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于 2016-3-17 18:53
第 60 章
在很久之後，伊耳謎拉掉我帶著的耳機。
「我們走吧。」簡潔的說完，他就率先無聲向遠方的市區走去。
出於解悶——純粹是和某人一起走會有不自在的尷尬——我想隨便的聊聊天。
「伊耳謎先生，糜稽現在也在這裡……咦……」我不禁開始扳手指，一一細數。伊耳謎是其一，糜稽是其二，奇牙，柯特，席巴，桀諾，馬哈。好像揍敵客一家男性除了失蹤的那個，都在拍賣會出現了。
「…是一個好機會呢。」我忽然想到一個荒謬的主意。「伊耳謎先生，殺掉揍敵客家的人應該有很多錢吧。那個，傳言裡據說連家庭成員的照片也有一億價值。」
「那並不是傳言。」
「那麼，真狠下心來，要賺錢其實還挺容易的。」
「……」
「不在乎以人命為代價的話，把約克鑫城夷為平地就好了呀。」遠端導彈可能還稍微差一些，但是精准定位的核武器應該就沒問題了，一顆不夠可以兩顆。「……現在可能已經不行了。但是再早十幾個小時的話，就是百年難得一遇的機會——所有雞蛋都在一個籃子裡。」
如此殺手家族幾乎就是……
「我家會全滅。」伊耳謎說道，表情看似沒有變化，但是隱約讓人覺得古怪。
「……開玩笑的，」我連忙補充，「怎麼可能發生這種事，不管是誰也不可能任意妄為的連城市也可以消滅吧。現在並不是戰爭時代。」
「不，相當的可行。」伊耳謎說道，「完全可行！事後稍微掩蓋一下就好了，如果是核武器，只要說是洩露的問題，反正不會殘留目擊者的。」
「一個城市的人，這種事掩蓋的了嗎？」
「可以動用核武器了，騙騙人這種事還會做不到嗎？」
「呃，如果可以。真的會發生嗎？屠城這種事。」
「……不，應該不會發生吧。」伊耳謎終於轉回去，繼續如常的前行。「我家是做生意的，買賣能夠一直持續到現在，說明我們是必須的。偶爾被人報復，或是搶生意，也算是正常的商業現象吧……呼，還好是在做生意而不是私人恩怨呢。」他的語氣聽來很是慶倖。
揍敵客家族對於某些人而言的確是非常重要的吧。「啊，也對，應該沒有人會做出這種搞不好馬上就會後悔的事了吧，除了變態。」
「像你這樣的？」伊耳謎頭也不回。
「像我這樣的？」
「你是變態。變態的某一種類型。加上其他某一種類型的話，再碰到類似的情況，我家搞不好真的會面臨全滅。所以，你說的方法，我要和父親提一提.以防萬一,下次不能全家出動了。」伊耳謎似乎是發出了笑聲，「……話說這個，真是要謝謝你呢。」
「提一下會有用嗎？挑個良辰吉日轟掉枯戮戮山，效果一樣的。地球真的很危險。」躲到哪裡都沒用。
「嗯，因為有某些人存在吧。」伊耳謎回過身，贊同一般的點了點頭。
「……」
「手機的燈在閃。」
因為是要「埋伏」，所以我調到了靜音，連震動也沒開的手機，此刻正在身前閃閃發光。也不知道閃了多久。來電顯示上出現的是庫洛洛的標示——「團長」——最初記錄號碼時，我所用的稱呼。
「不好意思我先接個電話。」我對伊耳謎打了個招呼，雖然沒什麼必要，但還是稍微往邊上靠過去了。
「你好。」
「聽聲音還很清醒麼。」電話那頭的聲音並不沮喪，反而有種安定閒適的感覺，「因為今天是個大日子所以興奮的睡不著？」
「什麼大日子？別說這些聽起來很奇怪的話。」
「口氣……」庫洛洛仿佛確認了什麼似的放下心來，「果然變強硬了。太好了，對我而言，現在和瞭解狀況的人說話很必要。我不能使用念的事，已經知道了吧？」
「……剛剛聽說的。」
「別緊張。已經知道還是原本就知道，沒什麼差別呢。我現在對你無能為力。」
「庫洛洛……你知道…你知道派克她……」
「死了。是這個吧？」
比起窩金死去的時候，庫洛洛的聲音聽起來以外的冷靜。
「只有這樣？」你沒有更多的要表現了？
「啊，剛才一個人的時候忍不住哭了……」好像是我說了才記起來的樣子，庫洛洛毫不在意的說道，「覺得很難過。」
「我不覺得。」一點也聽不出來。
「……是因為聽我的聲音？」庫洛洛問道，「葛楚小姐的耳朵也很敏銳嗎？」
「對，我聽不出來你哪裡有難過。」
「嗯~~~~即使我站在你面前，你也看不出來我在想什麼吧？」庫洛洛不怎麼介意的笑了笑，「都一樣呢。只有我相信，別人反而都不相信我。」
「……」因為你本來就很可疑。
但是我隱約覺得庫洛洛的話聽起來很古怪，「讓你失望了，誰？」
誰？
誰……
難道是……
派克。
「失望的話，可能是對自己。這次很有挫敗感。旅團也好，團員也好，都不是我理想中的姿態。派克，我雖然以為至少她會知道我的想法的，但是，最後變成要她用性命來收拾殘局。」
「……」
「至少，旅團不應該因為我而爭執產生空隙，讓別人有機可乘的。再這樣下去旅團大概會毀在我的手上。」
「……」
「只有十三年，我覺得好像還很不夠。真不瞭解他們。」
「都不是蛔蟲也不是機器。而且我覺得，你不必在我面前裝可憐。」我真不習慣這樣的庫洛洛。
「…啊，抱歉，因為葛楚小姐還蠻吃這一套的樣子。」
= =，「有什麼要幫忙的？懸崖上下不來嗎？」就像某些以前看到的惡搞裡擔憂的那樣？
「懸崖啊，其實已經下來了。一邊打電話一邊就到了底下。現在，」手機裡忽然傳來了吵雜的聲音，是空氣劇烈的抖動，「實際上是在海邊。東邊是海。沒有路，」
「不會游泳嗎？」
「會倒是會的。但是恐怕不能像葛楚小姐游的那樣遠。衣服也很重。」
「遠？你怎麼知道的？」
「以前，看到過一份葛楚小姐的視頻資料。覺得有趣，讓俠客查了一下。」
「視頻…和游泳有關嗎？」想像中好像出現了幾萬米高空中間諜衛星從洋面上劃過，拍到我游泳的畫面。
「有關係吧。嗯，伊耳謎?揍敵客也算是那段視頻裡認識的。」
「……」聽不懂，完全聽不懂啊。這種肚子裡九拐十八彎男人，居然還認為他的手下就應該破解得了他的七竅玲瓏心，按照他的意思來。做不到就是很悲哀的事？要求太高了吧。
「站在這個地方看，葛楚小姐就是從東面遊過來的。」
「……」
「隔海離這邊最近的人類居住地，差不多有三個時區。跨越將近八分之一個地球的海洋，葛楚小姐真的能做到嗎？還是這片海洋上有什麼地圖上也未知的東西吧。」
「……」
「不吭聲，小心翼翼的保護起來。因為是葛楚小姐的出生地？」
「不是的。我才不需要保護什麼。你跟本不能動它分毫！」
「…說話的態度其實和我們還是很像的。所以一開始，我才以為你是有點怪異的同鄉。果然也是與世隔絕的地方。」
「你想去嗎？要船？」
「東邊的地方，有我正在等待的人。」
預言詩的內容用另外一種句式出現了。我只記得其中的「東邊」「等待」的字眼。
「葛楚小姐。」庫洛洛在那頭稍微頓了下，「可以到我這邊來一下嗎？」
「……不想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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淩晨的時候，我還是決定去找庫洛洛了。
一邊嘟嘟囔囔的說「管他死活」，一邊還是去了——並且拜託伊耳謎先生送我過去的——為了定位庫洛洛的位置花了我不少精力。
「你很在意旅團的團長？」伊耳謎很不像樣很有失身份的八卦了一句。
「在意？可以這麼說嗎？」我把自己在盡可能擺在省力的位置，「因為，對他還有點熟吧。我很怕生。」
一旦真正可以逃離旅團，接下來就是全然陌生的城市吧。逼近此刻，我產生了莫名的恐懼感。儘管是微不足道的聯繫——只是以前在書中見過的平面的東西——但是我更加害怕什麼聯繫也沒有的情況出現。大學最初的那年，我還會很奇怪為什麼寢室裡的人熱衷於「同鄉聚會」，因為自己是在家鄉讀大學的。格外不喜歡別人的小團體作風。但是，現在卻可以理解了，哪怕是壞人，哪怕完全不理智不正確的做法，我還是會想要保有一點熟悉的東西。一點點就好，就可以覺得安心。最初也許並不是不能逃離旅團，只是我的潛意識裡自覺自動的不想離開。
據說利己主義最經典的觀念就是這樣的——不惜一切代價維持現狀，即使現狀已經腐臭。
「我害怕陌生的東西。」
「那個團長不在陌生的範圍內？你對他有點熟，但是聽西索的說法，旅團對你幾乎是一無所知。」伊耳謎的小型飛艇控制的很平穩，「那種熟悉是單方面的？」
「能不回答嗎？」體力方面的透支，我連說些話掩飾都不想了。不想費力說謊也不能說出實話，就只能期待伊耳謎的善良。
「這是交通費。」
「……單方面的。」
「除了他還有很多人吧？」
「交通費還沒交足嗎？」
「那麼先欠著吧。」伊耳謎熟撚的推上了某個閘。「反正也是無聊問問。」
飛艇的高度下降，這次很快就到了庫洛洛所在之地。
我和庫洛洛目前的距離只是海拔方面的，他在下面對我笑嘻嘻的揮手。
「跳下來。我接著你。」開玩笑似的，庫洛洛張開了手。
「或者，我帶你下去。」伊耳謎看我沒什麼反應，提出另外一個建議。
「不用了。」說起怕生的話，太過於接近別人也是我不喜歡的——接近了，總會因為「無法更近」這些過分貪心的抱怨而陷入自我可憐的境地——儘管以前也被伊耳謎帶下飛船過。
我後退幾步，然後衝刺騰空，儘量保持身體筆直的落入海中。
苦澀腥臭的海水馬上迎面接納了我。耳朵眼睛鼻子嘴，五官的功能好像錯置了，色塊與聲音，色塊與味道，聲音與味道，彼此組成了奇怪的有機體，不完整也不獨立的呈現出來。
越往下，所有的東西越混亂而糾纏。
我很快回神，在水中轉了個身，頭頂是閃閃發亮的水面。很光明很廣闊。忍不住就越來越靠近。
然而衝破海面，那種神秘的美好便消失的一乾二淨。光明不見了，還帶著陰影的天空與懸崖直直的逼壓下來。
「怎麼是一副傻乎乎的樣子？撞到哪裡了嗎？」
聽到了這句話，一直盯著天空的的視線終於擺脫了無形的控制轉向一側。伊耳謎和庫洛洛就站在岸邊看著這個方向。
腳蹬開水，臉以下的部分再往上浮出水面。頭髮中掉東西一般的快速掉出大部分海水，頭的感覺在瞬間先變得很重又逐漸輕鬆起來。
「頭稍微有點痛。幸好下麵的海還不算太淺。」直接跳下來的舉動其實很傻，撞到石頭馬上就可能會死。即便是入水的瞬間，腦袋也好像被什麼用力敲打了一樣。我劃了幾下，從一個還算平坦的地方爬了上去。
「落差將近50米的話，落下的瞬間水面就會像水泥地一樣硬。」庫洛洛的手早就收回環在胸口。
「所幸我是強化系的。」撞到的前一刻反應過來可能會受傷。我的念量雖然很小，但是運用的流暢度被李斯特反復的要求訓練——這一點也被貪婪島外面的很多人誇獎過。頭部還算是及時得到了保護。
伊耳謎像之前的其他人那樣說了讚美我的話：「最基礎的部分運用的非常完美。」
因為只是基礎而已。
我擰了擰衣服上累贅的水，一邊向庫洛洛道歉：「不好意思。我還帶了別人來。」
「沒關係。不拜託伊耳謎揍敵客的話，可能你也沒辦法一個人到這裡吧。」
「的確是沒有餘力的。反正沒帶你的團員來應該就沒什麼關係吧。我又不會讓你就這樣死掉。」
「你不會讓我死的啊。」庫洛洛輕輕的重複了一遍，「那麼順便問一下，如果我掛掉的話，會違反什麼潛在的規則麼？」
自問自答式的，他又自己接下去說了：「其實……無所謂啊，預知或是已知。葛楚小姐從最開始就是這樣存在的吧。其實也不必要太在意你的，因為這種情況一開始就要視為理所當然。唔，那句奇怪的話怎麼說的？生死來去……蓬頭…蓬頭……」
就這樣，陷入自言自語狀態吧。我在心裡這麼鼓勵著。
「生死來去，蓬頭傀儡。」伊耳謎很自然很熟練得接了上去，「曾祖父好像是這麼說過的。」
第 61 章
為什麼是棚頭？
我沒搞懂意思，但是其餘的兩人像是彼此心領神會了一般，不約而同的微微笑著點了下頭。庫洛洛甚至盤坐在那裡——雖然見面的時候他就沒有站起來過，有些放鬆的把下巴放進承托的手掌，側頭仰視角度的看著我和伊耳謎。
然後，伊耳謎把頭髮撫向後邊，退了一步到右邊的位置，稍微面向庫洛洛，很利索的往地上坐了下去。
還有一個可坐人的空位，就可以圍成一圈了。
所以，這次是三人座談會？
坐下吧。我覺得那兩個人的眼神是這麼說的。
「那個，棚頭傀儡是什麼？」我還在想那句什麼的，竟然讓這兩個傢伙投契十足。
「呵，別計較啊。」庫洛洛如是說。
這個算是計較嗎？
「因為我也不怎麼計較啊。」庫洛洛笑微微的，「很多事。」
轉向伊耳謎，那傢伙更加乾脆，就算我這麼直直的看他，也不為所動。迎著海風，突然的沉默加上沾到地面海水與沙粒的長髮，他仍然執著於端坐的樣子，背脊很直。
「不理解。」似乎也永遠不能理解了，剛開始就全然不能接受的東西。
「自然。即使理解了，也是主觀意願上的。全部都是。」
「『我認為我理解了』的那種？」
「啊~就是『我認為我理解了』。」庫洛洛誇張的轉了個音調，「這次差點就栽在這個地方了。西索，鏈子殺手，派克，一個錯誤連犯三遍，我輸的很難看呀。」
「至少不是死的很難看。」
這麼坦白的接話的是伊耳謎。「三次之後，居然還給你機會。」不遺餘力的譏諷的語句，調子卻很平淡。
「某方面來說，的確很仁慈。不過，長壽而疾病纏身這種組合類型才更加討人厭。」庫洛洛的下巴往肩膀的地方陷的更深了，半張臉便埋在了衣領的毛邊裡，晨曦中更加不可辨認。
逝者折磨生者。不是看到也不是聽到的，但是這個詞句鮮明的出現了。
在演戲嗎？在圖謀什麼嗎？我有什麼可以利用的地方？我仔細地看著庫洛洛。
然而，忽然想起了他在電話裡說過的話。「都一樣呢。只有我相信，別人反而都不相信我。」
庫洛洛有說過謊嗎？我暗自好笑的問了一句。這是以算計出名的旅團團長呀。
哈，怎麼會沒有……
……
沒有。
真的去想以後。我得到了這樣的結論。沒說過謊言，他更擅長把想隱瞞的虛晃而過。
演戲和掩飾也應該沒有。這部分，我不確定——和我認為的理解的庫洛洛不相像不一致，所以，他在演戲？在妮翁面前的庫洛洛只能是演戲？
但是，飛坦沒反應啊。看起來對此厭惡到極點的，如同測試紙一樣敏銳的傢伙卻無動於衷。
縱容？
「…那麼。現在可以問問找我來是幹嘛麼？」
「就目前而言，好像是聊天吧。」庫洛洛指指我們圍坐的地方。他們兩個彼此挨得很近，連膝蓋都快碰到一起了，我這邊刻意的遠了一些。
「有什麼好聊的。現在是淩晨四點多，這幾天我都沒怎麼睡好過。」而且，自從來到這拍賣會，我幾乎也就不能安寢了。
「雖然這麼說，但還是已經過來了。」
= =，庫洛洛的口氣好像在毫無惡意的輕微嘲笑。
「我那時應該說了不想來之類的話吧？」
「說了。而且還很乾脆的把電話掛掉了。」庫洛洛笑了起來，「不過，葛楚小姐是不可能不過來的。」
他拍拍地面，於是我按他的手勢再坐近了一些。
呃， 別人一個「你過來」，我就眼巴巴的跑過來了，儘管做上說「不要」來著的——但是，像他說的，不可能不過來。因為在這裡的並不是其他素不相識的人。其他看不見的地方，死再多沒關係的人也不要緊。庫洛洛早就這麼一針見血地說過了。那麼也難怪他會清楚的知道這句話的另外一個意思：除了看不見的地方，除了沒有任何關係的人，剩下的都很要緊。這點和不自量力或是濫好心其實是沒有關係，我覺得只是一種習慣，一種很讓人覺得自己犯賤的習慣。
洞悉別人犯賤的地方，且肆意的利用的庫洛洛，至少不能說完全是他過份——知人善用，似乎正是他身為團長的優點，而且也很像他的作風。
「聊天吧。」伊耳謎一本正經的體貼的插話，「我來說一說剛才發生的事好了。」
「剛才代替西索留在臨時基地那裡的……要說的事和旅團相關？」
「也和她有關係。」赫然被指名的就是我。
喂，你該不會是要說剛才派克的那件事吧。不要，我好不容易才暫時忘記了，我不想再回顧一次。
……也不想讓庫洛洛再……想必他一定在自己的腦海裡把那情景演繹過無數次了吧——從派克對酷拉皮卡的定下的規矩說「OK啊」那一刻開始，他就低頭合眸別過臉去了——不差你再描述一遍的。
且以伊耳謎你的描述方式，也絕對不會有他所想像的那樣栩栩如生。
其實，我很想看他哭的——眼淚什麼的不聲不響的落下來就好。
我忘記不了窩金的事發生的時候，他那副討人厭的死樣子。可那也比再在這種純粹的不介懷的笑容要好得多。
派克的死和他脫不了關係，他偏偏在這時候笑。
庫洛洛找我來幹嘛？
為什麼要笑給我看？對我這種「理所當然的的存在」，這種近乎與解釋辨白的笑——聊天…你要對我告解麼？
「不要說。」
「請說吧。」
我搶先一步，但庫洛洛的聲音比我更清楚。
伊耳謎皺了皺眉頭：「你們真沒有默契。」
這種默契，怎麼培養也不會有的吧。
「關於旅團的事。你知道的東西我反而不能知道？」
「不是…只不過是因為這件事沒什麼意義。」我咬了咬嘴唇，「你大概會這麼覺得的。」
「聊天本來就是講一些沒什麼實際意義的事。」
「就是因為可能會被你評價為沒有意義的事……但我就是不能讓你這麼認為。」
笑容不應該是把其他所有表情都粉碎以後，重新捏就用火焰固定的。皮膚與肌肉的搭配，沒有一寸是理想的，那個白色的臉的下面到底是發生了什麼樣得反應，然後呈現出這樣的結果。
如果……我說如果庫洛洛聽完後笑著說「這是無意義的事」的話，我的心裡一定會產生微妙的彷徨。
殺掉他的欲望……以及抱緊他的欲望……我想一定會產生這樣的表面上仍舊不動聲色的猶豫的。
輕微的爭執使身體更加有意識的傾向庫洛洛。重心升高，甚至下一刻，我就要霍的站起來了。
「我說你們兩個看這邊。」
坐端正回過頭去，一隻涼涼的手指就戳到了臉頰上——伊耳謎有些受不了的看著我。
「你以為是你已經知道的事？」他說。
「不是的。我要說的是，你，」他繼續說，「下次再碰見他們的話，可能就要順便被殺了。」
「我……」我會被殺掉，如果再碰見的話？「怎麼可能發生這種事，刻意來殺掉我？」
「我是說順便。」伊耳謎糾正了一下我的用詞，「只是順便。
「為什麼要殺我……」
「有個叫俠客的把飯店的監視錄影調了出來。雖然他們要找的綁走庫洛洛的傢伙的面貌，模糊到完全看不出來。但是，錄影裡你的特徵倒是被人一眼認出來了。……嗯，是有個矮個子的人對你的衣服…突然間反應出來的。你和那個他們說的鏈子殺手有過接觸吧？好像還說了什麼話的樣子。有部分說話內容也被猜出來了，那個俠客把你們面部的動作放到很大，然後，就那麼看著口型念出幾個詞。眼睛這個詞正是讓人激動的時候。團員們好像是兩種意見，一種說是殺掉你，還有一種說是不管也行。」
伊耳謎的手指收了回去：「在我看來，差別在是否用心執行上面。所以說，順便殺掉……要小心點喔。之前發現你的存在的紫發團員，你該慶倖她是屬於不用心的那幾個的。」
「那個，認出我來的傢伙怎麼說？」我瘋了，我一定是早就瘋掉，腦子不靈清了。不然不會這麼用力的看著伊耳謎，病態期待接下來從他的嘴裡說出的字——殺掉吧，請說他想殺掉我吧。答案只有用心和不用心的差別的話，我希望至少被人稍微有分量的對待。
伊耳謎回憶似的把頭彎向一側：「……我不記得了。」
為什麼會不記得，因為不是什麼特別的說法嗎？
天空和海面似乎突然從伊耳謎後面的地方開始變化。開始時四散的被均勻分佈的微弱光線，那如略顯暗淡的雞尾酒般分佈的一層一層的瑰麗色彩，海面衍生到天空的深處，美麗迷蒙得猶如在睡夢中。現在它被撕開了，更加強勢的蒼白的刺眼的光線從水和雲的中間快速犀利的跳躍刺出。
Rising Sun——眼睛就這麼一下子被灼傷了，然後自衛性的溢出淚水——我如此的保護愛惜的使用眼睛，但是它違背了我的意志。
我下了「閉起眼睛」的命令，它卻依然貪婪而痛苦的注視著那輪升起的太陽。
它……背叛了我。
「太陽好漂亮。這裡有沒有看著日出許願的習俗？」
「沒有。」伊耳謎毫不委婉地說。「這麼盯著看，眼睛會受傷。」
「可是，我想許願。」願望突然就來臨了，我抵抗不了。
神啊，請讓我在今後日子裡悲運纏身，更加生不如死，這樣我死的時候就不會對此刻這麼怨恨哀歎，我會笑著忘了的。
只有這個願望，想要被實現。
唯有這個願望，請幫我實現。
貪婪島——愛
幾個徵兆
一
要充分的射了之後，才能放開固定。
保障□直接進去子宮的話，效果可能更好。
記憶裡好像是這麼指示的。
但是下面的不停掙扎，固定有點困難。稍微多用點力，那只雌性的後腿就撕開了。
腿撕掉了，血流個不停，這樣的話別說活下去了，也不能生下孩子——如此一來，就不用等段時間看看情況了——只有吃掉一途。於是，我把那只雌性的頭揪了下來，把她推進旁邊的水坑，等待屍體泡的更加柔軟而美味之後享用——直接遺傳與某種祖先的嘴部和牙齒的構造雖然咬殺生物很方便，但是要撕裂充滿韌性的新鮮肉塊就完全不行了——算了，總會有一兩項的缺陷吧。母親在孕育的時間接受了什麼樣以及什麼程度的滋養，直接決定了我們的構造與地位。至少那張嘴可以讓我做師團長。
事實上，我在雌性和食欲的偏好上是比較一致——雖然母親最後那段時間偏好人類，但是我出生在比較早的階段——我喜歡那些四肢從下往上細伶伶到突然間塞滿肌肉的生物，和她們柔軟的腹部。記憶裡好像也透過渾濁的水一直看著她們。她們畏懼謹慎，但是卻無奈的魯莽的擁擠著朝我湧過來。過去到現在，撲倒她們對我而言都意義非凡。
食物和雌性。
食物和雌性。
食物和雌性。
我要豐富的食物與雌性，因為我非常的需要她們。從母親的制約消失的那刻起，我意識到我應該把「我」複製出去。我可以這麼做，我應該這麼做。其他的傢伙們變得太多了——母親給與他們人類的成分太多，他們已經完全不能急迫而迅速的理解到繁殖自己後代的意義。只有我明白，只有我的基因可以像王那樣留下來，流下去。
不在於強，而在於擴大擴大擴大。
非我而是「我」的存在下去才是真正的奧義。
所以要稍微克制一下自己的那麼單調的嗜好了——我要試遍各種各樣的雌性，我要讓各種各樣的雌性生下我的後代。我要像母親那樣……
「看起來不怎麼順利呢。你又把伴侶撕開了？」他拾起那個頭顱。找了個合適的角度，清脆的咬開頭骨，舔舐期間的腦子，「瞪羚的腦子不可以浪費。」還很快的用舌頭舔乾淨嘴旁邊沾到的黏糊的液體。
「捷度1。你可以自己捕獵。」
「別發脾氣啊。我只是來說件事。」捷度舔了舔爪心，「你不能把雌性的獅子還有像她那麼回事的雌性和其他的關在一起。雖然她們都是你的雌性，但也是彼此的食物。」
「……」
「那只獅子把其他的雌性的肚子吃空了。我能理解，內臟的部分是美味啊。不過，她破壞了你的計畫吧。」捷度狡猾的笑笑，「所以我幫你解決掉了。」
「你也做了同樣的事吧。吃空她的肚子。」
「我討厭獅子。」他用爪子摸遍臉上的毛，「天生的。」
這話沒有錯，這傢伙有最快的豹子的血統，天生就是非常優秀的殺手。不過這也意味著，他們是獅子為自己的孩子們必須排除的未來競爭物件。獅子通常都會為了食物以外的因素，獵殺他們。
但是。
「前世恩怨，你不如去和萊恩爾2探討一下。」
「我才不和那麼老奸巨猾的傢伙探討什麼前世恩怨。」
「和我談談食欲什麼的你也沒興趣吧。」但是眼下也不能計較他把握最後剩下的那只雌性也解決掉了，他跑的太快，我打不到他，打不到就沒意義。還不如想想在水裡的坑裡怎麼排置她們。
「……人類更加狡猾啊。」
「什麼？」
「你的計畫完全沒有任何成功跡象吧。目前沒有一隻雌性懷孕的氣味。」捷度的鼻子此刻也很靈活的不安穩的翳動。
「女王的領域消失了，我們就可以生殖的。」
「但事實上還不行吧。」
「……」
「女王的領域的確應該消失了，但是……聽說寇魯多3最後投靠人那邊了，請他們救助女王。」捷度高挑的身材往下壓了壓，「是人哦，也許人做了什麼手腳……」
「什麼手腳……」
「我也不知道。但是目前往東邊移動看看吧。」
手腳……
我要繁殖，但是莫名其妙的總是不成功，是人的手腳嗎？
不對，只要母親死亡，不管怎麼說生殖限制就會消失。這是人類無法干預的規律。
…生殖限制沒有消失的話，即意味著……
女王還活著……
母親還活著？
二
姓名：亞裡克?連
性別：男
年齡：39歲
國籍：不詳
相關簡介：二星幻獸獵人。有豐富的單獨處理危險生物的經驗。參與了金?富力士的三頭狼普通繁殖法的專案，而受到推薦而參加獵人考試。而後，參與了金?富力士主持開發的加魯魯遺跡，負責其中保護原有物種的正常繁殖。獨立解決過不明原因的蜜蜂狂化襲人事件——該事件在危險等級中已排到了第三層次。
推薦人：莫老五諾布
「請。」穿著漂亮的旗袍的那些年輕小姐彎腰——改良過的領口露出大片粉白的肌膚——把資料分發到座位正前方的桌子上。
最近的……明顯更加有氣質了。趁那只手還沒收走，趕快拾起來握一下——不過，那只小手輕巧的扭了一下就掙開了。那只手順便收到了胸口，輕輕地按住衣領，手便陷在起伏的曲線裡面了。
哦，她退到了我的身後，站住了——資料發完了。
「那麼，大家都拿到了嗎？」
離得很遠的審查會會議長揚了揚手，把眼鏡帶了上去
「照片看起來……」坐在我正對面的是剛進審查會的艾馬克，他故意似的怪腔怪掉的拖了一下音，等到大家都在聽了，才聳聳肩，「真是一個猥瑣的中年大叔啊。」
艾馬克朝我得意的笑笑。這個討厭鬼常常這樣笑著對我「大叔大叔」的叫。
「哈哈哈哈……」
會場裡的人開始陸續的爆發出笑了。人數逐漸增多，聲音也就慢慢大了起來。其實，人數很容易「聽出來的」，開始部分是新近的精英派，後來和我差不多年紀的那些老頭子們中，也有人恬不知恥的笑出聲來。
「靜一下。現在要做的是審查資格。」會議長把手的小小木槌狠狠敲了敲，「針對派遣到東果陀的螞蟻任務的這位獵人人選，大家可以發表意見了。」
會場只稍微靜了幾秒鐘，就開始發出竊竊私語的聲音，然後就變得很沒禮貌的大聲起來。最近的新近分子實在很沒有規矩，這種時候應該按照資歷，輪流的有見地的發表意見。
「螞蟻的程度需要派遣二星獵人？我記得嵌合蟻的排名大概只有第四層吧。」
「尼特羅會長方面親口要求增兵的。」
「那是因為莫老五和諾布建議這麼做的吧。」
「莫老五和諾布已經聯合行動了。」
「怎麼可以？幹事會議上不是已經反對過很多次嗎？禁止結黨行動，尤其「將」級以上的人。」
「那個聯合行動也是尼特羅會長特許的。」
「是因為事態緊急……」
「是趁亂行動吧。兩位「將」級以上的人可以做很多意想不到的事了。」
「會長有私事要辦吧。」
一唱一和的，無論是提問還是反駁的人，都像是按著固定流程演戲那樣，搭配說著臺詞——全部都是……都是副會長那邊的人。
這麼說的話，獵人協會會長的換屆選舉就快了，副會長非得在他或是會長的近年事蹟上做做文章。
看來他的機運不錯。蟻災的情況似乎還是很嚴重的。至少據說NGL自治區的人好像已經死光了——代價已經付了出去，而且並不算太小。
尼特羅會長那邊最新估算的繼續要付出的代價人數接近500萬，很漂亮的數字。就會長而言應該已是非常完美的手法才辦得到的。
被副會長的人這麼說，支持會長的人也會開始反擊了吧。
「不，一定是到了非聯合行動不可的程度了吧。」
「目前，並沒有接到關於災害的大量舉報，NGL那邊死亡人數似乎是因為毒品貿易環節失敗造成報復性仇殺。」
「毒品貿易？」
「D2呀。今日流行的，滋味不錯，你可以試試。」艾馬克插嘴調笑道。
「東果陀方面至今也沒有任何災害的消息。」
「但是國民挑選的確有正在進行的跡象。」
「那要等到挑選真的開始才能有定論吧。」
「等到開始，就什麼都來不及了！」
「先生……東果陀大宗統致函邀請協會派代表參加國民大會。你說東果陀真的出問題了嗎？」艾馬克丟出一份信，「會長年紀大了，說不定估錯了情況，並沒有發生什麼蟻災。」
「海岸那邊的確發現了嵌合蟻女王的肢體。」
「我知道這件事。有螞蟻出現活動的正劇。但是女王死掉了就不要緊了，繁殖方面的速度會很快降下來。慢慢解決的話，時間也綽綽有餘。」
「尼特羅會長說的情況不是這樣的。」
「情況也許不是想會長說的那樣嚴重。總之我認為現有力量足夠了。」
「這麼說……太不把人命當回事了吧。」
「在沒有明確證據之前，就貿然讓兩位「將」級以上的人行動，那才是對人命不負責任。嵌合蟻可不是獵人，也不是人哦。您還記得上次引起的事故吧？」
「……」
「不能再繼續增兵了，尤其是二星獵人的增兵。到時候不知道會發生什麼擾亂秩序的事。」
「到底是什麼情況，你可以去東果陀看看！」
「完全沒有必要，我自然有我知道的途徑。」
會場的聲音越來越嘈雜。那兩個人似乎是在比賽誰能壓倒對方的聲音，好像這樣就能在審查中取勝。
「好了好了。」會議長又狠狠敲了錘子，「意見既然分成了兩種，那麼舉手投票表決吧。」
「首先，反對派遣二星獵人亞裡克的請舉手。」
會場上慢慢舉起了大約二分一，但是表決結果要超過三分之二才會有效。我是除了支持會長和副會長以外的人的中立派的代表呢
怎麼辦呢？副會長的人氣果然正旺。要就此，買個人情給他嗎？但是尼特羅會長的判斷從來沒有錯誤過。搞不好那邊正急著要人呢。
突然，有東西悄悄的爬上了我的背。我伸手摸了下，膝蓋和溫潤光滑的大腿。手摸到的地方更加順從的敞開，那條大腿在別人看不見角度，纏到了我的腰上。
坐在我正對面艾馬克笑了起來，露出寵溺小孩子般「想要什麼都給你哦」的噁心笑容。
於是，我舉起了手。跟著是另外幾隻手。
「反對成立。艾裡克的推薦不予批准。」會議長重重敲下了錘子。
「這樣太過分了吧……」
「這是審查的結果。」艾馬克沒辦法似的歎了口氣，「我們這邊也讓個步。同意派個協專過去。而且我這裡有好的人選哦。」
他手裡的資料很快也分了下來。
這回的協專是個女的。
「派白白嫩嫩的女孩子，總要比猥瑣的大叔看起來好吧。」
會場裡哄笑，我也跟著笑了起來。
三
惡意詐騙罪、教唆殺人罪、違反社會安定罪……已定罪的共計23項。
那個時候被金抓住，再被金帶到了這個島上。
金說：「請你在這裡幫幫我的忙吧。」
「我是罪犯。」
「然後呢？」金看著一望無際的海，搓著下巴上初生的柔軟的鬍子。
「你不怕我逃走嗎？操縱一些海生動物即可辦到的。」
「你可以選擇這麼做。」金幾乎是笑容明媚的朝我挑了挑眉毛，「不過，我相信你不會。」
……
初期的工作是擬定篩選卡片的歸類。
「不光有那麼多的蛋，連寶石的種類也相當的可觀。」我把一顆賢者的海藍寶石放在手心裡轉了轉，光澤與切割面都非常出色，「你的想像力貧乏了？」
「怎麼會？」金也蹲在旁邊和他的寶貝「小念」一同整理動物的資料。
「彷徨紅寶石和……孤獨藍寶石。」我順便撿出這兩顆很漂亮的寶石，「設定上重複了吧。」
「……」金走了過來，「得到這紅寶石的人，會獲得巨額的財富，相對的條件是一星期內不能停留在同一地方。持有這藍寶石的人，會得到巨額，卻只能孤獨一生。朋友、戀人、親人也會離開持有者。你看，字面上是不一樣的。」
……
共同製作遊戲的人有11個。其中有一半的樣子和我一樣都是罪犯。我之前的確聽說過，獵人會以絕對服從的條件來雇用犯人。
金恰好是獵人，我當然是犯人……之一。
另外之一是利爾沙。曾經在同一個監獄呆過一段時間，所以我對他還算是熟悉的——只聽過名字的熟悉。此外一點讓人覺得親切的是，他也是被金逮捕的，
「利爾沙？」他比我想像中更加壯碩。
「有事？」回過身來的人口氣溫和只是有點不耐煩地說。
「沒什麼。打擾了。」
事實上金背對著我們，利爾沙的那些焦躁還是壓抑不下去。
同類，我看出來了。
金是逮捕我們的人，金是雇傭我們的人——可是，金說他相信我們。
金眼光明亮，笑容溫暖。
我相信——這是字面上的差異——只是字面上的差異。
字面的差異，就會有不同的名目了，就像紅寶石和藍寶石。
儘管漂泊一生就意味著孤獨，但是，他說「相信我們」的效果應該比要我們「絕對服從」來得更好。
好太多。好到我相信，金因為這一招無往而不利，以至於他壓根兒沒想過「絕對服從」這種說法。金不會對我們說「絕對服從」，因為他不需要知道。他只知道「我相信你們」便已足夠。相信是強者對弱者說的。
「只要還有一個相信便可以得到救贖。」我後來聽見金對利爾沙說過不止一次。利爾沙身體眼神都不動，只有手指微微抖動不停。
金。
自以為是到了討厭地步的人。
我討厭金，金是不可能知道的，也沒有人會知道。因為我的臉如純潔少年，也因為我是曾經罪大惡極的詐騙犯。
事實上這一點也不難，你對自己心裡說「我喜歡他」，說的久了便能滿懷笑容的接近。
金，金。我歡快的念著這個名字，臉上堆滿喜悅。
……
遊戲造得很快。金帶著他的徒弟凱特試玩。
「為什麼金也來試玩，」我問他，「你不是Game Master麼？」
「你們是，而我不是。」金一邊指導著凱特一邊抽空會答我，「遊戲賣掉了，我就要離開這裡。」
「離開要去哪裡？」不，真正想問的是你走掉了，換誰來監管我們？
「還沒想過。」
「為什麼要出去？」
「因為要準備出師考試。」金盤著腿坐下指指凱特，「對了，走之前私下裡有些東西要給你。」
「什麼？」
「手拿出來。」金塞到我手裡的是一些寶石，「偷偷藏起來玩吧，不要告訴杜恩。」
彷徨紅寶石，孤獨藍寶石，黑暗翡翠，賢者的海藍寶石，奇運亞歷山大光線，沉魚落雁綠寶石，彩虹鑽石，可以強制影響人的寶石系列的全部。金隨隨便便一把抓來，放入我的手裡。「這是要做什麼？」
「因為上次看見你對著這些寶石，好像有什麼事很介意。」
「什麼事很介意……」紅寶石和藍寶石，還有其他一些寶石一直在閃閃發光。
「對，上次說到字面意思不同的時候。」金看了我一眼，「你想說什麼對吧。」
「……金。」我輕輕呼吸了幾次，調整笑容，「這個紅寶石和藍寶石，我覺得是一樣的作用哎。」
「可能一樣，可能不一樣。」金又把臉轉了回去，「這個因人而異吧。」
「那麼，你覺得呢？」
「不一樣。漂泊只是漂泊，不會因為這樣就孤獨的。」
「……」聽你亂講！
「所以，我才說讓你拿去玩啊。」金抓抓頭髮，「不實際的玩玩，就只是想像。玩過了才有真實的感受吧。」
「拿這種東西玩……」很危險的，這個男人到底是不是在考驗我。
「沒關係，人是不會因為這樣就死掉的。我沒有設置過『絕對』怎樣的遊戲。」金這麼說著，似乎是在默許我把這個用到別人身上一般。
「好吧……那你走以後，誰來接替你的工作?」
「那個，沒有誰了吧。畢竟是那麼瑣碎的工作。」金說得很認真，「要辛苦你們了。」
「……」如此的話，這裡罪犯的人數就要超過監管的人了。也許實力比例上也是這樣，至少我知道放射系的利爾沙，這島上除了金沒有人攔得住。
「而且我不離開的話，我覺得你不會相信我。」金說，「你不相信我說的『我相信你』。」
「怎麼會……」為什麼他會知道？
「我很……我很喜歡你們，」這句話很含糊，企圖輕描淡寫的帶過，但是察言觀色是我的本能，還是注意到了他支吾著臉變紅，「所以一直看著。看著看著就……我很想得到你的信任。」
「這麼刻意反而更加不能相信了吧？」我嘀咕了句，拆穿別人是在獲取別人的信任的時候的大忌。金才剛剛指證了「我不相信他」的事實。我看著金忽然又忍不住想笑：「原話奉還。原來你也不相信我說的『我相信你啊』。」
「啊。」金的臉暗紅了下，「那是當然啦，」
「因為……」我這種人，怎麼看都不值得信任吧。
「因為，」金臉繼續暗紅下去，變成了黑紅色，「我這種人，怎麼看都不值得信任吧。」
……
欺騙人的第一步，是要讀懂對方的心。
欺騙人的第二步，是要迎合對方的心。
金要朝我走來，先左邊走出了一步，自然很快右邊的那一步也跟上了。
他要騙我了，我得速速提高警惕。
果然金馬上又說：「其實，玩這些石頭也很沒意思。真的想離開的話，就離開這裡吧。」
「喂，你能說這種話嗎？」不能按照他的誘導說出要離開的話。從經驗來看有越獄的念頭，在某些國家是可以量刑的
「監獄那邊要繳納罰款，下次見面的話時有再抓回來的義務。不過問題不大吧。」他說的無所謂的樣子。
欺騙人的關鍵是要把真話和假話混在一起，就是說要騙到別人至少也要讓別人看見部分真實的自己。真情流露的說謊才會產生最佳效果。（作者的經驗之談…望天）
「離開。不過……離開這裡可以去哪裡？」我憂鬱著說的，我知道。眼神稍微沉下來一點就辦得到。
聲音低沉含糊一些還會有哀傷的意味。「其他地方早就去過了。」被一個國家通緝就偷渡到另外一個國家，我在幾片大陸之間輾轉，就好像我隨身攜帶了彷徨紅寶石。或者我帶的是孤獨藍寶石？我現在也分不清楚。
「你沒去過。」金忽然這麼說，「鳥從天空掠過大地，不意味著鳥在那片大地上居住。」
謊言再次被金殘忍戳破，我哪裡也沒有去過。我的腳像刀子滑過無數堅硬的土地。堅硬到我覺得種子也無法生根。我站在上面，腳印就落不上去。越使勁，土壤只會崩壞。碎裂的部分變成我的罪行。
我恨被別人看得這麼清楚。他顯然可以肆意傷害我了
「那麼，你來操縱我吧。」金從口袋裡拿出了我熟悉的東西，「這個也是因人而異，你不明白怎麼去看世界的話，我就勉為其難示範一下。看到我眼睛裡看到的，聽到我耳朵裡聽到，你去找找看你喜歡的地方。找到了就去吧。」
他自說自話的說著，於是除了寶石，我的手中又多了一副銀質的耳環。。
「我的能力可不止這種啊。」
「但是只有這種程度的效果了…我老婆的操作很厲害的。」
……
耳環稍微改造過，垂珠的部分我嵌上了兩種寶石。
金乖乖讓我穿了耳洞，帶上一隻耳環走掉了。金就是我的另外一隻眼睛。
另外一隻，他叫用在另外人的身上。「這樣可以比較。」他說。
那麼，至少要找個相似的人吧。我不動聲色的不為其他人所知曉的繼續等待著。有時候我不禁想，是否因為他這麼說，反而讓我留下來的可能性變大了。他說我可以走讓我意識到「無處可去」？
我們間的相互欺騙與信任仍在繼續。
但至少金一開始說的沒錯，無論如何，我是不會離開這裡的。
四
通信。
那是裝在數個紙箱內的，無法目測具體數目的通信記錄——全部堆起來就會堆成一大堆的明信片。
沒有地址，沒有郵編，甚至連郵戳也沒有，但是，這的確是兩個素未謀面的傢伙以書信的方式進行交流的痕跡。
但是，這兩個人的名字和身份很難從中辨認出來。只知道最開始寫信的人在收件人的地方寫著「女王」——那麼，即是說這兩個傢伙中其中有一個是女王。另外一個的身份依舊不可考。
在這裡討論這些明信片上的信件，關鍵並不是在於到底誰寫了它們，而是在於記錄在其上面觸目驚心的內容。
「女王：
請告訴我，你是我所認為的那個女王嗎？」
「我是女王。」
「女王：
太好了，我還以為沒有確切的名字就寄送不到。對不起，擅自打擾你了。
我想要和你談得是你犯下的錯誤」
「錯誤？」
「女王：
除了食物因素以外，把人類作為攝食□的物件是不對的。女王犯了吃人的錯誤。」
「你是人類吧。人類還是蠻有意思的。」
「女王：
會覺得人類有意思，是因為你的體內混有少量人類的血？」
「血？血緣？這個說法，還真是充滿感情的人類的表達方式。我父親說的，因為我把人類的基因納入自己之中。」
「女王：
你也偏好人類嗎？那是一個錯誤。」
「為什麼你老是錯誤錯誤的？食物的理論請不要套到我族上來。」
「女王：
這不只是食物的問題。對女王來說，這是□的問題。人類不是好的對象。」
「除了比較有趣，另外沒有什麼問題吧？」
「女王：
人類有名字。」
「我知道，我的孩子也有名字。」
「女王：
有名字就代表有自己獨立自由的意識。」
「有什麼問題？」
「女王：
原有社會的——請原諒我用人類的詞彙——階層由此被破壞了。」
「你是什麼意思。」
「女王：
你知道有…有位士兵曾在你孕育王的時候，脫離了你的命令擅自行動嗎？」
「這不可能。」
「女王：
據說，那位下級士兵的人類的名字叫做宰伊洛。」
「這不可能。」
「女王：
這就是人類和螞蟻社會的區別。相比螞蟻社會的絕對秩序，人類不是這樣子的。女王為什麼要選人類作為攝食□的對象？」
「因為以食物而言，人類最有營養。王終將成為世界的王。」
「女王：
你的父親希望你成為世界的王嗎？」
「希望？對父親而言，他沒有那樣的詞彙。」
「女王：
那你為什麼希望王成為世界之光，為什麼取名梅路艾姆？女王，為什麼會有希望這種意識？」
「也許，我的確有人類的……你說的那種血。」
「女王：
你為什麼要選擇人類，你吃人類，或許人類的意識在反吃螞蟻。你被你的兒子殺死，現在你的部下中一些想要自稱為王，一些想要利用王，還有極少數參與的人類，想要殺死王。」
「這不可能。」
「女王：
如果是人類就沒有什麼不可能。欲望與恐懼這是你不明白，但是你的孩子與部下都很清楚的問題。」
「那是什麼？」
「女王：
我反對我的兄弟，我和我的兄弟反對我的族人，我和我的族人反對這個世界。
這就是在欲望與恐懼，或者是說相同與不同運作之下，最為基本的行為模式。」
「你告訴我，王現在在做什麼？他在選擇孕育下一代女王的合適物件嗎？」
「女王：
我恐怕得告訴你，王已經忘記掉這件事了。王在做人類做的事。女王你犯了錯誤。你把螞蟻變成了人，你要毀掉你父親，以及他的母親所做的事了。嵌合蟻要就此滅絕了。」
「人類！果然是人類的想法，自我意識膨脹到了極點。」
「女王：
自我意識膨脹？」
「滿口人類反噬螞蟻……人類是不滅的嗎，你把智慧的生物都稱作為人？」
「女王：
你覺得人類是什麼？」
「高等智慧形態的一種。人類需要智慧，但是智慧不僅限於人類。」
「女王：
請問你認為你的孩子們還能被稱為嵌合蟻？」
「嵌合只是繁殖的方式，而蟻——是人類對我們的稱呼。或許，現在我們才可以被稱之為人。」
「女王：
我記得說過，你們的社會形態已經不可逆轉的改變了。」
「我們的形態在繁殖進化的過程中一直在改變，吸收優秀的基因，形成更好的形態。接受改變不是理所當然的事嘛。就像父親接受了我，就像我接受了我的孩子們。不，我們和你們自稱為人類的還是有不可能混淆的區別。」
「女王：
所謂的不可能混淆的區別是什麼？」
「剛才你的說法就暴露了這一點。人類接受不了變化，固步自封。我願意承認那些我誕下的孩子為嵌合蟻，而你們卻不願意把擁有所謂的人類意識的他們當作是人。人類對自己下的定義，不允許自己有改變。甚至只是外表生的優秀的改變。」
「女王：
不是這樣的。如果那是人，人會吃人，人會殺人取樂？」
「呵呵，這個你比我清楚吧。」
「女王：
因為混雜了獸性。」
「我聽佩吉說過，人類有所謂的戰爭這種殺人機器呢。」
「女王：
現在是我要說，你要說什麼了？」
「關鍵不在於是什麼，而是在於誰在自然法則下取勝。」
「女王：
我想起來一個史前遺跡的故事。好像是最初人類與最後的人猿間的交戰。不，這麼定義有點不妥。最後獲勝的就是人類吧，輸掉的是人猿。」
「定義的不錯。」
「女王：
輸掉會怎樣？」
「佩吉念過的物種起源裡這麼說道：幸運的是死亡降臨的很快。」
「女王：
只是死亡降臨的很快？」
「幾年時間就可以更新換代了。人類不用沮喪啊，不管比賽與勝負，我們的目標是一致的，在進化上走得更遠。相信我的兒子，王是照亮這世界的光。」
悠于 2016-3-17 18:54
第63章
我很好，健康而平靜。
距那次在海邊看日出已經又過了一段時日。
悲傷，怨恨的……怎麼說呢？一個人的情緒是無法在沒有回應的情況下持續很久的。不可能毫無理由一直哭個不停，也不可能從此不能笑出來。事實上，感覺自己到達一個極限以後，所有的情緒就爆發然後戛然而止了。
我好象站在傳說中的哭牆前面，對著太陽不停地掉眼淚，毫不相關的各種各樣的悲傷的事因為某種聯繫彼此勾連出來。離開家的悲傷，瞬間失去所有人的痛苦，這兩年來踽踽獨行的寂寞，自以為是的欺騙自己，那些看著好用實際上半點幫助也沒有的能力，連那些在別人面前不值一提習念上的小小挫折，手指上的淡淡疤痕，我都悲戚得有如巨大傷害。自製，驕傲，倔強，一層一層的被太陽融化掉，我像一個毫無建樹貪婪無度的初生嬰兒，蜷縮著抱緊自己任性的一直哭：欠我的，欠我的，全部全部都是欠了我的。
歷數完所有人的罪狀，世界對我的虧欠，淚水就慢慢止住了。感覺呆呆的，我看著天空，天地間就剩下我和太陽太陽和我了。抽掉所有溢滿的悲傷，重新變得空蕩蕩的部分獲得了平靜。
有些東西變得不那麼清楚了，傷疤好了，人就記不清原先的痛楚。那些東西失去了原本的實質上的內容，抽象成了一段記憶中的符號。而始終鮮明的重播的景象卻是另外一種和我哭泣的完全相反的東西。
我只記得李斯特耐心的指導。我只記得貪婪島上辛苦卻愉快的生活。我只記得雲古一次兩次的勸說。我只記得雷歐力固執的不用獵人證。我只記得揍敵客一家的家族之愛。我只記得酷拉皮卡捨不得小傑奇牙。我只記得旅團的纖細有強韌如同蛛絲般的關係。
實際上，我只記得飛坦了。
飛坦在對戰中不知是刻意還是無意，給我留下看似嚴重卻可以不留後遺症的傷。
飛坦帶我參加慈善拍賣會。
飛坦討厭我說謊。
飛坦送給我的貝裡刀。
飛坦在流星街暗中指點我實戰。
飛坦救過我。
飛坦拿走了我感興趣正想要看的書，他拿去看了。
飛坦陪我喝茶聊天。
飛坦聽我說話。
飛坦在雨中與我擦肩而過，然後他為我準備了熱水，買了替換的衣服。
……
我悲傷只因為我喜歡飛坦不止一點點。
夜色尚且凝重，盤腿坐在船的最前面，我等待著破曉得那一刻。
「葛楚小姐自那天起似乎就迷上日出了。」船艙裡面有人也爬上了甲板。
我可以沉浸在自己的世界，無視旁人，但是這不代表旁人不存在。出於某些原因，那個旁人恰好就是旅團團長的庫洛洛?魯西魯先生。
我和庫洛洛的海上旅行到今天也是第三天了。負責領航的是我，操縱船隻的是她。我才不知道什麼精度緯度，我只能辨認星空下的準確位置，信我也好不信也好，他只能由得我慢慢指路。
「只有晚上才能領航啊，順便看個日出而已。」我伸了個懶腰，「一旦太陽出來了，能做的事也就只有窩回去睡覺了。」
庫洛洛用手搭在額前，微微眯起了眼睛：「話雖如此，你身上卻突然有了奇怪的地方。」
「……」我知道他說的奇怪的地方是什麼。
那天的後來，我表現的就像一朵向日葵。直到伊耳謎丟了件衣服嚴嚴實實的罩在我頭上：「還看得見嗎？」
「很黑。什麼都看不見。」
「現在呢？衣服的下擺微微透進一線光。」
「看見了。顏色看得出來。衣服是紅色的……是伊耳謎你的衣服。」
「眼前有固定位置亮斑或是看不見的區域嗎？」
「沒有，視野裡很清楚。」
「眼睛……完全沒有受到影響啊。」
伊耳謎拿走衣服以後，喃喃自語般用疑惑的語氣問我：「這個方面應該不是鍛煉就能鍛煉得出來的吧？」
什麼特別的事也沒有發生過，只不過我可以毫無顧忌的凝視太陽了。別人做不到，人類做不到，生物便做不到，我違反了生物生理上關於光學信號的轉換中化學物質變化的原則。
這種奇怪太渺小了，簡直不屑一顧。再怎麼看太陽，也和以前匆匆瞥向天空中的那一眼一樣，太陽並沒有被我看出什麼特別的地方來。明亮依舊明亮，溫暖依舊溫暖，只是我不用本能的躲開光線的強烈刺激了。
「大概是現在或是以後新多了一個看太陽的能力吧。」我不以為然的回答庫洛洛。
「看太陽的能力？」庫洛洛幾乎是要輕笑出聲了，我聽得出他壓抑過的聲音，「葛楚小姐好像全部是些奇怪的能力。」
「沒錯沒錯，淨是些奇怪的能力。」身為強化系，能力有兩……目前來說有三項。然而全部都是詭異的能力。我不像小傑或是奇牙，或者是其他厲害的念能力者那樣，慎重而仔細的選擇培養自己的能力。我所擁有的那些東西，幾乎可以說是「一蹴而就」。我連選擇的意識都還沒有，它們就已經存在了。
雲古的說法是，因為我強化的是人與人之間氣息感應的方面。所以我的氣對自己潛在的心意非常敏感。於是現在，終於敏感到了想看太陽就能培養看太陽的能力的地步了？所剩無幾的天賦——如果我有這種東西——我正在揮霍它。連庫洛洛似乎都有些看不過眼了。
其實我悟得還算早，早就知道自己不是做合格的念能力者的料了。什麼「記憶體記憶體」，我根本意識不到，也無計畫地任由心意把氣塑造成各種形態的念。西索說我只會長成史前巨大的蕨類的時候，我就隱約知道以他的眼光來看，我差不多算是毀了。青蘋果，成熟的蘋果，爛蘋果，我什麼都不是。
「也不能這麼說，有一個能力至少還是很有趣的。」庫洛洛靠到了扶手上。。
「你是說上次用來找到你的那個能力？」
「很實用。比如說找人的時候。」
「以後要當私家偵探的專門調查外遇的話……的確很實用。」
「何必妄自菲薄。強化系的輔助性人員……能力很少見啊。」庫洛洛排排坐的坐到我旁邊，「要不要考慮加入旅團。本來是沒機會的，不過現在團員一下子就少了三個，人手不足啊。」
「不管怎麼說現任的旅團團長還是你。團長當然有權利同邀請別人入團。但是，說不定我剛說聲『好』，你就會馬上掛掉。」
你該不會忘記了鎖鏈一直在你心上吧。= =
庫洛洛一隻手握拳舉到唇邊，嘿嘿的笑了起來：「怎麼可能會就這麼死掉。會這麼隨便邀請是因為，我覺得你無論如何都是絕對不可能答應的。」
「……」
「要是你的反應真的超出我的預料也不錯哩。」
「你想死麼？」
「那倒不是。只是說明不可能會發生的事還是會發生。發現有這樣的事應該挺讓人興奮的。」
你是人生處於倦怠期的老頭子麼？能力被禁用，感覺怎麼就變了這麼多。
「……我不會加入旅團的。」
「哦。」
「因為…因為志向不和。所謂的道不同不相為謀。」
「這句話聽說過。但是互惠互利的話，也不是不能共達成共識吧。」
「怎麼互惠互利呢？最基本的東西就不相容。」
「那個，比如說你喜歡飛坦的事，以及飛坦就是蜘蛛的事。」庫洛洛微笑，「看起來就不是什麼不相容的。」
我才剛剛確認的事，庫洛洛卻意外得清楚。這種感覺真討厭。
「庫洛洛的喜好是抓著別人的弱點就不放手嗎？」
「葛楚小姐的喜好是自欺欺人麼？」
「……我討厭你。」
「嗯，原來差不多就是這樣了。」
「更討厭了。」
「話說葛楚小姐，以前對我似乎很畏懼，但是自從我被封念……」庫洛洛斟酌詞句的頓了下，「這是欺軟怕硬吧。」
「沒錯。」
「但是我現在殺你也綽綽有餘，頗有餘力啊。」
「……我要去睡覺了。」太陽已經出來了，看完日出習慣性的就很困，「要殺就在我睡覺的時候殺吧。」
我從甲板上站起來拍了拍褲子，繞過庫洛洛準備進入船艙睡覺，於是聽到了庫洛洛說的那句很小聲的話。
「可我不是那麼仁慈的人。」
他是故意說給我聽的。
強迫症的神經病！
夜晚行進，白天則停下來。休息的時候，我會像這樣和庫洛洛聊天。害怕那種情緒似乎也隨著上次嚎啕大哭的淚水一併消失了。也可能是對方念力不能使用的關係，他的臉上還帶著被酷拉皮卡狠狠揍過的痕跡不曾消退。庫洛洛在我眼裡變得像一個稍微不普通的病人了。他有自言自語的習慣，也會故作高深用疑問的助詞。生活安定，睡的時間長了一些，我原本以為烙印一樣永遠不會消退的眼睛下面的青色痕跡就逐日淡化了。
然後這幾天胡渣便明顯起來了。伊耳謎很快為我們準備了這艘船——我知道庫洛洛大概付了不少錢——但是匆忙之間漏掉刮胡刀了。
庫洛洛一臉苦惱，我就把貝裡刀拿了出來，於是他看起來更加苦惱了。
「我說過貝裡刀只能用來殺人。」
「但是我不信啊。」
「葛楚小姐真是唯心主義。」
再過了一天，可以看見貪婪島的輪廓了。再過了幾個小時船侵入了伊妲的警戒線。我想上岸的時候一定有人歡迎。
由於島的週邊有暗礁，最後只能游泳登陸。區區幾百米，上去後果然看見利爾沙笑眯眯的等著。
「謝謝你將我們家孩子送回來。真是辛苦你了。但是這樣登錄遊戲是違規的。」利爾沙從口袋裡掏出了卡片晃了晃，這是我第二次看見，「不好意思讓你白來一趟了。」
「嘖，終於被葛楚小姐擺了一道。」
「我沒有騙你。這個島上有你想要找的人。只不過請你換個好一點的方法來找他。」說著，我快速的退開10米左右。
10米還在庫洛洛的掌握範圍之內所以他還不以為意，但是意義已經完全不同了。
利爾沙舉牌高喊：「排除。」白光一閃，庫洛洛就消失了。
「我真擔心你也被趕出去。」利爾沙把卡片收了回去。
「怎麼可能忘記。卡片的咒語只在使用者半徑20米的範圍裡有效。這個，李斯特怕我只能這麼非法登錄的回來時，強調著說了好幾遍。」
我離利爾沙不過30米左右。
「是啊。」利爾沙走過來勾我的肩，「家規不能廢，但是可以做做樣子。真的把你也轟出去了，李斯特不會饒我呀。」
「我好想你們。」
「啊呀。」利爾沙抓了抓臉，「那個泡沫在岩石後面。你先回去見你師傅吧。」
一個呼哨，泡沫小馬跑了過來。鼻尖親昵的在我的掌心裡蹭了蹭。
貪婪島，我回來了。
第 64 章
白吃飯的事情是沒有的。回家就是要工作的。
我和李斯特說不到兩句話，杜恩就手上捏著一張卡片進來了。
「gain。」他把卡片一甩，一堆白花花的布料就從他手心裡湧了出來，「來，換衣服了。」
我目瞪口呆的看他把那堆布料提起來抖了抖，就覺得更加意外了。為什麼這麼一大堆的料子居然做的只是一條重重疊疊了好幾層的裙子。讓人覺得不齒的是，即便如此多的布料用下去了，若要對穿的人說一句「袒胸露背」也不是不可以的。累贅的地方累贅的讓人一看就知道邁不開步子，沒想到精簡的部分也讓人不敢隨便邁開步子，這到底是什麼設計理念啊。
杜恩拎著衣服往我身上比了兩下：「看樣子，大小是差不多。你穿的時候記得往胸口填一點東西，太扁了不怎麼好看。」衣料輕飄飄的拋了過來。
我默默的把衣服從頭上拉了下來，終於還是忍不住開口問了句：「杜恩，這算是你的個人嗜好嗎？」
「不是。服裝的設定是當初金和伊妲艾蓮娜他們決定的。」
「這件衣服是什麼角色穿的。」
「公主。」
「奈……那個公主怎麼穿的這麼……」既不能說是暴露，但我也不能違背本性說這種只不過是疊了幾層紗的衣服很高貴。
「因為是愛愛的公主。」
「愛愛……」無話可說了。
據說當年為了追求全方位的遊戲感覺。所以連戀愛遊戲和養成遊戲都考慮在其中了。戀愛的都市——愛愛就是島上專門開闢出來往這個傾向發展的。無處不在的戀愛機會就不用多說了，也有各種各樣與愛情有關的卡片被設計了出來。李斯特曾說過，金花了很多心思在愛愛的設計上面。
不過此刻對我而言重要的只有一點，那個公主的角色到底什麼樣的。
杜恩像是會意了一般：「長得還不錯，性格溫柔浪漫。設定上擁有很多的情人。」
「情人……」
「這是給玩家接觸公主的途徑。博得公主的好感的話，有不少極其珍貴的卡片。」
「那些玩家扮演情人的角色？」
「沒錯。」
「上一任公主呢？」 那麼多男人搶一個公主，有意思麼？
「遊戲裡面的第七位公主也已經和玩家結婚了。」杜恩皺了皺眉，「金設計這個倒很受好評。和公主結婚雖然是難度很大的任務，但是十年來不斷有人成功。我們只好稍微修改了下……國王陛下的公主有無限量位，但是一次出來一位。因為如此，NPC的女性角色不怎麼夠用。」公主屬於不可再生資源。
「所以這次，要我代替NPC上？」
「往好的地方想，至少你隨便找個藉口就可以讓別人統統吃閉門羹。」
「真是節省的好辦法哩。」我有氣無力讚美了杜恩。
抱著衣服，我被杜恩推進了更衣室。
他一邊關門一邊提醒我：「伊妲把你準備好胸墊了，就放在裡面的櫃子裡，不夠就多填幾張。」
胸墊啊胸墊……簡直不能想像為什麼杜恩說起來毫不臉紅。我麻木的換好衣服，拉開領口按照杜恩指示讓自己看起來「有料一點」。
「五層差不多了吧。」再填下去，胸墊就要直接從低胸的領口露出來了。
於是……
於是，我就一動也不敢動的坐在了公主的寶座上了。茶杯舉到胸口，另外一隻手的羽毛扇子也舉到了胸口，總之我已經盡力不讓人覺得假了。
隔著洛可哥風格的茶桌，對面某個玩家正試圖和我談笑風生。
我怎麼笑得出來！
「公主，這是送給你的掌上飛龍，很適合公主的特別寵物。」
「謝謝。」會噴火會噴火的。我把茶杯捏得更緊一些。
飛龍果然不出所望的沖我張開了嘴，為了捍衛胸墊，我忙一杯茶潑了過去。
茶葉就黏在對面那個玩家的頭髮上了。=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啊，真是失禮。」我搖了搖鈴，女僕走了上來，「請先去換一下衣服。」
那個可憐的人，愣了很久才匆匆忙忙站了起來：「沒關係。我去換一下衣服。公主請等我一下。」
「好的。」我搖了搖扇子。
那人剛邁出一步，就被一道白光截停了。白光中是一個人影。
這個是……衝突。使用者可以馬上轉移到沒有見過面的玩家面前。但是怎麼說呢，貪婪上喜歡使用「衝突」的人很少。沒有人會和完全不認識不知道底細的人刻意的見面的。
白光還未散去。只聽見那個人影說：「把你的卡片都交出來。」
器量差的太多了，雖然還沒看清楚是誰，壓迫的力量卻是尖銳的好像要刺破空氣一樣。我就知道我的現任「情人」情況不妙了。那人影只往前了一小步，「情人」就不由自主的坐到了地上。
「卡片呀卡片。」那人影有些不耐煩的聲音分外耳熟。終於光完全退去之後。穿著深色運動裝的芬克斯雙手環胸，站的很是大氣。
「book。」「情人」的聲音有些抖了起來，那書卻浮現的穩穩當當。我看見他拿出了「左遷」。
「別想逃跑啊。」芬克斯的身影稍微模糊了一下，再次出現的時候已經一隻手已經扣住了對方的下巴，指尖刺入皮膚，力道之大可見對方完全無法開口了。
另外一隻手輕巧的順勢拿下卡片：「這是什麼？」芬克斯發問了。
但是，你這樣別人怎麼可能有辦法說話。那位玩家拼命的壓制自己掙扎反抗的本能，我還是看的出來。直覺的感覺出兩者間的差異，無法逃脫時快速而順從安靜下來，沒有一點經驗是做不到這一點的。血流得很安靜而緩慢，純白的地毯上一滴一滴的濺開，我看見芬克斯的手指前端已經完全埋入對方的臉頰內，那人還是盡可能的不動。順從然後活下去的意圖非常明顯了。
但是這是芬克斯。雖然我知道他和飛坦會在貪婪島上玩遊戲。但是突然出現在這裡卻著實意想不到，這裡不管怎麼說也是愛愛。打架的最好選擇不是應該在野外嗎？
「回答呀，」芬克斯這麼說著，把「左遷」插回書中了，「切，為什麼飛坦撬開別人的嘴巴看起來就很容易。」
「……」那個玩家的兩架因為呼吸的關係，開始陸續的冒出細小的血泡。
芬克斯這個笨蛋，什麼拷問技術都不會，光是這樣問問題就可以把對方問死了。和飛坦比什麼，你以為撬開嘴巴就是真的把手指撬到別人的嘴巴裡？
所以，剛才還對我百般諂媚的人，現在一動不動的吊在那裡。
但是我不能動。這是一個game。我現在是NPC。
「不能參與玩家之間遊戲。」李斯特這麼對我說過，「絕對不能。」
「怎麼玩遊戲是玩家的選擇。」杜恩心不在焉的笑容一併回閃在眼前。
芬克斯把自己的書也拿了出來，挑選著自己喜歡的卡片塞進自己的書裡。
不是這樣的，我所領悟的正確的貪婪法不是這樣的。遊戲不是這樣玩的。
但是我絕對不能動。
「卡咳咳。」被我潑過水的掌中飛龍發出怪異的咳嗽聲，咳了幾下，終於又委委屈屈的吐出一個火球來。像剛才說的，看起來的確是非常可愛的寵物。那個玩家為了和公主的關係上升花了不少心思吧
……不能動。
芬克斯的注意被引了過來，先看了看桌上的小龍然後視線往上，我就無路可退。
因為無論如何也不能動。
把手上拽著的明顯已經忍到暈過去的人丟到一邊，芬克斯朝我走了過來。「book。」他又說了一遍，手中礙事的書就消失了，手掌撐在小小的圓桌上，居高臨下的俯視著。
「葛……葛……」他皺著奇怪的眉毛，傾下身把臉湊了過來，「叫什麼來著？」
他根本就記不全我的名字。
「我是歐菲娜。父王的第八位女兒。請問，這位騎士的名字？」 仰頭報以微笑——我是NPC——無論怎麼樣，我現在要維護的是遊戲。
「……」芬克斯的眉頭皺的更緊了，繼而他小聲的嘀咕了句，「這就是阿飛說的遊戲中的NPC？」
「請問您的名字？」
「非要做成這個樣子……」芬克斯重新站直了，很無可奈何般的歎著氣，開始掄起手臂一圈一圈的轉了。
「……」居然馬上就是回天。
轉了數圈，圓桌就這麼不見了，上面擺著的精緻骨瓷茶具好像蒸發掉一樣，連我剛剛還坐著的椅子也不知道就嵌入了地板。
我手捧著小龍趴在地上，雖然閃得很快，但是這條裙子不論哪方面都是不允許穿著的人時速超過0.5m/s的。只來得及邁出了一步，我就踩到了裙子的蕾絲花邊重重砸向地面。我能來得及做得就是把手捧高。
疼痛倒是不怎麼樣，但是很丟臉。等我抬起頭來，就只看見芬克斯一臉「如我所料」的奸詐笑容。
視線對撞以後，他咧開嘴露出一排潔白的牙齒來：「果然是真人啊。不，還是熟人呢。」
不管什麼人趴著就什麼所謂氣勢也沒有了。我快速的把小龍往天花板上的巨大水晶吊燈一丟防止礙事，同時，很快的就地滾了半圈坐了起來——裙子的限制依然還在，原本想撕掉部分裙擺的。但是，怎麼說呢——不愧是金做得道具，不管怎麼扯都是不會壞掉的。
「你的卡片呢？」芬克斯蹲了下來，與我平視，「葛……」
「我叫葛楚。」
「廢話。」他很不滿意我插嘴似的沖我吼了一句，「我是要卡片。」
「沒有。」
「沒有什麼意思？」
「就是說我沒有卡片。」
「我聽不懂『沒有」什麼意思嘛？我是問，為什麼會沒有？」芬克斯顯得更加的怒氣衝衝。
「我不是玩家啊。」攤開手。給他看我的手指沒有任何戒指戴著，然後，「book。」
什麼都沒有出現，當然也不可能出現的。
「……」
「看到了吧。我連書也沒有。」
「你是什麼……東西？」
什麼東西？= =
「……在這裡，我算是NPC吧。」
「這麼說，既沒有卡，殺掉也不能湊數了……」芬克斯陷入了思考。
那就不要殺我呀，混蛋！
「還是，還是殺掉吧。」他終於考慮好了，「反正，看著挺不順眼的。」
什麼理論，什麼人品，什麼強盜邏輯啊……當然，他就是個強盜。
回天的缺陷——至少我認為的缺陷在於發動需要時間。雖然我不理解對付我為什麼還要用回天，但是趁他轉圈圈的時候我已經預備好要逃了，藏在裙子下面看不見的地方，我換成了半跪的姿勢。
「一…二…三…四…五…六…七……」芬克斯還算客氣的只轉了七八圈，蓄勢待發的揚著手肘。
怎麼可能等他打我，我幾乎是立刻跳了起來，一邊用「硬」防禦一邊跳往旁邊。但背上的長長的流蘇飄帶卻被人扯住了。
「靠，你乾脆一點，吃一拳就好啦。」芬克斯狀似安慰的說道。
「……」道具裙子是不可破壞的，不從他手裡搶回來，我就跑不掉。我也轉身去拉帶子，可是迎面的就是顯得巨大拳頭。
近在眼前，沒辦法了……
房間的羊毛地毯裂的七零八落，地磚被打得粉碎，空氣裡到處迷眼的煙塵。不停的有細碎的沙子落下的聲音，不過我還好，我躲在芬克斯的懷裡。
懷裡？
我想起來了，剛才太著急，拳頭在眼前根本就不可能躲得開……於是我就本能的一貓腰……撲進他的懷裡了。然後，他不知怎麼的就被我撲的失去平衡，一起跌倒地毯上……一隻拳頭砸到了地上，造成了上述局面。
另外一隻手，我記得他那時候是反應奇快的推我來著的……現在……擺在我的胸口。= =
「胸墊胸墊……」沒關係，沒關係，我們之間還隔著五層胸墊呢。一邊耳朵馬上燒起來了，趕在另外一邊也燒起來之前，我忙不停的提醒自己。
避開近在眼前的那張放大的臉，我自覺自動的把臉轉到一邊，然後入目的是幾乎可以算是撒了一地的白色海綿。
奇怪，我的胸墊怎麼跑到那裡去了？
已經撒了一地了……那麼……意識回到了自己的身體上。配合著我，胸口立刻傳達來溫暖的感覺。
= =
芬克斯的手心算是出乎意料的溫暖吧。
除此之外，手心裡傳來幻覺般的溫軟而舒服的觸感，似乎是心情也可以一併歡愉起來——這不是我的真實感覺。
本尊在那裡，目前我的正上方不到十公分處。
芬克斯神態怪異的看向他自己心口的位置。
完了，瞬間的驚慌失措讓我的能力「感同身受」發動了，而且這次是雙向的。
第 65 章
撲過去…壓倒…滾床單——似乎是正常的流程。
然後東方既白，十月懷胎，喜鵲落在樹上「哢哢」的啼叫。
哢哢？
「哢哢。」視線正上方的水晶吊燈上的小龍狀似無辜的清了清嗓子，然後張開了口。
「吼」的一聲，它對著芬克斯噴火了。火勢之大，很難以想像是由這麼小的身體裡釋放出來的。只看見芬克斯飛快的閃開，還在地上滾了一下才弄滅背上燒起來的火焰。即便如此，雖然不可能讓芬克斯受傷，但他身上那件運動服已經被四散的小小火球燒出了好多大大小小的洞。面對這麼小的一條龍而被偷襲得手，他齜牙咧嘴看起來極盡惱火的瞪著小龍。
我現在也只會呆呆的坐起來看著那一人一龍體積懸殊的對峙。小龍慢慢的眯起眼打了個哈欠，清乾淨嘴裡的黑煙和火星，然後睜圓黑亮的眼睛轉了幾下，拍拍翅膀從枝型的水晶吊燈上飛了下來，停到我的肩膀上。於是芬克斯就改成惡狠狠的朝我瞪過來了。
= =，啊，這樣我算是被救了？還是被陷害了？
我把小龍從肩膀上挪了下來，藏到身後。看芬克斯的樣子，把它活活吃下去解恨或是掩藏恥辱的證據也是有可能的。
「它是動物。」我對芬克斯說，「而且還那麼小。」言下之意，請不要欺負它。
「……它是噴火龍。」
公主住在高高的塔樓，騎士過五關斬六將，邪惡的噴火龍一定是最後的魔王。騎士殺死噴火龍，然後救出公主。我知道這是常理。
但是這麼迷你可愛的龍，這麼叫人抽搐的騎士，就算是上演噴火龍過五關斬六將殺掉騎士的逆反劇，也很不錯啦。
眼下，我就只是希望著，我可以帶著小龍順利脫困呢。
「會噴火…很可愛吧。哈哈哈哈……」我開始胡言亂語了——目前的劇本是，公主挺身而出，從騎士的劍下拯救噴火龍。
「……可愛？那就一起去死吧。」
弄巧成拙……芬克斯已經氣的非要殺掉我們不可了，小龍。
芬克斯繞他的拳頭，我在找地方可以把小龍扔出去。但是地方太大，窗戶好遠，我又不能拿小龍當石頭使——萬一砸玻璃就先砸死了怎麼辦？
現在這個階段我逃得掉小龍就逃得掉，雖然我忽然覺得芬克斯好像不會殺我。但是不管怎麼樣，我先抓起小龍塞進已經變得鬆鬆垮垮的襟口。
芬克斯果然轉了兩圈就停下來了：「你幹嘛把那種東西塞到衣服裡……」頓了頓他又說：「很猥瑣。」
你才猥瑣呢，你不是還摸了我的那個什麼麼？還臉不紅心不跳的，當然臉紅心跳也很猥瑣。
「你不是要殺它嗎？」當然，芬克斯還說要殺我的。
「你想保護它？」
「因為它也算救過我。」就在剛才避免我意亂神迷之下做出不可挽回的事。= =
「切，你也跑不了啊。」
「但是萬一我跑掉了，它也可以一起得救。」
「哪裡來的萬一……」芬克斯用「哼」的一聲表示嗤之以鼻，但是「萬一」卻發生了。
芬克斯忽然把拳頭揮向一邊的盆栽。
「算了，反正你不是玩家，殺了你也不能贏飛坦。」
芬克斯他不想殺我們了，小龍。
雖然他一臉懊惱的用腳尖在地上踢來踢去。那件運動服破破爛爛的披在身上。
「那個，要不要換個衣服……」我把從胸口鑽出來的小龍提了出來，「那邊有個更衣室。」
穿破衣服總是不太好的，就算是對習慣垃圾的流星街人，想必也沒必要可以穿的破爛。芬克斯陰沉著臉進去，又陰沉著出來——呃，我忘記告訴他了。公主所有的更衣室的男裝都是替騎士準備的。= =不過說實話，芬克斯穿成這樣還不錯看啦。
「看什麼看！」
他是流氓嗎？口氣怎麼這麼混混。
「哦，沒什麼。只是剛剛聽你說……你在和飛坦比賽？」我馬上別過視線，「比賽什麼？」
「比賽看誰殺的玩家多。」
「……」殺人很好玩而且還玩不厭麼？「真浪費啊，這裡是貪婪島。玩遊戲比殺人更有意思呢。」
「不怎麼樣。」
「你又沒玩過……你根本就不會玩吧。這個遊戲很難上手的。」
「……你說什麼！」
說中了呀，明明挺清楚卻要問「你說什麼」。
「不和飛坦比賽玩遊戲，是不是因為覺得自己不可能會贏？」我承認我是故意的…我是故意的……
「我何必要贏壓根兒就不感興趣的東西。」
「……我沒殺過人。」
「什麼？」
「我沒有殺過人，所以我不知道殺人有什麼……好玩的地方。」我望著芬克斯，「很好玩？」
我記得以前表弟很喜歡網遊，玩得等級又很高了，就什麼也不做的開始殺人。
「幹嘛要殺人？」我看見他的名字已經殺的深紅深紅了。此時被人殺掉，一身的裝備估計都有可能爆出來。他很得意的告訴我，殺了一百五十個人。
「因為很好玩啊。」
果然馬上被人追殺了。不管他的等級多高，差了很多級但是又要殺他的人居然源源不絕。眾人圍攻之下，殺的掉了大半的血。那小子一邊按著吃藥的快速鍵不放，一邊朝城裡狂奔。終於還是安全回城了。
「哪裡好玩啦？」殺一個人的殺氣要在城裡花兩小時才能抵消。整整三百個小時！
「操縱人命的感覺。還有老子天下第一的感覺。」估計城週邊了很多的人，他不敢出去了，就開始擺攤買東西。
