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悠于 2016-1-8 13:45

《(銀魂)真選組！》作者：夜風晨露【完結】

文案：

前任未婚夫阪田銀時，
前任丈夫高杉晉助，
真選組三番隊長面對這兩男人，如何抉擇？

內容標簽：青梅竹馬 三教九流 悵然若失 陰差陽錯
搜索關鍵字：主角：吉田文，齋藤終 ┃ 配角：吉田鬆陽，阪田銀時，高杉晉助，桂小太郎，吉田稔麿，近藤勳，土方十四郎，衝田總悟，山崎退，佐佐木異三郎，阪本辰馬，神威，鬆平片栗虎，伊東鴨太郎 ┃ 其它：銀魂，神樂，誌村新八，誌村妙，登勢，猿飛菖蒲，柳生九兵衛，月詠，長穀川，德川茂茂，阿伏兔，真選組，見回組，幕府，春雨，德川定定，日輪

悠于 2016-1-8 13:48

序幕

第1章 殉愛之章 一

　　高杉晉助熟睡的模樣非常恬靜，幾乎有些孩子氣。
　　
　　破廟的瓦片伴隨瑟瑟風聲發出雜音。
　　
　　阪田銀時的腦海裡突然浮現出他松下村塾的同學和那段趣味盎然雞飛狗跳的生活，記憶如此鮮明，仿佛就在昨日：他邁開大步走在木地板回廊上，木屐與地板相扣，發出清澈的回音，銀髮天然卷少年挖著鼻孔昂首跨進門去，教室裡書聲琅琅，童音響亮：「益者三友，損者三友：友直、友諒、友多聞，益矣；友便辟、友善柔、友便佞，損矣」；
　　假髮，那張通常很平靜的臉和永遠不平靜的腦子，平直的黑色頭髮長到腰際，天知道這男生為什麼在童年那麼適合馬尾辮；
　　高杉晉助，和銀桑並稱「松下雙璧」，一頭黑髮，銳利的眼眸，兒時圓滾滾的臉長開了以後風神秀異。和把別人的事情也能當成自己的事情，讓他不管都不行的銀桑相反，他是永遠不勞別人費心的典型，身邊大大小小的事情都處理得有條不紊——不過也會被認為持才放曠，對事不關己的事情瞄都不瞄一下。
　　對了，還有松下村塾年紀最小也最晚入學的吉田榮太郎（即吉田稔麿），因為和松陽老師一個姓氏，一開始大家懷疑他是否是老師的私生子（這個誤會很快就澄清了，在女人問題上松陽老師一定和謝爾敦或者夏洛克·福爾摩斯一樣純潔）。金髮紅眼，面容姣好，當然他和《fate》系列的金閃閃英雄王存在不可逾越的差距！
　　
　　高杉晉助，昵稱晉助；
　　吉田稔麿，昵稱榮太；
　　桂小太郎，昵稱假髮；
　　阪田銀時，昵稱銀桑。
　　
　　「吉田他白的就和飼料雞一樣，那種雞最後都要送到肯德基或麥當勞變成奧爾良烤雞翅或者板燒雞腿。」當年阪田銀時用「白斬雞色」來形容白皙的榮太郎。
　　
　　吉田榮太郎堅信銀時這是嫉妒，因為他入門不久就和晉助、銀時這「雙璧」並列，合稱為「松陽三秀」（在全國模擬考，晉助和榮太都有進入前五名的實力，而銀桑在劍道上搞不好是全國冠軍）。
　　
　　「英雄豪傑，松陽三秀。」
　　同樣的少年自負與自滿。
　　儘管那時天人和黑船讓幕府被恐懼的枷鎖綁得死死的，但長州萩鎮松本村松下村塾的少年們，正處於思維最發達腦子最活躍情緒最高漲的年紀。
　　
　　萩鎮的未來將從松本村開始，這所私塾將使全村震動奮發，進而為天下輸送有為之才。
　　做學問之目的，就是學習如何為人，也即學習為人之道。
　　——吉田松陽《松下村塾記》
　　
　　松下村塾，所有人開始的地方……松下村塾最初只有一個房間，不久，改造了院內一個小棚，建起一間八席大的教室作為校舍。後來學生人數增加到幾十人，於是又增建了四席半和三席大小的兩個教室以及一個沒有地板的宿舍。
　　教育的課程以實用為主，不收學費，提供三餐，午飯有飯後甜點（這是阿銀好好活下去的原動力）。
　　松陽老師，是指導他們的人，松下村塾最大的偶像，能夠解決一切的存在，完美的心靈支柱，任何男女老少都無法不喜歡他！所有人都被他溫柔的魔力所俘虜。老師的頭髮，眼睛，聲音，表情……所有要素已經超越性別。
　　
　　等到這些少年下面長了一點毛，下巴附近也開始長毛的年紀，全員攘夷，阿銀那傢伙上學時光明正大的上課打瞌睡，居然是勇冠三軍的「白夜叉」，強的令人目眩；桂小太郎得了個綽號「狂亂貴公子」；晉助組建了「鬼兵隊」，成為總督；榮太郎緊接其後在「屠宰業徵募承辦人」這個聽起來很有殺豬匠氛圍的職位上，選拔平民加入「屠勇隊」。
　　
　　關於隊伍編制，發生了毫無意義又激烈的爭執。
　　
　　「青銅聖鬥士有五個，湘北籃球隊也是五個正選，所以要五人小隊！」
　　這是銀桑的意見。
　　
　　「怎麼說也是黃金聖鬥士比較強，還是十二個吧。」榮太郎反駁。十二黃金聖鬥士，還可以拿來自戀呢，每個人都有屬於自己的黃金聖鬥士哦。PS：榮太郎是華麗麗充滿了玫瑰香氣的雙魚座。專屬聖鬥士阿布羅狄，必殺技Royal Demon Rose （皇室魔宮玫瑰） 、Piranhan Rose（食人魚黑玫瑰）、Bloody Rose（吸血白玫瑰）。
　　
　　「吉田稔麿！」阿銀一著急，居然喊大名了（平日都是叫「榮太」），「你有沒有認真看《聖鬥士》啊，明明是青銅聖鬥士勇闖十二宮拯救了女神，海皇作祟的時候黃金聖鬥士死哪裡去了，當然，天秤座的童虎先生臨危不懼貢獻了破壞七大洋柱子的可分解天秤座聖衣……應該記一功，並且在冥王篇恢復了十八歲狠狠教訓了前任教皇史昂。」PS：銀桑的專屬聖鬥士是可以返老還童在漫畫續篇《冥王神話》依舊大顯神威的天秤座童虎。
　　就算不用比都知道，阿布羅狄是打不過童虎的。
　　
　　「這麼一說晉助不是很可憐嗎？他的星座獅子座艾歐裡亞第一本就掛了。」桂君歎息一聲。
　　
　　「假髮啊，那麼星座是巨蟹座，必殺技是積屍氣冥界波，愛好是把別人的臉當掛畫的迪斯馬斯克，就不是可憐是可惡了。」
　　桂小太郎是巨蟹座。
　　
　　「不是假髮是桂！
　　我警告你們很多次了！」阿桂發飆了。
　　他這方面和總是被旁人當成狸貓的哆啦A夢一樣。
　　
　　「我不是狸貓，是貓！」
　　「不是假髮是桂！」
　　連句式都類似。
　　
　　雖然發音近似，但是阿桂絕對不能容忍他人說錯他的名字，他桂小太郎以攘夷救國為己任，一定能名垂千古青史留名，倘若被一百年後的小學生寫作文——
　　「那個狂亂貴公子假髮啊……」「假髮君好帥，我要是早出生一百年，一定要當他的新娘子！」「假髮的犧牲，鑄就了我們的幸福生活，我一定要向他學習。」「今天我參觀了假髮紀念館，看到了他曾使用的刀具、牙具、筷子、兜襠布、馬桶……感觸很深，我一定要繼承先烈們的意志，好好學習，天天向上，為了江戶的明天而奮鬥！」
　　小朋友們，假髮很高興你們的學習精神，特別是這位想嫁給假髮的小妹妹，雖然不能真的娶你，這番心意依然很動人，但是……
　　
　　不是假髮是桂啊！
　　
　　「我以後不會答應！不會回答那些叫我「假髮」的！」——桂君話是那麼說，每次人家喊錯了都忍不住去糾正別人。
　　
　　往事如煙，歷歷在目。
　　
　　高杉察覺了銀時的視線，眨眨眼睛，他的睫毛很長，足以在眼皮造成一道淡淡的陰影。
　　
　　 「阿銀，幹什麼盯著我？」晉助的聲音沉穩又帶有幾分嚴峻，他眯起眼。
　　他最討厭被吵醒。
　　當然，他這種態度是分物件的。
　　
　　他的聲音打斷了阿銀回憶錄。
　　
　　阪田扯斷了連在啤酒罐蓋子上的拉環。很快甚至可謂過快地喝著啤酒，跟往常一樣，沁涼的直入心脾的酒，灌入了腸胃，在胃酸裡漾起幾個氣泡。
　　「晉助，我知道自己逾矩了。
　　你的睡臉實在太美，我不自覺看得出神，所以忘了出聲叫你。」
　　
　　「這種話請和榮太去說。」
　　反正吉田稔麿最愛讚美，多麼浮誇不實都無所謂。
　　
　　「晉助……當初鑒賞孟浩然的「春眠不覺曉」，你還記得你的解答嗎？
　　——床上臥著一位美人，昨夜翻雲覆雨筋疲力盡，以至於天明都未察覺，仍在酣睡。」阿銀一臉正經，良心說他是在試圖誇獎人。「晉助你一直都那麼風流不羈值得學習。」
　　
　　晉助想起當時松陽老師對自己這個答案的評價——「高杉君對這詩句的解釋實在是不同尋常，這不是我們能到達的境界。」
　　
　　「你想說什麼？」高杉眉頭一皺，阿銀說話一旦繞圈子，就很難找到他真正想表達的意思。
　　
　　「晉助啊，你記不記得村塾的富永老師，那位松陽老師特聘給我們上書法課的，他最喜歡你了。晉助你是我們的榜樣。」
　　
　　高杉晉助當然記得圓滾滾的富永老師，對於自己，老人給出了很高的讚譽——「可以勝任一支軍隊之長，有大將之才」。
　　「到底有什麼事？」高杉突然有不好的預感。
　　他不習慣被阿銀無節操的讚美。
　　不祥之兆啊……
　　眼裡只見到對方突然變成逆光狀態，徹底擾亂了晉助的思考：
　　
　　「我偷吃被文發現了。」
　　
　　……
　　
　　「你所說的偷吃，是你以前常做的那種偷吃，還是別的意思的偷吃？」所謂阿銀通常模式的偷吃——准糖尿病患者阪田銀時（醫囑：一周頂多吃一個聖代）會躡著小碎步溜到廚房，拈幾塊點心塞在衣袖裡籠著，而且專挑甜點！越甜越好！胡吃海塞！不知說過多少次這對他自己的身體不好，可是屢教不改。乃至每日值日做飯的同學會說「沒有阿銀在背後偷吃，感覺怪怪的」……至於後一種偷吃，高杉晉助認為銀時沒理由去做，就算做了也沒理由笨到被逮住——他又不是假髮。
　　
　　「屋軒結月露，寒夜枕玉肘。輾轉不得眠，戀妹發香柔。」阪田君用正直的眼神，抑揚頓挫的聲音吟詠自己做的漢詩，他此時可以做職業聲優或者為日語等級考試錄音，含情輕柔。「就是這個意思。
　　我寄信寄錯了，這封信到阿文手裡了。」
　　
　　島原藝伎的髮型是高盤的髮髻，用香油膠粘在一起，為了保持髮型，晚上也不放下來，枕著美人的手臂睡覺，髮油的香味使男子難以入眠，傾心戀慕。
　　
　　松陽老師一向推崇阪田的才華，他說過「阿銀年紀雖輕，志高氣銳。而且他是個能以才能發揚志氣的人。
　　我自以前就推崇他是我藩年輕人中最優秀的人才。」
　　
　　所以，松陽老師才會把自己的妹妹·文許配給他。
　　
　　說到文，在對她只知道名字和老師妹妹這個身份的時候，同學們都很興奮，浮想聯翩，腦補無限。
　　阿桂猜測她是一位漂亮的女高中生（淺色長髮一雙明眸勾起的嘴角永遠含笑）；阿銀猜測是十分漂亮親切散發草莓香氣的女大學生，兩個人都對見到她充滿期待和幻想。
　　
　　他們自發準備了歡迎會，在黑板上用粗體字寫上「歡迎文姐姐參觀松下村塾！」
　　阿銀自認自己最卡哇伊最討姐姐喜歡，要來給文獻花（阿桂折的紙花）。
　　抹桌子，掃地，擦窗戶，驅除庭院雜草，給課桌上擺上千紙鶴。
　　「高杉，今天有人強迫你來了嗎？」看到高杉一臉不情願，阿銀揚高音調問道。
　　「你！還有假髮。」高杉寧可多睡一會兒，可是那兩個人不管不顧把他拉來一起佈置教室。
　　「不是假髮是桂！」阿桂糾正同窗。
　　「高杉，沒人請你留下來，不要耽誤我們歡迎散發草莓香水味的女大學生。」十歲的少年銀時，眼珠轉了轉，充滿對美麗姐姐的遐想。對於摸熟了成年男子的成熟女性來說，青澀的學生最鮮美了——可以開發處·女地。阿銀從松陽老師的外貌就可以推論出文姐姐一定符合他的理想。
　　
　　算了算了，九歲的高杉晉助如此想。他不是充滿革命樂觀主義精神，而是已經認命了。
　　
　　真人露面。
　　阿銀的綺麗遐想徹底破滅。
　　
　　吉田文，比被學生們無比崇拜的松陽足足小了十多歲。
　　這年齡差不像兄妹倒像是父女啊。
　　出現在大夥兒面前的，是一個小小的瘦弱黃毛丫頭，貌不驚人，年齡是三歲，剛好上幼稚園小小班。
　　好像被強大的磁場排斥開似的，阿銀後退一步，臉上露出顯而易見失望的神情，咬牙低語：「我居然為一個還在尿床的小鬼熬夜打手電筒在被窩裡寫了歡迎信。」
　　
　　誰能料到數年後，阿文被老師許給了阪田。
　　
　　「拜託了，晉助！」阪田銀時自知理虧，標準姿態正坐，用全世界最可憐的眼神盯著高杉君，他的聲音逐漸趨於小綿羊或者安哥拉長毛兔子一般的軟綿綿。「雖然我不能切腹，不過我會好好善後的，請你陪我一起啊！
　　晉助你能那麼能幹一定能擺平……」
　　
　　阿銀他居然笨到把寄給妓·女的信寄給了未婚妻？這傢伙是笨蛋之王嗎？腦袋發黴了？讓我陪你應付發怒的未婚妻，到底是有多厚顏無恥啊？
　　
　　高杉真心不想陪阿銀一起犯傻。
　　
　　「阿銀，我以前沒發現你有這種興趣……曾幾何時，變得那麼不知分寸，該做的和不該做的都分不出來嗎？
　　你事先想一想荻州的阿文啊！」縈繞在晉助頭腦裡的是一個響著紅色警報的炸彈級問題。
　　
　　反正他想不出如何解釋銀桑去花街柳巷和藝妓吟風頌月。
　　高杉晉助很受異性歡迎，從出生到如今壓根不需要哄女孩子，可是他現在強烈希望阿銀五體投地跪搓衣板臥軌服毒上吊去哄一哄文。
　　
　　「那個……你要冷靜啊……」阪田擺手。「你看，荻州不是離這裡挺遠嘛。」
　　
　　高杉直起身點燃了煙斗，朝空氣中嫋嫋噴出一個煙圈，若有所思。
　　
　　松陽老師沒有讓妹妹入學松下村塾。
　　松陽老師把她送進了荻州省城的私立全日制寄宿學校，她今年該中學畢業，算來快可以和阪田完婚了。
　　發現未婚夫和島原藝妓不清不楚……文的承受力沒有那麼好。話說回來，銀時哪有本事追求島原藝妓啊，他是卷毛還是個沒錢的卷毛……
　　
　　松陽老師……已經過世了。
　　
　　吉田文，松陽老師的妹妹，倘若誰對她不好，松下村塾的學子有責任把那個混蛋堵在廁所臭揍一頓打成生活不能自理（溫馨提示：觀看暴力畫面的時候，請放鬆心情，保持一定距離欣賞）。
　　如果把阿銀打成殘廢，誰去照顧文啊！
　　
　　「如果女人問你「我和攘夷哪個比較重要」，你一定回答攘夷吧。」高杉晉助那雙眼散發幽靈般的輝光。
　　
　　 「上次有女人問我她和你哪個重要，我的答案是你，下次我乾脆把答案換成假髮吧。」阿銀不動聲色。「現在的問題是，文來找我了。」
　　
　　「文現在在哪裡？」高杉晉助並不擅長處理感情問題，從實際出發防患於未然至少要把文置於眼前看住，防止她做傻事。
　　
　　「旅社。
　　我們都該冷靜一下。」阿銀淡淡道，「我想解除婚約。」
　　
　　他的態度令高杉不悅，晉助的俊臉上慢慢地浮現一個有些譏諷的笑：「阪田銀時，你想被我的木屐踐踏嗎？
　　你們倆的個性都很固執。」
　　高杉的手輕輕地摩挲著煙杆，克制著自己的情緒，也觀察著阿銀的反應。
　　
　　「啊咧？我記得文更固執一點。」
　　
　　一股壓抑的氣氛橫亙二人之間。
　　
　　「阪田銀時！你個笨蛋！」高杉晉助把一杯茶水潑到阿銀臉上，澆個透心涼。「你給我冷靜想清楚！」
　　
　　傻瓜啊，KING  OF 傻瓜!只能以最蠢的方式，對待打從心底裡重視，卻無法給她幸福的女性。
　　高杉晉助明白，這是阪田和文的問題……感情的問題高杉君管不了也不該管。
　　
　　說起來或許有點殘酷，「喜歡」這種感情，真的是沒什麼道理。
　　明明對自己沒有任何好處。
　　為什麼？
　　因為寂寞，只要有「喜歡」這種心情，就會有「夢想」，人類還沒有堅強到不依靠「夢想」而生存。       
　　
　　作者有話要說：

　　本文設定（你們要是不滿意可以在虛擬腦補世界抽打我，我任你們打）吉田文就是被松陽准妹夫·阪田銀時（因為設定他歷史原型是久阪玄瑞，詳情請看鄙人論述：
　　《論阪田銀時的歷史原型是久阪玄瑞》拋棄了。
　　
　　PS：
　　吉田文聲優——阪本真綾，人設用的是同樣她配音的兩儀式形象，我當然知道按照文章設定她不是美女，可是在阪本真綾配音的角色找個和吉田松陽發色相近還不好看的少女太難了！
　　吉田稔麿聲優——中村悠一，既然銀桑聲優杉田智和，大家一定能理解為什麼我要設計榮太君出來而且是中村悠一的聲音啦。
　　標題解釋：阪本真綾在劇場《真救世主傳說·北斗之拳· 拉歐傳· 殉愛之章》擔任玲的配音，值得一提的是，因為《北斗神拳》是個老年頭的作品，這麼多年，牽扯了一大堆聲優，例如嘛，OVA裡為健四郎配音的是子安武人（健四郎和玲錯綜複雜糾葛的關係哦）；山崎退聲優太田哲治在新劇場版、新OVA為少年時期的拉歐配音；三木真一郎為新劇場版、新OVA的南斗水鳥拳雷伊配音；鳳仙聲優是南斗鳳凰拳沙奧撒……
　　
　　高杉對春眠不覺曉的解釋，來自電影《蒼天之夢》。
　　——其實，說起來或許有點殘酷，「喜歡」這種感情，真的是沒什麼道理。
　　——那麼人類為什麼會有喜歡這種感情？既然對自己沒什麼好處，為什麼又要「喜歡」？
　　——因為寂寞，只要有「喜歡」這種心情，就會有「夢想」，人類還沒有堅強到不依靠「夢想」而生存。
　　聲優梗哦，來自《東京巴比倫》，OVA版聲優是子安武人。有趣的是，OVA版司狼神威是鈴村健一；DRAMA裡少年櫻塚星史郎聲優是中井和哉，tv版X戰記裡皇昴流聲優是杉田智和。
　　我的作者有話說有可能比正文話還多……沒辦法，注釋啊解釋啊引申啊梗出處啊的確會看起來囉嗦，但是不放不行啊！
　　
　　本文配圖和MAD均出自原著或者網路，若有版權問題請及時告知，我會立馬撤下。
　　聲明：本文角色除了吉田稔麿全部屬於空知英秋。本文不用來盈利。
　　
　　
第2章 殉愛之章 二

　　八歲偷照鏡，長眉已能畫。
　　十歲去踏青，芙蓉做裙釵。
　　十二學彈琴，銀甲不曾卸。
　　十四藏六親，懸知猶未嫁。
　　十五泣春風，背面秋千下。
　　
　　——李商隱
　　
　　荻州，一年四季吹著溫暖的風，秋季會飄著蜜柑的香氣和濕潤的土壤味道。
　　
　　第一次來到松下村塾，松陽哥哥的學生們相比文的年齡（三歲），都是大孩子了。
　　銀卷毛紅眼睛的少年一副神經性胃痙攣的樣子；紮小辮的少年表情端莊捧著一串千紙鶴；清爽五官的圓臉少年眯著眼捂著嘴打了個哈欠；皮膚白皙的少年好奇的盯著她。
　　
　　緊緊牽著手的哥哥，有一種清澈透明的風的氣味，微笑的一瞬間，似乎幻化成清風。
　　對三歲的文來說，他的存在比宇宙還要大——問題是他得天獨厚看起來就不食人間煙火無所不能，擁有非凡的學問，不好親近。
　　
　　「如果你把我送進去，我就離家出走！我要學壞，抽煙喝酒玩女人！」——阪田銀時不是要去十八層地獄受酷刑，是牙科醫院拔齲齒。
　　蓬亂的頭髮，散漫的態度，懶洋洋死魚眼——少年大部分時間雙眼無神。
　　這是一個雙重人格：一方面害怕受到傷害，怕鬼怕蜘蛛怕牙科醫生還會搶比自己弱的人（特指桂小太郎）的甜點；一方面他打起架來方圓百里同年齡層都找不到對手。
　　
　　「珀耳塞福涅啊，我真是好愛好愛你的肉球喵……」假髮抱著雜貨鋪大媽家三花貓（體重十三公斤），用臉去蹭著揉著貼著貓肚子；除此之外他還會摟著一隻大個兒杜賓犬呼喚著「安菲特裡忒」，如果再有一隻叫「赫拉」的兔子，那麼冥後、海後、天后都齊備了。
　　所有有肉球的動物都是他的命運共同體兼命運之友。
　　——桂小太郎活的理直氣壯又莫名其妙，腦子是無法言喻的幼稚，如果不動不說話，看起來是個美人。
　　
　　高杉晉助同時擁有高人一等的感性和冷靜淩然的理性，但是極富攻擊性（就和比特鬥牛犬一樣），自尊心比別人高十倍，獨斷獨行，撒嬌指數為零，甚至故意講鬼故事嚇唬阪田，還能一臉正義說什麼「我相信他一定能戰勝自己的恐懼感，只有人類肯努力，什麼都能做到」；會不經意說惡毒的話——主要針對被老師誇獎讚美的同學。
　　
　　吉田稔麿，怪咖。
　　這個詞完全不足以形容他，但是真的很難找到更合適的形容詞。常識在他身上是不管用的。
　　
　　阪田銀時，小時候卷毛，長大一點照樣是卷毛，這位本來自以為可以過多姿多彩玫瑰色生活交往的女性上兩位數的少年，被吉田松陽早早預訂當了准妹夫。
　　
　　黑船飛到江戶的天空已經過去十多年，日本被迫門戶開放簽訂一系列不平等條約。即使是荻州這種鄉下地方，也能偶爾看到萬里無雲天空中的幾隻飛船。
　　
　　漸漸昏黃的陽光下——
　　「再過幾年，我一定會讓文成為我的新娘，請老師，不，大哥相信我。」
　　——在松陽老師面前，阪田銀時展現了他認真的一面（他剩下兩個能展現認真一面的地方是道場和廚房：劍術決鬥或給全班同學做紙杯蛋糕）。
　　吉田松陽，松下村塾的創立者，被學生們尊敬的優秀教師，微笑著頷首：如果把文交給這個學生，那麼就可以完全放心了。
　　
　　他做主，讓年幼的妹妹和阿銀訂婚了。
　　
　　松下村塾的牆壁上掛著松陽書寫的王陽明「心學」要義：
　　無善無噁心之體，
　　有善有惡意之動。
　　知善知惡是良知，
　　為善去惡是格物。
　　——
　　
　　當然，學生們比起嚴肅的「心學」，更喜歡活潑的與同學相關的狗血八卦，這比討論昨晚古裝電視劇進展有趣多了。
　　
　　「看文現在的模樣，還有基因遺傳（參考松陽老師），過幾年會出落得很漂亮吧。」——這是得知阪田和文訂婚後，桂的意見。
　　其實目前吉田文距離「美人」這個詞彙有不可逾越的差距，她長的不像松陽，她還是個完全沒燦爛綻放的小蘿莉。
　　
　　高杉一言不發，又不是松陽老師訂婚，大夥兒聊那麼熱鬧幹什麼。他不想探討此類話題。
　　
　　阿桂繼續暢想：「可是萬一……文長大以後劣化呢……」
　　小時了了大未必佳，反過來指望女孩子女大十八變——可能性大嗎？
　　
　　「現在我弄明白為什麼我們每週還要學家務課了……」第一次做蛋糕胚的時候，阪田銀時還若有所思琢磨：這個時代很危險的，搞不好女朋友就會從來都沒握過菜刀！自己的身體要自己保護，男人至少要學會做家常菜！女朋友的髒衣服和髒盤子還等著人來洗呢，如果不能成為月薪高雇得起傭人的精英，就只能自己動手。上至將軍，下至MADAO，每個人都要一日三餐，廚子是掌握天下萬民生死的關鍵人物（這段思考請用《中華小當家》的主題曲當BGM）。「這就好比光源氏養育紫姬，松陽老師教好了我們，就方便挑一個完美的妹夫……
　　我是最完美的！」
　　——阪田銀時烹飪水準很不錯，以後要用在文身上了。
　　
　　吉田稔麿還弄不清發生了什麼，他和銀桑一向針鋒相對，等他明白了，目瞪口呆，突然淚奔跑出去了。
　　
　　————————吉田稔麿淚崩中————————————————
　　
　　「我知道我接下來說的話你一定不肯相信，但是請你務必相信！」吉田稔麿千辛萬苦找到文——為了潛入文所在的女校，他不惜穿上了水手制服（蝴蝶領結，短裙恰好到膝蓋，顏色是淡粉白邊）扮裝，這個俊秀少年表情很掙扎的說：「我是帶著前世記憶出生的，我們上輩子就認識了，我是源義經。」
　　
　　{鐮倉初期，源義朝在平治之亂中為平清盛所敗後，其子源義經在7歲時被送到京都鞍馬寺學習。長大後，源義經與異母兄長源賴朝一齊舉兵討伐平家，在著名的戰役源平合戰中戰功彪炳，威名顯赫。但也因功高震主為源賴朝所猜忌，最終兄弟反目成仇。源賴朝在全國發佈通緝命令追捕義經。義經走投無路，最後在高館自盡。}
　　
　　吉田文並沒用一種受驚小獸般不知所措的神情面對這麼大轉折，她非常淡定這種轉世重生的戲碼（小說電影電視劇這個很平常嘛）：「那麼七百年前，我是誰？靜御前？」
　　
　　{靜御前，源義經的美麗寵妾，以絕世舞女而聞名，自古以來為日本人所喜愛的歷史人物之一。}
　　
　　「晉助是小靜，我是通過靈魂的光輝知道的。」榮太君一臉悲劇。
　　
　　「你每天一定過得很混亂。」不用想都知道——文還記得：某一次看見吉田稔麿，他就像梅雨，濕漉漉靜默默，柔聲對高杉說：「小晉，你應該和阪田同學保持距離。」總之吉田稔麿經常用熱情到奇怪或者很悲涼的目光看高杉；有時候又氣急敗壞和高杉吵架，甚至說高杉是「沒裝上鼻環的瘋牛」（因為很顯然高杉對老師的感情比對榮太的感情深厚許多）。
　　
　　眼前吉田稔麿穿著粉色蝴蝶領結水手服，怎麼看怎麼不正常。因此阿文沒把他的話往心裡去。
　　
　　「我的千年之友啊，你是武藏坊弁慶。」吉田稔麿終於說出來。「你千萬不能嫁給阪田。
　　你還那麼小，小學生看男人的眼光不可能好，再說你上輩子自己就是男人。」
　　
　　{武藏坊弁慶，初生時「牙齒悉長，羹發垂肩，疑為怪物，棄於山中」，成年後身體魁偉，臂力超群，好與人格鬥，經常毆打別人。後來發展到在京都搶劫行人的刀——搶到第一千把的時候，遇到了源義經，不敵認輸，匍匐謝罪，從此成為義經的忠實家臣，直到戰死。}
　　
　　文能接受自己前生是靜御前，可是……武藏坊弁慶？她長得不美，和上輩子是個五大三粗身高丈八滿臉橫肉愛搶劫的武將有關嗎？
　　
　　「我知道你很受打擊，其實我第一次知道晉助性別的時候更打擊。」當初吉田稔麿一見到那秀氣的側臉，差點潸然淚下，激動地全身抖個不停。
　　小靜，這樣一個美麗絕頂情深不悔的人，終於重生，與自己重逢，這是命運啊！二話不說榮太君就從貴族學校明倫館轉學到松下村塾，就為了接近轉生後的小靜，再續前緣。
　　
　　  Her  wishful  face  haunts  my dreams  like  the  rain  at  night.（她的熱切的臉，如夜雨似的，攪擾著我的夢魂。）
　　
　　轉學第一天，他用最美好的笑容抱住高杉晉助的時候，有力的聲音在對方耳畔低語：「小靜，我再也不會離開你了。」——我們將一起長大，戀愛，結婚，生子。
　　
　　【高杉晉助這個名字像是男人的，不過沒關係，玫瑰不管叫什麼名字都依然芳香。】此時榮太心裡充滿甜蜜，就仿佛蜂蜜混合糖漿。
　　
　　「放手！」高杉怒斥。被新同學緊緊抱住，他可做不到心平氣和。
　　
　　「晉助啊，臉蛋是你唯一的優點了……受歡迎的男人真辛苦。」阪田銀時嗤笑。
　　
　　「晉助除了臉蛋一定還有其它優點，我是這麼認為的。」桂說。「我們一起來友情的擁抱吧。」
　　
　　這輩子小靜是男的！男的啊————————————！
　　
　　玫瑰如果叫「放屁草」或者「驢糞蛋」，一定不會被小姐們別在衣襟上，不時湊近了嗅一嗅。
　　
　　吉田稔麿是直男，上輩子這輩子都是，他實在接受不了「我只是剛好喜歡上一個男人。」
　　這負心的老天！上輩子我們雙雙短命，這輩子我們都是男人！
　　
　　吉田文的心臟，簡直是鋼鐵製造的超理性，就算自己上輩子是臭蟲，那又有什麼關係（她想自己的前世……若真的有，至少也是巫女或者小家碧玉，不至於是昆蟲類）。
　　「吉田稔麿，請你明白，前世和今生沒有必然聯繫，你把我當成弁慶，會讓我困擾的。
　　對了，雖然高杉的事情和我沒什麼關係，不過……你不會有「就算是男人我也無所謂」的想法吧？」——放棄種族延續的本能去追真愛……
　　
　　「我不是同性戀！」榮太堅決維護直男形象。
　　
　　「就像所有故事書，翻到最後一頁，就是大結局——沒必要因為上本書影響看下一本的心情。」
　　
　　吉田文和阪田銀時的感情進展不是突飛猛進式的，她挺喜歡這個卷毛哥哥，但很疑惑哥哥為什麼會認准了銀桑做妹夫。
　　松陽說：「阿銀一定會成長為女性最想嫁的男人（銀桑在最想嫁的動漫角色排行榜兩度稱王，戰勝了羅羅諾亞·索隆、工藤新一、雲雀恭彌、香起士、黑崎一護、蒙奇·D·路飛、風早翔太、奧村燐、平和島靜雄、折原臨也、孫悟空）。」
　　他對高徒有信心。
　　
　　松下村塾學生普遍過度尊敬重視孝順吉田松陽，典型者例如高杉，為了松陽老師一句稱讚的話一抹贊許的笑可以廢寢忘食（這位後來的鬼兵隊總督在正太期還做過深夜跑到老師房裡，鄭重問「我和阪田銀時你喜歡哪個？請老師選擇最喜歡的！」這等囧事）。
　　為了防止衝突，大夥兒自然而然形成了「松陽老師是屬於大家的」思想（他有幾十個學生，如果武力爭奪老師，必然釀成血案）——快接近宗教了……
　　
　　文後來自己也不由得在想：對於阪田銀時，是不是成為吉田松陽的妹夫的意義，遠大于成為吉田文的夫婿。
　　文一向善解人意，絕對不會跑到阿銀跟前問：「我和我哥，哪一個對你更重要？」
　　萬一阿銀回答「同樣重要，我都不想失去」怎麼辦？萬一更絕一點，直接說「當然是松陽老師」……
　　
　　任何人都不希望自己的感情遭到拒絕。
　　
　　有的時候，「失去」那麼的猝不及防。
　　婚約確立不久，阿文得知，（在學生心中已經具備神的特性的聖潔的）松陽哥哥去遊學了，哥哥教書的學堂趁機翻新重建，學生們因為少了老師和教室並沒有繼續在村塾就讀，沒多久四個出眾的學生也去遊學了。
　　再然後……他們帶回了最壞的消息：老師死了。
　　松陽老師的葬禮，學生們都不好受。
　　
　　慰靈祭的靈堂上掛著松陽以前寫的漢詩：
　　海樓把酒對長風，
　　顏紅耳熱醉眠濃。
　　忽見雲濤萬裡外，
　　巨鼇蔽海來艨艟。
　　我提吾軍來陣此，
　　貔貅百萬髮上衝。
　　夢斷酒解燈亦滅，
　　濤聲撼枕夜鼕鼕。
　　
　　「我一定會令你覺得——教過高杉晉助這個學生是一件值得自豪的事。
　　松陽老師，多謝您過去的教導。」——高杉晉助費了好大勁才忍住自己痛哭的衝動。
　　他認為，在復仇之前，自己沒有哭泣的資格。
　　高杉的家族在當地很有權勢，他費盡偌大心力，徹底向正在縣城念書的吉田文隱瞞了老師在寬政掃蕩被幕府抓走並殺害的真相。
　　她還那麼小，她不能承受哥哥是幕府的大罪人。
　　
　　「嗚嗚……」桂小太郎哭的眼前一片混沌，什麼也看不見。
　　他們四人不是去遊學長見識，而是和天人以及幕府作戰，發誓要奪回老師，可是他們最後拿回來的只有一顆頭顱。
　　很久以後，他寫了一首漢詩：「掃盡千秋帝土塵，旭輝自與嶽光新。東巡今日供奉輩，多是去年獄裡人。」
　　
　　吉田稔麿表情茫然，他雖然有前世記憶，但依然無法接受恩師一動不動躺在棺材裡，連屍首都不全。
　　村塾被幕府一把火燒了，幸虧高杉家有的是錢，緊急蓋了新的去瞞住吉田文，他們天真的以為，可以把老師安然帶回來，然後什麼都不會改變，那麼謊言也就不是謊言了。
　　
　　阪田銀時已經沒有淚了，他靠在角落裡，一言不發，紅色的眸子裡噴射著怒火和憤懣，乍看上去很瘮人。
　　老師被捕的時候，他被戴著笠帽的官兵用錫杖壓在地上，眼睜睜看著老師反綁雙手被帶走，他哭啞了，哭到連聲音都發不出了，背後是熊熊燃燒的村塾……
　　
　　「銀時，之後就拜託你了。
　　沒什麼好擔心的，我一定會很快就會回到大家身邊.
　　所以……在那之前……
　　請保護好同伴們。
　　請守護好大家。
　　一言為定哦……」明明手被綁得緊緊的，那個人還是勾起了小指，就仿佛在說——
　　一百年不變！
　　
　　一百年不變，可是一百零一年一下子就到來了！
　　
　　看到老師頭顱的那一刻，他背轉身，沒有淚，居然一點眼淚都沒有呢。
　　
　　可憐他猜拳輸了，還要繼續編故事告訴阿文老師是被強盜殺害的。
　　說噩耗的那時候，他的聲音是什麼樣呢？平鋪直敘的，沒有任何語音語調，就像機器人發出來的。
　　
　　阿文面對唯一親人的離世，只覺得什麼都沒了，走不動路，她才剛上初中啊。
　　阿銀站起身來，走向不住顫抖的她，拍著她的後背；她趴在他肩頭痛哭，抽著鼻子發出聲聲啜泣，指甲掐進了肉裡。
　　
　　只要聽到他的聲音，就能感覺到明天還有希望。
　　
　　世界上只剩下阪田銀時，會把她視作珍寶，珍而重之。——就算三千世界走到盡頭，我也會跨越輪回繼續愛你。
　　
　　灑下的種子，總有一日發芽成長，成為大樹。
　　
　　阪田銀時離開荻州繼續出外求學（吉田稔麿桂小太郎高杉晉助都是一起出發，當然還是去找幕府麻煩），文的眼睛裡只有阿銀，臨別之際，已經成熟很多的銀卷毛柔聲告訴她：
　　「不要著急，什麼都嘗試一下吧。哪怕是只有一點興趣，試著慢慢開始著手的話——馬上就能學會的事有很多啊。」
　　
　　十五歲，她中學畢業，滿懷甜蜜學新娘課程，期待等年齡到了就嫁他，卻收到一封給別的女人的情詩：
　　
　　屋軒結月露，
　　寒夜枕玉肘。
　　輾轉不得眠，
　　戀妹發香柔。
　　
　　在寵物店看到了加菲貓咪咪，四目相交的瞬間就有電流通過，把咪咪帶回家，養了幾年後，咪咪變成了大貓，長得也沒小時侯那麼可愛了，這個時候在路上遇到了毛茸茸好可愛的貴賓犬萊西——明明知道咪咪一路陪伴自己，還會想摸摸抱抱親親揉揉捏捏萊西啊。
　　男人劈腿就是這樣子。
　　
　　——但是讓咪咪發現男人給萊西買的嵌鑽狗項圈，未免太過分了！
　　男人遊學把心也給遊走了！
　　
　　如果說發現他給藝妓的情信是打擊，那麼那個她傾注了所有信賴，相信一定會彼此在神壇下宣誓共度今生，相約白首的男人，在見面之時的誠懇坦白才是她最受不了的。
　　
　　「文，對不起，我以前是騙你的，我從來沒有喜歡過你。
　　……（看一下她臉色繼續）
　　不是真心喜歡你。
　　……（再看一下她臉色繼續，阿銀害怕極了，現在是他最難熬的時刻）
　　你什麼都很好，但是我們之間不合適，你可以把我當成親哥哥，我希望以後還能像以前一樣。」
　　
　　作者有話要說：

　　本章詩文都是他們的歷史原型本人寫的。
　　不要著急 什麼都嘗試一下吧哪怕是只有一點興趣 試著慢慢開始著手的話馬上就能學會的事有很多啊
　　——真山巧，聲優杉田智和，從《蜂蜜與四葉草》可以看出杉田配音的角色優先選寡婦是有歷史源頭的。
　　貓和狗的對比來自那個幼稚園四格漫。
　　關於源義經（牛若丸）啊、武藏坊弁慶啊，空知英秋他想過的！請看證據——
　　漫畫裡松陽老師已經露臉了！
　　榮太君（人設用了薄櫻鬼的風間千景，這個好找圖片）——
　　

第3章 殉愛之章 三

　　人總是有很多面的，比如此刻，表現得和往日如此不同，簡直是截然相反。
　　
　　如果松陽哥哥還在世，看他敢不敢說出這番話！
　　
　　曾經世界是如此的溫柔。儘管他們相處的時間很短，但那是她最珍惜的時光。
　　為什麼這一切都是虛假的呢？
　　為什麼她千里迢迢趕來，是迎接如此噩耗？
　　為什麼她要在星巴克聽到這個？
　　
　　「我從來沒喜歡過你」，「我們之間不合適」就只有阪田銀時，絕對不能說這種話！
　　她很虛弱，肚子裡好像有一隻跳跳虎在蹦，根本沒有力氣挪動一下腳步，生命值和血槽全部清空。
　　吉田文的人生，被推落到穀底。
　　松陽哥哥說過，一期一會，相逢之後也許就不會相見，因此要給對方一張笑臉的回憶。留在對方記憶裡的，將是美麗的身影。
　　
　　我能應付任何事情。
　　——她告訴自己。
　　哪怕走到了盡頭。
　　
　　好吧，微笑……女孩挺起肩膀，讓自己脊背挺直，試圖隱藏內心的驚駭與無助。
　　她看不到自己的表情，但她很清楚此時的笑容如此的蒼白無力。
　　「阪田君，其實我也覺得我們年齡差距大，有代溝，你看我一副沒長大的樣子……」
　　
　　「在我心裡，你永遠都是小孩子。」
　　
　　「那麼在我心裡，阿銀永遠都是阿銀。」少女的視線從阿銀那滿含歉意的臉上劃過。「你好像很不安。」
　　
　　「我……我真的很抱歉。」無論用何種語言，何種表情，都無法表達。
　　
　　「沒什麼好抱歉的。
　　我很清楚。
　　一旦失去的東西，就再也拿不回來了。」
　　
　　……之後的閒聊，都淡而無味；一分一秒都是煎熬。
　　
　　「再見。」終於，他喝著咖啡站起來，其實他已經感覺不到嘴巴裡飲料的味道了。
　　
　　
　　在她的耳朵裡，這一句告別分外的愉快。
　　
　　「那就再見吧。」她用盡全力回復一個平和的笑容。
　　——人類分手的時候，最後就只有這麼無關痛癢的話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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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吉田同學就算是休息日，也身著制服呢。」
　　「聽說啊，她家裡沒有爸爸媽媽。」
　　「上次她穿的才叫可笑呢……她這個人給人感覺就很孤僻。」
　　「鄉下來的嘛，怎麼可能和我們比。」
　　
　　
　　
　　——「隨便你們怎麼說，反正我也不需要你們！」小丫頭瞪著眼睛吼，栗色的頭髮在夕陽下似乎要紅的滴出血。
　　
　　哦，那是過去的自己。
　　——
　　大概因為白天過得太不愉快，到了晚上，腦海裡浮現的也盡是些不愉快的回憶，很久以前的鬱悶往事。
　　
　　你有沒有過，看著鏡子裡的自己，越看越可愛，恨不得湊上去啾一下？
　　吉田文從小學時就討厭鏡子。
　　她知道自己不美麗。
　　
　　你有沒有想過：如果灰姑娘是個醜八怪；白雪公主是醜女，她們還會跟王子結婚，過著幸福的生活嗎？
　　你知道嗎？人對人產生好感，百分之九十出於異性的外表，也就是說，長得好看的更容易留下自己的DNA。
　　「埃及豔後的鼻子如果短一點，世界的面貌就會為之改變」。——哲學家帕斯卡
　　
　　哥哥在鄉下教書，阿文則在縣城讀書，小學校裡是非就很多，她的同學都瞧不起她，叫她鄉下妹，等到她們見到吉田文兄長的真容——哇呀呀，好帥啊！
　　
　　這位哥哥畢業的時候不僅是榜首，還是創校以來的最高分；非常優秀，在不完美的社會中做出完美表現的人。
　　哥哥長得很帥超級英俊——他的微笑，輕易能讓異性甚至同性淪陷；他的話語，就像溫柔的魔法咒語；他的眼睛，明亮如同天邊的銀月。
　　
　　第一次開家長會，女老師和同學的媽媽甚至那幫子小學女生（她們趴在窗戶上偷偷看）都盯著哥哥，然後吉田文一下子受歡迎了——
　　抄她的作業，讓她請客，妄想搶走她的哥哥或者她哥哥的學生！這樣的同學有兩三個，厚顏無恥得令她噁心。
　　
　　 「你哥哥教書的學校都是些漂亮的美少年，感覺就像是牛郎俱樂部，你一回家就旁邊坐滿了牛郎。」有同學滿臉羡慕。
　　「我哥哥住校，和我住的地方不一樣，我寒暑假才回去一趟。」她對那些同學非常冷淡，也從不幫她們轉交信件和禮物。
　　她絕對不會對那些虛情假意的花癡雙手奉上自己的哥。
　　當然她的人際交往也因此受影響，一塌糊塗的糟糕，跟自閉症一樣沒朋友。
　　
　　她的童年就是一副心事重重愁眉苦臉的樣子，從來沒有開懷大笑。她整個小學都過得恨不得用快進結束掉。
　　
　　小學五年級，吉田文糊裡糊塗想到了自殺，因為一個人死去會害怕，又找不到可以陪著一起死的，沒死成。
　　
　　在人生的最低谷，哥哥給她安排了結婚物件——高徒阪田銀時，有時候吊兒郎當有時候又很威風很帥的阪田銀時，成了她的未婚夫。
　　她第一次喜歡上一個人，而且單純到怎麼討他喜歡都不知道，感謝哥哥能讓她成為他的未婚妻，不久的將來就是妻子，相濡以沫共度一生……
　　
　　松陽安排阪田輔導吉田文的功課，隨後，她成功考上了鎮上的名門女子中學——這真是奇跡，要知道有時候阿文請教諮詢的東西阪田壓根不懂，但是他有優秀的親友團：什麼問題都可以丟給好孩子高杉和假髮。
　　
　　吉田文的夢想是——
　　想要被你稱讚，哥哥。
　　想要和你結婚，銀桑。
　　
　　可是哥哥突然去留學，然後未婚夫也去留學了，再然後……哥哥死了。
　　她唯一還能感謝老天的，就是至少她還有未婚夫，雖然阿銀忙著在外地學習一整年很難回來一次，她樂觀的想那一定是為了兩人的將來，拿個好文憑，然後進入一流企業，阪田銀時絕對會給她幸福的婚姻和家。
　　
　　上中學以後，吉田文一改小學的陰鬱孤僻，積極參加社團活動，她的選擇是：戲劇社。學姐和同學們對她的評價是——
　　「給人很有安全感的感覺。」
　　「認真又努力。」
　　「她的歌喉棒極了。」
　　阿文成績非常優秀，她的老師也認為，將來麻布，開成，雙葉，櫻陰（皆是升學率高的名校）都會任她選擇。
　　不過，她比起繼續升學，更想當好阿銀的老婆。
　　
　　然後，今天，這種關係結束了。
　　她數年的戀情不用五分鐘就終結了。她根本就不明白理由啊，她不懂啊：男人怎麼可以在京都這種大城市待個幾年就徹底變心啊！
　　所謂「為君一日恩，誤妾百年身」就是這樣吧。
　　
　　回到旅館，吉田文輾轉反側，根本睡不著。
　　在中學的時候，她是戲劇社的台柱，而剛才是她有史以來最成功也是最辛苦的表演。
　　不管看多少遍最喜歡的故事書，結局是不變的：快樂王子和燕子一起死去；小美人魚變成了泡沫；小王子消失了。
　　
　　當她半夜起來倒水的時候，對著深深的黑暗，一陣突然襲來無法用語言形容的憂傷，讓她壓低聲音啞著嗓子開口：「松陽哥哥，我從來沒質疑過你，不過，你幫我選擇的未婚夫……
　　這個選擇是錯的。」
　　
　　「文，我很抱歉。」憑空而起的聲音，是如此清晰和熟悉。
　　淡色的長髮，溫和的表情，溫柔的雙瞳，不變的絕色容顏，舉手投足都是一幅畫。
　　
　　文閉上了眼睛。「哥……」她喃喃地說，感覺自己像個瀕臨瘋狂的傻女人，瘋到已經開始看到幻覺了。她可是很講實際的類型啊，一定是被甩掉後太累太疲憊……睜開眼希望幻覺消失。「文，醒醒吧，松陽哥哥已經去世了。」
　　早就去世了。
　　
　　「文，我在這裡。」雖然是靈體，無法觸摸，但是吉田松陽的確存在。
　　
　　——————————————————————————————
　　
　　只做學問者為腐儒，
　　或專門白癡，無過不起作用的萬事通。
　　我輩要奉仕天下，宜入此亂世，
　　直面真現實。
　　
　　——吉田松陽
　　
　　得知黑船來襲的消息後，十多歲的少年松陽寫信給友人：「幕府飽食終日，安享太平盛世，一旦大禍臨頭，便惶然不知所措，在天人面前盡失顏面，實為可悲。
　　然則，此時正是我國武士奮起抗爭、效忠國家、建立功業之好時機，誠可喜可賀也。」
　　少年大志，志在天下。
　　
　　吉田松陽第一次來到京都遊歷，留下了「山河襟帶自然城，東來每日憶帝京」的詩句，同時他定下了搭乘佩里提督的飛船去外星留學的冒險計畫。
　　一句話總結，這是不拿自己的生命當命看。
　　
　　「我們崇尚正義，我們追求正義，但也會倦怠懶散，不思進取。
　　就在我們沉溺于太平美夢時，弱肉強食的世界正在展開激烈的爭鬥，製造了我們無法理解的另一種文明。當他們手持武器出現在我們面前時，我們卻毫無還手之力。
　　我們再也不能回避現實。
　　我們不能被強者所宣稱的邪惡蒙蔽，在暴力面前屈服。
　　現在，全體日本人應不遺餘力汲取天人文明的營養，從中獲得「堅守正義」的力量！」
　　松陽的志向，在黑船前確定了。
　　
　　吉田松陽想盡辦法不顧一切登上黑船——這是犯法的，足以終身·監·禁甚至判為死刑，但是他顧不得那麼多了。
　　他至少在一件事上如願以償，他被佩里接見了。
　　
　　就外形看，佩里長的像日本柴犬，淡黃色的皮毛，黃色的眼珠，他對這個妄想搭上黑船去宇宙學習的青年很感興趣——可以說是對另一種文明下養育的人的好奇，動了動耳朵，目不轉睛觀察：「你比我的兒子年紀還要小，告訴我，年輕人，如果能到戌威，你想要學習什麼？」
　　
　　「我是一名武士，是一名兵學者，我想學軍事。」松陽平心靜氣的說。雖然容貌文弱，但是他的理想是領兵打仗。
　　
　　「你正在向你們的敵人提出這個請求，你不覺得這很矛盾嗎？」佩里沒說「你小子做春秋大夢」已經不錯了。
　　
　　「我確實心有不甘十分矛盾，但至少在軍事上你們佔據優勢，除了向你們學習別無他路。」他並不是只有夢想不看現實的人。
　　
　　「好吧，就算我接受你們矛盾的行為。那麼面對我們的入侵，你想捍衛什麼呢？」對眼前人過於秀氣的臉，佩里想得很多很多。
　　
　　「一切。我想保護這個國家的一切。」他說道。
　　
　　 「我們艦隊剛剛和幕府締結了和平條約。你的國家到了一個無可挽回的轉捩點。」佩里也不知道自己這種過於先進的理念能被地球猴子接受多少，不過他嘗試著去解釋。「這個國家的體制是錯誤的！
　　我們不是侵略者，你們武士一心要保護的幕府，才是這個國家真正的侵略者！
　　我們認為下面這些真理是不言而喻的：人人生而平等，造物者賦予他們若干不可剝奪的權利，其中包括生命權、自由權和追求幸福的權利。為了保障這些權利，人類才在他們之間建立政府，而政府之正當權力，是經被治理者的同意而產生的。當任何形式的政府對這些目標具破壞作用時，人民便有權力改變或廢除它，以建立一個新的政府；其賴以奠基的原則，其組織權力的方式，務使人民認為唯有這樣才最可能獲得他們的安全和幸福。
　　年輕人，你生活在一個變革的時代呢。」佩里頓了一下，這種變革，也不知是幸還是不幸。「或許不久的將來，日本會開拓出一個我也無法想像的新世界。」
　　
　　佩里自然不能把松陽帶出國（這違反兩國合約，而佩里是一個優秀的軍人），但是他在後來撰寫的回憶錄提到這件事。他說道——「這個男人，比幕府的官僚要誠實坦率多了。」
　　
　　有清的鴉片戰爭為前車之鑒，日本還是沒能抵抗天道眾的威壓，江戶修造了星際航空站，天人們接踵而來。
　　
　　這十來年，社會的變革大到前人無法想像的程度。幕府將軍就換了三撥（第十二代將軍德川慶慶——十三代德川定定——十四代德川茂茂）
　　松陽挺身而出，希望能拯救日本，雖然他出國學習天人文明的企圖落空了，但他開設了松下村塾，把自己的思想轉播給學生們，用教育傳遞自己的理念。
　　在列強迫使日本打開國門，聯手發難的十來年裡，一股對國家的憂慮從吉田松陽心中油然而生，在荻州淡泊寧靜的村塾教學，但是他沒有一天不思考著國難。
　　他真心為國家的現狀痛惜不已，直到生命最後一刻，直到斬首的那一份那一秒，他都心系祖國。
　　
　　他的人生，終結於二十九歲。
　　
　　此時此刻，松陽最痛惜的，是他的乖妹妹阿文。
　　
　　一名少女吉田文與她死去的哥哥松陽（背後靈）……踏上了冒險與戰鬥的旅程。
　　
　　作者有話要說：

　　在我心裡，你永遠都是小孩子。——四聖獸現場配音時，杉田對鈴村說的。我提醒大家鈴村是真綾老公。
　　一旦失去的東西，就再也拿不回來了。——夏爾少爺，聲優是阪本真綾。
　　松陽的書信和言論出自山岡莊八的《明治天皇》，很遺憾由於不懂日文，我很難找到第一手資料。
　　附帶一提，吉田松陰為了登上佩里的船寫了「投夷書」，裡面用了假名「瓜中萬二」——因為他家族的家紋就是一個瓜裡有一個「卍」字。不管怎麼說，能夠自己劃小船登上美國旗艦的松陰，青年時代真是有勇氣到不要命的程度。
　　佩里和松陽這段來自《蒼天之夢》（原著是司馬遼太郎大人著作《世に棲む日日》。）佩里說的自由平等那一段其實就是美國獨立宣言節選。哦，歷史上記載，佩里是金髮黃眼。
　　
　　本章配樂——失戀咖啡館
　　演唱：阪本真綾（吉田文）
　　
　　我是真的想說自己曾經很快樂的
　　但無理取鬧的人是你才對吧
　　越溫柔的方面， 反過來就越殘酷
　　我卻直到最後也沒有察覺到呢
　　
　　你現在比任何人都更與我陌生
　　從今開始， 要怎麼稱呼你才好呢
　　已經夠了， 已經夠了，請給我幸福吧
　　呐 ……對曾經最喜歡的你， 我還能做些什麼呢
　　
　　萬有引力法則是沒有用的
　　那些被對方吸引的人們，總會覺察到吧
　　如同電影結束後，殘留在腦中的印象
　　畫面總是那場離別的大雨一樣
　　
　　戀愛與夕陽都是橙色的
　　我只能這樣目送著黃昏遠去
　　如果記憶裡沒有這段淡淡的甜蜜就好了
　　可是這麼想的話 笑著的人只有我一個呢
　　
　　你現在比任何人都要與我陌生
　　今天又是誰陪伴在你身邊呢
　　你喝著咖啡站起來， 說了聲分外愉快的再見
　　我帶著平和的微笑， 說著「那就再見吧」之類的話
　　是什麼呢？ 是什麼呢？ 我那麼珍重的東西
　　我想告訴你 ，我想告訴你， 卻傳達不到啊……
　　請抱緊我吧 ，請抱緊我吧 ，請抱緊我吧， 只要一次就好
　　無法忘記呀， 無法忘記呀， 再見了， 我曾經最喜歡的人

悠于 2016-1-8 13:54

蒼天之夢

第4章 悲慘世界 一

　　據說往生之人如果有心願未了，或者仇怨未報，就會徘徊在世間，成為浮游靈——松陽為什麼會回來？
　　
　　如果早一日見到松陽的靈魂，也許吉田文會雙手合什，祈願兄長早日成佛。
　　
　　在學習上努力，考上好高中，如果阿銀同意，繼續就讀名牌大學，畢業後和喜歡的銀桑結婚，生下可愛的孩子（有五成機會自然卷），以後也永不分離的生活下去——這些都不可能了。
　　吉田文，學歷只有中學畢業，沒有考上任何執照，沒有任何工作經驗。
　　不漂亮。
　　沒學歷。
　　她的世界，太狹窄了。
　　
　　「兄長，請你教我劍道。」不容回避的事實是：她還要活下去。
　　她和年齡相差很多的哥哥從沒吵架，比如說一起吃零食，還剩最後一塊的時候，兩人就會像剛剛開始交往的男女朋友一樣彼此謙讓，一個說「哥哥你吃吧」，另一個就會說「沒關係，你吃吧」。哥哥總是很溫柔，因此他就成為阿文心目中理想男人的標準——可惜他選定的阪田銀時太對不起這個標準了。
　　
　　「文，你才十五歲，跟這十五年比起來，還有更加漫長和多彩的未來，在未來……你不可能不改變。」松陽擰起眉頭，這個男人有著一雙攝人心魄的眼睛，一張宛如新雪的俊臉，盯著你看的時候，往往會讓人卸下心防答應他的要求。
　　
　　松陽知道，阪田銀時是難得的人才，他最得意的弟子，第一門生，只要他一笑，身邊的人也會跟著笑起來——和這個宛如夏日晴空的男人在一起，一定會幸福……這麼想，錯了嗎？
　　因為阿銀一直溫柔，所以她一直期待。
　　
　　 「松陽哥哥，你讓我現在隨便找個人嫁了，還是選擇自殺呢？
　　就算我還有選擇的權利，選項也不是太多。
　　你留下的遺產交完遺產稅所剩無幾。」吉田文面無表情地看著自己死去兄長的靈魂，對於哥哥變成背後靈這件事，她的理解速度快得驚人。「我想學習劍道。
　　也許我學不會，也許學會了也派不上用場。
　　但是，我就是不想放棄。
　　我已經決心用盡所有力氣，去忘記世界上最喜歡的那個人。」
　　聲音很平靜。
　　
　　「文……」雖然是幽靈，但是這個男子散發的氣息，恬靜的能讓人放鬆自己。
　　
　　「畢竟和阪田分手，並不代表我的世界就此跟著結束。
　　我想要的，不是呵護我的手臂，而是讓自己堅強站起來、走下去的力量。」——不要再當吉田家的小女孩。
　　少女臉上穩重決絕的表情，並不是裝出來的。
　　
　　「失火了！」一聲尖叫在暗夜裡響起。
　　
　　忽然之間，旅社中的某個地方響起了叮叮噹當的鈴聲，「快跑啊！」有人在大吼，「著火了！」不一會尖叫四起，夾雜著啼哭聲，這些聲音響成一片；一團混雜著煙霧、塵土和灼熱氣味的煙雲開始在整個樓層蔓延；住客慌成一團找緊急出口……
　　
　　————————數日後————————————————————————————
　　
　　吉田文的靈堂，來的人只有幾個——畢竟不是老家荻州，也有一些傢伙根本聯繫不上。
　　
　　「晉助，你再抽煙，肺部會爛個洞的。」阿銀的一雙眼睛帶著勸告的神情。他很清楚，高杉從小就喜歡把心事壓抑在心底。
　　
　　 「已經戒不掉了。」高杉晉助說不清自己的心情，參加老師的慰靈祭仿佛還在昨日，如今要為文準備葬禮，把碎煙絲塞在煙斗裡，重重吸了一口，「不過你不能抽。
　　你都快有糖尿病了。
　　你的血糖值是健康人的兩倍。」
　　
　　「要不要見文最後一面？」
　　
　　「……不必了。」火災之後，屍體都面目全非，也許松陽老師在地府都無法辨認文，兄妹二人都屍首不全。「反正好些日子沒有見過她了。」
　　
　　「晉助，你別太努力過頭了。」
　　
　　阿桂穿上了黑色和服，一臉凝重，還沒慰問半句——
　　吉田稔麿靜悄悄地在門口出現了。
　　
　　白衣素淨。
　　
　　一雙痛心疾首的眸子死盯著阿銀，那眼神令人退避三舍，他很久都不說話，久得令人受不了。然而，他畢竟無法沉默到底——
　　「和你不想見到我的心情一樣，我同樣不想見到你。」他冷若冰霜，清澈的聲音句句帶刺。「喂，阿銀，當初為什麼答應老師，和她訂婚呢？」榮太冷冷地問出這個問題。「你從來沒有認真把她當做一回事！」
　　人是很殘酷的，即使不把你放在心上，還是能對你好。
　　魔鬼總是以美好的姿態迷惑人心——如果魔鬼要偽裝，他可以變得像天使一樣。
　　——只有他還記得！在遙遠的前世，源賴朝哥哥把自己和弁慶逼上了死地。他短暫但波瀾起伏的上輩子一直在記憶裡縈繞不去，只覺得心煩意亂，恨不得把對不起前世基友的阿銀戳幾個窟窿。
　　這個時刻，他的眼睛裡盈溢著淚水，仿佛身上剛中了白雪公主家後媽的魔咒。
　　
　　「榮太，你要我一開始就老實告訴她，我要娶她是想讓松陽老師安心嗎？」
　　阿銀曾經以為可以和松陽老師一起照顧文——我們做最幸福的一家人。
　　
　　——喂，阿文，你很喜歡我嗎？
　　可是，老師死了，我救不了。
　　可是，在攘夷戰爭裡，我連眼前的人都保護不了。
　　我死在戰場的話，你一定會穿上喪服守寡一輩子……
　　如果這樣，我想，不如放手好一點。
　　即使逞強也改變不了任何東西，
　　我還是很遜的樣子。
　　討厭我，或者恨我，對你才好。
　　
　　情形就是這樣。——放手，是白夜叉珍視的一種方式。
　　
　　他只是沒有預料，吉田文會突然死於一場火災。
　　
　　猝不及防。
　　
　　每次不管我做什麼，都是白費力氣。上輩子也好，這輩子也罷——榮太拼湊整件事的來龍去脈，只覺得現實諷刺無比。
　　他生死與共的弁慶，這一生就斷送在烈火中。
　　
　　「阪田銀時。
　　打一場吧。
　　今天是文的葬禮，我不動手。
　　下次見面的時候——
　　如果不揍你，我就不是源義經！」吉田稔麿額上的青筋鼓起來了，一張秀氣的臉顯得有些可怕。
　　
　　——事後銀桑琢磨：榮太他本來就不是源義經啊！
　　
　　葬禮結束，阿銀和阿桂一起找了間小酒館喝酒。
　　
　　「因為我們是朋友，所以才會偶爾覺得厭煩吧。」桂小太郎用一種理所當然的口吻說，這個長直發面目清秀的男子總是對未來充滿希望。「不過我們一定能取得諒解的！
　　榮太啊，一定會回來。」在阿桂心裡，沒有永遠陰霾的天空，雨後必有彩虹，沒多久同學們就能開個賞櫻會或忘年會。
　　阿桂總是很率直的說出心裡的話（很多時候不合時宜），和這種人在一起很輕鬆……有時候又超累。
　　
　　「好累啊。」阿銀抓頭皮。
　　好累，好累，好累。
　　
　　「打起精神，阿銀，還有我在你身邊！」阿桂安慰。
　　
　　——阿銀仿佛腦袋被射飛一箭受了致命傷。
　　桂同學，你知不知道你這句話一說出來，不遠處兩個女高中生眼睛都綠了，隱約能聽到「禁忌愛」「好激動」「他們誰上誰下」的私語。
　　
　　「喂，假髮，人死後會不會見面啊……」阿銀身上所有的錢全都辦了葬禮，最後還差了錢——幸好高杉這傢伙不聲不響把尾款支付了，「總覺得……
　　好想念過去。」
　　酒的味道，會勉強人想起過往。
　　
　　讓我們把愁腸，一飲而盡。
　　
　　攘夷的繼續攘夷，佐幕的繼續佐幕。
　　
　　擔任京都守護職的真選組，今天依然熱熱鬧鬧。
　　
　　「前幾天那場大火可燒得真厲害……」
　　
　　「這年頭開旅館也不容易，要防備無孔不入的恐怖分子，還要應付消防檢查，一把火……什麼都沒了。」
　　
　　「這月工資什麼時候發？我最恨拖工資！」
　　
　　「今天不是說要加入一批新同志？」
　　
　　「我面試的時候沒有問面試官……我們究竟一個月能拿多少錢？」
　　
　　「我聽說見回組還有娛樂津貼，買什麼東西只要有□□都可以報銷。嘖嘖嘖……」
　　
　　「靜一靜！」一個男中音厲聲說道，他一頭黑色短直發，倒A劉海，外表精悍嚴厲，一雙吊梢眼看起來就是硬派人物。
　　這位就是真選組二把手副局長土方十四郎。他為了領導威嚴最近才理髮，剃掉了留很久的長髮，還不大習慣那短短的發梢。
　　一時間，大家噤若寒蟬，就和在班主任面前服服帖帖的小學生一樣。
　　
　　真選組最高領導人——近藤勳（外貌上……很適合去主演《人猿星球》），硬直的頭髮，憨厚的容貌，他站直身體，放大嗓門，聲如洪鐘：「諸位新同志通過困難的入隊審查，得以正式採用，從今日起成為我們真選組的一員。
　　你們都是武士！那不是頭銜，也不是職稱，而是要抱有「武士之心」，並為這顆心賭上性命！
　　在此之際，歡迎新夥伴的加入，真選組會因為你們的加入更加團結、和諧，也會因為你們的加入更加創新、向上！
　　土方去死！
　　土方你給我切腹！」——說完最後一句話，近藤局長才恍然被篡改了演說稿，他有些慌張，表情仿佛凝固了一般，像做錯事的孩子瞥一眼身邊的副局長土方（他五內俱焚：土方，你有話快點說啊，我還要大便呢！）。
　　
　　又是總悟做的！
　　
　　局長近藤勳，副局長土方十四郎，副長助勤沖田總悟，都師從天然理心流。
　　沖田總悟可能因為入門早的原因，對土方當上副長比自己官大一級一直不滿，時不時折磨□□他的肉體和精神。不分時間和地點給土方拆臺，捉弄他就是這位副長助勤的興趣和日常，愣是把副長五彩的人生變成了黑白照片。
　　土方十四郎吃飯的時候會突然發現勺子裡的蛋黃醬換成了「魔幻麻婆豆腐」（又酸又麻又辣又苦又澀）；練習劍道的時候忽然腳底下一個網球；正走在路上突然被一雙橫飛的腿正中腰間伴隨「致命踢裂腳」的必殺技呼喊（腰是男人的性命啊），差點把隔夜飯都吐出來；「土方被女孩子甩掉的最短時間是三個小時」這個消息依靠沖田的廣播眾人皆知；副長還在垃圾箱裡找到了紮滿針的「土方詛咒人偶」；那個魔鬼還把副長精心收藏的夢幻蛋黃醬組合裝丟進裝狗大便的袋子裡扔掉……
　　雖然找不到足夠量刑定罪的證據——小總要殺了土方啊……
　　
　　這種仿佛和饑餓老虎關在一個籠子裡的生活，土方副長有時候真的很想拿著竹刀砍碎屯所全部玻璃窗，勇敢大吼：「老子不幹了！」
　　想想而已。
　　土方十四郎估摸也許只有自己立馬握著□□切腹，把鮮血供奉給副長助勤，那個傢伙才會心滿意足。
　　
　　「近藤局長是一個值得將生命交托給他的男人。
　　人生就此一次，希望大家不要做出後悔的事！」土方以一種武士的風度發表演講，抬高了音量，神采飛揚，內心祈禱總悟這次給點面子。「我們真選組武士，流血在所不惜！犧牲在所不惜！
　　祝各位武運昌隆！」
　　
　　「作為副長，土方先生你不合格，落榜，複讀，補考，補考再落榜……這樣還可以拿薪水，你真是世界上最幸運的人。」沖田，年方十五，栗子色的短髮，秀氣可愛的臉蛋，身高差不多到土方的肩膀。他的聲音完全沒有平仄，表情不變，倒是眼神裡透露出一股子「我很有才吧」的勁兒，同時手裡還拿著一隻波板糖，百無聊賴聳聳肩。「你怎麼不去死啊？臥軌或者跳樓。」
　　——搭配的背景音樂是kaito神曲《你們怎麼不去死》。
　　按照沖田總悟的算計，土方一死，剛好騰出位置給自己。沖田總悟才是最適合站在局長身邊擔任副長的人。
　　
　　「哈哈哈，小總為了活躍氣氛又在開玩笑呢！」近藤老大樂呵呵——我們真選組的友誼之塔越搭越高，直達天際，非要形容的話就是巴比倫塔。
　　
　　還不瞭解副長和助勤關係以及局長盲目樂觀的新隊員們一陣喧嘩，當然土方馬上板起臉，轉移話題——讓諸位新人自我介紹。
　　
　　起頭的是一個在喧鬧中保持沉靜，站在角落的少年——
　　「在下齋藤終，明石藩人，家中次男，剛剛來到京都，父親是一名足輕（日本古代最低等的雜役武士），今年十五歲。
　　父親和兄長已經亡故。
　　我很高興加入真選組。」這是一張平凡無奇很容易忽略的臉，淺色短髮，羽毛剪劉海，但是訴說夢想的時候，仿佛整個人都在發光，眼眸像一盞光明璀璨的燈塔，或者說無星之夜的明月。把雙手往地面上一放，行個大禮，眼皮象脆嫩的剛剛化蛹成蝶的翅膀似地顫動了一下，在這一瞬間，已經迅速記下周圍人的面孔，聲音抑揚頓挫，和普通容貌完全不符的清朗動聽少年音。「以後請多多關照。」
　　
　　從火災中趁亂拿到的人別賬（身份證），松陽哥哥指導下至少乍眼看還湊合的劍道，再加上無懈可擊的筆試成績——總分數好到讓人難以置信。
　　吉田文順利以「齋藤終」的身份，成為真選組新的一員。
　　
　　——銀桑，有你在身邊微笑，對我來說就是幸福；
　　有你在身邊一起前行，對我來說就是快樂；
　　你笑著說，總有一天可以在一起
　　我也一直都希望聽到這句話
　　那真是……如夢幻般美好的……每一天
　　謝謝你
　　但是……對不起……儘管我明白這麼做將會失去一切
　　儘管如此，儘管如此……
　　
　　別了，過去的我。
　　
　　作者有話要說：

　　最後獨白請聽下面阪本真綾親口的視頻，務必把第一個詞代換成銀桑哦，極其慘烈的自白，果然有聲音有配樂就是不一樣：
　　銀桑，有你在身邊微笑，對我來說就是幸福；
　　有你在身邊一起前行，對我來說就是快樂；
　　你笑著說，總有一天可以在一起
　　我也一直都希望聽到這句話
　　那真是……如夢幻般美好的……每一天
　　謝謝你
　　但是……對不起……儘管我明白這麼做將會失去一切
　　儘管如此，儘管如此……
　　
　　銀桑的聲音，請用腦補並參考以下視頻
　　
　　標題解釋：阪本真綾在著名音樂劇《悲慘世界》日本版中擔任艾潘妮(Eponine)一角。
　　標籤蒼天之夢：
　　《蒼天之夢》——司馬遼太郎大人著作《世に棲む日日》塑造了日本明治維新志士的形象——從吉田松陰到高杉晉助，後被改編成了電影《蒼天之夢》。
　　另外，裡面有根據阪本真綾的《滿腹論》——她自己說自己是兄控哦，最巧的是她和親哥年紀差距也很大。
　　

第5章 悲慘世界 二

　　「菜鳥，你正在找宿舍吧？我就是宿舍管理員沖田總悟。」一米五上下的少年微笑起來和藹可親。
　　
　　開什麼玩笑！你左看右看都不像宿舍管理員！怎麼看你都是個中二的學生！
　　完全無法信賴這貨。
　　——
　　心裡雖然這麼想，但是新人山崎退立刻立正站好：「沖田先生好！」
　　
　　「叫我副長，你先脫一下衣服，我要看一下你的體格。」
　　
　　副長？副長不是那個黑髮嚴厲青年嗎？
　　儘管知道沖田絕對不是醫生，但是不管他是副長還是助勤，總算是上級領導。
　　
　　山崎開始解扣子。
　　
　　「動作快點，三秒鐘給我脫完！」沖田指使人毫不猶豫，「我的命令就是十誡！叫你去死就去死！」
　　
　　真不想和這種人有任何瓜葛。——此乃山崎退的心聲。
　　
　　脫完外衣，山崎猶豫著要不要脫襯衣和褲子。他又不是「肌肉塊好大，簡直像北斗神拳裡的人物」，不適合暴露。
　　
　　「對了，你先把宿舍管理費交一下。」沖田很自然的接過山崎的外衣，翻檢著。
　　
　　 「啊？」山崎退愣了一下，他還不至於像白癡一樣慷慨，還沒等說什麼，就看見沖田已經硬生生地把他的錢包拿去（這熟練的手法，是職業的嗎），取走所有大鈔，然後落落大方說：「待會兒你可以找土方要收據。」
　　為什麼有種不可能拿到收據而且這錢打水漂再也回不來的感覺？
　　
　　「這個……」山崎退的退，是「退一步海闊天空」的退。
　　
　　「你是死是活與我無關，以後每個月都要交這個數哦。」沖田意猶未盡：山崎這種乖乖的太無趣了，也不反抗一下。還是土方這種踩一下哇哇叫的好玩。
　　
　　【我是不是被欺負了？】
　　——懷著這個負面想法，山崎找到了宿舍。
　　
　　宿舍不大，兩張床兩把折疊椅一張茶几。
　　
　　同宿舍的人已經換下了正裝和服，一身休閒的打扮，穿著黑色牛仔褲和條紋Ｔ恤，自然而然從床邊的椅子上站起來跟山崎握個手：「我是齋藤，你是山崎先生吧，以後請多多關照。」
　　
　　「請多關照。」山崎退趕忙從旅行袋裡掏出來一袋和果子，鞠個躬，感謝佛祖舍友如此正常。「這是見面禮，不成敬意。」
　　
　　「我這邊準備了果脯和啤酒，山崎你是京都人嗎?」
　　
　　「聽得出口音嗎？」自我介紹的時候，山崎按照父親籍貫說自己是大阪人，不過其實山崎是在京都出生的。他會大阪方言，也會京都官話，這能算語言特長加分呢。
　　PS：他曾經進入羽毛球全國大賽八強。
　　
　　「只是第六感。馬上就要開始「一年戰爭」了，山崎你很鎮定呢。」齋藤提起新發的佩刀——年輕女性拿兩尺（66釐米）以上的太刀，好像有點粗重啊。
　　
　　——  【一年戰爭，我穿越到高達了？穿哪裡也不能穿高達！】
　　山崎退連忙求教：「請問一年戰爭是什麼？」他不要死啊，高達的一年戰爭裡人命比灰塵還要不如呢。
　　
　　「抽籤對戰，真選組很缺人才，首先要選出兩個副長助勤。」齋藤笑了一下。
　　
　　齋藤終，新任副長助勤；
　　山崎退，新任副長助勤。
　　
　　「料敵先機，銳不可當，不止是神奇的速度，連對方的攻擊軌道都在預料之中。」——土方對齋藤終的評價。
　　
　　「他錢包裡應該多放點現金。」——沖田對山崎退的評價。
　　
　　其實土方十四郎有更多想要說的，齋藤和山崎對決的那個時候，他正想點起打火機抽支煙，煙剛剛冒出火星，往後一仰靠到椅背上，還沒抽一口，一抬眼就已經分出勝負了。
　　
　　一擊分勝負！
　　
　　動作快到看不清楚。
　　
　　短短的零點幾秒，幾毫米的差別，對劍道而言足以構成巨大的影響，仿佛弓箭手放手的一瞬間；投手投球的一刹那；足球員射門的一霎時；這一瞬間之後，勝負就不再由人力掌控了，而決定這一瞬間的時機，就是天才與凡人的區別。
　　
　　真選組雖然說是公務員，待遇上比見回組差了不止是一點點，招到的人大多沒有武道基礎，像山崎退這種高中畢業沒突出特長只想謀一份差使試試做的比較常見。總之，這一屆新人，齋藤終毫無疑問是最強的！
　　
　　因為預算不足，近藤老大「向阿瑪尼或範思哲訂制服」的願望破滅了。
　　沖田總悟提議的「使用真正的皮草，咱們去北海道公費獵熊」立馬被土方駁回——熊是瀕危物種啊。
　　可是就算是恨不得一文錢掰成兩半花的土方，也渴望著用納稅人的錢買很炫的制服——雖然還不至於為了漂亮制服犧牲掉他的蛋黃醬預算（副長有一條奇妙的舌頭，喜歡任何食物都累加蛋黃醬）。
　　
　　新制服（全黑色，上衣，褲子，白襯衣，黑背心，一共四件）真的很帥氣，領導層還多一條白色領巾，挺括的面料，就是不大透氣，夏天大概會很熱。
　　
　　穿上新制服的齋藤終，薄薄的嘴唇微微上揚，她把自己的淺色短髮梳理的整整齊齊，這衣服不會暴露身形，衣服的領子又高又緊，加上中學戲劇社學會的化妝技巧，和完全沒怎麼發育的身體，扮男人天衣無縫。
　　
　　她當上副長助勤的第一個案子，就是上了《京都日報》頭版頭條的「戌威大使館縱火案」。
　　
　　「戌威大使館還在施工呢，就被攘夷浪士燒了。」斷壁殘垣下，齋藤終蹲下來看昨日還光鮮亮麗的拱頂殘骸。一邊用食指蹭著下嘴唇，一邊細細觀察犯罪現場，「松陽哥哥沒有什麼想說的嗎？」
　　
　　「人民是易變的，關於某件事雖然說服他們很容易，可是要使他們堅定不移地服從你，是很困難的。所以事情只能如此：當人們不再信仰的時候，就依靠武力強迫他們服從。」半透明的松陽，低聲說道。
　　
　　這是幕府選擇的結果。
　　
　　一朝將軍一朝臣，十二代將軍德川慶慶重用禦庭番，但是擋不住天人的黑船和衰敗的國運；十三代將軍德川定定鎮壓了主戰派，撤掉了庭番忍者部隊，重用暗殺組織天照院「奈落」，勉強保住了岌岌可危的幕府統治；到了第十四代將軍的人選問題，一橋派力主德川喜喜，而另一邊的南紀派則推舉了德川茂茂。
　　定定將軍最終選擇了自己的侄子茂茂，而年輕的十四代將軍，則仰仗與他猶如父子一般的幕府員警組織最高長官松平片栗虎，員警組織分為一橋派盤踞的見回組和以武州天然理心流三人組為核心的真選組兩個派系……
　　
　　比起外患，幕府更注重內鬥，定定殺伐太多，年紀也不小了，但退位給茂茂後依然死抓住自己那份權力不放手，早些年他和天人簽訂的不平等條約，深刻影響了整個日本。
　　
　　
　　幕府不應該還沒準備好就開國，而是應該富國強兵，和天人有了對等的力量後，再平等貿易。被強行打開的國門啊，被強行捲入時代洪流的人民啊……
　　
　　
　　天人的商鋪像雨後春筍一樣不斷冒出來，從最初看到個天人就要圍觀評點一番恨不得拔下他根頭髮拿放大鏡研究，到見怪不怪不管他們做什麼說什麼，這個國家用了十多年的時間。
　　國家究竟是什麼，這個問題困擾了吉田松陽很久很久。
　　
　　松陽沒有去成戌威，偷渡失敗後他入獄關了一段時間，釋放後就籌建了松下村塾。他教育出一批學生，好幾個都是人盡皆知的天才，這是一批有能力變革時代的學生！
　　這批學生加入攘夷戰爭末期抗擊天人反幕府的民間部隊，在幕府已經放棄了的環境下，堅持著，抗爭著……他們的熱血不曾變冷。
　　
　　
　　幕府在天人的壓力下把他們定為恐怖分子。
　　
　　攘夷倒幕派和佐幕派的真選組，恰好站在對立的政治立場。
　　
　　真選組的劍是為了守護幕府而揮舞的，這些年，他們的主要任務就是抓捕攘夷志士……吉田松陽只希望，文能夠儘快從感情失敗中走出來。
　　攘夷派核心精神領袖人物（已故）的妹妹，要在真選組這個男人堆裡如魚得水的生活嗎？
　　
　　齋藤一副冷靜考慮的模樣。
　　「你剛才說的是馬基雅維利的《君主論》呢……」齋藤終轉身用脊背擋住了松陽的視線，緩步爬上一架梯子，這是戌威大使館大火下少數基本維持完整的建築物，登上頂部的瞭望台，身體向前探了探，極目遠眺，目光遼遠。「對於必需戰爭的人們來說，戰爭就是正義的；當除了拿起武器以外就別無他望的時候，武器就是神聖的。」
　　
　　同樣出自《君主論》。
　　
　　從小就聽多了「那個就是吉田老師的妹妹啊，怎麼和想像的不一樣」，「很普通嘛」，「真讓人失望」——有一個近乎於神聖級別美貌的哥哥，齋藤無師自通善於察言觀色。
　　抹了一下地下的灰，她觀察著地面的腳印。
　　松陽哥哥只會講一些不痛不癢的事，他的世界，他的松下村塾，她進不去。
　　收回思路，她盤算著這縱火案的作案動機和手法。
　　
　　想讓自己心情平靜，現在還言之過早。
　　齋藤終眺望遠方，這裡真是看風景的好地方，視野開闊，包括昨晚那場大火，一定能盡收眼底。
　　
　　【煙灰的味道很熟悉，只有高杉晉助才會抽這種煙絲。
　　作為證據，不夠啊……】
　　
　　「文，你真的要以男生自居在真選組繼續……」松陽問道。
　　
　　「不要緊，我一直都一個人處理一切。」她就仿佛一個性情最溫和的生物，不過骨子裡無比頑固。「還是叫我齋藤或者終吧，你也不希望我露餡。」
　　
　　「以前不要緊，不代表今後也會一樣。」他只有一個妹妹，可沒有什麼真選組供職的阿終弟弟。
　　
　　「松陽哥哥，總有一天，你會面臨選擇我或者你的學生的局面的……」——高杉晉助那傢伙，腦袋就像缺了顆螺絲，是缺乏理智的危險動物。
　　
　　夕陽西沉，天空如同浸沉在鮮血中。
　　吉田松陽在下一秒就理解了妹妹的意思，他神色不變：「到時候，我一定先和你商量。」
　　
　　——【我本來想做個永遠不會醒的夢，但是不知何時，卻從夢中醒來了。】
　　
　　作者有話要說：

