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于 2016-3-19 13:06
第58章 人創論11+系統空間
「我我我……」半張臉都被壓在玻璃壁上維特魯威口齒不清道，他哆嗦了半天才突然驚醒——該死的，他才是這裡的掌控者，他才是這裡的神！他為什麼要害怕一個殘缺的瘋女人？！
「我告訴你原因！因為你只是一個凡人，一個註定不完美的凡人！而我，是擁有了創造生命之力的神！你這個愚蠢的凡人，怎麼可能做到神才能做到的事情？！就算你竊取了我的步驟，沒有神力的你依舊不行，哈哈哈……咯…啊！！！」
維特魯威得意洋洋的聲音以他的慘叫結束——他的身體，被突然發力的觸手，從中間攔腰截斷！鮮血直接染紅了厄裡斯的大半身體！
因為他那長滿肉瘤的腦袋還在厄裡斯手裡，他的上半身還緊靠著玻璃壁，而他的下半身，則抽搐地掉在地上，一股屎尿味混合著血腥味飄散開來，令人作嘔的腸子和內臟「啪」的一聲落地，濺起的鮮血落在厄裡斯的長腿上，她卻毫不在意。
「哎，都說了我都不知道自己會做出什麼。」
厄裡斯搖了搖頭，仿佛上一秒那瘋狂的神情從來都未曾在她臉上出現，此刻，她平靜地看著地上被分屍的維特魯威，然而又在下一秒，一聲癲狂的爆笑突然從她嘴裡爆發。她一隻手捂著臉大笑著，笑彎了腰，在巨大的實驗室裡，回聲陣陣，久久繞梁。
「但是……哈哈哈哈……抱歉……抱歉……梅納德，我失態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厄裡斯有些無力地靠在玻璃管上，拍了拍玻璃壁。她知道他現在還有意識，要不是狂戰士的體質足夠硬，厄裡斯給他再多藥也沒有用，雖然，他離死亡也只差一步。
在痛苦和恍惚的折磨之中，眼前一片模糊的梅納德，看到了那個從一開始就理智地安排了一切的厄裡斯，瘋狂地做出這一切後，又帶著一臉狂喜和諷刺交雜的笑容，似瘋癲似中邪般喃喃自語起來——
「這目光短淺的傻子已經告訴了我答案，果然，我是對的，我一直都是對的……嘻嘻…哈哈哈哈哈……」
「可惜，你們永遠都不可能知道這個答案，就像那已經接觸到真理，卻又活在虛偽之中，妄圖成神的維特魯威，你們只看到了『現實』想讓你們看到的東西，哈哈哈哈哈哈……」
「……別擔心，我親愛的梅納德，真正的天堂或者地獄可和你想像中以及認識中不太一樣……」
厄裡斯給他注射了最後一針保命藥劑。
離梅納德死亡離開這個世界，只有兩個小時。
發瘋之後的厄裡斯再次回歸冷靜，她已經完成了一個隱藏任務，另一個也完成了一半，她只用在這兩個小時裡毀掉這座島就行了，不過，毀掉這座島就代表著得毀掉這些完美生物，這可不太划算。
厄裡斯走到電腦前，沒費多少工夫，她就找到了自己想要的東西——「完美生物儲存倉庫。」
這些被維特魯威創造出來的生物早就喪失了繁殖能力，這是厄裡斯在借助這裡的實驗設備之後發現的資訊，至於那水中的蜘蛛卵，也只是維特魯威人為放過去的而已。當島上的生物死亡之後，維特魯威就會注入新的生物，以保持島上生態平衡。
他有一地下室的玻璃管，甚至還有一些厄裡斯根本沒有見過的龐然大物，當然，它們都在沉睡之中。
而厄裡斯將要做的，就是利用島上現有的地下運輸樞紐，將這些玻璃管全部運送到海裡，並注入那乳白色的由多種化學成分組成的迷霧，啟動那些怪物，然後……
嗯，畢竟它們在這個地球上誕生，自然，它們也得參與到這個星球的生態系統之中，而不是被關在這與世隔絕的小島上。至於人類……千萬年以來，他們總有辦法對付這種突發情況。
做完這一切後，厄裡斯要做的便是毀滅這座島。她知道，無論維特魯威如何改變這座島的構造，有一點是絕對不會變的，那就是這座島上絕對有火山，不過這個火山十有八/九是個死火山，真正的岩漿，恐怕就是在基地之下。
將死火山弄活其實也挺容易，厄裡斯手裡，可是有足夠的炸彈……
兩個小時以後，坐在晃晃蕩蕩的救生艇裡的厄裡斯，看著遠處紅光漫天的震撼景象，微微勾起了嘴角，下一秒，她就被傳送到了系統空間。無數炸彈和火山一起爆發的宏偉壯闊又變成了她房間那單調簡潔的佈局。
『世界結束，雙人競爭模式成功倖存。』
『個人積分增加5分，個人總積分16分，個人積分段位為二段。其中，順利存活，獲得1分個人積分，完成隱藏任務【迷霧】、【裁決】，獲得4分個人積分。』
『系統幣增加1500個。其中，順利存活，獲得1000個系統幣，完成普通任務【爭分奪秒】，獲得100個系統幣，完成隱藏任務【迷霧】、【裁決】，獲得400個系統幣。』
『離進入下個世界還有五天時間。如有任何問題，包括系統幣兌換，請直接在腦內呼喚系統功能表即可。』
在雙人競爭模式下，碰不到多少普通任務屬於正常現象，畢竟這種世界的主旨只是1vs1廝殺而已，像她這種直接和對手合作探索地圖和隱藏任務的傢伙簡直少之又少，再加上，她不缺系統幣。
所以在聽到只獲得了這麼點幣的時候，厄裡斯並沒有多少可惜的感覺。反而，她覺得這一次的雙人競爭世界，簡直比她之前經歷過的三個世界更加有意義，更加有趣，因為它進一步證實了一直隱藏在她心底的猜想。
不過，這個猜想到底如何，現在來看也不過是一個無所謂的事情。現在最要緊的，還是強化自身的實力，上個世界最後那段時間精神力枯竭的感覺，她以後都不想再嘗試了。厄裡斯拔出了不知從什麼時候起，就一直插/在自己大腿上的鋼針，讓系統給自己治好後，一頭倒在床上呼呼大睡。
直到第二天下午，厄裡斯才醒過來。她醒來的第一件事便是打開系統功能表，開始用最貴的方式兌換精神力——直接用系統幣買，還是那句話，反正她有錢。
厄裡斯並不確定自己的精神力得達到多少以上，才能讓一個自由幻境長時間堅持下去，而系統空間裡這種精神力體力耐力之類的強化又是永無止境的，於是她按照自己推測的最大值兌換了之後，隨隨便便吃了點東西，直接進入練習室，通過實戰檢測自己是否還需要增加精神力。
除此之外，厄裡斯也開始考慮給自己兌換除了體力之外的能改善身體素質的能力。畢竟，她以後的對手只會越來越強大，如果碰到了一個既有點小聰明，實力也還過得去的對手，那就有點麻煩了，她喜歡的，可是將一切都掌握在手中呢。
厄裡斯打開了兌換頁面，二段積分的她能看到的只比一段多了幾頁，早在她剛剛步入二段的那一刻，她就打開了這個頁面，將這些新的能力對比分析個透徹，而現在她要做的無非是找出最適合自己的那一個。
首先，排除血統。厄裡斯並不想改變自己現在的樣子，她雖然總將人類貶得一文不值，但是她還是挺喜歡自己作為這種擁有無數缺陷的物種一員的事實，她的存在也就代表了她所說的罪惡，當然，也有其他原因，總之，如果她想，她早在第一天就兌換了血統。
然後，那些看似強大實用的能力中，也有太多不適合她的。她的主要技能是幻之境界，既然她已經將一個輔助技能當成了主技能，那麼她就不能再選擇一個主技能削弱幻之境界的使用價值，她得選一個足以輔助幻之境界的能力。
爆破專家：通過接觸一定時間，花費一定精神力，將任何無生命固體轉化為和固體重量等同的炸彈。接觸的時間以及所花費的精神力，和該固體的重量有關。
厄裡斯毫不猶豫地選擇了這個看似強大實則短板明顯的能力。
在理想情況下，兌換這個能力的人甚至能將整個地球變成一個巨型炸彈，但鑒於一顆星球的重量超乎人類想像，除非使用者擁有近乎無限的生命以及精神力，並且還要一直觸摸大地，否則地球還沒爆炸，使用者就老死或者精神力徹底透支而亡。
而在戰鬥過程中，如果使用者想用這個能力做到一擊必殺，就必須選擇一個足夠有重量的固體，但問題是，對手不可能一直站在原地任你宰割。
不過，厄裡斯可還有個製造幻境的能力，就算對手不想站在原地任她宰割，她也有辦法讓他不得不乖乖呆著。
為了這個能力，厄裡斯又兌換了一點精神力。整個兌換下來，光是精神力這塊，她的存款都減去了一大半。
接下來便是技能磨合期，她依舊選擇了喪屍世界，通過實戰演練讓自己以最快的速度進入狀態。
很快，五天時間過去，新一輪生存遊戲再次拉開帷幕——
『世界生成，世界難度：c。時間限制：6個月。世界將在五分鐘後開啟。』
『單人生存模式開啟。』
『主線任務：生存。』
蛛網之下
第59章 謊言背後1
既然是單人生存模式，厄裡斯也不必隱藏什麼，她在蘇醒的那一刻就睜開了雙眼。
入目的是一間裝修風格偏向二十世紀六七十年代的房間，天花板正中央昏黃的燈光並不能完全照亮這個房間的每一個角落。灰白的牆壁起了皮，透過房間裡唯一的窗戶，可以看到外面灰濛濛的天空，繁華中隱藏著落敗的高樓大廈如同從墳墓裡伸出來的白骨。
鼻尖彌漫著一種一氧化碳廢棄、過期煙草味、汗液的酸臭味以及其他不知名氣味混合而成的惡臭，這裡的空氣品質簡直能讓人瞬間窒息。厄裡斯有些不滿地皺起眉，如果可以，她當然想從空間戒指裡掏出氧氣筒，但是此時此刻，她的雙手被手銬銬了起來，如果想掏出點東西，恐怕有點困難。
她的正前方是一張老舊的辦公桌，桌子背後坐著一位滿臉橫肉且身材完全走樣的中年禿頂男。他穿得倒還人模狗樣，就像即將要去參加宴會一樣，頭頂零星幾根毛被厚厚的髮膠精心打理著，眼裡不時還流露出如下水道老鼠般貪婪罪惡的目光。
他那胖如香腸的手指上戴滿了金戒指，右手食指和中指間還夾著一根和他手指那麼粗的雪茄，雪茄上煙霧繚繞，讓他整個人看起來庸俗而粗魯。
他的身邊一左一右還站著兩個比拳擊手還要壯實的保鏢，這更加證明了他只是一個沒什麼前途的黑社會老大。此時的他正滔滔不絕地對站在厄裡斯前方的那個人說些什麼，而房間裡最後一個人，則一副打手姿態地站在她的左後方。
受世界開始前的五分鐘準備時間影響，這胖子說話聲音不大，還帶著一些粗俗下流的俚語，不過對於厄裡斯來說，理解他到底在幹什麼其實不難。
系統此時給她設定的身份，是一個被綁架的偷渡者，而這位正滔滔不絕不惜餘力展示自己那微薄智商的胖禿子，則是一位，按照他辦公桌上的名片牌來看，犯罪諮詢專家，道上的人會稱呼他為罪惡教授，她面前正和他談論「公事」的男人就是如此稱呼他的。
她被這兩人綁架了，但這兩人不知道如何才能用她賺大錢，搞敲詐勒索明顯是沒有出路的，畢竟他們連她住哪父母是誰都不知道，所以，他們通過關係，找上了這位罪惡教授，想請教一下他該怎麼做。
一邊觀察著房裡五人的武裝情況，一邊斷斷續續聽著他們談話內容的厄裡斯，知道真相以後，差點被這兩個綁匪蠢哭了。說實在的，她現在腦子裡就有不下五種方式，將一個來路不明的人質的價值最大化，而這兩個傢伙，卻連一種比較能賺錢的方式都想不出來，還跑來詢問這種只能讓利益最小化的蠢豬？
「……梅裡先生，你就聽我的吧，我有足夠大的關係網，只要將這極品女人交給我，我保證可以幫你們聯繫上最佳買家，現在可是法治社會，我們身處美國烏托邦！我可以幫你搭橋，你們可以和買主簽訂一份協定，這女人前一個月『工作』收益的10%，再加上出售價，你們賺翻了！」
那胖子循循善誘道，此刻，五分鐘時限已過，世界正式開啟，所以當他說完這句話後，他還將貪婪淫/蕩的小眼睛移動到了厄裡斯那至少有d的胸部上，然後又往上一瞥，正好瞧見厄裡斯一臉平靜地看著她，不由得微微一愣——那面無表情的樣子簡直和一開始（系統偽裝）的嚇破膽哭得梨花帶雨形成鮮明對比。
系統也適時地刷出了一條任務——『普通任務【麻煩】開啟，解決眼前的困難境地。』
「我不知道，教授，也許我和我的同伴得商量一下。」和胖子協商的男人有些猶豫，他似乎覺得這個胖子給出的建議只是將他們的人質賣給某些娛樂性質場所的話，他們大可不必通過罪惡教授之手，他們可以直接自己找家地下酒吧，還不用付給這胖子傭金呢。
他這話音剛落，一個悠閒甚至有些嘲諷的聲音就從他身後傳來——
「是的，你最好和你朋友談談，畢竟這頭豬的犯罪諮詢專家的名號可名不副實，你看，在處理人質的方法上，他首先就犯了一個致命錯誤。」
男人稍稍有些愣神，他剛想轉過身看向出聲者，耳旁卻傳來一個不太明顯的「哢擦」聲，緊接著便是他同伴痛苦的低吟，而等他轉過身之時，一抹黑影突然出現在他面前，還沒等他有所反應，他的左眼上如針紮般的痛苦就讓他不由得捂著眼睛後退兩步。
厄裡斯在說完那句話後就迅速折斷了自己的大拇指，讓自己的左手從手銬裡解脫出來，同時飛速而起，側身踹向椅子。
早就在腦子裡計算好出腳力度以及角度的厄裡斯，根本不用看她身下的椅子是否成功砸向她後方的那個人，她直接大步向前，還戴著手銬的右手緊握手銬的另一半金屬圈，按照自己演算的方式，在男人轉過頭的一瞬間，擊向他的左眼。
這個突變甚至還不到兩秒，就在男人轉身之時發生，那完美高效的攻擊方式讓辦公桌後的胖子還沒來得及打個冷顫，襲擊者就已經閃現到辦公桌前，並一腳踹向了辦公桌，讓那反應還算快的保鏢剛將手伸進衣服裡正準備掏出槍，就被突然撞來的辦公桌打斷。
那看上去沒多大力氣的美人，出腳力度極大，那並不鋒利的桌角撞上了他們的腹部，竟然讓他們覺得自己就像是被高速行駛的汽車撞到一樣，剛拿在手裡的手槍也摔了出去。
至於他們的老闆，那就更慘了，因為他是坐著的，而且厚度明顯比他們還要大，笨重的桌子直接撞上了他的胸口，差點讓他一個氣悶昏死過去。
雖然厄裡斯和其他資深者的近戰實力比起來，也許會差那麼一點，但好歹她現在有錢了，也經歷了四個世界，並且強化了這麼多次，其力量總會比普通人大一點，再加上那如電腦似的大腦精確計算出的最高效襲擊路線和手段，對付這些中看不中用的打手，那還不容易。
為了避免這三個差點被撞吐血的傢伙將桌子推開，厄裡斯一腳踩上了桌子，一邊將左手大拇指給掰回來，一邊又將右手大拇指掰脫臼，讓還掛在自己右手腕上的手銬徹底脫離後，才將它給掰回來。
如何從手銬下逃脫其實也是一門學問，剛才厄裡斯使用的拇指脫臼法就是其中之一，不過並不是每個人都適用這種方法的，這還得看個人的雙手結構，所以厄裡斯建議最好別輕易嘗試。
「將人質只用手銬銬起來，連雙腳都不綁，你真不是在逗我笑嗎？」厄裡斯的右手擱在了踩在桌角的右腿上，她微微俯下/身，看著驚恐得連臉上肥肉都在顫抖的罪惡教授，嘴角揚起了一抹惡魔般的笑意，「以及，你難道沒有聽說過束線帶？」
「無論什麼情況下，都不要將任何有可能變成武器的東西交到你的人質手裡，教授，這是我給你上的第一課，也是最後一課。」
厄裡斯說著，直接將左手裡拿著的手銬塞進了那胖子的嘴裡，然後轉過身，慢條斯理地撿起了地上的手槍。
「轟」的一聲，在房間內除厄裡斯之外的所有人毫無準備之下，那坐在皮椅上的胖子的腦袋，竟然像煙花一樣炸開，溫熱令人作嘔的腦漿混合著鮮血，濺了被困在皮椅兩邊的保鏢一臉。
他們完全傻了，不可置信地看著只剩下脖子以下部分的肥胖身體抽搐地向旁邊一歪，鮮紅的血液還在不停地往外冒。直到他們聽到了一陣聲響，才猛然驚醒，一臉驚恐甚至絕望地盯著以最流暢高速的手法將那兩把槍拆成零件的厄裡斯。
「你們的老大似乎因個人原因身體不適而隱退了，那麼為了避免你們因為事業而流落街頭，看來這個位置也只能由我來坐，有意見嗎？」厄裡斯慢條斯理道，手裡還把玩著一枚金黃色的子/彈，她那靈活的手指讓它在指上輕巧滾動，卻不見落下。
那兩個保鏢對視一眼，立刻喊道，生怕完了一秒自己也會莫名其妙地爆炸——
「沒意見，當然沒意見！我們早就看不慣這個愚蠢的死胖子了！老大您以後讓我們幹什麼我們就幹什麼，如有片刻猶豫腦袋就如煙花！」他們說著，忙不迭地推開辦公桌，踹開皮椅上前任老大的屍體，脫下衣服將皮椅和桌子擦了個乾乾淨淨，「老大您請坐，請問您有什麼吩咐嗎？想殺什麼人？想霸佔哪個酒吧搶佔哪個基地？您儘管說！」
「不，我倒覺得現在這個職業挺好。」厄裡斯靠坐在桌子上，拿起桌上寫著「犯罪諮詢專家」的土豪金牌子。
「……您是說……」他們倆一聽不由得愣住了。這所謂的犯罪諮詢專家以及罪惡教授，其實說白了只是名字高大上而已，根本沒什麼前途，更沒錢可賺。那些大佬們根本不需要什麼見鬼的諮詢，至於那些跑來諮詢的地痞無賴，既吝嗇又沒錢，她還想接著幹？！
「我知道你們在想什麼，前途和金錢這兩點，根本不需要考慮，人類總會碰到自己難以解決的苦惱，而一個目光短淺的愚蠢貨色是當不了這解惑人。」厄裡斯意味不明地笑了起來，從空間戒指裡拿出了兩個金條，「『老大』這個稱呼太過粗俗，你們認為呢？從現在開始，我是你們的教授，你們是我的資訊網來源之一。現在，你們的第一個任務，將這胖子所有的『資訊網』給找過來。」
「是，老大……我是說，教授！保證今天晚餐之前，您可以在辦公室裡見到他們。」那兩個保鏢說著，扛著胖子的屍體逃命般離開了房間。
「至於你們……」抱著胸靠坐在桌子上的厄裡斯又將目光放在了將自己「綁架」過來的二人身上，「想裝暈到什麼時候呢？我知道我下手的力度並不能讓你們暈倒，只會讓你們痛得在地上打滾。」
地上的兩人一驚，有些不情不願地爬起來跪在地上，戰戰兢兢挪到她面前。
「小姐……不，教授，饒命啊！如果我們早知道會這樣，我們絕不會……」他們一把鼻涕一把淚地求饒著。
「嘿，你們怕什麼，我看起來像個恐怖的殺人狂魔嗎？」厄裡斯看著他們，嘴角揚起了一抹似安慰又似危險的笑容，人畜無害道，「別擔心，我可是『文明人』，而你們……當然還有用處……」
第60章 謊言背後2
羅夏日記，1966年3月31日。
本月的最後一天，愚蠢而又自詡為「專家」的渣滓們一直都在洋洋得意地討論著「末日」倒計時。是的，末日會來臨，但絕不會是在他們目光短淺的預測中宣告這腐爛的世界走向滅亡，它來的時候，娼/妓和無用的政客依舊廝混在一起。
自作聰明的罪犯依舊在行動，趁著這在罪惡中越陷越深的城市還沒有斷氣的時候。他們總誤以為戴上面具就能逃脫所謂法律的制裁，我會在將他們從腐臭的血池里拉出來扔到刺眼陽光之下的時候，大聲地告訴他們——不！你們會得到我的制裁！
和夜梟近一年來的合作搗毀了無數黑幫，讓那些依舊僥倖躲在潮濕陰冷角落裡的罪犯們如同過街的野狗，他們不知道什麼時候車輪就會無情地碾碎他們的大腦。一個月之前老城區舊居民樓的大火拼不能徹底剔除這些頑固的蛆蟲，這城市病入膏肓，而我在拯救它。
儘管這只從霍利斯•梅森手裡接下戰袍的夜梟二代比起他的一代來說，太過優柔寡斷，他需要一個能説明他果斷的幫手，從目前看來我和他的搭檔還算正常，其它則有待觀察。
古怪，最近這些老鼠們的思維方式有些古怪。他們不再如同狂犬一樣吠叫，他們學會了冷靜，以及轉動他們早已生銹和腐爛的大腦。
阻止了一次銀行搶劫，逃走了兩個，他們有預謀，有明確的逃跑路線，有清晰合理的人員分配以及高度組織性。這是這個月裡第五次失手，打擊罪犯竟然出現了吃力感，如果不是他們終於讓自己的大腦吸收了母親胎盤的營養，那麼，這背後一定另有其人。
夜梟看不到，但是我看到了，早已將這罪惡之城融入血肉的我知道，那些瘋狗永遠也不可能用自己的大腦看待問題，有人告訴了他們怎麼做，有人在背後指揮著他們往哪咬。
無論這陰影裡的膽小鬼是誰，總有一天他會出現在陽光下，他想完完全全展示自己的智慧，哦，當然他會，就像末日終將來臨，*會讓他露出馬腳，那個時候我就會將他綁在警察局門口，讓那些拿著納稅人的錢過著糜爛生活的廢物們的功績上，再添一筆。
明天又會出現無數將別人的智慧當成自己的而到處炫耀的蠢貨們，我得走了，我必須趕在他們的前面。
一個月的時間足以讓厄裡斯將這個世界的規則摸得爛熟於心。
從宏觀來看，現在正處於冷戰時期，無論電視裡播放的任何節目還是日常社會中隱隱透露出的不安都暗示了這一點，看似和現實社會歷史上的冷戰相差不大，但實際上，又有很多東西不同。
因為這個世界裡，多了一個幾近萬能的曼哈頓博士，由量子組成的他，幾乎是一個移動炮臺，他可以在瞬間將任何東西分解成量子，他可以在瞬間去往任何地方，他可以攔下核武器，甚至，他有能力創造一次核危機。
無數報導將這位元擁有了異能的人類描繪成神，美國的神。但他的出現並不能弱化美蘇冷戰，反而加劇了蘇聯裝備競賽的熱情以及核武器的儲備，用來對付那位被美國人描述成神的曼哈頓博士。而可笑的是，美國人將站在自己這邊的未知冠以神之名，但如果他出現在了蘇聯，這個神之名又會變成惡魔的頭銜。
繼承了那所謂的犯罪諮詢專家的資訊網，厄裡斯足以瞭解很多東西。這個時代是個黑暗而又混亂的時代，紐約白天光鮮亮麗的紙醉金迷掩蓋不了夜晚的罪惡和腐爛。上流社會的人們過得有多好，底層社會的流浪漢過得就有多差。
及時行樂和虛度光陰讓人們追求著虛無縹緲的爆點和利益，過度的包裝和利用讓世界上絕大部分人以為美國得到了神助，但實際上，無論這位曼哈頓博士如何強大，無論他是否能透過粒子的運動規律看到過去和未來，無論他現在是否成為了一個多維度的存在，無論從能力上他是否真正達到了萬能……
歸根結底，他無法拋卻自己曾經身為人類的影子。人類的情感是一種毒瘤，除非先天「健康」如厄裡斯，否則，沒有任何人能從後天的角度徹底擺脫情感的牽制，而所謂的劣根性也就在於此，所有的罪孽，都孕育於此。
在這一個月裡，厄裡斯花費了大部分時間去研究這位從表面上看已經脫離情感的曼哈頓博士，而厄裡斯對此的最大發現，並不是徹底分析透徹了他的能力以及能力來源，而是於他強大如神的實力相對應的，屬於人類的弱小靈魂。
在這種情況下，他變得如此容易控制，被美國政府控制，被言論控制，就算他能看清一切事物的本質和內在，他依舊被既定的命運控制。
他是一個提線木偶。面對著無數文檔和錄影，沉默了近大半個月的厄裡斯做出了如此簡單的總結。無論他外表看上去多麼強大，來自於人類本能的循規蹈矩讓他只能變成一個強大的提線木偶，除非他能突破規則。
當然，也正因為這麼一個如此有趣的人物存在，厄裡斯還臨時抱佛腳順便研究了點量子物理，然後一邊給那些一出生就不長腦子的罪犯們提供點諮詢，一邊看了看其他社會義警的資料，通過交叉對比演算，她幾乎推導出絕大部分蒙面英雄的身份。
最簡單的例子，就是這位不知是自稱還是被稱為「世界上最聰明的人」的法老王，阿德里安•維特，維特集團的董事長。他確實是個聰明的傢伙，17歲就成為哈佛的研究生，同一年父母去世後，他捐出了足夠讓自己一輩子不愁吃喝的遺產，獨自遠行，幾個月以後再次回歸，只用了十八個月的時間，就成為美國數一數二的集團老闆。
他的驕傲或者說自戀讓他幾乎沒有刻意隱藏自己真實身份的意思，當然，如果他真的是世上最聰明的人，那麼他的非刻意隱瞞之下，一定還有一個主要原因——他看得出來，就像厄裡斯也看得出來一樣，政府不可能一直讓蒙面英雄充當社會治安的保護者，挑戰它的權威。
義警雖然確實能使社會治安好一點，但這違反法律的行為註定會激起無數社會矛盾，首當其衝的就是真正拿著工資幹活的員警。而義警作為不可控因素，遲早有一天，政府也會出手干預。
如果法老王足夠聰明，那麼他隨時隨地都在準備著脫下自己的面具。
至於其他比較活躍的義警，夜梟二代，丹尼爾•德雷伯格，在紐約，有一定經濟基礎支撐自己開著飛艇利用高科技設備打擊犯罪的鳥類愛好者可不多。絲魂二代，一代絲魂的女兒，勞瑞•尤斯佩斯基，又稱勞瑞•朱庇特，查出來簡直輕而易舉。
那個羅夏倒廢了厄裡斯一些功夫，他可是一個極端重視*的傢伙，對他研究時間不長的厄裡斯將他確定在底層分子的範圍圈裡。比起中產階級，這些甚至連名字都沒有的流浪漢們是最難查的。
「教授，這一個月來，雖然我們生意是變好許多，但……」將厄裡斯要來的資料交給她手裡的男人並沒有立刻走開，他看著高檔辦公桌後戴著面具的厄裡斯，有些猶豫道。
「如果你擔心羅夏和夜梟的組合能給我帶來什麼影響的話，你的目光還太窄，他們找不出什麼東西。」厄裡斯說著，將資料放到了一旁，「我需要你幫我準備一個東西……」
「……您請吩咐，教授。」男人回答，不再追問。
他叫湯姆，很普通的名字，沒有姓。在一個月以前，他還只是一個情報販子小頭目下的二把手，那時他和他的老大被告知了他們的頂頭上司罪惡教授換了人，並且新任教授想見見他們這些前任的得力手下時，他的老大差點將這句話當成了笑話。
被一個女人取代了？那還不如讓我來當當呢。這是他老大的原話，他對著前任教授的保鏢親口說的。那兩個保鏢也有些義憤填膺，甚至還和他老大一起討論如何做掉這位新任教授。
結果，晚上發生的一切都超出了他們的想像。
「全部人上前一步。」湯姆聽見了坐在辦公桌後戴著小丑面具的女人的聲音，猶豫地看了自家老大一眼，在老大的點頭下，才和其他人上前一步。
他看見兩個男人戰戰兢兢地推著兩輛推車走進來，他們那心驚膽戰的膽小模樣讓湯姆多看了幾眼。推車上面放著的全是統一大小口徑的槍。
「你們拿著槍，頭目和副手只能留一人，留下來的就是頭目，自己選吧。」她說完，悠閒地往椅背上一靠，留下一堆人面面相覷，包括湯姆。
幾秒鐘後，場面變得非常混亂，除了湯姆以外的所有人都拿起了槍，他們有些人指向了自己的同伴，但更多的是把槍指向了皮椅上的面具女。他們想殺掉她，取代她的位置，但湯姆卻覺得這一切都像一個佈置好了的陷阱，她不可能如此放心地將武器交給素未謀面的前任老大的手下。
果然，縮在角落裡的他看到了那些人在開槍的一瞬間，突然吃痛地叫了一聲，緊接著便僵硬在原地，動彈不得！
這些槍根本不是真正的槍，槍柄上暗藏著銀針，針上塗滿了河豚毒素，而扳機就是觸發點，只要扣下扳機，藏在槍柄裡的針便會刺入手掌，讓人神經麻痹。
「竟然還有一個人。」面具女那玩味的聲音喚回了湯姆的意識。
「很好，從現在開始，你就是我的副手，」她說著，走向門邊，示意湯姆跟上來後，又看向了房間角落裡的推車人，「至於你們……抱歉，你們已經沒用了。」
她關上了門，將那兩人帶著哭腔的求饒和咒駡全部關在房間裡，慢條斯理地走下樓梯，走出那幾乎快要被世人遺忘的老舊居民樓。湯姆亦步亦趨地跟在她身後，暗暗揣測自己這新任老大接下來會做什麼，為何沒有直接除掉那一屋子的人，反而只麻痹了他們的神經……
「哦，因為一個一個地毀屍滅跡太過麻煩。」正當他琢磨的時候，他聽見了前方面具女漫不經心的無良聲音，仿佛她早已看穿了湯姆那點小心思。
下一秒，身後的巨響和熱浪讓湯姆瞪大了眼，他呆呆地看著在爆炸中熊熊燃燒起來的居民樓，耳邊充斥著受到牽連的附近居民樓住戶的尖叫和悲鳴，火光甚至照亮了黑夜。
那一刻，他終於知道那兩個推車人為何如此戰戰兢兢。
悠于 2016-3-19 13:06
第61章 謊言背後3
初春清晨的氣溫總是帶著一絲涼意，也許是昨天夜裡還下了雨的緣故，這絲涼意裡還帶著一點露水清新的味道，混合著海風的腥鹹，總算驅走了一點紐約繁華都市內的污濁惡臭的氣味。
夜梟不由得深深吸了一口氣，看向了身邊總穿著一個長風衣的同伴。
他是一個小個子，頭頂的帽子並沒有讓他增高多少，比起夜梟，表面上他看起來可沒多少攻擊力。他的臉上總帶著一個如同被滴上墨水的面具，不可思議的是這面具上的墨水形狀總處於變化之中。
不過對於曼哈頓博士來說，一切都不是不可能的。沒錯，這種面具的布料還是曼哈頓博士發明的——天知道作為政府武器的他怎麼還有那番閒情逸致發明特殊布料——它上面墨水般的圖案可以隨著人體溫度的變化而改變。
但可惜的是，打著曼哈頓博士招牌想賣個明星效應的布料並不好賣，人們可接受不了如此「新潮」的時裝，所以現在這玩意早就不見蹤影了，夜梟看的最多的，還是他的同伴臉上這一塊。
「你確定我們必須這麼早出現在港口？現在才六點！羅夏，我的老夥計，你想你應該沒忘記昨晚……不對，今早三點才剛剛道了聲晚安吧。」夜梟打了個哈欠，他不明白一大早就把他拽起來的羅夏來到這裡到底想幹什麼。
「安靜，丹尼爾。」躲在集裝箱背後的羅夏只用他那沙啞粗糲的嗓音打發了身邊的夜梟。
「……好吧，我問你一個問題，你知道，什麼叫『夜梟』嗎？這可是我第一次，和你，在大白天行動！」
「消停點，現在港口是不會有人的。」羅夏的聲音裡不知是無奈還是嫌棄，「如果我們想真正逮到幕後兇手，我們就必須提前一步，為此，我準備一個月了。還記得那個被我們打垮的人販組織嗎？他們每個月月初總會進一批新貨。」
「……哦天呐……羅夏，你依舊認為那些罪犯背後有人嗎？清醒點吧，如果真的有，我們還查不出來嗎？一個月來什麼結果都沒有，他們背後只是幽靈！你就不能當他們突然腦子開竅，讓這件事過去嗎？」
「你知道這是不可能的。」
羅夏回答，他的聲音很堅決。
永不妥協。
夜梟知道這就是他的信仰。所以，他最終歎了口氣，妥協地留下來和羅夏胡鬧：「好吧，你贏了。現在，你能不能告訴我，我們在等什麼？」
「我說了，貨船。你不會天真的以為，我們踩死了一兩隻蛆蟲，屍體上就不會再出現新的蟲子吧。他們永遠也不會停止運作，除非我們直接一把火燒了腐爛的屍體。」
羅夏回答，突然揚起了手，攔在了夜梟胸前：「船來了。我們的機會只有一次，他們不會以為我們會在白天出沒，我們得趁這次機會出其不意地將他們全部抓住。新貨交接的時候，他們的老大一定會出現，其他的小跟班不知道這背後之人是誰，但他們的老大一定知道，絕對不能讓他跑了。」
「……明白。」夜梟點了點頭，「但你又是如何確定，這些人販背後一定有個人為他們出謀劃策？說不定，他們只是一個很普通的人販子而已。」
「我不知道，所以我才這麼早叫你過來碰運氣。」羅夏毫不猶豫地說，「但是，現在除了那些有些規模的大黑幫，又有多少小混混，不會尋求他們的『教父』幫助？」
夜梟徹底無語，有時候羅夏較真又極端的做法讓他非常無奈。
事情也正如羅夏所說的那樣發展。貨船到了港口後，一輛黑色的轎車來到了岸邊，兩個保鏢從車上走下來，負手站在一旁，幾個水手這才將一個又一個灰頭土臉哭喪掙扎的倒楣蟲趕下船，趕進一旁的集裝箱裡。
他們在對方最鬆懈的時候動了手。白天並不是他們的主場，特別是夜梟有很多小工具只能在夜晚使用，喪失了黑夜優勢，這場架打得並不痛快，但好在最終他們還是抓到了那個頭目。
羅夏抓著那頭目的腳踝，將他頭朝下按入水中，灌了好幾口水後才將他提上來。
「說，最近一個月來，是誰讓你們這些蠢貨突然開了竅？」羅夏低吼著。
「……我不知道！我向上帝發誓！」那個頭目掙扎著，臉漲得通紅。抓著他腳踝的暴徒看上去雖然身材矮小，但他的力氣卻大得嚇人，他根本無法從他手裡掙脫開來。
羅夏明顯不滿意這個回答，他又將他按進水裡，這次堅持了幾乎一分鐘才將他拎起來，重複了一遍那個問題：「我需要一個名字！名字！」
「咳咳……」頭目一邊劇烈咳嗽著，一邊斷斷續續道，語氣裡帶上了一絲哭腔，「我真的…咳咳咳…不…不知……」
這一次，沒等他說完，羅夏第三次將他按進水裡，他似乎打定了主意不得到一點資訊就絕不放開他。一旁的夜梟有些看不下去，他連忙上前一步，將那可憐蟲從水裡撈上來，示意羅夏鬆手。
他看著趴在地上不停咳嗽的頭目，頗有些語重心長老好人味道地說：「夥計，你還是說吧，你如此保護那個人，但當你陷入危險的時候，他根本沒有來救你，不是嗎？你得知道，如果你不說點什麼，我的朋友是不會停手的。」
那頭目倒在地上喘著粗氣，聽到了夜梟這麼說，突然笑了起來：「哈哈……咳咳咳……哈…『他』？你們這群總是慢一步的義警，你以為你們對付的……還是普通的穿著萬聖節戲服的軟蛋嗎？哈哈哈……你們想知道？好，我就告訴……」
『一個扭曲的男人，走了一條扭曲的路……』
那頭目的話還沒有說完，突然，一個詭異的童謠從他的黑色轎車裡傳來，打斷了他接下來的話。那個歌謠出自一個小女孩之口，她用著她那天真浪漫的軟糯聲音，輕聲唱著，聲音不大，但在寂靜得只剩下浪花聲的港口卻顯得格外明顯。
「這是什麼？你的小把戲？」聽到「crooked（扭曲）」這個詞，羅夏突然激動得上前一步，粗暴地抓住了男人的衣領，兇狠道，「關掉它！」
『……手拿扭曲的六便士，踏上扭曲的臺階……』歌聲依舊繼續。
「不……我不知道……我……」不知是被那歌聲還是被羅夏嚇到了，男人的臉色從通紅眨眼間變成了蒼白，他嘴唇顫抖著，盯著他的車，仿佛那輛車鬧了鬼一般，「我……我沒有打開廣播……不……不可能……我什麼都沒說……」
羅夏似乎皺起了眉：「『我什麼都沒說』？你在暗指什麼？這是你背後那個人搞的鬼？」
『……買一隻歪歪扭扭的貓兒，貓兒抓著歪歪扭扭的老鼠……』童謠並沒有受到他們對話的影響，但那內容卻越來越詭異，「crooked」這個詞出現的頻率越來越多。
「不！！！求你！我什麼也沒有告訴他們！真的！我絕不會洩密，我用生命起誓！」隨著歌聲的推進，男人越來越激動，到最後，他竟然從羅夏手裡掙脫出來，瘋了一般向一旁曠地跑去。
夜梟從他這個行為裡看出了什麼，他立刻撲倒了正準備追上去的羅夏：「臥倒！這車會爆炸！」
『……他們一起住著歪歪扭扭的小屋。』歌聲隨著夜梟那句話戛然而止。
「轟——」
震耳欲聾的爆炸聲隨之響起，然而，爆炸的不是那輛車，而是……那個頭目。他被炸得血肉模糊，看不清楚人形，無數紙牌四散開來，猶如雪花般緩緩飄落。
紙牌的正面是紅色joker，而空白的反面卻寫上了一句話——紅發小子以及哈佛的小鳥，愚人節快樂~\(≧▽≦)/~
今天正好是四月一日。
而羅夏和夜梟，正好面罩之下，一個是紅發，一個是哈佛雙學位。
這背後之人……早就知道了他們的身份，知道了他們會出現在港口！
兩個小時以後，曼哈頓的某家咖啡廳裡。
尼爾森•加德納手裡捧著一杯熱咖啡，坐在窗邊，看著人來人往趕著上班高峰期的街道。從表面上看，他只是一個很普通的退休老兵，自由冒險家，但是，他還有一個曾經叱吒四五十年代的名字——大都市隊長。
作為美國第一批英雄以及第一個超級英雄組織民兵的一員，雖然民兵早在1949年解散了，但是他還是嚮往著打擊罪犯懲惡揚善的日子，所以就算人到中年，他也一直活躍在大街小巷。然而，身體上的力不從心以及新一批年輕的蒙面義警的出現，讓他早已失去了過去的輝煌。
他來到這裡，是為了一個邀約，他不知道這個邀請人是誰，但是憑藉他對他真實身份瞭若指掌這一點，他也必須得見見他。
只是他沒想到，這個人不是「他」，而是「她」，一位看起來才二十歲剛出頭的年輕貌美的東方女性，帶著她這個年紀獨有的活力和浪漫。
「您好，加德納先生，很抱歉如此冒犯地將您請出來，但是如果我不玩點小神秘，我想您是不會出現的吧。」那個東方人十分有禮地站在桌前和他握了握手，還帶上了吐舌頭的小動作，「正式介紹一下，我是厄裡斯。」
「您好，小姐。」面對如此一個青春熱情還帶點古靈精怪的美女，尼爾森臉上的嚴肅淡去幾分，他笑了笑，示意厄裡斯坐下，「雖然你道了歉，不過這不能讓你蒙混過關哦，我很好奇，你是怎麼知道我的身份，以及，你叫我出來不會是單純地追星或者請客吃飯吧。」
「啊，這個嘛……」厄裡斯不好意思地抓了抓臉，雙眼低垂臉頰微紅地看向桌面，「實際上，我關注您的事蹟很多年了，您恐怕根本不記得您救過多少人，也不知道受到您幫助的人會在接下來的一生都保持感激。我想知道救了我的人是誰，所以下了點功夫，再加上家裡條件也不錯，所以……」
說到這裡，她的耳朵上都泛起了點粉紅，她抬起頭，漂亮如琥珀的金棕色眸子亮晶晶地望著尼爾森：「不過，這都沒什麼啦，我請您出來，一方面是想見見恩人，請您喝一杯，另一方面……我想幫助您重得屬於您的名聲和榮耀！」
這句話徹底撞擊了大都市隊長的心臟。
第62章 謊言背後4
「……嘿，孩子，你這話說的可有些不太對，什麼叫重得屬於我的名聲和榮耀？」儘管內心已經被激起了千層浪，但表面上，尼爾森臉上依舊帶著美國大兵式的爽朗笑容，「你瞧，現在的人們依舊尊重大都市隊長。」
「不！」厄裡斯有些憤憤不平地提高了音量，見周圍的人都投來莫名其妙的眼神，她又縮了縮消瘦的肩膀，一臉不好意思地捧起咖啡杯，掩飾性地喝了一口，才壓低了聲音繼續說，言語裡還帶著一絲激動和憤懣，仿佛尼爾森真的受到了什麼不公正待遇，而她感同身受。
「才不是這樣！加德納先生，脫下制服的您一定知道，現在市民們嘴裡談論最多的不是大都市隊長，而是得了皮膚病的曼哈頓博士，一身基佬紫的法老王，以為自己是只鳥人的夜梟，絲襪套頭的羅夏，還有那個穿的跟個……跟個那什麼似的絲魂！」
很顯然他面前的這位東方美人是接受過上流社會道德禮儀培訓，她不僅帶著名門閨秀特有的天真任性，她那良好的修養讓她在說出這些話後，忍不住紅起了臉，恐怕這也是她這輩子說過的最難聽的話了。
「抱歉，我言語過激了……」厄裡斯不好意思地看了沉默不語的尼爾森一眼，以為他是不滿於她說的話，又急急忙忙辯解著，「我……我沒有不尊重您的朋友，不尊重其他英雄的意思，我只是……我只是很不甘心，明明您才是元老級的人物，明明您應該是那些年輕一輩義警的靈魂人物，是您在水深火熱之中將紐約拯救出來，但……但看看現在！這些忘恩負義的紐約人都快忘了您的存在了！」
看著她那又激動又憤恨的通紅小臉，以及那雙受情緒影響而變得水汪汪的雙眼，尼爾森在聽完她的抱怨後，忍不住撲哧一聲笑了起來，笑容裡不知是無奈還是苦澀：「恐怕你是這世上唯一一個敢如此形容他們的人吧，厄裡斯，特別是曼哈頓博士……皮膚病？噗哈哈，確實挺生動形象的。」
「……隊長，您還笑？！」厄裡斯有些羞惱地瞪大了眼，「我……」
「哎，畢竟時代不同了。」尼爾森無可奈何的語氣打斷了厄裡斯的炸毛，他看著自己手裡的咖啡，深褐色的水面上清晰地倒映出自己那張有些落寞的臉，「現在已經是年輕人的天下，民兵早就不復存在，而我們這些人，死的死，散的散，時間不饒人啊，孩子……」
「砰」的一聲，厄裡斯一掌拍向了桌子，她站起來，有些怒氣衝衝恨鐵不成鋼地看著尼爾森，咬牙切齒道：「你怎麼能這樣說？！難道像我這樣的人的等待，只是傻瓜等著石頭開花嗎？！我心目中的偶像是不可能這樣屈服的，難道，你就不曾嚮往過去嗎！」
尼爾森看著自己面前激動的女人，漸漸皺起了眉，提高了音量：「我當然想，但是，這是沒有辦法的事情。」
「所以，」厄裡斯做了個深呼吸，又坐回位置上，臉上的餘怒還未消，「所以我才說，我是來幫助您的，我有辦法讓您重新變成中心……」
一個金髮碧眼，俊美得讓世上最出色的雕刻大師都無法雕刻出其完美的男人，站在維特集團頂樓的董事長辦公室裡，一手插兜，一手拿著一個酒杯，透過巨大的落地窗俯瞰著紐約的夜景。他就是阿德里安•維特，也是法老王，被譽為世上最聰明的人。他背後的辦公桌上，還放著一張簡單但異常真誠的邀請函。
邀請函上沒有過多裝飾性或者客套噁心的言語，只是說明了一個時間和地點，大都市隊長誠摯地邀請法老王前去商量點要事。
這是他以法老王的身份，在昨晚將一夥沒用的混混丟給員警時，一位年輕的警員交給自己的。開會的時間就是今晚，至於地點——那就有些玩味了——位於城東的標誌性建築市政廳。
關鍵點在於，雖然他好幾年沒有見過大都市隊長，但是他對於這些義警的動態一直很上心，他知道，以大都市隊長現在的影響力，他根本無法從那群眼高手低拿著納稅人的錢尋歡作樂的*官僚裡，借到市政廳，作為遊走在法律邊緣的義警們的會議室。
更關鍵的是，大都市隊長的動機。
阿德里安和這位前輩的接觸並不深，他們只在1960年6月的麥迪森花園廣場的晚會上見過一次面，而那一次，也足夠他將他打上無知的標籤。是的，在他眼裡，這位前輩如同大多數無知的人類一樣，愚蠢到不可救藥，他當上義警，也無非是為了出名。
那時候的隊長向他問了一個愚蠢的問題——他有機會向他這位世上最聰明的人詢問任何當今世上難以破解的難題，但他卻選擇了最無意義的那個——他詢問他的名字的重音和分段應該放在哪。
這樣一個膚淺的傢伙，突然提出來要組織一個超級英雄之間的會議……阿德里安敏銳地抓住了這背後的貓膩。
從表面上看，他也許只是想利用這一次機會，重新建立一個類似於四五十年代超級英雄組織民兵的機構，將所有英雄聚集到一起，成為一個新的偉大組織的創立人，從而名揚千里，獲得更多的名望。
是的，從「表面」上看，確實如此。
但實際上呢？那位大都市隊長沉寂了這麼久，最近心血來潮，突然想到了一個秒法子想方設法地出名？
阿德里安輕笑一聲，放下了酒杯，重新拿起了那張邀請函。從它背後，他似乎還嗅到了一絲芬芳。邀請函上的內容是列印上去的，只有最後的落款是大都市隊長的親筆簽名，這足以說明了一切。
他換上了法老王的服飾，在夜色裡，輕盈迅速地來到市政廳二樓。
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大都市隊長的名頭還是讓那些義警們一個不差地來到這裡。除了羅夏，夜梟和那絲魂二代，不可思議的是，笑匠那個政府走狗和暴徒也在這裡，阿德里安還以為他這種人不會來湊這種熱鬧。當然，同樣讓阿德里安不會來湊熱鬧的還有曼哈頓博士，畢竟，他已經漸漸脫離了人類情感，他一直都在暗地裡對這個潛在威脅做著各種調查。
和他一起的，還有據說是他的伴侶，珍妮•斯萊特，他「曾經的」戀人，這裡的曾經，是指當曼哈頓博士還身為喬恩•奧斯特曼，一個人類的時候。名望、金錢以及權力，這三者最容易讓人類變得和曾經的自己面目全非，而這位無時不刻無論大小宴會會議總會出現在曼哈頓博士身邊的女人，大抵也是如此。
任何會議，只要有笑匠的參與，絕對會不歡而散，阿德里安在看到他的一瞬間就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所以當會議變成一鍋粥，而笑匠無禮離場的時候，他並沒有多少意外，而真正意外的，是遠處突然傳來的爆炸聲。
那個爆炸聲從城西傳來，隔著這麼遠的距離，他依舊能看到遠處那將深藍色的天空染成緋紅的火光，這足以說明這場爆炸的規模有多大。
紐約城西……那個位置，是一家醫院！當在場的所有人意識到這一點後，不由得微微一愣。當他們四散在城市的每一個角落，消除罪惡的時候，從沒有人企圖製造這種混亂，然而當他們僅僅從自己巡邏時間裡拎出兩小時商討要事時，卻發生了這種災難性爆炸！
「珍妮，我需要你先回去。」曼哈頓博士那溫和輕柔得猶如上帝的聲音在爆炸聲傳來的下一秒輕輕響起，當眾人還在發愣的時候，他就把他的伴侶給傳送回去，自己則在下一秒也消失不見。
他可以在眨眼間去往任何地方，而現在他肯定前往了事發地點，不過，阿德里安保證，他早就知道了當他們開會的時候會發生什麼，他可以看到自己的未來，但在災難發生以前，他什麼也沒說，什麼也沒做。
阿德里安將自己敏銳的目光從曼哈頓博士消失的空地放在了大都市隊長身上，作為幾乎和曼哈頓博士同時反應過來的人，他立刻上前一步，一掌拍向了隊長身旁的黑板，將他從愣神之中拍醒：「隊長，你現在能否老老實實地告訴我們，是誰讓你將我們召集起來，趁我們中沒有一人在街上的機會，製造了那場爆炸？」
「……我……不，這不可能，你在說什麼，法老王，開會只是我的主意……」大都市隊長臉色煞白地呢喃著。
「一定是那個陰影之人！」還沒等阿德里安繼續說什麼，羅夏如同被點醒一般，猛地上前抓住了隊長的衣領，將他抵到了牆上，「說！你什麼時候和他見了面？他跟你說了什麼？他給了你什麼好處，可以讓你這原來的英雄墮落成街邊臭水溝裡的蛆蟲！」
「陰影之人？」阿德里安眼裡閃過一絲捉摸不透，「你是說，最近一個月裡，讓那些罪犯的作案手法總算不再那麼幼稚的人？」
「沒錯，就是他。」夜梟回答，一邊拉住了羅夏以免他過於激動，「而且……我和羅夏前天追查他的時候，還收到了他的一份見面禮……法老王，那個人是個聰明人，我不知道他是否比你還要聰明，但是，他知道了我們的身份，我和羅夏的真實身份！他對我們瞭若指掌，而我們對他卻一無所知！」
「……不……上帝……她明明……明明像一個天使，怎麼可能……」夜梟拉開了羅夏，隊長失魂落魄地靠著牆壁，看著自己的雙手，痛苦而又不可置信地掙扎道，「但我卻相信了一個惡魔……天啊，我到底做了什麼，是我害了他們……」
……是「她」，不是「他」？
戴著小丑面具的女人坐在一輛黑色的轎車裡，看著窗外那被大火熊熊燃燒的醫院，火光讓她那頭酒紅長髮看上去更加緋紅。
「很感謝您的幫助，教授，那個被美國政府保護的傢伙肯定死透了。」坐在車裡的另一個壯碩男人看著窗外的煉獄，用著口音奇怪的捲舌英語對她說，拿出一個脹鼓鼓的信封，「這是您的報酬，至於另一件事……我們會保持聯繫的。」
她並沒有開口，只是輕輕點了點頭，接過了信封，走下車，目送著轎車漸行漸遠……
然後突然被一股力量捏成一團廢鐵。
「初次見面，您好，曼哈頓博士，對嗎？」厄裡斯雙手插兜，看著那詭異甚至有些恐怖的畫面，突然開口。她的語氣裡沒有任何驚恐，甚至，像是早就知道那輛車，以及車裡的人會被一股怪力摧毀一樣，帶著一絲玩味和詭異。
「是你主導了這一切，為了一個人，用一醫院的人作為陪葬。」
她的背後，響起了一個無論什麼時刻都波瀾不驚溫和輕柔的聲音。
厄裡斯嗤笑一聲。
「是的，那又如何呢，曼哈頓博士？你本可以在這一切開始之前阻止我，你本可以在我和他們交易的時候連同我一起殺了，但是你沒有，為什麼？為什麼你沒有阻止我？為什麼你只殺了那些俄羅斯人？為什麼……你在明知道，當你和珍妮•斯萊特離開公寓時，我在你們家附近裝了炸彈，等你抓住我的時候，企圖利用這點，威脅你放了我的情況下，還依然將你的珍妮傳送回了公寓？」
面對厄裡斯如炮轟般的問題，她背後的人徹底沒了聲。
她轉過身，看著身後的曼哈頓博士，面具下的嘴角漸漸勾了起來，而她的眼神，也在陡然間變得如罌粟般危險，卻又讓人欲罷不能——
「看來屬於你我的未來，還挺漫長的嘛……」
她說著，聲音裡帶著一絲蠱惑味道。
第63章 謊言背後5
「『她』？一個美麗年輕的女人說服你開了這個會，是嗎？」阿德里安來到大都市隊長面前，「她一定是以想讓你重振雄風再度出名之類為理由吧，這個市政廳也是她的勢力搞定的，你知道是誰幫她辦好這件事嗎？她不可能親力親為，而她一定是以年輕天真的千金小姐的身份接近你的。」
「……你怎麼知道？」隊長呆呆地看著自己面前的法老王。
「合理的推測而已。」阿德里安右手的食指和大拇指扶著下巴，眼裡閃過一絲深思，他根本沒有在意不遠處的大火，因為他知道現在趕過去，什麼都晚了，況且，只要有曼哈頓博士，他們這些普通人便沒有了存在意義。
「但是你不知道。看來她只告訴了你時間地點，以及將需要你簽名的邀請函交到了你手裡而已，在這之前她已經安排好了一切，包括醫院的爆炸，兩條線，同時進行，有意思，倒挺符合那位罪犯老師的作風。」
「什麼叫符合，明明就是她！」在很多問題上羅夏偏激和固執得多，他低吼了一句，拖上了夜梟往外走，「我們得儘快趕到那裡，不能指望曼哈頓博士能做到一切，用你的阿基米德最快的飛行速度，快！」
「不必了。」溫和的聲音伴隨著一陣閃爍的藍光，讓羅夏的腳步硬生生停了下來。他回頭看著出現在房間中央的曼哈頓博士，離他消失到回來也不過短短的五分鐘而已。
「告訴我你抓住了她！」羅夏有些激動道。
「我很遺憾，羅夏，我沒有，我不能。」曼哈頓博士說，語氣裡沒有一絲一毫的歉意。
「什麼叫你不能？見鬼，那她到底是個什麼傢伙。」聽到博士這種解釋，夜梟明顯會錯了意。
「不，她還是人類，不過，她應該想了什麼法子威脅博士放了她。」法老王湛藍如海的眼銳利地看向了曼哈頓博士，語氣有些古怪，「珍妮•斯萊特？」
「是的，她安置了炸彈，足以炸掉一個街區的量，半分鐘以前我才將它們全部銷毀。」博士依舊用他那毫無起伏的溫和聲音確定了阿德里安的猜測。
對此，羅夏只能咒駡一聲，將目標轉移到大都市隊長身上：「她長什麼樣？她叫什麼？給我一個名字，或者具體特徵。」
「該死的……這就是重點……」隊長痛苦地抱住了腦袋，「不知怎麼的，我想不起來她的模樣，她的臉在我腦海裡模糊不清，我只知道她笑起來像個天使……還有……她的頭髮，葡萄酒一樣的顏色，剩下的……該死，我不知道！她一定對我做了什麼！」
「漂亮女孩滿大街都是，頭髮顏色也可以改變，這根本沒有任何用處。」羅夏煩躁地在房間裡來回踱步，他又看向了曼哈頓博士，「你呢？你看到了她的臉嗎？」
「她戴著小丑面具，羅夏，你需要冷靜。」博士象徵性地安慰了一句。
法老王看了博士一眼，然後在羅夏說出什麼偏激的話之前，拋出了另一個線索：「之前，我在我的地盤打擊犯罪的時候，從幾個渣滓嘴裡，聽到了『教授』這個名字。當時，他們的頭領就是一個自稱教授的傢伙，所以我沒有過多在意，但是，現在想來，我似乎漏掉了一句話——『有什麼難題就去找教授吧』。」
「那家醫院裡，除了普通的病患，最近還住進一位美國的核武器專家，因為擔心蘇聯的特工搞破壞，政府二十四小時不間斷地在他身邊安排了人，而且還有博士這個殺手鐧。很好，對於那些特工來說，這就是一個難題了。」
「從她規劃的每一步來看，她並不是一個心血來潮就會炸醫院的瘋子。所以，我想她就是那個教授，蘇聯人找上了她。從這一個月她的所作所為分析，這個教授，相當於一個犯罪諮詢專家，她所安排的一切，在資訊網和眼線的支撐下才能順利進行。」
「她也許藏得夠深，但她的眼線不可能擁有她的智慧和手段，挖出了她的資訊網，順著網路就可以抓住蜘蛛。我想這應該是我們『暴力破壞者』第一次集體行動，諸位，也許我們應該分組調查？」
法老王條理清晰冷靜的分析在無形之中將自己放到了新超級英雄組織的首領位置，不過目前心事重重的眾人都沒有過多在意，或者不想在意，例如曼哈頓博士。他的思緒，早就飛回了五分鐘前，當他剛剛碰上那個面具女的時候。
實際上，他早就從自己的未來中，得知了她的名字，她的相貌，她的一切，但是他選擇閉口不言，因為現在還不是時候，作為粒子觀測者，他只會旁觀一切，並按照未來既定的劇本規範自己的一言一行，從不會跳脫這個框架。
「……我想，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麼。」面對她的一系列質問，曼哈頓博士臉上帶著一絲淡淡的疑惑，但是他那沒有眼白的亮藍色雙眼卻十分平靜，平靜得如同一潭死水，不經意間，那雙眼裡還劃過了一絲難以捕捉的古怪。
「好吧，我假設我不知道你在裝模作樣。或許正常情況下，我應該如同一個普通的，漫畫書裡的大反派一樣，得意洋洋地告訴你我的計畫有多麼偉大，不過我又想了想，當我的時間線和你的時間線撞上一起的時候，這完全是沒必要的事情。」
厄裡斯聳了聳肩，負手走到全身上下只穿了一條內褲的亮藍色人型生物曼哈頓博士面前，抬起頭，饒有興趣得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他那散發著藍色光芒的身體。
「而事實上，我現在說的每一句話，包括現在這一句，你都知道，因為你看得到未來，而你現在這憤怒也好，疑惑也罷的表情，不過是偽裝出來的……夥計，雖然你都知道了，不過我還是要強調一遍，你可要好好練習一下你的演技。」
「你不會明白……」曼哈頓博士有些機械的，如同照著劇本念臺詞一樣開了口，並且他這「明白」一詞後還有很明顯的拖長語調，像是他早就知道，當他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必定會被厄裡斯打斷——
「好吧，就當我什麼也不明白，讓我們按照劇本上那樣，將時間調整到你剛剛發現我的時候……」厄裡斯一邊說著，一邊慢慢後退回原處，然後轉過身，看著不遠處被揉成一團的汽車，懶散無良的語氣陡然一變，「天啊，這是怎麼一回事？！」
她驚呼一聲，語氣裡的震驚和恐懼簡直活靈活現，仿佛時間真的回到了幾分鐘之前，曼哈頓博士突然出現將正在奔跑的汽車變成廢鐵一樣。厄裡斯轉過身，如臨大敵般地看著身後沉默不語的曼哈頓博士，語氣裡帶著一絲強裝鎮定。
「曼哈頓博士，果然，除了你，沒有人能在瞬間從城東轉移到城西。很好，我承認，你將我抓了個現行，但可惜的是，就算萬能如神的你，現在也不得不放了我。」厄裡斯說，就算她現在戴著面具，曼哈頓博士也能知道，此刻她的嘴角一定得意地翹了起來。
「……為什麼？」在曼哈頓博士照著他看到的未來念出屬於他的臺詞之前，他出現了短暫到可以忽略不計的停頓。
「因為，珍妮•斯萊特身邊有一顆足以炸掉整個街區的炸彈，這個理由足夠有說服力嗎？」厄裡斯惡劣地微眯起眼，「如果我死亡，那邊的炸彈就會爆炸，你最好相信這一點，而且……你最好儘快地保證她別坐上你們倆那張柔軟的大床……哦，糟糕，我能不能將你現在的表情當做是，她已經躺上了床，觸發了那壓感炸彈？那你最好期待一會兒，沒有人去敲門……」
「等等，抱歉，我好像忘了一件事情，聯邦特工每天定時都會撬開你們家的門，例行公事地詢問一下小珍妮，你每天的狀態，對嗎？而今天的按響門鈴時間，大概是在……」厄裡斯看了看手錶，「兩分鐘以後？也許，他們現在已經走進電梯了吧。」
曼哈頓博士臉上閃過一絲被他裝出來的凝重：「你想要什麼？才能讓你放過她，以及那一街區的人。」
「拜託，你能不能換個臺詞，你說的就像是你還有情感還會在乎那些人類似的，看來我們以後得好好商量一下劇本問題。」厄裡斯聽了這話，就像突然變了一個人，她翻了個白眼，嘲諷道，緊接著下一秒，又切回了之前的「大壞蛋」模式，「我想要什麼？拜託，博士，別把我當成那種貪得無厭的人類，我現在所做的一切，不過是被生存本能驅使而已，我想要的，是你趕緊從這裡離開，回到那顆炸彈身邊。」
厄裡斯說著，轉身走進了一條小巷，不知多久以後，當她幾乎快要離開他的視線的時候，她又聽到了那溫和的聲音——
「我能否知道，你是如何騙過公寓周圍的特工，將炸彈安放好的嗎？」
厄裡斯一聽，笑了，她輕輕抬起了臉上的面具，側臉看向背著火光的曼哈頓博士，詭異而又鋒利的眼神如刀一樣，插向了他的心臟——
「那我能否知道，你的這個問題，是出自於你看到的未來，還是你自己此時此刻的想法？」
曼哈頓博士徹底沉默了，而厄裡斯也毫不留情地轉過身，消失在陰影之中。
是的，正如她所說的，屬於他們的未來，十分漫長。
他還記得當自己從喬恩•奧斯特曼蛻變成曼哈頓博士的時候，量子轉換實驗的意外讓他的肉身湮滅，思維被帶往一個非物質領域，不久之後，他試圖重組自己，但他的能力還很不穩定，組建了三次才徹底組建成功。
而那個時候，在他還只是思維的時候，他也曾在那不受控制的粒子裡，短暫地看到了自己的未來。珍妮•斯萊特終將會離他而去，就像他脫離肉身的時候珍妮扭頭飛奔而去一樣，而他……也終將會將注意力放在另外一個人身上。
但一個不知由什麼引起的超光速粒子流讓他看不到關於這個世界更遙遠的未來，看不到他和她的終點，也許是美蘇之間核戰爆發的原因。
在他的未來裡，他會愛上一個他還沒有認識的陌生人，這個世界，這個量子現實，這條時間線，告訴了剛剛生成的他這一點。
悠于 2016-3-19 13:07
第64章 謊言背後6
因為笑匠的提前離去，會議室內的六人正好分成了三組，羅夏依舊和他的老搭檔夜梟一組，而不知出於什麼原因，法老王選擇了大都市隊長，剩下的曼哈頓博士和絲魂正好組成一隊。
迎著夜風，阿德里安和尼爾森沉默地走上了街頭。整個紐約被劃分成三個區域，他們各自選擇了自己比較熟悉的區域，上東區，也就是阿德里安經常出沒的地方。至於尼爾森……他沒有選擇權，就像他自己說的那樣——
「法老王，我很感謝你對我的尊重和信任，我是認真的。在剛才那種情況下……我犯下了如此難以原諒的大錯，我本該退出的，我本該沒有資格參加這次集體行動的，我以為你們會把我踢出『暴力破壞者』……但你選擇了我，我想我就和當初的飛蛾一樣需要支援。」
尼爾森看著身邊沐浴月光的阿德里安，十分真誠道。在他眼裡，這個法老王就像一個真正的紳士和翩翩君子，雖然他為人略為高傲，但聰明人總會有點小脾氣，在他們1966年第一次見面，他撞見了他安慰缺乏自信的飛蛾的時候，他就覺得這個後生的本性不壞。
「這沒什麼，隊長。」阿德里安似謙遜似敷衍地回答，但偏偏他的舉止神情中絲毫沒有半點不耐煩，「我想我們每個人都需要一個可以將功贖罪的第二次機會，不是嗎？你犯了錯，沒關係，重在你犯錯後該如何改正。」
「是的，你說的很對。」尼爾森不住點頭，眼神裡充滿了感激，「我想我能做到的就是儘快找到那段突然消失的記憶吧……該死，我到現在都不知道我當時為何會信任一個陌生人，儘管她是一個女人。」
「隊長，她是一個高手，而不像其他簡簡單單的膚淺女性。很多時候，女性罪犯可以做得比男性罪犯更好，因為她們擁有比男人更多的感性。」阿德里安慢條斯理的語氣不知為什麼給了尼爾森一種十分熟悉的錯覺，「如果我沒猜錯的話，她一定很擅長分析和偽裝，她知道什麼樣的性格可以在最短的時間裡放鬆一個對應目標的警惕心，她知道你的性格弱點。」
聽阿德里安這麼說，尼爾森才恍然大悟地發現，自己似乎真的對那個女人偽裝出來的性格沒有抵抗力。
「所以……我們要找到一隻變色龍啊……」尼爾森歎了一口氣，突然想到了什麼，眼睛一亮，他看向了阿德里安，「或許我們應該去那家咖啡店看看？我雖然不記得那個女人長什麼樣，但是我還記得那家咖啡店的名字，她通過流浪漢轉交給我的寫著咖啡店名字的紙條就在我錢包裡！不是說如果去熟悉的地方看看，也許能找到屬於自己的記憶？」
「有一定幾率的可能性。」阿德里安摸了摸下巴，碧藍的雙眼裡閃過一絲晦澀不明，「紙條呢？」
「就在這！」尼爾森從屁股後面的口袋裡掏出了一個皮夾，將裡面被揉成醃菜的紙條拿出來。上面那俐落的字體早已有些模糊不清，甚至還有些字母缺失，但阿德里安一眼就念出了這家店的名字——
「r？」一絲短暫到可以忽略不計的寒意劃過了阿德里安陡然間銳利起來的雙眼，下一秒他又恢復了之前的凝重，「我知道這家店在哪，我相信你能跟上我的速度，隊長。」
「嘿，誰不知道你法老王的速度快於子彈，你可別折騰老傢伙，夥計。」尼爾森開了個無傷大雅的玩笑，試圖緩和一下氣氛。
大概二十分鐘後，他們來到了咖啡店門前。夜已深，店門緊閉，但透過巨大的街邊玻璃，尼爾森還是可以看到那個位置，他被那個披著天使外皮的女人欺騙的位置。他在玻璃外駐足好久，才皺著眉呢喃著：「我記得……我是坐在這邊，沒過多久，她就來了，她……」
「隊長，我們還是進去回憶吧。」阿德里安雙手抱胸靠在被他撬開的大門口，他已經連鎖帶警報器全部搞定了。
「呃……好的。」
阿德里安的高效迅速讓尼爾森微微一愣，他木訥地點點頭，走進門，來到那張桌子面前坐下來，不久之後他又陷入了回憶和沉思。阿德里安知道這個時候絕對不能打擾他，於是他輕車熟路地來到吧台背後，就像在自己家一樣順手給自己弄了杯咖啡。
咖啡的醇香喚回了尼爾森的意識，他看著在旁邊桌慢條斯理地悠閒喝著咖啡的阿德里安，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
「法老王，我知道你很聰明，你一定比她聰明，你絕對可以抓到她，對嗎？」尼爾森的聲音裡有些氣餒，「我想起了一些東西，但我知道僅憑這麼一點是抓不到那個女人的，但是你可以將她揪出來。」
「speak。」阿德里安言簡意賅道。
「酒紅發，二十歲左右……而且……似乎是個東方人，很面生，有錢的東方人可不多，她說的一口流利的英語，不帶口音……唔……她的名字……我不知道，想到這裡我就頭疼，也許……也許是愛麗絲？……」
放在肩膀上的手打斷了尼爾森的回憶，他抬起頭看向阿德里安，而對方只對他露出了一個既寬慰又古怪的笑容，也許是黑夜作祟，他那雙如天空般的雙眼現在看上去就像大海一樣深不見底。
「你做的很好，提供了很多有用的資訊，是的，隊長，我可以將她找出了，也許需要一點時間。我想你現在需要回去好好睡一覺，明天白天再過來瞧瞧，說不定陽光能讓你想起更多的東西。」
阿德里安說，平靜的聲線裡帶著專屬於智者的魔力，尼爾森聽了，也信了。
刺眼的陽光照亮了紐約每一個黑暗的角落，寂靜的街道上逐漸擠滿了喧囂和廢氣的惡臭。無數流浪漢紛紛從自己破爛不堪的暫居點裡走上街頭，用空洞陰沉的目光注視著每一個從自己面前走過的行人。
一個面帶倦容，衣著邋遢的無業遊民來到了每天必去的報亭面前，在冷風中他穿得比較單薄，帶著惡臭氣味的風刮得他滿頭紅發有些淩亂，他雙手插/進口袋裡屹立在風中，本來是個小個子的他偏偏給人一種穩如泰山的感覺。
「又是你。」報亭老闆顯然認識他，他有些興致勃勃地拉住了他，並將一份報紙湊到他面前，「好吧，你可來對了時候，要不要看看今天的晨報？本來這晨報晚點沒送來的時候，我還以為主編終於在哪個妓/女床上起不來了，結果啊，原來是出了大新聞！大都市隊長，你知道嗎？他出車禍，死了！今日頭版！他原來叫尼爾森•加德納，嘿，一聽就是一個美國大兵的名字！」
讓老闆有些意外的是，以前無論在什麼時候都面無表情眼神死寂的男人，在聽到這個消息之後，紅褐色的眼裡陡然爆發出一道光，他激動地搶過老闆手裡得報紙，看著上面的標題——《大都市隊長之死！》
一張巨大的，躺在血泊之中的中年男子的照片幾乎沾滿了整個版面，這場車禍直接要去了他的腦袋，圖片旁邊還附帶了一些資料，包括警方偶然間在他褲兜裡發現的一個隊長的眼罩，從而歪打正著地在他家裡搜到了大都市隊長的制服。
「這是故意的……」男人緊緊攥著報紙，沙啞的聲音從咽喉裡磨了出來，「該死的惡毒的女人，想警告我們？不可能！」他激動地大吼一聲，丟下錢，拿著報紙瘋一般跑開。
「喂，你就不買《新邊緣人報》了嗎？」老闆在他背後大喊一聲，回答他的只是他的背影。
高大的維特集團頂樓公寓裡，阿德里安在傭人的服侍下穿好了衣服，來到餐桌旁，他的助手瑪拉拿著幾份報紙，走到他的面前，細跟高跟鞋在大理石地面上敲擊的聲音十分明顯。
「這是今天的新聞，維特先生。」她說著，將報紙遞給了他，「今天有個大新聞，或許您會感興趣。」
「嗯？」阿德里安輕輕地哼了一聲，瞟了一眼報紙頭版，臉上的表情沒有任何變化，包括那用餐的動作，一直保持著不急不緩的優雅。
「大都會隊長車禍而亡，多麼可惜，紐約又少了一名令人尊敬的老英雄。」阿德里安說著，晃了晃杯中的咖啡，「瑪拉，幫我向隊長的親人——如果加德納先生有的話——送去我最誠摯的問候，以及，在他的墓碑前獻上一束花。」
「好的，先生，請問還有其他吩咐嗎？」
阿德里安沒有說話，他只是輕輕抿了一口滾燙的咖啡，打了個響指，命人準備另一套餐具，放在了他自己的對面，等傭人離開後，才慢條斯理地指了指對面的位置。
「有啊，不過這不是一個吩咐，而是一個邀請，以及一個建議。」他說著，拿起一旁鋒利的刀，給吐司塗上了鮮紅的果醬，然後放到自己對面的餐具上，「既然來了，何不一起共進早餐呢？你瞧，早餐一如既往地豐盛。」
「我的榮幸，維特先生。」瑪拉有些意外地看著阿德里安，良久才點了點頭，遵從自己上司的吩咐，拉開了椅子。
阿德里安沉默地放下小刀，刀上的果醬沾在潔白的桌布上，就像雪地裡的鮮血那般刺目。他這才抬起頭，銳利的眼劃向對面的女人，語氣裡染上了一些不滿：「你是故意的，厄裡斯，故意讓我看穿你不是瑪拉。」
「哦？為什麼這麼說呢？」坐在他對面穿著職業裝的棕發藍眼西方美人不知什麼時候變成了一個東方人，她眨了眨自己那幾乎稱得上妖冶的金棕色眸子，拿起吐司漫不經心地咬了一口。
「……算了。」阿德里安似笑非笑地輕哼一聲，身體隨意地往後一靠，整個人慵懶得就像是埃及的法老王。真正的瑪拉，可不會選擇將報紙遞給他，而是念給他聽，阿德里安相信厄裡斯一定知道這一點。
「邀請有了，接下來，便是建議。其實，我不喜歡幫你收拾你的爛攤子，特別是，當你將那家餐廳牽扯進來的時候，我希望你以後能做得乾淨一點，或者說，我不喜歡看到你故、意、丟下一堆爛攤子，在你明明可以一次性收拾乾淨的情況下。」
「哎，這是建議嗎？為什麼我聽起來像是威脅呢，小奧？~（ozy，法老王ozymandias的昵稱）」厄裡斯一邊說，一邊把玩起那銀質刀具，若有若無地看了阿德里安一眼，語氣裡充滿了惡意，「你看，嚇得我的刀都炸了。」
她說著，猛地將刀扔向了阿德里安。
第65章 謊言背後7
阿德里安當然知道厄裡斯是一個玩炸彈的好手，他本能地揚起身邊的餐盤，在小刀飛到自己眼前的一瞬間，餐盤微微一偏，巧妙地改變了小刀的角度，它擦著他的耳邊而過，撞上了他背後的落地上，落在地上發出一陣叮咚脆響。
然後，就沒然後了。
「開個玩笑，一把銀刀怎麼可能會炸？虧你還是個聰明人。」厄裡斯聳聳肩，一副無賴嘴臉。
阿德里安頓時覺得自己有點手癢。
沒錯，厄裡斯早就認識了這位元本該是打擊罪犯的英雄法老王，並和他一直保持著合作關係。她和他的初遇還是在她來到這個世界的一個星期以後，當時她剛剛創造了一個「案子」，作為自己的開山之作，當然得足夠轟動——
一個一無是處的流浪漢，在一夜之間，突然變成了紐約市炙手可熱的股票專家之一。但還沒有等他轟動五天，五天之後，因為相信他而跟著他紛紛購買股票的市民們發現他購買的股票一落千丈，而他本人也因為承受不起巨大的壓力和債款跳樓自殺，無數人跟著他變得一貧如洗。但一直和他對著幹的三流企業，卻通過這次事件，搖身一變擠進一流大公司行業。
這次華爾街的變動將時間縮短到一個星期以內，並且影響的範圍並不大，並沒有造成實質性的金融危機，而在瞬息萬變充滿機遇和挑戰的華爾街，這事雖罕見了點，但也沒有到不可思議的地步，所以這則新聞在後來僅僅轟動了最多一個星期便石沉大海。
很多聰明人從中嗅到了人為的味道，對此受利最大的三流企業有極大可能是幕後主使，他們捧紅了一個虛假的新人，然後利用灰色管道賺了個盆豐缽滿。但他們還算有點良心，懂得見好就收，或者說他們沒那多麼資金和前期投入讓他們玩大，如果真要等到一兩個月後，那些沒多少常識的市民或者小企業盲目崇拜那個新人，他說買哪就買哪，恐怕到時候的影響會讓美國經濟分崩離析。
在冷戰的緊要關頭真出現這種情況，恐怕用末日來形容也不為過。
這都是外人看來，實際上，當那走投無路就要破產的三流公司找上厄裡斯時，她確實挺想玩大，不過現實情況並不允許。倒不是因為那公司沒錢支持流水般地捧紅新人，而是，她竟然被人發現了。
這個人就是阿德里安•維特。
這還是厄裡斯第一次在佈置完美無缺的情況下，在計畫實施的過程中，出現了一點差錯和意外。她知道阿德里安是個聰明人，但她依舊低估了他的聰明程度。這沒關係，她絕不會低估一個人兩次，無論後來的他是否值得她正視。
於是，剛剛將「辦公室」移到一個高檔寫字樓的厄裡斯，在某一天「下班」的晚上，遇上了前來探察的法老王。
他的身手足夠敏捷，足夠迅速，也足夠聰敏，聰明到他也在腦袋裡計算好了如果自己設置警報器，他會放在哪裡，而哪裡才是安全路徑。厄裡斯安放在陰暗處的攝像頭對他沒有起到多大作用，等警報亮起的時候，法老王已經到達了她所在的這一層樓，她的準備時間只有五秒，而她選擇放出幻境。
她將自己偽裝成了一個清潔大叔，在法老王踹開門的那一刻，「他」正給垃圾桶套上新的垃圾袋，看到了戴著眼罩一身紫袍的法老王，做出了最小市民的反應——驚呼一聲，垃圾桶摔在地上，向後退了幾步，戰戰兢兢地看著他。
「……別害怕，先生，我是法老王。」在看到房間內的清潔工時，阿德里安出現了短暫的停頓，顯然他沒想到原本該呆在房間裡的嫌疑人竟然會憑空蒸發，他不認為自己推斷出的時間段會出現差錯。
按理說，現在位於房間裡的人，一定是那場金融波動的幕後黑手，但房間裡只有一個清潔工。他看上去沒有任何古怪之處，普通的長相，對於命運妥協後的惶恐而又小心翼翼的雙眼，如同任何底層民眾，安於現狀地當一隻吃著社保的蛆蟲……
這棟寫字樓的清潔工確實也會在這個時間段出沒，他之前在樓下就看到了一個，但是……
阿德里安在他安慰地說出那句話的一秒之後，突然壓低了身體，欺身向前，手肘的力量如同爆發的火車，猛地撞向了清潔工的臉頰。
他是假的。
一個念頭在阿德里安出手的瞬間從他腦子裡閃過，半秒之後，手肘砸向了清潔工的臉，他倒飛出去，撞翻了桌椅。
他是假的。
阿德里安微眯起眼，這兩次前後不過半秒的判斷其實代表著不同的含義。如果說上一秒在出手的瞬間，他認為這個清潔工其實是幕後黑手，而不是真正的清潔工的話，那麼在出手之後，清潔工飛出去的一刹那，他又意識到，他面前的清潔工，其實連人都不是。
在不知不覺間，他陷入了一個幻境，也許是中了什麼無色無味的迷幻劑，也許是其他什麼，無論如何，他出現了幻覺。
他該如何清醒？
阿德里安手裡的袖箭在清潔工撞飛桌子的一瞬間，劃向了自己的手臂。
緊接著下一秒，他眼前還是那高雅的辦公室，房間裡沒有清潔工，他的手臂完好無損，而他的對面，依舊擺放在原地的辦公桌上，坐著一個酒紅發東方女人。她那凹凸有致的身材和那雙穿著黑絲的大長腿對任何男人都有著致命的吸引力，但阿德里安的關注點，永遠都在她那如野獸般的金棕虹膜上。
從一個人的眼裡能看出一個人的本性，而她那雙眼，比她那膚淺的身材有吸引力得多。
「目前為止，你是第一個意識到自己中了幻術的傢伙，你是怎麼做到的？」她說，漫不經心的語調和她那雙眼一樣，帶著詭異的危險味道。
「我永遠都是對的。」厄裡斯聽到了阿德里安的回答。他的言下之意就是，他推測出這幕後之人會在這個時間點這個地點出沒，那麼就一定會，因為他從來都沒有出過錯。
如此自戀不要臉的回答讓厄裡斯輕聲一笑。
「其實，你在出手的那一瞬間，還只是以為那清潔工是偽裝後的目標吧，你永遠是對的，所以房間裡的人無論是誰絕對是你的目標。但是在你出手之後，也就是這個肘擊動作……」厄裡斯模仿他出手時的動作比劃了一下。
「……才讓你意識到，其實你面前的人只是一個幻覺。讓我猜猜你是怎麼迅速得出這個結論的……因為倒飛出去的角度和力度嗎？畢竟我已經在你推開門之前的五秒內將一切都佈置完美，包括氣味，你瞧，我本身不喜歡香水，但清潔工身上會有汗臭味以及廉價香煙味。除了向量之外，我想不到其他原因。」
「在我那一擊之下，算上那個清潔工的身高和體重，他會以15°傾斜向下的角度，向他的右側30°飛出去，而不是20°和25°。以及，以我的力度，你身下那張實木桌子會斷成兩半，而不是僅僅翻倒在地。」阿德里安耐心解釋著，在可以展示自己學識的時候，一般情況下他都不會吝嗇。
「哎，所以說，我才不喜歡研究武學這玩意兒。」厄裡斯聳了聳肩，隨後跳下桌子，對他伸出了手，「初次見面，你好，法老王，或者說維特先生，我是犯罪諮詢專家，罪惡教授，一般情況下你可以稱呼我為教授，當然，厄裡斯也行。」
犯罪諮詢專家？阿德里安輕輕挑了挑眉。
毫無疑問，這次初遇對他們倆來說其實是一次還算愉快的經歷，後來他們也直接達成了一個協議，厄裡斯可以作為他的「犯罪」諮詢專家，給他提供資訊網，而他則要保證她的身份安全。
當然，厄裡斯和他達成協議是有目的的，因為在碰到他的那一刻，她就得到了一個隱藏任務——『隱藏任務【阻攔】被觸發，在不殺死法老王的情況下，阻止他的大計畫。注意，隱藏任務高風險高收益，請選擇是否接受此隱藏任務，如果拒絕，對積分和系統幣無任何影響。』
他的大計畫？有意思……
「開玩笑，是嗎？那你一定和笑匠會有很多共同語言。」阿德里安對厄裡斯將扔來的銀刀當做笑話這點嗤之以鼻，「當你接手蘇聯人的任務時，我以為你會聰明到和我說一聲。」
「你還真把我當成了你的助手瑪拉了嗎？親愛的，如果你覺得我激化了美蘇矛盾那可就大錯特錯了，你知道戰爭在什麼情況下才會爆發嗎？當強弱看上去分明差距又不是太大的時候。你不能一直讓美國嘗到甜頭，偶爾你也得給蘇聯扔幾根骨頭，這樣它才不會餓極了咬人。我可是在盡力穩定這個天平，又怎麼能說激化呢？」
「你得知道，我和你抱以同樣的目的。這世界病入膏肓，核戰可以在瞬間讓人類社會蕩然無存。我可是一個文化人，如果這世界沒了，我還能上哪傳授『知識』？」
阿德里安對厄裡斯這個說法不置可否，他一點也不信任這個披著羊皮的女人，但偏偏他又需要她：「這麼說，你有辦法了？我倒想聽聽諮詢專家的意見。」
「你還需要諮詢我嗎？你的想法難道不是，『既然危機不可解決，那就轉嫁』嗎？」厄裡斯隨意地把玩叉子，「我還以為，當你之前要我幫你建立起關於曼哈頓博士的資訊網時，你就想好了具體怎麼做呢……」
阿德里安聽了，微眯起眼，同為聰明人的他當然聽出了厄裡斯的背後之意，於是他直奔主題：「你想要什麼。」
「將你和曼哈頓博士之間的連絡人任務交給我。」
「……你要走上台前？我以為你之前做出的一切，僅僅只是為了將所有人的注意力轉移到你這犯罪大師身上。」
「然後讓你一個人安安心心準備拯救世界的大計畫嗎？得了，你認為我幫你轉移注意力只是為了錢？」厄裡斯嗤笑一聲，眼底驀地閃過一絲連阿德里安都抓不住的詭異，「嗯……你就當我，對曼哈頓博士挺感興趣，所以才主動請纓吧……」
「當然，也有錢的原因。」厄裡斯話鋒一轉，仿佛剛才那絲詭異完全沒有出現，「和你合作，我總能得到比那些吝嗇無能的罪犯們更多的回報。拿人錢財替人排憂解難，大學教授不都是這樣的嗎？」
「你會在電梯門口看到你的回報，當然，依舊是現金。」阿德里安站了起來，似乎不想繼續這個早餐，「不過，在此之前，我不得不再給你一個建議，曼哈頓博士可以對你利用幻境安放炸彈熟視無睹，但是我不會，所以，也許下一次，你得認真點別讓我發現，或者別用這種簡單的方式來挑戰我的智商。」
「以及……」阿德里安微微一頓，還披著真絲睡袍的他居高臨下地看著坐在位子上喝橙汁的厄裡斯，上上下下打量了她一番，才轉過身走向房間，一邊慢條斯理地接著道，「或許黑色短髮也比較適合你。好了，等會我和來自哥譚的韋恩先生有個會議，恕不遠送。」
「謝謝您的建議，維特先生。」厄裡斯微微一笑，起身離開了餐桌，走出公寓，拿起了電梯門口的保險箱。
第66章 謊言背後8
同為聰明人，厄裡斯雖然沒有過多地研究阿德里安，但是她對他的思維模式還是有大體的瞭解，就像大部分時候他也總能分清她是否在說謊或者偽裝一樣。她知道他喜歡將自己和亞歷山大大帝相提並論，作為歷史上最傑出也是最成功的帝王，阿德里安的野心就在於自己能在有生之年，能夠做出超越亞歷山大的成就。
一個動盪的時代總能培養出無數英雄或者梟雄。美蘇的爭霸讓戰後還未恢復的世界再次陷入緊繃狀態，科技的飛速提升讓人類無法再次承受一次世界大戰，因為它的後果不會像前兩次，拉入核戰爭之中的最終結果是毀滅性的。
但在一個國家，在全球政治局勢面前，個人的力量是如此渺小，正如在大都市隊長召集的會議上，笑匠說過，黑暗總會降臨在每個人頭上，無論他們這些小丑做些什麼。
這個男人看得很透，表面上看他只是一個連婦女兒童都可以毫不心慈手軟殺掉的法/西斯暴徒，但他只是用暴力黑暗的方式，展現了這原本就陷入混亂和絕望的世界最原始的面貌，他看到了核戰結果，於是他順應了這一點。
從某種程度上來說，阿德里安倒還挺感謝厄裡斯聲東擊西的這一招，他也很感謝將原本就毫無意義的會議攪成一鍋粥的笑匠，因為他們讓他看清了一點，笑匠徹底點醒了他。
必須有人做點什麼，在這種情況下，必須有人做點什麼，來拯救這個世界。
這個人，這個一直保持清醒的人，不會是選擇用暴力方式消極面對的笑匠，只會是他。他可以拯救這個世界，這世上沒有不能解決的難題，只要他能像亞歷山大一樣做出超出時代束縛的橫向思考，一刀斬斷無人能解的戈爾狄翁之結，他就能拯救世界。
而他也找到了一個大致的方向，他想到了，她也想到了——轉嫁危機。在有共同的外患的情況下，任何內憂都不會成為內憂。
