點名簿 2016-4-3 20:49
《(甄嬛傳)甄嬛傳之安陵蓉》作者:刖竺璃【完結+番外】
本文內容只是借清朝背景寫的一個故事,若要深究歷史,可能錯漏百出。
請當閒暇打發無趣之作,不要較真。
本人認為要KO掉甄嬛,遠比想像中困難呢,所以呢!我這個親媽會為陵容開金手指啊。
內容標籤:穿越時空 宮斗 隨身空間
搜索關鍵字:主角:安陵蓉 │ 配角:安父、安母 │ 其它:甄嬛傳眾人
[[i] 本帖最後由 點名簿 於 2016-4-3 21:04 編輯 [/i]]
點名簿 2016-4-3 20:49
☆、第一章初變
康熙四十五年,欲近破曉之際,一聲嬰孩哭啼聲打破了松陽縣的寂靜。
「老爺,夫人生了,生了一位可愛的千金!」接生婆討喜的笑著,將手上的襁褓向安秀才遞過去。
聽聞這個消息,安秀才的臉上微微一僵,轉眼又露出了喜色,身子向那襁褓移了移,「是嗎?來讓我看看。」
襁褓中的嬰兒安靜的合著眼簾,小嘴撅著,還微咬著嘴唇,皮膚沒有出生嬰兒的皺皺巴巴,倒顯得白白嫩嫩的,著實可愛極了。
安比槐原本不想抱這個意外得來的千金,但是見她如此憨態可掬,也忍不住軟了心腸,伸手從接生婆的手中抱過了嬰兒。大致是因為他抱得不舒服,嬰孩微微皺起了眉頭,安比槐有些皺眉,雖然他沒有什麼兄弟姐妹,但也知道嬰孩的難纏,看見她這幅模樣便小心的調整著自己的姿勢。那小小的嬰兒卻沒哭,反而在他的懷中蹭了蹭,拉著他的衣襟,甜甜的睡著了,嘴角的酒窩甚是可人。
安比槐也不忍吵醒她,便在接生婆的指導下,小心的拍著襁褓,哼著小調哄著嬰兒。
這樣的場景顯得十分和諧溫馨,安比槐勾起了嘴角笑了起來。
「老爺老爺,會試您得了個十七!」正當這時,一個驚喜的聲音打破了這滿室溫馨,安比槐原想責怪來人,但是聽見來人所說的話,卻給他帶來了巨大的驚喜,他連考了三次都沒成功,沒想到自己今個竟雙喜臨門,先是得了個千金,進而又成了舉人。
安比槐開心的笑瞇了眼,親了親懷中的嬰兒,我的小千金,你可真是我的貴人啊!
待到安夫人醒來的時候,已經到了正午,太陽透著紗窗照進了臥房,安夫人剛剛生產完,全身虛弱無力,只能倚這貼身丫鬟坐了起來,她一臉迷茫的打量著四周,看見扶著自己的人時,臉上露出了一絲懷念悲痛之色,「孩子呢?」
丫鬟面露喜色,笑道,「夫人生了位小姐,被接生婆抱出去了!」
安夫人的視線沒有焦點,不知落在了何處,聲音也有些飄渺不定,「是嗎?老爺他大致不喜歡吧!他可最想要個男孩的。」
丫鬟掩著嘴,笑了起來,「這回夫人可猜錯了,老爺可是可是很喜歡小姐,這時還哄著小姐睡覺呢?」
安夫人轉過了頭,看向了自己的貼身丫鬟,「你的意思是?老爺,很喜歡小姐?」
「那可不!而且,老爺的書僮也剛剛來報,聽聞這次會試,老爺得了個舉人。」丫鬟沒有注意到自家夫人的反常,甚是驕傲道。
「會試.....他竟也中了!」安夫人難掩臉上的驚訝之色,呆了呆,聲音卻漸漸小了下去,連被她靠著的丫鬟也沒聽清她在說什麼。
「蓮兒,去老爺那,將小姐抱來給我看看。」安夫人撫著床上繡著對鴛鴦的棉被,淡淡道。
「是,奴婢這就去。」蓮兒應了一句,邊退了下去。
過了半響,蓮兒抱著襁褓走了進來,安夫人看著她手上的襁褓,露出喜色,「走快幾步,讓我抱抱孩子!」
蓮兒聽著她的話,匆匆的向前走了幾步,走到了床前,小心的將襁褓遞給了安夫人。
安夫人伸手抱住了襁褓,面露憐愛之色,輕輕的撫著嬰兒臉上嬌嫩的皮膚,「我的好孩兒著實可愛!」
一旁的奶娘倒是面露焦急,向前走了幾步,「夫人,這嬰兒可是最經不起自家長輩誇獎的,夫人這話可不能再說了!」
安夫人笑了起來,「也是,小孩子總是禁不起誇獎的,以後不會了!」
手中的嬰孩經這番顛簸,也醒了,正眨巴著水汪汪的大眼,看著安夫人,憨態可掬的樣子逗笑了安氏。
「夫人,你看小姐,一見到你就醒了,看來小姐和夫人果然是母子連心!」禾兒看著白白胖胖的嬰兒,笑著逗趣道。
「可不是嗎?小姐一看見夫人就笑了!」蓮兒也逗趣道,臉上滿臉的喜氣。
「你們倒是巧嘴,嘴上是抹了蜜嗎?說得這麼好聽!」安氏掩嘴笑著,啐了她們一句。
「這話怎麼說的?奴婢嘴上可沒有抹蜜,又夫人怎麼能這樣說奴婢呢?」禾兒撅嘴不滿道,扭著帕子跺著腳生氣道。
「說你一句,就生氣了,你真愛耍小性子,這時說些也就吧了!在外人面前可不要這麼不穩重!」奶娘指著禾兒,嚴厲的訓斥了幾聲。
禾兒雖然有些不滿,但是還是應了一聲,沒有回嘴。
室內一時十分寂靜,只聽得見安氏逗弄嬰兒的聲音。
「這是怎麼了,怎麼這麼安靜了?」一個低沉的男聲打破了室中的寂靜,來人身著素色緞子,沒有太多的花紋,只是在衣領袖子處繡了竹子的紋樣。
「夫君怎麼來了,今日老爺當上了舉人,同窗好友今日大概會來拜訪,夫君怎麼不在前堂接待著。」安氏抬頭看向來人,微笑道。
安比槐站在原地沒有說話,良久才讓下人退下去,隨即屋中便只剩下安氏和他二人。
「我的形象中,安氏並非是這樣的人!」安比槐的聲音低沉,好似只是閒談幾句,眉眼中帶著平淡,沒有流露出半點心意。
安氏笑了笑,垂頭看著嬰兒,「在我的印象中,安比槐也沒有這般才能!」
安比槐嗤笑了一聲,「那是自然,我本就不是他!你呢?秦清。」
安氏看著嬰兒透徹的眼眸,心裡滿滿的是憐惜,「我自然也不是安氏,是不是該叫夫君安玉,而不是安比槐。」
安比槐看著安氏哈哈的笑了起來,「沒想到啊!我們的秦大軍師竟變成了一個女人。」
安氏臉上微微一僵,臉色也在一瞬間變黑了。
好不容易才調整過來,咬著牙扯出一個微笑道,「我也沒想到我們的安大才子竟也成為一個無德無才的舉人了!」
聽到這句話,原本笑得十分開心的安比槐也僵了僵,斂下了自己臉上的笑意,「秦大軍師還是喜歡戳別人的痛腳。」
「不用再叫我秦大軍師了!我現在只是尋常夫人。」安氏攏了攏襁褓,淡淡道。「要來看看,我們的孩子嗎?」
「那是自然,我這次前來就是為了看看我們的孩子!」安比槐轉眼便笑了起來,湊了過來,逗著著孩子笑起來。
康熙四十五年,安比槐通過殿試,金榜題名,頭榜狀元。
康熙四十六年,安比槐任知府一職。
康熙五十年,因安比槐有工巧之才,帝王過蒙提拔,命其進京,賜封為正五品郎中,其妻被封為宜人。
「陵容,來讓爹爹抱抱!」安府院中,眾僕人低眉垂眼不敢說話,無奈的看著自家老爺對著小姐犯花癡,老爺也真是不長記性,昨日便是因為惹惱了小姐,夫人才讓老爺睡了一晚書房,今日又記吃不記打,又來惹小姐。
「爹爹,你又來欺負姐姐!」正當安比槐快抱上自己可愛的女兒時,一個稚嫩的聲音打斷了安比槐的動作,垂首一看,真是安比槐最小的兒子——安靖宇,只見他雙手插腰,一臉嚴肅的看著安比槐,理直氣壯道。
「靖宇,你怎麼又在這裡,今日難道不用讀書了嗎?」安比槐收斂下滿臉的笑意,一臉嚴肅的看著眼前的小男孩,訓斥道。
「今日,夫子有事,便讓我自己看書!靖宇半點不受影響,仍是固執的站在了陵容的身前,不讓安比槐向前再進一步。
安比槐無奈,只得柔聲哄著一臉嚴肅的兒子,「靖宇乖,爹爹只是因為姐姐可愛,所以想要抱抱姐姐!」
「你以為你兒子那麼笨嗎?」正當這時,一個聲音插了進來,正是全府上下安老爺最害怕的人——安夫人,只見一身寶藍湘繡旗袍,繡蓮葉蓮花紋樣,在這炎炎夏日,倒是十分清爽。安夫人將近三十,但是顏色卻仍顯嬌嫩,氣質上佳,美貌逼人。
站在她身旁的小女孩,便是安家的大小姐——安陵蓉,她著一身淡藍色旗袍,神色眉眼間與安夫人有五成相似,一臉淡然的看著面前耍寶的父親。
一旁的下人不覺在心中讚道:不愧是安府的大小姐,這氣質和樣貌可是壓倒了不少大家閨秀啊!
「夫人,怎能在孩子面前這樣說我,落我面子!」安比槐委屈的看著安氏,小聲抱怨道。
「老爺仍覺著你在孩子面前,還有面子嗎?」安氏淡淡的瞥了他一眼,淡然道。
聽完她這句話,安比槐面上一僵,不知該說些什麼,只得諾諾不得語。
「老爺沒事,也不會來我這裡,有什麼是先進來說吧!」安氏斜斜的看了安比槐一眼,姿態神色甚是嫵媚,看酥軟了安比槐的半個身子。
安氏不管眼中略帶癡迷的安比槐,只是看向身邊的管事嬤嬤,管事嬤嬤會意,點了點頭,便引著眾人退下。
一時間屋中只剩下安比槐、安氏、陵容、靖宇四人,安比槐繞過靖宇向前走了幾步,扶著安氏坐到了軟塌之上,小聲訓斥道,「你有了身孕,怎麼不多加休息,整日看書勞神。」
安氏一聽,面露怒氣,芊芊素手在安比槐腰間狠狠一掐,安比槐臉上不顯,但卻是強忍著痛,安氏可是用了十成十的力氣掐得。
隨即,手上便大力了些,將原本倚著他的安氏,摟進了懷中,安氏微微掙扎,卻因為女子力氣小,並未能掙開他的手。幾次試探之後,安氏也覺得身體困乏,索性便靠著他坐下。
一旁的陵容二人也懶得看他們一番打情罵俏,靖宇甚至看著安比槐翻了一個白眼。
作者有話要說:
☆、第二章入京
「說吧!今個有什麼事?」安氏倚著安比槐,微閉著眼睛,任他揉按著太陽穴。
安比槐小心的按著,一臉溫柔的看著懷中的佳人,「大致也沒什麼事情,只是今日你家夫君被任命從五品工部侍郎罷了。明日我們便要開始收拾,準備啟程回京了。」
安氏睜開眼眸,伸手握住安比槐的手,看向他道,「你如果連這麼簡單的事也辦不成,又怎能稱為才子一名呢?我......自然是相信你的。」說著說著,她的聲音便低了下去,但是安比槐還是聽了個大概。
安比槐沒有開口說些什麼,只是反手握緊了手中的芊芊細手。
「爹爹,往日並不會因陞官而欣喜,也不會因降職而擔憂,是否此事與女兒有關?」陵容雙手交握,神色淡然道。
「不愧是我的女兒,此事正是與你有關。女兒豆蔻年華之時,皆需選秀,那個時候便需要看你爹我的官職,若是家世尚可,便可讓聖上賜婚。即便不可,也不會讓女兒受盡委屈。」安比槐看著陵容,露出了讚賞之色。
「爹爹,對女兒如此用心,女兒甚是感動,只是還望爹爹小心身體,不要太過勞累了!」陵容抬頭看著自己的父親,小小的福了福身子,眼眸中仍帶著感動之色。
「蓉兒,你之心意,爹爹懂得,不會過分勞累,壞了身子。」安比槐面露憐惜之色,原是想伸手去扶她,但是念及倚著他的安氏,也只是讓陵容站起了身。
「好了,蓉兒,你別太憐惜你爹了,他這人最容易得寸進尺的。」安氏冷眼瞪了安比槐一眼,轉臉笑著讓陵容不要理會安比槐的耍寶。
「陵容明白!」
次日一大早,陵容便早早起身,因著安氏身懷有孕,不能料理府中事宜,府中事宜便由著陵容料理著。
陵容已經開始學著管事,做事也極為妥帖,讓人挑不得半點錯處,只是半日便將已將府中之物打包好了。
因著身在江陵,再者安氏有孕,此次上京走得便是水路,陵容差人將行李裝上馬車,還特意讓人將之前安比槐改裝的馬車趕了過來,命丫鬟在車內墊上了厚厚的棉被。
準備的差不多了,陵容也回了院中去見安氏。
安氏剛剛用了一些點心,林嬤嬤扶著她,在園中散著步,消消食。
正是此時,便見陵容帶著侍婢裊裊婷婷的走了過來,安氏停下腳步,站在了那裡,等著陵容走了過來。
陵容小跑了幾步,走到了安氏的身邊,林嬤嬤退下了下去,陵容便伸手攙住了安氏,「娘親,這麼不好好休息,近日大致是要顛簸一段日子!」
安氏伸手握住陵容的手,寵溺的笑了笑,「整日悶在屋子裡,也覺得無趣,聽丫鬟說,花園的花朵開得不錯,便出了逛逛!但是你這丫頭,愈加嘮叨了。」
「娘親這是嫌棄我嗎?」陵容撅起嘴,委屈道。
「你倒是學上了你父親,這般耍小性子,我哪裡嫌棄你了,你倒是說說!」安氏捏著陵容的臉頰,笑罵道。
「就知道,娘親最疼我了!」陵容握緊了安氏的手,開心的綻出了一個絕美的笑容。
安氏呆呆的看著她的笑臉,陵容被她看的臉紅,垂下了頭,不依的搖了搖她的手,「娘親為何這樣看著我,是否陵容衣著有失妥當?」
安氏回了回神,笑道,「陵容衣著並沒有什麼不妥,只是如今女兒你已經如此絕色,以後,又不知道有多美貌。」
「娘親說笑了,女兒姿色平凡,哪有絕色一詞。」陵容臉上紅暈越深了,抬頭看著安氏笑道。
「對了,蓉兒來找娘親,是不是府中事宜已經料理好了?」安氏折了一朵秋海棠,湊在鼻尖聞了聞,笑道。
「娘親,果然瞭解我,府中事宜已經準備好了,馬車也備好了。用完午膳,便可以啟程上京。」陵容恬靜的笑道。
「蓉兒越來越賢惠了,不知到時候,是哪家公子會娶我家嬌俏的女兒!」安氏看著她如斯,調笑道。
這句話燥得陵容低著頭,半句話也不敢說,白玉般的耳垂已經染上了紅暈。
正當這時便聽見有一個男聲插了進來,「哪家公子能配得上我家女兒呢?我家女兒是沒人配得上的!」
一旁的僕人已經行了禮,垂首站著,不敢說話。
來人正是安比槐,見他身穿一身寶藍色褂子,將他的英氣襯托出百分,他臉上有些不開心,大致便是因為不想陵容嫁出去。
「爹爹,也和娘親這樣欺負我。陵容今年也才六歲,何必這麼早就打算著。再者,陵容還不想嫁出去呢,還想著一生照顧爹娘!」陵容撅起嘴,不滿的看著安比槐。
安氏刮了刮陵容的小鼻子,寵溺道,「當真小孩子脾氣,女子總是要嫁的,哪有不嫁的道理。」
「陵容,就是小孩子!當然小孩子脾氣。」陵容的嘴巴撅得越高,愈加不滿的看著安氏。
「真是任性!」安氏笑著拍了拍了她的腦袋。
「那也得,爹爹娘親喜歡我這樣才行啊!」陵容摟住安氏的手臂,撒嬌道。
說笑了幾句,眾人便去食廳用了午膳。
下午便啟程上路了,走了一個多時辰的馬車,顛簸的讓人難受,陵容出門時擔心路上無聊,便順手拿了一本詩經,現下便有東西可打發時間。
因著靖宇要與母親父親坐到一起,陵容便單獨坐了一輛馬車,現在看來也是好的,如此一來,便避開了靖宇,否則光是應付靖宇,便也無法靜心看一會兒書了。
「小姐,這一路您似乎格外安靜,是不是乏了?」冷蕊端上了新泡好的茶水,看了一眼陵容,小聲問道。
「無妨,只是覺得無趣了,便懶得開口說話罷了!」陵容將視線從書上移開,將手倚在車裡的小几上,淡然道。
「估摸著,也快到了,小姐很快便可以到船上看下兩岸的風景了!」渚寒掀開簾子的一角,看了看外面,回道。
「小姐覺得無趣,不如,我們說些逗趣的事兒,讓小姐聽聽!」冷蕊將手上的點心,擱到了小几上,看了看陵容道。
陵容終於將視線從書上移開,看向了冷蕊道,「如此,便說說看吧!讓我聽聽有什麼有趣的事,好解解乏。」
「那我就說些逗趣的事,給小姐聽聽。前幾日啊!我聽說......」
一路上,陵容便聽著冷蕊說說笑笑,便度過了坐車的這段時間。
等到外面駕馬的人,停下了馬,陵容才搭著冷蕊的手,下了馬車。
做了一路的馬車,身子都酥了,一下車倒覺得著實難受。另一輛馬車上,安氏也搭著成嬤嬤的手下了馬,陵容扭頭看見了,便走快幾步,伸手去攙住下了馬車的安氏。
「娘親,坐了一路馬車,可否覺得困乏?」陵容和成嬤嬤一起攙著安氏向著停泊的大船走去,邊走邊問道。
「哪來的工夫困乏啊?」安氏扭頭笑著,瞪了安父和靖宇一眼,道,「我倒是想困乏著,可是你那父親和靖宇,偏生要在車上鬧騰,經他們這一鬧啊!我倒是想困乏也困乏不成了!」
陵容掩嘴輕笑起來,安氏父子尷尬的看了看安氏,只能默默的跟著他們。
「娘親又不是不知道,爹爹和靖宇的性子,他們二人湊在一起,哪能安靜下來啊?」陵容略帶笑意道。
安氏故作恍然大悟狀,「原來,你這小丫頭片子,已經想到了這一層,卻不和我說,怪不得這次,硬是要單坐一輛馬車。」
「娘親,深知我意啊!」陵容討喜道,臉上帶著逗趣的笑容。
「小姐聰慧,心思也十分細緻!」成嬤嬤忍不住誇獎道。
「你們就是喜歡誇她,怪不得縱得她這種樣子,只知道討喜賣乖!」安氏不滿的看了成嬤嬤一眼,但是眼眸中還是帶著些許驕傲之色。
「要說,縱容小姐的人,說來說去,還是夫人和老爺最為縱容的!」成嬤嬤笑道,臉上帶上了調侃之色。
「你倒是伶牙利嘴!」安氏笑罵道。
這艘大船是安父設計改裝的,表面看上去十分普通,但內有玄機。此次安父便想著安氏有孕,才臨時決定趕著時間改造一艘大船,應避免安氏孕期不適。
陵容攙著安氏回了房間,才自己回了寢房。
作者有話要說:
☆、第三章入宮
一連坐了幾日的船,幾近坐得人都有些困乏了,剛進了新賜的府衙,宮中便有太監來傳旨,讓安父入宮覲見。
安父囑咐了陵容幾句,便隨著太監進了宮。
上書房內,康熙正看著奏折,梁九功便進來通傳,「皇上,安比槐安大人到了,現在已經侯在外面,等著皇上召見。」
「傳他進來吧!」康熙連頭都沒抬,皺著眉頭看著手上的折子。
梁九功應了聲,退了出去。
過了一會兒,門上的簾子響了一下,梁九功引著一個男人走了進來,跪倒了桌前,神色恭敬,說了句「臣安比槐,參見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便不敢說話。
康熙擱下手中的折子,看著跪在桌前的安比槐,眼中略帶讚賞之意,「起來吧!」
安比槐垂著手,緩緩站起身來,眼眸低垂著,臉上淡然,沒有一絲好奇。
「我看別人初次參見,總會帶著些許緊張好奇。你倒是十分平淡!」康熙見他一臉淡然,不禁問道。
安比槐低眉順眼道,「在臣心中,只知道皇上是賢君,至於其他,臣並不好奇!」
康熙聽完他說的話,便笑了起來,「抬起頭吧!就算不好奇,也總不能不知道自己效力的主子是誰!」
「是!」安比槐應了一聲,抬頭直視康熙,眼神坦蕩,沒有異色。
康熙看著安比槐抬起臉,不覺暗讚了一句,貌似潘安。安比槐年近四十,樣貌卻像個二十多歲的壯小伙一般,臉上沒有一絲皺紋,鬢上青絲也沒有半點斑白之色,眉目間便是淺淡之色,無由讓人覺得心情順暢。
「此次進京,辛苦你了!」康熙淺淺的笑了起來,走到了安比槐的面前,攙起了他。
「哪有什麼辛苦可言,不過是為皇上效力罷了!」安比槐也勾起一抹淺淺的微笑道。
「那日,我看了你的奏折,你說的事,我也想瞭解了一下!」康熙一臉嚴肅的看著安比槐,他不知道竟有人能揣測到自己的心意到如此程度,沙俄最近也有些暗潮湧動了,只是自己的心思被別人揣測的一清二楚可不是好事,莫不是.......康熙的眸色愈加深沉了,隱約讓人覺得殺氣圍繞在身旁。
一旁的梁九功已經嚇得背後滿是冷汗,臉上更是不敢露出一點表情,暗暗在心中揣測著安比槐上呈的東西究竟是什麼,竟然會讓皇上如此變色。
「我想做的,便只是做皇上所需要的,現在想找個借口幫皇上完成罷了!」安比槐眼中略帶笑意,再次跪下了,抬著頭看著康熙。
康熙身上的殺氣漸漸消逝去了,沉吟片刻,方才低聲道,「說說看!」聲音似乎沒有在意,但是眼神卻一直關注著安比槐的一舉一動,防備著他有什麼異動。
安比槐伸手從衣袖中取出了一份圖紙,「臣已經將草圖畫好,請皇上一覽!」說完便將圖紙遞給了站在他身旁的梁九功。
梁九功將圖紙鋪到了桌上,康熙站到了桌前,專注的看起了圖紙。
「當真能實現嗎?」不知過了多久,但時間已足以讓安比槐跪到雙腳麻木,才聽見康熙的問話。
「是!臣會竭力將它造出來!」雖然康熙的聲音很小,但是一直關注著康熙反應的安比槐卻聽得一清二楚。
康熙使了個眼色,梁九功便將桌上的圖紙捲好。
康熙抬頭看著安比槐,笑得很是高深莫測,「會拿出這樣的東西,你,所求不小!」
安比槐匍匐在地上,嚴肅道,「臣只求臣之犬子不要捲入帝王家!」
康熙大怒,一般人能進入帝王家已經十分感恩戴德,可是這個安比槐竟然當著他的面,請求不要進入帝王家,「你很是膽大!」他的聲音甚是平靜,一點也聽不出其中的含義,但是侍候他這麼多年的梁九功卻知道皇上已經動怒了。
「臣惶恐,只是臣知道帝王家十分高深,臣之女兒實在愚笨,實在不適合!」安比槐已經嚇得一身冷汗,但是他竭力保持自己的冷靜,咬著牙說了出來。
康熙繞著他走了一圈,細細的打量了他一番,咬牙道「朕看你一點惶恐的樣子都沒有!」
安比槐不敢說話,只是跪在地上,康熙冷冷的看著他,嗤笑了一聲,「你知道身不由己這個詞,我不能應下你,你知道你這樣的才華,我不可能不讓你的女兒嫁進皇家,我只能保證不讓你的女兒承受太多的事情!」
安比槐心中有些失望,但是嘴上還是說,「謝主隆恩!」這樣總比原來好,多少得到一些保證。
「那愛卿盡快將這件事辦好!」康熙讓梁九功將桌上的圖紙,交給安比槐,便讓他退下來。
「是!臣告退!」安比槐再次磕了一個頭,便退下了。
出了殿門,被風這麼一吹,安比槐才發現自己的後背已經被冷汗濕透了。
匆匆與梁九功告了別,出了宮門,坐上府裡的小轎,冰冷的身子才有了一點溫度。
天子威儀,果真氣勢懾人!
陵容早早將府中上下打掃了一番,這新四進的房子看上去好似不多,但實則要打掃的地方可是大得很,犄角旮旯的地方也得打掃得乾乾淨淨。
各處的擺設也要等住進去才能慢慢置辦著,也要找些匠人好好載種些花草,裝飾下亭台樓閣,方能顯出府中主子的風趣,這些東西代表的是主子的臉面,就算陵容再煩厭,也得好好裝扮著。
下人掀開了簾子,安父下了轎子,便直直往安氏的院子走去。
陵容正和安氏一齊看著賬本,算計著府中的消費,沒曾想有人竟掀開簾子便進來了,正想訓斥,便看見來人是安父。
陵容站起身子,向安父福了福身子,輕道,「父親,您回來了。」聲音軟糯,女兒氣十足,側了側身子,讓出了位置。
安父深深的看了她一眼,扭開頭,避開了她的眼睛,坐到了榻上。
安氏的貼身丫鬟蓮兒見陵容走了下來,便拿了一個繡墩放到了榻邊,陵容身邊伺候的丫鬟冷蕊扶著陵容坐到了繡墩上。
機靈的丫鬟早早奉上了茶水,安氏拿過茶盞遞到了安父的面前,安父抬眼看了她一眼,伸手接了下來,掀開杯蓋,聞著清雅的茶香,冰冷的心也溫暖了幾分。
安氏見他面色平穩下來,便擺擺手讓下人們退下去,屋裡的僕從魚貫而出,可信的幾個下人也守在院外,小心防著其他人進了院子。
安氏垂目看著腿上擱著的詩集,似有心又似無意道,「老爺去見聖上,可是有什麼事?」
安比槐聽她發問,便隨手擱下杯子,抬頭看她,輕歎了一口氣,「那事不成啊!我既顯出如此才幹,便是不能再退了!」
安氏挑眉,無奈一笑,「陵容是必定要進宮,是不是?」儘管她的視線還落在詩集之上,但心神卻早已經飄遠。
陵容垂首把玩著手上的玉珮,面上清淡,似乎被討論的人不是她。
安比槐一咬牙,還是將所有事一一道了出來,安氏耐著性子,聽完他的話,面上滴水不露,仍是淡然。
陵容抬眼看了安父一眼,站起身道,「父親,我知道你擔憂女兒,只是有些事情並不是我們可以決定的。女兒的事,便聽天由命把!」
「可是......」安父皺眉還想說些什麼,安氏便按住了他的手,看著陵容,憐惜道,「女兒的聰慧,為娘自然知道,只是萬事未定,女兒更要多加小心。」
陵容嘴角勾起一抹淺笑,抬頭看著安氏,「母親的話,女兒記住了!」
「你娘說的話極對!你要多聽她的話。」安父憐惜的看著陵容,又扭頭對安氏道,「夫人,也要多教一下陵容,後院陰私你瞭解的也多,免得我們的女兒什麼事情都不曉得!」
「這是自然!」安氏端起桌上的茶杯,輕輕的呷了一口。
作者有話要說:
點名簿 2016-4-3 20:50
☆、第四章賞菊宴
康熙五十一年,工部侍郎安比槐因其才過人,晉封為正一品工部尚書。
兩年之內被提拔了兩次,這安比槐還是第一個,其榮寵遠勝過人,自然也引得議論紛紛。
康熙五十一年,先下正是正月,民間各處熱鬧非凡,安府雖然裝扮得很是喜氣,但是還是略微顯得有點壓抑。
一大早,安氏便安排了人手去各處打掃,給松陽縣那些陌生的親戚備好的年禮,也差人早早送去了。
陵容差遣著眾人收拾著要給父親共事的官員的賀禮,既然與安父共事自然也是十分善才,自聖上登基,朝中滿漢平分秋色,能坐上高位的人,自然也不是善類。
陵容便得斟酌著各人的喜好,小心安排著,再者安父臨近新年才被晉封,省去了回禮,如今也只是年禮和回禮合二為一,挑選起來也簡單了不少。
這一次晉封也讓安家徹底在京城站住了腳,不少官家夫人都差人送來請帖,邀安氏相聚府上,品茶作詩閒談。
因著安氏有孕,便一一推辭了,玲瓏剔透的人則眉眼一轉,便又差了人送來了帖子,只是這次請的是安家大小姐——安陵蓉。
陵容也不能總是推辭,推卻不了的時候,也只能應邀了。
一來二去,也遇見了幾個品行不錯、尚且談得上幾句的官家小姐。
平日裡便相邀遊玩,共處賞花飲茶,聊些尋常人家的家常,說些逗趣的話,聊著時新的絹花布料。
三月初三午後,安氏便開始陣痛,陵容之前已經看過安氏生產過靖宇,加上安氏有心要她學著管家,因而發覺安氏有異,陵容便招人把之前請來的穩婆請到產房,又差了幾個有力的嬤嬤小心的扶著安氏往產房去。
女子生育之後,可是要坐月子,安氏向來厭惡髒亂,便要下人準備著熱水,梳洗了方才進了產房。
沒過半個時辰,便傳出了嬰兒哭泣之聲。
穩婆抱著襁褓,面上帶著欣喜道,「恭喜安大人,安夫人生了一個俊俏的哥兒!」
安父聽到是個哥兒,心裡有些失望,面上也沒有顯露出來,伸手抱過了襁褓,出生的嬰孩大都皺巴巴的,眉眼也沒長開,若說起來,是很不可愛的。
可是,安父看著這個孩子,難免愛屋及烏,看著也覺著很是可愛。
陵容安排好事宜,便探頭去看這個新生的弟弟,看那孩子握著拳,酣睡著,不覺伸手摸了摸他嬌嫩的臉頰。
靖宇也好奇的探過頭來,看著嬰孩好奇道,「我小時候也是這麼醜嗎?」
「那是自然!」陵容看著他那可愛的樣子,笑著摸了摸他的腦袋,「不過,過幾日便會張開的!」
安氏做了一個月的月子,身子也恢復了,府中的事宜也交回給她管著,陵容倒成了一個閒散人了。
轉眼間大半年也過去了一半,九月剛剛入秋,寒意似比萬年更重,陵容也推了邀請,懶散在家不想動彈。
安父自八月下旬便很是憔悴,陵容也能猜到是因為什麼事情,但是不開口說破。
果然九月,太子二次被廢,帝王淡然,朝堂動盪,暗潮洶湧,安父也因為這次動盪,站穩了在朝堂的位置。
雖然站穩了位置,但安父自此次朝堂動盪之後,便小心謹慎得多。
太子二次被廢,原本還藏著掖著的親王也開始露出自己的野心了,不少人想招攬這位新進的寵臣,許下不少好處。
安父知道從龍之功雖然極佳,但如今他已經有了滔天的恩寵又何必去爭呢?
