點名簿 2016-3-25 21:36
《(甄嬛傳)進擊的世蘭》作者:詩詩雪汐【完結+番外】
慕容世蘭過五關斬六將,不折手段,借刀殺人,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最終登上皇后之位,母儀天下,至此以後,看誰不順眼就可以讓她去領便當,順便去三途川旅遊一次。
終極版文案:慕容世蘭的進擊之路,目標皇后之位
《進擊的世蘭》全文時間一覽表
乾元十六年,晉華妃,代價是得替甄嬛養女兒,順便養精蓄銳,為著之後的進擊之路做準備;
乾元二十一年,晉賢妃,是蹭著甄嬛的光,死對頭端妃同時晉為貴妃,還是壓了世蘭一頭;
乾元二十三年,沒有晉位,但生下了皇四子予瀧——日後的永安帝,從這一年起,世蘭有了爭皇后之位的資格;
乾元二十七年,皇后仙逝,貴妃被推倒風口浪尖——半進擊的世蘭
年後,世蘭被封為皇貴妃,統領後宮;
乾元二十九年,予瀧封太子,母憑子貴,玄凌允諾封世蘭為後,甄嬛已經再無出頭之日;
乾元三十年,世蘭封後,未移宮,仍居宓秀宮;
乾元三十九年,乾元帝崩,太子予瀧繼位,尊世蘭為太后,世蘭入住慈寧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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點名簿 2016-3-25 21:40
☆、重生
我坐在宓秀宮裡,雖然宓秀宮還是宓秀宮,可是「今時不同往日」,往日的金碧輝煌早已不復存在,取而代之的只是一個空蕩蕩的宮殿。宓秀宮,昔日我得寵之時門檻都要踩爛了,玄凌,你好狠心啊!竟聽信那**的話,捨棄了世蘭。
我靜靜地坐著,宓秀宮裡悄無聲息,只有「呼呼」的風聲不停地吹著。回想遇見祺貴人時我對其不敬,大概那個**又會告訴甄嬛和皇后那個毒婦吧!可是我不後悔,我說的其實也是不爭的事實。今日的管氏和甄氏不就是昔日的慕容家嗎?我剛進宮時,家世不也是顯赫嗎?
一進宮,便是嬪位,還有賜號「華」。華,不就是讚譽我個性分明,明艷照人嗎?可是如今呢,父兄皆被問斬,汝南王也被貶為庶人了,我背後還有誰呢?罷了罷了,大不了就是死唄,其實死了也是一個解脫。
頌芝走進內殿,神色不自然。我抬起頭,詢問道:「頌芝,怎麼了?神色怎麼這麼不自然?又出了些什麼事?」頌芝小心翼翼地說:「小主,棠梨宮著火了,沈婕妤受了些皮外傷,莞貴嬪和祺貴人安然無恙,皇上說是說要徹查此事。」
「那關我何事?」我有些疑惑。頌芝低著頭,支支吾吾地說:「縱火之人當場就抓到了,是從前我們宮中的肅喜,肅喜一口咬定是小主指使他做的。」我指使的,如今我早已自顧不暇,怎還會找甄嬛的麻煩,怕又是有人要陷害我。
是誰做的呢?是皇后還是……我也懶得想了,反正這件事不過是火上加油,怕是我連活在這個世上都是奢望了。「頌芝,既來之,則安之。」「姐姐此言差矣。」這聲音甚是熟悉,莫不是……我朝門口看去,果真是襄貴嬪。我冷笑一聲,漫不經心地說:「襄貴嬪來了啊,有失遠迎,贖罪啊!」曹琴默倒也不生氣,逕直走到我身旁的位子,坐了下來,也不開口說話。我惡狠狠地說:「貴嬪娘娘為何來著冷清的宓秀宮?你這個背叛舊主的**。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怎麼當上這貴嬪的,襄者,助也,哈哈!」
我話雖然說得甚是刻薄,可是曹琴默並無惱怒之意,反而笑了:「如果慕容選侍沒有罵我的話,反而覺得這不是我認識的那個『華妃』了。」我端茶的手抖了一抖,「華妃」這個稱呼許久沒有聽到了,還當真是懷念啊!曹琴默繼續說:「你可以罵本宮見異思遷,也可以說本宮忘恩負義,但是本宮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溫儀,如今你危在旦夕,性命隨時可能不保,如果本宮還是追隨你,怕是會和溫儀生死相隔了。」我驀然想起,曹琴默本是對我忠心耿耿的,可自從我利用溫儀爭寵後,才心生叛變之意,實屬作於母親的無奈。
曹琴默緩緩站起來,說:「不管怎麼說,你對本宮終究有恩,若沒有你,皇后必定不能讓我平安的誕下溫儀,也就沒有在這漫漫長夜陪著本宮。本宮也不是那麼忘恩負義,如果你想通了,不想在宓秀宮孤獨到老,無一依靠,就來綠霓居找本宮吧。」曹琴默看了看我,輕搖了搖頭,邁著先秦淑女步,離開了宓秀宮。
我靜靜地坐著,曹琴默到底是什麼目的?她要幫我?可是如今我是必死無疑了,誰還能幫我?可是我不甘心,我慕容世蘭,怎麼會結局如此悲慘?可……頌芝看著我的舉動,說:「小主,反正如今襄貴嬪娘娘娘願意幫你,不如我們就死馬當活馬醫,反正對於我們沒有什麼損失。」聽了頌芝的話,我釋然了,就相信曹琴默一次吧!
作者有話要說: 天女散花,第一章完結。
☆、結盟
今個兒大清早,李長就來宣旨了。本以為我會緊張得很,沒想到我倒心情平靜的很,沒有一絲波瀾,只是守規矩的跪下。李長清了清嗓子,宣旨:「奉天承運,皇帝詔曰:選侍慕容氏驕縱跋扈,火燒棠梨宮,所幸並無人員亡。朕念在其服侍朕數年,特免其一死,但是死罪可免活罪難逃,罰慕容選侍俸祿半月,以作懲戒,欽此。」我接過聖旨,愣住了,連李長走都全然不知,就一直跪在冰冷的地上,而我卻絲毫感覺不到冷,有的只是震驚。皇上竟然沒有讓我死?就算皇上可以念在我們多年的情分,但是甄嬛、沈眉莊可以容忍我嗎?沈眉莊多次因我而差點死,她恨我入骨,豈會放過這千載難逢的機會?
頌芝扶我起來,給我披上披風,笑著說:「恭喜小主,賀喜小主,皇上終究還是心裡有小主的。這次小主能逃過一劫,聽說是襄貴嬪和菀貴嬪替小主求情的。」「這倒奇了怪了。」我思量著,「襄貴嬪幫我倒在情理之中,到底她受過我恩惠,可是菀貴嬪怎會替我求情?」頌芝卻不以為然:「小主這可是多慮了。不管菀貴嬪為什麼幫小主,只要小主能活著不就得了?」我笑了笑,頌芝還真是會安慰人。
我站了起來,繫上斗篷,手裡捂著暖袋。頌芝好奇:「小主現在可要出去?」我看了看外面的積雪已經快化了,回答頌芝:「既然曹琴默幫我,我總要去謝謝吧!哪怕只是走個過場。」頌芝聽了,不再說什麼,只是陪著我去綠霓居。
還沒到綠霓居,就看見了浣碧。浣碧是甄嬛的陪嫁,看來甄嬛也在綠霓居。浣碧見了我也不行禮。我還沒說什麼,頌芝不滿的對浣碧說:「浣碧,你為什麼不向小主行禮?」頌芝這話倒當真沒說錯,不管怎樣,我還是皇上的妃嬪,而浣碧只是區區一奴婢,嫡庶有別。可浣碧卻依舊傲慢得很,聽了頌芝的話,才不緊不慢的向我行了禮,頌芝氣急了,卻被我攔下了,浣碧驚愕極了。這倒不是我的性子變了,主要是我現在只是個選侍,沒有驕縱的資本。
進了綠霓居,我竟看到了甄嬛。我向兩人行了個禮,甄嬛示意我起來。音袖見我來了,急忙給我搬了個椅子,我剛坐下,就說:「今個兒我來,主要想謝謝襄貴嬪和菀貴嬪,要不是你們倆向皇上求情,怕是我早就被賜死了。可就是不知,菀貴嬪救嬪妾一把是何用意?」甄嬛笑著說:「慕容選侍經過這一坎後,當真是變得聰明了。方才看見浣碧對選侍不敬,可選侍卻不惱,當真是變了。」
我歎了口氣:「這又有什麼?當年我能如此跋扈,因為我有資本,後宮中人人怕我,又有兄長在前朝撐腰,做事自然是不計後果,不知怕為何物了。可如今……菀貴嬪娘娘可別打岔子,究竟為何救嬪妾?」
甄嬛收回笑意:「本來本宮是恨極你了。因為你,眉姐姐被人說成假孕爭寵;因為你,淳兒沒了;因為你,連本宮的孩子……」聽到這,我和曹琴默都沉默了。我冷笑一聲:「菀貴嬪,我承認我這些事都是我做的。沈婕妤的事,因為我嫉妒你和她得寵,所以遷怒於她的。淳貴人的事也是我做的……只是,你當年的孩子不是我害的,我有這麼傻嗎?縱然當時我恨你,但是你的孩子是無辜的,我知道失去孩子有多痛苦。再說如果出事,我亦難辭其咎。」曹琴默也附和道。
菀貴嬪眼中有一股恨意:「當時我也不知為何我會小產。現在我知道了,是因為你宮裡的歡宜香,歡宜香裡含有麝香的成分!皇上如此做,就是因為你是慕容家的人,皇上不會讓你生下孩子就是這個原因。」「什麼?」我倏地站了起來,我緊握拳頭,「難怪我自打多年前的小產後,就再無身孕,原來如此。」虧得我吃盡補藥,也毫無用處。
我轉念一想,急忙問甄嬛:「那我當年小產,不會……」甄嬛點了點頭,整個綠霓居一片寂靜。
我腦子裡一篇混亂,我用力地錘桌子,茶水撒了一地。音袖要來收拾,我瞪著她:「不准!給我出去。」音袖嚇極了,急忙走出了暖閣。頌芝重新泡好一杯想茶,端給我,柔聲說:「小主喝口茶消消氣吧。」我深吸一口氣,一股腦兒地把茶喝盡。
菀貴嬪把玩著手釧,好似漫不經心的說:「本來我是恨極慕容姐姐和曹姐姐的,但是現在有更大的敵人。」曹琴默說:「是皇后吧。」我冷笑:「皇后其實才是我們最大的敵人,這一點我從一開始就知道。菀妹妹你們剛進宮時就只知道我寵冠後宮,而皇后的地位好似岌岌可危。其實你們都錯了,皇后的地位是再穩固不過的,就憑她是朱柔則的妹妹,太后的侄女,朱家的女兒。」
曹琴默說:「之前我們鬥來鬥去,可是皇后才是最大的受益者。只要我們一直鬥,她皇后就能坐享其成,地位始終不變。」甄嬛也說:「這就是我此行的目的。陵容怕早已是皇后的人了,至於祺貴人……」我接口:「她的家族管氏怕是和皇后的母家關係密切,祺貴人恐怕亦是皇后那邊的人了。
甄嬛笑道:「我一直以為慕容選侍是繡花枕頭,沒想到心思如此之慎密。」我笑了笑,不置可否。經此一劫,我早已不是昔日的慕容世蘭了。甄嬛又說:「既然後宮中最大的障礙是皇后,我們又何必鬥來鬥去?還不如結為一黨,共同與皇后對抗。至於往日我對兩位姐姐的恨都是往事煙雲了,我亦不追究。」曹琴默有些疑問:「菀妹妹怎會想與我們結為一黨?菀妹妹的姐妹沈婕妤可當真是恨極我和慕容選侍的了,沈婕妤她會同意嗎?」
我雖面色坦然,但心中一顫,昔日我對甄嬛、沈眉莊恨之入骨,多次差點把沈眉莊的小命弄沒,她不恨我就不錯了,怎會與我們結為一黨。
甄嬛笑了笑:「眉姐姐那雖然沒有同意,但倒也沒否決,估計是默認了。這主要原因嘛——」甄嬛瞧了我一眼,繼續說:「慕容選侍現已無後台,自然不會再這麼驕縱,早已沒有壓迫我們的本事,但是慕容選侍畢竟是皇上愛過的女子,又有後宮女子少有的灑脫,美貌自然也是上乘的。襄貴嬪的才智大家都知道,本宮和她不相上下,甚至本宮還不如她。例如富察貴人小產那次……如有兩位姐姐,我們是如虎添翼。」
我聽到哥哥的名字,心裡一陣難受,是我連累了哥哥,不然他怎會落得如此下場?曹琴默聽了甄嬛的話,笑容逐漸消失了:「菀妹妹的建議本宮答應了,不然……」我沒心思研究曹琴默的話中意,跟甄嬛一黨是我唯一的出路,我看著甄嬛,說:「我自然是答應了,不然我怎麼在這後宮中有立足之地?祺貴人我還想好好會會她,看她那得瑟樣兒,遲早會是本宮的手下敗將。」我隱忍夠了,我慕容世蘭豈是溫婉賢淑的女子?
☆、針鋒相對
從曹琴默處出來,已然是下午了,估摸著在曹琴默那兒呆了三五個時辰,好在午膳已經用了,肚子倒也不餓。只是曹琴默終究只是個嬪,午膳只是用來填飽肚子的,比起當年宓秀宮的午膳,簡直是一個天一個地,可是如今宓秀宮的伙食連昔日頌芝她們吃的都不如,我豈能下嚥?
頌芝見我並未準備回宮,不禁問道:「小主今個兒是怎麼了?怎麼性子這般柔和?小主以前可並不喜歡在外頭閒逛,今天倒是很有興致!」
頌芝問了這麼多的問題,若換做昔日,我在就惱了,但是如今我倒也不惱,畢竟能有個人陪著說說話,倒也當真是極好的,這點從前倒從未覺得。頌芝攙著我,在御花園裡閒逛著,我回答了頌芝的問題:「頌芝,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我早已沒了當年的權勢,哪能還能跋扈,不把任何人放在眼裡?宓秀宮裡除了我兩還有人嗎?冷冰冰的,誰喜歡待啊?你說呢?」
頌芝還未曾回我話,一個嬌滴滴的聲音就傳了過來:「齊妃娘娘您看!這梅花開的可多好!」梅花嗎?昔日我得寵時,如果不是在宴中擺了梅花,皇上就不會一時興起去倚梅園,就不會遇到甄嬛……
頌芝壓低聲音:「小主,我們繞道走吧。聽那聲音,定是祺貴人,祺貴人與小主又有過節,多事不利啊!」我本想避開,但又心生一計,故意大聲說道:「頌芝,我們快走吧!如今祺貴人正得盛寵,千萬不要惹惱她,不然她一定會和菀貴嬪告狀。」頌芝聽了我的話,愕然,卻瞧見了我一副看好戲的眼色,也就會心的笑了。
果真,祺貴人聽了我的話,得意極了,我又說道:「賤人就是矯情!瞧那狐媚樣兒。」
祺貴人還當真是好惹,果然被我一逼就上:「慕容選侍,你憑什麼辱罵本宮?」我還未曾說話,頌芝反而跟祺貴人較勁了:「回祺貴人的話,我家小主哪裡辱罵貴人了?最近宓秀宮裡了無人煙,我家小主現在兒喜歡自言自語,怎麼惹到祺小主了?還望小主明鑒!」好一個頌芝,真不愧跟我多年,就連著性子都與我有幾分相似。
「你……」祺貴人惱羞成怒,翹著蘭花指指著頌芝,卻又說出來話。齊妃站出來給祺貴人撐腰:「頌芝你只是一個奴才,怎麼敢諷刺祺小主?還不給小主認錯?」頌芝既不低頭,也不反駁,只是站著不語。齊妃看著我,一臉蔑視:「難怪頌芝如此不聽本宮的話,原來是有樣學樣,誰讓她是華妃娘娘的奴婢。對了,現在不是華妃了,是慕容選侍了,本宮的記性當真是糊塗了!」祺貴人聽了,掩著嘴笑著,附和道:「齊妃娘娘說話還真風趣!」齊妃看著我,一副「居高臨下」的樣子。
我就是說不出的討厭齊妃,以前如此,現在亦是如此,從前齊妃跟我耍嘴上功夫始終輸我一等,現在不是了,是無法媲美。我放肆的笑著,齊妃一副警惕的模樣:「你想做什麼?」我向齊妃行了一個禮:「祺貴人可說錯了,齊妃娘娘哪是什麼說話風趣?齊妃娘娘那是糊塗了,頌芝之前說的話都在情理之中,哪裡冒犯祺貴人了?難怪大皇子腦袋瓜兒不靈光,原來是有樣學樣,耳濡目染。再者說,之前祺貴人可自稱「本宮」,但是祺貴人只是貴人,彷彿適才說錯了吧。
莫不是祺貴人覬覦更高的位子,例如齊……對不住了,我失言了。」齊妃果然心思不慎密,只要是有心人定能發現我在逼她,她竟立刻和祺貴人翻臉了,也不管我在場:「祺貴人,你說話一向守規矩,今個兒怎麼了?就像慕容選侍說的那樣,你定是覬覦本宮的妃位。」祺貴人百口難辯,只能任由齊妃教導,但卻心不在焉,狠狠地瞪著我,我照單全收。不過齊妃真是枉費我提起大皇子,本想讓齊妃難堪的,不料反而讓祺貴人倒霉了,不過倒也讓我解解氣了。
……看著齊妃喋喋不休訓斥祺貴人的樣子,我卻朝漸漸遠去的她倆做了個鬼臉,心滿意足的回宮。就算我不是昔日的華妃又如何?慕容家的女兒性子怎能溫婉?只是我殊不知,我與齊妃、祺貴人的鬥智鬥勇盡收入一人眼中,而這人才是這後宮最大的主人,是她,主宰了我今後的命運,是風生水起,還是黯然失色,敬請期待。
點名簿 2016-3-25 21:43
☆、慕容婕妤
我剛回宓秀宮,還未曾坐下,太后身邊的竹息姑姑就來了,竹息向我行了一個大禮。我連忙扶其起來。天地良心,我慕容世蘭以前對待下人苛刻,但是對待太后身邊的姑姑,和皇上御前的奴才我捫心自問,絕對不算差,所以如今竹息姑姑來了,還是向我行大禮也不奇怪。
頌芝問姑姑:「竹息姑姑,您來這兒幹什麼?」竹息姑姑看著我,目光深邃:「太后娘娘邀小主去壽康宮一聚。」我面色一沉,不知怎辦?頌芝未經我同意,就把一錠銀子塞給了竹息。竹息倒也不推脫,收下了銀子,低聲曰:「太后今日邀小主,是因為下午小主在御花園的所作所為。」
頌芝還欲問些什麼,但是被我制止了。我笑言:「姑姑先回壽康宮,我更衣後便去壽康宮。」竹息跪安後,也就走了。
頌芝見竹息走了後,跪了下來:「奴婢不好,未經小主同意就給了竹息姑姑銀子,還望小主降罪。」倘若是擱在以前,一錠銀子算什麼?就算頌芝給竹息十錠銀子,我都嫌少,可是如今事事兒都得花錢,還好以前哥哥給的銀子還有剩了幾百兩,可是又能撐多久呢?我示意頌芝起來:「頌芝,這事兒不怪你。竹息畢竟是太后近身服侍的人,討好她,對於我們亦是無害的。」話一出口,我才知曉,如今我竟會用「討好」二字了。
壽康宮和宓秀宮都屬於紫奧城西面的宮殿,因此離宓秀宮不算太遠,半個時辰就能走到了。剛進壽康宮,就瞧見了沈婕妤,沈婕妤見我來了,面色一驚,但隨後就恢復了以往的端莊,向我微微點頭示意。我心中一驚,但還是向沈眉莊行了個禮,就徑直走進內閣。
太后倚在軟榻上,瞇著眼睛:「你來了。知不知道哀家找你來有何事?」
我和頌芝都知道太后讓我們來的用意,但是都不敢說。我朝前走向一步,跪下:「臣妾愚笨,不知太后召臣妾來壽康宮之意,望太后明示。」太后冷笑了一下,我感覺到一股寒風襲來。太后喝了一口藥,慢悠悠地說:「竹息沒有告訴你嗎?」我果然猜對了,頌芝賄賂竹息八成是敗筆,但是……我並無解釋,只是低頭不語,默認了。
太后盯著我,不再追究這件事:「多日不見慕容選侍,雖然服飾不如以往華麗,但是這容貌依然如此美。」我聽了,緩緩道:「美又如何?皇上看不到,就算是西施再世也是無用的。」頌芝聽了我這話,驚愕極了,這話太后一旦覺得不順耳,我定再無出頭之日,我只是在賭,賭太后會成全我。
果然,太后對於我的答案滿意極了。太后隨即換了一個問題:「那下午在御花園發生的事兒你怎麼解釋?不過,祺貴人和齊妃是傻,真的會中你的套。」我聽了,並無尷尬之色反而坦坦蕩蕩的承認了:「回太后的話,是臣妾挑撥祺貴人和齊妃的。」
「哦?是嗎?」
太后饒有興趣的看著我,「換做其他人,就算做過,也會撇得乾乾淨淨,你倒承認了。不怕哀家怪罪你嗎?」我低著頭,回答道:「臣妾一人做事一人當,做錯事就是做錯。臣妾只是看不慣祺貴人仗著自己家有功勞,就如此驕縱,才會給祺貴人下套,望太后降罪。」
太后扶起了我:「在這後宮中,看似平靜,其實人人都在明爭暗鬥,皇上就只有一個。哀家很欣賞你的性子,敢作敢當。如今皇后一人獨大,菀貴嬪也是地位牢固。皇后是越來越不聽哀家的話了。哀家身邊也只有沈婕妤,但是沈婕妤性子太傲,不爭寵……」聽了太后的話,我明白了她的話中意,馬上接口:「臣妾願侍奉太后左右。」
太后笑著說:「哀家哪裡需要你伺候哀家?哀家是要你去與菀貴嬪等人爭寵,不能讓菀貴嬪與皇后平分秋色。皇上身邊還是需要我們自己人,時時能把哀家的話傳給皇上。」
我一字一頓地說:「臣妾願意。只是為何太后會想到臣妾?這後宮中的女子多得是。」太后慈愛的看著我:「這後宮的女子是多。可是又有多少人能對哀家忠心呢?」言下之意,如今我要家世沒家世,又無子嗣,太后想要滅我是輕而易舉的事,所以說……
太后又道:「如今你只是一個選侍,位分也太低了,至少你伺候皇上多年。芳若,傳哀家懿旨,晉選侍慕容氏婕妤。」
我一聽,馬上跪下:「太后這萬萬不可,臣妾乃是罪臣之妹,能留在宮中已是皇恩浩蕩,豈敢居嬪位,還望太后收回懿旨。」太后搖了搖頭:「哀家說一不二,這是你該得的,不過你以後要記住,是誰給了你今天的地位。」我手一顫抖,就只能低頭謝恩。看來以後,只能給太后做事了,不然我連自己怎麼死的恐怕都不知了。
作者有話要說:
☆、再見皇上
太后破例封了我婕妤,後宮中人無一不驚訝至極,就連皇后都瞠目結舌,賞賜自然也如流水般的送來。皇后送來的東海明珠,太后送來的紅寶石……送來的東西都是價值連城,尋常人家一輩子都見不到的東西,全在我的宓秀宮,門檻都跨爛了,人聲鼎沸,好似又回到了我當華貴嬪的時候。
但是誰知道,我對於那些賞賜完全不在乎,我在乎的只有皇上。可是最近別說皇上了,連李長我都沒見到。看見我如此心煩,頌芝心疼得很,但也沒辦法。話雖如此,但是別人給的東西我還是得去謝恩,東西自然也得收進庫房,留著不時之需。
今天本來是要去曹琴默那兒看看溫儀的,我竟得知,甄嬛在封昭儀當天,不知怎的得罪了皇上,被禁足棠梨宮。我知道後,曾一度懷疑這是個假消息,畢竟皇上是如此的寵愛甄嬛,當年我都吃醋不已。但是來宓秀宮的妃嬪都拿這件事津津樂道,我不得不相信了。
本來我是恨極了甄嬛,是她奪去了皇上的寵愛。但是現在我對於甄嬛已經一點兒也不恨了,如果沒有她,我早就不在這個世上了。我讓小吉子去打聽打聽,到底甄嬛是為什麼被禁足。小吉子是甄嬛給我的奴才,另外還有3個太監:小祥子、小如子和小意子,倒也好用,如果是皇后賞的,我怕是不敢用。
過了半個時辰,小吉子回來了,臉色很難看,他顫顫抖抖地說:「回小主的話,菀貴嬪娘娘誤穿了純元皇后的吉服……」小吉子還未說完,我就手一揮,讓他下去了。頌芝不解的問:「小主,為什麼讓小吉子下去?」我歎了一口氣:「頌芝,你還不知道嗎?咱們這皇上,很是重情分,菀貴嬪這樣難道不是對純元皇后大不敬嗎?皇上只是吩咐禁足已經很好了。」我對頌芝說:「頌芝,備好轎輦,我要去儀元殿。」頌芝見我堅持如此,也只能照辦。
我剛下轎輦,就見了李長在儀元殿外候著,見了我,急忙行禮。我擺了擺手,就想進儀元殿。小廈子想攔我,可是卻被李長攔住了,李長點頭哈腰:「小主來的正巧,皇上方才就讓奴才來接娘娘來儀元殿。」我很是震驚,但表面上還是波瀾不驚。我前腳剛踏進儀元殿,頌芝後腳就被李長攔下了,但是我卻沒有爭辯什麼。正如從前別人說過,李長的舉動指不定就是皇上的旨意,所以得罪李長是不明智的舉動。
我快步走進儀元殿,還是老樣子,金碧輝煌,堆得高高的折子,以及那個我深愛的人。皇上察覺到我來了,抬起頭來看我,說:「你來了?這些日子朕苦了你。」我聽了,原本對皇上的那一絲絲恨意全然消失了,畢竟他還是關心我的。
皇上看了看我,歎了一口氣:「朕知道你本性不壞,只是你終究還是做了這麼多的錯事,朕必須得做出個表率,才能讓眾大臣知道朕是公私分明的。」我倏地跪下,低聲說道:「臣妾不惱皇上,臣妾是活該,辜負了皇上對臣妾的情誼,臣妾萬死不辭。」
皇上把我扶起:「別說什麼死不死的,多晦氣。」我道出了我來此番的目的:「皇上,菀貴嬪的事兒……」
皇上瞇著眼睛看著我:「連你也要為甄氏求情?」我心想不妙,皇上竟然稱菀貴嬪為甄氏。我昂起頭,直視著皇上:「皇上,菀貴嬪這事兒臣妾看甚有蹊蹺。皇上想想,菀貴嬪素來謹慎,一言一行恪守本分,怎會故意冒犯先皇后?
」皇上大手一揮:「菀貴嬪怎地不敢?她年紀又輕,連朕有時也不放在眼裡?她怎會不敢。你先退下吧,朕提醒你一句,不要和甄氏扯上關係,不然……」
「不然又如何?」
我嘲諷地說,「臣妾以前天不怕地不怕。怕的只是皇上的心不在臣妾這兒。可是經歷這一遭,臣妾已經釋然了。皇恩又如何?不過是一場浮雲。可是臣妾還是懂得報恩的。
菀貴嬪當初保得臣妾一條命,臣妾自然得知恩圖報。所以哪怕與皇上撕破臉皮臣妾也不悔。」
皇上看著我,讚賞道:「朕的世蘭變了,變得成熟了。」
我笑了笑,屈了屈膝蓋:「謝皇上。只是今天臣妾說的話希望皇上能考慮考慮,臣妾告退了。」說完,我便就跪了安,頭也不回的離開儀元殿。
皇上喃喃道:「朕當這個皇上有什麼用?連自己愛的女子都不理解自己……」我聽了,並未停下腳步,只是緩緩地說了一句:「皇上是一代賢君,怎能出此之言。」我眼角流下了2行淚水,照應在陽光下,分外耀眼。甄嬛,對不住了,我還是沒能保住你,我欠你的那份情還是沒還。
作者有話要說:
☆、請安風波
今個兒我破天荒的去皇后宮中請安。本來我是不樂意兒的,皇后也不願看見我,何樂而不為呢?但是皇上清晨特意提起此事,我不得不照做。雖然說現在我不是從前的慕容世蘭,但是皇上依然是我人生中最重要的人,以前是,今後亦是。
還未走近鳳儀宮的內殿,就聽到了一個令我心生不悅的聲音:「祺貴人,聽說了沒?昨個兒皇上翻的是慕容婕妤的牌子!」祺貴人聽了,不屑地說:「那又如何?如今慕容婕妤那**要家世沒家世,要位分沒位分。」
「可是本宮照樣還能留住皇上,祺貴人有何不滿?」
頌芝扶著我走近內殿,我特意在強調了「貴人」二字,果真不出我所料,祺貴人只是瞪著我,卻不敢說什麼。我只是按理向齊妃、敬妃行了一個禮,齊妃斜過眼睛,故意不看我。倒是敬妃讓我起來,讓我吃了一驚。
我坐下後,繪春就來給我看茶,我正好看見皇后不在,便不經意的問道:「繪春,皇后娘娘呢?」
繪春微微低下頭,向我解釋:「回小主的話,皇后娘娘昨個兒頭風有些發作,故而今日有些晚起,現在正在梳妝,還請小主稍等。」
我抿了口茶:「我不著急,反正許久未和宮中的姐妹們相聚,現在正好聊聊兒,祺貴人,對吧?彷彿祺貴人很是喜歡嚼舌根?」不等祺貴人回答,我就把目光轉向了齊妃:「齊妃娘娘彷彿昨夜沒睡好?在座的各位姐妹昨夜怕是也沒睡好吧!」內殿裡一片寂靜,因為大家都知道,我慕容世蘭東山再起,昔日的一枝獨秀、寵貫後宮又會再次上演,尤其是……
江福海大聲叫道:「皇后娘娘駕到!」
就算我再討厭皇后,也還是站了起來,同眾人向皇后行禮。皇后草草的掃了一眼我們,看見我亦在,露出些驚訝的神情,我卻視如無物。皇后微微一笑:「免禮。」我們又參差不齊的坐下。說句實話,我最討厭的就是這些禮儀,尊卑自在人心,這些禮儀又能代表些什麼呢?
皇后又露出了那種雍容華貴的笑容:「今天各位姐妹來的可真早啊!連慕容婕妤都來了。」
我微微欠身:「回皇后娘娘的話,臣妾近日來身體抱恙,故而沒有來向皇后娘娘請安,求娘娘贖罪。」
我雖話語中謙卑,但是語氣隨意,一點兒也不把皇后放在眼裡。皇后面露一些厭惡之色,但是隨即又消失了,讓我們看見的還是一個母儀天下的皇后。
齊妃見皇后有些不快,連忙為皇后出氣:「慕容婕妤也是的,怎麼能不向皇后請安呢?身體不適是一方面,可是向皇后請安是我們應該做的……」
齊妃嘰裡呱啦的說了一大堆,說的我昏昏欲睡。我把茶一飲而盡,打斷了齊妃的話:「齊妃娘娘,臣妾就算來請安,怕是皇后娘娘也會心生不快,皇后娘娘您說是吧?」
皇后聽了我的話,一字一頓地說:「慕容婕妤此言差矣。本宮又怎會見到慕容婕妤心生不悅呢?倒是聽說昨個兒慕容婕妤為了菀貴嬪的事兒去向皇上求情,這倒也稀奇。」沈婕妤聽了,端茶的手抖了抖,在場的人,除了皇后和曹琴默個個兒也都倍感稀奇,至於原因嘛,不言而喻。
我看著皇后,巧舌如簧的解釋:「臣妾如此做是因為菀貴嬪是冤枉的,臣妾就算討厭菀貴嬪倒也不至於落井下石,當初臣妾落難時各位姐妹的表現可當真讓本宮寒心哪!」
皇后照樣對答如流:「慕容婕妤既然如此說,那就算菀貴嬪是冤枉的,誰又膽子大到利用純元皇后來陷害菀貴嬪呢?」我剛想把「皇后」二字說出,卻被曹琴默攔下了。
曹琴默為我開脫:「慕容婕妤這話可當真是說錯了。咱們後宮的姐妹向來是一心的,怎會有人想要陷害菀妹妹?慕容婕妤你也真是的,怎麼會糊塗成這個樣子?」我心生不悅,不知曹琴默這個人又在打什麼壞主意,但是當著皇后的面又不好發作只能忍住。
皇后笑道:「慕容婕妤是糊塗了,還是襄貴嬪聰明。所以說慕容婕妤你還是太多慮,以後得多學學襄貴嬪的才智。幾位新進宮的姐妹也要好好與後宮眾人相處,不要惹出事端。」我瞪著皇后,這皇后可當真是極狠的,新進宮的四位貴人,還不都是平定哥哥功臣的女兒這擺明是羞辱我嘛。但是我還是忍住了,畢竟現在我已經沒有了傲人的家世。
皇后看了看我們,起了身:「現在時辰已經不早了,大家都散了吧。齊妃和祺貴人留下。」我也不管皇后找她們做什麼,只是徑直追上曹琴默,咄咄逼人:「曹琴默,你到底想幹什麼?這件事兒除了皇后還有誰會做?為什麼不讓我揭穿皇后的真面目?」
曹琴默歎了口氣:「本以為你變了,沒想到性子還是如此急躁。你想想,你有什麼證據來說是皇后干的?就憑你的第六感,只要沒有確切的證據,我們根本就不能揭穿皇后的真面目。而且只要你說這件事是皇后做的,皇后大可以治你一個污蔑之罪,好不容易走到了今天還有什麼意義?」
點名簿 2016-3-25 21:47
☆、世蘭的小心思
我聽了曹琴默所說的一番話,卻也不惱,只是靜靜地聽著。曹琴默一看我一點生氣的樣子也沒有,倒也奇怪:「慕容婕妤你怎麼了?難不成連著性子都也變了?」這話倒也沒說錯,若擱在以前,我早就一巴掌打上去了,顧得了什麼?
我看著曹琴默,慢悠悠地說:「我有這麼傻嗎?我對甄嬛恨之入骨,昔日因為她,我年家一敗塗地,不知死了多少人,此仇我慕容世蘭沒齒難忘。你以為皇后信我不恨甄嬛嗎?昔日我對甄嬛所做的一切,難道皇后不知道嗎?」
曹琴默聽了倒也沒什麼反應,或許她早就猜到了,只是問道:「所以你就刻意地對甄嬛很好?甚至還不顧自己,為她求情。目的就是讓後宮眾人知道你慕容世蘭變了。」我點了點頭:「其實甄嬛那**勿穿純元皇后舊衣我是早就知道的。皇上曾經跟本宮說起過純元皇后與皇上第一次見面時穿的那件衣服。
所以說,當我看到甄嬛穿這件衣服時,我故意不點破,既然皇后有這空對付甄嬛,我又何必在費工夫呢?就來一招借刀殺人。」說句實話,之前的一切,都是我設的障眼法,甄嬛那個人我要慢慢的折磨,才有意思,昔日她對我年家做的一切,我會加倍的還回去。
曹琴默看著我,平靜地問:「那你對待我可有真心?還是……」「真心?」我揣摩著這兩個字的意思,我還有嗎?我語氣沒有一絲波瀾:「那你又為什麼要處處幫我?難道純粹是要幫我嗎?我看,你是另有目的。」曹琴默臉色一變,但還是不說話。
突然,我彷彿瞧見曹琴默後面似乎有一人影,我大喝一聲:「是誰?」那個人匆匆忙忙的走了。曹琴默背後沒長眼睛,自然沒瞧見,她說:「興許是娘娘捕風捉影了吧。」我點了點頭,如果我沒有看錯的話,彷彿那人是……沈婕妤。
我整了整衣衫,走到曹琴默身旁,裝作一副大方的樣子,語氣卻惡狠狠:「既然你知道了本宮的目的,本宮也不必和你繼續裝下去了。你聽著,你可以不幫本宮,但是……你若敢擋住本宮的路,本宮絕對不會放過你的。溫儀會怎樣,你心裡清楚。我知道你是個聰明人,這件事的輕重好好在心裡掂量掂量,本宮等你的答覆。」忍氣吞聲的日子我過久了,好久沒有這麼舒服的說話了,看來像曹琴默那樣拐彎抹角的說話,我還是不喜歡。
我乘上轎攆,吩咐小吉子:「擺駕棠梨宮!」
頌芝聽了,大驚失色:「娘娘,這可不行!皇上可是特意吩咐了的,不准有人去那兒。」我卻充耳不聞:「本宮這樣做,自然有本宮的道理,頌芝你不用替本宮著急。」
作者有話要說: 這一章字數有點少,大家湊合著看,但是這章我認為有些囉嗦,這章主要交代了世蘭為什麼要對甄嬛好,所以說之前有網友說不喜歡這樣的世蘭,其實完全不用擔心的。「十一」長假我爭取多多更文。
☆、意外之喜
話說當日我去探望甄嬛出奇的順利,我也只是安慰了甄嬛一會兒,就出來了。其實我真正的目的就是想讓後宮眾人知道,我慕容世蘭不是落井下石的那種人。只是甄嬛懷孕卻讓我頭疼,本想除掉她腹中之子,但是我現在正處在風口浪尖,人人都說我是紅顏禍水,做任何事都被別人看著,實在是騰不出手。本到還想著皇后或許容不下那孩子,可甄嬛卻讓皇后幫她照顧她,皇后豈會傻到如此地步,明目張膽的讓甄嬛小產?
所以說,在甄嬛懷孕的這些日子中,後宮出奇的平靜,我、祺貴人、安芳儀平分春色,我雖有些吃醋,但也知皇上如此待我已是情深意重,畢竟如今我的家世連安陵容都尚且不如,更別說祺貴人了。
傳來甄嬛要臨產時,我正在綠霓居逗溫儀。曹琴默到底是有腦子的,她還是決定幫我,對此我不屑一顧,曹琴默還有理由拒絕嗎?當年我可以狠下心來利用溫儀對付甄嬛,如今我怎會不敢利用溫儀對付其他妃嬪?只是溫儀如今正是四五歲的光景,煞是可愛,惹人憐愛。看著她,我不禁想起了我那可憐的孩兒,他還未曾到這個世界上來看看。
聽見甄嬛要臨盆的消息,曹琴默本想速去看她,卻被我硬生生的攔住了。聰明若曹琴默也不知我是何意。我一手拿著撥浪鼓斗溫儀玩,一邊說:「儀元殿那怎麼說?皇上去了沒?