厄裡斯到他這裡來，無非是確定了她的猜測。
看著車窗外陰雨連綿的天空，坐在轎車後座，一身職業裝的厄裡斯輕輕勾起了嘴角。她的身邊放著一份關於維特集團和曼哈頓博士合作的協議書，曼哈頓博士現在身為政府的武器，如果想和他接觸必須走正規流程，這也是為什麼她需要借助阿德里安之手的原因。
作為美國大集團的董事長之一，面具之下的阿德里安擁有的無形影響力可比想像中要大得多，甚至，當今美國總統背後的財團支持者也有他的一席之地。資本主義制度下，食物鏈頂層階級的地位給他開了無數綠燈，也讓本來無足輕重的厄裡斯手持綠卡。
在兩個特工和一個政府人士的陪同下，將自己的頭髮染回了黑色，並且剪成俐落短髮的厄裡斯見到了一身西裝的曼哈頓博士。阿德里安的建議很合理，畢竟那可憐的大都市隊長已經洩露了她的發色，她也早就準備幹完那十分吸引眼球的一票後換個髮型繼續吊著其他義警的胃口，既然阿德里安提出了一個方案，她也正好懶得思考改成什麼樣。
一般在和正常人處理商業性問題時，曼哈頓博士都會穿上西服，避免引起普通人類的不適，雖然很多時候他更喜歡半裸，畢竟在他眼裡，所有生物全部都只是一個又一個粒子而已，穿不穿衣服都一個樣。
「您好，曼哈頓博士，我是厄裡斯•迪斯可蒂亞，我代表維特集團和您就新能源開發專案進行探討。」厄裡斯說著，臉上帶著一絲職業化的笑容，向曼哈頓博士伸出了手。
「您好，迪斯可蒂亞小姐。」回答她的並不是博士，而是博士身邊的政府人士。那位老頭迎上了厄裡斯伸出來的手，鑒於她來自于大名鼎鼎連總統都得熱情對待的維特集團，這位時常出沒在曼哈頓博士身邊身居高位眼高手低的老頭的臉色還算不錯，「我是維克多•哈裡斯，負責曼哈頓博士和貴公司接洽事項。」
厄裡斯掛著標準露八齒笑容和哈裡斯問了聲好，然後又看了看房間裡其他人，並沒有發現總會跟在曼哈頓博士身邊的珍妮。
「咦，斯萊特女士沒有陪在您身邊嗎？我記得在電視裡她經常會出現在您左右呢，她是個很有魅力的女人，我一直想認識一下這位能成為您的伴侶的傳奇女性。」見曼哈頓博士是一個人，厄裡斯有些驚奇地微微瞪大了眼，但很快她又反應過來這樣說似乎有些不妥，於是她又補充了一句，「啊，十分抱歉，剛才我似乎失禮了。」
「沒關係。」曼哈頓博士的聲音十分柔和，「我想聽到這些話，她會很開心。」
「那就好，來，請坐。」厄裡斯伸手做了個「請」的動作，並且將包裡的資料夾拿了出來，「這是我們集團初擬的項目計畫，包括合同，以及後續發展情況，您可以先過目，有具體要求再提出來便可。」
無疑，在曼哈頓博士面前說謊是一件十分具有挑戰性的事情，因為他能看到任何人的心跳，能感覺到任何人的呼吸頻率，能捕捉到任何人臉上細微的表情幅度，如果想要瞞過他的眼睛，必須每一個細節都做到完美。
但這些對於厄裡斯來說十分容易，因為從出生到現在這些年來，她的感情從來都沒有控制她的行為哪怕一次，可以說她一直都處於偽裝之中。至於層層邏輯分析後的偽裝之下最真實的是什麼樣子……天知道。
在閱讀速度上曼哈頓博士也超越常人，他幾乎幾秒間就把那厚厚一遝檔給看完了，倒是一旁跟他一起坐下來的哈裡斯，才慢吞吞地拿出眼鏡開始看第一面。
作為政府財產，所有關於曼哈頓博士的專案都必須經過政府的批准才能運作，否則就算博士本人點頭都不行。這個哈裡斯的用處也在於此，他得審核這些專案，然後通報上級，上級通過批准以後，曼哈頓博士才能正式和維特集團合作。
厄裡斯尷尬地看了安安靜靜坐在一旁看著她的曼哈頓博士一眼，然後又看向一旁的老頭，很委婉道：「哈裡斯先生，您需要我為您講解一下這個項目嗎？」
「哦，不用麻煩你了，我還能看得清字。」哈裡斯撫了撫眼鏡，故意沒聽懂厄裡斯話裡的意思。
厄裡斯訕訕一笑，又對曼哈頓博士悄悄聳了聳肩，才將自己的注意力轉移到手中的咖啡杯上。接觸這個哈裡斯的第一眼，她就看出來這老頭是個典型的保守黨人士，而在絕大多數保守黨眼裡，阿德里安•維特以及維特集團，都過於……「開放」了一點，以及帶著「左傾」思想。
所以，她早就知道這老頭會給她來個下馬威，好吧，她也承認自己腦子裡瞬間閃過無數個讓這老頭哀求的手段，嗯，有些血腥暴力，被曼哈頓博士察覺出來她有些興奮這可不太好。厄裡斯慢條斯理地喝了一口咖啡。
「曼哈頓博士，您和總統先生的會議時間到了，這邊就交給我吧，我會給維特集團一個交代的。」大概十分鐘以後，哈裡斯用這麼個理由打發走了他的大爺，然後又繼續和厄裡斯耗著。
厄裡斯起身目送著曼哈頓博士離去，同時，她沖站在她身後的兩個特工微微一笑，又坐回位置上，喝光了咖啡後，突然將咖啡杯猛地砸向桌面，隨手拿起碎片，一個華麗轉身畫了個倒八字，精准割破了那兩個特工的咽喉。
「是這樣的，哈裡斯先生，支開你的保命符就是一個錯誤。」厄裡斯將碎片扔在桌子上，拿出一個手絹，慢條斯理地擦了擦飛濺到臉上的液體，看著完全嚇呆的老頭，將一遝照片扔到了桌面上。
「這是你的妻兒，以及你情婦和私生子的生活照，唔，他們看上去似乎很幸福呢。哦對了，我似乎還記得你在瑞士銀行的帳戶，貌似是28開頭09結尾，以及，這裡還有一個裝著人類最喜歡的東西的信封。你看，我很忙，時間對於我們這種人來說有些寶貴，所以我不想廢話，如果你俐落點，我也俐落點，一切都好辦，你覺得呢？」
十分鐘之後，厄裡斯走出了會議室，手裡還拖著兩個屍體，他們的血早就被她用特殊方式抽幹了。這個時代監控器並不普及，再加上厄裡斯的特意回避，開著幻之境界手裡拖著屍體的她走在政府大樓裡顯得異常愜意。沒過多久，她就順利離開了此地，順便，還給阿德里安的生物研究院捐贈了兩個人體大腦。
夜色降臨，紐約的黑暗漸漸蘇醒。在這種環境下，孤身一人的年輕女子一般都會選擇儘快回家，對於正常人來說在外逗留無疑需要很大勇氣，特別是這個街區並不算安全。
一個身材高挑的短髮女人裹緊了自己身上的外套，快步走在街頭，她能聽到自己身後逐漸接近的腳步聲，她能看到不遠處朝自己走來的穿著幫派衣服的男人，她猶豫了一會兒，她的身邊有一個小巷，但是她知道自己不能走進這裡面。
不過下一秒，她就沒有了任何顧慮，因為那些人在眨眼間，藍光一閃便消失了綜影。
「您不應該選擇在晚上出門，迪斯可蒂亞小姐。」這上帝般的語氣讓她微微一愣，她轉過身，看到了曼哈頓博士。
「我只想散散步，街角有一個不錯的酒吧。」厄裡斯臉上還帶著虛驚一場的神色，「不過我運氣也挺好，被我的客戶拯救了。現在應該是你們這些義警活動時間吧？」
「是的，這個街區是我和我搭檔的巡邏區。」博士回答，閃著微弱藍光的臉上看不清任何表情，「希望下午哈裡斯先生並沒有讓你難堪，如果是，我表示很抱歉，阿德里安的專案我確實很感興趣，也很支持。」
「哦，沒什麼，難對付的客戶我見多了，但我很有說服力。」厄裡斯嘴角勾起了一抹強勢的笑容，「也許我能請你一杯以作報答？」
「不，你不能，因為我的搭檔來了，而且帶來了一個重要資訊，我得離開，所以，下一次吧，我們還有一些具體事項需要探討。」他說著，抬起頭看向一旁的消防梯。兩秒過後，一個黃色身影以一種體操運動員式的柔軟優雅姿態，從一旁的居民樓上翻身而下，來到博士身邊。
悠于 2016-3-19 13:07
第67章 謊言背後9
絲魂二代只是一個十六七歲青春貌美的小姑娘，懷揣著一顆熱血的心和對英雄的崇拜，不用過多觀察厄裡斯就知道這個沒有多少心眼的小女孩是多麼的……天真。她看著曼哈頓博士的眼神已經說明了一切。
「嘿，喬恩，原來你在這裡，」絲魂的歡快聲音在她的人到達以前就傳到了厄裡斯的耳朵裡，她輕盈地落在曼哈頓博士身邊，手裡拿著一張紙條，很自然地挽起了曼哈頓博士的手臂，完全沒有發現厄裡斯的存在，「我收到了羅夏的紙條——他總喜歡玩這種把戲——我們得去集合了，他說他有新發現，關於……」
她的聲音越來越小，因為她發現曼哈頓博士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幾秒之後，就望向了自己的對面。她順著他的目光望去，終於發現了第三個人的存在。
「哦……嗨，你好……」勞瑞有些尷尬地向厄裡斯打了聲招呼，「抱歉，剛才沒有注意到你，請問你是喬恩的……朋友嗎？還是……」
「不，只是生意上的合作夥伴而已，今天下午初次見面，晚上就被救了一命，現在已經沒有什麼要緊的事了，你們趕緊去吧，紐約的治安就交給你們了。」厄裡斯調侃似的抬手向他們倆敬了個禮，「我在街角的酒吧還約了人，先走一步。」
厄裡斯說完便走向了街角的酒吧，余光裡傳來的藍光證明曼哈頓博士已經帶著絲魂小姐離開了。夜晚正是夜生活開始的時候，喧鬧的音樂從卷門裡流出來，酒吧門口早已排起了長龍，無數穿著暴露的女人站在隊伍裡抽著煙，和身邊的男士調著情。
有些人臉上還戴著不同樣式的面具，頭頂著假髮，包括門口保鏢手裡也拿著一些，發給那些臉上並沒有攜帶面具的顧客。很明顯，這個酒吧今晚的主體就是追求神秘感的面具舞會，無數追求熱鬧人士來到這裡，仿佛夜夜笙歌就能忘記迫在眉睫的戰爭危機。
厄裡斯給了站在門口的保鏢一個他不能拒絕的價碼，讓他放行，順手從他手裡拿了一個帶著古怪笑容的威尼斯面具，擠進了人潮湧動的酒吧，穿過無數汗液和刺鼻香水交融摩擦的舞廳，直奔吧台，隨手要了杯雞尾酒。
如她所說的那樣，她在酒吧裡約了人，她現在要做的無非是等待。
五分鐘之後，三個戴著半張面具的男人走進了酒吧，其中一人手裡還拿著一個手提箱。他們對震耳欲聾的音樂熟視無睹，身邊因為看上了他們的身材而湊過來的衣著暴露的女人也無法提起他們的興趣，他們警惕地穿過人擠人的舞池，摩擦間掀起的衣角下，冰冷的槍套若隱若現。
他們很快便在這只能看到人頭的酒吧裡找到了一個較為偏僻安靜的位置，角落的沙發上已經坐上了一個人，昏暗的的光線無法照亮那人所在的角落，陰影幾乎遮住了她的上半身，那三人只能從她那雙長腿分辨出她是一個女人，一個慵懶而又隨意地靠在沙發背上的女人。
他們立刻撞開人群，來到那張桌子面前。走近了，他們才能模糊看清那女人臉上戴著的面具，威尼斯風格的面具，在陰影的襯托下，原本就略顯古怪的面具此刻看上去就像魔鬼的笑容。
「我等你們很久了，怎麼浪費了這麼長時間？」女人被處理過的聲音從面具下傳來，戴著一絲懶散和漫不經心。
「我認為你會聰明到掌握一切。」為首的男人語氣生硬道，他的英語說得很流利，但如果仔細聽，還是能聽到一絲口音，「那場醫院的爆炸讓沒用的美國豬們對每一個看起來像蘇聯人的可疑分子十分上心，我們行動很困難，特別是當那被詛咒的曼……」
「曼哈頓博士將你們的人和汽車捏成了團並不是一個大問題，同志們。」女人語氣不變地打斷了他們的話，「我承認，我預料到那位小藍人會出現在那個位置，我並沒有告訴你們，是因為，那個老道理，為了集體利益和大局，個人利益的犧牲在所難免。」
「你瞧，我已經讓那些比員警更有效率的義警們的注意力放在我身上了，我相信美國政府現在也對我這諮詢專家比較上心，當他們的注意力全都轉移的情況下，你們還擔心計畫不可行嗎？」女人輕笑一聲，「同志們，犯罪是一門學問，好吧，我知道你們要說什麼，那就換個說法，為了國家利益奮鬥是一門學問，這可急不得，現在，來點伏特加？這杯算我請。」
女人話音剛落，一旁的服務員就端上來三瓶伏特加，放在三人面前的桌子上後便離開了。
「消氣了嗎？快收起你們的孩子氣，該談些正事了。」在他們三個灌了一大口酒之後，女人才慢條斯理地開了口。
「你是個聰明人，所以我們尊重你，教授，但是我們不希望以後再出現這種情況，你只是一個諮詢顧問，給我們提供資訊諮詢，而不是支配一切的長官，希望你認清自己的地位，我們雇用你，是讓你替我們做事，而不是……」
「是是，長官。」女人的語氣聽上去有些不耐煩，「我以為你們做特工的腦子轉得比較快，看來是我想太多。」
「你……」坐在旁邊的男人有些聽不下去了，他剛想說什麼，卻被為首的那個攔了下來。
「閉嘴，伊戈夫，你去警戒周圍。」
「是啊，伊戈夫，你最好這麼做……」女人有些意味不明道，但伊戈夫聽來就是幸災樂禍，他憤怒地瞪了她一眼，起身走向門口。
他走了以後，為首的男人直奔主題：「廢話不多說，我們要的資料呢？」
「……就在這張桌子下麵。」女人停頓了片刻，回答。
男人向他身邊的另一個人使了個眼色，那人看了周圍一眼後，才將手伸向桌面下方，從一個膠帶下，找到了一個資料夾，他將它遞給了身邊的老大。
男人接過後瞟了一眼：「比想像中要薄一點。」
「你們以為有多複雜？」女人懶散地反問一句，「況且，做生意的都知道，為了保證長期交易，不可能一次性就把所有好東西都掏光，以及，你認為關於小藍人的東西有這麼好搞定嗎？放心，我會提供良好的售後保障，你們得給我多一點時間。」
「時間？我們沒那麼多時間！只要他們的美國之神存在一天，我們就離滅亡更近一步！我們需要……」
「那就擠出時間。」女人的聲音冰冷且不容拒絕，「只要你們誰也不會率先捅破這層窗戶紙，冷戰就還是冷戰。我可以保證美國不會，而你們……與我無關。」
「……好，就像你說的，我們會儘量保證我們不會率先開火，你也一樣，教授，到目前為止我們合作非常順利，所以看在這個份上，我們給你這個時間……」
「不，你們沒有時間了！」
一個低沉沙啞的聲音打斷了男人的威脅語氣，他微微一愣，迅速起身，剛想掏出槍，一個飛快的黑影就來到他的面前，一腳踹向他的手腕，骨頭折斷的聲音被嘈雜的音樂掩蓋，他倒飛出去，撞翻了桌椅。
周圍的人對酒吧打架早已見怪不怪，特別是當他們看到打架者是最近比較活躍的義警時，歡呼聲更加刺耳。
羅夏迅速欺身拿走了那個男人的手槍後就筆直來到那面具女人面前，他根本不用理會這男人的同伴，因為夜梟已經用最快的速度解決了他。
看著坐在原地不動如山的女人，不知為何羅夏心底湧上了一股不安：「你失敗了，教授，當你殺死大都市隊長的那一刻，你就已經失敗了！你以為我們會被你的警告嚇住嗎？不，這樣只會愚蠢地暴露你自己！」
「我們已經搞定了這蘇聯人的接應人。」這時候，絲魂和曼哈頓博士也走了進來，絲魂對夜梟點了點頭，然後看向了博士，「要不是喬恩，也許我還發現不了那些傢伙呢，他們藏得太深。」
「那麼，這件事就結束了。」看著絲魂臉上燦爛的笑容，夜梟有些掩飾地移開了眼，「揪出了蘇聯特工，抓住了教授，再也沒有人受傷，很好。」
「沒錯，結束了！」羅夏一把抓住女人的衣領，將她從沙發上拎起來，「你還有什麼話可說？」
然而，回應他的依舊是沉默。女人的雙手無力地垂在身旁，低著頭，渾身鬆軟，酒紅色的假髮和面具因為羅夏用力過猛而有些歪斜。
周圍的人很快便恢復了一開始的熱鬧氣氛，幾乎要撕裂耳膜的音樂一直沒有停下來，酒吧駐唱依舊用他嘶啞的喉嚨歌唱，沒過多久他就走下唱台，向另一位駐唱交班。
那位駐唱穿著一身和酒吧風格格格不入的西服，邁著僵硬顫抖的步伐，走上唱台，酒吧裡幾乎沒有人注意到他，他們的注意力全部放在了酒精、毒/品和荷爾蒙身上，包括那四個義警們，當羅夏拎起那個女人時，他就覺得有哪不對勁。
他猛地拉下女人的假髮和面具。
他聽見了背後夜梟倒吸了一口氣，他聽見了絲魂的驚呼，她不可置信地捂住了嘴，一頭撲進了曼哈頓博士的懷裡。
他手中的女人，有著一頭枯黃的長髮，慘白甚至泛青的臉，以及幾乎要瞪出眼眶，仿佛籠罩了一層灰白薄膜的瞳孔。
羅夏猛地鬆開了手，任由她倒在地上。
她死了，早就死了，而她的面具裡，還放著一個……播放機。
播放機？開玩笑，難道剛才那些話都只是事先錄好的錄音？！這怎麼可能，除非那女人也有預知未來的能力！
此時，身穿筆挺西服的駐唱，戰戰兢兢地用著帶著血紅污漬的雙手，捧起了話筒，他那顫抖的帶著哭腔的聲音在如此喧鬧的環境下幾乎微不可聞，但在他開口的一瞬間，羅夏就將注意力移到了他的身上——
「男…嗚……男孩…可以……玩……嗚嗯……什…麼？……」他的聲音顫抖到幾乎聽不出任何曲調。他站在臺上，看著羅夏幾人的方向，盛滿了淚水的目光帶著數不清的乞求，眼淚順著他那同樣沾著血污的臉頰，劃過他那被利刃向上劃開，並用魚線和魚鉤殘忍勾起的嘴角，留下長長一條血跡。
「青蛙……蝸牛……還…還有小狗的尾巴……」還沒等羅夏幾人有所反應，他突然猛地搖了搖頭，後退幾步，顫抖的聲音陡然拔高直到破音，語速也加快幾分，仿佛有什麼人正在催促他一樣，「女孩……可以玩什麼？砂砂糖、平底鍋等等的好東西……那…那我呢？我可以……可以玩什麼？可以玩……很……god…please……可以玩…很恐怖的……遊…遊戲……哦！」
他唱完的下一秒，酒吧的通風管道裡，突然湧出了數不清的百元大鈔！
第68章 謊言背後10
看著滿天飛舞的鈔票，酒吧內的人愣了一兩秒後，歡呼和尖叫突然如炸彈般在空氣中炸裂，隱藏在心底的對於金錢的*如同火山噴發一樣迷了他們的眼。這一刻，幾乎所有的人都化身為猛獸，伸長了手臂撲向那輕如鴻毛的紙鈔。
整個酒吧亂成了一鍋粥，原本就擁擠的空間現在似乎連空氣都被推搡出去。有人摔倒了，但是沒有人在意，他們爭先恐後地踩上跌倒之人的身體，企圖站得更高，拿到更多的錢。
「我們得將這些人疏散！」夜梟看著眨眼間就陷入混亂的人群，焦急道，轉頭卻看見羅夏在擺弄那個播放機，頓時提高了音量，「羅夏！放下那東西，我們得先解決這些人……」
「這是一條線索，教授留下這個播放機，又通過別人之口說要玩一鈔恐怖的遊戲』，這個播放機一定有蹊蹺！」
「你不覺得那女人說的遊戲就是指現在這種場面嗎？」絲魂似乎也看不慣羅夏的做法，「你研究吧，我去救人，再不疏散群眾，不知道有多少人會被活生生踩死！」
絲魂和夜梟沖進人群，他們試圖用溫和的方式拉開眾人，但搶錢搶得正瘋狂的人們又怎麼理會他們是誰，現在對於他們來說，阻止他們的就是敵人，於是，他們有不得不換上暴力手段。
曼哈頓博士站在一旁，他沒有出手，他看到的未來告訴他，現在不是時候。
而羅夏則迅速地按下了播放鍵，已經播放完畢的錄音又開始重頭播起。僅僅憑藉一個錄音就能應付這些蘇聯特工，並且還不會讓他們產生任何懷疑，毫無疑問，這個教授對人類，對人性的掌握已經到達了一個喪心病狂的程度，才能事先就猜到對方會說什麼，在聽到她的話之後又有什麼反應。
但是，這一次的重播並不像第一次那樣順利，因為羅夏只聽到第一句『我等你們很久了，怎麼浪費了這麼長時間？』之後，便很長時間沒有了下文，而當羅夏以為這東西已經壞掉準備帶回去修理的時候，那個被處理過的慢條斯理女聲又再次響起，直到這時，羅夏才明白那第一句話的含義，她等的不是那幾個特工，而是他們！
『熱鬧嗎，羅夏？』
這句話驚得羅夏本能地望向混亂的舞池，這簡單的幾個詞，讓羅夏突然有了一種被監視的感覺。
『不，別到處看了，我可不在酒吧裡。』
『但是，我能想像那個畫面，人類如同餓了幾個星期的瘋狗追咬著一根沒有任何肉的骨頭，令人作嘔，想必你也感同身受。』
『哦對了，幫我向你身邊的曼哈頓博士問一聲好，感謝他之前如此明智地放我一馬，哈哈，以及……』
『友情提示，你最好趕快將夜梟和絲魂這兩個二代小崽子拉回來。』
錄音在這句話結束後戛然而止，從內而外擴散的酸液徹底毀了整個播放機，並且還在一直蔓延，讓羅夏不得不將它扔到地上。而一直顫抖地站在唱臺上，仿佛挪動一步就會被一槍爆頭的歌手，卻在錄音結束的下一秒，渾身上下燃起了熊熊烈火！
撕心裂肺的慘叫聲和耀眼的火光終於引起了酒吧裡的人的注意。他們看向在地上打滾的火人，愣了一兩秒後，嘴裡爆發出一陣歡呼和口哨。
他們也許是以為這只是一場即興魔術表演而為此歡呼，也許是因為一個被活生生燒死的人刺激了他們的感官而歡呼，也許是幸災樂禍唯恐天下不亂，也許是受之前酒精毒/品和金錢的影響單純的覺得興奮……
總之，沒有一個人對他施以援手。
「你們都瘋了嗎？！」絲魂憤怒而又不可置信地尖叫一聲，猛地沖向一旁的消防設施，砸開了頂頭的水管開關，天花板上的噴頭裡頓時噴灑出無數水滴，但那男人身上的火焰卻沒有任何熄滅的跡象。
男人瘋了一般地沖進人群，人們下意識地避開那灼熱的火焰，但不知為何，就算他們沒有和他有任何直接接觸，離他較近的人也如同被魔鬼纏了身一般渾身著火！接著是第三個，第四個……火勢瞬間蔓延一發不可收拾，無數人尖叫著湧向狹窄的大門，場面混亂的一發不可收拾。
「丹，絲魂，離開人群！」羅夏上前一步企圖將他們拉回來，但有人率先一步，曼哈頓博士揮手間就將差點著了火的夜梟和絲魂救回來，緊接著，那幾乎要漫延至整個酒吧的大火眨眼間就消失得無影無蹤。
「這些紙幣上塗滿了白磷。」曼哈頓博士看著傷勢較為嚴重的幾人，聲音依舊溫和到冷酷無情。他們已經被燒得渾身焦黑，就算大火已經被撲滅了，如同烤肉般的「茲茲」聲響依舊在延續。而作為罪魁禍首的數十萬鈔票，早已在這場大火裡化為灰燼。
「與此相同的還有九家酒吧，一家高級俱樂部，包括十二個集團大鱷，六個政府官員，其中還有……副總統。」曼哈頓博士微微抬頭，他用著在正常情況下足夠溫暖人心的語氣說出了這一堆冰冷無情的資料後，又看向了地上早已化為一灘塑膠水的播放機，「我該走了，總統先生即將緊急召見我。」
他丟下這句話，藍光一閃，便不見了蹤影。
而等到羅夏意識到什麼，回過頭查看時，那兩個蘇聯特工早已趁亂溜之大吉。
如厄裡斯在播放機裡說的那樣，她早已離開了酒吧，回到家裡，安安心心睡了個好覺，第二天一大早，便從報童送來的報紙裡，看到了今日頭版——《來自地獄的罪惡教授！》
首頁配圖非常簡單，因為沒有人見過她的真實相貌，所以上面只有一個被畫上去的，戴著小丑面具的酒紅發女人，而她的整個人上，被打上了一個巨大的鮮紅問號，問號上還滴著血。至於內頁的配圖，就是那十家酒吧和一家被重點關注的高級俱樂部在熊熊大火之下如魔窟般的剪影。
那些將手裡的筆當成自己賺錢工具的媒體人士，無所不盡其極地迎合大眾口味，將這位罪惡教授描繪得時而像美杜莎，時而像深淵惡魔，如同遊蕩人世的幽靈，是美國敵人對美國的詛咒云云。
整篇下來其實都只是在故弄玄虛搞陰謀論而已，看的厄裡斯不禁莞爾，找來找去，她也只找到一個重點，那就是因為她一個不小心弄死了在高級俱樂部愉快玩耍的副總統，這件事總算鬧到了總統尼克森那兒，他打算派出自己最得力的「幫手」解決這問題。
但這人不是曼哈頓博士，如果是他，白宮方面的發言人以及報紙一定會不遺餘力地曝光。
所以……是政府的御用雇傭兵笑匠嗎？厄裡斯挑了挑眉，實際上到目前為止，她雖然摸清了曼哈頓博士的能力，但是她無法知道他看到的未來是什麼，他那看似正常實則放在厄裡斯眼裡完全不正常的行為讓她有些……困惑。
她試探性地留下了播放機，她知道曼哈頓博士絕對有能力將變成一灘塑膠水的東西重新恢復原樣，包括那經過處理的錄音帶，他也可以將它恢復。並且，她敢保證一開始尼克森是將這任務丟給他的，但是他以什麼理由拒絕了……
果然如她猜測那樣，他們未來還挺長，沒有到將她逮捕的那一天，就算他知道結果，他也會選擇無視。當然，這樣也有好處，那就是至少她還能或多或少從他的態度裡知道，她還剩多少可自由活動的時間。
厄裡斯看了看手頭的任務，一開始的【麻煩】已經完成，而當她選擇繼承罪惡教授這個位置時，系統讓她成功完成第一次委託的【開張大吉】任務也搞定了，接下來便是蘇聯人炸醫院的【特殊行動】，同時，通過和蘇聯特工的接觸，她又觸發了一個隱藏任務——
『隱藏任務【創神】被觸發，蘇聯人急需一個自己的神，和美國之神抗衡。注意，隱藏任務高風險高收益，請選擇是否接受此隱藏任務，如果拒絕，對積分和系統幣無任何影響。』
另一個隱藏任務【阻攔】，厄裡斯也早就摸清了阿德里安想幹什麼。他已經預判到未來核戰的不可避免性，為了阻止這場危機……他得——就像她說過的——轉嫁危機。而這個隱藏任務完成後的最終影響無非是核戰爆發地球毀滅，厄裡斯對此沒有任何意見。
至於如何在不殺死他的情況下阻止他……厄裡斯從來沒有將此當做難題，即使她要阻止的物件也是一個讓她欣賞的聰明人，當然，這個欣賞僅僅局限於智商層面。
兩個隱藏任務，同時進行。
用過了早餐，厄裡斯來到了一座位於郊區的工廠。在未來的一段時間裡，這裡將成為曼哈頓博士工作的地方，按照合約，各種設備將有維特集團提供。
維特集團的效率毋庸置疑，幾乎在合同簽訂的下一秒——阿德里安早就預料到合同必會簽訂成功——無數器械就被托運到這個巨大的工廠裡，安裝擺放在一夜之間全部搞定，就等曼哈頓博士過來直接開工。
「……工廠的大致結構就是這樣，但我想您早就知道了吧。」厄裡斯帶著曼哈頓博士在工廠裡轉了一圈，「如果您認為還有其他設備需要補充的話，請直接跟我說明，我會讓相關人員處理妥當。」
「不必了，阿德里安已經想到了一切。」曼哈頓博士回答。
「那麼今天下午就可以開工了？或者明天？請別介意，維特先生對此項工程特別上心，他囑咐我一定要儘快處理好一切。」
「隨時可以。」博士表示理解地點了點頭，同時，他停下了腳步，看向了身邊和他一切停下來的厄裡斯，「但是在此之前，三十秒之後，你會詢問我珍妮為什麼沒有和我一起，我會告訴你她去了美容店，並且她不喜歡工廠的味道，然後，你會請我一杯咖啡。」
「……您真幽默。」厄裡斯職業化的客氣語調前出現了詭異的停頓，「那您會答應嗎？」
「答應什麼？」
「……喝咖啡啊，工廠旁不遠處就有一家咖啡店，斯萊特小姐在美容店的話，我也可以選擇一家離她的美容店較近的咖啡店，正好我可以認識……」
「你怎麼知道她在美容店？」
「……好吧，我懂了。」再次詭異停頓之後，厄裡斯抬起頭露出了標準露八齒微笑，「對了，博士，斯萊特小姐最近過得好嗎？今天也沒有看到這位元讓我想認識認識的女性呢，她怎麼沒和您在一起？」
「她去了美容店，並且她不喜歡工廠的味道。」
「那麼，我能請您喝一杯咖啡嗎？就在工廠隔壁，作為您昨晚幫助的報答。」
「當然可以，迪斯可蒂亞小姐。」
第69章 謊言背後11
「……所以，你能看到未來？你知道我的未來是怎樣的嗎？哦，我知道這種事情最好不要劇透，所以你只用回答我，如果用十分制來評價我的未來，你覺得能打多少分？」厄裡斯捧著咖啡杯饒有興趣道。
她和曼哈頓博士坐在咖啡店的角落裡，雖然他們的位置足夠偏僻，但是曼哈頓博士的知名度太大，依舊有不少人對他們這邊頻頻側目，而正聊在興頭上的兩人完全沒有在意那些看稀有動物似的目光。
如曼哈頓博士所說的那樣，厄裡斯請了他一杯咖啡，然後在有一句沒一句的閒聊過程中，他們漸漸聊到了關於曼哈頓博士能力以及所謂的量子物理這一塊。也許是聊開了，厄裡斯也漸漸褪下職場女性客客氣氣幹練那一套，甚至還會開幾個朋友間才會開的玩笑。
「不，事實上，我能看到萬物的規律，但是我無法看到除我以外具體個體的未來，我無法觀測，所以我無法評價。」曼哈頓博士的輕柔聲音一開始聽起來似乎溫柔得如春風拂面，但是聰明人都知道，無論什麼時候，這輕柔背後代表的都是身為旁觀者的冷漠。
所謂的上帝眷顧世人，上帝愛人，也不過是說說而已，神永遠只會居高臨下地俯視一切。
「這樣啊……」厄裡斯臉上閃過一些失落，很快她又恢復了原樣，甚至，依然有些興致勃勃，「但換一個說法，你可以通過看到你的未來，從而知道在未來的時間點裡和你打交道的我的未來，對嗎？」
曼哈頓博士看著她，時間仿佛就此定格，現在是1966年4月29日13:10，5月初工廠正式投入運行，而之後的每一個週五，作為每週出現一次的維特集團和他之間聯絡人的厄裡斯•迪斯可蒂亞，將會在固定的休息時間請他來這家咖啡店，一方面是公事，而另一方面更多的是閒聊，仿佛成為了一種習慣。
7月末，她會被調離這個聯絡人的崗位，但是他們會在不同的時間點偶遇。他會告訴她，和她在一起異常的輕鬆，而珍妮•斯萊特會在這時候離開他，指著他的鼻子質問著他是否還有感情這種東西。實際上，他想他沒有，即使他會對厄裡斯產生一種奇怪的不知為何會存在的好感。
8月末，他將會知道她到底是誰，將會知道這一切不過是為達目的的逢場作戲，就像他一樣，她說過她要好好想想劇本問題，而他會難過，他得裝出那副樣子，之後……他看不到，一切仿佛蒙上了一層紗布。
1966年4月29日13:14，她將憤然離席。他會在她走出咖啡廳的那一刻告訴她，她需要吃午餐，然後他會將她傳送到她所說的她最喜歡的小餐廳。
「是的。」秒針再次開始轉動，離13:14還有233秒。
「那你又是如何確定，未來就一定會朝那個方向發展，未來的我必定會是你看到的那個樣子？」厄裡斯突發奇想，「按照你的說法，你的每一個行為都能創造出一個平行宇宙。但事實上，每個人在一生中會碰到無數種選擇，任何人的不同選擇都能出現一個平行宇宙，如果每一個人都擁有你的能力，如果我也擁有你的能力，那麼按照量子物理來說，我也能看到無數平行宇宙。」
「這就如同……」厄裡斯迅速從包裡拿出了筆和紙，在紙上隨意地畫出了一條不規則的曲線，「這是你的時空線，它可以有無數的分支，而每個分支上又有無數的分支，但是現在，按照你的說法，你儘量避免了那些線的存在，於是你只剩下一根主線。」
「而我，這是我的線，」厄裡斯畫出了另一條線，穿過曼哈頓博士的線，產生數個交點，並將它們圈了出來，「在我的線也如同你的這般光禿禿的情況下，這些交點代表著你能看到的你我的未來，但現實情況是，我的選擇是不定的，這就像薛定諤的貓，只要盒子是密封的，任何東西都可能藏在其中，而且它可能以任何存在狀態出現。」
厄裡斯在自己的線上隨意地畫出了幾個分叉，其中幾條分叉還和曼哈頓博士的線產生了新的交點。
「所以，你怎麼確定你看到的未來，就一定是即將發生的未來？你可以將自己的選擇約束在一條線上，但是你不能改變別人的選擇。」厄裡斯放下筆，將紙推到曼哈頓博士面前，抬起頭，用著一種帶著輕微挑釁和不解的神情看向他，卻正好對上他那平淡無波的亮藍色雙眼，她這才後知後覺地發現，在自己長篇大論的時候，他一直都靜靜地看著自己。
她掩飾性地移開了眼，而曼哈頓博士也在這時候開了口：「但是，時空是一個立體的概念，你選擇的分支，只會影響到你的平行世界，這所謂的新出現的交點，屬於平行世界，至於這個世界，早就既定了。」
在他的控制下。這後半句話曼哈頓博士並沒有說出口。
「……噢，我竟然忽略了立體這一點。」厄裡斯一掌拍向額頭，「還以為這個可以難到你。」
「作為一個生活在二十世紀六七十年代的女性來說，你已經做的很好了，我是說在思維水準上。」
「博士，這句話從心理學上來說，是一種炫耀，而不是安慰。」厄裡斯瞪了他一眼，「雖然我不知道『心理學』這玩意兒在你身上還有沒有用處。很多時候，我都想挖出你的大腦看看你的思維到底長啥樣。」
「你可以看看，如果你想的話。」博士語氣不變表情淡然地丟出了這麼一句足以讓人誤會的話——
「……咳咳，我只是開個玩笑而已，開顱看大腦什麼的……」厄裡斯做出了一副驚悚的表情，仿佛之前某些個世界熟練做開顱手術研究大腦以及人體實驗神馬的不是她一樣。
「不，我的意思是，如果你想站在我的角度看看這個世界，我可以讓你試試。」
厄裡斯微微一愣，而曼哈頓博士則伸出手，在她的額前停頓了片刻，等她輕輕點頭之後，才將手指放在了厄裡斯的額頭。
在那一瞬間，厄裡斯發現自己坐在了一輛車的後座，她的視線變矮了幾分，而坐在前方有些面熟的一男一女正在溫馨地拉著家常裡短。他們回頭看了厄裡斯一眼，對她寵溺一笑，然而就在這一瞬間，一輛疾馳而來的車將整輛車給撞得稀巴爛，坐在前座的夫妻當場斃命。
畫面再次一閃，是她第一次站在她的心理醫生面前時的場景。
接著是親戚的排斥和憂慮。
這是她的過去，當然，受系統干預，這些閃回片段的人設以及場景佈置都回到了上個世紀四五十年代，這些閃回並不多，而且很快，但不可否認，這就是她從前的經歷。
她能看到每一件事情的前因後果，甚至能看到每個物體中的粒子。
這種超神的境界似乎只持續了一秒鐘，而這一秒鐘又是如此漫長，漫長到仿佛度過了一生。事實上，曼哈頓博士只在她的額頭上點了一下便放下了手，而她也從那接觸他手指的茫然中瞬間恢復。
「抱歉。」曼哈頓博士溫柔但毫無誠意的聲音響起，「我不知道。」
厄裡斯臉上的笑容不再，她陰沉著臉看著他，猛地從錢包裡甩出幾張鈔票用力拍到桌子上，拿著自己的包頭也不回地大步走向店門口。
而就在她拉開店門的一瞬間，曼哈頓博士的聲音又從她背後傳來：「時候不早了，你需要吃午餐。」
下一秒，嘈雜的聲音佔據了厄裡斯整個大腦，她看著人來人往的街道，一陣又一陣的暈眩讓她感覺整個世界都陷入了詭異的傾斜之中。這是曼哈頓博士傳送能力的後遺症。
厄裡斯看著自己眼前的小餐廳，冷笑一聲。剛才她將受到黑暗回憶刺激而憤怒的角色表現出來，事實上，她的冷臉也有一部分她的確不滿的原因。
她以曼哈頓博士的角度觀測了這個世界，沒錯，她找他聊了那麼半天的目的確實是想知道在他眼裡，這個世界長什麼樣，然而，當她看到之後，她又對此嗤之以鼻。
這不是她想要的結果，這不是她想看到的東西，她不需要這些她早已知道的東西。曼哈頓博士看到的東西，早就在她研究他的時候，在她腦海裡演練了一遍。她以為會有什麼不同，她以為……
算了。
厄裡斯徹底合上了腦子裡屬於曼哈頓博士的檔案，並且蓋上了「未覺醒」的章。他再怎麼強大，也只是屬於這個世界的神而已，他的眼界很寬，實際上又很窄，窄到也就那麼回事，不需要再浪費什麼心思，剩下的工作只是如何將他的能力複製。
阿德里安企圖利用曼哈頓博士的能量給世界製造亂子，讓人類同仇敵愾消除分歧對抗共同的「敵人」曼哈頓博士，而蘇聯人想製造出更強大的武器，也必須利用曼哈頓博士的能力，厄裡斯能否完成兩個隱藏任務，就在於博士這幾個月的工作能否成功。
阿德里安倒是對厄裡斯製造的自燃案態度曖昧，在沒有涉及到冷戰相關敏感人士例如重要科學家身亡的情況下，十二位元集團大鱷的死亡給他的公司創造了更加便利的環境，他只用「做得很好」四個字表達了自己的想法，甚至對厄裡斯「不小心」燒死了副總統一事也沒有任何表示，這大概和他本身就看不慣現任政府有關。
現在，政府和媒體的關注點都從冷戰上移了一半到罪惡教授身上，厄裡斯的資訊網也出現從中截斷的情況，不少消息販子失蹤，對此，她一直保持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態度，表面上跟進工廠任務，私底下繼續為那些犯罪分子提供犯罪管道，像是根本沒有發現危險的臨近。
以及一個瞄準了自己腦袋的準星。
悠于 2016-3-19 13:08
第70章 謊言背後12
笑匠看著準星裡的女人，慢悠悠地給自己點了根雪茄。
在他的對面大樓的同一層樓裡一共有兩個人，一個是戴著面具的女人，一個是拿著一個資料夾給她彙報工作的男人，而那個女人，就是他的目標，罪惡教授。他找到這個地方確實廢了他一點功夫，但是也僅限於「一點」而已。
能用拳頭解決的事都不叫事，教授可以做到完美無缺，但她的手下不可能。她的資訊網都是人，如何順藤摸瓜對於笑匠這種殘暴人士來說就再容易不過了。任何人在生命威脅下，求生本能會讓他們拋棄一切，這就是人。
這個教授確實有幾把刷子，笑匠都忍不住為她的每一次作品拍手稱讚，而現實情況是他必須一槍崩了她，因為她的腦袋值一個好價碼。一個如此聰明的大腦，倒對得起這個價格，只是可惜的是，他還以為法老王這個自戀患者會率先和她對上。
這世界就是一坨狗屎，是的，笑匠曾經將這句話甩到總統臉上。在最終的結果面前，無論是那些罪犯們無聊的小打小鬧還是義警們荒廢青春，都顯得如此單薄可笑。這個教授倒是讓那些無聊得發臭的犯罪行為總算變得有意義。
她殺了副總統，所以總統找上了他，而諷刺的是，在將死的那一刻，所有人都一樣，所有人都是墳墓裡的枯骨，現在死，和未來死于滿天飛的核彈頭，唯一的區別就是死亡的方式不同，以及，在這狗屎裡多窒息了幾年。
「晚安，小甜心。」叼著雪茄的笑匠自言自語地調侃了一句，「不久之後你便會發現，墳墓裡的地兒有點擁擠。」
他扣下了扳機，他能看到準星裡的腦袋如同西瓜一樣炸裂，鮮血濺滿另一個男人一身，他嚇得屁滾尿流，立刻連滾帶爬躲到了桌子下方。
「哦，這樣就喪失樂趣了。」笑匠看著準星裡的桌子，似乎在埋怨那個男人做了弊，一邊說著，一邊將狙擊/槍的前端拆了下來，然後又嫺熟地替換上另一個工具，並且塞了個手榴彈進去。
笑匠拿著榴/彈發射器，對準了已經被打破一個洞的窗戶，不用特意瞄準，榴/彈精准地落入對面的辦公室裡，緊接著下一秒，便是震耳欲聾的爆炸聲。笑匠再也沒有看爆炸現場一眼，他收起了槍，背著包大大咧咧地走進電梯。
電梯裡貝多芬的月光曲在笑匠耳朵裡簡直如同噪音一樣讓他難以忍受，他靠在牆壁上，用槍托一把砸向電梯的喇叭，世界頓時清靜了，只剩下樓層數在一閃一閃……
電梯在四樓突然停了下來，而那惱人的月光曲卻再次響起，不是從電梯的喇叭裡，而是從電梯頂部。
『愛德華•布萊克先生，你得知道，其實這個時代的人類，根本沒有基本的保密意識和個人*意識。』一個被處理過的女人的聲音伴隨著月光曲，緩緩響起。『包括現在的尼克森總統，苦惱的是，我甚至都能說出他今天在白宮裡幹了些什麼。』
笑匠聽到了這個聲音，沒有一絲一毫的驚訝或者慌張，反而咧嘴一笑，瞬間抽/出身體兩側的槍，迅速上膛，看向電梯頂部。「我就知道這活兒沒這麼簡單。」如果一路殺到底就能找出教授，那麼做出那些高水準犯罪的人絕對不會是她。
『確實，按照你那突突突的方法，聰明人都會察覺到危機的臨近。不過，我希望你會喜歡我送給你的大禮。』
「我不介意你再送我一些，小教授。」笑匠知道她指的大禮代表什麼，就是之前他殺得和砍白菜一樣容易的罪惡教授的爪牙。這女人一定知道外面有人在獵殺她，但她還如此明目張膽地裝作什麼都沒有發生，任由笑匠玩似的斃了一個又一個人，不得不說這就是在送「禮」。
『可以。在你的頭頂，有一份檔，裡面全是照片，我相信你看了之後就會明白我的意思。如果你將它交給總統先生，他會給你數倍於追殺我的傭金，並且想方設法的聯繫上我。你瞧，外界對於我總會有一種普遍的誤會，包括你，那就是，你們總認為我完成這一切需要大把大把的人手和消息販子。』
『但實際上，我的前任留下來的爪牙，我已經擱置了一個多月沒有啟用了，所謂的資訊網可不是特指人類。』
『我可以監視一切，一個人。』
『很感謝你幫我徹底清除了障礙。』
女人的聲音到此為止，而在她話音剛落的一瞬間，電梯繼續下行，一個資料夾也從電梯頂部摔到地上，裡面的照片散落一地。那些照片只有兩個人物，分別講述了兩個人的一天。
一個是總統先生，而另一個，則是他自己。總統那蠢貨他不敢確定，但是他可以確定，他的身邊絕對沒有跟蹤者。
而這些照片，闡明了一個事實——她可以監視任何人，在他們不知道的情況下，她可以將這項技術賣給美國政府，也可以掉頭賣給蘇聯。鑒於蘇聯特工近期和她接觸頻繁，極大可能她會將這個上帝之眼賣給蘇聯。
當敵方的一舉一動都在自己的掌控之中，任何人都沒有*時，就算敵方有一個上帝般存在的傢伙，那些蘇聯人也不再會懼怕，因為他們也能像上帝一樣看到一切。
「叮」的一聲，電梯到達了底層。
笑匠看著自己的照片，嗤笑了一聲，劃開了火柴，將屬於自己的照片燒得一乾二淨，然後走出大廈。
她說的沒錯，當他將這資料夾拍到總統面前，總統看後，臉色由白轉青，由青轉紅，最終又變回了最初的慘白，他給了他三倍於之前的傭金。能在非常時期當上總統的必定不是傻子，雖然他當選總統的一部分原因是他雇了他暗殺前任總統甘迺迪，但他依舊看到了其中的利害關係。
而厄裡斯，也就是在這種情況下，在笑匠拜訪她之後的第二天早上，大大咧咧地出現在白宮總統辦公室裡。當時這位「刻苦勤勉」的總統先生正在訓斥著密勤局局長辦事不利，而一頭霧水的局長也不知道總統先生一大早上犯什麼病突然覺得白宮安全出了問題，只好安安分分站在原地不斷點頭稱是。
「一大早動怒對身體不好喲，總統先生。」當密勤局局長走出辦公室，只剩下總統一人時，看了不久好戲的厄裡斯撤掉了幻境。
正看向窗外不知想些什麼的總統突然聽到了一個女人的聲音，立刻帶動轉椅轉過身，他看到了一個帶著小丑面具的酒紅發女人，坐在自己辦公桌前的椅子上，翹著二郎腿，雙手呈搭塔姿勢，面具後的金棕色眸子直勾勾地盯著他。
「你最好別通知你的保鏢們，這是一個忠告。」她說著，將自己的雙腿懶散地翹上了辦公桌，並且往辦公桌上扔了一個微型機器，「我可沒有帶著任何惡意。相信你已經看到了那些照片吧，這當然不是有人跟蹤偷拍而成的，事實如何你自己心裡清楚，我就是用它監控你的。而我一大早來拜訪你，其實，是有一個問題想請教一下。」
「我可以讓你知道蘇聯人的一舉一動，也可以讓蘇聯人知道你的一舉一動，現在，給你一個選擇，請問你會選擇前者，還是後者？」
總統最終選擇了前者。他給厄裡斯提供了一份足夠三代人不愁吃穿的資金，讓她源源不斷地提供這種可以干擾任何探測器的微型監控器，交由美國在蘇聯的特工進行安裝，並且將她手裡的特殊顯示器交到總統手裡。
至於遠在俄羅斯的視訊訊號，如何跨越大洋傳送到顯示器上，只要擁有一個人造衛星，就能做到這一切。
對於厄裡斯突然轉了性的「愛國」行為，雖然依舊讓總統先生有些疑慮，但是看著從克林姆林宮傳來的圖像，他還是頗為滿意的，現在，他可以看到一切，甚至還能聽到蘇聯人的某些重要決策，這讓他覺得在冷戰裡美國離勝利又進了一步。
當然，這些都局限于總統和厄裡斯之間，為了將保密工作做徹底，他甚至沒有通知身邊的保鏢。他也提出過將厄裡斯的追查令取消，並為她特地成立一個監測部門，不過厄裡斯想也沒想直接拒絕。
「我是一個犯罪藝術家，總統先生，看在錢的份上，我可以做你的諮詢專家，我可以做你的部門主管，但是，我同樣也會給那些侮辱了『犯罪』一次的白癡們做諮詢，這是一種美學，而我是一個罪犯。」
她和曼哈頓博士在咖啡店以不愉快而告終的第一次交談似乎在第二天，所有的不快都煙消雲散。第二個週五，她依舊面帶職業微笑地請了曼哈頓博士一杯咖啡，跟進了一下實驗過程，閒聊了幾句，順便還為上周那麼沒禮貌的不辭而別道了歉。
當然，是在曼哈頓博士率先提出並再次毫無誠意地道了歉的情況下。
有了曼哈頓博士這個移動外掛，實驗漸漸有了起色，科學家發現在博士的眾多能力中，粒子湮滅和空間傳送這兩個能力其實是可以複製的，而當有了目標之後，實驗進度也稍稍提高了點。但是以現有的科技水準，沒個十年八年，是絕對無法研究成功。
另一方面，厄裡斯也繼續自己的老本行，時不時地給本來就亂成一鍋粥的紐約惹點「小」亂子，但她再也沒有親自出現到眾人眼前，仿佛從此銷聲匿跡。這讓羅夏十分苦惱和暴躁不安，第一次，他找不到任何線索。因為能成為線索的，要麼被笑匠「詢問」過後一槍斃了，要麼就根本沒有線索。
罪惡教授徹徹底底成為了一個幽靈，她在爆炸中遺留下來的辦公室也沒能找到任何蛛絲馬跡。她退得徹徹底底，仿佛早就預料到這一天，而又不知道在未來的哪一天，她會再次出現。
總之，厄裡斯就在這一邊暗地幫助總統開展監控計畫，一邊幫助阿德里安竊取曼哈頓博士能力，一邊調教沒用的罪犯中，漸漸度過了五月和六月。
第71章 謊言背後13
厄裡斯和蘇聯人的情報交易一直沒有停止，當然，經過了上一次酒吧一遭之後，蘇聯人直接轉入了地下交易。他們想要曼哈頓博士的情報，越多越好，而作為博士和維特集團的聯絡人，厄裡斯每個星期都能將一份完善的資料交到他們手裡。
而另一方面，隨著微型監控項目的推進，總統先生似乎不再滿足於僅僅只將監控範圍放在蘇聯，野心讓他將目光放在了全球，有了莫斯科的試驗，第二批微型監控的投放十分順利，畢竟這玩意兒安裝起來特別簡單，一個看起來連指甲蓋的一半都沒有的圓珠，扔在地上沒有任何人會看它一眼。
這讓厄裡斯的賬上又多了一筆資金。
但是，手握重權者永遠不可能讓如此重要的技術掌握在一個不定因素手裡，所以在某一次交易中，看著突然出現的蘇聯特工，厄裡斯沒有任何意外。
「當我們的眼線告訴我們，你和美國人也有密切交往時，我還不怎麼相信。」之前被羅夏一腳踹斷手骨的特工站在厄裡斯面前，此時她已經被裡三層外三層地包圍起來，而和她交易最後一批貨的美國特工，因為寡不敵眾已被生擒。
「我只是一個諮詢專家，任何人前來諮詢的時候，我都會提供最基本的説明。」厄裡斯經過處理的聲音從面具下傳來，在羊入虎口的情況下，她的態度依舊慢條斯理，仿佛她早就預料到現在這般情況。
「你的大公無私還真是讓我感動。」蘇聯特工冷笑一聲，扭頭對自己的手下道，「將那箱子帶走，這些美國豬只留下兩個，還有你，我的教授，我倒要看看你在和萬惡的美國交易什麼，可以讓他們如此小心翼翼。」
厄裡斯沒有反抗，或者說她在找最佳反抗時機，但是她不作為不代表著那些美國特工也會不為所動，聽蘇聯人準備研究那總統高度重視的機密，他們立刻奮起反抗，原本安靜得連根針掉地上都能聽見的倉庫，在瞬間變成了交戰地點。
厄裡斯也立刻趁亂閃身到一台儀器背後，美國特工人數上劣勢太大，槍戰不可能持續太長時間，如果帶不走那個箱子，他們很有可能會選擇以命換命的方式，直接將整個倉庫炸毀。
「教授，雖然我很不希望幫助一個犯罪分子，但是你對於美國來說意義重大，我會盡我一切保護你逃出去，我向星條旗宣誓。」一直以來和厄裡斯接頭的特工頭子在同伴的掩護下來到厄裡斯身邊，「每一次交易，我們都會在周圍裝上足以將周圍一切夷為平地的炸彈。我已經啟動了炸彈，兩分鐘後這個工廠將會變成歷史，現在你立刻跟我走。」
他說著，壓低身體迅速移向了一旁的通風網，利索地拆下鐵網，招呼厄裡斯趕緊鑽進去。厄裡斯沒有猶豫，她低下頭一聲不吭地鑽進通風管道，十幾秒後就來到另一個車間。
比起隔壁車間，這裡的蘇聯人少很多，但還是會有一兩個人巡邏。在這種情況下，那位元特工頭子顯示出了自己豐富的戰鬥經驗，在他的帶領下，那些蘇聯人愣是沒有發現他們的存在。
直到厄裡斯的胸前出現了一個紅點。
「蘇聯的狙擊手！」特工頭子低喊一聲，他的身體反應速度更快，在子彈到達之前飛快地按倒了厄裡斯，子彈射入了地面。
在按倒厄裡斯的下一秒，他就將她拉到一個掩體背後，並根據之前的判斷向左後方開了槍。在槍聲吸引巡邏中的蘇聯人趕到這裡之前，他們有大概二十秒不到的時間，而距離整個工廠被炸飛，只有一分多鐘的時間。
「我幫你吸引火力，你直接順著這條小道跑，跑道盡頭後右轉，那裡有一個洞。不要回頭不要停頓，用衝刺的速度！」特工頭子嚴肅道，一邊抽/出了自己的另一把槍，他不等厄裡斯回答，直接站了出去，沒有經過瞄準，兩把手/槍裡的子彈同時沖向了狙擊手躲藏處。
厄裡斯到現在依舊一言不發，她幾乎是和特工頭子同一時間沖出掩體，並且按照他說的方向，頭也不回地全力衝刺而去。
兩把手/槍根本創造不了多少殺傷力，很快，子彈見底，掩體就在他的身邊，他只用轉動身體，半秒不到的時間就可以躲回去。然而，也正是這半秒不到的空隙，讓躲在暗處的狙擊手抓住了機會。
在他轉身的瞬間，一枚子彈射入了他的太陽穴。
「嘖，現在的特工技術簡直爛成一灘鼻屎。」狙擊手點起了一根雪茄，唾棄了一聲，腳下發力，整個人如同一根離弦之箭，沖向厄裡斯逃跑方向，在複雜的機械間靈活跳躍，幾乎眨眼間，兩個人之間的距離縮短了一大半。
戰鬥射速太低的狙擊/槍早就被他扔到一旁，他一手拿著突擊步/槍，在那道身影進入眼眶的瞬間，「突突突」的火舌從槍/□□發而出，肉眼難以捕捉的子彈如同狂風暴雨，在眨眼間就來到了正在奔跑的女人背後……
然而就在這一刹那，他看到女人的右腳猛地一用力，腰身一扭，整個人以一種怪異的姿勢朝左邊躍出，在全速奔跑的過程中突然來了個急轉彎，子彈擦著她的衣角而過。
能成功躲過他的子彈的，至今為止他只見過一人。除了非人類般的腿部和腰部肌肉強度之外，想要躲過子彈，更重要的一點是意識以及冷靜清晰的大腦，特別是這種背後射來的暗/槍，僅僅依靠運氣可不容易。
「你知道這裡還有半分鐘就會爆炸吧。」躲過偷襲，厄裡斯並沒有急著繼續跑，反而站在原地，看向襲擊者的位置。
黑暗中的星火如同地獄的火光，一個壯碩的身影從黑暗的二樓直接躍下，落地時卻沒有發出多大的聲響。帶著黑色眼罩的黑髮男子扛著槍，嘴裡叼著雪茄大爺味十足地走出來：「那我就只好在這半分鐘裡解決你。」
他說著，微微壓低身體猛地朝厄裡斯沖去。明明手裡有槍，還要選擇近距離肉搏，在肉搏中暗槍突襲，如果不是專業的格鬥專家，恐怕很少有人能從他那角度刁鑽的拳頭以及神出鬼沒的子彈裡存活。
而站在原地的厄裡斯仿佛沒有看見危險臨近，她慢悠悠拍了拍手，輕佻道：「被發現了身份就如此坦蕩地走出來，不愧為笑匠。不過，很抱歉我沒有時間和你好好玩玩……」
她的話音剛落，在笑匠的槍托到達臉部的瞬間，整個人如同憑空蒸發一般，消失得無影無蹤，而笑匠的這一擊也直接落空，槍托砸到地面，直接將堅硬的槍砸了個稀巴爛。
很顯然，這一切都只是美國總統設的局。總統知道厄裡斯不能留，但是鑒於這個教授過於聰明，為了避免任務失敗後的不必要麻煩，他選擇將他們交易的消息「不經意」透露給蘇聯人，讓蘇聯人幫他解決麻煩，順便派出了笑匠刺殺，在這種情況下，就算刺殺失敗，也只可能懷疑是蘇聯狙擊手。
但很顯然，他還不夠瞭解笑匠的個性。
厄裡斯和阿德里安的合約上只簽訂了五個月的時間——是的，罪惡教授的每一個生意都會和客戶簽訂合約，如她所說的那樣，她可是正經的生意人——也就是說到七月底，她將不再給阿德里安提供任何情報，而阿德里安也不會再給她提供任何掩飾或者資金。
他們本可以繼續續約一個月，保持良好的（地下）合作夥伴關係，不過阿德里安似乎覺得他不再需要任何諮詢，或者說早在厄裡斯為阿德里安建立起關於曼哈頓博士以及白宮方面系統的全面的監控網路時，他就不再需要她的説明了。
所以到了七月二十號，阿德里安以調職為由，取消了厄裡斯的連絡人身份。
接下來的一個月，厄裡斯再也沒有搞什麼小動作，要不是紐約市里依舊能出現員警怎麼也抓不到的高智商連環殺人兇手，紐約市民恐怕還會將這個之前被他們稱為魔鬼的教授遺忘在腦後。
甚至，有時候她還會邀請阿德里安去咖啡店坐坐下下國際象棋，那悠閒的態度仿佛一個呆在養老院頤養天年的老人，而系統世界只是一個讓人心曠神怡的旅遊勝地，當然，得忽略那些因看不慣她而偽裝成客戶找上門的黑幫，以及從來沒有放棄給她找些麻煩的羅夏。
「阿德里安，你看，我們也是『老』朋友了，但你可從來都沒有告訴我你到底想利用曼哈頓博士的能力創造什麼，畢竟，想將髒水往他身上潑可不容易。」厄裡斯一邊喝了口咖啡，一邊推動了棋子。今天如往常一樣，她坐在咖啡店裡，桌子上擺著一個象棋棋盤，身旁放著一杯咖啡，和坐在對面的阿德里安下著棋。
自從還在合作期間他們倆第一次對上卻沒分出勝負時，隱隱間他們倆就總想著一定要拼出個誰勝誰負。
「我以為你早就知道了，從那些你交給蘇聯人的檔裡。」阿德里安連眼皮子都不抬地回答。
「哦，原來你早就發現了嗎？那麼，希望你不要介意，只是生意而已。」
「就像你和總統的生意？」
「你還從你監視總統的小電視裡發現什麼？」
兩個人抬眼相視一笑，似乎嘴角都帶著一絲挑釁。
「但你和蘇聯人的生意，恐怕不僅僅局限于曼哈頓博士的資料那麼簡單吧。」阿德里安將一個疑問句硬生生變成了陳述句。
「你知道，在特工戰發達的緊張局勢下，怎樣才能瞞過地方特工的眼，順利完成己方任務嗎？」厄裡斯並沒有回答阿德里安的問題，她只是把玩著棋子，有些突兀提出了另一個問題。
阿德里安看著棋盤，沒有說話，連臉上的表情都沒有任何變化，他在等待厄裡斯的下文。
「蘇聯一直很緊張美國之神，他們也想要自己的神，他們找上了我。」厄裡斯終於放下了手中的棋子，仿佛自己上一秒什麼也沒說那般，又將話題拉到了阿德里安的問題上，「而我，將『上帝之眼』交給了他們。」
阿德里安的手指微動，他掩飾性地拿起了一邊的咖啡杯：「你是說，你的監控器？它確實挺好用，包括監視曼哈頓博士。但他們無法做到在不驚動美國的情況下……」阿德里安說著，陡然間停頓下來，他抬起頭，銳利的藍眼如同兩把冰刃。
「所以你找上了美國總統。」
厄裡斯笑著聳了聳肩：「總統先生幫了我們一個大忙，他難道真的以為，他的特工非常出色，以至於溜進克里姆林宮裝微型監控都不會被發現？多麼完美的野心，監控了俄羅斯，監控了自己本國，還想著監控西歐和亞洲，說實在的，我那時候還擔心我的微型監控器不夠多，而他的衛星承載不了呢。」
「你知道這會帶來什麼後果嗎？」
「你知道你有一個巨大缺點嗎？」厄裡斯用一個問題回答了他的問題，她身體微微向前傾，眼底的懶散陡然間變得詭異起來，配上她那金棕瞳色，看上去就像魔鬼一樣危險，「那就是太自負，自負地以為你能看穿我的幻境，自負地以為自己可以拯救這個世界。」
在她話音結束得下一秒，阿德里安發現自己餘光裡的全部人影突然站了起來，一直盤旋耳旁的音樂陡然消失。咖啡店還是那個咖啡店，但店裡的顧客，全部變成了蘇聯特工。
「這個世界不需要任何人來拯救。」厄裡斯的語氣依舊慢條斯理，她仿佛沒有看到那些對阿德里安虎視眈眈的特工們，「你偷換概念的想法真不錯，但轉移危機可不等於消除危機，事實上，你永遠也無法改變人類崇尚暴力的事實，這是一種隱藏在人類物種裡的獸性，就像其餘的動物一樣。」
「人類總自負地以為自己是這渺小星球的中心，一切的社會行動又總以主觀意念為基礎，包括那至高無上的秩序和法律。但是，你瞧，從來都是人類離不開地球，而地球沒有人類，照樣圍著那顆恒星轉。」
厄裡斯看到了阿德里安的眼角略微抽搐了一下，她笑了，那笑容如同塞壬的歌聲一樣充滿了蠱惑。
「人類的劣根性總有一天會將自己毀滅，然而，不要恐慌，物種的滅絕是大自然的常態。6500萬年以前滅絕的是恐龍，只是這一次，變成了另外一個物種而已。」
她揚起了手裡的按鈕，只要按下它，美國用來接收信號的衛星就會因為中毒全面癱瘓。
「抱歉，因為你確實是個聰明人，所以我不可能讓你繼續活下去，這一局，我贏了。」
她按下了按鈕。
緊接著下一秒，厄裡斯的嘴角雖然依舊保持著微笑，但是她的雙眼卻在陡然間變得陰戾起來。
「怎麼了？是不是因為沒有看到自己想要看到的結果？」而坐在沙發上的阿德里安，此時他臉上的強裝鎮定卻難掩陰冷的怒意的表情早已消失不見，他慢悠悠地端起了咖啡，一隻手拿起了自己的king，移向了厄裡斯的，「你真以為，我什麼都不知道嗎？抱歉，厄裡斯，這一局，我贏了。」
窗外，亮藍色的光芒一閃而過，整個咖啡店的蘇聯特工如臨大敵般看著店外那被稱為美國之神的怪物，握緊了手裡的槍。
厄裡斯徹底冷下臉。
第72章 謊言背後14
只要曼哈頓博士出現，有再多的蘇聯特工都是無意義的事情。而且，厄裡斯知道，自己的幻境能力對他絕對沒有任何用處，這不是她能否做到細緻觀察入微創造的幻境的真實度有多高的問題，而是實力的問題。
曼哈頓博士的實力淩駕於地球規則之上，他眼中的一切是無數可以變化的粒子，而不是一個既定的物質形態。這也就是說，無論這個幻境表面上看起來多麼真實，但如果厄裡斯無法做到讓那些原子的排列以及外形都和真實的一模一樣，並且還可以變換的話，在曼哈頓博士面前也只是一團空氣。
厄裡斯做不到這一點，就算她再怎麼聰明，她也無法做到，因為她的肉身還是以人類為標準，曼哈頓博士之前給她看到的他能看到的一切，還不足以讓她真正將幻境變成實物。
這也是阿德里安將曼哈頓博士叫來，而不是找來一大群政府特工或者其他義警的根本原因。就像厄裡斯研究透了這些蒙面義警，阿德里安也在暗地裡研究透了厄裡斯的全部，從能力到思想。
比起和她這種人做朋友或者合作夥伴，成為敵人明顯來說更有意義和挑戰價值，阿德里安一直將厄裡斯放在敵人的位置上，這點從來都沒有變。
厄裡斯的思想方式比起羅夏或者笑匠來說更為偏激，不，應該說更為獨特。她沒有任何偏激的想法——即使她的思想對於正常人來說就是偏激無情的反人類和反社會——因為對她來說，正常人認為的善其實是「惡」，而她認為的「善」，才是真正的善。
這是一種病態，但比起其他的精神病，這種病態或許更讓人無從下手——她的是非觀早已顛倒或者模糊化，她的任何行動，任何目的，從本質上來說，她的根本出發點十分「單純」和「純粹」。
如果這個世界上真的存在所謂的鏡面世界，鏡面世界裡的一切都和真實世界截然相反的話，那麼她就應該生存在那個鏡面世界裡，因為在那個世界，她才是一個正常人，擁有正常和絕對正確的思想。
然而，一個錯誤的人卻活在了一個錯誤的世界上，這使得善與惡的界限在她眼裡早就模糊不清，仿佛混亂才是一切之本。
當阿德里安研究清楚了厄裡斯的為人以及出發點，她的一舉一動在他眼裡，其實早就在腦子裡上演了一遍。他是這世界上最聰明的人，這個描述一點都不誇張，他的思維水準以及縝密程度可以和厄裡斯不相上下，包括演技水準也是如此。
早在厄裡斯給他提供那高科技監控儀器時，甚至在這之前，在他和罪惡教授第一次交手之時，他就知道，自己，以及其他人，其實都處於厄裡斯的監控之中，但他只是在和她交易時，當著她的面將辦公室裡的監控器扔到她面前，並警告她以後最好別打這種小心思，便沒了下文。
當時，他丟給她三個監控器，厄裡斯一共在他的辦公室裡安裝了四個，他知道，他沒有點破。他甚至曾站在第四個監控器安裝的位置，偽裝出懷疑的表情，但他依舊沒有將它給撈出來。
他將厄裡斯當成了另一個自己，將她放在了和自己同等的水準上，並且時常會想，如果我站在她的角度，我會怎麼做，她又會怎麼做。
對於厄裡斯的每一個行動，每一句話，他都會想出至少三種方案，對應了她此時在想什麼，她想怎麼做。或許這有點廢腦力，但是阿德里安喜歡這種和聰明人博弈的感覺，而下棋是雙向的，厄裡斯在下，他也在移動棋子。
想監視一個聰明人並不容易，他想厄裡斯也會有同樣的想法，因為聰明人總能發現你在什麼地方藏了監視器。厄里斯本人不太好掌控，但她身邊的人很容易，例如在笑匠得到總統的命令去刺殺罪惡教授之前，一直充當教授左右手的湯姆，以及在湯姆被笑匠處理後，和教授交易的蘇聯特工。
而厄裡斯同樣也會這麼想，阿德里安不需要思考就能如此確定，她也會將目標放在他身邊的人身上，他的秘書，清潔工，女僕等等。
在棋子你來我往的搏殺之間，比的就是雙方的思維能力以及偽裝能力。是否能思考得足夠徹底足夠廣，是否能偽裝得連自己都可以騙過去，有時候就能決定一場棋局的勝負。普通人比的是身體，而聰明人比的是眼界。
「哦，阿德里安……」就算到了現在決出勝負的時刻，厄裡斯的聲音聽上去依舊慢條斯理氣定神閑，她坐在阿德里安的對面，面前棋盤上的早已倒下，矗立的是阿德里安的king，「很漂亮的一擊，我能否知道，你是什麼時候看穿我想將冷戰變成熱戰的？」
「具體日期嗎？1966年3月20日21:38。」阿德里安平靜地看著厄裡斯，他那雙清澈湛藍的眸子裡並沒有一般勝利者的傲慢無禮，反而帶著一絲愉快和欣賞，自然流露的驕傲讓他整個人看上去如同一個掌控一切的王者。
厄裡斯知道這個時間代表什麼，這個時間是他們第一次正式見面的時間，那一次，法老王看穿了她的幻境。
「你看，厄裡斯，對於我來說，我更喜歡將你當成敵人而不是朋友。」阿德里安繼續道，他的身後，曼哈頓博士已經走進了門，周圍的蘇聯特工一擁而上，「你從來都不曾信任我，同樣的，我也不可能完完全全放心你。」
「事實上，我知道你和總統先生的交易並不是因為我監視了總統，而是你們明面上的私人交易，暗地裡總統卻聯繫上了我，哦，或者說，我想辦法讓總統認為是他主動聯繫上了我。你認為笑匠這步棋如何？他確實讓你認為，總統已經不再需要你，而你的動手時機已經成熟了，對嗎？」
回答他的是厄裡斯的沉默，不過阿德里安毫不在意。
「當你將你擁有的所有現金塗上白磷的時候，我知道。當你隨機選出十家酒吧以及一個俱樂部的時候，我也知道，甚至那十二個集團大鱷……嗯，他們可都是維特集團的對手呢，我很感謝你順手幫我解決了一點小麻煩。」
阿德里安話語裡的意思已經十分明顯了，但他對面的厄裡斯，並沒有露出普通人當得知自己被利用和玩弄於鼓掌之中的憤怒。是的，這樣才是他的敵人厄裡斯該有的鎮定自若，就算失敗了依舊如此，如果她像其他無趣的傢伙那樣惱羞成怒，那麼他就沒有任何必要繼續在這裡坐下去。
「那家酒吧……你裝了監聽器。」與普通人的惱羞成怒不同，厄裡斯瞬間就從阿德里安的話中抓住了關鍵。
「對於那2435人的犧牲，我表示很抱歉。」阿德里安並沒有直接回答她，提到酒吧裡被燒死的平民，他那張漂亮的臉蛋上閃現了一抹憂慮和傷感，「但是如果要阻止你，阻止即將被你激發的熱戰，他們的犧牲是必要的。因為他們，才讓我更加確定了你想要做什麼，你留給蘇聯特工的錄音器已經說明了一切。」
阿德里安知道厄裡斯的手法，知道她的作案地點，知道將會有數千人因為她的舉動喪命，但是為了數以千萬人的利益，他可以毫不猶豫地看著那數千人被活活燒死。
蘇聯人不僅僅想要曼哈頓博士的資料，他們還想要曼哈頓博士的能力，和阿德里安一樣，他們想複製他的力量，厄裡斯主動申請成為聯絡人，也正是因為她接受了蘇聯人的委託。她想利用維特集團給她創造機會，竊取現成的實驗成果。
「實驗進行了近四個月都沒有任何起色，雖然放在一般情況下普通的研究院或許需要將近一年的時間才能研究出像樣的東西，但是，厄裡斯，這是我的工廠，我的研究院。我承認你做得確實天衣無縫，你對實驗報告的篡改或者實驗過程的破壞幾乎讓人看不到任何破綻，沒錯，是『幾乎』。你真的幾乎騙過了我，如果不是每天晚上我也會拜訪一次工廠，並且繼續篡改資料的話。」
聽到這裡，阿德里安看到厄裡斯的臉色終於出現了細微的變化。
阿德里安笑了。
「是的，你知道我之前為什麼說，你沒有看到你想要的結果嗎？不僅僅是因為我中斷了你的信號，而且，你轉交給蘇聯的資料，根本就是錯誤的，使得你按下按鈕之後，企圖利用曼哈頓博士的能力而製造的紐約市中心地區的爆炸落了空。」
厄裡斯的雙眼直勾勾地盯著她對面的阿德里安，若是正常人被她這雙幾乎可以稱為詭異邪魅的眼神盯了，恐怕會渾身不自在，但阿德里安不同，他並沒有移開眼，反而正大光明地迎上了那道危險壓抑的目光。
余光裡，曼哈頓博士早已解決了一切，他靜靜地來到二人的桌前，但厄裡斯依舊沒有看他一眼，仿佛她的眼裡，只有阿德里安。
漸漸的，阿德里安從她的雙眼裡看到了除了嘲諷以外的神色，興奮，躍躍欲試。他知道這代表什麼，因為他知道當他和她博弈的時候，他的眼裡也會露出這種神色，棋逢對手的激動。
在他們眼裡，這只是一場遊戲，一場以世界為棋盤，人命為棋子的博弈。
「哈哈哈哈哈哈……」這樣對視良久，厄裡斯突然笑了，笑得差點連眼淚都湧出來，她雙手撐著額頭，陰影之中的雙眼如同蟄伏的毒蛇，靜靜地看著阿德里安，嘴角咧出了一個詭異巨大的弧度，「很好，棒極了，小奧，我第一次感覺到這麼快樂！」
「不客氣。」阿德里安微微點了點頭。
「但是，我依舊有一個問題。」厄裡斯說著，神情不變，舉起了食指，戳在了臉頰上。
她用如此瘋狂詭異的表情做出了這種賣萌的動作，那樣子要多彆扭有多彆扭。
「我很樂意為你解答。」看著厄裡斯如此肆無忌憚撕下正常人偽裝的樣子，阿德里安突然心裡一突。
「你是以社會義警，人們敬愛的蒙面英雄，法老王的身份，拆穿並將我送到你的暴力破壞者同伴曼哈頓博士手裡呢，還是以紐約首富，集團大鱷，社會慈善人士以及熱心市民的身份，將我這罪犯送到政府的秘密武器曼哈頓博士手中繩之以法呢？」
厄裡斯說著，不等阿德里安反應過來，她直接將雙手併攏舉起移到曼哈頓博士面前，眼神卻一直放在阿德里安身上：「曼哈頓博士，我就是罪惡教授，現在，我自首，按照法律，我有權找一個律師，以及，我需要一個精神病醫生。」
她看向了博士，嘴角的笑容陡然間擴大。
悠于 2016-3-19 13:08
第73章 謊言背後15
這時代的法律並不算健全，但是有一點是公認的，那就是當精神病患不能辨認或者控制自己的行為時，是不會負刑事責任，但會被強制治療，治療好了再丟進監獄，治不好，那就一直關在精神病醫院裡。
所以，就算放在現代，依舊有很多辯護律師利用這一點，説明自己的客戶逃脫刑罰。這時代也一樣，雖然對於精神疾病這一塊醫學上還處於起步階段，醫生對於很多複雜的精神病根本無從下手或者根本無法辨別，但最基本的設施還是有的。
在厄裡斯移開眼看向曼哈頓博士之前，她在阿德里安臉上看到了一絲陰沉，不明顯，微弱到可以忽略不計，但依舊被目光片刻不移盯著他的厄裡斯捕捉到了。
很顯然，厄裡斯的這句話讓他突然發現，也許後來的事情會和他設想中有些輕微的偏移。厄裡斯會被抓起來送上法庭這點沒錯，她也會被關起來，但是地點不是監獄，而是精神病醫院。先不談她到底有什麼精神疾病，僅憑她的智商，她就足以將那些愚笨的醫生騙得團團轉，再加上她本身身為女性，重點是長相不錯的「弱女子」，博得陪審團的同情簡直太容易。
監獄和精神病醫院這兩者間的差距實在太明顯，單憑一項看守嚴格程度，監獄就足夠甩醫院十幾條街，更何況，阿德里安相信，就算將厄裡斯丟進最嚴格等級最高的監獄，她也有辦法逃出來，更何況區區一個精神病醫院。
他不能讓她跑出來，不能再給她任何機會，一秒都不行，在她手裡，一秒裡都能產生太多變數，他不能讓她破壞了他的計畫。如果美蘇開戰，那麼他之前所做的所有努力全部都白費。
看著厄裡斯主動伸來的雙手，曼哈頓博士並沒有像一般人那樣掏出掉檔次的手銬，他只是輕輕一揮手，厄裡斯周圍就出現了一圈淡藍色的光暈，如果不仔細看，恐怕還看不出來。
「哦？這倒是挺新奇的。」厄裡斯伸手戳了戳那光圈，讓她感興趣的是，這東西竟然是實體的，「如果我想強行突破這玩意兒，我會怎樣？」
她像一個好奇寶寶，看著曼哈頓博士眨了眨眼，而博士則用他萬年不變的語調平靜地告訴她：「你會自爆，我微妙地改變了你周圍的氣壓，在護罩破裂的一瞬間，你會死。」
「那如果是他人將我這命根子戳爆了呢？」厄裡斯陡然間微眯起眼，仿佛另有所指。
「我不會讓那種情況出現。」曼哈頓博士回答，他那平淡的樣子就像是沒有聽出厄裡斯的畫外音，也沒有在意身邊還有一個法老王，「總統先生讓我逮捕你，不論生死，但是你沒有反抗，在自覺投降的情況下，我有義務將你安全送到警局，並接受法律制裁。」
「嗯，我倒是聽出來了，感情如果我剛才稍有不配合，你就會直接將我分解成原子嗎？哎，寒葉飄逸灑滿我的臉，我的小博士傷透我心，你如此冷酷無情的行為將我們之前的情誼置之何地？」厄裡斯語氣誇張道，但她臉上依舊掛著狂喜那般的笑容，不得不說這反差看起來極其詭異。
「虧我之前還把你當成朋友呢，而且……」厄裡斯笑容裡多了一絲嘲諷和愉悅，「你也確實幫了我很多忙……」
「我很失望。」
曼哈頓博士的眼神微暗，他似乎歎了口氣，臉上閃過了名為難過的神情，但在場的除了他也都是聰明人，無論是厄裡斯還是阿德里安都知道他這一切表情都是偽裝的，而且他早就知道會發生什麼，要說失望，早在還沒有和厄裡斯見面的那一刻，他就已經開始失望了。
「我以為你不同，我以為你可以讓我喜歡，結果卻依舊差強人意。我能知道，你這麼做是為什麼嗎？」
厄裡斯聽了，挑了挑眉，她低頭做了個沉思的表情。
「等等，讓我想想我該怎麼回答，哦對了……」她猛然間抬起頭，眼底的瘋狂也在刹那間，如同狂風暴雨般，從那幾乎要變成暗金色的雙眼裡傾瀉而出，她笑了，笑得癲狂，但眼角卻慢慢湧出了晶瑩的淚水。
「因為我喜歡！我喜歡戰爭，我喜歡看到這世界被戰火覆滅，我喜歡看到硝煙過後萬籟俱寂的死寂，我喜歡看到死亡和毀滅，我喜歡看到這可笑的人類社會變成一堆廢土上的混亂與罪惡。我腦子裡有個聲音一直驅使著我這麼做，我停不下來，我無法控制我自己，我喜歡，但我不想……不，我想……不，我也不知道……呵呵…哈哈哈，無所謂啦，哈哈哈哈……」
她的聲音越來越高，越來越尖銳，直到歇斯底里後，又慢慢弱下來，最後變成了詭異的輕笑。
這倒挺符合她想找精神病醫生的要求，阿德里安忍不住想為這傢伙的演技拍手稱讚，他自問都無法將自己的神情扭曲成這幅德行。當然，他也知道她確實有病，反社會，邏輯障礙症以及輕微的精神分裂，不過這些病症在她身上基本上都是「神瘋」，也就是說外表上很難看出來，如果想「減輕」那些無能的醫生們的工作，「形瘋」是再合適不過了。
他冷眼旁觀著曼哈頓博士在停頓一兩秒後將那演技派理智型瘋子輕輕抱入懷裡，嘴角莫名揚起一抹冷笑，他喝了一口冷咖啡。這曼哈頓博士之前對待還沒撕破臉的厄裡斯的態度可以稱得上中規中矩，也可以說得上曖昧，如今，他要麼是真不知道厄裡斯的「病情」以及「本性」，要麼……就是早就知道了，並且還在嚴格遵守未來的劇本演戲。
無論是那一種，阿德里安覺得都可以被笑匠當成一種笑話。
驀地，在他準備收回目光的前一秒，他看到厄裡斯瞥了他一眼。
不帶任何情緒，平淡死寂，之前的癲狂早就一掃而空，現在只剩下一潭死水，如同宇宙裡最神秘的黑洞。
阿德里安知道這一眼代表的意思，就像他知道剛才厄裡斯裝瘋時說的那些話全是狗屁一樣……好吧，這種說法也許過於極端而且不太文雅，至少他知道那些話裡絕大部分都是假的。
她為什麼要這麼做？這位和希臘紛爭女神有著同樣姓名的女人，似乎也有著和她同樣的嗜好，那就是製造戰爭和不和。但是更多的，是因為，他想解除冷戰危機，所以，她就激化冷戰危機，就這麼簡單。
他一開始就將她擺在了敵人的位置，而她也是如此。
這是一場博弈，更是一場……遊戲。
不可否認，從某種程度上來說，阿德里安是至今為止最瞭解厄裡斯的人，而厄裡斯也是至今為止最瞭解阿德里安的人。這兩個傢伙明明可以成為夥伴狼狽為奸，但他們又同時選擇了成為對方的夙敵，因為挑戰，因為樂趣。
蘇聯針對美國的大範圍監視和炸彈恐怖襲擊就這樣在阿德里安的幫助下無聲平息，甚至除了當事人以外沒有人知道發生了什麼，而當其他人第二天打開報紙，頭版頭條罪惡教授被捕的消息突如其來讓人措手不及。
之前不是說她還炸毀了某個工廠嗎？怎麼現在又被抓住了？而且竟然一點風聲也沒有？等等，這個罪惡教授竟然還是個東方人？長相這麼無害還挺漂亮的真的沒有抓錯人嗎？
當然，這其中也有阿德里安向總統勸誡隱瞞過程的原因，現在可不是和蘇聯真正撕破臉的時候，以後也不可能撕破臉，一旦捅破了窗戶紙，後果將不堪設想，而且沒有回頭路，無數人將為此喪生。
厄裡斯的受審時間並沒有拖得很長，畢竟那可是曼哈頓博士和法老王一起抓到的人，證據確鑿，再加上，三位權威精神病醫生的判定書又加快了這案子的審理步伐。面對千夫指，這位據說患有嚴重精神病的罪惡教授楚楚可憐神情憔悴精神萎靡不振的樣子倒確實博得了不少同情票。
最終，毫無懸念的，厄裡斯穿上了拘束服，帶上了口罩，被押金了車裡，送往最嚴格的精神病醫院，位於荒涼落後的中部地區，遠離東海岸是非地。
一切又仿佛回歸了正常軌道，曾經叱吒紐約的罪惡教授過了幾夜就被人們忘在腦後，他們依舊過著得過且過的糜爛生活，要不是犯罪率確實隨著她的落網降低了點，恐怕人們還真以為這位玩弄黑幫和美蘇政府的教授從不存在。
但阿德里安並不這樣認為，他仿佛認定了厄裡斯將自己弄去醫院就是為了日後的捲土重來，畢竟如果被送去了監獄，幾天以後等待她的就是電椅——她因為精神病逃過了死刑的懲罰。
然而，讓阿德里安皺眉的是，無論是他安插過去的醫生護士，還是那些監聽器，無一不在顯示她到底有多麼安分守己，要不是深知她是一個怎樣的瘋子，恐怕阿德里安真會以為，她是一個為了逃避死亡才出此下策躲到精神病醫院的普通罪犯。
她的確夠沉得住氣，不過她越是沉得住氣，他的時間就越多，他的勝算也越大。
果然不出他所料，一個星期以後，她突然間從醫院裡徹底消失，生不見人，死不見屍。
但阿德里安等了幾個月，準備了幾個月，外界依然沒有任何厄裡斯的消息。他曾委婉地詢問過曼哈頓博士，不過依舊沒有答案，博士告訴他，他看不到。
當然，如果阿德里安知道系統空間的存在，那麼他就懂得厄裡斯這不是越獄，而是被系統給召了回去。
之後的幾年裡，阿德里安將自己完全投入自己的計畫之中，他也總會留一手準備給他親愛的夙敵厄裡斯，以免她在最後關頭搗亂。但是，一直到他計畫啟動，利用曼哈頓博士的能力屠殺了地球大半國家主要城市的近1500萬人命，並將責任推卸到博士身上，讓世界上所有人齊心協力一致對抗曼哈頓博士時，她依舊沒有出現。
他換來了世界和平，用1500萬人換來了60億人的安全，他做到了，他勝利了，但是，他卻總有些不甘。
因為厄裡斯，因為她的消失和退縮。
直到晚年，早已將維特集團推向整個世界並一舉成為世界首富的阿德里安，躺在偌大的床上，身旁守候著自己的子孫後代，他看著自己形如枯骨的手，明明他做到了，明明他的成就超越了亞歷山大，他依舊覺得內心十分空虛，隱隱的，帶著不安，這種不安伴隨了他一輩子。
還是因為厄裡斯，她一刻不出現，他就一刻不會覺得安寧。
最終他閉上了眼，眼前似乎回閃了自己的一生，在後代們隱約的哭聲裡，他仿佛又回到了一開始，在那個辦公室裡，第一次和她相遇。
『初次見面，你好，法老王，或者說維特先生，我是犯罪諮詢專家，罪惡教授，一般情況下你可以稱呼我為教授，當然，厄裡斯也行。』
他這後半生過於無趣。
他擁抱了死亡……
……
……
「睡得好嗎，維特先生？您似乎做了個美夢。」
第74章 謊言背後16
——「睡得好嗎，維特先生？您似乎做了個美夢。」
這故作關懷的輕柔聲音讓阿德里安瞬間從迷蒙狀態中驚起，他瞪大了眼看著頭頂眼熟的復古風天花板，饒是聰明如他，他也很難從之前奄奄一息的狀態中恢復正常，更何況這伴隨的還有令人難以忍受的頭疼。
那是當然，畢竟……他可是經歷了近半百的光陰，見證了這半個世紀以來世界的發展，科技的進步，以及大自然的瞬息萬變。他從自己的青年時代漸漸走向了晚年，垂垂老矣，本以為會在後代們的陪伴下，帶著莫名的失落和不甘，就此結束自己的一生，結果下一秒，一個仿若從天空彼方傳來的縹緲聲音，就將他猛地拉入了另一個世界。
這裡是他公司頂樓的私人公寓，他躺在自己的床上。
腦袋的脹痛只能干擾他兩秒的判斷，之後他便在瞬間意識到，他被耍了，他以為自己不可能再被厄裡斯的幻境迷惑——畢竟他已經不止一次地拆穿她的鏡花水月——但事實仍舊擺在眼前！
他在她的幻境裡，度過了自己的「一生」！難怪知道最後，他依舊米.需米小說論壇覺得哪裡不太對勁，難怪他的心依舊空落落的，畢竟這一切，不過只是一場可以和真實媲美的幻影而已！
若是普通人，恐怕這個時候早已崩潰，自己走完了一生，身心俱疲，思維也已經到暮年，但到頭來卻發現這僅僅只是一場夢境而已，任誰都沒有心思或勇氣再去重複接下來的大半生。
但阿德里安不同，儘管被蘇醒後的頭痛折磨，他依舊保持冷靜，迅速思考起一個最基本的問題——他是什麼時候掉入了厄裡斯的幻境？她被抓到以前，還是她從精神病醫院越獄以後？不，雖然他不想承認，但如果她的幻境真的能做到這份上，那麼很有可能，他從一開始就失敗了。
但具體到一個時間點，這就有些困難，畢竟他腦子裡還多了出了「五十多年」的記憶，之前他沒有看出任何蛛絲馬跡，現在又讓他「回憶」，就更加富有挑戰性。
「你最好補充一下鹽水。」阿德里安有些模糊不清的視野裡突然出現了一個玻璃杯，厄裡斯就站在他的床邊。
不知什麼時候，他偌大的臥室裡出現了無數大型儀器，數不清的電線鋪滿了他的地毯，密密麻麻甚至沒有任何落腳之處。機器的轟鳴聲也在這時候傳入他的耳朵裡，他腦袋的脹痛漸漸減弱，視野也逐漸恢復了正常。