於是閉門謝客,除帝王召見,輕易不出。如此,長久之後,眾人也知道他的心思,邀約也少了。
陵容也小心的處理著邀帖,避開那些已經站好位置的官家邀請,免得讓父親麻煩。
閒暇時,便在家裡繡著花,漢家女子自幼便是要學著這些東西的,之前沒機會學這些,如今也得認真學著。
有日,工部侍郎關琦之女關芙清差人送來了拜帖,關芙清之父是安父的手下人,又是陵容的好友之一,她之邀約,陵容不能辭。
陵容不能避開,只能應邀去參加所謂的賞菊會,讓渚寒梳了一個簡單的髮髻,鬢間別著幾朵粉嫩但不奪人眼球的小娟花,挽著一支鏤空芙蓉白玉簪子,一身淺藍色鑲邊旗袍,繡著同色的煙雲白荷,但也算是精心打扮。
車馬一早便備好了,冷蕊扶著陵容上了馬車,去的是關家在郊外的莊子,陵容鮮少出門,自然也也不知道那莊子在何處,因而要先到關府去尋芙清,與她一同前去。
車馬停在了關府的大門前,冷蕊下車和那守門的人說了幾句,便有人去通報了。
渚寒小心的剝著橘子,心細如絲的將果瓣上的絲絲縷縷一起拿掉了,陵容倚在小几旁,抱了本書看著,慵懶之意溢於言表。
渚寒把剝好的橘子遞到了陵容面前,陵容伸手接過,放進了嘴裡也不說話。
淨琮則在一旁做著針線,閒暇時看一下陵容有什麼要安排的。
沒過多久,冷蕊便引著芙清上了馬車,芙清裝扮的很是精緻,用碧玉簪子挽出了一個雲髻,鬢間插著一支粉色蝶戀花步搖,串著同色的碧璽珠子垂在耳邊,看著嬌艷得很。
一襲淺粉旗袍,蘇錦緞子制的,看著十分精緻,鑲邊滾邊做的很是仔細,繡著蝶戀花的紋樣,與發上的步搖遙相呼應。
一上馬車,那張巧嘴便扯開了笑意,一把摟著陵容,嬌俏的說著話,「陵容,你怎麼這麼早就來了?」
陵容擱下手上的書,拉著芙清雙手,細細打量了一番,方才調笑道,「芙清今日打扮的很是嬌艷!」
芙清帶來的丫鬟芷雲笑得很是討喜,道,「陵容小姐說的是。我們小姐可是從早上便開始打扮啊!」
芙清靠進了陵容的懷中,不滿的嬌嗔道,「哪有啊!陵容,你不要聽芷雲的,我才沒有呢!」
陵容捏了捏她的鼻子,寵溺道,「女為悅己者容,打扮漂亮一點才好招蜂引蝶,是不是啊?芷雲。」
旁邊的丫鬟噗哧一聲笑了起來,芙清惱怒的將自己紅透的臉頰埋得更深了,悶悶道,「陵容,你也學壞了,居然這樣取笑我!」
陵容無辜道,「莫非不是?哎呀呀,誤會了我們的芙清妹妹了!」
芙清氣急,伸手去抓陵容的癢癢,陵容連忙攔住她張牙舞爪的手,這具身體敏感的很,要是被她撓一下,那還不整個人笑倒在車上?
芙清見拿不住陵容,又見丫鬟都掩嘴偷笑,猛地臉便紅了,端坐著身子,故作正經握拳咳了咳。
丫鬟們也不好撫她的面子,只能斂下笑意,不說話。
陵容看她這般樣子也覺得有趣的很,也沒有再和她胡鬧下去了。
馬車很快便來到了關家的城外的莊子,車伕拿來下馬凳,丫鬟們先下了車,渚寒掀開簾子,向陵容伸出了手。
陵容搭著她的手,下了馬車,另一邊芙清也搭著丫鬟的手下了車。
芙清囑咐著莊子上的管事,讓他備好賞菊要用的東西。陵容輕撫身上的衣物,撫平了裙裾上略微的褶皺。
交代好事宜,二人便在管事的帶領下,往正堂走去,歇息了一會兒,便有人通報濟州協領沈自山之女沈眉莊攜戶部侍郎葉卿之女葉蘭珊前來。
這兩人陵容皆不識,只是曾聽父親說起過,父親曾和他們在職務上有所接觸罷了。
芙清差人將二人請了進來,又問了問管事東西備下與否,方才重新坐下,與陵容一起品茶。
少頃,便看見一僕婦引著兩位女子進來,站得稍前的女子珠翠式樣簡單,但卻十分眼睛,眉目間看著很是端莊,舉止動作也沒什麼不合體的。
站得稍後的女子與芙清相似,珠翠滿頭,但這女子甚是聰明,儘管打扮得十分精緻,但也沒有奪去芙清這個主人的風采,倒是很讓人覺得二人相得益彰。
芙清起身迎了上去,雙手各自握住一人,眼眸中帶著笑意,「兩位姐姐可讓我們久等了,東西已經備下,湊巧姐姐也來了,不如現在便去賞菊!」
「知道,芙清妹妹心急,急的連杯熱茶也不願給我們喝上一口。」那端莊女子開口道,聲音婉轉清麗,似那那黃鸝一般。
這話說的很巧,即逗了芙清一句,又提醒了一旁喝茶的陵容的存在。
芙清當真撅起嘴巴不滿道,「眉莊姐姐,還好意思說呢?你可知我和安姐姐喝了多少盞茶,要不是念及姐姐對菊花情有獨鍾,我才不會如此不知禮數。來人啊,給兩位姐姐上茶!」
眉莊忙攔下她,輕笑道,「這不是在逗你嗎?你脾氣倒大,如此任性,嘴倒是壞得很!」
另一邊的女子也就是葉蘭珊,也有帕子掩嘴輕笑,明眸善睞,頗為雅致。
芙清又介紹了陵容的身份,幾人點頭致意,便往後院去了。
這樣的賞花宴,又開了幾次,幾次之後,陵容也和二人熟捻起來了。
後來又因為眉莊之父離京,舉家搬遷,便再未辦過,但好在幾人還有書信來往,也不至於徹底斷了。
作者有話要說:
☆、第五章殿選前奏
康熙六十一年,康熙帝駕崩,同年,康熙第四子胤禛於太和殿登基,史稱雍正帝。
雍正元年,皇宮進行三年一選,選秀本就是官宦女子的命運,自然也是眾人矚目之事。
天空還有些昏暗,但隱約顯出了一點光亮。
安府門前的紅燈籠的光亮的很,照亮了半條路。
陵容一早便起身,收拾著東西,初選已經過了,今日要去的是殿選,殿選是由太后、皇上、皇后選看的。
模樣上佳,禮數周到之人便會留下牌子,記名留用。
陵容的身份只給了她一個選擇,父親身在要職,帝王是不會將她撂了牌子,再者安父之職並非平常,賜婚宗室也是行不通的,只能進宮罷了。
陵容半倚著冷蕊,裊裊婷婷的往安氏的院中走去,今日之後,她以後與安氏見面的日子可是要少上許多。
屋中亮著燈,光如白晝。想來是安氏知道陵容會在此時來拜見家中父母。
果然,陵容的身影一出現在院子門口,安氏的貼身丫鬟便迎了上來,恭敬又不失禮數的給陵容行了禮,「小姐,夫人已經醒了,差我引小姐進去!」
陵容微微點了點頭,跟著她進了屋。
安氏穿著一身淡紫織花緞子,芙蓉花紋樣,這一身衣裳將她的嫵媚盡顯。她懶懶的坐在榻上,手上沒有像往日一樣拿著書,反而一反常態的發著呆。
安父也沉默著,沒有開口。
聽到聲響,二人皆抬頭看去,便見丫鬟們掀開簾子,簇擁著陵容進來了。
陵容身穿寶藍色蘇繡緞子,芍葯紋樣,踩著高高的花盆底,微微向安父安氏行了禮,動作行雲流水,乾淨利落。
安氏眼眶微紅,略帶不捨,任誰將自己親手養大的孩兒送入那吃人不吐骨頭的後宮,能不動如山?安氏即便再理智,遇到眼下這種情況,她一時間也變得十分無措。
陵容眼眸中閃爍不定,靜靜的看著安氏,淚水在眼中滾了滾,到底還是忍住了,沒有落下。
安父顫抖著雙手,不知道要說些什麼,只是念叨著,「在後宮中,一定要多看多聽,少開口,切記勿與人發生爭執,宮中性命為重,該教於你的東西,我們已經都教給你了。爹爹知道女兒聰慧,自幼無需為父多言,但在宮中並非聰明之人便可生存,切記識時務。」
簾子響了一下,一個人影飛快的竄了過來,一把抱住了陵容的大腿,陵容低頭去看果然是靖宇,他頰上早已濕潤,哽咽道,「姐姐,你是為了我們才進宮的,我知道我都知道,你在宮中千千萬萬小心,奶娘說只要我將來立功,成就偉業,便可進宮見你,你一定要好好保全自己,等我入宮見你!」
他的這句話,讓在場的人為之動容,安氏原本好不容易止住的淚,在此刻再也忍不住了,安父的眼睛裡也有些濕潤了,丫鬟中也隱約有了啜泣聲。
陵容的淚緩緩的滑落兩頰,嘴巴幾張幾合也說不出半句話,只能彎下身,抱緊了這個年齡尚小,卻是懂事的弟弟。
靖宇睜著迷濛的淚眼,呆呆的看著陵容,在他的記憶裡,這個向來端莊有禮的姐姐是連臉都沒紅過一次的,可是如今卻因為自己的一番話哭了,猛然間他似乎長大了一般,明確了自己身上的責任。
擦乾淨了自己臉上的淚水,靖宇接過丫鬟遞來的手帕,細細的擦著陵容臉上的淚水,力道談不上溫柔,但是看他那副模樣卻很是認真。
陵容任由他擦著自己的臉,只是靜靜的看著他。
靖宇移開了手,站到了稍遠一定的地方,查看著自己身上東西,似乎是在尋找些什麼。
一個機靈的小廝忙上前問道,「少爺,是在找些什麼?」
靖宇低著頭,接著找著東西,隨口道,「我那天的九連環呢?」
「少爺忘了,昨個你說要給小姐,說要好好放在枕頭下的!」小廝低著頭謹慎回道。
「你快差人去取,姐姐就要入宮了,從此我們二人便不得再見,那九連環便是我給姐姐的紀念,免得她忘了我!」靖宇猛地抬頭看向那小廝,急道。
他這麼一說,在場的人紛紛笑了起來,連原本還有些傷別之意的陵容也忍不住笑了起來。
靖宇眼中的淚滾了滾,呆呆的看著笑得很是開懷的眾人,有些不明所以。
安氏心善,終於為他解惑道,「你姐姐現在還不用入宮,只是去參加殿選罷了!殿選之後,方選吉日入宮,你這小子聽話也不聽全!」
「當真!」靖宇呆呆的看著面前言笑晏晏的安氏,問道。
眾人噗哧一下,笑出聲,安氏看著眼前呆呆的長子,掩嘴戳了戳他光光的腦門,一字一頓道,「不假!」
靖宇這才反應過來,紅著臉往安氏懷中躲去。
眾人難得看見靖宇如此扭捏的模樣,也不好意思再逗他,再逗這小少爺也該發脾氣了。
不過經他這麼一鬧,眾人心中的傷感倒是去了一大半。
與眾人告別之後,陵容踩著椅子上了騾車,渚寒冷蕊她們也帶上了一些東西上了馬車,為了避免陵容出宮之時無人接載,她們可是要在騾車上等上一整天的。
車裡很靜,陵容有些倦怠,靠著小几,閉眼休息。
渚寒和冷蕊則各自做著自己的事情,動作輕微,不敢驚醒陵容。
騾車『得得』的響著,趕到毓祥門外的時候,天已經大亮了。
車子停了下來,陵容被這細微的驚醒了,揉了揉有些酸脹的額頭,迷茫問道,「到了嗎?」
冷蕊掀開簾子看了看,回話道,「小姐已經到了,該下車了!」
小太監已經搬來了下馬凳過來,渚寒扶著陵容下了馬車。
時辰尚早,也只是稀疏十幾個秀女站著罷了,陵容整理著自己身上的衣物,緩緩走了過去。
接引的嬤嬤迎了上來,柔聲道,「小主!」
陵容茫然看向她,這人是前幾日初試的嬤嬤,那日自己與她說了幾句話,陵容勾起笑容,微微福身,柔聲道,「嬤嬤費心照顧!」
那嬤嬤臉上的笑意更濃,連忙攙扶,陵容趁機將一個小荷包塞到了她的手中,道,「陵容不懂事,還望嬤嬤費心。」
那嬤嬤笑道,「小主客氣了,人數尚未到齊,小豬且到那邊與其他秀女靜候,人數到齊之後,便會有嬤嬤帶你們去覲見聖上,小主這般靈巧聰慧,自然知道我們是為聖上做事的!」
看似風馬牛不相及的一句話,陵容卻聽出了另一番含義,笑道,「這是自然的!嬤嬤教誨,陵容謹記在心。」
「小主快去吧!」
陵容向那嬤嬤點了點頭,便向那些秀女走去。
這些秀女樣貌大多出色,再加上華服錦緞便更加嬌艷美麗。
三三兩兩的聚在一起,看似毫無瓜葛,又暗中排斥著其他人的到來。
陵容見此也不上前,只是找了一個清靜之地,站住了腳步,斂容不語。
時辰稍快,秀女也漸漸多了,日頭耀眼的很,平白添了幾份燥熱。
一個接引的嬤嬤找到了秀女的前面,揚聲道,「各位小主站成兩排,跟著奴婢走!」其他的幾個嬤嬤也走了過來維持著秩序。
陵容跟上了她們的腳步,緩緩往著待選的地方走去。
一個小院一間暖閣便已經是這個地方的全貌了,宮女穿梭其中,為候選的秀女奉上茶水。
陵容靜靜的坐在那裡,沒有說話。
「陵容姐姐!」忽的有人在叫著陵容的名字,陵容起身扭頭看去,但不知是人太多還是怎的,她並未看見叫她的那個人。
突然腰間傳來一股勁道,陵容措手不及還未反應過來,便已經被推向另一個模樣上佳的秀女身上,陵容避而不及,只能依著方向往那女子身上撞去,手上的茶水被潑到了那秀女的身上。
陵容勉力保持住自己的平衡,往那發現看去,只看見一抹淡紫蘭花紋樣的衣角。
那秀女一把拽住陵容,見陵容還望著其他地方不知道在想些什麼,氣得柳眉倒豎,怒道,「你走路沒長眼嗎?這麼滾燙的茶水便往我身上潑!」
陵容回過神,看向那咄咄逼人的秀女,皺眉道,「陵容一時失手,才將茶水潑到了姐姐身上,還望姐姐不要怪罪!」
那秀女冷笑道,「你是哪家的秀女?莫非你家長輩沒教過你如何向人道歉?」
陵容聽到這話不禁皺眉,暗道今日之事是不能善了的。
旁邊有秀女想上來說情,卻被另一個秀女攔住了,勸誡道,「那人是包衣佐領之女夏冬春,你莫要魯莽。」
那秀女聽了她話,咬了咬牙站了回去,不再開口。
那夏冬春聽到這話,更是跋扈,語氣也不肯留情,「說啊!你是那家秀女,為何如此不知禮數?」
陵容正要開口,便聽見一個女聲開口道,「她是哪家秀女,並非你一個小小的包衣佐領可以管的!」
作者有話要說:
☆、第六章殿選
那夏冬春聽到這句話,氣的臉都漲紅了,怒道,「你是何人?怎麼就做些鼠輩之事,敢說,便出來一見!」
女子冷笑道,「那我便看看所謂的包衣佐領之女有多優秀?」
陵容勾起笑意,她已經猜到是誰為她解圍了。
果然,走上前來的女子便是陵容猜測之人,那人帶著笑意走到陵容面前,抱怨道,「姐姐可讓妹妹好找。」
陵容虛扶了她一下,柔聲道,「是姐姐不是,讓妹妹勞累了!」
又有幾個女子上前來,陵容扭頭去看,來人正是當年至交好友幾人耳。
眉莊上前,拉住開口女子的手,笑罵道,「嬛兒,你最是魯莽,我尚未看清,你便已經走了上來!」
又扭頭看向陵容道,「這是哪家千金?長得如此雅致!」
一旁的芙清掩嘴笑了起來,伶牙俐齒道,「眉莊姐姐倒是人人不忘,偏偏忘了一人。」
眉莊一聽,驚喜看著陵容道,「你是陵容妹妹?」
陵容笑道,「看來姐姐還未完全忘了妹妹我!」
一邊的蘭姍笑道,「二位姐姐便不要再敘舊了,那包衣佐領之女可是戰意十足,不失其父風範啊!」
甄嬛也想起了那咄咄逼人的秀女,笑道,「我說這位姐姐能管安姐姐的原因便是安姐姐乃是正一品工部尚書之女——安陵蓉!」
那女子聽見甄嬛喚陵容為安姐姐的時候,心中便有了猜測,但卻不曾想真的便是她所想之人,如今也是默默不語,低垂著頭,不敢說話。
她自然知道安比槐代表著什麼,也知道這個人是當今的寵臣,若他是因為口舌伶俐,她倒不用擔心,但是這安比槐之才可是連張廷玉大人也稱讚過的,這樣的人她惹不起,她的爹爹更是惹不起。
她也想開口說些告罪之語,只是剛剛她這般咄咄逼人,又怎麼好意思開口說出呢?
陵容見她那般,也知道不好在與她糾纏下去,再者今日乃殿選之日,還是稍些事端罷了。
便走了過去,握住了那女子的手,淡淡道,「今日之事是陵容之錯,姐姐一時生氣也實屬正常,陵容還望姐姐原諒陵容魯莽行事!至於嬛兒妹妹只是一時為我打抱不平,姐姐切勿怪罪於她!」
那秀女聽見陵容如此說,心中已是十分感激,又怪自己魯莽,差點下不了台。
伸手搭在陵容手上,柔聲道,「姐姐不怪罪冬春不懂事,冬春又怎麼會怪罪二位姐姐呢?」
陵容又與她客套了幾句,便和甄嬛她們到角落裡閒聊了。
甄嬛雖然有些不開心,但是也沒說什麼。
眉莊略帶讚賞的看著陵容,蘭姍看著陵容沒有說話,芙清則摟住陵容的手臂,軟軟的撒著嬌。
陵容和她們閒談幾句,便聽見接引太監唱到了她的名字,匆匆告別之後,便跟著指引太監往儀元殿的方向走去。
陵容不敢抬頭,只是垂眉看著自己衣飾上紋樣,等那司禮內監唱和到她的名字。
「姑蘇知府蔡淵之女蔡琦,年十五!」
......