　　高杉燒大使館是史實哦。
　　我本來想做個永遠不會醒的夢，但是不知何時，卻從夢中醒來了。——（我摯愛的）星際牛仔，斯派克，聲優同樣山寺宏一


真選組！
　　
第6章 悲慘世界 三

　　當風笛呼喚，幽谷成排，
　　當夏日已盡，玫瑰難懷。
　　你，你天涯遠引，
　　而我，我在此長埋。
　　當草原盡夏，
　　當雪地全白。
　　任晴空萬里，
　　任四處陰霾。
　　——《墓中人語》
　　
　　
　　真選組普通隊員的一天：早上六點鐘洗漱完畢穿好制服，做十分鐘伸展體操；然後拉吊環五百次；接下來五百次仰臥起坐；一百次伏地挺身；去公共淋浴室洗個五分鐘的澡；最後是局長的晨會講話。講完後大家該幹啥幹啥去。
　　早餐在真選組附屬餐廳拿著餐盤吃飯：有白米飯，味增湯，鹹菜，牛奶或者麵包、饅頭，煮雞蛋，蛋炒飯。
　　新人上午接受副長助勤沖田桑的特別劍術指導，因為輸掉後要跪在他面前五體投地說「實在對不起，總悟大人，是我輸了」，所以大夥兒特別勤奮好學。
　　
　　——天性超級惡劣的S，這就是沖田總悟。
　　
　　
　　「要殺人的話，一定要對準肚子或者脖子！平常的戰鬥砍斷對方的阿基裡斯腱也就差不多了，其它建議攻擊點有：手臂、大腿、屁股。
　　在砍下的時候，不許有半點猶豫。經過反復練習後，必須做到無意識狀態也可以刺下去，放手去砍。
　　我們要的不是那種竹刀砍中手腕記點數的道場劍法。」——沖田導師的砍人講座。
　　「我們用的是真刀，打中面部就會頭蓋骨碎裂；戳中身體就會腸穿肚爛；擊中手腕整只手都會掉下來。
　　PS：用刀背捅腹部可以刺激胃液分泌。」
　　
　　陽光普照，容姿秀麗的京都守護職松平肥後守禦預真選組副長助勤給人仿佛黑洞的壓迫感。白皙又小巧玲瓏的娃娃臉，談到劍道和砍殺越來越有活力，爽快一笑起來牙齒潔白，紅眸明亮而銳利。
　　「諸位，馬上多多指教了——無論你們怎麼逃，都逃不掉哦。
　　為了遺忘肉體上的苦痛，你們就當自己已經死了吧。」
　　早在他十歲的時候，只要是日常練習，天然理心流除了近藤土方就沒有人可以與他匹敵。
　　
　　
　　
　　有新人不知死活的舉手：「沖田助勤，我有網購的瘦身機，可不可以用那個代替晨練？」
　　
　　「鍛煉的不只是身體和技巧，要連同心靈一起鍛煉！你用瘦身機練出個纖細的腰圍有什麼用啊？」副長正好踱步過來，眼睛往上吊起，眉毛一斜，斜靠在門框上，疾言厲色，呵斥一番。
　　又幼稚又任性，象猴子一樣散漫，也不想想自己只是個新人，才來幾天就這也不滿那也不滿。
　　大家都會有不滿，如何面對這種不滿情緒才是真正的問題：
　　有人鞭策自己，不斷前進；有人自怨自艾，浪費光陰；有人怨天尤人，心懷怨憤。
　　
　　「太胖了有損真選組形象，瘦身機有助於減少腹部贅肉。」沖田亮起明晃晃的□□，刀尖對準了副長，睜著一雙赤紅色的眼睛，給了副長一個最大最燦爛的笑容，全身放射無比危險的S光線。「土方先生啊，我先來幫你快速減少一下贅肉如何？
　　肉太多，不淌點血出來，會腐爛的。」
　　
　　——喂，你這是幫我介錯啊？土方可不想年紀輕輕就切腹。在那一瞬間，土方仿佛看到沖田背後有帶倒鉤的皮鞭、熊熊燃燒的蠟燭、亮閃閃的釘子，以及自己變成一塊渾身是血的叉燒。
　　
　　「嗯。」土方決定轉移話題。上前一步，兩隻手臂交叉抱在胸前，環視一圈，「誰來和我較量一下？
　　齋藤，就你吧。」
　　早就注意這個副長助勤了：年紀和總悟同齡，感覺上卻成熟很多，處理事情體貼得宜，考試成績NO1。
　　
　　……
　　刀子一旦拔出，就不能只在空氣裡畫幾個圈。
　　要在心裡記住這些，揮刀，劈砍，騰挪。
　　土方的面孔進入了她的視線。
　　她就仿佛快速閱讀一本書，在手臂酸麻的幾乎握不住刀的時候，嘴角露出了一點微笑。
　　仿佛讀到了什麼只能自己領悟的妙處。
　　
　　冰冷出汗的額頭，
　　急速下降的體力，
　　不斷上翻的胃酸，
　　紊亂的呼吸和顫抖的雙腿，搖搖欲墜快倒下來的身軀，心在胸膛裡面跳得厲害。
　　雙手下意識地更加緊握刀把……咬了下嘴唇……
　　
　　真選組新人甲：「總覺得他們是屬於亞空間的生物……」
　　真選組新人乙：「算了，只要他們高興就好。」
　　真選組新人丙：「哦哦哦，我看到男子漢熱鬥的光芒了！」
　　真選組新人丁：「我們都是正常人，他們才是不正常的。」
　　
　　「齋藤，待會兒去一下我的辦公室。」練習結束後，土方說。
　　土方已經決定花些時間對齋藤終進行一次調查。
　　
　　
　　「你練劍多久了？」土方問齋藤。
　　真選組的一對一不同於劍道比賽，雙方的實力差距，將會一五一十的展現出來。
　　齋藤的實力……土方看不出來，最初幾分鐘齋藤完全被動，但是即使被完全壓制也不肯服輸，打起精神一刀比一刀有力。
　　那個少年明明一副安安靜靜毫無殺傷力的樣子。
　　
　　
　　「你想瞭解我，對吧？」仿佛天底下的事本來就是這樣，齋藤語氣很淡然。
　　
　　「我不希望隊伍裡有不穩定因素。」
　　對土方而言，身邊隊士出現叛徒或逃兵，是最無法接受的。
　　
　　「從哪裡說起呢？我三歲的時候父母雙亡，是由兄長撫養我的。
　　學生時代他品學兼優，工作以後他受人愛戴——
　　我的兄長身邊都是些年輕人，散發著青春的香氣，兄長就從這些少年身上謀取金錢，他們都非常尊敬他，自覺地服從和服侍……」聲音不卑不亢。
　　
　　【你哥是人販子還是小倌館老鴇？】
　　土方十四郎開始腦補。
　　
　　「附近的三姑六婆都很喜歡他，在聊八卦的時候，最常提到的就是他了。
　　說好聽點是人民教師，其實就是孩子王。
　　我的兄長死了。」只要他微笑，女孩子都會乖乖跟著走的，然而他把一生都奉獻給教育事業了。「不過他在世的時候，我有幸觀察他，學習他，習得一身本領。」
　　
　　吉田松陽作為老師超級·受歡迎啊！他的學生也知道不能搶的太過分——否則搶到手也只是分到一具屍體。
　　吉田文國中加入了戲劇社，並于中二時擔任社長直到畢業。
　　作為齋藤終，她的語氣沒有任何變化，但是眼神卻表明她正克制著自己的情緒——
　　被奪走的憤怒和哀傷；
　　無法守護的自責和絕望；
　　就仿佛掉到了充滿淤泥的沼澤，被臭烘烘的污穢從頭淹沒到腳。
　　咬著下嘴唇，似乎要抑制那喉頭的哽咽；雖然沒有掉淚，但是全身都在哭泣。
　　仿佛在表達——對我而言，世界就是兄長，世界要滅亡或者國家被佔領，都與我無關，只要兄長在我身邊就可以了（當然這百分之九十是演戲，齋藤並不是外露情感的類型，只是她聽說副長就是被哥哥養大的）。
　　
　　
　　
　　「哥哥」這個詞，對土方來說是敏感詞彙。
　　
　　
　　「可以問一下你兄長的死因嗎？」土方覺得自己有點不人道，但出於職責，必須問個水落石出。
　　
　　「因為攘夷浪士……」齋藤終全身顫抖了一下，似乎回憶起什麼難以忍受的東西，想到哥哥死去後他徒弟如此薄情寡義，她真的難以忍受。「副長請放心，我不會把情緒帶入工作。
　　鬧情緒無助於生活。
　　我就是我！身為真選組副長助勤，就要和攘夷浪士對抗到底！」
　　偽裝是一種例行公事，她自打裝男人，就決心裝徹底。
　　
　　松陽這個背後靈就在齋藤終左手邊，但是她愣是臉不紅心不跳說完了。
　　其實這也不算說謊。
　　
　　
　　「戌威大使館縱火案，你做的不錯。」土方難得誇人。
　　
　　齋藤收集了高杉晉助的犯罪證據：包括物證：燃油和火把；人證：更夫證實了有一位穿得花俏開放的青年案發前在大使館附近徘徊；犯罪動機：高杉晉助從參加攘夷戰爭就致力於和天人對著幹。
　　
　　「高杉晉助看起來文靜纖弱，在攘夷戰爭末期組建了鬼兵隊並擔任主帥，不過自從戰場敗退，他就成為一個殺人不眨眼的稀世狂魔。
　　像他這種人不會停止犯案的，不久之後就會有下一輪。」齋藤終初次向副長證明自己的能力。
　　
　　松下雙璧之一的高杉晉助，並不容易對付。
　　二十年前天人剛來的時候，日本和天人們開始了一場全面戰爭，很快就一邊倒的大敗，接下來的十幾年，集散地空間站落成，大批天人來到地球；各地武士零星的組織了遊擊戰，名為義勇軍的隊伍不計其數。
　　幕府頒佈廢刀令，其實也就是架空了武士這個階層。
　　攘夷浪士的行動越來越過激。
　　高杉晉助是這幫人的佼佼者。
　　
　　
　　待齋藤走出副長的辦公室。
　　
　　
　　「文……為什麼是真選組？」松陽一直以為自己很好的保有自己的秘密，可是顯然阿文知道了不少。
　　無人處，他看了妹妹好一陣子。
　　女孩子當真選組員警，必須比男性還要精明堅強，因為她面對的男人，要麼是員警，要麼是罪犯。
　　松陽瞭解自己的學生，可是，妹妹阿文是不可預測的。
　　即使是兄妹，也不等於能彼此瞭解對方的心。不，正因為是妹妹！對學生他可以遊刃有餘，卻不知怎麼對待妹妹才是最好的。
　　
　　
　　「理由一：制服很漂亮。」齋藤終整了整領口。
　　
　　制服是指一群相同團體的人所穿的服裝，用以辨識從事各個職業或不同團體的成員。像學生、軍隊、醫師、護士和員警等職業的人經常穿制服。——維琪百科
　　真選組的制服整體是沉鬱嚴肅的黑色，一大群人穿著，望過去黑壓壓的，足夠威嚴。
　　
　　
　　「理由二，這份工作很忙碌，我會沒空想多餘的事情。」
　　所謂公務員，就是連談戀愛的時間也毫無保留為人民盡心盡力——國民的奴隸。
　　
　　
　　齋藤終轉頭和兄長眼神接觸，「最後的理由：
　　我十五歲才開始為自己而活，當然要選擇最喜歡最能成功的事業。」
　　她是一旦決定，就義無反顧全力以赴的類型。
　　
　　「文，不當乖孩子沒有關係，不當女人也沒有關係。
　　想說什麼就說什麼吧。」
　　
　　
　　 「我要融入真選組，越快越好，我要讓自己成為領導核心的一員。」齋藤終平靜地說，她對未來很有計劃。「你都不願意相信我能夠自己照顧自己了嗎？
　　兄長大人，請不要使用我的身體。」
　　
　　
　　
　　身體裡有兩個靈魂，對肉體和精神的負擔都很重。剛才和副長對戰，有一瞬間齋藤幾乎就像木偶，身體被松陽佔據，幸好下一個瞬間就拿回了身體主動權。
　　
　　她不喜歡這種被·操·控的感覺。
　　
　　「以後不會了。」松陽已經明白要用這個方式讓妹妹離開真選組不現實，妹妹的靈魂太頑固了。「我只是擔心你。」
　　
　　
　　對目前自身所在的組織，齋藤花了一番功夫研究，便於她日後向上爬：
　　真選組的權力核心是天然理心流的鐵三角：
　　
　　近藤勳，真選組主要負責人，很重視同伴，因此也會不大容易看清周圍的情況；
　　
　　土方十四郎，真選組主要負責人，手腕冷酷，能幹有效率，毫不容情。
　　同時也是當漫天櫻花飛舞或者雪花紛飛的時候，情不自禁伸出手想要抓住一片的人，也就是說，副長具備纖細文藝的一面。
　　即使近藤所期待的和土方的並不一樣，土方一定會竭力實現近藤的願景。
　　
　　沖田總悟，真選組副長助勤。任性、驕縱、為所欲為，超級自我中心，想做什麼就做什麼。
　　
　　想要進入這個三角，還真的不容易。
　　
　　
　　「小時候，你就教過我，如果迷路的話，就去找員警叔叔，告訴他我的名字還有你的名字、工作單位。
　　員警會送我回家。
　　實際上，我從來沒有迷路過。」撥弄一下頭髮，齋藤加快步速，向寢室方向邁進。「兄長大人，你太能自己騙自己了——心裡明明不贊同，卻還是強打笑臉。」邁開大步，齋藤已經回到寢室，大方坐到了床上。
　　
　　
　　「就算不想和我撒嬌，我也希望能分擔你的痛苦。
　　不能給你一個美好的家庭，我很抱歉。」
　　
　　
　　「兄長大人，親人和戀愛是老天爺賜予的禮物，並不是依靠自己的能力可以獲得的。」齋藤往牆上一靠。到頭來不能指望依靠某些人，那只會造成失望。「我是個完全獨立的個體，我的感情，我的生活——
　　旁人根本無從分擔。」
　　
　　陽光，是多麼的耀眼啊。
　　
　　「你不想回荻州嗎？」
　　
　　「房子和土地都賣了。」因為急著出手，價格還被壓得很低，湊足了旅費千里迢迢來京都，吉田文的下場不過就是被始亂終棄。她的自嘲微笑一閃而過，「哥，你知道現在松下村塾是什麼樣子嗎？
　　我告訴你——
　　門前長滿荒草，院裡盡是積水，蓬蒿如林，茅草遍地；蒼苔塞道，秋風入門；鳥雀雜居，鳴聲如泣；黃·菊·紫藍，恍如野外。月光遍照無遣處，淺茅遍野荒無煙。」
　　
　　沒有老師和學生的屋舍，衰敗的很快，沒幾年新房子就和鬼屋一樣。
　　
　　——我在那裡等著，等著。
　　男人們都到遙遠的地方去了，
　　我不再等待，啟程上路。
　　
　　作者有話要說：

　　第一段墓中人語就是名曲《Danny boy》李敖翻譯版，原文是很美的歌曲；齋藤最後說的，出自《平家物語》第五卷·賞月。
　　關於真選組制服，特別指出——歷史中最出名的新選組制服是淺蔥色那一款，包括池田屋事變他們都穿那套，但是後期換了制服色，是一套從外褂到褲裙全黑的衣服。
　　關於這套制服的模樣，影視作品可以看《禦法度》。受此影響，空知英秋和《薄櫻鬼》中，都出現了新選組黑色制服。

悠于 2016-1-8 13:54

第7章 悲慘世界 四

　　陽光下，一個瘦小的身影臉上掛著平靜的神情。
　　
　　「握拳的時候，除了拇指以外的四根手指扣住指根，大拇指壓在食指和中指的關節位置，擊中敵人要用食指和中指的關節。」齋藤比劃了一下，像貓似的伸了個懶腰，舉起手腕，右手緊緊握拳，揚起淺笑，「松陽哥哥，這樣揮出去，真的能一擊必殺嗎？」
　　
　　「如果物件是近藤，那麼很可能不成。」晨光勾勒出一個半透明的朦朧影像。
　　就身高體重看，近藤是個大獵物。
　　
　　「我想也是。」齋藤把手放在腰際的刀柄上，她穿著一條發白的牛仔褲和淺色高領襯衣，戴著足夠遮蔽大半張臉的鴨舌帽。「那只好拿刀背抽他的後腦勺了。」
　　
　　「如果你動真格的，也許他會死。」松陽示意地指了指齋藤的左手，「我不是你第一個劍道老師。」
　　
　　看手繭，她不是初次接觸劍道，附身的時候，更加清晰明白這一點
　　——她不是拿把刀亂揮。
　　
　　「哥哥你終於不再裝作若無其事了？
　　不過還是猜錯了。
　　你的確是我第一個劍道老師。」她目光在一瞬間咄咄逼人。「我是個一流的演員，可以冒充師承一刀流。」
　　
　　一刀流的核心戰術理論，在於強調精簡攻擊次數，即以最少的攻擊來達成最大的殺傷力，其最終目的就是讓敵人無力再戰。
　　
　　曾經偷偷的看著松下村塾的哥哥，模仿——打擊，切返，卯足全力。
　　為了不被發現，特意用左手練習。
　　真的不想被發現嗎？
　　兄妹關係其實是人際關係的一種。
　　為哥哥守靈的那一天，在她看來，就仿佛松下村塾的同學會，她壓根沒有立足之地，不該存在。
　　
　　齋藤有點酸澀的想
　　——即使我非常努力，也沒有獲得積極的回饋。
　　你總是把所有時間花在學生身上。
　　為什麼我不管如何被你冷落，還是滿懷憧憬呢……
　　
　　「近藤勳身高184釐米，體重80公斤，天然理心流道場館主。
　　館主——這名號聽起來就不好對付。」齋藤撫掌，「而且不好意思對大將出手……」
　　
　　「壬生浪士組，自然有其不凡之處。」松陽道。
　　以一份近藤勳對警視總監松平片栗虎的請願書為□□，壬生浪士組正式接受了幕府的管理，成為京都守護職的下屬組織，也正是如此，壬生浪人們確立了佐幕立場。
　　與攘夷派勢同水火。
　　
　　「既然已經加入了壬生浪士組，那麼也只好加油，好讓自己擁有匹配的實力。
　　實戰是最好的練習。
　　哥哥請一邊看著就好。」上次和土方副長的練習賽就是因為哥哥的打擾，讓她無法估計自己的強弱。
　　
　　與魔鬼做交易的浮士德，在最後失去了靈魂。
　　實力無法建立在依賴他人之上。
　　
　　「哥，我不想成為靠男人才活得下去的女人。」嚴肅凝重的神情，一雙眼冷漠無情。
　　
　　天空的雲彩變幻著形狀，緩緩流動。
　　
　　「阿文，你小時候有沒有想過，長大以後要當什麼？」
　　
　　「新娘子。」她以中段姿勢站立，倏忽一瞬的風速握刀揮砍，說她是英姿颯爽的巴御前（這位美人有一刀切斷敵人大將脖子的能力）也許有些誇張，但她的確認定事情就不會動搖反悔。「當然現在還是想當新娘子。」
　　
　　為對方著想，隱瞞一些事情，這並沒有錯，可是，如果能互相商量的話，也許彼此會有更多的選擇。
　　沒有選擇權，是非常痛苦的。
　　哥哥做的事情，從來不讓她知曉。
　　
　　「我並不反對你當員警。
　　只要你希望的事情，我基本都會贊成。
　　……在這個變革的社會，我不希望你走錯路。」很久以前，松陽去參加阿文學校的家長會，那位級任老師充滿激情地說「照阿文的成績，將來不管是東大京大還是早稻田都能輕鬆錄取，她一定能成為醫生或者律師這種女強人，她是個有多種發展性的學生……」
　　
　　——她的才能將要用在真選組以及抓攘夷志士上了。
　　
　　「哥哥是不是擔心，我的路會妨礙我的幸福。
　　幸福這東西，就是沿著自己的信仰走下去。」
　　
　　——————————————————————————————————————
　　
　　
　　阿文不會怯場，動作靈活，心如明鏡止水（鏡心若水），一招一式標準而自然——內心沒有迷惑，才能全神貫注，力量拿捏得宜。
　　
　　劍道會流露出人的性格。
　　想起某個人呢。
　　吉田松陽露出了溫柔的笑容。他的表情總是恬淡的。
　　他春風一般的溫柔，寬厚溫和的個性，待人接物，都能讓人安心，在他的周圍營造一個溫煦寧靜的氛圍。
　　阿文在劍道上的素質，堪比阪田銀時。
　　當然，阿文不可能像松下村塾的全日制學生接受全程輔導，但從已有的知識，加上她自己的認識，把其餘填補出來。
　　用通俗的比喻，那就是，吉田文的劍道天賦類似初學者櫻木花道，而阿銀在劍道上的水準已經流川楓和仙道彰了。
　　
　　寂然的幽影，模糊的虛像，顯得很平靜，他在想：
　　住在同樣的地方，在相同的時間裡，擁有同樣的回憶。
　　為什麼人與人之間要互相傷害呢。
　　
　　什麼樣的人既能當真選組員警，又能做攘夷派精神領袖的妹妹？哪個員警能泰然處之同本該逮捕的人過日子？哪個哥哥能前嫌盡釋不念舊惡和整日琢磨抓捕自己學生的妹妹廝守？
　　——「妹妹，今天真選組裡有什麼趣事嗎？」
　　——「有。最近砍了兩個攘夷浪士。你那邊的暗殺進行的如何，成功了嗎？」
　　吉田松陽永遠不可能用自豪地微笑說：我妹妹砍了阿銀，抓了阿桂，傷了榮太，拿著晉助的通緝令走遍大街小巷搜尋，為此他這個當哥哥的無比欣慰。
　　
　　如果再讓松陽活一次，他仍然選擇在荻州松本村爽朗的秋日天空下出生；他仍選擇在橘香和書香中度過童年；仍然甘願東北遊歷然後被剝奪財產開革出門；仍願意上黑船被趕下遭逮捕被禁閉；仍然要在松下村塾開課授徒；用自身為行為榜樣教出高杉阪田桂稔麿那些孩子……
　　
　　那一天——
　　「這也許是我們一生中最光輝的時刻了——迎接老師的妹妹！」從門口就能聽到阿銀那拖長了語尾的少年音，用嚴肅得有點不尋常的語調說，「給我打起精神！」
　　
　　「你什麼時候成我們的頭了？」是榮太在反駁，「你上課就知道打瞌睡，下課就奔到廚房找點心，除了劍道還有什麼優點？」
　　
　　「榮太，你打——不——過——我——。」銀時露出一臉淘氣的壞笑。
　　
　　「那是因為我比你小兩歲，過幾年再看看，我絕對……」吉田稔麿不服氣。
　　
　　「你打——不——過——我——。」
　　
　　阿文抓著松陽的右手，用兩隻胳膊緊緊地抱住，貼著他走進松下村塾。
　　松陽把一隻手搭在妹妹瘦小的肩上，用憐愛的表情柔聲介紹：「這是我的妹妹——文。
　　文，你也要打招呼啊。」
　　
　　「從今以後，要承蒙你們關照了。」細弱的聲音，濕漉漉的眼睛，淺色的頭髮，穿著椿花圖案過膝蓋的浴衣，就仿佛勉強用兩條後腿撐著站起來的小花栗鼠。
　　她是個身高不足一米的小娃娃。
　　
　　阿銀的表情就和被陽光照到的活鬼一樣，或者說和每次送他去牙科診所做牙齒檢查的時候一模一樣，嘴巴裡喃喃自語。
　　
　　歡迎會，大家一起吃飯團（學生們自己做的），和果子（高杉買的），嗑瓜子以及喝著飲料。
　　依靠草莓牛奶，阿銀活潑起來，就和自己在摩天大廈頂樓的旋轉餐廳啜飲頂級香檳吃著懷石料理一樣HIGH了，拍胸口保證：「阿文，你安心啦，我是孩子王，只要有我罩著你，你想做什麼都可以的。」
　　
　　如果再讓松陽活一次，他還是會把妹妹介紹給自己的學生。
　　
　　——————————————————————————————————
　　午後的過道裡，齋藤迎面走向局長。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價格。
　　就算出賣自己也無所謂，但是要記住，它是不可以被賤賣的。」齋藤上前一步，向局長深深鞠一躬，「局長，請問，你覺得自己值多少呢？」
　　
　　「這個嘛……」近藤撫摸自己的下巴，雖然想給自己標價高一點，可是不大好意思嘛，到底說多少錢好呢……「那就一百萬？
　　是不是太少了？
　　五百萬？
　　整數更好……一千萬！」
　　
　　不知不覺間近藤的雙手已經被反銬上了。
　　
　　他有些委屈的看著齋藤：「我會配合啊，你放開我好不好？」
　　
　　「可是這是綁架，綁架犯不會讓肉票隨意活動的。」
　　
　　「齋藤啊……我想去廁所。」近藤齜牙咧嘴。
　　雖然他精壯強悍，可是也頂不住人有三急。
　　
　　「局長，請忍耐。」齋藤思索片刻，「乾脆我把你藏在茅廁裡，要乖乖當人質哦。」
　　
　　一個多小時後：
　　
　　「叮鈴鈴！」京都壬生地區真選組屯所副長辦公室，電話鈴聲響起——
　　
　　「土方先生，如果你希望阿勳平安無事，準備一千萬，今天下午三點去青蓮院正門，把錢放到門口樟樹的樹枝上。
　　不許報警。」
　　
　　山崎甚至都聽見了話筒裡電流的聲音。
　　——齋藤助勤把聲音壓低，不仔細聽根本分辨不出。
　　
　　「我的孩子……阿勳他真的沒事嗎？」土方副長繃著臉，聲音很激動，把電話話筒抓得緊緊，「我要先聽聽他的聲音！」
　　
　　「把錢放到指定位置，然後回家等我的電話，我自然會放了你的兒子。」毫無通融餘地的冷峻聲音。
　　
　　「啊，錢我會儘快準備，求求你不要傷害他。」土方懇求。
　　
　　話筒裡突然傳來近藤局長那粗獷的呼喊：「爹地，我害怕！」
　　
　　「喂喂喂，阿勳，爹地一定救你……」土方只聽到電話忙音，怔怔把話筒放下，喉嚨發緊，聲音沙啞地說，「我剛剛給阿勳買了雙肩書包，明天就開學了，我不能讓他缺課。」
　　
　　「這位先生，鎮定一點，我們真選組一定可以解救你的兒子。」沖田總悟微笑著伸出手來，語氣輕鬆自然。
　　
　　——你們在比賽演技嗎？什麼兒子爹地啊。山崎正在腹誹，只見副長一把撕掉沖田遞過來的名片：
　　「什麼沖田副長？你什麼時候成了副長？為什麼連名片都印好了？」
　　
　　「土方先生，你不能因為失去阿勳就如此情緒激動，請展現一個父親的骨氣。」沖田手一揮，「大家立即趕往青蓮院監視，我們一定要制敵于先逮捕罪犯。」
　　
　　「什麼時候你變成總指揮了？」
　　
　　「土方先生，反正你說話也沒人聽，你在臺上講話我總是在下面聽落語。」
　　
　　「別把個人意見普遍化。」
　　
　　「土方你脾氣很大呢，生理期到了？」
　　
　　「有你在身邊，我一整年都是生理期。」
　　
　　真選組名產：副長和副長助勤的打打殺殺。
　　
　　
第8章 悲慘世界 五

　　真選組隊士們濟濟一堂。
　　土方終於不再扮演爹地而是正經當副長。
　　
　　「今天將進行犯罪模擬對抗訓練！」土方十四郎環視一下真選組隊員們，目光如炬，表情嚴肅，權威無比，「嫌犯由齋藤終擔任，他綁架了近藤局長。
　　局長扮演喜歡吹奏直笛的小學生。
　　目標：抓住嫌犯，救出小學生。
　　希望諸位不要因為是模擬演習就放鬆緊惕！表現太差就給你們增加體能訓練強度和時間！別指望休假！然後午餐再也不提供蛋黃醬！諸君為了蛋黃醬一定要盡最大努力！」
　　
　　——會為了蛋黃醬而努力的只有副長一人而已。
　　
　　「我們以前都是浪士哦，說白一點就是一心想當武士的鄉下人，因為屯所在京都壬生地區，簡稱為——
　　壬生浪士，然後不知怎麼就變成「壬生狼」了。
　　通俗稱呼就是「幕府之犬」。」沖田助勤用平板無調的語氣在土方熱情動員的時候介紹真選組。「副長很適合汪汪叫哦，土方先生在我的腦內資料夾裡是以「犬」這個單字命名的……」
　　
　　山崎退覺得不自在，為什麼感覺會變成黑歷史啊……
　　
　　「不要指望會受女孩子歡迎，他們會把我們，括弧，尤其是局長，括弧，當成大便避開。」對於不受女性歡迎這一點，沖田笑吟吟神清氣爽說的。
　　
　　「沖田，你和局長，副長都宛如同氣連枝，畢竟一樣來自天然理心流。」山崎琢磨應該順著沖田的心意說，可是身邊這個十五歲小鬼的心思太難猜了。
　　
　　「我和土方那種十一歲就殺人的傢伙可不一樣哦。」沖田的臉上露出估算和遙想的神情。
　　武州多摩郡石田村，十三年前的強盜事件，造就了荊棘流氓十四郎。
　　不過那一年總悟才兩歲，根本不記事。
　　
　　「沖田，給我安靜一點！」目光碰到了一起，土方睜大眼威嚇。
　　
　　沖田總悟是那種在這個虛偽的時代依然直言不諱說出自己所有惡念頭的少年。
　　
　　「這就叫中二式強迫症。」沖田雙手叉在胸前，態度平靜，用心理學專家般的口氣說。「土方先生從很久以前開始就完全沒有成長呢——從中二開始。」
　　然後他有了新動作。
　　
　　「你幹嘛解我紐扣，這樣會傷風的！」土方死瞪著上前幾步自顧自解開自己衣扣的沖田，喂喂喂，幹什麼還拿剪刀啊。
　　「我想為你做更多對你有助益的事情。」沖田眼神特真誠。
　　
　　【從你口中說這句話超沒有說服力啊！】
　　「你住手！」土方脹紅了臉。
　　——慢著！總悟可是以看著別人情緒起伏掙扎痛苦為樂的S星人，如果對此反應的話，就趁他心意了。
　　
　　就在土方還在猶豫的時候，他的制服袖子就一邊長一邊短，衣服下擺下面，裸·露·著白淨的小腿肚子。沒錯，他頭上包的是本該系在脖子上的領巾，胡亂紮成一個扭曲怪異的蝴蝶結。
　　
　　——「這就是未來風格的嬉皮裝，嫌疑犯一定沒法把你認出來！」
　　
　　總悟很滿意自己的作品，他已經把土方變成了一個真正撿破爛的MADAO。
　　
　　「土方先生，乾脆把褲子脫掉徹底解放為藝術獻身吧——你那個金針菇又沒有雄壯到藏不住。」
　　
　　「不要說得你仔細看過一樣！」下半身裸•奔會被員警抓啊！
　　
　　「像金針菇一樣的東西有什麼好看的。
　　我又不是沒有。
　　我的至少是香菇。」
　　
　　—————————————————————————————————
　　
　　肛•門解放後，近藤勳舒服多了。
　　齋藤很想多瞭解一點天然理心流和真選組尤其是土方——副長助勤關心副長，多麼理所當然。
　　他大大方方道出一切。
　　近藤勳這種人根本不知道什麼叫隱瞞，坐在馬桶上暢所欲言。
　　
　　「十四他爹早早就死了，他基本是被同父異母的兄長為五郎撫養，在我們武州，他的外號就是「荊棘流氓」——
　　接近碰觸的話就會被刺傷，令人束手無策的小混混。
　　加入天然理心流之前，是個到處和流氓打架的不良少年。」
　　「沖田是被他姐姐呵護備至嬌養長大的，他很早就自立，跟著我來到京都，也是不想再給姐姐添麻煩。
　　他可是道場進步最快的，很難想像他小時候還有哮喘。」
　　「大家都是笨小鬼呢。
　　沒有任何人可以一出生就像狼一樣兇惡，實力是要靠自己鍛煉出來的。」
　　「我們天然理心流是鄉下劍法。
　　靠的就是氣勢，沒有氣勢可不行。」
　　「真是令人困擾，浪士們故意找天人的茬，殺死天人來炫耀自己。
　　丟下一紙「鋤奸狀」就可以一刀砍過去，還說什麼「天誅」。」
　　「官吏根本抓不到罪犯，普通市民受到煽動，大部分都同情那些浪人……
　　我們當時湧到京都，惶惶然無家可歸的時候，是松平老大收留了我們，我們能夠回報的，也只有做好自己的工作，守衛京都的治安。」
　　……
　　
　　齋藤在廁所門外聽完了真選組的組建歷史，根本用不著故意套話，近藤什麼都說。
　　
　　「原來土方的童年很坎坷啊，私生子，遭遇強盜事件，為了救自己而瞎掉的哥哥……」她低語。
　　
　　同樣是強盜闖進門，松陽哥哥幫他們製作了新簡歷，上了一堂面試課，還讓他們戒煙了。
　　
　　「土方那傢伙，超級可靠的。」
　　「局長，我也這麼想。」
　　
　　如果是企業的員工，就算和上司處不好，只要有業績，有能力、才幹、稟賦。還有出人頭地的一天，對公務員來說，唯一的評判標準就是上司的眼光。
　　齋藤明白，想要在真選組升職，就要獲得副長的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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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謂的青春，究竟是從何時開始，又從何時結束呢？
　　武州天然理心流道場，十六個榻榻米大。
　　道場的門關不嚴，刮大風的時候玻璃會嘩啦啦響。
　　廚房有蟑螂。
　　下雨天屋子西北角會漏水。
　　盥洗室的排水經常堵。
　　
　　自從來到京都，自從建立了真選組，就整日裡忙忙碌碌，夢中都回不了武州。
　　「十四，我們回故鄉的日子又要延後了。」
　　「老大，只要活著，總能回去的。」
　　「說的也是。」
　　
　　十五歲的總悟，同樣十五歲的齋藤。
　　這就是青春吧。
　　——然而近藤和土方的青春，似乎幾百年前就結束了。
　　從黑船到來，「幕末」這個時代降臨！
　　
　　——————————————————————————————————
　　高杉晉助突然覺得嘴唇有一股麻麻辣辣的感覺，急忙用手掩口，抑制那即將到來的噴嚏。
　　一轉頭，只見桂鬼鬼祟祟捂著肚子往臥室竄。
　　
　　「你想把什麼藏起來？」高杉喊道。
　　這位鬼兵隊領袖狠狠地盯著別人時很有威懾力，雙目宛如兩泓黑色的水潭。
　　
　　 「我剛剛懷孕了。」桂硬起脖子，有一種鎧甲武士毅然赴死的覺悟。
　　此時他鼓鼓囊囊的肚子蠕動兩下，還「喵」的一聲。
　　
　　低級謊言！阿桂壓根沒撒謊的才能。
　　
　　「我剛剛在模仿貓叫！」桂認真的說。
　　
　　「誰會被這一招蒙混過去啊！」
　　
　　暴露了！
　　
　　阿桂在衣服裡藏了一隻幼貓。
　　
　　「阿佛洛狄忒在一個小小的被遺棄紙箱裡對著我發出了求救的呼喚，希望我摸摸她的頭，我怎麼能夠不管她？晉助，你一定也有過希望被某人摸摸頭的時候，一定也曾希望被養在家裡疼愛……」阿桂抱起白色波斯小貓，那軟綿綿的毛絨小生物抬起小爪子亂撲騰，阿桂面頰紅撲撲的，一把貼住它的小臉揉著，發出粉紅色費洛蒙。「我的美貓阿佛洛狄忒，你是想洗澡，想吃飯，還是想要我？」
　　
　　如果你真想折磨高杉晉助，而又沒有膽量去和他搞基，建議你拎一隻貓或者狗丟到他眼前。
　　
　　「假髮，我對動物的毛皮過敏啊！你不是早就知道嗎？」高杉碰到動物皮毛就會喉嚨發癢皮膚刺痛嚴重到冒痘痘還有哮喘。
　　冰凍的微笑。
　　野獸的眼神。
　　撲克表情，看到阿桂的眼睛裡，他就好像在看一個正在提刀沖過來的全副武裝天人！
　　——居然還是長毛貓，刺激度加倍！高杉完全無法和有毛皮的動物共處一室。
　　
　　「就是因為你那個毛病，從村塾時代我就沒有辦法養寵物！我只能偷偷和珀耳塞福涅還有安菲特裡忒見面！我以前都很努力很努力忍耐了！
　　晉助，你就忍耐一陣子……」阿桂一邊幫他的阿佛洛狄忒順毛一邊說，好像這個請求是世界上最普通不過的事。
　　
　　「我的毛皮過敏症是無法忍的。」
　　
　　「你看看阿佛洛狄忒的眼神！她已經完全信任我了！仔細看看，不覺得已經被她那純潔無暇發光的明眸治癒嗎？只要看著可愛乖巧的貓貓，捏一捏她肉乎乎的爪子，什麼軍餉啊真選組啊幕府啊攘夷呀完全不會去考慮了。」他的黑眼睛是那麼凝重，眼睛似乎要化為利劍射穿高杉。
　　狂亂貴公子死命的眼神請求！
　　
　　「你那只是逃避現實。」給我考慮啊，攘夷志士不去攘夷難道還去開寵物美容院嗎？
　　高杉晉助這種人，擅長奇謀異策，但是假髮那種硬邦邦的石頭腦袋靠計謀是沒用的！
　　
　　「晉助！」阿桂繼續懇求，就仿佛在出演午間肥皂劇。「你再多看她兩眼！」
　　他夢寐以求的就是有肉爪子的貓咪。
　　
　　「不能養。」
　　
　　「太過分了！晉助你那麼冷淡！你難道沒有支持我和阿佛洛狄忒甜甜蜜蜜的心嗎？」
　　
　　「說什麼都沒用！我就是不准你養！」高杉宛如歐姆剃刀（「如無必要，勿增實體。」簡單說就是剔除非必要的其它選擇）。
　　
　　「我要離家出走！」阿桂火了。「我不會孤單的，我會抱著阿佛洛狄忒一起睡！」
　　——臨走的時候留下一張便條：我去青蓮院散步，如果覺得很對不起我，請到那裡找我。
　　
　　等阿桂帶上門出去後，在一邊看戲很久的榮太說：「他這樣也蠻可憐的……當然，我一直站在晉助這一邊的。」基本上各種動物吉田稔麿都喜歡，其中最喜歡的是貓。
　　
　　「花粉過敏，金屬過敏，嚴重暈車，幽閉恐懼症，黑暗恐懼症，恐高症，和兔子一樣怕寂寞。」高杉一一道來。和有這麼多不擅長東西的吉田稔麿比較，高杉晉助小小的毛皮過敏真的輕如鴻毛。
　　
　　——————————————————————————————————
　　
　　土方副長那過於顯眼和前衛的裝扮（酷似無業乞討人士），還有層層包圍的隊士，都讓青蓮院正門附近的氣場與眾不同扎眼的很。
　　
　　齋藤背對著那棵指定的樟樹，手拿一份《京都晨報》慢悠悠的看——反正松陽哥哥會盯著的。
　　
　　吉田松陽隨時將笑容掛在臉上，待在他身邊，猶如沐浴在初春和煦的陽光下，讓人心平氣和。
　　齋藤只覺得，哥哥的身影越來越淡了。
　　
　　 「一看就是員警嘛，都看得到通話耳機。」齋藤坐在公園長椅上，為同僚在扮裝上的缺乏想像感到遺憾。
　　
　　有位元作家說過，監視和戀愛近似：你不知道何時她會來，只能一味的等待下去，無可奈何的無力和酸中帶甜的期待。
　　
　　「沖田總悟到了。」松陽說道。
　　他有一雙顧盼瀲灩的眼眸——他妹妹活了十五年，一直弄不懂為什麼上天要給男子這樣的眼睛。
　　
　　沖田總悟的MP3播放著流行音樂，跟著節拍走到樟樹邊。
　　周圍都是蒼松翠柏，跨過厚厚的青色苔蘚，年輕的沖田助勤抽出時間一把拉過低頭走路的無辜路人，用□□抵住正怨氣沖天長髮青年的腦袋：「齋藤嫌疑犯，快給我出來！不然我就宰了這個路人和他的貓！」
　　
　　桂小太郎今天真的很倒楣，摟緊了波斯貓，他義正詞嚴充滿就義的烈士風範：「要殺沖我來！不要碰我的阿佛洛狄忒！」
　　他渴望養貓渴望了很多年，今日就要「我為貓狂」一次！
　　
　　阿佛洛狄忒（據說貓的靈感比人類強）嗅到了恐怖的S味道，在阿桂的懷裡死命發抖。
　　
　　
第9章 悲慘世界 六

　　土方十四郎沒有驚慌失措。他人生二十餘年的（多舛）經歷和與沖田總悟相處八年的（慘烈）經驗告訴他，驚慌於事無補，只會適得其反。
　　
　　「總悟，不要找無關的人麻煩。」——副長用最大的嗓門吼。
　　
　　「醫生！醫生！這裡有個被害妄想症患者。」沖田用漫不經心的表情對天呼喊。「尼古丁和蛋黃醬除了損傷他的肺和胃，還侵入了腦部！」
　　
　　「你以為這是誰害的啊？」——和你結識八個年頭，沒有這種反應才是不正常的。
　　
　　看慣了沖田那張臉之後，土方已經覺得每個人都是大善人了，沖田這種是地獄裡飛出來的長犄角和尾巴的魔鬼，不能以常理衡量。八年來沖田對土方所施行的身心折磨，是他永遠無法抹去的陰影。
　　別看土方十四郎如今一副嚴厲冷靜模樣，在他涉世未深的青少年時期，紮馬尾辮的少年相當喜歡青春文藝小說和俳句，少年漫畫甚至美少女變身動畫，看過的每個故事，最後大結局裡，反派總是受到了教訓，要麼被宰掉，要麼幡然悔悟。
　　唯一的反例沖田總悟，小時候最多就是扯著土方的胳膊或者在他必經之路挖一個塞滿狗大便的陷阱，如今進化到使用反坦克地雷和散彈槍。而且他幼年還違規的患有哮喘，足以危及生命的哮喘，為了輔助治療哮喘控制呼吸才練劍道鍛煉身體的，因此土方必須對小壞蛋輕拿輕放生怕一個不當心釀成慘劇。
　　
　　可是慘劇的不是總悟啊，老是十四啊！
　　
　　古人在道場內撒豆子，或者冬日到冰面上練習，以鍛煉下盤的穩定。
　　土方通過和沖田的日常相處鍛煉自己的忍耐力。
　　
　　被一把槍抵住太陽穴，桂的頭髮拂過了身邊少年的面頰，其實光從唯美的角度，貼近的少年和青年都長著絕佳的容顏，很有觀賞性。
　　桂小太郎危急時刻，不由陷入了回想模式——flashback：
　　
　　{「桂，你有沒有考慮把頭髮剪掉？」阿銀問道。
　　「我的發質那麼好，就算不去特別護理都光鮮亮麗，剪掉的話太可惜了。」
　　
　　「假髮，現在戌威捲入了國內南北戰爭，正是我們反擊的最好時機！
　　讓不輸給黑船的日本飛船飛翔在天空中，我們將不再被天道眾奪走主權！」晉助充滿了希望的表情。
　　
　　「阿桂，我發現了一個貓咪聚集區，你帶上望遠鏡跟我一起去吧。」——榮太歡快的提議。
　　
　　隨後阿桂的思維完全跳到別人跟不上的地方了——
　　
　　原來阿佛洛狄忒是喵喵國的公主，女王候選人之一，在電波音樂
　　
　　Welcome to Rock’n Roll Night
　　Welcome to Rock’n Roll Fight
　　I’m just a Rock’n Roll MAN
　　We’re just a Rock’n Roll BAND
　　伴奏下，幾百萬顆星星閃耀、爆炸。碎片變成綢緞和亮片，每一片都是不同的形狀，嘩啦啦落下。
　　
　　貓咪一步一步步態優雅的走近，風輕撫著它的白毛，爪子輕輕巧巧落在一團團的螺旋形星雲上。
　　貓咪穿著純白色蓬蓬裙，系著鮮紅的綁鈴鐺的腰帶和蝴蝶結領結，最後的落腳點是貓咪腳爪形狀的珊瑚絨墊子。
　　
　　強光籠罩了阿桂。
　　
　　
　　「要是你哭的話，無論你身在何處，我都會飛奔到你身邊，我會舔著你，幫你擦乾眼淚。
　　為了你，我什麼都願意做。」貓耳少女阿佛洛狄忒半跪在阿桂腿邊，「主人，你可以每天捏我的肉球哦。」
　　
　　「真的嗎？」
　　
　　「而且我已經有七個孩子嘍，它們也迫切的想得到主人的憐愛。」少婦（這是長著少女臉的少婦）貓淡淡地笑了起來。}
　　
　　——————請注意，以上純屬阿桂的腦補，
　　PS：他抱的那只貓是只閹掉的公貓，就算學仙鶴報恩也只能變成美少年太監———
　　
　　回到現實，沖田總悟面部線條就仿佛鋼鐵鑄就，聲音冷酷仿佛是極地裡發出來的，足以讓人
　　心頭發怵：「是折磨人質呢還是槍斃人質呢，這是一個問題。」
　　給別人施加痛苦時方能獲得快·感。
　　這個別人一旦名為「土方十四郎」，快樂加倍。
　　
　　桂小太郎彷如一尊石雕，牢牢抱住他的小白貓。
　　——我還要抱著貓入睡，聽著貓叫起床，被一隻大貓七隻小貓以及三十二個肉墊子環繞，不活久一點是不行的！
　　
　　土方十四郎清楚聽到了保險栓的聲音。
　　沖田手裡那根槍管子，似乎隨時都能射出子彈把黑長直發好青年射成屍體。
　　
　　「等一等！不要開槍！」土方出聲阻止。
　　
　　周圍轉悠的真選組隊員已經不知道如何是好了——莫名其妙沖田助勤成綁架犯了。
　　而且是可能一槍崩了人質的惡劣綁架犯。
　　
　　「沖田，請不要隨便開槍，我們來談條件好嗎？」土方用談判專家的安撫口吻說，帶著懇求的直視目光。「談條件。」
　　
　　「條件當然是由我來開，而且你必須無條件全部接受。」沖田思索中，他的周圍似乎環繞著熱帶雨林張牙舞爪的超大食蟲花。「讓你怎麼做才好呢……」
　　
　　土方十四郎很想反悔，很想坦陳：黑長直青年要水煮還是紅燒隨你高興。
　　
　　「先拿腦袋撞樹吧。」沖田腦袋瞥了一眼枝繁葉茂的大樟樹，這棵古樹有幾百歲了，幾個人才能合抱過來。據說是12世紀時初親鸞上人親手所植，是京都市天然紀念物。「用勁！」
　　
　　「總悟，你不要太過分！」
　　
　　「沒想到土方先生為了自己無聊的自尊，毫不顧惜良善市民——也許他家裡還有剛結婚的妻子在等待他歸來；幼稚園還有個蹣跚學步的女兒等爸爸接；八十歲的老婆婆盼著兒子來洗洗衣服刷刷碗……
　　她們都等不到了。
　　全是因為土方！」
　　
　　「咚咚咚」——土方拿頭撞樟樹，抬起頭的時候，額頭已經青了。眼皮上的金色星星提醒他，他用力過大了。「我這麼做是因為我本人的意願，和沖田的命令無關。」
　　他這是為了沒見過的老婆婆，少婦還有女童。
　　
　　「再撞得狠點！你沒吃飯嗎？」沖田把槍移到了貓咪的眼睛上，「土方先生，你喜歡小動物嗎？
　　我非常喜歡狗這種動物，總是乖乖聽從主人的命令，無怨無悔的執行，完全服從，它需要主人，離不開主人，甚至分享你的願望和心情。倘若等不到主人歸來，三日三夜不願意進食，每天到澀穀站去等候主人的歸來，堅持十年，直到最後死去……
　　伏在地上擺一個狗撒尿的姿勢給我看看。」
　　
　　「沖田總悟！」這已經超出土方底線了，他真的做不來忠犬八公。
　　
　　「你看——槍的滑蓋在這個位置上的時候，彈夾無法裝填，因此也無法射出子彈。」齋藤不慌不忙踱步，優哉遊哉走出來。反正沖田只是想整一整副長，並不是要真的殺人。「所以大家不必擔心人質的安危。」
　　那悠閒的態度就仿佛擁有鄧布利多的魔法界，只要那枯瘦的老胳膊一甩魔法棒，就可以無懼于邪惡的黑魔王。
　　
　　沖田放開桂小太郎，手肘撐在樟樹上，另一隻手很大方的朝齋藤的方向丟了一個紅色玻璃瓶：「武州產辣椒醬一瓶。
　　請放了近藤老大吧。」
　　
　　「我記得我要的是一千萬。」端詳了一下小瓶子，齋藤漫不經心的說。
　　
　　「辣椒醬兩瓶。」沖田又拿出一個紅瓶子。
　　
　　好吧，近藤的價值就是兩瓶辣椒醬。
　　
　　「不是數量的問題。」長長的柔柔的笑容。
　　綁匪開價一千萬，只收到兩瓶辣椒醬，未免太不合理了！就算只是犯罪模擬也太假了！
　　
　　「請把這當做情人節禮物，高抬貴手放了近藤老大。」沖田總悟才不管今天是不是情人節。
　　「齋藤，多用點想像力，只要在腦海裡把辣椒醬當成一千萬，那麼它就是一千萬。」
　　
　　「如果我是女人，想必現在已經感動的眼淚在眼眶裡打轉。
　　單是想到有人會送我情人節禮物，這一天就格外愉快。」——也許難以置信，但是文畢業的中學，是擁有百年歷史以培育賢妻良母享有盛譽的女校，臭男人禁止進入的少女花園。
　　
　　 「如果我是女人，被這麼專注的目光注視，一定羞得面紅耳赤。」
　　
　　土方、山崎以及其他身著偽裝的真選組隊員的心聲：
　　【你們兩位還想玩什麼啊？】
　　
　　「我們都是男人，真是太好了。」齋藤莞爾一笑。
　　一面說，一面用她的□□擺出攻擊的架勢。
　　
　　「我同意。」沖田向齋藤眨了眨眼睛。
　　
　　話音剛落：
　　在對方動手前，搶先沖到對方身前，利用衝力高高跳起來——
　　
　　砍！
　　
　　「鬼啊！」
　　在刀鋒相交的時刻，這一聲尖叫簡直像精神病人或者被踩了尾巴的貓才能發出來的。
　　桂小太郎這一聲堪稱「石破天驚」。
　　
　　「我們是員警，這位市民請安心，絕對沒有什麼鬼怪，你看得到我嗎？出現幻覺了？你還知道天上有幾個太陽嗎？」土方十四郎一想到醫療賠償費就牙酸胃疼，雖然沖田已經不止一次弄壞餐廳桌椅和屯所拉門，可是把無辜良民折磨到精神病還是頭一遭，
　　也許他會被吊銷□□。
　　某種意義上，這也許是好事。
　　
　　「是我啊！桂小太郎！」桂的聲音變得急切起來，澎湃的激情以及第一次見鬼的緊張讓他嗓子都啞了，定睛看著齋藤。「松陽老師的學生。」
　　他震驚到了貓咪從他懷裡跳出來都沒注意。
　　
　　這還用說嗎？
　　吉田松陽的鬼魂就在不到一尺的地方呢。
　　
　　要相信什麼呢？常識還是自己的眼睛？就是不眯縫起眼睛，阿桂也能清清楚楚看到吉田文。
　　歷歷在目。
　　「你看，我的手能穿過，是鬼！不是桂不是假髮是鬼！
　　成佛吧，阿文妹妹，你安心成佛吧！」阿桂的手臂向前掃去，撫到了齋藤的面頰，在臉部停留了兩秒鐘，為了試探一下觸感還揉了一下，軟的，熱的！
　　
　　掃視了一下地面，確定對方有影子有腿腳。
　　是活的！
　　
　　阿桂心碎神搖，不過他還有力氣問出一句話——
　　「你有沒有可能剛好姓吉田，並且有個雙胞胎妹妹叫阿文，你長得真的好像她哎，一模一樣。」
　　
　　就是本人，當然一模一樣。
　　
　　「免貴姓齋藤。」齋藤頗有風度把阿桂的手拿下來，眼神坦然。
　　
　　「我和阿文妹妹感情非常好，雖然她已經死於一場火災，不過我想她一定和老師一樣進了天堂。」對阿文鬼魂四處亂轉的疑慮頃刻間煙消雲散了，阿桂緩緩地說。
　　
　　「少女早逝，真是令人遺憾。」齋藤搖搖頭，臉上露出一絲遺憾的愁容。
　　她可不認為自己和表面嚴肅而又認真實際腦袋抽風非常讓人懷疑他常識水準的桂感情甚篤。
　　
　　「仔細一看，你長得更高一點，膚色也要深一些。」阿桂低語。
　　
　　假髮，你眼神有問題啊。
　　
　　「對了，你方才說你叫桂小太郎，我覺得非常耳熟呢。」齋藤若無其事地扭住桂的肩膀。
　　
　　「咦？我很有名嗎？」
　　
　　「其實我也覺得蠻耳熟的。」山崎點頭附和，「有個攘夷頭目「狂亂貴公子」假髮小太郎，發音很接近。」
　　
　　「不是假髮是桂！」
　　
　　真選組「犯罪模擬對抗訓練」變成了——
　　逮捕桂小太郎！
　　桂君身後跟了真選組幾乎全部的隊員，兩條長腿跑得飛快。

悠于 2016-1-8 13:55

第10章 仲夏夜之夢 一

　　{昨晚在夢中見到了她
　　她微弱的喊我名字的聲音
　　覺得真真切切的聽到了
　　——
　　「喂，銀桑，你知道嗎？
　　據說之所以會有那種他人出現在夢中的情況，
　　是因為對方想見你的心情穿過身體，
　　飛進了你的夢裡。」
　　
　　我時常想
　　聲音能記住多久呢
　　我很不安
　　在腦中反復多次播放
　　能想起……還能想起……
　　
　　做美夢，往往在最美好的地方戛然而止，快要咬到蛋糕的時候，快要吸一口草莓果凍的時候，背影快要轉過來的時候，眼睛快要視線相對的時候，快要抓住那只手的時候……再想重拾美夢，是不可能的。咬到口的不是蛋糕或果凍，而是臭烘烘的襪子，入目的不是他或她，而是一臉不爽找架打的榮太。
　　
　　那張臭臉的意思好像是說：你上輩子就是我仇人！
　　今天是週三，榮太君特別恨我的日子，其餘恨我的時間分別為：週一，週二，週四，週五，週六，周日。
　　「今天，我們來決鬥。」榮太盯著我的眼睛，一臉挑釁的表情。
　　
　　晉助這些日子加意體恤我，就算我喝多了或者吃撐了也沒有多說，他那雙金綠色的眼睛中的我，和往日並無不同。
　　他大概明白吧，我那種表面上的平靜都是裝出來的，因為，我怎麼可能真的平靜。
　　
　　阿桂滿大街貼尋貓啟事——往往旁邊就是他的懸賞通緝令。
　　路過那棟被燒得支離破碎的建築物，他雙手合十拜了拜。
　　天空是一片深深的藍，阿桂說，阿文一定在天上，很開心，天國裡絕對到處都是貓貓狗狗小熊貓大熊貓。
　　我說，那一定到處都是臭烘烘的動物大便。
　　
　　我雙腿發軟，再也撐不住了。
　　
　　「你是不是覺得我很卑鄙？」榮太同學散發出一種自在悠然的氣質，笑的露出一口雪白整齊的牙齒，眼中有一種金毛納粹軍官看猶太人的神色。 「在現實廝殺裡，沒有人傻到去單挑白夜叉。
　　你這雞窩頭的缺點還真的很明顯呢。」
　　
　　從下往上看真想往他鼻孔裡插大蒜。
　　我真誠認為自己的雙腳已經踏進了可怕的魔窟。
　　
　　「請保護好同伴們
　　請守護好大家
　　一言為定哦……」腦海裡傳來老師的聲音。
　　
　　松陽老師，我很活該……
　　
　　……我連一個約定都做不到……
　　
　　恍恍惚惚裡，迷迷糊糊中
　　聲音，他的聲音，她的聲音……
　　依然……能夠想起……能夠聽到……
　　如果……就這樣再也無法相見
　　最終剩下的
　　是身影
　　還是……聲音呢…… }
　　
　　——阪田銀時緩緩睜開眼，透過模糊的雙眼看到了阿桂那張秀氣的臉，黑長直發一直是阿銀暗地裡非常羡慕的，不過那耽於幻想的腦袋阿銀可一點也不想擁有。
　　
　　「我們一定會繼承你的志向，把攘夷進行到底。
　　現在是非常時期，不能為你舉辦盛大的葬禮，也沒有多餘的錢買厚實的柏木棺材，但是我們無聲的哀傷比鮮花和貢品更加有意義！
　　我們一定在你的骨灰罐上雕刻「攘夷」二字，晉助為你寫首詩，我為你演唱哀樂，我可以領唱，晉助榮太跟著我合唱（阿銀一定能理解，專門的葬禮承辦人太高價了，再說用不著唱詩班或者和尚念經，自己親力親為更顯誠心）——
　　
　　Take the blow winds， 風兒依然吹著
　　無盡的夜終於迎來了黎明 ，曙光盡染天空
　　Take the blow winds，向未來進發
　　此刻依然堅信，再次邁開腳步……
　　
　　追悼會怎麼省錢怎麼操辦，屍體最後就直接火化，烈焰中你燃燒成灰,我們會收奠儀錢的，這可以當我們的活動資金。」親眼看到阿銀倒下，阿桂心如刀割，眼神凝重如鐵，輕輕緊握他的手，攥住，竭力說些自以為讓人安心的話，「晉助你別說話，阿銀要說遺言呢。」
　　
　　——【我們將熬過一波又一波的壓迫活下來，開創江戶的明天！阿銀你的名字一定能登上烈士紀念碑，就和火影慰靈碑的「宇智波帶土」一樣。】
　　
　　那種經年累月的友情，彼此可以看香菇的關係，造就了如此深遠的顧慮。
　　
　　阿銀整張臉都皺起來，眉毛眼睛都在痛苦的瑟縮，他的確有話說，要是有力氣他還想把阿桂踹倒呢——
　　【我死掉以後，你難道還要靠我的葬禮賺錢啊。】
　　
　　「……拉我起來，我屁股坐到荊棘上了，好痛啊！」阿銀伸出手臂求援，試圖找到什麼支撐。
　　
　　「晉助，把他的遺言記下來——「拉我起來，我屁股坐到荊棘上了，好痛啊！」最後這句話以感嘆號結尾。
　　阿銀你不能說點更感人的話嗎？這樣我們在追悼會回憶追思你的時候會很丟臉。」阿桂很認真替同窗兼戰友的後事打算。
　　
　　「我說真的，快拉我啊，那些刺很紮人！」阿銀扯著嗓子嚷嚷，剛說半句又壓低嗓音，沒辦法，聲帶似乎帶動了臀部肌肉，痛得眼淚都要流出來。
　　
　　「阿銀，你不肯老老實實去死，會變成惡靈的。」
　　
　　「我沒死！」在高杉的攙扶下，阿銀好歹顫著腿柱子站起來，他此時最想做的就是趴在地上讓好心人幫他臀部拔刺。「榮太這個混蛋說是公平決鬥，把我約到這個荊棘路上，給我下了大量瀉藥。
　　單打獨鬥他不是我對手，就來這一套。」
　　
　　阿銀視野裡面所有的東西都有金色星星環繞著跳舞（例如晉助和小太郎，看起來就仿佛教堂壁畫上的天使）。
　　咳嗽，喘氣，屁股痛，仿佛在深海裡一陣窒息——
　　很顯然榮太不止下了瀉藥，可能還有神經毒素。
　　
　　「我就說嘛，榮太連我都打不過……」阿桂點點頭，徹底看低榮太的武鬥水準。「他就是開個玩笑，不是真的殺你。
　　如果你死了，我一定為你唱歌哀悼。」
　　
　　「假髮，如果你真要在我葬禮上唱一曲，務必記得給我的耳朵堵上耳塞。」阿桂你好冷血，阿桂你好吝嗇，阿桂你這個音癡（假髮有很多優點，但是歌喉絕對不是其中之一）就不要展示自己的弱點了！
　　
　　「你是怎麼吃了瀉藥？」高杉拋出問題。
　　
　　榮太找阿銀麻煩的理由很簡單：阿文。
　　
　　其實，繼承死人的遺願滿足他的願望，只是倖存者無聊的夢想！
　　你怎麼知道死人要的是什麼！
　　高杉晉助個人認為：阿文如果能復活，最合適的復仇是扛著□□來找阿銀，來個子彈齊發。
　　
　　「……」阿銀眼神飄渺。
　　
　　「很難啟齒？」高杉追問。
　　下藥這種手段太迂回。通常來說找個高地直接推阿銀下去，省力省時，最少也能弄到「骨盆斷裂」這個結果；就算麻煩一點找個密室煤氣罐放氣，也能在數小時後收穫幹乾脆脆一氧化碳中毒的屍體。
　　
　　「榮太在決鬥之前先拿出個野餐籃要吃東西——現在回想：那些八橋和銅鑼燒裡面夾滿了巴豆和大黃。」阿銀半個小時去了十八趟廁所，恨不得躲在裡面不出來，和馬桶小缸缸守在一起。
　　
　　「下次榮太給你吃任何東西，都不要吃。」高杉勸告。
　　
　　和吉田稔麿為敵就和枕著不□□入眠一樣。
　　
　　「他是說過點心沒我的份啊！」越是禁止，越是美味，就這樣誘騙阿銀搶著吞下加了料的糕點。對親愛的同學做這種事情，難道內心都不糾結一下，淩亂一番？「通常這個樣子都是因為有個特別不幸的童年……
　　我們一起長大呀，他也沒特別不幸啊，不如說因為年紀比較小，更受寵愛……」
　　
　　真正擁有不幸童年的，是阪田銀時。
　　
　　很久以前，阪田銀時在一場戰鬥結束後搜刮屍體上的食物和遺物的時候，他總是保持警惕，因為不這麼做就會死，然後，他遇到了吉田松陽。
　　一開始，並不相信他——搞不懂他為什麼要對自己這麼好。有時候還故意試探一般，蹺課、和同學打架、上課時候打瞌睡，心想這下他該受不了了。
　　從心理學講，這是年幼的時候過於慘痛的經歷導致封閉感情。
　　在松下村塾，阿銀還沒學會，如何擁有情感和夢想。
　　阪田銀時一直不明白那個笑起來斯斯文文無限溫柔的男人幹什麼要對一個陌生人這麼好，那傢伙真的超怪的，看起來很幸福的樣子。
　　
　　「有時候，我分不清是做夢還是現實。」那個時候，卷毛頭第一次哭出了聲音，掩著面，和普通孩子一樣哇哇大哭，鼻孔一張一合，流出鼻涕，不熟悉的液體刺痛了眼睛，鹹鹹的味道在口腔揮之不去。
　　聲音大得仿佛全宇宙的星星都聽得到。
　　
　　「那麼記住……有我在就是現實。」松陽說。
　　老師等於現實。
　　
　　也許聽起來不可思議……
　　那是卷毛頭小鬼記憶之中，第一次讓人抱在懷裡。
　　松陽老師的懷抱……
　　
　　後來，阿銀已經可以很坦然的面對童年，托著腮用一臉的無所謂說，如果親爹親媽是超級有錢人再給自己留下一整個女僕護衛隊多好哇。
　　
　　以前為了生存，阿銀可以隨便砍人，可以從屍體上剝東西去賣——從沒有想過自己這種人也可以去牽別人的手。
　　是因為老師，阿銀從「鬼之子」，成為一個「人」。
　　
　　——————————————————————————————————————
　　
　　廢棄的醫院，散發消毒水氣味和說不清是什麼的廚餘臭氣。
　　大門只有半扇，滿是青色鐵銹。
　　門口一堆破破爛爛的試管。牆壁上裝了幾盞白熾燈，只有一盞燈還能發光。
　　
　　光線微弱幽暗。
　　
　　「十四啊，為什麼我們非要來這裡試膽呢？」近藤其實非常不喜歡鬼氣森森的地方。
　　
　　「老大，都說了不是試膽了，因為接獲線報一個月前犯下縱火案的攘夷浪士在此躲藏，所以我們才會來啊。」土方往前探頭，黑壓壓什麼也看不到。
　　
　　「那至少等天亮啊！」黑黢黢的多嚇人。
　　
　　在佈滿灰塵的醫院裡，似乎潛藏著什麼怪獸。至少有一半恐怖片的嚇人場景都會發生在醫院！
　　
　　「我們是員警吧，攻其不備，趁機把他們一網打盡。」土方看看左邊看看右邊，「齋藤、山崎，你們先去探查一下，其他人跟著我，包圍整座醫院！」
　　
　　天陰雨濕之夜
　　月落參橫之晨
　　——《牡丹燈記》描繪的場景正是魑魅出沒之時
　　
　　白夜叉阪田銀時撅著依然疼痛的腚，從破敗的窗紗往外望去：一群員警像蜘蛛結網一樣把自己的藏身之處包圍了。
　　
　　
第11章 仲夏夜之夢 二

　　阪田走路搖搖晃晃，一隻手扶著牆壁——雖然他急的想跳腳，可是腚還痛著呢。
　　接近數百員警把自己包圍了，這個消息要怎麼傳遞給同伴呢？
　　打電話！
　　
　　「這邊出事了……」阪田壓低了嗓門，響聲太大會驚動敵人的。
　　
　　【逮捕，監·禁，押送進監獄，或者立即置人於死地，麻煩一點就審判一下再送法場槍決或斬首示眾。
　　員警都是虐待狂！】
　　阪田銀時堅信員警們絕對不會面帶微笑好好歡迎自己送上炸豬排飯和芒果布丁。
　　只能祈求那些去做任務的戰友給點力了。
　　
　　「阿銀，我剛剛看到一條好漂亮的柴犬，真想用狗繩牽著它一起散步。」阿桂還沉浸在白色小狗崽那悅動的眼波中，哦，那可愛的小東西在追著自己的尾巴歡快的轉圈圈。他非常高興能和阿銀分享這種體驗，「它的眼睛是茶色的。
　　它在舔自己的屁·股！」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阪田內心冒出一長串需要和諧的詞彙。
　　
　　「我說我這邊出大事情了！」阿銀真遺憾這不是可視電話，無法讓阿桂他們看到十萬火急迫在眉睫的現狀，這裡已經在敵人的掌握之中，隨時可能陷落。「一群員警過來搜查啊。戰友們，快點過來救我出結界！」
　　
　　「醫院很大的，搜到你那裡也要花一點時間，既然你只有一個人……他們不會發現的。」阿桂很樂觀。「你不是戰功彪炳的白夜叉嗎？」
　　
　　「我是個屁•股受傷的白夜叉。」可憐的阿銀此時戰鬥力不到平日的百分之一。
　　
　　「我們攘夷志士，最需要學習的技能就是角色扮演——你看我來：
　　喵嗚——喵嗚————喵嗚——————！
　　注意這個節奏，和貝多芬的《命運交響曲》開場前奏是一樣的。」阿桂建議，「裝成貓咪逃出去吧，沒有哪個人會狠心對一隻可愛的貓下毒手。」
　　
　　真是令人驚奇，這位（腦子進水的）居然是攘夷志士中聲望頗高的「狂亂貴公子」。在他心裡狗·屁·股比銀桑·屁·股金貴多了！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
　　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阪田內心加倍冒出一長串需要和諧的詞彙。
　　
　　「你以為靠這種不靠譜的計畫我就能脫逃嗎？」阪田已經快要把電話握爛了。
　　有身高一米七七體重六十五公斤的貓嗎？除非是胖成球的加菲貓或者身體壓根不是血肉之軀的哆啦a夢。
　　
　　「那些又爛又隨便的員警，怎麼可能是白夜叉的敵手！」
　　
　　「假髮，我真的不是什麼天選出來的超無敵幸運角色……」
　　
　　「榮太說他有話要說。」一陣雜音後，很顯然手機已經換人接聽了。
　　
　　「阪田君啊，我已經準備了攘夷志士•高倍望遠鏡，不會錯過精彩鏡頭的。」雖然是很性感的男性聲音，不過話裡卻是那種洞若觀火的閒適，「如果僥倖活下來……我們的禁門計畫裡你是主攻手，到時候你負責解決守衛還有放火還有綁架將軍。」
　　
　　「啊咧？」阿銀還在擔心自己的小命啊，怎麼突然接下高難度任務啦？「你自己去！」殺人放火綁架……
　　
　　「我和小晉優美的藝術家之手不是來做這個的。」
　　
　　「銀時，活下來！」這是高杉在說話，鏗鏘有力，極富煽動性。「幕府軍在兵力上佔優勢，
　　但是我們以少勝多，神出鬼沒，出奇制勝。
　　這是我們的戰略。
　　你是必要的。」
　　
　　「你們就不先問問我願不願意嗎？」兩個自我中心主義泯滅人性混帳！所謂「君子不立危牆之下」，晉助和榮太合起來是能把阿銀壓趴下的超重牆壁！阿銀眼睛中閃著一點淚光，滿臉哀求的表情。「我傷口越來越痛啊，要支援啊，要你啊……」
　　
　　「你……」高杉遲疑了一下，「我們都在京都蛤禦門，時間上趕不回去。」
　　
　　「那麻煩你先告訴我基地裡何處有白繃帶或者白手絹。」
　　
　　「阿銀，你受傷了？」高杉呼吸一窒。
　　
　　「我——要——投——降。」阪田銀時的情緒傾瀉而出，非常適合用《命運交響曲》當BGM。
　　「我都要被員警淩虐了你們還看戲的看戲策劃的策劃牽狗的牽狗！」阪田此時此刻此地的心情就是：真想把小狗連同你們一起掐死。
　　
　　「上次開會你沒有認真聽嗎？」
　　
　　「上次開會？」
　　
　　「他整場會議都在打盹。」榮太插話。
　　
　　「那個，你看，如果我被捕了，知道的越少越好。」阿銀趕緊給自己找理由。
　　
　　「上次開會有提到，如果遇到突發狀況如何處理。
　　基地裡有逃生通道……」
　　
　　阪田銀時匍匐在換氣通道內前進——這就是逃生用的。
　　【攘夷隊伍有的是偏執狂和完美主義者，怎麼就不把逃生通道弄寬敞一點？】
　　從衛生間的通風口貓著腰爬進去，阿銀估摸著以現在的速度，自己從二樓爬到一樓再鑽進下水道口和忍者神龜一樣消失在夜色裡至少要半個鐘頭。
　　
　　扭動身體，用力爬啊！
　　——————————————————————————————————————-
　　
　　「現在連犯罪分子都那麼有文化了，你看你看，全是漢字！」山崎退率先發現了堆得整整齊齊的書本，諸子百家，什麼都有。「這都是些什麼啊……」
　　山崎退這個人其實想法很簡單的，既然攘夷戰爭已經過去了十七年，何必再挑起仇恨和紛爭呢？
　　他完全搞不懂恐怖分子的腦袋在想什麼。
　　
　　這個房間以前是院長辦公室，還留著沙發、書架和書桌。
　　
　　「孟子說：「賊仁者謂之賊，賊義者謂之殘，殘賊之人謂之一夫。聞誅一夫紂亦，未聞弑君也」。用現代的話講就是——這不是忤逆，只是殺了個混蛋。」齋藤拿起最上面的《孟子》，她的親哥哥可是說過更過分的——「幕府不思國患，不顧國辱，不奉天敕，將軍之罪天地不容，神人皆憤。」早琢磨推翻武家政權了。她用手電筒掃了一下這個房間：書本，疊放的很整齊的臨時床鋪，桌子上有京都地圖。「雖然書很多，但不代表擁有者很有知識，正像家裡擺著鋼琴不代表就是個鋼琴家。」
　　學生時代的物品一件也沒有，表明從頭開始的決心。
　　
　　「那些恐怖分子都想什麼呢……」山崎逡巡一圈，其實這麼黑暗的環境，發現個坩堝和水晶球比《孟子》有趣多了。
　　
　　書桌地圖邊有一張筆跡熟悉的草稿，用飄逸的筆跡寫著：
　　「內憂外患迫吾州，
　　正是危急存亡秋。
　　唯為邦君為邦國，
　　降彈名姓又何愁。」
　　
　　內憂外患這個詞出自《管子》——「妾人聞之，君外舍而不鼎饋，非有內憂，必有外患。」危急存亡出自諸葛武侯的《前出師表》——「今天下三分，益州疲弊，此誠危急存亡之秋也。」「唯為邦君為邦國」的想法他不止一次表達過了，以前就寫過「請君鼓舞我士氣,使我得成報國基。」「皇國武威猶未盡,幾時壯士發義憤。報國共期學成日,君排夷教我胡塵。」至於最後一句——
　　「降彈名姓又何愁。」
　　這是為他自己的未來設計的藍圖嗎？懷著愚蠢的夢想……
　　
　　「齋藤，你在看什麼？」山崎問道。
　　齋藤手裡拿著一張紙，正用手電筒聚光細看。
　　
　　「證物。」掃過高杉晉助留下的印跡，齋藤放下紙片，一轉身，把山崎甩在了身後，快步疾走，「等後面的人細細調查吧，現在搞不好建築物裡就躲著一個恐怖分子。」
　　
　　愛因斯坦對瘋狂的定義：一再做同樣的事情，卻指望不同的結果。
　　
　　「有沒有什麼是戌威大使館丟失的物品？」齋藤邊走邊問，思緒蜂擁而至。
　　
　　「這個太鼓就是戌威參贊的，都有啤酒桶那麼大了，那些攘夷浪士也不嫌重。」山崎用手指輕叩耳鼻喉科門口的牛皮鼓面，「他們一起玩太鼓達人嗎？」
　　哎，還要當做證物搬回去。
　　恐怖分子們啊，你們真會增加真選組的工作量。
　　
　　在桂小太郎的房間，齋藤和山崎發現了貓貓狗狗的寫真集。
　　在吉田稔麿的房間，發現了比高杉房間書本數量更多的遊戲卡帶。
　　在阪田銀時的房間，明面上除了床褥和被子什麼都沒有，不過一撕開被子，就有美味棒、薯片、牛奶糖以及草莓幹冒出來。
　　褥子壓著扁平的泡泡糖。
　　為了自己的糖尿病戒掉甜品最容易了，阪田銀時每週都少說要來一次，迄今至少戒糖兩百次。
　　
　　把手往被子裡一探，齋藤的心狂跳起來：「還是溫熱的，人沒走遠。」
　　無數回憶的場景在腦子裡混作一團，不到一秒鐘，她就抬頭，控制住自己，一臉鄭重，對山崎使個眼色：「你走左，我走右，發現異常立刻用步話機呼我。」
　　
　　開始只是加快步伐，但是她很快開始奔跑，甩開手快速跑起來。
　　
　　「阿文！」松陽背後靈在山崎和阿文分開後，輕輕開口，「不要傷他太重。」
　　
　　「我手裡只有大口徑□□的子彈，想要他傷的輕點也不容易呢。」很快把槍上膛，甩開臂膀的同時也甩開激動的情緒，她止步，凝神聽著哪怕些微的響動。
　　他不會為她披上嫁衣。
　　她已有能力給他血衣。
　　
　　「他就在附近。
　　因為我是狼，對自己要捕捉的獵物，是非常敏感的。」少女用只有松陽能聽到的音量說話。
　　抽刀！
　　「光的速度是每秒三十萬千米，那麼黑暗的速度是多少呢？」尖銳的□□插•進了屋頂天花板。
　　幾乎要把那塊天花板截成兩段。
　　
　　山崎和齋藤匯合的時候，只見到這位同僚望著窗外，表情平靜無波，似乎要把夜色盡收眼底。
　　
　　「讓他逃了。」齋藤輕聲低語。
　　
　　————————————————————————————————————
　　只要是人，總有一個地方是死穴，柔軟的一擊必殺。
　　
　　通常，如此鴉雀無聲的時刻，意味著高杉晉助就在身邊——正準備發表激揚的演講進行戰前動員。
　　每當此時，阪田就有強烈的衝動摳鼻孔挖點什麼，或者搔一搔·胯·下或屁·股抓癢。
　　可是不是，這次不是，在通風管道裡，阪田銀時蜷著身子，緊靠在內壁，在一把刀距離他鼻尖兩寸之後，他謹慎的蹭到了消防通風口。
　　他斜著眼往外張望，隨時準備跳出抓個夠分量的人質。
　　一向怕鬼的人，居然看到了一個再熟悉不過的身影。
　　
　　那麼朦朧，那麼模糊，只是一瞬間，頃刻便會消失的影像。
　　
　　【就當我鬼迷心竅了吧。
　　見鬼了……那也無所謂。】
　　
　　You smiled and talked to me of nothing and I felt that for this  I had been waiting long.
　　
　　你微微地笑著，什麼也不說。而我覺得，為了這個，我已等待得久了。
　　
　　作者有話要說：

　　You smiled and talked to me of nothing and I felt that for this  I had been waiting long.
　　——泰戈爾
　　
　　對松下村塾學子，老師太重要了！

　　
第12章 多元變奏曲 一

　　齋藤用手掌按著眼睛，把廢棄醫院裡的東西全部看完以後，她覺得自己眼睛都快瞎了。
　　她需要學習高杉的思維方式，除非如此，否則她永遠也無法弄清他將要做什麼。
　　高杉晉助不繼續從事恐怖襲擊的可能性是零。
　　問題是，下一次他的行動，將在何時，何地，以什麼方式？
　　
　　政治學家威爾遜和犯罪學家凱琳提出了一個「破窗理論」。理論認為：如果有人打壞了一個建築物的窗戶玻璃，而這扇窗戶又得不到及時的維修，別人就可能受到某些暗示性的縱容去打爛更多的窗戶玻璃。久而久之，這些破窗戶就給人造成一種無序的感覺。結果在這種麻木不仁的氛圍中，犯罪就會滋生、繁榮、猖獗。
　　正是因為攘夷派層出不窮花樣翻新的犯罪活動，京都犯罪率整體都上升了。
　　
　　齋藤向天空望去，剛好一架銀灰色的飛船正在升空，遮蔽了大半天空。
　　這個時代，連美麗的天空也無法欣賞了。
　　
　　仔細地整理好證物，並反復核查了資料，齋藤很遺憾一無所獲。
　　從醫院抄來的地圖上，她的手指逡巡一圈，地圖上沒有任何標記，無法據此判斷高杉下一步的打算。
　　她分析認為，高杉襲擊戌威大使館並非偶然，一定裡面有什麼是他下一步必須的訊息。
　　松下村塾畢業的幾位同窗，彼此之間的信賴早已經根深蒂固，與其說同學，還不如說是家人。
　　這是一個團體。
　　高杉是腦，阪田和阿桂是左右手，至於榮太……在真選組現有的資料庫查不出他。
　　在這個國家，天人和幕府之間存在互不侵犯界限的某種默契。幕府被天人的權力集團支配，但是幕府使用自己任命的官吏處理內部事務。
　　
　　政治的平衡還是改變了。
　　那就是高層官僚無藥可救的腐敗。
　　
　　齋藤不清楚攘夷派領導下的政府是否比幕府指揮下的更好，不知道他們究竟渴望什麼樣的新世界——但是為了這個就要把舊世界整個兒毀滅嗎？
　　按照高杉的個性，很有可能是一場一點也不有趣的煙火秀。
　　他是否懷有建立一個繁榮昌盛國家的夢想？還是只想盡情的毀滅和破壞？
　　
　　【只管贏就對了。
　　就讓我把你的理想國，變成一場噩夢。】
　　
　　她在學校期間，一直是個老實又正經的女孩，很會念書，參加的社團是戲劇社，暗中進行約莫兩年的劍道初級練習（只練了擊打動作），迄今為止還沒真正的砍過一個人。
　　人，如果能承認不可能，放棄不可缺，忍耐不可忍，就會讓生活容易過得多。
　　能做到的畢竟是少數。
　　
　　抬起手指的時候，她給了松陽哥哥一個淡淡的笑容：「我承認，現在我各個方面都不及高杉。
　　外行人諾亞製造了方舟；所謂的專家建造了泰坦尼克號，我們都知道那兩艘船最後的結局如何。」
　　
　　「晉助他看似狂狷，其實是一個非常善良，也非常重感情的孩子。」
　　一縷陽光從窗戶外傾瀉進來，灑在了松陽身上，直接穿透過去。
　　
　　美好的如同一個童話。
　　
　　夢幻的像是一個幻影。
　　
　　「我倒認為他像夜神月。他那種人，就算沒失敗也註定過勞死——自己殺人，殺不了也要控制住別人殺人，事事不得不靠自己的腦子親歷親為，一旦交給別人，自己的末日就到了。」齋藤說道，偏轉頭抬起眉毛，她用一種全然漠然的語調說：「哥哥你想要告訴我，他做的這些是革命嗎？革命總是需要犧牲嗎？
　　每殺一個敵人，就會連累十個無辜百姓。無辜被殺的人，誰會認同你的革命，你的攘夷？」
　　
　　這不是幼稚園裡，小晉助推翻了一座積木塔——幼教老師可以拍拍他的腦袋「好乖好乖，晉助做得好。」
　　那些爆炸，那些摧毀，都是實實在在的。
　　
　　「文，你雖然嘴巴上說要忘記阿銀，其實你明明對他念念不忘……
　　你到現在，還深愛著他。
　　對嗎？」松陽驟然拋出一個似乎不相關的話題。
　　
　　「和我分手，是阪田君以最大的誠意表現的溫柔，讓人有所期待，然後永遠無法實現鏡花水月的期待，更過分吧。」齋藤直視兄長，收緊下巴，數秒鐘後鬆開了緊緊咬著的牙關，有這麼一秒鐘，她覺得後牙槽都要咬爛了。「再重複一遍，請不要用錯誤的稱呼來叫我。
　　至於寄託了你所有希望的學生……逮捕他們就是我的工作。」
　　
　　倘若直接拿阪田作為目標，那麼報復的意味太明顯嗎？
　　荻州那飄著橘香的生活已逐漸離她遠去。
　　回憶往昔是徒勞無益的。
　　阿銀•TANK真的拉了不少仇恨值，招災惹禍能力絕頂，和他組隊的可能要迎來團滅。
　　
　　——松陽哥哥，我和你親手教導出來的門生，究竟誰才是人生的贏家……請拭目以待。
　　
　　齋藤終將不遺餘力的把攘夷分子抓捕歸案。
　　
　　「齋藤，齋藤你在這兒啊？」傳來了山崎的聲音。
　　
　　「我在。」她應聲。
　　
　　「齋藤，你還在調查上一個案子嗎？」山崎跑來證物室叫齋藤，看資料是件枯燥到令人生厭的苦差事，不知為何齋藤卻樂此不疲。「要不要一起吃午飯？」
　　
　　「廚房的炊事員從來沒有任何創造力，這一周我已經三次吃到同樣的菜了。」把地圖收好，齋藤回給山崎一個微笑，「出去吃的話，工資又不夠用。」
　　
　　我們擁有的是菲薄的薪水和大把的青春。
　　
　　「第一次發薪水有一種好想「啊」的一聲大叫的感覺；第二次就變成是「哦」了。」雙手交叉撐在窗戶上，山崎建議，「附近新開了一家店，五折酬賓，要不要一起去試吃？」
　　
　　五折酬賓的確很有誘惑力，整個「娘娘」中華餐館坐滿了身著真選組制服的員警，追求廉價的結果是真選組幾乎包場了。
　　
　　「據說二十年前天人第一次走在京都街頭時，人們都傳言它們是不死的吸血生物。」山崎嚼著中華蓋澆飯，「我小時候頭一次看到的時候，還差點朝他們丟石子呢。」
　　
　　「你怎麼想到加入真選組呢？」齋藤眼前的拉麵還飄著嫋嫋的熱氣，她吹了吹，用筷子卷起面吞下一小口，「這個職業雖然和天人打交道多，不過更多還是和恐怖分子吧。」
　　
　　「如果我家庭背景硬一點，當然也想進國稅局或者海關這種超熱門衙門啊。」山崎拍拍腦袋，「好歹這也是政府公務員。
　　可是……未來會怎麼樣完全沒想過。」
　　
　　「啪」的一聲，一記響亮的巴掌拍在了山崎的耳畔。
　　
　　山崎退懵了。
　　齋藤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在山崎近在咫尺處合掌一拍。
　　「只是因為你不習慣攻擊的緣故。」齋藤不動聲色，「你這樣的人，不適合攻擊別人。
　　有沒有興趣當監察？」
　　
　　「你這麼說也有道理……」
　　
　　一陣久久不散的香風襲來，沒什麼表情的黑長直發服務生把兩杯飲料端放到山崎和齋藤的桌上。
　　「這是你們點的橙汁和冰牛奶。」
　　
　　等山崎的蓋澆飯都吃完了，齋藤的拉麵還是幾乎沒動過。
　　「是不是太難吃了？」山崎問。
　　
　　「不，是我討厭拉麵。」齋藤把面卷起來又舒展開，「果然，
　　討厭的東西就是討厭。」
　　她手臂撐著頭，平靜的表情下，一雙眼睛不著痕跡的把視線轉向了櫃檯裡的「女服務生」，那傢伙身穿紅色旗袍制服，並著腿，嫺靜地把手疊放在腿上，目光一刻不離靠窗坐的三位：近藤局長，土方副長，沖田助勤。
　　
　　橘黃色的燈光投射在「女子」臉上，雖然妝化的濃香水噴得多，不過就輪廓看，依稀是個美人——左胸口有一塊名牌，寫著：
　　
　　「假髮子。」
　　
　　————————糾纏中的阪田和吉田—————————————————————
　　
　　「不不不不不不！」
　　
　　「行行行行行行行！」比對方一順溜的「不」，還多了一個「行」字。
　　
　　「榮太你腦子有彌天大霧啊！」
　　
　　「你一定要理解，這是為了攘夷的成功。」榮太君舉著一把電動刮毛刀，就和地獄撒旦舉著血色魔鬼叉子，步步緊逼，用令人欽佩的幹勁準備把阿銀人妖化。「只要流點血，你就可以擁有一雙無毛美腿，媲美聲優杉田智和。
　　PS：這個刮毛刀和中華旗袍蠻貴的，不能浪費。」
　　
　　「理解你個頭，把錢用在別的地方不是更好嗎？」阿銀後退一步，「別來這一套了，想弄死我直接給我一槍。」
　　
　　「身為同學，我怎麼會這麼殘忍無情呢？
　　頂多弄個半死或精神失常吧。」
　　
　　「假髮不是已經裝女人套情報了？為什麼還要多犧牲一個我？」阿銀抓住榮太的雙手，阻止他削毛，滋啦啦運轉的刀片在兩人之間來回移動。「我聽說計畫可以有高低之分，按照昏蒙到明昭分等級，比喻的話就是從蛇蟲鼠蟻到萬物之靈——這種計畫絕對是耗子想出來的！」
　　
　　「哦，為了增加勝算，情報人員當然越有魅力越好，出賣你的色相去引•誘幕府員警吧，男人就是一種喝醉了就喜歡亂摸尤其喜歡摸異•性身體管不住自己嘴巴和大腦的生物，讓他們好好摸摸你……」
　　
　　搞毛啊，那事實上是摸同性啊！
　　「摸？他們會撲殺我啊!」阿銀才不要被男人動手動腳。「我的魅力相當於一隻百元打火機啦。」
　　
　　「阿桂都套上裙子到中華餐館當女服務員了，你難道要當落後分子嗎？人要力爭上游，急流勇進。想想巴夫人，想想歸蝶夫人，想想蝴蝶夫人，想想甯甯夫人……」
　　
　　「你搞錯我角色特性·吧！我是白夜叉，不是母夜叉！」再說那些夫人結局都很慘吧，真要選也是當灰姑娘啊白雪公主啊小紅帽啊能苦盡甘來的。「阿桂超適合當人妖的，他整個人都進化成人妖了，我不能搶他的位置。」
　　
　　「比起「人妖」這個詞，我認為「第三性男公關」更有禮貌而且不含歧視。」
　　
　　「榮太，這工作如此重要，難道你不親自擔此重任嗎？」
　　
　　「隨便哪個角度看我都是男人！穿的和女人一樣也掩蓋不了我的威武霸氣！」
　　
　　阪田銀時在內心說：你可以的，你真的可以的，套個長假髮套抹點唇膏再穿件裙子你還可以去專門的人妖店賣呢。
　　「……要不，讓我做晉助的工作吧，你不覺得我很適合當指揮嗎？」阿銀哀求。
　　
　　「你以為小晉的工作誰都做得了嗎？要決定燒哪裡炸哪裡殺哪個綁架哪個，還要打電話去威脅啊發表聲明啊送預告狀啊，和鬼兵隊的同志們保持聯絡並保持他們愉快的心情。你知道每個月他要花多少電話費嗎？」榮太很有激情的揮舞著手臂，「將來你的回憶錄可以記上這一筆光輝的篇章。不要錯過機會，快點刮毛套上旗袍，速速證明你是個男子漢！」
　　
　　對於穿高開叉旗袍證明男子氣概這一點，阪田銀時十分的懷疑。
　　
　　作者有話要說：