」曹琴默搖了搖頭,忽然間像是明白了些什麼:「娘娘的意思是?」我讓乳母把溫儀帶下去,一邊笑盈盈地說到:「皇上還沒急,我們急些什麼?甄嬛這次恐怕是凶多吉少,理應我們是該去的,但是現在皇上對待甄嬛怎樣?有眼睛的人都知道,這趟渾水我們還是別管,小吉子,去棠梨宮那兒看著,什麼時候菀貴嬪生了,我們再去,到那時皇上八成也在。」
真是天祐我呀,甄嬛九死一生生下的竟是個公主,怕是皇后指不定有多高興了。我和曹琴默前腳踏進棠梨宮,皇上也來了。我微微欠了一下身:「恭喜皇上,又得一女。」皇上很是高興,全然沒有因為甄嬛生下一個女兒而不高興。皇后比我早到一步,看見皇上來了,也說了些客套話。
可我沒料到的是,皇上竟然冰釋前嫌,竟然主動拉下面子,答允甄嬛只要她願意,即日就封她為妃。聽了這話,我和曹琴默互看了一眼,看來甄嬛的好日子又來了,我們又要繼續和她鬥了。可甄嬛卻一口拒絕,還要出家。皇上自然很震驚,勸道:「嬛嬛,公主才剛剛出生,你別這麼倔強,公主還需要母妃。」
甄嬛卻起身,盈盈拜倒:「皇上,臣妾心意已決。請皇上答應臣妾公主由慕容婕妤撫養,從此公主的母妃就是慕容婕妤慕容氏,不再是菀貴嬪甄氏。」
聽了這話,我以為自己聽岔了,可看見皇后哀怨的目光,卻知曉這一切並非我的幻覺。皇上看著我,輕輕搖了搖頭:「既然菀貴嬪你如此堅決,那朕也無可奈何,公主就由慕容婕妤撫養吧。罷了,傳朕旨意,晉慕容婕妤為華貴嬪,居一宮主位。」
我聽了,跪下:「謝皇上抬愛,臣妾定把公主視如己出。」
皇上滿意的點了點頭,又看了看窗外,低聲說道:「外面月色朦朧,公主的封號就叫『朧月』吧。」公主的封號一向是滿週歲時才封,如今是破例了,看來皇上對朧月真是疼愛。甄嬛咬了咬嘴唇,磕頭:「多謝皇上抬愛。公主的小字臣妾想自己取。就叫綰綰吧,長髮綰君心。」
皇上看了看甄嬛,有些不捨,但還是說:「朕答應你。傳朕懿旨,廢去菀貴嬪位分,三日後就去甘露寺修行。」說完,便擺袖而去,皇后亦跟隨。
我向曹琴默使了個眼色,曹琴默就讓整個棠梨宮的奴才都出去,只留下我和甄嬛。甄嬛看了看我:「你是想問我為何要把朧月給你吧。其實我知道,你與我結盟是為了報復我,慕容世蘭是不會不恨我的。但我也知道,你的日子不好過,你不怕別的,就怕皇上不愛你了。昔日你對我做的一切,只因一個情字。如今我把朧月給你,你也好打發日子。何況你如今已然東山再起,朧月跟著你,怕是沒人敢瞧不起她。」
我看了看甄嬛,原來她什麼都知道了,我輕聲道:「你不怕我對朧月不好?我連襄貴嬪的溫儀都能利用,難道不會利用朧月來爭寵嗎?」
甄嬛笑道:「你不會自掘墳墓的,人人都知當年的華貴嬪與我結怨已深,你若敢對朧月不好,你以為皇后會放過絆倒你絕佳的機會?」
我看了看面色蒼白的甄嬛,於心不忍,但還是追問道:「那為什麼不把朧月給沈眉莊,又或者是敬妃?」
甄嬛回答:「眉姐姐現在早已不似以前風光,又不得皇上寵愛,如果讓她帶朧月,怕是眉姐姐會成為眾矢之的。敬妃太謹慎,而且憑借你對我的恨,你肯定會不惜一切的對付敬妃和朧月,對我的恨一定會加在朧月的身上。而且你沒有子嗣,朧月給你,對你是無害的。」
我不禁佩服甄嬛的心思慎密,連我的想法都能猜的八九不離十,只有把朧月給我,我才不敢對朧月下手。再說,就算現在我沒有傲人的家世,但我還是皇上的寵妃,朧月給我是絕對不會吃虧的,那些見風使舵的小人定會對朧月恭恭敬敬,而我,也有了依靠,畢竟甄嬛這一出宮,不出意外的話是不會再回來的了,朧月就只有我一個母妃。
我看著甄嬛,語氣高昂地說:「我慕容世蘭對天發誓,如果我利用朧月公主爭寵,我死去的哥哥、侄兒永世不得超生。」
我看了看甄嬛,把眼睛一挑:「這下你可安心了?我定會把朧月當做我慕容世蘭親生的,那些小人如若敢小看朧月,我定會讓其生不如死。」甄嬛滿意的點了點頭,我也就離開了棠梨宮。我回頭看了看棠梨宮,這或許是我最後一次來這裡了。從此,我慕容世蘭不再是孤苦無依,我有了我的女兒。
作者有話要說: 話說這一章寫的我自認為還不錯,世蘭的性子終於又變回來了。甄嬛讓世蘭撫養朧月其實也不是不可能的,俗話說「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只有甄嬛如此做,世蘭才不會對朧月下手。祝大家中秋節快樂!也祝我媽咪生日快樂!天女散花!月餅拿來!
☆、復位
甄嬛終究還是出宮了。朧月生下來才三天,還未出月的甄嬛就去了甘露寺,臨行那天,我抱著綰綰,遠遠的看著甄嬛踏上馬車。綰綰才出生三天,不諳世事,她怎會知道如今要遠行的人是她的娘親。甄嬛走了,帶著對皇上的狠、對綰綰、沈眉莊的思念離開了,離開了這看似錦衣玉食的紫奧城,其實紫奧城就是一座牢籠,甄嬛如今能離開也是好事,而我卻只能在這紫奧城中繼續與後宮嬪妃爾虞我詐。
經此一事,我倒是看清了安陵容的真面目,她果然背叛了甄嬛,投靠了皇后。看來現在能與皇后對抗的只剩下了我,可我的資本有什麼呢?除了絕世的容貌以及皇上的寵愛,我還有些什麼?安陵容有令人傾倒的嗓音,以及我所沒有的溫婉。管氏有美貌也有家世,就連齊妃都有大皇子。實力是何等的懸殊!
我猛然間想起今天皇后約了我正午去鳳儀宮,現在估摸著時辰也差不多了,我於是就急急忙忙乘了轎輦,準備趕往景仁宮,就算我討厭皇后,但還是守著禮數,別失了分寸,給皇后留下把柄。
……我還未進了鳳儀宮,就聞得一股瓜果香,皇后倒當真是既有情調的。進了景仁宮,果真是我晚了,其他妃嬪都已坐下,還好皇后還未出現。在座的有敬妃、齊妃、安芳儀、襄貴嬪和呂昭容、祺貴人。我一向是瞧不起齊妃的,於是見了她我也不行禮,而敬妃一向是最好說話的,我也不屑於給她行禮。
齊妃冷笑一聲:「華貴嬪還真是不講道理,本宮是妃位,你見了本宮豈有不行禮的道理。」我微微皺一下眉,這齊妃許久未見,這性子倒真是沒變,這後宮中位分又算什麼,得寵才是王道。
我看著齊妃,輕蔑地說:「齊妃娘娘這話可說錯了。本宮位分是比你低,但是本宮懷中抱著的是皇上的公主,你見了公主不行禮就罷了,還指望公主向你行禮?齊妃娘娘有這功夫,還不如好好地看著大皇子背書。」
我這話可尖酸至極,誰不知大皇子愚笨,整日被皇上罵,這話說的可直戳著齊妃的心窩
。
齊妃被我氣得說不出話來,倒是呂昭容和顏悅色地說:「本宮如今瞧著朧月公主長得白白嫩嫩,長大後定是個美人兒,跟華貴嬪長得可真像。」我笑笑,對於這樣的奉承話我可聽多了。
可還未曾等我開口,祺貴人就說道:「呂昭容可真是睜眼說瞎話。朧月公主長得好看關華貴嬪什麼事?她骨子裡流著的還不是甄嬛那賤胚子的血。」
聽了這話,全場愕然,宮中人人都把這事當做禁忌,可如今祺貴人卻明目張膽的說出來,豈不是視皇上的話如耳旁風。我一聽這話,火氣就上來,順手就把茶潑到祺貴人的臉上,所幸茶不燙,祺貴人並無大礙,只是成了一隻濕淋淋的落湯雞。祺貴人瞪著我,大吼:「慕容世蘭你這**,敢潑我茶,我要把這事稟告皇后娘娘,讓她給我做主。」
我聽了,毫不畏懼:「你這是自作自受,你記住,朧月公主的母妃是華貴嬪慕容世蘭,不是廢菀貴嬪甄氏的女兒。你若不記住,你說錯一次,本宮就讓你好好嘗嘗當落湯雞的滋味。」祺貴人何嘗受過此等的委屈,就哭了。
「你們在這兒鬧些什麼?」聽了這聲音,我頓感不妙,眾人都倏地跪下。我就先發制人:「皇上,你給臣妾做做主啊。方才祺貴人說朧月公主不是臣妾親生的,是菀貴嬪生的。臣妾愛女心切,斷斷聽不得此話的。於是一時氣憤,就把茶潑向祺貴人。臣妾並不是針對祺貴人,不然的話,臣妾是絕不會把已經涼了的茶潑向她的,定會把滾燙的水潑向祺貴人。」皇上聽了我的話,心疼的看著我,說:「除了祺貴人,其他人都起來吧。」
皇上怒曰:「祺貴人,你難道沒有把朕的話放在心裡?朧月的生母明明就是華貴嬪,哪是什麼菀貴嬪?傳朕旨意,祺貴人以下犯上,罰俸半年,禁足於宮中,無朕旨意,不得解除禁足。」
祺貴人聽了,連連給皇上磕頭:「皇上,臣妾知錯了。臣妾會口出狂言,一切只因華貴嬪擺出妃位的姿態,臣妾一時惱怒,才會釀成大錯。」我聽了這話,也不害怕,倒是替祺貴人捏一把冷汗。
皇上看著祺貴人,慢悠悠地說:「既然如此,就傳朕旨意。華貴嬪慕容氏護子有功,晉陞為華妃,賜協理六宮之權。李長,命內務府選一吉日,行華貴妃冊封大典。」 我聽了,急忙磕頭謝恩。「皇上請三思。」不知什麼時候,皇后也來了。
皇后說道:「華妹妹的確侍奉皇上已久,理應再度晉為妃位。但是後宮與前朝息息相關,華貴嬪如今已無家世,位分不宜過高。」
但是皇上似乎心意已決:「皇后無須多言,朕一言九鼎。朕看看,還有誰敢瞧不起華妃,希望祺貴人這種事不要再發生。」皇后聽了這話,也不說什麼。
因為皇上還有政務在身,就離開了。齊妃眼紅的看著我,我視而不見。皇后看了看濕淋淋的祺貴人,憐愛地說:「祺貴人你先去內殿吧,仔細著涼了。」祺貴人謝了恩,就下去了。皇后眼中閃過一絲恨意,卻轉瞬即逝,擺出一副母儀天下的款兒:「今日大家都勞累了,本宮本想與各位姐妹談談心,想來是不用了,就各自回宮吧。安芳儀和齊妃留下。」
點名簿 2016-3-25 22:23
☆、再遇甄嬛
時間過得真快,不知不覺綰綰已經來到我的身邊一個月了。
綰綰雖然只是個公主,又不是皇后嫡出,但是滿月禮還是很盛大的,只是我沒料到皇上對綰綰的生母是甄嬛一事還是難以忘懷,敬妃只不過一時口誤,卻被皇上大力斥責,也讓我替甄嬛感到心寒。
因為綰綰,我對甄嬛的恨在一點一點的消退,如若沒有她,我又豈能有自己的女兒?
只是清河王送給綰綰的衣襪,我看是甄嬛所做,不是露出了什麼馬腳,而是慈母情懷,一針一線似乎都飽含著甄嬛對綰綰的愛。我曾試探問清河王這衣襪是誰做的?清河王只是笑而不語,我亦知道了。其實我真的不希望綰綰再與甄嬛有交集,綰綰是我的女兒。
甘露寺,這個地方我終究還是來了,只因皇后要帶著眾妃子前來祈福,我想皇后決定要來甘露寺也是想看看甄嬛的遭遇如何,我亦如此。其實我最討厭祈福不過,求人不如求己,但是皇后的面子我還是不能不給,再者說甄嬛的遭遇如何,我也是很感興趣。
祈福是按照位分來的。皇后首先,其次是我和敬妃、沈婕妤、安芳儀。端妃因為身體不好,所以還是沒來,而曹琴默因為溫儀近些日子有些發燒,而留在紫奧城。最後進香的是沈婕妤。
沈婕妤進香時,我們本因在一旁站著,可是祺貴人卻一直往後退,我正奇怪時,祺貴人的腳往後面一踩,就聽見有一女子在叫,聲音甚是耳熟。我回頭一看,竟是往日那個寵冠後宮的甄嬛,只是今時不同往日,現在她是莫愁,而我們是嬪妃。
甄嬛跪下後,說:「賤妾甄氏,參見皇后娘娘。」
我聽了這話,感覺不對頭,甄嬛如今怎能自稱賤妾。果然,祺貴嬪也聽出了甄嬛的口誤,譏諷道:「喲,是菀貴嬪娘娘啊。不對,現在是莫愁了,你怎敢自稱賤妾,還以為你是從前的菀貴嬪嗎?」皇后見了,也不阻止祺貴人對甄嬛的諷刺,而沈婕妤眼中含著對祺貴人的恨意。
甄嬛低著頭,任憑祺貴嬪辱罵。可是祺貴嬪還不解氣:「……別以為你生了朧月公主就得意忘形了!現在你只是庶民,一朝天子一朝臣,我和你根本就是一個天一個地。」
我聽祺貴嬪說了這話,不禁笑了出來:「祺貴人啊,是不是一杯茶的味道很好?現下想再嘗一嘗?」祺貴嬪聽了這話,臉色大變。
沈婕妤見我為甄嬛撐腰,她就看了看甄嬛的手,厲聲問道:「住持,甄娘子怎會做這些活兒?她好歹是宮裡出來的。」甘露寺的住持支支吾吾,說不出一個所以然。
皇后卻說:「既然菀貴嬪現在已經出家了,自然得和其他姑子一視同仁,不能搞區別對待,華妃,你說是不是?」
甄嬛乍然聽皇后稱呼我華妃,神色驚愕,卻也不語。
我走向前一步,和顏悅色地對皇后說:「皇后娘娘說的是,可是甄娘子才到甘露寺1月有餘,總是需要一個適應過程的。就像皇后娘娘,也不是一開始就當皇后,不也是從嫻妃一步步熬上來的嗎?」
說句實話,我自認為我這句話說得也有些重,皇后平生最恨別人說她是繼立的皇后,我這話無疑是火上澆油。可沈婕妤一心念叨甄嬛,竟也附和。我深感不妙,沈眉莊真是個重情義的人,這話我說皇后只能吃進,可是沈眉莊只是一個婕妤,豈能說這話?
皇后臉色很是不好看,沉下臉說:「沈婕妤,今天怎麼有些毛躁?去佛堂前跪著吧。」
甄嬛似乎想說些什麼,卻被沈眉莊攔住了,何等的姐妹情深!
……時間差不多了,我們也該啟程回紫奧城了。臨走前,我拿出一錠銀子,塞給了靜白,低聲說道:「勞煩師太多多照顧甄娘子,不然的話,這一錠銀子看起來少,但是還是可以砸死人的,師太自己好好掂量掂量。」
靜白被我嚇出一身冷汗,點點點頭稱是。
或許有人會說,我為什麼要幫甄嬛,甄嬛老死宮外難道不好嗎?或許曾經我這麼想過,但是現在我改變心意了。如果甄嬛沒有把綰綰給我,或許我就不知道人間還有母女之情,我對溫儀公主所做的一切都讓我感到羞愧。甄嬛,我不希望你死,但也不希望你再次回到這宮闈中,奪取綰綰的撫養權。倘若我這最壞的猜想成真,甄嬛,休怪我無情,我定讓你生不如死,苟延殘喘。昔日端妃讓我腹中孩兒慘死,我讓其生不如死。如果甄嬛再搶去綰綰,她的結局定會比端妃慘上百倍、千倍。
作者有話要說:
☆、降位
這些日子綰綰總是發低燒,張太醫一天三次的往宓秀宮跑都沒有用,看著懷中的小人食不下嚥,總是哭,我真是束手無措。我對綰綰的用食很是小心,應該不會出差錯的。曹琴默瞧著宓秀宮中只剩下她和我時,低聲說道:「娘娘可還記得幾年前溫儀一直吐奶?」
我正納悶曹琴默怎麼說起了陳年往事,可轉念一想,溫儀當時吐奶是因為我下的藥,目的是陷害甄嬛。但是綰綰髮燒肯定不是我幹的,我輕蔑地說:「你是說有人在陷害朧月,那目的又是什麼?」
曹琴默回答:「這事兒嬪妾敢肯定是皇后她們幹的。第一,朧月生病,娘娘難辭其咎,畢竟朧月不是娘娘親生的,而且當年娘娘就這樣利用溫儀,後宮中的人無人不知無人不曉,難保娘娘不會做第二次這樣的傻事。第二、嬰兒發燒總是不好的,萬一燒一直不退,朧月喪命也是必然的,娘娘又與菀貴嬪一向不睦。如果這事兒一旦成功,娘娘苦心經營的一切都會白費,只會落得一個謀害皇家子嗣的罪名,這罪兒可不輕。」
我聽了,惡狠狠地說:「好一個一箭雙鵰,既能除掉朧月,又能除掉我,這件事除了景仁宮的那位,還有誰敢做?誰敢跟本宮過不去。」
曹琴默想了想,說:「這事兒也不一定是皇后親手做的,說不定是祺貴人或者是安芳儀做的,就算是齊妃也有嫌疑。」我想了想,曹琴默說的也是,皇后也不可能這麼傻,借刀殺人誰不會?
「頌芝,去太醫院把溫實初給本宮叫來。」我說道。頌芝說了聲「是」,就匆匆忙忙的出了內殿。
「娘娘,這溫實初是菀貴嬪的心腹,娘娘怎還敢用他?」
曹琴默擔憂地說。我卻神色自然:「就是因為他是甄嬛的心腹,我才用他。
朧月雖然名義上是本宮的女兒,但是她可是甄嬛生的,溫實初豈有不幫的道理。以後溫儀要是身體不適,本宮看也去找溫實初。人人都知溫實初是甄嬛的人,只要他敢不用心醫治,你以為那些恨甄嬛入骨的人不會行動嗎?」
曹琴默笑道:「娘娘好心智,嬪妾望塵莫及啊。」
不過一炷香的時間,頌芝就帶著溫實初出來了。
溫實初跪下:「參見華妃娘娘、襄貴嬪。」
我說:「起來吧。」溫實初站了起來,問:「娘娘叫微臣來可是身體不適?」
溫實初難道不知道綰綰病了?曹琴默湊到我耳邊,輕聲說:「嬪妾讓張太醫封鎖住了消息,難怪溫實初不知道。」
原來如此,我擔憂地說:「溫太醫,你快看看朧月,這些日子她總是在發燒,怎麼也退不下來。」
溫實初神色一變,就為朧月搭脈。搭完脈後,溫實初神色不自然:「娘娘,公主只是著了些風寒,但是這風寒怕是被人用藥逼出來的。
可是只要細心照料,應該早就痊癒的。」我微微皺眉:「這些日子一直是張太醫照顧朧月的,那溫太醫的意思是……」溫實初低下頭,不語。我笑著說:「溫太醫一向聰明,在皇上面前該如何說,應該知道。本宮知道你對菀貴嬪的情誼,倘若溫太醫一不小心忘了把這件事告訴皇上,那菀貴嬪……」溫實初聽了,跪了安,就離開了儀元殿。
曹琴默哄了哄綰綰,有些擔心地對我說:「娘娘,那溫實初可信嗎?」
我抱著綰綰,說:「當然可信,他可不想菀貴嬪生不如死。」
溫實初果然把這事添油加醋地告訴了皇上,皇上聽了震怒,下令徹查此事。
原來給綰綰的下藥的是祺貴嬪,張太醫又被祺貴嬪收買,所以說才不好好醫治綰綰。祺貴嬪會給綰綰下藥,自然是皇后那**指使,但是祺貴嬪嘴巴卻緊得很,只說這事兒是她恨我才遷怒於綰綰的,景仁宮那位又一味的稱病,我明明知道是誰做的,卻苦無證據。
本來按照皇上的意思,是降祺貴人降為常在,封號照舊。
可是皇后又說祺貴嬪是平定哥哥的功臣之女,把祺貴人降為美人,小做懲戒。
可現在是我協理六宮,我自然也有做主的權利,我就折合了皇后和皇上的意思,把祺貴人降為美人,褫奪封號,再罰俸一年。我看似罰的輕,但是明眼人都知道,褫奪封號有多嚴重,比降位分還嚴重得多。
我殺雞儆猴,告訴後宮中人,敢惹我慕容世蘭,連祺貴嬪家世如此顯赫我都敢降罪,別說別人了。於是,現在無人不敬我、讓我,使我風頭鼎盛,一枝獨秀,獨領風騷。
☆、葉瀾依
轉眼甄嬛已經走了一年多了,朧月已經在牙牙學語,會叫「父皇」、「母妃」了。
當朧月第一次開口叫「母妃」時,我別替有多高興了,這些年我有時候真的以為朧月是我親生的,可是我越來越怕甄嬛會回來,搶走朧月。
曹琴默看出了我的擔憂,安慰我:「娘娘,自大周開朝以來,從未有廢妃再立,娘娘這是杞人憂天了。」
也許是因為皇上膩了後宮的這些妃子,想圖個新鮮,竟看上了以為馴馬女。聽到這消息時,我們都在皇后的鳳儀宮裡。齊妃聽了,皺了皺眉頭:「這馴馬女身份低賤,連宮女都尚且不如,皇上糊塗了。
本宮聽說,皇上封了她答應啊,這可不符規矩。」
我本是對皇上的這一舉動很是反感,但是聽齊妃這麼一說,我就偏要和她唱反調:「齊妃此言差矣,皇上又怎會糊塗?皇上要立誰是皇上的自由,齊妃姐姐這樣可不是多管閒事?齊妃姐姐有這功夫,還不如好好盯著大皇子背書。」
在場的人聽了,無人不偷笑,大皇子也不知是怎麼了,小時候瞧著還是很聰明的,可偏偏長大後這腦子啊,就像是漿糊做的一樣,背什麼都不利索。
皇后扯開了話題:「這馴馬女身份低又如何?皇上喜歡不就得了?要說家世低,安芳儀和華妃不也是一樣的嗎?」我聽了這話,臉就拉了下來,皇后還真是喜歡火上加油,我倒是這話聽多了,不痛不癢,可不知安陵容聽了心裡怎麼想,安陵容本來家世就是她最大的弱點,如今好不容易皇上因著她的原因封了她父親一個知府,可皇后偏偏就扯開她的傷口,我看皇后的目的是不要讓安陵容忘了是誰提攜她到了這樣的地步。
我喝了一口茶:「娘娘說的沒錯,如今臣妾的是家世低,可臣妾好歹是出生世家,哥哥也曾經是大將軍,父親也被封為一等公。哪比得上安芳儀家世如此顯赫,聽說皇上封了安芳儀的父親為知府。」
管美人聽了,掩著帕子偷笑,也許她認為如今她再不濟好歹也有管氏一族撐腰,復位貌似看起來是遲早的事兒。皇后聽了我的話,不耐煩的說:「今天本宮也乏了,你們都退下吧。」
走出鳳儀宮,福貴人湊上來,笑嘻嘻的說:「娘娘的話可真是一針見血,嬪妾佩服。」福貴人是和祺貴人同一年進宮的,可是皇上對其只是不冷不淡,所以至今還是貴人。
福貴人和安芳儀同住長楊宮,明裡暗裡受了安芳儀的不少氣兒,所以說她對護著安芳儀的皇后自然也是很不滿,於是就投奔我這兒來了。我看中的是福貴人的娘家,是平定哥哥的功臣一族。雖說我對其還是有些顧忌,畢竟哥哥落得如此地步,她的娘家功不可沒,但是大局當前,能與管族對抗的,就只有福貴人的娘家——黎氏。
我笑了笑:「本宮對安芳儀早有不滿,只會一味的裝柔弱,本宮可瞧不慣。」
福貴人奉承道:「她哪裡比得上娘娘啊。」她放低了聲音:「嬪妾的娘家已經盯上安比槐了,怕是他貪了多少銀子馬上就查出來了。」
我摘了一朵芍葯,狠狠地掐斷,吩咐道:「現在這事兒不要張揚,只要安芳儀不倒,安比槐無論貪了多少銀子皇上都不會追究的。你先回去吧,別讓別人發現你與本宮交往甚密。」福貴人連連稱是,便帶著貼身侍女離開了。
婉心瞧了瞧四周沒有人小心地問:「娘娘有這麼相信福貴人嗎?不怕福貴人是皇后那的人?」
我無所謂地說:「現在我讓福貴人做的事都無傷大雅,讓別人知道也無妨。現在本宮已經沒有了家世,曹琴默也家道中落,如果不拉攏福貴人,怕是在朝堂上無人再幫本宮了。」
婉心是新來我這兒伺候的宮女,倒是很和我眼緣,就做了我的貼身侍女。
正和婉心說著話,路上卻來了一人,瞧那裝束不像是宮女,倒是像是皇上位分低的妃嬪,但是我又未曾見過她。想到這兒,我便知道了這人定是葉瀾依,皇上新封的葉更衣。長相倒也不差,就是瞧著十分桀驁不馴,皇上還真是想換換口味。可葉瀾依見了我也不行禮,就徑直向前走,婉心想叫住她,卻被我攔住了。
葉瀾依,這個名字我記住了。
點名簿 2016-3-25 22:31
☆、再遇葉瀾依
綰綰這丫頭嫌整天呆在宓秀宮中太膩,硬要去御花園玩。
我拗不過她,只能照辦。如今葉瀾依是皇上的專寵,與我平分□□,住在春禧殿,那可是個安靜的地方。葉瀾依,名字是美只是和她的性格完全不符合,齊妃對其頗有不滿。福嬪曾好奇地問我,為什麼齊妃對葉答應如此不滿。
福嬪就是從前的福貴人,我順口和皇上提了提她久在貴人一位,皇上就升了她為嬪位。
齊妃之所以討厭葉瀾依,只因如果她生下皇子,那大皇子不就沒有繼承皇位的可能性了嗎?聽了我的解釋,福嬪掩著帕子,笑個不停:「齊妃還真傻,也不想想,就算葉瀾依生下一個皇子,身份如此低賤,怎可繼承大統?」
「母妃,你瞧,這杏花好漂亮啊!給朧月摘一朵好不好?」
綰綰見我在發呆,就嚷道。我笑瞇瞇的看著朧月:「綰綰,這花兒是好看,但是摘下來就會枯萎,綰綰喜不喜歡枯萎的花?」
朧月剛想回答,卻被一個冷冰冰的聲音打斷了:「嬪妾參見華貴嬪娘娘。」
我當是誰呢,原來是葉瀾依。「起來吧。」我隨口說道。
我也不知怎麼了,總覺得葉瀾依好像心不甘情不願當皇上的妃嬪,如今見著我,倒是肯行禮。
朧月看著葉瀾依,奶聲奶氣地說:「母妃,她是誰啊?朧月從來沒有見過。」
我冷冷的說道:「綰綰,這是葉母妃。」
葉瀾依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朧月:「想不到華妃娘娘的女兒已經這麼大了,華妃娘娘風采依舊啊。」
我擔憂的看了看朧月,我從未告訴過她的身世。朧月卻已經在我的懷中睡著了。我吩咐乳娘把朧月送回宓秀宮,又把下人都遣回了宓秀宮,只留下我一人。
葉瀾依冷冷的看著我:「不知娘娘找嬪妾有何事情?」
我看了看葉瀾依,她倒是很是喜歡綠色,看來曹琴默告訴我的話沒有說錯。
我笑盈盈地說:「葉更衣的個性很是獨特,當年本宮亦是如此,桀驁不馴,讓皇上眼前一亮。只是葉更衣一直穿綠色,是因為清河王吧。」
我偷偷瞧著葉瀾依的眼色,繼續不動聲色地說:「昔日你病重之時,是他救了你一命,也難怪你會芳心暗許。」
我拍了拍落在旗裝上的花,饒有興致的看著葉瀾依,不知她該如何應對。
葉瀾依微微欠身:「皇上今天要來嬪妾這兒用午膳,嬪妾先行告退。娘娘愛怎麼說就怎麼說,只是如果不小心給皇上聽到了閒言碎語,怕是會擾了娘娘的清淨,也會讓朧月公主身處水深火熱之中,也有可能讓娘娘再度降為答應,望娘娘三思,勿圖一時口快。」
我聽著她的話語,不禁佩服她的膽量:「本宮這話也是隨口說說的,葉更衣不要放在心上。本宮只是想告訴你,就算本宮當過選侍如何?現在本宮一步步不也當上華妃了嗎?本宮也想告訴你,出身低又如何?安陵容不也是出身一般,昔日的余鶯娘子不也是如此?只是希望答應不要像從前的余鶯娘子一樣,只是曇花一現,結局悲慘。」
葉瀾依聽了我的話,也不回答,只是自顧自地走了,我也不掛在心上。直覺告訴我,葉瀾依絕對不會像從前的余鶯兒一樣,余鶯兒是太過自傲,葉瀾依是孤傲,完全不同。只怕若是和她結了仇,以後我的日子又會難過,所以說就算不拉攏葉瀾依,至少也不能和她結仇,給自己找麻煩。後宮,注定是囚禁我一生的地方。
作者有話要說:
☆、秘密
齊妃是傻,可是我沒想到齊妃會做出此等事情,我想這後宮中的每一個人都不喜歡葉瀾依,也都不希望她懷孕,地位更加牢固,但是像齊妃這樣明目張膽讓葉瀾依服用九寒湯,還真是沒人敢作。
聽到這個消息時,我的第一反應就是皇后指使的,齊妃傻,皇后說什麼她就做什麼,這是一箭雙鵰。
一是可以永除後患,葉瀾依就算再得寵又如何?只是一個不會下蛋的母雞;二是可以除去齊妃,奪走大皇子的撫養權,齊妃就不可能將來有機會和皇后平起平坐。
曹琴默聽了,倒是默然許久,終究是可憐天下父母心。但齊妃這個舉動無疑是大快人心,至少後宮中沒有一個人希望葉瀾依懷孕。其實我本來還想幫齊妃一把,把幕後兇手指出來,把皇后除掉。只是齊妃實在是太傻,竟然自裁,白白把大皇子送給皇后,怕是皇后會高興死了。
我和曹琴默終究還是去了趟春禧殿,場面功夫還是不得不做。令我們驚訝的是,惠貴嬪竟然也在,可轉念一想,這倒也在情理之中,當年甄嬛就是被別人陷害才出宮的,與如今的葉瀾依有著異曲同工之妙。我們剛進春禧殿,惠貴嬪倒正好出來,省掉了不少尷尬。
緊跟著惠貴嬪出來的竟是李長,我和曹琴默對視一眼,心裡也明白了幾分。
葉更衣,如今改稱灩常在了,見到我和曹琴默來也不驚訝。
曹琴默有些同情地對葉瀾依說:「常在節哀順變,這紫奧城好的大夫多得是,你總是有機會懷孕的。」
我卻打斷了曹琴默的話:「寧貴人哪裡會傷心?怕是偷著樂還來不及呢。誰讓襄王有意,神女無心呢?本宮倒是同情齊妃,白白搭上了自己的小命,卻成全了你,還當上了常在。」
葉瀾依就是葉瀾依,倒也不惱,慢悠悠地說:「皇上眼睛倒當真是瞎了,皇上一直說華妃娘娘善解人意,識大體,怎的嬪妾如今看來華妃娘娘小氣得很,絲毫看不出出生世家。嬪妾終身不能懷孕難道不算一種懲罰嗎?」
我冷笑一聲,哀怨地說:「本宮不像你,你根本不想要孩子,而本宮是多麼盼望有個孩子。只是皇上不讓本宮懷孕,你知道為什麼嗎?因為本宮身上流有慕容氏的血,本宮生下的孩子也是年家的孩子,皇上是多麼狠心啊。你多好,是齊妃嫉妒你,不是皇上不讓你有孩子。」
葉瀾依聽了我的話,冷冰冰地說:「那又如何?」我愣了一愣。
其實我自己知道,我待皇上已經不如從前了,什麼恩寵,我都不在乎了,我只是希望朧月平平安安的成長,那就足夠了。」
我看了曹琴默一眼,她就識趣的走開了,我笑著說:「我知道常在您不在意恩寵,也不在意榮華富貴,你在意的是六弟,對吧?可是如果皇上知道,他的妃嬪竟喜歡上了自己的親弟弟,不知會做出什麼事情?」
葉瀾依瞪著我,「那娘娘是想到皇上那兒告上一狀?」
我搖了搖頭:「本宮還沒有這麼笨,口說無憑我怎敢動您呢?只是想讓妹妹知道,你欠本宮一個人情,一個天大的人情。只要本宮想,可以派人把這個消息傳遍後宮,到時皇上想不知道也難,又賴不倒本宮的頭上,所以說妹妹要好自為之啊。本宮走了啊,妹妹好生歇著。」
我剛出春禧殿,曹琴默就擔憂地說:「娘娘,你為何要把我們探得的事兒告訴她?這葉瀾依可是馴馬女出生,她若逼急了,說不定會做出些傷天害理的事兒。」
我見四周沒人,低聲告訴曹琴默:「本宮手上還有一個王牌,其實葉瀾依還有一個妹妹,她在本宮手裡。若葉瀾依對本宮做什麼,本宮就拿她的妹妹開刀,她敢!」曹琴默點了點頭。
作者有話要說:
☆、莞妃
黎雲煙擔憂的對我說:「娘娘,菀貴嬪回宮真的就不能阻止了嗎?」甄嬛終究還是回宮了,我本以為這只是訛傳,畢竟甄嬛當年在這宮中落得什麼地步我也知曉,可是連皇后都默認這話,我也不得不信了。
聽說皇上這次要以妃位迎甄嬛回宮,聽說還要改封號,要封她為熹妃。我白了黎雲煙一眼,有些微怒的說:「如果能阻止的話,皇后為何不攔著呢?看來甄嬛回宮是肯定的事了,只是這封熹妃……還得動得腦筋。」曹琴默沉默不語。
「你們在說些什麼呢?也給朕說來聽聽。」
發現皇上來了,曹琴默倒是沒什麼大的反應,就是這福嬪臉色霎一下白了。
我笑盈盈走上前去,嬌嗔道:「皇上這會子兒倒是想起臣妾來了,臣妾還以為皇上只顧著去灩常在那了,哪裡還記得臣妾和各位姐妹了?」
皇上無可奈何的看著我,說:「都是當母妃的人了,還這麼愛吃醋。」
我笑道:「皇上就是愛笑話臣妾,只是臣妾有一事相求。」
皇上揮了揮手,說道:「如果是為了讓朕收回讓菀貴嬪回宮的旨意,那就免了吧。」
我早已料到會是這樣的結果,但是我的目的並非這樣,緩緩說道:「臣妾哪有這樣小心眼?菀妹妹如今可是懷著皇家子嗣,身子金貴著很,臣妾哪敢把她晾在那凌雲峰安胎,自然是要接回紫奧城好好養著的。至於封妃嘛,也是情理之中,放眼這後宮,誰能有菀妹妹這麼好的福氣?」
皇上笑著說:「還是朕的世蘭識大體,不像文鳶一味的愛吃醋。」
福嬪還是被我的話繞暈了,倒是曹琴默猜出了我的話中意,接過我的話:「只是嬪妾愚笨,因而瞧著,菀妹妹從前的封號『菀』甚好,倒是這『熹』字還不如『菀』形容菀妹妹貼切。」
看著皇上在沉思,剛剛弄清楚事情前因後果的雲煙也急忙說道:「襄姐姐說的極是,嬪妾也瞧著莞妃甚是好聽。」
我為皇上斟一杯茶,盈盈說道:「菀字是菀貴嬪剛剛入宮時皇上親賜的,這在當年新進宮的嬪妃中還數頭一份榮耀,如今皇上可別有了新歡忘了舊愛。莞爾一笑,可不就是形容菀妹妹的詞嗎?」
皇上笑了,連連稱是:「朕從前瞧著你可沒這麼大方,如今這性子倒是越發和順了,朕也放心讓你協理六宮了,你就好好幫著皇后吧,就把菀貴嬪封為莞妃吧,熹妃不要也罷。」
我笑著說:「多謝皇上。」
待皇上走後,曹琴默讚許的對我說:「娘娘果真是聰慧,既然攔不了甄嬛那人回宮,那就好好折辱她一番。」見福嬪不解的樣子,我說:「皇上之所以給甄嬛的封號是『菀』,只因為甄嬛長得與純元皇后有幾分相似,純元皇后的小字就是宛宛,甄嬛會出宮,也是因為知道自己只是一個替身。甄嬛是有氣性的,也難怪會落得如此田地。」
福嬪點了點頭,曹琴默又說道:「你剛進宮不久,菀貴嬪就被禁足了,她最風光的時候你未曾見過,此番她回宮,你勿要與其爭鬥。」
福嬪有些不屑的說:「就算她懷有皇子如何?」
我把手上的一個玉鐲套到福嬪手上,這玉鐲是皇后賞給我的,是杭州的貢品,福嬪雖是出生世家,但是此等東西也非其位分能得到的,連連道謝。我盯著福嬪姣好的面容,卻不知其原是和麗嬪一路的,都是繡花枕頭一包草。
我歎了口氣:「這後宮中的位分可不是家世能決定的,安嬪也是個例外。你要多多留意安嬪,安嬪早已對皇后多有不滿,我們如果想要扳倒皇后,安嬪就是一顆最重要的棋子。」
福嬪固然傻,但是傻人有傻福,她很知足,從前麗嬪的遭遇福嬪肯定不會淪落到那種地步,所以說這些事兒我都得交給她幹。
我對曹琴默還是有點顧慮,這種緊要的事我也不敢讓她做,畢竟她曾經出賣過我。
頌芝我現在對其也有些顧慮,她至少也是皇上曾經親封的答應,不免對我有所怨言。
貼身侍奉的事我都交給婉心。紫奧城看似風平浪靜,其實暗波湧起,甄嬛的回宮就是一個巨大陰謀的開始。
點名簿 2016-3-25 22:35
☆、再遇甄嬛
甄嬛回宮的那天,晴空萬里,天氣出奇的好。皇上為了給甄嬛增添榮耀,不惜讓清河王做冊封使,這當真是極大地榮耀。因著此事,雲煙還曾向我透露皇上想讓她爹爹做冊封使,結果自然被他父皇婉拒了。我看這事兒除了清河王敢做,再也無人敢做,甄嬛在民間被稱為妖孽,被廢了又被迎回宮。
陳婉儀不屑的對康常在說:「聽說這莞妃就是以前被廢出宮的菀貴嬪,皇上怎麼還把她迎進宮啊?」陳婉儀這些年還算是得寵的,從一個常在熬到了婉儀,家世、姿色還算是上乘,可就是不會察言觀色,要不是家世還算得好,皇上早就厭惡她的。康常在跟陳婉儀也半斤八兩,就是因為家世沒有貞嬪好,因而只能久居常在一位,只能跟隨陳婉儀。
呂昭容向來是性子直爽,和甄嬛也算是交好,不免對陳婉儀說道:「這莞妃回宮畢竟是皇上允的,陳婉儀就算對莞妃再不謝,也要顧著皇上的面子。」
好些年沒有見甄嬛了,再度見她,她倒是風采依舊,還似二八年華,艷壓群芳。綰綰拉著我的手,不解地說:「母妃,這是誰啊?朧月從來沒有見過。」我笑而不答。這些年我一直沒有讓朧月知道自己的身世,朧月一直以為她就是我慕容世蘭的女兒。
「朕惟贊宮廷而衍慶,端賴柔嘉,頒位號以分榮。咨爾昭儀甄氏,溫恭懋著,慈心向善,捨尊位而祈國運,掩自身而禱昌明,其志其心,堪為六宮典範。曾仰承皇太后慈諭,冊為正二品妃,賜號「莞」。爾其時懷只敬,承慶澤之方新,益懋柔嘉衍鴻庥於有永。欽哉。」隨著清河王聖旨的讀完,甄嬛就正式回宮了,是以莞妃的身份回宮,又要與我們勾心鬥角。我從未瞭解甄嬛心中在想著什麼,既然對皇上死心了,又何必再回來?甘露寺雖然差,但好歹是自由身,這紫奧城又有什麼好呢?