「工部尚書安比槐之女安陵蓉,年十八!」
陵容垂首站著,突然聽見自己的面子,便向前挪了一步,朝那寶座上之人,福了福,垂眉道,「臣女安陵蓉,見過皇上皇后,願皇上萬歲萬福,皇后千歲吉祥!」
「安比槐之女?」殿上之人似乎來了興趣,意味不明道。
陵容咬字清晰道,「正是!」
「乃父之才上佳,不知你是否有此奇才?」
陵容隱約覺得有些壓抑,思索了一下方才開口道,「臣女愚鈍。」
「記下名字留有吧!」殿上之人淡淡道。
陵容猜不透他的心思,只是跟著其他秀女低眉垂首,不敢多言。
這批人選秀完畢之後,引導太監又引著陵容和其他秀女離開。
陵容不知道其他人,是否被留了牌子,她也沒什麼心思去瞭解了。
即使以往再冷靜的她,在此時此刻,她還是無法平靜下來,那天空還是那麼晴朗,卻失去了原本該有的明媚,陵容深一步淺一步的跟著引導嬤嬤往宮外,腦海中早就有些混亂了,什麼也不知道。
不知走了多久,才回到了毓祥門前,陵容遠遠看見渚寒和冷蕊二人,心神一鬆,這時才發現自己因為緊張,弄得全身都酸痛的很。
走快了幾步迎上了她們,渚寒眼疾手快的將披風披到了陵容的身上,陵容握緊了手,努力平靜自己內心莫名而來的驚駭。
渚寒幫她綁住了帶子,無意中觸及,觸手冰冰涼的,但現在也只是過了夏季,尚且未到嚴冬。此時,陵容的手為何會如此冰涼,她似乎也只能道是天子威嚴罷了。
更何況指引的嬤嬤站在那裡,她即使想再多問幾句,也不敢開口,只能握緊陵容的手,小心的捂著。
或許是因為渚寒這一舉動當真有用,陵容冰冷的手指現在也有些暖和起來了。
這溫暖似乎喚醒了陵容的思緒,陵容緩緩看了一眼冷蕊,又看了一眼指引的嬤嬤。
冷蕊看出她的意思,忙從懷中拿出了一個繡工精緻的小荷包,笑著遞到了那嬤嬤手中,「有勞嬤嬤了!」
那嬤嬤摸了摸手裡的荷包,隨即便笑道,「談不上辛苦,只是為主子做事罷了!」
「那是自然!」冷蕊沖那嬤嬤福了福身子,那嬤嬤也看出陵容有些虛弱,便沒有在和她周旋,也福了一下身子,便告辭了。
冷蕊和渚寒將陵容扶上了,奉上了小暖爐上溫著的熱茶。
陵容掀開蓋子,撥弄著杯裡的茶葉卻沒有喝它,神情淡然,徐徐飄起的青煙讓她愈加讓人看不透。
冷蕊和渚寒看她這幅模樣便知道她,不想開口說話,也沒有強求,只是在那盞茶快冷的時候,添上些熱水罷了。
陵容的的手指漸漸可以動了,這一杯熱茶讓她繁雜的思緒再次平靜下來。
騾車離安府越來越近,遠遠便聽見街上的鞭炮聲,很快車子便停下來了。
陵容在渚寒二人的攙扶下,走下了馬車,地上儘是鞭炮碎,紅通通的很是喜慶,只是陵容卻高興不起來,也只是勉力扯出一個強笑罷了。
周圍有不少看著熱鬧的百姓,陵容淡淡的看著那些人,心中湧上悲涼之意,那些人不會懂,她們選秀之人的人生是這般無奈,就如同他們從未懂過,綾羅綢緞與掌握自己人生的要求比起來,也不過微不足道。
她讓人扶起跪在地上的家人,便攙著爹爹和娘親一起進了安府。
重重的大門緩緩關上,外面的喧鬧和繁雜都隔絕在這一扇門之後,心也漸漸變的理智些了。
簡單用過晚膳之後,陵容便回房中休息了。
冷蕊服侍著陵容換上寢衣,拆下頭上的珠翠,渚寒整理好床鋪,陵容拿著本書,在床上看著,可是這一天的疲累卻讓她有些昏昏欲睡。
也沒有再多想些什麼,捨了手上的書籍,便躺下睡覺了。
三日之後,宮裡的太監才到府中傳旨,安父帶著一大家子到正堂領旨。
傳旨的太監是個很是圓潤的人,中氣十足,內監打開聖旨,細細的宣讀道,「雍正元年八月二十二日,總管內務府由敬事房抄出,奉旨:工部尚書十七歲女,安陵蓉,著封正四品貴人,封號『逸』,於九月十五日進內,欽此!」
陵容默默跟著其他人一齊跪拜著,等到宣讀完聖旨,方才起身。
安父早已沒有當初意氣風發的樣子,鬢間也有了一些白髮,他含著笑意,向那宣旨的太監拱了拱手道,「麻煩公公走著一趟了。」
那公公也只是連連擺手,直說不用多謝。
安氏見他如此,也只是笑笑,便將一個份量十足的荷包遞給了他,「公公多勞心了,這個就讓公公喝杯茶吧!」
公公摸了摸手上的荷包,方才笑道,「這說的什麼客氣話啊?那就多謝夫人了!」
又引過一個長相略顯嚴肅的嬤嬤,笑道,「這是太后賜下的教養嬤嬤,說是擔心其他人照顧不周,姑娘來見過竹息嬤嬤吧!」
竹息嬤嬤雖然看上去很是嚴肅,但也好歹給陵容露出個好臉,淺淺勾起了笑意,福了福身子道,「竹息見過小主。」
陵容連忙去扶她,受了她一次虛禮之後,便不讓她再行禮了。
只是笑道,「陵容不懂規矩,還要勞煩竹息嬤嬤多加教養,既然竹息嬤嬤是來教導陵容的,又哪有師傅向徒弟行禮的說法,嬤嬤在教導我期間,還是不要向陵容行禮吧!」
那嬤嬤眼中閃過些什麼,陵容尚未看清,那嬤嬤只是雙手微垂,笑道,「小主客氣了,那邊聽小主之言!」
陵容招來淨琮,淺笑道,「嬤嬤舟車勞頓,也有些疲憊了,不如先到廂房休息,午膳之後,方才來教導陵容!」
那嬤嬤也沒有說什麼拒絕之語,只是福了福身子,便隨著淨琮往後廂房走去。
安父打聽清楚眾位小主冊封的事宜之後,才恭恭敬敬的將那傳旨的公公送了出去。
回來之後,也只是和陵容說了一句「樹大招風。」便回房休息了。
陵容靜靜的坐在正堂,喝著上等的雨前龍井,微垂著眼簾,不知在想著些什麼。
點名簿 2016-4-3 20:51
☆、第七章
作者有話要說: 昨晚上,沒更新,今天早上五點多起來寫,可能有些句子寫的不是很好,讀者大門記得和我說,我會好好修改的,關於安氏稱呼的問題,因為我現在還在讀書,每天能保持更新已經很困難了,所以可能要等到週六日再修改
午後,微微的清風吹得人有些昏昏欲睡,陵容的院子裡卻隱約聽得見些許聲音。
陵容端坐在榻上,專注的聽著竹息嬤嬤的教導,伺候著陵容的渚寒三人也認真的聽著,畢竟她們是自幼照顧著陵容的,他日陵容要入宮,她們也是要跟著進宮的。
「宮中的分位是與家世有關的,家世好,聖上又看重的話,位分自然就高了,宮中也不是每一個小主都可成為主子,正經的主子只有三個,也就是皇上、皇后、太后,其他的主子再得寵也只能稱作小主。」
「竹息嬤嬤,我聽說,宮中也有稱主子叫做娘娘的,這可有什麼講究的?」渚寒想起往日常常聽見其他人說起宮中的華妃娘娘,說她如何風華絕代,寵冠六宮,心裡這麼想著,嘴上也便問了出來。
竹息看了渚寒一眼,看的渚寒有些懷疑自己是否不該開口,喏喏不敢再說話。
竹息收回了視線,淡淡的稱讚了渚寒一句,「姑娘問的很是著緊,只是在宮中重要的便是謹言慎行,主子沒開口,奴婢便不能隨意開口。」
渚寒垂下頭,福了福身子,柔聲道,「渚寒明白了,多謝嬤嬤指教。」
竹息受了她的禮,頓了頓,又道,「宮中可以被稱為娘娘的,只有一宮的主位,就好像華妃娘娘,恭敬一些便稱為『華妃娘娘』,不然便只稱為華小主!」
竹息細細的看著陵容的神色,方才又道,「主位的都是有定數的,小主此次被賜封為正四品貴人,入宮之後便能居一宮主位,掌理一宮事宜。」
陵容只是低著頭,繼續聽著竹息說著宮中當今的形勢。
竹息看不出她臉上的神色,便接著說下去。
不知不覺,半個多月便過了一大半,九月的天氣甚是晴朗,倒是很宜人,陵容每日聽著嬤嬤的教導,過得也很是輕快。
只剩下一日,陵容便要入宮,進宮說要用到的東西,安父一早便備下,倒是安氏一直看著陵容欲言又止,不知想要與陵容說著些什麼。
陵容便也裝作不知此事,照舊過著自己的小日子,用完晚膳之後,陵容也就回房歇息了。
摸著被子上的蘭花,陵容的思緒不知飄向了何處。
遠遠聽見有陣腳步聲往著廂房走來,陵容的睡意也便去了一半,披上了件衣服,坐起身來,又拿了本書,假裝看著書。
少頃,便有人推門進來了,那人腳步很輕,似乎是不想驚動她。
進了門,陵容看向那人,來人便是安氏,衣著很是素淡,怕也是剛剛從床上醒來的。
陵容掀開被子便要下來,安氏忙走快幾步,阻了她的動作。陵容也沒有執意要下床,便順著她的意思回到了床上。
安氏挪了一張繡墩,放到床前,緩緩坐下了,陵容淡淡的看著她,等著她開口。
安氏深深的看了陵容一眼,方道,「不知陵容是何時到我兒身體之中?」
陵容神色不明的看著她,微垂著眼簾,啟唇道,「你是何時猜到的,秦清?」
安氏臉色大變,猛地站起身來,帶得繡墩也倒在地上,驚道,「你怎知我的身份?」
陵容撥弄著垂在胸口的一縷青絲,也不開口,任安氏隨意的打量著自己。
安氏隱約覺著眼前之人,好似與她有過救命之恩的那個人,她的嘴唇輕輕顫抖,似乎有些不敢置信。
「你是我所想之人嗎?」她的聲音隱約帶著些許期待,但又有些憂慮,聽上去甚至有幾分哽咽之感,她知道若是那人,她會給出個自己滿意的答案的。
陵容放下那一縷青絲,柔聲道,「秦清,你還是認出我了?」
明明是豆蔻年華的少女卻對一個看上去頗有也年紀的女子,露出寵溺之色,這場景說不出的詭異。
但是在場二人卻沉浸在其中,倒也沒有注意到這一點。
安氏忙向前走了了幾步,輕輕摟住了陵容,淚水不知不覺便潤濕了兩頰,即便抱著懷中的女子,她仍覺得有些不真實。
「BOSS,你為什麼會到這裡來,你為何不在現代好好活下去?」安氏哽咽道。
陵容小心的拍著安氏的背,寵溺道,「你道如何?還不是因為你莫名奇妙失蹤了,害得我也到了這個陌生的時代!」
安氏一聽,哭得更是傷心了,「都是我的一時任性,才讓BOSS來到這個不把女人看作人的時代,可是你為何知道了我的身份,卻不與我相認,直到如今方才說出來!」
陵容抬起頭,直直的看著垂帳上的紋樣,聲音有些飄渺不定,「我原是不想與你相認,若非你今日認出我來,我也許會守著這個秘密直到死去。當初,不與你相認,便是擔心你會怪責自己,於是便按下不說罷了!」
「可是,的確是我害的你!」安氏抬起頭,看著陵容急切道。
陵容低下頭,直視著她,伸手摀住她的嘴,湊到她耳邊小聲道,「我今生只是你的女兒,你也只能是我的母親,其他的話,不該說的還是不要說的好。」
安氏哭得梨花帶雨,我見猶憐,聽到陵容這樣說,她也猜到了她的意思,只能按下心頭的愧疚,連連點頭。
安撫好了安氏,夜也有些深了,陵容不能留安氏與她同塌而眠,便勸著安氏回房休息了。
守著院子的侍衛見著安氏紅著眼圈出來,也只道是安氏與陵容母女情深罷了,再者這些事又不是第一次,也沒放在心上。
第二日一早,陵容便早早起來梳洗,戴著合乎品級分位的飾品,穿著繡紋精緻的綾羅綢緞,再踩上那七寸高的花盆底,這一番打扮之後,陵容便與其他滿洲貴女別無二樣,倒也很是端莊。
奴僕們在正堂點上了燈,照得屋裡很是亮堂。
安父和安氏端坐在正堂的主位之上,便等著陵容的到來。
安氏的眼圈有些青紫,看上去似乎是昨夜沒能安寢,安父倒也沒看出什麼倦怠之色,只是隱隱有些心不在焉罷了。
遠遠的聽著節奏柔婉的腳步聲往正堂走來,沒過多久便有丫鬟打著簾子,陵容一個躬身便邁步走了進來。
安氏看見她似乎有些激動,又礙著場面,只是握緊了捏著帕子的手,忍下不發話。
而安父只打陵容進屋,目光便一直放在了她的身上,眼中的神色更是驚疑不定。
陵容撫平了衣裳,緩緩的跪了下去,柔聲道,「陵容受父母養育之恩多年,今日卻要離開父母進宮去了,孩兒不期望父母能長命百歲,只希望你老二人,能安享晚年,不要再為世間瑣事操勞。」
安氏見她跪倒在面前之時,已經淚流滿面,此時聽到她這一番話更是悲痛欲絕。
安父少有哭泣,可是此時也因為陵容的話,哭得很是傷心。
侍候著的奴婢也只道是陵容要入宮,自幼養育著的父母不捨得女兒入宮,就不得一見罷了。
殊不知安氏哭得是前世自己的BOSS從未對人卑躬屈膝,今日卻對他們行此大禮,若是屈於禮節,那也就罷了,可是她是看出來的,陵容是真心跪下的。
若是往日,她尚未知道她的身份,那也就罷了,可是如今知道了,卻也怨恨當初自己的魯莽,害的陵容如今要如此作為。
安父哭得則是陵容的一番話,昨夜秦清從陵容閨房回來之後,便一直心不在焉,恍然間還露出一些悲痛之色,安父小心詢問方從安氏話語之中找到令她如此變化的原因。
驚是有的,只是他一直在想既然他們會穿越到這個時代,便也想過其他人也會穿越過來,只是未想到這個人便是他們的BOSS罷了。
聽到如此消息,也只是唏噓罷了,再者感歎一下BOSS的偽裝功力極佳。
可是見陵容如今便要入宮,還開口指點他們,他隱隱覺得心裡酸的很,眼眶的淚便止不住往外頭流。
陵容見他二人哭得傷心,自己礙著面上的妝容,也只是用帕子小心的拭去臉上的淚。
壓下淚意,柔聲道,「陵容惹爹娘傷心了,只是哭多傷身,爹娘還是莫要在哭了。」
安氏拭去臉上的淚水,強按下悲意,站起身,將跪倒在地上的陵容輕輕扶起,握住她的手道,「陵容今日要入宮,娘親沒什麼可以給你的,只是一樣。」
她說著取下頭上的簪子放到陵容手中,又道,「這是當年娘親的娘留下的,也尚可當作傳家之寶,你便好好收著吧!」
陵容握住手上的簪子,點了點頭,沒說話。
竹息嬤嬤進屋來催,安父二人哭得一時無法自拔,陵容也只是再行了一個跪拜大禮,便起身離開了。
走出門去看見門廊下站著靖宇,他似乎聽見了陵容的那一番話,哭得很是傷心,手上握著一把白玉製的九連環,做工極為精緻。
聽見簾子掀開的聲音,便呆呆的往這邊看,陵容微微蹙眉,這九月的天氣可是冷得很了,伺候這靖宇的奴才也不經心著點,放著靖宇在這風大的地方哭著。
雖然心裡有些埋怨,但是面上卻是不露的,她彎下身子,拭去靖宇臉上的淚,俏皮道,「看都成小花貓了!」
靖宇也沒有往日那樣與她說笑,只是微垂著腦袋,將手上的東西塞到陵容手中。
陵容也沒有說話,握著手上很是溫暖的九連環,緩緩起身離開了。
走到大門前的時候,方才聽見靖宇站在門廊外,大聲喊道,「姐姐,你要在宮裡好好的,等我建功立業,便進宮見你!」
陵容握緊了手上的九連環,狠下心不去看他。
☆、第八章鍾粹宮
轎子停在貞順門的時候,已經是辰時了,陵容還有些幻如隔世,她這般便是嫁人了嗎?
前世她也曾想過自己牽著自己深愛之人的手,一起與她步入婚姻的殿堂,今日的婚禮卻是以另一個身份來成婚的,只是這樣的婚禮卻沒有想像的美好。
陵容扶著渚寒的手,下了轎子,看著這滿眼的紅牆綠瓦,這便是她下半輩子要呆的地方嗎?絢麗異常卻無法看見一絲溫暖,更多的是刺骨的嚴寒吧。
下了轎子,便看見了眉莊她們的身影,心裡也只是舒了一口氣,她還是喜歡和這些女孩在一起的,至少在她們身邊,自己覺著這樣的後宮多了些許人氣。
眉莊和甄嬛看見她也有些驚喜,陵容也只是淡淡的和她們點了點頭,也沒有與她們交談,同進後宮也不必急於此時,日後多的是時間敘舊。
再者今日事務繁多,人多嘴雜,不能多言,免得招惹是非。
穿著暗紅色衣裳的內侍侯在門邊,一一引著入宮的小主,往各自的寢宮去。
陵容剛下轎子,便有一個內侍引著她往寢宮過去,渚寒扶著陵容緩緩跟著那內侍往寢宮走去。
陵容住的是西六宮的鍾粹宮,鍾粹宮統共也就住了三個小主,除卻陵容,還有東偏殿新進的宮人——淳常在,西偏殿的欣常在,除此再無他人。
鍾粹宮與其他宮室幾乎沒有兩樣,陵容只是簡單的走了一圈,沒有細看。
指引的太監也耐著性子,任陵容她們轉了一圈,才引著她們往正殿去。
正殿兩旁,內侍和宮女規規矩矩的跪著,低垂著頭,沒敢開口說話。
陵容坐在正殿的主位之上,便有小宮女奉上茶水,陵容隨意的撥弄著漂浮在茶湯之上的茶葉,等到上面漂浮的青煙幾乎散去,方才喝下了那微溫的茶湯。
細細的品著自己嘴裡的茶湯,苦澀帶著回甘的滋味讓她忍不住瞇了瞇眼睛。
領頭的太監和宮女對視一眼,方才齊齊跪下磕頭道,「奴婢鍾粹宮管事宮女正七品順人林夕參見逸貴人,願逸貴人吉祥如意!」
「奴才鍾粹宮管事太監正七品內監執守高齊參加逸貴人,願逸貴人吉祥如意!」
林夕年紀頗大的女子,眉目清秀,看上去很是柔善,但是眼中偶爾閃過的精光卻沒有想像中那般良善。
高齊則是一個十分憨厚的中年男子,笑起來很是和藹。
陵容淡淡的瞥了他們一眼,沒有說些什麼,二人不敢起身,斂容收色,不敢起身。
不知過了多久,陵容方才開口道,「起來吧!」
二人緩緩站起身了,隱約看著二人雙腿有些顫抖,只是二人面上不露怨忿之色罷了。
眾人見陵容沒有再開口說話,也不敢去扶,只是一一跪下參見。
陵容隨手擱下手上的茶盞,緩緩掃視了一圈,方才道,「在我宮中做事,聰明伶俐不是最重要,懂得忠心伺主方是好的,要是表面忠心,暗地背主,我也不會留著他!」
眾人連忙跪下,齊道,「奴才謹記小主吩咐,不敢背主!」
陵容淺淺的笑著,只道,「記住便好了,說的再好聽,能做到才能當真!我累了,各自退下吧!」
眾人又叩拜了一下,隨即便一一退了下去,只餘下管事的宮女林夕,她靜靜的站在屏風前,靜待著陵容的吩咐。
冷蕊扶著陵容走到了內殿的軟塌上,陵容懶懶的靠著軟枕,垂眼把弄著自己手上帶著的白玉鏤空指套,看似隨意道,「林夕,之前是在哪裡伺候的?」
林夕雙手交叉微垂,斂容道,「伺候過先帝的溫禧貴人,只是後來先帝大喪,我便被調離了貴人的身邊。」
陵容突然笑道,「林夕也去忙吧!讓渚寒他們伺候我更衣便好了!」
林夕沒有說些什麼,福了福身子,也退了下去。
渚寒伺候著陵容拆下頭上的髮飾,換下身上的華服,冷蕊收拾好床鋪,便小心的扶著陵容往床邊走去。
陵容攏了攏一頭青絲,方才躺下,冷蕊掖好被子,陵容突然握住了她的手,在她手心寫了一個『林』字,然後便收回了自己的手,合上眼睛假寐。
冷蕊看了一眼已經合上眼睛的陵容,緩緩合上了自己的手,沒有開口說話,只是仔細的掖好被子,便和渚寒他們一起退下了。
待眾人都退下之後,陵容猛地睜開眼睛,直直的看著罩著薄紗的窗戶,良久方才合上眼睛,沉入了夢鄉。
不知過了多久,陵容睡得也有些困乏,便翻身坐了起來,隱隱聽見窗外有一個陌生的女子在說著些什麼,便開口道,「外面是那位妹妹來了?怎麼不迎進來,讓主子站在門外也不通報!」
窗外有人嘻嘻的笑著,聲音還有些童稚之氣,「嘻嘻,姐姐是知道淳兒來了,便想著要起床了嗎?」
不久,便有人掀開了簾子,走了進來,來人是林夕,見陵容衣著單薄,也不披上件衣服,便坐起身來急急往前走了幾步。
她伸手握住了陵容有些冰涼的手指,擔憂道,「小主,起床了為何不多披上件衣裳,免得著涼。今個已經入秋了,北風也有些凌厲了,小主當真要小心照顧著自己的身子。」
陵容淡淡的看了一眼她握住的手指,輕聲道,「我不是很冷,再者還有你們啊!」
林夕對她無可奈何,只能歎了一口氣,便幫著陵容更衣。
陵容讓林夕隨手挽了個簡單的小把頭,又插上了有些簡單的髮飾,便讓人引了來人進來。
宮女掀開簾子,一個身著淺紫色對襟旗袍的女孩便走了進來,樣子很是俏皮,兩頰含著酒窩,看上去很是憨厚可愛。
陵容懶懶的靠在軟塌之上,女孩快步走了過來,站在離陵容半米遠的地方,便俏皮的向陵容福了福身,嬌憨道,「鍾粹宮淳常在見過陵容姐姐!」
陵容有些忍俊不禁,捂著嘴笑了起來又招呼著她坐下,女孩也不懂客套,一屁股坐到了陵容的對面,有兩個小宮女奉上了清茶。
她動了動小鼻子,聞了聞茶香,微微撅了撅嘴,也沒抱怨,只是小小的喝了一點茶水便放下。
陵容看她那個樣子,轉念一向也知道她在想著寫什麼,便吩咐著身邊的渚寒道,「我記得淨琮有泡得一手奶茶的好手藝,你去和她說,我今日不想不像喝清茶了,讓她泡兩杯奶茶過來!」
淳兒聽到她這麼說,便憨憨的摸著腦袋笑起來,前面那兩顆小米牙也露了出來。
渚寒原還想主子嫌奶茶加了奶,讓茶葉本來的苦澀少了去,不喝,怎麼今日便想著要和奶茶了呢?
轉眼便看見笑得十分可愛的淳兒,便知道主子的意思了,福了福身,便退了下去。
少頃,便有兩個小宮女換上了奶茶上來,陵容只是喝了一口奶茶,聞著縈繞在鼻尖淡淡的奶香味,便沒有再喝了。
倒是淳兒喝得很是滿足,幾乎喝去了茶盞中一半的奶茶,方才放下,對陵容道,「姐姐的丫鬟泡的一手好奶茶,我母親泡出的奶茶就和這杯相差無幾!」
陵容擦了擦她嘴角的奶漬,笑道,「你倒是誇獎了她們,她也不過給你泡了杯奶茶,便收買了你,為她說好話。」
淳兒撅起嘴道,「姐姐壞,淳兒又不貪吃!」
聽完,在場的人都忍不住笑起來,就連上茶的兩個小宮女不敢笑,身子也是微微顫抖的。
遠遠聞著外面有些香氣傳來,淳兒原是想等著陵容來哄她的,可這香味誘得她忍不住動了動鼻子,又不願轉身去看陵容。
卻不知陵容他們看著她那副模樣,都快笑趴下了。
香氣越來越重,誘得的淳兒左右為難,想看陵容又讓做了什麼好吃的,但又不想落下面子。
渚寒掀開簾子走了進來,手上拿著一個精緻的食盒,香氣便是從她手上的食盒飄出來的。
淳兒原本還想再都撐一會兒,可是渚寒進屋之後,香味便更濃了,引得她的視線忍不住往那食盒飄去。
陵容假裝沒看見她渴望的表情,只是微倚著小几,故作疑惑道,「怎麼端了點心上來?」
渚寒不知道陵容和淳兒之間的暗潮洶湧,便回道,「淨琮說,小主喝茶不能沒有茶點,便做了一些點心,讓我端上來!」
陵容瞥一眼一旁垂涎著點心的淳兒,柔聲道,「不想吃,端下去吧!」
渚寒原本還不知道陵容的意思,但看見淳兒睜大了眼睛,一臉不敢置信的表情,便領會了陵容的意思。
她強忍著臉上的笑意,向陵容福了福身子,便要退下。
淳兒原本以為渚寒手上的點心終究會留下的,便強忍著饞意,端著架子不說話,可卻沒料到陵容居然讓渚寒把點心拿下去。
眼見著渚寒便要走出內殿,淳兒便忍不住了,忙開口道,「不要端走!」
又扭頭對陵容道,「陵容姐姐,淳兒錯了,你讓她把點心留下來吧!」
陵容看著她這幅著急的樣子,忍俊不禁道,「逗你呢!渚寒留下吧!」
「是!」渚寒福了福身子,便把食盒裡的點心端上了桌,淳兒看著桌上花樣百出的點心,看的眼睛都直了,忙不迭的往自己嘴裡塞著點心。
陵容看她吃得一臉的碎渣,拿起手帕,細細的擦著她的小花臉,「吃慢點,別急,小心噎著!」
淳兒呆呆的抬頭看她,整個嘴巴都被塞得飽飽的,鼓著腮幫子嘟囔著,「陵容姐姐也吃!」
陵容伸出食指戳了她的額頭一下,笑罵道,「吃你的吧!」
作者有話要說:
☆、第九章試探
吃完點心,陵容便和淳兒一起往欣常在的的西偏殿走去,欣常在是宮中的老人,進宮也有幾年了。
照理說,陵容是該等著她來給她請安的,但是敬於她宮中的老人,便去了西偏殿看看。欣常在的性格頗為直爽。
西偏殿的門口站著的宮女遠遠便看見陵容,便急急的走了過來,福了福身子道,「給兩位小主請安!」
陵容掀起眼簾淡淡的看了她一眼,沒有說話,渚寒和冷蕊眼中有些寒氣,但是礙著規矩,沒敢說話。
淳兒似乎沒察覺到什麼不對,就連她的宮女也是這般理所應當,陵容瞥了淳兒一樣,臉上的笑意有些待斟酌了。
那宮女便這樣跪著,陵容和淳兒站在那裡,誰也沒有開口說話,陵容看著那宮女臉上的不服氣,微垂著眼簾道,「起來吧!免得跪壞了身子,你家小主呢?」
那宮女臉上還有些憤憤之色,一字一頓道,「回逸貴人的話,小主在殿中休息著,還未起身。」
陵容看見那片暗色的屋簷之下,白色的窗紗之後,一個人影閃過,便道,「既然欣姐姐還未起身,那我與淳兒妹妹便先走了,改日再來拜訪!」
說完,陵容轉身便要走了,便聽見一個爽朗的女聲笑道,「請留步,安妹妹、淳兒妹妹怎麼剛來就要走了,姐姐照顧不周,又怎能讓妹妹還未喝杯熱茶便走了!」
陵容停下腳步,扭頭看向從屋裡出來的女子,笑語晏晏道,「原以為姐姐休息著,不願打擾姐姐,沒想到倒惹姐姐惱了!」
女子笑的很是燦爛,道,「倒是我錯怪了妹妹了,那便請妹妹們進來喝口熱茶吧!」
陵容笑道,「姐姐盛情相邀,陵容怎敢拒絕!」
說完便與淳兒一齊進了殿內,欣常在能被盛寵多年,也證明她有著手段容貌,宮中女子千萬,能留下來的自然不是什麼簡單的女人。
欣常在一將陵容迎進宮,便向陵容行了禮,「欣常在見過逸貴人!」又與淳兒行了一個平禮,便招呼著陵容他們坐下
陵容依著她的意思坐了下來,沒有說話,只是神色淡淡的看著屋中的擺設,欣常在屋裡的擺設和她的人一般,粗中有細,倒也很是相合。
淳兒一臉好奇的看著眼前的擺設,欣常在讓人奉上清茶,陵容喝了一口,品著嘴中的苦味,讚道「姐姐這茶,味道極佳!」
淳兒看見眼前這一盞茶,嘗了一口,微微皺起了眉頭,便不再喝了。
欣常在笑道,「安妹妹誇獎了,咦,淳兒妹妹怎麼不喝呢?」
淳兒皺了皺眉頭道,「姐姐的茶好苦,淳兒還是喜歡喝些甜的!」
欣常在笑道,「不知道淳兒妹妹喜歡吃甜的,邀雲,去拿點點心過來,給淳兒妹妹嘗嘗!」
淳兒笑得很是憨厚道,「還是姐姐瞭解我的心事!」說著便笑了起來,兩顆小虎牙笑得很是開心。
陵容看著茶杯飄起的青煙,神色淡然。
又坐了一刻,吃了些許點心,又說了些客套話話,陵容便和淳兒一起離開了。
欣常在執意要送陵容她們離開,陵容也不好拒絕,便讓她送出了門。
欣常在遠遠看著陵容漸漸走遠了,眼神放空,不知看著些什麼,「閒月,如何?」
閒月垂著頭道,「逸貴人是一個有心氣的,看著也很是聰明,但也沒有到八面玲瓏的程度,只是那淳常在,倒是個有野心,裝癡賣傻的樣子,卻一點也不含糊,那人更危險!」
欣常在看著那一抹淺藍色衣角消失轉角處,緩緩道,「方纔你那般無禮,那逸貴人卻也只是讓你多跪了一會兒,也沒沒有開口責罰你,她是個能忍的,這樣的事情即便揭了出來,也只會讓人說你不懂禮數罷了!比起那淳常在,那逸貴人更懂得偽裝啊!」
閒月福了福身子,只道,「小主比奴婢看的更遠些。只是小主不擔心惹惱了逸貴人嗎?」
欣常在拉了拉自己的袖子,垂下眼簾道,「惹惱她,至少在現在她不會惱上我。閒月,我累了,扶我進去吧!」
閒月弓著身子,小心的扶著欣常在進了屋。
陵容想著事,不想回宮裡呆坐著,便想到御花園走一走,淳兒說她有些餓了,二人便分開了。
現在是秋季,御花園植的大多都是菊花,各色各種,風格不一,陵容本不是來賞花的,便也沒說些什麼。
渚寒扶著陵容緩緩的走著,陵容看看這朵花,又伸手攀上另一朵花,倒是十分愜意。
渚寒看了一圈,四周人也少了些,只剩下跟著陵容的幾個小宮女和冷蕊她們,便道,「小主這麼喜歡菊花,要不讓小宮女折些菊花,讓淨琮做些好吃的,讓小主嘗嘗。」
陵容看了她一眼,鬆開了接過冷蕊遞來的帕子,擦乾淨了手,想了想便道,「也好,你們便去摘一些給淨琮送去吧!」
幾個小宮女對視了一眼,福了福身子邊退了下去。
陵容便與渚寒冷蕊二人隨意的逛著,渚寒看著那幾個宮女走遠了,方才道,「小主,欣常在宮女那般不知體統,為何小主沒有開口責罰她!」