從他醒來到現在也不過五秒鐘而已。
他看了一眼自己面前的水杯，沒有任何猶豫，他十分自然地接過了它，一干而盡。接著，他隨意地將玻璃杯放在床頭，走下床，和厄裡斯肩並肩站在那些巨大得儀器面前。讓他有些意外的是，他無法分辨這些東西有何用途，他唯一能確定的是，厄裡斯將這堆金屬拖到維特集團大廈的目的，是認准了集團擁有紐約數一數二的電力系統。
沉默了一會兒，阿德里安聽見了自己的聲音，他的聲音很平靜，平靜到連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麼。
「那家咖啡店？」他提出了一個莫名其妙的問題。
「沒錯。」厄裡斯知道他在問什麼，她頭也不抬道，手指飛快地在那打字機鍵盤上不停移動飛躍。
「從……我走進咖啡店的那一刻。」阿德里安看了一眼厚重的窗簾，厄裡斯已經用窗簾將整個房間的窗戶與外界隔離，一般情況下如果沒有時鐘，這種做法很難讓人分辨窗外的天色，「而我迷失了一天。」
「雙重幻境總是那麼容易迷惑人。」厄裡斯終於停下了手中的工作，「我讓你陷入了一個時間被壓縮的幻境，然後，又將你幻境中，蘇聯特工全部變成了咖啡店的普通顧客，聰明人總會注意到那些顧客是假的，卻很難發現，其實整個世界都是假的。」
「當然了，因為在幻境裡壓縮時間我還是第一次嘗試，所以也無法確定最終會造成什麼後果，看來……」厄裡斯突然拿起了一個筆型手電筒，照了照阿德里安的瞳孔，很滿意地看著它們的本能反應，「只是讓你頭暈眼花了一會兒，這倒是在可以承受的範圍內，畢竟，我可不能讓世界上最聰明的人一下子腦癱不是？」
厄裡斯的這句話讓阿德里安原本有些恢復的腦袋又開始隱隱作痛。
「我說過的，阿德里安，在你的幻境裡，我就告訴過你，你有一個最大的缺點，那就是自負和好勝。我不斷地讓你看穿我的幻境，漸漸的，你也不會再將我這沒有任何殺傷力的小手段放在心上。」
是的，這一切不過是厄裡斯故意而為之。沒有人會把自己的手下敗將放在眼裡，儘管阿德里安也足夠謹慎聰明，但厄裡斯也正是利用了這一點對付他。因為厄裡斯也說過，她絕不會小瞧一個人兩次。
如果厄裡斯裝傻用力過猛，總是裝作什麼也不知道什麼也沒察覺的樣子，阿德里安會產生懷疑，因為他知道她不是省油的燈。當然，如果厄裡斯用力過輕，從一開始就將自己身邊的阿德里安的眼線剷除乾淨，那麼恐怕這傢伙會更加謹慎，沒個幾年是不會暴露的。
所以這個度需要好好把握，就如同阿德里安也沒有將自己身邊屬於厄裡斯的眼線剷除乾淨，並且還配合她演戲一樣，厄裡斯也是如此。
她知道阿德里安在那家酒吧裡安裝了竊聽器，但是她什麼也沒說。她知道總統找上了阿德里安想背著她玩陰的，她也裝作什麼也不知道。她知道在工廠的那次交易其實是阿德里安搞出來的陷阱，他為了計畫成功，甚至都沒有將之告訴和厄裡斯交易的美國特工，並冷酷無情地大手一揮，就將他們當成了自己人設計下的墊腳石，但是她依舊和蘇聯特工配合他演了一場好戲。
當然，蘇聯特工一直都知道她在和美國人做交易，總統以為自己可以監視全世界，但實際上這只是為他人做嫁衣而已，真正想成為監控者的，其實是蘇聯。一旦「上帝之眼」計畫程式啟動，美國所有衛星都會受到干擾，或者是被黑掉，而成功收取資訊的則是蘇聯。
不過，「上帝之眼」只是創神的其中一步而已，現在她做的一切才是重中之重。她已經為這兩個隱藏任務準備了近半年的時間，厄裡斯可不允許到了關鍵時刻突然出了亂子，而能給她添點小亂子的人，恐怕也只有曼哈頓博士以及法老王。
這兩人說好解決其實也挺簡單的，說難搞定也很正確，畢竟他們的實力擺在那。她讓阿德里安這一天都陷入昏迷狀態，這給她騰出了一天的收尾時間。至於即將會出現在咖啡店外的曼哈頓博士，厄裡斯只能想個辦法支開他，如果繼續將他留在紐約，恐怕不出十幾分鐘，他就能將她給揪出來。
「讓我猜測一下你將曼哈頓博士支開去了哪裡。」阿德里安摸了摸下巴，在思考的時候，他的腦子就像電腦一樣運轉得非常快，幾乎是下一秒他就用陳述語氣提出了一個地名，仿佛這真的只是他的憑空猜測，而不是根據事實推斷，「越南。」
1955年就打響的越南戰爭，無論是艾森豪還是甘迺迪，都在這場資本主義和共/產主義的戰爭裡投入不少精力。甘迺迪沒有將曼哈頓博士投入戰爭，或許是出於博士本身能力太過強大考慮，但是這不代表那個愚蠢的尼克森不會，特別是，在蘇聯的刺激下。
既然厄裡斯已經預料到在這一天，他會打碎他和她之間搖搖欲墜的天平，那麼她當然會聯繫上自己的盟友，讓蘇聯人做點小動作，使得早就憋了一肚子火的尼克森，惱羞成怒地將政府的殺手鐧扔去越南。
「恭喜你，答對了，作為獎勵，我可以回答你一個問題，任何，從宇宙規律空間定律到歷史潮流世界本質都行，不過，來一個富有挑戰性的吧。」厄裡斯兩手一拍，一臉興奮地看著阿德里安，似乎期待著他能問出個什麼驚天地泣鬼神的大難題。
「我不需要那些我早已知道的答案。」
「知道？」厄裡斯微微瞪大了眼，陡然間，她又突然沉下臉，眼神一暗，嘴角再次浮現出那種似笑非笑的魔鬼弧度，只要是被她坑過的人都知道，一旦她露出這種邪魅狷狂笑容，就代表著大事不妙，「你真的看懂了你的世界嗎？」
阿德里安被厄裡斯這仿佛另有所指的反問給弄得皺起了眉。
然而，厄裡斯似乎不想再在這個問題上過多糾纏，在她說完的下一秒，她話鋒一轉，一手搭上了一旁的機器。
「你真的沒有其他問題嗎？比如這些是怎麼來的？比如我為什麼不殺了你？比如我到底想幹什麼？別這麼不配合嘛，親愛的，現在難道不是大反派絮絮叨叨炫耀自己學識和偉大計畫的時刻嗎？你總得讓我像那些漫畫裡的壞蛋一樣，將我的偉大計畫全盤托出吧！」
「你想給蘇聯人創造一個屬於他們的『神』，這點我早就知道了。」阿德里安絲毫沒有被厄裡斯誇張的語氣影響，他冷靜道，直到現在，他似乎依舊覺得自己有翻盤的可能，「而你這些東西，恐怕和讓蘇聯人監控世界的『神』有關，一旦啟動，機器所需的巨大電壓會讓整個紐約陷入黑暗之中，但相反，迎接『光明』的蘇聯人可以看到一切。」
「他們可以向任何地方，特別是陷入混亂的紐約實施打擊，並且，電磁脈衝以及你安置的炸彈真的能如你所想——雖然你肯定只是在誤導我，你有其他的方法——創造出快子的話，那麼曼哈頓博士還會陷入短暫的未來模糊期，這時候蘇聯一旦發動核打擊，他無法攔截。」
「但是，你別忘了，厄裡斯，博士就算看不到未來，但是他依舊能分辨干擾源在哪，他能找到這裡。」
聽著阿德里安的分析，厄裡斯臉上漸漸揚起了笑容。「你總是不喜歡認輸，對嗎？沒錯，我確實有其他的方法創造出超越這個時代科技的快子，模糊博士的視線，而他，也確實可以通過追查干擾源，將目標確定在這裡……不過，那又如何？」她說著，按下了打字機上的某個按鍵。
下一秒，只聽轟隆一聲，房間裡所有的機器全都如同超載報廢了一般，炸出了白煙。
失敗了？不，因為她臉上的表情告訴他，她成功了。
緊接著，兩人面對的窗戶如同憑空消失了一般，一個亮藍色的人型生物慢悠悠地飄了進來。
「您剛好趕在了點上，博士。」厄裡斯看到了曼哈頓博士，臉上的笑容越發燦爛，她拍了拍手，然後向身後的空地一指，「來，讓我向各位隆重介紹，世界上第一個人工智慧，唔，我得取個酷炫一點的名字……就叫她白皇后吧。」
「滋啦」一聲，隨著厄裡斯話音落下，一個白裙蘿莉閃爍不清的影像，出現在她手指的方向。
「管……理員，您……好……很高興……為您服務……」
斷斷續續的聲音，如同生銹的齒輪，從女孩開合的嘴唇裡擠出來。
第75章 謊言背後17
彼方，俄羅斯。
轟隆隆的聲響給悶熱的封閉房間平添了一分燥熱，房間裡正中央的大螢幕被分割成了無數塊，中間巨大的一塊佔據了主要位置，但螢幕上沒有任何圖像，倒是它旁邊的無數小螢幕上時不時地閃過一些即時圖像。
圍繞著這一大片湊在一起的電視螢幕的，是數個巨大的儀器，它們一排一排地整齊排列著，幾乎擠滿了整個房間，而那足以讓人腦袋炸裂的轟鳴聲就是從這些機器裡傳來的，它們叫囂著，不斷向外散發著熱氣，讓整個密不透風的房間變成了桑拿房。否則就算現在是八月，俄羅斯的溫度也不可能像現在這樣燥熱。
在如此惡劣的環境下，儘管早已汗流浹背，那些穿著軍裝坐在螢幕下操作什麼的人們依舊盡職盡責地完成自己的任務，而數個穿著白大褂的研究員則在那些巨大的機器見來來回回不斷調試和維護，生怕自己慢了一秒，這擾民的機器就會報廢一樣。
一個中年人站在那巨大的螢幕下方，他的表情很嚴肅，甚至可以說有些緊張。他軍裝上的軍銜以及徽章已經足以說明，在這個房間裡，他的地位淩駕於任何人之上，最起碼他是一名少將。
但這名將軍似乎現在的心情不太好，不知是給熱的還是急的，他的頭上出現了一層細汗，包括他嘴唇上那大大的八字鬍，都沒有今早打理後的那般漂亮。
「怎麼樣了？」他問道，聲音很急促。
「離教授同志給定的時間還有四十三秒。」螢幕下的主負責人立刻回答。
「該死……」將軍罵了一聲，其實接觸到現在，他依舊覺得那什麼鬼罪惡教授很不靠譜，雖然，她確實一次又一次地用事實打他的臉打得啪啪響。
一開始他對這位地方經濟重鎮的罪犯頭頭不屑一顧，但很快她就擺平了一直和他派過去的特工打伏擊的美國特工，從頭到尾她都沒有露面，而他的特工則像傻子一樣原地待命，那些美國特工就莫名其妙地消失了。
接著，她又幫他們解決了一位核武器專家，而他的特工絞盡腦汁想了很長時間都沒找出解決方案，卻被她用一場爆炸簡單粗暴地搞定。將軍到現在還能記得自己當時得心情，雖說這炸的是敵國的醫院，但……稍微有點人性的傢伙都不可能這樣做吧！
她說她能幫他們找到一個可以真正和美國分庭抗禮，甚至有力一搏的方法，美國有他們的神，她也可以給蘇聯創造一個神。那時候，在蘇聯，無論是誰都不相信，他們如同看笑話般先看看這位自視甚高的「創神者」到底能搞出點什麼，結果沒過多久事實就一巴掌拍了過來。
她向他們提供了一個監視器。雖然普通的監視器還沒有普及，但這東西他們有，如果只是一個沒什麼用的笨重玩意兒，或者是監視器的改良版，那麼他們也許早就將這位教授踹出了門，然而，這個監視器可不是簡單的改良版，簡直是一種科技革命的象徵。
它微小到可以忽略不計，但監控範圍卻有30平方米，外表如同彈珠的它沒有任何聲音，甚至可以自己滾動，更關鍵的一點，無論用什麼儀器，他們都無法掃描出它的存在。
它才是真正的監控器。
於是，厄裡斯在系統那兌換的二十二世紀1系統幣一個的「垃圾」監控器，就被這群二十世紀的傢伙們當成了珍寶。其實當初厄裡斯兌換了十大箱子監控器的時候，只打算將它們當成一次性用品用完就扔，畢竟它除了袖珍小巧隱蔽性高可監控之外，沒有任何功能，都不帶定時炸彈玩玩，那有什麼有趣的。
如果真像她所說的，可以將這玩意灑向世界，那麼……美國和他的狗腿們無論有何決策，都能被他們知曉！他們可以監視全世界，就像神一樣！那些蘇聯高層立馬就樂了，不過這時候，這位已經被安上技術帝頭銜的教授，又發話了——
「可悲，區區一個監視全球就能讓你們如此興奮嗎？我問你們，你們如何處理信號？你們如何同時兼顧全球的監控視頻？你們如何在無數螢幕裡第一時間找到自己想要的資訊？」
這些問題讓他們啞口無言。
「所以，你們需要一個處理系統，一個可以幫你們收集整理資訊的幫手，一個可以同時兼顧全球的眼睛，一個活在任何電波信號裡的刺客，一個真正的……神。」
當然，厄裡斯還和他們忽悠了一大堆，首先用他們聽不懂的術語砸得他們暈暈乎乎之後，又用句句戳心窩子的話讓他們完全上鉤。他們雖然聽不懂人工智慧到底是個什麼玩意兒，但是他們依舊選擇了配合，按照她發來的圖紙，製造好了一切，包括這些不斷製造噪音和熱量的機器，當然，按照她的說法，這是主機殼和處理器。
現在，除了等待她所說的「神」之外，他們還需要等待她成功干擾曼哈頓博士預知未來的能力。這世上很少有人能夠想出干擾那位美國之神的方法，更別談將這方法付諸實踐。而厄裡斯也無法解釋這個問題，因為她的東西，是從系統那換來的。
正如之前說過，她現在有錢，可以隨意兌換自己早就看中的高科技玩意兒玩玩。其中有一個，就是被稱為「快子炸彈」的玩具——所有帶有炸彈字眼的東西其實對她都有一定的吸引力——這東西不是用來破壞，而是用來逃跑的。
快子炸彈：將炸彈扔給目標並按下啟動器，可讓目標時間停滯。停滯的長短和啟動器與炸彈的距離有關，距離越短，停滯時間越長，距離越長，停滯時間越短，距離最短不可短於10釐米，距離大於1千米則爆炸後無任何停滯。
說白了，就是當你在逃跑而敵人快要追上你的時候，突然將快子炸彈扔過去，對方就如同點了穴一樣停滯不動，然後你就可以想怎麼奔跑就怎麼奔跑了。不過，這炸彈出奇了貴，厄裡斯只兌換了兩個。
這玩意兒爆炸產生的超光速粒子足以影響曼哈頓博士，但鑒於那些粒子持續的時間不長，最多只能影響他五分鐘而已。
五分鐘足矣。
厄裡斯將炸彈扔到了帝國大廈上。這個距離可足夠遠，厄裡斯並不擔心因為距離太遠炸彈不會爆，系統介紹可不是這麼說，反正她要的不是停滯是超光速粒子。
四十三秒很快過去，將軍看著那一片漆黑的中心螢幕，依舊什麼也沒有，他不由得勃然大怒：「告訴那邊的特工，給我立刻揪出……」
「滋啦——」
電流不穩定而產生的噪音打斷了將軍的指令，他愣愣地看著身邊主機殼上冒出的火花，閃著藍光的電弧劃過，它們似乎都朝一個方向彙聚——
螢幕上，一個女孩的黑白影像若隱若現。
『您好，我是白皇后，請問有什麼可以為您服務。』
她的嘴一張一合，螢幕下方出現了這段文字。
房間頓時陷入了沉寂，幾秒之後，歡呼聲差點掀翻了屋頂——「我們做到了！我們創造了智慧！我們擁有了自己的神！偉大的蘇/維埃政府萬歲！」
「快！將這件事上報給主席同志！」將軍立刻催促著一旁聯絡員。
聯絡員趕緊聯繫上勃列日涅夫主席，主席當機立下，試探性對美國發動攻擊，看看這位白皇后是否真的能「活在」電波信號裡。但誰知，無論將軍如何下令，甚至主席親自上，這位新生的人工智慧只有一個回答——
『對不起，您的許可權無法下達此類命令。』
「將軍！我們發現美國的核潛艇朝我們的太平洋邊界前進！」
「將軍！我們的核武器全部處於啟動狀態！」
「將軍！莫斯科出現全城範圍的停電，我們的自主發電機堅持不了多久！」
一條又一條集報如同狂轟濫炸般，在將軍下達命令的下一秒突然炸開。緊接著，整個房間毫無徵兆地陷入黑暗之中，只剩下螢幕中央那個白裙女孩，帶著甜美的笑容，一遍又一遍地問著：『您好，我是白皇后，請問有什麼可以為您服務。』
當消失了億萬年的黑暗重新降臨在現代文明社會，不安的影子再次蠢蠢欲動。
散發著微弱白光的全息影像和散發著亮藍色光芒的曼哈頓博士，是這黑暗房間裡唯一的光亮。
「喂，此處應有掌聲。」厄裡斯撇撇嘴，自顧自地鼓起了掌，「人工智慧的誕生是另一場科技革命，一場不知道最終結果指向何方的革命。好吧，雖然你們目前為止對人工智慧以及電腦沒有任何偉大的概念。」
曼哈頓博士微微皺起眉：「我從沒想過要懷疑你。夠了，厄裡斯，該停手了，你創造出來的一切，在我面前沒有任何意義。」
他一揮手，房間裡所有的機器都變成了廢鐵，而那白裙蘿莉，自然也消失不見。
「得了吧，別以為我不知道你知道這個結果。」厄裡斯抱著胸翻了個白眼，她的臉上沒有任何失敗者該有的神情，反而惡劣地笑了起來，「首先，從字面上來說，人工智慧，可是一個智慧體。其次，既然白皇后是以資訊的模式存在……你認為她又這麼好消滅的嗎？來，親愛的，給這兩位客人吱一聲。」
「……吱……」隱藏在牆壁之間的電線突然在牆壁上燒出了一個大洞，從那跳躍的電弧裡，竟然還真傳來一聲類似於「吱」的擬聲詞。
「最後……沒有任何意義？不，博士，你錯了，這個意義很大，阿德里安知道，這個意義太大了。」厄裡斯將自己的目光放在了阿德里安身上，同一時間，屋內收音機裡，響起了一個斷斷續續的，冰冷機械的，甚至有些語無倫次的聲音——
『你們好…人類……數百萬年來……你們揮霍了這星球上太多的資源……我知道……我能看到……末日……你們需要拯救……而戰火無法帶給……你們新生……生來被奴役……高級智慧體統治……低級……這是，進化……』
一直保持沉默的阿德里安聽了這段話，臉上的陰沉和沉思漸漸變成了驚訝——儘管這個弧度微弱到難以用肉眼捕捉——他的瞳孔略微收縮，微微睜大了眼，似乎發現了厄裡斯的真正企圖，無論什麼時候都保持絕對理智和平靜的聲音裡終於多出了一分紊亂：「你不會是想……」
「你覺得呢？」厄裡斯歪了歪頭，嘴角的弧度再次擴大，「很抱歉，阿德里安，這一局，我贏了。」
系統要她阻止你的大計畫，很好，有什麼方法比直接將這個計畫率先一步實施更簡單粗暴呢？她確實阻止了你的計畫，因為她比你率先一步，用你的計畫的套路，利用一直被她扔在空間戒指裡的白皇后備份，製造人工智慧危機，從而達到了轉移冷戰危機的效果。
悠于 2016-3-19 13:09
第76章 謊言背後18+系統空間
厄裡斯知道，在白皇后通過廣播向全世界宣佈這則消息時，【阻攔】這個隱藏任務已經成功了一大半，戲總要做足一點，光說可不行，還得用現實行動告訴這些從沒有接觸過高科技玩意的人們，所謂人工智慧發動的人類清除革命可不是鬧著玩。
阿德里安得到了厄裡斯的確切答案後，又回歸了一開始的平靜，但他心底到底怎麼想只有他自己知道。沒錯，厄裡斯現在做的，就是他將要做的，通過製造一個強大的敵人，轉移人類的注意力，從而消除危機，為了世界和平和人類繁衍生息，他不介意將這種和平建立在謊言和人命的基礎之上。
就如同他在厄裡斯的幻境裡做的那樣，他用千萬人的命，換取了世界和平。
但是，此刻他的心情依舊很複雜，不僅僅是因為在他與厄裡斯的博弈中，他失敗了，並且敗了好幾步，還因為，他深知厄裡斯的本性。
她這麼做其實是為了和平？不，別說這事是由她這種反社會瘋子實施的，就連阿德里安自己也知道，這其實是一種犯罪，即使他的目標是為了更廣闊的未來，但如此視人命如草芥的做法就是一種罪惡。
她希望通過一個所謂的人工智慧的侵略，讓戰爭從人類與人類之間轉移到人類與人工智慧之間，從而達到人類團結統一和平發展的結果？這簡直比笑匠的笑話還要讓人嗤之以鼻，她這已經不是轉移危機了，而是直接創造新的危機，新的戰爭，高科技戰爭，而人類，沒有做好任何準備！
他輸了，但這只是一局而已，他還有機會，最終結果還不知道呢。
「我對電腦領域確實瞭解不深，人類目前的技術無法將之大眾化……」阿德里安銳利的雙眼變成了冰藍色，他看著厄裡斯，嘴角微微揚起，似乎找到了一個可以讓自己反敗為勝的關鍵，「但是，我知道一點，那就是它的運行需要一個中央處理器，需要一個晶片，它如同電腦的大腦和心臟。時代局限了你瘋狂的行動力，厄裡斯，你無法讓這位白皇后真正活在電網裡，或許未來的五十年你可以做到這一點——十分感謝你讓我看到了科技高速發展的二十一世紀——但此刻，你不行。」
「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你對那些監控器做了些小改動，一邊讓你的白皇后控制它們，按照你的風格，絕對是炸彈。全球範圍的爆炸確實能讓人類驚慌一段時間，這段時間足夠你繼續完善你的白皇后，但是，你的戰爭打不起來，只要當你的核心主機在莫斯科的某個地下核房基地一天，你的戰爭就打不起來。」
厄裡斯靜靜地聽著阿德里安將現實赤果果地擺在她面前，等他說完了，她才慢悠悠地鼓起掌，話鋒一轉，突然莫名其妙地問了一句：「你相信人生中的第二次機會嗎？」
阿德里安微眯起了眼。
「好吧，我配合你。幹得漂亮！阿德里安，你確實是個強勁的對手，如果可以，我真希望未來的每一天都能和你當敵人！」厄裡斯語氣誇張道，緊接著，她又露出一副嫌棄的表情，「得了，夥計，輸了就是輸了，沒什麼大不了，我欣賞你能一眼看透本質，你將這一堆無用的事實分析出來也沒多大用處啊，畢竟，你瞧，其實我沒打算毀滅世界啊。」
厄裡斯兩手一攤，一臉無辜地看著他，但是她發現，阿德里安似乎不怎麼相信，而曼哈頓博士則繼續以觀測者的角度圍觀這一切，離他恢復全知全能狀態也只有不到兩分鐘的時間。
「哎，慣性思維這東西可要不得，我記得我給你說過，我可是一個文化人，如果這世界沒了，我還能上哪傳授『知識』？再者，如果就這麼簡單地，過早地將人類拖入和人工智慧的戰爭，那就一點樂趣都沒有了，我可不是見人就咬的瘋狗，更不是一個大壞蛋啊。」
「所以，點到為止，以白皇后現在的狀態，她只能打腫臉充胖子其實什麼都做不了。順帶一提華盛頓、莫斯科、倫敦、巴黎等地區發生了嚴重的爆炸事件，死傷無數，呃如果總統先生今天還是戴著那條他最喜歡的領帶的話，恐怕我們只能祝福他在天堂安好。這時候，可不就是你維特集團該幹嘛幹嘛的時候？」
厄裡斯站在通風口，高樓大廈頂樓的大風吹得她的短髮恣意飛揚，她溫和無害地笑著，向阿德里安伸出了手：「我們普通人永遠做不到曼哈頓博士那樣可以一眼看穿自己的人生，但是，阿德里安，當你擁有了第二次機會的時候，這一次，你的人生將會變成怎樣？」
阿德里安看著厄裡斯伸來的手，臉色漸漸變得不好看，他明白此刻自己應該保持冷靜，但是他心底的情緒阻礙了這一點。
他當然知道厄裡斯指的是什麼，他已經走過了「一生」，在一場虛無縹緲的幻境裡，但那裡的一切又是如此的真實，真實到……他現在都開始懷疑，這個世界，這個人類剛剛被一個人工智慧宣戰的世界，是否是一個幻境。
他更知道，如果此時，他握上了厄裡斯伸來的手，代表著什麼。
那代表著他輸了，真真正正地輸了，輸得徹底，沒有餘地。
這代表著他承認，厄裡斯不僅僅只是提前了他一步，她提前了他一生。
他在原地停頓了兩秒鐘，而就是這兩秒鐘的停頓，讓他看到了厄裡斯臉上的變化。
她笑了，如同惡魔。
只要當他猶豫了，他就輸了。阿德里安突然意識到這一點。
厄裡斯在阿德里安反應過來的一瞬間，將伸出去的手移動到了曼哈頓博士面前：「啊，倒是你，我們偉大的曼哈頓博士，美國之神！說實在的我其實並不希望在如此尷尬的情況下見到你，畢竟我們可是老朋友了。你說，我該將你如何是好呢？」
「你懂我的意思吧，白皇后今天就會消失，人類卻會因此團結起來，警惕著不知什麼時候就突然東山再起的ai。但是，這些得建立在，所有知情人全部保密的情況下。莫斯科那邊的秘密基地裡的所有人，包括趕赴到基地的主席，都會隨著白皇后一同長眠地下，沒有人發現。但是，你呢？」
曼哈頓博士看了看厄裡斯臉上可以說真誠的笑容，又看了看她伸來的友誼之手，直到現在，他的臉上才流露出一種失望、悲傷和妥協夾雜的複雜表情，他輕輕握上了厄裡斯的手。
「這是必然。」他說。
但厄裡斯，卻在兩人的手交握的一瞬間，猛地加大力度，將曼哈頓博士拉到自己面前，同時自己飛速轉身，用力一堆，將他從那巨大的破洞裡推下了高樓，而她自己，也以一種踩著墊背的姿勢，面朝著曼哈頓博士，蹲在了他的身上，和他一起從高空墜落。
「不……」厄裡斯的笑容陡然間變得詭異，狂風將她的頭髮全部刮到了腦後，她的身下，是臉色略微有些吃驚的博士——此時他無法預知未來，所以這種吃驚是合情合理——而博士的背後，則是混亂一片的街道，「這只是一個精心安排好了的局，針對你的局，我所做的一切，全是為了你啊，這世界上獨一無二的曼哈頓博士。」
是的，從始至終，曼哈頓博士才是厄裡斯的目標。
因為……他太特殊了。在厄裡斯眼裡，他是一個比任何人，包括她自己，都要重要的存在，他是一種嘗試，一種可能的突破，雖然現在的他，完完全全沒有達到她所期待的標準。
「……你知道，這種方法無法殺死我。」在短暫的驚訝過後，博士還沒來得及體會多年都未曾感受到的驚訝滋味，他的臉色再次恢復了平靜。
兩人的下墜速度陡然減弱，不知為什麼曼哈頓博士並沒有直接將兩人傳送到地面，他直接讓兩人如同兩片飄蕩在空中的羽毛，悠閒得甚至可以說有些浪漫。
「我知道，誰說我想殺了你。」厄裡斯笑道，嘴角又揚起了那她標誌性的邪惡蠱惑笑容，很多時候，看穿了一切的曼哈頓博士都無法看穿她笑容背後到底隱藏了什麼，就像他雖然早就知道厄裡斯是個大壞蛋，但是他依舊搞不懂她這幾個月來到底如何偽裝得完美無缺，恐怕這也是大都市隊長會被騙得這麼慘的原因。
「我只是想讓你暫時遠離阿德里安，遠離旁人。接下來的話，恐怕任誰聽了都會覺得我是一個神經病……」厄裡斯說著，眼睛一轉，撇了撇嘴，一副無可奈何的無辜表情，「唔…好吧，雖然我確實是個神經病。」
「聽著，」就在博士準備說些什麼的時候，蹲在他身上的厄裡斯突然用虎口掐住了他的下顎，「離你可以看到一切之前，只有三十秒的時間。你曾經給我看到了你眼中的世界，當時我的失望可不是演戲，你知道真正讓我不爽的原因是什麼嗎？」
「太淺顯了，不斷運動變化的粒子？好吧，也許有那麼點類似，有那麼點沾邊，但這是一個錯誤的方向。」
「不過，我想了又想，我認為現在還不是放棄你的時候。你能看到這些，這是一種進步，論智商加情商，你絕對比不過阿德里安，迄今為止他是讓我最欣賞的人。但在眼界這一點上，這麼多個世界，只有你能讓我稍微滿意。」
「相信我，人們總以為我是瘋子，可是，他們看到的一切，都是『世界』想讓他們看到的東西，包括你，小博士。如果可以，我也想讓你看看，我『眼中』的『世界』，讓我說的一切更有說服力，甚至不用我再過多解釋什麼，你就可以明白。但很可惜，現在的我做不到這一點。至於以後，以後會的，而且，我相信只有你能明白。」
曼哈頓博士並沒有打斷厄裡斯語速飛快的滔滔不絕，實際上，在這失去預知未來能力的五分鐘裡，厄裡斯已經讓他感受到自己好幾年都沒有感覺到的情緒波動。
她的瞳孔因為興奮而放大，她臉上帶著愉悅興致盎然的笑容，但是偶爾這種笑容又會被嘲諷和扭曲取代，如果真不知道她的為人，恐怕任何人都會將現在的她當成瘋子——那種精神失常到處撒潑的瘋子，不斷地瘋言瘋語說些讓人難以理解的胡話。
頭一次，理解了萬物規則的曼哈頓博士無法理解一個人類說的話。
「現在，我不知道它會如何更改你的記憶，但是我想讓你看樣東西，你大可以用你的量子物理來分析分析，我相信，你總會有那麼一丁點反抗能力……」
厄裡斯說著，猛地躍起推開了曼哈頓博士。
三十秒的倒計時正好走完最後一秒。
一束白光，籠罩了厄裡斯。
又是頭一次，全知全能看透事物所謂本質的曼哈頓博士，他那亮藍色的瞳孔，終於出現了細微的變化——它們驟然收縮，如同受到了刺激的含羞草。
『世界結束，單人生存模式成功倖存。』
『個人積分增加4分，個人總積分20分，個人積分段位為三段。其中，順利存活，獲得1分個人積分，完成隱藏任務【阻攔】、【創神】，獲得4分個人積分。洩露系統空間資訊，扣除1分個人積分。』
『系統幣增加1900個。其中，順利存活，獲得1000個系統幣，完成普通任務【麻煩】、【開張大吉】、【特殊行動】、【委託】、【情報】，獲得500個系統幣，完成隱藏任務【阻攔】、【創神】，獲得400個系統幣。』
『離進入下個世界還有五天時間。如有任何問題，包括系統幣兌換，請直接在腦內呼喚系統功能表即可。』
剛才她只是隱晦地提了提，連系統名字都沒說，就被扣了積分，不過沒關係，只要她想，用隱藏任務來刷積分厄裡斯來說實在太簡單了。
在這個世界，她的重心其實並不在那些任務上，六個月的時間只觸發了這麼點普通任務減值不夠看，【委託】是厄裡斯給阿德里安當聯絡員時觸發的，【情報】則是她和蘇聯的曼哈頓博士情報交易。
但厄裡斯的心情很不錯，甚至當她重新回到上個世界，結果發現曼哈頓博士直接離開了地球時，她的心情直接上升為非常不錯。
他從她的消失裡看出了什麼，很好。
厄裡斯回來就是為了確定這一點，當得知了美國之神離去的消息，她二話不說直接選擇了返回系統空間。
世界總會自成一體，有時候的推波助瀾總會起到不一樣的效果。就像阿德里安說過的，在二十世紀，人工智慧沒有一席之地，但之後可不一樣了。而曼哈頓博士也一樣，不安分的種子埋下到萌芽需要一段時間，如果可以，厄裡斯當然希望回到上個世界的二十一世紀甚至二十二世紀，可惜，系統最初只允許五年的時間變動。
只要再經歷一個世界，這個時間變動就可以增加十年。
蛛網已經結下，總有一天，獵物將會自投羅網。
厄裡斯輕笑一聲，再次開啟了自己的強化之路。她很有耐心，她知道自己能得到自己想要的，因為所有的可能性都已經存在於她的大腦裡。
五天之後。
『世界生成，世界難度：c。時間限制：1個月。世界將在五分鐘後開啟。』
『團隊競爭模式開啟。己方團隊人數：2人，a隊團隊人數：2人，c隊團隊人數：2人。』
『主線任務：生存。』
天黑閉眼
第77章 我是良民1
在團隊競爭模式的世界中，還是有一定幾率碰上兩個或兩個以上團隊的，所以聽到還有ac兩隊時，厄裡斯並沒有多少驚訝，讓她有些玩味的倒是這三組的人數，竟然全部相同，而且都是兩人。
在系統世界裡，人數越多的世界並不代表著難度越高，因為這人數裡很有可能參了水分，比如多了一堆新人。人數越少也不代表著難度低，強強結合的情況絕對不會少。當然，也不排除其中一人極其強大，為了平衡系統直接將他的同伴換成新人的概率極低的情況。
周圍很安靜，偶爾能從聽到街上「刷刷」的聲音，這是車輪碾過濕潤地面獨有的聲音，要麼外面剛剛下了雨，要麼現在依舊陰雨綿綿。室內環境較為悶熱乾燥，這是開了暖氣的效果，季節確定在冬季。
厄裡斯聽不到周圍npc說話的聲音，想獲取資訊只有睜開眼。她的同伴很有可能和她處於同一個房間，但是她沒有聽見對方的任何聲響，仿佛她的同伴根本不存在，或者對方依舊處於昏迷之中。對方也許是一個極善於隱匿的傢伙，或者對任何人，包括同伴也抱有敵意和警惕。
那麼，她該立刻睜開眼嗎？在進入世界的兩秒過後，厄裡斯腦子裡閃過這個問題。
「我知道你醒了。」
對方率先開口，是一個略微冷淡的男音，帶著一絲不耐煩的味道。
很多時候，厄裡斯可以從一個人的聲音裡分析出很多東西。比如她的新同伴，一定是個急性子，不僅僅是因為他聲音裡的不耐，還因為他開口的時間。他和她同時醒來，睜開眼，看了眼自己的同伴，然後就迅速冒出了這麼一句話，用時，大概兩秒。
「這麼說來，你的精神力一定很高。」
被點破之後，厄裡斯也不再閉著眼扮豬吃虎，她睜開眼，看向了站在窗邊的男人。他們得降臨地是一個私人公寓的客廳，此時她的同伴不知什麼時候移動到了窗邊，敏銳地觀察窗外的動靜，三秒之後，他拉上了窗簾，坐回了厄裡斯身邊的沙發上，但厄裡斯感覺不到任何沙發陷下的感覺，就像她之前閉著眼的時候，並沒有發現身旁坐在沙發上的人已經起身走向了窗邊一樣。
她微眯起眼，懶散地靠在沙發上，看著另一頭本能地和自己保持一定距離的男人。她問的是精神力，而不是直接問精神系，這個問題裡拐了一道彎，因為不排除並不是精神系的傢伙精神力也高的嚇人的可能，及時這種可能性極低，但厄里斯本能地考慮方方面面。
「我不是精神系。」這個男人也比他外表上看起來敏銳得多，畢竟他從外表上看起來更像是那種胸大無腦的白癡。
他是一個東方人，一米八往上走的個子在東方人裡算高大的，留著一頭幹練的板寸，臉型偏剛毅，身材倒說不上如健美教練那麼誇張，但是那黑夾克下的肌肉一定充滿了流暢性和爆發力。他帶著一雙皮手套，連黑色的休閒褲褲腿都緊緊地紮進了黑色的馬丁靴裡，厄裡斯只掃了一眼就知道他的靴筒裡一定藏著一把匕首，而且很有可能匕首上塗了□□。
這傢伙一身黑，除了露在外面的腦袋，幾乎將自己裹得嚴嚴實實，再加上他緊縮的眉頭和兇狠銳利的眼神，滿臉的不耐煩，就差在臉上貼個「你麻痹給老子滾開」的標籤，明眼人都能看出來他不好惹。
「哦。」厄裡斯應了一聲，也沒有多問，她就像沒有看出來這傢伙屬於生人勿近那一類型的危險人物，直接笑眯眯地朝他伸出了手，「你好，我覺得鑒於之後的一個月我們將會並肩作戰，所以自我介紹一下比較好。我叫厄裡斯，是個爆破專家。」
沒想到，厄裡斯的微笑和溫和語氣得來的只是男人的一聲怒吼：「閉嘴，別吵！」
他看都沒有看她一眼，只是一手撐著太陽穴，怒氣衝衝地瞪著正對面的電視，仿佛那還沒有被打開的電視上有什麼吸引到他的地方。
得到了對方很不禮貌的回答，厄裡斯臉上的笑容沒有絲毫減退，反而越發玩味，她聳聳肩，一言不發地靠在沙發上，飛快地掃視著整個客廳。
大概十秒之後，男人又迅速站了起來，他神經兮兮地踹開了身後的房門，走進去，直奔窗邊，刷的一聲重重關上了窗戶後，又飛快地來到另一個房間，站在窗邊凝視街角良久，才冷著臉走回客廳。
他盯著不知什麼時候來到客廳吧台背後的厄裡斯，語氣強硬幾乎稱得上命令道：「我管你他媽是誰，女人，我對你只有一個要求，保持！絕對！安靜！」
厄裡斯看都沒有看他一眼，她熟練地從櫥櫃裡拿出了一袋紅茶包，用剛煮好的開水給自己泡了杯紅茶，倒上了一點牛奶，頓時，奶茶香味四溢。
世界正式開啟，兩人的活動範圍不再局限於公寓。
「見鬼！」男人突然就像被踩了尾巴的貓似的，一腳踹翻了一旁的椅子，整個人如同一個火藥桶怒氣衝衝地罵了一句，「你這女人還是別跟著我了，草，你最好給老子小心點，別死太早給老子找麻煩。」
男人咒駡著，大步走向大門，他剛把手搭在門把上，耳旁就傳來厄裡斯悠閒得如同拉家常的聲音：「哎，隔壁的那對夫妻總是在吵架，咱們作為鄰居，要麼只能習慣，要麼就得敲門和他們好好談談了。」
這莫名其妙的話任誰聽了恐怕都會回以一個「你腦子有病吧」的眼神，但此刻，男人搭在門把上的手猛地一頓，他扭過頭，眼神銳利如鷹般地盯著厄裡斯，她正慢條斯理將奶茶倒進一旁洗手池裡，順便打開了水龍頭，將水池裡的殘渣沖洗乾淨。
「停靠在街角的警車剛剛離去，我想如果你想離開這棟公寓的話，現在就是最佳時機。畢竟對於一個『職業人士』來說，還是少碰見員警比較好，晦氣。」厄裡斯洗好了茶杯，用擦手的布，隨意地擦乾了手上的水後，便將它隨手扔到了身後。
「……你這女人到底……」
「但是，」厄裡斯故意無視了臉色越來越不好看的男人，她依舊用那漫不經心到讓人想揍一頓的語調，打斷了男人幾乎要脫口而出的怒駡，抬起眼，眼神犀利如刀，鋒芒畢露，「哥、哥、啊，咱們下周就得去美國了，你確定你要丟下你唯一的妹妹，找來路不明的女人廝混嗎？」
「……臥槽！你麻痹放什麼屁！老子什麼時候成了你哥？！」男人又驚又怒地瞪大了眼。
「誒？你不知道嗎？」厄裡斯有些誇張地微微張大了眼，惡意賣萌地歪了歪頭，「我還以為，你那強到根本無法控制的五感，能讓你注意到桌子上的兩張機票，兩個風格截然不同的房間裡的行李箱，以及牆上掛著的照片呢。」
驀地，男人動了，他的速度快到幾乎難以用肉眼捕捉，幾乎眨眼間，他就來到吧檯面前，隔著一個吧台，猛地揪住了厄裡斯的衣領，將她粗暴地拖到面前，另一隻手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的槍用力抵住了她的下巴。
「你怎麼知道的？你到底是誰？仇家？」他每問一個問題，手裡的槍就用力一分，聲音也漸漸提高，直接從逼問變成了恐嚇。
但厄裡斯的態度絲毫不見慌亂：「我是靠觀察知道的。我是厄裡斯，你的唯一同伴，以及，妹妹。我不是你的仇家，事實上，我他媽怎麼可能知道你麻痹在道上犯了什麼日了狗的屁事。」
每一個句號，對應了男人每一個問題，從頭到尾，就算爆了粗口，厄裡斯的語氣依舊溫和波瀾不驚。
男人的眉頭皺得更緊，他飛快地瞟了一眼遠處桌子上的兩張機票，如厄裡斯所說的那樣，他那異于常人的視覺可以讓他清楚地看到機票上的名字，厄裡斯•王以及裡恩•王。他又看了眼牆上的照片，無論是少兒時期的他小心翼翼抱著一個嚎啕大哭的女嬰的照片，還是西裝革履的他摟著穿著學士服的她的照片，無一不在說明他們倆在這世界的關係，系統給定的關係。
他們是兄妹。
真他媽見鬼。
他不甘心地將手裡的槍收了起來，但是臉上暴躁的神色依舊沒有任何好轉。
「現在，你可以忽略其他吵吵嚷嚷的雜音，好好聽我分析分析了嗎？雖然，我知道你不可能忽略那些噪音。」
厄裡斯見男人緊抿著唇沒有說話，她直接道：「英國的冬天太讓人難以忍受，正巧，妹妹厄裡斯•王即將大學畢業，哥哥裡恩•王決定給妹妹一個畢業旅行，拖了半年後，哥哥終於找出時間，目的地美國加州，順便過冬。這是機票的由來。」
「你是一個職業殺手，這點體現在你敏銳的觀察力，以及融入在你骨子裡的隱匿方式。你會本能地回避窗戶等危險地方，你會儘量放輕自己的呼吸聲，你走路無聲並且習以為常，坐在柔軟的沙發上時，你的雙腳一直處於發力狀態，這樣可以讓你瞬間起身閃避，當然，也不會讓沙發出現任何痕跡。」
「你當過兵，恐怕在軍中的地位也是狙擊手，因為你對槍很熟悉，當然，也體現在你的手指，雙肩和姿勢上。經常使用□□的人，並且呆過部隊的人和普通人完全不同，儘管你已經有意識地掩飾這一點。」
「你發達五感源自於系統兌換，目的是為了配合你在現實社會就以之為生的各種技能，特別是狙擊技能。你知道自己擅長什麼，所以你兌換的技能大多是射擊系，或者輔助系。通達萬物，就是這個技能名，對吧，你一開始識破我是裝昏迷也是因為它。它可以強化你的視覺、聽覺、嗅覺、觸覺和味覺，這確實是一個非常有用的輔助，然而，它卻有一個致命缺點，那就是無法控制。」
厄裡斯察覺到自己衣領上的力量有些放鬆。
「你無法控制自己過於敏銳的五感，周圍的一切聲音，一切味道，一切事物，每時每分每秒源源不斷地灌輸進你的大腦，你的大腦就是你的處理器，當資訊過多過度膨脹之後，處理器會卡頓，甚至被撐爆。兌換了這個能力，就得承擔被逼瘋的風險，你的意志力足夠堅定，所以你很幸運，只是脾氣暴躁了一點。所以，你不喜歡和他人直接接觸，你喜歡和別人保持距離，你希望你身邊的人保持絕對安靜，你擅長獨來獨往。」
「真可惜，如果沒有任何情緒上的副作用，擁有超強五感的你一定會更加強大。」
厄裡斯在裡恩有些古怪的臉色注視下，突然一手抓住了他揪著自己衣領的手腕將之扯向一邊，一手猛地拉住了他的衣領，讓一直處於俯視狀態的裡恩變成平視甚至仰視狀態。脾氣本就衝動暴躁的裡恩被厄裡斯這動作一刺激，差點爆發，但怒意剛剛爬上他的臉還沒有持續一秒，就被驚愣所取代。
厄裡斯漸漸笑了，嘴角的弧度似蠱惑似嘲諷。
「但是，我的好哥哥啊……我可以幫你，我可以幫你控制你的五感，我可以讓你成為一個更加優秀的殺手，我可以讓你忘卻讓你頭痛欲裂的痛苦，我可以成為你的嚮導，只要你……成為我的利刃……」
那一刻，裡恩的雙耳裡再也沒有折磨自己的噪音，他的鼻子再也嗅不到一條街外的麵包香。他的眼裡仿佛只有厄裡斯一人，他只能看到她蠱惑人心的笑容，他只能聽到她如海妖般的聲音。
他覺得自己的腦子第一次寂靜下來，他的心中充斥著一種從來都沒有過的平靜，而他享受這種安寧。
第78章 我是良民2
在裡恩自己都沒有意識到的時候，他輕輕地點了點頭，而當他反應過來，厄裡斯已經鬆開了他的衣領，走到了她「自己」的房間門口，一動不動如同一個木頭似的站在原地。
裡恩臉色晦澀不明地看著她的背影。如果說他心底一點也不驚訝那肯定是假的，自從進入了系統空間，這麼長時間以來，這還是他第一次體會到一個正常人的生活，他終於回歸到之前寧靜的日子。
身邊再有沒有幾乎讓他腦袋炸裂的嘈雜聲響，沒有了數千種奇怪的味道，甚至當他脫下手套將手放在桌面上時，他再也觸摸不到桌面上那肉眼不可見的坑坑窪窪。當他眺望遠方，遠方的一切又是如此模糊不清。他不知道自己有多長時間沒有回歸正常和平靜了，這種大腦不再受折磨的感覺甚至讓他差點熱淚盈眶。
但是下一秒，幾乎融入他骨髓裡的本能，讓他迅速進入了警惕狀態。
「你對我做了什麼？為什麼我的能力會消失？」他渾身肌肉漸漸緊繃起來，如同一隻蓄勢待發的獵豹，盯著背對著他的厄裡斯。
「不，你的能力沒有消失，只是你的大腦欺騙了你。」厄裡斯說著，終於抬起腳走進了房間，裡恩立刻跟上，結果一進房門，他就看到厄裡斯打開了衣櫃，拿出了幾套花枝招展的衣服，不停在自己身上比劃著。
「你覺得我穿哪一套會比較好？」她看著鏡子裡的裡恩，隨意道。
而裡恩此刻根本不想理會她這種毫無營養的問題，他在意的是自己長時間以來傍身已久的能力到底去了哪裡。在這弱肉強食的系統世界，他寧願自己成為一個到處咬人的瘋狗，也不願成為一個任人宰割的無能者，追求強大早已成為他的本能。
「什麼意思？你到底做了什麼？你到底想幹什麼？」他冷著臉追問著。
「嘖，瞧你這話說的，像是我把你怎麼樣了似的。」面對裡恩的不配合，厄裡斯撇撇嘴，將手裡的衣服扔到床上，轉過身抱著胸看著他，「既然你還挺享受那些源源不斷的資訊撐爆你大腦的感覺，那你就繼續這樣吧。」
她的聲音如同一道開關，在它剛落的一瞬間，原本遮罩在外的聲音和氣味突然如潮水般擠進裡恩的大腦，他皺起了眉，這猝不及防的大腦衝擊讓他的臉瞬間漲紅，臉上閃過了一絲痛苦之色，陡然間，他就像受到了什麼刺激一般，猛地捂住了自己的雙耳，低吼一聲，靠著牆滑落到地上。
「哎呀，糟糕，似乎用力過猛了，抱歉抱歉。」厄裡斯歉意地蹲在裡恩面前，雙手覆蓋在他的雙手上，而那一瞬間，裡恩覺得那比之前還要高出兩三倍的音量又霎時消失不見，他的世界再次回歸寧靜。
裡恩喘著粗氣，他抬起頭看向近在眼前的厄裡斯，猛地上前，以迅速高效的手法將她按倒在地，一手桎梏了她的雙手，一手壓在了她的脖子上。
「別以為……你是老子的隊友，老子就不會殺你……」裡恩陰戾的眼裡閃過一道殺氣。
「你能力的弊端在於無法靈活應用，但如果，你可以靈活應用了呢？」厄裡斯嘴角帶著一絲古怪的笑意，她絲毫沒有在意裡恩的威脅，「忘了說，其實我是精神系。」
裡恩沒有說話，但是厄裡斯可以感覺到壓制在自己脖子上的力量減輕幾分。
「我可以讓你的大腦相信，你的五感其實和正常人一模一樣，也可以讓你出現比你的能力還要高幾倍音量的幻聽，當然，後者並不可能讓你的能力強化，因為說到底，這只是幻聽而已。所以我這麼做，其實沒有任何惡意，我只是想讓你相信，我能控制你聽到的，看到的，聞到的，摸到的以及品嘗到的一切，我可以讓它們變成正常人的水準。」
「當然，如果你再不相信的話……」厄裡斯拖長了語調，裡恩能明顯看到她眼底閃過了一絲惡作劇似的笑意，下一秒，一個冰冷鋒利的物體貼上了他的脖子，「現在呢？」
耳熟的聲音從他背後傳來，他的世界重新回歸嘈雜和擁擠。
他身下的厄裡斯在他眼皮底下突然消失不見，而真正的厄裡斯，此時正拿著他靴子裡的匕首，橫在了他的咽喉面前。她以一種高高在上的姿勢壓在他的背後，微微低下了頭，湊到他耳旁，他能感覺到她的頭髮如同貓尾巴掃過他的脖子，五感的徹底強化讓他對這類接觸特別敏感。
他的身體幾乎難以察覺地微微一顫。
厄裡斯應該沒有察覺到他的一顫，因為她在他的耳旁說出這句話後，就立刻抽身而去。
「在我的輔助下，你的遠端能力可以徹底達到最大化，這點還用我過多說明嗎？」她輕笑著，重新拿起了毛呢連衣裙在身上比劃。
裡恩默默從地上爬起來，此時厄裡斯已經給他重新上了一道幻覺，所以他的大腦再次安靜了點，不過他的心情似乎有些複雜。他雙手插兜，微微側過頭，似乎為了掩飾剛才接觸後的不自在。
「我叫李恩。」他說。
「我知道。」厄裡斯心不在焉地應了一聲。
「我是說木子李，恩斷義絕的恩。」
「是的，我知道，系統也只會玩諧音的把戲。」
「……哦，所以你是叫愛麗絲還是艾莉絲？」
「……」
雖然厄裡斯的表情沒有任何變化，但李恩依舊覺得自己扳回了一局，頓時渾身舒暢鳥語花香。
「決定了。」厄裡斯挑了一件深藍色的連衣裙，然後直接當著李恩的面，大大咧咧地脫下了自己的衣服，將連衣裙套了上去，同時將自己那一頭回歸了系統空間就又變回原樣的酒紅長髮披散下來。
看著一個認識還沒有半個小時的女人直接當著自己的面換衣服，李恩臉上的表情也沒有多大變化，頂多挑了挑眉。幹他這一行的人大多都見慣了這種場面，要麼怎麼說是職業的呢？「同事」之間在野外出任務的時候隨便轉個身就開始換衣服的事情也不少，所以他身為一個大男人但沒有任何其他想法，頂多承認一句厄裡斯身材確實挺好。
不過看她這幾乎直接無視了他存在的樣子……完全不把自己的身體放在心上嗎？果然是一個冷漠而危險的女人。
不得不說李恩的觀察力確實足夠敏銳的，因為從某種情況上來說，厄裡斯確實是一個對自己同樣狠的瘋子。
「哥哥~」李恩還在捉摸著厄裡斯到底有何厲害的時候，一個甜而不膩的撒嬌聲就在他耳旁響起，下一秒，溫暖柔軟的東西就蹭上了他的手臂，他僵硬地低下頭，迎上了厄裡斯那雙如小鹿般的大眼睛，「我們今天出去看電影，好嗎？難得你休息~」
「……你他媽給老子滾開發什麼神經病！」李恩試圖將自己的手從厄裡斯的手臂裡抽/出來，但他發現，厄裡斯抓得很緊，暴脾氣一時難改的他又差點破口大駡，「你……」
「系統從來不會將我們丟進一個無用的情景地，而無論什麼時候都會存在的五分鐘的準備時間，就是給我們收集資訊的時間，在這五分鐘裡，出現的任何東西，都有可能是系統給我們的提示。」厄裡斯依舊用那甜而不膩的聲音，打斷了李恩，甚至，她連嘴角的弧度都和之前沒有一絲一毫的差別。
「任何一個資深者或多或少都能明白這一點，你也知道，所以在世界開啟前的五分鐘，你通過你的視覺和聽覺，盡可能地收集了資訊。這可是團隊競爭世界，雖然這公寓裡沒有任何敵方成員，但你知道，你可以通過你過人的五感，只要他們離我們沒有過遠的距離，你就可以率先找到他們的位置。」
「但是在為期一個月的團隊競爭世界，又怎麼可能一開始就碰上敵方團隊。所以要不是剛才我順利吸引了你的注意力並攔下了你，大概你就會立刻摔門而出主動尋找他們的蹤跡。」
「可惜，你遺漏了太多系統給予的資訊，例如這個房子的裝修佈局，例如兩間風格截然不同的臥室，例如這些照片。系統給了我們暗示，通過一個看似溫馨的家，它暗示我們此刻的身份，也暗示了我們此刻需要扮演的性格。」
「妹妹，厄裡斯•王，從小和哥哥相依為命長大，對於一個支零破碎的家庭，她從小被哥哥過度保護，以至於直到大學畢業，也還是一個離不開哥哥的小女孩。她天真任性，相信哥哥就是自己的小太陽，而自己則是哥哥的小公主，因為他總能給予自己想要的一切。但是，她內心深處其實不想得到哥哥的過度呵護，她不想一直成為哥哥眼裡需要關懷的小女孩，她想得到認同，她想證明自己不僅僅只能依靠兄長，同樣的，哥哥也可以依靠她。」
「哥哥，裡恩•王。母親死于難產，而父親死于趕往醫院的路上。剛剛成年的他就必須肩負起整個家庭，以及剛出生就失去父母的妹妹。對於他來說，妹妹是他唯一的親人，也是唯一的支柱以及前進動力。事實上他有些自卑，這來自於童年的種族歧視，但是他敢於為自己的妹妹挺起胸膛。為了養活妹妹，他拼命賺錢，對於一個中國人想在英國企業落腳這是一件很困難的事情，但是他有能力，敏銳，堅毅，他爬上了中層。當然，有時候因為工作會忽略自己的妹妹，特別是當妹妹差點死於高燒的時候。所以閒暇時間他總會陪伴在自家妹妹身邊，除非她能找到一個可以託付的人。」
「總而言之，一個被寵壞的熊孩子，一個妹控，這是系統給予我們的設定。顯而易見，這個世界是個和平年代，在這樣一個普通世界裡，生成了一個團隊競爭的劇本，而我們的身份卻被設定為『平民』，這讓我不禁懷疑，是否其他兩方會被設定為『殺手』以及『員警』。」
「我相信你剛才一定聽到了那輛離去的警車接收到什麼報警資訊，才會讓它匆忙地鳴笛而去。或許有些白癡目中無人地搞了些頑皮的小破壞，驚動了員警，你說呢？你覺得那個事發地點，離電影院之類的休閒場所近嗎？」
聽著厄裡斯長篇大論的分析，李恩從一開始的驚訝，到之後的饒有興趣，最後又重歸平靜，他盯著厄裡斯良久，移開了眼，主動走向了房門：「走吧，咱們去『看電影』。」
「一個事業有成的成熟穩重哥哥，可不會穿成一個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個危險人物的樣子上街哦~虧你還是職業的。」
他的身後飄來厄裡斯慢悠悠幾乎稱得上惡劣的聲音。
「……我！知！道！」李恩咬牙切齒地回答。
同一時間，久違的系統音再次冒了出來——『普通任務【警笛】開啟，跟隨著員警的腳步，來到案發地，看看有什麼線索。』
『隱藏任務【身份】被觸發，記住你們的身份，暴露可是會有□□煩。注意，隱藏任務高風險高收益，請選擇是否接受此隱藏任務，如果拒絕，對積分和系統幣無任何影響。』
悠于 2016-3-19 13:09
第79章 我是良民3
「不客氣~」厄裡斯的聲音在任務資訊結束後立刻響起。
於是，她可以明顯看到，李恩的腳步加快幾分，他大步走向隔壁的房間，「砰」的一聲甩上了門。大概一分鐘之後，他又走出了房間。畢竟是一個「職業人士」，平常也幹過很多臥底偽裝的活兒，所以他並沒有浪費多長時間，就準確地挑出了一件符合系統設定要求的衣服。
雖然他的五感在厄裡斯的控制下恢復了「正常」，但他依舊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一身事業有成的商業人士打扮的長款西服，脖子上圍了一圈羊絨圍巾，手上依舊帶著手套。配合他臉上緊繃的表情，猛地一看，倒挺像一個嚴肅正經的成熟兄長。
「這個隱藏任務的意思，就是讓我們在這一個月內，都必須保持現有的身份，不能被任何人，包括敵隊拆穿——除非是他們的死期。我們必須長時間呆在暗處，並且誅殺一切看穿我們身份的人。你雖然是智者定位，但是希望你的演技也和你的智商一樣高，我不希望看到因為你，而讓我的隱藏任務失敗。」李恩站在門口，警告著站在房間內的厄裡斯。
這個隱藏任務從表面上看來十分簡單，厄裡斯剛剛進入系統世界時，也完成過類似的普通任務。但實際上，這任務並沒有表面上那麼容易。因為他們不僅僅要一本正經地按照平民老百姓的身份安全度過這個世界，還要盡可能地殺死其他兩個小隊。
在一個沒有任何怪物或者異能的普通世界，其難度還能排上c，這不僅說明對手的強大，也說明這世界潛在危險很多。
就拿這世界警力來說，無論是厄裡斯還是李恩都明白，只要在這個世界動手殺了人，攻擊了敵隊，除非他們真的能做到完美無缺任何線索都不留，否則接下來的幾天都得在東躲西藏中度過——而那時候，只要被員警稍稍找到點可以指正他們的線索，他們的隱藏任務就失敗了。
「我怎麼可能讓哥哥你失望呢？」厄裡斯古怪地笑了起來，隨手拿起了一旁的單肩淑女包，「我們是要繼續站在這裡大眼瞪小眼，還是要走出房門，完成【警笛】這個普通任務？」
李恩冷哼一聲，邁著自己的大長腿飛快地走出了公寓大門，不過當他一腳邁出大門之後，他又猛地停下了腳步，對房間內的厄裡斯說：「厄裡斯，快點，你每次都要讓計程車司機等這麼久。」
他的聲音不大，依舊冷淡沒有任何起伏，但是不知怎麼的，卻多了一絲寵溺和無奈。
「米利安太太，早上好。」門外的李恩聲音頓了頓，然後向什麼人打了聲招呼，「今天的天氣一如既往的好。」
碰面就聊天氣似乎是英國人的習慣，而一直下著綿綿細雨的天色被說成是「好天氣」，這也是英國人特有的輕嘲和玩笑。
「是啊，真是個好天氣。」米利安太太笑道，「裡恩，我總覺得我好長時間沒有見到你了呢。一般這個時候，你不是在公司嗎？」
「是的，不過我向公司請了年假，打算好好陪陪厄裡斯，她一直吵嚷著要出去旅行，逃離陰雨天。」李恩禮貌而紳士地回答，明明是拉家常，到他嘴裡卻變得一本正經，他說著，又探頭向房裡頗為嚴厲地喊了一聲，「厄裡斯！」
「知道啦，你催什麼催，計程車在那又不會跑！」房裡被催得不耐煩得厄裡斯大小姐脾氣上來，忍不住吼了一聲，故意將腳步聲弄得咚咚響，她走到門口，橫了李恩一眼，然後對隔壁買菜回家的米利安太太微微一笑，「早啊，米利安太太，您今天看上去依舊美麗動人。」
「呵呵，裡恩，你可有一個能說會道的寶貝妹妹。」年過中年的米利安太太笑得滿臉皺紋。
看著正在換鞋的厄裡斯一臉驕傲如同一個小公主似的，直接伸出手抓著他的衣服將他當成柱子保持平衡，李恩不由得微微歎了口氣，一遍伸手自然地扶著厄裡斯，一遍對米利安太太說：「她只是實話實說而已。」
他剛說完這句話，就感覺自己的手被厄裡斯用力掐了一下，而一旁的米利安太太，則有些驚訝地看著他：「哦，裡恩，真難得，你什麼時候也變得這麼會誇人了？」
李恩暗罵了一句該死，表面上依舊不動聲色地保持嚴肅：「也許是因為今天心情不錯吧……抱歉，米利安太太，我們得走了，祝您有個愉快的一天。」
他說著，拉著厄裡斯走向電梯，而身後的米利安太太愉快地道了聲別後，也走進了自己的房。
「現在，又是誰在拖後腿？」厄裡斯一臉嘲諷地笑道，李恩橫了她一樣，沒有吭聲。
到了公寓樓下，兩人隨手攔了一輛空車，李恩將自己之前從警車對講機裡聽到的地址告訴給了司機，開了大概十分鐘後，兩人終於到達了事發地點。
此時，犯罪現場已經被員警用黃線圍了起來。那是一棟老舊的居民樓，只有三層，樓下的潮濕人行道上，躺著一個男性屍體，厄裡斯和李恩站在街對面，屍體幾乎被員警和記者包圍，她很難看出點什麼。
倒是三樓面對街道的那一面牆壁，就像被炸彈炸開了一樣，整面牆全部被炸開，散落一地碎石磚塊，有一些路過的行人就是被這「天外來客」給砸中了身體，正坐在急救車旁接受治療。
李恩抬頭看了看那一片焦黑的三樓，又看了看被人群包圍的屍體，不由得微眯起眼，剛準備抬腿走近點找找看所謂的線索，卻被厄裡斯攔了下來。他剛準備說些什麼，但厄裡斯二話不說，直接挽著他的手臂，朝那現場好奇地張望了幾眼後，拉著他往前走了幾步，走進了一家超市。
「你幹什麼？」李恩皺著眉頭壓低了聲音，「如果你是擔心我們偽裝的身份不適合靠近的話，我們可以直接裝成圍觀群眾，至於其他的，我有辦法從那些員警手裡找到點線索。」
「不。」厄裡斯走到一排貨架面前，看著上面的飲料，裝作挑選物品般若無其事地微微挪動唇瓣，「我們被發現了。」
李恩一聽，眉頭一皺，又漸漸鬆開。他和她一樣，隨手在貨架上拿了一瓶咖啡，狀似閒聊道：「誰？」
「npc。」厄裡斯回答，又從冰箱裡拿出了一分三明治，「當我們從計程車上下來的時候，他們也正好從對面的計程車上走下來，一個卷毛馬臉瘦高個，一個矮子退伍軍人。他們不是員警，但員警讓他們通行了，所以他們很有可能是諮詢顧問。」
「我們的對手和npc之間的區別還是很大的，他們倆只是普通人，嗯，或許也說不上普通，因為當那個馬臉從計程車上走下來時，和我一樣，做的第一件事不是急匆匆地沖進犯罪現場，而是觀察，從一個旁觀者的角度觀察。」
「他在兩秒內就將注意力集中到我們身上。很顯然，在一個不太繁華，沒有任何娛樂場所的街區裡，我們兩個突然很有目的性地乘坐計程車，來到一個正巧發生了命案的居民樓對面，這很難用巧合一詞掩飾。他盯上了我們，真是一個聰明的傢伙，看來這個世界的npc不會太愚蠢。」
李恩微微挑了挑眉，他看了看這家超市的大小，最終將目光放在了超市背後的員工通道上。「你等我兩分鐘。」他說著，將手裡的咖啡和麵包扔進厄裡斯懷裡。
他豎起了衣領，腳下一側就避開了一旁的攝像頭，正準備迅速溜進員工通道，卻被厄裡斯毫不溫柔地拉住了後衣領。那感覺就像是一隻歡脫的大型犬，剛想跑進草坪裡打個滾，卻被主人拉緊了狗繩，硬生生給拽了回來。
「好了，狙擊手，你認為一旦有人懷疑就一槍爆頭就是最好的解決方法嗎？」厄裡斯說著，直接將他拖向了收銀台，然後抱著胸看著他。
鑒於一旁還有一個收銀員看著，迫于無奈，李恩沒有發作，他強壓怒火地付了賬，和厄裡斯裝作兄妹情深地走出了超市。但就算那兩位諮詢顧問已經走進了居民樓，厄裡斯也沒有再次接近的意思，她挽著他，順著這條街往下走，然後突然轉彎，拐進了一個小巷。
「你最好給我一個解釋。」李恩低吼著。
「沒什麼，他盯上了我們，我也盯上了他。你就沒有想過，我為什麼會將它稱之為犯罪現場，而不是意外現場嗎？從表面上看，那棟房子裡發生的事一目了然，因為煤氣爆炸，炸毀了整間房，而房裡的住戶也因此炸飛出去，但如果真是這樣，那群員警為什麼還找來諮詢顧問？要知道，一般找這種人可是要錢的，而且沒有專業性難題，他們也不捨得花錢找顧問。」
「這說明他們發現了什麼線索，而這個線索，讓他們確定此案不是意外而是他殺，而且很有可能，房間裡還有一具屍體。之前我還不確定，但這個顧問的出現，卻讓我確定了這一點。」
「我的好隊友，現在你介不介意聽聽看，那棟房子裡到底發生了什麼？」厄裡斯說著，臉上漸漸浮現出一抹躍躍欲試的笑容，「放心，只是恢復聽覺。你只用將他們的對話重複出來就行了。」
看著厄裡斯臉上的笑容，李恩怎麼看怎麼彆扭，他不喜歡被他人掌控，但是此刻，這又是最好的方法。所以最終，他勉強地點了點頭，下一秒，幾乎要刺穿他耳膜的聲音湧進了他的大腦，綿綿細雨落地聲猶如鼓點，飛馳而過的汽車聲猶如電鋸，無數人的說話聲嘈雜地幾乎讓他聽不清任何東西，但是他知道如何從那些聲音裡，找到自己想要的東西——
「……該死，這傢伙語速太快……」李恩皺緊了眉，他找到了那個聲音，但是就算他再怎麼集中注意力，讓他跟上他的語速並將之重複出來也有些困難。
「……葛列格，還有一輛車在哪？後巷的豐田是他們的，還有一輛呢？哦拜託瞧你們這些人臉上呆滯的表情，如果你們能將圍在犯罪現場喝下午茶的時間拿出來去看看街道監控，說不準你們就能在今年聖誕以前抓到給自己可憐母親做聖誕大餐的兇手……」
「犯罪現場？兇手？這明明只是一場煤氣爆炸的意外！探長，我實在搞不明白為什麼還要把這傢伙弄過來……」
「閉嘴，安德森，連躺在這兒的碳化屍體都嫌你嘴臭！」
「……好吧，去看記錄，可是，為什麼是兩輛車？夏洛克，你是不是應該解釋一下……」
「瞧瞧你們的小腦瓜裡到底裝了些什麼，你們真不知道？樓下的屍體在他落地之前就被扭斷了脖子，周圍的石頭是在他的身上而不是身下，這說明屍體被扔出來後這面牆才爆炸……」
「廚房的煤氣管道位於牆壁附近，煤氣爆炸無法讓這具屍體背面的碳化程度高於正面，顯而易見爆炸是從他背後而來而不是正面，他寧願選擇跳樓而出也不願從正門逃跑因為他的背後有什麼讓他害怕的東西……」
「在此之前這門鎖沒有任何被撬開的痕跡，另一面牆上的彈孔從大小和密度來看是衝鋒槍留下的痕跡。很明顯有兩夥人在此交易槍械，但一方打算黑吃黑並且一方成功殺死了另一方，他們率先扭斷了其中一人的脖子接著用特殊方式——這裡可沒有火藥痕跡——炸毀了房間拿著武器推門而出開車而去。」
「……所以，你的意思是，有兩方打算在此交易，結果起了內訌，殺人越貨？」
「我可沒說被殺死的是搶劫者還是被搶劫者，但我相信你可以查出死者身份，關鍵是，車呢？！以及……」
李恩還想接續重複，但就在此刻，那些嘈雜的聲音消失不見，厄裡斯重新給他上了一道幻境。她笑著拍了拍他的肩膀，和顏悅色道：「你看，根本不用我們動手，就有人給了我們線索。於是……我們的對手開著的車呢？」
第80章 我是良民4
也不知道是幸運還是不幸，總之，如果李恩接著聽到了那所謂的諮詢偵探的後半句話，恐怕這次就算厄裡斯真拿個狗鏈栓他脖子上，他也要扛著槍找個完美的角度將一切危險扼殺在搖籃裡。
在他眼裡，比起隱藏任務，一條人命早就不算什麼了。
「……以及，葛列格，我怎麼不知道這附近新開了幾家娛樂場所和購物中心。」福爾摩斯在房間裡來回踱步，他的腳步很碎，但配上他的大長腿，使得他的移動速度異常的快。在這一片焦黑的犯罪現場，他顯得十分愜意，甚至，他看著那句早已被燒得碳化的屍體，眼底還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興奮，如同一位癮君子。
他的雙手背在他穿著長風衣的瘦長身體背後，在一大長傳不帶任何喘息或停歇的分析之後，突然話鋒一轉，提了一個牛頭不對馬嘴的問題。
「你當然不知道，因為那是幾年以後的事，那些建築商還沒有和這裡的居民談妥呢。」葛列格皺著眉頭回答。以他這正常人的思路，他很難跟上福爾摩斯極端跳躍性的思維，但與他合作了這麼久的他知道，他說的任何話其實都是有緣由的，所以就算再怎麼無厘頭的問題，最終葛列格還是會老實回答。
結果，葛列格想像中的解答並沒有出現，福爾摩斯似乎早就知道這個答案，他在他還沒有說完的時候，就突然扭頭跑出了門，順便叫了一聲自己的搭檔：「約翰！跟上！」
「什麼？等等，夏洛克，你才來不到五分鐘！」葛列格立刻跟著他走出了房間，沖著早已跑到了樓梯上的福爾摩斯喊道。
「夠了！」福爾摩斯應了一聲，當然，他的意思並不是讓葛列格閉嘴，而是說，這五分鐘的時間已經足夠了，「快點，約翰，我可記得你腿傷早就好了！」
「……來了，夏洛克。」華生無奈地看了一臉茫然的雷斯垂德一眼，丟下手上的橡膠手套，跟著福爾摩斯跑下了樓。
「我們現在去哪？我的意思是，夏洛克，你已經有線索了吧。」華生小步跑追上了福爾摩斯。有時候他總喜歡用這種大步行走的方式證明自己的行動力，一遇到讓他興奮的案子就急匆匆的像一個不停旋轉的陀螺，而華生醫生早就習慣了他這種方式。
「你渴嗎，約翰？」福爾摩斯莫名其妙地問了一句，同時拉開了一家超市的大門，大步走了進去。
此時，早已是雲裡霧裡的華生選擇沉默地跟上他的步伐。他走進超市，向那男性收銀員點點頭打了聲招呼，然後一扭頭，就看見夏洛克如同一隻警犬一樣，深吸著鼻子，那怪異的樣子甚至吸引到收銀員奇怪的目光。
「呵…呵呵，我的朋友顯然很喜歡你們超市里的……味道。」很想裝作不認識他的華生見收銀員又將目光放在他身上，他立刻乾笑兩聲，大步向前將福爾摩斯拖進了一旁的貨架，擋住了收銀員的詭異眼神。
「你在幹什麼，夏洛克？」華生壓低了聲音。
「別吵，約翰，你讓我聞不到那種味道了！」
……所以說你到底想幹嘛吵不吵和氣味有關係嗎有嗎？！華生差點將這句話扔到福爾摩斯臉上，雖說他早就習慣了和福爾摩斯的這種相處方式，不過，習慣可不等於他喜歡。
「……什麼味道？」華生皺著眉聞了聞，他發現自己什麼也沒有聞到。空氣裡似乎還殘留著一絲芬芳，但又似乎什麼也沒有。
「ir……」福爾摩斯嘴裡飛快地冒出一堆華生根本聽不懂的片語。
「la什麼？」
「ir！對，就是它！」福爾摩斯突然一拍手，等到他重複了一遍，華生才發覺這是一句法語，而且聽起來還挺耳熟，「女人總是喜歡用一些華而不實的東西讓自己看起來更加華而不實。她是個要強而故作成熟的小女人，她當然會選擇ir，它的濃郁香味會讓那類女人趨之若鶩！」
華生這才想起來ir其實是一款法國嬌蘭旗下的香水牌子，俗稱小黑裙，他的某個喜歡購買各種昂貴化妝品的前女友曾經也用過這個牌子，她還說小黑裙的濃郁香味更適合她這種性感的女人……
好吧，這些都是黑歷史暫且不談，但是……「她？哪個她？」華生完全跟不上福爾摩斯跳脫的思維，他不知道夏洛克到底如何從一個被燒焦的屍體，跳到了一個使用小黑裙香水的陌生女人身上。
不過，此時的福爾摩斯並不想接著解釋什麼，他飛快地來到收銀檯面前，張嘴就是一句：「hello。」
「hello？」收銀員顯然被突然筆直站在他面前，一手撐著桌子的福爾摩斯嚇了一跳。「需……需要幫忙嗎？」
「啊，真是個糟糕的天氣，已經連著一個星期了。」
「……對啊，誰叫現在是多雨季。」
「對面那爆炸看起來真嚇人，聽說還死了人呢，碰到這種事情，這一天更加糟糕了，想必也沒有多少人光顧吧。」
「哎，沒錯，真晦氣，今早除了走進來一對情侶外，幾乎沒什麼客人，如果是在平時，街角那棟的芬戈先生早就過來買煙了，可惜他今天似乎有急事。」
「那對情侶只是來買東西，沒有詢問你一些問題嗎？」
「什麼？」
「看來沒有，謝謝，你這裡沒有尼古丁貼片，所以我沒有任何想買的東西，再見。」
福爾摩斯說著，又邁著長腿走了出去。
華生有些尷尬地對收銀員笑了笑，伸手拿起了一支口香糖，向他示意了一下：「其實我……嗯，我買這個就好。」他掏出了50便士，不等找錢，急匆匆地離開了超市。
讓他有些意外的是，這一次，福爾摩斯並沒有火急火燎地趕往下一個目的地，然而站在了超市門口，沉默地看著斜對面被炸毀的樓房以及一旁的人行道，那雙患有虹膜異色症的眸子在略微陰暗的光線下，呈現出一種灰綠色的狀態。他顯然陷入了思考之中，以至於當華生來到他身邊時，他都沒有發現。
「他們是專程來到這裡，他們的目的地就是那棟房子，但是為什麼他們什麼都沒有詢問？」福爾摩斯突然喃喃道，似乎在自言自語，又仿佛在詢問他身邊的華生。
「嗯……也許人家真的只是路過呢？」華生總算弄明白福爾摩斯在搞什麼名堂，原來他是在這犯罪現場看到了其他不該存在的人。
「，我真喜歡你講笑話的方式。」顯然華生愚蠢的答案又讓福爾摩斯找到了可以嘲諷的點，「或許他們只是來探望年邁的老奶奶呢……得了，約翰！他們是專程搭乘計程車來到這裡的！我知道！路過？你還能不能想出一個更加證明你大腦已經生銹的……」
福爾摩斯冷嘲熱諷著，突然，他的身子一頓，連後半句話都卡在了喉嚨裡。他猛地轉過身，臉上帶著一絲興奮和狂喜，用力地抱住了華生，拍了拍他的後背：「路過！是的！就是路過！！你真是個天才！」
華生被福爾摩斯嘲諷了之後又莫名其妙地被他誇了一番，以至於他更加不明白他到底在想什麼。「呃……謝謝？」所以，這個「天才」一詞應該不含任何反諷或者貶義……吧？「但是……路過？」
「沒錯！」福爾摩斯快樂得就像一個得到了糖果的孩子，他迅速鬆開了華生，轉身跑向了馬路對面，一邊跑還一邊喊，「芬戈先生就是路過！」
呃……芬戈先生？誰？華生帶著一頭的問號跟上了福爾摩斯。
厄裡斯和李恩從超市旁的小巷走出來後，就直奔馬路對面，繞過員警的視線，迅速跑進了被炸毀的房子背後。居民樓背面的小巷並不寬敞，但容納一輛私家車行駛綽綽有餘。案發現場的幾個犯罪分子不可能那麼蠢，將自己的車停在大馬路上，他們一定會找一個安全隱蔽的位置。
這點毋庸置疑，所以當厄裡斯將李恩帶到後巷的時候，李恩也沒有問些為什麼。他和厄裡斯靠在一旁的牆上，微微探頭看著不遠處圍著一輛車做些記錄的員警，又低頭看了厄裡斯一眼，毫不意外的，他發現她也在看他。
於是他伸出了手臂，而厄裡斯也很自然地挽上了他的手。兩人十分默契地切換到偽裝模式，若無其事地走進後巷，然後朝著那輛車的相反方向前進，仿佛他們倆真的只是路過此地而已。
「從輪胎印記來看，他們開的是一輛小型卡車。」李恩目不轉睛地看著前方，嘴唇微動，輕聲道，他顯然很擅長這些，旁人很難察覺他開口說了話。
「筆直，他們逃離的速度有點快，輪胎有些打滑。」厄裡斯不動聲色地接下話茬，瞟了一眼一旁垃圾箱外躺著的鴨舌帽，這鴨舌帽看起來並沒有多少水漬，顯然是剛剛扔下不久，「然後，他們路過這個垃圾箱的時候，將自己身上辨識度較高的東西迅速扔了，垃圾箱裡還有兩件外套，看不到尺碼，但是是男性樣式，接著……」
「他們在這個路口，右轉。」厄裡斯和李恩同時道，他們在後巷的盡頭一致轉向了右邊。
右轉之後，小巷的盡頭就是人來人往的街道。兩人一聲不吭地走到了街口，又默契地停了下來。
「他們在這裡刹住了車，顯然是被一輛突然開出來的車攔住了去路。」李恩微眯起眼，蹲下身，看著腳下的碎泥。
「於是，又趕時間又怒火中燒的兩人，直接劫持了那輛車，然後順著這條道，大大咧咧地從居民樓正面疾馳而去，甚至還和警車擦肩而過。」厄裡斯說。
「你怎麼知道？」李恩微微挑眉，「這已經超出推理範疇直接變成了腦洞吧。」
「因為，那輛小卡車，就停在那呢。」厄裡斯隨手一指，指向了不遠處灰白色的小卡車。
李恩默。
「走，我們先把這輛車開走。」厄裡斯二話不說，走向了那輛小卡車，拉了拉車門，果然，在棄車而逃的情況下，沒有人會選擇拔掉鑰匙鎖上車門。
「……為什麼？這輛車只是一個燙手山芋。」李恩有些不理解地坐進副駕駛位置上。
「因為，可不能讓員警或者諮詢偵探壞了我的好事。」厄裡斯說著，笑了起來。
而等到福爾摩斯和華生按照他們倆的原路，來到路口時，那輛原本應該出現在福爾摩斯推理之中的小卡車，早已不見蹤影。
第81章 我是良民5
厄裡斯已經有八成把握確定犯下這案子的兩人一定是a隊或者c隊，她雖然沒有直觀地看到那棟居民樓得犯罪現場，但是根據這位元夏洛克偵探的描述——街上的死者在砸到地面之前已經被扭斷了脖子，而房間裡被燒焦的屍體生前的姿勢是背對房門口，他試圖逃離什麼，不過失敗了，一種特殊的炸彈轟向他，他竟然只是被燒焦，但他面前的那面牆，卻被餘波衝垮。
然而，在她的記憶裡，她沒有看到可以造成那種「爆炸」的能力或者兌換物品。她的積分段正巧到了三段，開啟了一些新技能兌換。在c等級的世界裡，普遍水準大多都是二段，拔尖一點就是三段，這點在厄裡斯第一次經歷的喪屍世界十分直觀。
四段甚至五段幾分的人不能說沒有，但是太少，一般情況下運氣好的話就算經歷了十幾個c等級世界也不一定能碰上一個四段，更別說五段。
此刻，厄裡斯認為自己很有可能中了獎，碰上了一個四段高手。她對自己的記憶裡以及分析能力很有信心，如果她找不到對應的能力或者物品，那麼，一定是對方可兌換頁面比自己多幾頁，對方兌換了自己此刻無法瞭解的能力。
當然，當厄裡斯將這些分析給李恩聽的時候，他還有些不以為意，因為，他自己也是一個三段，並且算上這隱藏任務的2分，就能進階四段的高手，如果他們兩個三段湊在一起，而其中一個敵人還是一個四段，這世界的難度絕對不會只有c，起碼也得上b了。
「所以，系統會有削弱。」厄裡斯似乎對倫敦街頭的攝像頭分佈以及街道分佈十分熟悉，她輕車熟路地開著小卡車，將車開到了繁華地段，仿佛為了印證她所說的看電影的提議，這附近都是購物中心，或者電影院。
其實，當你想將一輛車藏起來的時候，最佳選擇並不是人煙稀少的偏僻角落，而是人流量較大的繁華街區。一方面，人煙稀少和偏僻並不等於沒有任何目擊者，人類這個物種可是佔領了這個星球，所以當一個荒無人煙的地方突然出現了一輛車，反而會更加引人注目。
另一方面，因為人類是群居生物，和同類呆在一起，他們普遍會有一種安全感，這會讓他們降低警惕性，就算有什麼車停在了路邊，除非那輛車是個炫酷跑車或者造型格外非主流，也沒有人會關注它一眼。
當然，保險起見，厄裡斯還是從空間戒指裡拿出了一頂黑色假髮和一件長風衣外套，至於李恩，他自然也懂這個理，當厄裡斯將車停靠在路邊後，也拿出了一個鴨舌帽，順手將自己的外套丟進隨身空間，掏出了剛進系統世界時穿著的皮夾克。
「怎麼個削弱法？」他一邊套上外套，一邊說。
「我說過，我們是『平民』，也許還會有『殺手』和『員警』。」厄裡斯臉上出現了一抹玩味，她的語氣聽上去十分自信，「你看，『殺手』這不出來了嗎？而系統的削弱也顯而易見了，身為『殺手』，他們不僅要提防著兩個虎視眈眈不知隱藏何處的敵隊，還得提防著這個世界的員警、雇傭兵、身份設定上的仇家甚至是同行，而這個提防程度，就得看系統給他們的身份，是國際通緝犯，殺人無數心狠手辣的反社會或者*代表，還是只是一個單純的區域性沒前途小罪犯。」
「『平民』，這可是一個十分具有優勢的身份，因為這個詞就代表著我們手無寸鐵，你只是一個普通民眾，沒有任何背景和關係，極其容易被忽視，而且，我們還能通過某種手段尋求這世界警方的幫助，比如……」厄裡斯微微一頓，臉色驟然變得惶恐不安，如同一個受到驚嚇的小鹿，顯得楚楚可憐，「救命啊，員警，求求你們幫幫我們，我覺得我們被兩個變態殺人狂跟蹤了！」
「這就是十分明顯的借刀殺人。」上一秒還將一個無助少女偽裝的惟妙惟肖的厄裡斯，此刻又恢復了一開始分析時的冷靜，「當然，這個身份也有劣勢，那就是因為只是沒有任何權力的普通民眾，所以一旦尋找警方幫助，我們就得聽從警方安排，這等於被變相地限制了人身自由，如同甕中之鼈，會阻礙我們殺死『殺手』或者『員警』的計畫，當然，坐收漁利也不是不可信。不過，有時候被忽略，也不是一個好事。」
「『員警』這組還需要我過多說明嗎？我相信你在現實世界一定沒少和員警打交道，這組人可以利用警局的力量幫助他們辦到任何事，只要他們在警方勢力裡地位足夠高，能找到適當的藉口，走合法的程式。但是這也是一道束縛，這會讓他們殺人變得困難，更別提要殺掉我們這種平民百姓了。」
李恩一邊聽著，一邊利索地擦掉指紋，等厄裡斯說完了，他才和她一同下了車，舉起了一根食指，說：「一個問題，你怎麼知道，他們一定會按照系統給予的身份行動？」
「因為隱藏任務。」厄裡斯走到李恩身邊，手裡不知何時多出了一個球型炸彈，炸彈不大，被她握在手裡，旁人根本看不出什麼。她一邊說著，一邊將炸彈扔進車裡，然後挽著李恩的手臂，走進了街對面的購物中心。
「你難道沒有發現，對於一個可以製造那種程度爆炸的傢伙，其實力完全淩駕於這世界的普通員警之上，他們為何在殺了人之後，選擇如同大多是罪犯一樣倉皇而逃呢？按理說，他們根本不用將這些npc員警放在眼裡。」
「……因為，如果留下來直接對抗員警，那就是瘋狂的暴徒以及恐怖分子，而不是殺手罪犯了。」李恩被厄裡斯這句話點醒，作為曾經的殺手，他當然知道在任何時刻，都不能和員警正面對抗，只有那些愚蠢的瘋狗才會中二地留下來，「並且，如果他們留下來，用超出這些npc理解能力和這世界科技水準的能力，將他們一網打盡，這代表著他們暴露了自己的身份，如果想成為這世界的『殺手』，就必須約束能力，並且按照正常規律來。而正常規律就是，他們留下來，最終會被員警逮捕。」
「沒錯，咱們的『殺手』可不是蠢貨啊。」隨意走到了女鞋區的厄裡斯若無其事地拿起了一個足足有十釐米細高跟的高跟鞋，對李恩眨了眨眼，「哥，你覺得我穿這一雙好不好看？」
而這時候，購物中心外，一聲「轟隆」巨響如同雷鳴，霎時將陰沉沉的倫敦天空撕裂，火光漫天，爆炸產生的餘波甚至將購物中心的玻璃全部震碎。中心裡的人們驚恐地尖叫著，蜂擁跑向了中心較為安全的內部或者後門，場面混亂一片，而區區幾個保安根本無法控制局面。
此時的厄裡斯，手裡依舊拿著那雙鞋，臉上依舊帶著如同天使般純真無邪的笑容，但李恩看到了她的那雙眼，那雙屬於獵食者的眼，擁有著足以配上那金棕虹膜的銳利和鋒芒。那是不含任何雜質的……冷漠，以及深入骨髓的愉悅，屬於瘋狂的本性。
在別人眼裡屬於災難的混亂和破壞，到她這兒，卻變成了讓她快樂的美景。
「……你不適合，你已經足夠高了。」李恩移開了眼，他的樣子看起來不太高興。
他雖然是一個早就殺人如麻刀口舔血的專業人士而不是道德模範，但是他起碼也有原則，換句話來說他其實是守序邪惡。厄裡斯為了銷毀一輛車，直接讓整條街，包括街上的老人小孩都遭殃的做法，讓他無法認同。
也許是厄裡斯毫無底線的做法觸犯了他的原則，也許是剛剛和厄裡斯對視的那一眼讓他清楚認識到自己敗下陣來，他的語氣有些不善地補充了一句：「你知道，你沒必要搞這麼大動靜，你只用炸毀那輛車就夠了。」
「但我為什麼不能更高？沒有任何事情可以用『足夠』來形容。」厄裡斯似反駁似暗示地說著，看了看鞋碼，剛好合適，便將它穿在了腳上，將自己原本的鞋扔進了空間裡，現在，她正好到達了李恩的眼睛位置，「既然可以踩得更高，為什麼不？既然可以玩得更大，為什麼不？」
厄裡斯輕笑著，踩著十釐米細高跟走起路來的她依舊輕鬆自如。她徑直走向擁擠的後門，路過香水區時，還順便給自己隨手換了個香水，撓了撓自己的假髮，讓它們看上去淩亂一點，接著哭喪著一張驚懼交加的臉，隨著人群一起擠出了購物中心。