甄嬛似乎在張望著什麼,目光落到了我身邊的——朧月。我心生不妙,婉轉的說道:「莞妃舟車勞頓,怕是辛苦得很。不如早些時候回未央宮,皇上為了妹妹可是把未央宮整修出來了,不知尋了多少珠寶。」聽了我的話,皇后亦說道:「對啊,莞妃懷著身孕,還是別再這日頭裡站著。」
皇上聽了,很是讚譽皇后的賢德:「皇后當真是賢惠,嬛嬛朕陪你回宮。」
見著皇上、甄嬛都走了,剩餘的妃嬪也都各走各的。我剛想帶朧月回宓秀宮,卻被安陵容攔住了:「娘娘可害怕?」身旁的曹琴默聽了,連忙知會乳娘把溫儀、朧月先送去宓秀宮。我看了看安陵容,果真是身材纖弱,楚楚動人,我見猶憐啊,我便笑著說:「害怕是何物?本宮何許怕過?」安陵容冷笑了一聲:「不僅皇后不希望莞妃姐姐回宮,華貴嬪娘娘怕也是不希望呢。莞妃一回宮,朧月公主豈不是要回未央宮?」
我盯著安陵容,惡狠狠地說:「就算是那又如何?你記著,只要有本宮一天,朧月都是本宮的女兒,甄嬛若敢奪去朧月,本宮也不是好惹的,從前本宮如何待甄嬛的,你又不是不知道?」
安陵容似乎早已料到我會說出此等話來,只是接口道:「華妃不怕我把這話如數告訴莞妃嗎?」安陵容的目的終於說出來了,我慢悠悠地說:「甄嬛心中還有你這一個姐妹嗎?我看她早就不信你了,甄嬛第一個孩子是怎麼沒的你還記得嗎?」
安陵容打了個哆嗦,我走過其身邊:「你好不容易熬到嬪位,卻沒有封號,當真是極可惜的!況且甄嬛出宮那麼多年,你一點兒位分都沒進,還當真是極可惜的。恐怕這也是鳳儀宮那位的意思吧。本宮現在給你一個機會,是要繼續跟隨皇后,頂多只能當一個安芳儀,終身無所依靠。還是到本宮這裡來,本宮可以給你榮華富貴、皇上的寵愛,甚至是孩子。你不會懷孕,應該也是皇后的意思吧。你若跟本宮,本宮能許諾給你晉位,若能誕育皇子,哪怕是公主,都能給你自己撫養,你意下如何?」
安陵容並無顧慮什麼,只是堅決的說:「嬪妾願跟隨華妃娘娘。」
這一步險棋我終究還是贏了。有了安陵容,我們的日子怕是會更加好過。畢竟皇后手上有個皇子,而我們這只有兩位公主,等來日甄嬛生產,怕是我們的日子會更難過,這時只有拉攏別人,若安陵容能誕育皇子,我們也可與皇后對抗。安陵容的嗓音我倒是可以多加利用,若能和純元皇后相媲美的話,安陵容懷孕時遲早的事,接下來的事會更有趣。
作者有話要說:
☆、番外——安陵容+葉瀾依
安陵容:
從小我就知道自己出身低微,雖然娘親是爹爹的正室,但是娘親人老色衰,不得爹爹寵愛,連累著我也不被別人待見。本以為選秀就會讓我的境遇好些,但是進了宮我才知道什麼是「人為刀俎我為魚肉」,華貴嬪如此美貌、如此囂張,我的日子自然好不到哪裡去了,只有菀姐姐才是我唯一信任的人,可是我沒想到菀姐姐竟然也會對我生出介懷。
我本以為勒死余氏菀姐姐會很高興嗎,但是菀姐姐卻對眉姐姐說我心狠,我只能不得已小心維護我們的關係……之後的是是非非,只不過硬生生地把我推到皇后一黨,因為皇后,我才能得到如今的位分、恩寵,但是皇后卻不讓我懷孕,我知道她是怕我有了孩子後,凌駕於她之上,我為了娘親、為了爹爹,更為了我自己,我只能把對皇后的不滿隱藏在心底。
管文鳶出生高貴,才剛進宮就已是祺貴人,不像我熬了這麼多年只是一個連封號都沒有的芳儀。華妃被降為慕容選侍,但硬是又撐到了慕容婕妤,我不得不佩服其的傲氣以及她的本事,我不禁動了投靠慕容婕妤的意思。
自打甄嬛出宮後,這後宮中除了皇后一黨,就屬華妃等人最為風光,連祺貴人如此不可一世的一個人,如今已無家世的妃卻還能步步緊逼,終於祺貴人被降為常在,位分甚至還在我之下,我不禁揚眉吐氣。可華貴嬪如今剛站穩腳,又怎會做出打壓皇后一黨的事呢?細查之下,才知當年初得聖寵的祺貴人曾經對當時被降為選侍的華妃而言相向,出言譏諷。
甄嬛再度回宮,我的日子恐怕要越來越如履薄冰,此時的皇后已自顧不暇,又怎麼會有功夫來理我這個曾經害過甄嬛父親的人呢?我就想到了投靠華妃,我本以為我這麼做定會收到華貴嬪的譏諷,但是我沒想到華妃會答應的如此爽快,原來華妃早就想分解皇后的勢力了。
我細想著此話當真沒說錯,齊妃沒了,管氏被降為常在,褫奪封號,早已被皇上拋到腦後,此時我若也倒戈到華妃那兒,皇后手上真的沒有什麼人了。若干年後,當我已貴為太妃時,我才會知道當年的舉動是多麼的聰明,這一步險棋終究是贏了。
葉瀾依:
我是百駿園的馴馬女,身份低賤,但是我卻也不自怨自艾。清河王,我的恩人,也是我的心上人,我並未向其表明心跡,只是希望和他保持現在的這種關係,他偶爾來看看我騎馬,此生足矣。
可是那皇上的一道聖旨,讓我成為了更衣,被困在了暗無天日的紫奧城,我再也不能給他騎馬了,我和他之間的關係亦變了,我連做夢的機會都沒有了。我剛進宮,第一個見到的就是華妃娘娘。也許皇上會喜歡我也有這位華貴嬪娘娘的功勞。雖然華貴嬪娘娘早已不是二八年華,但是其灑脫的個性是無人能比的。
灩常在,這個身份多諷刺?這個世界上真心待我的就只有清河王一個人。華貴嬪膽子真的是很大,竟然敢把我的妹妹綁走,她也知道了我鍾情於六爺,可是她並沒有乘火打劫,把此事稟告給皇上,一石二鳥。
因為甄嬛就快要回宮了,那個當年寵冠後宮的女子,華貴嬪留下我的目的估計就是為了牽制甄嬛。罷了罷了,為了清河王,為了我能夠繼續活著,默默看著他,我也就靜觀其變,看其自相殘殺。
作者有話要說:
☆、陷害
朧月不解的問道:「母妃,你在等誰啊?綰綰困了,要睡覺覺。」
婉心笑著對綰綰說:「公主暫且等等吧,娘娘在等的是你的小姨。」婉心的話勾起了我的傷心事。當年我慕容氏一族沒落,哥哥等人被殺,而我的四妹妹,也是唯一和我為一母所生的妹妹,雖逃過了砍頭,但卻進宮為奴。這些年我舉步維艱,根本沒有機會讓世芍的身份重見天日,如今可好,我們姐妹終於能團圓了。
「姐姐。」熟悉的聲音,我扭頭一看,果真是世芍。我喜極而泣,拉著世芍的手。世芍笑道:「姐姐哭什麼?如今我們姐妹又能再相見,是好事,姐姐應該高興才是。」
好些年不見,世芍長大了不少。4年的時間足以改變很多,世芍已經二八年華了,可在我眼裡,世芍彷彿還是當年那個拉著我的衣角,不讓我進宮的小女孩。
蕊心連忙說道:「娘娘和四小姐先回宮吧,仔細著涼了。」我和世芍剛回宮,我就迫不及待地問世芍:「世芍,這些年你過得怎麼樣?姐姐一直沒有你的消息。」
世芍緩緩說道:「當年我進宮時只有12歲,我和當年一起進宮的那些包衣奴才一起進了浣衣局,為那些公公們洗衣服。後來得陳姑姑憐惜,我被調到了花草房,雖然還是低人一等,比不上那些近身侍奉小主的奴才,但好歹這日子還算的過去。」
我聽得愈發難受,世芍從小就是爹娘的掌上明珠,怎能做這些事兒?世芍見我難過得很,安慰道:「姐姐不用傷心,世芍能夠保得一條命就已經很好了。我知道姐姐這些年是怎麼熬到如今的位子,姐姐日子過得也不怎麼舒心。」
正當我準備說些什麼的時候,皇后身邊的剪秋來了,她朝我微微一福:「皇后娘娘請娘娘去景仁宮。」剪秋素來是皇后身邊的紅人,又一向見風使舵,這些年待我也算是恭敬有加,而如今卻口氣似有輕蔑我之意,我深感不妙,便吩咐下人把韶顏閣打掃出來以便世芍居住,便跟隨剪秋去了景仁宮。
剛進景仁宮,我就感覺不好,景仁宮向來是最清淨不過的了,但是今天的景仁宮卻是烏煙瘴氣,陰森森的,怪可怕的。出乎我意料的是,今天這鳳儀宮裡人來的出奇的整齊,幾乎位分在貴人的以上的妃嬪都一一在場,甚至連皇上也在。
皇后生氣的說:「華妃,你可知罪?」
我乍然以為自己聽錯了,可是看著曹琴默、福嬪擔憂的眼神,以及葉瀾依眼底的那份藐視,我跪下,一字一句的說道:「臣妾愚笨,不知有何罪過,但請娘娘明示。」
皇后帶有薄怒的說:「可是你在管常在的膳食中下藥,以至於其差點性命堪憂。」
果然又是皇后幹的好事,肯定是想把我處置後快。我看著皇上,他卻轉過頭去,不看我。
我強忍心中的不滿,解釋道:「望娘娘明察,臣妾是被冤枉的。」
皇后冷笑道:「本宮何曾冤枉你了?來人,傳頌芝上來。」
我真沒想到,原來出賣我的竟然是在我沒落時和我相依為命的頌芝。
頌芝走上前來,向皇上、皇后行了個禮,說道:「華妃娘娘一直對管貴人心生怨恨,早就有想把她除掉的意願,可是因著管常在的身份和皇上的寵愛,所以說不敢對她下手。
可是自打管貴人失寵後,娘娘就一直在計劃除掉她,就命令奴婢在其的膳食中下藥。」
婉心看不過去,辯解道:「頌芝,你憑什麼血口噴人?娘娘平時可待你不薄。」
頌芝卻言之鑿鑿的說:「可是奴婢這是實話實說。。」
這些日子頌芝一直神神秘秘,我就猜到她與皇后在密謀什麼,所以說和她疏遠了許多,可沒想到皇后卻想出這一招。這一招看似簡單,但是卻沒有疑點,而且這一招雖很險,但是成功的概率很高,很像我平時行事的作風。
這件事最後的結果是,我被奪了協理六宮之權,罰俸一年,禁足宓秀宮,所幸的是綰綰還在我身邊。
可是令我心寒的是頌芝,她為了再度當上皇上的妃嬪,竟然和皇后密謀陷害我,還好祺貴嬪那人沒死,不然我真的是再也不能翻身了。
頌芝被封了一個貴人,賜號「瑾」,和安陵容同住長楊宮,這一點皇后倒是合了我心意。管文鳶她竟成了祺貴嬪,她又多了一個幫手,這一盤局勢越來越錯綜複雜了。
點名簿 2016-3-25 22:42
☆、中秋家宴
「姐姐,你被禁足了,難道不著急嗎?」世芍雖然經歷了我年家之變,但畢竟年幼,難免沉不住氣,有些毛躁。
我慢悠悠地說:「世芍,姐姐都不急,你還急什麼?這一局皇后是肯定算好了的,我遲早要進她的圈套的。其實我大可咬住我沒有害過祺貴嬪,死活不承認,我就不相信皇后能把我怎麼著。可是皇后是何許人也?她難道以為我躲不過這一劫嗎?怕是這祺貴嬪一事只是一個幌子,真正的目的還在後面。」
見世芍不解,我解釋道:「皇后與我鬥了這麼多年,你以為她不知道我不會坐以待斃,任由別人陷害我嗎?恐怕如果我再查下去,皇后就會把所有的線索都指到莞妃身上,以我的氣性,定是會對付莞妃的,如果這時莞妃被人陷害小產,你說這事人人都以為是誰做的?」
世芍驚愕極了,試探地說:「姐姐的意思是?」我喝一口茶,惡狠狠地說:「或許陷害祺貴嬪沒什麼大礙,畢竟她也沒有死,我頂多就是被禁足。可是如果我是謀害皇嗣,我定是永無出頭之日,老死宮中也是必然的。皇后如此一箭雙鵰,何樂而不為呢?與其被皇后如此陷害,我還不如徹底打亂皇后的陣腳,讓她一時拿我沒有辦法。
」世芍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
我被解除禁足之日,正是中秋之日,聽說是太后的意思。中秋家宴,歌舞昇平,後宮中人都想盡辦法爭奇鬥艷,上至皇后,下至最末等的更衣,都打扮異常的華貴。不過今天的主角還是甄嬛和沈眉莊。甄嬛產期臨近,生產就是這一兩個月的事兒了。我剛剛解除禁足,感覺還是低調的好,就只是做到了曹琴默身旁的席位上。
安芳儀一向歌藝驚人,近來又受到樂師精心的輔導,歌聲愈發嫵媚,聽得皇上流連忘返,成日呆在延禧宮,倒是頌芝近些日子因著和安陵容同住一宮的原因,頗得盛寵,甚至不把誕育公主的呂昭容放在眼裡。
祺貴嬪笑吟吟的說:「安芳儀果真是歌藝驚人,本宮可是學不來的,果真是小家小戶出生。」
安陵容臉色很是不好看,還未等我開口,世芍卻伶牙俐齒辯道:「祺貴嬪娘娘這話可就說錯了。安嬪娘娘的父親如今可是一方知府,怎是出生小家小戶?祺貴嬪娘娘當真是糊塗了。」
祺貴嬪近些日子甚是得意,許是皇上念其剛剛死裡逃生,甚是眷顧,一時風光無限,連皇后對其的張揚都默認了,竟無人敢與其爭艷。祺貴嬪討厭我,自然也連帶著討厭世芍,憤憤道:「喲,我當是誰呢?原來是華妃娘娘的妹妹啊,失敬失敬!」
今天還當真是壓抑得很,綰綰也睡著了,我悄悄吩咐乳母把綰綰送回宓秀宮,我則和世芍出去透口氣。世芍剛出宮殿,就倦怠的伸了個懶腰,吐了吐舌頭,不滿的說:「姐姐,這說是中秋家宴,可如今瞧著還真真是無聊極了,你瞧那些妃子,個個都想方設法的在皇上面前出風頭。」我替世芍扶好插在頭上的簪子,緩緩說道:「這紫奧城中的女人那麼多,若不想出些法子,怎能博得聖寵?你若不爭不搶,只會任人宰割。」
我輕輕撫著世芍的頭髮,說道:「芍兒今年也十六了吧?」
雖說是疑問句,但我卻用肯定的語氣說。世芍點了點頭,我欲說些什麼,卻隱隱瞧見遠處有一男一女站在一起,離他們不遠處,還有一個人。因著遠,我瞧得不甚真切,倒是世芍不是很肯定的對我說:「姐姐,好像那是熹妃娘娘和清河王。」
聽了世芍的話,我滿滿的倦意頓時煙消雲散,仔細一看,果真被世芍說對了。
約莫一炷香的時刻,這兩人才分開,清河王先行離開,甄嬛則和浣碧稍晚些離開。世芍見他們都走了,忐忑不安地說:「姐姐,難不成這莞妃和清河王當真是有私情?」
世芍雖年幼,但這些事也都是懂得,畢竟甄嬛是皇帝的女人,怎能和皇上的弟弟有一腿?我用帕子掩著嘴,謹慎的說:「芍兒,這話你可別對別人說。飯可以亂吃,但話不可亂說。灩常在,你說是不是?」
世芍可曾料到我們在偷聽甄嬛和清河王時,葉瀾依其實也把這一切聽得清清楚楚,不知對清河王一片癡心的她會作何感想?
葉瀾依冷冷的瞧著我,冷笑一聲,說:「華妃娘娘不知有什麼話要對嬪妾說?」
果然如此,葉瀾依雖與其冰冷,卻掩飾不了她對清河王的擔憂,我看似雲淡風輕的說:「替我解決甄嬛的孩子,這對於你來說,一個擅長於馴獸的人來說,應該不是什麼難事吧?」
葉瀾依略微一愣,隨後又恢復了冷冰冰的神情:「嬪妾這麼做有何好處?」我望著歌舞生平的宮殿,說道:「你就覺得本宮一定要給你什麼好處嗎?若本宮無猜錯,你本來就不打算放過甄嬛一命吧,這種負心女還值得活在世上嗎?她有清河王的一片癡心卻還不滿足,甚至還要回紫奧城。莫說本宮看不慣,想必灩常在比本宮更加恨甄嬛吧!」葉瀾依微微福了下身子,眼睛裡閃現出一絲殺機:「娘娘的話,嬪妾都知道了,但請娘娘放心。」
待葉瀾依走遠了,我不由得長長地舒一口氣,看來連老天也是幫我慕容世蘭的,卻突然發現世芍臉色蒼白,她害怕的說:「姐姐,你為什麼這麼做?就算是莞妃和清河王有私情,但是稚子無辜啊!」
世芍驚慌失措地跑回宓秀宮,估摸著是不滿我的做法。
稚子無辜?好一個稚子無辜。我當年的孩子難道就做錯了什麼嗎?老天連給它到達這個世界的機會都不肯。我撫了撫眼角,不知不覺我已經在宮中熬了這麼多年了,我早已不再是當年那個無憂無慮的小女孩了,芍兒正如十七歲時的我,嬌艷奪目,卻又毫無城府,我暗暗發誓,絕不能讓芍兒再赴我的後路。
作者有話要說: 乍然發現,半個多月沒更了,親,快來看啊,更新了。
☆、大封後宮
甄嬛雖然在會未央宮的路上被野貓襲擊,但興許是連老天也幫她,竟然平安生產,更讓我眼紅的是,她這一胎竟然產下雙生子,當真是榮耀至極。玄凌甚至封其為淑妃,賜協理六宮之權,我真是眼紅至極,誰讓我無子無女,所幸膝下有綰綰,也能夠有所慰藉。
只是唯一讓我得意的是,安陵容果真是極有福氣的,竟然有了一月身孕,我在為其高興的同時,也告誡其要小心再小心。
我在心中盤算著,甄嬛這一胎,其實對於我來說也是一件好事,安陵容的身孕無疑會讓皇上喜上加喜,到時候……
我吩咐素心準備轎攆,我要去賀一賀這位淑妃娘娘。我剛剛踏入未央宮,就被未央宮的奢華有些鎮住了,宓秀宮算得上奢華了,但是未央宮未必比宓秀宮差。
果然玄凌亦在,我微微福了下身子:「臣妾參見皇上,參見淑妃娘娘。」玄凌一擺手,說道:「免禮。」
甄嬛笑盈盈的對皇上說:「皇上您瞧,華妃姐姐消息也忒靈通了,臣妾現下還並未行冊封禮,姐姐倒先稱臣妾為淑妃了。」我正色道:「妹妹遲早都是淑妃了,早叫些又有何妨?姐姐這次來,可是為妹妹來送賀禮的,妹妹莫要嫌姐姐小氣。」
玄凌哈哈大笑:「誰都道,朕的華妃是最大方不過的,怎會小氣?若是這次你摳門,沒給嬛嬛一個大禮,朕還真得好好罰你。」
我這次送的是一座珊瑚,這珊瑚奇的就是它的顏色,色彩斑斕,一看便是稀奇玩意兒。淑妃看了,不由得連連道謝。我朝皇上行了個大禮,「恭喜皇上。」玄凌把我扶起,問道:「好端端的為何向朕行禮?」我笑意盈盈的說:「回皇上的話,長楊宮安芳儀已懷有一月身孕。」甄嬛略微一愣,但那只是一瞬間的事,她便喜上眉梢,對玄凌道:「安妹妹當真是極有福氣的。皇上,如今臣妾已貴為四妃之一,而安妹妹還是芳儀,皇上可得……」
我微微一笑,接口道:「如今安芳儀一朝懷孕,皇上可得晉一晉她的位分。淑妃娘娘產下雙生子,乃是大吉之兆,皇上這都大赦天下了,咱們後宮中的姐妹怎能不一起樂一樂呢?」
玄凌聽了我的話,點頭道:「沒皇后提醒,朕都忘了,不如這次就大封後宮。」
玄凌遂而對我說:「華妃,你侍奉朕已經這麼多年了,比你晚進宮的嬛嬛都已經是四妃了,那就趁這次機會,朕晉你為賢妃,讓你與淑妃平起平坐,同理後宮。」我怎會料到我還有封賢妃的機會?在當年我慕容家鼎盛之時,我還曾幻想過他朝一日被封四妃,可經此一劫後,我再未敢幻想,再美好的幻想終究會被打破。
淑妃見我不語,笑著打趣道:「華姐姐可別高興的太早。如今本宮誕下雙生子,早已是自顧不暇,本想接回朧月,但心有餘而力不足,本宮與皇上商量過了,朧月帝姬就由姐姐來撫育,直至帝姬出嫁。封姐姐為賢妃,也是為了朧月,朧月可是姐姐的女兒,本宮這個做生母的,總想著為朧月做些什麼,只有姐姐位分越高,朧月的身份也就越高。」我當真是又驚又喜,連忙道謝。
玄凌略微沉思:「如今安芳儀有孕,身份不宜太低,朕就晉其為貴嬪,再命內務府給她則一個封號,淑妃、賢妃,你們說這麼樣?」淑妃和我都稱好。
我見機說道:「皇上,溫儀帝姬也大了,而襄貴嬪的位分卻遲遲沒有晉陞,依皇上的意思……」
玄凌笑道:「你呀,這次來就是為別人討位分的,朕就依你意思,晉襄貴嬪為昭容。」
我接口道:「那依皇上的意思,是不是要晉呂昭容為欣妃,因為呂昭容誕育了皇長女?」
玄凌點點頭,一擺手,爽快地說到:「你呀,也就別問真的意思了,這次大封後宮的所有名單你就都列出來,在呈給朕看,別這麼麻煩。淑妃,這件事你就和賢妃多多操心了。」
皇上說是這麼說,但我也不敢隨便安排,光晉陞依附我的幾個人。按照玄凌的意思,是讓我和淑妃決定,但是淑妃已未出月為由,就讓我全權負責。我也沒有那麼傻,就和敬妃、襄貴嬪一起商量,因為先朝的玉厄夫人和當初我所封的皙華夫人都下場慘淡,因而敬妃和端妃就一直處於妃位,而遲遲沒有晉位,但總不能不立夫人一位吧。所幸敬妃不信這邪,從我的口風中聽出我想晉其為夫人時,倒是一口答應了,至於端妃,我也不屑於問其意見,畢竟我對其的恨還是遲遲沒有消退。
三年一度的選秀又要開始了,宮中的人又要多了,況且皇上的表妹,晉康翁主的女兒,舞陽大長公主的外孫女——胡蘊蓉,也要進宮了。我也蓄勢待發,之前的忍氣吞聲已經讓我憋足了氣,賢妃慕容氏究竟會創出怎樣的一番天下?那就拭目以待,我慕容世蘭只當第一,不當第二,皇后,你等著我讓你生不如死。甄嬛,我們之間的鬥爭還沒有結束。……
作者有話要說:
☆、故人逝
這次大封後宮盛況非凡,懸空已久的四妃之位終於有人補上,而且一補就是三位,端妃竟然一躍成為四妃之首的貴妃。我雖有不滿,但由於是太后親自的懿旨,也只能照辦。
「端妃齊氏晉位貴妃,莞妃甄氏晉位淑妃,華妃慕容氏晉位賢妃,敬妃馮氏晉位和敬夫人,昭容呂氏晉位欣妃,貴嬪曹氏晉位昭容,貴嬪沈氏晉位修媛,芳儀安氏晉位貴嬪,福嬪黎氏晉位貴嬪,貴人喬氏晉位小儀,常在葉氏晉位貴人。」太后倚在軟榻上,瞧著我呈上去的名冊,念道,「哀家別的也就不管了,為何這葉氏又要晉位?她既對江山社稷無功,又家世低賤,怎能又晉位?」
我陪著笑臉,對太后說道:「回太后娘娘的話,臣妾也不想如此,可是皇上執意如此,臣妾也無可奈何。」
太后是經歷過大劫的,雖這些年早已頤養天年,但對這後宮中的事依舊是瞭如指掌,聽了我的話,倒也不說什麼了。
太后對我有些恨鐵不成鋼地說:「你這孩子啊,哀家瞧著你也不似當年剛入宮時驕縱了,可你為何還是如此恨端妃?端妃還是皇上身邊的第一位妃子,論資歷,比兩位皇后還深,何況是與你相比呢?可這次大封後宮,竟然沒有端妃的份,若非哀家發話給她貴妃之位,恐怕宮中必定流言紛紛,人人都道端妃失勢,恐怕人人都要踩到她頭上去。」
我聽了,連忙跪下來,故作委屈的說道:「回太后娘娘的話,臣妾知道端妃娘娘資歷深,但是端妃與世無爭,豈會在乎這些位分上的事?夫人一位本朝歷來只立一位,獨顯尊貴。可太后娘娘也知道,先帝的玉厄夫人,還有臣妾當年被立為皙華夫人,都結局慘淡。敬妃不信這邪,可是端妃姐姐一直病著,難免多思多憂,疑心臣妾對其不滿,想藉機打壓。臣妾也不是沒有想過立端妃姐姐為貴妃,但太醫說,端妃姐姐的病需要靜養,若是一朝端妃姐姐貴為貴妃,位分僅次於皇后,披香殿免不了人來人往,擾了端妃娘娘的清閒可怎的是好?」
說著,我還煞有其事地用帕子掩了掩眼角,抽噎道:「臣妾如今早已無依無靠,若非太后憐惜,臣妾這輩子恐怕都無出頭之日。如今連太后娘娘都要疑心臣妾,臣妾該怎麼辦啊?還不如一頭撞死呢。」
太后憐愛地看著我:「你這孩子也怪不容易的,哀家怎會疑心你?不過是隨口說一句罷了。哀家悄悄告訴你一件事,你可別外傳。」太后歎了一口氣,有些傷感道:「端妃那孩子,年紀輕輕,今年不過三十多歲,卻染上一身病,太醫說如今已是華佗再世也是徒然,現在純粹是在拖日子,最多撐一月。你說說,哀家怎能冷眼旁觀?貴妃之位本應她當,哀家這一次不過是給了她應有的東西。」
太后之後說了些什麼我忘了,但是我知道,我恨了這麼多年的人終於要死了,多少次我恨她恨得牙癢癢,恨不得殺之後快,好給我的孩子陪葬。可如今我的夢想成真了,她真的要死了,我為什麼卻不高興?其實我早該看明白,端妃她何嘗想要害我的孩子?只不過是受人之托罷了,幕後主使者是皇后。人死了或許也是一種解脫,南柯一夢罷了。
盛大的冊封禮後,後宮又恢復了以往的平靜,妃嬪們依舊是勾心鬥角,我和淑妃雖是協理六宮,但也對這些無傷大雅的雞毛蒜皮之事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不知怎的,我乍然病了,只能推了協理六宮這個炙手可熱的差事,安心養病便是了,所幸有綰綰承歡膝下,也不算太無聊。最近最得寵的是剛進宮的昌嬪,很是美麗,家世又好,要是皇上不寵愛她我倒是覺得奇怪。某一天,正當我陪著綰綰學《百家姓》時,我聽到了宮中內監用力說出的一句響徹整個紫奧城的話: 「端貴妃歿。」我手中的毛筆悄然無聲的落了下來,眼角竟濕潤了。
端貴妃的喪事辦得很是隆重,人人都說端貴妃好福氣,雖說早死,但是死後如此風光,這一生也值了。但這些事能做給死人看嗎?只不過是做給活人看的。
我彷彿回到了從前的日子,那時的華嬪總喜歡聽端妃彈琵琶,不諳世事,打心底裡把端妃當做自己的姐姐,「端姐姐」「端姐姐」的叫來叫去。
可不知什麼時候,華嬪死了,取而代之的是對端妃有著無盡恨意的華妃,「端姐姐」這個稱謂也早就消失了,「賤人」代替了「端姐姐」。
齊月賓,你高興了吧,就算你死了,我還是高興不起來,我對你竟有著深深的歉意,後悔當初對你做的一切。
不知怎地,我像發了瘋似的,大聲叫道:「齊月賓,你不準死,沒有本宮的同意你不準死,本宮還沒有折磨夠你。」
原本富麗堂皇的宓秀宮在我眼裡變得醜陋不堪,我又想起十七歲的慕容世蘭第一次跨進披香殿時,發自內心的讚歎「哇,端妃娘娘的宮殿真漂亮,以後我也要住這麼漂亮的宮殿。」是啊,我夢想成真了,宓秀宮多富麗堂皇啊!齊月賓,你真可惡,連死也不放過我,我或許真的會對你愧疚一輩子。
點名簿 2016-3-25 22:49
☆、初遇秀女
作者有話要說:
最近宮中可謂「熱鬧非凡」,大事不斷,先是安陵容懷孕,接著是大封後宮,又是端貴妃逝世,再是沈眉莊產下柔靜帝姬,最後是以三年一度的秀女大選落下了帷幕。本以為沈眉莊這胎定會產下一位皇子,但是柔靜帝姬的誕生讓我高興不已,一個帝姬而已,不足以為患,現下就等著漣貴嬪的好消息。
漣貴嬪就是從前的安芳儀,這次特意則了「漣」字做她的封號,安陵容倒很是喜歡。今天正是秀女大選的日子,聽聞此界秀女出眾者較多,我不免產生些好奇之心,本想和漣貴嬪、曹昭容一起去瞧個究竟,怎料安陵容動了胎氣,太醫吩咐要靜養,所以此番就讓其好好休息。
此次秀女們若沒有輪到,就在長春宮中候著,因為人多,所以說哪位秀女出色就能一覽無遺。我前腳剛進長春宮,小太監剛想出聲,卻被我一個眼神給止住了,本以為只有我和曹昭容好奇,不料有人趕在我們前面。
宮中的秀女都一個個地都跪在地上,祺貴嬪冷笑了幾聲:「你們這些秀女一個個本宮都瞧著是狐媚樣兒,記住,倘若你們有人有幸入選,最好給我小心點,本宮最瞧不得有人跟本宮爭寵。若有,休怪本宮不客氣。」我和曹琴默對視了一眼,曹琴默輕笑了一聲:「娘娘,這祺貴嬪也忒囂張了吧,她就算家世好,但也犯不著動眾怒吧。」
「姐姐這可就說錯了,這祺貴嬪後面的人可是有這個資本犯眾怒的,就憑她是純元皇后的妹妹。」
說話的人正是昌嬪,昌嬪是皇上的親表妹,素來為人清高,卻與我的性子有幾分相似,昔日她的父親也曾是堂堂正三品官員,卻又無辜受貶,和我慕容家卻又異曲同工之妙,只不過父親和哥哥是活該,居功自傲,哪能不下場慘淡?因著這原因,昌嬪倒是常來宓秀宮,和世芍的關係倒也不錯。
我心知肚明,蘊蓉說的是什麼卻也只是笑著。此次的秀女不知真是膽子小,還是有籌謀,竟都鴉雀無聲,俯首稱臣。正當祺貴嬪得意時,乍然有一位秀女站了起來,字正腔圓地說:「娘娘此言差矣,宮中妃嬪都是以德服眾,娘娘既身為貴嬪,乃一宮主位,應該以德對他人,怎能出此狂言?若今後有人在宮中妖媚惑眾,要管也是皇后娘娘管,再不濟也有淑妃和賢妃,怎會輪到娘娘頭上?」
祺貴嬪氣的一時說不出話來,我卻拍手叫好。小太監急忙說道:「眾秀女還不快給賢妃娘娘、曹昭容、昌嬪小主請安?」一眾秀女聽了,急忙行禮,我示意她們起來。
我直接忽略了祺貴嬪,倒是對那位秀女很是感興趣,我問她:「你是哪家的秀女?叫什麼名字?抬起頭給本宮看看。」
她抬起頭,不卑不亢道::「臣女的父親是吏部尚書,閨名是上官雲軒。」家世倒是上上乘,長相雖比不上淑妃和我,但卻有一番江南女子特有的韻味,令人眼前一亮。曹昭容問道:「你可讀過什麼書?」
她回答道:「臣女不才,略微識得幾個字。」「識得幾個字?」我玩味道,「剛才聽你伶牙俐齒,句句有理,可不像沒讀過書的人說出來的話。」
她微微一笑:「賢妃娘娘果真說的一針見血。臣女當真是愚笨了,妄想欺騙娘娘。」
我笑瞇瞇地對她說:「這又怎能怪你呢?人人都說女子無才便是德,若真是讀了太多書,也並不是什麼好事,若是你精通詩書,倒是極好的,咱們皇上就是喜歡才女,你瞧瞧淑妃便知曉一二了。本宮和你有眼緣,這簪子便當做見面禮了,禮輕情意重。」說著,我便拔下了頭上的玫瑰簪子,遞給了她。
旁邊的秀女都眼紅極了,這上官雲軒倒是看不出她是喜還是懼,只是依理謝了恩。祺貴嬪見我示其若無物,便說道:「賢妃娘娘當真是極大方的,與這位秀女不過是泛泛之交,就捨得送她簪子。」
我淡淡的說:「怎會是泛泛之交?咱們今後還有的好見面了,祺妹妹若是想和上官妹妹說說話,不妨再等上幾日,想必定能讓妹妹如願以償。姐姐還有事,就先走了。」