「這有什麼好玩的？」殺人，然後被人殺……看起來就很無趣嘛。
「因為你的級太低，沒殺過人的關係。所以，你根本就不知道。」攤子擺好，他就自顧自的鋪被子睡覺，他說，昨天通宵到現在。
「我被人殺過。很不爽。」而且是莫名其妙地□掉的。
「先練級，然後殺一個人看看。只要不是被人殺，殺誰的感覺都不錯。」
= =這個死小子也殺過我的。
真的要殺過才知道其中樂趣？但是後來我的網遊玩不下去了，在可以到達殺人的級別前我對遊戲就先厭倦了。
而朋友糾正的說法：「殺人不是看等級高低的，但是等級高的人不殺人好像就沒什麼好做了。玩得太無聊了，但是又不能乾脆的放下不玩，所以殺人打發時間吧。」
太無聊了但是又不能不玩——這是我最後替我表弟概括出來的遊戲裡的人生哲學。像我這樣的早早的覺得無聊而退出的，比起深入遊戲中最後才覺得無聊，應該要好吧。至少不會為了失去的時間而茫然失措。
太無聊了，但是又不能不玩。
我沒有注意芬克斯的回答，我只是從寬大的裙擺邊上拿下來一個厚皮革的袋子，裡面裝的是貝裡刀。
很漂亮的微微顯得黯淡的寒光，很藝術造型的犬牙交錯的刀身，庫洛洛告訴我這把刀只能用來殺人。殺人說的好簡單，只是持刀的人和倒在倒下的人，截然不同的。
很無聊的人和還沒有無聊的人……
嗯，不是這樣的差別吧。我和庫洛洛對這把刀的看法從來就沒有相同過。
「這把刀是阿飛給你的？」
「你怎麼知道。」
「本來他不肯去做慈善會的任務的，但是後來看到目錄裡面的這把刀不錯，聽說這樣才被團長叫動的。他一直很喜歡團長用的那把。」芬克斯就在我邊上蹲下來了，「好像是同一系列的不同款啊。」
「……」
「你該不會是阿飛的女人吧。」芬克斯看著那把貝利刀，居然開始眼睛發光了。
「……」這又不是定情信物，有人送定情信物送兇器的嗎？芬克斯你真八卦。
「我記得你好像喜歡的是西索吧。」
「……」那是被逼的承認的。
「哈哈哈，阿飛這下子要更加討厭西索了。」
「……」
「阿飛很少看見他吃癟呢。終於有機會了。」
「……」芬克斯，其實你很討厭飛坦的吧。因為看樣子你老是被飛坦整呀。「那個……其實現在也有機會啊。」
「你好像很不喜歡看到殺人呀。」芬克斯八卦的表情又轉為挑眉嘲笑的樣子，「又要說遊戲的事？」
「我聽說飛坦很喜歡遊戲……應該很擅長吧，」我聽漫畫說的，嘿嘿，「如果在他所長的地方吃癟……」
「一定很爽。」
芬克斯想要飛坦吃癟的心情看來很強烈啊。平時一定被飛坦嘴上說的完敗。
「你……」芬克斯指了指我，「對這個遊戲很熟悉？」
「是啊。請允許我來幫助你……不，請讓我和你一起玩吧。你看我不是玩家，自己很想玩卻偏偏玩不到。」我差點就握住芬克斯的手了，「拜託你啦。」
「好吧。真是沒辦法。」擊掌為誓。
公主和騎士在噴火龍的見證之下，秘密的達成了協定。
然後。
「第八公主歐菲娜和她的某位情人私奔了？」
耳機裡傳來某人的質問的語句，我要用手捂耳朵了。
「是啊，杜恩。因為和某位情人還算談得來吧。」
「談什麼談！你的工作是保持公主部分的穩定吧。」
「只要我不結婚，第九任公主又不會出來。用這種方法打法其他玩家也不錯吧。」
「小楚，你和那位元情人以前是不是認識？」
「見過兩次。」
「見過兩次就……就被人拐跑……」
= =
「我有理由啊。我也想自己來玩一玩遊戲。親身驗證過才知道是不是和所想的一樣。這是和NPC不同的角度。」
「……金說過，他做這個遊戲最大的理由是自己想玩。」耳機裡傳來李斯特的聲音，「那麼，小楚，你就好好玩吧。」
「李斯特，你太縱容……」杜恩還想說什麼的，但是通信被切斷了。
我對芬克斯揮揮手：「我這邊說好了，但是這身行頭不能脫。因為這個道具是扮演公主的條件。」
「那麼，我和阿飛改比賽的內容了。」
芬克斯使用了通信，我怕被飛坦聽到聲音稍微退開了一點。
「阿飛。」
「幹什麼。」傳來的聲音很悠閒，但是隱約聽見有痛苦的喘息聲。
「殺玩家這種比賽過太多次了，這次我們換一個吧。我們乾脆比賽誰收集的卡多。」
「嘖。」飛坦好奇的發了個音，「那樣你還可能贏我嗎？我太佔便宜了吧？」
「切，要不要下賭注啊。」
「好啊。」
「誰贏了，下次兩人行動是就聽誰的。」
「這可是你說的啊。」聽起來像是壓抑的笑聲一樣，「輸了可別不認帳。」
「你就洗乾淨脖子等著認輸吧。」芬克斯撂完狠話就切斷了通信。
「我們絕對不能輸！」芬克斯對我說。
「吼。」肩膀上的小龍配合著噴出火來。
很好，非常的有氣勢。
悠于 2016-3-17 18:55
第 66 章
兩人同行，還有一隻聽得懂我們說話——貌似聽得懂，理論上也應該聽得懂的——並且的懂得用各種咳嗽的聲音或是噴火的方式及大小來表達自己的意見的掌上飛龍。連芬克斯也已經習慣了這只超乎常理沒有自知之明般胡亂彪悍的生物，他會惡聲惡氣的說：「寵物果然是像極了飼主的。」
看來他已經忘記掉他自己也會忍不住對小龍進行一對一的強化訓練，由小龍越來越無法自製的噴火習慣來看，果然是受到了飼主之二的不良影響。
對坐在火堆的兩面，小龍在芬克斯摸腦袋的監督下不斷的對著火堆練習噴火。
「收集卡片正確說來是在比賽收集指定卡。那麼首先瞭解一下現狀，因為越高級的卡片數量越少，非常可能已經被人獨佔了。所以我們把目標先從a級以下的卡片開始收集。」查看了一下芬克斯現有的卡片種類，指定卡套裡的很少，但是40個自由卡套幾乎已經被一部分咒語卡和其他什麼亂七八糟的卡給佔據得滿滿的了了。
一般來說自由卡套的使用和咒語卡的使用才是這個遊戲除了我這個攻略以外的關鍵。所以我覺得要指定一個收集的策略。
「不要，a級以下聽起來很廉價。會拿不出手。」芬克斯一絲猶豫也沒有的拒絕了。
「……」果然是做強盜，非常在乎寶物的稀有程度，「但是首先你們比較的是收集的速度，也就是數量。我覺得先把容易搞到手，可以在短時間內增加卡片的種類。然後挑戰高級的卡片，因為高級卡片如果沒有被人取得的話，短時間內也不太可能被人拿到手。」
「但是，反過來說，高級的卡片一旦被人拿到手，我們拿到手的可能性就少了。」芬克斯的反應其實很快。但是他太高估島上面玩遊戲的人的實力了。這種事發生的幾率可以說是零。
「我說過高級卡一般人是很難到手的，不用擔心。」
「但是，你忘記了對方是阿飛。」
芬克斯對飛坦的評價比我想像的還要高，儘管說出口的時候總是憤恨不已欲蓋彌彰的樣子。
「就算是飛坦，一個人要拿到這些卡也很困難。而且就他的性格來說，有些卡根本拿不到。」比如奇運亞歷山大光線，需要經過山賊的考驗。善良的山賊NPC遇到極惡的盜賊成員之一，估計會悲慘的被滅掉吧——具現系和放出系的那兩位老兄有的辛苦了。= =
「飛坦的性格？聽你說起來，你好像對阿飛還蠻瞭解的。」
這個無敵八卦男！
「也…也算不少瞭解。只是曾經相處了一段時間，為了安全起見，多少知道一些罷了。」
「呃……哈哈哈，你還蠻聰明的。」芬克斯看著我呆了呆，然後大力的拍拍小龍的頭——小龍憤怒的咬他的手指了，然而某人皮粗肉厚，效果不佳——他居然大笑了起來，「我就說嘛，能和阿飛在一起這麼久時間還四肢健全的……唔……是阿飛的女人總有些地方很了不起。」
「我不是飛坦的……」說出來感覺很丟臉，為什麼我和這種沒神經又八卦的人是同一個系的，= =，「飛坦……飛坦不喜歡……」
即便是自己說給自己聽，這樣的話我也不忍心分明地對自己說。在海上的時候，我很想讓自己弄清楚又很怕自己太清楚。
「但是，你喜歡阿飛了？」
不知道該說強化系可以抓到隱藏的重點的本能太好，還是該說芬克斯的八卦雷達實在太靈敏。總之他很輕易的就說破了，繼而流露出困惑的神情，仿佛自語似的說道：「怎麼可能會有女人喜歡他這麼陰沉火爆的矮子……」
「……」
是啊，怎麼可能就會這麼容易又隨便的喜歡一個人。而且還是這麼一個人。我的品位很奇怪。
「喂，我說你到底要咬到什麼時候！」芬克斯突然大吼了一聲，小龍的獠牙已經刺進了他的手指毫不鬆口——我看見芬克斯在手指上用了硬的——慢慢的有血流出來。
小龍在芬克斯的訓練下變強了。雖然老是被芬克斯威脅著弄死什麼的，但是很明顯小龍很喜歡他，而且狂妄的視芬克斯的「暴怒」為無物。小龍像一般動物一樣，喜歡在喜歡的人身上溫柔咬咬啃啃，當然這種溫柔是相對而言的。= =
芬克斯繼續暴怒，用力的甩手把小龍甩飛出去。只看見那個小傢伙在半空中快速折返，俯衝下來，目標是芬克斯的肩膀，再次張口企圖咬住。
芬克斯已經提起拳頭站起來等著了。
他們又開始了……
好吧，策略還是我來決定吧。還是決定要先收集a級以下的卡片吧，我回想了一下指定卡的獲取大致方位，但是順便的話把途經的高級卡片也收一收。比起策略這種溫和的詞，還是喜好這個詞更適合作為芬克斯集卡原則吧。
對我而言差不多也是這樣。喜歡就好，理由原因這種說法其實不需要。
強化系的人不需要為自己已經決定的事找藉口。
月光與火光混雜之下，一人一龍其實正玩得很高興。
「芬克斯，不好意思，阻你一下。」
芬克斯抽空看過來的時候，我就比劃了一下卡片的大小。
他很快會意了：「book。」
芬克斯的書浮現在空中，我很快的過去把書撥到遠一點的地方，不去妨礙他們玩。
書頁翻到自由卡套的頁碼，只有這裡有幾張一摸一樣的卡是我讓他放進去的。
卡片——水。卡化上限——∞。隨身攜帶兩隻以上噴火怪獸時的必備物品。可以防止大規模火災。
這樣就可以放心了，今天貪婪島也是一如往常的祥和平靜呢。
醒來早了，就在那邊整理卡片，芬克斯把書交給我以後很放心的管也不管了。
不遠的地方小龍叼著芬克斯衣服還在睡。
「光是撲火需要的卡片，一共用掉了6張啊。」太奢侈了，自由卡套簡直可以說是寸土寸金，為了收拾打架的殘局的話，代價真貴啊。必須要戒掉小龍隨便噴火的不良習慣了。
還是咬人的習慣比較好吧——反正它也只會咬喜歡的人。= =，我必須承認小龍更喜歡芬克斯。
順便說一句，芬克斯連睡覺的姿勢都是很大爺樣的，就這麼四肢攤開的靠在石頭上睡得很舒服的樣子。
初秋的早上還是有點涼，起來以後不覺得怎麼樣，但如果是睡覺的話就會覺得冷了。我因為出來的時候覺得袒胸露背的不好，覺得有礙瞻觀，所以披了件的斗篷。此時一個狗血的念頭冒了出來：我用不著的話，把披風給芬克斯披上吧。
抖開斗篷，只走近了一步，芬克斯就突然睜開眼睛了，沒有意識的卻盛滿是冷酷的東西。
「芬克斯？」聲音像鋼絲一樣顫抖著拔高了一個音。
「嗯……」他沒睡醒。
他還沒睡醒。但是他的眼睛睜開著，與昨天熱血而八卦的樣子幾乎看不出是一個人，毫無神智一般盯住我手的動作。眼珠的位置隨之輕微的調整。
深紅色的斗篷於是就像鬥牛士的紅巾那樣細微的抖動起來了。芬克斯的眼瞳也開始快速顫動。
我並不害怕，我覺得應該不會有事的——把他叫醒就好。
但是，一般人是沒法和攻擊準備狀態下的動物溝通的。我不由自主的覺得叫醒他似乎行不通。
芬克斯好像不會醒過來了——我這麼想到。
我甚至懷疑，芬克斯現在和鬥牛毫無區別。純粹的把一切動作視為挑釁與攻擊的物件。不，也許本來就是這樣的生物，只是平時在外面套了一層枷鎖。
「芬克斯……」
聲音太微弱了，卡在喉嚨裡出不來。
眼下的情況，距離太近了。我會覺得危險。芬克斯什麼多餘的動作也沒有，但是我感覺得出我好象不小心踩進了某個限度的範圍，只是最初的一個限度。在我和芬克斯之間的5米之內，還可以再細分出更多的界限。每進犯一層，都會拉動不同的警戒系統。
我只能往後退了。一步還不夠，退了幾步，芬克斯才慢慢的又閉上眼睛了。
逼迫我站著的力量消失，我就滑到了地上
……
氣死我了。
睡個覺，亂放什麼殺氣。
「很帥很得意？」為了平復不知從何而起，也不知道該對誰的怒氣，我開始在腳邊找石頭。
靠著睡覺的那塊太大了，需要劈的小一點。最終在手上裡拋接的石頭，我一個用力就往芬克斯的臉上扔過去了。
當然，不會打到的，芬克斯連眼睛都沒睜開，就往邊上偏了下身子躲了過去。然後止不住傾斜的壓倒小龍身上。
然後又被不客氣的咬在臉頰上了。= =
芬克斯睜開惺忪的眼睛發了好一會兒呆，才口齒不清的說道：「我說，你到底是龍還是狗……」
咳咳……「我們來談一下預定要取得第一張卡片吧。」順便扔過去一條剛剛用水打濕的毛巾。撲火用水和生活用水還要分開保存，很麻煩啊。
芬克斯用手指把自己的臉換了下來，把臉悶在毛巾裡：「第一張？必須確定為某一張？」
「嗯，要去找個壺。」
「什麼壺？」
「噴水壺。」
「……」
其實就是編號為003的… 「湧泉之壺。日出水量1440升，很實用吧。」作為消防水龍頭而言可能不太用得上，但是生活用水夠了。而且還可以移動，非常適合攜帶。
「作為一張卡片有什麼實用可言？」芬克斯擦手的時候，順便惡意的用力把水擠到小龍頭上。
卡片？在島上習慣了，差點忘記卡和道具是兩個狀態了。「那麼改變一下方針，」我很嚴肅的豎起兩根手指，「要找兩個壺。」
第 67 章
湧泉之壺基本上全部沉在貪婪島上最大最深的鏡湖裡，最深的地方有142米——只要你抗水壓的能力很好，拿到的難度就一點也不大了。
事實上對我還說難度就更小了。回想當初我學會游泳的一個月裡，被人撈起一個，我就不得不潛水放回一個的時候，美其名曰「訓練」。現在困難在於沒有特製的手套。在預防放進書裡之前就發生卡化失效無法再次卡化的事件，必須想個對策。
而且這次我還必須穿著這件「累贅」下水，公主的效果完全在於這個道具，防汙防破防皺，但是脫掉超過一小時就會失效，系統就會製造下一位元公主。一小時這麼大的湖裡撈東西，很困難呢。
「我負責潛水吧。」看芬克斯的樣子，游泳水準頂多還可以，潛水就很難說了。
「你的衣服……」
我的衣服怎麼啦，不就是在公主裙裡面穿上簡便的潛水衣，然後用帶子把裙擺紮到腰上。
「有什麼想說的？」
「剛開始還覺得這件衣服你穿著還蠻不錯的，只不過越穿就越穿回你原來的風格了。」芬克斯「嘻」地笑了一聲，「看來什麼樣的衣服，你都只能穿出一種風格啊。」
「你把這根繩子拉著就好了。」我坐在船舷邊上，翻身就可以了。
「我也下去。」芬克斯也開始脫衣服。
「沒必要啊。」
「玩遊戲的是我，」芬克斯輕描淡寫的說道，「又不是你。最後贏阿飛的也應該是我。」
這傢伙……還真是有點意思呐。
「你可以閉息多久？」不勸他了，他要去便讓他去。
「5分鐘左右。」芬克斯已經在暖身了，連指關節也不明所以的運動開了。
「不夠一個潛返。強化系一般可以閉息更久的。只要提高氧氣的利用率大約20%，就可以在水下多待10分鐘。」我紮好頭髮瞄了他一眼，「就想像氣體中的氧分子被壓榨出來吧。」
「你很會嘛。」
「因為潛過好幾次。記得使用一定程度的硬，保證肺裡空氣或是血管裡的血液不被壓出去。先試一下吧。」
「……如你所願，我的確是強化系。」芬克斯深深吸了口氣，然後就和我一同栽入湖中。
鏡湖太清澈了。感覺上就像自己跳入了果凍中，被四處光華燦爛的折射光弄得分不清方向。芬克斯根本潛不下來，只在上層水域中兜轉身體。於是我就拖著他的一隻手，往幽深的底部潛下去。
還未潛到底，馬上又再拖他上浮。杜恩當年就是這麼教我的。
「感覺怎麼樣？」
「呼…呼…稍微…稍微抓到竅門了。」芬克斯抹了把臉上的水。
「很好，吸口氣。」
我只給芬克斯換氣的時間，又再次拖他往下沉。芬克斯下意識的捂了下嘴，似乎一下子吸太多了。
這是一種折返過程，一次一次接近湖底，再一次一次浮上去。我很快就發現拖芬克斯的力氣花費變小了，學得真快呀。
「現在怎麼樣？」
「……被你拖下去的時候，總覺得會被你就這麼一直拉著往下沉不再上來，搞不好會被你弄死。」芬克斯先呼吸了一陣子，「浮上來的時候感覺很奇妙。好像又活過來了。」
是嗎，描述的還真是生動啊。= =。因為我以前都是挑在人手需要較少的晚上來練習的。熟悉到可以一個人下水的時候，總覺得怎麼潛也不會到底的感覺很害怕，但是耳機裡卻被人安慰著「還要往下，沒關係」。心裡想就這麼淹死的話，屍體也不會很快扶起來的——「就像現在那樣一直安靜地向著湖底」。
「芬克斯，你想太多了。不管怎麼說，我總要上來換氣的。」怎麼可能不上來。
「你看起來很習慣啊，好像不上來也沒關係。」
「我是人，不是魚。」
「看起來很像團長說過的人魚啊。」
「……」人魚……我不由自主的臉紅了一下，太誇獎了。
「兇悍殘酷的水妖，喜歡慢慢把落水的動物拖入水底淹死。」
= =，這是什麼亂七八糟的版本的人魚，你還不如直接說是水怪。
「吸氣。」這次我鬆開了芬克斯的手。「接近水底以後試試看用圓，只要對著水底那面用就可以，儘量擴大範圍。」因為我不太會用正常的圓，所以靠我找很難，幾乎就是碰運氣。
「這麼快。」只抱怨了一句，他便和我一起沒入水中。
潛水的過程，開始在上層的時候還好，但是越深越如同進入異界。那是從心底浮現出來畏懼。但是芬克斯似乎並不遲疑，比我還要乾脆一直往深處潛下去。動作要快上許多。接近水底以後，芬克斯順利的張開了圓。
我的用意是不用太急，時間差不多到了10分鐘就上去。
但是不管我怎麼湊近比手勢，芬克斯理也不理。靠，時間太久有危險的是他好不好。
一旦過了心裡的安全線，每一秒都覺得很漫長，芬克斯搜索的幾分鐘裡，我都時刻準備著快速拖他上浮。
然而，居然一次性就找到壺了。芬克斯興奮地比著手勢讓我靠過去。
湧泉之壺豔麗的陶色在昏暗的水下只剩下藍色的線條了。就是它，我點點頭，用繩子小心的穿過把手打好結，拇指往上比了比。
芬克斯應該快到極限了。芬克斯好像也知道自己馬上就需要換氣了，拉著繩子上浮的速度更快。
但是在接近水面的時候，發生意外了。我看見一大串氣泡從芬克斯上方快速上竄消失。然後芬克斯就開始慢慢沉下來了。
我不知道太專業的詞彙，但是在水中沉浮太快，會因為壓力變化而使腦中產生迷幻的感覺，失去對身體的控制。我以為用了硬會好一點，但是這是芬克斯第一次潛水，是我太大意了。
馬上迎過去托住芬克斯，我發現他的手裡還緊緊抓著那根繩子。最後三十幾米，快速上浮讓我有點暈眩，但是芬克斯已經不可能閉息了，必須快點離開水。用了最快的速度，我帶著芬克斯突破了水和空氣的介面。稍微十幾秒以後，芬克斯開始劇烈的咳嗽。
「你還好吧。」
「……」芬克斯沖我揚了揚手中的繩子。
「明白了。你很好。」上浮的位點反而離岸邊比較近了。小船遠遠的飄在湖中心。
我托著芬克斯緩緩的向岸邊遊了過去。
「咳咳……放開。」
「不好意思，衣服纏住了，放不開。」懶得理他，但是耳邊忽然慢慢的傳來聲音。非常微弱而又清晰的聲音，「你聽見了嗎？」
「什麼？」
「歌聲。」
「什麼?」
「有女孩子在唱歌。」
「什麼！」芬克斯好像什麼也聽不見似的。
岸邊是山上的泉水注入湖中的位置，我終於看見有一個細小的影子坐在岸邊。
「芬克斯，是人魚。」
「沒關係，我來幹掉他。」
= =，快把你那個錯誤的版本忘記吧。
小小的人魚，舒展著金光燦燦的尾巴曬著太陽，閉目輕柔的吟詠著我聽不懂得句子。
「人魚在唱歌。」芬克斯你聽呀。這歌聲就像我在仙娜的身邊聽到的一樣，是世界的歌手所唱的調子。
「我什麼也沒聽見。」
不管看不見，連聽見也不能嗎。
「我把感覺分給你吧。」只要有控制的使用了「感同身受」，就可以把自己看見的聽見的傳達給芬克斯，「聽見了嗎？」
芬克斯很久都不回答。
我也不遊了，讓我們兩個靜靜的飄在水面上，不打擾那位小小的歌手。
溫暖而沁人心脾的聲音，既渺小又強勢，掩蓋掉其他的一切聲音了。這位海妖的祖先就是如此讓人心甘情願的葬身大海吧。兇悍又殘忍的水怪——這是庫洛洛對它們的評價——把生物拖入水中。
「唱完了。」我說，「掌上人魚。把它也捉回來變成卡之前，還想聽一首歌嗎？」
「嗯。」芬克斯終於說話了，「你叫她換個節奏快一點的。」
= =那是人魚，不是點歌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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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下子就拿到一張A級的卡和一張B級的卡，比想像中的更容易。我摸摸小龍的頭，集卡書浮在空中，洗頭的時候也忍不住反復看著那兩頁集卡書，只可惜小龍已經不能再度卡化了，否則就是S啊。果然所謂的難度只是玩的人的等級的問題——其實也可以玩得很純粹吧。
「我要抓緊這個機會好好的玩。」用溫水沖洗著沾著水藻的頭髮，我對著眼前專心致志負責噴火工作的小龍，忍不住這麼說道， 「我要好好的玩，用自己的方式玩。」
「你現在說話，也不怕水流到嘴巴裡。」芬克斯在旁邊折樹枝，估計是對我下午擅自插手的做法還是很不滿意吧。
「……」我把頭髮擠幹，用手指耙了耙整齊，「那根樹枝太尖利了，不要隨便去捅人。」
果然，某人停下了手裡的動作，而樹下的兩個人已經驚恐的擠作一團了。
「說什麼已經不比賽殺人了，所以沒必要殺掉。」芬克斯很用力的說，「但是，也沒必要留著啊，畢竟是他們找上門來的。」
人家不是找上門來，只是在大爺您點歌的時候把掌上人魚卡化了，這是在正常的集卡呀。誰會知道不能和您搶，也不能打擾你的雅興呢。
芬克斯還想要聽天籟知音，但是被別人不識相地破壞了計畫，提前把人魚變成了卡。一旦卡化就不能再隨便的聽歌了，所以芬克斯很快的就攔在了那兩個人面前。
「把卡交出來，然後給我去死。」這是他的惡霸宣言。
別這麼急啊。= =。我也馬上跟了過去，順便把湧泉之壺卡化，拉拉芬克斯的衣角，他很不耐煩的變出書丟給我讓我去整理。
當然那兩個人顯然是不太可能聽話的——不過對於宣言的後半段，會聽話的可能性就降到了零——他們還不知道，眼前這個人的危險性。
「book。」比較瘦高的人動作很快變出了書，「看起來是新手啊，集卡書指定卡套裡看起來好像是空的。」
「這個女的沒有顯示名字，奇怪。」另外一個淡黃頭髮的也很快變出了書，「難道是可以卡化的?」
「抓到調查一下好了，也許只是野外的NPC。」
我這邊也順利的顯示了他們的名字，高瘦的是吉斯亞，黃毛的叫卡塔里卡。
「似乎他們的指定卡套裡只有湧泉之壺哩。」吉斯亞那時候一直看著我把卡放到指定書套裡。
「正好呀，我們一直撈不到湧泉之壺，有人代勞不是很好嗎？」
「那麼，」吉斯亞挑出了一張卡片，是盜竊，「盜竊，攻擊……芬克斯。」
我的動作顯然要比他們計畫的快，用力的把芬克斯往後一拉。芬克斯正摩拳擦掌，壓根沒防備我，被扯開好一段距離。
「玩家芬克斯在咒語的攻擊範圍之外，盜竊無效。」盜竊卡就化為一陣青煙消失了。
居然還敢動手……真是不想活了，我看看芬克斯，他的表情已經不是一般的兇惡了。被我這麼拉開也很傷面子吧。
「先保住卡啦，你沒有防禦咒語。」我小聲的辯解，「而且，你又不怎麼會善用規則。」
超出攻擊範圍是方法之一，但是對於芬克斯來說，使用咒語之前就把卡片從別人手裡搶過來又不是辦不到，他太缺乏意識了。
「對方不是新手啊。」
「但是那個男的絕對是新手。」
那兩人簡短的結論，顯然觸及了敏感神經。
「吵死了。」被說不擅長遊戲讓芬克斯很不爽，他說了這一句。然後像是要對我解釋為何如此一般繼續說道：「就算被搶走也可以馬上搶回來。」
「這是遊戲啊，所以我用遊戲的方法解決很正常啊。」看了芬克斯的臉色，「算了，先解決這邊。不要讓他們逃走，但是也不要殺死他們。」
「我知道，至少要把他們的卡都拿過來。」
芬克斯估計要把被嘲笑坐實為新手的怨氣，發洩在那兩個人身上，握拳的時候關節裡隱約有「嘎嘎」的聲音。
看我和芬克斯幾乎快吵起來，那兩個人居然也不知道要逃跑。直到芬克斯殺氣滿滿的時候，才開始覺得不對勁。
「初級，攻擊……」卡塔里卡的下巴被揍下來了。然後幾乎是同時，另外一位的拈卡的手指被捏的變形了。
「卡片挑一挑，我好把這裡清乾淨。」對方的書被芬克斯丟了過來。
「別殺他們呀。」嘖，這兩個傢伙也沒有什麼指定的卡片，除了剛才的掌上人魚，只有028的感情遙控器卡。我把這兩張卡抽出來了，但是只把掌上人魚放進芬克斯的書裡。「反正又不是在比殺人。」
「憑什麼不殺。」
「有更好的用法啊。」我抓了抓濕漉漉的頭髮，「不行了，頭髮裡面都是水藻河岸邊的枯葉。洗完頭再說吧。」
我磨磨蹭蹭的又撈了一個壺，慢吞吞的洗頭，只看見芬克斯越來越鬱悶，不停的找那兩個已經沒有攻擊力的人麻煩——不能讓他們被殺呀，我是這麼想的，因為他們只是按照遊戲的玩法正常的在玩，沒有過分的行為。所以在他終於拿著樹枝去戳不會動的人的時候開口阻止他了。
「到底是什麼更好的用法？」又被這麼問了。
用這個呀。我對芬克斯指了指地上早就的脫卡化的道具。
第 68 章
感情遙控器，可以操控別人對別人的十種不同感情，每一種還有10個階段的變換。
第一次聽說的時候，總是不免會想「為什麼是別人對別人啊」「為什麼不能使別人對自己」之類的問題。但是想著想著，就會覺很像隨處可見的情況——不在意的再麻煩也能輕鬆面對，你在意的那個反而笨拙的要死。別人對別人的感情，無非就是說說壞話，拉拉紅線之類事件，至於成不成事，效果到達多少，沒有人關切到那一步。或者說即便是注意到了，對結果也遠遠比不上對自己的在意。
這兩個人並不是壞人，以人魚只能被心地善良的人看見為條件來說，比起芬克斯他們真的是兩個好人。甚至搶奪卡片也是中規中矩的按照遊戲規則來的。老老實實玩遊戲的人被殺掉，這麼想讓我很不舒服。
「芬克斯，你的自由卡套已經不夠用了。我又沒有書，所以要借用一下他們兩個的空地了。用來存放咒語類的卡片。」
我把這兩個人對芬克斯的感情調到臣服，忠誠度最大：「你剛才也看見了，咒語的卡片其實還是很好用的。」
這兩個人的表情瞬間就發生了變化，一個慢慢的流露出崇敬的表情，另外一個更像是被打了一次，就沒有異議的折服了。我本來以為他們會是很死板的表情的。就像□縱系操縱的樣子。但是看起來並不像，反而是由衷的表達的情感。
「很多卡片可以用咒語或是道具來搶。」芬克斯看著那兩個人攤開的書，「這個作法倒是可以接受。」
當然可以接受了，搶奪這件事本身就是多麼符合你的本意。= =
我不知道他那副別人理所當然該被他搶的混帳樣子，為什麼經過感情操縱之後，會讓那兩個人心悅誠服的微微點著頭。難道男人之間天生就潛藏著友誼的種子？
吵架了能成為朋友，打架了肯定成為朋友，相互利用變成了朋友，立場交鋒也就變成了朋友，志趣相投可以是朋友，性格迥異居然也是朋友。身高年齡體重這些問題，就完全不要去計算了。
下巴掉下去了，裝一裝就好了，手指扭傷了，包紮一下就沒問題。被人打一頓還搶了東西甚至想要殺死，因此就接下深仇大恨不共戴天……現在看起來很沒道理。男人真是奇妙的生物啊。
負傷的人稍微處理了一下傷口，就開始和芬克斯討論起遊戲的心得。
「這個遊戲啊，善用書和卡片是很重要的。大哥，你還沒有守護的咒語吧。」卡塔里卡淩空揮動著手，「現在沒有貴重的卡片還不要緊，最好要有堅牢，或是聖騎士的首飾這個道具。」
「堅牢…是S級的，別人未必有啊。」
芬克斯看著他們抄錄的解析喃喃自語，潛臺詞該不會是想問到哪裡去搶吧。
「聖騎士的首飾……今年的月曆大會的獎品名單上有它。不過不是這個月，好像是下個月還是下下個月。」吉亞斯捂著下巴小心的說著。
「不一定要月曆大會吧，應該有別的途徑。」芬克斯看了我一眼，明顯是再問我。
「總之現在還用不到，用得到了我會去找的。那只不過是D級的卡片。」不過的確很實用，不僅可以反彈一切攻擊性咒語，而且它是可以再生的物件。是非常完美的道具。
「卡片太少的時候也很危險啊，被人家盜竊或是掏摸的可能性並不低。不過芬克斯先生，處理的很漂亮啊，指定卡片混在大量廢卡的自由卡套裡。」卡塔里卡讚美的說到，「攻擊成功的幾率變得很小了。」
「她幫忙整理的。」芬克斯用指頭點點我。
「這位小姐……」那兩個人齊刷刷的看過來，卡塔里卡還帶著疑惑的表情。
「我的戒指弄丟了。」很隨便的說了個謊，但是看芬克斯並不想拆穿我，「所以……」
太紳士了，我稍微欲言又止，他們就不再追問，果然比一上來就是回天的某人好多了。
「大哥是在和別人收集指定卡片啊？那需要很多解析啊。」
「嗯，算是吧。」
= =，他們原來比賽的內容是殺人來著。
「神眼，神眼更好啊。還有名單效果。」
「神眼也是S的。哪裡去搶？」
「非指定卡的名單是沒有的。其實名單的效果也沒有吉亞斯說得那麼好啦。」
「光是解析的話，那個女的就夠用了。」
「哦哦，那位小姐對遊戲很瞭解麼？」
「她呀……呃，弄丟戒指之前算是很厲害的玩家吧。」
「沒有聽說過，一定是很久之前了吧。」
「弄丟戒指以後，就沒辦法離開島了吧。難怪一直跟著大哥。」
「芬克斯先生幫助別人的義氣也很值得敬佩啊。」
「你們玩了很久了？」
「不算太久，但是進來以後才發現完全出不去啊。」
「……」
各種各樣的話題，悲慘身世，幾乎要被他們感情豐沛地聊個徹底。他們聊得起勁，但是傷者還是要好好休息，所以在我反復的強力的建議之下，那兩個人很爽快的丟下書任我整理，自己睡覺去了。
「謝謝你沒拆穿我，被玩家知道我是NPC會很麻煩的。」被杜恩嘮叨就可以逼人忍不住想逃了。
「……聽他們說的話，現在才覺得你還是滿有用的。」
那之前，我是幹什麼的！
「……」
「你還是蠻厲害的。」
「要做NPC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要記清楚很多東西。」
「我是說今天潛水的時候。」
「哦……喔。」 其實我比較擅長的也就只有這個啊。
「水戰的話，你會很強。」
「水戰？」會有人特意跑到水底打架的嗎，謝謝你的安慰啊。
「大概…大概是團長說過的吧，任何比他人更厲害的能力都是強大的關鍵。勝利只不過是以強淩弱的把戲。」
「以強淩弱……」說得真好啊。
「以自己本身強悍的地方，去壓倒別人的不足……啊，比如說窩金。」芬克斯毫不介意地說起了那個名字，「皮就比一般人要厚啊，炮彈也打不死呢。」
「……」這不是皮的問題吧，= =，我知道你想開開玩笑的表示硬的……
「可是團長並不是因為皮比窩金更厚，才當上團長的。」
而是因為，庫洛洛在以強淩弱方面，做得比一般人更好更傑出吧。
「哎。芬克斯，團長……庫洛洛他也欺負你了吧，以強淩弱……」
「我還好吧，」芬克斯略顯僵硬地笑了一下，然後有點幸災樂禍的想起什麼似的微微點著頭，「團長最喜歡欺負的人……是阿飛。」
庫洛洛欺負飛坦？還是「最喜歡」？
「飛坦看起來不是那種好…咳咳…欺負的吧？」
「越是不好欺負的人越是想要欺負。」
芬克斯，你為什麼會用這樣的句子形容這兩個人……「庫洛洛的愛好真邪惡呀。」或者其實，最邪惡的人是芬克斯你呢。
「很少被團長得手的，」芬克斯不知道得意個什麼勁，「阿飛這個人，說起來很懶呢。被人欺負的時候，總是懶洋洋的，一臉無可奈何拿你沒辦法的看著你。」
= =，這還是在說飛坦嗎？
「聽起來好像是…是大人寵溺任性的小孩子。」其實我原本打算說的是戀愛中比較常見的男女相處模式——溫和男VS天真女——但是，這兩個人相差太多了吧。溫和的飛坦寵溺天真的庫洛洛……這個世界是不真實的。= =
然而……「只是對庫洛洛才比較寬容吧？」我神魂顛倒的問了出來。
「嗯，是只有對團長才這樣，因為只有團長敢欺負到阿飛頭上去。」
「真好呀。」
「嗯……呃？」
真好呀。
真的很好呀。我很羡慕。這麼混亂奇妙的關係，一旦被證實了，卻覺得有說不出口的羡慕。
飛坦這個人會懶洋洋麼？我相信庫洛洛的確有某些方面的喜好。但是飛坦卻不像是可以接受那些喜好的人。
理論上不可能接受的人超乎別人想像的接受了，並且大大方方，表面上不動聲色。這是基於根基匪淺的信任關係。
但是這不是原計劃中想要看到的……想要看到的其實是對方動容的表情，越是得不到越加用力想要得到。所以庫洛洛還會一直一直逼迫過去，比起令人感動的寬容與信任，庫洛洛比一般人更加的貪心。他想要左右一個人的心。
……
以上，我的思考自動自發的套入了戀愛的模式。= =
自己希望是這樣的，才會這樣的去想，人總是有按照自己的意願安排事實的習慣。
人有操縱的習慣。
所以人有□縱的可能性——如果思想上接受了某種程度的不為人察覺的指示，人就會很乖很自信的照辦——我以為這是我的想法我的意圖體現出來的行為。
然而真相如何。
還是讓我沉醉在其中吧。其實並不是很想知道真相。我對模糊不定的真理，比一般人更加覺得疲憊而倦怠。
摸到的了手邊的遊戲飛機遙控器大小的機器，一台機器可供操縱的人選有三個名額，可是最後一個暫時用不著了，我把遙控器塞給芬克斯：「要玩玩看嗎？」
「這是什麼？」
「讓你體驗操作系感覺的機器。」
我笑了起來。
「操作系……玩玩也不錯吧。」芬克斯這麼說道。
「嗯，算是這樣的。」
悠于 2016-3-17 18:56
第 69 章
「玩家芬克斯與公主的友誼值上升到1000。」芬克斯的書裡面出來這樣的提示音。
「這是什麼意思？」芬克斯拿書腳敲敲我的肩膀。
「意思就是……」我摸摸那件公主裝暗藏的所有口袋，果然莫名其妙的出現的東西了，「和公主關係好的話，有好處啊。」
摸出來的卡有三張。010的黃金旅遊書 A-20，014 緣盡剪刀 B-20，以及018 小惡魔的拋媚眼 A-18。兩張A級卡和一張B級的卡，收穫頗豐呢。
「有什麼用。」我放進書裡的時候，芬克斯問我。
「大致上，戀愛用的吧。」
「戀愛……」
「黃金旅遊書——旅遊情報雜誌。會依該書主人的喜好，大量刊載與異性見面的地點及時間。」我把卡敲進契合的編號裡，「使用的話，你就知道去哪裡會有你喜歡的姑娘。」
「至於緣盡剪刀麼，失戀分手的時候發毒誓永不見面的話，是必備道具。」
「小惡魔的拋媚眼……」 大概是給你嘗嘗愛情的滋味吧——同時附贈愛情的副作用，「不能亂用，會有副作用的。雖然用的時候很爽，就像毒癮那樣吧。」
芬克斯很鄙視的看了我一眼：「你這個公主滿腦子裡想的都是這個啊。」
「……」靠，我現在是愛愛的公主，愛愛呀，戀愛都市，幫忙別人談戀愛不是理所當然的嗎。什麼叫「滿腦子」！
「算了，你不想這些還能想什麼。」芬克斯忽然頗為體諒的說道，開始招手，把停在樹枝上的小龍叫了下來，「你的心裡差不多全部都是阿飛嘛。」
「耶？」難道我說夢話了？
「你的感同身受還沒辦法完全的控制好吧，昨天說到阿飛的時候，我看見了很多奇怪的東西。雖然大部分只是一閃而過的幻影。」
「怎麼會被看見……」以前從來沒有人和我說呀，從來沒有人和我說他們看見什麼。這應該不可能是以前控制的很好，現在控制力下降了吧。很有可能是別人察覺了，但是什麼也沒和我說。
不，或許從來沒有被人看見吧。
「需要我說說，看見了什麼嗎？」
「不要！」不會是很好的內容，我不會想要看見的。
「哦。」芬克斯把新鮮的水果掰開，逐一的遞給小龍，開始早上的餵食。小龍把嘴巴張的很大，直接可以塞進喉嚨裡。
「芬克斯……還是告訴我吧。」已經走開了，我又轉身，坐了下來。
想知道啊，真的想知道，即使不是很好的內容，但是還是想知道飛坦到底是一種什麼樣的存在。
芬克斯喂小龍的動作略顯粗魯：「現在是清晨，但是那時候是黃昏的樣子。一個很大的房間裡…嗯…立方體的那種，沒有門只有一扇窗戶。外面的晚霞很不錯，比現在要漂亮，所以房間裡是橘紅色的。阿飛站在窗前，只看得出輪廓。你坐在他的影子裡。然後，你想走開的時候，影子就忽然變大，從地板一直爬滿四周的牆，最後覆蓋掉天花板了。那個影子充滿整個房間。」
「我在飛坦的影子裡。」
芬克斯沒去乾淨的果皮，被小龍吐到了衣服上，於是他就把整個水果都塞進去了：「如果說還有什麼附帶的感覺的話，我覺得阿飛很遠，但是影子很近，而且影子有實體般的重量，不算很重但是鋪天蓋地的壓下來，有分量。」
「我被壓在覆蓋天地的影子裡。」再次跟著修正自己的說法。
「不過倒是不會害怕什麼的，非常的平靜，只是有點呆乎乎的手足無措。」
「我很平靜地……」我小聲的說，「芬克斯，這些都好像是夢境一樣啊。」
「問你自己，怎麼會做這種奇怪的白日夢吧。我還以為喜歡什麼的就應該像喜歡西索的女人那樣，臉上發著光笑嘻嘻的。」
我沒有笑，我的臉上呆呆的很平靜——綜合芬克斯的話得出這樣的結論——世界全部都是飛坦的影子。
原來我就是這樣來喜歡飛坦的。
「我真有點不甘心啊。」怎麼喜歡成這樣的。想不通啊想不通，還很惱火。
「你挺笨的吧。」
「嗯，因為我是強化系。」藉口啊藉口，明明知道，卻還是要為自己找上一個的。
「喂，我也是強化系的。」芬克斯的臉沉了下來。
不好意思，一不小心疏忽了。「嗯，我比強化系還要笨。」
「……」
還不滿意麼。「我是強化系裡最笨的。」好了吧。
「強化系和笨究竟有什麼關係。你給我說清楚。」芬克斯推了下我的肩膀。
「強化系的……」我其實覺得都是笨蛋來著的，但是不能對芬克斯說出口啊，「強化系的太過……」
太過認真，太過用力，太過倔強，太過固執己見，太過遲鈍，太過單純，好像全部是既非讚揚又非批評的詞彙，但是合在一起總是讓人覺得很笨拙，拙到不行。
「強化系太厲害了，所以強化系的笨蛋程度也是最厲害的。」我只好這麼說。
「你……居然真的和我是一個系的。」芬克斯瞪著眼睛，拿手指點點，「真是窩囊到難看死了。」
= =，那你想怎麼樣。「直接壓到陣前，說出來然後什麼就都沒有了。這樣比較不窩囊？」
「我說，你認為阿飛不可能會喜歡你？」
「呃……性格上，應該……」
為什麼會喜歡。
我喜歡飛坦已經是一件非常巧合的事了。事情不會巧合到近乎奇跡的地步。
這個世界呀實在是太正常了，這不會是我喜歡飛坦，飛坦也喜歡我的世界。
「你怎麼想的？」芬克斯忽然嘲笑的語調跑出來了。「你原來已經決定好了，阿飛不能喜歡你。」
「……」
「如你所願的畫好了界限，還要死要活的幹嘛。」
「……」
「阿飛到底是站在窗邊，還是站在窗戶外面。說實話，就那麼一個影子我還真是分不清楚。搞不好那個很大的房間就你一個人吧。」
「那又如何？」
「不如何。你不是喜歡這樣麼？高興一點呀。」
終於，一言不和了。打架可以解決嗎？
我站了起來，芬克斯也很不爽的要站起來。
連他手裡的小龍也很不舒服似的不停的掙扎，爪子一個勁的亂撓。
「……」
「水果！」我和芬克斯相視之後，恍然大悟。那只笨龍居然把芬克斯懲戒用的整個水果一口氣吞下去了，現在卡住了。
「把它倒過來。」
芬克斯抓起小龍的尾巴，用力的甩了幾下。
未解決。
「稍微拍一下吧。」
芬克斯皺了下眉頭，拍了幾下小龍的背。
未解決。
「你用點力氣好麼？」
「用力的話，會拍斷骨頭的。」
強化系的笨蛋。我怒目而視。「我來。」
用了很大的力，卻連一絲跡象的好轉都沒有。
未解決。
「不知道它的感覺，很難處理啊。」
沒辦法了。雖然不知道行不行的通，使用能力吧。
「痛。」突如其來的窒息的感覺我完全沒有預料到，捂著胸口就往地上滑，滑到一半被芬克斯揪著胳膊掛在那裡。胸口鬱結著消化不了的塊壘，一直一直壓迫心臟。好像連心跳都不正常了。
「這裡。」發不出什麼聲音了，我拿指頭點點疼痛的位置。
芬克斯在小龍的向前突出的胸骨處按了兩下，終於有東西被小龍咳了出來，它拍著翅膀「嘶嘶」的喘著氣。
未解決。
未解決。
怎麼還是未解決。
我痛啊。還是那個位置。心臟被壓迫著，我還是覺得痛。
難道還有水果卡住了？
小龍拍著翅膀飛了起來，有點疲倦的停在芬克斯的肩膀上。不弄出來，讓它卡在那裡沒關係嗎。為什麼看起來不痛苦呢。
芬克斯放開了我，伸手慢慢的安撫小龍。然後被小龍洩憤又沒什麼力氣的亂咬一通。
「辛苦你了，站起來吧。你真的很在乎生命。」芬克斯似乎是在用那種調子在讚美我，「至少你還有堅持的原則。」
啊，我控制著自己不讓手捂住發痛的位置。忍一下就會過去的。這是我自己幻想出來的感覺，這是假的。我很好哩。
「芬克斯……」
幫不上忙的傢伙，笑笑算了……我本來以為可以的，但是果然還是不行。自己的問題要自己解決。
「幹嘛？」
「天氣有點熱，我再去玩一會兒潛水。」
「不是昨晚計畫好了要去早點出發嗎？」
「計畫趕不上變化嘛。不會耽誤時間的。玩一會兒就回來。」
「你真的是人魚吧。」
「才不是。」
人魚公主怎麼死的？
笨死的。
「葛楚！」芬克斯要來拉我的手了。
但是我應該允許被拉住嗎？眼圈紅了嗎，會被發現嗎？
「……」會被發現的吧，但是現在不想被發現，雖然剛才有那麼一點期望的，即便現在可能也是口是心非。
發現我時可以得到的自我安慰，不被發現時——嗯，像芬克斯說的那樣，自我營造自怨自艾的氣氛，我也可以感受到別樣的優勢——我驕傲於這樣畸形的心理。我以炫耀的口氣對自己說「我很可憐，我很孤獨。」然後，我就真的驕傲起來了，我想要維持那份可憐。幻想中的某個人——也許是飛坦也許是別人一臉愧疚又後悔的道歉，但是已經追悔莫及——我如此在幻想中達成對自己公平的協定的要求。
我想要公平的對待，付出多少得到多少，被虐心就想要借此虐回來。但是虐不回來的，所以自己和自己達成條件。在想像中虐回來，想像那些人，我計較我在乎的人因為我受傷而痛心，我默不作聲一刻不停的如此想像著，會有快慰的感覺。
被想像弄到心酸，但是卻覺得很好。
像芬克斯說的那樣就好了，飛坦可能會喜歡我。如果喜歡的話，幻想就成真了。如果不喜歡……
在我對飛坦毫無把握的時候，先認定不會愛，可以給我帶來太多如同麻藥般在心裡又癢又痛的感覺，而這是會上癮的。
芬克斯……幻想的習慣自怨自艾的習慣，你看，感覺太好了，我戒不掉。
我怎麼捨得戒掉。
首先，這就是單戀。主角只我一個。
「不去潛了。潛完了，還要再洗澡洗頭。」
我集中注意力體會心口逐漸緩和的疼痛。不能被芬克斯發現，會失去自我犧牲的壯烈美感的，要慢慢的才累積的起來那種。然後等到笑嘻嘻的可以爬起來了，我看著他了。
「……去潛水吧。」芬克斯這麼說著把我往湖的方向用力推了一下，我又坐到了地上，「熱水，我會叫它負責的。」拇指往後一比，準確無誤的指向小龍。
「會淹死的，心臟不舒服的時候潛水，小龍剛才那一下我還沒緩回來。」
「我帶你去潛。你要死了就撈你上來。不會讓你死成的。」
「……」
「你怎麼不說話？」
「只是在想你的潛水還是我教的。現在居然被這麼說。」
「要把你踢進湖裡嗎？」
「哎呀哎呀。」我沒辦法的拍拍衣服站了起來，「我自己會走……現在不可以反悔不去嗎？」
「……」芬克斯抬了抬腳。
「其實，我還是很想潛水的。」
「……」
「可是路好遠。我走不動。」
這裡離湖邊100米左右，站在這裡就看得到綠樹叢間一片波光粼粼，金銀交錯的光就像寶藏的光輝，非常的誘人。忽然就想這麼遠遠的看著了，近看也許更美好的，但是我不想動。
「一步都沒走，就說走不動！」芬克斯魔爪一樣的手覆上了我的臉，往下用力一壓，「用回天送你一程吧。」
送君千里，終須一別——呃，不是，我的意思是說這麼被送一送，即使被送到千里之外，我們就要永別——用了回天，就回天乏術了，嗯，這名字意境取得真好。
我四肢疲軟，腰帶被芬克斯拉著一路拖到湖邊往湖心擲了進去。
在被水淹沒之前習慣性的屏息，氣的這種操縱方法我不用專心也辦得到。還是不想動，先慢慢的的沉到湖底吧，我睜開眼睛看著色調慢慢變冷變得支離破碎的天空，然後天空裡出現了芬克斯藍盈盈的臉——靠，他真的跳下來了，過會兒該不會還要去撈他吧。現在很懶洋洋啊。
視線上方出現少數水銀般透亮的氣泡，注意力放回到自己身上，原來我在水裡笑了起來。
第 70 章
有一座山崖的頂上，那裡從天空中垂下來一根繩子。那根繩子只有說實話的人才能夠拉得到，說謊的人無論怎麼高大都碰不到的。有人說那是神明在判斷著真實與謊言，任何人都無法糊弄神明的。所以那根繩子那個山崖，也是人們進行裁決的重要場所。
……
我在趕路的時候講著故事，芬克斯與吉斯亞卻興致不高，好像完全沒有聽見去的樣子。
「卡塔里卡知道在哪裡會合吧？」
「嗯，地圖已經給他標注過了，使用再來就可以了。」
簡單地說來，我們兵分兩路了，卡塔里卡負責掌管財務與生活用品，然後拿多餘的錢購買卡片袋。而我們三人按照原計劃有步驟的收集卡片。
所以此刻，我們在爬一座很高的光禿禿的又很陡峭的山——陡峭到什麼程度呢，總之必須是使用攀岩的姿勢。然後由於位址酥鬆岩石脆弱，要非常小心緩慢的動作。誰來爬這座山都快不起來。
本來計畫早點起來趕路，就是為了避免現在的狀況。九月的太陽照在沒有蔭蔽岩石上，這座山變得非常的燙手，手指不得不往上按的時候，總是迫不及待的想要拿開。但無論怎麼快，不過就是左手右手的交換。烙餅是個持續的過程。我真的是非常後悔居然一大早起來就和芬克斯去潛水了。清晨的涼風最適合伴隨這段旅途啊。
「葛楚，這座山崖上到底有什麼？」芬克斯又忍不住問我了。
「我剛才不是一直在告訴你們麼。」
「你那是在講故事。」
「為了讓你們很好的明白那是什麼東西，所以才講故事的。你們沒發現嗎？山崖，連山崖都是一樣的。」真是的，這麼重要的暗示都不明白。
「山崖……那又怎麼樣？」
「山崖頂上有東西啊。」就像故事裡說的那樣。
「要是沒有東西的話，你就等著腦袋被揪下來好了。」
「讓我把故事說完。」很難得碰到和原來世界裡的某個故事這麼類似的情節的，我會覺得很親切啊。
……
有一天，有兩個人決定到山頂上進行裁決。他們有債務上的糾紛。一人欠了另一人的錢。債主說沒有還，但是欠債的卻說還掉了。兩人各執一詞，但是誰也沒有辦法判斷誰說了慌。所以他們來請求神的裁決。求神的路途很辛苦，這也是考驗人們的必要儀式，總之若非無法可想，沒有人願意花費一天的時間去面對那根神聖的繩子。這兩個人找了一位公證人，花了九牛二虎之力，疲憊不堪的一直向山頂攀登，甚至有個人為了爬上山頂一直使用手杖。然後他們終於到了山頂。
……
「看見山頂了。」
這是病句，事實上山頂即使站在山腳也看得見，但是我們都明白病句的意思，確實的看見山頂是如何可以馬上被征服了。花了5個小時的時間，我們的手扒在了山頂平臺的邊緣。
山頂不算很大，差不多半個籃球場，正中間是一個小小的祭台，只是很簡單的石頭圍起來的，連個花紋也沒有刻，非常簡陋。
「看起來不值錢啊。」芬克斯小聲的說著。
的確很不值錢的感覺，最上面的石頭中央挖了一個小洞，一根樣子更加難看的連刨都沒有刨過的棍子較細的那端豎直的插在槽裡。坑坑窪窪的樣子估計設計的時候直接拿剝了皮的樹枝來用的。
「這是什麼？」吉斯亞也問了。
「天罰之杖啊。」
……
山頂上空蕩蕩的，並沒有神明的影子，只有一條繩子從看不見盡頭的高度軟綿綿的垂下來。這就是傳說中的裁決的繩子了，絕對無法在它面前說謊。 那是神在裁決，絕對公正而沒有錯誤的。
於是裁決就在公證人面前開始了。
債主先上前，他把沾滿汗的帽子遞給欠債人——畢竟以前曾是朋友——那欠債的便接好了。債主說：「我沒有收到應該還來的錢。」說完，他向天空伸出雙手，那條繩子就服帖的落到他手心裡，他拿著晃了一晃。
公證人便記下：債主說了實話。
欠債的把帽子還給債主，笑著把手杖遞了過去，債主便接下了。欠債的便說：「應還的已經在他手中了。」說完，他也向天空伸出雙手，繩子的那端輕鬆的被他握緊在手裡。
公證人記下：欠債的說了實話。
欠債的拿回了手杖。
……
「天罰之杖，名字倒是很好聽，但是真難看啊。」
我們圍著那個難看的棍子。
「有什麼用嗎？」
「遇到想施予懲罰的人時，將此杖指向空中，目前為止你與對方之中作孽較多者，就會受到強烈的災禍。」
「很適合軟弱沒用的人，拿來報仇啊。」芬克斯笑了起來。
你怎麼隨便把善良的手無寸鐵的百姓叫做「軟弱沒用的人」。
「報仇啊……」這種報仇的方法不就是基於相信只有自己才是對的這個理由嗎。不論什麼事，我是對的，我是受害者，即便我錯了也是錯了其中較小的那一半，別人錯的更多。我比別人更純潔，我比別人更善良，我比別別人更慈悲憐憫。在道德上，我更有優勢，所以我有理由相信，我可以向那些沒有道義的復仇。這是世間正義。
芬克斯伸手去拿那張棍子，指尖還沒完全碰觸到，只「碰」地一聲，就變成卡片飄了下來。他就彎腰撿起，朝我遞過來：「book。」
「……」我慢慢接過，放到書裡合適的位置，但是心裡還忍不住在想。這天罰之杖的設計原理是什麼。
「我們來玩玩這張卡吧。」芬克斯忽然從書裡把卡片挖了出來。「反正看起來到手難度也不高。」
不高？氣的分佈要均勻的用力在四肢，然後隨時根據岩石的質地調節具體分佈的量，這要把「流」做的很完美才辦得到。這不是考驗念的量，而是考察應用的熟練度與速度，也就是要把粘稠的氣變得像水一樣流暢。我在島上苦練了整整一年的東西，居然說容易？沒看見吉斯亞的速度一開始就跟不上了，等了他很久。
「別玩了，放回去。」我把書攤開。爬山很累的。
「你剛才看起來可不是這麼說的。」芬克斯手中的卡片轉了個圈，「你一定很想在我們面前把這東西高高舉起來吧。好機會呀，嘻嘻……」
「我沒有。快放回去，有時間限制的。」只有一分鐘啊，我的心裡已經自動開始計時了，一分鐘的倒數我是毫無誤差的。
「沒有？團長說的不會有假的。你有驕傲又自卑的正義感……另外一個是什麼來著，滿足於自我的模糊的善良？唔，那是什麼。」
「……」庫洛洛說的這是什麼？「請你放回去，只有27秒不到了。」
「為什麼不試試呢，反正你不是還沒殺過人嗎？如果天罰的話肯定是降到我頭上啊。」
「我又是為了什麼必須要讓你受到強烈的災禍，因為正義感？」
「別擔心，不會破壞你的不殺人的完美記錄的。強烈的災禍，承受的人夠強的話應該不會死吧？」
殺人與不殺人，才不是記錄的問題，這是……這是……這是什麼？
我是以什麼心態說「我沒殺過人」說「這種機會我才不要」的，完美無瑕的記錄，這是什麼？道德上的居高臨下的俯視？我是怎麼權衡記下這本的記錄的？
「在和你玩呀。」芬克斯一臉「你真玩不起」的無奈表情，「對不起，原諒我吧。」這麼說著他把卡片塞回書裡。
吉亞斯一直沉默著坐在地上休息，這回終於笑了起來：「葛楚真容易認真啊。」
「我不敢舉起來的。」
會不會被雷劈的人不是芬克斯，而是我呢？
我以前看過一本電影好像叫什麼火線追緝令，涉及到基督教的七宗罪，到底是哪七個我已經記不清了。但是我知道最大罪孽是什麼？
驕傲。這是心理上面的問題。所以鋼煉裡面代表驕傲的那個是國家的大總統。當然這是無關的話題。只是這所有的七宗罪沒有一個直接定義為「殺人」「傷害人」，全部都是對於自我的評價。
那個罪孽標準到底是什麼？是如何計算而化為數值的。到底是心裡的罪孽還是手中沾染的。成人給嬰兒一把槍玩，嬰兒因此殺了人，到底誰在犯罪？
我不敢舉起那根代表正義的權杖。
……
為什麼截然相反各執一詞的兩個人會說出同樣的真話來呢？
這個案件最終不了了之。誰也不知道最後到底是如何處理的。
其實誰也沒有說謊。秘密在於，那個手杖中部被掏空了，應還的錢財被塞在裡面。當欠債的說話的時候，手杖正被債主拿在手裡。
那根神聖的繩子除了判斷真假的語言以外，沒有其他作用了。
只能裁定語言，而不能裁定正義。
清白無暇的人可以握到那根繩子。連狡猾的不正義的人，也可以雙手握住那根繩子。
任何一種看似嚴肅謹慎絕對公正的準則都是不完美而片面的。任何一個評價標準也只有某方面有限度的意義。
……
「……不敢，嘿。那就算了。」芬克斯看看休息的差不多的吉斯亞一眼，「我們下山吧。」
唯一一張再來給卡塔里卡了，我們必須原路返回。
「葛楚。」芬克斯一路無忌的快速往下滑。
「什麼？」下山的路比較輕鬆，不用在乎岩石會不會崩壞。我也差不多跟在他後面，岩石在腳下發出碎裂的聲音。
「上山的時候，你講的那個故事。最後的結尾……」
「結尾我不是講了嗎？錢藏在手杖裡。」
「我是想問那根繩子，後來有人用它裁決嗎？」
「那根繩子呀，讓我想一想，有點忘記了。裡面有說嗎？」
「靠，你的記性真差勁啊。」
「讓我想想啊。囉嗦。」
「其實啊，你一開始就說債主，欠債的，不就是說明錢沒有還嗎？還有什麼好叫我們猜測的。」
「因為我知道結果，所以有傾向了吧。原來我不擅長講故事啊。」
……
那根神聖的繩子自此以後越升越高，升到天空中消失不見了，自此再也無人看見，再也無人觸及。
神明把它收回去了——據說。
第 71 章
集卡的速度慢慢變快。大部分原因是因為可以存放的咒語卡變多了。到達某地或是獲得情報的節奏變快了，一般來說後面的程度就是考驗對情報的收集與分析來尋找卡片，但是這一步我們可以省了下了——因為我是活動作弊機器。
收集的難度只剩下了以行動獲取的部分。
杜恩私下聯絡以後說了我兩三次，但是我沒怎麼理，因為再怎麼說芬克斯也不會收集到過分的程度，不會對別人造成妨礙的。
當我直接拖人去堵那個狡兔三窟，老是被族人神神秘秘虛虛實實的情報混要視聽的藏起來的長老，居然還給我成功堵到的時候，卡塔里卡對我比對芬克斯就尊近多了。他的說法是那老小子比泥鰍還滑溜，「不花大量時間人力根本搞不清楚他的動向」。他要是知道，當初我還有一張長老的活動規律表，專門來定期檢查情況的話，不知道會作何感想。
一次性的，我讓那位NPC把所有的卡的都拿出來——當然預先找一些奇怪的道具去交換也是必要的——美其名曰煉藥的必須材料啊。最後到手的那三瓶藥，長老的增高藥，長老的精力增強藥，長老的生髮藥——療效雖好，但是名字都很直白啊。芬克斯開始沒注意，後來往我在整理的書裡看了一眼就一直偷偷地笑。
「很適合阿飛啊。」他發出得意的「呵呵」的笑聲。
是嗎？我看了芬克斯一眼。「也很適合你啊。」
「我又不需要再長高了。」炫耀似的，他站得很輕佻，眼睛一直在看某個藥。
「不是這瓶。我沒說這個。」
「那個…你怎麼會認為我需要這個藥？」
你說的藥是哪個？我看了看芬克斯更加盲目自大的表情。= =，明白了，這個齷齪的傢伙。
「我說的不是片劑，而是塗抹的藥水。」我拿起另外一張卡晃了晃，「很適合你。」
「生髮液……」
「幫你塗一下眉毛吧。」沒有眉毛的人是很奇怪的。
「……」
「你喜歡濃密一點還是細緻一點？」我仔細的觀察那張看上去很硬氣的臉，嗯，順便還要塗一下睫毛，睫毛長一點的話看上去會比較柔和吧。
「……我不需要。」
可以拿卡片來玩，不得不說明我們收集的很快，而且有少數的還有重複。以至於後來使用一些道具卡可以找到其他具體位置被隱藏的道具。比如用骷髏眼睛找到藏在地下洞穴的不可思議之池，以及打敗前任強盜頭子現任武館大叔，順便挖出深埋在他家後院地下的「傳說中的」武器——盜賊之劍和挫折之弓。
那位NPC大叔一邊哼哼，一邊絕望的大喊「強盜」「打劫」，聽起來非常有喜感。
「失真了。」芬克斯一腳把NPC踩在底下，「這樣也配叫盜賊？」
「通常來說這樣就是叫盜賊。」
「太假了。」芬克斯不由得搖頭，「怎麼可能會這樣。」
是啊，人家沒你這麼專業精神啊。
專業的搶奪人員，專業的輔助人員，專業的作弊人員。自己收集，或是搶奪別人的卡都沒有問題，一切進展的很順風順水。
看到卡片一張一張的到手，太順利了，以至於果然後來就發生了不好的事。
具體地說來，所謂的不好的事就是俠客他們意外的和芬克斯會合了。
巨大的流星一樣砸到面前的時候，我正在整理卡片，下意識的拿起一張想要調整位置的卡，然後就看見了俠客，小滴和庫吡了。我當場呆掉了，時運不濟，感覺真是衰啊。
「幾天不見了，芬克斯……哦，這位是葛楚小姐。」俠客輕鬆愜意的笑著，「真是沒想到會遇見阿。」
還好還好……你只是沒想到，而我壓根兒就不想遇見你。
「唔…啊，是那位洗澡的小姐。」小滴先是一副呆呆的樣子，後來突然間擊了下掌。
「洗澡的……」
這算是什麼稱呼，我們只是少少的見過一兩次面，彼此都不熟。這位看起來發育還是很不錯的小妞的記性果然徹底混亂了吧。
「呵呵呵。」俠客笑得幅度變大了，從喉嚨裡忍耐不住似的發出奇怪的笑聲，「小滴，那些事不用記著啊。」
「我又不是故意的，記住了就忘不掉。」
喂喂喂，你們在說什麼我完全聽不懂啊。
「你也來玩嗎？」俠客那傢伙自問自答了，「可是奇怪的是你的名字並沒有出現在書裡啊。使用化名了？但以你的性格應該會喜歡使用原名。」
「……」為什麼一個兩個都是這樣追根究底的傢伙呢，半個月前，我才明明把他們家團長甩到天邊去，又是一個陰魂不散的類型。
「這兩位又是什麼人？」俠客仔細的看了看攤在吉亞斯和卡塔里卡那兩人面前的書——剛才我們正在討論怎樣分配咒語卡片最為合理，「有名字顯示，是玩家。」
俠客轉過頭去，語調輕快的和站在他後面還沒來得及說話的芬克斯說道：「哈，芬克斯，原來你會和飛坦以外的人一起玩啊。」
一過來就語焉不詳的傢伙，真討厭啊。
「因為我在和阿飛比賽，能贏那傢伙就好。」芬克斯倒是直言不諱。
「你和飛坦比賽玩遊戲？很吃虧的啊。」俠客回過頭來對我們這邊笑笑，「難怪找幫手了，看起來還不錯啊。不過，我可能要阻你的成功計畫了。」
「幹嘛？」
「這個遊戲裡的東西不錯，我們全部搶回去吧。」
「全部搶回去……」
搶回去……他們要搶奪我的貪婪島？手裡面忽然好像落下什麼重的東西。
「俠客，」小滴把滑落的眼睛往上推了下，「芬克斯今天看起來好規矩哩。」
「呵呵，被別人影響了吧。」
「才沒有這回事呢。我只是在想要不要因為你說了這樣，而放棄和阿飛的比賽。搶東西是很好啦，但是這次難得玩得起勁。」
「原來如此，那我們去找飛坦吧，讓他決定怎麼樣。」
「為什麼找他決定。」
「飛坦不會像芬克斯這麼計較輸贏啊，會比較看的公正。飛坦贏過很多次了，只有經常輸的人的人還會一直想著比賽的事吧。」小滴說著，徵詢意見一樣的轉頭看俠客，「對吧，俠客，你就是因為老是輸牌才會一直想要和我們玩牌吧。」
「……」看起來俠客笑得滿不在乎的。
厲害啊，小滴，一箭雙雕還不止。
「小滴，你說的不錯嘛。」芬克斯點了點頭，「葛楚，還有同行吧，拿出來提前去找阿飛了。」
有是有，但是……
「那麼芬克斯，」俠客熱情的詢問道，「你的這幾位同伴也一起去嗎？」
「同伴？」
俠客笑眯眯的：「是啊，要一起去嗎？」
「差點忘記了，他們不是同伴啊。」芬克斯被刺探得很不耐煩的說道，「用感情操縱機操縱的。」
「果然是念力構成的世界啊，操作系很明顯呢。」俠客繼續問，「不是同伴就不能同去了，那你覺得怎樣才好？」
一直沒說話的庫吡忽然插嘴：「俠客和小滴這個禮拜都是危險期呢，還是小心一點，寂靜無聲比較好啊。」
寂靜無聲，是說要放我們走還是……要殺掉呢？我快速的思考了一下，殺掉的可能不是沒有，相反的是可能性相當的大。吉亞斯和卡塔里卡玩得很正確啊，卡塔里卡還很尊敬我。只是實力因素，他們進來以後沒辦法找到方法出去，會被旅團的人和我撞見，幫忙玩個遊戲還真是倒楣。
所以我覺得有所虧欠，於是一直放在身後的手拿到前面來了。沉甸甸的放在手裡的是一張看起來很輕便卻裝飾過度的有些累贅的弓，手指摸到弦的時候指尖出現的箭矢的觸感。
「葛楚小姐，你該不會打算用那種慢吞吞的東西攻擊我們吧？」
我在賭的就是俠客是新來的，只知道摸清遊戲的背景，還沒有瞭解過每一張卡。
「……那是挫折之弓。」芬克斯好像明白過了。
「對不起，芬克斯。我把好不容易到手的A級道具拿來用了。」這麼說著，我已經射了第一箭直入吉亞斯的心臟。吉亞斯與之同時「叟」的消失了。馬上再拉開弓，
俠客已經朝我閃過來了，我把弓箭對準他瞄了一下，他的腳步就停住望旁邊躲開，乘著那遲疑我射出了第二箭，命中卡塔里卡。
與此同時小滴也在我的旁邊了，凸眼金魚的嘴放在我的頭邊。
「請不要動。」
請，居然是請呢。我的手從弦上拿開，順便持弓的手也鬆開了。弓落進了正下方俠客攤開的手裡。
「解析。」俠客手裡拿著一張卡這麼說了句，然後在他的書裡面選了什麼按鈕，就開始讀了，「086 挫折之弓 A-11…唔，看起來數量不多啊。裝備後能使用「脫離」，有十枝箭。每用一次「脫離」減一枝箭。脫離的話……原來葛楚小姐把他們攆到島外面去啦。」
「芬克斯，她怎麼辦好呢？」小滴詢問別人的意見。
「這些卡片全部是她找到的。」芬克斯這麼說道，「俠客你不是問為什麼她沒有名字出現嗎？她是這個島的真人NPC之一。」
「賓果。」俠客得意的笑了起來，「葛楚小姐居然是這個島上的NPC，果然這裡是現實世界呢。」
「那麼……」小滴手中的凸眼金魚不見了，只是一隻手抓住了我的胳膊並不粗魯也不讓我覺得很痛的扭轉，壓制住我。
「如果接下來是要搶奪全部的道具的話，葛楚小姐很有用呢。」
「那麼，帶著一起去見阿飛吧。」
芬克斯把地上僅剩下的屬於他的書撿了起來，找到一張同行舉起靠近過來：「同行，去飛坦那裡。」
沖天而起的光芒裡，我忍不住垂下了腦袋——我的好日子又一次到頭了。
悠于 2016-3-17 18:56
第 72 章
要見到飛坦了。我的牙齒間開始顫抖，於是馬上乾脆的咬住嘴巴裡面某個部分不讓它動的太厲害。
我其實不想見到飛坦啊。至少不能這麼快，我不知道我該怎麼站在他面前。以什麼樣的表情，什麼樣的姿態。直接表現出來好或是裝作毫不在意好呢。
如果見飛坦之前，給我點時間準備就好了。光是白光一閃是絕對不夠的，我想要時間準備心理，幾小時…就算是幾分鐘也好。不，我甚至覺得怎麼也不會想明白的。也許，從此再也不見到飛坦就好了，至少不會心裡發怵。
飛坦……慢慢看清楚了樹葉間的黑色斗篷狀的衣服，他靠在一棵巨大的樹上睡覺。
我們很快就一個接一個的落進樹葉叢裡，樹葉擦過臉頰，扯開頭髮，我的手還被小滴拉住，沒辦法擋一下。那四位很快就在樹枝間穩住了身影。只是小滴單手握著的樹枝比較纖細，樹枝彎到很大的弧度的時候，小滴選擇放手了。於是我繼續往下掉。衣服被樹枝不同方向的阻礙著。時間又太短，我甚至沒有空隙看清楚哪裡可以抓住，止住下落的趨勢。唯一比較可靠的落腳點就是飛坦坐的那根樹枝
於是，我要砸到了飛坦身上了。那樣的話，我寧可從樹上摔下去，於是我就把身體讓開，重心往右。但是估計著飛坦也是想要往那個方向閃開的。
我們的動作太協調太一致，畫面感太強烈——鋪天蓋地的裙子和樹葉中，我飛身撲向飛坦的畫面——大概會很華麗吧。撲倒飛坦了，不僅如此，順便還和飛坦一起往樹下摔了下去。
飛坦是不可能真的摔下去的，他隨便怎麼的就可以把平衡控制的很好。他在掉落的時候馬上反應過來，穩穩的抓住了原來坐著的樹枝，而我只來得及抓著他的衣服。我不知道飛坦是怎麼樣的表情，因為我只看著手裡抓到的部分。掉下去的一瞬間，本能的抓得很緊。
我的衣服是特製的，看起來輕紗飄飄但是怎麼蹂躪都不會壞掉，飛坦的不是吧。看起來很酷的衣服會破掉的。
我想我應該鬆手——反正那也只是本能，真的摔下去也不會受傷——於是我就放開了。
繼續往下掉了不到一秒種，背脊撞到了另外一根枝幹，墜落才得以停了下來。
我們所有的人就全部高高低低的掛在樹枝間見面了。
「飛坦，打擾你睡覺了。」俠客這麼笑著敬禮般的揮了下手，另外一隻手還拿著那把弓。不知道什麼時候他已經調整成蹲在樹枝上的姿勢了。
「嗯。」飛坦含糊其辭的應了一聲，也翻身坐回了原來的位置。連一句你們怎麼來了也不問。剛才突然見面的時候，芬克斯好像也沒問。
「不過，你還有閒情睡覺啊。你們不是在比賽嗎？」俠客很討厭的笑起來了，「芬克斯這次很有幹勁要贏你。」
飛坦瞄了瞄芬克斯，「哦」了一聲：「他一向積極主動啊。」
「雖然他以前玩遊戲就只能一直追著你跑，但這次的成績還真的蠻不錯的。」俠客這麼說著，晃了晃手裡的弓，「收集了很多卡的樣子。」
「俠客，你太多管閒事啊。」芬克斯生氣的嚷起來了。
「收集？」飛坦的眼睛微微眯了一下，「收集，我沒聽錯吧。」
小滴掛在樹枝間舉了下手：「沒聽錯。這是真的。因為身邊有攻略的關係吧。」
「有辱團風。」飛坦輕責了一聲，「芬克斯，你收集了多少指定卡？」
「……不計重複的話，15張。」芬克斯開始有點不滿，但是張了張嘴，還是把自己的書弄了出來，「要看嗎？」
「不用了。15張，比我多呢。」飛坦有點驚訝的看了看芬克斯，然後自言自語似的嘀咕了句，「不過也是，那些渣本來就不可能有什麼好的卡的。名單的效果稍微差強人意了點，也許還是自己找比較快啊……居然是我比較少……」最後的那些話估計只有離他最近我才聽得見吧。
「哈，我比阿飛多。」
「期限還沒到呢，你…呃…你們跑過來幹嘛？」
「這裡的道具不錯，我們全部搶回去吧。」差不多是在芬克斯面前說過的同樣的話，俠客又對飛坦說了一次。
「全部搶回去……爆機的話，只可以拿出去三張，」飛坦稍微想了下，「這裡是現實？」
「可見是的。尤其是有葛楚小姐在，就更可以證明。」俠客用手指點了點我的位置，「據說是真人NPC。她的資料完全查不到，也許就是為了保守島的秘密呢。」
「現實裡的話，這裡就是某個海島了。」飛坦點了點頭，「難怪晚上星星移動的軌跡和現實一摸一樣，我還以為是這個遊戲系統設計很嚴謹，連天體運動都考慮到了。嘿嘿，原來就是現實裡啊。」
「飛坦，晚上在看星星。」小滴感歎的說到，「好詩情畫意啊。」
而我想到的是，要看出星星的軌跡是否相同，那不是要一直凝視著天空才會發現的嗎，那不是一兩個小時就可以清楚的問題。然而即便是我以前學習星象的時候，也沒有試過整晚只是看天空啊。幹嘛看著天空呢？
看星星的時候很痛苦，總覺得星星永遠也不會動。要花很大的耐心，才能發現細微的變化。而耐心，我覺得這個應該正是飛坦所缺乏的東西。
「要搶的話，就早點動手，這邊的遊戲進度好像快要有人破關了。小滴的吸塵器對這些道具用不來，而且最好再多加個人進來，所以需要從外面找交通工具。」俠客說道，「不過，這麼一來你和芬克斯的比賽就要暫時作廢了。」
「……我倒是不反對呢。」
「該不會是因為我的卡比較多才這麼說的吧。」芬克斯挑了挑眉。
「哦？既然如此的話，就此作罷不是很好麼，在你的卡還比我多的時候……」
「飛坦說的很對哩，芬克斯以前也不是沒有在中間過程領先過。但是結果還是會輸。」小滴點點頭，「現在以此為結束也很好啊。」
「即使沒有結果，至少想起來會很好。」
「俠客，小滴。靠，現在明明是我領先吧。」
「那麼，下一次從現實到島上來繼續比吧。」飛坦輕笑起來，「難得這個島上有些東西可以彌補派克的部分，先把它們弄到手才是正事。」
「飛坦已經注意到那幾張卡了？」俠客像是很高興有人的看法一致，「我也覺得在旅團休整的時候，先把造成的缺陷補起來比較好。」
小滴輕輕一躍，蹲在了芬克斯那根樹枝上：「要從旅團的利益考慮。這是團長說的。」這麼說著，就一直盯著芬克斯看。
「小滴，樹枝會斷的。」芬克斯馬上換到別的樹枝上，「但是是否現實還很難說吧。」
「芬克斯你還不死心啊。」
飛坦慢吞吞的看了芬克斯一眼：「可能性只要有一半，就值得一試了。而且，我估計可能性還不止一半。」
「好吧，我沒意見了。到時候找不到的話，再重新進來比賽好了。」
「那麼，是時候討論一下，葛楚小姐的問題了。」俠客沖我揮揮手，「麻煩你上來一點好嗎？」
眾目睽睽，我居然一下子因為這句話變成焦點了。
避開飛坦，我很乾脆的晃蕩到離芬克斯比較近的樹枝。
「……」有什麼事這種問題這時候問出來就太無聊了，還能有什麼事。
「這裡是實現麼？」俠客笑微微的問我。
「不知道，遊戲設計的時候我還不在，後來是被人帶到這裡來維護遊戲的，除了遊戲應該知道的部分，其他什麼的我並不清楚。」說謊已經是我最習慣的事了，尤其對著不怎麼喜歡的看不順眼的人，說得更加麻溜。我直視俠客毫無畏懼。
「嗯，不用瞪我吧。當然對我懷有敵意也沒什麼關係。我想你大概知道了，畢竟我也是在約克鑫城的時候拆穿過你和鎖鏈殺手認識的事。不過你當時很及時的跑掉啦。很快就不見蹤影，連你怎麼跑掉的我們都不知道。所以，我也不能算對你做了什麼吧。」這傢伙臉上居然露出類似「我們和好吧」這樣的略帶無奈的笑容。
這位元先生的邏輯原來是這樣的強盜：我就算想害你也都沒有害成功，怎麼能說我傷害你呢。