　　標題解釋：阪本真綾擔任《翼神傳說多元變奏曲》 美嶋遙/神名玲香的配音。
　　破窗理論來自百度。
　　承認不可能，放棄不可缺，忍耐不可忍——諾裡斯
　　TANK——遊戲里拉怪的一般稱為TANK,他們負責對怪物製造最多的仇恨,不讓怪物攻擊其他目標。
　　好吧，遺憾的是怪物還是有可能攻擊其他目標的。

悠于 2016-1-8 13:57

第13章 多元變奏曲 二

　　在阿銀堅貞不屈的抵抗下，他總算沒有套上粉色銀邊旗袍——總之不管是聚攏文胸還是提臀內褲可以露出絕對領域的吊帶襪他都不要穿！
　　
　　哦，榮太是不會放過他的——這廝整銀桑的餿主意一個接一個。
　　
　　「如果能夠的話，我也希望用魔法來攘夷，用魔法來統治世界啊！」榮太君肯那麼盡職盡責當恐怖分子，主要是為了幫小晉。舉起他那只自稱「絕代優雅藝術品」的手，眯起兩隻眼，說道：「因為假髮想出來的攘夷計畫太脫離實際了，所以我才要絞盡腦汁琢磨如何炸新幹線破壞橋樑毀了城門綁架將軍！」——當然最危險的部分交給阿銀去做，榮太最喜歡把銀桑當印第安那•鐘斯使用。
　　
　　「那個，你要搞集體自殺嗎？」阿銀現在看榮太越來越像看真理教教主——【當心啊，你這樣走火火魔只能造成糾結的未來，沒有血緣關係的三兄妹，苦逼大哥為了救最愛的妹妹徹底傷身又傷心還黑掉了，倒楣二哥沉寂很多集後開後宮了，小妹妹領了便當吐了便當再領了便當吐了便當結局沒便當代價是兩個哥哥便當。】
　　
　　「雖然會有很暴力的行為，但是這些都因為我們有一個美好的心願——
　　美好的日本，美好的明天。
　　當然我不像阿桂，只會嚷嚷虛的，仿佛咱們這些正義的化身社會的棟樑就不需要回報了。
　　等革命成功了，咱們就可以住在帶游泳池（室內室外各有一個，恒溫）的城堡裡，房間裡的傢俱都是古董，使用的物品都是奢侈品，吃的喝的都是外星空運，交通工具是高達——帶加速粒子炮，重力共鳴炮，光子引擎，還有電磁炮。
　　城堡有專門的管家，一號男僕二號男僕一號女僕二號女僕，花園有花匠，開車有司機，做飯有廚娘，還有一個可以讓你產生性•幻想的女秘書。
　　夏天去海邊度假的小木屋；冬天去滑雪場別墅。所有小學生寫作文都想成為我們；所有主婦都想擁抱我們；所有主婦的丈夫都羡慕和嫉妒我們！」
　　
　　「你空頭許願之前，先多安排一張床吧！」阿銀吐槽。「我已經很久不知道什麼是睡到自然醒。」
　　
　　——目前高杉阿桂吉田阪田潛伏在一個四疊半的小屋子裡（員警抓得緊，一個人獨處一室的環境再也找不到了），只有一張床，而且他們誰也不樂意和別人一起睡，那只好輪流了，每人可以分到六個小時睡床。
　　這麼一來自然人人都精神不佳，因此累極了還沒輪到睡床的，就隨便靠在角落裡蓋張毯子或者趴在茶几打盹。
　　
　　阿銀覺得比起對未來的憧憬，首先應該解決他飽受折磨的睡眠。
　　尤其在每日房內的人造花朵與日俱增，連打盹的地方都沒有的情形之下。
　　
　　如果，如果能再過著那種成天打哈欠的學生生活就好了。
　　現實生活可不容他酣睡。
　　
　　一個多月前，高杉說「只有攘夷，推翻幕府統治，才能拯救日本的危難。」於是領著大家火燒戌威大使館，雖然行動成員才十二人，但是卻很有秩序的分成三個小組「縱火」、「護衛」以及「斬殺」，在己方沒有任何損傷的情況下，實現了目的。
　　其中，阿銀自然是「斬殺」組的，他不記得自己砍了多少警衛，反正無非是一個勁殺殺殺切切切；難以置信的是，隸屬「縱火」組的吉田稔麿居然攛掇著阿桂抬著人家裝飾品太鼓回來了。
　　
　　太鼓夾層有戌威人和藝妓們的情信，阿桂的八卦魂燃燒了！
　　
　　榮太倒是從那些信裡得出了不同的東西，不過其實也很「燃」。
　　——祗園祭前後，趁著人來人往，在大風天燒了將軍所在的內城，順勢把將軍劫持了！（他看著藝妓邀請大使館門衛去祭典把臂同遊恩恩愛愛的信，從那娟秀的筆跡散發脂粉香的紙頁居然能得出這種計畫）
　　
　　
　　阿桂看人家情書看得津津有味（把一大遝書信放在自己的床下，當小說一樣慢慢品味），對榮太的主意有異議：「暴動的話，我們的實力尚顯不足。」
　　連高杉都難得的和阿桂觀點保持一致：「我們的人力，物資，都遠遠不夠。」——他很快就把那些打擾阿桂工作的情信燒了，阿銀蠻遺憾——那個分量都夠烤熟四個地瓜了。
　　隨後榮太君令人信服地論證了自己的想法：第一，戌威正在打南北戰爭；第二，其他列強忙著往大清投入兵力；第三，要奪取政權把統治我們的政府推翻就得趁現在，早起的鳥兒有蟲吃；第四，幕府的兵力看似多，卻並不統一，只要發動突然襲擊，他們根本來不及反應……
　　他望向將軍巍峨城堡的眼神就仿佛……那已被毀滅了一樣……
　　
　　此時阿銀老覺得榮太看自己的眼神，就仿佛阿銀他已經被毀滅了。
　　
　　「阿銀，你要把自己當成武器。
　　把生命的最後一刻都奉獻給攘夷事業。
　　一件手工縫製的帶夾層單衣，加上10公斤炸藥和5公斤鐵釘，你就能當人體炸彈了。」榮太笑容可掬。「一個不當人體炸彈的攘夷志士不是好攘夷志士。」
　　
　　「……閉嘴！」稍停一下阿銀補充，「榮太，下回我熬點骨頭湯吧，你需要補鈣，真的。」
　　
　　他們正說著——
　　「嗨！我回來了。」阿桂穿著一件很活潑的黃色單衣，手裡捧著一捧嬌豔的花，額發間夾著一個蘋果髮夾，和他那超凡脫俗的妄想家腦袋相得益彰。「我又帶花回來了，你們給我找個塑膠瓶裝裝。」
　　
　　「還是人造花？」榮太抽抽鼻子，他這個花粉過敏症患者還能正常呼吸，證明這不是真花，揚眉一笑，「我都等不及見到那個送花人了。」
　　
　　第一次送的是香水百合，榮太君在自己的皮膚冒紅點點之前就把花丟出去了；第二次是綠色土耳其桔梗，榮太君先天下之憂而憂戴著口罩遮住口鼻把桔梗花丟進馬桶沖走了；第三次……阿桂，不，「娘娘」中華餐廳看板娘假髮子請送花人別再送鮮花了——
　　於是他開始送人造花。
　　布、紗、絲綢、塑膠的材質，模仿真花，豔麗的彷如鮮花，而且永不枯萎，每日一捧，從不間斷的送到假髮子小姐手裡，然後假髮子又把花帶到秘密基地。
　　——弄得這個長屋的陋室單間小小四疊半和花店一樣。
　　
　　一疊是一個榻榻米的大小，寬九十釐米長一百八十釐米的榻榻米，相當於一點六二平方米。
　　那麼，四疊半就只有七點三平方米。
　　四個人都在的話，每個人只能分到一點八二五平方米。
　　
　　雖然學生時代阿銀一點都不喜歡數學，可是他還是知道算自己這貧寒生活的生存面積——高杉他除了睡覺時間來床上躺一下，其他時間都在外邊，絕對不是喜歡京都的空氣吧。高杉少爺他不想活在一點八二五平米里而且自從花朵搶佔地盤人均住房面積連一點五平米都不到了！缺乏睡眠最能摧毀人類的幸福感了。
　　
　　攘夷志士都充滿革命樂觀主義精神，阿銀和榮太的樂觀主義，建立在送花人不幸命運的基礎上，一點八二五平米算什麼！
　　愛上男人才是真不幸！
　　
　　榮太和銀桑咬耳朵：
　　
　　——真是可悲啊（愛上誰不好愛上一個假女人，物件還是腦殘的假髮）。
　　
　　——普通女孩子，如果看到這麼個癡心人每天都來，一定會可憐他的（付出時間付出金錢沒有任何回報）。
　　
　　——這是有敗無勝的戰鬥（就和櫻木花道挑戰流川楓一樣）。
　　
　　——就算頭上裹著缽卷給自己打氣——奮鬥、努力、加油！
　　結果還是敗犬（如果真的是有肉墊子的狗，大概假髮還會青眼有加呢）。總有一日假髮子會成為那個男人人生最痛苦的回憶之一。
　　
　　——太悲慘了，哪怕和他約個會也好（順便套情報，還可以給對方身上裝個竊聽器，榮太開始琢磨到哪裡去買竊聽設備了）。
　　
　　——其實被上一次也不算什麼（此時阿銀瞟了一眼阿桂）。
　　
　　讓桂小太郎拿菊花來給近藤上嗎？
　　
　　沒錯，勤奮送花給假髮子「小姐」獻殷勤的，正是真選組局長近藤勳。
　　
　　——————————————————————————————
　　
　　「因為網路犯罪日益增多，所以要多多上網調查……」山崎退腦子裡一片黑，就和關閉了顯示器的電腦螢幕一樣，慌亂地解釋。
　　不過，看清身後的人是齋藤助勤，他不由松了口氣，「原來是你啊……」
　　他本來擔心被副長抓包，如果是齋藤，那自然用不著擔憂。
　　
　　【調查什麼，女孩子衣服穿得多還是少？】
　　齋藤當然不可能選擇性失憶，把剛才瞥了一眼的兔耳朵半•裸•女郎從腦海記憶體刪除，她手搭在椅子靠背上：「山崎，能先讓我用一下電腦嗎」
　　——因為經費緊張，整個真選組上網間就只有一台電腦。
　　
　　「好哇。」山崎站起來讓座，「你要是想看A•V，我有幾個網站可以推薦。」
　　
　　「我從來不看那些。
　　現在我只是想查一些恐怖分子的資料。」
　　
　　「不是吧？」他奇怪地看著她。
　　
　　「是的。」
　　
　　「不是吧。」
　　
　　「是的。」
　　
　　「不是吧？」
　　
　　「難道我以前狠狠欺騙過你嗎？」
　　
　　「齋藤，你努力過頭啦，太敬業啦。」山崎並無惡意的說，「你難道想當局長嗎？」——局長都沒那麼用功，他現在一日三餐都到娘娘餐廳，為了多一些和看板娘小姐相處的甜蜜時間。
　　
　　穀歌一下，虛的多實的少：
　　什麼攘夷志士聘請源義經擔任參謀啊；從戌威進口了戰鬥用人造人；購買了潛水艇鸚鵡螺號；他們的寵物都有個和武田信玄廁所一樣大（傳說為六疊）的窩……
　　
　　她要尋找的，是事實。
　　
　　「遇到我不滿意的結果，我會無可奈何的接受，然後掙扎到底。」她決定了，還是只能從阿桂那邊入手。
　　目前桂小太郎每日都在餐館打工，逮捕他很容易，不過他倔強得很，逮捕之後一定不會洩露其他人的行蹤，唯今之計，只有放長線釣大魚，才能將他們一網打盡。
　　
　　她的眼睛對著顯示器，卻像是望著無限遙遠的地方。
　　
　　「你不會放棄的，是不是？」松陽問。
　　
　　「放棄的話，就等於失敗。」她答。
　　
　　她推開椅子站起身來，挺直腰杆，然後朝門走去。
　　在這麼一刻，兄妹二人能清楚感到彼此之間隔著一道萬丈深淵。
　　我們可以用飛船跨越星星之間，可是我們依然不能越過人心之間的距離。
　　
　　哥哥的心裡話只會藏在心裡，永遠不對任何人說。
　　
　　肉軀縱曝武藏野，白骨猶唱大和魂。
　　
　　——希望他說出來吧……至少在他活著的時候，可以分擔他的苦處。
　　
　　過去已經不在，未來還沒到來，齋藤終所擁有的，就只有現在。
　　
　　作者有話要說：

　　解釋說明：歷史上高杉火燒英國公使館是真的（文久2年12月12日、為了抗議幕府的異敕，高杉與同志一起燒毀在品川禦殿山裡建設中的英國公使館），我根據的資料是赤軍《毀滅與新生》。
　　10公斤炸藥和5公斤鐵釘那個人體炸彈，按照《南方日報》的說法，是可行的。

　　
第14章 多元變奏曲 三

　　同學真好，不管過去多少年，再見面的時候，可以把名字後面加上「同學」二字稱呼。
　　
　　桂同學左腿綁著兩個□□；右腿系著半斤□□；腰際纏繞十五米長的導線；口袋裡塞了一排微型□□。
　　他一路騎自行車回來——因為如果走路，（這一身累贅裝備）大概走到天黑也回不來。
　　
　　阿銀納悶了，JK•羅琳怎麼不把假髮收錄在《神奇生物在哪裡》？毫無疑問假髮按照魔法部的標準要分在X類目（這個分類級別專門記錄惹人煩惱的生物）。
　　哦，榮太君是XXXXX 類目（已知的殺害巫師的動物/不可能馴養或馴服的）。
　　
　　「這是在為下一次活動做物資準備。」阿桂把炸藥導線□□分類碼好塞進箱子裡，貼上標籤，滿意的點點頭。「榮太已經分你當先鋒了，你還有什麼需要，我去幫你籌集。」
　　
　　「給我準備一把鋒利的□□。」阿銀不會和阿桂客氣。
　　
　　「你等等，我先拿筆記上。」阿桂找出紙筆，坐在小茶几前，首先寫上「一把□□」，接著問，「還有呢？」
　　
　　「護甲，只要護住胸口的。」
　　
　　「哦，胸口的護甲。」阿桂端端正正記上。
　　
　　「好穿的鞋子。」
　　
　　「一雙鞋。」阿桂繼續寫。
　　
　　「一斤牛奶糖，要不二家的。」
　　
　　「一斤不二家牛奶糖……」阿桂抬頭，他在想像中迅速勾勒出一幅幅驚心動魄的畫面：
　　【阿銀穿著白銀鎧甲，揮舞著一把大刀嘶喊著沖向敵陣，嘴巴裡嚼著不二家牛奶糖，表情就是不二家牛奶妹的天真笑容。】
　　「要那個幹什麼？」阿桂問道。
　　
　　「我好長時間沒吃了。」
　　
　　「禁止糖果！你萬一身體撐不住住院了，我們可找不到替你的人。」阿桂比了個「不行」的手勢，低下頭的時候順勢問道：「阿銀，一開始你不是很反對嗎？怎麼突然想通了？」
　　
　　「啊，沒什麼特別理由。」
　　
　　——「我見鬼了」這種話，阿銀是不會說的。
　　彼時，他動彈不得，甚至連擰肉這種證明自己是否在做夢的想法都沒有。
　　
　　做你必須要做的事，到最需要你的地方去，保護你身邊的人……在精神領域阿銀覺得自己已經和老師交流了一遍（實際上，他那位具備偉大的純樸，智慧的虛心，強大的溫柔，有純潔心靈和崇高目標的人生導師，正在愁著如何扭轉乾坤把妹子從真選組拖走）。
　　
　　【又跟丟了！】
　　
　　齋藤必須承認，即使桂小太郎思維異常古怪，他那兩條長腿還真的跑的有夠快的，而且他居然還有輛自行車！
　　齋藤跑不過阿桂也跑不過自行車。
　　
　　斜著褐色的眼睛，她有些生硬的對松陽說：「不愧是「逃跑小太郎」——單論速度，他可能是松下村塾之冠。」
　　
　　松陽教了桂君這麼多年，自然清楚——在看到毛茸茸小動物的同時（阿桂的視力是5.0，但是遇到有肉墊子的可愛動物，他就仿佛同時擁有紅外線望遠鏡和掃描器），阿桂的眼睛就和鐳射一樣冒欣喜的精光，然後同時進行瞬間移動，摟住小動物揉、捏、摸。他能有這種速度完全是刻苦鍛煉的成果：跑得比獵犬快以避免被狗咬；登房踩瓦是為了摸摸貓。
　　悲劇的是桂君並不受動物歡迎，甚至到了被抓，撓，咬，然後去打破傷風針的程度，當然阿桂是不會放棄的，他苦練哄小動物的手段，例如食物誘惑啊，順毛撫摸啊，磁療按摩啊，貓咪只叫了一聲就可以分辨是哪個品種的。
　　榮太恰好相反，就算用夾娃娃機的捉法把貓貓狗狗提起來，照舊被它們環繞著親近著被全心全意信賴的眼神注視著。
　　
　　「能做到的事就全力去做。
　　做不到的事情，想盡辦法也要去做。」他臉上還帶著一絲微笑，「這一點，你和小太郎是一樣的。」
　　追求的東西是一樣的，只是在觀念和實現手段上，有決定性的差異。
　　
　　想攀登的山太高了。
　　
　　You got to put the past behind you before you can move on.
　　你只有忘記以往的事情，才能夠繼續前進。
　　
　　「松陽哥哥，我有很多辦不到的事情。
　　不過，也有很多只有我才能辦到的事情。」她就仿佛拿著手銬扣住了某人，無論多麼巧妙的掩飾，有些情緒是壓不住的。「你知道嗎？野心啊，仇恨啊，憤怒啊，劇烈的感情，就和嗎啡一樣可以麻痹身體的疼痛，刺激人的身體做出平日做不到的事情。」
　　
　　「阿文，你還會再次戀愛嗎？」
　　不管妹妹如何糾正，他永遠不會用別的稱呼呼喚自己的妹妹。
　　
　　「被自己喜歡的男人背叛，你覺得我還能信任男人嗎？
　　所謂武士啊，若無法戰勝曾經打敗自己的敵人，便無法重拾劍士的信心；沒有自信，便無法進步。
　　女人也是一樣。
　　我是阪田銀時的手下敗將，只有挑戰他，戰勝他，抓捕他。」——
　　
　　【回想我過去的人生，滿滿的都是阪田君，如果失去，那我的人生就空無一物了。
　　所以，一定要用別的東西填補，填滿。】
　　
　　「那麼，還有沒有可能，你只當一個普通的女孩子……」
　　成了背後靈以後，最讓松陽心痛神傷的毫無疑問是他妹妹吉田文。
　　國家反正已經敗壞成那個樣子了，他的妹妹可是仿佛掛上了能面具，以男人的身份在真選組擔任副長助勤。用了這麼些年把阿文送到名門女校讀書，小心翼翼不讓她被世間險惡污染，
　　完全白費了。
　　——阿文，對現在的我而言，沒有任何事情，絕對沒有任何事情，比你的事更重要。
　　
　　「請你哪裡都別去……一直留在我身邊。
　　你肯定辦不到。」她頗有禮貌地說道。
　　
　　「我也很想和你永遠在一起。」
　　
　　有那麼多話要說，又有那麼多話最好留著不說，永遠別說。
　　
　　因為人不應該做出無法兌現的承諾。
　　
　　晚餐時間，在「娘娘」餐廳裡，近藤局長、土方副長和沖田坐在一張餐桌前，一起用餐。
　　
　　「那個，上次閒談，假髮子小姐說她正在高中念書。」土方總覺得假髮子怪怪的，說不出原因，是因為她的濃妝，還是那略顯刺鼻的香水味，抑或那不時傳過來的探究視線？「她看起來超過二十歲了。」
　　
　　「土方先生怎麼能疑心這麼重呢？搞不好人家得了怪病住院好幾年呢。」沖田一本正經的說。
　　——你這種解釋更詆毀啊。
　　
　　「假髮子小姐的頭髮真美麗啊，而且她那麼溫柔體貼……」近藤的話音輕鬆愉快，這些日子，假髮子每一次都歡歡喜喜接受了他的禮物，對他道謝，向他投來的目光和微笑都充滿感情。近藤感覺很好，只覺得和佳人越走越近。「下次我可以送她回家。」
　　近藤已經問過店長了，今天假髮子小姐晚上八點鐘下班。
　　
　　 「局長，你也不要對這件事太認真了，我覺得那個假髮子有問題。」土方勸近藤。「而且……她對你並不是戀愛。」——這點土方百分百肯定。
　　
　　「她又沒有甩開我的手或者給我一巴掌，我看不出來啊。」近藤急了，「她會拒絕我嗎？她不願和我一起走在回家的路上？十四，你幫我想辦法啊，你那麼受歡迎，一定有辦法的。」
　　
　　近藤局長要求很低很低，就是夕陽西下或者繁星滿天的時候，走在美麗的假髮子小姐身邊，間或手指碰到了手指，兩個人面面相覷，臉上雙頰泛起薄薄的紅暈。
　　只要能和她說話；
　　只要能在她身邊；
　　只要輕觸肩膀；
　　就幸福得快要飛起來了（近藤局長是純愛派的）。
　　
　　「總悟，把你手邊的蛋黃醬遞給我。」——土方再有辦法，也幫不上近藤那低落到絕望的愛情運，於是當做沒聽見。
　　
　　沖田搖晃著蛋黃醬瓶子：「土方，你想要這個吧，想要就求我啊！」
　　
　　「沖田你給我注意一點場合！」
　　話音剛落，土方副長臉上就糊了一層粘糊糊的黃色玩意。
　　「我說遞給我蛋黃醬的時候，不是要你把蛋黃醬往我的眼睛上噴！」
　　——咆哮完畢，他不得不進洗手間把臉上洗一洗。
　　
　　三分鐘以後，土方一臉恍惚的出來，走回到餐桌前。
　　他此時的表情，就仿佛正要自殺的絕望先生，或者剛被妹子發好人卡的高倉冠葉，或者剛吃了打蟲藥的狗。
　　
　　土方十四郎那糾成一團的表情不管什麼時候看都棒極了。
　　「啊，真是個可憐的男人，一定是上輩子作惡多端才落到現在這個地步。」沖田看著不幸的土方能多吃一碗飯呢。
　　
　　「假髮子小姐是人妖。」副長一個字一個字慢慢地說。
　　在洗手間，不幸他剛好看到假髮子小姐往尿鬥裡撒尿——很顯然土方有的東西，假髮子小姐也有，至於那東西的大小長度，土方沒心思比較。
　　那玩意難道不應該打碼嗎？正常說應該是馬賽克啊！看那麼清楚明白土方受不了啊！
　　
　　什麼？
　　近藤此時的表情，就仿佛頭套在絞索上的系色望，或者發現妹子已經死掉的高倉冠葉，或者剛吃了瀉藥的狗——
　　這個世界上，難道就不存在一個瞭解自己，願意當自己女朋友的好女人嗎？
　　近藤局長就算放低要求也不可能和人妖去戀愛啊！
　　
　　「我對著天上的星星起誓，一定要在三十歲前交到女朋友！」近藤局長擺了一個一指擎天的豪邁姿勢。
　　「老大，你有這個決心是很好，但現在天上只有一個太陽。」沖田吐槽。
　　
　　沖田總悟就是廣播電臺，所有小道消息，就算告訴他這是秘密不要外傳，他照樣毫無心理負擔幾個小時就傳遍了真選組！
　　
　　所以大家都知道近藤局長愛上了一個人妖。
　　
　　作者有話要說：

　　You got to put the past behind you before you can move on.
　　你只有忘記以往的事情，才能夠繼續前進。——出自《阿甘正傳》的阿甘，這電影的日文吹替就是山寺宏一，為阿甘配音。
　　土沖休閒裝舞蹈sm16747421
　　
　　
第15章 多元變奏曲 四

　　黑沉沉的天，鴨川河水不歇的流淌。
　　
　　「喂，攻城的時候我會第一個沖上去的。」阿銀搔搔頭，他聽阿桂說榮太每天都會有固定的散步路線，果然找到人了。「我已經做好戰鬥準備了。」
　　
　　阿銀能理解阿桂生自己的氣——曾經他還編造了一個「喵神神話」欺騙假髮：喵神長著貓咪的耳朵，貓咪的臉，貓咪的爪爪，還有貓咪的毛茸茸尾巴，叫起來語尾都帶上一個「喵」字。它是世界上所有貓的保護神，只要向它祈禱，就會在清晨起床看到床頭有一個裝著小貓咪的籃子……
　　阿桂那時候已經年紀大到不相信聖誕老人了，可是他輕易信了喵神，還在床頭放上籃子和草莓軟糖（這是給喵神的祭品，然後被心懷不軌的阿銀偷吃了）。榮太告訴他被騙了，他還合掌祈禱：「不要考驗我的信仰！我主喵神！我信喵神！喵神請你順便把晉助的皮毛過敏症治一治，不然就算有了可愛的小貓我也沒法養……」
　　天地良心，阿銀從來沒有騙過榮太，傷過榮太。
　　
　　老師一早說過別說會讓自己後悔的話，阿銀也預計自己會在下次的行動中充滿抱怨。
　　管他的呢。
　　人生在世，哪有可能不受傷。
　　
　　「你並不相信那是個好主意，對嗎？」榮太雙手撐在橋欄杆上，他長著一頭淺金色的頭髮，蓬鬆柔軟，仿佛小綿羊的軟毛，而他的個性卻恰好和羊相反。「反正我們先做，做完再討論那是否是個好主意。」
　　他光彩奪目的外表，在夜色下顯得有些陰鬱。
　　
　　「我不是答應你了嗎？我會好好遵守約定的。」阿銀不可能抽身而退讓同學們去冒險。
　　
　　「要是有人在單挑和群毆上比你更出色，我絕對不拜託你。」
　　
　　「你不要針對我，好不好？」——吉田稔麿主管的多了去了（自從阪本辰馬飛到宇宙當行商，吉田就負責後方支援），總之阿銀晚上能不能吃到布丁都要看他的心情。「榮太啊，我跟你說哦，跟別人談到你的時候，我總是誇你呢——
　　‘好帥！聲音好帥！是個好男人！瘦起來的時候超好看！’
　　要不要我幫你打掃房間？」
　　
　　「我討厭你隨便亂動我東西。」自命不凡的表情。
　　他一貫如此，每次吵架都是「別人不對，我是正義！」
　　
　　「那一起去有很多貓的地方逗貓玩？」
　　
　　「笨蛋一樣！」他那性感的聲音越來越強，句句鏗鏘。
　　
　　「榮太……你雖然嘴裡說討厭但是心裡不是這樣想的……」
　　
　　「覺得自己很了不起嗎？我們離不開你嗎？」吉田稔麿那尖銳的感情鋒利的可以割傷人，或者折斷別人的鎖骨。「看看，黑長直發清秀臉的同窗；飛往宇宙的商人大哥；傲嬌冷豔的鬼兵隊總督……
　　你還真像耽美遊戲的主角呢。
　　嗨，知賀副會長（《學生會長忠告》的小攻，杉田智和配音）！」
　　
　　那麼一雙赤色眼眸凶巴巴地望著阿銀，使他不由心頭發慌。
　　
　　「我真的沒覺得自己有多麼了不起……」阿銀有預感，搞不好他連下個月的甜點都會被扣光。
　　
　　「銀閃閃！我們之間的區別，形象的說就是第四次聖杯戰爭和第五次聖杯戰爭的區別，我走過的修羅道比你走過的路還要多。」
　　
　　——難道不是中二之神和中二之王的區別嗎？
　　
　　「榮太，你在發火哎……」阿銀可以理解榮太君做點小動作，可是不習慣他乍一下發飆。上次銀桑拉的腿發軟差點被員警逮捕難道還不夠嗎？莫非榮太還想讓可憐的阿銀這一生都遠離甜食嗎？阪田君甚至可以想像得出吉田振振有詞的解釋「我們的攘夷資金已經見底了！食物、炸藥、槍支、行賄、假髮、刮毛器和長筒襪，樣樣都要花錢！」
　　
　　阿銀柔聲細語：「你本性不是這樣的……」——你以前還把過保質期的草莓聖代丟給我掃尾。
　　
　　「你以為選領導人的時候小晉為什麼得票最多，還不是我把反對派都關起來然後黑箱操作。」很顯然榮太此時心煩意亂，「阪田你這個腦袋被門板夾過的……」
　　
　　吉田把後背靠在橋欄杆上，背景是漆黑的夜空，一輪新月高掛在天際，看起來仿佛是一把能將人撕裂的彎刀。
　　這一刻的榮太就像新月。
　　伸出手似乎就可以觸到。
　　伸出手永遠都無法觸碰。
　　
　　榮太每天都會到這座橫跨鴨川的五條橋——沉思默想，或者啥也不想。
　　
　　五條橋是源義經和弁慶結識的地方。
　　橋邊樹立了他們的雕像。有詩為證：
　　京都五條橋上，
　　大漢弁慶揮刀，
　　對準牛若砍去。
　　牛若連忙閃開，
　　勿扇躍上欄幹，
　　拍手說來來來。
　　前後左右上下，
　　技藝神速如燕，
　　鬼怪弁慶折服。
　　
　　這是個漫長的黑夜。
　　他臉上的表情似乎凝固了。
　　擺出傲然挺立的姿態，目光無情，他仿佛也成了一尊石像，融入在夜色中。
　　
　　經過上輩子，他很清楚世事變幻莫測。他是主君，卻無法保護自己的臣下；他是丈夫，卻無法保護自己的妻兒。
　　
　　【人多敝惡，懷增上慢，功德淺薄、嗔濁、諂曲。
　　貪欲、嗔恚、愚癡、嫉妒、慳慢
　　尋幽宗以絕往,則喪功於本無;
　　控心轡於三昧,則忘期於二地。】
　　
　　源義經和弁慶，離世的時候距離不超過五米，一先一後時間不超過五分鐘——一個在佛堂內念著《法華經》切腹，一個在門外被亂箭射殺屹立不倒而終。
　　源義經的劍多次給鮮血染紅，最後一次他染上的是自己的心頭血。
　　也許真的有報應，畢竟，他殺過的人太多了。
　　
　　天空中一絲雲彩也沒有。柔和的月光撒在他的身上，經過了七百年，大概只有天上的月亮和腳下的鴨川河沒有變化。
　　
　　「榮太啊，雖然我們一直都不是魯濱遜和星期五的關係，可是最近為什麼變得和伊朗同伊拉克的關係一樣……」腦袋雖然沒有被門板夾但是已經被發火（簡直是發瘋）的榮太搞得心神不寧的阿銀小聲說著。
　　就算阿銀是富於戰鬥經驗的白夜叉，也對《神奇生物在哪裡》XXXXX 級別的總角之交沒轍。
　　阿銀懷疑是雙方資訊溝通不良。
　　
　　「因為以前阿文還活著。」吉田稔麿僅僅揮了一下手，把手裡的石塊在鴨川河水打了幾個躍動的水漂。「為什麼……
　　年紀輕輕就要被火災殺死呢……」
　　她什麼過錯也沒有，她甚至根本沒有好好享受年輕女孩子的人生……
　　
　　阿銀默不作聲，如同榮太用一大塊檸檬糖混合感冒藥塞住了他的嘴似的。
　　嘴巴裡面，好酸好苦。
　　——我小時候，討厭從村塾視窗看到的紅色夕陽……因為我知道不會有人來接我；
　　可是，我依然期待次日的夕陽，希望會有人來……
　　
　　只是，對於已經逝去的，註定不會來的，我們無法抱有任何期待了。
　　
　　「殺死阿文的，是我。」白夜叉就那樣站著，一聲不響，紋絲不動。眯著的紅色眼睛透出冷峻和無奈，輕啟嘴唇開口，話一出口才發現說出來並沒有想像中那麼艱難。「我會這麼說，完全因為，事實如此。」
　　黑暗溫柔的隱藏了秘密，但黑暗隱藏不了感情。
　　靜得出奇。
　　唯一能聽到的，是滾滾流水的聲音，不舍晝夜，逝者如斯。
　　
　　「我要回去了。」抬腳就往後退，阿銀在瞬間已經明白：榮太的生氣，並不是對他，而是對自己。
　　失去一個人，留下的人無能為力，日子久了，這種沒有那個人的生活變得習以為常……
　　——我們會很想念你，然後偶爾想想，然後完全不記得。
　　對這樣的自己，無比厭惡。
　　
　　「呃，要回去了麼？」
　　
　　榮太啊，就算需要人陪，也不會說出來。
　　
　　「我知道了，那我再在這裡站一會兒好了。」
　　
　　————————————————————————————————————
　　
　　近藤局長自從知道假髮子小姐是人妖，就再也不去「娘娘」餐廳了。
　　雖然一個人妖不代表戀愛的全部，可是所有下屬都用看棄狗的眼神看局長，的確讓他很受傷。
　　
　　「局長，有的人和許多人邂逅、相戀，最後遇到命中註定的那個她；也有的人一開始就遇到真命天女，然後一直與她白頭偕老。
　　你覺得哪個好？
　　我覺得前者更好，畢竟，如果只認識一個女人，未免太無聊了。」齋藤端著定食套餐，和局長他們坐在一張桌上。
　　
　　「齋藤……」局長舉得炸豬排和白米飯都一下子美味了很多，「我什麼時候才能遇上一個合適的呢，不久以後吧？」
　　
　　「比起和很多女人一個一個慢慢來，還是把所有精力都投入一個人更有效率。」齋藤又不是算命先生，怎麼可能知道局長的春天何時到來。「局長，你聽過猴子和打字機的故事嗎？
　　假設，有無數多的猴子在無限久的時間裡，在無數多的打字機上隨機打字，那麼在某個時間點，它們「幾乎必然」會打出莎士比亞的全部著作。
　　既然猴子都可以打出十四行詩，您的愛情一定有個光明的未來。」
　　
　　實際上，因為容貌，體力，身材，財富等等，使得人區分為很多等級，無法避免某些人在愛情上失望。
　　誰說戀愛一定是美麗的，也有些人的戀愛，根本就是錯誤。
　　
　　歷史從一個時代向另一個時代邁進的時候，都需要眾多鮮血的祭品。
　　
　　雖居松下陋村，誓死成為國之脊樑。——懷著如此志向並實踐的吉田松陽，卻無法祝福年幼的妹妹那羸弱的細肩膀擔負國之重任。
　　松陽無言的看著和真選組領導圍坐一桌的妹妹：
　　越是平靜的所在，越是危險，流沙無聲、至焰無色。
　　
　　作者有話要說：

　　銀桑和榮太，哦，不如說杉田和中村，此處的梗都是聲優梗啊，我承認捨棄了很有愛的櫻井孝宏、小野大輔和神谷浩史硬是腦補中村悠一配榮太就是為了今天這一章。
　　銀閃閃KUSO參加了第三次和第四次聖杯的高富帥。最新說法是zero男主的銀髮老師是銀閃閃，我腦補了一下那位和金閃閃PK。
　　源義經之死，這個歷史說法太多了，我只能選擇比較唯美的一種。——為了寫這一章我居然把《法華經》看完了……
　　白雲驕霜評傲笑紅塵：「越是平靜的所在，越是危險，流沙無聲、至焰無色。你要記住，傲笑紅塵不怒則已，一怒天下懼！」
　　松陽思緒按照松陰來的，參考了山岡莊八的《明治天皇》——歡迎諸位給我推薦靠譜的書籍和網站，最好是中文的，我拿日文沒轍。我非常需要吉田松陰的著作和書信集。
　　另外提醒諸位，不要小看松陽，漫畫裡銀桑和高杉居然一致認定松陽老師在地獄（一個砍朧一個砍德川定定，都說「下了地獄，代我向老師問好」）。

悠于 2016-1-8 13:59

第16章 黑暗降臨 一

　　「娘娘餐廳的假髮子就是通緝犯桂小太郎。」——在假髮子辭職後，齋藤斟酌後，把這件事告訴了副長。
　　為了不傷害局長那顆已經破碎一次的心，這件事當然要保密。
　　好吧，副長也很想知道桂潛伏是為了什麼（違法亂紀的犯罪活動），此一時彼一時，他們這些抗擊天人的英雄，到了天人萬歲的時代，不過被稱為恐怖分子，過著通緝犯的生活，當然，個人有個人的應對方法——穿女裝當人妖未免驚世駭俗了點。
　　
　　加強巡邏和搜查，往電線杆貼了不少通緝榜文，可是一無所獲。
　　
　　「我會抓住那個桂的。」——因為土方有事情一向不瞞著沖田，所以沖田是全真選組第三個知道此事的。
　　
　　對於沖田——【欺負老大的人有我就好了，逮了桂虐待個千遍啊萬遍！】
　　
　　對於齋藤——【被阪田甩了，只有工作了，我最喜歡工作了。】
　　
　　對於松陽背後靈——【妹子，你能不能辭職？哥哥會擔心你啊。】
　　
　　在逮捕阿桂這件事上，沖田和齋藤一拍即合，拿了份京都地圖畫上座標一個點一個地兒的排查
　　——
　　江戶的吉原，京都的島原、大阪的「廓」是日本赫赫有名三大花街——第一代吉原在天人和日本打仗的時候就毀於戰火，第二代吉原乾脆建立在地下；島原因為在將軍腳下，從沒有發生大規模爭端和械鬥，一個個木質料亭內外，花枝招展的藝妓們花蝴蝶般來回穿梭。
　　香風繚繞，無限旖旎，時近黃昏，暮色茫茫，那一個個纖麗的影子，單是想像就能讓普通男人心醉。
　　
　　「你覺得那個桂最有可能在這種地方？」沖田張望了一下，限於他那十五歲的年齡，近藤和土方從沒帶他來過這裡。
　　
　　　「他們畢竟是男人。」齋藤指著那一間間料亭，劃了一個圈，她還想像過很多次阿銀喜歡的藝妓是何等風情呢。優秀的軍人，同時也是瘋狂的恐怖分子，也難以抗拒粉色的溫柔鄉。「可是，我不知道他們會去哪一間。」就阪田的素質，也不可能情人多到可以用五十音排序，頂多也就逛其中一兩間認識三五個藝妓。
　　
　　「我們會被拒絕進入吧。」沖田認真思考了一下，他們那兩張嫩臉一看就是未成年。「又沒有搜查證。」
　　京都畢竟是將軍的腳下，硬來是不成的——鬧事只會為真選組惹麻煩。
　　
　　「沖田，能不能拜託副長，讓他開個搜查證明或者帶領我們來……」
　　
　　「不成的。
　　土方那個人身上沒有一絲談戀愛的熱情，根本無法想像會和我們到這裡。」就私心，沖田也絕對不希望土方來這等地方。
　　
　　「那我們就在這守著？」齋藤兩眼直勾勾地望著那朱漆大門，門內門外，仿佛兩個世界。
　　
　　舊式的性教育——家裡稍微有幾個錢的，為了防止繼承人將來浪蕩成性，就會讓祖父帶著十五歲左右的繼承人去一次吉原花街或島原游郭，好讓他告別童身；女方嘛，那只能靠衣櫃裡層層疊疊過季衣服下的春宮畫了。
　　新式的嘛，網路上鋪天蓋地的A•V，還有小書店裡雜七雜八的小黃書，青年雜誌和色/情漫畫的開放度已經超過父輩的想像極限。大一點的城市，還有專門書刊的自動販售機。
　　不過，這一切和沖田以及齋藤都沒有緣分。
　　
　　劍道練習，和混混實戰，土方和沖田互損，沖田殘害土方，土方忍讓不下去反擊，近藤當和事老——天然理心流容不下性教育，再說近藤和土方都想像不出怎麼教育總悟這方面。
　　
　　「打掃，洗衣，做飯——所有女人需要會的東西，我們都要會。」——吉田稔麿的肺腑之言。松下村塾的培育是全方位的，不過松陽老師的確從沒想過讓妹妹瞭解那個隱秘的世界（他的學子們私底下討論了很久老師的戀愛問題和異性問題，從來沒討論出什麼結果）。
　　
　　兩個孩子蹲在島原正門邊，看著進進出出的男人。
　　
　　「沖田，我聽說副長在打工的地方調/戲女服務生被迫辭職；還有種說法是掌櫃——性別男，壓倒了副長然後被他打的半身不遂。
　　哪種是真相？」消息來源是八卦。
　　
　　齋藤的聲音輕輕飄到沖田耳畔。
　　
　　沖田略帶不屑的說：「土方他哪裡有那麼受歡迎。」
　　
　　「沖田，你很嫉妒你姐姐喜歡的男性嘛。」消息來源依然是八卦，按照老好人局長的說法，那就是弟弟對宛如兄長的成年人的憧憬。
　　
　　「……」沖田閃出一個微笑：「齋藤，你對土方很有興趣呀。」
　　
　　「我的職務是副長助勤。」看沖田（雖然同樣是副長助勤，但是顯然這位對把副長變成「前任副長」更感興趣）沒有在這個問題繼續談下去的意思，齋藤也自覺轉了話題——
　　「明年的櫻花，還要很久才會開放吧。」齋藤仰頭望著完全不見櫻花的櫻樹，不久以前，在櫻花盛放時節畢業的自己，還對未來抱有諸多幻想。
　　
　　「才剛開始祗園祭呢。」七月祗園祭，是京都三大祭典之一。「要去看嗎？神轎巡行很熱鬧。」
　　
　　「到處都是成雙成對的，單獨去很無聊吧。」
　　熙熙攘攘中，她會感到特別孤單。
　　
　　「當然是大家一起啦。」朝天上瞥了一眼，沖田勾勒出拿土方的錢買小攤小販零食的圖畫。
　　
　　兩個孩子都沒什麼表情。
　　
　　「沖田，你說，熱鬧的祭典，會不會是恐怖分子下手的最好時機呢？」齋藤靈光乍現。
　　她微微閉目，著魔似的盤算著。
　　
　　【事實上恐怖分子已別無選擇了——祗園祭整個祭事從7月1日一直持續一個月，7月17日那天的花車巡遊和神轎吸引大批遊客，甚至還有將軍的注意力。
　　出了防禦層層的二條城，那些食祿承平幾百年的武士真的有能力守護幕府首腦嗎？
　　相對恐怖分子，就兵力看自然是幕府軍占絕對優勢，可是卻有個致命弱點，只要將軍不在，就全軍完蛋。綁架將軍這個「擒王」任務交給誰最合適呢……自然是武力值爆棚的「白夜叉」！】
　　
　　該死……想破頭也想不明白！就算能估計出這麼多，人微言輕不過當個副長助勤的齋藤有什麼能力去阻止。
　　
　　高杉到底在想什麼？他真的有必勝的信心嗎？把一切賭在阪田身上。
　　就算有人當面問他這個問題……
　　他只是不能回頭。
　　
　　「你什麼時候都想著工作嗎？」一邊說話，沖田一邊調整了一下頸部領巾的位置。
　　看著齋藤的模樣，就是一個苦大仇深深深思索埋首事業的人。
　　
　　「逮捕犯人的話，應該非常有成就感。」齋藤已經不會在心裡探問自己對阪田的感覺，當務之急，是抓到阿桂，問出他們起事的具體情報。
　　
　　等到攘夷軍的檄文遍佈京都，這個問題便無足輕重了。
　　
　　所謂「攘夷」，並不是視天人為「夷」而將之排斥出去的活動。
　　「夷」是正義的反義詞，一切不正確的東西都可以視之為「夷」。這個「夷」，盤踞在每個人心中，也盤踞在國家和社會中。
　　造成「夷」的禍首是幕府——因此，我們首先要掃蕩心中之「夷」，其次就是推翻幕府。
　　
　　攘夷軍的軍令，是高杉晉助擬定，桂小太郎校對，吉田榮太潤色，阪田銀時……他就瞄了一眼，沒做什麼貢獻（但是他記住了「帶零食必須在三百元以下哦」）。
　　
　　————————————攘夷檄文——————————————
　　
　　「一，此舉因武家故有之·暴·政、夷狄之猖獗導致庶民無限艱辛、草莽深為憂慮，不堪旁觀而不得已所為。
　　不得貪戀其庶民家舍財物；侮辱其妻子兒女；焚燒其神社堂宇；密殺其投降之兵。
　　二，所謂軍事，以號令嚴格關係勝敗，應牢記遵從忠孝本道，不得背離，若有違反者依軍中之法立斬不赦。
　　三，行動暗號隨每次出陣而變，由總督確定。應牢記勿以他言之交流。
　　……
　　上述各條均堅定無悔。若有親痛仇快之言行，其罪難赦。
　　一心公平無私。得土地則歸還庶民，得功勳則歸功神德，絕不居功自傲。若吾等違反上述之條，則願受天神之冥罰，百姓之唾棄；若吾等違背上述之條，則與凶徒無異，必照規典懲戒。願吾等心存此志，勿犯其罪。在此向皇天后土起誓，並以之宣告於全體將士。」
　　
　　————————————————————————————————
　　
　　此文一出，震動京都！
　　不久，攘夷軍兵臨城下。
　　
　　京都城的週邊有九門——
　　清和院禦門、寺町禦門、土界町禦門、下立賣禦門、蛤禦門、令出川禦門、乾禦門、中立賣禦門、石藥師禦門。
　　攘夷党兵分三路，分別從南、西南、西三個方向發動了攻擊。
　　
　　夏雨陣陣，好不容易停了雨，空氣裡似乎還是濕漉漉的。
　　一艘最新式的直升機內，京都總指揮官松平片栗虎大人勇敢地從座位上站起來，對著擴音器朝下面嚷道，「他們隨時都可能過來的。給我準備好！」
　　身邊的秘書僵直著身體握緊撐開的雨傘，大概他已經嚇到忘記雨傘擋不住子彈這個問題。
　　
　　齋藤有些氣惱的抹了一把額頭的汗，夏日傍晚時分更加悶熱和潮濕，而急行軍讓她氣悶
　　——
　　荻州……如果我是在荻州老家，此刻我應該正在寬敞的教室裡讀書或者在操場上體育課跳跳箱子，決不會像現在這樣，在這片點燃了戰火的土地上絞盡腦汁找幾個恐怖分子。真見鬼！要是自己能更盯緊桂小太郎就好了，他跑那麼快是想參加奧運會嗎……
　　
　　齋藤又抬起胳膊看了下時間，現在是下午三點二十分。
　　該做決定了，她疾步到土方身邊，真誠的目光可以把大部分人蒙的深信不疑：「副長，我擔心恐怖分子在城內還有佈置。」
　　
　　「你有什麼證據？」他們真選組還沒有接到正式命令，得到消息後集中往蛤禦門那邊趕。聽說政府軍潰不成軍，蛤禦門已經被攻破了！距離蛤禦門最近的乾禦門剛剛調兵前往增援。
　　第一次上戰場的土方，內心也難免惴惴。
　　
　　「從上次搜集的證物裡推斷出來的。」齋藤估摸著情況緊急，土方沒時間找她的漏洞。「我想作為探子去查一下幾個懷疑的地方。」
　　
　　「我派幾個人和你一起。」
　　
　　土方話音剛落，齋藤就急忙反對：「我只是懷疑，若錯了呢……副長，我請求單獨前往！如果只是探聽消息，一個人就足夠了。」
　　
　　作者有話要說：

　　阪本真綾在電影Darkness Falls（黑暗降臨）為Caitlin配音
　　打掃，洗衣，做飯——所有女人需要會的東西，我們都要會——早乙女有人，聲優中村悠一。
　　攘夷的內在出自山岡莊八《明治天皇》，京都九門有些門的名字壓根就沒有對應中文，只能採用代用字。那段文言（奮起文書）太難改寫了！我看文言還行，寫文言真的完蛋啊——為什麼明知道很多人只會一掃而過壓根不看，我還要辛辛苦苦弄這玩意呢？
　　土方年少時（約莫十一歲）曾經在店鋪打工並中途被辭退，理由如文中所說——當然真相是哪一個我沒考據出來。
　　二條城位於日本京都，是幕府將軍在京都的行轅。我在土方真予羅的博客找到了京都地圖（部分），一方面說明不管真選組咋搬家，離島原都不遠；另一方面則證明，在這麼七拐八扭的都城找出一個銀卷毛難度太大了。

　　真選組對攘夷組死戰，太贊了，我仿佛看到除了新八君其餘全滅的壯烈結局……
　　歌詞：
　　有一個願望 決不退讓
　　Follow me now 讓我保護你
　　拾起了somewhere 不知誰人掉落之物
　　已被遺忘的地方
　　撩起了 my那一點母性本能
　　so 這應該不是謊言
　　
　　有一個願望 決不退讓
　　儘管來吧 我會保護你
　　星辰之海 立下誓言 永遠閃耀
　　只要在弱小的你身邊 我就會湧出力量
　　Follow me now 讓我保護你

　　
第17章 黑暗降臨 二

　　齋藤終對自身配備的武器進行了精心選擇：一把可以揣在懷裡的匕首和掛在腰帶上的小□□——殺傷力當然比不上榴彈發射器，可是畢竟她的目的不是去攻城。頂部可以放出催淚瓦斯的警棍；釋放四萬伏特電壓的警棍；鋼制手銬；mauser自動□□；軍用通訊對講機。
　　穿的衣服是平民的裝扮而不是警服——當然為了以防萬一還是穿了件防彈背心。
　　機槍爆頭的話——鋼盔也沒用。
　　在戰場，不夠強的傢伙只有死路一條。
　　
　　「松陽哥哥，你總是對人很溫柔，有苦自己吞，有痛自己忍，不想傷害別人……
　　這麼做，太卑鄙了。」齋藤終面無表情，仿佛爬蟲類的眼神，說話的語氣有一種斬釘截鐵的決絕。「不過以前我也是一樣的。」
　　
　　想要和阪田永遠在一起，一直在一起，可是他提出要離開荻州出外求學修行的時候，她裝出很懂事的樣子微笑著送他走。
　　——什麼增長見聞學習知識？！那廝只是去做危害社會的恐怖分子！還有旺盛精力逛花街呢。
　　
　　「阿文，你應該做的事是做你想做的；我該做的事是不管你做什麼都愛你依舊。」松陽的臉龐展現出一片恒古不變的笑容。
　　——讓人無法解讀他內心真意的溫柔。
　　
　　沒有人能適應，即使最憂秀的人也可能在戰場精神崩潰。
　　死亡，受傷，殘廢，炸裂成碎片。
　　危險的陰雲籠罩在每個人頭上，你，我，他。
　　
　　「哥，你很冷靜嘛。」齋藤心想，哥哥只是思想上犯禁，人生大部分時間都是在學校裡教書育人，和她一樣沒經歷這種場面。為什麼如今他還能如此鎮定！因為他已經死了啥也不怕了？因為他膽肥？「你的弟子正在這個城市和政府軍隊對抗，也許現在已經有一個到你所在的世界了……」
　　她必須說點什麼，才能壓抑埋藏在內心深處的恐懼。
　　不小心的話，她也會賠上一條命。
　　
　　小孩子啊，一不留神就長成大人了。
　　小孩子無所畏懼，大人心存敬畏。越是增長年歲，害怕的就越多。
　　
　　「只因為我比你年長罷了。」
　　——要是連我都慌張的話，你要怎麼辦。
　　松陽眼看著妹妹瘦削的下顎咬得緊緊的，嘴唇堅毅地繃成一條線，敏捷的在京都街道上前行。
　　跨過瓦礫，避開濃煙，避開人群。
　　
　　爆炸的聲音大到內城都可以聽得到。
　　京都的民眾們躲避在家中——至少死也要死一塊兒，當然活得下來更好；剛好在超市、便利店之類公共場所的人，抱著頭蹲下來互相交談著，好像只有動嘴皮子才能忘記戰爭的事實。對戰爭的預測，對家人的想念，但是他們很少說具體的未來……誰也不清楚這個詞意味著什麼；三三兩兩的汽車開的很快——司機都歸心似箭，恨不得立馬確認家人平安……
　　
　　有經歷過黑船入侵的，在這一天都回憶起了那次改變了日本的歷史事件：十七年前天人對地球的侵略戰爭進行了不過幾日，天人一方贏得了每一場戰役。飛翔於天空的黑色艦隊輕而易舉地粉碎了幕府百年鎖國，並用江戶集散地航空站把地球和宇宙強行聯接起來。
　　江戶這座城市成為天人文化的入口，文明開化的泉源，甚至有可靠消息，日本首都一定會從京都遷到江戶。
　　
　　大部分人很快就適應了，各自忙各自的事情，畢竟天人也要吃喝拉撒，人們沒丟工作，照樣要繳房貸，支付兒女的學費，該付的稅收一樣也不少。
　　成為宇宙級別的航空港星球，被天人操控政府，地球反而繁榮興盛起來——大量天人移民湧入，地球人可以為天人工作；地球人也可以雇傭天人。
　　天人們帶來的經濟、政治和文化影響，在潛移默化中改變著地球人。
　　
　　受打擊最大的武士階層，失去了存在的意義：沒有侍奉的主君，沒有俸祿的職位，喪失令人羡慕的高人一等的身份。他們武裝起來，舉起攘夷的大旗——雖然隊伍多，但是大部分都很弱小，天人們沒那麼多精力從遠方星球拉士兵一個個對付他們，於是天道眾巧妙地讓幕府擔當了這個責任——武裝員警見回組和真選組就是因此建立的。
　　攘夷分子在政府的壓制下，除了攘夷，也開始倒幕，參加者都是年輕人，年輕的心相信憑藉他們能夠終結政府，開創一個更美好的時代。
　　
　　「攘夷和佐幕互相廝殺是沒有意義的，我只想日本成為不遜於天人之國的強國……
　　我想看到一個新世界。」好像從沒被任何可怕的事情，可以嚇住吉田松陽這樣的男子。
　　
　　有句京都俗語，碰到哭泣的孩子和生氣的女人，給顆糖就好。
　　他的乖妹妹啊，在內心哭泣著，生氣著，而且不管吃多少粒糖果，都無法展顏。
　　
　　What  are  little  boys  made  of
　　Frogs  and  snails
　　And  puppy-dogs' tails,
　　What  are  little  girls  made  of
　　Sugar  and  spice
　　And  all  that's  nice
　　
　　小男孩是由什麼做的？
　　青蛙和蝸牛
　　還有小狗的尾巴
　　小女孩是由什麼做的？
　　糖和香料
　　都是那麼的美好呀
　　
　　——《鵝媽媽童謠》
　　
　　即使身著男裝面色蒼白小小弱弱，在松陽心中，妹妹就是妹妹，他的好妹妹，他的乖妹妹。
　　
　　吉田松陽的「乖妹妹」，在分岔路口前停了一下，駐足打量四方：「那麼，你覺得你那幫學生接下來會怎麼做呢？」
　　所謂恐怖分子的三路進擊，都是幌子！他們根本沒有足夠的軍事力量奪下京城——問題是至今她也沒有確切情報判斷他們真正的襲擊路線。
　　有消息表明恐怖分子從伏見，天龍寺，山崎三路率兵——究竟哪一處是主攻？
　　炮聲隆隆，齋藤正在做有生以來最艱難的一道習題：選個方向前進。
　　她已經沿著京都主幹道四條河原町走了幾個街區，但是將軍所在的二條城太大，不選對方向根本撞不見阪田。
　　
　　扭曲變形的汽車殘骸，硝煙彌漫的空氣，熊熊燃燒的大廈……
　　當我們的國人自相殘殺同室操戈的時候，天人們是不是打開電視機看著我們的鬧劇，鼓掌叫好呢？
　　
　　天色漸暗，因為戰爭破壞了電廠的緣故，路燈無法全部打開，不能釋放光芒擊碎黑暗，在宛如凝固了的昏黃中，吉田松陽酸澀的說：
　　「你是女孩子。」
　　——【哪怕你拼命不承認。】
　　
　　「是男子漢，心靈上。」
　　
　　「力量不是用來誇耀和傷害的；
　　力量是為了守護重要的東西。」妹妹觸覺敏銳，追蹤移動物體的視力和反射力都出奇的好，各門各派劍道要求的素質是不一樣的，松陽流最需要的素質是敏感和直覺——她雙方面都不缺。
　　可是她過去只是自己悶頭練，沒有師父指教，這力量只是虛浮的冰之劍。
　　
　　「松陽哥哥，如果和你一對比，我就會襯托得連垃圾都不如。
　　力量？
　　就算賭上全部的青春，也不可能比阪田銀時更強。
　　應該把自己的心意誠實的表達出來。你的話如果尋根究底分析潛臺詞，其實就是：你還太弱，你根本無法逮住我的弟子。」
　　齋藤有些憤懣的想：其實對旁人來說，我是吉田家的養女，根本和你沒有血緣關係更令人信服——反正我們長得一點也不相像。
　　我是你親妹妹啊，難道你不能站在我這一邊嗎？
　　
　　「我們有一模一樣的眼睛。」總是那麼澄澈的眸子凝視妹妹。「我們的相似之處還有不少。」
　　——阿文，你一直不喜歡照鏡子，所以你不知道，你有一雙和我一模一樣的眼睛。
　　
　　「我們還要繼續這麼毫無疑義的對話嗎？」齋藤向最新一次炸彈爆炸的方向走去，不再看哥哥。「你不說，我難道就不會自己猜嗎？
　　桂君在賣禦門；高杉在蛤禦門；剩下的……鷹司府邸的後門。」把握不到四成，可是她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烽火燃不息，征戰無已時。
　　
　　野戰格鬥死，號鳴向天悲。
　　
　　烏鳶啄人腸，銜飛上掛枝。
　　
　　士卒塗草莽，將軍空爾為。
　　
　　如果說對死亡也有預感，那一定是仿若夜裡從墓穴邊走過那種毛毛的感覺。
　　
　　高杉晉助縮成了一團。一雙手緊緊地抓住了上邊人的手臂
　　——為什麼自己還沒死呢？因為炸彈投下來的時候，有人用身體作為盾牌在爆炸的衝擊中救了他。
　　睜不開的眼睛，動不了的身軀，虛弱無力，除了等待救援什麼也做不了。
　　他所在的位置可不是什麼冷僻的地方，是員警還是同志先發現他，將決定他的生死。
　　
　　一盤棋不能走錯步，否則就是死局，一著走錯滿盤皆輸。
　　二條城是將軍的內城，遍佈震動感應警報器，三步一哨五步一崗，但是防禦並非固若金湯——為了維護祗園祭治安，分散了幕府兵力；倘若從世代公卿的鷹司家突破，就有可能在所有人都沒發現的情況下擒獲將軍。
　　
　　【拜託了，阿銀……】
　　
　　寄希望于可靠的同志，期盼革命的勝利。
　　
　　高杉左眼的地方就仿佛被巨熊的爪子打了一章，陣陣疼痛襲來，他低聲嘶啞著念：「志士仁人，無求生以害人，有殺身以成仁。」
　　——松陽老師所著，松下村塾學生每日都必須朗讀的《士規七則》
　　
　　世上最無奈之事，即便刀劍在手，或者天下無敵，仍是救不了最想要救的人。
　　救不了最想要救的人，甚至是至親至愛之人。
　　
　　高杉咬緊牙關忍痛，直到一雙手抱起了他——
　　他用喑啞的聲音喉頭擠出幾個字，輕飄飄的聲音似乎消逝在風中，安慰著把自己抱在懷裡的人：「這只是輕傷而已。」
　　一團不斷湧來的黑暗潮水包圍了他，把他捲入幽暗的意識海深處……
　　
　　作者有話要說：

　　烽火燃不息，征戰無已時。野戰格鬥死，敗馬號鳴向天悲。
　　烏鳶啄人腸，銜飛上掛枯樹枝。士卒塗草莽，將軍空爾為。——李白的《戰城南》
　　
　　世上最無奈之事，即便刀劍在手，或者天下無敵，仍是救不了最想要救的人……
　　好吧，這一段霹靂迷應該很熟，是素還真的臺詞，日版為清香白蓮素還真擔任吹替的就是子安武人！
　　歷史裡吉田松陰本來在江戶刑死，墓地是小塚原的刑場附近，但是高杉愣是盜墓然後把老師改葬在山清水秀的大夫山。
　　
　　空之境界視頻，配樂是再煉版鋼煉的主題曲
　　我沒弄個直死之魔眼來捅銀桑真是宅心仁厚

　　
第18章 黑暗降臨 三

　　天下無全功，
　　世上亦無全能。
　　
　　齋藤拂去遮住高杉那冷峻眼睛上方的紫的近乎黑的額發，血從他的左眼往外汩汩流出，把大半張臉弄得血跡斑斑。
　　暗紅的血，烏黑的衣，視網膜出血還止不住，背部和腿部多處擦傷，側腹一個口子！
　　鬼兵隊總督此時此刻就是一兇殺場面的受害者形象。
　　
　　齋藤終實在不能昧著良心說——「高杉，你我長別以來，你一點也沒變，我一眼就認出你了。」
　　現在的高杉弱小又可憐，像個受了傷的孩子一樣，左眼是深紅色的血絲……完全不同往日趾高氣揚的模樣。
　　
　　孩提時代高杉他身體羸弱瘦瘦小小，偶感風寒就咳嗽得仿佛要死掉，十歲一場病差點把小命掛掉，而且他嘴巴毒脾氣壞和他人協調性差，一不順心就口出惡言——這廝最初好好練習劍道的理由就是「不能被欺負！」
　　不吃紅蘿蔔不吃菠菜不吃青椒，口味挑剔的和幼稚園四、五歲小朋友一樣。
　　進入青春期，高杉長高的速率明顯慢于同學，因此就算是畢業大合照他也堅持坐在板凳上而不是站立，偏偏他還酷愛長刀，那麼小個頭非要拿一把足足有他二分之一身高的大刀。
　　他還喜歡色澤豔麗衣袂飄飄的衣服，整的自己和香港電影裡的東方不敗或者雨化田一樣！在荻州美少年大賽（由女高中生和初中生暗地裡投票決定）連續八周冠軍（桂小太郎曾經三連冠，更出名的是他坐電車被色狼摸屁股了），側臉輪廓非常漂亮；從十九歲開始抽煙（可能因為恩師吉田松陽故世），樣子就越來越陰鬱……
　　
　　齋藤不知道把手往哪裡擱——看高杉這模樣她已經覺得對方必死無疑了。
　　就算看電影和電視她都沒見過這般血淋淋的場景。
　　用手背揩掉高杉臉頰上的血，她死命壓抑把這血肉模糊的人推開的衝動。
　　手足無措不曉得該怎麼辦……
　　她可以直視公路的彈坑和焚燒起來的建築，可是認識的人的鮮血擾亂了自己竭力維持的平靜心情！
　　
　　「有醫療用品嗎？」松陽問道。
　　「沒有。」齋藤只想到準備武器，卻沒考慮受傷的可能性。
　　
　　「有沒有衛生巾？」松陽問。
　　她立馬回答，「有。」她習慣於為了例假有備無患。
　　
　　高杉的左眼只餘下一個坑了——讓她止不住一陣噁心。
　　平靜一下紛亂的思緒，齋藤用最快的速度撕開衛生巾的綿柔表層，把裡面的棉花拽出來，然後伸出手臂輕輕把棉團壓在高杉空洞的左眼上，接著把兩翼的膠體貼上固定。
　　側腹部的傷口也依樣畫葫蘆，問題是那創面明顯不是一個衛生棉能堵住的。
　　
　　高杉呼吸深沉得猶如熟睡一般。
　　連□□都沒有！若非造型就是傷患，會誤以為他是在郊外露營，吃飽喝足後在篝火邊酣眠。
　　齋藤試了他的呼吸和心跳，確定他仍然生存——發著燒，流著血，但性命無礙。
　　雖然算不上什麼好時機，可是也該把一切了結了。
　　
　　齋藤首先把高杉那把名牌□□繳械，掛在自己腰際。接下來把兩根警棍都拿出來，在高杉的脖子上比劃了—下—一個可以釋放催淚瓦斯，一個可以放出四萬伏特電擊。
　　
　　「文……」松陽高挑的彎眉蘊含幾多愁緒，就目前高杉的身體，不管是催淚瓦斯還是電擊都熬不住。
　　
　　「我手裡這根是橡膠警棍，最多致殘。」齋藤比較了一下後，決定先把高杉戳醒。
　　下一個瞬間——
　　一雙冷冰冰但強有力的手扣緊於她的頸項，把她拉向他。
　　她差點下意識就開動電擊開關了！也可能手一抖打開催淚瓦斯讓來不及掩鼻的自己一起眼淚汪汪。
　　定睛一看高杉的眼睛一隻緊閉一隻裹著簡易衛生巾繃帶。
　　
　　「你……」他開口。
　　
　　「我是誰並不重要。」為了你好最好甭知道，齋藤把聲音壓低放啞。
　　
　　負傷的疼痛讓高杉皺起了眉頭。
　　「這不是夢。」
　　
　　「不是。」
　　
　　「我以為我在做夢。」
　　
　　你可以去六角監獄（建成于平安時代，位於京都的牢獄。正式名是三條新地牢屋敷。幕末時期，多被用於關押政治犯與過激的攘夷派志士）做春秋大夢。
　　一邊這麼想著，齋藤一邊從懷裡拿出手銬準備把他反拷上。
　　……
　　將他拷上，然後從他口中得知恐怖分子的詳細計畫。
　　
　　「不是做夢。」
　　「不是夢。」
　　「真的不是夢。」
　　高杉就和居酒屋裡喝醉的中年大叔一樣不斷重複著。
　　
　　——畢竟還受重傷，高杉突然就和斷電的電池吹熄的蠟燭一樣倒在齋藤手臂上。
　　
　　省掉了齋藤的手銬。
　　
　　搖晃了高杉好幾下，他都沒有醒過來的跡象。扇他兩巴掌得到的結果是他的雙頰各自出現了一抹紅暈。
　　認真地注視著高杉，齋藤很鬱悶的發現從昏迷的人嘴巴裡掏不出任何東西。
　　
　　齋藤活動一下左右肩膀，扶起了高杉，讓他的胳膊攬上自己的肩膀，努力站起來，還沒走兩步，就泄了勁
　　——六十公斤啊！高杉他動都不動，壓上了全身的重量，讓她怎麼扛！
　　無法挪動，動一下就覺得自己快要被帶的摔倒在地。
　　她善於控制自己的表情，可是她無法控制自己的力量一下子變成個舉重運動員！
　　一手抓住高杉的腰，一手把住高杉的胳膊，她雙手同時用力才勉強不跌個仰面朝天。
　　橫看豎看她都沒力氣把高杉橫著抱起來走。
　　
　　「哥，你相信我嗎？」她放下高杉，抬眼看哥哥。
　　
　　「相信人，當然，遠勝於懷疑人。
　　我雖然有太相信他人的缺點，
　　但是我絕不會有太懷疑一個人的缺點。」
　　
　　「哥，你還是不要那麼信人來得好。
　　放心，幕府對政治犯已經很寬大了，進六角監獄後，高杉可以享受完善的醫療和護理。」她對松陽笑了，看上去毫無惡意。
　　——我把你最得意的弟子之一送到真選組吃牢飯，看你能否依然鎮定。
　　
　　拿出衣袋裡的對講機，調好頻段，少女用平靜的音調放聲說道：「副長、副長！我是齋藤！
　　已經逮捕鬼兵隊總督高杉晉助……」
　　她漲紅了臉，看著對講機右上方那個彰顯電力不足閃爍的紅燈！
　　她根本沒帶上配套的充電器啊！
　　
　　她的雙唇緊閉成一條直線，雙眉緊蹙，果然，她欠缺的還太多……
　　沒有帶醫療急救箱，沒有備用電池，沒有帶平板車……
　　我為什麼沒想到這些？
　　
　　仿佛看出妹妹的心思，松陽柔聲說：「對一個初上戰地的少女，人們不應求全責備。」
　　
　　齋藤才不會放棄！站起身從旁邊商店把門簾拽下來，裹住高杉，然後拽住門簾邊沿拖動。
　　手指關節因為用力變得更加蒼白，臉頰反而紅潤起來，額頭沁出了亮晶晶的汗珠。
　　在茫茫的夜色中，她就仿佛一只要拖動比自己體積還要大橡子的松鼠——
　　在這個世界上，永遠有那麼一隻松鼠，傻乎乎的為了一個橡子，惹得山崩地裂冰河解體萬物滅絕然後猴子進化成為地球主宰了……
　　
　　好不容易拖了兩百米，齋藤終於看到了友軍！
　　
　　同樣是警視廳廳長松平老大手下，見回組隊員都是由有身家背景的精英組成——和一身黑色的真選組相反，全白金邊狀富於休閒氣息的制服，在阿瑪尼定制並交給偏遠第三世界星球的兒童手工縫製（只有兒童的小手才能完成如此細密的針眼）。
　　
　　雖然來者只有兩個人，但是齋藤覺得已經得救了！
　　京都道路如同棋盤縱橫，齋藤可不想獨個兒把六十公斤拖到蛤禦門。
　　早聽說見回組在錢取橋一帶駐紮，只要他們搭把手抬一下高杉就好，也許他們還能叫來一輛車。
　　她加緊步伐，非常愉快的沖對方喊：「我是真選組副長助勤齋藤終，已經逮捕鬼兵隊匪首高杉晉助，請你們幫忙押送他……」
　　
　　當他們相互逼近時，她發現那二人彼此使了個眼色。
　　
　　那兩個人相貌相似，恰好是堂兄弟，他們的手裡拿著武器，眼睛在夜色中閃著微亮。
　　預示著不吉利東西的微光。
　　
　　讓人難以置信，其中一人的表情就是這麼說的，若有所思地目視躺在門簾的高杉。
　　另一人的胸口劇烈地起伏著，雙眼閃閃發亮：「真的是逆賊高杉！」那些神經不正常的恐怖分子的首領，居然就這麼毫無抵抗力的躺在眼前！
　　
　　禁門事變後，主謀高杉晉助已經成為懸賞三千萬的了不起的男子漢！
　　抓到他的人，毫無疑問將是本次戰役最大功臣，贏得燦爛光輝的未來。
　　
　　在一瞬間，兩名見回組隊員眼裡的高杉是成遝的萬元日幣和金閃閃的小判。
　　不需要多一個人來分享。
　　反正這個夜晚如此混亂，充滿鮮血和毀滅，少一個小卒根本無關痛癢。
　　
　　齋藤甚至還沒來得及感到吃驚就己被撞翻在地。
　　腦袋的血沖到後腦勺了。
　　好險，就會被一把□□捅進自己的身體。
　　
　　「高杉晉助」 迎視著兩名見回組隊員，站在她身前護住，從齋藤腰上解下本來從高杉處繳械的刀，舉刀迎擊。
　　夜風帶著寒意吹到他的身上臉上。
　　
　　武士之刀，從來就不是為自己而揮，而是為了守護必須守護的事物。
　　
　　齋藤舔了一下嘴唇，她嘗到了他人鮮血的味道。
　　「高杉晉助」的血，不但染到了她的前襟和後裳，還滴到了她臉上。
　　「哥！」她脫口而出。
　　
　　「你要緊緊跟在我後邊，寸步不離！」松陽大聲喊道。
　　
　　哪怕借用弟子的軀體，也必須守護好阿文！
　　
　　作者有話要說：

　　歡迎去測試自己是不是松鼠。
　　天下無全功，世上亦無全能。——霹靂王朝15集素懷真，目前我一個勁腦補子安在說這些臺詞。
　　相信人，當然，遠勝於懷疑人。
　　我雖然有太相信他人的缺點，
　　但是我絕不會有太懷疑一個人的缺點。
　　——吉田松陰
　　見回組約300人駐紮在錢取橋，新選組也曾駐紮那裡——此處根據永倉新八回憶錄節選

悠于 2016-1-8 14:01

第19章 黑暗降臨 四

　　吉田兄妹（加高杉的肉身）大獲全勝！
　　
　　砍翻兩個人後，齋藤直接坐到了地上。
　　「對不起，」她對占了高杉殼子的哥哥說，「我現在很累。」
　　
　　「男人的傷疤是勳章；女人的傷疤會是一生的懊惱……」他目不轉睛地朝妹妹看了一會兒，臉（儘管這是高杉的臉）上閃現出溫柔的表情。「你沒有受傷，真是太好了。」
　　
　　
　　齋藤沒受傷真的是奇跡啊！
　　
　　「你……」她的話音逐漸輕了下來，目光觸及到哥哥的眼睛，她差點悲憤到眼淚都要掉出來，「你怎麼這麼弱……」
　　
　　方才利刀揮舞，刀光閃爍，齋藤終費了老大勁才沒有劈到礙事的哥哥，把見回組的敵人打倒。
　　——我哥哥就是如此受歡迎人見人愛，而我就是從內到外如此普通。哪怕他英年早逝！雙方的差距真是血淋淋啊。
　　一直以哥哥為目標，憧憬他，可是……
　　如果自己不沖上去，哥哥會被揍得鼻青臉腫 game over，哥哥他動作好慢，力氣很小，而且每一個招式都能被看穿！
　　
　　她本以為哥哥是因為附身的關係，無法完全動用高杉的軀體，可是畢竟也在真選組呆了一段時間，培養了對劍道的眼光，仔細想想就明白
　　——哥哥那個水準，根本就只能在兒童道場哄哄小孩子！
　　阿銀甩了她都沒這件事讓人震驚啊。
　　
　　「我不認為自己強。」吉田松陽很坦然。
　　兩眼徑直望著妹妹的眼睛，他對自己不符合她的預期早有心理準備。
　　
　　天下無全功，
　　世上亦無全能。
　　
　　有一個人，讀大學的時候主修心理學，是一名積極的體育活動分子，大學畢業後，他當過飛行員、教師和中學校長，後來當上了游泳隊教練員。作為教練，他培養了不少世界級游泳巨星，培養的門生，在奧運會游泳比賽和世界游泳大賽上，先後74次打破奧運會游泳紀錄和62次打破世界游泳紀錄，奪得16枚奧運會的游泳項目金牌。
　　有一次奧運會上，大獲全勝的學生們太興奮了，把教練拋向空中慶祝，拋著拋著拋到泳池裡——等了半響他都沒浮起來，撈上來一看已經半死，這才暴露一個驚天秘密：
　　此人壓根不會游泳！
　　與之類似，吉田松陽，精通山鹿流兵學和長沼流兵法，十八歲就成為一流學府明倫館的家學師範，訂定名為《士規七則》的武士訓誡，創立松下村塾，培養了高杉阪田阿桂榮太等人，教學水準寰宇皆知，理論上說劍道兵法這一套東西無人能敵，在攘夷運動中，他起著最重要的作用（思想啟蒙）……可是他沒有取得任何劍道資格證書啊！
　　
　　天分這東西，不是你想要就有的。
　　
　　「我本來以為我不必殺人的。」齋藤顫抖著做了一個深呼吸，以她的水準，做不到不殺人而制住對方。
　　
　　——【不能逃！
　　如果逃走的話，一切就都結束了！】
　　
　　雖然事情才剛發生，可她已經記不清自己如何揮刀，如何宰人，如何直著腰握緊刀柄咄咄前進，如何大喊著自己都不理解的刺耳吆喝迎頭劈下。
　　閉上雙眼，雙手平敷在腦門上，好像要盡力把剛才做的用頭腦橡皮擦全數抹消。
　　
　　【不能忘！】
　　
　　在揮刀的瞬間把刀從右手轉到了左手，然後手迅速從劍柄上方滑到了底部，刀鋒所及比敵人預測的要長上兩寸。
　　後面的事情就和電影慢鏡頭一樣，砍中的人後退兩步倒下去。
　　接著她反手給了另一人一刀，陷入腹部。
　　
　　為了出其不意給阿銀一刀，在真選組齋藤做任何事情都只用一隻左手，同時增強手腕力量
　　——
　　左手更快，更準確，更理智。
　　可以這樣說，為了贏，她比任何人更加努力。
　　
　　殺人是什麼感覺？
　　沒有感覺，不可以有感覺。
　　只要是人就會有感情，然後在某種時刻湧上壓抑不下的「感覺」，而感覺，會讓刀子變鈍行動遲緩——鈍刀是無法殺人的，行動遲緩死的就是自己。
　　
　　她是這麼告訴自己的。
　　
　　依靠有國家機器當□□的合法武裝集團（真選組）收集資料，早起晚睡的鍛煉劍道搜查恐怖分子，爬一次樹都會卡在橘子樹上下不來的人，居然一次殺兩個人。
　　她今天是為了保住哥哥的靈魂和高杉的肉•體第一次殺人。
　　
　　松陽用高杉的眼睛有些擔憂的望著妹妹。
　　
　　「兄長大人，想阻止我嗎？沒有用的。
　　不好意思，我要告訴你，你無法阻止我。」睜開了眼睛，用刀支撐站起身來，齋藤已經做好了準備。
　　能砍兩個就能砍第三個！
　　第三個就是阪田銀時！
　　
　　對面的商店櫥窗映出她的容顏：個頭小，體型瘦，仿佛弱不禁風。發色，說好聽是亮棕色，其實就是沾了灰的小麥色；上挑的細長眉毛，一雙又圓又大的眼睛，因為整夜不睡多了兩個挨揍一般的黑眼圈。
　　在還不明了美醜的童年，她也曾對著鏡子，玩自問自答的遊戲——「文穿什麼都可愛，真是太可愛了！鏡子啊鏡子，文最可愛了，對不對？」
　　——就算這樣問，鏡子也不會回答啊。
　　
　　下一個瞬間，櫥窗倒映的少女，目光中充滿懾人的力量：
　　就算我長得不漂亮，被未婚夫甩了，我照樣完全接受我自己的一切。
　　
　　「阿文——」松陽（用高杉晉助）的臉上露出微笑，「我帶你去找阿銀。」
　　這一笑，似乎使周圍吹起了一陣春風。
　　如果說原來高杉那整體氣氛是致鬱，那麼松陽背後靈就是治癒系。
　　
　　說話間，不遠處投下了□□，不知道哪間民居，熊熊燃燒，不一會兒，再遠點的地方也燃燒起來……仿佛整個世界都在地獄業火中走向滅亡。
　　
　　松陽拉起妹妹的手，向前跑起來。
　　他瞭解自己的學生，他更清楚該怎麼走。
　　
　　「放開我的手！你怎麼這個樣子！」齋藤不得不立刻跟上，被那只手帶動的跑起來。
　　終究沒有辦法甩開他的手。
　　她幾乎斷定哥哥一定會把她帶到離阿銀最遠的地方，因此當她看到那個銀卷毛的時候，驚訝的停住了腳步。
　　
　　銀髮很顯眼啊，不管是人群中還是黑夜裡，第一個能看到。
　　
　　她的腦子一片空白，用牙齒緊緊地咬住下嘴唇，好像是要用這種方法，不讓「阿銀」這個詞從自己嘴裡喊出來。
　　只是遠遠望一眼，心臟就仿佛要破裂一般。
　　
　　「你想見他吧，那就去啊。」松陽推了妹妹一把。
　　
　　在吉田家，沒有松陽不知道的時光。
　　
　　阿文訂婚後，開始和阿銀一起寫交換日記。
　　把每天發生的事情記錄下來，互相報告。
　　阿銀每次都是空一行寫一行，而且寫不出幾個字，想不出內容的時候一個月才寫半頁紙；為了不給他壓力，阿文也只能簡而化之的寫——導致好久才寫完了一個本子。
　　最後一頁什麼也沒寫，因為寫了東西，就似乎一切都結束了。
　　旅館著火的時候，她第一個拿的就是那本日記，鞋子都沒穿好，把那個本子捂在心口赤腳跑出火場。
　　
　　松陽知道，妹妹小學家事課成績是所有科目中最差的，所以才在村塾課程裡加入了烹飪料理這門課。
　　即使松下村塾的運營全靠捐贈和少量束修，松陽只要能教書育人就很高興了——增加點實用的課程也是為大家的將來嘛。
　　哦，阿銀這門課是優秀。
　　
　　阿文考初中，是讓阿銀幫她補習——有些題目他解不出來，還為了面子死撐著，偷偷帶回村塾讓高杉和阿桂幫忙。
　　
　　阿文送給阿銀的聖誕禮物是手織的藍白相間的圍巾。
　　她本來對針織一竅不通啊，又不向哥哥求助，十多天裡每日都熬夜，最晚熬夜熬到淩晨三點。
　　
　　「阿文，你救救我啊！」——每次阿銀這麼一哀求，阿文就想辦法幫他弄到隨堂考的答案。
　　「會不會給你添麻煩，真不好意思啊。」阿銀把答案拽得緊緊的，還要矯情一下。
　　「安心啦，人活在世界本來就是互相添麻煩的。」
　　
　　松陽給阿銀學分，阿銀給妹妹快樂。
　　
　　阿文學校辦學園祭，她的班級出的節目是「鬼屋」，阿銀費了好大勁才下決心進去，而且還硬拽了高杉、阿桂和榮太，讓他們一前一左一右把他圍著前進。
　　「你們不要丟下我！」阿銀只有一雙手，頂多拉住左右兩個人。
　　「你看，你看，頭上長角的母夜叉！」走最前的榮太還特別把阿銀推搡上去給他看特寫鏡頭。
　　怕鬼的阿銀牙齒不停的打顫。
　　「喂，這不就相當於《哆啦A夢》裡野比家裡生氣時候的媽媽，有什麼好怕的。」高杉都看不下去了。
　　「這麼一說真的一點也不可怕了。」阿桂點頭附和，「當然如果是《福星小子》的拉姆小姐就更好了。」
　　……
　　就算只是小學生弄得簡陋粗糙的鬼屋，阿銀還是承受不了，如果這個世界真的有鬼，那麼阿銀鐵定第一個被吃掉——
　　在鬼屋裡他整個人都僵了。
　　一行人走到一大半路程，阿銀面如土色。阿文不忍心他那麼痛苦，悄悄打開電燈開關，讓他安穩走出去。
　　
　　阿銀以前打架從來不用腦子的，就仿佛全身都是戰鬥神經細胞。
　　松陽有一雙識人的慧眼，給阿銀做了初級啟蒙。
　　全部學子中最有劍道天賦的毫無疑問就是阪田銀時，你教了一，他甚至能融會貫通二和三。他的手就仿佛擁有意識的生物，靈活迅捷的不可思異。
　　
　　阿銀有能力保護娘子。
　　
　　阿銀是孤兒，所以結婚後不會有什麼婆媳矛盾啊伺候公婆啊。
　　
　　阿銀臨危不懼，越是危急時刻越管用。
　　
　　最重要的一點，阿文喜歡銀時。
　　吉田松陽知道，阿文喜歡銀時超過喜歡自己這個兄長。
　　
　　燃燒的火光在阿文的臉上映出一片紅潤。
　　公事公辦的表情，就仿佛阪田銀時這個前未婚夫和她才砍了的兩個人沒什麼不同。
　　
　　「阿文，去見阿銀之前，有些事你應該知道——如果你不是我妹妹，我會給你買個大鑽戒，然後向你求婚。
　　全世界的人，我最喜歡阿文。」他的表情那麼平和安詳。「我們吉田家的姑娘，就是那麼頑固倔強。
　　而且，吉田家的男人，總有一天要輸給吉田姑娘。」
　　
　　——喂，你心裡明明很嫌惡吧。
　　我是和你立場完全對立的員警啊。
　　難道你不是每一天都期盼我自己說放棄嗎？
　　齋藤終內心起伏如風暴的海洋，不安猶如氣球膨脹的要把身軀撐破。
　　
　　可無論內心感受怎樣，她都要工作了：
　　「哥——
　　我和阿銀在一起只是一場謊言，哦，可笑的是，這並非全部的謊言——
　　只有他那一半是完完全全的謊言。」
　　
　　既然她無法忘情，就只能用手裡的刀斷情。
　　
　　
第20章 黑暗降臨 五

