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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泉初 2016-2-29 03:45

《(網王+SD)胖姑娘》作者:明淺夏 【完結+番外】

[網王SD]胖姑娘
    內容簡介:
    這是一個關於胖姑娘的囧人囧事。
    突然穿越成為了胖姑娘,這讓一直都是瘦姑娘的夏木感到很不習慣。
    比如瘦姑娘時撅嘴那叫可愛,胖姑娘撅嘴那效果就難以言說,於是夏木要努力地控制自己的面部表情。
    比如瘦姑娘時買衣服很瀟灑,待到成了胖姑娘,夏木每每就要按下訂單的時候才恍然想起——這些衣服依著自己的體型穿不下。哎,這可怎麼辦才好?
    據說此文很萌,以盛產萌物而著稱。
    據說此文海帶很萌,萌到了大家眾口一辭要求換男主——對此,作者表示鴨梨很大。
    據說此文女主很萌,萌到了大家幾乎忘記了其的外在——對此,作者表示甚感欣慰。
    據說此文皇帝很萌,蓮二很萌,狐狸很萌,就連打醬油的路人甲乙都很萌——對此,作者攤手表示:虐戀情深什麼的,真寫不來啊。
    所以,本文的主題是——溫馨治癒,沒有最萌,只有更萌(^o^)/~
    所以,出場越晚的肯定越萌。
    所以,別站錯隊喲~

[color=Blue][size=4][i]無四十二章,不影響閱讀[/i][/size][/color]

[[i] 本帖最後由 和泉初 於 2016-2-29 03:58 編輯 [/i]]

和泉初 2016-2-29 03:46

第一章
   
    夏木從來沒想過,有生之年,還能碰上穿越這檔子事。
    仔細想想,這事情還挺靈異的。
    她不過為了期末論文熬夜趕工,實在熬不住了才趴在桌子上準備休息下再繼續努力,結果再一睜眼的時候就已經是另一個世界了。
    夏木哀嚎了一聲,她到底是撞了什麼大運,從一個即將大二的女大學生縮水成為一個才上初中的小女生,還要面對這小女生遺留下來的感情問題……
    「夏木純理。」孔雀一般驕傲的少年揚了揚眉,雖然渾身濕淋淋地也絲毫不損其如同太陽一般耀眼的容顏。他居高臨下地看著夏木,惡狠狠地道:「我最後警告你一次,別再做什麼跳河自殺之類的蠢事。你就算死一千次一萬次,我也不會對你有任何好感,反而只會更加厭惡你。」
    原來事情真相是這個樣的,夏木理解地點點頭:「謝謝你救了我。」
    少年哼了聲:「誰稀罕?」
    夏木意識到自己忘了說一句關鍵的話:「你放心,從今以後,我不會糾纏你。」
    少年這才滿意地點點頭:「記住你說的話。如果忘了,我會揍你。」彷彿是為了印證他話語的真實性,他還示威般地揚了揚拳頭。
    夏木非常配合地點頭:「好,好。」
    見夏木如此知趣,少年表情也柔和了些,扯高氣揚的往前走了去。走了一會兒後,卻發現夏木並沒有跟上來,他停下了腳步,回身,面上又變得凶狠了起來:「夏木純理,你傻呆呆站在那裡幹什麼?還不跟上。」
    夏木道:「你剛剛叫我離你遠一點,現在又叫我跟上你,你這樣是自相矛盾了哦。」
    少年頭一揚,扔下一句:「愛跟不跟。」
    夏木笑了笑,跟了上去。
    她現在除了知道自己穿越了這具身體的名字叫做夏木純理以及剛剛跳湖自殺,還有這裡是日本以外,其他的,都一無所知。與其在湖邊吹冷風等著那團漿糊一樣黏稠的記憶理順,還不如跟著少年,沒準還能沾光洗個熱水澡,換身乾淨的衣服。
    少年雖然是大步往前走,但節奏並不快,剛剛讓夏木能跟得上。看似粗魯,實則體貼,再加上一張堪與日月星辰同輝的俊臉,難怪會讓原先的夏木為其要死要活。真是作孽啊,夏木輕歎了口氣。
    少年在一幢白色的房子前停了下來,夏木抬頭看了下,門前掛著一個牌子,註明是醫務室。夏木忽然感覺有點目眩,隨後腳步一個踉蹌便暈了過去。
    最後的記憶,是少年那不耐煩的一瞥以及瞬間驚慌的神情。
    夏木純理,身長於單親家庭,自小跟著母親滿世界跑,直到前幾個月才回到日本,準備長久定居。有關父親和哥哥的記憶只有為數不多的幾個電話以及一張全家照。
    小時候的她,白白胖胖,相當可愛,深受廣大小朋友的喜歡。
    可由於母親工作地點時常變換,往往還剛和新交的朋友們混個臉熟,便已經到了分離的時候。
    久而久之,她性情大變,變得非常的孤僻。
    更糟糕的是,處於青春期的她體重突然一增再增,自卑感也隨著眾人異樣目光的增多而開始在心底生根發芽。等到母親發現她的變化,從而決定回到日本定居,夏木純理的孤僻性子已經定型了。
    新的學校,又是新的人。
    夏木對於這樣的環境已經麻木。
    來到新的班級已經有大半個月,班裡的人居然有大半不知道她的存在。由此可以見到夏木純理不合群到了什麼程度。
    而淺川鳴,則是夏木純理一見鍾情的對象。
    那是個陽光燦爛的午後,淺川鳴正靠在櫻花樹下小憩。
    他的相貌是男生中難得一見的精緻,濃密的睫毛,挺翹的鼻子,再加上白皙的肌膚,穿著白色鑲金邊的制服,就彷彿是童話裡走出來的小王子。
    風一吹過,有幾多櫻花花瓣晃悠悠地落到他的眼上,癢癢的。
    淺川鳴不由睜開了眼睛,櫻花恰巧落在了他的手心裡。
    他不由微微一笑,露出雪白的牙齒,那笑容燦爛無比,一時間彷彿連天上的太陽與其相比都遜色了幾分耀眼。
    看得正從遠處走來的夏木一陣失神。
    櫻花樹下的淺川鳴,模樣純潔的像個小天使。然而實際上,這個人是出了名的囂張與張揚。夏木純理被淺川鳴的一個笑俘獲了心神,然後再被他的光輝事跡迷得失了魂魄。淺川鳴就像是夏木純理無比渴望的另一個自己。
    她也想要在天空下有著肆意張狂的笑容,她也想要振臂一呼就有大堆的朋友聚集在身側。如果說這樣的夢想太遠大,那麼只要身邊不是只有她一個人,那也就夠了。
    或許初戀總是讓人充滿了勇氣。夏木純理第一次沒有顧忌自己的身材沒有顧忌自己的容貌,像個真正的花季少女一樣為淺川鳴準備便當放進他的儲物櫃中,買來粉色的信封粉色的信紙一筆一劃述說著自己的迷戀。
    只可惜,用心做的便當被扔進垃圾箱裡,精心寫的愛戀也一樣石沉大海。
    或許是因為一點回音都沒有,又或者是多年生活的壓抑,夏木純理居然翹課去堵在淺川鳴的班級門口大聲向他表白。
    結果,可以想像的慘淡。
    漫天的嘲笑,淺川鳴的冷淡,這一切都讓夏木腦中那根緊繃的神經一下子斷裂了開來,夏木純理的舉動變得有些瘋狂。她在淺川鳴面前想要割腕,被淺川鳴將刀子反奪了過去一把掰斷,並奉上一句冰冷的話:「你想死,我沒意見。只不過,別死在我眼前。」
    那個眼神,彷彿能將視線裡所有的事物都凍成冰,那種漠視一切的冰冷。
    夏木忽然間就心灰意冷了。
    記憶的淺川鳴,笑容溫暖的能融化一切。
    為了那個笑容,她願意付出所有。
    可到最後才發現,自己的付出居然是將那笑容——越推越遠。
    原來她這麼沒用。
    她想起小的時候,她也是被人當成公主捧在手心的存在;可現在呢……
    既然這麼沒用,那還活著幹什麼?
    活著也是丟人現眼。
    夏木想也沒想,便跳入了湖中。
    死了,就什麼都不會有了。
    不會有人說她胖,不會有人說她醜,更不會有人說她是野種。
    她想,這樣真好。
    夏木醒來的時候,整個人還有點呆,顯然還沒有從原身的記憶中清醒過來。她盯著雪白的天花板看了好久才後知後覺地想起,自己之前好像是暈過去了。那麼這裡是?
    夏木打量了下房間,然後又看回到了自己身上——白藍條的病服,應該是個挺高級的單人病房。那麼應該是那個叫淺川鳴的少年將自己送來的。
    就在這個時候,病房門被推了開來,進來的是個看上去只有三十左右的豐滿美女,手裡提著一個袋子,長相和夏木有幾分相似。融合了原身的記憶,夏木知道這就是原身的母親夏木香惠子。
    「純理,你醒了,感覺怎麼樣,有沒有哪裡不舒服的地方?」
    一連串的問題讓夏木有點暈,心底頓時湧起複雜的情緒。她搖了搖頭,道:「我覺得都還好,沒什麼不舒服的。」
    「那就好。」夏木香惠子伸手在夏木背後塞了個墊子,讓她可以躺得更舒服些。「我給你帶了一些吃的,看看有沒有什麼想吃的?如果沒有,我再去給你買。」
    這麼一問,夏木也覺得自己有點餓了。
    袋子裡的東西挺全,有餅乾有壽司有粥還有水果,夏木拿了碗粥,慢慢地吃了起來。夏木香惠子便坐在旁邊,看起了文件。倆人雖然沒說話,但自有一種默默的溫馨在湧動。
    等夏木吃完後,夏木香惠子便合起了文件,坐到了夏木身邊,說的第一句話便是:「純理,媽媽向你道歉。媽媽不應該為了工作忽視了你,以後不要再做傻事好嗎?」
    夏木怔了怔,難不成她以為原身是為了這個才跳的湖?不過這樣認為也好,她也就不用去解釋那挺糾結的少男少女關係問題了。夏木立時順水推舟:「是我不懂事,讓媽媽你擔心了。」幸好她有原身的記憶,不然這媽媽二字她會叫得相當彆扭。
    夏木香惠子頓時眼眶紅紅的,她抿抿唇,笑道:「好孩子。」
    鑒於夏木的身體已經沒事了,因而在做完一系列的檢查之後夏木便出院了,跟著夏木香惠子回了家。夏木的房間不算大,但看得出是夏木香惠子精心佈置過的,因為和夏木記憶中那種黑中帶著血紅的風格完全不一樣。
    整個房間是淺紫和淺粉色調,牆角處擱著和人齊高的大熊,咧著嘴笑的樣子很逗人。窗戶是往外突的,露出的地方足夠讓人斜靠著,上面鋪著一層毛毯,若是靠在上面看書或者欣賞風景,其實是相當愜意的。
    夏木又走到了客廳處,客廳裡有一面是貼著暗金色玻璃。夏木站在那裡,看到玻璃中自己的影子,分外清晰。
    夏木純理的臉其實並不大,只不過雙頰肉嘟嘟的所以看上去像張圓盤。至於身材,也沒有到很胖的地步,但相比一般女生,確實算挺胖了。當然夏木還是有其自身的優點的,就是她的皮膚很白,所謂一白遮三丑,如果夏木用心的裝扮自己,也並不是不能見人。
    所以其實,胖和丑,都並不是夏木純理最在意的吧?如果,夏木香惠子多關心她一點,又或者,那位一直居住在日本的父親多關心她一些,也許一切就都不一樣了……
    夏木深吸了口氣,事情已經發生,她也已經成為了夏木純理,追究究竟是誰的過錯也沒有什麼意義。
    魂穿這種事情最詭異了,更何況她還是一覺醒來就換了個身體。她也想不出什麼有用的方法讓自己能回到從前。所以眼下力所能及的事情就是好好活下去,或許再加上快快樂樂四個字?
    也對,如果這魂穿只是一時的,她就當領略下不同的人生。這種高級旅遊有幾個人能享受,她難道不應該高興?如果情況不好這魂穿是要一輩子的,她如果每天以淚洗臉渾渾噩噩地活著那不是自己找膈應嘛!
    至於會不會有人對她性格大變這種事情感到質疑,她一點也不感到擔心。原裝的身體,抽血驗DNA肯定沒問題,至於記憶什麼的,夏木純理的記憶一直在腦子裡,也不怕應付不了別人的突襲。
    夏木本來就是個樂天派,心態超級無敵好,所以在經過這麼一分析,夏木更加確定了自己要快快樂樂活著的事情了。
   
    第二章
   
    既然確定了要好好生活,那麼減肥這件事情就得排到日程上了。有夏木香惠子這位豐滿美人的基因存在著,夏木也沒想著自己能有多苗條,不過至少要把這不健康的虛胖去掉。身體是革命的本錢,想要活得痛快,身體健康是起碼的。
    關於減肥什麼的,夏木能想到的就是控制飲食和運動,不過考慮到現在她才十四歲,正是需要補充營養長個的階段,所以飲食什麼的絕對不能縮水,那麼需要考慮的就是運動了。長跑之類的太枯燥了而且還會小腿變粗,所以夏木想來想去還是決定學跳舞。既可以減肥又可以塑造體形,唯一的缺點就是需要花錢,這就需要看夏木媽媽同不同意了。
    不同意的話,那就慢慢跑步吧。
    夏木樂觀地想著。
    夏木是個行動派,所以在吃完晚飯後就和夏木媽媽提起了這件事情。
    夏木香惠子的眼神立時變得有些沉重,她摸摸夏木的頭,道:「純理,和媽媽說實話,是不是在學校被人欺負了?」
    夏木愣了下,然後搖搖頭:「沒有啊。」
    夏木媽媽明顯不相信:「真的沒有嗎?」
    夏木還是搖搖頭,就算是有,那也是屬於夏木純理的過去,而不是她的。
    夏木媽媽仔細地觀察著夏木的神色,見她表情相當自然,這才放下了心,微笑道:「那怎麼忽然想要減肥?你又不胖。」
    這難道就是所謂的在兒女面前父母的眼神都不好使?明明她的身材還沒有胖到無法走路的地步,但第一眼給人的感覺就是——肥。不過對此夏木不打算爭論什麼,她給出了一個讓人無法拒絕的理由:「夏天就要到了,我也想要穿漂亮的衣服啊。」
    夏木媽媽忽然有了個猜想:「純理,你該不是戀愛了吧?」
    「……」這猜的還真準,只不過戀愛的是原身而不是她。
    夏木媽媽回憶道:「難道是那天打電話通知我的人?聲音聽上去挺清朗的。」
    夏木囧囧有神:「媽媽,你真是想得太多了。」
    夏木媽媽報以懷疑的態度。
    夏木歎了口氣:「真的只是我想變得好看一點。我知道媽媽你是為了不打擊我所以才覺得我這樣很好。但我周圍,不是只有你一個人呀。我在學校裡,在路上總是會和各種各樣的人接觸,我不想時時刻刻都被人用異樣的眼神看著,哪怕只是無心的。」
    「好,我明白了。」夏木媽媽笑了笑,摸摸她頭,問道:「想好要去哪裡學跳舞了麼?」
    夏木搖搖頭:「我還沒決定。」
    「那媽媽幫你看看?」
    「好呀。」對於這個,夏木是求之不得。畢竟對於這裡,她真的很陌生。
    過了會兒,夏木媽媽又問道:「純理,你想不想爸爸?」
    夏木掙扎了下,從心底上,對於這個爸爸她並沒什麼期待,畢竟與她而言只是個陌生人。但是當她想拒絕的時候,卻發現心底有一種強烈的對抗情緒。也許,那是原身所殘留的情感。
    記憶裡沒有表現出來的想念,在這一刻,忽然如同火山噴發,毫無保留地湧現了出來。
    她緩緩地道:「想。」
    夏木香惠子道:「那我們明天見個面吧,他今晚剛出差回來。」
    夏木點點頭:「好的。」
    一夜無眠。
    夏木一閉上眼睛,就是夏木純理從小到大的種種經歷,一遍又一遍的如同已經拍好的電影一般不知疲倦地回放著。也許是因為即將見到那個陌生的父親,所以心底的情緒才會如此激烈;又或者是原身最後的一點自我意識即將消散,所以才會如此活躍?
    夏木歎了口氣,從床上爬了起來。
    夜光的手錶上顯示的時間是凌晨五點整。
    夏木穿著睡衣走到了窗邊,拉開了窗簾。
    星空很亮,夜色很美,往事紛飛,在寂靜中漸漸沉澱。
    夏木又伸手推開了窗,微涼的風吹了進來。
    吹亂了頭髮,也將僅剩的一點睡意吹散。
    夏木閉上眼睛,感受著這難得的靜謐,感受著心在胸腔裡跳動著,一下一下,似要破土而出。夏木靜靜地站在那裡,如同石雕一般。直到清晨的第一縷陽光落在了她的臉上,她才睜開了眼。她看到太陽一點點慢慢地從東邊升起,絢爛了一片的雲彩。
    她似乎能感覺到原身最後一點的意識消散在空中。
    再見,夏木純理。
    她在心裡默念著。
    夏木換好衣服整理好儀容後這才來到了餐廳裡。夏木香惠子已經準備好了早飯,是西式風格,三明治加牛奶。夏木這人從不挑食,倒也吃得津津有味。沒過多久就聽得門鈴叮咚響起,夏木放下牛奶杯去開門。
    門外站著一個中年男子和一個少年。
    中年男子很高大,很儒雅,很有大叔級魅力;少年更高大,雖然眉清目秀,可因為身高原因什麼都沒做就讓人覺得壓迫感迎面而來。
    夏木在倆人身上打了個圈,愣是沒想起兩人是誰。
    「是誰來了啊,純理?」夏木媽媽一邊問一邊走了出來,在看到中年男子和少年的時候明顯愣了愣。
    中年男子笑了笑:「香惠子,是我。」說罷他彎下腰,對上了夏木的眼睛:「純理不認識我了嗎,我是爸爸。」
    夏木傻眼,這才發覺這人似乎有點眼熟。她傻傻地重複一句:「爸爸?」
    「嗯。」男子爽朗地笑著,給了夏木一個大大的擁抱,「好久不見,純理越來越漂亮了。」
    聽得夏木囧囧有神,雖然她今天很努力地拾掇了下自己,不過體型在那裡,她和漂亮這兩個詞是怎麼都搭不上邊的。
    這個時候,那高大的少年看著夏木香惠子道:「媽媽。」
    夏木香惠子眼眶一紅:「宗一郎,你都這麼大了,媽媽差點沒認出來。」她招呼著兩人進來,而夏木的手則一直被中年男子神奈延握在手中。這種溫暖的感覺讓夏木的心猛然一悸。夏木純理,你看到了嗎,這是你的爸爸,他的手很大很溫暖。
    一家人落座後,夏木偷偷看著那少年。少年臉上綻放出一個淺淺的笑容:「純理,我是哥哥,還記得嗎?」
    他的聲音也是相當的柔和,整個人給人的感覺非常溫和,讓人一見面就心生好感。夏木頓了頓,小聲道:「看上去和照片不大像。」夏木記得照片裡的宗一郎,沒這麼好看,確切來說是讓人覺得像兩個人。
    「啊……」少年阿神羞澀地笑了笑:「我不上照。」
    這麼一解釋,夏木就明白了。
    雖然他們已經很久沒見面,但有著電話的聯繫再加上骨子裡的血緣天性,相處的還是挺融洽的。夏木本身也是個極好相處的人,沒過多久倆人就說說笑笑看上去很熟悉了,連哥哥兩字也可以很自然地喊出口。
    時間一晃就到了十點,大家開始商量午飯的問題。鑒於香惠子媽媽廚藝很爛,所以中午決定由大廚神奈延操刀。有由於家裡並沒有菜,所以要去超市買菜,夏木和阿神主動請纓。倆人都不是小孩子,自然明白他們的父母離婚多年了,有些話也該好好說說。這個時侯,他們倆個不適合在場。
    夏木憑著記憶帶著阿神來到離家最近的一家超市。
    由於是週末,人很多。
    阿神推著車,夏木空手走在一旁。
    阿神身高189,夏木才只有155,坐著的時候夏木還沒感覺,這時候兩人走在一起夏木就覺得壓力很大。
    夏木比了比她和阿神的差距,歎道:「哥,你們籃球隊的人都這麼高?」
    阿神給了個中肯的答案:「我在隊裡排在中間。」
    「哦。」夏木點點頭,自言自語:「打籃球真能長高麼?不過照我現在這個體型,到時候跑得動麼?」
    聽得阿神失笑:「小小年紀,在意什麼體型不體型的。你這樣就很好。」
    夏木應對如流:「對啊,如果我的肉再結實點,玩相撲剛好。」
    阿神忍不住伸手摸摸她頭:「純理,你真可愛。」
    夏木囧了下,然後連忙將頭挪開,憤憤地道:「喂喂,別弄亂我的髮型。本來就挺雜草的,被你這麼一弄就更雜草了。」
    這倒是實話。
    夏木的頭髮是短髮,髮質並不好,早上醒來的時候就像是個鳥窩,她費了大力氣才把這鳥窩給整理好。夏木已經決定以後要用淘米水洗頭,並且要用食補,內外一起調養,雙管齊下。成不了美人,至少也要有一頭飄逸的秀髮。
    被夏木這麼一呵斥,阿神攤攤手,表情很無辜。他的眼睛是大大的杏眼,眉毛又很秀氣,加上個子又高,身材並不壯,表示歉意的時候嘴巴會不自覺的抿起來,那神情可愛到爆。看得夏木原本滿腹的牢騷也吞回了肚子裡,只是警告道:「只此一次,下不為例嗷。」
    阿神祇是看著他,眼睛水靈靈的。
    夏木不自覺又退了一步:「摸了頭會長不高的。」
    阿神笑道:「那要不要和我學打籃球,我教你。」
    夏木懷疑地看著他:「你行嗎?」從上至下打量了阿神一圈後,夏木冒出一句讓她後來得知實情後後悔得捶胸頓足話:「其實你是你們隊裡替補中的替補吧,連冷板凳都沒得做的那種。」
   
    第三章
   
    阿神一臉笑意:「你還真能想。」
    阿神的意思是夏木想太多了,夏木卻覺得是對自己推斷的肯定。畢竟,在夏木的印象中,打籃球的那群人各個都人高馬壯的光憑身材就能嚇死人,沒一個是阿神這樣的弱柳扶風型。
    倆人說著話的時候,已經走過了生活用品區,來到了零食區。阿神道:「純理,想吃什麼儘管往車裡放,哥哥給你買單。」
    「好啊。」夏木應了聲,拖著阿神一排一排地逛過零食區。夏木的觀念是,身體胖歸胖,吃還是要吃的。更何況她這是跨越了一個國家的穿越,她也想看看不同國家的零食是否有所不同。逛過去之後,夏木就覺得失望了,除了外包裝不一樣以外,每個地零食其實都差不多。
    阿神看著空蕩蕩的推車,對著夏木道:「純理,你別只看不拿,不用給哥哥省錢。」
    夏木看看阿神的表情,挺認真的。為了不辜負他的好意,夏木也就拿了一些平日自己還愛吃的零食裝點門面。
    走過了零食區,就來到了生鮮區。夏木看著阿神熟練地挑揀著蔬菜,不由有些訝異。不過一想到單親家庭這個因素外加爸爸做的是銷售類工作常常要出差這一點,她也就釋然了。
    夏木自己是會做一些簡單的飯菜,原裝的夏木因為給淺川鳴做便當的緣故所以也會一點,因此夏木很放心地幫著阿神一起挑揀,讓阿神看她的眼神變得更柔和也更心疼了。買好了做咖喱飯的原料,夏木和阿神就去了櫃檯結賬。
    回到家的時候已經十一點了,夏木觀察了下發現夏木香惠子和神奈延的興致都不錯,有點類似普通朋友的感覺。神奈延將菜接了過去,開始在廚房動工。夏木則是將零食擺在桌子上分門歸類好。夏木香惠子將準備好的相冊拿出來,給阿神講這些年的旅途。相冊裡面除了風景照以外就是夏木的相片,一點點從小不點開始到現在這麼大,不過年紀越大,照片就越少。
    看了這些照片,夏木覺得心裡有點糾結。夏木看得出,這些照片都照得很用心,也可以從中看出夏木香惠子對夏木純理的關愛。或許夏木香惠子是工作忙了點,但她的確用她自己的方法愛著夏木純理。然而從夏木純理的角度來看,母親能陪她的時間太少太少,她因此而覺得母親不愛她也無可厚非。畢竟,她才只有十四歲。
    這樣年紀的孩子,有一顆敏感的心。她有自己判斷對方是否關愛自己的方式,一旦察覺與自己期望不符,就會變得脆弱無比。
    倆個人都有自己的理由,從倆個人的角度來說,都盡了力。然而最後的結果卻是夏木純理的離開……
    算了,夏木純理都已經離開了,過去的一切,也沒有討論誰對誰錯的必要。
    畢竟,就算分出了對錯,也回不到過去。
    她回不去,夏木純理也回不來,夏木香惠子他們更是會傷心。
    沒有意義。
    做好了心理建設,夏木和阿神兩人一左一右地坐在夏木香惠子身邊埋首聽著。相冊翻完後,夏木似乎還沒回過神。阿神笑道:「想什麼呢?」
    夏木道:「我想到了一個很符合這個相冊的名字。」
    阿神道:「說來聽聽。」
    夏木道:「一個美少女的長殘史。」
    阿神:「……」
    夏木香惠子:「……」
    也許是怕一不小心說出什麼讓夏木傷自尊的話,倆人嘴唇動動卻還是保持沉默。夏木也知道自己忽然從一個略顯自閉的少女轉為一個外向開朗的少女會讓人疑神疑鬼,以為自己是精神異常。不過,夏木也沒想過要掩飾自己的真性情,畢竟,有些事情越掩飾越錯,還不如一開始直接錯下去,免得錯上加錯。
    讓他們慢慢適應自己的轉變好了,反正,這樣的轉變應該也是他們期望的。
    雖然其實這轉變可以算的上是顛覆,不過大家都是成年人麼,這點適應力應該是有的。
    夏木嘟嘟嘴,明確地表示自己對他們沉默的不滿:「媽媽,哥,不帶你們這樣的。我難得幽默一次你們都不捧場。」
    夏木香惠子笑了笑,將她拉到自己懷裡:「是媽媽不對,原諒媽媽好不好。」
    這打擊估計有點大,這都把寵小孩子的手段用上了。
    夏木吞吞口水,心裡大喊糟糕。不過為了將來的美滿生活,她忍了。夏木乾脆小孩子耍無賴的模式:「光說不行,我要實質的補償。」
    夏木媽媽不由自主地哄到:「好,你想要什麼媽媽就給你買什麼。」
    一旁的阿神也積極道:「我也是哦。」
    「很簡單的。」夏木笑道:「限媽媽今天之內幫我搞定學跳舞的事情,至於哥哥的,看在你超市裡表現良好的份上,我就不跟你計較了。」
    阿神配合地作出感謝狀:「那就謝謝你大人有大量了。」
    夏木神氣地揚揚眉:「好說,好說。」
    倆人的互動,看得夏木媽媽樂不可支。阿神似乎對夏木所表現出來的厚臉皮挺沒轍,他站起身,道:「我去廚房裡看看。」
    「哈哈。」夏木趴在香惠子懷裡笑得喘不過氣來:「媽媽,你看哥哥真逗。」
    夏木香惠子點點頭,而後又道:「你也別仗著自己年紀小,太欺負你哥。」
    「不會的啦。」夏木道:「如果他不是存心讓著我,你覺得我有欺負他的機會嗎?哥哥他光身高就夠嚇人了。」
    聽夏木這麼一解釋,夏木媽媽也認同了這個說法。她和神奈延離婚的時候,阿神才八歲,然而那個時候的他就已經很懂事了。聽到她和神奈延離婚的消息,他也沒有哭鬧,很平靜地接受了這個事情,唯一的要求就是讓純理留下。她還記得,當時小小的他是這麼說的:「媽媽你老是要去不同的地方,妹妹會不習慣的。爸爸雖然也總是要出差,但有我在,我可以照顧妹妹。」
    然而最後,她還是帶走了純理。她也認為,自己能夠將純理照顧得足夠好。可直到看見純理安靜地躺在病床上,聽到她跳湖尋死的時候,她才發現,她對這個女兒,忽略了太多。
    或許當初她不該那麼自私。
    也許純理跟著神奈延,會更好。
    至少,有宗一郎這麼個哥哥在,就已經比她好太多了。
    以後,要加倍對純理才行。夏木香惠子心裡暗暗下定決心。
    倆人又閒聊了幾句,就聽得神奈延道:「香惠子,純理,可以吃飯了。」
    夏木和夏木香惠子一同起身到了餐桌旁,阿神也將筷子和勺子分別擺放好。夏木笑瞇瞇地道:「哥哥真賢惠。」
    阿神臉上的笑容僵了下,隨即長手一伸,雙手捏上了夏木肉嘟嘟的雙頰,笑道:「純理真乖。」
    「痛痛痛。」好不容易躲過了阿神的魔爪,夏木瞪圓了眼睛,一本正經地道:「神宗一郎,我正式地警告,不要對我動手動腳,不要以為我肉多就不會覺得痛。」
    阿神失笑,從容不迫地道:「好的,那以後改摸頭。」
    夏木:「……」
    這一局,夏木完敗,阿神KO勝。
    神奈延的手藝很好,燒的咖喱飯不禁賣相漂亮,味道也相當誘人。夏木吃了一碗後本想放下筷子,沒想到神奈延馬上又給添了一碗:「純理,多吃點,爸爸燒了很多。」
    「可我要減肥啊……」
    「減肥?」神奈延雙目一瞪:「誰敢說我女兒胖,我打爆他的頭。」
    「……」其實您老不是做銷售,而是混黑社會的吧?
    狠話放完後,神奈延又非常慈祥地循循善誘:「乖女兒,再吃點,餓著了就不好了。」說罷,不容拒絕地將飯碗擺到了夏木的面前。
    好吧,反正還沒有開始減肥,爸爸又這麼客氣,那就再吃一點好了。想到這裡,夏木毫無心理負擔地接過飯碗:「謝謝爸爸。」
    午餐吃完後,是夏木媽媽收拾的碗筷。神奈延坐在電視機前看電視,夏木和阿神坐在沙發上聊天。阿神似乎想起了什麼一般道:「純理,你有手機嗎?」
    「有的。」為了聯繫方面,夏木媽媽專門給夏木配了個粉紅色的手機。
    「給我看看。」
    「你等一下。」夏木的手機並沒有隨身帶。她回房拿了手機遞給阿神,只見阿神熟練地在上面撥弄幾個數字後又遞回給了夏木道:「我把我的手機號設置在了快捷鍵2,有事別忘了給我打電話。」
    夏木開玩笑道:「隨叫隨到?」
    「那是當然。」阿神微笑道:「在我心裡,妹妹比天大。」

和泉初 2016-2-29 03:47

第四章
   
    到了下午三四點的時候,神奈延和阿神準備離開了。神奈延本想將夏木接過去住幾天,不過夏木考慮到自己目前的境況還是搖頭拒絕了。
    神奈延也沒有勉強,只不過阿神看著夏木的眼神有點哀怨,夏木只能假裝沒看見。若真說起來,阿神真的是個相當好的哥哥,信心體貼又溫柔,外表又秀氣,相當的完美。雖然只是半天的相處,夏木對阿神的好感卻是如同火箭般直往上竄。有這麼個哥哥真幸福。
    夏木伸了伸懶腰,然後開始整理器明日上課要用的器具。
    夏木的書包是黑白系的,正中央印著一隻流氓兔,乾淨中透著幾分意趣。這是回國後夏木香惠子替夏木新買的,現今還有九成新,夏木挺喜歡這種風格。將該用的筆和書分別裝進不同的位置後,夏木搭上環扣放到了床頭櫃邊。
    「純理,來一下書房。」
    「哦。」
    夏木走了過去,夏木香惠子正對著電腦,網頁裡是關於學習舞蹈的信息。夏木香惠子問道:「純理,舞蹈種類挺多,你有什麼想法麼?」
    夏木看了下各種介紹後道:「現代舞吧。」
    「好。」夏木香惠子點點頭,又問道:「你準備什麼時候練?」
    「白天要上學,晚上吧。」
    「行,舞蹈機構我已經幫你看好了,離我們家只有十分鐘的距離,她有試聽課程,你先去體驗一下,覺得不錯的話我再幫你辦卡,可以嗎?」
    「可以的。」夏木笑了笑,給了夏木香惠子一個擁抱:「謝謝媽媽。」
    商量好了學跳舞的事情,夏木便回到了房裡,開始仔細思考起今後的計劃。夏木覺得如今這種狀態,從某種意義上來說算是重生,既然是重生了,也就不能渾渾噩噩地度過。前世的她,除了學習好以外其他技藝都不會。現在趁著年紀還小,她也要多學點東西。
    夏木拿起記事本一樣樣地寫下去。
    首先是外語問題。夏木本身的英語並不好,不過原身因為從小在國外的原因,英語說得相當溜,除此之外還會一些法語,反倒是身為母語的日語並不怎麼流利。普通的交流沒問題,但寫起來就很有問題了。對於語言問題,夏木決定要從基礎抓起,日語不學好,對她今後的升學也會造成一定的麻煩。至於其他的只要保證不退步就可以了。
    日語,英語,法語,中文,夏木笑得一臉燦爛,這一下子自己就成四國通了,還不錯。
    接下來要考慮的就是興趣愛好了。日本的學習還是挺有特點,夏木覺得這個社團活動還是比較有意義的。原身選擇的是讀書社,一個只要每兩星期按時交上一篇書稿就可以拿到學分社團,比較輕鬆當然也比較無聊。夏木想了想,這段時間先空出來也不錯,以後具體問題具體分析好了。反正之前她選擇跳舞來減肥也是有想作為一項技藝來學習的意思。
    至於其他空出來的時間,就見縫插針靈活應用好了。比如逛逛街,看看畫展,和哥哥聯絡感情,唱唱歌,爬爬山什麼的……
    還是有很多事情可以做的。
    其實具體做什麼並不重要,關鍵是不要虛度就好了。難得的人生,她要過的精彩一點。帶著這樣的想法,夏木沉沉睡去。
    第二天太陽剛升起的時候,夏木就醒了過來,一看時間才六點半,於是又用被子蓋上頭繼續睡,直到鬧鐘響起來的時候才爬起。洗漱完畢整理好衣著時才七點半,夏木媽媽已經上班去了,桌子上擺放著早餐——牛奶和火腿三明治。
    從家裡到學校走路需要半個小時,而離上課還有一個小時,所以夏木很安心地慢慢吃完早餐並且將餐具都收拾了下,等走到校門口的時候才八點十分。夏木上的初中名為立海大附中,據說是神奈川的百年名校了,歷史悠久,師資力量雄厚,社團活動也舉辦的有聲有色,總而言之就是很好很強大。
    夏木按著記憶來到了二年一組,因為位置是在倒數第二排,所以她是從後門進的。夏木的位置靠著走廊,所以進去的時候也沒多少人發現,她安靜地將書包裡的東西放好,然後開始看起日語課本。數理化之類的夏木自認為沒多大問題,因為她的基本功本身就相當扎實,所以最關鍵的地方就是日語。日語沒問題了,其他的也就沒有問題了。
    時間已經不早,教室裡的人漸漸多了起來。看到夏木的時候眼神有點驚訝,又有點鄙視。夏木純理追求淺川鳴的事情班裡的人都知道,畢竟,淺川鳴是學校裡的名人,當然,從某種程度上來說,夏木純理也算的上是名人,只不過是名聲倒數的那種。
    夏木也知曉自己目前的處境,所以感覺到有目光落到自己身上的時候,她都回一個招牌式微笑。初二的孩子其實也就半點大,論起心理素質哪裡比得上夏木這經過高考的老油條,無一例外地被夏木的笑容給蒙住了,然後眼神就開始閃爍了。一邊和自己同伴說著悄悄話,一邊又會回頭看夏木幾眼,看這架勢,似乎把夏木當成妖怪來著。
    「你聽說了嗎?」
    「什麼?」
    「哎呀,就是夏木純理和淺川君的事情。」
    「我上星期不是感冒請假了嘛。怎麼,有新情況?」
    「看來你是不知道了。我告訴你啊……」來人聲音壓低了下去,臉上卻是寫滿了我知道八卦快來聽呀:「就是上個星期五,在圖書館後面的那個人工湖,也不知道夏木純理從哪裡得來的消失在那裡堵住了淺川君,說了一堆表白的話然後指著湖面威脅『如果你不答應,我就跳下去』。然後,你猜淺川君說了什麼?」
    「看你的樣子,難道淺川君最後又妥協了?」聽的人痛心疾首:「那不是生生一朵鮮花插在牛糞上嘛,太讓我傷心了。怪不得剛剛我看夏木純理臉上的笑容就沒停過。」
    「去,去,才沒這回事呢,淺川君才不會妥協。夏木純理說完後,淺川君眉頭都沒皺一下,直接道『哦,那你跳吧』。」
    「哇,真帥,不愧是淺川君。」聽的人激動了下,然後問:「那夏木純理到底跳了沒?」
    「跳了,最後又被淺川君救上來了。」
    「淺川君就是心腸太軟,這要是以後就這麼被纏上可怎麼辦?你看夏木純理剛來沒多久,就做了那麼激進的事情,沒準……」說的人指指自己的腦瓜子:「這裡有問題。」
    「誰說不是呢?」
    「不過誒,你說她怎麼還有臉來學校?如果我是她,老早轉學躲得遠遠了,這臉皮可真夠厚。」
    就在這個時候,突然橫插了一個聲音,清清亮亮地含著笑。
    「皮厚這事情我也很無奈,誰叫我人胖呢!」
   
    第五章
   
    看著眼前兩個小女生一臉受驚地表情,夏木心裡覺得挺愉悅地。既然享受著八卦別人帶來的愉快,那自然也要做好被當事人撞破的心理準備。權利與義務,冒險與收穫總是相輔相成的嘛。
    悄悄進場的夏木在唬完人後又悄悄地退場,繼續捧起日語書安靜地看著,彷彿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過一般。班裡的其他人也沒有注意到這角落的動靜,唯獨那兩個小女生閉上了嘴巴,一句話都不再說了。
    開玩笑,平時夏木純理悶聲不響總是垂著個頭他們還沒發覺。這回一站起身微笑地彎著腰居高臨下地望著他們時,那胖胖的身軀還是挺有小山般的壓迫感,尤其是是那雙頰的肉跟著一顫一顫,真的是——挺可怕。
    說句實話,夏木並沒有反對八卦的意思,但八卦這東西,總是要看場合的吧,至少最重要地一點,地點要選在不會被人抓包的地方。不過,也許其實她們根本沒有想過夏木純理會反抗這一事實吧。
    夏木可以從記憶中零星地感覺到,從前的夏木純理不是沒反抗過,但反抗過的後果就是被揍得更慘。那些小孩子都很激靈,從來不會朝人臉上打,只會找肉厚的地方揍。久而久之,夏木純理也就麻木了,無論別人說得有多難聽,她臉上的表情也不會有任何變化。這是身處異國的孩子,唯一一點能保護自己的辦法。
    從夏木純理的人生經歷上來看,她會勇敢地去向淺川鳴去告白已經足夠讓人跌破眼鏡了。那樣不顧一切到瘋狂,或許從送信送便當開始,她就已經抱著破罐子破摔的想法,所以也能夠毫不猶豫地跳進湖裡。也許,很早的時候,她的心裡就埋下了死亡的種子,而告白這事情只不過是一個觸發點。
    鈴聲響起的時候,夏木收回了思緒。
    然後她看到一個有著墨綠色類似海帶般纏繞著的卷髮少年背著書包,以類似百米衝刺的速度衝進了教室,直接將書包往她旁邊的桌子上一放,然後氣喘吁吁地坐下,一邊還念叨著:還好還好沒遲到,不然被副部長知道就完蛋了。
    夏木想了起來,這個少年叫切原赤也,是夏木的同桌,一個很奇特的人。奇特到什麼程度呢,上課的時候經常睡眼朦朧,還會不時冒出諸如『可惡,我要打敗你』之類的話語。任課老師對他都很頭疼,也不是沒有罰站過,只不過對於這種站著也能睡著的學生來說,這樣的懲罰究竟是不是真的懲罰還很難說。
    這個少年,對於夏木純理來說還是挺特別的存在。之所以說是特別,是因為在別人嘲笑夏木純理的時候,他沒有跟著附和過,當然也沒有為夏木純理說過什麼。只有在別人說笑的聲音過大吵到他睡覺的時候才會來一句:說來說去就這些,煩不煩啊!
    雖然本意只是為了自己的清淨,但也間接地幫助了夏木純理。想到這裡,夏木對他微微一笑:「早安,切原君。」
    切原赤也愣了愣,然後抓抓頭:「早安,夏木桑。」
    看著切原赤也那雙眼茫然的模樣,夏木就知道他其實還沒回過神來。剛才的回答純粹只是下意識的回答。從這一點就可以看出,他是個有禮貌地好孩子。
    其實交朋友是一件很簡單的事情,只要你肯伸出一隻手,總會有人會回握住。
    鈴聲響完後,老師走了進來。
    第一節課是英語,首先講了一些語法知識,對於這一部分,夏木聽得很認真。英語她固然能說的很溜,但基礎也不能忽視,當然偶爾夏木也會恍神,目光飄到她的同桌身上。對方正趴在桌子上睡得正香,而後,夏木聽到了英語老師忍無可忍的聲音,一根粉筆頭刷地一聲剛好砸進切原那柔軟的海帶頭中。
    「切原赤也,這個問題你來回答一下。」
    只見切原揉了揉被打中地地方,就在夏木以為他要起來回答問題的時候,就見他將頭轉了一個方向睡。
    居然這樣還能繼續睡,真是太強大了!夏木心裡讚歎著。
    夏木從小學習就好,身邊的同學也都是勤奮向上的,上課睡覺這種事情根本就不可能發生在班級裡。因此夏木一直覺得上課趴在桌上睡覺無視老師之類的事情是小說裡才會有的,沒想到……
    「切原赤也……」英語老師的聲音透著憤怒了。第一節課就睡覺,這實在是太不像話了。
    夏木連忙伸手推推切原,壓低聲音道:「切原君,切原君,快醒醒。」
    切原這才迷茫地抬起頭,環顧四周:「啊,下課了嗎?」
    夏木:-_-|
    英語老師殺氣騰騰:「切原赤也,這個問題你來回答一下。」
    切原赤也這才回過神,眼睛瞪得大大的,明顯什麼也不知道。
    夏木在一旁小聲的提示:「答案是IS。」
    切原連忙激靈地道:「老師,我知道了,答案是IS。」
    英語老師的臉色這才好了一些:「那你解釋一下為什麼是IS?」
    切原於是將求救的目光瞥向了夏木。秉著幫人幫到底的想法,夏木一字一句地小聲說著,切原也就一字不漏地複述了一遍,這才過了關。
    不過當切原解脫後,夏木卻跟著遭了秧。一堂課被提問無數次,夏木幾乎要口吐白沫含恨而死。不過夏木心裡也沒啥怨恨的想法,誰叫自己的小動作被老師瞧見了呢。從某種程度上來,這也算是拆台啦。
    下課後,夏木伸了個懶腰,又扭扭頭活動了下脖子。一系列動作做完後才發現,切原同學一直看著他。
    夏木檢查了下自己,似乎沒有什麼奇怪的地方,於是她問:「怎麼了?」
    切原眨眨眼,又揉揉海帶頭,白白的臉上升起幾許可以的紅色:「剛剛謝謝你了。」
    「哦,你是說那個啊……」夏木微笑道:「我們是同桌,互相幫助是應該的嘛。」
    切原點點頭,然後非常羨慕地道:「你英語說的真好。」
    「我從小就生活在國外,英語不好奇怪啊。」夏木解釋道,而後又好奇道:「你有那麼困嗎,今天是星期一耶?」
    切原點點頭,挺無辜地:「可是我週六週日都要訓練啊,十個小時根本就不夠睡。」
    十個小時都不夠睡,那該是多高強度的訓練呀。夏木瞬間理解了,但是乖孩子的她還是道:「不過我覺得上課睡覺還是不大好,英語課還是挺重要的。」
    「我本來是沒那麼困的。」切原的表情更無辜:「可是一聽到她講英文,我整個人就暈乎乎的了。」
    夏木被他的話震暈了下,良久之後才冒出一句:「你真強大。」然後她看了下手錶,看到下課時間已經過去了五分鐘:「啊,來不及了,不和你說了。」說罷拿起日語書開始埋頭苦背課文,背的那叫一個磕磕絆絆慘不忍睹,看得切原赤也萬分不解:「有那麼痛苦嗎?」
    夏木沉重地點點頭,眼中流露出幾分哀怨之色:「這個太難背了,我從沒背過這麼難背的。」不是這裡少了一個詞就是那裡少了一個詞。夏木想起從前聽學日語的同學說過:日語這東西啊,入門簡單的要死,入門後能複雜到讓你想死。可不是真知灼見麼?
    切原道:「國文課是最簡單的了。」
    夏木道:「那是對你而言。」
    切原頓時笑了:「原來有人的國文比我的英文還爛,我背英文都沒你這麼痛苦。」
    夏木不滿了:「不帶你這樣把自己的快樂建立在別人的痛苦之上。」
    切原笑道:「不服氣,來單挑呀。」
    夏木橫道:「單挑就單挑,誰怕誰?」
    切原傻眼:「你來真的啊?」
    「就算我不會打架,你以為我這身肉是白長的?」夏木揮揮拳頭,臂膀上的肉跟著一顫一顫:「光靠沖量就可以撞死你了。」
    切原:「……」
   
    第六章
   
    上課的鈴聲在倆人的你來我往中漸漸響起。夏木連忙正襟危坐抓緊最後的時間回顧一下課文。國語老師踏著鈴聲走進了教室,按照慣例開始了課前抽查。
    夏木心跳的飛快,一邊心裡默念不要叫我不要叫我。然後,國語老師開口了:「夏木純理,你來背一下。」
    夏木鬱悶地站了起來,開始了磕磕巴巴地背書之旅。背了幾句後便停了下來,她眼睛看著斜上方,努力地想著後續。就在她快崩潰地時候,聽到了切原小聲的提示聲,於是夏木終於想起了下面的內容。途中自然也有背不出的時候,全靠切原的提示才得以順暢地背下來。背完後,夏木長長地鬆了口氣。幸好這抽查是有概率的,如果每天來一次,她一定會減壽。
    夏木最怕的抽查就這麼有驚無險的度過了。
    課上,夏木認真地做著筆記,雖然偶爾還是會走神不過效率已經算挺高了,不過效果麼……夏木覺得無法理解,為什麼日語她能聽能說,怎麼寫起來問題就這麼多呢?想起日語課最後的那個隨堂測驗,夏木就有種用頭撞地板的衝動,這是她人生中的一大恥辱啊恥辱。 難道她在日語方面沒天分到只能死磕的份上了?夏木悲哀地想著。
    看著夏木唉聲歎氣的模樣,切原感到萬分不解:「不就一個小測驗麼,你用的著這麼痛心疾首?」
    夏木歎了口氣:「你不明白的。」
    切原囧了下,看著夏木那哀怨的表情只覺得渾身雞皮疙瘩四起:「夏木桑,雖然說這話可能會讓你傷心,但是我覺得還是有必要說一下。」
    夏木茫然:「怎麼了?」
    「你現在這個表情很不適合你。」考慮到夏木是個女生,所以切原還是委婉了一下。
    「不適合?」夏木更加茫然了:「那什麼表情適合?」
    她本來也只是隨口一問,沒想到切原相當一本正經地道:「面無表情最合適。」
    難道她有表情的時候就那麼難以讓人接受嗎?被切原打擊到的夏木頹廢了一下,然後又心情很好地道:「真的嗎?謝謝你告訴我。」那雀躍的模樣看得切原非常疑惑,夏木很好心的解釋道:「我記得你的忍耐力是很好的,既然連你都無法忍受的我的表情,我以後看誰不爽就朝她笑,鬱悶死他。這是多好的天然殺招呀!」
    切原:這還是人類該有的想法麼?當然這點不是最關鍵的……切原問:「你真的是夏木純理?」
    「不然你以為呢?」
    「披著夏木純理外皮的外星人。」
    夏木心突地跳了下,然後鄙視地看他一眼:「小說看多了吧?」
    切原搖頭:「我從不看小說。」
    「那就是遊戲玩多了。」
    切原雙眼蹭地一下亮了起來:「你怎麼知道?」
    夏木做高手狀:「正常人類應有的推理。」
    切原愣了下,隨後睜大眼睛:「你這是拐著彎子說我非人類呀。」
    夏木特開心地笑起來,忽然覺得,這初中生活似乎沒有想像的那麼難熬呀。重新讀初中似乎挺有意思的嘛,尤其是有這樣一位可愛的孩子作為同桌。
    日語課完後,接下來的數學和理科課對於夏木來說就沒什麼問題了,當然她還是聽得挺用心,用心地在鍛煉自己的日語。夏木堅信精誠所至金石為開,所以就算日語只能死磕她也要把它給磕倒。
    四節課完後,就到了午餐時間。日本的習慣是中午帶便當,不過由於夏木媽媽比較忙,所以夏木是要去食堂吃的。回憶裡,食堂的午飯不僅價格貴而且還不好吃,夏木決定以後也入鄉隨俗地帶便當。不過媽媽的廚藝實在不好,所以以後還是她動手吧。簡單的菜她會燒,複雜點的看書難道還學不會?
    到了食堂之後,夏木發現食堂裡提供的食物也就是麵包和飯團,還有一些飲料,非常的簡單。夏木忽然就覺得胃口都沒了,不過考慮到還有一整個下午要度過,她還是買了兩個飯團和一瓶飲料。買好之後夏木才後知後覺地發現食堂裡的人都是一群一群的,像她這樣落單的很少很少。在看到她是一個人的時候都帶著一點鄙視……
    夏木想起從前看過的報道,說是在日本如果一個人吃飯的話,是很丟臉的一件事情。所以為了不被人鄙視也為了面子問題,往往會躲到廁所去吃。夏木對這個行為恨不能理解,一個人怎麼了?一個人難道就代表這人交際有問題?面子有啥用,能當飯吃嗎?她才不會在乎別人的眼光。
    夏木環顧了四周,準備找個地方坐下吃飯。可她沒想到,淺川鳴的魅力居然這麼大,他本人都不追究的事情他的後援團卻拿捏著不肯放。
    「夏木純理,看來上次的教訓還不夠呀,你居然還敢來學校。」說話的人是淺川鳴後援團裡比較強悍的人物,作用是修理對淺川鳴有不軌舉動的人。所謂不軌舉動就是當面告白,當然除此之外,和淺川鳴稍稍較好的女生也會被修理一下。本著自己得不到別人也別想得到的心理,不敢告白的一群人聚集起來阻止有勇氣告白的人,威脅咒罵無所不用其極。
    在夏木看來,這個後援團的存在是其實說白了就是一群不懂事的小孩子的鬧劇:打個比方說就是淺川鳴是個大家想獨吞的蛋糕,我得不到全部咋辦,那就毀了它讓別人也得不到。當然,最好還是要毀掉,畢竟蛋糕很誘人,看著也可以飽肚子。於是想獨吞蛋糕的人形成一個聯盟,畫出一條警戒線,誰進了線內就要遭受到懲罰。
    用成年人的眼光來看,這樣的舉動實在是太孩子氣。夏木雖是少年人的身但因為有著一顆成年人的心,所以也懶得和小孩子計較。不過夏木也是從小孩子過來的,所以也明白如果你真不和小孩子計較小孩子反而會跟你鬧騰的更厲害,所以計較是必須的,不過要把握好一個度。
    不能表現出對淺川鳴的不屑,這會讓她們覺得你是在侮辱她們的靈魂;也不能表現出對淺川鳴的欣賞,這會讓她們覺得你即將會有不軌的舉動;所以最好的辦法就是夏木面無表情地道:「失戀很痛苦,所以我要用學習來發洩。」
    對面的人神情一滯。
    夏木繼續道:「至於淺川君,我想我的勇氣已經耗盡了,所以以後我不會再纏著他。我沒有想過這麼輕易就讓你們相信,所以讓時間證明一切吧。當然,如果你們執意要教訓我,那就來吧,單挑群毆我都奉陪。不過開打之前,我要提醒你們一下,拳腳無眼,我肉厚不怕挨揍,可你們這麼苗條漂亮,落下疤痕就不好看了。」
    夏木的聲音並不大,但神情很從容,語氣很淡定,這話也說得很有分寸。先是以退為進表明自己不會去搶蛋糕的決心,然後再宣佈自己並不懼怕挑釁,順手也點出這一役之後會產生的可能後果,將重心放在女孩子最關心的容貌上,可以說是很有說服力。
    當然,夏木也沒有睜眼說瞎話,那些女孩子確實很漂亮,雖然穿著統一的制服,可還是能讓人從人群中一眼就注視到。唯一美中不足地就是帶著一股潑辣勁,滿身不良少女的味道。
    「算你識趣,知道自己丑!」少女哼了一聲,驕傲道:「這回就算了,如果再讓我知道你糾纏淺川君,我可不會這麼輕易地放過你。」
    夏木不在意地點點頭。
    等後援團離開後,夏木發現食堂裡的目光都落到了自己身上。哎,居然被圍觀了,夏木搖搖頭,拿好飯團離開了食堂。面對那麼多的視線,夏木很有理由相信自己會食慾不振的。去找個好地方吃午飯吧。
    夏木順著記憶來到了一處人少風景又好的地方。
    四月末的時候,櫻花開的正盛,地上鋪著草坪,所以夏木很隨意地就坐了下去。天氣很好,藍天白雲,一望無際。夏木吃完了飯團後就坐著閉目養神,暖暖的陽光照著相當舒服。沒睡多久,就接到了阿神的電話。
    「純理,在學校還習慣嗎,有沒有好好聽課?」
    阿神的聲音很溫柔很好聽,帶著年輕人特有的清亮與朝氣,彷彿泉水在耳邊叮咚作響。夏木笑瞇瞇地道:「其他都還好,就是國語課太討厭了。」一想到那個小測驗,夏木就覺得很幽怨:「國語太讓人頭大了。你都不知道,老師一上課就讓我背課文,我本來就不大會,被他看著就更緊張了,幸好有個好同桌給我提示,不然肯定被訓的很慘。」
    聽著夏木的抱怨,阿神不由笑道:「要不要我給你補習?」
    「不用啦。」夏木拒絕道,像是有點負氣:「我就不信我這麼聰明的腦瓜子,磕不死這門課。」
    「好的。」阿神忍俊不禁,覺得自家妹妹實在是太可愛了。雖然和美麗漂亮二個字是絕緣的,但是那幽默勁真的很討喜。「那我就等你的好消息。」
    說完話後,夏木繼續靠著睡覺,反正她已經設好了鬧鐘,所以也不怕上課遲到。說起來,夏木覺得日本的初中還是挺輕鬆的,每天也就五六節課,其餘的就是社團活動,有大把休息的時間。除了減肥外,夏木其實還挺想學畫的,那種天馬行空的畫,抽像派印象派齊齊上陣,絕對會很有意思。
    她今天才想起學校裡有個美術社,可以完全地滿足她的愛好:既可以有人指導但也不用擔心自己亂畫會被批評。夏木開始思索起退了讀書社進入美術社的可能性。還是回去問問切原吧,他是目前自己能讓自己得到可靠答案的唯一人選。

和泉初 2016-2-29 03:47

第七章
   
    「所以也就是說,你是因為興趣愛好突然改變所以才會想要退出讀書社進入美術社?」
    切原的綠色眸子瞪得圓溜溜的,原本疑問的語氣立馬轉為肯定:「這種話誰會信啊!」
    夏木愣了愣:「這個和別人信不信有什麼關係?」
    切原疑惑地看著夏木,見她的表情不似在作假,於是遲疑地道:「你不是喜歡淺川鳴嗎?」
    夏木囧囧有神:「你怎麼也這麼八卦?」
    「這不是八卦。」切原理直氣壯地反駁道:「這是人盡皆知的事情,也是害得我這個學期下課時候休息不好的罪魁禍首。」
    看著切原那咬牙切齒的模樣,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他受到極大的委屈。
    夏木撲哧一聲笑了出來,而後又想到了什麼一般地緊緊摀住嘴巴,那表情非常的詭異。
    切原茫然的看著她:「你怎麼了?」
    夏木認真道:「不是你說我最好面無表情免得讓你心裡有陰影嘛,所以我在控制我的面部表情。」
    沉默了好一會兒,切原才訥訥道:「其實也沒那麼……」
    「沒事。」夏木打斷了他的話:「長得醜不是我的錯,出來嚇人就是我得不對了嘛。」
    切原被她的樂觀給打敗了:「你的還真看得開。」
    夏木正色道:「我這叫體胖心寬。」
    切原徹底無語。
    夏木這才意識到兩人偏離話題很遠了,於是舊事重提,抓住重點問道:「我要進入美術社和淺川鳴有什麼關係?」
    切原道:「淺川鳴是美術社的社長。」
    夏木恍然大悟。
    切原又道:「你曾經要入社,被拒絕多次。」
    夏木捂臉,不至於那麼丟臉吧?原身留下的記憶並沒有詳細到事事具備,所以夏木對這個一點印象也沒有。
    切原繼續道:「所以你現在又提出進入美術社,不是明顯的醉翁之意不在酒?」
    夏木希冀地道:「該不會這又是人盡皆知吧?」
    切原給了她一個白眼:「別問我這種蠢問題!」
    夏木歎了口氣,這原身留下來的包袱還真是沉重啊,幸好她身強體壯,不怕打擊。
    想了想,夏木道:「你也別管我有沒有企圖,你先告訴我能不能退社再入社?」
    「原則上好像是不可以的。」切原抓抓腦袋,仔細的想了想:「不過好像,如果兩邊的社長都同意的話,是可以轉社的。」
    聽到這樣的條件,想到那個如孔雀般驕傲的少年,夏木頓了頓:「這似乎挺有難度的。」
    切原道:「不是似乎又難度,是肯定有難度。」
    夏木鬱悶地看著他:「不帶你這麼打擊人的。」
    「我是為你好。」切原振振有詞:「前輩說過,盲目的鼓勵只會害死人,適當的打擊是必要的。」
    雖然切原說的挺大義凜然,但夏木還是察覺到其中某種難以言說的情緒。她試探地問:「你是不是在社團裡被前輩打擊的很慘?」
    「怎麼可能?」切原的聲音徒然大起來,拍拍胸脯:「我可是網球社的王牌,王牌。」
    這不是明顯的欲蓋彌彰麼?不過考慮到小孩子的自尊心比較強,夏木也就不揭穿其拙劣的表演了。她態度相當好地道:「哦,是這樣的啊,不能怪我沒看出來,誰叫你那麼瘦。我記得網球打起來很吃力的,所以我一直以為打網球的應該是身上佈滿了肌肉像斯瓦辛格那樣的。」
    「我這不叫瘦,叫結實。」切原順便舉手秀了下他的肌肉,果然拱起好大一團,夏木很給面子地驚歎了下,切原這才笑瞇瞇地道:「還有以後出去別說你是我同桌,真是太丟人了。」
    夏木不滿道:「我怎麼丟人了?」
    切原鄭重道:「你對網球的認知有一個巨大的錯誤。網球不是要全身佈滿肌肉才能打的,力量只是其中的一方面,不能被表象給蒙蔽掉。像我們社長,平常看去也就那樣,可一到場地裡,立刻就變成了大惡魔,能壓制的對手喘不過氣來。」見夏木不怎麼相信,切原立時又扔出一個無比可信的例證:「要知道,我們社長可是學校裡在情人節的時候收穫巧克力最多的。」
    於是夏木腦中就勾勒出一個容貌秀麗然而身材如熊般強健的少年,一個美妙的誤會就此誕生。
    隨著上課鈴聲的響起,夏木和切原關於網球選手的二三論就此告一段落。夏木一邊聽課,一邊思考自己是否有必要不顧一切進入美術社。
    且不說她能不能進入美術社,就算她進入了,只要淺川鳴存在,她就要面對來自己後援團的各種威脅;而淺川鳴同意自己入社的可能性最高也只有一半,至於讀書社社長,印象中是個和氣的少年,問題應該不大,所以自己需要面對的只有兩座大山。
    那麼進入美術社,她又能得到什麼好處?一個是能滿足自己的興趣愛好,二個提升下自己的藝術修養,其他的目前還看不出。再進一步,這兩個好處她是否可以採取別的方法來達到目的。
    經過仔細思考後,夏木還是決定安穩地呆在讀書社吧,執意要進美術社的話得不償失。反正現在才初二,而淺川鳴卻是初三的前輩,她大可以等到自己升到初三的時候再進入美術社。更何況,讀書社如果不混時間,認認真真啃一些書提升自己也不是什麼壞事。
    下午上完後課後,切原在即將衝向網球場的時候,對著夏木道:「如果你真的要轉社,越早越好,往後就沒機會了。」
    「嗯,謝謝你提醒我。」夏木真誠道:「不過我仔細思考了一下,還是決定不轉了。」
    切原的眼睛立時瞪得大大的:「真的?」
    「……」夏木下意識地道:「我的信譽還沒有那麼差吧。」
    切原懷疑地:「難說。」
    好吧,誰讓前身對淺川鳴那麼迷戀呢,不能取信於人是正常地。還是那句話,日久見人心。夏木指指手錶:「你還不去網球社嗎?估計要遲到了。」
    「啊,會死人的。」切原低嚎了聲,有些抓狂地拽起書包奔出了門外,夏木的表情再度變得詭異起來。
    這要笑不能笑的日子還真挺難熬,夏木決定回家後對著鏡子練下表情,以前慣性的撅嘴嘟嘴似笑非笑什麼的,通通都要檢測一下。
    天然的資本,當然要物盡其用才不浪費嘛。就算胖,那也要胖的有特點,有特色。
    夏木起身慢騰騰地收拾起書包來,今天不用她值日,也不是讀書社的交稿日,所以她可以直接回家。時間還早,夏木便準備去舞蹈機構具體的咨詢下順便去超市買菜,為晚飯做準備。
    由於這個時間點舞蹈機構的人比較少,所以開設的課程極少,只有兩門課。夏木的運氣挺好,現代舞剛巧就在開設的課程中,所以她也不用預約直接等時間到了就可以體驗一下。夏木對現代舞的瞭解並不多,只知道其是芭蕾舞的一種對立面,講究的是隨性而舞,與自然一體。
    夏木喜歡的就是這一點——自由,沒有固定的動作,沒有特定的走位,只有興之所致,趣味盎然。當然這也並不意味著現代舞就是亂舞,他也有一套基礎動作,學會了這些動作才能舞出漂亮的舞蹈,才能讓人有月下起舞翩翩醉之感。
    由於夏木沒有任何基礎,所以夏木的體驗課就是看著老師跳了一段現代舞,然後開始一遍又一遍地練習基礎動作。枯燥是夏木的第一感覺,腰酸手臂疼是夏木的第二感覺,好想放棄是夏木的第三感覺。每當夏木有放棄的念頭時,她的目光就會往苗條的老師身上瞄幾眼,再看回自己的龐大身軀,於是動力就回來了。
    一堂課結束後,夏木覺得整個人都垮了,貼身的T恤也濕透了,累是她的唯一感覺。由於沒帶換洗衣服,夏木直接回家洗了個泡泡浴。等從浴室出來的時候,夏木覺得整個人都輕鬆了一些,自我感覺好像沒那麼胖了。
    夏木立馬給香惠子打了個電話,讓她下班後替自己順路在舞蹈機構辦張季卡。夏木的想法是必須要趁著自己的衝勁還在一鼓作氣,等到了明天腰酸背痛的時候她可能就心智不堅直接放棄減肥計劃了。
    如果已經辦好卡就不一樣了,這個時候就算她累,為了那已經潑出去就收不回來,經濟學上簡稱為沉沒成本的錢,她也會拖著老命去努力奮鬥的。
    減肥之路任重而道遠,為了那些掛在櫥子裡的漂亮衣服,為了不再被別人異樣的眼光關注,她要好好努力!
    因為這個社會,本來就很現實。
   