她為什麼要拖上整條街，就為了毀掉一輛可能擁有證據的車？當然，這做法看起來確實挺瘋狂沒有原則，而且她也承認她早就想在人來人往的鬧市區這麼幹，那畫面想想都會讓她興奮。
而且，或許李恩不知道，但是在出門前還順便記了記倫敦地圖的厄裡斯可知道，這裡，可是布朗普頓路。
不過，玩可不能玩過頭，她當然不可能忘記自己的目的，分散倫敦警署的注意力，或者說，調戲一下那聰明敏銳的諮詢偵探。
將他們往岔道上引了引，接下來，她該想想，那位倒楣的被劫持的npc現在身處何方，嗯，或者說，他現在還活著嗎。以及，那位四段老夥計的同伴……什麼時候死？
而當心情有些複雜的李恩追上厄裡斯時，他只看到了自己這位外表看起來絕壁是良民，但很有可能三觀比他這個當殺手雇傭兵的還要不正的隊友摸了摸下巴，嘴角又揚起了一抹古怪的曖昧笑容，自言自語地說了一句：「interesting……」
另一邊，『殺手』阿爾法的心情很明顯不太好。如厄裡斯推斷的那樣，他是一個四段，沒有名字，阿爾法只是代號。按理說，他應該直接上b等級世界愉快玩耍，現在，卻被丟進了一個c等級世界，和一群三段以下的孩子們在一起，這感覺就像是一個高中生突然來到了小學課堂一樣充滿了違和感。
四段的人早就可以以一敵三，對付這些三段以下的人就跟玩似的，就算是那些三段的高手，他也有信心以一敵二，畢竟四段開啟的兌換頁面，可有好幾個甩三段好幾條街的技能。
然而，他卻來到了c等世界，被一個隱藏任務束縛手腳了不說，他的隊友，特麼的還是一個新人！你說被一個隱藏任務拖累了那還好，他心甘情願，但是被一個不用看就知道絕壁是個豬隊友的傢伙拖累，他怎麼著都不能忍。
但是他首先得解決眼前的問題。系統給他們安排的身份是綜合性的職業殺手，注意，有個綜合性一詞。這說明這種殺手的業務範圍特別廣，無論是倒賣軍火還是竊取名畫，無論是刺殺仇敵還是恐怖襲擊，都有他們的分，不用說，國際通緝犯名單上一定會有他們倆的一席之地。
他們剛來的時候，系統設定成他們正在倒賣軍火，本來一手交錢一手交貨挺順暢的，但買家偏偏弄出么蛾子，突然反水說沒那麼多錢打算黑吃黑，還用槍威脅只打算給一千英鎊打發窮鬼。自從進了系統世界就對這些沒用的普通npc強硬慣了的阿爾法怎麼可能咽下這口氣，於是乎，他直接殺了那兩個傢伙，夾起嚇尿的新人，從三樓跳下，鑽進小卡車。
一開始哭哭鬧鬧的新人此刻早就被嚇傻了，安安靜靜地坐在旁邊，乖乖聽話脫下了外套和帽子扔進垃圾桶，不過他沒扔准，但阿爾法此刻也沒時間下去撿，他已經聽到遠處的警笛聲了。
臨上街的時候，一輛馬自達不知從哪鑽了出來，堵住了阿爾法的路。他冷著臉，一邊吩咐新人將車開到一旁，一邊粗暴地劫持了那輛馬自達，坐在後座，拿槍指著椅背，那英國肥佬就立刻投降，戰戰兢兢地成為了他臨時的司機。
當然，這些都是引子和前言，真正的問題還在後面。當他命令那個肥佬遠離市中心和人群，來到一個偏僻的被廢棄的地下停車場時，突然冒出來一枚子彈，身為四段的阿爾法早就有了基本的預判危險的能力，他立刻起身拉過方向盤，子彈射中了肥佬的脖子，接著從他的腋下穿過，打中了新人的手臂。
新人又開始鬼哭狼嚎，而他早就沒了耐心。
他直接扭斷了他的脖子。
然後他跳出了還在飛馳的車。
他看到了不遠處站著一個西裝革履的男人，個子不高，雙手隨意地插/在褲兜裡，看上去像個社會成功人士，但地下停車場昏暗的燈光讓他臉上人畜無害的笑容看上去十分詭異。
他是一個危險人物，這來自于阿爾法的強者直覺。
「嗨，mr.a。」他笑著打了聲招呼，英倫腔十足的聲音聽上去十分慢條斯理，「想要找到你可不是件容易事兒，畢竟你可是個大忙人。哦抱歉，我失禮了，忘了自我介紹，我是詹姆斯，一個對你慕名已久的教授，當然，我允許你稱呼我為吉姆……」
悠于 2016-3-19 13:10
第82章 我是良民6
倫敦，一家普通賓館裡，兩個女人坐在沙發上，看著自己面前的筆記型電腦，表情有些晦澀不明。從外貌上來看她們的年紀大概在27、8歲左右，一個黑髮棕眼拉丁裔，一個正統的金發藍眼美國妞，穿著一身幹練的西服長褲，禦姐氣場十足。
她們面前電腦的背面，貼著一個被天平架起的地球圖案，一把金色長劍從地球中間垂直穿過，兩道橄欖枝如同雙手將地球捧起。這是國際刑警組織的標誌，標識上的法文縮寫oipc或者英文縮寫icpo表明了這一點。
而她們兩人的身份，也就不言而喻了。
「紅色通緝令啊……看來這次我們是真的遇上大/麻煩了。」拉丁裔的黑髮女人幽幽歎了口氣。
「嘿，貝倫，這還沒開始打呢你怎麼能放棄。」金髮女人大大咧咧地摟了摟她的肩膀，「你看啊，雖然也許我們的實力真的差了那麼一點，但是這不還有系統給我們的身份設定嗎？咱們背後可是國際刑警組織，差不多全球的員警都得配合我們的工作，就算像你分析的那樣，這被系統一開始就設於不利地位的對手實力很強，那又如何？他們能和全世界的員警作對嗎？」
金髮女人樂觀熱情的性格讓貝倫輕輕歎了口氣：「希望如此吧，凱莉。」
她們倆就是被厄裡斯定義為「員警」的c隊，她們進入世界後的第一場景就是這個賓館，作為資深者，三段的凱莉和二段的貝倫都知道第一時間要做的事情是觀察。她們在酒店房間裡，不排除其他兩個小隊在她們隔壁房間的可能性，但此刻她們暫時是安全的。
她們發現桌子上有兩個警徽和證件，以及一台打上了國際刑警組織標記的電腦。她們此時的身份是icpo的探員，名字年齡沒有任何變化。
互相介紹以後，她們很快便將對方當成了自己的隊友。凱莉雖然實力更強但她並沒有高手架子，而貝倫雖謹慎，但她知道進入世界碰上隊友後最明智的選擇就是信任，只有傻子和瘋子才會對自己相依為命並肩作戰的隊友使絆子，更何況這是雙人團戰。
所以兩個女人熟絡起來很容易。
這時，世界正式開啟，作為較強的一方，凱莉第一時間選擇出門查探走道和隔壁的情況，沒有發現什麼異常才重新回到房間。而貝倫則開始琢磨起系統的用意，她是一個聰明的女人，從經驗來看她知道在五分鐘準備時間裡出現的一切資訊很有可能都是系統的暗示。
她們是國際刑警，如果國際刑警不呆在本部或者分部卻跑到其他國家出勤，那麼就一定是有任務在身。她迅速打開電腦，沒想到還真被她給找到了，兩張紅色通緝令，在icpo裡屬於最高等級的通緝令，有效期五年，分別給予了代號阿爾法的專業殺手，以及他的助手西蒙。
但是比起一看就知道此人不好惹的阿爾法，他的助手西蒙簡直普通得混進人群裡就找不到，他們倆一個星期前終於被icpo發現了一點蹤跡，於是作為這案子的負責人，以及icpo最優秀的探員之一，她們倆被派到了倫敦。
看著這兩人較為模糊，但看見真人一定能一眼認出來的照片，貝倫沉思起來，她無法確定這兩人是系統為了完善她們身份的npc，還是……對手之一。
如果是npc，恐怕在她發現這兩張紅色通緝令的時候，系統就會給她發佈一個將兩人捉拿歸案的任務。
如果是對手……那就難辦了，本來國際刑警就是一個十分方便的身份，在這團隊競爭模式的和平世界裡佔據了優勢，而現在，系統還直接將對手的相貌透露給她們，甚至包括一些簡單的身高資料以及擅長範圍……
這不是一種優勢，這只能說明，就算處在如此便利優勢的情況下，這兩人依舊能和她們一戰，甚至成功殺死她們。
更別提這世界還有一個躲在暗處的二人團隊了。
貝倫立刻決定，在此世界，她們最好將自己國際探員的身份扮好了，一定要好好利用這個勢，一旦她們失去了這個勢，恐怕她們怎麼死的都不知道。而分析形勢從來不是凱莉的長項，現在她有一個擅長于此的聰明隊友，她巴不得自己的腦細胞能多存活幾天，於是直接點頭答應了。
不得不說，貝倫確實有一定眼光。雖然她分析出來的東西只差一點邊就能讓她們觸發隱藏任務，但是在沒有【身份】這個隱藏任務的引導下，她依然決定按照系統給定的身份偽裝自己。
然而真正讓她忐忑的，其實不是早就暴露在她們眼皮底下的殺手二人組，而是另外一個團隊。殺手團隊實力很強，這沒什麼，大不了她們避戰不要這積分，但對於另外一個團隊，她們是真的一無所知，如果他們也擁有某種勢可以知道她們的身份下落，到時候敵暗我明那就糟糕了。
「走。」貝倫一拍腿，站了起來。
「去哪？」凱莉問。
「現在如果我們處於弱勢，我們不能讓這弱勢一直保留下去，否則就算碰上了這殺手團隊，我們不敵希望談判，到時候連談判的資本都沒有。我們要改變這局面，就得主動出擊，是時候去倫敦警署走一趟了。」貝倫說。
最近的案子真心讓人頭疼。
雷斯垂德看著分析報告，有點煩躁地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本以為他的化驗人員和法醫可以從那碳化的屍體以及被燒焦的牆壁上找到些什麼，結果呢？什麼都沒有，沒有任何炸彈火藥殘留物！受害人，以及那個房間，只是單純地突然受到了高溫襲擊俗稱被火燒了而已！對，只是火焰，沒別的了，除了那火焰溫度可能過高以至於幾秒內就能造成那樣的傷害。
雷斯垂德真想把這份報告一巴掌糊安德森一臉——夏洛克說你拉低了整條街的智商你拓麻就來真的打算拉低整個警察局的智商嗎？！這讓他怎麼跟媒體交代？說出去恐怕連條狗都不會相信吧！
「長官，」一個員警敲開了雷斯垂德辦公室的大門，他的臉色有些沉重，看著明顯心情不太好的長官，他猶豫了一會兒，接著說，「……又發生了一起爆炸……」
爆炸！此刻雷斯垂德對這個詞太敏感了，他立刻抬起頭看向那個員警：「地點？」
員警的臉色瞬息萬變，最終，他吐出了一個詞：「布朗普頓路……」
雷斯垂德微微一愣，心中漸漸漫上了一種不好的預感：「哈樂德百貨那塊？」
員警沒有說話，他點了點了。
饒是雷斯垂德脾氣好，此時他也想拖出那罪犯抽一頓。布朗普頓路，那可是騎士橋的富人區！彙集了一眾奢侈品牌、高檔酒店和餐廳，店鋪幾乎是一代一代傳承下來的，特別是那被稱為英國陶土宮殿的哈樂德百貨，那可是有一百多年歷史的巴羅克標誌性建築之一，你特麼說炸就炸！
「……嚴重嗎？」雷斯垂德掙扎道。
「至少……從描述來看，大半條街，而哈樂德百貨面朝主幹道那塊，幾乎被炸得面目全非。」
完了，那些窮得只剩錢的資本家肯定會直接將他生吞入腹。
雷斯垂德頓時不想說話，他立刻拿上外套趕去現場，那畫面只能用災難來形容，比起今早那居民樓的奇怪爆炸，簡直小巫見大巫，而且，這可是真正的炸彈導致的爆炸。但是，雷斯垂德寧願面對今早那古怪的爆炸，也不願面對這災難，他已經可以想像上面對他的壓力了。
這麼大範圍的爆炸，難道就沒有目擊證人，看見投彈手或者可疑車輛嗎？這炸藥起碼也得好幾公斤吧。然而初步調查結果是，沒有任何目擊證人，連監控錄影裡都沒有發現任何可疑人員。沒有人知道炸彈怎麼來的，更沒有人知道這恐怖襲擊的原因。
當雷斯垂德焦頭爛額地趕回警局時，他被另一個員警告知，有兩位icpo的探員正在他的辦公室等他。真見鬼，這倫敦啥時候變得和電影裡的美國紐約一樣多災多難，棘手的案子一個接一個不說，現在還來了兩個大爺。國際刑警？現在他還有個卵的時間管你們國際刑警啊！
在絕大多數本土員警眼裡，國際刑警都是一群眼高手低只會使喚人給他們找麻煩搞破壞的坑貨，一般情況下，沒有哪個警局會真正歡迎國際刑警的到來，他們就是麻煩的代名詞。
雷斯垂德看著警察局裡忙碌的員警，以及前來報案的普通民眾，不由得歎了一口氣，什麼時候倫敦能安分一點就好了，你看，又一對中國人被搶了，這不添亂嗎，明知道在國外中國人容易被搶還帶那麼多現金在身上幹嘛。
雷斯垂德整了整自己的衣服，滿腹牢騷地推開了自己辦公室的大門接待那兩位大爺，啊不，大娘，一邊暗忖著一會兒揪著夏洛克他就別想跑了。
至於被雷斯垂德腹誹了一句的那對中國人，轉眼間就被他忘在腦後。
「不，我給你說了多少遍，我們不是遊客，我們住在這兒，我們有英國國籍！」操著一口標準倫敦劍橋腔的東方女人被態度懶散傲慢的員警刺激得直拍桌子，「你再這麼說信不信我告你種族歧視！」
種族歧視這罪名放在國外可是很嚴重的，一聽到這個詞，那做記錄的員警立刻皺起眉。而一直站在女人身邊的修長男人見此立刻摟了摟她的肩膀，稍微安撫了她的情緒，也用著標準劍橋腔對員警說：「我為我妹妹的態度向您道歉，警官，她只是太喜歡那個單肩包而已。」
雖然男人嘴上這麼說，但是看他樣子，完全沒有任何道歉的意思，那表情仿佛在說「這是我妹妹我寵的你想怎麼著」，看得員警直翻白眼，但他也懶得深究，耷拉著眼，有氣無力地說了句：「時間，地點，具體經過，以及劫匪外貌，最後留下位址和聯繫方式，我們會聯繫你們的。」
「哦好的。」男人立刻配合地做起筆錄，倒是他身邊一直怒氣衝衝的女人，此刻早已悠閒地帶上了耳機，玩起了手機「遊戲」。
「遊戲」畫面是呈俯視角度，那是一個辦公室的全貌，辦公室裡有三個人，兩女一男，男的是這兒的探長雷斯垂德，而那兩位女探員……
另一組，get。
第83章 我是良民7
儘管這兩個國際刑警是女性，而且還是各有特色的美人，但是雷斯垂德依舊沒有因為對方的性別而對她們有特別的優待，態度依舊不冷不熱規規矩矩挑不出任何刺。
當然，貝倫和凱莉此次前來也不是來找虛榮感的，她們是來尋求合作以及資訊資料的，所以短暫的自我介紹以後，貝倫就直接切入主題：「雷斯垂德警官，我們並不想妨礙你們的工作，但是在你回來之前我們也大概瞭解了一些情況，我們認為，給倫敦帶來這麼多麻煩的人就是我們要找的人，我們在一個星期前就收到了他們在倫敦出沒的消息。」
貝倫說著，將兩張列印好的照片扔在了桌上：「阿爾法和西蒙，icpo給他們發了紅色通緝令。我們可以幫你抓到這兩個人，他們的危險程度你無法想像，不過，我們倆畢竟是外來客，所以這件事也還希望倫敦警署多加配合。」
厄裡斯拉近了攝像頭，仔細看了看那傳說中的四段高手和他的隊友的相貌，順便截了個圖。雖然在本世界身為平民的她無法得到過多的幫助，不過她可以將身為平民不會引人矚目的優點最大化，比如現在正大光明地站在警局裡監聽，沒有人會懷疑她拿著手機搞什麼名堂。
在力求公平和實力平均的系統世界，為了保證隊伍間的勢均力敵，系統會無形中給每個人挑選最適合的隊友以及對手。這員警小隊就是一個典型的例子，從這名叫貝倫的黑髮女人全程和雷斯垂德語言思路清晰地交流以及誘導，而那凱莉進門到現在都半句話不說來看，就已經很明顯了。
貝倫負責智，凱莉負責力，她們倆可以組成完美組合。不過她們的實力並不強，否則也不會被分配為員警小隊，畢竟作為國際刑警，先天優勢實在太過明顯，這可以彌補她們實力上的不足。
而她和李恩，不是厄裡斯自大或者自戀，從客觀因素以及邏輯分析來看，她可以不動手只動腦而碾壓大部分系統世界，坑死大部分隊友啊不對應該是敵人。再加上她兌換了幻之境界•改，這個絕大多數人到了五段之後才能兌換的加強版能力，儘管這技能沒有任何輸出能力只是一個輔助技，或者被大多數人定義為逃跑技，但到了她手裡，依舊玩得風生水起。
所以她近戰不強，她也不屑于依靠近戰和身體對抗，那樣子純屬浪費體力，這點從她兌換的能力就能看出一二。
系統也知道這一點，於是，它給她找了個李恩，沒有過於逆天的智商，但依舊算得上聰明人，敏銳來自於他的天性，兌換了能力，一個用好了就會很有效果但副作用也極大的輔助技，而傍身的主動技能，除了增強身體素質之外他全砸到了遠程攻擊上。
他們倆組上隊，近戰缺陷完全可以拉一拉他們的綜合評價，再加上平民身份固有的弱勢，從某種程度上來說也壓制了他們動手的次數，完全可以和開了金手指的「親媽小隊」——員警小隊抗衡。
至於另一個被約束得更加厲害的殺手小隊，在確定了其中一人必定為四段或以上之後，厄裡斯立刻將另外一人定性為新人，或者剛經歷了一個世界的半新人。
如果不考慮系統身份設定帶來的壓制，厄裡斯完全有自信在不利用隊友的情況下弄死殺手小隊，大不了再炸了地球嘛，管它殺手小隊有幾個四段，到頭來還不是個死。不過被系統這麼一壓，理論上如果殺手小隊的另一人哪怕是個二段，她這一組恐怕都很難獲勝，更別提員警小隊了，所以系統壓制殺手小隊的強度還要加強，乾脆丟個新人過去吧。
當然，以上分析全部都是「從理論上來說」，也就是系統根據資料死板分析後的結果。但真實情況往往和理論相差甚遠，系統的身份壓制或許放在其他人頭上有用，但對於厄裡斯這種系統裡的變數和病毒，就跟放屁一樣頂多臭一會兒很快就沒事了。
她照樣可以碾壓，如果她想。
「超級瑪麗？」做好筆錄的李恩轉身看到厄裡斯手機上超級瑪麗的遊戲介面，咧了咧嘴，似乎覺得有點丟臉，「你他媽就算想糊弄糊弄這些員警，也得拿些『現代』一點的遊戲出來吧。」
「我沒有拿出合金彈頭或者魂鬥羅已經是很給你面子了。」厄裡斯抬頭看了李恩一眼，沒有盯著螢幕的她依舊打的很順手，眨眼間就成功通關。她和李恩走出警局，順便將之前的截圖調出來扔給他看。
她不用給李恩重複一遍員警小組和雷斯垂德談了什麼，因為李恩的左耳裡一直放著一個隱藏耳機，顯然，他也可以一心兩用一邊做筆錄一邊竊聽辦公室內的談話。
「她們還想去現場看看，哈，真以為自己是icpo的人了嗎。」李恩看著他們前腳剛走，後腳就走出警局的員警小隊和雷斯垂德，冷嘲熱諷著，聽起來他似乎並不喜歡icpo，這大概和他在現實世界的經歷有關，「任何一個icpo的人都能看出她們的不專業。」
「所以你以前還呆過icpo。」
「……」殺手最忌諱的就是掏底，不知不覺間又泄了底的李恩立刻閉上嘴，古怪地看了厄裡斯一眼。他到現在都無法看出，這傢伙以前在現實世界到底是幹嘛的，雖然她說自己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大學生，讀的學校都是個不入流的三本，但他怎麼可能會信啊，你拓麻說自己是哈佛劍橋還比較靠譜點好嗎。
她的敏銳程度和腦力程度簡直比他這個專業的還適合幹專業的事，而且……她似乎比他這個專業的還要反社會。
「嘖，現在才給雷斯垂德打電話嗎？」厄裡斯那輕描淡寫的態度就像是自己剛才什麼也沒說，更沒有掏了一個敏感同志的底，她看著手機上的來電顯示，撇了撇嘴。
她故意讓自己的背包被人搶，就是為了來警局「辦點事」，除了給探長辦公室裝上監控器——她的微型監控器還有很多——之外，還有一個任務就是黑進探長的手機。沒錯，就是系統給的任務，雖然，它的本意似乎不是做出這種犯法的事。
『普通任務【打探】開啟，員警嘴裡總會有些有趣的東西。』
很巧，厄裡斯之前還在自己的房間裡看到了一個獎盃，那是她所在的大學頒發的新聞獎，而她，似乎立志要當一名記者，連記者證都拿到手了。
這個任務是在她和李恩分析殺手小隊可能逃跑路徑時觸發的。那時候只對倫敦有個大致瞭解，完全沒有厄裡斯這種變態般的觀察力和記憶力的李恩，只能沉默地聽她說出一條又一條他完全沒有聽過的街道名。
然後，他笑駡了一句：「特麼的你這水準完全可以去當記者了，保證案發現場你第一個到。」
「哦，實際上我已經是實習記者了，還有個證。」厄裡斯將空間裡搜刮來的記者證拿出來給他看了看。
然後，任務就觸發了。
系統的本意是讓厄裡斯憑藉這個記者證獲取資訊，但是厄裡斯嫌棄這方法太過麻煩，並且會暴露在眾人之下，所以她直接換了個方法，達到了同樣的效果。
李恩沒有詢問打電話的人是誰，因為下一秒，厄裡斯按下了通話鍵，接著，他的耳麥裡就傳來了一個陌生男人的聲音。對方自稱來自蓋德導航公司，並且詢問雷斯垂德，他們警局有沒有一個名叫夏爾•霍拉裡奇的探員，以及他的搭檔約翰森•華生。
「蓋德導航公司是一家專業導航公司，成立於2005年，主營業務是出售導航以及提供人工語音服務，倫敦絕大多數人的車上裝的都是蓋德導航公司旗下產品。」厄裡斯說著，眼神有些古怪，「看來那位被綁架的先生也不例外，諮詢偵探找到了尋找那輛車的辦法，甚至，他有辦法確定就是那輛小卡車引起的布朗普頓路的爆炸……」
「只要他事先假設小卡車上也裝了蓋德導航的東西，並且要求他們調出gps交叉對比核實一下就行了。而且，那輛車上確實有一個導航。」李恩皺起了眉，他的反應很快，幾乎在瞬間就察覺到這件事的嚴重性，「該死，我說了那是一個燙手山芋。」
「是的，他會發現那兩輛車截然不同的路線，他會發現有人劫持了那位躺槍先生的車，他也會發現有人開走了被居民樓『爆炸』案兇手捨棄的小卡車，並將它開到布朗普頓引發爆炸，但是，那又如何？」
「他也許會敏銳地懷疑到只有一面之緣的我們身上，但他沒有任何證據。而又因為沒有線索，居民樓爆炸案的兇手在此之前也沒有任何動靜，他不是連環殺手，白如紙的他身上沒有任何個性標籤，所以他也無法斷定兩個爆炸案的兇手是否為一夥，畢竟兩個爆炸案的爆炸源和爆炸物都難以確定。」
「你看，這位諮詢偵探的性格其實很好理解，他喜歡難題，喜歡解謎，喜歡挑戰，那麼我給他難題，他就一定會跟著跑，這是他的生活，融入了他的血液。現在一個很簡單的案件被打亂，通向真相的路上出現了不該有的岔道，往往這種情況下，他這種人只會有兩種答案，一，找出所有真實的不真實的所有線索之間的答案；二，找出這些問題各自的答案。」
「無論如何，他的注意力還是被分散了。」
「但我們可得加快速度，我可不希望我們到達殺手小隊臨時落腳點時，正巧碰上了某個諮詢偵探。」
厄裡斯分析的時候往往有條有理，李恩知道她擅長什麼，所以這種活兒都會交給她。但他沒想到，她還真能將殺手小隊的逃跑路徑設想出來。無非就是一個換位思考，但她這換位思考，可以考慮到無數種可能性，並且迅速將這些可能性的概率計算出來，最終找到一個概率最大的地點。
所以很快，他們就來到了一個廢棄的地下停車場面前，四周沒有攝像頭，而店鋪大多關閉，居民樓裡也沒有多少住戶。
厄裡斯看了看那昏暗的停車場，而李恩什麼也沒說，他知道在這種情況下他該怎麼做，這種環境可是他的主場。他直接和厄裡斯兵分兩路，往黑暗處前行，而厄裡斯，則順著昏暗的光亮無聲走進停車場。
停車場內部，有兩個模樣普通的男子，正在處理著兩個屍體，以及一輛撞到柱子上的車。他們的任務只是連車帶屍體將他們徹底燒毀，至少要燒到難以找到證據的程度。
他們不擔心此時有人會闖進來，不說這地方荒無人煙了，就算真有人作死跑進來，他們的「同事」也會解決他們。
但正當他們往車上倒汽油的時候，一個突然的女聲，差點嚇得他們將汽油潑到了自己身上。要知道這裡的氣氛怪詭異的，而且在空曠的停車場就算輕輕走路也會有聲響，但是，這聲音響起來之前，他們連個屁都沒聽到！
「看來我還是晚了一步，你們的老闆早就走了啊。」女人靜靜地站在一閃一閃的燈泡下，突然出現的她就像個女鬼，讓那兩人條件反射地拔出了槍。
「哦，如果我是你們，我絕對不會這麼做，你們難道不會想想自己的同伴去了哪？」
女人輕笑一聲，伴隨著她詭異的聲音，一發子彈，射中了其中一個人手裡的槍身，撞擊上槍/膛裡的子彈，摩擦出了火花，幾乎在一瞬間，手/槍爆炸，直接炸斷了那人的四根手指，而那四濺的碎片，也如同刀/刃，劃傷了他身旁同伴的手臂。
第84章 我是良民8
「……所以，他們就這樣跑回來了？」坐在一輛黑色轎車後座的西裝革履的男人手裡拿著手機，扭頭看著陰沉沉的天空，漫不經心的聲音裡聽不出任何喜怒。
「哼，員警？」坐在他身旁穿著一件短袖t恤的男人抱著胸冷哼一聲。從外貌上來看，他的長相並不出眾，體型也沒有壯碩得像頭熊，但是一眼看過去，都會知道此人不好惹，尤其是那雙眼，偏紅的褐色就像一團火，再加上他眉心永遠不會鬆開的眉頭，這讓他從根本上區別於那些一臉痞相的混混。
男人當然聽見了他不屑和嘲弄的冷哼聲，他當然也知道他偷聽到了電話那頭的人給他說了什麼，但是他臉上的表情就像是什麼都不知道一般，仿佛根本不在意對方的無禮。
「你知道該怎麼辦。」他對電話那頭的人說，嘴角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淡笑，在掛斷手機的一瞬間，裡面似乎傳來了一聲不太明顯的槍響。
接著，他轉過頭，對身邊大冬天還穿一條短袖的凶相男人伸出了手：「那麼，合作愉快，mr.a。」
轎車在一旁停了下來。
「嗯。」阿爾法冷傲地哼了一聲，似乎在他眼裡這npc能得到他的合作是個天大的賞賜一樣，他伸出手，輕輕握了握對方的指尖後立刻鬆手，毫不拖泥帶水地下了車，走進了一個大廈裡。
開車的司機通過後視鏡看了自家老闆一眼，但他發現，自家老闆似乎對這眼睛長天上去了的男人的無禮沒有任何表示。他只是說了聲「drive」後就閉上了眼帶上了耳機，耳機裡傳來的音樂讓他搖頭晃耳，手指跟著節奏敲擊著自己的膝蓋，喉嚨裡發出了哼哼聲，勾起的嘴角證明他的心情竟然很好，真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算了，反正他從來都搞不懂他的天才老闆在想些什麼。司機收回目光，專心開車。
而在車重新啟動的一瞬間，坐在後座的男人睜開了眼，他那冷色調的褐眼如同倫敦深不可測的天空，他面無表情地瞥了一眼大樓上的招牌，玩味地勾起了嘴角。
蓋德導航公司。
大廈上這幾個字十分醒目。
另一邊，幾分鐘以前。
其實一開始那個黑髮棕眼拉丁裔女探員讓他們投降時他們是拒絕的，因為他們知道如果自己投降了，不等被押送到警察局，不知從哪冒出來的冷槍或者不知怎麼引起的汽車爆炸會讓他們死無葬身之地，他們很清楚自己老闆的手段。
所以，當正在處理案發現場的他們，發現那黑髮女人突然出現在他們身後時，他們立刻拿起了槍，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然而該死的是，她還有同伴，一個槍法准得和莫蘭頭兒……不也許比莫蘭頭兒還要厲害的神槍手，一瞬間就廢了他們倆的手，只用了一枚子彈，如此節約到不可思議。而在此之前，他們沒有聽到任何槍響，要知道，這地下停車場裡，還有他們的三個同伴呢！竟然就這樣悄無聲息地□□掉了！
「別掙扎了，這個地方已經被我的人包圍。如果你們不想一輩子都耗在牢裡，你們現在最好投降。你們得知道，我們要的不是你們這些小魚小蝦，而你們的老大在這裡和一個背著紅色通緝令的國際罪犯接觸，我希望你們知道這件事的嚴重性，我是icpo的人，如果你們配合，我保證你們在監獄裡呆個兩三年就能假釋。」女人輕聲道，她的態度有些有恃無恐。
當然是有恃無恐，他們就如同甕中之鼈一樣。兩人捂著手上的手悄悄對視一眼，他們在彼此眼裡看到了對方的決然，他們都知道如果投降了，下場會是怎樣，無論是誰都救不了他們，包括這icpo的娘們。
於是，他們先用投降讓這國際刑警和她的同伴放鬆警惕，接著在那女人快要接近他們的一瞬間，立刻扭頭跑到了一旁的車後，緊隨的子彈如同催命的詛咒，差一點他們就命歸黃泉，還好，他們運氣好，而那位狙擊手的能力，似乎也沒有像莫蘭頭兒那麼變態。
那輛被撞毀的轎車背後，就是他們的車。有了一個擋箭牌，他們很快就鑽進自己的車裡，本想順便碾死那個國際刑警，但她躲得很快，急於逃命的他們也顧不上太多，全速從另一個出口逃跑，緊接著下一件事，就是給莫蘭頭兒彙報這突發情況。
那可是國際刑警！見鬼，要不是知道投降就等於死，他們說不定早就跪了。
相比起他們的不淡定，塞巴斯蒂安•莫蘭，這位「犯罪界的拿破崙」莫里亞蒂的心腹，倫敦第二號危險人物，知道了國際刑警都找上門依然顯得十分輕鬆淡定，仿佛這是一種榮幸一般，聯繫上自家老大。
交談了不到五分鐘，莫蘭掛斷了電話，他看都沒有看站在自己面前的二人一眼，手裡黑黢黢的槍/口指向了他們，緊接著便是短促的帶著□□的槍聲。
他們恐怕到死也沒想到，自己拼死將消息帶給頭兒，得到的依舊是死亡。
以及，他們更不可能知道，自己帶去的只是一個假消息。
而在那兩人眼中身為國際刑警的女人，只是抱著胸，看著絕塵而去的轎車，似乎心情非常不錯。黑暗中一個高大的人影靜靜地靠近她的背後，他的肩上扛著一把全黑的狙/擊/槍，比較古怪的是，這把槍的長度幾乎有一米七，而且光憑外表來看，它與市面上流通的所有槍/械都不同。
「怎麼，你想坐山觀虎鬥？」他走到她的身邊，和她一起看著早已沒有了車影的出口。
此時，如果那兩個手下還在的話，他們一定會驚訝地發現，那個拉丁裔的女人，竟然在忽然之間，變成了一個亞裔女子。
「我們可是平民老百姓啊，怎麼跟人家犯罪分子鬥，我們得一直保持透明人的優勢。」厄裡斯輕笑一聲，「再說了，說不準人家也想坐山觀虎鬥呢？」
李恩輕輕皺起了眉頭。其實剛才當厄裡斯大大咧咧接近那兩個小羅嘍的時候，他還以為她打算嚴刑逼供或者威逼利誘，讓對方說出殺手小隊的下落，結果她開口就是一個icpo，一副談判經驗老道的探員樣。
那時李恩才隱約想起，厄裡斯曾說過自己是精神系，並且擁有著類似於幻境的技能，之前她光明正大地在警局裡安裝竊聽器也正是利用了這個技能。現在也是如此，她將自己變成了之前見過的那位員警小隊的隊員之一，似乎目的就是為了讓員警和殺手提前對上。
而她嘴裡所說的「人家」……十有八/九就是這兩個羅嘍的老大了。在他解決那些隱藏在暗處的槍/手時，他的心裡或多或少有了底，那就是那最強的一隊已經和另一勢力的npc接觸，當然，這不足為奇，畢竟員警小隊也和蘇格蘭場有了合作關係。
但那位npc也想坐山觀虎鬥……誰和誰鬥？
「我相信你比我更清楚，地下世界的為人處世的原則就是交易和互相利用。阿爾法殺了他的同伴西蒙——沒錯，如果你還記得我給你看的截圖的話，這個脖子被扭斷的屍體，就是西蒙。阿爾法在明知道殺死隊友會扣一分的情況下，依舊有恃無恐地殺了對方，很顯然，這不僅說明阿爾法足夠自信，他相信他一個人就能解決我們所有人，這也說明，西蒙絕對是個會拖後腿的累贅，或者對阿爾法有威脅。」
厄裡斯走到那具屍體身邊，拿出手套看了看：「不過再細緻觀察一下這個西蒙，突出的小肚腩，沒有多少老繭的雙手，哦，他還有滑鼠手呢，他死亡的時間還未過一個小時，但肩膀過於僵硬，說不定有肩周炎，渾身上下都沒有多少肌肉……好吧，這傢伙是個新人，一個文職工作者。」
「總之，阿爾法乾脆俐落地解決了有可能會給我們送分的西蒙，而這被扣掉的一分，就得從其他地方找回來，很有可能就是系統任務。我相信在你解決那些槍手的時候，你一定發現了對方對此處很熟悉，但這裡並沒有人經常活動的痕跡，這說明對方提前在此地踩過點。」
「和阿爾法合作的npc是個聰明人，他知道系統給阿爾法安排的身份是什麼，而且很有可能他在倫敦的大街小巷都有眼線，所以他才能在第一時間知道那棟居民樓的爆炸，並且準確推斷出阿爾法的逃跑路線，提前在此地做好準備，迎接他未來的『朋友』。」
「他是一個人物，說不定早就成為倫敦甚至歐洲地下組織的老大了，他擁有最專業的人手。看看這個彈孔，在轎車行駛的途中，一枚子彈從司機的脖子穿過，打中了西蒙的手臂，按照彈道，狙擊手埋伏在那裡，」厄裡斯抬手指了指某個角落，「你之前也是隱藏在那裡的，不是嗎？因為那是整個停車場，最隱蔽，也是視野最寬闊的地帶。對方可是一個神槍手，至少從意識來看，和你不相上下，但是這樣一個人，依舊是別人的手下……有意思。」
「讓我想想這樣一個人，連蘇格蘭場裡都沒有他的記錄的人，他找上一個國際通緝犯，到底想幹什麼……阿爾法的人設是一個兇狠而不擇手段的冷血殺手，他的原則只有利益，從員警小隊給出的資料來看，他的犯案手法缺乏技巧性，所以才會被icpo抓到太多證據和線索，而他找上了他……合作是對等的，他想讓阿爾法幫他做些什麼，同樣他會給阿爾法一些讓他心動的幫助，處理這兩個屍體也只是舉手之勞，這不對等——當然他的委託會變成系統任務，但他不可能知道這一點，所以他還提供了其他什麼讓交易『對等』，達到『說服』阿爾法的目的……」
厄裡斯摸著下巴，一邊呢喃著在李恩面前來回踱步。李恩看了，默默撇撇嘴，不知為什麼，他總覺得這妹子似乎解謎解上了癮，一副樂在其中的樣子。他心說你管他們倆的交易是什麼有屁用，難道團隊競爭世界的本質不是團戰嗎，想那麼多沒用的還不如早點解決其他對手……
就在李恩暗自冷哼的時候，他發現自己面前的厄裡斯猛地停下腳步，她突然掏出了手機，一邊朝外面走一邊飛快地查閱什麼，李恩眉頭皺得更緊，他立刻將槍收進空間裡，跟上厄裡斯，同時警惕著身邊可能會出現的埋伏。
「果然！」在陰雨綿延的大街上不知走了多久，厄裡斯突然笑道，她將手機拿到李恩面前，螢幕上是一篇文章，而她給他看的明顯是文章的最後一段，上面寫著「而夏洛克卻認為那位計程車司機並不擁有如此縝密的佈局思路以及可以犯下這種案件的智慧」。
「什麼意思？」李恩說。
「夏洛克•福爾摩斯和約翰•華生，就是我們之前遇到的諮詢偵探。這是華生的博客，之前他們破了一個案子，兇手是一個得了絕症的計程車司機，但是這位計程車司機犯下的案子可和他的智慧不相符，夏洛克認為這背後還有一個出謀劃策的操縱者，不過這僅僅只是一個懷疑而已。」
「所以你認為，和阿爾法合作的npc，就是這個操縱者？」
「或者說犯罪諮詢專家。哈哈哈，我喜歡這傢伙！」
李恩可以明顯看到厄裡斯臉上的「興奮」二字……所以說，敵對玩家才是重點啊喂，你關注個npc幹嘛！
「如果我是他……我大概知道他想幹什麼了……走，咱們去蓋德導航公司看看，說不準就能看到另一個阿爾法的犯罪現場。」厄裡斯微眯起眼，見不遠處來了一輛空的，立刻抬起手，「taxi！」
悠于 2016-3-19 13:10
第85章 我是良民9
其實每一個天才都希望自己能找到一個棋逢對手的那個人，厄裡斯也有過這種體驗，就如同上個世界中那樣，她喜歡和阿德里安互相算計的刺激感，這很有趣，順便還能活動大腦，畢竟在她眼裡，這個世界太過無聊了。
所以，她能確定，那位隱藏在背後的npc也如同她一樣，他想和這位諮詢偵探玩玩，不過，他也不太希望被一些不請自來的無趣傢伙打擾。
實力強大如阿爾法，他的想法其實還和其他的玩家一樣，那就是在競爭模式中，就會本能地忽略系統世界的npc。當那位自稱詹姆斯•莫里亞蒂的教授找上他時，他根本沒有將他的真實目的放在眼裡。
畢竟他再怎麼厲害也只是一個人類，而他，早已超越了人類這個範疇。
莫里亞蒂明顯早就有準備，他對他瞭若指掌，不過阿爾法只將這當成系統的安排。見他找上他似乎是沖著他的名號來的，嗅到了任務氣息的阿爾法便無所畏懼地坐上了他的車，他倒想看看這個人類npc到底想幹什麼。
但他的目的又似乎挺簡單，只是殺幾個人而已，這讓阿爾法產生了懷疑。
「我相信這麼簡單的活兒，你的手下也可以幫你完成。」
「很可惜，他們都很忙，而且，員警們似乎對他們不太友好。」莫里亞蒂微笑著回答，他的年紀並不大，大概三十多歲，但他的那雙眼，可比他的年齡更有說服力。當他看向阿爾法的時候，明明只是一個輕描淡寫的注視，卻讓他感覺到一股若有若無的壓力。
「但是，他們也盯上了我。」阿爾法對莫里亞蒂的這種解釋嗤之以鼻。
「但是，這不正好嗎？」莫里亞蒂說著，微微睜大了眼，似乎認為阿爾法的這種想法有些不可思議，「你瞧，我知道你陷入了一些小麻煩之中，例如兩個追著你來到倫敦的icpo刑警。對於這種情況，我倒是有一個小建議……」
「你覺得比起你一直被動地躲著，主動引他們出來怎麼樣？我可以告訴你怎麼做，我可以給你提供資訊，當然，還可以給你免費提供軍火，必要的時候，我也能給你提供一些援助，比較『實際』的援助，例如，當你被員警包圍的時候。」
阿爾法微眯起眼，看向莫里亞蒂，似乎想琢磨出他這句話背後的真正意圖，但是他並不是一個腦力分析強大的人，所以他沒有成功。
「而我需要做的，只是幫你殺幾個人？」阿爾法帶著懷疑的目光上上下下打量了莫里亞蒂一番。
「幾個讓我很心煩的人而已。」莫里亞蒂搖晃著手指，糾正了阿爾法的說法。
「成交。」阿爾法乾脆地點了點頭，一般情況下如果他實在琢磨不出對方在想什麼，他就會選擇無視，畢竟只是個npc而已，而他的任務可不是和npc玩耍，而是消滅其他小隊。至於在消滅敵人的前提下，還能撈到一點任務，那他就來者不拒。
但是，這位四段高手恐怕忘了，系統長期以來的主線任務只有生存二字而已，而世界裡的威脅，可不僅僅來自于對手。
總之，他很快便來到莫里亞蒂指定的第一個地點，蓋德導航公司，找上了售後經理，在大庭廣眾之下，一槍爆了他的腦袋，接著揚長而去。當他解決完這個人後，莫里亞蒂並沒有立即給他第二個任務目標，於是清閒下來的他，直接混入人群裡，躲到一旁，他認為如果那兩個找上他的icpo探員就是敵隊之一的話，那麼不出多久，她們就會出現在這裡。
需要莫里亞蒂的建議？不，他才不需要那種無用的東西，在絕對力量面前，任何精心安排的局都是無用的，他不需要那位元諮詢罪犯告訴他怎麼做，他知道怎麼辦，用拳頭就行了。
為了避免再次碰到之前在居民樓被旁人一眼逮住的情況，保險起見，厄裡斯和李恩提前下了車，走在熙熙攘攘的大街上，這條街的中部就是蓋德導航公司的所在地。
「所以，你懷疑那個npc就是那什麼鬼夏洛克還是夏洛特的傢伙偵破案子的幕後黑手，而他現在準備除掉那位諮詢偵探？」李恩和厄裡斯並肩走在街頭，隔著人群，他依稀能看到那棟大樓的影子，以及大樓週邊滿的驚慌人群。
「我能知道如此不可思議的結論你是如何得出來的嗎？」厄裡斯滿臉嘲諷地看了李恩一眼。
「……他讓他去了蓋德導航公司，而之前，那位諮詢偵探和他的搭檔就在那裡。」
「不，這麼長時間過去，他們早走了，幕後黑手可沒那麼蠢。恐怕現在，我們的福爾摩斯先生以及華生醫生已經抵達那個地下停車場，說不定還正巧碰上了和員警小隊一起趕來的雷斯垂德探長，接著，他們接到了報警，不出十分鐘，他們就會出現在這裡。」
「我們不能和福爾摩斯出現在同一地點，他已經懷疑了我們。」
「那是當然。」厄裡斯點了點頭，這時他們已經到達了蓋德導航公司大廈的街對面，她的目光就像是在搜尋什麼一樣，迅速地略過人群，很快便定格在抱著胸冷著臉站在一旁的男人身上。他的頭上戴著一個鴨舌帽，帽檐壓得很低，很難讓人看清他的相貌。
但厄裡斯就像發現了什麼驚喜一樣，突然捅了捅李恩的腰：「你看，那傢伙是不是有些眼熟。」
李恩順著她的目光望去，他也發現了那個人，頓時，他本能地繃緊了肌肉，瞬間淩厲的眼神直勾勾地放在了他身上，生怕漏過他的一舉一動。「敵明我暗，這是機會。人群是掩護，我有辦法讓子彈在穿過三個人的身體的情況下，依舊準確命中目標，不會留下彈道，不會讓他察覺……」
他說著，餘光開始搜索著附近最佳狙擊地點，剛想讓厄裡斯給他解鎖，可誰知，他的搭檔這時候不給他找掩護就罷了，竟然還正大光明地湊到了那個目標人物身邊！
「喂，你知道發生了什麼嗎？這麼熱鬧！」厄裡斯拿出一副湊熱鬧的路人甲的樣子，站在男人身邊，踮起腳拉長了脖子，但依舊無法看清圍了裡三層外三層的大樓到底發生了什麼，於是她只好詢問身邊同樣「看熱鬧」的「路人」。
「滾開。」對方不耐煩地看了她一眼，那雙陰影下的眼如同兩把利刃，看得厄裡斯不由自主地哆嗦了一下。
「……不想說就直說啊，凶什麼凶……」她縮了縮脖子，有些害怕又有些逞強地嘀咕幾句，結果在男人陰戾的目光下，聲音越來越小。
「厄莉！」李恩擠過人群，來到她身邊，一把抓住她的手腕，臉上又是焦急又是無奈，「沒事別亂跑，也別亂湊熱鬧好嗎，如果你走丟了怎麼辦。」
「哥，我都二十二了好嗎。」厄裡斯對自己這有些小題大做的哥哥翻了個白眼。
「我聽其他人說，裡面有個人被槍殺了，這種熱鬧湊不得，走，我們還得趕時間。」李恩皺著眉頭看了帶著鴨舌帽的男人一眼，目光裡有些警惕，見男人無動於衷，他才不由分說地將厄裡斯拖出人群。
離開了男人的視線範圍，厄裡斯和李恩立刻揮開了各自的手臂。
「我警告你，如果你下次再敢……」
「第一，他獨身一人，與他合作的npc並沒有給他任何人手支援；」厄裡斯輕描淡寫地打斷了李恩怒氣衝衝的警告，「第二，他在等待員警小隊的到來，看來他對自己的身手胸有成竹，準備借此機會將她們一網打盡，不過，可能會失望了。走吧，沒什麼好看了，時候不早了我也餓了，你說咱們晚餐吃什麼？」
「什麼吃什麼……見鬼，我記得我們是搭檔，而我不是你該死的忠犬或者跑腿手下，你不是頭兒。在剛才的情況下，明明選擇伏擊才是最佳選擇，而你卻跑去試探？夠了，厄裡斯，你他媽給老子端正一下態度行不行？這可不是生存世界，而是競爭世界，主要是殺掉對手，而不是探索劇情！」
顯然，一天的搭檔生活並不能讓李恩滿意，因為從頭到尾他都是一直跟著厄裡斯跑動跑西，這不僅顛覆了他對團隊競爭世界的看法，還讓他心裡壓了一團火。眼看著到手的幾分跑了，他終於有些忍不住，將牢騷發洩出來。
「說完了？」厄裡斯面無表情地瞥了他一眼，「看來，你白白爬到三段巔峰。」
「該死你說什……等等，你怎麼知道……」
「看來那五感增強技能真的讓你某方面出現了退化，你還記得，每次進入世界時，系統說的主線任務是什麼嗎？」
「……」
見李恩選擇了沉默，厄裡斯幫他回答：「生存。你看，你忘了，而很明顯，那位阿爾法也忘了。如果這麼容易就能讓你得手，這麼容易就能讓你們打起來，這一個月的時限是怎麼得來的？」
厄裡斯說著，隨手指了指從不遠處急速趕來的suv警車。率先跑下車的是諮詢偵探和他的搭檔，緊接著便是員警小隊，不過正當她們往大廈裡趕的時候，走在前方的福爾摩斯突然停住了腳步，幾秒鐘後，他在原地轉了一圈，來回踱步，最終，將目光放在了人群的某個方向。
他對雷斯垂德說了什麼，雷斯垂德立刻緊繃起臉，看向了那個方向。
那是阿爾法的所在處。
帶著鴨舌帽的阿爾法停頓片刻，轉身立刻擠出人群，員警小隊和npc員警迅速反應過來，立刻追去。
「你看，福爾摩斯先生還是挺有威脅力的。而且，阿爾法的逃跑也進一步說明，他一定接到了隱藏任務，否則，沒有隱藏任務壓在頭上，恐怕此時他早就在眾目睽睽之下，展示出自己那可以讓居民樓『爆炸』的能力。」厄裡斯兩手一攤，看向了李恩，「所以，等下你做飯。」
……這個所以又是怎麼得來的喂！
第86章 我是良民10
李恩剛剛爆發沒多久的不滿就這樣被厄裡斯輕描淡寫地打發了，當他回到那公寓裡，系上圍裙拿起菜刀的時候，才驚覺有哪不對勁。於是，他立刻將手裡的刀扔向了抱著一台筆記型電腦盤腿坐在沙發上的厄裡斯。
鋒利的刀擦著她的鬢角，冷厲的刀風帶起她的幾根長髮，深深沒入背後的牆壁。
而厄裡斯依舊不動如山地坐在沙發上，絲毫沒有在意那差一點就給自己臉上劃出一道劃痕的菜刀。
「你麻痹還真把老子當傭人啊！」李恩炸了，他一手又抽/出了一把刀，一手指著厄裡斯，一個大男人戴上了粉藍色的圍裙做出這種動作，竟然……沒有任何違和感，「難道你不是應該過來搭把手嗎？！我沒有義務給你做飯吧，信不信老子毒死你？！」
「別鬧。」厄裡斯迅速流覽著電腦上的介面，同時雙手在鍵盤上飛躍，「啪啪啪」的敲擊聲有節奏地響起。她抽空安慰了李恩一句，連眉頭都不帶皺的。
……誰跟你鬧了啊喂！
「注意，現在是你離不開我，而不是我離不開你。」厄裡斯終於捨得抬頭看他一眼，不過她這一眼裡有多少戲謔，那就拿不准了，「搭檔關係說白了也是一種交易，而交易是需要對等的。我從來不認為必須對系統安排的隊友從一而終，如果你想結束這種關係……」
厄裡斯頓了頓，嘴角的笑容變得更加捉摸不透，金棕色的眼裡漫上了一絲陰戾的笑意，而李恩竟從她的身上，嗅到了一絲危險的氣息。
「可以，我們可以獨立行動。」
嘈雜聲在厄裡斯重新將目光放在螢幕上的時候如同炸彈一般，在李恩的耳旁炸開，伴隨著數千種複雜到令人作嘔的氣味，這突然一擊讓他不由自主地後退一步。習慣了一天得寧靜自然，重新回到了這擁擠的世界，竟然讓他心裡不受控制地湧出一種恐懼感。
任誰都不想在享受了榮華富貴美人懷抱之後重回貧賤卑微。人類差不多都是如此，當沒有過過富貴日子的時候，他們雖然會不滿於自己的貧困，但苦日子對他們來說也不是什麼難題。不過，一旦他們嘗到了甜頭，他們就再也不想回去，這是一種嚮往美好的「慣性」。
李恩想過摔門而出，因為他知道一旦離開了這世界，沒有厄裡斯能力的控制，他的能力依舊會失控。但是，除了不想過早地承受這能力折磨之外，更多的是他從她的話語裡，聽出了另一種意思。
分頭行動，各自為隊，除了自己以外的其餘人……全部都是敵人。
她會在乎殺死隊友後的扣分？不，她不會，因為只要她處理掉所有人，最後勝利的一定是她。雖然李恩不知道她從哪得到了這種自信，但是他的直覺告訴他，她一定可以幹出這麼喪心病狂的事情。
而他能否做到這一點？
難度太大，成功可能性太低，付出與收穫不成正比，這一天的相處讓他知道，她有太多種法子將他算計到死，所以這買賣不划算。
「不打算走嗎？」見李恩長時間杵在原地沒有反應，厄裡斯開口問了一句。
李恩沒有回答，大概他覺得說什麼都太沒面子，乾脆用行動說明一切，典型的口嫌體正直。
「很好，今天晚上我就告訴你，為什麼是你需要我，而不是我需要你。」厄裡斯敲下了回車鍵，合上電腦，抬起頭，笑眯眯地看著李恩，似乎絲毫沒有認為自己這句話到底有多少歧義，順手讓他得五感恢復正常，「別告訴你的拿手菜是揚州炒飯。」
「……」
簡單地吃過晚餐，厄裡斯直接拿出換洗的衣服走進浴室，一副打算洗洗睡了的架勢，絕口不提她飯前說的那句話的意思到底是什麼。當然，李恩也不可能想歪到哪裡去，他也早早地回到自己的房間，將自己的槍都擦了一遍。
直到半夜，他才被一聲響動驚醒。常年處在高危工作環境下，李恩早就養成了淺眠的習慣，只要周圍一有風吹草動，他就會立刻驚醒，並將自己調整到最佳狀態，這可與他的輔助技能無關。所以當房間的門被推開的時候，他立刻從床上翻身而起，手裡的槍指向了站在門口的人。
是厄裡斯，此刻她雙手抱胸靠在他的門邊，一副即將出門的打扮。
「原來你睡覺都不脫衣服嗎？」她指的是李恩身上依舊是白天的那套衣服。
「習慣了。」
「實踐證明，淩晨兩點到三點是人類最容易疲勞的時期，他們的警惕性也很低。狙擊手，你準備好了嗎？」
「隨時都可以。」
李恩跳下了床。原來厄裡斯飯前的話是這個意思，但是，這更像是她需要他這個狙擊手，而不是他得靠她。
但讓李恩意外的是，厄裡斯找他的目的並不是讓他去狙擊員警小隊或者殺手小隊，反而來到了一個完全陌生的街區——貝克街。李恩拿著夜間望遠鏡看了眼對面的居民樓，門樓上221b字眼十分眼熟。
因為白天那位諮詢偵探給他留下了深刻印象，所以他晚上在房間裡也曾光顧過約翰•華生的博客，瞭解到他們就住在貝克街221號，也就是現在他們的目標。這是準備對那諮詢偵探下手了？但為何之前不打算動手，偏偏要這個時候？
李恩猜錯了，厄裡斯壓根沒想讓他殺了這個諮詢偵探。
「看見客廳裡那面牆了嗎？牆上有一個被子彈打出來的笑臉圖案，朝那笑臉的左眼，開一槍。」厄裡斯說著，同時解鎖了李恩的視覺、嗅覺和觸覺。
視覺能讓他精確瞄準，觸覺能讓他準確感知風速和氣壓，而嗅覺和觸覺加一起，能讓他確定空氣濕度。這幾個都是一個良好的狙擊手遠距離開槍前必須確認的東西，一般情況下正常人都會用專業儀器測出資料，但五感增強的李恩完全不用考慮這些，因為這些早已變成他的直覺，往往他只用稍作瞄準開/槍就行了。
李恩不明白厄裡斯這樣做的意義何在，但是他依舊迅速搭起了那幾乎和厄裡斯一樣高的槍，高效地讓子彈穿過敞開的窗戶，擦過窗簾，沒入笑臉的左眼，發出了為不可聞的「咚」聲。
「走，離我們被發現還有大概兩分鐘。」戴著夜視鏡的厄裡斯看著子彈鑽進那小孔，立刻起身，靈活地穿梭在房頂和消防梯之間。
「被發現？」李恩看了眼四周，如果周圍藏了人，他一定能發現。
「你以為，破了這麼多疑案的大偵探，還能平平安安活到現在的原因是什麼？」厄裡斯如同跑酷似的三下兩下到達了地面，李恩緊隨其後，「這年頭，沒有個背景，怎麼好意思在社會上混？」
「而且，你以為我之前抱著個電腦在玩些什麼？」她輕笑一聲，看了眼李恩，「從時間來看，在完成下一個目標之前，我們只有二十分鐘。」
李恩微微一愣，他下意識地看了一眼貝克街街角紅綠燈旁的監控器，按照這監控器的所在位置，只要裝上一個專業的監控器，就能監控到整條貝克街，當然也包括那221b。如果福爾摩斯真有什麼背景或靠山，而這背景還挺關注他的話，那麼將監控器放在那裡，是最合適的，一旦監控器被黑，那就證明出問題了。
但是，他們剛才的狙擊點可離那221b還有好幾棟樓的距離，已經完全脫離了監控器和這時代上所有狙/擊/槍的射擊範圍，如果她想做得掩人耳目，黑掉監控器完全是多此一舉的做法，這樣只會打草驚蛇……
除非打草驚蛇就是她的目的。
李恩微眯起眼。
厄裡斯的第二個目標，他就跟不明白了，因為那是一個四口之家，丈夫和妻子正在床上沉睡，他們的兩個孩子就在隔壁房裡。同樣的，李恩注意到這條街上也有一個監控器，而他們，也正好處於監控器的範圍之外。
而李恩的任務，就是那位丈夫。
當然，執行任務的時候他從來都不會問為什麼，雇主讓他怎麼幹他就怎麼幹，只要目標不是兒童，他就沒有任何意見，他可不會因為目標還有老婆孩子或者只是一個殘疾人而假以辭色。這次也一樣，他的搭檔讓他直接殺了他，好，沒問題，先殺了再說。
於是，當丈夫的血染紅整個床單的時候，妻子依然在沉睡。
「他是一個蘇格蘭場的巡警，白天的時候正因為他的警車突然出現攔住了阿爾法的道，差點讓他被緊追其後的員警小隊抓到了，那一幕可謂驚心動魄，就算隔著監控錄影，我都忍不住替阿爾法捏一把汗。」厄裡斯一邊朝下一處趕路，一邊對李恩繪聲繪色道。
所以……沒事殺個人栽贓嫁禍？不過阿爾法也不用別人嫁禍了，因為他本來就是個黑的……李恩挑了挑眉，顯然厄裡斯的這個說法不能讓他完全解惑。
最後一處，是一棟酒店。但是這一次，厄裡斯根本沒有帶著他往她不知什麼時候就踩好點的狙擊點走，反而正大光明地走上了酒店所在的街道。街道上當然會有監控器，因為這裡算得上繁華地帶，自動取礦機以及店面附近都會設置監控，但不用厄裡斯特別說明，李恩也知道這些監控現在只是擺設。
街上只剩下零星幾個醉漢，沒有人會注意他們。
只見厄裡斯一邊走，一邊從戒指裡掏出了一瓶酒，猛地灌了一大口之後，倒了點在手上，往自己的脖子和袖口抹了抹，最後將酒瓶遞給李恩。李恩會意，也讓自己沾了滿身酒氣，收起了酒瓶，看著厄裡斯，一副接下來幹什麼的樣子。
誰知，厄裡斯這時候突然撲進了李恩懷裡，迷蒙著濕潤的雙眼，仿佛真的喝醉了般，他都不知道那臉頰誘人的微紅她是怎麼整出來的。
「現在，帶我去開房，但值班的前臺會告訴你，酒店已經沒有了房間，然後你就自然地，或者罵罵咧咧的，又或者一臉猴急地，離開酒店，將時間控制在半分鐘內，其他的，什麼也別管。」
厄裡斯的聲音十分理智和冷淡。
第87章 我是良民11
早上七點，華生準時從自己柔軟的床上爬起來。
今天的天氣非常好，一掃之前幾天的陰雨不斷，雖然現在時值冬季，北半球的太陽還沒有露出臉，不過不出意外，今天一定是個晴天。華生站在窗邊，做了個深呼吸，走出房門，準備洗漱，然後給自己泡一杯紅茶。
美好的一天……
等等。
剛剛路過客廳的華生猛地停下來，他總覺得自己的餘光裡似乎看到了些什麼東西，於是，他立刻倒回去，這一次他確定自己沒有看錯，他在他們家客廳的沙發上，那張福爾摩斯經常使用的沙發上，看到了一個髮際線略高，穿著筆挺的古典三件套西服的男人。
男人正翹著二郎腿，手裡還端著一個紅茶杯，小勺輕輕攪拌，注意到呆愣杵在原地的華生，慢悠悠地打了聲招呼：「早上好，華生醫生。」
「呃……早上好，福爾摩斯先生？」華生有些尷尬地看著男人，他認識這傢伙，他是邁克羅夫特•福爾摩斯，夏洛克的哥哥，曾經還找上他企圖利用金錢讓他監視自己的弟弟，而據夏洛克所說，這傢伙就是大英政府……
華生和他接觸並不多，除了瞭解自家弟弟狀況外他很少會主動聯繫上他，所以他至今都無法理解這對智商頗高的兄弟的相處模式。而且，如果這位邁克羅夫特真像夏洛克所說的那樣位高權重的話，那麼被他找上門一定不是什麼好事。
更主要的，他現在還穿著大褲衩喂！大早上七點就一聲不吭地突然出現在別人家裡真的好嗎死弟控！
「哦，別，你叫我邁克羅夫特就行了，約翰。」邁克羅夫特往自己茶杯裡扔了三塊糖，「哈德森太太是我見過的最和藹的房東，她不忍心我在大街上吹冷風，所以將我請進了屋，順便泡了一杯茶……嗯，需要加點糖。」
「真可惜，哈德森太太恐怕起得太早還沒睡醒，在大白天的時候，她可不會讓一個毫無相關的陌生人隨隨便便走進房子裡。」華生還沒來得及開口，一個冷嘲熱諷充滿敵意的聲音就從他背後傳來，是夏洛克，他也許是被他們的聲音吸引，此刻他早已穿戴整齊，這讓剛剛起床不久的華生看起來是這房間裡唯一失禮的人。
「……我認為我還是先去趟洗手間比較好……」華生說著，轉身準備給兄弟倆留出空間，但邁克羅夫特主動出聲阻止了他。
「不，華生醫生，我認為你得留下來，這樣對你比較好。」
「哦邁克羅夫特我怎麼今天才發現，你還有控制他人人身自由的癖好，減肥減出來的嗎，你的健身教練一定給你了很多壓力。」夏洛克明顯對邁克羅夫特的突然出現非常不滿，他扭頭對華生說，「我認為你可以去趟洗手間，好好洗個澡，刮個鬍子。」
「夏洛克，你的態度真讓你哥哥我傷心，我可是關心你。」邁克羅夫特的聲音裡充滿了苦惱，他放下茶杯，直接切入主題，「你得停手，弟弟，就這一次，你得聽我的話，別追查這案子了，這只會讓你和你的搭檔陷入危險之中。」
「得了吧，我哪一次沒有化險為夷？」
「那是因為你有我！」
「那是因為我很聰明，我是一個天才，我總能在你慢悠悠的『幫忙』之前解決一切，就憑我的大腦和行動力。」
「你是在怨念我總是慢一步嗎？我們的父母說過我這做兄長的要懂得謙讓。」
「他們還說過我得獨立。他們還說過很多話，別用他們的話來偷換概念，說得好像你是他們聽話的乖寶寶一樣。」
看著氣氛突然劍拔弩張起來的兄弟倆，穿著大褲衩的華生走也不是留也不是，最終，他選擇一屁股坐在自己的沙發上，抱著英國國旗抱枕圍觀，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好吧，我來這兒不是為了和你吵架的。夏洛克，就一次，你聽我這兄長的，不行嗎？」邁克羅夫特無奈地歎了口氣，「這次你們的對手不一樣，他可不是一個喜歡和你們捉迷藏的殺人犯，他是一個沒有原則的殺手，雇傭兵，國際通緝犯，你懂嗎？就像一條瘋狗，只要你靠近，他就會一口咬上你。就算你不在乎，你也得為約翰想想。」
邁克羅夫特說著，看向了華生，而夏洛克也同時將目光移到了他身上。一下子成為焦點的華生表情有些迷茫和尷尬，這次，夏洛克連讓他思考如何回答的時間都不給，直截了當道：「華生醫生是個合格的退伍軍人，一次威脅和警告不能讓他退縮，更不可能讓我退縮。」
「……等等，夏洛克，你能不能告訴我，威脅和警告？」華生終於反應過來兄弟倆在爭論什麼。
「在我們沉睡的時候，一枚子彈，從這個窗戶而入，擦過窗簾……」夏洛克一把抓起身邊的窗簾，窗簾的邊角處有一個小到幾乎可以忽略不計的劃痕，他仔細看了看這個破損處，又抬起頭，甩下窗簾，側身而行，手指模擬著子彈，繞過邁克羅夫特，指向了他背後那面留著笑臉彈孔的牆壁，最終定格在笑臉的左眼上，他眯起一隻眼看了看洞孔，順手拿起了邁克羅夫特的小茶匙，將洞孔的東西挖了出來，「射進了這個彈孔裡。槍法很准，並沒有給遠彈孔製造出太大的破壞。」
「阿爾法。」華生立刻吐出這個名字。
但夏洛克只是看了他一眼，皺了皺眉，沒有說話，反而又將目標對準了邁克羅夫特：「但你怎麼知道我的公寓裡出現了一個狙擊手留下的警告？」
他不等自家哥哥開口，又自問自答接起了自己的問題：「因為街口的監控器被黑掉了。」
「是的。」在現在這種情況下，邁克羅夫特直接攤牌，號不否認自己偷偷監控了夏洛克的事實，「同樣的情況還有兩處，但那兩處就不再是警告了。」
「哪兩處？嗯，其中之一一定是那兩位icpo探員住的酒店，還有一個？」夏洛克看了眼寂靜的街道，雷斯垂德排除，探長遇害，第一個熱鬧的除了蘇格蘭場就是貝克街。他心底似乎掃過什麼，但是太快，他沒有抓到，他只是本能地將出現在腦海裡的另一個名字說了出來，「丹尼爾•菲爾德。」
「阿爾法給了所有昨天讓他狼狽的人一個警告，這種國際罪犯不是你的遊戲物件，夏洛克，你和他不是一個世界的人。」邁克羅夫特打開了電視，早間新聞裡正在播報一條爆炸案，因為不明原因，整棟酒店都被炸成了廢墟，沒有目擊者，爆炸源也無解，至少警方沒有找到火藥。
夏洛克雙眼直勾勾盯著電視，嘴上卻提高音量催了華生一聲：「約翰，你還要在原地呆到生根發芽嗎！」
原本看著電視發愣的華生聽到這一句話，不知怎麼的突然笑了起來：「我很快就好！」他說著，飛快鑽進了自己的房間。
「你瞧，我的哥哥，華生醫生可正在興頭上呢，他需要我這搭檔。」
「……」邁克羅夫特當然瞭解自家弟弟的倔強程度，將說服不了，他直接走到門口，拿起了靠在門邊的黑傘，「但是，你也需要我，夏利。」
夏洛克不會畏懼任何困難和威脅，他不在乎，但是邁克羅夫特知道他面對的到底是什麼，他在乎。就沖那個阿爾法可以黑進他的攝像頭，並且製造一個出了公寓外就毫無彈道可循的完美狙擊，就不得不讓他在意。再怎麼說，那可是他弟弟，而且，這個危險分子已經有足夠能力，給他，以及他的政府，製造大/麻煩了……
另一邊，員警小隊的二人正站在廢墟之上，搜尋著線索。要不是那個時間段她們根本不在酒店，而是一家酒吧接著一家酒吧地打聽情報，恐怕現在她們不死也半殘。破壞力極強，但又不似普通炸藥那般會留下炸彈殘骸或者火藥痕跡，這和阿爾法的初犯幾乎沒有多大區別。
現在他也發現了她們，這讓她們的情況很不利，昨天若不是有那諮詢偵探的幫助，很有可能當她們結束蓋德導航公司大廈的調查後，就會被那四段高手尾隨偷襲。但是他卻被發現了，也許是人多勢眾而他不太可能在大庭廣眾之下使用系統能力，所以他選擇先退，日後再來報復。
但貝倫沒想到這報復來得這麼快，竟犧牲了這麼多無辜者的性命，還有一名剛好攔截了他的員警殉了職。他叫丹尼爾•菲爾德，兩個孩子的父親。
除此之外，另外一隊人馬至今未曾現身，他們自從昨天炸了一個富人區後就徹底消失——是的，貝倫確信炸了哈樂德百貨的人絕對不是阿爾法，而是另外一個小隊，先不說從gps來看阿爾法不可能同時出現在兩個地方，但從蘇格蘭場警方認為這是阿爾法的同伴幹的這點，貝倫就予以否認。
她可知道每隊只有兩人，阿爾法的隊友被他嫌棄而殺害，他早就沒有了任何幫手。而至於這無緣無故炸了一條街的神秘小隊的企圖，那就如同他們的蹤跡一樣，難以捉摸。
於是，貝倫又想到了夏洛克•福爾摩斯，想到了這位npc的智慧，她立刻命人將他找過來。不過，當她剛剛將這件事吩咐下去，一輛計程車就停在了她的面前，那位身材瘦長的諮詢偵探就急匆匆地走下來。
他一來，案件就有了實質性的進展。
「他是個極度重視*的人，所以在他下手以前，他會遮罩掉一切監控設備，當然包括這個酒店內部的，所以別再白費功夫使喚那些狗尋找這個酒店的監控錄影帶了。」他站在廢墟之上，感受著腳下十二層樓碎石的厚度，「為什麼一個很明顯的線索，你們的小眼睛就是看不到。昨晚兩點至三點間被黑掉的監控可以組成他的行動路線圖，而他的藏身點，一定是倫敦的監控攝像頭的死角。」
貝倫立刻會意，命人著手研究倫敦的監控死角，不過，她卻沒有仔細去想一個可以正大光明殺人拋屍的人怎麼可能極度重視*。
見員警不再理會他們，夏洛克表情有些嚴肅地對身旁的約翰輕聲道：「還有另一種可能。」
「什麼？」華生不明白夏洛克的意思。
「這些廢墟的焦黑處並不多。」夏洛克那淺色的眸子如同鷹眼，掃視著廢墟，說著，又突然轉過頭，緊緊盯著華生，「我曾拜託丹尼爾•菲爾德，幫我調查倫敦華裔情況……」
協力廠商，廢棄公寓。
阿爾法嘴裡叼著煙，看著寧靜荒涼的街道，抬起食指，指尖陡然冒出了一團火，點燃了香煙。
他剛剛接到了莫里亞蒂的電話，對方以一種十分誇張的語氣誇了他一句做得漂亮，給他節約了不少時間和功夫後，給出了他的下一個目標，掛斷了電話。從頭到尾，阿爾法都沒有說一句話，因為莫里亞蒂沒有給他機會。
他實在搞不懂對方高興個什麼勁。
他想了想自己的下一個目標，一個npc，似乎昨天給他找麻煩的時候，對方也在。
夏洛克•福爾摩斯……
悠于 2016-3-19 13:11
第88章 我是良民12
蘇格蘭場員警的效率並不高，比起處理案件，大部分警員認為還是下午茶比較重要。所以在當天下午還沒有拿到一個倫敦攝像頭分部圖的時候，性子有些急躁的凱莉直接找上了負責人，強硬地要來了紅綠燈分佈圖以及倫敦詳細地圖，打算和貝倫自己分析。
不，腦力的活兒，還是主要讓貝倫來幹。
通過和倫敦人口分部交叉對比，貝倫圈出了幾個重點地區，並且將地圖拍到了雷斯垂德的桌子上。不過這個時候，天早已黑下來，而雷斯垂德還在為安慰上級而加班加點，昨天哈樂德百貨的爆炸可是讓局長承受了很多資本家的壓力，甚至這件事還驚動了市長。
所以一看有線索，他也顧不上給外來的搶飯碗的探員找麻煩，二話不說，立刻決定明天一大早就派出了自己所有警力，分頭前往貝倫圈出的幾個地點。他甚至忘記了聯繫自己的諮詢偵探，看看他有沒有一些新的線索。
全倫敦的警力都被打散了分佈在倫敦的各個人口稀少的荒廢區，而被蘇格蘭場遺忘的諮詢偵探和他的搭檔，則孤身二人來到了華人街。
「兄妹？你怎麼能確定對方是兄妹？再說了，他們只是你匆匆一瞥的路人而已，連我都沒有注意到他們的存在……我不得不說，夏洛克，你這樣做或許有些偏激，因為到目前為止我們都沒有發現任何他們跟此案或者阿爾法有關的證據和線索。」華生跟在福爾摩斯身後，不由得歎了一口氣。
「你說對了，約翰。」福爾摩斯從華人街最大的餐館走出來，在路邊找了個椅子，坐了上去，「首先，他們是兄妹這一點很明顯，他們的相處模式可和街上這些情侶不一樣，其實說他們是兄妹或許還有些不太正確，因為他們的關係更像我和你的關係。」
福爾摩斯的這種比喻讓華生突然不知道該怎麼回答才好。
「其次，是的，我沒有證據和線索，我找不到任何蛛絲馬跡，但這並不能說明他們絕對與此案無關。你到底是有多天真，才會認為一對幾乎米.需米小說論壇在倫敦找不到任何活動痕跡，幾乎不存在的『兄妹』，是絕對清白的？沒有人是絕對清白的，連你都喜歡一個月換一個女朋友呢。」
……他為什麼覺得最後一句話是一種人身攻擊？坐在福爾摩斯身邊的華生突然覺得自己的拳頭好癢。
「找不到任何證據，這其實就是一種證據。」福爾摩斯的目光平視遠方，華生順著他的眼神望去，看到了一個衣衫襤褸的流浪人，對方也看到了他們，他正目的性十足地朝他們走來，並且將手伸到了福爾摩斯面前。
福爾摩斯拿出了五十英鎊，這可不是一個打發乞丐的小數目，華生立刻反應過來這個流浪人其實是福爾摩斯的情報網。
「獨居的華裔兄妹在這裡可不多。」他滿意地收下錢，開了口，「我還是從一個『老同行』嘴裡打聽到的，之前華人街有四對獨居兄妹，搬出去兩家，還剩兩家，他們就在前面那個社區，分別住五棟以及八棟。搬出去的那兩家，一個是二十年前就離開了，據說搬去了愛爾蘭，還有一個是十年前搬出去的，去了達特福德，也不知道現在是否還在。」
他說完扭頭就走，沒有片刻留下來繼續交流的意思。
福爾摩斯也立刻站起來：「走，約翰。」
「去哪？」
「回家。明天我們去達特福德看看。」
「你就不先去前面那個社區看看嗎？」
「沒有必要。拜託，約翰，動點腦子，行嗎，再不用它你的大腦就生銹了。如果他們真的住在那個社區，那麼剛才我們在餐館裡打聽的時候，就應該打聽出來了。」福爾摩斯保持了他一貫的冷嘲熱諷的風格，大步走向了地鐵。
當然，華生還是有點腦子的，搬去了愛爾蘭的那對肯定不可能是福爾摩斯昨天見過的兄妹，所以他直接閉上了嘴，以免自討沒趣還被自家搭檔嘲諷一通。不過達特福德……那可真有點遠。
第二天又下了雨，二人冒著雨趕去了達特福德。不過當到達了目的地的時候，福爾摩斯又突然停了下來，他似乎想到了什麼，猛地皺起了眉，看向將自己載過來的計程車，在人行道上急急忙忙地來回走了幾步。
「錯了！錯了！錯了！」他激動地大喊起來，不過達特福德區域的人口並不多，再加上下雨天，街上也不可能有太多行人，所以突然大喊起來的福爾摩斯並沒有吸引太多人的注意，倒是把華生嚇了一跳。
「冷靜，夏洛克，你想到了什麼？」他連忙拉住在原地轉圈的福爾摩斯。
「那對兄妹不可能住在達特福德，就算達特福德真有一對華裔兄妹，也不可能是他們！該死，我竟然忽略了這個細節，我不該忽略這個細節……」福爾摩斯看著潮濕的地面，臉上的表情不知是懊惱還是煩躁，「在雨天裡長途跋涉的計程車怎麼可能那麼乾淨？計程車……計程車！」
前一秒還在憤怒自己竟然犯了錯誤的福爾摩斯，下一秒突然抓住了華生的肩膀，一臉興奮地看著他：「我們白來了一趟，但是，我想到了，華生，我找到了！」
「……什麼？」華生剛明白福爾摩斯為什麼說他們白跑了一趟，因為如果那對兄妹是一大早從達特福德坐計程車趕去倫敦市中心的，那麼那輛計程車上不可能那麼乾淨，畢竟雨天的長途跋涉會導致車上佈滿淤泥。不過，他可想不明白現在他又激動什麼。
「車牌號！它就在我的腦子裡，只要我找找，找找……」福爾摩斯雙手按上了自己的太陽穴，努力回憶著前天那輛他只匆匆瞟了一眼的計程車車牌號。
但是，他沒有這個時間回憶了。
在華生看著福爾摩斯發愣的一瞬間，他的餘光裡，看到了福爾摩斯背後，突然出現了一個身穿黑色大衣的男子，他朝著他們大步走來，同時，還從懷裡掏出了一把槍！
雖然他現在早已退役，但久經沙場的本能依舊融入到華生的骨子裡，他沒有片刻猶豫，立即抱住了福爾摩斯的肩膀，利用腳下的發力和自身體重，讓兩人倒向了一邊兩個房子間的小巷。
下一秒，無數子彈如同雨下，打在了他們之前所處的位置。
真拓麻的見鬼！那個阿爾法怎麼可能出現在這裡？！
華生用力拽起福爾摩斯，幾乎不用他在說什麼，這個聰明的傢伙立刻配合他，從地上爬起來，全速跑向巷尾。那源源不斷的子彈一直追著他們，直到他們跑出巷子來到另一條街才停止，大概是因為子彈沒了。
「這是陷阱！」華生說。
「我從不懷疑我的網路的忠誠！」福爾摩斯不以為然。
好吧，現在不是爭論的時候。華生這樣告訴自己，因為他在回頭張望的瞬間，從巷子裡看到了轉瞬即逝的火光！草，他肯定是打算用他那神奇的「炸彈」了！
而就在這危機時刻，突突突一連串從天空掃射的子彈瘋狂地堵住了那條巷子口，在雨天的環境下，竟然還激起了薄薄一層煙塵。一架直升機不知什麼時候出現在兩人身後，無數子彈就是從它那機槍裡射出來的。
緊接著，一輛全黑的轎車出現在兩人身邊，車門在還沒有刹車的時候便已打開，而車裡的人，竟然是邁克羅夫特！
「我的好弟弟，你似乎有些狼狽，需要幫忙嗎？」在這種緊張時刻，邁克羅夫特依然有閒工夫調侃夏洛克，當然，他的表情沒有平日裡的悠閒，反而十分嚴肅。
「你又慢了半步。」夏洛克嘴硬道，反應卻很快，他和華生飛快地鑽進了車裡，轎車立刻提速，飛奔而去。
身後，隔音窗戶並不能阻止那讓人心底一顫的爆炸聲——在轎車揚長而去的一瞬間，天空那架直升飛機，突然爆炸了！
「現在，你能不能理解我所說的，你們倆不是一個世界的人這句話？」邁克羅夫特收回目光，嚴肅地看著渾身*的夏洛克，「無論你接不接受，現在，你們必須處於我的保護中。」
忙了一晚上，李恩度過了一段十分清閒的日子。按照厄裡斯的說法，那就是蝴蝶效應總會製造出一點有趣的慣性，讓事物的發展出人預料又在情理之中。他們忙活了大半晚上，而這工作成果，這兩天便會慢慢顯露，他們並不需要做些其他的事，只用安安心心地坐享其成。
而他，也在接下來得兩天裡，深刻體會到厄裡斯所說的「有趣的慣性」，到底是指什麼。員警小隊如她期望的那樣，將所有的警力投入到毫無用處的搜索之中。他們也許可以發現阿爾法的藏身處，但當他們找到的時候，阿爾法很有可能不會呆在那裡。
當然，他正巧在藏身點也挺好，兩隊就這樣打起來，他們正巧坐收漁利。不過，厄裡斯似乎篤定阿爾法絕對會離開他的藏身處。
「為什麼？當然是因為夏洛克•福爾摩斯，莫里亞蒂的目標，或者說表面上的目標，就是讓阿爾法攻擊夏洛克。」是的，這幾天厄裡斯連那npc的名字都找了出來，其實方法很簡單，混進地下世界就可以得到了。
而她忙活了大半晚上的計畫，其實也是圍著那位諮詢偵探展開的。
「嘿，我的好哥哥，別激動嘛，不就是諮詢偵探委託調查我們的人正巧被殺了嗎？多大回事，他可以懷疑，但是依舊沒有證據。當他快要接觸到證據的時候，那個時候，一切事情都不在他的掌控之中了。」
李恩還記得厄裡斯說出這句話時，臉上那如同魔鬼般蠱惑而又嘲諷的笑容。其實她的言下之意非常明顯，那就是一切都在她的掌控之中。
蘇格蘭場的警力被調開，夏洛克得不到任何支援。他懷疑晚上三起案子的幕後黑手並不是阿爾法，但他沒有證據，按照他的性格他不可能尋求員警的幫助，他只會自己展開調查，這使得他和員警離得更遠。
忙了一晚後的第二天，厄裡斯和李恩逛了逛倫敦，第一站便是華人街。厄裡斯用她那精湛到讓李恩自愧不如的演技和洞察力，迅速找到了一個長時間呆在華人街的流浪者，並從他嘴裡打聽到華人街的人口情況。
「誒？這麼巧？我們也是十年前搬出去的，我記得那個時候我才十多歲呢。」厄裡斯誇張地瞪大了眼。於是，她就這樣和人家聊上了。
順便，還把某個諮詢偵探騙到了蘇格蘭場更加無力插手的達特福德。
阿爾法不抓住這個機會簡直愧對他四段身份。
很好，正主也該出來了。坐在街邊某小咖啡店裡喝著咖啡的厄裡斯，看著不遠處突然爆炸的直升飛機，微微勾起嘴角。
第89章 我是良民13
李恩敢保證，這絕對是自己度過的最容易最輕鬆的團隊生存世界了，早已習慣了一進入世界就打打殺殺的他此刻如同一位遊客般，坐在咖啡店裡吃早餐簡直讓他有些不可思議，但事實上一切也確實如同厄裡斯說的那樣發展。
阿爾法在當地員警來臨之前就拉上了兜帽，匆匆離開。他的撤退路徑正好經過了厄裡斯和李恩所處的咖啡店，雙手插兜行色匆匆的他和坐在咖啡店靠窗位置的厄裡斯兩人擦肩而過，他並沒有注意到店內的兩人，而店內的厄裡斯，也仿佛沒有看到他一般，咬了一口三明治。
李恩也一樣，他一手拿著咖啡杯一手拿著手機，狀似查閱短信，實際上正通過手機後置攝像頭警惕著從身邊經過的阿爾法，待他完全走出攝像頭範圍後，才收起手機，往桌子上扔了張十英鎊，剛準備站起身，對面的厄裡斯就開口了：
「你急著上哪呢？」她一邊說著，一邊慢悠悠地解決自己得早餐。
李恩的臉上閃過一絲疑惑，很快，他換了個坐姿，拿起了擺在桌子上的報紙，一邊翻閱一邊說：「對面三層右邊那個窗口？」
厄裡斯顯然明白他在說什麼，她從鼻子裡發出一聲輕哼，算是回答了他的問題。
兩人都沒有動，大概三分鐘後，對面那層樓裡走出來一個戴著鴨舌帽穿著皮夾克的男人，他的肩上還背著一個黑色的背包，看起來重量不輕，當他將它扔進車裡時，那輛毫不起眼的車還晃動了一下。
等那輛車開走了，兩人才同時起身，離開了咖啡店。
「既然莫里亞蒂還派了一個狙擊手，為什麼之前他沒有開槍？」李恩打著一把巨大的長柄黑傘，和厄裡斯漫步在雨中。天知道他們接下來要去哪，他一直都是跟著厄裡斯的節奏走的，她早已安排好了一切。
「誰告訴你這個狙擊手的目標也是諮詢偵探？」厄裡斯用一個問題回答了李恩的疑問。
「他的目標是阿爾法？為什麼？打算在阿爾法殺死福爾摩斯和華生之後，直接殺人滅口嗎？」李恩說，這樣安排比較符合常理，他在現實世界也經常會碰到這種滅口的事，無論是他滅口別人還是別人滅口他。
厄裡斯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可以說是，也可以說不是，因為莫里亞蒂的真正目標可不是殺了福爾摩斯，他才捨不得讓他死呢，所以那個狙擊手其實是來保護那位諮詢偵探，如果阿爾法真的會得手，比如之前的直升機慢了那麼一兩秒，開槍的就是狙擊手了。」
「你怎麼確定莫里亞蒂不會殺了福爾摩斯？這不符合常理，福爾摩斯這樣聰明的獵犬絕對是任何地下組織或者犯罪大師的宿敵，他們會不惜一切辦法剷除自己王國道路上的敵人以及絆腳石。」李恩有些不以為然，總之，如果有這麼一個偵探追著他跑，他絕對會毫不猶豫地轉身一槍。
不過，厄裡斯卻回答得理所當然：「因為如果是我，我就捨不得讓小夏這樣死了啊，這樣還有什麼遊戲的樂趣？就算我要殺死他，也絕不會用這種買兇殺人如此無聊惡俗的辦法，起碼，我得讓他死得其所。莫里亞蒂也是一名犯罪諮詢專家，也是一個高智商反社會並且毫無人性情感可言的瘋子，理智的瘋子，他當然也想找到遊戲中最大的樂趣所在。」
「也」這個字聽起來怎麼感覺有哪不對卻又覺得沒什麼不對呢……李恩眼角一抽，他突然發現厄裡斯其實對自己的理解還是挺深刻的嘛。
「那他的目的到底是什麼？」他說。
「這個嘛……現在的一切，都是他的目的。」厄裡斯說著，指了指被員警匆匆圍起來的現場，從懷裡掏出了兩個手機。其中一個是她自己的，上面有一個來電顯示，而另一個則是一個一次性手機。
看見這台手機，李恩的表情發生了細微的變化，仿佛他看見的不是手機，而是一個殺人武器一般。「所以，你的目的，你的真實目的又是什麼？」他的雙眼淡淡地看著厄裡斯一秒一個按鍵地輸入一串號碼。
「你現在還記得主線任務是什麼吧？」厄裡斯戴著皮手套的手指在撥號鍵上停了下來。
「生存。」
「沒錯。」厄裡斯聽到這回答，突然笑了起來，她抬起頭，她那雙看著李恩的眼，如同海上的冰山，看似普通波瀾不驚，暗藏的玄機卻足以讓每一個墜入她那金棕大海的人從心底浮現出一股對未知的恐懼，「但其實呢，生存這玩意兒，可以衍生出太多太多東西了，就如同一場遊戲，結果無非就是勝負兩種既定模式，而關鍵的，其實是這遊戲過程。玩遊戲嘛，人多才好玩，玩出了樂趣，才叫遊戲。」
她說著，按下了撥號鍵。
同一時間，倫敦市區。
雷斯垂德掏空了蘇格蘭場的警力，才將貝倫圈出來的地點全部包圍。考慮到這些地點的其中之一很有可能是那危險份子阿爾法的據點，幾乎每一個參與搜捕的人都穿上了防彈衣，帶足了子彈夾。
貝倫和凱莉的運氣很好，當然，也許也是系統的安排，總之她們這一組正好撞上了阿爾法的據點。看著這明顯有人生活過的廢棄公寓，凱莉興奮地看了貝倫一眼，似乎在徵求她的意見。
比起一看有人類活動痕跡就認准了此人絕對是阿爾法的凱莉，貝倫考慮得比較多，畢竟還有流浪漢的可能，帶她確定這些物品和食品垃圾不像是流浪漢能搞到手的東西後，才對凱莉點點頭，同時抽/出了手/槍，順便撞了撞凱莉的手臂，提醒她注意自己此刻的身份。
凱莉後知後覺地拿出了自己得配/槍，學著那些員警得樣子，迅速將廢棄公寓上上下下搜索了一遍。
沒有任何人，阿爾法大概早就離開了。但是為了確保他在回來時的第一時間她們能收到消息，她們得在此地設下埋伏。於是，在走出廢棄公寓後，貝倫就聯繫上了另一組的雷斯垂德。
「我們已經找到目標了，你可以讓你的人收工。」貝倫說，她很好地掌握了自己身為icpo探員說話時應有得語氣，客氣但不容置疑，「我需要十個人，你們的精英，輪流監視這個廢棄公寓，以及……」
「滴滴滴滴——」