陵容隨意的找了一個地方懶懶的坐了下來,笑道,「早知你會問上這一句的。」
她撫了撫衣服上的褶痕,斂了笑意道,「凡事也不能只看表面,這花開得嬌艷,但你怎知養活她,要費多少心思?」
渚寒心中一驚,有些驚疑不定道,「小主的意思是......那宮女如此無理,是欣常在教唆的!」
陵容瞥了她一眼,淡淡道,「你倒是越會說話了,『教唆』這樣的詞也能說出來了。」
渚寒忙跪了下去,聲音隱隱有些著急,「小主,奴婢錯了,還望小主不要責罰奴婢!」
陵容看著她這摸樣,也只是看著,沒有叫她起來,聲音冷漠道,「你這話,若是在有心人的耳朵裡,會如何想?是說你不懂規矩,還是說我縱容你。你知道這後宮那些人是怎麼死的嗎?宮裡就算少一條人命,也不過如此吧了!」
渚寒全身冰涼,如同在寒冬的冰窖一般,若當真像小主所說一般,那她害的不僅僅是自己,還有一直照顧著她的小主,這樣一想她更是全身顫抖。
小主對她極好,除卻夫人、老爺、少爺他們,自己便是小主最是疼愛的,若是因為這樣的事,害的小主萬劫不復,那她寧願不開口說話。
「小主,奴婢真的錯了,奴婢以後不會了!」她強忍著眼中的淚水,哽咽道。
陵容看她欲哭不哭的樣子,也有些頭疼了,便把手上的遞到了她的跟前,「只是說你一句而已,你怎麼就要哭了?擦擦吧!」
渚寒被她這麼一說,臉上的淚便滑了下來,緊緊的捏著她遞過來的帕子,哭得梨花帶雨,「奴婢哭得不是擔心小主怪罪奴婢,而是擔心要是真的被人因為這種事情發作,不僅僅害的是自己,也會害得小主惹人詬病。」
陵容歎了一口氣,撫著她的頭道,「現今不是還沒有嗎?你小心點就是了!起來吧!」
渚寒拭乾淨了臉上的淚水,緩緩站了起身。
陵容握住渚寒的手,柔聲道,「渚寒,冷蕊,你們和淨琮與我一齊進宮,我不想惹事,也不想你們出事,淨琮向來安靜,冷蕊善謀,便是你最讓我擔心了!」
「宮中向來多事,正如當日竹息姑姑教導你的一般,在這宮中最重要的便是謹言慎行,你且小心點!」陵容看著這樣燦爛的陽光,愈發覺得有些耀眼了,「至於那欣常在宮裡的宮女,你沒看出來嗎?那欣常在為何會在我告辭之時出聲?」
渚寒眼眶還有些紅紅的,小聲試探的道,「難道這一切便是欣常在安排的?」
「她的宮裡,誰能插得進手?」陵容撫了撫鬢上的髮髻,渚寒疑惑道,「那她如此安排的原因是為了什麼?」
陵容嗤笑了一聲,冷道,「還不是為了試探,只是淳兒露出了馬腳啊!」
渚寒還有些不明所以,正想開口問道,可卻看見陵容合上眼睛,似乎便要睡著了一般,也就不便說話了。
午後的陽光很是暖和,陵容瞇了一下眼睛,但也還是醒了,扶著假山石站了起來,「走吧!我們回去吧!」
渚寒扶著陵容小心的往著鍾粹宮走去,也沒有再說話了。
待陵容走出了御花園後,一個腰間掛著團龍玉珮的人,方才從假山之後走了過來,看著陵容離開的方向,緩緩道,「看來,宮中的女人已經爭鬥不斷,欣常在,哼,一直倒是看不出她的本性了!」
他身旁的人顯然是個太監,被那人的氣場壓得不敢說話,只是靜靜的站著,不敢開口說話罷了。
點名簿 2016-4-3 20:51
☆、第十章空間
欣常在自新人入宮之後便榮寵三天,弄得後宮怨氣十足。
陵容她們這些新人在這三日是不能侍寢的,只是也不是每個人都能平靜的。
入宮的第二天,陵容尚未起身,便聽見殿外有人一些說話聲,翻身坐了起來,冷蕊站了起來,掀開了帳子的一角,「小主,起床了。」
陵容撫了撫有些凌亂的頭髮,回道,「嗯,外面怎麼了?」便是一些小宮女進來伺候著,服侍著陵容穿上衣服。
渚寒笑道,「小主耳朵好是靈敏,奴才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小主,女婢伺候你起身吧!」
陵容點點頭,起身走到了梳妝台前,「幫我梳妝吧!」
冷蕊也端著漱口盅走了進來,笑道,「小主起身了,怎的不叫我們進來伺候?」渚寒幫陵容梳直了頭髮,陵容接過了冷蕊遞來的茶水漱了一下口,扭頭看她,問道,「外面怎麼了?聽著很是吵鬧。」
冷蕊擰乾了毛巾上的水分,將毛巾的遞給了陵容,笑道,「是皇后宮裡的江福海江公公來了。」
陵容擱下了手上的毛巾,問道,「怎麼?公公還在這外面等著?」
「是,公公是來傳皇后的懿旨的。」冷蕊福了福身道,陵容扭頭看了一眼渚寒,渚寒領會了她的意思,隨即便給陵容梳了一個費時少的髮髻。
換好了衣飾,陵容便走出了內殿,陵容整了整身上的衣物,便急忙讓人把江福海引了進來。
緩緩跪下,聽著皇后的懿旨,「奉皇后懿旨,傳新晉宮嬪於三日後卯時至景仁宮參見皇后及各宮嬪妃。」
陵容接下了旨,又命林夕將江福海送了出去。
三天後便可以侍寢了,隱隱陵容並不期望這三日太早到來。
用了早膳,便聽見皇后宮中的賞賜下來的,是由皇后中的剪秋姑姑送來的。
剪秋姑姑是一個看上去很是和藹的中年女子,也十分能言善道,一見到陵容便福了福身道,「原不知小主還睡著,本不該來擾了小主的清靜,卻不曾想,小主已經起來了!」
陵容笑著站起來,虛扶著剪秋姑姑,道,「姑姑此言差矣,姑姑來了,我又怎麼能繼續睡著,這不是怠慢了姑姑嗎?」使了一個眼神,渚寒領會拿出個小荷包塞進剪秋手中。
剪秋笑道,「小主嘴巧,奴婢說不過你,皇后娘娘特地差我,送來給小主的賞賜。」她說的倒是十分好聽,只是陵容卻聽不出半分真意。
陵容順著她方向看了一眼,無非是些布料,脂粉之類的東西,心裡這麼想著,臉上卻帶著笑意道,「皇后娘娘有心了,為我如此操勞!」
剪秋又道,「時辰也不早了,奴婢也給去給其他小主送上皇后娘娘的賞賜,小主不必送我了!」
陵容點點頭,「那姑姑慢走,渚寒送一下剪秋姑姑!」
又過了少頃,便聽見高齊唱到,華妃宮中的首領太監周寧海也送來了賞賜,他是個有些坡腳的男子,眉眼之中十分狠利。
陵容早就聽說了這人是華妃飯心腹,也不敢怠慢,便小心與他應答著,與他說道了幾句便讓渚寒送了他出去。
送走了那安寧海之後,陵容便覺得有些神思倦怠,困乏了很,勉強撐著收了麗嬪和曹貴人的禮。
困乏之意便更濃了,差人奉了平日最愛喝的雨前龍井,稍飲了些,才覺得心神緩了下來。
收了她們的禮,各宮的妃嬪也送來了賞賜,陵容看著眼前這些東西,眼睛都有些花了。
皇后送來這些禮,是拘於禮節,那華妃呢?是為了拉攏還是?那些妃嬪呢?此次的禮送的詭異,大多厚重,遠超過自己該有的分位。
陵容想到這裡便有些懶散了,宮中的奴婢都在將各宮送來的禮登記入譜,陵容也不想太過張揚,帶上冷蕊幾人便往眉莊的鹹福宮走去,心裡想著要邀她一起出去走走。
去到那裡卻聽著伺候著她的采星道,眉莊帶著采月去了鍾粹宮,陵容只笑道兩人竟沒有遇上,也便回頭去了自己的宮裡。
剛踏進鍾粹宮的,便迎面看見眉莊帶著一群人走了出來,陵容掩嘴一笑,迎了上去,緩緩握住她的手,笑道,「姐姐怎麼在這?還沒進去坐,便要走了嗎?」
眉莊拍了拍陵容的手,言笑晏晏道,「原本想著要到你的宮中邀你,與我一起到嬛兒那兒討她一杯茶喝,可是沒想到到了你宮裡才聽你出去了,料想便是去找我了,正急急的想往自己宮裡趕著!不曾想倒遇上了你?」
陵容笑道,「姐姐只是慢了我一步,不過到底還是遇上了!既然姐姐有這樣的想法,那陵容便和姐姐走上這一趟。」
於是二人相攜往甄嬛所分配的碎玉軒去了,到了碎玉軒也是一片人聲鼎沸,嘈雜得很。
甄嬛一看見她們過來便往著這邊走來,向她們福了福身子,笑道,「妹妹還未去見過姐姐們,姐姐們倒是來了。」
眉莊握住她的手笑道,「你這裡也忙的很,要如何去見我們啊?」
陵容笑道,「看你這幅忙晃晃的樣子,我們也生了怯意!」
甄嬛忙拉住陵容的手道,「姐姐說的是什麼話啊?我這裡忙,姐姐那裡也未必清閒,還是坐下來飲上一盞茶吧!」
眉莊捂著嘴笑道,「你怎不知陵容看上的便是你那茶葉?說是要到你這裡來討杯茶呢?」
陵容佯怒道,「眉姐姐自己用心不良還來說我,你不也想著要喝口茶嗎?」
眉莊忙道歉道,「好妹妹姐姐錯了!莫要怪罪!」
陵容笑了起來,眉莊也有些不知所以,甄嬛看了一眼眉莊,隨即也笑了起來,道,「我的眉姐姐你當真不知道她是在逗你嗎?」
眉莊一插腰,急道,「好啊,你們這些壞胚子就知道鬧我。看我還理你們不?」
說說笑笑一番,見天色已晚,眉莊和陵容也只能告辭了,陵容回到宮中全身已經有些發僵,走了一日手腳都麻了。
差人提來了熱水,便讓手下伺候的宮女都出去了,聽著窗外的腳步聲漸漸走遠了,陵容方才安心下來。
浸著玫瑰花瓣的熱水還在冒著煙,只是陵容已經不在了。
群山連綿,重重疊疊,遠遠的也只能看出被霧籠罩的群山輪廓,如山水畫一般寫意。
綠水蕩漾,柔波多情,似江南女子萬般柔情盡顯。
依溪建了一家五進的宅子,朱門鮮艷,綠瓦紅牆,看著比那皇宮還要華麗上幾分。
陵容便躺著那溪水之中,懶懶的泡著,她們之所以會穿越到清朝其原因便是這個空間搞得鬼,前世她接下那座古墓的探寶之後,一直覺得心神不寧。
尤其在秦清和安玉出事之後,她的預感便更濃了,幫會裡的人沒人願意接下這個人物,但是這個任務遲早是要有人做的。
她帶著幾個身手不錯的人,去那個古墓探秘,沒想到這一去也是一去不復返。
她帶的人大多折損於古墓的暗器毒藥之上,熬下來的竟只有她一人。
原來那座古墓的主人是上古的大能者,而出錢讓他們探寶的人只是這位大能者的子孫,只是子孫不孝,竟想著要將祖宗的寶貝偷出,到最後卻便宜了陵容。
陵容得到這個空間之後方知道,得到寶物之後,那座古墓便會煙消雲散,因為那座古墓本身只是一個幻象,死在那裡的人大多都是因為自己心中慾念太多迷失罷了。
這個空間放著那個大能者修行的秘籍,生前煉製的丹藥,寶器等等物件,但陵容覺得最好的便是這靈溪了,此溪可解百毒,可解疲乏,可保長生不老,可救人生死,只是它最大的用途卻不是這個,而是它可以引來靈氣,引天地靈氣,慢慢改變陵容的身體,淬煉出最適合修仙的身體。
陵容依就仙人留下的秘籍修煉,如今已經練到了元嬰的程度,除非元神重創否則,她不會輕易死去。
身上的疲勞已經散去大半,體內的靈氣也十分充裕,無法再吸取了,陵容便站起身,穿上衣物,出了空間。
陵容出了空間,浴桶的水還在冒著煙,陵容緩緩躺進水中有浸泡了一會兒,方才喊人進來與她更衣,冷睿渚寒率先走了進來。
隨即便是宮中的管事姑姑林夕,她看見陵容這一身嬌嫩白皙的皮膚都忍不住都看了一眼,後宮眾人的皮膚都是養出來的,只是還沒有人能將皮膚保養到如此程度。
林夕默默垂眉,暗道,『這個主子,自己沒選錯,只是希望她不要像她這身皮膚一樣引人注目!宮裡太過嬌艷的女子,死的也最快!』
作者有話要說:
☆、第十一章合宮晉見
三日的時間過的很快,陵容一大早便被林夕她們撬了起床,插上滿頭的珠翠,穿上新做的寶藍色旗袍,陵容的內心疲憊,自然也沒有什麼精神,只是勉強撐著禮節不願失禮而已。
上了輦轎,陵容微微靠著軟墊坐著,林夕和渚寒小心的在一旁伺候著。
輦轎很快便到了皇后所在的景仁宮,院裡站著各宮新進的秀女,個個打扮的很是嬌艷,只是有幾個充滿的穿得比較素淡。
陵容自然被分在打扮的比較嬌艷的,但是看見她這一身裝扮,卻只覺得她很是端莊,倒不覺得她的樣貌有什麼惹眼的。
陵容看見了打扮的很是端莊的眉莊,壓下三分俏麗,卻仍剩七分清麗的甄嬛,嬌艷奪人耳目的夏冬春,還有與她一起站著的女子。
陵容眼神一頓,視線流連在她身上沒有離去,她還記得那天那個人的衣角,便是這般了吧!
陵容緩緩收回了視線,嘴角緩緩勾起了弧度,眉目微垂,讓人看不清她眼中的波濤洶湧。
又過了一會兒,皇后宮中的江福海便出來引著這些小主往內殿裡走,陵容緩緩走到了前頭,新進宮的妃嬪中除了富察貴人,便是陵容的分位最高了,眉莊雖然也是貴人但是與有封號的陵容和滿人身份的富察貴人一比,她倒是不起眼了。
皇后一向注重禮儀,便是這些也計較著吧!
陵容與富察貴人對視了一眼,含著笑意,微微頷首。
人都排整齊之後,方才進了內殿,內殿裡很是清淡沒什麼香味,只是聞的見桌上那些水果的香氣。
坐在上位的人,穿得是明黃色的鳳於九天祥雲紋樣金絲滾邊朝服,端的是雍容華貴,面上的妝容也十分淺淡,看不出半點芳華已逝的模樣,面上的笑但是淺淺的,和藹的很,只是眉目間的煞氣硬生生將這些恬靜抹滅的一乾二淨。
次座的便是宮中唯一一個有皇子的妃嬪,她冷著臉看著眾人,不開口講話,年華已逝但隱隱可以看出她豆蔻年華的風姿卓越。
江福海引著眾人向皇后行了禮,眾人向著皇后行了大禮,皇后受了禮,又命內監賞下了禮,眾人又福了福身謝了禮。
皇后笑得很是喜人,只是陵容卻隱隱察覺到她的惡意,看來這個表面上看上去十分和善的皇后,也有著她心裡的小九九啊!
皇后左邊的位置空著,想來便是宮中最為受寵的華妃的位置,皇后看見那空著的位置,垂下眼眸沒有說話,但隱隱讓人覺得壓抑。
江福海察覺到她的視線,便道,「端妃娘娘身體抱恙,今日就不能來了!」
皇后應了一聲,又吩咐道,「端妃身子向來不見好,等禮畢,你遣人去看看。」
說著便聽見門外的小太監唱到,「華妃娘娘駕到!」
眾人皆是已經一驚,暗暗驚道這華妃竟如此受寵,連這初次的拜見也能遲了。
陵容淡淡看垂著眼眸,這些女人不像表面上一樣簡單,外面的太監一聲唱到打破了這滿屋的平靜,倒有些風雲欲至之感。
少頃,便看見一個華服女子攜著香風進了屋,她一進屋,屋中的氣氛便為之一變,原本的壓抑,變得蓄勢待發。
那人也沒有與人交流,只是向著皇后敷衍的福了一下身子,聲音柔媚動人道,「臣妾來遲了,皇后娘娘千萬不要介意!」
皇后淺淺笑道,「妹妹服侍皇上辛苦,多休息一下也是好的!」
華妃微皺著眉,有幾分埋怨又有幾聲炫耀道,「昨個,皇上批奏折批的晚了一些,妾身陪得就完了一些!」
「妹妹辛苦了!」皇后臉上的笑意又淡了幾分,含著笑意道,「坐吧!」
女子也不客氣,便坐在了皇后之下,左邊的位置之上。
陵容眼角的餘光微微瞥了她一眼,那是位風華絕代的女子,懶懶的倚著椅子,眉梢間儘是風情萬種,極致魅惑,只是眼角的凌厲讓人不敢直視。就連陵容這種看慣美人的人,也只能贊句絕代佳人。
江福海往那女子面前一引,道:「眾小主見過華妃娘娘!」
眾人向她福了福身子,道,「見過華妃娘娘!」
她只是清淺的看了一眼,應了一聲「嗯」,也沒叫起身,沒有說話,良久才摸著自己耳垂上的翡翠墜子,笑道,「今年內務府送來的翠不是很好,顏色一點也不通翠!」
皇后強撐起笑意道,「許是看著妹妹年紀尚小,送來的翠顏色也艷麗些。只是妹妹那裡也是如此,其他人有那裡有好翠呢?還是快讓諸位妹妹先起來吧!」
華妃掩住嘴,似乎在皇后的提醒之後,方才想起眾人,扭頭道,「我光顧著和皇后說著話,都忘了你們還拘著禮,妹妹可別怪我,起來吧!」
眾小主才敢站起身來,陵容站直了身子,垂著眼簾不說話,在場的人都看出這是華妃的下馬威,又何必去說呢?
「沈貴人和莞常在是那兩位?」華妃懶懶的打量著,突然笑道。
陵容知道這一次的問話沒有想像中簡單,只是淡淡的看著地上的氈毯,漫不經心的聽著她們的對話。
又拜見了其他的妃嬪,陵容便與眉莊、甄嬛一起往那御花園走去,花園中的各色花朵倒是拾掇的很是嬌艷。
陵容隨意的看著園中的景致,鼻尖隱隱聞到了一些腐臭味,陵容斂下自己臉上的神色,但是眉莊和陵容沒有注意到這邊的情況,只是隨意的賞著花。
一聲慘叫響起,陵容假作驚疑與眉莊對視一眼,又看了一眼甄嬛。
沒過一會兒,邊看著幾個小宮女和太監驚慌跑過,好不容易攔下了一個小太監,問他倒是怎麼回事。
那人原是宮中的掌管水源的小太監,今日特意前來查看水井的情況的,只是沒想到看見些不吉利的東西。
甄嬛一聽,便好奇著要去看看,陵容和眉莊攔不住她,也只能由著她去。
沒過多久,便聽見了甄嬛的慘叫聲,二人對視了一眼,緊忙趕去,卻看見甄嬛臉色慘白,眼中儘是驚駭之色。
陵容上前握住她的手,面露擔心,柔聲道,「你這是怎麼怎麼了,井裡有什麼?」
眉莊著急著甄嬛的情況,但是甄嬛被嚇得急了,只能緩緩喘著氣,說不出話來,眉莊急了便要過去看一下,甄嬛急忙攔住她,氣息有點不穩道,「眉姐姐,別過去,井裡.......有死屍!」
陵容、眉莊皆露出驚駭之色,也不知該如何寬慰甄嬛,心頭也難得平靜,便只能各自分手,各自回宮去了。
陵容緩緩往宮裡走去,她前世早已見慣了死屍,如今連死屍也沒看見,只是聽見一句話而已,又怎麼會被嚇著?倒是那甄嬛,一個尋常官家小姐,為何如此動作,臉上甚是驚駭,脈搏卻那般平靜,這皇宮裡的水可真深啊!
今日之後,新進宮的女子便可以侍寢了,陵容最想避開的便是這事,又怎麼會去邀寵,避都來不及呢。
不知不覺已走回了自己的宮中,宮中伺候的奴才們都侯在門口等著。
陵容一進門,他們便急急圍了過來,簇擁著陵容往屋裡走。
林夕奉上一杯熱茶,憂道,「小主,怎麼去了這麼久啊?奴才們都快急死了。」
陵容抬眼看了她一眼,垂下眼簾,吹著杯上飄逸的青煙道,「無事,只是與她們二人聊得歡快了些,忘了時間罷了。」
林夕看出她的面色有異,便道:「看著小主的臉色,似乎有些疲乏,想來早上必定沒睡好吧!不如,讓渚寒和冷蕊兩位姑娘扶著小主進去休息!」
陵容點了點頭,站起身來,渚寒扶著她到內室坐下,冷蕊則在一旁小心的收拾著床鋪。
林夕將殿內的人一一差遣開,便進了內室,看了一眼渚寒和冷蕊,陵容撫著額,倒是萬般疲累一般。
林夕便開口道,「小主今日是否遇見了什麼?隱隱覺著小主有些心緒不寧!」
渚寒和冷蕊遠遠對視了一眼,彼此眼中都是不明所以。
陵容沒有回答,只是突然問林夕,道,「何種人方能在萬般驚駭之時,神情大變,脈搏平穩?」
林夕沉吟了片刻,正容道,「宮中的女子還未能做到如此程度之人,若是有,這樣的女子便是這宮中最精緻的一朵夾竹桃,也應當生長在宮中!」
陵容勉力站起來,看著林夕道,「若是原本親近之人,又該如何?」
渚寒心中大驚,她知道宮中能與小主談得上親近之人的,也不過幾人耳,這人到底是誰?
她心中驚疑但也猜不出半分,只是隱隱在腦中現出了一個身影,除她以外再無旁人。
林夕垂眉道,「便是借她之手,一一除去不喜的花!」
陵容撫了撫頭上的髮髻,垂眉道,「姑姑的話一點則破,陵容受教了!」
林夕福了福身子,便退了下去,陵容眸中神色不定的看著桌上那還沒修完的蘭,柔聲道,「借她之手.......」只是聲音輕微,連伺候在她身旁的渚寒也聽不出半點。
花兒還是盡早除掉好啊,免得傷了他人也傷了自己。
作者有話要說:
☆、第十二章眉莊
次日,渚寒服侍著陵容起身,陵容隨她侍弄著頭上的青絲,林夕打著簾子走了進來,向陵容福了福身子,方才道,「小主,聽說昨個莞貴人回了宮,就病著了!」
陵容手上的動作微頓了,手上拿著的白玉簪子和首飾盒中的手鐲輕輕的撞了一下,陵容驚回神,伸手拿起那鐲子,便往自己手上帶。
可是陵容用的是蠻力,不單沒有帶上去,而且反倒弄紅了一圈,林夕看著她這舉動,若有所思。
倒是渚寒沒有多想,憐惜的取下了陵容手上的鐲子,扶著她手上的紅印道,「小主疼麼?」
「自然是疼的!只是除了你憐惜我以外,還會有誰憐惜我是否疼?」陵容接的話是牛頭不對馬嘴,渚寒呆呆看著陵容不知她為何這樣說。
倒是林夕先是皺緊眉頭思索著,隨即又放開了,面上的神色隱隱有些訝異,看向陵容的視線隱隱帶著些許驚歎之色。
她垂眉看了一眼桌上的手鐲,輕輕往陵容手上抹了些許香脂,拿起桌上的鐲子,輕輕一套,鐲子便進去了,她向陵容福了福身道,「宮中大多都是摸了香脂,方能把鐲子套上去,有了這層香脂既能達到目的,又不會傷了自身,小主魯莽了。」
渚寒皺緊眉頭有些不懂,小主的話她聽不懂,姑姑的話她也聽不懂,冷蕊看見她這幅模樣,便是知道她在想些什麼,伸手拿了桌上的香脂,往渚寒手裡遞了遞,沒說話。
陵容扶著手上明亮無半點雜質的玉鐲,笑道,「嬤嬤指教了,你知道該怎麼做了?」
林夕福身道,「奴婢知道該怎麼做了!」
渚寒斂下面上的神色,仔細的梳著陵容的頭髮,挽了一個小把頭,她知道在宮中有些東西看到聽到了也不能問。
陵容懶懶靠在榻上,手上拿了一本詩經,眼神雖然看著詩經,但是渚寒卻看出了陵容的心事並沒有放在詩經之上。
遠遠聽到外面傳來了腳步聲,陵容猛地回過神來,隨手將手上的詩經擱到了榻上的小几上,摸著手上的白玉鐲子細細的琢磨著,沒有開口。
掀開簾子的人是在廚房伺候著的淨琮,她輕巧的提著一個大食盒進來,臉上的笑容有些憨態可掬,嘴巴也很討喜道,「小主,奴婢做了一點小點心,小主嘗嘗吧!」
陵容對這個向來很是可愛的小丫頭是極為縱容的,也是很寵愛她的,看見她這幅模樣,也笑道,「是嗎?我們的小廚神又做了些什麼好吃的?瞧我說到你做的美味,都忍不住流口水了!」
淨琮聽到陵容這樣說,笑得很開心,忙從食盒裡拿出了做的十分精緻的點心,一道一道給陵容介紹著,「小主,這是玫瑰露做的玫瑰甜湯,這是梅花做的梅花糕,薄荷葉做的薄荷糕......」
邊上的伺候的小宮女看見這麼多的點心,一時間看的移不開視線,她從來沒有見過這麼精緻的點心,往日御膳房的點心都沒有淨琮姐姐做的這般精緻,看見這麼多點心,她有些垂涎欲滴。
陵容看著擺得滿滿噹噹的點心一時間,有些沒反應過來,良久才扭頭看了淨琮一眼,問道,「這些都要我吃完嗎?」
淨琮的尾巴都要翹起來了,甜甜的笑道,「小主,這些可是人家親手做的,你就多吃一點嘛!」說道最後,她隱約有點撒嬌道,若是往日,陵容必定毫不猶豫的答應下來,可是看見眼前這麼多的點心,她也有些頭痛了。
陵容每樣嘗了一口,甜食很容易飽膩,吃到一半的時候,陵容已經飽了但是看見淨琮那副模樣也不也好拒絕她,只能硬撐著吃下去。
看著桌上沒有減少的點心,陵容皺起了眉頭,一時間也想不到有什麼辦法可以擺脫如今這種情況。
巧的是這個時候,林夕掀開簾子走了進來,向陵容福了福身道,「小主,東西我已經備好了,你是要親自去莞貴人哪,還是差人送過去。」
陵容正看著這些點心犯著難,聽到林夕的話,面上的難色瞬間便隱去了,急急的站起身來,拂去了身上的點心碎渣,笑道,「妹妹病了,我自然要去看一下,渚寒和林夕陪我去一趟吧!」
說著便要掀開簾子出去了,淨琮忙問道,「小主,這些點心該怎麼辦?」
陵容看了一眼視線一直掛在點心的小宮女,突然綻開了一個笑意,「你們拿去小廚房,吃了吧!免得浪費了你的心思。」
淨琮看著陵容毫不回頭身影,不滿的跺了跺腳,撅起來嘴巴,一旁的小宮女看著陵容出了內殿,方才敢走上來,輕輕的拉了拉淨琮的衣角,「淨琮姐姐,我們真的可以拿這些點心去吃嗎?」
淨琮看著她一臉垂涎之色,氣急了便掐了掐她圓潤的臉蛋,賭氣道,「吃吧吃吧,小主都說了,你便拿去後廚和其他人分吧,好吃鬼!」
小宮女的臉被她掐得有點紅,含著淚水,臉上卻笑得的很是討喜,「小玉,謝謝淨琮姐姐,淨琮姐姐人好好啊!」
淨琮被她這麼一說,原本有些不滿的心情瞬間便掃去了一大半,笑著很開心,伸手揉了揉她的圓臉蛋,「看你這麼會說話的份上,下次你要是肚子餓了,就到廚房找我,我做點點心給你吃。」
那個小宮女一臉不敢置信的看著淨琮,呆呆的問道,「真的嗎?」淨琮揉了揉她的臉蛋,笑得很開心,「當然了!」
陵容自然不知道自己離開之後發生的事情,坐著步輦到了碎玉軒,在外殿伺候著的小允子看見陵容下了步輦,忙迎上來道,「陵容小主,您怎麼來了?要不要奴才去通報一聲?」
陵容笑著擺了擺手道,「不必了,我自己進去便好了。」
小允子也沒有執意要去通報,只是笑道,「那您走好!」
陵容隨意的點了點頭,便帶著渚寒林夕他們進了碎玉軒,碎玉軒的種著桂花,一進院中便是暗香湧動。
陵容隱隱在這香味中聞到一點不該在這裡出現的味道,扭頭看了一眼種在桂樹邊的海棠,垂下視線沒有說話,又邁步往內殿走去。
如今已開始入冬了,各宮都在室內焚上了銀炭,一進內殿便是一股熱氣襲來,陵容含著笑意走了進去。
眉莊和甄嬛坐在榻上,手上都拿著繡品,不知在繡著些什麼,看見她走了進來,愣了一下,便連忙站起身來迎她。
甄嬛握住陵容有些冰冷的手,嘟著嘴抱怨道,「姐姐怎麼來了?也不讓人通報一聲。」
眉莊伸手握住陵容另一隻手,言笑晏晏道,「怎麼捨得出來了?我還以為你要在宮中呆著,不出門呢?」
「咦?手怎麼這麼冰冷,出了門怎麼不知道帶上個暖爐?」眉莊握到陵容的手,覺著她手上很是冰冷,皺緊了眉頭,握住她的手小心的搓著。
陵容挑了挑眉,笑道,「莫不是為了得你們的憐惜,我那用得如此作為?」
眉莊佯裝驚訝,指著陵容笑罵道,「你這人,說話也不知道收斂一點,什麼叫得我們憐惜,最該得的可不是我們的憐惜。這些年,沒見過你也不知你會這樣嬌縱起來了。」
陵容又與眉莊鬧了幾句,便看見眉莊身邊伺候著的采星掀了簾子,走了進來,面上帶著喜意,從陵容她們福了福身子,便對眉莊道,「小主,敬事房的公公前來通報,今晚皇上招您去侍候。」
眉莊原本也不知道采星的來意,聽到她這樣說,面上飛紅,看著艷若桃李,很是嬌艷,陵容抬眼看了一眼甄嬛,她垂著眉剪著手上的繡品,似乎有些若有所思。
陵容扭過頭,向眉莊道著喜,「恭喜姐姐了,快點回宮去準備吧!」
甄嬛聽到陵容的話,突然驚醒了過來,臉上帶著笑意,忙摟住眉莊的手,笑道,「陵容姐姐說的是姐姐還是盡快回宮收拾去吧!」
眉莊微垂美目,面上羞澀,含笑道,「你們二人如此調侃我,他日要是你們承寵看我不笑話你們一下?」
眉莊又和她們說了幾句話,便帶著采月采星他們一起回了鹹福宮去準備了。
陵容看著眉莊走了,頓覺無趣,與甄嬛說了幾句,便帶著渚寒他們回了宮。
眉莊初次承寵便得到了皇上的寵幸,一連寵信了幾日,弄得後宮之中酸言酸語不少。
陵容只是閒暇時聽著這些酸言酸語逗趣罷了,又過了幾日皇帝有寵幸了幾個新進的妃嬪,新進的妃嬪除了病著的甄嬛,便剩下陵容還沒有被寵幸。
陵容宮裡的渚寒冷蕊看著自家主子那副漫不經心的樣子都有些急了,倒是林夕看著陵容的視線越來越不讓人看不懂了。
宮中的小日子過得很快,沒過幾日便快到冬至日,陵容看著窗外落得飄飄灑灑的雪花,第一次在宮中感到了節日的暖意。
點名簿 2016-4-3 20:52
☆、第十三章
安府
一台天青色的小轎,停在了安府的門前,坐得有些昏昏欲睡的守門人猛地抬頭看見著一頂小轎,忙迎上去,他都守了這麼多年的安府大門了,難道連自家主子的轎子都認不出嗎?
