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于 2016-2-15 21:39
《(綜)不平衡戀愛》作者：櫻木祭靈【完結+番外】
文案：
林曉月表示，在雙十一逮到男友劈腿，是分手還是留著燒？
痛快地分手後揍了男友一頓，林曉月緊跟著遇到了一個系統。
研究男性的愛意多樣性的系統表示：你協助研究，我實現願望。
至此，故事拉開序幕。
一句話簡介：那個被拋棄的女人，成為了王。
文章要點提醒：
1、文章內容走原創劇情，每卷都可以獨立成篇；
2、綜穿，目標多為性格異常的男神，閱讀需謹慎；
3、女主在每個世界的任務就是研究，有男主非男神；
4、目前作者學業繁重更新不定，沒有更新會提前通知。
如有其他，「作者有話要說」內另行補充。
內容標籤：穿越時空 系統 無限流 綜漫
搜索關鍵字：主角：林曉月 ┃ 配角：系統，各種男神 ┃ 其它：研究，不平衡，戀愛
悠于 2016-2-15 21:51
第001章
第001章：宿主她好像有哪裡不對。
「啪」的一個耳光，打得清脆響亮，原本湊熱鬧看好戲的學生都睜大了眼睛。
這一下打得極其用力，林曉月甩了甩手，覺得手掌生疼。
臉上浮現了一個巴掌印的男生都被打懵了，頃刻間他的臉就浮腫起來，原本俊俏的模樣也因此大打折扣，配合著他回過神來後的怒臉更是可笑：「林曉月你敢打我？」
「你後面是不是還要接一句『我媽都沒打過我』？」林曉月抬了抬下巴，語氣平淡，說出來的話卻讓周圍發出了竊笑聲，「身為感情上的受害者，我打一個腳踏兩條船的渣男有什麼不對？」
八卦群眾很給力地鼓起了掌叫好，林曉月頷首算是道謝了。
男生的鼻子都要被氣歪了：「你……」
「你什麼你？」林曉月的眉梢一挑，她今天沒戴眼鏡，那雙丹鳳眼沒了鏡片的阻隔，愈發顯得氣勢淩厲，男生的話硬是被逼得咽了下去，氣得頭頂冒煙。
「告白的是你，劈腿的也是你，兩個月前你還捧著玫瑰花束站在我的宿舍樓下，那副深情款款的樣子，現在想起來，我只覺得當初會同意交往的自己是個傻瓜。」林曉月的語氣低落。
才兩個月！學生們又小聲交談起來，話語矛頭無疑是針對著男生的，看著林曉月的眼神多了幾分同情：居然在雙十一這種時候逮到男友劈腿，也夠打擊人的。
林曉月抿緊唇，然後淡淡地笑了：「這兩個月來我自認沒有做過任何對你不好的事，我也不知道為什麼你會這麼做，不過都這樣了，我們還是分手吧。」
說著她的聲音就有些發啞，不過話一說完她就吸了口氣，也飛快地抬起手擦了擦眼睛。這樣的姿態看得別人對她更加同情，紛紛指責起男生來。
這樣就對了。林曉月放下手的同時也收斂了嘴角微小的弧度。
不再管那個站在原地尷尬萬分的男生，林曉月轉身就走，耳朵卻是注意聽著身後傳來的動靜。不出兩秒，身後就傳來了急促的腳步聲：「曉月……」
手腕被抓住的瞬間，林曉月反手扣住男生的命門，曲起手臂上抬，狠狠向後搗去——不過這在旁人看來，只會是她想要用力掙脫，卻不小心撞到了男生臉上。
男生吃痛，一手捂著臉一手還想來拉林曉月。
都這樣了還想裝什麼深情？沒看到跟你一起從教學樓裡恩恩愛愛地走出來的女生還在邊上望著嗎？林曉月心裡一陣鄙夷，又是一巴掌揮了過去，像是要打開男生的手，不過又打在了臉上。
好嘛，這下子左右對稱了。
看著雙手捂著臉已經不敢過來了的男生，林曉月心裡有些遺憾，臉上卻只有苦笑：「已經結束了，都這樣了，根本不可能回到那個時候了。」這回是真的說完就走了。
現在距離下課也沒多久，人潮擋住了林曉月的身影，她甩了甩手，正想著中午要吃些什麼來補償一下自己，就感覺到口袋裡的手機震動起來。
林曉月心情正差，不想接電話，手機就一直震動了下去。她掏出來看了一眼來電顯示，了然地咳嗽了一聲，然後用有些沙啞的嗓音接了電話：「喂？」
話筒裡一陣沉默，不過她能聽到喧鬧的雜音，全是叫囂著要去揍人的。
那群傢伙又開了免提是吧？林曉月滿頭黑線。
「社長……」粗獷的男聲偏要這麼小心翼翼地說話，林曉月一身雞皮疙瘩都要起來了，她又咳嗽一聲，恢復平時的嗓音和語氣：「什麼事？」
一陣雜音，然後說話的人就換了：「社長我們都知道了！我們跟那小子沒完！」
「瞎胡鬧！」林曉月劈頭蓋臉一句訓斥，電話那頭立刻噤若寒蟬。緩了緩語氣，林曉月繼續說道：「我就知道你們這群傢伙閑得發慌，我失個戀你們還要宣傳得人盡皆知是吧？」
「社長，」這回又換成了剛開始的男聲，「大家也是關心你的情況，本來你最近就因為和其他大學的交流賽忙得腳不沾地，那男的還……」他閉了嘴，似乎是怕又戳到林曉月的傷口。
林曉月若無其事：「那男的算什麼？不就是個渣，我都懶得搭理了，你們還巴巴地湊過去，有那麼多時間浪費，還不如給我去好好訓練，交流賽上要是輸了就給我等著挨揍吧。」
「社長你能這麼想最好了！」她家副社長還真是單純，只可惜不是她喜歡的類型。
遺憾地搖搖頭掛斷了電話，林曉月也就不管這事了，不過她也知道這事肯定沒完。
她是跆拳道社的社長，雖說今年剛當上，但不管是新人老人和她關係都很好，其中有一個女生和那個渣男一個專業，今天這事肯定是她看到後傳到社團群裡的。
當時應該更注意點，把事情鬧到社團裡她也覺得丟臉。
可是她真的是氣過頭了，再怎麼說那也是她第一次談戀愛，沒想到會變成這樣。
雖然及時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想著怎麼教訓渣男，但是已經沒工夫去管別人的看法了，甚至後來博取圍觀群眾的同情都是在動手揍人之後才想到的辦法。
還好是那個渣男有錯在先，才沒有人覺得她動手揍人不對。
林曉月心裡歎了口氣，她還是想想怎麼應對自家爸媽吧，之前說起的時候他們還為她高興來著。明明高中時都不希望她談戀愛，她也沒想過這種事，上了大學後反而擔心起她沒有男朋友了。
來到食堂，林曉月難得打了兩個葷菜，又特意去買了一份蘿蔔排骨湯。這比起食堂裡的免費湯可要好喝多了，只是也要多花上一份錢。
這對林曉月而言已經很奢侈了：家境不算好，又有一群經常來打秋風的奇葩親戚，上了大學後她都是靠獎學金和自己做兼職來賺生活費，每年只是要家裡出一次學費。
除非有特殊情況，不然林曉月的月開銷可以壓縮在五百以內，對於現代的大學生而言，還真是一個相當不可思議的數字，更別提她就讀的大學還是在一線城市了。
在雙十一這種日子恢復了單身，說到她混的字幕組裡去，一定要撒花慶祝他們大fff團的團員回歸了吧？林曉月胡思亂想著，手中的不銹鋼勺子對著盤子裡的剁椒魚頭狠狠剜了下去。
說到底還是她在戀愛上的經驗太少，才會傻兮兮地以為少女漫的情節是可以出現在現實中的。還好她明白得快，這次就當是交了學費吧。
問題是，以她的個性，就這麼放過了那個渣男，還真是不夠解恨的。
林曉月對跆拳道社的社員即將對渣男做出的報復行為選擇了遺忘。
「既然如此，需要幫助嗎？」一個中性化的聲音響了起來，聽著非常禮貌。
林曉月喝湯的動作一頓，食堂裡明明鬧哄哄的，這句話她卻聽得很清楚。
關鍵是，這個聲音響起的時機太巧了，幾乎緊跟著她的想法。
「你的選擇將決定我是否選擇你作為宿主，希望你能儘快回答。」那個聲音繼續響著。
「你是誰？」林曉月放下勺子，環顧一圈沒有看到可能說出這種話的人。
「我是負責研究男性的愛意多樣性的系統。」這句話一出來，林曉月就開始了深呼吸。
還真是久仰大名了。雖然林曉月只是做字幕組的翻譯和嵌字，但是組裡愛好同人文的大有人在，光是潛水看他們聊天，就能知道同人文的幾大題材——自然也包括系統。
林曉月繼續問道：「為什麼要選擇我作為你的宿主？」
要知道，同人文裡的系統可沒幾個是正常的，大多會發佈任務，不完成就會造成宿主的各種傷害，甚至包括死亡。林曉月不覺得自己有那麼強大或者那麼倒楣，從這個系統的自稱來看，想必是要讓宿主去跟男性談戀愛，好讓它做調查研究……她才剛失戀啊好不好！
系統的語氣很平靜：「從你應對前男友的態度來看，我認為你可以在多次戀愛後不受之前戀愛的影響，並且堅持自己的性格和行事風格，這更有利於研究的穩定性。」
「作為協助研究的回報，我可以在力所能及的範圍內，達成你的一項要求。」
「看樣子你還蠻為我考慮的？」
「一個優秀的研究人員值得保護。就我對你的分析而言，你會是一個適宜的戀愛對象。」
「如果我不同意成為你的宿主呢？」
「轉而去尋找其他研究人員，強制手段只會阻礙研究的進展。」
「你的研究需要前往其他世界嗎？在此期間我的世界時間會變動嗎？」
「是的，不同的世界有著不同世界觀，有利於比較差異。在此期間本世界時間不變。」
「達成的要求有什麼限制嗎？」
「只能在於你的時空內造成影響。」
「這樣啊……」林曉月彎了彎嘴角，「假如我要求時間逆流到今天中午之前，可以嗎？」
「可以，但是需要提醒的是，你與前男友于今天分手是既定的事實，你重新做出選擇也不會對這個事實造成不一樣的影響。」系統很配合地做出了解釋。
「這個我明白，不過，自己要分手和有別人撐腰勸我和他分手，效果完全不同。」林曉月狡黠地一笑，「只要不改變結果，過程中的多餘部分也是無所謂的吧？」
「是的。」系統沉默了一下，語氣裡多了些許難以理解，「你只希望這樣？」
「當然！」林曉月繼續吃起了午餐，「我的人生由我自己做主，不需要依靠願望來獲得成功。只是，既然你給我送上了體驗的機會，我就來試試看後悔藥的滋味吧。」
「那麼……歡迎使用本系統，宿主。」
「嗯，請多指教了。」
等你長大
第002章
第002章：這個時間線你在逗我是吧？
雖然是一個字幕組工作者，但是林曉月很少和組裏其他人交流，基本上就是任務來了默默地接下，然後迅速搞定，效率很高沒錯，但是她對動漫了解的並不算多。
因為她完全是為了鍛煉自己的日語能力和PS技巧才會找了這種沒報酬的工作。
盡管如此，在從係統處得知自己將前往的是動漫世界時，林曉月也沒有任何緊張感。
「宿主，我的權限隻在研究結束時，可以提升到最大，從而將時間倒退。現在並不能改變時間的流逝，雖然動漫世界的時間流逝速度比現實世界快上很多，但是仍然會有差異。」臨行前係統這麼說道。時間拖得越久，最後倒退時間的難度就越大，所以在林曉月吃過午飯後，研究就要開始了。
林曉月看了看手表：「能預計出這次研究的所需時間嗎？」
「不能，我並非預知型係統，無法對此進行預測。」係統回答。
林曉月微微皺眉，按照係統的表述，這項研究會是持續性的，中途無法回到現實世界。
不過……林曉月又看了一眼手表，既然係統自己都說了時間拖得越久倒退難度越大，那麼研究的全過程應該不會花費太多的現實世界時間。畢竟是兩個次元的事，時間流速差別很大吧？
她不再多想，隻是走到了宿舍樓的樓道監視器的死角裏：「那就走吧。」
這裏也是樓道的最底層，平時都用來置放雜物，就算突然消失或者出現，也不會被人發現。
話音剛落，林曉月的身影消失得無影無蹤。
動漫世界是由係統臨時抽選的，連係統都不知道會先來到哪個世界。
而且在進行傳送時，係統也需要一定時間來處理安排，不過實際上花不了多長時間，隻是林曉月覺得經過了很久，在此期間，她也好好了解了一下係統的類型。
根據不同的分類方法，係統也有不同的類型。林曉月的這個係統，會在事件發生後統計結果帶來的影響，補足情報，不過本身不具備任何情報資料。對待研究並不會發布任務，而是根據已有情報給出自己的建議，主要還是由宿主決定。
另外一項讓林曉月非常滿意的功能就是——它雖然沒有任務獎勵，但是會在合理範圍內滿足宿主的要求，可以說是有求必應。
「處理完畢。」隨著係統的聲音響起，林曉月身上的衣服也在瞬間換成了日本的學生製服，短短的裙子讓她很不適應，周圍的場景也由空白變成了出租房的起居室。
「外貌和身高沒什麼變化，不過這個製服是說我又要經曆一次高考嗎？」林曉月扶額。既然身高沒變，就不可能是國中生，那麼高中生……日本的高考可是很麻煩的啊。
「這是世界隨機分配下來的身份，你也可以自己改變。」係統給出了目前的資料，「白石彌生，剛轉學到附近高中的高三新生，靠打工和獎學金賺取生活費，孤兒。」
「和我本人的情況還算有重合度啊。」林曉月看了看周圍，她的日語因為勤學苦練還不錯，英語六級也在今年上半年過了，日常交流和高中英語應該不成問題，至於其他科目……別說了。
林曉月坐到了課桌前，把課本翻了出來，一邊看一邊問道：「距離開學還有多久？」
「現在是三月初，學校正在放春假，宿主因為轉學要到四月二日才去新的高中上課。我正在搜集這一地區的基本資料，請宿主耐心等待。關於生活開銷，該身份有父母遺產，存折密碼與宿主的真實情況相對應。」係統又是囉囉嗦嗦的一大堆話，林曉月都想掏耳朵。
比起談戀愛，林曉月現在更想做的是讓自己安定下來。
或許她在這個世界停留不了太長的時間，可是，隻要存在一天，她就是在這個世界生活著的。
這方麵林曉月的心態可好了，一點兒也沒有那種「我隻是來做任務」、「這裏不是我的世界」和「我跟你們不一樣」的思想——都不是一個世界的人了還怎麼談戀愛！
距離感這種玩意就算不是異地戀也會造成情侶分手啊！
林曉月看的大都是少女漫，一般同人文會寫的少年漫要不是字幕組裏有工作，她壓根不看。所以她對戀愛什麼的，了解得真的很深刻，隻是自己沒有實際經驗還遇到了個渣。
其實她也沒有真正喜歡那個渣男，隻是第一次被人告白，又不好意思拒絕，以為漫畫裏的先告白再戀愛可以存在於現實世界，才會答應下來。之後她也試著去談了，才發現不是喜歡的類型。
所以最後才能打得那麼狠，絲毫不心痛。
看了一下午的書，係統也把資料收集完了，林曉月不知道它是怎麼做的，不過這不在考慮範圍內。她隻是打了個嗬欠，從櫃子裏翻出一杯泡麵，燒好開水來泡。
「先來確認一下情況。」林曉月合上蓋子，掏出手機定了三分鍾的倒計時——順便日本的手機用起來也很不習慣，都是在下午的休息時間裏琢磨出來的。
「要研究男性的愛意多樣性，其中的多樣性是什麼意思？」林曉月問道。
「以你的前男友為例。」係統立刻回答，「當初會向你告白，證明他對你存在一定程度的喜歡，可是後來又和其他女性在一起。在你發現真相要求和他分手時，他又產生了後悔，想重新和你在一起，這可以說是第二次的喜歡了，而且兩次喜歡上的原因並不相同。」
「第一次是為了炫耀吧，」林曉月冷笑，「第二次不過是後悔罷了。」
係統裝作沒感覺到林曉月的不爽：「所以你需要達成的目標是讓同一男性喜歡你兩次，兩次喜歡相互對比，就能為研究愛意的多樣性提供資料。」
林曉月若有所思：「比如說在一起之後分手，接著又重新在一起？」
「這是一種方式。」係統說，「我隻是起輔助作用，還請宿主自己努力。」
一點都不給力的係統。林曉月撇了撇嘴，打開蓋子開始吃泡麵。吃著她又想起了一件事：「我在同一世界裏隻要找一個人作為對象就行了吧？對象是由你決定的嗎？」
「隻需一人，但必須是動漫中經常出場的人物。對象由宿主自己選擇，但決定後除非有特殊情況，否則不能更改。」係統回答。
「好了，我知道得差不多了。」林曉月低下頭，繼續吃著泡麵。
林曉月並不喜歡這種為了談戀愛而談戀愛的研究，她希望能用自然的心態在這個世界裏進行正常的生活，以一種理所當然的方式遇到喜歡的人，和喜歡的人在一起。
既然來到了前所未有的世界，又有了新的身份，不是可以活出新的人生嗎？
光是想想，林曉月就覺得很有意思，比起協助研究什麼的好玩多了。
首先要應對的還是日本的高考，林曉月愁眉苦臉，她現在是考生啊！
居然有人高三了還轉校，真不怕高考失利。海常高校裏的準高三生是這麼評價的。
話雖如此，那位名為「白石彌生」的轉校生還沒有來到學校，他們也隻是在三月的春假期間得知了這個消息，閑著無聊拿來當談資。
「不知道那個轉校生是什麼樣的女孩子呢？」這是大多數人好奇的問題。
被眾人好奇的轉校生本人剛得知自己就讀的新學校的名字，正滿頭黑線地查看近幾期的時尚雜誌，最終的結果是——並不存在黃瀨涼太這個人。
黑籃這種剛完結不久的熱門少年漫，林曉月還是記得一些基本情況的。
「我這是到了劇情開始多久以前？」林曉月把雜誌放回書攤上，拎著買好的東西往家走。
「也可能是劇情之後。」係統很淡定，它反正隻要旁觀著記錄就好了。
林曉月放棄了和係統的交流，默不作聲地拎著環保袋走在街道上。
這裏的風景還是不錯的，像是這條街道上就兩邊都種著櫻花樹，現在又是賞櫻的三月，櫻花開得極其絢爛，飄飄灑灑的，讓林曉月好好欣賞了一把。
這幾天林曉月還在適應期，努力融入這裏的生活，不過畢竟國家不同，光是吃就很要命。
「嗯？」林曉月停住了腳步，「原來這裏還有一條小道啊。」
她最近買東西都是從這條路走，今天才注意到原來半路上還有一條岔路，之前好像要麼是沒注意，要麼是有車擋著。她站在岔路口看了看，另一頭像是個花園。
掂量了一下手裏拎著的東西，林曉月覺得不重，就走進了岔道，打算去那個花園看看。
等走出了小道，林曉月的眼前頓時一片開闊，麵前居然矗立著一棟大屋，光是看著就知道屋主的身份肯定非同一般，恐怕她多留一會兒被人發現了，就要被說是私闖民宅了吧？
林曉月繞著大屋的圍欄又走了會兒，她總覺得好像在哪裏看到過這棟大屋，還沒等她想起來呢，一個童音響了起來：「你是誰？在這裏做什麼？」
有小孩子？林曉月低頭，正看到一個身高還沒到她胸口的男孩子，隔著圍欄抱著一個籃球，眼睛眨也不眨地看著她，赤紅的發色和瞳色即使是在明媚的春季，也不顯得柔軟。
林曉月很想一巴掌糊到係統的臉上去，可是一來她手上拎著東西，二來係統根本沒有形態，根本做不到。她隻能保持微笑：「我隻是恰巧路過，馬上就走。」
在黑籃這部動漫裏，這小孩除了赤司征十郎還會是誰！
第003章
第003章：是你想要成為那種人吧？
聽到林曉月說自己只是恰巧路過，眼前的小孩只是點了點頭，然後抱著籃球轉身離開。
林曉月聳了聳肩，雖說是小孩子，但這也算是怕生吧？她還以為可以多聊上幾句。
拎著袋子回去的路上，系統發話了：「要選擇赤司征十郎作為攻略對象嗎？」
聽到系統的話，林曉月停下腳步，回頭看著仍然矗立在漫漫櫻花中的庭院，語氣平淡：「先試試相處下去吧，年齡差別這麼大，要產生喜歡，倒不如說親情更容易些。」
她對黑籃並不熟悉，只記得幾個主要人物，說到和她年齡接近的劇情人物，她可以說是一頭霧水，只能先摸索著走下去了。
第二天林曉月還是跑過去了，理由很簡單——因為是劇情人物。
以後可能會有接觸，所以還是多多交好吧。說白了，林曉月就是想抱大腿。而且，在這個陌生的世界裡，能夠有一個她認識的人——就算只是她單方面認識，也會覺得輕鬆一點。
既然是專門來的，當然要做好準備。昨天來的時候林曉月就看過了，赤司家周圍很少有人經過，而且就算是有人出入，也是走正門和後門。林曉月找了側邊的圍欄，直接靠著坐了下來。
這裡正好種著一棵櫻花樹，過於茂盛的枝條伸出了圍欄，正好架在林曉月的頭頂，既能遮擋陽光又能賞櫻，簡直是再好不過的悠閒看書的場所。
更重要的是，林曉月看了一會兒書後，就聽到了悠揚的小提琴聲。
好像是聽別人說過赤司小時候學過小提琴……這個念頭在林曉月的腦袋裡轉了一圈，很快被她扔了出去，權當做看書時的音樂了，效率居然好上不少。
小提琴的聲音沒有持續太久，大約過了兩個小時就停止了。林曉月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剛想把書放下站起來活動身體，就聽到了一聲貓叫，嚇了一跳。
純白色的貓咪懶洋洋地趴在她的腿邊，尾巴不時甩動著，怎麼看怎麼閒適。
貓咪的脖子上系著項圈，自然是家養的，林曉月伸手想要摸摸它的腦袋，結果貓咪別過頭，還拿藍得跟玻璃球似的眼珠子瞄了她一眼。
潛臺詞幾乎寫在了它的臉上：愚蠢的人類，休想碰本大爺。
林曉月的動作一頓，然後慢條斯理地收回手，從地上站了起來，拍拍沾上的灰，抱著書就走了。那叫一個動作瀟灑——你給我等著。
吃過午飯，林曉月又抱著書跑來了，這次還拎著一個小袋子。
那只貓咪不在，林曉月也不以為意，繼續看著書。下午赤司練習的是鋼琴，林曉月聽著音樂看了會兒書，就注意到了腿邊蹭過了毛茸茸的東西。
眼角的餘光一瞥，果然那只貓又過來了。林曉月放下書，從小袋子拿出了一根木棒，在貓咪眼睛前面晃了晃，成功吸引了貓咪的注意力。
木天蓼對貓咪來說果然是好東西。林曉月心裡感慨了一句，然後將這根木天蓼棒扔到了遠處。那一瞬間，林曉月感覺到了貓咪的怒火，不過還是動作輕盈地跑過去撿了。
對這只貓咪來說，它估計惹到了最麻煩的人。就在它要碰到那根木棒的同時，木棒突然從它的眼前消失了，貓咪睜大了眼睛，四處看了看，繞著之前木棒掉落的地方轉了幾圈，百思不得其解。
林曉月往手上繞線，把線的另一頭拴著的木棒拿回了手上。
等貓咪洩氣地走回來想要靠著她休息的時候，又看到了林曉月拿著的木棒。
以為這是新的木天蓼棒的貓咪，再一次被欺騙了感情。
林曉月表示她只是在跟貓咪玩而已。
往返幾次，貓咪終於意識到自己被這個人類耍了，朝著林曉月弓起了身子炸毛。
剛好林曉月也玩膩了，將木天蓼棒扔到貓咪面前，不管不顧地看起了書。
完全沒想到這個人類會是這種做法，貓咪還不敢相信，小心翼翼地扒拉了幾下，確定林曉月不管它了，叼過木天蓼棒就跑了。林曉月很滿意：不要再來煩她就好。
鋼琴聲同樣是在兩個小時後停止，林曉月沒了音樂居然有些不習慣，周圍實在是太安靜了，明明是這麼大的房屋，在這種季節卻沒有生氣，真是叫人不舒服。
「是你給愛丸木天蓼的嗎？」突然響起的童音嚇到了林曉月，她攥緊了書邊，才沒有脫手。側過身來，林曉月便對上了滿臉興奮的貓臉，居然還伸出舌頭舔了舔她的臉頰。
二重驚嚇啊！林曉月抹了把臉，站起身來，原本平視她的赤司也抬起了頭，面無表情地繼續看著她，怎麼看都不夠可愛，還沒他抱著的那只貓可愛。
「是我給的啊，如果不喜歡我這種擅自的行為，那麼我很抱歉。」林曉月乾脆地鞠躬。
赤司鬆開手，那只被他叫做「愛丸」的貓就跑到了林曉月邊上，還蹭著她的腿。
「愛丸很喜歡，所以不用道歉。」赤司頓了頓，「你來這裡看書嗎？」
林曉月點頭：「這裡很安靜啊，比起圖書館要好得多，不過也太安靜了。對了，」想到今天聽到的小提琴和鋼琴，林曉月蹲了下來，笑著對赤司說，「早上的小提琴和剛才的鋼琴，都是你在演奏吧？聽起來很不錯，雖然是個小孩子，但是也很厲害呢。」
隔著一層圍欄，林曉月看到的赤司的表情也不完整。不過由仰視變成了俯視，赤司大概覺得這個角度很舒服，也不是那麼冷淡了：「你昨天沒有說你是誰。」
「在詢問別人的名字之前先報上自己的名字啊。」林曉月來了句玩笑，「我是白石彌生。」
「我是赤司征十郎。」幾乎是同時，赤司報上了自己的名字。
還是挺乖巧的小孩啊，林曉月想著，就聽到赤司繼續說道：「彌生？三月？」
林曉月這才想起來，日本民間似乎把三月叫做彌生來著。她愉快地點了點頭：「是啊，就是三月，現在這個月份，就是我的名字。」
赤司還想說些什麼，有溫柔的女聲傳了過來，叫的是他的名字。於是他丟下了一句「再見」，就跑開了。林曉月覺得那大概是他的媽媽，也沒在意，繼續看起書來。
日本高中的內容還是挺困難的，林曉月高中時雖然成績不錯，但是升上大學後除了英語，基本上把以前學的知識統統還給老師了，學得很痛苦。
等勉強又啃完一節的內容，林曉月就聽到了腳步聲，抬頭便看到赤司朝著這邊跑了過來。
她抬起手打了個招呼：「喲，又是什麼練習結束了嗎？」
跑到她面前後，赤司才停了下來，他的額頭上沁著薄汗，身上穿著短袖短褲，腕帶也戴著，腳上還穿著運動鞋。想到昨天看到赤司時的籃球，林曉月繼續問道：「是籃球嗎？」
「嗯。」赤司點頭，林曉月看他明顯輕鬆不少，笑道：「比起那些樂器，籃球更有趣吧？」
這回赤司沒有立刻回答，沉默了一會兒才說：「但是那些課程更加重要。」
「對你未來的人生可能會很有用啦。」林曉月想了想，「你的起跑線比別人早，也是一件好事。只是，如果因此剝奪了童年的話，就不好玩了。」
赤司的眼神閃了閃：「你和別人想的不一樣，他們都覺得我很辛苦。」
「那你覺得你辛苦嗎？」林曉月反問道。
「確實佔用了很多時間，不過那些課程並不困難。」赤司回答道。
林曉月聳肩：「那不就好了，如果沒法承受那些壓力痛快地說出來就好。有能力的人以後對社會更有作用，你以後一定會成為很厲害的人吧？」
赤司這回思索的時間多了些：「成為厲害的人後有什麼意義？」
「社會的發展、國家的進步？」林曉月笑了笑，「讓別人都仰視你吧，那些對你抱有惡意的人，最後只能臣服在你的腳下呢，想想很不錯吧？」
想到當初阻攔她上大學、說「女孩子學那麼多不如早點嫁人」的親戚，林曉月可沒有半點好感。其實就是為了給她介紹相親物件然後拿禮金吧？
如果不是為了不讓父母難堪，她估計早就抄起板凳揍過去了。
她必須出人頭地，必須用自己的風光狠狠地將那些惡意抽回去。
「雖然沒有人對我抱有惡意，但是你的觀點很有趣。」赤司說。
林曉月無所謂，她從地上站了起來，然後揮手跟赤司道別：「我也差不多該回去了。」
「你明天還會過來嗎？」赤司等她走出幾步，才突然問道。
「在櫻花落盡之前，這裡都是一個既能賞櫻又能看書的好地方啊。」林曉月回頭說完，露出一個笑容，「而且還有免費的小提琴和鋼琴演奏，不來的話就虧大了。」
她還指望著和赤司拉近關係，好想辦法遇到合適的劇情人物當做目標呢。
儘管動機不純，不過和赤司的相處看起來也算正常，就這麼自然地生活下去吧。
悠于 2016-2-15 21:52
第004章
第004章：系統的作用要在這種時候體現。
春天的時間總是顯得格外漫長，氣候那麼暖和又是假期，林曉月都走在路上了，還裝著一腦子的瞌睡蟲，到了櫻花樹那裡，還沒靠上圍欄三分鐘，就睡了過去。
昨晚看書太晚了，因為剛好看到外語科，既然是熟悉的英語她就想著一口氣看完得了，不知不覺就看到了半夜一兩點，雖然確實看完了，但是也夠困的。
只是都答應了赤司要來，她當然會履行諾言……先睡會兒再說。
結果赤司結束了小提琴的練習下來時，就看到昨天那個姐姐靠著圍欄在睡覺。
愛丸跟在他腳邊，看到白石彌生後就跑了過去，腦袋伸進她的上衣口袋裡拱了拱，很快就叼出了一根木天蓼棒，滿臉享受地窩在她的腿邊啃了起來。
赤司看了一會兒愛丸的動作，也蹲了下來，支著下巴看著白石彌生。
每次的學習結束後，他都能休息半個小時，等下午練過鋼琴，才會到他喜歡的籃球。這是媽媽幫他爭取到的自由時間，他也很喜歡這個時候。
有時候他也覺得那些學習很辛苦，不過完成得好了，爸爸會滿意，他也不覺得學習很困難，所以就保持這個樣子，也沒什麼不好。
班級的其他同學和他的情況近似，畢竟都是世家名門之後，接受這些學習也是理所當然。可是他仍然是其中的佼佼者，有羡慕他的，也有嫉妒他的，他已經習以為常。
只是看到那些整天歡笑著不用學習這些事物的同齡人，聽到傭人們偶爾投來的同情的目光，他又會有些懷疑自己的生活。
昨天認識的這個姐姐，應該和他不是同一種人，卻可以贊同這種生活，真是奇怪。
這樣想著，赤司又專注地看起了白石彌生——不管怎麼看，都只是一個普通人。
注意到愛丸啃完了木天蓼棒，赤司將手伸出圍欄，抓住愛丸抱了回來。
等練完書法再來看看好了，明明比他大，還會在這種地方打瞌睡，太沒有安全感了。既然這麼困，為什麼不睡好了再過來呢？不過，那樣的話，他現在可能就見不到她了吧？
雖然是個奇怪的大姐姐，但是意外的很守信用啊。
林曉月打了個噴嚏，從睡夢中醒了過來，覺得有點冷。
想想也是，就算是春天，坐在地上又只穿著薄薄的春裝，會冷也是理所當然的事。
結果她一抬頭眼前就多了一塊小小的、折疊得四四方方的手帕，抓著手帕的手也小小的，林曉月移過腦袋，就看到赤司站在圍欄後面，還是一副面無表情的模樣。
「謝謝了啊。」林曉月接過手帕擦了擦鼻子，然後就把手帕塞回了自己的口袋裡，「洗乾淨了再還你。」她可不好意思把一塊帶著鼻涕的手帕還回去。
赤司的手停了會兒，大概是沒想到林曉月會把手帕收走，不過他很快平靜地把手收了回去，然後問道：「你還要睡嗎？」
林曉月立刻就明白了自己睡著期間，赤司已經來過一次了，不免有些尷尬。
她打了個哈哈，然後說：「不睡了，今天還要繼續看書，快要開學了。」
「現在明明是春假，為什麼還要這麼辛苦地看書？」赤司掃了一眼林曉月手邊放著的書本，似乎是高中教材，距離這裡近的……是海常高校的學生嗎？
「因為新學期開始就是高三生了，要考大學啊。」林曉月把書拿了起來，「我又是剛轉校過來，之前學的課程不太一樣，得自己多複習，不然的話就要考倒數了。」
現在還轉校？赤司想到了和其他人一樣的問題，不過看著林曉月，他還是沒把這句話問出口。會在這種關鍵時刻轉校，是有什麼重要的原因嗎？
林曉月沒注意到赤司的疑惑，她只是看了看手錶：「你不用回去學習嗎？」
「還有一會兒。」赤司仍舊站在原地，不說話的時候，他就像是一棵櫻花樹。
被人盯著看，林曉月有些不自在，她把書放下，也看回去：「說起來，你是小學幾年級？」
「開學的話就是五年級了。」赤司回答。
五年級的話大概是十一歲，她的年紀現在算是虛十九歲，怎麼算也差了七八年。林曉月望天：按三年一代溝來算的話，這都有將近三條代溝了啊。
「小孩子啊……」林曉月有些羡慕地把手伸過去，想拍拍赤司的腦袋，不過伸到一半又反應過來不對，趕緊把手收了回來。這才認識三天，就算她再自來熟，物件是赤司也有些不適合。
赤司把林曉月的動作看得清清楚楚，他很清楚林曉月想做什麼，不過他不喜歡這麼做。
就像林曉月想的那樣，才認識三天，就算赤司對林曉月有些好感，也很陌生。
兩個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聊了會兒天，赤司就走了，林曉月也安靜地看起了書。
中午的時候林曉月準備了麵包，日式便當是冷的，對她來說還不如用麵包將就。
結果她剛把麵包的袋子揉成一團，就又聽到了跑過來的腳步聲。
這回遞過來的不是手帕，是一盒飯菜，雖然裝得亂糟糟的，但是可以看出來很豐盛。
「你中午難道不吃飯嗎？」赤司皺著眉，把便當盒塞了過去。
林曉月看著手上的便當盒，突然有些誠惶誠恐。有一種自己才是小孩子的感覺是鬧哪樣啊！還有不是說赤司是很嚴厲的隊長嗎？現在還是個小孩子啊……
收到了林曉月「慈愛」的目光的赤司表示莫名其妙。
從走廊的窗戶看到白石彌生沒有離開，他以為她中午不走了，想著沒看到她帶便當，就去廚房裝了一盒飯菜來，也不知道對方喜不喜歡。廚師對他的行為感到很奇怪，不過沒有多問。
還有……好像被媽媽注意到了，回去得好好解釋才行。
坐在櫻花樹下吃著熱乎乎的料理，而且味道相當不錯，林曉月覺得自己這幾天太糟蹋自己的胃了。雖說她會做點家常菜，但是超市里那些蔬菜啊、調料啊她都認不全，買錯了怎麼辦？
已經吃了好幾天泡面和外賣的林曉月看著赤司愈發順眼起來。
吃飽後林曉月打開自己帶的保溫杯，倒了一杯水喝著，便當盒則是有著和手帕一樣的待遇——洗乾淨了再還。說不定明天還能繼續用呢？林曉月打上了赤司家的料理的主意。
看著又站在圍欄邊上一動不動的赤司，林曉月問道：「你一直站著不覺得累嗎？」
赤司搖頭：「不累，教禮儀的老師說過，站姿也是很重要的。」
聽到這個回答，林曉月頓時滿頭黑線，她雖然也講究平時的儀錶，但是坐著肯定比站著舒服，能休息的時候還是休息比較好吧？她拍了拍地面：「坐下來啊，反正也沒有別人。」
不等赤司回答，她又補充道：「我也來看看你的坐姿如何。」
連坐姿都端正恭敬的赤司，讓林曉月有些頭疼。
其實她的心理也很簡單，就是那種「小孩子應該有小孩子的樣子」，就算知道對赤司來說這種事很正常，林曉月還是會覺得不對勁，下意識地希望赤司按照自己的想法來。
可以說這是很多長輩都有的心態，就算知道有的時候自己可能做的不對也會想做。
不過坐著也有好處的，比如感覺聊起天來更放鬆些，林曉月很快也不糾結這個了。
她現在和赤司也沒什麼共同話題，就算是說些學校的事吧……她還沒上學呢！
赤司卻覺得還不錯，他平時能聊天的物件只有媽媽，又為了不讓媽媽擔心，都只會表現出優秀的一面，還是帶著些許刻意。不過和白石彌生聊天的時候就不用管這麼多，她又不知道自己的詳細情況，聊天的時候很輕鬆，不用多想。這種相處模式很自由，就像是普通的鄰居。
等晚上回到家，林曉月把手帕和便當盒都洗了，系統突然冒了出來。
「海常高校的複習資料收集完畢，是否開始學習？」
系統的資料收集方式很神奇，像是地圖、學校制度……簡單來說，就是可以觀察到的一切情況，它都可以當作資料來收集。但是像個人的性格喜好，這就得靠宿主自己來搜集了。
林曉月想了半天，最後認為：這個系統適合用於與人類個體無關的事。
複習資料當然是系統從海常高校裡收集到的，方式不明，反正林曉月要的只是結果。憑她一個人勤快地看書也總有不足的地方，像她的身份——剛轉校的學生，如果學習成績不好，很容易就被同學孤立甚至會有欺淩現象。她會跆拳道，可是用來教訓欺負人的同學……還不如好好學習。
「是。」林曉月說完，系統就迅速提示：「已經將各科複習資料傳輸到了宿主的手機裡。」
林曉月掏出手機來翻了翻：……她的手機容量有這麼大嗎？這要看到猴年馬月啊！
第005章
第005章：新朋友。
身為林曉月完全不理解運作方式的高維度科技產品，系統發送到林曉月手機上的那些資料，並不是要她慢慢看著自己掌握，而是以更加方便快捷的方式。
只要聽了，那些資料就會自動灌輸到大腦裡去，就算注意力不在這上面也能完全記住。
如果不是因為世界不同，林曉月早就讓系統把自己的大學課程資料收集來了，多方便啊！
所以，次日林曉月去赤司家的時候，除了給愛丸帶的木天蓼棒、洗乾淨的便當盒和手帕，只帶了手機的傳輸線、移動電源和耳機——可以把眼睛空出來了。
「只是靠聽課件就可以了嗎？」得到林曉月如此解釋的赤司對此很懷疑。
林曉月擺了擺手：「相信我的實力吧，而且這個課件講得很細緻，光是聽就得花上不少時間。」幾個科目的音訊加起來非常多，林曉月算了半天，就算是白天一直聽，起碼也要聽到開學後一個月。而且，赤司練習鋼琴和小提琴的時候，她都要把耳機摘下來，晚上睡覺也不會聽，對耳朵不好。
赤司想了想，覺得這是林曉月選擇的方式，自己還是不要發表意見比較好。
從林曉月手中接過便當盒跟手帕，赤司點了點頭：「那我繼續去練習了，兩個小時後見。」
「最好兩個小時後我還能看得到這個便當盒啦。」林曉月說得還算委婉，赤司倒是一聽就明白了，想了想他朝著林曉月伸手：「伙食費。」
林曉月頓時一臉血：這麼小的孩子就知道要交錢了！不過她本來也沒打算白吃，早就準備好了錢放在口袋裡，赤司話音剛落就掏出兩萬円塞到了他的手上，然後雙手插回口袋裡。
她的動作太快，赤司還愣了下：「怎麼……」
「我已經按照多的給了，因為你家的飯菜很好吃啊。」林曉月捏了捏口袋裡的另一張萬円鈔票，很小氣地想著，她只是吃赤司家的午餐，早晚餐都沒有，兩萬円已經很多了，能省則省。
他其實只是聽到林曉月那麼直白的話，想要開個玩笑，沒想到她早就準備好了。
想想赤司又有些猶豫，打算把錢退給林曉月，不過林曉月擺明瞭沒打算接，轉身就走：「那我就繞著你家慢跑幾圈當做鍛煉啦，午餐就麻煩你了。」
拿著那兩張鈔票回到家裡，赤司還在猶豫該怎麼辦，迎面就看到了自己的媽媽。
注意到赤司手上拿著的便當盒還有紙鈔，赤司媽媽很快想到了大致的情況，不由得笑了起來。
雖說這麼想有點片面，但她還是覺得，昨天赤司跟她說的那個女孩子，既然會付費，就不是會把好意當做理所應當的人，赤司和她往來也不是什麼壞事。
「媽媽。」赤司喊了一聲，注意到自己還拿著的東西，不知道是不是該藏起來。
「這些錢你就自己留著吧。」赤司媽媽彎下腰摸了摸赤司的腦袋，「既然都收下了，那就要記得給那個女孩子準備午飯啊，她一定也很喜歡的。」
「可是，是我找她要錢的。」赤司把剛才發生的事跟媽媽說了一遍。
「一般人只是出來看書的話，不會帶這麼多錢，而且她給的不是很乾脆嗎？那就說明她早就準備好了。」赤司媽媽回答道。
這一點赤司也不是想不明白，只是先開口的是他，總覺得氣勢上弱了一分。
不過他也很快做好了決定：既然如此，就準備得豐盛一點當作回報吧。
林曉月還在繞著赤司家的圍欄慢跑，權當做散步了。跑著她才對赤司家有多大有了直觀的印象：實在是太大了，光這占地就不知道買下這塊土地時花了多少錢。
庭院裡不時還是有傭人園丁經過的，看到林曉月的時候雖然奇怪，但是都只是笑笑——這裡平時會經過的人太少了，他們也有些無聊，看到年輕有活力的小姑娘，自己也精神了幾分。
也有傭人昨天聽到了夫人和少爺的談話，秒懂：原來就是這個小姑娘啊。
跑了幾圈，林曉月就覺得累了起來，她在這個世界的身體似乎沒有原本那麼好，想想也是，正常的孤兒而且是高三生，哪有那麼多時間用在鍛煉上？
回到櫻花樹下，林曉月開始練跆拳道。如果不是因為今天跑步，她都要忘記跆拳道的事了。來到另一個世界、成為另一個人，連生活習慣都不自覺地產生了改變，這可是會懈怠的。
等打完一段的四套程式，林曉月也有點冒汗了，正打算休息一下，就聽到了溫和的女聲：「請問你就是白石彌生嗎？」她摘下耳機轉過頭去，正看到一個女人。
女人有著和赤司一樣顏色的長髮，穿著長袖衫和長裙，一舉一動都很自然優雅，怎麼看都是大家閨秀。林曉月點了點頭：「是的，我是白石彌生，您就是赤司君的母親嗎？」
要認出身份並不難，她只是沒想到會這麼快就遇到赤司家的人。
「很高興這幾天你能陪征十郎聊天。」赤司媽媽微微彎腰，林曉月可不敢讓長輩給她行禮，趕緊深鞠了一躬：「哪裡，是我擅自在這裡看書練習，沒有造成麻煩已經很感謝了。」
赤司媽媽微笑：「征十郎他現在正在學習，你就在這裡等著嗎？」
「也不是單純在等著啊，我也在聽課呢。」林曉月指了指自己的耳機。
「如果不介意的話，請到家裡來吧，我也想跟你聊一聊。」赤司媽媽說。
從書房裡出來，赤司本打算直接去找白石彌生，沒想到一出房門就有傭人迎了上來，對他說道：「少爺，夫人正在和白石小姐交談，您要過去嗎？」
赤司頓時一懵，問清楚地點就朝著那裡跑了過去。
他還沒準備好啊！還只是剛剛結識沒幾天的新朋友，媽媽怎麼就和她見面了！
等他跑到房間門口，意識到自己的儀態不夠端正，趕緊扶著門把手平靜下來，這才開門進去——剛打開門就被媽媽的笑聲驚到了。
白石彌生正坐在媽媽對面的座椅上，表情嚴肅又認真，但是感覺她像是在扮演著誰，說出來的話赤司沒有仔細聽，不過看媽媽的反應，似乎很有意思。
注意到赤司的到來，林曉月朝他揮了揮手笑道：「喲，上完課了？」
赤司沒理她，先跟媽媽打過招呼，才走到她邊上，小聲問道：「你怎麼來了？」
「是我讓彌生進來的。」赤司媽媽顯然聽到了赤司的話，解釋道。林曉月則是在心裡給赤司媽媽豎起了大拇指：夫人您真是親切，這麼快就用名字來稱呼我了！
儘管收斂了笑，赤司媽媽仍然很高興的樣子：「我和彌生聊一會兒，你也該休息了，正好一起吃午飯。」潛臺詞就是不用送來送去也不用讓林曉月等著了。
赤司又瞄了林曉月一眼，後者裝作什麼都沒聽見。他收回視線，然後說：「那我們現在就去餐廳吧，到那兒的時候也該準備好了。」
午飯吃得相當開心，林曉月沒見到赤司的爸爸，不過想想會對自己這麼小的孩子要求嚴格，又是這種名流世家的現任家主，恐怕坐到餐桌上就會壓力場全開，那就別想好好吃飯了。
直接吃飯當然比裝在便當盒裡拿過來的好，林曉月的進食速度不快，邊上有兩個餐桌禮儀完美的人在，就是筷子不小心撞到碗的邊緣發出聲響，她都會覺得不好意思。
幸好她的用餐禮儀雖然算不上優秀，但是中規中矩，也符合自己的身份。
用過餐上了茶水，林曉月對著收拾東西的女傭道了謝，然後捧著茶杯捂手，等著赤司媽媽說話。自在的樣子讓赤司媽媽想到了她之前說的生活趣事，又想笑了：「彌生一點都不顯得拘束。」
「因為是朋友家嘛，我就是來參觀一下，再跟朋友的家人吃個飯。」林曉月說得一本正經。
赤司扭過頭，不想去看這個自來熟的傢伙。朋友……才認識幾天而已！
「你沒有把征十郎當做小孩子呢。」赤司媽媽看著赤司的舉動。
「雖然年紀和身高都比我小得多，」林曉月比了比兩人的身高，忽視掉赤司的眼神，「但是赤司君的表現很成熟，比起我見過的一些小孩子好多啦。」
那些親戚家的熊孩子也讓她頭疼了很多次呢，一旦哭鬧就會怪到她頭上。
「比如？」赤司媽媽有些感興趣。
「會趁著我不在家，跑到我的房間裡，隨便翻我的東西，看到好的就死命抓著不鬆手，我只要伸手去拽、想把東西拿回來，就會嚎啕大哭。」林曉月撇了撇嘴，學得活靈活現。
赤司皺眉：這種小孩子也太不懂得尊敬他人了，更何況不經過他人允許就隨便動別人的東西，還打算私自佔據……白石居然要應對這種小孩子，也夠辛苦的。
林曉月光是看到赤司的表情變化，就知道他在想什麼，當即聳了聳肩：「所以啊，我覺得赤司君很好，不過也有一點不好——他有時候也不把自己當小孩子看，我反而受到照顧了。」
這回赤司板著臉開口了：「明明是個比我大得多的女孩子，卻會在地上坐著睡覺，還不帶手帕，一點都不像是女孩子該有的樣子。」
「嗯嗯，」林曉月很認同地點著頭，然後終於得逞地摸了摸赤司的腦袋，「如果有赤司君這樣的弟弟就好了，我就不用擔心打完噴嚏沒有手帕或者餐巾紙了。」
赤司媽媽在旁邊又忍不住笑了，連傭人都抿緊嘴唇防止笑出來。
這裡確實是名家，可是平時在家裡的，只有夫人和少爺。夫人又因為身體不好，不經常外出，只在下午可能和少爺玩會兒籃球，屋子裡還是少了一些平常家庭該有的溫馨。
就算知道這些事是正常的，可是看著夫人淡雅的笑容和年紀還小就面無表情的少爺，會希望他們多一些尋常母子會有的相處，也是理所當然的事。
能夠不理會身份，也不在乎別人怎麼看待自己的行為，這種我行我素也值得佩服呢。
第006章
第006章：多瞭解一下比較好。
一直聊天的結果就是沒有聽進去多少課，所以下午在看到赤司練習的是和昨天相同的鋼琴曲目時，林曉月義無反顧地戴上了耳機，跑到隔壁的茶室去休息了。
赤司媽媽對她的感覺很好，林曉月也是一樣。儘管和她的媽媽是完全不同的類型，林曉月還是從赤司媽媽的身上感覺到了相同的東西。不得不說，母愛是共同的。
茶室裡放著棋盤和棋譜，林曉月跪坐下來，看著棋盤上裝著棋子的木質駒盒，覺得有些好奇。世界上有四大棋類，將棋就是其中之一，林曉月沒接觸過，只覺得和中國象棋很像。
想了想她拿過棋譜，將駒盒打開，按照棋譜上的*擺好了棋子，然後挨個開始操作棋子。將棋和中國象棋確實有很多接近的地方，不過將棋的棋子可以升級，這點讓林曉月感覺很新鮮。
「這裡。」有一柄合攏的摺扇點在了棋盤上的一角，林曉月把手上的棋子放過去了，才後知後覺地抬起頭來。看到面帶微笑的清秀男人，林曉月總算反應過來，一把拽下耳機，難得有些緊張：「我只是一時興起才會隨便動這裡的東西，就是有點好奇……」
這下子反而是男人不好意思了：「不是，我沒有怪罪你，只是看到學將棋這麼認真的新人，覺得有些高興，才會控制不住地指點。」
林曉月捏著手裡的耳機，尷尬得直縮脖子：「我只是戴著耳機才聽不到其他聲音。」
「那樣的話我走近你的時候也該發現了。」男人收回了摺扇，「你也是赤司家的人嗎？」
「不是，我只是住在附近的高中生，因為這幾天和赤司君認識，赤司夫人邀請我來玩，因為無聊就到這間茶室來休息，看到棋盤後順手學了起來……」林曉月難得有些囉嗦。
她對這種氣質溫潤的男性一點兒辦法也沒有，大概因為她的專業是法學，以後想成為律師，所以對有書卷氣的男性都很有好感。從剛才的動作來看，他應該是負責教導赤司的將棋老師吧？
男人在她對面坐了下來，微笑道：「既然都擺好了，不如來學學吧，將棋可是很有意思的。還沒到赤司君的學習時間，所以我就來教你吧。」
林曉月眼神閃亮：「那就請多指教了。」
大概是因為剛接觸到就要開始下，只是迅速記住了棋子走法的林曉月走出了幾步很有意思的棋，對男人來說應對當然不成問題，倒是讚歎了幾句。
隨著林曉月每一步棋走的時間的增長，男人的溫和也漸漸變成了嚴肅。
如果不是他親眼所言，真不敢相信他面前這個女孩子才接觸了不到一個小時的將棋，已經預估了幾次棋局的進展，然後在還有十幾手時就選擇認輸，轉而向他詢問哪裡做得不夠。
這種推算的能力，如果是職業棋士還很正常，可是放在這個女孩子身上就過於誇張了。
林曉月壓根不知道男人想的是什麼，只是認真看著棋局。
不管是哪種棋，都要學會預估對方的後幾手，甚至後幾十手，然後思考對策。而這種估計別人的行為的事，她已經做得太多了，只是聰明地估計了自己的實力，確定無力回天後放棄。
「你如果可以早點接觸將棋就好了。」林曉月收拾棋盤的時候，男人歎了口氣。
「嗯？」林曉月想了想，大概推測了一下男人的意思，「您是認為我有將棋的天賦嗎？」
「是，」男人毫不猶豫地說，「女性棋士能比男性棋士更快地成為名人，我可以說，以你的天賦才能，要在兩年內成為名人、在各種頭銜賽中獲勝並不困難。」
林曉月合上了駒盒的蓋子，然後認真地說：「我相信憑藉自己的力量，即使不是將棋界，我也能在其他領域獲得相同的聲望。」她的表情很平靜，好像在說「今天我吃了一個蘋果」。
這樣的膽量和氣魄，就現代的少女而言，實屬罕見。男人挑起了眉，忽然想到了什麼，調笑道：「各種頭銜賽錦標賽的獎金也很豐厚哦，賺起錢來應該很輕鬆。」
這句話讓林曉月頓了頓，不過她很快又笑了：「那樣的話我大概會立刻選擇成為女流棋士，接著成為常勝將軍吧？可是，高處不勝寒，我想要有更多勢均力敵的對手，自己才能一直進步。」
打開門的赤司正聽到林曉月的這句話，手上的動作一停，又恢復了正常。
白石彌生果然很奇怪，她之前明明對他說要去俯視別人，現在又說想要勢均力敵的對手。不過，一個針對的是那些不如自己的人，一個針對的其實是自己，也不算是很奇怪。
他走進了茶室，對著自己的老師鞠躬：「今天也請多指教了。」
林曉月坐到一邊去聽課了，時不時瞄兩眼棋局。
老師的棋風跟剛才完全不一樣啊，赤司的棋風也很沉穩淩厲，相比之下她最弱。
這是理所當然的事，所以不用為此感到羡慕。
接下來的日子就過得很有規律了，上午的時候鍛煉聽課，和赤司媽媽聊天或者做些什麼，中午在赤司家吃午飯，然後繼續聽課，赤司上將棋課之前她會跟那位老師——齋藤名人學一點。
週末就是自由活動了，林曉月也不想總是待在赤司家，雖然赤司家的人沒有意見，就連她偶然見過幾次赤司的父親，對方都沒有對她表露出任何反感，反而是邀請她經常來玩。但是林曉月有著自己的生活，等正式開學後，就沒必要天天跑到赤司家來打擾了。
說起來，她對赤司的父親感覺還算好，原以為會對赤司實行那樣的教育方式的父親，會非常嚴肅冷漠，實際上也有比較隨和的一面，看樣子是因為赤司媽媽才會放緩態度。
現在對林曉月而言，重要的是新學校和新同學。
站在講臺上，林曉月神態自然，身後的黑板上寫著她在這個世界的名字——白石彌生。
海常高校的校服基色是灰色，裡襯是普通的白襯衫，領帶則是酒紅色，灰色的百褶裙堪堪過大腿，就算上半身是長袖，林曉月也覺得身體發冷。
這種時候真的不得不佩服日本女孩子的大腿皮下脂肪，真不怕凍啊。
一下課，林曉月就被其他同學圍住了，很好奇地問著她的各種資料，林曉月對這種情況習以為常——在跆拳道社的時候社員也喜歡一窩蜂地湧上來，她很順暢地回答了每個人的問題，誰也沒冷落。
有旁觀的男生打了個呼哨：「雖然是新生，但是很適應環境嘛。」
「誰知道呢，會在這種關鍵時期轉校，說不準在以前的高中做了什麼。」抱有懷疑的人還是有的，「不過只剩一年了，誰也不想給自己添麻煩。」
「……總體來說，我在新學校過得還不錯。」林曉月下了總結，然後叉起一小塊蛋糕塞進嘴裡。
赤司媽媽微笑著坐在她對面，沒有動蛋糕，只是抿了一口紅茶：「那麼學習呢？可以跟得上進度嗎？你可是一下課就來了這裡，不用去補習班嗎？」
「沒有那個錢啦。」林曉月聳了聳肩，她知道日本的補習班非常出名，可是她好歹有系統幫忙，又是經歷過一次高考的人，已經受夠了晚自習、補課和各種考試了，還是別折騰了。
聽她這麼說，赤司媽媽皺了皺眉：「你的家境不好嗎？」
「我是孤兒，只是靠著父母的遺產生活。」林曉月說得很坦然，「剩下的錢還要用於房租、學費和生活費，高三了也沒有時間去打工，所以這樣就好了。」
頓了頓，她又沖著赤司媽媽露出大大的笑臉：「不用為我擔心啊，伯母你看，我每天都能在這裡蹭到不少好吃的好喝的，可比吃泡面速食營養得多。所以說，我的運氣相當好呢。」
她也不指望赤司媽媽會因此不同情她，再怎麼說她們經歷過的一切都不一樣，恐怕對赤司媽媽來說，很難理解她過著的是什麼樣的生活，出身真的會決定不少東西。
但是她沒有抱怨自己的出身的意思，已經定下來的事，不如想想之後怎麼補上。
赤司在下午的將棋課休息時，瞄了一眼靠著窗外小憩的白石彌生，注意到他的視線，齋藤名人笑了笑，將扇子擋在唇前，示意他不要大聲說話。
「老師您很喜歡白石嗎？」都已經相處熟了，赤司也就直接叫著白石彌生的姓氏。
「比起喜歡，更多的其實是想要護著有才能的後輩吧。」相處了一陣子，齋藤名人也知道了白石彌生的情況，雖然白教一個學生不符合他名人的身份，但是反正都要在赤司家教兩個小時，邊上多了一個「偷師」又很有天賦讓人看好的女孩子，也沒什麼好介意的。
聽到齋藤名人的回答，赤司又問道：「您覺得我可以和白石成為朋友嗎？」
「你們現在難道不是朋友嗎？」齋藤名人想笑，雖說是赤司家未來的家主，但就目前而言還只是個孩子，不過，仔細想想，會因為這種問題而煩惱，也算是一種不易吧。
「是朋友啊。」也不知道赤司是在肯定這句話還是單純地重複。他又側過頭看向白石彌生，後者還保持著剛才的姿勢，陽光從她身後的窗臺上灑下，黑髮都變得耀眼起來。
原來別人已經把白石彌生和他看做朋友了。赤司這樣想著，比起學校裡的同學，或者是其他世家子女，他確實更願意和白石彌生交談，也不會對她有時的失禮行為感到不快，很隨意很自由。
這段時間都是白石彌生在瞭解他，既然是朋友的話，他是不是也應該多瞭解一些她的事？
悠于 2016-2-15 21:53
第007章
第007章：說不清可愛還是不可愛。
既然都已經高三了，學習自然沒有那麼輕鬆，林曉月雖說每天放學後不會去上補習班，但在學校裡還是得好好學習的。日本的課程和中國不一樣，如果不是有系統在，林曉月還真不知道要怎麼辦。另外，語言交流也很成問題。她的日語用來交際還不錯，用來回答問題就只能扶額了。
於是在開學後第一次小考後，林曉月的成績只是堪堪進入年級前五十。
一個年級六個班，每個班最多也就四十個學生，林曉月這個成績不算差，在班級排了第八，可是拿到發下來的成績單後，林曉月剩下半天都處於抑鬱中。
赤司難得看到林曉月這副模樣，很好奇發生了什麼，等問清楚了，他的第一反應也是：「你怎麼考得這麼差。」他就讀的是私立小學，他自己又是精英中的精英，常年都是年級第一。
林曉月死氣沉沉地移過頭看著赤司，她當然不能跟這個天才比，但是她當初上高中的時候，就算分了文理班每次考試也有近千人，她都能考到年級前二十，對比一下……累不愛了。
於是她又繼續戴著耳機趴在了庭院裡的桌子上。
這還是赤司第一次被林曉月無視過去，心裡有點不快，他覺得這明明就是白石彌生自己的問題，為什麼要給他臉色看？完全沒有「沒考好的時候要安慰別人」的想法。
不快歸不快，看著白石彌生沒精神的樣子，赤司還是把自己的不快打消，然後問道：「齋藤老師很快要來了，要去上課嗎？」
林曉月趴著翻了個身，盯了赤司一會兒，突然按住了他的腦袋，用力揉了揉：「你這小鬼真是不可愛！」說完就從椅子上跳了起來，然後抖抖衣服轉身就跑：「我今天先回去了。」
赤司面無表情地頂著被揉亂的頭髮去了茶室，齋藤名人看到後頓時忍俊不禁，打趣道：「誰敢在赤司君的頭上動手？讓我想想，一定是彌生吧？」
既然都猜到了還有什麼好問的。注意到齋藤名人對白石彌生的稱呼，赤司心裡又有點疙瘩：不是沒有認識多久嗎？直接用「彌生」來稱呼白石彌生不會太親昵了嗎？媽媽也是這樣的。
不過「彌生」比起「白石」，念起來確實更加順口……
齋藤名人看赤司不回答，也不在意，只是打開摺扇，看了看周圍：「說到彌生，那丫頭今天跑到哪裡去了？昨天還說想到了一步好棋，要給我看看呢。」
赤司回答道：「她今天先走了，因為考得很差所以心情不好。」
「嗯？看她不像是學習不好的樣子，而且……」齋藤名人又看了一眼赤司的頭髮，「她也不像是會因為這種事對別人搗亂的人。」是赤司說了什麼吧？
「她說我這小鬼真是不可愛。」赤司重複了原句，「我只是覺得她確實考得很差。」
看著一臉認真的赤司，齋藤名人有些傷腦筋。他合起摺扇，然後輕輕敲在赤司的腦袋上：「那是對你而言，這種時候女孩子需要的是安慰啊，你說那種話她當然會生氣。」
赤司揉了揉腦袋，把頭髮撫順，不解地說：「就算我安慰了，又能起到什麼作用呢？」
「安慰本身就是一種心理上的作用，可以讓難過的人放鬆下來。」齋藤名人用摺扇敲擊著自己的掌心，然後故作神秘地笑道：「我有一個讓彌生高興起來的好辦法，想知道嗎？」
想到白石那副沒精神的模樣，赤司抿緊了嘴唇：「如果沒有效果怎麼辦？」
齋藤名人瀟灑地將摺扇再次展開：這不是心動了嗎？
林曉月坐在靠椅上，把今天發下來的試卷仔細看了一遍，所有錯題都抄到了筆記本上，確定下次不會再犯同樣的錯誤，這才舒了口氣，往後一仰不動了。
她上了兩年大學，高三時那個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的狀態早就結束了，其實能拿到這個成績已經算不錯的了，可是想到當初自己的成績，就覺得懈怠了。
即使這裡是另一個世界，她也想要站在高處，絕對不要臣服於別人之下。
腹部傳來的空虛感讓林曉月又趴到了桌子上，上學後她就是在學校福利社買午餐，不過放學後她還能去赤司家趕上一份下午茶，甜點的味道可是相當不錯，今天提前跑了，到現在還什麼都沒吃。
早知道就不跟赤司慪氣了，說起來她都這麼大的人了，跟小孩子計較什麼啊。
門鈴聲響了起來，林曉月抓了抓頭髮，踩著拖鞋去開門：「是誰啊？」
「是我。」站在門外的赤司仰起頭看著林曉月，還是面無表情。
林曉月呼吸一滯，然後不敢置信地揉了揉眼睛，蹲下來看著赤司：「你怎麼知道我住在這裡？又為什麼會跑過來？」不過話音剛落，她就看到了赤司手中拎著的食盒。
赤司將食盒遞了過來：「媽媽要我送來的，還有，」他停了幾秒，等林曉月接過食盒，才有些不甘願地說，「之前說你考得差很抱歉，這才是第一次小考，下次一定可以考得更好的。」
齋藤名人說只要這樣安慰就可以了——後半句「反正你說別的也不像」被赤司當即忽視了。
半天沒有聽到白石彌生的回應，赤司有些奇怪，正要再次開口，就被她抱住了，還捏了捏他的臉頰，滿臉笑容：「沒想到你還會說出這種話，既然如此就笑一笑啊。」
說完白石彌生就鬆開了手，拎起剛才被她放到地上的食盒，另一隻手拉著赤司就往家裡走：「難得來一趟就多玩會兒吧，大不了等會兒我送你回去。」
牽住他的那只手很暖和，也軟軟的，不過比起媽媽的手要小些。赤司摸了摸自己剛才被捏的臉頰，覺得有點痛，想著白石彌生果然既不懂禮貌又喜歡動手動腳。
可是剛才被抱著的時候很舒服。媽媽已經很久沒抱過他了，因為他覺得自己長大了，再要媽媽抱很奇怪。他聞到白石彌生身上有股淡淡的薄荷味，很清涼，跟媽媽不一樣。
白石彌生很開心，赤司看著也覺得齋藤名人說的沒錯，只要說句表示相信她的話就是很好的安慰了。其實他也相信白石彌生，雖說平時她總是大大咧咧的，但關鍵時刻很靠得住。
享用完豐盛美味的晚餐，林曉月把食盒洗乾淨，又用新的抹布擦掉水漬，這才帶著赤司朝著他家走去。現在已經挺晚的了，讓一個小孩子單獨回家，就算很近她也不放心。
「對了，你還沒說怎麼知道我的住處的呢。」林曉月一手拎著食盒，一手還牽著赤司。
「齋藤老師告訴我的。」赤司板著臉，齋藤名人還問他需不需要他指路。
「對哦，那次齋藤名人開車送過我一次，明明說過很近不用送了。」林曉月想了起來。
能聊的話題剛才在林曉月家就聊得差不多了，兩個人就沉默著走在路上。赤司抬頭看著林曉月，忽然說道：「彌生。」不過一說完又閉緊了嘴。
林曉月倒是聽得很清楚，有些詫異地轉過頭來，故意板起了臉：「我可是長輩啊，你怎麼能直接稱呼我的名字？也太不懂禮貌了。」
「可是媽媽和齋藤老師都是這麼稱呼的。」赤司也板著臉。
「他們是我的長輩，當然可以這麼稱呼我。」林曉月想戳赤司的臉，可惜兩隻手空不出來。「你想用這種稱呼，起碼要長成大人呢，征十郎。」
最後那個稱呼是故意一字一頓地說出來的，林曉月清楚地看到了赤司皺起的眉頭。
太不公平了，只不過是比他大幾歲而已。赤司這樣想著，和他說完這句話後，白石彌生就轉回身去，繼續往他家走，他看著她的背影，確實比他高大。
赤司莫名地想到了「姐姐」這個詞，他是赤司家的長男，不過赤司家還有其他和他同輩的分家的孩子，而他的爸爸雖然是家主，但是只有他一個孩子。媽媽跟他說過，是因為她的身體太差，所以沒法再生弟弟妹妹了，還開玩笑地說幸好他是男孩子，以後就可以繼承赤司家了。
也因為他從小就展現出來的優秀，所以下一任當家已經確定是他了，不用跟分家的孩子競爭，他也就很少見到其他孩子——他不知道兄弟姐妹到底是什麼樣的感覺。
可是，如果是一家人的話，白石彌生就像是他的姐姐吧？
赤司收回了視線，靜靜地跟在白石彌生身後，等走到家門口，傭人過來接過了食盒，他臨進門前又看了一眼還站在原地確認他進入家門的白石彌生，突然跑到她面前站定。
白石彌生蹲了下來：「你還有什麼事要說嗎？如果是讓我下次不要考那麼差就算了。」
她故意露出了苦笑，可赤司想的卻不是這個。白石彌生的動作又讓他想到，她每次跟他說話時都會蹲下來，與他保持平視，甚至反而要仰起頭看著他。
就算是一般的姐弟，也不會特意照顧到這點吧？比起真正的姐姐更體貼呢。
「既然不能用名字來叫你，那麼姐姐呢？」赤司說。
白石彌生的表情頓時精彩起來，連旁邊的傭人都驚訝地吸了口氣。她摸了摸自己的額頭，又摸了摸他的額頭，喃喃自語：「沒發燒啊，怎麼會說這種話。」
赤司剛想反駁，白石彌生就笑眯眯地收回了手：「開玩笑啦，我不介意多一個弟弟哦。」
「好，彌生姐。」赤司乾脆俐落地喊了一聲。
「……結果還是要叫名字嗎！」白石彌生又捏了一把赤司的臉，然後也就笑笑走了。
赤司也不以為然，這下明顯沒有剛才捏得重，看來並不生氣。
白石彌生說過她是孤兒，現在有了他這個多出來的弟弟，果然也是開心的吧？
第008章
第008章：宿主她其實是來重新參加高考的。
第一次小考對林曉月來說是失利，對她的同學來說卻已經很厲害了。
他們大都會去補習班，也知道互相在哪家補習班，卻從來沒人見過林曉月，過了不久也從平時看出來了：從來不戴任何裝飾品、午餐總是買最便宜的、說起逛街一無所知……看來不是不去補習班，只是因為沒錢去吧？這麼一想就多了份同情了。
林曉月不知道別人對自己的看法，就算知道了也會不以為然，她現在全副心思都放在了學習上。還好她的系統也不在意她這種「消極怠工」的行為，很盡心地協助她學習。
課程的講解資料看完了，就準備了一大堆的習題，林曉月光是列印出來就花了不少錢，然後就開始了瘋狂的做題，下課和晚上回家後都拿著習題集不鬆手，不到半夜一兩點不可能關燈。
經歷過中國教育的人都知道書山題海的威力，雖然枯燥，但是做多了真的就會了。
赤司沒看出來林曉月給自己壓了重擔，幾天後的將棋課，他來到茶室門口，看到齋藤名人拉開了門，但只是站在門口不進去，不免有些奇怪。
他走了過去，開口道：「老師？」話音未落，他就看到齋藤名人皺起了眉，然後歎了口氣走進了茶室。室內林曉月揉著眼睛，對著他們禮貌地微笑：「下午好，齋藤名人、征十郎。」
齋藤名人走到棋盤前坐下，然後問道：「昨天教的都會了嗎？」
赤司點了點頭，林曉月也一樣。她再怎麼說也算是個成年人，理解力要強上不少，能趕上赤司的進度已經很厲害了，至於以後誰強誰弱，還得看著來。
「那麼從明天開始，你們兩個開始對局。」齋藤名人說道，「本屆的名人戰要開始了，我要專心接下來的對局，沒法繼續教導你們，等到暑假時才能回來。」
「我和赤司對局？」林曉月看向赤司，將近三個月的時間，她撐得住嗎？
「水準近似更容易進步。」齋藤名人打開了摺扇，「互相計算勝負，等我回來時，輸的局數多的人要答應贏的人一件事，我做見證人。」
林曉月很想吐槽：憑什麼要按照你說的來做啊？
只是她扭頭就看到赤司嚴肅認真的目光，立刻想要扶額。她差點忘記赤司的好勝心了，連跟齋藤名人對局的時候，他都不想輸，更何況是跟她對局？
不過林曉月也不一樣，她的好勝心同樣弱不到哪裡去。
看到兩個「弟子」眼中的鬥志，齋藤名人笑了笑，只是看到林曉月眼睛下的淺青色，又微微皺起了眉，不由得開口道：「彌生你可以自由安排時間，不用每天都訓練。」
赤司這才想起來白石彌生還是高三生，忙著學習還要和他對局，會很辛苦吧？
林曉月沒想到齋藤名人會這麼說，立刻搖了搖頭：「沒事，一周也只是五天而已，我還有週末能自由使用。而且，我也很想跟征十郎分出勝負啊。」她對自己的精力還是有自信的。
齋藤名人收起摺扇：「那你自己看著辦吧。」
於是接下來的將棋課，就變成了赤司和林曉月的對局。每節課只有兩個小時，他們自然不會進行正式比賽型的對局，那花費的時間太長了，所以都是下快棋。
剛開始赤司贏得比較多，因為林曉月的心理素質還差了些，思考時間明明有一分鐘，但是基本上都是林曉月剛走完一步，赤司就緊跟著走了下一步，可以說是步步緊逼。
結果林曉月緊張了，當然是越走越差，輸了不少局。
習慣之後林曉月就開始反擊了，她心思很重，思考速度又不慢，不受赤司的影響後，按照自己的步調來對局就要好得多，漸漸把勝負扯平了。
要說累的話，真的很累。將棋本來就是腦力的運動，林曉月又在忙著學業，兩邊折騰她都不想輸。還好她比較分得清，在對局的時候絕對不去管學習，學習的時候也絕對不想將棋。
週末的時候她也會好好休息，合理分配之下也算撐得住。
週五的時候，赤司鋼琴課下得比較早，走到茶室門口、拉開門時還在想著昨天輸了的棋局，沒有立刻叫出白石彌生的名字，接著便在看清室內的情況後停住了腳步。
他忽然明白了為什麼之前齋藤名人會站在門口不進去，大概也看到了這個場景吧？
居然就這麼直接躺在榻榻米上也能睡著。現在天氣還沒熱起來，女生校服又是裙子，睡著後不會覺得冷嗎？都縮成團、像個蝦米一樣了，還能睡得這麼沉，是有多困？
赤司的手按在門把手上，想了想抱來一條毯子，輕手輕腳地走到白石彌生身旁，然後小心地往她的身上蓋著毯子。沒想到剛蓋了一半，白石彌生就睜開了眼睛。
「征十郎你來了啊。」林曉月打了個呵欠，隨即注意到身上半蓋著的毯子，想了想也就明白過來，笑眯眯地伸手又去捏了一把赤司的臉頰，「真是體貼啊。」
赤司繃著臉：「既然困的話就繼續睡好了，反正原本就有半個小時的休息時間。」接觸到臉頰的手指都是冰涼的，和以前溫暖的手指完全不一樣，讓赤司有些不高興。
林曉月把毯子往身上裹了裹，挪到棋盤前，開始擺放棋子：「昨天的對局不是讓你很不滿嗎？那就不要浪費時間了。半個小時，以我們兩個的速度，能多下一到兩局呢。」
「你真的沒問題嗎？」赤司只得跟著擺放棋子，「開學的摸底考試你不是說成績不好，下次要考得更好一點嗎？馬上就到月底了，又要考試了吧？」
林曉月一愣，隨即笑出聲來，隔著棋盤摟住赤司的腦袋揉了揉，感慨道：「沒想到赤司你也開始關注這種小事了啊，剛認識的時候才不會管別人的事吧？」
揉完腦袋，林曉月收回手，仍然笑眯眯的：「放心吧，考試也好，將棋也好，都不會輸的。而且我答應了齋藤名人會跟你好好對局，說到就要做到啊。」
可是齋藤名人也說你可以自由安排時間。赤司張了張口，又把這句話咽回去。
相處的時間長了，他也知道白石彌生從來都不會違背自己的承諾，剛認識的時候就是這樣的，哪怕前一天晚上再困，第二天也會按時到達那棵櫻花樹下，就因為她說了一句不來太可惜了。
都算不上是約定或者承諾的話語，她也會做到，這種性格也夠死板僵硬的了。