「還有什麼想問的?酷拉皮卡的事你們恐怕比我還要清楚。」
「這位洗澡的姐姐，和上次見面不一樣了。」
芬克斯忍不住笑了：「俠客，你這張臉也不是每次都吃得開嘛。」
「真有骨氣啊。」飛坦悠悠的插了句話，「這樣吧，俠客，不管是遊戲還是現實，反正本來也要搶道具的。我來負責，讓她把所有東西說出來吧。」
「唔…也好。」俠客合了下掌，「那就拜託你了。」
「……說出來以後呢？」
該說的東西全部說出來以後，我會怎麼樣。這好像就是在問：喂，我的結局，你會拿它怎麼辦。我好象賭氣似的把屬於自己的東西交給飛坦，我挑釁著想看看結果。
俠客有些驚訝的轉過來看我，仿佛不能相信我會說出這樣的話。
我才懶得理他。現在沒有東西讓我分心顧及了。我全神貫注凝視一點，我覺得我應該可以看到點什麼東西。
「……」餘光裡他再轉過看飛坦。
飛坦在我不算太遠的左下側，思考什麼似的頭稍微歪向一邊。
我想我不知不覺得使用了凝，因為我看見了不斷從飛坦身上散發出來，一直繚繞的東西。慢慢的那些東西穩定下來了。
飛坦被層層包裹在中間，然後他看了我一眼。
飛坦！芬克斯似乎突然這麼大喊了一聲，好像又沒有。我不敢確認。也許這麼緊張的時候，我會聽錯。
我唯一確定的是飛坦的臉孔突然清晰起來，因為距離在他的速度面前一瞬間就消失掉了。只有面孔，其他全部隱藏在飛舞的斗篷下面。
樹間的一切都仿佛消失了，飛坦在我面前，沒有別人。
真好，如願以償。
第 73 章
飛坦繚繞的氣，我也同樣的用了自己身上。身為強化系，我卻沒有什麼可以稱之為戰鬥力的力量。但是飛坦這麼對我了，作為敬意，我覺得我應該反抗一下。
以前自己寫的「如何與有害昆蟲共處的心得」裡面，我還記得飛坦討厭軟弱的人，對了，蜘蛛不算是昆蟲的。但我這麼做也許沒錯呢。
我要強。
在飛坦面前，大概需要更強。
飛坦的臉近到誇張的程度，我有點難以接受的退開，轉身從樹上跳了下去。
「飛坦。」
「芬克斯，飛坦既然說了交給他，我們就不用管了。」
從樹葉間滑落的時候，聽到了這兩句話，然而我無暇分心，飛坦一直緊貼著過來了。
中間的過程很奇幻，難以描述。
無痛無傷，我好象只有思維，沒有感覺一般。
我只看見飛坦的攻擊，但是沒有餘力完全躲開。
我完全感覺不到。痛楚或是其他什麼的，一點也沒有留給我體會。
我只能大約的看見聽見。感覺太過奇怪了，我知道飛坦大概想要把我殺死，或許殺到半死。但也許是過於專心的關係，我反而什麼在此時多餘的不必要的感覺都沒有。飛坦的攻擊似乎是文字的描述一樣，和我所處的世界毫不相同。
我沒有感覺。
肚子上吃到的幾拳，風壓很強的手刀滑過臉，以及不斷撞向肩膀腿部的火球。這些繚繞著光一樣的東西從飛坦身上蔓延到我這邊。
連痛覺也沒有，我好像被什麼麻痹了所有感官一樣。沒有痛覺的話，至少把觸覺給我留下啊。
我是不是丟了什麼東西。看也看不清，聽也聽不到。我討厭這種什麼也沒有感覺。
飛坦……我向他迎面靠了過去。我也想把自己身上微弱的不多的光的傳達給他。
指甲擦過飛坦眼瞼，然後紅色的東西從裡面噴湧出來了。
飛坦在快速流淌的紅色中毫不受到困擾的依舊睜開金色的眼眸。
我忍不住替他眯了下眼睛，眼睛一定很難受吧。除了眼淚，什麼東西裝在眼眶裡刺激著眼睛都讓人不自在。
對視的幾秒，我和他同時靜止了下來。
「怎麼回事？」
「你問我我怎麼知道。」
「但是太奇怪了吧。」
「的確，葛楚小姐被擊中了不知多少次，還是毫髮無傷，但是飛坦稍微被打到的那幾次卻都留下了或深或淺的傷口。」
「俠客，這是這裡的道具的效果嗎？」
「不清楚。如果是的話，實在很有用啊。一定要到手。」
「飛坦還要打嗎？不如停下來，反正本來就要活口啊。」
「飛坦想怎麼樣，你們別都問我。我從來沒弄懂過。」
「飛坦的樣子不太對，眼睛上的傷還算好，但是之前打到肩膀的那處，效果不錯哩。」
「喂喂喂，他該不會……阿飛！」
「芬克斯，怎麼了？」
「先跑再說，待會解釋。阿飛現在的樣子已經說不聽了。」
周圍太吵了，以至於我看見飛坦的嘴唇蠕動，而沒聽見他說什麼。
也許本來就聽不見，他生氣的時候，聲音太過含糊了。
然後，又很神奇的，四周突然急速的安靜下來。
忽然間，一層白色的東西覆蓋了他的全部身體，只留下那雙沾著紅色的眼睛。
耀眼的光芒就這樣出現了。視線裡的所有東西都在瞬間著火，散落一地的樹葉，草地。好像被感染了一般，爭先恐後的爆發出相似的光輝。紅色，進一步的更加閃耀，變成顯得蒼白的淡金色的巨大光芒。
萬物都積極的迎合著飛坦，我環顧四周，好似只有我被排除在外了。
「rising sun。」喃喃自語著，我還記得這個名字。
我在不正確的時間內，可以沐浴到初生的陽光，這一點讓我感激的幾乎落淚。
幾乎…不，大概已經哭出來了。有涼涼的東西湧出眼眶，意圖滑過臉龐的感覺，但是不真實，馬上因為太陽的溫度就揮散一般的消失了。
太陽太熱了。我想，因為現在有兩個太陽。
還好，我有看太陽的能力，於是我得以以我的樣子固執的站在飛坦面前，不管他如何看我。
飛坦在看我，還是不斷的有血滴入他的眼睛，可是這沒有能干擾到他。我順著他凝視的目光，我已經被火焰包圍了。腳上的牛皮的鞋子燒了起來，散發著生物的臭味變成灰燼。緊接著白色的襪子在看不見火苗的情況下，因為溫度突然撕開一個個的洞，從小腿上崩壞了，附著在皮膚表面。貼身的衣服，穿在無敵彪悍公主裝下面的所有的纖維布料，緊貼著皮膚綻放一朵朵華朵然後消失。剛剛長長些的頭髮的束帶很快蒸發，原本夾了許多的塑膠夾子固定的頭髮，掛滿了褐色黏糊的東西——這樣冷卻後又要剪短了吧，女人的頭髮不是應該和感情緊密相連嗎，其實偶爾我也想留長頭髮看看。
懷著這樣迷糊而混亂的想法，我被簇擁在火焰中，體驗著外表依舊內部卻被掃蕩的乾乾淨淨的感覺。
其實還蠻不錯的，周圍這麼安靜，光芒這麼耀眼，飛坦這麼專注的看著我。太陽不消失，火焰不熄滅的話，這也許就會一直持續吧。
火焰請燒得慢一點，燃料再多一點，或許，我應該在裡面多穿很多件衣服，行動有如皮球。然後早早開始貪婪島遍植森林，寸土寸金。也許，我該結交的是爆彈魔，而不是和芬克斯玩太多純淨的集卡遊戲。或許，汽油瓶，柴油，煤油，天然氣，平時應該準備一些……或許，我也應該是變化系的，嗯，會變化火焰就好了。
或許太多，然而我的反應總是遲鈍而不及時。
力氣好像總是用在了錯的方向。這樣會很困窘。
我一直是愚蠢軟弱缺乏行動力的笨蛋。
炫目之後，是滿地的漆黑。所有可以燒的終於還是燒完了。火焰惑人之處消失，煙的黑灰沾滿全身□的皮膚，除了無敵公主裝雪白的閃閃發光，餘下的衣物全數變的殘骸七零八落。飛坦面前，我比骯髒的地面還要狼狽，形如黑炭。
飛坦純白的衣服褪去了，裡面還是毫無瑕疵：「嘖。」我看見他自我嫌惡的皺著眉發出厭棄的聲音。眼下的狀況顯然大大傷害了他某方面的驕傲，極端的刺激了纖細而敏感的神經。原來這樣就能看到，他對我流露出對我而言少見而新奇的表情，於是我呲牙微笑，銘記五內。
就這樣感到無名而起的失望了。
你以為我很容易死心麼。你以為我很善良軟弱就不會喜歡混蛋麼。你以為要打要殺，我怎麼犯賤也不會再這麼□裸很有骨氣的逼問你。
你不是要殺我嗎？你不是要我化為灰燼嗎？你不是要我從此從地球上從你的視野裡消失麼？你怎麼不努力一點！
真是他媽的廢物，一點用也沒有。
你這麼敷衍了事，根本什麼效果也不會有的 。
「切。」我的嘴裡吐出細微而異常清楚的句子，「你真是廢到渣啊。」
飛坦沾著血跡的眼睛露出類似悲憫而俯視的神色，用了我剛剛可以聽見的語調輕聲細語：「我還以為你變強了……你還是去死吧。」
淹沒他說話聲的尾音的是很清脆的空氣裡的迴響，金屬類的東西敲擊地面的岩石發出的聲音，仔細的聽還有東西碎裂的微弱的聲音。
我記起來了，是我掉了東西，然後蹲下開始在腳邊的灰燼裡翻找。
很重要的東西啊，比現在面前那個藐視我可憐我，要我去死的飛坦重要的多。其實不用理他的，找到東西重新拿在手裡比較要緊。腳外面原本包裹的牛皮靴子碳化碎裂了，和地面原本的植物的灰燼混在一起難以分辨，腳趾全部浸沒在裡面。我把手指也沒入其中，攪動水面那樣細心的翻找。終於觸摸到了那個高溫尚未退去的寶物。
我的貝裡刀。我的。
它沒有任何損傷，在經歷近千度的高溫之後依舊完美無缺，光澤依舊，硬度依舊，線條和形狀都是我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和我每晚把玩的時候沒有任何差異。
這把刀子太珍貴了，我損失不起。
這是變態殺人犯兼刀匠貝裡的最後傑作，很少見吧；這是只能用來殺人但至今尚未開鞘的殺人名器，很稀奇吧；這是有用心製作出來附著念的少數珍奇古董，很遺世而獨立吧；這是犬牙交錯的外形，很造型前衛藝術吧；這是……
「這是貝裡刀……」
「不，這是我的貝裡刀。」定語很重要，形同所有權，我不會放棄的。
「你的？」飛坦的帶著擦傷的嘴角向上拉開一點弧度，「正好，我是強盜。完全沒有這種限制，當然應該也不會因為你單方面認定的公平對決，而放棄偷襲的。」
飛坦揮了下手，看似是和我愉快的道別。
與此同時有東西重重的砸到了後腦，我在飛坦不知在說什麼的溫聲細語中一頭埋入了地上的灰燼之中，然後瞬即因為呼吸受阻——我以為的——而失去了意識。
昏迷這個階段很短暫，我懷疑我只昏了幾分鐘。因為意識恢復的時候，小滴正在用不知道哪里弄來撕開的布條，一圈一圈的往我頭上繞。
依舊閉著眼，我把繞到眼睛上去的布條往推了推。
「醒了/你的頭在漏血。」小滴的聲音很嚴肅，「我剛才好像敲出了個洞。不過不是很大，很小的一個洞。俠客說包紮以後就不會這麼容易死掉了。」
「嗯。」我揉了揉剛才被繃帶壓迫到昏花的眼睛，慢慢睜開，「謝謝你。」
「要記得，這個部位短時間內要避免連被砸。」小滴輕輕的用手指戳了戳布帶層層包裹下的某個位置，「再被像我這樣的砸一下，你就要死啦。就算不死，也可能會造成功能上的障礙，比如記憶力減退什麼的，會記不住東西喔。」
「那麼幫忙再砸一下吧。」我對著眼前這個比我小的女孩子勉強微笑了下。
「嚇？」
「開玩笑的。」
「我去叫俠客。」小滴從我的視野裡讓開。稍微遠一點的地方俠客和飛坦坐在那裡。芬克斯也在，不過完全被排除在外的樣子，一直站著走來走去。
飛坦坐在側對我的位置，一手玩轉著貝裡刀的金屬手柄，另外的一隻手的手指指腹不時的輕輕滑過手裡的刀刃，偶爾就有血滴如同氣泡那樣莫名其妙的鑽出來，變成一大滴落進地裡。
「飛坦你的手指會被攪爛的。」俠客這麼毫無勸阻之意的說說。
「這把刀和我看到的團長的那把完全不能比，而且刀的光澤比以前還要暗淡，拿出來一直接觸空氣，卻沒有好好被餵養。太過分了。」
「你的手指喂得飽麼……弄個人來吧。」
「不用。我想自己解決。」
小滴走過去撲通的坐下：「俠客，我把她弄活了，沒我什麼事了吧。」
「醒過來了？還蠻快的啊。」俠客拍了拍小滴的頭，「接下來就交給我吧。」他用手撐了下從地上站起，步履輕快朝我走過來，「又有一些事想要向你請教了。」
他蹲在我面前，靦腆的用食指抓了抓一邊的耳垂。
第 74 章
空了呢，我垂眸透過在眼前晃蕩的繃帶凝視雙手，終於又一次的……手指微微的在空氣中抓握了幾次，失去了分量還真是不習慣。
我太富裕了，居然一直有東西可以失去。而且又太過貪心，連一點點東西都不肯放手，持有著就會持續不斷的害怕失去。欲望與恐懼，這就是痛苦的根源吧。
「喂，請你也稍微認真的聽我說話好吧？」俠客的聲音頗為懊惱。
「我在聽。」我抬起有點重的腦袋，「就是沒聽清楚啊。」
是麼……俠客的臉上分明表現出這兩個字，他很鬱悶的說到：「所以說，你重聽?」
「再問一遍吧。」我鼓起笑臉很大方地鼓勵他。
「……」俠客很頹喪的耙了耙頭髮，「我可以脫你衣服麼？」
「……不行。」
「啊，這個，你穿的是特製的道具吧。一點也沒有破損的痕跡，甚至也都沒有燒黑，而且……」
不用解釋啊，我其實知道你的意思，但是「我裡面沒有衣服了。」
「我的借你。」
「同時這件衣服需要保持被人穿在身上，允許脫下的間隔時間只有1小時，這樣才能維持系統目前的狀態。」我繼續補充說明，「你要穿穿看麼？」
俠客臉色難看地搖了搖頭：「一個小時，超過這個時間又會怎樣？爆發自然災害？」
「應該會有人來救我吧。」雖然本意一開始很可能只是來譴責我怠忽職守的。
「你……不想獲救麼？」
「只是不想加重他們的負擔，目前的狀況我自己還能應付。而且他們還是潛伏著維持遊戲就好了。」拋頭露臉的，有違遊戲的傳統。
「……我可以叫小滴穿著。」
哦，又回到原議題啦。
「然後，你掀她的裙子玩？」
「……你是不是很討厭我？」
答對了，誘導殺人犯先生。「我可以說是麼。」
「真麻煩，操縱對你無效。我不擅長審問哩，尺度很難掌握。」俠客這麼一商量的口氣對我說，「但是飛坦好像對你完全沒有威脅性啊，打了半天還不如小滴那一擊。嗯，不知道芬克斯會怎麼樣？喂，我們試一下吧。」
俠客慢慢的露出一絲微笑，給我看他白亮到欠揍牙齒。
「你繼續問吧，我努力配合你。」
我想起了很久以前的審問，化裝成海膽頭的俠客，也這樣滿臉笑眯眯的，一副我為你好請你合作的樣子。看來，我沒什麼進步，俠客也沒什麼進步呢。技術上太過於依賴別人，果然還是不太好的，飛坦這邊不能用了，情報得來的手段好像就很難快速有效的。
俠客思考了下：「這件衣服是怎麼回事？」
「這個？防破防損免燙免洗，同時是遊戲系統中某個檢測用的道具。」我看著他的反應，慢慢加了句，「除此之外沒有任何特殊效果。這是華服不是盔甲。」
「完全防禦飛坦的攻擊是怎麼回事？」俠客不太相信我的話，「你使用了其他的我們不知道的道具麼？」
「那個，你怎麼不去問他是不是廢掉了？」
「不用問啊，看看我的衣服就知道了，全部都占到黑色了，很難洗乾淨的。」俠客拉了下樣子難看但是乾乾淨淨的衣服，「……啊，剛才叫小滴把黑炭都吸掉了。」
小滴的吸塵器完全可以當洗衣機來用啊，難怪旅團的人穿衣服好像都老是不換的。
「他沒廢掉啊，那麼問題就出在我身上了。」
「的確，我也是這麼想的。」
「你說啊，我有什麼問題呢？」
「從各方面來說，很多吧。」俠客差不多就要扳手指細數了，「身世不明，言語詭異，能力古怪，性格討厭，模樣普通，身材難看，多管閒事，舉止猥瑣……」
「你在說什麼?」全部都是四個字的。
「只是配合你一下啊。」俠客攤了攤手，「我以為你會喜歡，你看，我在討好你呀。趕快把你突然發作歇斯底里的攤子收一收，你看我的眼神看著很礙眼啊。」
我忽然覺得有點荒唐。
我和俠客明明在吵架，互相鄙視憎惡，但是臉上的微笑卻一模一樣的掛著，彼此靠的很近的坐著，小聲的狀似親昵言辭曖昧地說著話。
我想我是喜歡飛坦的，卻和他大打出手，惡毒的說話，然後差點分出生死。
我好象被奇怪的東西附體了一般，默然又激烈的做出各種各樣的積極反應。
「礙眼，我也這麼覺得啊。但是我好象現在只能和礙眼的人才能正常的說話。」那些不礙眼不怎麼礙眼的人，我已經不知道我在和他們說什麼了——好像說什麼都是不必要說，好像說什麼都辭不達意，最後對自己惱羞成怒了，就說出連自己也非常奇怪的話來了。
語言一點用也沒有。
我什麼都傳達不出去。
有限的詞彙搭起來的，那是一個扭曲的世界。建立於真實而又不是真實的。
「既不是道具的緣故，也不是咒語的緣故，看來是能力方面了。」俠客用手背擦了下臉頰。陷入他自己的思考，似乎打算不再理會我了。
互視又各自低頭，我們還是繼續敵對著各說各的，各有各的打算，各有各的利益矛盾，各有各的喜好憎惡，只能這樣百轉而千回的說話了。
失血過多坐著頭太暈，我靠著石頭慢慢滑下去。身上估計小滴也幫我用吸塵器清理過了，剛才看到的手指白白的，又舉起手然後翻過手掌也是白白的，再往下，手臂也變乾淨了。手掌移動一下，遮住太陽的位置，移開一點再移回來遮住。
「你還有心思玩啊。」
不知道什麼時候，俠客走開回到原位置和飛坦小滴輕聲討論著什麼了。手拿開，芬克斯的俯視的臉正好擋住太陽。
「你走開一點。」擋到了。
「靠……」芬克斯幾乎轉身要走了，忽然又重重踏步回來，在我旁邊坐下，「你還真悠哉。」
「老是繃著這根弦我會累的啊。」我笑笑的說話，「所以偶爾情況不對，也還是想要休息。」
「把阿飛揍成那樣……很累哦？」
「呵，累啊。」身心俱疲，這麼說會不會太誇張了。
「阿飛這樣子在別人面前打不還手，我還是第一次見到。心裡面一定很窩火，嘿嘿。」
那個不叫打不還手，那個是傷人未遂，芬克斯你和俠客有些觀念還是出奇的相似啊，沒有造成傷害的後果，就不算傷害過這一點……「奈，你聽起來挺高興的嘛。」
「因為阿飛用那個能力的時候，總是大大方方一副有本事你就看的死樣子。我第一次想看的時候頭髮焦掉了……」芬克斯繼續嘿嘿的笑著，「他也有今天呢。」
「那麼下次，揍到他半死吧。我可以練習，攻擊更有效又都打得到的話，手腳都打斷，讓他一步也不能走開。牙齒一顆一顆全部都敲掉，他說話可以更加聽不清，我壓根兒就不用聽了。還有眼睛，保留原樣但是看不見了最好……」
這樣的話，以後就不可能再打起來了，他對我既不能對毆，也不會挑起對毆，他已經不能對我做什麼了。這麼想像應該還是蠻不錯的吧。對毆雖然一點都不痛，但是怪怪的，好像有什麼東西涼涼的不算太小的，然後慢慢塞到心臟的肌肉纖維裡了。真的是奇怪到很難適應呢。邊對毆邊這樣覺得詭異，我也很為難啊。打架時幻覺是要不得的。
「喂！喂！」芬克斯有點緊張哩。
「我是說如果有下次的話。現在來看，說不定不會有下次了。」別擔心啊。我不會拿他怎麼樣的，又不是變態，「這次結束了就好了，省的費心。」
我把手收回捂住臉，臉曬得很燙裡。
「你不是很喜歡阿飛麼？」芬克斯說。
「唔……」怎麼了？
「還不如不要喜歡。」
「呵。」好主意。
「怎麼都是單音節的……你要睡了？」
「沒……」我在聽我在聽，手拿開，只是眼睛閉起來了。
「血從布裡滲出來了。」
「哦……」沒事吧，沒啥感覺呢，小傷應該不要緊的。
有手指在傷口位置按了一下，我有種東西侵入腦子的錯覺，怪可拍的。那個洞也許很明顯吧。然後衣服的一角有被拉扯的感覺，大概他想把血跡擦回到我的衣服上。動靜很快又停止了。
有呼吸聲靠近耳朵，還有溫熱的輕微的氣流，我聽見芬克斯小聲的對我說：
「俠客飛坦他們沒過來，大概在討論怎麼處理你吧，卡片我們還是要拿到手的。喂，我說現在我殺了你怎麼樣？」
暖意穿透空氣傳遞過來了。不用擲硬幣就這樣決定好麼，到時候你被人群毆我可不管哦。
「好。」我口齒清晰的回答。
衣服的摩擦，還有「呼呼」的掄起的風的聲音。一陣一陣的短暫的風吹拂到臉上，癢癢的很舒服哩。我差不多心裡都在一起默數：一…二…三…四…五…六…七…八……十六…十七…十八…十九…二十，喂，你會不會轉太多圈了，被轟到的部分會徹底不見啦。被人看到很難看的。
「你不會有感覺的。小龍就歸我了。」芬克斯停下動作了，又輕輕說了句，「別緊張的用硬防禦啊……算了，沒差別的。」
「嗯。」我又不是故意的。
風不再輪轉，直直的往臉上撲來。
騙人，什麼叫沒感覺。忽然臉上一片熱辣辣的，然後很快就變得木木的了。「痛……」牙齒切進臉頰的內壁，鼻子變得粘膩，從裡面好像都有東西流出來。
「怎麼會……」我感覺芬克斯手忙腳亂的用東西抹我的臉。
「芬克斯你在做什麼。」俠客的聲音。
「我剛才一直看著呢，」小滴說，「我看見芬克斯用了二十圈的回天，揍那位姐姐的臉呢。咦，她好像只有流了一點點的血啊。」
「二十圈的回天……嘖。」飛坦說的。
「俠客，芬克斯好像和飛坦的情況差不多，沒什麼效果。」
「嗯，大概會有某個規律吧。」
規律……我睜開眼睛看著天空，太陽非常的耀眼光亮——「太陽好漂亮。這裡有沒有看著日出許願的習俗？」——這是我的願望麼？
悠于 2016-3-17 18:58
第 75 章
十一二歲的時候，大概第一次站在流星街的邊緣，手裡面只拿著一個破舊的地球儀。據說上面印著的是地圖才帶出來。
地圖這個詞在紙片裡見過幾次，據說是用來尋找自己的去向的。流星街裡倒是用不著。大家都用腦子用身體記住什麼地方可以去，什麼地方不可以去。地圖這玩意兒到底做什麼的好像只可意會，我那時想一定是很有用的東西——拿著它我應該就可以離開流星街了。我覺得流星街太安靜了，偶爾的小孩子還會搶搶笑笑，都是一些小東西。我想我喜歡的是熱鬧
老實說流星街挺好的，可以有組織有紀律，也可以自己單幹著來。好好的活著活出水準來有點難，但要死也不是容易的事。人命按照習俗來算好像是共有財產來著。由某些不知道究竟在哪裡的人決定如何小心又有效率的使用著。外面進來的人，進來了以後也會慢慢開始守規矩。私下裡搶奪財產損毀財產的事也不是沒有，但是絕對不會擺到檯面上來。按照書上說的詞彙，大概是兼帶著「共產主義社會」與「奴隸社會」的混合色彩。
嗯，不實際看一看哪兩個「社會」是個什麼感覺的話，也不知道這兩個詞我到底用對了沒有。
有一年，這個區的卡爾被派到外面去了。據說是代表我們向外人展示流星街之魂。流星街之魂…嗯…說白了，就是去炸人。
「要驕傲的，公平的，一人換一人，不占外面人的便宜。」上頭流傳著這樣的傳言。所以那炸藥做的真是好，放在手心裡極小又很輕巧。殺傷的力道和範圍試驗了好幾次，每次都是只能恰好殺死實驗的兩個人，而緊貼著的旁人毫髮無傷才算合格。炸藥在那邊改進，卡爾就對著我一直練習安靜的微笑。他笑得溫和又寬容，飽含了對對方的尊重與敬意，那眼神真是練習得恰到好處。
唔，他是流星街之魂啊。到時候對面的人也應該是什麼魂吧。那時候我是這麼想的。
卡爾出去以後，旁邊空了會更安靜吧，我怕我受不了，就一起跟出去了。一起的意思是，我知道他不知道。
從這個區到邊緣要走很久呢，因為離目的地遠。但是無論哪個區，約定的時間是一致的。卡爾日夜兼程，不吃不睡，約定之時要穿的衣服就背在肩上，神情祥和的猶如朝聖。不過叫什麼魂的聽起來的確很神聖就是了。在書中看到的，那是叫朝聖者還是叫殉道者比較好呢。嗯。十字東征軍……這個好像不恰當。
嘻嘻……看書，然後一一對照還是蠻有意思的。不管什麼，好像書中都找的最早的樣本，我樂此不疲。書中記載著大約是各式各樣的歷史，而歷史應該是鏡子一樣的東西。但是鏡面未必是平整地吧。圖冊裡也有看到哈哈鏡這種東西。照出來還是原來的物件，就是樣子好像不太一樣了。
我想寫一本書，或許寫流星街吧，寫寫卡爾就看起來很不錯。
在卡爾走出的五天之後，他的體力開始下降了。因為一直沒有吃東西又沒有休息的緣故吧。卡爾的也不是年富力強的人，53歲都老頭子一個了。這幾天看起來練習過了頭，看起來病怏怏的。流星街就病起來麻煩一點。我想他走不出去了。果然跌跌撞撞了幾日，卡爾在離邊緣還有5公里的位置撲倒。我走過去看，果然已經死掉了。
死了呢……那個約會人數上不是會有要求嗎？我記得是說一人換一人的，讓外面的人等急了就不好了。這麼重要的展示魂魄的關鍵時期。
我打開卡爾一直背著的袋子，把衣服拿出來。喔喔，是西裝哩。但是很大啊，不合我穿。穿起來會很奇怪的。我一直蹲著想辦法。
然後就有個人過來了，我不認識的人。
我就和他說了這事。最後他說他代替卡爾去好了。於是我小心的拿下卡爾手裡的炸藥——看了他怎麼裝上去的，我知道怎麼拿下來——再小心的貼到那個人的手裡，仔細的說明了啟用方法。那些寫在腋下的字也一模一樣的寫了上去。那人點點頭。
「你叫什麼名字？他是卡爾。」我問他，回去以後還要更改流星街之魂的資料的。
他笑笑：「要改？不用啦。我叫卡爾就好了。你的名字呢？」
「我是庫洛洛。」我微笑說話，和人說話的感覺果然很不錯呢，「我送你到邊緣吧。」
只有五公里了，我一直忙著和他矯正表情。他的笑容比起卡爾要稍微差一線呢。不那麼親切。但是最後還是可以滿意了。
那個時候，我就看到了邊境。鐵絲網圍起來的，上面很多的洞。我們從一個洞裡鑽出去。
「你最好不要出去了。」新的卡爾對我說，「年紀還小。」
「好，我就在這裡目送你。」
「庫洛洛用詞真是很不錯呢，很文雅。」
卡爾走了。我本來想回去的。後來就覺得應該看看結果。或許外面的人會把報紙扔進來。吃的雖然不夠了，但是等個三五日不成問題的。
等不到三天，報紙終於被我找到了。攤開那張包著雞骨頭的報紙抹平，我看見頭版的位置有卡爾的照片。但是旁邊配的字有點奇怪——「神秘連環殺人案」——那不是魂魄的交流麼。
找到的第二張報紙是後一日的，腋下的字被發現了，但是他們好像不知道流星街的事。他們稱卡爾還有其他人為不存在的人。
接下來的報紙沒有找到了。我幾乎忍不住要出去了。
但是我發現地球儀上沒有標注哪裡有報紙。往哪裡走不知道啊。我一次又一次縮回步子。
鐵絲網外的那個世界沒有被明確的標注起來。那些外面的人也是不存在的人麼。
第 76 章
那個能力，我想就叫「聖母」吧——這個名字應該是最適合的了。
聖母是什麼樣的人呢？
為什麼樣要做聖母？
聖母能做點什麼呢？
聖母有必要存在麼？
頭上被纏了更多的亂七八糟的布條，這回身上也多了幾處傷口。我離題兩萬里的想著這樣的無關緊要的問題。
當然如果不離題的話，所思考的應該就是諸如「這是什麼樣的能力？為什麼會有這樣的能力？這個能力可以做點什麼？這個能力對我來說必要嗎？」這類的問題，這也是坐在我對面那些傢伙在考慮的吧。
「條件一，必須要使用念。」俠客豎起一隻手指。
「條件二，必須是特定的人。其中人的分類方法未知。」第二隻手指。
「從上分析，肯定是某種有特殊條件限定的念力。」手指扳下來收回。
接著，俠客的手指一點。「從效果來看，物件是飛坦的話，可以毫髮無傷。」
再點一個。「芬克斯，沒什麼明顯的效果。」
繼續點。「小滴，庫吡的打擊效果正常。」
「而我，」俠客點回他自己的臉，「攻擊效果似乎提高了。」
「看來和性別沒有關係。也不是那種遇強則強遇弱則弱的能力。系別時機的因素不明……」
「綜上所述，，我需要問一下各位的看法。」俠客慢悠悠的說道，「然後再問一下，葛楚小姐對我們大家的看法。看看能不能找出關鍵的差異。」
俠客想要開玩笑放鬆氣氛似的問：「大家需要個別談話嗎？」
「……」
「不需要啊。」俠客笑嘻嘻的，「那我開始問了。首先是我吧。葛楚小姐……」
「身世不明，言語詭異，能力古怪，性格討厭，模樣普通，身材難看，多管閒事，舉止猥瑣……」我陪他一起笑笑，「對吧？」
「不，是堂吉訶德。」俠客看了看我，然後很認真地說，「簡單地說的話，就是那樣的人。」
喂喂，這裡也有堂吉訶德?
「那是什麼？」小滴代我問出了想要問的東西。
「某個島國的名著裡的人物，」俠客說道，「很有意思的類型，基本上那個也可以稱為騎士精神吧。」
「具體怎麼說？」飛坦問了句。
「就是單槍匹馬，持劍對風車……呃，就是赤手空拳獨自對窩金那樣的魔王進行攻擊的普通人。」
「看起來笨笨的。」小滴說著很同情的看了我一眼。
「這就是騎士精神？」飛坦的聲音裡帶著疑問的語調，「這個也叫什麼精神……」
「說是什麼樣的精神都是不帶有傾向的，但是應該有是否合乎需要的說法。書裡面已經是不需要騎士精神的世界了。」
「哦……」小滴若有所思的點點頭，「俠客，那現在需要騎士精神嗎？」
「和我們沒關係啦，旅團不需要。」飛坦摸摸小滴的頭，「不用知道這麼多沒用的東西。」
「我發誓善待弱者 ，
我發誓勇敢地對抗□，
我發誓抗擊一切錯誤 ，
我發誓為手無寸鐵的人戰鬥，
我發誓幫助任何向我求助的人，
我發誓不傷害任何婦人 ，
我發誓幫助我的兄弟騎士 ，
我發誓真誠地對待我的朋友 ，
我發誓將對所愛至死不渝。」
「這是啥？俠客。」小滴繼續發問。
「我以前看過的騎士宣言，聽起來還不錯啦。」俠客對小滴微笑了下，「但是差不多就是像飛坦說的那樣，我們用不著的就是沒用的東西。」
「而沒有用的騎士精神就是堂吉訶德了……」最後這句話，俠客就直直的看過來了，正是在對我說的那樣。
《堂吉訶德》我也看過，雖然只有一點點。尤其一個人沖向風車的場面——感覺很不錯啊，小時候覺得笑得很開心，大一點了卻潸然落淚——私人版的幻想結局是很孤獨的一個不能從夢裡醒來的老人。
「一夢二三年……」還是一夢就二三十年呢。
「現在，感覺像在做夢麼？」俠客看著我問道。
「嗯。」還是噩夢哩。到處是魔王，勇者都差不多死光了的夢中的世界。我睡的好像久了一點啊。
快快醒過來。夢中生化危機的世界，堅持作為人，還是變成喪屍，或者自殺，其實都是很難以選擇的。人的艱難，喪屍的淪喪，死的放棄，真的有天平的話，1：1：1的比例我只能一直站在中間了，半人半屍，不死不活的……真噁心啊。
「好啦好啦，下一個是誰？小滴？」俠客問。
「這位姐姐麼？」小滴盯著我說，「喜歡4號的人，很厲害但也有點奇怪啊。」
「西索不是4號啦。他是假的。」芬克斯用力拍拍小滴的肩膀。
「什麼時候的事？我怎麼不知道？」
「呃，什麼時候的事呢？」
「芬克斯的記憶和小滴一樣不行啦。」
小滴怒了：「為什麼說和我一樣？」
俠客：「這個，只是一種說法，一種比喻。」
「亂說話是不對的。」小滴沖俠客嚴肅的點頭，「對吧，飛坦？」
「很對。」
「好吧。」俠客攤了攤手，「西索是在拍賣會團長被擄走的時候暴露的，派克的記憶裡不是有嗎？」
「切，我又沒看見。」
「派克……」我我不由自主的念了這個名字，「派克的死，庫洛洛很…傷心。」
所有人看向我這邊了。
「咦，團長怎麼樣？」芬克斯說的。
「在那之後，團長和你聯繫過？」俠客問的。
「團長跑到哪裡去了？」小滴問的。
「團長……」庫吡的聲音很輕。
「團長很傷心？」只有飛坦似乎是笑嘻嘻的，「還是你覺得團長很傷心？喂，我說，派克死了，你有什麼好傷心的。你不是已經自顧不暇了？」
「傷心啊…又不是水龍頭。」我覺得頭上的那個洞被紗布磨得很癢，「做夢不真實基本上就是自己騙自己，很討厭吧，可你還不是照樣會做夢。」
「……嘻嘻，」俠客那傢伙忍了一會兒，終於忍不住了，「知道飛坦拿自己沒辦法，葛楚小姐說話好像都變流利了。」
「的確比以前會說話呢。」飛坦點頭大概表示同意，「變厲害的只有嘴巴麼？」
「阿飛，你打不過她的話，她就比你厲害。」
「芬克斯，你是不是和她太熟了一點？」
「輸了就是輸了，阿飛，你這樣很難看哦。話說，那些卡基本上都是她幫忙收集的，這麼粗粗一看阿飛哪一點都比不上她哩。」
俠客笑了起來：「不是這麼說的啊。老鼠除了吃象，其他碰見什麼棋子都是必死呢。事實上，更多場合裡還是大象比較有用呢。」
「你是在說，昨天的遊戲棋？」庫吡嘀咕了聲，「俠客，輸了就別老是記著啊。下次，我不會對你的大象趕盡殺絕了。」
「啊，」小滴合掌擊了一下：「我知道了，這樣的話好像是在說飛坦專殺工具呢。」
「我的…專殺工具……」
「別擔心，」俠客去攬飛坦的肩膀，「最後會幫你處理好的，免除後顧之憂嘛。」
「少多事啊。」
主題不知偏到哪裡去了。
「派克，喜歡旅團裡面的人嗎？」不管怎麼說有一個問題，我想很多人都會想知道，「派克喜歡庫洛洛麼？」
「你說的喜歡，是在說愛？」俠客的語氣不可思議的陌生樣子，「愛情？」
「外面的人的想法果然很狹隘。」又是嗤笑的聲音。
我管你們怎麼稱呼的，愛啦，喜歡啦，牽絆，纖細又強韌的關係，這種亂七八糟的稱呼有什麼區別。「我弄錯對象了？不是和庫洛洛。是和俠客麼，是和芬克斯麼，還是和小滴？」其實每一個人都有□吧。
輕鬆坦然的赴死，那種壯烈的自我犧牲的模式，有人說過「以自身的死亡作為獲取的勝利的籌碼大多是值得敬佩的人」。但是誰想要被人敬佩了？派克最後一次面對旅團，扮演的是背叛而反目的戀人角色。戀愛大過天，只是最適合派克的愛情方式卻是友情。她那麼細膩專注的愛慕每一個團員，別人攔也攔不住。明明只要在庫洛洛除念之前，不回去就好就可以保全生命了。但是，不回去不行呢。戀人間的誤會不及時解開就是一個死結。
不是愛麼？庫洛洛不會做出自殺的行為，但是派克會呢。庫洛洛面對的是旅團整體，而派克的層次太低只看得見一個一個的人。女人果然是女人啊，外面裡面都是一樣的狹隘，什麼事都只看得出愛情。
「唔……這麼說的話，」芬克斯把手環在胸前，「還是女人瞭解女人啊。派克果然很有可能偷偷喜歡著我呢。」
「嗯，如此一來，派克果然是偉大的人。」 飛坦斜眯了一眼。
「我也喜歡芬克斯呢。」小滴說道，「雖然有時候，不知怎麼搞的又會很想用小凸敲下來。」
「小滴，那種感覺一般就是稱為『欠揍』。」
「芬克斯有時候很欠揍？」仿佛是新詞造句，小滴確認似的念了一遍。
「阿飛，你不要教小滴奇怪的句子。」
「我只是教她如何把真情實感轉變為貼切的詞彙。」
「喂喂，嘖，又跑題了。」俠客沒辦法插手把場面壓下來，只好提高聲音，「下一個。庫吡？」
庫吡只是擺擺手，好像在回憶自己的東西一直低著頭。
「那跳過吧，接下來芬克斯。」
「幹嘛？」芬克斯很不情願的應了一聲，好像多說一句無關的話，就會落了下風。
「和她一起玩遊戲玩了這麼多天，你覺得她怎麼樣？」
「她潛水游泳都很厲害。現在看來，能力也很有趣的樣子，可以壓著阿飛打的人我還是第一次見到啊。」
飛坦輕笑出聲：「五十步笑百步。」
「基本上來說，她也可以壓著你打。」俠客拿手指在他們之間比劃了一下，「20圈的回天幾乎完全無效，芬克斯，你可不比飛坦好多少。」
「即便如此，他是一百步，我才是五十步。」
五十步笑百步，啊，原來如此，芬克斯嘲笑飛坦，邏輯上很說的通。
「這位姐姐身上的力量一直很奇怪啊。」小滴很認真的思考了一會兒，突然插嘴。
「什麼？」芬克斯的笑容被阻了一下。
「不能被俠客操作，不能被派克探知，不會被飛坦傷到，從釘子先生手下安然脫身，基本知道團員的資料，好像也能預知某些未來。」小滴扳著手指，「一項一項來說，都是很少有的厲害。」
「這麼看來不止是厲害，簡直是很強的存在。」俠客望過來了。
很強的存在？頭上堆著沾著血跡的髒亂繃帶，腦袋上面留著一個通起風來就「呼呼呼」的洞，牙齦酸痛，口中滿是傷口，剛剛鼻子還出過血。臉頰腫痛發熱，腦子昏昏沉沉。
很厲害的存在，就是我這樣子的？其實很厲害的稱號的話，應該可以頒給小強，我不需要啊。
我現在一定很難看，受傷也不會有任何理所當然的華麗的出血痕跡，我沒辦法讓血跡不凝固不從豔麗紅色的褪成黑褐色，我也沒辦法只是嘩嘩地緩慢地流血，臉上不出現任何腫起的地方——討厭啊，臉會變形，我沒辦法展現優點了。
話說回來我有什麼優點來著？該不會是很小強吧。
而我完全不符合自己的審美情趣：「強的話，我心裡金和小麥並列第一啊。」
「……」
「…金是誰？」飛坦愣了一下。
「好像是獵人協會的二星級獵人吧，功績顯赫，不過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已經很多年沒動靜了。」
「老頭子？」芬克斯嬉笑的說。
「和芬克斯你的年紀好像一樣。」俠客同樣笑嘻嘻的回答。
小滴聽著直點頭：「比芬克斯有出息啊。」
「飛坦為什麼只問金，那個小麥你知道？以她的生活圈子，葛楚小姐應該只知道名人吧。但我完全沒有這個名字的印象。好像不是出名的念能力者，」
「俠客，那不是念能力者，」飛坦露出怪異表情，「那好象是一個什麼棋的棋手。見過一次。」
「棋手？」
不是二星獵人，是金。
不是棋手，是小麥。
我有無法讓別人瞭解我的的想法的微妙苦惱：是該指責自己的表達能力呢，還是該指責別人傾聽的能力？
「二星獵人和棋手的組合，看來是說其他標準的強悍。」俠客問飛坦，「那個小麥是什麼樣的人？」
「不記得了。好像我叫她閉嘴，不准偷聽，一邊呆著去以後，她就毫無反應的挺屍了。」
「跟其他被你這麼說的人，反應差不過嘛。」
「不對，芬克斯。」小滴馬上糾正這個錯誤，「大部分至少要尖叫反抗一下，才會學會安靜，有的還是一直學不會。」
「啊，這麼說來，那個小麥很上道啊。」
俠客點點頭：「就是這個名字稍微有趣了一些。」
「有趣？」
「你最喜歡的麵包的主要原材料就是小麥。」
「你以前不是說是麵粉麼？」
「……」俠客無力的歎了口氣，「芬克斯，麵粉是小麥的子實磨成粉以後的名字。小麥是全世界種植率之首。」
小麥是一種藥，從七千年前起，就以任何的形態開始撫慰人們饑餓的身體，治療那個一直深入身體不知道最後究竟延伸到哪裡去的空洞。
中藥的小麥——學醫的朋友曾經覺得很新奇和我提過——主治心神不寧，失眠，婦女髒躁，煩躁不安，精神抑鬱，悲傷欲哭。
對我來說，小麥是很樸實的鎮靜劑。安慰不斷貪婪的身體，撫平陰沉到了淚點的心神。最簡單的獲取方法，應該有的營養一點點滲入身體，剩下就是吸收的問題了。
這個是積極的正面的善良的純真的，你可以變成這個樣子麼？
即便知道了那是自己應該吸收應該變成的樣子，問題是可以變成麼？
世路多岐，人海遼闊，年輕人行差踏錯是難免的吧，我忍不住開懷大笑想這個問題。
哈哈哈哈，將來我會變成什麼樣子呢。
「芬克斯，你讓我們丟臉被人嘲笑了。」
「為什麼是我，難道阿飛知道小麥是什麼嗎？」
「不知道的話，可以不用說出來。」
「沒有進取精神。」
「進取是什麼？」飛坦這個矮子居然讓我有種被居高臨下嘲笑的感覺。
「問出這種問題，你也讓人覺得丟臉。」芬克斯教育一般的嘖嘖有聲，「進取就是，比如有什麼不足的地方，自己缺乏的地方……」
「怎麼不說了？我在聽啊。」
「夠啦，飛坦，你不要這麼喜歡嘲笑著教訓人，芬克斯老是猜你的意思會很辛苦的。」
「切，沒有人要他猜啊。」飛坦緩和了一下聲音，但是卻讓人覺得更加譏誚，「開始不是就說過了麼，我們不需要的東西就是沒用的東西。進取是什麼玩意兒啊。還是說芬克斯你覺得旅團還有什麼不完美的地方，缺了你想要的東西？」
「哎哎，別為這種事吵架啊。」我伸開雙手揮舞，「你們又不是批量生產的。意見不合不是很正常麼？」
「意見不合當然很正常了。一言不和大打出手理所當然也是正常的吧。」俠客不知什麼時候把一隻手搭上我的肩膀，「外人別多嘴呢。」
外人？同樣禮節的很禮貌的學他的樣子把手搭到他的肩膀上，做出很哥倆好的樣子，只是聲音不能學到這麼歡快的程度——我實在沒力氣啊：「不好意思，我多嘴了。不過有件事請教一下，你是他們中哪一位的內人？」
全場寂靜了。維持了好一陣子以後，芬克斯大笑起來。小滴則是戳戳飛坦：「飛坦，這個姐姐說話和你很像誒。」
像麼？我看向飛坦的時候，他也正不客氣的看過來。
「大概忍不住教育的次數太多了吧。」他說。
「這麼說來……對了，飛坦和她單獨行動過一個多月吧。我們說了這麼多，搞不好阿飛才是最有資格評論的。」芬克斯朝我笑得很擠眉弄眼，「阿飛，覺得葛楚怎麼樣？」
「麻煩的傢伙。」他又說。
「不好處理的，超乎預想的，難以控制的，飛坦以前對於這些都用麻煩一言概之呢。」
「那麼說不麻煩的就是乾乾淨淨就處理掉的，和預想那樣很好掌控的？」
「非此即彼麼？好像不好玩啊。」
「這不是好玩不好玩的問題吧。」
其實說出之前那些話的人一下子淪為背景了，我根本沒注意到底是誰說了什麼。總之是有人這麼好心好意的說明著，以期幫助我正確理解飛坦的意思。
你也很麻煩呢！呼吸的時候抿了抿嘴唇，仿佛具現化的語言猶如很大藥丸，咕嘟一聲又吞了回去。我回報那種居高臨下的目光的，也只有懶洋洋的嘴角都扯不開的微笑了。
「你喜歡我吧。」無視旁人，他的結語。不過這個詞和他一點都不搭呢。有點怪異到搞笑的地步。
「切……我還以為你不知道呢。」因為怎麼看都不可能知道吧，不過能力的話很難說……又或許，我表現的實在很明顯吧，
「……又是喜歡飛坦的女人啊。」俠客這麼悠悠的說道。
「的確，喜歡飛坦的人很多呢。」小滴有點苦惱似的露出「為什麼」的思考表情。
「飛坦是旅團慈善活動的總代表啊。善良多金的單身男子，雖然矮了點，但是仔細看的話，是很討女人喜歡的那型呢。」
「錢很好用麼？我下次也來用小凸收集看看好了。」
「以前也有很有本事的大小姐像這樣直接上旅團來找飛坦吧。」
不一樣吧，我不是自己找上門的。說不出口，我只是驚訝話題轉換之快，又很隨意。
「很多啊。找上門來說阿飛是什麼什麼樣的人。」芬克斯摸摸腦袋，「然後過不久，又會哭著說阿飛不該是什麼什麼樣的人。但那些人算是喜歡阿飛的麼？不是很快就跑了麼。」
「因為看到飛坦的刑囚室了吧。」
「看到以後還留下來的人也不是沒有，後來怎麼樣了？」
「問阿飛啊。我怎麼知道。」
「她們和我說，不管怎樣都會愛我支援我的。」
「然後呢？」
「就按她們的心意，讓她們支持我的工作啊。」
「原來如此。」
冷笑話被很有默契的配合著說出來。氣氛微妙的轉向團員間的調侃了。我還以為旅團對於喜歡愛這類詞會更加敏感而尖銳呢，無視或者緊張都可以。但實際上似乎更加稀鬆平常的樣子，這種平常的冷感輕輕劃出一道溝。我討厭的人喜歡的人一般的人，全部混為一體了，看不出區別了。
這就是外人和內人的區別吧。成為圍坐著的他們的環圈的毫不相干的一部分，我手心托著熱辣著腫起的巴掌，仔細的體會指尖涼意帶來的快慰——這一刻居然感覺很舒服呢。
第 77 章
作者：冰蛇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我開始喜歡仰望天空…
其實大部分時候，看天的時候沒什麼感覺，只是偶爾的，能從心裡驀的傳來的淡淡的喜悅裡感受的到，她有點開心，真是容易滿足的傢伙。不過也很正常，整天對著那樣低矮的房頂，甚至連陽光也見不到，能看到廣闊的天空的確值得高興…雖然只有很偶然的情況才能看到。
「如果是我…拼了命也要搶回來啊…」芬克斯不知道什麼時候爬上了屋頂。
我看著天，沒有扭頭看他「然後呢？」
然後……騎士打敗了惡龍，從高高的城堡離搶走公主……從此快樂的生活在一起？
「高高的城堡其實對公主來說很安全，騎士的脾氣說不定還比不上惡龍……」很久以前，被芬克斯劫走的她這麼發著牢騷。
所以所謂的勇者鬥惡龍的故事不過是糊塗的勇者一廂情願的衝動罷了。風餐露宿的生活不適合公主，而暴躁的騎士更不是公主適合的依靠。
這陣子她心情很好，我三五不時的就能看見自己的影像…每個影像都很清晰，而視野也變得很開闊，我簡直懷疑她是不是從那裡跑出來了…
看來今天沒必要看天了…雀躍的心情仿佛就是自己的一樣，我跳回臥室跳上床，才閉眼，卻被眼前驟然放大的自己的笑臉嚇了一跳…這傢伙在想些什麼？我什麼時候這麼笑過…這能力有真討厭…因為無論我怎麼試圖死死閉上眼睛…都無法驅散眼前自己的笑臉…「再也不替她看天了…」這麼想著，卻發現唯一能做的也只有替她看看天。笑臉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一點點消散，消散，在徹底消失的一刹那我驀地睜開眼睛……似乎有什麼東西，掙脫開來……
從那一天起，那天大概是4月一日？我再也看不到那些該死的高牆該死的房頂了。偶爾，偶爾看到的，只有自己的影子。
她是怎麼逃走的？我鬧不清……也懶得問俠客。芬克斯好幾次鬼鬼祟祟的想跟我說些什麼，卻又欲言又止……想也知道無非是她的一些事情罷了，估計是想告訴我，她逃掉了吧！
公主逃出了城堡……後來呢？沒有後來……我不是她的騎士，所以她的故事裡，我不應該再出演任何角色。能逃走，已經很好了。
獵人協會第587號文件：2009年4月一日，高危犯人葛楚，於那他斯曼監獄身亡。死因：
某蛇的聲明：嗯嗯，想來大家已經知道某蛇寫的這個東西的意思了：傻蛋的飛坦以為葛楚自己逃走了……其實葛楚已經死了。可即使是死了，殘留的，卻依然只是對飛坦的思念。
其實這樣也是不錯的……按照琥珀的話：這樣飛坦會放心的……
反正結局是琥珀定好的……某蛇只是發揮一下………啊啊啊啊！！我絕對絕對不是後媽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悠于 2016-3-17 18:59
第 78 章
作者：莫明其妙
「葛裡安先生，請這邊。」監獄的通道很暗，需要花點時間讓眼睛習慣。
「犯人死了多久？」
「大概四個多小時了，中午送飯去的時候發現的。」那他斯曼有四個負責人，這時候值班的傢伙叫做雷恩，一邊擦汗的同時，大概還在一邊暗暗詛咒。監獄裡死一個犯人很正常，但如果犯人的身份特殊，那就稍許有些棘手了。
「因為是獵人協會鄭重其事送來的犯人，所以莫名其妙死了，我們也不好交代。」說到這裡，雷恩覺得自己有些委屈了，「明明幾個星期前還給她檢查過，只不過是腳上出了點問題。」
「你們還給做檢查？」法醫停下腳步，略顯的詫異。
「喂喂，我們也是法制社會呀。」雷恩說，「而且又是獵人協會送來的。」
後面一點才是主要原因吧。葛裡安這樣想著，卻沒再說什麼。
通道彎彎曲曲，好像越走越深了。
「醫生呢？」
「你是說給犯人檢查的醫生？」雷恩想了一下，「應該是小亞當斯吧。」廚師中有個叫亞當斯的老傢伙，所以新來的實習醫生名字前就被加了一個小——因為廚房的亞當斯和醫務室的亞當斯這種說法不夠方便。
名字的叫法不重要，小亞當斯自己也不在乎。
「說起犯人，那個犯人叫什麼來著……楚……葛？」
「葛楚。」雷恩這時候終於顯示了一把自己記憶力的專長，「她說她叫葛楚。」
腳步終於停在牢房的門口了。很昏暗的光線，一瞬間能讓人忽略掉的小屋子。空氣很差，沒有窗戶，只有通風口。
屍體已經被擺放好了，不是以不自然地姿勢迎接客人的。
「竟然是這樣年輕的女人。」葛裡安把蓋在死人身上的布掀開，屍體看起來意外年輕。對了，好像資料上說也只有三十來歲的。
「你不要小看她呀。是高危險犯人，其實可能已經一百多歲了。」雷恩說，「你要知道，獵人協會的資料多半靠不住。」
長時間缺乏陽光的照耀，皮膚呈現一種病態的白，眼簾微微閉合，但還有一線微縫，好像能從那裡窺視到什麼。葛裡安戴上手套，翻動手臂，有些部位已經開始出現屍斑，但臉還是很乾淨的，甚至表情也很正常。
「沒有外傷。」
突然發出的聲音把法醫嚇了一跳，仔細看了一眼，才發現一直蹲在另一側的醫生。
「小亞當斯，不要突然跳出來嚇人。」雷恩訓斥了小醫生。
葛裡安寬容地擺擺手，這個年紀的小醫生，都是這樣冒冒失失，看多了也就習慣了。
「沒有理由啊，怎麼會突然死掉的。」小醫生抓著自己蜜色的頭髮，表情上寫滿了不信，「明明只是腿腳有些腫痛。」
葛裡安似乎被引起了興趣似地，又重新蹲了下來，現在他和小醫生的高度一致了。
「聽說你在幾個星期前給犯人做過檢查？」
「半年一次的例行檢查。」小亞當斯說，「葛楚總是最不配合的一個。」
總是最不配合的一個——那就是至少還可以溝通。從這點可以看出，小亞當斯的見識有限。
第一次見到葛楚的時候，女人躺在角落，用手指卷自己的頭髮玩，或許是帶著些許可以稱得上笑容的東西。
「早，葛楚小姐。」稱呼當然是前輩傳授的，「我是醫生，來為你檢查身體的。」
「我正打算睡覺啊。」她大概覺得很困，所以滿臉你很煩，「你可不可以下午再來？」
反復這樣的三次以後，小亞當斯終於知道了這個女人的意思——她壓根就不想做什麼檢查。
「葛楚小姐。」小亞當斯說，「你這樣是不行的。」
「為什麼不行？」女人終於把埋在頭髮下面的臉完全露了出來。
看起來，無論哪個方面都很普通的一個女人。
「不注意身體狀況的話，很快就會死的。」他知道這裡的死亡率。傳染病，在這種環境中是最可怕的，如果得不到及時的治療，即便是最普通的病症，也足以致死。
半晌，她終於微微笑了起來，說了句：「嗯，沒關係的。」
「誒？」
沒有回應。
仿佛很累似地，女人躺倒在被褥上，一動也不肯動了。
她到底要睡多久？
真是個怪人——小亞當斯這樣想著。
猶豫了半晌，他還是決定放棄和她的溝通，直接卷起袖子抓過她擱在外面的手。
「你要幹嘛。」女人終於坐了起來，很不滿意地看著他。
「抽血」小亞當斯說。
「……」
出乎意料，對方並沒有作出任何的抵抗，甚至連反對多餘的話都沒有一句——小亞當斯甚至都做好被打破頭的準備了。她呆呆地看著他把針筒紮進去，血液流出的一瞬間，臉上卻似乎湧現出了一種奇怪的表情。
因為這種讓小亞當斯覺得近乎恐怖的表情，第一次的檢查，大概就在血液常規這一條停步了。
「最近一次的檢查，有什麼特殊不一樣的地方？」法醫問道。
「她說腿有點痛，其他沒什麼。」小亞當斯的苦惱也正在這點，「這裡缺乏必要的檢測手段。」
每次檢查都是差不多的反應，偶然也能看見女人坐在牆角，抬頭看著漆黑的頂棚。抬起頭，上面黑漆漆的一片，就算有什麼東西也看不見的。
「葛楚小姐，早。」小亞當斯每次都是一樣的開場白。他覺得無論他說什麼，都不會有差別，但這次他忍不住加了一句：「你在看什麼？」
「天空啊。」葛楚小姐回答他了，似乎心情意外地好。
通常他不太在意犯人們的回答——多數都是不太友好的，友好的又過於諂媚了。不過這次……他忍不住再次抬起頭望瞭望上面，明明還是什麼都沒有的。——這個女人瘋掉了嗎？
有時候對話也是能緩和病人情緒的，他決定還是順著她的話題：「天空好看嗎？」
「嗯。」她使勁點點頭。
天空……有什麼好看的呢？一望無際的單一純色調，看多了，和一片黑色也沒什麼兩樣。
女人微微地卷著自己的長髮，一圈一圈繞在自己的手上，嘴中小聲哼哼著不知名的曲調。
他忽然覺得她有點可憐，卻又無從憐憫。
「已經很久了吧。」她忽然說。
「誒？」
他認識她有三年兩個月，不過所有對話加起來也不過寥寥幾句。
「腿有點痛。」葛楚小姐終於又開發出了一句新的對話。
她直接撩起裙子：「嗯，好象有點腫了。」
捏上去並沒什麼異常的堅硬，但腿的部分很明顯就是大上那麼一圈。
「很痛？」
「一開始很痛，不過很快就不太痛了，一點點，好像有點木木的。」女人說著，用一隻手的指甲去掐自己的肉，她似乎覺得這也挺有趣似的。
「不要笑，葛楚小姐。」小亞當斯看不過去了，「腿部的突然病變很有可能會造成截肢的。」
「我不要。」
這不是要不要的問題……
「不要，死都不要。」她根本沒打算聽人解釋的意思，「我都沒有手了，你還要拿走我的腳。」
沒有人要拿走你的腳……
「死都不給你。」
她最後轉過頭來，以在他看來似乎是輕蔑的眼神盯著他，□裸的。「你不要過來，再過來我咬死你。」
這次的對話太多了，超過容量了——小亞當斯覺得自己當機了。
隨後葛楚小姐又好像陷入了自己的幻境一般，完全不再搭理他了。
「腿部腫脹，並且有疼痛。」葛裡安想了一下，「症狀像是淋巴水腫……但是淋巴水腫並不是致命的。」
年輕人顯得很後悔那時候沒有強制她檢查——當然在那時候，他是巴不得檢查趕緊結束，趕快結束的。
葛裡安捏住屍體的胳膊，把手舉了起來。「指甲乾淨，說明沒有掙扎的痕跡……咦，她手裡是什麼？」
屍體應當還沒有僵硬，但手捏得很緊，怎麼也扒不開。
「那是什麼？」好不容易才掰開了一根手指，露出裡面亮晶晶的東西。
「刀片？」
終於把那塊東西扒了出來。「準確來說，應該是某種東西的碎片吧。」
「是什麼暗示嗎？」法醫微微皺了皺眉，「兇手？還是……某種巧合？」
她想要表達什麼？
小亞當斯伸出兩個手指，把那塊東西挾了出來——晶體上還沾有已幹的血跡。儘管沒有光線，他卻覺好象看見手裡的小東西發出刺目的光來。
標號288的貝裡刀，刀刃的部分弄成參差不齊犬牙交錯的樣子。
那是忽然湧進腦袋的東西，根本由不得你拒絕，甚至也不考慮你承受能力，就那樣硬塞到你的腦子裡。
「啊。」幾乎是措不及防，小亞當斯驚叫出來，「我好像看見什麼了。」
「那是殘念！」葛裡安說，「你看到什麼了？」
一個人。還有藍色的天空。還有，一片雲。
視野中幾乎是一無所有的空曠，在遠方的瀕臨倒塌的斜塔尖頂上（為什麼是斜塔？），坐著一個人。
那近乎遙不可及的距離外，有一個男人。
嘴角微微翹起，似乎應該是微笑著。可是從細長的金色眼睛中，洩漏出的些許的光，卻好像將視線變成了一種令人悚然。仿佛被他一掃描，就會融化似的。這樣的場景應該不能算作溫馨吧。然而從心底產生的，卻是一種可以稱得上溫暖的東西。
溫暖的，足以抵擋牢房中所有陰冷。
濃縮果汁一定要摻很多水才可以喝，直接嘗一口的話，舌頭會壞掉。而且，絕對不可以直視正午的太陽，眼睛會瞎掉。
「這樣看看也不錯啊，不用吹風，也不會恐高。」
「沒有赴湯蹈火的精神，哪裡能跟騎士去殺龍呢。」
「這樣，就好了……」
「很好了……」
女人漸漸微弱的聲調，卻好像是為了加強信心般地反復喃喃自語。遠遠地傳來的意識已經足夠。太小的容器無法承受更多。
然而，在平靜中不經意地中，卻似乎還透出了些許其他什麼別的情緒。或者只是微小到連自己也發現不了的地步，亦或者只是某種錯覺。
小亞當斯搞不清楚那究竟是幻覺，還是自己的意識。
「很……難說啊。」小醫生不知道自己該描述哪一部分才好，「好像是在思念某個人似的。」
「怎麼看，也是這麼年輕的女人。」葛裡安歎了一口氣，仿佛放棄似地站了起來，「屍體解剖吧。」
小亞當斯再度抓著自己和草窩草窩沒什麼兩樣的頭髮——可是，葛楚小姐不會願意這樣的吧，死得很難看啊。
於是葛楚小姐被放在手術臺上，切割開來。需要的部分被切片被送去研究，多餘的部分被堆在一起。
葛楚死去之後的很長一段時間，小亞當斯終於感受到了這名高危犯人的危險性。
他現在變得好像沒辦法再看天空了。一抬頭，就好像那裡有什麼東西的錯覺，隨後就從心裡浮現出一陣令人掉淚的情緒。
那是什麼呢？
他說不上來，也不想向別人訴說。
蔚藍的天空，層層疊疊的雲塔，那裡有樸素的舊民居和喧鬧的黃昏。
樓道裡傳來炒青椒肉絲的油煙味。
從另一側傳來母親的聲音。
「葛楚，飯好了，可以回來吃了。」
片刻，聲音又有提高。「聽到沒有！回家了！」
回應，回應她吧。
微微的低語，好像消散在風中般。
「好的，媽媽……回家了。」
獵人協會第587號文件：2009年4月一日，高危犯人葛楚，於那他斯曼監獄身亡。死因：疑為下肢深靜脈血栓，造成肺梗塞猝死。
第 79 章
病歷（無責任番外，正文無關）
沒發生的時候誰都不知道，這就像是生病要吃藥。無論那個藥有多好，吃多了還是會有副作用。老話說得很對，飯吃多了都會吃出毛病。所以再好用的能力，在華麗的外表下面，還是會有潛在的問題。
葛楚的能力雖然很廢很奇怪，但是副作用卻意外的有趣。當然在那個副作用第一次出現之前，一點徵兆也沒有。葛楚還是毫無所知，而且隨意的使用那個要命的能力——感同身受。
要記得有人說過：愛情是一種病。
葛楚生病的時候，一定會傳染給某一個人吧。
一
夜襲！
我這麼想到，眼睛就馬上睜開了。
頭頂是天花板，然後側頭看向左邊的落地窗戶，窗簾又忘記拉上了。現在月亮正從雲層中轉出來，房間裡慢慢的有了逐漸明亮的銀色光輝。窗戶那邊並沒有人，而我剛才明明覺得那邊有東西的。
大概是做夢了吧，不，就是做夢了。很悲傷驚慌的夢。但是醒過來就什麼也記不住。我摸摸臉，上面好像還有汗漬。
呼~~深呼吸一下，我把臉轉了回來。
然後有冰涼的東西碰到了我右邊的臉。
我本能的想爬起來，但是頭被按住了。
「你吵得我都不能睡覺啊。」視線的右下角出現模模糊糊的剪影然後隨著月光的強盛逐漸變得清楚了。
飛坦。
我沒有說夢話的習慣…等一下，我說夢話的話會吵到飛坦嗎？好像不太可能吧。以空間距離來說，除非是打雷的程度，否則，我和飛坦是不可能聽到同樣的聲音的。
「你這麼喜歡擾人清夢的話……好吧。」飛坦很快到床上了，那只冰冷的手在我臉上摸了大半圈，慢慢滑到脖子上，「這樣就不可以在吵了。」
「我沒有……」說什麼都好像是廢話了。飛坦已經遮住了上方的天花板。背著光然後慢慢俯下身來。
「別吵。」貼近耳朵的時候，他的眼睛裡還殘留微弱的光澤。
現在的感覺很討厭。我不喜歡，飛坦的一隻手一直冰涼礙事的擺在脖子上，影響我的呼吸。
他用了幾個手勢指導我有條理的脫掉衣服。
「……」你愛我嗎，我掀了掀嘴唇，可是沒有如願的說出話來。大概是永遠也說不出來的，這種話有點可笑。獻上身體……我敢做的好像也只有這個了吧。因為可以冠上被強迫的名義。
以後的世界會改變吧，我想。
然後月光中世界改變了。
俠客在昨天，不應該說是今天淩晨的時候，因為事故而重傷。被瑪琪勒令臥床一周。
早上去看他的時候，他氣急敗壞對我吼：「你家女人發瘋的話，拜託你看好一點。」
呃，看好一點，我看得住嗎？不要因為自己被打了，就把氣撒到別人頭上，自己也努力振作一點吧。
「不會說話的話，就不要隨便說話啊。」真是欠揍哩。「不過我倒是沒想，你連她都打不過。」
似乎我在那裡，俠客情緒太激動，瑪琪就把我趕出來了。她意味深長的瞄了我一眼，慢慢地說：「別多事了。」
好吧，既然被趕出來了，就去別的地方吧。我剛下樓，信長就哈哈大笑的把我攔住。
「沒想到你也這麼心急，昨天吃癟了吧？看不出你的女人挺厲害的。俠客，只要兩拳就斷了N根肋骨。」
「……心情不太好吧。」
「被你霸王硬上弓給惹毛了？」信長表情意外的猥瑣，「對女人不能那麼急啊。」
「不是的。」怎麼可能是因為這件事才生氣的……是更加難以啟齒的事情。
比如，對於身為女性的憂愁，對於貞操的重要性的看法，對於第一次的疼痛的害怕，或者心理上不願意屈服於人下，但是身體的構造是上天決定的吧。老實說，這些我也曾經想過。不願意的話，我總不能硬上吧。雖然那個時候我是比較難以忍住的那個。
「我看見她坐在天臺上，去哄哄她吧。」信長拍拍我的肩膀。
未必哄得好吧。我想。心裡的問題要靠自己想通才行。但是這時候我去插一腳，弄個什麼談話的，倒楣的是我吧。心情不好的人一定會逮著人就咬的
「去吧。」信長表情更加猥瑣的拿出一個袋子，「這裡面是早餐。我剛才和她說，你正在給她準備早餐呢。她看起來很高興呢。」
高興？你看錯了吧，雞婆。
信長不由分說的把東西往我懷裡一塞：「哈哈哈，其實仔細的觀察，我發覺你們很有夫妻相呢。她昨天發脾氣的樣子和你一模一樣啊。咱們這麼多年的交情，我猜你就喜歡這種類型的。」
「你弄錯了……」我不知道該怎麼解釋了，被信長往樓梯的的方向輕輕一推——好吧，逃避不是辦法，事情總是要解決的。
天臺的太陽和風都很大，那傢伙就不躲不避直挺挺的躺在地上。
「會曬黑的……」雖然曬不傷，但是至少擦個防曬乳啊。
那傢伙連眼皮都不抬一下。
哎，也難免的，第一次發生之後身體上的變化，誰的心情也好不起來吧。我是例外啊，因為類似的事對我來說並不是第一次。
「第一次啊，以後習慣了就好了。」我在說什麼呀。= =
「……」
「昨天後來變成那樣，你生氣是應該的，但我也不好受啊。」這種事發生，大家的感覺都差不多吧。畢竟這也只是我們之間的問題。
「……」
「已經發生了，要正面的面對。」想殺掉我這種不切合實際的想法，最好趕快放棄吧。現在殺了我，你肯定會馬上後悔的。
「……」
「所以，其實你不應該打俠客的。」他也只不過說了句「看起來某人懼內麼」。
「……」
「不管怎麼樣，」我拿手扇了扇風，真是熱啊，「至少說句話啊，飛坦。」
昨天，在異常明亮又華麗月光中，本來是要發生令人臉紅心跳的事的。
但是，我——葛楚——很不湊巧的又一次穿越了。
我穿到了飛坦的身體裡。
所以飛坦現在在我的身體裡。
嗯，說是魂穿可能不太專業，只不過是副作用，我在閉著眼睛突然變成俯視自己的裸體的時候，有段清晰的說明一字一句的映入腦中：感同身受的能力限制。在一個月內對同一人使用的次數超過30次導致副作用。副作用的具體表現形式，就是兩人的所有感覺以及反應能力完全交換，也就是大腦信號傳導的途徑完全交換了。接受或是表達，都會反應在對方的身體上。
交換了？
我現在看到的是，非常熟悉的□而雪白的身體——我看見了我自己——不對不對，我看見的是飛坦？
雪白而柔軟的身體……突然感覺身上涼涼的，這個身體也沒穿……不行了，這個角度看到自己的身體就覺得怪怪的，臉在燒。要當機立斷，這時候應該先給誰穿衣服，呃，那個，或者，我應該穿誰的衣服？
慌裡慌張的從床上滾下去之前，腦海中的字直播到了最後一行：有效期一個禮拜，但是中途交換的人中有一人死亡，這種交換就固定為永恆。
最後那一瞬間，我好像看見我被自己瞪了。
啊，想抱著身體縮起來躲在陰影的角落裡也不成……那雙手不是我的，身體不是我的，隨便亂動的話，會碰到不該碰的東西吧。我直挺挺把身體四肢擺好位置，不敢輕舉妄動。眼睛也不敢隨便亂晃，老實說…下面的感覺不對勁。
這種時候……說不定只有西索這個名聲卓著的人才做得下去，= =我不行。這種事我只能把自己當作死了那樣癱在那裡。不能想下去了，趕快換話題。
話說剛才癱在那裡跟屍體一樣的就是我的身體啊，□裸的對著那個東西或者我現在上身的東西，我的腦子遲早要出毛病的。還是要隔點東西吧。我伸出一隻手往床上摸，我記得睡覺的時候我有蓋毯子的。
左右小心的移動著——啊，有了——但是被東西壓住了，那東西……原來我還是很有分量的，我還以為我已經瘦了。
就在我拉東西拉不動的時候，床上傳來了一點聲音。
床沿的上方出現了一張臉，被自己的臉看不見表情的一直看著，我覺得好像見鬼了。很恐怖。
然後她…他走開，往窗的位置走過去，毫不遲疑的開窗。那個，該不會是老規矩，從窗戶出去……= =
「等等。」你的衣服還沒穿，一個禮拜以後就要還給我的，請你稍微顧及一下好麼。
飛坦壓根兒沒打算理我，直接就踩上了陽臺。
我不能不管了，拉過床單披上，然後抄起地上一堆的衣服就趕了過去，在他跳下去的時候，一併往下跳了。
小小的兩層破舊木屋，窗戶外面就是稀疏的樹林。
我在月光和樹影之間追趕飛坦，這時候就感激我的身體不如飛坦的素質好，他根本甩不開我。
「請……」把衣服穿上。= =說的太輕了，我自己也聽不見。
「衣服，請你穿一下。」還是太輕了。
眼見著他的方向一路指向旅團的臨時大本營，我越發的焦急了。他是不是真的想就這麼走進去啊。
「站…站住。」我一個箭步上前……把「自己」壓倒了。
月光非常的明亮，為什麼偏偏在這個時候這麼亮。我的頭髮也不知不覺到這個長度了，可以柔軟的散開在草地上了。以前增肥出來的游泳圈已經完全不見了，一隻手按住的腹部很柔軟——以前自己摸得時候不會覺得這麼軟啊。然後……仰臥時平坦到無的胸部。他剛才看到摸到的就是這些麼，好像乏善可陳……
我只是稍微那麼一晃神，立馬就被「自己」壓倒。
選擇題還是問答題——三秒內作答，以下你喜歡哪一個
1我壓倒飛坦
2我壓倒自己
3我被飛坦壓倒我
4我被自己壓倒
5隨便誰壓誰吧
……選項早就混亂了，交叉合併起來。
所謂的穿衣服的過程……其實很艱辛，在草地上一邊往大本營靠近一邊悶聲不響的對毆，以暴力穿衣法比把衣服脫下來困難多了。
實際上，我直接捨棄內衣了，粉黃色，蕾絲的……我實在不敢挑戰他的忍耐力，打架打到氣喘吁吁暫時上風的時候，就瞅准機會直接把背心和褲子往他身上硬套。衣服被撕扯的不成樣子，狼狽不堪一團垃圾的披掛好——好吧，只要該遮住的都遮住，我其他就不挑了。
終於在他邁進去集合的大廳的時候，只有值夜的俠客看見了我們。
俠客看了看我又看了看他，忍不住笑了：「看起來某人懼內麼…」
飛坦頂著我的殼子就撲上去了。
天哪。開始就這麼火爆，接下來怎麼混。
第 80 章
二
一周的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
庫洛洛不在，大家的活動都自顧自的，誰也限制不了誰。有了俠客做前車之鑒，就連信長芬克斯這樣明顯的長舌公，也不敢隨便在他面前亂說話了。但是這兩傢伙的眼神，還是□裸的好奇兼猥瑣。
我和飛坦最終決定離群索居一陣子，商討一下重要的大事。所以就花了幾天的時間，找了荒郊野外據說以前曾經是據點的一個小屋，一開始絕對要立好規矩。= =
比如，穿衣問題。
「這是成套的……」我儘量不去看我自己的臉會變得怎樣的猙獰，「我想你會脫……應該知道怎麼穿吧。」
「……」
「不穿是不行的。」因為夏天的衣服太單薄了，「我求你了。」
「…濕美樂失地沒什麼人的。」
「但是，下次再突然交換怎麼辦……」
「為什麼會有下次？」
「因為這個能力只要使用的次數超過了，就會交換的。」
「你再敢對我用?」我看見自己的臉異常溫柔的笑了起來，「那麼以防萬一，交換回來，我就殺了你吧。」
「到時候你殺得了我麼？」你忘了吧，我還有聖母。
「現在就殺了你。」
靠，我又被自己壓倒了。生平第一次被自己揍啊，我真是欲哭無淚：「現在殺了我，你就永遠在我的身體了。」
那張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臉一臉懊惱的終於停了下來。
「不准你再對我用了。」
「我又不是故意用的。我也不知道啊，那啥……想起你的時候，就可能用了能力。」
「不准想我。」
我也不想的我也不喜歡老是想起你，但是我有什麼辦法，誰叫我偏偏喜歡你這個傢伙：「說不準就能不准麼……」
「總之不准。」被那雙黑眼睛狠狠的瞪了。
「能被你威脅一下，這個就會聽話麼……」我原本想指指心臟的，「至今為止……」應該早就死心不知道多少次了。
「你連自己都管不好，還活著混什麼？」
好吧，語言不能溝通的話，還是用身體溝通吧。呃，說的太曖昧了，是用拳頭溝通吧。
小常識：運動，包括拳擊，有利於發洩心中的不滿，重新建立開朗的情緒。
……
再比如洗澡問題。
「那個，我可以摸你麼。」占了別人的身體，理所應當的要照顧好，洗澡可以戴眼罩，但是就算戴手套也解決不了觸覺上的問題，「呃，我是說我可以摸我麼？」
「……」
「啊啊啊啊~~~~那個那個…我可以摸吧。」夏天一周不洗澡很臭很難受啊，「不可以麼？」
不可以的話，那要怎麼辦，你自己來洗麼。還是一起互洗……不行，太極限了，我接受不了。
「隨便你。」他終於嬌聲嬌氣地說話了。
「哦哦哦，那你用什麼洗髮水和沐浴露？」
「……」
「那我隨便用了。可以我平時用的一樣麼？」
「……」
「我用的是薄荷味洗髮水，蜂蜜檀香的沐浴露。」我把兩組成套的瓶子從行李裡找出來，「我的……那也就麻煩你了。」跪下，雖然不好意思但也只有拜託他吧，反正什麼不該摸得他都摸過了，我們之間只差最後一步了。
「我不要麻煩。」
「啥？」
「你自己想辦法解決。」
「我怎麼想辦法……」
「自己惹出來的麻煩要學會自己解決。」
「……」= =
一天幫別人洗個澡也沒什麼吧，反正那個身體是我的。我是這麼努力的安慰自己才堅持下來了。
這是我的真人玩具。我對自己默默說道，我在給娃娃洗頭洗澡。
「泡泡進眼睛了。」
「對不起，」洗髮水的泡泡流到眼睛裡去了，我用乾淨的手背抹開。
「還是痛。會瞎掉的。」他聲音呆滯的說道。
瞎掉……呃。「那用水沖一下吧。頭也已經洗好了。」
自己的臉就這麼安穩的朝上靠在浴缸的邊緣，眼睛閉起來了，表情祥和就是微微有點痛苦。水已經預先調過溫度了，我打開花灑，仔細的沖洗乾淨。
「頭洗好了，你也泡夠了吧。」我揚揚手中花灑，「起來沖一下。」
「別命令我。」他睜開眼睛，很不滿盯著我說。
「……」我哪有命令你。
浴缸裡的水被攪動了一下，他一隻手抓著邊緣把身體前傾靠向浴缸的另外一端，露出白皙的背脊曲線，另外一隻手丟過來一塊毛巾：「擦背。」
平時畏縮得多了，好像有點駝背，脊柱的關節分明而清楚，微微看得見肋骨的印子，被熱水泡到的地方呈現粉紅色。
呃，……對著自己的背，稍有霧氣的鏡子裡，我臉紅了。
那啥，先擦背吧。
不得不先說明，我還沒試過給人擦背，什麼樣的力道才適合我真的不知道。
一開始的一下，飛坦輕輕地「嘶」了一聲：「如果被剝掉的話，那也是你的皮。」
「啊，對不起。」那麼輕一點吧。
重新搓了毛巾，熱熱的覆蓋上去，然後動作輕一點的……
「麻煩你不要愛撫我。」繼續被瞪了。
淚，我沒有。誰沒事會愛撫自己啊。（琥珀：親愛的，可見你是多麼的純潔，很多人都會愛撫自己的，沒事的時候。= =）