轎子旁邊的小廝扶著安比槐下了馬車,安比槐神色有些倦怠,人看著也不像原本那麼精神了,看見小廝過來扶他,也只是懶懶的掀開眼簾看了他一眼。
守門的人迎了上去,恭敬道,「老爺您回來了!」
安比槐哼了一下鼻音,連看都沒看那人,便讓小廝把他扶了進府。
守門的人也沒在意,畢竟過去小姐還沒進宮的時候,老爺心情好說不定還會賞他們幾個小錢去喝口茶,可是自從老爺的掌上明珠進了宮,別說是老爺了,就連少爺也有些怏怏不樂的,今日這樣也算是不錯的了。
安比槐被小廝扶著往安氏的屋子走去,興許是走的有些急了,他的臉上青白了一下,呼吸也急促了起來。
那小廝一看連忙扶著他到院子的石椅上緩一緩,歇下腳,還小心的撫著他的氣。
安比槐總算緩過來了,他看著小廝,隱隱似乎看見了什麼,惆悵道,「往日,我累了氣急了,陵容也是這樣幫我順氣的。」
那小廝不敢亂說哈,只是低著頭道,「小姐向來都是孝順的!」
安比槐歎了口氣道,「我家女兒最是嬌縱,不知宮中的女子會不會給她氣受,宮裡到底不是在家裡,若是陵容受了氣,又該和誰說呢?」
小廝垂著頭,不敢說話,再者這些話也不是他該說的,老爺說說是疼愛女兒,他這麼胡亂開口算什麼。
安比槐也不說話了,緩緩站起身來,那小廝連忙扶著他往安氏的院子走去。
安氏正在榻上繡著帕子,看見安比槐進了屋,沒有說什麼什麼,只是停下了針,站起身來,扶著安父坐到了榻上。
「老爺,怎麼早就回來了?」安氏見安父臉上帶著汗意,便拿出帕子給他擦了擦,抬眼掃視了一圈,冷下了眉目,淡淡道,「你們先下去吧!」
伺候著的奴僕忙退了下去,成嬤嬤還細心的掩上了門。
僕從一退出去。安父便一掃之前疲乏體虛之色,坐直了身子,一臉嚴肅之色,「當今皇帝遠比先帝聖明。」
安氏伸手拿起桌上的帕子繼續繡著,漫不經心道,「當得上皇上的人,自然聖明!」
「皇上今日與我說,我不過四十有四,如今便退老還鄉方早了點,便否了我的折子。陵容她.......唉!」安父說著歎了一口氣,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聽到他這麼說,安氏的手指頓了一下,隨即她又反應過來,繼續繡著手上的帕子,「陵容她自己懂的,只是我們低估了你在聖上心中的地位。她在皇宮裡,我們到底還是幫不了她。」
安比槐看見安氏這個樣子,伸手想安撫一下她,但是收回了自己的手,因為他知道安氏不管是前世還是今生都從未在任何人面前軟弱過。
「夫人,你也知道我們的女兒一向聰明,自然不會有什麼事情的!」最後他只是伸手握住了安氏的手指,與她十指交纏著。
安氏感覺到自己的手掌突然被握住了,愣了一下才反手握緊了,聲音飄渺不定,「我只是擔心而已......」
皇宮
「渚寒姐姐,那黃規全真是欺人太甚,竟然看著我們小主至今還未侍寢,便這樣虧待我們宮中的用度!」小宮女雲意一臉不滿對渚寒抱怨道。
渚寒心中也有些不滿,但是小主早就知道會發生這樣的事情,一早便告誡了她們,不讓他們在外面胡言亂語。
聽到雲意這樣說,也不敢隨口說些什麼,只能冷下臉道,「這些話是你該說的嗎?不要多說話,小主本就還未侍寢。你又不是不知道那黃規全是華妃娘娘的手下人,說這樣的話,你這不是給小主惹麻煩嗎?」
雲意聽她這樣說,嚇得腳軟,一時間竟直接跪倒下來,急道,「我錯了,渚寒姐姐,你別告訴小主啊!要是小主知道,說不定會罰我的!」
渚寒伸手把她扶了起來,輕輕的拍了拍她的手,安撫道,「你倒也不用那麼緊張,我不會告訴小主的,只是你這樣魯莽真的讓人很是擔心!」
雲意臉上帶著淚,看著十分可憐,她淚眼濛濛的看著渚寒感激道,「渚寒姐姐,你對我真好!」從進宮以後除了渚寒姐姐,哪個人不是見高踩低的,只有渚寒姐姐對她的態度一如既往,除了她的母親,沒有其他人對她這麼好。
渚寒拿出帕子,塞到了她的手中,柔聲道,「不要再哭了,快點擦乾淨,去幹活吧!順便去廚房拿些點心給小主送去!」
雲意聽話的點了點頭,握緊了手中的帕子,渚寒看她那個可愛的樣子,忍不住伸手摸摸了她的頭。
「小主,不要在意雲意說的那些話,那小丫頭片子不過信口胡說的。」林夕擔憂的看著坐在窗邊的陵容,心裡有些擔心,剛剛的那句話說得不是很大聲,但是聲音卻剛好讓屋裡的陵容和林夕聽得一清二楚。
陵容早就知道進宮之後會遇見這樣的事情,自然也不會有多受傷,只不過有些嘲諷之意罷了,捧高踩低這種事情是宮中常有的事,只是沒有想到這麼快就遇上了這種事罷了。
陵容垂下眉目,翻了一頁書,淡淡道,「我從未因為這些事情在意,早料到宮中會有這樣的事情,只是......」
林夕訝異看了陵容一眼,宮中這些年出出入入的小主只有多,沒有少。但並不是每個小主都能像她一般淡然的面對這樣的事情。
外面撒起了飄飄揚揚的白雪,冷蕊看著外面那雪下的很是飄逸,奉上了一杯熱茶,笑道,「小主,外面下起了雪,喝杯熱茶暖暖身子,免得著涼!」
陵容正沉浸在書中,被冷蕊這一開口,方才回了神,抬頭看了一眼窗外下起的大雪,將手上的書籍放到了桌上,伸手拿起了熱茶。
她呷了一口茶,淡淡道,「今年的雪比往年早的多,好像也冷的多了。」
冷蕊愣了愣,看了一眼屋中點著的炭火,蹲下身子,伸手握住陵容冰冷的手指,柔聲道,「小主,你的手好冷啊!」
陵容的手指微微顫抖了一下,握緊了手,臉上沒有表情,只是呆呆看著窗外的洋洋灑灑的白雪,雖然沒有流淚但是卻帶著讓人心碎的痛苦,「冷蕊,我在這宮中都過得如此冷遇,那爹爹他們......」
冷蕊從來不知道小主會露出這樣的神色,至少從她進府之後之後,從沒看見過小主會這樣感傷,她低著頭看著自己被反握住的手指,小主的手指好冷,而且顫抖得厲害。
小主其實一直都只是假裝堅強罷了,其實她還是很在乎老爺和夫人的,只是太少表現出來,所以很少有人知道小主心中的苦悶。
高大明亮的宮殿裡,一個明黃色的身影正坐在書桌前,專心致志的看著奏折,一個穿著深藍色太監服的人小心的端上了一盞熱茶,放到了龍案之上。
「主子,外面下了雪。」說話這人正是當日在御花園出現過的那個太監,他恭敬的垂著身子,雙手微垂道。
明黃色的身影微微坐直了身子,看著窗外的細膩如膚的白雪,隨手擱下了自己手上的硃筆,沉沉的龍延香在殿中盤桓圍繞,掩去了男人的眉目。
「找到那人了嗎?」男人的聲音低沉飄渺,看似毫無感情,但是那個太監卻知道他言語中暗含的意思,連忙跪倒告罪道,「主子,奴才無能,沒能找到那個女子。」
「你確實無能,這麼久都沒有找到她?」男人扭過頭,看了一眼跪倒在地上的太監,冷然道。
「奴才無能,求主子不要怪罪!」跪在地上的太監,嚇得全身冷汗直冒,後背的衣服都被汗弄濕了,他知道主子的性格,主子向來不留無用之人,辦事不力的人不受重用,便已經是好的。
男人也不想懲罰這個在他身邊伺候了這麼多年,又合心意的太監,就這樣沒了,便隨便擺了擺手道,「下去領罰,記住下一次就沒這麼簡單了!」
「是!」那太監臉上明顯緩了一口氣,舒了一口氣,磕了過頭便退了下去。
男人想起那日看到的那個身影,向來宮中的女子在他面前總是曲意奉承著的,只有她那麼冷靜的分析著後宮的女人,卻挑起了他的好奇心。
這樣才學的女子,怎麼會願意進宮,向來女子有才大多心比天高,命比紙薄,就像當年的......純元。
她......是不是和純元一樣,突然間他不想找那個女子了,不想看著她步純元當年的後塵。
作者有話要說:
☆、第十四章夜宴
天上突然飄起了白雪,皚皚的白雪掛在光禿禿的樹枝上,硬生生將那樹枝壓出了一道弧線,似乎要將那個樹枝壓斷一般。
內殿焚著熏香,淡淡的梅花香氣縈繞在鼻尖,不刺鼻卻隱隱讓衣物上染上了香氣,陵容便坐在那榻上,練著字,娟秀的字體隱隱帶了幾份銳利,似乎便要破紙而出。
或許是寫的太久了,陵容的手腕隱隱有些刺痛,順手將手上的狼毫擱到了硯台上,伸手握住右手揉了揉,冷蕊看陵容沒有在寫下去,也放下了手上的墨條,去了桌上常備的護手香脂,小心的為陵容抹著。
陵容任她揉著右手,原本有些凝固的香脂在冷蕊的揉搓下,漸漸融化了,淡淡的香氣在空氣中微微瀰漫著,又過了片刻,那手上原本的瘀紅便消了一大半。
冷蕊看著呆呆望著窗外的陵容,隱隱有些心痛,料想她大致是因為進宮多日,皇上尚未寵幸她,而有些惆悵吧,畢竟小主向來都備受寵愛的那個人!
看著陵容這番模樣,她忍不住開口道,「小主,莫要傷心,皇上只是因為政事繁忙,因而沒讓小主侍寢吧!」
陵容回頭看她一眼,搖搖頭,自嘲的笑了笑,「我又何必因為這些事情傷心呢?皇上名義上是我的夫君,但我還未見過他,又怎會心傷?」
冷蕊有些猜不透陵容的心思了,疑惑道,「那小主為何看著窗外那枝葉呆呆的出著神,以奴婢看來,那樹枝空空的,甚是孤零。」
陵容伸手握住冷蕊的手指,柔聲道,「我與它有何嘗相似,一般曾是熱鬧非凡過,如今也只剩下我孤零零一個人。」
「小主,還有我們啊!」冷蕊握著陵容的手指,柔聲安慰道。
渚寒恰巧在這個時候帶著雲意進了屋,看著陵容一臉感傷還以為什麼人給小主什麼臉子看,氣的臉上都有了暈紅,急道,「是不是那內務府的黃規全給小主氣受了,弄得小主如此傷心。」
她這張嘴沒有把門,一時激動便將眾人瞞了的幾日的話脫口而出,林夕轉臉看著陵容,她知道小主知道這件事情,只是好奇這個小主會怎樣處理這件事情?
冷蕊臉上一愣,忙抬頭看著陵容,看她臉上沒有露出半點神色,心中便有些擔心了。
雲意也從眾人的反應中,看出了陵容對這件事情並不知情的情況,忙伸手拽了拽站在她前面的渚寒,可是渚寒心中湧著怒意,自然沒有注意到她的動作。
雲意看著陵容垂著腦袋不說話,臉上的血色瞬間便褪去了一大半,心裡思緒萬千,更是擔憂極了,若是渚寒姐姐因著這件事情,被小主厭棄了該怎麼辦,只是她身份低微,輕易是不能開口的。
陵容柔柔的看了渚寒一眼,幾分凌厲的眼神在那笑意中變得十分嫵媚多情,看的渚寒整個身子都要酥軟下去,忍不住在心中暗罵那皇帝有眼不識金鑲玉。
陵容也只是緩緩看了她一眼,方才柔聲開口道,那語氣甚是嬌柔,只是說出來的話卻理智的很,「你又不是不知道這宮中,那個不是捧高踩低,我也不是沒有教過你,你倒好一進宮,便把我說的話忘得一乾二淨。」
渚寒臉色蒼白,撲通一聲便跪倒在地上,「小主,我錯了!」她身後的雲意也嚇得慘白著一張臉,跪下求饒。
陵容冷著眉目道,「你倒是很會說話,我教你的,你到都給我忘記了!」
渚寒聽到陵容說的這句話,臉上的血色褪得一乾二淨,喏喏不敢開口。
陵容看著她那樣子也有些恨鐵不成鋼,畢竟教了怎麼久,她到底還是沒學會聽人說話。
正巧,窗子外面侍候著的小餃子便唱到,「景仁宮總管內監江福海前來傳旨!」
陵容摸了摸頭上的珠翠,在冷蕊的攙扶下緩緩站起了身,臨出門的時候,她扭頭看了跪在地上,看著甚是可憐的渚寒,眸中軟和了一下,隨即又冷下了眉眼,冷然道,「讓她們跪著,沒過半柱香,不許她們起來!」
冷蕊呆呆的看著陵容,在她的記憶中,這是小主第一次罰她們這些丫鬟,原以為小主是因為氣急了方才罰了渚寒,但是看著小主這臉上莫名的傷感,她卻突然懂了,小主是擔心渚寒因為這張嘴而毀了自己,想到這裡,她隱隱的覺得心裡有點酸。
陵容收斂了神色,面上帶著清淺的笑意,迎上了江福海,笑道,「江公公,年節將至,您怎麼會在此時來了?」
江福海也呵呵的笑著,向陵容行了個禮,樂呵的笑道,「小主言重了,皇后娘娘見小主打扮一向素淨,便差奴才給小主送上一些內務局新制的簪子,讓小主過兩日宮中大宴之時,打扮的喜慶些!」
陵容笑著讓林夕收下了,江福海又說了幾句話,便告辭了。
林夕等江福海走後,方才打開了盒子,伸手端著,讓陵容看看皇后送來的東西的,陵容瞥了一眼,隨手拿下最上面擱著的一串紅珊瑚手鏈。
林夕眉眼處閃過一絲訝異,但也沒說些什麼,只是垂了垂眉,福了福身退了下去。
冷蕊看著陵容把玩著手上的紅珊瑚手鏈,一時有些不明所以,小主向來不喜歡艷色,只是這一次怎會看上這些如此俗艷的珠鏈呢?
陵容聞著鏈上傳來的香氣,面上閃過冷意,隨即又笑了起來,順手把玩著那珠子沒有說些什麼。
宮中大宴很快便到了,陵容難得換上了件淺粉色的旗袍,臉上也施了些許脂粉,顯得格外嬌柔,鬢上插了幾隻同色的碧璽芙蓉簪子,映得陵容更加嫵媚。
渚寒看著陵容這幅樣子,笑道,「小主今日的打扮甚是喜慶,往日的裝扮看著倒是覺得很素淨,看著也很是淺淡。」
陵容帶上那紅珊瑚的手鏈,抬頭看了她一眼,淺淺笑道,「我往日只是不喜歡打扮得太麻煩而已,只是今日是家宴,難得喜慶我也不好打扮的太素淨。你的腳傷怎麼樣了?」
渚寒聽陵容這麼一說,鼻子一酸,眼眶也紅了,哽咽道,「瞧著快要好了,陳太醫的醫術甚好,那些瘀傷也散了一大半了。」
陵容看她這幅樣子,心下也軟了下來,拉著她的手柔聲道,「你的腳傷尚未好,近日又甚是寒冷,你且和那日的小宮女一起在宮中歇著,免得受了寒氣。」
渚寒感動看著陵容,淚水在眼眶裡滾了滾,努力控制著淚不掉下,只是又豈是那麼容易忍住的,她垂下腦袋,福了福身道,「奴婢,多謝小主體恤!」
眉莊與陵容同行走在雪地上,花盆底踩在雪地上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
「嬛兒呢?怎麼沒來?」陵容看了看眉莊的身後,沒看見甄嬛,心裡已經猜到了原因,但是嘴上還是開口問道。
眉莊歎了一口氣,握住了陵容的手,柔聲道,「嬛兒的病尚未好全,皇后體恤嬛兒,便讓嬛兒在宮中歇著,不讓她出門著了風!」
陵容恍然大悟道,「原來如此,也是這個道理!皇后娘娘心思縝密,方才想到這一層。」
到了辦宮宴的殿裡,看著已經裝扮好了,陵容循著自己分位坐下,恰好坐在了富察貴人和眉莊的中間,與那富察貴人說了幾句話,又和眉莊聊了幾句。
少頃,殿裡便熱鬧起來了,該到的人也到得差不多。
又過了一會兒,皇上便攜著皇后一起前來了,眾人起身行了禮,皇帝落了座,方才揮了揮手讓眾人坐下了。
陵容看著邊上擺著的紅梅,瞧這十分嬌艷,忍不住多看了幾眼,林夕注意到陵容的動作,彎下身,柔聲道,「小主很喜歡那紅梅?」
陵容收回視線,微微笑道,「只是今日是喜慶之日,看著也十分喜慶!那梅花是哪個院子種出來的?」
林夕笑了笑,輕聲道,「想來,便只有倚梅園的梅花方是這樣喜慶的紅色呢!別處種的大多是臘梅,看著沒這玉蕊檀心梅這樣喜慶,味道也濃烈的很!」
陵容淡淡的看著那梅花,喝了一杯清酒,笑道,「到底沒有天然的好看,插在著瓶中倒是少了幾份風姿。」
陵容沒有注意到,和她一起看見這嬌艷梅花的另一人卻早早離席,去那倚梅園看那真實的梅花了。
等到那人回來之後,宴會也到了尾聲,陵容看著那些梅花,忍不住讓人討要了幾支,想要拿回宮插瓶賞玩。
雍正緩緩的走出了宮殿,往皇后的宮中走去,「蘇培盛,今日很是喜慶,只是若能再看那紅艷的梅花,倒是十分逢時!」
忽的,他的腳步停了下來,呆呆的看著一個方向,蘇培盛察覺到他停下了腳步,也停下了步子,往他看向的方向望去,卻只看見一個穿著淺粉的妃子拿著幾支紅梅,帶著丫鬟緩緩的在雪地裡走著。
雍正突然想起了那個已尋了好久的妃嬪,便垂首問蘇培盛道,「那是何人?」
蘇培盛彎下腰,思忖了一下,笑道,「想來是逸貴人吧!今日只看見她一人穿了粉色的衣裳。」
雍正聽到這個回答,面上不動聲色,但是卻隱隱有了些許冷意,有些意味不明道,「到底是他的女兒,只是再嬌艷的花,不願折下枝頭,強求也是沒有的。」
作者有話要說:
☆、第十五章背負
原本路上沒有什麼雪,但是中途雪突然大了起來,抬著輦轎的太監們走的也有些不穩了。
陵容回到鍾粹宮的時候,身上已經覆蓋上一層薄薄的白雪,雖然撐著傘,但是有些被潤濕的感覺。
侍候的小宮女站在簷下,縮著身子瑟瑟發抖。看見陵容走來,連忙掀開簾子,陵容淡淡抬頭看了她一眼,微笑道,「我記得你那天也跪得淤青了,怎麼不在在屋裡休息?」
雲意被她這麼一問,心理又驚又喜,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回應。
林夕微微的笑著,臉上的笑意真誠,扶著陵容的右手道,「小主先進屋吧!屋外冷得很,小心著了風寒!」
陵容指了指雲意,笑道,「你回去休息吧!這裡不用你伺候了,還有其他人伺候著。」說完,便彎了彎身子,走進了屋裡。
屋裡很是暖和,陵容一進屋便感覺一股熱氣撲面而來,斗篷上的雪花似乎也融化了。
渚寒和淨琮她們正坐在繡墩上做著繡品,看見陵容這一身狼狽的樣子,忙站起來,幫著陵容換著衣裳。
換完衣裳,陵容又吃了一點點心,宮宴的食物不錯,但是味道卻只是一半,陵容已經被淨琮養叼了嘴巴,自然不會都喜歡吃,只是順便吃了幾口,填飽肚子罷了。
陵容揮退了渚寒和林夕,只留下淨琮和冷蕊二人伺候著。
吃完點心,接過淨琮遞來的帕子,拭去手上的碎渣,「淨琮,爹爹可有傳進什麼消息給我?」
淨琮一改平日吊兒郎當的樣子,一臉嚴肅道,「老爺的確傳出了一點消息,只是並沒有什麼異常,只是些家常小事!」
「信呢?拿出來。」陵容向她伸出了手,冷聲道,安父從來不會這樣無聊,除非家裡出了什麼事情,他不能說也不敢說。
淨琮拿下了手上的鐲子,從上面拆出了一封信,雙手奉到陵容的面前。
陵容打開信紙,一目十行的看完手上的信,面上的神情沒有半點變動,但是緊攥著衣角的手指卻洩露了她心中的不平靜。
淨琮突然反應過來,想到那天傳信那人的表現,跪倒了地上,面露愧疚道,「小主,奴婢失職了!」
陵容面無表情道,「爹爹有心讓人隱瞞你,你又怎能猜出他這個想法?冷蕊查得怎麼樣?」
冷蕊連忙將自己查到的東西一一道出,「高齊沒有什麼身份,只是之前曾在皇上身邊當過一段時間的茶水太監,沒有與其他人有什麼接觸,想來是盡忠於皇上的!」
「那便留著吧!」新帝登基之後,安府便已經成為了當今聖上眼裡的眼中刺,現在她不能動手,否則難保出現其他,她無法處理掉的對手,與其那樣還不如親自留著他。
冷蕊應了一聲「是」,繼續說道,「至於林夕,她之前的確伺候過溫禧貴人,暫時並沒有看出她與誰有過接觸,奴婢會繼續查下去的。」
陵容抬手扶著額,懶懶道,「暫且不理她,其他人呢?」
「至於宮中的小宮女,除了廚房打下手的翠玉和皇后身邊的繪春有過接觸外,打掃的小宮女玉溪和茶水間梅溪是華妃娘娘的人之外,便只有墨玉和端妃娘娘身邊的吉祥姑姑有些聯繫。」
「那小太監呢?」
「小太監並沒看出有什麼異樣,宮裡的那些人手也已經查清楚了,大多沒有什麼變化,奴婢,已經叫他們保持原狀,等待主子的吩咐!」
陵容面上有些倦怠之色,聽完冷蕊的匯報,身上的肌肉都有些酸痛了,抬手讓二人站了起來,「既然如此,那你們看著辦吧!淨琮,我不想再看見如此不知所謂的信件,去查清楚到底是怎麼回事?」
淨琮福了一下身子,應了聲「是!」,便退了下去。
冷蕊扶著陵容往鋪好的床鋪走去,陵容全身的重量都放在了冷蕊身上,「冷蕊,宮中之危險非你我能抵擋,渚寒衝動,淨琮聰明但也有看不到的東西,你最縝密,一切就拜託你了!」
冷蕊幫這陵容蓋上被子,柔下眉目道,「奴婢知道,主子你就安心吧!」
陵容神智已經有些不清楚了,迷茫的點了點頭,那樣子完全失去了她往日的聰慧,只是顯得脆弱柔軟。
那纖細的脖子微微彎著,看著似乎隻手便可將它折斷。
冷蕊嘴上勾起了一抹笑,將陵容額上的碎發一一撫開,方才退下。
紅色的梅花林裡,漫天的紅色花瓣在風的吹拂下,微微搖曳著自己的身姿,柔美嫵媚至極。
在這漫天的花雨中,一個美貌雍容的女子身穿皇貴妃的朝服,柔聲哄著懷中的孩子。孩子貪戀著這懷抱的溫度,只是緊緊的抱著那個女子,看不清面容。
場景一換,那個孩子靜靜的站在漫天的白色之中,臉上儘是淚痕,只呆呆的看著那深黑色的棺木,淚水已經流乾了,眼眸像失了靈魂一般,空洞洞的看不出半點神彩。
「原來四皇子不是皇貴妃娘娘親生的,是德妃娘娘生的!」
「你說如果這次,皇貴妃要是生了小阿哥會怎麼樣?」
「娘娘,血崩了!」
漫天遍野的血紅,那個宮女臉上還染著血,臉色青白,眸中沒有神彩。
白色的雪漸漸掩埋了她的身體,血水一盆一盆的端出,角落裡的孩子睜著眼睛,呆呆看著眼前的一幕。
「皇貴妃娘娘殯天了。」
沒有人會傷心,除了他自己,沒有人會在意,他恨那個孩子,他恨皇額娘用那樣的眼神看著她日益鼓脹起來的肚子。
可是他,沒想過要她們死,只是要那個孩子離皇額娘遠一點而已。
那個是他生母的女人,卻抱著另一個孩子,嬌縱不安分的那個孩子,冷言冷語毫不留情的說了出來,絲毫沒有在乎過是否會讓那個孩子傷心般。
「你當然不是我的兒子,你的額娘是佟皇貴妃,我擔不起你母親的稱號!」
「我沒有你這樣的哥哥,你不是額娘生的!「
一個玄青色的身影匍匐在身穿明黃色龍袍的人腳下,這樣的舉動似乎無法動搖帝王堅定的心,「......喜怒不定......」
......
「皇上!」皇后看著額上佈滿了冷汗的帝王,心裡很是擔心他是她的丈夫,即便他曾經這樣對她,但是她還是深愛著他。
「嗯?!」雍正原本沉浸在睡夢之中,卻突然被一個聲音驚醒了,猛地睜開眼睛,滿眼儘是尊貴的明黃色,身邊雍容的女子穿著單薄的寢衣,曲線若隱如現。
身上的衣物已經濕了一大半,雍正坐了起來,緩緩的舒了一口氣,眸中的波濤洶湧也漸漸平靜下來,低沉厚重的男聲響了起來,「無事,蘇培盛!」
一陣窸窸窣窣聲之後,一個身影跪倒在床前,「皇上有什麼吩咐?」
雍正揉了揉有些頭痛的腦袋,沉聲道,「伺候我起身!」
蘇培盛小心的掀開了簾子,垂著眉目,不敢看不該看的東西。
皇后想留下雍正,但是雍正卻沒有留下半點讓她開口的機會,蘇培盛伺候他起身之後,便只道了一句。「你好生歇息,便走了!」
皇后呆呆的看著這明黃色的一切,耀眼的讓她有些想流淚。
這一切和姐姐進宮那一日何其相像,何其諷刺。
雍正半倚半坐靠著軟輦,嚴冬的寒冷他向來都是知道的,只是今日太冷了,冷到刺骨般。
蘇培盛小心的在兩旁伺候著,突然聽見雍正開口道,「倚梅園的那個宮女找到了嗎?」
蘇培盛更加緊張起來,低著頭,小心的答話,「尚未找到,奴才......!」
他的話還沒說完,雍正便冷冷的開口道,「辦事不用心,當罰,不過看在你平日伺候的還算用心的份上,便先放過你。只是明日你若還未找到那個宮女,便自己到慎刑司領罰吧!」
「是!」蘇培盛微微顫動了一下身子,頭低得更深了。
「高齊那邊如何?」雍正冷冷的看著身子微微顫抖著的蘇培盛,不耐的閉上眼睛,問道。
「高齊,沒有什麼動作,逸貴人很安分!」
雍正閉著眼睛。假暇道,「一時的安分不代表一世安分。安氏一族,果然人才輩出,只是太過聰明的人都不是在手上把玩的小狗,不夠忠心,便只能是狼。讓高齊繼續看著吧!」
蘇培盛全身手腳冰涼,今天早朝的時候,他還看見安大人請辭,陛下柔聲寬慰他,可是如今便是這樣冷漠的舉動,他愈加看不透這個他陪伴多年的帝王了。
但是他只是個奴才,開不了口的奴才,只能順從上位者想法的奴才,「是!」
雍正遠遠的看著乾清宮越來越近,突然握起了拳頭,全身僵硬,若是陵容在場的話,她定能聽出他說的話,「純元,烏拉那拉家,烏雅氏!」
這樣富麗堂皇的宮殿不是人人都能住的,殿裡燃著燈,看起來亮堂堂的,只可惜在雍正的眼中卻看不到半點溫暖的感覺。
這樣的一座深宮之中,誰沒有自己所背負的一些東西呢。
點名簿 2016-4-3 20:52
☆、第十六章往事
沒過幾日,陵容便聽到外面的宮人在討論皇上新寵幸了一個倚梅園的宮女,甚是寵愛的很,一連幾日一直召幸她,弄得後宮酸氣很重,但是因為她身份低微,還不至於引得所有人都對她抱有敵意。
眉莊看著一晚上都沒睡著,眼角的青影看著很深,大致她也有些在意這件事情吧!畢竟她也知道了余氏再次承寵一事,這個余氏果然有些手段。
陵容隨手放下了手上的書,迎上了眉莊,笑道,「眉莊姐姐怎麼來了?」
眉莊面上有些倦怠,笑意也很是勉強,微笑道,「看著日頭尚早的樣子,便出來走走!」
她身邊的采星一臉怒意,幾次想開口,又被眉莊阻了下來。
陵容看出她的模樣,並沒有說的那麼簡單,隱隱還帶著怒意,也不揭穿她,只是淺淺的笑笑,大致是遇上了那個十分跋扈囂張的余氏了吧!