月考前林曉月的精力耗費愈發嚴重，除了她自己的習題，還有學校的試卷和作業要做，而和赤司的對局也因為兩人都逐漸熟悉對方的棋風，要贏過對方也不容易了。
林曉月倒沒有在對局時睡著，不過分出勝負後直接栽倒在棋盤上倒是真的。
赤司簡直滿頭黑線，赤司媽媽則是見識到了自家兒子照顧人的本事。
「彌生姐你給我去睡覺！」聽到樓上傳來的大叫，坐在庭院裡的赤司媽媽忍不住笑了起來，旁邊的傭人也掩住了嘴：「少爺又被白石小姐氣到了呢。」
「誰讓彌生那麼固執。」赤司媽媽仰頭看著茶室的窗戶，「那孩子太辛苦了，其實沒必要把自己逼得那麼緊的，我看她這兩天的黑眼圈又加深了，真想不明白啊。」
傭人也點了點頭：「明明只要稍微放鬆一些，就不至於那麼辛苦，為什麼非得撐著呢？」
「她就是那種性格吧？」赤司媽媽微笑，「可能在別人看來很奇怪，但是她覺得理所當然。」
「不過，難得看到少爺會這麼生氣呢。」傭人又想笑了。
赤司媽媽也愉快地點頭：「征十郎總是很成熟，我很擔心他會過於嚴肅和冷漠，這對未來的赤司家可能是一件好事，可是作為一個母親，我還是希望他能更像個孩子。本來他只在打籃球的時候表現得很輕鬆，不過最近連其他課程也變得享受起來，開始發掘其中的樂趣。」
「我聽到他叫彌生姐姐的時候，真的很驚訝，後來更是注意到他會有意無意地尋求彌生的誇獎和表揚，還真像是姐弟呢。」赤司媽媽又笑了起來。
過了一會兒，赤司來到了庭院裡，臉色還是不大好。
赤司媽媽將椅子旁的籃球拋給了赤司，笑著問：「彌生呢？」
「我押著她去客房休息了。」赤司接過籃球，臉色稍霽，不過還是板著臉，「我把她的書包鎖進了櫃子裡，她就只能乖乖睡覺了，還抱怨說我怎麼越來越像老媽子。」
這下子傭人可是笑得夠嗆，赤司媽媽則是摸了摸赤司的頭髮：「征十郎已經變得很會照顧人了呢，我想彌生她雖然說這話的時候其實也是很高興的。」
赤司點頭去打籃球了，心裡卻還在想著剛才的事。
他從來不知道原來有了姐姐是這麼操心的事，會去關心她的情況，比自己還著急，但是看她好好休息了，又覺得很高興，有一種真切的「這個人對自己很重要」的感覺。
這種感覺並不壞，比起智慧和才能更讓他覺得自己變得成熟有用。
林曉月躺在床上，確定赤司不會回來了，從口袋裡摸出了記著考試要點的小冊子。
幸好她還在身上藏了一個，赤司那小鬼真不像個弟弟——但是也很親切。
她並不是喜歡學習，只是不想落於人後，將棋可以說是她新多出來的愛好，既然如此就更要滿足自己的興趣，所以兩邊她都會做到力所能及的最好。
話雖這麼說，動作還是小心一點吧，她可不想又被赤司逮到。
海常高校這個月的高三月考，白石彌生一舉成為年級第三。
第009章
第009章：年紀是個問題。
年級第三，說出來真是個響噹噹的稱號。考試在週四上午結束最後一門，接下來三天都算放假，林曉月沒上補習班，自然不知道在週六的補習班上，就有老師透露了這次的排名。
她只是週四上午一考完就迅速跑回赤司家，然後好好享用了為了慶祝她考試結束的午餐，緊跟著睡得天昏地暗，等到了下午才從床上爬起來，精神抖擻地跟赤司對局，連戰連勝。
赤司捏著棋子，臉色很差：他今天到現在連一局都沒有贏過！
林曉月輕鬆得很，她之前精神不濟，對局時雖然吸收了不少赤司的經驗，也沒工夫去消化，現在考完了，能把學習的擔子暫時卸下，頭腦立刻高速運轉起來。
「這下子就是我領先了你不少局了啊。」林曉月笑眯眯地說。
赤司咬咬牙，硬著脖子答應了——他一定會贏回來的！
「你也要到打籃球的時間了，收拾好棋子就過去吧。」林曉月摸了摸他的腦袋，「今天總算不用那麼忙了，我也去圍觀一下。」將棋不過是赤司的學習內容之一，和鋼琴差不多，真正讓他感到愉快的，還是籃球，她也接觸一點比較好。
聽到這話，赤司愣了一下，不過很快點了頭。
「彌生休息好了嗎？」赤司媽媽微笑著問道。
「嗯！」林曉月也露出笑容，「不管是午飯還是床鋪，都非常棒！果然赤司家最舒服了！」
赤司媽媽的眼神柔和了一些，在白石彌生來之前，赤司家和其他的名門沒有任何區別，都是那樣沉默壓抑。只不過是一個女孩子，卻可以改變這裡的氣氛，真是不可思議。
林曉月沒注意到赤司媽媽的表情，而是捧著可哥看著在籃球場上帶球奔跑的赤司，咂了咂嘴說：「征十郎打得還挺像樣的，運動神經真好啊。」
「你也會跆拳道吧？」赤司媽媽想到了第一次見到林曉月時的場景，當時站在樹下練習跆拳道的女孩子，看起來也是英姿颯爽，認真得一絲不苟。
「嗯，不過那只是用來自衛的手段。」林曉月依舊笑著。她放下了手裡的可哥，也跑到了籃球場上，試圖去搶赤司手裡的籃球，卻被繞得自己把自己絆倒在地。
赤司停了手，抱著籃球無奈地看著林曉月：「不會還來搶球。」
「就是因為不會才覺得好玩啊。」林曉月乾脆坐在球場上，也不嫌地上髒，「你看你的手那麼小，居然也能抓得住這麼大的籃球呢。」說著還把自己的手掌張開，在赤司眼前秀了秀。
「你的手用來念書和走將棋就夠了，女籃可一點兒都不適合你。」赤司看著林曉月的手，確實很秀氣，手指白皙修長，指甲蓋圓圓的，看樣子經常修剪，掌心裡的紋路很清晰，讓人想要握住。
林曉月聳了聳肩，她也只是一時興起，沒打算學籃球。不過聽到赤司這麼說，還是有些不服氣，她撇了撇嘴，說：「當然咯，這兩樣我都很厲害。」
「還說呢，上次不知道誰考得那麼差。」赤司不以為然。
「這次一定能考得很好，我有把握。」林曉月自信滿滿。
「上次是年級前五十，這次就算再好，也不可能往上竄太多。」赤司覺得其他人的實力也不是當擺設看的，「你能考到年級前二十就該慶祝了吧？」
林曉月心裡估算了一下，豎起食指，狡黠地笑了笑：「要不要來打賭？如果我考到了年級前五你就要答應我一件事。」她順口拿了齋藤名人的約定來用。
赤司雖然肯定林曉月的努力，但是他自己沒有這種經歷，沒辦法評價，只是出於不服輸的心態，乾脆地點頭答應：「好，反過來說，如果你沒有考到年級前五就要答應我一件事。」
「一言為定！」林曉月說得很痛快，她也不在意打賭的結果，同樣是不服氣罷了。
等到星期一的時候，林曉月一下課就去看了排名，發現自己的名字在第三位的時候立刻握緊了拳：很好，年級第三也是在年級前五，讓她想想要怎麼折騰赤司好了。
心情極好的林曉月，完全沒有注意到周圍的同學投來的視線和不時響起的竊竊私語。
一個年級就這麼多人，林曉月轉學生的身份在各個班級都有人知道，突然躥到了這個名次上，會有人覺得奇怪可謂是理所當然。她本班的同學看得到她每天多拼命，可是其他班不知道，自然會覺得這個轉學生的成績來得詭異、或者是嫉妒她的成績。
當天下午，林曉月就榮幸地體會了一把校園欺淩。
身為剛來到海常高校一個月的學生，林曉月完全不記得其他人的名字，別說其他班的了，就連她自己班上的四十個學生，她到現在也沒記住一半，其實就是沒考慮過要記。
所以被人微笑著說「請問是白石彌生嗎？有人在天臺上等你」的時候，林曉月想都沒想就過去了——然後被堵在了天臺上。她的背後就是鐵絲網，風從大腿邊上吹過，一陣涼意。
林曉月抖了抖，然後很平靜地問道：「請問有什麼事嗎？」
看到林曉月發抖，幾個女生還以為她是害怕了，立刻嘲諷地說：「既然害怕，就給我放聰明點。明明是個轉學生，就不要太張揚了，小心被人盯上。」
這不就是已經被你們盯上了嗎？林曉月很無奈，有本事自己考啊？她暗自捏了捏拳頭，想著雖然跆拳道不是用來打架的，但是如果有人先攻擊她，應該可以還手吧？
見她不回答，女生不免有些惱火，伸手就要揪住林曉月的頭髮：「我跟你說話呢，聽到沒……」話音未落，就已經被反擒住了手，順勢一拽一扭，手腕便被死死壓在了背後，疼得慘叫起來。
林曉月懶懶地空出一隻手打著呵欠：「聽到了啊，可是我為什麼要照做？考得不好對我而言沒有半點好處，而且我也想要獲得好成績，其他的我都無所謂，學習還是各自靠真本事吧？」
注意到另外兩個女生還在盯著她，林曉月露出微笑：「我還有一隻手和兩條腿呢。」言下之意是對付你們兩個綽綽有餘。不過僅僅是這樣，可能還不夠吧……
摸了摸下巴，林曉月乾脆地說：「我也不想還被麻煩的傢伙找上，就跟你們直說了吧。我呢會在這種時候轉學，是因為在之前的高中，我很努力地教訓了想要給我上課的人哦。」她笑得一口白牙，看著她的女生突然打了個哆嗦，「就像這樣。」
她突然鬆開了抓著女生的手，然後扣住她的後腦，狠狠地就要往鐵絲網上砸去！
女生下意識地尖叫起來，聲音幾乎要傳遍整個校園。
林曉月適時地停了手，然後仍舊按著她的後腦勺轉而面向自己，笑容滿面：「所以說啊，知道了的話就不要再來找我的麻煩了，下次我可不會只是做做樣子了。」
幾個女生受到了驚嚇，飛快地互相攙扶著跑了，林曉月站在原地撓了撓頭發，歎了口氣。
這是一個比較俐落的方法，糾纏太久只是浪費時間，她也不在乎當一次壞人。服軟的話別人只會得寸進尺，連這種事都會嫉妒到找上門來，不表現得強勢一點，下次這種事還會發生。
林曉月收回了手，朝著門口走去，打算回教室，只是等按上了門把手，她才黑了臉。
好嘛，都跑了還不忘記鎖上門，以為她這樣就出不來了嗎？說不定現在還不怕死地在樓梯口等著看她出不來的模樣吧？林曉月扳動手指，發出「哢噠」的響聲。
「咚」的一聲悶響，站在樓梯口竊笑的女生瞬間臉色慘白。
門鎖周圍被砸得變了形，不過還沒有打開，隨即又是一聲轟響。
本來剛剛的尖叫就吸引了不少人過來，只是因為不好干涉所以沒人出來，現在圍觀到了這種開門方式的人，著實不在少數，一個個的都感覺脊背上一陣寒意。
林曉月又出了幾拳，總算把門鎖邊上的鎖梁砸得脫落，門也自然打了開來。
她甩著手從門裡走出來，看著樓梯下方傳來的眾多視線，不以為然地笑著：「啊，抱歉，不小心把門打壞了，只是我沒有錢可以用於維修，能請你們當作什麼都沒看到嗎？」
所有人咽了一口唾沫，僵硬著身子不敢動，林曉月也不在意，回班上去了。
等林曉月拿著手機拍下來的排名給赤司炫耀的時候，赤司首先注意到的不是導致他賭輸了的排名數字，而是林曉月的手指上不太自然的紅印。
「這是什麼？」赤司剛捏住，就感覺到手心裡的手指不自然地顫了一下，差點沒握住手機。
林曉月把手指拽回來，臉色很平靜：「不小心磨破了皮而已。」
赤司盯了林曉月一會兒，然後開口：「如果是媽媽來問你會說嗎？」
潛臺詞就是你不跟我解釋我就去告訴媽媽吧？林曉月滿頭黑線。
她扶住額頭：「好啦，就是捶了幾下門，稍微磨破了一點皮而已。」她現在的身體素質沒有本體那麼好，而且那再怎麼說也是金屬門，只是磨破皮她覺得很不錯了。
「考得這麼好，為什麼要捶門？」赤司追問道。
「……好奇害死貓哦。」林曉月笑眯眯地「威脅」，赤司不為所動，她摸了摸鼻子，覺得其實這也不算什麼大事，乾脆當做自己的「功績」，全部交代了。
赤司心裡很不舒服，月考前白石彌生有多辛苦他都看到了，她靠著自己的努力獲得了應有的回報，為什麼還要被別人嫉妒？如果她的跆拳道不厲害，現在可能還被困在天臺上。
如果……如果他和白石彌生在一個學校裡，他就能過去幫她了。可是他只是個小學生，又能幫她多少？那麼，如果他和她一樣大，甚至比她大的話，是不是就能做到了？
林曉月倒是沒在意低頭看著自己的手的赤司，她以為赤司在想著人的拳頭是怎麼打開鐵門的。她揮了揮手，很是無所謂地說：「好啦，這種事不重要，我看以後也不會有人敢來找我的麻煩了。比起這個，還不如說說當初的賭約。你可是輸掉了，欠我一件事呢！」
「要我答應什麼事？」赤司很平靜地抬起頭，看著林曉月。
這種不為所動的表情真是一點都不可愛。林曉月咂嘴，想了想拿過書包，翻出一張紙券拍到赤司面前的桌子上：「喏，海常下周要舉辦學園祭，你來玩吧。」
赤司愣了一下，沒反應過來預想中的懲罰怎麼就變成遊玩了。
「反正我因為在年級前三拿到了老師獎勵的招待券，可以抵用不少錢，一個人又花不光，乾脆你也來吧，看你的樣子也沒參加過學園祭，就來好好玩玩吧。」
和姐姐一起去參加學園祭嗎？赤司把招待券拿了起來，收進口袋裡：「嗯，不過那天你可別玩得忘記自己是高三生。」林曉月頓時又變成了苦瓜臉：哪有這麼愛管事的弟弟啊。她哀嚎著拿出將棋，又跟赤司開始了對局，出於心情的不爽，攻勢非常淩厲。
也因此沒注意到赤司有些心不在焉。
如果他比她的年紀更大的話，是不是就能做到更多的事了？
悠于 2016-2-15 21:54
第010章
第010章：只是想以這樣的身份活著。
剛度過開學第一次月考，就是輕鬆歡快的學園祭，林曉月想著幸好高三年級不用準備，只要享受學園祭就好了，不然她一定忙不過來。這是她第一次參加這種全校性質的慶典活動，心情很不錯，又有老師給的招待券，不用自己掏腰包，所以也大方了不少。
赤司站在海常高校門口，就有迎接的女生微笑著走過來，彎腰對赤司說道：「小朋友，你是跟著自己家人來的嗎？怎麼一個人在這裡，是不是跟家人走散了？」
「姐姐她很快就來接我了。」赤司微眯著眼睛，他不喜歡仰視別人，也不喜歡被當做走失兒童，這種時候他尤其希望白石彌生趕快過來。
「你的姐姐也是海常的學生嗎？」女生繼續問道。
赤司已經不想跟她說話了，注意到不遠處跑來的身影，他立刻喊了一聲：「彌生姐！」
林曉月跑過來的時候還在奇怪，赤司什麼時候這麼黏她了？平時在赤司媽媽面前都不經常叫她，沒想到在外面反而喊她了。
她走過去拉住赤司的手，對著他身旁的女生微笑：「他是我的弟弟，麻煩學妹你多心了。」
看到林曉月，那個學妹臉色立刻就變了：現在誰不知道剛竄出來的年級第三白石彌生是個暴力狂？她趕緊恭敬地退到一邊，又惋惜地看著赤司：這麼可愛的小男孩怎麼就是這種女生的弟弟呢？
赤司把女生的表情都看在眼裡，想到之前白石彌生揍開門鎖的舉動，也明白了原因，他跟著白石彌生走進校內，問道：「你在學校裡沒有要好的朋友嗎？」
「沒必要吧。」白石彌生不以為然，「我是轉學來的，別人已經相處了兩年，我再擅自加進去會很奇怪，而且我的生活中不需要其他人了啊，有征十郎和你的家人就夠了啊。」
赤司沒接話，跟著白石彌生繼續走。
既然如此，白石彌生身邊就沒有除他以外的朋友了嗎？
林曉月第一站把赤司帶去了將棋社，海常雖然是高中籃球界的豪門，但是其他社團也不弱，將棋社裡也是有不少業餘棋士的。這次將棋社的活動，就是進行對局然後可以獲得獎品。
將棋社的社長是獎勵會的棋士，有著正兒八經的二段實力，自然負責的是最後的大獎。赤司看到大獎是一副棋盤，不由得挑眉：雖然比不上他家的棋盤，但是對白石彌生來說確實缺一副棋盤。
他都走到將棋社的社長面前了，白石彌生又把他拉了過來：「是這裡啦。」他對上的是一個社員，負責的獎品是一支鋼筆，白石彌生自己對上的社員則是負責一本封面很漂亮的線裝筆記本。
「難的交給你啦，偶爾也找其他人對局看看吧。」白石彌生說著，已經走了一步，「不過既然是和別人的對局，我們就來比比看誰先獲勝吧。」
只要這個就好了嗎？赤司的視線移向那支鋼筆，也開始了對局。
最後先獲勝的是赤司，林曉月攤上的對手居然是個暫時湊數的，下得亂七八糟，林曉月還不得不跟他辯論正確的走步。好不容易結束了，林曉月就看到赤司握著鋼筆站在旁邊，頓時苦著臉，不開心地把鋼筆搶過來塞進口袋裡，筆記本則是往赤司手上一塞，牽著他去賣小吃的攤位了。
「其實可以不用解釋那麼多，直接將死他就好了。」聽到赤司的話時，林曉月嘴裡還叼著吃炒麵的叉子，她嚼了嚼炒麵，叉子也跟著上下晃了晃。
赤司板起臉：「吃完了把叉子拿下來再說話。」
林曉月聳肩，咽下炒麵拿開叉子，才笑眯眯地說：「可是那樣他不是會很尷尬嗎？反正我也沒有浪費多少時間。」她蹲下來，從赤司捧著的盒子裡叉起一個做成章魚模樣的紅香腸，塞進自己嘴裡，又往赤司嘴裡塞了一個：「有的時候也要體諒陌生人啊。」
赤司咽下了紅香腸，才反應過來用了林曉月的叉子，不過也沒有覺得不乾淨，就沒放在心上。
林曉月覺得赤司真是刷獎品的利器，書法、圍棋、小提琴、鋼琴……而且赤司還是不管相貌行為都很討喜的小孩子，不少人都沒有認真，也因此拿到了不少獎品。
「為什麼會放水？」赤司對此不能理解。
「因為他們很喜歡你啊。」林曉月心情很好，能拿到這麼多獎品真是出乎意料。
「為什麼喜歡我？不是剛認識嗎？」赤司繼續問道。
林曉月摸了摸下巴，然後曲起手指在赤司額頭上彈了一下：「哪來那麼多為什麼，征十郎有很多值得別人喜歡的地方嘛。」
「那麼彌生姐喜歡我嗎？」赤司問完又覺得好笑，既然是姐姐，會喜歡他是理所當然吧？就好像他也喜歡白石彌生一樣。估計白石彌生很快就會像往常那樣，一邊揉著他的腦袋，一邊笑眯眯地說出「你是我的弟弟啊，我當然喜歡你了」這種話。
赤司等到的是一陣沉默，白石彌生沒回答他，也沒有蹲下來。他抬起頭想看看白石彌生的表情，逆著光也看不大清楚。他突然覺得有些緊張，緊跟著卻被按住了腦袋：「嘛，是姐姐啊。」
白石彌生一如既往地蹲了下來，像赤司想的那樣揉著他的腦袋，笑意很淺：「是親人啊。」
林曉月說完就站了起來，繼續拉著赤司的手朝著下一個地點移動。
腦海裡系統的聲音難得響了起來：「決定好了嗎？是否要將赤司征十郎作為目標？」
相處了這麼久，林曉月也練出來了，在和系統對話的時候，只要腦海裡想著要說的話就可以了。她想搖頭，不過考慮到旁邊的赤司，還是控制住了自己的動作。
「還沒決定好，畢竟姐弟戀……想想年齡差有點奇怪。」她回答道，「將近八歲的年齡差，等他到了十八歲的時候，我都已經是二十六歲的成人了，這樣還能達成目標？」
系統很平靜：「我相信以你的智慧，可以想得出達成兩次喜歡的條件。」
聽到系統的話，林曉月撇了撇嘴。
辦法也不是沒有，就是先刷赤司的好感，等他跟她告白的時候再拒絕，以後她走上社會工作了，再流露出脆弱的一面，重新尋求赤司的幫助和保護，應該就能達成兩次喜歡的條件了。
不過人心是反復無常的，赤司又是這樣的個性，一次失敗後，他真的還會再選擇同一個人嗎？她才會在剛才做出了那樣的回答，倒也不是刻意為之，只是跟著自己的感覺走。
就如她一開始所想，她是在這個世界裡以「白石彌生」的身份生活著的，所以她會給出符合身份的回答。失去了親人孤身生活著的白石彌生，因為赤司重新感受到了親情，這對她而言是值得珍惜的——她終於有了可以喜歡的親人。所以在被赤司問到的時候，會感悟良多，也會做出這樣的反應。
林曉月只是做出了白石彌生會做的事，與系統的研究無關。
感知到自己宿主的想法，系統如實記錄了下來。它會在事件發生後感知到對方好感的變化，可是這必須有一個前提——宿主必須將對方選作目標，它才能行使這項權利。以它的理解，剛才發生的就算是一個比較值得關注的事件，可是林曉月仍未選擇赤司，它也沒有權利去感知。
也沒有關係，系統是這麼想的，這樣的情況更加自然，對研究調查也更加有利。
被白石彌生帶到籃球部的時候，赤司還因為剛才的事有些心不在焉。他能想得通剛才白石彌生的做法，可是又感覺到自己心裡其實有著不一樣的期待，不然不會產生緊張。
那樣的話，又是什麼樣的期待呢？赤司還抓不到自己內心的想法。
直到白石彌生交了代金券，從籃球部的部員手中拿過籃球，朝著他砸了過來，赤司才條件反射地抱住了籃球，抬起頭來看向笑得陽光燦爛的白石彌生。
旁邊的部員被嚇得半死：「他要是沒抓住籃球……那可是小孩子啊！」
白石彌生滿不在乎地擺著手：「沒事啦，他經常打籃球的，如果連這個都接不住，我就該懷疑他每天的訓練都練到什麼地方去了。」說著她又蹲下來摸了摸他的腦袋，笑得很奸詐，「征十郎，這裡可是海常高校的籃球部，能夠有機會和強者對峙，很不錯吧？」
她指了指不遠處的籃筐：「只要能夠在三個部員的阻攔下，五分鐘內投進一個球，就能拿到獎品呢！」說著又指向放在籃球場邊上和赤司體型相近的棕熊玩偶，感慨道：「為了吸引男生參加，卻用女生喜歡的毛絨玩具，誰想出來的主意，真是幹得漂亮。」
赤司有些想笑，也就是說，女生們為了得到毛絨玩具，會讓男朋友來參加嗎？想到這裡，赤司又頓住了。等等，現在白石彌生也是想要這個毛絨玩具才會讓他來嗎？
部員扶著額頭：「我說白石學姐，」他也知道白石彌生的厲害，「你是很強沒錯，但是讓這樣的小孩子來跟我們比賽，要是在比賽時碰到哪裡受傷了怎麼辦？」
白石彌生剛想說話，赤司就搶先開了口：「我會贏的。」他的語氣平靜，就好像在說一件很尋常的事，倒是刺激得旁邊的幾個等待比賽的部員有些上火。
「那我就先到場外等著了啊。」白石彌生笑眯眯地摸了摸赤司的腦袋，走出去了。
其實林曉月也沒認真，她覺得就算以後赤司是那個什麼「奇跡的世代」裡的隊長，又是黑籃那部動漫裡最後的大boss，也不至於還這麼小就能在海常高校的籃球部手下拿到一球吧？
結果她忘記了，這個世界就是有夠不科學。
看到那顆棕色籃球落進籃筐裡，所有因為好奇而來圍觀的人都睜大了眼睛，隨即爆發出了驚呼：「那個小孩子居然能在籃球部手下這麼快就進球啊！他真的是小孩子嗎！」
林曉月望瞭望天，又看向撿回了籃球，拿在手上看向她的赤司。後者的臉上還帶著笑，難得開心的模樣讓林曉月愣了一下，然後也笑了起來：果然是喜歡籃球的吧？
第011章
第011章：宿主你真的不打算確定目標嗎？
有個小學生在籃球部的五名部員圍堵下還能在五分鐘內投籃成功！
這個消息迅速傳了開來，本來籃球部邊上的人就多，赤司下場剛接過棕熊玩偶，就被其他人圍住了，就連籃球部都來了不少人，追問他在哪裡學的籃球。
他試圖尋找白石彌生的身影，奈何身高不夠，面前又圍了一圈身高馬大的籃球部員，根本找不到白石彌生的身影，等他好不容易從人潮中鑽了個空隙跑出來，手上還抱著那個和自己差不多大的玩偶，卻怎麼也找不到白石彌生了，甚至連自己現在位於海常高校的什麼地方都不知道。
雖然不少人都聽說了籃球部那邊的事，但是知道赤司的外貌特徵的人不多，只知道是個小孩子。在學園祭上，不管是來參觀的小孩子還是被哥哥姐姐帶進來的小孩子都太多了，認不出赤司來。
這個季節抱著毛絨玩具還是很熱的，赤司走了一陣，還是沒找到白石彌生，決定先在蔭涼的地方休息一會兒，然後去找管理學園祭秩序的學生，通過校內廣播去找白石彌生好了。
坐在教學樓的後門入口處，赤司想了想，還是繼續抱著棕熊玩偶。
如果放在地上，就會弄到灰塵了吧？雖然白石彌生經常會毫無顧忌地坐到地上，但是這個是他從籃球部贏來的獎品，要送給白石彌生的，還是慎重點對待比較好。
「你說白石彌生？」從角落裡傳來的男聲讓赤司集中了注意力，他抱著棕熊玩偶往角落那邊挪了挪，試圖聽清楚那邊的人在說些什麼。
「沒錯，就是那個打爛了鐵門的白石彌生啦！」答話的女聲裡透著沒好氣，「你就幫幫忙吧，不是說只要是女孩子，你都能擺平的嗎？」
「我是說過這種話沒錯，但是……」「那個白石彌生長得還不錯，看著也不像是談過戀愛的樣子，只要你出馬，一定沒問題的。」「這樣啊，那就讓我考慮一下。」
赤司皺起了眉，抱著棕熊玩偶跑到別的地方去了。
剛才那個說話的女生，搞不好就是之前被白石彌生教訓過的其中一人，都被嚇成那樣了還不死心嗎？聽他們的對話，是想要欺騙白石彌生的感情嗎？
想到這裡，赤司的胳膊也收緊了，赤色的眼睛裡帶上了冷光。
白石彌生沒有自己的家庭，只是依靠自己生活著。雖然和他家的人相處友好，但是如果有人跟她說喜歡，或者想要跟她做朋友，她一定會很開心吧？
可是如果只是為了欺騙她、戲弄她，她會難過吧？
之前說著「是親人啊」時的那張臉又出現在赤司眼前，他加快了跑步的速度。一定要趕快找到她，然後把這件事告訴她，他所認識的白石彌生，可不能受到這種欺騙！
林曉月有些頭疼地抓著後腦勺上的頭髮，然後看了看旁邊的樹。
要不要爬上去？這樣的話視野會比較開闊，也就能找到赤司了吧？不過，這樣也會很容易被風紀委員會的人發現，都高三了，還要寫檢討就太麻煩了。
她拍了一下樹幹，決定去找學生會的人，幫忙廣播一下。
身為海常高校的學生，林曉月當然比較熟悉學生會的人的裝扮，很快就找到了一個。只是她還沒走過去打招呼，就被人拽住手臂，拉進了僻靜的角落裡。
林曉月條件反射地伸腿橫踢過去，卻被架住了，不由得挑起了眉。
「哦？你也是練過跆拳道的啊。」林曉月微笑著收回了腿。
站在她面前的男生不好意思地點了點頭，也收回了用於格擋的雙手：「不過，果然還是白石同學比較厲害，我都用雙手去擋了，還是覺得招架不住呢。」
「那麼，同學你找我有什麼事嗎？」林曉月保持著微笑，看校服對方應該和她一個年級。
男生聽她這麼問，一下子尷尬起來，聲音也小了起來：「其實，我是想要麻煩白石同學和我對練跆拳道。」他低頭看著自己的腳尖，「我儘管會跆拳道，可是被欺負的時候還是會害怕……」
「所以希望和不認識的人對練，然後讓自己習慣？」林曉月很快想通了。
「是的！」男生高興起來，「白石同學的事我也聽說了，真的很佩服！我、我也想要像白石同學這樣，變得強大起來，不想再受人欺負了！」
和學生會的人說過後，對方答應幫忙廣播，赤司這才松了口氣，抱著棕熊玩偶，打算先到在廣播裡約定好的地方去等白石彌生，只是走了沒一會兒，就注意到了站在操場角落裡的白石彌生。
他剛想朝著那邊招手，就注意到白石彌生身邊還站著一個男生，頓時繃緊了神經。
不會吧，他剛剛才聽到那兩個傢伙的談話，這麼快就找到白石彌生了嗎？赤司想都沒想，就跑了過去，可是隔著大半個操場，等他跑過去的時候，又找不到剛才看到的角落了。
那本來就是死角，赤司要不是剛好從那邊過去，也不會看到人。
是在哪裡？赤司難得焦躁緊張起來，他試圖回想起剛才看到的背景，從而確定死角的位置。這個辦法比較管用，他很快找到了那個死角，也跑了過去。
視線裡出現了白石彌生的身影，赤司正想叫出她的名字，卻看到了她的表情，隨即停了下來。
那是一個帶著些許靦腆的笑容，那是偶爾會在跟他的媽媽交談時出現的笑容，不過面對他時很少出現。白石彌生說那是因為在他面前比較自由，在他的媽媽面前會有些緊張。
會對著一個陌生人出現這種表情，說明了什麼？赤司抿緊了唇。
就在赤司停頓的時候，白石彌生也跟那個男生說完了，朝著這邊走了出來，看到他後挑起眉毛，跑過來先是拿過了他手裡的棕熊玩偶，才蹲下來摸摸他的腦袋。
「居然能找得到我啊，征十郎不愧是個好弟弟呢。」白石彌生說著就要站起來，赤司卻不由自主地伸手拉住了她的衣服，張了張口，卻沒有聲音。
「怎麼了？」白石彌生奇怪地看著他，又順著他的視線往後望——那個男生剛走出來。
「那個男生，是在跟你告白嗎？」赤司聽到自己這麼說。
「噗！」白石彌生一下子笑噴了，對著旁邊咳嗽了好幾聲，才擦掉眼角生理性的眼淚，哭笑不得地用力按著他的腦袋：「你腦子裡都在想些什麼啊，怎麼可能有人會跟我告白？」
頓了頓，她解釋道：「他是想找我練習跆拳道，好在被別人欺負的時候學會反擊。我還是第一次因為這種事被人找上，總覺得自己的能力被認可了，都有些不好意思呢。」
赤司還是沒辦法簡單地相信這件事，他把自己聽到的對話說了出來，等著白石彌生的反應。後者垂下眼簾沉思了一會兒，又對上了他的視線，笑得很輕鬆：「我知道了，沒想到征十郎還有當忍者的前途啊。」說著就不以為然地站了起來，牽著赤司去吃午餐了。
「可是，那個男生……」赤司的話還沒說完，就聽到白石彌生說：「那個男生我本來就拒絕了。真正的強大並不是武力，而是內心啊。」他抬起頭，正看到白石彌生按住了自己的左胸。
「不過你放心吧，那個男生和你遇到的肯定不是同一個人，我能看得出來的。」白石彌生回過頭來對他笑笑，「是真心崇拜我、喜歡我，還是謊言的喜歡，我可以分辨出來的。」
「再怎麼說也在這種事上吃過一次虧，不會再犯了，否則就太蠢了。」
這讓赤司沒有反應過來，等跟白石彌生坐到了一個班級開的咖啡廳裡坐下，才試著問道：「吃過一次虧的意思是……彌生姐你被說喜歡你的人騙過？」
「嗯。」白石彌生點了些吃的，就滿不在乎地點頭答應下來，「儘管我沒有特別好，也沒有特別差吧？在以前的學校也比較冷淡，和人沒有來往——就是這樣的女生吧。」
「人呢，總是會因為反差而想要去挑戰。比如說，越是高冷的人，越想要看到他與高冷完全相反的表情，像是臉紅啊、傲嬌啊。」白石彌生笑眯眯地說。
「我當時就是這個樣子，有人想要試試看我是不是如同外表看起來這麼不好追，就跟我告白了。那個時候我對於戀愛沒有任何經驗，被騙得很慘，不過發現自己被騙後就甩了對方還揍了一頓，所以現在算是有點經驗，知道別人是真的喜歡我還是鬧著玩的。」白石彌生聳了聳肩。
赤司無意識地捏緊了桌布，看著白石彌生：「那個時候你難過嗎？」
白石彌生搖頭：「完全不難過啊，因為我也沒有那麼喜歡他，只是因為頭一次遇到跟自己告白的人，所以一時熱血上腦就答應了。後來相處過程中他對我也不好，只是把我當作炫耀的物件，拿很多事情來麻煩我，作業啦、點名啦……」她苦惱地揉了揉太陽穴，「所以分手的時候我松了口氣呢。」
「一定是那個傢伙不夠好。」赤司鬆開了手裡的桌布，語氣平靜。
「有個幫自己說話的弟弟感覺真好。」白石彌生望天花板，「就算是謊話也很暖心啊。」
什麼謊話……赤司想要扶額，最後還是不自覺地嘴角上揚。
只要我知道她很好就夠了，她也只需要我就好了。
第012章
第012章：你是我的姐姐吧？
安靜的茶室裡，今天依舊只有走步的聲音，窗外早有爬出地底的夏蟬伏在樹幹上開始了鳴叫，卻似乎和茶室隔著一道看不見的屏障，不管是什麼聲音都無法傳入，進而打擾到對局中的兩人。
林曉月的額角有一滴汗滑了下來，順著臉頰的側邊落到棋盤上。坐在她對面的赤司像是被驚醒了一樣，從墜落的那點往上看，就見到林曉月額上還在沁著汗水，卻一點兒也不顯得狼狽。
不過她輸得確實很狼狽。赤司這樣想著，緩緩地進行了一次深呼吸。
明天齋藤名人就要回來了，今天是他和白石彌生的最後一場對局。隨著雙方實力的進步，走快棋已經沒什麼進展了，所以從半個月前，兩人就開始進行正式的對局。
一局就需要兩個小時以上，為此赤司還專門找來了讀秒器。現在白石彌生的思考時間已經用盡，接下來的每一步都要在一分鐘內走出，可他的時間還綽綽有餘，更不用提他現在正占上風。
彌生姐要輸了呢。赤司想到這點，嘴角微微上揚，心情愉快又興奮。
一分鐘的時間耗盡，林曉月也沒有走出下一步，而是長呼一口氣，直起了身子，平靜地微笑著，對赤司說：「我認輸，這場齋藤名人定下的賭局，是我輸了。」
保持著應有的禮節說完，林曉月立刻往後一倒，躺在榻榻米上不動了。
赤司收拾著棋盤，連將棋子放進駒盒的動作都很輕快。林曉月聽著也彎了彎嘴角，又很快收起了那點弧度。她和赤司的對局在這一局前都是打平，所以這局也決定了最後的勝負。
她就故意輸給赤司了——這件事如果讓赤司知道，一定會生氣的，不過她掩飾得很小心，以赤司目前的水準應該還看不出來，只要他不跟齋藤名人進行感想戰就好了。她和赤司很少進行對局後討論「如果那個時候走這一步的話會怎麼樣」的感想戰，因為他們都認為輸了就是輸了，只要靠自己找出失誤或者沒有抓住的機會就好，沒必要讓勝利者來指點自己。
只是沒想到，故意卻要輸得讓對方看不出來這麼困難，她的思考時間幾乎是平時的兩倍，幸好這是最後一局，赤司也很小心，所以沒注意到她的「過度謹慎」。
林曉月搖了搖頭，把腦袋裡的想法丟了出去，然後在榻榻米上滾了滾——腳腕立刻撞到了棋盤上，疼得林曉月瞬間抱著腿縮成了一隻蝦米：「嗷嗷嗷！」
赤司無奈地站起來，走到林曉月身邊，蹲下來戳了戳林曉月側著的胳膊：「你還好吧？」他真是沒見過這麼不注意的女生，不過他也知道這傢伙就是這樣。
「疼……」林曉月又揉了揉腳腕，在榻榻米上蹭了蹭坐起來，「為什麼棋盤那麼重啊。」
「難道你還想把它踢開？」赤司也往旁邊挪了挪，「這回是我贏了，要讓你答應我什麼呢？」
林曉月遠目：為什麼她從這話裡聽出了威脅的意味？她抬手按在赤司的腦袋上：「為什麼不留著呢？難得有這種機會，先留著吧？」雖然是徵詢的語氣，但是她有努力去命令了！
赤司將林曉月的手撥開，之前的對局太認真，林曉月的手心裡還帶著汗，黏黏的不太舒服。他掃了林曉月一眼，然後點頭：「好，最近也沒有什麼值得使用這個要求的機會。」
得到這個回答，林曉月松了口氣，然後站起來，活動了一下腳腕，確定沒事了，才丟下一句「我去洗把臉」跑出了茶室——雖然身上都是汗，但是在赤司家只洗把臉就好了。
赤司練習籃球的時候，林曉月就坐在遮陽傘下吃著霜淇淋球，涼爽甜膩的味道讓她舒服得眯起了眼睛：「果然在這種季節吃霜淇淋最美味了！」
「真的不用再來一杯果汁嗎？」赤司媽媽看著她的樣子，也微笑起來。
「不用啦，我這個月都沒有付『餐飲費』呢。」林曉月吐了吐舌頭，這個月赤司沒要她的錢，吃起東西來也少了一份理直氣壯，其實她知道赤司家不在乎這種事，可她還是有點在意。
赤司媽媽沒說話，只是笑著看向還在陽光下進行想像練習的赤司。林曉月也順著她的視線看過去，咬著勺子歎了口氣：「為什麼他每天都在太陽底下練習，皮膚還能那麼白啊。」
「可能是剛出生時比較弱的緣故吧。」赤司媽媽說，「我的身體不好，生下赤司的時候也很危險，好在熬過來了。」她的語氣裡帶著一絲感慨，林曉月聽著卻有種消極的感覺。
她一把將勺子插回碗裡，雙手按在桌子上，露出大大的笑臉：「伯母，你看現在你和赤司不都是好好的嗎？過去的事都已經過去了，重要的是眼前和未來吧？」
赤司媽媽的身體確實不好，不然也不會常年在家裡不出去，但是她和赤司媽媽相處以來，也沒見到赤司媽媽生過什麼重病，平時多注意身體就好了。
林曉月突然說了這麼幾句話，讓赤司媽媽一時沒回過神，不過她很快意識到林曉月是在擔心自己，也跟著露出笑臉來：「是啊，彌生你也不要太緊張啊。」她轉移了話題，「你從明天開始就放暑假了吧？有沒有什麼計畫？比如跟同學去哪裡玩之類的。」
「伯母，」林曉月收回手，誇張地捂住臉，「我是高三生啦，雖然我不打算去上補習班，但是在放假期間也要好好學習。」她收回手，換上正經的表情，「我打算去圖書館自習，下學期有幾個重要的會考和聯考，我得提前做好準備，可能暑假期間不會經常過來了。」
赤司媽媽點頭：「說的也是，那你和征十郎說過了嗎？」
「這種事不用說吧？」林曉月繼續吃起了霜淇淋球，「他又不是……哦，等等，他還是個小孩子。不過我覺得他知道或者不知道都一樣，一定會說『那你加油』之類的話。」
「確實像是征十郎會說的話。」赤司媽媽笑起來，然後一定會跟著去圖書館吧？
看著白石彌生，赤司媽媽的眼神也柔和起來，她很喜歡孩子，如果不是身體限制，她還想有一個女兒。沒想到現在可以實現這個願望，雖說不是親生的女兒，但這樣也好。
赤司家有赤司就夠了，再有其他的孩子以後說不定會引起爭執，就算是領養的孩子，不管是好是壞都有可能帶來問題，白石彌生這個如同女兒的外人，卻很好地避免了這一點。
白石彌生一定不會想到，自從赤司的父親知道她的存在後，就專門派人調查過了。在確定了白石彌生沒有任何問題後，又認可了她的能力，赤司的父親才同意赤司和她往來。
林曉月還不知道系統幫了她一個大忙，只是按照自己的計畫開始了暑假。
說是去圖書館，其實是在圖書館找了兼職，這樣也好，沒人的時候就自己看書，還能賺一點錢。她沒有跟赤司說這件事，也是不想他把錢退回來。
一邊應付著客人，林曉月一邊和系統交談：「你就不能給我弄點錢來嗎？」
系統的回答很死板：「不能，宿主至今為止仍然沒有確定研究目標，開放功能有限，請宿主儘快決定。」它對林曉月也很無奈，從沒聽說哪個宿主會這麼慢悠悠的。它很嚴肅地反思著自己：是不是應該去搭載任務程式或者獎懲程式？好讓自家宿主動作快點？
「麻煩你，我要借這兩本。」一張借書證和兩本書放到了櫃檯上，林曉月登記過，又將它們還給了櫃檯前的人：「請拿好……咦，人呢？」
一隻小手從櫃檯下舉起搖了兩下：「我在這裡。」
林曉月站了起來，這才看到了比櫃檯稍矮的小男孩，對方藍色的眼睛和藍色的頭髮在夏天看起來很涼快，他踮著腳努力夠著櫃檯，表情卻很平淡，像水一樣。
不知道為什麼，她覺得這孩子有點眼熟……林曉月將書和借書證遞給男孩：「小心拿好。」男孩接過書，很有禮貌地朝著她點了點頭，然後才跑開了。
是在哪裡見過嗎？林曉月摸了摸下巴，正想收回視線繼續看書，卻看到了電腦上顯示的那個男孩的名字，愣了兩秒，她張大了嘴：居然是黑子哲也！黑籃的主角！
她一巴掌拍在了自己的額頭上，悻悻地放下手，嘀咕道：「居然沒有多看幾眼認識一下……不過應該還會見到的吧，到時候再說。」她剛想坐回位置上，看到櫃檯又停了一下。
嗯，還是想想辦法好了，畢竟也有小孩子會來借書還書呢。
走進圖書館的時候，赤司放鬆了一些，這個季節走在外面還是太熱了，還好圖書館裡開著空調。他參加了學校裡的露營活動，回來後想跟白石彌生說，卻從傭人那裡得知白石彌生好幾天沒來他家了，要不是他去問了媽媽，估計還不知道那傢伙暑假都不打算過去。
他家也有書房，藏書也不少，為什麼一定要來圖書館呢？赤司正想去找找白石彌生，卻一眼看到她站在櫃檯後面，滿臉笑容地拍著站在櫃檯前的男孩子的腦袋。
有一種原本屬於自己的東西被別人分享了的感覺，這讓赤司很不舒服。
林曉月收回手，將登記好的書交到黑子哲也手上，等黑子哲也跳下她為了照顧小孩子而放在櫃檯前的腳凳後，她才看到了站在門口的赤司。
赤司媽媽果然跟他說了吧？林曉月扶額，然後從櫃檯後面走到赤司面前，蹲下來想要捏他的臉：「伯母果然跟你說了啊，暑假露營感覺如何？」她的手落了空，不過她還是把話說完了。
看著一臉不高興的赤司，林曉月詭異地有一種被抓包的感覺。
「……還好。」赤司沉默了一會兒才說，「你不是來讀書嗎？」
「沒客人的時候就看書，還能賺錢啊。」林曉月稍微松了口氣，願意交談就好。
看赤司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林曉月歎了口氣，認命地解釋道：「剛才那個孩子是這裡的常客，很喜歡看書，我就推薦了他幾本，只是因為他很有禮貌才相處得很好。」
解釋的時候林曉月的內心正呈崩潰狀：為什麼她要跟赤司解釋這種事啊！
系統非常及時地插話：「宿主，要將赤司選為研究目標嗎？」
「嗯……」林曉月心不在焉地答應了一聲，才反應過來自己做了什麼，可惜系統不會給她反悔的機會，語氣歡快地說：「確認赤司征十郎為本次的研究目標！」
她只是因為心情太複雜了才會條件反射地答話啊！林曉月心裡抓狂，表情卻很僵硬，她仰頭看著直直地盯著她的赤司，覺得人生一片慘澹。
聽到林曉月的解釋，赤司不自覺地放鬆下來，然後抓住了林曉月的手，頓了頓說道：「彌生姐很喜歡小孩子嗎？」因為很有禮貌所以相處得很好？他難道沒有禮貌嗎？
這手抓得夠緊的，林曉月都想把赤司的手甩開，只是眼下這情況也只能維持著了。她用另一隻手在赤司腦門上彈了下：「可愛的小孩子誰不喜歡，我只是討厭不聽話的。好啦，別抓著了，我還要去工作，征十郎你是打算先回家還是等我一起？」
赤司鬆開了手，恢復了平時的相處模式：「等你一起，我也去找本書來看。」
看到白石彌生回到櫃檯後，赤司轉身去了樓上，他沒有坐電梯，而是走樓梯。
這個季節大家都比較喜歡坐電梯，涼快又快捷，所以樓梯上沒有其他人。赤司上了幾級臺階，停在樓道裡不動了，他的手抓著樓梯的扶手，沒有用力，動作卻變得生硬起來。
既然說過只要有他和他的家人就夠了，那就不要和別人接觸——他剛才居然想要這麼說。
白石彌生想和誰接觸都是她的自由，他沒有權利干涉。她在海常裡儘管沒有朋友，可是上了大學肯定會有的，以後也會有男朋友，可是他光是想到就很排斥這種事。
對他而言，白石彌生是個很好的姐姐，相處不過半年，他就接受了她的存在，很喜歡這種被關心著、被照顧著的感覺，又沒有其他人來分享這種感覺——他以為白石彌生是只屬於他的姐姐。
這是錯誤的，白石彌生是他的姐姐，卻不屬於他。
……真的只能這樣了嗎？
悠于 2016-2-15 21:54
第013章
第013章：其實沒有黑化。
被系統坑了的林曉月持續了一整天的低氣壓，不過在面對赤司時還是和平常一樣。
但是要說面對赤司時一點兒異常也沒有，那是不可能的。再怎麼說也是突然多出了一個計畫中要讓對方喜歡上自己兩次的人，原本還只當做弟弟，林曉月覺得真是壓力山大。
根據系統的顯示，她之前跟黑子哲也的相處算是一個小事件，在一定程度上刺激了赤司，至於造成了什麼樣的情況，系統還需要收集資料進行分析，才能得出結論。
它本來就是研究型系統，除了對宿主的協助工具外，它的主要用途就是記錄情況，從各種情況進行理性分析。做個簡單的比喻就是問卷調查，從不同的答案綜合出大體的趨勢或者現象，所以資料越多，得出的研究結果就越真實具體。
從系統目前的推算來看，赤司對林曉月的感情更多的是小孩子的佔有欲。
「小孩子的佔有欲啊……」林曉月很頭疼。
系統不緊不慢地回答：「是的，人類在幼年時期，因為長輩會給予他們最大限度的寵愛與容忍，很容易產生對事物的獨佔意識，認為自己的東西別人無權擁有甚至接觸。」
「啊，我明白，就好像是自己的玩具不想給別人玩。」林曉月用掌心抵著額頭，「不過征十郎的情況不能等同而論吧？他可不是不懂事的小孩子。」
「但是這種意識在一定程度上是相同的，如果需要更詳細到位的分析，還請宿主繼續努力進行調查研究。」系統很淡定地給林曉月加了一個負擔。
林曉月皮笑肉不笑：「讓征十郎成為研究物件是誰害的啊？」
系統裝死不回答了，林曉月也拿它沒辦法，收回手又拿起了放在櫃檯上的書，還沒看上兩頁，一罐冰咖啡就放到了手邊，林曉月歪過頭就看到了站在旁邊的赤司。
後者只是平靜地說：「累了的話就休息一下。」
這句話一出來，林曉月又開始傷腦筋，如果赤司的年紀再大個……也不說跟她一樣大吧，起碼是個國中生，或者個頭到她的肩膀，她都會更有一種在談戀愛的感覺。就算她很清楚赤司在心智上絲毫不比一些高中生差，面對著那張還帶著稚氣的臉，她就是認真不起來。
系統很不給面子地補刀：「宿主，你已經將赤司征十郎確定為研究物件。」
林曉月在心裡翻了個白眼，沒有回答系統的話，只是拿過咖啡打開，自然地拍了拍赤司的腦袋：「多謝啦，其實我也沒有多累，在這裡工作還是很輕鬆的。說起來，你待在這裡沒關係嗎？」
赤司搖了搖頭：「需要上的課程結束了一些，所以最近很輕鬆。」
撒謊。從系統收集的資料處得知了赤司新的「課程表」的林曉月立刻想到。
也不知道是不是和她有關，赤司原定的那些在林曉月看來像是興趣班的課程進度都很快，比預期的要早結束，赤司的父親也很意外，不過很快就做出了新的決定——從下學期開始讓赤司學習原定於六年級才開始接觸的帝王學，暑假剩下的這幾天，赤司得把剩餘的所有課程都結束，到時候帝王學的學習也能專注一些，不至於被其他興趣學習打擾。
想想林曉月心裡又有些不是滋味，赤司現在來圖書館看著是很悠閒，不過回去後還不知道要接受多少練習，好把落下的教學給補回來——這都是因為她在這裡。
非常想要抓狂的林曉月，又看了赤司半天，最終蔫蔫地做了決定。
又是新的早晨，赤司準時從睡夢中醒來，定的鬧鐘完全派不上用場。他一邊穿著衣服，一邊想著今天需要完成的事，動作看著很悠閒，實際上一點兒也不慢。
白石彌生要從九點才開始在圖書館上班，而他要在那之前結束兩門課程的學習。時間上確實有些緊迫，不過以他的實力，可以完美地將那兩門課程都完成。而且按照他所設定的計畫，那兩門課也快要結束了，還是能留出幾天空閒好好休息的。
看到穿衣鏡裡的自己，赤司的動作停了一下，又很快恢復正常。
他不知道自己這樣做好不好，只是想要去見白石彌生而已。
好像在他不知道的時候，就會有別人站在她的身邊，而他只能在旁邊看著。他可以很清楚地分析出自己的心理狀況，也知道自己想得太多，可是真實地面對時，又是另一回事。偶爾他也會想，如果沒有認識白石彌生，也許自己就不至於如此繁忙，可是這種如果他卻沒法接受。
只要知道過一次被人那樣對待的滋味，就再也沒辦法割捨。
赤司打開房門，順著樓梯走了下去，按照日常的作息去餐廳吃早餐。
理所當然地按照平日的步調生活著的赤司，在看到餐廳裡坐著的白石彌生時，居然愣住了。還是白石彌生看到了他，笑眯眯地抬手打了個招呼，他才從那種驚喜又懷疑的狀態裡掙脫出來。
只是掙脫出來的同時，他也意識到自己抱住了白石彌生。
赤司媽媽用餐巾擋在嘴前，不過從眼角的弧度可以看出她在笑：「看來比起我這個媽媽，征十郎要更喜歡你啊，彌生。」說著倒像是在打趣了。
林曉月坐在椅子上，被赤司抱住的時候她真是打擊大得差點叫起來，好不容易才忍住了，手倒是不自覺地環抱住了還摟著她的腰的赤司，放在他的背上。
她扯了扯嘴角：「我都被嚇到了，征十郎這麼歡迎我啊。」她低頭去看赤司，一瞬間對上的卻是一雙異常深沉的赤瞳，她的身影就映在赤司的眼睛裡，但是比起所謂的「眼中只有你一個人」的說法，她覺得這更像是要把她整個人都禁錮在這雙眼睛裡一樣。
是她想太多了吧？林曉月揉了揉眼睛，赤司則鬆開了手問道：「你怎麼在這裡？」
「圖書館的工作臨時取消了，暑假還有將近兩個星期，我無聊嘛，就只能來你家了。」林曉月聳了聳肩，用還搭在赤司背上的另一隻手，拍了拍赤司的肩膀：「好啦去吃早餐，等會兒你有什麼事先忙著，我去書房自習。」說著又看向赤司媽媽，故意眨了眨眼睛。
赤司媽媽也回以一笑：彌生這孩子，一大早就跑來問了赤司最近的情況，然後就沒走了。她好像昨天就辭掉了圖書館的工作，應該是猜到了赤司最近的負擔很重，才會做出這個決定。
想到剛才赤司的反應，赤司媽媽的心情也很好，看來赤司真的很喜歡彌生這個姐姐啊。
早餐吃得很開心，赤司的父親昨晚在公司沒有回來，餐桌上三個人算是熱鬧。
等赤司媽媽離開，赤司才在用餐後固定的休息時間裡，板著臉問道：「臨時取消？」
林曉月移開了視線：赤司的洞察力實在太強，她的行為本來就很異常，要瞞過去根本不可能。想了一下，她用手捏住了赤司的臉頰，微笑：「最近很輕鬆？」
該硬氣地時候還是要硬氣一點，總是讓一個小孩子帶著跑，也太心酸了。
聽到林曉月的話，赤司先垂下了眼簾：「我想跟彌生姐待在一起。」
說得真輕鬆……林曉月暗自咂舌，臉上則是收起了笑，有些不快：「我知道你很聰明，可是你也只是一個小孩子，這麼忙對你的頭腦、精力和身體都不好。」
赤司垂著頭，看起來很乖，林曉月也沒什麼好說的，拍了拍他的腦袋：「你去上課吧，我先去看會兒書，伯母說今天下午齋藤名人會來，我還打算讓他看看我進步了多少呢。」
「嗯。」赤司答應下來，去做自己的事了。既然今天林曉月在，就沒必要那麼忙了。
下午的將棋課之前，赤司還有別的課程，林曉月先去了茶室，打算跟齋藤名人來一場對局。
齋藤名人在這次的名人戰上又拿了優勝，他已經連勝三次，只要再連勝兩次，就能獲得永世名人的稱號，這對一個棋士而言可謂是名載青史的榮耀，不過齋藤名人的態度很淡然。
隔了幾個月沒見，齋藤名人看著也沒多大變化，林曉月只能從齋藤名人身上傳來的莫名壓力中，感覺到他的氣場又足了一分。齋藤名人靜靜地看著她擺放棋子，忽然說：「你有什麼心事？」
林曉月手一抖，棋子差點脫手。她扯了扯嘴角：「齋藤名人什麼意思？」
「別想瞞過棋士的眼睛。」齋藤名人說得很輕鬆，眼神卻很銳利。
對此，林曉月只是停頓片刻，將棋子全部放好，才端坐在棋盤前，平靜地看著齋藤名人。
「我確實有令我煩惱的事，但是這件事無法與齋藤名人細說。」她的語氣和緩，說出的話卻透著堅決的意味，「即使如此，齋藤名人也能給出好的建議嗎？」
齋藤名人微眯起眼睛，突然將摺扇的頂端抵在棋盤上——準確來說，是點在林曉月的王將上。他的表情不變，話語卻殺意凜然：「對棋士而言，只要在對局時殺死對手的王將就好了。」
林曉月默了默：「這樣的話我大概不是一個合格的棋士，因為比起勝利，我更希望在對局中獲得更多的樂趣，比如，」她也微眯起眼睛，「一場對手自以為勝利的失敗，不也很有趣嗎？」
聽到林曉月的話，齋藤名人也沉默了幾秒，忽然笑道：「來吧，不讓子，你走先手。」
「那就請齋藤名人多多指教了。」林曉月頷首，走出了第一步。
第014章
第014章：既然這是你的選擇。
其實齋藤名人的意思，林曉月很清楚，如果是別的時候，她也會贊同這句話。但是，她現在面臨的問題，如果使用這個方法，就和她在這個世界生活的原則相違背了。
她的系統自由度很高，也不像那些文裡說的系統那樣，動不動就強制或者懲罰。到目前為止，最不厚道的也就是耍了點小聰明，將赤司確定為了研究物件，從而正式展開研究。所以林曉月不用為了任務心煩，也不用擔心任務失敗的懲罰——她的過程也是一種研究資料，她想要的是真實的生活。
如果不是為了把齋藤名人瞞過去，林曉月也不會說出這樣的話來。
對付齋藤名人這種心思縝密的人，林曉月的任何謊言都會被識破，半真半假也能推測得出來，她就乾脆給了另一種回答——不適用於這個情況卻是她會給出的回答，這樣就不用擔心真假了。
對局結束，林曉月輸得很慘，她抓著頭髮，想著齋藤名人也太不給面子了。
赤司是在中盤的時候進來的，那個時候林曉月就已經被逼得近乎走投無路，拼命想著辦法找突破口，儘管也走了不少很能讓人眼前一亮的棋步，還是被齋藤名人逐個化解。
齋藤名人展開摺扇，沒搖上幾下就合攏扇面，指向赤司：「你也來跟我對局一次，我同樣不讓子走後手，看看你這幾個月精進了多少。」說著他又看向林曉月：「去泡壺茶來，我還要羊羹。」
「什麼味道的羊羹？」林曉月問道。
「抹茶或者赤豆。」齋藤名人回答，「沒有的話就去買。」
林曉月吐了吐舌頭，朝著赤司擺擺手，就出了茶室。
等白石彌生的腳步聲遠去，齋藤名人才用摺扇敲擊在尚未收拾的棋盤上，淡淡地說：「看了我和她今天的對局，你還認為最後的對局勝利者是你嗎？」
他在得知白石彌生和赤司的最後一局後，出於興趣讓赤司重演了一遍。雖然沒有記錄棋譜，但是以赤司的記憶力，還是完全地模擬出了當時的對局。而他也確認了結果：白石彌生是故意輸的。
今天這一場對局，赤司雖說是中盤才開始旁觀，但應該也看出了白石彌生的棋力了。
赤司抿緊了唇，他得承認，從剛才那局來看，白石彌生確實能在當初贏他。那麼，為什麼她輸給他？答案顯而易見：不過是想讓他贏了約定高興。
「老師，」赤司的聲音有些低沉，「為什麼她要讓著我？就因為我是小孩子嗎？」
齋藤名人很清楚赤司說的「她」是指白石彌生，不過這種稱呼和語氣，怎麼聽都讓他有種不舒服的感覺，這讓他不禁多看了一眼赤司，只是赤司垂著眼簾，他看不清他的表情。
「只是因為想讓你高興吧。」齋藤名人回答，「姐姐對弟弟好，不需要理由吧？」
「姐姐？」赤司重複了一遍這個詞，隨即齋藤名人聽到了似有若無的低笑，這讓他驟然警覺起來，盯住了赤司的臉。赤司抬起頭來，表情平靜，動作也和平常一樣：「老師，開始對局吧。」
齋藤名人將摺扇抵在下巴上，然後若有所思地看著赤司。
這小子，該不會……他按捺住心底湧上來的想法，轉而看向棋盤。既然如此，就讓他從棋局中來看出赤司的想法吧，以赤司的棋力，還做不到將棋也會騙人的程度。
林曉月閉著眼睛躺在沙發上，掛著耳機聽音樂，時不時還跟著哼上兩句。
赤司坐在她旁邊，安靜地看著書，偶爾會抬眼看一眼林曉月，又重新低下頭去。
下午的將棋課提前結束了，齋藤名人似乎臨時有事，兩個人不約而同地決定休息，就這麼在客廳裡浪費時間，也沒覺得哪裡不好。
哼歌的聲音漸漸變成了舒緩的呼吸聲，赤司停下了翻著書頁的手，悄無聲息地站了起來。他走到白石彌生身旁，看著她的睡臉，又想到剛才齋藤名人對他說的話。
他的對局也輸了，不過齋藤名人卻在結束後重重地歎了口氣，用摺扇抵著自己的太陽穴，很頭疼地看著他：「你這個小子，怎麼會喜歡上彌生那個丫頭呢？」
在聽到齋藤名人的話後，他只是反駁道：「我當然是喜歡彌生姐的。」
齋藤名人挑眉看著他：「這樣也好，你只要喜歡你心裡的『彌生姐』就好了。」
赤司很清楚齋藤名人的意思，他是叫他只把白石彌生當做親人。現在他還能控制住自己的想法，分得清自己的喜歡很孩子氣，又或者，明明已經清楚了真正的心情，卻還是壓抑著。
這樣就好了，不然的話，彌生姐也會很苦惱吧？赤司彎了彎嘴角。
他看著仍處於睡夢中的白石彌生，輕輕地說了一句：「彌生。」
即使不用去圖書館，赤司還是按照原定的計畫完成了所有課程，空出來的時間就更多了。林曉月對赤司的能力認識又拔高了一截，深深地覺得赤司不愧是黑籃裡的大boss。
九月份又開始上課了，而且剛開學不久，林曉月就面臨了多場考試。她前幾次月考都固定在年級前三，算得上相當威風，放了一個暑假，所有人都知道她沒去上補習班，就等著她掉鏈子呢。
林曉月怎麼可能讓人看熱鬧，第一場考試就拿下了年級第一。儘管只比年級第二多了幾分，那也是多，想看熱鬧的只能默默收住眼淚去接受老師的「教導」了：「你們不是上了補習班麼？怎麼還沒有白石考的好？」頓時仇恨值又高了不止一倍。
趴在赤司家沙發上的林曉月一點兒也不想動，每場考試對她而言都是一場戰鬥。
赤司在旁邊翻著她的試卷和成績單，能考到第一當然是值得高興的事，不過想到赤司堪稱恐怖的頭腦，林曉月真是一點兒也不覺得自豪。
「說起來，你打算考哪個大學？」赤司問道。
「京*學部。」林曉月回答得很快，答案倒是讓赤司很奇怪：「你想學法律？」
林曉月點頭，她原本就是法學的學生，繼續學習法學以後也比較方便，東京大學是很好，不過她不是很喜歡過於繁忙的東京，京都的環境氛圍更適合她。
赤司沒說話，如果是別人說要考京都大學，可能他還會考慮一番可能性，不過，這是白石彌生，說到就會做到。既然白石彌生已經決定了，就一定能考上。
可是，他明年也只是升上六年級，雖然東京和京都坐新幹線只要幾個小時，但是來回跑也很麻煩，加上大學後又會有很多活動，白石彌生就算對他再好，最多只會在假期或者週末回來。
為什麼他的年紀不能再大上哪怕一歲？赤司家的分宅就在京都，如果明年他升上國中，還是可以去京都的國中上學的，那也不用和白石彌生分開。
「宿主，你確定要去京都嗎？」系統在晚上林曉月自習時問道。
「嗯，」林曉月轉著手裡的筆，專注地看著面前的習題集，「這是為了和征十郎保持一段距離，我繼續留在他身邊也不完全是一件好事。」
她呼了口氣，表情嚴肅起來：「既然他已經成了研究物件，我就不能把他看做弟弟，他也不能把我看做姐姐，這是為第二次的喜歡做準備。至於第一次的喜歡，在去上大學前我想我應該可以做到，現在的相處已經很有姐弟的樣子了。」
系統沉默了一會兒，語氣聽著簡直像是喜極而泣：「宿主你總算有點研究人員的樣子了，我真以為你要在這個世界浪費上好幾年直到赤司成年。」
林曉月滿頭黑線：「不至於那麼久啦，我想應該可以在大一就搞定，再過一年就行了吧？對了，征十郎對我的感情，現在是什麼程度？」
「他對你還是佔有欲居多，不過從最近收集到的資料來看，他的佔有欲似乎更接近成人。」系統對此也很驚訝，「他很好地控制住了自己的感情，試圖將其控制在親情的範圍內，可是……」
「實際上那種感情已經接近真正的喜歡了？」林曉月頭疼地扶住了腦袋，這和她預計的情況完全不同啊，赤司那個小鬼，到底是有多早熟？
林曉月沒想出什麼好辦法，全國模擬測驗倒是先來了。這種考試一般而言都是由補習班準備的，林曉月沒有參加補習班，也拿不到試卷，但是她的班主任還是弄來了一份給她單獨考。
最後考出來的結果，讓其他人都放棄去跟林曉月計較了。
「所以說偏差值這種東西啊，真的好嗎？」林曉月拿著自己的成績單，「全國模擬測驗在前一百名，偏差值78.5……如果按照去年的標準來看，京都大學法學部的要求是72.4，我已經夠了。」
「東京大學的法學部也就是75.5，完全可以進去。」赤司說得平靜，「也就」這個詞聽得林曉月都想咂舌，心想著果然不能用常理來對待赤司。不過，聽這話的意思……
林曉月摸了摸下巴，然後笑眯眯地說：「征十郎希望我去考東大嗎？」
赤司停頓了幾秒，跟著搖頭：「我只是拿同樣是國立著名大學的東大來作比較。」
還壓抑著自己的想法啊，林曉月心裡苦惱，手上只是摸了一把赤司的頭髮，繼續看書去了。
第015章
第015章：對不起，我無能為力。
進入秋末之後，天氣就越來越冷了，今年的寒潮來得比往常更早些，林曉月坐在教室裡還好，只要出了教室的門，呼出的熱氣就會被冷氣染白，凍得她直跺腳。
這種時候她尤其的討厭日本的女生校服，冬天了還要穿裙子，林曉月凍得腿都發僵，要不是不想引起其他女生的笑話，她絕對要換上長褲。所以到放學的時候，她跑得尤其快。
屋子裡開著暖氣，一進門就暖融融的，林曉月脫了靴子抱著雙腿坐到了沙發上，用力揉著自己的雙腿，還沒揉上幾下，一條毛毯就從腦袋上落了下來。
赤司板著臉把暖和的毛毯往林曉月身上裹，指尖掠過腿上的皮膚時停頓了一會兒，臉色似乎更差了。林曉月坐著不動，眼睛也不眨就盯著赤司看，直到被裹得嚴嚴實實了，才噗嗤一聲笑出來。
「征十郎簡直不像是個弟弟，更像是哥哥呢。」林曉月的手從毛毯下鑽出來，捏在赤司的臉上。從臉頰上傳來的溫度也是冰冷的，赤司不喜歡，眉頭皺得更緊。
「為什麼不多穿幾件？」赤司問道。
「穿了大衣也沒用啊，冷的是腿。」與赤司不同，林曉月覺得手上特別暖和，於是不厚道地又把手掌貼到了赤司臉上，就當是捂手了，赤司也不在意。
赤司本來想問她為什麼不穿褲子，想到她在海常裡的情況，又閉上了嘴。倒是林曉月看著他覺得有趣，把另一隻手也貼到了他的另一邊的臉頰上。沒一會兒手暖和了，也就縮回來，轉而點在赤司的額頭上：「去看書吧，我去看看伯母。」說完就裹著毛毯從沙發上起來了。
提及自己的媽媽，赤司抿緊了唇，安靜地點了點頭。
林曉月問了傭人，在臥室裡找到了赤司媽媽。她的身體本來就不好，今年的天氣又惡劣，這幾天一直在咳嗽，林曉月有些擔心，回來後都是把自己弄暖和了才去看她，就怕把寒氣傳過去了。
「彌生，你回來了？」看到林曉月，赤司媽媽微笑著說。
「我回來了。」林曉月答應了一聲，然後誇張地抖抖身上的毛毯，「伯母你看，一回來征十郎就給我裹毯子，好貼心呢。」
赤司媽媽柔和了眉眼：「我生病了他就已經很擔心了，要是你也生病，就會更緊張了吧？」
聊了一會兒，林曉月看赤司媽媽有了倦意，便扶著她躺下休息，又掖好被子。她正打算放輕腳步出去，赤司媽媽突然說道：「如果我出了什麼事，彌生，征十郎就拜託你了。」
林曉月一愣，趕緊笑道：「伯母你在胡說什麼，只是氣候變化導致身體不適而已，你不要想太多……」她自己都覺得這話說得乾巴巴的，赤司媽媽卻是笑了笑，仿佛自言自語般地說：「我的身體我自己清楚，征十郎還太小，我不放心……你是一個好孩子，征十郎也喜歡你，我只是希望，如果我出了什麼事，你可以陪在他身邊，不要讓他太封閉自己。」
她的聲音低了下去，林曉月蹲下來，待在床邊看了她一會兒，這才輕輕地歎了口氣：「我知道了，伯母，我會陪著征十郎，不過你也要相信自己，不要丟下他啊，你才是他的媽媽。」
赤司媽媽沒有答話，已經睡著了。林曉月走出臥室，門口還有傭人候著，她問了幾句赤司媽媽的情況，還是有些不放心，拜託傭人如果有突發情況一定要通知她，這才離開了。
這種時候她尤其痛恨自己不知道劇情，沒法知道赤司媽媽的事。她走到書房，赤司還在上著帝王學的課，林曉月也不打擾，只是在旁邊坐下看著自己的書。
這個老師是第一次來，看到林曉月很奇怪：沒聽說赤司家有個大女兒啊？
等赤司做練習的時候，老師忍不住走過去問道：「你是？」
林曉月抬頭看向老師，這才想起對方還是第一次見到自己，立刻站起來鞠了一躬：「老師您好，我是白石彌生。」她瞥了赤司一眼，後者正看向這邊，眼神還算平靜。
「白石？」老師狐疑地看著她，世家裡有這個姓氏嗎？
「我只是習慣性地到了征十郎在的地方看書，抱歉給您添麻煩了，我這就去別的房間。」林曉月說著就收拾東西離開，臨關門前還禮貌地行禮。
老師很滿意地回到了課桌旁，卻覺得房間裡的溫度似乎有些冷，又把暖氣打高了幾度。
赤司繼續低頭做著練習，雖然白石彌生在不在房間裡都一樣沒有聲音，但是只要看到她坐在那裡，或者說只要想到她就在他身邊，就會覺得安心下來。
轉眼就到了十一月底，海常又開始了新一次的月考。
林曉月坐在教室裡，聽老師講著考試的日期安排，卻心不在焉。
這幾天赤司媽媽的身體越發差了，她每聽到房間裡傳來的咳嗽聲都是一陣心悸，赤司也總是皺著眉，只有在看到媽媽的時候，為了不讓她擔心，才會勉強自己放鬆下來。
「白石！」一個粉筆頭砸到了她的課桌上，「你可別掉鏈子！」
林曉月打著哈哈過去了，她擔心得太多也沒用，還是專心於接下來的考試比較好吧？這麼想著，林曉月卻感覺到口袋裡的手機震動起來，螢幕上顯示的是赤司家的來電。
她心裡一緊，想都沒想就跑出教室接了電話，完全沒去聽老師的大叫。
赤司坐在座位上，難得的精神不濟。昨晚他等媽媽睡著了才回到自己的房間，可是半夜裡仍然被過度用力的咳嗽聲驚醒，擔心得無法入睡。早上出門的時候媽媽還沒有醒，大概是好不容易才入睡，所以起得晚了些。他一個人吃完早餐、前往學校，整顆心都空蕩蕩的。
走廊上響起了慌亂的腳步聲，赤司還在想著誰會在上課時間在走廊上奔跑，下一秒班級大門就被人用力打開，發出「砰」的巨響。白石彌生的身影出現在門口，她的頭髮鬆散，衣服也有些淩亂，正大口大口地喘著氣，卻是努力抬起頭環視著教室內，很快把視線集中在了他的身上。
正在授課的老師奇怪地過去詢問，白石彌生低聲跟他說了什麼，老師就變了臉色，讓開了路。
赤司不由自主地站了起來，朝著白石彌生跑過去，開口剛說出了「媽媽」，白石彌生原本就發紅的眼睛裡立刻湧出了水霧來，但她只是用力吸了口氣，然後咬緊下唇點了點頭，拽過他的手就往外跑，鞋子也沒有讓他換過來。赤司的頭腦裡一片空白，只看到白石彌生腳上也穿著室內鞋。
被塞進計程車裡的時候，赤司才感覺到了冷意，白石彌生牽著他的手也格外冰冷，他禁不住打了個寒顫，卻不知道是因為寒冷還是因為慌張害怕。
白石彌生立刻側過身，緊緊地抱住了他。她的外衣沒有穿，可能也丟在學校了，儘管如此傳遞來的溫度卻很高，他甚至能聽到她劇烈的心跳聲，聞得到汗水的味道，也不知道她是怎麼跑過來的。
「不怕……」白石彌生的嗓音幹啞破碎，像是風箱般用力喘著氣，「什麼都不要怕……」
他想要回抱住她，這才發現自己連抬手的力氣都沒有。
跑進病房的時候，赤司只覺得全身冰冷，他看到父親站在病床旁，脊背挺得筆直，卻僵硬得像是一堵牆，他走過去，看著躺在病床上靜靜地沉睡著的媽媽，嘴唇動了動：「媽媽？」
卻沒有收到任何回答。媽媽的臉色透著一種灰白，神態卻很安詳。
只不過是幾個小時而已，卻再也見不到媽媽溫柔的笑容，簡直是一個殘忍的玩笑。
他伸手抓住被單上的媽媽的手，貼到了自己的臉頰上，這才感覺到滾燙的眼淚落了下來。
林曉月站在病房外面，聽著房內傳來的赤司的哭聲，腿腳發軟，往後跌了幾步，這才扶著牆壁站穩了身子，她用一隻手捂住自己的眼睛，卻摸到了滿手的水漬。
「為什麼我不知道？」她低聲說著，沒有人能聽得到她的話，除了系統。
系統沉默了一會兒才回答道：「對不起，我並不是預知型系統，無法得知接下來的情況。」
林曉月搖了搖頭，眼淚愈發肆無忌憚地流淌下來，她蹲坐在地上，用力擦著眼眶：「這不是你的錯，這只是真實而已。現實世界就是這樣殘酷，我只是……希望伯母能在最後見到征十郎。」
在生命的最後，見到深愛著的兒子，對一個母親來說，或許是最後的寬慰。
赤司媽媽的葬禮定在了林曉月的月考時，她想都沒想就申請了補考。本來赤司家的葬禮是不可能請她這種階層的人的，但是赤司的父親只是看著她，讓她以親戚的身份參加。
黑色的學生制服在這樣的日子裡顯得沉甸甸的，林曉月參加了第一天的通夜，但她不是赤司家的直系親屬，不用輪班給赤司媽媽燒香，儘管如此，赤司的父親還是讓她在赤司之後上了一柱。
林曉月看得到赤司的父親眼底深藏的哀痛，只是他是赤司家的家主，他不能表露出過多的情緒。她想著他會願意讓她參加葬禮、上香，應該也是因為赤司媽媽對她的喜愛，又或者，他也確實將自己當做了女兒——想要和妻子共同孕育的女兒，最後卻只剩下他和赤司兩個人。
第二天的告別儀式林曉月也是要參加的，現在已經不早了，她也就在赤司家住下。因為之前也有過在赤司家住的經歷，換洗衣物和房間都是準備好了的，倒也不是很麻煩。