力道要恰好的適中的，讓皮膚稍微的顯得更加紅潤就好了，順著肌肉的肌理擦過去，保持毛巾的灼熱……
我不知道到怎麼樣才算好了，反正那傢伙不吭聲我就繼續擦，至少他也不會挑三揀四的了。
只是突然那個身體好像失去了支持，往左邊一歪，就緩緩的滑到浴缸裡去了。連臉也慢慢浸沒到水中，氣泡徐徐的從口鼻裡出來了……
「睡著了？」還是喜歡在浴缸裡溺水？
我把手伸到腋下把他拖起來，真的睡著了啊。眼睛閉著就顯得溫和，還是因為我的身體本來就很溫和呢。看起來真的不像是暴躁陰沉的人呢，殺人魔的靈魂主宰純潔無辜的人的話，這種詭異的疾病，究竟誰會受到誰的傳染。
我忍不住想要摸摸那張臉，這是另一個我啊
在這裡睡著會感冒的，水會涼掉……嗯，只好，只好拖到床上去了。
我把「自己」從沉溺的水里拉起來，抱在懷裡，頭髮濕漉漉的緊緊貼在額頭上，顯得虛弱。她是這麼的弱小，但是連強盜的強悍靈魂也無法撼動。
輕輕地把毫無反應的她放在柔軟的床鋪裡，拍松枕頭裡的羽毛
把下巴抵在被日漸長長的頭髮覆蓋的額頭上，有句話一直想對自己說：「別擔心，葛楚，我會照顧你的。永遠也會……」
「……那真是謝謝你了啊。」熟悉到頂點的聲音，但是有點嘲笑的調子對我說。
「醒醒醒……醒了……你醒了。」被抓現行，真是倒楣啊。
「別拿我的身體做奇怪的事。」
「……」
「呵，你喜歡我吧。」一旦睜開眼睛，一旦開口說話，那個身體重新可以自己動了，卻不是我，表情陌生而……那個奇異的笑著的表情，「喂，我說，你有多喜歡我？想做嗎？」
做什麼……我們現在在床上，身體也好靈魂也好，恰好一男一女的，幾乎可以說是坦誠相見的……可是沒有愛。
問題好難回答，邏輯和語言都太微妙了。也許對他來說，這兩個問題是同一性質的，一個答案就可以全權代表，所以並行的問出來。而我必須答出兩個答案來。我喜歡你，但是我不能做。
「你……很討厭我吧。」時常會有不明原因亂七八糟的幻覺騷擾，幻覺多了還會被迫交換身體，礙眼到想殺掉的時候，不能殺或者殺不掉。全部都是因為「我喜歡你」。真倒楣啊，被我喜歡上。全部全部都是麻煩懊惱的事，這樣子還能喜歡得了嗎？
「做不做？」
「不。」
「搞不好做了一次，你會比較讓人省心。也許下次就不會再交換了。」嗓音輕柔，語氣和緩，眼睛雖然微微合起，只從眼簾的下方隨意的掃過，卻是非常親切溫柔的。
「我」在對我說話呢，
那是另外一個我。更加冷靜，更加譏誚，更加憎惡的對待我自己。在我愚蠢的犯下許許多多錯誤之後，她被完完整整的分割出來，神情疲倦回應於我。她厭惡而憐憫，只用乾淨而比我矜貴冰冷的多的指甲的尖端滑過我的臉龐，如同獠牙輕輕一路蹭下，既不寬恕我也不拋棄我。
我凝視那雙輕謔的眼睛，一直看到深處仍然屬於我的部分，那個疲倦的半大不小的女孩子一直在等我找回她。
我厭倦的生活，我厭倦的生命，是她一直苦苦的維持著。
死了也可以——這是誰在某個階段都會在腦子裡有意無意的說過的，然而不管什麼時候說的，身體裡面另外一個自己總是沉默而堅決的予以拒絕。把自己棄之不管，對自己說「去死吧」，心臟還是會如同往常忠誠的跳動。
「對不起。」
讓你離開家。
「對不起。」
讓你失去朋友。
「對不起。」
讓你落入悲慘的生活。
「對不起。」
讓你陷入卑怯絕望的愛。
「對不起。」
你明明只有我還有我，我卻讓你總是覺得一無所有。
「……對不起。」
然而，我愛你。我再也不把你拋下了。
「飛坦……」我握住那只總是好像要刺穿皮膚但始終沒有的手，「把她還給我。」
「……時間還沒到。等到半夜就差不多了。」
「我的。」
「哼……」
「這個。」手。「這個。」臉龐。「這個。」脖子。「這個。」還老老實實在我手下麵靜靜跳動的心藏……
「嘖，摸有什麼用。你要就自己切下來拿回去。小心別切死了就行，不要這麼要死不活的表情。」
「……」手下麵涼涼的光滑膩人的皮膚溫潤的肌肉，稍微用一點力手指就會微微嵌入，「你你你……你把衣服穿起來。」
「摸得很舒服？」飛坦咧開嘴恍然大悟的笑了下，把一隻手臂伸向空中，很快的另外一隻手撫摸了上去，「嗯，摸起來還算不錯吧。」
「……」只是別人做的簡單的手指糾纏手指的動作，而我光看著卻覺得臉上一股燥熱。
「總體來說四肢的比例均勻，身體的柔韌性也很好。你以前不知道麼？」
「我怎麼會知道？」你的手可不可以停下來？
「不瞭解自己身體的活動的方式與極限，就不會知道自己的底子到底有多少。」他活動了下手上的每一條細緻的筋骨，感覺上動作靈活而細膩，「你知道你的左手力氣比較大嗎？而且又是強化系的。」
「左手？」只看見左手伸過去，然後床柱的一角就被揪了下來。
「如果想跑得更快一點，瞬間爆發力更強。那麼這裡，」我呆呆的看他把剛剛揪碎木頭用的手指探到大腿的內側，「皮下脂肪就要再減少一半左右。現在來說，太嫩了，摸不出屬於肌肉的良好柔軟性。」
「請問，那是什麼?」我好像突然有了什麼奇怪的感覺，更確切的來說，其實剛才就開始有點不對勁。
「你最拿手的……」他親切的笑了一下，「那叫什麼…唔…感同身受麼？」
「你為什麼會用這個？」
「為什麼？我試了幾次，就差不多已經會用了。」
「……」這種東西不能亂試的，好伐？這個是念能力，而不是……而不是……我差點就要從床上蹦起來了，在他的手指和我之間仿佛被看不見的線相互拉扯著。
「你把我的臉用的很滑稽啊。」他皺眉，卻欣賞我的狼狽，「原來這個能力偶爾也可以當作操作系的來用。我本來以為只是用來增加情趣的。」
「你…該不會…」一定是我這個□□喜歡隨便幻想…這種事是絕對不可能會發生的，我們已經交換身體了。
「想做而已。」
「咳咳……你想被上啊！」
「切，這又不是我的身體。」
「但這個，」我拍了拍胸口，「看著這個你不會有心理障礙嗎？」
「心裡會有障礙？剛才洗澡你看自己的時候，不是也很爽麼。」
悠于 2016-3-17 19:00
第 81 章
三
第一次希望是和最愛的男人。
第一次希望可以被溫柔的對待，不要很痛。
第一次希望氣氛好環境佳。
第一次希望是可以回憶的東西。
……
老實說願望這東西，真的不知道是怎麼實現的，或者說都實現了，卻始終讓你冷汗直流悔不當初。
和最愛的男人？嗯，勉強算吧。
不要很痛？= =，咳咳，不要問我。
氣氛好環境佳？荒山野嶺，水汽繚繞，杳無人煙，各色魔獸，只有兩個人。
可以回憶的東西……話說這種情況真的可以被還是人類的我忘記嗎？
那個我到底是哪裡出毛病了，是男人的身體實在太好撩撥了，還是我其實就是一個隱性的自戀百合，再或者我是□狂其實怎樣都可以，再不然是想嘗試著事後看某人的反應？
總覺得是一邊瑟瑟發抖，一邊義無反顧的……人類果然很矛盾啊。
我本來是打算關燈拉窗簾閉上眼睛，做足了黑暗中幻想的準備。但是那雙黑眼睛始終不躲不閃，既不痛恨也不歡喜的看著我，關燈的手就好像伸不出去了。
手拿回來，擺在哪裡？隨便放哪裡，我挑了一個比較不會引起對方反應的部位——手指慢慢的梳進黑色的頭髮裡。
「真的長長了，我還以為我不能留長髮呢？」
「頭髮？你以前是短的？」
其實我出生的時候是光頭。「總是想留長，但是總是因為某人……某些原因不得不剪掉。」
「這麼長的頭髮很熱。」他伸手把脖子下面的頭髮撥開。然後一隻手臂就埋在長髮裡不拿回來了。
「呃？」
「……」
「我會去剪掉的。」
不用浴鹽的話，洗好澡的時候皮膚應該舔起來沒有味道的，以前夏天的時候會看著自己的手臂然後奇怪的低頭舔一下。蜂蜜檀香的沐浴露並不是說明嘗起來會有甜味，薄荷香味的洗髮水也不意味著稍微含一下頭髮就會齒頰留香。但是，慢慢的應該是應有觸覺的舌頭嘗到了淡淡的鹽的味道。
我是鹹的啊。我想。人肉聽說就是鹹的哩。但是一般來說，前面擺一塊溫熱的生豬肉，會有舔舐的願望嗎……啊，切不切下來還是有區別的，眼前這塊會動啊。會比我更甚地熱切的回應我。（琥珀：這就是互動環節吧，汗）
男人…啊，不是，人和豬肉還是不同的吧。要我認出豬和豬的區別怕是不能了，但是這個人……
「那個，其實…其實…我…我是處女。」我低下頭，明明是很純潔的說明，但是我說起來卻覺得非常的羞愧，非常的丟臉。
「悡哿，頮舏臦舁……」他撇撇嘴角，歎了一口氣。
「……」你說什麼，我聽不懂啊，「我……不行。」新到手的道具全國人民一半都會有，但這不代表這麼常見的道具我會用。一定會有心理障礙的，我想逃跑了。
頭髮，卡住了？我一直一隻手在玩的放鬆心情用的鋪灑在床上的頭髮密密的纏住了手指——果然還是應該剪掉頭發麼——他已經從躺著變成坐起來了。
「癷朰朙曶！」眼睛眯起來了，但是看起來並不是有什麼不妥。
我真的聽不懂你說啥。你明明會說正常的話的，幹嘛說鳥語……
「癷朰朙曶……」他慢慢的吐字清晰地又說一遍。
可再說一遍，還是不會懂的。雞同鴨講就是兩個世界間的問題了。溝通果然有問題啊，用什麼才能講清楚呢，語言只會讓人覺得詞彙的貧乏，找遍所有還是覺得口拙。但是不用語言還可用什麼。畢竟我連話都說不清楚了。
你在說什麼，我在說什麼呀！神色語氣很可怕，我想逃走，但是又想留下來，如果現在不明白他在說什麼，以後也不會明白了吧。我想要聽飛坦說話的，聽不懂也要聽，我也想穿越千山萬水，去到飛坦的世界。
「飛坦。」抱住。
「……」
「飛坦。」這世界有一種語言叫手語的。
我不會手語，我不會比劃「我愛你」，即便我比劃得出來，他肯定也不明白的。
但是求愛的語言，身體或是聲音，這就是生物的本能吧。凡有可以看做的思考的神經中樞，每一個動物都會求愛的語言的。
請你愛上我。弱小的雄性蜘蛛冒著被心中強悍的女王吃掉的危險，還是會小心翼翼的靠近，小心翼翼的起舞，小心翼翼的企圖捉住對方的瞬間。
他還是眯著眼睛，有點懶洋洋的又帶著點些微的冷漠的嘲笑的嘴角。
意外的有相似的地方啊，我的女王。
「我喜歡貓，但是我只敢去摸狗。看見貓的時候就會忍不住的長時間的佇立和它對視，一旦它走過來的話我又會逃走。」
用已經和頭髮纏的很亂的手指輕輕撩起拉開些距離，在轉到脖子後面對著自己壓過來，我把他抱進懷裡。
「狗狗啊，摸了這只，下一隻也可以摸得不亦樂乎。反正它們雖然會叫，但是尾巴甩的亂七八糟的。」
「可是貓貓不一樣啊，它走過來的話就是代表一種認同，如果這時候摸了是要負責任的。不可以再摸別的貓了……雖然我也沒有摸過貓。但是每一隻貓都想停下來好好的看清楚。」有可能會信任會親密的靠攏的話，我就只好做好一輩子隻養一隻貓的心裡了。
「貓…的話，它被摸起來一定也會很舒服吧，我…我為什麼總是逃走呢。」
指甲，另外一隻扶住背的手我仔細看了一下，有點長啊，擦過會有刺痛的感覺吧，不過也還好，並不是長而尖銳到了利器的地步，手指很漂亮呢。那只手從背後繞回來，把他拉得更緊——真是不好意思，我的本意只是想要逐個咬咬看的，手指，然後老是剝別人的玩的指甲。滑過背脊的時候，像刀子輕輕畫出的不會出血的白色痕跡，極細膩的收攏手掌時，就會劃出好看的弧度。而指甲本身那錯覺般的堅硬，好似寶石的邊沿。
「不舒服的話，感覺分給我。」我調子奇異的說，有一部分不勾搭貓的原因，我總是很擔心貓貓會被我摸得不爽，太喜歡的話，反而不知道從何下手呢。
他沒有搭理我，看來是很乾脆的拒絕了。但是不管怎麼說都不會舒服的。那位姐姐說過且不論心理上是怎樣的，處女的第一次碰到的是同樣沒有經驗的人的話，那簡直是災難。我是處女，雖然他一定很有經驗，但是現在這個詭異的狀況，再看他現在一副「你自己動手」的架勢。總覺得後果會比上述的例子更加淒慘。他的心理，果然很難懂啊。
聲音也好，觸覺也好，溫度也好，其實都普普通通。既沒有什麼妖魅的呻吟，只是稍微有點急促的呼吸，也不是柔軟到不可思議的地步的身體，當然也不會有發高燒猶如火焰的體溫，那張誇張的說法，我不是很明白。我只是覺得我是被某個什麼引導了，被騙被迷惑，我本來以為我絕對不會的，但是事實就是我會，而且輕而易舉的……
我的聲音，我的身體，我的溫度，即便如此熟悉，還是覺得我完全不認識了，簡單地說一句的話，就是我在對著自己發情。
啊對了，那個，進入之前一般男的對女的要說一句話，以表達愛意與關心——痛了的話，我會停下來——這句話，不能說吧，聽起來倒是蠻愛蠻感動的。
不過話說回來，現在誰來阻止我？
我覺得我不是能夠自己停下來的類型，那句話說出來也只是隨便說說的，那是騙人的。
事實上我說的只是：「你好，我是葛楚。」
錯亂的是什麼，真實的虛假的，性別？軀體？意識？靈魂？層層遮掩下，或者坦蕩到一望無際，把彼此從掩護中剝離出來？
無所謂了啊。我只是懷有貪婪獨佔的欲望。
飛坦……
飛坦，我們重新來認識一下吧。
第 82 章
四（未完）
當世界的常識被破壞的時候，一切都是很奇怪的，沒有任何理論可以依據。又或者說，所有的東西都是一個陌生到熟悉的過程，只是還在陌生的階段的時候，你完全無法可想。再或者說，人的一生就是一個從別的人別的事物中不斷獲取安慰自己的因素的旅程。
文藝腔鋪墊了很多，但事實就是□這個詞，首先的含義就是自我保護的抗拒與獨斷專行的傷害。情緒上的波動起伏和兩排牙齒和十指利爪的指甲沒有什麼必然的關係。這不是默劇，也不是誇張而色彩斑斕的歌舞劇。肩膀不會被彼此咬破，背上也不會被慢動作的妖嬈的畫出血痕。所謂的傷害與反抗是更加不具象而顯得更加純粹的東西。
但是也因為常理被破壞殆盡，所以直接看到了問題的端倪。身體好像很累贅。也許以前曾經幻想過飛坦的臉，但實際上一直看著我的那張臉卻是我自己。「外表不算什麼」這種觀念我聽得很多。「無論變成什麼也無所謂。」這種瘋狂的想法也古來就有。只是為什麼要用實質的身體來確認呢。
剝開皮膚，撕裂肌肉，剔除骨頭，即便是打開大腦的外殼，看到的也只是一團白嫩嫩的東西。深入的動作的意義和概念好像很奇怪。身體相連的說法，彼此把手放到絞肉機裡面按下開關，機器可以幫忙做得更好更徹底。貼得再近，挖掘得再徹底，一而再再而三的深入，事實上那個裡面卻是空的，撈不到任何東西。
我找不到任何可以稱之為收穫的東西。一直焦躁的只有說得上很舒服但總是不夠的摩擦的快意。「皮膚很礙事啊。」我可以自言自語的說出以前聽過的這句話，但實際上礙事的東西更加讓人無奈。人之間的那個屏障不會附體在□這種脆弱乏力的東西上。
他不和我說話，除了混亂的呼吸也幾乎不發出一點稱得上是呻吟的聲音。我不知道他在哪裡。快感累積到極點以後的釋放，只有空虛得要死。
「好像做得很糟糕啊。」我滾下來，滾到一邊。側臉看看，他已經把眼睛閉起來了。
搞得我也想睡覺了。那麼，「午安，」我小聲的說了句，儘管不想動，但還是摸索著把踢到床下面去的毯子拉了過來，夏天也不能裸睡，會著涼。我用手張開毯子，披蓋在他身上，不想動了，就這麼睡吧。
手擱在他離我較遠的肩膀的那一側，臉埋在枕頭的縫隙裡，我鬆懈的睡著了。
醒過來的時候，毯子被搶光，我是因為冷了才醒過來的。看看窗外，天色非常昏暗了，天邊殘留著一線不怎麼清晰地紅色的痕跡。已經整整睡了一個下午，到了晚上天氣轉涼才醒過來，差不多也睡夠了。
從頭到腳包裹如同木乃伊的傢伙，還在睡覺。這傢伙練得是□麼，大夏天裹得嚴嚴實實還一副無汗自清涼的樣子，毯子卷上邊露出一點點正常膚色的額頭，看來並不覺得熱還睡得非常的安穩。
呼吸……我多管閒事的吧他的臉從毯子裡面剝出來，他也只是用我的眉毛秀氣的皺了一下。
晚飯吃什麼好呢？穿好衣服，我開始覺得肚子餓了。外面的魔獸還是自帶的泡面好呢，我翻檢著泡面的種類的時候，飛坦醒過來了，好像是因為我開燈的關係才不情願的醒過來。
「味噌，醬油和鹽你喜歡哪一個？」我喜歡鹽的，所以你選其他的吧。
「泡面……」他從卷子裡伸出一隻手，點點了鹽口味的包裝，「味噌的和這個顏色的。」
泡面不是靠包裝顏色分類的。「兩者重複的話？」
「那就醬油和這個，」他面無表情的回答又提問，「重複了？」
「沒有。」鹽的是最後一包了，「你喜歡鹽的？」
「我喜歡最後一份限量發售的。」
物以稀為貴，喜不喜歡倒是其次的問題，這種想法真是變態啊。
不過先下手為強的想法，就算是我也會有。以前有位有錢的前輩剽悍的說過這樣的話：「限量版的包包，就算猶豫考慮適不適合自己的問題也要等買下來再說，稍微錯過就不知到會落到哪個八婆手裡。」大部分人對什麼都興致勃勃，富有餘力啊。飛坦擺在我面前，和限量版的包包沒什麼區別。很貴又不一定合適，但是不知道怎麼搞的就是要獨佔。
我負責下廚——當然下廚這種說法，也不過就是燒個水，把面丟進去，方便得很——儘管是泡面，我們一直認為還是煮的比較好吃。
「對不起。」水還沒開，只是冒著些水汽，我不知不覺說了道歉的話。事情變成現在這一步，鬧得我燒個水都心裡不安。
「嗯。」他把頭髮都擼到了後面，盯著水汽看。
「庫洛洛會回來的，除完了念就會回來的。」我也盯著水汽，咬了咬嘴唇，「讓他把這個能力拿走吧……」
「……」貌似我比水汽好看一點了，他轉過來看我。
「是我行為處事太沒有分寸，牽扯到你。以後不會了。」
「你說的行為處事，」他對我笑笑，「包括剛才的事。」
「剛才的事？」上床□然後睡覺，這三個不是近義詞而是同義詞吧，「都是我不好。」仔細一想簡直是禽獸，稍微被撩撥了一下就變身了。
「你過來一點……」他剛才拿著桌上的筷子，就玩個不停的，不知怎麼筷子掉在桌子上了。他就用手指指，示意我拿起來。
「嗯？」
「我沒力氣拿筷子，不小心掉了。」他居然看起來好像撒嬌一樣的，用我的聲音語調軟綿綿的說話。
「乾脆把面煮糊，然後找個吸管吧。」誰相信沒力氣這種說法，簡直腦子被驢踢了。（琥珀：其實我覺得，你已經被踢得差不多了。）我湊過身，準備把筷子放會他的手裡。手還沒攤開就被捏回成拳，然後手臂好像快要被拽下來似的狠狠被那個據稱沒有力氣的人拉了過去，下一瞬間就被掀到了地上。
「嘛~~」他對我更加燦爛地笑笑，「你給我去死吧。」
左邊肩膀被被壓住，他在我面前提起了不怎麼大的拳頭。對了，他的確說過我左右的力氣比較大，問題是剛剛還說得好好的怎麼突然就變成這樣了。
「喂喂。」發病了嗎？
但是好像沒有說話的餘地了。我只來得及架起手保護頭部，然後居然右手就發出奇怪的聲音，好像骨頭裂了。我記得，我自己好像沒這個力量的。使用凝去看，發現那只拳頭裹著厚厚氣。
這是要殺人嗎？
我一腳踹到他肚子上把他踢開，然後趕快從地上爬起來，拉開門拔腿就跑。
老實說，飛坦適應我的身體適應的很快，但我完全不行，我基本上是演繹不了飛坦的速度的。捉捉迷藏才有可能跑得掉。但是還沒邁出去，又被拖回去了。他彎著腰捂住剛才被踢到的位置，看來我剛才那一腳非常奏效。
只是好像不應該踢的，至少不能在這種時候踢人肚子啊，看起來很不人道。我覺得自己很殘忍。
然而事實證明，我完全絕對根本一點兒也不殘忍。
相反的我才是被殘忍對待那一個。我以前從來不覺自己身為強化系的力量到底有什麼比較可觀的地方。但強化系就是強化系，我可能是強化系的乖乖小綿羊一直，但基本上那傢伙如果是強化系的話就一定是陰暗暴龍系的。
「痛。」這次疑似骨折鐵定骨裂的是右邊的數根肋骨。
那傢伙完全不介意這個身體是他自己的麼？他到底為什麼突然變態成這個樣子？在床上那麼變態的時候，不是還好好的麼？
大家介意的地方完全不一樣啊，我完全不知道他是怎麼想的。不過老實說，我們之間用得著思考回路的時候真是少得可憐啊。直覺、本能、我認為……直接就這樣打架分勝負吧。
勝負的結果很明顯。我是不可能贏的。但是飛坦也沒有贏。
加時賽一直打到半夜，骨頭損傷不計其數的時候，我躺在地上痛的抽筋卻不能動，下一個瞬間，卻變成了俯視的鏡頭。
腦海中出現了這樣的字句，附帶甜美溫柔的閱讀聲音：珍惜生命，關愛自己，本次副作用結束，希望大家對現有狀態心存感激，更加愉快和睦的幸福生活。
啊啊啊啊，那個無良配音到底是誰！（琥珀：反正那不是我的聲音。眾人：pia飛，這不是典型的欲蓋彌彰，此地無銀麼。琥珀：反正那不是我的聲音——我覺得這個用蛇的聲音來說比較可愛）
肚子裡面不知道哪裡痛得要死的，比預想中痛多了啊，我只是比較習慣骨折而已，不喜歡變著花樣玩。完全不一樣的疼痛感覺，脆弱到刺痛的腿，上面的力氣好像都被抽掉了。我馬上站立不住，滑坐了下去。
對現存狀態心懷感激……那就這樣吧，暫時……他居然用這麼痛的身體剛才還這麼猛踢，我抱著肚子倒在地上，現在勉強算是體力不支吧。
現在怎麼辦？戰況居然扭轉為兩敗俱傷。
我聽到背後企圖起身但無論如何都是未遂的聲音。
真是，真是，真是自作自受啊。
對著自己的臉痛下毒手的人，基本上他的腦子被驢子門板純淨水先後加工過吧。
「省點力氣吧，你現在什麼樣子我很清楚啊。」碎成那個樣子你還能站起來我就跟你姓。（琥珀：這是非他不嫁的結婚宣言麼？你別這樣啊，女兒，我很會忍不住違反邏輯的。）
他爬不起來的。折騰一會兒，還是遵照生物的規律靜止不動了。
按理說，大家共同患難的時候需要互相救助，重傷患應該由我這個輕傷患者細心照顧才對。可是不好意思啊，我也沒辦法動。等我好一點了一定把你搬到床上去，現在，現在請讓我稍微休息一會兒。什麼都沒吃打了一個晚上，我很累啊。
肚子好餓，過會找根吸管吃麵糊吧。
我和飛坦在換回來之後，各自佔據著地板的一個角落占地為王，遙遙相對。
怎麼說呢，我忽然覺得，人的痛苦大部分都是在推測自己在別人世界的表現中，自己施加於自己的。這樣的人真可憐啊。
第 83 章
作者：冰蛇
啊啊啊啊，某蛇的番外之魂熊熊的燃燒起來了啊…………淚…………為什麼我放著自己的坑不添到處寫番外啊啊啊…………
這個番外……
是某蛇是給《千山萬水》甜蜜番外的番外…………嗯嗯，你們沒有看錯，就是番外的番外…………話說這個虐待成性琥珀偶爾也有虐待疲勞的時候，所以寫出了連續幾章的甜蜜番外系列——基本上就是「另一個世界的葛楚跟飛坦的甜蜜故事，與正文無關……」…………嗯嗯，某蛇無意中看到葛楚的一句話之後產生了這個番外的構思，於是……就寫了……囧……
所以這個故事，是建立在這樣的基礎上的：另一個世界的葛楚跟飛坦在甜甜蜜蜜（＝＝＋＋你說的是誰啊是誰啊？）的在一起之後……嗯，葛楚終於還是沒有聽飛坦的話，非要把「感同身受」這個能力送給庫洛洛……鑒於「聖母」這個能力的存在，在武力值上無法與葛楚抗衡的飛坦只好放棄了阻止，眼睜睜的看著葛楚把「感同身受」送給了庫洛洛……於是，就發生了以下……這些讓人OTL的故事…………
建議認真閱讀第79章--82章之後再看這個番外……以上…………
某蛇強烈建議：
悲劇控的親親們勿入
對團子懷有景仰以及崇拜的情感的親親們勿入
對飛坦懷有特殊美好感情的親親們勿入
對葛楚一直心存同情的親親們勿入
否則…………
恕某蛇對由於讀者個人原因產生的不良反應拒絕賠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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庫洛洛生存日記
儘管飛坦的臉色很難看，不過庫洛洛還是毫不猶豫收下了葛楚小姐的小禮物——管那麼多幹什麼呢？他們兩個十天有八天都在鬧彆扭……總不見得每次都要團長大人去問問為什麼吧？
「感同身受」……這個能力看起來很有趣。不過似乎給飛坦帶來了什麼麻煩，所以葛楚小姐才毫不猶豫的把這個能力送給了自己。該不會飛坦幹什麼壞事被葛楚用能力看到了吧？要不然飛坦的臉色為什麼那麼差（你誤會了，他生氣的原因是因為葛楚把這個能力送人……淚……）————本質上，其實庫洛洛是有些八卦的……
嘗試著發動能力……嗯，瑪琪的手真的很秀氣……
然後門被踢開……
「團長！」冰山美人站在門口「偷窺我的話，麻煩你不要揀在你脫襪子的時候，很臭的……」
好吧！瑪琪是除了飛坦跟葛楚還有團長大人自己之外唯一的一個知道葛楚這個能力送給團長的人，偷窺她真是找死……
尷尬的甩甩手，「意外，意外……我只是試試看……新能力，還不熟……」
門被狠狠的摔上，看著鏡子裡自己不對稱的一個淡淡而另一個卻漆黑的眼圈，庫洛洛忽然有一種感覺——第一次使用就遇到了這樣的情況……總覺得是個不太吉利的預兆啊……瑪琪的手勁真大啊……
事實證明，庫洛洛的直覺偶爾的確也是管用的。因為他發現，這個能力遠遠比他想像的麻煩的多。
「西索那個混蛋在幹什麼呢？」想到這個傢伙，庫洛洛有點頭疼，然後正在溫泉裡的自己忽然覺得渾身發熱……這是，怎麼回事？似乎有什麼東西在撫摸自己的身體，好熱，好熱…………該死的，溫泉裡不止自己一個人……這樣子很變態的！！！西索，你這個混蛋究竟在幹什麼？
事實上庫洛洛真的誤會西索了。西索只是也在洗澡而已…………只不過，比起只是在水裡隨便泡泡的庫洛洛，西索洗的更認真——比如用手撫摸過身體的每一處肌膚，然後自戀的…………對著鏡子裡的自己發個情而已…………
如果僅僅是這樣也許庫洛洛不會如此苦惱——正在喝咖啡的他不小心惦記了一下外出的窩金，於是嘴裡忽然傳來一陣濃厚的血腥味，該死！窩金這傢伙難道又去啃人肉了？好吧……這件事情也是庫洛洛勉強能夠容忍的……
然後終於有一天，庫洛洛抓狂了……
他用小滴的耳朵聽見了佛蘭克林的教導「小滴，說了多少次了，不可以把團長的大衣跟擦廁所的抹布泡在一起洗的——尤其團長在家的時候，很容易被發現的……」
這種能力……這種能力！！
庫洛洛現在真的覺得，發明出如此猥瑣的能力的葛楚小姐，本質上說不定真的如俠客說的那樣，很猥瑣……（喂喂……到底誰猥瑣啊……）
庫洛洛開始思念跟飛坦不知道跑到哪裡去玩的葛楚小姐了……好吧，如果怨念這種東西也可以叫做思念的話。他開始琢磨著葛楚小姐要是回來的話不管想什麼辦法也要把這個能力還給她——殺掉當然更簡單一些，不過飛坦會生氣吧！還是算了。
所以說能力太多也不是好事，庫洛洛的能力就是太多了，所以不能熟練掌握也是正常的……所以不知不覺得，他這個才收下的「感同身受」的能力又發作了……很明顯的，最近他想的最多的，就是葛楚小姐。
這次的能力發動，比哪一次都讓庫洛洛糾結怨念。
作為一個成年男人，□啊□啊什麼的，不是什麼難以啟齒的事情，可是……如果半夜因為這種欲念而醒來的話真的是一種很傷身的事情。
身上傳來的，夾雜著興奮的的，有不可以反抗的無力感，間或還有過於粗暴而帶來的疼痛感……該死的！飛坦你究竟在對葛楚幹什麼！（廢話，你說他在幹什麼！）
然而這還不是全部……皮膚上似乎傳來了粗糙的觸摸感，嘴唇，耳邊，鎖骨，胸口……見鬼的！還不如剛才那樣一直粗暴下去！庫洛洛憤怒的沖進浴室，冷水沖到身上的時候，似乎不屬於自己的戰慄也穿了過來……
該死的葛楚！！我早該知道你給我這種能力是不安好心的。（葛楚：該死的是你吧！！！混蛋庫洛洛！你個變態，偷窺也就是了！居然在這個時候沖涼水！明知道這個能力是雙向的……你還是人麼你！！！）
如果這樣的事情只發生一次也就罷了……問題是……一而再，再而三……而且時間很不確定……晚上睡覺的時候還好，白天的時候發生這樣的事情就太可怕了……
正在給庫洛洛倒咖啡的瑪琪看看忽然變得面紅耳赤喘息連連的庫洛洛，歎了口氣「團長……我覺得您應該出去走走了……」
「您現在的樣子，很像西索……」
「適當的控制是好事……可是總是處於這種過於壓抑的狀態……對身體不太好……」
瑪琪的語氣裡透漏著「我理解你」的含義……（琥珀：淚奔ing……瑪琪姐姐，你究竟理解什麼了啊啊啊啊 ……我可憐的團長大人…………）
糾結的庫洛洛決定離群索居一陣子——至少在葛楚跟飛坦度假回來之前自己一定要儘量少在人前出現，免得再出什麼亂子……
可是有些東西，真的不是主觀的美好想法可以控制的。
這個晚上，跟平時的晚上沒什麼差別。只是到了11點的時候，固定的又覺得身體不太對勁罷了…………好吧，飛坦跟葛楚的生活很有規律，起碼上床睡覺的時間很規律。這算是庫洛洛最近這段時間的收穫吧！
葛楚…………我一定要把這個該死的能力還給你，這樣想著，庫洛洛決定再去沖個冷水澡…………遺憾的是，他沒有成功。因為他忽然發現，自己沒辦法動了。
「怎麼又走神了？你這幾天怎麼回事？」耳邊伴隨著低低的喘息，傳來了熟悉而陌生，微微沙啞的聲音。
身體不對勁，手被死死的按著，瞪著眼睛費力的在黑暗中搜索著，耳邊忽然響起清晰的聲音「感同身受的能力限制。在一個月內對同一人使用的次數超過30次導致副作用。副作用的具體表現形式，就是兩人的所有感覺以及反應能力完全交換，也就是大腦信號傳導的途徑完全交換了。接受或是表達，都會反應在對方的身體上。」
這是，什麼意思？可是現在似乎不是思考這個問題的時候……因為已經感覺到緊貼著自己大腿的（你確定這是你自己的？？？），火熱的…………似乎馬上就要開始下一個階段行動的XX……
「不要過來啊啊啊啊啊 ！！！！」庫洛洛聽到自己像女人一般尖叫著。隨著這聲尖叫，這個女人的強化系的拳頭，讓飛坦化作了一顆流星……
「你到底在發什麼瘋……」驚魂未定的庫洛洛還沒等穿好內衣（變化系的月亮：你居然會穿內衣啊啊啊 ，團長，有前途啊啊啊 …… 某蛇：――你以為飛坦真的跑這麼快！是團長穿的太慢了！！！另：月亮你從哪裡冒出來的？ ），就發現半裸的飛坦已經又壓在了自己的身上「皮癢了麼？」
正在穿內衣的兩隻手被抓到頭頂死死的按住，胸前僅有的一點遮蓋輕而易舉的又被扯開「還是說，你喜歡這樣刺激一點的？」
這是夢吧這是夢吧這是夢吧……庫洛洛很想這麼催眠自己……
咳咳，如果庫洛洛這麼自欺欺人的發楞下去，估計下面的場景就是，第二天一早，大門被庫洛洛（葛楚靈魂所在地）一腳踢開「庫洛洛！！把我的身體還給我，把我的飛坦還給我啊啊啊啊啊！！！」）庫洛洛（頂著葛楚的殼子）掩面淚：我是被迫的……
胸口的刺痛跟酥麻把庫洛洛從自我催眠中喚醒過來「明明很興奮啊……不知道你在鬧什麼彆扭……」膝蓋頂進了兩腿間，庫洛洛驟然清醒了。
「飛坦，從我身上下去……不然我不能保證你的安全！」關鍵時刻，團子的王霸之氣終於發揮了應有的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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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麼說，葛楚這幾天的不對勁是因為團長你了？」鼻青臉腫的飛坦蹲在沙發上，很是鬱悶……
經過了幾個小時的溝通（喂喂，怎麼溝通的鼻青臉腫的？）以及休息，兩個人的精神狀態終於基本恢復了正常……
「應該是吧……」沒有鼻青臉腫但是明顯衣冠不整的「庫洛洛小姐」很是萎靡不振……
「團長你…………」飛坦似乎有些欲言又止，端起牛奶喝了一口，清清嗓子勉強說道「你喜歡葛楚？」
「噗…………」同樣正在喝牛奶的團長大人被這一句話嚇得把嘴裡的牛奶全都噴了出來「你你……你以為誰都跟你一樣……」
「那你幹嘛整天想她！」飛坦皺著眉「這個能力才給了你沒半個月……就發作超過30次了……」
沉默……沉默…………
你讓團長怎麼說？因為偷窺遭到報應所以遷怒葛楚小姐，所以才總是惦記她？這種事情，這種事情，怎麼說出口…………於是屋中的兩人一起沉默著。
這種尷尬的沉默在清晨的第一縷陽光照進這個房間的時候被打破了……
一臉憔悴的「庫洛洛」走了進來，死死的盯了屋中的兩個人半晌，然後忽然撲到飛坦的懷裡開始抽噎「飛坦……我的身體……葛楚的身體……」
「…………」庫洛洛的臉開始抽搐，無論如何看到「自己」撲在一個男人懷裡，不管這個男人自己怎麼熟，總還是覺得相當之詭異的。
「所以……你其實就是因為知道這個副作用所以才把這個能力送給我的？」一陣混亂後，三個人終於能夠好好的說話了。
「嗯……」葛楚小姐怯生生的躲在飛坦懷裡低低的應承著……
「葛楚小姐……你這算是欺詐吧？」
「明明……明明就是你貪心嘛，我也沒想到你那麼痛快就拿走了……想也知道……好端端的，誰會把有用的能力送人……」從飛坦懷裡抬起頭，眼睛依然紅通通的葛楚小姐似乎又有掉眼淚的趨勢了……
「……」過去怎麼沒發現葛楚小姐這麼伶牙俐齒來著？調轉槍口對飛坦「你……也不提醒我一下……」
「我暗示的還不夠明顯？就差直接抓住她不讓她把這個給你了……」
「…………你…………幹嘛不直接抓住她……」好吧，庫洛洛開始無理取鬧了。
「因為你一臉『我很想要我很想要』的表情……」無奈的垂下頭，飛坦開始用手指梳理葛楚額上的碎發「話說回來，你頭髮保養的真不錯，團長……」
「！！！！」可憐的庫洛洛，終於被這一對兒刺激的爆機了。
接下來的時間大家開始逐漸接受現實……在這個人跡罕見的地方，除了三個人現在住的這個小屋，附近是綿延不絕的到處都是魔獸的濕地跟森林，所以不用在意旁人的目光……
可是有些問題，不是出自於旁人，而是他們自己。
很多簡單的問題，如今由於身體的交替，變得混亂起來……
比如洗澡問題，比如睡覺問題……比如……嗯，上廁所什麼的……
因為洗澡問題，庫洛洛跟葛楚小姐打了一架——當然，因為打的都是自己的身體，所以誰都不捨得下狠手，可是事情的起因也的確讓庫洛洛糾結……因為葛楚小姐死活都不肯讓他去洗澡……
「不許看……我的身體……」擋在浴室門前的葛楚小姐幾乎要哭出來了
「摸都摸過了……」沒錯，前一天晚上的事情……
「！！…………」
啊拉啊拉，事實證明庫洛洛先生果然很善於激怒對方，於是下一秒，兩個人一言不發的然後打了起來。
不得不承認……強化系的葛楚小姐的身體，加上擁有豐富戰鬥經驗的庫洛洛的靈魂，相比起特質系的庫洛洛的殼子裡套著的戰鬥經驗相對庫洛洛幾乎為零的葛楚小姐來說……的確強的太多了……
於是不過是1分鐘後，葛楚小姐頂著庫洛洛先生的殼子，軟綿綿的倒在了地上……
幾乎已經被攪和的精神分裂的庫洛洛先生還沒等喘上一口氣，忽然覺得脖子後傳來一陣麻痛，身體栽倒之前，庫洛洛先生看到飛坦似乎有些糾結的面孔「抱歉……我忘了你才是團長……」耳邊朦朦朧朧似乎聽到飛坦類似於道歉的話語。
飛坦，你這個混蛋……庫洛洛先生真的很想破口大駡……然而他的腦子已經轉不動了，只能無力的閉上了眼睛。
對於自己的身體手下留情的庫洛洛用的力氣，明顯比認為教訓的是自己女人的飛坦下手輕多了，於是不過半個小時，葛楚小姐便悠悠轉醒，捂著自己還有點疼的腦袋，看看被拖到沙發上的「自己」的身體，再瞧瞧蹲在一邊糾結著的飛坦，葛楚小姐忽然很感動……
「飛坦……」再次鼻涕一把淚一把的撲倒飛坦懷裡。飛坦愣了一下，還是認命的開始輕輕撫摸葛楚小姐的後背，於是葛楚小姐哭的更厲害了……
你看，你看……這樣多和諧……所以家暴是不可取的……幸好飛坦先生弄錯了人……幸好，他還沒有無可救要到去跟葛楚小姐解釋這個事情的烏龍性質……所以基本上，飛坦先生還算是個好男人，嗯，大概吧……
不過有些事情還是需要解決一下的……比如正躺在那裡任人宰割的庫洛洛先生。
認真整理了一下思維，飛坦忽然覺得應該解決一下兩人打架的根源……如果問題現在不解決，等庫洛洛醒過來，估計還是要開打吧！嗯，還是解決一下的好……
愣神的工夫，看見葛楚小姐已經扛起了自己的身體向浴室走去……
「你要幹什麼……」煩躁的飛坦擋在了葛楚面前。
「洗澡……給我自己洗澡……」葛楚小姐的眼睛還是紅通通的，可是目光裡全是堅定「上廁所什麼的我忍了！！可是這種事情，我絕對不允許庫洛洛碰我的身體……」
「……」愣了半晌，飛坦還是擠出了一句話「你認為，你去洗的話……又算是誰碰了你的身體？」
「…………」可憐的葛楚小姐看看懷裡的「自己」，費力的想像了一下馬上要發生的事情的場景……眼圈，再次紅了……
於是下一個場景，是飛坦先生扛著葛楚小姐的身體走進了浴室，至於庫洛洛先生的靈魂，嗯，反正他睡著，無視他好了……
好了，你就承認吧！最不願意把葛楚給別人碰的，是你自己吧……飛坦先生。
××××××××××××××××××××××××
於是再次醒來的庫洛洛發現自己衣冠整齊的躺在沙發上，浴室裡傳來自己跟飛坦的聲音。
「太輕了麼……」這似乎是「自己」的聲音……
「那我重一點……」依然是「自己」的聲音……
「這樣舒服麼？」還是自己的聲音……
「不要總是問我啊……你自己來就是了……」然後似乎傳來飛坦似乎很舒服的細碎的不知道算是呻吟還是喘息的聲音……
庫洛洛的臉瞬間黑了……這兩個人，在用自己的身體幹什麼啊啊啊啊……
懷著對自己身體貞操的強烈擔心，庫洛洛毫不猶豫的踹開了浴室的門「你們兩個，在幹什麼啊啊啊——」
暴怒的聲音嘎然而止，一滴冷汗順著庫洛洛額頭滑了下來……
浴室裡水汽蒸騰，「自己」雖然不能說衣冠整齊，不過好歹套著浴衣，而飛坦的腦袋趴在浴缸邊上……從庫洛洛的角度來看……嗯，裸著肩膀……根據經驗來說，泡在浴缸裡的身體，應該是□的（庫洛洛先生，你已經精神錯亂了麼？誰泡浴缸會穿著衣服，判斷這種事情需要哪門子的經驗判斷啊啊啊啊……）不不不，這不是事情的關鍵，關鍵是，自己拿著毛巾臉紅彤彤的在幹什麼……
「擦背……」飛坦抬起眼皮有氣無力的回應了一句「我剛才還給你擦過呢……團長……」好吧，飛坦其實只想表達一下自己的委屈以及對庫洛洛先生現在這種行為的不滿……可是效果似乎不那麼理想——好吧，隨便闖別人正在洗澡的浴室是不對的，可是飛坦你認為你家團長是講理的人麼？
「飛坦……你這個混蛋……」氣急敗壞的庫洛洛先生髮飆了……
事實證明，打攪人家小倆口親熱是會被驢踢的……好吧這裡沒有驢，可是這裡有葛楚小姐，葛楚小姐對飛坦先生的這位上司可沒什麼尊敬之情……所以一邊是光著身子躲躲閃閃的飛坦，一邊是追逐著的氣急敗壞的庫洛洛先生——這種追逐賽不過半分鐘就決出了勝負，因為打黑拳的葛楚小姐的存在。
扭著剛才搓背搓的很酸的手腕子，葛楚小姐低頭看看再次倒在地上庫洛洛先生「我的身體也就罷了……現在又偷看飛坦……真是個偷窺狂……」
「…………」飛坦先生還能說什麼呢？庫洛洛已經被打了……而且剛才同樣用黑拳方式打暈過庫洛洛先生的他，現在也沒有立場去批評葛楚小姐吧？看著邀功一樣瞪著閃亮的眼睛看著自己的葛楚小姐，飛坦先生清清嗓子，言不由衷的擠出幾個字「打的好，葛楚……」
所以男人，有時候的確要學會在適當的場合說謊的。
飛坦現在無比慶倖自己學會了「跟葛楚撒謊」這個技能。
看著桌子上擺的滿滿的不知名的各種魔獸的屍體（囧，你不能說魔獸肉這種更正常的詞彙麼？）做成的食物，飛坦忽然有種受寵若驚的感覺……要知道，平時的葛楚，要麼速食麵，要麼隨便宰頭魔獸燉燉烤烤，像現在這樣認真做飯，真的是……史無前例……
「女人，是要靠哄的……」嘴裡填滿各色肉品的飛坦，很詭異的想起信長在他出門前掛著猥瑣的表情把他扯到一邊說的話……當然後半句被飛坦先生刻意遺忘了「嗯……多哄哄的話，估計她能少打你幾頓……」無論如何，上次跟葛楚度假之後一身繃帶回到基地的造型給大家留下了太深刻的印象。當然，說完這段話的信長，在之後的一個星期裡的造型，比飛坦有過之而無不及……
不過飛坦還是無法理解女人怎麼會願意在做飯上費這麼大的功夫——為什麼非要費力的把肉跺成碎末再揉到一起（你說的碎末叫做肉餡，揉到一起是丸子，飛坦殿下……），為什麼房後有現成的好幾隻魔獸屍體不用非要跑到林子裡再去捉（那幾隻已經是半個月前殺死的了，已經臭了……飛坦殿下……），為什麼……為什麼一頓飯能從早上10點一直做到太陽下山了，月亮出來了，星星開始眨眼了…
於是只有早上喝了一杯牛奶的飛坦這頓飯吃的格外香甜……感謝流星街賜予每只蜘蛛的這種堪比無底洞的飯量吧！這一桌子東西一點都沒有浪費，全都進了葛楚小姐跟飛坦先生的肚子——好吧，不是葛楚小姐的肚子，是庫洛洛先生的肚子。
「太飽了……彎不下腰……我明早再洗碗好不好……」葛楚小姐今天似乎變得很溫柔……這種口氣，算是撒嬌吧……
「額……沒問題……」同樣彎不下腰的飛坦先生從來不刷碗，當然對這一點沒有意見。
於是，在半夜終於醒來的庫洛洛先生，看到的是一桌子狼藉的杯盤——絕對找不到任何可食用的殘餘物體的一桌子杯盤。
頭依然昏沉沉的庫洛洛先生現在已經餓的前胸貼後背了……
周圍安靜的要命，臥室的門半掩著，依稀看得到兩個呈大字形挺在床上的身影（飛，葛：好撐啊，好撐啊……連做夢都在吃東西啊……淚……）。庫洛洛先生現在一點也沒興趣叫醒這兩個人當中的一個問問哪裡有吃的了……
摸索著蹭到廚房，終於找到了幾包泡面…………額……不會餓死了……不過……碗筷……費力的搜索了一圈，庫洛洛先生不得不承認一個現實，那就是所有的碗筷都在桌子上，全都需要洗了才能用……
事實證明，我們的庫洛洛先生，真的是一個很模範的男人。其實他原本只需要洗出一副碗筷就行了，可是他的完美主義的性格發作了…於是，洗了筷子去洗碗，洗了碗去洗盤，洗了盤去刷鍋………然後是擦桌子拖地去擦窗（囧……為什麼連窗戶也擦？）
期間飛坦醒了一次，看看正在忙活的庫洛洛先生，嗯了一聲，然後說了一句「別麻煩了……先上床睡覺吧……」貌似很溫柔的眼神讓庫洛洛猛的打了一個冷戰，忙不迭的跑去修水龍頭了……（你誤會了，庫洛洛……飛坦，他真的只是睡迷糊了……）
於是，第二天清早，葛楚小姐起床的時候，看到的滿屋子的亮晶晶的物件……「我似乎在夢裡看到自己收拾房間……難道不是夢？」難得的睡了一個好覺，連帶著頂著的庫洛洛的殼子上的黑眼圈都輕了不少。
「把別人做的工作算到自己頭上，是一種強盜行為……」嬌聲嬌氣的聲音從旁邊傳來，葛楚小姐的臉一下子僵住了……
穿著松垮跨扣子都沒扣好的浴衣的自己的身體，頂著濕漉漉頭髮，明顯剛從浴室裡出來……此刻正愜意的躺在床的另一邊「總算飛坦起床了……可以不用躺沙發了……」
「啊啊啊啊…………混蛋庫洛洛，你又碰我的身體啊啊啊啊啊……」明顯還沒睡醒的葛楚小姐現在的行為明顯不受大腦控制…所以現在的景象就是……頂著庫洛洛殼子的葛楚小姐，撲倒頂著葛楚殼子的庫洛洛身上，然後卡住了庫洛洛的脖子「混蛋……把身體給我啊啊啊啊……」
很沒有技術含量的攻擊，不過說起來，在床上這種地方估計也不會有更有技術型的攻擊了，況且比起飛坦那個瘋子，庫洛洛還是能清楚的意識到現在攻擊的是自己的身體的……所以他的表現也沒有好到哪兒去……
抬手抓起葛楚的（的靈魂庫洛洛的身體）手腕，腿纏上葛楚的腰，硬是把自己的狀態調整到俯視……嗯，緊身格鬥果然強化系的葛楚小姐的身體更強悍啊……不過男人的身體畢竟是男人的身體，葛楚小姐也不是好惹的……於是下一刻，兩個人在床上滾做一團……
飛坦提著幾隻小型魔獸進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樣的景象：披散著頭髮浴衣的上半身已經被扯到腰際的葛楚小姐騎在庫洛洛的腰上，滿臉通紅（氣的）的庫洛洛抓著葛楚小姐的手腕子盯著她（以上說的都是視角裡實際展現的情況，不是靈魂……）……床上一片淩亂……好吧好吧，畢竟不是言情小說，照理說誤會什麼的是不可能發生的，不過場景的確很香豔就是了……可同一個道理，飛坦先生畢竟不是言情小說的男主角，做悲情狀的扭頭就走是不可能的……怒髮衝冠大吼一聲「你們這對姦夫□」似乎也不太道地……
事實上，飛坦先生只是很溫柔的說一句「繼續……你們繼續，當我不存在好了……」然後拎著東西進廚房了……
床上的兩個人愣了半晌，被壓在下面的一個忽然飛起一腳把正在愣神的頂著葛楚小姐殼子的庫洛洛先生踢下床去……蹭的一下子跳了起來沖進廚房「飛坦……事情不是你看到的那樣啊……」好吧，飛坦先生不是言情小說男主角，可是葛楚小姐卻是深受瓊瑤奶奶荼毒的……
躺在床下的庫洛洛現在真的很想哭：他真的很不容易……半夜起來收拾房間，一收拾就是三個鐘頭，等到他把速食麵到嘴裡，已經是淩晨4點了……然後在很不舒服的沙發上躺了還沒一個小時，就被早早起床洗澡的飛坦吵醒，不得已也起來……等到飛坦洗完了，也壓抑著複雜的心情給這個新身體洗了澡（趁那個女暴龍沒醒趕緊洗……免得因為洗澡問題再打起來……女暴龍也就罷了，還有個打黑拳的存在……）…………洗完了，看見那柔軟的……還有一半地方的床……實在疲倦的無以復加的庫洛洛先生認真的思考了一下，認為葛楚小姐應該不會介意自己的身體躺在自己身邊（＝＝真是……念的咬嘴啊……），所以就撲上床去……然後……然後就是現在的場景了……
這頓飯不知道做了多長時間，庫洛洛已經懶得去想葛楚小姐用自己的身體跟飛坦幹什麼事情了……他只知道自己很累，很餓……昨天脖子上被砍手刀的地方，腦袋上挨黑拳的地方，肚子上被踢的地方，全都在叫囂「疼疼疼疼…………」
最終還是流星街走出的粗大神經占了上風，在這樣的情況下，庫洛洛先生居然睡著了。
身體被移動的時候，庫洛洛自然醒了。睜眼看到的，是自己近在咫尺的臉……＝＝|||說實話這個角度看上去黑眼圈真濃啊……然後自己的嘴咧出一個很不可思議的角度「昨天謝謝你給我們打掃房間啊……」沒錯，庫洛洛先生現在正在以公主抱的姿態被「自己」抱在懷裡，然後小心翼翼的放在了——沙發上（某蛇：為什麼不是床……葛楚：那是我跟飛坦的地盤……）。真是……受寵若驚啊……
早飯很明顯錯過了，不過午飯居然被葛楚小姐叫醒真是讓人……好吧依然是受寵若驚。問題是……碗裡堆滿了各種各樣的果子蔬菜「我比較喜歡吃清淡的東西……」一邊夾菜，葛楚小姐一邊很體貼的解釋著「而且馬上就是生理期了……要好好照顧好身體啊……」
生，生理期……那是，那是什麼東西………庫洛洛的腦子瞬間當機了…………
我就知道……這個女人不會無緣無故的這麼好心啊啊啊啊 ……
庫洛洛先生現在終於找到了比葛楚小姐更可怕的東西，那就是生理期。
肚子疼的要命，渾身打著冷戰，躺在床上蓋著被子——葛楚小姐終於把他挪上床了，畢竟是自己的身體……
為什麼會這麼難受啊……
「你簡直是亂來啊……」葛楚小姐在廚房裡似乎煮著什麼解除生理痛的湯汁，空當中探出腦袋教育著庫洛洛先生「馬上就要來生理期，還幹那麼多活……那些擦擦洗洗的全是碰冷水的……不難受才怪……」
我怎麼知道你的生理期在哪天，而且我為什麼要知道女人生理期的注意事項啊啊啊……這麼腹誹著，庫洛洛先生明智的沒有開口。
剩下的日子對庫洛洛先生而言，真的如同從地獄爬上了天堂——除了該死的生理痛。
葛楚小姐每天為庫洛洛先生會做各種各樣的適合她的口味的東西——沒有錯，是「她」的口味，生理期最大……據葛楚小姐說適當的飲食能緩解生理痛。
每天可以睡在床上……當然，如果每天晚上不被睡在中間的飛坦睡迷糊的時候啃上兩口摸上兩把就更好了……「床太小……又不能讓我一個人跟你在床上睡……」葛楚設身處地的為飛坦解釋著……聽起來似乎很有道理，所以庫洛洛先生決定催眠自己全當是被狗咬了。
葛楚小姐會很認真的每天給他做面膜，哦，偶爾還有身體按摩……「啊……平時生理期的時候都不能動，蓬頭垢面的……現在正好啊，你出門曬太陽，每天再好好保養一下……等還給我的時候一定會很嫩的……」然後癟癟嘴「飛坦那時候，都不肯讓我做面膜的……還是庫洛洛你好……」
「喂喂……那是因為我疼的動不了啊……臉上好粘啊……」雖然很糾結……可是想到葛楚說得「飛坦那時候」……不知怎麼的，庫洛洛的心情一下子平復了……
七天的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不過足以讓葛楚小姐對庫洛洛先生的友好值從-20直線上升到+900罷了。
於是在某個夜晚，正在享受著葛楚面部按摩的庫洛洛忽然聽見這樣的聲音「珍惜生命，關愛自己，本次副作用結束，希望大家對現有狀態心存感激，更加愉快和睦的幸福生活。」然後糾結的發現，自己的姿勢變了……嗯，伸出的一隻摸在葛楚小姐的臉上，一隻手隨意搭在她的胸口上……
於是葛楚小姐的尖叫升再次劃破天幕「啊啊啊啊…………庫洛洛把你的手在幹什麼啊你這個變態……」半秒鐘後，庫洛洛先生化作流星劃出窗戶劃過天際…………
團長……我會懷念你的……
這樣想著的飛坦毫不猶豫的關上了窗戶，扭身踢上了臥室的門。
這個世界終於清淨了，吻上葛楚的時候，飛坦很滿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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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這個世界任何一個事件的發生都不可能孤立的沒有前因後果……
化作流星飛走的庫洛洛一個小時後趕回小屋的時候發現所有的門窗都反鎖著，認真思考了一下子自己跟裡面的兩個人的武力對比值，明智的決定在外面將就一夜。
再然後，費了半天勁兒把能力還給葛楚小姐……葛楚小姐似乎很不高興……可是飛坦的表情似乎很興奮——看錯了吧？庫洛洛覺得自己一定是看錯了……
再再然後，有一天不小心跟葛楚打起來的庫洛洛悲哀的發現，自己的能力在葛楚面前幾乎不起作用……「沒辦法，誰讓我現在喜歡上庫洛洛你了呢……」吹吹拳頭，看著庫洛洛臉上不對稱的黑眼圈，葛楚小姐笑的很可愛。
再再再然後…………
有一天，明顯喝多了的飛坦用很看不可思議的生物的眼光，看著庫洛洛說「團長……我就是不明白……那麼有情趣的能力，怎麼會讓你用的那麼亂七八糟……居然只用來偷窺……你真是暴殄天物（囧……為什麼飛坦會成語？）這個能力，是多麼吡（消音ing……）在XX的時候使用是那麼的吡（消音ing……）而且有時候…………（持續消音ing……）」
隨即，正在侃侃而談的飛坦軟綿綿的趴在了地上，一縷血絲順著嘴角流了出來……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的葛楚小姐甩甩手，低頭一邊檢查著飛坦頭上的傷口，一邊認真的抬頭對庫洛洛說「瑪琪姐姐說的沒錯，男人就是這樣：三天不打，上房揭瓦……你說是不是啊，庫洛洛？」
還好，還好葛楚小姐對我只是喜歡而已……這樣想著的庫洛洛先生，看著被葛楚小姐拽著一條腿向他們的臥室拖去的飛坦先生，覺得這個世界真美好。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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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為了蛇蛋的健康，遠離悲劇，珍惜美好生活……以平靜的心態待產
————————以上就是為什麼冰蛇最近這麼喜歡大團圓故事的原因。
悠于 2016-3-17 19:01
第 84 章
五
飛坦的下手一直很乾淨。
就是那種即使把你打碎了，最終也可以把你復原的乾淨法。得益于此，其實我要做的也沒什麼了。稍微包紮固定一下，然後他的身體就會自動做好剩下的事。
然後就是日復一日的發呆了。我以前曾經有過和飛坦兩個人生活的願望，現在也許是實現了。
我覺得飛坦是一個很驕傲的人，生活瑣事全部要依靠別人，離開別人就會陷入困窘，這對他來說非常非常的過分吧。所以本來計畫送他到醫院找一個看護的，但是估計他一好就得殺人滅口。我怎麼也不能幫忙當劊子手。
飛坦不得不留下來，我不得不照顧他——即便這個照顧只是很不上品的程度。
好吧，做都做過，那個身體也用了一個禮拜，根本沒什麼值得拿出來扭扭捏捏的。早晨幫個忙穿衣服，上廁所負責脫個褲子，渴了端杯水送到他嘴邊，餓了一勺一勺的喂下去。其實我很想把他的身體接入儀器，自動新陳代謝的。至少，他不會面無表情的做挺屍狀。
「啊，把嘴巴打開。」我都想示範一下如何展示自己美麗的牙齒了。
「……」
「打開。」
「……」
「咬牙刷很好玩？」為什麼我要做出虎口拔牙……刷的動作。
「……」
「飛坦牙膏好吃嗎？」這麼多泡泡不吐出來，你該不會是打算含著吞下去吧。
「……」
「你喜歡含著牙刷睡覺的話。」ok我放手。
叼著牙刷口齒模糊的某人頗為平靜的說了句：「你沒刷乾淨。」
「沒刷乾淨？」
「早上就是了。」飛坦不知看哪裡去了，「穿衣服的時候也不會把衣服弄平。」
「呃……」整理日式浴衣這種動作實在太貼身太親近了好伐？衣服嘛，往身上綁一綁就可以了。
「上廁所的時候，動作太粗魯弄得我很不舒服。」
「這個……」要我把那種東西從褲子裡……喂，我怎麼也是個女人，裝作毫不在乎豪氣雲天的態度已經是我的極限了。
「喂水的時候，水都倒到我身上來了。」
「因為因為……」因為你喝水那麼慢，一直看著你，一直看著你……你不覺得很奇怪嗎？被你的眼珠時不時間或那麼一輪，掃過來一眼，我的直覺反應當然是轉頭啦，誰知道才一轉頭水就倒出來了。
「你做什麼都是半調子吧？」飛坦忽然問我，「說什麼你都可以為我做好的，但是什麼不都是只有一半麼？」
「……」
「都是你不好很了不起吧。」飛坦把牙刷連同泡沫吐了出來說，「想道歉想認賠殺出，ok，沒問題，統統都可以。我也不想玩了。」
「……」
「重新認識過了，也沒什麼區別嘛。」他慢慢的舔乾淨自己嘴角的泡泡。
「……」
「你的身體其實還蠻好用的。交換以後殺了你我也不會吃虧。找不找庫洛洛無所謂，如果下次在旅團附近交換身體的話請注意趕快離開。被殺是很容易的一件事。」
被抱怨被指責還是被恐嚇了？從牙沒刷乾淨到殺人通告，老實說這傢伙的表達能力也不必好多少啊，真是拙劣的要死。我看著他的不時掀動的嘴唇，呆呆的反應不過來。
好像看到很稀罕的東西了。這是從不知道哪裡冒出來的堅固的縫隙裡一點一點滲漏出來的。或者說我突然就這麼被撕裂雲層的閃電劈中了。
飛坦他是不是有點在意啊，在意我或者什麼其他相關的地方，飛坦是不是一直在理解我說的話呢，是不是就像我以前一直盼望的，有所作為的並不是只有我啊。我突然被這種奇異的想法攝住了，不知道還有什麼舉動可以顯得正常。
也許就像滿大街戴面紗的不知怎麼樣的姑娘，突然一陣風吹落其中一個的面紗——嘩，傾國傾城，我見猶憐，一見傾心啊——然後就在此時那姑娘與我對視，又驚又怕的指責我放浪的注視。而我大概只能說出「小娘子，你往哪裡跑」的紈絝子弟式的宣言。
小娘子，你能跑到哪裡去呢——我一定不懷好意的笑了——你已經是我的人了，乖乖和本大爺回家去吧。
飛坦的牙刷掉地上了，我就把牙膏擠在自己的牙刷上。
「啊。把嘴巴打開。」再一次這麼說了，我把牙刷伸到他嘴邊，「哪裡沒刷乾淨，你說給我聽吧。」
飛坦嘖了一聲：「膽小怕死的傢伙。」
是啊是啊，拜託你把嘴巴張開。「啊。」我堅定不移對他說到。
飛坦終於把牙刷含了進去。
儘管歷時彌久，刷了將近十分鐘，利用機械剪切摩擦的力道破壞掉的不止牙菌斑，一定還有口腔黏膜。甚至我在想，那個沒有附體在□上的東西，說不定剛剛就附體在牙菌斑上。這下子已經被我大力的破壞掉一些了，短時間是無法捲土重來了吧。
啊啊啊啊，睡覺前果然要刷牙。真是有益身心健康的舉動。
「頭髮要不要剪？」
「……」
「剪了還要洗一下，睡前洗頭不好。以後容易頭痛。」
「……」
「還是早點睡覺吧，良好的休息有助於身體早日康復。」
「……」
「順便幫你治療一下吧，我雖然不擅長，但我可是強化系的，活血化瘀什麼的還是難不倒我的。」
「你的尾巴搖得很厲害。」飛坦瞄了眼我後面，「小心斷掉。」
是啊是啊，人家狗腿我狗尾好了吧？「沒事，偶爾運動一下，老是不用只會垂下來，那就變成狼了。」要知道狼是很兇殘的。 就算老子真的曾經是縱橫天下的一頭狼（誤），而你是純淨無暇小綿羊（大誤），我也願意放棄天下乖乖變成你的牧羊犬（絕對誤）。（琥珀：灰太郎和喜羊羊麼？）
糟糕，最後那些壯志淩雲的話好像充電過頭一不小心說出來了。
我看看飛坦，飛坦面無表情的對我伸開雙手——好吧，先是滿滿的擁抱——然後抗回床上去。不多囉嗦，大爺他想睡覺了。
等我洗完澡出來的時候，飛坦好像已經睡著了。
真的睡著了麼？我輕輕走過去，趴在床沿上看，月光從露臺落地的巨大窗戶裡輕巧的透射進來，床上到處好像敷了一層霜一樣細膩白粉。
也許是因為身高的關係，飛坦的骨架比我還要顯得纖細，完美的精巧的結構又讓人覺得看似非常的脆弱。當然這些都是錯覺，那個身體裡面藏著極易驚蟄暴動的靈魂，這是和容器無關的。繃帶從部分手指開始往上纏繞隱沒到衣服裡，又從脖子向下纏到微微敞開的衣襟中。飽受摧殘的身體完妥地整理之後看起來有一種詭異的聖潔感覺。
飛坦的手受傷不算太嚴重，最近已經可以做些簡單的不花力氣的動作了，但是手指的靈巧度握力都還遠遠不足。所以連比較重的馬克杯都顫抖著拿不了的時候，他會直接拿去想往牆上扔——嘻嘻，當然這是很難做到的，所以只能是想像吧。
飛坦現在不能離開我了。以後會怎麼樣呢。還是原來那個很強悍的人吧，這次我決定事情做到底。我的就是我的，我為什麼要因為稀奇古怪的理由而割捨。
飛坦……我伸手要撥開他額前的頭髮，手還在半空中，他的眼睛就睜開了，在黑暗中反射著水銀一樣柔和的光。只是他沒有轉頭，那潤澤的光沒有絲毫閃動，只是看著我的手心，我在心裡大口的吸氣，然後把手擱到他的眼睛上面，把光澤收攏聚在了手心裡。
「你現在不能把我的手推開吧？漂亮的眼睛可以借我玩玩麼？」我不喜歡紅色的那種貴的要死的，我喜歡的是感覺上更加貴重的金色。這麼說著手心裡面似乎有睫毛刷過的輕微感覺。
「你把我吵醒就說這個？」
「不止這個。還有很多很多呢。」為什麼說的滿不在乎啊，頭髮我也要玩，手指也要，耳朵也要，我還有很多可以一一細數的「這個」。
「……聲音聽起來非常的欲求不滿。」
「……切，難道你很瞭解這種聲音。」被說中了被說中了，我非常非常想要全部的飛坦呢，可是全部……旅團的那部分是永遠也拿不到手的。我沒辦法把飛坦關在籠子裡
「這麼熟悉的聲音我會聽不出來？」飛坦也許說的是另外一個意思，包含欲望。
但是我覺得很不爽，我覺得他怎麼可以對我說他很熟悉，借此來炫耀呢。我只是他熟悉的眾多聲音中的一個。
和我歸為一類的東西統統給我去死。如果這個歸類寬泛到了女人，如果寬泛到了這個地步……
「和我自己的聲音是一模一樣的。」飛坦絕對不可能看見我大概早就猙獰的面孔，但是卻輕輕地用言語撫平了我臉上的異常表情。
「哪裡像了？」
「不是說了麼，欲求不滿這點。」
「這麼說，你是前輩了。」我爬上床湊到他的耳邊，「前輩，你是怎麼平復欲望呢？」
「平復了還有什麼可以不滿的。」
那倒是。如果可以稱之為熟悉的話，那麼就是常常浮現在耳邊的聲音吧。總是無法滿足，沉在海底的磨子一直不斷的轉啊轉啊，貪婪這種鹽分就讓廣袤的海水變得異常苦澀了。
鹽總會磨夠的，麵包也會磨夠，黃金也會磨到貶值的那一天，什麼東西都想出來磨一磨，於是什麼都足夠了，但是為什麼那個磨子還是轉個不停，心裡面欲求不滿的那個部分始終晦暗不清難以言喻。
那個讓磨子停下來的關鍵的咒語變成了飄忽不定的文字。
「飛坦。」我用力的叫了這個名字。
「嗯？」
「飛坦。」不理會雜音，我專心對我的咒語。磨子有沒有停呢？我叩問心裡的磨子。他依舊嘎吱嘎吱的轉動著。
「真是高估你了。」飛坦很輕謔的說到，「什麼欲求不滿，原來你不過是發情而已。」
「吱吱」磨子發出卡住的不流暢的聲音，絕對是被嚇的，我想。
「發情……發情就發情。」那又怎麼樣！沒見過喜歡生吞活剝看看通常就垂涎三尺的食人族麼？今天你可就長見識了。
「是啊，那又怎麼樣？」飛坦疑問語氣而非反問語氣問我。
怎麼樣，怎麼樣，我把手從他眼睛上拿回來。「切，又不是沒做過。」上次這種情況我都可以的，沒道理這次不行。我開始拉紐扣。可是，等等，「飛坦你不行吧？」
「……」
「我是說你的骨頭現在這個樣子不能動吧。不，我是想說不應該動。」
「是我不能動，又不是你不能動。」
我看著飛坦全面潰敗，好吧，適度的運動有利於身體健康。
只是為什麼又是我主動。一瞬間被激起的力氣消散了，我忽然意識到傻乎乎的說出那些話來，會有什麼樣的後果。
「挺麻煩的呀。飛坦，」我小聲喃喃自語著繼續有條不紊的解開紐扣。浴室裡面太過顧忌而重疊著穿了好幾層的衣服現在變成了障礙。一邊決絕尋死覓活般抱著決心下手果斷的脫掉，一邊心底因為空暇的時間而慢慢動搖迷亂的意志在不斷奇異的說話。
睡衣ok脫掉了，裡面的累贅的T恤也可以從身上爽快的退下來。褲子，更加貼身的衣服……我一件一件的脫下動作異常爽快，不知道為什麼每當羞恥到咬緊嘴唇的時候，就會奇異的想起交換的時候飛坦穿著些東西的樣子。
他不想穿的，但是最後也說不出理由的穿上去了。
自尊也好矜持也好都在心底哀嚎，但是意識好像自動的劃清了界限，中間掛著大大禁止通行，於是看好戲一般聽自己的掙扎無動於衷。料理私務，別過來礙事啊，默默地我對自己這麼說道。
衣服堆在腳邊，走過去的時候差點絆倒，踉蹌了下站住，然後深深呼吸了一下，隨手把綁在頭髮上的繩子粗魯的抓下來。
「久等了。」對峙了這麼久，我可以蹲下來「喵~」地輕輕叫著勾動食指了。
「不會，你脫得還蠻快的。」
「又不是和你說。」我很嚴肅的把頭髮掠到肩後。
「呵。」
「私人儀式請勿見怪。」
「請便。」
「嗯。」我伸手揉亂他的頭髮，撫摸著在耳朵脖子的後邊安慰小動物似的用指尖輕輕地壓著。如果是貓的話，現在也許用小小的腦袋蹭著我的手心了吧。也許還會親昵的貼身體繞來繞去，就像要使對方的身上沾到自己的氣味那樣。
「真是純潔的少女啊。」飛坦說。
「還好啦。」純潔少女會赤身裸體跨坐在男人身上？我剛才爬上去的時候半點猶豫也沒有。
現在手收回來，揪住被壓在下面的人的衣襟，浴衣的話其實只要解開腰帶就好了，本來這種東西幫他換上去的時候就穿的鬆鬆垮垮，浴衣穿走了形看起來有點邋遢就是了。所幸浴衣裡面的繃帶不是白纏的，露出來的也就是被包紮完妥的胸口而已。老實說，繃帶沒什麼好摸的，腹部沒有骨頭，所以基本上那裡的皮膚還是□著的。
那個結那個結……那個結怎麼解不開呢？光線太暗了麼，還是剛才打結打得太緊了？
「要不要用撕的
「表。」撕破了還不是要我補。
「……勇敢樸實的好孩子。」飛坦抬起一隻手沒啥力氣的拽了拽我臉頰邊垂下的頭髮。
「幹嘛？」
「別哭著跑掉哦。」
「……」誰會哭著跑掉啊，又被你說半吊子的。（琥珀無力的舉手：我。）
我全神貫注的解那個結，手指牙齒一起加上去了，看起來一堆死結的東西終於被我理順展開。
誰好像說過，一旦開始以後就會比較一帆風順，看起來困難的事一般都比自己想像的要簡單。又或者說，面前攔著的巨大障礙，想要移動的靜摩擦力要比動摩擦力還要花費更多力氣。
然而我開了頭，後面的事不就是如同流水般的自然麼。
第 85 章
六
半夜醒來，這次居然又是熱醒的。也對，半個月之前一睡覺就會不自覺把自己裹成木乃伊和我搶毯子一直搶到天亮的那個傢伙不在呢。睡夢中都已經習慣那傢伙了，毯子被我防備得很好在身上纏緊，任誰都無法輕易抽動的。啊，好熱，在床上慢慢的打滾，把毯子滾地毯一樣剝了下來，解除武裝。
真是難以適應啊。
馬克吐溫先生說得很對呢，「習慣就是習慣，不能從視窗扔出去，只能慢慢引導下樓。」
那傢伙的影子也不能一腳從床上踢下去，只能像以前睡覺睡到自然醒然後發現他的自動離開。
嗯，十幾天前的某個清晨，我第一次被熱醒的時候，把裹的亂七八糟的毯子迷迷糊糊拉下來，扯在手心裡，手臂如同羽翼一般張開往旁邊的半邊床蓋了過去——然後手腕就直接壓倒床單上了。還是沒睡醒，連眼睛都不想睜開的到處亂摸，卻什麼都沒有摸到。床下麵，我依舊合眸在床上翻個身轉到床沿，探出一隻手在空氣裡胡亂撈了幾下。
於是，我就真正的醒過來了。
外面天色微明，正常人都應該還在睡覺的。外面的空氣裡細微的有鳥尖銳的叫聲。「早起的鳥兒有蟲吃，」我抓抓頭髮，自言自語「可是早起的蟲子被鳥吃。」爬回床中央，再次大喇喇的倒下睡過去。
可是這次的夢境不太安穩，再次驚醒的時候，外面的天光依舊半明半昧。鳥兒依舊叫聲淒厲。
睡不著了？我沒辦法只好爬起來給自己準備早餐。早餐可以吃魔獸的蛋，一人兩個的話，換言之我現在可以獨吞四個，蛋一個一個敲到鍋子裡，順便煎一下昨天切好的兩片自製培根。早餐果然是要有營養呢，鍋子裡面香氣撲鼻。美味令人感動的幾乎落淚。
盤子擺好，擦得銀閃閃的餐具擺好，泡好一壺香濃的茶，我決定坐在窗前那個很少有機會輪到我坐的位子，享用分量十足的大餐級的食物。
然後，吃著吃著，發現不對勁。
時空錯亂了。
起床的時候濛濛亮的天空，十幾分鐘之後反而一片漆黑，除了這房間，外面沒有絲毫的光線。我好象再次勿入異世界，擺設還是那麼的熟悉，可是又充滿了陌生的違和感。
拖過一邊多日不用一直待機狀態的手機。時間六點五十七分，下午。
我在那天晚上吃著精心製作的豐盛早餐。
比較要命的就是，那天晚上吃撐了，難受的在床上繼續滾了一天。
往事不堪回首，一回首冷汗嗖嗖。我爬起來倒了杯水給自己，然後打算去用冷水洗了個臉。這時候發現一直刻意忽略的問題終於忽略不下去了。濕地食物的來源是不缺的，可是非常缺乏乾淨的飲用水源，大多水源都是不能喝的。換句話說，之前那神奇的幾天中，下大雨的時候儲備的水喝完了，再不下雨我就得立馬走人。濕地多霧氣濕漉漉的，偏偏很少下雨，我等了一天，果然天上沒有掉下半滴水。我只好收拾了下東西離開了。
沿著某處高聳山峰方向一直走，踏出濕地邊緣的那一刻，天空中忽然急墜傾盆大雨，可是我這個路癡已經忘記了回去的路了，沒有人的帶領估計再也不可能回到那裡。
十指張開，沒轍的向胸口外面的方向輕撣。算了吧。
接下來的一個月裡，偶爾會做起令人臉紅心跳的春夢。夢始終只有一個我最覺得羞恥的畫面，仿佛是靈魂在半空中俯視又仿佛重新附體。
原本在悶熱粘膩的空氣裡呼吸著，很突兀的就會發現自己跨騎在一個面目不清的男人身上，失去控制一般的縱情起伏。
然後就像有人接著打開了聲音的開關，原本的無聲畫面，音量響到了懾人的地步。雜亂交錯的呼吸，以及莫名其妙的一直在耳邊回蕩的歌劇似的詠歎調。
一切都在聲音中以倉皇節奏晃動，視線在看不清的雲霧中劇烈搖晃。向上看不到的天空的空曠，或是下面延伸到極限的白色床單一樣的地面。而對方看不到的臉使我心底萌生巨大的不安感覺。這種好似海浪般的起伏中，我一直試圖抓住什麼東西來控制自己。
可是雙腿失去力氣，就無法穩固身體。連腳趾都因為快感而慢慢的蜷起抓亂床單，手上卻依舊連一個支撐的地方都沒有。看不見面孔的男人胸口手臂上纏著許許多多白色的繃帶，明明是保持穩定的最佳選擇。但是好像顧忌著傷痛般的什麼而不能交付雙手。再往下只有對方□的汗濕的腹部。
腹部線條非常的流暢而漂亮的塊壘分明的肌肉，手掌自然而然的安置其上。原本坦然分張開，漸漸緊張急促到連手指也一根一根縮了回來，握成無力的拳抵在對方的腹部。可是被汗水濕透皮膚太光滑太潤澤，根本無法妥善的扶住。支援的手臂就如同葉子一般顫抖。
詠歎調裡慢慢細分出類似哭泣的聲音，那是我自己的聲音，只是調子輕飄飄飄得很高，宛若吟唱。那聲音聽到只想把自己的嘴趕快捂住的地步，可是手卻不能挪開，否則我一定會從搖搖欲墜變成真的墜落了。
自己全然的主動毫無保留，而對方始終無動於衷被動應付，幾乎要把我窘困的逼迫到潸然落淚的地步。我已經超出自己劃下的界限走得很遠很遠了，但是對方還在彼端，遙遠的看不清楚。一邊唾棄自己一邊破壞自己所謂純愛的約定。身體是很高貴的，我曾經自己這麼對自己說，可是現在使用極其廉價。只是一些曖昧到□都不如的言語，我就把自己切切獻上無所顧忌的大玩張揚□的把戲。
太下流了。
道德理想被拋開，準則一改再改。遲早我連靈魂都不能堅守了吧。
身體上的快感越來越攀向頂峰，心裡卻越來越冰冷。被拋到頂點的話一定會在某個地方摔下來吧。滑膩的身體沒有一個地方抓得住的，除非我的指甲化作釘子，刺穿對方的身體。可是我不要，我也不能。