    第八章
   
    打完電話後,夏木又回到浴室將換洗下來的衣服收拾起來扔到了洗衣機裡,然後將公寓打掃了下,用抹布將地板擦得鋥亮鋥亮的。
    昨晚這一切的時候將近五點了,夏木泡了杯綠茶,搬了行椅子到陽台上吹風。看看藍天,看看夕陽,偶爾視線往下一掃,看著人群的來來往往覺得自己這樣的生活真愜意。忽然,她的目光定格在了一點。
    因為樓層有些高,夏木看得並不是特清楚,但如果她估計的沒錯的話樓下露天停車場黑色轎車旁的穿著幹練西裝的豐滿女性應該就是自家媽媽,所以那位正將夏木香惠子女士抱在懷裡親吻著的男士應該是媽媽的疑似追求者或者是兩情相悅者?
    夏木抿緊嘴巴,此刻的心情忽然變得挺複雜。
    昨天才見到了正牌老爸,和哥哥相處的愉快,今天就見到自家媽媽投進了別人的懷抱。雖然說那位男士是否會成為未來的繼父還不一定,反正夏木就是覺得挺彆扭的。說她小心眼也好,說她孩子氣也罷,這一刻的夏木忽然有點慶幸,此時看見這一幕的是她而不是真正的夏木純理。
    樂觀如她都覺得有點難以接受,更何況有些自閉的夏木純理。
    不過,閉上眼她深吸了口氣,反正現在的她也是處於適應狀態,適應一個是適應,適應兩個也是適應,多一個人問題應該也不大吧。當然也有可能是她想多了,或者夏木香惠子女士壓根沒有再婚的想法呢?夏木努力將心裡那種忐忑給壓了下去,提前擔憂還沒發生的事情那純粹是浪費能量。
    夏木在心裡給自己打完氣後,這才發現樓下的那輛轎車已經離開了。沒過多久響起了踢踏的腳步聲,夏木放下茶杯,跑了過去將門打開。
    「純理,季卡給你辦好了,等下拿給你。」夏木香惠子的心情似乎很好,白皙的皮膚上暈染著幾分酡紅,像極了少女懷春時的模樣。
    夏木點點頭:「謝謝媽媽。」她站在玄關處,欲言又止。夏木香惠子察覺到她的情緒不對,於是問道:「怎麼了?」
    夏木猶豫了下,慢吞吞地道:「剛剛其實我在陽台,看到你了……」夏木沒有說的很詳細,她覺得應當給兩方都有個選擇才是。她選擇攤牌早死早超生來著,而夏木香惠子是否願意和她剖開心扉講也是一個選擇。她若是不願意承認,大可以說自己看錯了,畢竟這樓層挺高,看錯了也能說的過去。
    夏木香惠子的笑容停頓了下,然後她關上了門,拉著夏木坐到了沙發上。
    「純理,如果……」夏木香惠子頓了頓,一邊看著夏木的表情一邊小心翼翼地道:「如果媽媽想要結婚了,你怎麼看?」
    所以果然和自己之前想的一樣嗎?
    看著夏木香惠子帶著盼望的神情,夏木心裡有些發苦,不斷地給自己做著心理建設。夏木香惠子現在也才三十多,她單身也將近十年,會想要重新結婚是在正常不過的事情;自己不是真正的夏木純理,所以不應該也不能因為自己的私慾阻擋夏木媽媽的幸福;如此反覆念了好幾遍,她才覺得心情沒那麼沉重了。
    夏木並沒有直接回答香惠子的問題,而是問道:「如果我說不同意,媽媽你就打算不結婚了嗎?」
    夏木香惠子沉默了下,良久才如同壯士斷腕般地道:「純理,如果你不同意,那我就不結婚了。」她握著夏木的手,慢慢道:「純理,其他的人和你比起來,我更在意你的看法。不是說我不愛他,也不是說他沒有你重要,只是,如果一定要你們倆個放在天平上,那麼我的心肯定是偏向你這邊,你明白嗎?」
    夏木點點頭。
    這個話題其實有些沉重。單親家庭多年,突然要□一個人來,總會讓人有種天翻地覆的感覺。更何況對於夏木而言,她所要適應的,不僅僅只是一個家庭。
    如果是夏木純理,她會怎麼做呢?一句話不說還是乾脆鬧個不停?可惜一切都只是想像,這終究只是她將要面對的問題。而對於現在的她而言,最缺的其實是時間。
    想了想,夏木道:「媽媽,對於您的結婚我想持有保留意見。如果你們近日就要結婚,我也不會反對,但如果可以的話,我希望能多給我一點時間。非常抱歉媽媽,在這個時候,我給不出祝福。」
    夏木香惠子笑了笑:「你能這樣說,我已經很滿意了。」
    既然已經到了這一步,夏木也就不在想如果不結婚之類的事情。為了未來的生活,她也需要做出一定的努力。
    「那麼媽媽,我什麼時候可以和那位叔叔見個面?」
    夏木香惠子眼裡透著驚喜:「純理,你真的願意?」
    夏木繼續點點頭,解釋道:「媽媽,既然是你喜歡的,那麼我願意試著去接受。如果我接受不了,那麼我也不會委屈自己的。」
    事情總是商量出來的,一味的逃避怨恨並不是辦法。
    得到了夏木的答覆,夏木香惠子非常興奮地打電話去了,看情形即使夏木今日沒有揭穿,夏木香惠子也打算和夏木坦白了。夏木看著香惠子幸福的樣子,不知怎麼的竟然覺得鬆了口氣。也許心裡總是有股歉意,即使並不是自個願意,但最終的結果是她佔了夏木純理的身體,佔了原本應該屬於她的來著父親與哥哥的關心。
    她無法改變一切,只能盡力回報。
    這並不是說她有多麼心善,只是她心裡有個希冀,自己可以善待如今的家人,那麼在原先的世界,取代她的人也能善待她的家人。
    公平交換,如此而已。
    趁著夏木香惠子去打電話的空擋,夏木去了廚房,將今天晚上要燒的食物都清洗了一遍。為了明天的午飯考慮,夏木特地買了麵條。很多食物如果冷了就好吃,所以對於午餐她也沒想過要準備的多麼豐盛,只要能填飽肚子就行了。
    夏木計劃裡做一份涼面,涼面製作起來比較簡單,如果配料搭配的充足一點還是很有營養的,當然味道也是相當不錯,偶爾吃一次那更是覺得美味異常。考慮到午餐不是熱食,自己不會吃的很多,所以夏木還準備做一些點心。
    夏木的廚藝只是一般,點心也只會做最簡單的一兩樣。這回夏木準備做的就是雪花糕,這個也是又好吃又簡單的點心,也不需要用烤箱。夏木是個吃貨,閒著的時候最喜歡的事情就是抱著電腦搜索各種吃食,偶爾也會找既簡單又容易成功的點心練手,至於複雜的那些夏木的理念是既然都那麼複雜了,自己當然就沒必要學了,不然那些點心師傅不是要失業了?更何況為了一些點心專門買一些配料也太浪費了,當然最關鍵的是她沒那個耐性將粉揉啊揉的。
    夏木不怕費工夫,但怕費了工夫後一無所獲,所以對於小概率事件,無論成功後結果有多麼誘人,夏木一概避而遠之。所以本質上來說,夏木是個風險規避者。雖然可能會被其他人嘲笑膽小什麼的,夏木也並不在乎。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一套生活方式,只要自己適應,沒什麼不好。
    當夏木將食物處理好,多餘的肉類用保鮮袋裝好放進冰箱後,夏木香惠子的電話也打好了。夏木看著香惠子比平常年輕了好幾歲的神情,忽然覺得心情挺好。
    「純理,明天晚上一起吃個飯,可以嗎?」
    「明天,這麼快?」夏木顯然還沒有做好心理準備。見到夏木這幅模樣,香惠子敏銳地道:「我也覺得急了點,要不再換個時間吧。」
    「不用。」夏木道:「反正伸頭一刀,縮頭也是一刀,明天見就明天見。」
    看著夏木視死如歸的神情,香惠子不由笑了:「你呀,你幸村叔叔人很好的,你不用這麼緊張。」
    她不說還好,她一說,夏木覺得更緊張了,原本的豪氣頓時褪去,她扯扯衣角,慢慢地道:「我這不是怕給你丟人。要不,等我減肥完畢後再見?」
    聽到這話的夏木香惠子忽然覺得心很疼很疼,究竟,她對她的孩子,究竟忽略了多少?她還記得小時候的純理,穿著小裙子永遠抬頭挺胸,驕傲得像個小公主。是什麼時候開始,那層驕傲已然從她身上抽離,又是什麼時候開始,她開始變得不愛說話,變得只喜歡躲在角落裡?
    夏木香惠子彎下腰,看著夏木的眼睛,異常認真地道:「純理,記著,無論你是什麼摸樣,都永遠是媽媽的驕傲。如果對方會因為你的身材而嫌棄你,那麼,媽媽絕對會因為他的眼光而嫌棄他,明白嗎?」
    夏木從沒見過這樣的香惠子,每一句話說得清晰有力,如同誓言一般在上面鐫刻了永恆有效的魔力。這樣的香惠子,其實很愛她的女兒吧。夏木心裡輕歎了口氣,轉而身手輕輕擁抱了下香惠子。
    「媽媽,謝謝你。」
   
    第九章
   
    和夏木香惠子深談一番後,夏木覺得心裡放下了個大包袱。不過想到昨日夏木香惠子和神奈延和睦的畫面,夏木不由問道:「媽媽,你要再婚的事情爸爸知道嗎?」
    香惠子笑著點點頭。
    「那哥哥也知道?」
    香惠子繼續點點頭。
    夏木頓時不樂意了:「所以就我一個人不知道?」
    香惠子摸摸她頭,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對不起純理,媽媽不知道要怎麼開口。」原本她是準備說的,畢竟這次回國就是為了和幸村誠結婚而做準備。可是沒想到純理最後卻進了醫院,這讓她立刻便將想要坦白的話都吞了回去。如果這回不是純理主動說出,她估計要過個一兩年才會提起這件事,或許這樣對幸村誠不公平,然而女兒總是更重要一點。
    夏木接受了香惠子的解釋,她表現出有點小生氣的模樣:「媽媽,以後不能這樣了。我也是個大人,有知情權。」
    香惠子忍不住笑了:「是媽媽不對,純理最乖了。」
    得,又是這樣敷衍的話。夏木心裡惡寒,但也知道一時間讓香惠子將自己當成平等的對待那是癡心妄想,所以還是那句話,讓時間來證明一切吧。
    許是因為解決了一個大包袱,夏木這一夜睡得格外香甜,醒來的時候也神采奕奕地。唯一讓人不滿意地地方就是因為她睡得太沉了以至於如果她不發揮出超人般的速度那就鐵定要遲到了。
    五分鐘之內解決了穿衣洗漱等事情後,夏木將便當盒和點心盒塞進了書包裡,顧不得桌上的三明治直接把門一關,從夏木家到學校並沒有直達的公車,打的的話又太浪費錢了。
    距離上課還有二十五分鐘的時間,夏木合計了下自己小跑過去還是來得及的。
    真是太悲劇了,夏木心想。有時間的話還是買輛二手自行車吧,以此來應付這種突發狀況。唉,早知道她就多設幾個鬧鐘了!
    夏木是趕在校門就要關閉的那一刻邁進學校的,剛跑到的時候,她停在了門口喘了喘氣,而後就發現身旁有人和她同樣停下了腳步。
    「切原君?」
    「夏木桑。」
    兩人相視一眼,然後又鼓足了勁往教室跑去,開玩笑,如果遲到了可是要被處罰的。不禁要打掃班級衛生還要被班主任批評一頓,那後果相當悲慘。
    幸好上天垂簾,兩人終於在上課的前一分鐘跑進了教室,放下書包匡噹一聲坐下夏木不停地拍著胸口,跑了那麼長的一段路,她都快不能呼吸了。
    好不容易能喘口氣後,夏木回身想和難友交流下此刻的情感,然後她的眼睛瞬間睜得大大的:「你怎麼氣都不喘一口的?」
    「這個嘛,小意思。」切原很驕傲地拍拍胸脯,非常輕描淡寫地:「我每天都這麼跑,習慣了。」
    「每天都處於遲到的邊緣……」夏木囧囧有神:「這沒什麼好驕傲的吧。」
    切原白她一眼:「這個不是重點。」
    「那重點是什麼?」
    「重點是……」切原的聲音忽然停了下來,他臉上閃過幾絲羞惱的神色:「夏木純理,你故意的是吧?」
    夏木輕咳了聲,努力壓下心底的笑意,一本正經地道:「淡定呀淡定,切原同學。」
    這沒臉沒皮的樣子,切原赤也頓時無奈了。如果是男生,衝上去暴打一頓就是,可偏偏調戲自己的是個女生,這真要衝上去了到底是誰調戲誰啊?
    海帶同學鬱悶了,只覺得這同桌深刻地給他演示了一番什麼叫做——女大十八變。
    夏木看著切原的包子臉,頓時樂不可支,趴在桌子上悶笑起來。
    切原哼了聲:「笑吧笑吧,小心下巴掉到地上。」
    「多謝關心。」夏木誇張地用手摀住下巴,示意自己壓根不會有這煩惱。
    切原瞥他一眼:「我才不跟你一般見識。」
    所以,切原同學這是惱羞成怒了?夏木雙肩聳動的更加厲害了,如若不是上課鈴聲響起,夏木堅信她能持續笑上一分鐘。
    第一節課照例還是英語課,這回切原並沒有繼續趴在桌子上睡覺,夏木也沒有在底下做些小動作,不過還是頻繁地被英語老師叫出來回答問題。看樣子似乎是被英語老師給盯上了。於是當切原閉著眼睛坐著睡覺悠閒至極的時候,夏木正悲催地處於起立回答然後坐下然後沒過多久再起立回答坐下的循環狀態中。
    英語課結束後,夏木只覺身心飽受摧殘。
    倒不是因為提問不會回答,而是因為不知道什麼時候會被提問的狀態讓夏木都不敢走神。畢竟,切原走神了有她可以依靠,她走神了那就——自求多福吧。最主要的是夏木不喜歡站起來問題回答不出的感覺,那種全班的目光都落在你身上的尷尬感,足以讓人難受好幾天。當然,這也是由於夏木想要成為優秀學生的心態作祟。
    「我這到底是做了什麼孽啊?」夏木欲哭無淚,而後似乎想到了什麼一般問切原道:「切原君,你說我不是做了什麼讓英語老師討厭的事情所以她才這麼針對我?」
    「會嗎?」切原摸摸下巴,思考狀:「應該不是吧,我每天上課都睡覺她也沒說啥呀。」
    「……」我能和你比吧?你可是讓全體任課老師都覺得無奈的神人。
    「啊,對了。」切原一拍手:「我知道了,是老師嫉妒你了。」
    夏木用看傻子的眼光看著他。
    「要麼就是老師太喜歡你了。」切原一本正經地道:「中國不是有句古話叫愛之深責之切,她這是為了磨練你。」
    「真的嗎?」對於切原信心滿滿地推論,夏木感到很懷疑。
    夏木伸手支起了下巴,做出了一個思考者的模樣,像是在考慮一個非常重點的問題,切原不由有些期待她的後招。夏木這樣沉默了將近一分鐘,然後,她開始行動了。切原本以為她會說出什麼高深莫測地話,沒想到她的手伸到了書桌裡。難道他是要拿出什麼偉人的語錄來?結果,沒想到是個——點心盒。
    切原的眼睛倏然瞪得圓溜溜地,真浪費他感情。
    「管她呢,船到橋頭自然直,她愛咋地就咋地。」夏木將點心盒打開,拿出了一塊雪花糕,咬了一口,香甜的牛奶香席捲了味蕾。真好吃,夏木滿足地感歎著。早上沒吃飯,又緊張了一節英語課,她老早就餓了。
    吃了一塊雪花糕後,夏木才想起那個還等著她給予回答的切原赤也。她將點心盒往切原那邊推了推,很爽朗地道:「要不要嘗嘗,雖然比不上大廚的手藝但飽肚子是沒問題的。」
    切原頓了頓,然後從書包裡拿出一個蘋果,推到夏木那邊:「交換。還有,你可以叫我切原。」
    夏木忍不住笑了,然後將蘋果拿到書桌裡放好。
    「你也可以叫我夏木。」夏木思索著道:「我們這算是朋友了吧?」
    切原白她一眼:「廢話。」
    夏木笑瞇瞇地看著他,顯然心情很好。
    切原受不了她的眼神:「表情表情,注意控制你的表情。」
    「啊,不好意思我又荼毒你的眼睛了。」夏木很沒有誠心地道歉道。
    「知道不好意思你就不要笑。」
    「可是連笑也不能笑這樣太可憐了,你要給我個適應的過程。」
    「夏木純理,你又是故意的!」
    「啊,又被你發現了。切原同學,不是我說你,你的反應速度還有觀察力有待提高喲。」
    「……」
    大抵是歡樂的時光總是短暫,所以時間一晃就到了放學的時候。這初中的課程真是輕鬆啊,夏木一邊收拾書包一邊搖頭晃腦地感慨著,今天她照例不用去讀書社。本來是打算去跳舞的,不過想到跳完舞後那臉色蒼白堪比午夜胖版貞子的模樣,為了晚上吃飯良好的精神面貌,夏木就決定還是明天再去。
    夏木覺得,人可以不漂亮,但關鍵精神要好,衣服要整潔,面貌要乾淨,這是對客人的尊重也是對自己的尊重。
    即然這樣,那麼下午的時間就空出來了,想到還有一篇讀書筆記要寫,夏木決定去圖書館裡借幾本書。
    立海大附中的圖書館挺大,總共分為三層。夏木將書包寄存好後走了進去,直奔向人文一塊。圖書館裡的書挺齊全的,也有一些名著的英文版,夏木拿了一本傲慢與偏見的原文。原先的時候她就看過該文的翻譯版,在序言裡看到譯者說原文更加精彩,對話更是字字珠璣,讓人不禁為簡奧斯丁的文筆所驚艷。
    以前的夏木英語不咋好,所以買了一本原文耐著性子堅持了幾頁後就扔到了角落裡堆滿了灰。好不容易現在的英語和母語一樣琉璃,夏木當然不會放過這個機會去感受下那讓人驚艷的文筆究竟是誇張的誇獎還是真實的品評。
    拿好原文書後,夏木又逛到了美術區。夏木覺得既然她不能進美術社,那麼她退而求其次看一些關於美術鑒賞之類的書也是好的,也可以對著素描書來練習素描。畫畫畫面自然是畫出來的,光想不練那肯定是不行的。
    夏木挑書的時候很用心,但凡看到感興趣都拿出來翻了翻,鑒於借書名額是有限制的,所以夏木要好好考慮一下。夏木一邊挑一邊往後退,而後她忽然感覺到了不對,好像是撞到了什麼一般。
    耳邊閃過一道極輕的悶哼聲,夏木連忙轉過身,向後退了幾步。本來嘛一般撞人什麼的應該是沒什麼問題的,不過考慮到自己現在的體型,考慮到皮厚的自己都能感覺到的輕微疼痛,再考慮到對方手裡拿的那本極為厚重的硬皮書,夏木挺緊張地道:「對不起,你沒事吧?」

和泉初 2016-2-29 03:48

第十章
   
    「嗯,沒事。」
    這話說得挺風輕雲淡,明顯是想揭過不提。
    於是夏木很知趣地又輕聲道歉了幾句後轉過身繼續找書。經過這麼一回事,夏木也就沒繼續在書架前徘徊。在看好的三本書中隨意選了一本後就走了。出了圖書館後,夏木才後知後覺地意識到一件事——剛剛被她撞的人長的好像挺好看的。
    之所以說是好像,是因為夏木並沒有看得很清楚,先前她的目光全落在那本厚重的書上估量著沖量了。雖然沒看清模樣,不過回憶起那聲音還是相當好聽的,清越中透著少年人特有的青澀,很有特色。對了,還有那種給人的溫溫潤潤的感覺……
    不,不能再想了。
    越想夏木就越會覺得自己太悲催了,好不容易撞到一個疑似大帥哥居然就被自己這麼給忽略過去了。夏木抱著借好的書直長吁短歎。
    說句實話,夏木算是個花癡,但又不是那種純粹的花癡。夏木對於各種美好的事物都會很癡迷,包括帥哥美女的顏,各種漂亮的衣服,或者是美麗的風景照等等,所以當有一天被夏木用如同散發著四十瓦燈泡般灼熱的光芒盯著的時候,請放心,那絕對不是她愛上了你。
    因而從某種角度說來,夏木是個絕對的第一眼會以貌取人的人,因此以己度人,夏木對於現如今所處的這種算得上是悲涼的狀態也沒啥特傷心的反應。
    外在美是重要只在於第一眼,夏木相信憑藉著自己的人格魅力絕對能過上正常的初中生活。什麼是正常的初中生活,用夏木的話講就是有幾個鐵桿死黨,一些點頭之交。現在的進度讓夏木挺滿意,不信你看,切原不是已經和她交好了嘛。
    夏木抱著書回了家,開始翻箱倒櫃地找起衣服來。夏木自認為搭配衣服眼光不錯,只可惜夏木純理的衣服實在是太單調了,夏木挑選了好久才選了一套稍微朝氣點的衣服。換好了衣服,夏木又開始打理起頭髮,因為臉上肉太多,所以夏木將頭髮披了下來紮成亮束,這樣可以顯得臉小一點又不會覺得頭髮太亂。
    照了照鏡子覺得勉強滿意後才將擱在床上的衣服一件件擺放回去,然後打開電腦準備網購衣服。日系的衣服基本都屬於甜美系,夏木個人比較喜歡雜誌款,所以直接搜索的是品牌網站。
    衣服很多,顏色很雜,讓人眼花繚亂目不暇接。
    由模特展示的衣服也相當地漂亮,雖然知道肯定是經過PS修飾過的,可仍然讓人忍不住想要購買。夏木強忍住衝動,開始觀看起買家對衣服的評價,發現都挺中肯的時候於是來到了購物頁面。慣性地選擇S號,然後將鼠標箭頭移到了購買按鈕上,正準備單擊確認的時候夏木忽然回過神來……
    依著現在的身材,別說是S了,就算是L沒準也穿不下啊。最主要的是,這些衣服都是修身的,如果真的拿了貨到時候傳到身上不得勒出一條條清晰的肉痕來?
    夏木看著那些漂亮的圖片,眼裡很熱,心情很沉痛。
    減肥啊減肥,當務之急呀!
    至於現在,我們就穿穿運動服吧。
    翻看著網站的圖片,夏木忽然發現網上好多的漂亮衣服都是按照瘦姑娘的標準來設計的,需要骨架子小的姑娘穿起來才好看,這讓目前是大胖姑娘將來或許還會是小胖姑娘的她情何以堪呀?
    胖姑娘也是需要愛美得,也是需要漂亮衣服的呀。
    夏木忽然有種想要自己設計衣服的衝動。
    不過這並不是光憑衝動就能辦好的事情,需要從長計議。
    設計,需要的不僅是素描的功底,還需要天分,需要創新,需要……
    兩世算來,這應該是自己人生規劃中的第一個職業吧?夏木輕笑了,如果自己真的喜歡,仔細考慮考慮也無妨。畢竟設計衣服所需要的先期準備對於她來說,還是很有益處的。她可以先學習素描,學習捕捉流行元素,學習各種布料知識,培養開闊自己的眼光。如果先期準備順利,到了那個時候她還願意一條道走到底,那麼再開始進一步的行動也不遲。如果半途發現自己沒有天分,那趁早收手也好。
    反正現在,她最不缺的就是,時間。
    這也算是重生的一種福利吧。
    想到這裡,夏木直接開始搜索起有關服裝設計的一些相關知識。夏木堅信,想要成為大師光靠想是絕對行不通的,關鍵還是利索的行動。瀏覽了一些網頁,夏木心裡也有了些脈絡,一些想法也慢慢成型。夏木乾脆拿出了個記事本來寫寫畫畫的,當然寫得是中文,畢竟中文是刻到骨子裡的順手,潦草到堪比狂草,一把人大概會以為是鬼畫符。
    就這樣不停的塗塗畫畫,直到手機鈴聲響起夏木才被猛然驚醒。是香惠子的電話。
    「純理呀,你到家了嗎?」
    「嗯,我在的。」
    「那下樓來吧。」香惠子的聲音聽著很開心,透著一種幸福的滋味。夏木純理原本還有些木木的眼神倏然間變得清澈悠遠起來,彷彿似為了響應香惠子的幸福,她的聲音也很輕快:「好的,媽媽。」
    通完電話之後,夏木直接將電腦合上待機,抓起原先就已經放好了斜跨帆布包往肩膀上一套,順勢將手機塞了進去,而後蹬蹬蹬地來到了落地穿衣鏡前,稍稍整理了下衣服以及劉海,這才將門關上下了樓。
    夏木香惠子果然已經在樓下,那輛紅色的小轎車在停車場裡分外顯眼。這個時節天氣並不熱,微風吹著的時候會覺得很舒適,完全用不著開空調。夏木香惠子的坐著的窗戶半搖下,露出她線條優美的側臉,微微捲過的長髮被捋在耳後,挺有香車美人的范兒。夏木眨眨眼睛,隨即摸了摸自己肉得嘟出來的臉蛋,不由心道:如果有一天她減肥減到夏木香惠子這種程度,也就可以算是大功告成了吧。
    夏木來到了副駕駛座得位置,剛坐安穩,就見香惠子俯身替她扣住了安全帶。夏木不由臉有些燒:「媽媽,這個我可以自己來的。」
    香惠子笑道:「知道知道,你是大孩子了。」
    夏木不由有些囧,被肉擠成的小小眼睛透出幾許無辜之色。看得香惠子不由放聲大笑:「純理,你真是可愛。」而後卻像是發現了新大陸一般驚訝道:「今天的純理,很精神呢。」
    對於今天自己的裝扮,夏木自己也感覺挺滿意。雖然人沒法變漂亮,但精神可嘉嘛。她拍拍胸脯,挺驕傲地:「當然,絕對不會給媽媽丟臉。」
    夏木香惠子看著她,欣慰地笑了。
    從夏木家到預定的飯店並不遠,開車只要十分鐘就能夠了。飯店是典型的日本風格,在服務員的帶領下,夏木跟在香惠子身側一路挺好奇地看著。雖然有夏木純理的記憶,但對於這些純外國風的建築,不是親身經歷總是很難產生深刻印象。
    鑒於會面人數只有四位,所以訂的是個小包廂。服務員推開了包廂門,做了個請的手勢。夏木略略抬眼一看,發現屋裡已經坐著兩個人了。一位就是昨天見到了模糊背影的美大叔,還有一位漂亮得不像話的美少年。夏木的眼睛突然睜大,好像,這個美少年也有點眼熟。
    在夏木思考著這眼熟的少年到底為什麼會讓她覺得眼熟的時候,香惠子已經笑著開了口:「純理,這就是你幸村叔叔,還有你精市哥哥。」
    夏木機械地開口:「幸村叔叔,精市哥哥,你們好,我是夏木純理,初次見面,請多多關照。」
    其實在說之前,她就已經觀察過幸村誠,發現他看見自己的時候雖然有點驚訝,但眼中到底沒有什麼厭惡或者鄙視的神色,想來夏木香惠子是像他介紹過自己的存在,不過又因為自己實在是胖的有點出乎意料,所以才會有點神色異樣。但即使是這樣,他的風度還是很好,那股詫異只是隱隱地表現,如果不是她可以關注,恐怕也不會感覺到。因為這個緣故,加之不想讓香惠子為難,夏木這句話說的其實很誠心。
    當然,幸村誠的態度也並沒有讓她失望。倒是旁邊的那個美少年,讓夏木覺得心裡有點惴惴的,具體是什麼感覺很難說。說不出熱情還是冷淡,或許更多的只是旁觀?這樣的態度其實也挺好,畢竟看上去也就是十四五歲的孩子,對於父親再婚,能有這樣平靜的表情已經是件不容易的事了。
    「你好純理。」幸村誠的態度挺熱情:「早就聽香惠子說過你,今天一看,果然像香惠子說的那樣很有朝氣。」
    這個形容詞讓夏木對幸村誠的好感度直直上升。因為對於她來說,實事求是的誇獎遠比那些不切實際的讚美要讓人開心的多。如果他誇獎自己漂亮美麗的話,夏木心想自己對他的印象肯定大打折扣。
    夏木的語氣變得更加真誠一些:「謝謝叔叔誇獎。」
    對於在社會中摸爬打滾過的成年人來說,聽出語氣的變化並不是一件很難的事情。感覺到夏木的善意,幸村誠先是朝香惠子眨了眨眼,匯報下自己眼下的進度很讓人滿意,然後才笑著對夏木道:「叔叔我只是實話實話。」
    旁邊的幸村精市臉上也露出一抹柔和的笑容:「的確是這樣,爸爸他不會說違心話。」
    夏木的眼睛殊地瞪圓了。
   
    第十一章
   
    咳咳,在座的諸位可別亂想,夏木眼睛瞪圓可不是因為幸村少年微微一笑傾國傾城,萬物失色,大地顫動之類的讓她魂兒都沒了。夏木雖然是個花癡,但還沒有到見帥哥就會流口水的地步,最多就是驚歎一下,如此而已。
    所以此時的失態也只是因為她終於想起自個兒為什麼會覺得眼前的美少年眼熟,也終於明白為什麼她怎麼也想不起來在哪裡見過他。原來都是因為——她沒正眼看過他。當然這正眼就是正眼,是個非常客觀的形容詞,絕對不含任何褒貶義。
    如果不是聽到這個聲音,夏木大概還是會處於為什麼這個少年有點眼熟的困惑中。
    疑惑解開後,夏木不禁有仰天長嘯的衝動。下午圖書館裡不經意撞地一個人,居然就是有可能成為其未來繼兄的人,這個世界真是太小了。
    夏木努力將瞪圓地眼睛弄回正常形態,在一旁正襟危坐裝淑女,而後她的眼睛再一次又變得圓溜溜地了,因為她發現——美少年唇邊的弧度似乎較之剛才上揚了幾分。所以,自己不小心又娛樂了別人麼?夏木忽然有種淚眼汪汪的衝動。不管怎麼說,對方都是那麼一個美少年,丟臉什麼的似乎也要比在其他人面前更讓人覺得難堪一些。不過現在的自己皮其實挺厚的,所以走自己的路,讓別人臉紅去吧。
    夏木心態極好地想著。
    於是自詡刀槍不入地夏木將之前忽然閃現的難堪感拋到了腦後,開始吃起了美大叔點的一些小點心。夏木幸福地瞇起了眼睛,這點心酸酸甜甜的,偏偏又甜而不膩,味道實在是好極了。
    見夏木吃的開心,幸村誠心裡也挺舒坦,一邊將自己那份推向了夏木那邊,一邊道:「喜歡就多吃點。」
    看著驟然多出來的盤子,夏木錯愕了下,不由抬頭看向了夏木香惠子,見後者點點頭,她才笑道:「謝謝叔叔。」
    這家店的點心做得著實不錯,夏木吃的相當歡樂,不過考慮到熱量攝入,夏木相當依依不捨地將另一份還未動過的點心推到了香惠子面前:「媽媽,給你。」
    香惠子愣了愣:「純理,這不是你最愛吃的?」
    「是我最愛吃的沒錯,可是……」夏木抿抿唇,相當地遺憾:「肚子裡沒它的位置了。」
    香惠子不由笑了:「那等下打包回去?」
    「不要。」夏木連忙拒絕,速度之快態度之堅決讓人瞠目結舌。事實上,此刻夏木心裡正懊悔地要死,這一不小心又吃多了,她就不能別那麼嘴饞麼?一見到就美食就沒轍的她為什麼偏偏攤上這個肉嘟嘟又圓滾滾似乎還一吃就長肉的身體啊!夏木真的無比非常特別地懷念從前那怎麼吃也長不胖的體質。
    「為什麼?」香惠子挺好奇的。
    夏木挺委婉地道:「為了不浪費那張昂貴的季卡。」
    香惠子的表情迷茫了剎那而後挺哭笑不得的,倒是幸村誠還處於雲裡霧裡中:「純理你這是?」
    夏木微笑了下,露出標準的八顆牙齒,這個笑容是她下午對著鏡子練習了十分鐘的成果,看上去雖然不會讓人產生諸如心悸心顫之類的恐怖後果,但和甜美這兩個詞還是絕緣的,不過夏木倒是不在意這個,畢竟笑容麼,只要能讓人感覺到善意不就可以了?
    「沒什麼的啦,就是一點點小秘密而已,叔叔你有興趣地話可以私下問媽媽。」
    都用上秘密兩個字了,幸村誠自然不會追問下去,直接岔開了話題。他是個健談又風趣的人,說的又是曾經經歷過的一些風土人情,夏木聽得饒有興致,忽然覺得香惠子冰封了十幾年的心會融化也不是沒有原因的。偶爾她的目光會落到幸村精市上,每看一眼心裡就會有森森的嫉妒感,這少年美成這樣,讓她這樣的少女情何以堪呀情何以堪。這,實在是太漂亮了,那眉毛是眉毛,那眼睛是眼睛……
    漂亮這一詞,在夏木心裡一直都是女生的專用詞,如今卻被她用來形容幸村精市,由此可見幸村的外貌帶給了她多大的震撼。看上去似乎脾氣還挺隨和的,偶爾美大叔中場休息的時候,美少年都會恰當地說上幾句,讓場面看上去熱絡一些。
    如果重組的家庭成員是這樣的人,看上去似乎也不賴。美色與脾性都能讓人眼前一亮,如果撇開是再婚的前提,肯定能算得上是一樁美談。
    夏木一邊微笑地傾聽,一邊心裡雜七雜八地想著,偶爾替眾位添上一些茶水,包廂裡的氛圍倒顯得挺溫馨。當時鐘的指針走向了七點時,夏木發現美大叔的閒談即將步入收尾階段,她收起稍顯憊懶的姿勢,因為她知道,重頭戲要來了。
    「純理,精市,對於我和香惠子的婚事,你們有什麼想法嗎?」
    夏木不由看向了幸村精市,美少年此刻的表情還是波瀾不驚的,說不上雀躍但也說不上掃興,就好像是早已經知道了這件事會發生一般地麻木,當然用麻木這個詞或許太沉重了些。而後她發現,美少年伸手對她做了個請的姿勢,明顯是示意她先說。夏木也就沒有推辭,直接開口道:「我沒意見。」
    夏木說完後,幸村才慢慢道:「我也是。」
    大約是兩個人的回答都太乾脆,幸村誠和香惠子都愣了愣,而後都從對方眼底看到了顯而易見的驚喜之色。怔愣過後,幸村誠無比愉快地道:「那真是太好了。」他情不自禁地握住香惠子的手:「香惠子,我們明天,哦,不,就今天去登記吧。」
    夏木的眼睛再一次瞪圓,這美大叔也太急了吧?不過這也可以從側面說明美大叔真的很喜歡媽媽吧?夏木的目光落到了香惠子身上,只見她的臉蛋變得紅撲撲的,明顯是害羞了。
    「阿誠,你放手,孩子們都還看著呢。」
    美大叔這才戀戀不捨地收回了手,變身回原先的風度翩翩樣:「是我失態了。」
    夏木道:「這失態失得挺好。」
    美大叔笑問:「怎麼說?」
    夏木一本正經地道:「我可以從這失態中看出我媽媽對你的重要性,所以我更加放心將媽媽交給你了。不過……」她頓了頓:「幸村叔叔,民政局晚上是不上班的。所以你真的心裡很急的話,還請明天趕早。」
    幸村誠立時笑著應了聲:「好的好的。」
    倆人的再婚的事情到此也就可以算是告一段落,接下來就是婚宴的一些細節了。婚宴的事情香惠子和幸村誠早先就討論過,準備來個現在在年輕人中相當流行的旅遊結婚,當然酒宴還是會辦,只不過會一切從簡,請雙方的親朋好友吃個飯見證下就可以了。
    說起來,旅遊結婚是一般結婚形式中最方便的一種了,只不過對於他們倆個人來說有不方便的地方,就是兩個孩子的著落問題。
    夏木和幸村都是相當懂事的人,夏木當即表態:「我一個人住沒問題的。」當然,幸村考慮的比她更全面一點:「我可以照顧她。」
    夏木瞅瞅幸村,對他口中的照顧二字深感懷疑。就他那個看上去單薄無比地小身板,能有啥用?如果真有壞人來了,還是她這身板頂用,雖然跑不快,但撞人頂呱呱。
    這麼一琢磨,夏木忽然覺得自己胖的也不是一無是處!
    夏木眼中的懷疑之色被幸村看了出來,幸村心裡雖然有些疑惑,但也沒有多說。拜淺川鳴這個好友所賜,對於夏木純理這個人,他其實早就久仰大名。前些日子,幾乎每天都會聽到淺川鳴的抱怨聲——「你說我到底是做了什麼孽,才會攤上夏木純理這個人?」
    很多時候都是淺川鳴自言自語,偶爾他會搭腔:「如果你真的對夏木純理沒興趣,那麼就不要給她一點希望。」
    這時候的淺川鳴會顯得極度委屈:「我壓根就沒給過她希望呀!她的情書和便當我都沒動過。」
    「這還不夠。」
    「我也知道,可是總不能真的讓我眼睜睜地看著她去尋死吧?」
    「心善的小王子,即然明白自己狠不到那個程度,那就不要再抱怨什麼了。」
    關於夏木純理的話題就會到此為止。他對夏木純理的印象也就只有瘋狂二字。
   
    第十二章
   
    至於夏木香惠子,幸村精市之前就隨著父親見過了,所以他一早就知道她有個比自己小一歲的女兒。如果她不是以自己未來繼母的身份出現,幸村相信自己會很喜歡她,知性中透著溫柔,作為長輩會讓人覺得相當舒服。只是,幸村內心歎了口氣,覺得真是有些可惜。
    也許很遠以後他們能夠相處的很好,然而近來,他們之間肯定會有隔閡。繼子,尤其是對他這種對於母親有著深刻記憶的人來說,這個角色實在是讓人覺得尷尬。更何況,對於父親要再婚這事,他心裡並不樂意,不過他也知道如果自己真的不允許父親再婚,那便是任性了。
    今天他會來這個飯局,也不過是因為理性戰勝了感性,當然也有想看看香惠子的女兒對於母親要再婚的事情是什麼態度的意思。如果堅持拒絕,那最好不過;如果同意,那麼他就送上祝福。畢竟,他還是希望他的父親能開心。
    只不過沒想到那麼巧,香惠子的女兒居然就是淺川鳴口中的大麻煩——夏木純理。
    幸村無法將眼前看到的夏木與淺川鳴所描述的夏木聯繫起來,她們真的是一個人?又或者,她只是對淺川一個人偏執,在其他人面前還是正常的?想起下午圖書館那幕,幸村對自己的猜想愈加肯定起來。
    身為一個經常被圍觀的人來說,他對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基本已經習以為常。只不過夏木純理的目光和其他女生的似乎有點不同,他似乎感覺到了幾許幽怨,這讓他有點莫名,但是話說回來,夏木純理似乎是個心裡想什麼臉上就表現出什麼的人,如果這是她的真是狀態,那麼倒是挺喜感的,如果不是……
    幸村的目光落在了夏木身上,她眼中的懷疑之色還未褪去,這是在質疑自己所說的要照顧她的話?幸村抽回了目光,看向了幸村誠。對於幸村的回答,幸村誠顯然極為滿意,這從他唇角露出的微笑中就能看出來。
    「純理,你看這樣好不好。」幸村誠極有耐心的詢問道:「你搬到叔叔家裡來,讓你精市哥哥照顧你,反正你們是一個學校的,一起上下學也有個照應。你覺得怎麼樣?」
    「其實我……」在看到香惠子希冀的目光後,夏木將接下來那句『我可以住到爸爸那裡去如果你們不放心我一個人的話』吞會了肚子裡,轉而道:「我覺得,挺好。」算了,反正遲早都要住到一起的,既然自己同意了香惠子的再婚事宜,那麼也不應該在這些相關事情要和她擰一把,沒必要自己找膈應不是?
    說是搬家,其實也就是整理些常用的衣物,也就一小皮箱,挺輕的。相比夏木的小皮箱,香惠子的東西就要多得多了,畢竟是成年女性,要注重服飾搭配。
    整理好東西夏木就上床睡覺了。
    暗裡說在自個家的最後一夜她應該轉輾反側才是,可出乎夏木意料,她居然一夜好眠,差一點又向昨天一樣遲到。夏木離家的時候香惠子還在整理一些東西,心情愉快地哼著歌,夏木的心情也不由自主地High了起來。
    按照昨天晚上的商量,今天早上香惠子就會和幸村誠去民政局登記,然後直接傍晚的飛機飛向愛琴海,開始為期兩個星期的結婚之旅。其實一開始聽到這個計劃的時候,夏木有種被算計的感覺,不過後來仔細一想,戀人之間考慮這些本來就是很平常的事情,自己也實在是有點小心眼了。
    唉,誰讓她攤上這麼一個風風火火的母親呢!
    感慨完畢,夏木收起小心思開始認真聽課,這讓人頭疼可又不能不按捺住頭疼的日文課啊。日文課今天是排在第三節,所以下課後夏木就拿出了點心盒,她早上早飯吃的很少,這會兒肚子裡已經沒有存貨了。
    這回的點心不是自製的,而是昨天從飯店打包的,玻璃珠大小的金黃色甜點,一口咬下去,唇齒留香,說是零食也不為過。夏木照例將點心盒放在了中間,對著切原道:「幫我分擔點。」
    鑒於昨天和切原的交心,確立了兩人都朋友關係,夏木說話就變得隨意了一些。切原也是個爽快人,下手很利索,一邊吃一邊道:「夏木,雖然你帶的點心都挺好吃的,但是我還是要說一句,你最好還是不要課間吃點心。」
    「你是想說我這樣下去會越來越胖是吧?」
    切原點點頭,瞄了眼夏木的體型:「你現在已經算超重了。」
    夏木歎了口氣:「減肥是個浩大的工程,不是一朝一夕能完成的。」
    「所以?」
    「所以還是該吃就吃該睡就睡吧。」
    切原立時一副被噎住的表情,良久才冒出一句:「會說這樣的話,真是太鬆懈了。」話剛一出口,他的眼睛突然瞪圓,像是被誰掐住了脖子一般。
    夏木挺緊張地看著他:「該不會真噎住了吧?快拍拍背,把東西咳出來。」一邊說,一邊伸出手,準備來個肉爪一揮。
    切原連忙搖頭:「不,不是,我只是感到震驚。」
    「震驚?」
    「唉,你不明白的。」切原歎了口氣,一臉糾結地看著天花板:「你不認識副部長,怎麼可能明白我的震驚?」唉,和副部長才打了幾個月網球,他居然就脫口而出副部長的口頭禪了,那麼如果時間再長久一點,是不是意味著他也會變得和副部長一樣頂著面癱大黑臉被人當成大叔?難道他的未來就只能這樣一條路黑到底?
    切原頓時悲催了。
    夏木雖然不懂切原為什麼忽然就神色很悲憤,不過既然切原說了他悲憤的原因與他那個副部長有關,夏木於是就將點心盒整個推到了切原面前,鼓勵道:「切原,來,加油,化悲憤為食慾將副部長幹掉吧。」
    這是夏木自己慣用的對付討厭的人的方法,雖然挺阿Q的,但真的很管用。夏木一邊演示一邊道:「你看,吃的時候把這點心想像成你那個副部長,咬一口的時候可以想像把他的肉咬了下來,如果整個咬下去那就是你把他整個吞進肚子裡KO掉了……」
    夏木說的那叫一個手舞足蹈,效果顯著,不過這明顯是反方向的效果,因為強大的切原君感覺到反胃了。他有些艱難地吞吞口水:「夏木,其實我和副部長,沒什麼深仇大恨。」事實上,副部長是他崇拜的第一人,比崇拜部長還要崇拜。
    「真的嗎?」夏木臉上寫滿了不相信:「你的表情明明很怨念。」
    「那是兩碼事。」
    夏木興趣頓生:「說來聽聽?」
    「還是不要了。」切原君第一次在夏木面前臉紅了。
    「不行。」夏木義正言辭地道:「做人要厚道。」
    「可是……」切原覺得自己那個理由真的挺難以啟齒的,不過夏木的話也挺對,勾起了她的好奇心又不說,的確不怎麼厚道。
    「男子漢大丈夫的,別可是啦。」
    「那……那……」切原一字一字地從嘴裡蹦出來:「你聽了以後不能笑。」
    「好。」
    「你保證?」
    夏木只差舉手發誓:「我保證。」
    切原又看了她幾眼,這才慢吞吞地道:「是這樣的……」切原將副部長的事情和他的猜想簡要介紹了一下:「反正就是這個樣子……啊喂,你說了不笑的,夏木純理!」
    夏木用手摀住嘴巴,發出含糊不清的聲音:「我沒笑。」
    切原頓時惱羞成怒:「你沒笑你肩膀抖什麼抖?你沒笑你用手遮住臉做什麼?」
    夏木繼續含糊不清的聲音:「我是在抽搐不是在抖啦。」
    「你騙三歲小孩子呢?」
    「哪有!不過話說回來,切原,有沒有人說過你真的很可愛?」
    「可……可愛?你才可愛。」
    「哦,原來我在你心裡是可愛的代名詞啊。」夏木從善如流,遮住臉的雙手露出幾許縫隙,黑亮的眼睛中滿是笑意:「謝謝誇獎。」
    切原好半天才回道:「我才不是誇獎你。」
    「我明白的,你說的是真心話嘛。」
    「夏木純理,你臉皮真厚。」
    「真的嗎?謝謝你的提醒,我會努力減肥的,不過這臉上的肉有點難減,你臉皮這麼薄,能不能傳授點經驗給我?」
    「……」

和泉初 2016-2-29 03:48

第十三章
   
    夏木深切地覺得海帶君是個萌物,大大的萌物。反正似乎無論什麼時候,只要和切原說上幾句話,再苦哈哈的心情也能變得陽光燦爛起來,也許海帶君實際上是個隱藏屬性的吉祥物?夏木覺得能和海帶君成為同桌,實在是太美好了。
    下午上完課後,夏木和切原互道了聲再見,然後切原君按照慣例飛速奔去網球場,夏木則開始收拾起書包。然後,然後她驚訝地從書桌裡發現了一封信。
    黑色的信封,黑中又透著一股血紅,信封上大大的三個紅色大字:警告信。
    夏木挑了挑眉,這東西她在夏木純理的記憶中發現過。那時是因為向淺川鳴表白破壞了所謂的後援團次序,所以收到警告信外加各種修理,不過自從她成為夏木純理後桌子裡就沒看到那些手段了。
    她最近也沒對淺川鳴沒什麼不軌的舉動,甚至可以說是絕對的安分,那麼應該不是淺川鳴後援團的事情,自己最近好像沒有招惹過什麼大人物吧?夏木思索了下,然後將警告信打開。
    「下午四點,小樹林,如若不來,後果自負。」
    信裡就只有這麼短短的一句話,看得夏木莫名其妙。就算是警告信好歹也要落個署名吧?這寫信的傢伙做事太不利落了。不過她記得好像每個後援團似乎都有個標記,夏木將信翻來覆去看了下,也沒找到啥特殊的標記,唯一的感覺就是這信紙挺漂亮的,上面印著個戴拳套的少女,挺有范兒的。
    夏木將信紙塞回信封裡去,直接定點投射扔向了垃圾桶裡,然後背著書包彷彿什麼也沒看到一樣地慢吞吞地走出了教室。
    警告信什麼的,嚇小學生還行,想糊弄她,手段還不夠高。夏木優哉游哉地如是想著。
    夏木一路往讀書社的地方走去,每隔週三都是讀書社的交稿日,也是讀書社的眾人聚集在一起開個座談會的日子。夏木的稿子是中午臨時寫的,因為速度問題字跡有點潦草,文字功底什麼的夏木是沒有的,但思想深度還是有的。畢竟年紀擺在那,粉嫩的青春與她而言,早就一去不復返了。
    夏木到達讀書社的社裡只有一個人,一個勉強可以稱為熟悉的陌生人。在看到此人的時候,夏木原本推開門的手驀地縮了回去,而後連連退後幾步抬頭看門牌,是讀書社沒錯,她沒走錯。
    既然沒走錯,夏木也就很大方的走進去了,然後很大方地打了個招呼:「淺川君,你好。」
    淺川鳴愣了愣,隨後才笑道:「你好,夏木桑。」
    夏木微笑了下,就是那對著鏡子照出來的笑容:「上次的事情,多謝你了。」
    淺川鳴的目光忽然變得警惕起來。
    他的動作有點明顯,夏木覺得心裡有點小受傷,明明自己只是單純的說聲謝謝,用得著向防狼一樣地防著自己嗎?不過一想到前任的事跡,夏木就又無比的理解對方了。夏木將書包放在了桌子上,一邊拉開椅子坐下一邊道:「放心,目前的我還沒有諸如『救我一命無以為報只能以身相許』之類的想法。」表明了下自己的態度,夏木直接轉移話題,她也不願意在前任和淺川鳴的事情上解釋來解釋去:「你又不是我們社的,怎麼會在這裡?」
    淺川鳴眉頭微挑,語氣不善:「我想呆在哪裡就呆在哪裡,你有意見?」
    「沒意見。」夏木飛快地答道,而後直接從書包裡拿起昨天借的美術圖冊研究起來。既然對方無意多說,她又何必自討沒趣。
    交談什麼的,當然要兩相甚歡才有意義。單方面充場,她目前還真沒這個興趣。
    見到夏木這個態度,淺川鳴一時間覺得有點驚訝,隨後又覺得有點疑惑。眼前的這個人真的是那個追自己追得無所不用其極的夏木純理?淺川鳴說不出心裡是什麼感覺,不過總體來說是鬆了一口氣。有追求者是好事,但如果這追求者行為瘋狂那就是個徹底的悲劇了。夏木純理能改邪歸正,他該感到慶幸才是。
    想到這裡,他也就沒再多說什麼。萬一說多了,讓夏木純理心裡開始蠢蠢欲動了,那他不是太可憐了?
    於是兩個人中間隔著好大一段距離,相安無事地各看各書。這風平浪靜的一幕讓後續來到社裡的成員感到相當的不可思議,有些和淺川鳴關係好的人還會直接湊到他耳邊問:「這是什麼狀況?」
    淺川鳴當然不會解釋什麼,反正身為風雲人物,被傳八卦對他來說平常得如同家常便飯。淺川鳴的脾氣大家也都是知道的,對於他不回答也沒什麼意見,嘻嘻哈哈地捶上一拳就就近找了個地方落座,一行人圍著他散了開來。淺川鳴那邊人擁擠的要命,夏木這兩邊倒是空出了好一大片位置。
    社長也在這個時候拿著個文件夾走了進來,看到這場景倒也面不改色的,一邊走一邊道:「喲,大家都這麼早?」他到也沒挑剔,直接坐到了夏木的旁邊。
    夏木此時已經收起了圖冊,將書包掛在了椅背上,臉上竟然還泛著笑,顯然並沒有被這種範圍的孤立所影響到。其實對於她來說,在不被人搭理和被人蜂擁而上而言,她更喜歡前者。原因不言而喻,她不怎麼擅長應對陌生人的關心。
    很多事情,即使有著記憶,也無法讓人坦然面對。
    因為,總會有種,偷來的感覺。
    讀書社裡的社員們顯然相處極好,這可以從社長入座後的第一句話可以看出來。
    「大家注意下啊,要是等下讓我看到因為社員紀律不佳而被扣分,我們以後就改為每日一聚啊。」
    一個比較活潑的社員開口道:「社長,不帶這麼威脅人的呀?淺川和我們關係那麼好,肯定不會扣我們的分的。」
    社長推推眼鏡,懷疑地:「你確定?」
    於是社裡的人目光紛紛落到了淺川鳴身上,等待著後者的回應。被眾人寄予重望的淺川鳴微微一笑,晃了晃手中的板子,慢悠悠地道:「其實,一般來說,我挺喜歡殺熟的。」
    此話一出,殺傷力巨大,社裡頓時哀嚎聲一片。
    夏木又看了一眼淺川鳴,這才發現他手上拿著的是計分板之類的東西,加上社長之前說的哪句話,夏木對於淺川鳴會出現在這裡也有了一定的瞭解,估計就是學生會派來檢查社團活動情況的吧。
    夏木不由有些八卦地想到,如果他早知道自己是這個社的,會不會就不過來了?好吧,其實想這種無解的事情其實挺無聊的,夏木抿抿唇,開始轉動手中的圓珠筆來打發時間,等待著社長開始進入正題。
    笑鬧的時間並沒有很久,社長用手中的文件夾敲了敲桌子,說了幾句『安靜』後,社員們一個個就坐得筆直的。按照慣例,社長開始講述前一次的交稿情況,並對寫得有思想有深度的稿子表揚了幾句,當然這些文章是社團的指導老師評價的,社長只是來轉述一下。
    評文結束後,就是自由討論的時間,社員們要一個個說一下這兩個星期看了什麼書,有什麼想法。印象中,讀書社裡的社員們看的書都挺雜,偶爾還會討論的相當激烈,對於這一環節,夏木有點興趣。
    雖然只是初中生的思想碰撞,但稚嫩的火苗未必沒有壯大的空間,所以當社長評講完稿子後,夏木也坐得比之前更加挺直了些。她剛坐直身子,就見社長環顧四周後來了一句:「按照順時針方向,從夏木同學開始吧。」
    夏木愣了愣:「我?」
    社長點點頭,笑瞇瞇的:「嗯。」
    得到了肯定的答覆,夏木也就沒有忸怩什麼,一點也沒有突然被點名的緊張感。雖然她最近是沒看什麼書,不過她高中讀的是文科,歷史文學類的書籍讀的挺多,肚子裡有相當多的存貨。夏木稍稍思考了幾秒鐘,然後有條不紊地講述起來。
    夏木講的是紅樓夢,這是她最喜歡的一本書,從初中時候開始翻,反覆不停看了好幾遍,對於一些喜歡的段落甚至是張口即來。日本的學生是要求識得一千字左右的中文,所以對於一些引用的詩詞夏木並沒有翻譯成日文,而是直接原文轉述,因為詩詞這種文字,一旦翻譯成外文,就失去了其中意境及韻味。
    「紅樓夢是中國的古典四大名著之一,主要描述的是賈王薛史四大家族的興衰史,其中隱射意味頗濃,不過這些並不是我關注的地方。」夏木略頓了下,稍稍整理了下思路後繼續開口:「我喜歡紅樓夢,是因為裡面有很多待考究的東西,像書裡的十二金釵判詞,還有書中主人公的各色名字,很多都遇事了主角的未來情況會如何。這就需要極為敏銳的心思,能夠前後聯想推理,有點看偵探小說的感覺,當自己推斷出一些東西並且在後文得到論證的時候感覺會相當棒。」
    「比如說,賈府中有四個女孩子,名字分別叫做元春,迎春,探春和惜春,連起來後就成了原因歎息,然後到了後文就會發現這四個女孩子的遭遇果然讓人心疼。曹老的構思實在是奇妙無比,讓人覺得處處都有驚喜,再比如說……」
    夏木本來只是想隨便講幾句,只不過沒想到周圍的聽得還挺認真,於是原本準備收尾的她又開始繼續講起了紅樓夢種種伏筆。夏木這個人,一說到自己喜歡的事情就會滔滔不絕,雙眼發亮,極為專注,沒有人打斷她的話她就會直接說道口乾舌燥為止,非常沒有時間觀念。
    這一回,由於沒有人打斷她,她連續講了十幾分鐘,直到覺得喉嚨有點干吼才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一激動,好像講多了點。於是正文直接進入結尾,轉折異常生硬地來了句:「這就是我前兩周的讀書內容。」
    一陣安靜過後
    「別啊,繼續呀,夏木桑。」
    「真的是這樣嗎?林黛玉應該是跳湖死的而不是生病死的?我曾經看過紅樓夢的翻譯版本,我記得林黛玉是病死的呀。」
    「夏木桑,再接再厲啊。」
    「對啊對啊,後來怎麼樣了?」
    看著周圍一雙雙亮晶晶的眼睛,以及突然靠近了些的呼吸,夏木突然覺得有些哭笑不得。
   