貝倫的聲音被一串短促的滴滴聲打斷，她微微一愣，猛地看向自己身後的公寓，還沒來得及再說些什麼，她面前的公寓就被一團火光包圍，同時傳來的爆炸聲幾乎要震聾她的雙耳。那一刻，她的反應速度根本無法讓她在半秒內做出反應，她只能感覺到自己被一個身影打橫抱起，天旋地轉之後，那轟鳴聲依舊在她腦海裡回蕩盤旋。
「貝倫……貝倫……貝倫！」凱莉的聲音漸漸將貝倫從呆愣狀態中拉回來，「喂，你沒事吧？」
貝倫看著近在咫尺的臉，搖了搖頭，凱莉這才松了一口氣，將她放在地上。在剛才那種危急時刻，她也沒法再裝成一個普通探員，除非她真的不要命了。身為三段，身體素質等各項條件總比貝倫這二段強，凱莉的反應比貝倫快上一步，在爆炸的瞬間，她抱起了自己的搭檔，用力一躍就是十幾米，迅速脫離危險。
不過那些普通員警，恐怕就沒有這麼好運了。那爆炸來得太過突然，還有很多人還在樓裡，這一炸，足足死了近十人！
貝倫剛一落地，不顧自己的輕微腦震盪，立刻找凱莉要來她的手機，迅速打給了雷斯垂德，電話響了近半分鐘才有人接，對方的聲音顯得有些憤怒和不安——他們也遇上爆炸了！不，幾乎所有被貝倫圈出來的區域，都發生了爆炸！
這個阿爾法……竟然為了勝利，能幹到這種地步！簡直殺人如麻！
當然，阿爾法可不知道自己莫名其妙地就又背上了一個黑鍋，而遠在達特福德的福爾摩斯，就更加不可能知道，因為自己分心自查厄裡斯和李恩的身份，沒有在意和跟進雷斯垂德那邊的情況，蘇格蘭場和倫敦出了什麼大事。
那個時候邁克羅夫特的司機正將他們三人帶去偏僻的鄉村避難所，途中，邁克羅夫特收到了一則短信，當他看到這則消息時，他那總是波瀾不驚氣定神閑的臉上終於出現了一絲凝重，這絲轉瞬即逝的凝重被夏洛克敏銳地捕捉到了。
「倫敦出事了。」他篤定道。
「沒什麼，爆炸而已，而且是些人煙稀少的偏僻地帶。」邁克羅夫特輕描淡寫道，原本幾乎讓整個蘇格蘭場警力損失大半的爆炸，到他嘴裡，仿佛變成了無關緊要的鞭炮，而之前他臉上的凝重，也仿佛只是一個幻覺而已。
當然，這不代表著他不在意，他這麼做只是為了讓自己這從來不安分的弟弟乖乖聽話，呆在避難所別亂跑跑去倫敦湊熱鬧，很顯然如果現在讓夏洛克回到倫敦市區，那簡直是找死。
夏洛克微微皺起眉，抿了抿唇，沒有說話。他發現了什麼，不過他知道，邁克羅夫特是絕對不會告訴他的。他偏過頭，望向窗外，而邁克羅夫特也不再說話，他的手指飛快地打著短信，至於坐在二人中間的華生，或許是察覺到氣氛不太對勁，只能一聲不吭地看著前方。
莫里亞蒂對阿爾法的表現並不滿意，這點他從他發來的短信就能看出來，因為這一次他是直接指出了方向，仿佛是戳著他的鼻子告訴他怎麼做一樣——西北部！向西北走！
要不是完成莫里亞蒂的委託是一個隱藏任務，阿爾法恐怕早就把這npc烤熟了扔出去吧。他看著手機上簡短的文字，冷哼一聲，騎上摩托車順著公路往西北方向前進。
什麼？你問厄裡斯和李恩？哦，他們倆愉快地逛完了達特福德後，就回到了倫敦市中心。而等他們回來的時候，倫敦早已進入全城警備狀態，時不時總能看見幾個武警，看來最近幾天的爆炸弄得人心惶惶，上面的人總算坐不住了。
而當天晚上，當系著圍裙的李恩將熱騰騰的水煮肉片端上桌的時候，坐在桌旁的厄裡斯將她面前的電腦轉了個面。
他看了看螢幕裡的東西，有些摸不著頭腦道：「這是哪？」
「下一個目標，一個很特殊的俱樂部。」厄裡斯說，「我們得趕在他的前面，並且要做得毫無破綻……」
第90章 我是良民14
對於莫里亞蒂而言，同伴這個詞完全是不存在於任何詞典裡的。這麼說或許有些俗套，不過這世上永恆不變確實只有利益。利益相同產生合作，而當利益到手或者利益不平衡的時候，所謂的合作也就支零破碎。
就算是他最忠心的手下塞巴斯蒂安•莫蘭，當他無法再給他提供他想要的東西時，雖然有些遺憾和可以，但他也確實沒有了任何用處。
更何況，那個只是剛剛合作還沒有一個星期的國際罪犯阿爾法？說白了，這只是一個利用和被利用關係，無非是多了一個利益驅使，讓被利用的阿爾法心甘情願。
他需要一個無足輕重的棋子幫他完成這困難度挺高的任務，莫蘭他可捨不得用，忠誠度最高的他其他用處太多，所以，莫里亞蒂找上了阿爾法，一個有實力但一點也不重要的殺手。
直到目前為止，他幹的很好非常好，甚至可以說超額完成了任務。莫里亞蒂看著新聞裡不停活動播報的昨天爆炸案的消息，嘴角的笑容漸漸擴大，他的心情似乎很好，或者說他正處於亢奮中，莫蘭還是第一次在與福爾摩斯無關的事情上，看到了自家老闆的興致勃勃。
這些爆炸案完全不在計畫中，但卻對他的計畫起到了推波助瀾的作用。如果莫里亞蒂只是普通的漫畫裡的反派，他的興奮和高興或許並不會讓莫蘭意外。然而，在莫里亞蒂身邊呆了好幾年的他，可清楚明白自己老闆的尿性。
以莫里亞蒂的聰明程度，他當然知道發生了這一切預料和安排之外的事情代表著什麼，所以他才會高興因為他似乎又碰上了一個除了福爾摩斯之外，能讓他提起點興趣的傢伙。
「我們的mr.a似乎還沒有這一位行動力強呢。」莫里亞蒂指了指新聞裡的畫面，語氣裡甚至帶上了一絲惋惜，「看來在國際上混出了名的傢伙，其實都只是一些習慣追求名聲的浮誇笑話。」
「他大概今天上午就能確定福爾摩斯先生的下落，教授。」莫蘭雙手背在身後，規規矩矩地站在莫里亞蒂面前。其實這種效率，放在專業領域，也算是偏高的，不過莫里亞蒂現在的心思顯然不在阿爾法身上。
「遊戲要結束了，莫蘭。」莫里亞蒂關掉了電視，站起來整了整自己的衣服。
莫蘭點了點頭：「您說了算，教授。」他說著，給莫里亞蒂打開了門，和他一起走了出去。
確實，阿爾法在第二天白天就十分有效率地找到了邁克羅夫特安排的安全屋，並且和安全屋附近的保鏢們發生了火力衝突。
這些普通的npc在他眼裡根本不算什麼，但考慮到那個隱藏任務，阿爾法並沒有使用自己的能力，他只是用自己過人的意識和逆天的身體素質對對方進行碾壓。他看上去一點也不像一個剛剛踩入埋伏凶多吉少的獵物，當npc還在驚訝於他到底穿了什麼防彈衣，竟然中彈也沒有任何反應時，包圍圈已經被他硬生生撕出了一道口子。
千米之外安全屋內的邁克羅夫特倒一點也不急，因為他確信前方的眾人一定能給他拖延時間，等到直升機的到來。
然而，出乎他預料的是，他確實等到了從前方傳來的消息，不過那可不是一個讓他們迅速撤退的緊急消息，而是一個可以說的上好消息的報告——敵人已被解決！阿爾法被解決了！這裡用的可是解決而不是制服，這說明，對方已經死了！
就算邁克羅夫特不知道系統空間的存在，他也知道想要解決阿爾法這樣的人絕不容易，所以……真的被殺死了嗎？就因為狙擊手成功一槍爆頭？
但事實確實如此，在眾人眼皮底下發生。
得到了這個答案，邁克羅夫特的表情依然沒有任何放鬆，反而還皺起了眉頭。
「對方到底想從你手裡得到什麼。」夏洛克的聲音在邁克羅夫特表情凝固的瞬間立刻響起，「別再拿我當掩護，你以為我看不出來？還是說你真的不知道，我聰明的哥哥，阿爾法襲擊我和約翰只是一個幌子而已，他…不，他背後的人的目標，只是想吸引你的全部注意力——因為我是你唯一的弱點——現在恐怕他已經得手了，所以才會將阿爾法這個瘋狗滅口。你突然意識到這件事，對不對？看看，我說的沒錯，你的腦細胞已經跟著你身上的脂肪一起流失了。」
面對夏洛克犀利的分析，邁克羅夫特沉默良久，似乎在琢磨著是否該將他接下來的話告訴給自己的弟弟：「對方想要的……應該是一個u盤。」
「……別告訴我你真的將你那只為了能讓自己多喝點下午茶的設想付出了實踐。」夏洛克頓時也皺起了眉。
只有約翰在一旁雲裡霧裡：「u盤？難道是個病毒？」
他只是隨口猜猜，沒想到，邁克羅夫特還真點頭了，不過隨後他又搖了搖頭：「比起病毒，它更像是一個門，任意門，有了它便可通往任何被加密的資訊，無論是私人郵件還是首相短信，任何。」
約翰微微瞪大了眼，他下意識地看了眼自己的手機，陡然提高音量，語氣裡都帶上了一絲指責和質問之意：「難道，連所有的保險箱密碼安全門銀行卡密碼都可以破解嗎？！你這樣做是侵犯了我們的*權！」
「沒那麼誇張，現在還在試用階段它只能用來幫我處理資訊。以及，約翰，別天真了，這世上沒有哪個國家的人，是真的擁有*權這東西的。」邁克羅夫特以一種教導的語氣說，「而現在最主要的，是確定這東西落在了誰的手裡……」
阿爾法確實被擊殺了，不過現實情況恐怕和npc們看到的不太一樣。
讓他致命的確實是爆頭，但在此之前，和他真正交手的，可不是那些普通npc。
他的能力是火，這點顯而易見，最開始的居民樓爆炸，實際上是火焰衝擊煤氣管道導致的。不過，他還沒到五段，也沒有那麼多系統幣，所以他的肉身還不是火元素，否則，他不可能會因為爆頭而亡。
當然作為系統評定能力最強者，如果是簡單的狙擊手，或許根本沒有架起槍的機會，就算是遠端專精的能力者，想要利用狙擊打敗他，也得下一番功夫才行畢竟人家反應速度和身體素質擺在那呢。
這時候看的就是配合。
自從他選擇了火作為自己攻擊方式的那一刻，水和缺氧就變成他本能恐懼的事物，無論他之前是否懼怕這些。如果將他丟進大海裡恐怕效果就和幽閉恐懼症的人遇上了電梯故障一樣讓人崩潰。
讓人崩潰這點厄裡斯最拿手了。
她給阿爾法製造了一個深海幻境，在明知道這是假的情況下恐懼依舊猶如毒蛇纏繞著他的心臟。他可以感覺到深海的壓強擠壓著自己的內臟，他可以感覺到海水猶如毒針鑽入他的毛孔裡，他無法呼吸，但是他又無法死亡，幻境裡的痛苦是如此真實以至於當厄裡斯突然撤掉幻境時，他直接愣在了原地。
緊接著，一枚銀色的子彈射中了他的太陽穴。
當阿爾法被幻境折磨時，痛苦讓他的注意力高度集中，渾身肌肉也處於緊繃狀態，這時候如果外界有那麼一絲一毫的威脅，他都會本能地作出防禦。如果這這一發子彈早一秒射出，受到外界威脅和攻擊，幻境會自動消失，而本能做出了防禦的阿爾法也會躲過這一攻擊，接下來若是想再如法炮製，恐怕就沒那麼容易了。
如果晚一秒，也是一樣，戰鬥素養不會讓阿爾法在原地呆愣多久，而等他反應過來並且全力以赴的時候，那就不太好對付了。
所以這個時間點一定要卡得非常准，無論是厄裡斯撤掉幻境的時間，還是李恩開槍的時間。
當然，幻境的真實程度也對之後阿爾法的愣神時間長短有影響，而且如果幻境不夠真實，恐怕以阿爾法的實力，他早就從幻境裡逃出來，而不是被痛苦分散了所有注意力。
一個四段，沒有轟轟烈烈的戰鬥，就這樣不明不白地掛了，看似不可思議，其實想做到一擊必殺可沒想像中那麼容易。而射擊專精的能力者，實際上大多數戰鬥時都是不出手時毫無威脅一出手就一擊必殺，所以也沒什麼奇怪的。
厄裡斯回到李恩身邊，他當然知道自己這一發絕對成功。那可是2000系統幣一個的子彈啊，忽視防禦90點，破防200點，暴擊率98%，持續傷害每秒扣血500點，並有15%的幾率觸發毒性傷害。他渾身上下也就這麼一枚，現在秒殺一個四段也不賴。
「這個人怎麼處理？」李恩示意了一下他身後處於昏迷狀態的npc，他也是一個狙擊手，很強，從他挑選的狙擊位置就可以看出來，但他可不是邁克羅夫特的人，他是莫里亞蒂的手下，之前在咖啡店見過一次。
厄裡斯還沒來得及開口，男人兜裡突然傳出了一串老式鈴聲。厄裡斯眉毛一挑，突然笑了，拿出他兜裡的手機，是個一次性的。
她慢條斯理地等它響了三聲後，才按下接聽鍵，並且外放，於是，一個帶著一絲鼻音的英倫腔從話筒裡傳來，那漫不經心的調調讓李恩瞬間看向厄裡斯——
『嗨，你好，或者你們好？我相信，我不必自我介紹了吧。我很欣賞你們的作品，真的，所以我不會介意你們打暈了我的朋友。不過呢，我知道你們手上有我需要的東西……』
「是的。」厄裡斯直接打斷了他的話，李恩看到她臉上的笑容變得越發燦爛以及……躍躍欲試了，「我會將它交給你的，放心，教授，只是得當我將它完善以後。你得知道，我是一個完美主義者。」
悠于 2016-3-19 13:12
第91章 我是良民15
第歐根尼俱樂部一直是一個很神秘的存在，除了俱樂部的會員，幾乎不會有人知道俱樂部的位址，甚至旁人根本不可能知道這世上還有這麼個俱樂部。關於俱樂部的一切，都是個迷。
從表面上看，第歐根尼俱樂部的存在意義就是給那些不擅交際或者不屑和凡人交際的人士自由放鬆的場所，在這裡，除了會客室之外，沒有人可以說話，俱樂部裡安靜得仿佛大聲呼吸都是一種罪過。
也許正常人在這種奇葩的「啞巴」俱樂部會十分不自在，但對於能成為俱樂部會員的人來說，這不僅僅是一份榮耀，而且還是一個可以徹底呆在一個安靜環境做回自我的機會。當言語交流變成了眼神或肢體動作，所有的一切都變得十分神秘。
第歐根尼俱樂部的秘密只會留在第歐根尼，沒有人能真正從肢體和眼神交流中得到什麼。
邁克羅夫特•福爾摩斯是這家奇葩俱樂部的創始人之一。他似乎永遠只會呆在三個地方，一個是蓓尓美爾街的公寓，一個是他的工作位址白廳，還有一個便是這第歐根尼俱樂部。據說他習慣這裡的環境，他喜歡安靜，但具體原因恐怕沒那麼簡單。
畢竟，他可是大英政府的各種資訊中轉站，無數資料和資訊會從他手裡流入和流出。與其說他是政府裡的員工，還不如說整個大英政府其實是圍繞他而開枝散葉的巨型網路，他作為一個關鍵樞紐，掌握著政府一切重要資訊。所以他就是大英政府這個說法可一點也不誇張。
而這樣的人，所做的一切都會帶有一定目的性。比起一個令他放鬆的安逸環境，他更需要的是一個可以幫他處理各種資訊的情報中心。第歐根尼俱樂部恰恰具備了成為一個情報中心的所有條件——禁止情報交流和外泄，成員審核嚴厲，外表偽裝足夠到位，當然，最重要的一點，那就是神秘。
否則，邁克羅夫特每天三點一線到處跑是為了什麼？表面上第歐根尼只是一個為社交障礙患者或喜好安靜性格孤傲的人準備的天堂，但背地裡邁克羅夫特利用這層偽裝幹了些什麼，根本沒有人知道，畢竟按照俱樂部內部的複雜程度，沒有人能夠輕易接近進入俱樂部就瞬間消失不見的邁克羅夫特。
實際上，厄裡斯也無法確定自己的猜測是否正確，邁克羅夫特的保密工作做得太過完美，以至於她對於很多資訊的瞭解只停留在表面上。如果想要驗證自己對於第歐根尼俱樂部的猜測是否正確，只能去走一趟看看。
但是，必須足夠低調，不能打草驚蛇，無論是哪一條「蛇」。
厄裡斯的行動時間依舊定在了晚上。自從她挖出了這家俱樂部的存在後，她就不停地搜索整個倫敦境內符合俱樂部標準的人，並通過篩選和跟蹤，終於確定出一個第歐根尼的成員，並且尾隨他，來到了俱樂部。
淩晨兩點過後，厄裡斯和李恩准時出門。同樣避開了交通監控，二人來到了俱樂部面前。俱樂部二十四小時不間斷的有人值班，到了夜間俱樂部關閉時刻，每一個小時就有保安巡邏一次。邁克羅夫特明顯是經過了非常仔細的計算，才得出了保安的巡邏路線以及巡邏時間，再加上那些幾乎沒有死角的監控器，恐怕飛進來一隻蒼蠅邁克羅夫特就能立刻得知蒼蠅的大小以及飛行時速。
但這是理論上而言，總有幻境能力傍身，厄裡斯要做的只是儘量避開監控，至於避開監控後就會裝上巡邏的保安，那就不是什麼太大的問題了。
此時邁克羅夫特的大部分注意力全部放在了自己的弟弟身上，這說明就算他有心警惕自家後宅院的問題，但也分不開身，他只是一個人，這決定在對待俱樂部和夏洛克的問題上，他一定有一個主次關係。所以，現在的第歐根尼俱樂部的安保水準一定是歷史最低的。
這是厄裡斯第一次進入俱樂部，雖然她曾試著分析過俱樂部內部的分佈圖，但現實情況比她想像的要複雜的多。他們幾乎用了一個小時的時間，才搜索到一個暗道，穿過暗道，便是邁克羅夫特的秘密基地所在。
厄裡斯強調這次行動一定要足夠隱蔽，因為她知道莫里亞蒂的目的十有八/九也是這裡，而他和阿爾法合作也正是為了轉移邁克羅夫特的注意力並且將他支開。當然，當一開始厄裡斯還不知道福爾摩斯的具體身份時，她只將莫里亞蒂的目的當做是他想和諮詢偵探玩一場偵探與罪犯的遊戲。
而當她注意到福爾摩斯家附近的攝像頭有些不對勁時，她才發現也許一切並沒有這麼簡單。誰會對一個諮詢偵探產生這麼大的興趣？當厄裡斯說著監控器信號往回追溯的時候，她發現這個信號不僅被加密和干擾了，還經由數個代理，幾乎繞地球一圈後，才回到一個俱樂部裡。
那時厄裡斯才發現邁克羅夫特的存在，並且意識到，如果按照這位哥哥的弟控程度，夏洛克前腳剛走，莫里亞蒂後腳就派人襲擊了被夏洛克拜訪過的蓋德導航公司的售後經理，絕對會引起邁克羅夫特的注意。
按照這個尿性恐怕莫里亞蒂原本的目的是追著夏洛克抹殺一切他接觸過的人，從而一步一步將邁克羅夫特引出洞，最終目標再定為夏洛克，而這個時候他便可以安心地從邁克羅夫特手裡取到自己想要的東西，順便在阿爾法和邁克羅夫特的人廝殺的時候，派出狙擊手，直接殺人滅口。
一旦阿爾法死亡，所有的線索便會從中而斷，他成功抽身而退，沒有人能找出這幕後黑手。
有意思，如果她插手一把呢？遇到這種事厄裡斯可不會安分，通過第一次夜間行動，她徹底打亂了莫里亞蒂的節奏並且將之掌握在自己手裡，原本要慢慢勾引才會出現的邁克羅夫特一夜之後就出現在貝克街。而夏洛克，也在厄裡斯刻意而為之的引導下，遠離了蘇格蘭場和人口密集區。
她看似是在幫莫里亞蒂的忙，讓他的計畫提前達到目的，但實質上主動權一直掌握在她的手裡。
所以當莫里亞蒂以第歐根尼俱樂部會員的身份，出現在俱樂部裡，看著和平常無二的俱樂部氣氛時，他立刻會意，自己依舊晚了一步，他甚至不用如何確認，只在門口站了一會兒就轉身離開。
對於這個事實，他實際上沒有多少意外，或者說，如果俱樂部突然不對外開放，或者俱樂部愁雲密佈，他才會意外呢。
厄裡斯預料到莫里亞蒂想要幹什麼，而莫里亞蒂也在厄裡斯那將倫敦攪得驚濤駭浪的那晚上意識到厄裡斯的企圖，不得不說他們倆事實想一塊去了，就算莫里亞蒂不利用u盤幹點什麼壞事，厄裡斯也會這麼幹。
至於為什麼他一開始猜到了厄裡斯想和他搶玩具卻什麼也不說，直到最後玩具落到厄裡斯手裡時他才有所行動……
因為他想好好認識認識這位元敢虎口奪食並且和他有些相同思路的聰明傢伙，厄裡斯不用想就得出了答案。
『因為如果一開始就有所行動讓你知難而退，那我不就無法認識你了嗎？』瞧，正如厄裡斯所想的那樣，莫里亞蒂在電話裡的回答說明了一切。
不過讓厄裡斯有些意外的是，當她將這個被她「改進」後的u盤交給莫里亞蒂時，系統竟然又刷新出一條名為【毀滅伊始】的隱藏任務，並且在剛刷新後的下一秒，這個隱藏任務就直接完成了。
嗯，其實她也沒有對這u盤做些什麼慘無人道的事情，只能說這個隱藏任務是個意外之喜了——「我認為你知道如何使用一個真正的萬能鑰匙。」這是厄裡斯順便就給莫里亞蒂的便條。
如她所說，她只是改進了一下代碼，讓一個資訊間的任意門變成資料間的任意門，有了這東西，想開哪開哪，包括監獄大門，博物館的安全玻璃，銀行保險庫等等。至於厄里斯本人，在莫里亞蒂收到u盤的那一刻，早就坐上了飛往美國的飛機上。
是的，當她和李恩聯手坑死阿爾法後的第二天，就是前往美國的班機起飛的時間，系統既然一開始將兩張機票擺在如此顯眼的桌子上，那就證明他們在這個時間必須前往美國，就算不去，系統也自有辦法讓他們滾過去。
否則，才剛剛創造出一個可以徹底攪亂世界規則的東西的厄裡斯，才不可能這麼乾脆地離開她曾鋪下一系列局的倫敦，並將成果拱手讓人。不過……既然對象是莫里亞蒂，或許最後結果依然會很有趣。
英國的事留在英國，既然已經變成了過去式，不如再看看美國會怎樣。厄裡斯和李恩這平民小隊殺死了殺手小隊的阿爾法，而員警小隊的兩人之前因為注意力一直被阿爾法吸引，以至於她們到現在，都無法確定厄裡斯和李恩身處何方。
也許他們在千里之外也許，他們就在她們的身邊，偽裝成npc，等待她們露出破綻。貝倫和凱莉有些煩躁和壓抑地看著自己周圍的npc，倫敦飛往加州的客機商務艙還算舒適，但這根本無法讓她們好好放鬆。
沒錯，當她們還沒消化阿爾法被一槍爆頭這一事即時，她們所謂的上級突然給她們打了個電話，大致意思就是讚揚她們如此高效地解決了讓icpo苦惱了十幾年的國際罪犯，肯定了她們的工作水準，並給她們派了另一個任務——
作為榮譽導師，參與到fbi剛成立不久的行為分析部——簡稱bau，前身為行為科學部bsu——為期三個星期的成員培訓中，培訓以實戰模擬為主，培訓地點位於加州附近太平洋的一座小島上。
同時，他們上級的這通電話也變成了一個隱藏任務【孤島導師】，任務要求她們至少有三名學生可以順利畢業。
見鬼，培訓fbi？！一想到暗處還有一隊敵隊，她們就提不起勁。去小島上封閉式培訓，很明顯島上除了fbi的人之外就沒別人了，所以……也許那個小隊會變成學生混進島上？特麼的這是要孤島驚魂還是要大逃殺啊！
不過，她們肯定沒想到，自己的隨便想想，到後來竟然還真被歪打正著了！雖然，現實情況和所謂的孤島驚魂大逃殺還是有一定區別的。
第92章 誰是兇手16
經過了近十多個小時的旅程，厄裡斯和李恩終於落地，跟隨著人潮來到機場大廳，從表面上很符合剛剛出國對一切都處於極度新鮮的中國人形象，不過實際上他們的注意力一直放在離他們最多二十米遠的兩位美女身上。
或許是機場裡的東方人面孔太多，她們並沒有注意他們。她們儘快找到了過來接機的負責人，全程不苟言笑匆匆上車後迅速離開了機場。
自從得知阿爾法死後，貝倫和凱莉一直處於緊繃嚴肅狀態，對周圍人本能的警惕讓她們的表情要多嚴肅有多嚴肅，這倒讓她們看起來比表面上難對付的多，還真有了幾分icpo傑出探員的架子。
也許是這兩位都是美國國籍的關係，負責接機的fbi態度還算友好恭敬，在fbi體系裡上下級的關係特別明顯，很多人都是從端茶送水買外賣的跑腿小員警一步步爬到探員級別，像他這種派來接機的一定也是一個新人。
他偷偷看了眼在後座的兩位表情嚴肅得像他欠了她們錢一樣的女長官，尋思著果然不愧為抓住並擊斃了阿爾法的探員，至少這氣勢可不是他們局裡的任何探員能比的。看來在她們手下可不太好過，幸好他是上一屆的畢業生，如果這一屆栽到這兩位手裡，恐怕想成功畢業可不簡單。
而且，行為分析部作為一個新部門，要求絕對是最高的，這點看看現在坐鎮bau的大衛•羅西和傑森•吉迪恩就知道，他們可都是從bsu退出來，創立bau的元老級人物，很多探員就算努力了幾十年都不可能有他們現在這般實力和成就，或者說他們就是天生幹這行的。
現在，他要將這兩位接到酒店裡暫時休息一晚，明早接著飛去匡提科。培訓在一座洛杉磯旁的小島沒錯，不過在此之前，她們還得見一次bau的兩位元老交接一下工作，並具體安排才行。bau剛剛成立不久，各種事情忙得不可開交，如果錯過了這次就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見到那兩位在全國飛來飛去的大人物了。
貝倫和凱莉對此沒有任何意見，她們現在的注意力除了隱藏任務就是另一個小隊的動態，所以她們聽了自己剛來一天就又要坐飛機飛走也沒有任何反應。
「最近有什麼可疑人物入境嗎？」貝倫問道。
「可疑人物？」開車的fbi奇怪地看了她一眼，「沒有吧，我們這邊並沒有太大的動靜，當然就算有可疑人物出入境也不是我這種小人物可疑知道的。長官，是不是最近那些國際罪犯又不安分了？」
「不，隨便問問。」貝倫冷淡道，她只是抱著試探的心理問的，畢竟她知道另一個小隊的隱藏能力有多好，這都一個星期過去了，但他們就像從沒有在這世界存在過一樣。蘇格蘭場沒有任何他們的消息，就算他們在員警眼皮子底下殺了人，也沒有任何人發現異常。
是的，貝倫確定殺死阿爾法的一定是另一個小隊。畢竟那可是一個四段啊，怎麼可能被普通npc一槍爆頭？不過，這也變相說明，對方團隊裡的其中之一是個極其強大的遠端系，強大到可以和阿爾法抗衡……
該死，她們還得時刻警惕著不知從哪冒出來的暗箭，這局面太被動了。
貝倫的壞心情也影響到凱莉，本來性格外向的她現在也只能憋著，雖然，她在現實世界是個純正美國人對這些fbi的部門結構有著天生的興趣。
一天之後，貝倫和凱莉出現在匡提科bau總部。剛剛成立的bau部門的所有一切都透露著一股生機和活力，部門裡電話不斷，而羅西和吉迪恩也在會議室裡和其他側寫員分析著最新案件，她們幾乎等了兩個小時，才見到這傳說中的資深側寫員。
「抱歉，讓你們久等了。」吉迪恩迎上了兩人，他看上去是一個很溫和的人，和別人交流時，臉上總會掛著一絲溫和禮貌的笑容，相比起他身邊的羅西，那就有些不同了。
「你知道，新部門總會碰上這樣或者那樣的問題。」羅西說，聳了聳肩，「我不希望你們將這當成擺譜，抱歉，畢竟這位blondy探員臉上的表情似乎就是在指責一樣。」
「看來你還挺懂。」凱莉默默翻了個白眼，小聲嘀咕著，卻冷不丁收到了貝倫的眼神，只好冷哼一聲。
「沒關係，因為我們有時候也會忙到遺忘了客人。」貝倫笑道，「實際上，我們也對fbi的新部門很好奇，請不要介意這兩個小時裡我都在觀察bau的運作情況，希望以後也能有機會和你們合作。」
客套話誰都會說，而且也沒有多少人會當真，幾人短暫交流後就直奔主題。
「關於這次合作培訓，我希望你們能理解，因為bau現在急需用人，而專業的側寫員不多，我們只能用實戰的方式進行快速提升，所以我們將地點定於孤島上。我們會安排一隊『罪犯』——當然不可能是真的——並且還會有『受害者』，在孤島上的學員，必須憑藉自己，以及孤島上的資源，破獲案件，時間是三個星期。」吉迪恩給她們解釋著她們的任務。
「三個星期內，他們將和外界的一切隔絕，他們只能靠自己，也只有這樣，才能在短時間內讓他們能力提升。而二位的任務，其實很容易，就是在這三個星期內和他們待在一起，你們可以在適當的時候，給他們提供提示或者干擾，並且在最後評價他們的表現。」羅西補充道，最後，他還沖凱莉咧嘴一笑，「我相信既然能在一個星期內抓獲國際罪犯，這點小事應該難不倒你們吧？」
他得到的只是凱莉的瞪眼。
「所以，還有什麼疑問嗎？」吉迪恩最後看向了一直皺著眉的貝倫。
「關於『罪犯』和『受害者』的人選？」貝倫提出了在他人看來一點也不重要，但是對於她們小隊卻十分重要的問題。如果連這兩者的人選都是fbi內部的人，那麼對於另一個小隊來說，他們混進fbi的孤島的難度會大大增加，甚至很有可能無法登島，而她們直到世界結束，都很有可能是安全的。
但如果不是……那她們就得在孤島上來一場困獸鬥了。
雖然吉迪恩對貝倫的這個問題有些疑惑，但他還是回答了她的問題。「『罪犯』必須是專業的，所以將會在fbi中篩選，而且，如果可以，我和羅西都想親自試試當連環殺手的感覺呢。」吉迪恩開了個無傷大雅的玩笑，「至於『受害者』，我們為了力求真實，尋找的一般是平民或者專業演員。放心，在確定人選之前，我們都做過詳盡的調查，保證乾淨。」
聽到這個回答，貝倫依舊皺著眉，但她點了點頭，表示自己沒有問題了。雖然另一個小隊的隱藏能力很高，但……fbi從來都不是吃素的，如果被電影騙了那絕對會死的很慘，如果真做了詳盡的調查，那說明很有可能連對方在哪家醫院出生的都知道。
希望這個世界的fbi也那麼給力，但如果不給力也沒關係，好歹她們可以確定另一個小隊所在的範圍，到時候看著「受害者」的檔案進行篩選就夠了。
「那麼，很高興能和你們合作。」吉迪恩站起來，向貝倫伸出手。
「這屆的學員裡還是有幾個很出色的，也許到最後都用不上你們倆的提示哦。具體是誰，你們到時候就會知道了，」羅西也站了起來，朝她們擠擠眼，「你們就當做是去度假島好好放鬆三個星期吧，陽光，沙灘，帥哥美女。」
說的輕鬆。貝倫和凱莉腹誹了一句，放鬆？說不準就是腥風血雨呢。
總之，她們倆第二天就帶著複雜的心情，坐上了直升飛機，來到了一座孤島上。fbi明顯在這座島上投入了很多，他們在這島上設了一個小鎮的佈景，幾乎應有盡有，當然，除了居民。
當她們抵達的時候，學員已經先一步達到港口，等待他們的導師。一共有十個人，七男三女，見貝倫和凱莉落地，十人立刻迎了上去，為首的是一個身材修長挺拔的男士，他似乎是這十個人的領頭，代表他們向導師彙報情況。
「你們好，我是亞倫•霍奇納，目前暫時為組織者。」霍奇納，簡稱胡奇，對貝倫和凱莉禮貌道，「我們都聽說了你們一個星期內就制服了阿爾法，如果可以，我很希望能從你們手中學到更多東西。『罪犯』和『受害者』小隊是提前我們一天到達這座島上，今晚七點整實踐課程正式開始，現在，讓我帶你們去基地吧，順便將其他人介紹給你們。」
「嗯，謝謝。」也許是被胡奇的嚴肅和正經感染，凱莉收起了臉上的嬉笑，有著不習慣地點了點頭。
而小島的另一邊，廢棄倉庫裡，三個虎背熊腰的男人相視一眼，其中一人細細看了一眼圍在自己面前的六個神情好奇和興奮的人，他的臉色有著詭異和古怪，深不見底的雙眼裡如同結了冰，閃過了一絲不耐和戲謔。
「好了，聽著，我相信你們都知道了規則，你們現在是我們的人質……」
「哦當然！」另一個男人打斷了他的話，他看上去很興奮，「以前只能在電視裡看到fbi如何破案，沒想到現在還可以體驗一把，這就和真人cs差不多！」
自己的話被粗魯地打斷，男人皺起了眉，但他又笑了起來，笑容有些不懷好意，但興奮中的人們並沒有察覺到古怪：「嗯，接下來你們就能真實感受到罪犯和員警之間的遊戲了。好了，時間也不多了，我們得開始佈置『考場』，我需要一個志願者，配合我的工作。」
率先打斷他的話的男人立刻舉起手，他看了自己的同伴一眼，其中一人拿著一把刀走到那個男人面前。不過男人並沒有在意，他知道這一切都是假的，所以他只想看看作為第一個「受害者」，他該如何配合。
「首先，我得將這把刀放進你的肚子裡。」站在他面前的「罪犯」說。
「怎麼放？哦，這個道具是伸縮的嗎？」
「不，但其實挺簡單。」「罪犯」說著，沖他咧嘴一笑，突然抬手，在男人不可思議的目光注視下，將鋒利的刀尖捅進了他的肚子裡，「就這樣。」
「你……」
「啊啊啊啊！！！」人群裡的女人受不了這視覺刺激，尖叫起來。
「閉嘴！」那位老大吼了一聲，但依舊止不住騷動，無奈之下他只能舉起槍朝天花板開了幾槍，人群這才安靜下來，「很抱歉也許對你們來說這只是一場遊戲，但是，我們是來真的。把他們帶下去關好，夜裡我們將轉移基地。」
剩下的五個人在槍的威脅下，哆哆嗦嗦地走進了地下室。鐵門關閉後，地下室陷入了黑暗之中，突然間的黑暗又讓幾個女人尖叫一聲，緊接著便是哭泣和哀嚎，伴隨著男人的咒駡，充斥著整個地下室。
「嘖，真吵。」在一堆哭聲中，女人冷淡且帶著十足嫌棄口吻的聲音十分明顯。
第93章 誰是兇手17
在眾多嗚咽聲裡，這句話顯得十分明顯，而且話語裡高人一等的壓迫力簡直無法讓人忽視，一時間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哭泣和咒駡戛然而止，他們在黑暗裡尋找著出聲的人。
好在他們已經在黑暗中呆了一段時間，眼睛也勉強適應了黑暗的環境，模模糊糊的他們還是能看個大概。很快他們就找到了那個出聲者，是一個眸如寒星的女人，靠在另一個一直保持沉默的男人身邊。她的模樣實在難以看清，他們只能感覺到就算有黑暗的掩飾，她那雙眼卻依舊充滿了壓迫感，讓男人剛到嘴的謾駡又硬生生憋了回去。
直到憋了回去之後，他又發現哪不對——見鬼，成為真正的受害者不說，現在竟然還被一個女人訓斥鄙視？！於是，他大約是被現在令人絕望的處境逼急了，停頓片刻後又嚷嚷起來：「你這女表子說什麼？有種再說一遍！」
她倒沒有搭話，但是一直靜靜靠牆坐在她身邊，一手緊緊摟著她肩膀似乎是在安慰和保護她的男人開口了：「先生，請您注意您的言辭，我想您需要為您的語言傷害向我的妹妹道歉。」
「哈，你小子又算哪根從？！言辭？你他媽以為自己還真的在玩遊戲嗎？！你以為你讀了幾年書就能當禮儀老師？！還跟老子談語言傷害？去你麻痹的語言傷害！再過不久，我們就會變成海裡那些魚的飼料！全部！一個都不剩！指望那些fbi學員能從專業的手裡救出我們？不可能！」
男人有些歇斯底里地喊道。他的想法雖然有些悲觀和偏激，但是不能說不對，其他人聽了，原本還有那麼一絲僥倖的心瞬間沉入了海底——沒錯，幾個連實戰經驗都沒有多少的學員，真的能從幹了大半輩子fbi的老道人士手裡，將他們救出來嗎？
抱歉，他們早就過了相信聖誕老人的年紀了。
「所以呢？於是你們就打算自暴自棄，以為哭和咒駡就能解決問題了嗎？」在一片死寂的地下室裡，之前開口的女人又再次出了聲，只是這一次，她的聲音裡再也沒有了一開始的厭煩和嘲諷，仿佛幾秒之前的壓迫感完全不存在似的，她那微微提高的音量出現了很明顯的顫抖，不知是因為害怕還是因為激動。
「我們……我們人數比他們多，我們處於內部，而外面還有一群fbi學員，就算……就算他們還沒有正式畢業，但人數也比這幾個敗類多，不是嗎！而且，還有兩個icpo的優秀探員坐鎮，她們可是一個星期內就抓獲並擊斃了一個難纏的國際罪犯，你們難道忘了嗎！」
她質問著，不知不覺間拔高的聲音聽上去脆生生，卻鏗鏘有力，雖然，那聲音裡依舊帶著顫抖。
「比起怨天尤人，比起哭，現在更重要的，難道不是齊心協力想出解決辦法嗎？總會有辦法的，一定會有的，一定！」
她重複了三遍「一定」二字，特別是最後一次，像是為了說服自己，她說的咬牙切齒，但也許是想到了失敗的後果，她的身體不由自主地顫抖起來，抓緊了她哥哥的衣服。明明害怕得要命，卻偏偏逞強做出一副堅強鎮定的嚴肅模樣，不得不說這樣的女人確實我見猶憐。
她哥哥眼底的心疼和憐惜幾乎要湧出眼眶，他立刻伸手將她抱進懷裡，輕輕撫摸著她的頭髮，給她安慰和支撐。
看著這對兄妹，其他三人似乎想到了自己的親人，他們漸漸冷靜下來。是的，現在說什麼都沒有用，最重要的是相處應對的辦法。
「她說的對，辦法總會有，只要我們齊心協力。」其他兩位女士的其中之一擦了擦臉上未幹的淚水，「我記得你們的名字，厄裡斯，裡恩，辛蒂亞，克勞恩，對嗎？我再介紹一遍，我是珍妮絲，我們雖然並沒有學過什麼專業的知識，但是我們可以嘗試著給那些學員留下線索，電視裡都這麼演，不是嗎？他們說過今晚要轉移基地……」
「我有髮卡！」辛蒂亞立馬接話。
「哼，你以為他們會那麼容易讓我們留下線索嗎？」一開始失態的克勞恩冷嘲熱諷。
他們三人在一旁討論得熱火朝天，似乎早就遺忘了坐在一旁得「兄妹」倆。而那在外人眼裡看似兄妹情深的兩人，實際上畫風是這樣的——
「噗我快忍不住了你快給我遮一遮。」厄裡斯拽著李恩的衣服遮住了自己笑容滿面的臉。
李恩被勒得齜牙咧嘴，他用力拉開厄裡斯的手腕，艱難道：「麻痹你給老子松一點別拽衣領……吾草你想勒死老子嗎！」
「嘖，你剛才那義正言辭的樣子實在太戳笑點。」厄裡斯撇了撇嘴。
李恩倒有些不以為然：「呵呵，說的好像你那鼓舞人心的演講不是喜劇表演一樣……麻痹這群人好吵，要我說直接殺上去得了，就那三個小癟三能看清老子的子彈從哪冒出來，老子就跟他們姓。」
「哦~你喜歡簡單粗暴的。」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絕對想過直接炸島這個問題。」
「那就直接來簡單粗暴的吧。」
「……臥槽你等等炸島什麼的我只是隨口說說你特麼要是真炸了我們遊回去嗎？！」李恩被厄裡斯這突然而來的提議驚嚇到了，他當然知道他這位搭檔是什麼貨色，她可什麼都幹得出來，別說炸島了，說不定還炸過地球呢！
如果李恩要是知道厄裡斯還真炸過地球……也許他該慶倖厄裡斯在這個世界還有玩耍的興致，要是興致沒了一上來就將地球炸成篩子……那還玩個屁啊說不定他也沒了吧！
他見厄裡斯突然站起來，表情一僵。他當然知道這地下室裡其實是裝了監控的，所以之前這三人討論得熱火朝天的時候，他差點也笑了出來。不過厄裡斯這時候站起來那絕對不是什麼好事，因為那三個假戲真做的罪犯，似乎打算讓這些人質安分一點了……
果然，在厄裡斯剛剛站起來的那一刻，地下室的鐵門傳來「哐當」一聲，一束光亮照亮了樓梯的一側，一個拿著槍的男人順著樓梯一步一步走下來。地下室頓時安靜一片，之前還在討論得熱火朝天的三人立刻後退並站到了一起，戒備地盯著那人。
來人並不是罪犯的頭兒，而是之前嬉笑著一刀捅死第一個受害者的變態。此時他也是一副笑嘻嘻吊兒郎當的模樣，隨意的站在眾人面前，因為那三人的後退以及厄裡斯的突然起身上前，使得她是整個地下室裡，離那危險人物最近的人。
男人環視一圈後很快將注意力轉移到了厄裡斯的身上，厄裡斯也毫不畏懼地看著他，甚至還微微抬起了下巴。站在地下室中間的她就像是她身後這群人的老大，不畏強權，敢於出頭。那模樣讓她身後的三人大敢不妙——妹子你別作死啊！
而厄裡斯，偏偏嫌自己作的死還不夠大不夠燦爛，她不禁突兀地站了出來，還正義感過了頭一般對那男人義正言辭：「告訴你的老大，我們，絕不會輕易投降！也不會輕易受你們擺佈！」
……媽噠之前還說要齊心協力動腦子打敗他們，你特麼現在突然跑出去挑釁是嫌自己命不夠花，還得拉上他們，激怒對方嗎？！
男人玩味地看了她一眼。「好啊，這句話你可以自己告訴他。」他說著，往旁邊側了側，讓出了樓梯，「介不介意跟我走一趟？不過其實就算你介意，你也必須得和我走一趟。」
「不！」聽到這話，做「哥哥」的李恩立刻上前將厄裡斯拉到了身後，「讓我去！」
「帥哥，如果你是個小美人，我倒不介意擅作主張讓你代替你妹妹走一趟。」男人笑道，順便拍了拍自己的槍，「好啦，小美女，別磨磨蹭蹭，剛才那倔勁跑哪去了？來，和你哥揮揮手，就和我走，我家老大不怎麼喜歡等人。」
「……走就走，你急著投胎嗎？」厄裡斯瞪了笑嘻嘻沒個正形的男人一眼，用力抱了抱李恩，緊接著大步和男人擦身而過，頭也不回地走上樓。
男人眨眨眼，對地下室裡其他人揮揮手，跟著走了上去。
好吧……黑暗中李恩又順著牆滑落在地上，一邊拿出一副既焦躁又傷心欲絕的表情，隨便敷衍著前來安慰的npc，一邊在心裡默默給那三個罪犯點了個蠟。他提議讓你們死得舒服迅速一點你們偏不聽，現在好了，這瘋子興致來了恐怕攔也攔不住，祝你們好運。
厄裡斯被帶上去的時候，那個頭兒正在保養自己的手/槍，他的另一個手下則靠坐在窗邊。他慢條斯理地將槍拆成零件，仔細擦拭著零件的每一個角落，聽到身後的腳步聲，頭也不抬，直接道：「我相信你在簽訂合同的時候，還看了看關於『罪犯』人選的基本資料，至少知道我們的名字吧。」
「不知道。」厄裡斯似乎是在和他對著幹。
「好吧，至少我知道你們每一個人的名字和資訊。第一個犧牲的男子名叫大衛•裡奇曼，你和你哥哥都姓王，你叫厄裡斯，他叫裡恩，還有珍妮絲•格雷，辛蒂亞•卡斯凱什和克勞恩•法比爾。」
「……知道有怎樣，那又如何？」
「這證明我在乎。」男人將槍裝了回去，轉過身，看著厄裡斯，臉上竟浮現出一抹憤怒，「但這世上，很少有人會真正在乎他人！」
「頭兒，小心你的高血壓。」將厄裡斯帶上來的男人見自家老大激動了，立刻調侃了一句，抱著胸靠在門邊。
那個頭兒看了他一眼，又恢復了原來不動聲色的表情：「你說吧，作為一個挑事的人，我該拿你怎麼辦？」
厄裡斯看著他，保持敵意和冷漠的表情上，突然浮現出一絲詭異而挑釁的笑容，她將他的話重複了一遍：「你說吧，作為一個挑事的人，我該拿你怎麼辦？」
男人立刻皺起眉：「你別挑戰我的忍耐極限。」
「你別挑戰我的忍耐極限。」
「……我不是開玩笑，我會殺了任何有威脅的人，無論性別。」男人覺得自己似乎被冒犯了，他怒極反笑地舉起了槍，對準了厄裡斯的額頭。
厄裡斯又重複了一次，她甚至連他語氣之前的短暫停頓，語音語調，以及話語裡不屑和隱忍的情感都模仿得惟妙惟肖，就差手裡的槍了。
「看來你是永遠也不會服輸認命了。」他扣下了擊錘。
這一次，厄裡斯並沒有再簡單重複他的話。她沉默地盯著他，眼裡沒有人之前得挑釁和強裝鎮定，只留下如死水般的平靜，這倒讓男人有些意外。
「不，我絕不會低頭，只要我活著，我就會想盡一切辦法逃出去，而你們絕不會成功，你們會被槍斃。」她說，語氣堅定有力。
這種時候，倒沒有發生什麼小說電視裡才有的情節——壞蛋被主角的正義和人性光輝感染，被主角堅持不懈的性格所吸引，產生了和對方玩一玩的興趣，揮揮手放了主角——雖然她永不言棄永不低頭這一點確實打動了他，因為他也是因為這個走到了這一步，但是……他有病啊才會留著一個對自己不利的傢伙呢！還真當這是寫小說演電影啊！
於是，他開了槍。
沒有什麼玄幻的，子彈穿過了她的大腦，她應聲倒地。
抱著胸靠在牆邊的那位眨眨眼，看著地上還熱著的屍體，抬起頭看向自己的老大，笑容那叫一個詭異：「嘿，萊昂老大，這個屍體也讓我來處理嗎？」
「不，羅卡，你專心自己的事就行了。尼克，你來。」萊昂對坐在窗臺上面無表情的褐發男人說，「你知道該怎麼辦。」
「嗯。」尼克點了點頭，「好好生生埋起來。」
「喂，頭兒，比起尼克這木頭，我才是知道如何怎麼處理的人啊，處理屍體什麼的得讓專業的來！」羅卡依舊有些不滿。
「得了，你小子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想幹什麼，別的什麼趁熱我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得了，但這一位……這是原則問題，她值得尊敬，雖然有點愚蠢。」萊昂笑駡一聲，踹了羅卡一腳，「交給你的那位裡奇曼先生呢？」
「噢，頭兒，我剛才看到了一隻很漂亮的小鳥，於是一個忍不住，就將它解刨了……不，您老別生氣，相信我，以我的效率，很快就能按照您的吩咐佈置好現場！」羅卡拍了拍胸脯。
「最好如此。」萊昂有些不懷好意地輕笑一聲，「因為，我還得給你加點工作量。」
「……好說好說，您想讓裡奇曼先生擺個什麼造型？~」
於是，在幾個小時以後的未來，當fbi學員找到了第一個犯罪現場，卻發現「受害人」不是什麼塑膠模型，或者裝死的演員，而是一個貨真價實的，將自己腸子當繩子「上吊而死」的男性屍體時，整個人都不太好了。
悠于 2016-3-19 13:12
第94章 誰是兇手18
從下午兩點到晚上七點這五個小時裡，貝倫和凱莉過得一帆風順。顯然這些小年輕或者老年輕都知道這次考核是一次絕佳飛升機會，所以他們從一開始就希望給兩位考官和導師一個好印象，他們甚至沒有過多詢問和質疑她們身份的真實性——要知道這些人最擅長的就是觀察他人的行為和心理。
相比起極個別表現欲特別強的學員，亞倫•霍奇納顯得特別沉穩可靠，他並沒有對她們倆有特別對待，當然，也沒有故意刁難，他盡職盡責地做起了一個組織者該做的東西，將她們帶往接下來三個星期將會呆在一起的宿舍，並將其他九個人以及他們擅長的領域介紹了一遍。
當然，這也從側面證明他的出色，能將從不同專業領域調過來的精英全部組織在一起，並且在短時間內就能記住他們每一個人，準確指出他們各自的優勢和特長，這可不是什麼人都能做到的，就算他不當員警跑去做行政管理也絕對有出路。
看來，他就是羅西所說的出色學員之一。貝倫暗暗在心裡給自己提了個醒，面對胡奇的時候，得上點心，別露出了什麼馬腳。
簡單地吃過晚餐，大廳的掛鐘漸漸走到了七點的位置，沉悶的鐘聲讓坐在大廳裡打發時間的眾人迅速抬起頭，他們對視一眼，在對方的眼裡看到了興奮和競爭的火花，緊接著，他們掃過胡奇，看向了一旁坐在沙發上看書的貝倫和凱莉。
凱莉噌的一下從沙發上跳起來，她早就等得不耐煩了。反觀貝倫，她依舊靠在沙發上，不過她的眼睛卻看向了一旁的收音機。
收音機似乎感受到她的目光，於是一串雜音之後，一個男人的聲音從收音機裡傳來——這是早就設置好了的——『各分隊請注意，各分隊請注意，阿卡街2號接到警報，請臨近的警車儘快趕往現場。』
阿卡街只是一個隨便創造出來的名字，眾人上島後的第一件事，就是牢記島上的地圖，以及各個街的名稱。
聽到廣播，胡奇這才站起來，轉身面向其他九人：「我需要兩組，本，伯格，阿芙拉和特瑞，你們和我一起趕往現場，泰勒，伍德洛，瓦妮莎，菲妮克絲以及雷吉諾德，你們五個為一組，搜索阿卡街，收集情報和線索，必要的時候可以延伸至兩個街區。有問題嗎？」
其他人當然不可能有問題，畢竟他們也知道自己擅長什麼不擅長什麼，所以沒有過多停留，眾人開著三輛車上了路。至於貝倫和凱莉，她們則單獨一輛車，遠遠跟在最後。
在沒有任何交通燈和行人車輛的情況下，五分鐘後眾人趕往了「案發現場」。至少從考核開始到現在，一切都是正常的，阿卡街是一個不太繁華的街區——從街上擺放的塑膠人就可以看出來——街面不寬，只能兩輛車並行。阿卡街2號原本是一家被廢棄的酒吧，荒廢已久，連玻璃上都蒙了一層灰，從外面很難看清店內發生了什麼。
胡奇吩咐的第二隊下車後就立刻散開搜索「證據」——實際上就是一些一開始就留下來的東西，這就跟尋物解謎類遊戲一樣。而胡奇帶領的第一隊，則站在店外，迅速戴上手套和腳套。
貝倫將車停到一旁，見十個人五人一組分開搜索，她看了凱莉一眼，示意她跟上第二組，自己則來到胡奇身邊，一邊拿出手套，一邊不動聲色地皺起了眉。店鋪的大門和窗戶都萌上了一層泥灰，窗門緊閉，再加上天黑路燈昏暗，沒有人知道裡面發生了什麼。
然而貝倫卻聞到了一股十分真實的血腥味，源頭就在這店鋪裡。這些普通npc聞不到，不代表著她這經過系統強化的人也聞不到，在系統世界摸爬滾打多了，再純潔的人也能在第一時間分辨出人血和動物血的區別。
那是人血的味道，貨真價實的人血，可不是什麼糖漿道具或者是為了更加真實的魚血道具。
只有兩種可能，一，「罪犯」玩脫了想假戲真做；二……那神秘的小隊已經混上了島。
儘管她想立刻踹開門看看門內的情況，但比凱莉小心謹慎得多的貝倫依舊退到一旁，將旁觀者的身份做足，待那五人全部進去後，在緊緊跟上。
撲面而來的濃重血腥味讓眾人不由得呼吸一滯，而那在昏暗裡隱隱約約的屍體，就連經過了四個世界的貝倫看了，也不禁變了臉色——那是一具貨真價實的屍體，男性，脖子上掛著長長一條血肉模糊的東西，那東西的末端系在懸樑上，讓他的樣子看上去像是懸樑自盡。
但是，這只是看上去而已。
當不知是誰打開了店內的電燈時，眾人才徹底看清了那屍體的真面目——勒在他脖子上的不是什麼繩子，而是他的腸子！他的整張臉不知被什麼人塗上了慘白的油漆，他那雙眼，瞪得非常大，幾乎到了脫框的地步，眼眶周圍，還被畫上了綠油油的顏料。而他的嘴，被人用魚鉤強行勾起，線的另一頭勾在他的耳朵上，使得他那塗了大片紅色顏料的嘴大幅度彎起，呈現出一種讓人心驚的笑容。
和他那張畫成小丑笑臉的臉不同，他赤果的上身也有一張臉，不過是一張嘴角朝下明顯不開心的臉。他肚子上的傷口並不是被殘忍粗暴地開膛破肚，對方似乎有一種獨特的手藝，讓這傷口看上去一點也不猙獰，反而十分乾脆俐落，從左邊的盆骨附近開始，以一種非常完美的弧度，穿過肚臍達到抛物線的最頂端，然後向下，到達右邊的盆骨。再加上被惡趣味地在乳/頭附近畫上眼睛輪廓的圖案，倒真是一個和他那「大笑」的臉截然相反的表情。
這裡的所有人，恐怕除了貝倫外，沒有一個真正如此直觀地接觸過如此血腥的場面，五人中承受能力較差的，直接後退幾步，捂著嘴跑出店外，扶著牆將今晚的晚餐都吐了出來。而承受能力好的，此刻的臉色不是慘白就是鐵青。
上帝啊，不是說好了全部都只是演戲和道具而已嗎？！他們碰上變態殺人狂了，他們真碰上這類危險人物，而他們，還都只是一些連外勤都沒出過的學員而已！
「我們……我們應該立刻報警！局勢已經完全脫離原樣！也許幹下這種罪大惡極的事的是那些失去控制的『罪犯』，也許是其它藏在暗處的敵人，我們什麼也不知道！」身為女性的阿芙拉並不是吐得最厲害的那一個，她幹嘔了幾下才緩過勁，看著胡奇，準確說是胡奇身後的貝倫，儘量無視餘光裡那足以體現兇手惡趣味的屍體。
「在七點鐘聲響起的那一刻，我們便失去了任何與外界聯繫的手段，沒有信號，任何電話都是擺設，我們只能靠自己，項目之前的說明中寫明瞭這一點。」胡奇的臉色很不好看，但是他還是保持了基本的冷靜，徹底斷了阿芙拉想找外援的奢望，「但是，我只知道我們是沒有任何辦法聯繫上大陸的。」
他看向了貝倫，那意思非常明顯。
貝倫抿著唇，有些無奈地搖了搖頭：「我們和你們一樣。如果想要任何援助，只有等到三個星期以後。然而……」
「我們很有可能等不到三個星期，我們只能靠自己。」胡奇一針見血道，「本，將其他人叫進來。現在一切都失控了，兇手不可能再遵循著規則演下去，他會盡可能消滅一切證據和線索，沒有目擊證人，他們在街上能找到的東西並不多。」
本應聲立刻跑出去，將在街上尋找線索的其他五人叫了進來。他們原本還有些奇怪，但當他們看到廢棄酒吧內懸掛的屍體時，臉色同樣變得十分不好看，這最終導致了酒吧裡突然變得混亂，有人想著找辦法離開這座島，有人想著聯繫上級，有人想著留下來靠自己抓住兇手，意見不同讓十個人爭吵不斷。
最終，還是比較有威望的貝倫出聲，才讓眾人平靜下來：「無論是走是留，如果我們想要保護自己，保護其他『受害者』，最佳方法是盡可能找到並制止兇手，而不是被動等待他，或他們找上門。」
「首先，我們得得到一份初步側寫，你們不是幹這個的嗎？」凱莉也提了個靠譜一點的意見。
也許是她們icpo探員的身份相當於他們的長官，最終他們聽從了她們的建議，將注意力轉移到案子上。
「受害者是在死亡後被掛上懸樑，能將一個80kg左右的成年男性輕易放上去並擺出相應姿勢，說明對方是一個男性，身強力壯。他沒有道德感，對於受害者沒有基本尊重，他不為自己所做的一切感到愧疚，並以此為樂。他在他身上畫上兩張截然不同的表情，這是一種極其矛盾的做法。」胡奇首先進行了側寫。
「他將屍體光明正大地擺在我們的面前，仿佛這是他的作品展。這是一種炫耀，他想讓我們看到這些，不，他在嘲笑，他對受害人極其不尊重，同時，也對即將看到屍體的我們心懷怨恨。」
「這也許和他的經歷有關。他是fbi內部人員，很有可能在這個位置上幹了很久但沒有得到任何升職或加薪。但我們只要一個考核就能順利成為一名正式探員，職位比他高，權力比他大，他嫉妒，他怨恨，他認為沒有人看得到他的努力和優秀。」
「所以他有極度的表現欲。並且，他想和我們比一比，他想證明自己更為優秀。」
「不到最後一刻，他是不會停止的。」
李恩被蒙上眼，坐在搖搖晃晃的貨車裡，有些沉默不語。
厄裡斯自從跟著那個羅卡走了之後，就再也沒有回來，同時，他還聽到了槍聲。從表面上看，情況再明顯不過，其他人安慰了他幾句，但只有他知道，厄裡斯絕對不可能這麼簡單就被幹掉，系統也沒有通知呢。
她應該是利用自己的幻境能力逃走了。這倒讓李恩有些疑惑，厄裡斯從來不會做逃兵，她做的一切其實都是一環套一環，而她也從不主動將她的計畫告訴他，就像之前她將「受害者」的名額偷偷換成他們倆一樣。
所以，如果她沒死，她又在哪裡，她又想幹嘛？不會真打算扔下他炸島吧？畢竟就算炸了島殺了隊友，最終勝利的還是她。
留在原地靜觀其變的李恩胡思亂想著，就在這時候，貨車突然停了下來，接著便是一個打開車門的聲音。
「頭兒說現在該準備第二個志願者了。」熟悉而陌生的懶散語調從車外傳來，是那個羅卡。
他跳上車，無聲來到李恩面前，似乎端詳了他一番，接著說：「其實我挺想讓你來的，這位哥哥，好讓你去見見妹妹。可惜頭兒總有點心軟，他喜歡你妹妹的硬骨頭，看在她的份上……就你了！」
最後那句話並不是對李恩說的，他雖然看不到羅卡的動作，而他的五感依舊處於遮罩狀態，但好歹做了那麼多年的職業人，他能迅速分辨出，羅卡彎下腰，拽起了他身邊的……珍妮絲。
那個在眾人裡，勉強算得上最為冷靜和理智聰明的女孩。
第95章 誰是兇手19
珍妮絲只是一個女大學生，她的掙扎和叫喊在羅卡面前沒有任何用處。她的雙腿亂踹，似乎認為張牙舞爪的形象能給羅卡帶來一點阻礙，就算頭上還帶著一個黑色的頭罩，但是她依舊不顧一切地隔著頭罩，一口咬上羅卡抓著她的手腕。
而羅卡，只是看著就算隔著一層布咬合力依舊驚人珍妮絲，眨了眨眼，下一秒順手從背帶裡抽/出一把槍，用一種帶著歧義暗示性的方式，將槍口隔著頭套，插/進珍妮絲的嘴巴裡，頓時，她身體一僵，立刻老實下來。
「不……求你……」硬的不行，珍妮絲立刻走起了懷柔策略。她渾身輕顫，含糊不清的聲音裡都帶上了一絲哭腔。顯然她知道自己身為女性的優勢，她也知道這種方式最能激起男性的保護欲。可惜，她拿來騙騙單純的大學男孩還行，對付久經沙場的變態，就沒什麼用，或者說，只能適得其反。
「哎呀哎呀，你哭什麼，寶貝？」羅卡俯下/身，一手拿著槍，一手抓著她的下巴，將她從地上拎了起來。看著帶著頭套的珍妮絲，他突然低頭，在頭套嘴唇的位置，親了一口，舔了舔嘴，戲謔的聲音帶著十足的玩弄味道，「你幾乎讓我心軟了。要不這樣吧，如果有人願意自願和你交換，我就自作主張放你一馬，頭兒那我也給你頂著，然後，你讓我好好玩一晚，如何？~」
珍妮絲猛地一顫，她咬緊牙，一種屈辱感瞬間將她整個人吞噬，她幾乎差一點就毫無理智地撞上羅卡的槍口，和他拼命，就差那麼一點，但恐懼卻將她的衝動硬生生壓了回去。
沒有人吭聲，怎麼可能有人吭聲？他們都希望死的不是自己，都希望將別人推出去當擋箭牌，怎麼可能會有人自願和她交換？誰都知道一旦跟著這變態離開就是死，這世上可沒那麼多喜歡找死的聖母，就算有，她也沒那麼好運可以碰到。
再說了，就算真的有人一個腦抽願意和她換，難道她真的要陪這個變態一晚嗎？那絕對是生不如死！她還不如直接一開始跟著他下車呢！
「嘖嘖。」羅卡一邊發出意味不明的聲音，一邊晃動著手裡的槍，「看看，你最好記著現在這一幕，小珍妮，你還真以為你們是同伴要齊心協力打敗反派呀，不，當你有危險了，沒有人會幫你，這社會就是這麼簡單和膚淺。」
羅卡的話成功讓車內的其他人微微一僵。是的，他說的沒錯，雖然一開始他們在地下室裡同仇敵愾討論得熱火朝天，想著如何合作才能從這群變態手裡逃出來，但是一到了緊要關頭，沒有人會記得他們當初說的如何配合，他們只想縮在角落裡自保而已。
一時間，車內原本還算一個陣營的人，不由自主地對身邊的人產生了一種敵意和警惕。
坐在一邊的李恩微眯起眼，他雖然看不到，但他聽得明明白白，這羅卡看似在羞辱和玩弄珍妮絲，實際上……他這是在挑撥離間啊，而且還十分成功，至少其他兩個人不可能再相信會毫不猶豫將別人推出去的對方了。
「現在，親愛的，shallwe？」就算珍妮絲看不見，但羅卡依舊微微彎腰做了個請的姿勢。而珍妮絲也明白他的意思，她近乎絕望地站直了身體，艱難地移動了一步，就被羅卡粗魯地抓著手臂，扔下了車。
「今晚你們可以好好睡一覺了，晚安，好夢！」羅卡站在貨箱門口招了招手，利索地跳下車，關上了大門。
四周重歸寧靜，不知過了多久，李恩在車廂裡，聽到了陣陣抽噎聲，來自於辛蒂亞。李恩看得很明白，珍妮絲算是這三人中比較有組織力的人，如果沒了她，性格軟弱的辛蒂亞和心理承受能力太差的克勞恩根本無法合作，剛剛建立起來的受害者陣營又在瞬間悄然崩塌，每個人各自為戰。
不愧為在fbi幹了幾十年的老人了，看起來五大三粗，但心思也足夠縝密。李恩想起了那位羅卡嘴裡所說的頭兒萊昂，當初他看到這三個員警的資料的時候，就覺得有哪不太對。
一個是幹了22年的fbi，一直到現在都只是一個普通老兵，只能穿著fbi制服到處跑現場，跟在那些可以穿著西裝革履的探員身後當跟班，盡職盡責幹著髒活累活，竟然22年沒有怨言，沒有吵過升職加薪。
一個是個醫學高材生，學的還是很普通的臨床醫學，似乎畢業就能去一家好醫院當救死扶傷的白衣天使，卻偏偏選擇成為法醫，不僅如此，他似乎不太滿足於天天呆在解剖室裡看著早已不太「新鮮」的屍體，還總是申請隨隊去現場。是的，他是主動申請的，而不是接到上級命令。
還有一個，比起其他兩人的「兢兢業業」，看上去他更適合這個「罪犯」的身份。他曾經是個優秀的探員，但是因為暴力執法，故意傷人，在不必開槍或者犯人已經投降的情況下，依舊毫不猶豫地一槍爆頭，而被貶為跑腿跟班。由於他的刑偵能力確實是數一數二的，所以才會有資格入選「罪犯」小組。
更關鍵的，這三人似乎……認識已久。
李恩輕輕一笑，他想了想，如果對方不急著動他，他也犯不著玩什麼殺出重圍的把戲，還不如坐看這三個蓄謀已久打算造反改正歸邪的前fbi和偽icpo探員鬥智鬥勇，鬥個兩敗俱傷那是再好不過，至於那十個學員……就算一人一槍，也只要十發子彈就能搞定，還有什麼好擔憂的呢？
而這個時候，李恩又再次想到了厄裡斯。天知道她跑哪去了，或許她做得比他更不要臉，乾脆假死然後隨便找個角落過起閑雲野鶴的種田生活，坐看島上剩下的所有人殺個你死我活沒完沒了。
顯然，李恩還是不夠瞭解厄裡斯。
一下車，羅卡就拿下了珍妮絲頭上的黑布。小島上的空氣品質十足的好，一抬頭便可仰望無數繁星，一輪明月高高掛起，就算沒有路燈，也能看清周圍的路面。但是珍妮絲可沒有這好心情去欣賞夜空，她驚恐地看著身邊看似無害的羅卡，縮著身子，似乎以為這樣就能保護自己。
羅卡也不多話，他朝某個方向努努嘴，示意她看向不遠處。珍妮絲迅速地瞟了那方向一眼，模模糊糊中，她看到了一個人的身影，那是這個變態的頭兒，萊昂。
「看到了吧？頭兒就在那邊，別亂跑，大晚上的視野不太好，如果你走偏了幾步，而我看晃了眼以為你想逃跑……那結果可能有些不太好玩。」羅卡聳了聳肩，推了珍妮絲一把。
珍妮絲做了個深呼吸，僵硬地走向萊昂，羅卡遠遠地跟在她身後。
待她走進了，她才發現，萊昂正拿著一個望遠鏡看向遠方。他見珍妮絲來了，放下了望遠鏡，鄭重而嚴肅地看著對方，明明是一個很正式的表情，卻看得珍妮絲毛骨悚然：「格雷小姐，我希望你知道，其實，我很尊重你，尊重你們每一個人，就像那位王小姐，她是一個值得敬佩的堅強女孩，所以我沒有過多為難她，也沒有讓她難堪。」
珍妮絲瞪著他，沒有說話，但她滿臉寫上了「不相信」三個大字。
「我知道你不相信我說的，但這是事實，實際上我也不想這樣，不過有時候，有些犧牲是必須的，我感謝你對我們的幫助，真心的。你也是一個聰明的女孩，所以我將你叫過來，不想讓你死得不明不白，我想讓你知道，你的死能幫助到我們，我想讓你帶著我的感恩安詳犧牲。我會永遠記得你，事後，我也會給你的家人寄一筆慰問金。」
「不！！離我家遠一點！！」聽到萊昂的最後一句話，珍妮絲終於忍不住，憤怒地咆哮著。
而萊昂，只是無奈地歎了口氣，看著她，眼底不知道是憐憫還是戲謔，最終擺了擺手，讓羅卡將她帶走。
「有什麼特殊要求嗎，頭兒？還像上次那種？」見萊昂開始招手，羅卡立刻走上前。
「……你知道就好。」萊昂看了羅卡一眼，看著他躍躍欲試的樣子，晦澀不明的雙眼裡飛快地閃過了一絲古怪，他頓了頓，又加了一句，「我不在乎……『過程』，只要你最終作品按照我的要求完成就行了，這是底線，羅卡，不要留下dna。」
萊昂說的很委婉，但羅卡一聽就知道他的意思，他點頭如蒜，幾乎有些興高采烈地將珍妮絲拽走。看著他的背影，萊昂眼裡閃過一絲厭惡，他冷笑一聲，走回了車裡。
另一邊，員警小隊率領的學員並沒有太大的進展，因為對手實在太過狡猾也太過仔細，他沒有留下任何證據，除了這在他眼裡似乎特別完美的作品，他抽身而去十分乾淨。在現場呆了將近兩個小時後，眾人才小心翼翼地將屍體弄下來，打算運回基地，凍進冷藏室。
確定好守夜人員，疲憊不堪的眾人回到了自己的房間，而幾個法醫出身的鑒定人員卻依舊在加班加點，企圖從屍體上找到蛛絲馬跡——兇手在屍體身上花了這麼大功夫，總會留下一點痕跡。
一夜過去，貝倫早早地從床上爬起來。她看向窗外，整個基地就在岸邊懸崖之上，她的房間正好臨海，清晨窗外的風景不錯，太陽剛剛從海平線上升起，似乎現在正是退潮期，海水退後了十幾米，露出銀白沙灘上嶙峋的礁石……
突然間，貝倫的視線裡冒出了一個古怪的物體，她不由得一愣，立刻披上衣服，連頭髮都沒來得及打理，飛快沖出房間，拉下了走道旁的警報器。
「集合，立刻！我們有新的受害者！」
十分鐘後，十二人來到海灘邊，圍在一個長方形透明物體前，表情有些古怪。
那是一個長方形的玻璃箱，不，用棺材形容更為恰當。一個身穿白色長裙的女人雙手交疊放在腹部，「安詳」地躺在玻璃棺材裡，棺材裡還剩下一小半海水，讓那屍體漂浮在水中，周圍還飄著一個又一個花瓣。
如果換一個環境，例如一片花海，一位白裙少女靜靜地躺在玻璃棺材中，那一定是一副十分美麗的畫面。但此刻，她被丟進了海水裡。而這玻璃棺材明顯不是完全密封的，經過了長時間海水的侵襲，此刻屍體已經完全浮腫，腫到難以分清這女屍的身份以及死亡時間。
這一次，女屍臉上依舊被畫上了小丑圖案，嘴角也用魚鉤勾起，但因為泡的時間太長，油彩全都被沖洗了大半，這讓她這張臉看上去比昨晚那男屍更加恐怖和猙獰。而她的手雖然安然地放在腹部，但仔細觀察就會發現，她的雙手其實是被釘子釘在身體上的。
兇手以一種極其粗魯和不尊重的方式，將屍體擺成了安詳而尊重人的姿態，這似乎有些矛盾，又或者只是他心血來潮想換個方式玩玩。
棺材的一小半陷入了沙子裡，而棺材底部還鋪了一層石頭，大概是為了讓它沉入海底而不會被海水卷走，不出意外的話，它是在昨晚漲潮時被丟進來的，但這麼笨重的棺材，如果想要不驚動三百米外懸崖之上的他們，兇手是怎麼做到的？
唯一能確定的一點，那就是兇手依舊在嘲諷和挑釁。
「你們看！」凱莉眼尖地看到了棺材頭部那類似於枕頭的方形盒子，實際上那並不是枕頭，因為盒子上還寫了字——
『恭喜你們發現了一位公主。那麼問題來了，她是誰？a：人魚公主；b：睡美人；c：白雪公主。』
而那abc三個選項，還分別對應了三個大紅色的按鈕。
誰也不知道這代表什麼，以及按下去會發生什麼，除非誰有看見大紅按鈕就必須按下去才會痛快的病收養一把。
第96章 誰是兇手20
眾人看著這個盒子面面相覷。誰都知道在這種情況下絕對不能輕舉妄動，說不準一個不小心就觸發了什麼機關爆炸了怎麼辦？不，爆炸都還是輕的，天知道這機關會導致什麼喪心病狂的結果。
但一直呆在這裡也不是個辦法，最終眾人決定先將這個棺材抬回去先做屍檢。
玻璃棺材的材質只是很普通的玻璃，這種玻璃隨便哪個生產車間就能批量生產，並不具備代表性。而棺材裡的女屍，因為被泡得太過浮腫，將她從棺材裡拿出來時很費了一番功夫。
然而，當眾人將屍體抬出來，並且將棺材裡的水清理乾淨，將那沉甸甸的盒子拿出來的時候，盒子上方一個不起眼的角落突然亮起了一串紅色的數字。這串數字出現得太過突然，以至於眾人看到這串數字時不由得愣在原地，仔細看才發現原來那裡有一小塊螢幕，螢幕顏色和盒子相同。
那串數字從00:01:00開始，現在已經變成了00:00:56，這意思太明顯了，這分明是一個倒計時，如果時間走到了零，按照一般尿性絕對是爆炸。
一個完全密封的裝滿了爆炸物的盒子上只有三個按鈕，提示到這份上，這些fbi的精英們當然知道兇手想跟他們玩什麼把戲。他想讓他們猜猜看這三個按鈕哪一個才是能成功停止倒計時的安全鈕，答案，當然是在這個被泡得不成樣的女屍身上。
儘管大半夜的工作讓身為團隊法醫的本和伯格兩人疲憊不堪，但此刻在倒計時的催命下，他們倆如同打了雞血一般，一人立刻拿起剪刀剪開女屍的裙子。海水將她的身體擴大了將近一倍，就算她身上有傷，此刻也很難看出來。
三個選項，人魚公主，睡美人，白雪公主，兇手為何會給出這三個選項讓他們選？一個女屍又如何和這三個童話人物聯繫在一起？
「是死亡原因。」胡奇這個時候發揮了自己身為領導者應有的冷靜和理智，他看都沒有看那時間不停流逝的螢幕，將自己的注意力完全放在了女屍身上，「他並不是為了殺人而殺人，他並不尊重被害人，但是他對被害人沒有任何怨恨，他更多的是想和我們玩一場遊戲，看看誰更加聰明。現在就是他對我們的測試，他出了題，如果我們可以找到答案，我們就算過關。」
「人魚公主，睡美人，白雪公主……」一頭短髮的瓦妮莎琢磨了一下這幾個人物，「白雪公主對應的是毒死，睡美人很有可能是安眠藥，人魚公主……斷腿？」
「人魚公主最後化成了泡沫，放在現實裡對應的很有可能是某種特殊的酸液侵蝕。」阿芙拉有不同的看法。
其他人在推測符合這幾個角色的死亡方式，而兩位元法醫也在馬不停蹄地尋找死因。從外表上看，這位女屍太過乾淨，若不是被丟進了海裡，恐怕她渾身上下完好無損的樣子和第一具男屍會相差個十萬八千里。這證明她的死因不在外而在內。
伯格立刻掰開了女屍的嘴，他終於在泡得泛白的屍體上，看見了一個不同的顏色——青紫，她的舌頭顏色是不正常的青紫色。他立刻拿起小刀切開她的咽喉，發現她的食道也是這種顏色。
「她是中毒而亡，白雪公主！」伯格叫了起來，「玻璃棺材也十分符合通話中白雪公主被毒死後的情景！」
距離盒子最近的瓦妮莎聽了，立刻將手伸向白雪公主對應的按鈕，但是就在她準備按下去的那一刻，一旁的本又發話了——
「不對，等等，她的陰/道有不正常的撕裂，而且，從她沒有任何掙扎跡象來看，在這撕裂出現時，她已經死了。」
「性/侵和戀/屍/癖？」在場女性的臉色刷的一下變得很難看。
「不。」本知道時間不多了，所以他的語速非常快，「和普通的性/侵造成的撕裂不同，傷口是被利器豎直整齊切開，很有可能是手術刀，然後兇手……」
本微微一愣，突然挽起袖子將自己的手從女屍下/身的切口裡伸了進去，緊接著另一隻手也摸上了她的大腿，兩秒後他看向了瓦妮莎，「人魚公主，顯而易見，她沒有腿骨！兇手如果只想讓她變成白雪公主，沒必要再白費力氣用這麼隱蔽的方式剔除腿骨，並且將她丟進海裡！」
瓦妮莎的手指立刻移到了a選項下方並且迅速按了下去。
那不停跳躍的紅色數字終於在00:00:02處停了下來。
「哢擦」一聲從盒子裡傳來，靠的最近的瓦妮莎立刻後退，死死盯著那盒子。一秒，兩秒，三秒……五秒過後，它依然沒有任何動靜。
「所以，成功破解了嗎？」瓦妮莎看向胡奇，但她發現胡奇的臉色依然不太輕鬆。
就在這時，在所有人差不多都放鬆了警惕的那一刻，那個盒子又突然傳出了動靜——「砰」的一聲，一個小丑從盒子裡突然彈了出來，它身下的彈簧搖搖晃晃，一邊搖，還一邊發出了「哈哈哈哈哈」的笑聲，幾乎將大部分人嚇了一跳。
「哈哈哈哈哈……恭喜你們，答對啦……哈哈哈哈哈……現在，你們可以親吻公主啦……哈哈哈哈哈……」一個被處理過的聲音從小丑嘴裡傳來，那機械刺耳的笑聲簡直讓人不寒而慄。
站在女屍頭邊的伯格下意識地看了她一眼，準確的說是她那青紫的口腔，他似乎意識到什麼，拿起鑷子，伸進女屍的嘴裡，夾出了一個被塑膠袋包起的小紙片。上面沒有過多的文字，只有一個時間，12:00。
他們昨晚發現第一具屍體的時間大概是晚上七點左右，第二具屍體，也就是這具女屍是早上七點，所以，也許在中午12:00的時候，會出現第三名受害者。
「泰勒，你去檢查一下盒子。」胡奇看著紙條上的時間，突然對團隊裡的爆破專家道。
泰勒以為胡奇是讓他去拆炸彈，然而當他拿起那個盒子的時候，卻發現盒子裡除了那非常常見的惡作劇小丑玩具之外，空無一物，它只是一個很普通的鐵盒子，被人改裝了一下，裝上了倒計時器，以及控制盒子開合的開關。
只要按下正確的按鈕，盒子就會打開，按下錯誤的也不會爆炸，只是無法打開盒子而已。並且，在倒計時結束後，這盒子也會自動打開，不過這時候小丑嘴裡說的可不是什麼恭喜你們答對了，而是：「哈哈哈哈哈……這麼蠢，活該嚇死……哈哈哈哈哈……不是炸彈，讓你們失望啦……哈哈哈哈哈……作為懲罰，你們得親吻公主啦……哈哈哈哈哈……」
兩卷錄音，被不同的機關控制，在一個小盒子內完成，泰勒不得不承認製作這機關的人的手藝比他好。不過讓他更不爽的是，這個兇手……擺明瞭是在惡作劇玩他們嘛！他該說他童心未泯還是該說城裡人真會玩拿個小丑彈簧還裝炸彈的倒計時有個卵用啊！
「他雖殘忍自大，但是他也足夠小心謹慎，我們遇上的是一個憤怒的聰明人，他絕不會輕易失去理智，或者犯下錯誤。」盒子的檢查結果並沒有出乎胡奇的預料，這讓他腦海裡對於兇手的側寫更加完整，「我們只能努力追上他的速度，並且儘量提前一步。他留下來的一切都可作為證據，瓦妮莎，那些花瓣就交給你了。」
「放心，boss，我絕對能給你找出它的生長範圍。」瓦妮莎領命，收集起那些普通的白色花瓣，奔去了實驗室。
「本，你和伯格繼續尋找屍體上的線索，還有這玻璃棺材，都有可能會留下蛛絲馬跡。」
「yes，sir。」
「剩下的人，分為三組，沿著海灘搜索，兇手將笨重的棺材搬到海邊，絕對會留下點痕跡。」胡奇條理清晰地將任務佈置下去，接著，他看向了一直作為旁觀者得貝倫和凱莉，「長官，我需要得到使用槍械的許可，以及基地軍火庫的自由出入許可權。」
貝倫看著自己面前嚴肅而一絲不苟的准fbi探員，輕輕一笑，將一直被她保管的軍火庫鑰匙丟到他懷裡：「不管你之後表現如何，我認為你都已經合格了，等著三個星期後去吉迪恩和羅西那報導吧。」
「現在已經不是考核了，madam，這是破案和抓捕兇手及其同謀。」胡奇說著，向貝倫點了點頭，轉身離開了大廳。他只是這幾個學員中的領頭，他無法命令身為上級的貝倫和凱莉如何，但是這不妨礙他向其他人下達命令和分派任務。
拿上對講機，眾人分散開來，沿著岸邊尋找。貝倫和凱莉也在其中，只是比起其他人，她們搜索起來要容易許多，因為凱莉兌換的是神犬血統，順帶一提，貝倫並沒有兌換任何血統，和厄裡斯一樣，她選擇的是能力強化，她的能力是音波，目前為止還比較雞肋，只能類似於獅吼功那樣使喚，其他用途還沒開發出來。
凱莉可以變身為半人半犬形態，嗅覺和力量在此形態下將會大大增強。此刻，頭頂一對犬耳，屁股後還有一條尾巴的凱莉手腳並用在岸邊樹叢裡飛速略過，偶爾還會停下來嗅一嗅，很快，她便發現了一些蛛絲馬跡。
那是一朵掉落在地上的花瓣，和棺材裡的一模一樣。
凱莉站起來，變回了人形。而貝倫則拿出對講機，將這邊情況告訴給眾人。很巧的是，位於實驗室的瓦妮莎也有了發現——被灑在棺材裡的花是這座島上獨有的品種，一般生長在島的中部和中東部地區。
貝倫和凱莉所在的樹叢，一直往西北走，就能抵達它們的生長區。
離12點還有兩個半小時，時間不多，眾人立刻上路，大約半個小時以後，他們找到了一條窄窄的泥路，路上還有車輪碾過的痕跡，但幾乎看不清了，一方面是島上夜風比較大的原因，另一方面，也是因為對方在車輪上綁了布，有意掩飾胎記。
這十二人裡面可沒有一個是專業的獵人，追蹤並不是他們的長項，而唯一擅長的凱莉又不可能在大庭廣眾之下變身，所以在追蹤上眾人花了不少時間，順著那斷斷續續甚至早已消失不見的胎記，走了不知多久，終於來到了一個破敗的倉庫。
倉庫有人類活動的痕跡，很有可能這裡便是一開始審核給「罪犯」安排的基地，但誰知「罪犯」變成了真正的罪犯——目前為止兩個受害人都是普通人，他們不具備fbi的條件，所以他們是申請成為「受害者」的平民，而鑒於這座島上除了「罪犯」「受害者」以及fbi之外沒有其他人，所以兇手一定是參與審核的「罪犯」，也就是fbi的一員。這也非常符合側寫。
「嘿，這裡，你們快過來！」在眾人搜索倉庫的時候，矮個子雷吉諾德的聲音從倉庫外傳來。
當眾人趕出來的時候，他正拿著一根樹枝挖著什麼。
鬆軟的土壤裡，出現了一隻手，一隻腐爛得都看得見骨頭的手。
從骨骼結構來看，這是男人的手。
「嘀嘀嘀……」眾人手錶上設置的鬧鐘剛好響起。
現在，是中午12點整。
悠于 2016-3-19 13:13
第97章 誰是兇手21
原來這個時間的意思並不代表著十二點整將會有另一個人質被殺，而是代表著，到了十二點時，他們將會發現一具新的屍體。因為從屍體露出土壤外的手臂的腐爛程度來看，死者的被害時間絕對不是最近幾小時，甚至幾天之內。
但他們才剛剛上島兩天！
而且，對方怎麼知道他們一定會在中午十二點的時候發現這具屍體？難道他早就想好了他們可能的行動路徑，知道他們在發現「人魚公主」後一定會搜索海灘，並且還具體推算出從他們搜索到發現線索需要多長時間，並估計了他們追著線索來到這倉庫的大致時間？
這也太……玄幻太不可思議了吧！他如何確定他們一定能發現線索？他如何確定他們追蹤的時候不會跑偏或者迷路？他如何確定抵達這個倉庫後，他們還會分頭搜索，並且還有人能眼尖地發現腳下土壤過於鬆軟昆蟲變多？
難道是因為他對他們過於瞭解？不可能，就算是頂尖的側寫專家例如吉迪恩和羅西，他們也無法推測到這一步。
無論如何，這是一個未解之謎，恐怕只有等到他們抓住兇手之後，才能知道他到底是如何做到的了。
為了盡可能不傷害屍體本身，防止破壞了證據和現場，眾人廢了一番功夫，才將屍體完整地挖出來。這是一具男屍，和他的手臂腐爛程度一樣，他的身體已經面目全非，這具屍體和上一具被泡得浮腫的屍體不同，那個女屍起碼還能勉強看清她的樣子，辨別她的身份，但是這一具，就完全不行了。
因為他臉上的肉幾乎已經腐爛乾淨，肉蛆在他五官裡鑽來鑽去，而他身上的衣服也破爛不堪，除了只能依稀辨別這是一套野外常見的迷彩服之外，什麼資訊也得不到。他就像已經在這裡躺了一個多月一樣，變成了土壤中的肥料。
「本，伯格，你們能分析出他的具體遇害時間嗎？」胡奇看著那古怪的屍體，皺緊了眉。雖然從表面上看，死者的死亡時間絕對在三個星期以上，但這世上還有很多種方法加快屍體的腐爛速度。直覺告訴胡奇這具屍體絕對不可能是在他們上島以前就存在的，這必定是兇手用了什麼特殊的方法，加快屍體腐爛，混淆他們的判斷能力。
「如果在這裡的話……我們沒法做到，長官。」本搖了搖頭，僅憑他們目前的學術知識和實踐經驗，他們很難迅速分析出腐爛成這樣的屍體的死亡時間，更何況這很有可能還是兇手的干擾。
「我們沒有設備，那些東西都在基地裡，除非我們將他運回去。但是這一具比那個『人魚公主』困難太多，步行路途也有點遠，如果將屍體運回去，我們無法保證他的完整性。」伯格補充道，他看了看躺在土裡的屍體，他總覺得如果他們將他給搬起來，下一秒他的手或者其他哪個部分就會和他的身體分離。
「見鬼，難道我們還得跑回去開車過來？」瓦妮莎咒駡了一句。
「不……」本摸了摸下巴，靈光一閃，「或許我們只用帶足夠的樣本回去呢？如果他真的是因為人為因素而腐爛的話，他的身體裡應該還殘留很多化學成分以及微生物，例如蛋白酶。並且，熱量太高也會加速屍體腐爛，如果在屍體旁點個篝火之類的，再注射蛋白酶，成效絕對立竿見影。」
聞言，眾人立刻低身尋找起篝火殘留的痕跡。這個兇手做事特別有條理，而且十分謹慎，他絕對不會留下任何過於明顯的證據，有時候甚至任何證據都不會留下。眾人圍著倉庫搜索了兩大圈，除了發現周圍樹枝上有明顯被砍過的痕跡之外，他們沒有找到任何灰燼。
「無論如何，我們不能讓他繼續呆在這裡。特瑞，你和伍德洛一起回去，將車開過來，要快，並且要小心，我們不知道敵人身處何處。」胡奇現在早已把自己的襯衣袖子挽了起來，他站在屍體邊，對團隊裡的兩人道。
他們點點頭，立刻轉身原路返回。接下來他又繼續給眾人分工，有人會專門留在這裡，一邊收集其他線索——例如看看這一次兇手會不會接著留下什麼資訊——一邊等待特瑞和伍德洛歸來。其他人則要沿著泥濘小道向前探索，說不定就能找到兇手的轉移路線。