通常在這個恐懼時刻中，我就此醒來。滿臉淚水，可悲的是身體依舊躁動放浪到難堪的地步。
愛情故事總是這樣的，要麼純真到一塌糊塗，要麼醒世警言般的狗血加白爛。明明只是愛情故事中卻一定要說出一大堆道理折服自己的以外的人，好似不這麼做，那個愛情就俗不可耐了。沒有道理的愛情會失敗的。我只是很倒楣的跑到醒世警言的模式裡來了，註定變成後人的指路明燈。
愛情是一種類似感冒疾病。有時候自己發病，有時候傳染，有時候別人好了，自己還是抵抗力不夠。生過一次，下一次還是不能徹底免疫。
而我正病到酣處，頭痛腦熱，身不由己。
春夢就只是春夢而已，不過是春夢罷了，由它去吧。我不再抵抗，從春夢中醒來，在陷入春夢中，等到下一次墜落的驚醒。
最後一次，驚痛的從高處跌落的時候，跌錯了位置。我再次跌進飛坦的殼子裡。
四周是彌漫的血腥味道，但是抬起十指並沒有看到半滴血。只是地下圍了一圈躺倒的人，衣服滴滴答答的落下粘膩的水。這是殺人後連空氣都尚未平息的現場。
不合時宜的交換。飛坦剛剛殺過人呢。好難過的感覺。當然，他從春夢中醒來一定也很愕然吧。
情況很糟糕。我站在大部分已經變成屍體的人中間瑟瑟發抖，更加糟糕的是一個殘喘著的半死不活的傢伙用很可怕的聲音對我說：「沒這麼簡單就完了的，多少人也沒關係。一定會找到你，殺掉你的。」
飛坦好像正在被追殺，也許對於本尊來說來說，只是個遊戲，來多少都是單方面屠殺的問題。但是，臨時替換進來的我只能逃跑了。
殺人？我寧願被殺。只是這種時候死掉連累到飛坦的身體很過意不去呢，至少一個禮拜內要躲起來。（琥珀：你徹底忘記掉明明是飛坦連累你的事了吧。）我強行命令自己不准腿軟，不准見血就驚慌失措，儘快的離開了殺人現場。
在日落前我到了一個不知名的小鎮。空虛的肚子不停的騷擾我，要我停下來休息。可是理智又對我說，在別人面前出現是很危險的。
「餓死或者餓到沒力氣而跑不掉，也很危險啊。至少要保持一定的體力。」下了這樣的決心之後反而發現飛坦的身上沒半毛錢，因為衣服上連口袋都沒有。
暫時只能餓肚子吧，並沒有到不能忍耐的地步。為了生存做一點小小的壞事這類的想法現在還不予考慮。我在商店門口無奈的徘徊了一會兒，只好乾脆的離開了。情況比想像的還要窘迫：沒有現金，沒有銀行卡，沒有手機，沒有任何人的幫助，後面不知道多遠的地方存在著追兵，四周又都是人生地不熟的鬼地方。一個禮拜突然看起來變得很長了——長到讓人有點絕望哩。
「你在幹嘛？」人家店門口晃太久，結果店長一臉懷疑的跑出來問了。
「我。」老實的說我在考慮要不要打劫你店裡的麵包，「我想問個路。」
「問路？」他的表情依舊在說不相信。
「附近有沒有森林，或者深山什麼的？」植物是生命之源，有樹木意味著有動物。有動物大概意味著可以吃。
店長的手指往身後指了指：「海拔5303米，栔尓利山脈。這邊本來就是觀光的區域。你不知道？」
「啊啊，和朋友走散了，不小心到這裡的。我趕著和他們會合。謝謝你啊。」我馬上不好意思的賠笑起來，然後轉身就走。
繞過那個店長龐大的身體，直接映入眼簾的是秀麗的山。因為先前一直低著頭考慮問題而沒有發現。現在看到的卻是非常美麗的猶如少女一般潔白可愛的山頂，點綴在濃厚的綠色和其他顏色的基座之上。雪山……居然會是雪山，除了電視裡其他地方完全沒有見過的雪山。
「這是我的女人的照片。」記憶裡跳出這麼一句話，讓我自己也懵懂而吃驚，不知道它從何而來，為何而來。
慢慢打開的不存在的皮夾，裡面赫然存著的是一張雪山的遠景照。
「唐古喇山脈，我的女人。平靜的時候很美麗，暴躁起來也很可怕。」記憶繼續娓娓道來。嗯，好像是什麼時候看過的動畫裡的場景。把那種危險而美麗的東西納為己有的想法，那種讓人大呼「好帥」的豪情壯志，現在想想真的很了不起呢。的確遠遠看起來就像嫺靜的溫柔的少女，但是殺入內部腹地，也許就完全不是同一回事了。最初看著很漂亮的白色轉眼就是殺人工具。伸手揮開不必要的記憶，還是先去找吃的比較要緊。栔尓利山脈下面只是普通廣袤的樹林，美麗而暴躁的雪山遠在我頭頂之上。我應該不會隨便靠近危險的地方的。
不過話說回來，福無雙至禍不單行。基本上，我看見森林週邊關於「自然保護區禁獵公告」的時候，我也大概知道自己有多倒楣了。栔尓利山脈中獨有的數種生物全部都是溫和而友善的的草食性動物，原本數量繁多生活在疏林草原的緩坡之上，可是前些年的捕殺，食物鏈變得非常脆弱了。政府非常慎重過分理智的開展了保護行為，全面禁止捕殺一切動物。於是那些狀似小鹿的生物毫不畏懼的在我面前時不時輕鬆路過，分外無恥。
抱著肚子，和它們對視已經是第三天了。它們滿不在乎對著我露出潔白的牙齒，叼著青草大嚼特嚼，簡直氣死人。我忍不住往後一倒，閉目養神的時候，幾隻未成年的但是個子已經長足的幼獸，又會好似惡作劇般的，拿壯麗到簡直就是裝飾的角輕輕把我弄醒。
「靠，小崽子，你再頂我，我就把你吃掉了。」
其實差不多也明白它的意思了。每當它們把一小片草地啃得猶如瘌痢頭般星星點點的露出地表的時候，它就會把我弄醒，然後繼續慢慢悠悠的邊走邊吃的樂趣——它們要轉移地點了。這還不算明白的話，那麼一天有那麼一兩次把沾著口水的渣子般嚼過的草吐到我我手心的時候，我應該明白過來——這個種族有替族群裡面體弱的成員預先處理食物的習慣——可是我看起來有哪裡像厚唇大門牙的家族夥伴了麼？
可是真的再也走不動了，在一周結束之前你就讓我這樣躺著吧。躺著也就忍過去了。所以麻煩不要老是用厚厚的嘴唇嚼我的衣服，也不要叼著我的手腕企圖拖著我走。我只想好好的休息一下，你別管我了。
小崽子依舊用頭頂我，然後突然的槍聲一響，有重的東西壓到身上來了，慢慢感覺到溫熱的東西流到手中，就像那些草渣。
我沒有看清小崽子是不是死了，但是接著子彈持續射入肌肉的鈍響低沉的叫人心驚。可是可是早知道它會變成這樣子，還不如我親手宰來吃呢——一樣是為了我，至少我接下來的體力可以保證健步如飛的話，比較不辜負它。
我等到槍聲稀疏以後推開身上的重物，一躍而起的逃跑了，周圍的鹿群早就四散開來。離得遠遠的了。那只小崽子到底哪裡不對勁，才會對我不離不棄呢？完全想不明白啊。
往山下的方向好像被包圍了，我漸漸被逼往山頂。
我慢慢發現，對方好像發現「飛坦」的異常。所以開始慢慢戲謔的玩耍般的緩慢收攏包圍的口子。時時都可以發現有人在身後，但是怎麼看也無法從針葉林裡看出來。我有步驟的被人不停歇不致命的追趕著，始終還是保留著可以逃跑的錯覺。
可是應該跑不掉了，慢慢幾天之後已經看見樹林裡白雪的痕跡。鞋底在進入幾十分鐘之後被擦得乾乾淨淨，可是腳印也同時深到了不可以消掉的地步了。錯覺始終是錯覺，其實我一早就知道一定會被抓到的。只是我在拖時間。我不是要打贏，而是要拖到時間到達的那一刻。把身體交回去，我就沒有責任了。
現在只看他們是不是還想一直這樣玩下去了。時間很關鍵的。爭取時間，趕快走，山頂還很遠呢，足夠玩耍的時間。我對自己如是說，可是腳下埋到雪裡卻拔不出來了。拼命的抬起左腳的結果就是連整個人都一起栽倒進雪裡。
好像已經那個走不動了，肚子裡面冷到要凍起來，然後把那個巨大空洞固定住那樣，空乏的可怕。之前稍微做一點壞事就好了，現在就不用猶豫到底是抵抗還是被人殺的問題。山頂向下吹拂起風，而我不住的想起小崽子還有商店裡成排的麵包熱氣騰騰的咖啡。做一點壞事以避免做下更大的壞事，「取其輕」是很智慧的總結的。我胡亂的想著。
或者殺掉追兵？以飛坦的身體殺人的話，也許可以安慰自己說沒有殺人呢。殺了追兵……對方只使用槍的話，說明不難對付，我努力的考慮可行性，這可是能換取飛坦的身體的辦法。以眾多生命換取一個身體……不不，我還是拖時間比較好。
也許和他們見面了，他們也不會馬上殺死我的。畢竟已經玩了2、3天了。忍耐的話，也許湊足一個禮拜也是足夠的。到時候，換回來了，他們就會被正牌飛坦殺掉……似乎這次連身體也不用有可能的付出去了。追兵們好像更加吃虧啊。
不行了。沒有食物，連腦子都無法清楚的思考了。也許，挨餓的那天開始我就不正常了，沒理由真的乖乖守紀律讓自己餓一周啊。肚子好餓啊，小崽子的身體一定非常好吃吧，乘著生嫩的時候，用牙齒咬下來。溫暖的血液沾著麵包吃下去，草渣混合的冰雪就是飯後甜點……雪看起來還不錯，就吃一口吧。
雪白的雪好像少了點什麼呢，我才這麼想，就有鮮豔的紅色猶如草莓醬點綴上去，瞬間順著雪的紋理滲透進去，化作淡淡的紅色。很漂亮呢。
這紅色的溫暖的雨是什麼，我在雪地裡面翻了個身，靠著樹抬起身體。怪了，居然看見自己蹲在面前看著我自己的樣子。
哎呀哎呀，果然弄混了，那不是我呦，那是飛坦啊。
第 86 章
1請問您的名字是？
G：葛楚，按照習慣叫我楚?葛也沒問題。
F：飛坦。
2您的年齡是？
G：23歲，我是身體穿越，所以沒有改變，這裡也持續增長著。
F：28。
G：我和飛坦的年齡很相稱吧
F：為什麼你能若無其事的說出這麼無聊的話。
3您的性別？
G：女吧。（為什麼後面還有個吧）
F：男。
G：是人都知道我們交換過了，所以說出來也沒關係。飛坦不喜歡說謊也不喜歡隱瞞。
F：但這不是值得一提的事。
G：好吧。
4請問您的性格是？
G：善良而易反省。
F：敏感。善解人意的那種。
G：我沒看出來。
F：我也沒期望你能看出來。
5請問對方的性格是？
G：很難說。因為說不準。
F：很難說。
G：我很難瞭解麼？
F：只是缺陷的地方讓人難以啟齒。
6兩個人什麼時候相遇的？在哪裡？
G：馬路上，糖果店門口。時間不記得了。
F：我不記得了，但是那個好像不是第一次見。
G：之前見過麼？
F：嗯，有一個很不爽的人在記憶裡。
7對對方的第一印象是？
G：危險。很危險。
F：沒有印象。
G：……不公平。
F：你哭好了。
8喜歡對方哪一點？
G：不知道，其實他不是我的理想。
F：不知道她有哪裡好。
G：……
F：這次很公平吧。
9討厭對方哪一點？
G：作為旅團團員的那部分。
F：老實說，很多地方吧。
G：……
10你覺得自己和對方相性好嗎？
G：那種東西我不知道。
F：我也不知道。
G：我覺得很受傷。
F：沒關係，強化系復原得很快的。
11你怎麼稱呼對方？
G：飛坦。
F：我不用特別的稱呼，她就知道我是在和她說話了。
G：越來越傷心了。
F：我其實是在稱讚你「你很專心」。
G：我怎麼沒聽出來。
F：很正常，太鈍了。
12您希望對方怎麼稱呼您？
G：小楚什麼的。
F：那是你師父他們叫你的方法。
G：很親切啊。
F：我不想莫名其妙的變成你的長輩。
G：……臉紅ing，飛坦喜歡我叫你什麼？
F：飛坦就行了，少玩花樣。
13如果以動物比喻的話，你覺得對方是？
G：這個，長得漂亮的禽獸都很適合。
F：類人猿。
G：為什麼？
F：看起來很像人，但內在可能完全不是。
14如果送禮物給對方你會選擇？
G：有形態的東西的話，他自己會搶，不用我操心。就把我自己送給他好了。
F：送出去的東西，拿回來再送一遍？
G：我不是你的東西。討厭。
F：她好像喜歡收集奇怪的東西，但是那些東西絕對不行。所以不能送她任何東西。
15自己想要什麼禮物？
G：甜言蜜語之類的吧。
F：別說不可能的事。
G：不可能才想要啊。
F：我沒什麼特別想要的。
16對對方有哪裡不滿嗎？一般是怎麼的事情？
G：他不在乎我。每件事都覺得是這樣。
F：她很遲鈍，按理說我討厭笨蛋的。
G：按理說？
F：就是說有例外。
G：啊。謝謝你。
17您的毛病是？
G：比較容易多想。
F：我沒有毛病。
G：說謊。
18對方的毛病？
G：脾氣兇殘吧。
F：我不知道說哪一個？
19您做的什麼事（包括毛病）會讓對方不快？
G：我不知道，他的脾氣很古怪。
F：就是她不知道這一點。
20對方做的什麼事（包括毛病）會讓您不快？
G：殺人最討厭。
F：自以為善良這一點。
21你們的關係到了何種程度？
G：基本上什麼都做過了。而且……
F：你想問什麼關係？
22兩人初次約會是哪裡？
G：沒有約會過。
F：沒有。如果打架或者床上算的話，那就有。
G：那個不算。
23那時兩人的氣氛怎麼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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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那時進展到什麼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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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經常約會的地點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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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你會為對方的生日做什麼準備？
G：我不知道他什麼時候生日。
F：我也不知道她什麼時候生日。
G：那是因為你沒問。
F：好吧，我問。你什麼時候生的。
G：1986年x月x日
F：你現在十三歲？
G：……兩個世界的曆法不同，我忘了。
27由哪一方先告白？
G：我。
F：她。
28你有多喜歡對方？
G：很喜歡很喜歡。
F：喜歡不起來。
G：嗚嗚嗚嗚。
29那麼，你愛對方麼？
G：愛。
F：愛。
G：……你不覺得和上一題矛盾了麼？
F：不覺得。
G：我好愛你。
F：別做讓我想反悔的事。
30如果約會對方遲到一小時以上會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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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認為你的情敵是？
G：旅團。有時候覺得是世界上所有的人。
F：我沒有情敵。
32對方做什麼會讓你覺得沒撤？
G：偶爾說出來的話和舉動，讓我的心重新跳動的時候。
F：完全無法溝通的時候。
33如果覺得對方有變心的嫌疑你會怎麼辦？
G：前提是我保有過他的心。
F：她不會的。
34能原諒對方變心麼？
G：不知道有沒有資格原諒。
F：她不會的。
35你最喜歡對方身體的哪部分？
G：皮膚。很漂亮。
F：皮膚，摸起來很舒服。
36對方最性感的表情是？
G：說不出口。
F：自我排斥厭惡但是最後義無反顧的時候的表情。
37兩人在一起最讓你心跳加速的事情？
G：他勾引我的時候說的話。讓我覺得我的確在愛一個人，而不是一根木頭。
F：心跳加速。只有運動才會吧？
G：你是說上床？
F：打架也是。
38你曾向對方撒過謊嗎？你善於撒謊嗎？
G：有，但是後來就不敢了，我還蠻擅長說謊的。
F：沒有，不想說就不說，何必說謊。
39什麼時候覺得最幸福？
G：我想說別的，但是回憶起來的都是床上的鏡頭。
F：幸福是什麼？
40曾經吵過架嗎？
G：嗯，家常便飯。
F：不吵架還能做什麼。
G：可以和好啊。
41都是些什麼樣的爭吵呢？
G：各種理由的吵架。
F：基本上我們在一起不是基於共鳴，而是基於誤會。
42之後如何和好呢？
G：沒辦法，還是喜歡他。所以怎麼樣都要和好。
F：她會想辦法的。
43轉世之後還希望做戀人麼？
G：不知道，這輩子先維持下去再說。
F：我不想過問以後的事。
44什麼時候覺得「自己被愛著」呢？
G：有那麼一兩次吵架的時候，他說的話。讓人心動。
F：因為她的能力，所以什麼時候都覺得被愛。
45什麼時候覺得「也許他已經不愛我了」？
G：不用覺得，那一天他一定會明白的說出來的。
F：不可能會發生這樣的事。
46你愛情的表現方式是？
G：直接表達。
F：直接表達。
G：我不覺得。
F：你不覺得？這與我無關。
47兩人之間有互相隱瞞的事情嗎？
G：談不上有沒有，他不會感興趣的就不說。
F：想知道的話，她可以問，但是她比較喜歡故作不知吧，有些事。
48你的自卑感來源於？
G：我很普通，而他又很不普通。
F：自卑感是什麼。
49兩人的關係是公認還是秘密？
G：秘密的。
F：公開的。
G：嗯？
F：你是鴕鳥麼？
50你覺得對方的愛能否持續到永遠呢？
G：算了，今朝有酒今朝醉好了。
F：她的話，不用我擔心，一定可以的。
51請問你是攻方還是受方？
G：男性的時候攻，女性的時候受。我們沒分得那麼清楚啦。
F：嗯，就是她說的那樣。
52為什麼如此決定？
G：環境教導我們要順勢而為。
F：沒有刻意決定過，順其自然好了，我無所謂。
53你對現在的狀況很滿意嗎？
G：有點害羞，我不想太主動。
F：很好啊，維持現狀就可以了。
54初次H的地點是哪裡？
G：濕美樂濕地的小木屋內的床上。
F：單是指我和她之間的第一次的話，同上。
55當時的感想是？
G：以此為開端，希望可以相愛。
F：她很有勇氣也很有潛力。
G：其實我懷疑我變態了，那時候。
F：不會，蠻可愛的。
56當時對方的樣子如何呢？
G：我對自己的身體不予置評。
F：一本正經的臉紅。我的身體也可以用的很有她自己的特色。
57初夜的早上，你的第一句話是？
G：那時候是晚上。
F：嗯，被她吵醒的。
G：泡面喜歡什麼口味？這類的很傻的問題。
F：我不記得了。
58每星期的H次數是？
G：視見面的機會與吵架的情況，酌情處理。
F：我沒有計算這個的習慣。
59你覺得最理想的情況下，一星期幾回最好
G：不知道。只要不是由我主動幾次都沒關係。
F：呵，你很放得開啊。
G：標準一開始就太低了……所以……
F：我喜歡她主動，次數無所謂。
60那是怎麼樣的H？
G：丟臉丟到家了。
F：基本上和她在一起都會有很新奇的體驗。
G：不要再說了。
F：至少雙倍體驗，是別人絕對不會有的。
G：嗚嗚嗚嗚。
61自己最敏感的部位是？
G：女生而言很正常的部位。
F：她啊……
G：不准說。
F：我才誇過你很放得開的。
62對方最敏感的部位是？
G：對男生而言很正常的地方。
F：她……好吧，基本上她很性感，雖然做的時候老是走神，但是因為神經靈敏，反應都還不錯吧。在水準之內。
G：這是什麼評價。
F：照顧你的心情之後，說出來的正常評價。
63如果用一句話形容H時的對方是？
G：不論何時，我這種弄臣都想努力討好的女王。
F：□吧。
G：囧死。為什麼是這樣。
F：因為再怎麼困難彆扭，你都很放得開。
G：請你不要亂用詞。
F：那麼，自我奉獻的聖母好了。
G：飛坦你為什麼不介意我叫你女王。
F：因為你我的格局不同。
64坦白的說，你喜歡Ｈ嗎？
G：不主動的話，就喜歡。
F：一般。
G：騙人。那你幹什麼老是勾引我。
F：只是那個時候的你，態度決斷力神情都比較討人喜歡。想多看看。
G：討厭。臉紅ing
65一般情況下H的場所是？
G：床上。
F：床上。
66你想嘗試的場所是？
G：飛坦經常獨自呆著的地方。以後他會想起我吧。
F：有時不知道你這個人是純真還是放蕩。喜歡刑囚室麼？
G：……喜歡，但那不是你一個人呆的地方。
F：單獨再弄一間出來好了。
67洗澡是在H前還是H後？
G：H前。這樣比較衛生。
F：H前，她的個人習慣。
68H時兩人有什麼約定？
G：沒有，他幾乎不說話。
F：沒有，她沒空說話。
69你與戀人以外的人發生過性行為嗎？
G：沒有。
F：有。
70對於「如果得不到心，也要得到肉體」這樣的觀點，你怎麼認為呢？
G：很正常，我常常這麼想。
F：我不太喜歡心這種東西，還是給我肉體吧。
G：……
71你會在H前覺得不好意思或者之後呢？
G：貫穿始終吧。
F：我個人是沒有。
72如果對方被暴徒□了怎麼辦？
G：希望他不要愛上暴徒。
F：你的想法真是詭異。
G：我覺得第一次，我那時候很像在□你。然後你愛上我了……
F：算了，隨你怎麼想吧。
G：那麼飛坦的看法呢？
F：你這樣子，暴徒不會敢拿你怎麼樣的……真的那樣的話，把那個不長眼的傢伙殺掉就好了。
73如果好朋友對你說「我很寂寞，只有今天晚上，請……」並要求Ｈ，你會怎麼做？
G：好朋友？師傅芬克斯或是雲古他們麼？不同意……乾脆的拒絕。
F：好朋友混成這樣挺可憐的，大概是沒錢了，又不喜歡用強吧，我會幫他們付錢的。
G：聽起來好詭異啊。
74你覺得自己擅長H麼？
G：熟能生巧。
F：一般。
G：我真丟臉啊。
75那麼對方呢？
G：不太清楚。
F：她很有潛力。
76在H時希望對方說什麼？
G：偶爾叫我的名字好了。
F：無所謂，哭呻吟都可以，自言自語偶爾也會有。
77你比較喜歡H時對方哪種表情？
G：正視的表情。
F：自我厭棄的樣子。
G：你喜歡我很苦惱？
F：關鍵不是過程而是結果。
78和戀人以外的人H也可以麼？
G：不可以。
F：找不到她的話，也沒問題。
79你對□有興趣麼？
G：有。因為他大概會喜歡。
F：沒興趣，又不是審問的對象。
G：我是不是總是想當然的會錯意啊。
F：沒事，我習慣了。
80如果對方不再索求你的身體了，你會？
G：基本上是我主動的，所以，我真想知道他索求的樣子。
F：她本來就很想停止了。看她苦惱挺好玩的。
81你對□怎麼看？
G：犯罪。
F：男人無能的表現。
82H中比較痛苦的是
G：心理方面的障礙。
F：她在開始的時候，很差勁。
G：……
F：不過很快就會好的。
83至今為止，最令你興奮、焦慮的場所是？
G：只有床上啦。
F：她的身體裡。
G：咦咦，這個……我也很焦慮。
84曾經有過受方主動誘惑的事情嗎？
G：各個意義層面上的受方，答案都是有。
F：同意。
85那時攻方的反應是？
G：被誘惑就只能上床了。
F：同上。
86攻方有過□行為嗎？
G：有吧。
F：沒有。
87那時受方的反應是？
G：沉默到底。
F：沒有這種事。
88對你來說「作為H的理想對象」是？
G：我只敢和他做。
F：這個孩子。
89現在的對方符合你的理想嗎？
重複跳過
90在H中使用過小道具嗎？
G：沒有。
F：念能力算不算？
91你的第一次發生在什麼時候？
G：23歲。
F：13歲。
G：差好多啊。
92那時的物件是現在的戀人嗎？
G：你說呢？
F：不是。
G：不公平。
F：哭好了。
93喜歡被對方親吻哪裡？
G：嘴唇和眼睛。
F：算了，她不敢的。
94你最喜歡親吻對方哪裡？
G：手指。很想咬下來。
F：她比較容易激動的地方。
G：別說了。
95H中最能取悅對方的方法是？
G：哭給他看。
F：和她說話，回應她。
G：原來你知道啊。
F：知道，但是不想做。
96H時你會想什麼？
G：我們相愛嗎？
F：她還能變成怎麼樣？
G：……
97一晚的H次數是？
G：一次吧。
F：做得好的話一次就可以了。
98H時的衣服是你自己還是對方幫忙呢？
G：我自己。
F：她很能幹的。
99對你而言H是？
G：驗證愛的方式。
F：瞭解她的最好辦法。
G：為什麼？
F：你的肢體語言比你那些話更誠實更好懂，更容易引導。
100（來，讓我們撒花，最後一題了）最後，請對戀人說一句話吧!
G：我愛你。
F：嗯，真是個好孩子。
悠于 2016-3-17 19:02
第 87 章
七
「嗨，早上好。」我舉手示意。
「你真能跑啊。這種自殺殉難式的高級逃跑方式，和你很襯呢。」他對我笑笑，甩甩手上的血水，「就算跑到雪山上，也不會直入雲端的，你能跑到哪裡去？」
「飛坦。我肚子好餓。」
「討厭殺人吧，討厭違反紀律吧，討厭變成自己認為的壞人吧。所以肚子餓沒什麼關係的，付出這一點點代價，你不是還有高潔無暇的靈魂麼？」
「肚子真的很餓，雪山很冷。」其實雪山還在更上面 ，只是現在已經是雪的勢力範圍了。忍饑受凍，沒有意義的逃亡生活到底是為了什麼。高潔的靈魂這種東西飄得太高了，伸手也抓不到。原本也許的確是價值連城的東西，但是在他面前突然覺得尷尬到一文不名。對面是飛坦，所以誰在乎你的雙手是不是值得讚揚的潔白無瑕呢。身上最值得自豪的最為彪悍的品質，我奉為至寶的東西，在他那裡渣都不是呢。好像一直在做無聊的事那樣突然有些心疼自己。
飛坦把藏在巨大皮衣下面的精巧保溫瓶丟給我：「衣服是從剛才那群人身上剝下來的，喜歡的話，可以讓給你穿。」
「……」保溫瓶打開，撲面而來的熱氣把眼睛都弄的潮濕了，裡面慢慢散發出叫人心醉的香味。流質狀食物一時間分不出是粥還是什麼湯，只是一口就灼熱濃烈的從喉嚨一直安撫到空虛的胃袋。消極怠工許久的胃迅速的積極回應起來，貪婪的說著還要更多。可是，拿著勺子才喝不到幾口，保溫瓶就被搶走了。
「啊，我忘了說。這是打劫飯店廚房弄來的，」保溫瓶在他手裡顛了幾下，「這種玷污你純潔性的東西，你應該不喜歡吧。」他的手指輕巧的擺弄了幾下，保溫瓶裡面的東西全部都倒到了地上，發出與冰雪相撞的呲呲聲。
我拿著勺子的樣子，真是傻瓜啊：「好浪費。」
「接下來是繼續雪山朝聖呢？還是逃到別的地方去呢？」他抬頭瞭望山頂的天空，「天氣不錯，適合攻頂。」
山頂的天空非常透徹的呈現豔麗的藍色。陽光毫無阻礙的直落而下，雪地折射的光芒叫人頭昏眼花，四下茫茫不知道該往哪裡去。往山上或者其他地方也許是有各種各樣的路的，可是眼睛看不清。「找一個地方等待換回來吧。」我好累啊，現在只想找個地方休息，安慰暴動的身體和不知道怎麼回事奇異的感覺到失落的空蕩蕩的心。
「我還以為你興致勃勃，永不疲倦呢。逃跑跑累了？我覺得你玩得正高興呢，打擾你很不好意思，所以我想幫你繼續玩下去。」他拽起我的一隻手，「已經跑到這裡了，不想看看逃到山頂以後還有什麼麼？至少看看你本來還可以打算跑到什麼地方去啊。」
不要拉我，不要這樣拖著我。手會痛，剛才急切的吞進去的食物，會有一種想要吐的不舒服的感覺。好難過，剛才還覺得空蕩蕩的臟腑，心臟的部分好像被什麼堵住了，有一種被清晰的壓制住的痛楚。「不要，我不要去山頂了。我不想去了。」
「不行。」他俯下身，摸了摸我的頭，「要乖乖的堅持下去啊。到了山上然後隨便去哪裡都可以啊。」
「不要不要。我不要去了。」又冷又危險的地方，到了山頂就只能往下的地方，其實就一直感覺是絕境。那種開闊到美麗的地方，人的心也許會開闊自由的飄起來。可是我會覺得已經沒有更好的去處了，真的到達了一定會傷心後悔的。於是我拼命的掰開他的手，然後離得遠遠的。
「這次不到山上去的話，下次就沒有機會了。」飛坦沒有走過來，只是遠遠的語氣溫和的對我說話，好像要勸我考慮清楚，「你只剩下這次了。」
「我不要去。」天空永遠都在頭頂吧，這是改變不了的事實。忍受饑餓，忍受寒冷，忍受被追殺的恐懼，最後不能再登到山頂了，我要其他的東西。這一切交換的值不值得，我已經衡量不出來了，只是好像要告別什麼的，不抬頭看點什麼，總覺得會委屈的留淚。
「……那麼只好下山了。」飛坦走過來，把我凝視天空的眼睛蓋起來，「山下面的民宿，我用你的卡預定好了。」
已經預定好了呀……「我走不動了。」我對飛坦說。
「爬下去，或者我拖你下去？」面前的年輕姑娘的身體馬上惡聲惡氣起來。
「走不動……雪好深又冷冰冰的。」繼續可憐兮兮的這麼說話。
「混蛋。」狠狠的罵了一句，然後終於他彎腰下來了。
這是我自己的背脊，一點也不寬厚溫暖，可是趴在上面一下子，視線又再一次重疊回專屬自己的身體自己的高度了。我看到了飛坦現在正在看的風景。那是連綿不斷的遠處潔白的山峰，那是稀稀拉拉的灰白相間的墨綠色的樹林，那是腳下面度上淡金色的稀疏的雪。然後半日之後慢慢出現的緩坡草原，好幾天沒有見過的鹿群慢慢的在遠處踱步。飛坦又把一個很小巧的保溫杯塞到我手裡。我慢慢喝著裡面的燙嘴的湯，不知道怎麼搞的忽然有點懷念手心裡面總是甩掉要緊的草渣。輕輕搖晃的太舒服，眼睛就慢慢閉起來，我很淺的睡著了。
早晨出發，天黑到深夜的時候看到另外一個小鎮。飛坦不管在什麼身體裡，速度都值得欽佩。
柔軟的床鋪，洗澡的熱水，換過好幾次熱氣騰騰的飯菜。變魔術一樣和一個溫暖的房間一起出現在眼前。飛坦硬把我從背上拽下來，往浴室裡塞。
「下來，去洗澡。」
「嗯~~~~」（琥珀：請念成婉轉的鼻音，表示拒絕。）不要，我不要分開，我已經放棄雪山了。
我們不是連體嬰，抱得再緊，還是輕輕鬆松被用蠻力從手臂上扒拉下來，然後飛坦很爽快的澆了瓢冷水到我身上：「去洗澡。」說完，居然看起來輕鬆愉快的出去了。
衣服濕濕冷冷實在比不上冒著熱氣的木質浴桶，再心酸我還是忍不住脫掉衣服爬了進去。水溫恰到好處的溫暖了陰冷的身體，鬆弛了繃得緊緊的意志。一直泡到讓人昏昏欲睡。
沒可能真的睡著的，水冷掉之前又被飛坦弄醒了。「出來吃東西。」乖乖的換好衣服，外面的飯菜好像又換過了，熱氣更加多了。筷子也塞到手裡，留下我一人吃飯，飛坦起身洗澡去了。
事實上真正面對面的坐下不久，我們就聽著那個無良的女人說話，身體交換了回來。換回來了，這一周結束了。我慢慢歎了口氣。
「幸保不失。」歎息過後，我笑笑對飛坦說。
飛坦同學連笑都沒有笑，只是慢慢喝著手裡的檸檬蜜柚茶。
逃跑只是個轉捩點，是中場的休息，現在問題回來了。他還是不告而別的那個飛坦，而我還是為春夢日夜苦惱的笨蛋。我對床的記憶還在最後那十幾天濕美樂空曠的床單上。無話可說，但是又直覺的想要離開床鋪。
「我看一會兒電視。」遙控器在手邊，一個按鈕就可以打開。八點檔的言情劇還沒有放完，翻來翻去的換台躲避愛情臺詞的轟炸，所幸過了一會兒，有限的幾個頻道都開始播放九點的晚間新聞。
首先是國際上的發生的事，好像哪個國家的黑手黨遭到不明人士的破壞，所以部分地區的局勢不是很穩定，發生了好幾起的家族火拼槍擊事件。
然後是國內新聞。連環神秘的殺人案件，被殺的人都是黑幫分子，而殺人的人通緝也隨後滾動播出。電視上出現的是我自己的臉。旁邊有冷靜哀痛的男聲做著解說。
「我殺人了？」
「沒錯是你殺的。」飛坦不知道什麼時候坐到旁邊一起看了，「只不過是你的身體，我的意志罷了。」
「飛坦，你用我的身體殺了很多人？」答案明明很確定了。可是不問清楚就不能死心。
「嗯。」
「你知道我不想殺人的。」
「你的靈魂還是清白的。」他嘲笑的咧嘴說道，「毫無過錯。」
「我被通緝了。」
「是啊。」
「飛坦有沒有擔心過，交換回來我會變成什麼樣子？你可以不殺人的吧？」
「不殺人不是我的處理習慣。你可以用我的身體以你的方式逃跑到幾乎被殺死，那我稍微用我的方式彌補一下也沒什麼吧。你還是可以按照你的想法堅持下去啊，身體對你來說不是不成問題麼。」
「好過分啊。」怎麼能這樣，我會無法在世上立足的。
「隨時隨地都有地方可以退回去，你會養成不好的習慣的。像上次不是就輕輕巧巧的從濕地跑走了麼？」
我覺得眼前的路消失了。我以為我是一直主動愛著一個很冷淡的人。但是不是的，基本上他是變態吧。不停的逼迫我改變底線，在他和其他貴重準則面前選擇他。看到我為難痛苦的樣子，無動於衷的旁觀。這樣的飛坦，我已經吃不消到想要退縮了。可是他不動聲色的悄悄斬斷了我的所有退路。在冰天雪地危機四伏的雪山中，大喇喇的現身在我面前。周圍是饑餓是寒冷是令人睡不安寢的恐懼，把我逼到絕望的地步的時候，他來了。他張開了天使般的懷抱。
世間所有的其他的庇護，別人可能會對我的溫情，他都已經清理掉了。也許以後還會更加清理乾淨徹底。
我只能看見他了。
所有的不滿，所有的辛酸，在這一刻從電視看到自己神色冷峻被通緝的臉的時候爆發出來，我忍不住開始哭。明明知道哭泣已經失去任何實際意義了，可是眼淚就像是不要錢的自來水很暢快的留下來了。
也許就像我的願望那樣，我們是相愛的。我們居然真的很神奇的相愛吧。可是我不知道愛情要付出這麼多，要源源不絕的失去這麼多的東西，連周旋回轉的餘地也沒有了。愛情不是小孩子的家家酒，只是歡笑快樂的喜劇。在我面前，它慢慢誠實的袒露出直截了當殘忍的樣子。
「我還是第一次看到你哭呢。」
這也是我在你面前第一次哭。
「……你哭吧。」聽到我哭泣到咳嗽哽咽的時候，他也只是拍拍我的背。
如他所願，我哭得更加厲害了。不能讓他倖免的，死死的扒在他懷裡蹂躪他的衣服。
我這種自以為是想像的問題都是不存在，我的愛情存在的問題更加直截了當，與幻想相反。我幻想著他對我沒有愛的企圖，而他現在無聲的對我說「你獨屬於我」。噢噢噢，要我感動到淚流滿面嗎？我是哭了，可是不因為這個理由。這個變態，這個變態。難道你有什麼時候是獨屬於我的，不公平完全不公平。我幾欲廝打手裡抓到的東西。
「你在玩麼？」飛坦慢慢的摸摸我的頭髮，「當作遊戲在玩了麼？」
你才會哭著玩！我在哀悼我付出的東西，我在懷疑這些付出東西是不是值得。但是腦子好像裝了漿糊，怎麼思考都會在某個地方卡主。這個根本就不是遊戲了，說玩就玩，不想玩了就收手。簡直就是打仗，因果相關，牽一髮而動全身。不必憐惜對方會變成什麼樣，這本來就像相互折服的對峙。
「那麼是不是在說謊了？」他看似語調悠哉，但卻飽含靜寂的緊張，「反反復複的會死的很難看的。」
死？我搞不清楚他是不是說真的。可是我看到似乎可以隨便置諸死地的冷淡眼神。被那說不準是否淩厲的眼神逼得無處可逃，只感覺自己對著一片冷兵器的寒光。我狐疑著，感覺自己會被眼神割傷所以拒絕對視，心底的委屈感受到別人苛待的感覺愈發克制不住，起初的啜泣轉變為幾乎談不上任何美感的嚎啕大哭。
耳邊傳來不知是嬉笑還是歎息，但是分明聽到了這樣的句子。「真是小孩子礙…一定要用糖果來哄騙才能停止哭泣麼？」然後嘴唇間忽然淺淺的銜到了柔軟而略帶涼薄溫度的東西。睜開眼睛，那是幾乎充滿視野金色，連我的靈魂也一併被震懾，一時不知所措的忘掉正在做的痛哭
「好乖。」嘴唇和耳邊的空氣先後奇異的傳來震動，然後那比我臉的溫度低得多的東西和動人心魄的金色緩緩的滑開了，感覺像是從嘴邊慢慢吮吻到了眼角。
低級！太低級了。我的手指都在發抖，男人以為女人都是很好哄的生物麼，一些他們自己可能都搞不清楚意味的擁抱，一些節奏輕柔的親吻，好像已經超過表達的負荷一般深情款款不堪重負，只等待女人感動的投懷送抱。至此不管做過了什麼，仿佛就此一筆勾銷。
你給我去死！我馬上一拳揮了過去，只差一點就打到了，堪堪地在他的臉頰邊被截停。
「沒有效果麼……」他一邊捉著我的手，一邊把臉拉開距離，宛若微笑但是又很嚴肅的喃呢。
我很認真很正經的傷心，可是我居然被敷衍了。我的傷痛在他看來難道只是女人慣常的伎倆，小小可愛的把戲麼。滿懷興致的看完，然後摸摸頭，誇張的表演成分居多的狀似寵溺地對你說：「好可憐，好可愛。」
你走開！我奮力的想要掙脫左手，去推開堵在前面的胸膛。可是連右手也很快一併被捉住，動彈不得。
飛坦沒有說話，只是把我拖離了他的懷抱，略帶遙遠的凝視我。
看什麼看，我不想和你說話，也不想看見你。也許只是暫時的，也許你一放開我我反而繼續鑽到你懷裡哭，沒尊嚴到讓我都會感到羞恥不已。可是現在，不是裝可愛，不是想要被哄被讚美，我在哭。就請你明白老老實實的明白我為什麼哭。你個混蛋。
「你不喜歡你們女人偏好的方式的話，也可以。」他很漠然的直視，思考一般咬住了下唇輕輕廝磨了一會兒，「那麼，接下來就照我的方法來。」
他微微側了下頭示意，對我綻開安撫意味的微笑，可是那是騙人的，因為隨即他就狠狠咬上了我的鎖骨。
我驚慌失措，卻被迫看清飛坦所謂的他的方式——下流，無恥，卑鄙，原本小心翼翼收置妥當的禽獸的爪和牙，毫不猶豫的伸展開來。他很明顯的表示了他原本可以體貼溫柔，但是卻是我自己傻乎乎的拒絕掉的。我自己一本正經態度容忍不了其他的回應，所以他也看起來格外配合坦誠以對。我要真實，但是其實我沒想過最真實的飛坦是什麼樣子的，就在剛剛我能猜測的也只是「飛坦到底喜歡我的哪裡」。
手被快速的拗到身後被單手固定，他空出一隻手固定我的下巴，然後我被迫挺胸，奉獻一樣送到他嘴邊。淚眼朦朧中，飛坦似乎等待我示弱一樣，抬頭瞄了我一眼。我迅速的轉開頭。
我哭我的，他做他的。兩個人的手相互限制活動，劍拔弩張，他對我微笑然後露出白森森的牙齒。做什麼好像都極其自然的。類似想像中他的審訊風格，耐心而細緻到不厭其煩的地步。我不看，可是皮膚勝過眼睛。
「稍微有點忙不過來啊。」飛坦突然很難為似的嘟囔了句，「help yourself比較好麼？」
「……」
「幫我一下吧。」這是懇切的請求的語氣。
「先放開我。」
「但是你被固定住身體好像比較有反應啊。所以其他方面幫一下忙吧，我沒有空餘的手了。」
「不要。」你個變態要做什麼，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不用想也知道是很變態的。總覺得他要做的是很可怕的事，連原本委屈的淚水都稍微的發生了變化——畏懼，害怕，還有點別的什麼。
「幫我。」家長教育小孩子的誇獎誘導的口吻。
「不要。」
「乖。你是好孩子。」家長對小孩子加以引導時，哄騙的口吻。
「不要不要。」
「我需要你——」這是民眾對待超級英雄期待的臺詞。
「……」
「幫我一下吧，我現在很需要你呢。」飛坦忽然俯身靠近，露出「找到你了」的明瞭的神色。
很需要，我很需要你，這樣的詞彙在腦子裡突然回蕩起來了，好像第一次聽到有人這麼對我說。我是外來者，這個世界沒有我的存在才是正常的，有沒有我都應該沒有任何變化，其實沒有人需要我的，其實我是不必要存在的，其實我一直非法入境惶惶不可終日——可是，可是，我被人需要了。
「這樣子就不覺得是敷衍了？擁抱是敷衍，說這些話則不是，總結來說，你喜歡感性的語言更多吧？」
「……」
「可是，我討厭。」
「……」
「討厭囉哩囉嗦。」
「……」
「說話騙人明明是最容易的方法了。」
「……」
「不過算啦。你現在如果開心一點的話，就把腿分得開一點。」
基本上面前的是那種很欠抽的純粹喜歡□的混帳變態男人吧，我仔細的用理智分析了，但是覺得好似在說別人。反復無常的飛坦，一會兒溫柔的令人心動，一會兒馬上逆轉的刻薄到讓人痛苦的地步。好像在那個下面隱隱約約藏了點東西，飛坦非常迂回的說著什麼。
我忽然覺得自己濕透了，浸泡在眼淚汗水曖昧難堪的□裡，身體潮濕連心都被什麼東西浸潤到一直想哭的地步。其實我一直聽不懂別人在說什麼。被固定的手不知什麼時候鬆開一隻，我想把它移到臉上擋住眼睛，想找到某個穴位，把淚水按回去。可是手背移到嘴唇上就堵住了，不肯上移。
「那只手拿來。」飛坦很不滿的嚷嚷，「又不是給你用的。」
「……」
「表情直接轉為厭惡了呢。有什麼要說的說來聽聽。」
「真討厭啊。」
「嗯。」聲音就在耳邊，似乎還帶著笑音，飛坦呼出的氣息一直暖暖的吹拂在耳朵上。
「我討厭我自己。」思緒還未理清，就學會了床頭吵架床尾和的把戲，前一刻鐘還在生氣委屈暗自落淚，後面又會馬上被撩撥到難以自製的哭泣。淚水與淚水的差別，讓我討厭自己的欲焰高漲。太低級了，沒有靈魂的的共鳴之處，只是彼此貪圖性行為的快感而已。一直想要溝通的是天差地別的的思想，可是最後協商妥協的卻只有肉體，基本上這是很差勁的毫無主見的女人才做得出來的吧。我沉醉在其中，不知羞恥。
「不想做的話，以後把這裡封起來啊。不過你知道嘴也可以吧，所以也要把嘴巴縫起來。」
「會……會死的。」因為不想做而餓死是很滑稽的
「得了吧，你的理想不就是做一個純粹精神體麼，身體是不需要的。」飛坦有點不耐煩起來了。
「……」
「你帶這你非常高貴的靈魂快飛走吧，身體留給我好了。」
「……飛坦不在乎我想什麼吧，一直都覺得沒關係吧？」愛的只是身體，我只是陪你上床的女人而已。你在N多床伴裡最最看重我這一點，我有什麼好得意的。
「沒錯，那個對我沒用。說又說不聽，罵也罵不懂，我在乎那種東西幹嘛。還不如身體，一撥就叫。」
「……」
「最討厭的就是那個。」
什……什麼嘛！「飛坦什麼都不說清楚才叫人討厭。」什麼都是「我猜我猜我猜猜猜」的要我自己一個人努力的東想西想，說出來會死啊。躺著理論完全沒有氣勢了。我把上身撐了起來。
肩膀又被壓了下去，「我保證以後不會對笨蛋抱以不切實際的奢望。」
「飛坦喜歡我的身體也沒關係了。」忽然這麼覺得就直接了當地說出來了，「因為我也沒有平等的喜歡飛坦的每一個部分啊。我只是單獨的喜歡某一個。」哪一個呢？我心馳神往，溫柔的刻薄的，對我洞若觀火卻惡意嘲笑的，每每逼迫我不得不做出痛苦抉擇的人卻從來在我崩潰的邊緣停下來，一句話把我拉回他懷裡。這是我根本就不認識飛坦吧。喜歡看我痛苦的人？哈，他從來不捨得我真的被逼瘋掉吧。自我隔絕封閉的困擾可以被身體的接觸強制性的打開，我稍微語言上的絕望沮喪，他就藏頭掩尾百轉而千回的安撫過來。完全可以置之不理的女性週期性心情，這麼小心翼翼的對待沒必要呀，反過來說，他才有點笨呢。
所以，我才不是笨蛋呢。（琥珀：反對這個觀念的請舉手。自己先撣撣地上躺下，貢獻四肢。）心情一下子變得很好了——說到底誰被誰抓住，誰生病傳染給誰，這還是未知之數吧。
唇齒間的惡毒的困住為難的遊戲，餵養□；相互綁縛的糾纏打結的四肢，分分合合；悸動到心跳漸漸重疊的身體，俯身就可擋住了視線上方的全部天空。這種程度還遠遠不夠呢。彼此進入的深度太淺薄了，瞭解只有皮毛。我不會滿足的。
「繼續做吧。」愛這回事。
第 88 章
「太陽下山了……烏鴉先生要回他的巢裡去了。啊，一隻烏鴉，兩隻烏鴉，三隻烏鴉，四隻烏鴉。」然後對著夕陽揮手，再見，請多保重啊。動畫裡看到的女主角演過這樣的童話劇呢。可惜我小時候沒有這麼好玩的事。世界毀滅的時刻，我該怎麼辦呢，我該做什麼呢？輾轉反側左顧右盼站在原地等待別人的指引。有人遠遠站著對我說「take care of yourself.」然後轉身就跑掉了。「我寧可變成一隻豬，也不參加戰爭。」這麼說話的大鬍子擦身而過的時候變成了開紅色飛機的豬。
回家吧，照顧好自己，寧可變成一隻豬。這是很完美的拼合。
搖搖晃晃的站起來拍拍裙子： 「我回去了。」禮貌來說，應該和他們打招呼的。
「暫時還不行呢。」俠客起身攔我，「至於以後行不行也很難說。」
好好照顧自己啊，繚繞的耳語一直殷切指導。別擔心我知道了啊。「讓開。」
「現在合作一點比較好吧。」
「……我寧可，」我按著額頭回想一下到底該怎麼說的，「我寧可變成一隻豬。」
臉已經腫得有如豬頭了，所以不行。因果這麼倒過來應該也適用的吧。
「葛楚小姐，好像有點焦急啊。其實在旅團之下呆了這麼久，可能是會有點不耐煩。但是……」他繼續說，「不是已經忍耐了這麼久了麼。」
開始一定要有結尾麼，有始一定要有終麼……嗯……那樣子所有東西都會畫個圈子吧。地球運轉的軌道的確是個圈。太陽也是，銀河也是。但是旋轉的舞蹈不是我的強項。漩渦那根本就是鬼故事級別的了。「我打算始亂終棄了。」
「……」
「走了。」推開俠客的手。但前面很快又移來兩個人攔住去路——小滴和庫比的動作真快啊。都不是戰鬥系的成員，但是都旅團的成員，好消息還是壞消息。算了，就當是不幸中的萬幸。
「反正我們幫不上忙。」芬克斯兩手一攤，襯到腦後然後大步邁開。旁邊的飛坦也默不作聲的移開，空出位置。
「嘖，你們還不知道我的能力到底是怎麼回事吧。」攻擊有效或者無效這回事可不一定是絕對的，只要我的心態稍微變化一下，一切就很難說了。
「乾脆在實戰中研究好了。」俠客笑笑好像在說沒什麼大不了的。
只能應戰了。
人的心很容易改變麼？
答案是很難啊。難到要死的地步。不，死了也很難改變心意的。喜歡就是喜歡，不喜歡就是不喜歡。該怎麼告訴他們，喜歡的喜歡，討厭的討厭，我這次沒有說謊呢，誰來幫我解釋一下就好了，討厭的人沒必要湊成一堆呢。留下來，我又不會說什麼的，真是拿俠客沒辦法呢。
沒轍的伸出雙手，手中漸漸浮現一直粉紅色的軟綿綿的金霸王兔子，肚子上嵌著三格記分牌式的顯示幕。「呃，剛剛才想要清楚的說明，居然就可以跑出這種東西。」我拿指甲搔了搔臉，「介紹一下，這個是……呃，小霸王。」
為什麼會是金霸王的小兔子呢，因為軟綿綿的很沒用但是毅力持久……原來如此，很合得來啊。
「人手一隻大家都拿到了吧。看見肚子上的記分牌了麼？」小霸王一個接一個落到他們的肩膀上，趴住的動作好似玩偶。原來就是玩偶吧，「上面的分數，簡單說來就是對於你們攻擊的防禦率。」把好感度轉化為實際的數字來說明，很好理解呢。知道自己對戰時該小心哪一個人，或者「我真的喜歡他麼」的時候可以方便自己解惑。
「飛坦是百分之百的防禦的話，我的是負值啊。」俠客對我說。
「是啊，所以要專心對付你呢。」
「這個數字，可以改變？」
「也許吧，我還沒試過。」
「評分標準呢？」
「這個麼……說了也無所謂吧，反正是你們改不了的事，但是我現在不想說啊。」
「原來如此。」俠客點頭，「飛坦和芬克斯就在旁邊看吧，防禦數值都在90以上，白費力氣而已。我和小滴庫吡處理就好了。」
「知道了。」
戰圈收攏，我被人圍攻呢。又是一對三呢，唉唉唉，想起第一次實戰了。想起那時候要不要殺人的猶豫，這次倒是無此困擾，無需疑惑只要專心保住小命就好了。
數值確認，小滴21，庫吡14，俠客-37，嘖俠客果然是最惹人厭惡的。不過不是戰鬥系的三個人，格鬥的主要方法還是比較單一的，防禦上做到位可以撐一會兒呢。尤其是俠客的操作對我無效，真是喜訊了。
耳邊呼嘯的風音，小滴二話不說的揮動她家小凸劈下來了。錯身讓開已經來不及，被砸到了肩膀上。
肩膀上硬的氣不夠，很痛。可是現在不能叫痛。
「小滴是個很好的團員啊。」
「遵守紀律是多麼可貴的品質。」
「勤學好問，講道理。」
「長得又很可愛。」
「其實仔細想想很討人喜歡呢。」
「螞蟻篇裡脫掉衣服身材也很好呢。」
我喜歡她，我喜歡她。我當然喜歡她，我肯定可以喜歡她的。
小滴身邊的小霸王歡喜的跳舞，數值翻動的快動作讓人賞心悅目，分數停在了66分。及格了。
「小滴也去休息吧。」我在同一瞬間接住了出手力道已經不算重的小滴，空出另一手開玩笑的摸摸小滴軟綿綿的光亮的黑髮，「效果只有三分之一的話，就不要白費勁了。」
小滴看看自己肩膀上的小霸王，從我手裡奮力搶回小凸的樣子嘟著嘴很可愛：「俠客，我的力氣不行呢，交給你了。」她自說自話的用手指夾起小霸王，拖到手心裡，若無其事的從戰圈中間慢慢走開。小凸轉眼不見了，她瞪著眼睛撓小霸王的肚子玩，舉動看起來非常少女系。
「可以說一下為什麼數位會變麼？」
「……」我才不說哩。
「我這個的數字會改麼？」俠客的小霸王看起來居然也有怒目而視的表情，繡線的嘴巴是下垂的嘴角，與俠客面面相覷很不開心的樣子。
「這個可能會很難。」
「庫吡呢？」俠客轉身看庫吡。
「庫吡啊。」
他是個很體貼的可靠的團員呢。交換人質的時候，芬克斯不相信派克，庫吡什麼話也不說，直接攔在芬克斯和派克之間。派克大清早在街頭黑咖啡的時候，細心的為派克點單。庫吡對團員，尤其是對派克非常溫柔。對派克很好的人，不知怎麼的，我也會有好感，因為我非常喜歡派克吧。
庫比的小霸王笨拙的翻著記分牌，最終分數停留在55分上。
「啊，庫吡也去旁邊看著吧，似乎看起來本來就應該是我和葛楚小姐的單挑。」俠客苦笑。
庫吡彈了下手，小霸王跟著他幽靈一般飄了過去。
「不可以解除能力。解除的話，我不保證交手的時候他們會不會偷襲。」俠客事先聲明的命令語氣說道，「所以，即使負值讓我的攻擊增效，你也不允許解除能力狀態。」
「……」並不是想要占我便宜，做不公平的交手的樣子，那傢伙似乎是純粹對我的能力有興趣了。一副不研究出來不肯甘休的樣子，幹勁十足。我沒有被當作人來看，不是活著的生命，反而近似於好玩的遊戲。單挑不是尊重對手，而是一種冷酷的藐視。切……這傢伙……
「負分值又增加了。-48。」
糟糕。
「到底是什麼原因引起數值的變化的……唔，仔細想想好像稍微有點明白了。」俠客很孩子氣的做了個擊掌的手勢，「是葛楚小姐自己也無法完全控制的東西吧。那是什麼呢？葛楚小姐自己一定已經很清楚了。」
「知道也不會說的。」這小丫絕對已經知道了，才會這麼故作姿態的挑釁的。
「分數又掉了。」
我知道啊，可惡……看到俠客的臉不自覺的就直接覺得厭惡了。這樣不行。
俠客對我微微鞠躬道了歉：「你想好辦法解決了麼？沒時間，我不想等你了。」
別說的好似要一直謙讓我一樣，動手的話就不用廢話了。「煩死了。」
「要贏得話，不，最基本想要活命的話。你最好不要對我有負面評價。是這樣吧？」俠客的笑臉在一瞬間連同這句話，擦過耳邊，然後已經削短的頭髮被人揪住用力往後拖，然後脖子後面撞到類似手刀那樣的東西。但是被抓住頭髮的一瞬間，我已經反應很快的把氣集中到脖子和頭上的要害。所以只是眼前黑紗晃蕩了一兩秒，暈眩的症狀很快就克制下來了。
下意識的轉身肘擊，落空了。俠客沒在那裡。旅團的速度都很快，非戰鬥人員的速度我也根本捕捉不到。我幾乎避不開任何攻擊，之前仰仗的只不過是傷害數值的縮水。與其說我的策略是戰，還不如說我唯一可以依靠的是防禦率。
要活要贏很簡單的，喜歡上俠客就好了。
左邊的肩膀被重物忽然往下壓了甩不開，我乾脆抓住肩膀上的手，反身想把俠客扔出去。但是肋下靠近肚子的部位上馬上挨了重重一腳。
「咳咳。」我突然咳嗽起來，間隙中聽到了奇異的「喀」的輕微聲響，借由震動從體內清晰的發出來。還好是肋骨，內臟直接受創的話，會碎掉吧。
「厲害，我還從來沒有這般有成就感過。」討厭的笑聲。
金髮迷糊了一下，然後清楚的在眼前絲絲分明輕輕搖晃，劉海下面翠綠的猶如翡翠的漂亮色澤的眼睛。
我最喜歡黃金這種貴金屬，寶石裡也最喜歡翡翠呢。這張臉雖然不是我喜歡的東方類型，但是分明地漂亮而帥氣。
其實擺脫傷痛與死亡事情有最簡單的處理方法，我只要喜歡那個人就好了。我只要喜歡上傷害我的人就什麼都完全不用顧慮了。
厚臉皮的去喜歡吧。
第 89 章
聖母啊，是我現在想要成為的這樣一種玩意兒。我覺得自己合理地把這個能力取名叫做聖母真是絕了。愛你的敵人，你就可以無敵與陣前——想起這個邏輯關係或者稱之為因果的東西，連黑線似乎都會具現出來的——我喜歡的東西就無法傷害我，所以最初的變化的徵兆就發生在看太陽的時候，我從那個時候就被告知要脫離生物，不，或者說是脫離人的道路了。生活指引給我的是一條灑滿鮮花金光閃閃的成為神人的康莊大道。
聖母本來是無敵的，只要她懷著熱愛萬物的心¬——這個以前覺得很抽的屬性，現在這個時刻卻成了真理。
啊，瑪利亞，以後我一定會買來玫瑰念珠帶好頭巾在你的神像面前祈禱的。眼下請讓我喜歡面前這個人吧。
瑪利亞在雲端微微俯身，慈愛的對我摸頭招手：好好加油吧。
我忽然想起這種事情求前輩也是沒有用的，要求就應該求專業的負責人。比如維納斯，比如芙蕾雅，比如阿芙洛荻忒，比如紅娘——啊，這個的級別好像低了一點，還是月老吧——慢著，又不是在求姻緣。等我意識到這個問題的時候，忍不住想了另外一個問題：真的求到了，上天感應了，我難道要和這傢伙結婚？
金髮如陽光，碧眼如翡翠，行動間熠熠生輝的青年才俊……啊才俊閃光非凡，我暈眩不適。
「這種時候居然發笑。」才俊對我說。
「笑？這是幽默。」女性心中異性排行要素首位啊。
「現在玩幽默，看來真的很愜意啊。」才俊語含譏誚，字字珠璣。
「難不成要哭？」我小聲的反駁。
這種時候不過也就是喊打喊殺要死要活的時候，如果我哭出來就沒事的話我一定會抱著才俊的大腿失聲痛哭的。但是現在笑和哭的後果沒有區別，所以我選擇笑，眼淚會模糊視線，扭曲眼睛看到的東西的。才俊身手了得，稍有看錯即是滿盤皆輸。
「你好像沒辦法喜歡我呀。」才俊笑嘻嘻的把頭髮往後撫去，但是那髮絲又堅韌的紛紛落回額頭，黃金的柔軟讓人分外眼紅。
「……」靠，他自己那張臉長得這麼欠抽這麼神憎鬼厭，居然還可以自我感覺良好得意洋洋的。
「你的能力我已經明白了。認輸的話，放過你怎樣？」嘴上這麼說著，他下手卻一點也不含糊，不知道哪裡摸出來的刀片刺入大腿再□。無敵公主裝沒有破也沒有沾血的痕跡，但是，可以感覺溫熱的東西慢慢的滲出來了，然後一滴滴粘稠的落到粉紅色的□腳趾上。他說：「旅團又不是殺人團。」
「咳咳……不怎麼樣。」
不怎麼樣，沒事呢。儘管痛，儘管一邊的腿軟了一下半跪在地上，但並沒有痛到眯起眼睛的地步，才俊甩動刀片上的血珠的動作我還可以看得清清楚楚。
「俠客，可以暫停一下麼？」戰圈裡忽然飛坦擋到了我前面，攔住飛落而下的血珠，「我想對她說兩句話。」
「啊啊，請便。」才俊一口答應了。
「葛楚。」飛坦轉過來，蹲下與我的視線齊平，「不管俠客說了什麼，答應你怎麼樣，我只有一點要補充。」
「說吧。」
「我不准你低頭。」他說，「低頭的話，就由我來想辦法殺掉你。以你的念量，不可能全天堅持這個能力的，你稍微放鬆我就會動手。」
「……明白了。要不被俠客殺掉，要不殺掉俠客，是吧。」
「這次很聰明。」他滿意的點點頭，快步退開了。才俊俠客又直接出現在我面前。
俠客很無奈的對我攤手：「沒辦法，我不能放水了。飛坦是我最敬重旅團前輩呢。」
「你敬重的前輩他叫我幹掉你啊。」
「就我看來只是在提醒我旅團的傳統而已。飛坦前輩有時候有愛說教的習慣。我也把這個傳統也教給你好了。主動明確向『旅團團員』挑戰的人只有兩個選擇，要麼被殺要麼取而代之。」俠客重新笑嘻嘻起來，「不過這麼說來，飛坦前輩也對你諄諄教導了，所以也有個好消息告訴你。只有在他心裡到了一定程度的人，前輩才會有說教的興趣呢。」他故意很講究的稱呼飛坦為前輩。
「嗯，我想起來了。你家前輩對我說過，既要最後還是要低頭，幹嘛要學會逞強？」我回想起那個耳光，忍不住拿手揉了揉臉頰。當時的場景我依舊記得清清楚楚，換句話說，既然逞強了，就別想著低頭這條退路。
「可是，我們不是還要搶這個遊戲麼。」間隙聽到小滴插嘴，「就這麼殺掉好麼？」
「沒關係。」
「阿飛，我看不出來你說沒關係又是什麼意圖。」
「簡單地說來，就是我覺得她不會死。」
「那麼是說俠客會死麼？不過死就死吧。」
「沒錯。」飛坦發出贊同的聲音，「俠客如果那麼廢，那就乾脆去死吧。」
「就算那麼說……還是阿飛你的邏輯出問題了吧。」
「看著吧……嘖，眼下只是拖時間而已。」
邏輯而言我死不死這個小小的矛盾不是糾纏重點，他們在拖時間的說法……
「哎呀哎呀，再囉嗦的話，過會前輩就要發話了。」才俊俠客弄出一幅突然恍然大悟的樣子，局促不安的搓了下手。
「你們想通過我找來遊戲的負責人……」
「……唉唉唉，他們真是多嘴啊。」
「請不要做出這種『被發現了啊』的樣子。」看起來真是礙眼，我不會把貪婪島給你們的，「真是的，被我發現也沒什麼吧。你們完全沒必要介意這種問題，反正這不是我贊成或是反對就可以影響的問題。正常的言行就好了。」
「如果不是現在這種狀況，真想摸摸你的頭，表揚一下啊。」
摸頭……切，你們擅長比較類似敲破頭。「算了，別摸了，我的頭上有洞。」
「頭上有洞，失血較多，大腿外側肌肉的肌腱也被我切開了。」俠客很親切的安慰的說道，「別介意那些事，別想著輸了或是贏了我們會做什麼事。反正，你這個樣子還是要死啊。要死的人操心以後的事，看起來很傻呢。」
「……」你還總是笑呢，看起來也會很傻的，「是啊，對著已經沒有什麼戰力的人還執著諸多說法諸多要求……是因為太無聊了，還是因為逗弄獵物比較好玩呢。」
「阿這個，怎麼說才好。飛坦前輩比較解釋的清楚吧。」
「喂，我說你們打鬥之前，照例都喜歡廢話這麼久麼。」被點名的飛坦有點不耐煩了。
「拜託了，前輩。」重音的前輩被近似撒嬌口吻地叫了出來。
「……俠客，你這樣學團長。我會害怕的。」飛坦顫抖似的上下摩擦了一下手臂。
「對我們老是疑問重重的好奇丫頭，我有點受不了呢。希望，前輩說的話能夠讓她一次就聽明白。因為她不是喜歡前輩麼。應該會用心聽吧。」
「別叫我前輩……要我舉例子的話。」飛坦有點沒轍了，「這麼說吧以非理性的角度，任何人的本能也只有最基本的生存需求以及更高級的欲望……」
「飛坦你不適合這麼深奧的詞啦。」有人抗議了。
「簡單地說就是食色性也。」
「你們把話題扯遠了。上次，半年前我不是收到了你們遠征的禮物麼。」
「禮物？你是說那個半月族的聖女。」
「嗯，長得很妖氣的女人，你們在附贈的信裡說有神族的血統吧。」
「我也想起來了。因為阿飛對和神有關的東西很在意，所以就順便打包帶回來了。喂，那個神族公主怎麼樣了？」
「我試著上了一次。」
「什麼叫試著。」
「因為不是跨種族了麼。也許會有危險，所以必要的措施，或者是小心翼翼的態度都是必要的。」
「這麼說來，雖然看著是女人，但是……」
「阿飛很勇敢啊。」
「……在審訊室裡，用鏈子反綁住了手。看起來只有女人的力氣，所以就已經不能動了。但是我很膽小，然後又用其它東西固定了下。」
「阿飛把她的腿綁起來了？」
「嗯，特製的皮帶，那種你也知道的捆綁法。」
「打個岔，那不是阿飛的興趣麼？」
「……不是。」
啊，我可以插嘴吧，怎麼說據說也是在向我解惑吧。「為什麼要綁住她？反抗了？順便一問，為什麼要上她？」你這個□犯。
「我看她挺自願的。但不管怎麼說，我在侵犯神啊。搞不好會死的。」
「就是問你為什麼要上她！」
「這個啊，為什麼不可以呢。就算那是神，為什麼不可以呢？」
旁邊所有人都是有志一同的這麼微微疑惑的看我為什麼提出這個問題。
哎哎，這都算什麼啊。這算是告訴我為什麼我會被他們這麼盛情招待麼。這和飛坦告訴我們他上了一個神女有關係麼。
「只不過是神而已，打交道的時候小心一點就會沒事的。說實話，進去以後松了口氣呢。稍微有點瞭解了麼？所以無所顧忌是大前提的話，旅團堅持的小心謹慎的作風，我這麼說你明白吧。」
「……」這種時候需要我說明白麼。如果還不是不懂，他會不會痛下殺手，「唔。」要不再胡亂點個頭算了。
「你……」飛坦有些意料之中的輕蔑，然後挑眉笑笑，「芬克斯，麻煩你回答一個問題。旅團是無敵的麼？」
芬克斯很吃驚的皺了下眉頭：「無敵?開玩笑，旅團之外，全世界都是敵人哩。」
「你看，葛楚，你也是。」俠客做了個請安心的鼓勵姿勢，大力的拍了拍我的肩膀，「要加油哦。」
我是敵人。我是旅團的敵人。我被旅團定位的是敵人。他們熱情洋溢的告訴我，「我們並沒有不把你放在眼裡喔，我們很重視你的。」小心翼翼的侵犯神，或者外觀表現為單方面殺戮人類欺淩弱小的行為，都是體現旅團意志的組成內容，兩者是一樣的。旅團沒有忌口的東西。
即使我和某些團員，或者團長，個人關係上還不錯，甚至可以說是相當熟悉的。但是當被劃分在旅團這個圈子之外的時候，我還是旅團的敵人。飛坦，芬克斯，俠客，他們都會採取同樣的行為的。切，不只是我，全世界都是一樣公平，我還有什麼好哀怨的。
「知道啦，我會加油的。」我對俠客笑笑，「不用拖延時間了。」這是很公平。各憑技藝的決鬥而已。
打架的基本要領是什麼。我曾經問過師傅李斯特，好歹教我一點最基本的格鬥姿勢啊，像這樣說起打架，就只會想到隨便掄起拳頭亂捶，或者是用指甲劃出一道道血痕，亂踩別人的腳丫子，基本就是小孩子與潑婦的格調。
對於為什麼只能這麼做出這種程度的攻擊的疑問，李斯特說我對格鬥沒有抱持應有的覺悟，基本上就是當作不傷人命的玩耍的。小孩子當然只會用小孩子的方法來作戰。
——要有一位國王。
——幹嘛用的。
——判斷得失吧。實力不占完全的上風的話，幾乎是沒有不付出就取勝的道理的。
——好像在說下棋似的。
——這麼說的話，最接近的就是國際象棋吧。Chess，法語的意思就是慘敗。
——慘敗？
——勝利的一方，也會被吃掉各種各樣的棋子，只要保住國王就行了。
——現實裡面自己只有國王了，就算殺掉對方的國王有什麼用麼。
——所以說是慘敗。國王代表心臟，脖子上的動脈，大腦，以及部分重要臟器。被吃掉了，就是直接game over。皇后教皇城堡可以當作眼睛四肢什麼的，丟掉很糟糕，但是卻不會直接致命。士兵的話，也許就是幾個傷口而已。
——丟了士兵也很麻煩的。
——我就知道你這麼想，保住國王吧。這回沒保住，就沒有下次了。保住國王而捨棄別的棋子，說不定還可以和棋。因為別人也不想放棄國王的。打架，其實夠狠就行了，包括對自己狠的下心。然後就是觀察力，計算能力的差異而已。要快速的統計預期出效果來，判斷交換棋子是否值得。打架是超快棋賽。為此，我才教你每天都要練習流的舞蹈。雖然對你來說現在一點用也沒有。但是以後，你心裡的國王出現的話，至少國王的命令可以被很好的執行。
所以打架，心裡要有一位國王……殺伐決斷。可我的目標到底是什麼呢？單純的要活，還是要贏？國王告訴我，沒有外力介入的話，我沒有存活的可能性了。要不戰敗屈辱的被殺，要不戰勝以後，失去除了國王以外的全部棋子——這也是可能性非常微小的。
身披厚重戰甲的國王，看不到臉，只有疲憊的聲音在頭盔下面悶悶的發出來：「您的意下如何？」
我的意下如何？
「戰吧。」我的國王雖然是超嫩的新手，但是如同每天的健身操那樣被教導的流的舞卻是每天每天都在練習的。堅與硬的交換與比例更迅速更準確更加不動聲色的自然如同流水一般。
悠于 2016-3-17 19:02
第 90 章
堅的防守，硬的攻擊，分配身體各個部分念量的比例，快速準確切換堅與硬的狀態，最終的要求是要使粘稠的附著在身體周圍的念如同流水一般暢快的舞動起來。這被稱之為流。
練習流原本是應該兩個人的。現實中觀察體會對方力量的的轉換，並作好相應的守備與攻擊，這是訓練流的重點之一。所以兩個人的實力要大致相當。否則練習的時候，即使看得出對方的分配比例，也會因為念量基數的差異而發生傷害事故。所以這一點上，我是荒廢的。
貪婪島上沒有和我相若的人。我在離島錢半年學會了堅，最後一個月學會了硬。就比例上來說，眾多生命只有一小部分會有鳥的羽翼。可是那些羽翼是有差異的。我有幸生而為鳥，但是沒有更多的幸運擁有寬大的翅膀。貪婪是念能力者的最高樂園，可以盡情享受。探索念的快樂與奇妙，或者為之奉獻。然而在我是那樣一隻菜鳥的時候，大家就是在透頂盤旋的雀鷹了。相互結伴，結成隊形以節省撲翅的力氣。
很遠。天空和天空之間。
這不是可以上下貫穿的水域……天空是有層次的。每一層都分佈著屬於自己的雲，即使有時候覺得是交匯融合了，事實上不論多少時間最後還是慢慢分離。
我的流一直只是是假想對舞中的獨舞。
那個時候就說出了那樣的話：「我要出去。我要到外面去。」
「您走神了。」國王似乎應該是冰涼充滿金屬味道的面具貼在耳邊，然後聲調詭異但是不失溫柔的提醒我，「請專心。」
他伸出寶劍附在我的左手手臂上，擋住了俠客的這次的側踢。
俠客這次攻擊使用念的比例大概是50%，可是出與能力干擾或者說處於本身的實力差異，我必須動用差不多80%的念進行防禦。這個計算公式很糟糕，我有種拆東牆補西牆的感覺。我不得不集中差不多全部的力量卻只能抵擋其中的一部分攻擊。稍有不慎就會死的。我領會到了這一點。
不好意思，因為第一次對面有人呢。以前都是差不多玩一下就直接投降的。——我對國王滿懷歉意的說道，國王只是點點頭。
「超漂亮的流，念量比不上俠客，但是可以撐到這個地步，她的流比俠客好太多呢。」
「小滴，你這麼說俠客會傷心的。」
「俠客……平時偷懶太多了，老是躲在人後面拿著手機玩，不習武藝。他那個提高自身基礎能力爆發劑一樣的招式後遺症又太多。現在人家的反應比他快一成呢，該他丟臉受點教訓了。」
「阿飛的意思是與其腎虧到臨時嗑藥吞丸子，還不如平時好好保養，提高動力。」
都在說些什麼啊，說的好像被壓制的是俠客一樣。被壓著打明明是我。
只是勉強還可以站著，被刺傷的左腿其實已經差不多麻痹了。血還在緩慢的流，踩過的地方有殘缺的腳印，大腿感覺木木的，好像快要無法移動了。甚至慢慢的覺得頭暈目眩。
有教鞭輕輕點到膝蓋上。「國王陛下您失禮了。」不知道什麼時候跑出一個宮廷女官樣的角色，「您不把腳收回來的話，會被舞伴踩到的。」
先不論國王什麼時候變成我，也不論國王為什麼會穿公主裙，只是舞伴，什麼時候變成跳舞了？我抬頭，我的舞伴有著金光閃閃的清爽髮絲，綠寶石一樣深邃美麗的眼睛，白皙紅潤的皮膚。
不能在這樣美麗的舞伴面前失禮。他進一步的時候，我必須微妙的配合著，姿態優雅保持身體重心的退開相應的距離。這是一種若即若離的周旋。我必須要讓左腳堅持下去。我旋轉半圈，恰好優雅的避開舞伴靠近的身體。優雅才不是大幅度的晃來晃去的舉止，而是乾淨沉默的以最少的動作達到最完美的姿勢。
要力道恰好的握住他落下的柔荑。要配合巧妙地踩出對應的舞步，要靈巧的隨著他旋轉。要跳出我這輩子最高水準。
「您做得很好。」持劍的國王又一次悄無聲息貼近耳旁，「他開始混亂呼吸了。」
有麼？這麼疑問著舞會消失了，引導女官也看不見了。前面的是？透過國王擋在我面前保護的綽綽約約的身體，看不清楚呢
「敵人。」國王說道，「現在趁他呼吸混亂的時候分勝負吧。再拖下去，您的體力不夠了。」他把劍慎重的塞到我的右手裡，幫我抓緊我好。
「他是敵人，請您一定要揮劍。」說著，國王如同煙霧一樣的突然消散了。
迎面而來的是裹著尖銳的念破風而來的手，如同刀鋒直直的刺向身體。
防禦還是躲閃？
側滑半步，就聽見異物掘入肌肉紋理和骨骼間隙的肉麻的茲溜聲響，有血液的滋潤以後，這個聲音稍微好聽了一些。俠客的手掌刺入了左邊肩窩中……深一點，又深了一點。
「她累了麼，居然完全沒有防禦！」
我累了，左邊的腳再也撐不住軟下，身體開始側倒，連帶著俠客砸向地面。左手在劇痛中被我強行下達了命令，根據在腦海中瞬間演習數次，手腕熟練的翻轉，借用慣性把俠客當作墊子壓了下去，落地的一刹那俯身用右腳在他肚子上加以壓制。
抓到你了。
我忍不住勾起嘴角，右手集中了剩下所有的念，我的國王也在一邊高高舉起了手中無比銳利的寶劍，一起朝最後的目標轟了下去。
這樣，就結束了吧。想要自嘲的微笑，身體卻再也不聽使喚，墜落到身下溫熱的身體上。所有的感覺只剩下聽覺，一瞬間好像有許多聲音圍著我輕飄飄的跳舞。男的女的，全部都好似走了音調。
「俠客……居然輸了。」
「是啊，她居然做的意想不到的精彩。撤掉全部防禦是一個策略。被攻擊以後一瞬間把部分念集中在傷口附近，強制性的收縮肩膀交界處的大量肌肉，加上猶如倒刺的的碎骨，強悍的咬住俠客的手了。然後故意摔倒，俠客在失去平衡的情況下，身體運轉的空間都受到了局限，根本使不出力氣抽出手吧。這樣就由移動戰轉變為貼身決鬥了。」
「俠客不能撤掉手上的防禦呢，不然玩手機的手就會就此被壓碎。因為操作對這位姐姐無效，所以一開始手機就太過自信沒有拿出來。只能以剩餘的念防守不知道是朝著頭部還是腹部的攻擊。但這種情況下被壓在地上就已經註定輸了。」
「那位小姐也不能說會贏的。左肩下面的位置有很多血管，又靠近心臟。俠客的手抽出來的話她也會快速失血的。這是以死亡為代價的奇謀。」
「只是那一拳為什麼沒有打中俠客。那麼近的距離最後卻落到了地上。」
「……團長曾經和我說過，她大概是絕對不殺生主義。」
「那是什麼？」
「就是沒辦法殺人吧。」
身體被人翻了過來，睜著眼卻一片漆黑的。然後不知道多少時間，才慢慢有光明刺穿黑暗。黑色的殼子剝裂了，那是黑色冰冷的面具。