出了長春宮,昌嬪說道:「娘娘有十足的把握,這上官雲軒能入選嗎?」我收起笑容,把玩著剛摘下的芍葯,說道:「若光憑她的長相,或許入選的可能性還不算太大,但是她的父親是從一品的文官,為官清廉,皇上怎能不拉攏她一家?如今宮中得寵的人中,大多家世不高,昌嬪你雖是皇上的表妹,但是家道中落,終究抵不過祺貴嬪。我拉攏上官雲軒,是要擴大我們的勢力,疑人不用正是這道理。」昌嬪正色道:「謝娘娘賜教。」
「昭容,漣貴嬪的胎安的怎麼樣?」我隨口問道。曹琴默回道:「回娘娘的話,漣貴嬪最近身子好了許多,胎氣也穩了,而且……」她壓低了聲音:「太醫說這胎十有□□是男胎。」
我不經意瞥見了昌嬪握緊了手中的帕子,笑道:「是嗎?但是這宮中的孩子能生下來本事不大,若能把這孩子養大才真真是本事。曹昭容,你去長楊宮一趟,囑咐漣貴嬪好好安胎,不要吃不該吃的東西,日日都得把脈。」曹琴默稱是,便扶著音袖的手朝長楊宮走去。
我看了看昌嬪,有些無奈的說:「蘊蓉,莫急。你進宮才一個多月,身孕遲早都會有的,這安陵容進宮都這麼多年了,淑妃的朧月帝姬都這麼大了,她才懷孕。」
昌嬪握緊了帕子,不甘心的說:「嬪妾不甘心,安陵容身份低,卻凌駕於嬪妾之上。」我看著蘊蓉,勸解道:「漣貴嬪進宮時只是區區一個選侍,進宮快三年了,才熬到一個嬪位,甚至連封號也沒有,哪比得上你?這麼多年過去了,一進宮就是有封號的嬪位的人只有我們兩,再說了,皇上是你的表哥,一家人,對你總是比別人要好得多。」昌嬪這才破涕為笑,急忙扶著侍女的手,回到了燕禧殿。
☆、新人封號
「世蘭,朕有件事要跟你說,你千萬別生氣。」
剛剛用過午膳,玄凌正手把手的教綰綰寫字,乍然間卻冒出這一句話。我示意乳母把綰綰抱下去,對玄凌說道:「皇上有什麼話便說吧,臣妾揣摩著,莫不是皇上又要納妃子了?」玄凌尷尬的笑了笑:「世蘭你當真是料事如神。」我一撇嘴,有些不滿道:「那世蘭還真得多謝皇上誇獎,只是皇上,這選秀才剛剛結束,您就迫不及待的要納妃子,真真是讓妃子們心寒。」
玄凌拍著我的手,解釋道:「世蘭,如今赫赫與大周勢不兩立,赫赫首領如今要求議和,還主動把他的女兒,大妃嫡出的文柔公主嫁與朕,朕豈能不允?只是可憐了你們這些妃子,文柔公主性子高傲,怕是會給你們氣受,你們還得多擔待。」我聽了,微微點了點頭,問道:「皇上乃是明君,怎能把兒女私情放在心上?只是臣妾想著,文柔公主身份高貴,這該給什麼位分呢?我朝的秀女進宮之多不過給一個正五品的嬪位,但是……」
玄凌笑道:「朕這一點早就想到了,朕打算給其正三品的妃位,為三妃之首,再給個封號,平字如何?」我掩著帕子,笑道:「臣妾雖不精通詩書,但瞧著這平字當真是極好的,也好讓赫赫首領知道,皇上無意再起鬥爭,希望和平。再者也可提醒這文柔公主作為皇上的妃子要安寧,平和。
我對玄凌說道:「皇上,這文柔公主的先下定了,而這屆秀女共入選14人,臣妾和淑妃協理六宮,已經把這位分和宮殿安排好了,皇上請過目。」玄凌粗略的看了看名單,很是滿意:「不錯不錯,這次安排的朕很是滿意,不像皇后安排的朕要修改。不過就是這上官雲軒為何給正五品的嬪位,還有封號『懿』?她家世就算很好,但也不是無人可比,何必給她這麼高的位分呢?」
我喝了一口茶,緩緩道:「臣妾瞧著這上官雲軒是個極懂事的人,又精通詩書,臣妾很是喜歡她。
再者說,她的父親又是出了名的清官,臣妾知道後宮與前朝息息相關,因著上官雲軒的家世在這屆秀女中最為出色,又合臣妾的眼緣,故而如此安排,皇上可有不滿?」玄凌略微一沉思,隨而說道:「沒想到世蘭如今考慮事情倒是很周全,朕還真得對你刮目相看。罷了罷了,就按照這單子來安排吧。還有些折子沒批閱,朕先回儀元殿了。」我微微蹲下身子:「臣妾恭送皇上。」
玄凌走後,我剛想歇息會兒,卻看見曹琴默帶著溫儀帝姬走了進來。溫儀現在已經九歲了,眉眼間頗有曹琴默當年的風采,我心生喜愛之意,笑著對溫儀說:「溫儀,你怎麼來了呀?要不要和綰綰一起去玩?」
溫儀點了點頭,我示意素心把溫儀帶下去。
曹昭容對我說道:「娘娘,嬪妾這次聽說赫赫首領的女兒要被皇上納進後宮?」
我笑著說:「你消息倒是靈通,皇上剛剛還與我說起這事兒,說要封文柔公主為正三品平妃,為三妃之首,人家還真是一步登天。不過你早就失了寵,文柔公主進宮,又關你何事?」
曹琴默訕訕道:「嬪妾是為娘娘擔憂。」
「好一個擔憂,曹昭容,你到底找本宮有什麼事?別跟本宮打擦邊球。」
我有些惱怒地說。曹琴默低聲說道:「太醫方才稟告,漣貴嬪的胎又不穩了,說怕是要早產。」我眉頭一皺,不滿道:「怎會要早產?當初淑妃懷綰綰時,是因為多思多慮,才會早產,可是安陵容吃好穿好,皇上又時常去看她,怎會有早產的跡象?」
曹琴默瞧了瞧我們四周並無人伺候著,說道:「陳太醫說漣貴嬪曾經用過麝香,才會導致胎氣不穩。」我緩緩說道:「早產的孩子不過是身體弱些,好好調養著,倒也無大礙。你就去跟陳太醫說,能拖一日是一日,不到千鈞一髮,斷不可讓安陵容生產。」曹琴默連連稱是,便告退了。
世芍走了進來,撅著嘴巴,心疼道:「姐姐一定過得很苦吧,明明不是自己的胎兒,卻要費盡心力來保住它,到頭來不過是一場空。」
我笑道:「這宮中的女子不都是如此嗎?年輕時拼恩寵,年紀上去了,便要拼子嗣,姐姐沒福氣,沒有自己的孩子。人人都能生,可就本宮不能生。漣貴嬪的孩子是她的,但是本宮協理六宮,若是她的胎兒出了事兒,姐姐難辭其咎。本宮無兒無女,卻也登上了四妃之位,與生了三個孩子的淑妃平起平坐,也滿足,現在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保住如今所擁有的一切,不能讓這美好的一切變為一場夢。」
作者有話要說:
☆、好一個一箭雙鵰
「姐姐,今天這宮裡好熱鬧啊!人來人往,絡繹不絕。」
世芍年少氣盛,耐不住寂寞,故而說了此話。我笑道:「今天可是新人入宮的日子,宮中的那些妃嬪為了拉攏新人,可都在賞賜東西,哪能不熱鬧?再外加一個來自赫赫的平妃,出身顯赫,連皇上都賞賜了許多東西到平妃的秋梧殿,那些妃嬪多會見風使舵,哪能不送?這宮中啊,歷來就是『只聞新人笑,不聞舊人哭』。」
我笑道,每三年一次的秀女大選,花掉的銀子可不少,處處要打點,還要賞賜人東西。
「娘娘,延禧宮平妃娘娘求見。」小吉子恭恭敬敬地說道。
我一挑眉,說:「快讓平妃進來。靈芝,看茶。」我雖早已料到平妃定是美貌非常,但百聞不如一見。平妃不似宮中的妃嬪都是溫婉賢淑,她年方十六,倒是很有一股俠氣,與其父皇很是相似。平妃微微一福:「臣妾平妃赫赫•文柔拜見賢妃娘娘。」「起來吧,都是自家姐妹,無須多禮。」我和顏悅色地說,「靈芝,扶平妃起來。」
平妃坐了下來,笑著說:「臣妾方才瞧見賢妃娘娘送給臣妾的虎皮,那張皮,當真是極好的,毛色極為正宗,一看就是稀奇的東西。臣妾在謝過賢妃娘娘。」
說著,便要站起來行禮。我擺了擺手,說道:「本宮剛剛都說了,都是自家姐妹,不用多禮,平妃不必如此守著禮數。那張虎皮本宮放在庫裡也是無用,只白白的佔著地方,本早想送人,可宮中的這些妃嬪膽子都小的很,看見這東西都嚇得不得了。正巧了,本宮想著平妃你定會喜歡著虎皮,就借花獻佛了。」
平妃喝了口茶:「這張虎皮臣妾年幼時彷彿見過,記得當時很是喜歡,去求父皇把這張皮賜給本宮,可父皇說這是獻給大周皇帝的東西,怎麼也不肯給本宮。可世事難料,這張本宮夢寐已久的虎皮終究還是到本宮手上了。只是臣妾很好奇,宮中妃嬪多是喜愛奢華之物,而這張虎皮煞是可怕,娘娘倒是不怕?」
我淡淡的說道:「本宮出生將門,幼時還曾隨爹爹和哥哥去打獵,怎會怕這些東西?平妃你雖是赫赫的公主,可是一進宮門深似海,以往的日子不復存在,就拿本宮來說,進宮這麼些年,本宮騎馬的次數寥寥可數。」
平妃微微蹲了下身子:「多謝娘娘賜教,臣妾就先行告退。」
我微微點頭。平妃走後,世芍有些詫異:「長姐,平妃來宓秀宮作甚?」我不置可否:「不為別的,就為了來謝謝我的賞賜。倒是為難了她,出身顯赫,位分卻在我之下,真是怪可憐的,世芍,你可別惹著她,依我看,若是這平妃肚子爭氣,貴妃之位非她莫屬。」
「貴妃?娘娘未免太看得起平妃了吧。」
說話之人竟是身懷六甲的漣貴嬪,世芍連扶她坐下。我說道:「皇上只給文柔公主一個妃位,已經是不幸中的萬幸了,就憑這文柔公主的家世,誰能比得上?就算皇上廢了鳳儀宮那位,扶持文柔公主上位,誰有能說個『不』字?你呀,別管這麼多事兒了,好好在宮中修養才是該做的事兒,只要你生下這孩子,三妃之位保準有你的一席之地,若是多思,萬一這孩子保住了,什麼都是妄想。」
漣貴嬪點頭稱是,只是有些後怕道:「娘娘,嬪妾怕的就是萬一嬪妾生育後,皇上把這個孩子給平妃撫養,嬪妾實在是害怕。」我安慰道:「皇上怎可能如此做?你現在怎麼說都是一宮的主位,生下孩子後,便能蒞臨九嬪之位,位分只不過比文柔公主低了一點兒,況且你又比文柔公主資歷深,宮中位分既高,又無子嗣的妃嬪可不只文柔公主一個。再說,連皇上都承諾,這孩子由你自己撫養,你還怕些什麼?」
漣貴嬪感激萬分:「聽了娘娘一席話,嬪妾果真是放心了。」我突然心中閃過一個念頭,問漣貴嬪道:「你在長楊宮宮中安胎,又怎會想到這孩子可能會由平妃撫養?本宮不是囑咐過你,不要多思多慮嗎?」漣貴嬪如實說道:「嬪妾謹遵娘娘的意思,在宮中安養,只盼望這孩子能夠平安來到世上。只是今個兒上午看見有好些人捧著東西,路過長楊宮,一時好奇,便問了寶鵑她們是去哪個宮?」
「而寶鵑就說了這些人是去平妃的延禧宮?還說了些類似於皇上很看重平妃的話?」我插嘴道。漣貴嬪稱是:「嬪妾聽寶鵑這麼說,心中總有些疙瘩。恰巧與嬪妾同住一宮的喬小儀來看望嬪妾,說著說著,喬小儀便偷偷告訴嬪妾,嬪妾這一胎生下來後十有□□是由平妃撫養,還羨慕嬪妾的好福氣,孩子能夠由身份高貴的平妃撫養。嬪妾進宮這麼些年,好不容易有了個孩子,怎捨得讓這孩子任別人做母妃?」
聽了漣貴嬪的話,我終於知道了事情的緣由。漣貴嬪這一胎胎氣不穩的消息怕是讓皇后知曉了,但皇后明著不好動手,就只能暗中動手。喬小儀是皇后的人,如今看來,怕是連漣貴嬪的貼身宮女寶鵑都是皇后安排的人,兩人一搭一唱,漣貴嬪心思細膩,難免會想得太多,孕婦又切忌多思多慮,若如此下去,安陵容此胎定是不保,而我看顧安陵容的胎,若是她出事,我也免不了受罰,好一個一箭雙鵰。
若是安陵容去質問玄凌,只會落得失寵的下場,再無東山再起的一日,皇后又能除掉一個眼中釘,還當真是一個好計策。只是皇后算來算去,就是忘算我早已和玄凌說過,安陵容可以自己撫養自己的孩子,真是失策。朱宜修,你還真看得起我慕容世蘭啊。
點名簿 2016-3-25 22:53
☆、虛驚一場
聽剪秋說,皇后近來身子不適,便把後宮的那些事兒都交給了我和淑妃來處理。我本就對處理後宮之事甚是擅長,本應游刃有餘,可漣貴嬪生產在即,少不得得多多打點。若只是這些事兒倒也罷了,可那平妃也是愛找茬的傢伙。進宮才多久,不就是仗著家世高和位分高,幾乎把宮中的那些人都得罪了。
首當其衝的便是淑和帝姬的生母欣妃,欣妃心直口快,與我是同一年進宮的,可熬了這麼些年,總算是熬到了妃位,可這平妃年紀輕輕便就是三妃之首,又無生養,自然欣妃是對她有些不服氣。若是換做旁人,對於欣妃的冷嘲熱諷也就算了,可這平妃性子倔得很,偏就仗著她三妃之首的位分,處處針對欣妃,搞得欣妃苦不堪言,只得找淑妃訴苦。
若平妃只是和欣妃不和,我倒也可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罷了,可平妃在這後宮中,上至欣妃,下至最末等的宮女、太監都得罪了個遍,害的我和淑妃只能處處替她善後,搞得火冒三丈,卻礙著皇上對其的寵愛,有苦只能嚥下去。
好不容易最近幾天平妃終於太平了,就在我和綰綰用午膳時,平妃的貼身宮女宛月又來了。綰綰也是會心疼人的,看到近來我總是為平妃善後,很是心疼我,於是見到了宛月沒好氣地說:「宛月,你又來宓秀宮幹什麼?是不是平妃又和誰吵架了?要母妃去善後?」我點了一下綰綰的額頭:「綰綰,你得叫平妃娘娘為平母妃,不准沒大沒小的。」綰綰乖乖的說::「好好好,綰綰聽母妃的,母妃先忙著,綰綰去找雲霏姐姐去玩,靈芝,跟本帝姬走。」
我吩咐宮女把午膳收走,一邊問宛月:「宛月,你家小主又怎麼了?是不是你家小主又和誰吵架了?」也不怪綰綰一看見宛月進來,就認為平妃闖禍了,這些日子宛月來宓秀宮都是為了她家小主,曹昭容還曾笑說,宛月除了延禧宮最熟的宮殿就是我的宓秀宮了,都當自個兒宮殿跑了。
宛月慌慌張張地說:「娘娘,不好了,您快去長楊宮的景春殿吧。」
「景春殿?」
我心中有不好的預感,「那不是漣貴嬪的宮殿?漣貴嬪出了什麼事兒?」宛月低下頭,支支吾吾,不說出個所以然來。我真是恨鐵不成鋼啊:「宛月,你快說啊。你不說,本宮怎麼幫你們小主啊?」宛月斷斷續續地說著。
從宛月的話裡,我終於明白了是怎麼一回事兒。平妃打小就是被父皇、母后寵大的,一直就是刁蠻成性,如今到了紫奧城來,人生地不熟,而且又有許多妃嬪位分比她高,自然是有些不習慣。今日上午,她在回延禧宮的路上,結果迎面碰上了祺貴嬪和喬小儀,平妃身份高貴,有些看不起位分比她低的妃嬪,對祺貴嬪和喬小儀態度就是不怎麼好。不知怎地,三個人吵了起來,喬小儀口口聲聲說要讓她宮中的主位漣貴嬪給她討回公道,我家主子自認為沒有過錯,便去找漣貴嬪,我家主子口氣有些不善,搞得漣貴嬪動了胎氣,羊水都破了。
最怕的事兒終於來了,本來安陵容的胎就不穩,後來好生養著,太醫說只要保持心情平和,便無大礙了。現下想來,怕也是鳳儀宮那位的計謀,她估計也是怕著平妃身後的赫赫,想借她的手除掉了安陵容的胎,再把平妃也除了,那她皇后的位子就穩了。皇后和安陵容還真是不睦,幾次三番想讓她滑胎,而且每次都妄想一箭雙鵰,也就只有平妃才會上皇后的當啊。
等我匆匆趕到景春殿時,就看見平妃手足無措地站著,她一瞧見我來了,立馬迎了上來:「娘娘,臣妾該怎麼辦?臣妾不是有意要和漣貴嬪起衝突的,臣妾不曾想害漣貴嬪的孩子啊。」我安撫道:「本宮知道,平妃你先別著急,先回延禧宮去,你在這只會添亂。」平妃點頭稱是。
雖然說安陵容平時與妃嬪關係不怎麼好,但是在安陵容生產期間,還是來了許多妃嬪,位分在貴嬪之上的都進內殿了,而位分低的人則在殿外等候。我聽到的只有一陣陣撕心裂肺的叫聲。欣妃低聲說道:「這漣貴嬪還真是沒什麼福氣,還不容易懷了這胎,卻是難產,我倒是也好奇了,怎好好的突然就生產了?」喬小儀憤憤道:「還不都是平妃娘娘,和漣貴嬪吵了起來,結果貴嬪就動了胎氣。對了,這平妃人呢?怎瞧不見她?」
喬小儀聲音煞是尖銳,聽著我火氣「蹭蹭蹭」地上來,我沒好氣的說:「是本宮讓平妃先回延禧宮的,既然是平妃讓漣貴嬪動了胎氣,平妃在這兒,漣貴嬪總是心懷不滿,怎能好好生產?倒是喬小儀,彷彿你的位分還沒到貴嬪吧,怎在內殿?還不快出去?」喬小儀訕笑道:「回娘娘的話,嬪妾知道了,多謝娘娘賜教。」說完,便就走出了景春殿。
一位穩婆走出房間,在我耳邊低語:「娘娘,漣貴嬪難產,萬一大人孩子只能保一個,該怎麼辦?」我說道:「大人小孩都要保,沒有什麼萬一,還不快去。」穩婆稱是。我有些著急:「素心,你去看看,皇上怎地還沒來?你去儀元殿瞧瞧。」
還真是「說曹操曹操到」啊,我話音剛落,玄凌便走了進來,神色匆匆,想來也是聽聞漣貴嬪難產,才趕來的。玄凌三急火燎的問我:「漣貴嬪現下怎麼了?」
我低聲說道:「方纔穩婆說了,漣貴嬪是難產。臣妾敢問一句,若真到千鈞一髮,大人孩子只能保一個,皇上要保誰?」玄凌顧左右而不言他:「這事兒等到了千鈞一髮時再說,傳朕旨意,晉漣貴嬪為昭媛。」其實,不管生孩子的是誰,皇上在自己的龍裔和妃嬪面前,只會選擇孩子,不可能選擇妃嬪,我還在幻想什麼?
不知過了多久,終於傳來一陣嬰兒的啼哭。穩婆跑了出來,高興地說道:「奴婢恭喜皇上,漣貴嬪誕下一位皇子,母子平安。」
作者有話要說:
☆、淑妃心機
安陵容平安生下了玄凌的皇三子,我終於長長的舒了一口氣。可耳畔總是想起曹琴默說的一句話:「娘娘,宮中的孩子生下來還不算太困難,可是是否能夠平安長大,這裡面的學問可大著呢!」
是啊,這個孩子在安陵容腹中時,便就飽受折磨,就算是生了下來,可是啼哭聲也輕的不行,就如同當初剛抱來宓秀宮的綰綰。
但唯一不同的是,綰綰是女孩子,對於皇后來說,沒有任何威脅,所以皇后對綰綰還算得上是不錯。而安陵容的生的卻是男孩,可是會擋著皇后的養子——大皇子的登基之路。就算皇后出於種種原因沒有下手,安陵容進宮這麼多年,得罪的人可不亞於平妃,在這宮中,最怕還不就是「笑裡藏刀」?
但還真是「好事不來,壞事成雙。」
正當我還苦於如何保護三皇子時,在三皇子滿月之時,這個本是安陵容大出風頭的好日子,平妃竟當眾宣佈自己已懷孕三月,眾人皆一片嘩然,玄凌的子嗣一向是稀少,當場便就龍顏大悅,安陵容當時的臉色就很難看。
若只是如此,倒也罷了,俗話說的話「沒有人比你的敵人更瞭解你自己」,我相信以皇后的性子,不會那麼輕易的讓平妃生下這個孩子,就算沒有皇后,還有其他的妃子,斷然不到我下手的日子。
可那平妃看似很好掌控,沒什麼心機,但她說自己是初次懷孕,許多事兒還不懂,希望能夠讓皇后看顧這胎。當即玄凌就答應了,我瞧著皇后那神情,怕是頭風又要犯了,真真是有趣極了。
話雖如此,但我有一種預感,若平妃真是沒什麼心機的話,那她後面一定會有一個軍師。若是這樣,倒也算是好辦,她充其量只是一個「槍手」,不足為患。可若是這一切只是平妃自己的意思,那麼事情就難辦了。
那麼她應該是知道皇后並不像表面那麼賢惠,才會出此招數,畢竟若是她此胎不保,皇后難辭其咎。而且還是針對這我來的,應該是知道我不會放過這一個好機會的,若是能夠讓她這胎保不住,不僅可以保住自己在宮中的地位,又可以置皇后一個「看顧不嚴」的罪,何樂而不為?
想到這兒,我真真是嚇出了一身冷汗,想不到如今我沒了顯赫的家世,有的只有哪日不知道就消失了的寵愛和養女綰綰,沒想到還是有人視我為眼中釘,肉中刺,若是此事我真中了圈套,那麼我苦心經營的一切全都完了,當我把這些猜想都告訴曹琴默時,她皺緊了眉頭,苦思許久,才有些不敢肯定地說:「若是娘娘的猜想是真的,那麼嬪妾揣摩著,平妃後面恐怕真的是有人,這人應該是淑妃,在這宮中,和娘娘有過節的,又有這心思的的,只可能是皇后和淑妃,既然皇后在這件事上是受害者,那麼在後面操控平妃的也只能是淑妃,淑妃此舉怕是想要分解娘娘手中的勢力,平妃論家世,論相貌,皆是上上乘,淑妃與其結交,應該是想培養自己的勢力。」
「培養勢力?恐怕是養虎為患吧。」我冷笑著說。「養虎為患?娘娘的意思是……?」我對著曹琴默低聲說了幾句話,曹琴默顯然是明白了我的話中意,連連點頭,低頭稱是,便就去安排了。
「母妃,什麼是養虎為患啊?」不知什麼時候,綰綰進了內殿,我看似漫不經心地瞧了綰綰的乳母一眼,示意她下去。「綰綰,今個兒怎麼不去長春宮找溫儀去玩?你不是總吵著說在天巧殿裡很無聊嗎?」
我笑瞇瞇的問著綰綰。「母妃,本來我是打算去長春宮找溫儀姐姐玩的,可走到一半時,陳姑姑說今個兒風大,讓女兒回來,省的著涼。」綰綰如實相告。
我心中有些警醒,繼續套綰綰的話:「綰綰,那你在去長春宮的路上,可有遇見什麼人?」綰綰想了想:「綰綰在路上遇見了曹母妃,問她去哪裡,曹母妃說是母妃找她。綰綰還覺得好奇怪,當時姑姑的表情似乎不對頭。」
原來如此,總覺得宓秀宮中有內應,一直查不出來,甚至還查到了素心身上,原來問題出在綰綰的乳母上,彷彿這位陳姑姑是淑妃的人啊,本以為淑妃當初是不放心綰綰在宓秀宮才會派乳母過來,原來是內應啊。在我身上套不著便宜,便從綰綰身上下手,好一招啊,甄嬛,我還真是自愧不如,連自個兒的女兒都能利用。
我讓素心把綰綰帶下去,心裡面煩得很,如今淑妃已經徹底和我決裂了,畢竟我們曾經的合作也只是各取所需,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我還是過河拆橋的人,淑妃恨我也是情理之中的事,而皇后如今是坐山觀虎鬥,不動聲色,此屆秀女出色者眾多,例如撫遠大將軍之女白茜瑤,生的是柔情似水,一雙眼睛似乎會說話似的,可惜一點也沒有將門的風範,目前是眾秀女中位分最高的小媛,她的父親在朝中頗得玄凌器重;都察院御史嫡女伊挽縈也是個不能小瞧的主,頗有沈眉莊當年的風範,沉穩大氣,也是在新一屆秀女中第一個承寵的,目前已經被玄凌晉封為嬪位,封號『安』,倒是和安陵容的姓氏撞上了,聽聞因著這個字,安陵容曾很是不滿;最後,就是編修學士庶女周闕,雖是庶女但是卻頗得其父寵愛,恐怕也不是好惹的,目前位分尚是才人。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連發兩章,第一章來了。
☆、勢力擴大
淑妃派來的陳姑姑被我隨意找了個源頭便就打發走了,綰綰曾經問我為什麼?我有苦說不出,只能一笑帶過,新進宮的秀女中,主動拉攏我的便是周闕,周闕人長得美,可心機也深不可測,她娘家世低,只是她爹的小妾,自幼就是在姨娘們的冷嘲熱諷中長大的,故而養成了這種性格,她的性格說白了就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雖然不好掌控,但是和她說話一點即通,倒也是不可多得的人,若能和其不為敵,倒也是上上之選。故而,對於她的主動拉攏,我既沒有標明態度,也沒有拒絕。
白茜瑤長的看起來是個極為柔美的女子,但卻是個有主見的人,對於淑妃的拉攏只是淡淡的,一副無所謂的樣子,但淑妃就是淑妃,不愧是當年能扳倒我的人,竟去求了玄凌,說白小媛頗合她的眼緣,希望能夠和其同住。玄凌起先倒也是不同意的,可耐不住甄嬛的軟磨硬泡,還是允了,看來白茜瑤遲早還是會被淑妃拉攏成功,這個人還是得早早的防範起來。
平妃的孩子終究還是沒了,我倒覺得很是奇怪,依皇后的性子,斷然不會做出這麼傻的事,此事必有蹊蹺。當平妃和玄凌哭訴時,玄凌只是一味的安慰,卻不說要換她一個公道,著實令人尋味。當事發兩日後,傳來消息,延禧宮的宮女主動自首,說是她不滿平妃平日對於宮女動輒打罵,便就心生怨恨,才出此下策。莫說我不相信,就連綰綰對此都感到不可思議,連連說這宮女背後肯定還有幕後主使者。
我很欣慰,我的綰綰也長大了,終於懂了宮裡頭那些女人的心思。可我也有一絲絲的心疼,綰綰還這麼小,就懂得了這些見不上檯面的事兒,可宮裡頭比不上外頭,人人都是表面一個樣,裡頭一個樣,只是可憐了這些孩子們,小小年紀,便要經歷這些事兒。
安陵容的皇子被玄凌賜名為「予洬」,這名字倒是取得稀奇,只是不知道這孩子有有沒有這個福氣了,我可去瞧過幾眼,長的瘦瘦弱弱的,能不能活到週歲還是個問題啊!
昌嬪有孕,晉位德儀,那叫一個春風得意,可漸漸與我疏離起來了,看來她想是要自立門戶,還口口聲聲稱自己此胎懷的定是一個男孩,世上怎有肯定的事?我倒是盼著她此胎生下一個女孩,天隨我願,九月後,胡德儀生下了玄凌的六帝姬,取名為「和睦」。生產時胡德儀大出血,終被太醫診斷為此生不可能再有孕,胡德儀封了太醫的嘴,對外只是宣稱需要靜養,並無大礙。人人都道是和睦帝姬個子太大才導致胡德儀大出血難產,卻沒有人知道是我派人在其的催產藥中加了一味藥,就是這味藥導致了胡德儀大出血。和睦帝姬滿月,胡德儀晉位九品之首的昭儀,享妃位禮遇。
自然,我從不會認為自己對胡昭儀做的事是滴水不漏,至少她自己知道是誰害得她終身不孕,可惜沒有證據來指證我。這就叫做「一報還一報」,是誰在離間我和綰綰的母女之情?是誰幾次三番在明裡暗裡與我作對?別以為我慕容世蘭是個好人,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你若犯我,我加倍犯你。(
點名簿 2016-3-25 22:59
☆、頌芝之死,皇后的陰謀
頌芝死了,死在了長楊宮,聽宮女說,是上吊自盡的,還留下了一封遺書,這封遺書是安陵容身邊的寶珍偷偷塞給我的,遺書上只用血寫了八個斗大的字「皇后害死了端貴妃」。
齊月賓之死是皇后害的?她為什麼要這麼做?頌芝是知道了什麼才自盡的呢?難不成連頌芝的死都是皇后一手促成的?
這件事像個陰影籠罩著我,讓我百思不得其解。在頌芝死後的第六日,我去長春宮看望漣妃的予洬,安陵容終於在予洬滿週歲的那一天,被玄凌晉封為妃位,誰能想到,當初那個被人人冷嘲熱諷的小小的選侍,竟有封妃的那一日。予洬經過精細的照顧,身子早已不像剛出生時那樣孱弱,和普通足月出生的孩子並無區別,長的白白嫩嫩。
當我和安陵容談起頌芝給我留的那封遺書上寫著「皇后害死了端貴妃」時,安陵容神色很是不自然,吩咐寶珍把窗門都關好。我有些不解,卻只道是安陵容疑心病太重,繼續說道:「本宮覺得,端貴妃一定是知道了皇后某些秘密,不知漣妃你是怎麼想的?」
安陵容悄悄地對我說:「娘娘,臣妾之前在不經意間聽見皇后身邊的剪秋和繪春說,當初的純元皇后就是現在的皇后害死的。」
「是嗎?」我雖然很詫異,但也算不上驚訝,「朱宜修這個人對於自己的皇后之位極為看重,這位子被他人奪走,怎能不恨,況且這個人還是自己的親姐姐啊。可本宮好奇的是端貴妃怎麼會被皇后害死的,應該和這件事沒什麼關聯吧!」
安陵容說道:「臣妾聽到這消息時害怕極了,唯恐被剪秋她們發現,正準備悄悄走時,經無意間瞧見了端貴妃正在鳳儀宮前駐足,似乎剪秋看見端貴妃了。
聽了安陵容的一席話,我略微沉思了一會兒,如果說是這樣的話,或許事情就能說通,當年的純元皇后待人溫和,端貴妃很是敬仰她,而朱宜修為了自己的皇后之位,殺死了姐姐,自己從而成了繼後,而剪秋和繪春無意間說起這件事時,恰巧被端貴妃聽見,結果端貴妃又被剪秋發現,剪秋告訴皇后,皇后又設計把端貴妃殺人滅口。一切都是那麼的順理成章,可是我總覺得這些事似乎是太巧合了,怎麼偏偏剪秋只發現了端貴妃而沒有發現漣妃?是巧合還是詐?
我越想越暈,草草安慰了安陵容幾句,便就急急忙忙回了宓秀宮,召了目前已升為美人的周闕和曹昭容。
現在安陵容雖明裡是我這邊的人,但是一個人整日臨陣倒戈,有誰還敢相信?安陵容先是甄嬛那的人,又跑到皇后那兒,結果又主動投奔我,雖有疑人不用一說,但是我還是不能大意,要說相信,我還是相信曹琴默和周闕,曹琴默是因為除了我無人敢用她,只能一心一意的依附著我,寵愛沒有,家世沒有,有的只有一個女兒和才智;而周闕是因為目前根基尚淺,只是一個小小的美人,我想除去她,真是易如反掌。
聽了我說的情況,周闕、曹琴默倒是和我的想法出奇的一致,都認為其中有詐,斷然不能輕易地相信。安陵容身邊的寶珍是我安□□去的,寶珍說是說安陵容最近除了每日請安從不去鳳儀宮,但我還是將信將疑。
讓我煩心還有世芍的婚事,家中雖然姐妹眾多,但都早早地在家中顯赫之時嫁做人婦,唯有世芍這一ど女尚未出嫁,從前爹爹在世時,總是說要給世芍找個好婆家,才不算辜負世芍,可如今……我倒是不愁沒人娶世芍,如今我再度蒞臨高位,想巴結我的人倒也稱得上多,今個兒是這個朝廷大官的夫人來找我,明個兒又是朝廷命婦來找我,搞得我頭昏腦脹,但還是不得褻慢了她們,只得笑臉迎人,說些模稜兩可的話,世芍是我唯一一母同胞的妹妹,怎能輕易的嫁了出去?