　　船到橋頭自然直，放手去做就對了。
　　也許是剛殺了人，那種觸感和敏銳延續了，哪怕齋藤閉上眼睛，也可以感覺到刀從哪一方向砍來，應該如何見招拆招。
　　沒有任何修行比實戰更有效率。
　　戰爭真是能化腐朽為神奇，幾年前她爬一棵橘子樹都會卡在上邊下不來。
　　當時，是阿銀搬來梯子把她抱下來的。
　　
　　背景是鮮血一般的紅色天空。京都建築和民居大多是木質結構，一處燒著了，很容易蔓延到鄰近街區，加上戰爭之中槍彈無眼，消防局滅火的速度根本趕不上火焰燃燒的速度。
　　千年古都，就仿佛因為罪惡而滅城的索多瑪一樣，充滿死亡的氣息。
　　
　　血的腥味越來越刺鼻，是因為感覺更敏銳，還是她開始產生錯覺？
　　溫熱的血的感覺，似乎還殘留在手心，膩滑濕潤宛如一條吐著信子的蛇，卷住她的臂膀往手肘蜿蜒，張開了血盆大口。
　　
　　要把血洗乾淨才行，滿身是血太醒目了，走到哪裡都會被圍觀……喂，這個時候沒人會圍觀吧，街道上根本看不到人了。
　　想到這裡，她的手在發抖。
　　居然……真的殺人了。
　　
　　胃裡面似乎全部是暴風雨中的蝴蝶，而且它們正躍動著要飛出來。
　　因為緊張，額頭上的汗珠閃閃發光，有一種後怕的感覺，折磨著她的神經，咬齧著她的大腦。
　　她穿過漫漫的火光籠罩下的夜色。黑暗已經被一片片的火光割裂得支離破碎，就像萬花筒中的世界。
　　勻速移動的少女，就仿佛永遠不會消失的黑色火焰。
　　
　　迷失方向的劍，是斬不斷任何東西的。
　　
　　【做得到嗎？
　　不管怎麼樣，都要做到。】
　　
　　若是有想要的東西，一定要拿出去搶超市打折特價商品踩過無數大媽頭頂揮汗如雨擠掉一層皮的覺悟，不可以在原地等待！
　　灰姑娘可是自己主動跑到城堡裡跳舞才得到王子的。
　　員警要勇敢出擊才能捕獲恐怖分子。
　　
　　白夜叉，最需要注意的恐怖分子，在真選組檔案裡，他是嗜血如狂的殺人魔，砍翻了不計其數的天人，手法都是以利刀砍擊致命部位。
　　
　　哥哥說他們兄妹有一雙相似的眼睛。
　　這一點齋藤看不出，不過，倒是有一點，真是有其兄必有其妹——兩個都一樣不怕死。
　　她可是以必死的決心走到這裡啊。
　　
　　就算是……被阪田銀時砍死……
　　
　　——————————————————————————————————
　　
　　「生逢世道亂，
　　血染落日山河暗。
　　蟬河薄靄起，
　　隔岸霧靄風雲淡。
　　悲情胸間生，
　　思之朝夕心中寒。
　　如今踏征途，
　　戰馬不進唯長嘶。
　　雨落難停歇，
　　淚濕衫袖秋風顫。
　　此去海山淺茅原，
　　霧霜鋪天蘆飛散。
　　難波海潮湧，
　　人事艱辛實難堪。
　　秋風迎面吹，
　　悠悠追憶是東山。
　　妙法鐘聲響，
　　朝夕相聞心相喚。
　　今夜心戚戚，
　　問天何時雲霧散……」
　　
　　――阪田銀時
　　
　　如果給他足夠的時間，阪田銀時也是能有模有樣寫出和歌的。
　　在禁門事變前，其他人買炸藥的買炸藥，埋炸藥的埋炸藥，變裝探消息的和破壞電廠的都各司其職，被分到「挾持將軍」如此大任的阿銀反而沒事做。
　　於是他找來紙筆寫了一首和歌。
　　
　　多年前村塾時代學生們學習張籍的邊塞詩——
　　「前年伐月支，城下沒全師。
　　蕃漢斷消息，死生長別離。
　　無人收廢帳，歸馬識殘旗。
　　欲祭疑君在，天涯哭此時。」
　　阿銀托著腦袋想那個失蹤者一定欠了張籍很多錢。
　　
　　為了生者的方便也為了自己失蹤後少些後顧之憂，阪田銀時提前就寫好了遺囑，工工整整謄好：
　　「如果，如果這是我生命裡最後一天……我想告訴你們……
　　把我被子裡藏的黃書和糖果處理掉。
　　……」
　　
　　高杉非常高興每個人都能顯得自己在努力工作一樣，直到他看到阿銀的和歌。他怒了，都這個時候了還有心思文藝嗎；看到阿銀的遺囑他更怒——阿銀大方把所有黃書留給高杉啦。
　　
　　也許是因為在作戰前情緒本來就容易波動，高杉也開始回憶了：
　　一張紙，從阿桂作業本上撕下來的白紙，免費；一句阿銀自己寫的和歌，免費；讓阿文幫忙折疊成個心臟的形狀，免費！
　　愛，可是無價的！
　　就這樣這個「心形」就算是給高杉的生日禮物了，在高杉的生日會阿銀吃的比誰都多，還要高杉答應等到兩個月後銀桑生日送他全年的《少年 JUMP》……
　　
　　「你不是人是修羅，這些亂七八糟的影響不了你。」吉田稔麿趕緊出言撫慰高杉，高杉是作戰總指揮，可不能在關鍵時刻心浮氣躁。
　　
　　「你能不能換一種安慰方式。」
　　
　　三惡道增長，
　　阿修羅亦盛，
　　諸天眾轉減，
　　死多墮惡道。
　　——《法華經》中說道，人類是非常容易墮落的，過分追求自我，恣意妄為，將變成修羅，並走向最終的人生墳場：修羅場。
　　修羅又不是什麼好詞兒。
　　
　　榮太主動請纓去督促阿銀背誦京都地圖和二條城佈防圖，理由是：「知己知彼百戰百勝」，這是松陽老師的教導哦。
　　
　　——松陽認為武教的核心在於謀略、智略、計策和戰法。他在《武教全書》中指出：「謀略者，乃正心養氣，使攻城、立陣和主備均合其理。」即孫子所說「經之以五事」。
　　「智略者，乃知外而謀事」，即孫子所說「校之以七計」。
　　「計策者，乃設謀制勝，或用間，或納叛，依情而審虛實，易勝之法也。」即孫子所說「兵者，詭道也」。
　　「五事以經諸內，計以較諸外，詭道以佐諸外」。
　　
　　「這麼對待你，我也是很痛苦的。」榮太蹙著眉，其實他挺喜歡欣賞銀桑腦袋綁著白布條愁眉苦臉搖頭晃腦背地圖。
　　
　　「我管你痛不痛苦！我是去逮將軍不是去考地理啊！」在地圖摧殘下，銀桑的腦子變成了一團軟糊糊的東西——類似太陽下的哈根達斯冰淇淋。
　　
　　「我從頭教類人猿，從達爾文進化論角度它都會比你進步大。」榮太是能相當毒舌的，還一臉責難地搖著頭。
　　
　　銀桑可以聽到「哈根達斯」這個單詞，鼻子就能聞到草莓霜淇淋的香味，做蛋糕技術堪比糕點師。這門技藝是類人猿能掌握的嗎？
　　「塔斯馬尼亞魔鬼袋獾……」阿銀小聲說。
　　榮太他就和兇狠發瘋的澳洲生物一樣。
　　
　　「給我把京都所有道路名稱默寫五遍！寫不好折斷你鎖骨！」榮太接著說，意氣風發。「我會讓假髮檢查的！」
　　
　　阿銀翹著腿在紙上寫「我比晉助英俊，我比榮太帥氣，我比假髮聰明」……一邊有滋有味嚼著偷藏起來的水果糖，這真是人生一大享受啊。
　　
　　「阿銀！」桂喊他。
　　
　　拼命把水果糖往嘴巴裡塞，打算湮滅證據，結果噎住了。——此時此刻此地的阪田銀時
　　
　　眼淚汪汪，痛心的看著阿銀。
　　因為誤以為銀桑在咳血——此時此刻此地的桂小太郎
　　
　　誤會解除後，阿桂反復強調正事要緊，阿銀千萬不能糖分過量影響戰局。
　　
　　「我剛才還以為你患了宇宙肺結核呢！」阿桂怕啊，皺眉蹙額表示不滿。
　　為了江戶的黎明，絕對不能失去重要的戰友。
　　
　　「需不需要我脫光衣服，讓你看看我有多健康？」阿銀還使勁蹦躂了好幾下。
　　
　　「你知不知道從加入隊伍到現在，我們死了多少同志……」阿桂喟歎。
　　——唯一能為死者做的，就是扮演好你我現在該做的角色。
　　
　　「假髮啊，如果我死了，記得把我埋在老師同一個墓地，面對面，我要和老師做鄰居，逢年過節記得多上供草莓牛奶和軟糖。」
　　
　　「別說傻話。」不吉利啊。
　　
　　「哦，還有，幫我給阿文獻花，她在世的時候，我還從沒有送給她一束花。」阪田聲音低下去，「我這個糟糕的未婚夫，沒有愛過她一天，將來，她在天堂，而我一定是地獄。」
　　
　　「阿銀，我想問，當初為什麼你要和她訂婚，後來為什麼又要分手？」阿桂問話，不會像榮太那麼「擺明瞭找茬」。
　　
　　「我不記得訂婚的理由了，也許是因為這是老師的希望。」阿銀抓頭髮，準確說已經在抓頭皮。他的腦袋總是仿佛剛剛被母雞下蛋的雞窩模樣，思索著。「至於分手……
　　我是活了今天沒有明天的人，她不應該穿上寡婦的黑色喪服，她應該開開心心的，我不希望她失去歡笑，我不希望她背上負擔。討厭我也沒關係，恨我也可以，至少，她可以找一個能真的和她過一輩子的男人。
　　我覺得應該如此。」
　　——現在說這個有什麼用呢。
　　我是個沒資格擁有愛人的半調子。
　　
　　「喂，阿銀，你這麼說，只會讓我覺得，你至少是……非常喜歡她的。」
　　
　　阿銀總以為阿桂只有那張臉能看呢（因為他腦子太異常）——長得一表人才，說起話做起事來像白癡，只要靜止裝雕塑大概能搞定世界絕大部分女人，但是瞭解他的本性後一定會甩了他！
　　可是阿桂有一條優點：他很細心，有時候能注意到別人都忽略到的東西。
　　
　　其實，高杉也很細心，大概除了對銀文感情有偏見的榮太和阿銀自己，誰都知道，松陽老師確定自己的妹妹對學生有特殊意義，才會讓妹妹嫁給他啊。
　　
　　禁門之變，該做的都做了，所有人各就各位，各司其職。
　　
　　當你無所畏懼的奔跑，所有恐懼感都會消失。
　　阿銀什麼都不想了，只要抓住將軍，就是己方的勝利！
　　
　　當清脆的腳步聲接近的時候，他立定，做好戰鬥準備——
　　
　　「好想見你啊。」這是宛如呢喃的聲音，又輕又柔，就仿佛耳語。
　　
　　誰料，出現的只是一個小小的少女，蓬頭垢面，眼窩深陷，面色蒼白，頭髮沾染了戰火的煙灰，亂蓬蓬的，少女的衣服已經看不清顏色，因為胸前滿是新鮮的血。
　　
　　「我是不是已經到天國了，
　　阿文？」他動作緩慢如同胳膊吊著鉛塊一樣，把手放在自己的前額上，在試自己是否發燒。
　　
　　「文」這個名字出自《論語•公冶長》：——
　　子曰：「敏而好學，不恥下問，是以謂之‘文’也。」
　　他已經好久不曾說出這個名字。
　　
　　「很可惜，你依然在塵世。」
　　
　　「只要能見到你，在哪裡都沒關係。
　　果然……活著……真好……」
　　見到你，真好。」
　　
　　作者有話要說：

　　我知道讓阿銀承擔久阪玄瑞的責任很黴……不過久阪玄瑞做的和歌也記到阿銀名下算了。
　　松陽軍事理論，出自中國人民解放軍軍事科學院于汝波少將的《孫子學創立及大普及時期》。

　　
第21章 黑暗降臨 六

　　齋藤想過公正公平對戰阿銀，神清氣爽龍精虎猛打他個屁滾尿流滿地找牙
　　
　　——白夜叉具有野獸的體力，植物的適應力還有變形金剛的耐力。
　　要練出他那樣的劍只有一種方法——幾十萬次、幾百萬次的反復錘煉（就算天才如流川楓也要每天投籃的苦練啊）。
　　
　　倘若吉田文天生就是戰鬥種族：比如壽命太短平均壽限在三十五以下人口銳減到只有個位數的金目族啦；擁有羅羅烏格鬥術和戰神兵器的大羅羅烏族呀；幻影傭兵種族白色惡魔蓮蓬啊；夜兔辰羅荼吉尼哇，還可以期待以弱勝強的奇跡。
　　可她不過是有劍道天分的地球少女。
　　換個名字叫齋藤終並不能改變本質。
　　
　　這個少女不過就幾個月時間集中精力練劍道，再一日千里每天不睡覺也不可能真的和白夜叉一較長短。
　　她練習累到在道場睡覺；累到嘔吐出午飯的酸水；累到胳膊舉不到頭頂……又困又乏還是不肯放棄。
　　
　　很久以前，她曾因為想融入松下村塾以及引起哥哥關注練過劍道基礎，後來中斷的理由有兩個：第一，哥哥一心撲在教學上，她怎麼練都沒用；第二，玩劍道的女孩子，會找不到男朋友。
　　
　　雖然哥哥送她就讀名校，什麼事都替她著想好了，可是一點也不開心啊——不管怎麼做，都無法成為松下村塾的一份子。
　　有一段肉眼觀測不到的距離不會消失。
　　
　　松下村塾沒有她的位置，就算她是吉田松陽的妹妹。松陽弟子之間那種深深的羈絆，那種打打鬧鬧，彼此吐槽，搶點心吃，互相抄作業，共同攢錢買漫畫書，上課傳紙條，冬天鑽一個被窩，下雪時堆一個阿姆斯壯迴旋炮……種種充實的學園生活，不是那個村塾的學生就不會擁有。
　　哥哥的笑容甚至能讓病怏怏的小狗獲得新生，永遠被學生們信賴的目光包圍。
　　對那種暖洋洋的場景，吉田文曾經非常的憧憬和嚮往。
　　
　　某一個人——阿文真不願意指名道姓，某人是哥哥為她選擇的人，她的終身依靠，有著一頭柔順的白色卷毛，一張真誠坦率的面孔，還有一個活潑性情以及血糖偏高的身體。
　　很遺憾某人離開鄉下荻州，見識大都市的繁華就變心了——他的生活如此豐富多彩，有沒有未婚妻根本無足輕重。
　　他比較適合在酒吧或花街認識的輕浮女人。
　　
　　【我究竟做錯什麼，要被你如此對待!】
　　
　　方才，慢慢走向他的那幾秒，光是看他屏息迎敵的姿勢就有一股無形的壓力——他絕非泛泛之輩，齋藤甚至能看到一堵密不透風的牆，把自己緊緊包圍，而自己就仿佛深井裡一隻微不足道的小青蛙。
　　被浩瀚的天空震撼的不能呼吸。
　　
　　據說劍術修行到頂級，會達到人劍合一的境界，如同滔滔流水，就算有岩石阻擋，他也能將岩石沖走；站在空曠的地方，然後所有人對著他丟石頭——他可以把劍揮舞的密不透風，手臂宛如風車，將石頭全部打飛。
　　阿銀在戰鬥中和平日懶散樣子全然不同，戰鬥力因為神秘的力量提升，計算一下有日常狀態的十倍。
　　十人份的銀桑啊！
　　雖然不知道齋藤依據什麼計算的，不過聽起來就好厲害。
　　
　　朝他走近的每一步，似乎都在告訴她：【打敗他真是毫無指望。】
　　
　　公然和阿銀挑戰，就好比櫻木花道和流川來一對一，結局就是一個字：
　　
　　【敗！】
　　
　　 「我是不是已經到天國了，阿文？」阿銀完全卸掉了防禦，仿佛最輕微的一陣風也能將他掀倒。
　　
　　「很可惜，你依然在塵世。」齋藤很想直奔來此的目的，掏出手銬大喝一聲「你被捕了」。
　　
　　「只要能見到你，在哪裡都沒關係。
　　果然……活著……真好……
　　見到你，真好。」
　　
　　聲音非常動聽。
　　響亮，
　　清澈。
　　
　　以前阿銀情人節收不到巧克力，還自我安慰「我可是擁有把妹之聲的男人！再長大個一兩年就需要用拖車運巧克力啦！」
　　幻想世界與真實世界多多少少會有差距（有時候這等差距要光年計量），敬請諒解。
　　
　　側邊有空隙，腳步不夠穩。
　　這是制住他的好時機嗎？
　　把雙手放在大腿邊握了握，她執拗的向前邁步。
　　
　　本來以為他只是一時的鬼迷心竅，也許是京都的繁華太迷人，也許是京都的藝妓太誘人，也許是高杉晉助老去那種齷齪地方於是潛移默化把他帶壞了（與惡人居，如入鮑魚之肆,久而不覺其臭）。
　　
　　屋軒結月露，
　　寒夜枕玉肘。
　　輾轉不得眠，
　　戀妹發香柔。
　　
　　這首不是寫給她的情詩刺傷了她，可她還想著，只要他誠心誠意的道歉，是可以原諒的，畢竟不能指望男人和哥哥一樣不受外部誘惑。
　　
　　一時興起？
　　逢場作戲？
　　
　　【我究竟做錯了什麼？你要對我逢場作戲一時興起。
　　你居然說從來沒喜歡過我！沒喜歡過幹什麼要訂婚！】
　　
　　他眼睛直愣愣地盯著她的雙眼。
　　
　　「醫院！現在當然要趕緊去醫院！」阿銀如夢方醒。
　　她滿身血污，面色慘白，一定是受了重傷！
　　
　　他連刀都放下了，主動背起了齋藤。
　　溫文爾雅的，小心謹慎的，仿佛害怕她碎掉一般。
　　
　　只要有必要，阪田銀時這個男人立馬就可以對人打悶棍或拍板磚，是這次禁門事變最關鍵的一環，罕有能和他匹敵的武將。
　　
　　倘若此時高杉晉助清醒著，一定不只是怒了……阪田銀時丟下所有人的希望，不管他的任務「綁架將軍」，背著阿文到處找醫院！高杉總督理想的桃花源、烏托邦、新雅典、閃亮的日本統統完蛋了！總督他「入夜寢無多時，白晝勤苦終日」，一番苦心全部打水漂！
　　
　　神佛也料不到阿銀現在為了救浴血的前未婚妻（他當然不知道那血是高杉以及她剛殺掉的兩個人的），刀都不要了（減輕負重好跑快一點）滿京都找醫院。
　　
　　「我打擾你了嗎？你是不是有急事要做？」她輕言細語，臉上掛著能面具般的平靜表情。
　　——你給我醒醒吧！
　　這麼大人了，別像個小孩子一樣渾渾噩噩過日子！你的工作呢？忘到九霄雲外了？還敢手無寸鐵！你以為是春天逛公園啊！
　　
　　她不知該痛駡他一番，還是立即捅上一刀。
　　
　　「完全不會！雖然我看起來不可靠的樣子，但是有任何事你都可以來找我！」阿銀腳下稍微加快了一點步子——跑得快還不能顛著她。
　　
　　「喂，阿銀，我身上血的臭味很噁心吧。」齋藤慢吞吞的說。
　　
　　「哪有臭味啊，我只聞到體香！你用了香奈兒五號對不對？」
　　
　　「我現在很髒很醜嗎？」她慢騰騰箍緊了他的脖子。
　　
　　「才不會！衣服很適合你，你穿上以後，非常美麗。」阿銀回答得可快啦。
　　
　　「很痛啊。」她的語氣變得平靜，聲音逐漸輕了下來，好像那真的很痛一樣。 「很痛……」
　　
　　這句話在他心頭重重一擊。
　　
　　「痛痛飛走了！」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好像要把哽咽咽下去，阿銀接著用活潑的語氣說道，「你看，我都把寬闊的脊背借給你了。醫院馬上就到了！
　　你等一下啊！馬上就到了！」
　　是她的體溫在消失，還是自己的體溫在升高……
　　——我想和你一起活下來……
　　和文一起……
　　
　　他的聲音在寂靜中響得令人吃驚，不知不覺間，爆炸聲已經停了，只有天邊的火海，經久不息的燃燒。
　　躥動的火苗，把空氣都燒熱了。
　　
　　「沒關係，我很擅長等待的。」以前她等，是因為相信就算相隔兩地，二人的心依然緊緊系在一起。
　　她是小家碧玉，乖巧懂事，陷入了一個名為「愛情」的陷坑，沉溺的不願爬出來。
　　——現在，雖然你背著我，但我已不在你心中。我從來都沒進入你的心吧。
　　
　　聽到她說願意等，阿銀的心口揪緊了。
　　——我明白的，
　　如果真的是胸前重傷，一定已經不行了，我到最後還是救不了你……
　　不過，即使如此我也希望，至少此刻能守護她。
　　就連這種心情，
　　也很難說……不是為了自我滿足。
　　
　　時間變得毫無意義了，她只是在等一個合適的攻擊時機。打他一個猝不及防。
　　
　　「阿銀，你還走得動嗎？累嗎？」說話間，她已經裝作捂住疼痛部位，握住了武器，屏息待發。
　　
　　沒有左就沒有右，
　　沒有下就沒有上，
　　同樣道理，沒有絕望，就不會明白什麼才是重要的東西，就不會明白怎麼做才能得到想要的東西。
　　
　　「沒什麼。因為我是不死之身的英雄。」他看上去比剛才走的更穩，人更精神了。
　　
　　她暗自戒備。
　　
　　「喂，阿文，你還喜歡我嗎？」不等她回答，阿銀就突發奇想一樣猝不及防求婚了，「你嫁給我吧……我們永遠在一起。
　　從出生到現在，讓你久等了！」
　　
　　他的頭髮在火光照射下泛著紅，臉頰也漲得通紅。
　　
　　——這是向乞丐施捨還是義務獻血？
　　第一次被求婚，因為她是吉田松陽的妹妹。
　　第二次被求婚，因為她看起來快死了，很需要同情啊關心啊施恩啊救助啊……
　　
　　我有說過，我很可憐，求你收下來嗎？
　　
　　趴在阿銀的肩頭，齋藤的兩腿隨著他的步伐微微打著顫。她把頭向前靠在他的卷毛上，仿佛要蹭蹭那厚實的頭髮，合上了眼睛。
　　「不！」她決然道，聲如裂帛。
　　忽然，她身子向後一仰，手中已經抓住了電擊警棍，按住開關——
　　
　　嗚呼哀哉！阿銀當頭就挨了一記萬伏電擊。
　　白夜叉立刻腦袋著地，直挺挺重重地墜向了地面，僕街的就和少年漫畫只出場一回專門為主角練級用的NPC一樣。
　　
　　作者有話要說：
　　金目族出自鳥山明短篇《金目族的托奇》；馬卡卡族來自《星遊記》。
　　「沒什麼。因為我是不死之身的英雄。」
　　——心跳回憶 Girl's Side 3rd Season男主，聲優同樣杉田
　　「從出生到現在，讓你久等了！」——《星座彼氏》七海哉太（聲優同樣杉田智和）求婚的詞啊！！溫柔啊！
　　我明白的
　　戀愛是不能假設的
　　不過 即使如此我也希望 至少能守護她
　　就連這種心情
　　也很難說 不是為了自我滿足—— 《蜂蜜與四葉草》的真山（聲優同樣杉田智和）

悠于 2016-1-8 14:02

第22章 黑暗降臨 七

　　一招就倒啊，這對武勇著稱的白夜叉堪比遭天雷劈的概率。
　　
　　「對叛亂分子就應該當場格殺。」齋藤終收起電擊警棍，拿出貼身的匕首，俯身向前，把刀尖抵住銀桑的脖子，她發抖的手上的刀刃在離他大血管幾釐米的地方抖動。「阿銀，不用擔心，只是開始的時候有點痛而已……我會溫柔的斬了你。」
　　
　　在足能把一頭野豬給電成豬扒的電力下，白夜叉昏迷不醒，全無防禦，栽了。一把磨好的開刃小匕首就能讓他壯烈掉。
　　
　　他一動不動。
　　的確是徹底的沒有意識。
　　
　　而她心緒難平，呼吸不穩，比殺人還緊張。
　　就算現在她拿武器對準他的要害，佔據了絕對優勢，她卻沒半點高興的樣子。
　　——為什麼明明贏了，我卻覺得如此的空虛。
　　
　　她和他初遇時他還是個大男孩，現在這傢伙已經是男人了。
　　
　　她唯一的一次約會，是在哥哥去世的次年，阿銀過年的時候才回來一趟，然後阿銀約她一起去遊樂園。
　　她滿心歡喜，提前半小時到了遊樂園大門一看：
　　高杉阿桂吉田一個不缺都在呢！
　　也許他們當這個是集體活動。
　　她因為頭天晚上太興奮，選衣服選的睡不著覺，到了早上還發著低燒，可是阿銀好不容易約她一次，心裡想著忍一忍一定能扛過去……
　　三個燈泡啊！整整三個燈泡擋在她和阿銀之間啊！
　　所有活動高杉阿桂吉田都插一腳，坐摩天輪的時候本來座位最大容納人數是四個人，獨獨阿銀被撇下了，誰讓他「剪刀石頭布」輸了……
　　阿文從回轉的摩天輪上方看著那個銀卷毛死命揮動手臂，真的想把身邊的高杉阿桂吉田都推下去……
　　
　　然後那一天天公都不作美，下雨了。
　　阿文到底沒贏過發燒加雨水，半途就昏了，醒來就趴在阿銀背上。
　　
　　這一下高杉阿桂吉田那幫礙事的總算看不見了。
　　她一下子覺得生病暈倒也沒那麼討厭。
　　披著阿銀的外套，趴在阿銀的背上，暗自祈禱路永遠也走不完。
　　
　　「喂，你喜歡我吧。」阿銀察覺到她醒來，說道，「喜歡的話，就別讓我為你擔心啊。」
　　
　　其實，她一點也不希望他離開荻州，她失去了哥哥，所以更加害怕和未婚夫分離。
　　知道未婚夫又要離開出門遊學，她坐臥不寧，滿腦子傻念頭。
　　榮太看出阿文捨不得銀時走，出了一個無比損的主意——「趁他不注意，把他從樓梯口推下去！跌成個斷手斷腳，這樣就走不成了。」
　　當然她不會採納這種建議。
　　深造和開拓視野是好事。
　　他會回來的，回來和她結婚。
　　
　　她中學畢業的時候，有學妹好奇地問她，對未婚夫是什麼感覺。
　　她是她們學校唯一一個有未婚夫的，誰都認為她一畢業就能舉行婚禮。
　　她的回答是——「喜歡得不得了。」
　　「學姐，你不擔心嗎？不怕他變心？」
　　「他不會的。」少女滿臉都是幸福的光輝。
　　她天真的篤定，他若負心，除非琵琶湖幹，富士山倒，日本沉沒。
　　
　　縱然時光流逝，回憶依然繽紛。
　　只有回憶中的美好永遠不會褪色，鮮亮的宛如剛剛發生。
　　若看看他小時候的相簿，再看看如今的他——讓人忍不住想歎息，那麼可愛的小卷毛怎麼現在長成個死魚眼恐怖分子……琵琶湖碧波盈盈，富士山巍然聳立，日本也沒有變成亞特蘭蒂斯，只是他變心而已。
　　
　　男孩和男人的區別就是——男人需要承擔責任。
　　
　　附近響起了爆炸聲，地面開始震顫起來。
　　連想安靜的煩惱一會兒都沒有時間。
　　
　　是恐怖分子下一輪攻擊，還是幕府的鎮壓部隊？
　　
　　——我是員警，因此面對恐怖分子，我非要拔刀不可。
　　你是恐怖分子，因此你要被我抓。
　　我們有不同的角色。
　　我們要做好各自的角色。
　　
　　想明白這一點，齋藤一抬眼，咽回一聲歎息，手上的匕首並沒有放開，手指捏著武器，似乎能給自己多一點力量。
　　沒錯，對前未婚夫，很難做到心如古井。
　　她的聲音響亮而明澈：
　　「哥，我看到的是京都一片火海，無數人流離失所，在歷史的洪流中，日本又到了面臨興衰的關頭。
　　你看到的應該是——畢生的心血毀為一旦。」——你最優秀的兩名學生都將成為階下之囚。
　　
　　吉田松陽開口說話了，他的臉依然是高杉的：「阿文，你想要怎樣？」
　　
　　「我最想看到的，就是阪田君哭泣的臉……
　　不過暈倒的人，要他哭的確不可能。」
　　這很像開玩笑，不過齋藤是說真的，她還真想給昏迷的阪田銀時灌上催淚瓦斯。
　　
　　她扶住阪田的肩膀，嘗試一下把他豎立起來……不成！
　　「他比高杉還重。」齋藤一字一頓地說道。
　　
　　阪田銀時的體重是六十五公斤。
　　
　　她不能冒險把阿銀弄醒，然後牧羊犬趕著羊一般把他送到真選組囚室或者六角監獄——風險太大。她也沒辦法連拖帶拽又推又搡把他移動很遠的距離，他太重而她氣力太小。
　　如此一來殺掉阪田後砍了腦袋帶著走比較實際。
　　
　　現在問題又來了，她那把匕首切斷頸動脈不難，可是能夠把頭顱整個兒斷掉嗎？
　　一種從未體驗過的滋味爬上心頭。
　　她明白那絕對不是即將復仇的快感。
　　
　　千年古都安靜祥和的美與今日的血腥戰鬥和恐怖爆炸完全不搭。
　　荻州吉田文（在母校被公認為賢妻系）和殺戮格格不入。
　　可是，作為真選組的齋藤終，她殺了人，此時還心裡準備殺了前未婚夫。
　　
　　她十五歲，看上去她也只不過十幾歲年紀，衣著襤褸，遍佈血漬，滿面塵灰，只有一雙滿含力量的眼睛算是整體的亮色。
　　誰知道一場失戀能使她發生這麼大的變化？
　　
　　「哥，我是不是很強？」她好像在很遠的異度空間說話。
　　
　　「是的。」他雙手握著妹妹的手，她的手心冰的就像在雪裡浸過，柔聲說。「你很強。」
　　
　　勝利女神是絕對不會對傻瓜微笑的。
　　阪田任人宰割躺在地上，絕對不是他太弱，而是阿文已經頗為厲害了。
　　
　　松陽的學生裡，高杉，桂以及榮太都是典型的長州美男子，眉目清秀膚色白皙，劍道上有句話「位在桃井，技在千葉，力在齋藤（鏡心明智流擅長姿勢位置，北斗一刀流專攻技巧智謀，神道無念流注重以力破巧）」，擱在這三人身上，就是「道在假髮，謀在吉田，勢在高杉。」桂君劍如其人，處處講規矩，他劍術高明，能夠靈活運用劍法，但始終不會違反法則。榮太心思活絡，只求勝利不擇手段——而且他完全不在乎是不是合乎劍道或者武士道，只要能當勝利者投毒挖陷阱什麼都做。高杉……裡外不一啊，他本人拼命的隱藏那真性情，要說他也不知從何說起，有趣的是使劍的時候總是全力以赴，沒有切磋琢磨，不管對手水準啊年紀啊力量啊，就算對方是個剛剛才拿劍的一年級生，他也會拿出和師範對戰的精力去搏殺。
　　
　　阪田銀時和那三人是不一樣的，因為他是松陽半道上撿回來的，所以其實根本不清楚他家鄉何處。江戶京都最風流，薩摩土佐純樸豪邁，長州人總是追求變化和進步，要說阿銀個性和能力的特色……
　　
　　——長州第一俊才。
　　
　　他在劍上的才能，是與生俱來的。
　　
　　讓松陽都驚奇的是，妹妹阿文居然迎頭趕上……如果她照目前的速度進步下去，甚至可能在某場戰鬥超越阿銀。
　　
　　偏偏阿文和阪田，立場勢同水火——兩邊都很重要，可如果希望兩邊都不犧牲，也許兩邊都救不到。
　　
　　她再度看了阪田一次，想著：也許被甩並不那麼可怕，可怕的是從來沒被愛過。
　　
　　直到心跳慢下來，她還是無法抉擇：砍不砍。
　　哪怕等上很多年，哪怕給她一輩子的時間，也許都應付不了這個抉擇。
　　
　　「我是你哥哥，難道我也不能被信任嗎？
　　沒必要在我面前還繼續逞強啊。」松陽凝視妹妹，攏起她的手。
　　
　　妹妹僵在那裡，邁不開步了，她在猶豫著什麼。
　　看到她兩眼在掃視著阿銀的脖子，松陽垂下了眼睛——還是高杉的眼睛，弟子失明的左眼已經痛的失去知覺了，餘下的綠瑩瑩右眼視物總覺得幾分模糊，就仿佛通過凝結了一層霜花的玻璃窗看世界。
　　他想起很多年前，第一次見到阪田銀時的情景，矯健的動作，靈活的眼眸，還有握刀時那蓄勢待發的狠勁……
　　
　　「上喜撰（蒸汽船）名茶，僅飲四杯夜難寐，醒了太平夢。」——黑船降臨日本後不久，江戶大街小巷張貼滿這份塗鴉。
　　上喜撰和蒸汽船在日語是同音詞，自從那四艘黑船到來，日本的開國論和攘夷論就勢同水火。
　　這個時代，國家受夷狄之辱，大和之魂，武士之心，志士之劍，已經瀕臨絕滅。
　　
　　在松下村塾，松陽教給學生的不僅是四書五經，詩詞歌賦，還有他的思想態度——
　　「讀書固然重要，但學成之後將其實施才是丈夫之道。詩固然有趣，只在書房裡作詩卻毫無意義。身為七尺男兒，將自己的一生譜寫成詩篇方為正道。」
　　七尺男兒理當心懷家國天下，雄心勃勃，譜寫波瀾壯闊的詩，與國同在。
　　他希望自己的弟子皆能如此。
　　當然，若阪田銀時不是自己准妹夫，他也會希望阿銀心懷天下，用手裡的劍鑄造新時代。
　　
　　松陽並不守舊，他大力支持妹妹上新式私立女校，接受最好的教育。
　　可是他並不希望妹妹修習劍道。
　　他清楚，對女性來說，人生如詩篇並非好事，擅長戰鬥更非好事。例如貞德，例如巴御前，再例如saber。
　　局限也罷，私心也罷，他只希望妹妹平安一生，相夫教子，而不是為國犧牲。
　　
　　醜陋的戰爭是一場集體犯罪，戰爭造成了流浪兒阪田銀時，也造成了現在非男非女深陷矛盾的齋藤終。
　　這次禁門之變後，日本政界必然又要面對一場明爭暗鬥，腥風血雨。
　　
　　「哥，幫我抬他。」齋藤道。「押他去牢房。」
　　
　　作者有話要說：

　　阿桂的劍法根據司馬遼太郎的描述，此人認定沖田是個美男子，阿桂是個美男子，甚至阪本也是美男子，然後我不幸看到了那幫子幕末英雄的真實照片——文學家的想像就只能是想像！
　　上喜撰（蒸汽船）名茶，僅飲四杯夜難寐，醒了太平夢。
　　「讀書固然重要，但學成之後將其實施才是丈夫之道。詩固然有趣，只在書房裡作詩卻毫無意義。身為七尺男兒，將自己的一生譜寫成詩篇方為正道。」
　　——司馬遼太郎《阪本龍馬》裡看來的。
　　「遣唐使船重現工程」的主題曲《美麗的人》，搭配攘夷篇，村塾篇和三葉篇，請注意歌詞裡「美麗的人」和「親愛的人」阪本真綾是用中文演唱。

　　
第23章 黑暗降臨 八

　　齋藤指著地上的阿銀，不知為何，想到要自己動手砍斷這樣一個人的脖子，她的心慌了起來，腦袋還嗡嗡作響。為了打發這種情緒，她準備把決定權交給上司，土方也好，廳長也好，城主也好，只要不是自己。
　　她可以努力不去想那個問題，處決犯人什麼的本來就輪不到她。
　　她是員警，今天臨時是士兵，只要服從就好。
　　
　　「哥，你不想幫忙也不要緊，但是以後請不要出現在我面前了。
　　對了，還要把高杉的身體留下。」
　　她當然不能只交上去阪田，高杉可是她親自捕獲的，要一併押著進監獄。
　　
　　「阿文，若銀時不再攘夷，不再倒幕，你還想把他投入牢獄嗎？」松陽問妹妹，聲音那麼輕，「你會對他下手嗎？想殺了他嗎？」
　　
　　殺了阪田，真的有必要嗎？她是真選組副長助勤，不是劊子手。如果太執著于阪田銀時的生死，就會迷失自己了。
　　她該走在自己選擇的道路上。
　　
　　「我是一個員警，我只抓罪犯。」她的聲音平穩，終於收起了匕首。輕輕地咬著下嘴唇，補充。 「一個人啥也沒幹，我當然忽略不管。」
　　
　　「過了今天，銀時不會再攘夷。」松陽瞭解自己的愛徒。這孩子受了太多打擊，他會躲到什麼地方，像野獸一樣療愈心傷。
　　
　　「那好……今天他還是現行罪犯。」
　　
　　阿銀就像動車。
　　她知道它速度快，知道它效率高，知道它也許會誤點……只是沒預料它居然會出軌。
　　把阿銀比喻成動車太抬舉他了，兩人這一段經歷就像是施肥的過程——
　　稻米要是不好好施肥，是無法成長的。
　　現在可以把阿銀牌肥料便便運到真選組囚室了，一貫風流的高杉暢夫也一起陪他！
　　
　　當松陽搬起阪田的腳之時，齋藤突然感到如釋重負。
　　
　　「謝謝。」她說道。
　　松陽若不幫她，她也無法可想。
　　
　　「不必多禮，反正你做不到的事，由我來做就好了。」深不可測的綠色眼睛，一張年輕的臉平靜而堅決。
　　——只要你不為此後悔，那就夠了。
　　不顯山露水的感情並不意味著沒有感情，松陽突然覺得冷。
　　好想把妹妹緊緊的抱住。
　　
　　他太清楚：未來是多麼黑暗陰冷。
　　
　　她幾乎只是一個孩子。
　　
　　她本該讀書啊。
　　
　　現在這個少女有一個完全不同的生活要對付呢。
　　
　　兩個人分擔阪田銀時這個六十五公斤，齋藤抬頭，松陽抬腳。
　　——齋藤並沒有把大部分重量壓在松陽那頭，畢竟高杉的身體還傷著，擔負下近四十公斤後，她完全是靠毅力來抬了。
　　
　　高杉身體內的骨頭都在哀嚎吧，松陽感到腳步虛浮，快失去知覺了。
　　這真是糟糕，非常非常糟糕。
　　
　　「哥，這樣對自己的學生，難受嗎？」齋藤屏氣，聲音幾乎卡在喉嚨裡，她吃驚地發現自己是在用女孩子的口氣。
　　
　　「我現在的身份不是老師，
　　只是一個哥哥而已。」
　　哥哥為妹妹做事，從來不需要理由。
　　
　　六角牢又稱作六角獄舍，歷史悠久，建成于平安時代，現在關滿了政治犯與過激的攘夷志士。
　　齋藤本想把阿銀放在這裡託管一下，順便借電話一用聯絡副長，不過……
　　整個六角牢沒有活人了。
　　因為擔心裡面的政治犯暴動，典獄長和獄卒先斬後奏處決了全部在押犯人。
　　
　　齋藤吐了，雖然這一天以來她不斷提高承受力，可是鮮血又不是玫瑰花！周圍除了松陽和阪田沒一個活著的！當然松陽那種也算不上活著，阪田昏著呢，頂多算活了一半……
　　大攤凝結的血塊，還有來不及掩埋的屍體，就像鈍刀子削刮她的神經，刺激她的腸胃。
　　
　　天漸漸亮起來，她捂住嘴，感覺到嘴巴裡酸臭的氣味，同時注視著哥哥（也就是高杉）的臉。
　　聚精會神，專心致志。她仿佛在研究他優美的臉型、挺直的鼻樑以及深邃的眼睛。
　　
　　「雖然是兄妹，不過，我還真的從沒認真接近你這一型的……」她靠到牆角，站在他對面，然後坐下來，蜷起來，手臂緊緊抱住膝蓋。
　　她知道自己的所作所為對哥哥很殘酷。
　　
　　她的膝蓋和手臂很痛，很累。垂下纖弱的雙肩，她真想睡啊。
　　
　　「現在你可算徹頭徹尾瞭解了。」手指發僵，不聽使喚。他像昔日那樣溫柔笑笑。
　　
　　他脆弱的（高杉）身子仍有氣息，只是他的靈魂已經不堪重負。
　　隨著瞳孔放大，森林綠的眼睛多添了一抹濃重的陰影。
　　
　　「文，我要睡了。」沒受傷的那只碧色眼睛悲傷地望著妹妹。
　　
　　「你的眼睛還睜著。」她起身，上前一步，和他對視。
　　
　　「我是睜著眼睛睡覺的。」——至少，我希望眼裡最後留下的，不是黑暗，是你。
　　
　　「那你現在是在說夢話嗎？」
　　
　　「是啊。」
　　
　　「那麼，在夢中給我聽好——這次我放過你的學生。
　　下次再和他們較量個你死我活。」她昂著頭，刻意忽視依然昏迷的阪田。「跟你說明白，你方才若是執意站在他那邊，我不惜一死都會拼到底。」殺了阪田分屍把腦袋丟冰箱甚至喂野狗之類，她是做得出來的。
　　松陽是知道如此才那麼配合嗎？她已經不想知道答案了。
　　
　　哥哥擔憂的看著她，該死！她不想露出現在這幅表情啊。
　　表演出來，一定要演出來，無所畏懼滿懷自信的樣子。
　　
　　「阿文，你是個溫柔的孩子。」
　　
　　「才不是溫柔呢……如果不這麼做就無法和別人產生交集，就會變成一個人。
　　我害怕一個人。
　　我沒有自信能一個人活下去。」說著說著，眼淚順著臉頰流淌下來，盡情的流著。
　　
　　「下一次，還會有別人愛上你的。」
　　
　　「我已經受夠了，對被人愛這種事情完全沒有興趣。」
　　我想從你口中聽到的，並不是那些話啊。少女明白哥哥有太多秘密，太多不會對她啟口的話語。
　　
　　「阿文，你真正想要的是什麼？」
　　
　　「……」
　　金錢和男人，權位，自我滿足，當上領導等等，那都只是好聽卻膚淺的玩意……
　　
　　「不明白也沒有關係，總有一天你會懂得。」
　　旭日東昇，松陽沐浴著陽光，仿佛自身就是一個發光體，臉上有一層淡淡的金色：「愛因斯坦說，跑得越快，時間就會過得越慢。」
　　
　　「哦，哥，那必須達到光速才可以。
　　人跑不了光速。」她緊閉雙眼，努力想把眼淚憋回去，不想最後讓哥哥看到哭臉。
　　
　　然後她感覺到溫暖，哥哥俯身，手貼到了她背上，唇對著她的耳朵，小聲說，「阿文，抱歉，我沒時間了。」不是因為實現了願望，所以對人生的眷戀消失安然成佛，而是靈魂已經維持不下去了。
　　
　　「我的鑰匙圈是個絨毛皮卡丘，哥哥你要有辦法的話，可以附身上去啊。」她抽了抽鼻子。
　　
　　「阿文，把自己嫁了吧。」
　　
　　「哥哥娶我就好了！」為什麼控制不住，為什麼要流淚，為什麼開著玩笑也壓抑不了悲傷？
　　
　　「如果我不是你哥哥的話，我會想娶你的。」
　　
　　皮膚的味道，鮮血的味道，頭髮的味道，硝煙的味道，融合在一起。
　　
　　「哥……
　　一路走好。」
　　哥哥以前總是埋頭教書育人，心裡只有學生。
　　但是那絕不是代表學生就比妹妹重要。
　　至少這一點，吉田文現在完全明白了。
　　
　　「文醬，不管你相不相信，我心與你同在。」
　　
　　「那麼，我信。」
　　
　　——結局非常好。你的弟子們依然能自由自在於這片天空下做自己想做的……
　　這是哥哥你的願望。
　　即使失去你的痛苦，我不得不嘗第二次。
　　
　　紅塵千丈，
　　
　　風波一斷，
　　
　　幾番風雨，
　　
　　生離死別。
　　
　　戰爭僅僅一天就結束。
　　攘夷軍大敗。
　　而幾乎燒盡京都的火災，則足足持續了三天。
　　
　　這個世界有資格大聲嚷嚷的，只有有實力的國家和人。
　　
　　「局勢一定向著幕府一邊倒。」——戌威公使早在戰報傳來前，就作出如下判斷。
　　
　　「這種情況我們求之不得。」——央國缺少兵馬攻城掠地，但是經濟能力一流，就等著趁機放債撈一筆。
　　
　　「我們謀劃過登陸作戰：首先，封鎖攝津海；使得一萬兩千步兵及五百騎兵登陸兵庫；控制大阪後進兵京都；然後挾持將軍；同時海軍進入江戶灣，一萬五千主力軍進攻江戶城——日本會在一天之內投降的。」——蓮蓬也曾打過注意。
　　
　　隨後，在天道眾強大的軍事威壓下，幕府軍順利控制了京都從櫻田門到三宅坡、赤阪見等心臟地帶，全面鎮壓了攘夷部隊。
　　
　　禁門事變的熊熊烈火，燒光了幾乎所有恐怖分子的謀反證據——這火不僅有攘夷軍點起來的，幕府這邊也為了儘快取勝採取了火攻。火借風勢，兵燹之災，受害居民達到兩萬八千戶之多。
　　
　　禁門事變帶來了一個殘破的京都，施工隊和建築公司倒是大賺了一筆，而幕府名義上的最高統治者德川茂茂將軍則在9月間公佈了「江戶奠都之詔」——
　　
　　--------------------------江戶奠都之詔-------------------------
　　
　　余如今日理萬機安撫百姓。大江戶乃東日本第一重鎮，四方車船雲集，餘在此處管理政務有地利之便，從此餘將東西日本視為一家，望庶民百姓體察余旨意。
　　
　　----------------------------------------------------------------
　　
　　作者有話要說：

　　蓮蓬的計畫其實是龍馬傳裡外國商人對侵略日本戰爭的預測。
　　紅塵千丈，風波一斷，幾番風雨，生離死別。
　　——霹靂王朝15集素懷真
　　
　　江戶奠都之詔是明治天皇頒佈的，原本自稱是朕，當然將軍不能這麼稱呼自己（我的古文知識是這麼說的）！然後在遊戲論壇晃蕩出來：
　　信長自稱：餘、朕
　　秀吉自稱：餘、朕
　　家康自稱：餘、朕
　　你們都不把天皇當回事嗎？撇除朕這個尊稱，也只剩下「餘」了。
　　為啥吉田榮太人設用風間少爺（百度百科說其性格瀟灑，王者氣質，鬼畜，強勢 ）那個鬼族……對一直沒看出來我用意的諸位坦白：榮太為啥要火攻京都啊？就和普通人清明節燒紙錢，他那是打仗順便燒點什麼給好基友（因為他曾以為好基友是死于旅館大火）。
　　也就是說，兩萬八千多戶房屋，以及燒毀的醫院、寺廟、商場、酒店……某種意義上都是祭品。
　　

恰似飛翔

第24章 微憂青春日記 一

　　京都保留了京都禦所。而刑部省，大藏省，兵部省在京都的留守機關完全關閉，這些衙門順勢都移到了江戶——官方稱呼是「東下」（從京都看是向東方前往江戶）。幾個月後，新年到來之際，日本幕府的行政機能完全轉移到江戶。
　　
　　自然而然，真選組也整個兒移到了江戶。隊伍編制也為了適應新情況做出了整改——預定真選組將要擴充人數，保衛德川將軍，維護江戶治安。
　　剛滿十六歲的沖田總悟和齋藤終分別擔任一番隊隊長和三番隊隊長，山崎退則轉為監察。
　　更多的工作，更多的責任，至少對齋藤和山崎都是如此。
　　
　　新年新氣象。
　　在院子拔草，打掃浴室，買米，修漏雨的地方，擦玻璃，換拉門的紙，檔案歸類……真選組隊士們在新屯所忙著。
　　
　　「十四啊！」在這麼忙碌的時刻，局長近藤勳一點忙也沒幫上，因為有麻煩事情臨頭了，他慌亂的不得了，仿佛腳下加了速度線一般奔向副長，叫得很大聲很惶恐。「救救我啊！十四！」
　　
　　土方板著臉孔，把嘴裡叼著的煙拿下來，心中詫異：「出什麼事情了？」
　　局長的表情仿佛今天是世界末日。
　　
　　「總悟他……」近藤一臉扭捏，就和第一次上生理衛生課的中學生一樣，漲紅了臉，兩個食指對著戳了戳，身子扭轉四十五度，就仿佛他不善辭令或者突然口吃。「總悟他剛才問我，小孩子是怎麼出生的。」
　　
　　近藤局長絕對沒想過沖田這孩子會想到那種事情！
　　健康教育課本那一套，什麼性啊月經啊夢/遺蛋蛋啊，充氣墊子潤滑液套套，紅唇酥/胸大屁/股，游龍迎風男耕女織琴瑟和鳴69（又名顛鸞倒鳳）種種姿勢，迅速在局長腦海裡過了一遍……
　　
　　近藤覺得自己好無能好沒用，望著總悟那無垢的眼睛，嘴巴張了又張，發不出任何聲音，轉身撒丫子落荒而逃。（沖田隊長這張像小孩子一樣無辜的臉蛋，已經騙不了真選組除了近藤以外任何人，但是近藤局長毫無學習能力。）
　　
　　世界上大部分孩子都安安靜靜長大了，但是沖田偏偏要轟轟烈烈（其實他只是問了一個普通問題啊，問題是局長的腦袋太發散思維了）。局長他其實偏好純愛，就是那種少男眼巴巴蠢蠢戀著少女，念叨著「只要她能一直在我身邊，我就無比幸福；但是……這對她來說是否是一種幸福呢？好糾結啊好糾結」……
　　難道從小看到大的孩子已經青出於藍了？已經每天妄想著不要臉的事情了？
　　
　　「小孩子出生這種問題……你難道不能告訴他仙鶴送子嗎？」副長一邊揣摸局長的心思，一邊說道。
　　雖然我們真選組都是爺們，但是總悟也到年齡了。
　　青澀年紀的孩子們啊，總有一天要對這個感興趣的。
　　局長啊，總悟開始思春……不代表您的世界末日來了。
　　
　　PS：一番隊隊長在副長心目中的榜單標籤如下：
　　【沖田總悟，十六歲，雄性
　　全長162釐米，栗色頭髮，紅色眼眸，娃娃臉，性質極為兇暴殘忍，不明事理又任性（危險品，勿碰！）
　　一點都不可愛的混蛋！】
　　
　　「已經到日子了，馬上小總就會半夜裡爬起來，跑到街邊買一本黃色書刊，偷偷摸摸在被窩裡看，或者在被子裡一邊看一邊擼……」局長太具有想像力，他甚至開始想總悟喜歡的女孩類型。「十四，我們不能再這麼悠閒了，趕快報警吧……員警叔叔一定能替我們解決麻煩。」
　　
　　「局長，我們就是員警。」青筋在副長腦門閃現了一下，「先找個方法壓抑血氣方剛的少年衝動……」小總可不是一般人！
　　
　　「難道我們要去給他找女人……」局長疑惑了，要知道他本人都沒女人啊。
　　
　　「不，那是犯罪。」副長粗略的把女性分為兩種：被人耍著玩和耍人玩的，男性也可以這麼分，不幸的是小總這種能把人耍到精神崩潰。
　　
　　「十四，我糊塗了。」
　　
　　「近藤桑，只要是男人，時不時總是有那種需要的，我們要疏導……」類似大禹治水。
　　
　　———————————任務交給倒楣受難的山崎監察——————————————
　　
　　山崎退監察拿鮮花當教具，在局長貢獻出的辦公室，開始教授他人生第一堂生理衛生課——
　　
　　「這個，雄蕊先生和雌蕊小姐要在哪裡發生第一次呢？時間和地點很重要哦。
　　雄蕊先生說：「讓我們一起吃個晚飯吧。」
　　雌蕊小姐答應了，於是他們一起來到家庭餐館，點了兩份套餐。
　　「你今天非常迷人哦！」雄蕊先生說。
　　「咯咯咯。」雌蕊小姐嬌羞笑了。
　　在愉快的晚餐後，雄蕊先生送雌蕊小姐回家，看看那天空，深邃無垠，佈滿了星星……」
　　
　　「山崎，其實我還有工作要做……」齋藤說道，組織財務管理不善，經費一再短缺，雖然還不會到工資拖欠的程度，可是很有必要把所有帳目理一理了。
　　她沒時間在這裡浪費。
　　
　　「齋藤，你別走！總悟一個人會覺得尷尬的。」特別善解人意的近藤局長隔著拉門說。
　　
　　「局長，沖田好像已經睡著了。」副長從拉門縫隙往裡看，始作俑者為什麼能那麼舒舒服服的午睡啊！還戴著一個大眼睛眼罩，可惡啊，那眼罩簡直和主人一樣仿佛會嘲弄人。
　　這個傢伙居然一副狀況外的怡然！
　　
　　「山崎，都是你的課太無聊了！」十番隊隊長原田右之助冒出來，光頭錚亮，「至少要拿上一本《cutie  honey》……」
　　
　　《cutie  honey》，又名《甜心戰士》，永井豪的漫畫，女主如月哈尼身穿暴露的衣服和壞蛋集團戰鬥，時不時被撕破衣裳服務讀者。
　　
　　「不不不，我覺得山崎應該先從女生開始講，例如女生的生理構造啊……」局長居然拿出本子和筆準備記錄了。「我聽說女孩子需要脫掉文胸再睡覺哦，不然對身體不好。」
　　
　　「女孩子在洗手間上廁所、補妝、打電話、照鏡子，少說也要一個小時。找你出來只是為了聽你讚美她的衣服和鞋子，吃飯都要你買單，你連拉她一下手都會呼你一巴掌……」原田有過慘烈的經驗，「要麼就是告訴你——我只把你當普通朋友。」
　　
　　「我想還是從男性生理構造講，穿插一下男女……例如……」副長靈光乍現，「山崎，你有A書嗎？」
　　
　　山崎腦內倒帶回到了幾個月前——
　　對不起，琴子，美佳，莉莉露，百惠……雖然過去受到你們的種種照顧，伴我無數無眠的夜晚，但是工作以後就要住宿舍了，放在家裡被看到了更不好，只有把你們丟掉了。
　　
　　——山崎退他當然有過A書！可是工作以後就把那些寶貝全部丟在河灘上了。他毅然脫去了青春套裝，怎料到突然又需要那些……充滿乳啊臀啊光滑的後背的圖片構成鎧甲武裝自己。
　　
　　「我沒有。」山崎退沉重的說。他的A書都留在京都的鴨川河灘和野草做伴了。
　　
　　「什麼？
　　為了A書，男人會勇敢攀登喜馬拉雅山，游過亞馬遜河，被幾十隻野狼撕咬，從尼加拉瓜瀑布跳下去……如果沒有那份可歌可泣的毅力，就無法守護心中的寶物。」局長熱淚盈眶，緊握雙拳，充滿激情。
　　
　　局長，你說的那個寶物是A書哎。——其餘人的心裡話。
　　
　　「沒關係，這裡是真選組啊！只要肯找一定能找到！」局長拿著占卜杖（起源於英國，最簡單的製作方法是把鐵絲彎成「T」形,根據尖端的擺動尋找想找的東西）探索。
　　然後那尖端直指副長。
　　
　　「我身上沒那玩意。」土方拿出蛋黃醬瓶子打火機點煙。
　　
　　「不可能！我的占卜棒根本不會錯！快點把A書拿出來！」局長高聲大喊，神情充滿超人拯救世界的正義淩然。
　　
　　你根本大錯特錯了！拿著一根鐵絲找A書的行為已經錯到離譜！
　　
　　齋藤皺緊眉頭：「沒其他事情的話，我想回去工作。」
　　男人弄不懂女人月經一樣，女人也弄不懂男人的夢/遺。
　　她根本就不想呆在這個屋！
　　
　　「莫非齋藤你……從來沒機會看到A書嗎？」原田下巴緊緊繃著，情緒完全表現在臉上，眼神很明顯寫滿了同情。「在座的看過A書的請舉一下手。」
　　
　　沖田那張嬰兒般光潔的娃娃臉繼續毫無表情，大眼睛紅眼罩下的眸子眨了眨，跟著大夥兒一起舉手了。
　　
　　舉手的有：近藤，土方，山崎，原田，沖田，獨獨沒有齋藤終。
　　
　　齋藤當然沒有看過A書，以她受到的教育，根本就不可能接觸這種東西啊！
　　
　　「真選組就好像只有爸爸存在的單親家庭一樣。
　　你可以叫我爸爸。」近藤局長摟著齋藤，倍感酸楚，心想到底家裡到底有多窮才會一本A書都買不起……一定是家徒四壁穿著滿是補丁的衣服一日三餐都是稀粥不辭辛勞食不果腹。
　　
　　——局長的思緒從「我們要告訴小總孩子如何出生」變成了「我們來寫一部A書給齋藤吧。」
　　
　　作者有話要說：

　　標籤：恰似飛翔
　　《恰似飛翔》出自司馬遼太郎歷史小說，這一部小說描述的主角是西鄉和大久保。
　　
　　標題解釋：森川智之為《微憂青春日記》（只出過廣播劇）的保阪清嶺配音。沒錯，老是從阪本真綾那裡找標題，不一定能找到合適的，於是這次從為佐佐木異三郎配音的森川那邊找。
　　
　　沖田，星光下的特寫鏡頭太帥了，還有在沙發上慵懶的模樣，翹著二郎腿的瀟灑……歌曲是《思念夏日離去的你》

悠于 2016-1-8 14:04

第25章 微憂青春日記 二

　　只有齋藤沒看過A書，實在太可憐了……其他自以為是大人是前輩的傢伙用實際行動表達對後輩的支援。
　　
　　「齋藤啊，你放心，馬上我們就設計出一本世紀A書大作！」局長很有信心。
　　沒有收到這個不開心的十六歲青春期男生！
　　
　　「沖田！你從哪裡看到A書的！」副長好不容易按住性子沒大發雷霆，他可不能接受沖田小小年紀就思想烏七八糟。
　　
　　「和你一樣。
　　你看過什麼我很清楚，給個建議：不要老拿地圖冊的封皮包A書。」沖田拉下眼罩，一雙眼睛純潔的天使一樣。
　　啊，沖田從小時候就很喜歡玩員警遊戲。
　　具體來說就是搜查土方的房間，隨心所欲搞破壞，因此土方擁有什麼沖田簡直比本人更瞭若指掌。
　　其實此時他依然純潔，對那些「你好濕……」「熱起來了」「洞穴」「秘境」「花蕾」完全不懂咋回事啊，火辣辣的動作描寫對他而言還不如一根冰棒實用。
　　
　　比他更純潔無垢的只有齋藤終了。就算有阪田這個未婚夫，她還曾相信親親和牽手就能懷孕呢。
　　
　　儘管齋藤完全不在意自己是否可憐，其餘人已經興致勃勃蕩漾著開始做人設了！
　　
　　人物設定——設計登場角色的人物造型、外貌特徵、身材比例，服裝樣式，面部表情，以及性格啊職業啊喜好啊。
　　
　　蘿蔔青菜各有所愛，這個時候最能看出個人愛好。
　　六個人圍在桌前開動腦筋。
　　
　　「先從女主角的年齡和社團開始設計，我想……劍道社經理如何？」土方用審視的目光仔細打量著手裡的紙和筆，刷刷刷動筆了——
　　
　　十六歲，齊耳栗色短髮，擁有恬淡的治癒笑容，喜歡烹調和小狗。
　　
　　【為了慶祝進入全國大賽的修行旅行，土方對上了她的視線——
　　「土方同學，你回來了？」少女穿著潔白綴有蕾絲邊的圍裙，雙手端著一鍋湯，巧笑倩兮，「我們先吃飯，好嗎？」】
　　
　　「錯了錯了。」原田糾正副長，「第一步當然是取名字，有個名字才好進行下一步嘛。」
　　
　　「那就叫真綾好了。」沖田一錘定音。「環境就是漆黑的地下室——
　　沒有電梯，沒有樓梯，沒有門，沒有窗，一條鋼精鐵鍊把她纖細的皓腕牢牢鎖住。」
　　此時沖田總悟周身有邪惡的靈氣在飄蕩。
　　
　　「總悟，這不是恐怖片！」副長先把「真綾」這個名字工工整整寫在紙上。「我們先從社團結束，劍道社社員和劍道社經理真綾在空無一人的體育館後面……」
　　
　　「等等！十四啊，為什麼是劍道社經理呢？
　　劍道社輔導老師真綾不是更好嗎？」局長浮想聯翩：真綾的手重重地搭在某人的肩膀上，用清脆的嗓音教導著少年，每一句話都能讓少年顫慄。「放學後的特別輔導，一對一……」
　　
　　「那麼，實習性感美女老師真綾和已經有未婚妻的班主任不倫……」原田更激進更開放。「還有和校長，和校工，和歷史老師，和校董！別忘了理事長！」
　　原田的腦內：【真綾那雪白的身軀躺在真皮沙發上，從校長室可以聽到外面學生們上體育課的聲音……她露出右邊的香肩和文胸的肩帶，那是粉色的，窈窕綽約的身姿讓人目眩神迷。理事長把他的手滑向她緊閉的大腿內側。校長則抓住她的右肩，向中心揉搓……】
　　很顯然原田隊長支持NP。
　　PS：原田腦內的真綾髮型通常是馬尾辮眼鏡娘，解開發繩脫下眼鏡就會變得淫/蕩。
　　
　　「這樣對齋藤太刺激了，先從情人節男主在鞋櫃裡收到了真綾送的巧克力，男主向真綾表白……」山崎發言。
　　他心中的真綾是綁著緞帶的雙馬尾，發色是金黃色，跑步的時候，那兩條星光一般的辮子搖晃著，揮舞著。
　　
　　「山崎，你懂什麼啊。」原田看不起山崎的構思。「你知道自由/性/愛嗎？就是不管和誰都能夠自由的享受性的樂趣。」
　　
　　——【支持自由戀愛的人會想抽死你啊！】
　　
　　「要循序漸進啊，順便說一句，我的人生計畫是二十五歲結婚，當然，洞房花燭就是新娘的初夜……自由戀愛一年半或者兩年，然後步入婚姻殿堂。」山崎把未來規劃好了，他還看不起原田那反光的禿瓢腦袋構思的多角戀呢。「滿嘴NP的人怎麼懂得純愛！」
　　
　　「純愛？
　　你準備光源氏養成？如果不自己養保不准就先被其他男人捷足先登……
　　‘真綾，我會讓你還在發育中的胸部長得更好哦。’——偷看小學四年級女生洗澡，然後色迷迷上去襲胸……野比康夫都沒那麼過分啊，靜香會垂淚的。
　　嘖嘖嘖，那肯定是犯罪啊。」原田很唾棄。
　　
　　別從以上對話誤以為他倆平日關係僵，其實他們是好朋友。
　　
　　「我們應該寫浪漫的故事啊……」局長想像著：【他和真綾一起去遠足，一起買傢俱，一起吃美味棒，一整個晚上共舞，然後，那是一個月光皎潔的夜晚，他和真綾坐在學校天臺，舉頭望明月，低頭——啾！
　　接吻了！】
　　
　　「還是先從真綾早上叫青梅竹馬的土方君起床，結果驚訝的發現土方尿床了——
　　土方先生，我清楚的記得你十六歲的時候還在漏尿。」沖田大聲道。
　　
　　此刻副長很想不管三七二十一先罵一聲「閉嘴」。
　　【那不是尿褲子，是遺/精（夢遺就是男生的例假，那玩意是白色的）啊！】
　　當然土方沒法把這話大聲說出來。
　　
　　沖田在這方面的資訊太匱乏，他還分不清那兩者之間的區別。
　　
　　「既然是自己編的故事，乾脆裡面的男性角色就用我們的姓氏命名……」原田提議，「我就是學校體育老師原田。」
　　【可以和真綾一起游泳了！可以看真綾換泳裝！真綾最適合學校那種全黑色寫著自己名字的泳衣！可是她已經是老師了，於是她買了一件比基尼……
　　陽光，椰子林，沙灘，只穿了一半的比基尼！露下面還是上面好呢……】
　　
　　「那我是風紀委員長近藤，土方你是副委員長！」近藤局長非常上道的說，「我可以和真綾老師在夜裡一起看《戀空》！夜晚最美好！」
　　
　　「局長，黑漆漆什麼也看不到最好。」沖田盯著局長的臉——
　　近藤他那張大猩猩臉真的非常需要黑暗作掩護。
　　
　　「我們是不是偏離了方向？」說到這裡，土方的聲音不覺提高了些，「真綾絕對不應該是女教師！她明顯應該是高二女學生！」
　　
　　「然後某天早上看到同桌的笨蛋土方褲子裡流出白色的噁心東西，驚慌不已地嚷起來……真綾真可憐哎。」沖田露出萬分沉痛的表情，「副長，淋病，對吧？」
　　
　　——沖田，你看我幹什麼？用那麼富有同情心的眼神看我幹啥？
　　那個不是淋病，是夢遺！
　　副長心裡都是氣啊！氣的快炸開了。
　　他眼睛都充血了！
　　
　　「小總是3年Z班的轉學生！可以當真綾的學長。」局長才剛說完就反悔了，「小總長得可愛，該不會遇到色狼吧。
　　萬一廚房的變態大媽穿著緊身衣拿著皮鞭把小總堵在飯桶裡逼他用單手解自己的胸罩怎麼辦？」
　　
　　{在3年Z班的設定裡，局長，你才是上完音樂課舔喜歡的女生竹笛的變態。}
　　
　　原田籠著手，既像在回應局長，又像在提出自己的猜測：「單手解開胖大媽充滿肥肉的胸圍上的胸罩扣子……沖田做不來啦。」
　　
　　「靠別人不如靠自己！這樣做最好了。」山崎退眼看著他們一個個都無視自己，乾脆自顧自甩開手動筆在紙張上寫起來——
　　山崎退，年輕英俊的青年實業家，高富帥，早稻田畢業，並在劍橋大學留學，精通劍道、拳擊、烹飪、茶道、花道、跆拳道……，家有勞斯萊斯，寶馬，法拉利，蘭博基尼，賽馬，遊艇，直升機，尤尼克斯的widebody羽毛球拍，超級RD-TOUR羽毛球拍，索牌羽毛球，川崎KAWASAKI羽毛球包，Gosen高森Miracle Light 60防守型球拍……
　　
　　山崎退的竭盡心力很悲壯，因為沖田完全不管他，直接把土方加進去。
　　「在拳擊擂臺上，真綾抓住土方的頭丟了下去——
　　砰咚一聲！
　　然後用土方的腦袋撞牆壁！
　　哢吱！
　　用頭槌擊中土方的肚子！
　　哢嚓！」
　　
　　一邊聽總悟的解說，副長腦內一邊順利的幻化出「土方十四郎之墓」，並且列祖列宗的英靈都飄出來打招呼了：
　　「十四啊，有這種後輩很辛苦吧。」
　　「土方，認識總悟簡直比得瘟疫還要慘呀。」
　　「要不要來和我們做伴？」
　　
　　「土方先生可以多挑戰看看，比如超越人數的愛（3P），超越種族的愛（戀物、戀動物、戀食物——可以直接戀蛋黃醬嘛），超越年齡的愛（老少配年齡差在二十以上），超越性別的愛（基佬和百合）……」沖田說起話來語氣這麼肯定，慢條斯理，「要不要找個攘夷志士談戀愛？
　　土方先生以前經常做壞事，一定非常瞭解他們的犯罪心理。」
　　
　　不管是白夜叉還是狂亂貴公子，一定不會踴躍報名當土方的戀人。
　　
　　「那麼，在屯所增加一個販賣A書的自動販售機吧。」原田一說就說到點子上。「這樣不出門就可以欣賞美麗的風光了。」
　　
　　「那還不如先有一台香煙販售機。」土方說（根據他的個人利益）。
　　
　　這時候，一個脆生生的聲音響起來——
　　
　　「真綾騎自行車很笨拙，不會轉彎，經常撞到牆壁上，那個時候在旁邊扶車子的人，成了她的未婚夫。」一直不出聲只聽大家暢所欲言的齋藤終於發言了。
　　雖然他們說的東西索然無味，但是畢竟都是男人，也許能解答她的疑惑。
　　
　　「好樣的！齋藤你也加入進來了！」近藤鼓勵的拍拍她的後背。
　　
　　「真綾的那個未婚夫，後來在遠方留學的未婚夫……從來沒把手放在她胸上，沒有親過她，沒有抱過她……為什麼呢……」她真的想知道，到底是為什麼。
　　
　　「可憐的未婚夫一定是cherry boy（處男）！
　　處男和女友做之前，需要先去泰國浴增強一下信心，男人心其實很脆弱的。」近藤局長如此解釋。
　　
　　「基佬！」沖田言簡意賅。
　　
　　「他外面有情人了。」原田說。
　　
　　「那個，該不是……不舉……」土方揣測著。
　　
　　山崎輕輕搖了搖頭，堅定之情溢於言表，中指指著下麵：「我們男性的第二個腦就在這裡——在第一個腦不管用的時候就會被這裡控制。
　　當然有時候就算第一個腦管用也會被這裡控制。
　　為什麼有了未婚妻卻什麼也不做呢？如果那個未婚夫哪裡都很正常卻什麼也不做呢？」仿佛要說出什麼重大秘密，山崎的腔調都有些變了，強有力的聲音拋出答案。「春宵一刻值千金，花有清香月有陰。
　　國士無雙搭配的必然是絕代佳人。才子和佳人當然能幸福生活在一起！
　　未婚夫為啥提不起興趣呢？
　　真相就是，真綾醜的和母豬一樣。
　　你想想看，爆炸頭，滿臉痘，一身肥油，還有腋臭，不會打扮，不可愛。
　　未婚夫怎麼會有興致啊。」
　　
　　錯覺嗎？
　　山崎覺得一瞬間有一道冷冷的視線掃過他哎。
　　
　　因為山崎的話，大家自動把真綾腦補成了又肥又長痘痘的爆炸頭的歐巴桑，寫不下去了。
　　
　　散夥！工作去！
　　
　　土方把那張寫了設定的紙揉成一團，丟進廢紙簍。
　　
　　「土方先生，結婚後就會有孩子嗎？」沖田突然把本來應該在高中學的東西拋出來，「我想知道，孩子是怎麼出生的？」
　　
　　「仙鶴送來的！」
　　
　　
第26章 微憂青春日記 三

　　 近藤局長的辦公室內，局長和副長愉快的談話中。
　　
　　「十四啊，聽說錯幣越來越值錢了，你看我這個小判能不能賣個一百萬？」近藤局長用茶水潤了一下嘴唇，兩眼放光，洋洋自得繼續說，「大江戶電視臺的《財富》節目都說了，收藏家就喜歡收集錯幣，價格節節攀升。我這個都夠資格參加《鑒寶》了，一個才花了八萬，我買了十個，很便宜吧……」
　　女性都不愛局長那毛茸茸的軀體，但是女性一定都愛亮閃閃的金幣！近藤局長老老實實往存摺裡攢錢就是為了讓心愛的女人（雖然這女人目前還不存在）獲得幸福！
　　
　　「請先讓我仔細看看。」土方接過金光閃閃的小判，不祥的預感在他心中悄然升起。觀察良久，他低聲說：「老大，這是□□。」
　　他的確想要用更婉轉的方式，可是這種壞消息無論怎麼說都還是一個壞消息。
　　
　　「不會吧，你看看它多麼美麗……」近藤把小判捧在手心，他當然相信土方的判斷，因為相信才更加悲哀，局長喉頭哽咽一聲，發出淒慘欲絕的悲鳴，「哇~我的八十萬啊！！！！」
　　這就好似耶穌被抓去魔女審判一樣冤枉。
　　
　　德川時期，家康公沿襲並完善了戰國時代的金融制度，並建立了真正意義上的日本獨特的貨幣制度。江戶設立了專門的「金座」與「銀座」專門負責金銀幣的鑄造與發行等事宜。數百年來這種制度都維護了政府利益……
　　即使十八年前的門戶開放造成紙幣大規模流通，小判仍然是當今重要的通用貨幣。
　　如今市面上常見的萬延小判是開國七年後於萬延元年發行，薄圓形金幣，重量為一兩，金銀比例大約為六比四。
　　一兩小判價值大約相當於十萬日元。
　　假小判的價值，無法估計，總之幾千元吧，不過被銀行發現一定會被沒收的。
　　
　　該死的犯罪分子越來越不要臉了，他們的惡事深深打擊了局長的心靈。
　　飯堂裡，近藤機械的重複舀一勺飯，塞嘴裡，咽下去，再舀一勺，繼續吞……只是身體無意識的行動，靈魂仿佛已經飄出去了。
　　
　　「局長，即使是□□，製造起來也是蠻費錢的。」山崎安慰耷拉著腦袋的近藤。
　　
　　沒用！一句話是抵不過八十萬（兩個月工資）的。
　　
　　「這個案子已經有見回組在查了，如果追回的及時，也許還能挽回部分損失。」土方自然也在關注此事，不過既然見回組已經接手案件，他們不便橫插一腳。
　　這種案子牽涉面廣涉及人多，可能要花很長時間啊。副長想到這一點，雖然嘴上那麼說，對追回那八十萬不抱任何希望。
　　
　　那有屁用啊？見回組能把錢討回來嗎？山崎心知肚明。
　　
　　局長繼續雙目無神舀飯——關鍵是那碗裡已經空了，他現在舀的是空氣。
　　搬家本來就花錢，再加上他貸款買了把虎鐵，那八十萬又打水漂了，他非常拮据。
　　
　　「老大，這裡有銀行存摺和印章，請你隨便用。」沖田很自覺地把土方的私房存款遞上。「我們真選組一路互相扶持著過來的，再說你還可以賒帳或借錢。」
　　
　　「我就做了兩個小時的美夢……」局長眼淚汪汪的，心裡難受極了。「我很相信他的，他看起來很善良，他說這是賺錢的好機會，因為他女朋友突然懷孕了急需用錢才不得已賣給我……」
　　局長說的是把□□賣給他的騙子。
　　
　　【明明前面是牆壁，偏偏要往上面撞；
　　明明腳下是陷阱，非要踩上來一腳；
　　明明是狗屎，卻張口要嘗一嘗；
　　明明是騙子，還把人家當好人！
　　局長你到底多倒楣啊！】
　　副長在心中皺了皺眉，也不忍心再來責怪他。
　　
　　「我不能要十四的錢。」局長把存摺推了回去，很男子漢的說，「我已經沒事了。」
　　
　　「來，這裡是菜刀和面具，跑到銀行櫃檯，大大方方找他們要一千萬吧。」沖田友情提供局長作案工具，「這個時代弄錢很容易的。」
　　
　　「總悟！你給我注意一點！」他這是何等糟糕的主意啊！副長憋不住了。
　　
　　「局長，能詳細說一說具體怎麼發生的嗎？」齋藤拿出一塊手帕讓局長擦隨著淚水而來的鼻涕，柔聲問，「那個騙子長什麼模樣，穿什麼衣服？……」
　　
　　當晚，真選組舉行「安慰局長破碎的心•酒會」。
　　
　　「沖田隊長，這酒是你買的？」山崎問道。
　　
　　「嗯，對啊。」沖田總悟淺笑盈盈，「不過應該說是副長請客。
　　我把他的鋪蓋和刀具拿到當鋪換來的。」
　　
　　在真選組有句俗話：「如果有沖田總悟做朋友，你就不需要有敵人。」
　　
　　如果能找到罪犯，可以賣給局長一個人情。
　　雖然齋藤這麼想，但是要成功並非輕而易舉。
　　
　　齋藤在記事簿上記錄：大江戶銀行•銀座分行發現兩枚□□。
　　為什麼在銀行也會發現□□呢？銀行職員也不能隨時保持警惕啊。
　　另外，在歌舞伎町7-11超市發現一枚□□。
　　超市營業員每天都數錢，怎麼也看走眼了？
　　還有一家歌舞伎町的小酒館……
　　
　　算來算去最大的冤大頭就是局長，但是他描述的「戴墨鏡長的很粗壯現在回想起來一定是壞人」的交易對象——
　　局長沒留下對方的聯繫方式，甚至不知道姓名（知道了又怎麼樣？肯定是假名字），茫茫人海哪裡找。
　　
　　「還記得使用□□的犯人嗎？」齋藤詢問超市店員。「例如衣著和長相。」
　　「從來沒見過，上午不是已經問過一遍了嗎？」店員緊張的搓著手，竭力辯白，「我真的沒注意看啊。」
　　
　　銀行那邊給她看了監控錄影——罪犯顯然挑了個死角，從錄影上只能看到半個輪廓一條胳膊肘。
　　不過幸好登勢酒吧的老闆娘給出了詳細的罪犯形容：穿著緊身土黃色體操服，胖得活像罐裝可口可樂；鼻子上架著一副笨重的圓邊眼鏡；最重要的是，登勢認識他，他是隔壁街區「地球防衛基地」舊貨店對門家的二兒子，重考生。
　　
　　「打擾了，我是真選組員警，有幾個問題……」齋藤還沒把話說完，對方已經慌了神。
　　
　　「對不起！我已經知道錯了！我下次撿到東西一定交給員警！」矮胖的學生五體投地的道歉，滿臉誠惶誠恐，「實在是因為太想買酒了，我還特地繞遠路去生意不好的酒館……」
　　
　　「不用驚慌。」齋藤想安撫一下，可惜沒用。
　　
　　重考生一張死人慘白臉，仿佛被一雙看不見的恐怖眼睛盯著自己，渾身發抖：「你們已經教訓我一頓了，放過我吧。」
　　
　　看來見回組的審問行之有效，把嫌疑人嚇得連真選組和見回組都分不清了。
　　
　　齋藤思考片刻，開始聚精會神盯著記事簿上幾個名詞：局長、銀行、超市、酒館，重考生。
　　五者有什麼聯繫呢？
　　
　　三天后，相關報案人越來越多了，又有五家銀行也發現了□□，雖然數量從一枚到五枚都不算多。
　　見回組趕緊到江戶各大銀行連夜鑒定，共發現□□三十五枚，這一批被稱為「偽二」
　　
　　這次□□比第一次發現的□□（見回組命名為「偽一」），在製作工藝上已經大幅進步，不過仔細看還是能發現和真幣的不同。
　　
　　印□□的犯人，無非是為了錢而已，但是要製作□□，首先需要的條件就是價格不菲的專門製造□□的機器，鑄幣有嚴格的工序要求和操作規範，還要有很高的技術支援。
　　
　　因此齋藤下一個找的，就是江戶城首屈一指的機械人技師平賀源外。
　　她需要專家意見。
　　
　　平賀沒理會齋藤，用職業性的冷靜繼續焊接著機械臂，在齋藤出示了自己的□□件說明來意後，毫不動容的說：「我不知道誰有技術可以製造鑄幣機。」
　　
　　「在江戶城這樣的技師屈指可數，您可以再回憶一下嗎？」在機械工程這方面，歷史絕對會記下「平賀源外」這個名字。他是行家。
　　
　　「哼，我只會做機器人而已。你說的我不清楚。」
　　顯而易見的，這位技師不想和員警打交道。
　　
　　「平賀先生？」齋藤站在他身後。
　　
　　焊槍的火光把他的小圓眼鏡反射得一閃一閃的。
　　
　　「我很忙。」
　　
　　平賀放下焊槍，舉起錘子——在空中高舉手臂，那油污的工作服下的手臂已經有了老年斑，可是揮下來的錘子十分有力的砸中了釘子。
　　「咚！」「咚！」「咚！」
　　
　　敲擊聲在回蕩，把齋藤的聲音淹沒了。
　　
　　他一言不發。哪怕齋藤多說幾次態度謙恭，他還是不會聽的。
　　
　　齋藤朝四下瞧瞧，很快把眼光投向桌上的照片——全家福，夫妻抱著嬰兒；父親和少年兒子，笑的很燦爛；還有一張頒獎照片。
　　她暗自把照片上的獎牌名字和年份記住。
　　
　　「平賀先生，打攪你了，如果想到什麼請按照這張名片的電話聯繫真選組。」很有禮貌的和平賀告別，齋藤決定去網上查一查。
　　
　　犯人真正的目的，是投石問路，不斷研製更加精密的□□！
　　國家制幣，製造材料和放多少材料是絕對保密的，我們都知道可以用金、銀、銅、鐵、錫等金屬造錢，可是這具體放多少，是天大秘密。
　　犯罪分子投放□□，流入市場，讓銀行幫他們鑒定這些錢幣，隨後不斷的調整鑄幣材料，而且的確是行之有效，馬上，最正確的金銀配比就會出來。
　　如果有「偽三」……也許真的能以假亂真了。
　　
　　她把步伐加快，心頭微微一沉。
　　至少要比犯罪分子快……
　　
　　齋藤在穀歌找到了要找的東西：那一年和平賀源外共同獲得機械技師大獎上領獎臺的人還有兩位，林流山和十德，而十德最擅長製作的東西，就是精密製造類機械，他以「大量生產對人類有益的方便產品」獲得了榮譽獎。
　　哦，他最新境況，是開了一家名為「地球防衛基地」的舊貨店。
　　
　　輕輕點擊幾下滑鼠——
　　「平賀源外有一個被幕府處刑的恐怖分子兒子……」
　　谷歌簡直無所不能。
　　這下子齋藤完全能理解那位科學家的冷淡態度。白髮人送黑髮人，自然對政府不滿。
　　她關閉當前網頁，開始使用穀歌地圖——
　　很快，
　　很快就能破案了。
　　
　　作者有話要說：

　　關於小判的價值——
　　黑船來襲是1853年，而幕府于萬延元年（1860年）改鑄了萬延小判。
　　根據《光之風》的備註：幕末，一兩二分足夠大雜院一家五口過一個月了，而新選組隊員月俸有三兩（也就是比普通人工資高啦）。
　　我想算一下小判和日幣之間的匯率……一分相當於小判的四分之一（1601年「一分判」就是小判的四分之一），然後根據日本平均工資（男性）大約三十萬，以三兩相當於30萬計算：
　　一兩大約是十萬日幣。
　　歡迎日本史達人或者金融強者給我更正確的數字。
　　□□製造參考了網路的資料（還是中國的資料），當然我不可能知道那個配比是多少。也參考了日方關於破案的漫畫，我不擅長推理，齋藤也抵不過金田一柯南等名偵探。
　　另外地球防衛軍這個名詞，我居然在很有年頭的《機動員警》裡找到了，雖然有年頭了但是人物塑造真的很不錯。

　　
第27章 微憂青春日記 四
　　
　　一百多平米的倉庫裡，足足有一百多個人，卻只能聽到一個男子的聲音：
　　
　　「從現在開始，倘若有人敢多說一句廢話，多做一個動作……
　　下場如何，我不負責任！」
　　發話的男人聲音是那樣的平淡緩慢。
　　
　　他一頭淺褐色的頭髮，修剪的很對稱的兩道劉海，發尾是微微外翹的羽毛剪；長著一雙狹長眼睛的臉，是正宗鞋拔子臉；戴一副夾鼻式單片眼鏡，鏡框上系著一條鏈子，另一端掛於耳上；身穿一襲銀色金邊制服，長風衣款式，約莫180的身高；右手握著一把仍然在滴血的鋼刀。
　　只是那麼隨意的站著，就渾身散發威嚴的氣勢。
　　男子的名字是佐佐木異三郎，乃名門佐佐木的嫡男，從上幼稚園就是明星學生，他的國語、數學、書法、閱讀、歷史、科學乃至體育都是「優」，思維快，語速快，打字快。
　　京都大學法學系和文學系雙學位，目前擔當的職務是見回組局長——他可是有史以來升官最快的，從寫畢業論文（畢業論文寫的是波特賴爾）到對付犯罪分子的見回組一把手，只花了半年時間。
　　
　　執劍如「二天」（二天就是指太陽和月亮：即陰與陽，在劍道上是宮本武藏「二天一流」的簡稱。）
　　執筆如「天神」（「天神」指的是死後被尊奉為學問之神的菅原道真—— 一位傑出的學者和詩人。）
　　其才能武堪比宮本武藏，文直逼菅原道真，因此這個男人號稱「三天的怪物」。
　　
　　見回組隊員們帶著深深的敬意注視著自己的領導。這批人都出身武士或公務員家庭，受過良好的教育，往往都有點眼高手低，而且見回組工資和福利比同類公務員（例如：真選組）要優厚多了。
　　但是在才幹和家世都比他們強上太多的局長面前，只能服氣。
　　對他的能力他們一點兒都沒有懷疑過，剛設立不久，見回組就能表現出超越其餘員警組織的活躍，大半仰仗能幹的佐佐木局長。
　　果然，佐佐木殿下只用四天時間就破了案件，端掉了制假窩點。
　　
　　看！他劈向匪首的那兩刀，是多麼乾淨俐落。
　　仿佛武器就是他身體的一部分。
　　
　　見回組隊員們信奉的座右銘是：
　　「為了將軍，為了國家，為了佐佐木局長。」
　　
　　□□罪犯們白著臉，蜷成一團，伏法就擒，盡可能讓自己小些，再小一些，最好小成一粒誰也不會關注的塵埃……
　　
　　他們的首領，一個中年胖子痙攣著。他斷了一隻手，殘肢淌下涓涓的血水，而左眼只餘下窟窿。
　　方才鮮血噴灑而出的時候，就像一道噴泉，一道昭示著生命快要消亡的泉。
　　他側臉靠著地面，滿是塵與灰，下巴上血斑累累，青紫一片，右眼裡流出的淚水把血斑沖的黯淡了幾分。
　　在佐佐木發話後，他無言了幾分鐘，才像剛醒來一樣嚎叫：
　　「救我！
　　救命！
　　快點叫醫生！
　　我快要死了！」
　　撕心裂肺的呼喊，響徹屋宇。
　　
　　□□罪犯只能對老大置之不理，不去聽他的□□，不去想他的慘狀。那個白風衣制服男人多麼恐怖，他們已經見識夠了。
　　
　　把眼睛閉上，只求不看到任何東西；
　　把耳朵塞上，只求不聽見任何聲音；
　　把思想停止，只求什麼也不去想像。
　　
　　那個白風衣制服的傢伙，在燈光下顯得很刺眼，望向□□集團老大的眼神，冰如極地之寒。
　　「你沒聽到我剛才說什麼嗎？」
　　不用動一個指頭，他渾身的殺氣就足夠致人死地了。
　　
　　一下子屋內出奇地安靜下來，就好像有人按住了靜音鍵。見回組隊士們有條不紊的給罪犯拷上鐐銬，在□□機貼上封條，連同已做好的□□打包裝箱回收作為證據。
　　
　　正在這時，急促的救護車車鈴聲傳來。
　　
　　待傷者被送上救護車急救，齋藤松了一口氣打算撤走。
　　她自己知道，別的衙門的人可不會對一個小小的真選組隊長言聽計從，她能做的只不過是撥打急救電話「119」避免不必要的死亡。
　　
　　見回組比她稍快了一步找到犯罪分子的制假窩點。
　　
　　《六韜•論將篇》提出將帥必備五種條件：
　　「所謂五材者：勇，智，仁，信，忠也。勇則不可犯，智則不可亂 ，仁則愛人，信則不欺，忠則無二心。」
　　齋藤目前所熟知的「將」，只有近藤勳一人，他當得上一個「忠」字，對幕府對將軍對有知遇之恩的松平片栗虎，為了他們可以做任何事。
　　和近藤同一級別甚至還略高的佐佐木，是哪一類「將」呢？準確的判斷力，迅捷的行動力……
　　高杉那個鬼兵隊總督，雖然是「將」，但是一身血氣若遊絲的「敗軍之將」印象太強烈，齋藤不打算研究他啦。
　　
　　腦後突然傳來聲音——
　　「好了嗎？」佐佐木招呼著。
　　
　　【被發現了！】
　　她的眼睛明亮極了，不過轉頭對著見回組局長的時候，卻垂下頭收斂住眼裡的光彩。
　　獅子搏兔，亦用全力。
　　佐佐木在探明□□集團人數的情況下，依然帶來了見回組幾乎全部成員，不允許任何漏網者。
　　【就算是兔子，也竭盡全力。】她在心裡把這句話重複了一遍。
　　「三天的怪物」走過來的步伐如雲中漫步的輕盈，而她居然懵然不知。
　　這傢伙估計早就發現她在獨立查這個案子，只是不動聲色看她能走到什麼地步罷了。
　　
　　「佐佐木局長……」她的聲音刻意地有些緊張。「我是真選組三番隊隊長齋藤終，因為這次我們局長也是受害者之一，所以我想早點找到犯人。
　　不知道有沒有打攪到你們辦案……我很抱歉自己思慮不周。」
　　
　　「哪裡，你比我那些手下強多了。」佐佐木一本正經地說，「一起吃個飯吧。」
　　那眯起的小眼睛端詳著齋藤。
　　單鏡片後面的狹長眼睛好像能看清一切。
　　就算要看個究竟，這視線未免太專注了一點。
　　
　　佐佐木挑了一家播放鄉村音樂的西餐店，找了個包廂坐下，為自己點了份菲力牛排套餐，也為齋藤點了份一樣的。
　　一般人看到齋藤的行動，也許會想此人廣開思路，獨闢蹊徑，努力探尋所想要找到的東西；也有人會認為這是獨斷妄行，不好掌控；不過佐佐木絕對不是一般人。
　　他現在想的東西估計全宇宙獨他一份兒！
　　
　　他看著自己的手放在齋藤的手旁邊，相比之下，大了一半有餘，而且骨節明顯。
　　齋藤的手小小的，軟軟的，因為她只要洗手一定用洗手液，所以還香香的。
　　【很想摸一摸。】
　　於是佐佐木立馬就摸了——那雙小手猛地抖一下，而手的主人灼灼的逼人目光和他對視。
　　
　　「齋藤，你有女朋友嗎？」他慢條斯理的問。
　　
　　「沒有。」
　　有的話問題就大了！齋藤不可能去搞百合。
　　她被佐佐木有力的手的觸摸攪的心神不寧——如果那是他的目的，那麼這目的達成的很圓滿！
　　
　　不過她用零點一秒回憶了一下近藤，在新年前的忘年會大夥兒喝得爛醉，局長他樂呵呵脫光了跳舞助興。
　　局長的裸體……
　　裝成男人和男人同居的話，不管是裸體也好，兩點式也好，什麼都看得到。就算做過此類心理建設，事發當天，局長那真•男人的性/器官，軟趴趴地歪斜在一邊，看起來又粗又大還有毛，是她畢生夢都不會夢見的……
　　噩夢。
　　
　　【感謝局長，待會兒買兩斤香蕉請他吃。】
　　她恢復如初，手也沒有絲毫抖動，任憑佐佐木握著，用一種無所謂的神態看著他。
　　
　　他抓著她的手指，捏了捏手掌心和指腹。
　　「這麼說好了，一個機構就是一個人的延伸的影子。」佐佐木熟練運用愛默生的名言，銳利的目光緊緊盯著齋藤，款款而談，「情況就和戀愛類似，靠的不是語言，也不是理論知識，要建立互信關係，就要依靠一點點的積累，用盡一切手段。
　　因此，我的語言，我的思想，對隊士們是一廂情願毫無意義的；每個隊士作為個體都是變化多端、難以預測的；每次都要想的比他們領先一步，還得讓他們在我的指導下正確的行動……就好像在教單細胞的生物給自己唱情歌一樣。
　　這樣一想你們的近藤局長可更辛苦了，畢竟真選組全都是缺錢又缺才能的人的烏合之眾嘛。」
　　
　　「我們真選組，對你們見回組來說可能很礙眼，可能完全沒有價值，不過……
　　我們真選組自然有真選組的自尊！」他們離得很近，她聞到從他身上飄來的淡淡的古龍水味。
　　
　　「哎呀，被你誤會了，我可沒有不好的意思哦，畢竟這身制服也是為了向你們真選組致敬呢。」他近乎愉快地點著頭說，還把手握的更緊，「我的見回組缺人才，你要不要抓住機會，在成功的階梯上一步步向上爬？」
　　
　　「感謝您抬愛，不過……」
　　
　　「先不要忙著拒絕嘛，你和其他人不一樣，不應該在真選組埋沒了自己。
　　有更大的舞臺等著你去發展！」
　　他快樂地沖著她笑，明明是鞋拔子臉型，笑起來的時候居然有兩個酒窩。
　　
　　「佐佐木局長，我喜歡的是女孩子，我指的是，我是異性戀。」齋藤視線掃過那握在一起的手。
　　
　　「阿終，你知道嗎？《新福爾摩斯》第一集裡福爾摩斯就以為華生在對自己告白哎，你看過這部電視劇嗎？」佐佐木不打算管根本沒動過的牛排了，他興沖沖站起來，「走，我們去給你買個能看BBC的手機，要不要和我買同一款？」
　　
　　齋藤真的很詫異這位居然給粉色手機掛了根紅色手機繩！比普通女高中生的手機還要花俏。
　　
　　作者有話要說：