國王在我面前慢慢摘下了金屬的戰甲。那黑革加金屬的面具下面居然是我自己慘白的疲倦的臉，在拿掉頭盔的瞬間，黑髮如瀑布那樣披灑下來。
我不是故意沒打中的，只是那時候已經頭暈眼花測不准距離了——我覺得我欠她一個解釋。
「沒關係，我知道的。」偽裝成國王的年輕女孩子爽朗的笑起來，「你做的很好。」
你的氣色卻不太好呢。如果我真的做得很好的話，你就不至於這樣了吧。
「那個我是有點累啦。」她撩撥了下比我長不知多少，一直披到腰間的黑色長髮，顯得懶洋洋的，「因為一直在和敵人作戰。」
這個世界……也是我的敵人吧。這個格格不入的世界……
「嗯。」她在我身邊坐下，進而躺倒陪我一同看著天空，「大概就是這樣吧。我是異世界不通事理的魔王。」
嘶——
夏日正午的風吹到身上居然涼涼的。
嘶——
揉碎的草汁散發著強烈的不容忽視的嗆人香味。
嘶嘶——
陽光的顏色由暖暖的金色變成涼颼颼的銀色了。
嘶嘶嘶——
那個「嘶嘶」的怪聲音是什麼？我努力的聽。
「親愛的，那是呼吸的聲音。因為身體上多開了一個洞。」她笑眯眯的解釋說道
我的呼吸？我還在那麼難聽那麼拼命的吸氣？
嘶嘶——
嘶呼——
嘶——
身體真是個奇怪的東西的。
「那個是本能啦。不可以嘲笑它。」
我沒有嘲笑它。雖然真的很難聽就是了。
嘶嘶地抽入冰冷的空氣，還沒有捂暖又嘶嘶的呼出來了。怎麼會發出這種聲音的……我仔細研究了一下，問題出在牙齒和那個洞上。牙齒咬得那麼緊是因為痛麼？老實說，我感覺不到。
我還能做什麼？我現在還能做什麼？我到底為了什麼？
「可以做的只有呼吸了呢。」
啊，說得對。
「所謂的活著的秘訣，從生理角度來說，就是不要斷氣。」
要珍惜著，慢慢延長呼吸，不可以停下來，也不能斷掉——為什麼？為什麼不能斷掉——因為斷掉就結束了。
要細膩而綿長的呼吸，高手都是這樣的。呼吸的氧氣可以用來新陳代謝，會產生熱量。果然身體開始回暖了。好像被媽媽抱在懷裡那樣溫暖呢。
躺在身邊的人開始不安分的坐了起來。偽裝成國王的女孩子又把盔甲穿了回去。
你幹嗎？
「沒辦法，看來還要和世界作戰呢。」那個面具裡一定有變聲裝置，女孩子的聲音轉變為男性了，「要加油。」
隔著面具，國王嘴唇的部位在我額頭上貼了下：「只好活下去了。」
國王帶著盔甲的頭從視線上方挪開消失的時候，我看見了李斯特比我還要年輕的臉。
第 91 章
師傅是怎麼樣的存在？
師傅就是要無條件寵愛保護弟子，替弟子收拾爛攤子。不是有句話是這麼說的麼，「一日為師終生為父」，一旦收下我這樣的不肖弟子，大概就是這輩子沉重的負擔了吧。
李斯特穿的看起來是平日裡在城堡裡散步的樣子，只是脫下雪白到一塵不染的襯衣，動作粗暴的塞到我身上新開出來透氣的洞裡。他連骨架都纖細秀麗的如同少年呢。他把我攬到懷裡，探了探我脖子上的脈搏。連眉頭都不皺一下往我嘴巴裡塞了點藥丸，然後把我的背部靠回到地上，只是攬著我肩膀握住完好的右手一隻手。
模模糊糊看見他從褲子兜裡摸出卡片：「小楚的朋友麼？一起回去休息一下吧，剛好要到下午茶時間呢。」
「你覺得我們像朋友麼？」
「她和我說，她是去和朋友一起玩的，我只是比較相信她。小楚這孩子一直在島上工作，所以沒什麼朋友呢。難得她翹班說要陪朋友玩，我可是很為難才答應的。至少也要幫她招待一下你們。」李斯特的聲音一如往常的溫和，「走吧，今天的點心不錯呢，是什錦的餅乾。」
「等一等。」
「主廚推薦……嗯，主廚就是我啦。」李斯特不好意思的揪了下耳邊的頭髮，「我個人強推砒霜口味的呢。毫不吝嗇的腕力驚人而細膩的撒上厚厚一層，看上去就像糖霜一樣溫軟，風味獨特。」
砒霜？師傅你真是的，老是講這樣溫情脈脈的冷笑話。
蒼渠鳥有兩種。白底黑條紋的和黑底白條紋的，小楚去調查一下，我們來研究下主要繁殖哪一種比較好——白底黑條紋的，黑底白條紋的……等到翻山越嶺掏了無數鳥窩，趴在樹枝上吃著師傅特製的便當，才發現那個蒼渠鳥分明就是鳥化的斑馬。底和條紋根本分不出來。
——師傅，你耍我哦？
——野餐開心麼？
——……被杜恩知道我不務正業，去區分這鳥型斑馬，他會生氣吧。
——不會，我以前也叫他去調查過，他回來倒是挺高興的。
後來我發現貪婪的GAME MASTER是沒有休假的，但是時不時都會有人出去調查兩種不同種類的蒼渠鳥。彼此心知肚明地說著一樣的小小謊言，這無不傷大雅的花招是一種蘊含同類的歸屬感的行為。
師傅，我冷。
師傅，我什麼時候可以出島。
師傅，我想離開。
切，我說什麼明明都會一口說好，然後就是點頭完全不懂得教小孩是一門藝術的李斯特，這回卻冷硬的拒絕了。
師傅，我累了，我想死
身體本能的反抗尚能思考的表面意志，延續這不知道會延續到什麼時候的呼吸。萬年都不會去調查蒼渠的師傅，面無波瀾的折騰我的傷口。他們真有默契呢。
我已經聽不清楚李斯特是怎麼打發旅團的，基本上我也很難猜測他會有什麼舉動。至少面帶微笑請人服食砒霜的偽少年，是我生平所見中的第一次。至於能不能把我順利打撈回去，撈回去是做肉罐頭還是別的什麼，老實說像我現在這種半夢狀態下是沒有正確的邏輯的。
半夢轉為夢，是在傷口得到縫合處理之後，輸了血才慢慢恢復了痛覺。無痛無傷的感覺的時候不能閉上眼睛，雖然眼前是時明時暗的景致，有時候睜開眼睛因為眼前的黑暗你也不敢確認是否這是真實的。但是看不見，還是要睜開眼睛，眨呀眨呀就看得見一會了。偶爾在耳鳴和絕對寂靜間聽到的句子是「不要睡」，等到慢慢痛到齜牙咧嘴的時候，這句話就變成「睡吧」——同時被人如同小孩子那樣輕輕摸著頭，隔著紗布我倒是不敢確認是否真的確有其事。
總之我就乖乖徹底的沉入夢了。
醒過來是三天后了。
「醒啦。」這是清醒以後聽到第一句話。
杜恩反坐著一把椅子，下巴擱在不怎麼高的椅背上像只駝背的蝦子，鬍子拉渣中森然露齒奸笑。
「李斯特呢？」喉嚨好痛，有人在我睡覺的時候往裡頭灌沙子了吧。
「禁閉室。」杜恩這只老奸在我耳邊悠然亂吠，「非遊戲NPC無故和玩家直接接觸，已經是最基本的處罰了。」
「艾蓮娜下的處罰……」艾蓮娜是負責全島的相關人員紀律與處罰，「艾蓮娜呢？」
「禁閉室。」他繼續笑，「企圖非法盜用卡片，結果被伊妲發現了。艾蓮娜就把自己也關進去了。」
= =，心靈感應的雙胞胎之間，有什麼事瞞得住呢。貪婪上的GM是禁止利用職務之便使用卡片的。「是大天使的呼吸？」
「嗯，但是沒成功。所以關個幾天就夠了。」
「你很開心？」
「開心？老子都快累死了。所以，」他伸出腳在床沿上猛踹，「既然你醒了，你就去把那三個傢伙勸出來吧。」
「三個？」我的腦子是不是不適合數字了。
「雙胞胎的想法是一樣的，艾蓮娜和伊妲算是相互揭發雙雙被抓。她們負責出入口現在還是人偶頂著的。」杜恩突然變臉差點老淚縱橫給我看了，「一個一個都這麼任性，拜託你們有點責任心吧。」
杜恩……你……你也有今天啊。以前壓榨別人的勞動力，現在……「蒼天饒過誰。」我瞅著他，面不改色的極小聲嘀咕，掙扎著要從床上坐起來。但是沒有成功，還是後來杜恩過來揪著衣領，讓我靠在枕頭上。
「湊近一看，你跟鬼似的。」杜恩皺眉，嫌棄的發音。
「辛苦大家了。把我挖回來。」反正這屋子沒有鏡子，只聽自己沙啞的聲音，聽著聽著也就習慣了。
「挖回來？你是說哪邊？」杜恩又狡詐的笑起來，「你是說鬼門關，還是從你的那些朋友那裡？」
「他們啊，是怎麼擺平的？」
「據說是這樣的。當時你已經被擺平了放在地上。李斯特想要擺平對方五個人，結果很快被對方擺平了。小命都捏在對方手裡了。」
「師傅是怎麼帶我平安回來的……他，受傷了是不是？」
「鮮血淋漓的躺在那裡面呢。」
「騙人！」怎麼可能，李斯特怎麼會……
「你看出來我在騙人啦。」杜恩笑笑，不知從哪裡拿起一隻茶杯喝了一口。
「你……」我指著杜恩，氣得臉都開始漲紅了。
「ok，這樣稍微有點血色，才能拿你去見人。」他二話不說，把我一把撈起，平時放在床頭的保濕水毫無預兆的一通狂噴，「過會臉上顏色消退的話，進門之前再掐一下自己的臉。」
眼睛閉起來了，沒被噴到，胃被勒在別人的手臂裡，好在沒吃啥東西，倒也不是很難受：「你的要求是細膩紅潤有光澤？」
「沒辦法，那是李斯特的要求。」
我被夾在某個外形猥瑣身量高大的中年男子腋下，在夜晚的宮殿裡被快速運輸著。城堡的窗戶很大，好像玻璃不要錢，落地的窗戶在走廊的一側排了滿滿一排，月光如水啊，所以我晃蕩的就快暈船了。
呯，推門的聲音，船舶靠岸——禁閉室果然沒有鎖門。杜恩把我放到中間的最舒服的椅子上，還挑剔的幫我拉好弄皺的睡衣衣角。這一切都是背對禁閉室裡的三人進行的，我覺得我好似出售前的貨物，在進行賣相上的最後微調。
「笑一笑。」杜恩最後耳語這麼說。他龐大如怪獸的身體終於挪開了。
笑？還用他教麼。咧嘴露齒，喜上眉梢，然後眼前突然蒙上了一層水霧，帶著自己也難以相信的哽咽哭音——不到三秒可以流下眼淚，莫非預示著以後我應該轉行當演員——「師傅。」這一聲梨花帶雨，極盡裝可愛扮委曲能事的聲音毫無疑問是出自於我的喉嚨。
「坐好。」李斯特的手壓在額頭的時候，我才發現身體居然都微微前傾，快要撲出去了。
「師傅。」我有些擔憂，貌似美少年的李斯特在把唯一的上衣脫給我堵傷口的時候，白皙纖細柔軟的骨架就暴露在一女四男之中了，「你沒shi……」你沒失身吧。
「我沒事。」
嘖，多麼模糊重點的回答啊。
「小楚，那些人是誰？」李斯特開始企圖轉移話題了呢。
「師傅抱歉。」再嬌嗔一聲，把李斯特胸前的襯衣撕開，露出潔白單薄的胸膛——嗯，上面倒沒有留下什麼奇怪的比如青青紅紅的痕跡。
「乖，他們是誰？」我繼續檢查他襯衣底下的的腹肌肩膀和手臂，李斯特紋絲不動的由著我脫衣，只是摸摸我的頭，「不能說麼？」
腹肌肩膀手臂都完好無損白璧無瑕。李斯特和之前都沒有任何區別，太好了——可以的話，其實很想順便脫他的褲子檢查呢，但是手剛環到腰間就被艾蓮娜和伊妲瞪了——算了吧。
「小楚。我沒有和他們動手。好像你打贏了其中一個吧。雖然那一堆人沒一個看起來像是會講道理的人，但是成員中有一個明顯吃癟輸掉以後，其他人反而更在意在場面上掙足面子。他們就在那裡大大方方的說，帶走你好了。」李斯特順毛順得很溜，可是我的頭髮好像在睡覺期間又修剪過了，短的不足10釐米了。
我被摸頭摸得很舒服，想著直接在師父懷裡蹭蹭。
「小楚，為什麼和朋友打架？」
「沒有打架。」李斯特的聲音也軟軟的，聽著覺得好想睡覺，儘管才剛剛醒過來，儘管肩膀不住抽痛：「師傅，我困了。」
「困了，就去睡覺吧。」
「李斯特！」杜恩好像有點生氣。
啊，差點忘記了。
「師傅和艾蓮娜也該出來啦，杜恩很沒用的，一個人做不了。」
「我知道，你睡吧。」溫溫的手心拂過眼皮，眼皮就忍不住合了起來。李斯特的手一定有魔法。
傷痛不是好起來了麼，亂七八糟的記憶也慢慢可以不去想起，我的確在以某種方式復活。在這連綿沉穩的安睡以後，我可以重新健康又能幹了。
第 92 章
葛楚是個什麼樣的人？
秋天遠遠還未開始，但是有一片落葉落了下來，掉到泡沫的鼻子上。它又是甩尾又是跺腳，滑稽的好似想要打噴嚏。
「你太沒有耐心了。」我從地上站起來，叉著腰指著泡沫的鼻子說道，而回應我的僅是悠閒地吹出的幾個泡泡。我瞪著泡沫，但是那個膽大妄為的傢伙正眼也不瞧我一眼。
無聊啊，一人一馬單純的僅僅只是散步的黃昏時間。摸摸泡沫的鼻子，嗯，「葛楚是一個怎樣的人呢？」
失血過多還沒有全部恢復過來，體溫偏低，所以血冷；頭上被敲出的洞曾經通風良好，所以理所當然廢掉了腦子；拋下工作和一堆分不清楚界限的人玩耍，太過孩子氣了，怎麼算也是loli級別的——嘖，所以結論就是一隻冷血腦殘loli吧。
泡沫的嘶鳴仿佛認同了，嚼完了我左手中的香草，再怎麼搖晃頭也找不到一星半點碎沫了。轉而，它開始細細的舔舐纏滿右手臂的白色繃帶。
這並不是食物。「泡沫，你也……腦殘了吧。」我笑微微的伸手揪揪活著似的耳朵，「沒辦法，寵物都是像主人的。」
我在心裡默念：這真的是沒辦法的，有很多例子可以證明。譬如小強像杜恩，譬如人偶像姐妹花，譬如泡沫像我，譬如小龍像芬克斯。
芬克斯……沒有發音說出口任何一個字，但是還是唯恐洩露了秘密一樣，突然間不由自主的咬緊嘴唇。
李斯特問我，他們是誰。也問我，是怎麼回事。
但是，我什麼也沒說。這種問題很難回答啦。暗戀的人？朋友？關係平平的人？敵人？我暗戀的人要我戰到死，朋友在一邊看戲，關係平平的的人指手畫腳，敵人和我打到難解難分。
仿佛就是剛剛過去的那一瞬間，行程緊湊，節目華麗而豐富，那一天，我的腦子即是殘了的是那一大半也不會忘記的。每次回憶都好似重演照做。稍微波動，大量的處理規劃區分好的資訊，毫無感情偏見的傾瀉而出。我細細思考過的，我沒有想明白的，我在意的，我置之不理的，從人物到景色，從顏色到形狀，從視覺到聽覺，真正意義上的資訊流混雜成一堆，沖毀了正常的思考回路。
土石流，嗯，日本的一種搞笑流派，特點大概就是很快的出產一堆深究之下毫無意義的廢話吧。
我那些亂七八糟的曾經自我認定過的人際關係，大概在某種程度上印證了，我的世界應該是搞笑系的。比起那些輕鬆而會心的一笑，只不過風格偏向荒誕不羈的的冷笑話。
他們對我而言到底是什麼呢？
敵人——笑話，他們放我回來了。
關係平平的人——笑話，咱可是整整糾纏了大半年。
朋友…有時候是吧，我不能強求所有的時間。
愛戀的人……
「泡沫，抱抱。」我伸開健康的左手去攬馬溫暖的脖子。結果估計是涕淚肆流的樣子被嫌棄了，泡沫噴著響鼻，把頭歡快地扭來扭去。
我彆扭著，泡沫彆扭著，相互較勁。適時的重新配置的耳機裡傳來聲音，是李斯特。
「小楚，你朋友要走了，要去送送麼？」
「……你偷窺他們。」
「怎麼會。湊巧而已，你也知道監察全島是艾蓮娜的責任。而且他們正在前往伊妲負責的出口，想見面麼？」
「他們不用脫離之弓？啊，也對。」脫離之弓不能選擇外面的著陸點。對於想要重新糾集人馬再來的旅團來說，反而很耽誤時間。
「影像和聲音，偷偷摸摸的不讓人知道也可以啊」
「不用了。我在玩呢。」我靠在泡沫身上，出神的望著金紅的天空。總覺得有這麼一兩天，黃昏的時候，天黑的極慢，而且先會變成紅彤彤的，最後紅光漸弱勢微才從喧鬧走回安靜。一年才有這樣少少的幾天這樣的，看人不如看景。
「小楚？」
「嗯？」耳機裡的震動，覺得有點癢，忍不住側耳蹭蹭。
「我記得你是強化系的。」
「是啦。強化系。測錯了？」
「不，沒事。不懷著遊戲玩鬧之心，就不是強化系了。」
「那個遊戲之心是啥？」
「差不多就是萬事沒耐心，工作不專心，責任不上心。好奇心倒是很夠吧。天下霸道，唯我獨尊的意識也要有一點。」
「李斯特，你說的是金吧。」
「不是我，杜恩說的。他說天下典型的強化系都這樣。孩子氣很重，移情別戀的比想像還要快。所以我放心啦。你不會失戀很久的。」
「失戀……」雖然我承認，這僅僅只是私下裡偷偷進行的，而且大多數暗戀除了故事以外都不會成真。我覺得我只是適度的沮喪與悲痛，「很明顯麼？」
「得了，金被他老婆甩掉的時候，傳回來的新聞更多更有趣呢。比如早晨去獵人協會報導的時候，刮鬍子的泡沫和水還殘留在耳朵後面。」那頭突然變成杜恩的聲音了，他說到這裡忽然很得意笑起來了，笑得非常誇張，「耳朵後面還是濕濕的呢。」
「……」完全聽不懂他在笑什麼。
李斯特的聲音混雜在杜恩的大笑之中：「這是杜恩家鄉的諺語，一語雙關，那句話也可以表示乳臭未乾。」
「因為小動物出生的時候，耳朵後面不容易曬乾麼？」
「大概是吧。」李斯特也笑了，聽得出來。
連金都是乳臭未乾的麼？我幾乎也要大笑了。只是笑容的力氣剛剛抵消淚水。這樣的狀態妙不可言，視線隱約模糊，聲音沒有障礙，呼吸順暢，這是一種內心收支平衡以後，難以用言語表達的愉悅感。
我甚至覺得李斯特傳來的笑聲，光滑的像是絲一樣輕輕從我臉頰邊滑過去了。但那是我的錯覺，滑過臉龐的大約只是殘餘的眼淚。涼涼的很舒服呢。
這麼悠閒舒服是有限的，過了十幾天，看我好了差不多了。日子又開始忙碌了。
李斯特是這麼說的：「吃吃睡睡，修行都荒廢了吧。」
才沒有。「我有每天練習啊。外面也不曾間斷。」
「我們看到成果了。」李斯特笑微微的說，「有13釐米這麼長呢。」
肩膀上殘留著疤痕，顏色不可怕，只是起伏的感覺有點猙獰。艾蓮娜幫我換藥的時候恨不得用手把它搓掉。「沒事，傷疤是勇敢的勳章。」
「瞎說什麼，」伊妲把我的臉一掌拍歪，「那是對男孩子來說。」
「開始再度修行之前，把傷口整容整掉吧。」李斯特指了指全島地圖的某個地方。
「整容？算了吧，反正又看不見。」那個機器可是有固定的毀容幾率的，雖然只有1%。
「反正看得見，」伊妲用手指勾開我的衣領拉著轉了半圈，「李斯特看見了麼？」
「師傅早就看見過了。傷口還是他緊急處理的。」伊妲老是嚇唬我，說拿掉師傅的襯衣以後血就湧得就像泉水那樣。其實我比較介意當時另外的樣子。公主裙之下再無別物了。不過轉念一想，泡在血糊之中應該問題不大吧。於是一邊搖頭晃腦的歎氣忘卻，一邊背誦課文「千佛山，大明湖，和趵突泉是濟南的三大名勝。」肩膀上那口泉水的壯麗秀美，名勝當前足以吸引別人的全部注意力了。
「小楚，去整掉。女孩子不准留這種勳章。」
「毀容怎麼辦？」
「不會的。」伊妲把一顆樣子奇怪的骰子放到李斯特手心，「有你師傅在呢。」
我陪你去——李斯特最後這麼說道，就此拍板定論了下來。
我很忙，忙整容。要拍照，要鏡像，要做最初的設計，把自己沒有瑕疵的一邊貼到另外一邊上去。李斯特建議我順便處理掉臉上的幾顆小小黑痣——搞不好是皮膚癌或者真菌感染的徵兆，他面無表情的危言聳聽。
「皮膚也設定一下吧。把膚質的基本參數調的好一點。」李斯特拿著近百張皮膚小樣的照片，自行挑選起來。
「嗯？」
「你不是很會過敏麼。太陽也不肯多曬。水果也諸多忌口。」
好吧，就調整到一勞永逸。
「睫毛用這型吧？」
「睫毛就不用換了吧。」
「你的睫毛不是經常掉到眼睛裡麼？換個強壯點的。」
「嗯……我不喜歡太翹的睫毛，好做作。」
「那就換這一種。整齊有力道。」
這是睫毛，又不是儀仗隊。
「你嘴角的唇線不夠清楚呢。」李斯特盯著我的臉皺眉接著發牢騷。
真是受不了了，我只是來處理傷疤的，但是現在卻被挑剔這裡那裡長的不咋滴，被迫一一的進行容貌上的微調。所幸及時有插播。艾蓮娜有事和李斯特商量。
「他們又來了。」艾蓮娜苦笑的聲音。
看來不僅是我很忙，旅團也很忙。
第一次退出貪婪島以後，只花了大半個月左右的時間，就調集人馬第二次才用非法的方式登錄。然後被利爾沙毫不客氣的攆了出去。
眼下這已經是第三次了。搶奪寶物的耐心與毅力還真是頑強啊——我在心裡讚歎一句。
「走的是大門，那就別管他們了。我們守護的是規則，而不是寶物。他們有能力搶走就來搶好了。」
「我當然知道這一點啦。但是其中一個人在找小楚。」艾蓮娜分辯道。
「……艾蓮娜，你又監聽對方的談話了？」老實說這是違規的。
「有不守規矩的前科，當然要重點照顧啦。」
「是誰在找我？」
「好像是f開頭的音。名字聽不清楚。」
「要見一下麼？」李斯特捂住耳麥輕聲問我。
我搖搖頭，上次早就說過了，已經沒有必要了。
「艾蓮娜，麻煩你監視他們的動向，然後把地圖分佈傳給小楚和大家。我不希望他們來找麻煩。大家都不要直接接觸那夥人，注意安全。」
「喲，你不說我監視違反規則了麼。」艾蓮娜不懷好意的笑著。
「這點小事都不能以權謀私，我們還做什麼管理員。」李斯特卻理直氣壯。
「知道了，我會處理的很漂亮的。」艾蓮娜竊竊笑了一番，「還有件事。杜恩要我和小楚說，好機會別錯過，順便由A成長到D吧。」
「那樣肩膀的負擔會太重。C就可以了。」李斯特連眼睛都不眨一下。
這群流氓團夥！
悠于 2016-3-17 19:03
第 93 章
伊妲和艾蓮娜手挽著手，動作一致的咬住下嘴唇盯著我瞧。
「皮膚……」艾蓮娜凝神觀察。
「白皙光滑。」伊妲就歎一口氣。
「睫毛……」再觀察。
「濃密秀美。」再歎氣。
「嘴唇……」再再觀察。
「想咬一口。」再再歎氣。
「胸部……」
「沒有變化。」
廢話，我能和李斯特面不改色的挑選那堆和胸字搭邊的近千張照片麼。
「小楚。」艾蓮娜摸上了我的左臉。
「你變漂亮了。」伊妲就順勢摸上了右邊。
挽救萬千傷痕累累的少女于水火。嘖，這搞不好就是傳說中的還我漂漂拳呢。起伏到那個程度的皮膚恢復的不留一點痕跡。和以前一樣再低胸露肩的衣服都可以肆無忌憚的大穿特穿了。
「只是稍微做了些細節的微調。」艾蓮娜似乎變化的是她自己那樣，煞是得意的說，「感覺就好了很多呢。」
「那位據說一直在找小楚的飛坦先生，搞不好就會因此大吃一驚……如果會見面的話。」伊妲說。「說不定認出的可能性很小呢。」
「整出這種效果真不錯，讓人羡慕呢。」
「是呀，撩撥的人心裡癢癢的。」
「美麗是要代價的。」我嚴肅的轉身去說，「還我漂漂拳這種東西告訴人美麗的來源源自痛毆。」
「……繼滿口的千佛山大明湖之後，嘴巴裡又跑出來奇怪的詞彙了。」艾蓮娜露出這是什麼的表情。，而伊妲宣之於口：「那是什麼東西？」
「最高奧義，說了你們也不會懂得。話說你們這麼羡慕我，為什麼自己不去整？」
「審美不同，意見不能一致。」
「但是，遊戲又要求我們一致。外貌聲音字跡都是這樣。」
兩位動作一致的聳肩。多麼方便相互頂替的一對啊。
「小楚。」艾蓮娜似乎是歎氣了又似松了口氣。
「啥？」
「你的戒備一口氣被攻陷了呢。」
「李斯特和我們都很高興」
「戒備是啥？」有點搞不懂她們想要說什麼。
「你會在睡覺的時候說夢話了。」
「……」戒備，這就是沒有戒備的表現？我以前也很會說夢話的。
「離島之前，睡覺的時候，你會用膠帶貼住嘴巴。我是一次值班太久困死了，迷迷糊糊走錯房間才發現的。」伊妲用手搓我的臉了，「但是現在卻不避忌了呢。」
呃，因為那時候很害怕說了不該說的話呀。但是經過反復驗證以後，我似乎對這個異世界來說不是過敏源。所作所為都被包容的很好。一切怪異的舉止也可以化作神神叨叨未卜先知來做解釋。如此，擔憂的欲言又止吊人胃口的歲月已經過去了。
「千佛山和大明湖讓我們知道是什麼也沒關係了麼？」艾蓮娜一臉嚴肅的問。
「……是濟南的三大名勝之二。」
她們突然不做聲的笑微微的對著我瞧。
「濟南的第三大名勝是趵突泉。」
「濟南是山東的省會。」
「山東是面對東邊渤海黃海，地圖上突出一塊的土地。」
「穿越了黃海有座山叫做蓬山，是年幼的麒麟出身成長的地方。」
「麒麟是一種仁獸。見血就會暈倒。」很窩囊的神獸呢。
「仁獸就意味著平時不能落地，要用飛的，免得菜刀花花草草。」
「這麼說來，有個叫琥珀的天使也是一直飛在半空裡的。」
艾蓮娜伊妲居然很是失禮的面面相覷給我看。然後艾蓮娜摸摸我的肩膀溫柔的提醒我慢慢說就好了，伊妲二話不說的遞過來一杯水。
「我們還有工作。」艾蓮娜很不客氣的起身打斷我。
「這個給你，」伊妲把艾蓮娜身上專用的監察全島時聯絡所有成員的通訊器別到我胸口，「你就用這個說個痛快吧。」
「收信的對方不能自己切斷，我敢保證所有人都會專心聽你說話的。」
「當然被我查到誰把耳機拿下來的畫面，我就把他提到你這裡來面談。」伊妲笑笑。
「什麼都可以說，今天你就不要客氣了，大膽的說出來吧。」鼓勵的拍肩兩次毫無時差的落到我的肩膀上，「喜歡的話你還可以錄音，以後定時定點全島播送。」
我被兩個女孩子的手掌左右開弓的拍來拍去，看來她們已經掌握奧義了吧。幸好她們太忙了，這兩個傢伙湊齊時間一起來看我是很難的機會。時隔我的大改造過了快一個月了，不然即便是毫無感覺的整容，我也會擔心那些巴掌就可以把我的臉或者下巴撞歪。
「天漸漸涼起來了。」無話可說的感歎。
「明明是冬天了。新年都過了兩周了。」伊妲嘟囔著。
「但是完全不覺得冷呢。」
「因為最近又重頭被逼著念力修行了吧。你平時練習的纏變厚了。」
「這是就是人體空調的秘密麼。」我歎氣，貪婪島上的人穿衣服一年四季都是一樣的。念能力者比小強還要頑強。嘖，就因為如此時間感才變遲鈍了麼，日子在我養傷修行的時候居然變得這麼快速了。
「搞不好明天會下雪。」艾蓮娜望瞭望天空。
「明天，我去觀察蒼渠鳥。」新年伊始，要有新面貌。
「你要去做什麼？」
「見見飛坦先生。」
「……也好。避來避去，總是緊急大逃亡也不是辦法。」艾蓮娜表示支持的點頭，「你自己搞的定麼？」
「沒問題啦。」
「那麼，穿漂亮點去吧。我們這裡公主類的華服多得是。」伊妲趴到我的肩頭。
「有必要麼？」被逼近的臉從下巴的角度看著好奇怪啊。
「不能讓男人覺得女人離了他就神情憔悴啊。」艾蓮娜握拳。
「不能讓男人洋洋得意。」伊妲也是同氣連枝。
「啊，下雪了。會下一整夜吧，明天就白茫茫的一片了。」沒有風，有雪花突然飄了下來，近乎垂直的落到睫毛上——嘖，睫毛被弄長以後變得離皮膚遠了好些，末端居然可以短時間盛著那些東西不化掉。
「……穿紅色的裙子。」那兩個人異口同聲突然大叫起來。
「紅色的？」
「雪地裡燃燒的火焰。」
「……」聽起來好惡俗啊。
「吊帶露肩很性感。」
「不呀，深v領就好了，純純的又有點小壞。」
「哦，這麼說來還是下面做文章吧，斜的高開叉？」
「小楚的身材比較適合小女生的荷葉邊款式。」
「我……我是去談分手的。」我很不好意思的頓了下，「不是去和他上床的。」
「是約會啊！上什麼床！」
「真是糟糕，被那些男人混在一起訓練，口頭說話和兩年前一樣又變粗魯了。」
「就算是李斯特那種那人也靠不住呢。」
「對啊。」
「以前也是因為放任那些男人教育小楚，結果在外面才會傷心的回來的。」
「總不能指望他們教導一些女生的絕招吧。他們又沒喜歡過男人。」
「就是，會說一句『出去要記得謹慎擇偶』就已經算是很負責任了。」
「果然……」
「……只能靠我們了。」
好吧，我敗了，這些事情就交給兩位為我打點吧。我繼續睜大眼睛用睫毛盛我的雪好了。
「為了體現純潔感，就不要穿鞋了。」
「赤腳走在晶瑩的雪地上麼？」
「感覺上有靈魂的震撼呼喊吧。」
「但是凍白了就沒啥美感了。青紫的很女鬼。」
「嗯，小楚可以把念多集中一部分在腳上，保持粉粉嫩嫩的顏色。」
「喂喂，念能力是這麼用的麼。」李斯特聽到會吐血的。
「不然呢？你覺得我們為什麼一直持續習念？」結果那兩人撅唇反問我。
「為了……為了實力變強……保護大家，保護貪婪。」而戰鬥什麼的吧。
「念就只是念，和燒飯洗衣服沒什麼區別。」
「燒飯洗衣服可以為了自己而做也可以為了別人而做。」
「會做飯但是不一定要做給某人吃啊。也可以一輩子吃別人煮的飯。」
「自己能做的事當然也可以不要做。」
「念就是這麼私人屬性。不是為了一定要做什麼才顯得對自己必要。」
「揮霍沒什麼不可以的。天賦，時間，念量，喜歡做才行。要以自己為第一要務」
「小楚，把自己變得又強又美，不是為了他，只是為了你自己。」
「順便讓那個混蛋後悔死吧。」
垂下眼簾，雪花有些粘滯如水的落地，我被說動了。「……好。」
第二天的清晨我曾預想要是沒下雪就好了，然而雪積得厚厚一層。
我被扒光了所有的衣服，然後手裡塞進一小團紅色的的布料告知用身體撐起來。重傷使我的肌肉消耗得很嚴重，終於顯得孱弱了。紅旗是革命烈士的鮮血染紅的——我忍不住暗自念叨。我無非大概也就是放血染了這匹緞子吧。
「衣服越脆弱，裡面的東西越堅強。」
有這種說法麼。我很懷疑。
最終果然也沒有被允許穿鞋。甚至也被告誡要極小心的運用念：既不准把腳趾凍得變了顏色，也不准溶化腳下的雪——據說雪地上的白色腳印比起那些融化的黑色的髒兮兮的痕跡更有飄逸的感覺。我只被允許留下淺淺的乾淨的細小而分明的印子。
我什麼都沒準備，清早被挖起來修行又幹活。忙完了自己的事才被叫去換衣服，然後和我家泡沫一起被一腳踢進傳送到特定玩家面前的專用機器裡——原本是用來防止非法登錄的——再然後下一個瞬間，我就安然降落在黃昏的雪原上。那金色正在虛弱。飛坦從我正前方一步遠的地方走過。腳步沒有反抗慣性刻意收住，但是他看見我了，於是視線伴著我落到了腳步的後面。
他慢吞吞的站住轉過來。
「這附近哪裡有適合晚上睡覺的地方麼？」
我們在附近森林的開闊處找了個靠近林緣地方準備升起篝火。飛坦很不擅長這些，我估計他原本準備隨便找個地方坐下的。火升起來很難，因為雪水打濕了木頭，使用這些只會弄出一大團嗆人的煙霧。我找了一大堆很粗的木頭遞給他：「削掉樹皮，雪短時間無法滲入裡面的。」
「為什麼我來做？」
「我沒有工具。」我朝他腰間的袋子努努嘴，「你有把不錯的刀子呢。」
「切。」貝裡刀又被當作飛刀射了過來，「我不做，你自己弄。」
「從明天起做一個幸福的人。」我一邊念念有詞一邊和陷入木頭的刀鋒搏鬥，泡沫在坦子的撫弄下居然很愉快的吃著平時很矯情才吃的燕麥，「喂馬，劈柴，周遊世界……呼，從明天起，關心糧食與蔬菜……呼呼，我有一所房子，面朝大海，春暖花開 ……」有點想要用手指在眉間一抹做揮汗了。
「這是什麼？」
「某人的遺書。」
「遺書？」
「是的啦。」我又不騙人，只是那個寫遺書的人是位詩人罷了，「從明天起，和每一個親人通信 ……嘿喲……告訴他們我的幸福……那幸福的閃電告訴我的……我將告訴每一個人。」
「你要去死了？」
「不會啊。我還要活很久，沒有被人打擾的話。」手中的工作終於完成了，我回神看看一臉狐疑的飛坦。滿溢的想要說出一些話來，然而腦海裡回憶的還是那首海子的詩的後半段：
給每一條河每一座山取一個溫暖的名字
陌生人，我也為你祝福
願你有一個燦爛的前程
願你有情人終成眷屬
願你在塵世獲得幸福
我只願面朝大海，春暖花開
這是多麼……詩情畫意讓人歡笑的畫面啊。
「點火吧。」不要指望我帶了火柴。周圍已經黑的幾乎看不到對方的細節了，只是雪的白反襯一切不純潔東西，我才確實的捕捉到他的身影，想必他也一樣。
「……紮夊。」他嘟噥了句，指端一揮，小小的火苗就落到了預先整理好的火引上，篝火熱烈的燃燒起來。
「坐下來吧。」我工作了一天累的很，馬上坐到鋪著少數乾燥樹葉的地上，只見飛坦隔著火堆也坐了下來，「你找我？」
「嗯……你裙子堆上去了。」過於明亮的火堆，反而是暗處的人顯得面目不清。我都不知道他看哪裡。只能低頭自己去看。
及膝的裙子因為抱膝的動作把裙子蜷縮到了大腿根上。我若無其事的把它拉妥，換了個坐姿：「好吧，耽誤了你很多找的時間，我們來談談吧。」
第 94 章
篝火。晚會。唱歌吧，唱歌吧。
這是很自然的，問題是唱什麼歌，符合在勞累了一天之後，又襯得起著現在的氣氛。
「……做完了一天的功課，讓我們盡情歡樂……」
我起了個調子，發現音太高，唱到破音也唱不下去了。空氣寒冷，而喉嚨的肌肉還沒有暖身，脆亮的童音也不是我現在的年紀發得出來的。種種原因導致的失敗，所以被人鄙視的瞪了一眼。
「俠客他們見過西索了。」他以此作為開場白。
「嗯啊。」
「……」他不是很滿意。
「嗯，那個……新年已經過了。神奇的在這裡，我也收到鳥兒送來的邀請函，但是沒辦法參加啊。」奇牙參加新年的獵人考試回來發現小傑他們遇見庫洛洛，按理俠客他們也應該發現了。然後馬上就遇見西索了呢。
言語不搭邊又被他瞪了眼。「團長，是你帶上島的？」
「嗯，雖然只有幾分鐘。」然後庫洛洛就化作光柱被彈出去了。
「你知道除念師在島上？」
「除念師那是什麼？」這是實話，我已經記不清是怎麼回事了，我只是按照我記得的片段做最後一點事，劇情馬上要走完了，對於旅團我已經沒用了。
「你不說也無所謂。已經聯絡瑪琪了，她說她有好的人選來找到除念師。」
「嗯，這種事就是要找專業人士幫忙才會高效呢。」找了誰找了誰的說？我仔細想想啊，啊，是那個揍敵客家戀兄的孩子，未來的旅團四號。柯特取代了我的位置？我忽然有這種感覺。當然這是錯覺，錯覺啊。
「呵，那麼，就這樣算了吧。」火堆前他做出一副深思熟慮的樣子。
「嗯？哦，好的。」
「喂，你知道我說什麼算了？」
「大概是指酒店裡碰見鎖鏈手的事和帶庫洛洛上島的事……你是說一筆勾消的意思吧？」
答案正確因此不順某人的心了，他眉毛都跳了一下：「嘖，你真的知道啊。」
廢話，不知道還逞什麼能啊。「算了吧？」
「嗯。」
那就是這樣了，那就算了吧。
「以後，」我以為會稍微冷場的，寒風蕭蕭飛雪飄渺，誰料到他馬上又接著說，「會發生什麼……」
囧。
「這種事誰知道咧。」和你們相關的只有螞蟻短暫的情節了，我偶爾也會想到劇情發生到蟻王決戰那一步會怎樣，時間會停止下來麼。是不是誰都不打架，大家就乖乖擺好pose等待富堅下一次更新的指示。啊，其實說不定已經更新了，只是我不能看見，一開始就如同殘了廢了般的心底恐慌。只是到了現在才恍然記起「未來之書」這玩意兒又有什麼人能夠翻閱呢。不知道才是正常的。
我只是越來越正常了。
「我已經什麼都不知道了。」我說，沒有溫故而知新的話，兩年多的時間就可以把記憶折磨的混亂不堪。
沒有了沒有了，未來那就是浮雲啊浮雲。我的手不由得高高舉起在頭頂模擬水波狀流動的虛假的雲。
飛坦默不作聲的看了好一會兒才輕描淡寫的說：「你終於廢了啊。」
對於就這樣失去道標而不回頭的未來，飛坦沒有對我露出惋惜的表情，所以我對於自己失去的能力就壓根不去動惋惜的念頭了。
時間在沉默中過了一陣子，然後又喧鬧起來。
木堆裡蹦起的火星撲向我的裙子，被我靈巧的躲開了。於是我就離開火堆更遠一點。
「你怎麼穿成這個樣子？」飛坦懶懶的只皺了半邊的眉毛。
「因為我變漂亮了啊。」明珠暗投還不如買櫝還珠，我也回應以同樣散漫的語氣，一邊用手指卷著披灑在肩頭的頭髮。
「頭髮……」
「假髮。」
手指上稍微用力扯一下，發套就往一側滑過去了——我清楚的表演給他看，然後又用手掌把頭髮拍正位置。真正的頭髮只有短短的，不適合和裙子搭配，而且假髮很暖和，所以我也不反對她們替我戴上去了。
「假髮，臉也是假的了？」
「八成還是我原來的臉吧。」不要用假這麼可怕的詞彙，「只是微調。不超過百分之二十的。」
「……」
他不相信。或者是他很不高興。但是管他呢。
「怎麼總是這樣的。」先是小聲的明顯假裝發脾氣那樣自言自語。手指在半空之指揮篝火火焰，玩了一下子又很快厭倦了似的，他「嘖」了一聲：「這毫無意義的萬丈光芒。」 不知怎麼的，他忽然看起來很小孩子了，似乎年齡一瞬間和外表的樣子相符合了。
「我看見庫洛洛了。」
他抬起頭看我，我只是撇頭聳聳肩。
「剛剛那一瞬間看見的。」你自己豪情大放送，強烈到擋都擋不住，我又不是故意要看的，只是湊巧在凝神「取暖」。
「這句話，大概就是團長說的。」
「什麼情況下說的。」
我發誓我只是隨口，真的很隨便的問問的，但是問完了下一秒忽然被壓倒了。被人騎在肚子上，喉部的軟骨關節被用力壓迫著。
「就是這個情況下。」
我被人用力壓在地上仰望星空，但是同時我又把人壓倒了，用手卡在他脖子的地方。我看見庫洛洛別過臉被我壓在身下。嘖，邏輯上很難說得通吧。
哦哦哦，你強了庫洛洛？腦電波又接到某個神秘頻率，我津津有味看直播。一開始圖像有點模糊，好像被什麼處理過濾過。我習慣性的側頭思索，喔，眼淚啊。極微量的潤澤眼睛幾個來回就重新清楚了，好似擋風玻璃上的雨刮器的作用原理。圖像黑屏了幾次——估計是眨眼——又重新變得清清楚楚，飛坦的視力很好，在黑暗裡也是洞察入微的。
庫洛洛很無賴而故意狀似自言自語，想聳肩而因為被壓住而顯得滑稽。他輕聲嘀咕：「這毫無意義的萬丈光芒。」
光，燒殺掠奪的火光，閃閃發光的父母和族人，神聖光線的神明，所有溫暖的光都是一個調子的，我被從窗戶裡少量滲入的光芒搞得意炫神迷——心底有人歎息，這毫無意義的萬丈光芒。
明顯假裝剛剛回神過來的庫洛洛頂著天真可愛的少年臉，他露齒而笑，光潔的牙齒在突然盛大的火光中熠熠生輝。
他說：「僕街吧，神棍。」
我想，牙好胃口就好。
被壓倒的人反而吃掉執行壓倒的人。
飛坦在這時抽身而退，留我一人面對萬惡的磨牙老鼠庫洛洛，飛坦哪裡去了，我一點也感覺不到。有人陪同一起觀看的電視劇的感覺，變成深夜檔一人抱爆米花獨酌。
那天深夜檔是24N的，而飛坦那時候才15歲吧，難怪他很乖的都不出現，在心裡反復叫也叫不回來。
因為他不在，所以身體只是攝像機，忠實的記錄下事實而不摻雜任何傾向性的扭曲的鏡頭。血液沒有特別紅，所以眼睛不會像小酷那樣疼痛的燒灼起來。地上的人不會特別多，所以不會有惱人的海藻般不計其數卷人的手手腳腳迎面撲來。聲音不會特別吵，所以不會震耳欲聾到以後的日子也因為耳鳴而無法安睡。
深夜檔偏偏拍成不溫不火的紀錄片。
我很乏味無聊的掩面哈欠，你瞧我連眼淚都留下來了。
接下來更無聊，看到的一直一直重複的精細的手工勞動——於是掩面不能停，眼淚不能停。
「我沒打算□你。你至於邊哭邊抖麼？」
脖子被卡住但已經被放鬆力道了，飛坦好似關切的俯身。看起來我應該正躲在他懷裡痛哭——這是錯覺，我只是太無聊了，眼淚是毫無感情因素的落下來的。
離得太近了，我突然很想抱住他。而且姿勢正好，時機正好，距離正好，感情上應該也水到渠成吧。抱住他一定是事物的發展規律。
嗯，這輩子（我是說穿越以後）我第一次也是惟一一次的擁抱，持續溫暖的時間不到一秒，而且無關情愛，我只是想抱著他拍拍他的背來著的。
飛坦揪著我的頭髮，把我拖開隔出距離來。
「喂。」他不悅的皺眉。
「喂。」我比他更大聲，鼓起臉頰瞪他。
「我不喜歡你了。」他忽然笑笑。言下之意別倒貼啊。
「我也不喜歡你了。」誰輸誰了。
慢著慢著，好像快進太多，漏掉東西了。
錄影帶要仔細的看哦。
在這一瞬間，我看見一個女孩子親切平靜到連微笑都略顯憂傷的臉飛一般的從眼前很近的距離擦過。我幾乎以為我會被或者飛坦會被那自然微微撅起的可愛嘴唇點吻到。於是心臟受到干擾一般不自然的跳動著，雙頰感到乾燥的熱。
那是神奇的瞬間，一個開頭以後，似乎某個秘訣的開關被啟動，那個十七八歲的少女的表情如無信號時紛飛的雪片，由遠及近慢慢快速變大，帶著嘈雜的聲音。
微笑的，銀鈴般的短促的「哈」。
羞怯的，微蹙的右面的眉頭。
喘息的，隨著胸廓呼吸的起伏而蕩漾的潔白的雙乳，以及隨著起伏的親吻的紅跡。
激烈的劇烈的十八禁的過程，我居然毫不嫉妒或者說毫不厭惡的一直看下去——我只是忍不住對著虛幻的過去式的少年飛坦喃喃自語：求你別愛她，不要愛，不要愛。歸根到底，我會這麼想還是因為錄影帶的播放順序放倒了。
我看過了結局所以想要阻止：前不久還是青澀少年渴望從嘴唇小心翼翼膜拜到腳趾的女神，轉瞬就是紀錄片裡精工細作的手工勞動之一。
我的胃上被鈍器痛毆了，苦澀的想要吐出東西來——比如膽囊什麼的。借著飛坦的視線，所以看不到飛坦的表情。
人類什麼時候變成手工勞動的？或者說，從什麼時候開始，要剝開層層的障礙，才能確定自己所愛的究竟還是不是人類？現在，剛剛，最近，不久以前，有段時間，還是從開始一直到今天？
據說處女的第一次是小言的重頭戲，可以洋洋大觀數萬字，而飛坦的第一次是一場不知情的實驗，物件我現在還無法判斷是一棵草還是一朵蘑菇。由此飛坦輕輕鬆松的跨了一腳，在十三年前炎熱的夏天他已經掙脫了人類的外形的束縛。
大綱草稿描寫的細節之類的東西
基本上，我知道那些叫刑具。繩子，鎖鏈，鐵銹和血跡分不清楚。但是不知道為什麼，有一個皮質的鐐銬，完全不符合飛坦暴虐的氣質，居然可以說是微微體貼的。
這個…我盯了很久以後，飛坦告訴我，這是情趣用品。曾經用在某一位公主身上。
他沒有長神經吧，或者他以為我沒有長神經。撕了這個東西，我憋了一肚子火氣。
可是皮革的韌性極好，怎麼拉都拉不斷。
這是特製的。他瞟了我一眼，這麼說道。靠，你和別的女人上床…還是特製的。皮革的手環間銀亮亮的精緻鎖鏈，是用我所知的最堅固的合金做的。
那個女的，完全不能動了吧。我只這麼低聲問他。
可實際上想問的更多。諸如你是怎麼綁的。手腕間還是腳踝處。手腕的話，是不綁在後面，不，也許他喜歡綁在前面的。這樣，那個女的手臂就可以纏繞在他的肩頸上了——無恥。
這種東西居然留在這裡。抽出貝裡刀碎了它。
接下來，碎了那皮具
然後，飛坦問她不喜歡麼
她說她寧可喜歡鐵鐐
飛坦說，會受傷的
然後葛楚說不會…（她沒想那麼多）
她說著還比劃了下，然後飛坦沒辦法
「這個不是這麼用的。」要貼近皮膚，鎖起來
然後就鎖起來了
教你兩者的區別吧。他很無奈用對笨蛋的口氣那樣說道
= =，然後，就開始綁皮帶脫衣服
但是葛楚掙扎的很厲害
飛坦有點擔心，所以也不哄她。只是默默的在鐵鍊和皮膚間，系上花朵
白色百合慢慢爬到鏈子上了
數量眾多的嚇人。
婚紗之類是白色，所以我不由自主的買了很多白色的蕾絲與緞帶
我想自己編制一個夢
儘管我比較笨。
但是飛坦是屬於心靈手巧的那種人。百合一朵接一朵綻放，然後把鐵鐐慢慢的徹底的覆蓋起來
被鐵的粗糙磨傷的地方，有了柔和的布料填充起來。
擠滿了鐵鍊的狹小空間，花朵開始往身體上蔓延。
手指上綁著…每一根手指都盡可能纏滿花朵。被鐐銬束縛在一起，看上去竟然像新娘的捧花
手指…我壓抑著變調的聲音，手指很緊…很難受。但是他沒理我。百合變成一種迅速覆蓋人體的奇怪病毒
他開始往頭髮上系了。
還是很短的無法梳成髮髻的頭髮，被輕柔的收攏，被百合那個的簇擁到一起。在臉頰上感到花朵垂下來的分量，特別的沉重。
他到底要編多少朵花…我快被埋起來了
停下來。越來越像新娘子了。白色的薄薄襯衣的袖子被卷高。點綴著不計其數的象徵純潔的百合…
停下來？你不是很喜歡白色麼。還有很多剩下來呢。把那條腿伸出來
褲子只脫了一半。被剝光的那條腿一直縮在襯衣下面。現在被強行拉了出去。飛坦把蕾絲和緞帶拿起來在上面比劃了一下。
賑
身體微微的泛紅了，在半透明的蕾絲的纏繞覆蓋之下，有很淡的粉色。很漂亮。飛坦這麼說著，慢慢堆砌到蓬鬆的的巨大層層蕾絲花邊，系上著花樣繁複的精緻花結。
不知不覺身體居然被白色的緞帶用極巧妙的方法在活動的關節處綁縛住。終於變得像個華麗的貴氣，帶滿花朵的傲慢娃娃那樣絲毫都不能動了。
我沒辦法好好坐住，因為一般的坐姿都會很累。幾乎要慢慢栽倒的時候。飛坦真的就像擺弄娃娃那樣把我靠著牆壁坐好。
他端了把椅子，倒坐著在我對面，遠遠的審視一般，雙手趴在椅背上，凝神看。
然後，就是看了一會兒，飛坦接到電話出去了
團子叫飛坦去作慈善的公幹。所以回來的時候，故意順便換好燕尾服了…
緞帶亂七八糟變成一團抽絲的繃帶。百合被蹭散開來，還原成最初的樣子。
嘖，都亂了。他有點惋惜。伸手確認似的擺弄了下混成一堆的百合的緞帶。終於確認是沒有辦法弄好了。他再歎了口氣，把燕尾服的外套脫掉，掛到椅子上。襯衣的領口和袖口都慢慢解開。「不喜歡的話，那就算了。」他這麼說著，開始逐步解除剛剛一股腦兒堆上去的東西
比系上去的時候還要耐心，因為大多數緞帶已經變成一團了
在我看來這就是要求快刀斬亂麻的時刻，快速利索的殘暴把這些本來就不成形的東西毀掉就可以了。但是飛坦卻以令人毛骨悚然的耐心，一道一道解開因為掙扎而累進的絲帶
痛。解開比系上的疼痛感更多。飛坦一句話也不說，但是眼神分明在嘲笑：「乖乖不動就好了啊。」
我像一顆繭子裡的蛹，剝出來的時候異常交錯的紅痕和脆弱，讓我懼怕的縮起身體
飛坦對我笑了。我怯生生的伸出雙手，把鐵鍊挪到他的眼皮底下。但是卻被視若無睹了。鐵鍊叮叮噹當的搖晃，但是飛坦只是檢查了下它的牢固度，然後，另外一隻手搭到了我的背部。
他開始用手撕襯衣，動作很麻利的把背部的布料撕去。
袖子也被很快的撤掉了。
我不要玩了。手腳都麻了，衣服被扯破，褲子皺成一團。我往牆角團攏，但是被很粗暴的拎住鐵鍊揪了出來。
手心在肩膀摩挲，慢慢滑到脖子後下方的肩胛骨上。內衣的帶子變成他從上到下撫摸背部的唯一障礙。啊，順序，我又忘了。他這麼說著。
我還沒意識到他接下來的動作，纖細的金屬絲暗扣就全數被拉破了。。很快的撕斷肩帶，內衣直接被從胸口不留情面的抽走。
只剩下薄薄的棉麻布料，幾乎什麼也擋不住。即使胸部並不顯著，但在這幾乎沒有遮掩的情況下，我有種已經被剝光的感覺。並且開始後悔就算是夏天也不能穿的這麼單薄。
不要含胸駝背…他皺眉動手扳正向內收起的肩膀，「對脊椎不好，你的鞋子底部磨得很不均勻，就是因為身子的重心沒有擺在中間。從今天開始，我會慢慢糾正的。」
黃色的雛菊。比百合折起來難多了。稍有不慎就會在手心裡散開。飛坦翻了幾頁書，最後居然選擇了這種麻煩的看起來很孩子氣的花樣。老實說，我看他的動作有點看呆了。絲帶隨著手指上下翻飛，變成奇妙的形狀。花了些許時間，第一朵被系在了衣領的下面。
第二朵結在了第二顆紐扣的上面。接著他便停頓下來。我低頭看著自己，覺得很不相配。明媚可愛的花朵配我，差太多了。所以，連飛坦也覺得難辦了吧
他突然又開始動作了，把手臂被往上推，第二條黃色絲帶直接在腋下不遠貼著身體綁了起來。這動作並不精細，這個圈也圈的高高低低，有一部分勒到了胸部。「啊對不起。」他這麼說著，很抱歉的快速把手伸到襯衣裡，看似小心翼翼地預備微微撥弄一下，但卻是直接抓住一邊被夾住的部分，粗魯的推到絲帶的圈環上方，
「啊。」怎麼可以直接…想要推拒，但是手已經被拉高固定住了
「痛還是舒服？」問出這種話來，基本上他沒有考慮要我回答吧，，一致束胸帶子的高低，前襟外加細心的整理，甚至懷著某種明顯的目標調整了外面看到的形狀，
「這樣就安置妥當了。
聖經裡還是別的什麼書裡把少女的□比作小小的白鴿。小小的溫熱而馴服的可以躺在手心，觸摸時還會發現有急速的心跳。飛坦的手已經拿開了，繼續他的編制大業。大小不一的雛菊緩慢的點綴在已經變作短短禮服的襯衣的下擺上，原本寬大的過分，現在卻是恰到好處的。再往下，甚至連綁腿的黑亮皮帶上，綴滿了一圈嫩黃雛菊。
黑色和黃色…配起來很醒目呢，他說
是啊，自然界的警戒色，蜜蜂就是穿著這種顏色的條子衫的，我說。蜜蜂會收集生產蜂蜜。Honey。甜蜜的，似乎應該是這樣的才對。不是微微帶著甜意，而是異常濃郁芬芳沁入心脾。
悠于 2016-3-17 19:05
第 96 章
「你……」
一般來說正常的臺詞是「你還好吧。」比萬金油還好用，明明對方一臉糟糕的不能再糟糕的卻也只能回答「還好」這類不折傲氣的答案。所謂的在語言上先下手為強，占儘先機，把對方壓制到無話可說又或者只能說出可以想像的句子，那就是語言操縱的勝利了。
我拍了下左臉，嘖，跑題了。
我最愛的書裡面，達西先生曾經在愛慕的女人遭遇不幸的時候說過這樣的話：「你恐怕早就希望我走開了。而我除了真摯而無益的關心之外，也沒有理由待在這裡。但願我能說點什麼話，或是做點什麼事，來寬解一下你的這般痛苦。不過，我不想拿空口說白話來折磨你，好像我存心要討你的好。」
空口說白話對對方而言，是一種居高臨下漠不關心的折磨。
可惜，大部分人唇紅齒白，口舌生的甚美甚歡喜——這顯然是包括我自己的。
我已經把「你」字說出口了，空口白話鳴鑼開場，隱約有塗炭生靈的意思了。
「你……」
再一般來說。常見的臺詞還有「你一個人，還是要節哀順變」。一般用於一家大小全死光賣身葬全家，小強撒手人寰白髮人送黑髮人的情況——嗯嗯，這麼一看情況倒是很合哦。
問題是他並沒有葬全家啊，他剝光了一家大小的皮膚，仔細的進行了科研工作，然後暴屍荒野，獨自揚長而去了。在拍賣會上還很酷的說：「全家，全家是什麼？」這等酷哥聽不見節哀順變這四個字吧。
「你……」
其實還可以說「你忘了她吧」。
她比你大四歲，八字不合屬性相克，必定不能相夫教子。笑起來溫溫柔柔的少女，從小照顧你和你玩，和你探討神明的鄰家小姐姐，肩負的卻是「馴化食物，放牧宿主」的使命。果然，世界到處都是驚悚恐怖片啊。
慘了，看過的漫畫小言太多，看過的動人心魄的句子太多。一時之間竟然無從選擇。哪一本書或者哪一本電視劇的經典臺詞都不行，找不到適用的。曾經把我撼動的淚水泗流的文字，失去力量了。變得乾巴巴的毫無生氣。表達之匱乏，我說不出一個句子來。
「倒立的話，淚水就不會流出啦。」不對。
「我想，你只要微笑就可以了。」不對
「可我總覺得還有五秒啊!傳球!傳球!」不對不對。
「我想要幸福,想要得到幸福,想要你幸福,想要成為你的幸福。所以,請帶我離開。」不對。
「謝謝你一直以來的照顧。」不對
「Happy Birthday。」就算是飛影對軀，還是不對啊。
書到用時方恨少，長使英雄淚滿襟——哇嘞？好像錯了哦，是絕知此事要躬行吧——歪頭，文字還是不對勁啊。
最後的最後，我抖了抖指點了好一陣子的食指。
「你……」
「你，和我結婚吧。」
他娘，一不小心臺詞亂入了。
結婚是什麼？根據這位元帥哥先生以前的回答模式，很有可能這麼反問的，當然和那句很出名的「全家是什麼」有所不同。那句話單純的充滿了譏誚與嘲笑的味道，這句則大致包含兩到三個意思。
首先，這位先生是個常識的白癡。
其次，他很花心。
再次，他可能看破紅塵了。
最後，我也吃不准到底是哪個意思居多。
「和你？」果然是反問句，雖然內容和我預想的不大一樣，飛坦側轉身體背向月亮的方向嗤笑了聲，我看見白色的呼吸從他的口中溢出消散在黑暗中。
他並沒有使用纏，我這時才發現他卸下所有念的防禦而置身冰天雪地裡。「一線斷時，落落磊磊。」有人在我耳邊念這個句子，幻覺！我用力甩甩頭。嘖，他不是火焰系的感覺麼，為什麼又弄得自己冷冰冰的呢。
「我是單獨犯。」他笑夠了，才轉回來對我說。
什麼意思，你想說雌雄雙煞之類的稱呼不符合你的審美麼？
「可是旅團……我不覺得你是單獨犯。」明明就是如魚得水的和同伴們相處了呀。
「旅團都是單獨犯。」
哦……很深奧。
「那夫妻不能是兩個單獨犯麼？」
「你在找茬麼？」
「沒有。」
飛坦突然笑微微的：「嗯啊……應該說多謝你才對。」
「不明白。為什麼要說謝謝？」
「有人告訴我，人到水裡會淹死，但實際上我在水裡學會了游泳。」
「……然後？」這個有關係麼？
「你真是笨的可愛啊。」飛坦站起來伸手拍拍我的假髮。
「所以，所以……你不和我結婚？」笨死了，好不容易繞開的話題，因為無話可說，居然又被我繞回去了。
「嗯，不要。」神奇的是飛坦倒也心平氣和，心情很不錯的由得我信口開河。
「那我睡了。剛剛好10點了。晚安。」手裡握著懷錶，我背對火堆躺下。
「……」我看見倒影在樹上的飛坦的影子模模糊糊好像點了下頭。
很安靜，除了火堆裡木頭燃燒的聲音，什麼聲音都沒有了。好像人都不用呼吸那樣，氣息的聲音也聽不到。
飛坦的影子在樹上跳躍。有幾次躍到了樹冠上，又馬上縮了回來。影子大小在變，但是姿勢卻是一動不動的，飛坦似乎也睡著了。
我嘗試像飛坦那樣不用念，指甲馬上在明亮的月光下變成紫色，手指哆嗦個不停。
「有人和你說，妻子是一體同心，我和你說夫妻是兩個單獨犯……是這樣麼？」我很小聲很小聲的問。其實也不懷著得到回答的希望。人類都有權利不按照別人的觀點生活吧。人類有權利彼此之間千山萬水對吧。
「現在幾點了？」飛坦居然也醒著。問了怪怪的問題。
「11點17分。」
「時差1小時又17分鐘。」
「勉強還算是同一個時區的吧。」
「時間折算為空間的話。2000公里左右吧。」飛坦帶著笑音說話聽起來還蠻舒服的。
「瞎說，你是以赤道的周長來計算的吧。」我霍的翻身起來，「如果是在極點，我們之間頂多只有一步的距離。」
時差也是因人而異的。
很久以前的姐弟的吵架幾天後才知道真正的原因，一個學期結束才領悟老師教授的東西，幾年時間才知道媽媽日常嘮叨的都是真知灼見。人之間是有時差的，那個無法用其他方法描述的飄渺的時間間隔之後，你才站到了時差之前對方所處的位置。可對方又會跑到別的地方去吧。
增加了這個概念下時間的維度座標以後，置身於人海就像一個水分子在水杯之中，那種瞬移般的激烈的撞擊之後，再也遇不見之前相撞的那個了吧。
前面的路，是一個人走的，大家都是單獨犯。除我之外，沒有世界。
而因為我在了我沒有丟失，所以即便時空轉移，世界依然沒有塌陷。
我是頂樑柱。
「我想起了小時候搬家，媽媽要扔掉我的破舊玩具，我不依不饒的大哭，抓著不肯放。」依然風馬牛不相及的，之間隔了小小的宇宙的對話。
我低下頭，飛坦的衣擺的一角正被我的膝蓋壓住，我把它抽了出來，抓在手裡撫平後推回飛坦身上。
「後來搬到新家十幾年都沒有玩過，有一天親手拿去丟掉了。」
我想靠已經逝去的熟悉的東西，抵禦陌生帶來的恐懼，但是那些東西並沒有派上用。那些毫無裨益的關心和慰藉，擋不了子彈的。失去的已經變化，或者我預先變化過了。
「除了回憶已經沒有什麼用處啦。」
好捨不得啊，好捨不得。不想放開手。
放手就不會回來了，我恨我如此富裕。
「晚安，飛坦。」我很慢的閉上眼睛，讓他從視線消失。
好悲傷好煽情。
「嘻……」這是很久之後模模糊糊的笑音，他總是愛出人意料的停頓下，「需要我說『不要睡，快起來陪我玩』麼？」
如此，我的眼睛又困難的睜開。
「好像任性的孩子對勞累的父親說的話啊。」我揉揉眼睛，又忍不住閉上了。
「偶爾也可以相反的。」
寶寶已經睡了，爸爸卻覺得冷清不甘心。
看不見表情，只覺得嗓音猶如慈父。他伸手似乎摸了摸我的假髮，頭上的重物就滑落了，我的頭涼涼地像從冬天的被窩裡揪出來那樣，連帶著的潮濕的空氣都是一樣的。貼著皮膚的短短數釐米頭髮快速的失去熱量，我有種散發熱騰騰濕氣的錯覺。頭被凍了一下，只好直覺的縮緊身體。
「你是剛生出來的幼崽麼，眼睛都懶得睜開？」他繼續嘲笑。
「起來玩吧。」飛坦誠摯的邀請我。
來玩吧來玩吧，那些緊張的刺激的有趣的，玩樂的世界才是強化系的天性。寶寶和爸爸都這麼說。
好啊好啊，等到明天，等到我睡醒。我只能心裡如此回應，我連嘴唇都疲乏，喃喃不能成語。
我只記得，在最後睡意朦朧中我接受了這張邀請卡。
沒關係我有野獸的直覺。
螞蟻篇——2099，你走過的路
查理的天使·1
他興奮地抓起我還未足夠長的頭髮，纏在帶著白手套的腕間，把鼻子埋進去深深的嗅聞。呼吸很深，用力很大，節奏卻有些舒緩，仿佛要把氣味留在鼻腔肺泡裡更久的時間。
於是我不由得想到，自從我被綁架以後，頭髮已經有三天沒有洗了。
他把鼻子伸到了我的頸間耳後。然後衣服被解開了，他把頭顱探到我肢體自然存在的每一個縫隙之中——指縫，唇內，手臂內側，雙腿之間。最後那急切的興奮變成了沮喪。
他拎起我滑落的衣領往上一整，捏著我單薄的肩膀掩不住傷心的對我說：「你還沒有進入交尾期。」
我只能抱歉的對他點點頭。「對不起。」我只有12歲這點對他的一系列計畫來說不折不扣是最大的弱點。
12歲，歷代家祖參加獵人考試的年紀，我也被順應族規的丟出來了。只是很不幸的，還在半路上的我被變態戀童癖綁架了。荒山野嶺孤男寡女，變態摸遍了我的不值一提的身體，舔全了每一口皮膚，嗅完了每一處甚至是身體分泌物的味道。他顯而易見的興奮而勃 起了——儘管這一切被掩蓋在完妥的衣服之下，依然是鐵證如山。
但是世界的生物們都有奇怪的難以科學解釋的行為。比如老鼠群填海，比如鯨魚集體沖上淺灘自殺，比如大象遠離同伴進入自己的墓園，再比如他如同被火灼傷尾巴的貓，隔著些距離圍著我團團轉的樣子——對話方塊這種處於作者自律的保護措施應該早就微妙的上移了。
「你……還沒開始……開始流血麼？」
啊，流血，對於個子比較高或者胖嘟嘟的女孩子來說。也許已經出現了，因為脂肪積累造成的雌性激素開始大量分泌，量變造成質變於是每個月開始流血，小孩子沒有味道的身體也會產生自己獨特的氣味。
「沒有。」放過我吧，我還是個孩子。
「……好吧。」極之勉強鬆開鉗制，這句話顯然不是對我說的，他對自己說這句話已經說了整整一夜，而把我拖進拖出他的懷抱這個動作也隨之持續一整夜。我很累也很困，由於綁匪這種不人道的舉動，我連合眼的機會都沒有，篩糠一樣在寒風抖了一宿。太慘無人道了，人不睡覺死的很快的。
變態突然視死如歸大義凜然起來。終於，= =b，他把我推到，帶著白手套的堅硬的手隨之鉗住我膝蓋後面的腳窩處，拖近，然後動作粗暴的企圖以氣勢撕開一般拉開雙腿間的距離。
他俯下身逼近，然後更近，他的身上發出難以言語的香味。並不是尋常所說的食物的香氣，也不是植物的芳香。如果要說哪種味道比較接近，像是香水，或者說香水中的稀釋數百倍數千倍的動物腺體氣味。好聞到要把人融化的含著溫度的香氣。
他的嘴唇快要落到我的頭頂了，這個瞬間我問道：「這個香味……其實，一開始你是打算□的吧。」
吻沒有落到我臉上，落到我頸子邊的落葉層中去了，撐起的身體也落下來了。挫敗的沮喪歎息哀怨的穿出葉子的障礙毅然往我耳朵裡鑽入。
我安撫伸手抱住他，接著很自然的拍拍他的背。
點燈幹耗油，真的是很慘的。
「讓我等你兩年？」終而他喟然長歎，翻身把自己墊在層層落葉之上，然後把我的腦袋死死的壓到他香味濃郁的懷裡。
「是因為□和強 暴計畫都失敗了而做出的讓步性的下策？」
「……好麼？」低醇的聲音像只羽毛輕輕的騷動心臟，仿佛以震動的方式穿到人的心底。
他似乎還沒有放棄誘惑方針，令人心醉神迷的香味充溢四周，我把腦袋□，然後站起俯視他。頭髮是閃耀奢華到令人驚奇的鉑金色長髮。據說雄性發情的時候，毛色會變得異常潤澤鮮亮，以此吸引雌性的視線，即使要以提高被天敵發現的幾率為代價也甘之如飴。聲音也會異常的悅耳動聽，在伴侶耳邊的低聲絮語都如同歌劇的喃呢。
嘖，該說是大眾情人定位的明星好呢還是說像偉大的藝術家。
真神奇，這世界上居然有人可以純粹的毫不擔憂被人側目的滿腦子想著□的事。
我在他肚子上跳了跳，他面露痛苦之色但是咬緊牙關的樣子讓我起了憐憫，我想起了他剛剛在三日前腹部受了傷，於是我在上面盤腿坐好。
他撐起上半身靠過來，時時刻刻也記得拉近距離。「我是你的。」他說。
「……」好吧，雖然我在三天前已經收下你了，而且這兩天也重複收下若干次，是以我也絕對不會介意再一次擁有你的主權。
接下來按照正常步驟，他要開始脫掉那件寬大的米色長風衣，撫摸自己在長風衣之下不著片縷的身體以及標誌顯著的□官痛聲呻吟了吧？
話說上次碰到變態執著的要在我面前拉開風衣是什麼時候呢？似乎是夏日的海濱的烈日之下我穿著泳裝的時候，我還記得那人戴著帽子太陽眼鏡和巨大口罩的樣子。他氣勢驚人的攔住幼小的我，逆著強光看來分外巨大，然後憤然開始撕掉包的嚴嚴實實的外套。結果還沒剝下圍巾就被哥哥們手疾眼快就地按倒的海濱變態，似乎只是想要在人類面前壯烈自殺的吸血鬼——而且還是沒擦防曬霜的那種，用心險惡的意圖血濺五步。
人類（？）誰都可能這樣做啊。為了某件事某個理由而脫掉衣服——哪怕是為了玷污小女孩新買的一件泳裝。
這麼想著他的薄風衣已經滑到腹間我坐的位置，露出亂七八糟綁滿布條的傷口。記得傷口很深的，我有點擔心腸子會不會流出來。原本腹部的防護有100的話，現在只有10了。
「兩年不行的。」我瞪著他垂死的表情皺眉，「我家都發育的比較慢。」
於是他的眼睛裡開始跳起優雅的天鵝之死了。
「現在我要去獵人考試，」我猶豫著停頓了下，「要一起去麼？」
「……要。」
「那麼，風衣先生，很失禮這三天沒來得及向你自我介紹。」我伸出手，「我是安琪?富力士。」
那只白手套瞬間把我的肉包住了：「我是查理?安特。」
就這樣我和查理先生決定一起上路。在此之前我們相依臥倒在覆蓋著薄灰，被風吹散的時候才有暗紅出現枯葉燒成的餘燼邊。溫暖且沒有危險跳躍的火光，查理先生雖然亢奮，但是好像是松了一口氣一樣，出人意料的老老實實的睡著了。可以預見這旅途上，他的意思是我，而我的意思呢……我的眼睛四下轉了圈，落到查理先生脆弱的肚子上又飄到羞澀的月亮那頭。哎，我的意思在一個女人身上。
家族資料總集裡，有一個歸類模糊的mv。內容是一個年輕的女人和種種屬性為大自然的場景。mv裡有稀疏的聲音，它不是風的變化術。而是來歷不明的詭異音樂。這本乍看之下屬於紀錄片的mv，由遠及近由弱到強，在沒有任何器械的幫助下，出現了眾多樂器合奏的音質。那個年輕女人隻身一人在畫面裡兜兜轉轉走走停停，交響樂也由著遠遠近近含混清晰。她踏過沙灘，那沙粒就顯得莫可名狀的綿軟可依，她穿過散亂的馬群，那些馬兒就閉著眼一一垂頭臣服下來。她埋入齊身高的戒子花海，遮天蔽日的角度也有安靜的日光。然而，mv的主角她對於這一切可以說是毫無所知，腳步沒有產生任何變化。穿岩而過，穿木而過，穿過生物溫軟的肉體，那是一具沒有實質的幻象，帶著滿身嘉年華會般熱鬧的人造的音樂，融洽的在場景中散步。
啊，這首嘉年華的交響樂聽了就讓人覺得心情好，就這樣手腳都擺好位置，下一步就要跳起舞來的令人雀躍的曲子。觀察那個年輕女人的散步頻率的話，會發現她也是在跳舞的——把舞蹈的動作全部簡化，那難以抑制的躍動僅僅表現在腳踝以下的部分。
這個近乎幽靈一樣的女人讓我很在意。葛楚，100年前震驚世界的恐怖罪犯，據說是我的曾曾祖母。
龍生龍，鳳生鳳，老鼠的兒子會打洞——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家族的近況就好像應證了這點，哥哥們日漸神似失蹤已久的爸爸。但對於我來，這個古語真讓人困擾。哎，我翻身拿手在地上拍打，我長著縮小版的曾曾祖母的臉。為什麼她會成為那樣恐怖的罪犯呢，簡直難以理解的——在我看來她並沒有長著成為兇手的道具。
哎，再歎氣，自從我看見她的影像以後，總覺得有什麼不一樣了，似乎一條通往犯罪的道路已經從腳趾頭下面延伸開了——至少現在身為肉票我已經和犯罪事件搭邊了吧——而且繚繞在耳邊的始終是那首夾雜著煙花禮炮聲音的嘉年華禮樂。
聖誕特別篇——雛
全知全能無惡不作的大神攜起風暴，開始了空間的尋人之旅。說起大神並不是一個具有獨立人格或者說是意識亦或者是靈魂的東西。它更像是一種趣味，眾多人的角度，眾多人的口味，眾多人有志一同的選擇。這並不是說個人的力量會被淹沒在大神的意志力。而是指如果你的私人趣味不夠強悍，那麼你對大神的組成微不足道。
這位大神誕生於一位叫做金·富力士的強悍意志。這是最初的第一秒。隨後的幾秒，這初生的純淨的意識便被各式各樣的意志糾纏，進而吸收茁壯。等大神瞭解到自己的任務的時候，它和它的創造者金·富力士已經相隔甚遠。變得完全獨立而不同了。若要說還有什麼相似的話，大概就是被埋藏在意識流流動深處的那一股暗流。
大神的任務是尋找一個合適的人類。
為此它自然而然天生具備裡穿越時空的能力，以及挑剔而冷漠的興趣。它跋涉數個宇宙，翻閱每一個宇宙中那相似的一顆星球。它在瞬間複製那顆星球上所有智慧生物的靈魂，單憑眾多意志結合而生的標準挑剔靈魂。一個一個剝開，比光速還快的掠過無數生命。最終所有的淘汰者的複製意識，在其本尊也未曾察覺的情況下一一銷毀。如果意志就是生命，那麼大神已經毀滅了無數的宇宙
於是，它終於跋涉到這一個宇宙，複製了這一個靈魂。
我們可以說是純粹思維的星系交換比白駒過隙快上數萬倍。所以以下敘述的繁瑣的過程，，花費的時間不過一秒。
複製體比本尊的顏色略微暗淡。盈盈透明的皮膚下面無數資訊的暗流湧動撐起類似皮膚的薄薄膜層。
「我是葛楚。」
非拉丁語系
比起宇宙間主流的語言模式，這是截然不同一種很寡眾的規則。大神便在下一刻調整了回路加以配合。
我是個雛——我，第一人稱代詞——是，邏輯判斷動詞——個，量詞——雛？
雛，這個詞是為複雜難以判斷的資訊了。
說起大神挑選那個唯一需要的靈魂的標準並不複雜。只是單純的看那個靈魂所攜帶的信息量。如果在這種寡眾語言的思維模式之下加以解釋，那麼就像某個東方文化的底蘊之一所說的那樣：「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每個靈魂所敘述的一個位元組所含的信息量足以涵蓋他的全部。追溯到本源，萬物的唯一表達都是不同的。類似的構造之下，是截然不同的涵義。
而眼前這個靈魂的本源就是「雛chu」
雛：幼小的鳥類，事物最初形成的模樣。
雛：處女，沒有經驗的，初次的
雛：弱小，具有新生力量的
一瞬間，無數攜帶雛這個位元組的資訊彙聚到了一起，形成混沌的資訊海。那些閃閃發光的光點只是資訊碎片傳遞隱約痕跡——最終它匯成了海。這就是這個靈魂的全部內容了。
大神傾身進入翻檢。
這是一個和別人並無不同的靈魂。他所包含的涵義並不是純粹的積極或是消極的，只是比較均衡的抱持一定得均衡比例。
大神對照自己的挑選標準。
逐一對照眾多意志的判斷。
它到底需要一個什麼樣的人類呢。
強大的獨立的顏色漂亮的這種對大神而言毫無意義。改變僅僅一個宇宙的中渺小的一個星球的靈魂，在無數宇宙所有靈魂的戰線裡絲毫看不出區別。人類所有的case僅限地球，超出了遍無法運作，大神並不在意自己也出身人類的事實——實際上因為大神並不是獨立的意識體（正如之前所說）——大神並沒有那種奇怪的榮譽感或者羞恥感。冗長的敘述只是表明了，大神的標準其實連大大神作者我都無法理解。
那個複製體幽藍的資訊猶如小小的火焰。大神瞧得著迷了。
既然大大神作者我說了，那些創造世界的或者是破壞世界的偉大的人物的靈魂並不能打動大神的芳心，顯然不是大神嚴格標準下的人類。那麼大神長時間佇立一個渺小的靈魂，暢遊期間又是什麼原因呢。
大大神作者我猜測：大神頓悟了。
它頓悟了呀。
眾多意志眾多標準只能挑選出數億的靈魂，這與唯一的靈魂的挑選規則相違背。
這無數的平行宇宙中並沒有什麼人應該被挑選出來。
挑選人類的其實並不是標準，而是世界的宇宙的某個神秘意志的趣味。
於是潛伏的暗流開始運作了。
那個世界的宇宙的神秘的意志的趣味非常的簡單：幼小的多種可能性的人類。
本源為雛的複製體爆發出強烈的光芒，由此脫穎而出。
被挑選的本尊被帶到了大神的誕生地，而這些被複製的意識體又和之前一樣，瞬間的毀滅無人察覺。
當然還是有人會察覺，雛的本尊在原世界原宇宙消失，漂流到另一個世界另一個宇宙去了。
當然這是微不足道的小事。
悠于 2016-3-17 19:07
查理的天使·2
睡去的時候還在查理的身邊，醒來的時候就在他的懷裡了。醒來然後是每天第一次見面時必備的招呼——從臉頰一直撫摸到腳趾——不管什麼微小的非必要的事，能夠一直堅持下去的人，會成為偉人的。每天每天，我都在查理的懷抱裡微微頓首，讚賞他。雖然是個變態，其實也沒什麼啊。戀童也許還夠不上「很」變態吧。我是富力士，所以以後會一直一直遇見這樣的人。至少每天傑克在太陽升起之前都會在我的床邊放一朵夜間的花，這可不是讓人討厭的事情。
「傑克是誰？」查理一邊輕輕地咬著我手臂內側的肌肉，一邊吐著溫軟的氣息。
「住在我家地窖裡的吸血鬼。」
「企圖讓人類的小孩目睹血流滿地的死亡現場，讓她幼小的心靈受到創傷，並以此作為自己死亡的祭品對人類採取報復行動的吸血鬼啊。」查理笑了下，我的胳肢窩就非常的癢了。
「傑克的女朋友在很年輕的時候因為疾病死去了。」我把查理的長髮握在手里拉著遠離自己，人類都是言而無信的，吸血鬼報仇的理由僅此而已——夏天的沙灘上，裹得嚴嚴實實的露 陰癖變態被哥哥用膝蓋把頭按進沙窩裡，那些沙粒因為臉部的少許潮濕粘的滿臉都是，看起來非常的滑稽。
查理沒有理會自己被繃緊的長髮，行動自若的把鼻子探到了我手指的指縫裡。
「不過我覺得吸血鬼也是言而無信的。」而且沒有吃一塹長一智的學習能力吧。
哥哥說，傑克變心了，重新開始追求人類的女孩子。不幸的是人類的壽命比起吸血鬼漫長的幾乎不死的生命，實在短小的刻意忽略不計。哥哥笑著這樣強調的：「作為朋友，你要好好勸導他啊。」
那麼即是說下次，他還要在我面前計畫裸奔麼？
小孩子都是怪物……但有點為難啊，我其實已經稍微長大了，不適合當作男人女人以外的第三類怪物了。