路過赤司的房間時，她猶豫了很久，還是敲開門走了進去。
赤司全身都裹在被子裡，一動不動，林曉月遲疑了片刻，輕輕拍在了被子上。赤司的動作卻很大，他原本縮著的身子瞬間鬆懈開來，掀開被子端坐在床上，平靜地看著她。
「為什麼人會死呢？」夜裡看不清臉，林曉月只聽得出赤司說話時的語氣很冷淡。
面對著赤司，林曉月說不出來任何童話般的內容，他遠比其他孩子成熟。她沒說話，只是伸手將赤司摟進懷裡，拍著他的後背：「伯母說，如果她出了什麼事，希望你不要太封閉自己。」
頓了頓，她繼續說下去：「這裡只有我跟你，我也看不到你的臉，所以，想哭就哭吧。」
她明顯感覺到了赤司的身體一震，隨即便用力將頭埋進了她的肩窩裡，眼淚順著脖頸滾進了她的衣服裡，燙得灼人。林曉月吸了口氣，只覺得自己的眼淚也下來了。
悠于 2016-2-15 21:55
第016章
第016章：第一次喜歡達成。
葬禮的事不可避免地影響到了林曉月的月考，不過誰都知道當時林曉月鞋都沒換外套也沒穿就跑了，後來回來拿東西時眼睛又紅又腫，據說是家人去世，所以她沒考好也沒人說什麼。
底子到底是在的，林曉月這次考了年級第八，看完自己的成績單後她就撕了，反而把旁邊的同學驚得不敢動彈，心裡淚流滿面地想著年底的最後一次月考一定會被狠狠打擊到。
林曉月只是不想讓赤司看到自己的成績，省得他心裡又多了一個擔子。
她走在去赤司家的路上，讓系統給她準備歷年來東大的考試試卷。一月份的全國考試她沒問題，不過二月到三月各個大學的專門考試，她還是要好好準備的。
系統這段時間本來就在按照林曉月的吩咐收集相關資料，聽到這話隱隱推測到了林曉月的打算，它沒說什麼，只是準備好了讓林曉月去列印。
赤司穿著白色的家居服坐在沙發上，臉上沒什麼表情，只是看到她，才開口說：「彌生姐。」
林曉月答應了一聲，也沒多說什麼，只是走到桌邊倒了兩杯熱茶，塞進他手裡一杯，另一杯自己捧著坐到了赤司身邊，啜飲幾口就開始看習題集。
沒一會兒肩膀上一重，耳旁的呼吸聲很輕緩，林曉月小心地放下習題集，把杯子換了手放下，這才拿起書繼續看了起來。整個過程中她被赤司靠著的半邊身子都沒有動，生怕把赤司弄醒了。
赤司受到的影響很大，他幾乎無法好好入睡，課程暫時都停了，他反而不知道自己能做些什麼。他的父親還有太多的事需要處理，沒有辦法照顧他，這件事就落到了林曉月頭上。
她知道自己扭頭就能看到赤司蒼白憔悴的臉色，還有眼睛下厚重的黑眼圈，其實這已經算是好的了，這幾天她有守著赤司，起碼他能好好休息。
醒過來的時候赤司發現自己躺在床上，白石彌生趴在床沿邊，一手還握著他放在被面上的手，身上雖然蓋著毯子，房間裡也開著暖氣，可是看她的表情，睡得並不安穩。
通夜那天晚上也是這樣，她有多擔心他由此可見一斑。
媽媽要是知道他現在這個樣子，也會為他難過吧？白石彌生也是，她也在為媽媽的離開難過，又是考生，還要擔心他的情況，恐怕她才是心理壓力最大的那個。
赤司慢慢地握住了白石彌生的手，輕聲說：「對不起，不會再這樣下去了。」
「媽媽，就在天上看著我繼續好好地生活下去吧，不用擔心，我可是赤司家的兒子。」
他挪了挪身子，湊到白石彌生旁邊，然後抵上她的額頭，慢慢地說：「彌生，以後也這樣待在我身邊吧。我不會再讓重要的人離開了，絕對不會。」
花了大半個月，林曉月和赤司才恢復到正常的生活節奏。林曉月試著開導過赤司，結果是被反過來安慰。雖然是書上經常有的安慰的話，但是聽到赤司說出口，林曉月還是確確實實松了口氣。
事後林曉月才知道赤司的生日是12月20日，可惜知道的時候已經過了，也就作罷。
赤司的父親即使是過年也忙於工作，正在國外出差，傭人們都放了假，就留赤司和林曉月兩個人在家裡，還好有事先準備好的過年蕎麥面和年菜，不然以林曉月的手藝，大過年的都吃得很一般。
大晦日晚上林曉月就拉著赤司去附近的神社進行了初詣，雖然人多又擁擠，但是回來時心情還是不錯的，赤司臉上也難得有了笑容。
現在都快一點了，往常林曉月早就睡了，要不是因為過年，她才沒有熬夜的好精力。
「彌生姐在神前許了什麼願？」赤司還很有精神的樣子。
「考生的話不就是考上大學嗎？」林曉月擺擺手，「雖然我覺得我要考進東大不算困難啦，但是難得去一次神社參拜，還是認真求了的。」
赤司愣了一下：「你不是要考京大嗎？」
「那樣的話不就要跟征十郎你分開了嗎？想了想還是換成東大了。」林曉月坐了起來，笑著去捏赤司的臉，「我怎麼能不管你啊。」
她剛說完，赤司就抓住了她的手，沉默了幾秒才說：「你為什麼要對我好？」
「這種事不需要理由吧？」林曉月順口回答著，想把自己的手收回來，拽了拽卻沒拉動——赤司雖然年紀小，但是經常打籃球鍛煉身體，力氣還是不小的。
「對我而言是不一樣的。」赤司說得很平靜，「彌生姐，你對我太好了。」
林曉月有種不好的預感，她想了想，沒有再用力去掙脫開來，只是任由赤司抓著自己的手，微笑著反問道：「對你好有什麼不好嗎？」
「沒有，我只是因此很喜歡你。」赤司抬起頭來看著她，臉上帶著溫和的笑意，卻讓林曉月心裡發毛。赤司繼續說：「所以，如果彌生姐你哪一天不對我好，而是對別人好的話，我會很難過。」
「我希望你只對我好，只待在我的身邊——我是這麼跟神明許願的。」赤司說。
林曉月沉默，她在想自己每天看著的總是很貼心的小少爺什麼時候變成了這樣。
計畫趕不上變化，這種程度的感情深沉濃烈得幾乎讓人窒息，他真的是小孩子嗎？
問題是接下來要怎麼做？總覺得說錯一句話就完蛋了啊！
白石彌生在沉默，赤司也屏住了呼吸。他在緊張，他不知道白石彌生會不會因為他的話對他產生反感，又或者不把他的喜歡放在心上，只當做親情，那樣的話他不知道自己接下來要怎麼辦。
最近父親給他安排的學習越來越緊張，他把那些都完成得很好，卻也在壓抑著自己的心情。他在厭惡父親，媽媽去世了父親卻還是這樣，而每想到媽媽，他又會覺得自己想要的是另一種生活。
可是他是赤司征十郎，以後要繼承赤司家，這是他既定的道路和命運，所以他繼續做著那些任務，而且完成得非常出色。這讓他覺得自己變得很奇怪，好像處在另一種狀態下，只有在面對白石彌生時，他才能放鬆下來，心情也變得平和。
會說出這些話，也是因為那種狀態在刺激著他，好像只要他不這麼說出來，白石彌生就會從他的眼前消失，走向另一個他完全不知道的方向。
白石彌生終於有了動靜，她放下思考時托住下巴的手，另一隻手也掙脫開他的束縛，轉而用雙手捧住了他的臉，笑容一如既往的溫暖。
「既然如此，就證明給我看吧，畢竟這種事又能持續多久呢？我看得出來，征十郎是真的喜歡我，不過你畢竟還小，沒有遇到其他對你好又喜歡你的女孩子。現在你只看得到我，所以你喜歡我，可是等到以後就不一定了，我也覺得比起我，征十郎適合更好的女孩子。」
赤司愣了愣，隨即想要打斷白石彌生的話。他並不是這樣想的，白石彌生說的是事實，可是能像她這樣對他好的又有幾個人？而且看到她後，他就再不會看到其他人了。
「可是，相信一下小孩子的話，有時候也很有意思吧？」仿佛自言自語的口吻，白石彌生卻是看著他的眼睛說的，「要不要來做個約定呢？我會等你長大，到了那個時候，如果你還是這樣想的，我也不介意吃一把嫩草啊。」她笑著收回了手。
而聽到這番話的赤司，只覺得心臟劇烈地跳動起來。
她說等他長大，她說只要他還是這麼想的，不介意和他在一起。
這或許是他收到的最好的新年禮物了。
等林曉月回到了她的房間躺下，系統的聲音這才響了起來：「第一次喜歡，條件達成。」
聽到這話，林曉月愣了一會兒，才苦笑著說：「這樣搞得好像我是刻意說出那些話的……雖然我確實琢磨了半天措辭，但是也沒想過是為了達成第一次喜歡啊。」
系統無奈：「宿主，你別忘了自己正在研究中，雖然過程很重要，但是結果也是有必要的。」
林曉月擺了擺手：「我知道，只是一時沒反應過來。」她只是給出了白石彌生會有的答案。
把赤司當做弟弟疼愛，也喜歡他這個貼心的弟弟的她，不會忍心在這種時候，說出讓赤司難過的話，那樣的話只會對赤司造成更糟糕的打擊。正因為知道赤司是認真的，她才會答應下來，不過，她仍然只是以姐姐的身份喜歡著赤司，赤司本人應該也清楚這點。
「以後大概就會變成他長大後努力讓我喜歡上他，而不只是把他當做弟弟吧？」林曉月揉了揉頭髮，「怎麼看都覺得是我原定的劇本反用在了自己身上啊，感覺好奇怪。」
「這就得看宿主你自己的了。」系統對林曉月還是很放心的。
林曉月默了默，開始思考解決辦法。
兩次喜歡已經達成一次，第二次要怎麼辦？
隨著時間的流逝，反將濃烈的愛情轉變為溫暖的親情嗎？
這樣也不是不行，但是如果真要走到那一步，那就有很多事都避免不了了……林曉月打了個哆嗦，她在現實世界跟前任最多也就是牽手擁抱，後續什麼的想想太可怕啊！
林曉月義無反顧地當了縮頭烏龜：先把高考度過去再說！
第017章
第017章：她配得上。
高考度過得尤其順利，林曉月走出考場就伸了一個懶腰，悠哉地往車站走。上個月她的全國高考在前八十名，今天在東大的考試她也有信心，一定沒問題的。
東大離赤司家有一段距離，還得坐一會兒車，林曉月路上又問了一下系統赤司最近的情況，確定沒事後才放心下來。她最近畢竟要忙於考試，對赤司也疏忽冷淡了一些。
系統察覺到林曉月的想法，順便給了提醒：「今天是宿主與赤司征十郎相識一周年的日子。」
林曉月「哦」了一聲，然後才反應過來，僵硬地扯了扯嘴角：「喂，你說結婚一周年、相戀一百天什麼的也就算了，難道要我用相識一周年這種事去彌補最近的冷淡？」
「人類很喜歡紀念日的感覺吧？」系統輕飄飄地丟下一句話就不吭聲了。
這句話的結果是林曉月糾結地在半路上去了一家文具店，挑挑揀揀找了一支看起來和赤司很適合的鋼筆，一進門就塞到了赤司手上，然後反過身在玄關坐下，開始脫腳上那雙很麻煩的短靴。
「這是？」赤司看著手上的鋼筆盒，林曉月就沒有想過要送得多重視，所以也沒有什麼包裝，就直接拿著盒子了，不過好在原本的盒子看著也挺講究，沒什麼不好。
「今天是重要的日子，所以去買了個禮物送你。」林曉月頭也不回地說道，「反正征十郎你也要升上六年級了，鋼筆能用得上吧？」說完她踹開了靴子，滿意地就打算直接踩在地板上去洗手。
赤司跟她也是熟了，知道她不喜歡剛脫了鞋又要穿上拖鞋，但是今年的三月還是有點冷，他不得不板起臉壓著林曉月去穿了拖鞋，林曉月撇了撇嘴，也就這麼穿上了。
她踢踏了幾下毛茸茸的拖鞋，又要往洗手間走，路過赤司身邊時停了一下，覺得有哪裡不對，等在赤司身邊站定，伸手按上了赤司的腦袋，才點點頭：「之前忙著準備高考都沒注意，征十郎都已經長得這麼高了啊。」剛見面的時候還沒到她胸口，現在都快到肩膀了，長得還挺快。
說完她就走了，也沒在意赤司停在她身後，沒有跟上來。
赤司站在原地，看著白石彌生離開，捏著鋼筆盒的手指又收緊了些。重要的日子，是說一年前剛見到他的日子吧？真是一不注意，一年就這麼過去了，換了之前的他，絕不會想到自己會喜歡上一個比自己打這麼多的女孩子，可是他現在想的，只是希望能儘快長大。
他低頭又看了一眼手中的盒子，上樓將鋼筆收好，剛到了樓下又聽到白石彌生的聲音從庭院裡傳了出來，帶著滿滿的驚喜：「哎，原來院子裡的櫻花都開得這麼漂亮了！」
聽她的語氣，今天的考試也很順利。赤司想著，也換了鞋走到庭院裡去了。
雖說這個時候還有些寒風，但庭院裡的櫻花卻開得非常漂亮。白石彌生就站在花冠如雲的櫻樹下，張開雙臂一動不動，像是要擁抱簌簌而落的花瓣一樣。她微昂起下巴，眼睛閉著，表情卻很輕鬆。大概是聽到了他走近的腳步聲，白石彌生睜開眼睛看了過來，往常總是顯得氣勢淩厲的丹鳳眼，此時卻怎麼看怎麼溫柔舒服，眼睛裡滿滿的笑意。
是不是喜歡一個人的時候，那個人的全部都會變得美好起來？閃閃發亮，看了一眼就再也移不開視線，好像世界上只剩下那一個人了。赤司收起了瞬間的怔愣，也微笑著走了過去。
沒有關係，只要有白石彌生一個人在他的世界裡，也足夠了。
東京大學的法學部果然將林曉月招了進去，面試時的幾位老師對林曉月很看好，打趣說這個新生只要坐到法官的位置上就能鎮得住全場，走下來又經得起各種採訪，好久沒見到這種類型的了。
這話林曉月當然不知道，可是聽到的學長學姐無一不是被引起了好奇心。
結果就是林曉月來報導的那天被強勢圍觀了。
用原本一個不太相信的學長的話來說，剛看到白石彌生的時候，覺得她也就是在相貌上比較出色，剛見面時能把人的視線全吸引過去，只是不會覺得過於明豔。
他「剛開始」是這麼想的，順便抱了一點調戲的想法湊過去，沒想到不小心撞到了白石彌生旁邊站著的一個男孩子，下一秒白石彌生就斂了笑，眼神也變得銳利了起來。她的臉上還掛著若有若無的笑意，只是周身的氣場完全能讓人安靜下來：「學長，你撞到我弟弟了。」
這還是因為他學長的身份！如果真是站在法庭上，他就要被瞪了吧！
林曉月腳步輕快地走在東京大學的校園裡，一邊四處打量著，一邊不時看一眼赤司。
不就是剛才說了一句「弟弟」嗎？臉色就這麼不好，一直到報導結束還沒緩過來。林曉月也不想把赤司寵著，她會對赤司好是一回事，可寵又是另一回事了。
等走到了人少的地方，赤司忽然開了口：「彌生。」
這個稱呼讓林曉月打了個激靈，本來想強調一下年差，回頭一看赤司，才發現自己看著赤司時都不用蹲下來、只要視線下移就夠了，林曉月頓時有些恍惚，覺得赤司真的是長大了，年齡上的差距真算不上什麼，也就沒有去計較赤司剛才的稱呼。
她歪過頭笑了笑：「什麼？」不過她也把赤司想說的話猜得差不多了。
無非就是「我不是你的弟弟」或者「剛才那些學長對你不懷好意」之類的話吧……
「我比他們更瞭解你、更喜歡你，也會對你更好。」
看吧，果然是這樣，林曉月擺了擺手：「還沒到時候我就先用弟弟這個稱呼……啊？」
話說到一半，林曉月才回過神來：等等，剛才赤司說的是什麼？說的是什麼！
赤司難得看到白石彌生怔愣的樣子，嘴角忍不住彎起，帶出笑意來。
他大概也猜到了白石彌生為什麼會說出那些話來，大概是以為他對那個稱呼生氣，也可能是以為他在擔心她會對那些學長抱有好感。可是他想的不是那樣，一來他相信白石彌生的眼光，二來也是他相信白石彌生當初被他告白後說，會等他長大。
雖然只過了一年，但是白石彌生在他這裡的信用可是最高級。
不過他的笑意很快消失了，大概是因為對他有些不爽，白石彌生走近幾步，伸出一隻手捏住了他的下巴。赤司也是被捏臉頰捏得習慣了，沒有多想，下一秒卻被額頭上溫軟的觸感驚得全身僵硬。
始作俑者鬆開了手，拉開了些許距離，臉上還帶著惡作劇得逞般的狡黠：「感覺如何？」
這種猝不及防的舉動，居然讓他不知道該怎麼辦，又要如何應對。赤司怔愣了半天，抬起手摸上了自己的額頭，借著擋在臉前的手臂，阻隔了白石彌生的視線。
同時也是為了遮擋他自己眼中的情緒，決不能暴露在白石彌生面前。
人類是貪婪的動物，一旦擁有只會想要的更多。
單單是額頭上的親吻就讓他無法維持自己的鎮定，比起想要長大的念頭，現在就堵得白石彌生說不出任何話的想法更加茁壯，如果不是在外面，赤司幾乎都壓抑不住。
這種想法讓他覺得自己很可怕，那種陰影似的狀態纏著他，宛如毒蛇的誘惑。
林曉月當然不知道赤司心裡想的是什麼，看到赤司抬手摸頭還以為他在不好意思，頓時樂了，哼著歌就繼續參觀起了校園。沒一會兒後面的腳步聲跟了上來，也被人牽住了手。
這個動作讓林曉月有些苦惱，不過最終也沒甩開，剛才那句話聽著還是挺感動的。
住校的話需要不少住宿費，林曉月從今年以來就一直住在赤司家，剛開始還覺得有點不好意思，但是聽到傭人說毫不介意，並且透露了赤司的父親打算收養她的消息後，也就厚著臉皮住了。
收養什麼的，其實林曉月也不大相信，只是給自己找個藉口，平時在赤司家也會幫些忙，相處得很愉快。赤司家和東京大學的距離不算遠，林曉月也就繼續住在赤司家了。
看著站在自己面前的兒子，赤司的父親捏了捏鼻樑，臉色卻是有所緩和：「你說你不希望我收養白石彌生？」他對這個少女感覺還好，而且赤司媽媽臨終前說過，希望能讓白石彌生陪在赤司身邊，讓他可以有個姐姐照顧。她也是知道自己丈夫不會處理父子關係，才會歉意地做了這種決定。
這對白石彌生的人生來說畢竟是一種束縛，她身為母親，總有著一點私心。
赤司抿緊了嘴唇，聽到父親的話，只是停了片刻，便微不可察地點了點頭。
「理由。」赤司父親淡淡地說，其實光從赤司阻止這件事上來看，他就猜到原因了。
這下子又是一陣沉默，赤司咬了咬牙，最後語氣沉穩地說：「以後會由我來給她冠上『赤司』的姓氏。」這句話的意味已經很明顯了，赤司的父親聽著，心裡歎了口氣。
「你既然知道自己的姓氏，就該清楚你未來的結婚物件該有什麼樣的身份。」男人的眼神銳利，他停頓了好一會兒，最後是慢慢地呼出一口氣來，語氣也是平淡的：「她不配。」
赤司家不需要無法帶來利益價值的妻子，這不僅僅是為了謀取自己的利益，也是為了和其他世家建立良好的合作關係，人與人之間總希望能有更親密的關係做保證。
更何況，以白石彌生的身份來說，就算赤司真的做到了他所說的，她也無法承受上流社會帶來的重擔。赤司的父親看得很清楚，白石彌生會有所成就，可是她不可能被局限在妻子的身份裡。
對現在的赤司來說，即使他開始學習帝王學，那也是拿來應對企業和對手，讓他站在白石彌生的立場，去考慮她以後可能面臨的問題，他還想不到。
一句「她不配」，只是惡化了赤司的心情，他深深地看了父親一眼，走出了房間。
單獨留在房間裡的赤司的父親，只是拉開了抽屜，看著相片上妻子的笑容，無聲地歎氣。
第018章
第018章：這叫什麼運氣。
收到系統發來的赤司父子的談話錄影後，林曉月看完整個人都呵呵噠了。
正在認真進行小組討論的學生突然全身一陣寒意，他抱著胳膊左看右看，就是找不到有什麼異常，身後坐著的白石彌生正在安靜地看書，也不像是有問題的樣子。
大概是他的錯覺吧？學生這樣想著，繼續加入到討論中。
實際上林曉月快壓不住火了，她表示自己要去一趟洗手間，將教室的門好好關緊了，走到洗手間先往自己臉上潑了一把水。現在剛四月份，水還有些涼，林曉月拍拍臉，只覺得一陣涼氣。
與赤司不同，林曉月除了剛開始赤司父親的那句「她不配」炸毛得夠嗆，潑水後就冷靜多了。
她是學法的，對工商管理之類的不太清楚，不過看了那麼多有豪門恩怨元素的小說動漫或者影視作品，對於這種情況也稍微能把握到一些。
日本的財閥大多是以家族為中心，它們經過多年來的發展，有著各式各樣複雜的人際脈絡，又是以家族血緣關係來支撐，女方的身份自然會對這種關係造成影響。
畢竟商業這種領域不可能一家獨大，有競爭才能獲得更好的前進動力，而且一個財閥總會有短板的存在，與其致力於均衡發展，還不如借由合作補上那塊短板，著力發展自己的長板。這種合作關係也有利於精益求精，或者說是強強聯手？
況且林曉月也知道自己有幾斤幾兩重，日本女性重視的那些才藝她一個都不會，更別提社交技能了。那些真正的名流世家教導長大的女兒，才沒有小說電視劇裡那麼腦殘。恰恰相反的是，會給世家帶來不好影響的正是她這種因為被世家子女喜歡而進入這個圈子裡的人，不管是下意識的排他性還是自卑感，都能輕易地將一個人改變得面目全非。
林曉月想完又潑了自己一臉水，她確實是符合這種情況，不過她也不是這種人，因為她壓根沒有想過進入這個圈子，她會有自己的人生與規劃好的道路，在家做個全職太太？想都別想。
赤司父親說的「她不配」固然有身份的因素在，不過也不排除考慮到了她的性格，認為她不適合這種生活才說了這句話。林曉月對赤司父親還是有些好感的，不過他的做法確實傷害到了赤司。
從口袋裡拿出餐巾紙把臉上的水擦乾，林曉月深呼吸一次，將心裡雜亂的念頭全部壓下。
系統問道：「宿主，接下來你打算怎麼做？」
「什麼怎麼做，」林曉月有幾分不耐煩，「現在的主動權不在我這邊，達成第一次喜歡後，赤司的感情就已經固定了，想要達成第二次喜歡，除非讓他討厭我。」
她將手裡的餐巾紙團成球，扔進了垃圾桶。說了幾句話，她也鎮定下來，語氣稍緩：「我剛答應過他會等他長大，所以我不會找其他男生，更不會讓他吃醋。」
或許這是一個很好的辦法，但是她不會那樣輕易地背棄自己說的話，更何況是用在算計真的喜歡她的赤司身上，與其欺騙赤司，她寧願花費時間慢慢來。
系統也是對林曉月的性格沒轍，不過它當初正是因此選中了林曉月，所以想想也挺欣慰。
也真是說曹操曹操到，林曉月正要回到教室裡，手機就震動起來。
看到號碼來自齋藤名人，她還有些奇怪，不過仍然接了：「齋藤名人？」
「彌生啊，」齋藤名人的聲音透過話筒傳來，稍微有些失真，「你在東大吧？我正在東大的將棋研討會這裡，你要不要過來？」說是將棋研討會，其實也就是大學裡的社團，不過既然是東京大學的社團，實力應該不錯。林曉月沒多想，跟討論小組的同學說了一聲，轉身去了將棋研討會。
有陣子沒有看到齋藤名人，林曉月還挺想念的，老遠的看到了，先招了招手，只是隨即她就看到了齋藤名人身旁站著赤司的父親，動作有短暫的凝滯，但在被發現前就恢復了正常。
「齋藤名人，赤司先生。」林曉月走近了，才鞠了一躬禮貌地打了招呼。
看她這副模樣，齋藤名人立刻展開摺扇，不厚道地開起了玩笑：「剛才不還在招手嗎？怎麼這下變得乖巧起來了？」說著又用扇面拍了拍赤司父親的肩膀，意思夠明顯的了。
「我沒想到赤司先生也在。」林曉月承認得乾脆，她又看向齋藤名人，表情淡淡的，「既然赤司先生會在這裡，那麼齋藤名人會讓我過來，就不是為了將棋的事了吧？」
「你倒有點小聰明。」齋藤名人也清楚赤司的事，所以被赤司的父親找上時，並沒有過多驚訝，看白石彌生這個態度，顯然也很瞭解情況。他也不多說什麼，丟下兩人走進了大樓，只是懶懶地說：「你們兩位慢慢聊去吧，我去看看東大現在的將棋水準如何了。」
赤司的父親沒說什麼，只是收回了看著齋藤名人的視線，轉而看向白石彌生。
確實是一雙透澈的眼睛，想必也很清楚他的到來是為了什麼。這樣一想，赤司的父親心裡又多了幾分疲憊，表面上仍然維持著平靜：「我們走吧。」
林曉月坐在赤司父親的車上，跟著來到了一家會所，裝潢低調而氣質內斂，恐怕不少人都在這裡談過秘密的事，林曉月對於自己也有機會進來這件事，還真是有點榮幸。
她剛落座，赤司的父親就將功能表推了過來：「先點些喜歡的飲品吧。」
邀請她的人都這麼說了，林曉月也不會客氣，不過她先是點了紅茶，才點了自己需要的可哥。把菜單遞給侍者，林曉月看向赤司的父親，笑容清淺：「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伯父喜歡的正是這種紅茶——伯母當初是這麼告訴我的。」齋藤先生不在，她對赤司父親的稱呼也隨意了些。
也不知道是因為「伯父伯母」這個稱呼，還是因為聽到了赤司媽媽的話，赤司父親的表情微怔，原本的嚴肅也變成了柔和：「她喜歡這種紅茶，我也連帶著喜歡了。」
看樣子並沒有為她的「隨便」感到不悅。林曉月心裡松了口氣。
兩人都沒有選擇開門見山，等侍者送上了點的飲品，關上了門，赤司的父親才放下茶杯，認真地看向林曉月：「我想，你已經知道我為什麼會來找你了。」
「是的。」林曉月不卑不亢地應下，微笑著回答，「當初聽到征十郎的話，我也很驚訝。」
兩人又沉默了幾秒，由林曉月先問道：「那麼，伯父你是想找我做什麼？」
「你以為呢？」赤司的父親沒有直說，而是將問題還給了林曉月。
話題的主動性被輕巧地奪了過去，林曉月也不在意：「不管是反對還是支持，您都有您的理由，但是我也答應過征十郎，所以這次見面恐怕起不到什麼作用。」
不等赤司的父親開口，林曉月就繼續說了下去：「我理解世家的情況，也知道自己對征十郎而言不是最好的選擇，事實上，我對他目前為止抱有的喜歡，也不過是姐弟的親情。但是，我也答應他，會等著他長大，之後會發生什麼，都是無法估量的，我只想靜觀其變。」
說完，她就閉上了嘴，安靜地看著赤司的父親，等待著他的話。
可哥的香甜氣息彌漫在房間裡，比起紅茶要來得濃郁，林曉月等了幾分鐘，赤司的父親才說道：「我認為你是一個足夠優秀的女孩子，對征十郎來說很合適，可是對赤司來說不合適。」
這話倒是出乎林曉月的意料，她很快明白，前一個指的是赤司，後一個指的是赤司家。可是照著赤司父親的話來看，他是支持她和赤司的？這簡直跟她想的完全不一樣。
赤司的父親看她的表情估計就知道她在想些什麼了，臉上的表情又緩了幾分：「征十郎很優秀，也是備受期待的赤司家下一任繼承人，我相信他能做到他所說的那樣。」
林曉月整個人都不好了，她想到了之前錄影資料裡赤司的話：以後會由我來給她冠上「赤司」的姓氏。這小傢伙明明年紀不大為什麼總能說出這種戳心的話！
「可是赤司家無法認同你，他們不會認為你值得被下任家主選擇，那時你要面對的，會是更嚴重的情況。我希望你能做好準備，畢竟她……也會這麼希望吧？」
這個「她」明顯是在說赤司的媽媽，林曉月稍愣，就看到赤司的父親收回了眼神中的溫柔，「我相信你的實力，不需要依靠赤司家，也能有自己的事業，那樣的話你和征十郎之間會誕生很多矛盾，那種事會帶來什麼樣的後果，我想你也是清楚的。」
林曉月乾巴巴地說：「所以說，伯父你是來叮囑我？」
赤司的父親已經喝完了紅茶，理了理衣領起身：「接下來就看你和征十郎的了。」
「等一下，難道不會奇怪嗎？」林曉月想了想也不知道跟著說些什麼好，年差？這種事她自己都習慣了，而且她這個當事人會反駁只會更奇怪。
「我和她當初也差了不少歲。」赤司的父親居然露出微笑來，「只是她自小身體弱，別人都認為就算娶了她也當不了多久的妻子，我才能順利地娶到她。」
「你的差距，在征十郎眼中並不是問題，所以安心吧。」
「赤司家的男人，不會輕易鬆手，更不會甘於失敗。」
等赤司的父親離開，林曉月端起自己的可哥一口氣喝完。
「系統，不用再盯著赤司家那邊的情況了。」林曉月揉著額頭，滿臉都是苦笑，「我的運氣是不是太好了？居然能碰到這種情況，真是……感謝。」
悠于 2016-2-15 21:55
第019章
第019章：疼痛。
赤司坐在書房的硬木靠椅上，覺得自己就和椅子一樣僵硬，原因無非是盯著他看的白石彌生。
距離跟父親的談話已經過了大半個月，他仍然沒有從對父親的不滿中走出來，以至於他每次看到白石彌生，心裡想要變強的念頭都會又增強了一分，不然他以後沒法跟那些事物抗爭。
「你最近是不是瘦了？」白石彌生問著，伸手想摸他的腦袋，被他側頭避了開來。
赤司反抓住白石彌生的手：「我很好，彌生你不用擔心。」他相信自己現在的表情很溫柔完美，因為白石彌生也笑了笑：「好了，你就逞強吧，別生病了就好。」
頓了頓，她又問道：「你也快要升上國中了吧？決定好了要去哪一所嗎？」
赤司鬆開了她的手，僵硬的情況也隨著話題的轉移有所松緩：「帝光。」
果然是帝光呢，這麼看來，再有一年就能進入劇情了。林曉月摸了摸下巴，又和赤司聊了些別的話題，這才叫著肚子餓了走出書房，去廚房找點吃的來。
最近她和赤司的關係很穩定，不過也有一點偏冷淡。赤司大概是因為確定了關係，就在等著自己長大了，也不想過多地束縛她，行為上並沒有過度的地方。
或許這是一個極好的讓她和赤司變得陌生然後分開的機會，但是……
這麼一出神，林曉月就不小心按到了剛出爐的烤盤邊緣，溫度不算低，她立刻縮回了手。
只是她還沒來得及緊張呢，旁邊的傭人就驚叫起來，然後慌慌張張地去找醫藥箱。林曉月甩了甩手，沒把手上燙出來的小水泡放在心上。家裡最困難的那段時間父母都在外面奔波，她是咬著牙自己學會了做飯做菜，切到手、被油燙得一胳膊水泡的時候，頂多是皺著眉去找創口貼和抹豬油。
她剛想阻止傭人，手腕就被鉗住，赤司低著頭在看她的手，林曉月就只能看到他的發頂。
「怎麼這麼不小心？」赤司的聲音又急又快，拉著她就去客廳準備擦藥膏。
林曉月沒答話，歪了歪頭，看向天花板，就當做自己什麼都不知道。
所以說啊，有這樣重視她的人，怎麼捨得放棄那種溫暖，又怎麼可能變得陌生起來？
轉眼又快要到暑假了，林曉月的著裝也清涼了許多，走在校園裡的時候還是挺能吸引視線的，在得知她是法學部新生的領軍人物後，看過來的眼神又熱切了幾分。
有時候林曉月覺得星座還是挺准的，她的性格就是標準的獅子座，遇強則強，不過順毛也容易。換了她的同學來估計就是一臉血：白石站上講臺後開口即秒殺啊！成為班長眾望所歸啊！
被罵了的還得眨巴著眼睛去等接下來的指示，一個個搞得像是受虐狂一樣。但是，偶爾她也會有心情好的時候，比如說問到她那個「弟弟」的事時，就會很溫柔地說話。知道這一點後，同學們問起赤司的次數就變多了——然後被打擊得更厲害。
將棋圍棋國際象棋馬術書法鋼琴小提琴……這是哪裡跑出來的天才！
林曉月完全不知道自己的同學有多心塞，只是敲著記事本。
赤司所在的小學今年六月份有個周年校慶活動，比起學園祭來規模要大得多，他說他的班級也會參加，邀請她去看看。本來林曉月沒有把一個小學校慶放在心上，剛好那天她還有課，在電話裡順口就拒絕了，結果赤司立刻就掛了電話，林曉月莫名其妙，有點自尊心受損，也不爽了。
那幾天可以說是她的同學升上大學後最痛苦的日子。
生完氣林曉月就把系統找過來，問了情況，才知道赤司也會參與，當即哭笑不得。
不等她去找赤司呢，他先發了簡訊過來，完全是命令的語氣，說要使用當初林曉月將棋輸給他的那個約定，那天她就是請假也得來。
林曉月看完簡訊內容，笑得拍了半天桌子，直到旁邊的同學心驚膽戰地過來詢問緣故。
還真是小孩子會有的表達方式，鬧什麼脾氣啊。林曉月心情頗好地把同學糊弄過去，然後給赤司回復，乾脆俐落地答應下來，順手還發了個笑臉，估計赤司也被她的態度弄得莫名其妙。
能讓赤司被逼得使用了那個約定，一定很希望她能過去吧？偶爾他還是會有可愛的一面嘛。
林曉月的心情很好，去請假的時候連帶的導師也被感染了，答應得也挺痛快。
赤司確實摸不著頭腦，不是好幾天沒理他嗎？怎麼這下子心情反而變好了？其實他也不想用那個約定，那完全是他技不如人的證明，可是他更不好意思說是因為有他的表演，才會希望她過來。
他邀請父親也沒用，更何況人總是想把自己最好的一面展現在喜歡的人面前。
其實只是一個舞臺劇，可是內容上讓他有點共鳴，所以才會想要邀請白石彌生來。
大多數的內容赤司都沒有在意，只是被最後的情節觸動了。
等到多年以後，主角擁有了想要得到的一切，他回到了家鄉，年少時都一如往昔，他所喜歡的人也如同約定的那樣，等待著他的歸來，最後幸福地生活在一起。
這並不是什麼重要的內容，主要情節其實是主角參與的冒險過程，可是赤司只喜歡這點。
他也有著約定，有著喜歡的人，這樣的結局，如他所想。
系統被林曉月帶得也多了幾分真實，故意沒有告訴林曉月赤司要表演的是什麼。
驚喜就應該留到最後，它研究的內容本來就是男性的愛意，這種美好它當然要好好研究。
六月份在日本被稱作水無月，直接翻譯就是沒有水的月份，不過恰恰相反，六月正是日本的梅雨季節，它本來就是一個島國，降水多得令人髮指，幾乎就沒有一天不下雨的。
林曉月愁眉苦臉地看著窗外的瓢潑大雨，簡直不能想像明天的天氣。
「白石，明天就是你那個弟弟的校慶表演了吧？」有同學上來打趣。
這種事林曉月當然不會瞞著，不然的話別人搞不好還會以為她最近精神狀況異常，所以大大方方地說了赤司要表演的事——同學們在心裡給赤司點了個贊。
「嗯。」林曉月答應了一聲，抬起手抓了抓頭髮。
「明天還要交一個報告，畢竟快到暑假了，你今晚能完成嗎？」同學問道。
「沒事的，我今晚熬夜，幸好學校邊上有一家二十四小時營業的速食店。」林曉月放下手。校慶的開始時間是上午九點，她大概能在淩晨四點前弄完報告，睡上四個小時後趕去學校——這對林曉月來說壓根不是問題。如果不是她一旦熬夜黑眼圈特別明顯，擔心被赤司看到後被冷臉相對，她把報告折騰完還能再去刷一遍課本做個考前複習，反正她還年輕，拼得起。
不過想想赤司板著臉的樣子，林曉月還是放棄了。
林曉月因為有事晚上不回赤司家也不是一次兩次的事了，赤司在電話裡也沒多問原因，更沒有問她明天來不來得及去他的學校——以林曉月說到做到的性格，根本用不著懷疑。
速食店的晚班營業員對林曉月還不錯，大概在大學邊上經常有她這種熬夜趕工的學生，等半夜裡沒人了，還讓她去了個舒服得多的包廂裡寫。林曉月的進度比她預想的要快一點，看著差不多快弄完了的時候先停了筆，去點了幾個好消化的食物，填飽了肚子再寫。
放下筆的時候，胃部消化得也差不多了，林曉月跟營業員打了個招呼，就鎖上了包廂的門，裹好衣服躺在包廂的長椅上，睡得倒也舒服。
一覺醒來，正好是早上七點，速食店裡的客人這個時間都是來解決早餐的，不會進包廂，林曉月佔用包廂的行為也沒給其他客人帶來麻煩，她跟正要換班的營業員道了謝，也收拾東西走了。
出了門林曉月才張大嘴：雨下得這麼大！她還以為昨天降雨量那麼大，今天會小一點！
可是還能怎樣呢？不就只能跑了嘛！林曉月閉上嘴，撐開傘就像其他趕路的人一樣跑。
這個時候正是一天的開始，下這麼大雨還得上班上學，大多數人都有些心煩意亂，林曉月跟在行人旁邊等紅綠燈，就聽到身邊突然吵了起來。
遇到這種事，大部分人要麼是圍上去看熱鬧，要麼是躲開避免惹禍上身。林曉月向來都是後一種做法，只是聽到吵架雙方的聲音，就沒那麼淡定了。
什麼啊，一個大男人跟一個老人計較什麼？她又聽了幾句，簡單來說就是老人踩到了男人的皮鞋上，那個男人早上還有個會，被破壞了儀態，所以很不爽。
林曉月站得本來就近，眼看著那個男人被其他人說得心虛氣急了，右手捏了捏，她就知道這男人打算動手，趕緊伸手扣住了男人的手腕，這才避免老人被打。
她好歹是會跆拳道的，這一下雖然來得匆忙，但是也穩穩架住了，反手一扭就甩了開來。旁人看她有幾分厲害，都讓開了些，好讓林曉月活動更方便些。
男人看她是個女孩子，又挎著包一副學生的模樣，本來的忌憚扔到一邊，也不針對老人了就對著林曉月發起了火。林曉月權當做聽不見，把老人擋在身後，繼續等著紅綠燈。
路人看她這副樣子，也不由得笑笑，不約而同地忽視了男人的存在，反而讓男人尷尬起來。
紅綠燈的時間也不長，林曉月看綠燈亮了就往前走，就沒想過在男人身上浪費時間。
問題是她低估了對方的羞惱，更沒想到大庭廣眾之下對方會做出這種事。
就算在對打時，林曉月可以打得過比自己高大得多的男性，也不代表她的力氣比對方大。
後衣領被人揪住的時候，林曉月還以為會被拽過去打，她是做好了防禦和反擊的準備的，可是當身體被拽向另一個方向時，她完全猝不及防。本來她就一手拿著傘，身體平衡失調，這麼一拉她甚至倒退了幾步。不等她站穩身子，就聽到了周圍路人的驚呼。
下一秒，便從腰際傳來了劇痛，整個人就這麼飛了出去。刺耳的急刹車聲響起，灌進耳朵裡時也像是變了音調，尖利得讓她耳朵裡一陣嗡鳴。全身上下除了疼痛，什麼感覺都沒有。
而很快，連疼痛感都沒有了，眼前的血色濃郁到最後，只剩下黑暗。
第020章
第020章：我是你的系統。
赤司站在後臺，臉色不太好。他之前在校門口等白石彌生，可是一直沒有等到，打她手機也沒有人接。這讓赤司有一種不好的預感，但他強行把這種感覺壓了下去，直到有同學來找他，說表演快要開始了，他才回到了即將開始的舞臺幕後。
燈光從頭頂打了下來，雨季的潮濕因為聚光燈而變得悶熱，讓赤司產生了窒息的錯覺。他定了定神，讓自己努力去面對接下來的表演，說不定白石彌生已經來了呢？
辦公室裡的赤司父親看著手機螢幕上顯示的「齋藤」，略帶詫異地按下接聽鍵：「齋藤？」
聽完話筒裡傳來的語句，他的手指一顫，險些沒有握住手機。他沉默了片刻，眼神銳利起來，站起來後迅速拿過衣架上的外衣，穿上後大步走出了辦公室，同時做出一系列的吩咐。
舞臺上表演著的赤司有些心不在焉，眼神不時從觀眾席上掠過，可是他沒有找到他想要看到的那個人——儘管如此，他的表演在任何人看來也都是完美的。
也許白石彌生已經來了，只是他沒有找到，現在下著雨，可能進校的時候被傘遮擋了視線，現在會場裡又有這麼多人，他又只能抽空掃一眼，找不到也很正常。
赤司這樣想著，努力將心神灌注到自己的表演上，同時也將那一股發自靈魂的不安壓抑下去。
她向來都很守信，他又用了那個約定，一定會來的。
齋藤名人手裡捏著白石彌生的手機，螢幕碎了一個角，卻還能使用，也正是因此，路人才能翻出「齋藤老師」這個號碼打給了他，而他也立刻通知了赤司的父親。
至於赤司征十郎那個孩子……齋藤名人的眼神暗了暗。他低頭看著掌心裡的手機，上面還沾著已經乾涸的鮮血，那些紅色滲進了手機的接合縫隙中，看起來觸目驚心。
急促的腳步聲讓他抬起了頭，正對上赤司父親的視線。
「白石彌生她……」「當場死亡。」
演出圓滿結束，赤司卻在下臺後便朝著門口跑了過去，眼睛眨也不眨地看著走出的每一個觀眾。
不是這個，這個也不是，沒有，也沒有……白石彌生呢？
赤司抓緊了手邊走廊上的柱子，粉刷過的柱面被他的指尖摳下了不少牆灰，連手指也染成了灰白的顏色，他卻渾然不覺。直到最後沒有人從會場裡走出來了，他還站在原地。
是不是還在會場裡沒有出來？是不是正躲在他的背後預備給他一個驚喜？是不是……被堵在路上了還沒過來？他慢慢地走進會場，在最中間的位置上坐了下來。
私立小學偌大的表演會場裡，除了赤司空無一人。
「立刻火化？開什麼玩笑！你瘋了嗎！就算你能做到也太快了！」
「我知道她現在再怎麼化妝也沒法恢復到平常的樣子，可是現在就……」
「……你說的沒錯，讓征十郎看到她現在的樣子、知道真實情況一定會崩潰。」
「這才半年，就再次發生這種事……」
「既然你執意如此，記得要好好處理善後。」
「最近多關注一些征十郎的情況吧，他現在人呢？」
也不知道坐了多久，赤司感覺到有人按住了他的肩膀，他以為是白石彌生。
原本他很生氣，想著等到白石彌生來了，一定要好好地表示自己的不滿。可是等的時間越久，他就愈發的不安，比起生氣，他更希望白石彌生儘快出現在他面前。
所以在肩膀上多出手的時候，他是欣喜而急切地抬頭去看了的。
在看清楚來人是自己的父親時，那樣的欣喜與急切都凝固在了臉上，不安的感覺到達頂峰。
「回去吧，」父親的聲線像是被暴雨感染，仿佛帶上了氤氳的水汽，「白石彌生不會來了。」
「是有什麼急事嗎？」赤司聽到自己這麼說道，嗓音中帶著失望和緊張。
父親沉默了很久，才說出了一句話讓他暈眩的話。
「白石彌生死了，上午七點多的車禍，當場死亡。」
赤司本來想著，不管是因為什麼，他都要朝著白石彌生發脾氣，可是這種原因要怎麼辦？她明明很守信的，說好了會來看他的表演的，為什麼會變成現在這樣？
這是說謊啊……白石彌生她怎麼可以對他說謊，怎麼可以就這樣離開。
他的眼神空洞，從父親的身上移開，投向了靜謐的舞臺。
幾個小時前，他還在扮演著意氣風發的英雄，在舞臺上轉身，愛人就站在原地。
可是在現實中，當他轉過身來的時候，心中最重要的人卻消失不見。
回到家裡時，傭人們顯然已經被通知了這個消息，正在緊張地收拾著東西，赤司仿佛還能感覺到空氣中殘留著白石彌生的氣息。他看到白石彌生的東西被裝進一個箱子裡，似乎是要封存起來。
「拿到我的房間裡去。」赤司的嗓音低沉得可怕。
其實留著這些東西有什麼用？赤司坐在床沿上，看著地上靜靜躺著的箱子，突然覺得有些茫然，他不知道自己現在能做些什麼。睹物思人嗎？直到這個時候他才想到，自己連一張白石彌生的相片都沒有，只能閉上眼，去找記憶裡的人影。
他按住了自己的心口，卻感覺不到自己的心跳。
那種媽媽死去後的感覺再一次浮現出來，好像在白石彌生死去後又加重了。
赤司睜開眼睛，怔怔地看著自己的手，卻卻使不上力氣。他是誰？赤司征十郎嗎？可是除了這個姓氏、這個名字，他現在還剩下些什麼？那些天賦能讓他保護自己喜歡的人嗎？
不能，不管是愛他的還是他愛的，他都保護不了。
因為他太弱小，才會被命運欺騙，輸得徹徹底底。
絕對不會再輸了，他再也承受不起死亡的代價。
赤司重新閉上了眼睛，眼皮合攏前，左眼中好像有金光閃過。
林曉月睜開眼睛後就是一陣幹嘔，五臟六腑中傳來的震盪感和錯位感，讓她痛苦地按住了自己的喉嚨，眼淚都湧了出來，可是她什麼都都嘔不出來，最後只是精神渙散地倒在地上。
「宿主，你現在感覺如何？」系統的聲音裡帶著關心。
它的提問沒有立刻得到回答，林曉月氣息微弱地休息了好一會兒，才掩住自己的臉，嗓音低啞地問道：「這是什麼情況？」她的胸口劇烈起伏著，因為過度的憤怒。
「宿主的身體已經死亡，因為意外。」系統回答道。
林曉月費力地從地上爬起來，眼神冷冽地看著面前的一片虛空：「我是問我為什麼會死！你難道不具備保護我的能力嗎！」她聲嘶力竭地叫喊著，帶著少見的激烈。
系統沉默了很久：「宿主當時的情況不可能倖存，我確實是系統，具備多種能力，但是我不能違背世界的規則。我到底只是一個輔助性的系統，不具備主動性。如果當時宿主可以避開要害位置，我也能保住宿主的性命，也不過是世界中可能發生的『奇跡』，可是……」
「我知道了。」林曉月打斷了系統的話，剛才的激烈消退得乾乾淨淨，只剩下無奈與虛弱，「是我想得太理所當然了，你只是一件工具，我卻把你當做萬能的上帝……現在怎麼辦？」
「只達成了研究物件的一次喜歡，不過也提供了充足的資料……」系統的話第二次被林曉月打斷了，「你知道我問的是什麼。」
她的語氣很平淡，現在又在進入黑籃世界前的那個空間裡，周圍沒有任何東西，只有一片蒼白的虛空，這讓她的臉色也愈發顯得蒼白柔弱，可是眼神中的冷意無法忽視。
系統再一次陷入了沉默：「宿主，你還要繼續嗎？在這個世界的你已經死了，世界的規則也不能賦予你兩次人生，在這種情況下，你要怎麼辦？」
「告訴我赤司的情況。」林曉月說明了自己的意圖。
無關研究，她只是一想到赤司就心裡難過得厲害。
她怎麼能在那種時候死去？怎麼能！剛剛經歷了母親的去世，林曉月很清楚赤司把自己看得有多重要，會動用了約定也要邀請她去看表演，想也知道有什麼特殊原因。
在這種時候，她的死去對赤司來說意味著什麼？林曉月想都不敢想。
「宿主，那個世界的時間流逝速度是不同的，你當時的死亡感受非常強烈，這對你的靈魂造成了不小的影響，或許對你來說只是閉眼睜眼的短短一瞬，可是事實上，時間已經過去了很久。」
系統的聲音低低的：「這個空間裡的時間是停止的，它也不屬於任何世界，我才能慢慢修補你的靈魂，你現在前往新的世界沒有問題，而那個世界，已經過去了將近六年。」
「那個赤司征十郎，和你認識的赤司征十郎已經不一樣了，你還要回去嗎？」
「他生活得好嗎？」林曉月只是問出了這樣一個問題。
系統沒有給出回答，在離開那個世界後，它就不被允許再調查那個世界的人物了。
「我們回去吧。」林曉月淡淡地笑著，「我只是想要看到他過得好不好。」這近六年裡的時間，赤司到底變化了多少，是不是還記得白石彌生，對她而言不重要。
她只是希望看到赤司還好好的，還是那個她疼愛著的弟弟。
系統再次沉默了很久，最後說：「我是你的系統，會盡力滿足你的一切需求。」
有這樣的宿主，真的是一件很麻煩的事。可是它想要看到啊，身為一個研究感情方面的系統，它最想要看到的就是人類的感情，它的宿主本人，就足夠讓它費解。
第021章
第021章：當年的隊長喜歡年長系。
黑子哲也一直都知道自己的存在感很低，當初也是因為這樣，才會成為了帝光的幻之第六人。
不過自從進入高中，加入了誠凜高校的籃球隊，儘管還是當著影子，他卻有了並肩作戰的夥伴，也提高了自己的能力，不再像是帝光時期一樣，只能當一個單純的影子。
可是存在感弱是一回事，看得到幽靈就是另一回事了。
冬季杯結束後，誠凜拿到了冠軍，雖然達成了願望，但是接下來仍然要好好努力才是。
想到最後一場比賽時的赤司，黑子心裡也有些感慨。能夠打籃球真的是太好了，能夠認識到這麼多的朋友真是太好了，不管以後大家會從事什麼樣的工作，對籃球抱有的熱情是不曾忘卻的。
關東大會和ih的預選賽還在等著誠凜，所以即使是寒假，黑子也得去學校練習。
在路上看到一個穿著夏裝的女孩子時，黑子微微睜大了眼睛，然後又低頭確認了自己的衣服。是冬裝沒錯啊，其他人的衣服也是厚重的冬裝，圍巾帽子手套都不少，那個女孩子不冷嗎？
那是一個就黑子來看很漂亮的女孩子，有著狹長卻不會過細的丹鳳眼，披散著及背的黑色長髮，齊劉海擋去了上挑的眼角，少了幾分銳利，同樣黑色的眼睛裡卻透著幾分茫然。
黑子又看了看對方身上清涼的夏裝，不由得多了幾分擔心：會不會太冷了？
下一秒，他所注視著的女孩子的側臉，就朝著他這邊移了過來，他也看清了她的面容。
黑子恍惚了幾秒，因為他發現，自己居然覺得這張臉有幾分眼熟，好像在哪裡見過。對方顯然也看到了他，也愣了會兒，然後露出了笑臉，朝著他走了過來……不，飄了過來。
生平第一次見鬼的黑子沒有害怕的念頭，也許是因為白天，也許是因為眼熟。
女孩子來到他面前站定，微笑著說：「小哲也都長這麼大了，沒想到還能看到我。」
她的語氣太過熟稔，以至於黑子都被帶得陷入了回憶，最後不確定地開口：「彌生……姐姐？」小學的時候他經常會去圖書館，也不記得是哪一年了，有個大姐姐來幫忙，打了幾周的零工。他會有印象，還是因為那個大姐姐找人在櫃檯前放了腳凳，給他提供了方便。
「是啊，」白石彌生很愉快地點了點頭，「沒想到你還記得我呢。」
其實黑子記得不深，可是再怎麼說也是認識的人，卻突然以幽靈的模樣出現在他面前，黑子真不知道該怎麼形容自己此時的心情，還是白石彌生先開了口：「找個沒人注意的地方聊吧。」
黑子這才反應過來，雖然他的存在感很弱，但是站在原地「自言自語」還是很詭異的。
找到的地方，正是誠凜高校的籃球部。黑子到的時候大家已經開始訓練了，沒有一個人看得到他身邊的白石彌生，這讓黑子有些難過，忍不住詢問起了原因。
「上了大學沒多久後就因為車禍死掉了，等到有意識的時候，就變成了這個樣子。」白石彌生說著，張開雙臂在半空中轉了個圈，臉上的笑容淡淡的，「幸好我是孤兒，不會讓父母難過……」
她的話沒有說完，但是黑子直覺她有什麼重要的話沒說。
追問一個逝者緣故是很不好的事，黑子就算再好奇也不會撕開白石彌生的傷口。
拿一般情況來說，一個人死後卻沒有進入輪回，都是有什麼心願未了。黑子和白石彌生的交際不多，可是既然見到了就不可能放著不管，還是希望她能夠成佛的。
黑子猶豫不決地想著要怎麼辦，白石彌生反倒是先看出了他的想法，笑著說：「我確實有心願，那就去見一個我認識的人，想要看看他現在過得好不好，不過我在東京遊蕩了這麼久，還是沒有找到他啊，不知道小哲也你能不能幫我找到他？」
緊接著，白石彌生說出了她那個人的名字：「他叫赤司征十郎。」
「咣當」一聲巨響，城凜的其他隊員回過頭來，看著摔倒在地上的黑子，趕緊圍了上來：「黑子你怎麼突然摔到了？沒事吧？」
面朝下倒在地上的黑子艱難地從地板上爬起來，雙手揉著有些摔紅了的膝蓋：「沒事，我只是有些驚訝……」他的話音未落，又瞪大了眼睛看著蹲在地上研究他的膝蓋的白石彌生。
後者正皺著眉，然後試著將手掌虛罩在了他的膝蓋上，溫熱的感覺傳來，膝蓋上的淤血便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散開來。她抬起頭看著黑子，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你看幽靈也很厲害吧？」
周圍倒吸了一口涼氣，聽到響動的白石彌生扭過頭來，就看到滿臉驚恐的誠凜眾人。
確定大家的視線都集中在她身上，白石彌生愣了下，歪歪頭很不解：「誒？」
誠凜高校的體育館裡，響起了各種各樣的鬼哭狼嚎：「大白天的見鬼了啊啊啊！」
等黑子好不容易安撫完縮在角落裡的誠凜眾人，林曉月也已經和誠凜的教練——相田麗子進行了友好地交流，心裡暗自抹了把汗：幸好麗子神經大條不怕鬼，不然真要麻煩了。
她也沒想到會變成這個樣子，系統說一個世界不可能給她安排兩次身份，所以她現在仍然是白石彌生，只不過是已經死掉了的幽靈狀態。這種設定在黑籃的世界裡是被允許的，也就是「相容」。而系統為了達成她回到黑籃世界的目的，也花了不少力氣。
現在能夠被其他人看到，大概就是所花的力氣之一了。
林曉月心裡歎了口氣，根據系統的解釋，黑子能夠看到她一方面是因為他本身存在感淡薄，另一方面則是因為她以前幫助過黑子，而她剛才幫助黑子的舉動，也讓其他人看到了她。
簡單來說，如果她想要能被人看見，就要多做好事，讓別人產生正能量。
為此系統也幫她開了不少外掛，剛才在黑子身上用的治療就是的，也多虧這種能力和黑籃的現實世界互不干擾，她才能夠用得出來，不然就夠廢的了。
不過話說回來，誠凜這邊真的很好玩，她本來在東京找了赤司好久都沒找到人，回赤司家也找不到人，倒是去了一趟赤司媽媽的墓前，鄭重地拜祭後道歉了。
她答應過赤司媽媽會陪在赤司身邊，可是卻沒有做到。她也答應了赤司會去看表演，也沒做到，想想真是把自己在赤司家的那一年多積攢的信用額度全部用光了。
黑子認識赤司她是知道的，剛才會那麼說只是為了不暴露自己知道劇情的事。不過跟麗子聊過之後，林曉月又覺得這麼早說出赤司的名字不妥當。從驚恐中鎮定下來的誠凜隊員們，已經迅速地轉移了注意力，開始八卦她和赤司的關係了。
也有一個例外——火神大我仍舊躲在角落裡，光是看她就夠勉強。
林曉月非常淡定地逗著體育館裡的一隻和黑子很像的小狗，任憑麗子他們在那裡將事實猜得模棱兩可，一不留神被這只小狗咬了一口——它的牙齒被磕到了。
「哲也二號！」黑子叫了一聲，走過來把小狗抱了起來。
「原來它叫這個名字啊。」林曉月忍不住笑起來，「放心吧，我沒有實體，咬不到的。」
黑子聽到她的話抿緊了唇，然後說道：「白石桑（注一），我認識赤司君的，如果你想見他，等我有空的時候就能帶你去。」
林曉月擺了擺手：「既然你知道我就不急了啊，而且他在放假期間也不一定有空。」想到赤司家的各種教育，林曉月抖了抖肩膀。
「只要事先聯繫好就可以了。」黑子話剛說完林曉月就頓住了，她沉默了好一會兒，輕鬆的表情從臉上消失，變得有些悲傷，她勉強彎了彎嘴角：「可以不要告訴他這件事嗎？」
赤司還記得她的話，看到她後會做什麼？不敢置信嗎？如果他還對她有舊情，那麼她這個幽靈的存在對赤司來說只會是再一次的傷害。當然，赤司也有可能忘記她了，可是這種可能性林曉月沒法去賭，對她而言這種可能性也是一種傷害，她是真心疼愛著記憶裡的赤司的。
所以，只要靜靜地站在一旁看著就好了，不用讓赤司知道。
看她這個反應，那邊圍著的一群沉默片刻，又扭過頭去小聲交談起來。
「果然有什麼問題吧？」「總覺得白石她好可憐啊。」「沒想到現實中會有這種事。」「大學生出車禍的話應該會有報導，要去調查一下嗎？」
最後一句話讓所有人再次陷入了沉默，然後齊刷刷地看向了提議的木吉鐵平。
日向順平用力拍了一下他的背：「我們就去查查看吧！」他們確實有著想要滿足自己好奇的私心在，可是更多的，是希望可以做些什麼，來幫助白石彌生。
悠于 2016-2-15 21:56
第022章
第022章：不可能放心得下。
林曉月現在非常糾結，也非常後悔——幹嘛要把「白石彌生」這個名字說出來。
她倒不是擔心誠凜眾人的八卦，而是她沒想到另一件事：對一個幽靈來說，真名的意義。
就好像她把這件事拜託給黑子後，沒打算和他待在一塊，因為單單在誠凜的話，幫助別人的機會太少了，不如去醫院這種地方，能積攢不少正能量，等到要用的時候再用比較好。所以林曉月只是跟黑子約定了一個時間地點，打算到時候再讓黑子帶著自己去找赤司。
雖說她的想法只是看看赤司的情況就走，但是得知自己還有辦法被別人看到後，林曉月還是想要去做到這一點。這種心態其實很簡單，就是不想承認自己死去變成了幽靈，還想像活著一樣。
可是幽靈到底是幽靈，系統雖然幫她和世界交涉得到了機會，但是也必須遵守這個新的規則。而這個新的規則裡最讓林曉月糾結的就是，當她被人討論的時候，就會強制出現在討論她的人身邊。
就好像言靈或者召喚一樣，名字有著非常嚴肅的意義，日本對真名的回避也有歷史淵源。問題是林曉月沒想到對幽靈來說，生者過於頻繁地念叨名字就會加深對幽靈的束縛，換到她這裡就是出現在叫出她的名字的人身邊。林曉月算了下，大概被說上三次就會被「召喚」過去了。
一想到自己剛離開誠凜沒幾分鐘，就又出現在火神身邊，林曉月都頭痛起來了。
幫助黑子的那一次讓她具有了十五分鐘能被看到的時間，離開的時候就已經花費完了。結果黑子跟火神聊著聊著，突然朝著火神身後一指，臉色平靜地說：「白石桑現在就站在你身後。」
火神當時的表情和舉動簡直堪稱他人生中的重大黑歷史之一。
其他人還看不到林曉月，黑子倒是沒問題的，他歪了歪頭：「白石桑怎麼又回來了？」
林曉月抬起手揉著太陽穴：「我疏忽了，不應該告訴他們我的真名的。」然後就把這個問題大致跟黑子講了一下，趁著現在知道情況的誠凜眾人還在，她得把這件事解決掉。
麗子聽到黑子的轉述，滿不在乎地揮手：「這個簡單，既然叫真名不行，就起個假名吧。她不是叫『彌生』嗎？那是三月，三月又叫桃月，我們叫她『桃』就好了。」
桃……三月也叫櫻月，為什麼不叫「櫻」呢？林曉月扶額，不過也好，櫻這個名字實在是太常見了，這麼叫她反而會想到其他動漫人物。既然有了名字，姓氏也順便起了吧。
「那麼姓氏就是『佐倉』好了。」和櫻的日語發音一樣，「全名佐倉桃。」
麗子笑得很開心：「好的，小桃。」接受程度之快，讓林曉月有種異樣的感覺，直到黑子湊過來小聲解釋了一句：「教練她跟桃井桑似乎處得不太好，那是我的國中同學。」
林曉月想了會兒才想起桃井是說桃井五月，不過她不瞭解也就沒放在心上。
其他人改動起來也不慢，畢竟白石彌生這個名字他們也沒記多久，佐倉桃這個名字又好記。待了不到半個小時，林曉月就滿意地看到所有人改掉了對她的稱呼，重新離開了。
醫院裡的患者不少，林曉月幫不少人做了簡單的治療，也不敢表現得太明顯，所以累積正能量的速度並不快。反正她現在是幽靈，也不會感覺到累，玩得還挺開心。
就這麼忙活了幾天，聽到熟悉的聲音時，林曉月還驚了一下，扭頭就看到穿著藍色和服拿著摺扇的人正站在樓梯口，和醫生在說著什麼——齋藤名人？
時隔多年，齋藤名人卻沒有多大變化，頂多是氣質上變得更加內斂沉穩。
林曉月繞著齋藤名人轉了幾圈，仗著他看不到自己，行為也比較肆無忌憚。從醫生說的話來看，齋藤名人只是來做一個身體健康檢查，而且結果還不錯。
也不知道齋藤名人現在有沒有成為永世名人。林曉月看著他，又想到了之前跟赤司的約定。將棋會輸掉確實是她故意的，可是對約定反悔就不是她的本意了，想想又覺得對不起赤司。
正當林曉月想著要不要出現在齋藤名人面前，問問他赤司的情況時，眼前突然一花，再看時自己已經出現在了一個非常熟悉的地方，熟悉到全身發涼。
是她發生車禍的地方，只不過當時是陰沉沉的下雨天，今天陽光燦爛。
導致她出現在這裡的罪魁禍首……啊，顯然是被日向他們圍在中間，正不好意思地撓著後腦勺的木吉鐵平：「啊，又說錯了，是佐倉才對。沒事啦，也沒有說上多少次，白石她不會來的。」
她已經來了，只是他們看不到而已。林曉月翻了個白眼，也沒有湊過去談話。她並不喜歡這裡，只要回想起當時的疼痛感和死亡感，她就很不舒服，想要儘快離開這裡。
可是身後傳來的聲音讓她停下了腳步。
「沒想到居然會有那種人，那麼小的爭執卻害了佐倉。」這是小金井的聲音。
林曉月慢慢地轉過身來，當初害死她的人是什麼下場，她非常感興趣。就算這件事並沒有給她帶來真正的死亡，誰也不會這麼輕鬆放過蓄意殺害自己的人。
「不過那個人只是被判了無期徒刑，太簡單了。」伊月說道。
太簡單……不，林曉月自己就是學法的，她很清楚日本的法律。日本刑法典第二十六章第一百九十九條規定，殺害他人的，處死刑、無期徒刑或者五年以上有期徒刑。更何況日本的判例比較寬鬆，死刑判決也很麻煩，還得要法務大臣簽字，除非是連續殺人，不然被判處死刑的可能性很低。
對於生在中國這樣一個死刑判刑全球最多、適用範圍最廣的國家的林曉月來說，這種情況卻難以接受，更何況她自己就是被害人。她不是沒想過赤司家能出手讓那個害她的人不得善終，可是就算是世家，隨便干涉執法也是大忌，赤司家最多會找人指證，讓殺害她的人被判得更重些。
而且，林曉月也不希望赤司因為她的事髒了自己的手。
在林曉月出神的時候，日向幾人已經轉移到了別的話題上。
「佐倉她對那個赤司來說一定是很重要的人吧，每年都會親自來這裡好幾次，光是花就不知道放了多少。」日向看著身邊的電線杆底部，「這裡的老店家都認識他了。」
「親人吧，堂姐弟之類的？」伊月在這點倒是沒有黑子看得清楚，「不過赤司那種世家，就算是堂姐弟，姓氏也該一樣才對，他們兩個看起來也沒有哪裡相似……」
「那就是愛人了吧。」木吉理所當然的語氣讓周圍幾人都沉默了片刻，然後小金井忍不住大叫：「不、不會吧！愛人什麼的，木吉你不要隨便說出這種叫人緊張的詞彙啊！」
林曉月已經不想再聽下去了，總覺得越聽眼睛就越是酸澀，好像有什麼東西要奪眶而出一樣。
她狼狽地揉了揉眼睛，轉身就跑，只是還沒跑上幾步，眼前又是一花。
剛經歷了這種「傳送」，林曉月還以為又是誠凜裡的哪個人不小心說了她的名字，可是在看清了面前背對著自己的人後，林曉月整個人都僵硬了。
赤色的短髮不聽話地在頭頂張揚著，還有水珠從發梢滴落，脖子上圍著白色的毛巾，大概是剛洗過澡。即使穿著淺色的便服，他的脊背依舊挺得筆直，可是林曉月察覺到了那種僵硬感。
就好像她因為看到這個人而僵硬一樣，對方也因為某種事僵立在那裡一動不動。
已經長得比她要高了，雖然還是沒高多少——林曉月試圖想著一些事轉移自己的注意力，卻沒法將視線從他的身上移開，只覺得連心臟都繃得緊緊的。
是赤司，她所擔心著的赤司征十郎，現在就背對著她站在書桌前。
林曉月不知道自己該做些什麼，出現在赤司面前？她不能這麼做，在得知赤司每年還會去她出事的地方祭奠時，她已經不知道自己的再現會給赤司帶來什麼樣的感受了。
她僵硬地站在那裡，直到赤司開口：「父親，我確實已滿十六歲，但是……還不到五年。」說完他就掛斷了電話，仍然安靜地站在那裡，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現在快要到高二，赤司的生日在12月20日，確實已經16歲了。
林曉月知道赤司的後半句是指什麼，她是在赤司六年級暑假前去世的，拿現在的時間來算，確實才過去了不到五年。系統當時說時間過去了將近六年，那也只是估算的說法，世界的時間流速本來就不好計算。她原以為早來晚來都沒什麼影響，可是現在看來，她應該來得再晚一些。
晚到赤司已經忘記她的存在，或者晚到她不會聽到這句話。
赤司突然動了起來，他拉開了書桌的抽屜，將一支鋼筆和一本線裝筆記本攥在了手上。
林曉月看著那兩樣東西有些眼熟，突然意識到了那是什麼：海常高校的學園祭上她和赤司在將棋社那裡贏來的獎品，還有她送給赤司的相識一周年的禮物。
想起來的瞬間又覺得心臟發疼，她捂住了自己的嘴，儘管清楚幽靈沒有呼吸也無法被感覺到，她還是不想要讓赤司發現自己——她要怎麼去面對現在這個赤司。
「彌生，你說過會等我長大的。」語氣裡已經沒有了之前對著電話時的冷漠，褪去了年少時童音的聲線，溫潤而平和，僅僅從這樣的聲音中，就能感覺到懷念的意味。
林曉月狼狽地往後退了一步，她說過這句話，可是她沒有做到。她把赤司丟下了，還以為赤司能過得很好——他現在確實很正常，生活得很好，可是他根本沒有放下。
她做不到「遠遠地看一眼然後離開」了。
第023章
第023章：我擅長觀察人類。
林曉月幾乎是從赤司家逃出來的，到最後都沒有去看赤司的正臉。
她覺得自己想得太簡單了，赤司在那麼小的時候就能對她認真到那種程度，更何況是在她死後？求而不得本來就是一種甜蜜的折磨，當得不到的事物永遠以記憶中最美好的模樣消失後，它就會沉澱為更加深刻的烙痕。
赤司這輩子都忘不了白石彌生了，就算他以後還會喜歡上其他人，結婚生子，白石彌生在他心裡也無法被任何人取代。林曉月唯一慶倖的是赤司還足夠理智，給他打電話的應該是他的父親，他已經滿十六歲了，按照世家的習慣，也該開始相親，然後訂婚，等到合適的時候就結婚……
可是赤司拒絕了，她會來到這裡，顯然是因為他提到了好幾次她的名字，她就是拒絕的原因。
回到這個世界後就一直在休息的系統鑽了出來：「宿主，你現在打算怎麼辦？」
林曉月猛地刹住了腳步，幾乎是用質問的語氣說：「我能怎麼辦？」說完她便意識到自己的情緒過於激動，看樣子剛才赤司的表現對她造成了不小的影響。她按住了自己的胸口，深呼吸幾次，確認自己冷靜下來了，這才重新開口：「研究雖然中斷了，但是征十郎的情況還能查看吧？」
系統立刻配合地作出了回答：「是的，生活方面還需要收集資料，不過感情方面還維持在之前的第一次喜歡，至於對宿主的喜歡，大致上和你剛才心裡分析的相同。」
停了幾秒，系統才問道：「宿主，你現在還打算在看過赤司後離開嗎？」
「怎麼可能？」林曉月苦笑著搖了搖頭，她轉過身，靜靜地看了一會兒眼前的赤司家，毅然說：「我要達成第二次喜歡。」那是她重視的人，不應該被過去束縛。
系統對於林曉月的選擇顯然很高興：「宿主，加油。」
林曉月在系統收集了當地的資料後，才知道這裡是京都，難怪剛才看到的赤司家和她記憶裡的不太一樣。按照系統的地圖指示走到京都大學的門口時，林曉月看了好一會兒。
她原本想要考入這所大學，卻還是因為赤司留在了東京。可現在赤司人在京都，也不知道是為了離開東京，還是為了來到京都。想得自戀一點，這兩個原因都和她有關呢。林曉月忍不住苦笑，然後走進了京都大學閒逛起來。她還是幽靈的姿態，也不擔心會被任何人發現。
比起東京，京都的節奏要更加舒緩一些，讓人不由自主地放鬆下來。此時正是冬末，雪都化得差不多了，吹過的風中也帶著微微的暖意，林曉月的頭腦也清明不少，很快開始思索接下來的做法。
赤司用指腹摩挲著手裡的鋼筆，眼神深沉。他再次開了口，自言自語般說著：「也許，我是時候放棄你了。」說著這句話的時候，他甚至彎了彎嘴角，自己卻沒有注意到其中的苦澀。他將筆記本和鋼筆放回了抽屜裡，那一瞬間，他的氣場也有所收斂，比起剛才的溫潤，現在要更加沉穩冷靜。
他很清楚父親安排他去見一個世家小姐的用意，也知道自己以後該選擇怎樣的道路，那些年少時的美好幻想，在長大後都被真切殘酷的現實打碎，拼不出原來的形狀。
當初沒有留下任何白石彌生的照片的結果，就是他幾乎要忘記白石彌生的模樣。畢竟快過去五年了，時間是世界上最強效的橡皮擦，不管當初記憶裡的白石彌生畫得多麼細緻精美，也被擦得只剩下模糊的線條，蒼白無力，色彩更是黯淡成了灰黃。
既然遲早會走上自己選擇的道路，他現在又是在堅持什麼可笑的事呢？
白石彌生已經死了，他當初親手捧著她的骨灰罐埋到了地下，第一鏟土還是他撒上去的，下雨天讓鬆散的泥土都變成了泥巴，深褐色的泥水蜿蜒著漫過他的鞋底，像是嘲笑又像是哭泣。
那些事等到三月之後再說吧，等那個他遇見白石彌生的日子過去後，他去拜祭她的時候，將鋼筆和筆記本都當作貢品放在她的墓前，就不會再眷念了。
赤司這樣想著，指尖似乎還殘留著鋼筆冰冷的溫度，就像他那天抱著的骨灰罐。
他還是想得太簡單了，有些事如果真的可以簡單放下，當初也不會那麼痛。
等到了和黑子約好的日子，林曉月都沒有前往東京，只是安穩地坐在路旁的座椅上，然後等待著黑子的「召喚」。以黑子的反應速度，如果她沒有按時到的話，一定會想到用這個方法的。
果然，約定的時間過去五分鐘後，林曉月眼前一花，黑子就出現在了她的面前，不過她還沒有開那個能讓別人看到的外掛，所以黑子還在左顧右盼地找人。
林曉月開完後就對著黑子笑笑，只是她還沒來得及打個招呼，就聽到了一聲驚叫。
下一秒，回過頭的林曉月和黑子同時看到了一臉驚恐的黃瀨涼太。