    第十四章
   
    不可否認,夏木此刻的感覺挺複雜,有點感動有點驚訝當然也有點鬱悶,總體來說還是快樂佔點上風。她想了想,然後道:「關於紅樓夢的說法多不勝數,我剛剛也只是說了一些我看過的,所以如果你們真有興趣,我等下給你們推薦幾本書,行嗎?」
    「什麼書?」眾多社員雙眼蹭亮蹭亮如同功率強大的燈泡,咋一眼被盯住其實有種毛骨悚然之感,夏木第一次感覺到身上脂肪多也是有好處的,那就是——耐冷耐寒耐心驚肉跳。
    不過如果反過來想想的話,其實這樣算是被人接受的一種表現吧?對於愛看書又愛思考的人來說,美貌什麼的在淵博的知識深刻的見解人格的魅力面前,那就是浮雲呀。這也是讀書人又可愛又可恨的地方。
    夏木將劉家和土家的代表書各報了一本,眾人這才帶著又遺憾又開心的表情慢慢回到自己的位置上,開始聽起夏木左手邊的井上浩同學的讀書報告。夏木輕抿了下唇,忽然覺得自己沒有貿然退出讀書社是個極明智的決定,這是一個擁有共同愛好才能感覺到樂趣的地方,如果只是為了混日子,那肯定會覺得無趣。
    顯然,在讀書社裡混日子的只有少數幾個人,大多都是肚子裡有真材實料的,夏木一路聽下去,一支筆唰唰唰地記錄就沒有停過。
    有些人講的是關於日本古代文學,有些人則講述的西歐的宮廷史,還有人講名人傳,也有人對於美國的淘金史非常推崇,還有人居然將哲學史講的頭頭是道。如果說前面的夏木還能偶爾搭上兩句話,但到哲學史這裡夏木就只能星星眼望天,失意體前屈了。
    哲學對於夏木來說,是非常頭痛的一門課,對於物質決定意識,世界統一於存在之類的話,夏木為了考試倒是背的滾瓜爛熟的,但如果將這些話用於具體分析夏木就一個頭有兩個大了。
    夏木看著前方說的津津有味的同學,不僅深切感到了孔老夫子的偉大——三人行必有我師,這是多麼地富有現實意義啊。
    雖然說面前這些都是初中生,可架不住他們人多呀,架不住他們興趣愛好不同呀,夏木就算再厲害也只不過比他們多活了三四年,哪裡比的上集體智慧的集合。夏木將自己有興趣的書都記了下來,準備回去後翻一翻。
    很多東西,如果是密封著,對人可能沒有一點吸引力,但一旦有人為你打開了一絲縫隙,當你見到了裡面掩藏的一星半點,或許興趣就源源不斷地來了。
    夏木現在就是處於這種狀態。中國的教育比較應試,所以平時的書籍推薦都是經過篩選又篩選的,可能又要富有教育意義又要有革命意義,太注重內涵所以有時會讓人失去了讀書的興味。而日本的教育相對寬鬆,加之立海大校風使然,有這多國留學生,文化碰撞也挺激烈,所以看的書都出自自身興趣,也就是屬於野路子了,也因此更加吸引人。
    談論自己喜愛的事物的時候,時間總是過得飛快。攏共只有十幾個社員的讀書社,座談會時間居然整整持續了三個小時,等最後一個社員發表完看法後大家才突然發現——原來天已經黑了。
    夏木拿出手機一看時間,已經將近六點了,距離昨天和幸村約好的五點半相比,晚了將近半個小時。手機裡有一條未讀短信以及一個未接來電,都來自於幸村精市。夏木看了下未接來電的時間然後又看了下短信的內容,主要就是說他會在大門口等著她的,讓她別急。
    不過夏木怎麼可能不急?
    第一次見面就遲到,而且對方的身份還是如此敏感,天知道會不會因為自己的遲到而對她的媽媽產生不好的感想?重組家庭的問題很容易小題大做,夏木一邊懊惱自己怎麼就忘了注意時間一邊期盼幸村是個性格隨和的人。雖然說昨天見過面,但那畢竟是雙方父母都在場,天知道是不是在演戲,夏木自覺自己還有一雙火眼金睛,能一眼就將人的本性看出來。
    夏木有些匆忙地抓起書包朝社長說了句:不好意思我先走了;然後一邊撥了個電話過去一邊跑向了校門口。由於她沒有去過幸村家,所以今天需要他帶著她回;至於以後,除非倆人的家長下令必須一起回,他們已經商量好了今後按照各自的時間來安排,不必誰特意遷就著誰。當然,幸村也說過諸如要照顧她之類的話,不過夏木並沒有當真。說她怕麻煩也好說她太謹慎也罷,總而言之,對於這個家庭的新成員,她是用相當客氣的態度來對待的。雖然她也知道,這並不是融入新家庭的好方式……
    電話很快就被接通,對方還未開口夏木就連忙道歉:「對不起對不起,我……」由於剛快速跑了一段路,她的聲音喘的厲害。
    她的話還沒說完,就聽見手機裡傳來平和溫潤的聲音,不見半點煩躁的感覺:「沒關係,時間還早。」
    夏木剛想到的一肚子的解釋的話頓時沒了用武之地,她用手拍拍胸口,喘了喘氣,然後才慢慢道:「不好意思,請問還是在校門口見嗎?」
    對方輕應了一聲,夏木便說了一句:「明白,馬上到。」然後掛了電話繼續飛奔。因為實在覺得很抱歉,所以夏木是拼了老命在跑,雖然這樣並無法將已經逝去的時間挽回,但至少也能表明一下她的態度不是?
    等夏木終於跑到校門口的時候,她已經處於快要虛脫的狀態了。人胖就是這點不好,稍稍運動就覺得一條命丟了一半。她在校門口稍稍休息了下,正準備看向幸村的所在地時,就感覺前方落下了一篇陰影,相當好聽的聲音響起:「把書包給我吧,純理。」
    夏木不由愣了下。
    在日本,只有極為親近的人之間才會互相喊名字。她原本以為他們倆人只要在美大叔和媽媽面前擺擺樣子就可以了,只是現在看來……
    也許他是在試著接納自己,又或者,他只是為了更好的交差。其實無論他抱有什麼樣的目的來這樣稱呼自己,對於自己來說都是有好處的。想到了這裡,夏木不由笑著道「謝謝你的好意,不過不用啦。」
    原諒她,雖然有著心裡建設,但對著這樣的半大少年,那聲精市哥哥她真叫不出口。
    雖然夏木說了不用,不過最終夏木的那個書包還是落在了幸村手裡。幸村將其斜跨在肩上,陪著白色的襯衣,相當的好看。夏木不由感歎,美人就是與眾不同,那個由她背來平凡無奇的書包到了美人肩上就硬生生拔高了一個品階。
    從學校到幸村家的路上,幸村一直相當的紳士,比如過馬路的時候會讓夏木走在裡側,比如見夏木舔舔嘴唇便會問上一句是不是口渴了,再比如當夏木額上流汗的時候會很恰當地遞上一張紙巾。
    這種簡直稱得傷勢無微不至的照顧,讓夏木覺得自己似乎淪落成為了殘障人士。為了避免以後會出現在這種狀況,夏木覺得自己有必要趁著雙方家長都不在的時候和幸村開誠公佈一下。
    在快到家的時候,夏木接到了來自阿神的電話,目的是再次確認夏木的居住問題。
    「純理,你真的不回家來和哥哥一起住嗎?」
    「不用啦。」夏木拒絕道:「我總要學會適應的,哥。」
    「可是我一想到你一個人住在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心裡就不大踏實。我也沒說不讓你適應,你也可以等媽媽回來後再慢慢適應的。」
    「哥,你別選擇性無視我說的話呀。」夏木感到又好氣又好笑:「我昨晚明明和你說過幸村叔叔家裡還有個管家阿姨,而且他兒子還是我的前輩,住在那裡很安全的。」
    阿神嘀咕的聲音傳了過來:「就是因為有這個前輩我才覺得不怎麼安全。」
    夏木不由囧囧有神:「哥,你想太多了吧。」夏木頓了頓,見幸村正在門口按著門鈴,似乎並沒有注意到她這邊的動靜,於是她道:「哥,雖然我很不願意承認,雖然這真的很傷我身為女性的自尊心,但如果真的有人劫財劫色的話,幸村叔叔的兒子的危險性絕對要比我大一百倍,不,一萬倍。」
   
    第十五章
   
    在夏木擺出的強大證據面前,阿神終於接受了夏木和她那前輩一起居住非但不會有任何危險反而會更能確保人生安全這一事實,夏木也得以耳根清淨。
    安撫好阿神的夏木收好了電話,視線咋一抬起,就映入了一雙漂亮的紫色眸子中,眸子的主人唇角微彎,像是在微笑。雖然隔著距離有些遠,但或許是那眸光太過銳利,夏木總有種被人看個精光的錯覺。夏木瞳仁不由自主地一縮,會出現那樣的表情,是意味著她剛剛說的那些話,他都已經聽到了嗎?那如果聽到了,他的那個微笑,是意味著介意還是不介意?
    夏木咬咬唇,忽然覺得之前自己對哥哥說的話,未免有點欠考慮了。雖然她並無惡意,但並不是每個人都能理解她說那些話得時候帶著怎樣的心情。稍微想的偏激點,可能就會覺得自己是在嘲笑了。
    夏木在原地頓了頓,卻見幸村少年朝她揮了揮手,原來是門已經開了。夏木小跑幾步走了過去,在看到對方的面容後下意識地脫口而出:「幸村前輩?」
    幸村笑了笑:「純理,也許我們需要好好談一談?」
    大概是已經過了變聲期的緣故,他的聲音非常好聽,有種珠玉相撞的清朗。在這樣的聲音安撫下,夏木也拋卻了之前透露出來的侷促,大大方方地點點頭:「好。」
    倆人都是行動派,進了屋見了管家阿姨一面後,幸村就帶著夏木去了書房。書房佈置的大氣不失溫馨之色,牆角處更是堆著一個堪與人同高的娃娃熊,憨態可掬,讓人忍不住發出會心一笑。
    「真可愛。」夏木的目光一而在再而三的在娃娃熊上流連。她這個人,對於毛茸茸的可愛的事物沒有一點抵抗能力,她雙眼亮晶晶地看向幸村,喜悅之色溢於言表:「我可以摸摸它嗎?」
    幸村不由失笑:「其實你不用這麼小心的。」
    「那真是太好了。」夏木歡呼一聲,以於她龐大身形縮不符的速度衝到了娃娃熊旁邊,先是伸手摸了摸毛,很柔軟很舒服,比想像中的觸覺更好。她將娃娃熊轉了一圈,本想抱到懷裡蹂躪一番,不過考慮到這並不是她的所有物,這才依依不捨的放了開,端端正正地擺放在原來的位置,然後她有些不好意思地道:「對不起啊,一時間激動了。」
    「沒什麼。」幸村笑了笑,問道:「想喝些什麼,茶,咖啡還是果汁?」
    「茶。」
    幸村到了一杯,遞給了夏木。綠色的葉子漂浮在水中,清淡的茶香瞬間瀰漫鼻尖,夏木不自覺地吸了口氣,眼睛又高興地彎成了月牙型。
    「謝謝。」她非常真誠地來了一句。
    「不用這麼客氣。」幸村語氣淡淡地,隔著霧氣,夏木覺得他的表情一點都不像個少年。若不是那神情中的審時之色並不夠圓滑,夏木還真會以為他是個和自己一樣披著個孩子身實則有個成人魂的非正常人。「我們已經是一家人了。」
    雖然他隱藏的很好,但夏木還是敏銳地捕捉到了其中的一絲遺憾,一絲難過。所以也就是說,他之前對自己的種種照顧,並非出自本意,而主要是因為一種責任?也許是因為美大叔的囑咐,也許是為了不讓美大叔困擾,無論是出於哪種原因,能做到這個地步,已經足夠難能可貴。
    夏木忽然對這個半大的少年心中身出一種敬意,她伸手將茶杯往茶几上一放,而後站起神來,略抬頭直視幸村的眼睛,異常嚴肅又認真地道:「如果我沒猜錯,我們現在會站在這裡彼此適應,是因為你和我擁有同樣的心情。不過真的非常抱歉,幸村前輩,現在的我還無法稱呼您為哥哥,但是我可以保證,我不會主動做出任何讓幸村叔叔難堪的事情,也會努力讓自己適應這個新的環境,盡量不給你造成困擾。」
    大概是沒想到夏木會如此直言,幸村愣了會兒才回過神,臉上慣有的淺笑漸漸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仿若在陳述誓言一般地鄭重之色:「謝謝,這就夠了。」
    於他們這種與父親或母親相依為命多年的人來說,怎麼可能那麼輕易地打開心房接受新的人?能不排斥外人的進入,不無理取鬧 ,已經是很理性的作為了。至於和新成員親如一家?也許很多年以後能夠……
    夏木能這麼快明白他的意思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不過轉眼一想到對方從小在國外的生活經歷,比常人早熟比常人敏感也並不是件讓人訝異的事情。幸村想起先前她那種小心翼翼問候的方式,不由輕歎了口氣:「純理,其實你也可以直接叫我的名字。我想爸爸還有夏木阿姨想要的,只是我們和睦相處而已。」
    他這麼一說,夏木心裡不由更加感動了,這一回她沒有再用試探的語氣,相反,是一種很認真的語氣,上面似乎鐫刻了誓言的永久的魔力。
    「我想,我們可以相處的足夠愉快,精市。」
    聰明人與聰明人對話,總是即快捷又高效。倆人都給予了對方足夠的善意和尊重,說起話來的時候都是客客氣氣的,有不一致的地方也都會各自退一步以達成共識,夏木對於她和幸村精市的第一次單獨會談的成果感覺到相當滿意。
    經過了一番協商,倆人初步達成了以下協議:互不干涉各自的生活、在父母面前要表現的友愛。互補干涉指的是上下學都各走各的,當然如果倆人剛碰到一同出門那也是可以順路的;在父母面前表現友愛則是為了不讓他們的父母為他們的相處感到擔心,父母重組家庭就是希望大家都快樂,若是他們兩個關係不好想必父母也會覺得糟心。
    正事談結束後,夏木想了想,又問:「你真的每天都起的很早?」
    幸村解釋道:「社裡有早訓。」
    「哦。」夏木點點頭,表示自己明白,「那我可不可以麻煩你一件事?」
    幸村道:「你說。」
    夏木道:「就是你每天離家之前如果我還沒有起床,那麼務必把我叫醒。我那鬧鐘實在是太不給力了。」想起這兩天幾乎天天上課餓肚子的情況,夏木挺沉重地道:「沒有早飯吃的日子實在是太讓人難過了。」
    這樣誠實的回答讓幸村忍俊不禁,他忽然覺得這樣的重組家庭似乎還不那麼壞,至少從目前的相處情況來看,夏木純理這個人即風趣又明理,一點也不像淺川說的那麼糟糕,當然那外貌不能列在考慮範圍之內;而夏木阿姨也是個行為利索的明快人,和他父親曾經想要的結婚對像來說要好得多。
    想到這裡,幸村微笑了下:「沒問題。」
    「真的嗎?」夏木笑瞇瞇地,「你真是好人。」
    所以這是被發了好人卡?不過話說回來,夏木純理還真是容易滿足,這樣的一個人真的會做出諸如割腕跳湖的舉動?也不是沒有可能。從古至今,那些神秘血案到了最後真相的大白的時候所捉出的兇手往往都是些平日裡口碑極好的老實人。幸村看了一眼一臉饜足之意的夏木,心裡慢慢地升起一個念頭:希望是他想多了吧。

和泉初 2016-2-29 03:49

第十六章
   
    倆人談完了正事,已經七點了。管家阿姨早就已經準備好了豐盛的晚餐,夏木和幸村一同吃了個飯。大約是因為橫亙在倆人之間的明面問題已經沒有了,這餐飯倆人吃的很和諧,不像昨天的晚飯,多少總覺得有點食不下嚥。
    吃晚飯後,倆人又吃了點水果,夏木就準備上樓了。她的房間在幸村的旁邊,還是那種粉色的少女系,漂亮是挺漂亮的,不過夏木總覺得和自己這顆已經滄老的少女心不怎麼搭。管家阿姨過來問明天的便當要準備什麼,夏木就說了一句和精市的一樣就可以了。畢竟初來乍到的,還是不要太張揚比較好。
    夏木和幸村到了聲晚安,就回了屋。因為換了個生存環境,她覺得有必要修改下自己的計劃,主要就是減肥的問題。夏木打開了電腦,查看了下地圖,驚訝地發現幸村家離舞蹈機構也並不遠,走路也只需要二十分鐘就夠了,和從原先的家裡出發的時間差不了多少,只不過從幸村家走到學校要將近四十分鐘,相對來說比較遠了,但乘公交很方便。夏木考慮了下,還是決定走路,畢竟現在的自己應該把一切的時間都利用起來減肥,以後等人瘦下了再乘公交不遲。
    搞定了減肥的事情,夏木拿出今日在讀書社記的筆記,翻了一遍後確定了基本自己要看的書,然後在網上搜索了下,閱讀了幾章公共章節後決定了哪幾本書需要購買,哪幾本書需要借閱。網上訂書完畢後,夏木打開了一部下好的英文電影,看了半集當做練習聽力,又拿出法語的語法書,對於基本的語法進行了匯總,順帶又瀏覽了下掌握的單詞。語言是要常聽常用才會記得牢,否則很容易遺忘。夏木不想浪費過去所花下的時間,所以複習的格外勤快。
    等夏木將一切複習妥當後已經十點鐘了,她迅速地沖了個澡然後窩到了床上。被子大概剛剛曬過,有著太陽的暖意,柔軟而舒服,夏木沒過多久就睡著了。
    這夜倒是難得地做了個夢,夢見自己變成了個俠女,護著一個體弱多病的白衣公子。
    山賊人很多,笑得賊兮兮地:「把他留下,饒你一命。」
    夏木手中拿著一把大斧頭,相當彪悍:「除非從我的屍體上踩過去。」
    於是,山賊一擁而上,將群毆的精髓發揮到了極致,一人打掉夏木手中的斧頭,一人將夏木撲倒在地,果真就這麼一群人從她的身上踩了過去……
    夏木伸著手,痛呼:「公……子,我會誓……誓死守……守護你的清……清白的。」
    沒想到白衣公子搖身一變,身後露出了一條白色尾巴,黑色的瞳仁也成了盈盈地紫色。「守護我的清白?」公子唇角微彎,伸出折扇抬起夏木的下巴,眸中帶著絲絲的嘲諷:「就你這樣,連我是人是妖都分不清的傻瓜?」
    下面的情況究竟是怎樣,夏木已經不知道了,因為——門外傳來了敲門聲,是幸村的聲音,和夢中的白衣公子一樣好聽的聲音:「純理,該起床了。」
    夏木應了聲:「哦,好的。」
    門外的腳步聲漸行漸遠,夏木伸手揉了揉頭,想起夢中的場景,不由覺得有些莫名其妙。她努力整理了下思路,也沒有整理出個所以然來。夏木忽而失笑,覺得和一個夢較真的自己果然挺傻。
    夢之所以為夢,就是因為其的不可現實性,所以如果認真,你就輸了。
    夏木深吸了口氣,將這個奇怪的夢甩到了腦後,拿出了放到一旁的手機,發現離預定的時間還有十分鐘的時間,夏木也不決定再睡,她怕一躺下再醒來後又要沒時間吃早飯了。因為時間有些寬裕,夏木今天的洗漱動作也就相對放慢了,等她下樓的時候,幸村早就已經離開了。
    管家阿姨笑著對她道:「早上好啊,純理小姐。」
    「早上好,明子阿姨。」
    早餐的種類挺多,不過每樣都只是一小份,充分做到了口味與營養的兼顧,夏木吃得心滿意足,唯一的遺憾就是一不小心吃多了。夏木不由慶幸自己做出的是走路上學的決定,否則這樣脂肪累積起來,這減肥之路根本就是遙遙無期嘛。
    夏木一路哼著小調走向學校,看上去心情相當不錯。進了教室後,夏木放下了書包,慣性地拿出掛在書桌旁的小毛巾,準備將椅子和桌子都擦一擦,去一去灰塵。毛巾剛一落到椅面上,夏木就感覺到了不對勁,因為——摩擦力實在是太大了。
    夏木又用了用力,發現毛巾完全地黏在了椅子上。夏木臉上的笑容頓時褪去,她放下了毛巾,轉而去移動放在說上的書包,果然已經牢牢地黏在桌面上了。這到底是惡作劇還是有人故意為之?
    夏木沉默了下,而後在椅背上發現了一張小紙條,上面寫著:懲罰,剛剛開始。
    夏木心裡頓時明白了,這大概就是昨天警告信的後續,因為自己沒有赴約去小樹林,所以對方展開了報復行動。看著黏在桌上的書包,夏木無法無動於衷。如果只是言語上的挑釁,她還可以當做是小孩子的不懂事,但這樣明顯的損人行為,夏木覺得自己無法接受。如果自己沒有擦椅子的習慣直接坐到了椅子上,那麼……
    想到會出現那樣尷尬甚至是傷自尊的境地,夏木覺得自己沒有一笑置之的慷慨。她深吸了口氣,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敵人在暗她在明,生氣只會氣壞自己,不值得。一邊處理這椅子和桌子上的剩餘膠水,夏木一邊開始分析這件事情。
    膠水的粘性還挺強,看來也就是在不久前塗上的,這也就是說應該是有人盯著自己的行蹤或者是掌握了自己的動向,塗膠水的也應該是……班裡人?夏木垂下了眼瞼,眸中神色變幻不定。
    到底要怎麼做,怎麼做才合適?
    整一堂課,夏木都處於心不在焉地狀態,就連一向遲鈍的切原都感覺到了她的不對勁。
    「夏木,你怎麼了?」
    「啊……」夏木頓了頓,隨後慢慢道:「碰到了一件麻煩事,不知道該怎麼做才好?」
    「說來聽聽。」切原挺關切地。
    夏木猶豫了下,然後開了口。反正她一個人也想不出所以然來,那麼讓朋友分擔下自己的困境也無不可,沒準就真相大白了呢?
    「是這個樣子的。」夏木道:「昨天的時候我收到了一封警告信,讓我去小樹林否則後果自負。我沒有理會這件事情結果今天早上來就發現椅子和桌子上都被塗上了膠水,附帶一張紙條表示這事沒完。」
    切原聽完後,非常義憤填膺:「這真是太過分了。」
    「對啊。」夏木點點頭:「最讓人鬱悶的是,我連仇人是誰都不知道。」
    切原眨眨眼:「你剛剛說收到了一封警告信?給我看看。」
    夏木攤手:「早丟了。」
    切原囧然:「這種重要的東西,你怎麼能丟掉呢?」
    夏木疑惑:「又不是什麼藝術品,我留著幹什麼?」
    倆人對望一眼後,鑒於夏木電力十足,切原慘敗而歸。沒過多久,切原開了口:「那你回憶下,信上有沒有什麼標記?我記得淺川後援團的記號是一個Q版小王子,那信紙上有這標記嗎?」
    「沒。」夏木搖搖頭,把自己說知貢獻出來:「沒什麼特別的標記,就那信紙挺漂亮,印著一個戴著拳套的少女。」
    切原咳嗽了下:「戴著拳套?」
    夏木敏銳地意識到不對:「有什麼問題嗎?」
    切原的臉突地紅了:「如果你描述的屬實的話,那那封信應該是來自我的後援團。」
    夏木的眼睛殊地睜地大大的:「你的?」
    切原應了聲。
    夏木仍然感到不可置信:「不至於吧?」
    「什麼不至於?」切原拍拍胸脯,驕傲道:「我也是很受歡迎的好不?」
    夏木汗了下:「我不是這個意思。」
    「是嗎?」
    看著雙眼瞪圓的卷髮少年,夏木頓時樂不可支:「我的意思是,我不應該受到你後援團的警告呀,我又沒追你。」
   
    第十七章
   
    對於夏木的這個解釋,切原表示可以接受。炸毛的少年變回了平日迷糊可愛的模樣:「說的也是。我也覺得他們針對你很奇怪,我看上誰也不會看上你呀。」
    這回輪到夏木怒了:「切原赤也,什麼叫做看上誰也不會看上我,我有那麼挫嗎???」
    切原環顧了下四周,然後再轉過身仔細地打量了夏木一眼:「從相貌看,是挺挫的。」
    看到切原如此認真,夏木有種拳頭打倒棉花上使不上氣的感覺:「切原,其實你有時候做人不需要這麼誠實。」
    「那怎麼行?」切原神情嚴肅地道:「會說這樣的話,你真是太鬆懈了。」
    夏木滿臉黑線:「切原,你又說出那兩個詞了。」
    切原愣了愣,隨即才意識到夏木話中的意思,他的表情悲喜莫名了好一會兒才慢慢道:「其實你可以假裝沒聽見。」
    夏木挑了挑眉:「這個要求挺難。」
    切原想了想,挺公事公辦地道:「也對。」他頓了下,打了個比喻:「就跟你想要我假裝認為你漂亮一樣地難。」
    夏木有種想要用頭撞地板的衝動。她伸手抓抓頭,挺無奈地:「我沒有說要你說我漂亮,我只是覺得你可以用更委婉地方式來表達。」
    「更委婉地方式?」
    「就是……」夏木思索了下:「比如我剛問你我挫不挫,你可以這樣說『挺好的,不過不屬於我欣賞的範疇』。」
    切原茫然了好一會兒眼神才漸漸聚焦:「你這彎繞的可真遠。」
    夏木得意道:「這叫說話的藝術。」
    切原黑線看她:「我們倆個之間,不需要這麼虛偽吧?」
    夏木頓了下,憤懣道:「切原赤也,誇我一句有那麼難嗎?」
    切原無辜了:「我沒說不誇你啊,是你壓根不給我繼續表達的機會。」
    「有嗎?」
    「非常有。」
    夏木回憶了下:「什麼時候?」
    切原提點道:「剛我說你挫的時候。」
    夏木:「……」
    切原:「難道你沒發現,在說你挫的時候我前面還加了限定詞?」
    夏木腦袋漿糊了:「真的?」托切原的福,現在她滿腦子都是那個挫字。
    切原解釋道:「我是說單從相貌上來看,你是挺挫的。其實後面我還打算說,但是從性格上來看,你挺優秀的,可你一聽到挫字就暴躁了。」
    所以歸根到底都是她太心急了嗎?夏木覺得有點小鬱悶,正想繼續和切原理論兩句,忽然卻發現她和切原已經離題八千里了。得,還是先談正事吧,口舌之爭什麼的以後有的是機會。她就不信,看了那麼多年演講與口才的她會鬥不過切原這腦袋一根筋的傢伙!
    夏木調整了下心態,慢慢道:「關於我挫不挫的問題我們等下再討論,目前我們首先要解決的問題是——為什麼我會招惹上你的後援團?」
    這個問題顯然難倒了切原:「要不我幫你去問問?」
    夏木覺得自己真是腦子壞了才會找切原赤也商量:「我趕保證,這樣做的後果是我會得到變本加厲的報復。」
    切原似懂非懂:「真的嗎?」
    夏木確定道:「你要知道,從某方面來講,女孩子還是比較小心眼的。」看著切原愈加茫然的眼神,夏木給他解釋了一番:「你想想,為什麼你會有後援團,為什麼那些女生要成為你的後援團?」
    切原道:「這個簡單,我是網球社的王牌嘛,她們支持我是必須的。」
    夏木看著切原良久,終於歎了口氣,冒出一句:「無知真是幸福。」
    對於夏木的評價,切原感到很不滿意:「夏木純理,不許你進行人身攻擊。」
    「好吧好吧。」夏木無奈地攤攤手,繼續開始未完的話題。由於她對切原的情商感覺到了深深的絕望,所以她不再採取發散性思維的解答,而是用最直白準備的話語將小心眼產生的過程描述了下:「女生願意成為你的後援團,肯定是因為你身上有吸引她的地方,簡單概括就是喜歡你。一般來說,喜歡你的女孩子肯定不願意從你的嘴裡聽到與任何一個其他女孩子有關的話題。」
    「話雖這麼說。」切原頓了下:「可是我對你沒那種意思呀。」
    夏木脫口而出:「但是對方不知道呀。」
    這話一出,倆人都愣了愣,不約而同想到了一個可能性。
    切原:「她們就是因為這個所以要對付你?」
    夏木:「所以我這是真相了?」
    倆人對望了一眼,各自沉默了片刻。
    夏木苦笑道:「我怎麼就躺著也中槍呀?」
    切原道:「要不還是我去和後援團團長說下吧?這樣下去多不好。」
    夏木搖搖頭:「算啦。」
    看她這頹廢樣,切原有些生氣:「你該不會因為這個要和我保持距離吧?」
    夏木白了他一眼:「我有這麼脆弱?」
    聽到這回答,切原喜笑顏開:「這才對嘛!這才是我切原赤也認定的朋友。」
    夏木被他燦爛的笑容閃了下,然後她問道:「你那後援團團長是誰?」
    切原報了一個名字。
    夏木繼續問道:「哪個年級哪個組?」
    切原目光疑惑地看著她,夏木被看得怪異:「怎麼了?」
    切原嚷嚷道:「夏木純理,你是從火星來的吧?」
    「你才從火星來的呢!」
    「不然你怎麼連鈴木蓮都不認識?」切原道:「她是我們班的學習委員呀。」
    「我們班的?」
    「嗯。」切原指了個方向:「就是第四排從左邊數起第三個女生。」
    夏木順著他說的看了過去,是個長得挺甜美的女生,算不上漂亮,但很容易讓人產生親近感。夏木不由歎了口氣,這樣的女生居然會對現在的自己產生危機感,用這種拙劣又不討好的手段對付自己,她這到底是有多麼的不自信啊!
    切原問道:「夏木,你是不是有什麼想法了?」
    夏木答道:「有一點,不過還不是很成熟,我得再仔細考慮下,能不能盡量一勞永逸。」
    切原疑惑:「需要這麼麻煩嗎?」
    「必須的呀。」夏木自戀了下:「就像你說的,我性格這麼優秀,很吸引人的。萬一某一天又吸引到什麼大人物,我可不想被後援團針對。我倒也不是怕這後援團,就是覺得麻煩,你明白吧?」
    切原一臉菜色地看著她。
    夏木問:「你怎麼了?」
    切原道:「我覺得,我吃不下午飯了。」
    夏木關心地:「胃不舒服嗎?」
    切原搖搖頭。
    夏木問:「那是為什麼?」
    切原想了想,繼續搖搖頭:「還是不說了吧。」
    夏木道:「不行,有病得早治,拖著對身體不好。」
    切原道:「我沒生病。」
    夏木不相信:「你臉色那麼差。」
    切原道:「那不是因為生病。」
    夏木問:「那為什麼?」
    切原道:「我覺得我說了你會扁我。」
    夏木道:「我這人很斯文的。」
    切原頓了下:「真的?」
    夏木道:「我從不說妄語。」
    切原沉思了下,像是在考慮夏木說話的可信度。過了好一會兒,他才慢慢道:「其實我臉色差,是因為你剛剛說的話,太讓人反胃了。」
    咚地一聲,夏木踢了切原一腳。
    切原哀嚎一聲:「夏木純理,你說話不算數?」
    夏木慢條斯理地收回腳,振振有詞:「有嗎?」
    「你說你很斯文的。」
    「對啊。」夏木道:「我是很斯文的,不過偶爾會暴力一下。切原,只能說你運氣不好,剛好撞到了我暴力的一面。」
    切原心裡默默流淚:果然,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
   
    第十八章
   
    為自己被踢的小腿默哀了會兒後,切原開始舊事重提。他是個有始有終的人,從某種角度講,相當可靠。
    「夏木,你一個人究竟行不行呀?」切原用的雖然是疑問的語氣,但事實上他個人覺得這事情沒啥懸念,畢竟夏木只有一個人,而後援團那是個瘋狂起來一人能頂三人的組織。
    「應該問題不大。」夏木笑了笑,伸手拍拍切原的肩膀,一副哥倆好的模樣:「謝謝你的關心。」
    夏木說問題不大,那便是真的覺得問題不大。
    其實一開始的時候,在發現警告信是來自後援團這種組織的時候,夏木的心情是有點沉重的。夏木對於後援團的印象來自於夏木純理的記憶,夏木純理因為向淺川鳴告白的緣故所以得罪了淺川後援團,所以曾經被淺川後援團的一些偏激分子毒打過。
    這段記憶浮現著腦海中的時候,夏木整個人都震了震,因為實在是有些疼,而被毒打時候的那種無助那種絕望更是將這種疼痛放大了數十倍,以至於夏木只要一想到後援團三個字腦袋就一陣陣地疼。
    幸而她是個成年人,能一定程度的控制自己的情緒,盡量從理性上面來分析自己的行為。說到底,夏木並不是真的怕,而是被記憶裡夏木純理所露出來的那種情緒給驚嚇住;當然,還有一部分原因是夏木沒想到居然會有這麼嚴重的校園暴力。
    夏木從前的學生生活,平凡安逸之極,而周圍的女生更是乖巧可愛省心的代名詞,和打架兩個詞是絕對的絕緣,而夏木本人也是個紙老虎,說兩句話嚇唬人還行,真開打了絕對是逃得飛快抱著腦袋蹲在牆角的那種……
    所以乍一發現平日覺得只會出現在電視裡的事情是真實存在的時候,那種現實與想像的反差就讓她一下子蒙掉了。但這傻掉也只是一時,來得快去的也快。當負面的情緒漸退之後,理智的夏木便立刻回歸了。
    夏木仔細思考了下,覺得後援團裡那麼凶殘的人肯定只是少數,畢竟也只是十四五歲的少女,其中屬於不良分子的肯定只是一小部分,而屬於不良分子中的凶殘人士的肯定又要少上很多,所以只要自己對上的不是那極少數人,應該可以全身而退。就算再不濟碰上了,她也不會傻得束手待斃。為了安全,夏木將切原的手機號設置為快捷鍵9號,將幸村的手機號設置為快捷鍵5號,萬一真出了狀況,自己也可以快速找到求助的對象。雖然說這兩個男生看上去都挺單薄的,但好歹一個是後援團崇拜的對象,一個是勉強還算自己能夠叫的動的,就算不能打,充充場面總也是行的吧?
    經過這麼一分析,夏木發覺自己的人際關係實在是太單薄了,手機裡總共就那麼幾個號碼,連個孔武有力點的男生都沒有……這做人做的實在是太悲催了些。
    將最壞的結果充分打算好後,夏木的心情也變得好了一些。很多東西就是看著很可怕,抽絲剝繭過後就發現其實也就那樣。然後夏木開始分析自己下一步要做些什麼,因為後援團折騰她也就是為了讓她離切原遠一點,但她是不可能這麼做的。
    夏木是個小市民,骨子裡有著小市民的勢力卻也有著小市民的善良與正義,在這個特殊的時刻,她自身的正義感如同小宇宙一般強烈的爆發了。
    在這個自由而平等的年代,所謂的後援團有什麼權利限制別人的喜歡,限制別人的交往?這實在是比某些超級大國還要霸權,還要專制。夏木一點都不覺得這些後援團的存在是為了所謂的愛,相反,是一群自以為是的人聚集在一起做一些自以為是的事情,而偏偏,居然還覺得那樣理所當然。
    夏木越想越憤怒,連帶著切原都被無辜地牽連了。
    「這到底有沒有人權有沒有天理?我要和誰做朋友居然還要經過它的同意?它以為它是上帝還是佛祖啊?」夏木的語氣挺激動:「切原,你說你要這樣的後援團幹嘛?又無理取鬧又莫名其妙,還不能當飯吃,一點用都沒有,你居然還覺得拉風!」
    「……」對著正處於憤青狀態的夏木,切原很有眼色的保持了沉默。他知道這時候如果開口,那絕對是自取死路地往槍口撞,就算真那啥了也沒人會同情的。
    「真的,切原我和你說真的,這樣泯滅人性喪盡天良的組織就不應該存在。你想想,我只不過是和你多說幾句話就被這麼折騰了,那從前那些和你談過戀愛的女孩子或者是被你暗戀的女孩子不是要更淒慘?天知道是不是被麻袋套住頭扔到哪個地方毒打過!」
    切原原本是想繼續保持沉默的,然而再聽到後面的話時,他卻無法沉默了。
    「夏木。」切原直直地看著他,神情很認真:「你是不是被這樣對待過?」
    「啊?」正說得群情激昂地夏木腦袋突然當機中,因為切原的表情,實在是太正經了。她頓了好久才訥訥道:「還不至於那麼嚴重,不過被打過倒是真的。」
    「好,我明白了。」切原點點頭,語氣嚴肅,似乎下了什麼重大的決心一般。
    夏木茫然地看著他:「你明白什麼呀?」
    「後援團的事情我會處理的。」
    「可……」
    「你放心,不會越弄越糟的。」切原抿抿唇道:「我原先以為後援團只是會做一些惡作劇,所以對於後援團所做的一些事情,我們也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可現在看來,這樣是不行的。我會向柳生前輩提一下這件事,相信會得到很好的處理。這兩天,要不你先跟著我?萬一真被套了麻袋怎麼辦?」

和泉初 2016-2-29 03:49

第十九章
   
    夏木一臉黑線地看著切原,試圖從他的臉上看出任何說笑的痕跡,只可惜她看來看去,也只從他臉上看出了——認真。這孩子該不會真的把套麻袋這個可能性給當真了吧?真是單純善良又可愛的少年呀,怪不得這麼招人喜歡。
    不過這兩天跟著他?這,這還是算了吧。
    夏木搖頭拒絕:「不用了啦,這年頭誰上學還會帶著個麻袋呀,又不是有力氣沒地方使。」
    「不行!沒麻袋還可以用書包套頭呢。」一想到夏木被人用書包套住頭然後往死裡揍的場景,切原的頭立馬搖得飛快:「這實在是太不安全了。」
    「……」用書包當麻袋,切原少年,你電視劇看多了吧?雖然對於切原如此強大的發散形思維感到頗為無語,但夏木內心還是感覺到非常的溫暖。如此純粹不待任何目的的關懷,即使是前世,她也很少能見到。不過感動歸感動,在原則性的問題上夏木還是不會退讓的。「切原,我知道你關心我,只是我認為現在的情況應該還沒壞到那個地步。」
    「做人要學會居安思危。」切原一本正經地道:「再說了,你說情況沒那麼壞難道就是沒那麼壞嗎?你以為你是神可以左右別人的思想行為嗎?你如果真的那麼有預見性那麼早上在見到桌子上塗了膠水的時候就應該是一副我就知道的模樣而不是魂不守舍一整節課!夏木純理我告訴你,現在不是你以為你覺得的時候,如果你繼續堅持你以為你覺得你肯定遲早會被套麻袋的!」
    又是套麻袋!少年你對套麻袋這事到底有多執著呀!
    夏木心裡一邊內流滿面,一邊卻還不得不承認切原說的話相當有道理。自己的確不應該仗著比這些孩子多幾年的閱歷就小瞧他們的手段,總是居高臨下的俯視狀態其實還是挺容易馬前失蹄的。畢竟三個臭皮匠還頂個諸葛亮呢,更何況後援團那麼多人對付她一個,光人多欺負人少夠她體前屈好久了。
    不過就算這樣
    「切原赤也,不待你表情這麼嚴肅地詛咒我的!」夏木一臉苦大仇深地看著他,憤憤道:「萬一好的不靈壞的靈怎麼辦?」
    「所以你跟著我就對了嘛。」切原不以為意地道:「我就不相信,還有人敢在我面前將你套麻袋。」
    「……」夏木輕笑了下:「真是被你給打敗了!」
    切原哼哼道:「你別身在福中不知福啊,有多少人想呆在我身邊都沒機會呢,你居然還一臉嫌棄!」
    「是,是,是。」夏木好笑地安撫著炸毛地海帶:「是我太不知好歹了。」
    「你知道就好。」
    少年白白的臉梗得紅紅,雙頰鼓起像是包子一般,在這微妙的時刻,夏木忍不住微笑起來。
    事實證明,雖然沒有人敢在切原少年面前將夏木套麻袋,但絕對有人敢在切原少年眼皮子底下將夏木鎖在廁所裡。
    這是一個古老而有效卻又極易被人忽略的整人手段,以至於夏木被困在廁所裡的時候那心情真叫一個——複雜。發現自己使用各種手段都無法將廁所門打開後,夏木也就歇了用正常辦法從廁所裡出去的心思。
    如果是在教室那邊的廁所,夏木肯定也不會覺得無能為力,只可惜現在是在操場這人煙稀少地方的,就算她喊破喉嚨估計也沒人會聽見。她倒不怕丟臉,只是不想做無用功。哎,怎麼千算萬算偏偏就忘記了後援團那些孩子會在廁所裡動手腳呢?那些孩子還真是會算計呀,這天時地利人和都被他們考慮的妥妥當當的,果然是整人整多了一肚子壞水了才特周全?
    夏木靠在了窗戶邊,一邊看著窗外一邊感慨著如果切原是女生就好了,這樣他就能發現自己在這節體育課裡的突然消失了,不過話說回來如果切原是女生的話她還會這麼苦逼地被鎖在廁所裡麼?所以這假設壓根就不成立呀。
    夏木伸手拍拍自己的腦袋,有閒心想這些不可能發生的事情還不如想想如何自救來的合適。
    現在是在二樓,所以就這麼跳下去明顯是不現實的,除非她做好了摔掉一隻腿的準備,這也就意味著她除了等待有人經過還真沒有啥切實可行的辦法。即然這樣,那就繼續等吧,夏木心態很好地想著。
    夏木一邊豎起耳朵聽著周圍的情況,一邊觀看著周圍是否有人煙。就這樣等待了將近十分鐘後,夏木的視線裡終於不再只有花花草草。
    「這邊這邊……」夏木一邊揮著手一邊拚命地放開喉嚨呼喊,企圖吸引那人的注意。夏木呼喊了一陣,那人影終於回過了頭。夏木心裡歡呼了下,連忙大聲道:「這裡這裡……」
    大概是被夏木語氣中的興奮給震了震,那人在原地頓了一會兒後才跑了過來:「出了什麼事?」
    夏木將頭探了出去:「同學,我被鎖在這裡了,幫忙開下門吧,拜託了。」
    那人愣了下,迎著光夏木忽然發現來人的臉色似乎黑了些,當然也有可能是因為鴨舌帽造成的陰影而產生的錯覺。夏木的心裡不由忐忑了起來:「拜託拜託,我在這裡等了十分鐘也才看到你一個人經過。」
    那人點點頭:「你等等。」說完又開始跑了起來,看著是進樓的方向,夏木心裡不由鬆了口氣。這個人一看上去就是很可靠的樣子,自己應該是得救了。
    夏木的感覺果然很準。不過是幾分鐘得時間,夏木就聽到了外面傳來了腳步聲,她連忙跑了過去,使勁敲門:「同學,是這邊。」
    低沉又可靠的聲音響起:「好,我知道了。」
    夏木還沒反應過來,門就已經被打開了,她有些呆呆地站在原地,眼睛瞪的大大的:「這麼快?」
    來人抿了抿唇,給出解釋:「門只是從外面被固定住。」
    「哦。」夏木點點頭,然後刷地一聲從廁所裡衝了出來,接著對來人鞠了一躬,非常真切地道:「實在是太感謝您的幫忙了。」
    「不用客氣。」似乎受不了夏木的熱情,來人伸手壓了壓鴨舌帽的帽簷。
    「應該的應該的。」夏木笑容滿滿:「現在可是上課時間,要不是你,我還不知道要被困多久呢。真的非常感謝你。」
    「我是風紀委員長真田弦一郎,如果不介意的話,請說一下這是怎麼回事?」來人語氣嚴肅道:「學校裡居然有這種事情存在,實在是太不應該了。」
    夏木忽然覺得這種語氣有點熟,不過鑒於面前的人氣場實在強大,夏木也就沒機會分心思去想這種熟悉感來自哪裡。對於風紀委員長這個職位,夏木還是知道一點的,主要是管理學校的風氣的。真是得來全不費功夫呀,夏木心裡挺歡喜的,把後援團的事情向這位報告不是挺合適的?她才不怕被人說愛打小報告呢,在隨時有可能被人圍毆的情況下,名聲什麼的都是浮雲呀。
   
    第二十章
   
    夏木用無比簡潔的語言將事情敘述了下,順帶述說了下自己對後援團這種堪比強盜行徑的憤慨,最後再得出一個結論。
    「所以我覺得我會被鎖在這裡,應該也是後援團的手筆。畢竟,切原後援團團長就是我們班的,她有明顯的作案動機以及相當合適的作案時間。」夏木將自己的想法說了出來,最後又特別強調了一下:「真田君,就算這回的事情不是後援團所為,我覺得後援團這種不良風氣還是應當抑制下。從某種角度上來說,這根本就是變相的限制交友,這是連憲法都沒有規定的事情。」
    「後援團作為一個在學校裡挺有影響力的民間組織,起初的出現就是為了給予一些能力出眾者支持和幫助,但是現在的後援團,如果只是我所看到的那樣,我覺得似乎完全沒有存在的必要,因為它不僅沒有了原先存在的意義,而且還會給予當事人造成困擾。」
    「可能因為我的經歷我的話會比較決斷一些,但是我想還是有很大一部分可以作為參照的。」夏木言語擲地有聲,「我敢保證,因為和一些學校裡的風雲人物關係比較好而受到各種不同程度的所謂懲罰的人,絕對不會只有我一個。」
    真田抿著唇聽夏木把話講完,聽到了最後眉毛已經擰成了一個結,原本就不怎麼白的臉變得更黑了:「好,我知道了,感謝你的建議。」
    「客氣了。」夏木笑了笑:「那麼真田君,我先告辭了。」
    真田朝她點了點頭,夏木於是小跑離開。
    到半路的時候夏木才想明白之前的那種熟悉感來自哪裡,那樣的話語不就是讓切原困擾了很久每次都說下次不會再說了可不知道什麼時候又會脫口而出的?也就是說這個真田弦一郎就是切原嘴裡那個大叔級別的副部長?
    厄,夏木回想了下真田的氣場還有那種散發出的感覺,嗯,不得不承認,的確是很容易讓人產生錯覺。真田的容貌其實並不老,但是相比同齡人卻又成熟的多,當然最主要的還是那種一聽就讓人覺得可靠的說話方式,無形地就讓人將其當成了成人對待。
    所以從這一點來說,夏木覺得切原平日的恐慌根本就是杞人憂天。切原他壓根就沒有那種鎮的住人的氣場與心智,別說他不想,就算他想變成大叔也是一條極為漫長修遠的路呀!
    夏木一邊感慨一邊奔向了體育課的集合點,雖然說她現在去肯定會被老師批評遲到,但那總也要比乾脆不到被記做曠課要好。大約是多年的經歷使然,夏木還是挺在意在老師面前的表現的。
    夏木到的時候,大家正繞著操場練習跑步。夏木向老師就遲到一事道了下歉。該老師的脾性相當溫柔,倒也沒有非常責備夏木,只是讓夏木下次注意下時間。夏木保證了下,然後在老師的指示下跟著大部隊一起跑步。
    夏木人胖,跑步對她來說是個力氣活,稍一運動就滿頭大汗,跑個百米就累得直喘氣,讓她有種直接躺在地上就這樣算了吧的衝動。沒過多久,她就覺得那兩條腿已經不是她的腿了,完全就是機械化地在做著跑步的動作。
    真是太痛苦了!
    為什麼要有體育課,為什麼要跑步啊?
    夏木一邊邁著腿一邊心裡非常阿Q地想著:如果有一天她當上了教育局局長,就算全國人民都反對,她也要取消掉體育課作為必修課的存在。
    跑完步後,就是排球時間。
    夏木班裡總共有20個女生,所以分成了兩個小組,四個小隊,每個小隊分別有5個人,反正不是正式的比賽,5對5也是能玩的。是按照學號分的組,所以也就沒有什麼排外不排外的問題,但說來也巧,夏木的四個隊友中有兩個就是曾經因為當著她的面說她八卦而被她驚嚇過的——小川麗子和皆川晴,剩下兩個夏木沒打過交道所以夏木也不認識。可能是錯覺,夏木總覺得那兩人看自己的眼光,有點怪。
    該不會在老師眼皮子底下,後援團也會有所動作吧?夏木打量了下對手組的成員,不想剛巧對上了鈴木蓮的目光,對方嬌小的臉上泛出一抹笑,聲音柔柔地和她打了個招呼:「夏木同學,待會兒要手下留情呀。」
    「沒問題。」夏木想到豪爽地拍拍胸脯。
    如此爽快的回答倒是讓對面的鈴木蓮愣了愣,好一會兒才找回初始的狀態:「那麼,我發球了哦。」
    夏木伸手做了個請的姿勢。
    夏木這人,對於自個兒的小命格外的珍惜,所以對於任何有可能危害到她小命的遊戲都本能地據而遠之。排球對於夏木而言,也是個危險的玩意,因為你不知道排球究竟會落往哪個地方,砸到手頂多疼會,砸到眼睛砸到鼻子啥的不是很遭罪?因著這個緣故,別人看到球是拚命往前衝,夏木則是一個勁地往後退,充分將惹不起躲得起這名言的精髓發揚到了極致。
    所以,這排球賽打得是異常的和諧。雖然中途有好幾次那球都是朝著夏木所在的方向直直砸過來,最後都逃脫不了埋入黃土地的命運,實在是夏木這身手太靈活了,看得周圍的人都覺得不可思議——這龐大的身軀怎麼就能閃的那麼快?
    對於此,夏木只有一個解釋——惜命嘛!
    排球對打完後,鈴木蓮走了過來,眼睛笑成了月牙狀:「夏木同學,你真是太手下留情了。」
    「謝謝誇獎。」夏木臉皮極厚地道:「我這人沒多少優點,不過言出必行算一個。」
    鈴木蓮的臉上的笑頓時僵了一僵。
    看到對方吃癟,夏木心裡還是挺痛快的。哼,別以為她沒看出來,比賽中有好幾球都是故意往她那邊打的,她隊裡那倆小姑娘還一左一右一稍前一稍後地想要擋住她的去路,要不是她反應快現在指不定怎麼哀嚎著著內傷呢。
    是可忍孰不可忍!
    姐雖然惜命,但該豁出去的時候還是有豁出去的勇氣的!
   
    第二十一章
   
    大約是發現在嘴皮子方面是無法從夏木這裡佔到任何便宜後,鈴木蓮和夏木打了兩句哈哈之後就情緒不高地走了。
    一旁看熱鬧的皆川晴和小川麗子這才走了過來,較為活潑的皆川晴還極自來熟地勾住了夏木的肩膀:「夏木,你真厲害。」
    「對啊對啊。」小川麗子神情挺雀躍:「難得能看到鈴木吃癟呢,真讓人開心呵呵。」
    這孩子大概是真高興,說話的時候還連蹦帶跳手舞足蹈的,看得夏木不由樂了,她非常謙虛地道:「其實我也沒什麼本事,就是皮比常人要厚上一點。」
    一陣沉默過後,皆川晴朝夏木豎起了大拇指:「我真服你了。一般人長成你這樣肯定哭死的心都有了,你居然還能這麼淡定的開自己的玩笑。」頓了頓,她非常認真地朝夏木鞠了一躬:「夏木同學,我為我那天所說過的話道歉。」
    「我也是。」小川麗子跟著鞠躬。
    這樣的陣仗倒是讓夏木驚訝了下,隨即她笑了:「這些事情,我早就忘了。不過皆川晴有你這麼說話的麼……」夏木故意板起臉道:「什麼叫做長成我這樣?長成我這樣怎麼了?難道就不能長成我這樣?」
    一開始,皆川晴和小川麗子還有些愕然,不過到了最後兩人的動作倒是出奇的一致——一手摀住肚子一手指著夏木笑得上氣不接下氣的,連說的話都斷續的類似。
    皆川晴:「夏……木,你……你真……逗。」
    小川麗子:「哈哈,笑……笑死……我了。」
    夏木囧了下:「有這麼好笑?」
    兩人動作一致點頭,異口同聲:「太好笑了。」
    笑完過後,皆川晴勾住夏木的脖子,哥倆好的模樣:「夏木,你怎麼就能這麼可愛呢?我以前怎麼就沒發現你是這麼可愛的呢?早知道你這麼可愛你剛來我就該主動勾搭你了!」
    小川麗子則是抱著夏木肉肉的胳膊晃啊晃,一臉誇張的仰天長歎:「沒早點見到你這一面真是我的損失啊……」
    夏木黑線看著這自來熟情節頗嚴重的兩人,幾分歡喜幾分鬱鬱:「你們這是把我當玩具呢?」
    「哪能呀!」皆川晴頭搖得飛快,小川麗子則飛快的接口:「當玩具也太委屈你了!當心頭肉還差不多。」
    這話肉麻到了強大如夏木都有了想吐的衝動,實在是江山備有人才出,一山還有一山高啊。
    有皆川晴和小川麗子這倆活寶在,剩下的體育課時光倒是過得分外讓人舒心。夏木也發現了,這兩個姑娘其實除了愛八卦點嘴巴壞點說話直點缺心眼點作為朋友還是相當不錯的。這不,在瞭解到了目前夏木被切原後援團盯上後,兩人已經開始商量對策如何解救夏木了,雖然,商議時候的對話相當的不靠譜,每每聽得夏木那麼好的性子都忍不住青筋暴跳。
    比如皆川晴前面剛問了一句:「你剛剛說體育課遲到是因為被反鎖在廁所裡了?」
    小川麗子後面立馬就義憤填膺地:「不用說,肯定是鈴木蓮動的手!那人可虛偽了,仗著學習好得老師歡心,老欺負人。」
    夏木便道:「我覺得應該是那邊動的手,畢竟我最近沒得罪什麼人,淺川後援團那邊我已經解決掉了。」
    提到這個,小川麗子臉上就寫滿了我想知道八卦:「夏木夏木,你真的不喜歡淺川了嗎?真的真的嗎?」夏木還沒回答呢她就自問自答一臉夢幻的:「也是啊,那遙不可及的人哪有身邊的人來得實在。切原君很好,人長的挺可愛網球打的又好,關鍵對你非常好,你的回頭是岸回的非常及時。哎,我什麼時候才能找到我的另一半呢?」
    這個話題引起了皆川晴的共鳴:「什麼時候他才能看我一眼呢!」
    倆個人立時圍在一起談論自己的過去,現狀以及對未來的期望,夏木憋在嘴裡的那一句她和切原是死黨不是男女朋友愣是沒機會說出口。等倆人回神過來的時候話題已經偏了十萬八千里了,當然夏木也已經沒了解釋的熱情了,跟這兩人較真,實在是無異於自虐啊自虐!
    皆川晴繼續剛才的話題:「對啦夏木剛剛我們說到你被困住廁所裡了,是嗎?」
    夏木非常平靜的點頭:「多虧了真田君我才能出來。」
    皆川晴的眼睛殊地瞪圓,聲音突地拔高:「真田君?」
    夏木奇怪道:「怎麼,有問題嗎?」她的話音剛落就見皆川晴一臉羨慕地看著她:「夏木,你怎麼就運氣那麼好?連被困廁所這種囧地方都能遇到王子來解救!」
    「王子?」夏木挺不解的,真田君這硬漢形象怎麼都和王子搭上邊呀。
    「是啊是啊。」皆川晴道:「真田君好帥好帥的!那硬朗的線條,那強健的體魄,那抿緊的嘴唇,打起網球時那種君臨天下的氣勢,多迷人多Man呀!」
    「對啊對啊。」小川麗子相當興奮地點點頭:「真田君酷斃了,特別是抿緊唇語調嚴肅地說『會說這樣的話,真是太鬆懈了』的時候尤為的萌啊。」
    倆人又湊到了一起開始問真田解救的過程,以及真田的各種萌態,站在一旁的夏木欲哭無淚,於是,這是,又離題了麼?
    因著這兩個人的不著調,體育課結束後三人的話題還停留在夏木被困廁所那裡,倒是三人的友好度增加了不少。體育課是上午的最後一節課了,所以下課後大家換了衣服拿好便當準備去吃飯。小川麗子和皆川晴一同邀請夏木和她們一起共進午餐,夏木還沒來得及回答,切原的聲音已經傳了過來:「走啦,夏木。」他剛從更衣室出來,手裡拿著個便當盒。
    皆川晴立時一臉曖昧的推推夏木:「快去吧去吧。」
    小川麗子笑瞇瞇地:「快去啊,別讓切原君久等了。擾人約會這種事情我們是做不出來的。」
    夏木剛要開口解釋,倆人已經連推帶擠的將夏木送了出去,夏木只得黑線地看著她們遠去。然後她回頭的時候,看到了切原一臉的驚訝樣。
    「怎麼了?」
    「她們……她們……」切原好久才憋出一句完整的話,「她們剛剛說我們,約會?」
    夏木點點頭。
    得到肯定答覆的切原臉色有點青:「太可怕了!」
    夏木忽然有想要扁人的衝動。
    切原由不自知地在那邊感慨:「她們的眼光實在是太可怕了!這要多麼不中用的眼神才會把我們倆個湊成一對呀。」
    夏木心裡的小宇宙頓時熄滅了。
    切原驚歎完後,這才想起了正事:「夏木,我剛剛才想到,後援團的警告是無孔不入的,你體育課的時候沒出什麼事吧?」
    夏木搖搖頭:「體育課上倒是風平浪靜的,就是之前被人整了下。」
    「怎麼回事?」
    「被鎖在廁所裡了。」
    「不會吧?」切原一臉同情地看著她。同情過後,他的表情變得很苦悶,苦悶到了夏木看不過去的地步:「我說切原啊,被困廁所的人是我又不是你,你不用這麼感同身受的。」
    切原道:「這不是我苦惱的重點。」
    「那重點是什麼?」夏木疑惑了,這陽光少年難不成還會有什麼少年維特之煩惱?
    切原道:「我在想為了更好地保證你的安全以後你去上廁所我是不是要跟著才行。」
    夏木:「……」

和泉初 2016-2-29 03:50

第二十二章
   
    間歇性失語後,夏木看著還在認真思索著是否今後要陪自己去上廁所的切原少年,不由伸手拍拍他肩膀:「切原,相信我,我真還沒脆弱到那地步。今天被困是個失誤,下一階段我一定做到手機不離手,一發現情況不對就及時尋求支援。」
    「唔。」切原少年點點頭,如釋重負地鬆了口氣:「其實我也覺得,等在廁所外面怪怪的。雖然副部長知道我這麼想的話肯定又會說我太鬆懈了,但中肯來講,目前的我還真無法想副部長那樣事事不鬆懈。」
    說著說著,切原少年的白嫩的臉又皺成了一團,嚴肅極了。一時間,夏木倒是有摸摸那頭卷毛安慰安慰他的衝動嗎,不過如果真摸了切原少年的頭,切原少年會暴躁的吧?夏木在心裡計較了下,還是放棄了這個不合時宜的想法,但本著朋友之誼,安慰還是少不了的。
    「切原,你這麼想就不對了。你的副部長比你年長一歲,如果他不比你強不是越活越回去了?」
    「這麼說,好像也有道理哦。」切原眨眨眼,眼神漸漸從茫然變成了驚喜:「夏木你真好,每次一聽你說話我就覺得信心十足。」
    這是在讚美她睿智聰明吧?可她聽著怎麼就不是那麼個滋味呢!切原少年,你真是太不會說話了,國語水平絕對有待提高。夏木心裡腹誹了幾句,然後問帶路的切原:「我們這是去哪裡?」
    切原道:「天台,那裡地方地方風景又好,吃飯午飯可以直接躺著睡覺,再方便不過了。」
    夏木眼睛一下子亮了:「有那麼好的地方?你怎麼找的?」
    切原道:「這是網球社的福利。」說罷,驕傲的挺挺胸:「學校裡只有三個社團有這待遇,我們社就是其中之一。」
    雖然切原少年沒有直接開口說厲害吧之類的詞語,但那表情那神態分明就差後面綴上一根尾巴搖晃前面掛著個牌子求誇獎求表揚了。於是夏木非常上道的伸出大拇指:「真強。」
    「那是必須的呀。」切原少年無比自豪地:「有本王牌在的地方,社團不強也得強啊。」
    夏木覺得自己不出聲打擊下的話自己的胃會在接下來的時間飽受折磨,為了自己的身體著想,夏木輕飄飄地飄過一句:「英語社也是?」
    一提到這個,切原立馬歇菜,就連那原本上翹的卷髮也沒了精神,服帖地貼在了頭皮上。
    切原少年頹喪了一會兒後,無比幽怨地看向夏木:「夏木純理,你真討厭。」
    夏木笑嘻嘻地:「在這個時候被你誇獎,我很榮幸。」
    「我沒有在誇獎你。」切原正色道:「我是在批評你。」
    夏木樂了:「呀,真的嗎?我真沒聽出來。」
    「所以說,你的臉皮真是太厚了!」
    「哎呀切原,你就不能換個台詞嗎?」夏木掰著手指數得挺認真:「如果我記得沒錯的話,這已經是你第十三次對我說這樣的話了。」
    這回是真的無話可講的且切原少年:/(ㄒoㄒ)/~~
    從這件事情中我們可以得出一個結論,那就是——人皮厚則無敵。不信,請看笑容滿面的夏木還有那臉漲的通紅的切原少年。
    十幾歲的少年,脾氣來的快去的也快,尤其是像切原這種單細胞的,那脾氣更是來去如風呀,上一秒還在和夏木鬧彆扭,下一秒就立馬忘得光光了。
    「夏木,剛剛忘了問你一件事。」切原少年頓了頓,似乎挺不好意思的。
    夏木和氣地:「沒事,你問。」
    「其實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切原摸摸腦袋,期期艾艾地道:「就是……就是你現在如果見到淺川前輩的話,應該不會直接就撲上去了吧?」
    「直接就撲上去?」夏木的老臉有點掛不住:「我在你心裡就這形象?」
    切原是個誠實的孩子,而且還是個相當不會看人臉色,相當不會琢磨人話裡有話的孩子:「如果是你落水以前,我覺得那是毋庸置疑的,但現在我覺得有待考究吧。雖然我聽人說你對淺川後援團的人說你對淺川前輩已經沒愛了,但我聽別人說喜歡上一個人後想要不喜歡是非常難的,所以我覺得你那話裡可能有點水分。可最近我看你日子過得挺滋潤的,一點都沒有為情所傷的樣子……」切原越說越來勁,忽然想到了一個極大的可能性:「夏木,你該不會從一開始就沒喜歡過淺川前輩吧?」還沒等夏木回答切原又自個回答了開來:「看上去不像啊,明明給人的感覺就是好喜歡的樣子。」
    聽到切原這一段冗長的話,夏木不自覺的抿抿唇。她發現自從和切原認識以後,她抿唇的頻率就直線上升,不是她心理素質不夠高,實在是這孩子讓人無語的本領真是太強大了。
    良久,她冒出一句:「切原,你確定你真的是個網球王牌而不是八卦之父?」
    切原頓時惱了:「我哪裡八卦了?」
    夏木給出鐵錚錚的事實:「不八卦的話你怎麼對我的感情經歷瞭解的這麼清楚?或者說你其實一直在默默地在背後關注著我?」看著切原白嫩臉上泛起的紅色,夏木心情很好地開始調戲對方:「又或者,其實你一直暗戀著我?」
    惱羞成怒的切原:「夏木純理,你真是太不要臉了。」
    「嘖嘖,不錯。」夏木非常欠扁地伸出爪子做出鼓掌的姿勢:「這回終於沒說我皮厚了。」
    切原:(╰_╯)#
    夏木當即見好就收:「我是喜歡過淺川前輩,很喜歡很喜歡的那種。」
    「那現在呢?」
    「現在?」夏木笑著看向他:「切原,你就這麼關心我的感情問題呀?」
    「誰關心你呀!」海帶少年炸毛了:「要不是因為今天中午淺川前輩也會去天台,我怕你會做出什麼過激的舉動丟我的臉,我才懶得知道你喜歡誰呢。」
    「明白明白。」夏木笑瞇瞇地順毛:「對於這個問題你大可以放心,我肯定會離他能有多遠就有多遠,熱臉貼冷屁股的事情我是再也沒有這個興趣去做啦。」
    「啥?」切原眨巴眨巴眼睛,半晌憋出一句:「為什麼?明明很喜歡?」
    為什麼?
    因為我不是原裝!
    可這能和你說麼?不能。
    面對著卷髮少年旺盛的求知慾,夏木不禁感到很憂鬱。想了半天,夏木終於想到了一個恰當的理由。
    「有些事情,總是看上去容易做起來難,就比如沒遇見淺川鳴以前我總覺得我能做到我喜歡你與你無關這偉大的情操,可後來的事實證明——我也只是俗人一個。」夏木聳了聳肩:「不是不喜歡,只是堅持不下去了。」
    說完後,夏木發現切原的眼睛水亮水亮的,表情非常的欲言又止。夏木回憶了下自己說的話,卻是擔當的起煽情二字,所以也就是說切原這一根筋被自己的話給感動了?這真的算的上是一件豐功偉績!
    在夏木目不轉睛的注視下,切原終於開了口。
    「夏木。」
    夏木期待地:「哎。」
    切原遲疑地:「你可不可以……」
    夏木興奮地:「怎麼了?」
    切原羞澀地:「可不可以說得更清楚點?其實我沒怎麼聽懂。」他課餘的時間全都貢獻給網球和電玩了,所以對於這種文藝中透著蛋疼的話真的理解不能。
    「……」她果然不該對切原這個情商極低的傢伙有任何期待!
   