「安琪，有時候我想說，」查理看著我皺眉的樣子突然笑起來，「你是被我這樣的人環伺著長大的。」
我瞪他：「我說，你好了沒，我想起來了。」
「就快了，再等一下。」他重新埋首專心的的工作。
「……你想過給我注射激素麼？」澆澆水施施肥，比起這種不知道有沒有效的促進性成熟的方法，說不定就更早的開花結果了。
「也不能說沒有吧，但是人類實在是已經夠早衰了。」
「好了。」查理在我的額頭上吻了下。然後做派十足的牽著我的手把我拉起來。
他理所當然摟住我：「聽說，你的曾祖母安琪的一生中從來沒有走路摔倒過，包括嬰兒時期。」
「不僅如此，她還沒有蟲牙，視力優秀，擁有完美到毫無瑕疵叫人毛骨悚然的肌膚。」
「聽說蛀牙的細菌都是口腔傳染的，所以父母有蛀牙的話，會借著親吻和親昵把蛀牙的危險帶給自己的孩子。這是真的的話，那她的家人緣不太好啊。」
才不是列。「金?富力士每次都會先刷牙啊。」
「安琪，我只是想岔開話題……你在嫉妒嗎？」查理對我眨眨波光瀲灩的眼，手臂收緊把我壓到他的胸口，「別的女孩子既然從來也沒有摔過跤，那麼安琪從此以後也會一直被我保護著啊。」
唉，原來□的計畫他還沒有徹底放棄啊。
這世界上有很多幼苗來不及抽枝，凍死了。
這世界上有很多雛鳥來不及試飛，摔死了。
這世界上有很多考生來不及過關，考死了。
雖然說新生力量是強大的，但是這也要等到新生變成力量。
我靠在船舷小小的視窗對著考試資料長長地長長地歎了口氣，哎。
「心情不太好？」
廢話，哪一個考生會在面臨即將到來的攸關生死的大考之時，還會繼續保持輕鬆明朗的心情？雖然歷屆考試的題目以及題型分析都擺在眼前，這個時候再來感歎複習的時間不夠很多東西來不及看，明顯假惺惺了點該被人套麻袋了點。但是即便每一個都複習到了，還是會有覺得棘手頭痛的題型的。
「如果，」我說，「如果沒有取消死刑的話，就不太可能碰到這種考試題型了吧。」——死刑取消了。在世界登記在案的169個獨立國家中，大約八成以上的國家在距今200多年前簽署了關於廢止死刑的共同聲明。
慎殺。
人道主義。
以及其他等等。
等待著遙遠的死亡。
那裡不知道有沒有窗子。
查理往我手裡的資料集瞄了瞄，這是在所有的297屆獵人考試中，關於動用罪大惡極的犯人資源作為考試專案的所有考試內容形式的合集。平均下來三到四屆獵人考試，就會使用一次那個資源。之前三屆都沒有和犯人的實戰相關的考試，這樣說來這次考試出這個題目的幾率是非常高的。而且從世交的揍敵客家聽到的情報，似乎這次會去地斯比特監獄。
「因為成為獵人以後多少要和那樣的人打交道吧。」
「考試題要變成日常生活麼？」
查理對我以假笑掩飾嘲笑。
啊，問題好白癡，這是顯而易見的吧。要是不抓瞪羚的話，獵豹崽子為什麼要相互壓倒著玩啊。
「……生命的考驗貫穿在日常生活之中。」我嚴肅的總結。
「擔心考試很難通過麼？」
「嗯。」一般來說潛入監獄裡和犯人對戰要到等到第三回或者第四回考試。我這個年紀很難說能不能完全靠自己實力通過，如果失敗了，下屆獵人考試不會有這個機會了。
「雖然考試不能帶保鏢參加，」查理笑笑翻著手裡的資料，「但是寵物應該沒有關係吧。」
寵物當然是沒有關係了。曾祖父參加的那一屆就有人帶蜜蜂，還有人帶蛇呢。
「既然如此，你帶著我還有什麼可以擔心的？」
當然有很多地方要擔心，你除了性取向上比較高人一籌的變態，其他完全沒有可以令人放輕鬆的特質——當然變態也從來不是可以讓人放鬆的能力。
「而且你會念啊。」
「你怎麼知道！」這個基本上就是只有我和家人才知道的秘密啊，因為再三被交代不能隨便使用能力以防被有特殊愛好的人盯住——雖然我會運用的高級技巧只有一種。
「睡覺的時候。」
原來如此。「……」
「為什麼睡覺的時候會用圓。」
「……」別問了，答案好丟臉。沉默以對給他應付過去。
「害怕自己被壞人接近麼。」
「……」
「家族修煉的一種？」
「……」
「傑克曾經在晚上摸進你的房間？」
越說越離譜了，雖然傑克每天晚上都會到我的房間——那是送花——而且還要裝作自己是神秘人不讓我知道（當然我老早就知道），但是完全不是這個原因。
我會使用且僅會使用圓的原因……「我小時候被人叫做豌豆公主。」
「因為個子小發育慢？」和豌豆似的小小那麼一顆。
「你就只會覺得我發育慢麼。」拜託，12歲是個平胸loli那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了。
「那豌豆公主是什麼？」
「……睡在九重羽絨被子上被豌豆折磨得死去活來的公主。」啊，那個稱呼只是幼時玩伴對我自詡的騷包公主樣而做出的自然而然的嘲笑而已，好丟臉，「我小的時候一直希望別人都叫我小公主。」
「很好的願望啊，」查理摸摸我的頭，「而且擺在現在看也很合理。」
於是別人都叫我豌豆公主了。四五歲的孩子什麼也不明白，纏著哥哥講豌豆公主故事講了好幾遍，才明白「啊，我還不是豌豆公主，我還感覺不到豌豆啊」的道理。試過麼？整整三天什麼都不想不做，放鬆的躺在軟到不可思議的床上，思維也許遊弋的也許是專注的。也許遊弋的掃描重重被褥底下的光景，也許專注的體會神經末梢的感覺。很久很久……其實也就是那樣迷糊的一段時間，我終於感覺到豆子如同刀子直刺脊椎的痛楚了——圓，我其他什麼都不會，卻自行快速的以這種方式學會圓。
我終於心安理得抬頭挺胸的做我的豌豆公主。我……我終於和曾祖母安琪一樣，都是受人尊敬和愛護的小公主了。
這份快樂，一直延續到我能獨立看書為止。我看了童話的點評，奇怪，為什麼成年人對童話的解讀可以完全摧毀那個幼稚美好的故事呢。豌豆公主不過是虛榮浮誇的特權階級，除了睡豌豆然後愁眉苦臉便一無是處。
安琪曾祖母真好啊，高貴又溫柔，無暇的外貌搭配無暇的靈魂，行事和聲名一樣正義善良。為什麼我一點都不像安琪曾祖母呢，富力士家族不都是有酷似先祖的優秀傳統麼。
我只會睡豌豆而已，啊不，現在比豌豆更小的豆子我都能感覺，我每天睡覺的時候都在不自覺的反復練習。
「我現在可以睡在39層墊子的一顆大米之上。」請叫我大米公主好了。當然我再也會在床墊下塞東西睡覺了，那些小顆粒不僅刺痛的我無法安睡，也刺傷了我小小的純真的理想和自尊。
啊，這點也虛榮的完全不像安琪曾祖母，不像任何堂堂正正赤子之心的富力士。
我到底是哪裡跑出來的自私可鄙的怪胎，我在家裡用獵狗般的嗅覺和耐心到處尋覓我的來源的時候，猝不及防的看到我的另一張臉——長大的，憔悴的，幽靈般的臉。
揍敵客家的高危罪犯資料夾掉在了地上，自顧自的翻開在反人類殺人機器那一頁上。
原來我像她。
「大概要殺多少人才能被關到地斯比特？」
「這個麼？」電話那頭的人斟酌了下，「至少也是數以萬計吧。」不然怎麼會有數百年數千年的牢獄之災，比起人類短小的生命，這些懲罰近乎象徵意義的可笑了。
「……好殘忍。」
「這個，殺一人和殺一萬不是一樣麼。安琪，你不能有不公正歧視。」五十步笑百步這種事情可不能發生在富力士家族身上。所以不管殺過多少，統統給他歧視下去那就對了。
「人家是說考官啦。」
好殘忍哦，只不過是小小的一場考試，卻要他們這些獵人世界未來的珍貴花朵面對窮凶極惡的犯人。金枝玉葉對破銅爛鐵，超浪費的說。
「也不會吧。」本來獵人和那些犯人就是同一類的人，氣味相投行為一致，只不過獵人們呢身上都有保險杠，車子超速飆出去的時候至少多一點安全感。
「哥哥……」
「怎麼了？」
「你說曾曾祖母現在還活著麼？」
「應該死了吧。」不然就像某屆獵人協會的會長一樣，百歲人魔。
「我是說那一位……」曾曾祖母往上推也有好幾位的好不好，爺爺的奶奶，爺爺的外婆，或者奶奶的奶奶，奶奶的外婆，再或者從母親這一支往上推……
「喔喔，你說那位名動地球的殺人犯吧，她叫什麼名字來著……」
「葛楚。」
「好像是這個怪名字啊。就算身為念能力者，她也應該死了吧。」
雖然從她的亮麗業績看來，是位剽悍到難以言喻的念能力者，但是生命幾乎極為短暫。出道半年（姑且說是出道好了）殺了至少超過500萬人以後，在一個月裡被同樣是家祖的金?富力士逮捕歸案。令人難以置信的是殺了這麼多人以後，兩位boss的對決可以說是一個回合就分出勝負了，她居然是瞬間被斬落與馬下，難道說這就是正義必勝
然後的經歷似乎就乏善可陳了。抓到以後用器具封住了念，並且很快被判反人類罪處以萬年徒刑——聽起來還是很有氣勢的。仔細算算的話，每殺了500個人才判一年，人命真是不值錢啊。再算一算180天要殺500萬人，她的存在也堪比導彈這類戰爭武器了。而且在被捕關押服刑的短短三四年之後，她就死去了。
總而言之，這位家祖的傳聞聽來就像是騙人的。怎麼可能有這種人存在。怎麼可能殺這麼多人，她都不用睡覺麼，她都不會手軟麼，怎麼可能會那麼輕易被抓住，她是廢柴麼，金?富力士是最終boss麼……所以說傳聞啊，大部分傳聞都是失真到誇張的——不然就叫她最終兵器彼女好了。
「哥哥，我想去找她。」
「呃？」找骷髏麼？
「我去參加這屆獵人考試好了。」
靠，該不會是因為他偷偷把考試內容之一透露給她的關係吧。「因為地斯比特？」
「對，因為地斯比特。」
「為什麼？」
「研究犯罪心理學。」這是為了拯救未來隨時會毀滅的自己。
查理的天使·3
我生病了，手心一直出汗。似乎有很不好的事情要發生一樣，前往獵人考試會場的一路上，雞在飛狗在跳，枝頭烏鴉追著叫。連攔路黑貓都遇見了十幾次。
等我和查理被一群不明的歡快的魔獸包圍的時候，我意識到：完了，不吉之兆。
這也許意味著我的獵人考試要失敗了。
查理嗅嗅我的頭髮：「你太緊張了。人焦躁不安的時候，會有特殊的物質隨著汗液排除。這些氣味會影響到嗅覺靈敏的動物，讓它們激動或者說熱血沸騰。所以它們……」他用手指環指一圈，「都是你的大fans。」
我的fans啊，那麼氣球扇子螢光棒呢……我環顧，入目的到處都是鮮紅的舌頭，閃亮的牙齒和豐沛的口水——喔，多麼克難的條件，多麼獨特的創造力啊。
「為什麼會流口水。」當我被fans撲到企圖洗臉的時候採取了抵抗政策，因為我對這個洗面乳的成分相當的質疑。
「代表著旺盛的食欲？」查理笑嘻嘻的歪了歪頭。
食欲……我轉頭凝望。腦海中的考試資料自動挑檔。這是一片被白雪覆蓋的疏林緩坡，主要的植被為草小灌木以及稀疏的樹林。獵人考試每一年都在12月份之前報名，雖然考試的地點不一定在北半球，但是今年是的。這意味著這是冬天的測驗。
冬天，寒冷，休息，寸草不長，饑腸轆轆的野獸麼。
「我以為它們喜歡我。」所以一路上對我不離不棄。
「得了，它們夠喜歡你的了。」
是啊，話說的沒錯，它們喜歡死我了——如我馬上變成「死我」的話。
「你應該早點提醒我的。」我一腳蹬在了它的腰上，越野摩托要在顛簸的自然環境裡保持平穩，那麼連接的部分就不能固定的僵死，一般都是靈活的氣墊的彈簧的……扯遠了，讓我們把考試資料集翻到野外魔獸長途奔襲之耐力殺手篇，這種時候往死裡踢腰這個部位就對了。
多麼親昵的動作啊，Fans尖叫一聲，估計已經幸福的休克了。
我俐落的翻身狂奔。查理不緊不慢的跟在我身後不足一米的地方。
「……聽說曾曾祖父，從小就被動物們喜愛，還和森林之王結下了深厚的友誼。」縱身躍上矮樹避過地上的錯雜灌木。
「嗯？」
「狐熊吃素的麼？」跳下的落點選中那塊平一點的石頭。
「正確的說來時雜食。植物的莖稈和果實占了大部分食譜，此外就是新鮮的魚。攻擊人類主要是安全因素，而不是為了食物。」
「……可惡。」腳稍微扭了下。
曾曾祖父這個耍花槍的滑頭鬼。人當然不和食物談友情，但是對寵物狗就另當別論了。當年兒子是狗子，現在狗子可是兒子啊。其實我也非常受到寵物（吸血鬼）的歡迎啊。
「覺得被騙了麼?」查理一把攬過我，帶我飛越過注入冬季寧靜湖泊的小河
「還好啦。」怎麼說呢，參加葬禮念訃告的時候總會覺得躺在裡面的不是我認識的人，而且電影最好看的部分都會被做成預告片。重點是，「你為什麼不提醒我？」
「什麼事？」查理漫不經心的回應我的指責。
「我緊張到全身散發怪味的事情。」
「……我不知道你有這麼栩栩如生妙語連珠的能力，你很形象的把自己描述成了一隻……」查理抹了把臉，很乖覺的把最後一個詞消音，「好吧，老實說，因為你的味道讓我也很興奮……難以克制的熱血沸騰。我想我們可能需要什麼東西分下心。」
「……」你所說的需要的東西，就是冬季雪上環湖跑麼
「安琪，你為了什麼輾轉反側，寢食難安？你在想什麼，你在想著誰?」現在他稍微有點空閒的搖我的肩膀了。
冷靜，我其實並沒有被抓奸吧。我應該沒有把柄落在他手裡的。關於獵人考試種可能遇見的和考生的互動環節中，要保持冷靜的頭腦和全盤考慮的能力。合作或者欺騙，也就是說……我又扯遠了。
「我只是在擔心考試。」
「嗯哼。」
「順利通過前三輪考試的，按照往年的慣例來說就會收到下次考試的邀請。」
「然後呢？」
「我很擔心我不能通過前面三輪考試。因為我不是野獸派。」
「安琪，雖然說行動派也不是很適合。但是野獸派是油畫的流派。」
「……」我的意思明明他很瞭解了還要在那裡咬文嚼字，「我不是戰鬥派，雖然我是強化系的，但是充其量我只會用圓。」
「前三次考試失敗和得到邀請資格以後失敗有什麼區別嗎？在我看來，兩者一樣都拿不到獵人證。結果是一樣的。」
「過程不一樣，對我來說就不一樣。」
「真那麼想要邀請證的話，叫你哥哥替你要一張吧。」這種程度完全說不上以權謀私。
「……不要。」那個不能說。
「別傻了，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你還想刹車瞞住我。」查理悠哉的摸摸我汗濕的頭髮和臉，「讓我猜猜。並不是為了邀請證吧。你緊張到一直做夢，晚上都在我懷裡翻來覆去叫著別人的名字。」
「……」
「啊，關鍵在第四次考試吧。我看看我們安琪的考試日程，對了這不是獵人協會的機密麼，算了先不管它，第四次考試，」查理的手伸進我的衣服在我的扭動中，掏出貼身藏著的卷軸，「喔，第四次考試重點符號在這裡，地斯比特6層6239，幻影旅團……」
「別念了。」
「庫洛洛?哈查馬……安琪，那裡住的是你的情人？」
「……」糟了，被他發現了。
「安琪，你想見他麼？」
想見的話就求我啊，啊哈哈哈哈哈哈。
人的大腦和體內另一種碩大的器官很相似，如果沒有預先消磨著些什麼貌似困難重重的東西，那麼接下來要消化毀滅的就是自己了。胃裡空空的時候，人開始吃自己，腦子裡面沒有什麼想要的時候，人也開始吃自己。作為基本成分為人類的社會，最大的絆腳石差不多就是這種意義上的內耗。要麼樹敵要麼折騰自己。「」
以上的引言只是為了介紹幻影旅團。
老實說在我遠遠沒有出生的年代，幻影旅團是連名頭也很少有外人聽說的超S級犯罪團夥，現在也是如此，雖然現在是因為實在不入流而鮮少有人知道，
以前的幻影旅團差不多就是那種整日思考如何殺死自己的眼界匱乏格局狹小的犯罪集團——這個定義是金?富力士下的——那種程度的犯人不殺人的話，搞不好自己就真的維持不下去了。
而作為獵人協會編年史上最為著名的獵人之一，金任職獵人協會理事被記者圍追堵截的時候曾經表述過這樣的觀點：
「關於這次被捕的特大殺人犯是獵人協會委派的高級協專這點，請問獵人協會會對公眾作出如何的交代？」
「獵人擁有的力量和權力，在沒有監控的情況下是否會演變成暴力氾濫。」
「被殺掉的數百萬人，只用辭職來負責會不會顯得太兒戲了點。富力士先生，我想經過這次事件，公眾都亟欲瞭解這些數字，請問您任職獵人期間殺過多少人？」
「持有獵人執照是否意味著殺人會合法化？」
「反人類罪犯一案是否能恢復死刑，或者恢復那些折磨類的刑法？」
「發生這次重大事故以後，獵人考試今後還要以以前的標準錄取合格生嗎？或者應該聽取政府意見，應該注重品德的挑選？聽說上次破壞約克鑫拍賣會的犯罪集團中也有持有獵人證的。」
前面很多問題都保持沉默的金突然回應了最後一個問題。
「有能力成為獵人的人對世界都存在風險性。他們之中有部分人覺得殺人很困難，有部分人覺得讓人活下來很困難，那些我們要選擇的成為獵人的人，應該知道殺人和救人兩者都絕非易事。」
瘋子和獵人是不一樣的。一步之遙也是千里之遙。
……
「你的意思是說，你對關在裡面的處於瘋子人群頂峰的幻影旅團成員很感興趣？」
「首先還沒有精神鑒定的話，不能說他們是瘋子，這樣可以免除刑事責任的。」我在原地忍受他近兩個小時非人道的盤問，但是他故意抓不到重點以此折磨我的意志，「我只是認為，接觸過那些越過獵人界限的有能力成為獵人的人，這樣可以幫助自己衡量出尺度。獵人只不過是在狹小的空隙裡迴旋。」
「這個是獵人世家的責任和自覺？」
「你可以不用嘲笑的語氣說這些嗎？」
「好啦，別生氣。」他笑嘻嘻把我抱在腿上，「你還是個孩子。我說真的，你只有12歲，現在還不是你為自己畫下界限的時候。就算是你那位偉大的先祖金?富力士畫在界限之外的那些，也未必是絕對錯誤的不能碰觸的吧。你應該還有時間自己去找，而不是把它推給先祖的總結。」
「理論化的道德家還有那些沒有標準意識沒有自我堅持卻標榜為多元化支援保護者，你和他們很類似呢，不關自己的事就喜歡佔據不切實際的理論高度。實際上你只是想說他們的死活才不關你的事才對。」
「小朋友，你有強迫別人的潔癖嗎？」
「這種時候你才叫我小朋友，」不該親的地方都親過了，不該抱的時候都抱住了，我從他腿上跳下去，順便狠狠踢了他的肚子一腳，「抱歉，我發育遲鈍礙了你的眼。所以，你，可以走了。」
查理的肚子受到重創，似乎呻吟了起來，但我才不回頭。
他似乎痛苦的克服了喘息，然後輕微而清晰的叫了這個名字：「葛楚。」
這個名字把我壓制住，死死的渾身顫抖的。
「讓你噩夢纏身的，囈語中也會拒絕的名字，是這個才對吧。」查理慢慢的吐字，慢慢地走到我身後，套著鐵甲般的雙手帶著很大的力量壓下來，「你的噩夢魔王——葛楚……」
第 101 章
無題
2000：3：20：06：30
揍敵客的家庭很傳統。比如早上必定互道早安，然後全家一起開開心心的吃一點早餐。
伊耳謎和往常一樣坐在母親和二弟的中間，一面客客氣氣的讚美母親從早上開始就非常正式的著裝，一方面照顧二弟的三高身體，儘量把那些據說非常清淡的和式菜式推到他面前。
身為長子長兄的伊耳謎的手機響了。他很從容的言笑晏晏的漫不經心的拿過手機接聽，此時他還在讚美母親的灰綠緞帶和夜視鏡偶爾閃現的紅光是多麼的相配。
「呦，伊耳謎……」
完全沒有被寄託注意力的手機，在伊耳謎的理智反應過來之前，已經自然而然的被切斷通話了。
然後手機又再一次的響起來了。
伊耳謎確認了下電話號碼，接了起來。
「有什麼急事嗎，西索。我正在吃早餐。」如果不急，就趕快掛了不要妨礙我家的天倫之樂。
「千耳會的客戶和抽傭名單……」
「今天上午11點前會傳到你的郵箱裡。」千耳會，道聼塗説，請自行確認。
伊耳謎拒絕聊天的爽快豪邁態度讓別人非常的不爽，那麼「諾斯拉家族在錫盟所有成員國的落腳點……」
「已經製作成地圖，昨天就給你了。」那種沒落家族的資料沒想到還要再整理出來。（還好不用自己動手整理，伊耳謎對著二弟溫柔的笑了下）
啊，這個倒是……「關於限制性智慧生物保護法……」
「已經進入立法程式。」不過就蟻禍之後關於幾個協助的人類犯罪首腦的量刑來看，通過可能性渺小的近乎零。
「流星街對外宣稱獨立……」
「這事從來也沒有發生過。」那地方恨不得自己從地球上消失，不會做如此引人矚目的事。
「鈾—238……」
「你要多少，我剛好有一批管道進來的貨要轉手。」至於你要拿回做發電反應堆還是做種花化肥堆，就悉聽尊便了。
「……伊耳謎，我有煩惱。」
羞澀少女終於忍受不了心臟的興奮躍動，亟欲和姐妹淘分享粉紅的秘密
「……哢。」啊，一不小心，又直覺的條件反射的掛掉了。那個無緣聽到的八卦，稍微給它遺憾一下好了。伊耳謎正聳肩又歎氣。
手機再一次不屈不饒的響了。
「庫洛洛有孩子了。」
「誰的？」
「酷拉皮卡的。」
「誰？」
「來過你家的那個金髮小子。」
「你怎麼知道是他的。」
「那孩子金髮紅眼。」
——女友懷孕了，孩子不是我的。我該怎麼辦？
——把你女友和姦夫一起劈掉好了。
——啊啊，其實我正有此意。
先殺姦夫，後殺□。西索似乎從一開始就是這麼打算的。
千耳會的情報也好，那個靠女人起家沒落到不能再沒落的諾斯拉家族也好，託付給自己賺錢的工作究其根本只是在尋找姦夫的下落。
「種（第四聲）了種（第三聲）以後，人就徹底跑掉不見了。」西索沒轍的在電話那頭低吟，他已經整整低吟了一個上午了——從早餐一直到現在。
「庫洛洛想怎麼處理那個孩子？」
「怎麼處理？」似乎可以看見西索愁眉苦臉的樣子，「總而言之，還是要先找到酷拉皮卡那臭小子啊。」
吃什麼委屈醋啊。「打起精神來，庫洛洛的人現在可是在你身邊。」
「那又怎麼樣，沒找到酷拉皮卡之前，他根本不肯讓我碰。」
真慘啊，看得見摸得著，卻咽不下口。
「孩子都生了，這時候碰碰也沒什麼吧。」我就不相信，你不會用強的。
「強迫沒用啊，那孩子一直掛在庫洛洛的脖子上不下來，硬來也會很掃興的。」
「……我突然有點同情你。」日日盯著要吃到嘴裡的肉，怎麼就被別人橫插了一杠子，扒走了頭籌。現在還要倒貼時間精力收拾爛攤子。癡情男子總遭人棄，連之前圈養豆丁的計畫都落空了——小豆丁被自己潛力幼弟拐走至今未歸。「庫洛洛怎麼處理不去管他，那你打算怎麼辦？」
「最好還是快點找到酷拉皮卡，把他和庫洛洛那筆爛帳清乾淨。不過操作週期實在太長。所以，我想是不是有辦法把先那個孩子解決掉……說實話我對庫洛洛已經忍不住了……」
「你們在哪裡？我先來看看孩子。」說不定會有別的辦法。
2000：2：21：05：03
隔天淩晨的專機。在伊耳謎轉述給二弟的「上上左左右左sin45°」的操縱指令下，還是順利的懸在某個叢林的某個點上空。
密林間偶爾的空隙不足讓直升機降落，不過足夠讓伊耳謎辨識出等待在那裡接機的三個人——庫洛洛，西索，還有一個黑人——不認識的哦。轉眼伊耳謎已經穩穩落地，被三人包圍了。
「阿本加涅，伊耳謎。」
「伊耳謎，阿本加涅。」
庫洛洛飛快的做了介紹。
「你的團員？」
「還不是。」
問答完畢後才注意到庫洛洛穿得很奇怪，貼身的衣物似乎並沒有穿多少——至少上半身光光的，直接披著碩大的斗篷，背後似乎還背著巨大的包裹——喔，那個孩子。
這麼想著，深黑斗篷中劃出一隻白皙雪嫩的關節又細膩漂亮的小小手掌。
來來不要怕，讓叔叔（先第三聲再第二聲）看看你的小臉。
從庫洛洛背上揭開兜帽的一隅，雪白的柔軟的身體正埋首於庫洛洛頸間，稀疏柔軟的淡金色短髮服帖的蓋住額頭，從頭髮的縫隙裡隱約窺得見閃爍的火焰光芒。
果然是那個叫什麼酷拉皮卡的種啊。這孩子樣子幾乎和他一模一樣，宛如鏡子的翻版。
從兜帽被揭開，光線照到的一瞬間，那孩子又繾綣著往庫洛洛衣服深處鑽去。
「好黏人的小傢伙。」帶著很辛苦吧，片刻都不能放下。
庫洛洛好似回憶什麼神往了一小會兒，「理所當然會像他這麼麻煩的。我倒是有心理準備。」
對啊，你有心理準備有耐心，你可以因為金毛下的種恪守貞操從此再也不見你的團員，但是你身邊那位禽獸先生未必做得到容忍這個妾身不明的小孩子哦。
也許是伊耳謎的八卦眼神太露骨了，庫洛洛終於把眼光移到西索身上。
「西索，我欠你的，這輩子還不完的話，還有下輩子。」
「……別說掃興的話啊。我不會放棄你的。」
眾目睽睽，花前月下（尚未落下的）。
互訴衷腸好浪漫哦。
…………
……
啊呸。
2000：3：20：20：55
伊耳謎拎著一頭濕漉漉的頭髮從浴室走出來。
「大哥，後來呢？」 暫且退居二線含飴弄孫的前以及未來幻影旅團團長和那個不受歡迎的孩子過上了幸福快樂的生活了麼。
「問這個幹嗎？」伊耳謎看了看難得出現在自己房間的大弟，把毛巾扔了過去，然後90度的折腰低頭。明天還要特意出去趟。
糜稽看到這個動作信號，便滑壘的接過快要落地的毛巾，很狗腿的飛撲過去擦乾頭髮了。
「事情是這樣的，大哥。」糜稽說，「你叫我調查千耳會還有諾斯拉家族的事情，因為很多情報都通過了獵人協會，所以有人猜出了要調查的對象是酷拉皮卡了。」
「都是誰知道了？」
「……」糜稽沉默了會兒，「女人。」
言簡意賅直達主題，大弟的彙報能力又上了一個臺階了。
這個世界因為獵人制度而更有魅力，也因為存在某些女人更顯得奇幻。
那些浩瀚如煙海的女人啊，也許是獵人協會秘密培養的武器。她們從不在普通人身邊出沒，對旅團和自己家的興趣奇高——傳說中的團體戰？她們念力出眾姿色過人，性格奇怪且五花八門。媽媽姐姐型，妹妹女兒型，智慧冷豔型，甜甜可愛型，甜點廚藝型，裝瘋賣傻型，上帝顧客型，敵對仇人型，我是女神型，我是暗黑型……
「大哥，我收到了很多她們寄來的信。都是關於庫洛洛和酷拉皮卡的？」
「哪裡收到的？」
「學校的鞋箱裡。」
毫無意外她們具有敏銳的嗅覺。至於為什麼給別人的信，會出現在糜稽的鞋箱裡，這只能歸結到，自己家有固定的地址和收件郵箱。學齡期的孩子也必須要去學校上學。
簡直難以想想把「我在這裡」的無畏殺手理念傳揚四海的先祖，現在會不會有點害怕隱私被公開。
按理說，從小就被這樣的女人們包圍著，伊耳謎的選擇良多，可是「我實在無法接受隨便就會打開別人鞋箱的女人」「也對隨便迷路到男人房間的女人不能信賴」，伊耳謎曾經一度把眼光轉向了男人。
可是男人們也正在發生可怕的變化。
世界變小了。庫洛洛偶爾也會這樣一抽一抽的仰望天空歎息著。
不是世界變小了，而是獨闖世界的心消失，讓世界變得習以為常了。於是跟著一抽一抽的自己也說出了這樣的話。
「信裡寫了什麼？」伊耳謎把腰挺直，頭髮用手撥到身後。
「我來挑幾封信說一下吧。」
「這封是給庫洛洛的，拒絕他邀請入團的事情。」
「哦。」智慧冷豔型。
「這封也是給庫洛洛的，乘機談談關於流星街社區建設的。」
「嗯哼。」我是女神型
「呃，這份是給酷拉皮卡的，語法很有趣哦，充滿了辛辣的諷刺調調，不過主題很常見，勸他要振作要堅強。」
「嗯。」這個大概是媽媽姐姐型。
「這個我拿混了，是寄給奇牙的，隨信附帶上月的巧克力新品。」
「小鬼不在就拿出來分掉。」這個可能就是混合型了。
「還有這封，大哥我可以念念其中一段麼。」糜稽閃爍出小狗般的眼神。
啊啊啊，變身期，伊耳謎直想抹臉：「你念吧。」
2000：3：21：07：36
「我有點難以理解。」庫洛洛坐在石頭上，他的孩子趴在他的肩頭。
「嗯？」
「懷孕石和我是下面的，這有什麼必然關聯？」
「下麵的負責懷孕。」伊耳謎第二次看這封信了，所以感覺還好，「你是下面的麼？」
……我是無辜的。
2000：3：14：15：40
阿本加涅是個黑人，但這無損於他除念師的閃光形象。
高價和高薪職業前景保證，讓他從無望的遊戲裡脫身來到這裡。
他使喚著庫洛洛和西索在樹林裡撿了一大堆柴火，然後堆得符合海軍陸戰隊的野外生存課程。
然後他劃著一根火柴，丟進堆得蓬鬆的幹樹葉堆裡，火蹭的茁壯了。
他把一個叫做瑪琪的女人精工細作的手工人偶——白色小內襯上面附贈庫洛洛親筆簽名外加一縷頭髮和鮮血——丟進了火裡。
祈禱祈禱，揮舞揮舞，跳躍跳躍。
煙霧變得很大，嗆人。彌散開把陽光都遮蔽了。
然後從火焰逐漸熄滅的碳堆裡，四肢著地的，纖細的爬出了金髮美少年。
他的頭髮披散在額前，幾乎擋住冒著紅焰的眼睛，他的姿態如同蜘蛛貼地爬行般的詭異，飛快的無聲的遇過樹枝岩石的障礙。他筆直的伸開利爪撲進庫洛洛的懷裡。
庫洛洛啊的呻吟了一下。然後指關節扭白得便不再作聲。
那些鉤子般的利爪牢牢的釘入庫洛洛的胸膛裡，隨著少年在庫洛洛身上的爬行，一路刺出規則的血洞。少年如同無尾熊，調整了最舒服的姿勢窩在庫洛洛的懷裡。
血在庫洛洛的腳邊堆積起了小小濃稠的一窪。
「你想喝點血麼。」阿本加涅友好的問了句。
「不用了。」
「還是喝點吧。這只看起來非常兇猛。日常流血可能要持續到完全的解除那個念，也就是說把正主幹掉之前……」天天享受三刀六洞的暢快感受吧。
西索有點呆掉了，本來以為接下來可能只是負重賽，他已經在身上掛了個輪胎以示公平。
「念能力？」
「心臟中已經沒有被約束的感覺了，」庫洛洛揮了揮手，手中出現一本書。
哦哦哦，沒有爆血而亡。
「……」西索撥了電話遞給他。
「喂，飛坦?嗯，我回來了。不過還有點麻煩，」庫洛洛把手機夾在肩窩裡，騰出手阻止少年把利爪刺進頸部的大動脈，「哎，不要緊。把鏈子手幹掉就好了。嗯，那就這樣吧，再聯繫。」
「西索，抱歉。我現在有了這個和酷拉皮卡的小孩。約好的事情還要再延期，」庫洛洛把孩子揪下肩頭，「你會幫我吧？」
「我當然會幫你的。」西索熱淚盈眶，庫洛洛和酷拉皮卡的孩子多麼好多麼繼承了兩邊的特色……
那個刺刀孩子掛在庫洛洛的脖子上，而自己身上卻掛了一個輪胎！
2000：3：21：08：47
「不可能所有事情都會一帆風順的，庫洛洛。」處理的不好的話，你就要永遠擔起隨時照顧這個拖油瓶的責任——尤其是在他的法定監護人之一酷拉皮卡死亡的情況下。
「那是當然的。」從二線回到一線的幻影旅團團長把趴在肩頭用指甲狠狠掐他的小鬼一把撈下來。雖然有點遲了，那個小鬼瞪著血紅的眼睛，指甲的長度已經超過了揍敵客家成員的平均標準，尤其在那個細麗的堪比母親高價保養出來的尖端不斷滴下的鮮血的映襯下，庫洛洛的傷口顯得不負眾望。
「這孩子，我一直以為他在準備保齡球的洞，」伊耳謎對自己的想像力的匱乏自愧不已，「其實他在準備超高難度規模的打地鼠吧。」
「也許。」
「痛麼？」
「比起心臟被勒住要好多了吧。」啊雖然那個身體上一點都不疼，可是心很痛的，「如果不這麼，恐怕我的心隨時都會碎掉。」
哀莫大於心死。
「一輩子被怨恨的貞子纏身比較好麼？」伊耳謎重複了信裡的某個比喻。
庫洛洛仰望天空：「……這個世界變小了。」
「你說過了。」
「小到只剩下滿地的寶藏和護寶神獸。」
「我也只有生意和家人啊。」
「如果那些女人中，有人生了我的孩子，等待他的也是升級和打寶吧？
「……」
「想去遼闊的地方。」
「沒有女人肯帶你去麼？」
「她們和我一樣限在打寶的相關問題裡。要不要打該不該打怎麼打……諸如此類。」
「那可真慘啊。」
「我看過的遼闊風景一是小時候的流星街，二是去年的大裂谷。其實殺多少人也無所謂啊，如果換的那樣的風景。」
「我聽說尼特羅會長的心源流的修行辦法很不錯。你可以試試。」
2000：11：17：12：12
酷拉皮卡倒在血泊中停止了呼吸。
纖細的金髮美少年哀鳴著在庫洛洛身上深深的紮根，仿佛要侵入體內般的擠入傷口。
每天一萬次翻過手裡書頁後，庫洛洛開始睡覺了。
安安。
奇怪，我還在這裡
不知為何，你也在這裡
……明明都應該消失了的
嘻，下次就不會見到了吧
悠于 2016-3-17 19:07
查理的天使·4
查理的眼圈青了，下巴紅了，肚子重新流血了。
聽到那個名字以後，我暴打了他，而他忍耐著被我暴打。
我剝掉了他上身的衣服，把他的褲子往下拉，著手處理傷情惡化的腹部傷口。這個傷口也是我弄出來的。在我表現出不能和肚子上長外骨骼的人結婚的時候，他把那邊的甲撕了下來。
查理第一次出現在我面前的時候，我就知道他是圖鑒外的生物了。雖然他有燦爛絢麗的銀髮，好聞宜人的體味，但銀髮和味道不是他的本質。
查理在我面前卑微的跪下求婚，模仿不知道那個時期的風俗，把我的手緊緊卡住。卡住這個詞很奇怪麼？完全不會呀，我覺得我就是把手塞進了絞肉機那樣的有一定堅硬的空間涼涼的東西裡。比起查理先生的臉，雙手還有肚子，漂亮到極致的銀色長髮和芬芳的氣味反而微不足道了——就像你看到一個帶著銀白假髮使用帶香味的燃料的機器人。
那個不知道什麼作用的頭髮，也許是為了縮小生物間界溝所作出小小努力。守護腹部軟弱要害的甲板以及強化手部攻擊的完整妥善包裹的外骨骼，才是真正的他。
查理先生是只螞蟻。而且是我很好奇的因為一百年前的事件而臭名昭著的嵌合蟻。
而我是個人。
他跪在我面前，而我心裡大叫：慘了。
□罪，猥褻幼童罪，妨礙風化罪，囚禁人生自由權利罪，殺人罪，這些罪名成立的基礎，在於對方至少是個人。
求婚？來尋仇的吧，來尋仇的吧。一百年前那次事件，撲殺螞蟻的主力中就有富力士家的家祖。
他舔我的手指舔到我的腳趾頭都蜷縮起來了，在我的目瞪口呆中他俯下身親吻我的鞋子：「終於找到您了。」
「……其實最開始的那時候我不是在求婚。」
我抱住查理一圈一圈的卷紗布。
「那時候我以為我是在覲見女王。」
紗布勒緊，抽——再打一個結。
「葛楚是女王的事，你和女王一模一樣的事，這兩個你都很清楚吧。」
繼續打結。
「你是女王的孩子。」
看這松的，明顯是找抽啊。
查理流露出迷戀的語氣：「你很像她。」
他戀母吧。他戀祖母吧。不對，他戀的是曾祖母吧。他喜歡的明明是老女人，居然還說要等我長大。
「我沒有見過女王。我出生的時候女王已經死了。」
我出生的時候，葛楚已經死了。我知道她的時候，她因為反人類罪而聲明遠播。我看到她的臉的時候，明白她居然是我高祖。我立志于作為獵人保護地球和人類的時候，他居然敢這麼和我說話。
「安琪，」查理沒轍的對我歎氣，「你是她的孩子，別討厭她好嗎？她不是壞人。」
「她不是壞人……」嘻，說的也是，「其實她根本就不能算人了。拋棄屠殺自己的同胞，她在那個時候選擇做螞蟻了。啊對喔……你也只不過是只螞蟻。」
「安琪……」
「你知道她進行屠殺過的城市都會有蟻禍紀念碑麼？」我從背包裡掏出一張破爛的地圖，甩到查理的臉上。地圖攤開，上面很多國家畫滿了鮮紅的叉子，旁邊也用纖細的字跡寫下了數字，「你看，她是從這裡開始的,沿著蘇倫瓦河一路向內海進發。內海這一區相當了不起呢，在當時都是人口密集城市繁榮的大都會。她在內海的潘蒂亞盤桓了一周，殺掉了差不多十分之一的人口——也就是兩百萬。真是驚人的數字啊，潘蒂亞的紀念碑高到我仰頭看的時候帽子都掉下來了，上面刻滿了人的名字。密密麻麻就像花紋一樣。當然了，她的怪名字是絕對不會在上面的。然後，看這個綠色虛線，她沿著國境到達了北部的凡尼特拉尼國家森林，就是我們現在站著的這個樹林子。」
「呵呵。」查理原本無奈的臉突然憋不住的笑起來，他還很刻意的捂嘴轉身。
「……」笑毛。
「哎哎，別這樣就惱羞成怒啊，我只是覺得很巧。原來你也在做這樣的事，沿著她的足跡追蹤到這裡。」查理拍拍我的肩膀，「我也是，不過我是倒敘手法。我在尋找葛楚出發的原點。」
「殺人的原點？」
「人生的原點。好了，你先把肩膀放鬆，」查理用力揉著我的肩，拉我坐地上。「我給你講講我記憶裡的女王。」
「……你胡說。」
「記憶……這麼說可能有點怪，不過你得知道動物獲得記憶的方式比人類有效得多。有時候所知的未必親眼所見親耳所聞，就像蝴蝶可以準確找到從來沒有去過的父母的出生地。也好比賽馬的後代會服從先祖訓練用的笛子音。」
「我知道如果把擅長跑迷宮的老鼠的腦子挖出來摻雜在飼料裡給其他老鼠吃，那麼其他沒有跑過迷宮的老鼠也擅長迷宮了。」
「呃，吃下去啊……差不多是這個感覺吧。所以我也算見過女王的。」查理笑了笑，「她既強又美。」
既強又美，當我沒照過鏡子咩，拆臺誰不會啊，大笑三聲。「哈哈哈，這真是充滿親友感□彩的意見。」
「你對她的偏見也充滿了親友特色。那種生怕引火焚身的優雅乾淨撇開法，honey，放輕鬆點，她都死了快一百年了，即便是人類過去曾有過的上下各追溯3代的連坐法也不能把你和她扯上關係了。你雖然各方面都十足十的像她，但她是她你是你。你若不願意提到她，何不痛痛快快的放手忘記她，別像個影迷追著她走過的地方跑。」
「我的確曾經是她的迷。但是現在不是了。」
被看穿了又怎樣。沒錯，最開始的時候，我是她的粉。看到那張肖似的臉，我不相信她是一台殺人機器。眼神也溫柔，姿態也疏離，全身上下的氛圍溫和的不得了，我覺得她被指控的反人類罪是遭到了別人的陷害。至少也應該是誤會的。我設想過許多可能，其中最有可能的那一種——政府無法面對群眾因為蟻禍事件帶來的不安定情緒，為了推卸責任把罪名加諸在無辜的少女頭上——我曾經這樣酸楚又略帶幸福的幻想著，等我長到和她一樣的時候，我可以一手拿著她無罪的證據一手持寶劍斬斷所有惡毒不符合實際的罪狀與流言，將她被囚禁的清白靈魂釋放出來。
可是一路尋找她的旅程中，她破壞了我的幻想。
所有人…漫長的名單…寫在紀念碑上全部人的名字。好厲害啊，她完全不需假手旁人。
「安琪，她已經死透了。」
「別開玩笑……我從開始到現在都不覺得她死了。她哪有一點死人的樣子。陰魂不散。」何必再三強調她死掉了呢。走到哪裡都看得到她的明明應該忌諱莫測的業績，打開電視也有以她為魔王藍本的不入流的電視劇，遇到將來也許會心儀的人其實就是她的fan。也許可以認為是我立志于踏足獵人世界，所以讓我的世界變小了。但其實感覺上確實這樣的——從我看到玻璃後面的她以後，就像陷入了關於她的一張名為血緣的巨網，她的血還在汨汨細流。我若不死，她怎麼會死。即便我死了，她也會一直這樣那樣的方式活下去的——不遂人願的頑強又固執。如果因為被銘記而笑的話，蜚聲獵人界安琪?富力士曾祖母只能微微莞爾，而用殘酷手法震驚全世界的葛楚會被釘在某個高聳的建築上開懷大笑。
……
我發病了。在我揪著查理的銀髮的大吼大叫用力搖晃的那一刻，我才遲鈍的發覺。我又發病了。太過專注的感情宣洩，以及過於疏忽的吃藥，所以我的表現應該缺乏正常的情節過渡而且超額激動。
現在我是個歇斯底里的脾氣暴躁的滑稽小孩。我討厭歇斯底里，我討厭脾氣暴躁，我討厭滑稽，我討厭小孩子。我明明應該是溫柔的公主善良的天使美麗的救贖，我勤奮鑽研修行刻苦天賦卓然。我的圓同濟之中無人可及。
但是他們卻叫我豌豆公主。
我按照別人看起來善意的指點的道路前進了，而他們的本意卻是嘲笑我。我本來就比別人更驕傲，卻輕易被人羞辱。
哈哈哈，我在查理身上揪著，想要假裝大笑。
「……你把我的藥藏到哪裡去了。」 和他同行以後，我的東西都被他接手監管了。
查理把我塞到他的懷裡，拍我的背順我的頭髮：「小孩子不要吃大人規格的藥。而且還是在沒有醫囑的情況下。」
「沒關係，是哥哥給我準備的鎮靜劑。不會有事的。把藥給我。」
「……不要吃。」
「給我。」不給我就要哭了。
「……你哥哥給你準備的只是葡萄糖片而已，昨天晚上飯後沒有甜點，我把它磨碎了煮水給你喝掉了。我還以為你一下子會嘗出味道來的，結果你就爽快的喝掉了。」
「……」
「因為你認為自己有病，纏著你哥哥，所以他才給你準備的吧。其實小孩子有這麼點小小的感傷很正常的。」
正常個頭。「葛楚這樣一臉懦弱的人都會變成殺人魔，很顯然就是因為被壓抑然後爆發造成的。」
「噗哈哈哈哈……你認為葛楚是因為性格壓抑扭曲以後才變成魔王的？說不定你還認為，自己也受到了種種壓抑了吧。你是不是想告訴大家，如果不好好慎而重之的看著你，你就要變成魔王給大家看看？」
「……」
「對了，讓我猜猜看。你還在一直對自己強調這樣一點，你有魔王的後代這個淒慘的陰影身份所以你很危險吧？」
「……」
「也難怪。你只比他們小一歲啊。」
「他們是誰？」
「淩波麗碇真嗣明日香。」
「……誰？」
劇情被顛覆了。
（作者按：至此安琪從查理的天使這一章節最開始就苦心在大眾面前用心理活動以及特殊的言語用此習慣塑造的形象——諸如淡定可愛早熟敏感等等等，全部顛覆了。其實她就是一個囧娃啊，阿門。）
查理告訴我，碇真嗣拯救世界的時候只有14歲。淩波麗一個接一個死亡的時候只有14歲。明日香自卑自傲的時候也只有14歲。
雖然我是12歲半，但是顯然，我從思想深度上行為反射上不應該和他們相差太多——我理所當然應該和他們一樣多慮，就算想再多把世界的安慰一肩膀扛起也沒什麼。實際上幻想種種什麼的，都應該和同齡人保持在均差值之內才對。
對我這個年齡段的孩子而言，沒有什麼可以被稱為想太多，所以他擅盡成年人的義務的時候，極力配合我並沒有絲毫不耐煩。
「他們到底是誰。」
「好像應該是葛楚世界的小孩子，我的記憶裡她零零碎碎講過他們的故事。」查理聳了聳肩，「除此之外還有地球防衛少年，還有葫蘆七兄弟，還有奧特曼。」
查理說：「葛楚也和你一樣偏愛英雄魔王的故事體系。」
查理的天使·5
值得慶倖的是查理不是人類，動物在什麼地方有些什麼奇怪的特長和技能，儘管不可思議但是還是能順理成章被人所接受。所以查理說他是螞蟻，「記憶可以用遺傳的呦」的這個時候，我居然相信了他。
算了頂多也是傳說那樣的童話故事，我預先對於未知的葛楚做下了心理準備。接受查理近乎夢幻般的對於葛楚的描述。
查理知道更多關於葛楚的事情——比我多一點。但是說比我多又是不儘然的。實際上葛楚這個人就好像切成薄片的大理石蛋糕那樣，被分割成數個片段，每個切面也展示出不同的紋理。我所知道的和查理說出來的只有部分相關。所以所謂的更多關於葛楚的事情，純粹是數量上的比較。
查理對於葛楚那個人很多細節部分知之入微，譬如葛楚說過什麼樣的話對什麼事興致勃勃，但是他又全然不知道關於殺人魔葛楚的事情——據查理自稱，當他知道偉大的女王最後落到以反人類的罪名拘禁至死的時候，外骨骼都不聽使喚了。
「知道女王居然是由人類假扮的這個消息實在太具衝擊性了。在我幼小的心靈裡面留下了不可磨滅的傷害。」查理踏進人類社會的時候也不過是個□。
「你所說的不可磨滅的傷害導致的結果，就是在你發現你和葛楚沒有直系血緣關係以後不久，就深深地愛上了她？」
「是的。」語調儘管一如往常的輕鬆，但是樣子卻一反平時的流氓姿態，查理突兀的羞澀的低下了頭——這和他精緻的頭顱（精緻的有如半邊面具的外骨骼，精緻銀色長髮，精緻的晶狀體——絕非複眼可以比擬的通透顏色）下面的成年男子的粗獷身體毫不相稱。查理自從出現在我面前以後，走的就是偏向西方式的紳士路線。不過，我確定他也順便繼承了西方的披著優雅外皮的理智野蠻的內在。儘管他有計劃的為了誘拐未成年少女——就是我，在每年一度的換毛季節換出了一頭豐潤濃密的銀髮，極力打造出我們直接不存在物種障礙的假像。
但假像就是假像，連最低等的蟲子之中都會有擬態的高超技能。
查理長得比圖鑒上有過的嵌合蟻更像人，那不過也就是偽裝而已。他此刻狀似羞澀，但是我敢肯定他根本沒有什麼不好意思的地方。低頭只是順乎人類潮流的做法。
「……」突然把母親那般尊敬的的女人當作戀人一樣看待，這種變態的心理到底有什麼地方值得沾沾自喜呢？而且那個女人已經不是這個世界真實存在的了，她是一個死女人。單方面戀愛的線索只是些因為遺傳而得到的記憶。我突然憋了一肚子火。
而且，他還為了那個死女人嘲笑了我。
「我還以為你至少會當她是騙子。」
「她應該是個英雄主義者。」查理對於我的嘀咕語氣平靜的回應，「我遺傳到的部分記憶裡她一直保護我們。」
「為了保護你們殺害自己的同胞？」
「我沒有這方面的記憶。應該說是沒有這類的畫面存留。」查理辯解道「女王完全不以人類為食物的，而且她對殺生也沒有特殊的心理需要。就我看來她是在保護我們遠離人類。」
「……你被騙了。」我從包裡掏出一封獵人協會網站上下載的文檔，這份文檔保密度到了5級，我用了爸爸丟在家裡的獵人證之外，還額外多付了2000萬傑尼。這還是我抵押了角膜以後才湊齊的錢。
「是的。而且我知道你手裡拿得紙頭裡面寫的內容。」查理狡猾的微笑，「我賣了稀有動物的血液樣本。」
「……」
那份文檔是一份委任書的影印副本。其實內容很簡單，是獵人協會作為額外發執照給葛楚所提出的協專的工作。從中可以看得出葛楚似乎有一個相當實用的能力，功能近似于完美的假扮。所以委任書裡提到的工作也很簡單：請葛楚假扮已經死亡的螞蟻女王，壓制螞蟻的生殖能力，並且帶蟻群裡的中立派遠離蟻禍鬥爭的區域。
為了理解這個任務的可行性，我打電話資詢了揍敵客家的珂賽特，結果被普及了一堆昆蟲的知識。螞蟻這種具有社會群體的生物和蜜蜂一樣，一個群裡裡面只有一個雌性的女王具有生殖能力。儘管有些螞蟻種類□後蟻王還能存活繼續□。但是部分被挑中的雄蟻和女王在空中□一次以後，就凱旋的死掉了。和蜜蜂有區別的是，這不代表其他螞蟻沒有生殖能力。這些生殖能力因為女王分泌的外激素的控制下被壓抑了下去。所以一旦女王死去，那麼螞蟻巢穴裡面的每個成員都能具有生殖能力自立為王。
相比嵌合蟻的戰鬥力只能排到危險等級的三級，但是遺傳方面的特性和生殖能力讓這個等級直接提升了兩級。
女王死之前，獵人協會需要剿滅的是一群嵌合蟻，女王死之後，群的數目就無法估計了。
在那個時候，葛楚收到了獵人證以及作為代價的獵人協會的徵召令。
而在我最初判斷看來，這個工作除了前途無量光芒萬丈人類救星這類詞彙可以形容以外，和末日魔王這個稱號完全沒有關係。
為了拯救人類所以把五百萬人類都殺掉了——這聽起來就是荒誕無稽的笑話，我實在不明白，葛楚怎麼能把事情逆轉到那種程度。難道真的是壓抑久了以後情緒上的爆發，兼之她又是存在就會對世界產生風險的念能力者這個特殊人種。所以就大開殺戒一發而不可收拾了？
換言之，她也發病了？看起來有不正常的行為舉止麼？
「奈……為什麼把□的雄蟻的死亡稱為凱旋的死？」明明有一堆設想想要求證的，但是起始語確實不相關的文字遊戲。我指著我抄錄在文檔上的詞彙發問。
「雖然□一次就死了。但是已經存下了可以讓女王生一輩子的分量。怎麼說也是大成功大凱旋。」查理的語氣得意的近乎猥瑣。
「父親死掉也表現的理所當然的樣子啊……」
「當然了。尤其是我們，也就是你們說的嵌合蟻之中，雖然雄性蟻王一代的□方式接近其他動物。但是雌性女王一代使用的是攝食□的方法，難道還要把吃剩的渣滓供起來，世代家祭嗎？」
沒錯嵌合蟻的習性就是這樣啦。女王吃下孩子的父親生下蟻王等雄性，他們再和其他種族的雌□配生下下一任女王。對他們而言弑父的說法就是滑天下之大稽。
「殘害同族也很正常麼？」葛楚會不會是因為身心都變成螞蟻，所以才會變得這麼冷血呢？
「殘害的概念，我不知道。不過對我們而言一就是全，全就是一。食物極度匱乏的時候，女王和成年的兄弟姐妹會吸食幼體成員的□維生，因此乾癟掉一兩批軍團的情況也很正常。至少大家都能活下來。」
喂，混了人類的成分進去，就不要再把殺子殺母殺全家視作尋常了。
「……你這樣說，我是絕對不會替你生小孩的。」真的生下來也只好在水桶裡淹死了。
「你想的真久遠。□是一回事，生是一回事，孩子是另一回事。」查理做作的裝出苦惱的樣子，「其實，我只想由我讓你生，但還沒想過孩子的問題。」
「……」
「你打算生幾個？」
「……」
「就我來說越多越好啦。不過人類的生殖能力很低下就是了，好像指望不上你。不過如果把孩子丟到你家不管撫養的事情的話，也許會有好的節奏呢。」查理伸手撫摸我的臉，「總之今後，就讓我們一起加油吧。」
「……管生不管養的，那是海龜。」
「哈哈哈，葛楚是海龜嗎？她也沒有撫養過自己的小孩呢。你引以為傲的安琪曾祖母，雖然就你的眼光看來一點都不像，的確是女王的孩子。那份報告我也搞到手了。」查理開懷大笑著。
真讓人沮喪，他說的沒半點差錯。如果血緣是個古怪的鎖，讓人走回別人走過的路。我一直擔心自己變成葛楚那樣的殺人魔算是怎麼回事呢？安琪曾祖母比我離葛楚更近。或者說安琪曾祖母就是另一個葛楚，她是葛楚一個人生下來的孩子。雖然覺得有點噁心，但是安琪曾祖母是葛楚和石頭生的——一塊名叫懷孕石的由金?富力士參與制造的石頭
懷孕石說穿了只是用念能力把細胞的基因的現隱性表達片段的順序打亂重組，本來被壓抑的基因得到表達，把原本表現的基因潛藏下去。這是完全由一個人的血中捏造出本質相同的另一個人的奇跡手段。
「啊，就像你擔心的那樣，就算老鼠的兒子會打洞。但是另一個葛楚不是如你所見的那樣，走上截然不同的路了麼？獵人世界永遠的公主啊，果然連長相都毫無相同可言了。」
「……安琪曾祖母受過非常良好的家庭教育。由金一人獨立撫養，她所處的環境和葛楚出生的流星街不同，她是生活在愛和正義之中長大的。」不知怎麼的，我就說出了愛與正義這類的傻話了。安琪曾祖母有金守護所以在花朵被摧殘之前便盛開了，並且失去了墮落的可能。而葛楚，那一朵生長在罪惡土壤的惡之花啊……
查理憐憫的帶笑瞅了瞅我：「別瞎想了，你以為我之前提到的葛楚的世界是流星街麼？兩者差得遠了。」
「看了那個報告還不明白的是你吧。葛楚的血樣檢查報告和國民基因庫對比結果，證明葛楚根本就是不是這個世界應該存在的人。」所以理所當然她是流星街那種鬼地方出來的啊
「她的確不是這個世界存在的人。但是你的眼界也太狹隘了吧。」
「什麼意思？」
「葛楚啊……」
「嗯哼。」
「應該是外星人吧。」
灰膚大眼削入兩頰的人對我揮手。於是，我的腦內，一片混亂中。
查理的天使·6
謎團接踵謎團，混亂尾隨混亂。
我和查理到達了獵人協會初試會場——遊樂場正在維修的雲霄飛車的入口
統合人數的協會專員是我認識的人，她穿戴著可愛的兔子外套對我笑著遞來一個號碼牌。
「可是安琪，和考試無關的人不能共同參加考試的。雇傭保鏢通過考試的做法在第三屆獵人考試的時候已經被完全禁止了。在考試間達成考生間協定的話，則不在此列。」
這個我也聽說過，但是沒有查理的話，我可能不能撐下去吧：「可以讓他也參加考試嗎？」
「抱歉，沒有預先報名，是不能取得考試資格的。」她揚了揚手中的號碼牌，「接受這類考生的話，會額外增加考試成本。」
「和考試無關的人不能一同參與考試，」查理伸手撥了撥銀髮，「那麼寵物呢？」
「寵物被視為武器的一種。考試中不禁止考生之間相互使用武器。械鬥也是考試中理所當然的一部分。」
「這樣啊，那就好了。」查理微笑對著她點頭，「你別看我這個樣子，其實我是安琪的狗。」
「……」他還真是什麼都敢說啊。
「……狗……」專員姐姐只愣了一小會，「你有什麼證據證明你是安琪的狗呢？」
「當條狗居然還要證據，」查理顯得很頭痛的樣子，「那麼其他人攜帶的寵物，請問你是如何要他們出示證據的呢？」
對於明顯是找碴的傢伙，專員姐姐居然還按耐得住。「我有動物圖鑒。」她就面帶微笑的真的「嘩」的翻開一本巨大的書，「登錄在這個圖鑒上動物，就不需要其他證明便可獲得寵物參試資格。」
查理vs專員姐姐。
專員姐姐勝利。
查理沒轍了：「好吧，那就勉為其難的讓你驗個血吧。動作要快，不要耽誤安琪的考試。」
結果就真的驗血了。
專員姐姐一手捧著快速檢驗報告書，靠在我身上扶額：「怎麼真的是條狗？」
呃，這個麼。「一言難盡。」
「不光是狗，還有羊啊什麼的動物成分。」
「我也是安琪膝下的小羊啊。」查理微笑著把我拉過去，溫存的把頭靠在我的肩膀上蹭蹭。
「我還以為他臉上那個是帶好看的龐克系面具……結果，」專員姐姐重重歎氣，「安琪，他是嵌合蟻吧。」
「……是啊。」
「……」
我從她眼裡看到了無言這兩個字。
「算了算了。既然一百年的蟻禍之亂裡，金?富力士先生也袒護了那部分所謂中立的智慧生物。我現在也沒有什麼合適的理由可以報警的。而且，」專員姐姐說，「混有人類成分這點被世界承認，因此不能以危險性展開屠殺令，但是嵌合蟻的確也沒有得到人類的資格認可。對世界上的書籍來說，嵌合蟻只是動物而已。」專員姐姐走回去，把原本在地上翻開的書，一腳踹合上。
「好吧，他說是你的狗就是你的狗吧。我還是要尊重寵物本身的意見的。」專員姐姐拉過查理的手臂，把衣袖特意卷高蓋上了類似生豬肉上的戳記，「這是特殊寵物攜帶認可證明，來福，這個別被口水弄花了。」
「謝謝莫明姐姐。」我熊抱了她一下。
「哎，你哥哥還交代我要關照你的安全的。」專員姐姐一邊歎氣，一邊推開擋在通道口的禁止入內的牌子，「進去吧。」
「莫明姐姐回頭見啦。」我拖著查理往黑暗的入口進發。
「安琪，要小心害蟲啊。」
「好。」我大力的揮手。
「來福，好好照顧她。要是你敢對安琪做什麼的話。她哥哥不會放過你的。」
「……我叫查理。」
這聲微弱的辯白只有我聽見了，它被高速的風聲所淹沒。轉眼之間我們已經通過底下特製的飛車，到達了第一場考試的會場
「我討厭考試。」這只是無意義的常規的撒嬌的語氣。
「那把考官都幹掉吧。」這應該也是常規的寵溺的回應。
「但是攻擊考官有時候會被取消資格啊。而且難度也比較大。」
「那就幹掉考生吧。」
十年未必出一人啊。就算不被查理幹掉，他們也會被考官幹掉的吧。而且幹掉全部考生來確保在自己的長項考試的時候取得穩固的優勝資格這種事情，揍抵客家也有人做過呢。而且因為當時會長的放水，僅僅考核了武力方面就特許過關了。執照獵人數目的稀缺，在上次蟻禍事件中得到了充分的體現，在協會統計出敵人數量以後，居然發現就平均值而言要面對的是以一敵眾的慘烈局面，而且隨著女王生殖壓制的失控，局面可能進一步演化成寡不敵眾。
正因為如此，有那種奇怪能力的葛楚才被賄賂了吧。獵人協會前副委員長雲古的責任檢討書裡提到，那時候葛楚習念不過三多年。長得這張臉絕對不會是聰明的人，三年而已，那種半吊子的念既不系統也不穩定。以現在的監督核查標準來說，不穩定的念能力者完全就是危險因素。連完全瞭解自己的特質都不能，也許還沒瞭解到自己究竟要去做什麼，就被茫茫然的推到其中，在混亂中自己做了什麼，她真的清楚的知道麼……那張笨拙的聽不懂別人真實話音的臉。
哎，跑題了。最近一直一直滿腦子都是她啊，我敲敲自己的頭，冷卻下沸騰的思緒。
「亟需人手幹活了，考試就會變得容易。念能力者出了事故，考試就會刁難人。」葛楚之後28年無一人過關的慘劇後來也因為曾曾祖父大規模招人的考察海底史前文明告一段落。
這一個一個獵人的存在好像被不知道那些誰控制了，潮汐般漲漲落落，不知所蹤。為什麼要成為獵人，怎麼成為獵人，琢磨越多就越覺得考試呀獵人證什麼的，真討厭。
「第一場考試通常很單純的考校體力武力值以及簡單的心理穩定性測試。一般來說這一關考生間互動頻率最高。攻擊別的考生第一關發生的比率也最高。」這是總結多年考試而得出的寶貴經驗，「但是查理，我必須要通過第三場考試。」所以現在不能把別的考生都解決掉，考試很快就結束的話，苦惱的人是我。
「我知道，你的情人庫洛洛在第四關的地牢裡等你嘛。」他還在為來福這個稱呼鬧彆扭麼，真是小孩子。
「……」不理他，「所以為了安全穩定的通過前面的考試，我們應該和其他考生搞好關係。」
於是我環視會場那一群虎背熊腰肌肉碩果累累掛滿全身的考生——呃，沒關係，過幾關就會挑出順眼的。有資格成為獵人的人有大致的相似之處，在身體的形態上自然存在很近似的最佳比例的。
在仔細大量會場，周圍的少數燈光存在著卻不清晰，勉強看出這是巨大的洞穴，遠處透出一絲帶著紅暈的亮線和分明的剪影。是夕陽沉到很下面的時候景致。而且那邊還穿來了海水一直湧來的聲音。熟悉陰影後，那個就看得出是沒有反光的水面，水面上斜靠著污漬一樣的巨大黑塊，那個是船。船泊在海邊的洞穴中因為退潮擱淺了，可以料見漲潮到完全浮起船的時候就是考試開始的時候。
所以考生們發現這一點後，也慢慢的聚集到船上去，早到的人甚是無趣的靠在欄杆上俯視下面的黑洞一樣的海。
「來福，你有什麼辦法和他們打成一片麼？」我的確沒長大，他越是忌諱我越想說。
「我叫查理。」
「好吧，查理。你有辦法嗎？」
查理果然生氣了。「打成一片？你是指字面意思的話，方法很多。」
「……」要和諧的關係啊，我還是自己來吧。於是鼓足勇氣，「大家好，我是安琪?富力士。」
嘖，沒人理我啊。
那麼，「我爺爺是獵人協會會長。」
查理夾起我攀上懸在船沿上的繩梯：「……你的趣味有時候真奇怪。挑逗他們很好玩麼？」
我在空中晃蕩邊思考這個問題。怎麼說呢，偶爾也想借著獵人這個偉大的名頭，借由這樣自己起意的明確的方式體會到……也許是名為自由的東西。
這件對弈中的無理手，從頭到尾是我一個人自覺自動做的，很好玩。
於是我在查理的手臂夾住的地方扭動掙扎起來：「大家都起來玩嘛。」
「……」
查理登上船面無表情的把我丟向船沿，在鐵欄上一把按住：「安分點。」
「查理，你說考官會不會給我放水？」
「為什麼要給你放水？」
「因為我有後臺啊，這種情況放水不是很正常麼？獵人本來就是隨心所欲大於規矩的，所以以權謀私這種說法根本不算什麼吧。利用職務之便單憑喜好修改幾個無關緊要的法律也是我家常做的事情了。雖然會長爺爺失蹤導致變成了前會長，雖然爸爸也因為找爺爺失蹤了，雖然哥哥現在也出去找爸爸了。但是在哥哥失蹤之前，我還是有堅強的後盾的。」
「我覺得，就此一別如果順利成為獵人了，你也許會收到你哥哥快遞回來的私生子。」
「嗯……有道理，太早讓他安心的話，就會被他無情的拋棄了。看來放水之事要提醒考官不要太過。」到處都有理想比家人重要的男人啊，到處也有把家藏在後面安全之處的男人，「如果你得到了葛楚，你還要我嘛？」
「你是說葛楚的骨頭還是什麼？有骨頭的話我想收集一副。」
明知故問。「……」
「小孩子早戀不好啊。」查理語重心長的對我說。
於是，真叫人氣結，但是估計問其中矛盾的地方問出口的話。也會得到「繁殖後代和戀愛無關」這類的答案吧。
「很顯然，葛楚的骨頭已經不知道還有沒有了。其實我意識到自己愛上葛楚的時候，最渴望得到的是她的後代。」查理曖昧的微笑起來，「不過一切都進行的很順利，看樣子我已經得手。」
如同動物進食的前奏，他舔了舔嘴唇。
……完全變態，這已經不知道是描述實情還是變相的讚美了。為了表達我的譴責之意，我揚起手拍飛他得意的臉。
人數大約是500，接近這個數字以後，陸續進來的考生就很稀少了。而船也隨著浪的節拍輕輕搖動。
桅杆的頂部傳來刺目的探照燈，考官也華麗的從上邊愛現的跳了下來。他是一個帶著高禮帽，帽檐別著白色花朵，而且把帽檐壓得很低，嘴的位置有火星在燃滅。
「全部符合資格的521人，全員結集。第一關考試現在開始。要反悔的現在從船上跳下去，遊回岸邊就好了。」他隨意的掃視了全場，「沒有人退出啊，很好。那麼大家進船艙吧。今晚的風浪會很大，記得把自己牢牢的綁在座位上哦。我先在甲板上抽根煙，過會去檢查你們有沒有乖乖聽話，不守規矩的人我會親自丟下船的。」
這麼說著，他果然慢慢踱步到我旁邊的鐵欄，撣了撣煙灰。然後轉過身來，對我微微一笑：「你不乖乖聽話照做？」
「搞什麼，還不抓緊開始考試。」
「考官你要瀆職麼？」
在這類叫囂聲裡，我和查理對視一眼：考試終於開始了。只是沒想到第一關的考試近乎幼稚園的遊戲，居然是搶座位。沒有意識到考試從上船的一刻就已經開始沒有隨時準備的人，根本就沒資格參加後面的考試了——這句話雖然是曾曾祖父在回憶當年自己非正式考試的經過寫在日記裡的。不過還真是有道理啊。意識到的人都不動聲色的慢慢朝入口移動，意識不到的人還圍在在考官身邊糾纏不放。
通往獵人之路的候補席位一共有多少，實力還有運氣，一切要走下去才知道了。
悠于 2016-3-17 19:08
查理的天使·7
等我端坐在座位上的時候。搶奪座位的遊戲才剛剛開始，但是比預想中的時間更短，考官突然拿著手機走進船艙，進來的同時剛剛切斷通話。
他的臉色非常差，就像餓得半死的時候卻在晚飯前被人從桌子上拖走一樣，拉長了臉還撅著厚厚的凸起的嘴唇。
「……」他靜止了下，然後雙手如同捧起什麼的在視線前方短促的一揮。
「都別玩了。考試暫時中止。」
考官的聲音壓倒眾人，在喧嘩起來之前他補充了句：「在利達約發現了螞蟻的多處蹤跡，條約內國家已經全部進入臨時戰備的狀態。我們的目的地去不了了。」
之前還扭打做一團的人群突然都如同泥巴團變成沙團那樣，從緊緊粘著到自然的散開只花了不到半分鐘。
螞蟻這個詞彙太特殊了。如果在現在這個世界慎重的提到螞蟻，那麼理所當然是指嵌合蟻。100年前，這個物種還默默無聞，因為生活地域被侵犯以及自然選擇，是保育動物中的保育動物。但是也因為高度的危險性，對大部分人來說，還是早早滅絕看起來比較好。這個蟻種和人類發生過激烈的衝突，所以飽受恐懼與仇視。因此對我而言微妙的還有一點，葛楚摻雜在其中。
「據說螞蟻是受女王控制的高度集中的群體動物，按理來說應該不會私下行動的。」
「而且螞蟻不是受到嚴密監控的，在確保行為的情況實行圈養的生物嗎？」
「那個看管條件執行了一百年已經鬆懈了吧。」
「也就是說，又要陷入百年前的危險局面了麼？」
「不會吧，當時的螞蟻女王殺掉了500萬人。」
考生小聲的討論，或者有詢問考官的暗示的意思。但是考官都沒有什麼反應。
「話說當年是金?富力士提出要保護這個危險的物種，僅僅以驅逐作為結果的吧。」突然有人大聲的說道，「那麼是不是要富力士家族全權負責呢？」
好吧，我知道剛剛我不該懷著戲謔的心態大聲宣揚我的家族，以至於現在惹來種種麻煩。不過這個時候多少有點慶倖，不管怎麼說，獵人協會似乎守住葛楚和富力士家族間的關係秘密。所以安琪是安全的。按照現在這種狀況，被人知道是葛楚的孩子，不知道會收到怎樣的對待。也許被當作危險人物殺掉，也許拿來做人質。也許父債子償什麼的。
畢竟這個世界上痛恨葛楚想要鞭屍的人多如過江之鯽。光是在人群裡面念她的名字，都會有人想要撕碎那張寫著名字的紙頭。
「喂，我說他們說的有道理啊。之前我居然完全沒有想要問你這些。」我肘擊了查理輕聲問道，「你怎麼出來的。協議裡面你們不可以離開東果陀吧，而且不管怎麼說，就算你們能有自由的權利，你們也無法離開女王太遠的。」女王是從百年前起一旦出生就要用特殊物質的鎖鏈系在石牆上，除了進食與□，鏈子收緊的長度甚至連讓身體平伏都不可以。
我見過獵人協會在金的周旋下定下的合約的部分內容——螞蟻就算有一定的自由，女王的生死也必須絕對掌握在協會的手中。當時記錄的舊照片，女王被鎖在露天的山壁岩石上，頭頂有參天大樹遮蔽天空。在陰影裡非常遙遠的照片，連表情都看不到的遙遠及陰暗。
難道說……「女王被雷劈死了？」
「母親很好。」查理平靜的回答到。他把我默默的拉到船的甲板上，遠離考官和考生。
「只是對我來說，沒有那一位女王有吸引力。」
「什麼意思？我不是很懂。」
「我是說，比起母親對我的召喚，我更願意聽從葛楚的。」
「你見鬼了……」
「呵，你不是我們這種的，所以你不明白，那是內心的召喚。」
「……其實是冬天快要過，春天還不遠的緣故。」
「你是說令人驚歎的愛情的話，我倒是不想反對。」
愛情……個頭。這個傢伙發起抽來和傑克那個吸血鬼居然有那麼點相似，他們都很像傻乎乎古代傳說中的騎士主義的男人。
等等像男人？我用手托住下巴看著查理，雖然外表不是很相似，但是性格行為卻很自然的像個未見過世面的山民。他們比一百年前更像人了。
因為更像人類，所以女王的控制力變弱了？
這是危險的標誌麼？是不是需要給哥哥那邊打個電話提醒一下呢。
像人類很難判斷是否為危險的轉變，因為人類本身也到處都是危險的傢伙。嵌合蟻從一百年前的條約中被壓制下去，驅趕到它們自己清理的乾乾淨淨的東果陀，那邊已經沒有殘留存活的人類聚集地了。所以人類從螞蟻的生殖進食名單中被挑剔了出來，照理說這種基因融合會停下來或者好轉起來。但是嵌合蟻和人想的不同，近乎百年的時光似乎只是沉澱，不像以前那麼粗糙的捏造，它們有時間慢慢精雕細琢選擇好的強大的基因，就這樣慢慢繁衍出來。被滅絕的幾百萬人類徹底的融入他們的骨血，並作為更高一步的踏腳石。
「像你這樣，不受女王吸引的人……我是說螞蟻有多少？」
「很多吧。雖然級別越高越忠誠，但是同時思考的方式也會變複雜的。」
「你是說？」
「篡位。雖然現在還沒有，不過我的妹妹們可不會這麼安靜的等下去，等到王儲誕生。大家都有這樣的預感，不想看到這一幕但是也不能對目前還是純白無暇的妹妹們動手，而且對母親也沒有那麼強烈的歸屬感……」
「等等」我打斷了查理的自白，「擁有這種程度的自由意識，你覺得害怕?」
「與其是害怕，還不如說突然有一天發現大廈傾頹了？」
「……我聽不懂這個詞？什麼大廈？」
「這個是葛楚的詞，我出來以後曾經學過這裡的用語，但是沒有找到類似的表達方法。但是我知道詞的意思。」查理頓了下。
「……」這是要吊我胃口麼。
「理想是自己可以祭拜的塔的話，那麼就是說那個塔崩塌了。」
「她說過這個詞？在什麼情況下，教育詞彙的時候？」
「應該是在自言自語的時候。記憶裡是最後那些時光裡。不知道因為什麼陷入了困境，女王幾乎崩潰。那是等到她漸漸平靜下來以後，就反復出現的詞。」
查理緩緩的描述，我想來應該是葛楚第一次殺人的場面吧。也許她也曾心存良善，不想要傷害別的人。
但是理想碎了。在查理輕柔的語調中，我好像看到了一塊一塊磚頭慢慢壘砌的磚塔，瞬間變得粉碎。那些磚頭也許要窮盡人的一生才能一塊一塊從不同的地方收集集合起來的吧。
但是信念這回事，灰飛湮滅不過也是一念之間。她殺了人，所以她的理想之塔就此塌陷，我寧願是這樣的。
「你的理想也空窗了？」我把耳朵貼到查理的胸口，安慰他。那個變成空的該有多可怕啊。生活會變成尼斯湖那樣充滿迷霧的吧。
「第一次充當人會比較技藝不純的生疏啊，但是有你在就不會。」於是他得寸進尺的抱了過了。
咿~~~~~我全身的雞皮疙瘩都被他騙出來了。
原本他是要對葛楚說這句話的吧。想到這裡，我就把他用力推開。幹嘛幹嘛，沒魚蝦也好麼。
「抱歉，我的理想可不是和你結婚。」
「我也沒說要和你結婚。」
「夠了，我知道你只想和我□。」話說這傢伙真會惹人生氣，「但是你不會稍微哄一哄女孩子麼，不然她們怎麼會肯為你生孩子。」你連她們的床邊都摸不上去的。
「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說人類的法律裡面，沒有人類和螞蟻通婚的條例吧。」查理力作鎮定的摸摸我的頭，親親我的眼睛，「所以我不能娶你的。」
「……喂，你千萬不要以為我剛剛是嫉妒了。」不要覺得丟臉，我努力平視瞪著，但在心底怒嚎，熱辣的感覺從耳朵一直衍生到脖子，我剛才表現的太遜。恐怕我已經讓他看出我陷進去了，而且出了醜。
「……」
但是他這是什麼表情，好像是有點為難的困擾的表情。
說喜歡我果然是騙人的吧，我知道他本意喜歡的是存在他記憶裡的人。他要是敢說出把我當作基因的替代品，或者當作自己和葛楚的孩子那樣鬼話，我絕對不會饒過他的。他要是愚弄了我純潔美麗的少女的心靈，我一定會把他的消息出賣給變態人體收藏家的。
他怎麼這樣不負責任呢，我都已經喜歡他了。親吻也好，撫摸也好，他臉上的骨頭也好，肚子上的骨頭也好，我現在不是都接受了下來了麼。於是我只是他，把他人模人樣帶著的領帶拉低，把嘴唇送到他僵硬的唇邊用力壓了下去。
查理突然像是被燙到被驚醒一樣把我從懷裡丟了出來。滿臉通紅，連外骨骼也不能倖免，他用顫抖的爪子拂過嘴唇，然後像熱鍋上的螞蟻一樣的到處打轉。
親過千百次，被摸遍了全身，但是查理摸摸我的頭，親過我的眼睛以後反而變得奇怪了。我變得直率，他好像變得想要賴帳。這看起來還真令人火大而礙眼啊。他似乎想要用手來蒙我直視的眼，但是半途就放棄了，慘叫著（？）把伸來的爪子改為按到我的額頭。「碰」的用力，帶著詭異的憤怒把我推倒了。
「你這個笨蛋。」
「你才是笨蛋。」不過就是我發現我喜歡你了，你幹嘛嚇得把我推倒啊。
「……」查理僵在那裡，我一度以為他要奪路而逃，不過去處只有大海，而他又不是飛行或者游水系的螞蟻。
「我們只是交尾的純潔關係。就算是結婚也只是單純的婚姻關係。」
「冷靜點……至少請你不要用慘叫殘餘的語氣說這些話好麼。」
「那你就不要頂著那張臉做奇怪的事情。」
「什麼叫做，我頂著那張臉，這本來就是我的臉。」我覺得氣血上湧了，「哦，看著我你覺得是看到葛楚本人了是吧。因為臉基本上是一樣的。」
「……」被說中了，他居然感用沉默來認帳這種出軌的人渣式的做法。