黃瀨涼太敢發誓，他今天只是因為經紀人給他放了假，終於有了休息的機會，他才難得跑出來在街上逛逛。雖然黑子的存在感很低，但是黃瀨再怎麼說也是自認為和黑子關係最好的帝光一員，當然很快發現了黑子。他剛想抬手和黑子打個招呼，就看到黑子面前突兀地出現了一個披著黑色長髮的女孩子，會驚叫起來簡直是理所當然——小黑子你的存在感已經低到鬼都來找你了！
林曉月和黑子對視一眼，不約而同地點了點頭，然後黑子迅速走到了黃瀨面前，一本正經地說：「關於這一位我有話跟黃瀨君說，找一個沒人的地方吧。」
黑子的話因為存在感低，所以林曉月敢直接在他面前出現，別人也不會注意到這邊，可是黃瀨不一樣，又高又帥還是模特，林曉月這個幽靈和黑子的存在感瞬間被拉高了一大截。想要瞞著黃瀨顯然是不可能的，既然如此，還不如找個僻靜的地方和他說清楚情況。
等到了人少的地方，黃瀨的鎮定立刻扮不下去了，他站到一邊，警惕地盯著林曉月：「你真的是鬼嗎？」黑色的長頭髮，不過沒有穿白裙子，長相也不恐怖，看著不像鬼啊。
「只是一個幽靈啦，不會害人的。」林曉月聳了聳肩，「我的名字是佐倉桃，請多指教。」
「請多指教……幽靈和鬼也沒有多大區別吧！」黃瀨後知後覺地吐槽道，他又仔仔細細地打量了林曉月半天，直到林曉月自己受不了了，伸手拍了一下黃瀨的肩膀。
黃瀨下意識地避了開來，反而正好看到林曉月的手從自己的手臂上穿了過去，頓時寒毛直豎——還真是幽靈啊！小黑子為什麼會跟幽靈扯上關係？不會是要害他吧？
一看到黃瀨的表情，林曉月就知道他在胡思亂想些什麼，她扶著額頭，看了一眼黑子覺得還是由自己解釋比較好：「我有事拜託黑子幫忙，所以今天才會跟他約了見面，請你放心。」
被人說穿了心思，黃瀨有些不好意思，他撓了撓後腦勺，問道：「需要我幫忙嗎？」
「如果可以的話非常感謝。」黑子客氣地說，「我單獨去找赤司君會比較怪異，但是加上黃瀨君就會自然許多了。」他找赤司也準備了理由，不過多個人也是多個幫手。
「找赤司？」黃瀨睜大了眼睛，「小黑子你找小赤司幹什麼？等等，你是幫佐倉桑找……」他轉過頭來看著林曉月，「是你要找小赤司？」
說到這裡，黃瀨的表情頓時生動起來：「該不會是你喜歡小赤司可是去世得太早，所以想要見小赤司一面來當作安慰吧？」還真不愧是模特，八卦的能力不差。
林曉月翻了個白眼，雖然黃瀨的話很不著調，但是仔細想想，內容上也沒差多少。不過，在幾天前見過赤司後，她就放棄了只是看一眼赤司然後離開的打算，所以今天也不需要了。
她沒去管黃瀨，看向黑子，有些抱歉地說：「我不想去見征十郎了，有另外的打算，浪費了你的時間真的很對不起。」說著還鞠了一躬，禮儀方面一點不差。
這還是她第一次在別人面前稱呼赤司為「征十郎」，主要是以前說得太順口了，自然而然就這麼說了出來。等她意識到自己的用詞後，黃瀨的眼睛已經亮起來了。
「居然直接稱呼小赤司的名字哎！你果然認識小赤司，還和他關係很好吧？」
如果換了別人，林曉月估計早就覺得這人好煩然後翻臉了，不過面對著黃瀨，不知道為什麼沒有這種想法，看來有一張帥臉果然很給力。當然，這也是因為她看得出來，黃瀨真的只是很單純的好奇而已，並沒有其他不好的想法。雖然個頭不小，但是性格很散漫啊。
林曉月回以微笑：「你和黑子認識而且關係很好，我在誠凜籃球部又沒有見過你，應該是國中的同學吧？征十郎沒有跟你們說過我也很正常啊，因為我在他小學的時候就去世了。」
黃瀨頓時石化了，然後緊張地連連擺手：「對不起，我沒想到你那麼早就……」
「沒有關係，」林曉月保持著微笑，「反正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你不用放在心上。」
黑子看林曉月和黃瀨相處得不錯，接上了之前她的道歉：「佐倉桑不用和我道歉，我也只是問了赤司君的日常生活，打算帶著你在他外出的時候看一看，並沒有浪費多少時間。」
「小赤司的日常生活？」黃瀨奇怪，「這些事小赤司不可能說得很清楚吧？」
「從聊天中找出來的規律。」黑子很淡定，他對於觀察人類非常擅長。
林曉月和黃瀨側目：真不愧是幻之第六人。
第024章
第024章：你的腦子還好嗎？
既然已經放棄去找赤司，林曉月今天也沒必要跟黑子他們一起，聊完之後就打算離開了。
黑子有些不放心，他大概感覺到了林曉月和赤司之間的情況，現在她臨時變卦，黑子不得不在意是不是在這幾天裡林曉月發生了什麼。他問道：「佐倉桑以後打算怎麼辦？」
林曉月歪著頭想了想，微笑道：「其實我也沒放棄去找赤司的打算，只是暫時不想過去。接下來應該會多做些好事，也方便以後長時間地維持這種姿態。」
聽到林曉月的話，黃瀨有些奇怪：「這麼說來，佐倉桑其實要通過做好事才能被人看到？」
「確實如此，而且要幫助的人還不少。」林曉月點了點頭，視線卻是在黃瀨和黑子身上打轉。這幾天在醫院裡幫忙，她也發現了一件事，當初僅僅是幫助黑子消除了紅腫，就能維持十五分鐘的可視狀態。可是在醫院裡，同樣程度的傷勢，她需要幫助好幾個人才能獲得相同的時長。可想而知，可視時長還跟幫助的人有關係，簡而言之就是——幫助劇情相關人物可以獲得更多的時間。
「誒，聽起來很有意思啊，需要幫忙嗎？」難得放個假，黃瀨也是閑得無聊。
林曉月想笑，這樣聽起來都不知道是誰幫誰了：「如果有我能幫得上忙的地方的話。」
黃瀨還真就認真地想了起來，林曉月也不在意，任由黃瀨時不時打量著自己。沒過幾分鐘，黃瀨突然打了個響指：「如果佐倉桑不出現在我面前，對我說的話我還能聽到嗎？」
「應該可以吧。」林曉月問了一下系統，對方給出的回答是「劇情人物可以通融」。
這個回答讓黃瀨很滿意，他雙手合十，朝著林曉月鞠了一躬：「補考就拜託佐倉桑了！」
林曉月：……她還是頭一次用這種方法幫人考試作弊呢。
或許上帝給黃瀨開了不少扇窗戶，但是那扇門無論他怎麼撬都是關著的。和他在體育運動方面的天賦、絕佳的外貌條件相比較，他在學校的成績真是讓林曉月慘不忍睹。再和赤司做個對比，林曉月看著黃瀨的時候眼神裡更多了幾分憐憫，這讓黃瀨尷尬地撓了撓臉頰：「因為學習很無聊嘛，打籃球和模特的工作要有趣多了。」
這傢伙是典型的興趣型天才啊。林曉月扶額，然後問道：「補考是在什麼時候？」
系統提醒她，說説明黃瀨作弊通過考試雖然確實是一種好事，但是作弊的行為是錯誤的，所以到時候獲得的可視時長會大打折扣。林曉月吃不得半點虧，比起拿到殘缺的獎勵，還不如通過別的方法拿到加倍的獎勵。
雖然不明白林曉月為什麼這麼問，黃瀨還是老老實實回答了：「還有一個星期。」他是在期末考上掛了幾門，寒假的時候學校看在他是籃球隊的主力和模特的份上沒有讓他進行寒假補習，可是下次的補考再不通過，黃瀨下學期就別想以工作和比賽為由請各種假了。
「一個星期……」林曉月沉吟片刻，對著黃瀨露出帶著危險意味的笑容，「黃瀨你是希望及格、中等還是優秀呢？」黃瀨驟然生出一種不好的預感，結結巴巴地說：「我只要及格就好了。」
林曉月撇了撇嘴：「好吧，這一個星期內，我會幫助你複習以達到及格程度的。」
黃瀨：等一下！我比較希望用更簡單的方法啊！
經紀人發現今天自家總是活蹦亂跳的人氣模特變得沒精打采，趕緊問道：「黃瀨你怎麼了？」
被問話了，黃瀨也只是無言地抬起頭來看著經紀人，他張了張嘴想說什麼，最後還是咽了下去，露出笑容來：「沒事，我只是昨晚沒睡好，不用擔心。」
沒睡好？經紀人看著黃瀨的眼窩，既沒有黑眼圈，皮膚也沒有變差，怎麼會沒睡好？
答案是林曉月特別附贈的深度睡眠調養套餐，就算只睡一個小時也有十個小時的效果。
黃瀨簡直欲哭無淚，昨天在得知他是海常的學生後，林曉月那叫一個精神抖擻，跟著他回到家後先讓他把教科書全部翻出來看了一遍，然後不爽了：「海常這幾年來教學品質下降了啊，不過題目都這麼簡單了，你還考得這麼差，真是白白浪費了你那副好皮相。」
他這才知道林曉月以前還是海常高校的學生，名義上來說他還得喊林曉月一聲學姐——事實上他也這麼喊了，如果不是看在學弟的面子上，他昨晚要看的東西就更多了。
雖然對林曉月的輔導頗為畏懼，但是黃瀨也不得不承認她的方法很有用，才一個晚上他就記住了不少知識點。而且她提供的幫助也讓他恢復得很快，外表和精神上也沒有任何問題。
「好啦去做你的工作吧，我再研究下你的學習情況。」林曉月就在黃瀨身邊坐著，昨晚系統已經把黃瀨的資料都收集好了，複習計畫也是由系統做的決定，畢竟林曉月自己用的題海戰術實在不適合每天都非常忙碌的黃瀨，至於教導方式就是她的工作了。
黃瀨答應了一聲，去忙著自己的拍攝工作了。
林曉月看了一會兒覺得夠了，抬頭打算好好休息，立刻注意到了攝影燈下的黃瀨。
與在黑子面前表現出來的誇張性格不同，工作中的黃瀨看起來要成熟不少，他本來身材就不錯，天生的衣架子，不管是什麼風格的衣服都能駕馭得了，看上去閃閃發亮。
受歡迎的模特就是不一樣，林曉月舒舒服服地靠在椅子上，不可否認，外表經常會給人帶來第一印象，黃瀨無疑是那種看到的第一眼就會心生好感的類型。
看了一會兒拍攝，林曉月養眼完畢，也閑得無聊在攝影棚裡看了起來。
換裝間裡放著不少衣服，看得林曉月眼花繚亂，她自己不擅長打扮，對時尚無感，隨便掃了幾眼正想走開，眼角的餘光卻落在了一件藍色的和服上，就跟著停住了。
這件和服讓她想到的居然是赤司穿上這個會很像個棋士，她的腦子肯定進水了。林曉將手背摁在額頭上揉了揉，滿臉苦笑。她這個心態說起來還真像是女朋友，可是喜不喜歡她也很清楚。
她還是只把赤司當成孩子，剛見面時的記憶還很深刻，不但是赤司還停留在過去，她也一樣。可接下來要怎麼做？讓赤司再次喜歡上自己，頂著這張「白石彌生」的臉，出現後他會怎麼想？林曉月想到的其實是一個很簡單的情節，動漫小說裡用的都太多了。
替身，讓她成為自己的替身，讓赤司喜歡上自己，也讓他明白重要的是眼前和未來。
不管這個想法能不能成功，她都需要積攢大量的可視時間，現在對劇情人物的幫助很重要。
林曉月呼了口氣，走出換裝間，直直地看向黃瀨。既然已經認識了黑子和黃瀨，那麼奇跡的世代其他人也乾脆納入幫助範圍吧，她對這幾個人也要更熟悉一些。
當然，首先還是好好地幫助黃瀨把補考度過去吧。
走出考場的時候，黃瀨的眼淚立刻掉下來了：「終於考完了，不用再學習了……」林曉月幫他做輔導的那一個星期，學習的內容幾乎比他一個學期的還多，太痛苦了啊！
林曉月坐在窗臺上晃蕩著雙腿，反正黃瀨也看不到她：「還說呢，剛才在考試的時候，你做錯了多少題你知道嗎？明明大都複習過了，怎麼就是會寫錯！」
「你都不跟我說……」黃瀨弱弱地反駁，然後被一個林曉月操縱著的紙團砸到了頭上：「考得好不好都是你的事，我早就說過不會幫你作弊，而且以你剛才的得分，要及格也不成問題。」
黃瀨躲過了紙團，也把眼淚收了起來。有林曉月這句話他就放心了：「那就好，這段時間也多虧小佐倉你幫忙了，我得準備謝禮才是。」
「小佐倉」這個稱呼讓林曉月的雞皮疙瘩都起來了，要不是上次黃瀨被她刺激得太大，也不至於佩服得把稱呼都改了。那次黃瀨做著英語聽力，被折騰得扔了筆，結果林曉月一口氣把聽力報的三個長句全部背了出來，一個詞都不差，黃瀨頓時服氣了——只聽了一遍啊，妥妥的學霸。
英語六級的聽力比這個麻煩多了，當時林曉月心想，這還只是高一水準呢。
「謝禮什麼的就不用了吧，我光是幫助你學習，就積攢了不少時間了。」算一算都能以天為單位計算了，可以說得上是大豐收，「再說了，我是幽靈啊，你送我東西也碰不到。」
「如果是供奉就能收到了吧？」黃瀨說著想起了林曉月平時穿的衣服，雖然他很清楚她是幽靈，但是總穿著同一件衣服，又和季節不符，實在是很奇怪。
「有可能吧。」林曉月沒有放在心上，就算是供奉也要知道她的真名，「佐倉桃」只是個假名，如果黃瀨真的給「佐倉桃」供奉東西，她能不能收到還是個問題。
不過對黃瀨來說，能得到這樣的答覆就足夠他來勁了，叫上林曉月就往商店街跑。
「我說你明明是男的吧，為什麼會熱衷於逛街啊。」宅居生物的林曉月對此很頭疼。
「不是熱衷於，只是對你的打扮看不下去。」黃瀨振振有詞，「明明長得很可愛，為什麼都不會好好打扮一下自己？」他好歹也是個站在時尚潮流上的模特，對此已經形成條件反射了。
林曉月在心裡翻了個白眼，不過聽到這種無意識的奉承話，還是跟著去了。
然後又遇到熟人了——林曉月覺得奇跡的世代這幾位簡直是自帶偶遇屬性。
「小綠間！好久不見！」在商店街看到綠間真太郎的時候，黃瀨立刻沖過去打招呼。
比起黃瀨的興奮，綠間的態度就要冷淡得多，他推了推眼鏡，這才說道：「好久不見，黃瀨。」他的視線落在黃瀨手上還拿著的書包上：「海常的寒假補習應該早就結束了，你是去補考嗎？」
黃瀨立刻苦了臉：「小綠間不要打擊我啊。」說完又笑嘻嘻地補充，「不過這次補考一定能過關的，我可是有專人輔導呢，等下學期又能繼續和大家一起打籃球了。」
綠間對此不置可否，黃瀨也不想在補考的事上浪費時間，岔開了話題：「說起來，居然能在街上看到小綠間，很少見啊，是出來買幸運物的嗎？」
「出來買新的腕帶。」綠間回答道，「不過沒有找到我想要的款式。」
「商店街前面那裡開了一家新的運動物品店，你可以去那裡找找。」林曉月順口說道。
綠間下意識地問完「在哪裡」才反應過來不對，他變了臉色：「剛才誰在跟我說話？」
黃瀨看著驚疑不定的綠間，有一種得意的感覺：「是給我輔導的那個幽靈哦！」
悠于 2016-2-15 21:56
第025章
第025章：你們兩個可以改行當偵探了。
聽到「幽靈」這個詞，綠間眉頭一皺：「黃瀨，你認為我會相信幽靈的存在嗎？」
「誒，小綠間明明那麼相信占卜，卻不相信幽靈會存在嗎？」黃瀨撇嘴。
綠間正要反駁，一隻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只有一隻手。饒是綠間再怎麼穩重理性，也被驚得往後退了一步。黃瀨趕緊側過身子，將那只手與旁邊的路人隔開。
林曉月現出了全身，微笑著說：「這樣的話，綠間君會相信了嗎？」
這樣的發展太出乎意料了，綠間不淡定地伸手指向林曉月，動了動嘴唇都沒說出話來。林曉月也不著急，甚至故意把手遞了過去，和黃瀨當時一樣，穿過了綠間的手。
「喏，沒有觸感吧？」林曉月收回了手，毫不猶豫再給了綠間一次刺激。
「小佐倉，不要故意嚇小綠間啦。」黃瀨抓了抓頭髮，走過去拍拍綠間的肩膀，安慰道，「冷靜下來了嗎？」不過老實說，看到綠間這個樣子，他覺得自己當初的驚訝都不算什麼了。
綠間拍開了黃瀨的手，扶上自己的眼鏡，然後對著林曉月說道：「我相信你是幽靈了。」他說的速度很快，像是在竭力避免著自己的失措。
嚇唬人的感覺真好啊，林曉月保持著微笑：「你好，我是佐倉桃，初次見面，請多指教。」
「綠間真太郎，請多指教。」綠間出於禮貌也回復了一句，然後就沉默了。
黃瀨站出來打圓場：「好啦好啦，不用太緊張，小佐倉是個做好事的幽靈，小綠間不用害怕。」這句話顯然觸到了綠間的神經：「誰害怕了？只是因為第一次見到不科學的事物感到驚訝而已！」
他轉過身朝著前面走去，也不知道是為了去那家新開的商店還是不想跟黃瀨討論這個話題，黃瀨看向林曉月，聳了聳肩提議道：「小佐倉我們也一起過去吧？」
能遇到綠間對林曉月來說也是一個機會，所以點點頭就跟了上去，她還保持著可視狀態，剛才有綠間和黃瀨兩個身材高大的男生擋著，她才能不引人注目地出現，現在直接消失太顯眼了。
兩個籃球隊員因為有共同興趣可以聊得起來，林曉月對籃球不感興趣，獨自在店裡看別的東西，綠間也趁著她不在，問起了黃瀨具體情況。
黃瀨也不是很清楚：「好像是小赤司在小學的時候就認識的人，在他升上國中前就去世了，不過不知道為什麼過了好幾年才以幽靈的姿態出現，之前拜託小黑子想要跟小赤司見面來著……」
「赤司？」綠間皺起了眉，「小學時認識而且去世了的人？」
「其實也沒有認識多久。」林曉月轉過來的時候正聽到這句話，微笑著回答，「小學五年級開學前認識的，然後在他六年級暑假前去世，雖然時間不長，但是感情還算不錯。」
停了一會兒，林曉月的笑容拉大：「不過暫時請你們不要在征十郎面前提到這件事。」
綠間本來想問原因，但是看到林曉月的樣子，還是把話咽了回去。
幫黃瀨複習完了，林曉月在黃瀨身邊待著也沒有別的好事可做，她跟綠間是第一次見面，又不像黃瀨當時那樣主動找她幫忙，乾脆就告別了這兩人，自己去找些零散的好事了。
看著林曉月離開，綠間這才問道：「剛才在店裡聊天的時候，你說過佐倉桑是你的學姐吧？」
「對啊。」黃瀨奇怪，問這個做什麼？
「我對佐倉桃很好奇，如果真的是跟赤司關係很好的人，為什麼他從來沒有提起過？想要見赤司的話為什麼又要等到以後？」說到底綠間還是不相信一個幽靈的話。
「小佐倉明明人很好啊……」黃瀨說，「你想太多了吧？」
話雖然是這麼說，黃瀨被綠間說得也有些緊張，還是答應下來去找學生會的人幫忙。
開學後，黃瀨順利通過補考，也拜託了認識的學姐，帶上綠間去找「佐倉桃」的資料。
「佐倉桃……」學姐操作著電腦，「幾年前的學生檔案裡並沒有這個人啊。」
綠間遞給了黃瀨一個「你看我早就懷疑了」的眼神，黃瀨皺眉，他不相信佐倉桃在騙他們，畢竟佐倉桃幫助他的時候是真心的。他正想離開，學姐又想到了什麼：「對了，這學期有一個剛大學畢業一年的物理老師，以前是海常的學生，如果是想問以前的學生可以去找他問問。」
黃瀨眼睛一亮，飛快地道了聲謝就拉上綠間去找人了。
新任的物理老師看著很瘦削，不過人很溫和，聽到黃瀨的問題很認真地想了想，抱歉地搖著頭：「我上高中的那幾年沒有聽過佐倉桃這個名字，應該不是海常的學生吧？」
說著他端起了一次性紙杯，打算去倒杯熱水。
黃瀨有些著急：「是一個很有氣勢的學姐，黑色長髮，丹鳳眼，學習很好，身高大概是一米七，呃……」綠間看不下去了，接話道：「從時間上推算，她是在上大學後不久去世的。」
「喀拉」，紙杯掉在地上的聲音不大，卻讓黃瀨和綠間驚了一下。
物理老師沒去看地上的紙杯，轉身看著他們，表情有些怔愣：「白石同學？」
「白石？」綠間立刻捕捉到了這個名字。物理老師努力鎮定下來，可是綠間注意到他的手指正在微微顫抖：「應該是白石同學，她確實就像你們說的那樣，當初也是以全校第一的成績進入了東大的法學部，可是還沒到大一的暑假她就因為車禍去世了。」
他有些頹然地坐下來，慢慢敘述道：「全名是白石彌生，在高三的時候才轉學到海常。她的成績的確非常好，第一次考試的時候還是年級前五十，第二次就成了年級第三，進步太大還被找茬，可是她的跆拳道也很厲害，別人就不敢欺負她了。我那次在學園祭上想找她教我跆拳道，還被拒絕了。」
說著，他忽然笑了起來：「為什麼那樣優秀的人，會因為那種原因死於車禍？」
綠間沉默了一會兒，然後問道：「那位白石彌生學姐有親人嗎？」
物理老師搖頭：「沒有見過，不過……」他仔細想了想，「那次學園祭上她帶著一個紅色頭髮的小男孩，聽說將棋很好，還在籃球部贏到了大獎。還有高三冬天的時候，她有一次月考申請了補考，據說是家人去世了，當時很難過的樣子，成績出來也掉到了年級第八。」
黃瀨看向綠間，小聲說道：「那個男孩子是小赤司吧？」
「家人去世可能不是她的家人，而是赤司的媽媽。」綠間還是知道赤司的媽媽的事。
等離開辦公室，黃瀨走在午休時空無一人的走廊上，心情很低落：「是真的啊，小佐倉應該就是老師剛才說的白石彌生了，好可憐……可是她為什麼要用假名？」
「彌生是指三月，佐倉也讀作櫻，櫻月和桃月也都是指三月，推斷很容易。」綠間很平靜，「我認為她不告訴我們真名，是和赤司有關，不希望我們在赤司面前提到白石彌生這個名字。」
「可是你們還是把這個名字查出來了，我該誇獎你們兩位大偵探嗎？」
突然響起的聲音讓黃瀨和綠間都停下了腳步，表情僵硬。
林曉月扶著額頭現出身形來，走到兩人面前，只可惜自己沒有實體不能揍人：「其實我剛開始沒打算隱瞞自己的名字，跟誠凜籃球隊的人介紹時用的就是真名，佐倉桃還是後來改的。」
她露出微笑：「你們知道為什麼嗎？」黃瀨和綠間整齊地搖頭。
「因為真名對幽靈來說有很強的約束性，只要我的名字被人叫出三次以上，我就會被強制送到說了名字的人身邊，真的是——非常麻煩啊！」林曉月一字一頓地說。
「佐倉桑是怎麼懲罰黃瀨君和綠間君的？」黑子一邊喝著香草奶昔一邊問道。
「還能怎麼懲罰？」林曉月翻了個白眼，「我可是只能做好事的幽靈啊，如果做壞事的話能被看到的時間又要減少了，所以最多也只能發發脾氣，而大吵大鬧也太不符合我的性格了。」
「所以？」黑子大概預想到了林曉月的「懲罰方式」。
「只能讓他們在需要我幫忙的時候叫三次我的名字了。」林曉月攤手，這種懲罰她都覺得頭疼，生氣了還要幫別人的忙，如果不是為了積攢時間，她才不會做呢。
黑子的嘴角微微上揚：「不過黃瀨君還是道歉了吧？」
林曉月順著他的目光看到了自己的衣服，不由得扶額擺了擺手：「別提了，知道真名後他反而能供奉給我東西了，你知道我發現自己的衣服突然變了後是什麼心情嗎？」
系統居然還很「體貼」地跟她說「順便給宿主你換上了」——順便是什麼鬼啊！
第026章
第026章：我會去的。
林曉月上一秒還在催著黑子把手裡的書翻到下一頁，下一秒就出現在了陌生的客廳裡，拎著鍋鏟站在她面前的綠間顯然就是打擾她的閱讀的罪魁禍首。
她抽了抽嘴角，在臉上帶著明顯的後悔表情的綠間面前顯露出身形，問道：「有事找我？」
綠間的後悔變成了尷尬，他乾咳一聲，這才說道：「抱歉，一不小心把你叫過來了。」
一不小心？林曉月懷疑地看著綠間，又看向綠間手上拿著的鍋鏟，綠間立刻把鍋鏟往身後藏去，不過沒了鍋鏟也沒關係，林曉月朝著客廳的出口指了指：「那邊有黑煙傳過來了，沒關係？」
綠間下意識地去看那邊，什麼都沒有，他這才意識到自己被耍了，轉回頭來怒視著林曉月。
林曉月滿不在乎地攤開雙手，笑嘻嘻地說：「沒想到，綠間君很不擅長做飯啊。」不過能被氣得到了找她過來，到底是有多不擅長啊？林曉月又盯著綠間的手看了會兒。
「你原本是在誰那裡？我打電話給他讓他把你叫回去。」綠間語氣生硬地說。
「既然來了，就要幫忙啊。」林曉月朝著綠間走了過去，「不過我沒有實體，如果想要做飯的話可以提供兩種方式。」她豎起了兩根手指，「一是我在旁邊教你，二是我使用你的身體。」
暫時使用別人的身體，在系統的輔助下她還是能做到的，當然，必須由綠間本人同意。
後一種方式顯然引起了綠間的好奇心，儘管他努力讓自己表現得不是那麼明顯，林曉月還是看了出來，她也不多話，只是靜靜地等待著綠間開口。
「就讓你幫忙吧，多積攢一點可視時間。」這話說得要多彆扭有多彆扭，「試試第二種方式吧，我很好奇一個幽靈要怎麼使用別人的身體。」
林曉月點了點頭，下一秒她和綠間的視角就換了過來。
綠間顯然對此很驚訝，現在是他變成幽靈了？
「你不是幽靈，只能算作靈魂。」林曉月一眼就看出綠間在想什麼，她試著活動了一下身體，這又不是她自己的身體，用起來很生硬，出乎意料的是，手指的使用很靈活。
「高個子的世界原來是這個樣子啊。」林曉月開了句玩笑，然後根據綠間的指示朝著廚房走去，「感覺很安定啊，比起飄來飄去的幽靈生活，果然還是活著比較好。」
聽到林曉月的話，綠間愣了一下，隨即沉默下來。
能把自己的手指保養得那麼細緻，林曉月對綠間也很佩服。她的做飯水準一般，刀工卻很不錯，從小父母儘管不讓她做飯，切個菜還是沒問題的，也就這麼練出來了。
綠間看著林曉月將一根胡蘿蔔眨眼間切成了片，又「噠噠噠」切成了細絲，以他的動態視力居然都沒看清林曉月的動作，生怕自己的手指上一不留神就多了一道口子。
林曉月用綠間的臉露出了陶醉的表情：「這雙手實在是太棒了，觸感好到極致，用這雙手來切菜簡直是享受！不對，如果用來彈鋼琴的話，何止是炫技！」
這副表情雖然讓綠間不忍直視，但是林曉月說的話卻讓他有些觸動，他看著正在興致勃勃地切著肉絲的林曉月，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就說了一句：「你想看我彈鋼琴？」
「我是說這雙手用來彈鋼琴會很帥……咦？」林曉月回過神來，「你會彈鋼琴嗎？」
「會。」事實上綠間在說完之後就已經後悔了，只是簡單地作了回答。
林曉月狐疑地看著他：「如果只是會就不要隨便拿出來，彈得不好我會很失望的。」
綠間一口血都湧到喉嚨了，他咬牙切齒地說：「你給我等著！」
菜燒好了，綠間的怒氣也消退得差不多了，他看著林曉月把菜端上桌子，挑了挑眉：「這是中式炒菜？」雖然靈魂狀態聞不到氣味，但是光看著他也覺得這些被燒制得顏色鮮豔的菜很可口。
「差不多吧。」林曉月放下最後一個碟子，滿意地拍了拍手，就將身體還給了綠間。
回到身體裡的感覺確實很安定，想到剛剛林曉月說的話，綠間看了她一眼，便收回了視線。
日本的家庭餐一般會為每個人準備好單獨的一份，不像中國，菜都裝在一個盤子裡。
林曉月燒菜的時候沒意識到這點，到裝盤了才想起來，趕緊分開來裝。算了算居然有四份，綠間讓她全部端了上來，他在換回身體後也沒有動筷子，林曉月覺得應該是還有家人沒有回來，就解除了可視狀態，防止有人進來後看到她。
她剛解除狀態，門口就傳來了聲音——林曉月暗道一聲好險。
「爸、媽，你們怎麼能讓哥來準備晚餐，一定會慘不忍睹的！」這個女聲讓林曉月差點沒忍住笑出聲來。嗯……哥哥？原來綠間還有個妹妹，話說綠間到底有多不擅長做飯？
很快，就有三人來到了客廳裡，應該就是綠間的父母和妹妹了。
同樣有著綠色短髮的少女紮著淡黃的發帶，看著很活潑，來到客廳後先看了一眼餐桌上的料理，然後叫道：「哥你居然做出了外表上能吃的料理！」
林曉月真的覺得自己快要笑出來了，緊跟著少女便拿起一雙筷子夾了菜送進嘴裡，眼睛睜得更大了：「居然很好吃！」她放下筷子，嚴肅地看著綠間：「哥，你是不是找外援了？」
這種「我的哥哥怎麼可能燒得出來這麼好吃的料理」的懷疑真是太給力了！
「好了，別笑話你哥哥了。」綠間的媽媽笑著輕輕拍了下少女的腦袋。
林曉月不懷好意地湊到綠間身邊：「你是不是經常被你家妹妹笑話？」
綠間先是一驚，擔心林曉月說話的聲音被聽到，隨後便發現家人都沒有反應，趁著家人去洗手，他壓低了聲音，語氣不容置疑：「沒有那種事。」頓了頓，他補充道：「你可以走了。」
「用完就扔啊。」林曉月翻了個白眼，「我還想跟你商量彈鋼琴的事呢。」
「……等吃完飯我會單獨洗碗，到時候再說。」綠間想要扶額。
今天是綠間做飯，洗碗也由他負責，林曉月在廚房裡跟綠間有一搭沒一搭地聊天，在綠間的妹妹進來後她也沒有在意，反正只有劇情人物能在看不到她的情況下聽到她的聲音。
「哥，你今晚的確是找了外援吧？」妹妹很嚴肅，「你絕對燒不出來那麼正宗的中華料理！」
聽到後半句話，綠間停了片刻，然後才說：「覺得好吃就行了。」
「我很好奇是誰做的啊！」妹妹捂著嘴偷笑，「該不會你有了女朋友吧？」
綠間額角的青筋都要冒出來了：「不是！」林曉月笑得直抽氣的聲音刺激著他的耳膜。
「我是說正經的，哥，你看你都高中了，還沒有女朋友，不要只顧著籃球嘛。」妹妹拍了拍綠間的背，「有一個會做好吃的中華料理的嫂子，我很樂意哦！」說完趕緊跑出了廚房。
林曉月已經笑得打嗝了：「你的妹妹真的很有意思啊。」
「剛才的事你不用放在心上。」只剩下當事人了，面對的時候綠間有些尷尬。
「我沒放在心上啊。」林曉月好不容易收住了笑，然後說道：「你的妹妹也是為你好嘛，至於我你也不用擔心我多想，畢竟……我喜歡的人是征十郎啊。」
綠間自從認識林曉月以來和黃瀨、黑子也聊過她，都有這個猜測，不過聽到本人這麼說，感覺就不一樣了。他也冷靜下來：「你認識赤司的時候他還是小學生，而你已經高三了吧？」
「別用這種看著怪阿姨的眼神看著我，」林曉月笑了笑，「他是我重要的弟弟，我當然喜歡他。而且，當初約定好了要等他長大，雖然我已經死了，但是，約定就是約定啊。」
約定好了要等赤司長大？綠間想到了一個讓他有點不好的可能性：「是赤司？」
他的話沒說完，林曉月也聽得懂：「就是你想的那樣，不過小孩子嘛……太認真了。」
綠間以為林曉月說的「太認真了」是指她自己，只有林曉月清楚自己說的是赤司。不過綠間誤會了也好，為了滿足幽靈的願望，完成那個約定，接下來應該不會再對她戒備了吧？
沉默持續到綠間洗完了碗，他甩掉手上的水，平靜地說：「今晚的飯菜很好吃，謝謝。」
林曉月一本正經地答應：「我做的當然好吃，不過既然你道謝了，我也就收下了！」
綠間揉了揉自己的發脹的額角：「鋼琴等你想聽而且我有空的時候再說。」
「那我就期待著了。」林曉月歪了歪頭，這算不算是傲嬌？
京都還是那副平和安定的模樣，夜晚也悠閒得像是遊魚。
赤司將視線從窗外的夜景上收了回來，回身看著桌面上散成一片的介紹，隨手拿起一張介紹，掃了幾眼便扔回桌上。電話響起，他按下免提，父親的聲音傳了出來：「決定好了嗎？」
他沉默著，電話那端的父親也不說話，只是等待著他的回答。
「決定好了。」說出這句話的時候，他覺得自己的聲音很遙遠，「這個週末我就回東京，去跟您安排的人見面。」話音落下之後，他聽到了那頭傳來的悠長呼吸聲，像是松了口氣。
第027章
第027章：氾濫成災的過往。
林曉月抱著一杯奶茶坐在草地上，饒有興致地看著黃瀨的外景拍攝。自從黃瀨知道了她的真名，時不時就會供奉一些東西給她，也不是對她好，只是別的女生送給他的東西不好拒絕。所以收下後等沒人了，就把東西放在地上一拜，在心裡想著白石彌生這個名字。
好了，供奉成功，東西消失在原地不留痕跡，林曉月還能趁機享受，不能更好。
等拍完一部分下來，黃瀨拿過礦泉水喝了一口，小聲喊道：「小佐倉？」
「我在。」林曉月喝完了奶茶，心情不錯地答應著，「剛才拍得不錯，不過你有幾個地方拍得不認真，攝影師居然沒有不滿意。」她當然沒有那種眼力，是系統告訴她的。
黃瀨吐了吐舌頭：「你居然能看得出來，我還以為沒人發現呢。」說著他又換了一個話題，「等會兒拍完了我就能休息了，要不要一起去誠凜找小黑子？」
林曉月看著黃瀨，他明明是海常的主力，為什麼總跑去誠凜找黑子啊？果然是因為在奇跡的世代裡只跟黑子關係比較好，所以纏上了吧？林曉月在心裡給黑子點蠟。
不過，剛好前兩天綠間跟她推薦了不錯的書，去告訴黑子也不錯。
黃瀨和林曉月的關係是不錯，就林曉月來看大概是因為她以前照顧赤司，所以在對待黃瀨的時候也比較慣著他，那種張揚又驕傲的個性跟小孩子實在太像了，林曉月適應良好。
前往誠凜的路上，林曉月還在想今天是周日，不知道籃球部有沒有人，結果還沒到體育館就聽到裡面各種跑動的聲音，顯然有人在做訓練。她現出了身形，摸了摸下巴：「你看人家誠凜，週末還在訓練，哪像你，跑出去拍外景，一點兒也不努力。」
黃瀨也被林曉月打擊習慣了，走進體育館裡，找到黑子後剛想打個招呼，就看到了另一位熟人：「小桃子！」林曉月頓時打了個哆嗦，早知道她就不起「佐倉桃」這個假名了。
黃瀨會這麼稱呼的當然是桃井五月，她本來正在跟黑子說話，聽到後看向黃瀨，也笑容滿滿地打了個招呼：「小黃！」隨即也注意到了黃瀨身邊的林曉月，不由得好奇起來，等黃瀨跟林曉月走近，才打趣道：「這位該不會是小黃你的女朋友吧？」
林曉月忍住笑，為什麼綠間也好黃瀨也好，都遇到了這種話啊？
不過桃井的下一句話就讓林曉月笑不出來了：「說起來，是不是因為春天到了，所以大家都開始談戀愛了？我剛才在來誠凜的路上還看到赤司君和一個女生走在路上呢……」
黑子立刻打斷了桃井的話：「桃井同學！」
「嗯？」桃井不解，她注意到黑子緊張地看向了林曉月。她也只是順口提一下，畢竟在帝光時期很多女生都憧憬著赤司，原本以為黑子他們會好奇，可是現在看黑子的態度，還有同樣睜大眼睛看向林曉月的黃瀨，桃井覺得自己大概做錯了事。
林曉月扶額：「黑子你和黃瀨的反應太大了，我沒那麼脆弱，更何況我對征十郎的感情並非情侶間的喜歡，他有了女朋友我還會覺得高興。」那說明他走出白石彌生的陰影了，當然高興。
「可、可是……」黃瀨結結巴巴地還想說些什麼，林曉月已經走到因為她稱呼赤司為「征十郎」而震驚的桃井面前，笑眯眯地說：「桃井你好，我是佐倉桃，初次見面請多關照。另外，」她的笑容燦爛起來，「我們一起去看看征十郎的約會吧，怎麼樣？」
桃井呆呆地點著頭：「哦……」她怎麼有種被拖上賊船了的感覺？
黃瀨和黑子走在林曉月和桃井身後，看著前面指路的桃井，黃瀨很想捂臉：「小黑子，等會兒讓小佐倉看到小赤司和別的女孩子相處要怎麼辦啊！」
黑子比黃瀨要淡定得多：「黃瀨君你想太多了，正如佐倉桑說的那樣，她沒那麼脆弱。」說完他又掏出手機打電話：「還是叫個靠得住的人來好了。」
這話的意思是他一點兒也靠不住嗎！黃瀨欲哭無淚。
綠間趕到的時候林曉月已經和其他人找到了赤司，正坐在咖啡廳裡。
赤司和那個女孩子坐在咖啡廳裡一個靠窗的雙人座上，林曉月他們則是坐在位於對角線的多人座上，背對著他們的赤司不會看到這邊的情況。
林曉月抬手和綠間打了個招呼：「綠間你好啊，黑子叫你來的？」
「嗯。」被說破了綠間也沒有任何尷尬的意思，只是朝著赤司的方向看了一眼，然後說：「你就這麼看著？這樣真的好嗎？」黃瀨附和地猛點頭。
「我覺得很好啊。」林曉月聳肩，然後拍了拍自己身邊的位置，「坐到這裡來，你個子比較高，擋著我就不用擔心被看到了。」這態度叫一個自然，綠間扶著額頭坐了下來。
坐在林曉月對面的桃井非常不安，她左邊靠著過道的位置做的是黃瀨，裡面靠牆的位置坐著的是黑子。雖然能夠跟自己喜歡的黑子坐在一起，讓桃井感到非常開心，但是黑子他們對待這件事的態度好像不太正常，看起來和這個「佐倉桃」有很大的關係。
桃井憂心忡忡地看向窗邊的赤司和那個女孩子，她真的很想知道是怎麼回事啊！
赤司安靜地看著坐在自己對面的女孩子，如他預料的那樣，這是一位有著良好教養、一舉一動都優雅且讓人如沐春風的大家閨秀，也是會讓他感覺良好的類型。
她對平民化的事物接受起來也很好，甚至可以說帶著某些嚮往。在見面時就很溫和地提出，想要進行普通的約會的要求，那些高雅的地方都已經習慣了。所以他們現在才會坐在這樣一家普通的路邊咖啡廳裡，很隨意地聊著學校生活。
可是他對這位小姐沒有任何心動的感覺，和一般同學沒有差別。不過，能夠這樣平靜地相處，對他來說也算是一種進步吧？又或者這還是第一次見面，能覺得對方不錯就很好了。
「赤司君覺得這裡的咖啡怎麼樣？」女孩子用期待的眼神看著他。
注意到這種眼神，赤司端起咖啡杯，輕抿了一口，才微笑著說：「還不錯。」
女孩子滿意地笑了：「實際上，這是我很喜歡的一家店。我知道，這裡的咖啡肯定比不過赤司君家裡的咖啡，但是坐在這裡會覺得很放鬆。」她眨了眨眼睛，看起來有些俏皮，「會說出『還不錯』這種話，赤司君真的是非常體貼的人呢。」
「真是體貼啊。」
一瞬間從記憶深處浮現出來的話語，讓赤司恍惚了一下，隨即壓抑住心底翻湧的情緒，再次喝了一口咖啡，苦澀的味道從口腔一直傳到了心底。
為什麼都到這個時候了，還會想起以前的事？他當然體貼，在她打噴嚏的時候會遞上手帕，在她冷的時候會給她裹上毯子，在她需要休息的時候會押著她去睡覺……
可是那個她早就已經不在了，他已經沒有可以體貼的物件了。
他抬起頭看著面前端坐的女孩子，後者不太敢跟他對視，只是含羞地垂下視線。
於是赤司看到了玻璃窗上自己的影子，那是一個看起來氣質溫潤的少年，他卻覺得看到了小時候的自己，那個鏡子裡總是比起那個人矮了很多的男孩，總想要長得比那個人高。
現在他已經比她高了，可是也沒有用了，不是嗎？
赤司正要收回視線，卻注意到了玻璃窗上映著的後面的人的影子。玻璃上帶點反光，看著不是很清楚，不過頭髮的顏色非常明顯——翠綠、金黃、粉紅、淺藍、墨黑。
光是前四種顏色就能讓他聯想到熟悉的人了，至於那個黑髮的，可能是他們中誰的隊友吧？赤司這樣想著，低下頭去。等到相親結束，他再去找黑子他們算帳。
不過他還是稍微分了點心，去聽聽後面傳來的聲音。
現在還是上午，咖啡廳裡的人不多，所以那邊有服務員過去詢問要點些什麼的時候，回答的聲音仔細聽還是能聽得到的。
「我的話喝點清淡的就好啦。」應該是黃瀨，模特的工作也很麻煩呢。
「那就綠茶。」這個女聲有些熟悉，可是赤司一時想不起來，應該是那個黑髮的？
「小豆湯。」「香草奶昔。」綠間和黑子吧，咖啡廳裡可沒有這種東西。
「你們兩個真的把這裡當做咖啡廳嗎！」又是那個女聲，聽起來真的很熟悉。
「我的話，卡布奇諾就好了。佐倉桑要點什麼？」桃井的聲音，「佐倉」是那個黑髮女生？
在桃井問完之後，那個女生沒說話，倒是黃瀨乾笑著說：「小佐倉她在來之前剛喝過奶茶，現在應該不渴，就不點了吧？」說完就讓服務員離開了。
大概是他們新認識的朋友。赤司這樣想著，繼續和面前的女孩子交談起來。
「那個女孩子還真是大家閨秀啊。」隔了一會兒，又有細碎的交談聲響起，赤司聽到了那個佐倉的聲音，熟悉感讓他皺了皺眉，有種要想起來卻怎麼也想不起來的感覺。直到她帶著笑聲說出了下一句，聲音很輕，他卻聽得很清楚：「沒想到征十郎喜歡這樣的女孩子啊。」
「征十郎」這個稱呼打開了那道記憶裡的閘門，一瞬間便讓那些過往氾濫成災。
悠于 2016-2-15 21:57
第028章
第028章：正式見面。
赤司一直以為自己的定力很好，在經歷過誠凜帶來的那場失敗後，他就更加成熟起來，不會再因為什麼事情動搖——他以為自己是這樣的。
可是在聽到那聲「征十郎」的時候，他才知道自己沒變。那是白石彌生的聲音，絕對沒錯，即使已經過去了將近五年，他還是在想起那個聲音的時候被逼得無處可逃。
赤司那邊的動靜實在太大了，林曉月聽到那邊杯子打翻的聲音時就想到赤司可能是從玻璃窗上看到了她，立刻解除了可視狀態，低聲說了一句「絕對不能告訴他」。
桃井沒聽懂林曉月的話，另外三人倒是點了點頭。她朝著赤司望過去的時候正對上赤司的視線，被嚇到了不說，回過頭來又看到林曉月不見了，頓時說話都結巴起來：「她、她……」
她的話還沒說完，坐在她旁邊的黑子就攥緊了她的手，快速說道：「等會兒如果赤司君問起來，絕對不要說出佐倉桑的事，連名字都不要提，這裡只有我們四個。」
說話間，赤司已經大步走了過來，直接就是一句：「剛才和你們說話的女生在哪裡？」
「女生？」黃瀨一臉奇怪，林曉月給他豎了個拇指：不愧是模特！黃瀨說著，又有些不好意思地撓著頭髮：「其實我們就是在街上偶遇，然後看到小赤司你在約會，所以偷看一下……」
「我是說那個叫佐倉的女生，黑色頭髮的。」赤司說著稍微冷靜了下來，這裡確實只有黑子他們幾個，理由也很正常，可是，那一點點的希望讓他無法相信是自己出現了幻覺。
「赤司君，怎麼了？」那個女孩子也走了過來。
這個時候赤司突然非常後悔，他不應該答應相親，如果那真的是白石彌生，她就是看到了他在和別的女生約會。光是想到這件事，赤司就覺得心裡發沉。
林曉月在旁邊把赤司的表情看得很清楚，她想說赤司不用後悔，因為她早就死了，五年的時間裡他都守著一個根本不會實現的約定，根本沒有意義。可是她只是動了動嘴唇，又把話咽了下去。
綠間分析得很快，赤司說出「佐倉」和「黑色頭髮」的時候，他就推測出赤司是從玻璃窗上看到了林曉月，名字大概是從他們的對話中聽到的。不過，他應該沒有看到林曉月的臉，也沒有立刻想起林曉月的聲音，不然不會到現在才過來——那就還有辦法能用。
第一，死不承認，反正現在林曉月消失了，她有說過自己不會留下影像，監控裡不會有她，就算找服務員來對峙，大不了一口咬定是他們看錯了。
第二，赤司沒看到林曉月的臉，可以找一個聲音差不多又是黑髮的女生來代替。
「赤司君？」女孩子又試探著喊了一句，赤司鎮定下來，對她說：「抱歉，我有些事要和我的朋友們商量，今天不能陪你了。」話就說到這裡，女孩子也理解地點了點頭，自己離開了。
確定對方離開，赤司的視線在幾人身上停留片刻，轉向了唯一的女生：「桃井，說實話。」
桃井頓時一個哆嗦，如果不是黑子用力捏了一把她的手，估計就要叫出來了。她勉強抬起頭看向赤司，被那雙赤色的眼睛看得全身都不自在。
黃瀨幾人的眼神裡立刻多了幾分凝重，他們都知道白石彌生的事，也知道其實是赤司對她的執著更深些，可是如果不是今天親眼看到，他們怎麼也不會相信居然深到了這種地步。
被氣場全開的赤司盯著的感覺一點兒也不好，桃井想要像黃瀨那樣裝作什麼都不知道，可是她連聲音都發不出來。她本來就不清楚是怎麼回事，現在隱約有點感覺也來不及細想。
黑子還攥著她的手，這讓桃井多了一點勇氣，她咬了咬牙，正想要開口——
「不用說了都是我不好。」聽到熟悉的聲音，赤司條件反射地抬起了頭，看向走到桌旁的女生。看到的第一眼就讓他的頭腦一片空白，記憶仿佛回到了幾年前的春天，那個時候白石彌生站在他家的庭院裡，回過頭看著他時，眼睛裡滿是笑意，在他眼裡仿佛發著光。
現在白石彌生就站在他面前，笑容一如既往。
「彌生……」赤司的話音未落，林曉月就咬緊下唇，像是下定了決定一樣，站在赤司面前，用力鞠了一躬：「初次見面，你好赤司君，我是你的仰慕者，我叫佐倉桃！」
這句話說出來後，別說是赤司，就連黑子他們都滿臉驚訝。黃瀨捂住了自己的臉：這下子要怎麼圓謊啊！小佐倉你只要被小赤司一碰就會被發現是幽靈啊！
林曉月起身的時候瞥了眼桃井，確定她緩過來了，心裡也放心不少。她確實不想要現在就和赤司見面，但也不希望因為自己連累到其他人，與其讓桃井承受壓力，不如讓她自己來面對。
赤司定定地看著這個「佐倉桃」，而她只是緊張地注視著他。
他終於是淺淺地吸了口氣，然後平靜地說：「佐倉桑，你好，我是赤司征十郎。」
林曉月立刻舒緩了臉上緊張的表情，笑了起來：「第一次跟赤司君說上話呢，不過我原本只是想要讓大家陪著我，遠遠地看一下赤司君就好了。」她的笑容變得勉強起來，顯得有些低落，「聽桃井桑說看到赤司君在約會，我……」她沒有把話說完，只是快速地改了口，「做這種跟蹤的事真的非常抱歉，請你不要責怪桃井桑，只是因為我才把大家拉過來的！」
這麼一來也給了其他人一個解釋，桃井不說話是因為擔心自己說出赤司的事會被赤司責怪，黑子他們說不存在佐倉桃則是因為不想赤司知道有個女生在暗戀他。
黃瀨對林曉月的演技簡直佩服到了五體投地的地步，接下來就看赤司的反應了。
赤司還在看著林曉月，見到的第一眼，他確實以為白石彌生站在自己面前，可是對方給他的感覺並不像是他所熟悉的那個白石彌生。其實已經過去了這麼久，白石彌生的面容在他的記憶裡已經模糊了，在剛見面那一瞬間的鮮活後，他不由得拿眼前的人跟記憶裡作比較。
原本就模糊的記憶，卻因為此時強烈存在著的佐倉桃而更加模糊。
他不是沒有想過轉世、幽靈之類的，可是，如果是轉世，白石彌生現在不可能是這個年紀，幽靈的話……為什麼之前不來找他？都過去了這麼久，為什麼到現在才來找他？
與其相信佐倉桃其實就是白石彌生，赤司更願意相信確實有佐倉桃這個人。
「你和桃井是同學？」赤司開口問道。聽出他嗓音裡些許的乾澀，林曉月覺得心裡發疼，不過臉上還是帶著有些尷尬的笑容，狀若不經意地看向黃瀨：「我是黃瀨的朋友，今天和桃井桑還是第一次見面，聽到有關赤司君的消息後就找過來了，真的很對不起……」
聽到白石彌生的聲音說出這樣的話，赤司皺了皺眉，更別提看到林曉月的表情後了。他不習慣，非常不習慣這樣的「白石彌生」，就算他告訴自己這個人只是和白石彌生想像也無法習慣。他又隨口說了幾句話，就匆匆告別了，像是無法忍受一樣。
還在咖啡廳裡的幾人都松了口氣，桃井更是趴在了桌子上：「赤司君太可怕了啊！」
「佐倉桑居然能在剛才那種情況下編造出那樣的謊言，真是……」黑子都找不到形容詞了。
林曉月頭疼地扶著額：「問題還有很多……綠間、黃瀨我有事拜託你們。」
綠間朝著林曉月看了過來，表情嚴肅：「找黃瀨我還能理解，你說你是他的朋友，那就一定得想個身份出來，可是找我幹什麼？」他真是不想跟這件事扯上關係了。
「我記得你家有電腦，」林曉月放下手，一副決然的樣子，「你得幫我入侵民政局的系統，我要添加上佐倉桃的戶籍資料，順便編造各種可能被查到的資訊。」
這簡直是又一輪刺激！黃瀨翻了個白眼就倒在了桌子上。
駭客技術林曉月當然不具備，不過她有系統在。找綠間借用了身體後，林曉月用讓來圍觀的黑子等人目瞪口呆的速度完成了各種偽造，還好綠間的手指靈活度很好，不然也達不到這個效果。
也多虧了日本的未成年人保護法非常完善，林曉月偽造的資訊不需要太多，弄完了還沒到中午。趁著綠間的家人今天不在，林曉月又用一頓午餐把其他人留了下來，然後串口供、不，做好各種準備來防止赤司的調查，討論到下午才算解決了。
桃井這才知道真相，剛開始還為林曉月的幽靈身份震驚，到後來就麻木了。
林曉月設定的身份是獨自在日本旅行的孤兒，和黃瀨因為偶遇認識，成為朋友後又認識了綠間等人。其中的各種細節都考慮周全，黃瀨覺得林曉月都能去寫劇本了。
「這樣就差不多了。」林曉月深深地吐了口氣，覺得自己如果還活著，魂都要吐出來了。
「還好我是今天剛認識佐倉桑，不用記那麼多……」桃井光看著黃瀨的設定就眼暈。
黃瀨簡直想把手裡的設定扔了：這麼多他要全部背下來嗎！小佐倉你欺負人！
第029章
第029章：一定會有辦法的。
林曉月他們折騰了半天，網上的資料卻沒有派上多大用處。
赤司壓根就沒有去調查佐倉桃，他接連幾天都沒休息好，腦子裡轉著的全是關於白石彌生的事，那些沉睡的記憶都因為和佐倉桃的一個照面重新鮮活起來，經常半夜醒來，眼前似乎還有著白石彌生漸行漸遠的背影。他沒有見到白石彌生的屍體，所以記憶裡只有她還活著時的影像，也算是件好事。
洛山籃球部的眾人承受了幾天來自隊長的低氣壓後，終於受不了了，一群人推著實渕玲央打頭陣去問赤司情況，不然真的會被壓得崩潰。
「小征，」玲央走到赤司身邊，「你最近怎麼了？心情不好嗎？」
赤司正拿著筆往記錄冊上填寫著什麼，聽到玲央的話他停下了筆，沉默幾秒後問道：「如果你的面前出現了一個跟你幾年前非常喜歡的人相貌聲音完全一致的人，你會怎麼做？」
躲在玲央背後的幾人好不容易才理解了赤司的意思，葉山小太郎立刻豎起一根食指：「也就是說隊長你遇到了一個女孩子，長得和你以前喜歡的人一模一樣，所以你在考慮要不要追她？」
話剛說完，葉山就被其他幾人拖下去一頓好打：說得也太不留情了啊！
玲央皺起了眉：「這個人不認識你？為什麼不去找以前喜歡的人呢？」
赤司的表情淡淡的：「因為那個人已經死了，死於車禍。現在遇到的人說是我的仰慕者，但是她的表現和那個人不一樣。」其他人頓時沉默下來，不知道要怎麼說才好。
這要怎麼辦啊？玲央抓了抓頭髮，想到了電視上經常播放的偶像劇，突然說：「會不會其實那是同一個人？只是因為車禍失憶了所以忘記了？昏迷了好幾年什麼的，電視上不是經常這麼演嗎？」
赤司看向玲央，頓了頓才自言自語般說道：「一般人在成年後確實相貌變化不大，如果是一直在昏迷中剛醒來，也能解釋為什麼她五年都沒來找我，失憶的可能性也有……」他放下了紙筆，很平靜地交代，「今天的訓練內容和昨天一樣，結束後就可以離開，我還有事，今天早退。」
說完轉身就走，那叫一個乾脆俐落。
留下的人面面相覷。
「等等，剛才說話的人真的是隊長？」
「騙人的吧！居然早退！我今天一定沒睡醒！」
根武谷永吉遲疑著開口：「那個，剛才隊長說的話，意思是不是說……五年前隊長喜歡的那個人就已經成年了？可是五年前隊長才……」他的話沒有說完，不過在場的人都聽懂了。
五年前隊長你還是小學生吧！就算是年下也太早熟了吧！
林曉月正在教麗子製作料理，這幾天她拼命在積攢可視時間，還好變成幽靈後不需要休息，不然的話真的要忙不過來了。
在林曉月的鼓勵下，麗子嘗了一口自己剛煮好的湯，本來是緊張又不安地閉著眼睛喝下去的，剛入喉就驚喜地睜開了眼睛：「好好喝！」
「大概是因為夾雜了自己辛苦的汗水，所以變得更好喝了吧？」林曉月開了個玩笑。
「真的很謝謝你啊！」麗子很開心的樣子，「這下子看他們還敢說我料理手藝差！」
她們現在正在誠凜的家政教室裡練習，黑子他們在另一個教室裡等著，本來有人想逃跑，不過從黑子那裡聽說林曉月的手藝不錯——這個消息是綠間轉告的——後，又乖乖坐了下來。
麗子端著料理過去的時候，黑子叫了一聲「佐倉桑」，林曉月就到他身邊了：「怎麼了？」
也多虧是經常嚇到別人的黑子，不然這種突然有人在身邊說話還找不到人的感覺實在驚悚。
黑子很平靜：「剛才黃瀨君發簡訊過來，說赤司君去了海常找你，現在他正帶著赤司君來誠凜。大概再過不了多久就要到了，請你一定要做好準備。」
就算隔了幾天還是來了。林曉月扶住了額頭，心裡很想掀桌：她知道赤司從小就非常主動，可是從洛山到海常、再到誠凜，這樣的行動力也夠嗆啊！黃瀨你就不會拒絕嗎？
被林曉月在心裡提到的黃瀨打了個噴嚏，隨即對上了坐在旁邊的赤司的視線。他趕緊擺了擺手：「大概是季節性感冒。」赤司便又收回了視線。
黃瀨將腦袋移向窗外，表情淒苦。他十分慶倖自己把林曉月給他的設定全部背了下來，還被訓練出了反射神經，回答赤司的問題時一點兒也不會顯得不自然。可是他每回答完一個問題，赤司的表情就沉了一分是要鬧哪樣！他不是在跟誠凜比賽過後就恢復成第一人格了嗎！
赤司坐在公車上，在結束了對黃瀨的詢問後，他就安靜下來不再多說什麼。不時會有搭乘公交的女孩子朝他和黃瀨看過來，表情雀躍又欣喜。
那個從黃瀨口中說出的佐倉桃，他覺得很陌生。就算真的是失憶，變化的地方也太多了，不應該連所有的喜好都產生變化。最大的可能，還是佐倉桃和白石彌生毫無干係。
他在心裡歎了口氣，到站後下了車，跟黃瀨走近了誠凜。不管是不是，他都想要再多看幾眼。就算那是另一個人，能夠看到白石彌生的樣子，他也覺得輕鬆了幾分。
林曉月趴在黑子的肩膀上看書，說是趴，其實也接觸不到，只是這個視角比較好。
嚴陣以待的話太刻意了，倒不如隨意一點，以不變應萬變——然後她就聽到了系統的提示，朝著走廊上看了過去，正好對上赤司投來的視線。
一愣，再驚喜，非常符合突然見到自己仰慕的人時的情況，不是嗎？林曉月心裡卻有點苦苦的，她不想要用這種方法來面對赤司，欺騙一個喜歡自己的人，感覺很不好。
「黃瀨你怎麼來了？還帶著……」她站直了身子，看了一眼赤司又飛快地收回視線，「赤司君，你好，是來找黑子有事嗎？」她絞著自己的手指，顯得有些局促，「我就不打擾了！」
說完就想跑——能跑得掉才怪。
目前還只是第二次見面，赤司當然不會直接伸手去拉人，林曉月也是清楚這一點，才敢這麼做。赤司接上了她的話：「佐倉桑不用離開，我是特意來找你的。」
「我？」林曉月停住了腳步，有些茫然地指著自己，隨即又緊張地站直了身子。
黃瀨拉上黑子跑到邊上當空氣，對林曉月的演技他也是服了。
赤司看了黃瀨和黑子一眼，想了想還是不願意讓別人聽到他和林曉月的對話，問道：「我們出去走走吧，我也有話想要問你。」
林曉月也看向了那兩個人，最後點了點頭：「嗯，我對誠凜比較熟悉，我來帶路吧。」
看赤司的樣子是打算直接攤牌？得謹慎點了。
誠凜是新建的學校，設備完善，校內綠化也做得很好，現在各個社團的活動已經快要結束，學校裡沒有多少人，倒是顯得很安靜，適合談話。
赤司走在佐倉桃身邊，微微錯開一步，不管是從正面還是背面，佐倉桃和白石彌生都很相像，他聽著佐倉桃快速地說著在他看來無意義的廢話，知道她在緊張。
他沒有打算浪費時間：「佐倉桑，你對白石彌生這個名字有印象嗎？」
佐倉桃努力地想著，然後搖了搖頭：「我沒聽說過這個名字，不過彌生的話……」她似乎想到了什麼，卻在赤司略帶期待的眼神中慢吞吞地說，「之前在咖啡廳裡，赤司君對著我說出了這個名字。這位白石彌生是和我長得很像的人嗎？」
赤司不可避免地失望了，而注意到他的神情，佐倉桃又懊惱地說：「對不起，我想太多了，以為電視裡的情節會發生在現實中，如果讓赤司君不快，請原諒！」
這樣的謹慎，與他印象中爽朗的白石彌生不一樣。赤司心裡歎了口氣：「不，你確實和白石彌生長得一模一樣，聲音也很像，所以我以為你是她……」
林曉月在赤司說第一句話的時候就猜到赤司在懷疑她是失憶了的白石彌生，反正這種狗血橋段在二次元很常見，現在想想這個設定也不錯。可是一來她是幽靈，二來黃瀨已經照著設定回答了赤司的問題，臨時再改就太奇怪了，只能一條路走到黑。
她深吸了一口氣，然後露出勉強的笑容來：「赤司君可以告訴我有關那個人的事嗎？」
赤司的表情變得柔和起來，像是沒有注意到她的勉強，只是點了點頭。
換了按照設定來的佐倉桃來，聽完赤司關於白石彌生的話，一定會非常傷心——自己喜歡的人實際上喜歡著另一個早就死去的人，偏偏那個人還和自己長得一樣。
可惜林曉月不是自己設定出來的人物，所以在撐著笑送赤司離開後，她立刻恢復了原樣。
黃瀨剛和黑子聊完，從教學樓裡出來就看到林曉月站在樹下，樹蔭擋住了她的表情，看起來很低落，他有些擔心地走過去問道：「小佐倉，你沒事吧？」
「我心塞。」林曉月看了他一眼，語氣有些悶悶的。
赤司說起白石彌生時的溫柔與懷念，讓林曉月覺得自己真是罪大惡極。
佐倉桃要怎麼把赤司從白石彌生那裡拽出來？
第030章
第030章：心塞的程度。
綠間推了推自己的眼鏡：「所以你現在是打算以佐倉桃的身份去追赤司？」
林曉月盯著鍋裡正在燜燒的菜：「嗯，佐倉桃的設定是他的仰慕者嘛。」她打開了鍋蓋,翻湧的白色蒸汽帶著濃郁的肉香撲面而來，林曉月聞了聞，隨即按住了自己的肚子,苦著臉開始裝盤。
雖然用的不是自己的身體,但是也餓了啊。她瞥了一眼綠間，後者又推了推眼鏡，手擋住了臉看不出是什麼表情：「在佐倉桃知道白石彌生的存在後,還能追得了？」
「女孩子在對待愛情的問題上,可比你想像的要堅強得多。」林曉月等裝盤完畢就換回了身體，她最近確實很忙，可是自從發現她半好不壞的料理手藝後，她基本上只有料理和學習兩種工作了。
在發現自己喜歡的人其實喜歡著一個和自己一樣的人而且那個人還已經去世的情況下,要怎麼讓自己喜歡的人喜歡上自己……這句話真是繞口。林曉月煩躁地抓了抓頭髮，如果真的喜歡他，女孩子反而會用盡全力去追求,就算是頂著這樣的面容,也會堅信對方會喜歡上真正的自己。
愛情有時候就是這麼衝動這麼傻氣，可以對一切都不管不顧。
系統的提示響起：「可視時間已達到連續30天。」
有這麼長的時間應該夠了。林曉月呼了口氣：「那我去京都了，綠間你幫忙通知一下黑子他們，不要突然把我叫回來了，京都和東京隔得挺遠的，來回跑太麻煩了。」
綠間答應了一聲，林曉月就離開了，目的地自然是位於京都的洛山高校。
之前被赤司意外叫來的那一次，林曉月已經好好欣賞過了京都的景色，那時候還是初春，現在卻都快到五月份了，想想時間真的過得很快。
林曉月的衣服是系統換的，不符合時節的話肯定會被赤司察覺到異常，她問了幾個人找到洛山的體育館，正好聽到裡面傳來赤司指揮的聲音，一進門便能看到局勢激烈的小組賽。
看樣子輸給誠凜的事實讓洛山很緊張，努力訓練著想等下一次比賽扳回來吧？
她正站在門口張望，有穿著隊服的人走了過來：「這裡禁止參觀哦，看你的衣服，不是洛山的學生吧？」他的個子很高，林曉月得仰起頭才能看到他的臉，不過意外的很溫和，不會覺得害怕。
「抱歉，我不知道，這是我第一次來洛山。」林曉月往後退了一步，「我是來找人的，可以請你幫我在訓練結束後通知一下那個人嗎？我會在外面等的。」
「可以啊，」男生很友好地說，「不過離訓練結束還有一個半小時，你先在我們學校裡參觀一下吧，光是等在外面太無聊了。對了，你要找的人是誰？」
「赤司征十郎。」林曉月飛快地說出這個名字，然後朝著男生一鞠躬，「那我先去參觀了！」
玲央在聽到眼前的女孩子說出赤司的名字後就僵住了笑臉，等回過神來的時候對方已經跑得無影無蹤了。那個女孩子該不會就是小征上次說的人吧……玲央抓了抓頭髮。
還是訓練比較重要，而且他說了還有一個半小時才結束，大概要等到那個時候，那個女孩子才會回來吧？想到這裡，玲央回到了訓練場上，還是等訓練結束再告訴小征好了。
「玲央姐，」葉山湊了過來，「剛才有女生過來吧？是不是誰的女朋友？」
「沒說名字啊，」玲央對於八卦沒什麼興趣，伸手蓋在了葉山的腦袋上，「好好訓練吧。」
訓練結束後，看到玲央朝著赤司走了過去，其他人都有些奇怪。聽到玲央說「小征，剛才有個女孩子來找你，不是洛山的學生」後，他們頓時一個個都把耳朵豎了起來。
赤司沒放在心上，順口問了一句：「她叫什麼名字？」
「名字沒有說，不過個子還蠻高的，黑色的頭髮，紮著馬尾，眼睛也是黑色。對了，她的眼型很漂亮，不過跟她的氣場不太一致……」玲央的話被赤司打斷：「丹鳳眼？」
「啊，沒錯，就是那種眼睛。」玲央點頭，赤司丟下手裡的毛巾就跑了出去。
洛山眾人竊竊私語：「是那個女生吧？」「要去看看嗎？」「偷偷跟過去吧。」
林曉月在體育館外來來回回走著，等得有些無聊。不過比起以前在赤司家的等待，一個半小時的時間已經少了很多了，那時候赤司每天都在上不同的課，每兩個小時的課程只能休息半個小時。
而現在，赤司已經能自由地使用時間，做自己喜歡的事了。
她還在胡思亂想，腳步聲便傳了過來，抬頭就看到赤司朝她跑了過來。林曉月立刻站直了身子，朝著赤司鞠躬：「抱歉我來打擾了！」真是表現得要多緊張有多緊張。
赤司的腳步猛地停住了，隨即心裡苦笑：是啊，他面前的是佐倉桃，激動什麼呢？他呼了口氣，然後平靜地走了過去：「佐倉桑你怎麼會來這裡？」
林曉月直起身，頭卻還低著：「之前我也聽赤司君說過白石桑的事了，雖然很清楚赤司君喜歡的是白石桑，我只是因為外貌和聲音跟白石桑一樣才會被赤司君注意，但是……」她咬了咬牙，「但是我還是喜歡赤司君，所以，從今天起，我會努力追求赤司君，直到赤司君喜歡上我為止！」
躲在牆角偷聽的洛山眾人一片譁然：「這個女孩子好有勇氣！」
「果然她就是隊長上次說的那個人吧？」
「可是被喜歡的人當做別人，這種感覺很不好吧？」
「為什麼要在隊長這棵樹上吊死呢？太不值得了啦！」
赤司臉上的笑意消失了，他靜靜地看著面前的佐倉桃，然後問道：「你喜歡我什麼？」
林曉月很配合地愣了一下，然後小聲說道：「赤司君很優秀啊，外貌、籃球、學習，還有……」她的話還沒說完就被赤司打斷了：「你喜歡的只不過是理想中的我，並不是真正的我。」
他的表情泛冷：「你根本不瞭解我，只是膚淺地在追求一個完美的人而已。」
林曉月早就做好了聽到這種話的準備，不過越是這種時候，越應該表現出自己的堅定。她快速地跟上赤司，開口說道：「可是我……」
但是赤司比她的更快，猛地打斷了她的話：「夠了！我不需要替身，也沒人能成為她的替身！」頓了頓，他到底無法對著和白石彌生一樣的人發怒，只是冷冷地丟下一句：「請你離開。」
洛山的其他人就看到那個女孩子低著頭沉默了一會兒，然後轉身跑了。
隊長！你這樣打擊別人真的好嗎！那個女孩子已經很受傷了吧！
黃瀨手忙腳亂地翻著桌子，要找的東西沒找到，倒是弄得房間裡亂七八糟的。
「如果你是在找你上次說要交的習題集，那麼它就在你的書架第二排最左邊的位置上。」林曉月的聲音響起，把黃瀨嚇了一跳：「哇啊，小佐倉你不要突然嚇人啊！」說著卻很習以為常地去翻了翻林曉月說的位置，果然找到了那本習題集，跟著慶倖地塞進了書包裡。
林曉月沒有現出身形，黃瀨也看不到她，只是一邊收拾著東西一邊問道：「你怎麼突然跑到我這裡來了？小綠間不是說你今天去洛山找小赤司了嗎？」
「然後被凶回來了。」林曉月的語氣平淡，黃瀨卻能從中聽出隱藏著的失落。
「哈？小赤司凶你了？」黃瀨對此想像不能，「他對女孩子一向很體貼吧？」
「是啊，一般女生的話大概是撞到了會去扶一下的那種禮貌的體貼。」林曉月坐在窗臺上，反正黃瀨看不到她，不用管什麼行為舉止了。她看了一眼窗外，覺得心裡的氣悶更嚴重了。
赤司在她的記憶裡一向很體貼，有些彆扭卻可以感覺到無微不至的關心。她想過自己說出喜歡後赤司的發問，卻沒想到他會那麼生氣，連表面上的溫和都不願意維持。
說到底還是因為現在這個身份吧？如果她不是自己主動湊過去可能會好點？可是當初如果不使用這種設定，就沒有辦法把在咖啡廳裡碰到的謊圓過去，問題實在是太嚴重了。
林曉月自暴自棄地沖著黃瀨喊道：「把你的身體借我用一晚上，怎麼樣？」
黃瀨後悔了，相當後悔，他根本就不應該答應把自己的身體借給小佐倉！
他還以為小佐倉是因為生氣難過想要發洩……不對，她確實是在發洩，可是去跆拳道的道場找人對練是怎麼回事啊！真的不是來踢場的嗎？他光是站在邊上看著那副場面都覺得全身痛！
「多謝指教。」從地上爬起來，林曉月朝著與自己對練的師傅行了一禮。
「你天賦不錯，身體素質也很好，看得出來以前學過。」師傅很有大家風範，「不過似乎有很久沒有練過了，現在心裡又有著鬱結，所以連出招的套數都亂了。」
「是。」林曉月承認得很乾脆，「這種時候還請您指點我，真的非常抱歉。」
「那麼你現在想明白了嗎？或者找到解決方法了嗎？」師傅繼續問道。
「沒有。」頓了頓，林曉月露出笑來，「不過我會加油的。」
等從道場裡出來，林曉月就把身體還給了黃瀨，他本以為會痛得要死，實際上卻沒什麼感覺，連先前看到的淤青都消失了。他側過頭去看身邊的林曉月，儘管是幽靈，身體上還是有著不少淤青。
「我的傷當然不會加到你身上。」光是一眼林曉月就知道黃瀨在想什麼，她解除了可視狀態，飄在黃瀨身邊，「我還是很煩，但是這麼一來……」
林曉月本來想說「這麼一來，征十郎會清楚地認識到白石彌生和佐倉桃是兩個人」，可是話還沒說上一半她的眼前就突然一花，反應過來自己又被人召喚後，林曉月抽了抽嘴角。
綠間已經通知過黑子跟黃瀨自己去找赤司的事，他們不可能再突然召喚自己，麗子他們也一樣。那麼，現在會召喚、或者說想著念著她的名字的人，就只剩下一個了。
林曉月閉緊了嘴，抬起頭看著面前已經見過一次的臥室，還有坐在床邊的人，覺得沒有最心塞，只有更心塞。
悠于 2016-2-15 21:59
第031章
第031章：別想讓我喜歡上別人。
黃瀨看到林曉月突然消失，還以為是黑子他們把林曉月叫走了,奇怪地給黑子和綠間發了簡訊：「我正在跟小佐倉聊天呢，你叫她了？」
三人互相交換了一下情報，發現另兩人都沒有叫林曉月後,都產生了不好的預感。
「是赤司君吧？」「應該是赤司。」「啊啊如果小佐倉還在說話一定會被小赤司發現的！」
黑子和綠間在看到黃瀨的簡訊後默了默：「早點睡。」「想太多。」
至於林曉月,她滿頭黑線地想著，如果有實體的話她一定會揪著赤司的衣領把他摜到地上去：在京都和東京來來回回跑考慮考慮我的感受啊！更不用說我還在心塞呢！
赤司正頭上蓋著毛巾坐在床沿，安靜地甚至能聽到水珠滴落在地板上的聲音。
林曉月肆無忌憚地打量著赤司的上半身,洗完澡等著頭髮幹了再穿上半身的衣服,這種設定真是能讓人大飽眼福。當年瘦小的男孩子現在都有了結實的肌肉，真是讓人感慨良多。
不過現在都這麼晚了，還不把水擦乾淨睡覺，也真是浪費時間。
林曉月靠得近了些,彎下腰去看赤司被毛巾擋住的臉，他該不會是累得就這麼睡著了吧？可是等看到了，她才發現赤司的情況不正常——左眼的顏色,好像是金色的？
沒等林曉月多看幾眼來確定,她就對上了赤司的視線，冷冽的眼神落進她的眼睛裡。
咦？好像有哪裡不對？林曉月還沒反應過來，就被抓住手腕用力按到了床上。
這個發展絕對出錯了吧！後背撞上柔軟的床鋪時正好壓到了剛才對練的一處淤青，林曉月疼得倒吸了一口涼氣，緊跟著就感覺到水珠砸在自己臉上，睜開眼睛一看整個人都不好了。
「系統你給我解釋一下為什麼征十郎能夠碰到幽靈狀態的我。」
「根據世界規則給出的說法，赤司現在是第二人格，同樣屬於非自然的存在。」
同樣……林曉月很想把這個詞用後槽牙磨碎，所以說兩個非自然的存在撞到一塊兒去了反而能碰得到了？這是給了她暫時的實體嗎？當初那個可愛的小孩子怎麼會變成雙重人格的精神病患者！
「好久不見了，彌生。」俯視著她的金色瞳孔看起來異常耀眼。
這個稱呼讓林曉月感覺更不好了，她動了動手腕，反而被攥得更緊，林曉月完全不能理解為什麼男生的手那麼大，可以光用一隻手就把她兩隻手的手腕交疊攥緊。