    第二十三章
   
    雖然孔老夫子說過——知之為知之、不知為不知,然而當真有一人把不知為不知奉為至理名言並且次次都身體力行的時候,夏木感覺到了一種說不出的痛苦,尤其這種痛苦還不能為外人道的時候更是讓人覺得苦上加苦。
    「切原……」夏木相當有氣無力的:「我有時候真想拿把刀將你的腦袋切開看看你腦子裡到底裝了些什麼東西。」
    這話切原聽懂了,他眉毛豎起,眼睛瞪圓,雙手環胸,居高臨下看著夏木,很是傲嬌地來了一句:「連國語都會不及格的傢伙沒資格說我笨。」
    夏木立時悔不當初,昨天卷子發下來的時候怎麼手腳那麼不利索的偏偏讓切原看到了自己那紅紅的59分,以至於每一次提到智商這個問題切原總會用這個來刺激自己。這是恥辱啊恥辱!夏木決定今後一定要比平常花更多的時間在日語上,不給切原任何嘲笑自己的機會。
    為了不讓切原繼續有機會戳自己的傷心點,夏木直接轉移了話題:「切原,這天台還有多久才能到呀?」
    切原是個不記仇的孩子,所以當即就回答道:「很快的,就前面那幢樓,怎麼,你餓了?」
    這話讓夏木受傷的心被熨帖得暖暖的,她搖搖頭:「不餓,但就是覺得挺累的。我很久沒跑那多路了。」
    「不至於吧?」切原少年驚訝了:「就那麼幾圈你都覺得累,怪不得你現在這麼胖。」
    這麼胖這麼胖這麼胖……
    或許是切原的聲音太過清亮,夏木覺得耳邊都是他的回音,一陣陣的。夏木抬頭看向切原,好一會兒才幽幽地道:「幸好和你同桌的人是我,否則,肯定會出命案的。」
    倆人一路走來,充分展示了什麼叫做與人斗其樂無窮。從總體上看,切原少年思維不如夏木少女靈活,不過因為其腦電波的詭異弧線所以往往可以出奇制勝,讓夏木少女啞口無言,當然如果夏木少女將無恥的境界發揮到最高,切原少年也是只有甘拜下風的下場。
    總而言之,半斤對上八兩,那熱鬧還是挺值得一看。
    反正,仁王是看的那叫一個津津有味。雖然他因為離得比較遠的緣故,對於夏木和切原的對話並不能聽得太清楚,可這並不妨礙他通過對方的表情來自動腦補情節。
    「哈,有趣,有趣,真是太有趣了。」仁王拿著望遠鏡一邊看一邊笑得眼睛都瞇成了一條縫,白色的小辮子在身後一甩一甩,帶勁極了。
    「什麼有趣啊?」好奇心最旺盛的文太湊了過來,圓溜溜的眼睛立時更圓了:「那是切原和他女朋友?唔,切原的眼光真詭異呀,真沒想到原來切原喜歡這麼肉感的女生呀。桑原,快過來看。」
    仁王用手肘推了推文太:「等下可別這麼咋咋呼呼的,要是把切原和他的小女友嚇跑了我找誰看戲去?」
    文太笑嘻嘻地:「放心,切原的神經可沒那麼脆弱。不過他的女朋友怎麼看著有點眼熟?」
    「能不眼熟麼?」仁王白了他一眼:「你想想學校裡有這體型的性別還為女的能有幾個?」
    文太頓時悟了:「呀,是她?」他摀住嘴巴,似乎挺不敢相信的:「切原的眼光,不至於那麼爛吧?難道……」文太突然想到了一個可能性:「難道她又用那些下三濫的手段威脅人?切原就是這樣被套牢的?」
    他這話剛說完,真田嚴肅的話語就迎面而來:「會說這樣的話,真是太鬆懈了。」
    仁王將手中的望遠鏡遞給了文太:「你仔細看看。」
    文太認真觀察了下,表情變得更加詭異了:「切原居然在笑?而且居然笑得很開心?」
    「所以我才說有趣呀。」 仁王笑瞇瞇地把玩著小辮子,「那樣的外表能讓切原心甘情願笑成這樣,得多強大的內在才能辦的到呀,等下可得好好觀察下。」而後他頭一偏,看向了真田:「剛才,真田你也是在替她說話吧?」
    真田到沒有點頭,只不過淡淡一句:「早上交談過,挺有想法,和傳聞,不一樣。」
    「早上交談過?」文太眨眨眼,表情有些古怪:「唔,有多早?」如果他沒記錯,真田這一上午都有課,而二年級和三年級又是在不同的樓層,所以他和夏木純理交談的唯一可能就是在上學以前,也就是說夏木純理不止搭上了切原,還搭上了真田?
    真田的臉頓時黑了,氣壓驟降:「丸井文太,會……」
    「HI,HI。」真田的話還沒說完,文太就自動的接口:『會問這種問題,我實在是太鬆懈了。「臉色愈來愈黑的真田:「……」遇上這樣的隊員,在這樣屬於非社裡練習的時間,對於他來說真是真是個巨大的杯具。此時此刻,真田是多麼地希望自己是一個公報私仇的小人,這樣他就可以明目張膽地用社裡的懲罰來威脅文太從而讓他閉嘴,只可惜,他太正直了!
    作為一個由內直到外的人,真田君表示鴨梨很大。
    欣賞完真田和文太的對手戲後,心滿意足的仁王這才開始做起他早該做的事情。他轉過身,對著正和幸村交談著的淺川鳴揮揮手:「淺川,需不需要我下去把切原攔住呀?」
    淺川鳴愣了下:「?」
    仁王指指外邊:「切原帶了人來,是夏木純理。」
    淺川鳴揚起下巴,高傲地:「你覺得,這個學校會有人有這個實力讓我迴避嗎?」
    全場都被他的自戀鎮的靜默了片刻,然後柳翻開了記事本,一板一眼地讀了起來:「4月2日,迎面碰見夏木純理,你慌忙繞道;4月3日,聽說夏木純理在你班級門口,你直接翹課;4月4日……」
    文太是第一個笑出聲的,仁王是第二個,不過他比文太更損點,他是一邊笑一邊還對淺川鳴陰陽怪氣地道:「淺川,沒人能讓你迴避哦?」那語氣,真是十足地欠扁。
    淺川鳴和他們混慣了,倒也不覺的有什麼不好意思,他雙手環胸,背靠著牆壁,一派悠閒姿態,配著那副精緻的容顏,倒是一副極為美麗的畫面。
    「現在的我,是沒人能讓我迴避。」
    淺川在非常鎮靜地回答完仁王的問題後,又將目光轉到了柳蓮二身上:「蓮二,這些事情,你沒必要那麼認真地記在本子上吧?我又不是你們社裡的成員,沒什麼記錄的價值。」
    柳面無表情的:「這不是資料本。」
    淺川明顯不信。
    講究事實數據說話的柳於是將記事本的封面正面對向了淺川鳴,淺川鳴的臉色一下子就青了,因為封面上寫著四個黑色毛筆字趣事小記。
    淺川鳴頓時有將那本記事本奪過來然後一把火燒成灰的衝動。只可惜,在他出手的時候,柳卻比他更早一步收回了記事本。
    「我和你同班,所以我很難不關注你。」柳慢條斯理地解釋著原因,面無表情的臉上閃過極淡的一抹笑。
    「哼。」淺川鳴斜眼看他:「崇拜我就直說,我不會吝嗇一個簽名的。」
    柳神情不變,言笑晏晏:「嗯,目前我還沒這個想法。」
    文太開始和桑原咬起耳朵說悄悄話。
    「桑原,我終於明白為什麼我成為不了立海大三怪物了。」
    桑原憨厚地嗯了一聲,他知道這個時侯文太只是想有個說話的對象,所以他只需要做個安靜的聽眾就可以了。
    「拋開網球技術強悍不論,柳面對淺川鳴那麼自戀的一個人居然能夠全過程都面不改色的,那心理素質得有多強啊!最最重要的是……」文太有點激動了:「他居然能把那些事情記錄下來當做趣事!這絕對不是人類會有的思維。」
    「注意情緒,情緒。」
    「哦。」文太輕應了聲,然後向桑原訴說得出自己的結論:「怪物之所以為怪物,就是因為他們很怪。我這個人再天才,也還是在人的基礎上天才,所以成不了怪物那也沒什麼,桑原,你說對不對?」
    被文太這一彪悍的解釋弄得無話可說只得尷尬微笑的桑原:「……」
    以及驟然發現幸村就在不遠處對著自己微笑所以意識到自己其實已經被抓包的文太:讓我死吧讓我死吧讓我死吧/(ㄒoㄒ)/~~
    所以說這個時候,天台上的氣氛其實挺怪異的,因為每一個小圈子都處於無比詭異的狀態中。切原和夏木就是在這個時候,推開了天台的門。
    「各位前輩中午好呀。」已經半隻腳踏入天台的切原猛地又收回了腳,往後退了幾步。
    跟在後面的夏木表示對這個舉動很莫名:「怎麼了?」
    切原壓低了聲音:「我覺得,我們好像來的不是時候?」
    夏木囧了下:「吃飯也要挑時候嗎?」
    切原無比認真的:「天台的氣氛好壞直接關係到飯量的多少。」
    「那現在?」
    切原小聲地道:「我覺得在這樣的氣氛下,我會吃不下飯。」
    再度擁有體前屈衝動的夏木心裡默念:夏木,認真你就輸了,認真你就輸了,認真你就輸了……
    雖然切原有意換個時間上天台,但已經邁出去的腳豈是想收回就收回想當不存在就不存在的?網球社的各位可是相當眼尖的。
    於是,時刻探尋著八卦的仁王率先開了口:「切原,中午好呀。」
    既然前輩開了口,那麼非常尊敬前輩的切原只能將收回的腳又伸了回去:「仁王前輩。」
    仁王笑瞇瞇地點點頭:「今天來的挺晚的嘛,切原?」
    切原臉紅了下:「有些事情耽擱了。」
    「啊……」仁王笑著走了過來,瞄了切原身後一眼,然後非常善解人意地拍拍切原的肩膀:「我明白的,談戀愛了嘛,耽擱時間很正常。」
    切原的眼睛殊地瞪大,結結巴巴地:「談……談……談戀愛?」
    「有膽子做就不要沒膽子承認嘛。」仁王摸摸切原的頭,繃著臉道:「這是非常失禮的行為哦。」
    「可……可……」終於從震驚中回過神的切原:「可我沒談戀愛啊……」切原不禁感到很鬱悶:「為什麼最近老有人說我談戀愛了,到底是誰在污蔑我!」
    仁王指指切原身後,興致勃勃地:「吶,這不就是鐵錚錚的事實?」
   
    第二十四章
   
    「啊?」切原震驚了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他轉身看向夏木,無比疑惑地向夏木小聲嘟噥道:「你說,我們倆個就真的這麼相配,以至於見到我們一起走的人都會覺得我們是一對?」
    夏木搖搖頭,亦是小聲地回答:「其實,我覺得,你可以認為你這前輩眼神不好。」
    切原沉默了下,異常認真又堅定地對夏木道:「仁王前輩的洞察力是隊裡最好的。」
    那碧綠色的眼睛閃亮如同上好的翠玉,隱隱可見些許崇拜之色,這樣純粹而直白的神情倒讓夏木一時不知道說什麼才好。夏木不明白切原對於他的前輩究竟抱有怎樣的情感,但連這樣開玩笑般的話語他都不肯接受,想必應該是,無比重要吧。
    頓了好一會兒,夏木才想到了一個切原能接受的解釋:「或許,不是我們配不配的問題,而是因為我們性別有別的問題。切原,你平常有帶女生來過這嗎?」
    切原搖了搖頭。
    「那就是了。」夏木點點頭,「你平常和女生似乎也不大親近,所以這回你突然一反常態帶個女生來這個專屬於你們網球社的地方,心思稍微靈活些的都會覺得這是某種形式上的表態。至於相不相配這個問題大概他們從沒有考慮過,畢竟現在美女與野獸的組合多的去了,我們倆個還沒有淪落到那個地步。」雖然事實上夏木覺得現在的自己在別人眼裡估摸和野獸就相差不遠,不過夏木是堅決不會承認地。
    「沒有到那個地步嗎?」切原抿起嘴巴:「夏木純理,做人要誠實一點。」
    「我哪裡不誠實了?」
    「你明明就很野獸。」
    雖然這個是事實,但是身為一個女孩子一而再再而三被同一個人詆毀容貌,夏木就是再好的脾氣也怒了:「切原赤也,你以為你很美女嗎?」
    切原慣性地驕傲道:「我當然很美女。」
    彼時天台恰巧很安靜,切原的聲音恰好沒壓低,於是兩者相一碰撞的結果就是「噗嗤。」
    「哈。」
    「呵呵。」
    全場轟然大笑,就連夏木也忍不住捂嘴笑得開心,後知後覺的小海帶則是臉蛋爆紅,就連耳尖都羞窘得泛起了血紅色。
    仁王伸手大力揉著切原的頭:「唔,不錯,果然很美女。」
    文太刷地一聲從天台那邊竄了過來,伸手敏捷地搭在仁王身上,笑嘻嘻地看著切原:「半天不見,你的確越來越美了啊。」
    倆人的話裡調笑味道十足,切原的臉越來越紅,似乎又爆炸的趨勢:「仁王前……前輩,丸……丸井前輩,你……你們……,我……我……」
    切原結巴了半天,還是處於你和我的狀態,關鍵的話愣是一個字也沒說出口,一旁的夏木終於看不過去了。
    「口誤就口誤,你害羞個什麼勁兒呀,切原。」
    鑒於這段時間和夏木對話太多,切原的思維轉的那叫一個飛快,而狀態也嗖地一下回復了常態。
    「我哪裡害羞了!」切原氣勢十足地:「我就是在考慮怎麼委婉地表達我的態度。」
    夏木一聽到委婉這兩個字就立時炸毛了,由於身高不足無法居高臨下的鄙視切原,夏木改為雙手抱胸斜眼看他,拖長音調充分表明自己此刻的不滿心情:「就你,還知道委婉?」
    大約是夏木難得表現得那麼憤怒那麼暴躁,切原的氣勢頓時弱了下來:「我怎麼就不知道委婉了?」
    「你如果會委婉地話,會三天兩頭說我胖?剛剛還說我是野獸來著,你知不知道你這樣的話對女孩子的打擊有多大?你知不知道如果不是我的心理素質夠強悍沒準現在我們就要天人永隔兩兩相望了?」
    「可……可是……」
    「可是什麼?」
    切原非常無辜地:「掩耳盜鈴是很不對的,身為你的朋友我有責任不讓你往歧路走。」
    氣得夏木差點吐血:「所以你覺得你一點沒錯?」
    切原眨巴眨巴眼睛,非常專注地看著夏木:「難道不是嗎?」
    夏木無比痛苦地:「我覺得我需要買兩塊豆腐。」一塊用來撞死切原,一塊用來自己撞。
    切原愣了愣,而後恍然大悟:「夏木你想吃豆腐是嗎?你運氣真好,今天我剛帶了,等下分你一半。」
    所以國際文化差異什麼的,真是太讓人討厭了。
    夏木相當有氣無力地:「哦,謝謝你。」
    切原笑瞇瞇地,一副可愛樣:「不客氣。」
    倆人對話的時候,站在一旁的仁王和文太也是聽得相當津津有味。仁王是邊聽邊笑:原來,有些事實真相是可以比腦補還要精彩的。文太則是邊聽邊瞪大眼睛:這夏木純理,怎麼和別人說的不大一樣呀。瞧著活潑又中氣十足的樣子,真的是稍受打擊就跳湖自殺的人?明明神經很強悍嘛。
    至於天台上眾位人的心思,大多都大同小異,驚訝疑惑佔大頭,覺得有趣佔小頭。淺川鳴靠在牆邊,好看的眉頭微微皺了開來。一旁的幸村注意到他的異樣,不由問道:「怎麼了?」
    淺川鳴笑了笑:「就是覺得有點怪怪的。」
    「突然沒人追著你跑了,所以覺得失落了?」
    「我像是會為這些事情煩惱的人嗎?」淺川鳴睜大眼睛,對於幸村的說法,倍感不滿意。
    幸村非常不給面子地點點頭:「像。」
    淺川鳴:「……」
    幸村:「……」
    常年與幸村混在一起的淺川鳴抗打擊能力還是相當強悍的,所以他只是原地鬱悶了一會兒又開始把幸村當起知心姐姐:「其實,我也說不出究竟是什麼感覺,解脫感肯定是有的,至於其他,嗯,太複雜了我沒法一樣樣感受過來。」淺川鳴歎了口氣:「說到底,都怪夏木純理,沒事變身變得那麼快幹什麼,連給人反應的時間都沒有。」
    幸村聽完後,笑道:「這樣就算快嗎?」
    淺川鳴疑惑地:「難道不算嗎?」
    「如果你就這樣的承受力……」幸村道:「我覺得你等下可能需要打一劑強心劑。」
    淺川鳴努力想了半天,想不明白。他剛想開口詢問一下,卻突然聽見一個極其驚訝的女聲:「精市?」
    這女聲,於淺川鳴而言,相當熟悉。
    能不熟悉麼?
    曾經一度幾乎就成為了他的噩夢。
    夏木純理這四個字,每每夢迴之時,都讓淺川鳴感到萬分無奈。好不容易,她終於自動脫離了自己的生活學習範圍,結果……
    淺川鳴試探地問道:「你們該不會認識吧?」
    幸村笑了笑,站起身:「正式介紹下,夏木純理,我的妹妹。」
    我的妹妹,我的妹妹……
    對著幸村的笑顏,想起自己曾經對著幸村說過的關於夏木純理的變態二三事,淺川鳴覺得自己果然很需要一劑強心劑。
    淺川鳴正自憂傷著,天台的其他人也都被震撼了。
    文太掏掏耳朵,很是憂鬱地看向桑原:「怎麼辦?我居然出現幻聽了。」
    桑原安慰著他:「別擔心,你聽力很正常。」
    切原結結巴巴地:「啥,啥?夏木你是部長妹妹?」
    「你說他是你部長?」夏木更震驚了,隨即異常肯定地:「騙人的吧!」
    全場寂靜了片刻。
    最先開口的人居然是淺川鳴,不過他說的話與夏木的問題是風馬牛不相及的。
    「就是,騙人的吧。」淺川鳴氣沖沖地看向幸村:「我認識你兩年了,我怎麼都不知道你有個妹妹。」
    幸村和氣地笑笑:「這個世界總有許多無法預料的事情。」
    對於這個解釋,淺川鳴明顯很不滿意,他氣憤地錘了幸村一拳:「去你的無法預料,怪不得當初我被她追的時候你居然笑得挺幸災樂禍,敢情一直在看戲啊?不過話說回來……」淺川鳴挺自戀地摸摸下巴:「有你這樣的美色在前,她居然義無反顧地迷上了我,這是不是意味我比你帥多了呀?」
    夏木忍不住笑了出來:「真是對不起,當初我追你的時候還不認識精市呢。如果我早認識他了,鐵定不會頭腦發熱去追你。」
    「還不認識?」淺川鳴愣了愣,隨即大怒:「什麼叫做頭腦發熱去追我?」
    「字面上的意思啦。」夏木一副這很簡單的表情,「你懂的。」
    淺川鳴憤憤地:「我就才不要懂。」這太傷人心了。
    周圍的人發出起哄的笑聲。
    唯有偶爾反應會慢一拍的切原還在思考著之前的問題:「夏木,你和部長一點都不像,怎麼可能是他的妹妹?」
    對於這個問題,夏木看了幸村一眼,見對方唇邊噙著笑,心情似乎挺愉悅的,想了想她道:「我不是他的親妹妹。」
    「哦。」切原恍然了:「乾妹妹呀!」
    「差不多就這麼回事吧。」夏木點頭拍案,隨後又湊到切原耳邊,小聲地問道:「精市他真是你們部長呀?」
    切原點點頭。
    夏木怎麼想都覺得不可思議:「切原,你總共參加了幾個社團呀?」
    「就網球社一個呀。」切原奇怪了片刻後忽然明悟了:「夏木,你該還不會抱著打網球的人就該強壯如牛的那套歪理來思考問題吧?」
    「這怎麼就歪理了?」夏木一副你很不懂科學的表情看向切原:「從解剖學角度來說,要想力量大,肌纖維密度就要大,這樣肌肉就會多,整個人就會很壯。打網球需要力量大,你又說部長是你們社裡打網球最好的人,我把他想的雄壯點有錯麼?」
    切原嘟噥道:「我還和你說過部長是拿巧克力拿的最多的呢。」
    「你說的這個我也考慮到了呀。」夏木挺認真地道:「有張漂亮臉蛋外加熊樣的身材,這樣就兩個條件的都圓滿了嘛。」
    切原:「……」

和泉初 2016-2-29 03:51

第二十五章
   
    天台的氣氛一時有點詭異。
    夏木心直口快完畢後忽然察覺到——這不是她和小海帶的兩人世界。所以,她不應該毫無顧忌地什麼話都往外講。
    這沉默而又深沉的感覺,是她闖大禍了?夏木下意識地用手摀住臉,只在指間露出些許縫隙,隱約可見那眼睛滴溜溜地轉著。
    應該不是很嚴重吧?
    夏木開始努力回想起剛剛她有沒有說出什麼過激的話。她這個人慣常說服人的時候都喜歡擺事實講道理,文明的不得了,所以過激的可能性應該不大。
    那麼現在這樣的狀態……
    夏木游離著的目光忽然碰上了幸村的視線。
    對方那微微彎起的眉眼,夏木突然有種直接挖個地把自己埋起來的衝動。
    夏木終於意識到哪裡不對了。這不就是背後說人壞話卻恰巧被正主捉個正著嘛?夏木悻悻地放下雙手不自覺地背到身後搓了搓,語無倫次地道:「我剛剛沒在說你啊,精市。」話一出口,夏木就無比希望時光能夠倒流了,她剛剛那話說了還不如不說呢,這不是越添越亂嗎?夏木挺哀怨地瞅了切原一眼,要不是這孩子在,她能那麼沒有警戒心地啥話都往外掏麼?
    幸村的笑容更甚了。
    淺川鳴在一旁笑得開懷:「哈哈,哈哈,熊樣的身材,幸村,哈哈。」這個點,也就只有淺川鳴敢於光明正大地嘲笑幸村,因為他不怕被幸村報復,誰讓他不是網球社的呢?
    網球社的其他人忍得可就辛苦了,定力不足如同文太桑原等都直接背過了身,從那極高的肩膀聳動頻率就可以看出對方笑得有多開心了,定力足夠諸如真田柳等人,都有各自的一套忍功。
    真田是直接將帽簷往下一拉,鴨舌帽就是好處多呀,這一蓋,整張臉都能遮住。真田堅定了要日日帶帽子的決心,遮風擋雨還能掩飾表情,多好用呀!柳則是將記事本斜蓋在頭頂前方,堪堪遮住嘴角,這與真田的舉動是有異曲同工之妙,只不過唯一的缺點是機動性太明顯,所以柳解釋了下此舉的意味:「今天的太陽真烈,2012要來了吧。」
    柳不說這句話還好,柳這一說,原本強忍著不笑出聲的眾人立時破功,笑得暢快極了。能不暢快嘛?大家都可以把這笑往柳身上推。
    白毛狐狸長手一身,一邊大笑一邊彈了彈柳的記事本:「就這小本,也擋不住紫外線吧?」
    文太則是心直口快地:「蓮二,你這借口也太爛了吧?說風大也比說太陽烈好呀!」好歹今天還有點微風……
    只見柳嚴肅地搖搖頭:「我說的太陽烈,是從縱向比較來說的。」頓了頓,他又翻開了筆記本,一本正經地念道:「從1970年開始,每年這一天的溫度都在逐年上升,今天的溫度相比1970年,整整上升了兩度。即使是溫室效應加成,也不該增長那麼多,所以我推測,2012不是傳說。」
    好不容易熱鬧一點的氣氛霎時間又好像是被冰雪凍住了,直到後來夏木和他們一幫人混熟了以後,夏木才知道,柳原來有一個別稱,叫做——氣氛殺手。
    夏木用手肘推推切原,小眼睛裡寫滿了崇拜:「他好厲害,這麼細微的事情都記得那麼清楚。」
    聽到夏木誇獎自己敬愛的前輩,小海帶與有榮焉:「那是當然,柳前輩可是社裡最博學的,沒有什麼是他不知道的。」
    那神赳赳氣昂昂的樣子,讓夏木忍不住想潑他把冷水:「那他知道我現在有多重嗎?」
    切原頓時卡殼,他無比鬱悶地道:「誰有興趣知道你有多重呀?」
    「當然會有人有興趣。」
    切原一臉地懷疑之色。
    「我。」夏木拍拍胸脯,指指自己,「我當然會對我的體重感興趣。」
    切原的眉毛立時呈現內八字樣,整張臉恰到好處地成了一個囧字。他絞盡腦汁想要說些什麼扳回局面,沒曾想他剛開口夏木就表情嚴肅地對他做了一個讓他不要說話的手勢。切原眨眨眼表示不解。
    夏木又做了一個讓他聽的手勢。
    切原這回沒再不解,因為天台並不大,所以文太的話聲可以清晰地傳入他耳裡。
    文太的話問出了天台大多數人的心聲,所以大家都非常給面子的給予其出場機會。文太是這樣問的:「柳,你,你說的是真的嗎?」
    柳不答反問:「你覺得呢?」
    文太頓了頓:「可你手裡拿著的不是趣事小記嗎?」難道2012的來臨也會是趣事?文太琢磨了下,覺得也不一定,畢竟柳這個人也是無法用數據估計的,雖然他本人就是個數據帝,或許這就是所謂的物極必反?
    柳忽然露齒一笑:「你都說是趣事小記了!」
    文太圓溜溜的眼睛殊地睜大:「所以?」
    「所以答案就是剛剛我所說的都是我編的。」柳的表情頓時變得很嚴肅:「在有這麼明顯的破綻面前,你們居然還能這麼輕易地相信我……」柳略頓了一下,掃了眾人一眼:「真是太鬆懈了。」他合上了記事本:「我覺得我有必要修改下你們的訓練計劃。」
    這是欲哭無淚的眾人心聲:~~o(>_<)o ~~
    夏木吞了吞口水,看著因為柳一句話而面如死灰的眾人,不由感到非常慶幸:「幸好我不是你們社的。」
    白毛狐狸甩甩小辮子,特和顏悅色:「學妹你是哪個社的呀?」
    這語氣,聽著挺像拐賣小孩子的人用的,夏木警惕地看向他,正琢磨著要不要正面回答的時候旁邊的切原已經代替她回答了:「她是讀書社的。」
    夏木悲憤了:她怎麼就忘記她身邊有人嘴巴是藏不住話的。
    「讀書社呀。」白毛狐狸瞇著眼睛笑了笑:「是清水那個社的?」
    夏木點點頭,讀書社的社長全名清水彥一。
    仁王看向她的目光忽然間就變得無比同情了:「學妹,你要加油啊。」
    這前後變化太快了,夏木反應不過來,只得呆呆地哦了一聲。呆完過後,她慣性地向切原詢問:「我們社長有什麼特別的地方嗎?」
    切原也是有問必答:「不知道,三年級的前輩我認的不多。要不你問下部長?你不是他乾妹妹嗎?這多親近的關係啊,你問他他肯定會說的。」
    「……」這是有苦說不出的夏木。
    妹妹這個詞聽上去是挺親近的,可沒有血緣關係的兄妹,尤其是他們這昨天才正式法律上生效的兄妹關係,其實只有更尷尬沒有最尷尬。
    夏木其實並沒有想到天台上會有幸村,要是知道有他在或許她可能就不會跟著切原過來。當然更出乎夏木預料的是,他居然大大方方地承認了他們的兄妹關係,也許,他也是真的想要和自己好好相處下?
    可這,可能嗎?
    十五歲的孩子,心智能成熟的像個大人一樣?
    夏木知道自己這又不自覺的在倚老賣老,將自己無限度往高處放,將對方無限度往低處看了。她收拾了下自己的情緒,然後盡量讓自己從客觀角度,從平等的位置來思考問題。夏木想了好一會兒,最後覺得自己腦子一團漿糊了。她不自覺地又用雙手遮住了臉,彷彿這樣就可以得出結論一樣。
    磨嘰了好一會兒後,腦子裡仍然一團漿糊的夏木放下了手,順手理了理劉海的時候視線飄到了幸村身上。
    然後,她呆住了。
    十五歲的少年,站在天台另一側,黑色制服半披在身上,身姿修長。
    陽光毫不吝嗇地為他精緻的容顏鍍上一層金,耀眼得不似凡人。
    他在笑,很安靜。
    那一年,風輕雲淡。
    不知怎的,夏木的心情忽然輕鬆了起來。
    原本想要權衡取捨的一切,在這時候都顯得異常多餘與無用。
    孩子們的世界,就該用孩子們的方法來思考。
    她的確不該那麼匠氣。
    解開了心結,夏木整個人都顯得精神許多。
    切原小聲問道:「你剛剛怎麼了?」
    「什麼怎麼了?」
    「就是那恩……」切原努力想啊想,終於想到了一個形容詞:「死氣沉沉的。」
    夏木一臉黑線:「沒那麼誇張嗎?我多青春年少神采飛揚來著,怎麼可能和死氣沉沉這四個字搭上邊?」
    切原很想回一句你怎麼那麼厚臉皮,可是這話他用過的次數實在太多了,他肯定他這麼一說夏木肯定要說他國語應用能力太弱,翻來覆去就那麼幾句。也就是說這一句話他是不能說的,那麼他必須得換一句話才行。厚臉皮的近義詞就是不要臉,但他記得他曾經這麼說過夏木,結果換來的是夏木誇獎他國語應用能力終於提高了,所以也就是說不要臉這話也是不能說的。
    切原糾結了半天,終於發現,為了不助長夏木不要臉的境界,他最好還是——保持沉默。
    這真是個讓人崩潰的結論啊!淚眼汪汪的切原如是想著。
   
    第二十六章
   
    切原正自糾結著,夏木已經來到了幸村身邊,朝他非常友好地笑笑:「精市,我這人有時候會有點二來著,所以剛剛那些話你別放在心上啊,我真的不是說你像熊,我就是覺得網球社社長應該比較強壯來著。」
    「嗯。」幸村輕應了聲,隨後問道:「在這之前,你真不認識我?」
    「不認識呀。」夏木挺鬱悶地:「要真知道你是打網球的,我今天還會鬧出這烏龍麼?」抱怨完後夏木才後知後覺:「難道你很有名嗎?」
    幸村還沒來得及回答,夏木已經哎唷一聲反應了過來:「我真是笨。連切原那傢伙都能有個支持她的後援團,你長得比他好看又是一社之長,有名是必然的。」
    聽得幸村不由笑出聲來:「所以剛剛見到我,很意外?」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夏木覺得眼前的人似乎變得平易近人了些,不再那麼高遠了。她點點頭:「是挺意外的。」末了她又補上一句:「你真是那社長呀?」
    幸村樂了:「到了這個時候,你還不相信?」
    夏木摸摸頭:「其實不算是不信吧,就是厄……」夏木嗯啊了半天,最後解釋無能只得含蓄地道:「你懂的吧?」
    幸村微微笑,說出的話卻很有殺傷力:「我不懂。」
    夏木愣了愣:「你故意的吧?」
    幸村一本正經地道:「嗯,我故意的。」
    夏木頓時有用頭撞牆的衝動,這人實在是太惡劣了。不過話說回來,他長得可真好看,就是在說這樣惡劣的話的時候,都不會讓人覺得面目可憎。那種說話時候的眉眼微動,目光流轉,還有稍稍開著的唇,微微側開的身,淺淺泛起的笑,真的很好看呀。夏木忍不住吞了吞口水,這麼漂亮的一張臉,怎麼就沒長在自己的臉上呢?還有這高挑又勻稱的身材,夏木低頭看看自己的水桶腰,大肥腿,這差距還真大,對比還真明顯。
    淺川鳴嗤笑了下:「別看了,再看你也成不了美女。」
    夏木笑著回嘴:「人在做天在看,說話要憑良心哦。你不能因為我剛剛說你沒有精市好看就來公報私仇。」
    淺川鳴道:「我才沒那麼無聊。」
    夏木哼了一聲:「不無聊的話,你怎麼會注意到我在看精市?」
    淺川鳴道:「我只是怕某人的目光太熱切了會嚇著人,所以才出聲打斷下。」
    「目光太熱切?」夏木笑了:「淺川前輩,你是不是在我抽身而退後突然發現沒有我的日子你是多麼的寂寞幡然醒悟過來原來你並不討厭我?」
    淺川鳴愕然了:「你這想法真是太可怕了。」似乎覺得光說一句可怕還不足以表明他的心情,淺川鳴還往後挪了好幾步。
    「可怕嗎?我覺得沒你可怕呀。」夏木面無表情地道:「你居然能從我的眼神裡看出熱切不熱切,這難道不是深深地愛嗎?」
    鑒於夏木這話殺傷力太強大,全場瞬間又寂靜了。
    文太抬頭對著桑原道:「桑原,雖然這個時候不挺淺川有違我和他之間的情誼,但是我覺得夏木純理的話還真的挺有道理的。你說淺川沒事那麼注意夏木純理幹什麼?」
    桑原道:「也不一定是在注意夏木純理。」
    文太道:「那就是在注意部長嘍?」
    桑原道:「可以這樣想。」
    文太難以置信地睜大眼睛:「所以說,淺川是對部長有著深深的愛嗎?」
    桑原:「……」你怎麼會有這樣奇怪的想法?
    如果說夏木的話是讓淺川覺得無比鬱悶的話,那麼文太的話則是輕易地讓其炸毛了:「我怎麼會對幸村有著深深的愛?你才對幸村有著深深的愛!」
    文太遲疑了下:「你這是在嫌棄部長?」
    「我怎麼可能會嫌棄他?」
    得到肯定的回答後,文太道:「既然不嫌棄那就是愛了!」
    淺川鳴雖然覺得挺不對的,可是一時之間卻有不至地究竟哪裡不對,只能郁卒地捶牆洩憤。
    看得周圍的人都是笑意漣漣,夏木更是笑得蹲到了地上。幸村站在一旁,漂亮的臉上亦是有著淡淡的笑。對於這些朋友,其實他是相當縱容的。
    白毛狐狸伸手扣著切原的脖子,笑瞇瞇地:「切原,你這同桌挺厲害的嘛。三言兩語就將淺川弄到了這樣的境地,你平日被欺負慘了吧?」
    切原眨巴眨巴眼睛:「她就是嘴皮子厲害,人其實特好。英語課碰到我睡著了卻又被老師叫起來回答問題,她都會提示我。」
    「是嗎?」仁王想了想又問:「怎麼忽然帶她過來,真的看上她了?」
    「才不是。」切原緊張地回頭看了下幸村一眼,深怕被對方聽到半句話,「仁王前輩,不帶你這樣亂開玩笑的,我可不要被部長滅五感。」
    仁王輕笑了下:「怕什麼?你沒發現,部長和她其實關係不怎麼樣?」
    「不怎麼樣那又怎麼樣?」
    「喲,這麼維護她?」
    切原很有男子漢氣概地道:「怎麼說,也是我硬拉她過來的。如果就這麼被你們欺負了,我也太沒面子了。」
    仁王微微瞇起了眼睛:「你拉她過來的,怎麼說?」
    「她被我的後援團欺負慘了。」切原擺了一個POSE,「所以我見義勇為了下。」
    仁王被這個理由囧到了:「看她這樣子,不是挺厲害的?」當初連割腕這種不要命的手段都使出來不是?照理說這種對自己狠的人會對別人更狠才是……
    切原小聲吐槽道:「別看她人挺壯實的,實際上吧,挺外強中乾的。雖然她和我真正認識的第一天就開口說要和我單挑,但我覺得如果真遇上打架之類的事情她肯定是能跑多遠就跑多遠的。」不得不說,某種程度上,切原君你真相了。
   
    第二十七章
   
    「什麼事情,這麼好笑?」
    天台的門邊,探出一個身影。
    制服一絲不苟的穿在身上,紐扣扣得整整齊齊,面上帶著一副金絲鑲邊眼睛,整個人透著嚴謹的紳士味。
    紳士一來,仁王立刻丟下了切原,一個漂亮的空手摔來到了柳生旁邊:「搭檔,今天來的有點晚呀?」
    柳生笑著解釋道:「有點事。」隨後又問道:「今天怎麼這麼熱鬧?」
    仁王道:「你沒發現多了一個人?」
    「是嗎?」柳生的目光略略掃過,而後瞳孔驟然一陣收縮,所幸他這人自制能力極強,倒也沒顯得失態,他抬手一指,有些不相信的問道,「雅治,那是真相?」
    仁王笑瞇瞇地:「搭檔,你真是目光如炬。」
    沉默半晌,柳生慢慢道:「這個世界,玄幻了嗎?」淺川鳴居然會和夏木純理相處得那麼融洽?難不成從前淺川鳴對於夏木純理避之如蛇蠍的舉動都是幻覺?
    仁王拍拍柳生的肩膀:「搭檔,你要挺住。」
    柳生:「……」
    仁王又重複了下:「搭檔,你真的要挺住。」
    「你什麼時候這麼囉嗦了?」柳生莫名其妙:「不就是淺川和夏木純理相處的不錯麼,就這點事有什麼需要挺住不挺住的?
    仁王道:「這個不是重點。」
    柳生問:「那重點是什麼?」
    仁王道:「重點是夏木純理的身份?」
    看仁王說的鄭重其事的,柳生思索了下,而後驚詫了:「淺川和她交往了?」
    噗通,噗通,又噗通。
    接連好幾聲噗通後,仁王震驚的聲音才傳了過來:「搭檔,你真有想像力。」
    先是切原和文太桑原相繼地或捶地或抱頭狂笑,再是一向波瀾不驚的仁王都表現出了愕然,身為全優生IQEQ都極高的柳生哪能不明白他的推斷是錯到不能再錯了。
    而後,他的耳邊傳來淺川鳴快要抓狂的聲音:「別把我和夏木純理堆成一對,我晚上會做惡夢做惡夢的。」
    這個情緒似乎太——激動了吧?
    淺川今天似乎特別容易炸毛啊。柳生不由感慨道,夏木純理果然還是淺川不能觸碰的地雷,一碰就爆,平日裡那精靈王子的高貴樣子立刻瓦解完全。都說愛之深責之切,沒準兩人未來還真有戲也不一定。柳生一邊用僅有的線索努力還原著事實的真相,一邊安撫性地拍拍淺川鳴的肩膀:「淺川,淡定一點。」
    站在幸村旁邊的夏木忽然歎了一口氣。
    幸村問道:「怎麼了?」
    夏木深深地感慨道:「有些人,果然只可遠觀啊……」
    幸村饒有興致地問:「那近看呢?」
    夏木指指前方正處於炸毛的狀態的淺川鳴,想都沒想就道:「幻滅唄。」
    幸村忍不住又笑了,他不由自主地道:「看來等下吃飯的時候還不能讓你坐在淺川身邊。」
    「就是這麼回事呀。」夏木眨眨眼,眼睛裡寫滿了你真上道。
    幸村的眉眼再度彎起了好看的弧度。
    夏木卻不由怔住了,倒不是因為他笑的太動人心,而是因為——他剛剛說話的語氣不是之前刻意的溫柔,也不是那種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彬彬有禮,而是那種很舒心的隨意。
    在昨天才說出要和他好好相處後,今日就能相處得這麼融洽,還真是一個不錯的開始。夏木第一次感謝起切原少年對套麻袋的執著,也感謝起小川麗子和皆川晴的八卦情操。如果不是他們,她肯定不會有機會來到這個天台,也無法在不經意間改變橫亙在她和幸村間的距離感。
    夏木並不知道其他重組家庭的成員究竟是如何相處,但夏木覺得既然已經成了一個家庭,那總要讓這個家的每個人都盡可能的舒適,否則將家庭重組也沒什麼意義。夏木是真的想和對方好好相處,但好好相處這四個字不是你想就能實現的。
    很多事情說起來容易坐起來難,就是這麼個理。
    畢竟重組家庭,是將兩個完全陌生的家庭結合起來,至少對於幸村和她來說,是完全陌生。或許如果只是陌生人,憑藉著自身的人格魅力,他們能很容易發展出一段友誼,但在強加了繼兄妹這一層關係後,他們反而很難敞開心扉,而身份也成了禁錮心靈的一道枷鎖。
    在今天之前,夏木還以為,打破這道枷鎖的日期遙遙不可及,可沒想到……也許這就是所謂的心誠則靈?在天台的幸村,給夏木的感覺和他認識的不大一樣,具體說來就是更親和。對於這樣的變化,夏木知道他那群社友功不可沒。人在熟悉的環境裡,總是會不自覺的放下防備心。當然啦,夏木覺得自己這麼樂觀開朗的個性也是能和幸村拉近距離的重要因素,好吧,這是她自戀的,其實最主要的是自己對於整個重組家庭都沒什麼代入感,所以她這邊壓根沒多大的障礙,只要對方放下了心防,一切就可以圓滿了。
    但具體說來,她今天還是沾了切原的光呀!回去以後要好好對切原才行,做人要學會知恩圖報。所以如果說下午英語測驗的分數出來,切原英語預料之中地掛個紅燈籠的話,她一定要忍住不去嘲笑他,不將自己日語失利的場子找回來。
    夏木心裡活動完畢,目光漫無目的開始游離,不妨聽得幸村道:「純理,你過來,我再給你介紹下吧。」
    雖然知道對方很友善,但友善到這個地步還是讓夏木傻眼了:「你……你認真的啊?」
    這傻呆呆的樣子看得幸村再次唇角飛揚:「為了不讓爸爸有理由訓斥我,我得好好照顧你。」
    這理由真是——太敷衍了。只是沒想到,原來他看上去這麼仙的人居然也會開玩笑,這感覺其實不賴。年輕人嘛,還是活潑點好。夏木整理了下衣著,微笑著:「是這樣啊,那麻煩你了。」
    說是介紹,也就是提了下名字和年級,畢竟其他的有的是時間瞭解,如果雙方真有接觸的興趣,遲早該知道的都會知道的。柳生是被最後介紹的一個,當然也是因為錯過了前事而表現的相當不平靜。
    看著幸村為夏木介紹社裡的成員,柳生的第一反應就是——難道夏木其實是幸村的女朋友?柳生的第二反應就是——這個世界怎麼越來越玄幻了?柳生的第三反應是——會滅人五感的人果然品味相當獨特呀。
    所以抱有這種思想的柳生在聽到幸村那一句——「夏木純理,我的妹妹」的時候,那個表情真的是奇異到讓仁王有了記錄下來永久保存下來並作為紳士人生中一大污點的衝動。
    當然紳士之所以為紳士,並不是說他可以在每個場合都波瀾不驚,而是他可以在震驚過後快速地波瀾不驚。因此當仁王掏出了手機準備拍下這紀念性的一刻時,柳生的表情已經恢復的相當優雅耐看,連聲音都非常動聽,不露半分破綻:「夏木學妹,你好。」
    仁王惋惜地將手機放回了衣兜。
    介紹完畢後,網球社眾人就開始圍坐在一起吃午飯。
    夏木是坐在切原和幸村中間,或許是因為有夏木這個外人在的緣故,網球社其他人的吃相都非常的斯文,並沒有出現什麼吵吵鬧鬧你爭我奪的場景。倒是夏木和切原因為有過課間共享甜點的經歷,兩個人湊在一起嘀嘀咕咕吃的倒是很開心。
    夏木今日的便當是管家阿姨做的,所以那是異常的豐盛,其中恰有切原相當喜歡的壽司,於是夏木的壽司統統貢獻給了切原。
    切原吃的異常滿足:「夏木,你家的壽司果然和部長家的一樣好吃。」
    夏木對此表示沉默。
    切原這才回過神,挺不好意思地笑笑:「夏木,我又忘了你是部長妹妹了。我一直覺得部長妹妹應該和部長一樣耀眼優秀的,所以……」
    夏木一臉黑線地看著他:「你是說我很不耀眼很不優秀嗎?」
    切原道:「不耀眼,那是肯定的。至於優秀……」切原停頓了下,似乎覺得挺不好判斷的,他想了很久才得出個結論:「連國語……」他的話還沒說完,嘴裡就被塞進了一塊壽司,緊接著就是夏木的話音落在耳邊:「行了,吃飯吃飯,別想了啊。邊吃飯邊思考問題很容易噎住的。」
    「可……」我已經想好了。一邊努力吞嚥著壽司的小海帶萬分不解。
    「可什麼可?」夏木應對相當迅速,一臉的你有需要我替你服務的表情:「是壽司還不夠嗎?我這裡沒有了誒……」
    「不……」不是。繼續吞嚥著壽司的小海帶更加不解,夏木為什麼要這麼曲解他的話。
    「真不夠啊?」夏木眨眨眼,略偏過頭問道:「精市,你那裡還有壽司嗎?切原說不夠。」
    「……」被夏木的厚臉皮驚詫到了的幸村好一會兒才回過神,「有的,不過……」回過神的幸村顯得相當的心思敏銳:「切原他,真的需要嗎?」
    夏木還沒有來得及回答,一旁的切原已經舉雙手投降:「不用不用真不用了,我真吃不下了。」說罷似乎怕夏木不相信硬要塞壽司給他,他還顯露了下圓滾滾的肚皮:「看,我肚子都撐得這麼大了。」

和泉初 2016-2-29 03:51

第二十八章
   
    文太第一個跳了出來,頗為興高采烈地在小海帶肚皮上摸了一把:「切原,幾個月了呀?」
    這話裡的潛在意味切原哪裡能不明白,他憤憤地推開文太的手:「前輩,我是男人,男人。」說完後大概是覺得這樣的語氣還不足以表示他的激憤,他繼續拍拍胸脯,一下一下非常有力度,可以清晰地讓人感覺到手掌與胸腔碰撞的那種激烈:「正宗的男子漢。」
    切原不辯駁還好,這一辯駁到讓立海大眾人臉上的表情又開始豐富多彩起來。
    真田用手壓壓帽簷,蓋住額上暴跳的青筋,一字一句都像是從牙縫裡擠出來一般:「切原赤也,你還可以再無厘頭一點嗎?」
    柳的思維弧線和真田明顯是不同的,他考慮的不是網球社的形象問題,而是夏木純理的存在對網球社的影響問題。畢竟形象什麼的只要有幸村那神之子在就足以讓網球社立於不敗之地了。
    柳記錄的很認真,將夏木出現後網球社的人笑得次數及幅度都備註得清清楚楚,最後得出的結論是其的存在使得網球社眾人心情比往常HIGH了5個百分點,如此一來比最佳興奮值高上了2個百分點,這個結論說不上好也說不上壞,屬於可有可無的存在。當然,這只是一次的數據,證明不了什麼。但其中有個異常明顯的數據那就是切原赤也——根本就是興奮地過頭了,沒有一點記錄的必要。
    仁王則是和柳生咬著耳朵:「搭檔,你看小切原是不是越來越可愛了呀?」
    柳生一本正經地:「原諒我從來無法理解你詭異的笑點。」
    仁王哀怨地:『搭檔,不要這麼不近人情嘛。「
    柳生道:「不近人情不是這麼用的,你的國語水平有待提高。」
    仁王:「為什麼每次我和說話說到最後都會無話可說?」
    柳生:「因為你的話實在太多了。」
    仁王:「……」這回真的無話可說了,紳士,你確定你沒被毒舌附體?
    面對切原的一系列反應,夏木則是捂嘴笑得開心,切原這孩子實在是太逗了,每天和他在一起都有好多的笑料,她十分懷疑長此以往她將提前衰老——因為笑多了會得那深深的魚尾紋。一想到這,夏木的屁股不自覺地往幸村那邊移了移,為了多幾年的青春年少她還是離切原君遠一點吧。
    夏木這舉動,做的並不算隱蔽,所以幸村很自然地問了句:「要和我調換位置嗎?」
    夏木愣了愣,隨後視線對上了正高傲揚眉不屑看她的淺川鳴,她的頭頓時搖得飛快:「帶刺玫瑰什麼的,就算我皮比一般人都要厚上許多,也消受不起啊……」
    淺川鳴的臉色頓時黑了大半:居然用玫瑰那形容女人的玩意來形容他?夏木純理你真是太可惡了,早知道當初就不該把你從水裡救出來,讓你淹死算了。
    倒是幸村忍俊不禁:「適可而止些啊?」
    夏木朝他眨眨眼:「放心放心。」
    因著有切原這活寶在,無形中消弭了因為夏木這陌生人而帶來的隔閡感,所以這頓飯到了最後也是吃的其樂融融,眾位吃的都是心滿意足。夏木和切原收拾好便當後,倆人就朝眾位前輩乖乖地說了再見,有說有笑的回了教室。
    看得仁王不由唱起了詠歎調:「這森森地愛呀。」
    柳生立時一臉吃了黃連的表情,就連柳和真田的表情也難得地扭曲了下,幸村臉上的笑容也是說不出的僵硬,文太則是想都沒想直接將準備作為下午甜點的蛋糕塞向了仁王的嘴裡。大約這動作實在是太迅速了,嗆得仁王咳嗽了好久,可奇異的是,眾位臉上的表情卻都因此緩和了許多。
    雖然說這咳嗽聲挺多了也煩人,但至少——總比仁王那難聽異常可本人還不自知的歌聲要順耳多了。眾人紛紛向文太投去讚許的一瞥,這蛋糕犧牲的太值得了。
    夏木剛回到教室,正準備一屁股坐到椅子上休息下,結果卻被切原一把拉住:「夏木,你忘記早上的遭遇啦?」
    夏木迷茫了片刻:「應該不至於吧,同一招數用上兩次那是愚蠢。」
    切原鄙視地看了夏木一眼:「只要招數有用就行,誰管你愚蠢不愚蠢?」
    夏木低頭仔細一看,果然椅子上又是黏糊糊的膠水,夏木歎了口氣:「我果然不該高估她們的智商。」
    切原道:「你心態真平和。」
    「不然你以為呢?」
    切原興致勃勃地:「拍案而起呀!」
    夏木無語看他:「我目前還沒有讓手上沾滿膠水的衝動。」同樣子,桌子上也是膠水。
    切原:「……」
    兩人相望了一眼,切原率先道:「你放心,你的事情我和柳生前輩說過了,過幾天肯定能處理好,他辦事效率很高的。」
    夏木道:「我真不想每天清理桌子。」
    切原挺內疚的:「真對不起。」
    夏木剛想安慰他一句不是你的錯,切原的話音再度響起:「人太有魅力也不好呀。」
    夏木剛升起的一點點安慰心思立時散得無影無蹤。
    一時半刻,夏木也想不到什麼有用的辦法,所以也只能先將椅子和桌子清理了下,幸好她的桌子上帶了鎖,不然夏木深切地懷疑她那些書本也會跟著遭殃。小年輕的嫉妒心真是可怕啊……
    夏木是拉著切原一起清理的,怎麼說這事都是因他而起的,所以夏木使喚的很理所當然。這畫面落到剛進門的小川麗子和皆川晴的眼裡就成了——男女朋友一起打掃衛生,多有愛呀。看不出切原君還是挺有妻奴潛質的,真不愧是真田君的接班人。真田君果然是優秀至極,如果有幸能做真田君的女朋友那該多幸福啊。
    倆人星星眼了會兒後走到了夏木那邊,在看到那滿桌子的膠水時候不由睜大了眼睛,無比氣憤地:「夏木,她們有給你桌上塗膠水啦,怎麼柿子竟挑軟的捏?有本事塗切原君的桌子上去。」
    夏木挺黑線的:「她們想在切原面前表現還來不及呢,怎麼可能做自毀形象的事情?」
    「這也對。」小川麗子想了想,忽然道:「要不夏木你加入我們真田後援團吧,這樣鈴木蓮就不會對你出手了。」
    皆川晴對這個提議也挺贊同的:「對對,各個後援團之間是不能有重大衝突的。」
    「真田後援團?」夏木腦海中閃過那帶著鴨舌帽的少年,那正直而偉岸的氣息唔,還不錯。不過夏木仔細想了想,還是搖搖頭:「不用啦,切原說柳生前輩會處理好的。」
    「柳生前輩?」小川麗子偏頭想了想,挺中肯的分析道:「後援團畢竟是個民間組織,獨立於學生會之外。當然如果是其他人的話,學生會的介入可能是會有效果,但對於鈴木蓮來說,效果基本為零。」
    夏木疑惑了:「為什麼?」
    皆川晴壓低了聲音:「因為鈴木蓮這個人,是個絕對的瘋子,比以前的你,還要瘋。」
    夏木的嘴巴瞬時張成了O型:「真的?」
    從夏木的角度來看,以前的夏木純理那行為就算的上是偏執了,如果鈴木蓮比夏木純理還要瘋狂,那麼——擺事實講道理什麼的,似乎還真沒有意義。事實上,一般說來遇見瘋子最好的做法就是避開走,如果和瘋子產生了衝突那麼最好就是逃得越遠越好。瘋子之所以為瘋子,就是因為行為具有不可預見性。
    而無法預見的東西,往往都透著神秘的死寂。
    小川麗子在夏木耳邊慢慢道:「鈴木蓮的瘋狂在於她認為自己絕對優秀,沒有人能夠比的上她,如果她與人產生了分歧,那麼錯的人肯定不是她。」
    這番話,對於夏木的衝擊是巨大的。
    和這樣的人說理,還真是一件非常艱巨的事情。
    夏木震撼了好一會兒,將目光挪到了切原身上。這回她打量的意味非常明顯,如果那目光能量可以實質化的話,切原身上絕對會產生很多燒焦的小塊。
    切原被看得毛骨悚然:「你看什麼?」
    「我在想……」夏木停頓了半會兒:「你這究竟是多強大的魅力,居然能吸引那麼強大的人?」
    切原淚眼汪汪:我就知道從她嘴裡說出來的,肯定不會有什麼好話。他就應該閉緊嘴巴啥都不說。
    瞭解到鈴木蓮是個怎麼樣的人後,夏木也就歇了和她談一談的心思了。而後為了日後歡樂的校園生活,夏木義無反顧地加入了真田後援團,成為其中光榮的一員。其實她這也是死馬當活馬醫,雖然小川麗子和皆川晴都信誓旦旦的保證鈴木蓮是絕對會遵守後援團規矩的,但下面心裡並沒有多大的期望。
    不過皆川晴的一句話安了她的心:「鈴木蓮是瘋,但後援團裡,瘋子多的是。瘋子之間的規矩,她不會不遵守。」
    夏木聽完這話,好半天才艱難開口:「所以我這是加入了瘋子俱樂部?」
    皆川晴笑瞇瞇地:「對啊。」
    小川麗子無比坦然地:「不瘋狂,怎麼能叫愛嘛!」
    夏木:「……」我這真不是從一個火坑跳進了另一個火坑?
    加入後援團究竟是不是火坑的轉移夏木還不知道,但加入後援團之後的成果是非常顯著的,夏木再也不用清洗拿下難弄的膠水了,也不用擔心櫃子裡忽然會多出些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
    當然這事情也不會就這麼輕易的解決,畢竟她碰上的是個瘋子嘛。平時和切原談話的時候,夏木都有如芒在背之感,偶爾目光相接的時候夏木都能感覺到其中的深切恨意,這些對夏木來說都不算什麼,但有一點讓夏木挺煩惱的,那就是她上交上去的作業總會不知道什麼時候就失蹤了,為此她也不止一次被老師叫進了辦公室。
    一次兩次夏木還當做是意外,但次數一多夏木也就明白這大概就是鈴木蓮動的手腳。礙於後援團之間的成員保護規矩,她不能光明正大的來對她動手,所以就做些小動作。不得不承認,這還真讓夏木為難了一會兒,為難之後夏木又想到了一個解決辦法,就是她直接將作業交給老師,夏木是這樣請求的:「老師,你也知道我是最近才回國的,所以很多知識都學得很不紮實,我以後能不能直接把作業交給你,因為我上課有很多地方沒弄清楚,所以想趁著那個時侯問問您?」
    對於勤奮好學的孩子,老師的態度都是相當寬容的,最後的結果當然是皆大歡喜。
   
    第二十九章
   
    夏木這樣的做法,在小川麗子和皆川晴看來未免有些太懦弱,因為倆人的交鋒似乎一直都是以鈴木蓮出招,夏木退讓,鈴木蓮得寸進尺,夏木直接連戰局都沒踏入就逃得飛快了這樣的方式進行著。總而言之就是鈴木蓮總是處於上風,而夏木則是低微到了塵埃。
    「其實夏木,你真的沒必要這麼忍讓的啊。雖然說鈴木蓮是瘋子,可是……」皆川晴揮揮手臂擺了個美少女代表月亮消滅你的姿勢,「有我們真田後援團做你強大的後衛,你怕什麼?」
    夏木一臉黑線地看著她:「對方還是切原後援團團長,一呼百應的那種。」
    「那又怎麼樣?」小川麗子恨鐵不成鋼地看著她:「夏木純理你到底知不知道,你老這樣一聲不吭受悶氣她肯定越欺負越來勁。」
    夏木無所謂地:「那就讓她欺負去唄,有什麼關係。」
    聽到這個答案的二人組一口氣差點提不上來:「夏木純理,你……你……」倆人大概是真的挺生氣,好半天都沒將一句話說完全。
    「好啦好啦,別生氣啦。」夏木分別拍拍兩人的肩膀,笑瞇瞇地道:「我知道你們是在為我著想,希望我可以拿出強勢的一面震一震鈴木蓮,讓她知道就算我是個軟柿子那也是不好捏的,以後也不至於老這麼被動。你們的想法我都明白,只不過我真的覺得沒有必要而已。」
    小川麗子氣沖沖的:「怎麼就沒必要了?」
    夏木笑笑道:「別氣別氣,氣壞了長皺紋多不好。」
    小川麗子怒了:「夏木純理你給我認真點。」
    「我沒不認真。」夏木一臉委屈而又哀怨地看著她們:「你們才是我在意的人,為什麼一定要我將目光分給鈴木蓮?」
    冷。
    好冷。
    真的非常冷。
    這樣柔弱的語調如果是弱柳扶風的臉色蒼白的少女說出口,那效果肯定是讓人恨不得將天上的星星都摘下來給對方,可由夏木這種強壯無比的少女說出來,那效果就如同孔武有力的大猩猩在無語凝噎,要有多雷人就有多雷人。
    小川麗子和皆川晴即刻大腦處於當機中。
    等倆人回過神的時候,夏木已經回復了平日可愛的健康狀態。
    倆人徹底無奈了。她們不是不明白夏木話裡的意思,只是——老這麼退讓真是太憋屈了。皆川晴率先伸出手,夏木也沒躲,任由她捶了自己一拳,而後小川麗子也有樣學樣,踢了夏木一腳。夏木雙眼亮晶晶地看著她們:「這下消氣了吧?」
    倆人對夏木的厚臉皮也痛切原一樣挺沒轍,所以倆人以退為進地質問道:「夏木你誠心噁心我們是吧?」
    夏木矮矮身,嬉皮笑臉地:「哪敢哪敢。」
    皆川晴哼了一聲:「我以後再也不要管你的事情了。」
    小川麗子舉起雙手:「附議。」
    「別呀。」夏木拖長了音調,一手擁著一個:「我可只有你們。」
    夏木這姿態做的實在是低,倆人終於忍不住破功大笑。算了,每個人都有各自的性格,沒必要硬要將自己的觀點強加到對方身上。如果鈴木蓮做的實在過分,那就別怪她們不客氣了。
    夏木看著終於沒在板著臉對她的小川麗子和皆川晴,忍不住微微一笑。她不是不知道她們的好意,只是……
    如果現在的她真的只有十四歲,或許她會採取相當強硬的姿態來面對鈴木蓮,但誰讓她的內芯已經是個成人了呢?成人的心裡就算再怎麼和自己強調要用孩子的思路來考慮問題,但還是會不由自主地帶上成年人的考量。
    身為一個成年人,更喜歡的是兵不見血刃的和平手段,而非雙方碰個頭破血流不死不休。所以面對桌椅上塗了膠水後,夏木的第一個想法就是匯報上級而不是怒氣沖沖地殺向鈴木蓮;所以在面對作業無辜失蹤後,夏木會想到用迂迴的手段找老師而不是向老師說這是鈴木蓮動的手腳。
    成人的世界,要的是證據要的是人情,而不是滿腔熱血。
    鈴木蓮在老師眼裡是好孩子是優等生,已經有了兩年的感情基礎,而她夏木純理只是個入學沒多久的插班生,她說鈴木蓮的壞話只會讓老師對她的印象變壞,所以面對老師的時候什麼都沒有說,只是展現了自己熱愛學習的一面。
    討好老師,誰不會?
    說句實話,夏木是真的決定要在學校裡做個優等生的,雖然因為有著日語拖著她的後退讓她這條道路看起來稍顯艱難,不過夏木從沒有想過因此要放棄。
    因為成為一個優等生,好處是多多地呀。
    瞇起眼睛,夏木笑得和狐狸有的一拼。
    將心裡的不痛快吐露完後,皆川晴和小川麗子又變身回了活寶二人組。
    皆川晴先道:「夏木,你等下沒什麼事情了吧?」
    夏木還沒來得及回答,小川麗子就興奮地道:「我們一起去蛋糕店吧?學政路那邊剛開了家新的蛋糕店,非常非常好吃。」
    夏木囧囧有神:「在我減肥的當口攛掇我吃蛋糕,小川麗子你故意的是吧?」
    「減什麼肥呀,有什麼好減的?」皆川晴兩眼發光地捏著夏木的胳膊:「這肉嘟嘟的捏起來多舒服。」
    夏木撇撇嘴:「別站著說話不嫌腰疼啊,等你有我這個噸位的時候再來說減肥什麼的都是浮雲我才會覺得有參考價值。」
    小川麗子眨眨眼:「夏木,你真的在減肥啊?」
    夏木警惕地看著她:「你有意見?」
    「怎麼會?」小川麗子道:「減肥好啊,等你減肥成功我們三人就是三劍客之青春無敵超級美少女了,我可是想了好久才想出這麼一個帥氣又拉風的稱號。」小川麗子越想越興奮:「夏木你要加油啊,我都等不及這一天的來臨了。」
    夏木:「……」
    姑娘喂,三劍客之青春無敵超級美少女這麼囧的稱呼,你到底是怎麼想出來的?
    看著眼前的少女那一定要自己露個捧場表情否則就和自己誓不罷休的模樣,夏木不由覺得鴨梨好大。
    幸而,手機鈴聲的響起緩解了她的窘境。
    這來電來的真是及時啊,夏木笑著從兜裡拿出手機,看到手機裡顯示的人名時又不由微微一笑。
    「哥哥,你到了呀?」
    「嗯。」
    「那我馬上出來。」
    阿神說的話總是會讓人覺得很舒服:「不用那麼急。」
    明知對方看不見,夏木仍然使勁點點頭:「要的要的,怎麼可以讓哥哥你久等。」
    「我又不是別人。」阿神低笑了開來,「不用那麼在意的。」
    掛完電話後,夏木就發現倆位少女看著自己的表情挺不一般。夏木一邊拿書包一邊道:「我趕時間,有話就快問啊。」
    小川麗子擺出一個陶醉的表情:「好溫柔的聲音啊~」
    那尾音顫得夏木雞皮疙瘩四起,夏木誇張地揉揉胳膊:「你給我正常點。」
    這不正常的人還沒正常呢,另一個不正常的人出聲了:「好萌的哥哥啊,我也好想要一個。」
    夏木自豪地:「那是,也不看是誰的哥哥。」
    小川麗子和皆川晴這回動作一致地做出了個黑線的表情:「夏木純理,你還能再自戀點不?」
    「這個嘛……」夏木思索了下,然後挺認真地道:「我覺得,應該還有進步空間。」說罷她更加認真地問道:「你們真的希望我能更加自戀點?」
    小川麗子、皆川晴:「……」
    夏木饒有興趣地看完她們的變臉後,朝她們揮了揮手然後背上書包說了一句:「我走了啊,下個星期見。」
    還沒到校門口,夏木就眼尖地發現了阿神的所在處,這就是人高的優勢啊。夏木一邊心水一邊大步跑了過去,然後使勁一躍,結果大約是因為沒有熱身運動的緣故她的小腿直接在半空中抽筋了。
    阿神敏銳地感覺到了她的神態變化,打籃球練出來的超強意識在這一刻發揮出了極大的功效。
    夏木已經閉上眼睛準備等待這屁股開花的結局,沒想到——意料之中的疼痛居然沒有傳來,更神奇的是她居然在半空中停住了。
    夏木睜開了眼睛,看到了阿神對著她笑。
    「純理乖,別怕啊,沒事了。」
    這安慰小娃娃的話讓夏木挺尷尬:「我才沒怕。」
    阿神打趣道:「沒怕還閉著眼睛?」
    夏木倒是不怕丟臉:「我這不是不喜歡疼嘛。」
    「你啊……」阿神揉揉她的頭:「怕疼還跳高?就沒想到自己會跌倒?」
    「我見著你就想蓋個火鍋,哪裡想到火鍋沒蓋著倒是把自己給蓋進去了。」
    聽著夏木的解釋,阿神樂了:「不錯喲純理,居然還知道蓋火鍋。」
    夏木一臉黑線地:「哥,我沒那麼弱智好不好?」
    阿神安撫炸毛的夏木:「嗯,我們純理是天才。」
    夏木:「……」
    大哥呀,你這安慰人的方式其實是為你未來的孩子準備的吧?
    在夏木被阿神的安慰雷的囧囧有神的時候,她沒有想到,也有人被她和阿神的互動震撼的靈魂出竅。
   