　　不知道鞋拔子臉的，請去看李詠。身高上佐佐木肯定比177的土方高，具體資料空知沒給。另外關於佐佐木，性格愛好經歷參照了歷史和聲優森川智之，以及FBI創始人喬治•愛德華•胡佛。
　　日本「119」這個號碼不僅是火災報警電話，而且還是急救電話。「三天的怪物」的緣由「二天一流」啊菅原道真啊這個解釋是我查資料推斷的，因為是個人推斷，所以我不敢保證百分百正確。
　　被佐佐木毀眼睛斷胳膊的犯罪分子首腦——

悠于 2016-1-8 14:05

第28章 微憂青春日記 五

　　佐佐木異三郎生平傾注最多愛心的，是一條名叫佐佐木• W• AXL的奶油沙拉布拉多犬。
　　
　　第一次在寵物商店看到三個月大的AXL時，它活潑的亂蹦亂跳著，精神煥發，眼睛明亮，顯然非常喜歡自己。那模樣讓他想到「槍花」GUNS N" ROSES（佐佐木最喜歡的樂隊）的歌手「AXL • ROSE」在舞臺上的樣子，於是當機立斷就買下它來當寵物，連名字都是從「槍花」（GUNS N"ROSES）主唱而來。
　　
　　一人一狗感情好到一起吃飯一起洗澡一起睡覺，共度最美好的時光，養了足足八年！為了AXL佐佐木不但自己不抽煙還要求別人在他面前甭抽煙；為了AXL佐佐木裝了新空調根據它的舒適度調溫度；為它買了成堆的狗玩具和各色狗糧；他的夢想就是AXL會說話了，還曾夢到過AXL叫他爸爸；他的手機裡AXL的照片最多而且他主動給認識的人發寵物生活照……但是寵物的生命顯然要比人類短暫，只活了八年的AXL啊，10月25日下午18點半咽下最後一口氣的AXL啊，走得那麼安詳就和睡著一樣。
　　
　　本來佐佐木堅信AXL桑去犬之天堂了，他非常想念AXL，想得不得了，想見到它，想聽它的聲音，想觸碰它……
　　但是現在他決定相信另一種可能性：
　　它轉世了！
　　
　　「我好像開始喜歡你了。」為真選組的小員警選好了手機，他漫不經心地說。
　　
　　「我們是初次見面。」她抬起手指捋了捋豎直的領子，與佐佐木的目光相遇。
　　表情專注，出奇地平靜。
　　
　　「人與人是不是投緣，第一次見面的前三分鐘就可以決定了。」何況你是我的AXL。他在內心補充一句。
　　他為齋藤選擇了一款奶油色翻蓋手機。
　　
　　走出商店，齋藤斟酌一下口氣，說道：「佐佐木局長，我想讓您知道，我不希望接受這個禮物。」
　　而且佐佐木選的手機足足有她一個半月工資那麼貴。
　　
　　此手機色彩絢爛，帶有電子錢包功能，支援Wi-Fi功能，可收看數位電視，頂級的IPS高解析度巨屏……
　　要這麼些沒用的功能做啥？
　　
　　他一把抱起她來，就如同以前抱起AXL讓它的爪子搭在自己肩上一樣，心中一陣快意。「你應該接受，因為我是前途無量，背負著日本未來的見回組局長。」
　　不要在後面推動，我要等齋藤自己領悟過來——佐佐木還指望愛犬醍醐灌頂突然辨明主人撲過來亂親一氣呢。
　　
　　「您透過我在看什麼呢？」齋藤不動聲色地揚了一下眉。「您同我說話的口氣不是對初次見面的人該有的，我不認為您對任何人都會如此。」
　　她清楚這種人，她原來讀的女校就不乏名門淑女，她們總是懶洋洋居高臨下的音調，以為自己的血都和常人不一樣。
　　
　　「齋藤，你相信前世今生嗎？」
　　他的制服又白又挺，漿過的衣服像瓷器一樣。這是一個永遠不懷疑自己想法的男人。
　　
　　提到這個，齋藤立馬就想到吉田稔麿穿著女子中學生制服（別名女中學生的異常）和夢游患者一樣堅決表明：我是源義經哦，你是牟慶哦，晉助是靜御前哦，我們上輩子是基友哦，情誼比血還濃！
　　
　　「佐佐木殿下，您覺得……您上輩子就認識我？」她這個問題提的一點也不熱切。
　　口氣謙恭，但心理上更疏離。
　　就上下級的隸屬關係來說，真選組隊長在任何方面都不受見回組局長的直接領導，要不是看在佐佐木地位上和近藤平級，而且出身名門，齋藤真不想理他。
　　
　　「我認識上輩子的你。」他一笑又是兩個酒窩——通常他是皮笑肉不笑，因為酒窩實在沒有領導的威嚴，而他真正的毫不掩飾的笑容都給AXL了。
　　
　　恭喜榮太，這世界上又多了一個夢遊症患者陪你！
　　
　　「我想我上輩子一定和您關係很好。」齋藤的應對措施和對付榮太一樣，順著對方的意思來。
　　
　　「我晚上躺在床上，倘若失眠，一定滿腦子想的都是（上輩子的）你。」他答的斬釘截鐵。
　　
　　「我可以知道我上輩子是誰嗎？」
　　她看見佐佐木明顯閃過一絲高興的眼神。
　　【這樣總算能放我下來了吧。】
　　她不喜歡被這麼抱著。迅速琢磨：佐佐木對那個「上輩子」，親昵的語氣，幾乎像對年幼的孩子一樣，撫摸和抱抱……她心裡隱約有底了。
　　
　　齋藤看到了佐佐木手機記憶體卡裡的照片——還真不少，足足一千多張，可以去辦主題攝影展：
　　毛色漂亮眼睛迷人身材好！
　　市場價值達千萬的名種拉布拉多！
　　雄性！
　　
　　【在男人眼裡，我要麼是忠犬，要麼還是忠犬，要麼就是活該甩掉的未婚妻！】
　　她腦子裡嗡了一聲，畢竟並不是人人都有機會被告知「你上輩子是條公狗。」
　　
　　「它離開您的日子，您很難過吧，我接受這部手機，會讓您好受一點嗎？」她的聲音依然平和。
　　
　　佐佐木點頭。
　　
　　「那麼，請允許我拒絕這部手機和加入見回組的機會。」她才不要去見回組當狗呢。
　　可惜以她真選組隊長的身份，是沒辦法憑著性子把見回組局長摜倒在地上抽一頓的。
　　
　　「說你上輩子是拉布拉多犬，刺傷你了？其實做犬類占卜，我是西伯利亞哈士奇哦。
　　不過動物占卜我是天馬。
　　你今年多大了，生日幾號？我線上給你算。」佐佐木拿出他那個很顯眼的粉色手機。
　　
　　「十六歲，生日是三月三十一日。」
　　
　　佐佐木以旁人簡直看不清的速度雙手連擊手機鍵盤，很快算出來：「動物占卜是猿，犬占卜是土狗。」
　　
　　猴子和狗——這是《天才！志村動物園》嗎？
　　還是土狗？市場價值比拉布拉多犬低多了。
　　
　　「佐佐木殿下，所謂猿犬の仲，Like Dog and Cat，天生就是不對盤的。」
　　
　　「我們之間可是小三郎和阿終哦，肝膽相照推心置腹哦。」佐佐木用很真摯的聲音說，「齋藤，我想要齋藤。」
　　
　　「糾纏不休的男人很討厭。」齋藤終知道自己沒有什麼男人緣（在她還是吉田文的時候，從沒遇到表白和追求），她還是第一次理直氣壯的說出這番話來。
　　
　　「攻勢夠強才會發達。」他一隻手托起新手機，就像托著一個勝利的火炬。「一個有才能的人，就此淹沒在一群凡人裡，泯然眾人矣，實在太難接受了。
　　練習劍道不到一年，就能在武裝員警真選組當隊長，但是……也許今後一輩子就是個隊長。
　　你是想隻手遮天，還是俯首稱臣呢？」臉上閃過一絲笑意，佐佐木把手機塞進她的手裡。「不喜歡就丟掉。」
　　
　　「我會利用自己的才能，盡自己的能力，能走多高走多高。」總好過當狗。「亂丟手機這種事我不會做。
　　雖然我真的不喜歡這個顏色和款式。
　　我想自己給自己買一個。」
　　
　　「我很失望。」他聲音裡忽然多了一絲不可捉摸的腔調。
　　
　　「不見得吧。」
　　
　　「我的眼睛比較細小，因此看起來沒有那麼大情緒起伏。」話雖如此，他眸子中的光芒頗為懾人。
　　
　　「我的個性，一旦喜歡就停不下來了。」齋藤微笑，「我在真選組很開心。」
　　
　　「不後悔嗎？見回組絕對比真選組更有前途。」
　　
　　「因為喜歡，所以我不會後悔。」齋藤說，「你註定失望了。」
　　
　　「真正擁有力量的人，不管是命運還是宿命都可以自己創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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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齋藤終給自己挑手機，功能上只要能打電話和發郵件就可以了，當然價格也比較便宜。
　　最後佐佐木硬是要把自己的手機號碼和郵箱地址存在她手機裡才肯放過她，兩個人還一起吃了晚飯。
　　她覺得自己快散架了。
　　
　　除了給局長買了香蕉，回來的路上齋藤還記得給自己的室友山崎買了一塊布丁蛋糕當夜宵。
　　
　　「還沒睡？監察的工作很多呀。」她問道。果然山崎依然坐在桌邊忙著寫報告。
　　
　　「拼命工作是理所當然的；拼命工作卻得不到回報也是理所當然的。」山崎歎口氣，「你今天輪休，去幹什麼了？」
　　
　　「買了款新手機。」她拿出來給山崎看，「手續都辦好了。」
　　
　　一打開機嗖嗖嗖冒出三十來條mail，都是同一個人的。
　　齋藤一邊讚歎佐佐木他真是攻勢強勁的男人，一邊果斷關機。
　　
　　「山崎，問你個問題，作為一個員警，我還能有晉升空間嗎？我還能變得更強嗎？」齋藤盤腿坐在床上。
　　
　　「強不強什麼的我也不大明白了，不過在加入真選組的時間裡，你已經經歷了普通人一輩子都不會經歷的事……
　　換了其他人也許都吃不消崩潰了。
　　我還挺喜歡你這種完全不似新人的沉著態度呢。」
　　
　　「今天突然有人問我要不要換新工作……」齋藤動動腳丫子，抱起被褥就像抱著大型洋娃娃。
　　
　　「你想改行？」山崎停筆，開始吃蛋糕，「所謂找工作啊，不是自己覺得自己合適，有時候是別人覺得自己合適，有時候是硬要自己相信自己合適……
　　出社會也不容易啊。」
　　
　　「山崎，我會的東西那麼少，怎麼可能說改行就改行。」手指搭在牆上，她悠然說道，「想做什麼，不做什麼，決定的人是我。」
　　失去哥哥和未婚夫，她剩下的也只有選擇的自由。
　　
　　「我們已經不是小孩子了，不可以想怎麼樣便怎麼樣啊。」山崎咽下最後一塊蛋糕。
　　
　　此時，不遠處傳來土方副長一聲咆哮：「沖田！……」
　　
　　世事艱難，而沖田隊長讓土方的夜晚很艱難。
　　
　　「不保括沖田吧，那種隨心所欲的生活方式。」齋藤笑道。
　　沖田隊長若是缺錢花做第二職業，首選一定是「施虐王子」，讓那些M付費找抽。
　　
　　「那是特例。」山崎伸個懶腰，然後右手按住檯燈按鈕，「關燈了？」
　　
　　「好！」齋藤解紐扣。
　　
　　「等一等。」山崎恍然想起來，「不是指你脫衣服……」他從檔下面拿出一封信，「今天到了你的一封國際郵件。」
　　
　　她撕開信封，專心看信，神情凝重起來。
　　
　　「壞消息？」山崎問。
　　
　　「沒什麼。」她把信紙裝回到信封。
　　
　　沒什麼才怪！
　　
　　熄燈睡覺。
　　在黑暗裡，山崎閉上眼，過了一會兒，說：「齋藤，你睡著沒有？」
　　
　　「沒。」
　　
　　「我睡不著。」
　　
　　「我也是。」
　　
　　「爬起來打個羽毛球……搞不好就能睡了。」
　　
　　「好！」
　　
　　——齋藤覺得以男生的身份和男生相處挺輕鬆的，他只會提建議（而且是可行的建議），而不是嘰裡呱啦吱吱喳喳和你說什麼你有啥心事啊，哪裡不順當啊，把煩惱說一說吧，其實我最近也遇到類似問題啊，放寬心不去想就好了……
　　她要是可以不去想，還用煩惱嗎？
　　
　　把信的內容在內心複述一遍，她已經做好了打算。
　　
　　作者有話要說：

　　致敬森川家的愛犬油門！
　　這只名犬站立起來有森川肩膀高，曾經撲倒森川把他弄成輕度腦震盪，還曾經勇敢地撲倒保志總一朗，把他嚇壞了。
　　真正擁有力量的人，不管是命運還是宿命都可以自己創造。
　　——奈落，聲優森川智之
　　我居然神奇的找到了佐佐木的視頻！

　　
第29章 新上海灘 一

　　藻扃黼帳，歌堂舞閣之甚；
　　璿淵碧樹，弋林釣渚之館；
　　吳蔡齊秦之聲，魚龍爵馬之玩。
　　東都妙姬，南國麗人，蕙心紈質，玉貌絳唇……
　　
　　《蕪城賦》裡描繪的場景，就在眼前。
　　
　　魔都，早在江戶成為宇宙級別航空港之前就聞名遐邇的國際都會。
　　綺羅滿堂，如花似錦；車馬雲集，門庭若市，揚州之黃金，荊州之珍珠，吳郡之綾，蜀江之錦，各種希奇珍寶，應有盡有。
　　
　　從魔都人頭攢動的浦東機場走出來，數不清的高樓大廈和稀奇古怪的飛行器以令人目眩的燦爛襲擊著齋藤終的眼睛。
　　第一次出國的她一手拖著行李箱，一手翻著旅行指南——她入職不到一年，年假都沒有，這次是請了一周的假。
　　
　　土方副長的臉色不大好，畢竟他們工作很忙而齋藤是很能幹的。
　　還好從局長那裡得到了批准的公章，齋藤決定一定要買點魔都土特產給局長，當然副長也要……沖田的話不給也不行，還有舍友山崎……那其他隊長呢……
　　旅行本來就花錢，這麼一來真是大出血。
　　
　　一陣微風撲面而來，拂過她的臉。大馬路兩邊的梧桐樹鬱鬱蔥蔥，葉片在微風吹到時發出簌簌的低唱。
　　明媚的陽光就和維生素C一樣有助於身體健康舒爽。
　　
　　大半年之前，她的人生之旅，是追隨阿銀到天涯海角。
　　然後他們結束了。
　　
　　分手之後的半年多裡，她苦練劍道，砍死了兩個人（算是正當防衛），學會了開車（因為上頭髮下來新警車，副長勒令人人都要學駕駛），屯所剛搬到江戶，打掃太累了，到了淩晨還沒整理好房間，她和山崎退頭抵頭在地上裹著棉被（當然是各自一條棉被）睡了一晚（多麼不可思議，從幼稚園之後，她甚至從沒有去過異性同學的家）；最離譜的是在忘年會近距離觀看了局長的「嗶」——無·碼·哦，高清哦，3D哦，IMAX哦，附贈背景是毛茸茸的兩條腿哦（引發齋藤對土方提問：「所有人長大了都會長茂密的毛嗎？就和局長一樣。」
　　「除了局長他自己，沒人會和他一樣。」）；前不久還被見回組局長挖角……
　　能成為真選組這個團體的成員，她感覺很舒服安全。
　　
　　突然聽到前方興奮的叫聲：「我等你好久了！」
　　
　　吉田稔麿！
　　他英俊瀟灑，風度翩翩，興高采烈。
　　
　　「是你把我叫到這裡的？」她接到信就不得不來，因為沒署名的信裡說——「我知道你的一切。」她還猜了很久，究竟是誰會從魔都寫這麼一封信給自己。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所以她去了魔都！
　　
　　「因為很多事情用書信和電話說不清楚，面對面才行。」英俊迷人的吉田稔麿很自覺地挽住齋藤的胳膊。
　　
　　「有什麼可說的呢？」她波瀾不驚。
　　腦內的自己掄著路邊石頭向對方腦袋猛砸，鮮血四濺。
　　
　　「很多！很多很多很多！」
　　
　　「攘夷組織沒一個正常人，你也是，他也是。
　　我可不想和你這樣的男人一起走。」隔著十米遠她都能嗅到攘夷浪士身上那股子臭味。「我已經決心過自己的生活了，」
　　
　　「你有時候會提出小孩子似的要求。」他帶著令她惱火的滿面春風，目光懇切聲音更懇切，「但是……你的判斷是錯誤的。
　　忙碌的一天結束後很寂寞吧，睡不著吧，很想我吧？很擔心我在禁門出事吧？放心，我再也不離開你了！」
　　
　　他夢見過前世，弁牟慶滿身羽箭，而他生命燃盡什麼也做不了；他夢見自己在燃著的旅館前，聽到吉田文絕望的呼救，卻雙腳好像釘牢在那裡，寸步難移；他夢見蛤禦門前，她在他眼前被炸彈炸成了碎片……
　　
　　天地良心，齋藤終從來都沒想過榮太。身為阿銀的未婚妻之時，她不可能想別的男人；分手後，她要麼琢磨把阿銀關進監獄，要麼忙著練劍道（目的還是前者），要麼就是勤奮工作，沒空給閒雜人等。
　　「榮太，你放心吧，我和你是老相識，萬一有什麼情況，我馬上殺了你，讓你輕鬆地離開。」
　　
　　「我還真要提前謝謝你啊。」他的語氣變得更加柔和，仿佛對方說的不是「殺他」，而是「我們一起吃午飯吧。」他殷勤遞上來一瓶飲料，「冰紅茶！
　　剛從飛船下來要補水，對皮膚才好。」
　　榮太最大的優點，就是他很識趣。
　　一雙漂亮的赤色眼睛盯著她的臉色。
　　
　　你以為機票費用（趕得急買的還是全價票）和公車費用一樣嗎？難道就為了一瓶冰紅茶從江戶飛到魔都……
　　
　　她接過飲料，卻沒有擰開蓋子喝上一口：「把想說的現在就說清楚。」
　　
　　「別想著逮捕我哦。
　　我不攘夷，不倒幕，不做任何違法亂紀的事情，你沒理由抓我的。」吉田眨巴著眼睛，把金黃的頭髮往後一撩，「我是在禁門事變當日發現你的，其實看到老師的時候我著實嚇了一大跳——我第一次看到鬼上身哎，而且附身的還是小晉。
　　我跟了你們一路，當然距離比較遠啦，我也怕……怕你們出事。
　　總之，你找到阪田的時候，我差一點就跳出來了！真想參與你的復仇大計啊——來看這個，你看我抓拍的——」他把自己手機的圖片資料夾調出來，指著那張「電棍橫掃阿銀」，說道，
　　「喜歡嗎？喜歡的話我傳給你啊。」
　　
　　臉上的表情就是「等誇獎，等讚美，等順毛」。
　　
　　因為沒等到，他趕緊打開手機視頻，給她看他精心製作的配樂MAD——「阿銀之死」，配合RAP音樂的是各種PS過的阿銀慘死圖，姿勢和死法每一張都不一樣。
　　
　　臉上的表情繼續是「等誇獎，等讚美，等順毛」。
　　
　　「如果我是你的話，一定會想盡辦法阻止的。」齋藤真奇怪榮太幹什麼如此上心，就為了虛無縹緲的上輩子？她只是他老師的妹妹，而阿銀和他一起度過童年一起攘夷玩命哎。
　　
　　「不對的是阿銀啊，突然就要鬧分手，讓你失去一切，痛苦不已。
　　哎，你幹什麼看老師的面子放過他啊，直接丟給典獄長好了，阿銀皮粗肉厚虐一虐死不掉的。」
　　——你心裡唯有他一人而已，一直認為他是命中註定的結婚物件。那個傢伙有什麼資格甩了你啊！總之千錯萬錯全賴阪田！
　　
　　她記起來了，如何被愛情折磨得精疲力竭，吃盡苦頭，也許雙方都是。
　　一旦明白他的心意，就只能結束了。結婚是一輩子的事，總不能讓他和不愛的女人過一生。
　　她以為過去那些日子中的煩惱，已煙消雲散，可是一旦問題擺在眼前，依然會痛。
　　
　　「只要有我在，就沒有什麼可擔心的！」榮太注意到她神情的變化，堅決站在前世基友這一邊。「你被欺負，我鐵定是幫你報仇的！」
　　
　　「分都分了，我已經不太想這件事了。」是因為忙碌的工作，讓她沒空去想。
　　儘量不去想……
　　努力工作，一個人生活。
　　以後皆如此。
　　
　　從她眼裡可以看出她仍沒有忘懷他，遠遠不能。
　　而生活總得繼續。
　　
　　「大部分人戀愛都和考試一樣，失敗了可以重修，然後，重考幾次總能拿畢業證，失戀幾次總能找到可以相伴人生的物件。
　　你是忠犬系的，經過阿銀這次，搞不好一輩子都不能復原。有句話這麼說的：世界上最糟糕的一種感覺是，你無法愛上別人，只因你依然留戀那個傷害你的人。
　　這個時候就看我的了，拿植物比喻，你就像一盆花，原來是阪田為你施肥澆水，但是他撂挑子不幹了，而我就是接替他的人。
　　當然，從各角度看我都比他強多了，世界上不會有比我們更幸福的人了！」
　　了不起的說服力！字字打動人心！簡直就是吉田希特勒。當初只有這傢伙會理直氣壯命令阪田銀時和阪本辰馬第一批沖上戰場打前陣——「你們一個發色顯眼，一個身材高體積大，最適合為我們擋子彈了。」
　　
　　「你……」齋藤一時氣結。
　　
　　「我真的寧可你對阪田單相思，要是那混蛋也喜歡你，我會覺得很不舒服的。」吉田稔麿一向把阿文當前世基友，感覺上她若和男人戀愛，就是在走邪道同性戀……
　　
　　——你還有沒有人性啊！
　　「我記得你和高杉的關係很好，我的事情他知道嗎？」齋藤發現她以前太悠閒度日了，要知道除了很容易糊弄的阿桂，其餘幾個哥哥的學生都能一見面就把她認出來，一旦被撞破是個女人，她在真選組將無立足之地。
　　阿銀對不起她，她有把握讓阿銀不開口；現在榮太也不會亂說了，剩下的就是高杉晉助，最棘手的就是高杉。
　　
　　被藝妓橫刀奪愛之後，齋藤就討厭所有藝妓以及類似工種，連帶著遭殃的就是高杉晉助——誰讓他喜歡藝妓喜歡往那種地方逛，她還懷疑是他在這方面給了阿銀壞影響呢。
　　不過是一個整天想著瘋狂念頭的恐怖分子而已，在禁門事變要不是哥哥附身在他身上，齋藤絕對把他逮捕歸案丟去吃牢飯。
　　
　　「要和他說嗎？我知道你是真選組員警，三番隊長，用了假名齋藤終，他那麼尊敬老師，那麼想破壞幕府，對這一點肯定很難接受，其實找你來也是想商量，究竟怎麼做才能讓我們三個人最好。」榮太拉住齋藤向停車場走，全身散發雀躍的氣息，「我喜歡你也喜歡小晉，最好是我們大家都能和平幸福永遠在一起。」
　　
　　這算什麼？劈腿宣言嗎？
　　
　　齋藤沒有回話，任憑他拉著，她需要見高杉，以避免一些問題的出現。
　　
　　「對了，我該怎麼稱呼你啊，弁慶肯定是不行啦，都過了七百年了；阿文……你已經捨棄這個名字啦；齋藤……阿終……總歸是假名字，叫你buddy好不好？只有我這麼叫，因為我們之間是那麼特殊的關係！」
　　
　　Buddy，可以翻譯為好朋友、小男孩、兄弟；可寫成「巴弟」。
　　
　　齋藤從來不知道自己和榮太有什麼鬼打架的特殊關係哎！
　　
　　作者有話要說：

　　現在你們明白了嗎？松陽除了被空知英秋坑，不得不被捕和斷頭，其它時候一直立於不敗之地啊！在禁門事變那晚他已經知道榮太在跟蹤自己和阿文，篤定高杉和阪田不會出事了。所以他非常冷靜帶著妹子找銀桑，幫妹子扛銀桑。
　　
　　標題解釋——在日本播出《新上海灘》時，馮程程配音是阪本真綾
　　必須指明，歷史上高杉他真的去過上海。
　　綺羅滿堂，如花似錦；車馬雲集，門庭若市，揚州之黃金，荊州之珍珠，吳郡之綾，蜀江之錦，各種希奇珍寶，應有盡有。——平家物語
　　
　　buddy是阪本一首歌，剛好動心剪輯了完整版。

　　
第30章 新上海灘 二

　　「我以後都叫你buddy哦，這是我對你的專有稱呼哦。」榮太君擺出一張「我那麼有超凡魅力背景都是喀拉喀拉閃的星星」的表情，清了清嗓子，用他很迷人的聲線說，「buddy~~」
　　
　　「我在。」
　　
　　「你是不是答應了，太快了一點吧，萬一別人有類似要求千萬不能這麼快答應哦。」
　　
　　「你到底希望我說好，還是希望我拒絕你呢？」
　　
　　「……你可以不要那麼快答應的……」
　　
　　「哦。」
　　
　　「‘哦’是什麼意思，你的反應只有一個字嗎？」
　　
　　「那你需要我有什麼反應？」她面上波瀾不驚，心裡百爪撓心。
　　對阿銀，她終究是有心結的：他不愛她，甩了她，在她「落難」的時候又同情憐憫她，甚至向她求婚。
　　半年多的冷靜思考（很可能是電過他之後她才開始冷靜下來），她告訴自己，阪田是有理由的，有原因的，可能是為了她好才和她分手，若他真是個渣，哥哥是不會把自己交到他手裡。如果阿銀從來沒有在乎過自己……哪怕解除婚約前也從來沒有•在•乎•過自己……太傷她自尊了。
　　這是她無法忍受的。
　　
　　把乾淨的襯衣和牛仔褲放進旅行箱的時候，她還在想，阪田是不是就在魔都等她，是不是會給她一個說得過去的解釋。
　　以她真選組三番隊長的身份，以後不可能再遇到男人去戀愛了……戀愛和結婚，都變成遙遠的絕對不可接近的夢。
　　
　　她根本沒有靜心想一想思考一下的時間，榮太一直喋喋不休。
　　
　　「buddy啊，不要老想著阿銀了，他長著一頭髒髒的卷毛，還有糖尿病，男女關係一塌糊塗。還在想嗎？
　　可恨！
　　我羡慕死他了！
　　魔都的旅遊景點不多，和帝都比不多，我真想去帝都看那兩個3·P大學哎，到了那裡我一定買那兩所學校校徽的紀念章！設計者多有才才能把校徽設計成那樣啊……」
　　
　　很想請他住嘴！
　　齋藤真渴望一個人呆一會兒。
　　
　　「buddy啊，你是不是已經覺得我很面熟，就仿佛前生就朝夕相對日夜相處？
　　沒這種感覺也不要急，總有一天會有的！」說著說著，榮太已經帶著齋藤來到停車場的代步工具前。
　　因為重度暈車又不想老吃暈車藥，所以榮太他的日常交通工具是滑板，但是滑板不能帶人啊，於是今日使用的是一輛山地自行車——
　　方便無污染，可以保護生態哦。
　　
　　齋藤半分猶豫都沒有，跨坐在後車座上，很有禮貌的說：「吉田君，請帶我去見高杉。」
　　
　　那天，突然下雨了！
　　
　　沒準備雨具，榮太脫下一件外套給齋藤遮擋，然後死命蹬著自行車，一邊單手握著車把手，好空著另一隻手，指向濛濛細雨中那姿態各異顏色繽紛的街邊建築：「這裡是租界，很多天人國家都在這裡設立了領事館和銀行，黃浦江一帶的夜景很美，從東方明珠往下看，就好像一個大大的寶石箱。
　　那個看板，看到沒有？上面那幾個字的意思是‘大世界’，那兒是二十四小時營業的不夜□□，就和江戶的吉原差不多。」
　　
　　齋藤注意到的是另一些東西——當地居民投向天人豪華汽車那銳利的目光。
　　
　　「buddy，這個十字路口的交通崗亭是新建的，去年發生爆炸案，炸死四百多人呢。」
　　
　　哪裡都有恐怖襲擊嗎？和平真的那麼難嗎？
　　齋藤正這麼想著，忽然從電影院傳來了和她熟悉的音樂完全不同的異國旋律。
　　
　　「那是歌星周璿的新歌——《不變的心》。」榮太特意停下來，讓她看清電影《鸞鳳和鳴》的宣傳海報，還給她解釋歌詞的意思：
　　
　　你是我的靈魂，你是我的生命，
　　我們像鴛鴦般相親，鸞鳳般和鳴，
　　你是我的靈魂，你是我的生命，
　　經過了分離，我們更堅定。
　　
　　你就是還得像星，你就是小得像螢，
　　我總能得到一點光明，只要有你的蹤影，
　　一切都能改變，變不了是我的心，
　　一切都能改變，變不了是我的情，
　　嘿!你是我的靈魂也是我的生命。
　　
　　演唱電影主題曲的周璿長得非常靈秀，一張清純甜美的臉蛋，看上去潔白無瑕仿佛剛從天堂走出來。
　　
　　「要不先看場電影？今日是阮玲玉新片首映禮。」榮太側著頭，諮詢齋藤的意見。「我覺得阮玲玉的演技不錯。」
　　
　　「那個影片講的是什麼？」齋藤的目光繞過旗袍裝束的迎賓女子，放在一張背景為黃沙、烈日、星空，色調黑暗森嚴的海報上。
　　
　　「那是紀錄片——《海國圖志》，不過票房很差哦，已經要下片了。
　　講的主要是各個天人強國的政治經濟情況，親也罷，攘也罷，首先要‘知’啊，如果能彼此相互瞭解，也許能減少一些戰爭。」
　　
　　【蜘蛛把一生鎖在網上，
　　對外面的世界一無所知。】
　　齋藤內心浮現的現代詩其實就是對「坐井觀天」的另一種解讀。
　　魔都，和江戶真像。國際化都會就是如此嗎？令人目眩的高樓大廈，各個民族各個國家各個星球的人都在街上行進，連穿的衣服都那麼相似，因為流行嗎？因為工廠成批的生產嗎？因為從眾和隨大流嗎？
　　還是說戌威的首都名城會更加不一樣。
　　
　　「不看了。」齋藤看一下天色，「我要去見高杉，越快越好。」
　　
　　高杉和榮太租的房子位於虹口。
　　
　　高杉晉助躺在院落裡的涼床上，這麼看著雨紛紛落下，就仿佛不是下雨，而是自己躺在水裡漂浮。
　　魔都的天空會下雨，會下雪，偶爾也會有流星，和他的故鄉一樣。
　　他會回去的，推翻幕府，把舊世界全部毀掉，只有將軍的政權分崩離析，他才能心安。
　　他有很多工作要做，籌集資金，調整自己的隊伍，找尋合作者，繼續履行他毀滅幕府的使命。
　　
　　高杉從來都不想想他當鬼兵隊總督期間，給同伴們惹了多少麻煩的：
　　
　　例如，高杉嫌阿桂籌措攘夷資金太沒效率——天地良心，阿桂可一分錢也沒貼補給自己謀私買點好貨或者囤積養老金，全部都大公無私投入到攘夷倒幕這個無底洞。
　　錢哪裡去了？當然阿桂那幾根美味棒銀桑幾包草莓牛奶或者榮太的遊戲卡都是花不了那麼多的。
　　
　　高杉！
　　高杉這個大少爺花起錢來用「揮金如土」都不足以形容。
　　他曾經眉頭都不皺一下買了標價四萬兩白銀的高性能飛船哦，開回來直接讓阿桂去買單哦，阿桂看著四萬兩的高杉簽字的帳單心肝都快碎了差點需要住院哦。
　　
　　桂君看到那艘飛船也是快心碎了淚盈盈的表情，那不只是運輸工具戰鬥裝備，是明晃晃的四萬兩啊！
　　
　　四萬兩白銀是什麼概念？相當於真選組隊長齋藤一千年的工資，就算拿這筆錢給局長副長連同十位隊長髮工資加獎金，也能發上六十五年。
　　
　　阿桂面對著天文數字的帳單，真的惱了，擺出妻子發現老公有小三要吵要鬧要分手的態度，咚的一聲拍響高杉的桌子——「離婚！」
　　
　　不，其實他說的是「絕交！」
　　
　　被錢給逼急了，他也會咄咄逼人。桂小太郎不是造幣機啊！高杉這麼差遣老同學是要遭報應的！
　　所以要「絕交」！
　　
　　阿桂此刻非常陰暗的尋思：同伴阪本辰馬攘夷幾年就轉業開了個「快援隊」商社是否是因為高杉亂花錢，而阪本當膩了「爛攤子收拾者」，這艘耗銀子的天價船還是阪本介紹的，他收了多少仲介費啊……
　　
　　「知道了。」
　　聲音裡的涼意穿透了阿桂，就仿佛他接到了鬼兵隊一個小卒遞上來最微不足道的購買文具的「申請書」。
　　冷淡，傲慢，寡情，又有點叛逆的表情。
　　
　　「啊？你怎麼可以這個表情？」阿桂很失落，他還指望高杉撲倒在地抱著他苦苦哀求呢——「桂君，你不可以這樣對我~~嗚嗚嗚！」然後阿桂哥哥可以溫柔的摸摸高杉小弟的頭：「看你已經知錯了，我和阪本不一樣，大人有大量，是不會丟下你一個人的。」
　　而且門外邊阿銀和榮太都在聽動靜呢，這麼一來阿桂一交鋒就「敗」了。
　　
　　「沒有其他事情的話請出去吧，假髮。」高杉漠然處之，往椅子後面靠了靠，雙手一叉。
　　外面那兩隻「竊竊私語」的太大聲了，他還很努力的裝聽不到啊。
　　
　　「不是假髮是桂！」阿桂毫不含糊，那張很正經的臉繃緊了。「人類啊，沒有別人的溫情，愛，以及關懷是活不下去的。」
　　他沒好意思說高杉離不了他。
　　
　　——後來，阿桂總算把這個爛帳平了，而高杉君看不起付錢的投資者給船取名「千歲丸」，用他自己的話說：「俗不可耐，可知其為人低俗。」
　　結果他自己給船命名為——「丙寅丸」！阿桂慘痛的想：該不是因為松陽老師乳名「虎之助」……
　　
　　最後讓他們同學分離的，不是錢，是戰爭。
　　「禁門之變」後，被幕府通緝的最緊的高杉在吉田稔麿的幫助下，逃往國外。
　　
　　高杉不認為阿桂和阿銀會喪命，那是直覺，也是信任。
　　曾有幾千人的軍旅只剩下寥寥數十人了，活著的人裡，一定有阿桂，一定有阿銀。
　　一定有……
　　有人自故鄉來。
　　「高杉暢夫，別來無恙？」少女的聲音清脆的就像鈴鐺作響。
　　
　　松陽說過暢夫（高杉晉助字暢夫）是「陽頑」，無逸（吉田稔麿字無逸）是「陰頑」，可謂一語中的。
　　明明攘夷與佐幕的滔滔戰火已經熄滅，高杉卻要做個點火者，讓火蔓延。
　　
　　風吹過齋藤前額的發，卻吹不動高杉一身濕漉漉的和服，打濕了的蝴蝶貼在他身上，這個男人中等身材，有著一雙翡翠色的眼睛和黑色的頭髮，哪怕那眼睛只餘下一隻，他依然十分英俊。
　　
　　青年仰起的臉龐，綠色的眼睛裡充滿了失而復得的喜悅和歡欣。
　　
　　「我去給你拿把傘。」齋藤打個招呼就轉身，她一路上都在想怎麼把壞消息告訴他，並且讓他這輩子都暴露不了她女兒身的秘密。
　　殺掉？
　　她是員警不是殺手，何況在魔都她只是個拿著旅遊簽證的遊客。
　　
　　意料不到的是，高杉急急向她伸出一隻手，握住她的手腕：「沒有關係，留下來陪我。」
　　
　　人類啊，
　　獨自一人是活不下去的。
　　
　　作者有話要說：
　　
　　文中的炸彈指的是淞滬會戰那顆不幸的落到鬧市區的炸彈。
　　我坦白我從來沒去過上海！因此魔都裡各種該出現不該出現的都有了！其實高杉來華的時候太平天國運動正如火如荼呢，我也想繼續鑽牛角尖考據啊，可是資料那叫少啊。
　　你們知道計算幕末時期白銀購買力是多麼辛苦的事情嗎？我最嘔血的是日本計量單位和我國不一樣啊！每年米價也不一樣啊，而且幕末那幾年還通貨膨脹米價上漲十倍多啊，有一個計量單位根本沒有對應中文啊！我居然要打開計算器算啊！根據當時的米價換算啊算的頭大！如果算錯了請原諒我吧，我真的很努力計算四萬兩白銀的購買力了。
　　高杉給自己的船的取名「丙寅丸」以及看不起「千歲丸」這個名字，是史實。總督啊，您命名的水準和品位真的強不到哪裡啊。

悠于 2016-1-8 14:07

第31章 新上海灘 三

　　齋藤終不記得自己何時睡著的，昨日高杉的行動太超出她的預計，讓她一直到入睡都沒有和他攤牌。
　　
　　【高杉晉助真是難以捉摸……淋雨水有什麼特別意義嗎……】
　　她如此想。
　　這張墊著厚床墊的軟床一點也不適合她睡慣宿舍硬板床的脊背。
　　眉頭緊鎖，頭髮乾燥，而且還睡不著。
　　……
　　
　　醒來看到的光景更加超出她預計——吉田稔麿在她床上，睡得很香甜。
　　
　　【為什麼一大早會見到這個傢伙？
　　為什麼地點還是在床上？】
　　
　　她惡狠狠地抓住他雙肩把他搖醒：「你為什麼會在這裡啊？！」
　　
　　「我看你情緒低落，來陪你。」榮太打個哈欠，將醒未醒之際，露出非常容易打動人的笑臉，聲音就像加了蜜的糖。「我這麼關心你，你要一輩子跟我在一起才能扯平哦。
　　PS：我們總有一天要感情好到周圍的人把我們當同性戀的程度。」
　　
　　然後他屁股著地被踹下床了。
　　
　　「短時間我都不想見到你了。」齋藤頭疼。「不經過女孩子同意，就跑到對方床上是很不禮貌的。」她已經審慎用詞了，這個時候簡直可以用「下流」替換「不禮貌」。
　　
　　「buddy你居然無緣無故對我發脾氣！」榮太委屈著。
　　
　　「我生氣的理由剛才已經說了。」她背對他開始疊被子，讓她有點鬱悶的是，同樣剛睡醒的臉，榮太的臉明顯比自己的好看。「出去！」
　　
　　「buddy！！！」榮太英俊的相貌展現出一種被踢了一腳的小型玩賞犬的表情，立馬弓起身子抓住她一隻手，湊近自己，聲音軟綿綿。「原諒我啊！」
　　
　　「你幹什麼？」齋藤被他的力量一帶，撐著床勉強站著。
　　此時她無比痛恨機場安檢，她什麼武器都沒有。
　　
　　榮太仰頭，明亮的紅色眼睛是一種要把人穿透的視線，然後低下頭親吻握在手裡的那只手，然後唇吻上手背，手腕。
　　動作很溫柔，但是這個舉動真讓齋藤起雞皮疙瘩。
　　
　　「恐怖分子不會用正常一點的道歉方式嗎？」齋藤已經火速撈起枕巾，拉直，擋在榮太脖子下，往上一提。
　　
　　「buddy，你睜開眼看到我，難道不覺得看到的就是一個天使嗎？」榮太反問。他一直認為自身可以發光發熱發亮。「難道我的溫暖沒有感動你？」
　　
　　「完全不會。」她一拳頭塞在榮太腹部。
　　
　　骨與肉的碰撞。
　　
　　「buddy，拳頭很有力嘛！」榮太捂住肚子，站起來，拉開一把椅子坐下，一隻手臂放在膝蓋上，一隻手支起來托起下巴，維持臉部形狀。「給小晉聽見會誤以為我們感情不好的。」
　　
　　「我們之間沒有感情。」
　　
　　「我都從他那邊偷溜過來了……我都把自己的床讓給你了……」榮太扁著嘴，「我們之間都是濃濃的感情！」
　　
　　「你應該跟高杉暢夫更有感情吧，不是說是前世夫妻嘛。」
　　
　　「就是有感情，我才會在那天……在你走後趕緊把高杉轉移急救。」看看齋藤的臉色，補充：「我沒理阿銀，就讓他在六角監獄的石板地上躺著挺屍。」
　　
　　「你……你怎麼能……」齋藤趕緊回憶了一下，迄今並沒有逮捕重要恐怖分子白夜叉的捷報。「阪田被電昏了，根本沒有戰鬥力！」昨日聽榮太說那日一路跟著，還以為他會連帶阿銀一起救呢，搞半天他只管高杉的死活去了！
　　那麼，阪田去哪裡了？還活著嗎？雙目怒視著榮太，齋藤感到四肢發冷，靈魂脫離了身體似的。
　　
　　「那個時候小晉傷的比較重，而且我也只能搬運移動一個人啊。你要覺得讓阿銀這麼輕鬆當通緝犯太舒服，我保證掘地三尺幫你找到他，你要相信我的能力！
　　我幫你折斷他鎖骨！」榮太解釋並許願。
　　
　　齋藤趕走了（自以為同一陣線上的戰友）榮太，拉開厚重的窗簾，讓陽光灑滿房間。
　　看清了裡面的傢俱，她打開茶几上的留聲機，放入一張阮玲玉的唱片。
　　
　　她安靜而專注地聽著。
　　
　　蝴蝶兒飛去
　　心亦不在
　　棲清長夜誰來
　　拭淚滿腮
　　是貪點兒依賴
　　貪一點兒愛
　　舊緣該了難了
　　換滿心哀
　　怎受的住
　　這頭猜那邊怪
　　人言匯成愁海
　　辛酸難捱
　　天給的苦給的災
　　都不怪
　　千不該萬不該
　　芳華怕孤單
　　林花兒謝了
　　連心也埋
　　他日春燕歸來
　　身何在
　　
　　聽第三遍，她已經可以跟著唱了。她中學加入的戲劇社有一半演出劇碼都是音樂劇，而她有一副好嗓子，往往是擔綱主角。
　　她對真選組各方面都滿意，唯一的遺憾是，為了不暴•露性別，她不能歌唱。
　　
　　唱歌是一件愉快的事情，在舞臺上，她是所有觀眾的焦點。她最大的樂趣就是全心全意的演唱，然後在謝幕的時候環視一圈，看那些觀眾們，不管是視力還是聽力，就仿佛被奪走一般，沉浸在她營造的世界裡。
　　
　　《淮南子》雲：「鼓琴而鳥飛下，潭魚出。」
　　《列子•湯問》雲：「鬻歌假食，既去而餘音繞梁，三日不絕。」
　　《七略別錄》雲：「魯人虞公，發聲清哀，遠動梁塵。」
　　以前阿銀當然不會用這麼文縐縐的拽文誇獎她，在只有他一個人當觀眾的時候，他會很認真的聽她唱完，然後使勁把手掌拍紅，如果他拿著三味線，還會彈撥幾下伴奏。
　　調律輕歌，相視而喜。
　　
　　夠了。
　　那一個觀眾，帶給她的滿足感超過全校同學。
　　
　　------------------------------------------------------------------------------
　　
　　「禁門之變」對高杉晉助太殘酷了，由於他的個人魅力，幾乎所有鬼兵隊戰士都是因為他而拼殺於戰場。
　　到處是倒下的人，到處都是豔色的血。
　　
　　敵人是己方的幾十倍啊。
　　
　　「撤退吧，總督！」
　　
　　「堅持你能堅持的最後一刻！我們還有白夜叉！」
　　
　　……多堅持一刻，只要多堅持一刻，阿銀就多一點時間去綁住幕府最高統治者。（打死他也想不到阿銀居然能放棄任務！）
　　
　　「真的頂不住了，總督！」
　　
　　「決不能後退！你們不相信我嗎？」
　　
　　血！
　　血！
　　更多的血！
　　
　　「我們這次失敗了，對不對？」為了高杉擋去致命炮彈的小戰士最後滿懷希望的說，「沒關係，只要您是指揮官，我的意思是，只要您是總督，我們總會贏，總會贏的……」
　　
　　「我保證，我向你保證，我會保護你，保護你們所有人，哪怕只餘下一個人需要我去保護！」
　　
　　大夥兒敬愛的總督啊，大夥兒相信的總督啊，大夥兒甘心為其去死的總督啊……
　　
　　連一兵一卒都不剩下的總督啊。
　　
　　曾經他敢沖敢拼，千軍萬馬前淡定自若，還瀟灑彈起了三味線——
　　「吾與君
　　若山之藤
　　縱折其枝
　　難斷其根」
　　他人生字典裡從來沒有「失敗」二字。
　　如今呢？在異國苟延殘喘的高杉暢夫啊……
　　
　　在魔都，他傷還沒好就不停地抽煙，剛抽完一支煙管，又換滿煙絲點上了一支。
　　
　　榮太被嚇到了，怕他吸毒成癮。主要是這個年代魔都鴉片館很多，他還專門請醫生鑒定高杉煙管裡有沒有鴉片呢，如果事情不對勁，他會聯繫曾經的戰友阪本辰馬（這貨早早脫離攘夷到宇宙開公司了）把小晉送到戒毒所。
　　
　　說也奇怪，自從看到吉田文，高杉就不想抽煙了……他清楚地記得吉田兄妹都不喜歡煙，老師當年還在村塾開展「禁煙運動」，見一支煙管折一支，見一包香煙收一包（其實他微妙的有點弄錯了，真相是吉田文受不了煙味，所以松陽在這方面抓學生抓得特別嚴格，當然即使是吉田松陽也無法料到，他妹子的頂頭上司之一土方就是重度煙槍，為了副長，妹子還養成了隨身攜帶打火機的習慣）。
　　
　　他早知道，吉田文仍然在生，在「禁門作戰」的那一天，他身負重傷，幾乎半隻腳都踏入黃泉，她就在那裡！他自己都不敢信，可是她就在那裡！
　　
　　——「你……」
　　——「我是誰並不重要。」
　　—— 「這不是夢。」
　　——「不是。」
　　——「我以為我在做夢。」
　　 「不是做夢。」
　　「不是夢。」
　　「真的不是夢。」
　　她活著，真是太好了。
　　
　　身在魔都，他一直惦記著此事，回國後，尋找她本也是他的目標之一。
　　
　　吉田文安然無恙還能近在眼前，讓高杉很欣慰，簡直覺得老天終於開眼了，以前的痛苦包括失去一隻眼壓根不算什麼了：
　　
　　祖國的一方一寸是武士的土地，武士的信念、強襲、守護，都是為了保護祖國的領土，為了心愛的人的笑顏，為了美好的明天。
　　願以今生世俗文字之業，狂言綺語之過，轉為破虜殺敵之刀，攘斥天人之刃。
　　願用我血汗之刀刃，為你鑄造幸福的未來。
　　
　　其實，每個人做任何事，都只是為了自己。雖然有的人會說，我希望能為那個人做些什麼，但事實上，也只不過是希望看到別人幸福時，自己也有份幸福感罷了。
　　
　　倘若阿文能幸福，高杉相信，自己也能感受到幸福的滋味。
　　
　　阿文還活著，是上天對高杉唯一的、最大的慈悲。他是這麼想的。
　　
　　已經是早上了嗎？因為安心，這一夜高杉出乎自己意料睡的很香，一直睡到自然醒。
　　
　　【咦，到底是怎麼了，心情很好。】
　　
　　阿文的歌聲越過了牆壁的阻隔，儘管聽不懂歌詞，高杉依然認為很動聽。
　　音樂課高杉學得相當好，音調之清濁，聲調之律呂，本就是他的強項，若有三味線在旁，他簡直想應和著配樂。
　　
　　高杉等到她結束歌唱，才開始敲門。
　　阿文的歌，讓他的心情一早上就開朗起來。
　　
　　「早上好。
　　昨天睡得不好嗎？」他敏銳地注意到她略顯萎靡的精神。
　　
　　面對他的觀察，她振作精神：「還可以。」
　　
　　三人一起吃早餐：油條，豆漿和兩籠蟹黃小籠包。
　　
　　必須說，高杉和齋藤終對彼此的印象，完全不一樣。
　　
　　日本自平安時代色•情產業就很發達，士人去妓館很平常，而有錢人家的孩子也往往能先一步「跨過大人的門檻」。
　　高杉在某年暑假跨過去後，得到了同學的羡慕嫉妒恨。
　　
　　突出例子之一：阿銀。
　　他快要化成白灰了，連著滿頭銀卷毛一起化作千風，一放學就氣勢洶洶堵在高杉面前，以一種剛被醫生宣佈患絕症的悲傷問道：「你已經有經驗了？」——這廝有一種被領先一步丟在後面的無力感，而且他還比高杉大一歲呢。
　　「我還買了幾本春畫，不過我不借給你。」其實不是高杉小氣，而是阿銀嗜好甜食，他才不想印刷精美的春畫上多幾個阿銀的五爪印。
　　
　　突出例子之二：榮太。
　　自以為內心猶如琵琶湖一般平靜，但是上輩子是自己老婆的傢伙今生居然先……了！榮太差一點就命令阿桂——「假髮，交給你一個神聖的任務。
　　抱住晉助然後在他女人面前嚎叫：小晉是我的男人啊。還給我，我要一直堅持到你還我為止！」
　　
　　他思想前後，終究只能咬著牙隱忍
　　——只要有錢包，PSP，信用卡以及勇氣俺就可以生活下去了，在室不在室根本不重要！（這只是他自我安慰而已）
　　
　　而松下村塾的學子們沒注意到的，就是吉田文對此的態度。
　　一筆好字，一手好詩，擅長樂器，才學出眾，相貌堂堂，家裡有錢，對吉田文都是浮雲，她就記得不要臉的高杉喜歡和賤貨亂來！
　　——她的松陽哥哥敏銳的注意到了，因此松陽完全不考慮把妹子嫁給家庭條件比銀桑好太多的高杉。
　　
　　在「禁門之變」前，齋藤終對高杉的印象是四個字——「輕佻放蕩」；事變之後，還能加上四個字「敗軍之將」。
　　
　　作者有話要說：

　　這一章曲子叫《葬心》，電影阮玲玉的主題曲。

　　歷史記錄，吉田松陰的確在自己學校裡堅決的禁煙！
　　「吾與君
　　若山之藤
　　縱折其枝
　　難斷其根」
　　——大河劇《龍馬傳》39集
　　
　　高杉自白那幾句，源自櫻塚星史郎的話和白居易的《香山寺白氏洛中集記》：
　　願以今生世俗文字之業，狂言綺語之過，轉為將來世世贊佛乘之因，轉法輪之緣也。
　　只要有錢包，PSP，信用卡以及勇氣俺就可以生活下去了——出自聲優中村悠一的推特。
　　

第32章 新上海灘 四

　　在魔都養傷和避險之時，高杉除了抽煙憂鬱犯二定計劃反攻，還一直在觀察著這個國家：
　　
　　清人盡充外國人弁役。戌威人在市內步行，國人皆避旁讓道。雖然魔都地屬大清，而實成戌威領地。
　　書生們陶醉于空言，不尚實學，口頭盡說聖賢語，終被天人所驅使。
　　處處可見殖民的痕跡。
　　卻恢復得如此迅速。
　　
　　高杉華語口語沒有榮太好——榮太的上輩子源義經在奧州呆過，而奧州和金國經常貿易往來商船不斷，因此他稍一學習，華語就說的很順溜，不過有些交流是不需要翻譯的：
　　
　　高杉可以和魔都人用華文筆談，他的自我介紹就是——
　　
　　「僕名春風，字暢夫，通稱高杉晉助，讀書且好武事，常欽慕貴邦奇士王守仁之為人。一介書生而已矣。」
　　
　　一個長一雙宛如春日青草色眼睛的青年，身穿紫色底邊繪有金色蝴蝶圖案的和服，落落大方，才色兼備，好奇著也關心著這個聞名宇宙的貿易都市。
　　魔都也曾被天人的大炮轟了城樓；也曾有奇形怪狀的天人在這裡燒殺搶掠，殘酷的戰爭之後，為什麼這座城市依然如此美麗呢？
　　當然，這不是指這座城市就完全和平，在比這更南方更溫暖的羊城，冬日還會有老人凍死在水溝邊，而魔都同樣有犯罪，有仇恨，有紙醉金迷和蠅營狗苟。
　　
　　他對魔都人很友好，即使只能用紙和筆交流，他還是希望盡可能的瞭解這座城市，瞭解這個民族，汲取知識，積蓄力量。
　　
　　其實更嚮往自由自在的生活。
　　在這裡的時候，總想著接下來去環遊世界好了！
　　既然來到人世間，為什麼不活的瀟灑一點……
　　儘管如此想著，他畢竟做不到阪本辰馬那般撒手就跑。他肩頭有太多自己非要給自己的責任。
　　
　　魔都郊外的風景喚起了高杉對童年的回憶，人少但富於人情味，綠植更多，還有那重簷高塔和古樸的古橋，他想家，想荻州，有時候還想阿銀和假髮。
　　
　　自古英雄爭何事，贏得沙場戰骨寒。
　　
　　骨子裡的好戰，讓他只餘下一隻眼睛，還不忘找陳忠湣公、林文忠公的書看，看著看著，他沒有拿書的那只手會在袖子裡握成拳頭。
　　——比起人生夢想是「漂流到只有貓和狗的無人島」的假髮；
　　比起人生夢想是「穿越到滿地糖果屋和甜酒河的姆大陸」的銀桑；
　　比起人生夢想是「不管漂流還是穿越，只要那地方女孩子夠多（例如女兒國，例如某溫泉公寓，例如女校）就好」的榮太；
　　比起人生夢想是「飛翔到宇宙盡頭最好經歷一次宇宙大爆炸」的阪本辰馬……
　　
　　高杉晉助的人生夢想和信條……他已經不知道可以對誰說了。他那些夥伴們個個都是小飛俠彼得潘哦，個個都有一顆過於年輕的心啦！
　　——「讓無聊的人生變得有趣些。」若只用一句話形容自己的夢想，就是這個！他這個時期寫的詩歌，充滿豪情和希望：「臨敵練磨文與武，他年應有建功勳」，「蠻檣林立穿雲處，獨扶寶刀對日明。」
　　
　　
　　他生平最仰慕的，比起王守仁，陳化成和林則徐更尊敬的人，是恩師吉田松陽。
　　童年對仰慕的人，他能做的就是想盡一切辦法接近他，看著他，纏著他。
　　當年歲日長，他則是一個人走開，看著對方前進的方向，用自己的方式去走，自己的步伐去跑：起初暈頭轉向，簡直連為什麼向這個方向走都要忘了，一步一步傳來，深不見底的感覺，灌鉛般地沉重。
　　可是依然要繼續。
　　這就像一起攀登同一所高峰。
　　逐漸越來越清楚冷靜，原來遙不可及的目標，也似乎馬上就可以拿到。
　　——【對方一定也同樣想著，不斷朝著這座高峰邁進！】
　　然後，在某種程度上，自己就可以和老師比肩了，會當淩絕頂，一覽眾山小。
　　
　　
　　老師過世後，他依然不懈的前行，憑著一顆相信自己的心……他知道自己想幹什麼。他要復仇，要報復這個傷害了老師的世界。
　　可是阿文一席話之後，他突然不那麼確定了。
　　
　　「高杉暢夫，你做過的事情，我多少也知道一些，還要繼續嗎？」齋藤終果斷地結束早餐，提出問題。
　　京都的地獄之火就是面前這人點燃的。
　　
　　「幕府百萬大軍也不足為懼——人心惶惶，不戰自滅。」
　　
　　「會短命哦。」
　　
　　「生命越短暫，我越希望能活得精彩，如同騰空而起的煙火般，瞬間凋落。
　　這就是我高杉晉助的生存之道。」
　　
　　氣氛忽然變了。不，應該說，阿文給人的感覺整個兒變了。
　　
　　「放火，暗殺，丟炸彈，陰謀顛覆政府……把他人生命玩弄於股掌的傢伙不值得原諒！
　　我真選組就是要阻止這種犯罪行為。
　　搜集證據並追捕犯人就是我的工作。」堅強的面容，堅定的語言，以及從容的表情，齋藤攤牌，長長地吐出一口氣，表明：「我以男子的身份在真選組擔任三番隊隊長。」
　　
　　【你胸脯再平也不至於走這一步！】
　　難以言說的失落和震撼，高杉強忍住才沒撲上去「代替你哥哥懲罰你」。
　　一刹那，他覺得看到地獄之門在眼前開啟了。
　　松陽老師是幕府和天道眾害死的！德川定定這個惡魔派奈落之眾抓走了老師，傷害了老師，殺害了老師！高杉晉助已經下決心此生要滅了他們！從幕府黑手到天道眾，誰都不放過。
　　阿文怎麼能當員警……就算現在幕府執政的是德川茂茂，但是高杉的遷怒是不問那個的，應該說一聽到阿文給幕府賣命，他更恨政府了！
　　
　　
　　她嚴峻的神色明確表示所言非虛：「阪田和我的婚約就像一個啞掉的炮仗，響都不響一下就變成垃圾了。
　　在旅館大火後，我就去真選組應聘當了員警，還算做的不錯，現在已經是隊長了。」
　　
　　
　　榮太左看看、右瞧瞧，然後緊閉著嘴巴正坐著，不偏不倚。
　　一邊是上輩子老婆，一邊是上輩子基友，為了自己好千萬要端正立場兩不相幫。
　　
　　
　　一剎那的震驚後，高杉暢夫打心眼裡覺得：吉田文沒有任何必要為了報復前未婚夫就跑到真選組當幕府走狗，根本就是把命運的齒輪安放到錯誤位置上了！阿文的認真搞錯方向了！去外星球找尼斯湖水怪還比較靠譜……最嘔血的就是吉田稔麿居然一副很淡定的樣子，難道為這個擔心的只有我嗎？只有我想翻出舊相簿一邊看一邊哭嗎？
　　
　　
　　「為什麼是真選組，為什麼還是以男生的身份？」高杉看上去已經生氣了，幾乎是在瞪著齋藤。
　　【胡鬧！
　　亂來！】
　　他差點激動的站起來，一拳捶在椅子的扶手上，大聲咒駡瞎了眼的老天。
　　你一直深信不疑的事情，驟然崩潰，就是這種感覺！
　　想到松陽老師，他心如刀絞。
　　
　　那個人去了；
　　那個人死了；
　　那個人被殺害了。
　　
　　「無論多軟弱的人，都希望自己能堅強一點點，這樣有什麼不對嗎？」齋藤照樣是平平淡淡的語調。
　　
　　
　　「為什麼是真選組？」高杉用同樣的聲調又問了一次。
　　吉田文去當員警了呀！還是男員警！就別指望高杉總督為此喜極而泣舉起手臂歡呼了。他微微低頭，讓額發遮住表情，嘴巴輕輕顫抖，就像泫然欲泣的孩子——他想呼喊、想痛駡、想詛咒、想尖叫。
　　
　　「為什麼要攘夷？倒幕？」齋藤緩緩的反問。「明知道這樣下去只有毀滅一途。」
　　人類啊，都會隱藏自己真實的心意，用種種虛偽矯飾合理化自己的行為。
　　你用那只唯一的眼睛，還能看見光明嗎？
　　
　　高杉原本是滿懷希望、鬥志昂揚的鬥士，可是吉田文突然站到敵方立場太打擊人了。總督抬起肩，似乎要甩掉顫抖以及剛剛聽到的話。
　　那張通常充滿嘲弄略顯傲慢的英俊臉龐現在幾乎像個茫然稚氣的孩子，他緩了一陣子，才把表情轉成譏嘲。
　　數秒鐘後，他聲音裡多了幾分鋒利，就仿佛此時唇邊的微笑：「我現在正在做我想做的事
　　——
　　推翻幕府。
　　你拿我怎麼辦呢？」
　　似乎有千言萬語，只是無法訴說。
　　他只是她哥哥的一個學生，有什麼立場去讓她做什麼，不做什麼。
　　
　　「等回到江戶，你還沒改主意，我將很榮幸為你戴上手銬。」
　　自然是一場你死我活的鬥爭。齋藤終不會對高杉心慈手軟。
　　
　　兩人沉默地對望著。
　　
　　「我的真選組敵人，你要用那瘦瘦的小手逮捕我嗎？」
　　高杉努力控制自己，不去攬住那瘦削的肩膀，按到牆上質問她怎麼可以這樣。
　　
　　
　　「只要你不去告發我的真實性別。」她說道，雖然口氣裡沒什麼求助的意思。「拜託了，讓我們公正公平在江戶對決。
　　我保護著真選組，真選組也保護著我，我不想失去它。」
　　
　　為什麼你唯一一次對我懇求，是求我這個？！
　　高杉抑制心頭的狂潮，壓低聲音：「這是你的工作吧，不管我是否瞭解，都必須接受。」
　　
　　「很好，高杉暢夫你果然非常講道理。
　　那麼，我想我應該告辭了。」看著絕對在鬧彆扭壓抑心頭火的高杉，齋藤達到此行的目的，也不打算繼續逗留了。
　　高杉自尊心那麼高，絕對不會說出去的。
　　
　　榮太端起杯子喝熱水，顯然大松了一口氣。
　　沒打起來真是太好了。真打起來他不知道幫誰啊。
　　
　　
　　給了高杉晉助人生承諾的第一個男人（吉田松陽），去世了。
　　拋下了高杉。
　　給了高杉晉助人生承諾的第二個男人（阪本辰馬），經商了。
　　拋下了高杉。
　　給了高杉晉助人生承諾的第三個男人（阪田銀時），不知去向了。
　　還是拋下了高杉！
　　
　　送他們走的時候（準確說那些傢伙連告別都沒有），每一次，每一次！他從來不認為自己下一次會習慣。
　　
　　【這種事情又不是第一次了！】
　　一個人生活的最後一點希望，只不過是她幸福生活而已。
　　為什麼竭力想保護的人，發展下去卻變成互砍的關係呢？
　　
　　待她走後，高杉仿佛用盡了力氣，像被抽掉了骨頭，重重地靠在椅子背上，沒有了反應和聲響。還能做什麼呢，除了把痛苦深深地埋在心底。
　　
　　大道如青天，吾獨不得出。
　　
　　幾個小時後，在浦東機場，齋藤拿起一本印刷精美的導購冊翻著看，機場禮品店的東西太貴了，她還在發愁到底要帶什麼小禮品給同事們。
　　每個都售價不菲！
　　為了省一晚旅費越快走越好……雖然她請假時間長，但還是提早上班算了，反正也沒其他事情好做。
　　
　　仿佛感覺到什麼，她抬起頭。
　　
　　「我是不是很帥？」榮太君背著一個超級大的登山包，內裝PSP，遊戲碟以及NDS，蹦到齋藤面前，手擺了個「v」字姿勢。「buddy，我超帥的吧？」
　　
　　「榮太，你算哪根蔥啊？」齋藤真的要暴躁了，眼球幾乎要瞪了出來。
　　
　　「我是你前世基友。」
　　
　　「不要再在上輩子這個問題糾葛了！」——見回組局長還把我的上輩子當成他養的一隻狗呢。
　　
　　「那……哥哥！」
　　吉田稔麿的確比吉田文年齡上大五歲。
　　
　　——可齋藤完全不覺得這貨比自己年長成熟，他很徹底演繹四個字「少不更事」。
　　「你……你來幹什麼？」
　　
　　「我自己的人生，我自己做決定。
　　哦，現在，我希望有你跟我一起做決定。」
　　
　　作者有話要說：

　　本章用了馮天瑜《千歲丸上海行·日本人1862年的中國觀察》的資料——總督真的去過魔都的，陳忠湣公、林文忠公大家看著不熟？就是陳化成和林則徐！
　　抱怨不愛古文看不懂的讀者們，實際上只有高杉他言論原文才最保有他的氣質。
　　迷途的蝴蝶，私以為搭配高杉總督太合適了！

　　
第33章 星球大戰 一

　　齋藤終真的能為榮太君「選誰不好偏偏選自己」高興嗎？
　　
　　二人面面相覷。
　　
　　「我們回家吧。」齋藤說。
　　
　　「嗯！」榮太笑的好甜蜜。他本來長得就俊俏，一笑起來可以當雜誌封面人物。
　　
　　「你回你家，我回我家。」齋藤絕對不能帶著一個前•攘夷志士回真選組，這一點毫無疑問。
　　
　　一聲登機廣播打斷了雙方的對話，齋藤不再看榮太一眼，拖著行李箱去接受安全監察。用眼角的餘光，可以看到榮太就在身後幾步的位置，眨巴著眼睛，堅定追隨著自己。
　　
　　都到了月球轉機，榮太還跟在後面呢，他還苦著臉吃暈機藥，看齋藤的眼神就仿佛她辜負他生生世世。
　　
　　候機室裡，齋藤坐第一排，榮太就在她隔壁空一個位子的地方玩PSP，很專心，簡直當不認識彼此一樣。
　　她拿起手機看最近的手機新聞，順便查了查電子郵箱。
　　眼睛不想相信看到的內容，按住手機按鍵的手指又點擊了一下刷新。
　　這個訊息刺得她眼痛。
　　
　　「吉田無逸……剛剛信用卡公司給我來郵件了，那五十萬的卡帳是怎麼回事？」
　　齋藤終擋住光線，逆光看去，她一臉的凝重。
　　不用昵稱而是用「姓氏+字」稱呼，是因為問題很嚴重，談到錢就沒有小事情。
　　哦，齋藤能很輕鬆想起來高杉晉助字暢夫；吉田稔麿字無逸；阪田銀時字榮甫——「字」往往是名的解釋和補充，是與「名」互為表裡的，所以又稱「表字」，這些表字都是松陽給取的。另外人還可以自己給自己取「號」，自由地抒發和標榜志向和情趣，高杉號「東行」：吉田號「風萍軒」；阪田號「秋湖江月齋」，詩篇寫的多的高杉東行和畫畫比較多的吉田風萍軒往大作上拿「號」當署名，可阪田的「秋湖江月齋」那麼五個字根本排不上用場啊！革命戰友阪本辰馬到現在還認為阪田的名字是金時，號是「人斬拔刀齋」呢！
　　對桂小太郎，齋藤完全記不得他字什麼號什麼，其實他那幫同學也沒一個記得，只要看到桂就會脫口而出——「假髮！」
　　
　　她剛參加工作啊，五十萬不是小數目啊。
　　
　　吉田稔麿腦內浮現了高杉晉助的幻影，唯一的綠眼睛像翡翠一樣明亮刺人——「榮太，既然你棄我而去，就別想花我的錢！」
　　「所以啊，小晉，我才用buddy的信用卡，買機票買背包買遊戲卡……」水晶般清澈透明的眼睛特別純真，宛如稚童。
　　
　　——不要對著自己想出來的幻影說話啊。
　　
　　「你盜用我的信用卡，買了什麼？怎麼會花這麼多？」她突然覺得自己這趟旅行簡直是受難之旅。雖然詳細帳單自己查也可以，但是她真好奇榮太怎麼這麼能花錢。
　　
　　「配置好一點的筆記型電腦需要十八萬；安裝遊戲程式要十萬；印刷機一萬八千元；殺毒軟體七千元……我保證我沒亂花。」榮太一副認真坦率的模樣。
　　
　　「那你什麼時候能還錢呢？」齋藤轉念一想，如果五十萬能買將來的平安，也算值了，「罷了，我不需要你還，自此我們之間一乾二淨，你回去找高杉吧。」她堅決主張鋪張浪費者要和有錢人搭配，一個花一個掙。
　　
　　「我們的新家還什麼都沒有呢！
　　等到了江戶。要出去買廚房用品才成，鍋子，餐具，還要有冰箱和洗衣機啊，還要一個格蘭仕G80WMSPP-N5——可以看電視的微波爐哦，一邊烤爆米花還可以一邊看球賽哦。
　　定居真麻煩啊……我做好打算了，我們可以住在集散地附近的高層公寓，二十八樓，視野很好可以看夜景。」榮太顯得特別有計劃性，在某些事件上他簡直就是規劃師。
　　例如：榮太每次去電玩展之前都會做好充分準備，就算是職業銀行搶匪也不會列出如此詳盡的血拼計畫和搶購路線的。
　　
　　「你聽明白了沒有？我不會和你一起去江戶!」
　　你腦子進水了吧，長江決堤黃河氾濫北極和南極的冰面一起融化的進水！
　　她不可能和榮太一起住，這是鐵定的結論。親哥哥教的學生都去當恐怖分子已經夠麻煩了，其中不怎麼熟的那個幹什麼死乞白賴貼過來啊。
　　
　　「buddy，我要住不靠陽臺的那一間屋，因為我有恐高症。」
　　吉田稔麿比阿桂那不知變通的硬脾氣更難纏，比沖田總悟那喜歡把別人糟蹋得一無是處的抖S 更任性，天生治不好的超大條神經。讓他老實回去就和讓施•虐狂安份守已或者蠟筆小新再也不愛漂亮姐姐一樣。
　　
　　「如果你想說什麼上輩子……我至今也沒有前生的記憶，也不認為那很重要。」齋藤很無奈，「你真那麼在乎前生，最好去找靜御前。」當然齋藤不認為高杉會相信自己上輩子是榮太老婆。
　　
　　「buddy，我喜歡你啊！
　　可是我也喜歡小晉啊！
　　我喜歡我們三個在一起啊。」榮太也很無奈，「可是你當員警，他當攘夷志士，咱們三個沒法在一起啊。」
　　
　　三個人在一起？和榮太以及高杉一起生活？阪田失蹤也不意味著齋藤就要和那二人共進退。
　　
　　「buddy，我是你前生的主公，你是我的家臣！當然我知道這些你記不得了……我們來正視現在，很顯然我和阪田就是月亮和垃圾的區別。」好像在興師問罪一般，他瞪著眼睛，滿腹委屈，「你不覺得你對我很明顯不如對阪田嗎？」
　　榮太很奇怪buddy到底看上阿銀什麼地方了……阿銀沒錢，天然卷，而且糖尿病——這疾病嚴重了會腎虧以及減少精•子量。
　　
　　齋藤已經覺得雙方根本無法溝通下去了。
　　「吉田稔麿，我現在住單位宿舍，不需要房租，只要在工資裡每月扣少量的電費和水費，三餐可以在食堂用餐，每天工作八小時，一週五個工作日，我很滿意現在的生活。
　　你跟著我，只會給我惹麻煩。」
　　……
　　齋藤想，都說這麼坦誠明白還聽不懂的話，那榮太絕對是理解力有問題了。
　　
　　「那麼，我想要回憶！」他的臉頰紅紅的，就仿佛畢業典禮和學長告白要第二顆紐扣的中學女生。
　　
　　「……」齋藤想都沒想過自己能給他什麼回憶啊。
　　
　　「buddy，一切都交給我吧！」吉田稔麿信心滿滿，微笑中，他兩眼眯成一條縫，仿佛瞳仁裡閃耀著希望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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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球最大的環形競技場內，看臺上的觀眾們翹首以盼。
　　這個地方的觀眾和演唱會或明星見面會的粉絲不同，他們來這裡，只為了金錢和鮮血。
　　
　　這裡是「閻羅殿競技場」，一群亡命之徒來這裡打擂臺分勝負，觀眾們則下注賭錢。
　　參賽者好勇鬥狠，往往要戰鬥到一方死亡為止。
　　
　　公雞頭主持人以嘹亮的聲音對著擴音話筒說道：「去年的冠軍加菲貓，今年以新形象登場——
　　請看，這火眼金睛，這尖嘴猴腮，這一年他換成‘齊天大聖’的造型了！
　　這是他今日的第三場比賽，對手是新面孔：
　　夏洛克•福爾摩斯。」
　　
　　在「齊天大聖」的猴子面具下，其實是一副溫文爾雅，秀氣俊朗，笑起來仿佛很好青年的娃娃臉，橘紅色的髮辮，中等身材，與他秀麗容貌完全不搭的，就是那一雙沾滿血腥的拳頭。
　　
　　「賭率可是一賠九十九啊，有沒有人想贏個大的？」主持人繼續展開介紹，「神秘的夏洛克•福爾摩斯，資料和‘齊天大聖’一樣完全成謎，也許押在他身上會有意想不到的收穫哦。」
　　
　　「這次我還是押團長。」一個身材壯碩的長辮子男人數了數手裡的賭劵，他當然信頂頭上司的能力。「對了，團長喜歡貓和猴子嗎？」
　　他名為雲業，就算團長不來這裡比賽，有空也會來賭上幾局。
　　他不熟悉加菲貓和齊天大聖孫悟空，只記得去年團長頂著一張肥貓面具，今年則是一張瘦猴面具。
　　
　　「我想他喜歡的是它們的肉。」團長的突出特點就是「吃」和「鬥」。 一個身高兩米的強壯漢子接話，聳著肩膀，心裡說團長的品味越發低下了。「雲業啊，我覺得還是去年的面具更襯團長。」
　　阿伏兔是這麼想的：
　　團長明明和加菲貓那麼多共同點啊：同樣星座；一個愛千層面一個愛白米飯，胃口都大得驚人；加菲貓欺負歐迪，團長欺負我們；「我就這麼胖，我就這麼懶，我以此為榮！」「我砍傷老爸；我丟下小妹，我以此為榮！」
　　
　　當神威團長不抽風不暴走乖乖蜷在牆邊打盹靠著文件午睡的時候，阿伏兔的確很想給他頭頂呆毛加一個對話方塊：Love me,feed me,and never leave me. （愛我，喂我,不要離開我。——加菲貓名言）
　　
　　很早以前，這個夜兔少年在面對人生分岔路的時候，就沒有走「人間道」，而是選了「鬼畜路」。
　　附帶一提，這三人都是宇宙三大戰鬥種族之一的夜兔族，而且還是海盜集團春雨的成員。
　　
　　「阿伏兔，即使隔得這麼遠，也能感受到團長的戰鬥力和鬥志。」雲業摸了摸下巴，交流意見。「不過那個對手一點也不害怕呢，難道他已經習慣這種場合了？」
　　
　　「哎呀，團長興致很高呢。」阿伏兔心道，對手馬上就能見到「春雨的雷槍」冷酷無情的一面。
　　
　　競技場中央，紅發青年面具下的目光是如此鋒利，令人難以對視。
　　
　　此景只應漫畫有，人間哪得幾回見。
　　齋藤退掉了回地球的機票，跟著榮太來「閻羅殿競技場」製造回憶，打心眼裡希望製造完了徹底拜拜。
　　
　　「聽說江戶也建設了類似的格鬥場，搏殺，賭博，死亡。」榮太興致勃勃，「我和去年年度冠軍打一場，就算輸了都有十萬可以拿。」
　　
　　「那怎麼才能拿到五十萬？」不知為何，紅色辮子面具男讓齋藤心神不安。
　　她幾乎想說別管回憶和錢啦，咱們離開這裡。
　　
　　「至少要支撐十分鐘。」榮太伸展手腳，跳兩下，扭扭腰，目光灼灼，「贏了搞不好有五千萬呢。」
　　
　　「你有幾分把握？」齋藤再度望向舉起雙手懶洋洋揮動幾下的面具男，她看到了藍色的眼睛，那種藍色是比迄今看過的所有海洋，所有天空的藍加起來還要寧靜澄澈的色澤。 「他很強。」
　　在那雙藍色的漂亮眼睛裡，齋藤看到了一種致命的威脅。
　　
　　「我‘沉默服從如松，果敢堅韌如鋼’的約翰啊。」榮太立馬以福爾摩斯自居，並把齋藤當成柯南道爾都認定的偵探好基友約翰•華生，「我也是很強的。」
　　
　　主持人宣佈：「各位觀眾，現在請福爾摩斯選手入場——」
　　
　　開始的鈴聲「叮咚」響起，吉田稔麿大大方方捧著一顆桃子送到上屆冠軍眼前：「來，來來，給你好吃的水果哦。」
　　
　　在食物裡面投毒，又命名為「白雪公主的後媽大作戰」，先前白夜叉銀桑就是敗在這一招。
　　
　　……
　　紅眸和藍眸對視。
　　
　　神威笑容可掬，雖然在面具上看不出他表情，不過他的確認真了
　　——
　　一個蹴腿把桃子掃飛了！
　　
　　阿伏兔善意的注解：「笨啊，怎麼是桃子！團長他比較喜歡一大桶白米飯。」
　　
　　作者有話要說：

　　阪本真綾在《星球大戰前傳》為女主角佩咪•艾米達拉（Padme Amidala）女王配音
　　桂小太郎，名孝允（桂家當家歷代繼承而來的諱名），號「松菊」
　　——歷史上松陰寵愛雙璧高杉久阪，但是也愛惜桂君，其稱有「有成事之才」，並與他人信中描述「桂，為我所重視之人」。
　　沉默服從如松，果敢堅韌如鋼
　　——福爾摩斯在《新福爾摩斯》形容華生的！

　　在阪本真綾16歲時，擔任了動畫《聖天空戰記》（也稱天空之艾斯嘉科尼）女主角神崎瞳（同樣十六歲）配音，於是被菅野洋子發掘，
　　約束はいらない （不需要約定） ，是《聖天空戰記》OP，也是她推出的第一張單曲。
　　這次用的是優酷視頻，海外黨能看到嗎？
　　
　　歌詞：
　　是不是任何人戀愛
　　都會變的這樣孤獨？
　　是不是任何人戀愛
　　都會陷入比黑暗更深的痛苦？
　　
　　或許這一切都是為了讓兩人閃閃生輝
　　一定是這樣的
　　
　　愛著你愛著你
　　我的心始終伴隨著你
　　相信你相信你
　　即使是在寒冷的夜晚
　　
　　是不是任何人戀愛
　　遲早都會迎來結束的那天嗎？
　　陷入愛河
　　就要拋棄比藍天更清澄的心動嗎？
　　
　　改變季節的風
　　不斷吹拂著街道
　　
　　即使明天就要死去
　　即使失去你
　　也要盡情綻放笑容
　　
　　現在我不會輕易流淚
　　不需要什麼約定
　　因為你交會了我最寶貴的堅強
　　
　　我的眼睛在
　　呼喚著你
　　不需要什麼約定
　　期待你向我伸出手臂
　　即使是在寒冷的夜晚