她深呼吸了一口氣，試圖讓自己冷靜下來：「征十郎，把手鬆開。」
聽到「征十郎」這個稱呼，赤司的臉上浮現出了稱得上滿意的神情，他鬆開了手，卻也淡淡地說道：「彌生，別想離開這裡，我只是不想對你用強而已。」
林曉月整張臉都木了，她坐了起來，試著碰了下赤司的臉，確定自己能碰到之後，就狠狠地掐住赤司的脖子把他壓到了床上：「用強？虧你說得出來！我認識的赤司征十郎可不是這樣的！」
被掐著脖子赤司的表情也沒有任何變化，他甚至笑了起來：「你認識的赤司征十郎？那又是誰？彌生，你從來都不知道我是什麼樣的，就連那個我你也不知道，不是嗎？」
他伸出手順著林曉月手臂上滑，一直碰到了她的臉頰，林曉月只覺得雞皮疙瘩都要起來了，赤司卻對她的反應顯得很愉快：「我是為了勝利而生的，母親的去世，你的死亡，正是因為這兩件事我才會出現在這裡，那個我無法承受的感情都在我這裡，你知道那是什麼嗎？」
「全部都是些不好的情緒啊，尤其是在對待你的時候。」他的眼睛眯著，「他還要特地把佐倉桃和白石彌生區分開來，可是我看得出來那是同一個人，從聽到你的那句稱呼時就意識到了。」
「只有彌生你說出那個名字時，給我的感覺是不一樣的。」
林曉月定定地看著他，雙手已經松了開來。她只是示威，也是為了確定赤司不會對自己做什麼。不過從這個第二人格的話來看，赤司明明已經知道佐倉桃是假身份了，為什麼……
「因為不願意相信你死了啊。」赤司看透了林曉月的想法，「白石彌生確實死了，在這裡的只是幽靈，就算潛意識裡分辨出來了，也拒絕去相信這樣的事實，他把痛苦都扔給我了。」
他抓著林曉月的手按到了自己的心臟位置，低聲笑著：「你知道那些痛苦是什麼滋味嗎？」
仿佛有火焰從接觸到的皮膚上燒了過來，林曉月想要縮回手，卻被赤司死死地按住。她都不知道要說什麼了，最後只是幹啞著嗓子說：「既然如此，你也該知道我不喜歡你。」
「我現在想要做的是讓你從白石彌生的過去裡走出來，就算還喜歡著也好，不要因為死去的人而放棄了未來的可能性。」林曉月說，「如果我在你相親的時候沒有被發現，或許你就……」
她的話還沒說完，就被扣住肩膀拽了下來，下巴撞在赤司的胸口，差點沒咬到舌頭，疼得眼淚都冒出來了，下一秒卻被捏住下巴拖了起來，從上方壓下來的親吻讓她措手不及。
她留了這麼多年的初吻！被一個精神病患者搶了！林曉月想都沒想就咬了下去，赤司皺起了眉，卻是以更加強硬的態度撬開了林曉月的牙關，堵得她都沒法呼吸了。
鹹味和鐵銹味讓林曉月停下了動作，最後自暴自棄地任由赤司做主——他卻停了下來。
「沒想到還有做這種事的機會。」赤司用指腹摩擦過唇角的傷口，「完全不夠。」
林曉月沒力氣去抱怨了，只是翻了個白眼往後挪了挪，決定離這個精神病患者遠點。
喘了好一會兒氣，直到自己恢復冷靜，她才抬了抬下巴：「我看你是壞掉了。」
赤司很平靜：「你認為什麼樣的我是好的？相親對那個我來說不過是一次屈服，或許他以後還會因為各種各樣的理由屈服很多次，難道那就是你希望看到的『走出來』？」
不等林曉月回答，他就搖了搖頭：「我們誰都不要自欺欺人了，赤司征十郎只喜歡白石彌生，到死為止。」說著他又笑起來，「你說如果你沒有出現就好了？那你就錯了。」
「屈服對我而言只是失敗，是輸了，那樣的情緒積攢得越多，赤司征十郎就毀了。」
他說得輕鬆，林曉月卻打了個寒顫，難以置信地看著他。
「在和誠凜的比賽上輸掉，與這種失敗可不是能一概而論的事。」赤司靠在床頭，似乎對林曉月的眼神毫不在意，「這是輸給了命運啊，無法改變只能屈從，就像你的死亡一樣。」
「……也就是說，如果我一直都沒有出現，你會絕望？」林曉月抿緊了唇。
「那種詞彙不適合用在我身上。」赤司垂下了眼簾，沒有繼續說下去。
房間裡重新陷入一片沉默，過了半晌，林曉月才開口道：「如果我從來都沒有出現在這個世界，大概就不會出現這種事了吧？」這只是因為疲累而隨口說出的假設，赤司卻因此抬起了頭。
「我不准。」他盯緊了林曉月，似乎隨時會將她禁錮起來。
只是他很快捂住了自己的額頭，有些煩躁地說：「沒有時間了……你要以佐倉桃的身份做出什麼都好，只要別想讓我喜歡上除你以外的任何人。」
沒有時間了？林曉月意識到了什麼，確定自己沒有現出身形才看向赤司。就這一會兒，赤司左眼裡的金色已經消失得乾乾淨淨，恢復了原本的赤色，而那種強硬冷冽的氣勢也消失不見。
赤司放下捂著額頭的手，大口地呼吸著，他感覺到呼吸時嘴角處的疼痛，伸手去摸，便看到手指上沾染著一絲血紅。難道是在拿回身體的時候咬到了？他放下手，看著空蕩蕩的房間，忽然笑了。
只是因為佐倉桃的那番話，他就心情糟糕得讓第二人格重新冒了出來，還被佔據了主動權。
他什麼時候變成了這樣？連自己都對這種情況感到陌生。他無心去想為什麼自己什麼時候從床沿坐到了床上，只是走到桌前，拿起搭在椅背上的上衣穿好，這才關掉檯燈，躺到床上入睡。
林曉月站在床邊，看了赤司的臉一會兒，伸手去碰。
指尖輕而易舉地穿過了臉頰，而縮回後又能看得到完整的手指——並非實體的存在。
這次已經算是警告了吧？林曉月收回手想著，說得多直接——「赤司征十郎只喜歡白石彌生」、「別想讓我喜歡上除你以外的任何人」，這種撲面而來的霸道感是怎麼回事！
她現在真的很認真地在思考著去下一個世界是不是一個好的選擇。
系統總是給林曉月添亂子：「宿主，你現在打算怎麼辦？真的要不管赤司了嗎？」
林曉月真是頭都大了，這樣好像她比較渣似的，還有系統你什麼時候這麼感性了！
揉了揉有些發脹的太陽穴，林曉月歎了口氣，轉身離開了赤司的房間。
這件事太麻煩了，她現在分不清楚情況，還是找能幫得上忙的人給她分析一下比較好。
外面的天色已經很晚了，不知道現在還有沒有回東京的新幹線啊。
背對著赤司離開的林曉月沒有注意到，在她那一聲歎息後，躺在床上似乎已經進入沉睡的赤司，慢慢睜開了眼睛。映著窗外透進來的月色，赤色雙瞳中仿佛有銀光閃動。
針對劇情人物的關照是：可以在不現出身形的情況下，被聽到發出的聲音。
即使是一聲歎息，也不例外。
第032章
第032章：等你長大。
「你們說我直接坦白向征十郎怎麼樣？」
「在此之前佐倉桑可以告訴我們昨晚發生了什麼讓你改變了主意？」
以上，林曉月剛把黑子等人約出來,第一句話就被黑子堵了回來。林曉月按住額頭，她要怎麼跟面前這三個男生解釋昨晚的事？如果不是因為他們認識赤司，又知道她的事,她寧願去拜託桃井。
她愁眉苦臉地看向黃瀨：黑子會說「昨晚」而不是「昨天」,說明他知道昨晚她從京都回來了還發生了什麼，而她昨晚回來的事只有黃瀨知道，肯定是他洩露出去的。
坐在她身旁的黃瀨扭過頭,當做沒看到林曉月的視線。
黑子捧著一杯香草奶昔,坐在林曉月的對面，態度很自然：「佐倉桑，你現在應該把自己的情況分析清楚再做決定，我不知道為什麼你很不鎮定,但是這和我認識的佐倉桑不一樣。」
「我印象當中的佐倉桑總是很自信，不會因為什麼事而自亂陣腳。可是只要跟赤司君扯上關係，佐倉桑就會顯得很浮躁,這樣只會讓情況變得更糟糕。」
林曉月張了張嘴,想說什麼又沒說，右手擋在眼前，黑子他們根本看不到她的表情。
他這麼一說林曉月也覺得自己最近太浮躁了，總是被赤司帶著跑。原本只打算看一眼赤司就走，卻在見到赤司後改變了主意；想讓赤司走出白石彌生帶來的心理陰影，又不想以白石彌生的身份出現在他面前；聽說赤司要相親了就跑去看，被發現了還換身份，又因此讓赤司生氣。
更重要的是，赤司居然冒出了一個第二人格，做了那種事說了那些話，她越發難以鎮定。
她到底是情商太低了——林曉月再次認識到了這個事實。她放下手，轉而認真地看著面前的綠間和黑子：「就你們來看，我和征十郎是怎樣的關係？」
「對你來說只是姐弟吧。」綠間雙臂環在胸前，「可是顯然赤司不這麼想，還跟你約定了要等他長大。但是從最近的事來看，他對你的執念仍然很深呢。」
「我認為佐倉桑管得太多了。」黑子又給林曉月捅了一刀，連黃瀨聽著都捂住了臉。「佐倉桑並不是赤司君真正的姐姐，也只是把赤司君當做弟弟喜歡，既然如此，為什麼要負責到這種地步呢？他的人生與未來會變成如何並不是你的責任，你只是影響他的因素而已。」
「可是，」黃蠟急忙接上了黑子的話，「並不是普通的因素吧？」
林曉月立刻想到了昨晚赤司說的那些話，心塞程度又上升了不少。
黑子很從容：「那是赤司君的問題。他已經不是小孩子了，會做出自己的判斷，就算佐倉桑你再怎麼擔心，以你目前的狀況也不可能再陪著他，為什麼還要把責任攬到自己身上？」
「可是不管不顧的話也太……」林曉月的話還沒說完就被綠間打斷了：「你想要管卻管不好才是真的糟糕。」也不知道是不是被黑子感染了，他的語氣也很嚴肅，「勉強自己去做無法完成的事沒有任何意義，甚至會帶來更加惡劣的後果，你確實依照自己的能力想好了嗎？」
黃瀨有一種林曉月現在正被拷問的錯覺——事實上也差不多了。
四個人沉默了好半晌，黃瀨才試探著喊道：「小佐倉？」
「我知道了。」林曉月很冷靜，「我用自己的想法去揣度征十郎的想法是錯誤的。」說白了就是已所不欲，勿施於人。雖然就赤司所說，她對他真的很重要，但是對她來說的重點在於她做不到什麼卻還想著要去做，這根本就沒有考慮到自己的實際能力，只會添更多的麻煩。
「的確，我現在做不到什麼，用任何方法都無法改變我已經是幽靈的事實，欺騙征十郎也只會造成更麻煩的後果，我把他想得或許太脆弱了，還把他當成孩子。」她呼了口氣，抬起頭來，「我還是決定去找征十郎坦白……」她的話沒說完，就注意到了綠間和黑子的表情不太對勁。
眼前突兀地多了一隻手，從手腕到手背，手掌自然地張開，每個指甲都修剪得很乾淨。
這是從她的後腦勺直接穿過來的手，如果是有實體的人，當然不可能出現這種情況，可她是沒有實體的幽靈，所以這種看似恐怖的事發生時並不顯得詭異，反倒有些喜感。
黑子和綠間都笑不出來，黃瀨愕然地扭過頭去，看到了站在林曉月身後的赤司。他慢慢地收回了自己的手，動作遲緩，像是將所有的力氣都用在了這上面。
赤司看著還保持著坐姿的林曉月，後者歎了口氣扭過頭來，臉上甚至還帶著微笑：「從哪裡開始聽到我說的話？」這才是屬於白石彌生的語氣，而不是那個假扮出來的佐倉桃。
他早該想到的，當初還是他說彌生代表著三月，怎麼會想不到三月還有其他的別稱？
「從那句『用任何方法都無法改變我已經是幽靈的事實』開始。」赤司重複著，他把剛才林曉月說的話記得清清楚楚。昨晚他沒把聽到的歎息當做幻覺，也因此有了一個令人無法相信的猜想。
於是他來了東京，找到了黑子他們的高中。誠凜大概知道實情，他問起的時候只回答不知道黑子去了哪裡，也沒說關於白石彌生的事，但從海常和秀德那裡，他知道了今天黃瀨和綠間都不在。
他們聚在一起的可能性極大，而地點則被他鎖定在了誠凜附近的麥當勞。
找到的同時，他也知道了最不應該知道的事。
明明他最重要的人就在他眼前，卻連碰都碰不到，手掌穿過的瞬間，連最後的希望也沒有了。
可是赤司也沒有產生「還不如不要出現」這種想法，這樣他至少還能見到她，比起當初孤單地坐在學校的會場裡等待著不會到來的人、連最後一面也見不到要好得多。
林曉月站了起來，對著黑子他們笑了笑：「好啦，我要去跟征十郎慢慢算帳，就不陪你們了，等我有空再來找你們。」當然，也有可能不會有空了。
她走到了赤司身邊，虛握住他的手，儘管沒有觸感，赤司還是做出了握住的動作，看上去似乎沒什麼問題。這種做法也是自欺欺人吧？林曉月想著，就這樣走了出去。
現在這個時間街上還是挺熱鬧的。為了避免被別人碰到，林曉月在沒人的地方解除了可視狀態。赤司下意識握緊了手，想要留住她，可是手心裡什麼都沒有。
「不用擔心，我就在你身邊，只是你看不到而已。」林曉月說，「我們回家吧。」
「好。」赤司點了點頭，他知道林曉月說的是那裡——東京的赤司家主宅。
「唔！」林曉月走在庭院裡，舒舒服服地伸了個懶腰，「果然還是這裡最好了。之前剛醒來後，我就跑到這裡來找你，可是你不在，我聽傭人們說你搬到京都去了，又不知道具體位置，只能在東京亂晃。還好後來遇到了能看到我的黑子，這才發現我必須得幫助別人才能被看到。」
她說話的速度不慢，赤司還是聽明白了。林曉月表現得太悠閒，連他都不知不覺舒緩下來。可是看到一片樹葉從她的身體穿過，赤司又無法冷靜。
「彌生，你現在……」「現在是屬於我的提問時間。」
林曉月看著沒反應過來的赤司，在他面前站定，板著臉問道：「這五年來你有好好吃飯睡覺嗎？有認真完成學業和繼承赤司財閥的學習嗎？有每天都往前看快樂地生活著嗎？」
她問得嚴肅，赤司卻愣了片刻笑起來，笑容就像是以前她和赤司的媽媽還在時，他偶爾會露出的笑容那樣，是一個被關愛著的孩子。可是又有些不一樣，他變得成熟起來了。
「彌生，我已經不是小孩子了，這些我都做到了。」
「說謊。」林曉月的眼睛眨都不眨，伸手在赤司的臉頰上捏了一下。她只是做出了這樣的動作，實際上想碰也碰不到。她往後退了一步，完整地看著赤司：「你確實不是小孩子了，可是你沒有往前看，也總是會因為各種原因感覺不到快樂，其中之一，就是我。」
「我答應過伯母會陪在你身邊，不讓你封閉自己，可是我卻丟下你死了，到現在才以幽靈的姿態出現，太晚了。這五年裡，你只依靠著自己生活下來，其實很難過的吧？」
「而現在我醒過來了，也知道你還在意著我的事，卻試圖讓你喜歡上別人，以為這樣你就能從我的陰影裡走出來——是我想得太簡單了，也是對你的不尊重，所以我要道歉。」
「當初沒有達成和你的約定，沒有去看你的表演，還有現在的事，都對不起。」
說著說著，林曉月覺得自己的思緒都又要亂起來了，不過這樣就差不多說完了。她把自己的事都向赤司坦白了，現在只等著赤司的回答，而無論是怎樣的回答，她都會做好準備。
「我從來沒有怪過你。」赤司說著，又往前走了一步，拉近和她的距離。他已經比林曉月要高，她得抬起下巴才能對上赤司的視線，「和五年前一樣，我仍然喜歡著你。」
「啊，」林曉月答應了一聲，「我知道，可是我也和五年前一樣，只把你當弟弟。」
赤司皺起了眉，林曉月卻很平靜，她抬起手往赤司的頭頂拍去，被赤司避了開來，她也不在意，只是笑眯眯地收回手，轉過身背對著赤司，繼續在庭院裡閒逛。
「我說過會等你長大，這個約定我會遵守的。今年你不是高二嗎？」她回過頭來，對著赤司做了個鬼臉，「等你過了大一那年的生日、年紀就比我大了，我履行了自己的諾言，就可以走了。」
她這話的意思，赤司很清楚。那天過後，就連白石彌生的幽靈都不會存在。
作者有話要說：入v第三更送到~嘛，攤牌結束，旁觀者清呢←_←
這一章也有根據讀者反映做出修改，但是我想表達的是，渣什麼的，林曉月還稱不上。
她付出的感情和赤司付出的感情是不平衡的，就比如她被赤司吻了頂多是心塞，不會想太多，因為她只把赤司當做弟弟。感情是雙方的事，不能說赤司喜歡她，她就必須要喜歡赤司。而且作為研究人員，我認為一定程度的「渣」是必須的。
但是她也有錯，就像黑子和綠間說的那樣，她太溺愛赤司了，想要為他考慮周到，卻因此失去了自己的冷靜與判斷。現在會決定等到赤司比她大，也是為了給赤司一個緩衝期，算是彌補當初的突然離開。同時也有第二人格說的話的因素在，她還是擔心著赤司的心理情況，這段時間她會用另一種方法來讓赤司釋然。目前我的目標是在第40章前結束赤司卷，然後前往下一個世界。
從開頭我就說過林曉月情商低，而在研究過程中她會慢慢改變，還請大家期待她的成長，直至蛻變成王。
第033章
第033章：一個比一個學得壞。
洛山籃球部最近的氣氛有點詭異,原因是隊長最近的心情尤其古怪,每個人都提心吊膽。
不過這個學期以來，隊長的情緒就很不穩定,大家私底下聊了幾次，一致認為這是因為上次那個來找隊長的女生,想到當時居然會對著女生發火的赤司,所有人都安分了好幾天。
林曉月最近倒是很悠閒，她跟赤司重新做好了約定，雖然剛開始赤司對此反應很大,說了好幾次諸如「為什麼不能一直留下來」的話，但是全部被她無視了——對此林曉月有點抱歉。
無視的做法就是一直待在東京看著黑子他們訓練,直到最後赤司自己把她叫過去。
「所以說啊,你原本是太過在意以前,現在又是太過在意未來。」林曉月走在赤司身邊，「離我完成約定還有兩年多呢,你急什麼,過好眼下的每一天才對吧？」
赤司不著痕跡地掃了她一眼,沒有回答。她的意思應該是讓他重視現在，他想到的則是要怎麼在這兩年多裡讓她改變主意。不過至少他不想再浪費任何和她相處的時間了。
「對了，」林曉月說著突然回過頭來，打量著赤司的臉，然後滿意地點了點頭，「嗯，傷口已經好了，以後幾天就能正常地吃飯了。」
「只是小傷，不礙事。」赤司知道她說的是自己嘴角的傷口，「為什麼會關心這個？」
「因為是我咬出來的啊。」林曉月笑了笑，「你的粉絲團因此傷心了好多天，我都快要被她們的怨氣熏得暈掉了，當然得好好關心一下。」
「……你咬的？」赤司一時反應不過來，林曉月已經保持著微笑說了下去：「對啊，我以佐倉桃的身份去找你的那天晚上，你就把我召喚到你家去了，還出現了第二人格。在那個狀態下你能碰到我不說，還非常過分地欺負人了啊。」說完還故意撇了撇嘴。
完全不知道自己的第二人格做出了欺負白石彌生的事的赤司，整個人都不好了。
林曉月興致勃勃地飄在半空中，看著那些來偷看赤司的趴在體育館小窗上的女生們。
「赤司大人今天的狀況真是超級棒！」「沒錯，比昨天要有幹勁的樣子！」
「誒，為什麼喝水的時候會停下來摸一下嘴角？水珠順著手指滑下……太色氣了！」
「啊啊啊赤司大人的臉紅了！居然臉紅了！到底發生了什麼！」
不行了她真的快要笑死了，林曉月捂著肚子在半空中翻滾，好半天才喘勻了氣。她穿過體育館的牆壁來到了赤司身邊，認真地打量著赤司的臉：沒感覺他臉紅了啊？那些女生怎麼看出來的？
赤司突然壓低聲音說道：「彌生？」體育館內比較吵鬧，別人也沒注意到他在說話。
「嗯，我在。」林曉月歡快地答應了一聲，「你怎麼知道我在你邊上的？」
「聽到了很近的呼吸聲，幽靈也是要呼吸的嗎？」赤司已經可以坦然地說出幽靈這個詞了。
「我比較習慣做這種事嘛，對了你剛才是不是想到我說的話了？」林曉月繼續興致勃勃。
窗外——「啊啊啊赤司大人又臉紅了！」林曉月：「我怎麼就是看不出來啊！」
綠間放下手機：「我很好奇你是做了什麼事，赤司才會讓我把你叫過來。」
林曉月現出了身形，抱著一個和自己等身大的抱枕在半空中坐著，舒服得看起來要睡著了一樣。「我只是和他開了個小玩笑，好過分啊召喚來召喚去的，又不是真的召喚獸。」說完她又看向桌上的手機，「不過你們也夠閑的啊，居然專門建了個群來做這種事。」
「這是對資源的合理利用。」綠間說著，把面前的習題集朝著林曉月遞了過來，「第八題。」
「讓我來幫忙解答問題也是對資源的合理利用是吧？」林曉月翻了個白眼，湊過去看題目，「你不是做出來了嗎？還要我看什麼？」解題過程寫了好多，密密麻麻的看著就煩。
「老師說有更簡單的解答方法，但是我找不到思路。」綠間說著，注意到抱枕上的圖案，難得抽了抽嘴角，「這個抱枕又是黃瀨給你的吧？」幸好赤司沒看到，不然黃瀨要倒楣了。
林曉月低頭看了一眼枕套上笑得燦爛的黃瀨的臉：「粉絲送的，心情不好的時候拿來揍。」
正在進行訓練的黃瀨打了個大大的噴嚏。
等到晚上的時候，林曉月又被叫了回去。
「次數多了就習慣了呢，」林曉月揉著眼睛，看也不看赤司就打了個呵欠，「綠間也太刻苦了，這才高二上學期，他都已經開始自學下學期的內容了。」
不過走到赤司身邊後，看到了桌上攤開的高三課本，林曉月扶住了額：「我覺得我說綠間刻苦太早了，你也是蠻拼的……嗯？」林曉月看向自己被握住的手腕，然後用另一隻手揉了揉自己的眉心，「第二人格又冒出來了？如果再親我的話就不是咬破皮那麼簡單了哦。」
「沒有，我把他壓制住了。」赤司的語氣很正常，林曉月轉而用手挑起了赤司的下巴，仔細看了一會兒，確認他的兩隻眼睛都是正常的赤色，才咂舌道：「你簡直是非人類啊。」
「只要能碰到你就好。」這次的語氣裡多了笑意，赤司鬆開了握住林曉月手腕的手，看著她坐到了桌子上，也不在意自己的課本被擠成一堆。
林曉月伸手想拍赤司的頭，被避開後轉而去捏赤司的臉，又被反抓住了手。「長大了一點兒都不好欺負啊。」林曉月歎氣，「你說真話，壓制第二人格是不是很累？」
「還好。」赤司的回答很簡潔，林曉月又在心裡問了系統，確定對赤司來說這很輕鬆，才放心地點了點頭：「不要勉強自己就好，你忙你的吧，我去睡覺。」
等赤司結束了學習，回過頭也沒看到林曉月，心裡頓時一緊。
他站了起來，慢慢地走到床邊坐了下來，讓自己冷靜，手掌從枕頭上一寸寸地掃過，觸碰到空氣中存在的阻礙時，才淺淺地舒了口氣，小心地用指腹描繪出臉龐。
手指被攥住的時候，赤司的表情也沒有任何變化。林曉月黑著臉顯出身形來，想著是不是把赤司的手指掰斷比較好：「我說啊，雖然我不會累，也不需要睡眠，但是這不代表我不能睡啊，這對我來說也是一種放鬆方式，讓我好好睡一覺行嗎？」
「我只是以為你又突然消失了。」赤司說得平靜，林曉月則是無奈地鬆開赤司的手指，轉而去拍他的頭頂，這一次赤司沒有躲開：「還跟我說你長大了，這不還是小孩子脾氣嗎？看不到難道就說明我不在嗎？我說過接下來會陪在你身邊，相信我吧，那次失約只是一個意外。」
赤司答應了一聲就關了燈，林曉月把床還給赤司，又解除了可視狀態。
不過還是被握住了手，林曉月只好趴在床邊，等赤司睡著之後鬆手：「用得著這麼小心翼翼嗎？話說我應該沒有體溫，握著不冷嗎？」
「快要到六月了。」赤司的聲音很輕。林曉月聳肩：「是，快到夏天了不冷。」
「我的意思是……快要到你的忌日了。」赤司的話讓林曉月愣了一下，她對此沒有感覺，看赤司的樣子卻記得很清楚，大概過去的五年也是這樣的吧？
「你要去我出事的地點祭拜還是去墓地？」林曉月開了個玩笑。
「不用去了，」赤司說得直接，「你就在這裡。」
林曉月動了動嘴，還是笑著說了一句：「那就等我消失之後再去拜祭吧。」手上傳來的力度加大了不少，林曉月的臉色也沒有任何變化，依舊平靜。
赤司背對著窗戶，林曉月又面對著他，正迎著窗外的光線，赤司把她的表情看得很清楚，最後只是垂下了眼簾，淡淡地說：「早點休息吧。」說完就閉上了眼睛。
手還被攥得這麼緊要怎麼好好休息啊？林曉月頭疼，不過還是就這樣趴在床沿重新閉上眼睛。
沒有關係，還有兩年多的時間，她可以慢慢來，讓赤司明白她要離開的事實。
狼來了的故事誰都聽過，第一次會害怕，第二次會懷疑，第三次就不會再相信了——這對於麻木和習慣來說也同樣適用。
林曉月看著自己被攥住的手，乾脆伸進了被窩裡，即使感覺不到溫度，這樣也不至於讓赤司覺得冷。她現在確實就在他的身邊，但是她也必須時刻提醒他，自己是要離開的。
用不了多久他就會習慣，等到真正離開的時候反應就不會那麼大。
可視狀態需要通過做好事來維持，林曉月重點説明的當然是目前認識的黑子他們，反正現在赤司也知道召喚她的方法了，平時真是輕鬆了不少。
黃瀨愁眉苦臉地看著地上堆的一個個禮物盒，朝著林曉月雙手合十：「拜託了！」
林曉月掃了一眼就飄到了旁邊的沙發上：「讓一個幽靈來幫你拆生日禮物，還真是想得出來。」系統說這種事它能完成，還能順便分類。這對黃瀨來說也是幫了個大忙，又不用她費力氣。
「我可以送你新的抱枕。」黃瀨信誓旦旦，「前幾天我有個粉絲寄來了奇跡的世代全員的抱枕，小赤司的你不想要嗎？特意從比賽中找出來的照片哦！」
「黃瀨你學壞了。」林曉月摸了摸下巴，「記得先寄給赤司，我再讓他供奉。」
這麼好玩的事怎麼能不欺負一下赤司，如果讓他的粉絲團看到他收到了自己的抱枕……光是想想都覺得會很有趣啊。林曉月想得很美好，完全忘了赤司比賽時的照片會是什麼樣子。
悠于 2016-2-15 22:01
第034章
第034章：提醒是有必要的。
收到黃瀨寄給自己的包裹時,赤司正在體育館裡和洛山的其他人進行日常的訓練。
地址填的是學校的地址，又是特別點明的重要物品,快遞員先生很謹慎地找到了赤司本人，確認無誤後才請他簽收。赤司拿著不重卻和自己差不多大小的方形包裹，有種不好的預感。
偏偏籃球部的其他人還因為短暫的休息時間都湊了過來,眼巴巴地等著他打開。
「是誰送的禮物嗎？」葉山小太郎很好奇。
赤司看了看快遞單上的寄件人，黃瀨的名字讓不好的預感加深了,他剛想冷下臉,讓隊友們回去訓練，耳畔突然響起了別人都聽不到的聲音。
「嗯？都已經送到了啊，黃瀨的速度還挺快的。」林曉月繞著赤司轉了幾圈。
正被隊友們圍著,赤司不好開口,不過林曉月看得出來他的想法,笑著解釋道：「這是我上次給黃瀨幫忙，他送我的謝禮。因為當時東西不在他手邊，沒法當場給我,供奉後東西又會直接出現在我手上，為了防止他供奉的時候我處於可視狀態、手上突然多出一個這麼大的東西會引起別人的懷疑，我就讓他先送過來再由你供奉。」
這個解釋簡直稱得上滴水不漏，但是赤司還是覺得她在睜著眼睛說瞎話。
「你現在就拆開嘛，我也很好奇是什麼樣子。」林曉月不懷好意地說。
赤司盯著手裡的包裹看了一會兒，歎氣：「好吧，我就打開來讓你看看。」
既然她都這麼說了，赤司也不介意陪著她鬧，只要她高興就好。
包裝拆開後，赤司看著手裡雪白的抱枕，視線落在了枕套的圖案上，然後緩緩地眨了下眼睛。
枕套上，赤發的少年身著白底藍紋的洛山高校隊服，異色雙瞳正目不轉睛地盯著什麼，他的一隻手自然地垂在身側，另一隻手則是抓起衣領擦著滑到下巴的汗珠，以至於上衣的下擺被拉起，露出了一截腰腹，緊繃的小腹上可以明顯地看出結實硬朗的腹肌。明明臉色透著疲倦，眼神卻依舊銳利，挺得筆直的脊背，光是看著就能感覺到那種內斂的睥睨氣勢，給人帶來了極為強烈的視覺震撼。
體育館內陷入了沉寂，外面則是很快便傳來了尖叫聲。
林曉月撓了撓耳朵，好奇地打量著抱枕，上次黃瀨的抱枕圖案只是打扮時髦的模特圖片，所以她答應收下赤司的抱枕也只是想要逗一下赤司，重點在於赤司看到自己的抱枕是什麼感覺。可是這次的圖案怎麼就變得這麼……讓人想要尖叫或者臣服呢？該說不愧是赤司嗎？
注意到赤司手指收緊的細微動作，林曉月立刻叫道：「不准弄壞。」
赤司停了下來，將扔掉抱枕的想法控制住，這才掃了一眼在場的人，然後將抱枕放到了長椅上，斂起眉眼淡淡地說：「繼續訓練。」眾人頓時噤若寒蟬地跑了。
他又看了一眼椅子上的抱枕，抬起手揉了揉太陽穴：等回去了再找黃瀨算帳。
第二天洛山就傳起了大消息：學生會會長赤司征十郎收到了一個他自己的等身抱枕，而且他還收下了！很平靜地收下了！可供八卦的地方太多了好嗎！
稱得上始作俑者或者幕後黑手的林曉月正抱著昨天放學後好不容易從赤司那兒磨來的抱枕，趴在半空中看著赤司處理學生會的工作。赤司當然不可能把抱枕帶回去，所以昨天結束籃球部的訓練後，他就把抱枕放到了會長辦公室，林曉月找了各種理由才讓他把抱枕供奉給她。
不過對其他人來說，赤司拿著抱枕進了辦公室後沒有拿出來，都以為抱枕還在辦公室裡。
「你居然還是學生會會長，真厲害啊。」林曉月看著赤司處理那些報表時說道。
赤司抬頭看向她，這個姿勢看起來就像是白石彌生正趴在他的身上一樣，果然昨晚不應該答應把抱枕給她。他低下頭，漫不經心地說：「只是證明能力的方式而已。」
「所以說了，你很厲害啊。」林曉月挪了過去，伸手想拍赤司的腦袋——又沒有成功。
「別鬧。」赤司頭也不抬地用左手握住了她的手腕，語氣還是淡淡的。
林曉月悻悻地收回手，撇嘴道：「現在你都不讓我碰頭了，還是小時候比較可愛又好欺負。」
赤司的嘴角揚起，重新抬起頭來看著她：「現在換我能欺負你了。」
「是啊。」林曉月用另一隻手撫上赤司的唇角，用力在已經癒合的傷口位置上按壓了一下，然後又快速地收回手，拖著抱枕走出會長辦公室：「為了不被人欺負，我還是趕快跑吧。」
會習慣抱著東西，其實是缺乏安全感的體現吧？赤司想著，看到白石彌生將拖著的動作改為抱，又不免彎了彎嘴角，低下頭去繼續工作。一直待在他身邊的話，工作時也會變得不專心啊。
林曉月走在會長辦公室外的走廊上，看了眼手上的抱枕，正打算收起來，對面突然出現的女生讓她停下了動作。她這才想起自己還沒有解除可視狀態，現在也來不及了，只能拿著繼續走。
抱枕雖然只有一面有圖案，但是這麼大的東西本來就顯眼，這條走廊上又只有會長辦公室，她想不引人注目都不可能。對方似乎本來是要去找赤司，看到林曉月後又狐疑地叫住了她。
「你是……」林曉月搶先打斷了對方的話：「我是來幫助會長處理這個抱枕的。」
不能讓對方問起自己的身份，她本來穿著的就不是洛山的校服，得想辦法轉移重點才行。
女生顯然知道抱枕的事，了然地點了點頭，又有些刻意地咳嗽一聲，別開腦袋小聲說：「能不能把這個抱枕給我？我可以幫忙處理的。」說著還有些不自在地捏了捏衣角。
表現得也太明顯了，林曉月望天，然後堅定地搖頭：「不行啊，會長說不能交給其他人，要是讓會長知道我沒有做好他吩咐的事，我就完蛋了。」而且都已經供奉給她了，也沒法轉交啊。
「好吧。」女生有些失望地答應了一聲，繼續往辦公室走。林曉月暗自松了口氣，拿著抱枕打算跑——「等一下，」女生又回過頭來，警惕地盯著她，「我怎麼沒在學生會見過你？」
「因為我是今年的新生。」林曉月很鎮定，女生的眼神變了：「我也是一年級新生。」
好吧，早知道她就多熟悉一下洛山高校的各個年級校服了。林曉月扶額，然後拔腿就跑。
赤司得知消息的時候已經放學了，聽別人說一群女生在追一個抱枕小偷，他就大概猜到了是怎麼回事，不由得好笑地去找人。能鬧得這麼大，該說不愧是白石彌生嗎？
聲勢浩大的追捕想要不引人注目是不可能的，沒一會兒赤司就找到了被堵在兩棟教學樓之間架設的露天走廊上的白石彌生。他處在女生們的包圍圈的最週邊，卻能清楚地看到她。因為白石彌生實在是太顯眼了，就站在欄杆上，只要一步不慎就會摔下去，女生們也是因此僵持著不敢靠近。
儘管心裡很清楚白石彌生已經是幽靈，就算摔下去也沒有任何影響，赤司還是忍不住緊張，他冷著臉走了過去。旁邊的女生看到他就讓出了路，也不知道是在興奮還是在緊張。
林曉月看著赤司在自己面前站定，縮了縮脖子，認命地歎氣：「被找到了。」
「鬧成這樣當然找得到。」赤司歎了口氣，朝著林曉月伸出了手，「你先下來再說。」
「我也沒想到你這麼受歡迎啊，居然有這麼多女生來追我……」林曉月的話還沒說完，就被赤司拉住了沒有抓著抱枕的左手，用力一拉，接著便重心不穩地摔進了赤司懷裡，被抱了個結實。
回過神後林曉月整張臉都木了，她環視過周圍的女生，發現她們都是一臉震驚後，覺得心裡稍微平衡了一些。赤司卻仿佛自己什麼都沒做，只是扶著她站好，問道：「還有什麼事沒做嗎？」
「沒了。」林曉月趕緊搖頭，還是趕快離開這裡比較好吧？
看她這麼配合，赤司也點了點頭：「那就回去吧。」
「哦。」林曉月很想扶額，她覺得自己快要連話都不會說了。問題是她一隻手攬著抱枕，另一隻手還被赤司拉著往前走，扶額的動作只能在心裡想想了。至於其他人現在是什麼心情……
眼睜睜地看著她被赤司拉走都沒有反應，能說明什麼？林曉月給她們點了根蠟燭。
等到晚上的時候，林曉月本來還想著自己在洛山出現會有多大麻煩，跟著就想到了赤司的行為，那時候她沒多想，不過現在想想似乎有些不太對。她扭頭看向赤司：「你是故意的吧？」
以赤司的性格，怎麼可能會這麼直接地在那麼多人面前表現出自己的好感？在林曉月看來，赤司在洛山那就是高嶺之花，可望而不可即的那種，現在出現這種事，女生們還不都瘋了？
彼此都是聰明人，林曉月的話是什麼意思，赤司很清楚，他沒有回答她的問題，只是摩挲著手裡的書頁。他只是想讓其他人知道，他有喜歡的人，僅此而已。
整個暑假赤司他們都在忙著籃球部的比賽，林曉月閑著無聊的時候就會去看幾場，就算看不懂也覺得被場內的氣氛帶動得熱血沸騰，那種緊張感讓人無法不去喜歡這樣運動。
也因此，林曉月總算知道了奇跡的世代有多神奇，尤其是當奇跡的世代互相對上時，場上的氣氛就會在瞬間變得激烈或嚴肅起來，所有人都知道他們是無與倫比的天才。
「真是厲害啊。」林曉月感慨道，「明明是高中生的籃球比賽，卻有這麼高的水準。」
赤司沒有多說什麼，他知道林曉月對籃球的認識有多少，說得多了她說不定又不懂了。這次的ih又是洛山奪冠，不過冬季杯才是洛山洗去上一次比賽時輸給誠凜的恥辱的時候。
「不過沒想到你還是這麼受歡迎啊，連別的學校都有你的粉絲。」林曉月笑道，「我在臺上給你加油的時候就聽到邊上有人也在給你加油，一看居然還不是洛山的學生。」
「再過一年他們就要給別的隊員加油了。」赤司說得很隨意，「等升上大學，黑子他們會繼續在籃球方面發展的可能性不大，這只是我們的愛好和興趣。」
「你這麼說突然覺得好失落啊。」林曉月聳了聳肩，卻是仔細觀察著赤司的表情。明明說到了升上大學的事，卻沒有想到他升上大學後她會離開的事嗎？
如果是習慣了她的陪伴，就是時候提醒他了——她只是在等到那天罷了。
第035章
第035章：已經準備好了。
又是一年雙十一將至,林曉月望著日曆發呆。如果只是算她經過的時間的話,她在這個世界已經停留了快要兩年了,偏偏她本人沒什麼感覺,簡直就像是白賺來的光陰一樣。
本來林曉月想著今天要不要去燒幾對情侶，等真算起來,才發現自己身邊居然一對情侶都沒有。跟她比較熟的,幾乎都忙著各自的事,壓根沒有談戀愛這種想法。
更何況,她在五月份的時候被赤司在眾目睽睽之下秀了一把恩愛，不知道有多少女生想燒她呢。林曉月撇了撇嘴,她可沒少聽到那些女生的詛咒,只是不知道她的情況,詛咒也落不到她身上。
「你明天有事？」赤司停下了手裡的筆,林曉月點了點頭：「明天我有事出去一趟，所以別召喚我啊。」想了想她又補充道,「你要是真的隨便召喚我了,我也會因為生氣不出來的。」
「是黑子他們有事拜託你嗎？」赤司也沒有多想，反倒覺得這種耍脾氣的行為有些可愛。林曉月答應了一聲：「事情挺零散的，不過肯定能在半夜十二點之前弄完就是了。」
「那你到時候就去忙吧。」赤司抬起手拍了拍林曉月的腦袋。
赤司這幾個月似乎又長高了，不知道上大學的時候身高能不能達到一米八。林曉月摸了摸下巴，她剛開始對於被拍腦袋這種事也很不爽，不過現在也差不多習慣了，主要是因為想到被比自己小的人拍頭就覺得不自在。想想當初赤司估計也不喜歡，能忍到現在也真是不容易。
等到晚上確認赤司睡著，林曉月看了一眼牆上的掛鐘，確定過了零點，這才從窗子跳了出來。
她要讓赤司開始習慣她不在，事實上最近也做了不止一次。比如說偷偷消失，等赤司著急了開始找她，才突然冒出來嚇唬人——在赤司看來大概只是在玩鬧吧？次數多了，赤司也不會那麼緊張，只會去固定的幾個地點找人，或者是做一些她感興趣的事引她出來。
習慣了就好，林曉月表面上裝著在玩鬧，心裡是這麼想的。
今天就不是捉迷藏那樣消失一會兒的程度了，畢竟今天可是雙十一啊。
她是在雙十一當天開始了研究調查，所以這一天也是系統定期向林曉月不知道的上級提交報告的日子。在林曉月還在海常高校上課時，也度過了一次雙十一，那次一整天系統都不在。它說這種事用不著宿主出面，只要它把收集到的資料上交就行了，只是要等上級審核，所以要花費一整天。
可是今年不一樣，林曉月以幽靈身份返回了黑籃的世界，雖然系統處理好了世界規則，但是這與一般的情況不符，得要林曉月自己去解釋，輔助型的系統只是個配角。
站在浩瀚的藍黑色空間裡，林曉月有些新奇地看了看周圍，這裡就像是宇宙，她甚至摸了摸身邊飄過的巨大星雲。她對宇宙的瞭解不深，不過高中地理上可沒有說過，星雲摸起來像是棉花。
所以說，這裡只是一個假想的宇宙空間，真是越看越神奇。林曉月將幾團星雲拉到了自己身邊，然後聚攏成更大的團塊，舒舒服服地靠到了上面，語氣懶散：「說吧，你想聽什麼？」
空間裡只有她一個人，卻響起了另一個聽不出性別的聲音：「你倒是有意思。」
「多謝誇獎。」林曉月眯了眯眼睛，不管是神靈還是高級生命體，就讓她來看看吧。
赤司揉著眼睛從床上坐起來，剛剛睡醒的他還不是很清醒，整個人的氣質都顯得柔和起來。如果換了平時，白石彌生早就趁著這種時候跑來捏臉摸頭了，一副怪阿姨的模樣。
只是今天到現在都沒有任何反應，赤司還在奇怪，緊跟著就想到白石彌生昨天說她今天有事，這才了然地開始按照平日的習慣，開始了一天的生活。
要說的話也沒什麼不自然的，平時早上白石彌生起得比他晚些，儘管她總是說幽靈不需要睡覺也不會覺得累，還是很喜歡睡覺時的感覺吧？即使過了這麼久，她也沒有跟他睡在一起的意思，總是在他入睡前躺在床上眯一會兒，等他要睡了就會趴到床沿或者沙發上，潛意識裡並不喜歡那樣吧？
大多數情況下，他都是等第二天早上醒來再把白石彌生趕到床上去躺會兒，等午休的時候再把她召喚過去，而那個時候她也已經精力十足了。
在學校的生活也沒有任何變化，不管是班級、學生會還是籃球部，他都可以把事情都處理完美。像這樣習以為常的生活還要持續一年多，赤司偶爾也會覺得無聊，不過這大概只是他的看法吧？白石彌生經常說每一天都是不同的，都有著讓人感覺新鮮的事，雖然那些事在他看來同樣很普通。
只要白石彌生覺得高興就好了，他會附和她的話，就好像陪著她玩捉迷藏一樣。
在白石彌生消失的那五年裡，他確實經歷了很多的事，帝光時期確實很不尋常，第二人格的產生給他的生活帶來了極大的變化，或許他還應該感謝黛千尋，如果不是他的話，他也不會醒過來。
真正的他一直沉睡著，不僅僅是因為紫原當初造成的刺激，也是因為他需要去遏制那個可能失敗的自己，現在的他的確強大，可在那個時候，他確實險些就要輸給紫原。
就好像當初輸給了命運一樣，不管是母親還是白石彌生，都輸了。
而就在他蘇醒過來後不久，再次陷入對白石彌生的懷念時，他卻接到了父親提議相親的電話。他知道那只是提議，接受與否還是看他的決定。大概是因為剛恢復，他還沉浸在當初的記憶中，拒絕了父親的提議，可是後來他也清楚，自己終歸是要有別的道路的，所以他最後答應了。
那種屈服於命運的感覺讓他很不舒服，而這個時候，白石彌生又出現了。那時他覺得自己就像是在做夢，很不真實，相處到現在那種虛幻的感覺也沒有消失，因為他很清楚最後她是要走的。
第二人格後來告訴了他那晚的事，那些話其實一句也沒有說錯，可是現在不一樣了。
如果說曾經的悲傷是因為遺憾，現在就已經沒有值得遺憾的事物了。
能夠像以前那樣和白石彌生相處，對他來說也已經留下了足夠充實的回憶，或許現在這種感覺更符合白石彌生的打算吧？她原本就只希望和他做姐弟，互相喜歡著，卻無關愛情。
他一直很清楚這件事，卻在白石彌生活著時讓她許下了等他長大的約定，在她死後卻反而達成了她的願望。可是他也知道不夠，就算是家人，他也希望是比起姐弟更親近的關係。
只是永遠也無法做到這一點了吧？赤司笑了笑，輕輕搖著頭。
白石彌生最近是什麼打算他很清楚，希望他能夠習慣她的不在，能夠在她離開後也保持平靜，而這個願望，他會幫她達成的。畢竟有了現在這些相處時的回憶，他已經知道了。
即使已經死去，她也記掛著他，如果不是這個原因，她也不會至今還留在現世。逝者應該有更好的歸處，而不是滯留在他身邊，這雖然讓他感到安定，又會覺得難過。
看著白石彌生以那副不變的模樣停留在他身邊，他會覺得是自己束縛住了她。
難道真的要將她留在自己身邊，直到自己老死為止嗎？那樣的話被留下的反而是白石彌生了。那並不是赤司想要看到的情況，所以他會安靜地等待著她離開的時候到來，微笑著對她說再見。
她也會為此感到高興吧？被留下來的人要承受的痛苦或許更多，他來就好。
而且有著這些相處時的記憶，痛苦仿佛也變得不重要了。
林曉月突然按住了自己的胸口，心臟處在瞬間傳來又消失的緊縮感讓她幾乎要以為那只是錯覺。注意到她的動作，那個沒有顯露出身形的上級，輕聲問道：「你怎麼了？」
「很不舒服，或許是心靈感應也說不定。」林曉月放下手，「那麼彙報就是這樣了，不知道我的解釋能不能夠令你滿意？我本來就是外來者，付出的感情又與他本人不平衡，會想要憑自己的力量，讓他感受到完整的感情又有什麼不對？這本來就是對他的不公平。」
「即使是在接下來的世界裡，你也能堅持做到這一點嗎？」上級說。
「我不知道，畢竟我只是一個普通人，要承受不同的人生，面對不同的感情，我很難保證自己能做到完全理性。但是，」林曉月停了一會兒，「既然答應要參與這項研究，我就會做到最後。」
「那麼，期待著你的表現。」上級的語氣裡帶著笑意。
林曉月擺了擺手，眼前一花就看到自己站在了赤司的房間裡。
直接送過來了還挺方便的，林曉月想著，沒有現出身形就在房間裡走了一圈。雖然她跟赤司說了今天不要召喚她，但是也不知道赤司是不是真的做到了，畢竟在那個奇怪的空間裡，她就不按照這個世界的規則來了。真要是那樣，就相當於赤司召喚了她卻沒反應。
即使她事先說了「召喚了也不出現」這種話，也不好保證赤司會不會做出什麼事。
越想越擔心了，林曉月扶住了額頭，又在意起之前的心慌來。
正想著，房間的門突然打開了，林曉月朝著門口看去，正看到赤司拿著東西走了進來，他正要拉開椅子坐下，又忽然停下了動作，轉過身來看著室內：「彌生？」
「我在這裡。」林曉月笑眯眯地露出身形來，好奇地說，「你怎麼知道我在的？」
「只是有這樣的感覺而已。」赤司也彎起了嘴角，顯得自然又溫和。
其實想想也沒什麼好在意的，林曉月和赤司聊起了他今天的生活，將心裡的想法都一掃而空。
不管是她還是赤司，最後都需要面對現實，也會在分別之後，有著需要自己去努力的未來。
第036章
第036章：他的未來。
「今年的生日要怎麼過啊？」林曉月趴在桌子上無聊得都想要打滾。
「生日？」忙著在草稿紙上演算的火神抬起頭來,「這種時候還有誰要過生日嗎？」
「是在說赤司君吧？」黑子將手頭的習題集遞到林曉月面前，讓她看自己的解題過程是否有誤,「其實比較起來，赤司君的情況已經好很多了。他的生日是在十二月，而我還在一月底，沒幾天就要開始考試，明年的生日根本沒心思去過。」
「哈哈，所以說小火神和我的生日是在暑假期間，真是太好了。」坐在對面的黃瀨從課本中掙扎著出來說道,他的理科經常受林曉月照顧，所以還算不錯,倒是文科方面差了些。
林曉月沒辦法拿起東西丟到他的腦袋上去，只能扔了個眼刀子過去：「快點背你的書,再過半個小時我來抽查。」「之前還說給我一個小時的！」黃瀨只能苦著臉繼續去背書了。
黑子的解題過程沒問題,林曉月示意他繼續寫，黑子也松了口氣,一邊寫一邊說道：「關於赤司君的生日，今年大家肯定沒辦法聚在一起幫他慶祝了，佐倉桑也是為此而苦惱吧？」
「是啊，就我一個人幫他慶祝生日，人少不是問題，重點是我不知道要做什麼啊。」她現在這個幽靈的姿態，送不了什麼實在的東西，去年的生日還只是擁抱和額頭吻，今年總不能一樣吧？
想起去年給赤司過生日的情況，林曉月就覺得全身不自在。擁抱還好，她已經習慣了，可是額頭吻這種事雖然二次元裡描寫得很美好，但是實際操作時，那種緊張感真的很要命。
「對赤司君來說，只要佐倉桑跟他在一起就是很好的生日禮物了。」黑子說道。
林曉月扶額：「可是今年的生日不一樣啊，這可是重要的十八歲生日！」
十八歲生日又怎麼了？黑子有些不解，但是林曉月已經放棄思考了：「算了，你們繼續做題，我自己再想想辦法。黑子，寫完那一頁翻到第94頁繼續，火神，正確答案算出來了嗎？」
今天依舊是地獄式的高考前輔導呢，火神望天，他能不要算了嗎？
晚上六點，林曉月準時被赤司叫回了家裡，她的手還保持著揮動的姿勢，看到赤司後便收了回來笑道：「你還是這麼準時啊，我連『再見』都還沒說完呢。」
赤司臉上的表情沒有多大變化，眼神卻柔和了些：「今天的補習怎麼樣？」
「還好，我目前還只是幫他們補習不擅長的地方，等你的生日過後，就要開始集中拔高他們擅長的科目了。」林曉月說著就往床上撲，「相比之下你果然跟開掛似的！」
上個月就有好幾所大學來找赤司商量入學的事了，雖然那都是私立大學，但是一個個名字說出去也夠響噹噹。就算赤司現在打算報考東京大學，和黑子他們一樣參加高考，也悠閒得多。
不過林曉月也知道赤司本來就聰明，高考對他來說根本不算什麼。
赤司彎起嘴角，沒有把林曉月的玩笑話放在心上，而是問道：「你今年似乎很著急我的生日？」去年收到的禮物雖然是他主動提出的，但是林曉月沒有反抗，他已經很高興了。
林曉月抬起頭來，在床上跪坐好，嚴肅地說：「這可是你的十八歲生日，一定要認真對待！」
只是十八歲生日，為什麼要這麼重視？赤司的眉梢上挑。
這點倒是林曉月犯了常識性的錯誤，日本有專門的成人節，要等到青少年滿了二十歲，度過成人節之後才算是真的成年。赤司的生日比較湊巧，十二月過了生日，在次年一月的第二個星期一就能過成人節，不像黑子，一月底的生日還要等到次年。
赤司也沒有多想，因為林曉月的下一句話。
對日本的成人禮沒有瞭解的林曉月當然不知道赤司在想什麼，她只是看赤司沒有放在心上，有點不高興：「而且這還是我能幫你慶祝的最後一個生日了，一定要慎重對待！」
聽到她說這樣的話，赤司的表情也沒有多大變化，只是伸手揉了揉她的發頂：「好。」
林曉月也是這兩年被摸頭摸習慣了，眯了眯眼睛，像只被順毛的貓：「你想要什麼禮物？」
赤司停下了手，去年那種程度應該已經是她的極限了，畢竟還是把他當弟弟，不能更深入一步。他將手收回，心裡計算了一下時間：「那天還要上課，不如等到周日的耶誕節，去約會吧。」
總覺得赤司的行為會無數奮力念書的考生落淚……林曉月扶額：「好啊。」
京都的十二月還是比較冷的，耶誕節早上林曉月醒來時，就看到赤司站在落地窗前拉開了窗簾，玻璃窗上居然結著霜花。林曉月一下子來了精神，湊過去研究冰晶的紋路。
赤司將窗戶打開，呵出一口白氣：「去年的耶誕節都沒有這麼冷。」
「既然覺得冷就多穿幾件衣服。」林曉月看赤司身上還穿著薄薄的睡衣，板起臉就把他往衣櫃旁推，「趕快把你最厚的衣服找出來穿上。」
看她這副緊張的樣子，赤司笑了笑，重新把窗戶關上，只留一道縫隙，換衣服去了。
雖然林曉月說了要穿最後的衣服，但是赤司穿的衣服還是不多。林曉月感覺自己就沒看過赤司穿羽絨服，現在也只穿著咖啡色的大衣和黑色的長褲，頂多是圍了一條灰色的圍巾。
「很暖和了，不用擔心。」赤司看著林曉月不滿的表情，表情又柔和了不少。
林曉月撇了撇嘴，讓系統給自己換了一套冬裝，赤司看著卻是皺起了眉，然後說：「你上次穿過的那套呢？」林曉月沒反應過來，赤司又指了指自己的衣服，這下子她抽了抽嘴角。
好吧，她想起來了，她確實換過一套和赤司身上這套差不多的衣服。她揉了揉太陽穴，乾脆地換上了那套衣服，也不管情侶裝什麼的了：「好啦好啦，吃過早飯就出去吧。」
雖說是約會，但林曉月也沒有多緊張，她只當做和赤司出來玩。耶誕節這種日子，街上隨處可見一對對情侶，她和赤司就算穿著「情侶裝」也沒有多顯眼。
想了想，林曉月還是挽上了赤司的胳膊，反正她又不會冷。察覺到他的動作，赤司眼底的笑意深了幾分：「要去哪裡？」雖然他知道這是為了他才這麼做，但是也不妨礙他覺得高興。
「我這個樣子能去哪裡啊？」林曉月誇張地歎氣，「買東西的話你還要供奉，太麻煩了。」
「那就隨便逛逛吧。」真要供奉的話，赤司有的是辦法不引起別人的注意，不過林曉月都這麼說了，他也沒有多說，只是帶著林曉月在街上散步。
最後居然逛到了博物館，林曉月看到博物館的大門時就「噗」地笑出聲來，然後拉著赤司就過去買票了：「我記得京都是日本政令指定都市中人均博物館數量最多的都市，不過至今還沒來看過，沒想到會在今天這種時候來。」她走到售票處，說道：「一張高中生票，一張大學……」
赤司捂住了她的嘴，對著工作人員平靜地說：「兩張高中生票。」
雖然對這對「情侶」有些奇怪，工作人員還是按照赤司的話遞過了票。
林曉月翻了個白眼：「我明明比你大，而且我確實是大學生。」「再過半年就不是了，而且你拿不出證明。」赤司牽住了她的手，就算是這種小事也好，他也不想被當做比她小。
博物館裡的藏品很多，林曉月還看到了不少和中國有關的藏品，關注度立刻上漲了不少。赤司給她做著解說，也不比專業的解說差多少，聽得林曉月歎為觀止。
「你還真是萬能啊。」從博物館裡出來後，林曉月對赤司的認識又上了一層樓。
「只是稍作瞭解。」赤司回答時有些漫不經心。
林曉月看在眼裡，想了想還是問了一句：「在這種時候去博物館很不高興嗎？」
赤司回過神來，有些好笑地在她的額頭上彈了一下：「你想多了。」頓了頓，他繼續說道，「你跟我在一起，我就很高興了。」隨著那天的接近，現在的每一分每一秒都足夠珍貴。
「嗯。」林曉月笑了笑，她大概知道赤司在想什麼，只要他能放得下就好了。
就算只是閒逛聊天，時間還是過得很快，林曉月解決了手裡的漢堡。買完再找沒人的地方供奉，也就速食比較方便了。只是相比起來，她更喜歡中式口味，乳酪芝士的味道不太習慣。
「也難得看到你吃這種食品。」林曉月開著玩笑，又朝著遠處指了指，「要不要去那裡？」
赤司剛把垃圾扔進路邊的垃圾桶裡，看到林曉月指著的方向，愣了幾秒，顯然是沒想到林曉月會打算去那裡。林曉月倒是很淡定：「對女生來說，那可是最夢幻的地點了，不知道有多少小說和少女漫裡面都出現了這種地點，征十郎你還太弱了。」
「問題在於你會主動提出去那裡，」赤司恢復過來，與林曉月十指緊扣，「那就去吧。」
耶誕節這種時候，摩天輪當然是最受歡迎的約會地點。赤司和林曉月到的時候已經排起了長隊，還不知道要等到什麼時候，更不用提有的情侶還想多坐幾次了。
「這麼多人啊，」林曉月看著就心生退意了，「還不知道要等到什麼時候，要等下次嗎？」
「如果不是在今天坐就沒意義了吧？」赤司握緊了她的手。林曉月苦著臉，她怎麼知道會有這麼多情侶啊，真想一把火來舉行燒烤大會，不過想想自己也是其中之一就算了。
赤司看著她的表情正想笑，卻看到有白色的東西穿過林曉月的臉頰落了下來。
「咦，下雪了？」林曉月下意識地抬頭去看夜空，卻被赤司抱進了懷裡，臉頰緊貼著他的胸口，幾乎都沒有空隙了。赤司貼著她的臉頰，聲音低沉：「你可碰不到雪，它也不會停在你身上。」
林曉月反應過來：「對哦，如果雪再下得大一點，別人就會發現我身上沒有雪了。」
「先把帽子戴起來。」赤司對她的反應有些無奈，補充道。林曉月就戴上了帽子，然後笑著歎了口氣：「這下子是沒辦法等下去了，老天都不給機會讓我去坐一次摩天輪呢。」
赤司皺起了眉，不過雪下得漸漸大了，不能在露天的地方久留，他只能帶著林曉月離開。
今天本來就是耶誕節，人都在熱鬧的街道上，又已經入夜，露天小公園裡已經沒人了。
林曉月從赤司懷裡鑽了出來：「抱得太緊了啦，如果我不是幽靈就該悶得喘不過氣了。」
「如果被發現才會更麻煩吧？」赤司回頭看著不遠處的摩天輪，歎氣道，「結果還是不行。」
「你也想要坐摩天輪啊？」林曉月開著玩笑，下一句卻又認真起來：「我知道的，你是想跟我坐摩天輪，如果沒有下雪就好了，就算是等到深夜我也會跟你等下去。」
她抬起頭看著天空中飄灑著的雪花，難得有些失落：「對不起啊。」
赤司看著面前的白石彌生，她就站在那裡，大片的雪花落下，又從她的身上穿了過去，虛幻又不真實，好像下一秒就會消失在原地。他走了過去，再次將她抱進懷裡。
「生日快樂，征十郎。」林曉月輕聲說，「十八歲生日快樂。」
「你不用道歉，我已經很高興了。」赤司的聲音近在咫尺，「還有多久？」
「嘛，還有六個多月呢，要難過也太早了。」林曉月拍了拍他的背，赤司沒有再說什麼，只是抱著林曉月站在原地，呼吸聲舒緩又安靜。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林曉月忽然聽到了耳邊近乎呢喃的低語：「我不會難過的，到時候我會笑著送你離開，我也會如你所想，追求著幸福過完這一生，你可以安心地放手。」
「不用再擔心我了，當年你遇到的那個男孩，已經長大了，有著足夠強大的心。」
「他還喜歡著你，只是也有可能在未來的哪一天放棄，然後追求真正屬於自己的愛情。」
「第二次喜歡達成，對於赤司征十郎的研究完成。」
「宿主，收到來自上級的聖誕禮物，是否接收？」系統的打岔真是會破壞氣氛。林曉月心裡滿頭黑線：接收接收，讓她看看那個奇怪的上級送了什麼好東西。
只是在她表達了接收的意願後，就覺得自己變得不太一樣了。
緊貼著的臉頰突然傳來了暖意，赤司愣了一下，鬆開手將白石彌生拉開，用不敢置信的表情看著她。白石彌生也一臉呆滯，她怔怔地看著自己的手，然後像是終於反應過來，朝著他的臉頰伸出手，而那與臉頰相接觸的指尖也帶著暖意，甚至能感覺到心臟的跳動。
「啊啊啊！」她突然大叫起來，然後興奮地抱住他上躥下跳，「居然是這種聖誕禮物！就算只有十分鐘也好了！我現在是活著的！雖然不能坐摩天輪這也算是補償了吧！」（注：中文）
赤司聽不懂她在說什麼，但是他很清楚，白石彌生現在不是幽靈，而是確實存在著。
意識到這點後他在一瞬間想了很多，比如這種情況能存在多久，比如為什麼會出現這種情況，又比如……他最後反應過來，從大衣的口袋裡拿出了手機。
林曉月看著他的動作還沒反應過來，不過已經冷靜了不少：「拿手機做什麼？」
「拍照。」赤司的回答讓林曉月滿頭黑線，緊跟著就搶過了手機，她對於拍照可是一點兒也不感興趣，而且……「如果留下了照片，以後反而會記得越來越清楚吧？」
聽到這句話，赤司的動作停了下來，他沒有思考多久，而是彎起嘴角笑了：「這樣的話，在我刪掉你所留下的照片時，也說明我已經徹底放下你了。」林曉月聽完愣了愣，仔細想想又覺得沒錯。她歎了口氣，然後扶住了額頭：「好啦，今天是約會，隨你吧。」
她將手機相機調到了自拍模式，然後背靠著貼到了赤司懷裡，將手舉高：「看螢幕。」
拍完照，林曉月想了會兒，又調到攝像模式，將鏡頭對著自己：「生日快樂，征十郎。」
錄完她就把手機還給了赤司：「我覺得會做出這種事跟真正的情侶也沒差了……」
赤司收好了手機，又將林曉月抱進懷裡，他不知道林曉月的這種狀態還能持續多久，所以盡可能地想要多感受一下：「那麼你喜歡我嗎？」說著他便覺得懷裡一輕——果然是短暫的喜悅。
「喜歡啊，不過是那種看著你結婚生子會很感動的那種喜歡。」林曉月說著，也感覺到自己變回了幽靈，心裡暗罵了幾句小氣，不過還好把能做到的事都做了。
「還真是你會說的話。」赤司笑了兩聲，不過他現在聽著這種話已經能很平靜地接受了。
他生活得越幸福，她就會越高興吧？她到現在還沒對他改觀，如果他能夠直接以強硬的男人形象出現在她面前，大概就不會再聽到她這麼說了——不過這也只是「如果」。
這大概是他經歷過最好的耶誕節吧，同時也是最後的。其實想想，白石彌生能夠以這種狀態出現也很過分，因為她還是變回了幽靈，到時候還是會消失。
但是這些也是原本根本不可能有的，作為多出來的禮物，他確實收下了。
三月底，赤司收到了東京大學的錄取通知書，回到了位於東京的赤司家主宅。
「東京大學……」林曉月看著面前的校門，有些懷念，「我已經是第二次站在這裡了。」
「不過兩次的情況不同。」赤司接上了她的話。不知道是不是升上大學後心態有所改變，林曉月覺得赤司又成熟了幾分，只是換過來想一想，以她的現實身份，赤司還只是學弟。
她收回思緒，一本正經地點了點頭：「是啊，當初跟在我身邊的小男孩剛過我的胸口，現在已經比我還要高了，我應該高興你在升上大學前身高達到了一米八嗎？」
說完她又作死地補充了一句：「雖然黃瀨那個模特的身高已經超過一米九了。」
赤司抬起手在她的頭上揉了揉，對此很無奈：「說完了嗎？」
「說完了。」林曉月縮了縮脖子，再說下去赤司會把她揪起來吧？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離開的日子越來越近，林曉月在接下來的日子裡越來越容易走神，赤司要叫她好幾次才能反應過來，不過真的到了忌日的那一天，林曉月的精神卻好極了。
「這算不算是迴光返照？」林曉月摸了摸下巴。
「那是用來形容生者，你已經是幽靈了。」赤司像往常一樣，伸手去拍林曉月的發頂，但是這次他什麼也沒有碰到。他看了看自己的手，卻是笑了起來：「你看我連開掛都沒用了。」
林曉月確定自己沒有在赤司的臉上看到失落或者難過的情緒，才笑嘻嘻地說：「難得你也有做不到的事，我突然覺得好欣慰。」
「你欣慰的其實是我終於能釋然吧？」赤司也笑著，「放心吧，我會好好的。說不定，以後我還會遇到你的轉世，到時候就是我比你大了。」
「這樣的話年齡差比我當初還恐怖啊！」林曉月配合地抖了抖，「十八歲……就算是老牛吃嫩草也太過分了，我絕對不會讓你找到的！」說得那叫一個信誓旦旦。
她當然不會被赤司找到，因為她根本就不是這個世界的人，就算真的有輪回轉世，她的靈魂也不屬於這個世界。永遠不要找到她才好，林曉月相信赤司幹得出來這種事。
林曉月覺得自己的身體變得輕了起來，暖融融的感覺傳來，再看自己的手，輪廓已經變得越來越虛幻了。她放下手，最後做出了擁抱赤司的動作。
「再見了，征十郎，如果真的有天堂，我會在那裡祝福你的。」
赤司聽著耳畔的聲音消失，眼前的白石彌生也微笑著如同薄霧般散開，徹底消失不見。
他在原地站了一會兒，然後慢慢地呼出一口氣，拿出了自己的手機。解鎖後，手機螢幕上顯示的正是那天在耶誕節拍下的照片，相互依偎的兩人看起來溫馨而美好。他調出了相冊，找到這張圖片，沒有多加猶豫便選擇了刪除。而那個短短幾秒的視頻也是如此，在聽過一遍後，他就將它刪除了。
赤發的少年轉過身，看著屹立在自己背後的赤司宅，朝著那裡一步步地走過去。
在六月這樣一個多雨的月份，今天卻天氣晴朗。早晨的陽光灑在青綠的草地上，照亮了少年前行的道路，濕潤的空氣中，仿佛有無形的披風在少年的身後搖曳。
那是一條屬於這個少年的王者之路，他的王國正等待著他的開拓。
悠于 2016-2-15 22:02
遊戲開始
第037章
第037章：不夠強大的結果就是輸掉。
如果說赤司的第一次喜歡是直接又熱烈的愛情,那麼第二次喜歡就是溫泉般漫長而細膩。
林曉月相信，既然赤司說了那些話，那麼在她離開後,他一定會有著自己的未來,她的存在不過是他前進道路上的一處風景,可能會留下很多回憶,但是最終赤司會離開的。
大概是最後那段時間赤司的表現太讓她放心，林曉月發現自己在離開黑籃的世界後居然一點兒也不覺得傷心難過。赤司做出了那樣的承諾,她也相信他會做到。
「那麼,現在這個世界是怎麼回事？」林曉月聞著縈繞不絕的消毒水味道,想扶額卻抬不起手。
「宿主在這個世界的身份同樣是孤兒,」系統也清楚林曉月不想在異世界裡有新的父母,所以在選擇新身份時都是挑著孤兒來的，「露娜·羅西，十歲，一個月前所在孤兒院遭遇火災,全身大面積燒傷，至今於醫院治療中。」
外國人的名字？林曉月努力抬起了右手，對著瞥到的呼叫器按了下去。光是這一點點動作，她就覺得自己渾身撕裂般的痛，可是喉嚨裡也幹啞得厲害，發不出半點聲音。
很快就有護士跑了過來，看到她醒後很高興地說了什麼，然後又跑了出去。
林曉月皺了皺眉，在心裡呼叫系統：「這是什麼語言？她在說什麼？」
「義大利語，她說『她醒了，醫生』。」系統的語氣很死板，林曉月聽不出半點情緒。她翻了個白眼：「你能把我的身體治好嗎？」如果不是能夠通過精神交流，她連和系統交談都做不到。
「可以，但是宿主你目前的身體損傷程度較大，突然治好的話很反常，可能會引起他人關注，我建議循序漸進。」系統的意思林曉月也能理解：「那就慢慢來吧。」
林曉月對大面積燒傷瞭解不深，不過從自己的身體狀況來看，這家醫院願意接受並治療她，醫德還真是不錯。根據系統收集到的資料，醫生們對她的蘇醒和康復狀況感到很驚訝，不過也為她高興，看來系統將康復速度控制得不錯，沒有造成「奇跡」般的效果。
不過另一個問題讓她很頭疼：聲帶受損，嚴重失聲……簡單來說，她變成啞巴了。
系統說這個按照這個世界此時的醫療水準是無法治癒的，就算是奇跡也不可能，所以建議她不要治療。林曉月想了想也點了頭，她本來就不會義大利語，就算有系統即時翻譯反應也會稍微慢些，以失聲為藉口，無法回答別人的問題也顯得理所當然。
複健過程很順利，有系統幫忙林曉月也免除了不少痛苦，不過一直到她結束複健、可以自由活動了，也沒有看到過自己的臉是什麼樣子。護士沒有給過她鏡子，甚至連窗戶都不讓她靠近。
大概燒傷後臉變得很醜吧？林曉月摸了摸下巴，她倒不是經不起刺激，在黑籃的世界裡她連死亡都經歷過，還怕什麼毀容？只是畢竟是女孩子，就算她不在意自己變成什麼樣，別人在看到她的臉後會露出什麼表情……林曉月光是想到這一點就沒辦法保持平常心呢。
「我不太明白，」系統在林曉月偷跑出醫院後這麼問道，「宿主你既然認為不管自己變成了什麼樣子都能接受，為什麼還要特地去在乎別人的看法？」
林曉月回答得漫不經心：「因為人總是會有一點兒虛榮心的，別人對自己的看法會影響很多，我也很重視自己的自尊，就算我自己不放在心上，別人總說著可怕也不可能做到完全無視。」
「所以從現在開始習慣別人的厭惡反而比較好，省得以後再犯小心眼。」
街上的人不少，林曉月穿著醫院裡的病號服走在路上，周圍的路人在看到她之後都露出了驚訝的表情，隨即而來的是反感、厭惡或者退避三舍，當然也有憐憫和同情的。
也是有好人的呢。林曉月想著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臂，植皮後的縫合線已經拆除，不過還殘留著疤痕。她的燒傷面積較大，用於手術的皮膚都是勉強從身上各個部位找出來的，取皮處和植皮處的疤痕都很明顯，雖然不像動漫裡那樣留著長長的縫合線痕跡，但是又皺又有色差。
自己看著都覺得有點不舒服，更何況是別人呢？林曉月心裡想著，面前卻投下了一塊陰影。
「碰到了有趣的孩子呢∼」一隻手按到了她的腦袋上，林曉月還沒擺脫赤司那時的習慣，下意識眯起眼睛，放鬆了警惕，抬起頭用帶著笑意的雙眼看了過去。
出現在面前的男性比她高了好多，林曉月現在的身體大概因為是孤兒，營養不良，十歲了還不到一米三，現在堪堪到對方的胸口——林曉月終於能體會一把當初赤司的心情了。
大概是對她的表情感到奇怪，對方「咦」了一聲，仍舊用輕佻的語氣說道：「跟我想的不太一樣啊∼」說著就把她攔腰抱了起來，「不過，偷偷跑出來的病人還是儘快送回醫院吧∼」
林曉月抱住他的腦袋，讓自己的身體不至於晃動得太厲害，從手指間漏出來的頭髮刺激得掌心裡癢癢的。她盯著那些上翹的白色頭髮，又看了看這個人左眼下的紫色三爪刺青，覺得自己大概碰到了這個世界的劇情人物——這種突出明顯的外貌特徵，和路人看起來實在不一樣啊！
白蘭·傑索，在被這個男人送回了醫院後，林曉月在他向醫生做自我介紹時得知了他的名字。
總覺得這個名字有點耳熟……林曉月想了半天也沒想起來是哪部動漫，不過她肯定自己聽過這個名字。大概是在她穿越前已經完結了很久的動漫吧？黑籃那種剛完結的她倒是還有印象。
「老實說我對這個孩子有些好奇，可以請問一下她的情況嗎？」白蘭微笑著說。
醫生對白蘭很畏懼的樣子，猶豫地看了她幾眼，咬了咬牙似乎不打算說出她的情況——林曉月抓住了他的衣角，然後搖了搖頭，又走到白蘭身邊坐下。
既然會感到畏懼，那麼違抗他的意思一定不會有什麼好事。這樣的態度不知道醫生能不能理解，林曉月可不希望因為自己，給治好她的醫院帶來麻煩。
白蘭的表情依舊是笑眯眯的，紫色的眼睛很透澈：「哎呀，倒是個聰明的孩子。」
這種透澈的眼神和他的心思倒是一點兒都不符合呢。林曉月默默地將吐槽收回心底。
「這孩子是個孤兒，」醫生無奈地說，「她是前段時間那起孤兒院火災的倖存者，剛康復不久，再過幾天就會送到別的孤兒院去。白蘭先生，在知道這些後，你依然對她好奇嗎？」
「當然咯∼」白蘭的雙手交疊支著下巴，笑容不變，「我想，我可以收養這個孩子。」
莫名其妙被收養了的林曉月蹲在路邊，雙手的手肘撐在膝蓋上，支著下巴看來來往往的車輛。她完全不理解為什麼白蘭要收養她啊，只是因為她在遇到他時的表現嗎？