    第三十章
   
    「搭檔,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紅杏出牆?」白毛狐狸把玩著手中的小辮子,挺哀怨地歎了口氣:「這年頭,連夏木純理這樣的都能腳踏兩條船了,為什麼像我這樣的有為青年居然還只能單身?」
    柳生不動聲色的後退了半步:「學校裡追你的人很多。」他頓了下,像是在計算著什麼一般,「人數累加起來似乎有一個班。」
    提到這個仁王更加哀怨了:「有數量無質量啊。」
    柳生道:「你眼光太高。」
    「我眼光高嗎?有嗎有嗎有嗎?我只是要一個溫柔點優雅點聰明點笑起來可愛點的女生,我的眼光很高嗎?」仁王悲憤地道:「你把夏木純理的條件和我的條件對照一下,再把她目前的對象和現在追求我的對象對照一下,你真覺得我的眼光很高?」
    柳生在腦中迅速計算了起來。
    夏木的對象目前看來有兩個,一個是切原,一個就是眼前那個子極高笑起來極秀氣的少年。
    切原不用說了,雖然在網球社裡貌似是被欺壓的最厲害的一個,但事實上他是社裡內定的幸村接班人,不惡魔的時候那白白嫩嫩的包子樣還真挺招人喜歡,算得上是學校裡的風雲人物;至於眼前的少年,光那身高就足以吸引很多人的視線了,更不用說那秀氣的容貌還有溫柔又體貼的舉止……
    而夏木純理呢,好吧,別的先不考慮,光身上那些肉就足夠成為別人淘汰她的理由了。這樣一算來,夏木純理和她可能的對象間的差距是有鯉魚躍龍門所需要跨越距離的那麼高。
    至於仁王,他本身就是學校的風雲人物,在此基礎上想要找個比他自個好那麼多的人還真是——不可能。
    柳生第一次感覺到,本身起點低也不是全是壞處,至少找對象這難度可以直線下降很多。
    面對著仁王的悲憤,柳生拍拍他肩,給出一個唯一他能想到的安慰理由:「你是個男人。」
    「所以你是說……」仁王幽幽地道:「以我的條件,只能找個像夏木純理這樣條件的女朋友?」
    柳生抿抿唇,繼續這亂上加亂的安慰:「其實夏木純理這樣也沒啥不好,至少你會有一個非常優秀的大舅子。」
    仁王腦海中立時浮現幸村慣有的微笑,想起曾經在賽場上失去五感那種極為糟糕的感覺,他立時正色對柳生道:「搭檔,現在的你居然會產生類似靠娘家人上位這樣齷齪的想法,真是太鬆懈了。」
    柳生:「……」
    小腿抽筋這種事,來得快去得也快。
    也許是因為阿神按摩手法得力,反正夏木沒過一會兒就覺得那揪心的疼消失得無影無蹤。夏木星星眼地看著阿神,揮揮肉嘟嘟的拳頭:「哥哥,你真是太厲害了。」
    阿神溫柔地笑笑:「以後小心點。如果真想蓋我火鍋先和我說一下。」
    夏木切了一聲:「那就沒意思了嘛。」
    阿神道:「總比你腿抽筋好吧?」
    夏木的氣勢頓時就弱了下來:「哥哥,其實吧,我覺得選擇性遺忘是個好習慣。」
    「是嗎?」阿神摸摸她頭:「純理希望我這樣做?」
    夏木期待地看著他:「可以嗎?」
    阿神不由失笑:「這很重要?」
    夏木用力點點頭:「這是我人生中的污點,污點。」
    「好吧。」阿神笑道:「我忘了就是。」
    「哥哥你真是太好了。」夏木臉上笑開了花,非常狗腿地道,「你真是世界上最好的哥哥。」
    被冠名的阿神唇角微微翹,純理表現的比之前似乎更加活潑了,這實在是個很好的開始。她的妹妹就該活得這樣快活,無關容貌,無關性情,只因為,她是他的妹妹。從前的他沒有機會照顧她為她護航,但現在……
    阿神收起了思緒,對夏木道:「試試看,能不能走了?」
    由於小腿處不再疼了,夏木很放心的踩了踩地面,隨後又跳了兩下,特得意地道:「哥,你看,我身體倍棒。」
    阿神被她得意的小樣囧得滿臉黑線,他從夏木肩上拿過書包,然後道:「我騎了自行車過來,等下我帶你,你覺得怎麼樣?」
    「你帶我?」
    「怎麼了,有問題?」
    夏木點點頭,沉痛地道:「哥,我很重的。」
    阿神道:「放心,我比你還重。」
    「……」夏木眨眨眼,挺遲疑:「真不會把自行車壓壞?」說句實話,對於自行車後座夏木總覺得不大安全,尤其是因為現在突然間換了個身體換了個體型,她對很多事都無法用之前的習慣來判斷,以至於處於兩眼一抹黑的狀態。
    對於這樣的疑問,阿神的回答是:「請相信經過ISO9000質量認真的自行車,沒那麼脆弱。」
    夏木終於放棄了那欲言又止的表情。
    在跟著阿神去拿自行車的路上,夏木心裡仍然有些惴惴地,不過這七上八下的情緒在看到阿神那輛漂亮而結實的山地車後就被夏木扔到了九霄雲外。
    那顏色那線條那質地,夏木忍不住有留口水的衝動。
    「哥,我帶你吧?」
    阿神微笑道:「你確定不會半途而廢?」
    夏木再默默地計算了下路程再計算了下自己的體力後選擇了放棄。
    阿神安慰她道:「等到家了這車就是你的。」
    夏木搓搓手:「那怎麼好意思?」
    阿神微笑:「有什麼不好意思?你是我妹妹,我的當然就是你的。」
    這話真是窩心的溫暖,夏木被感動得小心肝一顫一顫的。
    迎著風,抱著阿神的腰,夏木將頭靠在阿神的後背上,覺得這感覺實在是太幸福了。雖然說從靈魂年齡來說,她比阿神還要大一歲,可現在或許是因為有了層親緣關係,在阿神面前,她的心智似乎就會不自覺的下降到身體年齡甚至還要小一些。
    阿神的容貌身材說句實話是無法給人安全感的,可他說出的話,做出的事,卻很神奇地能讓人在不知不覺間就依賴上。
    會造成這樣的原因,大概是因為他,真的很可靠吧。
    真的是很久,都沒這麼放鬆了啊。
    夏木閉著眼,彷彿感覺到全身的骨頭都發出了滿足的歎息。
    去神奈延爸爸家裡的路程有點遠,騎自行車大概要半個小時,如果一路都保持沉默會讓人覺得很悶的,所以好哥哥阿神非常體貼地一邊賣力騎車一邊想話題和夏木聊天。
    「夏木,在學校裡還適應吧?」
    阿神的聲音很好聽,聲線很乾淨,聽到耳裡是種絕對的享受。不過對於這個問題,夏木感到非常黑線:「哥哥,你有沒有發現,每次你和我打電話的時候第一句話說的都是這個?」
    阿神頓了下,很是無辜的:「每一天都是新的一天。」
    夏木知道阿神是在關心她,所以她回答的很認真:「哥,你放心,我在學校裡很適應。」夏木為了能說服人,繼續拿出常用的擺事實講道理:「我在班裡一共交到了三個好朋友,一個是我同桌,他很可愛又很單細胞,常常會說出讓人無語的話而不知,非常逗,還有兩個則是非常喜歡一唱一和娛樂人,反正都是活寶了,特可愛,我每天都會笑得肚子痛。要不是我努力控制笑得次數,我現在肯定長魚尾紋了。」
    阿神敏銳地問道:「你很喜歡你那同桌?」
    夏木答得飛快:「非常喜歡,他實在是太可愛了。」
    「是嗎?」阿神心中警戒線頓時高昇:「有多可愛?」
    「無法用言語形容之可愛。」夏木回想起那個套麻袋時間,忍不住笑得開心:「反正哥哥,如果你見到他,肯定也會喜歡他的。現在這麼單純的孩子,真的很少見。」
    阿神抓住重點:「孩子?」
    「嗯。」夏木道:「在我眼裡,他就像個孩子一樣。」
    阿神的警戒線立時又降落到原位,沒有早戀傾向什麼的,真是太好了。尤不自知已經在警戒線走了一圈的夏木興高采烈地向阿神說起切原平日的可愛二三事,阿神聽得非常認真。聽完後,他心裡徹底放鬆了,這姓切原名赤也的少年,沒有一點威脅性。
    交流完學校的事情,阿神便又開始問起夏木那邊家裡的事情。
    「在新家住的還習慣嗎?那個人有沒有欺負你?」
    夏木道:「哥哥,你要相信你妹妹我的實力。」
    阿神疑惑道:「什麼實力?」
    夏木豪氣萬千地道:「人見人愛,花見花開。」
    阿神:「……」
    作者有話要說:阿神是個好哥哥,好想要/(ㄒoㄒ)/~~

和泉初 2016-2-29 03:52

第三十一章
   
    被夏木強大的話雷的囧囧有神的阿神在接下來的旅途中展現了極大的爆發力,原本十分鐘的車程愣是被他縮短到了五分鐘,而坐在車後座的夏木眼睛則是突然睜大,因為這車速實在是太快了,居然可以和公交車媲美。
    這個世界玄幻了吧?
    直到到了家門口,夏木整個人還暈乎乎的:「這就到了?」
    阿神點點頭:「是。」
    直到等在門口的神奈延給了夏木一個擁抱,夏木才徹底回過神來,用看外星人的眼光看著阿神:「哥哥,剛剛你這騎車的速度絕對可以申請吉尼斯紀錄了,居然都超過了公交車。」
    阿神道:「吉尼斯哪有那麼好破的?」
    夏木呆呆的:「這樣還不夠?」
    阿神笑道:「我是騎車才能和公交車媲美,有個人單單跑步就能跑得比公交車快。」
    夏木費了好久的力氣才沒讓自己問出一句——那究竟還是不是人?她在心裡告訴自己這個世界和自己從前的世界是不同的,所以自己要淡定的對待這個世界的每一件事情,哪怕有人跑步都可以跑得比車快。
    做好了心裡建設的夏木就顯得穩重多了。
    她先向神奈延問好,然後在神奈延的帶領下參觀了下她的房間。夏木發現神奈延為她準備的房間是以她在家裡的房間為藍本的,不過其中又多了很多細節,比如好幾個可愛的小熊娃娃,夏木一見到就愛不釋手地抱在了懷裡。
    見此情景,神奈延非常欣慰,心中也鬆了口氣,他實在有些怕女兒會不喜歡。畢竟,那麼多年的斷層,不是簡簡單單幾句話幾句道歉就可以消融於無形中的。
    晚上的時候夏木吃了一頓大餐,神奈延的手藝實在是非常好,那煮的東西好吃的讓夏木幸福的瞇起了眼睛。當然吃完大餐後,夏木的表情就非常痛苦了,因為她——吃撐了。
    「都怪爸爸。」夏木一邊揉著肚子一邊淚眼汪汪:「爸爸沒事把菜燒得那麼好吃幹什麼?」
    神奈延在一旁哄著她:「好,好,都是爸爸的錯,下次爸爸把飯燒得難吃點。」
    夏木立時拒絕:「不行,不能燒難吃。」
    神奈延道:「那純理說怎麼辦?」
    夏木道:「爸爸把飯燒少一點。」
    這回輪到神奈延拒絕了:「不行,萬一你餓著了怎麼辦?」
    「這個問題完全不需要擔心。」夏木伸手彈了彈自己手臂上的肉:「我肉這麼多,後備力量簡直是太充足了。」
    神奈延樂不可支:「純理,你想減肥想變得漂亮爸爸很支持,可是你如果準備通過節食來減肥爸爸就不贊成了,你明白嗎?」
    夏木抬起頭,眉頭皺起異常嚴肅:「爸爸,你會說這樣的話,實在是太鬆懈了。」說罷,她挺挺胸脯,用一種異常傲嬌的語調道:「身為你的女兒,我怎麼可能犯那樣的低級錯誤。」
    神奈延忍不住笑出聲來,原本的小心翼翼褪了開來,取而代之的是原本的爽朗性格:「純理,這話說得真霸氣,不過,我喜歡。」
    夏木唇輕輕彎了下。
    神奈延能褪下那層讓人彆扭的外皮實在是太好了,沒枉費她這下午一個勁兒的賣萌裝幼稚。
    這一番對話下來,父女倆人倒是開心了,只不過苦了去樓上拿消食片的阿神,原因就在於夏木那一句太鬆懈了。原來,夏木在路上將切原的事跡時,關於太鬆懈這個典故還特意詳細的描述了下。所以現在夏木脫口而出一句太鬆懈,讓阿神不由開始懷疑切原少年對於夏木的影響力。
    也許,夏木內心正喜歡著切原少年而不自知?
    這實在是個太讓人傷心的結論。
    看來自己要努力點啊,不然不知道什麼時候妹妹就被什麼亂七八糟的人給拐跑了。至於切原少年,阿神決定必須要重點關注下。
    或許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阿神夜裡做了一個奇怪的夢裡。
    夢裡純理被一團黑乎乎的海帶包的緊緊的,於是他在用籃球用力地想把海帶條砸碎,可是這海帶條實在是太有韌性了,他砸啊砸啊砸了好久,連個淺坑都沒有砸出來。
    最詭異的是,那團海帶居然還會說話。
    「你的妹妹,是我的。」
    阿神頓時憤怒了,就在他準備變身成為超級賽亞人解救被海帶困住的妹妹時,突然傳來了了鈴鈴鈴的聲音。
    阿神猛地睜開了眼睛,原來是鬧鐘的聲音。
    阿神輕吐了口氣,這什麼亂七八糟的夢。他在床上又坐了好一會兒後才開始刷牙洗漱。等他整理好一切又晨運完畢後,終於在客廳裡看見了夏木的身影。
    「純理,昨晚睡得好嗎?」
    「很好啊。」夏木笑了笑:「這床睡起來實在是太舒服了,我都不想起來。」
    「那明天多睡點。」
    「嗯,行。」夏木喝了一口牛奶,又問:「爸爸呢?」
    「爸爸出門散步去了。」
    「哦。」夏木羨慕地道:「真好,你們居然能起這麼早。」
    這話裡的失落味挺濃,阿神安慰他:「我是鬧鐘鬧醒的。」
    「就是這樣也很讓人羨慕啊。」夏木道:「我是鬧鐘無用星人。」
    阿神不解。
    夏木解釋道:「就是鬧鐘怎麼鬧都鬧不醒的,以前和媽媽住的時候好幾次都因為睡過頭差點遲到。幸好現在有精市在,不然我肯定還在遲到的漩渦中掙扎著。」
    「精市?」阿神愣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那個人?」
    夏木點點頭:「哥哥你別老那個人那個人的啦,他有名字的叫幸村精市,人還挺好相處的。」
    阿神道:「他對我來說就是個陌生人,知不知道名字都不要緊。」
    「哦。」既然阿神是這個態度,夏木就決定以後在阿神面前盡量不要提和精市有關的事情。
    阿神又道:「其實我比他更好相處。」那抿緊的嘴唇,將某種情緒表露的非常分明。
    夏木愣了愣,隨後笑得眼睛都成了一條縫:「哥哥,你都這麼大了,還吃醋。」她放下牛奶杯,然後抱住阿神的胳膊,仰頭看著他:「哥哥你放心,就算我和精市相處的很好,你也不會失寵的。」
    聽到這話的阿神哭笑不得,可夏木的下一句話卻讓他心頭一震「我只有你一個哥哥呀。」似乎覺得這樣的話還不足以表明她的態度,夏木又重複了下,「只有你一個。」
    或許是夏木的態度起了作用,又或者是阿神自個忽然想通了,總之接下來夏木的小日子過的滋潤無比。在神奈延家裡最愉快的時候就是坐在阿神的山地車上去外面兜一圈。
    這一天,阿神載著夏木來到了一個室外籃球場,美名其曰要讓夏木多運動。說句實話,夏木這減肥減得很痛苦。她是個不愛運動的人,但為了身體監看,她又只能採取運動的方式來減肥。夏木每天的運動量就是在舞蹈機構那一個小時的揮汗如雨,這樣的運動量充其量只能讓她的體重不再增加,至於瘦下來——那是做夢。
    夏木覺得這樣下去不是辦法,她雖然對胖瘦不是特別在意,但還真沒想過帶著這身肥肉過一輩子。阿神知道夏木的情況後,再度提出了讓夏木打籃球,並用自身的強大事實來說服夏木,比如說他沒打籃球之前身高只有多少,這幾年籃球打下來個頭總共竄了多少,然後又說了下打籃球的諸多趣事,聽得夏木砰然心動。
    打鐵要成熱,夏木剛有要試一試的苗頭,阿神就直接將夏木帶到了籃球場。
    這個籃球場的人並不多,有小孩子也有個子很高很壯的存在,看上去玩的都很開心。夏木突然覺得自己來籃球場是個不錯的決定。
    「純理。」
    阿神的聲音傳了過來,夏木回過神,驚訝地發現阿神的旁邊站著一個三四十歲的大叔。「哥哥,這位叔叔是?」
    夏木話剛一出口,阿神就開口笑了開來。他這回笑得幅度非常大,讓夏木感到很疑惑:她明明沒說什麼奇怪的話啊。而阿神旁邊的大叔的反應也非常奇怪,那個表情很無奈也很鬱悶,然後他開口說話了,出乎意料的這聲音聽著非常年輕:「阿神,你笑夠了沒有?」
    「抱歉,阿牧。」阿神揉了揉肚子,明顯剛剛他笑得太用力了以至於肚子都痛了。然後他調整了下面部表情,對著夏木道:「純理,他不是叔叔,他是我的同學,也是我們籃球隊的隊長牧紳一。」
    「你的……同學?」夏木顯然被這個答案給震撼到了,她不著痕跡地打量了牧紳一一眼,然後拉了拉阿神的衣袖,示意他蹲下來一點。阿神非常聽話的照辦,彎下腰後的身高和夏木差不多。夏木湊到阿神的耳邊,小聲的道:「哥哥,他不是留級生呀?還是留了好多級的那種?」也只有這個可能性才可以解釋為什麼阿牧身為阿神的同學可外表卻是十足的老相。
    阿神忍不住又笑了:「純理,阿牧他現在才十八歲。」
    夏木的嘴巴當即張成了一個O型。驚訝過後,夏木又變得很平靜了,因為她突然想起阿牧的這種狀態其實並不少見,至少她身邊也有一個明明只是初中生卻會在路上被人叫成大叔的少年。或許是因為她對真田的印象很好,所以對於他的長相她也從沒往心裡去,以至於今天見到阿牧才會這樣失態。
    不過話說回來,他們倆個都這麼少年老成的,該不會有什麼親戚關係吧?
    「純理,你在想什麼呢?」
    夏木小聲地對阿神道:「我剛剛想到一個人。」
    阿神心中警戒線即時又高昇:「誰?」
    「我們學校的一個前輩。」夏木解釋道:「他和你的同學一樣,年紀明明很輕,可是看著就很老。」
    「是嗎?」阿神忽然想到了一個可能性,「真田弦一郎?」
    夏木驚訝道:「哥,你怎麼知道?」
    回答她的人並不是阿神,而是阿牧,他的語氣幽幽地:「因為,他是我的表弟。」
    夏木:「……」這強悍的基因呀。
   
    第三十二章
   
    靜默完後,夏木為自己剛才的失態道了聲歉,換來的是阿牧不介意的微笑。「牧前輩,你和真田前輩果然是一家人。」夏木對他這樣豁達的心態非常讚賞,所以誇起他來一點都不吝嗇形容詞,「一樣的心胸開闊為人正直作風正派。」
    阿牧被這形容詞給囧了下,隨即笑道:「真沒想到,弦一郎那小子在你們那裡評價還挺高的嘛。」
    評價很高?
    豈止是很高。
    夏木想起身邊那兩個活寶朋友每每提起真田的時候那心花怒放魂不守舍的模樣,默默地汗了下,然後她中肯地道:「其實,這只算是一般的評價。」
    「一般的?」阿牧來了興趣,「那不一般的是怎麼樣的?」
    夏木沉聲道:「這需要做好心理準備。」
    阿牧的興趣更濃了:「你說。」
    得到了回復,夏木面無表情地將小川麗子和皆川晴曾經說過的話一字不落的複述了出來:「真田君好帥好帥的!那硬朗的線條,那強健的體魄,那抿緊的嘴唇,打起網球時那種君臨天下的氣勢,多迷人多Man呀!」
    阿牧的笑容頓時凍住了。
    半晌過後,阿牧長歎一聲:「同是兄弟,怎麼我就混得這麼慘?到現在為止還沒有一個女生對我有過這樣高度的評價。怎麼著我看上去也比弦一郎要成熟要MAN吧!」
    這回,笑容僵住的人輪到夏木了:會說這麼自戀的話語的人真的是真田前輩的表哥?難道他們的基因是分類別遺傳的,管長相一塊的百分百複製,管性格一塊的百分百變異?夏木仔細想了想覺得也只有這個說法才能解釋他們南轅北轍的性情。
    對於阿牧的怨念,阿神則是毫不留情的吐槽:「有人說過你很成熟很MAN。」
    阿牧更加怨念了:「可那是快奔四的大媽。」
    夏木剛凍住的臉瞬間解凍,那笑容的弧度極大,明眼人只要隨意一掃就知道她實在笑。看到阿牧越來越用力瞪著自己的視線,夏木努力的控制表情,上氣不接下氣的:「對……對不起,我不是故意要笑的,可……可實在是……」她終於還是沒忍住笑出聲來:「真的是太好笑了,牧前輩。」
    終於,在阿牧的眼睛瞪得生疼的時候,夏木收住了笑,心裡還想著哥哥的這個同學還真是有趣,眼神明明凌厲不起來偏偏還要生生地將眼睛瞪圓。這樣的想法持續了許久,直到後來她有幸看了一場阿牧的籃球比賽後,她才明白自己此刻的想法有多麼的錯誤。阿牧並不是個不著調的人,他的眼神並不是無法凌厲,而是他將他所具有的犀利果決冷靜全都貢獻給了他摯愛的籃球。
    在這樣的嘲笑與反嘲笑之後,倆人的關係倒是無形之中被拉進了,那種處於陌生人中的陌生感消散了大半。在知道阿神是帶著夏木來打籃球的時候,阿牧主動提出陪夏木玩玩。
    「還是不要了。」夏木想了想道:「哥哥說你是籃球隊的隊長,那籃球技術一定很高吧。教我這樣什麼都不會的新人實在是太浪費啦。」
    阿牧笑了笑:「基礎動作是我每天都要練習的。」
    對方這樣的好意,夏木實在不好敷衍,她只得很盤脫出:「其實,最主要的是,我覺得丟臉這種事,對著一個人就夠了。」
    阿牧不解:「丟臉?」
    夏木所幸破罐子破摔:「是我的原因啦。我這個人特別沒有運動細胞,就算是再基礎的動作想要達到標準也得讓人糾正很久,就算是一時學會兒了沒多久就又忘了。」
    阿牧恍然,不由笑道:「夏木妹妹,你真是坦誠的可愛。」
    夏木的臉紅紅地看著地面,挺羞窘的。
    阿神瞬間警惕的看向阿牧:「不要調戲我妹妹。」
    阿牧道:「阿神,你不用這麼防狼似的防著我吧,我暫且沒有戀童的打算。」
    「根據我們同學多年的經驗……」阿神慢悠悠地道:「我很懷疑你會飢不擇食。」
    雖然阿神那犀利的話語戳中了阿牧的淚點,不過最後三人還是開始了非常和諧的籃球之旅。倆個人都是一流的籃球選手,阿牧是神奈川雙臂之一,而阿神則是神奈川得分王,可就是這樣強大的倆個人,在面對夏木那爛到極點的運動能力面前也只能舉雙手投降。到了最後倆人乾脆不交夏木基本動作,直接讓她想怎麼玩就怎麼玩。結果倒是出乎倆人意料,在投射姿勢非常不正規的情況下夏木居然還能十籃五中,讓人不得不感慨造物主的神奇。
    夏木難得起了興致,最後居然大言不慚地要和阿牧單挑——因為阿神說他打不過阿牧,所以抱著妹妹應該替哥哥出頭的想法,夏木決定要力挫阿牧。當然,對於如此強大的對手當然不能用正常的手段。
    夏木提出得挑戰的比拚投籃命中率,當然有個前提是——要用她那種怪異的姿勢。對此,阿牧挑了挑眉,問了一句:「你確定?」
    夏木拍拍胸脯,豪氣萬千地:「君子一言,駟馬難追。」
    阿牧於是從善如流做了個請的姿勢:「女士優先。」
    阿牧這麼爽快地接受讓夏木有點錯愕,然後她視線一轉,對上了阿神,後者雙手拍拍她肩膀:「純理,有句話叫做輸得偉大敗得光榮,嗯,加油。」
    夏木愕然地:「哥,不帶你這樣還沒開始就祝我失敗快樂的。」
    阿神道:「不是我不挺你,實在是我看不到希望的曙光。」
    夏木:「……」
    阿神果然有未卜先知的潛質。
    夏木和阿牧這場亂七八糟的比賽的最終結局以夏木的慘敗告終。夏木其實已經算是高水平發揮的十投六中了,可禁不住人家阿牧十投十中,那姿態閒適的像是在丟石子一樣簡單。夏木唉聲歎氣了會兒,又開始活蹦亂跳地丟籃球。大概是真的玩得挺開心,在這樣劇烈運動了一小時後,她居然也沒覺得累。
    興趣果然是最好的發動機。
    阿牧一手拍著籃球一邊問阿神:「你妹妹她,沒事吧?」
    阿神笑了笑:「純理她沒這麼脆弱。」
    阿牧收起了籃球單手抱在懷中,觀察了夏木好一會兒才慢慢道:「其實我比較好奇的是,為什麼她能那麼快地從失落中掙扎出來。」
    「關於這個……」阿神略頓了下,笑容相當之溫和:「我覺得你可以自己去問問看。」
    阿牧下意識地搖搖頭,拒絕:「你這妹妹太厲害了,我不想再深切地感受下什麼叫做無語的最高境界。」
    阿神忍不住樂了。
    夏木覺得打籃球的話有三個人挺好的,比如像她現在這樣累了的時候,就可以坐著欣賞其他兩個人的激烈對抗。不看不知道,一看還真讓人嚇一跳,原來籃球還可以這樣的藝術與暴力共存?
    夏木從沒想到過自家這看上去除了身高高一點其他方面都秀秀氣氣的哥哥打氣對抗賽來居然還有這樣的氣勢,不霸道不凶狠,但那投球的命中率、過人的速度還有精準的判斷力結合在一起就構成了他獨一無二的氣場,弱而不弱,像是大草原上的黑豹,平日裡懶懶散散的,但一到關鍵時刻就能優雅的血刃千里,有著藏在骨子裡的狠勁與拼勁。
    這樣的阿神讓夏木已經很驚艷了,但更讓她驚艷的是大叔樣的阿牧。那種舉手投足之間的透露出來的氣息,給人一種整片球場就是他的天地的感覺。夏木口水了好久,心裡摸摸計算了下自己如果想要練成這種氣勢需要多久的時間,最後得出的結論是——還是洗洗睡吧別浪費時間了!
    不過話說回來,打籃球的男人還真是帥呀,就連那讓人討厭的汗水低落在地的時候都會讓人覺得有股別樣的風情。
    不知道網球打起來有沒有這麼振奮人心?夏木想起平日小川麗子和皆川晴一提起網球就兩眼發光的表情以及切原每日下課就精神振奮地飛速奔向網球場的舉動,網球這運動,應該還是——挺有魅力的吧?
    找個機會去見識下吧,沒準自己就又給自己開發了個愛好,這樣減肥的路上也可以多個選擇。如果需要的話,就讓切原稍微指導下自己,至於自己那相當挫的學習能力會不會讓切原少年失控,這就不在她的考慮範圍之內啦,夏木相當樂觀地想著。
   
    第三十三章
   
    早上來到學校後,夏木放下書包的第一件事就是伸手推推大清早就開始趴在桌上睡意滿滿的切原。
    「切原,你們社活動的時候允許人旁觀不?」
    切原迷迷糊糊地轉過頭,在夏木以為他是準備回答自己問題的時候突然將腦袋一偏,留個後腦勺對準夏木。夏木汗了下,挺恨鐵不成鋼的:「你這到底是有多困啊?」夏木回憶起這些日子和切原同桌的狀況,早上來的時候他在睡,上課的時候他還在睡,反正基本上一二節課都是被他用來睡覺的,那睡到讓老師都無奈的境界真是讓她各種羨慕加嫉妒再加鄙視。
    大約是夏木這話裡面透露出的情緒太濃烈,切原終於又翻過了頭,嘟噥了一句:「很困很睏,訓練很辛苦的。」
    夏木其實挺無法理解社團活動高於一切的行為,因為她覺得這種行為挺得不償失的,當然如果是打算走職業道路那又另當別論。夏木張了張嘴,本想說些什麼但見切原那真的很疲倦的模樣便閉上了嘴,得,還是給他個休息的空間吧,反正她的事情也不急。
    沒過多久,小川麗子和皆川晴都走了過來,看樣子似乎挺有話說的,夏木想起倆人一激動聲音就倍響亮的性子於是她比了個手勢:「我們去外面說吧。」
    剛到外面,夏木就見倆人一臉曖昧地看著自己。
    小川麗子雙手合十貼在臉上,語調一顫一顫地:「誒呀呀,夏木你真好體貼好好體貼。」
    皆川晴則是笑嘻嘻地看著她:「看不出你這人還那麼心細?你果然很喜歡切原君吶。」
    「你們兩個到底要我說多少次?」夏木挺無奈地道:「我和切原君一毛錢的男女關係都沒有。」
    小川麗子語調怪異地:「哦,哦?一毛錢都沒有?」
    皆川晴接的相當從容:「那一分錢肯定是有的。」
    夏木徹底無力,直接舉雙手投降,既然說多了也是白說,她還是少浪費點力氣吧。畢竟十四五歲正是感情的萌芽時期,大家都喜歡講感情八卦,越曲折越不可能的就越有興趣,一點點小事都可以描述的天花亂墜像是親眼所見一樣,就算明知道不是真的有時候也會硬要讓人相信那就是真的。
    以前的夏木由於是優等生,小小的風雲人物一個,所以從小學開始就被各種八卦包圍著,有些緋聞就連她自個都摸不著頭腦——因為緋聞裡的男主角她根本連聽都沒有聽說過。次數多了,她的態度也就從一開始的炸毛到後來的非常淡定,如果有心搜羅下所謂的夏木戀愛史就會得出夏木這人水性楊花的結論,但真實的情況卻是——這孩子直到高中畢業連初戀都還木有過,真是太讓人委屈了。
    當然,在八卦的包圍中成長起來的孩子也不是不會獲得任何好處,至少那心性是被錘煉的——相當堅強,所以現在的夏木對於緋聞反應並不大。
    見夏木反應平淡,小川麗子和皆川晴都有些失望:「夏木啊,你好歹也該給點表情嘛。」
    「沒有表情也是一種表情。」夏木很是深沉的來了一句,「這種境界不是你們這些凡夫俗子所能領會的。」
    小川麗子:「……」
    皆川晴:「夏木你真是……」
    夏木伸手做了個請的姿勢:「有話請說,我洗耳恭聽。」
    小川麗子道:「一般人聽到關於自己的緋聞態度都會非常激烈,拚命地解釋自己的清白,怎麼到了你這裡就……」
    夏木道:「我解釋過的呀。」
    皆川晴道:「你就說了一句。」似乎為了突出這數量太少,皆川晴還伸出手指比了個一字,加重語氣道:「就一句。」
    小川麗子強調:「太少了。」
    夏木問:「很少嗎?」
    倆人齊齊點頭。
    夏木看了他們一眼,雙手背在伸手,迎著陽光無限哀傷地道:「沒辦法,誰讓姐歷盡千帆過呢?」
    倆人被夏木的話噁心得半死,不約而同地決定今後絕對不再夏木面前說任何有關她的緋聞,因為她們真的不想吃不下午飯。夏木噁心人的功力實在是太高深,只有你想不到沒有她做不到……倆人本以為自個調戲人的功力已經到了頂級,誰知道這看起來胖乎乎也傻乎乎的夏木姑娘那腦瓜子居然出人意料的靈活,倆人想不甘拜下風也不行。
    關於切原的話題至此收尾。小川麗子和皆川晴開始向夏木介紹著她們在休息日的行程,先述說了下行程的美好然後再切入正題——脫離集體的行為要不得。
    對此夏木的反應是:「人太受歡迎了也不好啊……」
    那無限拉長的尾音讓倆人的胃再次翻滾了起來。
    夏木看著她們一臉的菜色,不由心情大好。
    等切原從睡夢中醒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三節下課了,睡飽了的切原顯得特別可愛。白白嫩嫩的包子臉,臉上殘留著紅紅的印子,眼神迷迷糊糊地透著朦朧,就連聲音都可愛到爆:「夏木,剛剛是你在和我說話?」
    「剛剛?」夏木愣了愣:「剛剛我沒和你說話呀,你夢遊了吧?」
    「是嗎?」切原的包子臉微微地皺起,手不自覺的揉揉頭,原本就卷捲得凌亂的頭髮這下看上去更像團海帶了,他的聲音透著糾結與不解:「可我明明聽到你的聲音了。」想了想,他又補上一個形容詞:「活生生的。」
    看著切原那認真的小臉,夏木忍了又忍終於把想要打爆切原頭的暴力想法鎮壓了下去,她面無表情地道:「我一直都是活生生的。」
    切原眨眨眼,懵懂地道:「我沒說你不活生生的呀?」
    「……」夏木覺得自己再和切原糾結這個問題她極有可能從活生生變到不活生生,哎,要是有一天和切原對話能像和小川麗子她們那樣次次都佔上風那該多好。對上切原那無辜到不能再無辜的表情,夏木忽然覺得自己的想法大概永遠都沒有實現的機會了,這真是個讓人憂傷到蛋疼的結論!
    在夏木沉默的空擋,切原一直在回憶著他剛剛到底聽到了什麼,他想了很久終於想出了一點頭緒:「夏木,我記得我聽到了網球兩個字。」
    夏木這才明白切原所說的剛剛究竟是有多剛剛,夏木暴躁了:「那是三節課之前的事情了啊。」
    「有那麼久?」切原眨眨眼,皺著的包子臉略略鬆開,露出個小小的笑容,帶著歉意:「夏木,真對不起。」
    夏木的暴躁瞬間瓦解了,這樣的切原讓人覺得——責怪他是一種罪,還是無可饒恕的那種。這家會真會賣萌,夏木心裡表示各種嫉妒。嫉妒完後,夏木繃著的臉柔和了下來:「哼哼,原諒你了。」
    切原便又問道:「那先前你叫我做什麼?」知曉夏木對剛剛這詞的痛恨之後,切原很知趣地換了一個詞。
    夏木道:「我想問下你們社團活動的時候我能不能去看看?」
    切原皺了下眉。
    夏木於是道:「不能去就算了,我不是一定要去的。」
    「看是能看的,不過不能進場內,只能在外面看。」
    夏木很知足地道:「這樣就可以了。」想了想,夏木問:「你剛剛皺眉是不想我去還是?」
    「不是因為這個。」切原道:「我只是懷疑,如果站在外面的話你究竟能不能看到。」
    切原這人是很單純的,所以他的懷疑還是很可信的。夏木思考了下,問道:「怎麼說?」
    「你要知道,我們網球社是很強的。」
    夏木點頭。
    「我們網球社的的人也是很受歡迎的。」切原指指自己:「這點從我身上你就可以感受到了。」
    夏木恍然大悟:「到時候人會很多?」
    切原皺皺眉:「非常多。」說著又打量了夏木:「你這麼弱,到時候肯定擠不進去。」
    弱?
    夏木對這個詞感到很不滿意:「我是很有重量的。」
    「我知道你重,但這掩飾不了你的弱。」
    夏木囧了下:「至於說的這麼斬釘截鐵麼?」
    切原鄭重道:「為了引起你的高度重視,這是必須的。」
    夏木頓了頓:「我不就是去看下你們打網球的情況麼,怎麼好像說的我是要上刀山下火海似的?」
    切原道:「如果你有這個心態,那就沒問題了。加油啊,我希望到時候能在場內看到場外的你。」
    夏木:「……」
    雖然因為和切原的一番對話,夏木已經做好了人多的心理準備,但等她真的到的時候,她還是被那空前盛況給嚇到了。她終於明白了切原那句你很弱是怎麼回事,在這人山人海之前,她這重量還真是浮雲啊。到了這個時候,夏木才覺得自己為了保險和小川麗子她們一起來得決定實在是太明智了。
    小川麗子她們是老手了,知道哪個位置角度最好,也知道哪個位置觀看的人最少。夏木跟著她們倒也來到了前面,雖然觀看角度不那麼好就是了。
    小川麗子道:「夏木,以後等你身手靈活了咱們就去占好位置去。」
    以後?夏木回想起這擠過來時分一路受到的白眼以及種種煎熬,她搖了搖頭:「我看一次就夠了。」
    「一次,那怎麼行?」小川麗子道:「身為真田後援團的一員,我不要求你天天報道,至少一個星期也要來三次。」
    「不來不行?」
    皆川晴正色道:「這是身為真田後援團成員的義務。」
    夏木思索了一下:「那我還是退社吧。」她寧願每天面對鈴木蓮的各種手段也不要受到這種會被人擠成肉餅的折磨。夏木再一次深切的意識到,人胖是個大問題——身手不能靈活也就算了,最主要是太引人注目了。比方說現在,插隊的人有三個,可大家的白眼基本上都是飄向自己的,原因無他——目標太大,怎麼都忽視不了-_-|

和泉初 2016-2-29 03:52

第三十四章
   
    當然啦,別說夏木還來過網球場外一次,就算沒來過,她也不用怕會被退社。皆川晴這真田後援團的副團長可不是白當的,罩個把人沒問題。雖然她對夏木如此輕鬆的說出退社一事感到很不滿意,但一想起夏木入社的目的,她又釋然了。夏木入社純粹是為了躲鈴木蓮,而不是像她們一樣是被真田君的魅力所征服,會這樣對後援團沒愛是正常的。
    皆川晴的心思,夏木也沒有去關注,因為她被周圍那冒火的目光給SHOCK到了。
    這一圈的氣氛很詭異,詭異到讓皆川晴都停止了想東想西:「怎麼回事,難道我們剛剛擠過來犯了眾怒?不應該啊……」皆川晴下意識的否定這個可能,「以前往人更多的地方擠,也沒發生過這種情況。」
    小川麗子拍拍她肩:「你再仔細看看。」
    皆川晴這才發現,那眾怒只是面對一個人——夏木。她疑惑道:「夏木怎麼人家了?」
    「瞧你這話問的?」小川麗子汗了下:「其實也沒什麼,就剛剛的時候切原君朝夏木揮了揮手,微笑了一個外加一句——夏木,真不錯。」
    「居然當眾誇你不錯,還是真不錯。」皆川晴越聽越眼睛瞪得越大:「這不成了眾矢之的?」
    夏木這時已經從驚訝中回過神了,她以一種讓人欠扁的語氣歎道:「沒辦法,這就是作為一個名人的辛酸與無奈啊……」
    小川麗子忍不住笑道:「我看你挺樂在其中的不是?」
    「哪有?」夏木道:「我心裡其實各種糟心,可糟心的話不過是讓自己更糟心,這樣也太得不償失了,還不如自己放輕鬆點,沒準能看到轉機。」
    皆川晴則是皺皺眉:「大庭廣眾的,切原君其實應該注意點。有個鈴木蓮還不夠煩的麼?」
    「那傢伙腦子裡壓根就不會想到這個。」夏木抱怨了下卻又笑了,是那種相當釋然的笑:「不過這樣的切原,才是我認識得切原啊。」他的可愛之處就在於他的真,他的萌也是來自於他的真,如果失去了真,他也就不是他了。
    小川麗子也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那你要注意點,一二年級的人我和皆川都能幫你擺平,後援團之間的規則也可以用來約束她們,但是三年級的前輩就很棘手了。聽說三年級有幾個前輩非常喜歡切原君,如果讓她們知道你和切原君的關係,這麻煩就大了。」
    「有那麼……」夏木吞了吞口水,仍然有點不敢相信:「嚴重?」
    「比鈴木蓮嚴重一百倍。」小川麗子想想道:「因為前輩隨時可以說你對她不敬,從而對你進行再教育。」
    夏木驚訝地長大嘴巴:「這也太沒有人權了吧?」
    皆川晴連忙摀住她的嘴巴:「你還嫌別人沒有借口折騰你呀?」
    小川麗子也是正色道:「夏木,你從小在國外可能沒有這種等級制度意識,但現在,你是在國內。她們教育你的時候可不會考慮你是在哪裡長大。」
    夏木這才意識到,文化不同真的讓人很難熬。如果上天再給她一次機會,她絕對不會論文寫到一半就睡著,不,她一定早早就將論文寫完,而不是拖到最後一刻再趕工。
    雖然小川麗子和皆川晴將話說的挺嚴重的,但夏木也並沒有太擔心,畢竟她還是認識很多三年級前輩的,等這些三年級的前輩畢業了她自個就升到三年級了,至於高中,她大可去海南高中讀,雖然那時候哥哥已經畢業了,但讓他的後輩關照下自己也應該沒問題。
    雖然夏木挺討厭走後門的,但如果國情如此,那她也不是不能隨大流走的。
    標新立異的下場,她目前還沒那個實力承受。
    除非,她能成為學校的第一人。
    不過有日文拖後腿,她覺得這希望相當之渺茫。當然,努力努力看還是必要的。
    夏木回顧了下自己作戰方案,覺得自己的安排還是挺充分的,於是,她心態很好的將目光移向了網球場,視周圍那些目光如無物。她來這裡得目的就是觀察網球成為她減肥計劃一部分的可行性,絕不能本末倒置了去。
    夏木看向球場的目光很專注,專注到了讓人匪夷所思的地步。
    為什麼這麼說呢,因為她的狀態與周圍的人是完全格格不入的。當別人一齊為某個精彩的對打而歡呼的時候,夏木則是眉頭皺得死緊;而當別人為某個球而惋惜的時候,夏木卻會突然笑了開來,於是不知不覺的,她又犯眾怒了。
    小川麗子實在看不過去了:「夏木,你給我認真點。」
    夏木疑惑地道:「我很認真的啊。」她真的是非常認真地在計算可行性方案。
    「你這也叫認真?」
    夏木鬱悶道:「我怎麼就不認真了?事關我減肥的成效,我怎麼可能不認真?」
    這回疑惑的人輪到二人組:「這和你減肥有什麼關係?」
    「我在考慮打網球這運動能不能讓我減肥。」
    小川麗子被雷到了:「那你剛才皺眉……」
    「我皺眉是因為我覺得這網球看上去彈性太好了,這樣不大容易接到球,那玩起來就一直處於撿球的狀態,那會覺得很沒意思的。」
    「那怎麼又笑了?」
    「哦,這個啊。」夏木笑道:「因為我想到不停彎腰這個動作可以充分地鍛煉腰腹,相對單純的彎腰減肥,撿球還是挺有意思的,所以網球減肥答案是可行的。」
    這話雖然有理有據,但從某種程度上講還真是強大的回答。活寶二人組相視一眼,不約而同地道:「夏木,你等下還是面無表情吧。」
    「啊?」
    「這種非凡人的境界其實挺美好的。」
    夏木:「哈?」
    看夏木一臉懵懂,倆人還是好心的解釋了下,雖然對於夏木來說,這解釋有比沒有更好,因為她們是這麼解釋的:「這是為了避免被誤傷,你要知道不是每個人都像你這麼不正常的。」
    夏木抑鬱道:「我哪有不正常?」
    話雖這麼說,但在接下來的時刻夏木還是聽從了皆川晴他們的話,保持著面無表情的狀態。誰讓她是弱勢群體呢?為了不被麻煩找上門,稍稍改變下自己也不是不可以。反正只要能保證利益最大化就行了。
    這讓剛打完一場比賽在坐在椅上休息的切原感到很疑惑,難道今天他的表現不夠王牌?雖然說他還是輸了比賽,但今天他比以前可是多拿了一局,已經是很了不起的進步了。想了想,他轉過頭問向剛和他對打完的幸村:「社長,我今天的表現還行吧?」
    幸村笑道:「怎麼,赤也沒信心把我打敗了?」
    「才不是。」一提到這個切原就精神倍飽滿:「你遲早都是我的手下敗將。」
    幸村忽然正色道:「你的信心,又來自哪裡?」
    切原想都沒想:「我的實力。」
    幸村點點頭:「記住這個回答。」
    切原雖然反應慢,常常思路詭異,但對於網球方面的提點卻是異常通透,所以這回他很快地就領略到了幸村話裡的內在:社長這實在誇他進步了。他就說嘛,他是王牌,實力很強大的。不過「社長,既然我表現的那麼好,為什麼夏木還那麼面無表情的?」還沒等幸村回答,他忽然想到了一個答案,他一臉震驚地看向幸村:「難道夏木她是個網球高手,比社長你還要高一個等級?」
    聽到切原的話語,饒是面不改色如幸村也不由自主地唇角略抽了下:「你真有想法。」
    「社長你也這麼覺得嗎?」切原突然憤憤地道:「夏木真是太不夠意思了,是網球高手都不肯告訴我,難道就那麼怕被我打敗?」
    幸村靜靜地聽著,等切原抱怨完後才慢慢道:「切原,純理的反應對你就那麼重要?」
    「當然重要。」切原飛快地回答道:「每次我說我是網球社的王牌時候她都會個各種損我,所以我一定要讓她見識下我的厲害,讓她知道我這王牌可不是吹噓出來的。」
    這還真是非常具有切原風格的回答,幸村不由笑了笑。在他看來,只要有進取心,狂妄點並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確切來說,網球社的正選,沒有一個是不狂妄的,就連最為中規中矩的桑原也不例外。不過切原這後輩,需要磨練的地方實在是太多了。幸村略略低下頭,視線落在切原身上,表情似笑非笑:「你確定,你是王牌?」
    對於任何質疑自己實力的聲音切原的反應都只有一個,哪怕說話的這個人剛剛勝過了他:「我們再來打一場吧,社長。」
    幸村搖頭拒絕:「我沒興趣浪費時間在一個連對方是否是高手都分不清的王牌身上。」
    切原的眼睛殊地睜大。
    切原其實是個性子衝動的人,不然他也不會在國中剛入學的時候就膽大包天的挑釁網球社的前輩,更不會在打比賽的時候有分化成惡魔的傾向。但這也並不意味著他並不是一個聽不進批評的人。也許在剛進網球社的時候,他還會很衝動的和幸村槓上,但在一年的相處後,在他知道幸村的說話風格就是——話裡有話後,他也學會了耐著性子將幸村的話仔細琢磨一下。
    這琢磨久了,還是會有點經驗的。比如現在他就從幸村的拒絕中聽出了夏木並不是網球高手的的意思。夏木真的不是高手嗎?看一個人是否是高手可以從好幾方面來看,最方便快捷的就是來場比賽,至於其他的只能作為判斷的標準。
    切原回憶起夏木在跑完步後那種虛脫到極點的模樣,他立時就明白了,夏木壓根不可能是高手。網球高手,就算是技術性選手,體力也不可能那麼那麼的差。自己的洞察力還不夠啊,等下要加強這方面得訓練才是。
    反省完畢後,切原拿起網球怕就準備投入訓練,抬起頭的時候又向夏木那邊掃了一眼,結果對方還是面無表情的。
    切原不禁鬱悶了:「網球難道就那麼難看那麼沒吸引力?不應該啊……」切原想了想,總算得出一個讓他心裡好受點結論:「夏木純理這傢伙是個非人類,所以她的意見是一點都沒有參考價值的。」
    哼哼,如果她敢說他網球打得難看死了就別怪他說她國語挫。哈哈,夏木國語不及格的日子真是各種美好啊!
    切原拿著球拍,愉快極了。
   
    第三十五章
   
    夏木原本沒想過看到網球社部活的結束,因為她只打算瞭解下情況就奔向舞蹈機構甩肉去。只是她一提出要離開就被小川麗子和皆川晴倆人一左一右地困住手臂,就算夏木搬出了要去跳舞的理由也不頂用。
    小川麗子說:「少跳一天也不會讓你瘦一點。」
    這話當然不能說服夏木,因為夏木辦得是季卡而不是次卡:「就算不能讓我瘦,但至少不會讓我浪費媽媽交的錢。」
    這都上升到錢的高度了,小川麗子當即甘拜下風,由皆川晴頂上。皆川晴這回學聰明了,不再跟著夏木的思路走,而是從另一個角度將問題:「你現在出去,鐵定犯眾怒,絕對不止切原後援團這麼簡單。」
    夏木只能繼續呆下去。
    所幸她是個挺能自得其樂的人,確切來說是挺處於當下的人,所以在接受了自己此刻不能離開這一事實後,夏木便歡樂的看起網球社的各種訓練。網球社的帥哥挺多,看著還是挺養顏的。
    有了事情做,原本是煎熬的時間便也就過的飛快。夏木只覺得沒過多久網球社就結束了訓練,她看了下時間——已經過去一個半小時了。夏木驚訝的瞪大了眼睛。
    小川麗子笑瞇瞇地將手搭在夏木的肩膀上:「怎麼樣夏木,不後悔呆到這麼晚吧?」
    夏木點點頭。
    「那下次還來吧?」
    夏木的頭立時搖的飛快。
    這前後轉換實在是太快了,小川麗子不由嚷嚷道:「夏木純理你玩我們是吧?」
    皆川晴則是陰森森地笑道:「逗我們很好玩是吧?」
    倆人的話雖然不完全一致,但表達的卻是一個意思,夏木嬉皮笑臉地道:「哪敢哪敢!」二人組和夏木相處也有一段時間,哪裡會不明白夏木的意思。
    「哼。」小川麗子點點夏木的額頭,「你分明哪裡都敢。」
    皆川晴附議道:「就是就是,就知道欺負我們。」
    夏木囧了下,然後冒出一句:「其實有句話叫,同性相斥。」
    倆人愣了愣,很不解。
    夏木為他們釋疑:「所以對我賣萌撒嬌的結果是,無效。」
    倆人心裡默默吐槽:夏木你真是太不解風情了……
    小川她們吐完槽後,便孜孜不倦地開始未完成得事業:「夏木你覺不覺的你剛才先點頭再搖頭很自相矛盾?」
    夏木瞬間反應過來她們指得是關於下次是否繼續來看網球社部活一事,她堅定地道:「不覺得。」
    「這到底是為什麼呀?王子們的英姿多好看啊。」小川麗子捂著臉,一臉夢幻:「尤其是真田君黑著臉教訓著那群社員的時候,真是酷斃了。」
    這究竟是什麼詭異的審美?夏木心裡汗了下,然後指指地上:「你的腳累不累,酸不酸?」
    皆川晴遲疑了下:「你該不會就是因為這個理由才……」
    「什麼叫就這個理由?」對於皆川晴的說法,夏木表示很不滿意:「這是個非常重要的理由好不?」
    面對表示的理直氣壯的夏木,二人組不由異口同聲的:「夏木,你懶得無可救藥了。」
    夏木倒沒什麼不好意思:「我人胖嘛,所以容易氣虛腳浮腫什麼的太正常了。」
    皆川她們差點一口氣沒提上來。
    夏木笑瞇瞇地彎下腰,看是揉揉腫的發脹的小腿。切原還帶著孩子氣的聲音忽然從遠處傳來:「夏木,社長說讓你等一下,他今天和你一起回家。」
    夏木的手頓時僵在半空。
    此時網球場外圍的人零零碎碎的加起來也不算少,切原的聲音又很響亮,以至於落到夏木身上那種帶著電的目光——非常多。
    夏木歎了口氣,然後慢慢彎腰站起。就見身前那兩活寶那眼睛瞪得賊圓:「夏……夏木,你認識幸村前輩?」
    夏木點點頭。
    「你……你和他住在一起?」
    夏木遲疑了下,還是點了點頭。
    「所以你們關係應該很好?」
    夏木答道:「還行。」
    「那真是太好了。」出乎夏木意料的那兩隻居然抱在了一起又蹦又跳:「我們終於等到這一天,終於等到近距離接近真田君的這一天了。」
    夏木的臉上忍不住露出一個微笑,這兩個人,只要是和真田稍微沾點邊的事情,就不能用常理推斷。也幸好是這樣,不然……
    兩隻歡樂完後,忽然想到一個重要的事情:「夏木,等下幸村前輩過來的時候我們能站在你旁邊嗎?」
    「當然可以。不過……」夏木頓了頓:「你們確定見到真田前輩?切原剛剛只是說精市和我一起回。」
    「這你就不知道了吧。」兩只得意洋洋地道:「除非不同路或者到了分岔路,網球部的正選都是一起走的。」得意完後,兩隻才忽然回過神:「夏木,你剛剛居然叫幸村前輩的名字?太親密了吧。不……不對……」兩隻嘴巴張成O型:「你剛剛說是和幸村前輩住在一起,難道你們同居了?」
    夏木還來不及回答,就見兩隻又抱在了一起:「好前衛啊~」那音調也是一顫一顫的聽的人雞皮疙瘩四起。
    夏木忍住額頭青筋暴跳:「你們兩個,還可以再脫線一點嗎?」
    倆只這才恢復了正常,笑嘻嘻地:「夏木,別生氣哈?不過話說回來,你和幸村前輩到底什麼關係啊?」
    夏木正準備開口,已經有人替她做了回答。
    「她是我的妹妹。」
    說話的人正是剛換好衣服從更衣室裡出來的幸村。他的聲音是極好聽的,非常清越,只是這次不知怎的,夏木感到了些許違和。直到落在她身上那讓人覺得火燒般燙的目光漸漸消失後,夏木才意識到那種違和是什麼——他的聲音,比平時要響亮了好幾分。那樣高聲宣佈她是他的妹妹,這是……他在宣告要保護她?
    真難得。
    夏木的神色變得相當複雜。
    幸村走了過來,笑對她道:「不用覺得感動,我只是在替切原善後。」
    夏木眨眨眼,忽然笑了:「誰說我感動了?」
    幸村怔了怔。
    夏木卻是一本正經地道:「我分明是很感動,非常感動,感動到不能再感動。」
    幸村無奈了:「真不知道平日你和切原是怎麼相處的?」
    夏木大言不慚地道:「我讓著他唄。」
    「什麼叫你讓著我?」剛走到他們身後,就聽到夏木那回答的切原瞬間炸毛,「明明就是我讓著你。」
    夏木萬分懷疑地:「你到底哪裡來的自信?」
    切原道:「你曾經說過,我比你皮薄。」
    夏木直覺此次大約會不妙,不過臨陣退縮不是她的作風,所以她還是應道:「我是這麼說過。」
    她一回答,切原就笑了,笑得那叫一個開心:「您問問他們,到底是臉皮薄的人說的話可信還是臉皮厚的人說的話可信?」
    夏木欲哭無淚,這,這,這她是陰溝裡翻船了?
    切原心裡則是異常歡樂,他終於找到對付夏木皮厚的方法了,終於沒枉費他看了那麼多本——對話大全。
    作者有話要說:雖然這張很短……但我寫了4個小時╮(╯▽╰)╭這表示什麼呢……表示我卡文了/(ㄒoㄒ)/~~
    因為正常情況下,我一個小時可以寫1000字的……
    如果覺得吾這章寫得不好的請說出來,吾看看是不是要推翻重寫^_^
    第三十六章
   