悠于 2016-1-8 14:08

第34章 星球大戰 二

　　神威完全沒有任何死角，但是他的敵手很刁鑽狡猾，連武器都不拿，直接在競技場跑「之」字形。
　　
　　那傢伙不知羞恥的滿場地亂竄中，滑溜的仿佛抹了油的泥鰍。
　　
　　往日裡，神威大概會笑吟吟看著倒楣蛋毫無意義的掙扎，點頭致意，等著獵物筋疲力盡才一舉格殺。
　　可這次他緊追不捨，他要慢慢的殺死獵物，把那遲鈍的器官捏碎，扯出他的腸子，拔掉他的血管，穿過他的心把心臟掏出來，丟棄在路面上。
　　
　　當然，「福爾摩斯」和神威沒有任何私人恩怨，只是早些時候神威不幸的撞見了自己的父親，這位掛著「宇宙第一怪物獵人」響亮名號的男人，拉起帽子露出頭頂不動聲色地說：
　　「你的曾祖父，祖父都是禿頭，現在我也開始掉發了。
　　你死心吧。
　　三十年之內你最後一根頭髮都會掉光的。」
　　儘管這面目星海坊主不想給寶貝女兒看見，可是氣一氣不孝兒子還是很管用的（在星海坊主內心，真希望把兒子當成被怪獸吃了徹底忘記，家裡只要有可愛乖巧的小女兒就夠了）。
　　
　　神威家庭狀況很簡單——父親：星海坊主，到處打怪獸以至於整天不在家；母親，體弱多病並早早過世變成天上的星星了；妹妹：神樂，很弱。
　　他媽媽（生前）每天都那麼可愛，年輕，純潔；不過爸爸卻是個超級混帳。
　　神威遵循夜兔的「弑親」傳統，向父親挑戰，雖然扯斷了爹一條胳膊（當然他是突然襲擊攻其不備），可還是功敗垂成，在妹妹死命懇求「抱大腿戰術」下，星海坊主沒下手殺兒子，可是神威因此父子失和，他也受不了母親和妹妹哀傷的眼神，毅然離家出走，拜和父親齊名的「夜王」鳳仙為師，如今已經是春雨第七師團二代團長了。
　　
　　他負責的師團主管殺戮平叛，可是不管他宰掉多少人，星海坊主就和立在山峰頂端上的勝利旗幟一樣，齜牙咧嘴仿佛在嘲笑他依然弱小無力——如今的他比少年期更加懂得判斷和審時度勢，他依然贏不了父親，哪怕父親一隻手是義肢。
　　他一個人在外，刻苦鍛煉，不敢懈怠。
　　總有一日，要和這座高峰決一死戰！
　　
　　撕裂對手！
　　
　　粉碎敵人！
　　
　　好吧，餘怒未消的神威把「福爾摩斯」當自己的禿子爹來追殺嘍。
　　
　　「我認輸了！」榮太已經跑累了，氣喘吁吁，他可不像白夜叉體力那麼好，也沒有狂亂貴公子的逃跑神技，更不像高杉大部分時候都有追隨者壓根不需要自己動手。坐在擂臺邊上，他耍賴一樣坐下來，吐吐舌頭。「雖然我很厲害，但是沒有體力啊。」
　　——類比的話就是《灌籃高手》裡的流川楓，他自己這麼認為的。
　　
　　神威收斂了笑容，萬分不滿意，此等草包實在是浪費他的寶貴精力。心頭湧現說不出的失望。
　　
　　「我要殺了你。」神威對草包沒有容忍力，他心裡草包浪費糧食啊。
　　他從青灰色大襟袍褂裡伸出一隻手，手指又長又白，四指併攏手刀揚起，嘴唇一絲若有若無假笑，攻擊對準了敵人的咽喉——
　　
　　「你嫉妒我俊俏的長相嗎？還是羡慕我比你受歡迎？你這個心胸狹窄的人！」榮太特別理直氣壯，迅速站起來，仰首挺胸展示自己英俊的外貌和挺拔的身姿。
　　哦，此時神威戴一張孫悟空面具，要論外表的確不如榮太。
　　
　　「……」神威半點沒猶豫，摘下面具。
　　他長得酷似夜兔全族都數一數二的美人娘親，冰藍色的眼睛，橘紅色的髮辮，一直垂到腰際，面目秀氣俊美，用古文來說，就是「美姿儀而色白」「如玉山上行，光映照人。」「形清神秀，蕭蕭肅肅，爽朗清舉。」他這長相在夜兔並不多見，有阿伏兔和雲業襯托，更是「卓卓如野鶴之在雞群，珠玉在瓦石間。」
　　
　　榮太絲毫沒有顯出沮喪或者「我輸了」的表情，他才不管神威長什麼樣子呢，反正他心目中容顏能和自己媲美的大概勉強只有高杉了（主要還是因為高杉長著和上輩子靜御前幾乎一模一樣的臉），很自信的說：「我比你受歡迎！」
　　
　　「唔，若遇到女人，男人不是靠臉，也不是靠金錢和頭腦……
　　靠的是下半身。」神威認真道，「體力和技術都很重要。」
　　
　　「你錯了！
　　靠的是愛啊！當然是愛！」榮太清了清嗓子，說：「我看你就是缺乏母愛偏偏有戀母情節的。」
　　
　　……
　　
　　「我現在給你最後一擊。」神威打定主意，殺了草包還要拿走他的衣服和錢彌補自己的精神損失，把他裸•屍拋荒野。
　　
　　「超級戀母狂……」榮太不愧是能把銀桑刺激的死去活來的毒舌，對初次見面的神威句句帶毒刺，「變態！
　　你就在家裡穿著尿布吸著奶嘴要媽媽抱好了。
　　搞不好還有俄狄浦斯情結想殺了親爸哦。
　　看著你媽媽為爸爸洗衣打掃做飯很難受吧？不想看他們接吻吧，看你爸獨佔你媽很痛苦吧。告訴你，你媽媽和爸爸絕對不止你出生以前的十個月做那一次，在那之前，在那之後，甚至在你出生之後，他們都做過數不清次數了。」
　　
　　……
　　滅掉！
　　神威好久沒如此被激怒了。
　　
　　就在榮太性命堪憂生死存亡之際，一柄刀橫在他和神威之間。
　　
　　「他方才已經認輸，收手吧。」
　　孩子般單薄的身體，瘦小的四肢，不起眼的外貌，壓低的聲音。
　　十分突出的，是淩駕於整個競技場的驚人殺氣。
　　她只有十六歲，真的生死戰鬥只有禁門之變那一場，但是此情此景都容不得她旁觀。
　　臂膀由於用力而繃得緊緊的，臉也因為緊張繃得緊緊的。
　　
　　「小孩？」
　　居然是女孩子！神威一眼就認出了這偽裝，並對她的大膽嗤之以鼻。
　　神威是個殺戮為業的海盜，可不懂什麼惜香憐玉，當機立斷轉手刀為鷹爪，表情從冷漠變為笑容，他離棄親妹妹就是用一個很亮麗的笑容，自此他殺人也是一副笑顏。
　　這貨真是什麼事都幹得出來的。「先折斷你的手臂好了。」
　　順便讓草包心痛一下。
　　
　　「那就看能不能躲過我這全力一擊吧。」她咬著牙齒，用左手握刀，全力向前沖。
　　
　　利刃隨著勁風襲來，神威一副神采飛揚的樣子，瀟灑向後跳了一步。
　　只要是強者，就可以為所欲為，隨心所欲，盡在掌握。
　　這一步，他跳得很遠。
　　
　　「你輸了。」齋藤仍然沒有放鬆，還是一副隨時要反攻的架勢，看著已經跳出競技場擂臺的神威，冷冷的說。
　　
　　這裡「閻羅殿」比賽的基本規則，就是跌出擂臺之外立刻算敗。
　　
　　「像你這樣幼稚的孩子，能活到現在真是奇跡。」打量著嬌小的少女，神威對自己跳出場外這件事毫不在意。
　　他有自信可以隨時殺了她。所謂的規則和法律，是無法束縛強者的。
　　
　　主持人心知肚明神威不好惹，趕緊用話筒向觀眾宣佈：「因為無關者的打攪，本次比賽‘齊天大聖’守擂成功……」
　　還沒講完就被神威拽住衣領，提了起來丟到南邊牆上貼成個鍋貼狀。
　　
　　神威鼻子一哼，斜視著齋藤，聲音居然頗為柔和：「喂，你，什麼名字？」
　　
　　「夏洛克•福爾摩斯，而我身邊這位則是約翰•華生。」榮太立刻搶答。
　　
　　其實神威對心中已經劃分到笨蛋草包那一欄目的榮太，是完全不在意的——當他是死人了。不過，他對花生（在他腦內華生自動變成了花生）有興趣。
　　
　　「花生，你是我的了。」神威大咧咧的宣告所有權，他完全進入了狀態——可是把喜歡的東西留在最後吃的毛病又來了。「阿伏兔，雲業，把花生綁起來抬到飛船。
　　至於另外一個，殺掉。」
　　這名突然冒出來的少女擁有敏銳的知覺，柔軟的體質，迅速的反應，看起來輕巧隨意的攻擊，卻刁鑽的在他必須躲避否則重傷的角度。
　　最難得的就是，在進攻的刹那，將全身力量集中在刀上，用來彌補力量的不足。
　　據說這種用刀的技巧……來自地球。
　　
　　神威頭頂的呆毛就和蟑螂看到食物一樣晃了晃，搖了搖，與此同時雙目從頭到腳地把她仔仔細細地看了一遍。當然，這個女孩子現在還不是自己的對手，就像沒雕琢的璞玉，有待開發。所以要強化訓練一番，調•教成才，足夠強大以後再把她殺掉！
　　
　　「我的個人意願呢？」她加倍警覺起來。
　　
　　「你不需要那種東西。」神威不耐煩地說：「反抗的話，就剝光了綁起來抬到我的飛船。」這是理所當然的海盜邏輯！
　　
　　雲業和阿伏兔迅速向齋藤圍了過去。
　　他們比她高得多，看起來就仿佛兩個大人欺負小孩子——而且他們都忽視了榮太。
　　
　　阿伏兔好歹還講點道理，對齋藤解釋：「我們團長覺得你很新鮮，就像小孩子發現一個新玩具一樣，
　　幸好他任性又喜新厭舊，一定馬上就厭倦你了。
　　你忍耐幾天就行了。」當然那也要你在那幾天還有命在。
　　
　　「廢話幹什麼，你壓住他，我來綁。」雲業忠誠執行團長命令。
　　他們都沒管榮太——因為覺得這貨跑不掉的，先把棘手的解決。
　　
　　「buddy，我能幫上你的地方太有限了。」榮太站在齋藤身邊，和她背靠背，擺出一副我們共同迎敵的姿態——哦哦哦，你的後背就交給我吧!
　　這個時候雙方充滿了男子漢的火熱友情哇。絕對是這樣！反正榮太如此想的。
　　
　　——【你什麼時候幫上忙了？】這才是齋藤的心聲。【鬧成這樣都是因為你啊！】
　　她嚴重懷疑哥哥在劍道和武藝上的教學能力，吉田稔麿居然才這麼個爛水準！
　　雙目一直盯著兩位夜兔的動作，齋藤再次對自己說，別驚慌，慢慢來……
　　
　　忽然之間，競技場頂的防護罩一下子打開，明亮而刺眼的陽光照射進來！
　　三名夜兔瞬間都半盲了！
　　雖然夜兔因為先天畏光而隨身攜帶雨傘，可是待他們打好傘回過神，團長看中的女孩子已經不見了。
　　消失得無影無蹤。
　　
　　
第35章 遙遠時空中 一

　　跑！
　　
　　跑！
　　
　　跑！
　　
　　把響成一片的喧鬧聲甩在後面。
　　齋藤的手被拉住，就像被一輛小火車頭牽引著，風馳電掣往前奔。
　　
　　旁邊的陌生人奔跑的速度太快太急，所以當那傢伙猛地一下刹車停止時，齋藤由於慣性急速向前倒去。
　　像墜落失事的飛機，全身重量往地上壓。
　　然後因為還依然和他手把手，沒法倒地，而是半邊身子懸著，直到他拽起她好讓她站直了。
　　她只覺得兩眼冒金星，頭腦裡卷起一股黑色的龍捲風，肺部在哀號，還口乾舌燥想喝水。
　　
　　緊緊和齋藤十指相扣的，是一個身材高大的男人，脖子上裹著白圍巾，身穿一件淺灰色上衣，外罩對襟紅色無扣長外套，下面則是一條深灰色平腳西裝褲，腳上沒穿襪子，直接套著一雙木屐。
　　大腳趾頭動了動，看他悠然的模樣，這番快速跑對他毫無影響。
　　他的眼睛都被墨鏡遮住了，褐色卷毛頭，一副燦爛的面容，給人一種生機勃勃的感覺。男子大大方方咧著嘴沖齋藤笑：
　　「我是才谷梅太郎，你的戰鬥家庭老師。」
　　
　　「您認錯人了。」齋藤確定從來沒見過他。方才在競技場武器架上拿的鋼刀早不知丟在何方，自己兩手空空，面對著一位不知是敵是友的陌生人。「不過還是要謝謝你相助。」
　　她沒把握能對付那三個男人。
　　
　　「你是齋藤終吧，十六歲，今早從魔都乘坐旅行飛船飛到月球，本來打算今晚就回到江戶的。
　　沒錯，我找的就是你。」才谷樂得哈哈大笑，「能找到你就好。啊哈哈哈……別擔心錢的問題，免費的。」
　　
　　「沒有任何東西比免費更昂貴。」齋藤就當沒看見那熱誠的笑容。
　　帶著笑臉接近的人，也可能是別有居心。
　　自從未婚夫和她分手，她就加倍的無法信任人了。
　　
　　「你的劍對夜兔的拳頭，真的一點用都沒有，當然，那也是因為夜兔身體素質好，就算對機關槍迫擊炮加裝甲車，都能以徒手取勝。」自稱「才谷」的男人，嚴肅的語氣有著壓倒性的優勢，「心存僥倖，是無法活得長久的。
　　若有我的教導，三年五載之後，你必然能戰無不勝。」
　　
　　換句話說，以我現在的程度，是活不下去的。——齋藤低下頭看自己的手腳，半年下來，難道自己還是不夠看嗎？
　　
　　「阪本！我叫你停下來！說了三遍！」吉田稔麿大聲嚷嚷，疾跑過來。要不是彼此認識，榮太早對著他腦袋「海扁」了。
　　
　　「我才不是什麼阪本，我是才谷梅太郎！」卷毛墨鏡男堅決地說。「我想你把我當成別人了。」
　　
　　「那麼，摘掉墨鏡，請你看著我的眼睛再說一遍。」榮太不依不饒。昔日在攘夷戰場一起奮勇殺敵喝酒吃肉，怎麼可能誤認。
　　
　　「先生，您認錯人了。」他心裡憋屈啊，可是不得不遵守和另一個人的約定。那個和自己約定的人真是沒做好調查規劃，為什麼超級麻煩的吉田稔麿會陰魂不散啊。
　　
　　「你不敢叫我的名字嗎？」榮太冷哼一下，「你臉皮真厚哎，這嘴臉讓人不爽。
　　如果是阪本的話，應該很清楚我的為人。
　　我會先找人圍毆你，把你打成瀕死狀態，渾身像小弟弟斷掉一樣疼痛，然後堂堂正正和你一決勝負！」
　　
　　——請問究竟「堂堂正正」在哪裡啊。
　　
　　「不要說重話嘛，我們感情不是一向挺好的……」墨鏡男熟稔搭住榮太的臂膀，聲音裡帶上點無可奈何。「但是我現在只能說我是才穀。」
　　
　　榮太側轉身，避過阪本的手，就仿佛那玩意會咬人。
　　「阪本辰馬，你又沒有被幕府通緝，早就開公司賺錢了。」榮太話鋒一轉，「避人耳目，使用假名，你惹禍了？犯罪了？欠高利貸？」
　　
　　「不能這麼說啊，我可是正當老實愛和平的生意人……反正你們必須叫我才穀！」他真的沒法解釋啊。
　　
　　「你為什麼要拉走我的buddy呢，更重要的是，快援隊首腦的你，為什麼會在這裡出現？」榮太很快的分析，望向對方的紅色眼眸閃爍一下。「不會是巧合，你已經在那裡看了好一會兒了，那個棚頂開啟也是你搞出來的。」分秒不差，包括脫逃路線都精心準備，簡直就再現了他以前戰場中的能謀善斷！
　　
　　「絕對不是做壞事哦，你也知道我一介英俊帥商人，這次來只是兼職當這位小哥的戰鬥指導。」他努力讓自己更誠實可信一點。
　　
　　「榮太，這位‘才谷’先生實力很強嗎？」齋藤問。
　　【才穀•阪本！】她在心裡這麼說道。
　　
　　「他不到十九歲就獲得北斗一刀流的秘傳證書，後來還拿到江戶武術比賽的冠軍。關於他還有‘三天學會卍解’，當過‘焰之煉金術師啊’以及‘信奉金錢至上的欺詐師’種種傳聞。」撇開個性不提，阪本辰馬著實強的很。
　　
　　「倘若和阪田較量呢？」誰會毫髮不損的大勝？
　　
　　「唔，他們沒打過哎。」榮太簡直有點埋怨突然冒出來的阪本。
　　一旦知道什麼關於阪田的消息，她就會感情用事，失去冷靜。
　　
　　「那麼，才谷先生，可否讓我見識一下你的強大呢？」齋藤十分有禮貌的問。
　　
　　「才谷梅太郎」把齋藤和榮太帶到一個大型舊倉庫。
　　
　　他指著靠在牆邊距離自身約五十米的舊燈泡：「你們看准了……」從大衣內側掏出□□，舉起來瞄準都不用直接射擊：
　　燈泡四散裂開。
　　
　　高杉晉助贈送，戌威產的smith Wesson□□，果然威力驚人——號稱「軍用之帝」。
　　
　　「比起刀劍，我現在更常用這種武器。」自稱為「才谷」的男人有點為難，他雙手十指合掌把□□置於手心：「我又不能去和叢林裡的野獸搏鬥，齋藤，你想看我射擊還是和我打一場，告訴我好了。」
　　
　　「我們來生死決鬥？」齋藤歪著腦袋，口氣裡分辨不出說這話的真假。
　　
　　「近來的年輕人，不管看到什麼，馬上就要說赴死或殺人這種話。
　　我不一樣。
　　我只願意為了生存而戰。」他可是超愛惜性命的。
　　
　　她默然不語，突然抬起頭：「你若教我，先從什麼地方教起？」
　　
　　「可以先讓你練習半年字帖，所謂筆法有九勢之說：落筆、轉筆、藏鋒、藏頭、護尾、疾勢、掠筆、澀勢、橫鱗，此九勢皆符合劍法的繩墨規矩。
　　我們可以結伴而行，旅行是很有意思的，你一定能學到很多。
　　你想不想學射擊，在某些星球上，有長著很多腳的怪獸和多觸手尖牙利齒的生物，槍支比刀劍更能保護自己。」
　　
　　「不就是會開槍嘛，辰馬你射擊的才能和野比大雄有的一拼呢。
　　仔細想想你比野比差了一點點……野比他還有翻花繩這種特技呢！
　　你會嗎？你會翻花繩嗎？」榮太胡攪蠻纏。他堅決不要和阪本辰馬結伴！當然這個和阪本大大咧咧自由隨性的個性無關，他很單純的擔心buddy有了阪本，就會成天和開朗活潑過頭的阪本膩在一起，讓自己完全失去立場。
　　
　　「有沒有快一點的，例如三天學會卍解的方法？」齋藤沒管榮太說什麼，一心一意看著「才穀•阪本•辰馬」。
　　
　　「buddy，你又不叫黑崎一護。」榮太真想讓礙事的阪本光榮捐軀啊。「別理這傢伙，只有我！無論你生老病死，我都不會放棄你的。」
　　
　　「萬事都要循序漸進，對於你，年紀還小體力也不夠，因為力量不足，只能削肉，無法剜骨，若是施展於戰場上，掣肘頗多。
　　要贏，就必須發揚又輕又快的優勢，以最短的距離搶到擊中對方的先機——所以我首先會建議你開始練習眼力，其次是速度，最後才是力量。」墨鏡男一板一眼的分析。
　　
　　「讓我考慮一下。」齋藤平靜的說，「一個晚上就夠了。」
　　
　　「無論你選擇如何，我都會尊重你的意願。」
　　
　　-------------------------------------------------------------------------------
　　「我還在思念心愛的人兒啊
　　蟬脫了殼，卻不肯離去
　　石縫岩壑，唯松柏猶入
　　我願做那攀岩的人兒啊……」
　　阪本辰馬拍著大腿打拍子，唱土佐的民謠小調，不是為了別人，只是為了自己。
　　
　　所謂‘劍如其人’，如果修習到一定境界，可以控制內心的痛苦，發揮強大的力量，在此之前，其實只要達到‘忘我’就夠厲害了。
　　齋藤就算無法達到「忘我」和「天劍」， 「心妙」和「無想」，至少在「閻羅殿」競技場上全心全意的一劍，已經接近了頂級高手。
　　把這孩子請到旅社住下來，阪本覺得這項委託已經完成九成了，再加把勁就大獲全勝。
　　
　　「你當初告訴我那孩子對劍道一竅不通……不可能的，若真的只靠最近練成這樣，那就是超級天才。
　　只要多看上幾眼，特質和缺點馬上就能明白。
　　我本來是被你硬拖下水幫忙的，誰知道不知不覺自己也認真起來。啊哈哈哈……」阪本洗完澡唱完歌還是睡不著，直接頂著濕漉漉的浴帽套著大浴袍，坐在旅社的床上拿起電話騷擾委託人
　　——
　　高杉晉助。
　　
　　「你能夠說服……他嗎？」高杉晉助也只能想到這個辦法，讓阪本照顧她。
　　雖然他腦子總是醞釀顛覆幕府，但是也要在餘暇為阿文做個打算。
　　
　　只要是孤單一人的時候，阿文的身影就特別容易劃過他腦海。
　　他真擔心她的安危……只要她不在真選組當員警，而是置於阪本的庇護下，也許他就用不著去想了……
　　
　　「齋藤說還要考慮一下。」阪本實打實開始談生意了，「我的日程，不論是白天還是晚上，都排得滿滿的（白天也就算了，其實阪本他夜裡排的很滿的日程，主要就是用來逛酒吧），你給我找個徒弟要我教，可別忘了先前答應我的條件。」——高杉他有錢！可以給阪本好多好多大訂單。
　　
　　「請你務必好好保障齋藤的安全，另外，絕對不能告訴他是我安排這一切。」
　　
　　「那當然，我現在還按照你的要求，自稱才谷梅太郎呢……另外，榮太那是怎麼回事啊，他緊緊不離齋藤。他怎麼會來啊，榮太他知道我是誰啊！難道我需要一直和他裝下去？榮太和齋藤怎麼認識的？」阪本盤起腿。
　　為了訂單為了生意，他可是死活都不肯認自己是阪本辰馬。
　　
　　「榮太他的目的應該和我一樣，希望照料齋藤，讓他平安無事……榮太給我留書一封就走了（其實看到那封「小晉，我有非做不可的事情，後會有期，珍重珍重」的信件，高杉第一個念頭是這廝去排隊買新遊戲了），那個時候我正在和你談這樁生意。我並沒料到他直接就跟上了……齋藤。
　　我一開始讓你用假名，是希望齋藤不會因此猜出我來。」高杉知道吉田文曾經雷打不動和阿銀通信，萬一信裡面提到過阪本，阿文自然會有所懷疑。「罷了，只要你不說我的名字，齋藤也不會確定。」
　　
　　「那我和齋藤報自己的真名實姓嘍！老是假裝自己是別人好累的。」
　　
　　「可以。」高杉不禁想，她在真選組一直女扮男裝，究竟有多麼辛苦。「他這是第一次出國，肯定很不習慣。若有什麼開銷和花費，都算在我賬上。」
　　
　　「我現在去找齋藤！時間還早得很嘛，喝喝酒啊聊聊天談談心。」阪本豎起耳朵，牆壁很薄，他能聽到隔壁嘩啦啦的水聲。他非常樂意和齋藤喝酒泡妹順便把帳單交給高杉。「他正在洗澡哦，我去幫他搓背。」
　　有點後悔啊，兩個男人一起搓澡更能加深感情，阪本考慮要不要多洗一次澡算了。
　　
　　掛電話，阪本辰馬拖著木屐就往齋藤房間走，壓根不知道身在魔都的高杉晉助多麼的心急如焚。
　　
　　作者有話要說：

　　標題解釋：三木真一郎在遙遠時空中系列總是八葉之一。他在《銀魂》是阪本辰馬，在《薄櫻鬼》卻是土方歲三，在歷史廣播劇裡居然擔綱了阪本龍馬，最搞笑就是在機動新撰組是平賀源內。
　　筆法和武學出自霹靂裡素懷真回答裔春秋所問之劍道與書法相通。
　　「我還在思念心愛的人兒啊
　　蟬脫了殼，卻不肯離去
　　石縫岩壑，唯松柏猶入
　　我願做那攀岩的人兒啊……」
　　——土佐民謠出自《龍馬傳》11集，日史字幕組翻譯

　　
第36章 遙遠時空中 二

　　「齋藤，我是親切英俊的阪本~~」阪本很大氣的打開浴室拉門，還在哼著土佐小調。即使是他這種經歷了風風雨雨的人，也要極力才能掩飾住驚訝之情，腳向外撤，轉身，撒腿就跑，根本不敢回頭，口中大喊：「齋藤小弟，我什麼也沒看見！」
　　
　　回到自己的臥房，阪本強裝著發出一聲笑聲：「啊哈……」他笑不出來啊，臉漲得通紅，對著電話話筒就算不去想像高杉晉助黑壓壓的臉色都笑不出來啊。
　　
　　「晉作（高杉大名為晉助，只是阪本很容易記錯他人的名字）啊，你沒告訴我齋藤是個妹子啊……」
　　
　　今日，阪本辰馬見識了比桂小太郎睜著眼睡覺還奇觀的景象——想當年桂君還振振有詞「能睡就睡，這是軍隊生活必須的智慧！」而且莫名其妙的阪田金時（不，這位的真名實姓是阪田銀時，只是阪本老記錯）還跟著學習，也學會了睜著眼入眠的技能，直接導致開會的時候阪本要踩踏他們的腳背，弄醒兩位元好確保資訊的傳達。
　　假髮和金時出狀況也就罷了，反正阪本也習慣了。
　　問題是，一向比較靠譜絕對正經的高杉晉助……居然對可能成為阪本徒弟的人的重要性別問題含糊其辭，早知道齋藤是妹子，阪本一定提出先來個身體檢查什麼的。
　　
　　魔都的高杉自然是不愉快的表情。「你太慢打回電話了！」他克制一下，不去想阪本到底看光哪個部分。
　　
　　誰料到阪本非常坦白：「你安心，我只看到了胸部，其餘有肥皂泡沫擋著呢。」
　　他猜測既然高杉開條件那麼大方，那齋藤對他的意義自然非同一般，說開了對大家都好。
　　
　　高杉的臉上顯出了極為複雜的表情，他只能言不由衷的說：「過去的事情也就算了。
　　她……她是我恩師的妹妹，本名吉田文，男扮女裝也是不得已的。」
　　他開始不提此事，是因為不知該從何處講起，以阪本的精明發現是遲早的……當然高杉沒料到是如此發現。
　　
　　「嘎！金時的婚約者！松陽先生的妹妹！」阪本這方面記憶力特好，要知道阪田相比大少爺高富帥的阪本，唯一能炫耀的也只有「遠方等著自己的大和撫子」、「家鄉的婚約者」「老師的妹子呀我的妻」。當阪本辰馬拿大疊鈔票買東西的時候，阪田可以握著一遝子信紙擺動的嘩啦啦，堅定表示「這全是我婚約者寄來的，你的手機啊平板電腦啊錢包啊信用卡啊統統比不上我這邊的愛！」
　　其實阪本心裡也覺得比不上，錢算什麼，錢又不能買軟妹（真買了也是犯法的）！人•妻屬性加妹妹屬性加未來的女高中生屬性哎，集中在一起多麼驚人的萌啊。
　　
　　「阪田他幾個月前和文提出分手了，大概是不想她當寡婦。」接下來的那句高杉實在不想說，因為想到就會讓人心力交瘁，他被折磨的筋疲力盡。「後來她加入了真選組。
　　平時非常認真的人，一旦爆發就很極端。」
　　高杉是最清楚不過的：只要讓手髒了一次，就會有第二次第三次，然後再也停不下來了。
　　
　　「真選組招女人？
　　哦，我明白了，為了進真選組才需要扮男人！」阪本他悟了，眼睛發出光彩。「很有戲劇性。」
　　
　　「知道她是女孩子，你還會帶上她嗎？」
　　
　　「我這人最善良最重諾了！答應的事情怎能改口？對了，我新進了一批軍火，相信你絕對需要。」與其說阪本堅持信諾，不如說他是堅持利益。「我居然和阪田的婚約者有師徒緣分。
　　你看，像不像是做夢？」
　　
　　「這個世界沒有夢，只有弱肉強食的現實。」
　　
　　「怎麼啦？為她與金時鬧彆扭了？」阪本換了一隻耳朵聽電話，擺出勸慰的口吻。「戰爭嘛，要做出一個正確的判斷，實在是太不容易了……即使是往日關係密切的人，也可能做出相反的抉擇。」
　　
　　「你知道，我不能那麼做。」高杉他不能為了阿文和銀時吵架，那是毫無道理的，難以啟齒的，反正高杉從來沒主動和銀時以阿文為話題閒聊。「自禁門事變後，我就沒見過阪田。
　　我相信他還活著，只是不知去向……」就是因為阪田銀時不知道活在哪裡，高杉晉助才辛辛苦苦為阿文打算著未來，因為阪田這個不負責任的婚約者什麼也沒做好！
　　
　　 「對了，晉作啊，你怎麼不讓她呆在你那裡呢？失敗對你打擊那麼大？上次見你穿那麼花俏，難道要改個名叫‘蝴蝶美男子’嗎？」阪本用手緊緊地握著話筒，多少有點調侃。
　　他不想用太嚴肅的方式表達關心。
　　
　　「我還沒有輸到需要你同情的地步。」——而且你的穿衣品味完全不如我！高杉望向清澈如鏡的天空，魔都是沿海城市，這個季節海風濕漉漉的，吹得他起了一層薄汗，碧色眼睛蒙上一層陰影。「由於理念不同，她是不會留在鬼兵隊的……再說我也不希望她摻和到攘夷革命裡。」
　　高杉可不想懷著忐忑不安的心情看她陷入危險之中。如果她在身邊，他會神不守舍難以冷靜掌握局勢的。
　　
　　無論多麼希望她在鄉下安寧度日，終究是心與願違，她踏入了京都，甚至踏進男人的領域。當然歸根結底高杉要怪阿銀，都是他提分手才鬧出這麼亂得理不清頭緒的事件。
　　
　　「你的野心，大部分人都不會理解。」阪本篤定連高杉的老同學阪田和阿桂都不會支持。
　　
　　「所謂的野心，有時候也是為了謀求和平，為了天下萬民。」高杉皺起眉，陰沉如冰川。「你剛才那一出……她會不會不願意跟你走？」
　　
　　「你知道的，我上面有一個哥哥三個姐姐，自己是家中幼子，我想要妹妹啊！一手把我拉拔大的乙女姐號稱‘阪本家的門神’，是我的劍術啟蒙老師，小時候我從來就沒有打贏過她；在江戶千葉道場北斗一刀流學習的時候，老師的女兒佐那是「江戶的鬼小町」，擁有北斗一刀流小太刀免許皆傳，還是長刀師父。現在，我的副手陸奧，神戶海軍學校第一批畢業生……真不知道為什麼，我身邊的女人都特別強勢。」阪本說了一大通，是為了引出後面這一句，讓高杉安心。「我一定竭盡全力把妹妹留在我身邊。
　　我是個超級好哥哥。」
　　
　　——妹妹，你可以叫我「阪本哥哥」「歐尼醬」「阿妞嗚也」「兄長大人」「葛格」等等。
　　
　　此時此刻，高杉仿佛可以眼見阪本意氣風發哥哥樣摟著阿文……順便還能聽到嘹亮的「啊哈哈哈」笑聲。
　　呸，阪本憑什麼和松陽老師相比啊，他哪一點也比不上！
　　
　　「你的家庭情況……你說過嗎？我沒認真聽……不過我知道你童年的外號是‘阪本家的鼻涕蟲’和「尿床精’。」高杉悠然說道，好不容易露出這一晚的第一次笑容。「你在家鄉很出名。」
　　關於阪本辰馬的爆料有武市變平太提供，因為此二人乃是同鄉，老家距離不過一條街。
　　
　　不久之後，高杉一定要秘密回國，聯絡原來的鬼兵隊成員，再度把注意力轉移到天下大計。按照他的佈置，那些對不起恩師的人們，從天道眾到幕府，從奈落的烏鴉到德川定定，他都會給予制裁！
　　軍事潰敗，山窮水盡，他只有用恐怖分子的手段了。
　　
　　「對了，既然齋藤是女孩子，那榮太黏那麼緊算怎麼回事啊。孤男寡女很難避嫌哎，他和金時是‘同學’又不是‘同妻’！」阪本突然想到這個。
　　
　　「你覺得他們兩之間能發生什麼嗎？」高杉低聲地說道，百感交集。
　　
　　「哦，榮太……不可能！他做不來。」這位善於惹是生非，但是什麼能做什麼不能做還是分得清的。
　　
　　「我也這麼想。他是想代替恩師照顧她吧……」反正按照高杉的思維，照顧恩師的未成年弱妹理所當然，是所有同學的責任，簡直應該搶著去做。
　　
　　「我就是擔心，妹子來我這，榮太也會跟來。
　　咱們再商量一下，我提供他三餐和住宿，你給我多少訂單……」
　　阪本辰馬當然要爭取更多利益。
　　
　　高杉根本不會討價還價，阪本要的價碼，他都盡力滿足。
　　
　　……
　　阪本本該睡夢裡都能笑醒：馬上他就能帶著妹子做生意，拿到獲利豐厚的訂單，榮太是附加的雞肋。總之阪本辰馬是人生的贏家，忙完事要到酒吧開幾瓶冬佩利慶祝。
　　可是他被強行推醒了，本來他那卷毛頭經過一夜就會亂糟糟，加上沒洗臉刷牙，整個人沒什麼精神，眯縫眼睛看清楚眼前是誰，他打個哈欠拉住被子雙眼一閉：「榮太，天都沒亮啊。」
　　
　　「buddy要找你決鬥，我是見證人。」熟悉的俊臉掩飾不住那幾分幸災樂禍，旋即榮太板著一副嚴肅的面孔，厲聲：「起來！別讓人等！」
　　
　　阪本為了妹子和訂單，強忍瞌睡爬起來了。
　　
　　決鬥地點就是大倉庫，齋藤已經穿戴整齊等他。
　　這樸素到毫無特點的臉轉向了阪本，聲音脆生生的：「我希望有一場比賽，你贏了，我毫無反抗的跟你走。
　　你輸掉的話，告訴我是誰拜託你來找我的，好不好？」

悠于 2016-1-8 14:09

第37章 遙遠時空中 三

　　「不管輸贏，有些事情我都不能說。」阪本其實很倔強固執的。生意人必須言而有信。
　　他已經答應高杉不能說，到死都不能提。
　　
　　她非常平靜，平靜得讓自己都感到非常的吃驚：「可是……我非常想知道。」
　　
　　「抱歉了。」
　　
　　齋藤快走幾步，和阪本一步之距，踮起腳伸出手，幾乎快要觸到他的臉：「能先借走你的墨鏡嗎？」
　　
　　「哦？」他不理解她的用意，但終究還是點頭了。
　　
　　「那麼，你就試試看能否百步穿楊，用三槍把這副墨鏡射中……」齋藤招招手，後退著往反方向走去。「你若射中了，我什麼都聽你的，跟你學習，三年五年十年都行。」
　　
　　「就是說，我要想贏，就要先失去自己的墨鏡。」阪本眯縫著雙眼。
　　沒問題，他相信高杉可以給自己買個百八十副墨鏡。
　　
　　齋藤斜著眼睛看阪本，做個手勢示意榮太關燈：「我想阪本先生應該可以在黑暗中擊中的。」然後她把墨鏡頂到腦袋上了，向對面的人微笑了一下，神情坦然：
　　「我很想知道，面對這種麻煩情況，你的輕鬆會持續到幾時？」
　　
　　太暗了！太遠了！看不清楚！
　　阪本心裡的想法完全沒有表現在臉上，他伸個懶腰，慵懶的說：「哇，齋藤，近距離崩碎墨鏡，你會不會驚嚇到啊。」
　　他拿出槍，裝模作樣檢查一番。
　　瞬間，釋放著強烈的壓迫感。
　　
　　「別裝了，你該認輸了。」少女雙眸呈現幽暗的沉思之光，「我不怕，怕的人是你。」
　　她眼看著自己四散碎裂的愛情都沒流出眼淚，所有幸福轉瞬間煙消雲散都沒崩潰，怎麼可能
　　被槍聲嚇到。
　　在陰暗的看不清物體的環境中，少女已經掛上了勝利的微笑。
　　
　　「啊哈哈哈。」阪本暢快大笑，「為什麼這麼說？」
　　
　　
　　「我已經發現你的墨鏡是有度數的，你有近視，看鏡片度數還挺深。
　　你都經歷過攘夷戰爭了，還沒想過我會為了贏你而不擇手段嗎？
　　這樣的話你實在太天真了。」
　　她特意製造出了對他最不利的環境——向全日本冠軍挑戰，她當然要深思熟慮計算好。
　　
　　
　　這個計策，是榮太洩露他近視的情報，還是她自個兒想出來的？阪本有些好奇。她還像馬戲團飛刀表演一樣故意把墨鏡放頭頂，擺明瞭給他製造難度。
　　
　　「齋藤，你那麼不想和我走嗎？」阪本用手按摩著眼睛，她明說給他三槍機會，可是她是用自己的腦袋當墨鏡的支架啊，他一槍射不准她就喪命了。
　　這麼一來他的未來保准和現在一樣：暗淡無光昏天黑地。
　　高杉會找他拼命的！白夜叉會找他拼命！還有榮太假髮……
　　
　　「不想。
　　連你為何要帶我走都不知道，連誰委託你我都不知道，我沒有跟你走的想法。」她惡狠狠地瞥了他一眼，昨夜她一直在琢磨，想來想去終於想起來：阪田給她的回信裡提過「阪本辰馬」。
　　
　　「我的委託人……那是個有點笨拙，非常溫柔，十分不坦率的男人。」阪本有點壞心眼的用了很模糊的形容詞，而且故意說得很小聲。
　　
　　「他……阪田他應該不知道我的行蹤。你說的是阪田嗎？
　　他和我已經毫無關係，不會在我的事情上費心。」
　　她明顯動搖了。
　　
　　望著她嬌小的身影，阪本心道：凡事推給阪田好了。
　　「齋藤，這就是你的壞毛病了，凡事都想找到其中道理，殊不知這世上用人的智慧無法解釋的事情很多很多。」阪本心裡說畢竟才十六歲啊，說到以前的婚約者，臉色都立馬不一樣啦。誤導齋藤也是沒辦法的，如果不保住高杉的秘密，搞不好以後都和他沒生意做。「他對你只有很簡單的祝福：
　　做普通的女孩，乖乖的上學，打扮的漂漂亮亮，交一個自己喜歡的男朋友。」
　　
　　「我就只是負擔嗎？隨便推給路人的累贅嗎？」齋藤瞪著眼睛，眼睛使勁閃了閃，隱隱有殺氣流露。怒氣槽蹭蹭上升，直接表現在臉上。突然厲聲問：「為什麼他自己不來見我！」
　　為什麼……他不出現……
　　
　　「其實我也不知道他現在人在哪啊，搞不好阪田他心裡有愧，沒臉一對一見你……」阪本低頭搔蜷曲的頭髮，哇呀呀，妹系的比禦姐系的還難對付啊，死阪田跑哪裡混去了？難道抱著老師和未婚妻的靈位出家了……
　　也許凡事都推給阪田不是個好主意……阪本苦惱。
　　
　　「他非常花心！他把寄給藝妓的信寄給我！」想到自身失去的幸福，她把這個都說出來了，「他還真是沒臉見我啊。」
　　
　　「那絕對是逢場作戲，阿金是「婚約者至上」的。」阪本慌忙幫著解釋。
　　
　　齋藤已經沒理智去分辨「阿金」是哪位啦，她的情緒已經達到「末日暴走」級別，攢起拳頭：「在京都，他告訴我他從來沒有愛過我，為了和藝妓幸福在一起，狠心和我分手。」
　　揮之不去的黑暗陰影，無法忘懷的心碎心裂。
　　如果不是為了那混帳……有哪個傻瓜，會心甘情願選擇這樣的人生：捨棄過去，放棄性別，擺弄竹刀和真刀累的快要吐膽汁了。
　　
　　「他愛你！」阪本基於幫朋友的立場，解釋著，盡力把話說得好聽一些，婉轉一點，「他只是愛你愛到了，寧可你恨他怨他，也不希望你在他戰死的時候痛苦萬分，一生悲傷。」
　　
　　兩人對視了好一陣子，仿佛誰先回避視線誰就輸了——阪本心裡感歎，妹妹的眼睛好嚴厲哦，仿佛所有謊言和虛偽都逃不過她的這雙眼睛。
　　
　　「我迫不及待見到阪田，好找他確定一下你說的是不是無中生有。」齋藤冷笑，然後把墨鏡還給阪本。「我真不該告訴你。
　　剛才我說的，希望你儘快忘記。」
　　心怦怦直跳。
　　她不知道該相信，還是該不信。
　　對她來說，阪田和她分手的理由，是她依舊新鮮的傷疤。她在清冷的月光，燃燒的火光，以及哥哥的靈魂之光下決意報復……卻還是在禁門事變放過他。
　　她告訴自己，那是因為不忍心哥哥傷心。
　　真的嗎？只是如此嗎？
　　
　　「是啊，你真不該告訴我。
　　我保證不會告訴其他任何人——
　　當然，你也必須自己保護好自己的小秘密。」阪本摸摸鼻子，鄭重道：「保重。」——女孩子呆在真選組，真的要十分小心。
　　
　　榮太臉拉得老長，很惱火。他知道阪本並沒有惡意，可是萬一這番話讓buddy回心轉意吃回頭草和銀卷毛重修舊好咋辦。榮太心中的buddy就該是熱血真漢子，和阪田不清不楚藕斷絲連那不叫漢子叫基佬！
　　
　　所以有件事……他決定保持沉默什麼也不說。
　　
　　阪本出於對朋友的信賴，相信銀桑沒出牆；吉田稔麿則是出於對自己能力的信任，知道銀桑沒機會出牆——阪田很自豪很感覺良好地表示：「我稍微和個平賀什麼的機械師接近了一點——我也只是想讓他給我打造個棉花糖機……當然那是心胸寬大的我希望大家都可以吃到甜甜的棉花糖，榮太郎可是鬧了好長時間彆扭的。
　　他對我就如同對哥哥般依賴，哎，我和別人太好了，就受不了。
　　只要「哥哥」夠強，弟弟就不會在世界上迷失！」
　　
　　——不，吉田稔麿不是要和銀桑來個兄弟CP，他那時是為了七百年的好基友（可惜轉生後是個女的，而且不和他相認），看著銀桑，嚴防死守，防備銀桑去搞基或者偷情。
　　
　　銀桑在有未婚妻的時段，絕對是處！這一點吉田稔麿功不可沒。除了老同學還有啊哈哈哈的絕對直男阪本，其他男的女的都甭想和阪田銀時膩膩歪歪。銀時長的也不差，又是威風凜凜的白夜叉，戰場英雄，一般來說有順眼的姑娘，只要他有點歪心思，流露出幾分好感，都能搭上手，卻愣是被榮太斷絕所有浪漫關係的可能。
　　榮太野火燒盡了阪田的春天。
　　
　　很多年以來，阪田銀時都以為那單純是他卷毛不招姑娘喜歡。
　　他慘到什麼程度？
　　慘到每年連一塊情人節巧克力都拿不到（就算有人送也會被榮太提前處置了），可憐銀桑在京都這等繁華之地潛伏老長時間裡，連島原的大門都沒見過。
　　
　　阪本面對榮太的冷臉，妹子的嚴肅，後來想聯繫高杉得到點安慰，把經過一說，結果遭到了冷冰冰的回應，高杉是沒說什麼，但是那言辭之尖刻似乎要給阪本心頭捅刀子。
　　
　　阪本好委屈啊：「說到底那是阪田的錯啊，是阪田的罪惡啊，而且我說的也不全是謊言……如果阪田遇到我，很可能也會拜託我照顧妹子的，搞不好妹子的內心已經被打動了，我們可以精神上祝福他們！」
　　
　　幸好只是視頻電話，否則高杉大概很難忍住不去掐住阪本的脖子狠狠勒斷。
　　
　　「向你保證，我沒有向妹妹透露你的任何事情，晉作，我口風可緊了！她以為是阪田托我照顧她。」
　　
　　搞半天，高杉的努力也只會被當成阪田的功勞！松陽老師辛辛苦苦十來年培養的淑女，給阪田一個分手就毀成了真選組暴力員警；高杉晉助小心翼翼希望她遠離紛爭，給阪本幾句話就變成「全是阿銀為你好！」
　　這個負心的世界啊！
　　
　　他忍不住想到文，他知道自己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可是卻心不由己的會想到，無法割捨……一定是因為文是老師的血親吧……
　　齋藤終，真選組。
　　他為何走到了如此尷尬的境地，繼續下去，遲早要正面敵對……
　　
　　作者有話要說：

　　為什麼說辰馬近視，很簡單，因為根據歷史，阪本龍馬就是大近視！

　　本章的捏他：
　　杉田智和的人緣非常好，和前輩後輩都是如此，寺島拓篤、市來光弘、羽多野渉和鈴木達央被稱為「杉田組」，他組長的外號也來源於此。
　　然後杉田對此的發言是：「其實我不喜歡人家這樣稱呼,對他們(這幾年的新人)會有不好的影響, 而且我要是老是跟他們玩的話, 中村會鬧彆扭的！」
　　
　　——特別注解一下，羽多野渉在銀魂為平賀三郎配音。這個梗實在是太巧合了！
　　很精緻的手書作品，NICO位址s•m14837459。
　　一頁頁下來，都是彌足珍貴的回憶。

　　
第38章 歡迎回來

　　這一日的大江戶，天空晴朗，萬里無雲。
　　
　　「噢噢，阿銀！呦呼~~」吉田稔麿正在走著，忽然看到飛馳的小摩托車上那個銀卷毛，蓬蓬的毛在風中飛舞，立馬條件反射高聲呼喊起來，腳已經往前跨了幾步，正好擋在車前，攥緊了手死命揮舞：「給我停下！」
　　敢不停下他會發飆的。
　　
　　阿銀緊急刹車，輪胎呼哧一聲，險險避開了榮太的腳丫子：「喂，不要這麼突然啊，搞不好我就翻車了！」
　　他寧可翻車也不會去撞榮太，因為後者代價太大了。
　　
　　榮太將尖銳的目光在阿銀身上停留一會：頭髮還是那麼卷如稻草蓬蓬松松，眼睛照樣死魚爛蝦一般無神，因為宿醉眼皮還腫著，衣服嘛，白底加藍海浪花紋外套，內穿黑色馬甲，偏偏沒有好好穿著衣服，而是只穿了一隻袖子，另外一隻就隨意的耷拉著。
　　為了buddy，阿銀已經是榮太腦內指定的頭號公敵，無人與之媲美。
　　
　　「沒想到你在大江戶啊……」榮太眼睛閃亮，心裡立馬決定：絕對不能讓這廝和buddy見面，「銀桑，在哪裡高就啊？」
　　
　　「嗯哼！」阿銀清清嗓子，頗為得意從袖內口袋拿出一張印的很普通的名片，右上角是「萬事屋」三字，中間是他的名字「阪田銀時」，下方則是地址和固定電話號碼，煞有介事說道：「現在我在做生意，開了家萬事屋，就在登勢酒館樓上。只要有人委託，我什麼都去做哦。」
　　
　　「原來是在歌舞伎町街開店了，阿銀你好了不起呢。」榮太瞥一眼名片，雙手接住，然後收起來，並決定以後少到歌舞伎町尤其是登勢酒家。
　　
　　被眼界高的老同學認同，那真是一種舒爽到九重天的愉快啊。阿銀很瀟灑的輕輕笑了一下：「也沒那麼了不起啦，還是小生意嘛，不過我已經有了計畫，五年內成為資本家開三家連鎖店，十年內股票上市。」
　　——雖然目前他還欠著房東五個月房租呢。
　　
　　「銀桑。能不能拜託你載我去家電城，直走右拐不到五公里。」榮太懇切的說。
　　
　　「上車。」阿銀大方示意他坐在後座上——朋友嘛，當然要幫忙，然後問，「你什麼時候來江戶的？」
　　
　　「上周。」榮太抓住車座邊沿，伴隨馬達啟動的聲音，開口：「高杉在禁門受傷，失去了一隻眼睛，我原本在照顧他，不過你也知道他那個人啦，搞不好下一次依舊會受傷。」
　　
　　「假髮那個傢伙繼續上通緝令，他也不知道多笑笑，你看看那些電線杆子上他苦大仇深不苟言笑的臉……」一溜排都是那張臉啊，看多了簡直要做惡夢。
　　
　　榮太若有所思地抬頭：「大家都活著，不是很好嗎？」
　　
　　「……我們的戰爭已經結束了。」可是有些人，很多人，已經死去了。莫名其妙地阿銀想到了很多。
　　他在禁門事變後輾轉來到江戶，在墳場裡孤零零呆著，饑寒交迫，大雪天裡他只穿著一件單衣，找不到人生的目標。
　　風和雪在他骨頭裡種下了冷，但是這也比不上他心頭的冷，老師斷頭，妹妹慘死，戰爭大敗，他甚至不知道無能的自己還能守護什麼，提不起精神來。無精打采，什麼都無所謂，甚至連饑餓感都淡漠了。他明白，如果無法保護什麼，他這條命根本沒有存在價值。
　　
　　然後他遇到了登勢。
　　那個在戰爭裡失去了丈夫的寡婦，至少是需要他的。
　　為了不讓自己死掉，他啃食著登勢祭奠亡夫的饅頭，接下來他還打算要找些禦寒的衣服，他必須先吃東西：一點點啃著然後是大口的咀嚼，冰天雪地下饅頭是硬邦邦的，混合了他的唾液也沒法軟和多少，鼓囊囊的腮幫子，逐漸填充的胃袋，活著的感覺。
　　「今後，我會代替你保護她的。」他對著那塊「寺田辰五郎」的墓碑說，也在對自己的心說。
　　他感到自己有理由活下去了。
　　於是他被現在的房東登勢婆婆撿回家了，有了自己的窩——「萬事屋」。
　　
　　戰爭結束了？
　　不，戰爭從來沒結束過。
　　「呵呵。」榮太沒有表示贊同，也沒有表示反對。
　　
　　停頓了一下，阿銀揚了一下眉毛：「你住哪裡？」
　　
　　「這裡住住，那裡住住。」榮太總不能說「我就要和你前未婚妻一起住」。
　　
　　到了家電城門口，榮太下摩托車，特別真誠對阿銀說：「謝謝你，你真是幫了我大忙。」
　　
　　「哪裡啊，小事情小事情。」他昂首挺胸覺得自己好了不起。
　　
　　「不，一點也不小！」榮太握了一下阿銀的車把手，笑的很真誠。「你在這等一下，我給你去買個草莓甜筒！」
　　
　　「不用那麼客氣嘛……記住，要雙筒的！要很多草莓醬很多香草醬！」阿銀乖乖等著。
　　
　　他等來的是交通警察，交警拿出小本本給阿銀開罰單。
　　阿銀當然不知道，好市民吉田稔麿方才積極向交通署檢舉：那個卷毛頭不戴安全帽，無照駕駛還違規載人。搞不好那輛小摩托還是贓車呢！
　　朋友嘛，就是要大義滅親。
　　
　　另一邊，在真選組屯所，為了躲避沖田隊長日常的火箭炮攻擊，真選組副長土方十四郎倒楣的腦袋撞上了牆壁，昏了。
　　
　　齋藤試了試副長的呼吸——幸好還有氣，不過人一時半會看來醒不了。
　　
　　幸好發生在屯所，給見回組或者普通市民看到，就太丟人了。
　　
　　「他頭頂一個老大的腫包。」齋藤簡直同情副長：怎麼攤上沖田這種S啊。
　　
　　「用劉海遮起來就好。」沖田很快就想到了解決方法——
　　
　　喂，你為什麼把他頭髮弄成中分啊，這樣那個紅包很顯眼啊！就像佛祖頭頂的吉祥痣。
　　
　　「他不能為了這種愚蠢的事情喪命啊。齋藤，快為他做人工呼吸！」罪魁禍首沖田君催促著。他已經把手機的照相機功能打開了。
　　
　　齋藤捏著土方的鼻子，並檢查了口腔——對著吹進去？真的要來？她彎下腰，接近那薄唇的時候停歇下來，一仰頭，盯著沖田忍不住脫口而出：
　　「沖田，這個算不算初吻？」
　　想到這個，她一下子喘不過氣來。
　　她沒有接吻過。
　　從來沒有……
　　
　　「齋藤，你在想什麼呢，這當然是人工呼吸。」沖田雙手交叉在背後，一臉認真的表情。為了「每一刻別悄悄溜走
　　好好珍惜
　　分享此刻
　　分享生活」……他已經準備好拍照留念。
　　
　　副長的唇，當然別指望那是什麼玫瑰花蕾啦，也就是薄薄的兩片，用自己的唇和那玩意摩擦、觸動、貼緊、吹氣……
　　齋藤覺得心臟上栓了一塊大石頭，直往下墜。
　　
　　「那個，你有必要一直盯著我看嗎？」 齋藤受不了沖田那凝視又專注的眸子。「還有……你想拍這個幹什麼？」
　　
　　「都什麼時候了，你不加緊土方先生就沒氣了。」沖田擺擺手，譴責同事缺乏愛心。一邊取景對焦距，一邊吆喝：「上啊。」
　　
　　「仔細想想，讓認識他更久的你來做更合適啊。」齋藤坐直了，回敬。
　　
　　「認識越久，想得越多，越做不下去。」沖田用手掌捂住眼睛，從手指縫隙裡看著，模樣倒是挺可愛的。「齋藤，現在我看不見了，你快點。」
　　
　　「不，我不要。」她不緊不慢拒絕，雙手一攤表示無能為力。沖田總悟一副隨時都要抓拍的神態！
　　
　　「齋藤好殘忍啊，要眼看著副長枉死……」這貨一臉「你怎麼那麼狠心那麼無情」。扶額歎口氣：「只不過是碰一個沒意識的人的身體然後嘴對嘴嘛。」
　　
　　那你做啊！
　　「因為這麼點小事死掉的話，人類早滅種了！」她很反感沖田的任性，仗著年紀小和局長寵想做什麼就做什麼。「自己的事自己負責！」——又不是齋藤把副長弄昏迷的。
　　
　　可是副長還躺著呢，沒知覺沒意識屍體一樣。
　　通常這被稱作「挺屍」。
　　
　　「齋藤，你不是說今天要搬家嗎？怎麼還沒下班？」雖然齋藤說行李少不需要幫忙，可是山崎出於同事愛也要關心一下，走過來大吃一驚，「咦，副長怎麼躺在地上……」
　　
　　「山崎，請你為副長做人工呼吸。」沖田有麻煩事才會想起山崎退，一把拽過來強行推向了土方，「你看這位躺下的，是不是想到了少女吃一個毒蘋果或者被紡錘刺傷好昏睡著等王子啊。」
　　
　　副長是大美女白雪公主嗎？副長是大美女睡美人嗎？不是啊！山崎退也不是王子啊。
　　山崎一個勁搖頭，他為難呀，他真的不願意和副長嘴對嘴啊。
　　
　　「隊長比監察級別高半級哎，長官的命令你怎麼能不遵守呢？」沖田準備拍照「留下精彩瞬間」，兇殘程度和積極性讓人難以置信。「山崎，表情生動一點，主動一點！」
　　
　　「我沒有心理準備……」有心理準備山崎也不想做啊。
　　
　　眼看沖田從背後推著他，把他和副長越湊越近，山崎有一種大事不妙的絕望感。
　　
　　千鈞一髮之際，土方醒了！和山崎大眼瞪小眼。看到副長平地移動三米外，抹了抹嘴唇還想吐的幹嘔樣子，山崎嘟囔著：「沒碰到……真的沒碰到……雖然再有一毫米就會……」
　　
　　因為這場意外，齋藤沒能準時下班，聽完副長對沖田的牢騷和訓斥，齋藤在宿舍收拾好行李，運上了警車。
　　
　　——希望榮太已經把家收拾好了……累了一天齋藤已經沒心思做什麼整理工作了。
　　
　　「榮太，我回來了。」
　　
　　「歡迎回來。」
　　
　　作者有話要說：
　　標題解釋：歡迎回來是《幸福的光斑~一年》（也翻譯為《玉響》）片頭曲，作詞和演唱都是阪本真綾。
　　
　　本章致敬某學生會……美劍散散太有愛了
　　

第39章 推理之絆 一
　　
　　「嗚嗚……我本來身上穿的戴的都是名牌，也存了不少錢，可是現在都被那個男人花光了。
　　我就是擺脫不了沒出息的小白臉！明明他專職就是被女人養……
　　我已經不知道要害怕男人還是憎恨男人了……」
　　女人的聲音哽咽起來，然後開始抽泣。
　　
　　山崎躲在偽裝的警車裡聽電臺廣播節目，聽的津津有味。不管是家庭暴力啊戀愛失敗啊還是被男人欺騙女人詐欺敲骨吸髓……這種人間慘劇只要發生在別人身上，那就是晚間休閒解悶的故事。
　　
　　「山崎……能不能關掉廣播，聽我說句話。」對齋藤而言，這可不是故事。
　　
　　她想到了自己，為什麼拗不過吉田稔麿……為什麼自己還要從宿舍搬出去……為什麼還租了套小公寓……為什麼還要添置傢俱電器啊……為什麼他要零用錢自己就要拿出錢包啊……
　　她從不覺得她對吉田稔麿有義務，可是只有這個人，會對她說：
　　「拜託你別丟下我，不然我會死的。」
　　
　　「只有我不行嗎？不可以嗎？」
　　
　　「我們以後相依為命吧。」
　　
　　「如果有必要，我會隨時為你捨命的，有我為你捨命，不夠嗎？」
　　
　　只有這樣一個人，知道她的過去與現在，矛盾與掙扎，依然還願意接受她，雖然人怪了一點，說話誇張了一點，煩人了不止一點……她可以堅強的當一個員警，但在內心，還是想要有個人可以撒嬌，可以支援自己（可是……對著那種人撒嬌難道不奇怪嗎）。
　　
　　但願這不是個錯誤的決定。
　　
　　整理一下思緒，齋藤深吸一口氣說：「我們回顧一下案情。」執行她員警的使命：懲惡除奸。
　　
　　「騎著摩托車的嫌犯，先朝目標建築裡丟下了一個包裹，據犯罪現場遺留的物理痕跡，分析是易燃易爆物品。
　　‘轟隆’一聲！爆炸，接著迅速起火，這是縱火恐怖襲擊！連小孩子和無辜者都扯進去，除了一對夫婦，還波及路邊玩球的一個四歲孩子。」山崎歎氣，「偏偏是這個時候！」
　　
　　真選組副長回武州老家奔喪——他的兄長去世了，因為擔心他，局長也跟去了。
　　真選組群龍無首。
　　縱火案一出，四面八方的抱怨不斷，治安不穩，流言紛紛，而且員警人手也嚴重不足！忙的焦頭爛額！若不能還死者公道，真選組絕對會被報刊雜誌電視臺當做靶子批判。
　　
　　沖田這問題兒童是靠不住的！山崎不知道自己和齋藤這樣查案，能不能及時在局長副長回來前結案。
　　
　　「你很擔心嗎？」齋藤端詳著監察，神情堅定。受命於危難之際，她有信心完成任何艱難工作。「每次碰上緊急情況，我都信得過你，這次也一樣。」
　　
　　「交給我吧，每次都這樣過來了。」他要盡最大努力，全力以赴。
　　
　　這幾日中局長和副長打過一次電話回來，詢問組裡有沒有發生什麼大事。
　　齋藤只能說「當然沒有，請副長您安心辦喪事，節哀順變。」
　　
　　沖田就用那懶洋洋的聲音說：「土方先生，恐怖分子到處犯罪，已經把火燒到屯所了，啊~~~你的臥室已經著火了！啊嗚啊嗚啊嗚~~」為了逼真他還學救火車的聲音。
　　
　　齋藤一個胳膊肘捅他的肚子，他嗷嗷叫：「痛啊，不行了，火已經燒得我神志不清！嗚呼，要死了……」他非常不喜歡齋藤的連續擊打，一手持著電話一手連連擋隔。
　　
　　土方聽得糊裡糊塗，趕緊讓齋藤接電話，沖田還不樂意呢，又哀嚎了好幾聲，咳嗽數下，終於，齋藤搶到了電話筒：
　　「副長，別聽沖田隊長剛才說的，他是嚇唬您。」
　　
　　「我知道。」土方明白：再怎麼說也不至於出門一趟回來一看真選組變成白地。更離譜就是沖田死去——這貨殺都殺不死的。「齋藤啊，切不可操之過急，操之過切，如果有什麼解決不了的問題，趕緊告訴我。
　　我知道你是腳踏實地的人，沖田有什麼不對的地方，儘管罰他！」
　　
　　副長，您自己都懲罰不了一隊長啊！
　　「我們沒問題的。」齋藤理解，副長那麼說，並非怕沖田犯錯，而是擔心他出事受傷。
　　
　　局長說得更多，他還打算給大夥兒多買點武州特產呢。另外因為沖田的姐姐體弱多病，局長也要去探望一番。
　　
　　不管局長還在武州有多少事要做，副長是否懷著殷切的希望，齋藤都不能催著正在服喪的人回來破案。
　　她經歷過喪兄之痛，清楚那種痛楚。
　　
　　搜查，取證，審訊，好不容易把嫌疑鎖定在激進攘夷組織「創界黨」上，也查到了他們的犯罪據點——一家老字型大小的旅社「六角屋」。
　　「創界黨」盡是極端分子和暴力武裝肌肉男！首腦叫天堂紅達。
　　真選組順利捕獲了一名創界黨疑犯，沖田主審，挖了不少情報。
　　
　　「創界黨的縱火是幌子，他們真實目的是暗殺將軍啦。」沖田的S倒是挺適合審問的，只要給他個活著的生物，就能把想要的套出來。「上次的縱火只是實驗，下一次就要同時多處點燃重要建築，然後趁機襲擊將軍的城堡……」他伸出手，比出一個「斬頭」的手勢。
　　雖然沒有天才犯罪心理學家的名號，但沖田的確很擅長……挖出自己想要的訊息。
　　
　　「天堂紅達很狡猾，山崎一直監視著六角屋，可是那個人卻沒有出現，只有一些嘍囉……要讓他們全部覆滅還需要契機。」
　　接下來就該等待那夥恐怖分子聚會，在他們人最齊全首腦在的時候來個一網打盡。
　　這種等待的風險也很大，因為犯罪者隨時可能一輪新的縱火，傷害無辜平民。
　　齋藤思索著如何指揮戰鬥，如何拿下罪犯，如何保護證據，如何以最小的損失獲得最大勝利。
　　
　　「明天吧，有消息說明天創界黨會在六角屋開會。」沖田拿著一碗羊羹，用勺子舀著吃，仔仔細細研究食物的色香味，似乎那比工作重要許多。「而且老闆一家去旅行。」
　　
　　「那樣最好，儘量不要牽扯到平民。」齋藤盤算一下，迅速排列出這次任務的隊士名單。「對了，六角屋的老闆六角宗春，對創界黨的事情是否知情？」
　　
　　「……他只是做生意啦。」沖田眨巴著眼睛。
　　
　　「那個，我想現在和你商量一下明天行動的指揮權問題……」對很多人而言，這個足以讓彼此紅著眼互相爭鬥了。
　　
　　「隨便！」土方不在，沖田提不起勁，繼續低下頭研究他那碗羊羹。「我不愛出風頭，你來吧。」
　　
　　齋藤心想，我不是愛出風頭啊，只是交給沖田太令人不放心。
　　
　　「我們對一下表，明天早上七點屯所集合，七點半到六角屋，圍剿創界黨。」只要按照計畫來，齋藤可以很有把握說能成功。
　　
　　午後，齋藤去看山崎的進展——這傢伙只要開始監察任務，就會堅持只吃紅豆麵包和牛奶。
　　
　　山崎一見她，就把手探出來試她額頭溫度：「齋藤，你臉色好差啊，該不是累病了？那明天怎麼辦？」
　　齋藤的責任感比一般人強上好幾倍，這些天一直善盡職守，勞心勞力。
　　
　　「沒什麼，今天我早點睡就好。」齋藤平靜地望向對面的六角屋，目不轉睛，「這些天辛苦你了。」
　　高空明日，光耀大地，清甜的風吹拂過面。
　　明日，就要行動！
　　
　　「我是監察嘛。」山崎挺高興工作即將結束。老是吃同樣的東西太折騰人了。
　　
　　這一天和往日並無不同，齋藤洗完澡，吹幹頭髮，按時睡覺，然後半夜被鈴音吵醒了。
　　不是叫她起床的鬧鈴，而是手機鈴。
　　
　　「喂？這裡是齋藤。」她奇怪這個時間還能有什麼事。
　　
　　「齋藤，我要進去了。」沖田的聲音在電話裡很沉，語調很平。
　　
　　齋藤下意識地看了一下鬧鐘，深夜十二點，沖田想玩什麼？在黑夜裡亂竄。
　　「你什麼意思？」她迅速坐正，此時身體一部分還在睡眠狀態，腦子氧氣不夠，恍若夢中。下一刻，她收到了壞消息——
　　
　　「六角屋裡那些恐怖分子都在，我要衝進去了。」
　　
　　「你！」齋藤仿佛耳朵裡紮了根釘子，一下子被嚇得清醒了。「你手頭有幾個人？」
　　
　　「……五個，我數學不好。」
　　
　　沖田總悟手頭連他自己也只有五個人，而敵方人數在二十人以上，根據初期調查那幫疑犯都有鋒利的武器。
　　
　　在齋藤看來沖田腦抽了。可是沖田不是在開玩笑！他居然不是開玩笑！
　　「沖田！給我冷靜一點！」齋藤對著手機大喝一聲，憑藉她女人的直覺，她能聞到電話那頭傳導來的危險氣息。「敵眾我寡，搞不好你就要去另一個世界了。」
　　
　　「無所謂啦。」
　　
　　「萬一有事，你的隊士全都會被你害死……喂，喂喂！」齋藤憤怒的發現沖田這時候掛機，回撥過去先是在通話中，接著就是關機。
　　「您所撥打的電話已關機。」——這個女聲讓齋藤氣得想摔電話啊。
　　沖田總悟狂犬病發作嗎？這個時候玩這一套！
　　
　　高高的暗夜蒼穹下，真選組三番隊隊長齋藤終一雙眼睛充滿了血絲，迅速脫去睡衣換上制服，一邊換衣服還一手拿著手機，挨個兒給隊士們打電話。
　　很顯然已經來不及了……希望不是趕去給一隊長收屍。
　　
　　作者有話要說：
　　標題解釋：鈴村健一是《推理之絆》男主鳴海步的配音。

悠于 2016-1-8 14:10

第40章 推理之絆 二

　　土方叉著手，直直站立在靈堂正中。
　　
　　哥哥的告別儀式來了不少人，他的兄長為五郎人緣很好，儘管家鄉人對土方印象不好，但是為五郎的喪禮隆重大方，人們真心為失去他難過。
　　
　　記憶就像洶湧的浪潮湧上岸，在土方的腦海反復沖刷。
　　土方十四郎是個私生子，在親爹親媽都過世後，是為五郎兄代父職，無私的照料他。
　　他十一歲的時候，全村失火，暴徒們拿著鐮刀鋤頭到他家搶劫，他那個花花公子爹早把家產敗光了，可是暴徒們不信……
　　他們本想拿十四郎威脅他大哥，然後為五郎為了這個只有一半血緣關係的「小雜種」失去了雙眼。
　　多少人替他不值啊，這孩子簡直像魔鬼一樣，在那個火光沖天的夜晚握著和他身高差不多的□□沖到了暴徒群裡，見人就砍，硬是殺退了他們，那孩子一定沒有人類的感情，嗜殺殘忍的怪物，一雙眼睛沒多少情緒，不愛笑不愛鬧，本來就不該心善收養這禍胎，而為五郎正值壯年，還有那麼長那麼美好的人生要活，被暴徒把雙眼挖出來……
　　
　　為了哥哥那雙眼睛，土方永遠不後悔他第一次殺人。
　　為了哥哥那雙眼睛，土方無顏去見他……他每天都去醫院，在門口又退回來，因為知道兄長一定會原諒他，一定會為了失去眼睛而救了他欣慰，十一歲的孩子能砍殺成人，卻想不出怎麼面對哥哥，他只感到無比的憂傷和恐懼。
　　
　　後來，其他親戚安排十四郎去遠方鎮子的商鋪當學徒，在臨走那天，他鼓足勇氣，走到為五郎的病房門前，猶豫了好久，還是轉身離開。
　　
　　「十四！」那個熟悉的聲音從門內傳來，「你能告訴我今天天氣怎麼樣嗎？」
　　
　　他感到喉嚨發緊，然後開口：「今天天晴，天很高，雲少，有太陽。」
　　
　　「再多說一點。」
　　
　　「我說不好……」他覺得自己的詞彙如此貧乏。
　　
　　「十四，要回來看看啊。」
　　
　　「唔。」
　　
　　最後一次見面，是試衛館集體啟程去江戶實現理想的前一天，他依照約定回來看看。
　　那個時候。紮著馬尾辮的他完全沒想到他後來會在京都成為武裝員警真選組的第二領導人，被松平賞識，一路擢升，扶持將軍，對抗恐怖分子什麼的，少年還完全沒有概念。
　　
　　大概只有唯一一件事他明白，經此一別，再見哥哥會很難。
　　沉默的吃飯，沉默的喝酒。沉默地離開，哥哥只說了一句：「十四，要記得寫信回來。」
　　
　　他沒有回答，拙於言辭，不善表達，那麼多年過去，今時今日他依然在兄長面前無能無言，連葬禮致辭都說的乾巴巴沒水準。
　　
　　此時天色晴好，陽光溫暖——
　　就如同哥哥你的笑顏一樣。
　　
　　近藤陪了土方很久，到了午夜，土方勸他先歇一歇，而他也想和哥哥獨處一會兒。
　　
　　依然是沉默，離開故鄉後，每個月給哥哥寄回一張白紙，那是他最單純質樸的「報平安」，因為他啊，只要是對哥哥，就拙嘴笨舌不會說話。
　　
　　他掏出蛋黃醬打火機，點燃了一張白紙，依然是……什麼話也沒說。
　　
　　沖田聯繫完齋藤，把她氣個半死咬牙切齒後，就給土方打電話。
　　
　　「你這小子，幹什麼半夜打電話給我？」土方因為守靈還沒有睡，剛剛燒完紙給大哥，還哀傷鬱卒著，不過一看到是總悟來電，立刻直覺判斷那是啥惡作劇，例如電話詐騙。
　　
　　「抱歉，我立刻掛斷！」沖田掛機。
　　
　　「喂！總悟！喂喂！」土方再回撥過去，沖田已經關機了，「人家叫你掛，你真掛啊！」
　　不知為何，他心神不寧起來。
　　他的頭抵著廊柱，茫然注視夜色。
　　
　　半夜裡，齋藤吵醒同事們，一個個聯繫身手好的隊士，加緊往六角屋趕，為了做事完全不考慮前因後果的一番隊隊長。
　　經過一番周折，到達之時，戰鬥已經結束了。
　　
　　「你別激動，」山崎說，是個人都能看出齋藤在冒火。「我也有責任，沖田讓我去一邊睡，他替我監視，我居然信了。」
　　
　　「別擔心。要發火也要見到沖田才發。」齋藤說，她的頭一陣陣地痛。
　　
　　齋藤在心中痛駡沖田大腦負責情感部分的額葉發育遲緩。
　　
　　六角屋全都是屍體！數量還很多。
　　突襲進入，武裝衝突，大打出手，眼前的一切都可以說明方才戰鬥的慘烈，看流淌的鮮血，二十分鐘前，他們還都是活生生的。
　　倒在牆上斜靠著的屍體，壞掉的拉門下的屍體，面目猙獰似乎辭世那一刻在高喊大叫的屍體……
　　看到前面幾具屍體，齋藤還在默默數數，接下來就只會翻過身看看到底是不是認識的人……主要是看沖田在不在。
　　
　　在拐角屋子發現三名真選組隊員的屍體的時候，齋藤已經氣得出離憤怒了：她被沖田撇下來丟一邊的時候，三名隊士就這麼喪命了！如何和人家的家人朋友交代啊！
　　
　　除了那三名隊士，還有三十三具屍體，多數為一擊斃命。
　　其中包括了天堂紅達和六角宗春。
　　齋藤的頭沉重的抬不起來，恐怖分子首腦被擊斃是好事，可是無辜的良民呢？
　　
　　山崎用手臂勾住她的肩膀把她拉到一邊：「你忍一忍，等到局長副長回來再告狀……我們現在真的不能內訌。」
　　
　　「六角宗春有什麼直系親屬？」齋藤想的是怎麼給他家人爭取撫恤金。
　　
　　「妻子和女兒，而且他女兒還只是小學二年級生。」山崎說，「她們都不在。」
　　
　　「應該還有一位真選組隊士……」這一天，齋藤已經不想看到任何死屍了，「他人呢？」
　　
　　還好，這位倖存下來。
　　
　　「我是一番隊隊士神山！」戴一副眼鏡面孔瘦長的男子對齋藤行禮，他站在樓道上，因為這一晚的驚心動魄面孔發白，身體微微顫抖。「齋藤隊長，沖田隊長在樓上。」
　　
　　齋藤懷著複雜的心情，上樓，終於看到了恨不得捶扁丟垃圾桶的沖田。
　　
　　沖田似乎非常冷靜，還站在窗前，默默向外面看。
　　他的衣服被血染紅了，臉頰也被血染紅了，這時刮來了一陣風，把他淺色的額發吹動的飄揚起來。
　　在齋藤有時間做出反應之前，一番隊隊長背著手，無辜又悠然的說：
　　「你混蛋！
　　來這麼慢……」
　　
　　——請不要指望他說出「約會一次，怎麼樣？」（《最終幻想》紮克斯對愛麗絲）；或者在雷雨天把齋藤拉進懷裡，來一句：「對不起。」（《櫻蘭高校男公關部》常陸院光對藤岡春緋）；或者就算看到一系列謀殺鐵證還能平和溫柔道「沒有什麼證據。我也並不敢說自己一直相信著你……不過，因為我喜歡你，所以才想一直相信下去。」（《空之境界》黑桐幹也對兩儀式）就連「你，由我來保護!」（《高達SEED DESTINY》真飛鳥對史黛拉和露娜•瑪利亞）這麼催人便當的詞都不可能！
　　
　　「很多血……」齋藤掃過沖田的上衣和褲腳。
　　
　　「反正不是我的，無所謂啦。」
　　
　　沖田暗紅眼眸裡的情緒太過深沉，讓齋藤感到類似不戴墨鏡直視日全食。
　　
　　關於這次六角屋事件，流言多多。
　　
　　「是不是沖田隊長趁亂殺了六角屋老闆啊……」
　　
　　「據說有人看見六角屋老闆是沖田殺死的……」
　　
　　 「當時情況那麼混亂，搞不好真是這樣。」
　　
　　「砍翻了天堂紅達哎，一番隊隊長還真厲害！」
　　
　　「聽說了嗎？那三十多人，是沖田隊長一個人做的……簡直是殺人鬼！」
　　
　　「不過我方也死了三個人呢，他是不是壓根不在意這個啊。」
　　
　　六角屋這一役，算是讓沖田成名了，反正大江戶2CH整個版面都是他。
　　
　　齋藤真想砍人，這種感覺是她有生以來第二次。上次她這麼想是對著為了藝妓甩了自己的未婚夫阪田銀時。
　　
　　同為隊長，她無法給沖田開張罰單或者關個禁閉，光是給隊士撫恤和慰問六角的遺眷還有處理創界黨遺留問題就夠受了。
　　
　　六角屋老闆的葬禮，齋藤參加了，沒穿制服而是便裝西服——創界党全滅了，所以很多人把老闆的死歸咎於真選組了，主要是怪在沖田身上。
　　
　　「老闆是個好人啊。」
　　
　　「太可惜了。」
　　
　　「哎，留下孤兒寡母的……」大夥兒議論紛紛，出於對真選組的畏懼，加上沖田在六角屋事件表現的嗜殺和強大，那種「真選組真不是東西」的說法講得比較小聲。
　　
　　齋藤盡可能包了一份厚重的奠儀，不過，對被留下的母女，將來的日子會很辛苦啊。
　　
　　三天后，塵埃落定，忙完了。
　　齋藤推開沖田的房門——這傢伙一個人就住一間宿舍，和局長副長的待遇一樣，因為沒人樂意和他當室友（此人會深夜兩點穿著白色服裝，頭頂蠟燭，胸掛銅鏡，用五寸釘往大樹上釘稻草人詛咒——這稱為「丑時儀式」，雖然這麼做詛咒物件土方一點事也沒有，可是沖田隔上幾周就來一次）。
　　
　　沖田背對著門，坐在角落裡，逆著光。
　　隨著門打開，陽光照射進來，反而顯得那個影子更小更寂寞。
　　
　　「沖田？」齋藤喚道。
　　
　　有什麼聲音，從沖田那個方向傳來，似乎是粘糊糊的，莫非他難受到躲著哭泣？
　　
　　「沖田！」齋藤這次加了音量。
　　
　　沖田一回頭——他正在津津有味吃魷魚幹呢，嘴巴外面還露著一截魷魚腳一動一動呢！
　　「你來多我說教咪（你來對我說教嗎）？」
　　
　　——好孩子不要一邊吃東西一邊說話。
　　
　　「不，只是來指出，你做了偽證。」
　　
　　
第41章 推理之絆 三

　　齋藤當然不是來吵架，她關上門，深深吸了一口氣，開始抽絲剝繭的分析和推理秀：
　　
　　我看了你的報告，寫得很詳細，看起來也沒什麼問題，但是仔細想想，有幾處疑點：
　　第一，你說是自己帶領四名隊士闖入六角屋，神山也統一口徑，簡直可以說是你的應聲蟲，可惜的是，那三名死去的隊士有被綁縛的痕跡。
　　我推測，他們被創界黨發現並抓住，你為了救他們和神山一起進入六角屋，可惜他們已經被殺害。
　　你掩蓋真相的理由嘛，我可以猜出來，若是在和恐怖分子的作戰中死去，撫恤金更高，也有個烈士的好名聲。
　　第二，你的報告上說六角屋老闆捲入了真選組和創界黨的廝殺，被攘夷浪士殺害，那是騙人的吧。把責任推給全滅的創界黨，似乎是個不錯的藉口。
　　六角屋老闆六角宗春，最後的表情與其說是被人殺的表情，倒不如說是要殺人的表情。
　　有傳言說是你幹的，我不信。
　　最重要的理由是，六角宗春身上有多處刀傷，憑你的技術，不可能做的這麼差勁。
　　那麼，如果不是你殺的，也不是創界黨做的，還有誰呢？
　　神山。
　　當時在現場的活人除了你只有神山。
　　設想一下當時的情況，神山走向六角屋老闆，想安慰他已經沒事了，誰料到他居然舉刀攻擊，於是神山也自然反擊了，依照他的刀法，大概要過個幾分鐘動上很多刀才能把老闆殺掉……這個細節和老闆血肉模糊的屍首吻合。
　　第三，就是老闆襲擊神山的理由。
　　如果我說錯了請指出來。
　　他是創界党的成員。
　　
　　「呵呵。」沖田咽了一口魷魚幹，結果噎住了，趕緊四處找水，咕嚕咕嚕灌下去，然後他開口，聲音聽上去很放鬆。「你有證據嗎？」
　　
　　在沖田滿屋子找水潤喉狼狽不堪的時候，齋藤只是平靜看著，仿佛在看電視節目紀錄片《探索發現》一樣。
　　
　　「神山坦白了。」齋藤等沖田停下來，說道。
　　看沖田的眼神在說著：快點做坦率的好孩子！瞞我也沒用。
　　
　　顯得對雙方都特別漫長的停頓之後，沖田方才說：
　　「你基本沒說錯，除了最後一條。
　　六角老闆是被逼的，天堂紅達用他家人的性命威脅他，於是他除了把自己的旅館作為恐怖分子據點，還要提供金錢資助，到最後還被塞了一把刀，讓他來砍員警……既然他那麼拼命也要守護家人，那麼就幫他最後一個忙。」
　　沖田這樣做是為了更好地保護六角老闆的妻子兒女，作為無辜捲入的平民遺屬會受到同情，而若世人知道老闆是縱火團夥的一員，若妻子女兒發現枕邊人和爸爸是個恐怖分子……
　　有為了守護心愛的人拿起屠刀的愛，也有為了心愛的人自己離開的愛。
　　沖田湮滅證據，還做偽證，裝假，撒謊，就是想守護一份愛。
　　
　　這善解人意真的不符合他素日的形象。
　　
　　「六角宗春的死亡，不是你的責任。」齋藤能感到這幾天沖田的情緒不佳。
　　
　　「不要來管我的事啦。」一番隊隊長的表情就像在發愣。
　　雖然看起來好像壞人一樣，不過沒關係，他不在乎。
　　
　　沖田總悟啊，算不上好人。
　　不過他也並不是個壞傢伙。
　　「你自己的事情，除了你本身，誰有本事知道啊……」齋藤瀟灑的轉身就走，能承蒙他說老實話就要謝天謝地了。她打開門，門外陽光燦爛，正照射到她臉頰上，她回頭給了沖田一個勝利者的笑容。「哦，我會把你的「偽」報告原封不動存入檔案室。
　　另外，你應該更相信神山一點，他可是任憑我怎麼套話，什麼都沒說。」
　　
　　她原先大大低估了沖田，這傢伙完全消滅了證據，她找不到任何線索，神山徹底拜服和敬佩沖田，死活不說。
　　幸好，把這二人隔離起來的招數發揮了作用，沖田承認了。
　　既然他們想隱瞞，自己就裝不知道吧。畢竟，就算揭開真相，也不會讓任何人復活，或者帶來任何好的變化。
　　
　　案件解決，又平平安安過了幾天。
　　本以為局長和副長要回來了，誰知比起原定的日期，局長也決定回一次家，他打算探探消息，下次真選組可以來武州招兵買馬聘用新人，這麼一來就要再晚兩日。
　　……
　　問題來了！
　　沖田不對勁了！
　　
　　「沖田是不是換了芯啊！變成少女漫畫男主那種冷酷系……」
　　
　　「沖田一整天都不說話啊，你和他講話他也不回答啊。」
　　
　　「好可怕，我看到他一個人對著白牆笑哎。」
　　
　　「作為員警，他是新人的憧憬，可是作為人，實在沒法子接近相處啊。」
　　
　　「一隊長真的是人類嗎？」
　　
　　「我已經出現幻視了，一會兒在他背後看到斜眼睥睨的女王，一會兒看到發號施令的婆婆，還有一次看到了黑色的終極生命體。」
　　——現在沖田在真選組內部是談論最多的話題。對於不對頭的沖田隊長，大夥兒本能的躲避，甚至還討論出：
　　
　　「如果這個世界有貝吉塔就好了，我們們可以從他那買個星球，用火箭衛星把沖田送過去！」
　　
　　「只有基拉才能對付沖田啊！」
　　
　　「還是讓麒麟把他運到十二國當鼠頭半獸人！」
　　
　　「我們需要李娜莉！」
　　
　　為啥沖田表現的和往日不同呢？
　　因為他是究極的S!
　　沖田總悟S的層次高人一等，平日裡他主要折磨對象是土方十四郎，可是土方居然還不回來！他滿腔的S向誰發洩啊！每過一小時，他就越感到煩躁不安，他全身的細胞都呼喚著「M」，他非常需要一個愣呆被虐男。
　　他已經壓抑到了看誰都像獵物的程度。
　　
　　真選組隊士們敏銳的感覺到這一點，為了不當犧牲品白白死，於是在大家的懇求下，三番隊隊長齋藤終被託付了一個任務：
　　看住沖田，阻止他做出什麼不可挽回的勾當。
　　
　　因為沖田光是散發的氣場已經搞得人很崩潰了。
　　
　　「齋藤，你為什麼從早到晚都跟著我？」沖田很快就發現齋藤在身邊陰魂不散宛如他的大眼眼罩。
　　
　　——齋藤不是心甘情願二十四小時盯梢啊！
　　「提起這個……除了我沒人肯做。」
　　反抗最激烈的一位三番隊隊員，手拿□□對著自己腳踝做出要砍的樣子，淒然大喊：「與其跟著沖田出事，還不如現在就砍了自己阿基裡斯腱！」
　　至少在武力上，齋藤和沖田持平，不至於沒有一點反抗能力。
　　
　　第一天總算撐過去了，到了晚上，看著沖田睡著，齋藤才有空閒檢查自己的手機（只要一秒不盯住沖田，他就能跑到誰也找不到的地方）：佐佐木發了九十八條郵件，此人的郵件是推特的風格，往往從「我早上吃了什麼，喝了什麼」到「我在蒂凡尼精品店看到合適你的項鍊」到「出來吃飯啊，好想見你啊」「嗷嗷嗷，我好寂寞」「今天是溫暖柔和的太陽呢」……囉嗦八卦如同少女囈語。
　　哦，因為他堅持不懈的發郵件給齋藤，齋藤對他的私生活和工作非常瞭解，例如他新換了手機，定制了一輛紅色跑車，見回組新來了一位從殺手部隊調職的女將。
　　
　　榮太打了五個電話，到最後直接發了一個滿螢幕都是「混帳」的郵件，最後署名為「誰都別來煩我的吉田稔麿。」
　　
　　齋藤回家一看——立馬發現榮太迅速關了電視大步竄到床上拿被子蒙頭，把自己滾成一個花卷。
　　何必呢？這傢伙明明有黑暗恐懼症啊，睡覺都要開夜燈啊，這麼做不是整我是整你自己啊。
　　
　　齋藤輕輕推推「花卷」。
　　
　　「我說了誰都別煩我！」被子裡傳來很委屈似乎是咬著嘴唇發出來的聲音——不理他丟下他是罪大惡極無可饒恕的。
　　
　　「誰都別來的意思，不就是只要我一個人過來嗎？」齋藤輕言軟語，「我給你帶了牛排，熱的。」
　　
　　「你以為可以用食物收買我？」
　　
　　「這是最貴的那種，入口即化的松阪牛肉。」
　　
　　「……明天給我買肯德基全家桶。」肉太（榮太有一個外號叫「肉太」，那是因為他十分愛吃肉，無肉不歡，齋藤還見過他捧著一斤半重的羊排啃得很歡，半個鐘頭啃完）是很難抗拒美味的肉的。「以後不許這樣了！」
　　
　　這邊才解決完，次日，沖田已經等不到晚班飛機副長歸來了。
　　
　　「齋藤，拜託你，讓我咬吧。」沖田的紅眼閃閃發亮。「我覺得我只要咬了你的脖子，就能平靜下來。」
　　他覺得自己一點也不任性，只是忠於自我。
　　
　　——你用撒嬌的口吻說什麼鬼話啊！
　　現在在上演《暮光之城》和《真愛如血》還有《吸血鬼日記》嗎？
　　
　　那紅眼睛冒著光，緊盯齋藤……的脖頸。
　　
　　「脖子不行……」齋藤最終舉起一隻手，一咬牙決定犧牲小我。「手臂吧。」
　　她祈求上蒼啊，土方快回來吧！土方就是沖田的毒品，私人□□，土方回來她就自由解脫了。
　　
　　
第42章 青春漫畫