林曉月默默給自己戴上了口罩，一方面是為了隱藏自己臉上的疤痕，另一方面也是為了遮掩自己的表情，不要再讓白蘭看出來。不過，這種相遇和發展還真有命運感，林曉月叫出了系統：「白蘭他是可以選擇的研究物件嗎？」既然都這麼巧了，乾脆直接選了吧。
「是的。」系統給出了答覆，沉默幾秒後，它又問道：「為什麼這次……」
「這次決定得很快是吧？」林曉月彎起了嘴角，「因為在征十郎的事件之後，我就不想再拖那麼久了啊，既然白蘭都自己送上來了，不選擇他就沒意思了。」
「像他這樣的男性，研究起來也能提供不少堪稱特例的資料吧？」
系統默了默：它怎麼覺得自己的宿主開始出現征服欲了呢？遇強則強？
「小露娜？」特別的輕佻嗓音讓林曉月抬起了頭，一眨不眨地看著白蘭。
白蘭就站在她面前，彎下腰來看著她，這種姿勢讓林曉月覺得白蘭身上傳來的壓迫感異常強大。她站了起來，白蘭就直起腰，將手掌按在她的腦袋上：「走吧，要去新的住處咯∼」
林曉月沒有搖頭甩開白蘭的手，只是跟在他身後坐上了車。之後會發生什麼，就看看吧。
然後……然後林曉月被刷新了三觀。
這是什麼啊！什麼叫做「boss」啊！這一群穿著黑白制服的人是怎麼回事啊！黑手黨什麼時候能這麼囂張地在這種大樓裡工作啊！電腦螢幕上那些亂七八糟的軍械圖片真的沒關係嗎！
等到跟著白蘭搭乘電梯來到高處的樓層時，林曉月還沒有回過神來，一直到走進房間裡，大門在她的身後關上，她才回過神來，看著已經靠坐在辦公桌前的白蘭，一動不動。
「果然是有趣的孩子呢∼」白蘭的眼睛眯著，林曉月覺得他看起來就像是狐狸。
「戴上這個。」白蘭拋了什麼東西過來，林曉月下意識地接住，才發現那是一枚鑲嵌著橙色寶石的戒指，尺碼比較大，林曉月戴在大拇指上才勉強扣住。
這個戒指有什麼用？林曉月還沒反應過來，眼前就一道黑影閃過，柔軟的腹部隨即受到了重擊，整個人都倒飛出去，重重地撞到牆上。林曉月張口就吐出了帶著鐵銹味的鹹腥液體，口罩上漸漸漫開血色，她拽掉了口罩，趴在地上幹嘔起來，大片的鮮血染紅了地磚。
「試試激發出自己的力量吧∼」白蘭的聲音聽起來依舊輕佻，只是在他手掌上燃燒著的橙色火焰令林曉月無法忽視，她死死地盯著那種火焰：剛才她是被這個擊中了？
白蘭的指間也戴著一枚戒指，上面鑲嵌著橙色的寶石，雖然款式不同，但是基本構造和她戴著的戒指差不多。林曉月擦乾淨嘴角的鮮血，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
他要她激發出自己的力量，又特意給了戒指，是說那種火焰和戒指有關嗎？
「小露娜，如果不快點做到的話，可就要死在這裡了哦∼」白蘭笑眯眯地走近，看上去純良的臉卻讓林曉月感覺到了無法忽視的惡意。她咬緊牙關，捏緊了拳。
會帶回她就是為了看到她的力量嗎？連別人都看到了她的力量，她自己不可能看不到。
揍他！這個想法剛從林曉月心底冒出，就無法抑制地膨脹起來。這麼隨意的做法，自己難道是被當作玩具了嗎？被這麼殘忍地對待，只是因為讓他覺得有趣？簡直是……無法原諒！
眼前瘦小的女孩突然消失不見，白蘭微微睜大了眼睛，隨即露出笑容來。他看似隨意地往後退了一步，然後曲起手臂，手肘對著突兀出現在左側的女孩的後頸用力搗了下去。
那雙黑色的眼睛在最後朝著他看了過來，並無絲毫的驚詫，只是帶著滿滿的惱火與憤恨。
「最後的眼神也很不錯啊，果然有趣∼」白蘭蹲下，撥開已經昏迷過去的女孩的頭髮，看著女孩唯一完好的右半張臉，嘴角上揚，繼續輕快地說：「那就合格了∼」
在女孩右手拇指的戒指上，一小縷橙色的火焰正緩緩地消散。
第038章
第038章：都是丹鳳眼就好好相處吧。
睜開眼睛後，林曉月第一反應就是從床上躥了起來，警惕地看著周圍。她沒有看到任何人,這個房間看起來也只是普通的臥室,東西一應俱全，裝飾得也很漂亮。
對著主色調為紅色的洋房,林曉月真是一句槽都不想吐。
她從柔滑的床單上爬了下來,這才想起自己的傷勢，可是按了按腹部也沒有感覺到絲毫疼痛,都快懷疑之前白蘭揍了她的事是不是錯覺了，不過拇指上還戴著那枚戒指,顯然是真的。
房間裡有一面落地鏡，林曉月站到前面，看著鏡子裡的自己,隨即驚訝地將手掌貼了上去。
這絕對不是她的臉,雖然又瘦小又臉色蒼白，但是不管是五官還是外貌都不是她。丹鳳眼變成了杏眼，五官也更像是西方人的長相,而且短短的頭髮居然是暗紅色。
林曉月好半天才從自己的樣子中回過神來，緊跟著又注意到了不對。鏡子裡的小女孩的皮膚顏色很正常，從無袖連體睡裙中露出來的手臂和大腿的皮膚看上去白皙又健康，沒有一點疤痕。
「你醒了？」這個聲音響起的瞬間，林曉月就抄起手邊的東西，準備朝著聲源砸去。
「等、等一下！」大概是因為緊張，對方從義大利語切換成了更為熟悉流利的日語，林曉月停住了動作，警惕地看了過去。
和她發色相近的男人站在門口，鼻樑上架著副眼鏡，一隻手上還端著裝滿食物的託盤，另一隻手則是擋在眼前，很害怕被砸到的樣子。
林曉月放下手裡的東西，這個男人穿著之前她看過的白色制服，氣場偏弱，林曉月覺得就算自己不使用那種奇怪的火焰也能夠用跆拳道把他解決掉。而且聞著食物的香氣，她確實有些餓了。她走到男人面前，踮起腳掛在男人身上，伸手去扒拉託盤裡的食物。
男人沒有感受到預料中的疼痛，反而有軟軟的東西抱到了腰上，手中的託盤還傳來了拉拽感。他小心地睜開一隻眼睛，看到趴在自己懷裡正盯著食物的林曉月，「噗」地笑出聲來。
林曉月立刻面無表情地看向了男人，如果不是她現在這副幼小的模樣，哪用得著費這麼大功夫！男人趕忙搖頭：「抱歉抱歉，我不是故意笑的，只是覺得有點可愛……」
說著大概也覺得自己有些失禮，朝著床頭走了過去，將託盤放在床頭櫃，對著她微笑道：「白蘭大人說你今天中午會醒，果然送吃的來沒錯。」
人挺好的樣子，林曉月走過去坐在床沿，盯著男人看了一會兒，便拿起一碗粥開始喝。
男人抓了抓腦袋邊上的頭髮，又看了她兩眼，這才自我介紹道：「我的名字是入江正一，是白蘭大人的下屬，今天是來看看你的情況……」他停頓了一會兒，又笑著說：「雖然你接下來的日子可能會過得很辛苦，但是如果有什麼疑惑，都可以來找我的。」
這個入江果然人很好。林曉月喝完了粥開始啃餅，能在義大利吃到這種食物，大概也是對方特意準備的，餅烤得很鬆軟，就算是病人吃著也好消化。跟那位見面沒多久、只是為了激發她的力量就對著一個小女孩下狠手的白蘭相比，林曉月看著入江的眼神真是越發友好。
「我記得你是叫露娜·羅西吧？」入江看著林曉月的頭髮，「還真是紅發啊。」
系統很體貼地解釋：羅西有「紅發」的意思，真要算的話她說不定還有點血統。
林曉月對此不以為然，她填飽了肚子，然後對著入江歪了歪頭：他剛才說，她接下來的日子可能會過得很辛苦，這是怎麼回事？難道那個白蘭還要拿她當沙包？根據她在大樓裡看到的情況，他身為黑手黨首領要一個小女孩當沙包也太奇怪了吧？
「小露娜已經吃飽了嗎？」這個聲音響起的瞬間，林曉月便繃緊了身子，跳到床上去緊緊地盯著出現在面前的白蘭。有床的高度加成，她總算得以俯視這個男人，卻還是感覺到被氣場壓迫得厲害。
白蘭看了一眼半空的託盤，笑容更甚：「能夠很現實地面對情況，帶回來還真是沒有錯∼」他對入江說：「小正，你跟她說過密魯菲奧雷和死氣火焰了嗎？」
被問話的入江搖了搖頭，林曉月有些奇怪地發現，他的氣質變了不少，有些沉默冷硬起來：「她也是剛吃完午飯，我還沒開始解說白蘭大人就來了。」
「哦，那就由我來吧∼」聽到白蘭的話，林曉月就覺得寒毛直豎，下一秒便被摟著抱了起來，跟當初在街上遇到時一樣：「小露娜，我送你去訓練室看看∼」
事後林曉月給白蘭打上了「鬼畜」的標籤：什麼叫做去訓練室看看！是直接把她扔進一個訓練室裡了好嗎！而且那個訓練室簡直不能更奇葩，先是大段大段地用電子音廣播各種資料——就是白蘭說的什麼密魯菲奧雷和死氣火焰——然後機器人就出來攻擊她了！
她不僅要忙著躲閃機器人的攻擊，還要看清楚機器人胸口的螢幕上寫著的問題，按照剛才聽到的資料做出正確回答，那些機器人才會停下來。如果不是那種戒指激發出來的死氣火焰提供了她強大的機動性，林曉月毫不懷疑自己會被機器人的鐵拳和各種攻擊轟成肉泥。
能夠借助火焰在瞬間提高自己的速度，以至於達到短暫的飛行效果，林曉月很興奮沒錯，但同時要面臨生死挑戰就一點兒也不開心了！
等所有的機器人都被關掉、訓練室的大門重新打開後，林曉月對著站在門口笑得格外開心的白蘭就是沖過去一個雙腿連踢——如果不是有死氣火焰，她還做不到這種高難度動作。
結果還是被白蘭輕而易舉地擋了下來，還順便把她重新抱進懷裡，順毛般撫摸著她的頭髮：「還真是聰明啊，小露娜這一次也順利通過了∼」
林曉月心裡翻了個白眼，伸手去拽旁邊因為看到她出來而放鬆下來的入江的衣服，可惜還沒拽到白蘭就抱著她轉身走了：「讓我想一想，接下來要給小露娜安排什麼樣的訓練呢∼」
高強度訓練也有高強度訓練的好處，林曉月確實是在很短的時間裡瞭解到了這個世界的情況，也借助系統的資料收集瞭解了不少內容。而且白蘭也配合著她的訓練找人安排好她的飲食和治療，身體很快便健康起來，只是因為底子太差，身高方面恐怕還得等以後慢慢長。
最讓林曉月無語的，是在她的基礎訓練結束之後，白蘭就對她達成了一次喜歡。根據系統分析的結果來看，白蘭對她此時的喜歡是——玩具。
林曉月得知後當場死氣火焰暴走把訓練室燒成了渣，相反的是白蘭更高興了。
簡直心塞！林曉月臭著一張臉去找入江掀桌子。
「露娜，怎麼了？」相比較而言入江簡直是治癒系，林曉月仗著自己是小孩子趴在入江懷裡死活不鬆手，不過會這麼喜歡被抱著，大概也跟白蘭逃不了干係。
那傢伙長得比林曉月高，本身就喜歡把她當玩具抱著逗弄，這樣林曉月倒是不用仰視他，習慣了之後就更懶得抬脖子。入江又是個好人，真把她當做妹妹看待，對她這種親近也不放在心上。
待在密魯菲奧雷也有大半年了，除了訓練林曉月幾乎沒接觸過別的東西，人雖說見了不少，不過除了入江，基本上都把她當作白蘭的玩具。她的疤痕當初白蘭也不知道用什麼手段治好了，可是聲帶怎麼也沒辦法恢復，林曉月也沒想說話。
因為這個原因，密魯菲奧雷的基地裡剛開始經常有人欺負她，林曉月都咬著牙撐過去了，等自己強大起來，挨個揍了回去。白蘭壓根沒把這種事放在心上，反而會誇她厲害。
「是今天的訓練太辛苦了，還是又被人欺負了？」入江有些擔心。
林曉月對著他露出一個笑容：還是有人關心她的嘛，基地裡誰都把她當做危險生物，只有入江會把她看成小孩子。那些訓練確實讓她強大了不少，不過其實都是系統的功勞，每次訓練或者打架時，系統都會提醒她「有後方有攻擊，向左避開十釐米」這種話，換了誰也能強大起來。
看到林曉月的笑容，入江反而更擔心了，他摸了摸林曉月的腦袋：「我這個週末能休息，要不要我帶你……出去走走？」這孩子自從被接回來，就一直生活在基地裡，也該有點自由才是。
入江你如果是哥哥的話一定會很受妹妹喜歡的，林曉月毫不猶豫地點頭。
這還是林曉月第一次出門，在來到這個世界後她就要麼待在醫院裡要麼待在基地裡，不算那次偷跑出醫院遇到白蘭的出門，林曉月這才算是見識了西西里島。
她和入江的發色相近，別人都把她當做入江的妹妹，發現她不會說話後更多了些同情，買東西時都會給她多添點，林曉月覺得乖巧可愛的小孩子果然是一大殺器。
今天本來就是週末，廣場上人很多，林曉月混到一群小孩子堆裡去喂鴿子，拍著手上的碎屑回去找入江時才發現他的面前站著一個黑髮的男人，正和他對峙的樣子，趕緊跑了過去。
「哇哦，密魯菲奧雷什麼時候變成慈善機構了？」黑髮男人有著和林曉月本體相同的丹鳳眼，這讓林曉月多了幾分好感，不過緊跟著就沒法笑了，「還是說，她就是那個新武器？」
他們交談時使用的都是日語，林曉月雖然對新武器這個詞感到詫異，想要回過頭來看著入江，又竭力忍了下去，只聽到入江用很不好的語氣說：「我無可奉告。」
黑髮男人的視線落到了林曉月身上，瞥了一眼她指間的指環又收回了視線，轉身迅速離開了。
入江看著黑髮男人離開，心裡松了口氣，緊跟著卻發現，跟在自己身邊的露娜不見了。
「嗚啊，露娜你跑到哪裡去了！」入江捂住了自己的腹部，該不會……跟著那個人走了吧？
黑髮男人走在巷道間，等周圍沒人了，才停下腳步，語氣冷淡：「你聽得懂日語？」
林曉月在屋頂上歪了歪頭，這個男人果然早就發現她了，不然不會特意走到沒人的地方。這樣也好，如果真的打起來，她也不想被普通人發現。林曉月從屋頂上跳了下來，站在黑髮男人面前，先是指著自己的喉嚨搖了搖頭，這才點燃了自己的大空火焰。
在她的火焰燃起的瞬間，男人眯起了眼睛，同樣點燃了紫色的雲之火焰。
雲之火焰的效果，她記得是增殖吧？林曉月想著，卻是借助火焰在半空中勾畫出了日文。
我想要知道更多關於密魯菲奧雷的事。
看到這句話，黑髮男人的眼神微閃，剛才他和入江談話時使用的是日語，看起來入江不知道這個女孩子會日語，會隱瞞這一點的密魯菲奧雷的新武器嗎？還是少見的大空屬性？
他收起了死氣火焰，語氣變得漫不經心：「你想知道什麼？」
密魯菲奧雷培養的這個新武器，似乎並不是那麼簡單。
如果能給密魯菲奧雷帶來麻煩，他可是一點兒也不介意說點什麼。
第039章
第039章：鬼畜當年只是一朵小白花。
以動漫為主導的世界很簡單——動漫是什麼題材，這個題材所代表的力量在這個世界就是主導。白蘭這個黑手黨能表現得如此強勢,大概也與此有關。
但是密魯菲奧雷這種由兩個家族剛結盟組成的家族,怎麼會強大得這麼快？林曉月覺得白蘭告訴她的關於密魯菲奧雷的資料不太真實，或許問敵人才能清晰地瞭解吧？
眼前的黑髮男人明顯是敵對家族的人，看入江的態度,似乎還是實力很強的守護者——對於家族裡除了大空屬性的首領還有六位元不同死氣火焰屬性的守護者的這種設定,林曉月無力吐槽。
林曉月跟黑髮男人的情報交換很簡單，誰都沒有深入討論到近期計畫和內部情報,只是說些表層的東西。男人的名字是雲雀恭彌,具體身份林曉月識趣地沒有問，不過從他簡短的回答中可以看出，雲雀是一個非常驕傲不屑於撒謊的人,只要他願意說的都會是實際情況。
點到即止，林曉月問完了基本情況,正滿意地打算離開,卻被人按住了腦袋。她頓時炸開了大空火焰，跳到雲雀身邊,死死地瞪著出現在身旁的白蘭。
「小露娜，你怎麼跑到這裡來了？」白蘭笑眯眯地說。
林曉月瞪他：這人怎麼找過來的！她路上分明避開了所有監視器！雲雀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然後對上了白蘭的視線：「密魯菲奧雷的首領，怎麼會出現在這種地方？」
白蘭沒有理會雲雀，只是仍舊笑著看她，林曉月覺得雞皮疙瘩都要起來了，她搖了搖頭，在系統的説明下，用火焰寫出了義大利文：我想知道敵人眼中的密魯菲奧雷。
「我不是已經告訴你了嗎？」白蘭走近林曉月，旁邊的雲雀恭彌因為被無視而感到不滿，不知道從哪裡拿出了一對金屬拐，林曉月覺得有些眼熟，不過現在不是思考這個的時候。
她專心看著白蘭，正想要再寫些什麼，卻被胸口處的熱度和疼痛席捲了思緒，整個人重重地倒了下去，最後聽到的聲音是：「壞掉了的玩具，就不需要了∼」
「你這傢伙！」雲雀的聲音變得很遙遠，林曉月聽得出來他的怒意，與其說是因為她生氣，不如說是因為白蘭的行為生氣。
林曉月閉上了眼睛——很快又再次醒來。
漆黑的房間，床鋪又冷又硬，林曉月揉著頭髮坐了起來，她不是被白蘭殺死了嗎？現在又是怎麼回事？雖然那次白蘭治好了她，但是這次是對她感到無趣才會殺死她，壞掉的玩具他不會要。
「系統，怎麼回事？」林曉月頭疼。
「宿主，非常抱歉，這個世界出現了一點問題。」系統難得用有些著急的語氣回答道，「原本你在上一個世界的身份死亡後就該來到這個世界，可是由於重返的緣故，這個世界給你創造的身份遲遲沒有得到使用，現在就算已經死亡，也得填補回當初在上一個世界耽誤的時間。」
林曉月聽得有些繞，不過還是把握到了一個重點：「露娜·羅西已經死亡，要怎麼填補回耽誤的時間？難道要像黑籃那樣以幽靈的身份出現？這樣的話不是又耽誤了下一個世界的時間嗎？」
「這個世界的時空法則比較寬鬆。」系統也很傷腦筋的樣子，「你耽誤的時間是橫向的，而不是縱向的。這個世界其實還能細分為無數的平行世界，你在每個平行世界都是露娜·羅西，但是身份會有所不同。所以，你需要填補的是那些平行世界裡的露娜·羅西的生活。」
「說得簡單點，就是我要經歷很多個露娜·羅西的人生是吧？」林曉月扶額，「這樣的話，就不用擔心耽誤時間的問題了。對了，」她有些奇怪，「我這次死亡時沒有上次那麼難受啊。」
「這是世界的補償，畢竟度過多次同一個人的不同人生對靈魂的影響很大。」系統回答，「而且從這一次開始，世界補足了語言上的缺陷，你可以自由使用義大利語了。」
多掌握了一門語言，這樣也不錯。林曉月點了點頭，然後起身下床，決定出門看看這次的情況，只是剛打開門，她就看到了靠在門旁牆上的男孩，滿頭白髮在亮堂的走廊上分外顯眼。
男孩朝著她看了過來，嘴角彎著，卻怎麼也感覺不出笑意，只是上下打量了她一會兒，然後搖了搖頭，轉身就走：「父親給我選的新的保鏢居然是這個樣子……」
林曉月看著男孩離開，咬牙切齒地按住太陽穴：「系統，露娜·羅西的人生就註定和白蘭要扯上關係嗎？還有，我的研究過程現在還繼續嗎？」
系統沉默了一會兒，大概是在聯繫世界：「關係不確定，但是研究仍然在繼續中。」
「我總覺得我會被這次的研究物件折騰得暴躁無比。」林曉月一拳砸在牆上。
白蘭·傑索，這位傑索家族的第一繼承人最近新多了一個保鏢。
他剛開始對這個比他大不了多少的女孩子不以為然，又處在十三四歲的叛逆期，上次的保鏢就是被他甩開後失職離開的，這次他打算繼續這麼來——女孩子什麼的，太麻煩了啊∼
可是他的如意算盤很快就落空了，不管他躲到哪裡，露娜總能找到他。而且她的實力很強，有次遇到試圖綁架他的敵對家族的人，好幾個彪形大漢都打不過赤手空拳的露娜。
就算是子彈，她也能躲得過去——圍觀的白蘭覺得太刺激了。
「露娜∼」白蘭從假山上跳了下來，林曉月看了他一眼，又垂下頭去把剛收拾掉的敵人綁起來。這種無視的態度讓白蘭有些挫敗，他轉到林曉月面前，又拖長聲音喊道：「露∼娜∼」
「少爺有什麼事嗎？」林曉月把繩子紮緊，這才有些不耐煩地看向他。
剛被成年白蘭殺了一次，就算現在的白蘭不知道她也沒那麼快把態度放端正。還好見面的第一天白蘭說了很瞧不起人的話，她的表現也不算是特別反常。
「露娜真是小心眼啊∼」白蘭蹲下來，托著下巴看她，「只是在第一天見面時說了句壞話，就記到現在，都不理我∼」說完用委屈的眼神看著她。
林曉月渾身寒毛都要起來了：白蘭你絕對不要告訴我你在撒嬌！絕對不要！
她拽著白蘭的後衣領，黑著臉往傑索家的洋館走去：「該回去了，少爺！」
雖然是貼身保鏢，但是林曉月也不是一直都工作沒有休假，畢竟她只是請來的保鏢，並不是傑索家族的人，所以每個月有四天休假，這期間會找別人來暫代她的工作。
自由保鏢啊，林曉月窩在傑索家族給自己準備的宿舍房間裡，躺在床上打了個滾，跟著便從窗戶翻身出去了——興沖沖跑來敲門的白蘭落了個空。
走在街上，林曉月借著休息時間總算能好好梳理清楚思路了。
這個平行世界單純從白蘭的時間線來算，和上次差了十幾年，也還沒有人可以使用死氣火焰。她這次是自由保鏢，可以接觸到的事物更多，和傑索家族結盟的那個基裡奧內羅家族她打聽到了，可是那是一個老牌家族，她還招惹不上，更別提傑索家族了。
至於上次那個黑髮男人，光從名字就知道是日本人，卻是義大利黑手黨的成員，林曉月也覺得很奇怪。順便，那副雙拐也她查到了，叫做浮萍拐，好像以前漢化組的群裡有人談過才記得。
這個世界到底是什麼動漫林曉月不想多管，她只想著要怎麼解決白蘭的問題。其實想想這個傢伙身上的秘密太多了，比如當初居然能在短時間內治好她的重傷，消除所有疤痕，強大得堪稱萬能……林曉月光是想到白蘭那張笑眯眯的臉就煩得想拽頭髮，覺得自己當初的決定實在草率。
她晃悠到一家手工霜淇淋店的門口：「我要巧克力、香草、抹茶、草莓。」
「四個球不會影響體形嗎？」旁邊有人開了句玩笑，林曉月現在心情不好，聽到這種話理應生氣才對，可是對方的語氣居然讓他覺得有些親切。她朝著說話的金髮男人看了一眼，搖頭笑道：「現在能夠治癒我的只有美味涼爽的霜淇淋了。」
等霜淇淋接到手上，林曉月付過錢走開幾步，又停下來：「大叔，你為什麼要跟著我？」
金髮男人摸了摸下巴上的鬍子：「就好像星探一樣，看到了好苗子當然會好奇吧？」
這話說得有些意思，林曉月挑了挑眉，一邊吃著霜淇淋一邊問道：「看來你認識我？」
單是聊了一句就盯上她了，顯然知道她的身份，看來又是一個黑手黨呢。
男人顯然看出了她的想法，朝著沒人的地方示意：「這裡可不是個聊天的好地方。」
沢田家光，男人自我介紹時說出的名字讓林曉月打量了他好幾眼，切換了日語：「既然沢田先生是日本人，還是使用日語來交談吧，也可以避免被偷聽。」又是日本……會跟雲雀有關係嗎？
「我查到的資料上，露娜·羅西可是個確實的西西里人。」沢田家光笑了笑，卻沒有多說，誰都會有些自己的秘密。林曉月也沒在意：「沢田先生也是黑手黨嗎？」
「你還真是剛入行的保鏢，」沢田家光擺了擺手，「你知道彭格列吧？」
「知道。」這個名字林曉月聽過不止一次，目前裡世界最強大的黑手黨家族。
「不知道你會不會相信，我正是這個家族的人。」沢田家光半開玩笑地說，「你最近的表現有點讓彭格列感興趣，所以我來找你問問看。」
林曉月還在想著這麼大的黑手黨家族為什麼要找她，緊跟著就看到了沢田家光指尖竄起的一小簇火苗，同樣是亮眼的橙色，不由得睜大了眼睛，好不容易才把「原來已經有死氣火焰了」這句話咽回喉嚨，轉而換成了：「原來不只是我有這種力量。」
沢田家光笑了起來：「能夠自己使用出死氣火焰，可見你的潛力。而這種力量目前只有彭格列才具備，所以我來找你，你應該也能理解了吧？」
也就是說，壟斷嗎？林曉月點了點頭，不過她只偷偷使用過幾次，居然這樣都能被發現。彭格列的眼線是不是也埋到傑索家族去了？當然，這種事想想就好。
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更何況這也只是一個平行世界，以後跟白蘭估計還有的來，林曉月對跳槽到彭格列真是一點兒心理壓力都沒有。
不過她不在乎，不代表白蘭不在乎。得知自己還沒接近多少的露娜要離開傑索家族後，白蘭立刻跑去敲開了露娜的房門：「露娜！你……」
話還沒說完呢，突然打開的房門就差點撞到白蘭的鼻子。
還裹著白色浴巾的少女揪住白蘭的衣領直接吼：「在別人洗澡的時候把房門敲得都要碎了，白蘭你如果活得不耐煩了我這就把你從五樓丟出去！」她當初接下的保鏢工作只是保護白蘭的性命安全，至於用什麼樣的態度對待白蘭，可從來沒有人規定過。
被吼懵了的白蘭看著少女鬆手轉身走進房內，差點被修長筆直的大腿晃花了眼。
他抬起手下意識地摸了摸鼻子：嗯，沒有流鼻血……
悠于 2016-2-15 22:03
第040章
第040章：總有種人黑化不需要理由。
白蘭卡了幾分鐘才跟著走進林曉月的房間,這會兒工夫她已經換好了衣服，只是齊耳短髮還在滴著水，身上也帶著股濕潤的水汽。她隨手把擦頭髮的毛巾丟到床頭,板著臉問道：「你來幹嘛？」
她正在忙著擦乾呢，門就被敲得震天響,開門的時候還在想著怎麼沒把白蘭撞開。
「我聽說你要去彭格列,不當我的保鏢了。」白蘭的語氣都沒平時那麼歡,這副失落的模樣要是換了以前的林曉月來一定會心軟,不過比起赤司,林曉月對日後變鬼畜的白蘭一點兒也不在乎。
「嗯，原本簽了半年的合約,現在我臨時違約,還得訓練幾個保鏢後才能走呢。」林曉月說得很直接,語氣又漫不經心，白蘭一下子就炸了：「你是我的保鏢！」
林曉月抬眼看他,耐心地糾正他的語法錯誤：「我是你的家族請來的保鏢。」
白蘭又泄了氣,坐在床沿不高興地踢著雙腿：「露娜你就這麼討厭我嗎？」
想了想林曉月還是過去拍了拍他的腦袋，翹起的白色頭髮摸起來很柔軟：「我只是選擇了更好的道路,其實已經不討厭你了。」既然是平行世界,經歷不同就不能看成同一個人，說不定她眼前這個白蘭不會長歪呢？好好引導的話還是可以成為一個三觀正常的好青年吧？
被摸頭的白蘭稍微安順了一些，用那雙紫水晶般的眼睛看著她：「如果我以後變得比彭格列家族還要強大，露娜你會回來嗎？」語氣那叫一個認真。
林曉月臉上淡定，實際上心裡跑過了一群羊駝：她難道自帶吸引小孩子的氣場嗎？雖說她也就比白蘭大兩三歲，但她還是毫不猶豫地敲了白蘭一個板栗：「不會，我並不喜歡黑手黨，現在只是為了鍛煉自己才在裡世界生活，等時機一到我就會離開了。」還是早點斷了白蘭的念想比較好。
白蘭捂著被敲的地方，眼淚汪汪地看著林曉月，跳下床就跑了。
等林曉月真的去了彭格列，也沒甩開白蘭。傑索家族本來就弱小，白蘭再怎麼折騰彭格列也不把他放在眼裡，更何況有了林曉月這個機會，傑索家族抱彭格列的大腿都來不及。
林曉月也是剛加入彭格列沒多久，除了死氣火焰得到了認同外，什麼都接觸不到，白蘭跟她相處也不會接觸到彭格列的機密，還因為年幼資質又好，在林曉月訓練的時候也被翻來覆去折騰。
等林曉月從訓練室裡汗涔涔地出來，就看到白蘭也面朝下趴在地上，累得不輕。
「所以說了，你跟個牛皮糖一樣來湊什麼熱鬧。」林曉月看著白蘭倒楣她就挺愉快，儘管連蹲下來的力氣都沒有，她還是靠在牆邊，慢悠悠地說著話。
「牛皮糖是什麼糖啊……」白蘭說話也是有氣無力的，林曉月聽著都想踢他一腳：關注的重點在這裡嗎？她深呼吸讓心跳平復下來：「你為什麼要黏著我啊？」
「我喜歡露娜嘛……」還是氣息奄奄的腔調，林曉月翻了個白眼，休息了幾句話的功夫，她稍微恢復了點氣力，蹲下去把白蘭背了起來：「哪有跟著黏到訓練室的？」
頭一次被林曉月用這種溫柔的方式對待，白蘭愣了一下就笑起來，把臉往林曉月的頸窩埋，呢喃著說：「變強不是很好嗎？」就不會被揍，就可以……把自己喜歡的東西都搶到手。
林曉月偏了偏頭撞在白蘭的腦袋上，沒好氣地說：「你就得了吧。」
等林曉月徹底掌握了死氣火焰的使用方式後，彭格列把她派去了同盟家族。
加百羅涅，這個和彭格列在同一時代建立並發展至今的老牌家族，現在遇到了一點麻煩。
「您好，裡包恩大人。」林曉月禮貌地對面前穿著黑西裝的小嬰兒說道。在彭格列期間她也知道了彩虹之子的事，在短暫的驚奇之後就順利接受了。
小嬰兒用純黑色的眼睛看了她好一會兒，彎了彎嘴角：「露娜·羅西，是嗎？」
「是的，任務是在我來到加百羅涅後聽從裡包恩大人的吩咐。」林曉月點頭。裡包恩朝著旁邊被掛在樹上的金髮少年努了努嘴：「先去把那傢伙從樹上放下來，然後和他打一架。」
迪諾？剛剛上任的加百羅涅十世？林曉月心裡轉了幾個念頭，手上卻把迪諾放了下來。
和她年紀差不了兩三歲的少年比她高大約半個頭，從樹上下來後對著她揚起友好而燦爛的笑臉：「你好，我是迪諾·加百羅涅。」
黑手黨也能這樣陽光啊，林曉月也笑了笑：「你好，我是露娜·羅西。」
雙人訓練比起單人訓練來要麻煩得多，尤其在林曉月認識到了迪諾的廢柴屬性後。她想不明白，為什麼只要有家族裡的下屬在，迪諾就能那麼強，而沒有下屬在就廢柴得讓人大跌眼鏡。
再次被迪諾踩了一腳，林曉月忍無可忍地踩了回去：「迪諾！這是第五次了！」她腳上穿的可是細高跟鞋，被踩了的迪諾頓時慘叫起來：「好痛！露娜你太用力了！」
「我的白鞋子都要被你踩成黑的了！」林曉月將手從迪諾的胳膊上拿開，除了戰鬥訓練居然還有各種社交訓練，還得培養這個廢柴跟女孩子交談的膽量……家族首領真麻煩。
結束了一天的交誼舞訓練，林曉月回到房間後就趴到了床上，小腿肚酸痛得厲害，她又不想揉。正在想著要不要放熱水來泡澡，小腿上突然傳來了略帶粗糙的溫熱觸感。
「……白蘭你是想被我踹死嗎？」林曉月翻了個身，瞪著出現在她床邊的白蘭，後者手上還握著她的腳踝，滿臉無辜，好像他什麼也沒做似的。
「露娜你不是訓練得很累嗎？我在幫你按摩啊∼」語調也很歡快，說著繼續往上按揉起來。
林曉月很想踹過去，但是白蘭的手法確實很舒服，她也懶得在房間裡動手，乾脆由他去了。
不知道是不是西方人發育得比較早，每隔一陣子看到白蘭，她都覺得這傢伙又長大了不少，這都和她一樣高了，算下來這傢伙現在也才是上高中的年紀。
不過系統提示研究進度還停在「玩具」的第一次喜歡上，林曉月光是想到就不爽。
皮膚上傳來的熱度似乎把一天的疲憊都蒸發了，林曉月眯著眼睛就快要睡著，又猛地睜開眼睛，直直地盯著白蘭，後者原本在床腳的位置，現在已經快到床頭了。
至於他的手，也已經由小腿挪到了膝蓋以上，裙子都掀開半邊了。
林曉月皮笑肉不笑：「白蘭你想幹嘛？」白蘭的手還在往上：「露娜∼」
今天的白蘭也被露娜從窗戶直接扔了出來呢。羅馬裡奧站在庭院裡，淡定地想著。
訓練總得有些成果，林曉月站在迪諾身邊當他的女伴，順便以各種不經意的舉動將迪諾從出洋相的邊緣救了回來。迪諾感動得都要落淚了：「露娜……」
「如果在這種黑手黨家族的宴會上哭出來，裡包恩一定會好好教導你。」林曉月臉上掛著笑容，說出來的話卻讓迪諾打了個寒顫，立刻又一臉嚴肅了。
裡包恩這個彩虹之子簡直強到沒邊，林曉月覺得就算是她遇到的第一個白蘭也打不過他，心裡對他很是敬畏，迪諾作為他的弟子，在有下屬時的強力表現也能證明這點。
今晚的宴會有不少黑手黨家族參加，基本上都是老牌家族，當然也有混進來的小家族，比如白蘭所在的傑索家族。這兩年傑索家族的發展讓人刮目相看，彭格列覺得適合培養，也提點了些。
白蘭一到場就鎖定了林曉月跑過來了，迪諾還是被林曉月用胳膊肘撞了一下才沒笑出聲來。他和白蘭裝模作樣地交談了幾句，立刻指著因為白蘭過來而跑到旁邊去吃東西的林曉月，壓低聲音問道：「你追得怎麼樣了啊，我看露娜對你還是愛理不理的。」
年紀上白蘭比迪諾小了六七歲，不過相處得很愉快，他歎了口氣：「上周才被揍了呢∼」
迪諾也歎氣：「我說你啊，纏著誰不好，露娜這兩年名聲越來越大，大家都說只有比她強得多的人才能壓得住她，你這要追到什麼時候啊？」
白蘭的眼神閃了閃，又換上滿不在乎的笑意：「總能追得到的∼」說完又跟迪諾打了招呼，去找其他家族的首領聊天，權當是套套關係了。
林曉月吃了點東西墊肚子，剛放下叉子白蘭就站到了她身邊，頓時頭痛：「你的女伴呢？」
「跟迪諾換了！」白蘭答得飛快，林曉月差點一腳踹過去：經過她的同意了嗎？她瞥了眼不遠處的迪諾，心裡想著宴會結束後要好好算帳，順手拿過白蘭手中的酒杯抿了一口。
酒杯被塞回手上，白蘭愣了一下，卻是笑道：「我看你吃了那麼多，正打算給你喝呢。」
林曉月皺著眉：「那還真是多謝你了，只是酒的味道怎麼怪怪的……」
腹部傳來了絞痛感，林曉月一怔，隨即打翻了白蘭手中的酒杯，清脆的碎裂聲非常引人注意，而更讓人驚慌的是林曉月的喊聲：「酒裡有毒，不能喝！」
迪諾第一個反應過來，隨便拿起一把銀勺丟進了酒杯裡，黑色立刻染了上來。
人還沒來齊，大家拿著酒杯都只是做做樣子，要等宴會開始、舉辦方說過話才會共同舉起酒杯，也就林曉月才會不在乎宴會禮儀，跑去吃東西還喝酒。
膽子也太大了！和迪諾一樣發現自己的酒裡有毒的各個家族首領頓時驚訝了，邀請他們的家族也稱得上老牌家族，怎麼會突然做出這種事？
林曉月也覺得詫異，只是現在她還中著毒，沒心思去管。感受到腹部的疼痛越來越嚴重，她抓住了白蘭的手臂，咬牙說道：「白蘭，送我去外面，我找加百羅涅……」
話還沒說完，有別於那種絞痛的細微疼痛讓她睜大了眼睛，低頭去看自己的身體。
一把袖珍手槍正緩緩收了回去，白蘭摟緊她的腰，半抱著她帶出了宴會現場，門口等著的並不是加百羅涅的車，而是一輛小型貨車，車後廂打開的時候，便是一股寒氣撲面而來。
「露娜，你先冷一會兒，等到了那個地方就會熱起來了∼」白蘭很愉快地說，「絕對會燒得乾乾淨淨，不留下任何痕跡∼」她的思緒已經越來越模糊，只覺得眼皮沉重得厲害。
「開玩笑啦，我怎麼捨得殺掉露娜呢，睡一覺就好了，晚安∼」
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林曉月正坐在飛機的座椅上，她一邊扯下眼罩想要撕成碎片，一邊又按捺住自己的火氣詢問系統：「告訴我上一個平行世界的詳細情況。」
系統很盡責地做出了回答：「下毒的是在宴會上與各個首領見面的白蘭，以此來誣陷舉辦宴會的家族，事後他成功地吞併了該家族的大部分勢力，實際上這是他與別的老牌家族合謀的結果。」
「他什麼時候起想要殺我的？」林曉月的臉色更差。
「在和別的家族合謀時。」這些都是系統在事後才從世界處得到的解釋，「他在策劃時考慮到了你的性格，決定由你來揭穿有毒的事。被誣陷的家族反駁時，因為你的失蹤，加百羅涅受到了牽連，彭格列保住了加百羅涅，也查出白蘭的事，傑索家族和彭格列決裂。」
林曉月深吸了一口氣：「再後來呢？」
「到目前宿主所處的時間點為止，傑索家族依舊在不斷發展強大。」系統回答。
即使是平行世界，時間方面也是一致的，林曉月找系統詢問了這次的資料，她現在是從日本前往義大利讀大學的學生，本來是彭格列的人，只是被派去日本，以普通學生的身份守在彭格列的下一任首領繼承人身邊，對方並不知道她的真實身份。
現在首領繼承人要前往義大利，她當然也要跟著回去。
迅速把系統發到她腦海裡的身份資料接收完畢，林曉月抬頭就對上了一雙漆黑的大眼睛。
「要回到義大利了，感覺怎麼樣？」裡包恩坐在她前面座椅的椅背上，很悠閒地問。
「能夠回到故土，確實是一件讓人高興的事。」性格方面不用偽裝，林曉月也很輕鬆。
「那就好，」裡包恩按了一下帽檐，彎起了嘴角，「這兩年來也辛苦你了。」
「能夠為彭格列效力，是我的榮幸。」林曉月頷首微笑。
「裡包恩！不要給別人添麻煩啦！」語氣裡透著著急的少年音響起，林曉月緊跟著就看到了記憶裡那位彭格列十代目。褐色的蓬鬆短髮，清澈的棕色雙眼，雖然也從高中畢業了，少年還是帶著未褪的青澀，卻不會讓人覺得幼稚——因為他的眼神裡沉澱著溫和與沉穩的東西。
「露娜同學，抱歉打擾了！」這個名為沢田綱吉的少年，正是她見過的沢田家光的兒子。
林曉月的笑容拉大了些：「沒事，能夠遇到認識的人，我也覺得很高興啊。」她和綱吉的關係僅限於同學，說話還得帶著客套。但是想到這樣的少年以後會是她的上司，突然有點期待呢。
第041章
第041章：就算你怎麼避也避不開的。
換了一個平行世界，彭格列也沒有多大變化。下了飛機後林曉月就回到彭格列述職,然後繼續大學生活。她和綱吉念的是同所大學，雖然專業不同，但是所在學院是一樣的，有的公共課還有交集,乾脆接著在旁守護這位彭格列十代目。
其實這也算是彭格列對林曉月這幾年來的獎勵，比起投入到戰鬥暗殺或者勾心鬥角中，大學生活要悠閒得多。不過，為了避免身手退化，林曉月還是要定期執行任務，參加各種素質訓練。
要在大學附近找個公寓居住不成問題，問題是在仲介所裡，林曉月看到了熟人。
入江站在貼滿了租房啟示的牆壁前,盯著那張自己看了很久的打印紙,還是只能歎氣。
之前他租的房子因為房東要搬家到別的城市,所以賣掉了，他不得不找別的租房。可是現在看中的這套幾乎滿足了他所有需求的租房，租金實在太高了,他一個人負擔不了。
如果是三個人……不,就算是兩個人平攤他也是能接受的。入江還在苦惱，旁邊突然響起了流利的日語，還帶著他非常熟悉的地方口音：「請問你是日本人嗎？」
入江詫異地轉過頭去，正對上一雙純黑的杏眼，一眨一眨的，怎麼看都讓人心裡發軟。
發現自己居然對著一個女孩子發呆，入江頓時漲紅了臉：「是，我是日本人，你也是嗎？」
「我是西西里人，不過我在日本生活了兩三年。」林曉月歪著頭笑了笑，她對入江的印象很好，第一個平行世界裡入江很照顧她，對著他的時候也不自覺地放軟態度。
根據這次身份的記憶，她是在綱吉高中時來到日本，而入江在高中時期和綱吉有過一次接觸，她當然要調查接近首領的人，所以對入江瞭解不少。
不過去年入江就前往國外念大學，沒想到會是義大利，現在應該是在念大二。
頓了頓，林曉月補充道：「我覺得你有些眼熟，是不是在日本見過？我過去生活在一個叫做並盛町的地方，你呢？」「並盛！」入江立刻激動起來，「是的我以前也住在並盛！」
「能夠在異國他鄉遇到老鄉還真是緣分啊。」林曉月彎起嘴角，在和入江聊了幾句，互相瞭解了對方的情況後，她順口問道：「你是在找租房嗎？」提到這件事，入江立刻苦了臉：「嗯，可是我看中的那套房租太高了，以我個人的經濟情況，負擔不了……」
林曉月看向牆壁：「是這上面的哪一套？」
「就是那張紙上寫著的。」入江指給她看。
「居然是套小公寓，看條件確實很好，房租……」林曉月摸了摸下巴，這個價格對她來說其實挺划算的，而且，如果再分成兩人份的話，就更划算了。她對著入江微笑：「我對這套租房也很滿意，剛好它也適用於多人租房，如果你不介意的話，要不要合租呢？」
「誒？」入江一怔，正想點頭答應又有些不好意思，「那個，你不會不方便嗎？」
「我很好啊，都是並盛町的居民，互相幫助也沒什麼不好吧？」林曉月微笑，就當做是在第一個平行世界時照顧的報答吧，而且，入江的能力不錯，說不定還能試著把他拉入彭格列。
兩個人商量好了，就愉快地去找仲介了，只是他們剛說明自己要租的房子，仲介人員就遺憾地搖了搖頭：「很抱歉，兩位說的那套租房剛被人租走，正在裡面辦手續……」他又突然停住，「等等，我記得那位先生說他個人負擔房租有些困難，以後會找人合租，要不兩位去問問他？」
再多一個人來分攤房租對入江來說是好事，林曉月也表示自己無所謂，仲介人員立刻帶著他們去找那個人了——然後林曉月默不作聲地磨了磨後槽牙。
「你是白蘭·傑索嗎！」入江很驚訝。
站在兩人面前的白髮少年眯著眼睛微笑：「我也知道你，是那位日本來的留學生，入江正一吧。我可是好奇很久了，沒想到會在這裡遇到。」
看來這兩位還是同級的校友……等等，入江不是和她念的同一所大學嗎？
林曉月維持著表面上的鎮定，對著白蘭點頭：「學長你好。」
白蘭微微睜開了眼睛，對入江說：「沒想到你居然是和女朋友一起租房啊。」
「才不是呢！」入江和林曉月同時叫了起來，前者漲紅了臉跟白蘭辯解，後者扶額沉默。
「開玩笑啦，」白蘭笑眯眯的，「只是想到以後要和女孩子住在一起，有些緊張∼」
你會緊張才叫有鬼吧！已經被這傢伙弄死兩次的林曉月在心裡吐了句槽。
這一次林曉月學乖了，和白蘭的相處中沒有任何稱得上曖昧的事件，平時的交談也很少，跟入江比起來，她對待白蘭的態度幾乎是兩重天。
不過她也知道過度冷淡不好，所以對待白蘭的時候只是禮貌地當做一般學長。
白蘭對她也保持了義大利紳士該有的禮節，不親近也不陌生，林曉月對此很滿意。
雖然三個人都是一所大學，但是彼此的科系完全不涉及，就連上課的教學樓也不在一塊，基本上只有在租房裡才能看到，見到了最多是打個招呼。
綱吉和林曉月的交際反而要多一些，他的守護者們念的專業不同，平時接觸不多。雖然是未來的黑手黨首領，但是在大學裡，反而可以享受到短暫的安寧呢。
「露娜，」綱吉臉朝下砸在了桌子上，有些欲哭無淚，「為什麼論文要寫這麼多啊？」
他的義大利語只掌握了日常交際的程度，要寫論文的話，專業用語就能把他折騰得想死。他抬起頭看著坐在自己對面的露娜，有些出神：「露娜你好厲害啊，自己的專業不說，還輔修法律系，怎麼撐得住啊？」他聽說露娜的成績比主修法律系的人還好，早就有導師看中了她。
「不過是比一般人更努力罷了。」林曉月放下筆，揉了揉自己的手指，「因為不想輸。」
綱吉看著林曉月認真的表情，忽然覺得有些不好意思，他重新坐直了身子，打算繼續寫論文，卻被林曉月攔了下來：「今天下午圖書館要提前閉館，我們該收拾東西走了。」
「可是我的論文還沒寫完……」綱吉看著手邊的一摞資料書，外借也不能帶走這麼多。
林曉月收拾好自己的東西，隨便翻了幾眼，把重要的幾本挑出來：「我們兩個一起借這幾本還是能借走的，不過你的論文明天就要交了，自己寫來得及嗎？」
綱吉苦著臉：「來不及。」如果不是林曉月幫忙，他還沒確定論文方向呢。
「那我去你家教你。」林曉月拍了拍手邊的大塊頭們，「而且這些你一個人也搬不了吧？」
搬書倒是沒問題，他被裡包恩訓練的成果還是很明顯的，不過去他家……想到彭格列總部，綱吉趕緊甩頭：「我家比較……呃，熱鬧，不適合寫論文，要不去你家吧！」
這話一出口，綱吉就反應過來不對：等等隨便去一個女孩子家裡好嗎！他都做好露娜生氣的準備了，對方卻是摸了摸下巴：「行啊，反正另外兩個人今晚都有實驗，不會回來。」
另外兩個人？原來露娜是跟人合租的嗎？綱吉的關注重點跑偏了。
等到了林曉月住的地方，看著門口擺著的男士鞋，綱吉頓時緊張起來：「露娜你是和男生合租的房子嗎？不會有問題嗎？」從鞋子的數量來看，那兩個人還都是男的？
林曉月點頭：「沒事，那兩位是別的院的學長，人都很優秀，不會把我放在眼裡。」
可是露娜你也很優秀啊！綱吉把這句話咽回喉嚨。
當初入江會選擇這套租房，就是因為這裡的書房非常棒，整個三樓都是用來放書的，中間擺放著一張長桌，看起來就像是小型圖書館。
綱吉看著四面牆上的書架，不由得感慨：「好多書啊……」林曉月指了指：「這一面牆上的書是其中一個學長的，那面牆上的是另一個人的，剩下兩面則是我的。」
「哦……等等剩下兩面？」綱吉看著林曉月說的那兩面，雖然一面半滿，一面才填滿五分之一，但是看起來也很壯觀了啊！而且每一排書架上都是不同種類的書，露娜也太拼了！
論文寫完已經是半夜了，林曉月檢查完綱吉的論文，確定沒有問題了，他立刻松了口氣：「終於完成了……」話還沒說完，就閉上眼睛，趴在桌子上睡了過去。
林曉月把論文紙收好，看著綱吉的睡顏忍不住微笑。綱吉在學習上的天分確實不夠，可是他非常努力，一旦決定了就會盡全力去做，能夠有這種覺悟，以後也會是個很棒的首領吧？
她輕手輕腳地下樓，打算拿條毛毯來給綱吉蓋上。
找到了合適的毛毯，林曉月正要回到三樓，走到樓梯口正好看到白蘭上來。
「白蘭學長，」林曉月點頭示意，「不是說今晚有實驗，不回來了麼？」樓梯裡的燈光較昏暗，林曉月看不清白蘭的表情，卻能聽得到他的呼吸聲，很淺，卻讓林曉月有種不好的預感。
「露娜？」白蘭叫了一聲她的名字，聲音很輕。「什麼事……」話音未落，林曉月就被摟住腰拽進了懷裡。濕熱的吐息噴灑在耳廓上：「太好了……」
好什麼好啊！林曉月在心裡呐喊，她這次和白蘭明明沒扯上關係吧！
她很想直接踹開白蘭，反正以他現在這種姿勢，要下狠手真是太容易了，可是還沒等她抬起腳，白蘭就又把她摟緊了些，幾乎讓她喘不過氣來。
「白蘭！」林曉月憋著一口氣叫道，這種緊貼著的姿勢要怎麼動手啊！
「就是這種語氣。」都到這份上了，白蘭居然還笑出了聲，林曉月覺得他腦子不正常了，正打算歪過頭對著面前的脖頸咬下去，就被人硬拽出了白蘭的懷抱，然後小心地護在身後。
是綱吉，或許是她剛才的叫聲吵醒了他，下來後看到她遇上麻煩，就趕緊過來幫忙了。
綱吉站在她面前，警惕地盯著白蘭的臉：「你想對露娜做什麼？」
林曉月被綱吉拽得手腕有些疼，也不知道他剛才用了多大的力氣，真是沒想到在那樣一副瘦弱的身體裡隱藏著這樣的力量。她揉了揉手腕，抬眼正看到白蘭陰鬱的表情。
「他是我跟你說的那兩位學長的其中之一。」林曉月放下了手，「白蘭·傑索。」
「白蘭學長，」綱吉叫得倒是乾脆，語氣裡卻絲毫不見對著學長的尊敬，「你剛才的行為太過分了，請你向露娜道歉。」這話說得那叫一個氣場全開，林曉月在心裡給他點了個贊。
「沢田綱吉。」白蘭清楚地說出了綱吉的名字，這讓林曉月皺起了眉：這次的白蘭和綱吉有交集嗎？還是說，白蘭仍然是傑索家族的首領所以知道彭格列的事？
想到第二個平行世界裡，白蘭背叛彭格列的事，林曉月的眉頭皺得更緊。她拉住了綱吉的胳膊，想著如果白蘭真的對綱吉做出什麼，就算是暴露身份也要攔下來。
白蘭的視線落到了林曉月手上，接著又忽然笑出聲來，語氣也恢復了原本的漫不經心：「抱歉，露娜，嚇到你了，我只是今晚實驗結束後跟大家一起去聚餐，喝了酒有些醉了。」
隨著他的這句話出口，三人之間那種劍拔弩張的氣氛也緩和了不少。
綱吉的臉色稍霽：「喝醉了也不應該做出這種事，還請白蘭學長下次注意。」他說著注意到掉在地上的毯子，彎腰撿了起來。
就在他彎下腰的瞬間，白蘭突然朝著他伸出了手，而一直緊緊地盯著白蘭的林曉月當然不會錯過他的反應，撐在綱吉的背上就一躍而起，用力踹在他的手臂上。
林曉月清楚地聽到了骨頭錯位的聲音，她落在綱吉身旁，眼神發冷：「白蘭先生，」稱呼從已經「學長」換成了「先生」，「作為首領，您的行為是否代表著傑索家族與彭格列家族為敵？」
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剛才發生了什麼的綱吉，已經顧不得白蘭的行為了，他驚訝地看著林曉月，似乎是在想為什麼自己的同學會突然知道黑手黨的事。
白蘭再次笑了起來，他倒退一步，靠在牆壁上：「又是彭格列……為什麼你總是要去彭格列呢？乖乖待在我身邊不好嗎？為什麼不管是哪一個世界，你都這麼不聽話呢？」
話說到這份上，林曉月要是再聽不明白就太蠢了，只是儘管心裡很震撼，她還是強忍下來，只是茫然地看著白蘭，一副聽不懂的樣子。她在心裡瘋狂地敲著系統：「白蘭到底是怎麼回事！」
系統迅速給出了解釋：「之前我說過，這個世界的時空法則比較寬鬆，比如你面前的沢田綱吉，他就掌握著縱向的時間軸，可以在同一個世界裡進行時間上的跳躍。而白蘭是橫向的時間軸，他可以和平行世界的自己溝通，獲得別的世界的知識。」
這掛開得也太大了！林曉月在心裡倒吸了一口涼氣，所以說，白蘭現在是有了之前的平行世界的記憶，想起了她，又看到她在綱吉身邊，所以生氣了？
林曉月覺得系統定位的白蘭對她的感情是「玩具的喜歡」這點太正確了，這表現分明就像是玩具被別人搶走了的小孩子！但是，就因為這個想殺了綱吉？這已經不能用任性來解釋了吧！
在她震驚的時候，綱吉也弄清楚了目前的情況：露娜大概是彭格列的人，白蘭是傑索家族的首領，而白蘭似乎是因為露娜的關係想要殺了他……綱吉突然覺得自己好無辜。
不過現在不是想這個的時候，既然露娜知道他的情況，就沒什麼好隱瞞的了。
林曉月眼睜睜地看著綱吉掏出了一雙毛線手套戴上，在亮橙色的大空火焰燃起的瞬間，那雙毛線手套變得極有金屬質感——林曉月對這個世界的變化已經麻木了。
但是，接下來發生的卻不是林曉月預想的戰鬥，綱吉只是抱起她，低聲說了一句「抱緊我」，就猛地踏上一旁窗戶的窗臺，跳了出去！掌心裡湧出的大量火焰，借著反推力達到了飛行的效果。
原來死氣火焰還能用來飛行嗎！林曉月死死地抱住綱吉的脖子，卻像是感應到了什麼一樣，朝著下方看了過去——正看到白蘭站在窗戶邊上，靜靜地看著她，連骨折的手都沒有進行緊急治療。
至於是什麼眼神，她已經因為距離太遠，無法分辨了。
白蘭看著褐發少年帶著露娜離開，關上了窗戶，他很清楚，露娜應該不會回來了。
又一次離開他的身邊了呢，如果他可以表現得更沉穩些，繼續按照之前和這個世界的露娜的相處模式來，然後慢慢地讓露娜喜歡上自己，成功的可能性或許更大吧？
可是無法控制啊，在獲得其他平行世界的自己的能力時，他也獲得了那些感情。第一個自己親手殺了露娜，那時候只是將她看做無聊時打發時間的玩具，可是第二個自己的想法不太一樣。
那個沒徹底長大的自己確實喜歡著露娜，對她好奇又著迷，就好像是……沒有玩夠的玩具。
問題是露娜死了。他本來只是想讓露娜中毒，在宴會上引起慌亂，用麻醉槍給她注射只是為了將她順利帶走——或者說帶回傑索家族，就算是囚禁起來也不會讓她離開，直到他厭倦為止。
可惜他還是太嫩了，與他聯手的家族並不打算留下露娜這個證據，那輛駛離宴會現場的貨車真的開往了火葬場。白蘭在知道這個消息後什麼也沒說，只是有些可惜地笑了笑。
那只是個玩具——他原本是這樣以為的，可是當迪諾殺到傑索家族，狠狠地揍了他一頓後，白蘭忽然很不高興：為什麼他的玩具被別人看得這麼重要？
而在獲得另外兩個自己的記憶後，現在的白蘭又想到了彭格列。
第一次是彭格列的雲之守護者，雲雀恭彌；第二次是彭格列的同盟家族，加百羅涅的首領迪諾。現在呢？重新出現的玩具身邊，為什麼又出現了彭格列的人？
沢田綱吉？這個在另兩個世界都沒能阻止密魯菲奧雷崛起的彭格列十代目，又能做到什麼？
真是太礙眼了……白蘭的眼神慢慢地沉了下去。
一晃數年，林曉月站在樓頂，靜靜地看著下方街道上的密魯菲奧雷的成員。
這次的平行世界待了挺長的時間，她得以看到最後。
那次白蘭突然覺醒了能力後，傑索家族就和彭格列站到了對立面，可是在彭格列的打擊下，傑索家族反而越來越強大。綱吉暫停了學業，早早向彭格列九代目學習，接手家族事務，卻無法趕上白蘭的發展速度。前不久密魯菲奧雷也成立了，彭格列內部更是逐日崩壞……
林曉月垂下眼簾，想到那個儘管勞累卻依舊將脊背挺得筆直的少年，暗暗攥緊了拳頭。
她會幫助綱吉的，那可是她信任著的首領。為此她才會站在這裡，等著白蘭過來。
至於白蘭會不會過來……在白蘭發出的抓捕令上待了那麼久，林曉月並不擔心這點。
這個世界的露娜·羅西並不知道白蘭針對自己的原因，可是林曉月知道。而且一想到以後在別的平行世界裡，她可能還會遇到這種情況，林曉月就頭疼不已。
只要白蘭到了那個時間點，就會覺醒能力，然後妄想毀滅重建並且統治世界——光是想到這點，林曉月就覺得這傢伙果然無聊至極。
「宿主，有人來了。」系統給出了提醒。林曉月轉過身看著樓頂的門，估計她在這個平行世界裡最大的進步，就是武力上的長進了吧？配合系統真是天衣無縫。
不過和白蘭相比，完全不是一個等級啊。林曉月撇了撇嘴，正看到白蘭打開門朝著她走了過來，表情愉快輕鬆，好像他不是來殺人的一樣。
林曉月在心裡歎著氣，手上卻是握緊了槍——就算最後仍是一死，也打到最後吧。
「蠢綱，露娜·羅西確認死亡了。」裡包恩按著帽檐。
坐在辦公桌後的綱吉停下了筆尖，然後丟開筆，用力捂住了自己的臉。
「她的死還是有用的，」裡包恩很平靜，「她給了白蘭造成了重傷，就算是以密魯菲奧雷的醫療水準，起碼也要休養一個月，這期間是彭格列休整和反擊的好機會。」
「……是故意的。」綱吉的嗓音沙啞，「白蘭是故意讓露娜那麼做的。」
「首領，我會去找白蘭做個了斷，到時候他肯定會受重傷，那就是彭格列的機會。」
「我很有信心啊，因為他對我一定不會認真，只是在跟玩具做遊戲嘛。只要玩得開心，最後受傷也是心甘情願的……嘛，你就不要問我為什麼把自己看成玩具了。」
「好吧，首領我告訴你兩個秘密：第一，白蘭擁有和平行世界的自己溝通的能力，所以他才那麼強；第二，我也有類似的能力，不管有多少個平行世界都只有一個我，也保留著所有的記憶——這麼說吧，在白蘭還沒覺醒能力之前，我就有著和別的白蘭接觸過的記憶了。」
「反正這也不是我第一次被白蘭殺死了，習慣就好，首領你不用為我難過。」
綱吉咬緊了牙關，這是露娜用生命換來的機會，就算無法獲勝，他也會抓住這個機會，救下更多的人。絕對會有的，絕對會有一個平行世界，作為七的三次方之一的彭格列指環的所有者，他會帶領著自己的家族成員將白蘭打敗。
不管是為了眾多因為白蘭死去的人，還是為了陷在這種輪回中的露娜。
第042章
第042章：鬼畜變成了二貨要怎麼破。
林曉月簡直要喜極而泣，在又一次死于密魯菲奧雷和彭格列的紛爭中後，系統終於告訴她，平行世界的露娜·羅西的生活已經填補完了,下一次就能夠自由地生活在這個世界裡，而且結束後就可以前往下一個世界。至於和白蘭的兩次喜歡？研究又不存在失敗一說,林曉月只想安安穩穩地結束這次的生活，不要再和那個鬼畜扯上任何關係了。
在這麼多次的經歷中，林曉月也把這個動漫世界瞭解得七七八八，也成功避開了白蘭幾次。只是每次白蘭都會建立密魯菲奧雷,然後跟彭格列因為七的三次方對戰，最後引起世界毀滅。
尤其是尤尼，那位彩虹之子奶嘴的大空，每次都為了守護別人而死去。看到這種事她就沒法坐視不管,幾乎都會加入彭格列或者尤尼所在的基裡奧內羅。可是她怎麼也阻止不了密魯菲奧雷的產生,甚至幾次都因此被白蘭殺死，後來她就將主要精力放在彭格列及加百羅涅了。
她也不是每次都是被白蘭殺死，只是都和白蘭逃不了關係。不過她沒有因此產生心理陰影，回想起來林曉月都覺得自己的神經粗大,但也是多虧世界消除了她的死亡感。
這一次睜開眼睛後,林曉月有些驚奇地發現，自己居然是從剛誕生的嬰兒開始，不過她還是沒有父母，因為她所在的地方是孤兒院——是被拋棄的小孩子呢。
上次她是彭格列暗殺部隊巴厘安的下層人員，在執行任務時死去，死前聽說彭格列十代目做出了暗中部署，一定能打敗白蘭，入江好像也當了彭格列在密魯菲奧雷的間諜，應該很有把握。
應該是成功了吧？不然她還得接著填補平行世界的空缺。
孤兒院很照顧她，既然這次可以悠閒地生活，林曉月也樂得慢慢來，順便真正開始學起了義大利語，而不是依靠世界給的外掛來掌握。
表現得很乖巧聰明，又時常鍛煉身體保持健康，林曉月很快就被人收養了，她隨著養父母改名為露娜·羅西，這才算是真正開始了這段人生。
作為一年的開始，春天總寄寓著人們對新的一年的美好期望，迪諾穿著長袖襯衫和衛衣外套，走出門時還有些冷，不過很快被陽光曬得暖融融的。
他抖了抖肩膀，便腳步輕快地踩在了還帶著濕氣的磚石上，朝著今天的目的地走去。
路過一間間店鋪的門口，迪諾最後將視線投到了一家店門口的木門上，今天貼著淡綠色的信紙，常春藤的圖案圍繞在線條優美的文字旁，像是在襯托那些緞帶般纏繞著的字母。
那是安德魯·馬修斯的名言：一隻腳踩扁了紫羅蘭，它卻把香味留在那腳跟上，這就是寬容。
迪諾推開了門，掛在門把手的小木牌微微晃動，發出輕輕的悶響，坐在櫃檯後面的少女轉過頭，朝著門口看了過來，正和他的視線對了個正著。
「早上好，露娜。」迪諾說著，露出潔白的牙齒，笑容閃亮。
少女看著他也露出微笑來：「早上好，迪諾，你要的書我已經準備好了，這就拿給你。」說著便站起身，朝著書店的里間走了過去。
迪諾走到櫃檯前，低頭掃了一眼，放在桌面上的書正是安德魯·馬修斯的《快樂隨心》。
「要不要買一本來看？」帶著打趣意味的嗓音響起，迪諾抬頭看著露娜的笑臉，趕緊搖頭：「我的話還是算了，這種書看不進去。」
「那麼這種書你就看得進去了？」露娜舉起手中厚厚的書本，那不是一本新書，封面還好，內頁的邊角卻可以從側邊看出明顯的折疊痕跡，還貼著各種顏色的小便簽。
迪諾頓時苦了臉：「我也不想看啊，問題是裡包恩叫我看。」他伸手接過那本大塊頭，隨手翻了兩頁，就吐了吐舌頭：「露娜你看得真用心。」密密麻麻的筆記和標注，迪諾眼都花了。
「如果我真的很聰明，就不用看得這麼用心了。」露娜聳肩。
知道露娜對自己的要求沒有最高只有更高，迪諾只是笑了笑，然後順手在她的腦袋上摸了一把。收回手的時候，他想起了什麼，問道：「市里新開了一家中華料理店，要不要一起去？」
那雙黑色的眼睛立刻亮了起來，就像閃亮的鑽石：「要！我這就關了店面！」
只有在這種時候，自己這個早熟的妹妹才會表現得和年齡相符啊。
看著露娜手腳麻利地收拾東西，迪諾想笑，又一本正經地說：「我可以開車哦。」
「想都別想。」露娜白了他一眼，「騎自行車多好啊。」
迪諾只能望天：好不容易才拿到了駕照，就不能讓他上路練練手嗎？
林曉月側坐在自行車的後座上，右手摟著迪諾的腰，一邊看著沿途的風景，一邊還在小心著迪諾會不會出意外，誰叫這傢伙只要離開了手下就是廢柴呢？
前不久他剛滿了二十周歲，而她這次的年齡比起迪諾要小得多，目前才十三歲。
養父母在她十歲的時候因為意外去世了，而再次領養她的人是加百羅涅九世，迪諾成了她名義上的哥哥，不過她平時都是住在原本和養父母生活的房子裡，獨自經營著他們留下來的書店。
街坊們都很照顧她，並不知道加百羅涅的事。
其實林曉月知道自己的養父母是加百羅涅的成員，當初會去世也是為了保護首領，不過那是他們宣誓效忠的對象，她自然不會去怨恨，要恨也是敵對家族。
她跟迪諾相處得很好，加百羅涅九世去世前，她一直守在迪諾身邊，後來裡包恩來了，訓練迪諾的時候也把她捎帶上，算是個半隻腳踏在裡世界裡的人。
裡包恩的確是個厲害的殺手，當初剛見面就看出她的身手不錯，私底下也聊過幾次，迪諾倒是很反感把她牽扯進黑手黨的世界，裡包恩只是輕飄飄地說：「她遲早會進入這個世界的。」
迪諾一邊騎車一邊跟她說著話：「露娜，你真的不考慮去上學嗎？」
林曉月懶洋洋地打了個呵欠：「不要，證書都拿到手了，為什麼還要上學？」
在學歷上她沒必要作假，裡包恩還有著一個包林教授的頭銜，見面後沒兩下就把她的真實學歷問了出來，然後直接綁著她去考了大學，頂著周圍人驚異的視線在一年內修完了本科的所有學分，順利拿到了本科學位。至於碩士學位，裡包恩沒有要求，林曉月就沒有再折騰自己。
不過迪諾說得顯然不是上學，而是希望她有正常的校園生活。
「學校裡的生活比較精彩啊，」迪諾試圖說服林曉月，「同學、老師、社團活動……這些都比你一個人守著那家小書店要好，總是悶頭看書會變成書呆子的。」
林曉月被太陽曬得正舒服，眯了眯眼睛，說出來的話卻一點兒也不柔軟：「總比迪諾你老是因為答錯題目被裡包恩揍要來得好。」
「露娜！」迪諾很想捂臉，有一個比自己小得多卻很會讀書的妹妹的心情有誰能懂！
等兩人從中華料理店出來，林曉月就看到迪諾接了一個電話後有些緊張：「裡包恩打來的？」
「嗯，」迪諾點了點頭，「有個同盟家族的首領突然去世，得去拜訪，車很快就來。」
「那你去吧。」林曉月點頭，「我自己再逛逛，等會兒自己騎車回去。」
迪諾也沒多想，把自行車的鑰匙交給了林曉月，就搭上來接他的黑色轎車離開了。
林曉月一個人走在街道上，漫不經心地打量著周圍的店面，最後是推著自行車到了公園裡，找了塊草地就躺了上去，周圍還有不少和她一樣享受著春天氣息的人，表情都很輕快。
單從氣候來看，義大利的確是一個適合生活的好地方，難怪義大利人都熱情又自由。
昨晚不小心就玩電腦玩過了頭，很晚才睡，但是長期養成的生物鐘又讓她在早晨六點半就醒了，現在剛吃過飯，又躺在草地上曬著太陽，林曉月覺得更困了。
她挪到了一塊林蔭下，確定腦袋不會被曬到，才舒舒服服地閉上眼睛睡覺。
一路趕到同盟家族的總部，迪諾下車後就看到了熟悉的紅發，還以為露娜也跟著他過來了。只是仔細看才發現對方的眼睛是綠色的，而不像是露娜那樣的黑色。
羅馬裡奧在他耳邊小聲提醒著：「那位就是首領的兒子，傑森·馬里諾。」
迪諾和傑森打了個招呼後，就到裡面和馬里諾家族的其他幹部見面，只是剛才打招呼時他看清了傑森的臉，總覺得……露娜似乎和這個人長得有些像？
被惦記著的林曉月打了個噴嚏，從睡夢中醒了過來。
她一手撐著地，一手揉了揉頭髮，正想著自己是不是著涼了，卻感覺到有什麼東西從肩膀上順著胳膊滑了下去，低頭便看到一件淺紫色的長袖外套，下意識拿了起來。
「你醒了？」聽到這個聲音的瞬間，林曉月差點沒把手上的衣服扔到對方臉上去，她盯著出現在面前的白髮少年，隨時做好了揍過去的準備。
有著紫色雙眼的少年比她大不了多少，笑眯眯的表情很容易博得好感，他拿著兩杯熱飲，林曉月可以清楚地聞到可哥的香甜氣味。
白蘭在她身旁的草地上坐了下來，然後將一杯熱飲遞給了她：「給你的。」
林曉月木著臉接過，生硬地道了謝，卻沒有喝，只是問道：「你是誰？這件衣服是你的嗎？」
「我是白蘭·傑索，你叫我白蘭就好了，這件衣服確實是我的。」白蘭的語氣很歡快，「我看你一個女孩子就這麼睡在草地上，會著涼的，就把衣服給你蓋上了。」
他身上只穿著單薄的白色長袖衫，圓領開得比較大，露出凹陷的鎖骨來。
林曉月深呼吸：這個年紀的白蘭還沒有覺醒能力，不能把可哥往他臉上潑！
她勉強露出一個笑容來，點著頭說：「你人挺好的，我明明不認識你。」
「雖然不認識，但是對待女孩子要紳士嘛∼」白蘭笑眯眯地回答道。
實際上，看著林曉月的笑容，白蘭緊張得都快要抓不住紙杯了。
平行世界的自己做過什麼，現在只有十五歲的白蘭全部記得。
在上一個平行世界，他被從十年前到來的彭格列家族打敗，卻也因此被尤尼拯救。他知道自己做的事有多惡劣，值得慶倖的是，彩虹之子們的回歸修正了他犯下的錯誤。
可是沒有露娜·羅西，這個在每一個平行世界裡都因他而死的人沒有出現，就好像她不屬於任何一個平行世界一樣，一旦死去了就再也不會回來了。
就算後來在那一個世界裡，他和彭格列結成真正的同盟，最後迎來了人生的終結，他也沒有再次見到露娜·羅西，就連對不起也沒法對她說。
而現在，在當初那個妄想統治世界的白蘭被打敗後，在這個重新開始的平行世界裡，他雖然沒有和平行世界的自己溝通的能力——那或許還要等他以後見到入江——卻還保留著之前的記憶。
他再次遇到了露娜·羅西，還有著後悔的機會。
悠于 2016-2-15 22:04
第043章
第043章：她的人設好像有哪裡不對。
雖然眼前的白蘭表現得很純良，但是林曉月一點兒也不敢放鬆警惕，手上捧著的可哥還沒敢喝，就算現在白蘭還沒有覺醒能力,她也對裡面是否下毒抱有懷疑。她在草地上找了個平整點的地方，將紙杯放下,然後抖開還蓋在腿上的外套，跪坐著直起身子，轉而披到了白蘭身上。
「你只穿著一件，反而會比較冷,這件外套還是好好穿上吧。」她只是簡單將外套蓋在了白蘭的身上，至於好好地幫他拉扯著穿好？想都別想。
儘管如此,白蘭心裡還是高興得想要抱住面前一本正經的露娜蹭蹭：不愧是他喜歡的人，不管是在哪個世界裡，都這麼溫柔可愛！明明還這麼小,就會關心別人了！
他正想跟露娜再聊些什麼，卻注意到重新坐下去的時候,露娜的手打到了旁邊放著的紙杯上。眼看著那杯可哥就要傾倒，潑灑在露娜的手上,白蘭趕緊拉住她往自己的方向一拽。
本來白蘭就是坐在草地上,這麼用力一拉身體的平衡性也不好，露娜直接倒進了他的懷裡，而他自己也朝後仰面倒在了草地上。瘦小的身子倒進懷裡，白蘭被壓住胸口，收著下巴往懷裡看去，還沒說些擔心的話，就對上了還帶著驚愕表情的臉龐。
小小的臉蛋，又黑又圓的眼睛就像是龍眼核，睫毛不長，卻很細密，此時正微微顫動著，就像是被撥動的琴弦。白蘭心裡一蕩，幾乎是條件反射地往前一湊，親在了露娜的額頭上。
林曉月臉都黑了，她正伏在白蘭身上，被親了便毫不猶豫地提起膝蓋，對著白蘭的兩腿間一撞，緊跟著便聽到了白蘭倒吸氣的聲音，那雙紫羅蘭色的眼睛裡也漾出了水意。
她撐起身子站了起來，把身上沾到的草屑全部拍到了白蘭的身上，又很想再對著白蘭踹上幾腳，想了想還是覺得跟自己現在的形象不符，只能悻悻地對著白蘭做了個鬼臉，轉身就跑。
果然不管過了多少個平行世界，白蘭這傢伙都很討厭！
迪諾從馬里諾家族剛回到加百羅涅總部，剛進門就有人告訴他，說羅西小姐去了訓練室，裡包恩大人也一塊兒去了，看羅西小姐的臉色很不好，可能在路上被人欺負了。
常年得不到充分表現的兄長大人頓時炸毛了：居然有人敢欺負他家妹妹？找死！
他飛快地跑去了訓練室，剛打開訓練室的大門，想說些什麼，一發子彈就擊中了他耳邊的牆壁，濺起的牆壁碎屑彈在迪諾的臉上，有點疼。眼前展現的景象宛若修羅地獄：扔了一地的各種槍械，滿是彈孔的牆壁，掉得到處都是的子彈殼……
就這會兒，場內的兩個人已經放棄了熱兵器，直接上拳腳功夫了，打得那叫一個眼花繚亂。
迪諾用力咳嗽了一聲，裡包恩和林曉月同時收回了手看向他。裡包恩的表情很愉快，林曉月則是冷著臉：「怎麼了？你也想來打一架？」
說好的找哥哥大人哭訴呢？迪諾按住了自己的玻璃心，如果林曉月知道他心裡的想法，肯定一臉鄙夷地瞪他：誰跟你說好的？他嚴肅地說：「露娜你被人欺負了？」
他不說還好，一說林曉月就想暴走：「才沒有！都是那個白花花的傢伙的錯！」還能保持冷靜沒說出白蘭的真名，林曉月已經很努力地壓抑怒火了，「哪有人剛見面不久就親別人的！」