    倆人的對話一字不落地落在周圍人的耳裡,小川她們看到夏木吃癟,紛紛笑得露出一口白牙,前俯後仰的動作極大。夏木非常鬱悶地看向她們:「喂喂,你們倆個,還有沒有同學愛啊?」
    小川麗子與皆川晴異口同聲地道:「你和切原君都是我們的同學,所以為了公平起見我們兩不相幫,只以事論事。」
    夏木撇撇嘴:「說的那麼冠冕堂皇的,明明就是幸災樂禍。」
    皆川她們眨眨眼睛,聳聳肩,非常誠懇地反問道:「有嗎?」
    夏木:「……」
    說句實話,裝無辜這是夏木的拿手好戲,只不過因為現在的身體太胖,裝無辜的話不會讓人產生那種想打又捨不得打想罵也捨不得罵的無力感,簡而言之就是失效,所以夏木基本沒用過。
    但現在看到自己慣用的招數被別人用到自己身上,而且還用的那麼恰到好處,夏木腦中只剩下一個詞——天理循環,報應不爽-_-|也許,以後該收斂點?
    夏木唉聲歎氣的那會兒,真田已經到了,而小川麗子和皆川晴立刻衝了上去要簽名求照相,真的是各種積極外加各種如狼似虎。看得原本還失落的夏木瞪大了眼睛:「居然還有簽名本?這也太正式了吧。」
    夏木這人沒追過星,所以非常不理解追星族的那種瘋狂勁。不過現下看到小川她們臉上那種滿足的笑容,忽然間她又覺得自己似乎明白了一些。
    瘋狂,只是因為愛。
    不愛,又怎麼會去瘋狂?
    每個人心中其實都有顆名為瘋狂的弦,所謂理智,只不過是那根弦,還沒被觸動的狀態罷了。
    夏木這一言不發的樣子其實挺少見,看得一旁原本很得意的切原不由自主地抿起了唇:難道自己剛剛話說太重了嗎?不然夏木情緒怎麼會那麼低落?可是夏木一向不是很能抗打的嗎,今天的戰鬥力怎麼這麼低,是因為自己觸到她痛處了?切原仔細回想了剛剛和夏木說的話,明明就沒什麼啊。不過仁王前輩曾經說過,女孩子都是很脆弱的生物,必須得用哄的才行。
    看著身旁明顯散發著低氣壓的夏木,切原這才意識到身邊這人——屬性和自個兒是不一樣的。不過話說回來,長得那麼壯實的夏木,其實也是有顆脆弱的水晶心嗎?
    夏木回過神的時候,就被切原那看怪獸的眼神給囧到了:「喂喂,切原,你那什麼眼神啊?很傷人自尊的好不!」
    所以果然剛剛夏木是在傷心嗎?心地善良的切原頓時內疚無比:「夏木啊,真對不起,剛剛我真不該那麼說你,你皮不厚,真的,一點都不厚。我才是皮糙肉厚的那個!」
    夏木無比茫然地看著他:「你在向我道歉?」
    「對對。」切原使勁點點頭,「你願意原諒我嗎?」
    「願意。」夏木下意識地應了聲,然後就見切原憂鬱的小樣瞬間不見,臉上的笑容又很喜羊羊了。夏木這才反應過來一件事:「不過切原,你為什麼要和我道歉啊?」
    切原感動得淚眼汪汪:「夏木你真好,你都不知道我為什麼和你道歉你就願意原諒我,我從沒有見過你這麼好的人,你真是太好了。」切原的表情漸漸嚴肅起來,「不過對我也就算了,對其他人你絕對不能這麼爛好人,這樣你會吃虧的,知道嗎?」
    夏木目光定定地看著切原,半晌後長歎一口氣:「切原啊,姐真服你了。」拜在這麼一個思路詭異心底卻有奇異地善良的傢伙手裡,她不冤,真的一點不冤。
    「你服我了,那就好,但是……」切原的較真勁又上來了,「你什麼時候成我姐了?」
    夏木覺得自己頭又開始疼了:「姐那是自稱。」
    「哪有這麼自稱的?」切原明顯不相信,挺鄭重地警告道:「夏木,不許佔我便宜。」
    夏木哼了聲,雙手抱胸努力踮起腳尖企圖居高林下看向切原:「我就佔你便宜怎麼了,你敢不給我佔?」
    夏木這惡人狀做的架勢是十足的,只可惜對於海帶這經歷過幸村的微笑真田的黑臉還有柳的面無表情的人來說,那是一點火力都沒有。雖然如此,對於夏木所提出的便宜給不給占的問題,切原還是仔細思考了下。
    切原的思考方式是相當簡單的,夏木是自己的好朋友,而好朋友就是和家人差不多的存在,給好朋友佔便宜就是給家人佔便宜,既然是家人佔便宜那也就沒什麼吃虧不吃虧的。於是切原爽快地點點頭:「是你的話沒問題。」
    雖然這話是自己想要的,不過看著少年那陽光燦爛沒有一絲不愉快的模樣,夏木覺得自己的頭更疼了。因為她發現自己竟然對切原產生了護犢心態,這個想法真是——太可怕了。
    在夏木和切原鬥嘴的時候,網球社的正選們也都陸續的到了。因為在一起吃過幾頓飯,夏木和他們算是混了個臉熟,所以此時並不覺得尷尬。至於小川麗子她們在拍到了真田的玉照後就笑瞇瞇地走了,她們雖然常常脫線,但心思並不遲鈍,單從夏木回答的那一句和幸村關係是還行而不是很好,她們就可以從中窺得一些貓膩來。所以在拍了照片拿了簽名後她們就很自覺的告辭了,因為不想讓夏木難做。
    「仁王前輩,柳生前輩……」夏木一個個地打了個招呼,一邊說一邊她心裡還慶幸幸好這網球社的人各個個性都很鮮明,不然光憑這幾次見面,她還真認不出誰是誰。
    「夏木學妹,你好。」被打招呼的眾人也紛紛回禮,然後各自組隊勾肩搭背地走向校門口。
    幸村和夏木走在了最後面。
    這段時間,或者是因為共在屋簷下,又或者是因為天台那幾頓飯,倆人的關係好了很多,不是一開始的那種彬彬有禮,而是像朋友般的愜意隨心,雖然還不到切原和夏木之間那種有話直說的地步,但對於繼兄妹來說,已經很不錯了。
    幸村率先道:「喜歡網球的話,我可以教你。」大約是心裡記著曾經對父親說過的話,他對夏木倒是一直挺照顧的。
    夏木想了想,挺委婉地道:「你會後悔這個提議的。」
    幸村笑了笑,饒有興致:「有多後悔?」
    夏木回想起那一天自己在牧前輩和哥哥的教導下打籃球時他們眼中所透露出來的那種絕望氣息,她不由抖了抖:「後悔到你想將我殺了然後再自殺。」
    「……」幸村稍微沉默了下,「這難度聽上去確實挺高。」
    夏木很順溜地道:「所以你還是不要挑戰了。
    幸村眉毛微挑了挑:「據我對你的瞭解,會說這種話,你心裡應該有了目標?」
    夏木笑瞇瞇地點點頭:「逼死其他人總比逼死自己人要好嘛。」
    雖然明知道這是玩笑話,幸村還是唇角抽了抽:「我該感到榮幸麼?」
    夏木大言不慚地道:「那是必須的。」
    幸村不由樂了,眼睛難得地彎成月牙狀,笑容絢爛得讓夏木忍不住轉過頭,再看下去她怕自己都會忘了怎麼呼吸。一個男生怎麼就能長得這麼漂亮?夏木覺得自己減肥的慾望忽然間騰騰騰地往上升。
    意識到這一點後,夏木湊到幸村身邊,笑嘻嘻地問道:「精市,你現在不討厭我了是吧?」話一出口,夏木就忍不住有用頭撞牆的衝動,她為啥要說那麼二的話啊?好像自從和切原成為同桌後,她的智商也隨著和對方的友好度升高而直線下降著。近朱者赤近墨者黑這話實在是太正確了。
    幸村看著她的神色變化,不由微微一笑:「別垂頭喪氣的,我又沒說我討厭你。」
    「才不是因為這個。」夏木神情懨懨地:「我覺得我真越來越二了。」
    「你哪裡二了?」幸村道:「就算你真二了,又有誰敢說你?你可是我幸村精市當眾宣佈的妹妹。」
    夏木汗了一下:「嘴巴長在人身上,還不許人說?」
    幸村道:「威脅不行,那就武力。」
    夏木下意識地:「你那麼單薄。」縱使夏木已經知道了幸村是網球社社長這一不怔的事實,奈何她對幸村那柔弱的第一印象太過強烈,以至於她總把他當成林妹妹似的風一吹就倒的人物。
    幸村微笑道:「不是有你在麼?」
    夏木:「啊?」
    幸村拍拍她肩,嚴肅又深沉地道:「相信那麼強壯的你無論單挑還是群毆都是沒有問題的。」
    夏木:她的強壯果然人盡皆知了麼/(ㄒoㄒ)/~~

和泉初 2016-2-29 03:53

第三十七章
   
    一般來說,強壯的人即使被打擊了恢復起來也是快的,所以夏木淚流滿面一會兒後就又精神倍棒了。這回她沒再問你討不討厭我這樣的傻問題了,反正剛剛幸村已經說了不討厭她了,所以夏木琢磨著自己以後如果減肥沒動力的時候就到幸村身邊晃一圈,從精神上保證自己減肥的念頭一直處於高漲的狀態。
    夏木覺得,對於自己而言減肥是當務之急的事情,週六週日的時候她可以住到爸爸家去,然後讓好哥哥阿神監督自己運動。夏木知道自己這個人,總是會計劃得很豐滿,做起事情來卻很骨感。毅力堅持什麼的對她而言就是浮雲啊,所以如果自己減肥想要成功,那麼有個人督促自己是必須的,否則自己肯定是三分鐘熱度,哪怕那張昂貴的季卡也不能擋住她褪卻的腳步。
    因此於她而言,最好的方法就是強制。
    想到這裡,夏木忍不住又將目光落在了自己肉肉的手臂上,雖然她真的不想對自己太嚴厲,但如果不對自己太嚴厲的話,她身上這肉絕對是要跟自己一輩子的啊。漂亮衣服離自己而去別人對自己指指點點也就算了,夏木最無法容忍的是走幾步路就氣喘吁吁的。
    然而一想起這些日子減肥的成效,夏木就有種想哭的衝動。每天這麼運動著,她居然沒瘦反而胖了……這意味著她先前的運動強度是不夠的,也就是說,如果她想讓自己瘦一點,那絕對要運動得比現在多上好幾倍才行。
    這個結論真是讓人壓力很大。
    夏木不自覺地嘟噥道:「為什麼就沒有一種方法能讓我不運動就嗖地一聲瘦下去呢?」
    夏木這說話的聲音聽清的,不過她咬字很清楚,周圍的人倒也能聽個大概。鑒於眾位都是瘦子,而且是身材勻稱的完全沒有肥胖煩惱的瘦子,所以他們並不能體會夏木說話時候的怨念。至於建議,那就更加沒有了。
    倒是柳出乎意料地停下了腳步,微張開的眼睛閃過一道光:「也不一定就沒有。」
    夏木驚訝了:「真有啊?」然後她就興奮的一蹦三跳到柳面前:「前輩前輩,快告訴我,到底是什麼能讓我迅速地瘦下去?」
    柳似乎是想到了什麼很討厭的東西一樣皺了皺眉:「只是有可能。」
    「那也沒關係。」夏木爽快地道:「只要不會死就行了。」
    「會死人的。」
    夏木的笑容僵了僵。
    柳又幽幽地來了一句:「真的會死人的。」
    柳在切原的心中是三大怪物之一,在其他社員心裡那是——冷酷又無情改起計劃來絕不手軟的軍師,總而言之柳是個相當有韌性和忍性的。能讓這樣的人都變色的,別說夏木了,就連對減肥沒興趣的切原等人都有了興致。文太等人只這樣的想如果知道了柳的弱點也許以後在訓練太狠的時候他能來要挾下,切原這是這麼想的,既然他立志要打敗這三大怪物,那麼就要打敗得徹底,那麼征服他們的弱點也是必須要做的。
    各種心思彙集到一處,就成了一句話:「柳(前輩),快說。」
    柳掃了四週一眼,然後慢慢地道:「這東西其實你們都知道,不久前,你們中的某些人還親口品嚐過。」
    啥?
    眾人都愣了會兒,然後文太臉色頓時大變,像是想到了什麼恐怖的事情一般;紳士的目光則是有一瞬間的呆滯,就連平日最為活潑的仁王那臉色都有像真田靠攏的趨勢,至於切原,那表情則是相當的憤恨:「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在我已經忘記這件事情的時候你又要提起?為什麼你要這麼對我,為什麼?」
    夏木看著表現極為狂躁的切原,遲疑了下然後道:「切原,這大街上的,注意下你說話的用詞。」
    切原停頓了下:「我用詞怎麼了?」
    夏木道:「知道的人理解你剛剛是在憤恨,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你被柳前輩始亂終棄了。」
    一群烏鴉慢慢飛過。
    仁王是第一個笑出聲來的,他對夏木伸出了大拇指:「夏木學妹,你真是強悍得一如既往啊。」
    夏木笑瞇瞇地拱拱手:「謝謝誇獎。」過了會兒她又問道:「柳前輩剛剛說的到底是什麼呀,能不能告訴我?」
    一提到這個,仁王的笑臉就有點苦:「夏木學妹,我覺得你還是不要知道好。」
    「對對。」文太連連點頭,挺義憤填膺地:「柳真是太壞了,怎麼能讓你一個女孩子去嘗那東西呢。就算減肥效果再好也不該推薦呀,更何況那東西有沒有減肥效果還很難說。」
    文太話音剛落,耳邊就傳來柳那沒有聲調起伏的聲音:「根據資料表明,文太你喝過一杯後,體重直線下降了五斤。」
    「那和乾汁沒關係。」文太憤憤地嚷嚷道:「一點關係都沒有,那是我餓瘦的。」
    夏木終於聽明白了:「也就是說,柳前輩說的能讓我減肥的東西是乾汁,這東西可以讓人吃不下飯,而且效果還很明顯?」
    切原張張嘴:「夏……夏木,你該不會要嘗試吧?」
    夏木問:「真有那麼難喝?」
    切原給出鐵錚錚的事實:「難道我們的表現還不夠明顯?」
    「……」那的確是很明顯了,夏木覺得乾汁這種高難度的東西,自己還是不要挑戰了。
    「夏木學妹?」柳停下了腳步,略低下頭看向夏木:「其實我覺得,如果你抱著必死的決心去減肥,那麼還是可以試試乾汁的。乾汁雖然不能大幅度瘦身,但可以有效抑制食慾,並且營養難得地健康均衡,除了味道挫一點,倒沒什麼缺點。當然了,如果你的味覺異於常人的話,沒準還會覺得異常好喝。」
    柳這話說得很中肯,聽得夏木頻頻點頭:「前輩,謝謝指教。」要不是柳這一番話,她大概還沒意識到她越減越肥的原因。由於她是個吃貨,所以她從沒控制過自己的食慾,其實從以前的份量來說,她是怎麼吃都沒關係,但現在這具身體那就傳說中的喝水都會胖的體質,所以她不吃少點是不行了啊,除非她願意承受一直這麼胖下去。
    「不用客氣。」柳笑道,「如果你哪一天又產生想要嗖地一聲就瘦下去的念頭,記得來找我拿乾汁喝。」
    夏木汗了下。
   
    第三十八章
   
    事實上,乾汁對於立海大網球社正選的好多人來說都是一個難以磨滅的傷,這可以從文太,仁王等人的名為最後悔的事情的這一篇作文上體現出來。暫且不說那作文寫得究竟有多麼感情深刻字字泣血,我們只摘錄其中的一句話就能明白——那傷有多深有多痛。
    文太是這麼寫的:「最後悔的事?後悔,那是弱者才有的念頭,本天才怎麼會有什麼後悔的事情,還最後悔?好吧,如果後悔真的能有效的話,我寧願做一次弱者。老天啊,請讓我忘記乾汁那恐怖的味道吧,我已經連續三天吃不下飯了啊啊啊。」
    仁王則是這麼寫的:「我最後悔的事就是,曾經有一次遠離乾汁的機會擺在我面前,我居然沒有珍惜。直到後來失去了我才後悔莫及,人世間最痛苦的事情莫過於此,如果上天能給我一次再來的機會,我一定要選擇和部長搭檔,哪怕因此會被部長滅五感也無所謂,因為那乾汁的味道比失去五感還要恐怖百倍啊百倍有木有啊有木有!」
    總而言之,乾汁對於立海大的某些人來,無意於是一個噩夢。所以切原文太等人對於乾汁反應這麼大我們也是可以理解的。不過他們越是表現得厭惡,夏木就越心癢癢的:這讓這些人都覺得深惡痛絕的,那功效肯定是一級棒的。也許,自己有了希望的曙光也不一定?能不運動就嘩啦啦瘦下來,這是多麼美好的明天啊?夏木腦中自動忽略了柳那一句會死人的:「前輩們,柳前輩剛剛說的到底是什麼呀,能不能告訴我?」
    一提到這個,仁王原本漸漸好轉的臉色又有了發青的趨勢:「夏木學妹,我覺得你還是不要知道好。」
    「對對。」文太連連點頭,挺義憤填膺地:「柳真是太壞了,怎麼能讓你一個女孩子去嘗那東西呢。就算減肥效果再好也不該推薦呀,更何況那東西有沒有減肥效果還很難說。」
    文太話音剛落,耳邊就傳來柳那沒有聲調起伏的聲音:「根據資料表明,文太你喝過一杯後,體重直線下降了五斤。」
    「那和乾汁沒關係。」文太憤憤地嚷嚷道:「一點關係都沒有,那是我餓瘦的。」
    夏木終於聽明白了:「也就是說,柳前輩說的能讓我減肥的東西是乾汁,這東西可以讓人吃不下飯,而且效果還很明顯?」
    切原張張嘴:「夏……夏木,你該不會要嘗試吧?」
    夏木想了想:「如果真像柳前輩說的那樣可能讓我刷地一下瘦下去……」她的話還沒說完,就被切原惡聲惡氣地打斷了。
    「對,還會讓你的皮膚鬆鬆垮垮的像個老太太一樣的。」
    夏木厄了一聲:「切原赤也,你能不能不要這麼詛咒我?」
    切原鄙視地看她一眼:「我在詛咒你嗎?我明明只是在告訴你喝乾汁可能會產生的後果。夏木純理你真是太不識好人心了。」說罷傲嬌地一轉頭,氣沖沖地往前走:「哼,你要喝就吧,喝死你算了,哼哼。」
    一旁的幸村忍不住輕笑出聲。
    夏木慢慢地轉過身,抬眼,嚴肅地:「不許笑。」
    幸村笑得更加歡暢了,一雙眼睛彎成非常好看的月牙型,連一絲縫隙都沒有。夏木被笑得沒有情緒了:「要笑就離我遠點。」
    夏木這話是說著玩的,結果沒想到幸村還真的乖乖的往後退了三步,退完之後還認真地問了句:「這個距離夠不夠?」
    夏木徹底被打敗:「我真沒想到,你這麼有童趣。」
    「不是我有童趣。」幸村糾正道:「是爸爸說要我讓著你。」
    夏木汗了下,到底也沒在這小事情上和幸村糾結,因為她明白,幸村會和她開這種無傷大雅的小玩笑,是因為他把她當成了自己人。這是個好現象,雖然她被娛樂了……不過,她以後肯定能娛樂回來的。她就不信,她比幸村多吃的那三年鹽會白吃了。
    乾汁的事情就這樣被夏木放到了一邊,因為切原的話戳中的夏木的害怕點,她可不想未老先衰,所以還是一步一個腳印腳踏實地地減肥去吧。當然在減肥之前,還有一件更重要的時期,那就是——哄孩子。
    夏木感覺到切原這回是真的生氣了,因為這孩子居然連續五分鐘都沒和她說過一句話。這可不是夏木樂見其成的,於是夏木屁顛屁顛的跑到了切原身旁。夏木這人,沒啥哄孩子的經驗,所以只會一種最樸實的哄法。
    「切原,我明天繼續給你帶雪花糕怎麼樣?我親手做哦,保證獨此一家別無分店。」在夏木看來,只要能讓切原和她說話了,那麼問題也就解決了,因為切原有個巨大的優點,那就不記仇。只可惜夏木忘記了非常重要的一點,一旦不記仇的孩子記起仇來那是相當的——記仇。理所當然的,夏木的示好沒有得到她想像的回應。
    切原對此的表示是瞥了夏木一眼,然後繼續將頭轉過去,甚至於連走路都快了許多。夏木費了好大的力氣才跟上。夏木心裡一邊感歎孩子的難哄,一邊再接再厲地拋出十八般武藝繼續哄孩子這一艱辛的旅途。
    她這一路盡往吃的想去了,以至於連切原放慢了腳步也沒發現。
    「哎。」
    即使已經快要到家了,夏木的心情依然不怎麼好。她真沒想到切原居然會和她那麼擰,就連剛才分岔道的時候他都沒和她說再見。
    「精市,你說切原他怎麼就突然不理我了呢?我又沒怎麼得罪他。」剛剛她說了好多平日切原挺愛吃的食物,切原都愛理不理的,最後居然還惡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彷彿他們之間有多深仇大恨一般。都說少女的心思難捉摸,要她說,這少男的心思一旦變化起來,就連孫悟空那七十二變也得靠邊站。
    幸村笑了笑:「自己的事情,自己解決。」
    於是夏木搬出萬能句式:「你剛剛說過,叔叔讓你照顧我。」
    幸村應對自如:「阿姨也和我說過,不能太慣著你。」
    夏木嚷嚷道:「不待你這樣關鍵時候就歇菜的啊我說精市,做人不能這麼厚道!真的。有來有往關係才能長久嘛。你想想,如果以後你和一個女生吵架了,你又不知道為什麼這女生要和你吵架,那麼這個時侯你是不是需要同為女生的我來替你分析分析為什麼她會和你吵架?」
    幸村道:「有柳在,不需要。」
    夏木忽然眼前一亮:「柳前輩這麼厲害?」
    幸村微微一笑,露出閃亮的八顆牙齒:「你以為呢?」
    夏木想起柳手中那本強大的趣事小記以及切原曾經提過的厚厚資料本還有那高居榜首的成績,這些無一不說明著柳的厲害。
    夏木立刻從口袋中掏出了手機。
   
    第三十九章
   
    考慮到他們走的時候,切原和柳還是一路的,所以夏木選擇給柳發短信,咨詢下切原為什麼不理她這個讓人極度費解的問題。發完短信後,夏木就將手機放回了口袋裡,然後發現幸村正饒有興趣地看著她。
    那目光,像是在打量什麼稀有動物。
    夏木遂舉起手,撩撩頭髮,再擺了個POSE,就是那種洗髮水廣告裡頭發一甩的動作,然後很有氣勢地來了一句:「看什麼看,沒看過美女啊?」
    這話這動作的殺傷力明顯是一流的,因為一項在賽場上游刃有餘的王者也被她給成功地囧到了。
    幸村覺得,和夏木的關係越拉近,就越會覺得——夏木這人和他是一個性別的吧?他並不是說夏木長得三大五粗很男性(別說,夏木雖然人胖,但胸前那明顯的特徵足夠彰顯其是個女生而非妖人),而是夏木這種豪放的說話方式,那種幾乎是挺自毀形象的自我嘲諷,怎麼說呢,她對自己對別人的坦白程度到了一種讓人驚訝的地步。
    大部分的女孩子在別人面前,就算是很好的男性朋友面前,也會挺注意形象問題,可夏木不一樣,這人太直白了,直白到讓人無話可說,有時候就連男生都沒她那麼放得開。知道夏木以前的生存環境的幸村有時候都會很奇怪,這人怎麼就能活的那麼樂呵?
    當然這是個好現象。
    如果和自己相處的是曾經淺川鳴口中的那個夏木,幸村覺得自己的生活大約會挺水生火熱,幸好……
    其實他沒想過,在父親重組家庭後,他臉上的笑容會變得更多。
    這大概與夏木純理這個怪胎的存在分不開。
    和她在一起,能夠輕而易舉地讓人忘記掉他們之間那挺尷尬的身份。而現在,他竟然也在不知不覺間學會了打趣那層關係。不得不說,看著夏木的便秘臉,那種想說又說不出的痛苦,真是讓人心情愉快極了。
    怪不得柳經常會在社裡氣氛極好地時候來一句讓人森森冒冷汗的話,唔,看人變臉卻是挺有趣的。被人看變臉,就不那麼有趣了哎。
    「純理,柳有給你回音麼?」為了讓自己擺脫窘境,幸村開始轉移話題。他發現,和夏木相處久後,他轉移話題的頻率那是直線上升,就算是切原文太倆人沒她那麼會折騰。幸村覺得如果這樣持續下去,久而久之他一定會和柳一樣面無表情的,因為笑容老是被凍僵的滋味真不大好。
    夏木搖搖頭:「還沒。」正說著,夏木的口袋就震動了起來,柳的短信回過來了,寥寥幾句,是柳一貫的風格——夏木學妹,這種少男少女的煩惱不適合用數據來推斷,準確率不到一半,你確定需要我的指導?PS:如果你需要咨詢,建議找真田。
    夏木默然了下,難不成她的戰線要拖那麼長,就為了瞭解切原那突然間就變幻莫測的少男心?怎麼想都覺得好小題大做……而且柳居然建議她找真田?夏木想起平日裡真田那正直到不能再正直的黑面大叔形象,這糾結的問題去找他讓夏木覺得好坍塌。真田那大叔臉又會變得有多黑?而牧前輩如果知道自己如此糟蹋他那親愛的表弟,會被會把自己砍死的心都有了?
    見夏木神情複雜,幸村以為是柳發表了什麼神見,於是他問:「柳說了些什麼?」
    夏木抬起頭,表情挺哀怨地:「柳前輩說他的數據分析不適合我的問題,讓我去找真田前輩。」
    「真田?」幸村愣了下,隨即笑道:「我倒是忘了,這些事確實還是弦一郎更擅長一點。」
    夏木挺懷疑地問:「你確定你沒和柳前輩聯合起來耍我?」
    幸村道:「怎麼可能?」
    夏木仍然懷疑:「真的?」
    幸村抿抿唇:「我在你心底的形象那麼壞?」
    夏木道:「也不算很壞,主要是每天耳濡目染的。」
    幸村深吸了口氣:「是誰這麼詆毀我的形象?」
    夏木這才意識到自己剛剛說漏了嘴,她連忙將頭搖得飛快:「沒,沒誰。」她和切原的關係已經挺糟糕了,可不能再雪上加霜。她可就這麼一個同桌,上課如果沒有開小差的對象會很無聊的。
    幸村盯著夏木看了三四秒,然後慢慢地往外蹦出幾個字:「是切原?!」雖然帶著疑問的語調,但那自信的面容以及身上流露出的明瞭之色無一不證實他心中已經有了答案。
    夏木知道幸村是個聰明人,所以用裝傻之類此地無銀三百兩的方法只能說明她傻,因此她選擇破罐子破摔:「其他的我不管,反正你不能因為這件事讓他多跑幾圈或者多揮拍幾百下。」
    「你剛剛說我是壞人。」幸村微笑了下,「所以我覺得有必要讓我的所作所為貼合下我在你心中的形象。」
    這真是……太小氣了。
    怪不得切原常常說部長是個蛇蠍美人,在部裡得罪誰都不能的部長,不然連怎麼死的都不知道。其實不知道怎麼死的還算是輕鬆的,最難受的是你知道你是怎麼死的卻也只能眼睜睜地看著自己撲向死神的懷抱。
    當初聽切原苦著張臉說今天又無故訓練翻了好幾倍的時候,夏木還總是會笑嘻嘻地安慰他這是愛的教育,身為後輩理應全盤接受怎可怨懟?可如今風水輪流轉後夏木只覺得——這愛的教育忒沉了,她扛不牢。
    「我只說你形象不算壞,又沒說你很壞,你怎麼就能這麼自甘墮落把自個兒歸結到壞人上去?」夏木湊了過去,臉上帶著傻乎乎的笑,「我說精市啊,你看這社會那麼美好,你這國家的花骨朵還沒開花結果卻打算步入黑暗永不翻身,這也太自虐了不是?所以咱棄暗投明行不行?」
    幸村臉上那假笑掛不住了,他搖搖頭,忍不住用手摸摸夏木的頭,這孩子大概被人這麼對待慣了,還挺會賣乖地用頭蹭蹭,臉上還是那種傻乎乎的笑,明明知道對方不是傻孩子,甚至於是和自己一樣品學兼優的,幸村心裡還是不由自主地升起一種疼惜的情緒:「純理啊,你怎麼就能這麼……」
    「可愛是吧?」夏木眨眼眼,笑嘻嘻地,「一般人都這麼誇獎我。」
    幸村被她的厚臉皮弄得挺無語,洩憤似地將她的頭髮弄得亂糟糟的。
    「幸村精市,不帶你這麼嫉妒我的。」
    幸村微笑:「我嫉妒你做什麼?」
    夏木道:「嫉妒我的髮質比你好唄。」
    這爭眼說瞎話的本領還真高,幸村微勾了勾唇,並不說話,只是用那雙極漂亮的眼睛看向夏木。幸村的眸色是非常難得的紫色,傳說擁有這種眸色的人要麼是絕世妖孽要麼就是傾城美人,反正就是很禍國殃民的那種。
    按理說,這樣很有侵略性的目光肯定是會讓人壓力挺大的,非常具有不戰而屈人之兵的效果,只可惜夏木雖然是個花癡,卻是個自制力極強的花癡。面對幸村的目光,夏木想到的是另一個問題:「精市,你有沒有發現?」
    幸村挺期待夏木的語出驚人,所以他興致很好的道:「發現什麼?」
    夏木嚴肅道:「我們偏題很久了。」
    幸村忽然覺得,他對夏木的期待是個絕對的錯誤。
    既然夏木覺得偏題了,而且對方看起來似乎真的對切原挺上心,幸村也就沒在那件小事上拿捏不放。他本來就是豁達的人,之所以在社裡會表現出很小氣很腹黑很喜歡陰人的模樣,也是被社裡那群人給慣出來的。
    或者說,這是他們經過磨合之後最好的一種的相處方式。
    這一點他並沒有和夏木說,就讓夏木覺得他是個壞心眼的人好了,反正逗著夏木玩還真挺有趣,當然前提是要頂的住夏木的厚臉皮才行。
    想到這裡,幸村的目光移到了夏木身上,卻見夏木正拿著手機認真發著短信。她是真的很在意切原生不生氣?
    幸村微抿抿唇,然後慢慢道:「我覺得,切原之所以不理你,是因為你不領情。」
    「不領情?」夏木從短信中抬頭,「為什麼這麼說?」
    幸村道:「切原是你的朋友對吧?」
    夏木點點頭:「是好朋友。」
    「那麼……」幸村分析道:「切原不讓你喝乾汁,是為了你好吧?」
    「這我知道,可是我也沒說我要喝啊。」
    「話雖這麼說,但你之前是怎麼回答的?」
    「我說別讓他詛咒我。」夏木汗了下,「我這是在開玩笑。」
    「也許他沒聽出來。」
    「會嗎?」
    幸村點點頭:「赤也的思路有時候會比較詭異。」
    「所以我這是傷了他的少男心?」
    幸村表情沉痛:「就是這樣。」
    「我以前也和他有過類似的對話,他都沒什麼反應。」夏木搖了搖頭:「我覺得不是這樣的。」
    「一次兩次可以不往心裡去,可如果被拒絕太多次,就是切原神經再大條也會不舒服吧?」
    難道切原以前都沒明白自己只是在開玩笑?
    也許,幸村說的不是沒有道理的。
    夏木想起當初被鈴木蓮針對,切原很認真地考慮著自己的安危,卻被自己當成小孩子過家家一樣地對待,關於去天台也總是表露得不情願。切原並不是個心思敏銳的人,所以會誤解,那是正常的。
    夏木覺得自己得好好和切原解釋下。
    切原的電話夏木是設置了快捷鍵的,所以夏木沒翻號碼簿直接就播了出去。鈴聲沒響多久就接通了,而後是切原稍顯悶悶的聲音:「幹什麼?」
    「切原,對不起。」夏木直接切入主題道了個歉,「我不該嬉皮笑臉地對待你的好意,我也知道你是為我好的,真對不起。」
    「哼,哼。」切原少年哼了兩聲,「我心胸寬廣,才不會因為這些小事和你計較。」
    夏木剛想說些什麼,卻聽見聽筒裡一片嘈音,隱約可以聽見如下對話。
    「切原,你臉紅什麼紅?」
    「我……我哪有臉紅。」
    「紅的都跟猴屁股似的,還不夠紅啊?」
    「我這是自然紅潤,又不是臉紅。」
    聽著少年弱弱的辯解音,夏木彷彿能看見切原漲紅了臉,和人槓上的樣子。唔,真是可愛呀。夏木輕笑了下:「切原,那我掛電話了啊。」
    「嗯。」少年應了聲,語氣突然一轉,「絕對別偷偷去喝乾汁,真的很難喝。」
    明知對方看不見,夏木仍然笑著點點頭:「知道了。」

和泉初 2016-2-29 03:58

無四十二章,不影響閱讀

第四十章
   
    掛了電話之後,夏木整個人都笑瞇瞇,任誰都看得出她的心情她心情很好。她笑著向幸村拱拱手:「大恩不言謝啊。」
    幸村彎彎唇:「這就把謝禮給省過去了?」
    夏木倒也沒覺得不好意思:「咱倆誰和誰啊,是不?」
    看著那張笑臉,幸村倒是徹底沒了脾氣。
    話雖這麼說,晚飯過後,夏木回了趟屋,拿出昨日買好的烤魚片外加一瓶辣醬遞給幸村:「犒勞你的。」
    這並不是什麼貴重禮物,所以幸村笑著接過:「謝謝。」
    「不用客氣。」夏木道:「剛好路過那家店,順道給你買的。說到底,你是沾了那條路的光。」
    這是什麼話?幸村不由唇角抽抽,心裡倒是覺得挺暖融融的。有些事情於聰明人而言,不用多說,就可以明瞭。而彼此釋放出的善意與關心,有時候一個動作一個眼神一句話,也就足夠讓人心知肚明。
    兩人坐在沙發上小看了會兒電視,就到了鍛煉的時間。幸村拿著網球拍出門,夏木則換了身運動服,在幸村的建議下,她晚上主要就是快走加慢跑交替著進行,時間為兩個小時,這樣不會太累從而影響第二日的學習,也不至於沒有消耗脂肪的效果。當然之前也有一些熱身運動,夏木把在舞蹈課裡學來的姿勢練了練。
    夏木練的時候表情很嚴肅很認真,像是在進行著什麼重大的化學實驗——一個失誤都不能有的那種。幸村一開始還用出那種對待社員的氣勢,然後他的眼睛就直了。
    夏木舞完一個動作,挺自我感覺良好的:「怎麼樣,還算不錯吧?」
    幸村頓了頓,有點艱難地開口:「你這是在熱身?」
    夏木道:「對啊,不是你說要充分熱身來避免受傷嗎?我特意把老師教的壓箱底的熱身運動拿出來練。」看著幸村那一臉慘不忍睹的表情,夏木突然想到一個可能:「難道這熱身運動是騙人的?」
    幸村被夏木這偉大的聯想能力又給驚了下,不過話說回來,怪不得夏木和切原能成為好朋友,就這兩人這種脫線到讓人無語的能力,說不是一國的恐怕都沒人會信。幸村搖搖頭:「這運動沒什麼問題,關鍵在你自己身上。」
    「我怎麼了?」
    「你的動作都不標準。」
    「不可能。」夏木道,「我這些動作都是照著老師教的做的,就連手分開的距離,腿抬的高度,都是經過精準的目測,怎麼可能不標準?」
    幸村道:「你這只是依樣畫葫蘆,關鍵的地方還是沒掌握。」
    見幸村說的信誓旦旦的,夏木心底也有點不確定:「要不你做個給我看看?」
    幸村想了想,然後屈膝做了個弓步的動作。
    「看到沒有,這右側弓步,這右腿的膝蓋與小腿得成九十度,膝蓋也不能沒過腳尖,同時你的左腿也得繃直,這樣才能充分地拉伸你大腿內側的肌肉。」
    夏木驚訝了會兒:「得這樣啊?」以前體育課的時候大家也都是老師說什麼做什麼,大家都是隨意坐下混混日子,老師也知道學生不把體育課當回事,所以教的也挺懶散,她還真不知道一個小小的弓步還有這麼多要點。
    在幸村的示意下,夏木開始了動作的糾正之旅,然而做第一個動作的時候夏木就碰到了難題。一個人指點一個人動作折騰了好一陣之後,夏木淚眼汪汪地:「精市,我真蹲不下去。」
    看著那條幾近一百五十度的右側屈膝以及夏木臉上那猙獰的表情,這麼多的肉,確實為難她了。幸村歎口氣:「那就先這樣,等你瘦下去一些後再慢慢標準吧。」
    「哦。」夏木乖寶寶一般地應道,然後又問:「這樣會不會不沒有效果?」
    幸村道:「沒關係,只要你運動開了就行。」
    於是倆人一個動作一個動作地糾正過去,到了第四個動作的時候,幸村已然滿頭大汗,他心有餘悸地道:「我開始慶幸,你沒讓我教你網球了。」
    夏木鬱悶了:「我真的有那麼朽木?」
    幸村委婉地道:「反正我是無能為力,這接下來的動作,我就給你講下要點,你自個體會下,盡量做到點子上就行。」
    夏木微笑道:「你這是給我放水啊?我還以為你會嚴厲到不行呢。」
    幸村道:「我如果不放水,你鐵定要哭的,還是省省力氣吧。反正時間還長,減肥也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情,你慢慢來也不急。」
    「好的,明白。」
    夏木也知道自個動手能力真的不強,所以也不在這方面上強求自己。古語有云條條大路通羅馬,只要能達到目的,姿態挫點就挫點吧,精市又不是個多嘴的人,自己這挫樣別人也是看不到的,沒事兒。
    熱身完後,夏木就開始了漫長的快走慢跑之旅,幸村也對著牆壁練起擊球。夏木是繞著小區跑的,每次她跑到自家門口處,都能聽到砰砰的擊球聲,一下一下從未間斷過,像是一種無形的監督與鼓勵。或許因為知道有人陪著自己在運動,夏木在沒力氣跑的時候也沒想過偷懶。夏木骨子裡也是有傲氣的,只是這種傲氣通常被掩藏的很深,而今倒是被幸村給激出來了,這也算是另一種福利吧。
    由於夏木平日裡運動的太少,這一晚上運動量激增的後果就是夏木晚上睡得很熟,以至於第二天幸村叫她起床叫的異常辛苦。夏木睡眼朦朧地將門打開:「精市,那麼早,天亮了嗎?」
    幸村估摸了下她的狀態,然後道:「純理,要不今天上午的早鍛煉就算了吧,我覺得你下午加晚上的訓練也差不多。」
    「不行。」一說到訓練夏木瞬間就清醒了,「你等下,我這就去洗臉刷牙。網上說早上空腹鍛煉有助於減肥。」
    早上的鍛煉相比晚上的就簡短多了,統共運動也就半個小時左右,但夏木還是出了一身汗,她回屋沖了個快澡,然後才下樓吃早飯。看著這樣努力地夏木,幸村忍不住鼓勵道:「堅持就是勝利啊,純理。」
    夏木一邊喝粥一邊含糊不清地應了聲,腮幫子鼓鼓的,倒是透著幾分可愛。幸村失笑道:「那我先走了,你吃慢點。」
    夏木朝他揮了揮手:「路上小心。」
    說句實話,夏木心裡挺感謝幸村每天不間斷地叫自己起床的,雖然說這只是一件小事,但能堅持不懈也足夠說明一些問題。想起昨晚他的悉心指教,夏木更是覺得幸村這個人好的讓人有點意外。
    之所以說是意外,實在是因為幸村這個人太出色了。一般出色的人怎麼著都會有點壞脾氣,或者像淺川鳴那樣驕傲,或者像切原那樣自戀,然而幸村給她的感覺卻是相當溫和,就像個普普通通的中學生,溫溫潤潤如同羊脂玉。
    不過話說回來,其實就這樣的溫潤,出現在十四五歲的少年身上,也是挺難得的吧。
    夏木一邊胡亂想著,一邊慢慢地吃著早飯,然後眼睛也開始不自覺地想要閉合。好在有管家阿姨在,否則她鐵定會在餐桌上睡過去。緊趕慢趕地終於到了學校後,夏木放下了書包就趴到了桌子上,因為她實在是太睏了。
    這樣堂而皇之在教室裡睡覺的後果就是——她和切原兩個人都被罰站到了教室外。兩隻被窗外的風吹著,倒是清醒了一點。
    「夏木,你怎麼上課也睡覺啊?」
    「我困啊。」
    切原看著夏木那眼皮子又開始打和,終於問出了夏木經常問他的那句話:「你究竟有多困?」
    夏木道:「好困好困的,鍛煉很累。」
    這話怎麼聽著那麼耳熟?
    切原想了很久才想起來——這就是他和夏木往常對話的對調版。切原張嘴打了個哈欠,嘟噥道:「真是奇怪,英語老師怎麼忽然發那麼大的脾氣,我往常睡覺她都沒關係的。」
    夏木也跟著打了個哈欠:「我才冤呢,我第一次睡覺就被罰站,老師也太不公平了。怎麼著也得讓我睡幾堂課再讓我罰站吧?不說了,真困。」
    切原揉揉眼睛,挺委屈地:「我也很睏。」
    夏木提議道:「那繼續睡吧,反正站著也能睡。」
    「嗯,好的,夏木你真聰明。」
    「好說好說。」
    彼時教室裡正安靜著,於是兩隻的對話一字不落地落進了教室裡其他人的耳裡,包括正在用粉筆寫字的英語老師。英語老師忍了又忍,直到將一隻粉筆按成了灰,這才平息了憤怒的情緒。
    能怎麼辦呢?都讓倆孩子罰站到教室外了他們也不覺得丟人,她也只能被這倆人的厚臉皮給打敗了。反正倆個人一個英語爛到無可救藥,一個英語好到令人側目,這英語課上與不上也沒什麼,下次他們如果還是要睡覺的話她就假裝沒看到吧。
    懲罰嘛,如果不會產生更好的結果,那麼象徵性的來一次也就是了。
   
    第四十一章
   
    夏木是被下課鈴聲給驚醒的。醒來的時候她還挺茫然,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這是在教室外,然後才想起她是被罰站了,和她一起被罰的人是切原。夏木轉過頭,然後聽到脖子關節處發出卡擦的一聲。
    嗷嗷嗷,疼,疼,疼,頭轉不過去了。
    夏木的臉扭成了麻花狀,呲牙咧嘴地看上去有點恐怖。
    切原沒被鈴聲弄醒倒是被夏木那嚎痛的聲音給炸醒了,他一邊很有經驗地給脖頸的肌肉放鬆放鬆,一邊整個人機械地轉過身,垂下眼,問夏木:「你怎麼了?」
    夏木哀嚎一聲:「脖子疼。」夏木示意給他看:「轉到這裡就疼。」
    「這樣啊。」切原一看就明白了:「沒事的,你用力轉過去,只要轉過這裡就沒事了。」
    夏木試著轉了下,發現疼地要命:「可是很疼啊。」
    「忍一忍就過去了嘛。」切原此時已經活動好了筋骨,於是道:「要不我幫你轉?」
    夏木吞了口口水,在一時的劇烈疼痛和不時會碰到的緩慢疼痛之間抉擇了下,然後沉痛地點點頭,就在切原伸出手的時候她卻把頭縮了回來:「切原,你行不行啊?」
    切原笑道:「你放心,對付這個我很有經驗的。」
    夏木遲疑地:「真的嗎?」
    「當然,我騙你做什麼?」為了增加說服力,切原給出一個強大的事實:「這個很簡單的,就像擰水果罐頭一樣只要咯崩一聲,頭就能轉過去了。」
    擰水果罐頭?還咯崩一聲?
    如果萬一擰過了頭……
    夏木哆嗦了下:「切原,回教室吧。」
    切原挺失落地:「不擰了啊?」
    夏木道:「不了,我怕疼。」更怕你一不小心就讓我見不到明天的太陽。當然這話夏木沒說出口,怕傷了切原那顆不知道什麼時候就脆弱得少男心。
    英語老師出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倆人湊在一起嘰嘰喳喳地模樣,原本在上課已經平息了的怒氣這會兒又騰騰地升起,敢情這罰站對他們來說還是一種享受?也是,一個人罰站是丟臉,兩個人罰站就……英語老師立時決定,下一次兩人如果還上課睡覺,就讓一個人站到前門,一個人站到後門,看這樣兩個人還怎麼愉快地聊天。
    心裡腦補了下倆人百無聊賴的倦怠樣,英語老師心情終於回升了。她朝夏木招招手:「夏木,跟我去辦公室一趟。」
    「我?」夏木睜大了眼睛:「就我一個?」
    英語老師點點頭:「對,就你一個。」
    夏木愣了下,然後偏頭看向切原,後者正大義凜然地看著她,一副要與她同甘共苦的模樣,看得夏木豪氣頓生。在夏木正準備說一句諸如一人做事一人當十八年後又是一條好漢的時候,切原卻突然開了口,他是這樣的說的:「夏木,你安心的去吧。你放心,我會替你收好屍的。」
    所以說那什麼正氣什麼俠義都是浮雲啊,夏木哼哼想到:她以後如果再在上課上給切原提示英語答案,她就把她的名字倒著寫。切原赤也這傢伙真是太沒義氣了。不過話說回來,這罰站都兩個人一起罰站了,訓話卻只訓她一個,英語老師究竟是有多討厭她啊。
    夏木哭喪著臉跟著老師進了辦公室,做好被面臨狂風暴雨的準備。然而出乎她意料,英語老師那表情挺柔和的:「夏木同學,你今天狀態似乎有點不對啊。」
    夏木眼睛殊地瞪圓然後又回復了常態,她摸摸頭,挺不好意思地:「對不起,老師,我不該上課睡覺的。」
    「知道錯了就好。」英語老師象徵性地說了幾句,然後開始步入正題,「最近學校要選拔關東地區國中生英語辯論賽的參賽人員,我們班我推舉了你和鈴木蓮兩個人。」
    然後她給夏木講解了下辯論賽的選拔流程,第一次就是做個自我介紹,然後抽幾個題目回答下,考的就是英語口語能力,第二次就是剩下的人員組隊辯論,看下辯論及英語即時反應能力,如果這一關過了那就可以參加下培訓,到了最後分出正選和後備,然後去東京參加比賽。
    英語老師講完後,問道:「夏木同學,有沒有信心成為正選啊?」
    夏木表明了下態度:「我會努力的。」
    英語老師笑了笑:「相比鈴木蓮,我更加看好你,要認真準備喲。像今天上課這種狀態,不行哦。」
    夏木汗了下:「知道了,謝謝老師。」
    夏木出辦公室的時候,手裡多了一張紙,上面有著辯論賽選拔的流程圖,時間地點都已經註明,看起來很方便。夏木剛回到座位上,就見切原偏頭看著她,白白嫩嫩地包子臉微微皺起:「老師沒罵你吧?」
    夏木搖了搖頭:「沒有。」
    「那真是太好了。」切原歡呼了下,一臉替夏木慶幸的模樣,看得夏木不由也笑了起來。
    高興完後,切原一手支著下巴一邊頭跟著一瞌一瞌搖晃著:「那老師找你幹什麼呀?」
    夏木道:「讓我參加英語辯論賽。」
    「真的啊!」切原羨慕地眨眨眼,「夏木,要是我的英語能像你的英語一樣好就好了。你說怎麼樣我的英語才能及格呢?前不久學校出了通知如果有課程不及格的話就不能參加比賽。」
    「那你不是很危險?」
    切原鬱悶地點點頭:「就是這麼說啊。」
    夏木道:「難道你沒讓社裡的學長幫你補習過?」
    切原道:「每個人都試過了。」
    「然後呢?」
    切原拿出一張試卷:「這就是結果。」
    夏木探過投去,白白的紙上一個鮮紅的個位數。夏木忍不住笑出來:「切原啊,你腦袋是用糨糊做的吧?」
    切原憤憤道:「你腦袋才是用糨糊做的。」
    看著切原漲的紅紅的臉,夏木覺得自個也有點不厚道了,她腆著臉道:「要不切原,我幫你補補看?」
    「好啊。」本著禮尚往來的精神,切原問道:「那我幫你補國語?」
    夏木想了想,覺得自己就這麼和那國語死磕也不是那麼回事,切原的國語也確實不錯,於是她笑瞇瞇地點點頭:「行。」
    關於倆人互補的事情就這麼定下來了。鑒於倆個人都屬於大忙人,切原忙著打網球,夏木忙著減肥,所以補習的時間就是上下課外加午休。因此當切原抱著英語書出現在天台的時候還真讓網球社的正選們嚇了一跳。
    「切原,這天下紅雨了,你居然主動學習英語?」
    「什麼啊?」切原不滿道,「我明明就很認真。」
    「是啊,認真到背了幾個單詞就會周公去了。」這是主張詞彙量勝過一切的仁王。
    「認真到我剛開始講語法就兩眼無神?」這是主張語法比天大的柳生。
    「認真到我一和你分析考試重點你就神遊天外?」這是主張考試要抓重點的柳。
    聽著一聲聲的質問,切原不由有點臉紅,臉紅過後他很有氣勢地道:「這不能怪我,誰叫你們說的那麼枯燥。」
    「枯燥?」文太不樂意了,「為了能讓你形象記單詞,我還特意做了動畫PPT,加了能促進記憶的輕音樂,結果呢,你居然把那當成催眠曲。」
    切原小聲道:「那真的挺像催眠曲的嘛。」
    文太哼了聲:「我才不要和你這個沒有藝術細胞的傢伙多說話。」
    仁王笑了笑:「小赤也你說我們的方法都不適合你,那現在是哪位高人在教你啊?」
    切原回答道:「是夏木。」
    「夏木學妹?」仁王眼珠子滴溜溜地轉了一圈,然後長手一伸勾住切原的脖子:「難道這就是愛的力量?」
    「愛的力量?」切原茫然了好一會兒才明白過來,然後他的臉殊地紅了,不過氣勢倒不弱,「怎麼可能?」
    「怎麼不可能啊?」仁王振振有詞道:「我們各個使勁渾身解數想讓你好好學英語,結果你說我們說的太無聊,夏木學妹再怎麼厲害也就是一個人,難道她一個人想的方法能比得上我們七個的?」
    「那是必須的。」切原鄙視地看了仁王一眼,「我都把英語書帶到天台來看了,難道還不能說明夏木的方法比較好?仁王前輩,你怎麼突然就變笨了?」
   
    第四十三章
   
    夏木這些日子真是特別忙,不僅要忙著減肥,準備英語辯論的自我介紹,還要幫切原補習英語外加在切原的指導下對日語充電。這麼多東西疊在一起的結果就是夏木累癱了,每天睡得比切原還死。
    一天兩天切原還當做夏木只是偶爾挺累,可天天這麼著切原就看不過去了:「夏木,你到底在忙什麼呀?每天上課睡覺多不好。」這孩子質問別人的時候還挺理直氣壯,壓根忘記了自個兒也是『不好』的成員之一。
    夏木想了想,其他的事情其實也沒花她多少時間,於是她道:「我在減肥。」
    「減肥?」切原疑惑道:「你以前減肥也沒見你這麼累。」
    「那不一樣。」夏木瞪圓眼睛看他,「難道你沒有覺得我最近瘦了些?」大有切原說個不字她就要揍切原一頓的衝動。
    夏木瞪圓眼睛的時候還是挺有氣勢的,只可惜對上切原這麼個天然呆,那氣勢就是拳頭打在棉花上——白費力氣。切原仔細地打量了下夏木,足足看了有一分鐘,然後他搖搖頭:「沒看出來」
    夏木的眼睛瞪得更圓了。
    這時候切原忽然想起女孩子是有顆玻璃心的,於是他連忙安慰道:「你別洩氣,基數太大,我一時看不出來是正常的。」
    這還不如不說呢!這說得她都沒動力了,眼睛瞪得圓圓的夏木無限內牛中。
    看著表情越來越頹喪的夏木,切原終於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他趕緊補救道:「夏木,其實我覺得你這樣挺好的。」
    「挺好?」夏木狐疑地看著他:「哪裡好了?」
    切原道:「肉呼呼的挺好的。」
    「……」夏木道:「你才肉呼呼的挺好。」
    切原道:「真挺好的啊。」雖然一開始看夏木的樣子確實讓人覺得挺震撼,但現在看多了其實也沒啥,不就是一個鼻子兩隻眼睛外加比一般人多點肉嘛……
    對著切原真誠的表情夏木連歎氣的力氣都沒了:「切原赤也,說話要注意點後果哦。萬一我聽了你的話覺得肉呼呼挺好的就不樂意減肥了將來長大後嫁不出去怎麼辦?」
    「會嫁不出去嗎?」
    「用柳前輩的話說就是,嫁不出去的概率80%以上。」
    切原仔細想了想,然後又打量了下夏木一眼,最後鄭重地點頭:「如果是你的話,那就我負責好了。」
    不得不說,切原這一句話的殺傷力是極大的,因為夏木在過了五分鐘後才緩過神來:「切原,你知道負責是什麼意思嗎?」
    切原囧了下:「夏木,我國語真的很好的。」
    也就是說他知道負責的意思?
    夏木道:「長大以後的負責,那不是過家家酒。」
    「所以我才說你如果是你的話,我會負責嘛。」切原一臉的你真笨,「如果是別人,我才不會這樣說呢。」
    夏木心道:真看不出來,切原居然還挺有責任感,挺有男子漢擔當的嘛。不過這想法出現沒一分鐘,就被切原的下一句話給打碎了。
    切原是這麼說的:「不過夏木,你不會聽我的話是吧?」
    所以說,負責什麼的都是浮雲啊。
    關於負責什麼的,對夏木來說就是這個小插曲。她這個年紀的人,當然不會把負責這兩個字放在心上,所以該減肥的時候還是減肥,該睡覺的時候還是睡覺。當然如果上午一兩節課不巧有日語課的時候,夏木還是會掙扎著讓自己清醒著的。
    夏木覺得,如果一個人想要成功,那最重要的就是得分清楚主次。對於她而言,初中的課程只要掌握好了日語那其他的都不是問題,因此她大可以放心的花大把時間在減肥上。減肥這個事情,還真是過了村就沒這個店了,畢竟離開了發育期,想要減肥就沒那麼容易了,到時候課程緊張起來她還不一定能像現在這樣放的那麼瀟灑。
    雖然切原說夏木的減肥並沒有成效,但事實上,經過十幾天的地獄式訓練,夏木其實有瘦了一點。這從夏木和幸村去街機的時候,夏木香惠子臉上那驚訝的表情上可以看出。
    「純理,你怎麼瘦了那麼多?」
    「真的真的嗎?」夏木雀躍地轉了個圈,仰著頭看著香惠子,眼睛裡寫滿了愉悅之色,「媽媽我真的瘦了嗎?」
    香惠子道:「瘦了好多,媽媽都差點沒認出來。」
    夏木自動忽視那誇張了後半句話:「那真是太好了,不枉費我那麼辛苦的鍛煉。」說罷夏木得意地擺了個pose:「媽媽,你看我是不是變漂亮了?」
    夏木香惠子還沒反應,幸村已然笑出了聲:「純理,你可以再自戀點。」
    「你的意思是我還不夠自戀?」夏木假意曲解他的意思,然後很爽快地道:「沒問題,低調本來就不是我的風格。」
    幸村不由笑得更歡了。
    看著倆人的互動,香惠子和幸村誠的眼裡都透出幾分驚喜。他們離去之時倆個孩子還處於那種半生不熟的狀態,只是為著不讓他們操心所以表現得很和睦,但現在,倆個人語氣裡的熟稔絕對不是裝出來的,而是一種真真正正的融洽。這實在是一個讓人意外卻又愉悅的發現。
    夏木和香惠子嘀嘀咕咕的空擋,幸村誠和幸村精市也交流著各自的信息。
    「爸,你和香惠子阿姨蜜月還愉快嗎?」
    「還不錯。」幸村誠笑著道,「你在家裡和純理相處得怎麼樣?」
    幸村精市道:「爸,你都心知肚明了還問我做什麼?」
    幸村誠道:「看來是還不錯?」
    幸村精市笑道:「比想像的要好一點。」
    「你這孩子……」幸村誠笑了笑,「說話老這麼精。」
    幸村微笑了下:「猜猜有益身心健康,爸,腦子多動動才不會患老年癡呆,我這是為你好。」
    幸村誠無語看他,最後卻又忽然笑了。
    他伸手給了幸村一個大大的擁抱:「謝謝你,兒子。」

和泉初 2016-2-29 03:59

第四十四章
   
    因為香惠子和幸村誠回來的緣故,這個週末下就沒有按照慣例去阿神那邊,而是留在了家裡。畢竟將近一個月沒見,即使是隔一天通一個電話,夏木覺得自己還是挺想念香惠子的。當然啦,減肥的進程還是沒落下。沒有阿神帶著她打籃球,夏木就按照平常在家的進程來。
    現在的她對於減肥很有信心,雖然瘦的效果並不是立竿見影,但她知道自己確確實實在瘦下去。如果照現有的程度,一個月大概能收十斤,這樣四個月就能瘦四十斤,她現在大概一百四十左右,也就是說四個月後就可以減到一百斤,當然這是比較樂觀的打算。因為夏木知道減肥這事,一開始是比較容易的,但到了中間會有個平台期,每天運動運動但體重就是下不去,不過只要熬過了這個平台期那麼減肥又會變得容易起來。
    夏木覺得減肥是要以不危害健康為前提的,所以進度慢一點就慢一點,哪怕她四個月只能瘦二十斤也無所謂,畢竟安全穩妥最重要。原本最讓人擔心的堅持問題,因為有了阿神和幸村的監督,也不再是問題。
    幸村不用說了,身為網球社社長,是名副其實的「心狠手辣」,一旦答應了別人要做到的事情,絕對不會放一點水,身上展現出來的那種執著與他那柔弱的面容形成了鮮明的對比。至於阿神,原本夏木以為阿神會不忍心對自己很嚴苛,哪裡知道……
    阿神很嚴厲,甚至比幸村還要嚴厲。
    夏木如果沒有在規定的時間完成應有的鍛煉,阿神那秀氣的臉就會化身為夜叉,渾身散發著低氣壓,從裡到外透出對夏木的濃濃不滿。因為這個緣故,夏木偷懶過一次後就再也沒有偷懶過。
    雖然已經過去了好些日子,但夏木仍然記得在那空曠的室外籃球場上阿神毫不留情地訓斥著她的模樣。
    「純理,如果你不想減肥,那就不要浪費我的時間。」
    「可……」
    「你想說很累?」阿神彎下腰,眼神難得地透著幾許銳利:「可是,這是我逼你的嗎?」
    「不,是我自己要這樣做的。」
    「純理,記住你剛剛說的話,這是你自己做的選擇。」阿神道:「如果這個選擇確確實實超出你的能力範圍之外,那麼你選擇放棄我也不會說你什麼。但關鍵現在這樣的運動量,不是你做不到而是你不願做。你想瘦下去卻又不願意付出,這世上哪有那麼好的事?純理,你真的讓我很失望。」
    那個時候,明明夕陽如火般瀲灩,可夏木看到卻是沉寂的死灰。她從不知道,不,事實上是她壓根沒想過,那個會說出有妹萬事足的阿神會對她這麼嚴厲。她愣了好一會兒才回過神,阿神卻已經不再了。
    當夏木還以為阿神不會再理她的時候,阿神卻又拿著兩瓶礦泉水走了過來,把其中一瓶遞給她:「先喝點水。」
    她愣愣地接過:「哥,你不生我氣了?」
    「不,一樁算一樁。」阿神的表情依然嚴肅。
    夏木這回腦子轉的挺快,她將礦泉水塞回阿神懷裡:「哥,你先幫我拿著,我去把剛落下的一圈補上。」跑之前,她卻又停下了腳步:「厄,對不起,還有,謝謝你。」
    這件事情給夏木留下的印象很深,不僅僅時因為阿神的大變身,最最主要的是夏木感受到了阿神對她的那種關心,從骨子裡透出的關心。從前的夏木對於阿神的印象就是個無限制溺愛妹妹的好哥哥,但現在她才明白,阿神所給她的,遠比她以為的要多。
    這是個真真意義上的好哥哥。
    無以為報。
    所幸時間還長,她醒悟的也不晚。
    也許她也該學會騎車帶人?哥哥每次騎車帶她應該也累壞了……
    夏木若有所思地想著。
    自從香惠子和幸村誠渡完蜜月回來後,夏木就有了口福,因為幸村誠的廚藝實在是太棒了,比管家阿姨不知要高上幾個檔次,至於香惠子那更是不能比。這本來是一件幸福的事情,但因為夏木將減肥提上了日程,這幸福對夏木而言就成了痛苦。
    「哎,為什麼叔叔不能等我減完肥再回來來呢?」
    夏木坐在花園裡的木凳上,搖頭晃腦地感歎著。聽得路過的幸村不由失笑:「你就知足吧你?」
    「知足?那怎麼可能?」夏木歎了口氣,痛心疾首,「這麼瘦的你怎麼能明白對我這種吃貨而言的那種美味食物擺在面前但你卻不能敞開肚子吃的痛苦?」
    「爸爸都特意為你翻了瘦身食譜,你還不滿意?」
    這話聽著並沒什麼不妥,不過敏感的人就會聽出其中暗藏的一點點異樣。夏木想了想,然後問:「精市,你該不是在嫉妒叔叔對我比對你好吧?」
    被夏木揭露了心思,幸村也沒否認:「是有點。」
    「真的啊?那真是太好了。」夏木如釋重負地歎了口氣,「我還以為是我比較小心眼才會嫉妒媽媽對你比對我好,原來你也會嫉妒我,那我就放心多了。」
    夜色挺沉。
    花園裡有風吹過樹枝時發出的沙沙聲,隱隱約約還能聽到香惠子和幸村誠從客廳裡傳出來的談笑聲。
    過了好一會兒,幸村才道:「純理,你真樂觀。」
    「謝謝誇獎。」夏木笑瞇瞇地道,「我別的本事沒有,就是想得比較開。」說罷異常欠扁地來了句:「別羨慕姐,姐是個傳說。」
    在夏木的插科打諢下,幸村心底那點抑鬱終於消散無蹤。他笑道:「行了你,給點陽光就燦爛。」
    夏木說的信誓旦旦:「有你這大帥哥在我面前天天晃,我如果不燦爛那會糟天譴的。」
    幸村:「……」
    經過了這一次算的上是隱晦的交心,夏木和幸村的關係又拉近不少,夏木對此感到相當滿意。因為越和幸村相處,就越會覺得幸村很有人格魅力,如果因為那層繼兄妹的關係從而限制了兩人的交往,那才是真正的暴殄天物。
    想到這裡,夏木不由微微一笑,真是皇天不負有心人呀。
    夏木正想的開心,放在兜裡的手機突然震動了起來。夏木拿出一看,是來自真田的短信,大意是邀請她和他們一組參加辯論賽。夏木想到幸村他們所謂的甘拜下風,而真田和幸村他們又是一夥的,於是她理所當然的以為真田之所以進入了複試是因為甘拜下風的力度不夠,所以她很爽快地應下這件事,能和有共同目標的熟人組隊那是再好不過的事情。
    夏木這個推斷思路其實沒錯,但她卻忘記了一件事,那就是真田這個人歸納起來就是一句話——正直的人生不需要解釋,也就是說這人的腦袋裡壓根就沒有取巧或者鬆懈之類的念頭,因此夏木的如意算盤明顯打錯了。
    所以當夏木聽到真田在很認真的分配這辯論賽的準備工作時,她怔了好一會兒才冒出一句:「真田前輩,我們不是來打醬油的嗎?」
    真田粗黑的眉毛擰成一個結:「打醬油?」
    「是啊。」夏木疑惑地道,「難道你不是和精市他們一樣想被淘汰而沒被淘汰成功?」
    真田的臉殊地黑了:「請不要將我和那群鬆懈的傢伙相提並論。」
    夏木:「啊?」
    難得看到夏木吃癟的淺川鳴笑得很歡樂,他模仿著真田平日的語調道:「夏木學妹,我們的目標是——關東第一。」
    夏木眨了眨眼:「認真的?」
    真田週身的氣壓更低了:「居然會說這樣的話,真是太鬆懈了。」
    夏木沉默半晌:「壓力好大。」
    「你可以的。」出乎夏木意料,真田居然誇獎起了她,「在英語口語方面,你不比桑原差。」
    桑原是外國留學生,英語是母語,由此可見真田對她的高度評價,夏木倍感受寵若驚。在真田那直白的透露出希望夏木能認真對待複試的視線中,夏木居然有種如果自己敷衍過去的話絕對會被雷劈的感覺。
    她不由的開口道:「我會努力的。」說完後她才意識到自己答應了什麼,不過既然已經承諾了,夏木也就不會讓自己反悔,言必有信是她行事的準則之一。但話說回來,夏木偷偷瞟了真田一眼,他的眼神真是好有殺傷力,那目光所蘊含的威力簡直堪比X射線,還是多功能的那種,不愧是型男。
   