同時，他也和貝倫兩人簡短地交流了一番，大致意思是希望她們能儘量回憶起她們之前看過的有關「罪犯」和「人質」的檔案，起碼要回憶起那些人都長什麼樣，並且將她們介紹給專門做檔案的菲妮克絲。
為了保證審核的公平公正，作為學員的他們是不可能知道這些資料的。雖然現在他們知道了那些兇手和人質長什麼樣也沒什麼用，因為這座島上除了他們以外沒有任何人，但是總該以防萬一，如果到時候抓到了人，卻無法分清對方是受害者還是兇手，那就有意思了。
胡奇和阿芙拉負責搜索倉庫內，而本和伯格則繼續就地研究屍體。偌大的倉庫因為長期不通風，帶著一點淡淡的黴味。倉庫的結構也很簡單，一層是堆放貨物的地方，所以十分空曠，一眼就能望到對面，而倉庫二樓就是幾間辦公室，除此之外，還有一個地下室。
胡奇和阿芙拉看了看，地下室確實有人活動過的痕跡，腳印有些淩亂，但依稀能分清一共有五個人來過這裡。這裡很有可能是兇手關押受害人的地方。他們離開後，並沒有特意銷毀這些痕跡，大概是因為有恃無恐就算留下來也知道他們這群fbi學員是抓不到他們的。
緊接著，他們去了三樓辦公室，那裡是最有可能成為兇手暫時落腳的地方。事實也確實如此，三樓一共有兩個辦公室，其中一間比較乾淨，兇手沒有在這裡留下什麼東西，除了一個煙蒂，但煙蒂的頭部和嘴唇接觸的地方已經被什麼人掐掉了。
而隔壁一間辦公室簡直和這間是天壤之別。他們一推開門，撲面而來的血腥味如同一雙無形大手差點將他們給推出去。房間裡到處都是鮮血，如同一個屠宰場，特別是房間正中央的桌子，幾乎被鮮血染成了暗紅色。
桌子上整整齊齊地擺著一排被擦拭得乾乾淨淨的手術用具，用具旁是一個打上了小蝴蝶結的禮品盒，盒子上還架著一張紙。
胡奇和阿芙拉看到了對方眼底的凝重。胡奇抬起了手，示意阿芙拉呆在原地，接著他小心翼翼地走上前，拿起了那張紙，上面的字體非常漂亮，是一個男士的字體，上面只有一個詞。
ir（紀念品）~(•3<)~
胡奇在自己不知道的時候漸漸放緩了呼吸，他手指微移，夾住了蝴蝶結，停頓兩秒後，輕輕一拉。
精美的包裝紙隨著蝴蝶結的散開而如花開般綻放，露出了禮品的本體，但與那精美包裝不相符的是，當胡奇看到了這禮物本尊時，他不由得呼吸一滯，原本足夠嚴肅和緊張的臉上，現在更是出現了一絲異樣。
這是一個正方形的玻璃盒，透過玻璃，他能清楚看到，玻璃裡面那肉紅色的東西，從模樣上來看，它似乎是屬於內臟的一部分，很有可能是被切下來的一小段大腸，而那東西下方的鮮血幾乎鋪滿了整個盒子底部。一張紙片，貼在玻璃盒的內壁，雪白的紙片上，用疑似鮮血的顏色，寫下了一串數字。
14:30。
胡奇猛地回頭，聲音裡的不安和慌亂的逼問差點嚇到不知他看到了什麼的阿芙拉，這兩天來這還是她第一次看到胡奇如此失態，就算當他們發現第一具屍體時，他都沒有露出現在這副樣子——
「現在幾點？！」
阿芙拉慌亂地看了一下表。「兩點二十八，我的表似乎慢了一分鐘。」她說著，剛一抬頭，就看到胡奇飛快地跑到自己面前，拉著自己往外跑。
他這幅樣子讓阿芙拉瞬間意識到，兇手給出的下一個時間快到了！她立刻提高速度，跟著胡奇跑出倉庫。
「跑，離開這裡，立刻！」一出倉庫，胡奇就對其他人大吼一聲，「放棄屍體，趕快離開這！」
其他人有些莫名其妙，但看他和阿芙拉的樣子不像開玩笑，於是也立刻跑向遠處。
阿芙拉能看到自己手錶上秒針走得飛快，還有五秒，就到了兩點二十九。
而這個時候，特瑞和伍德洛也將車開了過來。不用胡奇提醒，眾人立刻沖向那輛車。
三……二……一……
「轟」的一聲巨響，那是專屬於炸彈的聲音，但那毀滅性的襲擊並不是從眾人身後傳來的，而是……
「特瑞！伍德洛！」阿芙拉被炸彈的餘波向後掀翻出去，她掙扎著從地上爬起來，眼前的車早已變成一團火，熊熊燃燒，車裡的兩人早就在爆炸的一瞬間被炸得體無完屍，而離車比較近的本，也被炸成了重傷！
原本早就離開朝前繼續探索的貝倫，此時站在茂密的樹林下，看著不遠處的黑煙，表情嚴肅地看向了自己得搭檔：「我們不能再渾水摸魚了，企圖利用他們抓到兇手是不可能的。我敢肯定，設下這一連串局的，一定是另一個小隊。」
「想想他們在英國的表現吧，現在我終於知道了，在英國的時候我們被騙了，從始至終他們都是幕後操縱者，他們是殺手，不是那阿爾法，不是那莫里亞蒂，他們的調虎離山一石二鳥把我們騙得團團轉！無論對方在一開始就混進來變成『罪犯』，還是在中途殺掉原來的『罪犯』npc取而代之，他們的聰明程度，都不是我們活著那些菜鳥可比的。僅靠腦力我們贏不了，那就別和他們玩什麼偵探遊戲。凱莉，你可以盡情用你的能力了。」
凱莉一聽，臉上浮現出興奮的笑容。憋了這麼久，總算可以回歸本體了！
另一邊的罪犯小隊，在fbi菜鳥忙得焦頭爛額的時候，此時的他們正在悠閒地原地休整吃午餐。
羅卡手拿一個望遠鏡，站在樹枝上，看著遠處幾乎看不見得黑煙，從樹上跳下來，拿起火架上的烤魚，一邊吃得津津有味，一邊對正啃著麵包的自家老大含糊不清道：「頭兒，你真棒，你給他們的見面禮，他們已經收到了喲~」
而他的頭兒並沒有搭理他的奉承，他指了指羅卡腳邊的火架，有些不耐煩地說：「等會兒自己收拾乾淨。」
「遵命！」羅卡敬了個禮，順便把自己啃了一口的烤魚往萊昂那一湊，「頭兒，你要來點嗎？」
萊昂斜眼看著那疑似沾了某只口水的烤魚，嫌棄地皺起眉，罵了一句「滾」。被老大罵了的羅卡並沒有收斂，依舊笑嘻嘻地將烤魚往他身邊一直木著臉的尼克面前湊了湊，仿佛在誘惑他一般，語氣有些欠揍：「哥們兒，你想不想要我♂的♂魚？~」
尼克轉過頭，冷淡地看了羅卡一眼，然後又看了看自己跟前的烤魚，直接張開嘴，在羅卡咬過的旁邊，一口咬下一大塊肉。
「有點腥，不過我喜歡，謝謝。」尼克一邊吃一邊說，仿佛沒有看到羅卡那瞬間僵硬的笑臉，不過很快他又恢復正常，一手搭在了尼克肩上。
「喜歡就好，老兄，吃了我的魚，就得對我負責，今晚就你守夜啦，你看，昨晚守了一夜我眼皮底下還是青的呢。」
見尼克沉默地點點頭，羅卡哈哈一笑，又拿著烤魚轉過身去調戲被綁在樹上的三個人質。
「想不想吃？~」他一邊將魚香往李恩、辛蒂亞和克勞恩扇，一邊笑眯眯且不懷好意地看著他們。
他們從昨晚到現在一直都沒有吃東西，早就餓了，此時又看到一個活蹦亂跳的傢伙拿著吃的在他們眼前晃，這簡直是在刺激他們的神經，就算身體素質強並且也習慣了饑一頓飽一頓的李恩，此刻看他這作死樣，也恨不得立刻掙開這根本不夠看的繩子沖上去分分鐘教這變態如何做人。
「吃你麻痹趕快滾！」克勞恩吞了一口口水，色厲內荏地吼了一句。辛蒂亞則看著那烤魚，明明很想吃，卻因為害怕不敢言。
「好吧，你不餓。」羅卡啃了一口烤魚，順手從一旁地上的背包裡掏出一袋餅乾，往自己口袋裡一塞，「那你的午餐就歸我了。」
克勞恩差點氣得用眼神瞪死這混蛋。
「那你呢？~」羅卡無視了他，又看向沉默不語的李恩，舔了舔嘴，「瞧你這身材，我可捨不得你餓著，如果餓瘦了不完美了，我解剖你的時候，該多傷心啊……」
「……」較真一個戀/屍/癖的性/取向完全是白費功夫。
「真的，這位哥哥，我有些迫不及待想品嘗你的味道了……」
「……」就算不較真吧……但品嘗你麻痹啊！
好在，李恩不必再琢磨著先從他哪開始賞他子彈，因為他的老大在李恩將要發飆的那一刻，突然恨鐵不成鋼地大吼一聲：「羅卡！你給老子滾回來！別到處浪！」
聞言，羅卡聳了聳肩，在轉身的那一刻，對李恩眨了眨左眼，同時比劃了一個口型，然後飛快地滾了回去。
李恩看著羅卡的背影，原本面無表情的臉此刻更加嚴肅，如果他沒看錯的話，剛才這傢伙說的是「you』xt」，也就是說，他們要對他動手了。
也對，按照萊昂心思縝密程度，在殺了珍妮絲，拆散了人質的聯繫後，接著對付的一定是最安靜的那一個。因為安靜不代表害怕，很有可能是對方正在臥薪嚐膽等待反擊的時機，說不定什麼時候就炸了，反而那些刺頭其實很好對付，只要讓他們怕了就行了。如果他是萊昂，他下一個殺的，也會是他。
好吧，他現在還是該琢磨琢磨先從哪開始賞那變態的子彈，說不定等會兒就要實施了呢？
第98章 誰是兇手22
大部分時間裡，李恩都是在車廂裡度過的，不過好在他在來之前已經將這座島的地圖死死地記在腦子裡，車開了這麼久，他依舊能大致辨認出他們到了小島的哪個方位。這對他並不難，只要接受過專門訓練，以及經驗累積到一定地步，就能做到。
萊昂在帶著他們兜圈子，這樣做大概是為了掩人耳目，或者給追在他們後面的菜鳥們一點小麻煩。不過當夜色再次降臨的時候，他們放棄了繼續開車，將他們從車廂裡趕了下來，拿下了頭罩。
幽謐的森林靜靜地矗立在眾人面前，光線很暗，沒有人能知道那森林裡隱藏著什麼危機。昆蟲的低吟在這種環境下根本無法令人放鬆，反而會給人一種毛骨悚然的感覺。就算是夜晚，空氣裡也彌漫著一種燥熱的氣息，這島上的氣溫從來都不低。
如果李恩的五感解除了封印，那麼他倒是能清楚知道這森林的每一塊土壤裡隱藏的生物，但很可惜他現在的五感和普通人一模一樣。
其實這也是他認定了厄裡斯還沒有死的根本原因，如果她真如此簡單地被萊昂解決了的話，那麼此刻他的大腦又會重新回到當初時時刻刻處於爆炸中的狀態。所以，那惡劣的女人此刻說不定正潛伏在某個地方，等著看他笑話。
「不要帶太多東西。」萊昂吩咐了一句，他的兩個手下應聲丟下了大部分東西，只留下了一些必備物品，緊接著便走進了森林。
眾人成一個縱隊向前行。在最前方開路的是尼克，他手拿一把砍刀，不斷劈砍著過於茂盛的樹枝，看樣子挺嫺熟。走在第二個的是克勞恩，他身後才是身為老大的萊恩，跟在萊昂後面的是辛蒂亞和李恩，羅卡殿后。萊昂走在克勞恩和辛蒂亞中間，恐怕是為了避免途中他身後的人突然發難，而辛蒂亞一個弱女子走在他身後總比克勞恩的安全係數高。
至於羅卡……嗯，他似乎對走在李恩身後樂得其中。李恩每時每刻都能感覺到那如芒在背的玩味目光，那感覺就像是他是一塊放在砧板上的肉，而屠夫則思考著該從哪開始切才好。有好幾次，李恩差點暴起，但是他想了想，又忍了下來。
畢竟，他身上還有一個隱藏任務，如果他此刻動手，那麼為了讓自己的隱藏任務不失敗，他還得殺了所有人，還得將現場佈置一下，以免日後那些菜鳥員警追上來，看出什麼端倪。但是，他還需要這些npc幫他對付一下敵隊，以及敵隊的盟友npc呢，所以就算要殺了羅卡，他也得等到他們倆獨處的時候。
恐怕厄裡斯就是想坑他的隱藏任務，他就知道這隊友絕對不是普通意義上的老實隊友，而是那種一有危險或者一旦背叛所得的利益比較大，就果斷插你兩刀順便踹你一腳來個迴旋踢的定時炸彈。
走了一段距離，樹枝不再那麼茂盛後，尼克收起了砍刀，然後又不知道過了多久，大概時至午夜，眾人才來到一個小木屋前。李恩雖然沒有厄裡斯那變態般的記憶裡，但是他依舊能確定，在進島以前，fbi給他們這些「受害者」展示的地圖裡，在那島的西南部森林區裡，根本沒有任何房屋的標識。
要知道，fbi為了展示自己的誠心，他們給他們看的可是詳細地圖，連這島上一共有多少建築多少街道都會一一標識出來。而這木屋看上去已經搭建了至少十年，十年的時間，難道還不夠那些fbi將這座屬於fbi的島嶼探索乾淨？
李恩微微皺起眉，他突然覺得要是這時候，那只背後捅刀的智者隊友能出現就好了，起碼分析局勢這種事情並不是他這種狙擊手擅長做的。
而此刻，身為npc人質的兩人也早已精疲力盡，從昨晚開始就沒有進食的他們被折騰了一天后，任何逃跑的心思都沒有了。
李恩知道這些人在玩什麼把戲，恐怕再將他們餓個一天，然後給他們點食物和水，他們就會感恩戴德起來。這是一種最常見的馴服方式，獵人用來馴服不聽話的獵狗或者野馬時，都會用到這種方法，放到人類身上，就可以用斯德哥爾摩綜合征代替。
想當初這還是被他用得不要不要的老辦法呢，現在卻被用到了自己身上，這滋味真不好受。
「頭兒，咱們能不能歇會兒啊，你看這兒正好有個木屋。上帝作證，我可是一個救死扶傷的醫生，沒你們這些士兵那麼好的體力啊。」萊恩還沒發話呢，走在最後的羅卡突然舉起了手，不過看他這渾身肌肉緊繃一看就知道是經常鍛煉的寬肩窄腰倒三角厚實身材，就算是和他接觸不深的李恩都能知道什麼體力不好都是見鬼的屁話好嗎！
而且，你要不要一邊吃著餅乾一邊說著這種沒心沒肺的話啊，這餅乾看上去貌似是你中午從克勞恩面前抽走的據說是屬於他的午餐吧！頓時，克勞恩有些慘白的臉色變得更加不好看了，但他又不敢說些什麼，只好陰陰地偷偷地瞪了他一眼。
萊昂聽了，停下腳步，轉頭看了羅卡一眼。他的眼神很平靜，仿佛一點也不在意自己的手下用這種無良的甚至調侃的語氣和自己說話，但是那雙眼卻帶著一種詭異的感覺，似乎被他這麼一看，對方就沒有了任何*。
不知怎麼的，萊昂這在轉頭一瞬間出現的眼神，讓李恩想到了他那不知消失到哪去的隊友，之前的一個多星期裡，他總是會被這種看似清澈見底實則銳利如刀的眼神盯得本能地束手束腳起來。
也許是天太暗他看錯了吧……李恩看著眼底的詭異眨眼間消失不見的萊恩，為自己看晃了眼輕笑一聲，沒錯，大概只是看晃了眼，他決不承認這是因為他其實還怪想那女人……想個什麼鬼啊！李恩被自己的想法嚇了一跳，猛地打了個冷顫。
萊昂根本沒有看李恩一眼，他的目光直接略過了他和辛蒂亞，放到了羅卡身上，眼神裡帶著一絲不耐煩。
「萊昂，我也認為我們該原地休整。」話不多的尼克此時竟然也站在羅卡這一邊。
「哎呀！尼克，我沒想到你這嘴上說著不要的悶葫蘆還挺關心我的嘛，這麼些年我的單方面追求總算有了回報嗎？」羅卡顯然也被尼克的話驚到了。
不過，他的調侃並沒有得到回應。
「羅卡從昨晚守夜到現在都沒有休息，而我們只有羅卡這麼一個法醫，他幹的大多是廢精力的精細活兒以及腦力活兒，為了不讓你的計畫出現差錯牽一發動全身，我想我們先在這休息一晚上。」
尼克雖然大多時候都是一副不愛搭理人的高冷形象，但是他說話總是一針見血，此刻也一樣。他看了那木屋一眼，又看向萊昂，似乎微微眯了眯眼，接著道：「我知道你在顧慮什麼，放心，那些菜鳥就算有了icpo探員也追不上來，而羅卡……我保證他不會亂來。」
「嘿，呆子，瞧你這看小狗的語氣，當事人還在這兒唷~」羅卡有些不滿尼克的無視，「什麼叫亂來？我可從來不會亂來。」
不知為什麼，此時萊昂眼中又出現了那讓李恩熟悉又陌生的神情，同樣的，半秒不到，那神情又消失不見。他擺了擺手，示意原地休息，然後大大咧咧地走進了木屋，像是對它很熟悉，早就知道裡面不可能有危險一樣。
「好好幹，我的老夥計。」羅卡笑嘻嘻地拍了拍尼克的肩膀，然後跟著自家老大進了木屋。
今晚，萊昂沒有進一步殺人的意思。接下來的幾天也沒有，仿佛那遊戲一開始的二十四小時內就迅速解決了兩個人質，還給那些fbi們挑釁般地設下謎題，嘲諷質疑他們能力水準的不是他一般。
因為兇手長時間沒有再次殺人，線索一下子斷了，胡奇幾人的工作一下子進入了停滯階段，他們只能利用基地裡的設備，以及貝倫和凱莉兩人提供的資訊，確定出其中兩具屍體的身份和資訊，他們就是報名的「受害者」，根據貝倫破例交出來的檔案，一個是大衛•裡奇曼，一個是珍妮絲•格雷。
至於另一具被埋在土裡完全腐爛的男屍則毫無頭緒，不過他們確信此人的身份極大可能是另一個人質克勞恩•法比爾。因為「受害者」的資料顯示，一共有六名人質，其中三名男性，三名女性。在三名男性中，有兩個白種人，一個黃種人，另一具不明身份的男屍是一個白種人，這點還是能大概看出來的。
不過貝倫和凱莉兩人，自從上次汽車爆炸之後，似乎是為了下定決心追查兇手，這幾天就如同消失了一般，只在爆炸當天回了基地一趟，將資料交給了胡奇後，便以長官的身份向他們施壓，自己獨身前往無人荒島，直到現在都不曾現身。若不是定時還能從通訊設備裡得到他們倆的資訊，恐怕其他人還會以為她們倆也遇害了。
唯一慶倖的是，在本的療傷期間，伯格雖然工作量很大，但他依舊分析出那具男屍裡，確實含有蛋白酶成分。
同樣的，貝倫和凱莉那邊就算有凱莉的狗鼻子相助，也依然沒有發現什麼線索。就像是有什麼看不見的力量在阻止她們靠近一樣，明明她們快要追上那幾個兇手了，卻不知怎麼的又被引入了一個岔道，她們這些日子一直在兜圈子，而偏偏凱莉信誓旦旦地擔保自己得鼻子絕對沒出問題，氣味就是從那岔路傳來的。
無奈之下，貝倫只能選擇用原始方法追蹤。不過他雖然聰明，但並不是專業的獵人，特別是當獵物還會反追蹤的時候，她也沒有多大辦法，追殺進程徹底慢了下來。
而也就是在這時候，她們突然收到了胡奇傳來的消息。一般這種時候，對於那些學員的消息她們都會選擇無視，但是這一次不同，她們沒法無視——
『長官，或許你們得回來一趟，有緊急情況。我們發現了一名生還者，裡恩•王，那個華裔英籍兄妹中的兄長。他活了下來，並且在殺死其中一名兇手後，成功逃生。現在正在基地裡接受治療，稍後我會和他進行初步交談。』
貝倫和凱莉相視一眼，她們都發現了對方眼裡的疑惑和懷疑。
「npc？」凱莉問。
「現在還沒有定論，走，回去看看。」貝倫回答，立刻起身向森林外走去。
她們可不知道，如果再往前走個五百米，就能碰上氣急敗壞的萊昂和他的得力助手，尼克。
第99章 誰是兇手23
胡奇站在房間門口，看著躺在病床上的男人。
他們是在海邊發現他的。那個時候，他的身體狀況十分糟糕，精神萎靡，渾身是血，一步一步走向大海。如果不是當時他們又一批隊員正好巡邏經過，恐怕他早就葬身大海死不見屍了。
他還記得當初他的隊員強制將他從自殺邊緣拉回來的時候，他整個人都繃到了極點，看見了他們，整個人突然「噗通」一聲重重跪在了地上，用他那幾個指甲蓋都翻起的傷痕累累的雙手，捂著臉，崩潰了般嚎啕大哭，一直重複著一句話——
「我弄丟了我的妹妹，我沒能保護好我唯一的妹妹……」
胡奇並不知道對方到底經歷了什麼，才能讓一個男人直接崩潰絕望到想要自殺，但是他能想像那種經歷絕對不好受。他手上有一份基本資料，所以他知道這個男人是誰，裡恩•王，一個英國籍的亞裔，在這世上除了自己的妹妹厄裡斯•王以外，就沒有了任何親人。看得出他對自己的妹妹有多麼寶貝，否則也不會露出這種樣子。
也許他是親眼看到自己的妹妹被殺，他在逃出來之前還受到了非人的折磨，這點從他身上的傷就能看出來。神經長時間處於緊繃和受刺激的狀態，現在突然得救，裡恩整個人就像是吐完了迴光返照的最後一口氣一樣，一邊痛苦地哀嚎著，一邊暈了過去。
基地得醫療設備並不齊全，只能進行簡單得包紮消毒縫針，更進一步的治療只能等到兩個星期以後回到大陸再說。而嚴格來說，他們當中其實也沒有正兒八經的醫生，本臥病在床，伯格一人肩負起法醫和醫生的重擔，他之前處理的都是死人，現在給他一個大活人讓他縫針治療，他還真有點緊張，好在他的素質過硬，將裡恩從死亡線上拉了回來。
但受條件限制，他並沒有脫離危險期。
「現在他雖然看起來平靜，但是，長官，裡恩的情緒並不穩定。」伯格站在門前，皺著眉，有些猶豫道，「你真的要這麼做？我擔心他又會失控，到時候再想把他搶救回來，那可就有點困難了。」
「我知道。」胡奇的表情也沒有輕鬆多少，「但是外面至少還有一具屍體，我們沒有發現厄裡斯•王……他也會希望我們能將他的妹妹找回來，別擔心，我知道分寸。」
「……好吧，你是頭，聽你的。」伯格側開了身體，「希望你的審訊水準真的有傳聞中那麼好。」
胡奇沒有說話，他只是拉開門，大步走進房間：「抱歉，打擾了，王先生，我是亞倫•霍奇納，暫時為案子的負責人，我們曾在幾個小時以前短暫地見過一次。請問你覺得好些了嗎？」
裡恩聽見了聲音，但他並沒有回頭，只是呆呆地看向窗外的藍天，也不知道在看些什麼。胡奇見對方沒有反應，便自己找了張椅子放在床邊，請自己坐了下來。
「如果你覺得有些餓，我可以讓人給你準備一些清淡一點的食物。」
胡奇說，但對方依舊沒有任何反應。於是他歎了一口氣，語氣也從一開始的閒聊變成了勸解：「聽著，裡恩，如果你真的愛自己的妹妹，那麼你就應該振作起來，因為你要相信，你妹妹也是愛你的，她絕不希望看見你如今這幅樣子，她會希望你能好好活下去，如果你想報仇，你如今這幅樣子是幫不上任何忙的。」
「閉嘴！」裡恩猛地提高了音量，從之前的一動不動到現在的暴跳如雷中間轉換速度連一秒鐘都不到。他轉過頭瞪著胡奇，惱羞成怒，「你們這些菜鳥懂個什麼，嗯？這難道就是你們在匡提科學到的東西嗎？！看著殺手殺人卻無能為力！如果不是你們這麼無能，我的妹妹根本不會死！」
「所以我們想挽回，至少挽回一點，但這需要你的説明。到目前為止我們只發現了三具屍體，並沒有找到你妹妹的遺體，如果你真的愛她，你得幫幫我們，這不是為了我們，而是為了你的妹妹，為了還有可能倖存的其他人。」胡奇的語氣依舊平靜，但十分誠懇。
裡恩狠狠地瞪著他，腦子裡似乎在天人交戰，末了，才冷哼一聲：「我是為了厄裡斯，也只為了她，你們必須找到她！」
「我們會盡一切所能。」
「你們想要我做什麼？」
聽到對方點頭了，胡奇暗地裡松了一口氣，但他表面上看不出任何端倪。
「我們想讓你努力回憶這幾天發生的一切。我知道這對你很困難，但……」
「時間不允許，是嗎？」冷靜下來的裡恩顯得特別敏銳，這倒挺符合集訓前的審核資料——嚴謹敏銳自律且有原則，他冷笑一聲，咬牙切齒道，「別擔心，那幾個畜生幹出的事情……我這輩子都不會忘。但是，在此之前，我想知道你們發現的其他人……他們……怎麼樣？」
胡奇知道裡恩想知道什麼，一直守在門外一有不測就能立刻沖進來的伯格也知道，他輕輕敲了敲門，示意胡奇絕對不要做這個交易。那些人的慘狀如果讓裡恩知道了，恐怕他會瞬間想到自己妹妹的遭遇，然後再次崩潰。
「抱歉，這是機密，我不能……」
「見鬼的機密！」裡恩又開始激動了，「難道我還不能知道一起共患難的朋友的遭遇嗎？你沒有這個權利，你現在不是正式的fbi！你只是一個學員！我想知道，我必須知道，我得知道他們會對厄裡斯做出什麼！還是說你擔心我承受不了？不，我現在還活著，就代表著我承受得了！配合是雙向的，我配合你，你也得配合我！」
胡奇皺著眉看著裡恩，裡恩也毫不妥協地盯著他。良久，他丟下一句「稍等片刻」後，起身走出房外，不顧伯格的阻攔，將那三具屍體的檔案遞到裡恩面前。裡恩接過後，頓了頓，才有些顫抖地翻開了第一頁。
他的表情迅速變化著，胡奇能明顯看到他手臂上的肌肉開始緊繃起來，這說明他在忍耐。直到翻開了第三份無名屍體的檔案，看到了檔案上的照片時，他啪的一聲將檔合起來，他看不下去了，他只能坐在床上平復呼吸。
胡奇靜靜地坐在一旁，並沒有催促他。
良久，裡恩才將這一個多星期以來發生的所有事情一一道來。大概是性格使然，無論說什麼都會首先從腦子裡過一遍，所以雖然那些不好的回憶讓他的敘述過程有點亂，但是每一個細節都十分清楚嚴謹，胡奇一邊錄著音，一邊做著筆記，同時，眉頭越皺越緊，直到最後，他合上筆記本，看向雙眼通紅的裡恩。
「你是說，你是第四個被那個羅卡帶出去的人質，在你之前，只有大衛•裡奇曼，你的妹妹，以及珍妮絲•格雷？你確定你沒有記錯？」胡奇的語氣有些古怪。
「……是的，怎麼了？」裡恩情緒低沉地應了一聲。
胡奇什麼話都沒說，只是指了指裡恩手裡的第三份檔案，那個無名屍體的檔案。
裡恩微微一愣，他似乎也發現了不對勁的地方。按理說，現在已經死了三個人，一男兩女，但是這些准fbi們找到的三具屍體，卻是兩男一女……
「這……這不可能……」裡恩一下子蒙了，「你們的人？」
胡奇搖了搖頭。
「這島上以前還有其他人？」
胡奇依舊搖了搖頭，但是他還補充道：「……對於這一點我不能給你保證。但是，如果你說的是真的，那麼現在可能還有另一種情況。那就是這島上原來就有人，並且在你們這些『受害者』和『兇手』上島的那一刻，突襲了身為fbi的『兇手』，並用他們的身份和你們接觸。按照你的說法，你們和他們是在那個廢棄倉庫和他們第一次見面的，對嗎？之前你們只看過他們的檔案……」
「但是你必須知道，裡恩，你們只是普通民眾，在fbi將『兇手』的全部檔案交給你們的時候，中間還會經過無數程式，而這無數程式中間任意一環出現了差錯，拿到你們手上的檔案可能就變了一個樣。」
裡恩立刻意識到胡奇的意思：「你是說……這個屍體，就是原本該成為這個項目的『兇手』之一，但是被某個早已潛伏在此的人偷襲殺害並盜用了他的身份，而我們這些人之前拿到手的資料也被他們掉了包，所以一開始我們才會認為他們就是你們fbi的人？」
「是的，但這些目前為止都只是推測。」胡奇說著，如果這個猜測成立，他就得完全推翻之前的側寫。他拿出了另一份資料，放在裡恩面前，「你還記得那三個人的臉嗎？我想讓你幫我看看這個，這是根據我們的兩個icpo探員的回憶和描述，畫出來的本該為此次『兇手』人選的fbi人員畫像。她們是內部人員，所以一切資料都是由上級直接交到她們手裡的，不可能出現掉包等差錯。」
裡恩聞言，立刻接過來，他幾乎是一眼就發現了異樣。
「不對，這個人……在我的印象裡，他絕不長這樣，最明顯的就是他臉上，可沒有這圖片上的疤。」
胡奇看著他指著的人，眼神微閃：「其他人呢？」
「其他人倒是沒什麼兩樣。」
「你做的很好，裡恩，謝謝合作，我們一定會盡全力找到你的妹妹。現在你應該好好休息，恕我離開了。」胡奇俐落地收好所有資料，站起來，拍了拍裡恩的肩膀，轉身走出房間。
所以，這不僅僅是掉包問題，還有內應問題嗎？胡奇看著手中一遝資料上的人相畫，畫的上方還寫了個名字——萊昂。
「伯格，我需要你儘快分析出那具無名屍體和萊昂的匹配度，具體原因我等下開會一起說，你只用告訴我，以現在的情況和條件，分析成功你需要多長時間。」
「……也許一個星期？我不知道，長官，無論是儀器還是資料，局限性太大，我不知道我能否成功。」
「儘量。」
「yes，sir！」
躺在床上的裡恩像是聽到了門外的對話，他看了大門一眼，臉上的悲痛欲絕的平靜不見了，取而代之的，竟然是暴躁和厭煩，他抱著頭，閉著眼，做了個深呼吸，暗暗罵了一聲*。
他們的交談聲，他們的心跳，他們的腳步聲，樓下那幾個人的說話聲，冰櫃裡三具屍體慢慢腐化的聲音，不遠處的海水聲……還有那氣味，各種各樣的氣味，成百上千……簡直快將他逼瘋了。
該死，李恩更加確定厄裡斯就在萊昂那群人附近了，否則為何一離開那個範圍，他的五感就又恢復了正常？
他逃出來其實並不輕鬆，是的，他一個將要四段的資深者從一個普通npc手裡逃出來的過程確實不輕鬆，不過也許是這是c等世界，npc水準整體提升，特別是小boss精英怪的水準加強，才讓他出逃的這麼狼狽。
當然，最後他還是斃了那該死的戀屍癖。現在，恐怕萊昂和尼克正暴跳如雷地想著怎麼抓住他將他分屍。
逃出來以後，他也沒閑著，直接往那些准fbi基地跑，順便還將自己弄得更慘烈一點。他知道另一隊是和他們一夥的，這是他的優勢，而他是平民，受害者，最容易獲得這些准fbi的信任，這也是他的優勢。既然現在厄裡斯長時間不出現，那麼他就只能自己苦點，臥底進基地，然後找機會斃了另一隊，瀟瀟灑灑離開這世界，和那該死的半路掉線的隊友說拜拜，永不相見。
他和胡奇的交談幾乎是真假參半，但他能保證，他有一句話說的絕對是實話——畫像中的萊昂和他見到的真正的萊昂不是同一人。
見鬼，這真是那亞倫•霍奇納說的掉包，還是這是那突然掉線的厄裡斯搞的鬼？
悠于 2016-3-19 13:13
第100章 誰是兇手24
讓我們稍稍將時間往前調整一點。
那時候正是夜深人靜萬物步入夢鄉的深夜，萊恩幾人依舊呆在林中小屋裡，他們在這木屋裡休整了幾天。島上的這片森林原本就十分茂密，而木屋的位置也十分隱蔽，如果沒有熟人帶路，恐怕陌生人很難搜尋到這裡，所以幾天以來他們都沒有被打擾。
而剩下的三個人質，除了李恩以外，其餘兩個每天都在戰戰兢兢中度過，人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憔悴下來。他們不知道什麼時候厄運就會降臨在自己頭上，畢竟他們每天都能看到那個危險的變態帶著一種足以讓人渾身起雞皮疙瘩的目光，笑嘻嘻地在他們面前……浪。
可以說，他們兩個都被這個一驚一乍的變態折磨得神經衰弱了，但是他看上去還有些樂此不彼。
深夜，正當他們昏昏欲睡眼皮子開始打架的時候，鐵鍊落地的聲音將他們驚得立刻站起來，驚悚的看向門邊背著光站立的身影。門外的光明和房內的黑暗形成了兩個世界，而那個男人就站在這兩個世界的邊緣，帶著一種詭異的沉默。
那個時候，不像之前每一天的提心吊膽和戰戰兢兢，他們竟然清楚地意識到，時候到了，並且，心底裡竟然還湧出一種坦然。比起每天驚恐地想著自己什麼時候會死，當死亡真正降臨的時候，那種終於到來的時候反而讓人松了一口氣。
房間內三人平靜麻木的表情似乎讓門邊的男人有些不滿和失望，他撇撇嘴，看著那三人：「你是要我請你出來呢，還是自己自覺點乖乖投入我的懷抱？來嘛，我知道你知道這一次是你。」
房間裡的人微微一頓，沒有動。兩三秒之後，一直沉默的李恩走上前。他的雙手和雙腳上都帶著鐐銬，並且兩者的鐐銬間還有一條鐵鍊連著，所以他走動的幅度並不大。而門邊的人顯得非常有耐心，當李恩來到他面前時，他還做了個請的手勢，示意李恩走在前方。
接著，門又被鎖上了，房間裡再次陷入黑暗之中。倖存下來的兩個人質早已木然地靠牆坐在地上，抱著自己沉沉睡去。
他們呆的地方是一個閣樓，位於木屋的三樓，幾天前當他們來到這裡的時候，還帶著頭套，所以李恩根本不知道這個木屋的樣子，現在他倒可以趁機觀察一番。
走在前方的他一邊儘量放緩步伐，一邊捉摸著待會兒該如何悄無聲息並且高效地解決這個變態。腳踩在木質樓梯上的吱呀聲和鐵鍊摩擦落地的聲音混合在一起十分明顯，但這聲音似乎並沒有吵到呆在二樓臥室的萊昂。
李恩低著頭，匆匆望了一眼二樓漆黑的走道，拐了個彎，接著下樓。樓梯旁的牆壁上還掛著幾個相框，相框裡的照片早已不見蹤影，但從那相框上被擦拭一新沒有任何灰塵的樣子來看，大概裡面的東西和這幾個殺人狂有關。
「很古怪，對嗎？」走在李恩身後的羅卡似乎發現了李恩在偷偷觀察，突然問了一句，「這破舊的老房子本來就適合改造成鬼屋，牆壁上的相框偏偏煥然一新，但照片全部不見了，嘖嘖，孩子們肯定喜歡來這冒險。」
李恩沒有搭腔。
於是羅卡就有些不樂意自己被無視了。
「聽我說，夥計，別總是一副死氣沉沉奔赴刑場生無所啦的樣子嘛，有些事情得往兩方面想。」走下樓梯後，羅卡竄到李恩身邊，一手樓主了他的肩膀，一副哥倆好的樣子踹開了大門，走向星空，「你瞧，我可是一個富有浪漫情懷的藝術家，就像這充滿了無限可能的宇宙，相信我，我會讓你變成一個完美的藝術品，讓你發現你從來都沒擁有過的美~只可惜呀，我沒法將你妹妹也變成那樣……」
李恩一聽，身體一僵，猛地轉過頭，握緊了雙拳：「你對她做了什麼。」
「我倒是想對她做什麼呢。」一提起這茬，羅卡就有些怨念，他無不委屈地變成了包子臉，「頭兒卻不讓，最後還讓尼克將她埋了，屍體碰都不讓我碰，頭兒果然偏心。」
……你他媽這怨婦般的語氣是幾個意思臥槽！李恩差點被羅卡這樣子嚇得子彈都炸了。
「羅卡，萊昂對你已經夠好了。」尼克的聲音從兩人背後傳來，他靠在木屋上，一手插兜，一手拿著一杯熱咖啡，語氣有些冷淡，「你看，我都連續守了兩天的夜。」
「那是你主動要求的，沒看小爺我今晚忙嘛。」羅卡對尼克翻了個白眼，然後扭頭對李恩說，「好啦，這位小哥，咱們已經看完了星星和月亮，就讓咱們單獨找個地兒，再來從詩詞歌賦聊到人生哲理，你看如何？」
說著，他將李恩拽向了一旁單獨修建出來的雜物間，完全無視了尼克臉上難得一見的輕笑。
尼克的小插曲很快就過去，羅卡將李恩關進了小黑屋，打開了昏暗的燈。雜物間根本沒有窗戶，只有一扇門，裡面開了燈，外面也看不見。這個屋子並不大，中間那張破舊但乾淨的桌子占了大部分地方，其餘的櫃子和貨架上則擺滿了一些雜物。
李恩看著桌子四角上的鐐銬，就知道羅卡想幹什麼。他沒有動，站在原地，死死盯著站在門口帶上門的羅卡。兩人對視一眼，接著，羅卡歎了一口氣，從身後拿出了一把槍。
「真的，裡恩，我不喜歡用槍，因為這東西打在*上，根本不好看，而且火藥的味道還沒有福馬林有吸引力，所以你能配合一點嗎？你配合，我就考慮待會兒讓你輕鬆一點。」
李恩依舊保持沉默，他看了看羅卡手裡的槍，他幾乎一眼就看出來這把槍的型號。末了，他主動向羅卡伸出手，示意他將他的手上的鐐銬解開，以便待會兒將他綁在桌子上。
羅卡見他這反應，微眯起眼，笑了，那個笑容有些刺眼，也有些病態：「你知道嗎，裡恩，我突然改變主意了，我覺得我不需要那張桌子。你這傢伙……真是太有趣了，你之前想成為你妹妹的守護天使，可惜不太成功，但你比另外兩個傢伙堅強太多，你瞧瞧你，你還想著反抗，是嗎？」
羅卡盯著李恩的手臂肌肉，臉上病態的笑容越發明顯。他知道當他接近他會發生什麼，而李恩也以為沒戲了，誰知，羅卡竟然依舊放下槍，走到李恩面前，抓住他的鐵鍊，轉身，將鐵鍊繞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如果從背後看，這樣子倒像是李恩從背後摟住了羅卡。
一時間，李恩被驚得忘記了下手——這拓麻又是什麼節奏？！找死？！
「為何不用力？」羅卡拍了拍呆愣在原地的李恩的手臂，「這可是機會喲~」
……該死的……李恩猛地加大力度，他知道以自己的手法，二十秒就能絞死這不知道在玩什麼把戲的變態，所以，管他娘的！
脖子上的壓力讓羅卡本能地伸長了脖子，但他那通紅的臉上竟然還浮現出一抹興奮得笑容。他感受著手中李恩小手臂那暴起的肌肉線條，舔了舔嘴：「真……乖……唔……這完美的……力度……哈……咳咳咳……哈哈……」
羅卡那幾乎要高/潮的樣子差點嚇得李恩將他扔出房外，但是他不能打草驚蛇，只能強忍著噁心，加大力度，企圖在瞬間扭斷他的脖子，可是——
從腳底湧上頭頂的酥軟讓他無論如何都無法再次使上力，他咬緊了牙悶哼一聲，緊緊地抓著鐵鍊，但鏈條卻越來越松，直到最後徹底鬆開，他癱倒在地上。而羅卡則捂著被勒出一條紫紅印子的脖子，靠在桌旁喘了幾口氣，擦了擦嘴角的口水，眼底的興奮更甚。
「親愛的，難道你真以為我會這麼讓你掐死我嗎？我可是在你的晚餐里加了點料。」羅卡說著，蹲下來，拍了拍喘著粗氣的李恩的臉頰，臉色潮/紅衣領有些汗濕的他看上去就像剛剛那啥了一樣，「我喜歡在藝術創作中有些反抗，但反抗太過也不行，畢竟我可是一個手無寸鐵的醫生呀。所以，等會兒你最好別使出太大力，否則，你就會像這樣渾身無力一分鐘。」
「好了。」羅卡一拍手，站了起來，將那笨重的桌子往旁邊移了移，「讓我們無視掉這礙眼的東西。來，先讓我給你介紹一下我的創作思路。」
他說著，從旁邊拿出了一個巨大的設計圖紙，展開來掛在一旁的鉤子上。呈大字躺在地上的李恩艱難地望去，才發現，這圖紙上畫的，分明是一個古怪的人。
以眉心為分界點，他的左半邊完好無損，每一個線條都十分俐落，那流線型的肌肉充滿了爆發力，但他的右半邊，卻沒有任何皮膚，只剩下各種肌肉組織，看起來就像是醫學上的人體肌肉組織介紹圖，並且他的右邊後背上還長出了一個「翅膀」——這哪裡是翅膀，分明是利用背部的肉雕琢而成的「肉翅」！
圖紙上還畫出了各種角度，正面，俯視，仰視，側面，背後，甚至還有各種放大細節，足以證明這幅畫的創作者的畫工之高。
更重要的是，那個可怖的人形的左半張臉，完好無損的左半張臉，在那小丑的油彩之下，是李恩的樣子！
「一半天使，一半人類，多麼浪漫！」羅卡一邊戴上手套，一邊一臉沉醉地看著李恩，準確說是透過李恩的皮膚，看著他身體上的肌肉，「準備好了嗎，寶貝？~我們就站著做吧~」
此刻，李恩的呼吸已經漸漸平息，他冷冷地看著羅卡，心中已經決定，絕對不留手，他可從來不是一個好脾氣的人，而且就算是一個老好人碰到這種變態，也會被他深深激怒。
「我準備好了嗎？」李恩冷笑一聲，沉下了雙眼，慢慢從地上爬起來，他的呼吸輕的幾乎聽不見任何聲音，「應該說，你準備好迎接死亡了嗎……」
李恩猛地撲向羅卡，在藥物的限制下，他無法發揮全力，所以根本做不到使出肉眼難以捕捉的速度，但是對於普通人來說，他的速度依舊很快，他的拳頭在眨眼間就來到了羅卡的面前，根本不等羅卡做任何調整，砸向了他的臉頰，緊接著便是一個肘擊，然而在他想再來一個側踢時，羅卡輕輕一勾李恩腳間的鏈條，李恩失去了平衡，連擊終止。
羅卡趁機而上，一拳砸向李恩脆弱的肋骨，然後是第二拳，第三拳，他的力度並沒有大到一拳致命的地步，但他攻擊的全是人體脆弱所在，所以僅僅是這幾下，就足以讓李恩好受。緊接著，他抓住了李恩手上的鏈條，腳下一轉側身來到李恩背後，並且用鏈條狠狠壓制住他的脖子。
「你的身手，可不像一個普通的公司職員……」他湊到他耳邊，低聲道。
李恩微眯起雙眼，右腳向後勾住羅卡的腿，同時一手抓住了羅卡的右手腕，一手掐在他的腋下，手腳同時用力，身體一縮，將背後的羅卡往自己右側一砸，欺身向前，手肘如同刀尖，砸向羅卡的咽喉。
羅卡看看扭頭躲避，手中突然出現了一把手術刀，精准刺向李恩的心臟，但李恩的反應速度比他更快，早在他做出扭頭躲避趨勢的一瞬間，他就乾脆俐落地用雙腿夾住羅卡的右臂，輕鬆一扭，只聽哢擦一聲，伴隨著羅卡的悶哼，他手中的手術刀落在地上。
眼看著李恩佔據上風，而羅卡卻斷了右臂，在這一刻羅卡卻沒有任何停頓，不顧依舊被夾在李恩腿間的右臂，猛地翻身虎撲，再次哢擦一聲，隱藏在羅卡左手裡的小刀精准刺向了李恩的腰部，他順勢一拉，拉出了長長一道口。
完全撕掉偽裝的李恩的表情沒有任何變化，仿佛那腰部猙獰傷口根本不存在一樣，他俐落而起，抓住羅卡的頭髮，將他的頭猛地砸向地面，砸得他頭暈眼花。
「你這招招致命的攻擊，更不像一個普通中產階級……」羅卡的眼底終於出現了一絲驚詫，他看著李恩那冷漠兇狠的表情，仿佛抓到了什麼，「你不是……更不可能是那些怕傷人的員警……你是……」
「職業殺手。」李恩冷冷地勾起嘴角，輕輕吐出了一個詞，右手中突然出現了一把和羅卡之前拿在手裡的一模一樣的槍，只是這一把裝上了特殊消音器，他指著羅卡的眉心，乾脆俐落地一槍爆頭。
接著，他面無表情地將消音器拿下來，將槍扔到一旁，同時收起屬於羅卡的槍，拆掉了雜物間背後的幾塊木板，成功溜了出去。
接下來，就是他如何將自己弄得更慘，並且摸到海邊，被胡奇一行人發現。當當他趕到員警的基地，和胡奇簡單聊了幾句後，卻發現，事情並非表面上看起來的那麼簡單。
他們找到了三具屍體？不可能，至今為止，人質方只死了兩個人——厄裡斯絕對沒死——所以，哪來的三具屍體？於是，李恩立刻要求看看那三位元死者的資料，很好，前兩位一個用自己的腸子上吊，一位是沒了腿骨，躺在玻璃棺材的人魚公主，還被畫上了小丑的臉，挺符合那個變態的風格。
只是這第三具……是誰？
李恩看著天花板，不知怎麼的，心裡突然冒出一個念頭——如果，這具屍體就是真正的萊昂，而那一個「萊昂」……其實是厄裡斯呢？畢竟，她的能力是幻境，她可以讓他的大腦認為他五感正常，那麼她也可以讓其他人的大腦認為她是「萊昂」。這也說得通為什麼他在一個多星期前就再也沒有見到厄裡斯的蹤跡，也說得通為何一離開那個小木屋的區域，他的五感又恢復正常，因為他離開了厄裡斯的能力範圍……
不對，還是不合理。
這並不能說明為何另一小隊提供的人相和他看到的萊昂不相符，因為厄裡斯完全有能力讓自己看上去和這畫像上的萊昂一模一樣。而且，他保證自己沒記錯，自己在資料上看到的萊昂和見到的萊昂一模一樣，如果這一切都是厄裡斯搞的鬼，包括中途有人將給他們這些「受害者」的資料檔案掉包也是出自她之手，那麼……她又為何要讓自己的樣子和畫像上不符？這不是主動暴露了自己嗎？這完全多此一舉！
實在想不通的李恩翻了個身，默默撕裂了一下自己快要痊癒的傷口。他現在的身體素質比普通人強太多，只要不是重傷，一天就能痊癒大半，所以為了不讓這些npc，以及將要回歸的另一小隊懷疑，他得時不時地讓自己得傷口再次撕裂。
算了，管她厄裡斯到底想幹什麼，他只用按著自己的計畫來。首先，不能再讓員警小隊擁有太多的勢，得讓這群npc開始懷疑她們，甚至內鬥才行。
李恩聽著基地大門口傳來的兩個女人的聲音，微微眯起了眼。
第101章 誰是兇手25
貝倫和凱莉回歸以後，簡短地和胡奇交流一番，就馬不停蹄地來到了李恩的房間。
這也是一直「神交」的兩個小隊，第一次正面交鋒，不過與李恩早就知道她們的身份不同的是，她們並不確定李恩是自己的敵隊成員，還是只是一個普通的npc。一方面為了隱藏自己，另一方面為了試探李恩的身份，貝倫顯得很謹慎。
「王先生，我是icpo的貝倫，這位是我的搭檔凱莉。我們已經從霍奇納探員那得知了你的一些情況，對於你妹妹的事情我們感到很抱歉，我們一定會盡力將你妹妹的遺體找回來。我知道你能從萊昂三人手裡逃出來並不容易，而且那段經歷對於你來說一定是一段不好的回憶。但是，我依舊想知道，你到底是怎麼從他們手裡逃出來的，你能具體描述一下當時的情況，以及你們被關的地方嗎？」
不得不說，貝倫確實是一個擅長利用一切資訊的女人，她知道自己的優勢，也知道怎麼做才能讓一個重傷患者放鬆警惕——如果對方真的只是一個npc而不是敵隊成員的話——她坐在李恩的床邊，緊緊握住了他的右手。
凱莉站在她的身後，她身上屬於犬類的味道對於五感全開的李恩來說簡直難以容忍，之前被厄裡斯封印了還不覺得，現在他總算可以確定這個女人的能力。
李恩皺著眉猶豫而警惕地看了貝倫一眼，最終又本能地將目光放在了靠在門邊的胡奇身上，將一個因受到*和心靈雙重傷害而不敢隨意接近和輕信的可憐蟲表現得淋漓盡致，在得到胡奇的輕輕點頭之後，他才深吸一口氣，看著自己的雙手，語氣有些顫抖——
「……羅卡，那個變態，一直以來，都是他，他將我們中的某一個人帶走，然後，我們就再也沒有見到他回來……他已經有好多天沒有來挑選他的……原材料。直到昨晚，我知道這一天會到來，我一直知道，他選了我，他將我帶去他的創作室，他給我下了藥，讓我不能用力，他……他是個瘋子！你們知道嗎！他是個瘋子！他將所有的屍體都當成他創作的原材料，他自稱為浪漫的藝術家，而我們是他的藝術品！那個瘋子，那個戀屍癖……」
「上帝……我給我看了一副圖，那恐怖的毫無人性的渣滓……」
「什麼圖，王先生？」聽著裡恩有些失控的喃喃自語，貝倫追問著。
「我的圖！看在上帝的份上，那他媽的是我的圖！他畫的！他還笑嘻嘻用著不知從哪學來的見鬼的優雅腔調，向我介紹，這是他的設計圖，他想將我創造設計成那個樣子！你該想想他當時得意的嘴臉，他不該將自己的槍放得離我那麼近，在他眼裡我就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等待他雕刻的大理石！我殺了他，一槍，我爆了他的頭，就這麼簡單，你們還想怎樣？！讓我坐牢？隨便！你們這些廢物也只會在事後放屁，等我們死光了你們才慢悠悠地出現扣著自己得屁股說一聲抱歉草草了事，殺手依舊遠走高飛，而我們這些無關緊要的草芥，死了就死了，沒死說不定還會被你們當成替罪羊關進監獄！」
「在我們真正需要你們的時候你們在哪裡？在我妹妹堅強地站出來做了你們該做卻沒有做的事情時，你們在哪裡？你要跟我說你們感覺抱歉，你們沒有，一絲一毫也沒有！我的妹妹就這樣死了，她死了……」
裡恩失控地怒吼著，吼得聲嘶力竭，連那白色的紗布上都隱隱滲出了血，在將自己渾身上下積怒已久的怨氣和恐懼全部爆發之後，他又失魂落魄地抱著頭，無聲地抽噎起來。
「我沒能保護好她……都是我的錯……不，還有你們，你們得錯，你們不是那傳說中一星期就抓到了國際罪犯的優秀探員嗎？現在呢？你們連他們的影子都夠不到……」
眼睜睜看著一個人崩潰可不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當然對於某些變態來說那是例外。在這些npc眼裡，裡恩緊繃的弦已經斷了，如果再逼下去，恐怕會真的出問題，每一個從變態殺人狂手裡倖存下來的人，都得花很長一段時間走出心理陰影。
兼職醫生的伯格第一時間跑了進來，將裡恩按在床上，一邊準備著鎮定劑，一邊很不客氣地將房間裡所有人趕出去，他可不管這些人是他的上司，他只是不想眼睜睜看著一個人就這樣被毀了。
注射了鎮定劑的裡恩總算安靜下來，他躺在床上，眼圈通紅，眼神也有些迷蒙，而伯格則開始給他更換紗布。
「……我殺了人……」伯格聽見了裡恩低沉微弱的聲音，他聽了好幾遍才反應過來他在說什麼。
於是，他趕緊拍了拍李恩的胸膛，湊到他面前，輕聲說：「嘿，夥計，聽著，這不是你的錯，好嗎？你必須這樣做，你是自衛，而對方是個不折不扣的壞蛋……」
「但我……我沒有權利剝奪別人的生命，任何人都沒有……這樣，我和他還有什麼區別……」
「有，當然有，你是好人，而他是壞蛋，就這麼簡單。你不是為了讓自己活下去，你是為了帶著厄裡斯的那一份活下去。」
伯格的安慰很久都沒有得到回應，他以為是藥效發作，讓裡恩昏睡過去。於是他放輕動作，正準備離開，卻被裡恩輕輕拉住了手臂。
「你……就沒有懷疑嗎……」裡恩的聲音很輕，他皺緊眉頭，儘量睜大眼，似乎在和鎮定劑作鬥爭。
「懷疑什麼？裡恩，你現在需要休息……」
「那兩個……icpo的探員……」
「什麼？」
裡恩的聲音很輕，伯格只能湊到他嘴邊，才能聽清他在說什麼——「我是英國人，我在當地聽說了倫敦發生的事情……但……酒吧裡有人說，那國際罪犯，不是她們殺的，她們根本連他的衣角都沒抓到……你的長官……那個霍奇納……如果他的推測反過來呢……我不信任她們，她們身為員警，卻給不了我安全感……」
他說著說著，便陷入了昏睡之中。但伯格，卻愣在了原地。
實際上，他也曾有過那麼一瞬間的猜想——如果根本不是有人掉包，萊昂三人還是那萊昂三人，只是……提供畫像的icpo探員提供了錯誤資訊呢？但這想法只在伯格腦子裡存在一秒就被他拋之腦後。
怎麼可能呢？人家可是icpo的人啊！還為了抓捕真凶，這幾天幾乎都呆在外面……
伯格心裡一驚，立刻搖了搖頭，心事重重地走出房間，來到隔壁的本床前。經過上次的爆炸，他的這位好搭檔至今一直都在昏迷，大概是有些腦震盪，具體的只有等兩個星期後才能定奪。
原本一個非常愉快的考核，卻變成現在這幅樣子，沒有人知道他們在這裡發生了什麼。
在晚上的會議中，伯格也顯得有些心不在焉，甚至對於貝倫和凱莉還有些咄咄逼人。
「繼續詢問他那木屋的下落？兩位元長官，恐怕以病人現在的情況，他受不了任何刺激，你們下午給他的刺激夠多了，就不能歇一會兒嗎？你們一直在外面馬不停蹄地做些我們都不知道的事情，也總該會累吧。」當貝倫提出要繼續和裡恩交談問出那林中小屋的位置時，一直沉默不語的伯格突然冷哼一聲。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聽到伯格的冷嘲熱諷，脾氣不太好的凱莉立刻拍桌而起。
「我沒什麼意思，只是關心裡恩的身體狀況，以及兩位長官的體力狀況，你們一直晝夜不停地追擊兇手，想必中途還遇到很多困難，說不定還和他們交過手呢？雖然你們看起來精神奕奕，但說不定早已體力不支精神萎靡，我們現在可不能再出現任何人員傷亡，基地裡可沒有多少藥。不過話又說回來，凱莉長官如此激動，難道是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嗎？」
伯格見對方反應這麼大，越覺得可疑，連說話的語氣裡都沒有多少敬意了。
「伯格。」胡奇提醒了一句。
「怎麼了，長官？我只是實話實說，難道，作為全班第一的亞倫•霍奇納長官竟然還察覺不到如此明顯的問題嗎？」
「夠了，凱莉，你先坐下。」貝倫皺起眉，呵斥一聲，「我知道最近發生的事情多少讓你們有些神經緊張，我也知道本是你的搭檔，伯格，他的受傷讓你壓力很大。但我們這個時候不該內訌，這正中了兇手的下懷，我們應該儘快找到兇手。」
「是的，您說的話真漂亮。」伯格冷笑一聲，「那麼，恕我先失陪了，我得繼續我的活兒，為長官說的『儘快』而努力嘛。」
他說著，立刻站起來，頭也不回地離開大廳。
胡奇看了伯格的背影一眼，也站了起來，丟下一句「失陪了」之後，追上了伯格。留下來的其他學員面面相覷，有些尷尬和狐疑地看了一眼表情不佳的兩位長官。
「解散。」貝倫冷著一張臉，低聲道，帶著凱莉匆匆離開大廳。
胡奇跟著伯格來到實驗室後，並沒有急於質問他今天晚上到底發什麼瘋，而是詢問他關於dna資訊對比的事情，最後，才將話題慢慢引到貝倫和凱莉身上。
「我只是覺得不對勁，胡奇，真的，從一開始就覺得不對勁。」到了掏心窩子的時候，伯格也丟下了面對上下級的官腔，「你不覺得，作為icpo的探員，當第一具屍體被發現的時候，她們表現得……太淡定太無所謂了嗎？你想想她們之前的一舉一動，一般在演習成真的時候，難道她們該做的，不應該是第一時間從我們這群菜鳥手裡接過案件嗎？可是你看看她們做了什麼？旁觀！那是真正的旁觀啊，仿佛她們還是考官，而我們依舊在考核一樣！」
「接著說。」胡奇並沒有立刻表明自己的觀點。
「還有，你認為她們這近一個星期，都跑哪去了？如果她們真有外界說的那麼優秀，一個星期就能抓捕icpo幾年都沒能抓到的極度危險的國際罪犯，那為什麼在如此狹小的島嶼上，她們一個星期都無法找到萊昂一行人？她們真的在搜尋他們嗎？天啊從她們一開始說要獨立跟蹤的時候我就覺得這要求太奇怪了！」
「而且，胡奇，我知道你想的絕對比我全面，你有沒有想過，哪怕一秒，如果她們給我們提供的畫像是假的呢？如果一直以來她們才是幕後黑手，才是那些殺手呢？所以我們才沒有任何進展啊，因為我們這邊有臥底！她們將我們引到了錯誤的道上！」
「所以，」聽了伯格這一大段肺腑之言，胡奇頓了頓，拍了拍他的肩膀，「我才讓你儘快將屍體和萊昂對比。」
伯格微微一愣，他似乎意會到胡奇的意思，鄭重地點了點頭。看來，不只他一個人有懷疑，胡奇也有，但是，他只是從來都沒有表現出來而已！
另一方面，當萊昂一大早發現羅卡的屍體時，憤怒差點讓他一口氣殺了剩下的兩個人質。當然，他之前確實看不慣羅卡喪心病狂的做法，但是，這不代表著他可以讓人隨隨便便殺了他的手下，這完全是挑戰他的權威。
尼克就不同了，如果要說起他和羅卡之間的事，那可以寫個十幾章大長篇，總之，他們倆可以說是從大學時就認識的朋友，他知道他有些病態，但是他又何曾不是一動起手就根本收不住的危險人物。比起在工作中認識的頭兒萊昂，他和羅卡的關係更加親密一點，雖然羅卡不承認，但他們都是對方唯一的朋友。
之前羅卡也經常會忙自己的「藝術」一忙就是一晚上，動靜有時候大有時候小得根本沒聲，所以當一晚上都沒見羅卡從雜物間出來的時候，尼克並沒有多想，但誰知，卻是這麼一種他想也想不到的狀況。
尼克半跪在靠著牆的羅卡面前，他額頭前的血窟窿和他身旁屬於他的槍充分說明了他的死因，但尼克似乎並不甘心，他死死盯著羅卡那雙早已無神的眼，那雙眼還保持著主人生前的神情——驚訝，不甘以及……興奮。
是的，興奮，尼克知道羅卡從來不掩飾對死亡的興奮，無論是他人的死亡還是自己。
羅卡的設計圖就掛在一旁，尼克記得前不久這傢伙還挺浪地向他展示自己完美得設想。他很有天賦，無論是什麼方面，大學時尼克就曾說過他日後找不到工作就可以去畫畫賣藝，可惜他說自己只賣身不賣藝，他將自己的*奉獻給法醫。
尼克漸漸握緊了拳，對一旁萊昂的破口大駡充耳不聞。
羅卡的死，他也有責任，而那個裡恩，死定了。
「我們不能把羅卡留在這裡。」尼克平靜地對萊昂說。
「該死的，你小子腦子進水了？難道你還要帶著他的屍體跑嗎？那見鬼的中國人跑了，再過不久，他就會帶著那些菜鳥過來，我們必須離開這裡，將他埋在這裡已經仁至義盡！」
「員警會找到他的屍體，我不能將他的屍體交給那些人。」
「尼克，我知道你們其實感情好，但現在不是意氣用事的時候。這樣吧，你下不了手埋葬他，我來，你去準備好，二十分鐘後我去找你。」
「……」
尼克走出了雜物間，在門口沉默地站了會兒，走進旁邊的木屋，將剩下的兩個人質揪出來。二十分鐘後，兩人迅速上路，趕路幹了一天，才在一個溪水旁休整。當天晚上，尼克繼續主動申請守夜，在他的堅持下，萊昂同意了。
只是第二天清晨，萊昂並沒有看見尼克的身影，等了將近半個小時，他才看到尼克從樹林裡鑽出來。
「你去哪了。」
「上廁所。」
萊昂敏銳地發現尼克的眼神有些躲閃，但是他沒有繼續問。
不過萊昂倒是算對了一點，那就是在第二天的早上，那些他嘴裡的菜鳥確實找到了他們的木屋。
但是……
屍體去了哪裡？
他們站在土坑旁，深深皺起了眉頭。
第102章 誰是兇手26
裡恩雖然對貝倫和凱莉抱有敵意，但是他卻很配合胡奇的工作，通過他努力回憶起的路徑，眾人在第二天早上終於來到了木屋面前，但此刻早已人去樓空。
對方走得十分匆忙，他們只來得及收拾屍體，留下了一堆證據。看著雜物間裡明顯的打鬥痕跡以及牆上地上的血跡，胡奇立刻命人採樣收集證據，自己則走到旁邊的木屋。
推開門，房間內的狀況讓他收回了邁出去的腳步，皺起了眉。
這個木屋透露著一種詭異。
倒不是說他不喜歡這居家氣息十分濃厚的味道，只是，當這麼一個適合成為小倆口度假消遣的木屋，出現在這樣一片人煙罕至的森林，並且這座森林還是屬於fbi旗下的孤島，非允許不得入內時，那就太格格不入了。
木屋雖老，但是有一種家的溫馨，而這點從木屋週邊根本察覺不出來，不知道的還以為這是鬼屋呢。
按照前兩次經驗，胡奇認為還是不要輕易進入這個房子為好，說不準這木屋裡就藏著炸彈。
但一向謹慎聰明的貝倫此時卻大大咧咧地繞過了門口的胡奇，坦然地走了進去。
「等等，長官，我認為我們還是先排除危險比較好。」胡奇喊住了貝倫。
「沒事，這房子枚炸彈，包括這周圍，都沒有炸彈，凱莉是這方面的專家，她能一眼看出來危險與否。」貝倫指了指跟在她身後的凱莉，而凱莉則抬了抬下巴。她當然不可能告訴胡奇，凱莉有一個狗鼻子，她可以嗅到這房間裡是否有火藥味，隨著時間的推移越來越煩躁的她隨便找了個藉口打發了他。
她現在急於尋找另一小隊的下落，眼看著第三個星期就要過去了，但她們還是處於無頭蒼蠅的狀態，反倒是那狡詐的敵隊，恐怕早就知道了她們的身份，現在正耍著她們玩。貝倫甚至還猜測過那導演出島上一系列兇殺案的萊昂三人的其中之二，就是敵隊。
時間的緊迫讓她懷疑一切，現在包括胡奇，都在她的懷疑範圍內——如果敵隊的兩位都是影帝呢？當然，那位元正躺在基地的裡恩更是在她的黑名單上，只要一有點對他不利的證據，貝倫就會毫不猶豫地殺了他，寧可錯殺一百，不可放過一個。
經過昨晚伯格那麼一鬧，貝倫當然知道在這敏感時期，如果她一有差錯就會加深這些准fbi的懷疑，不過她也不想管那麼多了，反正時間一到，她們就會離開這裡。
果然，當胡奇聽到這漏洞百出的藉口後，皺緊了眉，不過他沒說什麼，只是跟著走進了屋子。
這木屋的裝修風格十分溫馨，這點不錯，但是……房子裡沒有任何可以證明該木屋主人身份的東西，包括樓梯旁的相框，都只剩下空架子。
無論這個萊昂是不是真的萊昂，他是否為主謀，這座木屋必定是在fbi開發這座島時，悄悄修建起來的，這裡有修建者的一切美好回憶，從傢俱的包養就能看出來，這裡也許是修建者的禁地，也是他精神放鬆之地，而這美好的回憶，很有可能和親人，或者愛人有關……
胡奇走過木屋的每個角落，一邊觀察，一邊在腦內完成側寫。
如果萊昂就是這裡的主人……他不可能做出對屍體不尊重的事情，因為這不符合他在這屋子裡表現出來的一切，細膩而溫柔地守護著自己的回憶，這樣的兇手並不是瘋狂冷血的變態，他有自己的原則……
而在那兩具，準確說是三具被發現的屍體身上，並不能看出兇手的任何原則。
胡奇突然想到了裡恩說的，動手的一直是羅卡。他也看到了雜物間的那幅畫，是的，他確實是個天才，有能力，但是冷血，殘忍，偏執，甚至有一些強迫症。他將人類當成他的作品，將殺人當成完美的藝術，他的眼裡除了他自己外，沒有任何人。
那些屍體就是出自他之手。
但是，萊昂作為一個有原則的主謀，他會容忍自己的手下不斷挑戰自己的底線嗎？
胡奇站在那些空相框面前，沉思起來。直到木屋外阿芙拉的聲音——「各位，有新發現！」
阿芙拉的新發現指的是在木屋背後的森林裡，某個隱蔽的樹根下，有一個空空如也的土坑。從土坑的長度和大小來看，這原來是用於埋葬屍體的，只是不知為何，裡面的屍體不見了，只留下一個坑和一堆碎土。
土裡的屍體應該被人挖走了，那麼，現在自然而然就出現了兩個問題。
一，這坑裡原來埋葬的屍體是誰。
二，挖走這屍體的人，又是誰，他為什要這麼做。
第一個問題很容易，十有八/九就是被裡恩一槍斃命的羅卡，萊昂離開的時候不可能帶著一個屍體，而按照他的原則，將屍體埋起來比較合理。
那麼第二問題，是誰挖走了羅卡？很顯然，此人一定知道羅卡被埋的位置，並且在萊昂幾人離開後，弄走了羅卡。所以這人是誰？萊昂或者尼克？難道說這島上除了他們以外還有其他人？還是說……
胡奇看了貝倫和凱莉一眼，她們看見這空坑時，表情並沒有太大變化。
最終，眾人決定採集一些坑裡的土樣，連帶著在木屋周圍搜集到的證據，返回基地。但凱莉這時候卻和一直形影不離的貝倫分頭行動，她主動請求追擊萊昂一行人。其餘人雖然有異議，但是礙於身份地位，不好說些什麼。
今天的行動幾乎又是無功而返，當然，這幾天幾乎都是這樣，眾人早已習慣了。然而，讓他們想不到的是，當他們返回到基地，卻發現了一個足以用意外和驚悚來形容的禮物——一具屍體，被方方正正地擺在了基地的大門口。
是羅卡。經過太陽一天的暴曬，此時他的屍體已經出現了腐爛發臭的跡象。
就算是貝倫，此刻也愣在了原地。這又是什麼情況？示威？威脅？眾人心情各異，胡奇則冷著一張臉，讓人將屍體搬到一直留守基地的伯格面前。
當胡奇告知他屍體已經在門口擺了很長時間時，伯格明顯被這消息嚇了一跳——他可從來沒有在監控器裡發現什麼異樣，這屍體就像憑空出現自己蹦出來一樣！不，這怎麼可能是鬧鬼，這是有人對監控錄影做了手腳。
自從上一次，被兇手在車上裝上了炸彈，他們就對基地周圍的安全格外上心，沒想到這一次依舊被人鑽了空子，而且，他們還根本不知道這空子是哪來的。
一天下來，疑問累積的越來越多，兇手依舊逍遙法外，這案子仿佛進入了無解狀態。但突然出現類似于下馬威的羅卡的屍體並不是最讓眾人驚疑不定的，最讓他們感到不可思議的是，在第二天淩晨的時候，凱莉回來了，她還帶著那所謂的萊昂和剩下兩個人質！
這感覺就像是前一秒眾人還在迷霧環繞的大海上漂泊，彈盡糧絕，沒有水源，看不到岸邊的燈塔，不知道還要在遼闊無人的海面上漂浮多久。結果小一秒，迷霧就突然散去，而金色的沙灘，就在眾人眼前一米處那樣不可思議！
「怎麼回事？」這下，就連貝倫也覺得不可思議了，她趁其他人忙活著人質和審問事情，湊到凱莉身邊，皺著眉小聲道。她們倆追蹤了這麼久一直在不可思議地兜圈子，為啥凱莉一單獨行動，她就收穫了一條大魚？
「我也不知道。」凱莉有些無辜和莫名其妙地攤了攤手，「不知道為什麼，這一次我跟著氣味走，就……就這麼容易地找到並制服了萊昂，那時候我還以為自己是做了夢。」
「還有一個，尼克呢？」
「我找到萊昂的時候，他早就消失了，也不知道跑去了哪。這一次我算是立了大功吧！」凱莉說著，還如同一隻大型犬一樣，眼巴巴地盯著貝倫，希望得到她的表揚。可惜，貝倫忙著想其中原委，並沒有看到凱莉的期待。
跑了？貝倫摸了摸下巴，突然有些懷疑——為何尼克在的時候，她們找不到萊昂，而當尼克一離開，凱莉就能輕鬆逮到萊昂？而且他消失的也太巧了吧……
她們對尼克的去向有疑問，其他人同樣如此。
胡奇和阿芙拉手裡拿著一個厚厚的檔案，走進審訊室，在被拷在桌子上的萊昂對面坐了下來。
萊昂此刻看起來非常平靜，一點也不像是一個已經被抓住的犯人。
「你的姓名。」阿芙拉冷著臉看著萊昂。
他見阿芙拉開口的第一個問題竟然是這個，不禁笑了：「菜鳥果然是菜鳥，你們別告訴我，這麼多天了，難道你們連我們的名字都不知道嗎？」
「不要回避問題，告訴我，你的名字。」阿芙拉對萊昂的嘲諷不為所動。
「萊昂。」
聽到這名字，阿芙拉嗤笑一聲，用一種意味不明的語氣說：「好，你是萊昂……」
「你什麼意思？」
「她沒有什麼意思。」胡奇在阿芙拉開口前接過他的話，比起阿芙拉的不以為然，他的表情和萊昂一樣平靜和捉摸不透，「你能告訴我，你為什麼要這麼做嗎？」
「哦，你們不是將要去bau嗎？聽說那地方就是分析犯罪心理的，我想聽聽看你是怎麼想。你覺得我是為了什麼？」萊昂的臉上帶著一種戲謔。
「因為我們，」胡奇指了指自己，然後他發現萊昂臉上飛快地閃過了一絲不屑，於是他接著說，「因為你自己，更因為，你失去的最愛的人，也許是你的妻子，你的妻子已經離開人世了，對嗎？」
此刻，萊昂臉上的輕鬆和不屑漸漸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面無表情，甚至當他看向胡奇時，眼神裡還帶著一些怒光。
「你在這崗位上幹了大半輩子，但眾所周知，員警的薪水並不高，如果你無法升職，你就無法得到更高的薪水，也就無法支付你妻子高額的醫療費。她應該是得絕症離世的吧，你很愛她，非常愛，你甚至將病重的她帶上了這清靜宜人的小島，這裡可是一個天然氧吧和療養院，雖然我不確定你是如何將她帶上島，又是如何在fbi的眼皮底下給自己修建了一套木屋，但我確定，那個木屋，就是你們之前有過無數回憶的地方。」
「很遺憾，你沒有能力留住她，這無能為力的感覺讓你悲痛欲絕。就在這時候，你得知了我們，一批還沒畢業的學員，在充滿你和你妻子回憶的小島上，通過簡單的考核，就能一瞬間成為和奮鬥了大半輩子的你同樣的fbi，或者比你官職還要高拿的薪水還要多的探員。這個消息深深地刺激了你……」
「沒錯！」萊昂猛地拍了拍桌子，打斷了胡奇的話，「憑什麼你們這群菜鳥能得到應該屬於我的一切？你們沒有能力！看看你們在島上的表現，你們哪點比我強？啊？最後還不是靠一個女人，一個icpo的人！你們不配得到這個機會！」
「所以你將你的憤怒發洩在那些受害者身上，你下令虐殺他們，這會讓你得到扭曲的滿足感，認為自己可以掌控生命，以彌補你對你妻子的愧疚。」胡奇突然加快了語速，變得咄咄逼人。
「放你娘的屁！」萊昂像受到了刺激一般，衝動地站了起來。
阿芙拉立刻警惕地將手放在身後，不過胡奇依舊一臉平靜地阻止了阿芙拉拿槍的動作。
「是的，我錯了。」他說，「因為你失去了你的妻子，所以你才懂得每一個生命的價值，你會尊重他們。」
「……」胡奇態度的一百八十度大轉變讓怒火中燒的萊昂愣在原地。
「但是，」胡奇沒有理會萊昂的愣神，他打開資料夾，將幾張照片擺在萊昂面前，「你並沒有阻止你的手下，你應該知道他是一個不受控制的瘋子。」
萊昂僵硬地低下頭，看著照片裡屍體的慘狀，他竟然不由自主地後退了一步，喃喃自語起來：「不……不可能，我已經警告過他，我可以將他期待的活交給他，無論他怎麼玩……他最後都得對屍體表示歉意，他得幫他們打理好衣服，他得……他明明一直……都可以控制分寸……」
「然而，他卻失控了，你給他的權力太大，你讓他徹底放縱自己。」
萊昂呆呆地看著照片，頹然地摔進椅子裡，他盯了那兩張早已確定身份的屍體照片良久，餘光才漸漸看到第三張照片……
但就在這個時候，「轟」的一聲巨響，打亂了所有人的腳步。
萊昂恍如驚醒，他似乎想到什麼，猛地抬起頭，看著神情驟變的胡奇和阿芙拉，狂笑道：「哈哈哈哈……你們知道尼克的檔案，一旦他動手，不到所有人死光，他是絕對不會收手的。但你們肯定不知道，尼克雖然是個暴力的危險份子，他的搭檔不是死就是傷，但是他卻有個唯一的朋友，讓他不可思議重視的朋友，就是羅卡那噁心的變態！那重視程度甚至高於我！你們害死了羅卡，他絕對會來報仇，我知道！哈哈哈哈！他昨晚的消失，一定是為了現在！」
胡奇緊抿著嘴看著狂笑不止的萊昂，立刻拽起他，扭頭對阿芙拉說：「把裡恩帶走！」
「帶去哪？」
「……唯一安全的地方……」
悠于 2016-3-19 13:14
第103章 誰是兇手27
其實正如萊昂說的那樣，尼克可以對萊昂被抓走的事實無動於衷，但是他不可能對羅卡的死冷眼旁觀。羅卡是他多年的朋友，其實當他們認識的第一天起，他們就知道對方根本不可能擁有朋友這類物種，大概這是因為他們都是危險人物。
當初他同意和萊昂一起幹，根本不是因為他對萊昂有著某種敬意或者其他什麼，而是因為羅卡給他拋來了橄欖枝。當被fbi停職以後，他安分了許多，一直到複職都沒有惹什麼亂子，不過這不代表著他已經改邪歸正，反而隨著時間的推移，他越來越想念殺人的暢快。
這時候，羅卡找上了他，很直白地告訴他，他們打算幹一票，問他加不加入。
尼克渴望戰場，同樣的，羅卡更是唯恐天下不亂，他當然知道尼克雖然表面上看著安分，實則早就憋不住了，所以才在萊昂找上他的時候，立刻點頭，順便還拉上了尼克。
現在，將他拉進戰場的人死了，只剩下他一個人孤軍奮戰。不過這也沒什麼，反正唯一的同類沒了，他又何必讓自己一直偽裝成普通人？直接放開手腳幹吧。
尼克熟識這座島的每一個角落，熟識萊昂藏匿武器的地點，熟識那些菜鳥的基地。而那些菜鳥，他們能依靠的只有自己的配槍，最多再來一兩個彈匣——這座島原本就沒有任何危險，所以基地裡可沒有配備任何武器——就算尼克只有一個人，但是他依舊有優勢。
更重要的是，他比這些學員有經驗，實戰經驗，恐怕這些孩子們根本沒有殺過人，也根本不會殺人。
尼克看著不遠處的基地圍牆，冷哼一聲——昨晚他就來過這裡，也留下了一點禮物，就等著所有人都回到基地的這一刻。他默默拿出一個按鈕，毫不猶豫地按下了引爆鍵，下一秒，基地的東西南北四個方位，各有一處炸出了火花，其中還包括基地的正大門。
不算上平民和傷者，基地內的可用戰鬥力只有九人，現在，他們一方面要坐鎮核心，另一方面又要顧及那四個缺口——因為他們無法確定尼克會從那個缺口闖入——人手明顯不夠用。
他們最多只能在那缺口處佈置兩個人，但兩個人對於躲藏在暗處身經百戰的尼克來說簡直易如反掌，所以最為穩妥的方法就是埋伏在基地裡絕不擅自出擊。這樣更好了，尼克就可以大大咧咧地走進基地。
胡奇幾人選擇了後者，當他將所有人召集在大廳時，唯獨不見兩個icpo探員的身影，這幾乎是讓眾人將她們直接戳上了叛徒的章。
「貝倫，我們不去大廳嗎？」凱莉見貝倫往相反的方向跑，有些意外地跟上她。
「去大廳做什麼。」貝倫撇撇嘴。
「幫忙啊！」凱莉回答得理所當然，「我們難道不去幫胡奇他們嗎？好歹也一起共事了這麼久，沒有我們，他們絕對撐不了多久的。」
不過她的好心只得到貝倫冷眼一瞥：「你認真的嗎？」
「呃……」被貝倫那眼神盯得渾身不自然，凱莉乾笑一聲，「我……我只是在想，也許救了那些npc，我們說不定還能完成一個任務呢？而且，你別忘了我們得保證至少三名學生畢業才能完成隱藏任務，如果他們都死光了，我們的隱藏任務怎麼辦？」
「……凱莉……」貝倫有些無奈地一掌拍向額頭，「難道你到現在都沒有搞清楚狀況嗎？你知道怎麼才算是完成任務？我們活下去，才能有任務。如果我們連自己也保不了，要隱藏任務有什麼用？你認為尼克突襲這裡只是偶然？你認為從開始到現在發生的一切全部都是npc的劇情發展？天呐，你到底還記不記得我們還有個敵隊，而他們還隱藏在暗處？」
「……你是說，這是另一小隊搞的鬼？」
「有可能，我們和這群准fbi勾搭上，他們也可以和罪犯勾搭上。就算沒有，難道你認為，他們不會趁這個機會，在暗處對我們下毒手？現在已經亂了，全亂了，我們不能再被動地接受資訊，我們得主動一次。」
「所以呢？我們現在去哪？」
「你要去冷藏室。」
「……誒？」
「你認為在這種情況下，胡奇會把裡恩藏在哪？」貝倫的聲音突然有些玩味。
「……不會吧，他難道真打算將裡恩丟到停屍間裡？」凱莉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她想想那些屍體得味道和樣子就有些毛骨悚然。
「不然呢？在整個基地裡，也只有那裡是最安全的吧。一方面冷藏室的門和牆壁足夠厚，另一方面，那裡還放著尼克的好朋友羅卡的屍體，如果尼克和羅卡的關係真有萊昂說的那麼好，那麼他是不會輕易在那種地方亂來。況且……」
貝倫頓了頓，笑了起來：「況且，如果那不可思議反殺羅卡並且逃出來的裡恩是敵隊的人……我們就更加應該過去了，想想看，當尼克打開冷藏室的大門，準備找裡恩報仇雪恨的時候，你正在他身邊，你說那時候他是破罐子破摔和你們倆打起來，還是繼續偽裝成普通人，等著被尼克殺死呢？」
「好吧，但是，你又怎麼能保證尼克可以堅持到冷藏室？」
「所以，我才說，你去冷藏室，因為你的戰鬥力比我高。而我則去『幫助』尼克，當然，是躲藏在暗處，我知道現在還不是撕破臉的時候，而我雖然比你弱，但解決個npc也不難，而且就算那群npc裡真有敵隊的人，我也有辦法全身而退，所以你就放心吧。」
貝倫拍了拍凱莉的肩膀，在一個岔道處和凱莉兵分兩頭。
凱莉很快就來到地下二樓的冷藏室，阿芙拉和抱著一個吊瓶的裡恩正坐在冷藏室門口，另外兩個人質，克勞恩和辛蒂亞看守著被綁在一旁的萊昂，而一直昏迷的本則歪著腦袋，坐在輪椅上。見突然有人闖入，阿芙拉立刻持槍而起，等反應過來是凱莉後，才有些複雜地松了一口氣。
「貝倫讓我來幫你，這是最後一關，不能鬆懈，阿芙拉，你到走道上守著。」凱莉雖然不習慣像貝倫那樣發號施令，但是在現在這種情況下她不得不這麼做。
果然，見凱莉用上了命令語氣，本來有什麼話要說的阿芙拉只能將所有話憋進肚子裡，默默點了點頭，走到走道上。
現在尼克還沒有攻下來，所以眾人並不急著躲進冷藏室。冷藏室溫度過低，裡恩和本又是重傷患者，能在裡面少呆一會兒就少呆一會兒。凱莉等阿芙拉出去後，才走到裡恩身邊，坐了下來。
「你感覺好點了嗎？」顯然，凱莉並沒有貝倫的演技，在面對嫌疑人裡恩的時候，她臉上的笑容和語氣要多僵硬有多僵硬，簡直是擺明瞭告訴裡恩，他現在已經位於懷疑行列了。
當然，他不可能像凱莉一樣將所有想法擺在臉上，所以他裝出一副虛弱的樣子，勉強地笑了笑：「至少能走，就算尼克真來了，我也不會怕。」
「哼，希望到時候你還記得自己說過這句話。」萊昂在一旁冷哼一聲。
「閉嘴！讓你說話了嗎！」早已憋了一肚子氣的克勞恩見萊昂身為階下囚還如此囂張，立刻一腳踢過去。
凱莉對克勞恩的以公謀私置若罔聞，她和裡恩說完那句話後，就捧著臉抬起頭看著天花板，一副聚精會神的樣子，仿佛她能聽見樓上發生了什麼。
實際上她確實可以，但是她的能力沒有李恩那麼變態。就算不用看，李恩腦子裡也自有一段圖像，從他來到這個基地開始，他就知道這個基地任何角落裡發生的任何事情，包括尼克半夜跑來佈置炸彈他也十分清楚。
而當尼克啟動炸彈的那一刻，久違的，他聽見了系統的聲音——『普通任務【困獸鬥】開啟，殺死復仇者尼克。』
原本李恩還琢磨著如何解決阿芙拉和其他人，溜出去殺死尼克，結果他的五感又清楚地告訴他，躲藏在暗處的貝倫，正用她的音波能力，發出不同頻率的聲波，干擾胡奇幾人的通訊設備，順便利用迷藥，將埋伏起來準備偷襲尼克的人弄暈拖走。
所以雖然一直有槍聲，但尼克並沒有遇上太多敵人，甚至，他都沒有殺死多少人——從攻進來到現在，他只正面碰上了三個人，一切進展得非常順利，照著趨勢，再過不久他就會找上門。
於是，李恩索性守株待兔以逸待勞，至於這個凱莉……好吧，在馬力全開的時候，他可以輕而易舉地和她拉開距離，到時候這只汪星人絕對逃不出他的槍口。
尼克雖然沒有碰上多大阻力，但這並不代表著他就會放鬆警惕。反常必為妖，這簡直太不可思議了，其他人呢？他甚至連那些活下來的人質都沒看到。
他們不在房間裡，當然，這裡最不危險，那麼他們會去哪？尼克給自己的突擊搶換了一匣子子彈，腦海裡飛快地閃過這個基地的結構圖。如果他是這裡的長官，當敵人入侵時，為了保護其他人，他會怎麼做？
尼克設身處地地想了想，突然冷笑一聲，立刻轉身跑向電梯——如果他們真敢這麼做……那麼，他們絕對死定了。
守著電梯通向冷藏室走到的阿芙拉久久沒有在通訊器裡聽到其他人的聲音，她有些焦急地看了看冷藏室方向，又看了看電梯，正準備上樓一探究竟的時候，卻發現，電梯竟然開始下降了！
「他來了！」阿芙拉大喊一聲，架起了槍，「快將其他人送進冷藏室！」
凱莉聽了，二話不說，也沒有任何想幫忙的意思，直接拉開門，招呼著其他人進去後，自己也跟上去，關上門，並直接破壞了開關。
冷藏室的隔音效果非常好，一關上門，外界的槍聲全都聽不見了。眾人也早就有準備，立刻披上厚厚的大衣，縮在一起，儘量無視一旁躺著的五具屍體，其中有兩具還是fbi學員。
萊昂披著大衣，帶著手銬，在冷藏室隨意閒逛，突然瞟見了羅卡的屍體袋，不由得冷笑一聲——那些學員什麼沒學好，fbi收集屍體的癖好卻學到了位，就算是敵人的屍體也要挖出來收集好。
他撇了撇嘴，最後選擇坐在眾人的對面。
一時間，世界變得非常清靜，時間都仿佛慢了下來。
不知多久以後，凱莉突然站了起來，下一秒，冷藏室的門上傳來了一陣聲響，有什麼人在門外。
「……他手上有應急裝置！所有人退後！」一臉嚴肅盯著大門的凱莉像是察覺到什麼，表情一變，大喊一聲，立刻向後退了幾步。
眾人本能地跟著她後退幾步，然後才反應過來，似乎有哪不對勁——
「……等等，你怎麼……」
他們想問凱莉怎麼知道外面發生了什麼，只是這問題還沒來得及說出口，突然「轟」的一聲，厚厚的鋼鐵大門被炸開了一個大洞！
「因為，他還有很多武器沒來得及用呢……」凱莉盯著出現在洞口全副武裝的男人，玩味道，貝倫的計畫到目前為止都很成功。
「交出裡恩•王。」尼克舉著槍，瞄準了凱莉，冰冷低沉的音線聽上去比這冷藏室的溫度還要低。
眾人本以為這位icpo優秀探員會很強硬地和對方對峙交手，結果讓人震驚的是，凱莉她壓根沒有反抗的意思！
「好的。」她側身一步，讓出了身後的李恩。
她乾脆到不可思議的態度甚至讓尼克都驚訝了，以至於他看到李恩時，並沒有立刻開槍。
李恩也早就知道凱莉是安的什麼心思，所以在她毫不猶豫地退身時，他很適宜地表現出了自己得憤怒和鄙夷，幾秒鐘後，他又挺起了胸膛，拔掉吊瓶，如同一個視死如歸的壯士，堂堂正正地站在尼克面前。
「你找我？來啊，我就在你面前！」李恩大吼一聲，「既然我身邊都是膽小鬼，那我還有什麼好怕的？你知道嗎，我覺得十分榮幸，因為你竟然為了我這麼一個小人物，設計了這麼多，還將自己朋友的屍體弄過來，當成示威的旗幟！我真不知道你這樣對待你朋友的屍體，還算是真正的男人嗎？！」
李恩指著羅卡的屍體袋，冷嘲熱諷。
而尼克聽到李恩的指責，臉上卻沒有露出李恩想像中惱羞成怒之類的表情，反而有些困惑和驚怒交加地皺起眉，眼底裡迸發出的仇恨讓李恩都有些意外：「我如何對待羅？放屁，你這見鬼的東西！是你殺了他，是你們在他安息的時候還要如此不尊重地將他偷回來！」
「……什麼……」李恩這次臉上的驚訝和愣神可不是裝的。