於是迪諾也炸了，不過他當然不會去跟裡包恩對打，他去查那個白花花的傢伙了。
裡包恩看著迪諾離開的背影，勾起嘴角，順手將帽子摘下扔到了一邊。
「要繼續來嗎？」他站在一個訓練器材的頂端，低頭看著下方的林曉月。
「來！」林曉月重新盯緊了裡包恩，白蘭都重新出現了，怎麼能不努力變強？
「之前倒是沒有發現你的身手和戰鬥意識這麼好，」裡包恩打得很輕鬆，一邊架住林曉月的攻擊一邊還能呼吸平穩地說話，「因為被別人親了才打算暴露實力嗎？」
林曉月的動作一滯，被裡包恩捕捉到空隙，朝著她的臉橫踢過去。林曉月險險避開，臉頰上似乎還殘留著剛才掃過的勁風，她同樣是一腳踢了過去，語氣同樣平靜，只是跟裡包恩比起來呼吸就沒有那麼平穩了：「我可從來沒有隱瞞過實力，只是懶得展示出來。」
「明明還是十三歲的孩子，這麼拼命做什麼啊？」看著小嬰兒模樣的裡包恩說出這種話，林曉月有些想笑，她格擋住裡包恩攻過來的拳頭，然後閃開一段距離，換取喘息的時間。
「因為我想要變強啊，想要打敗自己的敵人，保護自己的親人朋友。」
「這麼說來，迪諾那個傢伙還挺有福氣的，不過，比起被你保護，他更想保護你吧。」
「所以啊，我也是個有福氣的人啊，裡包恩大人不也是在努力教導我嗎？」
「嘖，小丫頭真是越來越廢話了，能打到我再說吧。」
迪諾很快就查到了白蘭的事，順便還有好事的路人甲乙丙丁告訴了去調查的人當時的情況。
本來被自家boss派去調查自家大小姐的事，加百羅涅眾人還覺得是boss妹控屬性發作，聽到詳情後都覺得應該把那個叫做白蘭的傢伙拖出來吊打。
才十五歲就對一個十三歲的小姑娘下手，那傢伙簡直就是喪心病狂啊！
於是在林曉月不知道的時候，加百羅涅的眾多大叔們奮起了。
說起來也和迪諾有關，現在加百羅涅裡的幹部們都是從加百羅涅九世時期追隨過來的，從年紀上來說實在不算年輕，而迪諾又剛接任加百羅涅不久，要收新人也太早了。
所以家族裡都是一群把迪諾和林曉月當晚輩照顧的大叔們，現在自家晚輩被一個莫名其妙跑出來的男孩子調戲了——林曉月打死也不會承認自己被調戲了——他們怎麼可能不生氣？
白蘭這兩天被盯得有些脊背發毛，他現在還只是籍籍無名的傑索家族的未來繼承人，還不是順位第一繼承人，所以家族裡對他非常放任，平時上街亂逛自由得很，這兩天卻有種被監視的感覺。
好歹他也留著以前的記憶，自己又記得提高身體素質，儘管對方的手段不錯，他還是成功甩掉了簡直自己的人，還認出了其中幾個人的身份。
因為以前作過對所以記得那幾個人的臉——這種理由真是讓人尷尬。
這輩子他跟加百羅涅還沒有任何關係吧？怎麼會被盯上的？白蘭還在奇怪，就聽到那些人說出了一個讓他有些在意的字眼：「……大小姐？」
馬里諾家族最近的氣氛不太好，傑森站在窗臺邊，臉色很不好看：「你居然要我去把那個私生女接回來？她根本不是馬里諾的人！」
「可是她也流著你父親的血！」滄桑的女聲帶著勉強壓抑的怒氣，「而且她現在和加百羅涅十世的關係那麼好，如果將她接回來，那個毛還沒長齊的加百羅涅十世一定會更偏重馬里諾！」
傑森看著站在自己面前的女人，作為父親的遺孀，這個女人卻保養得體，每天打扮得花枝招展，也不知道她是出去做什麼了。可是她說的也沒錯，加百羅涅十世有多疼愛那個他父親的私生女，這在同盟家族裡都是有目共睹的。想到之前聽說的消息，傑森抿緊了唇。
就連裡世界的第一殺手裡包恩，都對那個私生女讚賞有加？彭格列九世還想見她？
他握緊了拳，憑什麼，明明只是一個流落在外血統不純的傢伙！要不是這個女人翻出了老頭子的日記，他也用不著為這種事浪費心機！
「啊啾！」林曉月打了個噴嚏，儘管她及時將腦袋轉向了旁邊，被她抱在懷裡的裡包恩還是嫌棄地抬頭看了她一眼：「難道感冒了？不是說笨蛋不會感冒嗎？」
「你去哪裡找一個十三歲就拿到本科學位的笨蛋啊？」林曉月也看著他。
「過了今年的生日就是十四歲了。」迪諾插話道，「一般的女孩子這才要去上初中呢。」
「我卻正在前往黑手黨界目前最大的老牌家族——彭格列的總部的路上。」林曉月補充道。
迪諾試圖做最後的努力：「其實露娜，你不去上學也沒關係，不要當黑手黨啊。」
「當了黑手黨以後才能幫到你啊，不是嗎，哥哥？」林曉月笑得很燦爛。
難得被林曉月叫一個「哥哥」，迪諾整個人都掉進蜂蜜裡了。
裡包恩看著迪諾的樣子，撇了撇嘴按下帽檐，決定在車上小憩一會兒。
今天彭格列九世突然邀請了林曉月去彭格列總部，裡包恩前幾日雖然跟彭格列九世提過林曉月的情況，但是也不應該這麼快就被找過去，畢竟彭格列還沒到缺人的時候。
那麼，現在是出於什麼原因？裡包恩想著九世所說的「最好將迪諾也帶上」的話，臉上的表情也多了些許凝重，和加百羅涅也有關係嗎？
在幾人達到彭格列總部的會客廳裡後，迪諾一眼看到了站在彭格列九世身旁的傑森，不由得挑了挑眉，然後壓低聲音跟林曉月解釋：「那是傑森·馬里諾，加百羅涅的同盟家族新任首領。」
林曉月點了點頭，上前後依次給彭格列九世和傑森行了一禮，只是她剛走到傑森面前，這位大約二十五歲的成年男人就朝她跨了一步，笑容滿面：「見到你真的非常高興，露娜。」
喂喂，這還是她第一次見到這個男人吧？這麼自來熟？林曉月皺了皺眉。
不過下一句話就不只是皺眉這麼簡單了：「或者說，我親愛的妹妹。」
第044章
第044章：養一隻白貓聽起來還不錯。
妹妹？林曉月腦子裡被呼嘯而過的羊駝刷了足足一分鐘的屏,然後扭過頭看向同樣傻掉的迪諾，面無表情地說：「迪諾你什麼時候多了個兄弟？還是說馬里諾和加百羅涅是親戚？」
迪諾這才反應過來,撲過去拽住林曉月往自己懷里拉,拉到半路想到彭格列九世還在看著，勉強改成了往身後擋。他也面無表情：「我是獨子，而且馬里諾和加百羅涅只是同盟家族。」
被這麼直接地駁了面子，傑森的臉色也有些難看，他本來就不是能沉得住氣的性格,對林曉月又看不上,現在自己都願意喊她一聲「妹妹」了,這傢伙居然給他這種臉色？
好歹這裡還坐著彭格列九世,傑森不好當場發飆，只是強壓著怒火擠出笑來：「露娜，你大概不知道情況，實際上，你是我的父親，馬里諾四世流落在外的私生女,我在父親去世後得知了你的事,所以想要將你接回馬里諾家族,給你一個名分。」
林曉月的眼前又開始跑羊駝，她把都跑到舌尖上的「呵呵」磨碎了咽下，這才從迪諾身後探出頭來，一副無害的模樣，平靜地微笑著：「傑森先生，既然馬里諾四世在生前沒有將我這個私生女接回家族，」她在「私生女」這個詞上咬了重音，「我現在又過得很好，就算了吧。」
如果是真的想要將她接回家族對她好，再怎麼說也不該使用這種詞彙。林曉月好歹也是在那麼多的平行世界裡歷練過的，對黑手黨的權利紛爭稍有瞭解。眼前這傢伙擺明瞭是想要借著她和加百羅涅拉關係，光是這種方式就夠噁心的了，還想牽扯上加百羅涅？做夢！
她說完又把腦袋縮了回去，躲在迪諾身後抓著他後背的衣服，一副警惕的模樣。
感受到林曉月對自己這個哥哥的依靠，迪諾的妹控屬性發作得更厲害：「露娜·羅西是加百羅涅的一員，也是我的妹妹，不需要別的家族和別的哥哥來照顧，我自己會保護好。」
林曉月給迪諾點了個贊，決定回去後找裡包恩商量，看能不能減輕迪諾最近的訓練負擔。
裡包恩看著被兩人聯手打臉而臉色奇差的傑森，勾起了嘴角，他端著不知道從哪兒來的咖啡，對彭格列九世說道：「九代目，你又是怎麼看的？」
即使滿臉皺紋也有著上位者氣場的老者笑容和藹：「要去馬里諾家族看看嗎？」
林曉月：……誒？等等為什麼彭格列九世會這麼說？
彭格列九世在說過那句話之後就讓傑森離開了，林曉月和迪諾跟彭格列九世好好地聊了一上午，期間還夾雜著裡包恩不時的捅刀子。
不過裡包恩捅的最嚴重的一刀是紮在了迪諾的心臟上，他向彭格列九世建議讓林曉月去巴厘安。如果不是彭格列九世當場搖了頭，迪諾能跟裡包恩吵起來。
「馬里諾家族對露娜來說，是一個機會。」老人說得很平靜，「我也不想看著馬里諾四世的心血毀於一旦，這個世界目前的平和很好，一個家族的興衰總會伴隨著鮮血。」
林曉月覺得他說的每句話她都聽不懂，不過她覺得彭格列九世不會說沒有根據的話，就背著迪諾偷偷跑去了馬里諾家族的總部，輕巧地避開守在各個地方的黑手黨，跳進了那棟莊園裡。
這個莊園很漂亮，以家族的規模來說很不錯了，林曉月躲在樹枝間，常青樹的厚厚枝葉擋住了她的身形，可以自上而下地俯視行走著的黑手黨，他們的態度都很悠閒，幾乎都要打呵欠。
林曉月倒是先確確實實地打了個呵欠，嘴還沒閉上呢，就感覺所處的樹枝上一重。
「偷偷跑到這種地方來，是想要做什麼？加百羅涅的大小姐？」何等歡快的語氣，林曉月瞪著站在她旁邊的白蘭，後者還歪了歪頭，一副期待著她的答案的模樣。
如果不是不想被下面的人發現，林曉月早就把樹枝砍斷讓這傢伙掉下去了，她往樹幹的方向挪了挪，確認扶穩了身子，這才看向白蘭，同樣壓低了聲音：「沒想到傑索家族的小兒子，在這個年紀就有這樣好的身手了。」這話顯然是在說——「你知道我的身份，可我也知道你的」。
白蘭的雙手裝在衣兜裡，走在樹枝上卻如履平地，他走到了林曉月身邊，就在林曉月考慮著要不要給他一腳的時候，他又在樹枝上蹲了下來：「這些人有什麼好看的？」
林曉月微微松了口氣，半帶威脅地警告道：「如果你害得我被發現，我就把你推下去。」
「瞭解∼」白蘭笑眯眯地行了一個不規範的軍禮，又托著下巴看她。
林曉月被他看得渾身不自在，原本想要研究這些黑手黨的巡邏規律，現在也沒心思了。她低頭看著身旁的白蘭：「你看著我幹什麼？來這裡又想幹嘛？」
「因為我喜歡你啊，當然要跟在你身邊∼」白蘭依舊帶著笑。
「你是牛皮糖嗎！」林曉月抬起腿想要踹他，卻看到白蘭突然變了臉色，抬起胳膊架住她的腿，跟著便比出了噤聲的手勢，林曉月放輕動作收回了腿，也蹲了下來看著底下經過的人。
「就是這個傢伙。」看到傑森帶著一個女人出現，林曉月壓低聲音說道。
「傑森·馬里諾，剛上任的馬里諾五世，你有事找他？」白蘭側過頭看著她。
「說要把我這個私生女接回家族，當然要先來看看是什麼情況。」林曉月沒管白蘭的視線，依然認真地看著下方經過的兩人，「那女人不像是他的妻子，是他的繼母嗎？」
「嗯，是個有些小手段的女人哦∼」白蘭漫不經心地說著，她明明才十三歲，卻能夠這麼自然地說出這種話，加百羅涅是怎麼照顧她的？讓她見識到了多少醜陋？
可是能這麼平靜地交談，真是像做夢一樣呢。最後一次的平行世界裡，他只見過她幾次，每次都是在她執行任務的時候，冷酷地用附有大空火焰的武器攻擊，暖色的火焰光芒明亮卻柔和。最後看到的還是她的屍體，就和其他平行世界一樣，冰冷的、帶著血腥味的、蒼白的……
突然被攬過肩膀抱進懷裡，林曉月還沒反應過來，腳下就踩進了分叉的枝椏裡，她下意識地想把腳縮回來，卻用錯了力，被夾住的腳腕一疼，如果不是被按進了白蘭懷裡，估計就叫出來了。
「別動。」白蘭的聲音響起，接著她就聽到一聲輕響，卡著她的那根樹枝被折斷了。
如果不是他突然抱住她，怎麼會發生這種事！林曉月想抓狂，她動了動腳腕，正想朝著白蘭再踹過去，就注意到傑森和那個女人的身影已經不見了。
「白蘭·傑索！你能不能別來礙事！」林曉月很想直接吼，卻還是努力降低了分貝。
「不要生氣嘛∼」白蘭笑著揮動手上的樹枝，「我帶你去找他們？」
「你能做到？」林曉月狐疑地看著白蘭，後者則是滿臉認真：「當然！」
傑森不耐煩地在屋子裡走來走去：「那幾個老傢伙還是沒鬆口。」
「他們根本就是想把我們的家族搶走！」女人也有些不耐煩，「那個私生女呢？」
「彭格列九世說讓她來馬里諾看看，我明天就去接她。」傑森說，「到時候就得看你了。」不管是用什麼手段，都得把那個傢伙留下來。
「跟老頭子長得像嗎？」女人掃向傑森。
「一看就是被加百羅涅寵大的，說話也不會看人臉色。」傑森想到了那雙烏黑的瞳仁，還有那副縮在迪諾身後的瘦弱身體，「……就像小貓一樣，不知道叫起來像不像。」
天花板上偷聽著的白蘭狠狠地扯了一下嘴角，他看向自己對面的露娜，後者的臉色也很難看，能明顯地看出她在磨牙，這副模樣讓他又想笑。
底下的女人鄙夷地看著傑森：「你的喜好還是一如既往的噁心，她可是你妹妹。」
傑森坐回了軟椅上：「我可沒有那種幫著外人的妹妹。」
林曉月已經不想再聽下去了，她轉身出了閣樓，呼吸到外面的新鮮空氣時覺得好多了。
白蘭跟在她身後，林曉月看著他滿身的灰，差點沒笑出聲來。以前每次見到白蘭，她都會懷疑這傢伙是潔癖症患者，哪有那麼喜歡白色的人？
看在幫她偷聽到了那兩個人的話的份上，之前突然抱住她的事就一筆勾銷吧。
她愉快地抱著胳膊站在旁邊，看著白蘭手忙腳亂地拍掉身上的灰塵和蜘蛛網，心情又好了幾分。直到白蘭一臉委屈地看過來：「露娜∼」
林曉月舉起雙手：「饒了我吧，你一個男孩子怎麼跟女孩子似的！雞皮疙瘩都要起來了！」
「我幫你聽到了他們的談話，難道沒有獎勵嗎？」白蘭眨著眼睛看她。
「之前不是讓你抱了一下嗎？你這個會對未成年女孩下手的傢伙。」林曉月聳肩，看到白蘭臉上都沾了不少灰，看著跟花臉貓似的，她又想到了剛才傑森的話，相當不爽。
「這樣好了，」林曉月忽然想到了很不錯的主意，「如果你學一次貓叫我就……」
「喵∼」白蘭飛快地叫了一聲，配合他現在的樣子還真是怎麼看怎麼喜感。林曉月壓根沒有反應過來，呆了呆才笑得眼睛都彎成了月牙，還好她記得這裡是馬里諾家族，趕緊捂住了嘴。
不行了，林曉月笑得都在倒吸氣，臉都快僵了。先不管以後白蘭會變成什麼樣，這絕對是他的黑歷史啊！應該錄下來的！不對，直接拍成視頻效果會不會更好點！以後只要他敢找加百羅涅、彭格列的茬，就把這個拿出來反復播放，看他會不會氣得臉色發青！
「露娜，你看我都這麼做了，有獎勵嗎？」白蘭也笑眯眯的。果然還是笑起來比較好看啊，而且學貓叫也算不上什麼，又不是帶著貓耳或者穿著貓娘裝。
平行世界裡曾經在日本學到了不少「東西」的白蘭對此真是一點兒也不在意。
「你想要什麼獎勵？」林曉月笑夠了，摸著下巴反問道——如果他說得過分就揍死吧。
「那就……小露娜∼」白蘭伸手刮在林曉月的臉頰上，明明臉上也沾著灰，卻沒看到呢。
林曉月愣了一下，只是要換個稱呼？以前白蘭都是這麼稱呼別人的，現在居然學會先徵求別人的同意？到底是綱吉他們當時打敗白蘭後讓他產生了改變，還是因為他現在還小？
不過……老實說，現在的白蘭拋去那些動手動腳，還挺不錯的。
她愉快地點了點頭：「隨你怎麼叫，我就先回去了。」
還是先想想怎麼對付馬里諾家族的那兩個傢伙吧，要折騰白蘭以後有的是機會。
第045章
第045章：雷厲風行也只是一種手段。
坐在前往馬里諾家族總部的轎車上,林曉月有些犯困，她昨晚再次熬夜了,雖說還是按時起床，但她現在非常想要躺回床上。她半眯著眼睛,瞥了一眼坐在前排的傑森,又重新閉上眼。
到現在才來接她,果然不喜歡吧？那天和白蘭去馬里諾總部的時候他就說「明天」，結果又隔了好幾天。不過這樣也好,她趁著這幾天，順手又找迪諾問了一下馬里諾的近況。
得到的結果是一點兒也不好：馬里諾四世意外去世後,家族裡無人掌權,各幹部趁機奪權,一片混亂,內地裡花樣百出的爭鬥讓她這個外行人都看不過去。
可是儘管如此，傑森這個暫代的——是的他只是臨時被推到首領位置上的傀儡——首領,卻沒有將這種情況放在心上,反而急切地想要證明自己的實力,到各個同盟家族間走動。馬里諾四世的遺孀更是在家族裡肆意舉辦宴會,以此顯示自己的排場……
好麻煩,林曉月又打了個呵欠，那些幹部們果然是想要讓傑森當個傀儡，才會這個「慣著」他和那位四世夫人。可是這樣的話，在達到目的之前就會出問題了啊。
光是林曉月獲悉的情況，馬里諾家族管理的那幾個街區裡，就有一個被敵對家族盯上了。
彭格列九世讓她來馬里諾看看，真正的意思其實是讓她來奪權吧？林曉月微微扯了下嘴角，雖然馬里諾算不上多大的家族，但是有傳承就說明有歷史，就這麼分裂也太可悲了。
而且以她和迪諾的關係，以後肯定能讓馬里諾家族成為更好的助力。
口袋裡的手機震動了一下，林曉月睜開眼睛，拿出來看。
又是白蘭：「小露娜∼你今天不在家嗎？」還附帶了一個苦臉的表情圖案。
林曉月扶額，果然被白蘭找到書店的時候應該直接把他關在門外，而不是因為他嘴甜又長得不錯能吸引顧客就把他放進來。不過，那確實是她賣的書最多的一次清倉出售。
剛辦好的手機上就這麼多了除了迪諾、羅馬裡奧和裡包恩以外的第四個名字。
「我在去馬里諾家族的路上。」簡單地回復了一句，林曉月將手機放回兜裡，車門也正好打開，傑森站在車門前，沒有看她而是看著前方的馬里諾總部，隨意地說：「歡迎來到馬里諾。」
聯手都不搭一下？林曉月心裡不爽，卻還是平靜地下了車。
從大門走進去的感覺果然和偷闖不一樣，周圍投過來的都是好奇或不以為然的視線，林曉月也沒放在心上，對女性的傭人她還能保持微笑的禮節，男性就算了吧。
「調查清楚了？」林曉月一邊聽著傑森對這棟歷史悠久的總部進行介紹，一邊在心裡問系統。
「是的，」不愧是調查研究型的系統，「整棟建築物裡共有人員43人，其中14人攜帶武器，武器全部為手槍，需要它們的具體型號嗎？」
「比起那個，不如估算一下以我目前可以展露出來的實力，要把他們制服需要多久。」林曉月又想打呵欠，只是眼角的餘光瞥到窗外樹上一閃而過的白影，頓時眉毛一挑。
「單純武力打壓的話，再排除沒有戰鬥力的普通人，你大概只需要二十分鐘的混戰。」系統答得很快，林曉月好歹也經歷過這麼多次黑手黨戰爭，武力不差。系統還補充道：「如果算上外面那棵樹上正在伺機而動的白蘭，完全不用你出手，他能獨力解決。」
「那傢伙這輩子也這麼強啊。」林曉月心裡撇了撇嘴，轉而將注意力放到了面前的大門上。
傑森落在她臉上的視線帶著些許嘲諷：「現在就讓你見見家族裡的各位幹部吧。」
林曉月裝作沒看到他的表情，只是靜靜地注視著兩旁站著的保鏢拉開的會客廳的門。
並沒有什麼刺眼的陽光，也沒有過於昏暗，白色窗框的落地窗前放著一張深棕色的圓桌，而傑森口中那些幹部們就圍坐在圓桌邊，空出的兩個位置正對著，將整張圓桌割成兩半。
投加到她身上的那些視線裡帶著毫不遮掩的評估意味，林曉月就當自己沒看到，徑直坐到了背對著落地窗的位置上，隨即像是沒骨頭一樣癱在了靠椅上。
那應該是傑森的位置，也是「首領」的位置，現在卻被一個十三歲的小丫頭占了。
就連幹部們都沒有預料到這種情況，短暫的驚訝後紛紛看向了傑森，滿是幸災樂禍。傑森的臉色很差，林曉月搶在他之前開了口，她笑眯眯地彎著眉眼：「五世大人，我的眼睛不好，受不了陽光的照射，坐在這裡可以嗎？」似乎完全不知道自己坐著的是怎樣的位置。
傑森勉強把火氣壓下去，坐到了剩下的位置上，動靜極大，顯然心情非常差。
林曉月仍然笑容滿面：「各位叔叔，我已經在這裡了，你們有什麼想對我說的？」
幹部們互相看了幾眼，這才有一個看起來年紀最大的開口說道：「只是想見見老友的女兒。」
「除此之外沒有任何打算嗎？」林曉月挪了挪身子，換了一個更加舒服的姿勢，語氣裡滿是漫不經心，「比如說把我關起來，然後等到了需要的時候再作為籌碼嫁出去聯姻。」
這話一出口，圓桌上的氣氛頓時凝滯了，林曉月的右手搭上了桌面，食指和中指輕輕敲擊在桌面上，帶著一定節奏，像是在給她的話伴奏：「當然，這只是最簡單的手段，畢竟我有個在加百羅涅的好哥哥，只要他阻撓，我就沒必要嫁給一個不喜歡的人。反過來想，他也會為我找一個適合的人，也可以給馬里諾帶來不少好處。實在不行的話，下點藥，直接送到他的床上也不錯？」
林曉月清楚地聽到了外面傳來的樹枝折斷的聲音，看來白蘭也在偷聽。
這種沒節操的話題還是算了，林曉月微微搖頭，她的動作引起了周圍人的警覺，那些站在幹部們身後的保鏢有了動作，將手伸進懷裡，想都不用想就知道他們想拿什麼。
「不過這只是最簡單的手段嘛。」林曉月的語氣輕鬆了幾分，敲擊著的手指也加快了動作頻率，她繼續說道：「把我也培養成傀儡首領怎麼樣？小孩子更好控制吧？」
這下子傑森就控制不住怒火了，他拍桌而起：「你——」
他的話就像是被猛踩了刹車的汽車輪胎，突兀地停止了，卻帶著嘶啞的餘音。
冰冷的槍管對準了他的額頭，誰也沒看清半蹲在圓桌上的那個小女孩是什麼時候躥過去的，更沒人看到她是什麼時候奪走了別人懷裡的手槍，她只是保持著天真的笑容，握著槍的右手紋絲不動。
傑森能看到白皙的手指和淡粉色的指甲，這個被他瞧不起的私生女的聲音明明很近，他卻覺得離他很遠：「其實我有個更好的提議……」
「把槍放下！」一個幹部的話剛說完，傑森就感覺額頭上的壓迫感消失了，而隨後響起的槍聲和慘叫聲讓他寧願被槍口頂著。被射擊的人離他很近，他似乎感覺到了飛濺到皮膚上的鮮血的溫度。他呆滯地看著面前重新將槍口抵上他的鼻樑的女孩，後者的紅發在陽光的照射下，宛如火焰。
她單膝跪在圓桌上，脊背挺得筆直，微抬起的下巴劃出驕傲的線條，明明臉上帶著笑容，她那雙黑色的眼睛裡卻毫無笑意，落在他臉上的目光如同在看一個死物。
「讓我把話說完啊，」仿佛撒嬌般的不滿口吻，「這個腐朽著的家族，讓我來玩玩好不好？」
天啊……傑森覺得呼吸是如此困難的一件事，他的膝蓋發軟，跌坐回了椅子上。
他想起了自己那個行事風格軟弱無能的父親，眼前這個魔鬼，真的流著他的血嗎？
圓桌上的女孩將槍扔回了呆怔著的保鏢的懷裡，他的衣襟上還帶著不自然的拉扯後留下的褶皺。看到她扔掉槍，幾個回過神來的幹部又交換起了眼神，眼神裡多上幾分狠戾。
這樣的人絕對不可能成為他們的傀儡，儘早解決比較好。
「別動哦，」一句話還沒說完，尾音已經帶上了笑意，「我說了別動，除了心跳和呼吸。」
下一秒，她像是在圓桌上跳起了舞，卻帶出了一連串的轟響，那幾個交換眼神的幹部都仰面倒在了地上，鼻子裡流出血來，都痛苦地捂著臉在地上悲鳴。
女孩只是嫌棄地看著自己鞋子上的鮮血，不快地跺著腳：「弄髒了。」
從傑森拍桌而起到現在，也只是過去了不到三分鐘，回過神來的保鏢們抖著手把槍掏了出來對準女孩，下一秒只見橙色的火光閃過，手中的槍便燙得他們發出了慘叫。
已經熔化的槍口自然無法發射子彈，稍有控制不好，被火焰灼燒的子彈就有可能爆炸。
手掌上托著傳言中只有彭格列首領才能使用的死氣火焰的女孩依然笑著：「還要繼續嗎？」
「不用了，」最開始說話的年紀最大的幹部深深地看了林曉月一眼，然後站起身對著她深深地彎下腰去，「馬里諾歡迎您的歸來，露娜小姐。」
林曉月乾脆地收回了火焰，跳下桌子，懶懶地打著呵欠：「老實說，我沒有半點跟你們打交道的心情，只是彭格列九世讓我來馬里諾看看。以後要怎麼辦再說吧，先把這裡的情況收拾一下。還有，我只是放了個空槍，都能被嚇得暈過去……」她瞥了一眼地上躺著的剛剛跟她嗆聲的幹部，她雖說是看都沒看就朝著那個幹部開了一槍，但有系統修正，子彈只是從他的肩膀上擦了過去。
老幹部還保持著彎腰的動作：「我可以保證，下次您會看到更好的人。」
「那就好，」林曉月理所當然的主人模樣，「都只是想要強大而已，比起在家裡爭搶一塊腐肉，還是去外面尋覓更美味的佳餚比較好吧？」她拍了拍老幹部的肩膀，轉身離開。
等她一個人走出馬里諾的大門，門後靠牆站著的白蘭抬手跟她打了招呼：「小露娜∼」
「你還在啊？」林曉月扶額，「怎麼就沒被嚇跑呢？」
「剛才小露娜的表現不是很帥氣嗎？」白蘭眨了眨眼睛，「不過，只是單純的武力壓制，是不能服眾的哦，黑手黨的首領，需要的可不是好身手∼」
林曉月白了他一眼：「這種事不需要你來提醒。」她好歹也聽裡包恩上過不少課。
白蘭只是笑著歪過頭：「如果小露娜需要什麼説明，我一定會盡全力幫助你的，所以，」他牽住了林曉月的手，拉到唇邊親吻微涼的手指，「這雙手沒必要染上鮮血。」
那短短的幾分鐘已經足夠驚豔，他只想看到她足夠快樂，而不是陷入汙黑。
悠于 2016-2-15 22:04
第046章
第046章：補償的機會已經拿到手了。
白蘭又被林曉月揍了,如果不是看在先前白蘭一直躲在外面守著她的份上，林曉月絕對會對著他那張臉下手。看著白蘭捂著小腹可憐兮兮的樣子,林曉月抽了抽嘴角，然後拽過他的衣袖離開。這裡畢竟是馬里諾總部,不適合在這裡鬧,而且她也有些話想問白蘭。
林曉月帶著白蘭回到了她的小書店,沿路還跟不少鄰居打了招呼。
「露娜早上好啊,這不是白蘭麼，又來找露娜了？」
諸如此類的話讓林曉月很想扶額，她推著白蘭進了書店,門剛關上就把他按到了椅子上：「我想我們需要好好聊聊。」林曉月板著臉，「為什麼白蘭你老是纏著我？」
「因為我喜歡你啊∼」白蘭笑眯眯的，「我想要對你好嘛∼」
「理由呢？」林曉月勉強把自己抽搐的嘴角控制住，順便去找系統問情況。
白蘭歪了歪頭，看著面前嚴肅的露娜,他要怎麼告訴她呢？因為他在每個平行世界裡都對她很感興趣所以喜歡她？因為每次她的死亡都和他有著直接或間接的關係所以想對她好？
那樣的話以他對露娜的理解,一定會毫不猶豫地甩他一句「神經病」。
「喜歡這種事需要理由嗎？」白蘭只是這麼回答道。
「因為我表現得很不一般,所以對我很感興趣嗎？」林曉月頭疼地看著白蘭,她剛說完,系統就跟她說白蘭對她的喜歡仍然停留在第一次，不過「玩具的喜歡」裡多了別的因素——「歉意」。
林曉月的思緒就停在了那個「歉意」上了，然後：「……原來如此。」
她伸手按住了白蘭的腦袋，笑容燦爛：「我突然想到了一件事，白蘭大人。」
突然改變的稱呼讓白蘭皺了皺眉，緊跟著就聽到露娜說：「雖然白蘭大人之前每次覺醒能力都是在大學時期，但是上一個平行世界裡，白蘭大人已經被彭格列十世打敗，這次開始應該不一樣了吧？現在看來，白蘭大人還有著之前的記憶，所以對我感到抱歉嗎？」
這一段話讓白蘭猛地站了起來，而露娜也在瞬間站直了身子，不服輸地盯著他的臉，他甚至可以在她的眼睛裡看到自己的身影。
「你……也有著這種能力？」白蘭咽了一口唾沫，這才說道。
「和白蘭大人不一樣呢。」露娜轉身去燒開水，背對著他，似乎沒有任何警惕心。「我不能同時存在于多個平行世界，只能在一個世界結束了生命後才能去下一個世界，記憶倒是都留著。」
她靠著書架，垂著眼簾看他：「白蘭大人做過了什麼我都記得，不過我也相信彭格列十世打敗了你，上一個世界玩得很開心吧？應該不會再有毀滅世界統治世界的念頭了吧？」
白蘭難得有些尷尬，那些事對已經改正了的他來說都是黑歷史：「我覺得我現在……應該和你是一樣的。」他快速地把這個話題跳了過去，「你是怎麼知道的？」
林曉月望天，她是從系統的說法裡推斷出來的，不過這哪能告訴白蘭：「死氣火焰。」
她流暢地把白蘭的問題接了下來：「我在馬里諾總部使用了死氣火焰，別人都很驚訝，因為現在只有彭格列的首領可以使用死氣火焰，我卻用了出來——可是你一點兒也不驚訝。」
白蘭點頭，他對死氣火焰還很熟悉，尤其是使用著死氣火焰的露娜，他記得很清楚。
林曉月低頭看著冒著白色蒸汽的開水壺：「既然都說清楚了，就請白蘭大人離開吧，我現在過得很好，不需要你來擔心，既然過去的你已經死了，所有的事就過去了。」
「可是馬里諾那邊……」白蘭的話被林曉月打斷，她不耐煩地說：「那邊的事我自己會解決，再說了我還有加百羅涅和彭格列撐腰，我不需要你的説明。」
白蘭心塞了，他倒貼著想要對別人好，但是對方不領情怎麼辦？
他坐在椅子上的樣子實在是像一隻耷拉著耳朵的大貓，林曉月掃了一眼差點笑出聲來，想了想她覺得這樣對待一個想要對她好的人，確實有些過份。她走過去，組織了一下措辭：「既然你改變了，我也不會用之前那些世界的情況來看你。比起補償我，去補償彭格列他們更好吧？」
「他們哪裡用得著我來補償。」白蘭撇了撇嘴，把上個世界後來的情況都說給林曉月聽，最後下了總結：「所以說，那些事都已經歸零了，可是我還欠著你。」
林曉月扶額，彩虹之子或者說七的三次方真是神奇的存在，不過這樣一來，白蘭想要補償她的確是理所當然：所有人都順利地走到了最後，就剩她了。
水開了，林曉月轉身去泡咖啡，在彌漫開來的苦澀醇香裡，她說：「我知道了，那我也不攔你，只是，既然你說了要補償，就一定要做好，等你覺得足夠的時候隨時可以離開。」
白蘭眨了眨眼睛，誒，這句話的意思難道是？林曉月端著咖啡和放著糖塊的玻璃罐走過來，放到白蘭面前：「喝吧，從現在開始你是我的盟友了。」
從羅馬裡奧口中得知最近那個叫白蘭的小子總往自家妹妹的書店跑，迪諾差點用鋼筆把正在簽字的檔扯開一道口子：「露娜就讓他去？」
「相處得很不錯的樣子。」羅馬裡奧一臉沉痛，大小姐被突然躥出來的臭小子拐了。
裡包恩一腳踹過來：「露娜做事自有分寸，你先把自己的事完成再說。」
背地裡被人嘮叨著的白蘭打了個噴嚏，惹得走在前面的林曉月回過頭來：「感冒了？」
「沒有！」白蘭趕緊搖頭，順便指向林曉月身旁的一件衣服，歡快地說：「我覺得那件比較適合小露娜哦∼」林曉月看著那件非常粉嫩的連衣裙，嘴角抽搐：「你確定？」
「當然確定！」白蘭一本正經地說，今晚有別的家族邀請馬里諾去參加舞會，林曉月當然會去，現在專門來挑晚會需要的禮服。林曉月向來不喜歡這種衣服，櫃子裡當然沒有存貨。
其實系統給出的備選裡就有白蘭說的那件衣服，只是林曉月信不過系統的眼光。以林曉月目前的年紀和身材，要穿衣服還真得選這種，可惜她的心理年齡要大得多，完全不會選。
試穿出來林曉月看著鏡子裡粉雕玉琢的小女孩，心情複雜：這輩子這張臉真適合賣萌啊……
剛在心裡感慨完，林曉月就看到鏡子裡多了一個人。白蘭站在她身後，笑眯眯地幫她理順頭髮：「這不是很可愛嘛？我的眼光果然沒錯∼」
擦過耳廓的手指帶著甜膩的香氣，林曉月吸了吸鼻子，側過頭看了一眼白蘭亮閃閃的牙齒：這人怎麼就不長蛀牙呢？而且吃那麼多糖就不會長胖嗎？
白蘭摸了摸自己的嘴，小露娜盯著他的嘴在看什麼？難道沾著糖粉？
晚會的時候林曉月當了一個非常乖巧的花瓶，挽著自己名義上的哥哥——傑森的手臂，陪著他在場內隨處亂逛，見識其他家族的幹部和首領，除了應有的客套話外她什麼都沒說。
對傑森來說這簡直是新一場噩夢，他無時無刻不在想著前幾天自己被槍頂著的場景，而現在那個魔鬼就在他身旁，笑得如同不諳世事的天使——天啊這是欺詐！
「五世大人，」林曉月趁著沒人注意，壓低了聲音，「別露出那種蒼白畏縮的表情，你現在代表的是馬里諾，一舉一動就該有點首領的氣場。」說著暗地裡用手肘頂了一下傑森的腰側。
傑森不自覺地挺直了脊背，原本有些垮的西裝立刻被撐了起來，看著都精神了幾分。
林曉月滿意地抬起下巴：「幹得不錯，現在朝著侍者走過去，拿杯紅酒，看到那個深褐色頭髮的人了嗎？他是安東尼家族的繼承人候選，去聊聊紅酒，你對紅酒的瞭解應該不錯吧？」
所以說這個魔鬼……傑森按照林曉月的話照做了，林曉月鬆開手，走到餐桌旁隨手叉起一塊點心塞進嘴裡，掃視一圈便看到白蘭朝著她走了過來。
「你還真是閑啊。」林曉月咽下嘴裡的點心，白蘭已經將果汁遞了過來。她看了會兒那杯果汁，這才慢慢接了過來。白蘭愣了下，隨即想到自己曾經在酒裡下毒的事，不由得苦笑。
「我不會再做那種事了，小露娜你要相信我啊∼」白蘭笑得這麼勉強，林曉月當然看得出來。她撚起一個奶油泡芙球塞進白蘭嘴裡，順便舌尖一勾舔去指尖沾到的奶油：「信用需要積累。」
白蘭看著她的動作，想到剛才刮過嘴唇的手指，覺得臉有些熱，趕緊側過頭。
林曉月不客氣地踩上白蘭的腳，她今天穿的是平底皮鞋，倒不會有多疼。「遞毒酒的那次就經常對我動手動腳，那時候我比你大也就算了，現在我還未成年，你在想些什麼？」
「小露娜明明就知道我在想些什麼∼」白蘭的語氣裡滿是委屈。
「那就去找個女人，」林曉月上下打量著他，「以你這副好皮相，身份背景也差不到哪裡去，想倒貼你的女人應該不少吧？」這種事她也知道得不少，也習慣了。
白蘭在心裡欲哭無淚，他抓住林曉月的手：「我對別人都沒有這種想法……」
「你對我家妹妹有什麼想法？」迪諾黑著臉出現在白蘭身後，林曉月心情很好地跟迪諾打招呼：「迪諾，最近過得怎麼樣？我聽裡包恩說你最近進步了不少。」
迪諾的心情稍好，白蘭默默地往旁邊站了站，不過還是扣著林曉月的手。
「最近過得不錯，但是彭格列那邊有點問題。」說到正事，迪諾也認真了不少，「詳細的情況在這裡不便多說，回去你跟我一起……」他頓了頓，又看向白蘭，「你也一起。」
白蘭：等等為什麼彭格列的事要叫上他？
第047章
第047章：先說出放棄的人其實是誰。
沢田綱吉一直知道自己很廢柴，小學畢業的當天，他一個人坐在操場上的單杠旁邊,等著媽媽來接他回家，沒有同學來關注他,大家都開開心心地走了，期待著接下來的國中生活。
可是他不期待啊,就算到了新的環境,他也會因為廢柴屬性被大家嘲笑的吧？即使已經習慣了,他也不希望這樣。小孩子的心裡都裝著一個英雄，誰不想驕傲地站在人群之中？
他把頭埋進了膝蓋之間，安靜地想著,為什麼他不能變得厲害呢？
「沢田綱吉？」陌生的女孩子的聲音響起，綱吉奇怪地抬起頭，正看到面前站著的紅發女孩。看上去和他差不多大，笑容卻很燦爛。她穿著黑色的背帶裙，裡面是帶著花邊的白色襯衫,紅色的頭髮在腦後紮成了一個團子，又從兩鬢垂下兩縷,看上去可愛又帶著不合年齡的幹練。
「你是誰？為什麼認識我？」綱吉有些不自在,他還是第一次跟女孩子這麼近地說話。
「我是專門來找你的露娜·羅西，你可以叫我露娜。」女孩將右手覆在左胸上，彎腰行了一禮，「什麼事都不要多想，我只是想問你——你想一直當個廢柴嗎？」
「當然不想！」綱吉立刻站起來叫道，「我不想當個廢柴！不想被其他人嘲笑！可是……」可是他什麼也做不到啊，他又瘦小又不聰明，他沒辦法改變的吧？
「只要你想就沒有可是。」露娜打斷了他的話，臉上的表情也變得嚴肅，「現在這個機會就在你的眼前，是否要抓住改變的機會，在於你自己。」
綱吉怔怔地看著露娜伸過來的右手，他的年紀還小，在學校裡的成績一般，聽不懂這個女孩子在說些什麼，但是他可以感覺到，對方沒有說謊。
只要抓住這只手，他就會變得不一樣了嗎？綱吉懵懂地想著，然後伸出了自己的手。
「所以說，你就這麼輕易地把彭格列十世拐了過來？」白蘭盤腿坐在床上。
「這本來就是彭格列九世給我的任務。」林曉月說得很正經，然後呈大字形倒在了床上，「沢田家光已經回家去說了，後天應該就能帶著綱吉離開，明天還能休息一天，太好啦！」
「為了這一天，這一年來你倒是挺忙的。」白蘭說著挪了過來，正想摸摸林曉月的頭髮，就猛地縮回了手，一道銀光從剛才的位置上劃過，比他略小的少年坐在床上，一根浮萍拐剛才用於襲擊他，另一根浮萍拐則是搗在了被子上。如果林曉月還躺著，一定會被這記攻擊打斷肋骨。
「所以說你怎麼把雲雀恭彌拐過來了？」林曉月已經坐在了不遠處的地板上。
「路上遇到後想著他以後的身份，就順手逗了一下。」白蘭說得漫不經心，實際上他正在躲閃著雲雀的攻擊，「沒想到會被纏上呢∼還這麼小就開始追求強大了啊∼」
林曉月起身，穿上拖鞋，走出了房間：「你們兩個慢慢打，我去另外找個房間睡覺。」這棟酒店是彭格列在日本投資建造的，她想找個空房間休息再簡單不過。
話雖如此，林曉月卻是到了酒店的娛樂廳裡，找了個角落看著別人打斯諾克。
去年的這個時候她剛回到馬里諾家族，現在她卻在日本，將綱吉接回義大利，至於他這位彭格列十世的候選人，以後會變成什麼樣子，她就不知道了——畢竟這個平行世界的情況不一樣。
早在去年，彭格列原定的三位首領繼承人候選就被暗殺了，這一年來彭格列九世將消息強行壓制下去，跟沢田家光商討後，決定將綱吉接到義大利正式接受培養，因為彭格列已經等不下去了。
這個世界也沒發生過九世冰封養子xanxus的搖籃事件，從一開始xanxus就是以彭格列二世的血脈繼承人出現的，巴厘安那邊她也在這一年內接觸過不少次……
林曉月揉了揉額頭，等過了今年八月份的生日，她才會滿十五歲。
可是所有認識她的人都已經把她當做成年人對待了，馬里諾那邊依然是傑森當首領，那個當初對她不懷好意的馬里諾四世的遺孀，在她正式入住馬里諾總部後就趕走了，她可不想留下隱患。
她對首領之位沒興趣，只是扶持著傑森當好首領。而早就看出這一點的彭格列九世，給了她新的任務——去日本接回綱吉並協助裡包恩訓練他，稱得上全權委託。
知道這件事的林曉月整個人都不好了，在不少平行世界裡綱吉都是她的首領，現在居然要她去給綱吉訓練？裡包恩當時只是給了她一腳：「你都能扶持傑森那小子，面對其他人也不用在意。」
不用在意……林曉月仰頭靠在椅背上，有些無聊地擺動雙腿，那可是被譽為彭格列一世的後繼者的彭格列十世啊，她要怎麼去教他？果然還是得靠裡包恩吧。
「小妹妹，這麼晚了，可不要在這種地方閒逛。」剛結束一局斯諾克的男人注意到她存在，紛紛開起了玩笑，林曉月坐正了身子，然後拿過說話的男人手上的球杆，微微用力就折成了兩段。
林曉月露出微笑：「這根球杆的品質好差，還是換一根吧。」
「我的專用球杆！」男人慘叫出聲，正想找林曉月算帳，已經被人攔了下來。
白蘭一隻手撐著額頭，另一隻手按在男人的手上，歎氣道：「小露娜，不要隨便惹事啊∼」
「他先把我當小孩子看待的。」林曉月聳肩，然後看向男人：「要賠多少？」
男人的眼珠一轉，也感覺出來了眼前這兩人的身份不一般，正想獅子大開口，白蘭已經笑眯眯地先說道：「如果你說的金額有水分，被折斷的就不是球杆了∼」
望著縮到角落裡的男人和他的朋友，林曉月又看向白蘭：「還說我惹事，你也差不多。」
「我會解決小露娜的任何問題∼」白蘭走了過來，將搭在肩膀上的外套披在了林曉月肩上，「是時候去睡覺了，雲雀也回去了，馬里諾那邊發來的郵件也說一切正常……」
「白蘭，」林曉月打斷了他的話，「你是我的爸爸嗎？」
「不是爸爸啊，」白蘭苦惱地皺著眉，「為什麼小露娜你總是對我這個態度呢？」
「因為你對我的喜歡和歉意不至於達到這種程度。」林曉月將外套放回了白蘭的手上，轉身回到之前的房間，「我回去睡覺了，你也回自己的房間吧。」
「太冷淡了啊……」白蘭的語氣透著無奈，連往常的蕩漾都沒有，「這都一年了，為什麼你還對我這麼冷淡呢？既然已經是盟友了，關係可以更好點吧？」
「關係再好下去就超過我能接受的限度了。」林曉月頭也不回地說著。
白蘭跟了上去，兩個人站在電梯裡沉默不語，林曉月看著旁邊心情低落的白蘭，雖然知道這傢伙是故意擺出這張臉，但是她也沒辦法放任不管。她走過去踮起腳，攀住白蘭的肩膀。
「我說你啊，明年滿十八歲後就該正式接手傑索家族，基裡奧內羅家族那邊去年你過生日的時候就來找你，讓你繼承瑪雷指環，密魯菲奧雷的建立指日可待——當然你現在就很受歡迎了。至於我，實際上是馬里諾家族真正的首領，不可能嫁出去。所以你懂了嗎？」
當然懂，怎麼會不懂？他的強勢可以讓他娶任何他喜歡的人，裡世界也多的是想要嫁給他的人，但是這並不適用於林曉月，她需要的是可以入贅馬里諾家族的丈夫。
基裡奧內羅與傑索合併還有可能，前者是老牌家族，白蘭又有瑪雷指環的承認。可密魯菲奧雷不需要合併與它實力相差甚遠的馬里諾，後者又已經加入了加百羅涅和彭格列的陣營。
馬里諾再怎麼發展也不會比密魯菲奧雷更好，林曉月又有自己的驕傲，不可能低下頭顱去和白蘭聯姻，他們的身份根本不適合在一起。
「那麼，小露娜喜歡我嗎？」白蘭忽然問道。
「不喜歡啊，」林曉月笑眯眯地說，這點她倒是和白蘭學得很像，「這才一年呢。」
這句話的意思很明顯——才一年，她不可能忘掉平行世界裡白蘭的模樣，就算她再怎麼開導自己也沒法改變根深蒂固的記憶，白蘭在她看來需要萬分警惕，即使成了同盟也只是利益關係。
「好過分啊，小露娜∼」白蘭撇了撇嘴，語氣卻已經恢復正常，「這不是說明我得繼續對你好，還要花費很長很長時間你才會相信我、才會喜歡我嗎？」
「被吊著的心情太糟糕了∼我要放棄你了哦∼」白蘭將林曉月的手從肩膀上撥開。
電梯門打開，林曉月甩了甩被撥開的左手，右手上卻拿著剛剛從白蘭口袋裡順出來的房卡，反正這本來就是她的。她打開房門，進入前最後看了一眼白蘭：「那不是很好嗎？」
說完便走進去，將門關上，只留白蘭站在走廊上。
沉默了一會兒，白蘭歎了口氣，動作誇張地伸了個懶腰：「被甩了∼」
倒不如說，根本就沒有談過戀愛啊。想到這裡，白蘭的笑意又深了幾分。
坐在前往義大利的飛機上，林曉月看著身旁緊張的綱吉，笑了笑：「沢田君是第一次坐飛機吧？會不會很緊張？小心不要暈機哦。」說完還做了個鬼臉。
「還好。」綱吉也笑了起來，「露娜你只比我大一歲，居然能這麼鎮定，好厲害。」
「嘛，來的時候我也是跟別人一起來的啊，如果不是因為你的父親想要跟你的母親相處，他應該跟你一起回義大利的。」想到趁機給自己放假的沢田家光，林曉月有種扶額的衝動。
「那麼之前跟露娜你一起來的人呢？」綱吉好奇地問道。
「因為我說了很不好的話，他生氣了就先回去了。」林曉月聳了聳肩。
綱吉的臉上流露出明顯的驚訝，隨即便認真地說：「這樣是不行的，如果是好朋友，吵架了一定要道歉和好才行。」說完他大概是意識到自己插手了別人的事，又緊張起來。
「道歉和好啊……」想到昨晚白蘭的話，林曉月又笑了笑，「等見到了再說吧。」
短時間內能不能見到，恐怕還是個問題呢。
第048章
第048章：因為你們兩個都太聰明了。
重新踏上義大利的土地，林曉月居然有種回家的感覺，估計是這輩子在義大利住久了。
綱吉站在她的身邊,兩個差不多高的小孩子落在別人眼裡變成了可愛的代名詞，不過等到了機場大廳,看到穿著黑西裝的人對著兩個小孩子低頭行禮，周圍的人趕緊縮了縮脖子，果斷無視。
「他們是露娜的家人嗎？」綱吉好奇地看著幫他們去拿行李的黑衣人。
林曉月語調輕快地說：「當然算啊,他們都是我的家族裡的人，當然是家人。」
家族？綱吉不太能理解這個詞的意思,不過林曉月已經把話題帶過去了：「沢田君,既然你到了義大利，以後就要學著說義大利語，不然的話在這裡跑丟了都沒有辦法找人問路。」
綱吉一下子緊張起來,他連英語都沒有學好，還要學義大利語？可是以他的廢柴程度，還真的有可能走失……看到綱吉這副模樣，林曉月忍不住笑了起來：「不過也不用特別擔心啊,因為你也沒有多少機會單獨外出,走失的可能性太小了。」
誒,為什麼他覺得這樣也不太好？綱吉總有種糟糕的預感。
「歡迎回來。」伴隨著童聲響起的是肢體碰撞聲，林曉月擋住裡包恩的飛踢，順勢將他掀到了正走過來的迪諾身上，這才甩甩手，眯了眯眼睛笑道：「老師，你的歡迎方式總是這麼特別。」
裡包恩在迪諾肩膀上站好，無所謂地拉了拉帽子，沒有接林曉月的話，而是將視線投向綱吉，摘下帽子示意：「ciaoす，從今天開始，我就是你的家庭教師了。」
「你、你好！」綱吉張大了嘴，好半天才想起來打招呼，猛地鞠了一躬。為什麼這個小嬰兒說話這麼順？為什麼他的身手那麼好？為什麼看起來那麼弱小的露娜可以輕易擋住他的攻擊？綱吉光是聽聲音就能想像得到裡包恩那一腳用了多大的力氣。
「還不錯。」裡包恩勾起了嘴角，「我是裡包恩，邊上這個是我的第一個學生，也是你的師兄，加百羅涅的十代目迪諾。」
「裡包恩！」迪諾扶額，「現在就跟師弟說這個太早了啦！」
林曉月翻了個白眼，好心地跟綱吉解釋：「這些你聽不懂也沒有關係，以後會詳細地告訴你。你只要記住裡包恩和迪諾的名字，還有他們分別是你的老師和師兄就好了。另外我是迪諾沒有血緣關係的妹妹，也算裡包恩半個學生。」
綱吉似懂非懂地點點頭，好複雜的樣子，不過慢慢來總會懂的吧？
裡包恩帶著綱吉和他的行李去彭格列了，迪諾則是來接林曉月的，分別搭車離開。
一般有林曉月在的時候，迪諾都會坐到副駕駛上，今天卻坐到了後座上，林曉月估計他是有什麼話要說。果然，開車後沒多久，迪諾就嚴肅地說：「露娜，你跟白蘭是不是吵架了？」
林曉月頓了頓：「大概算是吵了一架。」她都不知道原來迪諾這麼關心她和白蘭的感情。
「什麼叫做大概算是啊？」迪諾吐槽，「說好你們兩個一起回來，我也比較放心，結果他昨天就單獨回來了，害得我擔心了一天。」說著，他抬起手摸了摸林曉月的頭，「還好，是你們兩個吵架不是你這次出了事，不然的話我真的要去找白蘭算帳了。」
這句話真是讓人心底一暖，林曉月對著迪諾露出笑容：「迪諾你太小看我了，而且這次有彭格列的暗哨隨行，不會出事的。」她又想到一件事，「白蘭沒有跟你說我和他吵架的事？還是說白蘭根本沒見你？」只要白蘭隨便說句什麼，迪諾應該都會知道她和白蘭吵架的事，不至於還要擔心。
「沒有，」迪諾攤開雙手，「我昨天得知了白蘭回到義大利後，就去了傑索家族找人，不過沒有得到任何傳話，也沒見到白蘭。最近傑索家族正在和基裡奧內羅商量合併的事，我也不好硬闖。只是看他這副不冷不淡的樣子，才會懷疑你們兩個吵架了。」
林曉月點了點頭：「其實也沒什麼，和以前的原因一樣引起的吵架，你不用在意。」
「怎麼能不在意啊！」迪諾立刻叫嚷起來，「之前你每次打擊那傢伙，他都跟沒聽到一樣，怎麼這次就這樣了？肯定有問題吧！」
「就是那樣吧……」林曉月把頭朝向車窗，不去看迪諾的臉。「哥哥，我還不到十五歲。」
每當林曉月叫出「哥哥」這個稱呼的時候，迪諾就知道不能聊當前的話題了。他歎了口氣，然後認命地點頭：「嗯，我知道，露娜不用考慮這些事。」
他相信自家妹妹能夠好好地認清楚自己的情況，所以就不用他多話了。
白蘭趴在辦公桌上，一動不動地裝屍體。
敲了門進來的艾莉亞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副光景，忍不住笑了起來，然後走到沙發前坐下：「也許我現在應該叫家族的醫療部過來？讓別人看見你這副模樣，估計要急得半死吧？」
她的眼梢微微上挑，流露出戲謔的意味來：「不如來跟我說說戀愛的煩惱？」
「什麼戀愛啊，根本就沒有那回事∼」白蘭懶洋洋地抬起頭來，眼神清明，只是臉上還帶著被壓出來的紅印。他靠到了椅背上，大大咧咧地將腿架到了桌子上，「不管是她還是我都沒有∼」
艾莉亞收起了開玩笑的姿態，認真起來：「因為你們兩個都太聰明。」
白蘭沉默下來，的確，他和露娜都很聰明，知道自己需要的是什麼，也能分得清楚自己的感情。他對露娜只有好奇、有趣和抱歉。自從知道露娜其實和他有著相似的能力後，那點好奇和有趣就慢慢消失了——只是因為有著這樣的能力，才會引起他的好奇。
而那份抱歉，也在這一年來的幫助中償還得差不多了，他對她已經沒有遺留什麼了。
「艾莉亞∼」白蘭拖長了聲調，「聰明難道不是好事嗎？」他收回雙腿，走到艾莉亞面前坐下，笑眯眯地用交疊的雙手撐著下巴：「比起那個，來商量家族合併的事吧∼」
「我沒有意見，」艾莉亞聳了聳肩，「正式公佈兩家族合併的時間隨你選。」
「那就選在我明年的生日宴會上吧∼」白蘭興致勃勃地說，「不過從現在開始就要著手準備家族合併的各項事宜了，而且也有個消息要放出去啊，畢竟也要成年了∼」
艾莉亞頓了頓，似笑非笑地說道：「那倒是，也要讓女孩們早點知道，才能在接下來的一年半裡做好準備，首領夫人這個位置很讓人眼饞吧？」
讓人眼饞嗎？白蘭不著痕跡地扯了扯嘴角，有人完全看不上眼呢。
綱吉正在跑步，而且是越野跑，雙手雙腳上還分別綁了一個沙袋，雖然因為他剛開始訓練，並不算重，但是時間長了也會漸漸疲累起來。
可是身旁跟著他在跑的露娜綁的沙袋比他還要重，她都沒有叫苦，他也不會叫苦！
他咬咬牙，調整好自己的呼吸和動作，跟上露娜的腳步。
等到了路途中的休息站後，兩人才停了下來。綱吉扶著旁邊的樹站直，雖然他很想坐下來甚至是躺下來，但是那樣的話就再也站不起來了，所以一定要撐住。
林曉月喝了一口休息站放著的運動飲料，正想給綱吉一瓶，一封信突然遞到了她的眼前。
裡包恩踩在她的肩膀上，嘴角勾起：「白蘭那傢伙，還挺人性化嘛。」
看完信紙上的內容，林曉月扶額：「這叫什麼人性化啊，因為給女孩子空出了準備時間所以顯得人性化了？又不是中國古代那種選妃制度，真是瞎胡鬧。」
「別人不這麼覺得啊。」裡包恩看著林曉月將信紙揉成團丟進垃圾桶裡，挑眉道，「特意也給你寄了，難道你就沒有任何感覺？這不像是在示威嗎？」
「白蘭根本不需要示威，」林曉月淡淡地說，「而且他不是特意給我寄，只是告訴了有適齡女孩的家族，我剛好在內而已。你也該知道馬里諾的情況，到時候我只要去當個花瓶就好了。」
裡包恩搖了搖頭，綱吉已經走了過來：「露娜，你跟裡包恩在說什麼？」
「沒有，」林曉月迅速搖頭，「綱吉你也來喝點水。」相處了一陣子，稱呼上親近多了。
綱吉也沒多想，接過林曉月遞過來的運動飲料喝了一口：「還要跑多久？」
「還有四站，準備一下，三分鐘後出發。」林曉月看向手錶，「爭取早點結束，然後下午我來給你上義大利語和國中的課程，今天裡包恩有事。」
「太好了！」綱吉喜出望外，之前都是裡包恩給他上課，教學方法粗暴簡單，換成露娜的話就要好得多了。當然，他這樣的表現導致的結果是裡包恩的一記側踢。
忙碌的生活總是過得很快，過年前林曉月帶著綱吉回到了日本，跟他的媽媽沢田奈奈一起過年，這次會一直留到三月份，等到他參加過並盛中學的期末考試，確定成績能升上二年級後再離開。綱吉的學籍還掛在並盛中學，只是以特殊理由申請了自學，只要每個學年的期末考能通過就行。
林曉月在日本期間本來過得很好，但是在一次上街被雲雀逮到後，快樂的日子就一去不復返了。這位未來的雲守居然還記得去年的事，又試探出她的水準不差，立刻開打。
煩不勝煩的林曉月賣隊友了——她把綱吉推了出去，振振有詞地說：「如果你連綱吉都打不過，就別想著跟我打了。」可憐綱吉在放假期間本來要忙著準備考試，現在還得跟雲雀對打。
經過將近一年的彭格列式訓練，綱吉的戰鬥力比起原來已經好得多了，加上九代目解除了對他的死氣火焰的封印，最近正在試著獨立點燃死氣火焰——因為死氣彈爆衫他死都不想再來一次了。
在這方面林曉月有經驗，給了不少指導，本來估摸著大概要等到回去後再訓練一兩個月才能使用出來，沒想到的是，有次綱吉和雲雀打得狠了，斷掉的樹枝眼看著要砸到路過的女生身上，綱吉情急之下居然用出了死氣火焰，成功救下了女生——順便一提，女生的名字是三浦春。
林曉月拍著綱吉的肩膀：「幹得漂亮，英雄救美啊。」
綱吉苦笑：「露娜你就別開我的玩笑了，還是指導我怎麼使用死氣火焰吧。」想到這一點，綱吉的臉色又綠了幾分，「雲雀學長在發現死氣火焰後，鬥志更加高昂了啊！」
「這有什麼好怕的，大不了就用死氣火焰飛走，懶得打就跑唄。」林曉月想都沒想。
問題是那樣的話雲雀學長會更加生氣啊！綱吉在心裡呐喊。
悠于 2016-2-15 22:07
第049章
第049章：他想得到的是怎樣的答案。
林曉月覺得，果然有些事就算走上了完全不同的道路,也會遇到相同的結果。
比如說綱吉就算這輩子沒有留在日本發展，回來日本的這短短三個月裡和他未來的三位守護者遇到了，並且相處得很好。她琢磨著要不要讓彭格列日本分部的人多注意點，綱吉已經直截了當地跟她說：「露娜,他們只是我的朋友，不要把他們牽扯到黑手黨裡。」
「我知道了。」林曉月聳了聳肩,山本武、笹川了平、雲雀恭彌,既然成為了命運般的朋友,想必以後也會命運般地走到一起，成為攜手相助的夥伴，她不會多加干涉。
期末考試綱吉順利通過了，林曉月也帶著跟朋友們約好了下次再見面的綱吉回到了義大利。
回到家族後還沒換上平時的衣服，就有人拿著文件跑過來找她：「首領,這是這三個月來的各項帳目，您先看看！」對方說得急切,林曉月也只好拿過來看。
她學的可是法律啊,為什麼會淪落成看賬的？林曉月心裡哀歎一聲。結果沒看幾眼,她就眯起了眼睛,將手裡的帳目狠狠摔在桌面上，冷著臉問道：「這是怎麼回事？」
手下哆嗦著不敢多說什麼，只是盯著自己的腳尖。
林曉月重重地坐回了座椅上，努力壓抑住自己心頭的怒火。
她從接手馬里諾家族以來，就試圖將馬里諾家族洗白，黑手黨家族通常會涉及的危險行業，她都在慢慢地抽身離開。槍支彈藥和那個會讓人上癮的惡劣玩意她已經擺脫得差不多了，主要走的是商業家族路線，憑藉義大利的特色產品也走得不錯。
可是這份帳目上出現了極大的漏洞，如果她看到的時間再晚點，還不知道會出現什麼後果。
「是誰支取了這麼一大筆錢！」林曉月用力拍在桌面上，震得筆筒都倒了。
「是、是索夫斯！」手下趕緊回答道。
索夫斯？林曉月想起了這個名字，這是她最近選上來的新人，辦事能力不錯，就是年輕了點，她讓傑森帶著這個新人好好磨練手段，可是現在這是怎麼回事？
「把傑森和索夫斯給我找過來。」林曉月的語氣冷冷的，「還有立刻查清楚這筆錢的去向。」
兩個人很快就來了，二十多歲的大男人，站在不足十五歲的林曉月面前看著倒有些滑稽。林曉月掃了一眼表情平靜的索夫斯，轉而看向傑森：「大哥，你應該知道我為什麼找你們吧？」
「我知道。」傑森似乎正在努力地鼓足勇氣，「那筆錢是我同意支取的，用來進行新的投資。」「哦？我倒是很好奇你說的新的投資是怎麼回事。」林曉月漫不經心地說。
傑森看著索夫斯，後者立刻往前跨了一步，說道：「首領，是有關新的醫藥產品的投資。」
聽到醫藥，林曉月驟然有種不好的預感，她雙手按住桌面站了起來，死死地盯著索夫斯：「你可不要告訴我，你投資的是傑索家族關於死氣火焰的促成藥劑！」
索夫斯一愣，隨即也意識到了什麼，臉色白了幾分：「首領你知道？」
「我當然知道！」林曉月重新坐回了椅子上，然後撐住額頭，朝著兩人擺了擺手，「接下來的事就交給我，你們誰都不要管，這個虧吃了就當做教訓，下次和傑索家族有關的事都儘量不要參與。」她的語氣又柔和了幾分，「索夫斯，你想要為家族謀求發展的心意是好的，下次要更謹慎。」
等到兩人不安地離開，林曉月才用力吸了一口氣，然後慢慢吐出來。
白蘭那傢伙還真的開始了，她以為會更晚點，起碼等到密魯菲奧雷成立……是她近一年來過得太安穩了，居然忘記了她身處於裡世界。她按下內線電話：「備車，去傑索家族。」
夜色降臨，華燈初上，白蘭走進自己的臥室，將書桌上扣著的相框拿起來看了一眼，又重新扣了下去。那裡面是他前年和露娜過年時拍的照片，分別翹掉了家族的事務跑到大街上給自己放假，然後他拜託了路人，給他和露娜拍了照片。
把自己包裹得跟北極熊一樣的露娜在照片裡看起來也很可愛，紅紅的鼻尖還有嘴邊呵出的白氣，讓她看起來就像是小動物，相比之下他倒是穿得不多，還牽著露娜的手幫她捂暖。
他還記得當時的觸感，現在想想卻覺得自己魔怔了。
明明去年拋下露娜回到義大利的是他，為什麼這一年多來都是他比較煩躁？
露娜比他要狠心，一次也沒有來找他，就算是兩個家族有必須要見面的時候，她也是讓傑森代她出面——其實這只是他的想法，明面上傑森本來就是馬里諾的首領，以前有事也是他和傑森商談，她很少會露面。反倒是他，經常會打聽了露娜的所在地，然後找過去。
他一廂情願地抱著補償的想法找過去，露娜總是會無奈地看著他，不過之後會好好地跟他相處。現在不去找她了，她也不來找他——如果不是他主動，本來兩人就沒有多少交集。
而且很辛苦吧？他聽說露娜如今都在忙著跟綱吉訓練，還要兼顧家族，更沒空來找他。
白蘭舒了口氣，他在煩躁什麼呢？他只是習慣了露娜在他眼前，所以現在看不到了，有些不習慣而已——問題是這樣的不習慣已經持續了將近一年，難道還要繼續持續下去嗎？
邀請函早早就送出去了，露娜也收到了才對，半點反應都沒有，顯然沒放在心上。
不要再想了，怎麼想也是沒有用的，他這麼聰明，糾正一點小習慣很快的。
走廊上突然傳來了有些嘈雜的聲響，白蘭皺起眉，走到門口正要看看怎麼回事，就感覺到了隔著門傳來的氣勢，立刻往後退了幾步。下一秒，房門被人一腳踹開，站在門口的人慢條斯理地收回腳，語氣散漫地笑著說：「晚上好，白蘭，好久不見了。」
聽到熟悉又有些陌生的聲音時，白蘭愣了片刻，然後便緊緊地盯住了眼前的露娜。
她長大了，這個年紀的女孩子本來發育得就快，這一年來她又在接受訓練，比起一般的女孩子來發育得更好，皮膚卻還很白，髮型又換成了齊耳的短髮，隨著她的動作微微晃動，看著很精神。
身高差不多有一米六五了吧？胸口也鼓起來了，單從外貌來看會吸引不少男孩子。
林曉月被白蘭的視線盯得全身不自在，她回頭看了一眼跟在她身後追過來的傭人，指了指白蘭：「你們首領都沒說什麼，就不用跟著我了，回去做你們的事去。」
等傭人們走了，她才關上門，然後大大方方地走到床沿邊坐下，還試著壓了壓：「哦，不僅傭人換了新的，連床墊也是啊，比起你原本的床墊彈性要好得多了。」
白蘭一瞬間有種把這個沒神經的傢伙壓在床上的衝動，不過也因此回過神來，他拉過椅子坐到了林曉月對面：「有事來找我？」他指著窗外的天空，「在這種時候？」
林曉月跟著看了一眼外面深黑的天空，懶洋洋地打了個呵欠：「我也不想啊，不過我的原則是能在當天完成的事就當天做，絕不拖延，剛從飛機上下來，困得要死呢。」
「那你是有什麼急事要來找我？」白蘭的話音剛落，林曉月就坐直了身子，表情也嚴肅起來，她淡淡地說：「我手下有人加入到了你那個藥劑的專案裡，已經投入的資金我當然不會要回來，但是我要你將他的名字劃出項目。」她的眼神銳利起來，「這件事馬里諾不會參與。」
白蘭沉默，這件事他當然知道，激發死氣火焰的藥劑具有相當高的危險性，他雖然跟有關部門都打過了招呼，但是總不可能拿自己家族的人去當小白鼠。沒有了平行世界成熟的研究成果，只能自己慢慢摸索，雖然他有把握能在三年內弄出來，但是期間會造成什麼影響就不可知了。
每個平行世界都有各自的側重點，上個世界因為有特殊礦石才能製作激發死氣火焰的戒指，這個世界卻不同，白蘭沒有找到那種礦石，卻發現了藥劑，簡單來說就是上個世界的死氣丸。
死氣火焰是一種生命能量，稍有不慎就有可能導致生命能量大量流失，實驗過程中肯定會有很多意外，就算他能依靠不斷取得的成果拉攏其他家族，也會造成一定程度的損傷。
不過，他本來就是這樣想的，剛好可以削弱那些家族的實力，不是嗎？
馬里諾出現在參加名單上的時候，白蘭還特意調查了一下，如果按照以往的情況，他會及時提醒露娜，讓她退出，可是這次他卻鬼使神差地裝作沒看到。
白蘭又看向了露娜，還是說，他就是想要發生眼下這種情況呢？
實在是太久沒有見到了，所以這次的見面，或許是他無意識做出的安排吧？
半天沒有得到白蘭的回答，林曉月有些不耐煩。她屬於在飛機上睡不著覺的那種類型，從日本到義大利至少需要十三個小時，她又是下午才登機，就算兩地差了八個時區、到達的時候還沒到義大利這邊的十點，她現在也困得不行了。坐著彈性極佳的床，林曉月只要往後一倒就能睡過去。
她把床上的枕頭拽了過來，抱在懷裡墊著下巴：「給我說話。」
「我要你將他……」、「給我……」，這些都是露娜慣用的句式，白蘭很清楚這一點。她驕傲得像個公主，氣勢上又像個女王，用這種句式再正常不過，以前他也很習慣。
就好像現在她闖進他的房間，完全沒有預約，還直接坐在他的床上，抱著他的枕頭……這一系列的舉動都沒有顧慮過別人的看法——不，只是他。在對待其他人時，她是個優雅的公主。
會這麼隨便地對待他，只是因為是他吧？
林曉月看到白蘭朝著她走了過來，一如既往的笑眯眯的臉。
「小露娜∼」這種甜膩的嗓音也沒有變化，「我不會這麼簡單答應的哦∼」
靠得這麼近，林曉月都能聞得到白蘭身上的棉花糖的香氣，還挺好聞的。她下意識吸了吸鼻子，下一秒就感覺到白蘭傳來的氣勢像是要把她淹沒。
按在兩肩的手很大，輕易地將她的肩膀扣住，微微用力便壓了下去。林曉月往後一倒，雖然打消了一些困意，但是睡倒在柔軟床鋪上的感覺反而讓困意重新增多了。
那雙紫羅蘭色的眼睛由於背對著燈光，眼神看起來更加暗沉。
「小露娜，」蕩漾的語氣消失，換上了令人著迷的旖旎，「你要用什麼來換？」
林曉月認真地思考著：白蘭這傢伙怎麼突然變身成人形費洛蒙了？
第050章
第050章：誰會知道未來會發生什麼。
對白蘭的這種行為，林曉月一點兒也沒放在心上,她只要提一提膝蓋就能正中要害,或者把懷裡的枕頭往白蘭臉上一貼，就能保證自己什麼事都會沒有。
但是林曉月很好奇白蘭現在為什麼會做出這種事。當初先拋下她的是白蘭，可是他這個樣子,就好像在說他還喜歡著她——也不完全如此，他對她的喜歡本來就一直停留在第一次。
所以她不相信白蘭，系統的研究進度清清楚楚地表明，白蘭對她的感情不過如此。
林曉月往下縮了縮兩邊肩膀，然後平靜地抬眼看著正上方的白蘭：「你想要什麼？」
「先提問的是我吧？」白蘭仍然笑著，手掌已經因為林曉月的掙扎轉而按到了床鋪上。
「我能給出的東西不一定是你需要的，我想你心裡明明有一個期望著的答案，不是嗎？」林曉月說得很平靜，而在她說完之後,白蘭也確實陷入了短暫的沉默。
今天晚上白蘭沉默的次數比以前一個月都要多得多，林曉月將枕頭扔開,雙手捧住白蘭的臉，逼他正視自己的眼睛：「說出來啊,你想要的東西是什麼？」
臉頰上傳來的溫度很低,跟這個恢復溫暖的季節不符。白蘭因為這樣的刺激微眯起眼睛，隨即又收回一隻手，撫上自己的右臉，將林曉月的左手抓住。他低低地笑著：「小露娜，你明明很清楚我想要的是什麼，不是嗎？這樣放肆的舉動，如果不是你，我早就動手殺人了。」
「能夠以輕描淡寫的口吻說出這種話，該說不愧是你嗎？」林曉月撇了撇嘴，白蘭的體溫比她要高，這就像是在給她捂手一樣。她沒有將左手抽離，而是收回了右手，覆上了自己的胸口：「你需要的只是我本人嗎？真的是出於自己的內心嗎？而不是因為『想要得到一顆不服輸的心』？」
「小露娜，你未免太擅長毀氣氛了。」白蘭笑了笑，不過語氣沒有恢復原樣。
「連我自己都不知道我到底在想些什麼呢，你卻能知道嗎？」白蘭俯下了身子，兩人之間的距離已經近到纖毫畢現，林曉月可以清楚地看到白蘭的眼睛裡映著自己的身影。
表情還能這麼平靜，她都有點佩服自己了。林曉月想著，語氣柔和了幾分：「我當然知道啊，」說出來的話卻足夠冷漠，「在那麼多的平行世界裡，你都執著地害死我了，不是嗎？」
白蘭像是觸電般猛地直起了身子，林曉月皺緊了眉，她的左手還被白蘭抓著，剛才的刺激讓他加大了力道，她清楚地聽到了自己的手腕骨折的聲音。
「你還是沒有辦法原諒我。」白蘭的聲音很冷，他還沒有注意到林曉月左手的事。
「換了誰能夠原諒啊，」林曉月歎氣，「第一次被你殺死的時候我還是個小孩子呢，你只是為了滿足自己的喜好，就把我逼上思路，借此激發出我的死氣火焰，後來又因為我去找雲雀瞭解情況，就乾脆地把我殺死——我怎麼也忘不掉啊，你只是把一切當作遊戲，把人當作棋子。」
「可是我已經改變了！」白蘭的左手鉗住了林曉月的下巴，力道同樣不小。
林曉月的氣管受到了壓迫，她放慢說話的速度，儘量說得清楚些：「所以我將你看做同盟，和你平靜地相處，這對我來說已經很努力了，不會去想有更親近的關係。」
她用右手撐著自己的身體，從床上坐了起來，揉了揉自己變得淩亂的頭髮，然後頓了頓，撫摸上白蘭的發頂：「我需要時間來適應，你也不過是希望我改變這種態度，不要對你過於冷淡，既然如此雙方都應該好好冷靜，不是嗎？現在，放開我的左手，我要去醫院。」
聽到林曉月的話，白蘭才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麼，他看著林曉月的左手，手腕上已經浮現出了青紫色的淤痕，連皮膚都不自然地凹陷下去。
林曉月還是一副漫不經心的模樣：「沒想到白蘭你也會有這麼失態的時候，早點這麼做不就好了嗎？我也不用對你太警惕了——說到底，白蘭·傑索也只是個會生氣的普通人。」
「藥劑的事馬里諾會支付違約金，下次就別欺負我家的新人了。」
看到林曉月裹著石膏來訓練，綱吉整個人都不好了：「露娜，你的手怎麼了？」
林曉月低頭掃了一眼自己的手，然後微笑：「有什麼問題嗎？」
「明知故問！」綱吉吐槽，「昨晚下飛機的時候還是好好的，才隔了一晚上怎麼就骨折了？」再說了，以他知道的露娜的身手，不可能會把自己弄傷吧？
「今天的訓練內容呢，是和這位專門請來的助手對練，他可是老師特意找來的哦。」林曉月指向了身旁煙灰發色的少年，心裡感慨著果然是命中註定。
居然當做沒聽見！綱吉的吐槽二連發，注意力卻是不由自主轉移到少年身上去了。
啊……看起來好像是不良少年，裡包恩到底找了什麼人來啊……