    第四十五章
   
    辯論賽的復選是四人制,所以夏木他們小組除了真田和淺川外還有一個三年級的前輩赤西茗。夏木是知道這個赤西茗的,因為初試的時候他剛好排在她的前面,所以夏木算是被動地關注了下她。
    赤西茗的容貌不像淺川和幸村那樣耀眼,一個照面就能抓住人的眼球,但他是屬於耐看型,一開始不惹人注意,但越看就越覺得好看的那種。除此之外,還有個巨大的優點,那就是——極其害羞。夏木和他說個幾句話都會看見對方那白嫩嫩的臉上會升起幾多紅雲,可愛極了。於是夏木很壞心眼地有事沒事就會和赤西茗說幾句話,用的還是相當冠冕堂皇的方式——交流議題的資料,誰讓她和赤西茗一個是二辯一個是三辯,都屬於自由辯論的那種!
    不過話說回來,夏木環顧了四周之後才後知後覺的意識到——和她搭檔的人長得都是高高瘦瘦有點小帥的,唯獨她一個又矮又胖,站在他們中雖然還不算雞立在鶴群但也相差不遠了,還真是太不搭調了。
    夏木告訴自己要頂住。
    但這個任務,真是有點艱巨啊。
    夏木開始祈禱這三人身後沒有那啥如同鈴木蓮這般瘋狂的粉絲。
    真田後面的有小川她們扛著她不怕,淺川的後援團她交鋒過,但當時用的理由是她對淺川已經死心,但現在他們這樣頻繁接觸,那些人會不會以為她這是死灰復燃了?還有赤西,這孩子那麼害羞可愛,身後說不准就有著一幫御姐級人物虎視眈眈,然後到時將自己炮轟的體無完膚啥的。
    雖說她有幸村罩著,但瘋狂的人是不能用常理來衡量的。就好比切原都那麼明顯地關照自己了,鈴木蓮不還是肆無忌憚地挑釁著自己?
    和瘋子理論?那還不如讓自己變成瘋子更實際一點。
    夏木歎了口氣,正準備伸個懶腰緩緩神的時候發現周圍三個人的目光都落在了自己的身上。
    「你……你們,這麼看著我幹嘛?」
    真田先開口:「夏木學妹,如果你真的不願意參賽就說出來,我們不會勉強你的。」
    夏木睜大眼睛:「我沒有勉強啊。你怎麼會那麼想?」
    真田道:「你在歎氣。」
    夏木不由笑了:「真田前輩,你想太多了,我歎氣不是因為這個事情。」
    「那是為什麼?」
    夏木將自己的擔憂說了下,然後迎接她的是淺川鳴的哈哈大笑。
    夏木咬牙切齒:「很好笑?」
    淺川鳴一邊笑一邊點頭,額邊的碎發隨之起伏,烏溜溜的眼珠水潤水潤的,十分好看。美色當前,夏木先是觀賞了下。觀賞完後,她開始計較起被嘲笑的事情。
    「再笑,再笑,你再笑我就像以前一樣追得你滿地跑。」
    這話功效明顯,淺川鳴的笑聲戛然而止。
    「你……你在說笑吧?」淺川鳴眸中一閃而過的驚慌,顯然對以前的事情心有餘悸。
    「是不是在說笑,你可以試試啊?」夏木微笑了下,「反正你長得也不挫,追你對我而言也沒什麼損失。淺川前輩,你說對不對?」
    夏木本以為淺川鳴會點頭,只是她忘記了淺川鳴對容貌的執著程度。
    「對什麼對?什麼叫我長得不挫?」淺川鳴異常憤怒瞪圓眼睛,氣勢如虹,「我明明帥得驚天動地無與倫比,怎麼可以用不挫這兩個字來侮辱我!」然後他一把揪住真田的領子:「真田,你說是不是?」
    這一連串的動作看得夏木眼睛立馬溜直,這算是,傲嬌少年變身超級賽亞人?居然敢在真田前輩頭上動土……好有勇氣。
    夏木對真田有個極大的印象那就是他很暴力。之所以說暴力,是因為每次切原提到真田的時候都會眼神閃爍然後冒出諸如又要被副部長揍了之類的話。當然,她和真田接觸下來是沒見過他動粗,最接近暴力的狀態也只不過是兩管粗沒眉毛高高擰起外加青筋暴跳。所以說有時候耳旁風的力量是巨大的,巨大到可以讓人忽略事實的存在而相信那些飄渺的假象。
    夏木的目光移向了真田,不知道這回真田前輩會不會出動鐵拳?夏木發現自己真的有點壞,因為她居然挺期待真田的拳頭印上淺川鳴的俊臉。出乎夏木意料,真田前輩居然沒有動手,而是略有點無奈的。
    「你揪夠了沒有?」
    那個表情,就像是大型凶狠系牧羊犬在撒嬌,夏木瞬間就萌了。夏木終於能理解為什麼大叔臉的真田在學校裡會有小川麗子她們這幫骨灰集粉絲,因為鐵漢柔情什麼的,真是太難得了。
    淺川鳴這才意識到自己的手抓住的是真田的衣領,不過就算他意識到了,在他沒得到滿意的答案之前他還是不會放手的。
    「沒有。」淺川鳴非常較真地道,「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
    真田看了他一眼,吐出兩個字:「幼稚。」
    「幼稚總比被人說挫好。」
    夏木連忙舉起手:「淺川前輩,我說的是不挫不是挫。」
    淺川鳴幽幽地望了過來,那視線那神情那種哀怨……夏木抵擋不牢,將屁股往赤西茗身邊移了移。
    淺川鳴這才將視線收了回去。
    夏木長吐了口氣,小聲道:「這小王子也太水貨了點。」小王子是淺川後援團給淺川鳴起得暱稱,據說是因為淺川鳴容貌精緻風度翩翩的緣故。
    淺川鳴的視線又殊地飆了回來。
    夏木趕緊摀住嘴巴,示意自己什麼都不會再說了。平常狀態的淺川鳴夏木覺得自己能力壓,但現在這種連真田都敢挑釁的淺川鳴,夏木覺得自個還是不要挑戰比較好。男子漢大丈夫,能屈能伸嘛。
    看著倆人的互動,赤西茗輕笑了起來:「夏木學妹,別緊張,淺川和你鬧著玩呢。」
    這說話的語氣正常極了,和先前結結巴巴的景象截然不同,夏木驚訝道:「你不害羞啦,赤西前輩?」
    赤西前輩白嫩的臉又升起了幾朵紅云:「這……這個,我……我……」
    得,這又結巴上了。夏木不禁有點擔心:「赤西前輩,你這狀態……萬一對方的二辯三辯都是女性你扛得住不?」
    赤西連忙點點頭:「沒……沒問題。」
    看著那朵紅雲已經飄到了耳根處,夏木覺得自己更不放心了。
    真田前輩所說的關東第一,就憑他們這些不靠譜的人,真的沒問題?保險起見,夏木覺得自己還是變得靠譜點,都花點心思在這上面吧。既然決定參加了,那就不能真來渾水摸魚了。
    「夏木學妹,你放心,赤西這邊不會有問題。」
    說話的人是真田,聲線很有質感,蘊含著說服人心的力量。夏木剛神遊完畢還沒反應過來:「誒,真田前輩你終於脫離淺川前輩的魔爪了?」
    真田的臉刷地像是塗了一層墨:「會問這個問題,你真是太鬆懈了。」
    「……」夏木覺得關於鬆懈的這句話實在是各種好用,但凡沒話可說的時候只要說上這反問句就會顯得正氣浩然氣勢磅礡,所以,難道真田前輩每次說人鬆懈都是因為被人堵得無話可說?夏木偷瞄了真田一眼,突然發現真田的耳尖處紅紅一片。
    也許,自己某種程度上真相了也不一定。
    不過如果真的如自己所想的話,那真田真的是太可愛了。
    夏木笑得像是一隻偷了腥的貓。
    大概是夏木的笑容太詭異,真田不自覺的稍微測了測身,這樣夏木的視線不會赤條條地落在他的身上。當然,光這樣做的力度是不夠的,於是真田道:「夏木學妹,關於後援團的事情,你不需要擔心。」
    夏木愣了會兒才想起這是他們之前被擱置下的話題。雖然真田的表情很肯定,但夏木仍然有點懷疑:「真的?」
    真田點點頭:「你放心。」
    單單這三個字,對於向來追求事實為證的夏木來說顯然不夠。真田察覺到夏木臉上流露出的不信任,於是他將目光移向了淺川鳴。他們倆個是發小,一個眼神就能明白對方的含義。考慮到剛剛武力威脅了下真田,淺川鳴認命地擔當起解說的工作。
    「夏木純理,幸村難道沒有和你說過?」
    夏木迷茫道:「說什麼?」
    「看來是沒說了。」淺川鳴笑了笑,「這傢伙還真是喜歡默默地付出呀。」
    夏木:-_-|這話聽著真曖昧。
    自個笑完後,淺川鳴接著道:「你去過網球場之後的第二天,幸村就警告過一些人,和你過不去就是和他過不去。不然你以為你能安穩的活到現在?你那兩個朋友雖然有點能耐,但三年級這邊,她們卻是安撫不了的。」
    原來是這樣。夏木心裡有點感動:「我明白了。不過,精市他有那麼厲害?」
    淺川鳴驕傲地道:「不還有我?」
    夏木:「啊?」
    「別感動。」淺川鳴哼了聲:「要不是幸村,誰要理你。」
    這孩子又鬧彆扭了。想起當初她剛穿越的時候,他也是說著惡化做著好事,典型的刀子嘴豆腐心,夏木不由笑了:「還是要謝謝你啊,淺川前輩。」
    淺川鳴道:「都說和你沒關係了。」
    夏木失笑,倒也沒在繼續往下說。有些謝,點到為止即可。
   
    第四十六章
   
    解決了夏木的隱憂,四人這才開始進入正題。
    淺川鳴一辯,夏木二辯,赤西三辯,真田四辯這是一開始就討論好的,所以接下來要討論的就是找資料的方向問題,每個人負責一個版塊。他們的論題是金錢是否萬能,他們屬於正方,也就是說他們要例證的方向是金錢是萬能的。
    這個方向相比反方,其實要吃虧一點,因為沒有死角的論點論據並不好找,而且一般人的念頭裡都有這樣一句話——金錢不是萬能的,也就是說他們從一開始就輸在了起點上。但是既然抱著要拿關東第一的信念,他們自然不會被困在這個小問題上。
    用淺川鳴的話說就是:「一開始被人認為輸定的時候,翻盤才會更有意思嘛。」
    四人的腦瓜子都很靈活,而且讓人驚喜的是四人的側重點並不同,所以在歸納總結後就覺得四人的論點方向非常充實。辯論辯論,主要耍的就是嘴皮子以及反應靈敏的問題,當然前提是要對自己的辯題有著清醒的認識,將自個充分地置身於一種偏執的情況下,否則很容易出現辯著辯著為對方辯友論證的情況,那便貽笑大方了。
    淺川鳴是一辯,基本上要做的工作就是對整個辯題做一個充分的闡述,清晰明瞭的陳述自個的觀點,最好能在一開始就讓人將心偏過來。而夏木和赤西則是要準備很多事例和名人名言,來為自己的辯論做例證。真田的責任最重大,如果前面三個人都順利的話,他這個四辯就比較輕鬆,但如果前面三個人失敗的話,那麼四辯就需要展現出扭轉乾坤的能力。
    越討論夏木越覺得這辯論賽實在是一件相當麻煩的事情,因為要準備的東西實在是太多了。不光光是要找資料,對找到的資料瞭如指掌,還要預想對於這個資料對方可能會有的各種反駁,然後再想自己又要怎樣應對,總而言之就是太費力了。
    夏木在記事本上將幾人的發言草草記錄了下來,這都是未來找資料的基礎方向,所以條條框框必須要清楚一些。等幾個人都將思路說完後,真田合上記事本,很是嚴肅地掃了下其他三人:「有沒有必勝的信心?」
    除了夏木被真田忽然的變身迷茫了下,其他兩人倒是很給面子的道:「有。」於是真田將視線對準夏木:「再來一次,聲音響點。」
    這回夏木明白了,敢情他是將網球場裡的那套搬了過來。在真田的視線逼迫下,夏木不自覺的提高嗓音,大喊一聲:「有。」聲音高昂的將淺川鳴和赤西的聲音都蓋了過去。厄,似乎一不小心,熱血過頭了啊?夏木不自覺地摸摸耳垂,這是她表示害羞的一種方式。沒想到真田居然破天荒地露出一個笑容,冰川融化啥的那種驚心動魄的感覺你懂的。
    「很好。」真田鼓勵她:「要繼續保持。」
    夏木被那個笑容給震住了,因為她認識真田以來她就從沒見過真田笑過,以至於她非常懷疑真田臉上的那兩塊笑肌是不是裝飾物。
    「記得每天念上一百遍的金錢是萬能的。」
    夏木傻愣愣地點點頭:「好。」
    「那麼今天中午就到此為止,散會。」
    屋裡開始想起悉悉索索收拾東西的聲音,夏木這才回過神來,然後——她的眼睛瞬間就直了,一天百遍的金錢是萬能的,她會念到嘴抽筋吧?
    真是美色害死人啊。
    雖然說真田這種型男不能算是美色,可是笑起來的時候那種前後反差,那種如沐春風,那種溫暖人心……
    夏木覺得自己不能再想下去了,作為一個有格調的花癡,她怎麼能萌上大叔呢,明明一點都不符合她的審美!
    雖然對於一百遍這個次數夏木感到萬分怨念,但她還是堅定不移的貫徹了下來,因為她明白為什麼真田要單獨對她佈置這個任務。誰讓她是四人裡面最容易辯著辯著就被對方牽著走然後就為對方辯友服務的人呢!為了關東第一,一百遍就一百遍吧。
    根據科學表示,記憶是有黃金記憶曲線的,夏木看了下具體的內容後得出多次重複比一次念完的記憶效果要好很多,於是她選擇每次念十遍,一天念十次,主要就是課間的時間念一下。
    「金錢是萬能的,金錢是萬能的。」
    夏木一個字一個字咬字清晰地說了過去,等到十遍完結的時候她發覺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有點怪。
    「夏木。」切原一臉擔心地看著她,「你沒事吧?怎麼參加個辯論賽你就變得神叨叨的了呢?」
    夏木問道:「你是不是覺得我這樣對著空氣念挺傻的?」
    切原用力點頭,強調:「不是挺傻,是非常傻。」
    夏木想了想,然後問道:「切原,我們是朋友吧?
    切原道:「廢話。」
    「那朋友是不是該同甘共苦下?」
    切原看著夏木的笑容,忽然覺得那笑容有點熟悉,那種唇角上彎的弧度,那種看似平靜的眼神背後潛藏著的星光,怎麼越想越熟悉呢。
    雖然沒有想出來熟悉感在哪,但直覺告訴切原答應的話準沒好事,不過想起真田副部長的尊尊教誨,他還是誠實地點點頭:「是。」
    夏木的笑容頓時燦爛極了,她一萬次感謝切原有誠實這個巨大的優點,因為這樣的切原實在是好拐極了。
    「所以,作為我的朋友,請不要大意的和我同甘共苦將金錢是萬能的念上十遍吧。」
    看著切原瞬間坍塌掉的小臉,夏木在心底小小歡呼了下,一個人傻是那是真傻,兩個人傻那就沒那麼傻了,有難同當什麼的真是太幸福了。而無辜的切原終於想了起來,為什麼那個笑容很熟悉。因為社裡的前輩想讓他做什麼壞事兒的時候,都是笑成這樣的,他能不熟悉嗎?
    切原很苦逼地跟著夏木念了十遍金錢是萬能的後,他非常不解地問道:「夏木,你確定你真沒問題?」
    夏木白了他一眼:「我確定。」
    「是嗎?」切原苦惱地揉揉頭,表示萬分不理解。
    夏木好心地解釋了下:「這個是我辯論賽的題目。」正說著,她突然感覺到了那種如同火燒的目光。夏木回望過去,果然不出所料是鈴木蓮。如果說以前的鈴木蓮還會在表面上維持著與她看似友好的關係,見面的時候會露出個虛偽的笑容外加問個好;那麼現在,她已經是毫不掩飾她對自己的厭惡了。
    這變化是在自己拒絕鈴木蓮辯論賽組隊的要求後產生的。
    自此她就利用自身是學習委員的身份大肆宣揚自己沒有同學愛這一事情,想將夏木孤立起來。於是夏木在班裡稍微好轉的人際關係再一次落入了低谷,當然啦再糟糕也沒有剛穿越過來那會兒糟糕,畢竟她身邊有海帶還有那倆活寶。這三個人是鈴木蓮再怎麼使手段也拉不過去的人。
    所以夏木對自個形象被破壞的事情也懶得解釋什麼。反正,日久見人心不是?
    切原也注意到了這件事,他有點不耐地道:「她到底有完沒完啊?」
    「看這架勢,估摸是完不了的。」夏木笑了笑,看著切原皺成一團的臉蛋,很有伸手過去捏一把的衝動,不過她生生地克制住了,「行了別想了,反正現在也沒對我造成什麼實質性的傷害。」
    切原不同意:「現在班裡都沒人和你說話了。」
    夏木道:「難道你不是人嗎?」
    切原雙眉擰起。
    夏木笑道:「我一開始不也是這樣過來的,沒什麼大不了。」
    切原感受到了夏木語氣中的不在意,皺著的臉這才稍稍舒展了下,他用手支起下巴,挺認真地道:「要是知道她喜歡我哪點就好了?」
    聽得夏木失笑:「你該不是想說她喜歡你哪點就將哪點改掉吧?」
    切原雙目亮晶晶地看著夏木:「你怎麼知道?」
    夏木笑了笑,不答反問道:「要是她說喜歡你的全部那你怎麼辦?」
    「那就全部改掉。」切原毫不猶豫地道:「被這麼一個人喜歡真是太恐怖了。」
    白嫩嫩的雙頰鼓鼓的,很有些負氣的感覺,看上去格外地好欺負。夏木終於忍不住伸手在切原臉上捏了一把:「切原啊,你怎麼就能這麼可愛呢?」
    切原呆呆地:「夏……夏木,你……你……」
    「你什麼你?」夏木大義凜然地道:「我都因為你被這麼個瘋子盯上了,還不許我從你身上收點福利?」
    「啊。」看著夏木那近在咫尺的魔爪,切原忽然覺得自己有點懷念從前那個唯唯諾諾一句話都不敢說的夏木純理了。不過如果真的有機會重來,他真的能下定決心不理夏木嗎?好像,不能吧?
    就算明知道會被她耍,會被她說笨,會被她揪臉蛋,他也不會不理她吧?這一刻的切原突然意識到,夏木會對她動手動腳,其實都是被他慣的。
    所以,他這是在自虐?
    切原決定以後一定要表現得像副部長一樣一看就讓人想退避三舍,他就不信他都這樣了,夏木還敢捏他的臉╭(╯^╰)╮

和泉初 2016-2-29 04:00

第四十七章
   
    倆只笑鬧完後,夏木忽然想起一件事:「切原,英語測驗下午就能出成績了吧?」
    切原點點頭。
    夏木問:「你感覺怎麼樣?」
    切原很誠實地道:「還好。」
    還好是一個挺有趣的詞,進可攻退可守。
    不過依著夏木對切原的瞭解,這回的英語估計還是不能及格,否則這孩子鐵定會拍拍胸脯來一句——沒問題。夏木算了下,她和切原相互補習的時間也才半個月,就靠半個月切原如果英語就能從個位數竄到及格,也的確不大可能。不過這也沒關係,反正切原的目標是在期末考的時候英語能及格就行,因為只有那一次的考試才會關係到他能否出賽。
    試卷發下來的時候果然如夏木所料的沒及格,不過好歹從個位數竄到了兩位數——二十五,離及格還差三十五分。在剩下的一個半月裡讓切原再增加三十五,夏木並不是很有信心,畢竟英語這東西,越往上越難。
    夏木正覺得壓力有點大,忽然感覺到切原用手肘推了推自己。夏木偏過頭,只見切原雙眼亮晶晶地看著她:「夏木。」那語氣又高興又激動,那欲語還休的神情外加那頭揉得凌亂的卷髮,怎麼看怎麼萌,夏木腦中自動腦補出一隻波斯小貓咪伸出貓爪,然後抬起漂亮的眼睛,一動不動期待地看著你,真是太可愛了。
    「夏木。」切原將試卷移向了夏木那邊一點,用鉛筆在那紅彤彤的分數下重重劃了兩道線:「你看,你看。」
    這是在求誇獎?夏木忍不住失笑,想起和切原同桌以來,他的英語分數就沒突破個位數過,現下會這麼激動也是在所難免。
    「很好。」夏木想了想,又加深了下鼓勵的程度,「進步很大。」
    聽到夏木的肯定,切原幸福地眉眼一彎:「那你覺得到期末時我能及格嗎?」
    夏木本來想保守的說一句難說,但一看切原笑得那麼開心不由就有些心軟,大不了以後多花點時間在切原身上,想到這裡夏木笑道:「肯定沒問題。」
    下午上完課後,夏木照例去舞蹈機構練習跳舞活動筋骨。舞蹈機構的老師已經對她的學習能力表示絕望,對於她那慘不忍睹的舞姿也是睜一眼閉一眼,夏木也不是不知道自己跳得寒磣,不過有些能力是天生的,所以夏木也就沒去自怨自艾。等她活動完沖了個澡出門後,眼前忽然多了一個人。
    那如芒在背的視線讓夏木不用看也知道來人是誰。自從撕破臉後,夏木已經不耐煩和鈴木蓮虛與委蛇了。夏木這個人,對於不喜歡的人會採取非常直接的方式那就是無視,她知道這一點並不好,不過人活一世不就是活個痛快麼,所以夏木也沒想過要改這一點。有時候,享受自己的缺點,其實挺幸福的。
    夏木想從鈴木蓮身邊繞過去,只可惜對方不給她這個機會。
    夏木語氣很沖地來了句:「有事?」
    鈴木蓮忽然笑了:「你怕我?」
    夏木還沒來得及驚訝完畢,對方又很肯定地來了一句:「你怕我。」
    夏木心裡汗了下,敢情對方還是個腦補帝?
    「腳踏兩隻船,你怕我也是應該的。」鈴木蓮晃了晃手機,笑道:「這裡有你腳踏兩隻船的證據喲。你一定很好奇為什麼我有證據卻到了現在才找你是不是?說句實話,我真的很討厭用這樣卑劣的手段來威脅人,可是這是你逼我的。為了切原好,我必須要揭穿你的真面目。」
    夏木無所謂地點點頭:「隨便你,不過麻煩你讓一讓好嗎?你擋住路了。」
    鈴木蓮聲音忽地拔高:「夏木純理。」
    「對不起,我真有事。」夏木直接從鈴木蓮身側稍微有點暴力地繞過去,她已經看到阿神騎著單車過來了。
    「哥,這裡。」
    夏木笑瞇瞇地將兩條肉胳膊在空中甩了甩。阿神很帥氣地在夏木面前剎車,他看了鈴木蓮一眼,然後問夏木:「有麻煩嗎?」
    「沒什麼。」夏木不在意地道:「她把我當情敵了。」
    阿神笑了笑:「不愧是我的妹妹,就算胖胖的也依然魅力無敵。」誇獎完後,阿神的語氣又是一變:「不過純理選男朋友要慎重啊,現在的男子很壞的,老是說一套做一套,你要擦亮眼睛仔細看哦,最好讓哥哥幫你看一下,知道嗎?」
    夏木不由失笑:「哥,你也是男生誒!」
    阿神笑道:「那不一樣,我是你哥。」
    夏木囧囧有神地道:「所以這樣就可以無視你的性別了嗎?」
    阿神點點頭:「就是這樣。」
    夏木:「……」
    囧完過後,夏木扯扯阿神的衣袖:「哥,今天我帶你吧。」
    阿神遲疑了下:「不用。」
    夏木問:「別怕,我在家裡練過的,不可能讓你從車上摔下去的。」
    阿神道:「我沒在擔心這個。」
    夏木道:「那你還猶豫什麼?」
    阿神頓了下,然後慢慢道:「我的車,你腳夠得著麼?」
    這的確是個大問題,夏木看著阿神那高高的坐墊,玻璃心不由碎了一地。等她從悲傷的情緒中回過神來,卻見阿神目不轉睛地看著她。
    「哥,怎麼啦?我臉上有髒東西?」
    「不是。」阿神道,「你剛剛說你有在家裡練過?」
    「對啊。」夏木道:「我可是很誠心的要帶你。」
    「那你載的人是?」
    「精市呀。」夏木道:「雖然他比你輕很多,不過家裡就他一個人閒一點,所以……不過哥你放心,我肯定載得動你的,我力氣很大的。」
   
    第四十八章
   
    鑒於夏木無比執著地要騎車帶著阿神回家,身為妹控的阿神自然也只能妥協地坐墊調低。於是從舞蹈機構到夏木爸爸家的路上出現了一副令人大跌眼鏡的畫面。一個又胖又矮的女生載著一個又高又瘦的男生,女生在前面騎得很歡樂,男生坐在後面一臉的不放心。
    這哪裡是享受,分明是折磨啊折磨。坐在後座上,阿神祇覺得比平時自個兒帶純理的時候還要累上百倍,主要是心裡上太受煎熬。在阿神的理念裡,妹妹是用來寵的,不是用來做苦力的。不過即使如此,阿神還是從心底感受到了喜悅之情,因為他明白,這是夏木體貼自己的方式。雖然這方式有點傻,但……就算是甜蜜的負擔,那也是甜蜜的。
    阿神看著夏木用力騎車的背影,唇角微微上揚。
    因為之前有過帶人的經驗,夏木這回騎車騎得相當穩,至於速度那也是一流地,以至於與網球社那幫少年們擦肩而過的時候她也沒發現。
    眼尖地柳生推推眼鏡:「那是夏木學妹吧?」
    「還真是夏木誒。」切原眨眨眼,然後冒出一句,「那個人是誰,怎麼可以讓夏木做苦力?太沒有人性了。」
    「沒有人性?」幸村的視線幽幽地飄過來,「說起來,我也被純理騎車帶過。」
    就這麼一眼,切原明白明天的被滅五感是跑不掉了的。為什麼踩地雷的總是他?切原感到無比的桑心。雖然他每天都想著能將立海大三怪物蹂躪一百遍啊一百遍,但事實上每天被蹂躪的人除了他還是他/(ㄒoㄒ)/~~
    「真讓人羨慕啊。」仁王將頭擱在柳生肩膀上:「為什麼就沒有女生肯載我,我又不重。」
    柳生道:「因為她們都不是夏木學妹。」
    「所以你這是在建議我去追夏木學妹?」仁王瞇起眼睛,義正言辭道,「那怎麼行?挖人牆角什麼的那也太沒道德了。」
    柳生眼角餘光掃他,「你以為你很有道德?」
    仁王笑瞇瞇地:「那是毋庸置疑地。」
    「如果真是這樣。」柳生頓了下:「那我怎麼可能出現在這裡?」
    仁王非常不要臉地來了一句:「難道搭檔你不是被我的魅力所吸引才從高爾夫社跳槽到網球社來的?」
    柳生:「……」
    倆人對話的時候,文太則是陷入了深度沉思中,這難得的思考樣讓桑原很意外:「文太,你在想什麼?」
    「我好像在哪裡見過這個人。」文太雙頰鼓鼓的,眼珠滴溜溜地轉著,而後忽然恍然大悟:「我說怎麼那麼熟悉,原來是他啊。」
    桑原問:「是誰?」
    文太道:「海南高中籃球隊的前輩,是三分神射手,投三分球的姿勢就和我打走鋼絲的姿勢一樣帥氣無敵。因為人帥又溫和,學習成績又好,在海南高中相當受女生歡迎。只可惜到目前為止,他都沒和人交往過。再加上總是和籃球隊隊長形影不離的,以至於有人懷疑他性向不正常。沒想到……也許他不是性向不正常,而只是眼光太奇怪。」文太一口氣不帶喘地介紹了一大堆,然後他很奇怪地看向桑原:「你那麼看著我幹什麼?」
    「我只是忽然覺得……」桑原微笑道,「你不去做娛樂記者真是很可惜。」
    所以這是在說他八卦?他明明是有理有據的推理努力地像柳靠近,怎麼可以和那些不靠譜的捕風捉影相提並論!文太表示很受傷。
    於是接下來的時間裡切原思考著明天用何種方法可以讓不讓部長使用滅五感,幸村則是考慮著明天是否有必要將比分削得低一點;柳生和仁王探討著對方究竟有沒有道德這一深沉的問題,而文太則忙於和桑原證明他不是八卦而是推理。至於夏木騎車帶人這事,早被他們忘到爪哇國去了。唯一對這事表示關注的只有真田一個人,因為這件事忽然讓他想通了另一件怎麼想也想不通的事情。因此,為了能讓他徹底想通某事,他決定將對夏木保持持續關注。
    不知道自個兒已經被真田盯上的夏木此刻依然歡樂地騎著車,也許是因為這輛山地車的性能很好,也許是她自個力氣真很大,也是最近鍛煉練出了成效,反正她一點也沒感覺到累。
    又能體貼哥哥還能順帶運動,這樣的好事兒夏木怎麼可能讓自己半途而廢?所以當阿神提出要讓夏木歇歇的時候,夏木拒絕的飛快。阿神祇能退而求其次地讓夏木覺得累的時候告訴他,夏木欣然答應。
    阿神期待著夏木喊累,只可惜他這期待直到到達了家門口也沒實現。阿神心裡又失落又開心,不過等他看到也同樣剛到達門口的阿牧眼睛瞪得圓溜溜,清田嘴巴張得大大的時候,他那點失落立時就被他拋到腦後了。
    「阿牧,清田。」阿神從車上走了下來,然後從夏木手裡接過車,一邊推車一邊道,「真巧。」
    阿牧道:「阿神,你居然讓你妹妹給你做苦力?」
    「不是這樣的,牧前輩。」眼見自家哥哥被人誤會,夏木連忙道:「是我要載哥哥的,我覺得哥哥每回都載我實在是太辛苦,所以我要載回來。」
    看著焦急解釋的夏木,阿牧忽然對阿神升起了深深的羨慕。這是多麼可愛的妹妹呀,為什麼這麼可愛的妹妹不是自家的?為什麼自家只有那個從小到大就像個小老頭正經得要死的表弟?阿牧想起給真田的每日友愛的電話都在自己剛開口沒幾句就被毫不留情地掛掉的場景,再對比如今夏木對阿神的各種體貼,他不禁覺得更加怨念了。
    清田則是無比震驚地:「阿神前輩,你……你有妹妹?」
    「對啊。」看見妹妹這麼維護自己,心情又不自覺地High了一個等級的阿神笑瞇瞇地道:「可愛吧?」
    清田誠實地搖搖頭。
    「不可愛?」阿神眉毛微微地擰起,「那就是漂亮了。」這回他用的是肯定句,顯然不給清田任何拒絕的機會。聽得一旁的夏木樂不可支:「哥,你別逗他了。我知道我現在這個樣子,初次見面的時候不會有人覺得我漂亮可愛的。」
    「初次見面不會……」阿牧顯然理解了夏木的潛台詞,他笑道,「夏木妹妹,你的意思是再次見面就會覺得你漂亮可愛了?」
    「漂亮算不上,但可愛是肯定的。」夏木非常有自信地拍拍胸脯,「我可是有著強大的人格魅力。」
    阿牧道:「那如果有人不這麼覺得呢?」
    「那鐵定是他的審美有問題。」夏木道:「我不和非正常人計較。」
    也就是說所有的在第二次見面認為她不可愛或不漂亮的人都是非正常人?這是多麼強大的不要臉!阿牧一直以為自個已經算是奇葩一朵,沒想到和夏木比起來,倆人的差距那是天上地下。看來自己還有足夠的進步空間,阿牧決定今後給弦一郎表弟的愛的電話從一個增加為兩個。
    倒是清田覺得找到了組織:「夏木妹妹你說的太對了。」那種激動讓夏木嚇了一跳,阿神笑著對夏木道:「這是清田信長,也是我們籃球隊的,高中一年級生。」夏木正準備說一句你好,就見清田圍著阿神上躥下跳貌似很不滿。
    「阿神前輩,你漏了一個重點,重點。」
    阿神愣了下,隨即笑道:「我妹妹她不關注這些,說不說一樣的。」
    「不一樣不一樣。」清田道,「我的魅力是可以跨越國界的,更何況這小小的興趣鴻溝?」說完後清田轉過身,大聲笑道:「初次見面我是清田信長,海南籃球隊的王牌選手,今年神奈川縣一年級中的天才籃球選手。哈哈哈,怎麼樣,是不是覺得我很厲害啊。」
    夏木正看得有趣,猛然間就見一個拳頭從天而降砸向了清田的頭頂,然後在清田痛呼下蹲的時候,拳頭改為掌,抓住了清田的衣領。阿牧像是提小雞一般地將清田扔到了身後,然後輕咳了聲:「夏木妹妹,這人你就當沒看見吧。」
    夏木一臉黑線:這麼大個人,能當做沒看見麼?不過話說回來,這個清田前輩還真是有趣,尤其是對王牌這兩個字的執著還有那種脫線,和切原還真有點像誒。一想到這點,夏木對清田倒是伸出了幾分親切之意。
    而此時清田已經從阿牧的鐵拳中恢復了過來,在阿牧的背後無比歡樂地揮揮手:「夏木妹妹。」
    看得夏木忍俊不禁。
   
    第四十九章
   
    由於清田這人異常地好相處,因此沒多久夏木就和清田聊得有說有笑一副哥倆好的模樣,並且一口答應下個星期六的時候去籃球館欣賞下他打籃球的英姿以及出神入化的籃球技術。
    「那到時候我接你?好像我們不同路。」清田想了想,「夏木,你這裡有地圖麼,我們研究下線路看看啊……啊啊!」那尾音一聲比一聲高,像極了豬被殺時所發出的嚎叫聲。
    看到這回是被阿神抓住衣領然後像丟垃圾一樣丟到身後的清田,夏木忽然覺得切原在社裡受到的那種愛的教育實在是太幸福了——雖然經常被蹂躪,但至少不用時刻擔心會被人揪住領子然後唰地一下扔出去展示下拋物線的各種姿態。
    不過話說回來,哥哥丟人的身姿真是帥呆了!沒想到外表那麼柔弱地阿神居然有大猩猩的內在,單手就能提起一個還不帶氣喘的。夏木星星眼仰望了下,阿神在她心中的形象驟然飆升好大一截。
    這是清田已經從地上站了起來,他大概是已經被人丟習慣了,所以也沒怎麼去糾結自己無故被丟一事,精神抖擻地又跳到了夏木身邊,開始舊事重提,絲毫沒有注意到他的身後,有一隻手正漸漸地舉高。
    然而,還有一隻手比這更快地擋住了這隻手的去路。
    「阿牧?」對於阿牧的阻擋,阿神略微有些詫異。
    阿牧伸在半空的手略微一轉,搭在了阿神的肩膀上。他比阿神略矮一點,所以能很輕鬆地將頭靠在阿神的肩膀上,大約是不想讓夏木和清田聽到他們的對話,他的聲音壓得有點低。
    「阿神,你不覺得你這樣有點小題大做了?」
    阿神搖搖頭,誠實地表達自己內心的想法:「我還嫌力度不夠。」
    這樣的緊迫逼人都嫌力度不夠,那你還要哪樣啊?二十小時貼身守候?阿牧腦中勾畫出阿神每日半步不離夏木的畫面,不由打了一個寒顫。
    「阿神,其實你真的不用那麼緊張。」阿牧看著前方兩隻歡笑的身影,笑道:「清田只是自來熟一點,我敢保證他絕對不會拐走你妹妹。」
    阿神對阿牧的話嗤之以鼻:「萬一拐走了怎麼辦?」
    「那就拐走唄。」阿牧輕鬆地道:「清田也不錯呀。」
    「那怎麼行!」阿神拒絕的乾脆有力,目光落在清田對著夏木叉腰狂笑的畫面上,他的眉毛深深地擰起,「他太不穩重了。」
    看著阿神仔細思考然後萬分糾結的模樣,阿牧忽然希望這場面能停留得久一點,於是他很歡樂地開始插科打諢:「那我怎麼樣?我足夠穩重了吧?」
    阿牧覺得以他自身的條件配夏木妹妹那是綽綽有餘,當然或許在妹控阿神的眼裡看來還是有所不足,但他深切地相信自個肯定不會被嚴詞拒絕,就算是被拒絕那也肯定是拒絕得依依不捨。
    沒想到阿神想都沒想就來了一句——不行,你太老。
    阿牧頓時有飆淚的衝動。他用平常賽場上看敵人的目光看向阿神,沒辦法,誰叫這人實在是太欠揍了。
    阿神微笑道:「你不用這麼用力地瞪著我,因為就算你瞪壞了眼睛我也不會讓你有機會染指我那既漂亮又可愛的妹妹的。」
    阿牧內心頓時有上千萬頭草泥馬呼嘯而過:可愛也就算了,可是你眼睛究竟有多瞎才會得出夏木漂亮這一結論啊!就算是情人眼裡出西施也不會離譜到這種地步吧!妹控什麼的真是太強大了。
    阿神秒殺完阿牧後,將阿牧的手從自己的肩膀上挪開,然後走到了夏木和清田之間,發現倆人還真拿著個記事本對著手機裡路線圖討論著最近的路線。阿神心裡有點不是滋味,夏木首先發現了阿神的異樣。
    「哥哥,你……」看著阿神那秀氣的眼睛變成小鹿斑比狀,渾身上下散發著我被拋棄了的氣息,夏木有些遲疑,「不開心嗎?」
    阿神搖搖頭,然後道:「到時候要去看比賽的話,還是我去接你吧。」
    「不用。」夏木道:「我和清田商量好路線了。」阿神那被拋棄的氣息驟然間變得更濃了,夏木突然就明白了,她笑著朝阿神招招手:「哥,你蹲下來一點。」阿神依言彎下腰,夏木湊近他耳邊,小聲地道:「哥哥,你別難過。我不讓你接我是想讓你把力氣留在賽場上。騎車帶人很累的。本來我帶你也可以,不過從家裡到籃球館的距離實在是太遠了,我覺得難度太大。」
    這麼一說阿神心裡就回暖了,他笑道:「純理,我們可以乘車去。」
    「啊?啊!我真笨。」夏木挺懊惱地拍拍頭,「居然把這麼重要的交通工具給忘了。」這些日子她一直過著原始生活,走路上下學,遠一點的地方騎車過去,倒是習慣成自然,旅途工具考慮的第一個就是自行車。
    夏木回身對著還在計算著路途遠近地清田道:「清田,不用算啦,我和哥哥乘車去好了。」
    「哥哥?」清田愣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啊,我都忘記阿神前輩是你的哥哥。夏木你怎麼不提醒下我?」
    夏木囧囧有神地道:「我怎麼知道你會把這個給忘掉,明明剛剛才介紹過!」
    清田無辜地道:「誰讓你和阿神前輩長的一點都不像,根本無法讓我在看見你的時候就想起阿神前輩。」
    那種自然那種坦然那種理所當然,夏木覺得自個和他理論純粹是白費力氣,所以還是省省口水吧。夏木轉身對阿神道:「哥哥,爸爸那裡不需要我們幫忙麼?」和清田交流過後夏木才知道,他和阿牧都是來家裡蹭飯的,神奈延也把他們當半個兒子看。
    阿神笑道:「不用。爸爸說只要你等著吃就行。」
    幾人坐在一起聊了幾句,清田不斷地向夏木訴說著他力壓群雄,面對比自己高三十多公分的大塊頭毫無壓力,以及籃球隊眾人如何仰望依賴他之類的英勇戰績,結果被阿牧用拳頭捶打數次。看得夏木都膽戰心驚地:「哥哥,這樣真沒事?」
    阿神笑道:「阿牧下手有分寸的。」
    「可那裡是腦袋啊,萬一砸壞了變笨怎麼辦?」夏木還是十分擔心。
    這回回答她的是阿牧:「你覺得他還有變笨的空間?」
    這話將夏木犀利得無話可說,倒是清田非常不滿:「隊長,你這是紅果果的嫉妒。」
    阿牧問:「你有哪點值得我嫉妒?」
    清田道:「很多。」
    阿牧問:「比如?」
    清田擺了個健美先生比賽的專用姿勢:「我青春又帥氣的外表。」
    阿牧:「……」
    雖然知道在這樣的場合笑出聲來很不地道,但夏木還是忍不住笑了開來,因為實在是很好笑,尤其是阿牧那震驚中帶著無奈,無奈中透著鬱悶,鬱悶中又透著縱容的大叔臉,實在是萌翻了。
    沒過多久就到了開飯時間,由於人多以及寶貝女兒在場,神奈延準備了非常豐盛的晚餐。夏木打開電飯煲的時候被裡面的飯量嚇了一跳:「爸,這飯燒得也太多了吧?」依據夏木的經驗,四個人的飯量從電飯煲底部量起最多也只要三厘米的高度,可現下總共才五個人,這飯居然有滿滿地一鍋。
    神奈延回答道:「不多。」
    「難道還有誰要來嗎?」夏木想來想去,也只能想到這一個理由。她下意識地拒絕這就是五個人的飯量,因為那實在是太飯桶了。更何況他們這裡除了她都是瘦子,有誰的肚子能裝下那大半鍋飯?夏木的視線往其他幾人身上瞟了瞟,然後悲催地發現這裡的人除了她以外,都沒有小肚子,就連即將步入四十大關的神奈延腰間也沒有一絲贅肉。
    夏木不自覺的深吸了口氣,希望自個的肚子能收小點。注意到夏木小動作的清田咧開嘴笑得歡樂極了,其他人也都報以善意地微笑,不過都很有默契地沒笑出聲,並且在夏木盛好飯轉過身時,收斂了自己的表情。
    顯然,清田這收放自如的能力還不夠熟練,因此夏木回身的時候愣了下:「清田,你臉沒事吧!」
    「沒……沒。」清田含糊不清地道,這要笑不能笑實在是太痛苦了。
    「真的沒事?」夏木放下碗,湊了過去,「該不會抽筋了吧。」皺成這樣,該有多痛苦?夏木還想細看一下,結果被阿牧一把拉了過來。
    「夏木妹妹,別擔心,他這是在運動臉部肌肉呢。」
    夏木頓了下:「有這麼運動的嗎?」
    阿牧撒謊都不帶眨眼睛的:「這是專門針對我們籃球運動員為了避免被籃球砸傷而設計的一套動作。清田比較喜歡在飯前做這運動。」
    「還有這功效?」雖然一開始聽著阿牧的話夏木覺得挺不靠譜,但仔細一想到阿牧他們算是專業的運動員,而這個世界又很玄幻,所以沒準還真有往超人發展的方法。夏木心癢癢了:「是可以讓臉堅如磐石嗎?」
    阿牧道:「沒那麼誇張。」
    「那就是多少還是能讓臉變結實的效果?」
    「對。」
    得到肯定的答覆,夏木笑彎了眼睛,轉身對阿神道:「哥哥,等下別忘了把這動作交給我,我正愁臉上的肉沒方法減呢。」
    阿神:「……」

和泉初 2016-2-29 04:00

第五十章
   
    沒有得到預料之中的回應,夏木感到很奇怪,不過她馬上又為這沉默找到了理由:「怎麼,這套動作不能外傳嗎?」
    阿神其實很想應一聲是,但考慮到這種運動不能外傳的鬼話實在是很難取信人,於是他又搖了搖頭:「不是。」
    「那……你怎麼默不作聲?」
    「因為我不會這個。」阿神笑道:「所以如果你想學的話,讓阿牧教你吧。」
    「誒?」夏木睜大了眼睛,「哥哥你居然不會?」
    「對。」阿神點點頭,非常認真又嚴肅地道:「因為我不像某個人一樣老是會被球砸到臉。」將問題拋給阿牧後,阿神還是認真思考起如何圓滿地圓回阿牧說的話並且不讓夏木起疑。夏木現在正在減肥關鍵期,絕對不能讓她知曉事情真相從而被打擊到自信心。
    壓根沒想到自家哥哥也會忽悠人的夏木很容易地就接受了這個說法,當然這與她自個很怕被球砸到的頑強信念分不開。因為阿神一席話,阿牧在夏木心中的形象驟然高大了起來。夏木腦海中浮現出一幅畫面:小小的少年站在籃球架下,踮起腳尖伸出雙手瞄準籃筐,然後籃球匡噹一聲砸在了筐上直接反彈回來,彭地一聲正中少年的臉頰,鼻血嘩啦一聲流了下來。少年用袖子揩揩血,撿起染血的籃球繼續偉大的投籃事業。
    真是悲情壯麗又勵志呀!
    想到那一日阿牧和阿神對抗時的那種敏捷身手,夏木不由感歎道,牧前輩能奮鬥到今天真是不容易。不過,難道,莫非,看著阿牧那張臉,夏木心中不可抑止地升起一個念頭:難道現在的阿牧長得那麼大叔,都是因為小時候被籃球砸多了?
    夏木覺得這個可能性極大,因為臉上的皮膚是很脆弱的,如果舊傷還未全好就加上新傷,如此週而復始下去臉上的皮膚會老化是再正常不過了。
    大概是夏木的目光太過詭異,饒是淡定老成如阿牧都覺得受不了。不過一想到阿神剛才推卸責任的話,阿牧的心情就變得惆悵起來。話說回來,阿神這人真是太沒同學愛了,明明他是為了不傷害夏木的自尊心才編出這一番鬼話來,阿神不想方法幫自己圓回來也就是了,他居然還污蔑自己老是被籃球砸!
    這實在是讓人——瀑布淚啊。
    阿牧想了又想,決定誰造下的孽誰負責,於是在夏木還未開口的時候他先道:「夏木妹妹,我最近比較忙,所以如果你真的想學,那就讓清田教你吧。」
    夏木很爽快地應了聲,倒是沒想到這是阿牧的推托之詞。在準備開動之前,她朝清田微笑了下:「等下別忘了教我哦。」
    此時的清田已經收拾好了面部表情,對於兩位前輩將這艱巨的任務接力棒似地拋到他身上感到無比怨念,但他一考慮到這禍是從自個身上起的,骨子裡那股一人做事一人當的念頭就佔了上風。
    「好,沒問題。」笑得燦爛的清田露出一口白牙,伸出右手對夏木比了個V字。「不過,夏木,你真的想好了嗎?」
    這個問題問的有點莫名其妙,夏木眨眨眼,示意自己不明白。
    清田指指阿牧道:「你以為隊長為什麼會長成這樣?」
    夏木脫口而出:「不是被籃球砸多了嗎?」
    阿牧的表情瞬間變成了無語凝噎狀,至於其他人
    「咳咳。」這是喝水喝到一半想要憋住笑容結果卻讓自個嗆到的神奈延。
    「匡當。」這是剛準備拿起筷子夾菜結果因為突然笑得太用力手一抖筷子掉回到桌子上的阿神。
    「哈哈……啊!」這笑得最異樣尾音還變調的自然是清田了,因為他——笑岔氣了,當然這不是主要原因,最關鍵的是因為阿牧的鐵拳再一次降臨到了他的頭上。
    看到眾人那麼激烈的反應,夏木不可能不明白她的猜測是大錯特錯,她有點不好意思地摸摸頭,很想有種將自個兒埋到地底的衝動。不過鑒於自個身形太大,這打算終究也只能處於想想的階段。
    這時候,清田已經從鐵拳中恢復過來,他的話既然已經開了頭自然也說完,否則到時候夏木還找他教臉部運動減肥操,難不成他還給她編一套?其實他是不介意嘗試下,但阿神前輩鐵定會在他嘗試過後狠狠扁他一頓。
    別看阿神前輩看上去柔柔弱弱的,如果被觸到了逆鱗,那絕對就是個仙人掌,稍微一碰就刺得別人滿手鮮血。反倒是隊長,雖然平日總會揪他衣領又或者給他一拳,其實心底老溫柔來著,就算巨生氣的時候,也不會下狠手。所以兩者一對比,清田很知趣地選擇柿子那軟的捏。
    「夏木,我和你說,隊長長成這樣不是因為被籃球砸,而是因為做了這套臉部運動後所造成的副作用。」
    「不可能啊。」夏木怎麼想也想不通,「再怎麼運動也不可能運動到皮膚老化吧?」別人都是越運動細胞活性越強,於是肌膚看起來比同齡人都要年輕,難道這個世界和以前的世界的運動效果是相反的?夏木決定等下上網查詢下。
    這話難倒清田了,他抓耳撓腮表情很痛苦。忽悠這事果然不是誰都能做的,尤其對於他這樣正直有為的男青年來說,更是困難無比。為了不再讓自己受到心靈的折磨,清田決定坦白從寬。
    「夏木,其實……」他才剛開了個開頭,就被神奈延接了過去:「其實小牧少年老成的原因與那運動可能有關也可能沒關,不過不怕一萬就怕萬一,我覺得純理你還是不要學比較好。如果你真想運動臉上的肌肉,我們到時候找個健身教練,讓她幫你設計一套適合你臉部的運動,怎麼樣?」
    神爸爸這話說的有理有據,最重要地戳中了夏木那顆愛美之心,既然有更好的選擇夏木也不會執著那可能有風險的運動,於是她笑著應了聲:「好啊,爸爸你真是太好了。」
    神奈延笑著接受了讚美,不過他還有些不知足,於是問了句:「有多好?」
    這種對話夏木其實挺熟的,於是她很自然地道:「全世界最好。」
    這真是——太肉麻了。
    一旁圍觀的三人看著那父女甜蜜秀,紛紛覺得雞皮疙瘩四起。
    「吃飯吃飯。」清田率先拿起筷子。雖然他和阿牧是來做客的,不過他們本來就和神奈延關係很好,做出這樣的舉動只顯得親密,並不會讓人覺得不妥。
    夏木也覺得挺餓的,便緊跟清田的步調開吃起來。然後,她終於明白,為什麼爸爸要燒那麼一大鍋的飯了,因為這飯桌上,真的有一隻——人型飯桶。
    清田吃第三碗飯的時候,夏木還不覺的有什麼,男生嘛,食量大點是正常的,雖然他盛飯的那碗就比的上自己的兩碗了。可是當清田盛到第五碗的時候,夏木眼睛都直了。這也太能吃了,更主要的是他那肚子都鼓得圓溜溜了他居然還沒有停下來的念頭,這肚子的伸縮性真強。
    神奈延笑著將一些自己沒動過清田又愛吃的菜推給了清田:「清田,多吃點。」清田吃的那麼歡樂,這讓作為廚師的他感到非常心滿意足。
    夏木吞了吞口水,這食量——實在是太可怕了。但同時,夏木感到了森森的嫉妒,這也狂吃都不會胖,實在是太幸福了。
    阿神伸手揉揉夏木的頭,笑道:「純理,是不是被嚇到了?」
    夏木點點頭:「有點。」
    阿神解釋道:「今天清田剛作為主力打了一場球賽,所以需要大量補充體力。」
    「那哥哥你打完球賽也會這樣?」
    阿神笑道:「那要看阿牧會讓我出場多少時間。」
    夏木於是轉頭看向阿牧:「牧前輩,讓我哥出場時間少一點吧。」
    「為什麼?」阿牧挺奇怪:「你們小女生不都喜歡能出風頭嗎?」
    「話雖這麼說,可是……」夏木正色道,「暴飲暴食對身體不好。」
    阿牧道:「比賽總得有人出場。」
    「不是有你麼?」夏木伸手拍拍阿牧的肩膀,以一副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的強調道:「我知道牧前輩你打籃球很厲害,所以,不要大意地能者多勞吧!」
    阿牧道:「難道我的健康就不重要了?」
    夏木理所當然地道:「這個問題,你應該去問真田前輩。」
    「問弦一郎?」阿牧的表情驟然間變得相當憂傷,「你覺得他會說我太鬆懈以外還有別的可能嗎?」
    夏木:「……」
   
    第五十一章
   
    雖然說阿牧對弦一郎向自己撒嬌賣萌一事不抱期望也不想期望,但是,阿牧還是很希望有一天弦一郎能想夏木對阿神那樣大方而直接地表情他很喜歡他這個表哥。為了這個願望能夠達成,阿牧已經開始打算是不是要將每日兩個愛的電話增加為三個,因為就在剛剛,弦一郎已經掛掉他兩個電話了。阿牧覺得自己這個表哥做得實在是太悲催了,連表達愛心都會被表弟唾棄。阿牧心裡表示很受傷。
    當然啦,阿牧不是個脆弱的人,相反他很有韌性很執著一旦較真起來那絕對是撞破南牆都不會回頭,否則他也不會成為王者海南的隊長。所以,他再一次拿出了手機撥出了名為關愛實為騷擾的電話。
    看著在桌上震動得歡快的手機,真田的下巴收得緊緊的,側臉的線條看上去凌厲許多,隱隱讓人想起燭光反射下的劍,看上去色澤溫暖實際上卻冷得讓人發顫。
    真田覺得最近的牧表哥越來越不正常了,好像是從上上個週末開始,牧表哥每天就會定點給他打電話,一開始的對話是這樣的。
    「弦一郎,聽說你小子在學校裡很受歡迎啊。」
    「……沒有。」
    「沒有?怎麼會沒有!別人都轉述給我聽了,說你很MAN很帥,是絕對的好男友好丈夫的不二之選。」
    「我怎麼不知道?」在聽到後半句話的時候純情的弦一郎臉稍稍地紅了下。
    「誒呀弦一郎,別這麼不好意思。我都把話和你挑明了,你居然還這麼敷衍我!我感覺到我的心被你深深地給傷害了,你看,它都快要碎成兩半了。」
    面對阿牧的指責,真田沒有絲毫壓力。有著這麼一個不著調的表哥外加一群超級損友,他已然練就了金剛不壞之身。
    「那就等真碎成兩半的時候再說吧。」
    阿牧悲憤又哀怨的聲音從電話那頭傳了過來:「弦一郎,你真是太不可愛了。」
    「你確定,要我裝可愛給你看?」
    「……那,還是不要了。」
    「所以你打電話給我究竟有什麼事?」
    「這個啊這個,弦一郎,來,告訴表哥,怎麼才能像你這樣受女生歡迎呀。你說我們兩個都長著一副大叔臉,沒道理他們覺得你這樣就帥我這樣就大叔啊喂喂……弦一郎,你怎麼掛我電話?」
    上述的對話進行一周後,又變成了這樣的。
    「弦一郎,來,和表哥說說,你有沒有什麼少年維特之煩惱啊。」
    「沒有。」
    「真的沒有?不會吧……難不成弦一郎你看上去純純的實際上已經歷盡千帆了。不行這事我得趕緊和阿姨匯報下,否則那一天有個女孩子停著大肚子上門找孩子爸爸什麼的不是讓人很意外……」
    這說的都是什麼啊!真田忍了又忍,終於忍不住道:「閉嘴。」
    「哎,別生氣嘛,我這不是替你未雨綢繆下?你想想,家裡就你比我小,我不關心你關係誰?弦一郎,真的,你別害羞,碰到煩惱要和表哥我講啊。我雖然算不上閱歷豐富,但不管怎樣比你總有經驗對不對?誒,弦一郎,別別掛電話呀。」
    一直到今天,阿牧的電話都是想要替自己排憂解難的。可是,他壓根就沒什麼煩惱好不好?更不用說什麼少年維特這種亂七八糟的煩惱!眼看神奈川縣籃球賽決賽就要到了,表哥居然還有功夫理這些無聊的事情,真是太鬆懈了。
    話說回來,表哥到底什麼時候能夠開始正常回來啊!這種愛的電話他真的不需要。也許,他該去問問神宗一郎前輩,沒準他能和自己說下表哥之所以失常的原因?
    桌子上的電話依舊在孜孜不倦地震動著,沒有一點疲憊的感覺。真田抿著唇,開始仔細計算起接電話會產生的得失問題。至於為什麼不直接關機?那是因為關機的後果會很嚴重。他敢發誓,只要他一關機,牧表哥的電話就會連通媽媽的電話,然後,到時候他就得在媽媽的眼皮子底下忍受著牧表哥的各種嘮叨,甚至於連電話都不能首先掛。那實在是太殘忍了。真田的唇抿得更緊了。
    如果接電話就要忍受牧表哥的騷擾。其實如果只要忍受幾分鐘他也不是不能忍,但關鍵是看今天這勢頭,牧表哥似乎不知道什麼叫做適可而止。他已經連續掛了兩個電話了,可是牧表哥居然還沒有罷休的架勢。難道真要他編一個煩惱出來滿足下表哥?
    這個念頭剛一升起,就被真田毫不留情的驅散了。作為一個正直的人,絕對不能做這種事情。
    如果不接電話的話,只要忍受手機的震動,哦不,他還可以設置下讓手機不震動,這樣就可以假裝自己沒聽到。可是一直看著手機屏幕閃啊閃的,多少也挺讓人內疚的。真田拿著筆的手頓了會兒,然後直接推開門走出了裡屋,決定眼不見為淨。
    正看青春偶像劇看得入迷的真田媽媽聽到了響動,她依依不捨地將目光從電視上抽離然後將視線移到了自家兒子身上。看那臉黑的,這戾氣有點重,不,確切來說是怨念深重,像是被小鬼纏了身。真田媽媽震驚了,因為平日這個點弦一郎是絕對不會踏出房門半步的,看來紳一說的事情是八九不離十。
    說到這,真田媽媽覺得自己很苦逼,當年想生個女兒當洋娃娃養把,結果生了個帶把的。兒子就兒子吧,小正太也是可以很可愛的,可是這兒子生來就表情不足。
    年紀小小,只會眉毛擰的比他爸還要緊。
    當然啦,小時候那副嚴肅勁兒配上奶聲奶氣的斥責聲還是萌的,所以那個時侯,年輕的媽媽特喜歡調戲自家的小兒子。然而,這樣的樂趣在真田開始跟隨自家爺爺練習劍道的時候就成了浮雲。真田媽媽再也享受不到養兒子的樂趣,每天看到最多的就是兒子板著臉,握著把和他一般高的劍說著不能鬆懈四個字。
    再然後,真田媽媽帶著十二三歲的真田去逛街的時候,偶爾碰到不是特熟悉的人打招呼的第一句話就是:「真田桑,夫妻倆一起逛街啊?」
    那種感覺,那種難以言說的感覺,你懂的。
    自家兒子和他爸長得相像那是好事,可這才十幾歲的功夫就被當成了三十多的大叔,真田媽媽還是覺得太悲劇了。真田媽媽一直認為自家兒子之所以會如此的少年老成,和他從小就只會板著臉皺眉頭是分不開的,因此現在真田媽媽立志於讓兒子擁有皺眉以外的其他表情。也許多笑笑,那臉就能年輕一點也不一定?
    真田媽媽始終抱著這種美好的念頭。
    可惜真田對她各種愛的教育挺不屑一顧的,她至今也只能讓兒子少皺眉,至於微笑?見鬼去吧!
    所幸,真田媽媽遺傳了牧家越戰越勇的精神。
    「弦一郎。」真田媽媽朝真田招招手:「怎麼了,一臉不開心的樣子?」
    「沒事。」真田搖了搖頭。
    「沒事?」真田媽媽笑了:「沒事好呀。既然沒事的話就過來陪媽媽看電視吧。」
    「……」真田轉頭看向電視,電視上正上演著相當狗血的一幕,女主站在牆角看見男主和另一個女生相擁著從大廈裡走出,神情溫柔至極,然後,女主的眼淚就不停地流了下來,埋怨上天為什麼要和她開這麼玩笑。而事實上,那個女生其實是男主的妹妹。
    電視裡發出嚶嚶的哭泣聲,真田忍不住皺了皺眉想後退,沒想到真田媽媽早防著他這一招了,直接半推半擠的將真田推到了沙發上。別看真田媽媽長得柔柔弱弱的,她可是確確實實的柔道高手,力氣可不是一般的家庭主婦能比擬的。真田如果拿出對待敵人般的力量,那麼是能掙脫她的禁錮,但他能把自家媽媽當敵人嗎?
    電視裡的哭泣聲更響了,真田的面色也越來越難看。看這種電視劇,還不如去聽牧表哥的電話騷擾呢。
    真田媽媽笑瞇瞇地:「兒子啊,記著點,以後找女朋友千萬別找這種沒啥本事就會哭的啊。」
    真田:「……」
    「那種強悍的沒女人味的也不行啊。」真田媽媽一邊看電視一邊和真田訴說著她對未來兒媳婦的憧憬。
    真田終於忍不住開口:「媽,你有話就直說。」
    「行,那我就說了啊。」真田媽媽笑了笑,「小子,做事夠隱秘,忍功也過硬啊。你媽我又不是什麼不開明的人,至於談個戀愛都防賊似的防著我嘛!剛剛臉這麼臭,是不是和小女朋友鬧脾氣了?說來聽聽,媽媽給你出出主意。」
    真田的臉頓時一黑到底,嗓音透著幾許咬牙切齒:「誰說我戀愛了?」
    「紳一小子啊。」
    「……」真田心裡於是默念了衝動是魔鬼數遍,因為他發現,就在剛剛,他瘋狂地想要衝到牧表哥家裡將其痛揍一頓。可是如果他真的衝了過去,最後的結果只可能是他被反揍一頓。雖然很不願意承認,但事實上,從武力值上來說他的確比不上牧表哥。用暴力對付他是非常不明智的一件事。可是就這樣算了那也太便宜他了。真田決定明天部活結束後,讓幸村給自己出個主意。
    兵不見血刃,這才是完美的作戰方法!
    不過連切原都知道動腦子去看對話大全以此在夏木學妹面前扳回顏面,自己卻只能依賴幸村對戰牧表哥,這實在是太鬆懈了。
    也許,他該去訂一本整人三十六計?
    真田開始認真的思考起來。
   