這個余氏還沒寵幸幾日,便用她口無著遮攔的本事,惹惱了後宮的妃子,若不是她攀上了華妃,或許沒過幾日,便被宮中的女人給吃了。
小宮女奉上了茶水,眉莊卻沒有喝,只是看著手上的帕子,不知在想些什麼。
陵容喝了一口茶水,才發現眉莊根本沒喝一口茶,面上帶著疑惑,微笑道,「怎麼沒喝?是不是不合你的口味?」
照理說,淨琮從來不會端上別人不喜歡的茶水,更何況她和眉莊相處了這麼久的日子,淨琮應該早就摸清了眉莊的口味了,而且這香氣聞著也是往日眉莊喝慣的。
眉莊正想著剛剛發生的事情,心中思慮萬千,猛地被陵容這一句話驚醒了,回過神來,強笑道,「我只是覺得有些無趣,便沒喝!」說完,她端起茶水,神情恍惚的喝了一口。
陵容無奈的搖搖頭道,「瞧你這副模樣,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我這的茶水難以下嚥呢?」
眉莊無意識的捲著手上的手帕,強打起精神笑道,「那倒不是,只是今日神思倦怠罷了!」
陵容挑了挑眉笑道,「神思倦怠?莫不是這幾日沒看見皇上,便深思倦怠了!哎呀呀,我們的眉莊大小姐居然思春了!」
眉莊臉上閃過一絲緋紅,隨即又淡了下去,悵然道,「你這丫頭什麼都敢說,我倒沒到這種程度,只是沒想到皇上會如此寵愛她罷了!」
看她這副樣子,陵容忍不住伸手撓了她的胳肢窩一下,笑道,「平日看你十分閒適,今日倒這般悵然若失起來了!怎麼你也會吃醋?」
眉莊被她這麼一鬧,竟軟在榻上,笑得起不來身子,原本為自家小主打抱不平的采星看見眉莊露出笑顏,臉上也露出了笑意。
屋裡原本頹然的氣氛一瞬間便一掃而空了,眾人看著二人在榻上嬉鬧著,一時也跟著笑了起來。
嬉鬧了一番,眉莊和陵容各自坐直了身子,整理著身上的衣物,眉莊指著陵容笑罵道,「你這人啊,還是和小時候一樣鬧騰,而且壞的很!」
陵容淡笑不語,眉莊看她這幅模樣歎了一口氣,黯然道,「看你這幅樣子,便想到了嬛兒,我們自幼是一起長大的,嬛兒她那時當真不是有心的。」
聽到這句話,不但陵容冷下了眉目,就連在場的冷蕊渚寒臉上都有些掛不住,連眉莊帶來的采月采星也低著頭不敢說話。
「眉莊姐姐,你有沒有想過,我和她原本甚是交好,若是那天我當真出了什麼事情,你要我的父母如何?」陵容聲音微沉,臉上已隱隱有了些許怒意。
眉莊原以為她已經忘了這件事情,沒想到她還記得這件事情,一時間也有些後悔,面露焦急,不知該說些什麼。
陵容看她那副模樣已經知道她在想著些什麼,繼續道,「有心也罷,無心也好。我如今這番模樣已經是仁至義盡了,一個女子最重要的東西,我在那一日差點失去,若不是被人救了,你知道被玷污了身子的女子會如何嗎?」
眉莊閃過焦急的神色,她自然知道女子失去了貞潔會如何,只是她真的不忍心看見陵容如此記掛這那件事情。
陵容也沒有接著說下去,又和眉莊岔開話題說了些家常裡短的,便讓渚寒將她送了出去。
冷蕊擔憂的看著陵容,安慰道,「小主,還是放寬心吧!那日,並沒又發生些什麼?大家都是知道的。」
陵容呆呆看著桌上的紅梅,她還記得那個男子粗糙的手摸上她臉蛋時,自己湧上的嘔吐感,如果當時不是有人出現救了那個男子,說不定自己真的會直接動手將那個男子變成那梅花樹下的花泥。
伸手折下了一朵梅花,將那花瓣一一碾碎,笑道,「沒有發生什麼,是你我說嗎?看到的卻不是一人,但願有一日,我不需要和她兵戈相見罷了!」
雖然她笑得很溫柔,但是深知她個性的冷蕊已經嚇得腳軟了,只是越看著如此冷漠的小主,她愈加感到心疼,甄嬛當真傷透了小主。
少頃,雲意便掀開簾子,進來通報道,「眉莊小主出了鍾粹宮之後,便往碎玉軒走去了。」
陵容低頭看著冷蕊遞來的帕子,拭去手上艷紅色的汁液,坦然笑道,「眉姐姐當真不愧是君子,只是她不知道,我所知道的!倘若她知道,是否還能如此坦然的面對她。」
「小主......」渚寒欲開口說些什麼,陵容便扶著林夕站起身來,微笑道,「我都忘了,你這丫頭最是多愁善感的,你倒不需要想太多,你伺候我這麼久還不知我嗎?」
「小主......」渚寒想接著說道,陵容便打斷了她的話,調侃道,「怎麼了?陪你家小主到御花園轉轉如何?」
渚寒看她這幅樣子也知道她不想多說,便只能默默歎了一口氣,扶著陵容往御花園走去。
現在還屬於初春,御花園看著還是有些光禿的,但好歹種下了些這個季節生長的花朵,不會一片光禿禿的樣子罷了。
陵容本就不是來賞花的,自然也不會多認真去看那些花兒,只是悠閒的走了一圈,便打算回宮了,可是不曾想天上便開始下起了雨。
沒過幾時,便看見漫天的雨開始下了起來,陵容被應著往御花園的小亭子走去,打算在那邊避一下雨,沒想到一時著急,竟撞上了一個身穿藍色內監服的小太監。
被他這麼一撞,陵容竟險險要摔倒在地上,還好渚寒扶著她,否則便當真摔了下去。
渚寒忙查看陵容是否受了傷,好在陵容沒有受傷,只是身上的旗袍卻被弄髒了,原本淡墨色的旗袍上染上了星星點點的血跡。
渚寒一看有點急了,這身衣裳可是小主最喜歡的一件,一時氣急了便怒道,「你這人也不小心一點,你可知道了你衝撞了逸貴人!」
陵容穩住身子,看向來人,那人看著很是眉清目秀的,臉上似乎還帶著一些委屈,滿手是血,不知道是發生了什麼。
陵容微微皺了眉頭,伸手攔住了渚寒,道,「他也不是有心的,看著模樣便要下雨了,你還有心思和他吵架,還不快扶我到那亭子避雨。」
渚寒忍下自己欲爆發出來的怒氣,扶著陵容往小亭子走去。
陵容突然停下腳步,看向跪在地上不敢起身的小太監,看了一下如同墨色的天空,皺了皺眉,對那太監道,「你也到亭子裡避下雨吧!免得著了涼,反倒麻煩了你的主子!」
那小太監也不敢說話,便跟了上去,陵容坐到了亭子裡的椅子上,看著那雨勢漸漸大了起來,臉上的神色也變得風雨未定。
良久,陵容才收回了自己的視線,看著那小太監的手,淡淡問道,「你這手是怎麼回事,怎麼滿手是血?」
那小太監身子微微顫抖了一下,回道,「奴才是幫主子掰核桃,掰的!」
渚寒這時方才注意到這小太監手上的傷口,看著他手上尚在流著血的手指,笑著指著他的頭,取笑道,「你這個呆貨,莫不會用小錘子敲一下在掰嗎?」
那小太監抬頭看著渚寒,眼中神色晦暗不清,一臉認真道,「主子便要我自己用手掰,我也只能照做!」
渚寒看他這副神情,狠狠的打了一個寒噤,口齒不清道,「你......你家......主子好狠心!」
小太監微笑道,「宮中的女子那個不是這樣?」
渚寒彷彿在他的眼中看見那些死去的冤魂,一時間竟嚇得說不出話來,這一句話算是徹底讓她看清了這個華美深宮最真實的一面,遠比她想像的要殘酷得多。
雨勢很快便停了下來,雨過天晴的天空甚是美好,蔚藍的沒有半點瑕疵,精緻的美好,各色的花朵也染上了透明的水珠顯得十分嬌艷。
陵容看著時辰也不早了,便帶著眾人準備回宮,臨走時卻突然想起了那個小太監,便對他笑道,「你這手上的傷看著很是嚴重,回去之後小心一點不要再弄傷。」
又扭頭與渚寒道,「我記得爹爹給我的療傷藥還有剩下幾盒,你拿些給他,隨便幫他包紮一下傷口吧!」
渚寒原本還對著小太監有些怒意,但是聽完他的事情之後,也只剩下同情了,便點點頭應下了。
那個小太監似乎沒有想到陵容竟然會如此說,猛地抬起頭看向陵容,卻剛好看見陵容略帶著柔軟的笑意,溫和的看著他,一時也呆住了。
眉莊扶著采星的手往自己的宮裡走去,緊皺著眉頭,不知在想著些什麼。
想起剛才嬛兒的表情,眉莊也不敢肯定自己的想法,私相授受可是殺頭大罪,只是嬛兒那副樣子看著便是一番懷春少女的模樣。
眉莊深深的歎了一口氣,原本想指點嬛兒去與陵容修好,但是看著她那副一無所覺的樣子,她突然什麼也問不出口了,隱隱也在懷疑嬛兒往日對她的好到底是真情還是假意。
如此舉動,不僅寒了陵容的心,或許也寒了自己的心。
作者有話要說:
☆、第十七章隨行
沒過幾日,便聽見余氏因為在御花園衝撞了莞貴人,惹怒了龍顏,被罰到了一個偏遠的宮殿,永不相見。
陵容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正在打著絡子,聽到之後也只是笑了笑,沒說什麼,至於那個余氏她可不認為她有那麼老實,只是皇上的經過也太湊巧了些,正巧在這個時候便出現了,還抱著莞貴人回了宮。
同樣是一個消息,聽著不同的人耳朵裡的感覺可不一樣,華妃硬生生將自己手上的指套給折斷了,皇后則是淺淺一笑,扭頭繼續寫著自己的字,只是若不是那字太過張揚,完全失了她原有的沉穩的話,或許當真有人相信她是沒有觸動的吧!
富察貴人也只是冷冷的笑了一下,她就知道這個女人不是善類,欣常在聽見這個消息,卻笑了起來,她看見這個後宮快無法保持著表面上的平靜了。
至於和陵容相熟的淳兒近幾日,也增加了自己去碎玉軒的次數,只是她聰明選在皇上還沒到的時間去坐,又在皇上快到的時間離開,幾次之後也沒人再說她是想沾甄嬛的光,得皇上的寵幸了,就連甄嬛也漸漸對她抱上幾分真心。
眉莊聽到這個消息,一時失態竟掐斷了手上的芍葯,淡綠色的花汁也沾上了白皙纖細的指尖,采星一驚,忙遞上一條乾淨的帕子給她。
眉莊猛地回過神來,伸手接過她遞來的帕子,一點一點的拭去自己手上的汁液,突然開口問道,「采星,我該信她嗎?為什麼我想信她,卻又不敢相信呢?」
采星自然知道她的想法,想了想方才道,「小主的想法,奴婢也能猜到。只是到底是多年的情分,小主還是再看看吧!」
采月卻面露不滿道,「我們小主把她當成多年的好友,人家未必當小主是好友,否則她怎麼會連得寵一事也不和我們小主說,難道是擔心小主搶了她的寵!」
眉莊眉頭微微一皺,采月說話向來厲害,但是這種話也是能隨便開口說的嗎?
她面上冷著,疾聲道,「采月,小主豈是你可以講的,以後這樣的話,不能再說了!」
采月面露委屈,咬著唇不說話,眉莊看見她這幅模樣歎了口氣道,「我知道你在想什麼,只是到底是主子,那容得奴婢隨意議論,到時我也幫不了你!」
采月心中仍有不服,但是也不能說些什麼,只能咬著唇,哽咽道,「是,奴婢知錯了!」
雖然眉莊這樣說著采月,但是她心中還是有些相信了她的話,疑竇便藏在心中,一時揮不去。
沒過半月,皇上便傳下了聖旨,賜死余氏,余氏不肯就死,最後竟活活被人用弓弦勒死了。
陵容即便看多了死人,聽到這樣的話,還是有些震動,抄了一份大悲咒讓人送到了宮中的專門祭拜的地方給燒了。
之後又做了一個護身符給了當時親自動手的小廈子,自從修煉了空間的秘籍之後,她便真的看見了因果循環的法則,雖然她這個護身符不能保佑他永遠,但至少保得了他這一生。
沒過幾日,眉莊和甄嬛便雙雙來找陵容了,原以為甄嬛這輩子都不會再來找她的陵容,卻沒想到這一次她們竟想出如此異想天開的想法。
這個宮中早已遍佈了皇帝的眼線,若不是她碰巧救了一個之前曾經當過皇上眼線的奴才,她還真不知道這個帝王僅如此謹慎。
只是,她並不擔心因為這樣的事情而觸怒帝王,畢竟她從未想過要得寵,只是看著甄嬛那張帶著甜意的臉,她忍不住在心中嘲諷的笑了一下,自己果然沒有想像中冷情。
她低著頭,沉默了很久,直到眉莊和甄嬛都以為她不會答應的時候,她開口了,面上的笑意很是燦爛,抬頭直直的看著甄嬛道「好,我幫你!」
甄嬛看著她笑得十分燦爛的臉,一時間竟看呆了,回過神來,她勉強勾起了一抹笑道,「陵容謝謝你!」
只是她手上的帕子握得太緊了,視線中的敵意太過明顯了。
眉莊聽到她這麼一說,心裡一驚,抬頭去看她,但只看到她臉上乾淨的笑,她歎了一口氣,之前她還能努力勸說陵容相信嬛兒,但是此時連她也懷疑了,又怎能開口說出那樣的話呢?
她的視線移到了甄嬛的身上,看她笑得如此輕鬆,也只能歎了一口氣,卻不曾想,竟會無意中看到甄嬛背在身後的手,瞳孔微微一縮。
嬛兒,果然不是她認識的那個人了。
很快,便揪出了麗嬪,她被這鬼神之說嚇得神智有些不清,陵容他們都知道幕後的黑手是華妃,但是華妃卻很快找來了太后。
即便甄嬛不肯罷休,陵容也只能退步了。
因為她還記得,竹息姑姑那天的話,她面上嚴肅,逆著光和她說著看似平常,實則警告的話語。
她的聲音微沉,臉上甚是恭敬,「陵容小主,太后說你抄的經書很是不錯,只是不懂一個字,那便是靜,皇后娘娘不懂,但她做到了表面上的靜,華妃娘年不懂,眉莊小主也不懂,但是總有一天會懂的。」
陵容握緊了手上的帕子,抬頭直視著竹息姑姑,直言道,「姑姑便直說吧!」
竹息姑姑臉上露出了一個讚賞的微笑,點點頭,繼續道:「太后娘娘說,您一直懂得靜是如何寫的,只是樹欲靜而風不止,因而要你靜下心來好好寫一份佛經!」
陵容眼尖的看見她手上的帕子,她記得前幾日她才讓渚寒送出宮去,這本該出現在娘親手上的帕子為何會出現在她的手上?
她猛地垂下視線,不再看她手上的帕子,努力軟下自己的聲音,但每個字都像是從自己的口中擠出來一般,「我明白了,謝謝姑姑的提醒,請回稟太后,說陵容會將佛經好好抄好,送到太后宮中的。」
「如此甚好!想來太后一定會十分喜歡小主抄寫的佛經的!」
那一日後,陵容便在自己的宮中抄寫著佛經,除了每日必須的請安之外,便沒有再出宮門一步了。
轉眼便到了夏季,紫禁城也開始悶熱起來了,每日的太陽都刺眼的很,好在皇后見著天氣,便免了眾人的請安。
陵容也懶散在宮中不想動彈,每日便在宮裡寫寫字,繡繡花,自己下下棋罷了。
只是她沒有想到這一次去圓明園的隊伍裡,居然有她的名字。
壽康宮
「皇額娘,為什麼要幫那安陵蓉?」皇后聽完竹息姑姑的匯報,面露疑惑,一時想不出太后的用意。
太后翻過一頁佛經,連眼角也沒有抬起來,沉聲道,「宮中不安分的人,已經夠多了,無須多添她一個!否則你這皇后做的也太失職了。」
皇后心頭大震,臉上的笑有些掛不住了,垂下眉目,一副恭卑順從的模樣,「皇額娘說的及是,是我心急了!」
太后到底還是念著彼此之間的情分,無可奈何的歎了一口氣,抬頭看向她,道,「寵妃向來沒什麼好下場,只有很守到最後的女人方是勝者,我不管你想怎麼做,但是有些人動了,將會引得帝王的不喜!」
皇后大驚,急道,「她當真引得皇上能為他如此嗎?」
「不是她,而是安氏一族,她背後的勢力正是皇上所想,其父之才正是皇上當今所需!只有穩定了後宮,前朝的事情方能安定下來。宜修,你可明白?」太后目光溫和的看著自己腿上的佛經,淡淡的將自己所想教與皇后。
皇后按下心中苦澀,原來家世當真如此重要,心中這般想,臉上更是恭敬,「姑媽的教導,宜修知道了,我不會再去動她了!」
「你能懂得便是很好了!身為皇后要懂得權衡制約之術!」太后看她這幅模樣也知道她只是聽在耳裡,並未放在心裡,但也只能這樣罷了。
二人皆是沉默,便聽見外面伺候的小太監唱到,「皇上駕到!」
皇后連忙起身相迎,少頃,便看見一個明黃色的聲音走了進來。
「臣妾參見皇上!」她微微福了福身,向雍正行了禮,雍正伸手虛扶了一下,柔聲道,「皇后無須多禮!」
皇后面露嬌羞,退了下去,竹息姑姑忙拿了一個小繡墩,放到她身後,剪秋扶著她坐到小繡墩上。
皇上繞過皇后,坐到了榻上,看著太后,道,「皇額娘,兒臣見著這幾日天氣悶熱,吩咐了手下收拾好了行宮,皇額娘和我們一同前去圓明園避暑吧!」
太后臉上和藹,伸手拍了拍雍正的手,笑道,「皇帝自己決定吧,我老婆子便不摻和了!」
「不知皇上想讓哪幾位妹妹隨行呢?」一邊坐著皇后開口問道,雍正看了她一眼,淡淡道,「皇后如何看?」
皇后也不拘禮,笑了一下方道,「溫宜公主年幼,自然受不了暑熱,身邊又離不開人,不若讓曹貴人一起隨行。三阿哥近日學業勞累,不如也讓他一齊到圓明園避下暑氣,皇上覺得如何?」
雍正沉吟道,「那便帶上齊妃吧!我記得敬嬪向來畏熱,也讓她一同前去吧!欣常在,也帶她一起去吧!」
他停頓了一下,又繼續說道,「再帶上富察貴人、莞貴人、沈貴人她們三人吧!」
皇后猶豫了一下,試探道,「那華妃......」
雍正突然想起今日琴默拿著金步搖逗著溫宜的場景,心頭一動,歎了一口氣道,「華妃,也讓她一齊去吧!」
皇后手上的帕子緊緊揪了起來,面上還是含著笑意,太后看到這一幕歎了一口氣,皇后到底還是嫩了一點啊!
雍正沒有想起其他人,真想和皇后說便如此,但是沒想到這時太后卻開口道,「逸貴人向來有孝心,昨日還抄了一本佛經送來給我,不若讓她也一同前去,好陪我老人家說說話!」
雍正想起今日早朝意欲請旨告老的安比槐,眼睛突然冷了下去,冷然道,「那便讓逸貴人也一同前去吧!」
作者有話要說:
☆、第十八章舉棋不悔
陵容聽到江福海的口諭,一時間也愣了一下,自己怎麼會在隨行的隊伍之中呢?陵容隱隱覺得心裡有些不安,一時竟難以平靜下來。
勉強勾起一抹客套的笑意,讓林夕把他送了出去,便扶著渚寒的手往內殿走去,她緊皺著眉頭不知在想些什麼,腳下的步伐也有些不穩了。
渚寒看她這幅模樣還以為發生了什麼事情,嚇得臉色都白了,忙扶著她往軟塌走去。
陵容軟軟的靠在軟塌上,神色不覺,在腦海中想著連日發生的事情,僅沒有察覺到渚寒的呼喚。
渚寒看見陵容呆呆的看著地上的毯子,不知道是怎麼了,還以為陵容是身體不舒服,嚇得的便要出門去請太醫,還好出門的時候被回來的林夕看見,攔住了她,開口詢問她,她才一五一十的將一切說了出來。
林夕也有些摸不著頭腦,往日陵容在她們面前從未如此失態,今日到底是怎麼了,她也不清楚,渚寒說的很是詳細,但是到底不是親眼所見的,難免有些疏漏,她斂下神色,讓渚寒和她一齊進了屋。
一進屋,便看見陵容呆呆的坐在榻上,聽見她們進來的聲響,也有了些許反應,呆呆的看向她們。
陵容臉上滿滿儘是蒼白,唇上原本嫣紅的顏色也褪去了一大半,眼神空洞的看著她們,林夕被她嚇得一驚,但好歹也在這宮中生活了這麼多年,馬上便反應過來。
「小主,您這是怎麼了?」她緩緩走上前扶住了陵容的身子,讓她靠在她的身上,陵容雖然不習慣這樣和別人親密接觸,但是她身上已經沒了力氣,一時間也不能無法坐起身來,便只能靠著她。
陵容收斂住自己臉上的神色,虛弱的靠著林夕,緩緩道,「只是覺得心裡突然有些慌而已,林夕,你扶我到床上歇息一會兒便好了!」
林夕知道是不信她的說辭,但是她也看出了陵容並不想說出真正的原因,便沒有追問下去,抬眼看了一眼渚寒,渚寒領會她的意思,走到了陵容的另一邊,伸手將陵容扶了起來。
渚寒幫著林夕將陵容扶上了床,細細的為她掩上被子,她從未看見小主這幅模樣,往日小主即便不舒服也不會這樣全然失去了血色。
小主從未如此,她也不知道小主到底是怎麼回事,但是看著小主蒼白著臉,虛弱的靠著枕頭的樣子,她一時間也覺得有些心疼小主了。
小主自幼便是安府的寶貝,老爺和夫人的掌上千金,可是自從進了宮便受盡委屈,宮中的女子沒了恩寵,比死了還可怕,只能任人踐踏。
小主向來備受寵愛又怎麼會受得了,必然是因為看著自己不受寵,有了隱疾也不肯告訴她們,不想讓她們去看別人的臉色才強忍住的。
可是,看到了小主那張蒼白的臉,渚寒卻有些坐不下去了,自己的小主如此關心她們,她卻不能保護好小主,當真是失職,她握緊拳頭,壓抑著自己便要哭出聲的悲傷和自責,修剪的很精緻的指甲硬生生的扎入了她的手掌之中,映出一些血絲。
林夕將陵容面頰的上的幾縷碎發輕輕撥開,看著眼前這張蒼白著的臉,她只想到了曾經見過的一個人,那便是她的前主子,也就是溫禧貴人,她當初進宮也是這般,只是溫禧貴人那時幸運的多,因為有一個好姐姐,她已經宮也便得到了皇上的青眼有加。
可是小主......她默默的歎了一口氣,站起身來想帶著渚寒一齊出去,不想繞了小主的清夢,沒想到竟看見渚寒帕子上染上了鮮紅的血液,忙掰開她的手指。
看見那幾個清晰的月牙印子,她只能感歎一句陵容收買人心的心思夠強,宮中背叛主子的人不少,能讓奴才如此忠心的卻少之又少。
渚寒不知道只是因為她這個簡單的動作,便讓林夕徹底對陵容效忠了。
林夕心裡這樣想著,但是臉上沒有表現出來,忙拉著渚寒出了內殿,幫她包紮著傷口去了。
陵容此次之所以會如此虛弱的原因是因為這次的隨行,自從入宮之後,陵容所遇之事都在她的意料之中,自然也沒有多加在意身邊的事情。
只是沒想到這次皇帝竟然回想起她這個人,一時心急之下,竟匆匆演算此事,沒想到因著這件事與她有關,一時竟算不出個所以然來,陵容也不曾想到這是心魔竟會突然來襲,讓她走火入魔,竟內嗜重傷。
要知道修真者的每一滴精血可都是很重要的,陵容按下自己口中的鮮血便是極限,哪裡還有力氣再去理會其他事情,自然也不會像往日一樣沒調節好自己的氣息,因而才會讓林夕和渚寒看見她如此失態的場景。
沒想到竟然會引來軒然大波,等到陵容醒來看見屋裡滿滿站著的一大圈人,頓覺全身無力,原本她只是一些小傷,喝些靈泉水,再打坐一下便好了。
現在卻不得不裝病,假裝自己只是一時暑熱,中了暑氣罷了。
只是她找的借口實在是太符合這次隨行的目的,皇上不僅沒有打消讓她隨行的念頭,還直接便指了圓明園最是清靜又甚是清涼的一處小院給了她。
陵容自然也沒有拒絕,過了幾日,宮裡的人便啟程往圓明園去了。
圓明園小池碧潭多,靠近水域自然也清爽得多,陵容看見那接天的荷花池,便已經心生嚮往了,在皇宮的日子裡,雖然不是熱得讓人受不了,但到底還是存了一絲悶熱的,在看著那一成不變的景致,便是有萬般愉悅,也洩了一大半了。
就連陵容這往日都十分隨意的人,看見這景致的時候,眼中都帶上了一絲喜愛,更何況其他人,眼睛都要黏在著美景之上了吧!