　　這一年的忘年會，真選組新增了一個重要人物——伊東鴨太郎，局長為了這個男人，特意設立了參謀一職。
　　伊東腦袋聰明，學識淵博，工作能幹，對人和藹，八面玲瓏，精英中的精英，還是名門劍派北斗一刀流的高手。
　　
　　局長是個明朗爽快的人，被富有口才的伊東一番話說的激動不已——「當今國難之際，攘夷浪士只顧隨波逐流反對幕府，卻忘了昔日受德川家多少恩惠；高官無能，看不到危若累卵的形勢；我們必須朝著更高的目標前進！用堅強的意志貫徹救國之心，盡忠報國，時代需要我們的劍。」
　　除了信賴他以外還能做什麼呢？這麼有才華的人一定不會指錯方向。
　　反正伊東一提出要聯絡幕府官員，讓他們為真選組贊助，近藤就舉雙手支持；伊東介紹來不少同門的新人，近藤一一安排讓他們在真選組擔任要職。
　　
　　這個人，這個人做的事都惹惱了土方。世界上存在所謂的天敵，一旦遭遇就恨不得把對方立斬于刀下。
　　和副長提起伊東，就和往休眠火山裡丟炸彈一樣，聽到局長稱呼伊東為老師，副長就會爆青筋。
　　伊東好過頭啦！在副長眼裡這位參謀滿臉假笑，金絲邊方框眼鏡寫滿陰謀，白色的面皮盡是虛偽，一肚子壞水兒。就連伊東禮貌的用語文雅的舉止，土方看到聽到都覺得噁心。從他第一句「初次見面，在下伊東鴨太郎，往後還望多加關照。」土方就盼望他從哪兒來回哪兒去。
　　最鬱悶的是，面子上土方還不能露出對伊東的厭惡！高層的傾軋會讓底下的人無所適從，也可能隊士們倒向某一方造成分裂。
　　對於感情直白外露的他，很難掩飾對伊東的反感。
　　
　　「他不是可以和我們完成共同目標的同志。」土方的表情就和剛經歷強震一樣。
　　危險的萌芽最好儘早除掉，可是近藤完全看不到這一點，在這一盤真選組內部權力的棋局裡……局長的眼界不是藤原佐為的「神一般」水準，而是連棋子都拿不好的進藤光的幼稚！
　　天知道伊東在遊說官員的時候會給自己拉多少人脈！他帶來的那幫人又會給組織多少不良影響。在土方心中，真選組的力量始終要握在局長的手中，而伊東是個野心勃勃的競爭者。
　　踏錯一步，也許自己苦心效力的真選組就會分裂。
　　
　　他正在思考著，要左右局長那想法可不容易，但是他可以在伊東身邊安插一個人……盯住那個危險的男人，好讓他沒那麼容易為所欲為。
　　
　　休息日，真選組召開「聖杯戰爭」……誤！只是因為第一屆乒乓球大賽的冠軍獎盃很像那個「傳說中可以實現任何願望，一個就抵得上七顆龍珠」的神秘杯子（耶穌在最後的晚餐上使用，傳說還裝過耶穌的血）。
　　
　　山崎很眼饞亮閃閃的獎盃：「你看！那個就和我幾年前沒拿到的羽毛球全國大賽冠軍杯一模一樣。」
　　
　　「要是我贏了，就送給你。」齋藤從抽籤箱子裡拿出一隻簽。
　　本次比賽不是自願組隊的，為了融合團結真選組老隊員和伊東帶來的新人，全部抽籤打雙打。
　　
　　「你啊，是S？還是M？到底是哪個？」沖田舉步無聲晃過來，拿著簽條問。
　　
　　齋藤仔細一看，自己的簽條上除了數字，居然還有個紅圈，裡面寫著「S」，而沖田那張赫然是「M」。
　　在Sadism（虐待）和Masochism（被虐待）選個分類，沖田絕對是抖S吧。
　　「沖田，是你做的簽？」齋藤問。——不這樣沒法解釋為何還有個莫名其妙的「S」「M」備註。
　　
　　「是啊，在Slave(奴隸)& Master（主人）的角度看，我的確是大M呢。」說這話間，一番隊隊長還能蒙娜麗莎式微笑呢。
　　此人的思維不止是扭曲了一點點，他的腦內結構已經扭成麻花狀了。
　　
　　這種完全不顧個人意志只看老天爺意願的分組……對土方副長而言很坑爹，負心的老天讓他和伊東鴨太郎一組啦。
　　「請多多關照。」伊東禮貌的說，模樣很自信，伸出一隻手來握手。
　　
　　「請……多多關照。」雖然說的是同樣的話，但是副長咬著牙，就像嘴巴裡塞了些鐵丸子，手中暗暗用力。
　　
　　齋藤把一縷淺色的額發挽到耳後，好讓視線更清楚，瞥了一眼火花四射的土方伊東：「沖田，副長那是怎麼回事？」
　　微風送來一絲寒意，齋藤暗自想，副長那個戒備的樣子，簡直是嚴流島的宮本武藏嘛。
　　
　　「對土方先生而言，一切優秀的帥哥都是天敵。」沖田一臉惋惜，「托這種劣質人品的福，我從七歲就被他排擠了。」
　　
　　山崎不幸的和近藤局長一組，雖然山崎很想努力把乒乓球打好，可是隊友不給力啊，第一場就涮下來——哪怕山崎COS越前龍馬還讓局長穿立海大網球服都沒用。山崎總結：如果是比賽網球，也許就贏了。
　　
　　齋藤和沖田的組合在半決賽打倒了筱原進之進監察和原田隊長的組合，一直撐到了決賽。
　　
　　決賽……
　　
　　齋藤沖田組合對戰土方伊東組合。
　　
　　這已經不能叫打乒乓球了。
　　副長對自己的搭檔，懷著「真想把乒乓球砸到他嘴裡」的心態。
　　伊東參謀雖然想保持可親的姿態，可是沖田他打來的不是球，是路邊撿的大石頭！沖田瞄準的可是副長呢，不過石頭比較大比較重不好把握準頭，直直的朝著伊東腦袋撞。
　　
　　不愧是天才劍士，砸石頭的攻勢淩厲的嚇人——就連伊東也只能躲避防禦不能反擊，用乒乓球拍接石頭，搞不好腕部骨折。
　　
　　「土方先生，下次我會瞄得更准。」沖田點頭致意。
　　
　　土方瞪大眼睛，聚精會神，專注于球路，已經話都不想說了！他恨不得長出第三只手，要不至少也是三刀流劍客，掄著球拍往死裡抽總悟。
　　
　　「如果被我砸死的話，不知道有多輕鬆呢……」沖田覺得這死法太快了。召喚搭檔：「Slave！快攻！」
　　
　　「誰是Slave啊！」
　　
　　「那……Servant！」
　　
　　「你啊，死不足惜。」齋藤把乒乓球打回去，聲音平心靜氣。
　　
　　「炮彈攻擊！」沖田不管球了，直接往對面丟炸彈。
　　
　　真奇怪就這樣還能繼續下去。
　　
　　「他們再彼此討厭下去，就可以去結婚了。」齋藤看得出對方的短板：完全沒有合作的雙打，連對話都沒有，要不是副長和參謀都不是樂意當亞軍的人，依靠頑強的攻守能力各自堅持，早該投降了。
　　
　　沖田和她的目光碰到了一起：「……齋藤，我動不了了。」
　　
　　「我最大的缺點就是，不容易放棄。再堅持一下！」
　　
　　最後輸的是齋沖組合，因為沒體力了—— 一個是玻璃S，一個是女兒身，在持久力上拼不過那二位啊。
　　就算齋藤還想努力再揮兩下拍，她搭檔沖田君已經力盡，大方下場喝著果汁坐在搖椅上搭著腿看戲了！
　　——「我適合當觀眾。」沖田特喜歡土方那彆扭又心裡堵得慌的容顏，看那張憋屈的臉他可以精神抖擻吃得飽睡的香。
　　
　　頒獎，然後開慶祝宴會，土方斜著眼看已經喝得面頰通紅的伊東，對拿到優勝沒有半點欣喜。
　　
　　無人處，局長低聲問：「十四啊，你這麼不喜歡伊東嗎？」
　　
　　「當然不喜歡！」土方覺得那傢伙每一處都討厭。
　　
　　「十四，以往我們真選組只注意劍技，有些隊士甚至沒有自己的想法，只是渾渾噩噩的工作……我們都不懂政治，我們需要伊東老師這樣的人，他的才學、能力還有人脈，對我們的薰陶，可以讓真選組成為志向更遠大精神更強韌的組織！」
　　
　　土方明白，近藤信賴伊東，把那個男人當做夥伴，可是伊東內心怎麼想呢？
　　他心裡不踏實。
　　「我不會特意去找伊東麻煩，但是，也別指望我去喜歡他。」
　　副長決定了，必須找個不會被伊東花言巧語打動的男人，死死看住他。
　　副長把希望押在了齋藤的身上。
　　
　　齋藤沒在慶祝會喝多少酒，而且趕上了末班電車，抓住車頂的搖環，伴隨著列車行進，她想著：
　　伊東已經帶來了一批追隨者，到目前為止，還沒有暴露任何缺點。
　　她對工作很認真，一向要做到盡善盡美。可是盯住伊東參謀這個任務，做到什麼程度才能算完美呢？她沒法子二十四小時和伊東綁定啊。
　　自己要做的，簡直就像傳說中的密探……
　　
　　回到家門前，她轉動鑰匙，鑰匙在鑰匙孔發出哢嘰的聲音，剛打開門邁步進了客廳，突然周圍就黑了。
　　「停電？」齋藤在突如其來的黑暗中說。
　　
　　「好像是有那麼個通知……例行檢修。」榮太說，「你最好摸著走。」
　　
　　「沒問題嗎？」齋藤知道榮太有黑暗恐懼症。
　　
　　「有你在嘛。」榮太不驚不慌，「大概一個小時才來電。」
　　
　　「今晚我就要收拾東西。以後我要經常在外地跑了。」她摸到了沙發，坐下來，抱起雙臂說。伊東做事還真是說到哪裡就做到哪裡，才提出計畫，就立刻要實行。「我會給你匯錢的。」
　　——說起來，榮太真的從來沒考慮找一份長期工作。
　　
　　「我當然要一起去。」榮太腦補，就是高中生哥們倆一起騎著腳踏車回家——和buddy一起到哪裡也無所謂，天涯海角都不怕。「反正停電沒其他事情好做，一起去還錄影帶啦。」
　　他琢磨等電來了，要給PSP和手提電腦充滿電，因為buddy坐上新幹線會很容易就睡著……
　　
　　讓人驚訝到連生氣都做不到了。
　　齋藤能設想他說「要一起去」的時候表情多麼堅定，她躊躇一下，問：「你打算一輩子和我膩在一起嗎？」榮太這種人才是密探的不二人選！
　　
　　「哦，就算老了以後也要進同一家養老院。」
　　
　　作者有話要說：
　　標題解釋：真殿光昭是權相宇的日文吹替，《青春漫畫》志煥是真殿配音
　　關於伊東，因為原著太少涉及了，所以參考了《光之風》裡的形象，不過這少女漫伊東第九本才出來，而且還有點變態……
　　雙總悟舞蹈，制服和眼鏡。
　　原地址sm16485958

悠于 2016-1-8 14:10

第40章 推理之絆 二

　　土方叉著手，直直站立在靈堂正中。
　　
　　哥哥的告別儀式來了不少人，他的兄長為五郎人緣很好，儘管家鄉人對土方印象不好，但是為五郎的喪禮隆重大方，人們真心為失去他難過。
　　
　　記憶就像洶湧的浪潮湧上岸，在土方的腦海反復沖刷。
　　土方十四郎是個私生子，在親爹親媽都過世後，是為五郎兄代父職，無私的照料他。
　　他十一歲的時候，全村失火，暴徒們拿著鐮刀鋤頭到他家搶劫，他那個花花公子爹早把家產敗光了，可是暴徒們不信……
　　他們本想拿十四郎威脅他大哥，然後為五郎為了這個只有一半血緣關係的「小雜種」失去了雙眼。
　　多少人替他不值啊，這孩子簡直像魔鬼一樣，在那個火光沖天的夜晚握著和他身高差不多的□□沖到了暴徒群裡，見人就砍，硬是殺退了他們，那孩子一定沒有人類的感情，嗜殺殘忍的怪物，一雙眼睛沒多少情緒，不愛笑不愛鬧，本來就不該心善收養這禍胎，而為五郎正值壯年，還有那麼長那麼美好的人生要活，被暴徒把雙眼挖出來……
　　
　　為了哥哥那雙眼睛，土方永遠不後悔他第一次殺人。
　　為了哥哥那雙眼睛，土方無顏去見他……他每天都去醫院，在門口又退回來，因為知道兄長一定會原諒他，一定會為了失去眼睛而救了他欣慰，十一歲的孩子能砍殺成人，卻想不出怎麼面對哥哥，他只感到無比的憂傷和恐懼。
　　
　　後來，其他親戚安排十四郎去遠方鎮子的商鋪當學徒，在臨走那天，他鼓足勇氣，走到為五郎的病房門前，猶豫了好久，還是轉身離開。
　　
　　「十四！」那個熟悉的聲音從門內傳來，「你能告訴我今天天氣怎麼樣嗎？」
　　
　　他感到喉嚨發緊，然後開口：「今天天晴，天很高，雲少，有太陽。」
　　
　　「再多說一點。」
　　
　　「我說不好……」他覺得自己的詞彙如此貧乏。
　　
　　「十四，要回來看看啊。」
　　
　　「唔。」
　　
　　最後一次見面，是試衛館集體啟程去江戶實現理想的前一天，他依照約定回來看看。
　　那個時候。紮著馬尾辮的他完全沒想到他後來會在京都成為武裝員警真選組的第二領導人，被松平賞識，一路擢升，扶持將軍，對抗恐怖分子什麼的，少年還完全沒有概念。
　　
　　大概只有唯一一件事他明白，經此一別，再見哥哥會很難。
　　沉默的吃飯，沉默的喝酒。沉默地離開，哥哥只說了一句：「十四，要記得寫信回來。」
　　
　　他沒有回答，拙於言辭，不善表達，那麼多年過去，今時今日他依然在兄長面前無能無言，連葬禮致辭都說的乾巴巴沒水準。
　　
　　此時天色晴好，陽光溫暖——
　　就如同哥哥你的笑顏一樣。
　　
　　近藤陪了土方很久，到了午夜，土方勸他先歇一歇，而他也想和哥哥獨處一會兒。
　　
　　依然是沉默，離開故鄉後，每個月給哥哥寄回一張白紙，那是他最單純質樸的「報平安」，因為他啊，只要是對哥哥，就拙嘴笨舌不會說話。
　　
　　他掏出蛋黃醬打火機，點燃了一張白紙，依然是……什麼話也沒說。
　　
　　沖田聯繫完齋藤，把她氣個半死咬牙切齒後，就給土方打電話。
　　
　　「你這小子，幹什麼半夜打電話給我？」土方因為守靈還沒有睡，剛剛燒完紙給大哥，還哀傷鬱卒著，不過一看到是總悟來電，立刻直覺判斷那是啥惡作劇，例如電話詐騙。
　　
　　「抱歉，我立刻掛斷！」沖田掛機。
　　
　　「喂！總悟！喂喂！」土方再回撥過去，沖田已經關機了，「人家叫你掛，你真掛啊！」
　　不知為何，他心神不寧起來。
　　他的頭抵著廊柱，茫然注視夜色。
　　
　　半夜裡，齋藤吵醒同事們，一個個聯繫身手好的隊士，加緊往六角屋趕，為了做事完全不考慮前因後果的一番隊隊長。
　　經過一番周折，到達之時，戰鬥已經結束了。
　　
　　「你別激動，」山崎說，是個人都能看出齋藤在冒火。「我也有責任，沖田讓我去一邊睡，他替我監視，我居然信了。」
　　
　　「別擔心。要發火也要見到沖田才發。」齋藤說，她的頭一陣陣地痛。
　　
　　齋藤在心中痛駡沖田大腦負責情感部分的額葉發育遲緩。
　　
　　六角屋全都是屍體！數量還很多。
　　突襲進入，武裝衝突，大打出手，眼前的一切都可以說明方才戰鬥的慘烈，看流淌的鮮血，二十分鐘前，他們還都是活生生的。
　　倒在牆上斜靠著的屍體，壞掉的拉門下的屍體，面目猙獰似乎辭世那一刻在高喊大叫的屍體……
　　看到前面幾具屍體，齋藤還在默默數數，接下來就只會翻過身看看到底是不是認識的人……主要是看沖田在不在。
　　
　　在拐角屋子發現三名真選組隊員的屍體的時候，齋藤已經氣得出離憤怒了：她被沖田撇下來丟一邊的時候，三名隊士就這麼喪命了！如何和人家的家人朋友交代啊！
　　
　　除了那三名隊士，還有三十三具屍體，多數為一擊斃命。
　　其中包括了天堂紅達和六角宗春。
　　齋藤的頭沉重的抬不起來，恐怖分子首腦被擊斃是好事，可是無辜的良民呢？
　　
　　山崎用手臂勾住她的肩膀把她拉到一邊：「你忍一忍，等到局長副長回來再告狀……我們現在真的不能內訌。」
　　
　　「六角宗春有什麼直系親屬？」齋藤想的是怎麼給他家人爭取撫恤金。
　　
　　「妻子和女兒，而且他女兒還只是小學二年級生。」山崎說，「她們都不在。」
　　
　　「應該還有一位真選組隊士……」這一天，齋藤已經不想看到任何死屍了，「他人呢？」
　　
　　還好，這位倖存下來。
　　
　　「我是一番隊隊士神山！」戴一副眼鏡面孔瘦長的男子對齋藤行禮，他站在樓道上，因為這一晚的驚心動魄面孔發白，身體微微顫抖。「齋藤隊長，沖田隊長在樓上。」
　　
　　齋藤懷著複雜的心情，上樓，終於看到了恨不得捶扁丟垃圾桶的沖田。
　　
　　沖田似乎非常冷靜，還站在窗前，默默向外面看。
　　他的衣服被血染紅了，臉頰也被血染紅了，這時刮來了一陣風，把他淺色的額發吹動的飄揚起來。
　　在齋藤有時間做出反應之前，一番隊隊長背著手，無辜又悠然的說：
　　「你混蛋！
　　來這麼慢……」
　　
　　——請不要指望他說出「約會一次，怎麼樣？」（《最終幻想》紮克斯對愛麗絲）；或者在雷雨天把齋藤拉進懷裡，來一句：「對不起。」（《櫻蘭高校男公關部》常陸院光對藤岡春緋）；或者就算看到一系列謀殺鐵證還能平和溫柔道「沒有什麼證據。我也並不敢說自己一直相信著你……不過，因為我喜歡你，所以才想一直相信下去。」（《空之境界》黑桐幹也對兩儀式）就連「你，由我來保護!」（《高達SEED DESTINY》真飛鳥對史黛拉和露娜•瑪利亞）這麼催人便當的詞都不可能！
　　
　　「很多血……」齋藤掃過沖田的上衣和褲腳。
　　
　　「反正不是我的，無所謂啦。」
　　
　　沖田暗紅眼眸裡的情緒太過深沉，讓齋藤感到類似不戴墨鏡直視日全食。
　　
　　關於這次六角屋事件，流言多多。
　　
　　「是不是沖田隊長趁亂殺了六角屋老闆啊……」
　　
　　「據說有人看見六角屋老闆是沖田殺死的……」
　　
　　 「當時情況那麼混亂，搞不好真是這樣。」
　　
　　「砍翻了天堂紅達哎，一番隊隊長還真厲害！」
　　
　　「聽說了嗎？那三十多人，是沖田隊長一個人做的……簡直是殺人鬼！」
　　
　　「不過我方也死了三個人呢，他是不是壓根不在意這個啊。」
　　
　　六角屋這一役，算是讓沖田成名了，反正大江戶2CH整個版面都是他。
　　
　　齋藤真想砍人，這種感覺是她有生以來第二次。上次她這麼想是對著為了藝妓甩了自己的未婚夫阪田銀時。
　　
　　同為隊長，她無法給沖田開張罰單或者關個禁閉，光是給隊士撫恤和慰問六角的遺眷還有處理創界黨遺留問題就夠受了。
　　
　　六角屋老闆的葬禮，齋藤參加了，沒穿制服而是便裝西服——創界党全滅了，所以很多人把老闆的死歸咎於真選組了，主要是怪在沖田身上。
　　
　　「老闆是個好人啊。」
　　
　　「太可惜了。」
　　
　　「哎，留下孤兒寡母的……」大夥兒議論紛紛，出於對真選組的畏懼，加上沖田在六角屋事件表現的嗜殺和強大，那種「真選組真不是東西」的說法講得比較小聲。
　　
　　齋藤盡可能包了一份厚重的奠儀，不過，對被留下的母女，將來的日子會很辛苦啊。
　　
　　三天后，塵埃落定，忙完了。
　　齋藤推開沖田的房門——這傢伙一個人就住一間宿舍，和局長副長的待遇一樣，因為沒人樂意和他當室友（此人會深夜兩點穿著白色服裝，頭頂蠟燭，胸掛銅鏡，用五寸釘往大樹上釘稻草人詛咒——這稱為「丑時儀式」，雖然這麼做詛咒物件土方一點事也沒有，可是沖田隔上幾周就來一次）。
　　
　　沖田背對著門，坐在角落裡，逆著光。
　　隨著門打開，陽光照射進來，反而顯得那個影子更小更寂寞。
　　
　　「沖田？」齋藤喚道。
　　
　　有什麼聲音，從沖田那個方向傳來，似乎是粘糊糊的，莫非他難受到躲著哭泣？
　　
　　「沖田！」齋藤這次加了音量。
　　
　　沖田一回頭——他正在津津有味吃魷魚幹呢，嘴巴外面還露著一截魷魚腳一動一動呢！
　　「你來多我說教咪（你來對我說教嗎）？」
　　
　　——好孩子不要一邊吃東西一邊說話。
　　
　　「不，只是來指出，你做了偽證。」
　　
　　
第41章 推理之絆 三

　　齋藤當然不是來吵架，她關上門，深深吸了一口氣，開始抽絲剝繭的分析和推理秀：
　　
　　我看了你的報告，寫得很詳細，看起來也沒什麼問題，但是仔細想想，有幾處疑點：
　　第一，你說是自己帶領四名隊士闖入六角屋，神山也統一口徑，簡直可以說是你的應聲蟲，可惜的是，那三名死去的隊士有被綁縛的痕跡。
　　我推測，他們被創界黨發現並抓住，你為了救他們和神山一起進入六角屋，可惜他們已經被殺害。
　　你掩蓋真相的理由嘛，我可以猜出來，若是在和恐怖分子的作戰中死去，撫恤金更高，也有個烈士的好名聲。
　　第二，你的報告上說六角屋老闆捲入了真選組和創界黨的廝殺，被攘夷浪士殺害，那是騙人的吧。把責任推給全滅的創界黨，似乎是個不錯的藉口。
　　六角屋老闆六角宗春，最後的表情與其說是被人殺的表情，倒不如說是要殺人的表情。
　　有傳言說是你幹的，我不信。
　　最重要的理由是，六角宗春身上有多處刀傷，憑你的技術，不可能做的這麼差勁。
　　那麼，如果不是你殺的，也不是創界黨做的，還有誰呢？
　　神山。
　　當時在現場的活人除了你只有神山。
　　設想一下當時的情況，神山走向六角屋老闆，想安慰他已經沒事了，誰料到他居然舉刀攻擊，於是神山也自然反擊了，依照他的刀法，大概要過個幾分鐘動上很多刀才能把老闆殺掉……這個細節和老闆血肉模糊的屍首吻合。
　　第三，就是老闆襲擊神山的理由。
　　如果我說錯了請指出來。
　　他是創界党的成員。
　　
　　「呵呵。」沖田咽了一口魷魚幹，結果噎住了，趕緊四處找水，咕嚕咕嚕灌下去，然後他開口，聲音聽上去很放鬆。「你有證據嗎？」
　　
　　在沖田滿屋子找水潤喉狼狽不堪的時候，齋藤只是平靜看著，仿佛在看電視節目紀錄片《探索發現》一樣。
　　
　　「神山坦白了。」齋藤等沖田停下來，說道。
　　看沖田的眼神在說著：快點做坦率的好孩子！瞞我也沒用。
　　
　　顯得對雙方都特別漫長的停頓之後，沖田方才說：
　　「你基本沒說錯，除了最後一條。
　　六角老闆是被逼的，天堂紅達用他家人的性命威脅他，於是他除了把自己的旅館作為恐怖分子據點，還要提供金錢資助，到最後還被塞了一把刀，讓他來砍員警……既然他那麼拼命也要守護家人，那麼就幫他最後一個忙。」
　　沖田這樣做是為了更好地保護六角老闆的妻子兒女，作為無辜捲入的平民遺屬會受到同情，而若世人知道老闆是縱火團夥的一員，若妻子女兒發現枕邊人和爸爸是個恐怖分子……
　　有為了守護心愛的人拿起屠刀的愛，也有為了心愛的人自己離開的愛。
　　沖田湮滅證據，還做偽證，裝假，撒謊，就是想守護一份愛。
　　
　　這善解人意真的不符合他素日的形象。
　　
　　「六角宗春的死亡，不是你的責任。」齋藤能感到這幾天沖田的情緒不佳。
　　
　　「不要來管我的事啦。」一番隊隊長的表情就像在發愣。
　　雖然看起來好像壞人一樣，不過沒關係，他不在乎。
　　
　　沖田總悟啊，算不上好人。
　　不過他也並不是個壞傢伙。
　　「你自己的事情，除了你本身，誰有本事知道啊……」齋藤瀟灑的轉身就走，能承蒙他說老實話就要謝天謝地了。她打開門，門外陽光燦爛，正照射到她臉頰上，她回頭給了沖田一個勝利者的笑容。「哦，我會把你的「偽」報告原封不動存入檔案室。
　　另外，你應該更相信神山一點，他可是任憑我怎麼套話，什麼都沒說。」
　　
　　她原先大大低估了沖田，這傢伙完全消滅了證據，她找不到任何線索，神山徹底拜服和敬佩沖田，死活不說。
　　幸好，把這二人隔離起來的招數發揮了作用，沖田承認了。
　　既然他們想隱瞞，自己就裝不知道吧。畢竟，就算揭開真相，也不會讓任何人復活，或者帶來任何好的變化。
　　
　　案件解決，又平平安安過了幾天。
　　本以為局長和副長要回來了，誰知比起原定的日期，局長也決定回一次家，他打算探探消息，下次真選組可以來武州招兵買馬聘用新人，這麼一來就要再晚兩日。
　　……
　　問題來了！
　　沖田不對勁了！
　　
　　「沖田是不是換了芯啊！變成少女漫畫男主那種冷酷系……」
　　
　　「沖田一整天都不說話啊，你和他講話他也不回答啊。」
　　
　　「好可怕，我看到他一個人對著白牆笑哎。」
　　
　　「作為員警，他是新人的憧憬，可是作為人，實在沒法子接近相處啊。」
　　
　　「一隊長真的是人類嗎？」
　　
　　「我已經出現幻視了，一會兒在他背後看到斜眼睥睨的女王，一會兒看到發號施令的婆婆，還有一次看到了黑色的終極生命體。」
　　——現在沖田在真選組內部是談論最多的話題。對於不對頭的沖田隊長，大夥兒本能的躲避，甚至還討論出：
　　
　　「如果這個世界有貝吉塔就好了，我們們可以從他那買個星球，用火箭衛星把沖田送過去！」
　　
　　「只有基拉才能對付沖田啊！」
　　
　　「還是讓麒麟把他運到十二國當鼠頭半獸人！」
　　
　　「我們需要李娜莉！」
　　
　　為啥沖田表現的和往日不同呢？
　　因為他是究極的S!
　　沖田總悟S的層次高人一等，平日裡他主要折磨對象是土方十四郎，可是土方居然還不回來！他滿腔的S向誰發洩啊！每過一小時，他就越感到煩躁不安，他全身的細胞都呼喚著「M」，他非常需要一個愣呆被虐男。
　　他已經壓抑到了看誰都像獵物的程度。
　　
　　真選組隊士們敏銳的感覺到這一點，為了不當犧牲品白白死，於是在大家的懇求下，三番隊隊長齋藤終被託付了一個任務：
　　看住沖田，阻止他做出什麼不可挽回的勾當。
　　
　　因為沖田光是散發的氣場已經搞得人很崩潰了。
　　
　　「齋藤，你為什麼從早到晚都跟著我？」沖田很快就發現齋藤在身邊陰魂不散宛如他的大眼眼罩。
　　
　　——齋藤不是心甘情願二十四小時盯梢啊！
　　「提起這個……除了我沒人肯做。」
　　反抗最激烈的一位三番隊隊員，手拿□□對著自己腳踝做出要砍的樣子，淒然大喊：「與其跟著沖田出事，還不如現在就砍了自己阿基裡斯腱！」
　　至少在武力上，齋藤和沖田持平，不至於沒有一點反抗能力。
　　
　　第一天總算撐過去了，到了晚上，看著沖田睡著，齋藤才有空閒檢查自己的手機（只要一秒不盯住沖田，他就能跑到誰也找不到的地方）：佐佐木發了九十八條郵件，此人的郵件是推特的風格，往往從「我早上吃了什麼，喝了什麼」到「我在蒂凡尼精品店看到合適你的項鍊」到「出來吃飯啊，好想見你啊」「嗷嗷嗷，我好寂寞」「今天是溫暖柔和的太陽呢」……囉嗦八卦如同少女囈語。
　　哦，因為他堅持不懈的發郵件給齋藤，齋藤對他的私生活和工作非常瞭解，例如他新換了手機，定制了一輛紅色跑車，見回組新來了一位從殺手部隊調職的女將。
　　
　　榮太打了五個電話，到最後直接發了一個滿螢幕都是「混帳」的郵件，最後署名為「誰都別來煩我的吉田稔麿。」
　　
　　齋藤回家一看——立馬發現榮太迅速關了電視大步竄到床上拿被子蒙頭，把自己滾成一個花卷。
　　何必呢？這傢伙明明有黑暗恐懼症啊，睡覺都要開夜燈啊，這麼做不是整我是整你自己啊。
　　
　　齋藤輕輕推推「花卷」。
　　
　　「我說了誰都別煩我！」被子裡傳來很委屈似乎是咬著嘴唇發出來的聲音——不理他丟下他是罪大惡極無可饒恕的。
　　
　　「誰都別來的意思，不就是只要我一個人過來嗎？」齋藤輕言軟語，「我給你帶了牛排，熱的。」
　　
　　「你以為可以用食物收買我？」
　　
　　「這是最貴的那種，入口即化的松阪牛肉。」
　　
　　「……明天給我買肯德基全家桶。」肉太（榮太有一個外號叫「肉太」，那是因為他十分愛吃肉，無肉不歡，齋藤還見過他捧著一斤半重的羊排啃得很歡，半個鐘頭啃完）是很難抗拒美味的肉的。「以後不許這樣了！」
　　
　　這邊才解決完，次日，沖田已經等不到晚班飛機副長歸來了。
　　
　　「齋藤，拜託你，讓我咬吧。」沖田的紅眼閃閃發亮。「我覺得我只要咬了你的脖子，就能平靜下來。」
　　他覺得自己一點也不任性，只是忠於自我。
　　
　　——你用撒嬌的口吻說什麼鬼話啊！
　　現在在上演《暮光之城》和《真愛如血》還有《吸血鬼日記》嗎？
　　
　　那紅眼睛冒著光，緊盯齋藤……的脖頸。
　　
　　「脖子不行……」齋藤最終舉起一隻手，一咬牙決定犧牲小我。「手臂吧。」
　　她祈求上蒼啊，土方快回來吧！土方就是沖田的毒品，私人□□，土方回來她就自由解脫了。
　　
　　
第42章 青春漫畫

　　這一年的忘年會，真選組新增了一個重要人物——伊東鴨太郎，局長為了這個男人，特意設立了參謀一職。
　　伊東腦袋聰明，學識淵博，工作能幹，對人和藹，八面玲瓏，精英中的精英，還是名門劍派北斗一刀流的高手。
　　
　　局長是個明朗爽快的人，被富有口才的伊東一番話說的激動不已——「當今國難之際，攘夷浪士只顧隨波逐流反對幕府，卻忘了昔日受德川家多少恩惠；高官無能，看不到危若累卵的形勢；我們必須朝著更高的目標前進！用堅強的意志貫徹救國之心，盡忠報國，時代需要我們的劍。」
　　除了信賴他以外還能做什麼呢？這麼有才華的人一定不會指錯方向。
　　反正伊東一提出要聯絡幕府官員，讓他們為真選組贊助，近藤就舉雙手支持；伊東介紹來不少同門的新人，近藤一一安排讓他們在真選組擔任要職。
　　
　　這個人，這個人做的事都惹惱了土方。世界上存在所謂的天敵，一旦遭遇就恨不得把對方立斬于刀下。
　　和副長提起伊東，就和往休眠火山裡丟炸彈一樣，聽到局長稱呼伊東為老師，副長就會爆青筋。
　　伊東好過頭啦！在副長眼裡這位參謀滿臉假笑，金絲邊方框眼鏡寫滿陰謀，白色的面皮盡是虛偽，一肚子壞水兒。就連伊東禮貌的用語文雅的舉止，土方看到聽到都覺得噁心。從他第一句「初次見面，在下伊東鴨太郎，往後還望多加關照。」土方就盼望他從哪兒來回哪兒去。
　　最鬱悶的是，面子上土方還不能露出對伊東的厭惡！高層的傾軋會讓底下的人無所適從，也可能隊士們倒向某一方造成分裂。
　　對於感情直白外露的他，很難掩飾對伊東的反感。
　　
　　「他不是可以和我們完成共同目標的同志。」土方的表情就和剛經歷強震一樣。
　　危險的萌芽最好儘早除掉，可是近藤完全看不到這一點，在這一盤真選組內部權力的棋局裡……局長的眼界不是藤原佐為的「神一般」水準，而是連棋子都拿不好的進藤光的幼稚！
　　天知道伊東在遊說官員的時候會給自己拉多少人脈！他帶來的那幫人又會給組織多少不良影響。在土方心中，真選組的力量始終要握在局長的手中，而伊東是個野心勃勃的競爭者。
　　踏錯一步，也許自己苦心效力的真選組就會分裂。
　　
　　他正在思考著，要左右局長那想法可不容易，但是他可以在伊東身邊安插一個人……盯住那個危險的男人，好讓他沒那麼容易為所欲為。
　　
　　休息日，真選組召開「聖杯戰爭」……誤！只是因為第一屆乒乓球大賽的冠軍獎盃很像那個「傳說中可以實現任何願望，一個就抵得上七顆龍珠」的神秘杯子（耶穌在最後的晚餐上使用，傳說還裝過耶穌的血）。
　　
　　山崎很眼饞亮閃閃的獎盃：「你看！那個就和我幾年前沒拿到的羽毛球全國大賽冠軍杯一模一樣。」
　　
　　「要是我贏了，就送給你。」齋藤從抽籤箱子裡拿出一隻簽。
　　本次比賽不是自願組隊的，為了融合團結真選組老隊員和伊東帶來的新人，全部抽籤打雙打。
　　
　　「你啊，是S？還是M？到底是哪個？」沖田舉步無聲晃過來，拿著簽條問。
　　
　　齋藤仔細一看，自己的簽條上除了數字，居然還有個紅圈，裡面寫著「S」，而沖田那張赫然是「M」。
　　在Sadism（虐待）和Masochism（被虐待）選個分類，沖田絕對是抖S吧。
　　「沖田，是你做的簽？」齋藤問。——不這樣沒法解釋為何還有個莫名其妙的「S」「M」備註。
　　
　　「是啊，在Slave(奴隸)& Master（主人）的角度看，我的確是大M呢。」說這話間，一番隊隊長還能蒙娜麗莎式微笑呢。
　　此人的思維不止是扭曲了一點點，他的腦內結構已經扭成麻花狀了。
　　
　　這種完全不顧個人意志只看老天爺意願的分組……對土方副長而言很坑爹，負心的老天讓他和伊東鴨太郎一組啦。
　　「請多多關照。」伊東禮貌的說，模樣很自信，伸出一隻手來握手。
　　
　　「請……多多關照。」雖然說的是同樣的話，但是副長咬著牙，就像嘴巴裡塞了些鐵丸子，手中暗暗用力。
　　
　　齋藤把一縷淺色的額發挽到耳後，好讓視線更清楚，瞥了一眼火花四射的土方伊東：「沖田，副長那是怎麼回事？」
　　微風送來一絲寒意，齋藤暗自想，副長那個戒備的樣子，簡直是嚴流島的宮本武藏嘛。
　　
　　「對土方先生而言，一切優秀的帥哥都是天敵。」沖田一臉惋惜，「托這種劣質人品的福，我從七歲就被他排擠了。」
　　
　　山崎不幸的和近藤局長一組，雖然山崎很想努力把乒乓球打好，可是隊友不給力啊，第一場就涮下來——哪怕山崎COS越前龍馬還讓局長穿立海大網球服都沒用。山崎總結：如果是比賽網球，也許就贏了。
　　
　　齋藤和沖田的組合在半決賽打倒了筱原進之進監察和原田隊長的組合，一直撐到了決賽。
　　
　　決賽……
　　
　　齋藤沖田組合對戰土方伊東組合。
　　
　　這已經不能叫打乒乓球了。
　　副長對自己的搭檔，懷著「真想把乒乓球砸到他嘴裡」的心態。
　　伊東參謀雖然想保持可親的姿態，可是沖田他打來的不是球，是路邊撿的大石頭！沖田瞄準的可是副長呢，不過石頭比較大比較重不好把握準頭，直直的朝著伊東腦袋撞。
　　
　　不愧是天才劍士，砸石頭的攻勢淩厲的嚇人——就連伊東也只能躲避防禦不能反擊，用乒乓球拍接石頭，搞不好腕部骨折。
　　
　　「土方先生，下次我會瞄得更准。」沖田點頭致意。
　　
　　土方瞪大眼睛，聚精會神，專注于球路，已經話都不想說了！他恨不得長出第三只手，要不至少也是三刀流劍客，掄著球拍往死裡抽總悟。
　　
　　「如果被我砸死的話，不知道有多輕鬆呢……」沖田覺得這死法太快了。召喚搭檔：「Slave！快攻！」
　　
　　「誰是Slave啊！」
　　
　　「那……Servant！」
　　
　　「你啊，死不足惜。」齋藤把乒乓球打回去，聲音平心靜氣。
　　
　　「炮彈攻擊！」沖田不管球了，直接往對面丟炸彈。
　　
　　真奇怪就這樣還能繼續下去。
　　
　　「他們再彼此討厭下去，就可以去結婚了。」齋藤看得出對方的短板：完全沒有合作的雙打，連對話都沒有，要不是副長和參謀都不是樂意當亞軍的人，依靠頑強的攻守能力各自堅持，早該投降了。
　　
　　沖田和她的目光碰到了一起：「……齋藤，我動不了了。」
　　
　　「我最大的缺點就是，不容易放棄。再堅持一下！」
　　
　　最後輸的是齋沖組合，因為沒體力了—— 一個是玻璃S，一個是女兒身，在持久力上拼不過那二位啊。
　　就算齋藤還想努力再揮兩下拍，她搭檔沖田君已經力盡，大方下場喝著果汁坐在搖椅上搭著腿看戲了！
　　——「我適合當觀眾。」沖田特喜歡土方那彆扭又心裡堵得慌的容顏，看那張憋屈的臉他可以精神抖擻吃得飽睡的香。
　　
　　頒獎，然後開慶祝宴會，土方斜著眼看已經喝得面頰通紅的伊東，對拿到優勝沒有半點欣喜。
　　
　　無人處，局長低聲問：「十四啊，你這麼不喜歡伊東嗎？」
　　
　　「當然不喜歡！」土方覺得那傢伙每一處都討厭。
　　
　　「十四，以往我們真選組只注意劍技，有些隊士甚至沒有自己的想法，只是渾渾噩噩的工作……我們都不懂政治，我們需要伊東老師這樣的人，他的才學、能力還有人脈，對我們的薰陶，可以讓真選組成為志向更遠大精神更強韌的組織！」
　　
　　土方明白，近藤信賴伊東，把那個男人當做夥伴，可是伊東內心怎麼想呢？
　　他心裡不踏實。
　　「我不會特意去找伊東麻煩，但是，也別指望我去喜歡他。」
　　副長決定了，必須找個不會被伊東花言巧語打動的男人，死死看住他。
　　副長把希望押在了齋藤的身上。
　　
　　齋藤沒在慶祝會喝多少酒，而且趕上了末班電車，抓住車頂的搖環，伴隨著列車行進，她想著：
　　伊東已經帶來了一批追隨者，到目前為止，還沒有暴露任何缺點。
　　她對工作很認真，一向要做到盡善盡美。可是盯住伊東參謀這個任務，做到什麼程度才能算完美呢？她沒法子二十四小時和伊東綁定啊。
　　自己要做的，簡直就像傳說中的密探……
　　
　　回到家門前，她轉動鑰匙，鑰匙在鑰匙孔發出哢嘰的聲音，剛打開門邁步進了客廳，突然周圍就黑了。
　　「停電？」齋藤在突如其來的黑暗中說。
　　
　　「好像是有那麼個通知……例行檢修。」榮太說，「你最好摸著走。」
　　
　　「沒問題嗎？」齋藤知道榮太有黑暗恐懼症。
　　
　　「有你在嘛。」榮太不驚不慌，「大概一個小時才來電。」
　　
　　「今晚我就要收拾東西。以後我要經常在外地跑了。」她摸到了沙發，坐下來，抱起雙臂說。伊東做事還真是說到哪裡就做到哪裡，才提出計畫，就立刻要實行。「我會給你匯錢的。」
　　——說起來，榮太真的從來沒考慮找一份長期工作。
　　
　　「我當然要一起去。」榮太腦補，就是高中生哥們倆一起騎著腳踏車回家——和buddy一起到哪裡也無所謂，天涯海角都不怕。「反正停電沒其他事情好做，一起去還錄影帶啦。」
　　他琢磨等電來了，要給PSP和手提電腦充滿電，因為buddy坐上新幹線會很容易就睡著……
　　
　　讓人驚訝到連生氣都做不到了。
　　齋藤能設想他說「要一起去」的時候表情多麼堅定，她躊躇一下，問：「你打算一輩子和我膩在一起嗎？」榮太這種人才是密探的不二人選！
　　
　　「哦，就算老了以後也要進同一家養老院。」
　　
　　作者有話要說：

　　標題解釋：真殿光昭是權相宇的日文吹替，《青春漫畫》志煥是真殿配音
　　關於伊東，因為原著太少涉及了，所以參考了《光之風》裡的形象，不過這少女漫伊東第九本才出來，而且還有點變態……
　　雙總悟舞蹈，制服和眼鏡。
　　原地址sm16485958

悠于 2016-1-8 14:11

第46章 三角愛戀 四

　　大江戶醫院門診部，臨近中午，不少病患掛號等著看病。
　　
　　「一祖流傳
　　萬世千秋
　　水往東流
　　永不回頭。」榮太用魔都話輕聲說完這幾句，下定了決心全力以赴，向著正在排隊掛號的銀卷毛靠近。
　　
　　這是魔都青幫的入會誓詞，榮太對付銀桑，已經不打算顧及什麼同學情誼，照著黑道的做法，怎麼狠怎麼來。
　　
　　「這麼巧啊，你受傷了？」他故作驚訝，瞥了一眼阪田的左肩，傷已經到了骨頭，血雖然止住，卻還需要一些護理消毒。
　　
　　「無妄之災。」阪田想聳肩，卻一陣抽痛。
　　他可是老老實實修屋頂鋪瓦片的老實人，誰料一個暴力員警為了猩猩上司沖過來砍人，當然英俊的銀桑已經砍斷多串君（就是真選組副長啦）的刀給他教訓了。
　　待會兒回家路上要去駄果子屋給自己買點甜甜的糖果犒勞一下。
　　「榮太，你為什麼在這兒啊，生病了？一定是盯著遊戲機太久近視了！」銀桑主觀臆斷。
　　
　　「我……其實特意來找你。」
　　榮太記得阪本曾批評（讚美）自己「適應性比四害還強，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不過他還不瞭解榮太幹這個是多麼在行。
　　向前傾著身子，俊逸青年莞爾一笑，扯了扯嘴角，動聽的聲音說出能把阿銀耳朵震裂開的話語：「……這些年我一直和阿文在一起。」
　　
　　阪田毫無疑問的呆了。
　　他被NTR了！
　　
　　三年前，阿文就像去尋找星矢弟的星華姐一樣，苦苦來京都找著即將拋棄她的未婚夫，分手當夜由於大火而喪失記憶，後來被吉田稔麿所救，於是善良好心的稔麿一直照顧她。
　　
　　吉田稔麿給了阪田銀時這麼個彌天大謊苦情故事。
　　
　　「禁門事變那天我有看到阿文……她那時還記得我啊。」阿銀迷惑了。
　　
　　「哦，那就是蛤禦門的大火造成她二度失憶。」榮太立即回答，為謊言補漏洞。表情很嚴肅。「她全忘光了！」
　　
　　三年前，阿文就像去尋找星矢弟的星華姐一樣，苦苦來京都找著即將拋棄她的未婚夫。無望的戀情，刻骨的傷害。
　　分手當夜，旅館一場大火致使她喪失記憶，也許，她自己也不想記得那麼痛苦的回憶。
　　
　　 「不能再任由幕府領導日本了。
　　獨立！戰爭！推翻幕府！」——高杉晉助疾呼
　　「哪怕和整個日本為敵，攘夷也要進行到最後！」——桂小太郎奮起
　　英俊瀟灑帥氣出眾的吉田稔麿為了日本的未來，民族的崛起深思熟慮，廢寢忘食。
　　而阪田就只知道吃飽了睡睡飽了吃而已。
　　
　　偶爾，在阪田夢見圍繞身旁，一具具失去生命的屍體和斷臂殘肢的時候；她也會時不時夢見他，往往是還是被甩的那一天。只是她不知道，那個比黑暗還要黑暗的影子究竟是誰。
　　
　　後來在死傷無數的禁門事變中：
　　炮彈擊中她工作的商鋪（哦，她就和星華一樣被聖域附近村莊的老大爺所救，不，是被京都開保齡球館的老大爺收留），於是她奇跡的恢復了記憶，掙扎著從廢墟爬起來再次來找未婚夫，即使知道無法實現，還是不可遏制的喜歡對方——子彈從她身邊呼嘯而過，烈焰在她足邊熊熊燃燒，屍體和殘肢觸目驚心，可是她依然找到了他！
　　可是沒用的未婚夫……總之這個無能未婚夫居然沒能保護好無助的她，然後她面對戰火和累累屍體再次失去了記憶，又瘦又弱的小可憐阿文被吉田稔麿所救，善良好心可以拿諾貝爾和·平·獎的稔麿一直無微不至照顧她。
　　
　　不過，諾貝爾獎？榮太對那種依靠造炸彈致富的人設立的獎沒興趣。
　　
　　——榮太君把故事擴展了一下。
　　
　　其實如果照實說，比這個瞎謅的故事更離譜：吉田文為了抓住背棄自己的未婚夫扮男人加入真選組，松陽老師成了背後靈跟著，阪田銀時當恐怖分子攘夷和反幕府；松陽老師附身在高杉身上，吉田文電擊昏了阪田銀時；松陽老師升天了，吉田文當了真選組三番隊隊長。
　　
　　阿銀信不信？
　　本以為死了的前未婚妻活著，失憶了，和老同學同居！
　　
　　「我們從小一起長大，十多年的交情，她怎麼可以忘了我！」或者「你丫的藏了那麼久啥也不說想幹嘛？」或者「口口口口口……（需要被和諧的詞彙）」
　　
　　阪田銀時的處理很簡單，以上言語他啥都沒說，直接用拳頭去塞榮太君的肚子——
　　現在的痛，你給我用身體牢牢記住！
　　
　　他的腦海裡浮現著將焦黑的屍體下葬的情景，那時他以為阿文已經死了；然後是那個染血的夜晚她伏在他背上四肢冰涼的情景，他再次以為她死了。
　　搞半天阿文簡直是雅典娜女神，無論是心口中毒箭還是泡到罐子裡澆水還是滿身鮮花塞在棺材里拉到冥府，根本死不掉啊！
　　
　　「她在哪兒？」阿銀喉頭動了動，問出最想知道的問題。對文的最後印象要麼是一團焦要麼是滿身紅，雖然很難認為榮太在這件事上騙人，但他要提高警惕，要眼見為實。
　　他要一個真相！
　　
　　榮太硬挨了一下，他的臉色灰白，但吐字清晰：「畢卡索聽說法西斯德國慘無人道地炸毀了西班牙的漁村格爾尼卡，悲憤之餘，創作了著名立體主義作品《格爾尼卡》。
　　悲慘，折磨，無助，痛苦，屍體，殘肢，就是畫作的主題。
　　後來在巴黎的藝術館，畢卡索站在門口，給每一個進入藝術館的德國軍人一張《格爾尼卡》複製品。
　　德國軍官說：‘這是您的代表作嗎？’「不，’畢卡索說：‘是你們的代表作’。」 他眼含深意地看著阪田，開口。「阿文患了尿毒癥，如果不換腎，撐不了一個月。」
　　
　　阿銀腦子裡嗡了一下。這句話明明榮太用的是正常語調，聲音平靜緩和，但聽在他耳朵裡就仿佛尖厲的手指尖刮黑板的白噪音。
　　現在他的體驗就是在地獄的油鍋上烤另外還有十噸重的錘子和狼牙棒輪番敲他的腦門。
　　
　　吉田稔麿不辭辛苦地照料阿文，提供所有的費用……可是突然噩耗傳來，某一日她被查出患了絕症！
　　大好人稔麿思前想後，還是要把這個真相告訴銀桑。
　　
　　「反正你要和個酒店妹結婚了，在此之前，至少從結婚資金裡拿出一部分救救阿文……」榮太扯了一堆後，迅速進入正題，要錢！他眼睛瑩瑩地亮著，在醞釀奪眶而出的淚水。
　　雖然buddy的心傷用金錢是無法彌補的，但是有錢總比沒錢好。
　　
　　「我沒有結婚的打算，上次是萬事屋的工作……我怎麼可能結婚。」——為了讓阿妙小姐擺脫跟蹤狂才假扮未婚夫，而且還倒楣因此惹上了真選組，還讓他傷了肩膀。
　　阪田不知道這種手術要多少錢，肯定很多吧，該死！他壓根沒存款還欠著房東好幾萬的房租……他一點都不願意事情是這樣的。
　　
　　「現在你要撇清關係……」榮太嘴角掛上一絲苦笑，「罷了，我自己想辦法。」
　　那種控訴的語調啊，簡直在說「阪田銀時是人類公敵！」
　　
　　靈光乍現！
　　「可以用我的腎臟嗎？
　　可以的吧，我身體一直很好，搞不好經過鍛煉還能再長一個出來呢……阿文用不上也可以賣掉！找BLACK JACK醫生來買我的腎。」十指稍稍交叉，他想出了應對措施。
　　算來算起阿銀的人體器官還能賣不少錢呢？頭髮（這個好像不大好賣），眼睛（少一隻也能看見，大不了和高杉的形象重合），四肢（手臂可以換成勾子，強一點還可以安裝飛彈呢），血（准糖尿病患者的血是不是只能打折出售啊）……
　　
　　這個和吉田稔麿原先的計畫完完全全不一樣哎，他本來打算卷走阿銀所有的存款，再讓他欠上幾千萬的高利貸，然後丟到漁船當幾年苦力。
　　不過榮太君在修訂自己制定的計畫方面非常有天賦，他緊緊抓住阿銀的手，很乾脆地說：「從現在開始你要嚴格禁糖！
　　我不希望你因為身體緣故耽誤阿文的後期治療。」
　　他用一種很挑剔的眼光從頭到腳看銀桑，糖尿病患者的廢腎臟會很難賣高價。
　　
　　接下來，就在第二天，榮太君很順利的讓阪田銀時隔著五十米加一個落地窗，拿著望遠鏡從對面的樓頂看到穿病號服的吉田文。
　　
　　齋藤宿醉之後頭昏還喉嚨痛，其實也只是普通感冒，但榮太就強烈建議順便來個全身體檢——「身體是工作的本錢，小看身體健康的人總有一天會為了身體流淚的！」
　　雖然醫院設備齊全體檢工作井然有序，可是有個問題：醫院的中央空調！
　　她在空調房間，尤其是溫度低的空調房間渾身都不舒服，為這個理由她租的房子裡壓根不安空調。
　　平日裡還可以忍忍，但飲酒過量睡眠品質差加上空調低溫，她等待體檢結果的時候，不停地咳嗽，咳得靠在牆壁上，連靜靜坐一會兒都不可能。
　　
　　阪田銀時的臉看不出什麼表情，因為他一直在用那個望遠鏡遮住自己的半張臉。
　　他無法設想阿文再過幾十天就會從這個世界上消失。每一次她搖搖晃晃地站立不穩，瘦削的身形伴著咳嗽輕顫，他都恨不得瞬間移動過去。
　　在望遠鏡的鏡片下，痛心又哀傷的一瞥掠過樓宇之間的間距，溫柔專注的停在她身上。
　　
　　「什麼時候可以做手術？」他問道。
　　假如再這樣拖下去，先受不住的可能是他。
　　
　　
第47章 三角愛戀 五

　　阪田銀時詢問阿文何時動手術。
　　
　　榮太沒有給他答案，只是說：「不要在她的面前出現；不要和她說話；不准想她！」
　　此時他背著手，一臉哀傷，紅色眼眸一副骨子裡的沉痛。
　　不過內心Q版三頭身榮太君拿著鈴鼓手舞足蹈萬分歡快——【真是我的傑作啊，太好笑啦！】
　　
　　「啊咧？」
　　
　　「你衰運那麼強，誰都會被你連累的。」榮太把阿銀引入設下的陷阱，而且什麼捐出腎臟啊還是銀桑主動要求的。「騙你的，只是……我怕她知道真相，若想起來一切，知道用你的腎臟延續自己的生命，搞不好她現在就從這樓上跳下去了。」——她若知道我騙你捐腎，會立刻把我逮捕啊，buddy做得出來！
　　榮太堅決不去獄門島吃牢飯。
　　
　　「我不會讓她有事的。」從知道她罹患絕症，阪田他不喝酒，不吃糖果，連草莓牛奶都不敢沾一滴，還早上起來晨跑鍛煉，他想吃嘛吃嘛想做嘛做嘛的日子完結了。
　　
　　最初他為什麼愛上了甜食呢？因為在屍山血海生存的孩子，覺得自己的嘴巴裡總有汙血和爛肉的臭味，他竭力想祛除那讓他不舒服的味道。
　　在攘夷戰場衝鋒殺敵，他開始把阻擋自己的敵人變成了汙血和爛肉，三餐吃起來都有絕望和悲觀的滋味，於是他吃甜食吃得更多了……
　　從血腥的白夜叉，成為萬事屋的死魚眼老闆，失去了家人，失去了老師，失去了阿文，他只要沒牙痛到需要看醫生，照樣大量攝取糖分，就像毒品或麻醉劑，至少甜蜜的東西，讓他覺得生活也是能有一絲絲甜味的。
　　為什麼本該在蜜罐子裡幸福的阿文會如此苦！
　　他知道的，全是他的錯，也許從松陽老師在那個烏鴉滿天飛的屍骸堆把他撿走，就開始了滔天大錯。
　　「榮太……把我的腎給她。」他說。
　　
　　「你有這個覺悟很好。」話鋒一轉，青年對已經沒什麼血色的阪田說。「阿銀，為了你好，我再跟你確定一下，你真的要這麼做嗎？」榮太君準備充分的連法律文書和免責協議都列印好了，遞到了他手裡，神情言語都懇切無比，心裡狂笑，語氣真誠。「把你的身體切開，斷開一些血管，讓你失去一個腎臟以後，你的身子不會像現在這樣強壯，不能再胡吃海喝，搞不好還影響性•能力。
　　而且，你即使這麼做，也只能再延續她五到十年生命……」
　　
　　阿銀看都不看那些檔，飛快的簽字：「我已經看著阿文死了兩回，事不過三啊。」他居然笑了，「我的腎臟，裝在阿文身上，一定挺耐用。」
　　而且，人有兩個腎……下一個五年或十年，他還可以再捐一次。
　　
　　只有一線希望也比確定無疑的喪命來得強。
　　
　　他那麼決絕，反而讓榮太不爽——那是我千年基友哎，你犧牲的那麼起勁幹嘛？
　　
　　「如果手術失敗……」榮太氣呼呼嚇唬他，「你會當場死亡。」
　　
　　「管他的呢！」他猛地揪住榮太的領子，疾言厲色，幾乎有當年白夜叉砍天人的風采。「你若待她不好，我做鬼纏著你！
　　你……打算什麼時候娶她……」
　　他想榮太做到這個份上，多少是有那個意思吧。他還專門查了關於尿毒癥的書，據說一次透析，足以讓女性這輩子都無法生育小寶寶，所以在進手術室之前，他要得到吉田稔麿的保證。他不介意把他死扁一頓，讓其發毒誓立血咒一生對文不離不棄。
　　
　　「……你秀逗了吧！我和buddy是熱血男子漢的友誼！」打從初見吉田文開始，榮太從來就沒把她當女人看過。
　　
　　「你……」阿銀不明白了。榮太有那麼古道熱腸？他幹什麼把阿文的事情瞞自己三年啊？他真的照顧了她那麼久？
　　
　　眼看阪田懷疑，榮太立馬連珠炮一般說：
　　「你不要以為別人都和你一樣！我這是無私的關懷松陽老師唯一的血親，理解嗎？不理解去問高杉。」榮太迅速站在道德制高點。提到高杉，榮太發現自己又要為謊言查漏補缺。「高杉可大方了，你也知道他最記掛老師，我一提，立馬拍胸脯表示阿文的手術費全部都願意承擔。
　　是我氣不過……拖延著不讓你知道這個噩耗，是不對的。她承受那麼痛苦的病，你卻什麼也不知道，這是不對的……
　　而且找一個匹配的腎臟並不容易……放心，一看你就知道你的腎臟非常適合。」
　　
　　「你原本不說，是生氣我和她分手嗎……」阿銀開始自己腦補了。
　　
　　榮太也不解釋，反正事情進展的比他的計畫更順利。他仰頭四十五度角，頭頂青天，眼含熱淚：「松陽老師教你的道德有那麼薄弱嗎？你居然懷疑我！」
　　
　　「對不起。」阿銀誠懇致歉。
　　
　　下周，阿銀就要少一個腎！
　　
　　榮太洋洋得意，這次豐功偉績比以前的任何戰果都豐碩！
　　
　　比逮到十八歲的阿桂初夜之後對土耳其浴工作的大媽五體投地：「其實昨天我還是處男……這是我第一次……我會負責任的！我會和您結婚的！」還搞笑！
　　附帶一提，阪田二十一喪失童貞（誤，那是大夥兒集體給他的愚人節玩笑）更誇張，他整個人都蒙克呐喊了！——「哇呀呀！我超後悔的！我在鄉下還有個未婚妻啊！這輩子我都不碰酒杯了！」
　　
　　「吉田無逸，你最近是不是瞞著我在做著什麼？」阪田君的前未婚妻，現真選組三番隊隊長齋藤終冷起臉來，簡直能把人扒掉一層皮。
　　而且她又用「表字」稱呼榮太啦。
　　
　　榮太想裝出嚴肅的樣子，眼睛裡閃現出閃閃亮亮的「超純潔」光線：「buddy~~相信我啊！」
　　——他不能直接說我什麼也沒做，他的確做了！而他是不能向齋藤開口撒謊的，這是原則問題。
　　
　　「我有這種直覺……」她就是覺得榮太不對勁。
　　
　　「我對你是非常孝順的。」榮太繼續泰然自若的發射「純潔光線」。
　　他就仿佛是森林裡的獨角獸（他自以為這種傳說中的生物才配得上自己），而齋藤是個精明的獵手，躡手躡腳，伺機撲上來把他關在網子裡……
　　
　　「真的沒有？」齋藤盯了他一會兒，想看出什麼端倪。
　　
　　他露出特別溫和、可愛的表情，聲音超柔軟：「哎呦~瞧你說的！」——這就是說話的藝術！
　　若知道真相，buddy不會抓起榮太的衣領，沖他發火。
　　她直接會給他拷上手銬扭送到警察局！
　　
　　接下來幾天萬事屋那邊阿銀繼續鍛煉，戒糖，準備手術，血淚奮戰；榮太則瞞著齋藤，連絡人體器官的買家。
　　榮太煞費苦心的要將齋藤瞞到底。
　　
　　然後，在和榮太一起看晚間新聞的時候，齋藤問：
　　「你也算是男人，可不可以告訴我……阪田他為什麼要和一個六十多歲的老婦人……那個。」雖然告訴自己別去想了，可是齋藤真的忍不住心煩意亂，她到底哪裡比不過登勢啊！而且她見過這個酒館老闆娘——這女人又不是北斗心軒的幾松那種風姿婀娜的年輕寡婦。這種原配去偷看老公情婦的劇情，難道不是只發生在狗血電視劇嗎？她見到的是個面孔長褶子和皺紋，滿腦門抬頭紋，化濃妝也不會誤以為她四十歲以下的老婆婆啊！
　　在讓人心焦的日子中，她翻來覆去琢磨自己是不是有致命的缺陷。
　　
　　說這話之際她臉朝著電視機，其實她壓根沒注意那上面在播放什麼。
　　
　　「不是都說……嫁個富婆可以省去一輩子的奮鬥時間。」盤腿坐在沙發上，金髮青年給出這個答案。這還不算個愚蠢的原因，總不能說阪田是阿婆控。
　　
　　「可是他真的要娶得是酒店公關小姐！」她更加不能理解！她的親哥纖塵不染從來沒這類問題啊！為什麼一手拉拔大的阪田如此亂套。
　　阿文被吉田松陽按照淑女標準培養，而甩掉她的人卻寧可選擇酒店公關，還有比這更殘酷的嗎？
　　
　　「那種身體和心理都殘花敗柳水性楊花的酒店妹絕對比不過你清純可愛的……」榮太笑的很賊，等阪田少了一個腎臟，想花心也沒那個體力了。就算中華蘿莉長大了，可以採擷了，他也絕對有心無力幹瞪死魚眼啊。
　　
　　「阪田最近怎麼樣了……應該在籌備結婚吧。」她想，三年前被甩已經是自己一生中最糟糕的時間，再怎麼樣也不可能超越了。
　　
　　「不要談他了！」榮太明知道那是誤會，不過他當然不會挑明瞭。用最悅耳的聲音說：「乖，去床上躺著，歇口氣兒，每一個失戀的人都應該通過睡大覺讓自己恢復。」
　　
　　「三年前就分手，不需要現在來平復。」她暗自對自己說，【不見，不言，不聞。】
　　讓過去就這麼過去算了，她不想和有婦之夫牽扯，不該和快要結婚的前未婚夫糾葛，雙方不能再有交集。忽然她轉頭盯上了榮太，問道：「你不會為了我去報復他吧？」
　　
　　普通人被揭穿心事，往往一時不知所措，可是榮太攤開雙手，背後簡直是星空閃爍，百花齊放，還有管弦樂團演奏交響樂呢。他用洪亮的聲音說：「同為同學，宛如兄弟，大家和樂相處，其樂融融。」
　　話一說完他就覺得不好了！
　　
　　「坦白！」齋藤不相信榮太會從「反銀」一下子如此博愛，「要不你拿高杉晉助的性命發誓，若你欺騙我，若你去陷害阪田，就讓高杉晉助不得好死！」
　　
　　
第48章 三角愛戀 六

　　……
　　
　　「不要！我把我所有知道的事情都告訴你。」過了一會兒榮太補充，「我還可以把我所有不知道的事情也都告訴你！」
　　
　　吉田稔麿坦白了，（有選擇性）全招了。無路可走啊！又不能騙齋藤又不能拿高杉發毒誓。齋藤絕對不是容易糊弄的角色，這種穩重嚴肅的性格作為朋友很可靠，作為敵人嘛……難以抵擋。
　　發色金光耀眼的美青年完全站在自己的立場，表明這次行動是出於伸張正義，懲罰邪惡，拿走阪田一個腎。
　　
　　不可理喻！
　　
　　「你用腦子想！」齋藤的聲音完全蓋過了榮太的辯解。
　　
　　這也叫正義？硬生生騙去人家的腎臟算什麼正義！
　　榮太知道其中的利害嗎？
　　是的，他知道！齋藤看出來啦，瞧他那死不悔改的樣子。
　　她的拳頭一會兒握起一會兒又鬆開，咯吱咯吱作響。然後她隨手抓住沙發靠墊的一角，幾乎要把它擰斷。
　　
　　她必須抓住點什麼，否則可能會忍不住跳起來揍人。
　　
　　「我當然是為了正義！
　　幫你報復就是我的正義！
　　我也知道糖尿病患者的腎臟不好賣，大降價都甩賣不掉的話，只好丟到垃圾箱了。
　　我知道那個是可燃垃圾。」榮太屏住了呼吸，觀察齋藤的臉色和身體姿勢，隨時準備逃跑。「現在不是還沒做手術嘛……」男人！有的時候就非得為了一些無聊事情意氣用事不可。
　　
　　「這是詐欺！嚴重的詐欺！」齋藤琢磨著要不要把他扭送到警察局。
　　還沒有造成嚴重後果，可以說服教育……純屬感情，毫無理性，人怎麼能做這麼傻的事情？吉田稔麿和阪田銀時都是白癡嗎？被騙的人和騙人的人都缺大腦的驚人啊！
　　
　　「阿銀是經過特別訓練的白夜叉，少個腎臟不會影響日常生活的。」
　　沒有經歷痛苦，人是不長記性的。
　　所以要給阪田銀時血淚的痛苦！讓他想起來就難受！
　　他移動了一下兩隻腳，發出了些微聲響，對阪田他沒有歉疚，可是他並不想惹buddy不高興。
　　
　　「你還不認錯！」齋藤大怒，榮太還指望她嘉許地點點頭或者給他掛勳章嗎？直直盯住那張英俊的臉，氣惱的想抽一頓。
　　這到底是因為什麼？她不理解。犯法的事情不應該做，傷害人的事情不應該做，難道不是理所當然嗎？
　　
　　「何必斤斤計較，人的一生，難免要犯上一兩個錯的。」榮太提高聲音說，既然瞞不住不如全說了：「我是為了你，我才不認錯！就算真把他腎臟割了我也沒錯！他讓你傷心了，都是他的錯！他是孤兒，蒙老師養育成人，他憑什麼甩了你。
　　真正的男人，愛一個女人就應該直到死亡為止。」
　　
　　「阪田沒有父母，又不是他的錯，倘若再多說一句，我揍你。」齋藤覺得頭好痛。思緒亂了，跟這傢伙談話真是累人的事兒。「我和他已經結束了。」
　　關於這個自己還要說多少遍啊。
　　
　　「你還沒有對阿銀死心。buddy，你對自己的心很正直。
　　應該說，你根本沒辦法扭曲自己的心。
　　你是耿耿於懷，把最強烈的感情鎖在心裡，裝平和，裝乖，只是不肯說出來。」
　　
　　「我真該把你逮捕，銬起來。」齋藤覺得榮太崩壞了……她沒有自信保持理性，是因為被戳中痛處？
　　
　　沉寂了一會兒，齋藤還在想事情如何收場，榮太卻不依了。
　　「你不是要逮捕我嗎？
　　你不是要拷我嗎？
　　那做給我看啊？」榮太的怒氣不是水杯裡的漣漪，變成大海的怒濤了。他的眼裡直冒火花，聲音強勁有力：「我要教訓那個誤了你一生的無用之人！
　　我希望你承認我的努力。」
　　
　　他是正義勇者啊，buddy應該擁抱他、感謝他、眼中帶淚謝神賜給自己如此忠貞有義氣的朋友，然後兩個人在一周後一起舉杯同慶……桌子上放著阪田銀時一顆腎。
　　
　　「我承認你是個傻瓜啦。」齋藤感到某些東西是無法說出……無法用語言表達，吐露出來有意思嗎？
　　就像對小孩解釋事情，也似乎是對自己的感情做一個交代，齋藤說的很慢很慢：
　　「我的確對他的感情認真到賭上了自己的性別，工作以及生命。
　　
　　你相信英雄嗎？——在危機的時候一定會出現，不管多麼可怕的逆境，他也會來救我。
　　我小學的時候過的一團糟，對我而言，阪田就是英雄。
　　誰會對只有第一性征的小學生女孩認真，只可惜那時候我不明白。
　　
　　不快樂的孩子成長的很快，我很小就開始喜歡他了。
　　如果我哥不是那麼關心我，順應我的期待安排我們訂婚就好了。
　　沒有我哥，我根本不可能成為他的未婚妻。他在沒有選擇餘地的情況下接納我……
　　我希望那個人喜歡我，
　　我知道我不可能改變他，
　　所以我想改變‘我’……我努力做一個他期待中的女孩。
　　在真選組讓我知道自己能做什麼。開始只是純粹混碗飯吃而已，或者說只是滿腦子把白夜叉抓起來……三年了，每天前進一點，循序漸進。
　　我不清楚他有沒有變，我只知道，我已經面目全非了。」
　　
　　如果說全世界最想和他上床的男性是約翰尼德普，那麼對吉田文，全世界最想和他結婚的男性就是阪田銀時。
　　……她現在是齋藤終啊！時間徹底的改變了一個人，她是真選組的冷血無情三隊長。
　　她小時候就覺得自己和阿銀不相配，她長得一點都不可愛！果然，他甩了她，經過三年，選擇了一個可愛的未婚妻（能去酒吧陪酒而且迷倒局長，應該長得不差吧）。
　　
　　「如果他下次傷了你的心，不要來找我！」金髮青年露出很倔強的情緒抵觸眼神——這眼神屬於最頑固的男人，決定的事情天塌下來都不會改變。
　　不過他內心在小小聲：
　　
　　【我騙誰呢……我會一直等你的。】
　　
　　這貨好欠抽！齋藤蹙額。他自己跑去找阪田打擊報復，還是拿掉一個腎這麼過分的事情！最大問題是，他對自己的犯罪毫無悔改之意，這樣發展下去遲早進監獄！
　　「你這次太過分了。
　　拜託你，去找你前世的夫人啊。」齋藤做出要把榮太推給高杉的樣子，雖然是唬人，但是語氣和表情都很認真。「不管于公於私，我都不想再給自己增加負擔了。」
　　
　　「我可以找別人啊，馬上去。」榮太瞪眼睛。
　　
　　齋藤已經沒力氣再責備他了，剛想拿上一杯水喝一口，只見這兩秒鐘時間裡，他吧嗒吧嗒掉眼淚，大顆的眼淚，就和斷了線的珠子一樣墜落在地，聲音都啞了。「拜託你，我不要找別人……」
　　
　　早知如此，你何必當初啊！
　　「我想還是先妥善處理阪田這個問題。」齋藤托起下巴，苦苦思考對策。「告訴我阪田的聯絡方式。」
　　
　　榮太對上齋藤那目光嚴肅的眼睛，懇求：「就算見了他，你也別喜歡他了……你至少千萬別和我說你喜歡他。」
　　
　　「給我他的聯絡方式！」齋藤真希望自己的話可以只說一遍。
　　
　　按照萬事屋的名片，齋藤撥通了電話，開門見山：「我是吉田文。
　　我沒死，一起吃晚飯吧。」
　　
　　見面的場所是連鎖咖啡廳。她就是故意選了當初他甩她同一家品牌的連鎖咖啡店。
　　其實雙方都吃過了，他們也沒點餐，四目相對，恍如隔世，不是破鏡重圓。
　　連餐廳服務員都覺得氣氛不對，離得遠遠的。
　　
　　當齋藤終抓住阪田的手，把它放到自己·胯·下·握住某物的時候，用平直的語調說道：
　　「陰•道切除、乳•房切除、外•生•殖器再造、為生•殖•器植入骨頭，經過了四次大手術後，我成功完成女變男手術，已成為一個名副其實的男人。」
　　
　　霹靂啊！比被NTR還天雷啊！
　　
　　阪田銀時現在正在經歷瀕死體驗——卷毛正太在屍體堆裡找尋那一點點可以吃的食物；醫生幫他的牙齒鑽孔，當天還得知自己有輕度糖尿病要注意不可過分攝取糖分；松陽老師死去，只餘下一顆頭顱，戰友一個接一個掛……
　　人生走馬燈轉呀轉，每個回憶都這麼淒慘。
　　
　　已經超出最大極限了，完全超負荷了，他前未婚妻，那地方有根粗粗的玩意兒，她變成既不是男人也不是女人，來歷成謎，讓所有人膽寒的神秘生物。
　　
　　「希望你能理解……這條路很艱難。人會因為跟別人不同而被欺負，所以我改名換姓，開始新的人生。
　　榮太說我患了絕症，那是他不忿我現在的處境，其實我身體好得很。
　　只是……我的工作十分忙碌，日後大概沒機會再見你了，以後遇到也當不認識……比較好。」
　　
　　阪田一點反應都沒有，他差不多和僵屍一樣了，僵硬和聲優見面會的杉田智和一樣了。其實他不想看到她難堪或者厭惡或者尷尬的神情，但是她只是一臉的平靜淡然，仿佛理所當然。
　　
　　「你很忙？」他只是機械的問。
　　
　　「是啊。」齋藤淡然一笑，聲音陰鬱。「今後也將一樣，非常非常忙。」
　　潛臺詞就是：別來煩我。
　　
　　一直到告別的時候，他都沒緩過來。他的眼神有些迷亂，齋藤說「再見，阪田先生。」卷毛青年目光驟然清明，他猛然拉住她。
　　
　　一個人臨死的時候，所說的話會不會是真的呢？不知道，而且再也沒有機會問了。
　　所以，要趁著她還在，問個清楚。
　　
　　「文，你真的好嗎？」他輕輕伸出一隻手，想把她前額散落下來的幾縷髮絲撩起來，想看看她那雙被頭髮遮蔽的眼睛裡究竟有什麼。
　　可是他做不到，千錯萬錯都是他的錯，有一種在戰場上都不曾有的恐懼，卡住了他的喉嚨，拖住了他的手，撕扯著他的心。
　　
　　「那當然！」就像很久很久以前，她為他送別，永遠那麼堅強，似乎只要一個人就能搞定一切事情。
　　
　　離開咖啡廳，齋藤慢悠悠走著，看到拐角口榮太舉著一根旗杆，上面掛滿了黃手帕，不辭辛苦揮呀揮。
　　
　　「榮太，你就別再玩‘幸福的黃手帕’了！」電影裡什麼分開的戀人因為黃手帕再相會都是騙人的。齋藤覺得走路好彆扭，真奇怪男人們怎麼能從一出生就要忍耐那東西。「先幫我找個地方把香腸取出來。」
　　
　　沒錯，剛才阿銀摸的就是一根放置於·胯·下的香腸。
　　
　　「buddy啊，你照我說的做了嗎？他什麼表情啊？我乖乖的沒跟過去偷看哦，光用想像滿足不了我的好奇心，這一定會成為我這輩子最遺憾的三件事之一……」
　　
　　作者有話要說：

　　我沒死，一起吃晚飯吧。
　　再見，阪田先生。
　　——這裡面暗含了《新福爾摩斯》施虐女王給福爾摩斯發的兩條短信。
　　一個人臨死的時候，所說的話會不會是真的呢？直到現在我還是不知道，而且我再也沒有機會問了。——昂流，沒錯，杉田智和配音過皇昴流

悠于 2016-1-8 14:12

第49章 Devil May Cry

　　銀河系最大犯罪組織「春雨」的航空船沉沒了，更令人吃驚的，消滅他們的只有兩個武士，其中之一是攘夷党的桂。
　　春雨那些人將大批毒品「轉生鄉」帶到江戶販賣，而這些毒品的交易，聽說幕府的官員也牽扯其中。官員保障毒品的販賣順利進行；相應的從海盜那裡拿到部分利益。
　　
　　真選組分到的任務，是保護一隻K隆星蟾蜍禽夜——他在幕府擔任「顧問」的職務，上次就在那艘春雨走私船上，兩個武士大鬧的時候他看勢頭不對，率先坐救生艇逃了，不過如今「轉生鄉」的事情經過媒體曝光，好幾個攘夷組織都虎視眈眈義憤填膺要拿禽夜血祭。
　　
　　禽夜的宅邸很大，真選組幾十個人分散在各個位置上。坦白講，被指定負責這等人的安全，自然不大好受。做壞了，會被幕府批評；做好了，會被百姓唾棄。
　　
　　第一波襲擊大白天就開始了，狙擊手從遠方的塔樓放槍，近藤局長為了這個禽夜，還用身體擋子彈挨了一槍。而那只蟾蜍不鹹不淡輕蔑的說：「你這猴子倒是可以拿來當擋箭牌。」
　　沖田立馬就炸了，刀子都已經拔·出·來三分之一，被副長按住了刀柄把住手臂強行壓下。
　　
　　「土方先生，有危險的話，我會撲在局長身上為他擋子彈；你在的話，我會把你推到他身上為他擋子彈。」沖田說話的口氣裡流露出一絲決絕，近藤沒事還好，若有個三長兩短，他必然活剝了蟾蜍皮。
　　別看他平日裡偷懶睡大覺，一旦被惹火，真是讓人刮目相看的又強又狠。
　　
　　山崎退在槍響的刹那就反應過來，可惜距離局長太遠。
　　真希望是見回組承擔這項任務，但下屬對待上級機關你永遠不能說「不」。
　　他和齋藤第一時間沖向了恐怖分子——無論發生什麼情況，先要把本職工作做好。
　　
　　抓到了那個狙擊手以後，山崎就把他丟給十番隊長原田審問，自己摸到禽夜的房間，手裡不停歇的翻找著，從衣服的口袋摸到了皮箱的夾層，連襪子都翻過來抖一抖。
　　他要找的是毒品，既然禽夜涉嫌走私，那麼家裡肯定有暗藏毒品，至少要有點毒品樣品。
　　他和其他所有隊士一樣討厭那個蟾蜍天人——完完全全把地球人當低能的傲慢，若無其事把人類當做腳下的踏腳墊，簡直就仿佛代表了操控幕府的天道眾……
　　
　　山崎翻來找去沒發現異常，除了要感慨這個世界貧富差距太大人家高官用的全是外星球名牌貨，一支鋼筆比山崎一個月工資還貴，還扒拉出禽夜摟著四五個青蛙妹妹的立體照片。
　　著實讓山崎感到惱火，他這個窮人公務員根本沒機會男歡女愛，連聯誼機會都近乎沒有啊。
　　
　　禽夜簡直是逃難一樣跑回來，只攜帶必備的私人用品，按理說不難找啊……正如此琢磨，一個熟悉的聲音自背後傳來。
　　
　　「山崎，你別忙了……」齋藤手裡提著一個密封好的小塑膠袋，一邊走近一邊說：「我在倉庫裡發現的，聞一聞就覺得頭昏出幻覺，應該就是‘轉生鄉’。」
　　她察覺到禽夜總在那倉庫附近轉悠，於是多加留心。
　　
　　襲擊禽夜開黑槍的是攘夷激進組織迴天黨，而禽夜本身也涉嫌走私，真是筆爛帳！
　　
　　局長為這種人負傷，太不值得，現在證據確鑿，禽夜也該淪為階下囚了！
　　「我去告訴副長！」山崎興高采烈準備把證據呈上最好順便把禽夜踹一腳丟審訊室。眼光掠過齋藤，有點詫異她並不開心，「怎麼了？」
　　
　　「因為這還不夠，就憑著這麼一點毒品，不能把一個幕府官員立刻拉下馬。」因為禽夜不是地球人，還涉及到外交相關一系列問題，例如要找入境管理局……政治的事情真選組爺們都一竅不通。
　　
　　山崎的心受了十人份的創傷。
　　「我明白的。」他只是高興的忘了這一點。
　　轉生鄉的被害者越來越多，是一種危險性很高的毒品。那些毒販對警方的幾次抓捕都事先躲開，也是因為那蟾蜍通風報信吧。
　　
　　「而且現在還有迴天黨在暗處，入夜以後他們會攻過來的。」
　　迴天的意思是扭轉局勢，只是在這個天人統治的時代，往往是無力回天的。
　　
　　「哦？迴天難道不是出自火影裡日向一族的八卦回天掌（不斷旋轉，在自己周圍形成查克拉圈，彈開試圖接近自己的人和物理攻擊）……我還以為他們比起攻擊更擅長防守。」
　　
　　「他們會來的。」齋藤把轉生鄉交給山崎，內憂外患啊，只怕局長的傷勢，動搖了大夥兒的心。「山崎，你先把毒品拿給副長看，我再想想有沒有別的辦法。」
　　
　　「你能有什麼辦法？」山崎沒動。
　　
　　「還在想。」
　　
　　副長和醫務組的隊士脫掉局長的制服，先看那傷口的大小和位置，萬幸野獸一般的直覺和行動力加上身經百戰，讓局長只是左肩傷。
　　打一針止疼劑，幫他把身上的血擦乾淨，再綁上繃帶，送他上床歇息。
　　
　　副長守在昏迷躺下的局長身邊，先反省了一下，表示局長負傷是自身籌畫準備不足。
　　他已經發現這現場沒有沖田也沒有齋藤，對沖田的瞭解讓他猜測是不是躲哪裡睡覺（他寧願這麼想，萬一這孩子動了怒，副長沒有把握壓得住），至於齋藤，應該是在努力工作好好巡邏。
　　
　　山崎呈上「轉生鄉」，大夥兒炸開了鍋，搞半天他們累死累活要保護一個毒販。
　　
　　「這樣的人還需要保護嗎？
　　我們所在的幕府究竟是怎麼了……」在只有自己人的情況下，山崎黯然說道。
　　他們當然不歡迎走私販+毒販，卻偏偏要恪盡職守！
　　
　　霎時，大家都對禽夜滿懷敵意。
　　
　　「事到如今說這些做什麼！
　　如今的幕府並不是為了人類而設的。你們不是早就清楚這件事了嗎？」土方副長面色如常，向門口走去，轉身拉開了推拉門。
　　撲面一股風吹來。
　　房間裡靜悄悄的，在內心已經操起了刀的隊士們靜默著。
　　
　　「你們的劍是為了什麼而存在的？
　　是要保護幕府，還是保護將軍？
　　我可不同。」叼著的香煙隨著副長說話而輕搖，明明滅滅。
　　他眼睛盯著虛空，似乎望到了幾年前在武州天然理心流的悠悠歲月。他很少用這樣的口吻講話，一講起來，就陷入對過去的回憶。「你們還記得嗎？
　　當初失學又無處可去，我們這些只會玩劍的小混混，是誰讓我們住進髒亂的芋道場的？！
　　因為廢刀令而無法用劍，就連道場都沒得待，儘管如此，還是不放棄我們的人，是誰？
　　把失去的劍再度找回來的人，又是誰？
　　不是幕府也不是將軍，從那時候起，我的老大就只有近藤而已。」
　　
　　土方要守護的當然不是什麼走私販毒品販，他要維護的是近藤勳。迴天黨讓近藤受傷，當然要付出血的代價！
　　此志不改，永不言悔。
　　
　　沒走幾步副長就看到沖田把禽夜綁在十字樁上點著木柴烤！
　　哦，沒土方看著，沖田已經忍不住了，他把這個叫做「把敵人引蛇出洞進攻式防守！」專門粉碎別人希望的惡魔用他那天使面孔說：「我和你是一樣的。
　　簡單來說，我之所以待在真選組，就只是因為欣賞近藤先生。
　　不過那個人對人太好了，雖然很會發覺別人的優點，卻不管缺點……」局長是個太好太好的人，所以我們才要當無恥大壞蛋。「真選組有我和土方先生這樣的壞人，真是太好了。」
　　
　　「哼！」副長嘴角若有若無的笑一下，他很難得在這一次去欣賞沖田使性子。往日他吃最喜歡的蛋黃醬蓋飯也許能有相同的心情。「啊——我覺得今晚特別冷。
　　總悟，多燒點柴火！」
　　他伸出雙手就著柴火堆烤火，是因為春天快來了嗎？很溫暖。
　　
　　「知道啦！」爽朗的少年音答道。
　　
　　青春劇裡經常出現兩個人喝著啤酒傾吐心聲，現在一起對著烤青蛙感覺居然很不錯。
　　
　　在此之前，齋藤一開始就看到沖田搜集木柴了，她貢獻隨身攜帶的打火機引火。
　　既然已經做了，不如做得徹底。
　　然後，她找了個沒人的地方，拿出手機打電話。
　　現在像是在薄冰上行走，而且那冰隨時都可能裂開個大洞，把整個真選組捲進去。
　　「佐佐木殿下，可以拜託您一件事情嗎？」
　　
　　「請說。」聽聲音，他很愉快。
　　
　　「請您給我禽夜的詳細犯罪資料……我相信您那兒握有足夠的證據。我將欠一個人情……」
　　真選組和見回組之間的關係，就和爭地盤的流氓一樣。盯著黑暗，反復思考，齋藤下了決心。不管怎麼樣，就算和見回組高層打交道，也要先解決燃眉之急。
　　
　　「幹你這活兒真不容易，那我可以反過來拜託你一件事嗎？」佐佐木說，「我想到了再說。」
　　
　　「可以。」她不是優柔寡斷的人，當即應承下來。
　　——只要能弄到毒品來源和流通管道的情報，她什麼都肯做。
　　
　　正在土方沖田烤火的時候，近藤從昏迷中醒過來，立馬站起來找自己的佩刀，這種時候怎麼能睡著，他可是大將！
　　
　　「雖然傷情穩定下來，但您需要休息——
　　我這麼說也沒用吧。」齋藤雙手捧上近藤的虎鐵，精神抖擻，大聲說：「局長，請您去前線指揮！
　　而且我有個好消息……已經拿到了禽夜的犯罪證據。」
　　
　　迴天黨沖進來，真選組的眾人迎上去……
　　
　　「大家不要讓十四和總悟搶先了！
　　快去保護那只蠢青蛙！」局長舉刀向上，大喝著。
　　鋒利的刀刃閃閃發亮。
　　
　　媒體真是最現實的，大江戶新聞次日就有報導：真選組立下大功，揭發與犯罪組織勾結的官吏，逮捕攘夷浪人，可喜可賀，可喜可賀！
　　
　　作者有話要說：
　　標題解釋：鬼泣，森川智之為但丁配音
　　1864年，高杉在長府功山寺武裝起義。這次舉兵也被後世稱為 「回天義舉」。我老琢磨這和迴天黨什麼關係。
　　真選組舞蹈，猩猩大頭的模樣很萌。本家sm16289194