總得尋個好人家,風風光光地嫁出去,為人正室,也好圓了爹爹的願望。這次新進宮的秀女們倒是有個是我家的遠房親戚,叫做慕容蘭雅,她的父親,也就是我的遠方叔叔,現在是護軍參領,職位稱不上高,卻是個油水極多的位子,巴結的人多得很,所以我這個名義上的遠方堂妹出手可真是闊綽,聽說平時打賞下人的錢財都能抵上一個普通宮女一年的俸祿,我對這遠方堂妹稱不上有好感,不過是泛泛之交。
作者有話要說: 更新了,哈哈,終於不用吊鹽水了
☆、秋閨怨女拭啼痕(一)
我坐在榻上陪著綰綰拼七巧板,雖是笑著,但還是不由得愣神,太后的話還在耳邊迴盪:「哀家瞧著你那妹妹已經十六了,你這個做姐姐的怎麼還不給她找門親事?不如哀家替她尋了門親事?」
太后說的話,我哪能不依,可在這京中年齡和世芍相仿的高官子弟不少,可我找人去打聽他們素日的品性,卻是一個不如一個,多半都是出入煙花之地,我又怎能放心世芍嫁給這種人。可若是太后做主,就算是那人再有不好的習性,世芍也非得嫁。這還算是好的,若是太后為了鞏固人心,把世芍嫁到什麼偏遠地方,也不是不可能的事,到那時我才要發愁,怕是連和世芍相見都成問題。
想到這兒,我不免憂心忡忡,卻發現世芍急急忙忙地衝進天巧殿,額頭上甚至還沁出了晶瑩的汗珠,我略微一皺眉,綰綰見到世芍這副模樣,笑呵呵地說:「母妃,你整天說綰綰不像個女孩子,不像良玉姐姐那樣文靜。可瞧瞧小姨,綰綰真是自愧不如。」綰綰最近總是跟著已經升為熙嬪的周闕學習三字經,說起話來總是一套一套的,我原本緊繃的臉也忍不住鬆弛下來,笑道:「綰綰這話可說得對,世芍別被你的侄女笑話,做事別總是風風火火的。」世芍卻顯得有些悶悶不樂,我感覺有些不妙,讓乳母帶綰綰去找溫儀帝姬去玩。
看見綰綰走了,世芍只一味地低著頭絞著絲帕。瞧見世芍這副樣子,我只覺得好笑,便打趣兒道:「世芍,頭再低下去小心磕到地上,別到時候還要姐姐去幫你傳太醫,那面子可就丟大了,有什麼時,跟本宮說說。」世芍一向不愛哭,總說女孩子哭哭啼啼地煩得很,可如今卻是紅了眼眶:「姐姐,今天太后召了我過去,說想要把我嫁給青海瑞安郡王,來問問我的意思。」
我心中一緊,果然太后是在打這個主意,依舊面不改色地問道:「那你怎麼回答的?」世芍道:「我就跟太后說,這事兒我做不了主,我聽姐姐的。姐姐,你幫幫芍兒吧,我不想嫁給那什麼郡王。」
我又何曾想讓世芍遠嫁,若是此事一成,世芍此後與我相見的次數怕是寥寥可數,我心中有些惱火,好一個太后,竟想出這樣的法子來鞏固人心,想到這裡,我還是安慰世芍:「芍兒,其實這也不失為一門好的親事,若你嫁給青海瑞安郡王,那你就是他的王妃,地位超凡……」還未等我說完,世芍便就打斷了我的話,一句話脫口而出:「那姐姐當初就想進宮了嗎?」
我一愣,隨即釋然了,爹爹曾說過世芍的性子是和我最相似不過的了,當初我進宮也是百般不願,皇上早已大婚,憑著我這番家世、容貌,竟只能為人妾室,誰會願意?可到頭來,這麼多年在宮中起起落落,經歷了幾番波折,終究還是熬到了四妃之尊位。世芍正如當年未出閣的我,只願能覓得一如意郎君,夫妻恩愛,琴瑟和諧。
我瞧著這瑞安郡王也是極出色的一個人,況且又無妻妾,世芍若真的嫁與他,倒是有些高攀了。世芍被我盯得有些不好意思,吞吞吐吐地說:「姐姐,不是瑞安郡王不好,而是芍兒有意中人了。」原來如此,到頭來不過是因一「情」字,我故意板起臉來:「芍兒,那你那意中人是誰?」世芍頭低得愈發低了,「是平陽王。」平陽王,玄凌的幼弟,也是一青年才俊,雖然比不上清河王名聲在外,卻也是飽讀詩書。況且他的生母順陳太妃也是宮女出生,若是芍兒嫁與他,想必順陳太妃也不會不滿意這門親事。
我拉著芍兒,笑著說:「走,陪姐姐去慈安宮一趟。」宓秀宮距離慈安宮也稱不上遠,慈安宮是太妃們居住的地方,和太后居住的頤寧宮比鄰而居。剛走到慈安宮外,便瞧見了平陽王從裡走了出來,他看見我和世芍,微微一愣,朝我行了一禮:「臣弟給皇嫂請安。」我微微一頷首,道:「平陽王不必多禮,都是一家人。」不過與玄汾隨意聊了幾句,他便告辭。待玄汾走遠了,芍兒才收回了戀戀不捨的目光,讓我忍俊不禁。
作者有話要說:
☆、秋閨怨女拭啼痕(二)
順陳太妃其實並不美,但是卻有著她獨有的淡雅,說話總是柔聲細語的,不似太后總是會在不經意間露出威懾他人的氣勢。進入了內殿,我和世芍照著禮數,恭恭敬敬地給順陳太妃請安。順陳太妃一擺手,笑盈盈地說:「起來吧。」
世芍看了看順陳太妃身上的衣裳,眼睛滴溜溜地一轉,說道:「太妃娘娘今個兒的衣裳的顏色倒是好看,看著料子應該是蜀錦吧!」順陳太妃呵呵一笑:「就你這丫頭有眼光,這料子啊,是老九給哀家尋來的。哀家瞧著這紫色倒是好看得很,便叫內務府的人做成了衣裳。」我掩帕一笑:「這紫色是好看,很是沉穩大氣,也就是太妃娘娘襯得起。」順陳太妃聽了我的話,倒是很高興:「今個兒賢妃和世芍倒是來得巧,老九前腳走,你們便來了。」
我接口道:「不過是巧合罷了,臣妾彷彿記得,九弟今年都十九了,都到了娶親的年紀了,太妃娘娘可有合適的王妃人選?」太妃今天心情很好,聽了我的話,道:「哀家倒是有幾個人選,其中哀家最中意大理寺卿的嫡長女柳夢依,今年十六,聽聞琴棋書畫樣樣精通。」
我乍然聽見柳夢依的名字,心中一緊,她早已名聲在外,若是世芍和她爭,必輸無疑。心中是如此想,但卻還得順著太妃的話說:「柳夢依的名字臣妾倒也聽說過,很有才華的一個女子,家世也算不上低,倒是和九弟很是般配。但是呢,六弟如今還未娶親,若是九弟在六弟之前成親,似乎是於理不合。」
太妃聽了,點了點頭:「賢妃說的有道理,不過老六的王妃人選早已經定了,是沛國公家的長女尤靜嫻。」
我陪著太妃說了會話,瞧著快到了午膳的時間,便就與太妃告別,太妃還賞了世芍好些個料子。出了慈安宮,世芍便藉著賞花的名義與我分開,我看著世芍逐漸變小的背影,不由得深深地歎了一口氣。靈芝見我如此,也是默默不語,若不是皇上身邊的小廈子來傳話,說皇上要來我宮中用午膳,怕是我一時半會兒還不會回宓秀宮。
剛回宮中不久,玄凌便就來了,我還未行完禮,玄凌便就扶我起來。我笑道:「皇上可是遇到什麼開心事兒,可別小氣,說給臣妾聽聽,讓臣妾也樂一樂。」
玄凌道:「還不是為了這老六,之前讓他娶王妃,他偏就不肯。如今不催他了吧,他卻上了道奏折,求娶沛國公的長女尤靜嫻,朕允了,定在下月初八便大婚。」
我有些詫異,隨即便釋然了:「六弟的王妃定了,可皇上可別彼此厚非,可別忘了九弟還未娶妻,臣妾倒是聽聞順陳太妃很是中意大理寺卿的嫡長女柳夢依,皇上的意思又是如何?」
玄凌笑我道:「你呀,便就是聽風便是雨。如今老六的王妃還沒過門,你就急著給老九張羅,何必如此急呢?朕倒是記得你那妹妹十六了,怎麼不給她找門親事呢?」
我聽了這話,便心生一計:「臣妾妹妹的婚事臣妾哪裡做的了主?太后娘娘說了,她想把世芍指給瑞安郡王為正妃,這本是不錯的婚事。可是青海畢竟離京城太遠了,臣妾如今只剩下這一個妹妹,怎捨得把她嫁到那麼遠。」
皇上聽了,若有所思,次日便下旨封世芍為清顏郡主。不久後,便把世芍指給了玄汾為正妃,成全一對有情人。世芍曾問我為什麼皇上會成全她和玄汾,我笑道:「皇上唯一的一母同胞的姐姐真寧長公主就是為了保一方安寧而遠嫁涼州的,我如此一說,難免皇上會觸動心腸,將心比心,也會曉得我對你的不捨。況且順陳太妃中意的柳夢依雖然說家世不算是極高,但是她父親手中的權力可不小,皇上一向是多疑,又怎願意讓九弟娶她?」
PS:大理寺卿是正三品官,是掌握全國刑獄的最高長官,所以說,柳夢依的父親是官不高,手中權力卻是不小。
點名簿 2016-3-25 23:01
☆、寧為玉碎不為瓦全(周綰綰番外)
在這宮中誰不知我周綰綰最得父皇歡心,誰不知我的生母是被稱為「妖孽」的淑妃甄氏,又有誰不知我的養母是雷厲風行,說一不二的賢妃慕容氏?拿父皇的話來說,我的性格像母妃,長相有五分相似淑母妃。當母妃聽見這句話時,表情很是不自然,我就想起了從前聽宮裡人說,我的生母淑妃長得與純元皇后很是相似,莫不是父皇愛屋及烏?當時的我很是幼小天真,只以為只要討得父皇的歡心那便足以。直到我遠嫁赫赫時,我才知道當初母妃為了讓我無憂無慮的長大,付出了多少心血,我也知道了這後宮不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你想要活下去便要變得冷酷無情,當然這是後話了。
我七歲那年,一直與子嗣無緣的母妃竟然懷孕了,我有些害怕,擔心母妃不再像從前那樣愛我疼我,所有的心思都會轉移到小皇子身上。母妃察覺到我的心思後,並沒有說什麼,待我還似從前那樣,甚至比從前還好。終於有一天,我忍不住過母妃,有了小弟弟後還會不會如此愛我疼我,母妃聽了,也只是一笑置之。
乾元二十四年,時年三十二歲的母妃終於誕下她期盼已久的孩子,是父皇的皇四子,父皇大悅,為皇四子賜名「予瀧」,全宮愕然,。因為瀧」字帶「龍」,何況父皇也是先帝的皇四子,所以說宮裡人紛紛傳言,父皇有意立皇四子為太子。母妃知道這個消息後,並沒有什麼喜悅之情,反而皺起了眉頭,當即便傳旨讓漣妃和曹昭容來宓秀宮。我才知道,這個消息對於母妃來說並不好,這樣只會讓予瀧成為有心人的眼中刺肉中釘,之後的每一步都是舉步艱難,母妃甚至交出了協理六宮之權,只為了保全予瀧。
我十六歲下嫁,那時瀧兒已經成為了乾元朝第一位太子也是唯一的太子,而母妃也已經母憑子貴,晉封為皇后,瀧兒是名正言順的嫡子。我的婚事辦的很熱鬧,畢竟名義上我是皇后的女兒,其實我大可不必嫁去赫赫,只是情到深處早已經身不由己,我雖只見過赫赫太子一面,但早已一見鍾情,他亦如此。他做到了父皇不能夠承諾給母妃的事情,他今生今世只有我一位妻子,這又是另一個故事。
我周綰綰的一生沒有大起大落,母妃為了我費盡心思,只願我無憂無慮的成長。也是因為我投胎至皇家,我才能遇見我的有緣人,有幸和其相依相伴,直至白髮蒼蒼,天荒地老,還當真是無巧不成書啊。我生了兩女一男,大女兒嫁給了我赫赫的第一勇士,小女兒嫁給了瀧兒的皇長子為王妃,最終成為了母儀天下的皇后。人人都羨慕我周綰綰的一生,只有我很清楚的知道,我這旁人看起來完美的一生,是母妃所給予的,如果沒有母妃對我的呵護、教導,或許周綰綰只是一位平凡的公主,下嫁給一位算是出色的男子,和那些小妾們勾心鬥角,而不會成為日後赫赫人人尊敬的王后。
作者有話要說:
☆、人算不如天算
乾元二十三年,我終於再度有孕,因為已經三十出頭了,故而我對這胎很是小心,交出了協理六宮之權,只在宓秀宮安心養胎,甚至為了避免舟車勞頓,玄凌執意陪著我在宮中安胎,這一舉動可羨煞旁人,我又一次處在風口浪尖。乾元二十四年暮春,我生產時大出血,幸而有驚無險,最終母子平安,只是今生不可能再有孕了。這讓我也不免有些失望,畢竟人總是貪心的,有了一子還想要一女兒,湊成一對龍鳳呈祥。
坐月子的時光過得很快,在瀧兒的滿月禮上,玄凌給我的兒子,他的第四子取名為「予瀧」,意即湍急的流水,我對這個名字很是滿意,只是別人就不是這麼想了,為了避風頭,我不得不交出了協理六宮之權,終究還是有些捨不得,畢竟這可是一份好差事。
繼我以後,已晉為溫嬪的周闕也有了一月的身孕,皇后依例晉了周闕為從四品的芳儀,我請旨讓周闕入住宓秀宮,美名其曰照顧其的身孕。皇后既能落得輕鬆自在,豈有不答應的道理?待周闕懷孕已滿三月時,便搬至宓秀宮內的沐汐居,沐汐居是從前和敬夫人的所住之處,因為我的打壓,那裡的擺設自然是毫無突出之處,只是為著周闕的搬入,我才命人好生打掃,並且從庫裡拿出好些東西填入沐汐居,沐汐居才算是稱得上古色古香,別有一番風味。
周闕搬至宓秀宮的確一部分原因是我要照顧其的身孕,以免被人所害,更大的一部分人原因是如今我身邊有綰綰和瀧兒,難免會被有心人鑽了空子,周闕精通醫理,總能幫我一二。
說起周闕的封號,溫字,我倒真真覺得這個字與其不大相符,溫字多是讚譽女子性子柔和,乃褒義詞,可周闕偏就生的伶牙俐齒,說出的話多半是讓人回也不是,不回也不是,讓人聽了很是尷尬,卻又是無言可回,只能硬生生地認了這個啞巴虧,雖然說周闕是逞了一時之快,可是為此她亦結下了不少仇。
在我懷瀧兒的這段時間內,宮中就屬當時尚是溫嬪的周闕和已是新進宮妃嬪第一人的白婕妤白茜瑤。白茜瑤與淑妃同住未央宮,頗得淑妃眼緣。我本來並無想要除掉淑妃,可知道我生瀧兒時之所以難產,淑妃便是那「第一功臣」後,我便想除掉淑妃,她打一開始便是抱著我一屍兩命的想法,只是除其,首先便要斷其臂膀,白茜瑤如今可是淑妃身邊不可缺少的助力,如此白茜瑤便是我第一個要除掉的人。
我曾經和周闕、曹琴默談論過為何淑妃能在宮中屹立不倒。總結出來最關鍵的原因便是她有生育,不管怎麼說,她總是韞歡和涵兒的母妃,綰綰的生母,在皇家,子嗣總是最重要的。更何況她長得與純元皇后有幾分相似,皇上總會愛屋及烏,於是想要除掉甄嬛,真是難上加難。如今身在高位,一舉一動都要三思而後行,生怕一個不小心便會失去一切。
我的這些想法在於如今的平陽王妃世芍說了以後,世芍不假思索道:「姐姐可看過劉向編撰的《說苑》?」我有些詫異,但認為世芍總是這麼做有道理的,便道:「從前閒暇之時,倒是略微看過一些,只是不算精通。」世芍神秘一笑:「姐姐總該記得《螳螂捕蟬》吧,姐姐其實只要做那只黃雀便可無後顧之憂,大可漁翁收益。」
聽了世芍的話,我豁然開明:如今淑妃一味地想要扳倒皇后,為涵兒謀得太子之位,而皇后只能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根本無暇顧及我,我又何必巴巴的湊上去,還不如以不變應萬變。
我看了一眼世芍,讚譽道:「就你腦子聰明,我還是想太多了。」世芍道:「當局者迷旁觀者清,姐姐自是比我聰慧許多,芍兒怎敢王婆賣瓜,自賣自誇呢?」我嗔怪道:「就你還取笑我,如今芍兒看的書可真多,說起話來一套一套的,姐姐真是說不過。」
☆、一生一世一雙人
我取笑歸取笑世芍,可瞧著如今世芍面色越來越好,而且說話時也笑容滿面,我心中也是替世芍高興,覺得玄汾的確是世芍的良人,只是有一件事我實在是替世芍擔心,她嫁給玄汾一年有餘,可如今卻還無子嗣,肚子空空如也。
許是血緣相近,世芍和瀧兒很是投緣,每次來未央宮總是喜歡抱著瀧兒,逗他高興,瀧兒也不怕生,每次世芍來,總是對著她依依呀呀地說個不停,惹得世芍總是說要把瀧兒帶回平陽王府,做自個兒的兒子,讓我忍俊不禁,剛想對她說怎麼不自己生一個時,又把話壓下去,只怕傷了世芍的心,讓我們姐妹間有間隙。
但有一次,我實在是忍不住了,便有些試探地問世芍:「世芍,你嫁給九弟一年多了,可還無生養。依例總是要給九弟安排幾個通房丫鬟又或是娶幾個側妃,給姐姐句准話,你可願意?若願意的話……」
我話未曾說完,世芍硬生生地打斷了我的話:「我曾經發過誓,誰若娶了我慕容世芍,便終生不可在納妾,若夫君有了那所謂的『紅顏知己』,我世芍定會與其和離,寧願出家為尼,也不願整日與那些小妾們勾心鬥角。」
我本是玩笑話,誰料世芍卻是出乎我意料的認真,我本以為就算世芍再喜歡九弟,總不至於不讓他娶小妾吧,可又有誰猜得到我這個小妹卻是堅信「願得一心人,白首不相離」呢?雖說這舉動是有些癡心妄想,可也並非是無稽之談。就像先帝和舒太妃那般,這可惜結局卻不是那麼地圓滿,先帝駕崩,舒太妃只能出宮修行。
我看著世芍,一改剛才的戲謔,一本正經地說道:「芍兒,你是認真的?姐姐倒不是不能成全你,可若是你一直沒有生養,人人都說你善妒且故意要讓九弟一脈斷掉,你又該如何?難不成去和那些長舌婦拚命?」
我和世芍談了很久,世芍依舊是堅定自己的信念,我也全然知道了世芍的心意,接下來便要看皇上的心思了。其實若我是玄凌,這件事我沒有不答應的道理,王爺名義上好聽,可比起九五之尊的皇上來說,那就有些顯得有些不值一提了,若是答應了,民間百姓都會讚譽皇上成全了一對有情人,有百好而無一害。
傍晚時分,玄凌去沐汐居看望周闕,在沐汐居不過呆了小半個時辰,便來天巧殿用晚膳。瀧兒是個不怕生的,見他父皇來了,兩隻小眼珠子滴溜溜地盯著玄凌看,還咧開了嘴笑。不過孩子家就是孩子家,成天便只知睡覺,一日中竟有八九個時辰在睡著,我見瀧兒困了,便吩咐瀧兒的乳娘芸娘把瀧兒帶下去,好生照顧著。
晚膳用到一半時,玄凌突然對我說:「世蘭,清顏郡主嫁給九弟已經一年多了,可府裡卻連個通房都沒有,朕想把大理寺卿的庶女柳夢言賜給九弟,位分也不宜太高,就給個庶妃吧。」
之前玄凌為了讓世芍嫁給玄汾名正言順,兩者身份不要差的太過於懸殊,便由皇后下旨把世芍封為正一品的清顏郡主,這才安安穩穩地嫁入九王府做正妃,否則就算世芍的姐姐是正一品的賢妃,但因為家中早已敗落,絕對不可能嫁得如此之好。
果然,怕什麼事什麼事就來,還好我早有對策:「皇上的主意自是極好的,只不過這柳夢言的長姐是之前順陳太妃屬意的九王妃人選,如今把她的妹妹嫁入九王府,未免有些不合適吧。」玄凌聽了,略微想了一會兒,便也同意了我的想法,還主動開口道:「之前朕讓九弟去查那件山東知府貪污受賄的案件,結果他只花了一周的時間便把案件解決了。朕想嘉獎他,那小子竟然說了些什麼,你知道嗎?」
我一笑,有些遲疑地說:「不會是關於今生今世不納小妾的事吧。」玄凌道:「就是這件事,虧得你能猜出來。朕想了想,玄汾不想娶什麼側妃、庶妃是他自己的事,朕又何須討這嫌,讓他心生不滿呢?你那妹妹倒是好福氣,竟碰的上如此的癡情人,還真是三生有幸啊,外頭不知有多少人羨慕啊。」
我剛想稱是,卻發現玄凌的臉色並不是如他所說的那般興高采烈,轉念一想,那便瞭然。果斷放下碗筷,站起身來,朝玄凌行了一個禮,這才道來:「皇上這話可就太過武斷了,臣妾就不羨慕世芍。自古以來,男子多為三妻四妾,才能子嗣昌盛,得以延續血脈。可世芍如今和九弟這般,卻是有違祖宗家法,若是世芍一直未有所出,豈非斷了九弟一脈。臣妾以為,皇上斷斷不可允了九弟。」
玄凌歎了口氣,扶起了我:「朕不過是隨意一說,你卻這般認真,九弟和你妹妹的事你就別瞎操心了,朕自有決斷。朕想過了,反正如今你身子也養好了,這協理六宮之權自然是歸還於你,你就好好替朕管轄六宮。」
玄凌還有些奏折未曾批閱,用過晚膳後便就擺駕回儀元殿。我望著玄凌逐漸遠去的背影,一顆心也終究是放下了。先帝獨寵舒太妃,置後宮眾妃嬪不顧,玄凌身為四皇子,卻因先帝愛屋及烏只喜愛六皇子玄清,而備受冷落,太后亦是如此。如今看到了玄汾獨寵世芍,自然是觸動心腸,想起了昔日「人為刀俎我為魚肉」的情景。我唯有和玄汾唱反調,玄凌才可能有同意玄汾要求的可能性,聖意難測啊!
很多年後,玄汾終身只娶一妻的事被百姓傳為佳話,一生一世一雙人,並非是癡心妄想,只是卻無人知曉為了這件事,甚至還鬧出一場風波來,險些拆散了這對有情人,這也是後話了。
點名簿 2016-3-25 23:04
☆、英雄不問出生(周闕番外)
我父親是翰林院的修編學士,是個正五品的官員,這官位算不上高,可因為是京官,倒也算不上低。我是家中的四女,上頭有三個姐姐,可偏偏都是嫡出,我既不是長女,也不是嫡女,在家中的位置很是尷尬。
父親的嫡妻馮氏乃江南織造的嫡次女,江南織造雖然說只是正五品的官,但卻是油水極足。聽聞當年馮氏嫁給父親時,是有十里紅妝,風風光光地嫁給父親,就因這原因,就連父親也不願小瞧了馮氏,總是對其以禮相待,客客氣氣,多年來竟連句狠話都未曾與其說。
馮氏這麼些年只為父親生下了三個女兒,雖一開始願給父親納妾,但後來又礙於外頭的話不好聽,便做主給父親納了幾房通房,都是府裡的家生子,可又都無生養,父親為了這事兒,不知愁了多長時間,只怕死後無兒供奉。
父親三十歲那年,終於是如願以償地有了兒子,而父親的獨子便是我娘親陳氏所出,為這這個原因,娘親便能升為姨娘,總歸算是半個正經主子,不用自稱奴婢。也是因為娘親為父親誕下了兒子,馮氏總是想方設法地欺辱娘親,害的娘親不敢輕易出院子,生怕被馮氏所害,也無法訴冤情。
娘親本是一舞姬,無父無母,自幼便被賣到舞坊,後因舞技出眾,又美貌,被父親瞧中,納其為妾,在娘親初入周府時,對娘親允諾若是誕下麟兒,必晉娘親為平妻。可惜母親太高估了父親的能耐,而父親又太低估了馮氏的能耐,馮氏一向愛吃醋,又怎會順了父親之意,讓她自個兒和娘親平起平坐。
娘親得以成為父親的姨娘,還是馮氏作為朝廷命婦進宮皇后請安時,順道去宓秀宮與馮氏的堂妹,當時的馮婕妤閒話家常。馮婕妤主動給娘親做了個主,記得當時馮婕妤說娘親為父親誕育子嗣有功,晉位平妻是有些過,擔當不起,畢竟娘親出生實在是太低。但當個姨娘倒也不算高攀。馮氏雖有些自甚清高,但一向是極聽馮婕妤的話,聽她如此一說,便只能照辦,也算是成全了娘親。
只是馮氏那次進宮,恰巧遇見了風華絕代的華妃。說起華妃,馮氏真是一臉仰慕,說那華妃長相極其出色,莫說後宮三千佳麗比不上,就是放眼京城,能夠與華妃一較高下的便只有吏部侍郎的長女甄嬛。我聽馮氏如此之說,雖然有些不屑於馮氏的囉嗦,但也暗暗地把華妃這個名字記在心中。
我十六歲時進宮,初始自是不情願的。也許是戲文看多了,總是渴望著與夫君琴瑟和諧,恩恩愛愛,子孫滿堂。只是那馮氏渴望榮華富貴,成了娘娘的堂姐還不滿足,總想讓自己的女兒進宮為妃,日後倍有兒面子,那些官太太還不對其刮目相看,恭恭敬敬?
可惜那馮氏終究是沒讓自個兒的親生女兒進宮,明裡說是捨不得女兒與自己分離,總想著女兒日後嫁人後還能常去看看,只是那馮氏的心思我瞭解得很,說的很是好聽,實際上她自己的女兒幾斤幾兩,她自己清楚,若是入了那豺狼虎豹之地,就算是敬妃的堂侄女,最終還不非得不讓那些九曲心腸的妃嬪給打壓得翻不了身?更何況,入宮就算是日後出息了,當上了一宮主位,還不終究是一妾?
思來想去,還是讓我進宮罷了,畢竟隔著個肚皮,並非其親生,就算是日後在宮中受了委屈又如何?可若是能夠得宮中貴人的眼,那豈非是「一人得道雞犬升天」,天大的好事,豈有不允的道理?
只是馮氏的自私其實也是成全了我,我生為一介庶女,婚姻本就是為了家族的利益而出發的,就算是父親寵愛我,也會為了大局把我嫁給一個對他有好處的人,哪怕是為人妾室。如此想來,還不如進宮,至少馮氏不敢明目張膽地為難娘親,而我日後若是得了皇上的青睞,說不定能夠給娘親一個誥命,讓娘親舒舒服服地活著。
從才人到良娣,從良娣到嬪位,又一步步往上爬,最終我還是圓了夢,成了九嬪之首的昭儀,那時已是父親平妻的娘親也破格被封為了正三品安永郡夫人,父親也成了正三品的大堂寺卿。
我的故事詮釋了「一人得道雞犬升天」這個道理,只是沒有什麼人知道,我這麼些年來如何的戰戰兢兢,又是如何的舉步維艱,因為我依仗賢妃慕容世蘭,而被皇后、淑妃視為眼中釘,就算我為皇上生下了兩個女兒,位分卻始終停留在貴嬪上,久久不得已晉陞。就連這個昭儀之位,也是在賢妃成為皇后那年,皇上大封後宮而賞的。
我的一生,從未瀟灑過,在周府時,小心翼翼地活著,不敢搶了姐姐們的風頭,不敢違背馮氏的意願,不敢肆意地對父親撒嬌,總是很有分寸;在當玄凌的妃嬪時,我努力地討好眾人,上至太后,下至宮女太監,我都不敢怠慢;在當太妃時,也是追隨著慕容太后,她說一我便不說二,她讓我做什麼我就照辦,哪怕這事兒再苦再累,再難做,再得罪我,我也無怨無悔,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慕容世蘭給了我榮華富貴,給了我娘親的誥命,給了我父親的官,她給予了我太多,我只能盡我的全力幫助她。
我只是希望下輩子不要再投胎到周家,我活得太累太累了,我只想投胎到尋常人家,不要做庶女,我想做嫡女,不用再小心翼翼地討好父親、嫡母,只想私心所欲地活著,找一門門當戶對的親事,做個正室夫人,打壓打壓小妾,爭取生個三兒兩女,老了,便可子孫滿堂,兒孫承歡我膝下。
我也希望有個姐姐,一母所出,會愛護自己的妹子,會為了妹妹的事情盡心盡力,就想慕容世蘭對慕容世芍那樣,不求回報地對待。
也許是我太貪心了,畢竟人生不如意,十之□□,我渴望的太多太多了。我只願下輩子不要再入宮,不要再忍氣吞聲,不要再戰戰兢兢,不要再強顏歡笑,想哭就哭,想笑就笑,想說什麼就說什麼,不要瞻前顧後。
☆、無緣受牽連,心中不滿(上)
提示:慕容蘭雅,慕容世蘭的遠方堂妹,與周闕等人是一起進宮的,剛進宮時的位分只是區區一常在,卻在短短的兩年裡,連跳八級,一躍成為正三品的貴嬪,這幕後的原因究竟是什麼呢?
顏貴嬪執著毛筆,一筆一劃地抄錄《女訓》,一眾宮女都被其打發了去,唯獨留下了其的陪嫁丫鬟秋水和春水。秋水瞧著自己的主子已經寫了這麼長的時間,有些心疼:「主子,您歇歇吧,仔細眼睛疼。主子一向是最守禮不過的了,不過是昨個兒去鳳儀宮請安晚了小半個時辰,皇后娘娘就罰主子抄錄這勞什子《女訓》一百遍,沒帶這麼作踐人的。」
顏貴嬪聽了,輕輕地放下筆,略微抿了一口早已涼了的茶,皺了皺眉頭,欲說些什麼,卻又忍了下來,只微微提高了聲量:「秋水,沒事別亂嚼舌根子。皇后讓本宮抄錄女訓,乃是望本宮好,怎能如此說娘娘。聽著,這次本宮饒了你,下次若再犯,本宮便把你貶為灑掃宮女。」
秋水有些不甘心,自己明明是為了主子好,怎地平白無故挨了罵,故而想要說些什麼,卻被旁的春水拉了拉袖子,指了指這披香殿,秋水才想起這裡並不是參領府,自己的主子也不是昔日的慕容府大小姐,只能把話壓下。
顏貴嬪見秋水如此模樣,有些心疼,口中卻道:「罷了罷了,本宮看著你就心煩意亂,你且去御膳房幫本宮拿碟蝴蝶酥來,順道去替本宮去鳳儀宮傳話,說本宮明日就把抄錄好的《女訓》交給娘娘。」
見秋水遠去,顏貴嬪低聲對春水說:「春水,本宮是不是對秋水太過分了?」
春水有些苦澀地說:「奴婢和春水打小就服侍小姐,早已是生是小姐的人,死是小姐的鬼,哪會怨小姐?小姐如此做,不過是借那清水的口,告訴皇后小姐對其的恭敬,絕無不滿之心。只是奴婢說句不該說的話,小姐為何不把這事告訴秋水,秋水一向對小姐最是忠心,剛才奴婢瞧她臉色,真是差的不得了,差點就快哭出來了。」
顏貴嬪也有些心疼秋水:「本宮又如何想這樣呢?只是秋水心直口快,藏不住什麼心事,若讓她知道了,指不定會被那清水套出話來,反而會壞了我們的事。」
顏貴嬪想了想,終究還是捨不得自個兒的貼身侍女受委屈,總想著要補償些:「你待會把本宮那成色極好的玉鐲子取出來,找機會送給秋水,告訴她是本宮的態度不好,讓她別記在心上。本宮思來想去,這事情總該是尋個機會告訴秋水,若是因為這事我們之間產生了間隙,反倒會被有心人利用。」春水笑著應了下來。
顏貴嬪歎了口氣:「如今這日子過得可真是如履薄冰,皇后、淑妃總是瞧著我不順心,想法子來找我的不是。一起進宮的那些姐妹吧,都因著本宮是她們之間第一個晉貴嬪的而與本宮愈發的疏遠,連茜瑤姐姐都待我不似從前那樣好。」春水有些不忿:「皇后和淑妃為何要如此針對小姐?昨個兒是皇后罰小姐抄《女訓》,前個兒又是淑妃……奴婢真替小姐心疼,小姐一向是最待人寬和的了,她們作甚處處為難小姐。且不論別的,這披香殿聽聞是從前端貴妃住的,這貴妃娘娘又是個藥罐子,披香殿如今聞著還是一股藥味兒,小姐身體好得很,這不是咒小姐嗎?」
慕容蘭雅聽了,何嘗不心酸呢,自己入宮也有兩年多了,這卻是舉步維艱,自己的那一屆秀女,周闕家世最低,卻因著攀上了自己的堂姐賢妃結,如今懷有身孕,又住在最為富麗堂皇的宓秀宮內,奉承的人絡繹不絕,怎讓人不羨慕?白茜瑤之前與自己最為交好,還義金蘭,說要互相扶持,永不疏離,可如今為著身份,她是婕妤,我是貴嬪,雖只差一級,但一個是小主,一個是娘娘。也為著許許多多的事,可能是大事,也可能是小事,總之兩人是越走越遠,到了現在,卻有些針鋒相對的苗頭了。
再想想自己那堂姐,如今是春風得意,要位分,她僅此於皇后;論權力,她與淑妃共同協理六宮;論子嗣,她膝下一兒一女,兒子又是皇上的幼子,難免多得皇上一點寵愛,養女又是淑妃的長女,淑妃就是為著這個原因,也不好與賢妃撕破臉皮;論寵愛,當初皇上獨寵賢妃的事人人皆知,如今雖寵愛不似從前那般,可皇上的寵愛總是比自己多上許多……無論比什麼,自己的堂姐多半都比自己好,可想起如今堂姐身後再無娘家的支撐,論起家世,自己都是比她好上許多,心中的那一口氣終究是嚥不下來。
作者有話要說: 本文一開始是在貼吧上發的,結果今天才發現兩邊不是同步更新,已經積累了四章,今天全部發完,求評論啊。
☆、無緣受牽連,心中不滿(下)
可話雖如此,顏貴嬪也還是強忍心中的不滿,故作大方道:「就你這丫頭說法多,皇后娘娘讓本宮入住瑤華宮是看得起本宮,這宮中哪座宮殿沒有死過人?就算是眾宮殿之首的鳳儀宮不也曾經是先皇后的宮殿?如今本宮貴為一宮主位,不用再仰人鼻息生存,難道不是天大的好事嗎?你就甭管這宮殿不吉祥的事,本宮想來不信鬼神之說。」
春水聽了這話,連連點頭,再想想從前在永昌宮的日子,不禁有感而發:「小姐這說的當真是沒錯,胡昭儀當初可是視小姐為眼中釘,處處刁難還不夠,還總在皇后面前說小姐的不是。她難道這宮裡頭的賢妃娘娘可是小姐的親堂姐,若是賢妃來為小姐討個公道,她該如何應對?畢竟賢妃位分尊貴,貴為正一品,她不過是個從二品的昭儀,賢妃對付她可真是綽綽有餘。小姐要不多去宓秀宮走動走動,好在賢妃面前告上那胡昭儀一狀?」
可顏貴嬪心裡和明鏡似的,賢妃對自己向來不算熱絡,就算兩人有血緣關係,也不過是遠方親戚,況且年齡相差巨大,賢妃進宮時自己不過兩歲,連面都沒見過,何來的感情深厚?況且就算見過,賢妃的家世豈是自己家所能媲美的?那定是自取其辱。
而如今賢妃膝下兒女雙全,還有個貴為九王正妃的親妹子,手握協理六宮的大權,又怎會在意自己?她不處處針對自己已是萬幸,又豈敢奢求賢妃處處護著自己?