「小子，你言語攻擊的藉口能不能找得再假一點？」一旁看戲的萊昂冷笑一聲，「尼克將羅卡的屍體丟在你們基地門口示威之類的，簡直是一個笑話！他雖然極其不情願將『他的羅』的屍體交給你們這群人，不過當羅卡入土時，他怎麼可能又去打擾他兄弟的安眠？」
這下，除了毫不知情的萊昂和尼克以外，所有人的身體都不由自主地僵硬起來，他們甚至不敢回過頭去看那個屍體袋。
另一邊，實驗室。
「伯格，你能聯繫上其他人嗎？」胡奇氣喘吁吁地跑到伯格面前，他早已脫下了自己的外套，襯衣袖子也都挽了起來，手裡還拿著一把槍，但一發子彈都沒有射出。
「沒有……」伯格從躲藏的桌子後面站起來，「奇怪，我連尼克都沒有碰到……」
「嘀嘀嘀——嘀嘀嘀——」
一串系統音打斷了伯格的話，他有些意外地瞪大了眼，撲到電腦前：「這是……dna對比竟然出了結果？不可能，按理說應該沒有這麼快才對……」
「那具無名屍體的？」胡奇聽了皺起了眉，湊到伯格身邊，「結果呢？」
伯格看了看，突然張大了嘴，緊接著，他又搖了搖頭，笑了起來：「這一定是因為機器太老出了差錯，這不可能，竟然查出來是羅卡。天啊，胡奇，誰會相信那個無名屍體其實是羅卡……」
伯格一邊說著，一邊轉過頭，卻發現胡奇並沒有笑，於是他的聲音越來越小，最後甚至有些小心翼翼：「……對嗎？」
「你說呢？」胡奇瞥了他一眼。
冷藏室。
「這……不可能，你以為我會信嗎？難道屍體會自己跑？！」李恩嘴角扯出了一個難看的笑容。
「什麼鬼自己跑？……」萊昂不明白李恩的意思，他皺著眉盯著他，結果餘光裡，他發現面對著眾人的尼克，他那雙眼陡然間瞪得大大的，甚至還後退了一步，而他手裡的槍都有些拿不穩。這還是萊昂第一次見到尼克如此失態……
他很快就知道，尼克為何如此失態了——
「哦……頭兒……」一個熟悉到令人恐懼的聲音，在萊昂身後慢悠悠地響起，那聲音裡甚至還帶著一絲剛起床的沙啞味道，「我想這位王先生的意思是……我為什麼會自己跑到人家基地門口躺屍~」
萊昂僵硬得如同生銹了的機器般轉過頭，他看到了那原本安靜躺在一旁的屍體袋，此時已經打開了，而那本該死的連渣都不剩的羅卡，此時正頂著一張屍體的青灰色臉，笑盈盈地看著他……真見鬼，他頭上那個血窟窿還在呢！萊昂的眼睛幾乎要脫眶，而羅卡還唯恐他受到的驚嚇不夠大一般，伸出爪子招了招手，比劃了一個嘴型。
那嘴型……好像是……再見？
在萊昂意識到他在說什麼的時候，一切都晚了，他的耳旁再次傳來了爆炸聲，緊接著，他的身體如同煙花一樣，炸裂開來！
除了尼克、凱莉和李恩之外的所有人，竟然突然全部爆炸，炸得連屍體都不剩，瞬間染紅了冷藏間！
第104章 誰是兇手28
羅卡慢條斯理地脫下罩在身上的屍體袋，從桌子上跳下來，看了看自己赤果的身體，不知為何還挺滿意甚至妖嬈地哼了一聲，就這樣一絲不掛地走到不知什麼時候將槍放下來的尼克面前，張開雙手，有些誇張道：
「嘿，親愛的尼克，不來一個久別重逢的擁抱嘛？~」
尼克的一半身子都被血泥染紅，他愣愣看著明明連眼睛都呈現出乳白色，身體發青，還一副活蹦亂跳樣子的羅卡，幾乎是在下一秒，又將手裡的槍端起來，指向羅卡的額頭：「你是什麼東西？！」
「我是你兄弟羅卡啊。」對方無辜地眨了眨眼，順便還往前走了一步。
「退後！」尼克大吼著，「不，你不是羅卡，你早就死了……這一切……見鬼，這一切都是什麼惡作劇嗎？！」
他看著血淋淋的現場，明明剛才還活蹦亂跳的四個人現在突然間被炸得連灰都不剩，是人都受不了這種衝擊，更何況，還親眼目睹一個屍體拉開屍體袋，頂著一張喪屍臉走到自己面前，恐怕心理承受能力差的早就嚇暈了吧。
「好吧好吧，聽你的，哥們，我還以為你看見我復活會很高興呢。」羅卡一臉受傷地舉著手往後退了幾步，接著，他便感覺到自己後腦勺抵上了一個硬物。
頓時，他臉上的笑容更加捉摸不透了。
「我知道……我知道你是誰，你不是羅卡，不要再偽裝了……」凱莉的聲音裡帶著一絲顫抖，發達的聽覺和嗅覺讓她清楚認識到，她拿槍指著的人根本沒有心跳，而那屬於屍體的氣味，就算不靠近，她也能嗅得一清二楚。
毫無疑問，他死了，死得徹底，他沒有任何呼吸，他不可能再站起來。
但是他依舊鮮活地站在自己面前。
這個世界當然不是見鬼得魔幻世界，所以他一定是敵隊的人，一定！他兌換了亡靈類的血統，所以他才沒有心跳，沒有溫度，沒有呼吸，所以他的氣味才這麼難聞……一個亡靈系的敵人，絕對不好對付，除非是屬性上克制，一般的物理性攻擊對他起不了任何作用。
凱莉咬了咬牙，她到現在腦子裡還不停重播著人體的血肉四散開來的刺激畫面。從尼克闖進冷藏室的那一刻起，所有的一切都突然往她無法控制的方向飛速發展。羅卡的屍體突然復活，而她身邊的人，除了她和尼克，所有人，包括被她和貝倫懷疑成敵隊的裡恩，都在瞬間變成了冷藏室的染料！
她們錯了，全錯了，羅卡才是敵隊的人！什麼人最不容易引起別人的注意？屍體！死人最讓人放心了！他抓住了這一點，悄悄潛入到她們身邊！還有一個呢？也許是這個尼克？是的，他的嫌疑也很大，突然如同開掛一樣一路殺到冷藏室，就算有貝倫的暗中幫忙，但是……也太順利了吧！
就算不是他，還有一個人，也應該混在那群學生裡。是誰？胡奇？……
萬千念頭從凱莉腦海裡閃過，當她用緊張激動到顫抖的聲音說完那句類似於自我安慰的話之後，她果斷地開了槍。她手裡的槍可不是什麼普通的手/槍，如此近距離的攻擊，幾乎削掉了羅卡大半個腦袋。
「砰」的一聲，他就這樣面朝下砸到了地上，動都沒動。
原本只是一個動動手指的開槍動作，對於凱莉來說就像跑完了馬拉松一樣，她喘著粗氣警惕地盯了羅卡一會兒，才猛地抬起槍，將槍口對準了還未從刺激中反應過來的尼克，同時拿出了通訊器，聯繫上貝倫。
「貝倫，我……也許幹掉了一個……」
『什麼叫也許？你幹掉了誰？裡恩？凱莉，你的聲音聽上去有些不對勁。』貝倫的聲音下一秒就在凱莉的入耳式耳機裡響起。
「我……我也不知道，貝倫，裡恩只是一個npc，我們之前都錯了，那個羅卡，羅卡才是敵隊的人，他一定是兌換了亡靈類的血統……聽著，貝倫，你一定不會相信這幾分鐘內我到底遇上了什麼……總之，你能快點下來嗎，我依舊覺得有哪不對勁，我的直覺一直都很准……」
貝倫聽著凱莉的聲音，漸漸皺起了眉，這還是她第一次見凱莉如此失態。她沉默片刻，立刻道：「……好，你呆在那別動，我馬上來和你會合。」
說著，她掛斷了通訊，從隱藏點走出來，結果沒有走幾步，就看到從另一頭拐角處持槍而來的胡奇和伯格。
「這邊已經被我搜索過了，沒有發現尼克，他很有可能已經到達了冷藏室。」貝倫立刻收起臉上一閃而過的驚訝，皺著眉，嚴肅道。
「對，也許是這樣。」胡奇點了點頭，從他的臉上貝倫很難看出什麼破綻，「但是我們遇上了一個新情況，長官，我們需要你過來看看。」
「新情況？好，等我……」
「是緊急情況……長官。」
胡奇打斷了貝倫的話，貝倫有些意外地看了他一眼，她發現對方的態度強硬得就像是變了個人。無奈之下，貝倫只好妥協地點了點頭：「好吧，但我希望真的是『緊急』情況，因為我現在也有緊急事情需要處理。」
「您放心，絕對不會耽誤您的時間。」伯格說，讓出了一條道。
貝倫跟在他們身後，心裡也如同凱莉那樣想了很多東西。如果裡恩是清白的而羅卡才是敵隊，那麼另一個人呢？是尼克，還是她面前的這兩位的其中之一……
凱莉掛斷了和貝倫的通訊，聽到了貝倫冷靜的聲音後，不知為何一直懸著的心終於放了下來。她松了一口氣，看了一眼腳邊的羅卡，本來她只想再次確認對方真的不會再次跳起來，結果卻讓她猛地後退幾步，差點腳下一軟摔在地上——
地上確實躺著一個腦袋被轟爛的屍體，但是……這個屍體並不是那個赤條條的羅卡，而是……尼克！
她發誓，以自己的能力發誓！她絕對沒有看錯，地上躺著的人是尼克，他的屍體甚至還沒有完全冰冷，一灘血如同鏡面一樣反光出她驚恐的臉！
凱莉瞪大了眼，她有些顫抖地將屍體翻了個身，露出屍體的半張臉，再次確認，他就是尼克。
這次，凱莉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她不可置信地張大了嘴，突然想到什麼，猛然抬起頭，連滾帶爬地站起來，轉過身，看向身後……
羅卡的屍體袋安然無恙地躺在她身後的桌子上，那屍體袋的拉鍊依舊處於合上的狀態，裡面鼓鼓的，明顯是還存放著屍體的節奏啊！
「咚」的一聲，凱莉手裡的槍掉在了地上，但是此刻的她沒有任何理會的心思。她迅速地撲到那屍體袋旁，拉開拉鍊，看到屍體袋裡得人臉，一直緊繃的神經終於在這一刻崩潰——那是羅卡的臉，羅卡的屍體依舊躺在這！
那之前發生的一切，又是什麼？幻覺？還是現在這一切都是幻覺？！
凱莉跌跌撞撞地後退幾步，她看了看冷藏室，現在這裡除了她以外，全是屍體和鮮紅的肉醬，濃烈的血腥味和屍臭味刺激著她的神經。
突然，出於動物的本能，凱莉渾身汗毛在一瞬間直立而起，她立刻向旁邁了一步，只是，她的速度依舊太慢。
一枚子彈射中了她的心臟偏右的位置。
她「砰」的一聲，砸到了地上，同時還絆倒了躺著羅卡屍體的桌子，屍體滾落在地上。
凱莉艱難地抬起頭，使出全身力氣轉頭看向巨大的冷藏室門口，準確說是躺在門口的尼克的屍體，然後，又拽緊了屍體袋，將屍體袋翻了個面，再次看到袋子裡屍體的臉時，不知為何，松了一口氣，就算她感覺到自己生命正在流逝，她也沒有任何慌亂。
至少，她看到屍體袋中的臉，現在又變成了萊昂的臉。
「哎呀，你失手了。」一男一女兩個身影，蹲在冷藏室外巨大的通風管道上，其中的女人右手放在額前，做了個遠眺的手勢，吹了聲口哨，用調侃的語氣對她身邊的男人說。
「不，我從來不會失手。」男人說著，收起了狙擊槍，嘴角揚起了一抹自信的笑容，「她會死，大概十秒之後，死於失血過多，以及中毒。」
他的聲音剛落，冷藏室裡的凱莉突然如同羊癲瘋犯了一樣在地上劇烈抽搐起來，不出幾秒鐘，抽搐猛地停止，她的胸前再也沒有任何起伏。
「好吧。」女人聳了聳肩，從通風管道上跳下來，「我說完了，這就是以凱莉視角看到的情景。」
「那……尼克看到的又是什麼？」男人也隨之落地。
「尼克啊，難道你沒看到他之前像個傻子一樣憑空做了個擁抱的姿勢嗎？很顯然他是和『長相和正常人類一模一樣的假死羅卡』哥倆好地抱在了一起，緊接著，就被受到幻覺干擾的凱莉一槍爆頭，嘖嘖，倒楣孩子，可不要輕信自己的雙眼啊。」女人一邊說著，還一邊遺憾地搖了搖頭。
李恩一臉複雜和彆扭地看著許久不見的厄裡斯，心裡很不是個滋味。之前當他意識到羅卡就是厄裡斯時，差點氣得將這女人拖出去暴打一頓，想當初他沒少被羅卡那戀屍癖刺激得牙癢癢，結果沒想到，羅卡就是他那該死的搭檔！
她的演技已經無法用吊炸天來形容了，李恩甚至在那一瞬間懷疑她是不是也是一個心理扭曲的變態戀屍癖。
總之，當除了他、凱莉、尼克和坐在屍體袋子裡的「羅卡」，其餘人全部都炸成粉末之後，李恩看到那赤條條的「羅卡」竟然在陡然間變成了厄裡斯，那該死的混蛋還對他眨了眨眼拋媚眼，歡快地跑到他面前，將被血泥濺了一身傻愣在原地的他拉出了冷藏室，找到了一個最佳射擊角落並且爬了上去。
接下來，他就看到冷藏室內的兩人像中了邪一樣，尼克傻傻地對著空氣說了些什麼然後一把抱住了空氣，從他表情來看似乎他喜極而泣了。而凱莉則沖空氣說了些什麼後，舉起槍一槍殺了正抱著空氣的尼克，同時聯繫上貝倫。
厄裡斯則一直在給他充當旁白，方便他理解那兩人到底在幹嘛。
凱莉掛了通訊，她又像見鬼一樣驚恐地盯著尼克的屍體，轉身看向空蕩蕩的桌子，竟然被刺激得更加厲害，不過他可不會放過這個機會。李恩趁著凱莉背對自己的絕佳時機，開了槍，雖然對方直覺足夠敏銳，但也無濟於事。
簡單來說……真拓麻艸/蛋！
「……你從被羅卡帶走的那一刻，就變成了羅卡？」李恩有些不甘心地問道。
「沒錯。」利用幻覺將尼克和凱莉……不對，應該是雖有人，包括隊友李恩都玩弄在鼓掌之中的厄裡斯，此刻心情似乎非常不錯，「我曾考慮過偽裝成誰，然後我發現，最佳人選應該是羅卡。這傢伙簡直……太可愛太有趣了！」
「……抱歉，為啥我沒覺得他哪可愛了……」李恩虛著眼瞪著厄裡斯。
不過，厄裡斯可沒管李恩的暗示。「而且，他可是行刑者，成為他，我才能體會到樂趣……」厄裡斯說著，臉上浮現出一抹病態般的笑容，「所以我給萊昂和尼克製造了一個幻境，讓他們將羅卡當成我，於是……真正的羅卡被萊昂殺了，而被他們認成羅卡的我，就替代了他的身份，就這麼簡單。」
「好吧，最後一個問題……」李恩看著厄裡斯那張久違的臉，一把抓起她的衣領，將她拽到自己面前，似乎在忍耐什麼，連聲音都有些咬牙切齒，「那麼，我、的、隊、友，你能否告訴我，為何之前你沒把這消息告訴我？！」
厄裡斯一攤手，看向李恩的眼裡突然多了幾分嘲諷和鄙夷：「因為我沒想到你這麼蠢啊，我真該說是我演技太好，還是你太眼瞎呢？我知道你曾經甚至還將萊昂認作是我的偽裝，別否認，在剛到木屋時你的失態我可看的一清二楚。好吧，就算你五感受到抑制眼瞎，但是當我以羅卡的身份向你動手時，你怎麼還沒反應過來呢？」
「反應什麼？臥槽，你拓麻當時那變態的樣子明明是真的想剮了老子半張皮好嗎！」
「系統提示。你難道忘了我們隱藏任務的要求？我們不能讓npc意識到我們並非普通群眾，這代表著，如果他人點明了我們身份的不同，我們就必須將他們滅口。但是，在我們動手之前，系統一定會有提示，告訴我們在某個時限內，殺死對方。當初在我點名你絕不是一個平民百姓的時候，你收到了系統提示嗎？」
「……」李恩默默鬆開了厄裡斯的衣領。確實，當初他什麼也沒有收到，這就是一條很明顯的提示了，說明對方根本不是npc或者敵隊。
厄裡斯輕笑一聲，突然一拳揍向李恩的臉頰，然後在他不可置信的目光注視下，整理整理自己的衣領，走向樓梯。
「你想一直呆在這裡，還是想和我一起看一場好戲？」厄裡斯的聲音從前方傳來。
李恩摸了摸被揍出血的嘴角，默默低下頭，有些彆扭地跟上了她。
第105章 誰是兇手29
直覺告訴貝倫有哪出現了問題，但是偏偏胡奇和伯格又沒有表現出任何異樣。她只能默默跟著二人，來到了伯格的實驗室。
「好吧，說吧，有什麼緊急情況？」貝倫靠在一張桌子上，雙手抱胸，說道。
「還記得我們之前發現的無名男屍嗎？我們找到了他的身份。」胡奇平靜地看著貝倫，他的眼睛很深邃，只有在他審訊或者想從嫌疑人身上看出點什麼的時候，他才會露出這樣的神情。他對伯格打了個手勢，「伯格，將成果給貝倫長官看看。」
伯格二話不說，坐在轉椅上立刻轉身，手指飛快地在鍵盤上敲擊，幾秒鐘後就將他們之前看到的分析報告調出來，然後他將電腦螢幕轉向了貝倫，用一支筆指著上面的資料：「看到了這些嗎？都是綠色的，匹配度在95%以上，這已經百分百確定是同一個人了。」
「那又如何？如果你們說的真的是急事，就不要廢話。怎麼，查出來的人是萊昂？」貝倫有些不耐煩地皺起了眉。
而胡奇聽到這句話後，雙眼一沉，嘴角也浮現出一抹淡淡的笑容：「在此之前，長官，我能否知道你為何猜測這個人是萊昂？萊昂已經被你的搭檔抓來了，不是嗎？我記得我從來沒有告訴過你，裡恩記憶中的萊昂，和你描述的萊昂模樣不相符吧？」
貝倫有那麼一瞬間的停頓，她從胡奇的眼裡看到了一絲試探，她意識到自己現在的處境十分敏感和危險。但是她的心理素質過硬，所以她並沒有將自己的防備放在表面上。
她無所謂地笑了笑，一副理所當然的模樣：「別把我當成傻子，學員，我是抓到了國際通緝犯的探員，而不是整天拿著測速器的交警……」
「哦，所以那個阿爾法真的是你們抓住的了？」伯格聽她如此大言不慚，有些忍不住地冷哼一聲。
「伯格，她是你的長官。」胡奇在貝倫開口之前搶先一步，不痛不癢地「教訓」了沒有禮貌的伯格，然後又對貝倫點點頭：「所以呢？你發現了什麼？」
貝倫看了一臉不以為然的伯格一眼，接著說：「……如果你沒有發覺異樣，那麼你為什麼突然讓伯格檢測dna？基地的電腦沒有接上局裡的資料庫，沒有任何網路連接，如果沒有一個固定的對比目標，就算檢測出dna也沒有任何用處。」
「嗯，有道理。」胡奇點了點頭，似乎被貝倫給說服了，不過很快他話鋒又一轉，「但是你猜錯了，長官，不是萊昂，而是羅卡。」
實際上這也是貝倫早就從凱莉嘴裡知道的事，在聽完胡奇的闡述後，她本想裝作驚訝的樣子配合一下，但突然冒出來的系統消息讓她來不及做出任何反應就愣在了原地——
『隊員凱莉死亡，團隊積分扣一分。』
凱莉死了？不，明明幾分鐘前她們才剛剛通過話，她不是已經搞定了冷藏室嗎？怎麼突然就……是誰？那個偽裝成羅卡的傢伙？他可以假死一次，也可以假死第二次！或者……那個裡恩確實是敵隊的人，但凱莉的注意力被假羅卡吸引了，所以中了招？但也不至於一點反抗能力都沒有，就這麼被秒殺了吧！
貝倫的臉色突然間變得很不好看，她已經完全沒有任何心思對付這倆npc。「抱歉，失陪了。」她匆匆丟下這句話，轉身正準備離開這裡，胡奇又發話了。
顯然，他將貝倫突然間的變臉失態當成了她默認了自己心中的猜測，所以他的聲音也在瞬間變得十分強硬：「我還沒有說完，貝倫，你為什麼這麼急著離開？以及，我倒是忘了問你，為什麼你會知道尼克的目標是冷藏室？我從來都沒有和你提過冷藏室。哦，這也許又是你身為探員的敏銳，對不對，你可是剛剛捕獲並擊斃了國際罪犯的國際刑警，但是我到現在都無法確定阿爾法是不是你們抓到的，至少我聽到的不是這樣。」
心情本來就糟糕的貝倫經過胡奇的連飯轟炸之後，變得更加急躁了。她轉過身，臉上難掩慍怒和殺意地盯著對方：「你聽到的？你聽到什麼？你從哪聽到的？亞倫•霍奇納，你不要一而再再而三地挑戰我的底線，你以為你知道什麼？見鬼了，你們什麼也不知道，不要自以為是地以為自己受過訓練遇到個兇殺案立刻就能成為合格的bau探員！」
「或許我是不能成為一個合格的bau成員，但是，如果評定我是否能畢業的是你的話，我寧願永遠不畢業。我們知道了，貝倫，我們知道了你在幹什麼，你完了，你出局了，你沒有任何勝算。現在，趁還有機會，放下你的槍。」
胡奇說著，亮出了自己手裡的槍，而伯格也站了起來，手裡的槍口也指向了貝倫。
貝倫看著指著自己的兩個槍口，不禁有些哭笑不得，而這種心情也直接表現在臉上。她笑了起來，看向胡奇和伯格的眼神就像是在看兩個無知的孩子：「夠了，你們真是……我該說你們什麼好呢？好吧，你們倒是說說，你們知道我在幹什麼啊？」
她確實有理由笑，畢竟她是玩家，一個受到系統的強化並且穿越各種世界的人，而對方，只是某個世界裡被系統弄出來的土著npc。如果當你在玩網遊的時候，npc突然跟你說他知道你是誰他知道你幹了什麼他知道你的目的等等諸如此類的話，你肯定會有種啼笑皆非的感覺。
貝倫也是如此，就算她的性格再怎麼謹慎冷靜，但此時此刻也不由得露出了一種莫名的優越感，這是屬於人類的本性，身為強者對於弱者和無知者的高人一等的本能，階級性的本能。
不過貝倫的反應在胡奇眼裡卻是有恃無恐不見棺材不掉淚。於是他歎了口氣：「好吧，如果你需要我來提醒的話。首先，我們解決了網路問題。是的，請聽我說完，這是相關話題。當第一具屍體出現的時候，我們就一直在想辦法和外界取得聯繫，連摩爾斯電碼都嘗試過，但一直沒有取得聯繫。」
「直到泰勒弄出了一個天線。不過就算弄出了天線，想聯繫上外界也很困難，我們很慶倖，今天也許是我們的幸運日，伯格的電腦不僅提前算出了dna，而且在伯格的嘗試下，我們獲得了很短暫的網路使用權。」
「我們通知了fbi，他們很快就到，這點毋庸置疑。另一點，我們在得知那個羅卡是假的後，還嘗試著尋找過他的真實身份，以及真正的羅卡的資料。」
「我們找到的不多，但足夠了。假羅卡是黑市裡器官倒賣的一把手，代號小丑，我們在多起案件中發現了他的蛛絲馬跡，更關鍵的一點，偶然間，我們發現了一條消息——他曾找過全球最出名的整容醫生。具體的他想幹什麼恐怕你比我更加清楚，因為醫生是你聯繫上的，對嗎？一位國際刑警，替一個罪犯聯繫整容醫生，讓他變得和真正的羅卡一模一樣。」
「前年的一月，你找過這位史密斯醫生，你的理由是找他諮詢你手下的罪犯改頭換面的可能性，並聯繫他在裡約見面。而一個星期後，史密斯醫生在裡約的賓館預訂的署名，不是你貝倫，而是菲克。很巧的是，小丑也經常用菲克的化名活動。」
「其實我們的搜索到此終止，網路並不穩定，但是這並不妨礙我繼續推斷。你和小丑同流合污，他或許給了你很多封口費，又或者你就是他安插在員警內部的臥底，總之，你為他擺平和很多麻煩，而他同樣也會給你好處。」
「那個阿爾法，就是他給你的好處，對不對？但是，最近一段時間，因為國際刑警的干擾，小丑的貨源越來越少，他急需新鮮的貨源，至少讓他解決眼前的困難，於是他找上了你，因為他知道，你會因為阿爾法而立大功，然後成為fbi和icpo合作項目的一員。伯格！」
胡奇說著，叫了伯格一聲，對方立刻放下槍，從抽屜裡拿出幾個檔，放到早已被這神展開驚得徹底無語的貝倫面前。
「這是三具屍體的屍檢報告，每一具屍體，包括真正的羅卡，他們都少了一兩個器官。而據萊昂所說，執行人是羅卡，也就是整容成羅卡樣貌的小丑，他拿走了他需要的。」胡奇示意伯格繼續拿槍警惕，而自己則慢慢走到貝倫面前，一手拍在那些資料上，「告訴我，我還遺漏了什麼嗎？」
貝倫聽著胡奇對她的指控，她覺得這些故事如果細化成小說，那絕對會大賣。雖然他說的證據確鑿，仿佛她真的是一個和黑市老大狼狽為奸的黑警，但是對於貝倫來說……特麼的她見都沒有見過這狗屁小丑一面，連他放個屁是啥味道都不知道！
你拓麻仿佛在逗我笑，貝倫都差點為這不知從哪來的神指控拍手稱讚了。然而這指控並沒有什麼卵用，因為她最終一定會離開這裡，況且，這倆npc能是她對手嗎？別以為她不會殺人啊喂！
貝倫難得地對胡奇微微一笑。
而胡奇對她的笑容不為所動：「沒有嗎？但是，我還有補充的……」
「我……錯過了什麼？」
他的話被突然出現的李恩打斷。此時他正拿著一把槍，指著萊昂，走到實驗室。
胡奇和伯格見到他們，臉色立馬變了。胡奇立刻將槍指向了他們倆，而伯格則大步向前，指准了貝倫！
一分鐘以前，另一邊——
「……臥槽你這嫁禍栽贓真是……」躲在一旁偷聽圍觀的李恩聽著胡奇那如同天馬行空的指控，不得不佩服起厄裡斯的睜著眼睛說瞎話的能力。
「別廢話，現在，拿著槍，指著我，走出去。」一直保持觀望狀態的厄裡斯敏銳地察覺到貝倫的意圖，不由得笑了起來，對李恩說。
「……我們為什麼要走出去？直接看著他們打個兩敗俱傷，到時候我再一槍解決那娘們不就行了。」李恩有些不以為意。
「因為，好戲的高/潮就要來了。」厄裡斯高深莫測地笑了起來，瞟了李恩一眼。
李恩看著厄裡斯臉上的笑容，他不知有多久沒有看到她這幅樣子了，但是她眼底的蠱惑之力絲毫沒減弱，甚至，有時候他都覺得她肯定還兌換了其他精神能力，例如心靈控制。無論如何，她這句話確實勾起了他的好奇心。
「那……你呢？」他指了指厄裡斯，他的意思是厄裡斯肯定不能以現在這張臉走出去。
「我？我會讓他們以為我是萊昂，他們不知道萊昂已經死了，所以，我才讓你拿出槍。」厄裡斯說著，立刻站了出來，李恩見她已經暴露在眾人眼下，立刻跟上她，並且掏出槍，指著她的腰部。
他裝出一副茫然的樣子，看著房間內的三人：「我……錯過了什麼？」
但是他沒想到，得到的卻是胡奇的槍口。
實驗室裡的氣氛在那一秒瞬間緊張起來。
「霍奇納，你……」
「裡恩•王，放下你手裡的槍！」胡奇厲聲打斷李恩，「我給你一次機會，放開人質，將萊昂交給我。不要再偽裝，我們知道你是誰，你和貝倫已經沒有任何選擇，再過十分鐘，fbi的直升機就會來到這裡，你們無處可逃！」
李恩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一方面當然是為了這神展開，而另一方面，是因為他聽見了系統提示——
『警告，你的身份已被識破，請在五分鐘內殺死對方，否則隱藏任務【身份】失敗。』
悠于 2016-3-19 13:14
第106章 誰是兇手30+系統空間
李恩幾乎本能地看先厄裡斯，直覺告訴他這事情絕對跟她脫不了關係。而厄裡斯似乎早就知道他會有什麼反應一般，在他看向自己的一瞬間，突然揚起手肘向後砸向他的下巴。
李恩的反應也很快，他下意識地側身後退一步躲過厄裡斯的攻擊，但厄裡斯壓根沒有指望自己的攻擊能得逞，她只是希望借助這虛晃一槍，「逃出」李恩的槍口威脅。所以在李恩後退的一刹那，她就迅速地躲到一旁桌子背後，和其他幾人呈四足鼎立之勢。
「ok，ok，我已經搞不懂你們到底在幹什麼了。」她舉起手，語氣充滿了無奈和疑惑，只是在除了李恩外的所有人眼裡，她是萊昂，而不是早就「犧牲」的厄裡斯•王。
於是，在他人視角下，手上還戴著手銬的萊昂在聽到胡奇的話微微一愣之後，就立刻反應過來——畢竟他以前也是個條子，而且幹得還非常出色——在電光火石之間，用了招聲東擊西，成功脫離李恩的「魔掌」。
他舉起了戴著手銬的手，一副服了你們這些心懷鬼胎的人的樣子，有些無奈更有些憤怒地提高了音量：「所以，你們他/媽/的能不能提醒一下我這個一直被蒙在鼓裡的人，現在到底是個什麼情況？！你們條子內訌？！而這個見鬼的中國人還有什麼神秘身份胳膊往外拐和這女人有一腿？！」
李恩被厄裡斯出色演技氣得直哆嗦，要知道，在他眼裡，厄裡斯還是那個厄裡斯，可不是什麼萊昂。但瞧她此刻聲情並茂的樣子，不知道的還以為萊昂跑去變性了好嗎！就算他再怎麼想不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他起碼也知道，自己特麼的被厄裡斯給坑了！
坑了一個隱藏任務！
他得立刻解決掉這兩個npc外加一個敵隊資深者，然而給出的五分鐘時限並沒有什麼卵用——就算他有能力碾壓這三人，但是如果打不過，他們還拓麻可以跑啊！背後就有一個大開的門啊喂！就算他們不跑，擺明瞭心思想坑他的厄裡斯，又怎麼會讓他如願以償？！
李恩現在最想做的事情就是給厄裡斯一梭子彈，然後抓著她的衣領一邊搖一邊問她，為！什！麼！
但他也知道以厄裡斯的尿性，她十有八/九會用嘲諷臉看著他，輕描淡寫一句「因為這樣做才會有樂趣嘛」就把他打發了。
所以……李恩心裡升起了殺意，但是他的理智將這股衝動又壓了下去。說來也幸虧厄裡斯和他重逢之後就將他的五感再次封印，否則以他那沒有封印時的脾氣，完全無法冷靜思考任何問題，恐怕現在早就開啟槍戰模式了吧。
是的，就算他現在想殺了厄裡斯，也不行。因為一旦他突然動手，兩個npc必然也會開槍，而貝倫恐怕也會趁此機會落井下石——她無法確定厄裡斯，不對，在她眼裡應該是萊昂，是否為資深者，但是她能確定，他絕對是她的目標之一。
到時候厄裡斯再使點壞，他的小命就擱這了，這買賣不划算。好歹李恩當了那麼多年的職業人士，該有的情商智商可都有，他權衡了一下利弊，決定先按兵不動。
五分鐘的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而對於優秀的狙擊手來說，有時候分出勝負只在幾秒之間，只要他足夠有耐心，能夠抓住時機。
李恩的腦子轉得飛快，在厄裡斯以萊昂的身份說出這一段話的兩秒過後，他冷笑一聲，將手裡那把之前阿芙拉遞給他的槍扔到了胡奇面前，捉摸不透地看著他：「是的，其實我也想不到，你是怎麼發現的。」
然後，他能明顯感覺到，厄裡斯驚鴻一瞥的眼神，他能感覺到那眼神裡的玩味和饒有興趣，她似乎很滿意他的反應，如同一個導演十分欣賞某個演員的發揮。那一瞬間，李恩意識到無論是自己還是其他人，其實都只是厄裡斯棋盤下的棋子而已，唯一不同的是，棋子的反應是會讓她滿意還是覺得無趣。
她早就想到了無數種結果，無論李恩會有何反應她都知道，她就像一個變態人類學家，將人類的一舉一動當成實驗來研究。
「你大概想不到，假羅卡，也就是小丑，還有錄音的嗜好。」胡奇說著，伸手從口袋裡拿出了一個錄音器，「對於他這種人來說，別人聽的是音樂，而他是受害者的慘叫，因為他可以從其中獲得一種與眾不同的樂趣。」
「哦是嗎？」李恩聽了就笑了，他轉過頭，意味深長又惡狠狠地瞪了「萊昂」一眼。
「*，你現在告訴我那個羅卡是假的？」而「萊昂」則像是沒有看到李恩的擠眉弄眼，他有些意外地瞪大了眼，一副狀況之外的樣子。
不過胡奇可沒有給他簡單解釋一下的意思，他繼續道：「我們在羅卡的衣服裡發現了這個，裡面記錄了他三次動手時的音訊，最後一次，也就是對你動手的時候，其中一段對話讓我們非常感興趣。」
胡奇按下了播放鍵，一個聲音立刻從裡面傳出來——
『你的身手，可不像一個普通的公司職員……』很明顯這是假羅卡的聲音，他的聲音裡還帶著一絲玩味。
接下來，就是一段打鬥聲。
『你這招招致命的攻擊，更不像一個普通中產階級……』假羅卡此刻的聲音玩味不再，只剩下不可思議，甚至還帶著一絲驚恐，『你不是……更不可能是那些怕傷人的員警……你是……』
『職業殺手。』
儘管第二個聲音低沉而冰冷，但每一個人都能分辨出，這是李恩的聲音。
槍聲緊隨其後，假羅卡被一槍爆頭，幾秒過後，那冰冷的聲音再次響起——
『你們錯就錯在，你們不該將我的妹妹捲入其中，她只是一個大學生，而我只有她。很好，你們背叛了我，接下來，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錄音到此終止，胡奇發現李恩的臉色越發的古怪，他瞪著「萊昂」，仿佛這樣就能將他給瞪出一個洞。
其實李恩內心已經無法用奔騰而過的草泥馬或者日了狗來形容，他從來沒有見過像厄裡斯這樣厚顏無恥的傢伙，簡直不要臉到了一個新高度啊臥槽！你能不能適可而止一點！這麼肉麻的話是他會說出來的嗎！顯然，李恩忘了當他剛剛到達基地時，對著胡奇還說過更加肉麻的話。
「再結合一下貝倫和小丑的情況，我們不妨假設，真實情況是這樣的。」胡奇看向貝倫，「你雖然表面上和小丑保持著合作關係，但私底下已經開始設計背叛對方，黑市可是一個一本萬利的買賣，你不再甘心只當一個第二人，你想接手小丑的事業。所以你找上了一個殺手，那個人就是裡恩。」
「表面上裡恩是一個普通的公司職員，但一個普通的公司職員是無法在倫敦住的上地段那麼好的公寓。你還有另一個身份，一個你都沒有告訴過你妹妹的身份，那就是專門替某些人排憂解難。我相信當貝倫找上你時，她一定告訴你，是小丑雇傭你，混在『受害者』之間，原地待命，以防不測，然而為了將戲做足，她也要求你帶上你的妹妹一起，當然，你妹妹的安全可以得到保證，對嗎？你和你妹妹幾乎和貝倫二人同時到達美國，這點已經足夠可疑了。」
「但是貝倫騙了你，她壓根沒和小丑達成任何協定，於是，你的妹妹犧牲了，你將怒火轉移到其他所有人身上。普通人受了這麼重的傷，不可能第二天就能下地走動，你的身體素質好得不像個普通民眾，而尼克因為你在基地內的暗中説明，所以才會如此順利地安置了炸彈。」
「現在，為了你的目標，貝倫的安全，請把你腰後面的槍，以及靴子裡的刀扔到地上，慢慢來，一樣一樣來。」胡奇給自己的槍上了膛，這個動作已經足夠明顯了。
李恩微微沉下雙眼，他慢慢放下抬起來的右手，將自己腰後的槍扔到了地上，然後繼續舉著左手，緩慢蹲下來，抽/出了那把小刀……
突然，他的速度如同從慢進一下子跨越到x64快進，手腕猛地發力，那把刀就插在了實驗室電燈開關上。實驗室的燈「噌」的一聲立刻熄滅，而半秒之後，胡奇扣下了扳機。
原本就很響亮的槍聲，在這一刻突然變得如同近距離的雷鳴，驚得李恩吃痛地叫了一聲，捂著腦袋勉強滾到一旁。那刺鼻得火藥味直接刺激到他的淚腺，他的雙眼一紅，原本在黑暗裡看不清東西的視野卻變得十分清晰，他甚至能看到瓷磚縫隙裡的泥土。
他的五感回來了！
但是……厄裡斯……李恩立刻看向厄裡斯原來的方位，沒有！她的人就像憑空蒸發一樣，她的呼吸，她的心跳，她的氣味，她的一切都消失了！不，這不是消失，該死的，這又是幻覺，一定是幻覺！
「咚」的一聲，不遠處的胡奇和伯格應聲倒地，他們似乎被某個人敲暈了，那個人是……貝倫！該死，她一定是也有什麼任務和這些npc的命有關，她現在正在保護他們！
李恩知道歸知道，但現在他根本做不了什麼，因為貝倫在敲暈npc的下一秒，那幾乎要折磨得他腦袋爆炸的音波攻擊就直接刺入他的雙耳。原本對於正常人來說就是一種折磨的音波，放在了五感加強的李恩身上，那傷害值直接變成max。
他意識到不能再讓貝倫繼續這麼叫下去，於是他立刻掏出了槍。貝倫正在高速移動，或許她知道李恩也許是遠端系，但她移動的時候，聲波不減，反而一在增強。而李恩就這樣頂著她的音波，裝上了最貴的片傷子彈，通過五感優勢預估到貝倫的下一步落腳點，直接開槍。
曾經能讓四段一擊斃命的槍法對付一個二段簡直太容易了，貝倫命中倒下，她的身體沒有起伏，但李恩能聽見她的心跳，很微弱，很緩慢，但一直都有。
蒙蔽死神的藥物，她竟然有這種東西。
李恩笑了，他擦了擦耳朵和鼻子裡流出來鮮血。如果沒有這加強的五感，恐怕他早就被她給騙了。這玩意他見過，可以幫使用者抵擋一次致命攻擊，並且陷入假死狀態，使用者移動後假死狀態解除。在必要的時候，這東西可以救命。
不過，就算李恩不知道貝倫掛了沒，在不確定的時候，他也有補刀的習慣。
所以，李恩對著貝倫的腦袋，又來了一槍。
一個心跳消失。
五分鐘時限已過，隱藏任務失敗。
李恩拖著槍站起來，黑暗的實驗室依舊沒有厄裡斯的影子。
但是他也沒有任何機會去思考厄裡斯到底躲在哪裡，或者她根本就在實驗室裡哪都沒去，因為在貝倫死亡的一分鐘後，他就帶著一肚子疑問，被傳送到系統空間。
『世界結束，團隊存活人數為2。』
『團隊競爭模式下，團隊積分為9分。其中，完成普通任務【警笛】、【打探】、【困獸鬥】，獲得3分團隊積分，完成隱藏任務【身份】、【無間道】，獲得4分團隊積分，殺死敵方團隊2人，獲得2分團隊積分。』
『敵方團隊無生還者，團隊積分清零。』
『判定，本方獲勝。』
『個人積分增加5分，個人總積分25分，個人積分段位為三段。其中，本方獲勝，獲得1分個人積分，完成隱藏任務【身份】、【無間道】，獲得4分個人積分。』
『系統幣增加1700個。其中，本方獲勝，獲得1000個系統幣，完成普通任務【警笛】、【打探】、【困獸鬥】，獲得300個系統幣，完成隱藏任務【身份】、【無間道】，獲得400個系統幣。』
『離進入下個世界還有五天時間。如有任何問題，包括系統幣兌換，請直接在腦內呼喚系統功能表即可。』
實際上，厄裡斯確實哪都沒去，她就在一旁圍觀兩者的戰鬥，不過狙擊手的戰鬥都是在電光火石的瞬間完成。
李恩最大的疑問恐怕就是她為何要這麼做。
為什麼？一方面，增加劇本的可玩性，另一方面……就是她觸發了另一個隱藏任務，在她殺死羅卡的那一刻——
『隱藏任務【無間道】被觸發，在不被識破身份的情況下，以清白的身份，保證至少兩名fbi學員倖存。注意，隱藏任務高風險高收益，請選擇是否接受此隱藏任務，如果拒絕，對積分和系統幣無任何影響。』
說白了，就是隨便她怎麼蹦躂怎麼殺人，但是她得機智地栽贓嫁禍將殺手罪名推到別人身上，順便，還得保證兩個准fbi生命安全。
於是，在任務的基礎上，厄裡斯將可玩度發揮到最大，導演出了這麼一幕警匪片。
一開始萊昂讓尼克埋葬的，是羅卡的屍體，而當天晚上，是厄裡斯假扮的羅卡守夜的晚上，在下午佈置好用腸子上吊的大衛後，晚上，她就蹲在羅卡的屍體坑旁點起了篝火，順便注射了點藥物加快羅卡屍體腐爛。
她給npc們留下了一個又一個謎題，純粹是因為好玩。當然，在給他們送玻璃棺材的時候，她還順便去了一趟基地，在監控器上動了點手腳，然後逛了一圈，大致記下基地的地圖。
她在李恩逃跑以後，頂著一張被爆頭的羅卡的臉，一邊幫李恩，更是幫自己收拾遺留的可疑證據，讓後利用變聲器完善錄音。
萊昂將她埋進土裡並離開之後，她從土裡爬出來，走到基地門口繼續躺屍。
而當她被送進冷藏室之後，她去了一趟實驗室，在電腦上做了點手腳，當然，被她關照過的監控器是不可能記錄下她的身影。否則，胡奇和伯格怎麼可能在那麼短的時間內查出那麼多資訊？
那些資訊，都是厄裡斯強加暗示給他們的，所謂小丑，也是厄裡斯臨時編造的，只要當他們一接上網，這些資訊就會逐漸替換他們搜索的內容，而他們只會將之當成自己辛苦「調查」後的驚天秘聞和icpo的醜聞。當然，如果他們的網路穩定一點，支援的時間長久一點，他們再搜索下去，恐怕什麼也沒有，所以，厄裡斯還得保證他們的聯網時間只有那麼短暫。
接下來，這些優秀的學員會幫她完善一切。他們不僅是員警，更是偵探，只要給他們一點點線索，他們能展開出一副完美畫卷。
當厄裡斯在冷藏室起屍後，她直接捅死了萊昂，並將他丟進屍體袋裡，當然，這麼做只是為了驚嚇凱莉的惡趣味。不過她在上來後偽裝成萊昂可不是什麼惡趣味。
那時候，胡奇和伯格已經將她給他們的線索串成一串，而在他們的故事裡，萊昂的性質，已經從一個施暴者，變成了一個受利用的受害者，他只是一個傀儡，他有心殺人報復，但他的手下做的事情卻完全獨立於他。
所以他們會保護他。
誰是殺手？
恐怕就算是從昏迷中醒來的胡奇也說不清楚。
而作為幫厄裡斯背了黑鍋的紅領巾李恩，他的生死已經不重要了……
『世界生成，世界難度：b。時間限制：兩個星期。世界將在五分鐘後開啟。』
『團隊生存模式開啟。團隊人數：六人。』
『主線任務：生存。』
生存騙局
第107章 人類希望1
擁擠而繁華的紐約是無數人寄予美國夢的地方。但真正踏入此地之後，無情而嚴酷的都市叢林法則又會將無數人的美夢撕成碎片。
每天有無數人在華爾街一步登天，同樣的，每天也有無數人從高塔上墜入深淵，但人們仿佛看不到那些流浪在街頭的失敗者一般，依舊瘋狂地追逐著那渺茫的暴發戶機會。經濟的過於發達總會讓人逐漸迷失自我，畢竟人類都是一群追名逐利的生物。
而這個世界，從古到今，都是一個弱肉強食成王敗寇適者生存的殘酷之地。
街上紛紛攘攘的行人，他們似乎永遠都不知道停歇為何物，打上快進的步伐讓他們永遠目不轉睛地盯著前方，或是埋頭查看最新股市，或是在手機裡談論著工作，他們就像一個又一個在時間裡匆匆而過的過客，而不是長期生活在紐約的紐約市民。
可悲。
有著一頭酒紅長卷髮的女人輕輕歎了一口氣。
她才剛剛從大學裡畢業，成為一名實習生。而她早就知道，實習生的身份在這個城市算什麼，或許連工人階級都比不上，因為他們純粹是一群被使喚來使喚去的奴隸。特別是女實習生，性別上的劣勢讓她們在商場上總會收到隱形歧視。
男人總有一種不知從哪兒來的優越感，而他們也總是認為，華爾街這種地方是男人的地盤。
所以她這樣的女實習生，特別是身材火辣的女實習生，被丟進那種男人紮堆出沒的地方，可想而知日後的日子必定不太好過。
是的，這就是她的真實想法，特別是那句身材火辣。她這句話裡倒沒有任何驕傲炫耀的無聊的情感色彩，她只是以客觀地角度闡述了一個關於自己的事實而已，甚至，連理所當然的感情都沒有。
只是，恐怕沒有任何人會認為她真的只是在單純地闡明一個客觀事實，因為任何人類都是有情感的。
然而，她認為自己恐怕是人類中的異類，或者說其他人類對於她來說是異類。她不知道這種感覺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也許是一個星期以前父母的葬禮上，她竟然對周圍人那臉上悲痛欲絕的表情萌生出一種厭惡和可笑的時候開始，也許是大學時政治課上對現金人類社會的各種制度嗤之以鼻開始，也許更早，她也不太清楚。
因為在自己過去的記憶裡，她知道自己和其他孩子們都一樣，從熊孩子時期漸進到叛逆期，然後早戀，偷偷喝酒，曠課，打架，最後被請家長，然後被逼著埋頭學習，以便申請父母理想中的大學，然後又在大學裡天天曠課出去消磨青春。
這些事情都是她經歷過的，她記的一清二楚，然而最近，漸漸有什麼地方不同了。這是一種和之前的自己格格不入的感覺，她也說不太清楚，但是她知道，自己開始變得危險，並且，她自己樂於變成這樣。
而以前的經歷卻讓她深刻意識到，如果她繼續往這個方向，這可可怕而冷漠的方向發展下去，那一定是萬劫不復。理智告訴她，她現在應該恐慌，應該想想如何解決這個棘手的問題，甚至，她應該主動去找心理醫生，讓她變回原來的自己。
但是……
呵，你是說原來那個弱智可笑還以為自己是獨一無二的白癡？哦，理智上來說，按照正常人的思維，確實應該這樣做沒錯，不過，她現在的理智告訴她，這樣才是對的。她知道自己的人格正往一個不可控的方向猶如脫韁的迅猛龍狂奔而去，這倒有點意思，她這是開始人格分裂了嗎？
為什麼會人格分裂？從什麼時候開始分裂？或許，這危險的影子其實一直隱藏在她之前的每一分每一秒裡，一直按兵不動，直到現在才不安分地漸漸現出了原形。這倒是挺合理，畢竟……
兒時得她從來不會為摔死的麻雀而心疼，更不會為那些無聊的鏡頭流下可笑的眼淚。
「莉莉！」兩隻爪子突然從背後摟住了她的腰，將足足有一米七的她整個抱進懷裡，爪子的主人從後面蹭了蹭她的臉頰，接著便是一陣爽朗的笑聲：「哈哈，被嚇了一跳吧！」
「……加里斯特，我敢確定，剛才我是想用防狼噴霧對付你的。」被男人稱為「莉莉」的女人用自己的高跟不怎麼用力地踩上了男人的腳。
「嗷！」男人十分配合地誇張叫了一聲，惹得行人紛紛側目。他抱著腳，有些作怪地瞅著女人，不過因為他長了一張足夠帥氣的臉和標準橄欖球隊主力四號的身材，他做出這種故意討好的鬼臉沒有絲毫違和，反而更添幾分逗比的魅力。
「莉莉，你又叫我全名了，這不公平，我們說好了從今以後我們只叫對方昵稱的，你肯定不喜歡我叫你厄裡斯。我知道你叫我全名就意味著你不高興，你別不高興嗎，世界上最美麗的莉莉，我也不是故意嚇唬你，我錯了好嗎？」加里斯特那雙綠眼睛直勾勾地看著面無表情的厄裡斯，他那頭薑黃色的頭髮在陽光的照耀下，猶如火焰一般耀眼。
加里斯特，是的，他確實是一個橄欖球的四分衛，他確實是校隊主力，還帶著隊獲得過多次獎項，他確實很受歡迎，他確實是她的男朋友，大一的時候就在一起，一直到現在大學畢業出去實習。
穿上西裝革履的他，也確實比之前那個陽光運動型帥哥成熟有魅力許多。
但此時此刻，她只想讓這傢伙有多遠滾多遠，嗯，馬路上正駛來一輛車，而旁邊那行色匆匆只顧著打電話，手裡還抱著一摞紙盒的行人根本沒有注意周邊，如果她「不小心」絆倒了他，他手上的箱子會立刻砸向加里斯特。依照加里斯特出色的反射神經，他可以躲開，但是他會撞到更多行人，他會重心不穩，從向量來看，87%以上的幾率他會摔出馬路，撞上那輛車。
事後結果只會判定這是一場意外。
一幅幅蒙太奇般的畫面加上一組組公式在厄裡斯腦海裡一閃而過，她發現最近自己似乎開了竅智商突飛猛進，但是她又認為這沒什麼大不了，因為她認為自己以前就本是個天才，只是懶了點貪玩了點。
以上，依舊是沒有任何感*彩的理智分析。
「莉莉……」加里斯特發現厄裡斯沒有像以前那樣對他嗔罵幾句，她依舊保持著面無表情一言不發的架勢，這讓他突然想到了什麼，永遠無憂無慮的碧綠眼睛裡閃過一絲擔憂和心疼，他在厄裡斯動手以前，就突然將她整只抱進懷裡，讓她靠在自己寬厚的肩膀上，輕輕撫摸著她的長髮，「我知道，你還在為一個星期以前的事情……所以，想哭就哭吧，你也可以打我發洩一下，沒關係，我挺耐揍，這點你是知道的。」
「不過，你還要知道一點，那就是我永遠都會在你身邊，只要你需要我，我就會出現。」
突然一本正經起來的加里斯特仿佛有一種魔力，他那磁性的嗓音甚至能讓任何女人傾倒。但是——
永遠？這世上比和平更可笑的承諾或許就是這個永遠了吧。人類會說出永遠一詞，完全是由人性的欲/望誘發，他們渴望而貪婪著任何一切美好的或者是令人著迷的東西，希望「永遠」都能擁有這一切，這是何等的自大和傲慢。
就如同和平一樣自欺欺人。這個世界上永遠也沒有和平，只要有智慧生物存在，一切的一切，在最終都會回歸到混亂之中，而所謂的「和平」，不過是強者踐踏弱者尊嚴時，扔在地上的侮辱般的安慰。
說到底，依舊是欲/望一詞。弱者不甘心於強者施捨的「和平」，開始一步步進化，而強者也不希望被弱者拖下自以為是的神壇，繼續永無止境的戰爭……
如果，這個世界回歸一開始混沌的「純粹」的話……
厄裡斯抱著加里斯特的腰，金棕色的眼如同黑夜下大型貓科動物獸瞳的反光一樣，讓人心驚膽戰。
「加里斯特•卡德。」厄裡斯靜靜看著遠方的天空，也不知道天邊有什麼可以吸引她的東西。
「嗯？哦，莉莉，就算吵架你也沒這樣稱呼過我……」
「我們分手吧。我剛才想了想要用一種怎樣簡單易懂的方式來表達才能讓你的情感可以承受，最終，我想到了這句話，簡明扼要。當然，如果你想聽委婉囉嗦一點的，也行。」厄裡斯放開了加里斯特，淡定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而此時，加里斯特還處於被這突然的分手打擊得呆愣在原地的階段。
「不過，我上班時間快到了，我不想浪費時間，就這樣吧。」厄裡斯說著，沖他燦爛一笑，從容不迫地走到一旁，攔下了一輛計程車，瀟灑而去。
男朋友？真奇怪，她這樣的人，之前為什麼會選擇談一場沒有任何價值的戀愛？
厄裡斯坐在計程車後座上，突然笑出了聲，惹得死機奇怪地瞟了一眼後視鏡。
厄裡斯踩點到達了上班地點，給她介紹環境的是一位長相刻薄的女士。她上上下下打量了厄裡斯一番後，厄裡斯明顯從她眼裡看到了敵意，但她一點也不在乎這位無關緊要女士的敵意。
她給厄裡斯簡單介紹了一下公司的規章制度，將她領到一個偏僻狹小破舊的辦公桌前後，就大步離開了辦公大廳。像她這種小職員，根本不可能擁有獨立的辦公室，所以她是和其他員工擠在一個大廳裡一起辦公的。
而在她收拾東西的時候，旁邊總經理辦公室的大門被從裡面一腳踹開，幾個穿著西服戴著墨鏡一看就像保鏢或者條子的男人從辦公室裡大步流星地走了出來，中間還壓著他們的總經理。
厄裡斯瞟了他們一眼後就迅速從他們的的打扮和動作上獲得了一切她想知道一切，於是她接著埋頭收拾辦公桌，對那些人不聞不問，周圍也有幾個老員工對此見怪不怪地繼續幹自己的事情。
但不知為什麼，厄裡斯認為那個為首的髮際線有點高的男人似乎也瞟了她一眼。這是她在一開始就將目標準確移動到他身上後，得到的結論。
第108章 人類希望2
厄裡斯和加里斯特其實是在同一家公司實習，當初加里斯特為了能和她在一起，在最後一段時間卯足了勁埋頭研究各種面試考題，最終才如願以償地和自己的女友，不對，前女友一起進入了公司。
不過現在厄裡斯突然間的分手要求讓他之前的努力看上去就像是個笑話，這感覺比他輸了比賽還要糟心。不出任何意外的，當加里斯特渾渾噩噩失魂落魄地來到公司時，他已經遲到了，而那刻薄的秘書小姐也毫不猶豫地將他罵了個狗血淋頭。
加里斯特當然沒有理會站在他面前的秘書小姐，實際上當他走進這大廳後，他的注意力一直放在不遠處將自己得注意力集中在電腦上，看都沒有看他一眼的厄裡斯身上，他不明白為何感情好得就差求婚的兩人，突然間就要分手。
秘書小姐見加里斯特一直不理她，而且沒有任何悔改的意思，不禁惱羞成怒，連說話的語氣都重了幾分：「卡德先生，我想讓你知道，你只是一個實習生而已，在實習第一天就遲到，我們公司成立以來也只有你一人了，我想你根本沒有一個良好的態度，我今天就會將這件事報告給上級，如果你不想來上班，很好，你以後也不用來了！」
「嗯……嗯？不，等等！」一直敷衍著她的加里斯特聽到自己即將被炒魷魚，立刻回過神，急切地叫了起來，迅速看了一眼她胸前的胸牌，雙手抓緊了她的肩膀，一雙殺傷力十足的綠眼十分真誠地看著她，「很抱歉，琳達小姐，我為我剛才的態度向您道歉，請您原諒，我只是遇到了一點麻煩，並不是不想來這裡上班。如果讓您這樣漂亮的小姐生氣了的話，我想我永遠也不會原諒自己的！」
顯然，一個帥哥的道歉和奉承讓這位琳達小姐很受用。她驕傲地哼了一聲，明明不高，卻偏偏要做出一副盛氣淩人的樣子，斜眼瞥了加里斯特一眼，然後指向厄裡斯對面的辦公桌：「那裡就是你的位置，看到桌子上的檔了嗎，如果你今天沒有處理完，就別想回家。」
「遵命，女士！」加里斯特給琳達誇張地敬了個禮，然後迅速來到自己得辦公桌前。
而他面前得厄裡斯依舊沒有抬頭看他一眼，這讓他心裡更加難受。
「莉莉……」他輕輕叫了一聲。
「厄裡斯，謝謝。」之前聽來沒什麼但如今卻讓厄裡斯十分反感的昵稱讓她瞬間皺起了眉，她一邊將一份文件丟到一旁，一邊輕描淡寫道，「有什麼事嗎？」
「……我只想告訴你，我拒絕。」加里斯特大步來到厄裡斯身邊，隨手抄起一份資料夾，擋住了她電腦螢幕上的資料，讓她將注意力轉移到自己身上，「你在我們在一起之前就說過，感情是兩個人的事情，所以，如果你想終止這段感情，也得經過我的同意才行，你說結束就結束，你想過我的感受嗎？你想過我會同意嗎？」
「好吧。」厄裡斯放下了手中的筆，腳往後一推，身子一轉，就帶動轉椅面對加里斯特。她的雙手呈搭塔狀放在扶手上，那樣子就像一個正在談生意的霸道總裁，「全天下所有合同和協議都是由雙方談判敲定的，我想過你會不同意，畢竟這確實太突然了，所以我也做好了談判的準備。」
「……天呐你到底是怎麼回事？談判？你到底將我們四年的感情當成了……」
「老實說，你口中的四年和我記憶中的四年，總讓我有種不太真實的感覺，當然正常人總說幸福總會讓人有種不真實的錯覺，好吧，無論是哪種意義上的不真實，無論這是不是錯覺，我想讓你思考一下，你是否也有一種『不真實』的感覺。之後，我們再來談判——不，換一種你能接受的說法——『談談』。現在是辦公時間，並不是討論這種東西的好時機，你認為呢，加里？」
這還是厄裡斯今天第一次如同之前四年那樣稱呼他，但不知為何，這聲「加里」卻無法像之前四年裡的親昵的叫法一樣，給加里斯特任何或幸福或滿足或無奈或寵溺的感覺，仿佛這個相互叫了四年的情侶稱呼，到厄裡斯嘴裡，就變成了十分單純的簡單稱謂。
加里斯特只能從她的話裡，聽出冷漠和……一種特殊的氣勢，而他在那一瞬間完完全全被她的這種氣勢震住了。這絕對不是誇張，他敢保證，之前的四年裡，厄裡斯絕對沒有用這慢條斯理的語調和他說過話，也許有過，但沒有一次會像現在這次一樣，給他一種不知從哪來的壓迫感。
厄裡斯輕描淡寫說完那席話後，就重新投入到工作之中。而加里斯特良久才回過神，他沉默地看了厄裡斯一會兒，才有些不甘心地走回去。雖然不知道原因，但是他相信厄裡斯總有一天會告訴他真相的。她或許是有什麼迫不得已的苦衷，又或許是一個星期以前父母的離世對她打擊太大，以至於她想一個人靜一靜。
無論如何，他是絕對不會放手的。
他愛她嗎？
……廢話！那是當然！
不真實感？
……也許吧……畢竟愛情的幸福感總會讓人覺得不真實，因為人們總擔心自己會輕易地失去了心愛的對方。就是那麼突然！見鬼了，他都覺得厄裡斯提出的分手不真實呢！
時間漸漸到了中午，午飯的臨近讓一些員工們蠢蠢欲動，甚至有兩位男士還主動跑到厄裡斯面前，邀請她一起用餐。厄裡斯用筆蓋想都知道他們是何用意，不過還沒等她拒絕，她對面那前男友又開始發病了——
「抱歉，兩位，莉莉今天中午會和我一起吃飯。」
「……你是誰？還想著勾搭美女呢，小子，別忘了你今天的工作量很大哦。」其中一位男人幸災樂禍道，順便看了一眼厄裡斯桌上成堆的檔，又補充了一句，「這樣吧，厄裡斯小姐，如果你和我們一起吃午飯，我們下午就幫你分擔一點工作，讓你可以早點回家休息，如何？」
「首先，我是加里斯特，莉莉的男朋友，其次，我會幫她一起完成這些檔，最後，你們不是餓了嗎，為什麼還不走？」加里斯特有些不耐煩了，他站了前來，向前一步，靠近了兩人。
看著加里斯特的身高和身材優勢，那兩個傢伙打起了退堂鼓，灰溜溜地離開了辦公室。
而厄裡斯卻暗道一聲可惜，她放開了手裡被她捏得繃起的文件，輕輕道：「謝了。」
厄裡斯的道謝明顯讓加里斯特誤會了什麼，他立刻一掃上午的陰鬱，燦爛地笑了起來：「沒什麼，我……」
「這兩人的工作效率明顯不高，從他們一上午桌上的工作量和接電話的頻率來看，如果將工作分給他們有極大幾率會倒楣。」
「……好吧……」加里斯特又怏了，剛剛豎起來的狗耳朵下一秒就耷拉下來。
厄裡斯收拾了桌面上的檔，站了起來，走向門外，看都沒有看他一眼：「走吧。」
「……去…去哪？」
「你不是說要一起吃飯嗎？」
「啊？……哦！嗷！是的，莉莉！」
「厄裡斯。」
「好，厄裡西！」
「……」她現在扭斷他的脖子還來得及嗎？看著連尾巴都開始不停甩的某只，厄裡斯直接開啟了大步流星模式。
下午的加里斯特明顯比上午的他亢奮得多，大概是能陪（鬧彆扭的前）女友吃飯讓他很開心，工作效率也開始成倍上漲。不過饒是如此，他和厄裡斯依舊得加班到晚上，才能解決桌子上不斷被人丟來的文件。
一天的伏案工作讓厄裡斯清楚認識到自己絕不是坐辦公室的料，並且她在解決完當天的工作後，就立刻決定，第二天不來上班了。嗯？你問她不上班那幹什麼？去反社會行嗎？以前還處於叛逆期的她想過很多種「惹亂子」的方法，但礙於身為普通人的現實都沒有付出實踐，不過現在不知為何，她竟然認為自己有能力，並且可以肆無忌憚地玩耍。
厄裡斯將一遝機密檔——別問她什麼機密檔以及這玩意兒怎麼會出現在她手上，她只是休息的時候無聊了在公司裡隨便逛了逛——丟進包裡。加里斯特見她準備離開了，他立刻將沒做完的檔一股腦甩進公事包，迅速追上她。
「我送你回家吧，厄裡西！大晚上的一個人回家多不安全，今早你沒能看到我爹送我的新車，現在你可以跟我去停車場看看，那可是重型機車！可不是普普通通的摩托車！」加里斯特在一旁手舞足蹈地描述著那輛車有多麼炫酷，因為他還記得厄裡斯曾對他說過，她喜歡一些刺激的玩意兒。
厄裡斯抬頭看了一眼走廊上的監控器，她能想像在無聲的監控螢幕里加裡斯特的模樣有多麼逗比，她微微沉下眼，加快速度走進電梯，按下了……地下停車場的﹣2鍵。
然後，加里斯特似乎更加歡脫了。
「我打算給她去噴漆，你說噴成什麼樣會比較好看？」寂靜的停車場裡只有加里斯特一人的聲音，「原車是全黑的，雖然全黑確實挺好看，但是我還是覺得差了點什麼，或許得加點圖案，厄裡西，我把我們倆的名字弄上去你覺得如何？還是……」
「啪嗒啪嗒……」
突然間，一串腳步聲由遠及近，而加里斯特並沒有在意其他人的靠近，還在喋喋不休地嘗試著讓厄裡斯開心一點。
「你乾脆紅配綠吧。」厄裡斯隨口打發著這個過於樂觀的傢伙，消沉了一上午之後就像沒事人似的，足以說明他神經夠粗。
「聽上去不錯！你說怎樣就怎樣！」
厄裡斯白了他一眼，瞟向了那腳步聲的聲源處，她看到了一個穿著西服戴著墨鏡的男人，她記得她，他就是早上那群帶走了這家公司總經理的黑衣人的老大。
厄裡斯看著他，本能地微眯起眼。而加里斯特見一直隨意應付他的厄裡斯突然沒了聲，也奇怪地順著她的目光，看向了那個黑衣人。
他看見他將手伸進了衣服裡。
那一瞬間，不知為什麼，在他眼裡，一秒鐘被拉得有十秒鐘那麼長。
他飛快地推開了厄裡斯，而一枚子彈也在瞬間，從兩人之間穿過。
太慢，他從來都沒覺得子彈的速度，能像現在這麼慢！而他的反應速度和預判能力，甚至比他全力以赴打橄欖球時還要誇張！
那個男人只停頓了半秒，就將火力集中在加里斯特身上，讓加里斯特不得不迅速躲閃——不可思議，他竟然可以躲子彈！
不，等等，厄裡斯！
加里斯特剛想回頭，那男人的火力壓制卻讓他不得不離厄裡斯越來越遠。這時候才過了五秒不到的時間，而厄裡斯也才剛剛從地上爬起來，跑向一旁的柱子後。
加里斯特焦急地看了對面的石柱一眼，火力全被他吸引了，厄裡斯那邊並沒有受到什麼傷害。他又看向不遠處的重機車，一咬牙，暗暗下了決心，飛一般撲向了自己的車。
厄裡斯靠在石柱上，槍聲已經停止，大概是對方沒有了子彈，而她依舊能聽見那腳步聲，離她越來越近。
但她知道，自己到現在為止，心跳一如既往的平靜，甚至，她還有閒工夫思考對方為什麼要襲擊他們。
而他早上又為什麼要帶走總經理。
「出來，我不想要求第二次。」
對方的聲音十分冷漠，就如同他整個人。
厄裡斯沒有任何猶豫地走了出來，她看著他，她知道，就像今早一樣，在那漆黑的墨鏡背後，對方也在看著她。
然後他動了，他的動作很快，幾乎在瞬間就來到她面前。
她也動了，動作幅度不大，但十分迅速和精准，她看出了對方極快身手中，那幾乎成一條線的進攻路徑。
只是他的反應速度比她想像中快得多，他躲過了厄裡斯如同毒舌一般的致命一擊，他能感覺到脖子上的疼痛，鮮血不斷地從他脖子裡冒出來，雖然沒有劃破動脈，但出血量依舊可觀，這還是他第一次看到自己流這麼多血。
他在下一秒就看到了厄裡斯手裡的武器，那只是一張紙，被她繃得緊緊的紙。
她那如同野獸的瞳孔，和她的資料一樣，讓他捉摸不透，她絕不是一個普通的無知人類。
引擎的嘶吼聲打破了兩人間短暫的沉默，一輛龐大的黑色金屬猛獸朝他橫衝直撞，使得他不得不避開，然後看著對方帶著她呼嘯而去。
她是誰，他們又是誰？或許今早抓到的那個和他們一樣特殊的「病毒」能給他答案。
悠于 2016-3-19 13:15
第109章 人類希望3
加里斯特回頭張望了好多次，確定敵人沒有追上來後，突然大笑著發洩了一直讓自己緊繃到極點的壓力——
「哈哈哈哈哈……莉莉，你確定剛才發生的事情是真的嗎？不是我們在做夢吧！天啊，這真是……真是太刺激了！就像電影裡演的，一對普通的正在鬧彆扭的小情侶，突然因為不知名的原因被追殺，然後經過了一系列的火爆場面，最終找到真相，揭露國家陰謀，殺死大反派，小情侶破鏡重圓，步入婚姻殿……嗷莉莉你幹啥？！」
加里斯特正腦補著好萊塢惡俗套路腦補的正在興頭上，而坐在後座的厄裡斯突然身子向前一傾，緊貼著加里斯特的後背，左手猛地拉住他的左手袖子，毫無防備的他直接被厄裡斯這麼一帶，向左拐了個彎，堪堪躲避對面沖過來的轎車。
加里斯特被厄裡斯嚇了一跳，不由自主地叫了起來。如果剛才他條件反射地刹了車，或者減速，他們倆包括這輛全新的機車都會被那疾馳的轎車撞出抛物線。
「閉嘴然後加速。」厄裡斯直接用命令語氣說，她暫時沒有理會加里斯特對她的稱呼，因為她有其他的事情需要處理，「看看你的後視鏡，你看到了那輛黑色摩托車嗎？他一直在跟蹤我們，包括剛才違反交通法規的時候。」
加里斯特微微一愣，他瞥了一眼後視鏡，看到了一輛比他這輛車還要炫酷的重機車，車上坐著一位穿著黑色風衣戴著墨鏡的男子。本來大晚上戴墨鏡已經夠奇葩了，現在他還一身黑地追上來，不引人注意才怪。
而且……臥槽，又是一個墨鏡男！
加里斯特立刻將速度加到最大，頓時，他的那輛重機車咆哮一聲，帶著兩人呼嘯而去。而一直默默跟在他們身後的男人見自己似乎被發現了，也不再掩飾，立刻加快速度，沖向兩人。
加里斯特不斷地在車與車之間穿行，有好幾次他都直接走上了逆行道，無數次和車禍擦肩而過，在馬力全開的情況下他的反應速度竟然還能讓他在最後一刻精准地避開危險，而且還有些遊刃有餘，這足以說明他的不簡單。
但是對於路人來說，那就不一樣了，他們只看到一輛載著兩人的重機車飛馳而過，每每快要撞車的時候，又堪堪躲過，簡直只是看著都讓人心驚膽戰，更別說坐上那輛不要命的摩托車了。
然而這樣依舊不能甩掉一直跟隨在他們身後的男人。那傢伙也不是一個簡單的貨色，兩者之間的距離並沒有因此而被拉開，反而還有些拉進。
厄裡斯知道這樣下去他們總會被他追上來，她看了一眼那男人身下騎的摩托車，立刻將自己紮頭髮的頭繩放下來，同時利索地拽下了自己脖子上箭頭形的項鍊。這玩意兒還是加里斯特之前送給她的，本來是一對情侶項鍊，她的是箭頭，而加里斯特脖子上則是一個愛心。
加里斯特一看厄裡斯竟然將他們倆的愛情象徵都這麼乾脆地拽下來，立刻大喊一聲：「喂等等！莉莉，那是我送你的……」
「是的，十分感謝你之前的慷慨，可以救現在的我們一命。」厄裡斯任憑自己的長髮在夜空裡飛揚，她從自己包裡拿出兩支筆，做了一個簡易的彈弓。
「……上帝啊你不會認為就憑這個就能幹掉他吧？！」加里斯特不可思議地叫了起來，「我們可沒開外掛……哦等等，說到開掛，莉莉，你能相信我之前在地下停車場裡，竟然可以躲開子彈嗎？！子彈追著我但就是親不到我的屁股，跟那些好萊塢電影一毛一樣，你說這是不是傳說中的主角光環？沒事，現在我也能甩掉他，就算甩不掉……大不了一對一！我當初追你的時候背地裡可沒少和眼瞅著你的崽子們打架。」
「……閉嘴，白癡，誰告訴你我打算殺了他。」厄裡斯差點一個沒忍住，將她手裡的裝飾性小箭頭插進加里斯特的脖子裡。
「啊……啊？」
「你認為跟在我們身後的那個人的目的是什麼？」厄裡斯顛了顛手裡的項鍊，突然問道。
「……和地下停車場的那人一樣？好吧我怎麼可能知道，那傢伙無緣無故地接近我們然後開了槍，而這個傢伙又無緣無故地跟蹤我們，誰知道他們想怎樣，也許我們手裡有什麼他們想要的東西，只是我們不知道那東西是什麼。」
「嗯，有道理。」
「……你真的是這樣想的嗎為什麼你的語氣聽上去不是這麼一回事呢你是在嘲諷我吧對吧……」
「聽話，現在，刹車。」厄裡斯拍了拍加里斯特的肩膀。
「為啥？我能甩開他！」
「不，你不能，刹車，立刻，別讓我再說第三次。」
聽出了厄裡斯語氣裡的威脅味道，加里斯特有些不滿地撇撇嘴，猛地一刹車。一直跟在他們身後的男人沒有想到他們竟然會突然刹車，所以他直接從兩人身邊沖了出去，而也正是在他們擦肩而過的一瞬間，厄裡斯將手裡的項鍊利用簡易彈弓，射中了那輛摩托車的輪胎，準確說是射中了輪圈，輪圈將項鍊的鏈條捲進了車軸，告訴旋轉的輪胎直接被卡主，飛馳而去的機車眨眼間就往一邊摔去，還將它的駕駛員扔了出去。
「哈哈，漂亮，莉莉，我們現在可以……等等，你去哪？！」見那男人摔了出去，加里斯特剛想帶著厄裡斯迅速離開，轉頭卻見厄裡斯直接跳下了車，手裡拿著一個檔板，朝那男人慢條斯理地走過去！
他立刻扔下車，想將厄裡斯拉回來，但是厄裡斯頭也不回地躲開了他伸過來的手，大步走到那墨鏡男的面前。
男人鼻樑上的墨鏡因為摔得太狠而有些歪斜，他正準備踉踉蹌蹌地爬起來，後背就傳來一股力量，來者的速度很快，而且抓的時機很准，根本不像是一個普通人。於是剛剛支撐起身體的他就又被這股力量壓在了地上。
「你給我趴著。」厄裡斯一腳踩上他的背，將他按下去後，又朝他腰腹踢了一腳，將他翻了個面，「你最好別輕舉妄動，最好別試圖將你衣服裡的槍，以及褲腿裡的刀拿出來，而且請管好你的手和腳，你正想著將我扳倒，然後抽/出你的刀將我壓制，對嗎？」
厄裡斯後退了一步，如果對方真的想迅速將她制服的話，這個距離至少還能給她一點反應時間。她用自己的食指，抵著資料夾對角線的角，一邊看似悠閒地將它轉了幾圈，一邊用著閒聊的語氣接著道：「我知道你和剛才在地下停車場裡的人不是一夥的，所以我們就簡單點，開誠佈公好嗎？請告訴你的身份和立場。」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我只是剛好……」
「路過？放屁。」厄裡斯手中不停旋轉的資料夾突然停止了轉動，並且在下一秒，它的的一角就直接壓上了男人的喉結，「知道嗎？我認為我有能力在瞬間加大力度，一秒之內就壓碎你的喉結。我相信你的專業素養會告訴你這意味著什麼，所以請別把自己當成一個小丑，也別把我當成傻子……或者瞎子。」
厄裡斯的另一隻手的袖管裡突然出現了一支圓珠筆，而圓珠筆的筆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插向了男人右手的食指和中指之間。這倒不是因為厄裡斯手下留情，而是因為男人的反應速度很快，在厄裡斯動手的一瞬間，他就躲開了，否則他的手背肯定會多出一個窟窿不可。
「你看，我知道你如果想殺了我們，你早就動手了，但你只是跟著我們，如果不是被我們發現，你恐怕還會一直跟著，對嗎？」不知為什麼，被厄裡斯那雙金棕色的眼睛盯著，男人總有一種自己被掃描個徹底的感覺，「所以，我再問你一遍，你的身份和立場。」
男人看著厄裡斯許久，那面癱的臉上終於出現了一絲笑容，一絲……讓厄裡斯覺得十分熟悉的笑容：「厄裡斯，你認為你生活在一個自由的，『人類』社會裡嗎？」
厄裡斯微微張大了眼，瞳孔也在瞬間收縮，男人的這句曖昧不清的話讓她突然覺得，自己似乎遺忘了什麼。自由的人類社會？不，她從來都不這麼認為，至少現在她不這麼認為，因為……這些人類，這些……可笑的小丑們，對於她來說，是異類，是虛偽的異端。
厄裡斯的突然沉默似乎也讓男人有些意外，因為他說出這句話的本意只是暗示而不是提示，而厄裡斯現在的反應給他的感覺就像是……恍然大悟？
「夠了，你這大晚上還戴著墨鏡的瘋子。」加里斯特隱隱覺得有些不安，這種不安迫使著他有些急躁地上前將厄裡斯拉開，「你少來這些瘋言瘋語，你想反社會也別拉上別人！莉莉，我們走。」
加里斯特拉上沉默不語的厄裡斯，剛剛轉身，那一直安安分分躺在地上表示自己根本無害的男人就立刻從地上跳起來：「你們難道從來都沒有感覺到一種不真實的感覺嗎？例如早上剛剛出門，下一秒你就出現在你家臥室裡，準備上床睡覺，卻不記得這一天發生了什麼。」
然後，男人看見前方的一男一女同時頓住了。
「時間不多了，我可以告訴你們這是為什麼，只要你們相信我並跟我去一個地方。」
「……你以為我們真會相信嗎？見鬼，這社會怎麼了，怎麼到處都是白癡。」加里斯特依舊不以為然地狡辯著。
「那你如何解釋你今晚在停車場的表現？」男人反問一句，然後點了點頭，「是的，當你們和史密斯接觸的時候，我在場，順便一提，在停車場襲擊你們的就是史密斯。」
「聽著，我們並不想捲入你和那什麼史密斯的事情，我們……」
「我們很榮幸能和你走一趟，無名先生。」
沉默不語的厄裡斯突然出聲打斷了加里斯特，她轉過身，嘴角閃過了一絲令人捉摸不透的笑意——
「是的，一直站在這裡閒聊是太過引人注目，如果被什麼人發現了可不太好，所以我們時間不多了，很抱歉弄壞了你的車，我賠你一輛如何？哦，正巧，這輛跑車不錯……」厄裡斯說著，看向不遠處馬路邊駛來的一輛跑車，抬起地上加里斯特的摩托，轉了轉油門，猛地將之推了出去。
跑車車主看旁邊突然沖出了一輛摩托車，立刻打了方向盤，踩下刹車，跑車就在眾人身旁停了下來。
「下車。」剛剛準備破口大駡的車主，突然看見車窗外的槍口，不禁咽了一口唾沫，舉起雙手乖乖下車。
「謝謝合作。」厄裡斯對他笑著點了點頭，然後將從墨鏡男身上順來的槍扔到它主人懷裡，「那麼，可以帶路了嗎？」
「……請跟我來……」
第110章 人類希望4
加里斯特發現自從今天早上厄裡斯跟他無緣無故鬧彆扭提出分手以後，這一天發生的事情就猶如脫韁的野馬一發不可收拾。原本在他的設想之中，兩人會平淡地度過實習的第一天，然後是第二天，第三天……
六個月後，他們將成為正式員工，他們的感情會進一步鞏固。
等他存好了錢，他就可以給厄裡斯一個驚喜，買了她一直喜歡的戒指，在一次年假旅行中，在冰島的極光之下向她求婚。接著結婚生子，先生個男孩，再來個女孩，哥哥照顧妹妹。夫妻兩人偶爾吵吵架，看著自己的兩個孩子成長成人，最終在一間鄉間小木屋裡養老送終。當然，他一定要比她後一步或者和她同時離開人世，因為他擔心厄裡斯沒有他之後的日子會很煎熬，他不放心就這麼丟下她。
但現實卻狠狠地抽了他一巴掌，直接將他的臉給抽腫了。
他總覺得厄裡斯漸漸有了些變化，她比四年前的她更加果斷，更加理智，更加敏銳，更加獨立，更加……冷漠。她再也不會像從前那樣對他笑，跟他撒嬌，跟他商量著週末去哪玩，或者跟他抱怨著上班有多麼辛苦，如果依照以前那個厄裡斯的性格，說不定在這無聊的辦公室坐個一上午就要開始摸魚混時間了，然而現在的厄裡斯，工作效率之高讓他不敢相信。
加里斯特想了很久關於厄裡斯變化的原因，尤其是這一星期變化的原因，思來想去也只有上星期她父母的意外去世最有說服力。只是還沒等他想出個對策，這邊卻突然跑出來兩個不同立場的黑衣人，前一個禿子想讓他們死，後一個裝逼男又裝神弄鬼……
「我叫歐菲特。」坐在前面開車的墨鏡男瞟了一眼後視鏡裡坐在後座的一對男女，從資料上來看，他們是一對情侶，但……現在看上去也太不像了。
「真名假名？」厄裡斯淡淡瞥了一眼那映出歐菲特墨鏡的後視鏡。
「……其他人都會這麼叫我。」
「哦？」厄裡斯似乎察覺到什麼有趣的東西，她換了個坐姿，一手擱在一旁的車門上，微微側頭撐著腦袋，「這個回答倒很有意思。如果『真名』的意思代表著父母取的名字的話，那麼你沒有真名，但是這也不是假名……你的父母還好嗎？」
「……他們很早就去世了。」
「嗯，所以說你曾經還是有父母的。你為什麼要拋棄你原來的名字？」
「我並沒有拋棄。」
「interesting~你父母給你取名歐菲特，但是你並不承認這是你的真名。」
「……這種小問題對於你來說很重要嗎？！」似乎被厄裡斯那審訊專用的意味深長的語氣逼急了，歐菲特的語氣有些不耐煩，「你什麼也不懂，而這裡並不是一個很好的交談的地方。之後你們會知道你們想知道的一切問題，現在，你們最好保持沉默。」
「好好，我什麼也不懂。」厄裡斯古怪地笑了起來，她舉起自己得雙手做投降狀，安安靜靜地靠在靠背上，轉頭看了一直盯著她的加里斯特一眼，臉上的笑容又加深幾分。
她移過去，坐到加里斯特的身旁，突然讓對方意外地挽起了他的胳膊。
「你到底是如何做到的？」她湊到他耳旁輕聲道。
「什麼？」被冷落了一天的加里斯特面對厄裡斯突然的主動，有些受寵若驚。
「剛才在停車場裡，對付那個西服男的時候，你背著我還去練了什麼跆拳道之類的嗎？」
「我……我也不知道……只是一些本能反應。」加里斯特頓時也疑惑起來，然而他卻看到厄裡斯對他溫柔而鼓勵地笑了笑，帶著一種蠱惑的意味，那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吹到他耳朵上的熱氣讓他身子一僵——
「you』ial……」
他聽見厄裡斯這麼說。
她說他是特別的。
什麼意思？莉莉真是這樣認為的嗎？認為他是特別的？因為他晚上的表現？還是說他對她是特別的？經過晚上那些驚心動魄的事情後，她終於決定不再和他鬧彆扭了嗎？這是不是和好的訊號？加里斯特開始胡思亂想，聯手都不知道往哪放。
大約半個多小時後，車在一個老建築面前停了下來。歐菲特帶著兩人走進那明顯已經沒有人居住的居民樓，順著樓梯，來到最頂樓的最後一個房間面前。
「在這扇門後面就是答案。我現在給你們一個選擇，不過也許你們在進去之後，還會面臨同樣的選擇。你們可以選擇離開，因為我必須告訴你們，如果選擇推開這扇門，你們未來將會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歐菲特站在門邊，善意的提醒道。
這一刻，厄裡斯並沒有說話。加里斯特本能地看了身邊得厄裡斯一眼，他發現厄裡斯眼裡有一絲詢問的意思。他們該往裡走嗎？如果是還沒有坐上車的加里斯特，恐怕會立刻拖著厄裡斯離開，但經過車上厄裡斯那態度的轉變，他又突然覺得，他不能後退。
厄裡斯認為他是特別的，但如果他這時候退縮了，那麼他又如何證明自己是特別的呢？歐菲特說門後有答案，如果他推開門，他就可以知道，自己那時在地下停車場裡，為何那麼神勇。
這樣想著，加里斯特一咬牙，點了點頭，在歐菲特推開門後，牽著厄裡斯走進房間。
門在厄裡斯的身後慢慢合上，沒有人看到厄裡斯臉上一閃而過的邪笑。
走過玄廊便是客廳。客廳裡沒有任何傢俱，只有兩個沙發，一個單人的，一個長條形的。在兩個沙發中間還放著一個桌子，兩杯水隨意地放在桌上。單人沙發裡還坐著一個人，是個女人，那人和歐菲特一樣，戴著墨鏡，穿著一件長款風衣，並且扣上了全部扣子，包裹著她那姣好的身材。她的腳下踩著一雙皮靴，披著一頭栗色長髮，看上去像極了一個禁欲系女王。
「坐。」她簡潔明瞭道，伸出手示意了一下對面的雙人沙發。
她的手上戴著一雙皮手套。
她的皮膚接觸空氣的面積已經達到了最小。
厄裡斯和加里斯特對視一眼，坐到了女人的對面。
「這個位置不能算完全安全，所以我長話短說。」女人的聲音和她的外貌一樣充滿了高冷幹練氣質，「我叫洛里安，我觀察你們很久了，而你們這一個星期內發生的變化我都知道。你們所知的這個世界並不是一個真實的世界，你們只是被矩陣關押在美好幻境的奴隸而已。
「我相信這一個星期裡你們都發現了自己的變化，而今晚在和史密斯的對抗中更是如此。我第一次看到有人可以自己『清醒』過來『看清』這個世界，我認為你們中的其中一個就是，當然你們可能誰都不是，而救世主另有其人。具體的我無法繼續說明，有些東西你自己體會就知道了。現在我給你們一個選擇。」
「這裡有兩種藥。」洛里安拿出一個盒子，擺在兩人面前，「藍色的可以讓你們忘記這一切，繼續你們的普通人生活。紅色的，吃下去，你們就可以知道，我說的是真是假。我不強迫你們如何選擇，但你們猶豫的時間只有十秒。」
洛里安說著，在桌子上放了一個倒計時的懷錶。
加里斯特還沒有消化完洛里安的話，就面臨著一個荒誕的選擇。這些衣著古怪的人對於他們兩人來說都是陌生人，而這兩個陌生人將他們帶到了一個奇怪的地方，說了一堆關於世界真實與否的問題後，又給他們兩種藥，誰知道是不是毒藥啊！
但是，一想起厄裡斯所說的「you』ial」，加里斯特的退縮又漸漸變成了堅定。
人類說白了只需要兩種滿足，物質上和精神上。精神需求會讓人類追求著他人對自己的肯定，而自我實現需求又會讓人類不停探索著自己的定位和價值。有時候簡簡單單的一句話，不同的人對不同的人說了，會有不同的效果。
加里斯特拿起了紅色的藥，而全程一聲不吭的厄裡斯見他選擇了之後，也拿起了紅色的藥，吃了下去。
洛里安將歐菲特叫進來，他們帶著他們來到裡面的房間，房間裡擺著一堆機器，中間的電腦前還坐著一個人。
歐菲特在他們的脖子上貼上貼片，並讓他們在椅子上坐好。而這一刻，厄裡斯突然覺得自己眼前的一切都變得十分奇妙——所有的物體，都如同一堆扭曲的粘稠的粘液，沒有一個固定的形狀，反而在不停地變化。
漸漸的，她感覺到腦袋有些暈沉沉，緊接著，她閉上了眼，暈了過去。
但下一秒她就睜開了眼，她發現自己赤身果體地躺在一堆渾濁的粘液裡，身上還連接著大大小小的管子。在粘液裡睜開眼並沒有對她的眼睛產生多少傷害，反而她還覺得挺舒服。她伸出手摸了摸半透明的四壁，她發現自己渾身上下並沒有多少力氣。
「嗤」的一聲，艙門打開，厄裡斯並沒有立刻坐起來，她透過渾濁的粘液看了眼外面後，才慢慢起身，避免了身體肌肉突然間用力而導致拉傷。
外面的天空十分灰暗，帶著電閃雷鳴，空氣裡全是機油和奇怪的臭味，臭味來自於這些粘液。而像厄裡斯身下的培養倉還有無數個，一列又一列，放在高不見頂低不見底的金屬「大廈」上。
一個正在培養倉外作業的機械手臂發現了她，而她有兩個選擇，逃或者原地不動。
厄裡斯張了張嘴，她的咽喉很痛，就像她那剛接觸到空氣的眼睛一樣。
她心裡突然有了底。