住著著清涼的宮殿,陵容的心不僅沒有平靜下來,反倒隨著日子一天一天的臨近,愈加煩躁起來了。
陵容算不出這是什麼原因,便只能一日一日的抄錄著佛經,欲借此讓自己無法平靜的心冷靜下來,但是原本便不能心靜,抄錄了這些佛經也沒有用。
陵容因一時煩躁捨棄了手上的筆墨,弄污了桌上寫好的佛經。
看著那濃黑的墨汁漸漸侵染了那乾淨的紙張,陵容的心卻出乎意料的平靜下來,一直沒有鬆動下來的心境,此時也漸漸突然有了一道裂痕,似乎只要陵容突破了這個心境,便可以到達下一個境界。
陵容讓人收拾了桌上的狼藉,拿了一本佛經靜靜的看著,一時也如同入了迷一般。
遠遠聽見,有人向這邊跑來,陵容抬眼恰巧看見扶著門框喘著氣的渚寒,她滿頭大汗,看著不知道是從那裡跑來的,臉上帶著慌亂,看見陵容抬眼看著她,一時竟急的喘不上氣來。
「小主,老爺獲罪,被關進了刑部大牢!」良久,陵容才聽見她斷斷續續的說出了這句話。
陵容手上的書從她手上滑落,掉落在地上,陵容呆呆的坐著,她終於知道這些日子,她的不安是源於何處。
她聽見她的聲音帶上了顫抖,一字一頓道,「夫人如何?」渚寒擦了擦自己頭上的汗珠,皺著眉頭焦急道,「夫人無事,只是老爺他......」
「夫人沒事就好,娘親知道該怎麼做的!」她知道安氏的心機不弱於她,有她在並不需要擔心,渚寒回道,「夫人已經進宮了!」
陵容心頭大震,她從未知道安氏竟會如此魯莽,入宮宮中無人能幫她,反而是將自己推入了危險之中,陵容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但是手指還是忍不住攥緊了手上的帕子。
安父的獲罪是必然的,因為他有著皇帝想要的才華,只需熬過這一陣,她便能動用手上的力量將她救出,但是他們便能遠走高飛。
只是她算漏了一件事情,算漏了安氏對安父的在乎,以遠超自己想像,因而沒有與安氏說過這件事,但是也沒想到安氏竟會如此魯莽便進了宮中。
陵容深深的歎了一口氣,現在自己又辦法也不能用了,當初設計的時候也只是想到了安父,如今多了一個安氏,救那一個,都會打草驚蛇。
陵容伸手撥開自己垂下的碎發,如今當真是甕中捉鱉,只是被抓的是她,等待收穫的是當今的皇帝,這棋原本還有這反勝的機會,如今倒是殺機畢露。
她想要離開這裡太容易了,只是安府的一家人,她無法拋下,雖是有空間,但是修真者奪舍的情況太多了,她不能試。再者,她從來沒有這般耍懶的行徑,下不了棋便逃,可恥。
陵容撥動著手上的佛珠,眼底閃過一絲堅定的光芒,她從來沒有畏懼過挑戰,即便以自己為賭注,她也相信自己不會輸的。
既然我已經失了先手,那這棋便讓帝王主導吧,她自信從不輸棋。
點名簿 2016-4-3 20:52
☆、第十九章相遇
「小主,一定要如此做嗎?」渚寒扶著打扮的十分清淡的陵容,擔憂道,陵容臉上很是淡然,淡淡的看著千液池波瀾的碧水,眸間帶著渚寒看不懂的情緒。
「我本不想的,但是如今我也只能捲入這後宮中,我不做,爹爹和母親性命堪憂,我一定要如此做。」陵容握緊了渚寒扶著她的手,臉上帶上了決意,渚寒被她抓得生疼,□聲便要溢出口,但是看見陵容臉上的神色,也咬住牙忍了下來。
「小主為何一定要選在千液池?奴婢看著,這裡也沒什麼好的啊!」渚寒看了千液池一圈,除下那汪汪的碧水,便沒有什麼值得讚歎的了,比起莞貴人居所的那一片荷花,更是覺得沒什麼值得一看的。
「千液池,它有著帝王曾經單純的心思,純元皇后當初便是在這裡遇上皇上的。」陵容眼底儘是嘲諷,她知道那個人並不一定如傳聞一般深愛的純元皇后,但是她不得不借一個死人上位,皇帝雖然惱怒著父親的軟硬不吃,但是也不至於能放下他的才華。
渚寒臉上一驚,咬了咬唇,拉著陵容的手便要帶她離開,一臉緊張道,「小主真是糊塗,若皇上對您疑心又該如何,既然您能打聽到這千液池的趣事,自然別人也能知道,告訴您的人可謂是居心叵測。」
陵容伸手拉住渚寒,臉上的淡然與往日一般,只是她那看不見半點光彩的眼眸中,渚寒卻如同墮入冰窟之中,彷彿一起都被她看透了一般。
她低低的歎了一口氣,垂著眉目,淡然道,「渚寒,我怎麼覺得病了這幾日,你倒變得聰明了?我既然有決心做這件事情,必然不會留下手腳。」
說者無意聽者有心,她這句話說的倒是漫不經心,倒是渚寒心中一驚,握住手上的帕子,微笑回道,「怎麼會,奴婢還是奴婢啊!想來必定是小主幾日未見我,便覺得生疏了!」
陵容玩著手上的帕子,臉上淡淡的,「許是我多心了吧!你去看看皇上來了沒?」
渚寒看她這幅樣子也不知道她到底信了這句話,還是沒信,也不敢多說,只能福了福身子退了下去。
陵容折下樹上的一隻桃花,枝上還帶著晨露,晶瑩剔透,嵌在那還未□的花蕾上,但顯得嬌俏美麗,伸手掐下一個小花蕾,兩指磨挲,淡粉的色澤便染上了指尖。
少頃,渚寒便跑了回來,低聲在陵容耳邊道,「小主,皇上到了!」
陵容撫平了身上的褶皺,踩著地上的桃花花瓣,伸手折了幾朵桃花,口中輕聲吟著陸游的《卜算子•詠梅》。
不知是何人踩斷了樹下的落枝,發出嘎吱的一聲響動,只是輕得很,陵容知道她要釣的大魚已經上了鉤,意料之中的事情,她引著渚寒往著桃林的深處走去。
聲音裊裊,帶著女子的嬌柔,但語中意境卻帶上了女子的清愁,又有些淡然,「無意苦爭春,一任群芳妒,零落成泥碾作塵,只有香如故。渚寒,這陸游的詠梅甚好,本該用在梅花上,但是看著這桃花,我也帶上了這惆悵之感!」
樹枝被輕輕撥開,陵容帶著渚寒往前走了幾步,便聽見身後帶起的聲響,引著身後那人往千液池的湖中亭走去。
湖中亭離著岸邊有點遠,也沒有什麼可以遮擋的地方,便是一覽無遺罷了,陵容彎下腰撥弄著池裡的碧水,看著那池水泛起了漣漪,面上也帶上了一絲俏皮之色。
她伸手搭著渚寒的手,抬眼看了她一眼,渚寒立即會意假裝便要攔下她,忙道,「小主,您又任性了,老爺不讓您近水的,您又忘了嗎?」
「老爺又不在,你難道忘了我才是你的小主!我的話,你也不聽嗎?」陵容佯怒,臉上也帶上了一絲潮紅。
「小主......」渚寒開口正要接著勸陵容,陵容面上不耐伸手戳了渚寒的額頭,柔聲道,「你看這幾日悶熱的很,我一向怕熱,你怎的不體諒一下你家小主?」
渚寒眼角瞅見那千液池邊的一個衣角,蹙眉道,「小主,我阻不了你,你可要多加小心啊!」
陵容俏皮的眨了眨眼睛,一副得意洋洋的樣子卻看得身後人臉上帶著冷意,蘇培盛抬眼看著看了看自己的主子,又看了看逸貴人,臉上閃過一絲惋惜,默默在心中為那女子歎了一口氣。
皇上和純元皇后在千液池是眾所周知的,這個逸貴人看著很是聰明,怎麼會犯下如此蠢事,便是想邀寵,也不能想出如此異想天開的事情。
陵容脫下腳上的花盆底,又拿下了腳上套著的長襪,扶著扶欄緩緩坐到了池邊,雪白的小腳踩著淡淡的碧水,顯得更加白玉無瑕。
陵容推了推渚寒,看了一圈四周,道,「你幫我看一下風,免得被誤闖進來的人冒犯了。」
「小主......」渚寒沒想到陵容會要她走遠點,去看著風,陵容雖然在江南長大,但是一向不善水,六歲那年還差點溺水了,此後安父便沒有再讓小主近過池水半步,如今為了爭寵,小主讓她走遠一些,若是等下出了什麼事情,她又該當何罪?
渚寒站在原處,沒有聽從陵容的話,陵容看出她的想法,軟下聲音道,「等下我要起身的時候便叫你過來,你去幫我守著,要是等下被什麼人遇上了,你家小主就徹底失了臉面啊!」
渚寒聽她這麼說覺得可行,便福了福身子,便站到了石欄邊仔細的看著有無來往之人。
陵容則將腳放在水上,踩著水玩,微涼的池水被陵容踩的發出一聲聲脆響,像一曲樂器一般嗶嗶的作響。
渚寒看她玩得如此開心,原來看著很是端莊的小主,原來也有如此孩子氣的時候,看來這記憶也不是全然對。
樹後之人眉目已經軟了下來,蘇培盛也隱約懷疑起自己的想法,若是真心要與主子相遇,怎會在這個時候做如此不規矩的舉動,主子一向是在意規矩的,想來那逸貴人只是在宮裡拘得久了點,才有這番小女子情態。
這天氣的燥熱,已經惹得陵容幾日吃不下飯了,今日在這裡玩著水,卻覺著十分痛快,陵容開口叫著渚寒,想讓她過來扶住自己。
渚寒也走了過來,扶著陵容的手,想讓她借勢站起來,只是沒想到這千液池良久沒人來,那原本白玉似的台階,也染上了青苔,陵容踩上那青苔便要滑倒。
渚寒有些措手不及,一時竟無法拉住陵容,手上一滑,陵容便直直的往水中落下,渚寒幾次想要去拉住陵容,卻無法將她拉了上來。
這時,身後竟伸出了一隻手,伸手將在水中掙扎的陵容拉了上來。
陵容全身衣物已經濕透,柔軟的綢緞碰上水,便貼著陵容的身子愈加顯出她的窈窕曲線了,蘇培盛和小廈子垂著腦袋不敢往她身上看。
她赤著腳站在青石板上,發上也有些凌亂了,許是注意到自己此時的狼狽,整個人都躲在了渚寒身後,臉上微紅,低垂著頭道,「多謝先生相助!」
雍正蹙緊眉頭看著陵容身上濕透的衣裳,又扭頭看了一眼跟在身邊的蘇培盛與小廈子,見他二人低著頭,方才微微舒了眉頭,問道,「不問我是誰?」
「不必了,我與先生相見本是無意,何必知道先生的名字,只是添上煩惱罷了,只要先生不將今日之事說出便好!」湖上的池水被風吹亂了原本的平靜,陵容微微顫抖了一下,伸手攏了攏身上的衣物,淡淡道。
「當真不好奇嗎?」雍正隱隱覺得她的話有幾分似甄嬛,看來這宮中與嬛兒一樣聰慧的女子不少啊,只是比起嬛兒,她倒是十分淡然。
「好奇,但是陵容知道在宮中什麼該聽,不該問的還是不便開口!」陵容抬頭看著雍正,眉眼處儘是淡然,雍正第一次看見陵容的面容,眸底閃過一絲驚艷。
但是他很快便注意到了陵容的自稱,每日看著暗衛報告的內容,他早已熟悉了這個名字,安比槐的掌上明珠——他所要的女子,看見陵容這姣好的面容,他的心微微動了一下,只是他不甚在意。
他開口想問她,是否知道他是誰,但猶豫了一會兒,還是將口中的話扭轉了一個方向「你......你不冷嗎?」
陵容雙手交握,指尖的冰涼之感,讓她突然察覺到自己身上已經被凍得有些僵硬了,她回過神來,口中吐出了一個字,「冷!」
雍正看她那副呆呆的樣子,臉上露出了一絲笑意,伸手指了指蘇培盛道,「你去拿些乾淨的衣服,帶她到附近的宮殿換上!」
陵容猛地抬頭看他,面露驚訝道,「您......」又突然想到了什麼似的,突然停下不說了,看雍正正疑惑的看著她,便勉強笑了笑道,「不,沒什麼,謝謝先生,我先告退了!」
雍正看著陵容漸漸走遠的身影,臉上神色未定,聲音低沉,聽不出他的想法,「小廈子,你說她是否是有意的呢?是否已經察覺出我的身份?」
小廈子微微向前走了幾步,湊到了雍正的跟前,面帶笑意道,「以奴才看,逸主子看是猜出了主子的身份,只是並非有意設計,否則為何不打扮的精緻些,卻穿的如此素淨,還弄的如此狼狽。」
雍正扭頭看他一眼,眸中閃過一絲波瀾,「也許吧!」
作者有話要說:
☆、第二十章侍寢
晚膳之後,敬事房的徐公公早早的到了陵容的所居寢殿,身後還帶上了兩個嬤嬤,陵容自然知道是怎麼回事,但是面上還是露出了驚訝之色,眉目間也微帶上一絲緊張之色。
那兩個嬤嬤對視了一眼,了然一笑,齊齊福身道,「奴婢見過逸小主,小主不必擔憂,奴婢會好好教導小主的!」
陵容臉上已染上了暈紅,嬌羞的低著頭,咬著唇,抬眼看了一眼林夕,林夕心已明瞭,伸手拿出一個大些的荷包,和兩個繡工精緻但是看著小點的荷包,分別遞給了徐公公和兩位教引嬤嬤。
徐公公結果她手上的荷包,伸手掂了掂,看著份量十足,面上都要笑成一朵菊花了,喜笑顏開道,「小主聰慧,黃上必定喜歡!那小主便先隨嬤嬤們去梳洗吧,奴才先告退!」
陵容紅著臉垂眉不說話,那徐公公也看出陵容是害羞了,也沒在意她的冷淡。
二位教引嬤嬤接了那兩個荷包,荷包觸手方才一驚,剛剛無心去看,現在看清楚了才知道上面的繡紋有多精緻看著像是蘇繡中的雙面繡,雖然看著份量輕了些,但是上面這個荷包的價格早已抵得過那少了的份量了。
這回她們倒是真心實意的跪下了謝恩了,陵容伸手將她們二人一一扶了起來,柔聲笑道,「二位嬤嬤多禮了,陵容還需嬤嬤好生教導,嬤嬤如此多禮,讓陵容怎麼受的起。」
二位嬤嬤臉上微微動容,柔聲道,「主子身份尊貴,只是抬舉我們罷了!奴婢又怎能如此無禮!」
陵容見她們二人這幅樣子,也沒有多說些什麼,只是笑笑。
宮中侍寢,規矩良多,先是侍寢之前,妃嬪便要在兩位教引嬤嬤的伺候下淨身,陵容只長大成人之後,便鮮少讓人伺候自己沐浴了。
今日卻要讓兩個嬤嬤伺候淨身,一時間也羞得很,只打兩位嬤嬤侍候她更衣的時候,臉上便帶上了嫣紅,伺候的兩位嬤嬤見她這幅嬌羞的模樣,隱隱讚歎她之美貌,自她們進宮還未見到如此嬌媚的小主,看來這位小主受寵之後,必然會榮寵不衰。
陵容踩著小凳,緩緩踏進那浴盆之中,那水很是溫暖,只是比起靈泉之水少了一絲靈氣,無法解身上的疲乏之感。
教引嬤嬤拿著帕子輕輕的擦拭著她的肌膚,看著那白皙細嫩的皮膚,手上也使上力氣,擔心一擦便將它擦破了。
金嬤嬤看著陵容這一身肌膚,忍不住讚歎了一句,「小主這肌膚當真如水一般,奴婢看著都不敢用力擦拭,擔心著一個不小心便讓這肌膚染上瑕疵。」
陵容的臉不知是被水汽熏得臉紅,還是被金嬤嬤這句話說得臉上臊紅起來,低著頭嬌羞道,「嬤嬤誇獎了,陵容陵容只是一般姿色,哪裡稱得上嬤嬤的稱讚啊?」
渚寒提了一桶熱水進了屋,恰巧聽到這句話,臉上也有些不滿了,微噘著嘴道,「小主的肌膚向來是極好的,以奴婢看啊,小主這肌膚倒可以稱得上是美玉了!」
陵容一聽,臉上儘是笑意,笑著啐了她一句,「好個不知羞的女子!」渚寒不滿的跺跺腳,也沒在開口了。
仔仔細細的擦拭了身上沾的水珠,渚寒服侍著陵容拆了頭上的髮髻,細細的用茉莉花油梳順了頭髮,又用白玉簪子鬆鬆的挽了一半。
兩位教引嬤嬤用紅色的棉被將陵容裹了起來,方才讓外面候著的太監進來將陵容抬走。
陵容躺龍床之上,呆呆的看著帷帳上繡的雙龍戲珠,臉上淡然,既然決心做這件事情,她便不會後悔,即便要雌伏在一個男人身下,她也不會後退。
遠遠聽見靴子踩著地攤上發出略微聲響,腳步也漸漸近了,陵容將自己的這個頭都埋進了被子裡,微微縮著身子。
腳步聲停在了帷帳之外,柔軟的帷帳被緩緩掀開,那人坐到了床沿,伸手掀開了陵容頭上的被子,卻看見陵容微閉著眼睛,眼尾隱隱帶上了濕意。
他面上已有些不悅,語氣不順道,「怎麼?不願侍寢?」
陵容猛地一震,睜開帶著水霧的眼眸,微微抬頭看他,目光一觸及他的眼眸,原本帶上的感傷便一瞬間褪去,呆呆的看著雍正,淚水也停了下來。
「先生......先生怎麼會在這裡?」她顫抖著唇,臉上帶上了一絲緊張,伸手拉住了那明黃色的寢衣,咬唇道,「先生,是......皇上嗎?」
雍正冷眼看著她,冷言問道,「你不是已經猜到了嗎?」陵容身子微微一抖,蜷進了雍正的懷中,微微泣道,「臣妾只是猜到先生身份並不簡單,但卻沒能猜出皇上的真實身份!」
雍正深深的看了一眼懷中的佳人,眸中風雲未定,坐了一會兒伸手摟住陵容柔軟的腰肢,往床上躺去,「就寢吧!」
於是,便是一番雲雨,雍正要得陵容狠了些,陵容也有些無力支撐,便軟倒在雍正的懷中,隨他任意動作。
雍正撫著陵容的肌膚,意味不明的看著陵容,不知不覺便將心中所想問出了口,「你到底是有心,還是無心?」
懷中的佳人似乎是覺得冷了,往他懷中縮了縮,那副十分信任的模樣讓雍正眸色暗了下來,又是一番動作,陵容在睡夢中無力反抗,只能默默蜷在他懷中,小聲嚶嚀著。
可是她不知真是她這份無力反抗的樣子,更讓雍正忍不住一次又一次的疼愛著她。
陵容第二日輕身的時候,一時間沒去注意,腰肢一軟,便軟到在床上,雍正也被她這番動作驚醒了,看她皺著眉躺在他身上,右手強撐著身子,左手輕輕的揉著腰,眸中閃過一絲笑意,撫上她的腰肢緩緩的揉著。
陵容感覺到自己腰上的溫度,身子僵了僵,又軟下身子,隨他按摩著,雍正又為她揉了一會兒,便為她穿上了寢衣,方才喊人進來伺候著。
陵容扶著渚寒的林夕的手,緩緩站起身來,只是腰上無力,一時間也無法站直身子,只能緩緩的往梳妝台邊走去。
雍正見她這幅模樣,也知道自己昨晚要得狠了點,眸中閃過一絲尷尬,自己掛上了朝珠,便伸手往她那邊走去,伸手扶住了她。
陵容原本便是週身無力,踩著花盆底的步子也有些不穩,突然從旁邊伸出了一隻手,伸手扶住了她。
陵容訝異,抬眼看去只看見那人含著笑意的眉目,微微垂下了頭,不去看他,白玉般的耳垂早已紅透。
雍正看著她這幅模樣,忍不住伸手揉了揉她的紅潤著的耳垂,輕輕揉捏,便讓陵容全身酥軟,軟倒在他的懷中。
「蓉兒。」雍正輕聲在陵容耳邊喚道,陵容迷濛的抬眼看他,呢喃的應了一句,雍正伸手刮了刮她的鼻尖,笑意盎然道,「你當真純情!」
蘇培盛不知道皇上和逸貴人說了些什麼,但卻看見了逸貴人在皇上開口之後,那白玉般的臉上便蔓延上了紅暈。
陵容咬了咬唇,抬頭看了他一眼,也不開口,便低下頭埋進了他的懷中。
二人溫存了一會兒,便各自做著自己的事情了,用過早膳之後,陵容便坐上輦轎回寢殿修整去了。
陵容回了宮中喝下一杯靈泉水,方覺得身子上的疲乏緩了下去,又在軟塌上坐了一會兒,便坐上輦轎往皇后所居的天地一家春行去。
陵容靠在輦轎上,懶懶的不想說話,轎子很快便停了下來,陵容扶著林夕的手,下了輦轎,往殿內走去。
應著天氣燥熱,自來了圓明園,皇后便以天氣悶熱,免了眾人每日的晨昏定省,往日陵容過來請安的時候宮中都少有人在。
今日請安之時,殿裡竟坐著烏壓壓的一群人,看著著實悶熱。
主位坐著坐的是皇后,她面上帶著盈盈的笑意,面上端莊柔和,見陵容進了屋,面上的笑意更濃了。次位坐的是華妃,她滿頭珠翠,打扮得很是嬌艷,眉目流轉,便是風情萬種,見她進來也沒說些什麼,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在她身後便是華妃的心腹之一——麗嬪,她也是打扮得滿頭珠翠,眉目之間帶著不滿輕蔑,看見陵容不滿的哼了一聲。
其他人態度也不過如此,眉莊滿目欣喜,甄嬛一臉笑意,只是不知道幾分真幾分假,齊妃也一聲冷哼,敬嬪面上也滿是笑意,欣常在則低著頭把玩著自己的帕子,看不清她的神情。
陵容眸中帶上了一絲嘲諷,斂容收色,緩緩走了進去,眾人的視線都集中到了陵容的身上,陵容只當沒看見她們眼中的種種意味,只是跪到了皇后的面前,向她行著跪拜大禮。
皇后受完她的禮,方才看著身旁站著的剪秋,剪秋會意,伸手扶起了陵容,她方才笑道,「妹妹多禮了,妹妹伺候皇上辛苦,為何不多休息一會兒?」
陵容還沒開口,華妃便玩著手上的鏤金指套,懶懶的開口道,「逸貴人倒是個十分守禮的,比不上其他人!」說著她還抬眼看了甄嬛一眼,眼中極盡輕蔑。
陵容知道他們之間的針鋒相對,也只能避重就輕道,「皇后娘娘母儀天下,華妃娘娘管理著後宮,眾位姐妹都在此等候著給您請安,臣妾怎能讓姐姐們等著呢?自然也只能早些到,討個小巧罷了。」
皇后掩嘴笑著,眾妃也笑了起來,華妃掩嘴笑得眉梢盡帶嫵媚之色,道「妹妹這嘴便討巧的很,這般能說會道!」
陵容垂首恭敬道,「是華妃娘娘稱讚了!」
又聽了眾妃的幾句酸言酸語,皇后便說頭風發作,陵容眾人只能起身告退。
作者有話要說:
☆、第二十一章真情假意
陵容扶著林夕的手,緩緩走出了天地一家春,身後忽然傳來一個女聲,陵容自然猜的到那人是誰,便停下了腳步,等著來人走上來。
來人果然是甄嬛和眉莊二人,眉莊倒是沒什麼,面上帶著喜意,驚喜的看著陵容,急急握住了她的手,笑道,「陵容,你果然還是得寵了,得寵便好了,我們三人在這宮中方才能有了些許依靠!」
甄嬛眉眼間雖是笑著,但是眸中難免帶上了幾分無法言明的晦暗之色,她言笑晏晏道,「等了這麼就那還是得寵了,現在我便放心了!」
陵容面上也是笑著沒有說些什麼,只是眉目的暖意到底還是淡了下去,也笑著握住了她的手,紅著臉道「我......我你們盡會說些讓人臉紅的話!」
甄嬛看著陵容嬌羞的側臉,眉眼間的晦暗之色更重了,帶上了幾份冷意,面上的笑意已經難以保持,口不對心道,「你倒是美的很,難怪皇上偏愛與你!」
陵容面上只是笑笑,沒有開口說什麼,眉莊訝異的扭頭看她,她也聽出了甄嬛口中語氣不善,但好歹這麼多年的姐妹,她也只能忍下不說。
槿汐注意到眉莊的視線,突然反應過來,伸手拉了拉甄嬛的手,甄嬛突然反應過來,剛想說些什麼,便聽到後面響起了腳步聲,便只能停下不語。
走過的是幾個宮人,陵容見她良久不開口,也不想等下去了,淡淡到了句,「近日天氣熱了下來,我一向怕熱便先回宮了!」也不等甄嬛開口,便轉身離開了。
甄嬛皺眉看著陵容走遠的身影,一時間只能茫然求助眉莊,「姐姐,我錯了嗎?」眉莊歎了一口氣,走到她身邊一齊看著陵容遠走的身影,淡淡開口道,「你是錯的,陵容本就心細,你還開口說出這句話,不是平白惹她生惱嗎?」
「姐姐,我當真不是有心的!」甄嬛面上有些慌意,她看出陵容和眉莊雖然面上和她過得去,但是心裡恐怕已經起了隔閡,陵容已經走開,但是眉莊還在,便只能盡力挽回了。
眉莊緩下眉目,面帶愁色道,「我知道你不是有心的,只是你這醋意也有些重了,我也能聞出半分!」
「我一想到陵容被皇上寵幸,心中便有些難受了。」甄嬛皺著眉頭,捂著胸口,有些心傷道,急急伸手握住眉莊道,「姐姐,你告訴我,我要怎麼才能忘記自己內心的難受?」
眉莊輕輕拍了拍她的手,柔聲道,「我知道,皇上向來便疼愛你比別人多了一份,你難受也是自然的,只是皇上遲早要寵幸妃子,與其讓別人被寵幸還不如讓陵容得寵!」
甄嬛面上擔憂道,「我也知道,只是難免難受!」
陵容自然不知道她們的對話,她懶懶的坐在輦轎之上,身子一直酸疼的很,果然是因為昨晚被要的厲害了些。
伸手摸了摸手上的玉鐲,垂下眉目,既然後宮已經穩定了,那安父也該出來了,安氏也該回府了吧!