    第五十二章
   
    由於整人這種事情是需要天分的,學到能夠熟練應用的境界是需要一段時間的。所以真田思考過後的結果是明天繼續拜託幸村,明晚部活結束後去書店找相關書籍。因為心裡想著事,這天晚上,真田難得地失眠了,從而光榮地晉陞為熊貓一族。
    這讓真田感到很不自在,因為他在隊裡的形象一向是嚴謹克己作息良好的,並且經常以自身為教材教訓隊裡那幾個一不小心會玩的忘記時間導致晚上沒休息好從而白天很美精神的人。看著隊員們有意無意就會瞟向自己的眼睛的目光,真田感到壓力很大。也許,他該去配一副墨鏡?真田被自個的想法囧了下。
    他輕咳了咳,用力將帽簷往下拉了拉,面向幸村,問道:「幸村,還有什麼話要講嗎?」
    幸村搖了搖頭:「不用。」
    真田於是大聲道:「早訓到此為止,解散。」
    既然已經解散了,正選們原本還偷偷摸摸的目光頓時變得光明正大了。經常被真田教訓的丸井和切原二人一邊換著衣服一邊打著小報告。雖然聲音挺小,但一旁的真田還是能聽到幾個模糊不清的字,斷斷續續能聽到黑眼圈電玩小說之類的,真田有點囧。不過他也沒有打算厲聲喝止,因為聲音確實挺小的,一般人不知道前因後果根本就不會想到和他有關。誰知道,也許是因為倆只達不成統一的意見,爭辯的聲音那是一聲比一聲大,光聽聲音就可以想像那臉紅脖子粗的模樣。
    切原漲著臉道:「一定是打電動打的。」
    文太毫不示弱:「肯定是看小說看的。」
    切原強調:「是打電動。」
    文太撅嘴:「是看小說。」
    切原用力甩甩手臂:「電動比小說好玩多了。」
    文太踮起腳尖,努力居高臨下:「小說比電動有趣多了。」
    切原用力瞪回去:「副部長說了,看小說是浪費生命。」
    文太切了聲:「真田也說了,打電動是虛度光陰。」
    倆人越吵越帶勁,渾然忘了之前那鬼祟的行蹤。真田的臉色也隨著他們音量的增大而黑化指數直線上升。
    內心的正直之感終於被飆升的郁卒所戰勝,真田手一指窗外,聲音擲地有聲:「丸井文太,切原赤也,繞著操場跑兩圈,現在立刻馬上。」
    原本正爭得High的兩人頓時像是被冰塊給凍住了,一動不動地。頓了一會兒,文太摳摳耳朵道:「切原,我最近好像耳朵不怎麼好使,老是出現幻聽。」
    切原關切道:「真的嗎?」然後他轉過身,萬分無助地看向真田:「副部長,怎麼辦?文太前輩說他耳朵有問題了。」
    這到底真無助還是裝無助?看著切原那張包子臉,真田忽然有點不確定他究竟是不是單純的一如既往。難道他是被夏木學妹給帶壞了?聯想起夏木的各種伶牙俐齒,真田覺得這個可能性很大。畢竟在這之前,切原肯定會毫不猶豫地就去執行他的命令。但話說回來,他從前從來不會在非訓練時間命令隊員跑圈,所以也不能斷定的這麼武斷。
    考慮到這畢竟不是在訓練時間,而且如果再跑兩圈這倆人上課鐵定要遲到,真田還是決定放他們一馬,將這兩圈記到下午再跑好了。
    他剛準備開口,就見文太朝切原眨眨眼,切原垂著的右手還比了個小幅度的V字。真田原本鬆動的想法立時回復,這回他不再讓他們跑步了,畢竟如果遲到了還真不好看:「柳,切原和文太最近比賽好像沒有一點進步,你看看是不是要進行加訓?」
    「確實是這樣,真田。」柳毫不猶豫地睜眼說瞎話:「你這個提議,很好。」
    「那麼你的建議是?」
    「翻倍。」
    原本正處於逃過一劫倍感幸福狀態的文太和切原:「別啊/,翻倍會死人的啊/(ㄒoㄒ)/~~」
    換完衣服後,真田和幸村一同出了更衣室,臨臨走前還特意和柳強調了下:「訓練計劃,不要鬆懈。」然後目光裝作很不經意地掃過切原和文太,在看到倆人那驟然一頓的表情時候,他覺得自個的心情指數啪啦啪啦直直往上跳。
    幸村注意到他的小動作,不由輕笑道:「真田,你也變壞了噢。」
    真田拉拉帽簷:「做人要與時俱進。」就連切原這傢伙都會使壞了,他怎麼還可以在原地停留!說罷,他又起了個頭:「幸村,你幫我想想……」他頓了下,似乎覺得這事情挺難以啟齒的。
    對於真田這樣的狀態,幸村還是挺熟悉的,於是他很自然地道:「你說,別不好意思。」
    真田的臉殊地就紅透了:「會說這樣的話,你真是太鬆懈了。」
    倆人說這話的時候離更衣室還不遠,於是就見更衣室處刷地探出兩隻頭,稍許興奮地:「原來部長也會被副部長說鬆懈啊,看來我平常老被罵鬆懈其實也沒什麼的嘛。」
    真田立馬回頭,就見兩隻腦袋以超越吉尼斯紀錄的速度縮了回去,連髮絲都不見一根。真田挺無奈地:「這兩個人真是……」
    幸村拍拍他肩:「這些日子,他們也確實辛苦。」
    真田道:「我就是知道這點才沒……」
    幸村拆台道:「那翻倍是怎麼回事?」
    真田面不改色地道:「這是害我與時俱進的代價。」
    幸村:「……」
    笑完過後,真田開始舊事重提,也許是因為離更衣室有些遠了,他倒也沒在遲疑扭捏,像是倒豆子一般將前因後果敘事了一遍,末了對著笑得暢快的幸村道:「幸村,這事兒就拜託你了。」
    幸村和真田很熟,再加上曾經應著真田的請求幫忙想對付阿牧的辦法,所以他對阿牧的各種情況都是非常瞭解。所以他很快就想到了一個相當有效又簡單的方法,那就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真田道:「這樣不大好吧?」
    幸村道:「你可以採取委婉點的說法。」他做了點提示,「比如說什麼時候在什麼地點看見你表哥和某個女生在一起。」
    真田腦中忽然飄過一個人影,於是他點點頭,贊同道:「這個主意很好。」
    聽到真田的誇讚聲,幸村感到有些驚訝。認識這麼多年,真田就算是要整人也要是整得真材實料有理有據絕不胡編亂造的那種,所以他壓根沒想到真田會贊同他說的委婉點。看來這與時俱進的功效還真強勁。
    幸村問:「你確定?」
    「當然。」真田毫不猶豫地道:「我有現成的人選。」

和泉初 2016-2-29 04:01

第五十三章
   
    說到這人選,就不得不提早上部活前他收到的來自於神宗一郎前輩的短信,主要內容是向他詢問切原的個人情況,比如是否花心,是否聰明,是否有擔當,興趣愛好如何,最關鍵的是人品好不好。
    真田被這條短信給驚了下,然後他覺得自己或許翻開了真相的一頁。他在回信裡將切原中肯地誇了一頓,然後在短信末尾問了一句:神前輩,你怎麼認識切原的?
    神回答:我妹妹,夏木純理,如果你認識的話,幫我多照顧照顧。
    真田回了個好字,然後他覺得自己徹底真相了。不過為了保險起見,他還問了一句:神前輩,我表哥也認識夏木學妹嗎?
    神回答:認識。
    真田又問:她在表哥面前提到過我嗎?
    神道:提到過,放心,沒說你壞話,反而大大地誇獎了你一番。
    真田問:比如?
    神道:很帥很MAN。
    聊到這裡,真田已經非常清楚阿牧近日失常的原因了。
    其實在向幸村討教之前,他心裡已經有了一個模糊的想法,然後幸村的提點讓他的想法驟然變得明朗起來。夏木是他心中的人選,只不過這人選不是用來做女主角而是用來做路人甲的。
    在執勤結束後,真田就迫不及待地給阿牧的媽媽打了個電話,大致說法是這樣的:牧表哥每天都打電話給我問我怎麼才能變得更帥更man。什麼,他為什麼會來問我?這是因為我一學妹在他面前誇獎了我。他怎麼認識我學妹?哦,因為那學妹剛巧是神宗一郎前輩的妹妹。啥?牧表哥這樣的行為是開竅了?對,我也這麼覺得,否則從前我們說他老他都沒感覺現在……對,他這青春期來的有點晚,現在才意識到男女的審美觀不一樣,才對我那學妹的話開始在意起來。你問他有沒有可能喜歡我學妹?不不,那不大可能,當然,世事無絕對,舅媽你要不多觀察下?他最近老拿手機撥電話?不,那是打給我的,他老這樣騷擾我,還問我有沒有什麼少年維特之類的煩惱。你說這是戀愛的前兆,真的嗎?那是說我快要有表嫂了?好,好,我也會幫你探聽的,但舅媽主要還是靠你。
    打完電話的真田只覺得一身輕鬆,連帶這麼多天因為被阿牧電話騷擾而產生的深重怨氣也消失無彌。他已經可以預見阿牧未來那背緊迫盯人的悲催日子,舅媽可是刑偵出身的,最善於從小事中抽絲剝繭推斷出真相來。牧表哥絕對是沒有時間騷擾自己的。
    這真是太美好了。
    真田的大叔臉上忍不住露出一絲笑,看得剛整理完執勤記錄的某不知情同伴傻了眼。心裡各種猜疑不斷,最後有一種猜想佔了上風,那就是今天抓到的那個遲到的後輩是跟真田有仇的,也只有這樣才能解釋真田臉上那解氣的笑容。
    今天一共逮著了四個遲到生,三個男生一個女生,不知道是哪個得罪了真田。該同伴回憶了下今天的早上真田面對遲到生的各種表情,明明就和往常一樣面無表情來著。也許是自己猜錯了?
    面對著記錄本上的處罰一項,該同伴遲疑了下然後問:「真田,對於今日的遲到生處罰你有什麼意見?」
    真田疑惑道:「這不歸我管。」
    同伴笑了笑,將記錄本遞了過去:「我就是想問問你這樣合不合適。」
    真田看了下,然後道:「如果可以的話,將這女生的值日地點和其中的一個男生換一下。」原本夏木的值日地點是在國三區域,他記得那裡有好幾個女生對夏木很有意見,不過被幸村給壓了下來。如果真讓她去那邊值日,不是羊入虎口麼?雖然說夏木是間接害的自己那麼悲慘的人,但她又不是故意的,而且身為男生,絕對不能這麼小心眼。不論是為了幸村還是為了夏木在辯論隊裡的表現,他都得幫她一下。想到這,真田氣場不知不覺間飆升:「可以換的吧?」
    看得同伴連連點頭:「當然當然。」果然是有仇吧!看那神情嚴肅的……
    於是,夏木因為遲到而被分配到的任務就被這樣定下了,而這個時侯夏木正在笑呵呵地吃著切原貢獻的蘋果一枚。她早上因為睡過頭趕時間壓根就忘了往包裡塞東西,而經過這麼一路地折騰,夏木到達教室的時候肚子已經餓得咕咕叫了。
    切原不愧是好同桌,二話不說就將書包裡背著的蘋果拿了出來。自從有過和夏木交換零食的經歷,切原帶水果的時候都會很自覺的拿上兩個,而現在這個蘋果顯然是救命的。夏木萬分開心地道:「切原,你真好。」
    「那是當然。」切原相當坦然地接受誇獎,「不過你今天怎麼遲到那麼長時間?」
    「哎。」夏木耷拉下臉:「今天沒精市叫我啦。」昨天她住在了神奈延爸爸家裡,忘了和阿神說一聲早上要叫她起床,於是她今天很光榮地睡過頭了。其實她隱約記得早上阿神似乎叫過她,她迷迷糊糊地答了一聲我再睡會兒就起,然後就睡太多了,等驚醒的時候已經離上課只有5分鐘的時間。
    這也怪自己沒和阿神說清楚,自己這和豬一般能睡的特性。
    切原詫異道:「你和部長吵架了?」
    「不是啦。」夏木道,「昨晚我和我哥一起。」想了想又補上一句:「親哥。」
    切原摸摸腦袋:「是不是就昨天下午你騎車載的那個人?」
    夏木眨眨眼:「誒,你看見啦?」
    切原點點頭。
    夏木笑著道:「怎麼樣,我騎車的姿勢帥吧?」
    切原汗了下:「你能不能不要這麼自戀?」
    「哪有自戀?」夏木辯駁道:「我這明明是自信。」
    切原:「……」
    看著切原鼓起的包子臉,夏木就覺得心情愉快極了,彷彿手中的蘋果也甜了許多。既然切原提到了這件事,夏木於是順帶將昨天鈴木蓮的事情提了提。
    切原問的第一句話就是:「她沒欺負你吧?」
    「哪能啊。」夏木笑嘻嘻地湊到切原耳邊:「我昨天還假裝慌不擇路,用力踩了她一腳。估摸她要疼好幾天。」
    「這……」有什麼好得意的?
    「別告訴我你覺得我太壞了?」
    「怎麼可能?」切原用手支著下巴,道,「我就覺得這麼好的機會,你怎麼不多踩幾腳?夏木純理。」切原伸手點點夏木的額頭,正色道:「你真是太目光短淺了。」
    夏木:「……」
    知道夏木並沒有收到欺負後,切原於是有閒心關心他剛才沒怎麼聽懂的事情,首先就是:「她說你腳踏兩隻船?」
    「對。」
    「兩條船裡肯定有一條是我。」切原挺納悶的:「那另一條船是誰?」
    「大概是我哥。」夏木摸摸下巴,「他曾經來學校接過我,當時我想在他頭上蓋個火鍋接過沒想半途腿抽筋,幸好我哥手腳敏捷地抱住了我,否則我鐵定要痛上好一陣。你要知道,我哥可是又高又帥養眼無比的,而且抱的那個動作也是相當的帥氣。當時我就記得有好多人拿著手機對他拍照,估摸她說的照片就是那個時侯拍的人手中流傳出去的。」
    夏木將阿神狂誇了一頓,然後他發現切原緊盯著她,眉頭皺得緊緊的,像是在想一件難解的事情。
    夏木道:「你有話就說,這糾結的表情真不適合你。」
    切原道:「那我說了啊。」
    「嗯。」
    於是切原道:「如果你哥有你說得那麼帥,那麼你這是……基因突變了?」
    「去。」夏木一拍胸脯,昂首挺胸:「姐從小就是美女。」
    切原一副你蒙誰的表情。
    夏木立馬道:「到時候我把照片帶給你看,我小時候長得可漂亮了。」話一說完,夏木覺得自個兒真是越來越幼稚了。不過,關係到美醜什麼的,幼稚就幼稚唄。
    看著夏木信心十足的模樣,切原道:「行,倒時可別耍賴。」
    夏木哼了聲:「怎麼可能?」一邊說一邊夏木洩憤似地咬了口蘋果,卡擦卡擦極響,那種凶狠的架勢看得切原不由縮了縮脖子。
    他,應該沒說錯話吧?
    就在切原糾結自個有沒有說錯話的時候,夏木已經將蘋果啃得只剩一個芯了。她將芯扔向了垃圾桶,然後對切原道:「今天下午我們辯論賽複試,你要不要來看?」
    切原問:「什麼時候?」
   
    夏木道:「第二節課下課後。」
   
    切原算了下時間,剛開口說了個要字立馬卻又推翻,一張臉變得非常苦逼。
    夏木問:「怎麼了?」
    切原道:「我突然想起,我下午的訓練被翻倍了。訓練一翻倍,我就抽不出時間去看你的比賽了。」
    「沒事。」夏木笑了笑:「訓練更重要。」
    「可是……」切原抓抓腦袋:「如果我不給你去加油的話,不就沒有人給你加油了?不行,那場面也太淒涼了。」
    夏木被這個理由囧了下,雖然她現在的人際關係確實一落千丈但還不至於……
    「沒關係。」夏木安慰他:「沒有你,還有小川和皆川。」看著切原臉上仍然寫滿了我不去我有錯,夏木只能使出殺手鐧:「再說了,其實你去不去沒啥區別。」
    切原道:「怎麼可能沒區別?我加油聲很洪亮的,絕對的一個頂倆。」
    夏木努力忍住讓自己沒笑出聲來:「可是這是英語辯論賽,你知道什麼時候叫好麼?」
    切原:「……」
    好吧,目前的切原,英語水平還處於英語認識他,他不認識英語的狀態。所以,聽不懂英語,這的確是個巨大的問題。
    「所以你就好好訓練吧。」夏木道:「別辜負了你這立海大網球社王牌的稱號。」
    切原的臉立時陰轉晴:「夏木,你終於承認我是王牌啦?」
    夏木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見切原笑得張狂無比:「哈哈哈,我就說我是王牌嘛,絕對的橫掃千軍。立海大三怪物算什麼,我遲早把他們各個都打趴下。」
    夏木囧著一張臉:這場面怎麼就那麼熟悉呢……
   
    第五十四章
   
    鑒於下午就要進行辯論賽復選,夏木他們就在中午的時候在網球社專用的天台處開了個碰頭會,反正除了赤西茗其他三人都是天台的常客,所以公為私用也不是不可。
    上午的課上完後,夏木就很積極地跟著切原來到了天台。他們倆的教室距離天台是最遠的,所以等他們到達的時候其他人都已經到了。夏木和網球社的人已經挺熟了,所以也沒挨個打招呼,就是揮揮手笑瞇瞇地示意下,當然面對赤西茗的時候夏木還特意地喊了下名字,不意外地看到對方臉上升起紅雲,一直飄到了耳根處。
    招呼完後夏木就捧好便當盒到了幸村身邊,自從第一次來天台是這樣坐以後,夏木就保持了這麼個習慣。
    因為和美人一起吃飯,真是各種賞心悅目。當然最重要的一點是,和幸村坐在一起,會讓她時刻牢記著要細嚼慢咽控制飲食。說起來,她為了減肥還真算得上是嘔心瀝血,所幸這回不再是徒勞無功,否則她肯定自掛東南枝去。
    夏木剛坐了下來,身邊就多了一個人。由於上午遲到就是被真田逮到,夏木此刻感到分外不好意思,但缺什麼不能缺了禮貌,所以夏木還是微笑著道:「真田前輩,你好。」
    「你好。」真田回了一聲,旋即道:「下午辯論賽完後不要忘了打掃衛生,你的值日範圍是二年級所在區域,有什麼不明白地再問我。」
    「不會吧!」夏木哀嚎了一聲:「還真有處罰的啊?」
    真田抿唇看她。
    夏木頂著壓力問:「不打掃會有什麼後果?」
    這回,真田連眉毛都擰起了,顯然身為風紀委員長的他還從沒有碰到過這等無賴的狀況。於是不自覺的,從小練劍道養成的氣場全開,壓迫感十足。
    感受到身旁的壓力越來越大,夏木終於忍不住往幸村那邊移了移,真可怕,不過一個中學生就有這種殺伐果決的氣勢。
    幸村笑道:「真田,你嚇到她了。」
    真田看了幸村一眼,然後盯著夏木:「打掃衛生,能做到麼?」
    能屈能伸地夏木飛快地回答:「能。」老虎頭上拔毛這等事果然不是她這種升斗小民能做地呀。夏木決定以後再也不做會把真田惹毛的舉動。
    真田於是又道了一句:「不錯。」
    這是誇獎她會審時度勢還是嘲笑她太狗腿?總而言之,這意味不明的話讓夏木臉蛋小紅了一把。
    幸村伸手摸摸夏木的頭,自從前些日子在花園裡有這樣的舉動後,幸村現在做起這個動作已經駕輕就熟,沒事兒也會摸上兩把,美名其曰增進感情,實則把夏木當小動物養。當然,他也確實挺喜歡夏木,已經慢慢有了把夏木當妹妹的意識,而不是像以前一樣為了家庭的和睦而強迫自己。夏木對這個動作也沒啥排斥感,確切來說是破罐子破摔,因為家裡的大人沒事就會來摸摸她頭,她曾經奮力反抗過,但反抗的結局如下:阿神——更用力地揉她疼,媽媽——抱著她親上一口大呼可愛,爸爸——委屈地控訴她不喜歡他。
    久而久之,夏木對此就很淡定了。說起來幸村這也是沾了前人的光,否則他想養寵物也還得鬥智鬥勇一翻。當然啦,從外人的眼光看,這兩人的感情倒是越來越好了,在繼子女中是相當難得的。
    聽到真田說讓夏木打掃衛生,幸村就明白了是怎麼一回事,不過他也沒說什麼,轉而提起另一件事:「下午辯論賽,需要我去給你捧場麼?」
    「好啊。」夏木笑了笑,又問:「你不用訓練嗎?」
    幸村道:「你以為我為什麼會當這社長?」
    夏木道:「難道不是因為你網球技術是社裡的NO.1?」
    幸村搖了搖頭。
    夏木看著幸村眼底的笑意,突然想到一個可能性,她有點黑線:「該不會是我想的那樣吧,因為當社長有福利?」
    幸村笑著彎彎唇:「不愧是我的妹妹,真聰明。」
    夏木只覺得幸村在她心中的高達形象瞬間坍塌。
    一旁的仁王笑著吹了聲口哨:「幸村,你終於承認你很喜歡假公濟私啦?」
    幸村微笑道:「你有意見?」
    那話中的尾音微微上挑,仁王突然渾身一個激靈,他可不想今天的訓練被翻倍外加蹂躪五感一次。於是他萬分識相地道:「怎麼可能?幸村你就算假公濟私也會假得很美妙的。」
    夏木立馬伸手指向仁王,對著切原道:「看,好厚的臉皮。」
    仁王立時哀怨地瞅了她一眼,看得夏木哆嗦得將伸著的手指迅速地收回。切原很不給面子地笑出聲來:「夏木你真欺軟怕硬。」
    「哪有?」夏木摸摸手臂,「我那是被噁心的。」她將手臂伸到切原面前:「你看,好多雞皮疙瘩。」
    切原還真伸手拿住夏木的胳膊仔細地看了看。
    切原看得相當的認真,認真到似乎想將夏木手上的雞皮疙瘩一個一個地數清楚。這聚精會神的模樣看得周圍站立著聊天的眾位前輩紛紛瞪大了眼睛。剛調侃完幸村的仁王壓低聲音對比呂士道:「你說切原究竟對夏木有沒有意思?」
    柳生道:「你真不純潔。」
    仁王道:「你才不純潔。」
    就在這個時候,切原已經觀賞完夏木的手臂了。他將手從夏木的手臂上移開,然後很認真地道:「看來你真的是被仁王前輩戳中雷點了,這疙瘩真多。」
    柳生鄙視地看了仁王一眼:「看吧,知道自己不純潔了吧?」
    仁王:「……」
    而此時,夏木正相當得意地一連問了好幾個是吧是吧,以此來說明自己哆嗦手指是因為被噁心道而非害怕。
    切原實事求是地點點頭,然後問:「你這手是怎麼保養成這樣又白又嫩像水晶蹄子一樣的?」
    夏木自豪地道:「別羨慕,姐這是天生的。」
    切原囧了下。
    夏木這才回過味來:「你問這個幹什麼?難道你想當小白臉?」
    「你才想當小白臉!」切原氣呼呼地道:「我這是替我姐問的。」
    「啊,是這樣。」夏木知錯就改:「真對不起,切原你真有愛心。你姐有你這樣的弟弟真是太幸福了。」
    原本炸毛的海帶被順毛的笑瞇了眼:「那是那是,我可是很好很好的。」
    「我知道你很好,可你用得著連續強調兩次嗎?」
    「我這不是為了加深在你心中的印象?」
    正垂頭喪氣地仁王忽然抬頭:「真的是我想得不純潔了嗎?」
    「這……」原本堅定地柳生頓了頓:「難說。」
    聊完天後,一群人照例圍在一起吃飯,雖然中午多了赤西茗,但還是吃的相當愉快。大抵赤西和他們也是相熟的,反正中間互相交換菜式的時候那叫一個熱鬧。由於昨晚神奈延做了很多油燜大蝦,所以夏木打包了一些過來,順帶還將辣醬裝在了小盒子中,這是特意為幸村準備的。
    夏木將辣醬盒推到幸村前邊:「拿著,知道你喜歡蘸著這個吃。」
    幸村眉眼一彎,笑得相當滿足。對於吃的,他沒特別的愛好,就是比較喜歡吃辣。看著夏木的舉動,文太羨慕地眨眨眼:「有妹妹真好。」
    淺川鳴則是道:「看不出來夏木學妹你也會體貼人。」
    「什麼叫看不出來?」夏木抬頭氣勢十足地道,「我明明看上去就很會照顧人。」
    夏木氣勢強盛,淺川鳴也不弱。他哼了聲:「如果你真的會照顧人,當初你追我的時候我至於逃得那麼飛快?」
    夏木道:「難道當時我表露出我會照顧人,你就願意接納我?」
    淺川鳴頭搖得更快了:「不可能。」
    「那不就是了。」夏木笑道:「反正你都不會接受我,我為什麼要照顧你?」
    「可……」
    「可什麼可?」夏木瞪他一眼:「想讓我對你體貼,門都沒有。」
    淺川鳴高傲一甩頭:「誰稀罕!」
    夏木道:「不稀罕你幹嗎要偷拿我給幸村帶的辣醬?」
    「啊?」淺川鳴欲哭無淚看著自己被幸村抓住的手,「夏木純理,你至於這麼小雞肚腸嗎明知道我一聞到辣醬的香味就會饞你還一點都不給我帶!」
    夏木笑瞇瞇地:「我樂意。」
    淺川鳴抿著嘴看向幸村,希冀地道:「幸村……」
    幸村微微笑,吐出兩個字:「免談。」說罷,相當心疼地將剛剛趁著他和真田談話的時候被淺川鳴舀了一勺的辣醬盒拿到手中宣示所有權。
    夏木突然發現幸村在脫去了那層給別人看的外皮後,真的是相當可愛。雖然不像切原那樣特別情緒外露,但也足夠讓人感覺到他真正的心緒波動,至少現在,他眼中的得意是真實的。平日裡他表現得再成熟,這一刻,也不過是十五歲的半大少年。
    看著淺川鳴的苦逼臉和幸村的笑容,聞著散發著香味的油悶大蝦,夏木覺得有人疼愛有人欺負的日子真是各種美好呀!
   
    第五十五章
   
    吃完午飯後,參加辯論賽的四人就留下來整合了一下下午復選時會遇到的各種情況,到了最後每個人都已經是成竹在胸。夏木覺得他們這樣的準備加上這樣強大的陣容如果還不能將對方辯倒的話那實在是太沒天理了。臨走的時候,真田忽然道:「一天一百遍……」他話還沒說完,就聽得夏木無比順溜地道:「金錢是萬能的。」
    一開始,夏木還沒意識到有什麼不對,直到對上了淺川鳴和赤西茗忍笑的俊臉,她才直到自個剛剛丟人丟大發了。夏木又有挖洞埋自己的衝動了。沒想到真田居然來了一句:「很好。」
    夏木偷眼看真田,這是在誇獎她誇獎她吧?話說為了能贏這辯論賽,為了能催眠自己,她可是真的有很認真地每天一百遍金錢是萬能。就算是為了這一百遍,夏木也決定即使那很好兩個字不是誇獎她她也要當成是在誇獎她。
    這也是自我激勵的一種方式。
    顯然,這方式還是挺有效,直到下午上完課邁進辯論賽所用的教室夏木依然是精神倍棒,就像是剛起床那會兒一樣精力充沛。夏木剛踏進教室,鈴木蓮後腳就抱著資料走了進來。夏木本以為倆人已經撕破臉不會有交集了,沒想到鈴木蓮居然還像是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朝她笑道:「夏木同學,等下要手下留情喲。」
    夏木也沒回她,逕自走向來替他助威的幸村。
    「精市,你真的來了呀?」夏木笑著道,「我還以為你只是說說。」
    幸村道:「這點時間我還是抽的出來,怎麼說也是你第一次登台。」
    提到登台,夏木這才發現他身前掛著DV機的包,她有些結結巴巴地:「這裡面該……該不會是……DV機吧?」
    「就是這個。」幸村彎了彎眉,「阿姨可是千叮嚀萬囑咐要我一定要把你登台的英姿給攝錄下來。」
    夏木汗了下:「這個,不用這麼正式吧?」這拍下來,多寒磣人!
    「要的。」幸村意味深長地看了看周圍那些將目光聚集在他和夏木身上的人,「你可是我妹妹。」
    「那……」見幸村神情堅定,夏木只能退一步,「記得把我拍好看一點。對了,我的右邊臉比左邊臉小一點,你盡量拍我的右臉啊。」
    聽著夏木絮絮叨叨地訴說著拍攝DV所需注意的各種事項,幸村忍不住笑著揉揉她頭:「知道知道,一定把你拍的美美的。」
    「別揉別揉。」夏木努力地掙脫魔爪,「這關鍵時刻髮型不能亂。到時候老師要是以形象問題將我踢出終選怎麼辦?我可是答應了真田前輩,一定要贏的。」
    幸村道:「怎麼可能?如果老師因此淘汰你,那肯定是他們沒文化。」這原本只是兩人的玩笑話,沒想到到了最後竟然還一語成讖。
    沒過多久,小川和皆川也從各自的社團請假出來了,在看到夏木的對手就是鈴木蓮所在的隊伍之後,小川不由感歎道:「這就是傳說中的孽緣啊。」
    皆川則是COS起某個動漫人物:「有你沒她,有她沒你,少女啊,不要大意的去吧。」她還沒COS完呢,夏木就已經笑到在了她身上。不過在皆川難得嚴肅的神情下,夏木還是很給面子地表態:「遵命,皆川大人。」
    三人聊了會兒後就到了辯論賽開場時間,夏木拿著之前打印好的各種辯論賽證據跟真田等人匯合。臨上場之時,真田依照慣例來了一句:「有沒有信心?」
    信心三人自然是有的,可如果回答的聲音小了真田肯定不滿意,但在這樣的場合大吼一句有信心實在是淺川鳴:有違他平日的王子形象。
    赤西茗:讓他很害羞。
    夏木:丟臉丟到馬路上。
    於是三種想法結合的後果就是
    淺川鳴笑問:「真田,你這是怯場了嗎?」
    赤西茗輕輕一句:「這還用問?」
    夏木緊跟兩人之後調戲了一把真田:「真田前輩,如果害怕的話,就說出來,我們不會嘲笑你的。」
    三人說完後,各自都腳步飛快地登台,深怕被真田一個鐵拳砸中。反正真田是四辯,走在最後面的是應該的。
    真田看著三人逃竄的身影,忍不住唇角微微上揚。弧度極淺,但清晰可見,看得一直注視著真田舉動的皆川和小川二人大呼好萌好可愛。如果夏木在這裡,一定會感到很鬱悶,因為這倆人見到真田後那目光就沒從真田身上已開過,至於為夏木加油,嗯,這得好好想想。
    為真田還是為夏木,這是個問題。
    雖然說這是辯論賽的復選,但因為淺川鳴,真田,赤西等人加起來在學生中有著不小的人氣,外加因為幸村出現從而帶來的更多幸村的粉絲,原本不算小的教室居然飽滿了。淺川鳴環顧了下四周,然後問夏木:「緊張不?」
    夏木搖搖頭。
    淺川鳴似乎有點不放心:「真的?」
    夏木道:「你放心,這點場面,我真的不放在眼裡。」作為一個優等生,登台演講對她來說是常事,更何況夏木的朗誦技巧很好,所以也經常參加各種朗誦比賽,偶爾也會在晚會的時候出個節目,面對千把人不成問題。
    見夏木真的不緊張,淺川鳴這才放下心來。他們四個人力,他最擔心的就是夏木臨行會怯場,現在看來,是他多心了。
    在兩對隊員互相鞠躬過後,這場辯論賽就正式開始了。淺川鳴先開始陳述正方的觀點金錢是萬能的,他先是介紹了下什麼是金錢,然後對於萬能二字逐層展開論證分析。他的英語說得相當流利,語速不急不緩,偶爾加入一些肢體語言,論述有條不紊,一開篇,就將現場的氣氛推向了□。
    淺川鳴剛一坐下,夏木就伸出了大拇指,淺川鳴回以一個微笑,然後開始拿起紙筆記著對方立論裡的一些漏洞,為等下的攻辯總結做準備。夏木則是努力從其中找出可攻克的地方,為等下的提問做準備。
    一般說來,金錢不是萬能的立論點主要就是在金錢買不到幸福買不到健康上,而反方的理論也是以此如此。對於這個立論,夏木之前就想過要如何破解。其實對於這種本來就沒有對錯的辯論,夏木覺得輸贏的決定點在於雙方詭辯的功底上面。如果能將對方的思路繞緊自己的思路,那就成功了一半。
    所謂打蛇打七寸,夏木在攻辯階段對對方三號辯友的提問就是——你說金錢買不到健康,那麼請問對方辯友,你去醫院花錢看病然後身體康復難道不是用錢買到了健康?你說金錢買不到幸福,那麼敢問對方辯友,當你用錢買到你想要很久的CD機,難道你覺得不幸福?
    夏木選擇的三辯是個瘦小的男生,之所以選擇他是因為他看上去沒有二辯那麼信心十足,趁著淺川鳴開場的氣勢還在,夏木決定將氣勢一鼓作氣提上去。夏木的提問並不是那麼好回答,因為這其實是一種詭辯,將某種定義限制在了某種環境下。如果思緒清楚的話就能發現其中的貓膩,但在這種場合,或許是因為怯場又或許是因為夏木氣勢太甚,該該男生還真的被夏木給繞了進去,最後只是草草說了幾句文不對題的話就向赤西茗提出了問題。
    而夏木也終於明白了為什麼真田和淺川會對赤西在賽場上的表現信心十足,因為,他的表現真的很棒。談吐給力,條理清楚,語音抑揚頓挫,說道關鍵的時候還會微微一頓,從上至下掃視對方一眼,從生理到心理給予對方無窮的壓力。和平日那一說話就害羞的模樣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怪物,絕對是怪物一隻。
    攻辯環節結束後就是攻辯總結,淺川鳴臨場發揮極佳,洋洋灑灑將對方言語中自相矛盾的地方抓了出來,然後再在最後重申論點,那縝密的思緒應得了台下陣陣掌聲。夏木頭一回覺得,淺川不是個漂亮的花瓶,受人歡迎不光是因為那張臉。
    接下來就是非常熱烈的自由辯論了,這時候對手也從前場的失利中漸漸回復過來,發揮了應有的實力,有時候那問題問的真是相當的刁鑽,幸而夏木這邊能人輩出外加有真田頂抗,否則還真有可能出現冷場的情況。值得慶幸的是,夏木這邊沒有人辯著辯著就為對方辯友服務去了,由此可見那一百遍還是相當有效果的。
    自由辯論結束後,便是最後的收尾了,這是由四辯做的總結,先反方後正方。反方的四辯是鈴木蓮,平心而論,夏木覺得她說的還不錯,但相比真田,少了分氣場。當然,最主要的還是他們這邊論據準備的太充分了,臨場發揮的能力也很強大,別的不說,就說她自個,為了辯駁對方一個觀點還直接唱了一首英文歌,為的就是用其中的歌詞來辯駁對方。雖然說她歌唱得不咋地,但甚在辯駁方式新穎,還是很有效果的。
    這場複試的結果不言而來,真田他們這隊是大贏家,而且有鑒於他們幾人配合默契,少哪個人都覺得缺點什麼,於是評委老師當場宣佈讓他們這隊全部進入培訓,至於另外三隊,也就一隊選了一人。

和泉初 2016-2-29 04:01

第五十六章
   
    辯論賽結束後,夏木剛從台上走下來,就聽得一陣氣喘吁吁的聲音:「夏木夏木,你真厲害。」
    夏木腳步一頓,隨即驚訝了:「切原,你怎麼在這?」
    切原道:「就算是訓練時間,也是有休息時間的嘛。」
    原來是這樣!看著切原因為運動量太大而紅撲撲的臉蛋,夏木忽然覺得真感動。她從包裡拿出紙巾遞給切原:「先擦擦汗。」
    切原笑著接了過去,繼續抒發剛剛看辯論賽時候的感想,大意就是夏木說的好棒,副部長氣勢真強,鈴木蓮太弱了和你們壓根不是一個階級之類的話語。自從知道鈴木蓮沒理由的處處針對夏木後,切原對自己這後援團團長就直接路人轉黑了。
    夏木聽切原誇獎著自己很是受用,不過她還是很破壞氣氛地來了一句:「切原,剛剛我們的辯論,你能聽懂多少?」
    提到這個,切原興奮極了:「我聽懂了好多。」
    「真的嗎?」夏木不是很相信,「說來聽聽?」
    切原開始一個個地往外蹦單詞:「I,it,as,like,tell……」仔細數數有二三十個單詞來著:「怎麼樣,我進步大吧?」
    少年的眼睛此刻亮晶晶的,像是黑夜中的星星,額邊的卷髮因為汗水的緣故服帖地貼在額上,稱得眼睛愈發明亮起來。夏木腦中又開始腦補起一隻獅子狗,搖晃著尾巴,一動不動地盯著你求誇獎。
    夏木忍不住笑道:「嗯,進步很大。」
    切原的笑容頓時咧到耳根處,而後他似想到了什麼一般地飛快往外跑,夏木被他這舉動嚇了一跳,直到隱約聽見他那糟啦要遲到了之類的碎碎念,這才放聲大笑起來。
    「夏木同學,有什麼好笑的事情,來分享下呀。」
    夏木的笑容頓時戛然而止,看著對面笑意盈盈的鈴木蓮,夏木真的不懂她怎麼就可以那麼厚臉皮?明明已經撕破臉了居然還能當成什麼都沒有發生過。夏木真想那把刀剖開她的腦子看看裡面究竟是用什麼做的。
    「我和你沒什麼好說的。」夏木頓了頓,然後道,「至於照片,你願意散播就散播,至於日後身敗名裂的究竟是誰,我也很想知道。」話說完後,夏木就朝幸村走了過去,他已經收拾好了DV機在門口等著他。
    夏木剛走了過去,幸村就問道:「是她吧?」
    夏木恩了一聲,挺鬱悶地道:「我真不明白為什麼有些人可以這麼無恥?明明就是仇人居然還能笑臉相迎?她就不覺得膈應嘛!」
    看著夏木難得孩子氣的抱怨,幸村微笑道:「不喜歡就不要理她。」
    夏木道:「問題是她老貼上來。如果她真的想追切原,勇敢地衝上去不就是了嗎?老找我茬算什麼事!難道我看上去就那麼包子?」
    幸村提議道:「要不我們找人將她套麻袋?」
    夏木囧囧有神地看著他。自從前些日子和幸村提過當初讓切原緊張無比的套麻袋故事後,幸村似乎就對麻袋情有獨鍾,有事沒事就會來一句——純理,套麻袋去,讓夏木汗顏不已。
    這不,夏木面部表情還僵硬著呢,幸村已經饒有興趣地分析起可能性來:「弦一郎挺身強力壯的,不過正直得過頭,這種事情他肯定不會做。桑原塊頭不錯,有文太在旁邊鼓舞估摸會入伙。仁王這傢伙肯定很有興趣,柳生肯定能被他拖下水。當然最好能讓柳也加進來,這樣才能充分地利用天時地利人和。」
    夏木聽了半天沒聽到他的任務,於是問:「那你呢?」
    「我?」幸村笑瞇瞇地道,「我看戲。」
    夏木:「……」
    說完關於麻袋的事情後,夏木一邊走一邊問幸村這DV拍得怎麼樣,途中夏木幾次要求將DV看一看,都被幸村嚴詞拒絕,美名其曰要給她一個驚喜。夏木苦爭無果,只得放棄。從幸村的賊笑上來看,夏木覺得這DV裡面肯定有不美好的東西,否則,這傢伙怎麼可能不給她看?
    雖然說夏木對這DV的不美好已經有了心理準備,但在她和香惠子及幸村誠一起坐著看DV的時候還是被嚇了一大跳。
    這哪裡是拍的不美好,簡直太美好了,美好到讓人快要淚流滿面。不是感動的,而是——無奈的。
    DV的一開始還是很正常,幸村也遵循著夏木的要求拍攝著她的右臉,然後,悲劇就來了。當淺川一辯發言完後坐下,夏木向他伸了個大拇指,而淺川剛好回以一笑,拍攝的幸村剛好走到了同一條線上,於是,從鏡頭裡看到的就是——淺川和夏木深情對望。
    雖然說這是鏡頭錯位,但從鏡頭裡看到這一幕夏木還是覺得好違和,有種吃了蒼蠅的這種感覺。不是說她討厭淺川鳴,而是……當然夏木相信,如果讓淺川看到這一幕,他的反應絕對要比自己更加強烈。
    因為有著這一幕,香惠子已經沒有心情往下看了,她實在是太激動了。
    「純理,這男生不錯。媽媽支持你。」
    「媽媽……」
    「你看他對你的目光,那多柔和!」
    夏木內心狂吼:那是得意啊得意!
    「媽媽以過來人的身份告訴你,你們絕對有戲。」
    有戲才怪!夏木看著已經直接幻想到女婿進門該怎麼應對的香惠子,只得無語看蒼天。沒辦法,媽媽的聯想功能實在太強大,她已經跟不上時代了。夏木幽怨地看向一旁笑得開心的幸村。
    「精市,怪不得你之前不肯給我看。」
    「這真不能怪我。」幸村道,「我答應了阿姨一定要把你的整場比賽給拍下來的。」
    「可是給我看一下又沒什麼?」夏木鬱悶道,「至少讓我有個心理準備呀。」
    「真沒什麼嗎?」幸村笑道,「純理,你以為我不瞭解你?如果我真把視頻給你看了,你最後肯定會死命把DV機搶過去然後按刪除鍵,到時候我怎麼像阿姨交差?」
    夏木道:「你這麼孔武有力,怎麼可能搶不過我?」
    「誒誒?」幸村眨眨眼,分外無辜地看著她,「可是你不一直說我很柔弱嗎?所以我一直覺得如果我們倆個人打架,我絕對是輸的那個。」
    這,這絕對是報復,紅果果的報復!夏木再一次深刻地意識到,幸村很小心眼,非常小心眼。
    這天晚上,夏木運動的格外賣力。如今,她運動已經有一段時間,運動的項目也從單調的跑步增加為跑步加上搏擊操。搏擊操是拳擊運動和舞蹈的一種結合,動作簡單,配著強勁的音樂出拳踢腿,相當能甩肉。
    只不過這晚上,夏木出拳時候的那種犀利,眼神中透著的那種狠勁,較之往常都要強上幾分。如果離得近一點,就能聽到她的碎碎念,那是珍愛生命,遠離幸村。
    由於晚上運動得太劇烈了,第二天早上差點又睡過了頭。當然有著幸村鍥而不捨敲門,夏木還是從沉沉睡夢中醒了過來。
    「早,精市。」
    「早。」精市端詳了下夏木此刻的狀態,略微皺了下眉頭,「早上的訓練就取消吧,你做完練得太用力了。」
    「唔,好。」夏木揉揉眼,睡意朦朧,「那我回去在瞇會兒?」
    幸村看了下時間:「行,你再睡半個小時,我到時候再叫你。」
    「精市你真好。」
    夏木一邊瞇著眼睛一邊撲回床上,夢見周公的那一剎那她突然想起——造成她今天特別困的罪魁禍首不就是幸村?如果有機會,她一定要把那句誇獎收回來。當然現在恩,先睡覺吧。
    夏木幾乎是一邊打著瞌睡一邊走到了教室,這回切原還沒到教室,估摸是在早訓。然後,她看著自己桌子上有個粉紅色的禮物盒,上面還用蝴蝶結紮著。夏木眨眨眼,這是,放錯位置了?其實也不是沒有可能,從前夏木就碰到過,寫著切原君收的盒子放在了他的桌子上。
    夏木走了過去,放下書包,拿起盒子一看,上面工整地寫著夏木桑收,唔,居然不是放錯了。難道是惡作劇?應該沒有人會那麼無聊吧。夏木挺好奇地將盒子拆開,當然,將頭離得遠遠的以防不慎。沒想到裡面居然是個憨態可掬的小熊手機鏈,裡面還有一封信。
    夏木桑:
    你好,昨天看了你的辯論賽,我覺得你真的好厲害。我從沒有想過胖姑娘也可以站在台上這樣揮灑自如,引據用典,氣勢可以與真田君比肩,如此吸引別人的目光。謝謝你讓我明白,就算是胖姑娘也可以胖的很可愛,活得很精彩。接下來的辯論賽要加油哦,我會一直支持你的。希望你會喜歡這個手機鏈,我在禮物店裡找了好久的。
    看完了信,夏木覺得心裡很激動。她將手機拿出來,然後將原先的手機鏈拿下,換上了這個小熊手機鏈。因為沒有署名與地址,夏木沒法回信,所以這是她唯一能做的。她不知道自己可以給人多少的信心,但這樣的舉動,如果給自己寫信的那位姑娘能夠看到,心裡一定會安慰不少。
    如果做一些小事就能幫到別人,夏木覺得那是相當划算的。
   
    第五十七章
   
    將手機鏈掛上後,因為開始上課了,所以夏木胡亂地將信夾在了書裡,之後又因為事情比較多,倒是把信忘在腦後了。直到星期六的時候整理書,她才又打開了這封信。這一回她沒再亂放,而是挺鄭重地放在了盒子裡,因為這是她來到這個世界收到的第一份含蓄的善意。與此同時,夏木又想起從前曾經萌生過的念頭——設計胖姑娘也可以穿的漂亮衣服。
    這段時間,夏木一直有在網上瀏覽關於設計方面需要明白的知識,也在空餘時間學習素描。由於前世她學得是工業設計,所以有點素描的功底,學起來也挺上手,很多部分都是屬於溫故而知新的狀態,進步之大讓幸村相當驚訝。
    當然,夏木的素描有個缺點,就是太一板一眼,特別喜歡精確到毫米,這與她的專業性質有關係。如果她將來準備成為一個繪畫大師,那是絕對需要克服這個缺點的,但如果想成為服裝設計師,這倒是無傷大雅。畢竟前者注重的是藝術,而後者注重的是設計與創意。
    雖然夏木在大學呆的時間雖然不長,但對於人生規劃一事卻又相當清楚的認識。認識到自己的不足,夏木果斷地放棄了成為一個油畫大師之類的不成熟的想法,轉而準備主攻設計。對於自己的未來究竟要做什麼,夏木也是仔細考慮過的。
    大學的科目大致分為工科,理科,商科和文科和藝術類。工科是夏木首先排除的,無論是化學實驗還是電路實驗又或者是機械方面的車床控制她都沒興趣,特別是化學實驗進行到關鍵時刻往往要熬夜,這對夏木來說是絕對無法忍受的,而且相對於男生,在工科方面女生比較難就業。至於理科,主要是純粹的數學和物理方面,夏木對於物理是一百個討厭,平日裡能考高分完全靠的是題海戰術;至於數學倒是夏木的強項,但讓夏木將數學作為一個專業她卻不喜歡。雖然說數學到了最後可以往統計和經濟類發展,但整天對著數字——那真是太可怕了。
    對於女生而言,商科文科和藝術都挺好的,但夏木覺得文科類作為興趣她挺喜歡,但如果要去錙銖必較她肯定會崩潰,而商科雖然好就業,但卻不是她的茶。最後便是藝術類了,其實學藝術是要天分與機遇的。
    夏木不知道自己天分怎麼樣,也不知道自己機遇會怎麼樣,但是她還是想去努力一把,至少從現在到高考還有四年半,她可以有足夠的時間來準備與檢驗自己選擇這樣的道路是不是真的適合自己。前世的專業是因為分數不夠而調劑的,現在能重新來過怎麼著也得拼一把。
    既然已經確定好了努力的方向,夏木就開始仔細地計劃起來。她給自己設計了三個方案,最高目標是去世界頂級的服裝設計學院聖馬丁就讀,這個學校高中生很難直接申請讀本科,除非作品非常非常之優秀。一般都是申請預科,然後再考本科,當然淘汰率也相當的高,總而言之非常難。當然,同時她也會申請法國的一些學校。如果這些都申請不成功,那麼夏木便決定讀東京文化服裝學院,這是日本最好的學習服裝設計的地方。如果這也不行恩,就說明自己在這方面確實沒多大天分,所以還是老老實實選個容易就業自己也不討厭的專業深造吧。
    從這一點來說,夏木還是比較膽小的,她沒有將自己置之死地而後生的勇氣。這樣的人人生不會大起大伏驚險萬分,卻有種平淡的幸福,也還不錯。
    至少,能夠對自己的能力有種清晰的認識,也是一種睿智。
    設想好初步的計劃後,夏木又開始在本子上每一年大致需要達到的目標。等她寫好的時候已經下午一點了。夏木看了下時間,然後飛快地下樓。今天是辯論賽成員培訓的日子,有真田在場,遲到什麼的真是太難看了。
    對夏木來說,辯論賽培訓其實是個又幸福又痛苦的差事。幸福在於可以光明正大地調戲赤西前輩,痛苦在於要忍受鈴木蓮的假笑又或者是哀怨的目光。
    是的,你沒看錯,就是哀怨。夏木從偶爾聽到的閒言碎語以及活寶二人組的轉述中得出一個鈴木蓮為什麼對自己哀怨的結論,那就是這孩子無時無刻地將自己處於受害者的狀態,久而久之便以為她自己真的是受害者。也就是說,鈴木蓮覺得如果沒有夏木的出現,依著以前的狀態,她和切原肯定能成為一對,而不是像現在這樣被切原橫眉冷對,所以鈴木蓮覺得是夏木搶走了她的切原,是個該千夫所指的第三者。
    夏木被這個想法給囧了下,但囧到最後她又覺得只有這個想法才是最接近事實真相的。於是,夏木瞬間覺得自己實在是太幸運了,因為參加辯論賽培訓的其他六個人裡有三個都是自己人,對於鈴木蓮的那套我是受害者的的言論一點都不買賬。而夏木的態度,在別人眼裡看起來絕對是清高,太清高了,因為她對於鈴木蓮的所有話採取的都是無視的態度。除非她很不幸地被老師安排和鈴木蓮一個組,否則她絕對不會和鈴木蓮說一句話。
    對於這一點,淺川鳴曾經和夏木說過:「你這樣不好,會讓你被人孤立的。」
    夏木於是問:「那如果你碰到我這樣的情況,你會怎麼做?」
    淺川鳴愣了下,往鈴木蓮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然後眉頭一擰:「不理她。」
    夏木笑了:「那不就是了。」
    「可是你和我不一樣。」
    「我知道。」夏木點點頭,「你就算不理她也沒有人會為了她而孤立你,而且大部分人都會覺得你這樣的做法再正確不過,風雲人物有這樣的傲氣是應該的。而我和你不一樣,我長得胖,不好看,從人緣上也壓根無法和鈴木相比,我不理她別人會覺得是我這個人無理取鬧。可是那又怎樣!我為什麼要為別人的想法來委屈自己?淺川前輩,不是只有漂亮的人才有驕傲的權利。人生在世,不如意之事十有八九,而我只是想在我力所能及的方面,讓自己如意而已。」
    話說完後,夏木卻又笑了:「真不好意思,我一不小心就深沉了。」
    淺川鳴搖搖頭,難得正經道:「不,你說的很對。對不起,我不該對你抱有那樣的偏見。」
    「這也不怪你。」夏木挺實事求是地,「我也會在第一眼的時候以貌取人來著。」
    淺川鳴瞪大了眼睛。
    夏木笑問道:「你是不是心裡在想,夏木你長得這麼難看,居然也好意思以貌取人?」
    淺川鳴眼中一閃而逝的尷尬,不過他還是緩緩地點了點頭。明知道這個答案或許會讓夏木不悅,但他還是這也做了。
    不過出乎她意料,夏木並沒有表示出生氣的模樣,反而是一臉的我就知道會是這樣的表情:「淺川前輩,你真是太不會討女孩子歡心了。」
    淺川愣了愣:「你居然不生氣?」
    「我為什麼要生氣?你剛剛說那些又不是為了嘲笑我。」夏木笑笑道:「我雖然不算非常聰明,但好意和惡意還是能區分開的。」
    淺川釋然道:「你真是……」
    「活潑可愛又善良?還是善解人意蕙質蘭心?」夏木眨眨眼,笑瞇瞇地道:「你如果這麼誇獎我,我會很不好意的。雖然說我確實是這麼好,但這麼大庭廣眾地說出來,哎,我臉皮其實很薄的。」
    淺川鳴:「……」他剛剛怎麼會升起夏木這人真睿智的念頭?他絕對是頭腦發昏了絕對是。
   
    第五十八章
   
    雖然淺川鳴對夏木這厚臉皮感到很無奈,不過考慮到對方是幸村妹妹,還有他倆關係也不錯,所以本著不能讓朋友處於水深火熱裡的想法,淺川鳴問夏木對鈴木蓮有什麼想法沒有?
    「想法?有。」夏木想了想,彙集成一句話:「各種厭惡討厭不解釋。」
    淺川鳴笑道:「我知道你討厭她。我的意思是,你就任由她這麼欺負你?」
    夏木道:「你想幫我對付她?」
    淺川鳴點點頭:「可以啊。」
    夏木挺懷疑的:「真的假的?」
    淺川鳴道:「你不能懷疑我的人格。」
    夏木道:「如果你以你的容貌起誓,我還能相信一點。」
    淺川鳴黑線看她。
    夏木毫不示弱地看回去。
    剛和真田聊完天的赤西茗一轉身看到的就是倆人「深情對望」的場景,他腦中適宜地飄過幸村所錄製的關於辯論賽的DV,不由心中升起一絲懷疑:「你們倆真看對眼了?」
    淺川鳴渾身顫了下:「你怎麼可以有這麼可怕的想法?」
    夏木則是狂汗:「赤西前輩,你真有想像力。」
    「是嗎?」赤西茗抿抿唇,然後偏頭問真田:「真田,你覺得呢?」
    真田道:「會有閒心關心這些事,你確定你已經能成為正選?」
    「那當然。」談起正事,赤西茗那害羞勁兒早不見蹤影,相反可以說是相當狂妄:「我不能進誰能進?」
    真田遂點頭:「很好,繼續保持。」
    赤西茗:「你真是太不解風情了。」
    淺川鳴挑眉看了赤西茗一眼:「會想要和真田談風情,赤西你絕對是腦子燒壞掉了。」
    赤西茗感到很無辜,他只不過是開了一句玩笑,淺川居然還人身攻擊!看來,淺川和夏木之間絕對有什麼不得不說的故事啊,否則他怎麼可能那麼記仇。赤西決定以後要好好注意淺川和夏木之間的互動。
    「說到正選。」夏木輕聲道,「昨天端木老師和我說,基本上已經內定我為正選了,讓我接下來好好努力。」
    夏木剛說完,淺川鳴就睨了她一眼:「有什麼好得意的?我也收到通知了。」
    赤西茗亦是點點頭:「我也是。」
    該不會……三人交換了眼神,然後看向真田。在三人如狼似虎的目光下,饒是真田也忍不住將身子稍稍往後移了移,然後再點點頭。
    夏木率先歡呼了下,再伸出手:「目標,關東第一。」
    淺川鳴將手覆了上去:「必須的。」
    赤西茗亦伸出了手:「當然。」
    真田忍不住輕扯了扯唇:「不要鬆懈。」
    下午培訓完後,淺川鳴道:「一起回家?」
    夏木搖搖頭:「不了,我哥來接我。」
    淺川鳴羨慕道:「真讓人嫉妒。」
    赤西茗眨眨眼:「嫉妒+1」
    夏木於是看向真田,真田立時明白她要問什麼,腦中閃過阿牧身影的他飛快回答:「沒有+2。」
    「啊?」夏木愣了好久才明白他的意思是不嫉妒。
    淺川鳴微笑地將手擱在真田肩膀上:「夏木學妹,別驚訝,他這是因為太幸福了所以感覺無福消受。」
    夏木突然想到一個可能:「你的意思……」
    淺川鳴抿抿唇:「簡而言之,就是欠抽。」
    雖然知道面對真田這大黑臉她還是矜持點比較好,可是,可是真的,好好笑。夏木堅信,這絕對不是她笑點太低,而是真的太好笑了。
    笑鬧完之後,一群人收拾好東西相繼走出教室,鈴木蓮陰魂不散地走了過來。夏木立時竄到了淺川鳴身邊:「同學,表現你是否有人格的時候到了。」
    淺川鳴愣了會兒才回憶起人格這樁往事,於是他挑挑眉,異常高傲地:「看我的。」
    夏木應了聲:「交給你了。」
    「沒……」淺川鳴表決心表到了一半就結束了,因為他發現,「好像,沒我出場的必要了?」
    「真的勇士,敢於在人需要幫助時主動出擊。」夏木歌頌道,「我選擇參加真田後援團真是太正確了,真田前輩是在是太帥太MAN了。」
    「真田後援團?」淺川鳴不敢相信,「你居然參加真田後援團?」
    「怎麼了,有問題?」
    淺川鳴連忙點頭:「就算你不支持切原,那怎麼著也得支持幸村吧?再不濟也該支持我啊,怎麼跑去支持真田去了?說到這,當初你好像也沒有加我的後援團。」
    「當初?」夏木想起那段荒蕪的記憶,原本歡樂的心情驟然下降了一個音符,「就算我想進,也要能得其門而入才行啊。」
    淺川鳴被夏木的語氣給驚了下,他下意識地道歉:「對不起。」
    「對不起什麼?有什麼好對不起的?」夏木笑了笑,「那不關你的事。你能三番五次的救我,已經算很好了。」撇開她旁觀者角度而言,就算是原身的夏木,對於淺川鳴也從來只有愛沒有恨,更不會覺得對方有所虧欠。
    因為淺川鳴已經做到了這個年紀的男孩所能做到的全部。
    喜歡這種事,一旦有所勉強,那總有一方是不快樂的。沒有人可以理所當然地要求對方為了自己的快樂而犧牲對方的快樂。說白了也就是一種賭博,賭贏是兩情相悅從此甜美,賭輸則是一方傷心咫尺天涯。
    「我不過是賭輸了而已。」夏木笑道,「你有見過賭徒因為輸了而說都是因為賭注不夠好的嗎?」
    淺川鳴豎眉:「你居然說我是賭注?」
    「安啦安啦,我這就是打個比方。」
    「打比方也不行。」
    「你怎麼能這麼小氣?」
    「這事關男人的尊嚴。」
    「這和你尊嚴又有什麼關係?」
    「你居然說我是賭注!」
    「我……」夏木摸摸頭,「這怎麼又繞回來了?」
    已經將鈴木蓮KO完畢的真田轉過身,看著大眼瞪小眼的兩隻,忍不住一手指向操場:「你們兩個,給我繞著操場跑兩圈。」
    「啊?」兩人同時詫異地看向真田。
    「啊什麼啊?趕快跑!」
    「哦,哦。」
    鑒於真田氣勢特別強盛,兩隻腦袋還暈乎乎地呢,腳卻已經先動了起來。在操場跑了幾十米後才後知後覺地想起:「我們為什麼要跑步?」
    淺川鳴道:「即使不跑,真田也不能給我們小鞋穿。」
    夏木道:「對啊,我又不是網球社的。」
    「話說回來。」淺川鳴道:「真田生氣還挺可怕的,我們剛剛有惹到他嗎?」
    「肯定沒有。」
    「那怎麼……?」
    「難道……?
    兩隻相視一眼,異口同聲地:「更年期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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查看完整版本: 《(網王+SD)胖姑娘》作者:明淺夏 【完結+番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