　　
第50章 蜂蜜與四葉草 一

　　真選組有一年一度的賞櫻活動，時間就定在明天。
　　
　　齋藤一手拿著紙一手拿著筆，在計算有多少人參加，為此需要攜帶多少酒水和食物。
　　這次副長安排山崎提前占位子，應該能有個好位置賞花，說是賞花，其實大家主要精力都放在喝酒上了，吃的東西反而不多。
　　
　　「兩疊坐席，可以讓原田來扛；一箱子鬼嫁酒；六打小香腸；還要去便利店買飯團和蜂蜜蛋糕……」齋藤低聲自語。本來還有人提議來幾個才藝表演的，可惜報名者寥寥，預算也不夠請專業人士。
　　
　　「齋藤，你簡直是真選組的會計。」沖田叼著一根真選組名產小香腸咀嚼，因為在吃東西吐字都不清楚了，愉快的說：「又沒有加薪和升職。
　　要升職還是幹掉土方來得快。」
　　
　　「你將來的目標是什麼？當副長嗎？」齋藤估計以沖田暗殺土方的頻率和成功率，目標很難達成，他每次都失敗，屢敗屢戰，堅持不懈。「小時候也是這種夢想？」
　　
　　「我曾經的夢想是廚師。」沖田很認真的說，舒舒服服靠在牆邊，「不過看了《中華小當家》就知道那不可能了。
　　所以現在我也放棄了。」
　　
　　隨著年齡增長，逐漸發現自己的局限，於是也明白理想和現實往往有差距。——話說，沖田總悟穿著白色廚師裝戴著高帽子拿著鍋鏟很違和啊。
　　
　　「沖田，我還真奇怪你怎麼會（抱著廚子理想）進真選組……」齋藤挖掘真選組鐵三角八卦得到一個很有趣的秘聞：沖田小時候嚴重哮喘身體很差，最悲劇的一次：和比自己年紀小好幾歲的小男生玩摔跤，結果被甩飛出去昏迷，救護車都來了，全村圍觀啊！於是這孩子從此加入天然理心流，鍛煉劍道纏上了近藤。「我們只在這個世間活了十八年，還不知道未來會怎樣呢。
　　如果你當廚子開店，我會捧場。」
　　她覺得開料理店還算正當正常的理想，要知道自從吉田稔麿宣揚「晉助上輩子是靜御前」，她還幻想過高杉身穿白絹便服，伴著三味線的節奏手執絹扇跳白拍子舞。
　　問題是幻想中高杉還是很嫵媚的舞姿！
　　
　　齋藤本來以為告訴榮太明天不用做自己的飯就可以了，誰知他晚飯乾脆不吃也不喝，絕食抗議。
　　
　　「最近我一直在想這件事……你是不是覺得我照顧你的起居是應該的。
　　你有沒有關心我？
　　我現在還因為花粉過敏鼻塞呢。」金髮青年低著頭懷裡抱著一個沙發靠墊，蜷縮在沙發拐角，很起勁控訴著。「你居然要丟下我去賞花！」
　　
　　一到了春天，家裡不能開窗戶，因為榮太有嚴重的花粉症。除此之外家裡也絕對不可能擺放會開花的綠植。
　　從小到大榮太就只能看著電視賞花！就算戴口罩也沒用，在花叢間他會咳嗽的滿面通紅最嚴重還會抽搐。
　　
　　「你自己跑過去和同事開開心心，知道我有多麼寂寞難耐嗎？」榮太把自己說得好可憐，傷心地搖搖頭，撲閃著睫毛，「一個人在家，一個人吃飯，一個人躺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
　　
　　太離譜了！齋藤作為賺錢養家的人，實在受不了榮太擺出一副怨夫的樣子。齋藤不是那種丟錢給別人就什麼都不做的人：榮太做飯，她就要收拾碗碟洗乾淨；榮太洗衣服，她就收衣服和折疊；而且這貨要求的廚房用品家用電器都是最好的，齋藤搞不懂啊：法國制的圍裙比日本貨貴上太多了。
　　「榮太，你可以考慮找個固定的工作。」忙碌會讓人少一點胡思亂想，還能貼補家用，你精強力壯全用在遊戲機的操縱杆上了。
　　
　　「沒收入的人就不能說出心裡的意見？
　　家庭主夫就只能乖乖聽你的話？
　　你覺得我就是在用你的錢，看你的臉色，卑微的生存著？」不愧是村塾時期的超級辯手，要是論吵架，當年阿銀加假髮合起來也爭不過他。在他心裡齋藤萬事要以他為優先。「反正明天你一定要空下來！明天你一定要陪我！」
　　
　　——實際上你的確是在用我的錢啊。
　　齋藤當然不去和榮太爭辯，那沒任何益處啊，只能說：「我前兩年都和伊東一起在各地到處跑，剛剛才調職回到江戶，需要參加集體活動，和同事聯絡一下感情，難得休息日有賞櫻會，大家都約好了……」
　　
　　「我不管！」榮太歪著頭用紅色眼眸看她，目光如炬，他耳語般地說，「明天你一定要把時間全給我！」
　　
　　「你應該瞭解我作為員警工作很忙的！
　　我想休息啊！看著櫻花，把工作拋諸腦後，輕鬆度過一天。」這要求不高啊！
　　
　　第二天很快就到來了，齋藤推著一推車的東西和大家一起從屯所出發，去附近的公園櫻花林。眼看就要到了，身上的手機響起了鈴音，一陣又一陣。
　　
　　齋藤接聽電話——
　　「榮太，你在家裡老實呆著，別鬧！」他有嚴重的花粉症，總不可能戴著防毒面具過來這邊。
　　
　　「我要生日禮物！」他甕聲甕氣的說。
　　
　　「現在是三月啊，你生日是二月！」
　　
　　「今年我的生日就是三月，就是今天！回來回來快回來！」
　　
　　齋藤掛電話，剛走兩步，電話鈴聲又響了。
　　
　　「榮太，你再這樣我要關機了。」她的聲音冷淡了幾分。
　　
　　「我都已經得五月病了！整天都沒精神！回來啊，你快回來……」榮太說得越發悽楚。
　　
　　日本大學是四月開學，往往學子們千軍萬馬過了獨木橋，進入高等學府興奮一個月，五月就開始體會「有些東西和原來想的完全不一樣嘛」，於是精神萎靡，厭倦疲乏。俗稱——「五月病」。
　　
　　——吉田稔麿你以為自己脫離該得「五月病」的年紀有幾年了！
　　「榮太，晚上回家我給你帶烤肉和乳酪，最高級的那種，你不要再打我電話了……」齋藤覺得自己快要「五月病」了。
　　同事們都在旁邊，她不想在電話裡花很多時間說服他。
　　
　　齋藤放下手機，表情冷硬。
　　原田詭秘的拍拍齋藤的肩膀，勾起小指頭，壓著嗓子說：「你女人？」
　　他還以為看到齋藤不為人知的一面。
　　
　　「不是。」齋藤利索的掛掉電話，她就算是男人，也絕對不要榮太那類型的女友，伺候不起啊。
　　
　　「絕對是女人！」原田裝作很懂行的樣子，「你也別挑了！我們做員警的薪水一般，危險係數又大，好好哄哄人家。」
　　
　　「真的不是！」
　　你們懂不懂，那傢伙明明害怕鬼怪（和阪田不同，榮太不在乎日本鬼，但是怕歐美的吸血鬼啊僵屍啊電鋸殺人狂啊），偏偏最新上映的恐怖片一場都不想落下，就算不去電影院看也要在網路上下載了看，看完嚇得不行，要一直握著他的手直到他入睡啊！有好幾次齋藤忙著工作把文件帶回家處理，而榮太又不想在檯燈光線下睡，結果齋藤和他手握著同一根跳繩，一個在辦公桌前忙碌，一個在床上閉眼歇息，榮太覺得害怕了就晃晃繩子，然後齋藤就要到床邊安慰他，或者唱唱催眠曲。
　　——這貨看《生活大爆炸》笑的前仰後合，和他一起看這部美劇的時候，有一句話不停地在齋藤心中迴響盤旋：你比謝爾敦麻煩多了！哦，看BBC的《新福爾摩斯》之時，齋藤心中迴響盤旋的是這一句：你比夏洛克•福爾摩斯麻煩多了！
　　
　　第三次，電話響了，催命一樣。
　　
　　齋藤內心已經開始歎氣了。有完沒完啊！
　　
　　「我要告訴我所有的朋友，你拋棄了我！」榮太一上來就威脅。
　　
　　「你有幾個朋友？」根據齋藤的印象，榮太偶爾去打打零工，其餘時間都在家宅著。榮太難道還能去找老同學訴苦……
　　
　　「我在facebook上的好友在一千以上呢！」
　　
　　「……我要參加集體的賞櫻會！下次我會把手機轉到語音信箱。」她掛電話。
　　
　　「快回去吧！」原田表示了特別的理解，擠擠眼睛，推著齋藤行動，「我幫你去和局長請假。
　　下次把你女朋友叫來給我們看看。」
　　
　　「我真的……沒有女朋友。」齋藤好無力啊，你們一個兩個都不聽別人說話嗎？
　　
　　「那更要趕快去！別放跑了！」原田接過推車，丟給他們番隊的一個隊士，然後比出一個勝利的手勢，鼓勵同事去追逐甜蜜愛情，「加油！」
　　
　　當然，此時齋藤不會知道，真選組在櫻花林遇到了賞花的萬事屋，雖然她那些同事沒見過齋藤的神秘「女友」，倒是都見到了齋藤的「前未婚夫」。
　　
　　回到家一開門，她差點懷疑自己走錯了！
　　客廳正中有一棵老大的松樹，因為太高大抵住了房頂還彎下來大約三十釐米，而且這棵樹上還掛滿了黑色的紙片，非常招搖。
　　
　　「祝你生日快樂！」榮太穿著聖誕老人的大紅色服裝，從樹後面跳出來，容光煥發，眼睛裡閃亮著希望和得意：「你給我帶烤肉和乳酪了嗎？」
　　
　　作者有話要說：

　　標題解釋：杉田智和在《蜂蜜與四葉草》為真山巧配音……PS定春和寺門通聲優在那邊是山田亞由美；服部聲優在那邊是花本老師；河童天人在那邊是大萌物森田忍；伍丸貳聲優娘娘在那邊是竹本，楢崎幸（騙了山崎的那位姐姐桑）在那邊是原田理花，北大路斎在那邊是野宮匠。
　　總之，兩部動畫聲優有著深深的羈絆
　　
　　就差為花本美少女配音的工藤晴香了！
　　
　　鈴村健一真的曾經想當廚子。
　　MY BEST FRIEND，阪本真綾演唱

　　
第51章 蜂蜜與四葉草 二

　　生日快樂？
　　
　　齋藤把手裡的購物袋拎高：「帶了。」烤肉、乳酪、小香腸、骨肉相連、雞翅膀，都有。
　　哦，對啊，今天是自己的生日，十八歲生日。
　　
　　「這個是什麼？」齋藤指著很有存在感的黑漆漆大樹，仰著頭幾乎要弄酸脖子，「聖誕樹？」
　　是過生日還是過聖誕啊？季節不對啊！
　　
　　「山櫻若是多情種，今歲應開墨色花。」他吟詠詩句。
　　這句出自《源氏物語》，榮太興致勃勃在樹下擺上一次性紙杯和碗碟，紅色的眼眸絢爛奪目，充滿喜悅。他再次深感自己是buddy的親密朋友，她根本離不開他。「上次聽你吟這首詩，我就想著要送你一棵墨櫻。」
　　
　　那還是知道阿銀要結婚，她情緒很低落的時候發牢騷——山櫻若是多情種，今歲應開墨色花。她自比為沒有粉嫩顏色的墨色櫻花。
　　現在都不記得自己當時說過什麼了，應該說那根本不重要了。
　　人總要事過境遷，讓時間來治癒傷痛。
　　
　　「喂，你難道沒想過，自己動手畫一幅墨櫻圖，會省事很多。」她看著所謂的「墨櫻」。榮太到底怎麼把這麼一大坨物體移到了家裡啊……還有，這個是大型垃圾啊，過完今天怎麼處理……榮太擅畫，本來一支毛筆一張白紙就可以湊合一份生日禮物……
　　
　　「buddy，你就會打擊我積極性！」榮太伸出十根手指，晃到她眼前，纖細白嫩的手指滿是墨蹟，黑乎乎的。「都是我一片一片貼上櫻花花瓣。你看！你看！我的手都是黑的！」
　　
　　「那你應該先洗手啊。洗完手吃東西賞櫻花。」齋藤心想：你若早說是為了慶祝我生日，我一定提前請假，可是啊……榮太就是喜歡「驚喜」和「意想不到」。
　　而且為了表明自己的辛苦特意不洗手，齋藤又不會懷疑他雇人幫忙。
　　
　　「你真的好沒情調……就你這樣……」榮太非常燦爛的笑了，雖然他不能接近櫻花，但是笑起來燦若花開。「其實你好高興的。」
　　——我是這世界上最瞭解你的人。
　　
　　「是啊。」她坐在地上，用筷子夾起烤肉，仰頭看著漆黑的樹，在黑色的紙片構築的禮物下，溫和地讚美：「很漂亮的櫻花。」
　　——在一人手里拉著一端跳繩的時候，並不是你離不開我，而是我放不開你吧。
　　即使我不斷告訴自己，一個人也可以活下去……
　　
　　不是在喧鬧的公園，沒有真正的櫻花，只有綁滿了紙片的松樹，和可以想說什麼都能說的摯友。
　　
　　 「對了，榮太，我同事以為你是我女朋友。」
　　
　　「我可以嗎？雖然我長得美，但我不適合女裝哎。」
　　
　　「沒有可以或不可以。」榮太完全不是可選範圍！
　　
　　「雖然我們是朋友不是戀人，可是就條件看，我好歹也是罕有的美男！」榮太忒有自信，簡直自信多到可以從身上流出來，「在你認識的人裡，沒有比我更好的男人了！」
　　
　　「……」齋藤想了想，「局長和副長都是好男人。」
　　
　　「不不不，那是你沒有看男人的眼光。」榮太開心的口不擇言，「就光看你瞄上阪田那種瞎了眼啊！」
　　
　　「你真的想在我生日的時候和我提這個？」
　　
　　「愛情就像一場感冒，病的時候很痛苦，但總有痊癒的時候。
　　你只是倒楣的患上了併發症。」榮太知趣的低下頭乖乖喝果汁汽水。
　　
　　第二天，齋藤一大早的工作就是尋找副長，聽山崎說昨天賞櫻副長喝高了，跑的不知道去向。
　　還好，一般來說喝醉的人跑不了很遠，這不，她已經找到了。
　　副長趴在自動販售機的頂棚，人事不省一動不動。
　　
　　「沒什麼好抱歉的。
　　我很清楚。
　　一旦失去的東西，就再也拿不回來了。」那個時候，她的表情，是快要哭了吧。
　　雖然此刻她很難過，但是也許明天就會找到新戀情了……阪田只能這麼想。
　　阿文她啊，如果還是自己的未婚妻，就算自己死了，也會披上喪服和靈位+墓碑結婚的。
　　你會幸福吧，你一定會幸福吧，你……會有別人替我愛你一生一世。
　　
　　「哎呀，這是哪裡啊？」他睜眼，眼前是一團黑。
　　銀桑的腦袋夾在自動販售機的取貨口了，試圖挪動一下，發現卡住了。
　　他現在嘴裡都是臭味，腦袋昏昏沉沉，而且啥都不記得了！
　　
　　啊，竟然夢見了，如同舊相簿一般的夢。
　　爛漫繁華綴滿枝頭，落櫻溫婉的讓人沉醉，讓人忍不住回憶那深深淺淺的少年心思。
　　櫻花是春天的雪，須臾間就零落了，就仿佛無疾而終的初戀，美的黯然。
　　
　　雖然頭還痛著，可是記憶也一點點清晰。
　　
　　昨日萬事屋老闆和真選組副長的櫻花拼酒大賽，不分勝負。阪田樂觀的想，也許土方多串比卡在自動販售機出貨口的自己還慘呢。
　　隱隱作痛的胃部，散發臭氣的嘴巴，還有動不了的現實。
　　既然在現實，他忍不住去想比一切惡夢加起來都可怕的變性手術……阿文為什麼會想不開啊！
　　
　　「先下來啊，副長。」齋藤踮起腳拉著副長的袖子。
　　她當然不會管莫名其妙把頭伸進自動販售機的怪人，這世道啊，妖孽橫出。
　　
　　在酒精作用下，副長英勇爬到了自動販售機的頂棚，此時仍然在昏睡著。聽到齋藤用熟悉的聲音喚他，□□了一聲，差點翻身掉下來。
　　「頭痛……」副長打了個嗝，喃喃：「我在哪裡啊？」
　　
　　「歌舞伎町街，你昨天喝醉了。」
　　
　　「我才沒有，我酒量很好。」土方轉著腦袋，發現眼前根本沒人，疑惑了：「齋藤，你在哪？我看不見你。」
　　
　　「下來啦，副長。」齋藤身高實在不足，勉強算上手臂伸展長度才能和販售機高度持平。
　　
　　「嗯。」其實土方還迷糊著，撲通一聲跳下來，立刻半死不活靠在齋藤身上。
　　
　　「副長，我扶你……」齋藤現在處理這類事已經有經驗了，「來，慢一點，小心摔倒……」
　　
　　「喂喂喂，幫幫我，別走啊……」銀桑求救，他可不想在這裡找尋「時光機」——何況也找不到，提高嗓門大聲嚷嚷，手臂亂舞：「拜託！我被卡住頭了。」
　　
　　一隻手抵住了出貨口的遮擋門，幫他脫困。
　　經過這麼一折騰，銀桑的腦袋亂的就和在垃圾場滾了一圈一樣，待看清了來人，他就和被電擊一樣呆若木雞。
　　「阿文……」
　　此刻銀桑對自己的眼珠子深表懷疑。
　　
　　「這位先生，我們是第一次見面吧。」齋藤非常鎮定。
　　當然她內心也在驚濤駭浪呢。
　　
　　昨天是三月三十一日，所以今天是四月一日，愚人節。
　　在這個愚弄人和被人愚弄的日子，阪田銀時看到自己的未婚妻……前未婚妻……做了變性手術的前未婚妻……
　　這算什麼啊！她穿著真選組的純黑色制服，還一副不認識自己的樣子！
　　
　　「我叫阪田銀時。」他在身上摸索著，名片呢！名片在哪裡？
　　
　　「我是真選組三番隊隊長，齋藤終。」她架起了副長，掉頭就走，步伐挺快。「再見了，阪田先生。」
　　
　　在這短短的幾秒鐘裡，她覺得已經看清了自己，看清了阪田，也看清了他們的關係——她不該對這個男人抱有任何的奢望。
　　
　　走出去幾步，齋藤忍不住回頭：「都快要結婚的人了，還是要克制一點。」就算物件是酒店女公關，也不能放縱自己喝到醉在大街上，馬上就要擔負起一個女人的未來，怎麼能不三思而後行。「喝酒前先為志村小姐想一想。」
　　
　　「我女朋友都沒有！」阪田的臉變白了。
　　為什麼個個都誤會他，他才不要和母猩猩結婚！
　　
　　「哦。」齋藤沒什麼特別反應，她立馬明白：榮太絕對早就知道了，只是他隱瞞了！
　　她完全能想得到吉田稔麿那能鑽透人耳膜的聲音訴說自己絕對正當的理由：「buddy，你要跟我一起，還是阿銀？
　　你當然要跟我一起！」
　　榮太是覺得，她依然無法用不偏不倚的平和心情對待阪田嗎？
　　也許他想的沒錯。
　　
　　只是有件事同樣沒錯……如同天空就是天空，海洋就是海洋，天空無法接觸海洋，海洋無法接觸天空；如同榮太的花粉過敏，無論櫻花多麼美好，也不能接近嗅上一嗅。
　　
　　「你是員警？」阪田萬萬沒料到阿文是這個職業，出乎意料。
　　
　　年輕的愛，是喜歡對方的一切。成熟的愛裡，可以有討厭的地方，不可原諒的地方，無法理解的地方，即便如此，依然喜歡。
　　阪田分不清自己的感情，宿醉下他微微踉蹌的腳步，在她單純的視線下愈發不穩；純真的眼神也是種暴力，仿佛污穢都被看透，那雙大眼睛映照出一個卷毛，死魚眼，心神不定的表情，緊張的神色，仿佛只要有人碰他一個指頭，就會倒下去。
　　「齋藤，你一定是個好員警。」
　　
　　他的話，驅使她扶著副長加快了步速，即使他可以做出忘記當年事情的樣子，她可做不到。她能感覺到背後那死魚眼視線的熱力，感覺到副長沉重的身軀，感覺到腳下的柏油馬路，感覺到十五歲失去未婚夫和生活希望的吉田文。

悠于 2016-1-8 14:13

第52章 蜂蜜與四葉草 三

　　對員警而言，照常的工作，照常的下班，每一日都差不多。這一天唯一特別的，是同事們集體送齋藤的生日禮物。
　　
　　午休時間，大家樂呵呵為齋藤慶祝十八歲生日。
　　
　　「本來昨天就想給你的，誰知道你沒來賞櫻。」山崎真希望昨日倒帶重來，和萬事屋較量，若有齋藤在，他一定能輕鬆不少。
　　
　　「禮物是錄影帶，大家一起看吧。」沖田若無其事說，「是A·片。」
　　
　　大家集體的關心和祝福，就是由監察山崎退牽頭，精心選擇的超級A·片大作。
　　齋藤終十八歲，應該瞭解成人的世界。
　　
　　齋藤周圍的人都會看這種影片，好像除了沖田提不起興趣……而且有那玩意就能擺出「好啊，有了這個我們一切問題都解決了！」的嘴臉。
　　
　　「山崎啊，那個封面上被男人摟著的女高中生，為什麼穿的是男子制服啊？」齋藤看了一下封面。
　　就圖片而言，上面兩個人都挺漂亮的，其中一個是黑色西服戴墨鏡的酷哥，而另一個是嬌俏的高中生，兩人就像槲寄生卷著大樹一樣密不可分。
　　
　　「女扮男裝吧。」山崎在音像店徘徊了很長時間，挑花了眼，最後還是那個戴眼鏡的女店長問他到底要買哪一類的，山崎支支吾吾，最後只好坦白說是送給男同事的禮物，要特別一點的，色一點的。
　　
　　女店長一聽，眼睛亮晶晶的，就好像那眼睛裡面已經容納了一個小宇宙的星星：「男同事！真的？
　　你其實要的是……」她居然在櫃檯處打開一個暗門，從最裡面拿出了一卷錄影帶，殷殷囑託：「這是珍品，請務必和你的同事一起觀賞。」
　　——山崎退當然不知道，此店長乃是骨灰級的同人女，而那錄影帶，是尺度超高的同志片。
　　
　　這是一場歡樂的放映會，齋藤坐在正中，其他同伴守護一般坐在兩旁，喝著啤酒，或者啃著香腸，嚼著爆米花。
　　
　　土方昨天喝得太多，頭往枕頭上一靠便沉沉地睡著了，等想起來今天還要為齋藤慶生……趕過來一個座位都不剩了。
　　
　　「如果有土方先生當主演，被眾多女人強，在鏡頭前掙扎哭泣，我一定不會錯過這種片子。」沖田最想看的就是這類電影！
　　
　　土方連呵斥都懶得開口，實在是頭腦還半迷糊著。
　　
　　「土方酒鬼，我可以大方賞你一記火箭炮，讓你即刻清醒過來。」沖田瞄了他一眼。
　　
　　「十四，快來坐！」局長挪了挪屁股，騰出小半個位子。
　　
　　「總悟，能不能讓一讓，我擠一擠？」土方真不想站著，沖田挪一下他就可以擠在局長和沖田之間了。
　　
　　「不好意思，我的血肉已經和座位融為一體難捨難分。」
　　
　　「安靜！」山崎環視一圈，「我警告你們，這部電影一旦播放，就再也停不下來了——
　　錄影帶機的停止鍵壞了。」山崎就和專業放映師一樣，把錄影帶放入機器。
　　
　　真選組從局長到隊士，除了當班巡邏的，剩下差不多幾十人，都滿懷著激動的心情，共同觀賞影片。
　　
　　【男人和男人怎麼互許一生啊！】
　　【男人吮吸男人的·乳·頭……】
　　【他和他都是男人啊！但是這種感覺，卻宛如熱戀！——我居然在看這個，我是不是已經瘋了……】
　　【不舒服……非常的不舒服……】
　　
　　因為衝擊太大，又沒有AT力場防禦，一幫員警們維持著張大嘴巴塑像般看了十多分鐘gay片。
　　這影片從開始就是激烈的H，開始那幫漢子還以為是男女媾和，還津津有味呢，八分鐘後發現真相，好幾個脆弱點的都吐了。
　　真漢子近藤局長吐得最猛，彎著腰完全無法直起身子。
　　全部人除了齋藤都受到了不同點數的精神創傷！齋藤是女性，天生就比他們更能抗擊同志片。
　　
　　土方副長宿醉，反應慢了半拍，於是山崎抽出羽毛球拍，沖田拿著□□，又劈又砍沖上去把錄影機弄壞來阻止影片繼續播放……沒辦法，誰讓這錄影機壓根沒停止鍵。
　　
　　一片狼藉後，山崎很沉重的和齋藤道歉，全搞砸了，這大概是一個男人能擁有的最可悲生日會。
　　
　　「謝謝你這麼為我費心。」齋藤真覺得蠻有趣的。
　　
　　「你的S        開關打開了。」沖田悄悄對她說。比起就像要散架一樣的同事，已經挺屍要去歇息的局長，昏頭漲腦迷糊著的副長，還有惴惴不安的山崎，沖田最精神了！他居然從同志片裡領悟出整土方的新方式方法。
　　
　　這一天，祝福齋藤的除了真選組同僚，還有不請自來的佐佐木局長。
　　他約她在附近的餐廳見面，因為欠了對方人情，齋藤只能赴約。
　　
　　「聽說昨天你們真選組有集體活動，我猜約你你也不會來。」佐佐木遞上一個包裝精美的小盒子，這是他送的禮物。「遲到的禮物，十八歲生日快樂！」
　　
　　「我不收貴重的禮物。」齋藤真不想收下啊。
　　
　　「先打開看一看嘛。」佐佐木並不惱，催促著。
　　
　　齋藤拆開包裝紙，裡面是個大約能裝戒指的首飾盒，揭開蓋子一看—— 一個香包。
　　因為剛看過那種影片，她本來還擔心對方真的送一枚戒指呢，那會嚇到她——會引著她懷疑見回組局長的性取向。
　　
　　「AXL以前很喜歡這個香包的。」佐佐木露出酒窩微笑。「放心，只留了香包內的填充物，外面的布是新的。」
　　
　　——你把你家狗用過的舊東西給我？
　　齋藤有點慶倖，當面回絕禮物總是不大好，如果是這種不值錢的玩意，收下也無妨。
　　她撚起香包上的絲綢帶子，難道不會有狗的味道嗎？而且還是一隻已經去世的狗的遺物……
　　
　　「放在枕邊有助於睡眠。」佐佐木解釋了一下。
　　
　　香包很香很香，但是完全不是膩人的香味，清幽淡雅，齋藤頭一次聞到這種香型：「挺好聞的，裡面裝的是什麼？」
　　齋藤此時鬱悶的想，本著平等和公平原則，下次佐佐木生日自己也要回送一個價格差不多的禮物，什麼東西和狗用過的香包等值呢？
　　總不能把榮太玩膩了的遊戲碟送見回組局長啊。
　　
　　「香木。」佐佐木沒說的是，這裡面盛放的是蘭奢待香木，天下第一名香，它保存於日本奈良東大寺寺正倉院，千年以來都是日本國寶。
　　歷代將軍曾切取小塊來使用或賞與有功的臣子。據記載，足利義滿、織田信長等人都曾用過，而且香木的切口處放著簽，分別寫那些名人「某年某月截取幾寸幾分」的記錄。
　　當今天下，除了德川茂茂將軍的親妹子公主殿下有一個蘭奢待香包，就只有齋藤盯著看的這個了。
　　
　　生活逐漸改變，日子不會永遠維持現狀。
　　你不想他來，他偏偏來了！
　　收拾好東西下班，她走出屯所，一下子還以為自己看錯了，可是那個銀卷毛很顯眼很扎眼很礙眼！
　　
　　「這是我在路邊發現的，你看，四片葉子的幸運草。」那個卷毛頭，就和很多年前她記憶裡的一樣，蹭蹭蹭疾步向前，把找到的好東西顯擺給她看。
　　
　　齋藤不知道的是，銀桑繞著圈子在真選組屯所附近徘徊，他腦子亂極了，阿文變性，阿文當了員警，阿文連名字都改了……看到她一開始還不敢上前，做了好久好久心理準備。
　　
　　「請問，你不需要工作嗎？」齋藤對萬事屋不瞭解，但是她見到阿銀這兩日要麼喝的酩酊大醉，要麼無所事事……好吧，齋藤已經很辛苦的「扶養」榮太了，她真好奇哥哥為什麼教出來兩個學生都如此讓人操心。
　　阪田照這樣下去，是不是連維生都困難。
　　……所以才和登勢……不是戀母癖對年長的女人有著不正常愛情，搞不好他是吃軟飯。這麼一想她開始同情志村妙了，難道阪田是為了讓老婆，或者說女友，再或者說玩物阿妙小姐在那種地方工作來讓自己花天酒地，哦，那麼中華蘿莉也是一個類似用途，等志村妙色衰就把中華蘿莉推到酒吧繼續累死累活，然後賺的錢都給阪田一人揮霍。
　　齋藤重重地看了他一眼，心道：莫非當員警當久了，所以盡是往人性黑暗面上想……
　　
　　「我現在可是萬事屋的董事長！」此時阿銀沒注意到齋藤那詭異探索的視線，他心中真是百感交集，心潮起伏。「那個，阿文……不，齋藤（他考慮到倘若公務員做過那種手術被曝光，一定會妨礙前途），有什麼麻煩，可以拜託萬事屋。」
　　他把自己的名片和四葉草一併遞給了齋藤。
　　
　　齋藤收下了名片，轉而也遞給他一張自己的名片，但是把四葉草順手還給他。
　　
　　「文，哦……齋藤，這是生日禮物。」他記得，昨天是她生日，十八歲。
　　
　　「……」今天到底是什麼日子啊！齋藤搖搖頭：「我應該已經表達清楚了，我們當不認識，行嗎？」
　　
　　阪田一副好苦逼的臉：「我知道了。
　　禮物……不收下嗎？
　　真是非常抱歉，我應該先問你想要什麼禮物。嘿嘿，那個，都還沒問你，你想要什麼？」
　　
　　若是在三年前，吉田文想要的，只有阪田以及阪田的愛。
　　可是她從來沒得到。
　　「我想要的，就是你把我當成陌生人。」
　　
　　「文，松陽老師一定也希望你收下的！」天地良心，阪田以為提到恩師妹子會心軟。
　　
　　——搞半天我的價值就是「吉田松陽的妹妹」？不好意思，我哥已經死很久了，你不必因為他來惦念我覺得對不起我了！
　　她的眼睛隱隱約約冒著火星，不過聲音卻頗為陰寒：「我不想保留不需要的東西！」
　　

第53章 鳥籠國的公主

　　「沒權勢沒地位的人只能被呼來喝去累到死啦。」山崎拿著望遠鏡四處查看，東張西望，「淘氣公主哪裡去了？」
　　
　　「那種高貴的人會跑到哪裡，我完全無法想像。」齋藤也一籌莫展，她平日逮捕攘夷浪士幾乎一逮一個准，可是公主殿下和那些罪犯不一樣啊，養尊處優，千金之軀，金枝玉葉，這一生不需要拿起比一個酒杯一雙筷子更重的物體，就像金絲雀幸福生活在安穩的鑲嵌著寶石的金籠子裡。
　　也許唯一的奢望，就是自由。
　　
　　城堡裡的公主殿下逃家了，整個江戶的員警組織都雞飛狗跳不得安寧，放下手頭的工作，把找到公主作為第一要務。
　　風風火火恨不得把大江戶翻過來找。
　　
　　「齋藤，你真的不需要夏季制服？」山崎已經穿上了沒有襯衣，沒有馬甲，袖子被撕裂成鋸齒模樣的制服，這是沖田提議的，製作方法很簡單，砍掉原本制服外套兩隻袖子就好。
　　醜是醜，但是涼爽很多。
　　他趁著領導不在，把外套衣襟前前後後翻動著，當扇子給自己扇風。
　　
　　「沒關係，不熱。」口裡這麼說，但是齋藤覺得身上在起痱子。
　　
　　局長連紐扣都不扣，門戶大開坦蕩胸膛穿著這番模樣找公主。
　　副長和齋藤都堅持著原來的正裝——不過副長因為越來越熱的天氣脫了外套，散開領巾；就只有齋藤，只要工作時間，都著裝整齊可以應付任何檢查……其實哪怕是下班時間，她也堅持高領襯衣：
　　畢竟，她是女兒身。
　　有趣的是發明了真選組夏裝的沖田，看齋藤穿那麼整齊，也堅持著穿的很正規，不過他是不易流汗的體質，倒也不覺得難受。
　　
　　齋藤再次拿出公主的照片端詳：黑髮雪膚的少女，衣著華貴，連頭上的裝飾品都雍容高貴。只是表情有些僵硬，拍攝照片的時候，她在想著什麼呢？
　　
　　「公主還挺可愛的。」山崎看看手錶，覺得時間還早。「發現公主逃家，才半個小時，她跑不了多遠。」
　　
　　「你以為就憑她一個人能出得來？」齋藤有些氣惱，將軍的城堡守衛的如銅牆鐵壁，公主那種嬌滴滴的小丫頭，別說大大咧咧跑出城堡了，按道理講三五分鐘看不見人影就會有一群下人僕役心急火燎找她——
　　所以，一定是某位在城堡裡說的上話的人，開了方便之門，給公主一天的自由，就像電影《羅馬假日》演的一樣。不過這大人物如此做，完全沒體諒到下面會為此忙死。「不說了，找到人要緊。」
　　人在幕府身不由己，當隊長總比局長副長輕鬆點，那二人不停地跑來跑去，除了找人還有指揮工作。
　　
　　「咱們到處看一看，喂，乾脆去電影院花一個半小時找人……」山崎開著玩笑。「你知道最近有什麼新片嗎？」
　　
　　「山崎，你還沒想明白問題的重要性嗎？
　　若有攘夷分子知道公主就在大街上，馬上就會變成惡性綁架案。」齋藤苦惱的就是這個，上層階級的心血來潮，會讓小公務員很難做。
　　
　　齋藤的電話鈴聲響了，是佐佐木，他命令齋藤馬上去將軍所在的城堡大門前。
　　
　　「總指揮命令我去內城，若局長他們找我，幫我說一聲。」齋藤叮囑山崎。
　　
　　等在高大朱紅色門扉下的，除了制服筆挺的佐佐木，還有一位紫色長髮，戴著紅邊眼鏡，秀麗冷靜的年輕女人。她打扮成忍者的模樣，比較奇怪的是她胸前的紅色護胸只有一個罩杯，脖子上圍著和發色一樣的長圍巾——如果是忍者，這圍巾會很擋事啊。
　　
　　「這位是女忍者猿飛菖蒲，原本的庭番眾成員，是受松平廳長委託來幫忙的。」佐佐木幫著雙方介紹，「而這位則是真選組三番隊隊長齋藤終，我們主要在城堡附近找，如果找到了請給我打電話或發mail。」
　　齋藤不方便問自己為什麼被叫來和女忍一起行動，這次因為涉及到幕府權位極高的女性，幕府將軍德川茂茂之妹澄夜公主，因此指揮權在見回組。
　　
　　「我是第一次見到庭番眾忍者。」她多少知道禦庭番的事蹟，在真選組和見回組之前，是這個忍者組織守衛京畿重地，保護將軍安危，度過無數危機。「猿飛小姐，請多多指教。」
　　
　　如此，齋藤就和猿飛臨時編成一組了。
　　
　　猿飛的尋找方向與眾不同，拖著齋藤爬閣樓還有進下水道，後來擠進一條狹窄的只能手足並用爬行的屋頂過道。
　　
　　「可以問一下嗎？」齋藤跟在忍者小姐屁股後頭爬，她以前從沒和忍者打交道，問得很小心：「猿飛小姐，公主真的會在這種地方嗎？」灰塵很多還幽暗的幾乎看不到前方三米，她前行都覺得困難，公主會自虐來遭罪嗎？
　　
　　「這事件不能拖太久，我們要把所有能進人的地方都查一遍。」猿飛很專業的說。
　　
　　齋藤說不出什麼真正的反對意見——她第一次搜尋公主，所以只好繼續跟著爬。她差不多要讓灰塵給嗆死了。
　　誰知道流年不利，今日早該準備一個口罩的。
　　
　　直到前面那個屁股不動了。
　　
　　「猿飛小姐，發生什麼事了？」齋藤看前面好幾分鐘都沒動靜，發問，她目前正前面就是一個特寫的女人屁股，又大又翹。
　　
　　「我卡住了。」停留了好幾分鐘的時間，猿飛才說實話。
　　
　　「那我在你後面推你……」齋藤也是在爬行狀態，不好使力。「可以嗎？」她研究了一下角度——是推著猿飛的大腿好呢還是推她的屁股？
　　
　　「不許趁機吃我豆腐哦，否則殺了你！」猿飛扭動著，半響，壓低嗓子說：「你推吧。」
　　她已經沒轍了，連一分一毫都動不了。
　　
　　「等等，前方是不是越來越窄……若這樣還是往我這個方向拉比較好。」齋藤根本不知道這裡是哪裡啊，而且一個真選組隊長和女忍者為此求救也太丟臉了。
　　
　　「我……看不清……」扭動的過程裡她眼鏡已經不在鼻樑上了，而她自身是個超級大近視，「推……不，還是拉……」
　　
　　齋藤一咬牙，抱住猿飛的大腿往後拽——
　　這時候電話鈴居然響了，於是齋藤只能先鬆手，猿飛的兩條美腿很有彈性的搭在她肩頭，齋藤說一聲「抱歉，我先接個電話」，然後手在制服口袋裡摸。
　　
　　「她會回來的，因為她只能回來。」同樣出身豪門的佐佐木異三郎，比其他任何人更能理解這一點。德川家的公主，就只能生活在城堡裡，就和對公主心軟偷偷放她走的茂茂將軍一樣。
　　
　　【衣食無憂，永遠不擔心金錢。
　　可是，也往往感受不到什麼幸福。】
　　
　　發這條郵件給齋藤，佐佐木想著，那個努力的少年大概不會明白吧，貴族，門第，究竟意味著什麼。
　　
　　對很多人而言，其實出身就決定了未來的命運。
　　
　　例如這次來幫忙的猿飛菖蒲。
　　她的確是個忍者，原禦庭番成員，但是對正統的庭番眾領袖服部來說，猿飛是個不肖之徒。
　　
　　禦庭番為幕府做牛做馬一輩子，最後又得到了什麼？在宅邸守衛，從早到晚不能懈怠，吃飯上廁所都要一路小跑，耗盡一生連登堂入室升職的機會都沒有，人生就是躲在角落裡保護那些所謂的「大人」。
　　理想這個詞算什麼？
　　年紀小小就要貫徹殘酷活下來！猿飛菖蒲的祖母也曾是強悍的忍者，子女也都是忍者，然後兒子兒媳執行任務中死了，她撫養了孫女，殘酷的訓練她，同時不斷告訴她「祖母這樣做都是為你好」……結果猿飛慢慢把那些殘酷的訓練甚至折磨都當成了「愛」，長期下去，直接就變成了「M」女。
　　猿飛菖蒲的祖母和庭番眾首腦服部私交很好，於是猿飛進入後者開設的忍者學校學習。可笑的是，這個時代，將軍不需要庭番眾了，於是這些忍者只能從事一些暗殺和保鏢的工作——猿飛以優異成績畢業之後，只能在殺手組織當女殺手。她在學校期間常被欺負，出社會又因為所學找不到好工作，因此對負責教學的服部校長怨氣很大。
　　看在她身手不錯，而且不是服部那個派系的，松平片栗虎有意的籠絡她。
　　
　　正因如此，佐佐木沒有讓猿飛和自己的組員組隊。
　　松平是德川茂茂的支持者，而佐佐木的家庭，則力主下任將軍（雖然茂茂身體健康至少還能活幾十年）為德川喜喜。
　　
　　等了好久齋藤都沒有回他的郵件。
　　整個上午都過去了，佐佐木不死心的給齋藤發了幾十條郵件，什麼回音都沒有。
　　最後一封是群發郵件——【公主回來了，收隊！】
　　
　　入夜，瘋狂、快樂的員警們湧進居酒屋，酒吧還有歌舞廳，要在勞累一天后好好放鬆一下。
　　局長點了酒精濃度很低的雞尾酒——他晚上還要用滿腔的愛去多看幾眼阿妙小姐（其實就是溜到恒道場偷窺）；土方喝的是清酒，也只有對酒，他才不想加上一大勺蛋黃醬；沖田和山崎喝啤酒，齋藤……她灰頭土臉不想吃也不想喝。
　　
　　「齋藤，你一整天去哪裡啦？」山崎問。
　　
　　「我也不清楚，反正在城堡裡。」她和猿飛雙雙都在房頂的管道卡住了，起因是猿飛亂動還是她亂動已經說不清了，近七個小時啊，最後還是猿飛在前面強行用苦無挖洞才脫困。
　　雙方心照不宣絕對不把今日之事說出去。
　　哦，那個多出來的洞……就交給幕府的工程部吧。
　　
　　大家喝喝酒聊聊天，走出酒家，晚風一吹——
　　沖田淺笑著向著齋藤伸過來胳膊：「來！」
　　
　　「你是要我來扶你，還是你想扶我？」齋藤覺得比起沒喝酒的自己，沖田應該更需要人扶。
　　
　　——電光火石之間，這傢伙扯掉了齋藤一隻制服袖子！
　　
　　「幫你換夏季制服。」沖田笑的明亮照人。
　　
　　雖然沖田是真選組年紀最小的成員，模樣在少年與青年之間，總體說挺帥的，但是齋藤非常能理解土方副長老是聲嘶力竭額角暴•露青筋對著他吼。
　　
　　「土方先生好冷淡，都不理解我想幫他換裝的苦心。」沖田的眼睛盯在齋藤尚且完好的另一邊袖子上，「齋藤能理解吧？」
　　
　　——不，她一點都不想理解！
　　
　　作者有話要說：

　　標題解釋：阪本真綾為《翼年代記劇場版：鳥籠國的公主》 知世公主配音
　　公主的名字，有澄夜和微微兩種翻譯，這裡用前者。
　　

第54章 無法逃離的背叛 一

　　本來的真選組晨會因為鎖國解禁二十周年祭變成了動員會。
　　
　　「大家聽著，祭典當天真選組要全體出動，負責保護將軍！」副長主持召開這次動員會，十分嚴肅，聲音洪亮。「萬一將軍有任何的擦傷，我們大家都會沒命！
　　這一點希望大家要牢記！」
　　
　　雖然是未經確認的消息，但是那個高杉很可能會在鎖國解禁二十周年祭有所行動。
　　上次在高級餐廳十幾個官員會談，全部被他殺害了，而這位罪魁禍首依然逍遙法外。
　　他是攘夷浪士中最激進，也最危險的傢伙，與其說他想創造什麼新世界（那是桂小太郎的口號），不如說他是在享受毀滅和破壞的樂趣。
　　想辦法阻止這個瘋子，就是真選組的工作。
　　
　　從副長的話中，齋藤嗅出了可怕的味道。高杉暢夫，已經從京都秘密來到了江戶，殺氣騰騰要在這兒掀起恐怖襲擊。
　　憤怒、憎恨、扭曲、劣性的瘋狂……齋藤借職務之便看了暗殺現場的照片，慘不忍睹啊，到底高杉有多恨他們，下如此狠手？
　　
　　她並不知道，那些官員全部和數年前寬正掃蕩•松陽一案有牽扯。
　　
　　「哎呀，難得的盛大慶典，還要工作！」山崎完全提不起勁。那天本來他還輪休呢。
　　大部分人都不情願做額外的工作啊，尤其是其他人玩得開心，自己只能提高警覺提防著罪犯。
　　
　　「這是工作！」對齋藤來說，衡量事物輕重緩急的標準是唯一的。「所有人都是社會的螺絲釘，必須做好自己那份活計。」
　　
　　「星野鐵郎都沒有當一顆螺絲釘，為什麼我要當！」沖田喜歡祭典，可是不喜歡工作。
　　
　　「沖田隊長，注意言行，別給旁人不良影響。」齋藤掃他一眼，繼續專注聽副長傳達上級指示和安排各分隊站位。
　　
　　二十年似乎也只是彈指一揮間，自從黑船降臨日本，居然過了整整二十年。
　　祭典一大早，齋藤對著穿衣鏡穿好制服，梳理頭髮，準備著。
　　因為祭典高•潮和娛樂表演主要是晚上，她上午可以先休息，打算去祭典看看玩玩。
　　
　　「喂，buddy，我以前在漫畫裡看到有人說——不知為什麼，一看到煙火，就覺得一切都似乎可以原諒了。
　　沒有自由的國家，醜陋的背叛，苦短的人生……還有死亡的命運……
　　好像可以原諒這一切而寬容的活下去。」榮太用手拂平那金黃色的發梢，他身穿一件銀白底色淺金花紋浴衣，唇紅齒白，風度宛如芝蘭玉樹，的確是翩翩公子的模樣。「到晚上你應該可以偷偷溜出來兩個小時吧。」
　　
　　「我白天陪你就夠了。」
　　
　　「可你還穿制服！」榮太搖頭，勾勒出美好的圖畫，「你可以換上浴衣，穿上木屐，帶好錢包，帶很多很多鈔票和零錢……」
　　
　　「我到上班時間就可以直接上工，不需要費事再換了。」齋藤轉個身，直截了當：「給你的預算是一千元，不要超支哦。」
　　
　　「小氣！」
　　
　　「喂！」
　　
　　「小氣小氣小氣！」榮太不留餘地，「現在小學生春遊也不止一千元零食費啊。」
　　
　　「一千五！」齋藤從錢包裡數出那麼多錢，叮囑。「你不能只買肉。」
　　
　　雖然大型活動都在夜晚，可是不少攤販白天就開始擺攤，熱情招呼著客人。
　　
　　「五串雞肉串，五串牛肉串，三串烤腸，兩根雞腿。」榮太在小攤子前掃了一眼，就決定了吃什麼。
　　他只愛肉。
　　
　　「你可以要一串玉米或者茄子啊，不要都是肉。」齋藤建議。
　　
　　「buddy，你有什麼想吃的？我給你買。」榮太岔開話題。
　　
　　——花來花去都是我的錢啊。
　　齋藤瞟了一眼，各色小吃應有盡有，不過她對吃並不在意：「隨便。」
　　
　　榮太轉腦袋四顧，一邊琢磨買什麼好。
　　
　　「~~銀桑！」榮太喊得挺大聲，他非常準確的把人群裡的那個銀腦袋認出來，面上表情似笑非笑：「你家的洋妞呢，怎麼沒一起來啊？」說完還和齋藤解釋一下，「阿銀可喜歡洋妞了，就是睡壁櫥那位。」
　　
　　阪田銀時頓時有一種自己為了洋妞拋棄未婚妻還把人家逼成了男人的錯覺。洋妞=神樂？這也太扯了！談到洋妞應該是金髮，大波，凹凸有致，哪一項都和神樂不沾邊啊。
　　
　　「其實我家裡只是有一個十四歲的中華打工妹，她沒別的地方去。」使出渾身解數阿銀也要解釋清楚，「文，我可以和你換啊！用一個蘿莉加一隻狗換榮太！」
　　換來榮太后，阿銀要讓他過每一餐都沒有肉的日子。
　　
　　「是很可愛的夜兔妹妹。」榮太在「可愛」一詞上的語氣略微加重了些，「反正我把外星球女性都劃分為洋妞。」
　　
　　細胳膊細腿的員警沒什麼反應，不能指望她對這種舊新聞淚流滿面，嗓子沙啞。
　　
　　雖然阪田對神樂問心無愧，可是在榮太的形容下似乎自己在搞邪惡養成計畫一樣。
　　「文，神樂真的是個渾身醋海帶味的大胃王，小女孩，各部分都很小。」阪田銀時局促不安，嗓音都在顫抖，在已經變成男人的前未婚妻面前，他天然就要矮上一截。（雖然實際情況是，齋藤終155釐米，阪田銀時177釐米）
　　
　　「阪田先生，你是對我說話嗎？
　　你大概認錯人了，我是齋藤終。」她非常鎮定，泰然自若，看上去簡直可以說對他滿不在乎。
　　
　　「銀桑，你和人渣誠也只是鼻屎和眼屎的區別，就不要那麼在意了。我們不在乎，真的。」榮太攤手，表情鄙夷：「不過那種拋棄未婚妻來江戶還能活的開開心心開萬事屋的男人，根本不配出現在同人小說主角或配角的任何一欄。」
　　
　　這二位繼續逛祭典了，留下阿銀在充滿烤肉，棉花糖和糖蘋果香氣的空氣裡一團淩亂。
　　
　　中午吃完飯後齋藤就要上班，榮太繼續吃肉之旅，問題是，他的預算太有限了。
　　萬幸，這個世界還有種可以任意欺壓的生物叫老同學。
　　
　　他奔向他，宛如射出去的箭。
　　
　　飛箭是在運動的嗎？
　　不是。
　　有人做了這樣的「證明」 ：假設飛箭是從□□飛到終點，那麼，在到達終點之前就必須依次通過□□終點之間的無數個點。
　　在通過這些點上，飛箭是靜止的。
　　飛箭在飛行的途中要經過無限個點，在每一點上都是靜止的，
　　得證：靜止的總和不能構成運動，因此飛箭不動。
　　雖然這是個詭辯，不過在打扮成僧侶的阿桂看來，老同學就和超•慢鏡頭一樣，只是他再慢再如同靜止的圖畫，自己也躲不掉！
　　
　　「阿桂~~」榮太聲音甜極了，望著桂君眼神裡充滿柔情，「三年不見了……
　　給我錢。」
　　——不說借錢，而是給錢，是因為他不是有借有還，而是把同學的錢包當自己的錢包。
　　
　　阿桂立刻二話不說自覺地掏錢包，不過他就只有零錢，淘遍了所有口袋就只有五百元。
　　
　　「假髮啊，你怎麼那麼缺乏商業頭腦呢。」他手扶在阿桂肩頭，諄諄勸告：「下半年你可以嘗試替耶穌工作——當神父。那種黑衣服秋葉原就可以買到。
　　下半年有耶誕節，神父能拿到更多佈施和禮物。」
　　阿桂神色岸然，模樣俊秀，非常適合神父袍子，萬一不行還可以試試修女裝。
　　
　　「身為日本武士，怎麼能做那種打扮！」桂很有大和魂，說得很乾脆。他不願意侍奉基督教的神明。
　　隨即這個模樣周正的長髮青年立馬糾正「稱呼」問題。「不是武士是桂，哦，不是假髮是桂！」
　　
　　「你有這個力氣和我爭辯，還不如趕快打工賺錢，你當攘夷志士連社保和退休金都沒有，如今還不知道存錢，將來怎麼辦？」
　　
　　「這麼一說，榮太，那你現在做什麼工作？有沒有興趣和我一起繼續為了江戶的明天，日本的未來奮戰？」阿桂邀請榮太，志士自然是越多越好。
　　
　　「我現在有人養，幹什麼還要吃那個苦！」
　　隨後榮太拿著桂所有的錢，跑到賣章魚丸子的店，要「沒有麵粉團多加章魚的章魚丸子」。阿桂因為身上一點錢都沒有，於是決定還是趕緊去打工算了，否則明天自己和伊莉莎白的早飯都沒著落。
　　
　　天越來越暗，人越來越多，真選組的隊士們盯緊了人群。
　　
　　真選組一番隊隊長藉口釋放大便，自由自在的開始玩了。剛躲懶就被齋藤逮到，她用戲謔的眼神看他，抬起手錶，揚高聲音提醒：「上班時間哦。」
　　
　　「齋藤兄，我送給你好東西——真選組•戰鬥卡片，只此一套。」沖田賄賂齋藤。他清楚齋藤多麼重視職責。
　　
　　這些戰鬥卡片是什麼樣呢，例如：
　　
　　大猩猩：兇暴的叢林霸主，攻擊力：1500 防禦力：1500
　　
　　蛋黃醬煙屁股：跟班和雜碎，攻擊力：1，防禦力：1
　　
　　S星王子：天空中最閃亮的Sadism星的第一王位繼承人，攻擊力：無窮大，防禦力：1000
　　
　　鐵血的冷血的熱血的吸血鬼：又名「怪異中的怪異」，「怪異殺手」，攻擊力：1700，防禦力：1200
　　
　　紅豆麵包：跟班和雜碎之二，攻擊力：15，防禦力：20
　　
　　沖田製作這些戰鬥卡片的方法很簡單，往同事的照片用麥克筆寫字就完事了。
　　
　　「沖田，我想問你，我的照片為什麼配的名目是——吸血鬼？」齋藤盯著一番隊隊長那閃亮的眸子（居然像孩子的眼睛一樣純潔，人的外表真是不靠譜），比起副長動不動把刀頂到沖田下巴上，她更傾向語言溝通。
　　突然感到其它方向的銳利視線，趕緊順著那異樣視線的方向去看。
　　
　　一個戴著野獸面具的男人，紫色的衣服非常顯眼，佇立站在人群中，巍然不動。
　　
　　作者有話要說：

　　標題解釋：子安武人為《無法逃離的背叛》祗王天白配音
　　感謝公皙刖央。的長評，鞠躬感謝！
　　PS榮太提到的漫畫就是浦澤直樹的《危險調查員》

悠于 2016-1-8 14:14

第55章 無法逃離的背叛 二

　　大家都是來玩的，推搡著在祭典會場轉來轉去，懶洋洋地閒蕩，愜意的逛來逛去，呼朋引伴，男男女女，或者購買東西，打□□撈金魚……一旦某一個人立住不動，自然扎眼。
　　他周身就和喜慶沸騰的祭典不搭調，孤寒，低溫，冷淡，帶著一份遠離塵囂的孤獨。
　　
　　那紫衣人的視線，與齋藤的目光短暫相碰。
　　
　　是他？
　　齋藤沖上前準備仔細上上下下打量一番。
　　形形·色·色的商販們炸開了鍋，叫賣聲和油烹火煎的聲音不絕於耳，僅僅是一眨眼的功夫，那個男人就卷在人堆裡被拉走了。
　　而且沖田也趁機溜了！
　　
　　因為並沒有看得很清楚，齋藤不能改變原本的真選組佈防，而是心中戒備。
　　如果……如果真的是高杉來暗殺將軍，那麼相遇的時候，勢必變成血肉飛濺的激戰。
　　
　　「小晉，這裡到處是員警，你真聰明，還戴上了面具。」榮太巧妙躲在人群中，用最快速度最大的敏捷把高杉引領到了遠離齋藤的角落，嘻嘻哈哈把對方的面具揭開一半，於是嘻嘻笑的表情一變，「你……你怎麼……」
　　
　　高杉晉助覆蓋面部的面具，是迪士尼經典動畫《美女與野獸》裡的野獸。他的表情也如同野獸一般，眼睛裡燃燒著怒火，似乎要爪牙齊施，失去克制，撕咬獵物。
　　
　　他方才看見了阪田銀時，那個人怎麼能……放棄了過去，若無其事的活著，再也體會不了高杉的心情。
　　可是那難以言喻的憤懣並不僅僅因為白夜叉的墮落和遺忘。
　　和阿文相視的刹那，一向冷靜謀劃的高杉壓不住內心的情緒，幾乎無法轉開目光。
　　世上的悲劇和悲運俯仰皆是，他獨獨不想面對這個，既然她和阪田都在江戶城，那麼他們早就碰面了。
　　
　　你永遠也不知道一個人心裡想什麼，你以為的知曉，只是你自以為是的理解，充其量那只是你想像中他的想法。
　　
　　「榮太，我的內心，住了一隻野獸。」聲音很低沉。
　　野獸，是不懂得如何愛人的。
　　
　　「小晉，只要不是尾獸就行。」就算是尾獸，也不能是九尾妖狐，因為高杉受不了毛茸茸的動物！
　　
　　高杉估算了一下時間，計畫將準時進行，他也該……
　　「時間到了，我要與和白夜叉會面了。」見到了白夜叉，也該被他看見，高杉把面具拿到手中，隨手往最近的公用垃圾桶一丟，伴隨「嘭」的一聲，獨眼青年說道：「有些話想和他說。」
　　他不需要面具掩蓋真實身份了。
　　
　　「高杉，別把自己逼得太緊，別走到無法走下去的懸崖。」榮太看了看高杉的臉色。
　　
　　「全靠幕府，我得到了寶貴的人生經驗。」高杉更加壓低聲音，「一會兒這裡會鬧起來，如果不愛熱鬧，就走遠點。」
　　
　　「哦，我是沒問題的。
　　你剛才看到buddy了嗎……我是說阿文，你當心點，你明白的。」榮太提醒高杉。「你並不是野獸。
　　你是人類。」
　　
　　他看見了，就是因為看到了，他心情才那麼糟。
　　高杉本以為已經有了心理準備，可是看吉田文穿著真選組制服，他還是受不了！仿佛親眼見到了這樣的情景和真的見到，心態完全不同。舉個例子，結了婚的人可以盡情設想配偶出軌找小三自己怎麼做，大鬧？離婚？吵架？殺人碎屍？一樣找個情人報復回去？
　　但是真發生那種事，未必就會如預想的去做。
　　
　　阿文是敵人，他知道，可是他恨不起來，做不到。
　　
　　他要向誰去問一句「為什麼」啊！——應該質問阪田的！都是他的錯！高杉只要想到自己惡夢不斷，還伴隨著頭痛，失眠，而阪田樂呵呵悠然自得，阿文在腐朽的幕府當著員警……他的內心藏著一隻野獸，深藏於內，不斷咆哮，總有一天，他自己會被這野獸吞噬破滅。
　　
　　在自身破滅前，他會先飼養野獸，散佈破滅，推翻幕府。
　　
　　「榮太，我不是想做人，我只是想做高杉晉助。」
　　——只是，他能做的，該做的，必須做的，是鬼兵隊總督。
　　
　　Nature's first green is gold,
　　大自然的第一抹新綠是金，
　　Her hardest hue to hold.
　　也是她最無力保留的顏色.。
　　Her early leaf's a flower;
　　她初發的葉子如同一朵花,；
　　But only so an hour.
　　然而只能持續若此一刹那。
　　Then leaf subsides leaf,
　　隨之如花新葉淪落為舊葉。
　　So Eden sank to grief.
　　由是伊甸園陷入憂傷悲切，
　　So down gose down to day,
　　黎明之後是白日曉陽。
　　Nothing gold can stay.
　　黃金易老，美景難存。
　　
　　感覺到背後有人接近，在那呼吸更靠近之前，齋藤先發制人，雙手齊出抓住對方的衣服，閃開身體順勢將他一推推到地上，然後一手卡住對方脖子，一手把他的右手反扣到背後，完全控制住來者——
　　一張紙鈔落到地上，山崎退一臉委屈的說：「齋藤！副長讓我買章魚丸子，我只是想問你要不要？」
　　
　　「對不起！」齋藤立馬道歉，趕快把他扶起來，「我以為是恐怖分子。」
　　
　　「安心，犯罪分子不一定來。」山崎拉著齋藤一起買大個兒章魚丸子，用竹簽插住一個丸子塞到她嘴巴裡。「啊~~
　　就當副長請客。」
　　
　　「你讓攤主放那麼點蛋黃醬，副長不會喜歡的。」齋藤清楚副長的口味。
　　
　　「他不喜歡正好！我可以都吃掉。」山崎就仿佛咬著副長的肉，嚼著丸子，抱怨著：「我也想和姑娘手牽手逛祭典啊，為什麼這個時候要上班執勤？就算不能玩和逛，我今天休假的，可以打羽毛球，或者好好睡覺。
　　最可恨的是沖田已經偷溜出去玩了。」
　　
　　「你想偷懶……可是又不敢……」齋藤能理解山崎的心情。不過他根本沒有一個可以手牽手逛祭典的女友啊。
　　幸好是山崎而不是高杉，對上那個鬼兵隊總督，她也只能——以腰際這把□□，切斷你我之間的一切關係！
　　
　　第一波焰火過去，一個聲音從阪田銀時身後傳來，一聲可怕的低音耳語，一聲來自鬼兵隊總督的話語。
　　「祭典就是要夠熱鬧才會有趣呢。」
　　身在咫尺，心在天邊。
　　
　　眾所期待的江戶第一技師的機器人秀出問題了，表演的機器人把大炮對準了看臺上的將軍！
　　射擊！
　　不是炸彈是□□，濃濃的白煙裹住廣場，人群騷動爭先逃命。
　　
　　副長的聲音穿透白霧，高聲命令著：「你們要加強防守瞭望台，連一隻老鼠都不能靠近！」
　　
　　技師的機器人軍團和真選組對砍起來。
　　
　　「很好！沖啊!把這裡鬧的天翻地覆吧！」技師平賀源外高喊，這個男人的喪子之痛，只能通過這個方式發洩了。
　　他忍了那麼多年，埋首于製作新機器人，可是，平賀三郎是他唯一的兒子啊，那孩子參加鬼兵隊只是為了從天人手裡守護祖國啊！為什麼要平白無故掉腦袋？為什麼幕府要那麼殘酷？在河邊看到兒子梟首示眾，他就仿佛自己也隨著兒子死了一半。
　　和高杉談過之後，他再也無法假裝忘記，這一夜，是他的復仇之夜。
　　直到一個銀卷毛站到他跟前，告訴他，比起無意義的報復，他只要長命百歲就好。
　　
　　雖然打了一半機器人軍團就不動彈了，可是真選組已經蒙受了損失。
　　局長正在付貸款的名刀虎鐵因為砍機器人斷掉了——沒有為刀買保險因此只能自己承擔修理費；副長不得不皺著眉頭寫長篇報告敘述這次事件的始末，不時把廢稿揉成一團丟垃圾筒；沖田和中華妹聯合打機器人打得太HIGH了，後遺症就是上班沒精神，於是找個好曬太陽的地方戴上大眼睛眼罩打盹；山崎扭了腳……
　　
　　「那些笨蛋，比起對國家革命，還不如先把自己的腦袋革命一下。」次日，齋藤拿著冰塊幫山崎冷敷。
　　兒子當攘夷浪士被幕府處決，就要報復社會嗎？那參加祭典的群眾，又有多少是別家的兒子女兒老爸老媽……
　　
　　「平賀源外已經逃得不知去向了，哎，反正他也算不上攘夷分子，也沒有造成傷亡，幕府的通緝令追得不緊……」山崎想，不知道是不是上面的人也考慮到那個人喪子的悲劇，憐惜他的才能，面子上過得去就算了。
　　
　　這世界哪有那麼便宜的憐惜和同情，時至今日，高杉綁架威脅，搶劫商旅，敲詐勒索，暗殺明殺什麼都做，還能那麼逍遙，是因為他和幕府一幫貪財的官吏有來往，所謂「□□」都是花大價錢買的。
　　也正因為這層關係，平賀逃亡的很順利。
　　
　　齋藤斜著腦袋看同事，找尋著傷處，揚高尾音：「是這裡嗎？」
　　
　　山崎突然被冰刺激到傷口，渾身一哆嗦，「痛啊！」
　　
　　「那你這算不算受傷？」齋藤按住他的扭傷處。「也算是因為祭典的機器人襲擊吧。」
　　
　　山崎嘴巴裡發出嘶嘶的聲音：「別啊……別碰那裡……」他這是在一切結束後，清理現場，絆倒在一個壞掉的機器人身上自個兒摔的，都沒好意思聲張。
　　
　　作者有話要說：

　　吉良朔夜：我不是想做人，我只是想做吉良朔夜。——聲優子安武人
　　銀高，不過當做純友誼也說得過去
　　話說……高杉自我折磨那麼久，都心藏野獸了，銀桑一句他家有個白色萌獸名定春，總督一定悲哀死了。
　　感謝阿久的長評，鞠躬感謝！再三感謝！
　　
　　
第56章 銀之驅魔師 一

　　真選組的夏夜娛樂之一 ——講鬼故事（排遣沒有女朋友的悲哀）。
　　
　　熄了燈，蠟燭也不點，一團漆黑裡，負責講故事的人拿一隻手電筒，打光到自己臉上，聲音低沉暗啞，在電筒光線的奇怪陰影裡，就好像一個異形：「那是個像今天一樣蚊子飛來飛去的炎熱夜晚，當時我和朋友一起放煙火，很快四周都暗了下來。
　　想說再不回去就會被老媽海扁，於是大家準備回家，就在開始整理散落的煙火的時候，大家不經意的往私塾那邊望去。
　　你們猜怎麼著？都已經半夜了……卻有個穿紅色和服的女人就從私塾的窗戶外看著我們。
　　雖然我被嚇到了，不過因為很好奇，我還是帶著恐懼問她，這麼晚了在這裡幹什麼……
　　後來那女人咧嘴一笑……」
　　
　　明明稻山講這個怪談故事的時候那麼恐怖，換成山崎來講，效果差了很多，齋藤的臉色一點都沒變。
　　一定是因為現在是白天！山崎這麼安慰自己。不是自己不會講故事！
　　
　　「我來給你講一件事吧，我也是聽別人說的……」
　　她一笑，把嗓音壓低，幽怨的就仿佛要帶人進入異世界，在這一刻，她仿佛已經不是山崎朝夕相對的同事，而是未知領域的一縷幽魂，連眼神都變了：
　　「江戶時代，上野地方有個叫新三郎的浪人，和名門的大小姐阿露相戀，可惜因為身份有別，一直不能相會。阿露小姐相思成疾，一病不起，就此去世。
　　某日晚上，新三郎突然聽見門外傳來‘喀喇喀喇’木屐的腳步聲。門外的究竟是誰呢？新三郎把門打開，赫然看見朝思暮想的阿露，提著牡丹燈籠，笑意盈盈的站在門外。
　　阿露解釋，她死去的消息是一場誤會，是家人為了拆散他們而欺騙他。
　　於是他們夜夜私會，情意纏綿，笑語不斷。
　　住在隔壁的鄰居，每晚都聽見新三郎家中傳出女人的聲音，於是忍不住透過紙窗往屋內窺看：新三郎緊緊地抱住一個隻剩下骨骸，披頭散髮的女人，他握著一根只有骨頭的手，再往下看，那女人……沒有下半身……」這就是「牡丹燈籠」的故事，多次改編成戲劇和電影。「一直到今天，阿露小姐還會提著牡丹燈籠，敲開單身男人的門，說著……
　　
　　~~阿退……」
　　這句軟綿綿呼喊是用女生的聲音，同時齋藤驟然把自己一隻手壓在山崎起伏的胸前，緊緊按住。
　　
　　「齋藤！都已經躺下來十八個了，你要我變成第十九個嗎？」山崎毛髮豎立，立即抗議。還好現在陽光明媚，藍天白雲。不過山崎在那只手碰到自己的時候，真的差點恐懼的大叫出聲了。
　　齋藤非常有戲劇表現力，比稻山說怪談還要活靈活現。
　　
　　真選組員警在那個鬼故事之夜後，被幽靈嚇到陸續臥床不起，而且因為這種事太丟臉還沒法跟別人說。
　　
　　「呵呵，山崎你太誇張了，他們是吃了變質食品生病了，我不相信幽靈作祟。」齋藤唯一見過的幽靈就是松陽背後靈，這樣的靈根本不會害人。「疑心生暗鬼。」
　　
　　「我也不想相信鬼啊幽靈啊，可是副長已經讓我去找陰陽師或者法師了。」山崎很無奈，副長怎麼說，自己就得怎麼做。「病倒的人接二連三，會不會咱們屯所被詛咒了？」
　　
　　「無稽之談！」她的眼神像一把□□。
　　
　　「你就好了，不住宿舍……我覺得心裡發毛。」
　　以前山崎覺得每個月額外多花錢租房很浪費，現在看來齋藤剛好躲過一劫。
　　
　　「我的工作可是增加了，那些生病的人又不能巡邏，我只能先頂上了。」齋藤看著山崎苦逼的表情，她想不通為什麼會有人那麼怕子虛烏有的怪談。「巡完街我去屯所看大家。你說買點什麼好呢？」
　　
　　「……水果吧，我想吃西瓜。」山崎說。那麼多人都倒了，還醒著的能多分幾塊。
　　
　　結果巡邏結束齋藤拎著兩個西瓜到屯所宿舍的時候，山崎根本沒辦法爬起來吃水果——他和那十八個被鬼嚇到的同僚一樣，也躺下了。
　　第十九個！
　　不過他的躺倒理由與眾不同。
　　
　　「山崎被冒牌法師糊弄，那三個萬事屋說要拿山崎的身體降靈，然後才能除靈——他被中華蘿莉一拳塞中腹部，就成這個德性了。」沖田忘形地大笑起來，扒開山崎的眼睛給齋藤看，對他來說這事兒蠻樂的。「喏，翻白眼哎……好標準的白眼！」
　　
　　「那造成這一切的萬事屋在哪裡？」齋藤問。
　　
　　「倒吊起來掛在院子裡的樹上。」
　　
　　齋藤把頭髮甩到了後面，饒有興趣地看著前未婚夫和兩名同伴蝙蝠一樣倒吊……她第一次見到了中華蘿莉：紅發包子頭藍眼白皮膚，年輕幼•齒——大概因為腦袋朝下，鼻孔看起來有點大，另外還有一個臉色發青的平凡少年，身體比較差吧，無氣無力，連張嘴吐槽的力氣都沒了。
　　因為他們全部都是腦袋朝下，周身綁上繩子，齋藤也沒法和他們握手問好。
　　
　　在他們四周踱來踱去觀察著，齋藤對神樂和新八有憐憫之心，不管怎麼樣未成年人都沒有足夠判斷力，八成是被阪田騙了！小小年紀做什麼不好當神棍來警察局詐欺！
　　
　　沖田站在旁邊，一邊吃西瓜一邊往銀桑臉上吐瓜子。剛才他還朝著卷毛的鼻子灌汽水，讓其痛苦的哇呀大叫「痛死我啦！這是什麼？好熟悉的感覺！好像以前在游泳池溺水的感覺！」
　　他吐得真准啊，都吐在臉頰、太陽穴還有鼻頭上。阪田的臉現在活像一幅畢卡索的藝術畫。
　　
　　別看阿銀剛才嚷嚷的挺凶，一看到齋藤，反而什麼話都說不出來了。頭朝下時間長了，他頭昏腦脹，暈頭轉向，挖空心思想說點什麼，可是說不出來！這幅鬼樣子給阿文看到，還能說啥啊！他恨不得裝成自己壓根就不是阪田銀時。
　　
　　轉了幾圈後，齋藤問：「需要我幫忙嗎？」
　　
　　「不用，我很好，謝謝。」如果能把銀桑臉上那些西瓜子去掉，會看到一張燦爛的安慰的笑臉。
　　男人在必須硬撐的時候死也要撐下去！金槍不倒……不，是強硬維持面子！
　　
　　「那好吧。」齋藤尊重對方的意願。
　　
　　「喂，十四，你就把他們放下來吧。」局長坐在門廊上，雙手抱懷，他擔心的不是萬事屋而是小總的心理健康。「再這樣下去，總悟他會變成虐待狂的。」
　　
　　「什麼話！他可是S星球來的S王子呢。現在一切都太遲了。」副長叼著煙，坐在局長身邊，心裡說，你把總悟想的太單純了，什麼「小總他常常任性，惹十四生氣，只是為了吸引他的注意力。小總其實超尊敬十四的！」總悟變成這個樣子完全是自我成長的，頂多依靠了一點點互聯網。
　　
　　不過總不能老吊著萬事屋，土方昨晚模模糊糊見到了莫名的東西……不是人的東西。
　　他不想多加麻煩了。女鬼才是最大的麻煩。一直用頭腦的理智告訴自己鬼是不存在的……可是副長記得那夜他真看到了一抹紅影。
　　那副場景在他腦海裡重播了一遍又一遍。
　　
　　「本來應該把你們砍了的。」覺得給他們的教訓也夠了，副長大發慈悲，解開了繩子，「不過我們現在沒空陪你們玩！還是快滾吧！」
　　已經有「女鬼」讓他抓狂了。
　　
　　「啊，我看是害怕幽靈，所以不敢動手吧！」阪田已經恢復精神了。他現在唯一重塑形象的方法就是損土方，只要顯得他比土方勇敢就好了！
　　
　　「我憂鬱，因為我沒有鞋。
　　直到上街我遇到一個人，他沒有腳。」——為了挽回顏面表明「銀桑真是無畏勇敢的男子漢」，他可以砍了副長的腳。
　　
　　「好可憐哦，要不要我陪你們上廁所。」神樂掩著口就和女反派一樣咯咯輕笑。
　　
　　「你們這是在愚弄武士嗎？」局長這一句很威風，下一句就暴露原形，「麻煩你陪我去廁所吧，中華女孩！」
　　局長其實已經嚇得不行了，剛剛見到拎著西瓜的齋藤，他還問，「齋藤，要不要玩試膽遊戲啊？我們手牽手一起去廁所，而且不可以嚇唬對方哦。」
　　——近藤害怕一個人去洗手間啊，他超怕怪力亂神魑魅魍魎。可是齋藤說還不想上廁所，等半天沒人和自己一起去，局長已經憋得膀胱腫脹了，看到沖田喝水還有吃西瓜的時候，局長條件反射更想撒尿。
　　
　　沒多久，從男廁裡，傳來局長驚天動地的絕望大叫。
　　一群人趕過去，破開廁所門，只見他倒插在馬桶裡，光著腚，拉出來以後只會說一句話：「穿紅色和服的女人，她朝我這邊過來了……」
　　真可憐，局長作為真選組第二十個昏倒的人，半身馬桶尿水，還在萬事屋面前丟盡了面子。
　　
　　阪田銀時重新產生了信心，和猩猩的慘狀相比，倒吊著臘腸一樣掛起來，鼻子被灌水，臉上被吐西瓜子，這一幕被前未婚妻看到壓根不算什麼，近藤就是那個「沒有腳的人」——得出結論：阪田銀時是一個充滿勇氣的男子漢！
　　
　　作者有話要說：

　　標題解釋：中井和哉在《青之驅魔師》配音勝呂龍士
　　萬事屋舞蹈，製作的非常有心。

　　
第57章 銀之驅魔師 二

　　昏迷的局長單獨占了一個和室，喃喃自語，反正話裡離不開「紅衣女人」。
　　
　　大夥兒探討這次事件，不知不覺天黑下來。這個怪談早就有了，新八還在學校讀書的時候就聽過……
　　這世上真的有鬼嗎？
　　真選組真的被鬼纏上了嗎？
　　憑藉這幾個人，能了結此事嗎？
　　
　　齋藤的手輕輕放在刀柄附近，雖然依然不相信鬼怪作祟，可是天知道這一天還會發生什麼！掃了一眼窗外沉沉夜色，內心充滿戒備。
　　她和沖田是這屋子最鎮定的人，沖田還有心情指著屋角嚇唬其他人：「啊！穿紅衣服的女人。」他表情很正經嚴肅，仿佛真的看到了。
　　
　　阪田飛身撲到壁櫥裡去了，壁櫥最安全了！鬼一定不會到壁櫥裡！他本來想連著阿文一起撲到壁櫥裡，兩個人一起躲著……
　　
　　齋藤閃身避開阪田，立刻亮刀，對著沖田眼神看去的方向。比起對鬼怪有痛徹骨髓恐懼的阪田，她首先冒出來的念頭是打倒裝神弄鬼的人！
　　
　　副長的表現和阪田在一個水平線上，他飛速鑽到裝飾用的花瓶裡，簡直可以讓使用瞬步的死神臉紅……當然那個花瓶並沒有大到可以把他裝下去。
　　
　　新八和神樂對大人太失望了，真出了事，一個比一個膽子小。
　　
　　時候已經到了晚飯時間，榮太打電話催著齋藤回來吃飯，她接聽完電話，猶豫著問副長：「我還是留下來吧，局長這樣我不放心。」萬一真的有靈，她也有決心鬥一鬥。
　　
　　「這世界上根本沒有那麼不科學的東西，既然家裡有人等你，你就應該快點回去！」阪田代替土方這麼說，替對方著想善解人意的表情毫不掩飾掛在臉上。
　　齋藤不走，他當然也不能走（出於男子漢的自尊他再怕也要硬撐啊，他撐得腿肚子打顫）！只要齋藤一走，他一定立馬離開這個魔鬼窟！
　　
　　副長一副非常嚴肅冷靜的樣子，他也明白，若真有鬼，刀槍只怕不抵用——什麼能對付無形體的妖魔呢？狗血嗎？隔壁雜誌的青之驅魔師嗎？再遠點的芥邊偵探所嗎？
　　住宿舍的人裡，還醒著的居然只剩下自己和沖田了，人當然越多越能震懾鬼怪。
　　「齋藤啊，這次你就……」留下來……
　　
　　「快回去啊！你沒看土方恨不得你早點走嗎？土方男子漢才不需要你雞婆！他非常勇敢！」阪田二話不說把齋藤往門口推，用的力好大。為了自己早點走他這次非常有行動力，呼吸短促，一邊走一遍內心念叨「惡靈退散」：「你要更信賴自己的夥伴！」
　　
　　土方實在沒辦法阻止——他心裡好希望齋藤能來個心電感應，堅持著和自己一起抵禦女鬼。
　　
　　對上了副長那堅定的視線（其實他在用眼神說：求你了，留下來！），齋藤理解為：走吧！我們什麼也不怕。
　　
　　於是齋藤轉頭去看沖田，當然，沖田是真的不怕，他還樂觀地想，一定是丑時儀式生效了，會有個穿紅衣服的地獄少女宰殺土方，然後他就可以順利當新副長了。
　　
　　「副長，沖田？」她還是問了一聲，「我真的可以走？」
　　
　　「快走！」阪田比去超市搶打折商品還積極，就和後面有喪屍咬他屁股般積極，推她出去還馬上關上大門，上閂。
　　
　　好不容易打發走齋藤，阿銀恢復了常態。臉立馬由正經八百變得吊兒郎當：「太可笑了，我不陪你們玩了，該走了啦。」他一手拉神樂一手拉新八，心裡不停叨念：紅衣服女鬼啊，我和你無冤無仇，你現在千萬別出來，等我走了你把他們吸幹都可以……
　　
　　……那玩意真的出現了啊！啊啊啊！紅色的和服，披散的長髮，長的拖到胸前的紅潤舌頭……女鬼啊！
　　真選組，爆發出一陣震耳欲聾的尖叫。
　　
　　次日，問題已經解決了，所謂的紅衣女鬼其實是個天人OL，和上司婚外戀懷了寶寶，為了有足夠能量生產，來到真選組吸男子漢的精血。她被土方和阪田聯手解決，捆得粽子般倒吊在樹上，白天看過去，不過一個骨瘦如柴的傢伙，一點也不可怕。
　　
　　「因為這件事，我們在內部做了個小調查——假如你是女孩子，會和哪位同事搞婚外戀呢？」（這調查沒有任何現實意義，大概是女鬼事件解決大家太閑了）山崎拿出一張有模有樣的調查統計表，展現在齋藤眼前，「齋藤，恭喜你！你贏了！」
　　
　　齋藤一看，大家的選擇如下：
　　
　　局長——選擇土方
　　
　　副長——選擇齋藤
　　
　　沖田——選擇齋藤
　　
　　原田——選擇齋藤
　　
　　山崎——選擇齋藤
　　
　　……從數量上看，半分之八十的真選組領導和隊士選擇齋藤成為婚外情對象。
　　齋藤高票當選的理由，是「看起來就守得住秘密」「不會被他老婆發現」「可以建立長期關係」。沖田的答案理由獨一份兒：土方和齋藤一對的話，和齋藤相戀可以最有效的打擊副長，然後趁機共謀殺死土方——我就是新副長了！
　　
　　「齋藤，你選誰？」山崎問。
　　
　　……齋藤糾結在「我這假男人究竟當得是很成功還是很失敗啊，為什麼是最佳婚外戀對象啊，我根本就不贊成婚外戀！想戀先離了婚再戀去！」
　　
　　「山崎，我絕對不會當婚外戀第三者的。」當初聽說阪田要結婚，齋藤立馬告誡自己徹底死心，她不該對名草有主的男人掛心——榮太對此樂呵呵的，後來還表示：早知如此他一開始就想辦法讓阪田早點結婚，一天結十次八次婚都成！
　　
　　「都說了是假設……誰都知道局長這種就算想找已婚男婚外戀，人家也不會搭理他的。」山崎繼續追問，「你若是女孩子，會和我們中的哪一位婚外戀呢？」
　　
　　「……」齋藤臉騰地紅到了耳根，她是女孩子啊，這個問題真的是難回答。
　　局長偶爾看看付費成·人·網·站；副長總是很禁欲的樣子；沖田……搞不懂他在想什麼；山崎人倒是不錯，就是一點要命，他不是齋藤會交往的類型；伊東溫文爾雅待人溫和，卻少了一份真實感，總覺得他有所保留……
　　齋藤深知以自己那個條件，以及個性，是不喜歡後宮美男三千的，也是玩不了婚外戀的。
　　
　　「那麼難決定嗎？」山崎當時隨便一想就說出口了。
　　
　　「我選局長。」理由是以局長的實力根本婚外戀不起來，他能找個人結婚就是奇跡了。
　　
　　「哇，這樣一來你和局長、副長就是三角關係了！」山崎語出驚人：
　　
　　選擇一個婚外戀物件，局長選了副長，副長選了齋藤，齋藤選了局長，這的確是很……的關係。
　　
　　齋藤本以為這已經算難得的「受歡迎期」，雖然喜愛她的團體很奇怪，喜愛的方向也很奇怪，至少說明她還是被男人接受的，沖田都說了：「如果全世界的男人死的只剩下你和土方，我一定會毫不猶豫選你的。」
　　
　　{「吃完了就沒有了。」
　　
　　「食物本來就是供人食用的。」
　　
　　「不！太浪費了!」
　　
　　「不吃才是真的浪費。」
　　
　　「好，我們把土方分了吧，你要上邊的還是下邊的？」}
　　
　　——這就是沖田隊長設想中他選擇了齋藤，在世界末日拿土方充饑的場面。他這是經過仔細衡量考慮的結果：齋藤的體重比土方輕多了。
　　
　　接著，齋藤的受歡迎達到了頂峰，佐佐木局長一手攬著她的肩膀，一手給她端上一個精緻照相簿子，熱情說：「齋藤，我想給你介紹物件。」
　　
　　……
　　突然之間，一堆官僚、親戚開始關心快邁上三十歲門檻的佐佐木異三郎的終身幸福，恨不得他下個月就登記結婚。
　　佐佐木一向精心計算自己感情的投入，對這些熱情的人們推來擋去不做任何承諾，不過，等到他父親和母親乃至松平廳長三管齊下，想為他介紹伴侶的時候，他就知道自己必須做點什麼了。
　　父親那邊的意思是，嫡子遲早成為能操縱政治左右國家的人，有個得力的妻子便於升職和交際；母親的想法，是找個娘家那邊的親戚，加強與佐佐木家族的連系；松平廳長把他的戀愛和婚姻當外交手段推銷的都是外星球公主……
　　他把那些相親物件都推給別人了，既然齋藤欠他一份情，也要犧牲一下，代替他去相親。
　　
　　相親地點是一家登上米其林指南三星級標準的豪華餐廳。
　　
　　「公子小姐乃名門之女，十七歲，業餘愛好是編織，鋼琴以及古典音樂。
　　齋藤先生是真選組年輕的隊長，十八歲，前途不可限量。」佐佐木作為雙方的介紹人，只說好話。
　　他一副和藹可親祝福大家的模樣。
　　
　　侍奉將軍數百年的望族家千金，這個名詞在齋藤的腦海裡本來是「皮膚潔白勝雪，雙頰緋紅若血，頭髮烏黑柔順，身材窈窕嬌小，聲音出谷黃鶯」，而公子小姐圓鼓鼓的大餅臉，圓筒一樣的身材，皮膚黑得像炭，金色大波浪卷毛，鼻孔和嘴巴都比常人大。——總之她營養過剩。
　　但她身上穿的是精美絕倫的和服，特別定制的頂級品。一件當季薇薇安的衣服要十五萬呢，這種量體定做的更貴，全身一套要一百五十萬以上。為了相親佩戴的首飾全部是真品，價格不菲。
　　
　　因為要還人情的代價，齋藤根據佐佐木的安排來和這位貴族千金公子小姐相親。
　　她乾脆還是那套真選組制服，連□□都沒拿下來。
　　其實佐佐木說的很明白，只是走個過場，這位大小姐是個真紈絝，翹課，鬼混，亂交男朋友，還吸過毒，進過警察局。
　　礙於家族間盤根錯節的人情，佐佐木不能不搭理人家，但是他自然是瞧不上這類女人，也不想把自己的隊士們供奉給肥烏鴉女。
　　
　　於是齋藤就是犧牲品！
　　
　　作者有話要說：
　　芥邊偵探所出自《惡魔阿薩謝爾在召喚》，哦，其中中井和哉配音的惡魔是個抖M
　　
　　土沖舞蹈，紅一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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查看完整版本: 《(銀魂)真選組！》作者：夜風晨露【完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