因著春水是自己的心腹,這殿中又無第三人,顏貴嬪也就似發洩那般,把心中的那些煩悶全都告訴春水:「其實我這遠方堂姐有了比沒有還不濟,你以為皇后等人為何要如此針對我,就是賢妃惹下的貨,賢妃在宮中結的仇可不少,可是賢妃一向謹慎得很,皇上又重視,她們都抓不住賢妃的錯處,可心中總是有些不滿,那些羨慕嫉妒恨也都無處發洩。我自進宮以來,就因與賢妃有血緣關係,被皇后視為賢妃一黨,怎能不被皇后敲山震虎一番?淑妃如此待我,也是因著這一原因。胡昭儀如此待我不好,多半也是因為賢妃的緣故,我曾聽宮中的老人說,胡昭儀如今已是不孕之身,聽聞是當初生產時落下的病根,我猜,這件事怕是和賢妃脫離不了關係。」
春水素來聰慧,現下聽顏貴嬪如此一說,心中早已是瞭然,卻是頭一遭發現這宮中如此殘酷,雖早有心裡準備,心中也不免有些後怕:「本以為這賢妃是個善人,看她素日待人接物便可探得一二,如今看來,這賢妃也是個難纏的主。小姐現在可謂是四面楚歌,奴婢真替小姐心疼。」
顏貴嬪心中又何嘗不心酸呢?可光說不練假把式,這一入宮門深似海,一朝進宮,今生今世都是這宮中的人,生是紫奧城中的人,死也是紫奧城中的鬼。宮中日子苦悶,又無交往甚密的妃嬪,這麼多長時間來都是孤軍奮鬥。自己現下若想要覓得一靠山,似乎除卻賢妃別無他想,可慕容家的女子皆心高氣傲,不容自己屈居人下,顏貴嬪亦如此,或許可以為了自己本身的利益,而暫時隱忍,可是對待賢妃自己終究是忍不住心生嫉妒、不滿之情。
思來想去,心中卻還是煩躁不堪,揮了揮手,命春水下去,並囑咐其好生看著那些其他妃嬪派來的奸細,別讓她們惹出事端又或是陷害自己,也許是顏貴嬪過於相信春水,並沒有發現春水退出披香殿時那嘴角的一抹嘲諷之笑。
點名簿 2016-3-25 23:06
☆、帝王的心思你別猜
乾元帝周玄凌年近不惑之年,膝下子嗣不算多,兒子只有四位,且成年的只有長子予漓。朝中大臣紛紛請求玄凌冊封太子,令玄凌氣憤的是,其中有不少人以「大皇子年長,堪當此大任」為由,擁護大皇子他日為皇。
這些日子,我冷眼旁觀,那些自稱「忠臣」,口口聲聲要立予漓為太子的人,不是她朱家的人,就是素日來與朱家極為親厚的人,且多為文官。為君王者,最怕的就是那些臣子結黨營私,抱成一團,皇后的人如今可犯了大忌。
如今明眼人都能瞧見,皇后現在所有的指望都在予漓身上,這些擁護予漓的人多半是皇后這些年費心來拉攏來的,以前不顯山不露水的,可這次由於皇后的操之過急,一下子全都暴露出來,怕是這次這些人都不會有好果子吃。
其實這些年皇后已經夠隱忍了,只是這段時間我和淑妃在宮中的勢力越來越大,皇后手中的權力被我們奪去了不少,況且我們倆又都有兒子,不免會讓皇后懷疑些許,怕我們會為了自己的兒子他日能夠登上大位而手段輩出,甚至讓其被廢,自己登上皇后之位。
玄凌這些年手腕越來越凌厲,對於那些擁護予漓的人不是大加斥責,就是尋了個錯處,直接外放,為了堵住那些悠悠之口,玄凌下令封大皇子予漓為安王,二皇子予涵為趙王,三子予洬為平王,四皇子予瀧為洛王。如此看來,玄凌並不會因為予漓是長子而對其另眼相待,只是予漓這次和他的那些弟弟,尤其是和剛剛兩歲的予瀧一起封王,著實是有些尷尬。
玄凌跟我提起這件事時,還是怒氣難消:「世蘭你是不知道,那些人為何會擁護予漓為太子?就是皇后允諾那些人若是予漓登基了,定會許給他們高官爵位,這才有了朝中這麼多的大臣都一致擁護那個不爭氣的予漓,左右都是為了自己的利益。」
我聽了,不免有些幸災樂禍,皇后終究是功虧一簣了,沒事逼著皇上立太子作甚?倒是便宜了其他皇子,瀧兒不過兩歲,如今便成了洛王,如今可好,予漓可當真成了一個笑話,怕是終身沒有再繼位的希望,要怪便怪那養母不爭氣,自己又才疏學淺。可想歸如此想,總不能堂而皇之地說出來,畢竟朱宜修還是皇后,我如此一說,知道的是我心直口快,不知道的定是以為我對皇后不敬,可偏偏我們那皇上也是個慣疑心別人的。
況且玄凌如今說的是朝中要事,後宮不得干政乃老祖宗留下的遺訓,我又怎敢犯?只一味地扒著飯,模糊不清地說:「皇上跟臣妾說這事做什麼?臣妾乃後宮妃嬪,怎敢妄論政事?況且臣妾比不上淑妃,飽讀詩書,精通朝政,也不上皇后,與朝中大臣同氣同出。臣妾只是一介婦人,母族早已敗落,承蒙皇恩,如今才能活在這世上。但若是讓臣妾管管妯娌間雞毛蒜皮的小事,臣妾倒是還能勝任。只是這政事,臣妾實在是聽不懂,臣妾只知道,這天下皆是皇上之物,皇上是臣妾的天,是臣妾的依仗,說句大不敬的話,臣妾希望皇上長命百歲,這樣才能護住臣妾一輩子,好讓臣妾有所依仗。」
玄凌聽罷,豈還有疑我干政的想法?心中有的只有對我的心疼,畢竟我的母族皆因其的一道聖旨而敗落。只是玄凌卻會對淑妃有所不滿,只不過並未顯露在臉上。我的目的並不是一下子除掉淑妃,我的目的是讓玄凌一點一點對淑妃產生懷疑,不管是其干涉朝政,亦或是與男子私通,反正只要能夠他朝一日除掉淑妃,我便心滿意足。
我也不免在心中暗自感謝世芍給我帶來的消息,不然按我的日常習慣,保準會在玄凌面前發洩對皇后的不滿,並且勸皇上予漓不可擔當大任。若是如此,想必我的好日子也算過到了頭,畢竟皇后一天未被廢,便是這天下之母,大皇子再不爭氣,也是玄凌的長子,目前唯一能夠輔佐其一二的人,我犯不著討這個嫌。
玄凌似是感歎又似是試探地對我說:「世蘭,你變了,從前你從來不說這些冠冕堂皇的話,你想著什麼便說些什麼,從來不掩飾自己的心性。」我有些氣惱,也有些不屑:「臣妾若還是剛進宮時的慕容世蘭,恐怕斷是活不到今日。皇上不知道這後宮,爾虞我詐,臣妾不才,只想保住自己的一席之地,只盼著瀧兒能夠茁壯成長,朧月能夠尋個好人家,那便足以。」
玄凌聽了我說的一席話,倒也是不生氣,只是有些好奇:「怎地只期望朧月嫁給好人家,你可別太偏心,怎地不盼瀧兒娶個好妻子?」
我如實照答,只不過語氣中帶了些羨慕:「瀧兒是個有福氣的,不過才兩歲,就成了洛王,將來娶妻子根本就不用我操心,怕是那些姑娘家都盯著瀧兒。就算是瀧兒不喜歡正妃,他還可以娶其他人。帝姬不比皇子,皇子尚且可以靠著自身的努力而令父皇另眼相看,而帝姬所能夠依靠的不過是父皇母妃的喜歡,朧月打小在我跟前長大,我又如何能不替她尋門好親事,風風光光地嫁出去,為人正室。」
玄凌聽罷,再也無語,我以為他不會對這事再說些什麼時,心中終究有一些不滿、委屈,卻聽得他輕輕地說道:「世蘭這些年終究是苦了你。你放心,朕必定會護著你和孩子們,永不離棄。」君子一言駟馬難追,玄凌此話一出,我再多的委屈也煙消雲散,他能說出此話,至少心中還是有我的,我不奢求他心中只有我,只希望在他的心中永遠留有我的一席之地。
作者有話要說:
☆、清河王之妃,誰能堪當(上)
沛國公夫人今天一早便遞了牌子進宮,本以為只是給皇后請安,只是沒想到在去過皇后的鳳儀宮後,倒出乎我意料地來了我這兒,人既然來了,我又豈有不見的道理?傳出去倒是惹人笑話,便吩咐人把前個兒皇上新賞的雨前龍井拿出來,好招待那沛國公夫人。
世芍恰巧在宓秀宮與我閒話家常,見了這情形,不禁莞爾:「姐姐可知這尤夫人這次進宮是為了什麼?」
瞧世芍這話問的,這宮裡頭的人都知道,沛國公家的女兒尤靜嫻鍾情於清河王,可清河王卻是對其不甚歡喜,竟是怎麼說也不肯娶這尤小姐,說是配不上她。明眼人都知道,清河王的畫外音便是不願娶尤小姐,若是換做旁人,早就死了心了,沛國公府的門檻擺在那,想替這尤小姐找門好親事也不是什麼難事。可問題就出在,這尤靜嫻是個死心眼,一心就想嫁給清河王,認定了他便是此生的良人,如此一來,竟成了嫁不出去的老姑娘。
沛國公夫人尤黃氏怎能不急,便一次又一次地巴巴的進宮給皇后請安,想讓皇后成全她的寶貝女兒,為此金銀珠寶不知花出去多少,就為了討好皇后。皇后是個慣會左右逢源的,不願得罪人,要成全尤靜嫻吧,必定會得罪清河王;不成全吧,便會得罪了沛國公府。如此看來,真真是為難極了,進也不是退也不是,只能說些模稜兩可的話,讓這沛國公夫人急的不得了。這不,把注意打到我這裡來了。
我把這些話都說給世芍聽了:「……這國公夫人來了,肯定就是為了她寶貝女兒的事。我看吶,就和皇后一樣,盡量把這事給推了,誰不知六弟最厭煩別人拿他的婚事做筏子,得罪了六弟可不是什麼好事,否則怕是我托他尋的那些古董字畫都泡了湯。」
世芍聽了,搖了搖頭,有些為難地說:「要是這事有那麼簡單就好了,可惜我昨個兒聽玄汾說才知道,沛國公夫人原是姓黃,是娘親的堂姐,只不過因為國公夫人是早產兒,自幼便在江南長大,與娘親的關係也不算是很親近,估計都不知道有娘親這個堂妹。」
如今這些豪門世家便都是如此,隨便找一人,指不定就是自己家的姻親,我慕容家從前家大業大,親戚多是再正常不過的,不過自父兄皆亡後,應了那句「樹倒猢猻散」,都巴不得和我們撇清關係,不過當時這個沛國公家好像還真是幫了我們家些許,至少派人將父兄好生安葬,當時我只是以為沛國公是父親從前的故交,才做出此舉,我還對其有些感恩之情。
只是我還真沒想到這沛國公夫人是我的姨媽,就算不是嫡親的,好歹也是親戚,想必當初沛國公府的舉動也是為了這個原因吧,不管是不是怕被別人說閒話,至少比那些貪生怕死之徒要好得多。只不過……我皺了皺眉頭,覺得這件事還真有些複雜
世芍抿了一口茶,幽幽道:「這事兒我剛曉得時,也嚇了一大跳,可如今想來,這國公夫人長得倒還真是和娘親有兩分相似。就為著這親戚的關係,姐姐也斷斷不能隨意打發了沛國公夫人,我們的母家早已衰落,宮中的人都是慣會見風使舵的,若是哪一天姐姐失了聖心,又無娘家依靠,這日子當真是沒法子過了。若是姐姐能拉攏了姨媽國公夫人,將來這沛國公府不就成了姐姐的後台。」
自家妹子當真就是自家妹子,這種「若失了聖心」的話若是換做旁人定然是絕口不提,多不吉利啊,可只有自己的妹妹才會如此關心自己。心中雖是充滿了對世芍的感激,可我嘴上卻還是說:「你這丫頭,就會瞎說。說著好似為了只為了我好,可你可別忘了,這國公夫人也是你的姨媽,若是能夠拉攏其的話,你這平陽王正妃的寶座不僅是無人可撼動,而且肯定沒有人敢與你爭平陽王。你倒好,只顧著漁翁收益,這沖頭就讓姐姐來做,算盤怎地打得這麼精?」
世芍一向最瞭解我不過的,看起來我說的這話是在責怪她,實則卻並非如此,世芍笑嘻嘻地說:「姐姐一向是刀子嘴豆腐心,芍兒怎會不瞭解?只不過這靜嫻表妹著實是可憐,一心愛慕六哥,可六哥卻對其不冷不熱,恨不得躲得越遠越好。」
事實便是如此的殘酷,你愛一個人,但是那一個人卻會可能不愛你,俗話說:「男追女隔座山,女追男隔層紗」,說起來容易,可做起來卻又是那麼的難。尤靜嫻才華橫溢,琴棋書畫樣樣精通,是無數男子的理想中的妻子,可偏偏喜歡上了對其無意的清河王,著實是造化弄人。娘親在世的時候曾經對我說過,寧可嫁給一個自己不愛,但他愛自己的人;絕不嫁一個自己滿心愛慕,可他卻對自己無意的人,這樣的人生著實太苦太苦了。
我一直不信這個道理,總以為事在人為,可是後來尤靜嫻那充滿的悲劇的一生卻讓我改變了看法,我見證了靜嫻從最初出嫁時的喜悅,到後來的苦中作樂,最終的抑鬱寡歡,我雖是一個局外人,可也是「當局者迷旁觀者清」,為靜嫻不值。不過這既是後話,又是另一個故事,是屬於清河王正妃尤靜嫻的故事。
作者有話要說:
☆、我是清河王正妃(尤靜嫻番外)
我出生顯赫,父親乃當朝一品大員沛國公,母親同樣是家世顯赫,與父親門當戶對,自幼青梅竹馬,最終兩人有情人終成眷屬。我是父親的嫡長女,從小便被父親寄予厚望,琴棋書畫樣樣精通不說,我也飽讀詩書,才學絕不亞於被稱為才女的母親。
從小我便知道我所嫁之人必定不是凡夫俗子,最起碼得和我家世匹配,才不算辜負了我自己。
我從未渴望過一生一世一雙人,因為爹爹曾允諾過娘親這樣事,可是最後卻還是負了娘親,家裡還是有三個姨娘,共育有三女一男。娘親曾經對我說過,一個女人能不能得到一個男人的心並不重要,夫君可以不愛你,但是不可以不敬你,所以說「寧當寒門妻,不當高門妾」便是娘親最常說的一句話。娘親還說,憑著我的家世,做個王妃是綽綽有餘,可以享受一生的榮華富貴,但是卻要舉步維艱,為了那所謂的名聲,還要替自己的丈夫娶小妾,這才不會被別人稱作「妒婦」。
這話娘親說時,十分苦澀,因為這也是她切身經歷的事,我聽時卻不以為然,名聲要何緊?日子是自己過的,就像鞋擠不擠腳只有自己知道。被稱為妒婦又如何?反正我是不願意替自己的夫君納妾,若是他不肯,我便與其合理,寧為玉碎不為瓦全,這便是我尤靜嫻的人生格言。
只是我終究把這男女間的情愛想的過於簡單,我愛玄清,為了他,我寧可成了一個被人恥笑的老姑娘,我本以為「金誠所至,金石為開」,總有一天他能夠回心轉意,只可惜這一切只是我的癡心妄想。我愛他,可他卻不愛我,明明「男追女隔座山,女追男隔層紗」,可這句話用在我和玄清身上卻又是那麼的天方夜譚。
娘親見我為了玄清日益消瘦,於心不忍,幾次三番進宮求皇后成全我的一片癡心。我本以為我降低要求,不求成為玄清的正妃,只要能夠名正言順的陪伴在其身旁,我也是心滿意足,哪怕他只能許我侍妾之位,我也毫無怨言。只可惜皇后每次都是推脫這件事,娘親實在是走投無路,實在是憐我對清河王的癡心一片,便去求協理六宮的賢妃娘娘。
令我出乎意料的是,這件事賢妃答應的極其爽快,還勸娘親不要委屈了我,憑著我的身份,豈能只做一侍妾?清河王正妃的位子才適合我。我本以為這只是賢妃安慰娘親的話,可幾日過後,聖旨來到沛國公府,皇上把我許配給了玄清為正妃,聽說淑妃身邊的浣碧也成了玄清的庶妃。雖然這件事讓我有些不愉,但所幸我多年的願意終於實現,我也不再多思多慮。
很久以後,我才知道,原來賢妃為了我的事,去求了淑妃。說是求,其實就是威脅淑妃,威脅淑妃如果不勸清河王娶我為正妃的話,她便向皇上揭露淑妃和清河王有私情之事,淑妃實在是走投無路,才答應了賢妃的要求,如此我便成了清河王正妃。
飛蛾撲火,只是為了那一時的溫暖,我也是如此,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我明知玄清心中沒有我,我卻還是希望玄清能夠眼裡看得到我,疼我愛我,可惜這一切就如同鏡花水月一般,只是我心中的妄想,玄清寧願整日只在書房歇息,卻也不願來我這兒,我這堂堂的正妃,卻如同擺設一般……
我曾經想過,如果當時我沒有遇見玄清,又或是沒有愛上他,會不會我的整個人生都會改變?答案自然是肯定的,可我瞭解自己,如果再給我一次選擇的機會,我也會如同我曾經的選擇一般,選擇愛慕玄清,哪怕只是我的一廂情願。
點名簿 2016-3-25 23:09
☆、琴音驀然(曹琴默番外)
其實我從未對皇上上過心,真的,從來也沒有,一絲一毫也沒有。當年我會進宮,不過是一個巧合,一個讓我怨了多年的巧合。我爹爹是正四品的地方官,為人耿直,雖名聲不錯,但卻是一直在知府之位上苦苦熬著,只因他為人不夠圓滑。
可爹爹卻也是待我極好的,他總說,我們曹家不貪圖榮華富貴,只希望一家人和和□□地過著自個兒的日子罷了。選秀對於我來說絲毫不重要,因為我打一開始便就打著撂牌子的主意。只不過人算不如天算,只因皇后的一句「這曹氏瞧著倒是不錯」,就這麼一句輕描淡寫的話,改變了我的一生,讓我進了這吃人不吐骨頭的紫奧城。
在一眾秀女中,我是最不起眼的一個。我與史湘芸同住棠梨宮,那是最偏僻不過的,人人都道,在新進宮的秀女中唯有我和史湘雲最不得寵,而我卻是連史湘芸都比不上,因為她至少有美麗的相貌,以及那和酷似純元皇后的鼻子,僅此而已。
慕容世蘭是我們新進宮的一眾秀女中最為得寵的一個,無論是家世還是相貌,她皆是最為出色的,皇上寵她,她也是我們這些後宮嬪妃中活得最肆意地一個,只有她敢在皇后面前出言不遜,也只有她活得最為真實,從來不掩飾自己的真性情。
也許那段苦日子我過怕了,我不再坐以待斃,史湘芸無疑是我的前車之鑒。因為在中秋家宴上給慕容世蘭解的一次圍,她待我很是親近,我也漸漸地獲得了幾分恩寵,可也是這完全不能和慕容世蘭媲美的幾分恩寵,卻讓她和我生了幾分嫌隙。
進宮前我就曾告誡自己,絕對不能愛上皇上,因為這樣的話,我便也就離死期不遠了。當皇上來我宮中時,我總是會把他勸到宓秀宮去陪伴慕容世蘭,一次如此,皇上或許還不會不滿我,可當我每次都這樣做時,皇上最終還是惱了我,佛袖而去,從此,我的恩寵甚至連糾纏於病榻之上的端妃都不如了。即便如此,我也不後悔,只因我此舉卻是博得了慕容世蘭的歡心,自此,她視我為心腹。
只是一個女人的嫉妒真的是可怕,我眼睜睜地看著當年那個瀟灑自在的慕容世蘭變得越來越陌生,慕容世蘭消失了,取而代之的只是那個人人懼怕的華妃,我卻是心知肚明,不僅僅是女子的嫉妒心讓她變得如此,歸根結底還是端妃的那碗墮胎藥害了華妃。其實當時我就知道這碗補藥非比尋常,但我卻是視而不見,端妃敢如此大膽,背後之人只怕不是皇上便是太后,我又如何忤逆得了他們的想法?就算這次躲掉了,還有下次,華妃的這個孩子終究是活不下去。
讓我最為自豪的還是我的溫儀,溫儀很乖巧,在我懷她的時候便就是這樣。只是當時生產時的確是過於凶險,以至於我這輩子都不能再有身孕。每當我想起這件事的時候我都會嚇出一身冷汗,心中充滿了恨意。是誰下的恨手,我自然曉得,左右便就是皇后。她是怕我此胎若是一舉得男,十有□□便會把這個孩子給華妃撫育,華妃有了皇子無疑是如虎添翼,唯恐會威脅到她的皇后之位,才出此下策,妄想一箭雙鵰。只可惜,她的如意算盤打錯了,我福大命大,竟是死裡逃生,還因禍得福,得了皇上的幾分眷顧。
論我的私心來說,我寧可要一女兒,若是皇子無疑會成為眾矢之的,況且有我這樣的母妃,只會成為他的拖累,而我也會因身份低微,沒有這個福氣自己撫養孩子,讓我的孩子認她人做母親,我如何能依?
皇上的恩寵我從來不期盼,我只望他能夠多來看看溫儀,帝姬的一生都是指望她父皇母妃的寵愛,溫儀已經沒有了外族家的庇護,因為我的家族早已敗落,只剩下了一個所謂「書香世家」的名稱,我只能盡全力為她博得父皇的寵愛,日後才不會落得和親的悲慘結局,這只是我一個做母親的私心,我不希望日後我與溫儀母女分離。
甄嬛、沈眉莊等人的進宮對我來說是無所謂的事,皇上的心從來都不在我這,他要寵別人是他的事,那些新進宮的妃嬪只要不來害我的溫儀,哪怕是當著我的面羞辱我,我都能夠忍下。只是我不想對付新進宮的妃嬪,不代表華妃也是如此,她可是一出了名的「妒婦」。但華妃利用溫儀來陷害甄嬛,卻是我意料之外的事。因為她的先斬後奏,讓我沒有阻止的餘地。
我看著溫儀小小年紀便飽受折磨,痛不欲生,我的心就如同刀割一般,我從未如此恨過華妃,她讓我陷害其他妃嬪又或是替她出謀劃策,我都心甘情願,毫無怨言,若無她當年的鼎力支持,我絕不會平安生下溫儀,這份恩德我沒齒難忘,可唯獨溫儀這件事我絕不會讓步,溫儀就如同我的全部,如果沒有她,那漫漫長夜我有時如何熬過去的,皇上的寵愛我不稀罕,位分我也在乎,只有溫儀,為了她,我哪怕是把自己的這條命豁出去我都願意。
因為端妃的幫助,甄嬛僥倖躲過一劫,我卻因此被華妃大罵一頓,我真的很憤怒,華妃為了爭寵,為了除去甄嬛,都利用上了我的溫儀,事敗之後,卻又怪我,天理何在,這口氣我嚥不下去。
誰料那華妃一計不成,又設一計,到頭來遭殃的還是我的溫儀。華妃為了爭寵,不惜把溫儀抱到她那兒,那華妃若是好好待溫儀,視如己出,我心裡也能夠有幾絲慰藉,可偏偏她又是故技重施,上次是喂溫儀木薯粉,這次可好,竟喂溫儀吃那安神藥,可憐了我的溫儀。那時,我是多麼痛恨著自己,是我的錯,為人母卻不能保護好自己的女兒,讓她成為別人的工具。我曹琴默自問從未是貪生怕死之徒,那一刻,我第一次生了背叛華妃之意,我在想,何時我才能報得今日之仇?
之後的是是非非,我都是膽戰心驚,不得不說,華妃大起大落,都有我出的一份力,只不過是甄嬛在明處,我在暗處罷了,慕容世蘭最終只落得以「選侍」之位而終,著實令人惋惜,卻也讓我解了心頭大恨。
她臨死前,我曾偷偷去過冷宮,我把我這些年對她的恨都與她一一說了,她很平靜,因為之前她就知道了我已經背叛了她,不過是時間早晚的事兒。鳳儀宮一事,我已和慕容世蘭徹底劃分了界限,臨出冷宮前,我狠狠地扇了華妃幾個巴掌,那是為了我的溫儀,為了她給我的溫儀帶來的痛楚而扇的的巴掌。她很惱怒,張口似乎要說些什麼,卻有止了下來,她保留了她最後的尊嚴。
我很明白之前自己做的是什麼事,背叛華妃帶給我的也許是一時的得意,可我也會為了這件事而丟了性命,因為我知道了太多華妃的秘密,我的存在會讓很多人煩惱,例如甄嬛、又例如太后……我自鳳儀宮一事後,就早已做好了一死的準備,所以說溫實初在我的藥中下慢性毒藥,我也全然知曉,不過是一死罷了,有什麼好怕的,大仇已報,我固然捨不得溫儀,可是我這樣一個母妃的存在,卻是會給溫儀帶來麻煩,一個背叛舊主、心狠手辣的母妃溫儀不要也罷。
如果我死了,溫儀年幼,皇上定然會再給她尋一個養母,左右不是敬妃就是端妃,這兩個人雖與我有過節,卻也是無兒無女,溫儀能夠承歡她的膝下,倒也是不錯的選擇,只因端妃資格最久,深得皇上的敬重;而敬妃也是宮裡出了名的好人緣,與我比之,自然是要好得多。這是我唯一能為溫儀做的事兒了,但願她不要怪我這麼早就把她拋下,這一切都是我的無奈之舉。
「乾元十五年十二月二十八,襄貴嬪曹氏歿,葬妃陵。乾元二三年八月十七,追贈為襄穆妃,育皇二女溫儀」——摘自《乾元紀事》
曹琴默的一生就是一個悲劇,從未隨心所欲的活著。如果她不是溫儀的母妃,也許她也就不會死的那麼的淒慘,那麼的冤。曹琴默之死,究竟是誰下的恨手?是溫實初、太后又或是……這一切都沒有人能夠知曉,但願大家能夠記住這麼一位可憐的人,這位成在溫儀,敗在溫儀,讓人恨得咬牙切齒,卻又讓人心疼的女子。
☆、清河王正妃,誰能堪當(下)
沛國公夫人年紀不大,與娘親年紀相仿,眉眼間與娘親有幾分相似之處,瞧見了我和世芍,只是照著禮數對我倆行禮,倒也沒有像其他國公夫人一樣倚老賣老,扭扭捏捏,故作姿態,讓人作嘔。
沛國公夫人既是如此,伸手不打笑臉人,我又豈有為難的意思,更何況她也是我的嫡親的姨媽,血脈相連,於是便就虛扶了她一把,而世芍也是對沛國公夫人行了一個平禮,如此一番禮數下來,國公夫人才穩穩當當地落座,含笑著看著我:「賢妃娘娘多年不見,身子可還安康?」
從前我也是見過國公夫人的,不過那時的我跋扈,不把任何人放在眼裡,對於沛國公夫人也不算是太過恭敬,總覺得沛國公府手中並無實權,不值得我拉下臉面拉攏,只是近些日子來的種種才讓我知道是自己錯了,沛國公府是百年的大家族,姻親關係複雜,與京城的大戶人家中總是有些許關係。
如此一番想法,我自沒有說出口的道理,不過電光火石間,我理清了愁緒,如敘述家庭瑣事一般,對國公夫人道:「國公夫人毋須如此多禮,本宮身子近來安康,倒是國公夫人最近是精神抖擻,想必是對剛進門的媳婦滿意的很吧。」沛國公夫人共育一兒一女,兒子是沛國公府的世子爺,年輕有為,剛娶妻不久,妻子也是出身貴族,是個典型的大家閨秀,名聲極好,聽聞求娶的人不知凡凡。如此一人,將來想必也是一位極為出色的貴婦。
聽我如此一說,國公夫人臉上的笑意愈發的深了,笑容也愈發真誠:「娘娘說笑了,不過臣婦的確是對媳婦挺滿意的,這次臣婦進宮還是有一事想要求求娘娘。」
還未等國公夫人說完,世芍便就插嘴道:「國公夫人此次要求姐姐的事兒,莫非是關於尤大小姐的吧,國公夫人想的倒是挺好,皇后硬是不肯,您倒是把注意打到了姐姐身上,還真是柿子要找軟的捏啊。」
聽了世芍的話,我眉頭一皺,這話說的也忒不厚道了,就算是要拒絕,也別如此大咧咧地說出去吧,正可謂「伸手不打笑臉人」,於是心中便對世芍此舉有些不滿,便對忽視了世芍,有些歉意地對沛國公夫人道:「丫頭一向是口無遮攔慣了,姨媽可別介意,只是若是姨媽這次來當真是為了靜嫻表妹,本宮倒是愛莫能助。」
沛國公夫人向來名聲極好,就連皇后都要禮讓她三分,如今被世芍這一諷刺臉色自然是有些僵硬,聽了我的話,臉色好轉了些,卻還是堅持己見:「娘娘也是有孩子的人,臣婦向來最疼愛靜嫻不過,她從小便就是知書達理,是京中閨秀的典範,從未逾越過什麼。可如今為了清河王,茶不思飯不想的,原本多好的一個女兒,卻是硬生生為那清河王折磨成這樣,臣婦如何看得下去。臣婦斗膽,但請娘娘能成全靜嫻。」
我有怎不同情靜嫻呢,只是世間情愛之事並非三言兩語便能解釋得清楚,你情我願是最好的,但世上多的還是盲婚啞嫁,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國公夫人話至此處,我也只能道:「本宮不能保證這事兒一定能成,本宮會盡力一試。」
國公夫人聽了並未是十分喜悅,許是皇后這敷衍的話說了多次,她見目的已到,便稱家中有事,又不顧我的阻攔,硬送了我根百年人參 ,這才告退。
直到沛國公夫人跪安後,世芍才把手中一直把玩著的茶杯重重的擱到桌上,有些惱怒:「姐姐,你何須答應姨媽?六哥的性子你我又都不是不知道,是出了名的瀟灑王爺,就算是皇上也甭想管他。你既是答應了姨媽的話,便就得做到,皇后可以言而無信,因為她是皇后,是一國之母,沒有人可以對她不敬。可姐姐只是一個妃子,一個沒有家世背景的妃子,一個妃子若是不得寵,連宮女太監之流都可以給擺臉色,站得越高,跌的越慘,姐姐又豈會不知道這個道理?」
我有些詫異,卻也是欣慰極了,世芍終於是長大了,看事物也不再是那麼膚淺了,只是世芍說的話我怎會不知道?我甚至知道的比她還多,因為這事兒我曾經經歷過,這可以算是我一生中最低谷的時期。
話雖如此,我一邊打量著姨媽硬送給我的人參,一邊有些無奈地說:「姨媽之舉明著是想要成全你靜嫻表姐的一片癡心,暗著就是借和六弟結親,提高尤家的地位,沛國公已然年老,大不如前世子雖是年輕有為,可畢竟還是老不如老的辣,若是國公駕鶴西去,沛國公府只會成為一個空架子,中看不中用罷了。可若是沛國公府的女兒成了王妃,那地位可就大大不同了,那是正正緊緊的皇親國戚,就是旁人看著清河王的面子,也不得不禮讓沛國公府幾步。」
我示意靈芝把人參裝回錦盒裡,再吩咐素心去庫房裡取幾匹今年進貢來的蜀錦和外域進貢的瑪瑙珠子。見世芍一副不解的樣子,我解釋道:「靜嫻表妹這個忙我是幫定了,至於怎麼做,世芍你就不用太過操心了,姐姐自有分寸。至於那瑪瑙珠子和蜀錦,勞煩我們的平陽王妃跑個腿,把這些東西全都給沛國公夫人,說起來就是禮尚往來,再給國公夫人陪個不是,說你方纔的舉動是無心的,不過是過於關心姐姐。」
我如此一番話說了下來,世芍自是知曉了我的意思,笑著應了這事,便就打道回府了。想到接下來還要為靜嫻表妹籌謀,我因生瀧兒而落下了的頭疼病卻又是犯了。靈芝替我輕揉著太陽穴,有些心疼道:「娘娘又何必如此費心呢?」靈芝也是我的貼身侍女,只是我從前總嫌她少言寡語,不及頌芝那樣善解人意,可自頌芝一事,我才漸漸發覺了靈芝的好,於是她便成了宓秀宮的掌事宮女。聽了靈芝的話,我只是一笑置之。姨媽出手果真是闊綽,那人參不僅是野山參,而且是百年的,一株是價值連城。她都送了我這麼名貴的東西,若我不替靜嫻表妹籌謀的話,又怎地心裡過得去?
我又囑咐靈芝:「明日便把這靈芝給太后娘娘,就說是本宮孝敬她老人家的,可別不賣本宮這個面子。」回應我的只有靈芝的一聲「是」。
宓秀宮富麗堂皇,處處都是珍品,古董字畫數不勝數,我卻感覺高處不勝寒。
作者有話要說: 這一章憋了好久的說,因為這章是個轉折都,深受《庶女有毒》的影響,我決定要把宮斗寫的更狠一點。
☆、伊挽縈,四面楚歌(一)
伊挽縈當年剛進宮是風光無限,人人都巴結她,人人都羨慕她,只因她出生好,長得好,又是一承寵就晉位嬪位,其勢頭只有當年的淑妃能夠媲美。只是花無百日紅,伊挽縈的風光只是一時的,不過短短一月,她就被人後來居上,前有出身將門的白茜瑤,後有慕容蘭雅、周闕等人。如今想來,當年那屆秀女中唯獨自己混的最不好。
白茜瑤有淑妃撐腰,向來是八面玲瓏,從不得罪任何人,連最挑剔不過的賢妃見了白茜瑤也無話可說,位分已經是婕妤,想必升至貴嬪指日可待;慕容蘭雅是賢妃的遠方堂妹,就衝著這點,哪怕賢妃與其並不親近,也無人敢小瞧了她,何況她又是出了名的出手闊綽,哪宮的宮女太監見了她不是奉承,這可是財神爺啊,結果一路上磕磕碰碰,有驚無險,竟也熬到了貴嬪,是個正經的娘娘。
更不用提周闕了,賢妃身邊的紅人,如今又懷著五個月的身孕,且不論這一胎是男還是女,只要生下了,周闕一生的榮華富貴是定在鐵板上的事實了,就是論位分也是高於自己的容華了,若是平安誕下孩子,貴嬪也是囊中之物,再有些福氣,一舉得男,說不定妃位也是能夠指望的。
自己呢?兩年多了,一直停在嬪位上滯留不前,就算是有封號的嬪位又如何?和漣妃的姓氏又撞上了,為著這個原因,漣妃至今都待她不甚寬厚。父親的官位的確是高,從二品的御史中丞,只是這些年得罪的人實在是多,恐怕再無陞官的可能性,一生清廉,晚年卻落得一個四面楚歌的慘狀,自己又何嘗不是呢?
伊挽縈的陪嫁侍女子佩提著晚膳盒輕輕推開門,把膳食放到紫檀桌上,卻是發現桌上的琉璃花尊上出現了一條細微的裂縫,有些疑惑,但礙於自己的主子在場,便就暗自記下,隨而恭敬地對伊挽縈說道:「小主,時辰不早了,用午膳了,今個兒有小主最愛的紅燒鯉魚,小主快些趁熱吃吧。」
伊挽縈早就聞到了紅燒鯉魚的香味,蠢蠢欲動,可想起了御膳房那狗眼看人低的一幫人,又見子佩素日一向戴著的銀簪子不見了,心下已經瞭然,心中有著說不出的苦澀和感動,想說些什麼,卻又生生嚥下,和顏悅色地對子佩說:「子佩,陪我一塊兒吃吧,別那麼多禮,從前在御史府上你可從不這樣。」
子佩打小便就伺候伊挽縈,知道自己主子的性子一向是說一不二的,便也就不推脫,謝過了伊挽縈,就陪著自己的主子用膳,自然只坐了半個凳子,以示尊卑,伊挽縈見了此情此景,暗暗點了點頭,子佩在這樣的境遇下還能夠不卑不亢,著實是不容易。
因著只有一個人用膳,所以說御膳房備的飯並不多,所幸伊挽縈和子佩胃口不大,如此也就吃了個八分飽。用膳完畢,伊挽縈才漫不經心地說:「方纔你去御膳房拿晚膳時,如新在擦拭琉璃花尊時,一個不小心,手一滑,便把花尊摔倒地上,所幸地上鋪著地毯,花尊不過就是多了道裂痕,我也就不放在心上了。」
雖然伊挽縈說起來輕飄飄的,但子佩從小也是在御史府長大,也是知道琉璃花尊一向價格不菲,甭說一條裂縫,就是有一星半點瑕疵,這花尊就算是毀了,更何況這花尊是宓秀宮那位賞的,她又一向吹毛求疵得很,若是讓她知道了,保不齊會以為自個兒的主子對她不敬……
子佩不免對如新有了些不滿,抱怨道:「如新也真是的,做事毛手毛腳的,小主真得好好說她一頓,她再如此,小主大可惜把她調到殿外伺候,免得出差錯。」
伊挽縈搖了搖頭:「如新手腳是毛躁了些,但心眼是好的,又是吃得起哭的。你瞧瞧我現下的處境,那些宮女太監哪個不是慣會看三四的?眼瞧著我是不得寵了,便就三天打漁兩天曬網的。如新至少還是聽我的話,光這一點來,就比那些人好了不少。錦上添花同意,雪中送炭可就難了。」
點名簿 2016-3-25 23:11
☆、伊挽縈,四面楚歌(二)
伊挽縈此言一出,良久殿中都沒有聲音,正當她思忖著自己是不是話說的太重時,卻是聽到了一個熟悉的聲音:「伊姐姐好久不見了。」
先聞其聲再見其人,來者正是如今最為得意的芳儀周闕,儘管衣著寬鬆,卻還是不能夠遮住她已經顯懷的肚子。
伊挽縈心中暗道「說曹操曹操就到」,面上卻不敢顯露,只恭敬地朝如今已是芳儀的周闕行禮:「嬪妾見過周芳儀。」
周闕一個眼神掃過去,身旁早已有宮女恭恭敬敬地扶起伊挽縈,周闕笑道:「伊姐姐毋須如此多禮,咱麼自家姐妹隨意便可。」伊挽縈欲說些什麼,可一看到周闕那似笑非笑的表情,心中不免有些忐忑不安,話到嘴邊卻又是嚥了下去,心中卻也是不免對周闕有了幾分羨慕,這才是正經小主的樣子,多威風,哪像自個兒日子過得連宮女都不如。
周闕四下打量著追月閣,發現伊挽縈的日子果真不好過,倒是證明了宮中的傳言:「伊姐姐這追月閣倒是不大,但佈置得倒是別有一番風味,哪像我的沐汐居只圖一個清靜。」
伊挽縈嘴上還是掛著笑,可嘴角的笑容卻是有些僵硬,周闕的話說起來好像是貶低她自己,可沐汐居隸屬宓秀宮,宓秀宮是宮中除了未央宮唯一能夠與鳳儀宮抗衡的宮殿,裡頭的佈置又怎會是只是一般?況且周闕搬入沐汐居時已懷有身孕,沐汐居中的佈置皆是賢妃一手包辦,賢妃的眼光又是出了名的挑剔,能夠入她之眼的又豈會是凡品?
可周闕的位分高於伊挽縈,伊挽縈就是對她再有些不滿,也只能忍下,想著周闕無事不登三寶殿,此番來長春宮又是有何目的呢?伊挽縈也不會傻到認為周闕會有這個閒工夫來和她敘舊。
其實周闕此番來長春宮不過是奉賢妃之命,伊挽縈的境遇之所以會如此之慘,幕後主使之人便就是賢妃,賢妃此舉就是為了讓伊挽縈看清自己的處境。伊挽縈清高的很,出淤泥而不染,對於任何人的拉攏都是置若罔聞,但是經過眾妃子的打壓後,她已經是內心搖擺,對於自己當初的舉動有些後悔,卻也是於事無補。
賢妃想要拉攏伊挽縈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伊挽縈也並非是草包一流,對於賢妃的拉攏她也不是不知,只是伊挽縈自幼便深知,靠人不如靠己,賢妃位分高卻也是被眾人虎視眈眈,伊挽縈不想過那樣的日子,只是她低估了賢妃的本事,她想讓一個人生不如死,她便就能做到。
周闕自打搬入宓秀宮後,眼界是愈發的高了,正如俗話所說的那樣「沒吃過吃豬肉,還見過豬跑」,她剛一入追月閣,便就瞧見了那只琉璃花尊,自然也是看到了那條縫隙。周闕是看人眼色的高手,瞧見伊挽縈如今這幅樣子,心道她果然還是後悔了。
伊挽縈整理整理思緒,緩緩說道:「芳儀小主折煞妾身了,沐汐居的擺設都是珍品,隨意哪一件便足夠抵我這追月閣所有東西了。嬪妾說來也慚愧,這追月閣東西可不少,可也就是賢妃娘娘當年賞的一隻琉璃花尊還拿的出手,其餘的自個兒看看倒也罷了。只是可惜這花尊上午被宮女不慎摔倒了地上,結果花尊倒也沒碎,只是上頭多了條裂紋。」
周闕雖說早已知道了花尊已有了瑕疵,但還是故作吃驚道:「姐姐也忒心善了,要換做是我,定要把這宮女打發到慎刑寺去服役去了。」伊挽縈終究還是顧念舊情的,想到往日自己四面楚歌,如新卻還是一如既往地敬她,心中不忍,周闕卻是不給伊挽縈求情的機會,繼續說道:「伊姐姐可別替那丫頭求情,若是別的東西被砸壞了,妹妹也就不多管這閒事了,可她砸壞的花尊可是當年赫赫大妃來京時送給賢妃的,一共就兩個,還有一個被綰綰討去了。這花尊雖稱不上是稀世絕品,卻也是價值連城。」
伊挽縈聽得心驚膽戰,這看似不起眼的花尊竟是有著如此高的價值,著實是令人心驚。
周闕話至此處了,伊挽縈哪裡還有替如新求情的心思?赫赫大妃不就是長春宮主位平妃的生母嗎?
怎地如新平時做事都小心地很,擦拭這花尊時又怎會如此不小心呢?一層一層地想下去,不用想也知道,如新身後十有□□有人撐腰。就算不是如此,如新是清白的,她也難逃一劫,若是只是打入慎刑寺倒還是能夠保住一條性命。若是讓平妃曉得此事,如新難逃一死啊。
作者有話要說: 某汐那啥,決定痛改前非,繼續更文,寫了幾萬字,捨不得棄掉啊!日更神馬的不能做到,評論神馬的快來吧!跟我大吼三生「信春哥,得永生」!
☆、不曾後悔(世蘭番外)
「嫂嫂這話說的可真長別人氣勢,滅自己氣勢。不過區區一個貴人,要本宮小心她,還真是高看了她。她若是個識相的,倒也罷了,若她矯情,本宮自是容不得她。這些事還不用嫂嫂多關心。」
世蘭最近很煩,三年一度的選秀又是要來了,宮中少不得會多些新面孔,皇上的性子她也是曉得的,多情的很。
世蘭口中的嫂嫂,是他大哥慕容世松的妻子雲氏,與世蘭也是自幼便是相熟的。雲氏對於自己這個小姑的性子最是瞭解不過的,小姑如此說話雖是不客氣,到底也是把這些話放進心裡了。雲氏微微歎了口氣,人人都道慕容家出了位華妃是祖上積德,上上榮耀。又有誰知道,這些所謂的榮耀慕容家其實壓根都不稀罕呢。
世蘭一向是保養的極好,本就只有二十來歲,可看起來卻是和人家十五六歲的小姑娘沒什麼區別,而雲氏呢,不過是比世蘭大了兩歲,看起來卻是足足比世蘭大了五六歲。
世蘭雖然脾氣不算是太好,但是對自己的嫂嫂一向是極關心不過的,便就道:「本宮最近得了些珍珠粉,雖說珍珠粉不算什麼稀罕玩意兒,但勝在這卻是用南海的珍珠磨的。嫂嫂要是不嫌棄,拿些吧。」雲氏哪有不要的道理,嘴上少不得一番推脫,心裡卻是極熨帖的,畢竟是慕容家的姑娘,得了勢,終究也是忘不了娘家的。
雲氏有些感歎道:「京城果然是京城,連這些在漠北最普通不過的首飾、胭脂都是極奢華不過的。不過我還是覺得漠北好,民風樸實,哪像在京城裡,女眷出門還得坐馬車,顛簸地頭都暈了,在漠北都能騎馬上街上去逛呢。」
雲氏如此的一番話,世蘭已是連連點頭,表示贊成,有些惱羞地說:「嫂嫂這話說的,當真是極對的。早些年在宮裡頭,我不過是一時興起,騎了會兒馬,朱宜修便就是說我的不是。本宮當真是後悔了,當年怎地一門心思地要進宮。以本宮的家世,就算不進宮,隨便說戶人家,本宮都能橫著走,夫君甭想去小妾了。敢娶,本宮便一份休書休了他。」
世蘭是越說越激動,聲音越來越高昂,雲氏想著隔牆有耳,欲攔住世蘭的長篇大論,卻瞟見頌芝朝她擺了擺手,頌芝輕聲對雲氏說道:「大少夫人,您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吧。這些日子小姐過得可不怎麼好,鳳儀宮那位幾次三番地要打壓小姐,小姐已經跟那位吵過好些次了……」不過頌芝說話間,世蘭已經發洩完了,便就恢復了正常,又是往日那副盛氣凌人的樣子,卻難得有些不好意思:「叫嫂嫂看笑話了,本來曹琴默此胎生的若是皇子,那皇子便能夠過繼到我膝下,我也是算有依靠了。可惜……」
雲氏的消息是極靈通不過的,又怎會不知道前幾個月曹榮華喜得貴女呢?小姑的一番謀划算是落空了。
雲氏只能盡量安慰道:「娘娘,你還年輕,總是會有自己的孩子的。」
世蘭神色有些惆悵,眼眶中似有淚水打轉,哀怨的說道:「本宮是年輕,若是本宮不能懷倒也算了,可偏偏本宮能懷,那是個男孩,本宮卻是沒能護住他,害的他還沒有機會到這個世界上來看看。」雲氏看著世蘭,半晌無話,她也是能夠體諒世蘭的心情的。
她說起來好聽,是華妃的親兄長慕容大將軍的妻子,其實充其量不過是一個繼室,前頭那位才是正經的夫人,可惜命薄,生產時就去了,連孩子都沒保住。雲氏也懷過孕,十月懷胎,生下了一個女兒,也很是寵愛,比起皇家的帝姬待遇差不到那裡去,可惜兩歲時便就沒了。
雲氏也曾後悔過,她後悔自己為什麼要一門心思嫁給慕容世松,他不愛她,他鍾愛原配金氏,她卻是千方百計地設計,甚至金氏之死,也有她的功勞。金氏身子不好,整日多思多慮,雲氏便就在金氏懷孕之時,整日出入慕容府,還曾設計與慕容世松來了幾次「巧遇」,又都被金氏知曉了。
金氏家世不算高,不過是一個五品將軍之女,而雲氏卻是正兒八經的封疆大吏的嫡長女,外祖家又是在京城中說得上話的百年世家。
金氏對上雲氏,是絕無勝利的希望,只是誰也沒有想到金氏竟然會死在生產的時候。即便雲氏後來作為續絃嫁給了慕容世松;即便雲氏很得慕容夫人黃氏的歡心;即便雲氏為慕容世松生下了嫡長子。即便雲氏做了很多很多事,卻都是不能挽回慕容世松的心。他的心已經跟著金氏死了。
世蘭沒有後悔自己當初走過的路,她想,如果能夠重選一回,她也會重複今生的路,她不曾後悔。她愛玄凌,所以說玄凌讓她死,她也願意。她只是在想,如果自己能夠再聰明一些,是不是結局就不會的這麼慘。
世蘭過後,再無世蘭。在世蘭死後的許多年裡,玄凌無數次地想起世蘭,想起明艷照人的她,他想,如果在純元之前就認識世蘭,也許自己這輩子的最愛會是世蘭,純元可能只是一個夢。
作者有話要說: 小汐發在貼吧裡面的同人短篇,發到這裡看看吧。這個是原著中的世蘭,結局潦倒,但是與世蘭傳沒有任何關聯。如果看過家教,就可以把這篇理解為平行世界的番外。捂臉,委員長神馬的最有愛了!