獄寺隼人啊，林曉月拿著一罐葡萄汁坐在旁邊，叼著吸管不時啜上兩口。
裡包恩坐在她旁邊的桌子上，彎著嘴角說：「你覺得獄寺隼人怎麼樣？」
「很好啊，那種桀驁不馴的眼神，在這個年紀就能有如此身手，頭腦也很不錯的樣子。」林曉月咬住吸管，「我見過九代目的守護者們，他們似乎是以天氣來命名，你會特意問一個人的情況，估計和守護者脫不了干係吧？」拿九代目出來當盾牌，她還挺熟練的。
「當然，」裡包恩說得理直氣壯，「日本期間的報告我收到了，那三個人也很適合。」
「他們是綱吉的朋友，一切都要看日後的發展，急功近利可不好。」林曉月意有所指地說。
裡包恩輕哼了一聲，看向林曉月的手腕：「你又是怎麼回事？白蘭那傢伙終於忍不住了？」
「別把他說得像是野獸一樣，」林曉月聳肩，又啜了一口葡萄汁，「那個笨蛋，說到底只是一個不懂得與人相處的小鬼啊，就算他的生理年齡比我大。」
「說得好像你比他大似的，」裡包恩搖了搖頭，「不過你確實有著不符合年齡的成熟。」
「那是當然。」林曉月將易開罐扔進了垃圾桶裡，「我可是露娜，以月神為名。」
裡包恩彎起了嘴角，是啊，露娜，luna，正是月神的名字。
鬧了那麼一次，白蘭對待林曉月的態度算是恢復原樣了——不如說更誇張些。
「我說你其實有毛病……唔！」被巧克力球堵住嘴的林曉月瞪著面前坐著的白蘭，嘎崩嘎崩地將嘴裡的巧克力嚼碎了咽下去。一會兒冷一會兒熱的，他以為他是空調嗎？
白蘭笑眯眯地頂著身後迪諾的視線，重新拿起一個巧克力球丟進嘴裡：「哎呀，不用在意這種事啦∼直到小露娜你認可我之前，我都會在你身邊待著哦∼」
並不是因為「補償」，也不是因為「征服」，只是單純地想要和這個人好好相處而已。因為露娜和他一樣，度過了相同的平行世界，瞭解他的情況，是和他相同的存在。
只是想要和瞭解自己的人待在一起，就像是普通的朋友一樣。
收到系統提示說第一次喜歡變成了「朋友的喜歡」時，林曉月沉默了片刻，然後扶額：「為什麼這不能算作是第二次喜歡？」這樣她就順便完成這次的調查了，不是嗎？
「因為喜歡的程度沒有變，」系統很耐心，「在大多數情況下，喜歡是一個量變到質變的過程，只有在每次發生質變的時候，才會產生新一種的喜歡。在那些平行世界裡，白蘭對宿主抱有的感情都很膚淺，只是處於一種興趣或者說愛好，這種程度的好感是會因為各種情況變化的。」
「比如說因為一個人成績好而喜歡，因為長得帥而喜歡，因為性格溫柔而喜歡……都只是停留在很隨便的程度吧？只要有更優秀的人出現就有可能轉移注意力？」林曉月抓著頭髮。
系統回答得很乾脆：「是的，正是如此，不過這也被我認定為一種喜歡，所以當初才會給出達成第一次喜歡的提示，不過本質上來說，這還只是出於量的積累上。而這次就不同了，真正達到了質變的條件，白蘭將宿主看做真正的朋友，只是以這次的身份好好相處。」
「友情的喜歡嗎？」林曉月放下手，「如果按照你的想法，第二次喜歡就該是愛情了？」
「不過宿主你的想法向來是順其自然，我也只是負責收集資料進行分析研究，所以沒必要可以去達到第二次喜歡。」經過第一個世界，系統已經習慣了林曉月的所作所為了。
「嗯，」林曉月點頭，隨即笑道，「可別忘了白蘭還有一場選妃大會呢。」
綱吉和獄寺相處得不錯，裡包恩也早就把獄寺拉進了彭格列的陣營，除了日常的訓練外也在磨練獄寺身為守護者的能力，雖然綱吉和獄寺兩個人都沒察覺到這點就是了。
「十年後火箭炮？」綱吉奇怪地重複了一遍獄寺的話。
「是的，十代目！」獄寺很興奮的樣子，「今天我偶然看到了彭格列關於這種武器的情報，據說是可以將未來與現在調換的東西，儘管只有五分鐘，但是能看到未來不是很有意思嗎？」
「波維諾家族的秘密武器啊。」林曉月用右手拿著三明治，她的石膏還要幾天才能拆掉，雖然她自己覺得已經能拆了，但是白蘭對此很反對，也就只能繼續維持下去。
「你們在說什麼？」肩膀上突然增加的壓力讓林曉月歎了口氣，從桌上拿起袋裝的棉花糖遞到了白蘭手上，然後把他撥開來：「我們在討論十年後火箭炮。」
獄寺把林曉月當做馬里諾的大小姐，又是和綱吉一起訓練的人，所以也當做朋友相處。不過白蘭是傑索家族現任的首領，態度上要稍微禮貌些：「白蘭先生，中午好。」
「你好啊∼」白蘭笑眯眯地坐下來，「不繼續討論了嗎？」
「雖然很好奇，但是沒有親眼見證過，沒辦法證實啊。」綱吉無奈。
獄寺立刻來了精神，壓低聲音道：「其實，我在倉庫裡發現了一箱十年後火箭炮的炮彈，就悄悄拿了一顆來，十代目你看……」
「你們在做什麼？」突然響起的童音讓所有人都是一驚，獄寺已經拿在手上了的粉紅色炮彈，就這麼落到了林曉月的腳下，「砰」的一聲炸了，彌漫開粉色的煙霧。
白蘭興致勃勃地拿著棉花糖開吃：「誒，二十四歲的小露娜，不知道會變成什麼……」他的話沒說完，就在看清楚煙霧散開後的人影后停了下來。
穿著每個女孩子都幻想著的雪白婚紗的女人，長長的紅發披在腦後，頭紗不知道落到了哪裡，她閉著眼睛，安靜得仿佛在沉睡，臉上的表情也是溫柔恬靜的，可是誰都無法忽視在她心口處綻放著的大朵血花，連同綴滿蕾絲的層層疊疊的裙身，都被染滿了鮮紅的顏色。
這是一個在最幸福的時刻死亡的女人，而那張臉宣告了她的身份——露娜·羅西。
第051章
第051章：黑暗中的永明燈即是如此。
林曉月看著面前彌漫開來的粉色煙霧，下意識地用手去揮散。
十年後火箭炮她以前在別的平行世界裡也只是聽說過,並沒有親身經歷過，現在居然陰差陽錯能體驗一把時空穿梭,林曉月覺得……跟她依靠系統穿越世界好像也沒什麼區別？
只是她的手剛揮動了一下,就感覺撞到了什麼東西,還沒等她反應過來,就被人抓住了手腕。等煙霧散開,她一眼就認出了面前穿著白色西裝的男人是誰。
原因無他,眼睛下面的紫色三爪刺青實在是太明顯了。
林曉月的左手不方便移動，又被十年後的白蘭抓住了右手，動作上就拘束了幾分。她有些不耐煩地看著面前的白蘭：「鬆手啦,這樣我重心容易不穩……喂！」
她的話音未落,白蘭就猛地收緊了手指,將她死死地抱進懷裡。林曉月本來就比白蘭矮，十年後更是相差甚遠,白蘭很容易地就將她整個人抱進懷裡,一隻手扣住她的手，另一隻手還覆在她的頭頂上,這種好像將她整個人包裹起來的姿勢讓林曉月全身不自在。
「發生了什麼？」林曉月耐著性子問道,她努力從側面看著周圍的情況，這裡似乎是一座教堂，不過現在教堂裡的情況很狼狽，淩亂的程度就好像這裡剛剛發生了什麼大事。
對林曉月來說，剛才發生了什麼事都不重要，重點是——教堂。
她站在這裡，而她的身邊站著穿著西裝的白蘭，答案簡直呼之欲出。
十年後的她腦子裡在想些什麼啊！林曉月頭疼地垂下腦袋，卻從相擁的縫隙中看到了地面上濺開的鮮血，與紅色的地攤相接觸，顏色變得更加深沉。
她沉默下來，讓自己的呼吸平靜下來，緊貼著的胸口傳來了劇烈的心跳聲。
「喂，白蘭，十年後的我，死掉了嗎？」林曉月的語氣很平靜。
「沒有。」白蘭終於說出了見到以來的第一句話，他的嗓音經過十年的時間，似乎更加成熟，對林曉月來說有些陌生，不過還是能分辨得出十年前的感覺。
「你那麼擅長說謊，現在怎麼只會說這一句了呢？」林曉月歎了口氣，「不過在結婚的時候發生這種事，的確很不好受啊。說吧，有什麼要注意的，如果十年後火箭炮真的只有五分鐘，你現在說明情況我回去後也好早做安排，說不定可以篡改未來呢。」
「已經發生的事，改變的也是你所在的世界，這個世界不會回溯。」白蘭的嗓音嘶啞，他用力地吻了下來，林曉月幾乎可以感受到那種慘痛的絕望感，似乎下一秒就會有淚水湧出來。
似乎是在用這種方式確認她的存在，又或者是在用這種方式道別。
「我喜歡你啊，露娜。」白蘭的聲音很低，「可是我好像沒辦法帶給你幸福，只會害死你。等你回到了那邊的世界，絕對不要跟我扯上任何關係。」
「這種事不是由你說了算的，」林曉月微笑著說，「在十年前，我和你可是朋友呢。」
「那就當一輩子的朋友吧，一定要讓我看著你幸福地活到最後。」白蘭也笑了起來，他用手摩挲著林曉月的臉頰，動作那麼輕，皮膚上像是拂過了一根羽毛。
粉色的煙霧再次彌漫開來，林曉月被白蘭猛地抱了起來，他的笑容異常乾淨：「這樣在我的新娘回來的時候，正被我高高舉起吧？然後我會給她一個擁抱，這才是婚禮該有的樣子。」
林曉月的表情柔和下來：「嗯，好好地活下去啊。」
她沒有聽到白蘭的回答，因為她已經坐在了原本的椅子上，周圍是明顯處在震驚和難過中的綱吉他們，看到她回來，他們的臉色也沒有任何好轉，一舉一動都小心謹慎。
「你們看到的是我的屍體？」林曉月說得很平靜。
「露娜！」綱吉幾乎是立刻叫了起來，他咬緊了牙關，雙手也握緊成拳，「十年後不會發生那種事的，一定會有可以改變未來的辦法的，你不會死的！」
林曉月拿過一顆堅果就丟到了綱吉的腦袋上：「說什麼死不死的，你想得太沉重了。我既然知道了以後會發生什麼，自己難道不會做準備嗎？你不用太操心。」
裡包恩按下帽檐，表情藏在帽子的陰影裡看不清楚：「我倒是很好奇新郎是誰。」
「果然還是裡包恩你比較習慣這種事，」林曉月點了點頭，然後聳肩道，「不過我怎麼可能說出來呢？這種提前知道自己的未來的感覺真是糟透了。」
「不，」裡包恩放下手，眼神微冷，「我倒是想知道你這個蠢學生是嫁給了哪個不中用的傢伙，才會在婚禮上被人一槍殺死。」擺明瞭是要給自己的學生找回公道。
林曉月語塞，忽然覺得自己把裡包恩想得太沒血沒淚了。她安撫地擺著手：「好了，既然都知道了，以後警惕些就好了，大不了我爭取在十年內把自己嫁出去。」
「重點在這裡嗎！」獄寺都忍不住吐槽了，他和林曉月接觸不多，現在反而比較客觀。
「想那麼多也沒用啦，裡包恩，你應該帶著綱吉和獄寺繼續去訓練了。」林曉月站了起來，一副什麼事都沒發生的模樣，「白蘭，我們去商量一下那個藥劑的事。」
裡包恩瞥了她一眼，然後押著綱吉和獄寺走了。
這裡是彭格列家族總部，不過有專門安排給林曉月的房間。她剛關上房間的門，白蘭就開口道：「是我吧？」這是他從林曉月回來之後說的第一句話。
林曉月側過身來看著他，眉梢上挑：「不愧是你啊，猜得這麼准。」
「你被十年後的我親過了，」白蘭臉上帶著笑，不過語氣裡半點笑意都沒有，「如果十年後和你結婚的人是你現在不認識的人，你是絕對不可能讓他親你的。而且你現在熟悉的也只有我和綱吉，他是彭格列未來的十代目，從身份地位上來說，更不可能會娶你，所以只有可能是我了。」
雖然白蘭親得比較用力，但是她的嘴唇有那麼明顯嗎？林曉月有些納悶，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嘴，又很快放下手，泰然自若地問道：「這又怎麼樣呢？那是十年後的事了。」
「先不管為什麼十年後我和你會變成那種關係，在那種時候卻沒有保護好你，十年後的我到底在做什麼啊。」白蘭嘴角的弧度拉大了些，卻帶著滿滿的嘲諷。
「那些都不重要，從現在開始什麼都別管就好。」林曉月將話題轉移開來，「我們兩個的關係就保持在現在這種情況最好。」她想了想，又把剛才十年後的白蘭的話拉出來，「十年後的你可是說了要你和我當一輩子的好朋友，看著我幸福到老呢。」
「這種話就算他不說我也會照做的。」白蘭伸手按在林曉月的腦袋上，「不會讓你死的。」
林曉月一下子笑了出來：「人怎麼可能不會死，生活在黑手黨的世界裡，我只要是自然死亡就會覺得很滿足了，倒是你，別在我之前就死了啊。」
她踮起腳拍拍白蘭的肩膀，很認真地說：「我沒有怪你，也不會怪你，不用想太多。」
白蘭的眼神閃了閃，最後恢復正常，笑容一如既往：「好。」
十年後火箭炮的事就算是這麼被壓下來了，對綱吉來說刺激大了些，這還是他進入黑手黨界後第一次看到熟悉的人在他面前死亡。這導致他在接下來的一段時間內都發了瘋一般的訓練，努力想要讓自己強大起來，希望能夠用自己的雙手保護好自己重要的人。
裡包恩看出他這種心理狀況很糟糕，讓林曉月出手狠狠地揍了綱吉一頓。
綱吉被揍醒了：露娜的武力值比他高這麼多一時半會根本趕不上啊！他還是循序漸進吧。
於是裡包恩把他丟到了彭格列的下層部門去，開始進行暗殺任務，巴厘安那邊目前對綱吉來說太「高檔」了，就算硬把人塞進去，用不了一天就會被踢出來。
殺人對綱吉來說完完全全適應不能，他在第一次動手後吐了個半死。
臨時客串心理醫生的林曉月盯著綱吉的眼睛：「你說自己殺掉的是壞人，所以就能釋懷了？別開玩笑了，就算是垃圾也有會因為他的死亡而難過的人，在那些人看來你就是個不折不扣的混蛋。殺人就是殺人，不管殺了誰都會讓雙手染上鮮血。在這個世界，你不可能保持著純白，那麼倒不如建立你自己的秩序，殺掉你認為的罪人，保護你想保護的人。就算你不這麼做，別人也會這麼做，你只要走你認為是對的道路就好了。別想當聖父或者上帝，你不可能救助也不可能感化所有人。」
這一大段話說下來，綱吉的眼神就像是燭火般搖曳著，林曉月看得出來他的掙扎，靜靜地等待著他的答案。最後，綱吉吐出一口氣，然後眼神堅定地說：「但我會盡全力。」
林曉月懂他的意思，盡全力保護別人，盡全力免除不必要的死亡，盡全力維持本心……
這個少年就像是黑暗中的永明燈一樣，光是站在面前就能感覺出他的不同。林曉月彎了彎嘴角，然後彈上綱吉的額頭：「別忘了你現在還不是真正的彭格列十世，現在說這種話還太早了，等你真正登上了那個位置，再用你的力量去改變這個世界吧，我期待著。」
綱吉也露出淺笑來：「我知道了，我會繼續磨練自己，直到有那樣的力量。」
悠于 2016-2-15 22:08
第052章
第052章：中二病犯得越來越嚴重了。
看到綱吉帶著一個穿著奶牛裝的小孩子出現在彭格列總部時，林曉月聽著對方說的「裡包恩我來殺你了」，扭頭看向裡包恩：「這是你的同行還是競爭對手？」
裡包恩態度隨意地拿出手槍就給了小孩子一槍：「撒，誰知道呢？」
這個名叫「藍波」的小孩子，正是前不久獄寺說過的十年後火箭炮的研製家族——波維諾家族的人，而且在得知藍波纏上了綱吉這位彭格列十世繼承人候選後，波維諾家族的首領立刻將藍波的生活物品都送了過來，擺明瞭是想跟彭格列拉近關係。
「這個家族也蠻神奇的。」林曉月感慨，「不過去出個任務還能被同是殺手的人纏住，綱吉你還差得遠呢。」說著便戲謔地看了一眼正在送走藍波的綱吉。
「重點在這裡嗎？」綱吉吐槽，「你有時間說我，還不如趕快想想怎麼解決那個牛皮糖。」
旁邊正伏在辦公桌上批改檔的白蘭抬起頭：「誒，我怎麼了？」
「沒說你。」林曉月把自己手上剛看完的一份檔拍到他的臉上，「最近傑森那傢伙真是越來越囉嗦了，這種事也敢拿來煩我。白蘭你忙你的事去，下個月不就是選妃大典了嗎？」
「牛皮糖難道不是我的專屬稱呼嗎？等等，選妃大典？」白蘭一愣。
「你的十八歲生日，到時候不是會有很多家的千金小姐要來嗎？趕緊把你的未婚妻人選確定下來吧。」林曉月打了個呵欠，完全沒有白蘭是她的研究物件的自覺，「放心吧，我給你把關。」
「那到時候就麻煩小露娜了∼」白蘭笑眯眯地說，「不過別想把話題扯開哦，最近是有誰在黏著小露娜嗎？我怎麼都不知道呢∼」
林曉月扶額，朝著綱吉看了一眼，後者無奈地聳了聳肩，然後對著白蘭說：「其實也就是這兩天的事。上個星期彭格列開了一次規模比較大的會議，接見了不少來自其他家族的人，其中有一個家族的首領還帶了兒子來漲漲見識。那時候我和露娜正好在室外訓練，露娜沒有隱藏實力，就這麼被那個男生看到了，結果還一見鍾情。讓外人知道了露娜的真正實力會很麻煩，我跟露娜就商量，謊稱她是裡包恩找來協助我訓練的自由殺手，本想著對方會放棄，結果這兩天反而黏上了。」
白蘭饒有興致地睜大了眼睛：「居然有人會對小露娜一見鍾情……」林曉月毫不客氣地抓起一把棉花糖堵住他的嘴，然後一邊拍著手上的糖粉一邊說：「這件事我會解決，用不著你管。」
「小露娜好過分……」白蘭努力將嘴裡的棉花糖咽進去，「我只是好奇嘛∼」
「老實說那傢伙長得挺好看。」林曉月摸著下巴，然後朝著白蘭伸手：「再給我一份請柬。」
「請柬？」白蘭還沒反應過來，他的思緒還停在林曉月的上一句話上，莫名有些不爽。
「你的選妃大典的請柬。」林曉月將定語補足，「那裡面漂亮優秀的女孩子那麼多，讓那個傢伙自己選去，既然長得那麼好看，別的女孩子也會喜歡的。家族背景也不差，會被當做目標吧？」說著她很愉快地合掌，「就這樣決定了，白蘭，你應該不介意有人跟你搶人吧？」
「當然不介意∼」白蘭繼續眯著眼睛笑，只要不搶走他最重要的朋友就好了。
生日當天，也是傑索家族和基裡奧內羅家族合併的日子，規模這麼大，選的地點也很好。白蘭站在窗前，看著外面一片青綠的草地，還有在草地上聊天的各位賓客，忽然有些感慨。
他還保留著以前的記憶，當然記得在其他平行世界裡密魯菲奧雷的誕生過程，那時他都用了卑鄙的手段，強行讓尤尼同意了兩個家族的合併，自然也沒有這麼多人會來慶賀。
這種平和也很不錯呢，白蘭想著，注意到賓客們突然都朝著一個方向看了過去。
停在莊園門口的黑色轎車上有著彭格列家族的家徽，隨著車門的打開，清秀的少年下了車，一身黑色西裝襯得少年的氣質都沉穩幾分，剛來義大利時的懦弱也早已在訓練時消失不見。
白蘭嘴角的弧度大了些，在那些世界裡，他可是要等到十年後才會看到這樣的沢田綱吉呢。
雖然他現在還只是彭格列十世的候選繼承人，但是要接手彭格列只是早晚的事。
正想著下去迎接一下綱吉，白蘭又看到了一輛轎車駛來，綱吉站在門口沒走，微笑地等待著車上的人下來。加百羅涅和彭格列是同盟，在這種場合當然要有所表示，迪諾下了車先和綱吉說了幾句，車內似乎有人說話，綱吉苦笑了一下，然後後車門打開，綱吉把手遞了過去，
白蘭的眼神透出幾分認真和笑意，不出意外看到了露娜的臉。
露娜之前是加百羅涅的養女，這件事黑手黨界的人都知道，也知道迪諾對她很好，更不用提這個大小姐對黑手黨界沒興趣，回到馬里諾之後也過得相當自由。對這種沒有野心的女孩子，裡世界還是挺寬容的——當然，不會有人比白蘭更清楚露娜的野心。
打扮方面，絕對不會有比露娜更隨意的人了，她穿著白色的帶帽短袖衛衣和牛仔褲，長長的紅發紮成獨馬尾，顯得清爽自然，手腕上還戴著同樣是白色的皮質手錶，怎麼看都像是普通的高中生。
論年齡露娜確實剛上高中啊，白蘭想著，又看到幾位小姐看著露娜的時候表情有些輕蔑，不由得搖了搖頭，真要打扮起來、不，只要露娜把她對付傑森時的氣場端出來，這裡哪個女孩子能比她更加耀眼？只是不想讓人以為馬里諾對密魯菲奧雷有心而已。
有露娜之前的「好名聲」在，這種「特立獨行」也只會被當做不懂事，順利被排除在外。
心裡在那幾位小姐的名字上打了個叉，白蘭轉身下樓，去見綱吉了。作為彭格列的代表，不管是他還是艾莉亞，都有去接見的必要。只是等白蘭走到草地上，看到露娜身邊多出了一個藍紫色頭髮的少年時，他差點抄起旁邊桌子上的一杯紅酒潑過去。
誰能告訴他六道骸這個傢伙是怎麼出現在這裡的！這傢伙不是該在復仇者監獄嗎！
露娜先看到了他，正要對身旁的綱吉說，六道骸不知道笑著說了什麼，露娜就轉過頭去看著他，滿臉無奈地朝著他勾了勾手指，他就配合地彎下腰，任由露娜給他重新系領帶。
白蘭很不淡定地拿過一杯紅酒，保持著微笑走了過去，腦子裡迅速分析完，等來到露娜面前時，不僅她給六道骸系好領帶了，他也開了口：「想必這位就是對小露娜一見鍾情的人了？」
林曉月給了白蘭一記肘擊，周圍有綱吉、迪諾和六道骸擋著，她一點兒也不擔心會被別人看到。她露出有些不好意思的笑容：「白蘭你就不要開玩笑了，這位是六道骸，北義大利某個家族的養子，今天是想來見識一下兩大家族的合併，還得多謝你的請柬。」
綱吉在旁邊聽得有些牙酸：現在他身邊站著的真的是露娜嗎？
白蘭也覺得有點酸，尤其是看著旁邊笑得一臉紳士的六道骸的時候，他就酸得更厲害了。他看向六道骸，伸出了手：「你好，六道骸君，沒想到你會有一個日本人的名字呢∼」
仔細想想，露娜雖然在平行世界裡一直是彭格列那邊的人，但是她對彭格列那邊的認識並沒有多深刻，六道骸這傢伙又是虛無縹緲的霧之守護者，露娜會認識他才有問題。但是裡包恩呢？那個最強彩虹之子怎麼會不知道六道骸的真實身份？等等，這個世界的六道骸和原來一樣嗎？聽露娜的介紹，六道骸現在難不成還待在蘭茲亞的家族裡？
想得太多，白蘭的臉色都有些不好看了，他應付完綱吉、迪諾和六道骸，也安排他們到了預定的位置上，正想去查查六道骸的事，衣袖上就傳來了一股拉力。
「你怎麼了？」林曉月皺起眉，從見到六道骸開始，白蘭就有些心不在焉，是不是有什麼問題？儘管這麼一拉，讓不少人都投來了視線，她也沒有鬆開手。
白蘭也注意到了那些視線，心裡倒是一愣。林曉月今天會打扮成這樣，本來就是不想被當作競爭物件，現在這種舉動只會給她帶來麻煩。可是她還是因為擔心他的情況而叫住他——這個認知讓白蘭心裡一暖，笑容也輕鬆幾分：「我沒事哦∼小露娜想多了∼」
林曉月鬆開手，壓低聲音道：「既然如此我就不多問了，你自己處理好就行，反正你的能力我也清楚。叫個人來帶我離開這裡，別人問起的時候就說我找你問衛生間的位置。」
這種應對手段，也真是不怕丟臉。白蘭抽了抽嘴角，然後招手叫來一個侍應，故意加大了音量：「帶這位小姐去洗手間。」這下子聚過來的視線不像剛才強烈，只是輕蔑嘲笑的意味更重了，林曉月暗地裡又給了白蘭一記肘擊，這才跟著侍應離開。
白蘭沒把這點攻擊放在眼裡，更何況林曉月只是在跟他鬧著玩，沒有真的用力。想到這一點，他的心情又好了幾分，連帶的面對幾位首領千金的搭話，他都擺出了足夠禮貌的姿態。
「您喜歡什麼樣的女孩子？」有膽大的女孩子這麼問道。
「有優點的女孩子我都喜歡哦∼」白蘭笑眯眯地說，不過能達到他要求的優點的人太少了。
「白蘭先生還真是博愛呢。不過沒有優點的女孩子，誰也不會喜歡吧？」有人意有所指，「比如剛才那位馬里諾家族的小姐，居然向宴會的主辦方詢問洗手間，未免太失禮了。」
「只是個不知這種地方深淺的普通女孩子，會這樣也是理所當然。」附和的大有人在。
白蘭心裡很清楚露娜就是為了達到這樣的效果才會那麼做，可是一想到露娜被當做無知，他就不舒服。沒人會比他更清楚露娜的實力，這些人稍微查一下就會知道露娜在幾年前就拿到了本科學位，而且只用了短短一年。就算露娜保留了平行世界的記憶，這樣的成就也足夠佩服。
他掃了一圈周圍的少女們，臉上笑著，心裡卻很冷淡。
這個世界上和露娜一樣的人只有他，只要他懂露娜就好了。
第053章
第053章：我瘋了的話你就是壞掉了。
林曉月被侍應一路帶著去了洗手間，在侍應離開後就跑去別的地方亂逛了，壓根沒打算回到即將開始的宴會現場。她對這種事向來無所謂，如果不是因為這次是傑索家族和基裡奧內羅家族的合併，林曉月也沒想要參加。
來這種地方，只是給她自己又在黑手黨界添上了無知的標籤，她一點兒也不樂意。
想到六道骸的事，林曉月又皺起了眉，腳步也放慢了不少。她敢肯定白蘭的變化和六道骸有關，可是她不知道原因，就算想要幫忙也不知道該做什麼。這兩天被六道骸纏著，她也去查了一下六道骸的情報。他確實是北義大利那個家族的養子，在成為養子之前的經歷和一般的義大利孤兒相差無幾，沒什麼值得懷疑的地方。不過，讓白蘭在意的應該就是這一部分了吧？
林曉月摸了摸下巴，雖然她邀請六道骸來這次的宴會是為了讓他成為別人的目標，但是發生這種事，她也不能當做沒看到，不是嗎？再怎麼說也是白蘭警惕的人，還是調查清楚、小心為妙。
「露娜？」禮貌的問候聲響起，林曉月抬頭就看到六道骸站在她的前面不遠處，藍紫色的頭髮映襯著此時帶著暖意的陽光，顯得很寧靜。
不知道怎麼回事，林曉月想到的卻是白蘭的頭髮在陽光下會是什麼樣子。
她收斂心神，朝著六道骸走了過去，笑容非常標準：「骸先生，」要不是這傢伙的名字發音實在太繞口，林曉月也不至於用這樣親近的稱呼，「你怎麼會在這裡？」
言下之意就是你不是應該在宴會現場那邊嗎？
六道骸的表情沒有絲毫的變化，看起來還是對林曉月保持著追求又紳士的態度：「實際上我並不喜歡這種場合。」林曉月眉梢輕挑，這意思是說，如果不是她的邀請，他根本不回來參加這種宴會？還真夠給面子的啊。
她配合地露出歉意：「抱歉，我並不知道這種事，給骸先生帶來麻煩了。」只是她的下一句話說得就沒這麼客氣了，「既然如此，骸先生可以先行離開了，我和白蘭的關係不錯，他會諒解你的離場的。」說完還擺出一副「我是為你好」的模樣。
都說得這麼明白了，六道骸當然不是不懂，他收起紳士的笑容，轉而有些難過地問道：「為什麼露娜你在對待我時總是這麼冷淡？」
林曉月被他的語氣刺激得幾乎要起一身的雞皮疙瘩，她擺出了正經嚴肅的姿態，歎氣道：「這裡沒有別人，我說你就別玩了吧，我也不喜歡說這種客套話，跟你擺明瞭說吧——我不喜歡你，你幹嘛總要纏上來呢？而且我也不是第一次跟你說這種話了，你聽點勸啊！」
說到最後，林曉月都恨不得拽著六道骸的衣領用力地搖上幾下。
其實按照林曉月的想法，有一個黑手黨界的男生喜歡她，還這麼努力地追她，並不是什麼壞事。她本來就打算在這個世界裡簡單地結束這次的生活，然後前往下一個世界。她也不是不能立刻離開，她的系統是輔助型，要怎麼做都由她這個宿主決定，想什麼時候離開就可以離開，只要收集到了足夠的研究資料就可以了。不過要離開也必須達到一個要求——必須以自然合適的理由消失。
比如在黑籃的世界，她第一次離開是因為突發車禍，對那個世界的人來說，這是一次意外，由此造成的死亡也就象徵著這個人從這個世界消失，很正常；第二次其實可以看作幽靈的升天或者轉世，也是很自然的情況。
可是這個世界還需要她，馬里諾家族還需要她在暗地裡扶持，突然消失的話，會給馬里諾造成怎樣的損失是無法預料的，更不用提馬里諾有可能會以為是敵對家族的暗殺，然後開戰，再把加百羅涅牽扯進來，說不定還有彭格列和密魯菲奧雷。光是想想林曉月就開始頭疼，所以她一定要把所有的事都處理好再離開，而她的婚嫁也是一個很重要的部分。
六道骸各方面的條件都不差，所在家族裡也有別的繼承人，不需要他擔任多重要的職位，身份上入贅馬里諾沒有問題。當然，六道骸那張臉林曉月也挺滿意的，再怎麼說也是以後要天天看著的人，誰不想找個好看的？按道理來說，六道骸確實是合適的人選，但是林曉月對他就是不感冒——她感覺不出六道骸對她的喜歡。
系統只會對研究物件產生反應，這是林曉月自己感覺出來的。
她雖然情商比較低，大多數情況下又是理性多於感性，但是之前在黑籃的世界裡，她和黑子他們相處得不錯，也培養了一定的友情，隱隱約約能夠分辨出一個人對自己的態度。就好像綠間，雖然對她向來沒什麼好臉色，但是實際上還是把她當朋友看待的。
六道骸一出現就對她「一見鍾情」，表現得相當明顯，可是林曉月感覺不到半點真實感。
也是因此，她一直都在想著把六道骸推出去，她寧願跟綱吉在訓練時互相吐槽，也不想面對讓她感到不自在的六道骸。
沒有得到回答，六道骸臉上的難過又多了幾分，他歎了口氣，然後將手伸進了口袋裡，似乎是要拿什麼東西出來。
林曉月暗自加強了警惕，提防著六道骸拿出槍來，不過想想這種情況並不可能。
這次的合併事關重大，除了幾個大家族的人，來賓們大多被搜過身，六道骸也不例外，所以現在他身上不可能攜帶有手槍才對。
這麼想著，看到出現在六道骸掌心裡的小絨盒時，林曉月受到的驚嚇不比看到槍少。
白蘭本來正在賓客間周旋，眼角的餘光卻注意到窗外對面的走廊上熟悉的身影。
居然跑到那種地方去了，她是有多不喜歡出現在這種熱鬧的場合上啊？白蘭笑著搖了搖頭，緊跟著卻注意到了同樣站在走廊上的六道骸。他捏著酒杯的手指立刻收緊——那個傢伙剛剛不是還在場內嗎？什麼時候跑去找他家露娜了！
沒有注意到自己給露娜加上了怎樣的定語，白蘭又和面前的賓客隨口說了幾句，就在窗邊待著不動了，打算好好看看露娜和六道骸的情況。
綱吉和迪諾正在聊天，綱吉先注意到了白蘭的情況：「白蘭已經在窗邊站了好一會兒了吧？」
迪諾比綱吉反應快，再怎麼說他也盯了白蘭一年多，看到白蘭的表情就知道他在不爽。他想了想，從窗戶往外看去，很快同樣注意到了又對面的露娜和六道骸，不由得聳了聳肩：「那個傢伙又犯病了。」說著，他朝著窗戶指了指。
綱吉順著迪諾的手指看去，露出笑來：「所以我就說了，六道骸算什麼牛皮糖，白蘭他才是最黏露娜的人。」頓了頓，想到上次十年後火箭炮的事，綱吉的神色又複雜起來。
只要稍微想想，他也能推斷出十年後的露娜在和誰結婚。露娜對他來說並不只是師姐或者朋友，就算知道當初露娜去日本帶走他是因為彭格列九世的安排，他也忘不了她說過的話，像是路標一樣給他指出了新的道路。而且露娜很強，他有很多方面需要向她學習。這些感情綜合起來相當複雜，也說明了露娜對他而言的重要性。
白蘭很黏露娜，也對她很好，這些綱吉都看得到，可是他不適合露娜，綱吉很清楚這點。他希望露娜能夠按照自己的想法獲得幸福的結局，而不是變成穿著婚紗的永遠的睡美人，所以他既不會干涉露娜的事，也不會忽視露娜的安全。
「到白蘭那邊去看吧，這裡的視角不太好。」迪諾看得出來綱吉的心思，拍了拍綱吉的肩膀，帶著慣有的大大咧咧的笑容，朝著白蘭走了過去。綱吉也將心情放鬆下來，微笑著點了點頭。
看到綱吉和迪諾，白蘭的心情還不錯，有了他們兩個在身邊，就不會有人不長眼地過來找他聊天了，可以安穩地看著露娜那邊的情況。
只是還不等他跟綱吉他們打個招呼，就注意到六道骸有了新的動作。
酒杯被悄無聲息地捏成了碎片，有掌心裡燃起的大空火焰在，白蘭不用擔心自己的西裝被染色。迪諾站在他身邊，也擋住了他的手，不用擔心會被其他人看到。綱吉愣了一下，看著白蘭抖了抖手，那些在大空火焰的作用下變成灰燼的玻璃碎片就落到了地毯上。
怎麼了？他看著臉色極差地看向窗外的白蘭，然後看向露娜那邊，頓時了然：難怪，六道骸拿了一個戒指盒出來……等等，這是求婚的節奏？綱吉也有點燃大空火焰的衝動了。
不過更讓綱吉繃緊神經的是，在露娜將視線集中到了六道骸托在掌心裡的絨盒時，六道骸背在身後的另一隻手上，不知何時多出了一把三叉戟，鋒利的戟尖閃著寒光，怎麼看都讓人心底發寒，有種不好的預感。
林曉月正在頭疼地看著六道骸手裡的戒指盒，耳邊卻傳來了玻璃碎裂的聲音，還沒等她抬起頭，就被人拽住了，手臂橫在胸口，死死地壓制著她的動作，大拇指和食指甚至卡在了她的脖頸上，似乎只要她有什麼舉動就會被掐死。
同時抵在右臉上的冰冷金屬讓林曉月清醒了幾分，她很想扶額，不過此時的姿勢讓她抬不起手。她對著出現在面前的白蘭歎了口氣：「所以說我最討厭參加這種活動了，總會遇到倒楣的事。」
她還等著白蘭像往常那樣，用笑眯眯的表情跟她說「能遇到這種好玩的事怎麼會是倒楣呢」這種話，可是等了半天卻沒有得到回應。她奇怪地看向白蘭，這才注意到他的表情。
不只是普通的擔心，而是混合著憤怒的……害怕。
這種詞真是不適合用來形容白蘭啊，她可從來沒看到白蘭害怕過什麼，這傢伙不管發生什麼事，都是一副從容鎮定的笑眯眯的臉，就好像世界上並不存在會讓他產生這種情緒的事物。
問題是，現在她看到了。
林曉月抿緊了唇，不等她再說什麼，抵在臉頰上的銳器又加重了力度：「哦呀哦呀，沒想到我還真是押對了呢。只是可惜被發現得有點早。」三叉戟的戟尖在皮膚上滑動，「我原本打算在控制了她之後再去找你們，沒想到都來了。」
他往周圍看了看，綱吉和迪諾也到了。
先不管六道骸說的控制是怎麼回事，被挾持成人質的林曉月很不爽，她從沒想過自己會被用來威脅自己的朋友和親人。
所以她動手了，毫不在意自己被掐著的脖子和被銳器抵著的臉頰。
六道骸完全沒有準備，他以為露娜就算有所行動也會採取謹慎的做法，沒想到她在他的話音落下的瞬間，就強行在他懷裡轉了半圈，面朝著他的同時，脖頸上和臉頰上也分別留下了指甲劃出的淤痕和狹長的傷口。
同時，她的拳頭上也帶著熊熊燃燒的死氣火焰，重重地擊打在他的小腹上。
這個瘋子一隻腳踩在倒在地上的他的胸口上，臉上還在滲著血，或許是因為疼痛，她眯著眼睛，笑容也因此兇狠幾分。她的語調很輕快：「真是對不起了，我從來不喜歡受制於人，你給我乖乖去睡覺吧。」隨即六道骸只覺得脖頸一痛，整個人便失去了意識。
第054章
第054章：這場愛情遊戲才剛剛開始。
今天的宴會成功畫了個句號，雖然中途密魯菲奧雷家族中白魔咒一方的首領白蘭·傑索，不知道為什麼中途消失了片刻，但是有彭格列的十世候選人沢田綱吉和加百羅涅的現任十世迪諾解釋，來賓也沒多想，反正白蘭很快就回來了。
艾莉亞倒是慶倖著白蘭撞破的是角落的窗戶，又因為當時他們三個聚在一塊，別人都以為他們要商量要事、離得遠遠的，所以還真沒人注意到白蘭撞破窗戶跑出去了。
要是讓人知道白蘭因為露娜的事慌亂成這樣，她再怎麼遮掩也沒用。
解決了六道骸後林曉月就被黑著臉的迪諾沖上來，劈頭蓋臉罵了一頓，要不是綱吉湊上來說了句「還是先包紮傷口吧」，林曉月還不知道要被迪諾訓到什麼時候。
這不是說迪諾根本不在意傷口，而是他關心過了頭，反而慌亂起來。迪諾當時都想好了要怎麼跟六道骸談了，結果還沒開口呢，就看到林曉月的舉動，腦子裡一下子炸了。
就算心裡很清楚林曉月的實力，他也不想看到自家妹妹受這樣的傷啊！
林曉月耷拉著腦袋聽訓，有系統在，她從來沒在意過身上的大小傷口，只要不是被秒殺，系統就能把她救回來。至於疼痛，也就是那一會兒的事，比起被挾持用來威脅自己的親人朋友，林曉月寧願自己受點傷，趕緊把六道骸那個傢伙解決了才好。
迪諾發飆是因為關心她，林曉月清楚這點，所以乖乖地聽著不多嘴。
臉上脖子上弄成這樣，林曉月也別想光明正大地從這個莊園出去了，搞不好就會多出什麼流言。綱吉要忙著收拾六道骸，迪諾還得去應付馬里諾那邊，乾脆把林曉月交給了白蘭，撒手走人。
林曉月站在房間裡跟白蘭大眼瞪小眼——準確來說，只是林曉月在看白蘭，後者在六道骸昏過去之後，就沒正眼看過她。想起白蘭剛才的表現，林曉月心裡有些發堵。
她覺得是不是該找點話說，這麼沉默著也不是辦法，只是還沒等她開口，白蘭就已經走到房間的一角，從櫃子裡拿出醫藥箱又朝她走了過來：「坐下處理傷口。」話裡半點蕩漾都沒有。
態度如此反常的白蘭，讓林曉月渾身都不自在，不過傷口確實需要處理，她也就坐了下來。
六道骸雖然是個男的，不像女孩子會養指甲，但是當時林曉月一動他條件反射地就掐緊了，所以留下的淤痕不淺，甚至還磨破了一點皮。林曉月臉上的傷口就更嚇人了，從右臉頰中間的部分幾乎要劃到耳垂那裡，斜斜的橫著一道，怎麼看怎麼觸目驚心。
與空氣接觸的時間有點長，血已經不流了，凝固在傷口上，紅褐色的傷痕刺眼得很。
白蘭很少受傷，包紮傷口的手法倒是乾淨俐落，清理的時候疼歸疼，也就那幾分鐘，林曉月忍忍就過去了。瘀傷倒要舒服得多，原本火辣辣的傷口，塗上藥膏後一片清涼。
臉頰上貼了一塊紗布，脖子上綁了幾圈繃帶，林曉月不舒服地伸手想要磨兩下，就被白蘭抓住了手：「別亂動，留疤的話怎麼辦？」
聽著白蘭的語氣稍微緩和了點，林曉月也開起了玩笑：「那不是最好？就沒人看得上我了，我也不用去成天想著要找誰來嫁，不過家族裡那幾個估計要頭疼死了。」
話音剛落，捏著她的那只手便緊上幾分，白蘭彎著嘴角，弧度與往常一般無二，可是林曉月看著忽然覺得心底有些發毛，剛剛放鬆了些的心情，一下子又緊張起來了。
白蘭的態度也和平常沒兩樣：「小露娜，你都在乎些什麼呢？」
「親人、朋友、家族。」林曉月張口就報，如果不在乎這三個，她早就乾脆地離開了。
「所以你不在乎你自己，寧願自己受傷也不想被人利用來傷害到他們，可是你這樣的做法，反而會讓在乎你的人受傷。」白蘭說得很平靜，臉上還帶著笑，「小露娜你太自私了∼」
林曉月心裡一抽，罕見的臉色難看起來，她知道自己的做法不太好，可是她的性格如此，就算要改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或許，下次跟他們說清楚情況比較好？
不等林曉月說些什麼，白蘭就繼續說道：「我不久前才說過，不會讓你死，可是我現在沒法保證這件事了。只要小露娜你不在我眼前，我就沒法知道你的情況，以你的性格，也不知道下一秒會發生什麼。」他的笑容弧度拉大，「如果小露娜你一直待在我身邊，大概就能保證了吧？」
聽到白蘭的話，林曉月只覺得全身的寒毛都豎起來了，她想要站起來，卻被白蘭握緊手，用力壓了下去，動彈不得。這種時候，她真是一點兒都不懷疑白蘭會突然黑化。
下一秒白蘭卻是笑了起來，大大方方地甩開林曉月的手，語氣也輕鬆蕩漾：「哎呀，小露娜真是太認真了，開個玩笑而已，我又不是要把你關起來∼」
他順手在林曉月的頭頂拍了拍：「下次遇到這種情況，也相信一下我和小綱吉他們的能力嘛∼再怎麼說也是密魯菲奧雷的現任首領、未來的彭格列十世和加百羅涅十世啊∼」
林曉月扯了扯嘴角：「是啊，說到你們的身份還真是一個比一個威風。」頓了頓，她將話題轉移開來，「既然六道骸的事情已經發生了，你能跟我說說他是怎麼回事嗎？」
「當然可以∼」白蘭笑眯眯地點了點頭，跟林曉月講起了六道骸這位未來的彭格列霧守。
剛才白蘭的變化，到底是怎麼一回事，白蘭心裡清楚——林曉月也是一樣。
可能在那一瞬間，白蘭的確有了那些平行世界裡的自己的念頭，可是他及時糾正了自己的態度，林曉月就算產生過畏懼，也同樣及時糾正過來了。
他們兩個都足夠聰明，所以不用明說都心裡清楚——都知道自己的表現不對，也知道對方看透了情況，於是他們不約而同地對此選擇了沉默。兩個人還是欠缺了信任。白蘭說過他已經改變了，說過他會保護好她；林曉月也說過會相信他，說過會做朋友……
問題是他們都遇不到能夠讓他們確切地證明這一點的實際情況，所以一切都只是「說」。
今天也許是個好機會，六道骸引發的變故可能會給白蘭一個證明自己的機會，可是站在原地等待救援，像電視劇裡那些無能為力的女主角一樣？別開玩笑了，林曉月不可能這麼做。
所以白蘭還是無法證明，而接連兩次看到林曉月遇到危險，也讓白蘭急躁得厲害。他一直都迫切地想要展現自己，就好像是一個努力學習、希望父母不要因為他之前考砸了的事而對他失望的孩子。可惜的是就目前的情況而言，根本不存在那種機會。
聊了幾個小時，從六道骸談到北義大利的局勢，又談到目前競爭激烈的幾個領域，白蘭和林曉月還是頭一次聊得這麼多。都是從那麼多平行世界裡經歷過來的人，眼界自然廣闊。
林曉月本來就受了傷，精神不是很好，聊著聊著，眼皮越來越重，聲音也越來越低，語速更是慢了下來，聽著卻有種奇異的慵懶感。白蘭的精神還很好，他本打算離開房間，讓林曉月好好休息，卻又停住了動作。他的眼神閃了閃，然後嗓音低沉地說：「我總是沒有辦法保護小露娜呢∼」
「哪有……」林曉月說話已經不過腦子了，聽到白蘭的話下意識搖了搖頭，腦袋又昏沉了幾分：「白蘭你在六道骸要對我不利的時候，不是第一個沖過來的嗎？你很緊張我，我知道。」
停了一會兒，林曉月又懶懶地說：「我才是沒有辦法啊，為什麼你要在那些世界裡傷害我呢，只因為一個人無聊就做出那些事，就早點說啊，我來陪你慢慢玩……」說著聲音就弱了下去，頭一歪，就靠在沙發背上睡了過去，身子半斜著，居然沒有倒下來也算是她的本事了。
白蘭的眼睛亮了起來，紫羅蘭色的瞳孔看起來仿佛紫水晶一樣。
他挪過去將林曉月抱了起來，輕手輕腳地放到床上，剛沾上柔軟的床鋪，林曉月就舒舒服服地放開了身子，側躺著睡得更加香甜了。
以後的世界，他的世界裡還會有露娜吧？他只要覺醒了這種能力，就一定會記得露娜，而露娜也保留著每個世界的記憶……他們是一樣的。
原本他只是想要和露娜一直當朋友，在每個世界裡都可以互相扶持，互相瞭解但也不過分親近。可是現在他改主意了，他不想和露娜只是當朋友，而想要有更加深入的關係。
或許兩個人會因為觀念等問題產生摩擦，可是漸漸都會理解對方，最終走到一起的。無論在哪個世界，都有一個人和他一樣，瞭解他、陪著他……愛著他。
這種想法一旦出現在了腦海裡，就沒辦法消除了，簡直有癮。
誰都想要永遠地佔有一個人，人性本來就是這樣自私而又貪婪。
白蘭當然不會再用過去那些手段，因為不捨得。真正喜歡一個人的時候，怎麼可能捨得讓她產生任何疼痛或難過？那簡直就像是中國酷刑裡的淩遲。
他會讓露娜知道他的想法，也會讓露娜喜歡上自己，這場名為愛情的遊戲，才剛剛開始。
悠于 2016-2-15 22:09
第055章
第055章：語言不通的情況要怎麼辦。
有系統在，林曉月的傷口愈合速度遠超常人，不過傷口的問題本來就不大，白蘭又每天按時來給她換藥，想不早點好都不可能。
說到白蘭，林曉月又有些心塞，這傢伙這兩天也不知道怎麼了，按照林曉月對他的認識，她這次在他面前受了這樣的傷，那天晚上也確實很後悔，怎麼現在反而像什麼都沒發生一樣呢？
好吧，她就是因為白蘭的反常而覺得不習慣了。
艾莉亞順手將手裡的文件扔到白蘭的桌子上，然後舒舒服服地坐在沙發上喝了一口咖啡，促狹地說了一句：「迪諾來接露娜回去了，你就不去送送？」
「不去。」白蘭頭也不抬地拿過文件，掃了幾眼就簽上名字，疊到了旁邊的文件山上。
「一個不過十八歲的小男孩，玩什麼欲擒故縱。」艾莉亞笑出聲來，「露娜那個遲鈍的小笨蛋，要擔心也就是開始幾天的事，你再不去看看她，她反而要無所謂了。」
「這種事我知道啦∼」白蘭不爽地抬起頭來，「小男孩？欲擒故縱？艾莉亞你也不比我大多少，不要用這種長輩的口吻說話啊！」而且被看透心思的感覺太糟了！
這種小孩子鬧脾氣一樣的語調讓艾莉亞想笑，看在白蘭好歹是密魯菲奧雷的白魔咒首領的份上，艾莉亞聳了聳肩，然後將手裡的咖啡放到桌子上，起身打算離開。走之前她在門口站了一會兒，最終還是歎著氣轉身面對白蘭，認真地說：「如果下定了決心，還是早點開始比較好。」
「大空彩虹之子奶嘴的繼承者可以在任意的平行空間穿梭，這種事你在上一個平行世界應該知道了。雖然與你的能力不同，但是我也見過幾次你和露娜的事，既然有重來的機會，還是好好把握吧。畢竟……」她停了下來，然後微笑著搖搖頭，「畢竟露娜很優秀啊，總會有人喜歡她的。」
白蘭眯了眯眼睛，他能感覺到，艾莉亞原本想要說的最後一句話並不是這樣，可是他猜不到她想說的是什麼。大空彩虹之子奶嘴的持有者的能力，他已經在尤尼那裡見過了，不過到底和他與露娜不一樣。他和露娜在一起的時間更長，也互相更加瞭解。
「我知道，」白蘭稍微正經了些，「我當然會把握機會。」
艾莉亞點了點頭，然後離開了辦公室。白蘭又批閱了一會兒檔，便丟開了筆。
真正確定下來自己的心情，卻反而沒那麼急切了，在遊戲上他向來很有耐心。
林曉月剛來到訓練場，就打了個大噴嚏，綱吉遞了一張紙巾過去，滿頭黑線地說：「你這才休息了幾天，身體素質就下降到要感冒的地步了？」
「估計是有人在背後念叨我。」林曉月沒把一個噴嚏放在心上，她一邊舒展開身體，一邊問道：「六道骸那個傢伙現在如何？」
綱吉聳了聳肩：「跑到日本去了，據說他去年在幻境裡散步的時候遇到了一個人，出於一時好奇把對方救了下來，剛好那個人最近家庭情況很糟糕，打算把對方帶到義大利來。」
林曉覺得有些不可思議：「那傢伙也有發善心的時候？」
「誰知道呢？」綱吉也沒放在心上，不過說到日本，再過一個多月他也要回去了，這次回去他想一口氣通過國三的考試直接拿到畢業證，然後就在義大利念高中。學習方面並不擔心，今年他的體力訓練要少很多，大部分時間都用來接受學習，以林曉月和裡包恩的教學水準，畢業不成問題。
「今年你應該不用我陪著回去了。」做完伸展運動，林曉月又在原地跳了跳，對自己的身體狀況很滿意，「我打算去一趟中國，新年的時候就恕不奉陪了。」
「中國？」綱吉愣了下，「怎麼想到要去那裡？是要旅遊嗎？」
「你就當做我是去旅遊好了。」在義大利生活了這麼久，她到底還是個中國人。
打死林曉月她都不會承認自己是因為想念中國的飯菜才打算回去的。
林曉月打算去中國的消息很快傳到了白蘭耳朵裡，他想都沒想就打了電話過去：「一起吧。」
接到電話的林曉月對白蘭這句話理解不能：「什麼一起吧？」
「你不是打算今年過年的時候去中國嗎？我也很好奇啊∼」白蘭握著話筒，一邊用林曉月熟悉的蕩漾語氣說著，手下一邊在飛快地批閱著文件。
「哦。」林曉月盤算了一下，兩個人的話確實比較安全，她也信得過白蘭的實力。她正打算答應下來，又想到密魯菲奧雷的事，便皺起了眉：「我是沒關係啦，可是密魯菲奧雷需要你主持大局吧？我這次可能會玩得挺久，差不多一個月的樣子，不會出問題吧？」
「不會哦∼」白蘭說著用肩膀將話筒抵在臉上，空出一隻手來給屬下遞過來的文件蓋章，說話時氣息半點不亂，仍然那麼歡快，「我會提前把事情都安排好的，而且也有艾莉亞啊∼」
「那就好。」白蘭都這麼說了，林曉月也就放下心來，約好了時間就掛了電話。
艾莉亞本來都走到白蘭的辦公桌前了，看到白蘭掛斷電話，又轉身出去，沒一會兒抱了厚厚一堆文件過來，看得白蘭臉色奇差：「這些是黑魔咒的公務吧？」
「某人不是要在年底這種忙碌的時候跑出去玩嗎？反正之後都是我來處理工作。」艾莉亞的微笑和平常一樣，看起來充滿了包容力。
大空切開都是黑！白蘭沒留神把自己也給連累上了，艾莉亞這話說得夠明白的了：家族最近忙得要死，你卻要跟別人跑出去玩上一個月，到時候我可就辛苦了，所以現在你就辛苦一點吧。
問題是他剛才約定下來的時間就是年底那幾天，真正出去玩的時間其實都在新年一月，那時候都沒什麼事好嗎？最忙碌的明明是年底這個月啊！
白蘭滿臉哀怨地看著艾莉亞，後者不為所動，只是慢條斯理地說：「露娜不會把要跟你出去旅遊一個月的事說出去，我可就不一定了哦？迪諾一定會想要好好照顧自家妹妹吧？」
威脅！這是明擺著的威脅！白蘭苦著一張臉，認命地把那堆文件放到了手邊。
等過完耶誕節，林曉月便和白蘭搭上了去中國的飛機。
白蘭一坐下來就靠著椅背閉上了眼睛，林曉月看得有些好笑，打趣道：「昨晚密魯菲奧雷的聖誕晚會上折騰你了？是灌酒了還是熬夜了？」
馬里諾這邊傑森被灌了不少酒，估計到現在還躺著的。
「沒灌酒，就是熬夜了，現在困得厲害。」白蘭的聲音聽起來懶洋洋的，「不過和聖誕晚會沒有關係，昨晚有個密魯菲奧雷的同盟家族出了點小問題，連夜趕過去處理了。」
林曉月收了笑，皺眉道：「在耶誕節還能做出這種事，膽子不小。」語氣裡的不滿幾乎要讓空氣都凝滯起來，白蘭睜開眼睛，看林曉月生氣的樣子，又有些高興。他彎起嘴角，笑眯眯地說：「反正已經處理好了，我可以好好地給自己放個假，據說中國有很多好吃的呢∼」
說到吃，林曉月的神色緩和了不少，想到白蘭嗜甜如命的口味，她又笑了笑：「我們會在北京的機場下飛機，到時候先給你來一串正宗的老北京冰糖葫蘆。」
白蘭聽得一頭霧水：北京是中國的城市名吧，為什麼要說老北京？冰糖葫蘆又是什麼？
雖然看出了白蘭的疑惑，林曉月也沒打算解釋，她摸出眼罩給白蘭戴上，自己也戴上了。她有點暈機，比起在飛機上吐，她寧願睡得昏昏沉沉的，就當是補眠了。
白蘭靜了一會兒，偷偷將眼罩掀了開來，看著身旁專心睡覺的林曉月，彎起嘴角。
雖然被艾莉亞壓榨了好幾個星期，但是接下來的近一個月，他都可以放鬆地和林曉月相處，什麼也不用管，就好像普通人一樣。這種感覺還不錯，讓他覺得不用去管什麼裡世界、黑手黨。
只是兩個普通人的話，不管做什麼都可以吧？他會在這次的旅行中取得進展的。
等到了機場，林曉月在飛機落地的震動中醒來，也把白蘭推醒了，一邊打著呵欠一邊擦著眼角流出來的生理性的眼淚：「到了，準備下飛機吧。」
白蘭也迷迷糊糊的，摘掉眼罩順便看了一眼窗外，便挑起了眉毛：「在下雪？」
一聽這話林曉月就來了精神，越過白蘭就趴在窗邊看：「真的在下雪啊！」
西西里島在義大利南部，臨著地中海，林曉月在西西里生活了這麼久，就沒見西西里下過雪，只在去年跟綱吉去日本的時候看到了日本的雪景，雖然漂亮，但是總覺得少了點什麼。
看著窗外鵝毛般飄灑在空中的雪花，林曉月的眼睛都彎起來了：「瑞雪兆豐年啊。」
只有在這裡，才會這麼自然地想到這句話，才會想到眾多詠雪的詩詞。
白蘭眨了眨眼睛：「小露娜你在說什麼？」
林曉月的笑容頓時凝固在了臉上：「白蘭你不會說漢語嗎？」
看著一臉無辜地搖著頭的白蘭，林曉月只有種自己要淪為保姆的預感。
千算萬算，她居然漏掉了白蘭不會漢語這件事！明明在那麼多平行世界裡稱王稱霸，居然沒有學漢語！林曉月估計連這傢伙都敗在漢語這門令外國人欲生欲死的語言上了。
第056章
第056章：給你點陽光你就燦爛是吧。
林曉月是真沒想過白蘭不會漢語，現在看著白蘭一臉無辜的表情，她有點鬱悶。
人嘛，到了一個新的國家難免會覺得好奇新鮮，中國的民族文化氛圍又濃厚，林曉月想都不用想就能猜到白蘭到時候會拿無數個「為什麼」來煩她。
她看了白蘭好一會兒，姿勢還沒變，白蘭眨了眨眼睛，突然伸手一撈就把橫在他身前的林曉月給抱進了懷裡，笑容那叫一個燦爛：「沒關係嘛，反正有小露娜在，給我當翻譯就好啦∼」
當你個頭的翻譯！林曉月恨不得把手指頭戳到白蘭眼睛裡去，她深呼吸一口氣，從白蘭懷裡站了起來，理了理衣服準備下飛機，白蘭也笑眯眯地跟著做了。
雖說白蘭在黑手黨界算得上名聲突起，美國那邊也知道不少，但在中國，手就伸不了那麼長了。這地方那些事都得藏著掖著，生意上也打不開多少管道，安安穩穩的。
林曉月看著機場裡走來走去的人都頂著一頭黑髮，頓時覺得安心下來。白蘭去拿兩人的行李了，他倒是好找，一頭白髮在人群裡別提多顯眼了。不過大概是世界的緣故，雖然她和白蘭的發色瞳色都和其他人不同，別人也沒有投過來多驚訝好奇的眼神，倒是免了不少麻煩。
等白蘭拿了行李過來，林曉月也跟迪諾他們聯繫過了，拍了一張到達的照片發過去，也算是報個平安。裡包恩雖然自己沒來過中國，倒是從風那裡聽說了不少，回了一句「多帶點手信」。
看到這話林曉月就抽了抽嘴角，決定給裡包恩買些嬰兒裝，比如開襠褲什麼的。
白蘭不知道林曉月在想什麼，只是跟著林曉月坐上了機場的計程車，先去預定的酒店住下。司機一看上來的是兩個外國人，還沒來一句「hi」。林曉月先開了口，字正腔圓的普通話，沒有半點外語口音，反倒帶了點吳語的柔軟腔調。她現在本來就是十五六歲的年紀，聽著就討人喜歡。
司機都被嚇了一跳，路上和林曉月倒是聊得很開心，送到酒店門口了還遞了名片，說如果這幾天需要搭車，儘管可以來找他，林曉月也就笑著點頭，說了句謝謝。
「小露娜的漢語說得真好啊∼」白蘭話裡透著半分委屈，他一路上被忽視得可夠徹底。
林曉月一點兒也不覺得抱歉：「誰叫你不會說漢語的？」
結果又變成他的錯了，白蘭剛想翻個白眼，就看到林曉月從酒店前臺接過了一張門卡，接著便有人來拿行李，帶著他們去房間了。等等，一張門卡？
「我訂的房間是雙人房，」林曉月用義大利語跟白蘭說著，「你對這個國家又不熟悉，我在旁邊看著你比較保險，而且還能省一份錢。用的藉口是兄妹，你就看著辦吧。」
獨斷專行——如果白蘭的漢語學得好，肯定能用上這個詞。不過他也是習慣了，聽著林曉月的話臉色也沒什麼變化，倒不如說他挺高興：共處一室什麼的，想要多少曖昧旖旎就來多少。
林曉月來的時間不好，大冬天的，能把人凍死，不過還好這個世界的北京和她穿越前的並不完全相同，不然光是霧霾就能讓林曉月退避三舍。現在天上飄著雪，看著乾乾淨淨的，吸一口戶外的空氣都冷，卻又覺得整個胸腔都被冰刀刮了一遍，清透又明淨。
放好東西林曉月就拖著白蘭出去了，他們住的酒店離那個著名的廣場很近，走在下雪天，林曉月覺得還挺有感覺，至於冷？開玩笑，死氣火焰又不是只能用來戰鬥的。更何況白蘭直接抓著她的手塞進了自己的大衣口袋裡，暖和得都能冒汗，林曉月都不知道這傢伙自帶暖爐功能。
現在是傍晚，廣場上的人不少，林曉月覺得還好，白蘭卻很驚訝：「如果這裡突然發生爆……」話沒說完林曉月就對著白蘭的腳用力踩了下去，咬牙切齒：「你就不能說點好聽的？」
「我知道中國的人很多，也沒想到這麼一個廣場上現在都會有這麼多人啊。」白蘭吸了口涼氣，只覺得腳趾頭都要腫了，苦著一張臉說：「小露娜，我沒想到這種事才不正常吧？」
沒錯，身為黑手黨首領，白蘭不想到這種情況才奇怪，他也是經歷過不少次暗殺的。林曉月扶著額頭：「中國的社會秩序比義大利好多了，別說是槍支炸藥了，你帶個管制刀具在街上走都能把你抓起來，所以就安心吧。」多少外國人羡慕這點啊，晚上出門都不用提心吊膽。
白蘭也就是順口說說，這個話題過去後就開始興致勃勃地參觀，不時詢問林曉月一些問題，聽得林曉月頭都大了——不過這也沒有攪了林曉月的好心情。
她在現實世界還沒來過北京呢，從小心思都花在學習上了，家裡又沒那麼多錢給她拿出來花，能在大學所在的城市周邊旅遊一下就算不錯的了。這個平行世界能給她這個機會，林曉月非常滿足。
白蘭看得也很開心，他也見過西方各種國家的建築，不同時期的風格也不同，可是感覺上都沒有眼前的紅牆朱瓦來得穩重大氣，明明沒多少裝飾，看著就有種濃厚的歷史感。
城樓——這個詞還是林曉月跟他說的——上懸掛著的宮燈也是紅色，垂著金色的穗子。在雪天裡這個地方的顏色顯得更加突出，一眼就刺進眼裡，想忘都忘不掉。
「到點了。」露娜突然說了一句，白蘭還沒反應過來，就看到一列穿著墨綠色軍裝的人從城樓裡走了出來，踏著步子走了過來，每個人的姿勢都恰到好處，從側面看似乎每排就一個人。
是來降旗的，白蘭看著他們繞著廣場上那根旗杆走了一圈，在位置上站定，這才有人去降旗。
周圍的遊客都安靜下來，也有拿手機相機拍攝的，幾乎沒人發出聲音。
白蘭感覺到露娜抓著自己的手收緊了幾分，扭頭看到她認真地注視著緩緩降下的鮮紅國旗，甚至透著一種莊嚴熱愛的意味。白蘭不能理解露娜的行為，但是也安靜地看著。
等降旗儀式結束，人群才漸漸散開，交通也恢復如常。露娜拉著他又看了一眼已經亮起燈來顯得金碧輝煌的城樓，笑了笑說：「明天早上可得早起啊，還有升旗儀式呢。」
她是有多喜歡這個國家啊……白蘭望著天想了想，如果以後離開裡世界，就帶著露娜移民到中國來好了，反正他對國家的歸屬感不強，只要露娜喜歡就好。
林曉月玩起來是個沒計畫的，反正她和白蘭在中國要待好一陣子，慢慢玩就是了。今天去故宮，明天去頤和園，後天再去王府井逛逛……美食更是吃了不知多少。
白蘭對中國的好感便從吃字上面開始漲了，光是在北京的幾天，他就不知道吃了多少美食。這還只是些小吃，白蘭聽林曉月跟他說國宴上一道佛跳牆都要燉上好幾天，還有做菜時的材料必須用最佳部位和最佳品種，頓時覺得中國人對口腹之欲的追求簡直喪心病狂。
對於白蘭的這個評價，林曉月嗤之以鼻，帶著他又把一些名菜吃了個遍，然後問一句：「吃完了之後你還覺得喪心病狂嗎？」外國人看到魚頭鴨掌之類的都恨不得沒長眼睛，白蘭在上菜的時候那點嫌棄她看得清清楚楚，結果呢？要不是她事先估計好白蘭的飯量點菜，他能橫著從餐館裡出來。
不過剛才那個清燉獅子頭真好吃，一個小盅裡看著清淡，實際上肉質鬆軟，咬一口就在嘴裡化開了，湯汁又鮮味十足，林曉月看白蘭把點綴用的枸杞都吃了。
臨著要離開北京了，林曉月才想起來給白蘭買了一串冰糖葫蘆。
舉著這支紅通通的山楂串，白蘭聞著那股糖味，都不知道怎麼下口了。
「你不是喜歡吃甜食嗎？」林曉月還在琢磨著到了上海要住在哪兒，扭頭看到白蘭緊張的樣子，差點沒在車上笑出聲來，「直接咬就好啦，保證好吃。」
說著她自己湊上去咬了一口，然後用牙齒輕咬著那小半顆裹了糖衣的山楂給白蘭看。正打算自己舌頭一卷把糖葫蘆送進嘴裡，眼前白蘭的臉就驟然放大了不少。等林曉月反應過來的時候，牙齒間咬著的山楂已經被白蘭搶去了，嘴唇上剛剛一擦而過的觸感像是幻覺一樣。
林曉月足足呆滯了一分鐘才尖叫起來：「白蘭·傑索！」
白蘭縮著脖子低頭啃冰糖葫蘆，嗯，山楂好酸，糖衣好甜，一併嚼著又酸又甜的，剛好解了那份甜膩。不過到底是第一次吃這種酸甜的東西，眼睛都不自覺地眯起來了。
來中國旅遊的第一站北京，就這麼以白蘭被林曉月揍了個熊貓眼告終。
第057章
第057章：敢打她的主意膽子還不小。
如果要給白蘭一句評價，林曉月現在會毫不猶豫地給出「不作死就不會死」。
她對於接吻這種事的確不曾放在心上，可是前提是有原因的。比如這一個世界的十年後的白蘭，她遇到的時候十年後的她剛剛死去，還是在婚禮現場，簡直要多虐有多虐。在那種情況下，悲傷過度的十年後的白蘭對她做出什麼她都不意外，所以也就當是沒發生過一樣。
可是現在不一樣，她跟白蘭以朋友的身份相處得好好的，一眨眼自己的好朋友做了這種事，只是為了搶走一小塊冰糖葫蘆？別開玩笑了，她低情商也不至於蠢到這種程度。
白蘭也聰明，看林曉月反應那麼大，就知道她明白自己的想法了，在車上倒是做得更加肆無忌憚起來。這樣作死的舉動，換來的結果就是在上海住的時候，林曉月把他踹進了單獨的房間裡。
在北京的時候兩個人雖然住一個雙人間，但是重點都放在玩上面了，白蘭也因為剛到中國，人生地不熟所以乖得很，林曉月也沒覺得哪裡不對。現在這種情況，林曉月只想花錢買清靜。
坐在賓館的床上，林曉月扶著額頭問道：「白蘭那傢伙現在對我是什麼感情？」
「由朋友轉變為愛人，但是沒有完全轉變。」系統這兩天被林曉月用來安排旅遊事宜，覺得自己太丟系統的臉了，說話時的語氣也*的。
「沒有完全轉變？」林曉月咀嚼著系統的這句話，如果要說是由親情轉變為愛情，那麼白蘭應該對她已經是愛情上的喜歡，頂多因為喜歡的程度問題還沒有達到第二次喜歡。
可是聽系統現在的話，白蘭對她還不是愛情？
「是的。」系統回答得很乾脆，「從收集到的資料和我感知到的感情來看，白蘭似乎要等到確定兩情相悅後，才能確定對你轉變成愛情，而要達到第二次喜歡，又必須……」
「必須做到不離不棄、相濡以沫、廝守終生的程度？」林曉月覺得有些頭疼。
聽系統的前半句話她就大致上明白了——白蘭在感情上玩得有點大，不作不死。
相處了這麼多的世界，林曉月也清楚白蘭的性格，就是喜歡玩鬧，隨心所欲、自由自在，只不過想過一種可以讓他覺得有趣的生活罷了，所以他在對待很多事情時態度都近乎玩鬧。
現在就連感情上都是這樣，白蘭知道她不喜歡他，所以自己設下了一局遊戲，拿下棋來做比喻，他正在和她博弈，棋子是自己的一舉一動，賭注卻是他自己的感情。
在較量出最終的輸贏之前，他是不會把自己的感情輕易交出去的。
「這傢伙……」林曉月開口想說什麼，又閉上嘴，好半天才說：「太執念了。」
說是完美主義又有點不像，他只是太執著了，不走到最後絕對不鬆手。就算白蘭這局棋輸了，她也看不到白蘭的真心，他就能笑眯眯地說「小露娜我只是跟你開玩笑」。可是如果白蘭這局棋贏了，也就是她淪陷的時候，徹徹底底，在看到白蘭的真心的同時，也交出自己的真心。
這麼來看，白蘭其實沒有贏面，輸就是輸了，贏也不過和她打成平手，吃了個大虧。
能在感情上做到這一步，白蘭也算得上是放手一搏了。如果她在這局棋上贏過白蘭，和白蘭只當一輩子的普通朋友，林曉月敢肯定白蘭不會再喜歡上任何人，簡直決絕得可怕。
林曉月猜得沒錯，可是她也漏了一點。
這一輩子只是永遠的朋友，看著自己的好友孤身一人直至死亡，她自己又能好受嗎？就算這輩子能狠得下心，那麼下輩子呢？就算下輩子也是這樣，還有下下輩子呢。
白蘭便是這樣想的，在他看來，只要林曉月有一絲心軟，最後贏的就是他。雖然花的時間可能會非常長，但是他在對待遊戲時從來都是個有耐心的人。
可是林曉月漏算的這一點也沒有影響，因為她只有這輩子了。
白蘭不會想到這次是林曉月最後一次待的世界，他所想的那些以後都沒有。等到發現的時候，會產生什麼樣的後果，就不是林曉月可以預料的了。
當然，相反的是，林曉月現在弄清楚情況後就已經心軟了。
白蘭一晚上睡得不好，賓館的房間隔音效果太好，前幾個晚上都能聽得到露娜睡著後的呼吸聲，還有不時翻身的動靜，他聽著都有些習慣了，結果昨晚就剩他一個人。
早上被敲門聲吵醒的時候，白蘭還有些低氣壓，打開門的時候臉色也不好，只是看清楚來人後就清醒了不少：「露娜？」從這個稱呼就能看出來他還沒徹底清醒了。
林曉月上下打量著還穿著一身睡衣的白蘭，踮起腳在他亂糟糟的頭髮上拍了拍：「走了，我們去看東方明珠。」以一個外國人的身份來到上海，當然要看標誌性景點。
義大利那邊過了新年，但是對中國來說現在只是剛過了元旦，東方明珠這種地方又是著名景點，趁著新年伊始，不知道多少人跑過來旅遊，林曉月早有準備還是被擠得夠嗆。
她都有準備了還這樣，就更別提白蘭了。要不是他們兩個一看就是外國人，別人還有些緊張不敢特別靠近，白蘭早就要被擠得發飆了。
林曉月光是看著白蘭的臉色就想笑，她牽住白蘭的手，安撫般地握了一下。
儘管這場遊戲她不能輸，可也沒辦法看著自己的好友擺出明明受傷了還要裝作什麼事都沒發生的表情，她打算找個機會跟白蘭說清楚情況，現在的話就對他好一點吧。
她是打算握一下就鬆手，白蘭卻反手就抓牢了，臉上的表情何止是有所緩和，笑得都能開出一朵白蘭花來了。旁邊的人只覺得一寒，又往旁邊挪了挪。
林曉月黑著臉，壓低聲音說：「鬆手。」她和白蘭本來就引人注目，再這樣也太明顯了。
白蘭笑眯眯的：「不要∼」難得是林曉月主動牽上來的，他還以為在上海期間都沒可能了呢。
他們兩個人的年紀其實算不上大，一個剛過了十八歲生日沒多久，另一個也就十六歲，放在中國就是兩個高中生，硬要說的話還能稱得上是早戀。
只不過西方人的發育普遍良好，兩人又都是見過大場面、手上沾過血的，氣質上比起同齡人要穩上數十倍，就連有的成年人都比不過，所以看著其實也就跟普通的小情侶沒差。
等看完了下來，林曉月覺得自己的手心裡都是一層汗，甩開白蘭的手就去了洗手間：「我去上個廁所，順便洗洗手，到底是你手汗嚴重還是太熱了啊！」
白蘭倒是沒放在心上，隨便甩了甩手，就在原地等著林曉月回來。
走進洗手間後，林曉月就感覺到了不對——在這種時候，洗手間裡居然沒人，周圍都空蕩蕩的。後面傳來了腳步聲，她立刻繃緊了神經，側過頭盯著來人。
黑髮的女人被她嚇了一跳，狐疑地看了她一會兒，這才鑽進一個隔間裡，關上門上廁所。
林曉月放鬆下來，大概是她想多了吧？那個女人看眼神沒有問題，動作上也不是練過的。她放心地往一個隔間走，剛跨出一步，就被什麼東西捂住了口鼻，一股甜味猛地鑽進鼻腔裡，林曉月來不及屏住呼吸，緊跟著就失去了意識。
再醒過來的時候眼睛上已經被綁了東西，什麼也看不到，手腳也被綁了起來。從冰涼堅硬的觸感來看不是布條繩子膠帶之類的，而是手銬和腳鏈——不好燒的東西。
林曉月一動不動，努力先將自己的思緒平靜下來，她能確定的就是她現在被綁架了，是誰做的，又或者為什麼要這麼做她都不清楚，不過從現在對方使用的工具來看，顯然知道用繩子綁住她沒用。因為她有死氣火焰，要把那種東西燒掉實在輕而易舉。
那麼，問題就嚴重了，林曉月心底發沉。
死氣火焰這種東西，密魯菲奧雷還在研製它的激發藥劑，等研製出來後大概可以進行規模較大的普及，不過現階段還只有極少數人才能使用，比如彭格列那邊的各代首領。
她和白蘭也能使用，不過用的次數都很少，畢竟還是個秘密。知道她能使用死氣火焰的人就更少了，因為她在黑手黨界都只被當做一個走了運結交到幾大家族的小女生，誰也不知道她還有著不遜色于目前的彭格列十世侯選人——沢田綱吉的實力。
不……還是有幾個人知道的，林曉月微微抿緊了唇。
彭格列的訓練場，她和綱吉在訓練時都有彭格列的人看著，他們知道她能使用死氣火焰。
可是按道理來說那些人都是彭格列九世特意選的，不應該存在有問題的人。相反的，如果有人有問題，那就說明問題非常嚴重——彭格列估計要出大問題了。
稍微冷靜了一些，林曉月把系統叫了出來：「現在我在哪裡？」
系統的回答讓林曉月的頭疼又多了不少：「具體位置仍在調查中，但是可以確定，已經離開上海數千公里了，時間上已經過去將近十幾個小時。」
動作還真夠俐落的啊？林曉月扯了扯嘴角，接著便聽到了接近的腳步聲。
看來是來人了？正好，她也想看看是什麼情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