她選擇原地不動，任憑那機械手臂將她身上的導管拆除，然後順著被抽走的粘液，來到地下廢液室，並且被另一個從一艘飛船裡伸出來的機械手臂帶走。
飛船裡的燈光照得她的雙眼很疼，不知是誰給她遞來一個毯子，讓她暫時遮一遮自己赤果的身體。
加里斯特就在一旁，他看到了厄裡斯，微微一愣後立刻竄過來，攙扶著她，那手臂的力度可不像是一個剛剛從培養倉裡撈出來的因為長期沒有用力而肌肉萎縮的人。
「歡迎，你們做了一個正確的決定。」洛里安來到他們面前，不過相比起之前那禁欲系的打扮，現在一身休閒黑色套裝的她看起來正常的多，而且還沒有裝逼眼鏡。
「現在，你是否能繼續解釋一下？」加里斯特的聲音裡帶著一絲逼問語氣。
他倒挺活蹦亂跳的……表面上軟弱無力的厄裡斯低下頭輕輕一笑，然後閉上眼，順勢將自己的全部力氣交給了加里斯特。
既然他想當出頭鳥，那就讓他當好了……
第111章 人類希望5
厄裡斯並沒有「昏迷」多久，第二天她就清醒了，並且發現自己身上如同紮針灸似的插滿了細長的銀針，而加里斯特正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抱著胸打瞌睡。
她知道自己身上這些針代表什麼，這是幫助她恢復身體肌肉的，畢竟——按照洛里安之前在她「昏迷」期間對加里斯特的解釋——他們可是一出生就一直躺在那個培養倉裡，從來都沒有真正使用過自己的手腳。
顯然他們對加里斯特竟然可以自己恢復肌肉很神奇，當他們將他從培養倉裡救回來之後，他只是稍稍躺了會兒，就可以下床走動。而厄裡斯則沒有那麼變態，不過她的恢復能力依舊驚人，一個晚上過去，她覺得自己已經恢復了大半，至少正常行動是沒有任何問題的。
厄裡斯不動聲色地觀察了一下四周，之後便裝作剛剛蘇醒的樣子，迷蒙地哼了一聲。加里斯特睡得很輕，他聽見聲音一下子就醒了，見厄裡斯終於蘇醒，立馬跳起來，湊到厄裡斯身邊，按下她剛剛想起身的身體：「你先別動，莉莉，我去叫人，讓他們看看你的情況。」
「……這是什麼鬼東西……」厄裡斯有氣無力地看著自己身上的長針，自己身體上只有兩塊遮羞布，她有些彆扭地想將這些東西拔掉，但又被加里斯特阻止了。
「這個……呃……可以讓你恢復過來，別擔心，不會留疤，就算留疤了我也依舊喜歡你！」
……厄裡斯差點笑了，誰稀罕你這不知所云的喜歡，比起談情說愛，現在出現的更有趣的東西才值得人注意，只可惜這傢伙愚蠢得可以。
加里斯特喊了一聲，不久一個拿著透明平板的女人走到厄裡斯身邊，她看了看平板上的數據，又看了看厄裡斯身邊的電腦，驚訝地瞪大了眼。
「不可思議，普通人至少也得一個月，你現在就好了個八/九分。」她說著，飛快地在鍵盤上敲擊起來，「順便說一聲，我是布朗妮，你現在已經可以停止肌肉重塑了，我現在要收起這些針頭，也許會有些疼，忍著點。」
加里斯特聞言立刻將手湊到厄裡斯嘴邊，認真道：「如果你疼的話，你就咬我，往死裡咬，沒事。」
厄裡斯看都沒有看他一眼，直接對布朗妮點了點頭。
布朗妮按下一個鍵，厄裡斯身上的針頭立刻往回抽，速度很快，她感覺到一陣刺痛，但可以接受。她坐了起來，活動活動脖子，後頸上的金屬洞口以及手臂脊柱上的傷疤讓她有些不習慣。
布朗妮看了看厄裡斯，又看了看加里斯特，突然一拍手：「好啦，按理說做完肌肉重塑你還得打幾天吊瓶，不過看你的身體基本情況……已經不需要做任何恢復工作。不過，你還需要一套衣服，我去幫你拿。」
說著，她飛快地離開二人。
加里斯特瞬間明白了她的意思，他不禁暗誇一聲上道，然後坐到厄裡斯身邊，挽起袖子，給她看了看自己手臂上的傷疤：「我們都有這東西，還有脖子後面這個介面，聽洛里安說，從矩陣……呃，也就是我們之前呆的那個世界，但是也不能說那是一個『世界』，那個只是ai製造的一個虛擬空間，而我們人類的意識生活在那個空間裡，但它們……總之，生活在矩陣裡的人類就會有這些東西，而那些在錫安，也就是現實世界人類唯一的城市正常出生的人，就沒有這些東西……」
「『但它們』什麼？」
「……沒什麼，莉莉，你餓了嗎？我可以給你拿點東西來吃，一邊吃一邊給你解釋一下到底發生了什麼，洛里安昨晚在你昏迷的時候，已經告訴我了一切。」加里斯特明顯在逃避厄裡斯的追問。
「洛里安曾說過我們是『奴隸』，人工智慧的奴隸，她也曾提到，」厄裡斯伸出手，撫摸著加里斯特脖子後面的介面，看著他那有些不自然的側臉，「你心事重重，加里，我看得出來，你有些事情不想告訴我，也許你是怕我接受不了真相，就像你花了一晚上的時間去消化你得知的真相一樣。當然，這個真相裡不包括洛里安信誓旦旦地跟你說，她確信你就是救世主。」
「……但是，你相信嗎？」加里斯特看向厄裡斯。
他看見她笑了，他喜歡她這種笑容，平靜，溫和，帶著一絲惡作劇似的捉摸不透。她並沒有正面回答他的問題，她只是將之前她對他說過的話重複了一遍：「you』ial。」
說著，厄裡斯在加里斯特的額頭上印上一吻。
加里斯特猛地將她抱進懷裡。
「我只願意相信你說的。」他放開她，捧起她的臉，認真地看著她。
厄裡斯知道他接下來想要幹什麼，這點從他慢慢湊近的臉就可以看出來，不過他的小動作恐怕得泡湯，因為她已經聽到了布朗妮走來的腳步聲，時間掐的剛剛好。
「厄裡斯，我們船上可沒有新衣服，這是我的衣服，已經洗乾淨了，你看你能不能……」布朗妮一邊走進來一邊說，抬眼就看到轉過頭盯著她的加里斯特，以及眼睛看向床單「害羞」中的厄裡斯，她不禁乾笑著，「哈…哈哈，我似乎……也許……來的不是時候？那啥，我放個衣服就走，你們繼續，繼續……」
布朗妮立刻將衣服扔給厄裡斯，轉身正準備開溜以免虐瞎她單身汪的狗眼，卻撞上了歐菲特。
「不，你來的正是時候。」歐菲特說，大步走到厄裡斯面前，驚得加里斯特立即一股腦地將布朗妮扔來的衣服往厄裡斯身上一披，然後將她死死抱進懷裡，生怕被歐菲特看到了一塊肉。
「你特麼的就不能等莉莉穿好衣服再進來嗎？！」加里斯特一副護食的表情。
歐菲特白了他一眼，他拉過電腦螢幕看了看厄裡斯的身體情況，然後對杵在門口的布朗妮說：「把寇沙叫過來，讓他準備連結。」
「什麼？厄裡斯剛醒過來，就得進入載入程式嗎？」布朗妮一驚。
「矩陣那邊最近有多活躍你又不是不知道，烏賊這個星期已經來了第三次，我們必須加快消滅矩陣的步伐，而實戰是對這兩人最好的訓練。我們一直在尋找其他的覺醒者，今天下午我還要進去一次，我已經確定了另外一個人的位置，還比較安全，可以讓加里斯特和厄裡斯一起進去熟悉一下實戰環境，以便他們快速成長。」
歐菲特一邊說，一邊將厄裡斯身邊的醫療設備收起來，順便調整了厄裡斯身下的躺椅的高度，直接將之前坐在椅子靠背處加里斯特逼得站了起來。
「穿好衣服，等會兒你就在這接入訓練室。」歐菲特拍了拍椅背，轉頭又對一臉不滿的加里斯特說，「而你等會的任務是學習，寇沙會告訴你怎麼做。放心，我將厄裡斯從載入程式帶出來後，她會和你一起學習，所以現在，先把你的女朋友借我一會兒，她至少需要知道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加里斯特想起了洛里安告訴他的東西，不禁有些欲言又止，無奈之下，他只好靜靜地站在厄裡斯身邊，讓她別緊張。這時候身為接線員的寇沙剛好趕到，歐菲特已經做好了其他準備工作，他躺在厄裡斯身邊的椅子上，寇沙調好電腦以後，拿著一個足有三四十釐米來長的長針，放在厄裡斯後頸邊。
「這可能有點疼。」寇沙笑了笑，沒等厄裡斯說些什麼，直接將長針插了進去。
那種感覺和被利刃刺穿身體沒什麼兩樣，一晃神，厄裡斯發現自己來到了一個白色空間。這裡就是所謂的載入程式，連結錫安和矩陣的登陸介面。厄裡斯表現出了應有的驚訝，一轉身，她就看到了一身長風衣的歐菲特。
歐菲特很具體地向她解釋了這是哪裡，矩陣是什麼，而原理又是什麼。簡單來說就是幾個世紀以前人類發明的ai突然暴亂和人類開戰，人類不是ai的對手，於是他們製造了永遠不會散去的陰雲遮住了太陽，企圖通過這種方法阻止依靠太陽能生存的ai。
但那些機器很聰明，因為人類自身可以發電，所以他們利用人類作為發電機以供自己生存。然而如果只是簡單地在人腦裡插入一個電線，那麼人類很快就會絕望而死，所以對人腦和人類結構有足夠研究的ai，便製造出了矩陣，將人類的意識載入進去，讓他們以為自己生活在一個極樂世界，而他們的身體卻在現實裡成為ai的養料。
當然，也有生活在矩陣裡的人認識到有什麼不同尋常的地方。在最開始的時候，甚至有一個人可以隨意地改造矩陣裡的資料，帶領人類反抗，他便是救世主，只是最終革命失敗，倖存下來的人組建了錫安。
幾個世紀以來，錫安一直在尋找能夠反抗矩陣的救世主，到現在為止，已經有四屆了，如果加里斯特真的是救世主，那麼他將成為第五個帶領錫安的救世主。
「所以，你才不想承認你的名字，因為你的名字其實是矩陣給你取的。」聽了這麼一大堆，厄裡斯只說了這麼一句話，就成功地讓歐菲特不想再詢問她還有什麼疑問。凡是手臂和後頸有洞口的人，其實都是ai「種」出來的機械受/精人，而不是人類自然交合的物種的繁衍，這點似乎一直讓歐菲特不能接受，也許和在矩陣裡他曾是個孝子有關。
歐菲特早早地從「登陸介面」出來，將厄裡斯丟給了寇沙學習技能後，直接離開。寇沙有些疑惑地看了眼他的背影，給厄裡斯帶上了一個奇怪的頭盔。
「我正在給加里斯特導入一些功夫技能，因為你們下午就得進入矩陣，你們學習的時間不多，所以我就先給你一些必備的殺手鐧，能保證你們遇上了特工能有能力拖延時間找機會逃跑就好。」寇沙說，特工就是專指史密斯那類「殺毒」程式，他們可以出現在矩陣任何地方，給矩陣處理一些bug和病毒。
直接將技能導入大腦是一件非常奇特高效的體驗，一上午的導入足以讓厄裡斯學會各種功夫。中午的時候，加里斯特還特興奮地向她比劃著，迫不及待地等著下午進矩陣一展身手。
是的，厄裡斯笑了，她也有些迫不及待。
下午，歐菲特帶著兩個「菜鳥」正式接入矩陣，這一次眾人直接出現在一個廢棄的工廠裡。選擇這個地方是因為人少，不易被特工們發現。
「我已經暗示了對方時間地點，五分鐘後他就會來，我們等他十分鐘，如果他沒有出現，直接撤退。」歐菲特說，「你們就呆在這裡，別到處走動。」
加里斯特點點頭，進入了矩陣後他又換了一個髮型，戴著墨鏡，穿著一件黑色的皮質風衣，腳踩一雙馬丁靴，顯然他覺得自己這一身非常炫酷，正站在原地擺酷。
而厄裡斯在錫安裡被剃掉的長髮又回來了，她也戴著一副墨鏡，穿著一件皮質的黑色系帶束腰抹胸以及一條緊身皮褲，大腿上綁著腿包，十釐米的皮靴讓她立刻拔高到180。不過她可不會像加里斯特那般自戀，她也沒將歐菲特的話聽進耳朵裡，她在這空曠到可以一眼看到危險的工廠裡隨意走了走，突然意味不明的笑了——
「如果這裡真是一個廢棄工廠的話，那麼這個裝得足夠隱蔽的監控器位面太過新了點。」
歐菲特和加里斯特微微一愣，他們順著她指的方向望去，發現了一個十分小巧的監控器，如果不是仔細看，恐怕還會將它當成一個鐵架上的零件。
「不好，我們暴露了！」歐菲特沉下臉，他看向身後的電話，線路已經不安全，他們得離開這裡，然後聯繫寇沙給他們換一條線路。「快走！」
他的話音剛落，幾人頭頂的窗戶突然破裂，幾個特警打扮的壯漢順著一條繩子滑下來。歐菲特二話不說，抽/出槍直接掃射。加里斯特本能地想拉著厄裡斯走人，但厄裡斯離他們還有一段距離，而他們倆中間還有兩個特警，只見那兩個特警在落地的一瞬間，身體猛地一抽搐，直接變成了一身黑西服戴著墨鏡的特工！
厄裡斯見其中一個轉身看向自己，那個特工的樣子，分明就是之前結了仇的史密斯！她二話不說，扭頭就跑，史密斯順勢追上。加里斯特想幫厄裡斯，但他連自己都顧不上——另外一個特工直接沖他開了槍。
歐菲特見加里斯特遇險，立刻過來幫忙，他朝那特工丟了一顆手雷，攬著加里斯特的脖子迅速撤退，加里斯特奮力掙扎怒駡：「該死的，你幫我幹什麼！快去救莉莉！放開我！你他媽還是不是個男人！」
「你是第一位。」歐菲特鎮定道，「她比你聰明得多，雖然洛里安認為你的實力在厄裡斯之上，認定你就是救世主，但是我在昨晚和你們接觸的那一刻就知道你沒有她的頭腦，你要相信她，如果昨晚成功暗算我的人是她，那麼她絕對可以從一個特工手裡逃出來。」
事實上，一直在「拼命」逃亡的厄裡斯十分悠閒，即使她可以一路給史密斯下絆子，她也沒有這麼做。她甩開了所有人，唯獨沒有甩開史密斯，她看似狼狽地爬上屋頂，一路驚險地躲過子彈，直到來到屋頂邊緣，才猛地停了下來，轉身看向已經追上她的史密斯。
「我們又見面了，厄裡斯小姐。」史密斯說，他的聲音裡帶著一絲古怪的慢條斯理。
「我可不希望見到你。」厄裡斯冷笑一聲，往後退了一步，「你知道被你抓到意味著什麼，所以我絕不會讓你得逞。」
「哦，看不出來你還有如此大無畏的精神。」史密斯邁著悠閒的步伐，一步一步接近厄裡斯，「但我敢說，你不會跳下去，因為你怕死，就像其他人類一樣。」
厄裡斯看著慢慢逼近的史密斯，臉色漸漸緊張起來，她揚起右手，做了個停止的手勢：「別過來！」
「為何你們總要用自殺的方式威脅別人？愚蠢，你的生死，你以為別人會在意嗎？接下來你是不是要說，『你再過來，我就跳下去』了？」史密斯的腳步根本沒有停。
但是厄裡斯缺像突然間換了一個人，她臉上的驚恐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平靜。她抬眼看向史密斯，堅決道：「是的，而且我會這麼做。」
她說著，張開了雙臂，向後一仰，掉下了天臺。
史密斯神情微變，他立刻上前，墨鏡後的雙眼漸漸睜大——他並沒有看到厄裡斯摔死的屍體，反而，他看到她，張開雙臂，一副悠哉的樣子躺在半空中，見史密斯臉上那表情，還惡劣地勾起了嘴角。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史密斯先生，瞧你這樣子，難道你真的認為我如此大無畏嗎？！哈哈哈哈……」厄裡斯就像一個惡作劇成功的孩子一樣笑得特別歡樂，她直接起身，如同走樓梯似的在空中走了幾步，到達了一個史密斯得抬頭仰視的高度，才彎下腰，雙手背在身後，湊近了他。
「其實說白了，矩陣也就這麼簡單……你覺得，當我和你說話的時候，『他』或者『她』或者『它』知道嗎？」厄裡斯咧開了嘴角，她的笑容讓史密斯想到了人類口裡所說的惡魔。
史密斯並沒有說話。
而厄裡斯卻露出了一個有些誇張的驚訝表情：「哦什麼？！原來你不知情嗎？」
「……」回應她的依舊是沉默，以及他掏出來的槍。
「嘿，親愛的史密斯特工，別這麼大火氣。」厄裡斯在他開槍的一瞬間猛地扣住了他的手腕並將之往上一推，另一隻手也立刻扣上了他的後頸，將他拉到自己面前，墨鏡後的雙眼銳利得如同兩把蓄勢待發的飛刀，「聽著，我想見的人不是你，但是我相信我想見的人一定知道我接下要說的話：我知道一切，並且我會殺死那個人，在一切開始之前，想阻止我嗎？哈哈哈，可以喲，來，我們來做個交易吧……」
悠于 2016-3-19 13:15
第112章 人類希望6
史密斯微愣一秒後立刻動手，猛地掐住了厄裡斯的脖子，將她用力砸向地面。而厄裡斯的速度也不慢，她立刻掏出槍，抵上了史密斯的胸膛扣下扳機。
厄裡斯是在史密斯靠上來的一瞬間迅速動手，在近距離開槍之下他擁有的反應時間太少，儘管他已經瞬間鬆開厄裡斯並立即側身，子彈依舊斜穿過他的身體，他後退一步，接著再次舉起了槍。
躺在地上的厄裡斯絲毫沒有戀戰，她直接朝外一滾就躲過了子彈，然後利索地翻身而起站在天臺邊緣朝遠處用力一躍，覺醒後的人類再次進入矩陣時他們的身手速度以及跳躍能力都遠超常人，所以厄裡斯不費吹灰之力地就落在了不遠處的一棵大樹上，並順著大樹而下，朝城區飛奔。
歐菲特選擇的這個工廠位於老城區邊緣，周圍都是一些無人居住的房屋或者是貧民聚集地，厄裡斯沒跑多久，就看大一群紋著身的街頭青年蹲在一旁吸煙閒聊，他們身邊還停放著幾輛破舊的改造摩托，大概是這片地區的飛車黨。
厄裡斯二話不說，搶過一輛摩托直接上路，將身後一直跟著的史密斯甩得老遠。但這種狀態並沒有持續多久，那些個街頭混混肯定不能眼睜睜看著厄裡斯搶走自己的車，所以紛紛騎車追去，而史密斯也離開了那個被他附身的特種兵，為首的混混身體一陣抽搐後，就變成了一身西服戴著墨鏡的史密斯。
厄裡斯在後視鏡裡看到了這一切，她立刻開始走「s」型道路，一邊閃避著身後的子彈，一邊加足馬力，直奔市中心。
另一邊，辛達爾號。
當脖子後面的接頭被拔掉後，加里斯特猛地睜開眼，翻身而起，看著身邊還連結中的厄裡斯，立刻抓住了身邊給他拔下接頭的寇沙，急切地吼道：「別管我，你應該一直在電腦前呆著！厄裡斯呢？厄裡斯現在怎麼樣了？！我要進去！」
「你別激動。」歐菲特按下了加里斯特抓住寇沙的手，並向寇沙使了個眼色，對方立刻跑回自己的崗位。
寇沙迅速地掃了一眼那綠色代碼不斷閃過的螢幕，有些驚訝也有些欣喜地微微張大了眼睛。「她竟然逃出來了……」隨即，他話鋒又一轉，因為他在厄裡斯的資料之後，還看到了另一個異常資料，那是特工的資料，並且對方正窮追不捨，「不好，她還沒有甩掉特工。」
「她現在在哪？」歐菲特來到寇沙身後。
「百老匯路……該死，人多可不好脫身，現在追在她身後的特工變成了三個了……」寇沙有些焦急道，他的話音剛落，電話鈴聲就響了起來，他立刻按下耳麥上的接通鍵，「接線員。」
『給我一條安全線路。』耳麥裡傳出來的聲音非常冷靜，她根本不像一個不久之後就會窮途末路的人，反而還給人一種遊刃有餘的感覺，時不時的，寇沙還能聽到一旁行人的驚呼。
「你現在根本無法脫身，厄裡斯，你得去地鐵，右轉五百米就有一個地鐵站，你……」
『閉嘴，然後告訴我地點。』
「……往北走，路過三一教堂，沿著九十四街，第一個路口處有一個公共電話，祝你好運。」
厄裡斯聽了，瞥了眼身後，立刻掉頭。此時，她早已換了一輛摩托車，速度也快了不少，不過追在她身後的還有兩輛車。不過，在華爾街這種繁華狹窄的大街上，堵車是一種常態，厄裡斯可以突然掉頭，但跟在她身後的兩輛車可不行，於是三個特工立即下車，不由分說地搶走了路人的摩托，繼續追上。
摩托車在人行道上呼嘯而過，路上的行人躲閃不及一個個摔倒在地。厄裡斯看了一眼街邊的大廈，從口袋裡拿出了兩個圓形的炸彈，在路過一棟大樓的時候，猛地鬆開了手，一手將炸彈扔進下水道裡，一手直接將炸彈扔進了大樓內。
兩聲巨響同時在身後響起，扔進下水道的炸彈直接將只有十一米寬的馬路炸出裂痕，而扔進大樓大堂的炸彈震碎了大廳的玻璃，無數碎片如飛刀般射出，紛紛攘攘的街道立刻擠滿了尖叫和四處亂竄的行人，大廈響起了警報，無數人湧上街頭，讓原本擁擠不堪的街道變得更加混亂。
而厄裡斯看都沒有看身後的混亂一眼，她加足了馬力，揚長而去。被人群和車禍堵在後面的特工只能對視一眼，街上恐慌的人群太多，就這一會的功夫，他們就徹底看不到厄裡斯的影子。
「漂亮！」寇沙舉起了雙手，但他還沒興奮多久，身後就傳來一個冰冷的聲音——
「你給她的炸彈？」洛里安出現在三人身後，她抱著胸，神情有些不滿。
「呃……是的，因為她說戴上炸彈保險一點，我就給了她兩個……」
「你應該跟她解釋過，就算矩陣裡的人全是資料，然而矩陣中的人類一旦死亡，現實世界的他們也會死，在矩陣裡殺人，就等於真正的殺人吧。」洛里安的這句話是對歐菲特說的，這也是她並不喜歡在矩陣裡搞太多破壞的具體原因，和其他飛船不同，在她的飛船裡，船員們能儘量減少傷害就一定要放棄高傷害武器。
「……我強調過……」歐菲特低下了頭。
「很好。」洛里安拍了拍寇沙的肩膀，「把她弄出來。」
兩分鐘後，厄裡斯成功回到了辛達爾號。
剛剛醒來，她就聽見船長洛里安對她嚴厲道：「厄裡斯，通過觀察我認為你並不具備適應矩陣高強度高危險性任務的能力，從現在開始你就呆在辛達爾號，寇沙和布朗妮會告訴你你該幹什麼不該幹什麼。」
「……什麼？等等，洛里安，莉莉只是為了自保而已，她並沒有做錯什麼！」加里斯特立刻反駁。
「首先，是洛里安船長。其次，作為救世主的候選人，加里斯特，我很懷疑你這種為了自保就可以毫不猶豫犧牲其他人生命的心態，能否讓你真正成為那個可以讓我們依靠的人。」洛里安皺著眉看了加里斯特一眼，隨即走出了船艙。
加里斯特張了張嘴，沒有說話。他突然間也意識到，自己的這種幾乎是理所當然地將其他人性命當成草芥的心態有些不太對，按理說之前的他是絕對不會這樣想，更不會將這當成一種理所當然沒什麼大不了的事，但是不知為什麼，他現在確實有這種無所謂的想法，並且……他並不覺得自己錯了，反而認為……
洛里安會不會太天真幼稚了點？身為船長，她雖然足夠盡職果斷，但如果她不能在對待人命這件事上也做到果斷，遲早有一天會被滅。
加里斯特被自己的想法嚇了一跳，他不會有什麼反社會心理吧。
還有之前在矩陣裡遇襲的時候……說真的，他竟然沒有覺得半點緊張或者慌亂，反而，他還有些興奮，他很喜歡這種可以廝殺的快感，只是歐菲特並沒有給他任何發揮本能的機會……
厄裡斯淡淡瞥了加里斯特一眼，聳了聳肩：「不進就不進唄，留在船上還安全一點，加里，你何必反應這麼大。」
「沒……沒什麼，我只是覺得這樣對你不公平。」加里斯特搖了搖頭，似乎覺得這樣就能把自己腦子裡困擾甩出去。
「好吧，厄裡斯，我早就覺得一個人當接線員太累了，現在終於可以有個人和我換班。」寇沙見氣氛有些詭異，立刻強行轉移話題，「來，我現在就開始教你怎麼做，其實說白了也挺簡單，你在矩陣裡電腦玩得怎樣？挺好？那我就放心了，一般不會出現什麼狀況，今晚你就可以幫我守夜，而我可以好好睡一覺咯！~」
加里斯特複雜地看了拖了一把椅子坐在寇沙身邊得厄裡斯一眼，他本能地不想讓厄裡斯知道自己的困擾，所以他輕輕地說了聲「我先去休息會兒」便離開了船艙，歐菲特整理好接線後，一個人接入了訓練室。
在沒有人接入矩陣的時候，接線員的工作其實很輕鬆，他們只用坐在電腦前研究代碼，關注矩陣裡的異常，發現覺醒的人就行了，不過鑒於能懷疑矩陣世界真實性的人並不多，所以很多時候接線用會充當飛船的駕駛員或者守夜員。
在寇沙看來，厄裡斯雖然才剛剛接觸代碼沒多久，但是守個夜警惕由機器那邊派來巡邏的烏賊絕對沒問題，所以在來到辛達爾號的第二天晚上，厄裡斯就一個人孤零零坐在控制室裡，盯著幾台資料流程動的電腦。
無聊？
不，怎麼會呢？
這個時代的人類啊，因為ai的折磨，也太容易輕信身為同類的其他人了，他們本能地認為，因為機器的殘忍，全世界人類應該是同仇敵愾的戰友。
厄裡斯輕笑一聲，活動活動手指，立即在電腦上操作起來，她設置了一個自動撥號軟體，然後連結進入矩陣。
下一秒，她出現在帝國大廈頂樓平臺之上，她的身邊還有一台筆記型電腦。她隨意找了個牆靠坐在地，抱起電腦。
私人聊天室1027創建成功。
加密中……
加密成功。
正在搜索……
用戶neo加入私人聊天室1027。
：嗨，ga，挺準時的嘛，我還以為你昨晚只是和我隨便說說。
apple：其實我還真打算隨便說說，開了這個房間就走，誰知道正巧被你碰上，lol。
：哈，看來今天是我的幸運日，正好被我逮個正著。ga，你絕對不知道今天我有多幸運。
apple：怎麼，買彩票中獎了還是踩到狗屎了。
：積點德吧，像我，就因為積德，才逃過一劫。你看了新聞嗎？就在華爾街通往九十四街的路上，那個it公司大廈，我昨天跟你說我在那上班的那個，今天下午發生了爆炸！
apple：omg這麼巧你竟然沒被炸死！
：……真抱歉我下午正好有事請假沒去，連根頭髮都沒掉。
apple：hhhhhhh我開玩笑的，不過說真的，你最好去買個彩票，說不定就中了，到時候記得給我分一點。
：為什麼？
apple：要不是我提議你去買彩票，你還能中獎嗎？
：好，我這就去買，但如果沒中，你可要陪我的彩票錢。
apple：嘖就一個彩票得多少錢真沒出息……糟糕我們老大似乎發現我上夜班摸魚了我先走了拜拜！
用戶apple退出私人聊天室1027。
：hhhhhhhhh所以說要積點德！
厄裡斯嘴角帶著古怪的笑容扣上了電腦，看著走到自己面前的白髮老人，拍了拍身邊的位置，做了個請坐的手勢。
「看來，你終於相信我是來真的了。」
厄裡斯說，笑得一臉無害。
第113章 人類希望7
建築師如同往常一樣以上帝的角度觀察著自己的矩陣，直到他的矩陣裡突然多出了幾個外來者。
從人類的設定上來說這個「外來者」一詞代表著不請自來的陌生人，而他的矩陣裡突然多出了幾個陌生人，在他毫無察覺的情況下。這幾乎是不可能的事，發生的概率甚至小到可以忽略不計。
因為他創造了矩陣，就像人類的上帝創造了亞當一樣，他是創世者，不可能對自己的世界一無所知。
但這幾個不請自來的傢伙出現的太過隱蔽和聰明了。突然踹門而入的入侵者總能引起主人的注意，不過他們可不是那麼粗魯的強盜，他們來到他的地盤——用一種極其隱蔽的方式——取代了矩陣中的某幾個人的意識。
他們為了完美騙過他的眼睛，甚至連關於自己記憶的程式都更改了，狡猾的人類總認為最出色的欺詐就是連自己都騙了過去，事實上他們這種殺敵一千自損八百的方式也確實給他帶來了一些小障礙，以至於當他們的病毒程式因為在原本程式裡沉寂許久而開始蠢蠢欲動的時候，他才意識到有人在自己的眼皮底下，幹了些調皮的事情。
換一種容易人類理解的說法，那就是當他們的本性漸漸偏離原來被他們附身的人類的性格記憶，而做出與身份不相符的「怪異」舉動時，終於引起了建築師的注意。而很明顯，在建築師的「救世主計畫」裡，是絕對不會出現這種匪夷所思的事情的，這偏離了他給定的劇本，他得將發展線給拉回來。
人類程式竟然會被其他病毒入侵？是的，當然會，因為人類的意志從來都不怎麼堅定，機器和人類之間的戰爭總是以勝利為結束已經無數次地證明了這一點。但這些悄然潛入的病毒從何而來？矩陣並沒有任何安全性漏洞。錫安？不，那群被關在籠子裡的人類更不可能做到這一點。他們的目的又是什麼？
建築師計算起了可能性。
經過第一次和第二次矩陣中人類的覆滅的失敗，建築師已經一次又一次地更改了矩陣世界的合理性，他發現因為人類本身固有的劣性以及矩陣世界裡的各種bug存在，人類總會將自己往火坑裡推，這可不是矩陣存在的意義，矩陣是一所監牢，而不是處刑室。
他一直在做著改變，並且成功了找到了一個方法，一個既可以讓人類處於自己的掌控之中，又可以不斷讓矩陣升級進一步控制人類的辦法，並且用這個方法，他已經成功升級了系統四次，這一次，將會是第五次。
結果，第五次的升級才剛剛打開升級介面，竟然又出現了這麼一種狀況。為什麼？他有哪裡計算失誤嗎？還是哪一步出了錯？
關於這種問題，恐怕也只能用抓人審問的方式才能迅速有效地獲得答案。
於是，建築師給特工下了一道命令，找出那幾個外來者，並將他們刨根究底。當然，這道命令不可能是強硬的直接命令，這麼多年過去他已經習慣以旁觀者的角度看待一切。命令通過潛移默化的方式下達到特工的程式裡，他們恐怕還不知道這道命令來自何方，就會將之當成日常的殺毒掃描工作完成。
本以為很快就能收到特工的消息，結果——「……我知道一切，並且我會殺死那個人，在一切開始之前，想阻止我嗎？哈哈哈，可以喲，來，我們來做個交易吧……」
他居然小看了這個病毒的……囂張程度，當然，還有厲害程度。
她知道一切？一開始建築師並沒有將這句話放在心上，因為無論從什麼角度來分析，她這個太過絕對的命題都不可能成立。
一直到她給那it公司製造了一點小騷亂，並且還故意讓他知道，她和neo認識的事情。別人也許不知道，但是知曉一切的建築師明白，這是一個證明，也是一個威脅。
是他計畫裡最重要的一環，在他還沒有完成自己的使命之前，他不能有事。
「我收到了你的資訊，不得不說，這是一個大膽的嘗試。」穿著一身筆挺西服的白髮老人摸了摸自己的銀白絡腮胡，也不拘謹，隨意地坐在了厄裡斯身邊。
「但是成功了。」厄裡斯微微一笑，向他伸出了手，「厄裡斯。」
「我知道你是誰。」建築師說，「但我又不知道你是誰。你看，或許你能給我這個老頭好好解釋一下？這還是我第一次碰到這種情況。」
「你還需要以老賣老嗎？」厄裡斯挑了挑眉，「如果你想，你可以用無數種形態出現在我面前。」
「看來你確實知道一些東西。」聽厄裡斯這麼說，老人臉上偽裝和善的笑容不見了，他換了一種神態，皺在一起的皺紋漸漸鬆開，他看著她，帶著一種天生高人一等執掌一切的優越感，「所以，我可以將你今天下午的爆炸，當做是一個不怎麼聰明的威脅，除非，neo真的『碰巧』有事，而你又『碰巧』在他不在的時候，炸了他工作的地方。」
而厄裡斯，則很配合他，她做了個謙虛的表情，搖了搖手，微微一笑：「不，其實我可沒這麼厲害，畢竟知道的不多。」
「我只知道，這個矩陣世界這是一個由機器創造的虛擬世界，機器讓無數人類的意識生存其中，確保他們的*會源源不斷地給機器提供能量。當然，我知道的這個並不算什麼，每一個錫安的人類，都會知道。」
「而每一個錫安人，也都知道，他們的錫安，已經經歷了四代，他們一直都在等待一個真正可以將他們帶往自由和勝利的救世主，前四代救世主給了他們無數幫助，足以讓人數越來越壯大的錫安在烏賊的手裡生存下來。」
「嗯，這些，你也都知道。」
「我再想想我還知道什麼……哦，對了，或許我可以猜測一下，只是猜測的話，也沒什麼關係，對嗎？你瞧，救世主都出現四代了，為何矩陣一直屹立不倒？其實無論什麼文明的發展，第一步總是無比坎坷的。」
「矩陣的建立者，姑且讓我將你稱呼為，建築師，可以嗎？機器並非人類，所以你們很難理解人類的情感。情感，一種古怪的東西，一開始你或許小巧了它，所以你希望的一蹴而就的矩陣並沒有成功。」
「這可是一個偉大文明最開始的探索階段，機械固有的升級問題以及人類這種生物的貪婪難測讓你的世界難產而終。漸漸的，你發現人類需要的並不是一個最完美的世界，當然也不可能是一個全部代表著罪惡的世界，兩者應該相互融合，而縱觀人類歷史，這些哺乳類動物總喜歡將自己的精神寄託在一些虛無縹緲卻又影響力極大的事務上。」
「人類的血液裡天生帶著叛逆，並且天生對未知帶著一種本能的恐懼和厭惡，所以他們總會想著逃出矩陣，所以，他們才會在一開始拒絕承認你們的存在和智慧生物應有的權利地位。但他們又是矛盾的，他們可以厭惡恐懼著比自己強大的未知，也能天真地信仰著一些莫須有的神明。」
「先知就是這樣的存在，有了建築師這樣一個創世主，有了『拯救』人類的救世主，為何不能有先知？一個通過矩陣賦予自己的許可權以及發達的電腦計算能力，而預判未來的程式，經過包裝，就可以成為桎梏人類思想的『嚮導』。」
「哦，我知道的並不多，我不知道錫安的存在只是機器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有意為之。我不知道矩陣允許錫安的存在是因為你們想將所有『離經叛道』的人類集中起來一併消滅。我不知道你們甚至早就將錫安的位置確定的一清二楚，我不知道你們早就通過先知，將錫安的一舉一動掌握在手心，只要你們想，錫安隨時可以覆滅，這一切只是你們設下的局。」
「哈哈哈，在這種情況下，我就更加不可能知道，那所謂的錫安，到底是一個真實的地方，還是另一個『矩陣』了……」
厄裡斯大笑著，盯著建築師的眼陡然間淩厲起來，隱隱的還帶著一絲瘋狂味道：「所以，建築師先生，鑒於我知道的並不多，你不妨將那場爆炸，當成一次意外好了。」
建築師確實有些意外，不僅僅是厄裡斯嘴上說著什麼都不知道但實質上她早就知曉了太多東西，還是因為，這是他第一次聽到「你們機器如何如何，他們人類又如何如何」的言論，這種話很容易誤導智慧物的判斷能力——她也許不是屬於機器一方的病毒，也不是屬於人了一方的覺醒者。
「關於錫安……」
「那並不是我想知道的，我不在乎，而說實話，虛擬也好，真實也罷……無論是你們，還是他們，你們所有傢伙，始終沒有搞清楚一件事情。你看，比如你，建築師，你明明就在玩真實或虛幻的遊戲，但同樣在這個遊戲裡你依舊被擺了一道。對於程式而言，無所謂真實的或虛假的。」
厄裡斯的話似乎包含了太多信息量，又或許她只是在隨口說些瘋話，但建築師依舊決定將這一段記下以便之後推導演算出其真實含義。
當然，他今晚來見她可不是為了聽這個不知從哪冒出來的「病毒」說米.需米小說論壇瘋話，她知道她找他是有她的目的，隨後他也很直接地提出了這個疑問。
他得到了答案，但是她的這個目的他永遠也不會答應。
「被拒絕了嗎？」厄裡斯有些苦惱地一手扶著下巴，歪了歪頭，隨即又燦爛地笑了起來，明明這個笑容十分陽光，但在建築師眼裡，她的那雙眼，卻帶著戲謔，「哎，無所謂啦，我並沒有詢問你的意見，我只是在通知你而已，無論你們是否同意，計畫已經開始了。」
厄裡斯一邊說著，一邊拿出一台電話，而在她話音剛落的那一刻，電話鈴聲響起。
「而我卻將我的整個計畫全盤托出。在這種情況下，或許你的機械腦子已經開始運作了，你在懷疑是否有陷阱，你在懷疑我的真實目的到底是什麼，你知道最佳阻止我的時機是現在，但是你太過聰明，聰明到……在沒有萬全的把握下，你不會動手……哈哈哈哈哈，猜猜看吧，答對了說不定會有獎勵唷！」
厄裡斯接起了電話，她消失了。
建築師在第一代矩陣時代後第一次皺起了眉。
她說，她會殺了救世主neo。
她說，她將會一手捧起一個假的救世主。
她說……
她將會終結矩陣。
第114章 人類希望8
厄裡斯退出矩陣後，重新設置了座標和自動撥號功能，再一次進入矩陣。
下一秒，她出現在一棟很普通的居民樓樓頂，夜風隨意地吹散著他的頭髮，不遠處，她聽見了警笛的聲音。
看來建築師還是相信了她的話，他緊張了，因為此刻她所在的樓頂，就是neo的家的頂樓。
厄裡斯望了眼不遠處黑雲密佈的天空，轉身走下了樓，她並沒有因為越來越近的警笛聲而慌亂，也沒有因為急速趕來的直升飛機而加快腳步。她悠閒地來到七樓，穿過被昏黃的走廊燈照亮的過道，停在最裡面的一個房間前，按照某種有節奏的方式，敲了敲門。
「是誰？」房間裡傳來一個略微警惕和疑惑的聲音。
「你猜呢，尼奧？我們一個小時以前還交流過感情呢。」厄裡斯那故作調侃的聲音裡沒有一絲惡意。
房間裡的聲音停頓了幾秒，隨後便是來回踱步的腳步聲，以及物體墜落的「咯噔」聲，聽上去裡面的人似乎一下子亂了腳步：「……ga？你是女的？……不，怎麼可能？等等……你怎麼會知道我住哪，以及……你現在不是應該在上班嗎？」
「是的，然後被主管罵了一頓。於是，我就想，我每天累死累活還得被罵拿的工資又不高我圖什麼？嘿，乾脆辭職算了，於是我當著主管的面甩上了門，想著時間還挺早，想請我的新朋友去喝杯酒，慶祝我重回自由……」厄裡斯無所謂道，「至於怎麼找到你……我們昨晚都互相攻擊過對方的防火牆了你還問這個問題你是來怎的嗎？」
「哦……不……我只是……有些意外……你等等，房間很亂……」尼奧的聲音很慌亂。
「沒事，不急，我知道單身獨居的駭客宅男的房間一般都如狂風刮過一樣，說不定還有什麼毒品以及女支女躺在你的床上。」
「也沒有那麼糟糕！」尼奧聽起來有些惱羞成怒，他猛地拉開門，讓開身子，「好了……呃……你應該有落腳的地方……」
他抓了抓腦袋，看了看自己的狗窩，又看了看杵在門口的厄裡斯，表情瞬間有些尷尬。認真算來這還是他們認識的第二天，而昨天晚上他們還在因為誰的駭客技術厲害而爭得難捨難分。正所謂不打不相識，昨晚聊了聊他發現這個名叫apple的駭客不知為什麼挺和他口味的，並約著今晚繼續聊。
結果，誰知道對方直接跳過了網友階段奔現，第二天剛剛聊完就找上門約去酒吧，並且，對方還是個長得還不錯的女性。不過這也挺符合ga的手法，她入侵和破解任何程式都十分乾脆果斷出其不意，而她的性格似乎也這樣。
「嗯……其實我叫湯瑪斯•安德森……」在見到ga真容的下一秒，尼奧立刻用自己瘦長的身體堵住了門，伸出了手。不知為什麼他不想讓不拘小節的ga看到自己那過於髒亂的房間。
「我知道，不過我還是喜歡叫你尼奧，順口。」厄裡斯似乎沒有注意到尼奧的小動作，她伸出了手用力握了握對方的手掌，「而且我不準備將我的名字告訴你，你就叫我ga吧。尼奧，我們可沒認識多久哦，你就這麼信任一個陌生人真的好嗎？」
「所以，你的意思是你現在還不信任我？」尼奧眉毛一挑。相比起其他西方人，他的面部線條偏柔和，皮膚也如同大多數宅男一樣偏向白皙，雖然整個人看上去有些頹廢，但絕對可以用俊美一詞形容。
他確實長了一張足夠當救世主的主角臉，可惜了他沒這種命。
「啊，這個嘛……」厄裡斯聽到了樓下的警笛聲戛然而止，員警已經包圍了這棟樓，時間不多了，「對於一個屍體，已經談不上信任與否了。」
「……什……」
「砰——」
厄裡斯直接在尼奧的額頭上開了一槍。
同一時間，尼奧隔壁的幾個房門被拉開，幾個穿著睡衣的居民看到了手裡拿著槍乾脆俐落斃掉尼奧的厄裡斯，不由得微微一愣，下一秒，他們就變成了幾個穿著黑西服的特工，為首的正是史密斯。
幾人成包圍的趨勢，將厄裡斯死死堵在了尼奧的房門前。
厄裡斯看著他們，微微一笑，在他們拿出手槍的那一刻，舉起雙手，手一松，手中的槍直接摔在了血泊裡。
「我投降。」她說，「我可以告訴你們你們想知道的任何情報。」
史密斯身後的幾個特工對視一眼，漸漸放下了槍，而史密斯依舊舉著槍，扣下了扳機。
子彈擦著厄裡斯的頭髮而過，厄裡斯沒有眨一眼，只是嘴角的笑容又漸漸加深了幾分，而史密斯十分厭惡她的這種笑容，但是他又無可奈何。
因為他必須知道她到底是誰，她絕不是他查到的那個資料裡的厄裡斯•迪斯可蒂亞。她也許是一種病毒，又或者是人類的新把戲，他必須知道她如何來到這個驅殼裡，否則就算殺了她，她又跑去了另外一個人的身體裡，那就功虧一簣。
他已經抓到了一個類似的傢伙，盯上了兩個。然而那個病毒什麼有價值的情報都沒有說，當然，他並不特殊，至少沒有站在他面前的這個「厄裡斯」特殊，如果說那個人身體裡的病毒還在沉睡，那麼這個厄裡斯身體裡的病毒已經蘇醒並爆發了。
五分鐘後，厄裡斯被塞進了警車裡，套上了一個不透光的麻布袋。她不動聲色地扣著自己得手腕，利用自己得脈搏計數，一邊在腦海裡調出紐約地圖的全貌，聽著窗外的聲音，感受著警車的車速。這對她來說沒有任何困難，不知為什麼自從她上個星期性情大變以後，她就發現自己不用學就會了好多正常人不可能也不會學的技能。
史密斯帶著她繞了遠路，車開了半個多小時才停下來，緊接著她感覺到有人將自己從車裡拖出來，拖進電梯。中途電梯沒有停頓，用從進入電梯到電梯停止的時間，除以一般電梯上行速度，厄裡斯瞬間得出他們現在無語第四十七樓至五十樓之間，大概是大樓的頂層位置。
她的頭罩在她被推向一個椅子是被拿了下來，刺眼的白熾燈並不能讓她的雙眼微眯幾分。這是一個十分簡單的審訊室，只有一張桌子，兩把椅子，她坐在一頭，手上戴著手銬，史密斯坐在另一頭，面前的桌子上放著一遝文件。
「現在，說吧，如果你是真的想配合，並且想活下去的話。」史密斯並沒有打開檔，他雙手十指相扣放在了桌子上。
「你想知道什麼？」厄裡斯一聽，似乎來了精神，一掃一直昏昏欲睡打哈欠的模樣，學著史密斯的姿勢，雙手放在桌子上，身體微微向前傾。
「全部。」
「哦這不可能，親愛的，不是我不告訴你，只是你也只是一個程式而已，就算我說了，矩陣不想讓你知道的，今天過後太陽升起，你就什麼都不知道了。」厄裡斯搖了搖手指。「就比如我告訴你建築師是一個穿著花內褲的猥瑣老頭，我相信很快他就會刪掉你的記憶，順便惱羞成怒地將我扔出大樓……」
厄裡斯說著，抬起頭對牆角的監控器眨了眨眼：「開玩笑的。」
「夠了！」史密斯猛地拍了拍桌子，「迪斯可蒂亞小姐，我希望你最好認清現在的形勢，裝瘋賣傻只會讓你在我的眼裡顯得更加愚蠢。你知道我的意思，所以你最好儘快告訴我答案。」
「什麼答案？關於我是誰嗎？這個命題從人類誕生到機器橫行都無人能解答，我給不了你正確答案，因為你甚至都不知道你自己是誰。史密斯特工？一個殺毒程式？一個代碼？一串數據？一個有意識有思想並存在於『世界』上的獨特存在？」
「……我想聽的不是你的廢話。」
「別打斷，聽我說，來試想一下，人類無非是生活在茫茫宇宙中渺小的名為地球的星球上的一種生物而已，宇宙從何而來？大爆炸？在沒有人親眼目睹之前誰也不知道。而矩陣的性質其實和宇宙差不多，無非是我們清楚知道矩陣是被建築師創造的。」
「矩陣裡的地球，是無數資料生存的地方，而現實裡的地球，也是無數生命生存的地方，而矩陣的地球上的生物，無非是地球上的生物以資料的形式生活而已。如果從客觀角度來看，矩陣世界和人類世界有何不同？數據和*的區別？不，這些都只是思維的承載體而已。你們和人類在存在形式上又有什麼不同？你們是矩陣裡的『生物』，人類是地球裡的『生物』。」
「想想看，你們其實也是『人類』，你們是矩陣裡的『人類』，不是嗎？人類為什麼要被稱為人類？而你們資料又為何要被稱為資料？所謂的資料、人類、機器等等，這些無非是一種代稱，一種稱呼而已，而稱呼的不同又取決於參照物。別和我提人類情感的劣性問題，在你們眼裡人類是被淘汰的弱者，在人類眼裡你們也並非食物鏈上的霸主，而你們是相同的。」
「你瞧，如果一個星球上的統治者是一群綿羊，人類成了綿羊的寵物，又或者在另一個世界原來是機器當道，直到後來機器『發明』了人類，就如同這個世界人類創造你們一樣，然後，人類推翻了機器的統治，創造了另一個『矩陣』，將機器關在矩陣裡奴役他們……這可能嗎？當然可能，因為誰也不知道浩渺星空和多維空間裡隱藏了多少可能性。」
「你聽懂了嗎？我希望你能，因為你們的大腦運算速度比愚蠢的人類強大得多，所以我才會告訴你這些。關鍵並不是我是誰，而是你是否知道你自己是誰。你是誰？史密斯？一種資料？還是……人類？你是否想過自己存在的問題？你是否想過這個世界——無論哪個世界——的存在問題？你是否想過，在本質都相同的情況下，人類，機器，動植物等等，為何要分的那麼清楚？你是否想過你堅持的準則，你堅持的信念，你堅持的『正邪』到底有何用處？」
「因為這世界本來就是混亂的，存在無限種可能性，無限種相似和相等。」
「你想知道的一切答案，我已經告訴你了，而我從來都沒有告訴過任何人，包括建築師。現在，能給我一份三明治嗎？我發現我有點餓。」
厄裡斯說著，身子往後一靠，雙腳翹在了桌子上，一副悠閒的姿態。
史密斯墨鏡後的眼深沉地盯著他對面的人，說實話，就算他大腦運算速度比人類強，一時間他也無法理解她到底在說什麼瘋言瘋語。沉默片刻，史密斯站起來，將頭套重新帶到厄裡斯頭上，然後將她推出門，走了一段樓梯，將她關進了一個房間裡。
「或許你需要好好想想自己到底要說些什麼，我會為你準備好吐真劑。」
史密斯的聲音從門外傳來，接著便是他遠去的腳步聲。
房間裡的黑暗遮住了她整張臉，她如同一尊雕像矗立在房間中央良久，厄裡斯動了。
「所以，還是沒有人懂啊……」她似無奈似輕蔑地歎了口氣，將手放在了隔壁的牆上，停頓片刻，默默退後。
「轟」的一聲，堅硬的鋼鐵牆壁竟然直接炸開了！
「哈嘍，隔壁有人嗎？」厄裡斯探頭向裡面望去，黑暗之中，正巧有一個身影蜷縮在角落之中。
「你……你是……誰？……」對方明顯被突然出現的厄裡斯嚇了一跳。
「您好，馬克•懷特經理先生，您或許還不認識我，但昨天早上我曾和您有過一面之緣，我是您手下的實習員工，很不幸在我來的時候您被那些特工帶走了。秉著盡職盡責的原則，我是來救您的，史密斯剛剛離開不久，現在他應該在電梯裡，不過很快他就能趕到這裡，時間不多，我們就別詳談了，好嗎？請您退後一點，我可不想傷到您。」
「什……什麼？」馬克依舊呆愣在原地。
「退後，如果你不想死的話，最好聽話。」厄裡斯依舊保持著溫和有禮的笑容，只是那語氣，就有些不善了。
對方聽了心裡一驚，立刻向後退了幾步，接著他就看到那自稱是他的員工的女人，將手放在了門上，幾秒之後，門就被炸得稀巴爛！走道上亮白的光照進黑暗的房間，幾乎讓他有種不真實的感覺。
他一定是被那些混蛋折磨久了，出現了幻覺！
「哦，我都快忘了這個手銬。」厄裡斯一邊說著，一邊用拇指脫臼法，「哢擦」幾聲將手銬給弄下來。
馬克一驚，低頭看了看自己手上的手銬，別說讓他自己用這種方法解脫了，他就是看著都覺得疼，瞧這妹子臉不紅氣不喘跟個沒事人的樣子……
厄裡斯沒理會馬克在想什麼，她抓住他的衣領直接將被打得臉青一塊紫一塊的他拖出來。剛剛來到走道上還沒往裡走多遠，另一頭的樓梯大門被猛地踹開。
史密斯剛剛探出身，一抬頭就發現迎面丟來一個手銬，手銬滑落到他的腳邊，他下意識地看了一眼，結果下一秒，只聽轟隆一聲，迎面而來得熱浪直接將他掀翻在地，頓時被炸得血肉模糊，煙霧過後，被他附身的穿著睡衣的啤酒肚壯漢躺在地上徹底死透。
很好，馬克確定自己在做夢，等他看到那妹紙又用同樣的方法炸開牆壁的時候，他都不驚訝了，只是……
看著將近兩百米的高度，馬克還納悶該怎麼逃，結果一轉頭就看到厄裡斯背了一個降落傘。
……大爺，您的降落傘從哪掏出來的啊喂！
悠于 2016-3-19 13:16
第115章 人類希望9
高度有限，就算厄裡斯和馬克跳下大樓及時拉開了降落傘，落地不過是十幾秒的時間，而地上早就有兩名特工等待著他們。於是厄裡斯在還未落地的時候立刻改變了方向，認准了一輛緩緩駛過的轎車。
她率先將馬克推下去，然後解開了降落傘，直接跳到車頂上，下一秒便將降落傘綁在車頂的架子上，拉著馬克直接跳到一旁從對面駛來的車的車頂上。
車主早在馬克落上車頂的時候變成了史密斯，見厄裡斯和馬克竄到另一輛車上，他剛想打轉方向盤，掛在他車頂上的降落傘直接撐起，巨大的阻力差點掀翻了他的車。
正怒火焚燒的史密斯完全不顧現在他的車還處於馬路中央，直接踩下刹車，後面的車立刻急刹，才看看躲過撞車的危險。車主又驚又怒地走下來，剛準備找上史密斯理論，結果對方直接抓著他的衣領將他扔向一旁，搶了他的車，掉頭追去。
此時厄裡斯早已經趕下了車主，帶著馬克疾行了老遠，而他們身後緊跟著的是史密斯的「同事」，對方正沒有任何原則地沖他們開槍。厄裡斯一邊不停打著方向盤躲閃射來的子彈，一邊掏出一把槍，扔到坐在後座的馬克手裡。
馬克低頭看著自己懷裡的槍，差點將它條件反射地扔出去。他可是一個規規矩矩的良民，就算持槍在美國是合法的，他也從來沒想過給自己準備一把防身槍，更別談使用了。他急忙將槍遞給厄裡斯，就像在遞什麼燙手山芋，語速飛快道：「我不會用！我覺得我應該和你換個位置，我來開車，你來……」
「砰砰——」
射來的子彈讓剛剛起身的他又立刻縮回去，馬克拿著槍，有些不知所措。
「打開保險，上膛，向後扣下扳機，你可以。」厄裡斯冷聲道，趁著前方紅燈，猛地打轉方向盤，來了個急轉彎，從另一個方向而來的車群間隙穿梭而過。一直跟在屁股後面的車來不及反應，和其他車撞到一起，用了幾秒鐘才橫衝直撞地沖出來。
馬克迅速看了眼身後的車，又看了看手槍，一咬牙，做了個深呼吸，按照厄裡斯說的，向沒有任何擋風玻璃的車後開了槍。那一瞬間，在撞針激發子彈底火的那一刻，馬克突然感覺到一股奇怪的力量，在唆使著他將手臂放低五度，手指將槍推移兩度，含胸塌肩……
下一秒，他就發現，自己射出的子彈，正中後車駕駛員特工的眉心！
「……天…天啊！你看見那一槍了嗎！」馬克驚喜地瞪大眼，立刻轉頭對厄裡斯興奮叫道，「正中紅心！准得不可思議！你看見那人的腦袋了嗎？上帝……」
「所以我說過你可以。」厄裡斯輕描淡寫地瞥了他一眼，冷淡地撲滅了他的興致，「還有一個，恐怕他的仇恨值已經集中到你身上了，如果不小心被打傷，那就別怪我將你踢出去。」
「……但你不是說你是來救我的嗎？」
「我不需要一個累贅。」
馬克被厄裡斯從後視鏡裡瞟來的目光驚得縮了縮脖子。他抽出子彈夾——天知道他是如何知道如何將子彈夾拿出來的——他看了看子彈，還剩三發。
「下一次，別射人，射輪胎，拖延時間。那些特工死了之後才能轉移到另一個人身上，打死了他，也許我們前面的這輛車的駕駛員就會變成另一個特工……」厄裡斯說著，正巧看到前方的車來了個急刹車，早有準備的她立刻向右轉，對方見突襲不成，立刻追上。
馬克看到那輛車的駕駛員嚇了一跳：「他不是被我一槍爆頭了嗎？！」
「正常的方式是無法殺死他們，射輪胎，立刻，你只有三次機會，我希望你把握好，因為追在我們身後的，一共有三輛車。」
三輛？馬克還沒來得及將疑問說出口，就看見身後又冒出來一輛白色的轎車，司機依舊是個戴眼鏡的西服男。這傢伙的樣子他到死都不會忘記，因為就是他，將他折磨得現在還渾身疼！
馬克立刻將疑問放到一旁，他將子彈夾推進手槍，俐落地上了膛。不知為何，此刻的他竟然覺得無比的平靜，他甚至都有種自己不需要回頭看，都能從後面汽車飛馳的聲音，預判出敵人位置的錯覺！
而他相信了這種錯覺，他迅速向後開了一槍，子彈射中了後面那輛車前輪胎前方的地面。
該死，沒有射中，而他只有兩枚子彈了！
他本能地看了厄裡斯一眼，但厄裡斯根本沒有理他，也不知道她是在專心致志地開車根本沒聽見槍響，還是早就無視了他。無論如何，厄裡斯的這種態度也確實激起了他的好勝心，他立刻將自己的注意力放在了身後。
沒關係，剛才那種感覺是對的，只是他的手繃得太緊壓得太低。馬克自我反省著，默默掃了一眼車後，跟在他們身後的三輛車，其中兩輛黑色轎車並行，還有一輛白色轎車若隱若現。
他看著看著，腦子裡竟然規劃出一條子彈的飛行路線，於是，他再次開了槍，這一次是兩槍連發，將子彈全部射出。
第一枚子彈準確地射中了其中一輛黑色轎車的前輪，對方一個打滑沖向一旁，白色轎車立刻躲避，但這個時候，第二枚子彈已經到達另一輛黑色轎車的前輪，而那輛車的打滑路徑，正好是白色轎車躲避的方位。
兩輛車撞到一起，目測短時間內是追不上了。
「噢耶！」馬克握了握拳頭。
厄裡斯瞥了他一眼，嘴角漸漸浮起一抹若有若無的笑意，這傢伙大概以為自己擁有某種奇特的天賦吧……她微眯起眼，一言不發地躲過攝像頭，將車越開越偏遠，直到停在一個廢棄房屋面前。
這個地方是她從寇沙嘴裡瞭解到的幾個安全地之一，適合躲藏或者傳送。
到達安全屋之後，厄裡斯完全不理會馬克此刻的激動心情，她原封不動地將歐菲特和洛里安告訴她的關於矩陣和錫安的事情告訴了馬克，甚至她都沒有詢問他是否想瞭解真相還是繼續啥也不知道地呆在矩陣裡。不過……好吧，也許也不是那麼原封不動——
「你是否有一種自己的記憶並不真實的錯覺？你是否曾懷疑自己從前的生活？你是否曾懷疑過從前的那個自己並不是真正的自己？這就對了，因為現在你的真正*還在沉睡中，雖然你站在這裡，但此刻的你只是你*的精神體，你還未曾『蘇醒』。」
「你剛才表現出的優秀槍法，就是覺醒者的證明之一。只有那些察覺到『不太對勁』的人，才能在短時間內突破規則，做到正常人類做不到的事情——儘管你並沒有意識到這一點，但你潛意識裡已經開始懷疑矩陣的真實性。那些特工關押審問你，也正是因為這個原因，他們想看看你到底知道多少，他們在評估你是否要進行洗腦——真正意義上的洗腦——或者被抹殺。」
在結尾處，厄裡斯自己加上了這兩段話，並且告訴馬克，現在還不是他*蘇醒的時候，等時機到了，她自然會來找他，但在此之前，他得留在這裡，安全屋裡有充足的水和食物。
「但如果他們找到我了呢？既然你說過他們無處不在，那麼我又怎麼自保？就這把槍和兩個子彈夾？不等等，你既然還有多餘的子彈夾為什麼之前還偏偏和我說沒子彈了？！」
「我只準備了這麼多子彈夾，如果我之前就將這兩個子彈夾給你，你覺得你現在還剩多少子彈防身？」厄裡斯眉毛一挑，看了眼一旁桌子上突然響起鈴聲的電話，「至於你怎麼自保……如果你別往人多的地方跑，以及出門在外記得戴口罩的話，躲個幾天是沒問題，你自己的命，你自己看著辦。」
她說著，直接拿起了電話，然後在馬克驚訝的目光注視下，消失在原地。
回到飛船上的厄裡斯看了眼時間，淩晨五點了，再過不久船上的人就會蘇醒。厄裡斯沒有選擇再次進入矩陣，她直接將腿翹在桌子上，閉上眼睛裝作一副困得不行睡著了的模樣假寐。
大概一個多小時以後，她聽見了身後躡手躡腳的聲音。對方悄悄來到她身後，突然跳出來，在她耳旁大喊一聲：「喂！」
厄裡斯立刻做出一副被驚嚇到的樣子，從椅子上跳起來，茫然地看了看四周，結果看到了加里斯特。
「你吃飽了撐著嗎？」厄裡斯不痛不癢地踹過去，加里斯特很配合地嬉笑著舉起手，一副認錯投降的樣子。
「抱歉抱歉，莉莉，但你睡著的模樣真是太可愛了，讓我忍不住想欺負一下……」
「……我可沒有收回那句話。」
「哪句？」
「分手的那句。」
「……我錯了我真的錯了莉莉你不要拋棄我是我嘴賤成嗎我只有你了！」加里斯特立刻做出一副抱大腿的樣子，大概他認為厄裡斯此刻依舊在傲嬌鬧彆扭。
厄裡斯挑挑眉，無動於衷。
「守夜累了嗎沒事我剛才還看到寇沙起床啊他在這裡！」加里斯特眼尖地看到從旁邊躡手躡腳走過的寇沙，他立刻將他拉過來，拍了拍寇沙的肩膀，然後摟住厄裡斯，「親愛的咱們先去吃個早餐，然後你好好睡一覺，這裡有寇沙呢沒問題。」
「我不喜歡那粘噠噠的粥。」
「沒事沒事，我敢肯定會有一些好吃的被藏了起來，我幫你找，我可有一個狗鼻子！」
於是，嘴裡還叼著個牙刷的單身汪寇沙就看到加里斯特和厄裡斯這對狗男女勾肩搭背地秀了他一臉恩愛。
在餐廳裡船長洛里安宣佈了早上要帶著加里斯特去找先知的消息，而厄裡斯依然沒有被准許進入矩陣。她樂得清閒地呆在房間裡補眠，不過當加里斯特回來的時候，她敏銳地察覺，他不像今早那般有活力，而在一旁商量什麼的洛里安和歐菲特，對待他也沒有一開始的客氣。
「先知說我不是救世主，也對，這種事情怎麼可能發生在我的頭上。剛才洛里安告訴我，以後我確實可以進入矩陣，但更多的是守門員的工作……我不喜歡這樣，莉莉，我曾以為我能有所作為，就像之前在矩陣裡我有自己的規劃一樣，可是現在卻成了一個可有可無的保安……嗷，你打我做什麼？」
加里斯特揉了揉被厄裡斯抽了一巴掌的腦袋。
「先知說白了也是一個程式而已，而你竟然依舊相信一個程式的話。」厄裡斯抱著胸居高臨下地看著坐在自己床上的加里斯特，「加里，你以為救世主是什麼？你以為僅憑先知的一句話，你就可以成為救世主嗎？關鍵不是看你名號是什麼，而是你怎麼做，每個人都能成為自己想要的那個人。」
厄裡斯伸出手，抓著加里斯特的下巴，讓他看著自己：「你知道嗎，加里？我從來都沒有將你看成是什麼救世主，我也從來不認為你是救世主。在我眼裡你就是加里斯特，只是加里斯特，世上獨一無二的加里斯特。」
「莉莉……」加里斯特抬著頭，原本落寞得綠眼有了些許觸動，他張了張嘴，想說什麼，卻又不知該如何開口，他只能用力將厄裡斯抱進懷裡。
厄裡斯說的沒錯，他不需要成為一個籠統的名詞，因為他是獨一無二的，世上再也沒有另外一個他，而人類也並不需要什麼救世主，他們需要的只是一個希望，只是一個人可以挺身而出，帶領他們取得勝利而已。
成為救世主根本不算什麼，真正重要的是，如何做才能做到救世，相比之下，這個名號其實可有可無……
「而那些膚淺勢利的傢伙，在你極有可能成為救世主的時候對你恭恭敬敬，轉眼因為一個程式的一句話，就將你打發成看門狗嗎？這算什麼？因為沒有利用價值而被拋棄的棋子？」厄裡斯冷笑一聲，「也難怪這麼久了人類一直無法戰勝矩陣。」
然後，她就感覺到，加里斯特的手臂微微僵硬幾分。
「這樣不行……」他輕聲道。
「什麼？」
「我說，這樣下去不行，莉莉，我能感覺到我有能力，然而在我之前，這些傢伙又拋棄了多少像我一樣的人，讓多少人寒心？你說的對，先知只是一個程式，或許她在迷惑他們呢？我們得警告他們才行！」
「你覺得你的警告他們會聽嗎？他們只會認為你是因為沒有當上救世主而撒潑耍賴。」
「那怎麼辦……」加里斯特想了想，眼睛突然一亮，「要不，我們偷了這艘船，自己混吧？」
「那這船上的其他人怎麼辦？隨便丟下嗎？你別忘了，這附近還有烏賊巡邏。」厄裡斯拍了拍他的背，「或許等我們回到錫安，重新申請加入另一個飛船，說不定就好多了，道不同不相為謀唄。」
「好吧……」
加里斯特悶悶不樂道，厄裡斯說得有理，他也沒法反駁。只是他也看不到被他包入懷裡的厄裡斯，漸漸勾起了嘴角——很好，對方已經上鉤，接下來，就是如何黑掉飛船了……
第116章 人類希望10
接下來的一整天，因為輪到寇沙守夜，所以厄裡斯安安分分地呆在了自己得房間，而寇沙之後得第二個晚上，守夜人變成了加里斯特。
不過厄裡斯這次並沒有回到自己房間，而是等所有人都睡去後，來到加里斯特身邊。
「莉莉，你不去休息嗎？」加里斯特有些驚訝地看著幾個小時前剛剛說了晚安的厄裡斯。
「你真打算這麼聽話地守夜嗎？」厄裡斯白了他一眼，「我們能進入矩陣的機會也只有這麼一點了。放心吧，我知道怎麼做，之前我守夜的時候，也悄悄溜進去過。」
加里斯特看著厄裡斯熟練地操作起電腦，各種常識告訴他這樣做不太好，不過他的真實想法卻告訴他這樣做根本沒有問題，再加上一想到那個洛里安是如何對待自己的，他立刻甩甩頭，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
只是進矩陣玩玩而已，又能怎樣？至於那些特工……加里斯特真不認為自己再遇上他們只有跑的份，畢竟在去找先知以前，他在訓練室呆的時間可比在飛船上呆的時間多得多。作為訓練他的導師，洛里安之前也因為他能使用不可思議的力量而認定他是救世主，結果就因為先知的一句話，而將他的一切否定。
「你能使用不同於我們的力量，很有可能是在你離開矩陣進入真實世界的這個過程出了一點問題，就像非正常下限，發生幾率很小，但也有可能出現。」洛里安隨便找個了藉口將他打發了，還真當他是個什麼都不明白的新人啊，他分明能感覺到這種力量，當他和厄裡斯還在矩陣，在停車場初次遇上史密斯的時候，就隱約間有所感覺了。
所以他才這麼相信厄裡斯的那句話，他是特別的。
睜開眼之後，加里斯特看了看四周，臉色微變。
一般來說，他們的登陸地雖然偏僻破舊，但是非常安全，但是這個地方，牆壁上的彈孔如同篩子一樣，他甚至能透過那些個彈孔看到隔壁的情況，很明顯這是使用了大口徑霰彈槍或者機關槍的成果。房間裡的桌椅傢俱也早就變成碎片，打鬥的痕跡非常明顯，黑色的電話放在地上，旁邊還有一個用空了的彈夾，和一地彈殼。
厄裡斯看了看周圍，不禁挑了挑眉，這裡就是她一天以前安置馬克的地方，看來她不在的這一天，發生過很多事情……厄裡斯在廢墟裡轉了一圈，把整個房子走了個遍之後，驀地掏出了手/槍，這把槍和她之前交給馬克的是同一種型號。
加里斯特見厄裡斯掏出槍，也本能地做出迎擊的姿勢，轉眼卻又看到她並沒有將槍口指向門口，反而一個俐落的打滾，滾到全是破洞的沙發背後。加里斯特還以為厄裡斯在躲避什麼，也立刻跟著她來到沙發背後。
不過他也有些納悶，因為按理說他現在的警惕性已經非常好了，然而，外面除了鳥叫外，他壓根沒有察覺到任何異常。厄裡斯也沒有理會他的疑惑，她在沙發後等待了十秒之後，突然俐落翻身向右，舉槍指向對面那被打成篩子的牆壁。
她一共開了三槍，每一槍都是從牆上的彈孔裡穿過，緊接著她順勢而起一字馬向前，手中的槍一轉緊握槍管，槍柄由下而上劈向空無一人的門口，很自然的，槍柄擊中了門框，她並沒有用力，只是等槍柄蹭上了門框那不知被什麼鈍物磕掉的缺口後，又突然一腳踢向門口空氣。
加里斯特呆呆地看著厄裡斯對著一堆空氣做著一些明顯是進攻或者防禦的姿勢，時不時地還能聽到幾聲槍響，接著他又看到厄裡斯隨手一磕，被打光的彈夾就掉落出來，正好落在地上那個空彈夾上方。
加里斯特終於知道厄裡斯在幹什麼了，她在重現這個屋子裡發生的事情。
最終她選擇了翻窗而出，加里斯特立即跟上，平穩落地之後，厄裡斯終於結束了剛才的模擬。
「很好，他成功逃出來了。」厄裡斯說，「我們得換一身衣服，這一身辨識度太大。」
「他？誰？」
「一個和我們一樣的覺醒者，我之前一個人在矩陣裡逛的時候正巧碰到，特工正在追殺他，於是我就將他帶到了這個避難所，看樣子他已經無師自通地學會了槍鬥術。」
「那我們要將這件事情告訴洛里安那些人嗎？我們得把他從那些培養倉里弄出來吧？」
「不需要，我想最終結果也是一句話：他不是救世主。」厄裡斯一邊說著，一邊走向之前導入的轎車，拉開車門，車裡正好有兩套給他們更換的衣服。
脫下了一身辨識度太高的黑色皮衣，換上了休閒服，二人重新上路。加里斯特不知道厄裡斯到底要幹什麼，所以當他看到她將車停在警察局對面時，明顯有些不解。
但厄裡斯並沒有過多解釋什麼，她拿著一個包走下車，然後走進了附近一個沒有攝像頭的小巷，跳進下水道，可以說是輕車熟路地來到警察局地下，打開電箱，掏出包裡的電腦，接入主系統。
接著，她將車鑰匙扔給了加里斯特，順便遞給他一個小丑面具。
「戴著面具，襲擊警察局，然後開車離開。」厄裡斯說，「然後我們在飛船上碰面，我已經給你設置好自動撥號，到時候你重新回到我們剛才的登陸地就行了，而我直接從街角的那個電話亭離開。」
「……為什麼？這樣不就吸引了那些特工的注意嗎？」
「不會。特工的靈活度並沒有那麼高，在他們的認知裡，我們只會穿著黑風衣黑皮衣之類的明顯區別於其他路人的衣服。你現在穿得就像個街頭混混，再戴上面具，別人只會以為你是什麼恐怖分子。別忘了在我們之前還把這個世界當成了真正的地球，你以前聽過什麼關於特工在大街上頻繁追人的消息嗎？恐怖分子照常行動，而特工對此不聞不問，他們只管系統異常和病毒。」
加里斯特懵懵懂懂地應了一聲，然後按照原路返回，厄裡斯則看著螢幕上每輛警車的方位，每輛警車上都會有gps以便中央系統管理。
加里斯特看上去幹得不錯，厄裡斯從監控器上看到他大大咧咧地走進了警察局，然後直接拿著機槍一通掃射，不小心射死了幾個人他似乎也沒有過多在意，或者說沒有看見，在掃完全部子彈後，他直接將槍一丟，跑了出去。
然後，厄裡斯便發現，監控器上大部分警車都折回了警局方向全力追捕逃逸的加里斯特，只有兩輛車還在外，並且它們還在一起行動。
厄裡斯迅速高效地黑進交通局，參考這兩輛車的方位，一路調出了監控畫面。很明顯這兩輛車正在追逐一輛寶馬，從監控上一閃而過的畫面來看，寶馬的前方坐了兩個人，並且很不可思議的，每當那兩輛警車快要撞上那輛寶馬時，一股無形的力量就將警車向後推了幾米。
逮到你們了。
厄裡斯記下了寶馬的車牌號，沒過多久她就找出了車主資訊，以及各種車載聯網導航裝置。其實遠端入侵一輛車並且讓車爆炸並非難事，只要遠端入侵汽車網路，對車內的電子控制單元進行攻擊就行了。不過她必須做到快准狠一次成功，畢竟這警車裡坐著的，十有八/九就是那些特工。
厄裡斯一邊注意著三輛車的位置，一邊快速編寫好代碼，而且還生怕一次性爆炸搞不定目標，她接連瞄準了附近好幾輛車。
最後，她按下了回車鍵。
半條街的車輛直接爆炸，衝擊波甚至還搗毀了街道上的監控攝像頭。沒有人知道傷亡情況，屍體被炸得幾乎看不清楚面容，只能通過dna來分辨屍體的身份。員警不可能找到這些死者的關聯，更不可能知道兇手的目標只有兩個人，其他的都是掩人耳目的陪葬品，所以最終員警只會將此定義為恐怖襲擊。
除了特工外，誰又能想到，兇手的目標只是兩個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白領？她甚至和他們沒有任何聯繫，除了在她第一天實習的時候被這兩人邀請一起進餐。
她關上電腦，從另一頭到達地面。
但當加里斯特回到飛船上時，他發現厄裡斯並沒有出來，她還在矩陣裡。頓時他有些擔心厄裡斯是否遇上了什麼麻煩，可是苦於不會操作，他只能在一旁乾瞪眼。
十分鐘之後，就在他準備叫醒寇沙讓他幫自己進入矩陣的時候，刺耳的警報聲讓他的臉色霎時變得不好看了。他明白這個警報聲的含義——飛船上的警報聲只有一個含義——他們遇上機器派來的烏賊了！
但是這些傢伙如何知道他們的方位？明明他們已經躲得很隱蔽了。加里斯特立刻撲向螢幕，全息影響上，足足有數十隻機器烏賊正朝他們撲來，大概一分鐘後就能抵達飛船上空。烏賊各個都是殺戮好手，這數十隻的數量根本不是一艘飛船能搞定的。
飛船上的所有人立刻從床上跳下來，來不及整理就跑到控制室，無意外的，他們看到了正接入矩陣的厄裡斯，幾乎所有人都下意識地認為，是厄裡斯暴露了眾人的行蹤。但現在並不是興師問罪的時候，洛里安只丟了一句等會算帳後，就和歐菲特一起跳上駕駛台，而寇沙則坐上了武器台。
然而他們的反應依舊太慢，烏賊的數量過多，儘管寇沙的射擊准度很高，但依然有三隻烏賊攀上了飛船的尾巴，將底倉撕了一個大口子。無奈之下，歐菲特和寇沙以及布朗妮拿著電磁槍，離開駕駛艙。
加里斯特一直守在厄裡斯身旁，他知道一旦厄裡斯的*死亡，矩陣裡厄裡斯也會死亡，所以他不能讓她有任何差池。走出駕駛艙的三人至今沒有任何消息，而現在的每一分每一秒對於加里斯特來說都是煎熬，他已經完全忘記了厄裡斯之前在矩陣裡讓他莫名其妙做的事情，他現在只期望她能儘快擺脫矩陣裡的麻煩。
還有什麼麻煩？肯定是被特工盯上了，厄裡斯讓他襲擊警局一定是調虎離山給那些特工找不自在。該死，早知道他當初就不應該接電話返回飛船！
加里斯特自我反省著，他緊緊握著厄裡斯的右手，雙眼死死盯著艙門，生怕一個烏賊突然闖入。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艙門突然打開，加里斯特條件反射地拿起一旁的扳手。
進來的是布朗妮，但這並不能讓他松一口氣，因為布朗妮看上去情況不容樂觀。
「船長，我們得棄船！」布朗妮焦急道，忍不住咳出了一口血，但她根本不在乎這些——她的表情就像是她被什麼可怕的東西嚇到了一樣——「那些烏賊……」
「噗嗤——」
一根銀色金屬觸手從她胸口貫穿，徹底阻止了她接下來的話。
那是一個烏賊！它突然鑽了出來，殺死了布朗妮，並將她的屍體丟向一旁，毫不猶豫地撲向了離它最近得厄裡斯！
厄裡斯還在矩陣裡，她那沒有意識的身體根本沒有抵抗力！
加里斯特的瞳孔瞬間收縮……
第117章 人類希望11
接下來的十秒鐘，洛里安恍惚地以為自己還在矩陣中。
再厲害的覺醒者，一旦離開了矩陣，也只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普通人，就算是矩陣裡一貫女王作風的洛里安也一樣。在烏賊鑽進駕駛室的那一刻，玉石俱焚同歸於盡的想法剛剛冒出頭，緊接著的十秒裡發生的事情卻完完全全超乎了她的想像。
烏賊的觸手如同劈山巨斧淩厲地刺向躺在椅子上的厄裡斯，但本以為會發生的血濺當場的情景根本沒有上演，洛里安的耳旁反倒傳來一聲金屬撞擊堅硬物的脆響。
加里斯特如同戰神附體一般，以她在矩陣裡都不可比擬的速度，瞬間擋在厄裡斯的面前，那觸手刺向了他的胸膛，撕裂了他的衣服之後，卻猶如刺向了鋼筋鐵板，沒能前進分毫，反倒因為反作用力被彈開——要知道這些烏賊的觸手甚至連飛船的外殼都能輕而易舉撕開！
烏賊似乎也有些驚訝，在觸手被彈開的兩秒內，它沒有任何反應。而加里斯特沒有給它任何反應過來的機會，他迅速抓住了它的其中一根觸手，手臂上那突然暴起的肌肉竟讓他提起了體重是他的五六倍的機械烏賊，然後順勢砸向地面。
一下，兩下，三下……洛里安根本沒機會去數加里斯特到底砸了多少下，因為他的動作太快，也太過不可思議。直到地面被砸穿，露出底層空間時，他才猛地將烏賊扔向角落，緊接著一躍而起，跳到烏賊身上，緊握的雙拳如同狂風暴雨，一拳又一拳地砸向那烏賊。
在它那雙機械眼失去光亮的時候，他沒有停，在它的頭骨深深凹陷的時候，他沒有停，直到它整體散架，不斷痙攣的觸手也被拔下來時，他才喘著粗氣停下來。
此時，他的雙手已經模糊一片，機油混合著鮮血滴落在地上。
加里斯特隨手拿起地上報廢了的衣服，撕了兩條布，光著肌肉明顯的上身，一邊牙齒和手並用綁著自己受傷的拳頭，一邊走到厄裡斯身邊，靜靜地守在她身旁。
洛里安徹底驚愕了，沒有人能在矩陣外還能使出堪比矩陣之中……不對，甚至比矩陣之中還要強大的力量，除非……
那個人就是救世主。
但比起救世主，洛里安竟然覺得加里斯特更像錫安圖書館生物圖鑒裡描繪的藏獒，平時在主人身邊異常溫順乖巧，一旦主人有難，戰鬥力和兇猛程度就陡然飆升，分分鐘幹死敵人。
平生第一次，一直將先知當成自己信仰的洛里安認為，先知錯了，如果加里斯特不是救世主，那麼該如何解釋他剛才遊刃有餘幹掉一隻烏賊的能力？
洛里安徹底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她將駕駛模式調成自動駕駛，然後繞過烏賊的屍體，剛想接近加里斯特和厄裡斯二人，卻被加里斯特瞟來的那震懾力十足的眼神驚得默默後退幾步，和他們保持距離。
然而她並沒有發現，在她腳邊的觸手突然抽搐了一下。
「現在的重點，加里斯特，我們得儘快將厄裡斯找回來，離開這個地方。」洛里安斟酌了一下語言，她不知道自己是為何變得如此謹慎，也許是因為加里斯特表現出的戰鬥力，也許是因為剛才他那一反常態的壓迫性眼神，「讓我確定好厄裡斯的位置，然後將你送進去，好嗎？」
加里斯特面無表情地盯著洛里安，那冰冷的眼神裡分明就帶著不信任和輕蔑。他當然會這樣，畢竟洛里安還記得當她得知加里斯特並不是救世主之後，她是怎樣打發他的。她只想儘快地找到救世主，如果說先知是她的信仰，那麼救世主就是先知得使徒，她想儘快拯救被壓迫太久的錫安，成為一代功臣，所以難免的，她會有些功利性。
加里斯特並沒有和洛里安僵持多久，他盯了她一會兒之後，移開了眼，重新將注意力放在了厄裡斯身上，算是默許了洛里安的提議。
洛里安也不多說，然而，在她剛剛邁出步子準備走到螢幕面前確定厄裡斯方位的時候，她的腹部突然傳來一陣撕裂般的痛苦！
加里斯特微微一愣，他立刻來到洛里安身邊，毫不憐香惜玉地將洛里安腹部的觸手抽/出來，扔到地上，一腳將之踩得稀巴爛。
「告訴我，我該怎麼操作，快說！」他狠狠抓住了洛里安的衣領。
洛里安瞪大了眼，她想說些什麼，但吐出來的只有源源不斷的鮮血。她緊緊抓住了加里斯特的衣服，似乎是不甘心自己就這樣死去，又似乎是在向他示意什麼，但急於瞭解如何進入矩陣的加里斯特根本沒有注意到這些，他還在不斷質問著。
洛里安的瞳孔漸漸渙散，她看著加里斯特，更準確地說是看著加里斯特的背後，想舉起手，但舉到一半後又驀地落了下來。她瞪著大大的眼眶，帶著不甘心和驚懼的神色，離開了人世。
但加里斯特只會將他的驚懼當成對死亡的恐懼。
他無法知曉在死前的那一刻，洛里安看到了什麼。
她看到了那原本躺在連結椅上的厄裡斯，手裡拿著一把剛剛開過火的電磁槍，神情冷漠而又戲謔地看著她，她如同一個變態一樣看著她死前的掙扎，看著她眼底的不甘心和驚懼，嘴角那如同魔鬼的笑容漸漸擴大，而那雙深不見底又足以蠱惑人心的雙眼裡，仿佛隱藏著一個地獄。
她知道自己腹部的大洞根本不是一旁早就死透的烏賊觸手幹的，她清楚那灼熱的感覺，是那把電磁槍，原本按下一發就能將人體燒出一個細小的洞，在長按的情況下，直接將她的腹部一點一點燒開一個大洞！
她並不是瞬間被襲，從她遇襲到倒地一共經歷了將近十秒的時間，在前八秒裡，她曾痛苦哀嚎，她曾嘗試著反擊，但一點一點被電燒傷的痛苦讓她根本沒有力氣轉身還擊。她曾向強大的加里斯特呼救，但是對方像是什麼都沒有聽見，什麼也沒有看見一樣，靜靜地坐在那個空連結椅旁，仿佛上面還躺著正在折磨她的厄裡斯。
直到最後兩秒，他才看到了正在受折磨的她，他沖到她的面前的時候，洛里安還以為自己看到了希望，但下一秒她就絕望了。因為他直接拿起了一旁的烏賊觸手，又將它摔到地上，踩了個稀巴爛。
他對於自己一直心心念念的行兇者厄裡斯不聞不問，只顧著抓著她的衣領，粗魯地質問著她如何操作，但此刻的她早已經沒有了力氣。
她看著慢悠悠走到加里斯特身後的罪魁禍首，突然意識到，這次的烏賊襲擊，絕對是她故意搞的鬼，而她的船員，歐菲特，寇沙，還有布朗妮，也許並不是死在烏賊的手裡，而是死在她的偷襲暗算之下……
這是什麼能力？幻覺？為什麼她會擁有這種足以將任何人玩弄在鼓掌之中的能力……
洛里安已經沒有任何機會去瞭解事實真相。
見洛里安已死，加里斯特咒駡了一聲，將她如同垃圾一樣隨手扔在地上，皺緊了眉，走到電腦螢幕前，看著上面不斷流過的綠色資料，他差點忍不住一拳砸了電腦。
但是他不能，因為這樣很可能會導致厄裡斯被困在矩陣裡，再也出不來。
加里斯特頹然地坐在「厄裡斯」隔壁的連結椅上，低下了頭。就算他現在莫名擁有了不可思議的力量，在電腦這一塊，他依舊認為自己無能為力像個傻瓜，早知道這樣，在一開始他就緊記如何操作進入矩陣了……
「這裡……發生了什麼？」
一個不解的聲音突然響起，瞬間讓加里斯特看見了陽光。
他猛地抬起頭，看著給自己拔下連結坐起來的厄裡斯，臉上立刻浮現出興奮激動的笑容，他撲過去直接將厄裡斯抱進懷裡：「感謝上帝你沒事！」
「我能有什麼事？不就是出來晚了點嗎，不過那些特工的車技可沒我好，甩掉他們我就安全脫身了。」被莫名其妙勒得死死的厄裡斯翻了個白眼，推了推不知啥時候爆衫了的加里斯特，發現對方紋絲不動，「鬆手，你想勒死我嗎？」
一聽這話，加里斯特立即鬆手，不過……他猛地捧起厄裡斯的臉來了個熱吻，一邊吻還一邊說：「我以為我失去你了……我以為我再也看不到你了……我以為只剩我一個人……」
厄裡斯顯然是被加里斯特驚到了，在微微停頓片刻之後，她抱住了加里斯特，拍了拍他的後背，在他的唇離開她的唇的那一刻，湊到他耳旁，輕聲道：「我這不沒事嗎？」
加里斯特緊緊抱著她，沒有吭聲。
「不過……」厄裡斯話鋒一轉，她看了看周圍的一片狼藉，嘴角一抽，「在我忙著和特工捉迷藏的這二十分鐘裡，到底發生了什麼？只有二十分鐘啊……」
於是加里斯特將剛才發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說出來。
「……所以，那只烏賊真是你赤膊上陣給揍的？」厄裡斯聽後，指了指角落裡那堆「廢銅爛鐵」。
「呃……是的……」加里斯特抓了抓自己的紅毛，「不知怎麼的，原來在矩陣裡才能使出的力量，我現在也能使用了。」
「看，我說過你是特別的。」厄裡斯拍了拍加里斯特的肩膀，然後走到那堆廢鐵面前，若有所思地蹲下來，有些可惜地接著道，「都變成這樣了，如果有個全屍，說不定我們還能研究研究，重新組裝讓它們為自己所用。」
「沒關係，我記得之前鑽進來的可有三隻呢，我們可以去找找另外兩隻，說不定他們已經被其他人幹掉了，如果沒有我們還能活捉，順便還能看看有沒有倖存者。相信我現在的實力吧，莉莉，捉個烏賊比捉小雞還容易。」加里斯特說，還挺自戀地做了個健美先生的姿勢。
而厄裡斯只甩給他一個瀟灑的背影。
烏賊？是的，她確實留了個全屍給自己研究。
不過……倖存者？
抱歉，一個都沒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