☆、一步錯,步步錯(齊月賓番外)
齊月賓斜坐在榻上,翻閱著書頁。她素來喜靜,不喜歡旁邊有太多人伺候著,便就隨意找個理由,把宮女們都打發出去了,只留著吉祥在旁伺候著。只是她瞧著看的入神,其實心思早就不知道飛到哪裡去了。她回想起了往事,才發現時間過得真快,七八年便就這麼這麼過去了。她十幾歲進宮,一進宮便封了個貴嬪,過個幾年,資歷深了,便就順理成章地封了個妃子。
齊月賓心中有些酸澀,卻又有些慶幸:酸澀的是,即便自己再愛皇上,皇上也終究不屬於自己一個,他是屬於天下的,他是屬於後宮的所有妃嬪的;慶幸的是,自己終究能夠名正言順的陪在他身邊。就衝著自己是他的第一個妃嬪,他也總是待她比別人好上幾分,平時也總能來披香殿坐坐。
齊月賓的耳畔又傳來吉祥那熟悉的聲音:「容華小主今個兒來的倒巧,娘娘恰巧閒著沒事幹呢,小主趕緊去給娘娘解解悶吧。」齊月賓瞪了吉祥一眼,口中雖道「你這丫頭……」語氣卻是極歡悅的,忙不迭地吩咐吉祥道,「去把前個兒太后娘娘賞的幾批綢緞來過來。」
吉祥口中的「容華小主」是剛進宮不久的慕容世蘭,與齊月賓一樣是將門之女,雖說有些大小姐脾氣,可是心性卻是極好的,刀子嘴豆腐心,極得皇上的寵愛。進宮沒幾月,便是正四品的容華,其勢頭不可阻擋。
他朝封妃,已經是宮裡頭人心照不宣的事。宮裡頭那些勢利眼,眼瞅著世蘭是越來越得寵,便就愈發地對其恭敬起來,就拿例銀來說,給她宓秀宮的,足足比和她同為分的呂容華高出了一倍多。
世蘭見桌上擱著本書,有些好奇,隨意翻了翻,眉頭便就一皺:「月姐姐看的書可深奧,我看著頭就犯暈。」齊月賓笑道:「讓你隨便看我的東西,這下好了吧,看也看不懂。
宮中就講究的便是禮數,在我這倒也罷了,沒人會追究。要是在鳳儀宮,你還像現在這樣大大咧咧的,你說說看,誰替你圓場!」
話雖如此不中聽,所幸齊月賓也就是說說罷了,她就沒想過世蘭會把這些話聽進去。
齊月賓見著吉祥捧著幾批綢緞朝她走來,便就對世蘭道:「前些日子,太后賞了我一些布料,無奈這顏色太艷,不和我心意。你素來喜歡大紅大紫的顏色,你就挑幾匹吧。」
世蘭得了好處,嘴上卻也是不饒人:「月姐姐,你也別整日就穿什麼淡色的衣服,你還年輕著呢。」話音剛落,便就吩咐頌芝把這些綢緞收好。
齊月賓見此,不禁啞然失笑:「賞你東西,不千恩萬謝倒也罷了,這嘴上不能說些好聽的。就衝著你這張嘴,也皇后會處處打壓你。」
世蘭嘴一撇,有些不屑:「她朱宜修不過是一介庶女,家世也沒高到哪裡去,憑什麼我慕容世蘭要低他一等。若是人人都想呂盈風那樣,八面玲瓏,處處討好,這宮中當真是沒一點人情味,都裝得很。我慕容世蘭行得正,做得正,別人愛怎樣是她的事,橫豎我是不會為了別人而委屈自個兒的。」
齊月賓搖了搖頭,歎了口氣,有些感歎的說道:「宮裡人都是勢利眼,慣是會見風使舵的。今見你得寵,便就百般討好,能把你捧上天去;可明個兒你不得寵了,便就臉一黑,還會給你使臉色。要我看來,再得寵也只是一時的,難道你能夠抓住皇上的心一輩子嗎?還不如有一個孩子,哪怕只是一個女兒,也好過以後年老色衰,恩寵不再,只能度日如年。」
世蘭聽罷,久而不語,良久才道:「月姐姐此話倒也是金玉良言,我慕容世蘭定會銘記於心。我想,若是我終身無子,我也就認命。可若是我有了自己的孩子,誰要是害他,我拼了我這條命,也要讓她血債血還。」
此時的她們不會知道,世蘭的一席話在數月後印證了,齊月賓和慕容世蘭,曾經情同姐妹,可在不久的將來,她們將會反目成仇
作者有話要說: 背景跟上一篇一樣,也是原著中的。打算今天下午新概念二課上完後,再爭取碼一篇,是寫正文好呢,還是番外呢?歡迎提供建議哦!不過某汐很鬱悶,回復的人真少啊!期待回復哦!
點名簿 2016-3-25 23:16
☆、若是貪得無厭,恐怕人去樓空
「芳華,聽說如今流妍堂那位和沐汐居那位關係走的很近?」白茜瑤擦拭著鞭子,一邊裝似漫不經心地問道。她雖然一向是極寬厚不過的,但是心眼到底還是有些的。這宮裡頭瞞不住秘密,伊挽縈如今四面楚歌是人人皆知的事,可偏偏近些日子來和周闕卻走的越來越近,甚至還互稱姐妹。周闕是何許人也,伶牙俐齒,又是賢妃的心腹,周闕反常的舉動,十有□□是賢妃示意的。
芳華聽白茜瑤如此一說,倒也不意外,便就如實把自己打探到的消息一一告訴白茜瑤:「奴婢也正納悶呢!幾次三番去沐汐居打探消息,卻是一無所獲,沐汐居守的密不透風,連句話都傳不出來。所幸沐汐居的粗使宮女是奴婢的老鄉,奴婢套她的話,聽她話裡頭的意思,這是賢妃吩咐的。」
芳華是白茜瑤的陪嫁丫鬟,一向是白茜瑤的錦囊團,就是她,如今看著賢妃那些人的招數,竟也是看也看不懂。
白茜瑤起身,把一張空白的繡布攤在桌上,繡布做工精美,但是上面連一針一線都沒有。白茜瑤凝視著繡布,語氣中帶著些嘲諷說道:「這是昨日周闕派人送來的,讓我務必好好欣賞。可我思來想去,東瞧瞧西瞧瞧,就是瞧不出一個名堂來。芳華,你說說看,周闕這算是什麼意思。」
芳華想了片刻,有些遲疑地說:「莫不是周芳儀借此來挑釁小主?白色的繡布,意思就是一窮二白,周芳儀怕是借此來諷刺小主,詛咒小主最終會落得一個不好的下場。」白茜瑤讚許的說:「說的不錯。你且先去御膳房那幾道點心來,我有些餓了。」
白茜瑤見芳華逐漸遠去的身影,低聲說道:「婧華,這件事你怎麼看?芳華這些話說的是符合我的心意,但為免過於牽強。」
婧華生的很美,卻是偏偏是個冷性子,成日便就板著一張臉,卻常常語不驚人死不休。她語氣平緩地說:「芳華如此說,不過是投小主所好,為人奴婢,這一點是必須的。奴婢冷眼旁觀著,儘管小主現在的確投靠了淑妃娘娘,和其都是掉在一根繩子上的螞蚱。但是奴婢揣摩著,這一切只是緩兵之計。小主又豈會甘於屈居忍下?」
白茜瑤略微頷首,才解釋道:「周闕送來的繡布看起來的確是乾乾淨淨,讓人不解她的意思。但是呢,事實卻並非如此。」白茜瑤順手把桌上的一杯滾燙的熱水,盡數倒在繡布上,茶水滲透到繡布中,繡布上慢慢的呈現出一些圖畫。
不過一盞茶的時間,茶水已經十足十地浸透到修補裡面,呈現出來的便就是一副「百花爭艷」,花數不盡,顏色也數不盡,各種色彩都具有,各種花也都具備。繡品的右側還修有「百花爭艷,明爭暗鬥」,字體很磅礡大氣。
白茜瑤看著這副「百花爭艷」,美則美矣,只是過於雜亂,反而還不如一枝獨秀,終究是少了些意境。婧華隨著白茜瑤的目光,也在打量著這副繡品,開口道:「從前在白府時,曾經聽說過有一種絲線,看起來是透明的,繡在布上一點痕跡也沒有,但是一遇熱水,絲線便就浮現出了顏色。而且不同的絲線,儘管遇熱水前都是透明的,但是遇熱水後所浮現出來的顏色又都是不一樣的。」
白茜瑤接口道:「最妙的還不是這點,繡品遇熱水後不過一炷香的時間,顏色又會褪去。這副『百花爭艷』說是價值連城也根本不為過。這東西過於珍貴,你便去還給賢妃,說是我承受不住如此的厚禮。」
說罷,白茜瑤猶覺不夠,再添了一句:「聽聞賢妃素來愛茶,你便去庫房裡頭尋些白茶,贈給賢妃。」
作者有話要說:
☆、願汝不負我,不然休怪我無情
「小主,您先歇歇吧,仔細眼睛疼。」
子佩輕手輕腳地把茶杯放到桌子上,瞧見了自家小主還在繡著花,不免勸道,實打實地是心疼小主。伊挽縈小心地放下手中的帕子,喝了口茶,眉頭一皺,待茶水嚥下去後,才有些不滿道:「這茶葉怎地這麼淡,一點味道都沒的。內務府那幫人怎麼敢如此怠慢追月閣?」
子佩暗叫不好,原來自家主子是最寬和不過的,一向是不爭的,可如今……她暗自搖了搖頭,如今小主是眼裡揉不得沙子,一不小心怠慢了她,她便動輒打罵。就如子佩,是她的心腹,伺候伊挽縈時是最小心不過的,也是挨了伊挽縈的罵,還不止一次。
想到這裡,子佩知曉回話時得多加小心,便就低眉順眼地說:「回主子的話,這茶葉不是內務府送來的。是周芳儀贈給主子的,說是今年新進貢來的白茶。味道是淡了些,但貴在功效好,能明目,還能防暑。」
伊挽縈聽罷,這才露出了笑容:「最近難為子佩你了,我總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火氣一上來便就得發出去,否則憋在心裡怪難受不過的。」
子佩聽了,忙不迭地說:「主子何必和奴婢解釋這些呢。奴婢不管別的,只要主子心中舒坦,奴婢哪怕是肝腦塗地也是心甘情願的。主子如此說,反倒是折煞奴婢了。」
聽到子佩如此一番話,伊挽縈心中讚妙,一番話既是表明了忠心,又是不著痕跡地讓她受用,果真子佩嘴上功夫了得。光是在自己身邊伺候,倒似是辜負了她。伊挽縈想了想,子佩年紀也大了,不如賞她一個平民的身份,再托自己的兄長為她尋門好親事,也算是獎賞她這些年兢兢業業地伺候。不然子佩如果繼續在宮中待下去,難保不會是下一個喬氏。
伊挽縈和顏悅色地對子佩說:「你自幼便是伺候我的,比我還年長幾歲,說句實話,從前未進宮時,我是把你當姐姐看的。現在我進宮都快三年了,你如今也快要二十了吧?」雖是反問句,可語氣卻是極肯定的,子佩恭敬的說「是」,心裡頭卻是思緒很亂。
子佩很是聰慧,聽到自家主子如此一說,多半是要賞她門親事。若是賞她門好親事,不求風風光光地出嫁,只要為人正室,她子佩自是感激小主不過的,她相信憑借自己的手腕,日子自是能夠過得風生水起的。可人算不如小主算,子佩怕就怕在伊挽縈要拿她做那順水人情,拉攏別人,賞給什麼侯爺之類做妾。那她的下半輩子頂多就是做個姨娘,守著半畝三分地,她又如何情願?就算自己肚子爭氣,一舉得男,孩子也不過就是一個庶子,來日如何爭得過嫡子?
子佩欲多問伊挽縈幾句,可看見小主累了,已經是懶洋洋的,便沒了問了的心思。子佩小心翼翼地把茶給撤走,給伊挽縈披了條毯子,這才悄無聲息地離開殿內。子佩心中暗想,若是自家小主看在多年的情分上,讓她為人正室,她自是出嫁了也是伊挽縈的人。否則……子佩咬了咬牙,眼睛微微瞇著,否則就休怪她子佩要做那背主之人了。
子佩的確是待伊挽縈極好,一門心思地為她著想,在府邸時,伊御史寵妻滅妾,是她幫著伊挽縈步步算計,逼得那小妾撞牆自盡,事後這事情卻是推給了那小妾的獨生女。一舉兩得,自此以後,伊御史既重新寵愛正室夫人,又高看伊挽縈一等,認為這個女兒知大體,來日伊家定可以憑借她一飛沖天。
子佩想著,伊挽縈不敢輕而易舉地打發她走,這些年伊挽縈做的放不上檯面的事,樁樁件件她都或多或少地參與,伊挽縈就是為防著他日子佩魚死網破,把自個兒那些年做的事都抖出來,想必也是會好好待她的。
作者有話要說: 更文了,快來看啊!
☆、無子也罷,有姐姐足矣
「娘娘,你且消消氣。您犯不著為著那賤蹄子,傷著自個兒的身子。」
寶雀小心翼翼地勸著安陵容,為討安陵容的歡心,語氣中也不免帶著幾分對煙水的鄙夷。儘管安陵容自己知道生氣是徒勞的,可心中一口氣就憋著,有些憤憤:「本宮捫心自問,雖比不上待你們的親厚,至少本宮也是照顧著煙水。本宮瞧著她父母雙亡,一個人在宮中當差怪可憐的,便有心提拔她。
煙水也算不上伶俐的一個人,卻是從一個從不起眼的雜役宮女,最終成了本宮的身邊的二等宮女。這原因是什麼,還不是本宮心腸好。本宮沒指望她要如何的報答本宮,可是她呢?本宮還真沒瞧出來,本來看著她聽安分的,結果卻是個要攀高枝的。她現下可得意了,成了皇上身邊的清貴人。還一味地傍著她胡蘊蓉的大腿,眼裡沒了本宮了,見著本宮也不行禮,還冷嘲熱諷的。她眼裡還有沒有規矩……」
安陵容一味地指責這煙水,卻不知道這裡頭還有她自己的原因。寶雀低頭悄悄看了眼自己手腕上的煙水送的翡翠鐲子,又聽著安陵容的抱怨聲,自己心裡頭也在盤算著什麼。
「姐姐,長春宮那兒可熱鬧了。姐姐不去那看看嗎?如今皇后稱病,姐姐和淑妃奉旨協理後宮,一旦出了什麼差錯,皇上怪罪下來,總得連累到姐姐。」世芍自幼與我親厚,素來只把我視作姐姐,而並非視作賢妃,所以說一些不討我喜歡的話,總會從她嘴裡說出來。我倒頗為喜歡她這一點,奉承的話聽多了,總會有些飄飄然。
「安陵容一向有分寸,她和清貴人不過是在長春宮裡小打小鬧罷了,無傷大雅。何況在這宮裡頭,要說隱忍,沒有人是她安陵容的對手。世芍你好好想想,不過是她宮裡頭的一個宮女被皇上瞧上了,又何須如此的鬧上一番?這事兒還算少嗎?」
我有意教導世芍,無奈平陽王府在宮外,想要教導世芍,也只能見縫插針。每當世芍進宮給皇后、太后等人請安時,我總會讓她來宓秀宮。明面上是說想念妹妹,實則卻是在教導世芍如何打理王府。宮裡頭的人精明的很,對於我的舉動倒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所以說在諸位王妃中,唯有世芍進宮的最勤快。
世芍一向聰慧,之前會如此對我說,不過是替我著急,有些魯莽,從而失了分寸罷了。聽我如此一說,倒也恍然大悟:「漣妃會如此做,看似魯莽,實則一箭雙鵰。一是讓皇后鬆懈,以為漣妃現在越來越不濟,從而對她放鬆警惕;二是為了——」世芍指了指儀元殿的方向,「好讓那位知道,漣妃受了委屈。」
我滿意地點了點頭:「如今倒是愈發的聰慧了,只是你現在還不讓玄汾納妾嗎?姐姐不是硬逼著玄汾娶側妃、庶妃,畢竟那些人身後都有父母族人撐腰,日後萬一有子,總是會母憑子貴,威脅到你的地位。不如就讓他納幾個通房丫鬟,也不拘於府裡頭的家生子,哪怕是給玄汾聘些良家女子,也好堵住悠悠之口。」
世芍聽了我的話,默不作聲,低垂著腦袋。我有些心疼,畢竟她是唯一的親人了,可是還是言不由衷地說:「若你有孩子也就罷了,可偏偏你嫁給玄汾三年多了,無所出。七出之條,你分明佔了兩條,無子也就罷了,可還不給夫君納妾,世人看來這不就犯了妒嗎?姐姐是知道不是你嫉妒,是玄汾不願納妾,可世人知道嗎?那些閒著發慌的御史知道嗎?」
世芍情緒一下子就激動了起來:「人家都不知道,可是姐姐你知道。人人都說我嫉妒——妯娌們說我是妒婦,我不在乎,她們是羨慕我;那些夫人們說我是妒婦,我也不在乎,身份擺在那兒,她們不管再看不起我,我都是平陽王妃,高她們一等。」
世芍幾乎快要哭出來了,委屈地說:「我唯獨在意姐姐對我的看法,姐姐是我在世界上唯一的親人。我以為姐姐會理解我,不會怪罪我,結果到頭來姐姐也讓我失望了。難道別人的看法就這麼重要嗎?」當然很重要,我幾乎要脫口而出這句話,只是理智告訴我,我不能,這樣子只會是愈發的火上澆油。
我看了看世芍,她倔強極了,即使別人如此的說她,她也毫不在意。恍惚間,我在她身上看見了我從前的影子。也只是恍惚間,因為我非常的清楚,從前的慕容世蘭已經死了,是被周玄凌,是被這冷酷無情的紫奧城所殺死的。我——不想讓世芍重蹈我的覆轍,即使我知道,身在皇家,不得不心狠,不得不謀算——我只願世芍能夠一生無憂,哪怕代價是我的十年的時光,我也甘心。
「算了,算了。本宮也不多說什麼了,世芍你且好自為之。路是你自己選的,要是以後後悔,姐姐幫不了你。」
我還是妥協了,因著自己看不得這唯一的妹妹受委屈。世芍聽了我的話,長舒了一口氣:「果然還是姐姐最疼世芍了,無子又怎麼樣,只要有姐姐,世芍就安心了。」
看著世芍歡呼雀躍的神情,聽到她那有些啼笑皆非的話,我不禁莞爾一笑。宮裡頭的人都戴著一張面具,把自己的想法、表情都隱藏了起來,唯有世芍,儘管嫁給了平陽王,卻還保留著自己的真性情,從未改變過,或許玄汾就是被世芍這一點所吸引的吧。章無子也罷,有姐姐足矣
點名簿 2016-3-25 23:18
☆、長公主回京,是福是禍(上)
「世蘭,本宮沒有女兒。你妹妹是個好的,本宮自是待她如女兒一般,本宮也不會虧待她的。」
順陳太妃有些哭笑不得,只好無奈地說,「本宮又不是什麼惡婆婆,她們小夫妻的事,本宮又何必插上一腳。兒孫自有兒孫福,玄汾那孩子的事兒,本宮也不想多管,反而討了兒子的嫌棄。現在無子又如何,他們成親不過才三年多,尋常夫妻成親十年有子也是常有的事。橫豎他們還年輕,本宮再等幾年又何妨。」
我鬆了口氣,微笑道:「娘娘能夠如此說,本宮也是放心了。世芍那丫頭傻人有傻福,竟攤上娘娘這樣的好婆婆,真是幾輩子修來的福氣,倒讓本宮好生羨慕。」
順陳太妃聽了這話,心中的那微微的不滿也沒了:「你也別這麼奉承本宮,要本宮來說,世芍能攤上你這樣的姐姐倒是她的福分了。天底下能有幾個姐姐能做到你那地步,本宮見也沒見到過幾個。本宮想想,倒只有真寧長公主這個姐姐做的地步和你差不多了。」
真寧長公主是玄凌一母同胞的姐姐,比玄凌年長三歲,是先帝的二皇女,雖不得先帝的寵愛,卻是太后的長女,頗得太后歡心。當初玄凌初登帝位,便依禮尊其生母琳妃朱氏為太后,真寧帝姬雖沒得到晉封,但身份水漲船高,一舉躍為眾帝姬中第一人。
無奈先帝駕崩時,真寧帝姬已及笄,本來太后已開始真寧帝姬選夫婿,卻因著國喪,只得作罷。待孝期一滿,便由太后做主,下旨把真寧帝姬嫁於當時便駐守涼州的陳舜,玄凌不捨親姐遠嫁,卻無法阻止太后的一意孤行,便只好下旨尊真寧帝姬為真寧長公主,又賜下無數的金銀玉帛,真寧長公主十里紅妝,風光嫁到涼州。
至此後的數年中,真寧長公主唯有在乾元十年,即我晉封華妃那年,曾回京來看望太后,也算是了了太后的心願,太后見愛女過得也算是不錯,總算是有所安慰。但真寧長公主回涼州後,卻大病一場。太后雖思念女兒,但怕真寧帝姬長途跋涉,只得作罷。
順陳太妃歎了一口氣,有些欽佩地說:「人人都說真寧遠嫁涼州,是太后為安駐守邊疆士兵之心,無奈之舉。其實這不過是以訛傳訛,民間的傳聞罷了。真寧是太后的長女,自幼便由太后撫養長大,感情自然深厚,哪一位母親捨得自己的女兒遠嫁,縱使太后不是尋常女子,終究是不捨的。
當時固然需要一位公主下嫁到邊疆,安撫士兵之心。只是自古以來封宗室女為公主,也繼而遠嫁也並非常事。太后自然也可如此做,無人敢說一句不。不過是真寧為了皇上能坐穩江山,才主動要求下嫁給陳舜。」
順陳太妃回憶起往事,便就一發不可收拾,儘管我聽得有些乏味,不免昏昏欲睡起來,但還是強撐著,不時地應和著太妃的話。最後還是太妃看著天色漸晚,自覺有些尷尬,從而解釋道:「本宮現在年紀大了,不免有些嘮叨。明個兒真寧就帶著慧生回京,你倒是可以和真寧多聊聊,畢竟你們年紀相仿。」我含笑著答應了:「當年本宮封妃時,曾經見到過真寧長公主一面,不愧是皇上的姐姐,好生大的氣勢。本宮倒是記得真寧長公主的女兒承懿翁主今年都十六了吧。」
我想到了之前世芍的婚事,有感而發道:「涼州現在雖也算繁華,可終究是比不上京城。真寧長公主多年不回京城,這次回來——」順陳太妃自是明白我話中的意思,呵呵一笑:「還不都是為了慧生這丫頭嗎。你這做姐姐的都為自己的妹妹費心費力的籌謀婚事,更何況真寧呢?這次她回京,和太后母女倆,定是會替慧生選一個好夫婿,也好盡享天倫之樂。」
順陳太妃顯然是想到了什麼,有些惋惜地說:「真寧這輩子也算是順風順水,儘管遠嫁涼州,可駙馬也是個會疼人的,又有太后和皇上撐腰,無人敢小瞧她。只可惜只生了慧生一個,現在都沒個兒子。」順陳太妃能說這話,因為她是長公主的長輩,我卻沒有說的立場,只好默默地聽著。
因為順陳太妃的緣故,我對真寧長公主也有了粗略的印象。雖然說十幾年前我曾經和長公主有過些許交情,只是對方是長公主,我也不敢仗著我和她曾經的交情,輕易怠慢了她。只是第二天見到長公主時,倒讓我有些吃驚,我以為涼州偏僻,長公主保養的不算是好,結果事實卻讓我有些詫異。長公主雖已四十出頭,倒顯得比實際年齡小一些,看起來不過三十左右,眉眼間和太后有些相似。
作者有話要說:
☆、長公主回京,是福是禍(中)
「多年不見賢妃,本以為賢妃不比往日風光。怎想賢妃風采依舊,倒是孤大不如前了,過的日子還不如從前。」
長公主隨意打量著天巧殿中的擺設,有些驚訝於殿內的裝飾,卻面上不顯,依舊不熱不冷地說道,「只是孤有些詫異,你倒是低調許多,不比從前做事張揚。孤依稀記得上次回京時恰逢你初封華妃,那時宓秀宮門庭若市,人來人往。」
「那是自然的,癡長了十幾歲,也不是擺設。誠如公主所說,您的日子過得還真是大不如前。」
我毫不客氣地回答,不因為對方是長公主而對其恭恭敬敬,「如果本宮沒猜錯的話,公主此次回京的目的是為了承懿翁主的婚事。畢竟翁主已經十六了,是時候給她找門好婚事了。涼州雖好,也比不上京城繁華。本宮不解的是,公主何必把安平縣主也帶來京城,安平縣主不是公主親生。莫不是公主要告訴本宮,您也要為安平找門好婚事?」
長公主極為詫異地說:「安平也是孤的女兒,儘管不是孤親生的,但孤畢竟是她的嫡母,又看著她長大。孤也不是個心狠的,做嫡母的給庶女找門好婚事,雖不是常事,娘娘也無需如此吃驚。」
「一個做母親的,總歸是偏心自己的親生孩子,畜生都如此,更何況人呢。自古以來嫡庶有別,承懿翁主又是當今聖上的嫡親外甥女,就算安平縣主比承懿翁主長一歲又如何?承懿翁主的婚事尚未解決,又有誰會理睬安平縣主的婚事,人一向是拜高踩低的。」
長公主聽的愈發惱火,卻礙於這裡是宓秀宮不能發火。又見我話說的一點兒也不客氣,索性連和我假惺惺地做戲也不願了,實話實說:「孤又何曾想把安平帶來京城,不過是駙馬爺執意如此罷了,說是涼州偏僻,安平找不到如意郎君。」
果然公主的日子看似過得如花似錦,實則苦澀不看,我心中感歎道。長公主看著我,語氣中竟莫名帶著一絲的羨慕:「孤生不出兒子,他陳舜要納妾,孤沒有反駁的道理。若是些奴才又或是商戶女,根本就對孤造不成威脅,可偏偏安平她娘,也是出自名門望族,她替駙馬生了一兒一女,孤怕她有朝一日威脅到孤的地位。」
真寧長公主長歎了一口氣,有些歉意地對我說:「之前是孤有些沖了,孤在這兒給你陪個不是。孤方才去鳳儀宮看了皇嫂,皇嫂跟孤一樣大,可方才一見,皇嫂看起來分明比孤大了十歲。孤看著皇嫂憔悴的模樣,有些後怕,孤怕自己某一天也成了皇嫂那樣。」我勸慰道:「駙馬出生陳家,陳家也是涼州的名門望族,寵妻滅妾的事他陳舜做不出來。駙馬本就是因娶了公主而高人一等,說白了,公主是主子,陳舜說起來是駙馬,充其量就是長公主的奴才。」
長公主聽了我的話,忍不住笑了出來:「怪不得皇弟寵你,放眼這紫奧城,就連皇后也比不上你說話做事爽快,孤倒是挺喜歡你這性子的。你也不必稱孤為長公主了,若你不嫌棄。便稱孤一聲皇姐。」
如果不是我瞭解周玄凌的多疑,我也不會如此做的。就是吃準了周玄凌不喜人騙他,索性就有什麼說什麼,反而討得了他的信任。
「皇姐既然都如此說了,世蘭也不好在推辭。若皇姐把世蘭當自家人看的話,世蘭多說幾句,安平的婚事皇姐毋須擔心。安平的外公是誰,皇姐忘了嗎。有她的外祖家在,安平的婚事也是十拿九穩的。」
安平的母親姓尤,名宛嫻,是當今沛國公的庶女,也就是我的姨媽黃氏的庶女,尤靜嫻的長姐。靜嫻是姨媽四十歲時才得的,自是掌上明珠。當年靜嫻出生時,宛嫻已經到了適婚的年紀。姨媽在生靜嫻前,只生了兩個兒子,宛嫻的生母在生她的時候難產而死,姨媽憐惜宛嫻自幼失了生母,便把宛嫻帶在身邊,雖不是親生女兒,待她也是頗好。只是當年因宛嫻執意要給陳舜做妾,惹惱了姨媽,她們才多年沒有聯繫。
真寧長公主經過我的提醒,才想到了這事兒:「倒是孤忘了這事,孤的能耐可比不上沛國公府,若是沒給安平找門好親事,倒反而不討駙馬的歡心,索性這事就交給沛國公府吧,想必他們定能夠給安平找門好親事。」
真寧長公主隨即對我笑笑,親切地對我說:「賢妃你的眼光一向是極好的,到時候孤和母后給慧生挑夫婿時,你這個做舅媽的可一定要到場。」
「既然皇姐如此說了,到時候世蘭一定會去的。」
難得真寧長公主有如此的好興致,我自是沒有推卻的道理。一時間,倒有些其樂融融的氛圍。
作者有話要說:
☆、長公主回京,是福是禍(下)
「姐姐,真是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雖然慧生是長公主的女兒,是皇上嫡親的外甥女,是當朝獨一無二的承懿翁主,身份比安平縣主高了一大截。結果一見安平縣主,我才知道為什麼長公主對於這個庶女不得不高看一等了,模樣先不說,就說那氣質,放眼滿京城,我認識的人中,也就只有靜嫻表姐可以壓她一頭了……」世芍說的眉飛色舞,我只默默地聽著,不做任何評價。倒是身旁的綰綰聽得很是認真,時不時地點點頭,反而鼓舞著世芍越說越激動,到了最後竟是收不住了,我也不在意。
待世芍說完了,我只看著綰綰,柔聲問道:「綰綰,剛剛小姨說的你可都聽清楚了?」
綰綰想了一會兒,才肯定地說道:「小姨說的,綰綰都聽清楚了。」
我讚許地看了眼綰綰,鼓勵她:「那綰綰說說看,從小姨的話裡頭,你知道了些什麼。」世芍想要說些什麼,卻被我止住了,我悄聲對她說:「讓綰綰自己說說看法,你別橫插一腳。」
綰綰有些膽怯,抬頭望了望我,得到我鼓勵的眼神後,鼓足了勇氣,極小聲卻頗有條理地說:「安平縣主和承懿翁主儘管都是駙馬陳舜的女兒,的確是親姐妹。但是她們的母親不是一個人,承懿翁主的母親是真寧姑姑,是父皇的二姐姐,所以說承懿翁主是母妃的外甥女,綰綰的親表姐;但安平縣主的母親是駙馬的小妾,但是這個小妾是姨姥姥的庶女,、若是擱在民間,安平縣主還得管母妃叫一聲表姨,安平縣主也算是綰綰的表姐。但是不管怎麼說,安平和承懿都算是綰綰的表姐。」
綰綰說完後,偷瞄著我,我莞爾一笑,寵溺地摸摸綰綰的頭:「綰綰真聰明,這點母妃也是想了好久才明白的,我家綰綰果然是青出於藍而勝於藍。」
聽了我的讚許,綰綰極為的歡喜,我乘熱打鐵:「那綰綰猜猜看,你真寧姑姑和安平縣主她們母女關係怎麼樣?」
有了前一次的經驗,綰綰這次並沒有想很長時間,斬釘截鐵地說:「儘管看起來真寧姑姑對待承懿翁主和安平縣主是一視同仁的,但事實卻不是這樣的。安平縣主的娘儘管只是駙馬的小妾,比安寧長公主低了一等,但是畢竟是出自沛國公府尤家的。如今的沛國公是安平的親外公,清河王妃又是安平的小姨。安平的外族家雖比不上承懿翁主的外祖家顯赫,是皇族,卻也是數一數二的。只要沛國公府一日存在,安平縣主母女便一日屹立不倒,就算是真寧姑姑看她們不順眼,也只是無可奈何,不能夠對她們對手,反而得敬著她們。」
我點了點頭,綰綰深吸了一口氣,繼續道:「至於真寧姑姑到底和安平縣主母女關係怎麼樣,綰綰具體情況的確是不知道。但綰綰知道,朱宜修對綰綰和母妃就是看哪都不順眼,不為著別的,就是看不順眼,綰綰想,天底下的嫡妻都是對小妾和庶女不滿意的,皇家如此,民間更是如此。」
世芍與我對望一眼,隨即溫和地對綰綰說:「綰綰說的真棒,只是有一點錯了。不是天底下的嫡妻都對小妾和庶女看不順眼,這只是極少數的。如果小妾身後沒有人撐腰,那麼根本不足為患,當嫡妻的也無需對她下狠手。」
綰綰有些疑惑,看著她迷茫的眼神,我突然心軟了,只好擺擺手:「綰綰你先退下,去和芷沁姐姐玩吧。」我對身旁的靈芝吩咐道:「等下帶帝姬去長楊宮,讓曹昭容看著帝姬,別讓帝姬在外頭瞎玩。」
靈芝低著頭,唯唯諾諾地稱是。靈芝雖忠心,但過於的沉默寡言,罷了罷了,總比頌芝之流要好得多。
「姐姐也真是的,對綰綰那麼嚴做什麼。綰綰今年才九歲,能夠有這樣的一番見解,也實屬不易。」世芍有些惱了,她成婚三年無子,一向是最疼綰綰不過,與其說綰綰是她的侄女,還不如說她把綰綰看做是自己的女兒,「姐姐如今是賢妃了,這宮裡頭誰不給姐姐一個面子,就算是皇后又如何?不過是看著尊貴,實則苦楚自己知道。綰綰自是可以女憑母貴,姐姐為何不能夠護著綰綰,偏讓綰綰攙和到這爾虞我詐中,姐姐你糊塗了。」
我斜眼看著世芍,有一下沒一下地敲著茶杯:「綰綰只有九歲,可大周的帝姬一向早嫁,就算我執意要多留綰綰幾年,至多留到她十五歲。你又不是不知道,皇上多情,現在只一味寵著那些新人兒,位分高的人中,唯有淑妃和胡昭儀還得些寵愛,也是大大不如前。姐姐現在在皇上那兒根本就說不上話。我和綰綰頂多再朝夕相處六年,若不多教綰綰一點,她出嫁後日子過得不順心,連哭的資格都沒有。帝姬不如皇子,瀧兒就算母妃不得寵又如何,只要他爭氣,日子也是可以過得舒心,帝姬就不是如此。只憑著她父皇的喜愛,至多只能得個好婚事,日後的日子也是要她自己去謀劃的。」
世芍的氣勢明顯的就弱了,但她還是堅持自己的看法:「慧生不過是一個翁主,真寧皇姐都能夠如此護著她,一門心思就要為慧生找個好郡馬。
晞蕙不過是一個縣主,尤家只是外族家,卻為了一個外孫,也在處處打聽消息,只想給晞蕙找給好夫婿,讓她日子過得舒心一些。綰綰是帝姬,天底下敢看輕帝姬的又有幾人,過個幾年,姐姐多費些心思,給綰綰找個稱心如意的駙馬,也不必要讓綰綰安於後宅。若是瀧兒爭氣些,綰綰一輩子的尊榮是逃不過的。姐姐又何必如今就這麼急著教導綰綰,姐姐不心疼,妹妹都心疼綰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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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局者迷旁觀者清
「真寧,現在只有你來看本宮了。」朱宜修倚在榻上,身側並無宮女服侍,她的神色頗為憔悴,「母后的身子骨愈發的差了,本宮這副樣子,也不好去看看母后。你多替本宮照顧母后,母后這麼多年,很掛念著你。」真寧看著面前的朱宜修,不免有些惆悵,身旁的陳慧生也注意到了自己舅媽的狀態之差,想要勸慰著。可礙著自己的娘親並無說什麼,尊卑有別,只好默默地打量著昭陽殿的擺設。
陳慧生雖然說有些少年老成,看起來好生威嚴,實則不過是一個十六歲的小姑娘,自是極喜愛小巧玲瓏的擺設,不過她看了看昭陽宮中的擺設,不免是有些失望,只覺得這兒的擺設不及天巧殿的十分之一。天巧殿的擺設雖不及燕禧殿華貴,都是價值連城之物,卻是別具一格,那些物件都是小巧玲瓏,頗合慧生的心意。
不知怎的,陳慧生總覺得自己和賢妃有些惺惺相惜的感覺,儘管兩人歲數相差甚大,儘管賢妃是她的舅媽,足足差著一輩。陳慧生認為,做人便要做賢妃這樣的,不惺惺作態,有什麼就說什麼,不做自己所厭棄的事。可惜這樣的人只會遭了別人厭棄,哪怕陳慧生是當朝翁主又如何,她也得循規蹈矩,不給娘親丟臉。所以她真的很佩服賢妃,也很羨慕賢妃。
陳慧生曾經把這些事告訴過真寧長公主,真寧長公主並沒有訓斥她,但也沒有贊成她的舉動,真寧長公主只是這麼對她說:「賢妃會這麼做,因為她早已不在乎寵愛,她現在有兒有女,已經是別無所求,如果她太會做人,面面俱到,挑不出刺來的話。別說你那有疑心病的舅舅怎麼看待她,你舅媽第一個找她麻煩。賢妃能夠風光到現在,自是有她自己的道理。」
說完,真寧長公主長歎一聲,若有所思地說:「倒是孤從前小看了她,還以為不過是一個自負的人,倒是孤看錯人了。」
慧生不知道自己娘親為什麼會這麼說,只是她知道,娘親還是認可賢妃的,那對她來說便就夠了。能夠讓自己一向驕傲自負的娘親認可的人,必定不是等閒之輩。
「皇姐不必要替宜修擔心,宜修一時半會還死不了。」
舅媽大口大口地喘著氣,十分不甘心,「宜修不願死,若是宜修死了,才從了那些人的心願,宜修一日活著,便一日佔著這皇后之位,她們見到宜修,還是得低眉順眼。甄嬛如何,慕容世蘭又如何,終究都是些妾,本宮才是正室。」真寧又勸了舅母許久,不過依慧生看來,只不過是形式主義罷了。朱宜修一向是極有主意的,別人勸的話她從來不會放在心上,左不過是左耳進右耳出。她娘親如此做,不過是圖一個心安,問心無愧罷了。
「娘親,舅媽真的快不行了嗎?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為什麼沒有太醫來醫治,舅媽不是皇后嗎?」在慧生的印象裡,聽娘親說一直以來這位舅媽都是極雍容華貴的,不管她是嫻妃又或是貴妃,哪怕是皇后。即使不是絕色,也是耐得住寂寞,壓制得住眾妃嬪的,結果今日一見,倒是大失所望,所謂的皇后還不如一個妃子活得精彩,例如淑妃,例如胡昭儀,又例如——賢妃。
真寧有些無奈地說:「太醫只能治病,卻不能治心,你舅媽的這是心病,只要心結解不開,縱使華佗再世也是徒勞。太醫來看了又如何,不過是雪上加霜罷了。」慧生想了想,替舅媽出了個主意:「舅媽在宮中這麼多年,總有與她交好的人吧,讓她們來勸勸舅媽,興許舅媽的病就能好了。」
話剛脫出口,慧生就知道她又犯傻了。想想也是,她曾經無意中聽娘親和外婆提起,這麼多年舅媽能夠坐穩皇后之位,不過是借刀殺人罷了,借別人的手害死其他人,她自己倒是撇的一乾二淨。宮裡頭的人不恨死舅媽已實屬不易,要讓她們來勸慰舅媽,完全是睜眼說瞎話。「所以說,人做事,天在看。犯下的過錯,總是要收到報應的。」慧生總結道。
到御花園了,真寧叫下人都退下了,唯獨剩母女倆,真寧囑咐道:「孤本不打算這時回京的,現在的宮裡頭實在是太亂,只是已經回來了,也不能回涼州了。你舅媽一旦不行了,這皇后之位必定會讓許多人虎視眈眈。慧生,仔細聽著,在宮裡頭別亂跑,要是在慈寧宮呆膩了,你至多去宓秀宮,哪怕是和賢妃去聊聊,也好過在宮裡頭瞎晃悠。」
「母后也要多做些謀劃,皇嫂是撐不了多久的,一旦皇后沒了,這宮裡頭的事還是要讓母后處理的。」
真寧坐在太后的床邊,替太后扇著風,畢竟殿中只有她們母女倆。太后近些日子來雖是被病魔纏身,但腦子卻是清醒得很:「皇后這身子怎麼弄的,哀家自然清楚,也怪不得別人,只是她自己咎由自取罷了。你這麼些日子來,宮裡頭的那些人也都見過了,倒和哀家說說,皇后沒了的話,誰能夠管著這宮裡頭的事。」
真寧是太后撫養長大的,聽了太后的話,自然是知道太后有了立副後的意思,卻並不打算在皇后去世後立一位繼後。雖在心裡抱怨著太后還是偏愛皇后的,但還是實話實說:「若是母后不嫌女兒愚鈍的話,女兒自是隨意說上一二。」
作者有話要說:
☆、所謂的天子,亦是身不由己(朱成璧番外)
我的家世稱不上顯赫,祖上也是出過幾個封疆大吏,只是傳到父親這一輩有些敗落了。父親的兒子不少,嫡出的也有,卻偏偏只得了我這一個女兒,父親又是中年才得了我,難免多對我偏愛了一些。雖然我是女兒,父親也沒有重男輕女,認為女子無才便是德。也隨著我的性子,讓我可以隨著哥哥們一起在學堂讀書,比不上哥哥們讀的書深奧,卻總比尋常人家的女兒識不得幾個大字要好得多。
我入宮十幾載,從一個低賤的美人,不被人所重視,一步步爬上了三妃之首,僅僅次於舒貴妃。
這並不是我的運氣好,若說運氣,那壓根是不管用。我一步一步的籌劃,我不敢小瞧任何一個人,也不敢輕易和別人交惡,所以我才能夠平安誕下真寧和玄凌,在先帝這麼多的妃嬪中,唯獨我兒女雙全,先帝唯獨寵愛舒貴妃,不說玉厄夫人等人看不起阮嫣然,對她咬牙切齒,我又何嘗不是呢?