「怎麼，沒有想像過葛楚會喜歡你的表情麼，完全沒有幻想過麼？明明之前把我壓倒亂來的時候，看著這張臉都很鎮定的。你倒是很有趣啊，幻想過把喜歡的女人壓在身下的表情，居然沒有想像過女人喜歡你的表情。不，與其說是有趣我看還是要說純情來誇獎你。」
查理紅著臉默不作聲，這叫什麼事。太像人了所以存在的男人的劣根性麼。
談肉體的時候一副都ok的樣子，只不過稍微轉變下談談感情，他居然有理由擺出我不懂我純情的嘴臉。不，其實是對女性有揮之即來呼之則去的態度吧，換言之也就是明確的告知對方我想和你交尾，但是我不想負責的態度申明吧。
啊呸呸呸，什麼交尾什麼交尾，我的用語也變得奇怪了。
「算了，大家彼此都冷靜下吧。反正考試要中止了，我們也可以分開一段時間。」我現在操作的可是大人正確的做法。
「你在做什麼啊。」查理終於用手抹了一把臉，「你還只是個孩子。小孩子是不可以……」
「不可以早戀的。」這個廢話他已經說過一遍，不過按照他的邏輯便會變成不可以早戀，但是可以一旦有了生理期就可以早早的交尾這種純生物的做法。
「……在生氣啊。為什麼呢？都說了是法律所以才不能結婚的。」
這個笨蛋。「如果，我是說如果，如果葛楚喜歡你……」我的話還沒說完，他的臉就漲的通紅了。
「你這是什麼鬼反應。」
「難以想像這點啊。」
「……」你都能對把我這種兒童壓在下面的情景安之若素了。
「螞蟻是無法和血親產生交尾關係的。」
「葛楚又不是真的螞蟻。」
「但是感覺上她就是女王。臣下要對女王出手，你知道我從意識到我愛她起，要獲得的她的基因，情感上來說就等同逆謀了。我在忠於母親和逆謀之間徘徊過。」
最後人渣的選擇了逆謀，我知道的：「所以，你想對葛楚做的事情都是建立在反叛逆謀的侵略者的身份上的？」
讓我想想西方古代的逆謀侵略者會對原來女主人做些什麼來昭示身份。似乎是「佔領她的領地，殺光她的家臣」等等這類的事情。啊，如果是年輕的女主人的話，還有讓她生下無數個屬於自己的私生子的變態心理。
= = 他果然是變態。
「因為是女王，所以只能想像對她做那樣的事。這點我理解了。但就算我和葛楚是直系血親，但是對你來說，我沒有公主的感覺吧。」
查理的天使·8
電話沒有電所以很久沒開機了，這次問人借了萬能充電器充了電，才重新開啟。
第一個電話我打給了哥哥。
「哥哥。我是安琪。我想結婚了。」
「……請稍等。」
難得的不是轉入語音信箱，難得的他居然對我說「請」。於是周圍風平浪靜，空氣紋絲不動，我聞到了颱風的氣息。暴風越肆虐，颱風之眼越是寂靜得可怕——這句話真是真理啊。
電話那邊傳來了細碎的聲音。
「哥哥，你在幹嘛。」隔著電話，其實就算你滿臉鬍子一身破爛，也不需要臨時焚香沐浴般恭敬的聆聽，反正女人也看不見的。
「哥哥哥哥……」
「哥哥？」
「你給我閉嘴，安靜的聽著。」
終於電話那頭傳來了因為電路傳遞而微微變質的機械化的聲音——我的聲音。
「哥哥，你不在。所以考試申請表我墊著你以前簽過命令的紙頭，自己畫了個符。哥哥，我去考試了。不用為我擔心。」
呃，這個是考試報名的時候，我留在哥哥的語音信箱的留言。哥哥似乎把我留在他語音信箱裡的留言全部匯出來了。因為緊接著又播放了下一條。
「哥哥我找不到嚮導，可以直接問萊利爾姐姐確切的考試會場地址嗎？你不說話的話，我就當你答應了。」
糟糕，耍賴的作弊的語音居然也被存證了，哥哥應該不會放給別的考官聽吧。現在他旁邊除了怪獸沒有別人吧？
「哥哥，雖然很不好意思打擾你。但是我又被綁架了。你快點來接我。」
聽到這裡，那邊似乎按下了暫停鍵，話筒裡傳來哥哥的聲音：「你有沒有覺得這個句式很常見？你多次毆打費舍爾家的麗達，被扯到村長家的時候。也是這樣客氣又諂媚的求我來接你的吧。」
「麗達老叫我豌豆公主。」
「就算叫你豌豆娘娘，這也不是你惹麻煩的理由。」
「她在侮辱我的人格。」
「所以你侮辱了我作為家教的人格。」
家教個頭！只不過給人家獵人考試過關的考生指導念力的基礎修行，就一副為人師表道貌岸然的樣子了。
「安琪，你總是惹了一身自己解決不了的麻煩以後，才肯乖乖聽人說話。這樣子是很欠揍的。」
「我知道。你也沒有客氣過啊。」
「所以我本來覺得應該給你一點教訓的。」
「所以，我告訴你我被變態綁架了，你卻不當一回事，拖了兩三天作為處罰對吧？」
「安琪……對不起，我沒想到會在你身上發生這樣的事，因為你還是個孩子。我以為你不會遇到的……」
暫停被取消了。細細的幽暗的含糊聲音，一點都不像我的聲線，但是的確是我曾經說過的話。那些是我被查理抓走以後，最初的三天乘著查理極為短暫又少數的休眠的時候，在查理的懷裡壓抑著聲音偷偷打出的那些電話。每次也都一樣被轉到語音信箱裡了。
「哥哥……哥哥……我打不過他。他把我的褲子脫掉了，他……他還把手指伸了進去。哥哥……我好疼我很害怕……快點來救我。」
「他不是人類……他不是人類。求求你，我錯了，求求你……帶我回家。」
「哥哥……哥哥……哥哥……凱恩?富力士……」
「……你不要我了麼……」
然後就是壓抑的哭聲，回顧這些總覺得那不是我哭的。完全都不象我明朗的性格嘛。正疑惑著然後留言的風格又轉變了，大約是我和查理相遇的第五天了。
「哥哥，查理會帶我去考試的，就醬子，拜。」
暫停鍵被猶豫的按下了。因為最後的拜字音質陡峭似的滑動了。
「為什麼後來你關機了，這樣導航定位系統無法找到你。」哥哥聲線也變得低沉了。
「因為沒電了。」
「你現在在哪裡？」
「哥哥，都沒事啦。」
「沒事？你剛才第一句和我說什麼了？」
「就是告訴你我要結婚。」
「你要和綁架你犯人結婚。」
「因為我喜歡他。」
「不是這麼回事。安琪你不喜歡他的，那不是喜歡，那個是一種病。」
「……」你才有病呢。
「給你的考試資料你看過吧。考試時考生間的互動可能發生的心理狀態的那個夾子。」
「嗯。斯德哥爾摩綜合症，你是要說這個麼。」我的確是因為可能實戰中會用到所以背誦過這個，「斯德哥爾摩綜合症（Stockholm syndrome），斯德哥爾摩效應，又稱斯德哥爾摩症候群或者稱為人質情結或人質綜合症，是指犯罪的被害者對於犯罪者產生情感，甚至反過來幫助犯罪者的一種情結。這個情感造成被害人對加害人產生好感、依賴心、甚至協助加害人。」
我很用功的，所以幾乎可以背到一字不差。
「……」我背的這麼流利，回應的居然是誇獎都沒有一句的沉默。
「你這個家教還真嚴厲啊。」我嘟囔了句。
哥哥那邊終於傳來了不穩定的聲音。
「……安琪對不起。那個時候你那麼害怕，我卻沒有來救你。」
「好吧。原諒你了。」雖然我當時的確很怕，再怎麼說人家也只是12歲的小朋友啊，突然要變成大人的確一下子接受不了嘛。「這樣好了。結婚的法規上很難辦，哥哥給我想想辦法吧。這樣的話我就原諒哥哥吧。」
「安琪。你聽我說，我現在來找你，你儘量不要移動位置好嗎？」
「這個很麻煩啦。我現在還在海上。」
「第一場考試？我記得考官是一星獵人邯山，就是一個厚嘴唇的叔叔。他很擅長近身格鬥，安琪，你脖子上不是掛著我以前的獵人證嗎？把那個拿給邯山考官，然後乖乖的留在他身邊不准離開。我會來接你的。」
「別把我當小孩子。我會照顧好自己的。」
「你清醒一點。你是被人綁架了，你被人劫持了整整一周。現在你應該到安全的環境裡去。」
「那是誤會。查理不是什麼壞人，他只是很喜歡我而已。」
「你到底哪裡有問題？那個是劫持你的犯人。以前我抓回來的犯人，如果對方說喜歡你，你會和他們結婚麼。安琪，你會和傑克結婚麼？你可能還不知道，傑克已經好幾次對我說，想要和你結婚了。」
「傑克，算了吧。我和他性格又不合。」
「安琪聽話。去找邯山，別讓我擔心。」
「哥哥，你覺得我喜歡查理是一種環境造成的心理疾病吧。但是就算是環境造成的疾病而已，難道因此而產生的喜歡的感覺就不是喜歡麼？」
「……安琪。」
「不管怎樣，哥哥，我已經喜歡上他了。這就是現在的全部事實。」
「安琪！」
「拜拜，哥哥。」
在甲板上狠狠跺了幾腳，我慢吞吞的回到臨時被分配的船艙裡。因為船隻啟航的港口也很快被封鎖管制了，所以考試就算暫時中止，也無法把考生送回岸上。既回不去，也失去應該到達的地方，船隻迷失在不能靠近的海岸線附近。徘徊了六個小時以後，獵人協會的直升機帶來了指示，我們將被臨時帶到一個完全屬於獵人協會的無國家主權的私人島嶼上。而且根據臨時的變更通知來看，很有可能考試也將在那邊舉行。
各種房間擠滿了走廊的兩側，就算夜深了還是有大量的考生各自聚集在狹窄的過道裡小聲而繁雜的談話。
「那個奇怪的文字是什麼？」
「應該是成為英文的文字。Greed island,翻譯成通用語的意思的話，就是貪婪之島。」
「噢噢，那不是以前很出名的獵人專用遊戲的名字麼。」
「不過那個遊戲現在已經廢棄了吧。遊戲和那個要去的地方有什麼關係麼？」
「哈哈哈搞不好研究的廠商在島上，可能會把開發遊戲的新創意作為考試的專案吧。」
穿過這樣八卦到遠離事實的人群，我一腳踹開了房間的門，再一腳踹回去。查理睡著了一般，這時候迷迷糊糊睜開了眼睛。
「主人睡床，狗睡地。」我把查理從床上往下拖。
「怎麼了，心情不好的樣子。」查理賴著縮在床頭。
「做好心理準備吧。兄長大人不喜歡你。」
「嗯，沒關係，就算我喜歡你這樣的基因的味道，我也不喜歡雄性的。」
「我哥哥不打算為我們的婚姻祝福。」
「呃，打擾一下，」查理一本正經的說道，「我們什麼時候進入的準備結婚的地步了？」
「因為你想要我生孩子。我不想生非婚生子。」
在考官兼船長宣佈考生的去留之前。我和查理還在進行這樣的對話——因為是女王，所以只能想像對她做那樣的事。這點我理解了。但就算我和葛楚是直系血親，但是對你來說，我沒有公主的感覺吧。
查理回答說：「逆謀的感覺的確消失了，對於那個特殊味道的基因的搶奪欲望還是存在。那是種很純粹的侵略和佔領的心態。」
好吧，我得承認，從生物學上要區分出什麼是真正的愛情，那會顯得很奇怪。因為生物學家會把種種理由歸結到自私的基因微妙的內分泌或者氾濫的費洛蒙身上。
與其想要從科學巨著中尋找答案，還不如多讀兩首情詩，更有指導作用。
查理再三強調了對我只是生物學上的戀慕，但事實就是他對我說了無數遍「我愛你」「我只要需要你」這類和情詩表達一個意思的告白。
這些那些又有什麼區別呢。我也完全不會拘泥葛楚或者是我，因為那個傢伙強調來強調去的，只有基因和後代。我就姑且認為是基因讓他產生了對葛楚的愛慕好了。
然後，我繼承了葛楚的血，那份愛慕延續到我身上來了，這也是理所當然的事。
查理的天使·9
考官叔叔——哥哥說他叫邯山——長著敦厚的厚嘴唇，上面留著漂亮的薄而整齊的胡髭。因此雖然體態也是圓圓的帶著幽默的味道，但是卻以外有著喜劇中嚴謹又怒氣衝衝的紳士的角色的感覺。他在晨曦間淡定而疲倦的抽煙，聯手也懶得舉起似的，只是用嘴唇叼著煙蒂的部分，俯下身把下巴靠在圍欄上。
「幹嘛。」他只用眼角瞟我，顧忌到香煙的安危，所以只發出了含糊的聲音。
「叔叔，我們為什麼要去貪婪島？」
「大陸沿線的海港都戒嚴，禁止出入了。如果你是照顧一大家子人老老小小拖兒帶女出去旅遊的老媽子，目的地的選項只有貪婪之島和流星街的話，你會選擇哪一個？」
邯山考官還是沉浸在自己好不容易設計的考試環節被取消的巨大悲痛裡，對於本來可以百般摧殘的考生突然轉變為自己必須保護的物件的事實，顯得格外排斥。
昨晚的時候，他把所有滯留在走廊裡聊天的考生怒斥回房的聲音沿著龍骨傳遍船的每一個角落。即使這樣也沒有緩解他的焦躁情緒，因為大清早又傳來的消息裡，言之灼灼的指出他毆打了準備放救生艇離開本船的考生。
「你們給我搞清楚。考試暫時中止，所以我現在已經不是你們的考官了。姑娘們，眼下可不是你們畫一兩朵漂亮的小花，我就挨個在你們額頭上親一下的時候了。」邯山把比他自己還大兩倍的巨漢踩在腳下，「本著考試申請條款裡在允許情況下對你們人身安全全權負責的精神，我通知你們，你們現在不是在旅遊，你們的行動將會收到協會的統一安排和控制。請把它當作一段受監禁的旅途，這樣會讓你們好過一點。」
考生間因此而發生了騷動，但是邯山用直截了當的武力鎮壓了最初的反抗苗頭以後。人群也不得不從甲板上散去了。
「為什麼不去流星街呢？」反正我是無所謂。
邯山轉過身背靠欄杆，從唇間取下煙蒂扔進海裡。
「你是凱恩的妹妹吧。」
「我叫安琪。」
「哦，果然和傳奇的公主是一個名字。你哥哥昨天半夜打電話擾人清夢，要我無論如何都要把你栓在褲腰上。」
哥哥他當我是狗麼？「別理他就行了。」
「嘿嘿，這就是所謂的叛逆期吧。怎麼樣？想去流星街看看？」
「嗯，想去。」
「哎哎我也想去。如果不是現在拖家帶口，我們倆就可以偷偷去了。」邯山打趣的語氣儼然已經把一眾考生當做嗷嗷待哺或者呱呱墮地這個檔次的生物了。
「你也不想去貪婪之島啊。」
「嗯，因為那邊已經廢棄沒有維護了。那些魔法也已經全部消失的一個不留。現在那邊除了生態環境和其中的動物比較特殊，其他就和一般的居民生活島沒有什麼區別。」
「因為當初的遊戲在設計製造的時候，就存在bug吧。一旦有人爆機，那些bug就慢慢接二連三的浮現了。所以遊戲也無法維持下去了。」
「這也不算bug，因為這個遊戲本來就是私人的作品，設計者的原本計畫書裡就是把這個遊戲設計成一次性的。因為據說他認為即使遊戲的規則可以永存，維護遊戲的人使用遊戲的人卻會變化。這原本對他而言也就是炫耀的東西，閃爍過就可以滿足了吧。」
「嘖，這種規模的島嶼和念量，最後做成一次性的東西……真是……」呃，對於家祖金?富力士的行為我該怎麼評價呢？
「真是人傻錢多。」
「……」說得好。
「不是我說話太毒，你們家麼都有那樣的一點氣質。」
「人傻錢多？」
「嘿嘿，知道我是怎麼和你哥哥認識的嗎？」
瞧你的語氣神態，無非就是他人傻錢多的栽倒在你手裡唄。
也許是我只是沉默的冷靜的樣子，讓他自己感到無趣了。「稍微利用了下他的好奇心和正直……哈哈哈，你放心，你和你哥哥的性格蠻像的，所以將來你也會有大錢。」
這無疑就是在說，你放心傻人自然會有傻福。
「恩，古語傻人有傻福還是有道理的。我也聽過這樣一個故事——名字叫阿甘正傳來者。」
查理冷不丁的插話讓我和邯山都嚇了跳。查理雖然看起來除了變態有病沒有其他什麼特質，但實際上人不貌相，他幾乎可以算是和哥哥同一級數的高手了。而且因為動物的本能，查理更擅長搞地下活動之類的伏擊或者說是暗殺。連邯山考官這類被哥哥稱讚說是善於近身格鬥的獵人，剛剛也沒有注意到查理的靠近。
「他是誰？身上沒有考生號碼牌的信號。不是考生的話應該沒辦法混上船的。」
「額，這個…他是我的狗。」
「狗？協會那邊為什麼中止考試的事情才剛剛發生而已。」邯山戒備的把我拉到後面，「這是你哥哥要我注意的傢伙吧。莫明在出發前也和我聯繫過，說船上混進了危險有趣的傢伙。」
「你好。我是王下直屬護衛軍，查理?安特。」查理對躲在球狀身體後面的我招招手。
「我都不知道，你們已經發展到擁有自己的姓氏了。」
「我的私人興趣而已。」
「違背協定到處亂逛也是你的私人興趣麼？協議裡女王和王及其部下都是不能離開東果陀的。」
「呵呵，我還以為你們已經把我們摸的很清楚了。」查理笑了笑，「直屬護衛軍雖然也是女王名下的，但是實際卻是屬於王直屬下屬的預備役。母親現在的身體條件還未到達頂峰，王上不會在這種不完備的條件下誕生。沒辦法，東果陀的環境惡劣而且限制實在太多了，要儲夠那些營養母親還要多花些努力。所以說，可以根據條約限制我的行為的我家boss還沒生出來呢……」
突然查理又對著我眨了眨眼：「額，其實已經出生了。?」
邯山考官表情古怪的看了查理一眼，悄聲問我：「你哥哥說他是危險人物，該不會是指他對你性騷擾了吧。嗯，難怪會咬牙切齒的……鑒於你現在陷於被變態糾纏的困境，所以不好意思的說一句，特殊情況您的寵物被獵人協會臨時徵收了。」最後語氣相當肯定。
「……」別這樣啦，「恢復考試以後能還給我的話，就感激不盡了。」
「喂喂，你真的要把我交給別人麼。」查理幾乎撒嬌一般舉起右手，托住臉頰。
邯山考官對此嗤之以鼻：「這裡沒有狗說話的餘地。」
「……而且和我哥哥作對是沒有好下場的。」我對查理聳了聳肩。
「就算是徵用，但是此刻地理位置也比較特殊。邯山叔叔，協會不至於現在把它丟到海裡去派什麼大用場吧。」
「它會游泳麼？」
「會。」
「那就不至於。」
真是現實又靈活的組織性做法啊。
邯山考官轉手又摸出一支煙，甩了甩手指點燃。「不過現在談什麼把你們兩個分開，純屬無用功。再怎麼分，你們之間的直徑都不會超過兩百米。我以前聽你哥哥提起你的時候，總是一副驕傲的欠扁的樣子。炫耀著妹妹的圓是家族歷史上最強的。潛力也是最強的妹妹，呼，那他自己算什麼呢？」吐出的煙圈飄起來又消散了。
「因為哥哥說過，希望總是在未來。」與其想著現在統治地球的是自己這種短暫的現狀，還不如認為未來總在進步著——哥哥總是這麼強調，「哥哥喜歡所有比自己幼小的人類和生物。」
切，查理孩子氣的不屑道：「說的好聽，換言之就是幼控而已。」
「你不是也一樣麼。」看中了未成年少女的我。
邯山考官又狠狠抽了口煙：「你們睡了麼？」
= =「……」
查理面不改色，但是我的臉卻一下子紅了。
「這是你哥哥昨晚暗示我要我問的。」
「我不信。」查理爽快的插嘴，「她哥哥肯定直截了當的問，我是不是已經□她了。」
「你知道這點就好。」邯山考官啃了口嘴唇上面的的胡髭，「對於你這種傢伙來說，兒童也不算什麼困擾。但是對她的哥哥而言，這是寶貝的不得了的妹妹。你已經得了手的話，就等著被做成昆蟲標本吧。」
「嘖嘖，寶貝得不得了，還到處亂放。只是做做樣子，博取好名聲罷了。」
「不許你說我哥哥。連獅子都會有不得已把小獅子推落懸崖的時候的。」
「好了，不好意思打斷你們一下，請問查理先生，你到底得手了麼？」邯山考官強硬的插嘴，所求答案。我也只能乖乖閉嘴，看著查理而已。
「麻煩轉告獅子王先生，我真的只是禽獸，所以對於沒有生殖能力的小鬼心有餘而力不足。」
「即是說像貓兒那樣，聞聞屁股就只能走開了。」
大叔，在談論禁忌話題的時候，您的說法文雅一點的話，我會好過很多。
「既然受人之托的問題都解決了……」
為什麼這麼快就算解決了，我不由得腹誹考官們粗枝大葉的通性。
「那麼還是來說說流星街和貪婪島吧。我個人也是對協會投了流星街一票。但是你也知道啦，協會還是要面對一般人的希望和期待的。在美好純潔的基礎上，擴大自己的基礎影響力和實力，塑造正面形象。這些對於解決危機來說非常要緊。再在說貪婪之島當作名勝古跡倒值得遊覽一番。」邯山看了看四下無人，所以用手圈著小聲說道，「那個人據說就是從貪婪島出去的。」
「那個人?」
「就是那個人啊。我記得凱恩曾經也有段時間對她非常著迷。不過時間久了，也就淡了下來。」
是葛楚啊。四周警鐘大作起來。
悠于 2016-3-17 19:08
查理的天使·10
遙遠的，貪婪之島以自身微不足道的體積睡在以溫柔節律晃動著的大海裡。正午強烈的陽光下，地與海顏色反差鮮明的足以讓人產生錯覺。仿佛大海就是層層柔軟無比的深又明豔的灰藍的床褥，因為承受著重物的分量塌陷著向下凹入，於是視線順著海洋的曲線延伸，在凹陷的中部露出的仿佛翡翠一般剔透又美麗的巨大山壁。這是被黃金般的沙灘圍繞的島嶼，就像閃耀奪目的黃金寶石墜子一般沉沉的墮入藍色絲絨的柔軟與寵溺之中。
我整理被海風吹亂的如同被水蕩滌的頭髮，扭頭看了雙手抓緊欄杆正在微微發抖的查理。
「害怕直視有參照物的大海嘛？」是不是因此暈船了呢。我踮起腳，伸手去探他的額頭。
但是查理渾然不覺沒有絲毫配合的動作。
「……a。」
什麼？
他的聲音發出的非常艱難，好像在喉嚨的位置卡著一塊岩鹽，痛苦又燒灼的幾乎發不出聲音來。這是哭泣的前兆吧，我吃驚的轉過他的臉。
詭異的事情發生在我面前。他面無表情，但是無可懷疑的是淚水的東西，如同泉水湧出那樣冒出瞬間變大的水泡，在狹窄的眼瞼和睫毛上堆積起來。睫毛在海風中顫抖，那些水就順著外骨骼的輪廓快速的劃過落入衣領的深處。
「……家。」
一邊面無表情，但是另一邊卻是撕心裂肺的哭聲。查理被切割成兩個人似的，在我注視裡猛然變大占滿了視野。外骨骼或者昆蟲本身肌肉的力量就是人類的數百倍，他的手臂把我困得死死的。我只能手足無措的被他勒著。
本來也許應該由我說出的應景的安慰的言語，不知道為什麼反而從他的嘴裡冒了出來。
「別哭，你已經回來了。」
誰哭了啊。別搞錯好不好？查理把空氣都弄得很奇怪了。幾乎聞到了強烈刺激呼吸道的酸澀的東西。
「放開我。」
「安琪。」
「幹嘛，放開我。」
但是任憑我百般掙扎，查理只是自顧自的行動。他把我在他懷裡轉了個身，像舉起baby那樣握住我的兩腋把我高高托了起來。這個動作實在很危險，因為他高大而我渺小，所以我的繃直了腳尖也踩不到原本就偏低小的欄杆。這樣還不止，幾乎是變本加厲進一步做出了更危險的舉動——他微微向前走了大一步，然後把手臂放平。甲板從目光可以看到的地方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數十米之下的動盪的海。
我就這樣被放到了海和天之間的空氣中。
「……啊——」
只愣了數秒，我持續的驚聲尖叫起來。身子自然而然的想要往回縮，想要變成一團。但是這樣也沒有帶來絲毫的安全感。
那是溫柔到讓人感覺不到的托舉。因此仿佛沒有確實的倚靠，隨時隨地都會落入大海的恐懼咬嗜掉大半的沉靜。剩餘的那些也因為視野間空無一物唯獨有我而潰散了。
我不敢掙扎了，反而因為重量的晃動，讓我閉緊了眼睛，把自己變成了掛在他手臂之間的猴子。
「住手……但是別放手。」
「別怕，我在你後面。來，你把眼睛睜開。」
「不要……」
「不然我就把你丟下去。」他就像小時候哥哥和我玩「好高好高」的遊戲那樣，快速把我舉高又借著重力順勢而下。
「啊~~」我覺得我快要哭出來了。
討厭！這個變態。
「安琪……」他壓低發出嘶氣的恐嚇的聲音，不知到什麼時候他的淚水也已經如同水龍頭那樣被輕鬆的關閉了。
我連忙大叫：「別把我扔下去，我已經把眼睛睜開了。」真的張開了閉緊的眼睛，雖然只有一線縫隙而已。
「你看到了什麼？」
「……」看到了什麼？除了海，就是那個遠水救不了近火的遙遠到沒有安撫作用的海中隆起的小土堆。
「安琪？」
「我什麼都沒有看到。什麼什麼都沒有。」你到底要我看什麼，給點暗示吧。
「害怕麼？」
「怕呀。」我不會游泳。從這麼高的地方掉到水裡，也會死人的吧。而且，總覺得世界就好像變成這樣一般，只剩下我一人了。所以面對巨大的空間，害怕的不得不抱緊自己。
「把這個害怕的感覺忘記吧。」查理終於收回了手臂，把我壓到他堅實的懷抱裡，「這個感覺是錯誤的。」
「你不會什麼都沒有。」
「我是你的。」
「你感覺到了麼？」
我感覺想要打人。拳打腳踢過肩摔，怎樣都不能平息的怒氣與恐懼最終化為一口鋼牙，咬在了查理的手指上。
「嗚嗚……」該死的外骨骼，咬得我腮幫子都酸了連口血的味道都沒嘗到。
查理不痛不癢的苦笑：「何必這樣呢。想撒氣的話，我與你接吻。」最後那兩個字消失在我的唇間，他抱著我靠著船沿往甲板上滑去。
手指巧妙的逃脫出去了。替補上場的是熱騰騰的活章魚。於是竭力想要虎口求生的反而變成了我。
「唔唔唔。」正午的陽光讓船艙的玻璃變成了鏡子。越過查理的肩膀，我只能看見從他肢體的縫隙間滑稽的伸出的我被迫分開的四肢。啊，原本脫力的手被看到以後恢復了些許力氣，便有了自我意識一般，一手握拳揪住查理的長髮往後拉。一手也握拳，打死他這個青天白日大庭廣眾臭不要臉的，。
「放開我。」換氣的當頭我只說了一句話。
然而被輕蔑的拒絕了：「休想。」
「嗚嗚。」禽獸。
「當然。」
「嗚嗚嗚嗚。」邯山考官。
「別去管他。」
不知道什麼時候，邯山考官也悠哉的就面對著我蹲了下來，任憑我掙扎只是閑閑看戲。
「這世間最噁心的動物就是情侶了。」
靠，別抽著煙，講故事一樣的說這種話好不好。我哥昨天到底要你來做什麼的，你都忘記了麼。
「我看得出你的眼神在說救命。但其實我還沒見過談個戀愛就會死的人。」
格鬥一般彼此絞殺，對弈似的限制呼吸。玻璃上映照出來的查理和我仿佛是在拼命。
邯山考官突然流露出男人猥瑣的一面，長歎著：「這就是愛啊。凱恩，你這個毛頭小子連你妹妹都不如。」
「既然他也沒有能力對你做些什麼多餘的事情，那麼我們就把你哥哥丟到一邊去吧。丫頭，你看其實談個蠢蠢的戀愛不是也很好麼？」邯山笑眯眯的總結道。
為什麼戀愛會讓人蠢蠢欲動呢。我昏昏沉沉想這個問題終於得到了答案——因為腦缺氧吧。
被禽獸當眾猥褻到幾近昏厥，最後連下船都是被人背著下去的。我被我忠誠的狗馱著，差不多可以說是在全部考生面前招搖了一圈。
「如果這次考試恢復以後我能成為獵人。被錄到的畫面也會像以前那樣被存入獵人的終生檔案裡去吧。」
我躺在貪婪之島的柔軟沙灘上絕望的低吟。
「放心，你沒有你自己想像的那麼受人矚目。」查理猶豫了下，「不，我看我還是找塊布把你密不透風的抱起來吧。」
查理這麼說了也這麼做了，他脫下長大衣國的嚴嚴實實幫我擋住了含鹽顆粒似的的海風。
「……」真悲慘啊，被人威脅著要丟到海裡，然後又不給充分的喘息，現在還被一堆衣服埋住，「對了，你剛剛怎麼知道我閉上了眼睛。」
「因為葛楚也畏高。到了高的地方就動彈不得了。」
「邯山考官說，她出身這裡。」
「才不是哩。實際上我告訴過你，她是……」
「外星人。」但是你以為我會相信麼。因為我從來也不覺得自己有什麼地方像外星人的。
「說外星人可能不是很正確。但是她的確不是這個世界的人。而是從別的星球……」
繞了一圈意思還是沒變。查理依然抱持著葛楚是外星人的中心思想。
「哪一顆星星？」
「地球。」
「這麼說是本土外星人啊。」
「安琪，我列個書表，回去讀一讀平行宇宙理論好麼？」
「平行宇宙」
「你知道？」
「這類書我差不多有一個櫃子。都是前幾代人積攢下來的。」
宇宙這個詞彙倒是相當的耳熟，因為鯨魚島的幾代前的祖屋的地窖裡，藏著很多積滿灰塵的書。據說都是先祖的藏書，而且內容也都是這個方面的。平行宇宙，時間維度的宇宙，諸如此類神秘兮兮的書籍。有人說，這是近幾代的某位富力士對地球完全玩膩味了以後，於是就百無聊賴的把目光投向了深淵般的宇宙。
「前幾代？準確的說來是金?富力士收集的吧。」查理的語氣裡流露出厭惡的情緒。
「怎麼了？」
「安琪?富力士。我不是說你，我是說第一任安琪。」查理不太自然的扯動了嘴角，「金?富力士為什麼要收養罪犯的女兒，這件事你有懷疑過麼？」
為什麼要收養？第一個想到的答案自然是因為「孩子是無辜的。」
「每一個剛出生被遺棄的孩子都是無辜的呢。這樣罪犯的孩子其實送到育幼院就可以了。或者丟到流星街什麼的她該去的地方就好了。」
「那樣的話我就不會在這裡了。」金的善良難道有什麼可以指責的地方麼。
「你看，這就是因果關係。因為第一任安琪被收養了，所以你在安然無恙的在這裡。但是，」查理加強的語氣，「第一任安琪為什麼會被收養呢，據野史的記載，他是連自己的親生兒子都不去撫養的野心勃勃的男人。原本連行蹤都很難確定，卻在收養孩子後的二十幾年，就這樣突然頻繁的在別人的眼皮子底下生活起來了。」
「……」
「像他這種任性的男人有什麼必要做到這種程度麼？唯一說得通的理由就是他不得不這麼做才能讓自己的良心過得去。」
「金?富力士一定是做了對不起葛楚的事情。」
「據我所知，葛楚的孩子不是金的。」
「接吻接傻了麼？把你的腦子給我好好用一下，誰說是那個方面了。」
這個推理並不是毫無破綻的。但是不知道為什麼我卻被吸引住了似的，一下子接受了這樣的說法。
金和葛楚之間一定存在著驚人的秘密。
查理的天使·11
秘密啊。不知道還好些，一旦知道了少許眉目就開始撓心撓肺般的癢了起來，只是知道這個秘密的人已經全部死透徹了吧。
逮捕犯人的獵人和犯罪的獵人，這兩者之間非要說有什麼秘密的話，不知怎麼的，我只能想出收受賄賂，私放逃犯這類不義的事情。但是不管研究金也好，研究葛楚也好，這兩個人都不像是只會做這些事的人。一個是不會，另一個格局不可能這麼小。不，正確的說來，是這些事和他們的氣場都不太合的樣子。這些事都太過於現實了。而金或者葛楚，在我心中一直是近似於魔幻的浪漫角色。
這樣兩個人，我寧可相信他們之間發生的秘密是個愛情故事。
但是安琪，葛楚用懷孕石生下來的孩子。為什麼要用懷孕石來勉強得到一個孩子呢？這個問題一直隱約存在我心底，卻很少被思考過。而且根據安琪曾祖母出生的時間來計算，懷孕的時間幾乎和蟻禍事件是同時的。有什麼必要勉強的不自然的懷著孩子，然後從事人類屠殺的事業？殺人的孕婦，難道說這個也算是胎教麼。
葛楚，不知怎麼的昆蟲纖細的肢體的概念和那個圓圓的肚子結合在了一起，於是我的眼前出現的是一個滑稽的形象：一根細長的牙籤上穿著的單獨一顆的碩大的肉丸子。
「說到懷孕石的話，那麼答案的確很有可能會出現在這裡吧。」懷孕石的的確確應該是從這個島上弄到手的，因為遊戲的一次性所以被僅有一次的爆機後，這個石頭也不可能流傳到外面的世界。
「孩子回到自己被受孕的地點，是會覺得浪漫還是覺得神奇？」或者突然發現其實人的衣服下面也是禽獸的一種呢？不過葛楚情況算是例外吧，也許小孩子會覺得自己是科學怪人的試驗產物也說不定。安琪曾祖母也來到過貪婪之島上，不過不足兩小時就迫切的離開了，而且終生沒有再次踏足這個島嶼。
邯山考官領著差不多所有的考生前往據說是過去非常有趣的城市的舊址。也不能完全算是舊址，因為遊戲的難度太大，所以有很多進入遊戲的人甚至都沒有找到離開的辦法。他們一開始無奈的和npc混雜著生活下去，但是這樣居然也慢慢建立起穩定的生活關系，吃飯工作過起了和外界毫無二致的生活。在遊戲宣佈營運結束後，因為種種千奇百怪的理由相當部分的人也拒絕了離開的提議。遊戲官方並沒有強制他們撤離，他們就在原有城市的基礎上自由的發展了下去。現在看來，除了島的所有權仍然歸屬遊戲開發商，那些人也應該變成了純粹的島的主人了吧。
邯山考官在啟程的岩石上眺望了遠方，「雖然去不成流星街。但是從這裡應該看得出流星街那種地方最初形成的最簡單的模式吧。」
嗯，說的也許有道理。一開始是被強迫的不得離開，然而等到拿到可以離開的許可的時候，已經和那個地方產生了聯繫。身上帶著印的戳記，變得無法離開了。流星街的開始是一些備受歧視殘害的人種，而這裡最早聚集的可是不上不下，介於獵人和普通之間，但是外界的人提及就當作窩囊廢一般的念能力者吧。
「島上原來管理員的聚集地沒有對其他人開放，在遊戲廢止以後應該也就被封閉了。這個島上應該只有那裡和以前一模一樣吧。」邯山考官意味深長的說道。
「你看著我幹嘛？」
「……這個島屬於私人財產。」
「然後呢？」
「換句話說，其實這裡就是你家的海邊度假小屋。」
的確，金?富力士為了自己的愛好，從急於脫手的原島主手裡買了下來，設計作為遊樂園般遊戲的場所。遊戲結束以後，這個沒有什麼利益牽扯的島也神奇的變成了富力士家遠隔重洋的私有不動資產。金那樣的人，層次早就和別人不一樣了。錢與其說是財富，倒不如說是道具。
「只有你才可以進去那個被封閉的城堡。」
邯山考官反復的暗示都已經變成了明示了。
「……」原來如此。我看是邯山考官你對那個傳說中被荊棘封鎖的城堡好奇的不得了吧。那麼就讓我去度假小屋的後院為你摘朵花吧。
我利用裙帶關係告了假，在查理的陪伴下沿著另外一條隱蔽的小路路朝著以前管理員居住的城堡出發。
遠離大海深入遠遠看著雖小但實際也是相當廣袤的島腹，海一下子就被截斷了，看不見連氣味也被植物掩蓋掉了。深林密樹的山谷間只露出城堡高聳的塔尖。而隨著確實的接近，道路上也開始變得荊棘叢生。
「為什麼城堡會被荊棘封鎖起來？」原本應該平坦的路都變得難走了，邯山考官偷偷塞過來的柴刀都用上了，就這樣劈荊斬棘的好不容易到達了被攀援植物覆蓋的生銹的雕欄鐵門口。
「因為城堡的主人公主陛下受到了魔法的詛咒而陷入了長達一百年的睡眠。所以她的城堡也跟著睡著了。」
「……」這算哪裡來的童話故事麼。我無言的看看此刻比我更加富有童趣的查理。「怎麼開門？你來把城堡弄醒好了。」
除了荊棘以外，稍微用圓探查一下，就能發現城堡的圍牆和鐵欄都被施加了念，把裡外的空間完全的隔絕開了。
「一百年以後，施展在公主的身上詛咒被深愛她的王子用一個吻解除了。荊棘瞬間消失了，人們都先後從夢中蘇醒，城堡也隨著主人的歸來得到了延續的生命。」
查理笑著微微側首看我。
「……」你是認真的麼。
少來，與其老是找些奇怪的理由，還不如說你愛我好了。我一把推開查理厚顏無恥靠過來的臉。
「你搜前面，我到後面去。這個鐵欄上的念歷經一百年，應該有破綻才對。」說著我轉身劈開荊棘，轉到城堡側面的低矮圍牆那邊去了。經過了這麼多年的風雨，磚牆依舊保持完好，可以看出城堡裡園藝植物的栽種都經過合理的計算，遠離了這些圍牆。我原本還期待植物的根系枝條什麼的，能夠以其足以媲美念力的飽滿純粹的生命力把磚牆像豆腐一樣切開。
「安琪，這邊。」遠處查理對我揮了揮手。
「這裡有一個獅子的頭像。」
「我看到了。」那是一尊石雕的頭像，獅子的喉嚨便成了一個自然的小小洞穴，大小大概可以把手塞進去吧。
「你把手伸進去，裡面有東西。」
「哦，有什麼？」我馬上把左手塞了進去。
「很多針。」
= =，手伸進去的太猛，感覺的出馬上被紮出了許多洞，血從傷口緩緩的留了出來。獅子的嘴裡除了針沒有別的花樣了。於是那些血就沿著獅子的舌頭滑了出來，滴到了地上。原本牢固的嵌在牆上的石頭雕像就像被強酸腐蝕了那樣，沸騰著剝落下來。完整的磚牆上出現一個洞。
「果然和你們家的血有關係呢。我的血就完全沒有任何反應。」果然他的皮革手套上也有一排孔痕，「所以這個後門是特別留給你的吧。」
「沒關係，一起進去好了。」我率先邁過碎了一地的石渣，跨到圍牆裡面的地方去了。
這個城堡的風格倒不是那麼沉重的西式風格的。
因為毫不吝嗇的在外圍牆上裝了無數巨大的落地窗戶。拱門和牆體連續鏤空造成的光線節奏，營造出一種說不清的神秘感。城堡正門入口前面的噴水池早就壞掉了，但是水還在流動，或許是從某個裂掉水管裡流了出來。所以還勉強看的出曾經被精心培育過的花朵的。有那麼一兩朵瘦弱偏僻不惹人注目的依舊混在在野草之中。
門壞掉了，把手擰下來都無法把門打開，不得已我只好破壞了一扇精緻的窗戶，闖了進去。裡面的空氣很舊，呼吸進的都是嗆人的味道。被驚擾而起的塵埃裡，勉強找到了建築物的平面圖。這種設計似乎一開始就是要當作公共建築讓人進入的。
平面圖上標示著名字。似乎是以名字來區分負責範圍和私人房間的。「金，利爾沙，伊妲，艾蓮娜，杜恩……啊找到了，那個名字，我以前看到過的那個名字。」
李斯特，這是和葛楚相關的名字。最後逮捕葛楚的舊新聞報紙上出現過這個名字，這是屬於一名本來無期徒刑的犯人的，但是這個犯人在逮捕葛楚的行動中好像發揮了不可替代的作用，所以後來被減刑了。原本是因為犯人而被金雇傭的，但獲得自由以後到哪裡去了，這點就沒有人知道了。
可是最後貪婪島仍然保存著他的房間和名字，所以最後他應該還是留在貪婪島上的吧。
查理不說話只是點點頭，拉著我拐進了陰暗的走廊。
「你不怎麼興奮的樣子，好像不喜歡這個人啊。」是因為他和金抓住了葛楚的緣故麼。但是查理除了瞧不上金，並沒有特別厭惡金的感覺啊。
「……李斯特，他是葛楚的習念的啟蒙老師。」查理拉著我的手臂拖著向前，「而且，葛楚喜歡過他。」
「你說的喜歡……」
「聽她的描述那個男人的方法，大概就是愛的意思。」
遠離窗子後，隔絕了鳥聲蟲鳴，走廊越來越安靜。黑暗越來越深入了。
查理的天使·12
「總覺得難以想像……她喜歡過別人。」如果真的喜歡過什麼人，就不能把人類的肢體單純的當作物品來看待了吧。不過既然有「砍瓜切菜」這類的詞彙來形容殺人的利索與無視，也許有些人就是能掌握住喜歡的人和別的人的區別的奧秘。在物質基礎的肢體層面，清楚的劃分出自己需要的兩類。
「一邊是人，一邊是肉。」查理好似洞察了我的想法，「幾代前的蟻王說過這句話。」
「從食物層面的人類裡面挑出了□的物件？」
「大概就是這樣吧。不過介意這類問題而感歎著說出這句話。可能那時候混入的人類的血液就發揮作用了吧。只有人類才會把食物馴養成玩具什麼的。」
「那個是寵物。」
「最早不也是儲備糧的意思麼。而且從上個世紀開始就有很多把遺產留給食物或者和食物結婚的奇怪人類了。」
「……喂，要這麼說的話，女王不也是和食物結婚的麼？」從一開始，你們才是亂七八糟衍生起來的倫理混亂的物種。
「人這邊是食物變成玩具，變成子女，變成親密的愛人。這麼看來，人和我們的本質區別也不是很大啊。我們從不避忌從食物裡挑選愛侶的。而人類則在另一個車道相對於我們逆行著，在愛侶的範圍裡擴充到了食物的選項。我倒是覺得我們的靈活性更大，進化上爆發的速度會更快。」
的確，爆發的點就是在一百年前的時候吧。原本平平無奇的物種突然興起來取而代之架勢。
這個算是殊途同歸麼？不，聽起來更像是什麼食色性也，表裡的問題，智慧的另一種表達可能。食，個體的延續，色，種族的延續，一和全兼顧從延續的本質目的來說其實並不矛盾。但是就像談起進化就要說螺旋上升，搞得什麼都和DNA的結構圖一樣，兩者總有針鋒相對截然相反的時候。雖然先祖們保存了嵌合蟻這類智慧物種，但是本質上如果和人類的進化有所違背，那麼消滅異端理所當然會被認為是正確的。哥哥有段時間也神神叨叨的說過什麼「人類需要智慧，但是智慧不一定選擇人類做載體」這類他自稱是從宇宙的觀點來考慮問題的想法。問及「這是什麼」，回答就接近天書般虛無主義的討論「人類存在對宇宙的意義」或者「人類被取代」這類非主流的想法。
如果人類並不是進化樹上正確而主流的方向，而是一個小小分叉的末枝呢？
那是不是意味著，我們的存在只是徒勞。
到了那個時候，反而會證明把自己視為中心的做法純粹是妄自尊大。地球從來也不是宇宙的中心，甚至連銀河的中心也不是。我們住在平平無奇偏遠的地方。
但是，最後的猿人和最初的人類之間也爆發過因為食物或者地域造成的戰鬥吧。說不定在還不明白這對進化的深遠意義之前，只不過是搶奪果實籽粒，搶奪對方族群中長相近乎妖怪的的雌性的普通戰鬥。我們努力過——如果有可以明瞭的語言，那些戰鬥失敗雖然也被列入人的範疇但最終淪為旁支而絕滅的猿人一定會這麼說。
「人」總是要擺平其他智慧生物的。不讓就是由其他智慧任意擺平，由此讓「人」這個詞彙的意義發出其他截然不同音調。人——這是勝利者擁有解釋權的名詞。被稱之蟻禍的，只不過也是多如牛毛的戰鬥小事件中的一次。以後會怎樣呢，也許人還是人，也許和螞蟻一樣變得亂七八糟倫理混亂？
所以，糾結於人類和螞蟻中心而作出最後判斷的葛楚其實是另類的哲學系宇宙觀的超前衛人類代表？
……
……
呃，我想多了。純粹的只是罪行昭彰犯人吧。
人是不能跳出自己的利益範圍去思考問題的。就像不會有個預言告訴你「宇宙最終會被火星人統治」，所以電影放起地球人和外星人戰鬥的情節，獲勝的總是地球這一方面。
我們不能假設自己的滅亡是正確的。就算是讓步性的覺得錯誤也一定存在改善扭轉的空間餘地。
換言之，真的作出這種假設並且貫徹到底的人……反人類這個罪名就會變得確鑿無誤了。
= =……該不會葛楚是那種神經病吧？
那個確切地說來，我覺得在黑暗中僅僅只是行走就胡思亂想的我才是神經病。
剛才在我的思緒跑題之前，查理說了什麼？好像是食物的話題吧。
「找到了。」查理一腳踢開鏽死沉重的門，淡陽斜曬的光線灑進走廊裡了。低頭便可以清晰地看到自己拖在破舊地毯上影子。
不論正確錯誤，存在的意義就在此刻所站立的那一點。
「這個應該就是李斯特的房間。」
看得出這是一個念能力者的房間。因為有很多物品還殘留著獨特的氣息。但是不是罪犯的房間就看不出來了，因為並沒有什麼特別嚴苛慘兮兮的環境。念能力者犯罪是很容易諒解的，本身就是特殊訓練過，容是屬於易一條道走到死的意志堅定的人群。即便犯罪也完全不會認為自己是錯的，這是擁有念能力的罪犯的通病。
雖然我幻想過說不定那個活著就是傳奇的超百歲老人最後頑強的死在了房間裡，但是顯然這是不可能的。房間的地板上沒有突兀的擺著一具屍體。相反的是整齊的放著少許堅固的箱子。空曠的書桌還有櫃子單純到只有花瓶燭臺的擺設，無疑表示那位死去的主人的東西都被妥善的收了起來。
應該在箱子裡。因為箱子正是這個房間存留的最強大的念保護的對象。
而封鎖箱子的居然是一個被注滿了念的線團。像珍珠包著它的核心一般，線團在鎖的位置層層纏繞起來，線頭末端大大咧咧的掛著一把嶄新銅質鑰匙。
喂，這種「鎖」不是金?富力士的專利發明麼？
那個叫李斯特的果然和富力士家有深厚的關係，就是不知道搭上的是哪一條線路了。是金這條康莊大道抑或葛楚這邊的另類路線。
回到線團鎖的話題。鑰匙還坦然的掛著，被藏匿的反而是鎖。解開線團的做法只有在念量和技巧上壓倒存儲線上團上的念。這個鎖不是什麼打不開超難度的鎖，但是按照流程操作又累又花時間。
從先祖金?富力士那邊掌握了鎖的情報。但是他的兒子可是留下了那什麼的思考方法。呃，那什麼橫刀奪愛……不是，旁門左道……也不是，七手八腳……
「霍，是橫取呀橫取。造假裡面的殺手鐧。」我突然醒悟過來用力拍拍查理的肩膀。
「嗯？」
「突破的入口不一定是標明為出入口的地方才行，與其著眼點陷於常規，還不如另闢蹊徑。這是金的兒子說過的啊。所以，」我蹲下把箱子轉了個身，露出後面蓋子和箱體結合的轉軸部分，「雖然有念保護。但是我們的本意並不是破壞箱子，把這個轉軸取出來就好了。那個惹眼又困難的鎖，完全可以置之不理啊。」
「……」查理先是愣了下，然後也微笑了，和我一樣蹲了下來，「金的兒子還真是提出了了不起的觀點呢。我們的目的不是在於打開這個困難的鎖，而是拿到箱子裡的東西。雖說冷靜思考就能知道鎖和箱子裡的東西沒有必然聯繫。但是看到這麼醒目的困難，不深陷其中還真是說不過去呢。大部分人看到它，就會被這樣的困難徹底吸引而喪失思考能力了。」
查理說的對呢，看到困難就會被困難吸引絆住，眼睛都看不到別的的人，我的身邊也比比皆是。金不知道是得意洋洋的故意擺下鎖轉移大家的視線，還是真的和一般人一樣覺得箱子是被鎖住的，這個我也不清楚了。不過他的兒子非常的厲害啊。
「說起來那位連名字我也記不起來的曾祖，應該就是安琪曾祖母名義上的哥哥吧。」
「因為被籠罩在父親和妹妹的光輝下，結果名字都不能被自己的後代記住。」
「厲害的人，不會因為名字被淡忘就使自己褪色的。他沒有留下名字，但是他留下了橫取了呀。不光是名字，就算是真相被掩蓋了，故事被扭曲了，但是事實上做過的事不會失去它自身的意義。」
「聽你這麼說，我真的很安慰。」
「什麼意思……」我被這句和上述語境無關的話題困擾了。
但是查理毫不在意的插話打斷了我的追問：「安琪，你看。箱子打開了喲。」
一點點保濕的甘油滴進去，微澀的轉軸就輕鬆的被取了下來。從背面把箱子揭開，可以看到裡面放著並不多的東西。
「一些珠寶首飾，幾本書，紮好的一大捆信件。聯絡簿兼，呃這是日記吧。還有遊戲維護的資料。」
把東西一樣一樣的放到書桌上，查理去拉書桌的前破爛的簾子，那布頭就乾脆的碎裂了。
「先看日記麼？」
「看日記的時間會比較長，放在最後吧。」
「但是其他也沒有什麼可看的。」我翻了翻手裡的其中一本書，這是和遊戲相關的全卡片圖鑒。隨便翻翻，也不過是過去的才存在的魔法道具而已。反正現在也沒有遺跡可以追溯了。
「嘖。」查理突然伸手撥了撥那堆珠寶，用指尖從中拎出一副嵌著寶石的耳環。雖然說是一副，但其實看做對的原因是相同的銀白色的金屬勾爪和流線造型，而勾爪抓住的部分居然是不同的兩種寶石。紅色的和藍色的，不同色的耳環這算是製造者的時尚觀點麼。
「這個藍寶石耳環是葛楚的。上面還有她的味道。而且，」查理把耳環丟到檯面上，也不准我去摸，「耳環是操作系的念能力者做出來的道具。」
「另一個呢，不是葛楚的麼？」
「不是，但是殘留的味道和你的味道相似。大概是富力士家有人帶過的吧。」
「寶石……啊，看這裡。」手裡的書恰好翻到目錄的那一頁，「這些寶石好像是遊戲裡的魔法道具啊。」
按圖索驥，很容易就找到了寶石的圖解。切割的方式和光澤，實物和圖片對的上號。但是下面的文字說明，卻讓人心悸。
孤獨藍寶石，那是戀人也好朋友也好親人也好，都會逐漸離開自己的寶石。
然後，就算站在世界喧鬧的中心，也只剩下自己一個人了。
悠于 2016-3-17 19:09
查理的天使·13
隨身攜帶者被詛咒的寶石，被人操縱的狀態下，殺人魔葛楚這個名詞前面又加了少許定義。我雖然覺得驚奇，但是也開始漸漸產生了遙遠而麻木的感覺。就算現在得知葛楚殺人是被人幕後操縱的，我估計也無法產生快慰的釋然感覺。
葛楚像是夜空裡遙遠又隱約閃爍的星子，身影都透著不確定性。而我對她透過無數痕跡而展現出來的痛苦——我覺得這痛苦微不足道卻頻率密集——恰似一個被慢性胃病困擾的病人，自身痛苦的要死然而卻不是要人命的了不起的疾病，即便是痛苦難當的向別人反復敘說，但是最後必然會得到這樣的回復。
「每個人都有痛苦，你就不能忍耐一下麼？」只不過是小小的慢性胃病啊，世間還有心臟病這種痛苦而華麗的疾病呢。
胃蠕動著貼近心臟。灼痛燒心的感覺向上蔓延，然後就把心點燃了，轟的燒得精光。
於是內部千瘡百孔，外表卻奇異的變得堅強。甚至發出皎潔的光芒來——那個就是月亮吧，向著光的那面被人稱頌為燦爛如寶珠，背光的那面是連綿不絕的無法窺視的環形山脈。
人的質地已經悄然的發生了變化。
葛楚也許從那個時候起已經變成人以外的東西了吧。
日記少許夾雜的記錄裡面是這樣描述的。
——2000年4月27日
今天她做了件傻事，讓我嚇了一跳。
可能是前幾天收到的獵人協會的來信的緣故，從那以後她一直不自覺的一定空間裡轉著圈圈。據巡視艾蓮娜說，即便是床上也是團團轉著。
結果今天果然做了好笑的事情。
她居然偷偷拿出了整容的道具，而且背著我們自己操作了一次。
可能是之前使用過那個道具的關係，這次的結果是5%的無效幾率被她碰到了。還好她失敗了，因為我看到她選擇的圖片是昆蟲的毛茸茸的肢體。如果成功了的話，她就會如願以償的變成怪物了吧。就像獵人協會請她扮演什麼螞蟻女王那樣，幹乾脆脆的變成真的蟲子。
因為失敗了而且被杜恩逮到狠狠的教訓，她縮在牆角哭個不停。不過我覺得，如果成功了的話，她會哭的更厲害吧。抱著她的時候，顫抖的肩膀不管怎麼看也是害怕或者說後怕的表現。那個時候抱著一隻蟲子安慰她不要哭，我覺得我也無法演出這種效果。
她真正是個傻孩子，或者要稱讚她情操的偉大呢，居然有勇氣想要做到這種程度。該慶倖的是那個勉強算是奇跡的百分之五的小概率。
即便沒有第二次嘗試了，她的選擇也昭然若揭。她很快就要離開這裡了。
……
「你有什麼讀後感麼？」查理堅硬的嘴角似乎也有點抽搐了
「怎麼看也不像殺人魔吧。」倒是那個「顫抖的肩膀」的描述非常像待宰羔羊。
「葛楚要整容的動機……」
「結合上下文意來看，真是霹靂無敵的偉大。」如果，把扮演女王直接等同于蟻禍事件中獵人協會計畫的拯救世界的關鍵部分，那麼簡單概括日記裡所說的傻事差不多就是一個女孩子為了拯救世界而想要毀容了。這對女孩子而言，怎樣都是難以想像又非常了不起的決定。我這麼想著，覺得臉皮發毛，不覺得用手心搓了搓臉頰。
「成功的話，她會長成你這樣子，其實也還好吧。」查理雖然仔細看看會發現其實是個怪物，但還是有帥氣的一面的。
「不，早期的基因融合很粗糙。除了直立和大致的五官分佈近似人的佈局，基本上是沒有人形的。」
蟲子就是蟲子的樣子，查理比了比在牆角緩緩蠕動的濕漉漉的蟲子。
「……我想唱歌。」唱一首萬福的瑪利亞好了。羊羔聖母殺人魔，這種追求上下文反差效果的修辭浮現在我的腦海裡，然後幻型成別的樣子——大概就是三四歲的嬰兒肥幼女紮著碩大的白色蝴蝶結，勉強拿著沉重的機槍掃射人群的感覺吧。
光線在翻檢東西的時候逐漸的暗了下來。考生必備的應急燈扭亮放在書桌上，我和查理湊在細小的光圈下，相互靠著分享那本日記的其餘部分。
查理說，葛楚喜歡著這個叫做李斯特的傢伙。但是顯然的，對於這個傢伙來說，葛楚只是生活其中的很小的一部分。很直觀的比例而言，日記的百分之一。那個偶爾才記錄的，所以一本之中有五六年記錄的日記本。翻遍全部的記錄和葛楚有直接關聯的只有三處。
除了整容的故事尚且充滿著喜劇因素以外，剩下的故事讓我忍不住想要在查理的懷裡哭。
葛楚是半吊子的念能力者，這點我很清楚。因為協會的記錄裡雲古委員長多次這麼闡述過。但是我一直不能明白一個半吊子和席捲世界的關聯。我一直以為是不為人知的秘密的能力加上兇殘的個性，構築了那樣一個人。但實際上之中還缺乏著必然的元素——念量。
哥哥說過，即便是他也無法維持一整天的發的狀態，是人就辦不到這一點。氣是細胞間溢出的能量，但是產生卻並不是快速的，氣從人體快速的流失，人就會馬上連站立都無法做到了。而維持發的爆發性的使用念，無疑就像是賽車場使用了最先進的發動機來燃燒汽油。
然而這樣做了，發動機的活塞將會在一場比賽中被損耗殆盡。
何況半吊子葛楚的素質不是最高級的發動機。
所以日記中披露了連協會資料裡也秘而不宣的手段——那個被叫做綻放的秘術。
如同茶花那樣的美麗的盛開——如同字面解釋那樣，但是還有別的意味——除了綻放就沒有其他步驟了。在遠遠沒有枯萎的時候，突然一整個從枝頭掉了下來的茶花無聲的落入地面，好似砸碎堅固的東西一般，連花瓣都新鮮而難以散落。
——她說。
「就像驚鴻仙子楊豔那樣。」
又是不知道哪裡跑出來的怪名字的仙子。但是杜恩他們卻已經欣然接受了。他們雖然擔心卻不勸阻。因為這也是為人類而做的偉大犧牲。自我犧牲而換取勝利的悲劇式的英雄據說是最感人肺腑的了。
葛楚在試圖說服我的時候又按照同樣的句式舉了例子。
「就像劇場版裡的L一樣。」
楊豔也好，L也好，這些都是葛楚自己才知道的神秘的人物。但是她卻興致勃勃的把自己的情況做了種種的假設類比。
「對某個念技施展綻放，這是不可逆轉或者中止的。這意味著你必須從早到晚使用那個能力。然後很可能在幾個月或者幾年以後，漂漂亮亮的猝死。」
「是這樣的。」她的聲音稍微哀痛了一下，馬上又神奇的充滿了希望色彩。她用了很多的轉折詞彙，對我描述了她心裡的光明的未來。
譬如她是如何艱難的取得勝利的，又是如何在眾人的熱愛中死去。如何冷靜執著的安撫異族，又是如何被本族的人們寄予厚望。總結她的句子，那是一個近似於夢幻的願望：她將用她的生命做和未來的幸福與和平相關的偉大的事業。
在我看來她本人也散發出夢幻的色彩。迷迷糊糊的揉著眼睛走出來，又在夢境的乳白色迷霧裡，揉著眼睛走了某一個方向。
聖母雖然湊巧生下了耶穌，但是我覺得那是一個有異常傾向的不良狀態。
我對葛楚的勸解無效。她已經沉靜在犧牲自我拯救世人的美麗夢境裡了。她不僅接受了綻放，她還用石頭懷了一個孩子。
好吧，葛楚杜恩艾蓮娜他們都是偉大的。我也是偉大的……罪犯。我不能理解他們在我看來虛榮的自我犧牲的姿態，也不能理解所謂的精益求精的做法。
葛楚懷孩子的理由僅僅是因為更好的扮演女王的需要。
據她說，如果沒有生殖能力的女王，對螞蟻是沒有任何意義的。但是她也不可能吃個人然後就像聖母瑪利亞那樣突然神奇的懷孕。所以她必須採取相應的作弊的手法。她必須以懷孕的姿態來向其他螞蟻證明她這個假女王的作用和權利。
未婚的處女，就這樣感染聖靈（真他媽神經的靈魂）而有了身孕，葛楚越來越肖似那個傳說中叫做瑪麗亞的女人了。
……
我的眼睛好像有了壞掉的趨勢，在昏暗的光線下非常容易的失常了。打開這本神奇的日記，我居然看了和現實結果截然相反的夢幻開頭。
開頭是熱情洋溢溫柔善良的處女，結局是冷酷無情殺人不眨眼的孕婦。難道中間被歷史書省略的過場裡，真的發生了什麼巨大的事情。比如葛楚的精神世界進一步得到昇華什麼的，把螞蟻當作世界的未來，把人類當作應該拋棄的過去。所以依舊大義凜然的光明夢幻的大開殺戒？
她是這樣的，她是那樣的，然而她又具有這樣的特質那樣的遭遇。
於是我走在小巧隱蔽的花園的小徑裡，被錯綜複雜的指向牌捉弄著，迷失了方向。
「安琪，你殺過人嗎？」
「……你覺得我像是殺過人的麼？」我雖出自暴力家族，也有著這樣危險的善變的先祖遺留的基因，但是殺人是犯法的，就算是12歲的孩子也知道這點吧。而且這種事也是需要機會的。
「換言之，答案即是沒有了？」
「怎麼可能有！」
「嗯，還真是確定的答案啊。」
「……」他到底是埋著什麼弦外之意，「你是要告訴我葛楚對於這個問題是怎麼說咩？」
「不知道。」
「……」耍我麼，「不知道的話，就不能拿來比較了吧。」
「不知道。」查理轉向我微笑了下，「問到『你殺過人麼』這樣的問題，這就是回答過數次以後葛楚最後修正的答案。」
——殺人什麼的，人家才不知道自己有沒有做過呢。不管人家做了什麼可是為了地球啊。
如此的語音在腦子裡發毛，我在學會念以後，偶然的再一次體會到身體寒冷產生的戰慄。為了那個可能極端自我的自說自話的靈魂。
查理的天使·14
事情演變到現在，倒是出乎我的意料。
一再被震撼的神經因為疲乏的緣故而彈性鬆弛。反復嘮叨的談資在喝茶的時候也咀嚼不出寡淡以外的滋味。那樣的事情聽得多了，激動過後也就只能任他逐漸平靜，至少我是沒有興趣因為悲天憫人而抱著查理痛哭的。
見面的話，我忍不住想到如果可以見到那個人，以現在的精神狀態而言是不是還會像以前所幻想的那樣，誇張的激動地表現出和談式的握手。
說：「你……一直以來辛苦了。」
哥哥他，來過這裡。比我更有優勢的是，他更早的接近12歲而繼承了家族遺傳中的一把鐵鑰匙。用那個可以開外面那堵圍牆中一個隱秘的石門。所以倒是沒有搞出我這樣的大陣仗。更早之前爸爸也來過這裡。在之前還有那位安琪。
大家好像都默不作聲的過來看看，然後又離開，所見所聞即是面對家人也默契的閉緊嘴巴，一個字都不提。這樣別具特色的出名的先祖，在我們家族中悄無聲息，似乎就是這種怪現象造成的。對於她，所能做的唯有沉默。然後在那本李斯特的日記的最後默默簽上自己閱覽的名字與日期。
「有筆嘛？」我摸遍全身沒有找到書寫的工具，由此可見前輩們更有探險家的素質，隨時準備記錄所見所聞這也是一種精神意識。
「你就寫血書吧。」查理僵硬的撇撇嘴。
「……」我稍微咬破了中指，「啊呀~小女孩的手指好像也太粗了。」
我默默拖過查理的右手，脫下一直帶著的手套。裡面所包裹的東西是介於手指和獸爪之間的，擁有銳利的角質化的尖端。把那個尖端刺入手指的肌肉，飽蘸著血液，我寫下了名字的第一個字母。
最後一頁上歪歪扭扭的排列著兩個「安琪?富力士。」
「這樣重名了也沒關係吧。」所屬的日期隔了差不多一百年，應該不會被後人誤認為百歲人魔故地重遊吧。
查理笑笑突然又用力刺了我的手指，然後在我的名字後面又加上了他的名字。然後讓我無法想像的，他在兩個名字之間畫了一顆心。豔麗的紅色的，因為塗滿了我新鮮的血液。
「你不說點什麼麼？」
查理聳聳肩：「大家也不是什麼都沒有說麼。」
又不是問你日記的讀後感。而是問你這顆心。這顆心雖然是紅色的，很快也會褪去鮮豔變成和墨水一般的黑色吧。
為什麼什麼也不說呢？僅僅也只是簽下表示已閱的名字，我也問自己：難道對於那個人那些事就這樣無動於衷嗎？可是具體要說些什麼的話，的確是無從下手。
殺人的謎團沒有解開，瞭解的部分也只有前後極端的不同的彼此呼應。到頭來什麼也沒搞清楚，因此就要用極端的語言去評判去描述自己不瞭解的人嗎?人的價值真的就在死後的那一瞬間就確定下來麼？
就此寫上罪大惡極窮凶極惡這樣的文字也不是不行，只是就像是寫別人似的，無法和那個人對應起來。
明明應該可以描述的更加切合實際才對。
中指抽搐著疼痛，因此在書寫的過程中不能收攏而變成諷刺的手勢。
「fuck……」明明只是手痛卻奇妙的化作了爭執的動作。這種微妙的誤差，和那個人願望倒是顯得很貼切。畢竟一開始只是想要拯救世界，然後不知怎麼的效果就轉到毀滅人類上去了。
真是奇妙的事情。
就像騎士半路和噴火龍結婚，就把拯救公主和世界的使命拋棄——拯救世界這活不做也就算了，但是怎麼就把任務發佈人國王交代的核心目標公主給拋棄了呢。迷失了出發的目標，那麼接下來走到哪裡也都無所謂了吧。這是被稱之為習慣的，但是其實只是妥協與適應性的最低限度維持自尊的辦法吧。就像一直被稱為豌豆公主那樣，我也只能開始偏執的追求公主樣的人生來作為消極的抵抗了。
「考試怎麼說？」
「啊？」你看我就已經忘記掉其實我這次出來表面上是打著考試的旗號，而不是來清明見鬼的。
「你忘記了……」
「才不是。考試嘛~」已經到了難以為繼的地步了吧。
「不想見那個庫洛洛了麼？」
「那個人沒什麼好見的。而且現在也覺得沒有必要繼續考試了。打倒惡龍是為了惡龍身後的寶藏。見那個人也是為了他的身體。」
查理曖昧的眨眼表示理解。
「和那個人進行考試的過程，就可以長時間的留在他的牢房裡。」我歎了口氣，「這是我知道的離葛楚最近的地方了。應該就隔著幾層岩石的厚度吧，聽說葛楚因為可怕的能力幾乎是在全封閉的情況下被關押的，所以死亡根本就沒有確認過。只是從傳輸帶送進去的食物被原封不動退出來推斷她已經死了。不過也因此，懼怕人死後所形成的怨念，所以她應該一直被留在那裡吧。我只是想近一點……」
「葛楚最後是被關押在地斯比特的。」
「是啊。」雖說是參加獵人考試，但實際也是我的清明見鬼吧。那是葛楚墓地，我想像出那樣一個黑色潮濕的水泥空心方塊。那種孤獨的黑暗連靈魂也可以一直拘禁起來吧。
我以另外一種方式在這裡見到了葛楚，所以預先計畫的打破暗黑囚籠，釋放幽靈的計畫就有了出入。
「你該不會曾經打算……真的破壞了地斯比特的話，就算你是金?富力士的後代也會被關進去的。」
「嘛，反正我也是葛楚的孩子吧。」
她在別人眼裡也許是惡魔，但是實際上只是被關在監獄裡的小人物。
小人物是怎麼樣死的。
也許是為了變成虛無的大人物之夢，荒誕死的。
但是在死之前這個不能簡短為瞬間的生命過程中，人的無知和自以為是能給別人帶來多大的傷害啊。
他們沖向掘入天空的高處，相互推搡，一個接一個的墜落。回身抓住什麼的時候，通常是旁邊的一串陪葬。
為什麼不能甘於平凡，孱弱，破舊，髒亂，渺小的生活呢。
= =，哦對了，破舊的像條草繩，骯髒的猶如老鼠，細小的仿佛塵埃，那些低賤的都是異邦人流星街的生活態度。
而外面的世界，人，像我們這樣的人是有人權的。
所以每個人都用自己的權利去堆砌埋葬品。
至今，以監獄為墓穴，她為自己準備的殉葬人數已經遠遠超出了之前挖出來的歷史中最大帝國的國王陵墓的規格。
考試只是為了看看她的骸骨，做這種事如同盜墓一樣□裸把她從不穩定的安息裡拖出來，還不如看看這本日記。那裡只有死人骨頭，而這裡保存著她本人的片段。
「你倒是說過想要搜集她的骸骨的吧？」怎樣，要繼承我的意願，去把監獄炸掉麼？來來來，炸藥都是從揍抵客的專家手裡撿來的現成。
「……要是進去以後發現她還活著怎麼辦?」查理這時候倒老成的表現出踟躕。
我是聽說過挖出濕屍的話，會殘留呼吸的仍然在生理意義上活著的說法。但是與其幻想著她在裡面不吃不喝的假死如同被困在琥珀裡的蟲子，還不如假設她如同液體一樣從厚厚的有封念作用的石壁縫隙間逃出升天。
「說不定她逃出去，死在外面了。」證據就是有那樣奇怪的錄影帶的存在。
「那就不要大張旗鼓的打開牢獄，讓她偷偷摸摸的逃出去好了。」
查理和我達成了一致。
只是「壞人真的可以這麼逍遙麼？」
「難說吧，既然做好人也這麼艱難困苦。」
「而且半途而廢。」
「……理想也可以拋棄。」
「也不得不變成意想不到的模樣。」
「獵人考試，是最初的考試而已啊。在做好開始的準備前，就這麼擱著吧。」
「在此之前，可以籌備結婚的事吧？你畫這顆心的時候是在對我告白麼？」
「呃查理的名字是因為查理斯?達爾文，這個名字是內部流傳下來的。據說，那是個提出進化論的傢伙。葛楚曾經說過查理的天使就是進化的天使的意思。」
「所以我們之後會有更好的人出現吧。」
合上的日記本最後還是被留在那個箱子，像我的前輩那樣任由後輩不破壞的打開。
日記的最後貼了些我沒看懂的，但是似乎已經把真相昭然若揭的東西。葛楚的便簽紙一樣的可以被稱為日記的東西。
……
莫名其妙的和獵人協會失去聯絡至今已經已有三周。而我身邊到處都是人類和螞蟻的屍體。我似乎也變成了被人驅趕追殺的目標。
要說哪裡出了差錯的話，可能是在變成金這樣的人的最後一步，運氣不佳的抽到了鬼牌。
讓我猜猜發生了什麼事麼？
大概是最臭兵器之類的事情吧。
真遺憾啊，只好就這樣前功盡棄了。
……
嘛，最臭兵器到底是什麼玩意啊。
夢想成真
他撈起我的水桶腰輕輕放在舒服的椅子上，然後漫天撒出一堆不是錢的紙把正在用餐的別的客人嚇跑了。
原本功能表的內頁全部整齊的部分嵌在了牆上，恰到好處的價目表和令人垂涎的圖片擱在適合我的角度。
他用妖媚的眼神勾搭服務生。可惜對方似乎已經腿軟。
「吃人麼？」
「……我不吃人。」
「我是說吃?什?麼?◇」
「哦，那麼依照以前的約定，吃拉麵好了。」
「要拉麵哦☆」
他對著爬向廚房的服務員拋了個媚眼。
「沒想到真的會和你一起吃拉麵，」我本來以為是說說就算的玩笑，「我都已經忘記了。」
「我的記憶力是非常好的呦?我還記得你的尺碼呢……」他一邊瀟灑的擦著了火機的打火石。發出清脆的噌的聲音。然後一邊用眼睛不正經的往人身上的要害亂瞄。
「……」拜託，不要曖昧的把我說的像和你上過床的女人好伐？
「你少了一隻手……」
「嗯。」出師不利，被螞蟻吃掉了一隻手臂。
「厚，你怎麼胖了？」
「這不是胖了。」我用孤獨的右手摸摸突出的小肚腩，哪有人四……三肢骨瘦如柴，肚子卻保藏西瓜的，「西索，我懷孕了。」
「……」他的眼睛大了一圈，仿佛寧可相信我肚裡藏得是西瓜，「一瞬間，我還以為你會接下去說，孩子是我的呢。」
怎麼可能，這可是我一個人的寶物。「孩子是我的。懷孕石。」
西索瞪著我的肚子瞪了一會兒，把尚未點燃的香煙扔到了盤子裡。
「了不起。」西索喃喃著似乎是讚美，「除了那些說孩子是我的的女人，我還沒見過什麼正常的孕婦呢。」
「這個嘛，」的確是很像奇跡，「殺起來不過就是一刀一個的東西，但是初步的產生卻要花上數個月，而稍微塑造成型，比如小傑的樣子，時間就如流水這樣的毫不姑息的花費下去了。」
西索了然的看著我：「你說話的方式變了。」
「因為我已經超越你和庫洛洛了呀。這個世界可是要按照資歷排輩的。姑且叫聲前輩來聽聽吧。」單純從數字上說的話。把那些視作草芥也已經是往大了瞧了。實際上已經變成塵埃變成乙太之類的東西了吧，「這麼說來，你打倒法警把我劫出來吃個飯，倒是很不怕死啊。」
「只是偶然間看到你上電視了，看著看著然後突然想到你要是一進去那我要再找你吃飯就不容易了。」
「話說得倒是沒錯。」一如侯門深似海……的說，「但是和我吃頓飯就吃死的話，很不值哦。」
「再怎麼說也是小概率事件吧。基數龐大的時候還有點威懾力，但是怎麼有威懾力也只是不適合單挑的群技能。魔法從來都是包含強運在裡面的。」
「原來如此。你知道的倒是很多。」
「我還想知道你什麼時候起，變成現在這樣子的？」
「從一開始就是這樣的吧。」只不過是我太粗心沒有察覺到。話說回來以前考試準備來不及的時候，常常會採用押題的的辦法，然而我的考試運也是從一開始就很差。總是押不對寶，所以我大概註定就不適合做那些沒有準備，純粹靠運氣的事情。毛主席說得好：不打無準備之仗。如此一來，糊裡糊塗的我從一開始就犯了兵家大忌吧。
「等到意識到是自己的能力出了紕漏的時候，啊怎麼說，覺得大概就是一個詼諧喜劇吧。」
一路走來身後是成山成海的屍體，生物聲音的湮滅從我腳下波散開來。而那之前，再也沒有發出聯絡信號的聯絡器被隨手丟在路上的某個垃圾桶裡——我已經被拋棄了。我步入的人群對此卻毫無所知。而我面對擦肩而過的陌生的臉，也唯有故作不知。心裡只是單純的想著：接下來該往哪裡走呢？哪裡才是人煙稀少被人遺棄的地方？
如果回到初衷，為了拯救世界而自負的使用這個能力的話，那麼我那時應該急迫要做的就是趁著夜黑風高跳進路邊這台水泥攪拌機裡，然後安靜的等待被砌進高架橋的橋墩裡。午夜凶鈴裡的女記者也深知，為了挽救人類，只能把丈夫兒子的血肉做成防波堤吧。但是怎麼能……怎麼甘心就這樣跳進去把自己做了呢？我想不通。
那時候不能乾脆的自我了斷，所以現在就只能背負起所有人仇視懼怕憤怒的眼神，以及從心底深處氾濫溢出的過度瘋狂的良知。那時要是被揭穿了而與世界為敵，我肯定不會有現在的冷靜與勇氣。
「有罪。」
「沒有。」
「有罪。」
「沒有。」
「有罪。」
「沒有沒有沒有沒有沒有。」
「有罪。」
「……」
「有罪。」
……
「有罪。」
「……是的。」是的。
「那麼。水泥已經準備好了。」
原來如此，等待我的仍然是許多許多的水泥。
「拉麵已經好了哦☆不趕快下筷子就會糊掉。」
我理想的拉麵是這樣的：很巨大很巨大的海量大碗。首先要吹開沒有一絲熱氣洩露的厚重的表層的油，然後隱約在期間微微露頭的是新鮮的竹筍和香菇，薄薄的滑嫩的肉片——應該是羊肉片。還有青菜——包心菜是絕對不行的，我不喜歡湯裡面混有這樣怪異的甜味。滾燙的許多的湯，配上少少的面。面是重點，糊掉可是人間慘劇。
「啊，果然是包心菜。」
其實我早就知道是包心菜了，因為到我現在這個階段，不管端上來什麼肯定會有包心菜的。「並非因為遇到了利廣和頑丘，珠晶才逐漸登上御座的。而是既然遇到了利廣和頑丘，所以只能想像她登上御座的可能。」
這可是命運啊。由自己迷茫的心而精緻雕琢的命運就已經註定好了。
今天非吃帶著古怪甜味的包心菜不可了。這種覺悟可不是自滿呀。
「不喜歡麼？」
「不會。」
我理想的拉麵啊：很巨大很巨大的海量大碗。首先要吹開沒有一絲熱氣洩露的厚重的表層的油，然後隱約在期間微微露頭的是新鮮的竹筍和香菇，薄薄的滑嫩的肉片——應該是羊肉片。還有青菜——包心菜更佳。滾燙的許多的湯，配上少少的面。面是重點，糊掉可是人間慘劇。
咬一口煮透的包心菜，滿嘴的鮮甜的汁水。這樣的拉麵，理想中的夢幻被實現，這就是人生的幸福了。
「好吃。」
我吃的滿嘴油，但是西索好像顧忌著自己的細腰，看到這麵湯上的浮油嘴角都抽搐起來。
「我聽庫洛洛說，你是外星人？」
「啊應該算是吧。」
「被殺掉做標本之前，不打算回去麼。」
「少了一隻手，無顏面對江東父老。」而且金他也對我道歉了，說他來遲了，說他能也不能送我回家了。
「孩子呢？我有興趣接手哦。」
「那個已經找到下家了。」我淅瀝呼嚕，單手只好姿態不雅吃的汁水四濺，但是可真滿足啊。寶寶在肚子裡也這麼說。
「吃飽了麼？」
「嗯。」
「還有什麼想要的嘛？」
「噗嗤。」不好意思一時間沒有忍住，「你改行做慈善家了?今天的請客已經萬分感謝啦。」
「……你真是個怪東西。」
「想要的東西並不是沒有。但不管怎麼說，剛剛才做了那樣徒步的旅行，走過了好多地方。眼界變寬廣了。」
這世界出人意料的美麗。為她做了很多，我無罪。
「那我送你回去了。」
「謝謝，我可以自己走回去當作消化。」
「現在還擔心那些法警啊。好吧隨你，那麼，再見了，葛楚。」
「再見了。西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