她不過是區區擺夷人,又是罪臣之女,低賤得很,哪怕是恩嬪也比她要好得多。
她憑什麼凌駕於後宮諸人之上,四妃竟只有她一人,歷朝歷代何有此事發生?皇上立她為貴妃,說的是她對江山社稷有功,言辭鑿鑿。事實上呢,她不過生了玄清一個,況且玄清還未出生前,她阮嫣然不就已經是舒妃了嗎?皇上這說的不過的自欺欺人,明眼人都能瞧見,他唯獨對阮嫣然偏愛,為了阮嫣然,他還有什麼做不出來呢?
我被阮嫣然壓制了近十年,好不容易熬出了頭。玄凌繼位,我成了名正言順的太后。阮嫣然是貴妃又如何,還不是為了保全玄清而修行出家,先帝最為寵愛的玄清還不只能當個閒王。
玄凌不似他的父皇,除卻柔則這孩子以外,也不獨寵任何人。儘管柔則是我的表侄女,是我朱家的女兒,但她並不是我理想中皇后的人選,宜修那孩子才能夠當好這個皇后,我一開始屬意的便是宜修。柔則心太軟,玄凌又太寵愛她,從他們身上,我竟恍惚瞧見先帝和阮嫣然的影子。我不得心生後怕。
柔則死後,玄凌一蹶不振,所幸那不過是幾月的事兒,之後又恢復如常,也稱得上是一個明君,我的心也就安定了。我知道柔則的死和宜修脫離不了關係,可是我不想管,朱家的女兒已經死了一個,犯不著第二個也要為她陪葬,朱家的女兒必定是要登上後位的。
柔則死後的第三年,世蘭進宮了。世蘭和柔則是兩種性子的人:柔則待人慈善,不忍殺戮;而世蘭卻是生性灑脫,不拘一格。如果世蘭不是慕容迥的女兒,如果世蘭的父兄沒有手握兵權的話,我想我也會很喜歡世蘭的,她是這宮裡頭最為真實的人。
可惜她是慕容迥的女兒,慕容迥與汝南王交好;她的父兄的確是手握兵權,漠北的數十萬兵馬都由她的親人掌控。玄凌可以寵她,卻唯獨不能夠讓她誕下皇子。一旦皇子身上有著慕容家的血液,誰能夠保證慕容家不會起異心,玄凌他賭不起,也不敢賭,攝政王的例子活生生的擺在那兒,讓玄凌不得不防。
為了以防世蘭再度懷孕,玄凌賜給了世蘭歡宜香。歡宜香中含有大量的麝香,只要歡宜香不斷,世蘭就一天不可能懷孕。其實讓世蘭不能懷孕的方法有許多,例如承寵後的一碗避子湯,又或是藉著別人手的一副絕子藥,更甚是玄凌不再翻世蘭的牌子。可是玄凌他都沒有選擇,他選擇了對世蘭最好的一種方式,至少不會讓世蘭傷心,至少還沒有熄滅世蘭的希望。
玄凌曾經對我說過,他想要除去世蘭的母族,不為著別的,就為這兵權,他不放心由慕容家人的人來手握兵權。我問他要不要一併除去世蘭,他沉默了許久。他雖然沒有說明,但是母子連心,我知道他捨不得,他捨不得世蘭離他而去。況且一旦慕容家除去,即便世蘭生下皇子又如何,皇子早已沒有了強悍的外族家,不足為患。玄凌他除去了世蘭的父兄,給世蘭的補償就是一個皇子。或許世蘭並不願意,但這已經是玄凌的極限了。
慕容家除去了,世蘭還活著,在玄凌對她的愧疚中,在我對她的憐憫中,在皇后對她的鬆懈中,她一步一步重登高位,玄凌要封她賢妃,皇后不願,稱賢妃並無所出,於江上社稷無功。皇上不聽,依舊封了世蘭為賢妃。皇后找我給世蘭上眼藥,我也權當沒聽見。
世蘭自父兄被斬後,曾被廢為選侍,自此以後,世蘭從未再用過歡宜香,她說看見歡宜香便想起了從前的日子,她不願為著往事而傷心。她究竟知不知道歡宜香中含有大量麝香並無重要,即使知道了,世蘭也沒有資本來質問我,質問玄凌又或是質問皇后。
世蘭是得老天眷顧的,用了多年的歡宜香儘管傷了她的底子,世蘭還是生下了皇子。她生瀧兒的時候難產,足足耗了十幾個時辰的功夫,才把瀧兒誕下。玄凌擔心,他怕世蘭會和柔則一樣因為生產而去了,只是我心裡明白得很,不可能,柔則會難產而死,是因為宜修做的手腳。而早在世蘭懷這一胎時,我早就警告宜修,我要看到世蘭母子平安,一旦世蘭出事,我拿宜修試問。
我會善待世蘭,不僅僅是因為對她的愧疚,更是因為我在她身上看到了真寧的影子。真寧是我的長女,生真寧時,我雖只是琳貴嬪,那時卻也是頗得先帝的寵愛,尚時阮嫣然還沒有進宮。真寧可以說是被先帝寵大的,故而便比尋常帝姬膽子更大些,更真性情些。我善待世蘭,更多是因著真寧的緣故。
所謂的天子,也是身不由己。寵愛一個人,卻是得顧忌著她的母族,不能夠讓她生下皇子,何等的身不由己!可惜我無能為力。
作者有話要說: 某汐懶得捉蟲了,米娜桑湊合著看吧,歡宜香的事大概就這麼完結了。
☆、坐觀虎鬥,冷眼旁觀(上)
「娘娘可得多保重身子,畢竟這天兒說涼就涼。娘娘目前還是要好好養病,至於宮中的那些瑣事,自是有淑妃操勞。」安陵容殷切地叮囑,「這天兒也真是的,前個兒還有些悶熱,轉眼間倒是有些涼意。這老天爺啊,也是說不准的。」曹琴默亦在,她一向是我的左膀右臂,今日卻反了常態,她默不作聲,只一味地縱著安陵容「大獻殷情」,倒也不和她搶風頭。我有些詫異,但礙著安陵容在場,也不好多過問。不過總覺得安陵容話裡有話似的,莫不是我燒糊塗了?
我懶懶地靠在墊子上,忍不住咳了幾聲,身側服侍著的靈芝頗有眼色的給我遞來了一碗滾燙滾燙的薑湯。薑湯雖極為普通,甚至也不美味,但良藥苦口,是藥三分毒,總好過喝那些極為苦澀的湯藥。
我還未曾說些什麼,安陵容便就道:「娘娘是千金之體,這薑湯都是尋常人家喝的,怎配得上娘娘來服用。你這奴婢,真是糊塗極了。」靈芝聽了安陵容的訓斥,雖有些不滿,但礙著身份的不同,她是奴婢,儘管又有些委屈,卻也只好低著頭。至於聽沒聽進呢,又有誰會在乎呢。
若是擱在平時,我還會耐著性子去和安陵容解釋,無奈今個兒我實在是沒那功夫,只覺得整個人便是昏昏沉沉的,提不起性子。就連別人說的話,也是聽得莫名其妙,完全不在狀態,只想好好地睡上一覺。
所幸安陵容慣是會看三四的,見我對她也沒個好臉色,人也昏昏沉沉的,倒也識趣地尋了個由頭,便就回宮了——臨走前還不忘叮囑靈芝等人要好生照料我,甚至硬留下了一支山參,說要讓我好好補補身子。就連我也不得不感歎:果真是士別三日當刮目相待!
安陵容做的倒也是無可挑剔,面面俱到,誰看到不都得讚一句「妥帖」,不過這只是尋常人。且先不論別人的看法,但就論曹琴默,她既不獻慇勤,就冷眼旁觀著安陵容的舉動,臉上也看不出什麼表情,只時不時地抬頭望望牆上的鐘,似是在想些什麼。
待安陵容走遠了,曹琴默才開口:「漣妃如今的作風,嬪妾是愈發的看不懂了。如今她是愈發的張揚,人也得罪個遍了。」
曹琴默又忍不住朝牆上的鍾看了幾眼,有些無奈又有些不解:「可偏偏皇上就吃這一套,也不知為什麼。明明漣妃今年也不小了,雖是比嬪妾年幼幾歲,也是快三十歲的人了,也是生過孩子的人了。按理說,總不會極得盛寵。可皇上最近卻是越來越寵她,那勁頭,就是胡昭儀也比不上呢,現在長春宮可真真是極熱鬧的,人來人往,人人都巴結著。」
曹琴默見到我這副病怏怏的樣子,又不免勸慰道:「娘娘也無需擔憂,她漣妃再得寵又如何,不過是小人得志罷了,她也不想想,當初是誰上趕著來巴結娘娘的。」
我看到曹琴默說起安陵容,一發不可收拾,語氣中又充滿了對安陵容的不屑和不滿,想起了之前曹琴默一直盯著西洋新進貢的鐘,只因著我發著低燒,腦子也有些不靈光,還是想了許久,才摸出了其中的門道,不禁莞爾一笑:「你也真是的,年紀越大,越像小孩子了。你跟誰置氣都行,可偏偏去和她安陵容置氣,你犯得著嗎?沒的失了自個兒的分寸。就算她如今是妃位那又如何?不過是她肚子爭氣,又慣會裝可憐的,她那樣子,這宮裡頭誰能夠瞧得上呢?」
見曹琴默的臉色好看了一些,我繼續說道:「就說那西洋鐘,是洋人進貢的,本就是稀罕玩樣兒。皇上一共就得了四座,給了清河王、平陽王各一座,是為了顯示皇上這個做哥哥的沒有忘記弟弟,皇上自己又留了一座,擺在儀元殿裡。可偏偏這最後一座——」我搖了搖頭:「皇上如果給太后、皇后,沒有人會多議論一句話,這是應該的。哪怕是給了淑妃,其他人頂多會因為羨慕而多說幾句話罷了。誰料皇上偏偏把這座鐘給了安陵容。只是本宮好奇了,給了安陵容又如何,與你又有何妨?」
曹琴默苦澀地笑了笑,一言難盡:「娘娘又不是不知道嬪妾,素來是不搶人家風頭,只希望好好過著自個兒的日子,日後給芷沁找個好婆家,以後能夠在宮中安度晚年,僅此而已。芷沁有嬪妾這樣一個母妃,自然是比不上綰綰她們風光,可至少皇上眼裡頭是有芷沁這個女兒。先前皇上分明允諾了等芷沁今年生辰,便送芷沁一個西洋鐘,芷沁好生開心。可如今呢,一切都成了水中的泡沫。」
曹琴默固然是我的軍師,可她也是一位母親,遇上了兒女的事,論誰都會失了自己的分寸,曹琴默如此,我亦是。聽了曹琴默的話,我良久無語,也沒有勸解的話語,因為我說不來,也不想說。為人母者,自是要堅強,如果自己的地位都岌岌可危,談何子女呢?還不如不生。
點名簿 2016-3-25 23:22
☆、坐觀虎鬥,冷眼旁觀(中)
「如今娘娘終究是揚眉吐氣了,多年來的苦熬終究不是白費。倒是讓嬪妾好生羨慕,不知道嬪妾什麼時候才熬出頭。」安嬪極為熱絡地奉承道,所幸她素來聰慧,拍馬屁也拍的恰到好處,不會讓人心生厭煩,「賢妃又如何,淑妃又如何?就是鳳儀宮裡頭那位,都不如娘娘日子過得風光。娘娘果真是有福之人,吾等望塵莫及。」
顯然伊挽縈是個會奉承人的,她的話讓安陵容聽得極為妥帖,不免多看了伊挽縈幾眼,讚許之意溢於言表。
也不知出於什麼原因,安陵容也沒有多說些什麼,只是看似謙虛地說:「安嬪你也別瞎說,本宮哪比得上賢妃。賢妃現在雖是抱恙,可人家可是奉旨協理六宮的,這份殊榮,可就只有淑妃和賢妃才有的。不過呢——」漣妃話鋒一轉,頗有不滿道:「她慕容世蘭,區區一個罪臣之女,倒是凌駕於後宮諸人之上,不免讓人心生不滿。」
伊挽縈尷尬地笑了笑,並不答話。畢竟她奉承安陵容歸奉承,也不好蒙著自己的良心說瞎話,孰是孰非她分的非常清楚。照她看來,誰都能說賢妃的不是,可就是漣妃說不得。賢妃是罪臣之女又如何,她的父兄曾經立下的戰功又有誰能說句不是,這都是貨真價實,做不得假的。
至於後來她的父兄所謂的「謀反」之罪,並不是伊挽縈偏心慕容家,故意替慕容家說好話。明眼人看來,那都是皇上心胸狹隘,看不得慕容家獨佔兵權。若是擱在心胸闊達的明君身上,例如李世民,想必慕容家的結局也不會這麼慘。
想到此處,伊挽縈不禁長舒一口氣,若當今的天子是明君,如唐太宗、漢武帝之流,慕容家恐怕還得繼續風光。並不是賢妃的父兄沒有做錯,他們是做錯了一些事,但這些事可罰又可不罰,戴罪立功也未嘗不可。他們慕容家的男兒只是生不逢時,沒有攤上一個明君,一個心胸闊達的明君。當然這些話伊挽縈只敢想想罷了,就連和自己的侍女透露一點兒都是殺頭的大罪。
安陵容呢?人家賢妃的一根手指頭都比不上。進宮時不過區區一個選侍,父親是什麼縣丞,小官罷了,又沒有什麼本事,如今憑藉著漣妃的地位,生下了皇子,才勉勉強強靠著皇恩,才混上了一個知府之位。找伊挽縈看來,這已是萬幸。除非皇上真的昏庸無能,否則安比槐這一輩子也不可能再陞官,這不是耽誤別人百姓嗎?有這樣的父母官,真是十足的不幸。
伊挽縈理了理頭緒,繼而換了個口氣,有些羨慕地說:「哪是嬪妾瞎說,這都是真真的事實。娘娘如今的確在這宮裡頭是第一人,誰也沒有娘娘風光。就說娘娘新得的西洋鐘吧,本就是西洋進貢的稀罕物兒,宮裡頭那麼多妃嬪,不說三千佳麗,也是三宮六院。皇上誰都捨不得給,就偏偏給了娘娘。現在宮裡頭誰不承認,娘娘是皇上心裡頭的第一人!多少人羨慕呢,就是嬪妾都是好生羨慕,無奈沒有娘娘的福氣。」
安陵容聽了這話,倒有些掃興:「誰說不是呢?可安嬪你偏偏記錯了一點,皇上的確是賞了西洋鐘給本宮,可這也不是頭一份的。賢妃宮裡頭分明也掛著一座鐘,瞧那成色,倒是比本宮這兒的還要好呢。終究本宮的地位是比不上別人賢妃的,人家的位分可明擺著呢。」
伊挽縈聽罷,自覺說錯了話,畢竟她並不知這件事,不好繼續討漣妃的閒,只好借宮中有事告退。安陵容最近倒是高看了伊挽縈幾分,也不必從前對她冷言冷語。見其執意要告退,也沒強留。反而因著知道伊挽縈素來愛茶,也就投其所好,送了她幾兩茶葉。這茶葉還不是尋常貨,是今年新進宮的,就連賢妃那兒也不過分得了四五兩。安陵容如此大方,伊挽縈自是要千恩萬謝。
從長楊宮出來,下午一二點光景,正是最熱的時候。伊挽縈與胡蘊蓉同住永昌宮,雖然胡蘊蓉待伊挽縈甚是寬厚,但伊挽縈素來看不慣胡蘊蓉做事的風格,況且胡蘊蓉會待她好,多半是看重了她父親正二品的官位,想要伊大人為她說些好話罷了。伊挽縈想了想,還是去了瑤華宮一趟。
她們那批進宮的人中,伊挽縈唯獨和慕容蘭雅關係還算是不錯。談不上一見如故,也不上淑妃和惠妃的關係好,不過也算是投緣。平時閒著無聊,她倒是也願意去瑤華宮坐一會兒,陪慕容蘭雅聊聊,喝喝茶,時間倒也是挺好打發的。
「所以說,蘭雅你知道嗎?為什麼賢妃那兒也有西洋進貢的鍾呢?」
伊挽縈疑惑不解,希望能夠從蘭雅那裡得到點消息,至少不用啥也不知道,一頭霧水。慕容蘭雅聽到了伊挽縈的問道,撲哧一笑:「這事兒你怎麼不知道。仔細想想看,上月不是賢妃娘娘的生辰嗎?」伊挽縈肯定地點了點頭:「對啊,賢妃娘娘過壽辰,我們這些位分比她低的還不都是想方設法的巴結嗎?你說——那西洋鐘是人家給賢妃的壽禮,好大的手筆。」
慕容蘭雅笑了一笑:「賢妃那西洋鐘,是平陽王府贈送的。也難怪比漣妃得的要好上一些,畢竟賢妃的位分擺在那裡,平陽王府既是敢送,總得給最好的吧。若是賢妃得的還不如漣妃的,還不如不送呢。」
伊挽縈咂舌,不由得感歎道:「平陽王府果真是闊氣,這西洋鐘價值不菲且先不論,就說是這意義,也是非凡的。虧得平陽王府捨得送,若換做別人,定是沒這魄力的。」慕容蘭雅搖了搖頭:「平陽王府不可能捨不得。這送壽禮的事,平陽王自是不會在乎的,定是會把此事交給王妃處理。平陽王妃是賢妃的親妹子,賢妃一向最寵這個妹妹。做妹妹的看到了漣妃得的東西姐姐都沒有得到,總會是心裡不平衡的。」
慕容蘭雅有些惆悵:「雖說賢妃父母雙亡,家裡頭也沒有可以為她撐腰的人,可有這樣一個妹妹,倒也是極好的。」伊挽縈愣愣地看著慕容蘭雅,卻沒有說什麼,不礙於身份,而是沒有這樣的煩惱。即使伊挽縈不被皇上所重視,也不被其他妃嬪所看重,但是她一向是很清楚自己的身份,不會自討煩惱。她的母親雖有些古板,可對於她這個女兒,也是極為疼愛的。母親就更不用說了,伊挽縈是她的小女兒,做母親的,難免多疼一些幼女。
伊挽縈看著慕容蘭雅的側臉,竟莫名地覺得她和賢妃有幾分相似。伊挽縈自嘲,大概是因為她們都姓慕容吧,雖然只是遠親。
作者有話要說: 覺得這是要黑安陵容的節奏,不過寫的當真是挺順的。實際上伊挽縈和慕容蘭雅的關係,就像是甄嬛剛入宮時,和敬妃的關係。關係談不上多好,但至少沒有利益衝突,一起喝喝茶、聊聊天之類的也是信手捏來。話說大家來猜一下,伊挽縈的結局腫麼樣啊。最近對這個姑娘非常有愛。目測五章以內,皇后掛掉;十章以內,表妹打入冷宮。突然感到莫名的高興,因為我是世蘭的親媽的說~~~~~飄走,明天繼續碼字,話說明天更新時間大概挺晚的,下午五點左右吧。某汐還是老話:求評論,求點擊——會和更新速度有掛鉤哦~~~~
☆、坐觀虎鬥,冷眼旁觀(下)
「嬛兒,你現在倒是忙。」沈眉莊看著甄嬛先是吩咐著槿汐去各宮發放俸祿,又是吩咐叫不上名來的宮女去御膳房那些芙蓉糕來,竟是一刻也不停,忍不住打趣兒,「皇后抱恙,賢妃也抱恙,幸好你這淑妃沒抱恙,不然這宮裡頭還有誰能夠做主呢?現在這宮裡頭的事兒都由你來負責,真是辛苦了,你也得小心這身子。皇上也真是的,怎麼不再找個人來幫幫你呢?真是不會心疼人。」
說到這兒,沈眉莊神色一變,自覺說錯了話,急忙補救:「不過這樣也好,若是皇上再讓一個人來協理六宮,我猜多半會是漣妃。要是漣妃也來幫忙,那事情才叫麻煩。如今這樣倒也好,辛苦雖辛苦,這至少心安。讓漣妃來掌權,誰會心甘情願,還不都得鬧翻?」
甄嬛忙了好些功夫,好不容易有了休息的空隙,因著和眉莊相識多年,也不把她當外人,也就由著自己的性子,舒舒坦坦地喝了一口茶,才不急不慢地道:「眉姐姐說的可不是。從前賢妃和我一同協理六宮倒也罷了,說句實話,賢妃雖是這個人不討喜,可畢竟資歷擺在那兒,也是能夠主事的。有她在,分到我這的事總是少上許多。做起事來呢,也是輕輕鬆鬆。可是漣妃呢,雖然從前唯唯諾諾,膽子小了些,至少心眼是好的。如今可好,人家可是要當家做主,有了皇子野心也就大了,想要當家做主。要不是賢妃只不過是偶然風寒,否則這協理六宮的大權也得分給她安陵容一半,光是想想就有些不滿。況且安陵容也不是個會主事的。」
沈眉莊嗔怪道:「倒是你心眼兒小了,不過你說的也對。安陵容如今位分也高了,膝下也有一個皇子,父親也是承蒙皇恩封了個知府,說她安陵容離當鳳儀宮那位,差的也不多,恐怕在她自個兒心裡,估摸著自己就差了協理六宮的殊榮了吧。」甄嬛想了想,覺得眉莊說的也對,也就沒反駁什麼。
眉莊見著眼下天色漸晚,差不多也到了該回宮的時辰,可想到最近宮裡頭不太平,雖覺得甄嬛應該早有察覺,可本著安全起見,唯恐甄嬛出了什麼差錯,還是忍不住叮囑道:「嬛兒,我知道你一向是極為聰慧的,可如今宮裡不太平。現在還瞧不見,等到鳳儀宮空了,那才要大亂。我是跟那位子沒緣的,可是嬛兒你不同,有兒有女,皇上心裡頭也有你的位子,姐姐還盼著嬛兒有一日入住東宮,姐姐也好藉著嬛兒的勢,風光風光,。可是現在,嬛兒你還是要明哲保身,不要學著那安陵容眼皮子短淺,人家都不敢亂出風頭,就她使勁地賴著皇上,深怕別人不知道宮裡頭有她安陵容這號人。」
雖然甄嬛早已知道這件事,也早已打算如此做,可乍然聽到眉莊如此說,還是非常感動:這麼多年來,物是人非,唯有眉莊,從未改變。甄嬛鼻頭有些澀澀,幾乎要哭了出來:「眉姐姐,嬛兒自然曉得這件事,眉姐姐也要小心些。咱們的好日子還沒來呢,忍得了一時,方有日後的大富貴!」
與此同時,長春宮裡也熱鬧得很,不是皇上在那兒,也不是什麼妃嬪到訪,而是安陵容的母親林秀入宮探望女兒。擱在民間,出嫁的女兒雖經常回娘家的很少,會被別人說三道四,可到底一年見個幾回也是常事。可這宮裡頭的人,宮女倒也還好,一年中也是有幾日父母親人可以來探望的。那些妃嬪若是不得寵的,不得皇上的恩典,一生都見不到自己的父母也是多數的人。
就論乾元一朝,后妃無數,可母親能夠進宮來探望的屈指可數。朱氏姐妹,那是因為她的母親都是正一品國夫人,是皇上正經的岳母,況且朱家的國夫人還不只一位,朱柔則與朱宜修並非一母所出,母親的封號也是不一樣的。甄嬛,是因為當時她有孕,最得聖寵,父兄也爭氣,她的母親也得封郡夫人,不過也才進宮探訪一回罷了。
安陵容進宮十二載,戰戰兢兢,從一開始連個宮女都可欺凌的選侍,一步一步,花了無數的功夫,才靠著自己,靠著曾經甄嬛對她的真心,靠著慕容世蘭對她的幫襯,靠著自己肚子爭氣,才到了漣妃之位,雖不是三妃之首,可至少是一個正經的主子,也是掌管一宮的主子。可惜人總是貪心的,她還想要更高的位子,可是她如果還是依附賢妃的話,這無疑是做夢。
賢妃不可能,她一直都是利用安陵容,一旦安陵容威脅到了她的地位,賢妃絕對會斬草除根,不留後患。為了繼續有機會晉位,也為著自己的野心能夠在未來的一天得到實現,她只能背叛賢妃。
「陵容現在是出息了,這麼些年來,也難為陵容了。」
安陵容的生母林秀,如今皇上親封的憲平郡夫人拘謹地坐在主位上,看著安陵容,本該是心疼的話語,卻因為她的過分緊張,而說的斷斷續續。
安陵容有些失望,這麼多年過去了,她的膽子是越來越大,也因為宮裡頭用的穿的都是上品,所以這麼多年過去了,儘管安陵容已是年近三十之人,卻也是保養得當,看似不過二十一二。而林秀卻是因為多年的操勞,眼睛也是半瞎,看起來竟是如同一老嫗。與安陵容坐在一起,林秀很像她的祖母。
林秀平時一直聽別人說起宮裡頭怎麼怎麼的好,如今一看,美則美矣,只不過美的不真實,倒讓人分明感到莫名的壓抑。林秀不由自主地說道:「陵容,你……不要再一意孤行,該回頭了。」
作者有話要說: 好吧,比預料的五點多,晚了一個小時,不過還是保持日更中~~~~~話說有人能夠猜到某汐會保持日更幾日的說,猜到可以指定一篇番外的說……
☆、陵容之死,罪有應得(上)
「夫人,你又何必和小姐說這些不中聽的話呢?人人都知道小姐是夫人親生的,做娘的訓斥女兒並沒有什麼大不了的。可是現在小姐是皇上的妃子,是天家的人,是主子。夫人再與小姐親厚,夫人對待小姐時也得嘴下留情,畢竟咱們安家還是靠著小姐才混出頭的,有了小姐,才有了咱今日的風光。」
蕭姨娘勸解著林秀,「這畢竟是宮裡頭,隔牆有耳,小姐聽了夫人的話不會怎樣,若是讓別人聽到了,夫人即使渾身都是嘴也解釋不清楚了。」
誠然蕭姨娘也有自己的盤算,但她說的話也的確是實話,是真心誠意替林秀在打算的。所以說林秀聽了蕭姨娘的話,也沒有惱怒,蕭姨娘的眼皮子淺雖淺,可難為的就是她對自己的忠心,這一點最重要。
林秀拍拍蕭姨娘的手,若有所思地說:「如月,你說的我也都知道,可是我自己生的女兒自己知道。她現在看、著實是風光,卻也是愈發的自滿起來,已經不把我這個做娘的看在眼裡。當初她進京選秀時,我便對她說過,無論選上與否,都要為人謹慎,不要因為一時的得意而驕傲自大。」
蕭姨娘卻是極為喜悅,奉承道:「夫人,小姐不是按照您說的做了嗎?老爺如今的官職也不算低,好歹是一個知府。況且夫人也不是佔著小姐的光,還封了一個郡夫人嗎?
夫人也不要擔心小姐了,小姐自己自有分寸,從前老爺官職低時,小姐在宮中不也是過得好好的,得了盛寵不說,不還生了一個皇子嗎?小姐有了皇子,日後的結局總差不了,至少有人承歡於膝下了呀,日後的榮華富貴總是逃不了的。」林秀搖了搖頭,恨鐵不成鋼地說:「就是有了皇子,她才膨脹起來,自以為有了和賢妃爭的資格。天曉得,在人家賢妃眼裡,陵容不過是一個跳樑小丑。我就怕有朝一日,陵容會自食惡果,到時候就是連哭的地方都沒有。」
林秀想起來之前在長楊宮裡頭,陵容對她所說的肺腑之言:「娘,你不用說這些話,您說的女兒都知道,可是女兒真的不甘心,憑什麼女兒就是一定要比別人低上一等呢?女兒在宮裡頭呆了這麼多年,什麼都沒學會,只學會了揣度人心。女兒知道自己不是賢妃的對手,可是不爭一下,女兒死都不甘心。女兒剛進宮時,人人欺辱,皇后不過是冷眼旁觀,女兒也就不跟她計較。可是賢妃呢?當初她不過是華妃,就不把我放在眼裡,拿我當歌姬取樂,連她宮裡頭的一個侍女都敢給女兒臉色瞧,女兒心中這口怨氣難以嚥下。」
安陵容都如此說了,林秀又有什麼辦法呢?為了不惹禍上身,只好早早的離開了長楊宮,以免別人嚼口舌,以圖自保,唯一的可惜的就是連自己的外孫都沒瞧上一眼。
「寶鵑,你說說看本宮哪裡做錯了?」
安陵容頹廢地坐在榻上,發洩著,「本宮哪裡給娘丟臉了?當年選秀的人那麼多,唯有本宮家世最低,人人都說本宮選不上。本宮偏生不信,結果本宮還是選上了,剛進宮的位分低又如何,本宮如今不還是爬到了妃位?沈眉莊家世好,父親是大官,可她還不是和本宮一樣都是妃位,她還沒皇子呢,她不過生了一個賠錢貨。」
寶雀神色平靜地說:「娘娘既然曉得這些事,又何必再說一遍呢,沒的失了自己的身份。郡夫人眼皮子淺,娘娘這個做女兒的又何必和她多計較呢。皇上讓郡夫人進宮探望娘娘,是對娘娘的恩寵,這宮裡頭誰不羨慕娘娘呢?就連宓秀宮那位,自從她父兄亡了以後,她母親又何曾進宮過?」
很顯然,寶雀拍馬屁拍錯了地方,不說這件事也罷,一說安陵容更來氣:「寶雀你是不知道,慕容世蘭她母親早就沒了,是上吊自盡的,那時候慕容世蘭還剛被貶為選侍,這事情自然不會張揚,宮裡頭知道的人是少之又少。可是皇上等慕容世蘭成了賢妃後,別的沒賞賜,卻是下旨追封了她的母親為一品平國夫人,那可是皇后母親才有的封號,宮裡頭誰有這樣的殊榮,就是甄嬛都比不上。再說了,她妹妹平陽王妃進宮還少嗎,隔三差五就去宓秀宮呆著,也不知道她們兩姐妹聊些什麼?甄嬛也有妹妹,你見過她妹妹一直待在宮裡頭嗎?」
安陵容越說越來氣,實在是心中怒火難滅,便吩咐寶雀道:「去永昌宮傳召安嬪過來一次。」
安陵容笑的有些陰森森,慕容世蘭不是最擅長借刀殺人嗎,那她安陵容也效仿一次。慕容世蘭到時候自是會自食苦果。
「姐姐,你倒是淡定,我這個做妹妹的都替你著急。」世芍瞪著我,看似很生氣,可惜她微微揚起的嘴角毫不留情地出賣了她,「姐姐你怎麼不告訴我,最近漣妃那裡很不安分呢?」
「告訴你又如何,你又管不了,莫不是你想替我出氣?可這裡可不是平陽王府,你姐夫也不是玄汾,怎麼會縱著你?」
我吐出了事實,「又不是人人都像玄汾一樣,視你如珠如寶,知道的你們是夫妻,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們是父女,還要感歎一聲好年輕的父親啊!」
我無視了世芍紅彤彤的臉蛋兒,回到了正題:「至於漣妃那裡,也不必我出手。本來看著漣妃威脅不了我,我倒也打算縱著她,她要權,我放些給她也沒什麼大不了,若是能夠就此你安了她的心,倒也不算是虧。可她千不該萬不該,就是不該妄想對我下手,妄想太子之位,還琢磨著什麼要借刀殺人,真是無稽之談。」
我拿起了桌上放著的舒痕膠,遞給了世芍:「你不是想為姐姐分憂嗎?我還真需要你替我跑腿一趟。世芍你就把這舒痕膠替我交給淑妃,記得要跟她說,不要把豺狼當姐妹,也不要看事情只看表面。不要黃鼠狼給雞拜年,還感謝黃鼠狼。」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還有第二更,最晚明天,安陵容的結局正式出來。自此,安陵容可以去領盒飯了,有關她的劇情已經沒了。
劇透一下,下一個領盒飯的是白茜瑤,甄嬛的黨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