當晚,皇上再次召幸陵容,陵容已是一回生二回熟,也不想昨日那麼拘謹,只是沒想到雍正這次做得會比昨日更狠些,幾乎做得陵容下不了床,還想著回宮之後多喝一杯靈泉水解解身上的酸痛。
只是她不知道正因為這靈泉水的功效太好,昨日□留下的印痕今日已經消了一大半,因而才讓雍正生了怨氣,方才折騰的她下不了床。
陵容不知道自然在回宮之後,依舊喝了那靈泉水,到了第三日侍寢,雍正看著陵容那一身水嫩的肌膚,面上立馬就黑了,於是又是一夜折騰。
倒是陵容卻漸漸習慣了他的需求,雍正每日召幸著陵容,一連召幸了五日,弄得後宮怨聲載道。
到了第六日,還未等宮中的妃嬪開口,太后便招了陵容去了她的宮中,皇上也才召幸了其它妃嬪,人人皆是鬆了一口氣。
陵容坐在暖閣下,看著窗外小几上放著的玉蘭,暗香浮動,聞著感覺清淡,渚寒擔憂的看著陵容,動了動唇,猶豫了一下方才道,「小主,別傷心了!」
「傷心,我傷個什麼心?」陵容聽她這麼說,面露嘲諷道,可是她語氣這麼沖,反倒覺得她當真是吃了些酸醋。
渚寒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也只能抬頭看了一眼冷蕊,冷蕊注意到她的視線,微微笑道,「小主本就不該擔心的,小主瞧著心情不好,不如奴婢說些能讓小主開心點的事情!」
陵容漫不經心隨口道,「哪有什麼事情能讓我開心些啊!不過就是那幾件事情罷了!」
冷蕊欲開口道出心中的喜事,便聽見一個男聲笑道,「若是你的父親被放出獄來,你是否能開心幾分?」
陵容心中一驚,站起身,扭頭看去,恰好看見一個明黃色的身影從門外走了進來,正是當今的皇帝,陵容還未來得及反應過來,便已經被他拉住了手。
陵容被手上溫熱的觸感嚇得一驚,但是好歹也想起這人是當今皇上,沒有反抗,伸手反握住了他的手,面上小意溫柔道,「皇上怎麼來了?剛下早朝,怎麼不回宮歇息下?」
雍正雙手握住她的柔荑,眉目溫柔道,「你父親的事情已經查清了,今日朕已經下旨將他放了出來。」
陵容握在他手上的力氣也變得有些大了,急切道,「那......那臣妾的父親當真放了出來!」他自然不會在意這加重的力氣,伸手撓了撓陵容的掌心,面上帶上了一絲笑意道,「那我們的逸貴人開不開心?」
陵容被她這麼一撓,身子酥軟了些,臉上也帶上了惱意,側著頭不去看他,「臣妾不太高興!」
雍正佯怒道,「既然蓉兒不高興,那我就讓人......!」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陵容便已經一臉不滿的捂著他的嘴道,「皇上這般任性,臣妾也只是耍耍小脾氣,你便要讓人將臣妾的父親關回刑部大牢了!」
她這個小動作,做起來倒是十分熟練,只是卻嚇得蘇培盛和林夕一身冷汗,只是雍正反倒沒放在心上。
雍正伸手拿下她的手,見她還是一副不滿的模樣,微笑道,「你怎麼知道朕想怎麼做?我只是瞧你這幾日胃口欠佳,想讓蘇培盛去拿些酸梅湯給你開開胃!」
陵容微微撅著嘴,皺了皺鼻子,抽出了被雍正握在手中的手指,不滿道,「皇上就會用一張巧嘴,蓉兒都被你說不出話來了,說是疼我,其實只會欺負我!」
她這幅模樣本是大不敬的,只是雍正偏生喜愛她這幅小氣模樣,伸手摟住她的腰,小聲的哄著,在許下陪陵容吃完午膳的條件之下,陵容方才放過了他,面上也帶上了笑意。
見陵容這幅言笑晏晏的模樣,雍正想起那幾日她的溫柔,眸色深了些,隨意的向蘇培盛看了一眼,蘇培盛立即會意,帶著殿內伺候的奴才退了出去。
雍正摟住她的手緊了緊,將陵容整個人嵌入了懷中,微暖的熱氣撲在陵容的耳邊,吹得她本來十分白皙的頸脖湧上了潮紅。
「你這般任性,怎麼沒想到遷就一下我呢?別的妃子那個不是溫柔賢惠,多情溫柔,你怎麼就只知道惹我生氣呢?」他的聲音低沉,在陵容耳邊時輕時重,讓陵容原本就有些站不住的身子,徹底靠在了身後那人的身上。
陵容發育完好的身子貼著雍正站著,柔軟的軀體讓雍正眼中的眸色愈加深沉,原本抱著陵容腰肢的手也愈加不規矩起來。
陵容伸手拉開了二人的距離,笑著挑了挑眉道,「皇上是不是想到了不該想的東西,為何身上如此滾燙?」
「你不是知道嗎?」雍正的聲音低沉沙啞,目光緊緊的盯著陵容的臉,似乎要將她吞進肚中一般。
陵容掙開了他環在自己腰上的手掌,離開了他的懷中,站到了稍遠的地方,伸出手握住了他的小拇指笑道「陵容覺得有些餓了,皇上傳午膳吧!」
雍正目光沒有移開,意有所指道,「我也覺得有些餓了!」
陵容垂了垂眉目,自脖頸處都染上了淺淺的粉紅色,柔聲道,「皇上也餓了,那便傳膳吧!」鬆開了握住他的手,轉身便要離開。
「你明知我說的不是這個!」皇上眼看她便要走開,伸手順勢將她拉進了懷中,親暱的親了親她的臉,認真道,「你可知道,我最想吃的就是你!」
陵容嬌羞的垂著頭,不開口說話,倒是顯得十分嬌媚雅致,雍正湊到她的面前笑道,「你這時候倒是十分文靜些,往日都看你俏皮的很,也不乖!」
陵容挑釁的看著他,不滿道,「皇上還有心想別的嗎?」雍正見她這幅模樣,眼中閃過一絲驚艷道,「此時,我本不該想些別的,應該專心想著你!」
「只不過皇上忘了一件事,那便是—白—日—不—可—宣—淫!」她一把推開了皇帝,面上巧笑嫣嫣,笑得很是俏皮。
此時,雍正才知道她今日如此小意奉承,是料想他向來重規矩,必然不會做這種有辱斯文之事,因而今日她才能如此大大方方的與他溫存。
心中無奈,只能撫著陵容的臉頰笑道,「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你這個女子果真難養!」陵容只是巧笑倩兮,不去答話。
點名簿 2016-4-3 20:53
☆、第二十二章小心思
一番溫存之後,陵容方才為雍正換上常服,又讓林夕傳膳,膳食很快便端上了,宮人云袖流轉,幾動翩翩便將手上的食物一一擱置好了。
因著皇帝在此處用膳上來的食物也大多照皇帝的標準做的,由傳膳太監一一用試毒牌試毒之後,二人方才坐下用膳,與皇上同桌吃飯,方的由皇帝先起筷,皇帝伸手夾了一塊黃燜雞肉放進了陵容的碟上。
陵容微微停了停,抬頭看了一眼雍正,面上便含羞帶怯的笑了笑,又抬手夾了一塊如意卷給他。
雍正並不喜歡這個菜,淡淡的看了一眼,沒有說什麼,但還是給了她面子,伸手夾起那塊如意卷嘗了一口。陵容向來善於察言觀色,自然也注意到他的小心思,於是也便再沒有將筷子往那盤如意卷伸去。
午後,皇帝還要回到九州清晏批閱奏折,陵容也不強求,與雍正說了幾句情意綿綿的話,便將他送出了出去。
陵容向來少有午睡的習慣,但是日頭猛的很,又不能出門,便隨手畫了幾個花樣,打算藉著繡著些荷包、手帕打發著時間。
渚寒站在陵容的身後,用絹扇有一下沒一下的扇著,因著夏日悶熱,讓人犯困,屋中靜靜的到沒多少人說著話,只是屋外的蟬鳴擾人清靜。
陵容見屋裡的服侍的奴才面上都有幾份倦怠之意,便吩咐道,「你們都下去吧!這裡有渚寒和林夕伺候著便好了!」
眾人沒有多想,也便紛紛退了出去。
陵容畫了很久的花樣,眼睛也有些疲累了,伸手揉了揉眼睛,渚寒看她這幅疲倦的樣子,便勸道,「小主都畫了這麼久了,要不先歇息一會兒,喝口茶再繼續畫!」
見陵容還沒開口回答,她便讓一直站在門口的茶水宮女,奉上了碧螺春,陵容看了一眼茶盞,抬手端起了茶湯喝了一口,「今日這茶湯很是清冽,倒是十分合這個時節飲用!」
林夕面上笑意,稱道,「也就只有淨琮姑娘細心,才會泡出這麼合小主心意的茶湯,說起來也是小主會□人!」
陵容面上笑笑,淡淡道,「姑姑不必這樣誇獎淨琮,那丫頭也就手藝好。」林夕也知道自己一絲失言,這話卻真真拍到馬屁股上了。
渚寒一直若有所思,手上扇子也輕一下重一下的扇著,陵容面露疑惑,抬頭去看她問道,「你今日是怎麼了,總是心不在焉?」
渚寒有些欲言又止,吞吞吐吐幾次,也沒有將自己的話說出口,陵容也知道她介意林夕,想了想也沒將林夕指使開來,淡淡道,「我記得你一向有一句說一句,今日怎麼就如此吞吞吐吐的,難道還有什麼話,是不能和我說的嗎?」
渚寒見陵容沒有要將林夕支開的想法,動了動唇,又斟酌了一下,方才道,「恕奴婢冒昧,只是小主,奴婢一直想不通,為何小主不和皇上說今日在皇后那裡發生的事?」
她面上隱隱帶著怒意,想來今日那些妃嬪的開口已經讓她有些惱了,但想來最讓她生氣的事應該是陵容的不言語,「那些人說話可難聽了,字字句句都像在影射著小主得寵,陰陽怪氣的!小主,往日倒是聰明的很,但是怎麼今日反倒不言語了,平白受了委屈!」
陵容挑眉看她一眼,笑道,「那你覺得你家小主小主該怎麼做?反唇相譏,有沒得什麼好處,還浪費了口舌,再者她們既然開了口,便有一籮筐的話等著我,我幹嘛要趕著讓她們罵啊?」
「可是可是,皇上來了,小主為何不和皇上說?」渚寒面上任由不甘之色,倔著性子,反駁道。
「說,我該說些什麼?」陵容語氣也有些衝起來了,雖知道渚寒是關心著自己,但是看著她這幅樣子,臉上還是隱隱帶上了怒意,「說我得寵不知天高地厚嗎?說些不懂規矩的話,讓皇上厭棄嗎?你向來機靈,怎麼還不懂得忌諱?」
「皇上看著很是寵愛小主啊?」渚寒被陵容這一番反問,問得不知道該怎麼回她,軟下語氣,咬了咬唇道。
「紅顏未老恩先斷,這句話古來就有,今日我可以仗著寵愛胡鬧非為,日後失了寵愛又該如何?」陵容順手將手上的茶盞擱到了桌上,發出一聲刺耳的聲音。
林夕斂容收色,勸解道,「渚寒姑娘也別和小主倔,小主也是為你好,小主也莫要惱了渚寒姑娘,渚寒姑娘也是為小主抱屈。再者以奴婢看,皇上也甚是喜愛著小主的,方才吃飯的時候,皇上尚未嘗到第一口,便夾了菜到小主的盤中,奴婢在宮中這麼多年,也就看見過華主子能被皇上這樣對待了!」
陵容聽了她這一番勸解,心中的郁氣微微散開了些,一時也知道是自己失態了,歎了一口氣道,「我何嘗不知道她的想法,只是我自己清楚,皇上之所以會對我另眼相待,未必是因為真心喜歡我,大半的原因還是我的父親!」
林夕有些不明白,渚寒也想不通,面上也帶上了疑惑道,「可是,皇上不是因為小主,方才放了老爺嗎?否則為何小主一被寵幸,老爺便被放了出來!」
陵容無奈的搖搖頭,歎道,「這便是帝王心術。瞧著是因為我得寵,方才對父親多加照拂,只是這照拂未必是因為我。至於之所以為何如此,不過只是個障眼法而已。」
林夕心中順著陵容的所說一想,心中狠狠一震,原以為皇上能坐上這個位子多半是因著太后受寵的關係,現在看來最是深不可測的之人還是那身居上位之人。
渚寒雖有些不懂,但也聽的出陵容受寵絕非皇帝真心喜愛,而是因為小主的父親被皇上看重,若是老爺失了地位,那小主也將變得岌岌可危了。
陵容不再開口,執起筆,繼續紋著花樣,窗外一個身影閃了閃,陵容面上淡淡的抬頭看了一眼,又低下頭繼續畫著紋樣,只裝做什麼也沒看見。
林夕也注意到了這一幕,當然也看見了陵容的這個小動作,面上不露,只是心裡暗暗思忖著。
「夏刈,她當真是這麼說的嗎?」殿裡空闊,門邊兩處擱著冰塊,薄薄的水霧在隱隱縈繞在其上,一個低沉的男聲突然開口道。
開口之人正是這大清的掌權人——雍正帝,他隨手拿了本書,閒散的坐在軟榻上,有意無意的問道。
「是,奴才不敢胡說!」夏刈跪在冰涼的大理石石上,低著頭看著拼貼的十分齊整的五彩蝙蝠掐絲地板,不敢抬頭看他。
「她倒是看得清,果真技藝出色,演技如此之好,我倒是差點被她騙了!」雍正伸手翻了一頁書,語氣不明道。
蘇培盛聽出了他隱隱的怒意,想到那日跟著小廈子在御花園看見的那一幕,心頭默默思忖著,面上討巧道,「皇上,奴才斗膽說句冒犯的話,以奴才看逸小主對你未必全然是假的。只是,七分真,三分假罷了!」
他這麼一說,雍正倒起了興致,挑眉看他,問道,「為何如此說?你這奴才向來乖覺,是不是知道些什麼?」
蘇培盛呵呵的接下了他的話,笑道,「若是按著夏大人所說,逸小主既然想清楚了皇上的想法,又為何要將心裡的想法吐露出來!」
雍正臉上的興味愈發重了起來,面上帶上了幾分興趣,「她知道?」蘇培盛垂首回道,「逸小主,不但知道,而且也看得清楚!」
「這倒有趣了!別的女人那個不是拼著命要奪著朕的寵愛,反倒是她如此淡然,瞧著也甚是有趣!」雍正擱下手上的書本,撫掌道,彷彿是在看見一件新奇的玩意似的。
「逸小主,遠比安大人聰明,倒是與那日進宮的安夫人有的一比!」蘇培盛隨著他的意思,奉承道。
「的確,安氏養了一個好女子!」
雍正想起那日穿著命婦服飾端正的跪在他面前,字字句句戳心,雖然面上沒有淚,但是看著她這樣一句一句的控訴,他隱隱也看見了當初佟母妃在八格格夭折那日的樣子,一樣沒有哭,但卻讓人覺得悲痛萬分。
想到這裡,他的面上有些微冷,當年佟母妃有孕之後,便沒有原本那般寵愛著他,倒是有些生疏了,歎了一口氣道,「聰明的女子向來難掌握!」
蘇培盛不知道皇上的情緒為什麼突然又變得如此陰沉,「奴才看啊!皇上不是已經掌握住逸小主的弱點了嗎?」
「嗯?為何?」
蘇培盛聽不出她語氣中的喜怒,面上更加斂容收色道,「逸小主是個重情的人,安大人前腳才進了獄,逸小主後腳便和皇上遇上了。先不論別的,光是這孝心,便已經很難得了,只要皇上手中一直掌握著這張底牌,就不怕逸小主難掌握了!」
「聽你這樣一說,即便她算計得百般,朕似乎也仍能抓住她的把柄!」雍正面上帶著意味不明的笑意道,蘇培盛心中一驚,笑道,「皇上自然英明!」
好在雍正也沒與他在這些枝末小節上糾纏,只是深深的看了他一眼之後,便扭頭做著自己的事去。
作者有話要說:
☆、第二十三章眉莊有孕
在圓明園住著也有小半個月了,每日看的那些個東西和玩意都是沒有變的,久而久之,也就生了厭煩,天氣也一日一日變得炎熱起來。
淡淡的日光從紗窗洩了出來,陵容懶懶的靠著軟塌坐著,淡黃色的陽光披灑在她的身上,顯得她美的不像真人,渚寒站在她的身邊輕輕的為她扇著扇子,顯得和諧又美好。
眉莊和甄嬛進來看見的就是這樣一幕,二人皆是呆呆的看著這一幕,隨即便反應過來,眉莊緩步走上前,笑道,「想著你這幾日這樣懶怠,便想讓你與我們一起去給皇后請安,倒不曾想到會看見一副美人圖!」
陵容也想不到眉莊和甄嬛會來找自己,那日幾人不歡而散之後,二人雖然有差人送些東西過來,已經很久沒有踏入她的宮中了。
雖然心中已經料到她們的態度,但是沒想到這次不但眉莊來了,連甄嬛也過來了,面上微笑,隨手擱下手上的帕子,迎了上去,「這些日子都沒看見你們,倒是想念的很,還想說過幾日去看你們呢!」
甄嬛看著陵容愈加精緻的臉頰,心中微微有些悶悶的,她不知道為什麼在陵容承寵之後,自己反倒會這樣奇怪,原本她何嘗不希望陵容能承寵,宮中中的水本就很深,有個依靠總比什麼都沒有好多了。
可是今日......她的目光移到與眉莊談笑的陵容身上,為什麼這個時候她這麼厭惡眼前這張美麗的臉。
許是因為她看的太久了,陵容的視線移到了她身上,她面上勉強勾起了一抹笑意道,「陵容,那日我......」
她的話還沒有說完,陵容便打斷了她的話,面上微笑道,「好歹多年姐妹,你那麼失態,我也知道,只是難道當真要這般嗎?」
她的話一出口,屋中便是一片寂靜,眉莊面上淡淡的笑意漸漸變成了擔憂,甄嬛呆愣的看著她,緩緩垂下頭不再說話,陵容這句話真的問的她無法開口回答,因而只能沉默。
陵容看見甄嬛這幅模樣,也知道她是怎麼想的,只是現在她不能和甄嬛撕破臉,垂下眼簾掩住眸中帶著的失望,啟唇道「無事了,我們去給皇后請安吧!」
眉莊被她這句話驚得回過神來,抬頭看了一眼垂首不說話的甄嬛,勉強笑道,「是啊,這個時辰也該去給皇后請安了,我們盡快去吧!」
「瞧我們,倒是忘了去給皇后請安了,我們還是趕緊走吧,免得誤了時辰!」甄嬛面上笑笑,順著眉莊的意思說下去。
陵容深深的看了一眼甄嬛沉默了很久,最後垂下眼簾,歎了一口氣,低低的應了一聲。
甄嬛閃過驚喜,扭頭看了眉莊一眼,眉莊面上也微微露出安慰之色,伸手握住了她的手指。
只是她們二人都沒有看見陵容眸中閃過一絲嘲諷,她很想信甄嬛,可是甄嬛卻不像面上那麼開心,隱隱還帶著其他的意思。
到了皇后宮中的時候,其他妃嬪已經到得七七八八了,陵容三人先先端坐在上位上的皇后告了罪,皇后倒是沒有說什麼,只是笑笑便讓她們坐下了。
倒是齊妃酸言酸語不斷,她向來如此,自然沒有人會與她拌上口角,陵容她們也只是笑笑,絲毫不將她的酸言酸語放在心上。
她面上不悅,冷眼瞥了陵容三人,咬了咬唇,似乎是想到些什麼便笑道,「妹妹怎麼不理我了?莫不是皇上的恩寵寵得你們連話也懶得和我說了吧!說起來也是這些日子,皇上多半是去人家宮中,怎麼還會注意到我們這些不受寵的妃子!」
她這話一出口便戳到了華妃的痛腳,皇上自從上次麗嬪的事情之後,就沒有再寵幸過她,根本就是把她冷在了一邊,全然不理會。
原本心中就有著氣,如今聽到這句話自然心中便不爽快了,當下面露嘲諷,嬌笑道,「齊妃姐姐這句話說的是啊!如今,除了她們三人皇上眼裡已經容不下其他人了吧!」
她這句話說的實在誅心,當下一出口,眾人便沒有再開口說笑,冷著眉目坐著,眉莊站起身笑道,「娘娘國色天香,自然不是我們能比的!」
眉莊這句話談不上多客氣,語氣之中的的意味不容斟酌,華妃面上微微一怒,隨即有斂了下來,撥弄這手上的鏤金指套道,「哦,是嗎?只可惜皇上不這麼認為啊!你說是嗎?莞嬪。」
甄嬛眼見避不開,只能站起身,福了福身子道,「娘娘說笑了,皇上向來對後宮眾人一視同仁,自然不會偏幫那一方!」
華妃挑眉看她,冷笑道,「莞嬪真會說話,本宮真是自愧不如!」
「華妃,難道你不知道拈酸吃醋後宮女子的大忌嗎?」皇后似乎是看不下華妃這種步步相逼的刁難開口訓斥道,華妃根本沒把她的話放在心上,只是嬌笑著不答話。
皇后也沒將她的態度放在心上,笑了笑對曹貴人道,「再過半月就是溫儀帝姬的生辰,宮裡孩不多,滿週歲的日自然要好好慶祝。皇上的意思是雖不在宮裡,但一切定要依儀制而來,斷不能從簡,一定要辦得熱鬧是。這件事已經交代了內務府去辦了。」
曹貴人面上一喜,起身謝恩,皇后面上笑笑,又說些了話,因著天色已經有些晚了,便讓眾人告退了。
出了皇后的宮中,眾人熱熱鬧鬧的恭賀了曹貴人一番,便紛紛告辭離開了,陵容三人正想離開,沒想到曹貴人開口攔住了她們。
陵容聽著曹貴人這一番告罪的話,心頭疑惑,垂下眉目不開口,甄嬛一番周旋,最後還是應下了去她宮中一坐。
曹貴人的宮殿離皇后的宮中不遠,不過幾步便到了煙雨齋,還未踏進煙雨齋,便聽見了嬰孩的哭泣聲,曹貴人面上一急,加快了腳上的步伐,眾人也加快了腳步,跟上了她的步伐。
一進宮門,便看見奶娘正抱著懷中的嬰兒小心的哄著,曹貴人臉上的急色更濃了,急急的抱過了她手上的嬰兒,輕輕的拍著嬰兒的背部,輕聲的哄著。
或許是因為到了母親的懷中,溫宜公主的哭聲漸漸漸漸低了下去,漸漸沒有再哭了,可能是哭得久了,她的臉上染上了胭脂紅,瞇著眼睛朦朧不清的看著圍著她的眾人。
眉莊看著她這幅模樣,也甚是喜歡,曹貴人見她這幅滿心都要撲到溫宜身上的樣子,面上笑笑,便讓她伸手抱抱公主。
眉莊還未當過人母,抱著溫宜的動作有些僵硬,陵容看著她這幅樣子,便小心的幫著她調整著姿勢,只是沒有想到她這番動作,反倒讓讓溫宜公主抓著她的衣袖不肯放手。
嬰孩的手指看著很是嬌小,陵容也不敢動手將她的手指掰開,可是被她這麼一抓又不方便動作,一時也是進退兩難,陵容向來在別人面前都是很端莊大方的,可是今日竟被這小小的嬰孩為難了。
曹貴人掩嘴笑道,「逸妹妹,既然溫宜喜歡你,那你就抱抱我們溫宜吧!瞧她這小嘴,都要嘟起來了,當真任性!」
陵容無奈的看了揪著她的衣裳不肯放的溫宜,只能伸手抱過她,說來也巧,溫宜一到她的手中,眼中含著的淚水便收了回去,安心的抓著陵容的前襟,安心的睡著了。
欣常在看她這幅安睡圖,忍不住開口調侃陵容道,「沒想到逸貴人這麼招溫宜公主喜歡,往日看著妹妹向來不愛說笑,還以為妹妹不能哄孩子呢?不過,現在看來你倒是很受孩子的歡迎啊!」
齊妃也笑道,「我也以為逸妹妹不會哄孩子呢?沒想到妹妹還未人母,就已經能讓溫宜公主這麼喜歡你,要是他日有了自己的孩子,想來那時更加溫柔!」
陵容面上笑笑,道,「家裡有幾個弟妹,額娘管家辛苦,向來都是我照顧著弟妹,久了友吉熟悉了。」
曹貴人突然拍了一下自己的頭,笑道,「瞧我,光顧著這麼久,姐妹這都來了這麼久,還沒有奉上酒水,原著還說要讓你們來吃酒的,來人啊,還不快奉上酒水!」
宮人垂手下去,沒過半響便奉上了酒食,曹貴人準備的就是很是精緻,色香味俱全看著很有食慾,陵容並不喜歡葷腥,但是今日卻難得吃了些白玉蹄花,胃口也比往日好了些,吃了不少東西。
酒過三巡,曹貴人便讓人奉上了酸梅湯,陵容從來便喜食酸,看見了這酸梅湯,也便多喝了一碗,反倒是眉莊喝了一口,便捂著嘴沒有嚥下去,陵容知道眉莊近來喜食酸,反倒今日一口也沒能嚥下去。
陵容不知道是怎麼回事,但也看的出她身子不爽,便從懷中拿了條吸水的手帕,暗中遞給她,眉莊伸手接過帕子,但是卻沒有用,想來是擔心別人看出來,陵容也沒多想,只是對眉莊多上了幾分心。
沒想到這時眉莊居然直接吐了出來,眾人一驚,曹貴人看見眉莊這幅模樣面上一喜,猜測著眉莊是否有孕。
這話一出口,眾人也是一驚,隨即便是一喜,幾句話下來,眉莊也信了自己有孕的事情,曹貴人便忙著去請太醫。
陵容覺著事情有些不對,但也不知道那裡不對,只是隱隱覺得曹貴人的喜意有些過分了,只能按下自己的疑惑,看著召來的太醫給眉莊診脈。
皇上和皇后很快也到了,查閱了彤史,便確診了眉莊有孕的事,陵容發現自己心中的不安卻更重了,卻不曾想到她這幅模樣卻被皇帝注意到了。
「逸貴人,怎麼皺著眉頭,是不是身體不舒服?」他眼中的喜色很明顯,看著陵容的肚子,眸中有著期盼之色,陵容自然猜到了他的想法,強笑道,「臣妾只是覺得想到了家中的母親而已!」
皇帝面上明顯閃過失望,也沒有再說什麼。
作者有話要說:
☆、第二十四章驚鴻舞
眉莊有孕之後,眾人對她都是小心到了極點,其中陵容和甄嬛最甚,弄得眉莊每每看見她們這幅模樣,都忍不住抱怨她們將她當成了琉璃娃娃。
因著眉莊有孕,皇上也常常去看她,陵容見皇帝如此寵幸眉莊,自然也不想去他們二人身邊轉悠,也便改了時間去看眉莊。
很快便到了家宴那一日,日子選得極好,那日萬里無雲,晴空一片,只是日頭有些猛,因而家宴的安排在了比較通風的扶荔殿。
舞袖翻飛,翩翩如蝶舞,曼腰柔轉,儘是嫵媚妖嬈;絲竹之聲不絕於耳,韻色相間;杯酌相碰,言笑晏晏,真情假意不能知。
宴到中旬,便聽見外面伺候的太監唱到,「端妃娘娘到!」聲音剛剛落地,便看見兩個宮女扶著一個面色蒼白的女子走了進來,顫巍巍的扶著她行了禮。
雍正自然不會讓她行禮,起身虛扶了她一下,又讓她身邊的宮女小心的將她扶到了椅子上,曹貴人差人將溫宜抱到了端妃的面上,端妃無力不能伸手去抱溫宜,便讓奶娘抱著她看看溫宜,又送了一個做工精緻的項圈給她。
酒過中旬,曹貴人起身,盈盈笑道,「今日本是家宴,這番歌舞未免顯得太過隆重,想必大家也已經看膩了。在座的都是親眷,不若想些輕鬆的玩意可好?」
這一開口倒是合了眾人的意,宮中宴會眾多,這些歌舞雖然有些變化,但是再好的東西看久了也會厭煩的。
雍正也起了興趣,微微坐直了身體問道,「今日你是正主,有什麼主意就直說吧?」
「臣妾想宮中姊妹們侍奉聖駕必然都身有所長,不如寫了這些長處在紙上抓鬮,誰抓到了什麼便當眾表演以娛嘉賓,皇上以為如何?」
雍正頷首,興趣盎然道:「這個主意倒鮮。就按你說的來。」
曹貴人忙著差人下去準備了,不過片刻宮女便捧了個青花紋方瓶來,曹貴人笑道,「妹妹有孕不宜操勞,這抓鬮行令的差事就讓臣妾來擔當吧。」
雍正調侃道:「怎麼,你這個出主意的人兒自己不去演上一段兒?」
曹貴人掩嘴笑道:「臣妾身無所長,只會打珠絡玩兒,實在難登大雅之堂。臣妾已經想好了,無論各位姐妹表演什麼,臣妾都送一串珠絡兒以表心意。皇上您說好不好?」
「那便依著你的心思吧!」
皇后抽到的簽,是要她雙手寫壽字,書法向來是皇后的強項,聽見曹貴人這麼說,面上的笑意便濃了起來,起身站起來,笑道,「臣妾書法不佳,獻醜了!」
曹貴人笑道,「皇后娘娘自謙了!」
皇后起身走到桌邊,雙手執筆,寫了兩個壽字,皇后書法本是宮中一絕,二字方才就罷,眾人交口稱讚。
「請莞妹妹做驚鴻舞一曲!」此話一出,殿中沉默,只能聽見絲竹之聲,驚鴻舞乃先皇后的成曲佳作,能將此舞舞好並不是易事。
「妹妹姿貌本是『翩若游龍,婉若驚鴻』,臣妾又偏偏抽到這一支,可見是合該由妹妹一舞了,妹妹可千萬不要推卻啊。」
甄嬛面上的笑意淡了下去,沉默著沒開口說話。欣常在面露了幾分不屑:「莞嬪多大,怎能作《驚鴻舞》?未免強人所難了。」
曹貴人笑道:「欣姐姐未免太小覷莞嬪妹妹了。妹妹素來聰慧,這《驚鴻舞》是女皆能舞,妹妹怎麼會不會呢?再說若舞得不如故皇后也是情理之中,自己姐妹隨興即可,不必較真的。」 欣常在被她堵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也只能忍著氣不再開口說話。
原本獨斟獨飲的華妃出聲道:「既然不能舞就不要舞了,何必勉強?故皇后曾一舞動天下,想來如今也無人能夠媲美一二了。」說罷再不一言,仰頭飲下一杯。
這話明明是激將了。陵容藉著飲酒,掩下面上的表情,華妃這話當真誅心,是逼著甄嬛上去舞驚鴻舞。
只是這甄嬛不舞不好,舞了更是不好,若是不舞,難免招人笑話說皇帝寵的甄氏平平無,浪得虛名,失了皇家的體面。若是舞,舞得不好必然招人恥笑;萬一舞得好博得眾人激賞,今日倒是大占風光。
萬一有一日不順帝意,怕是就要被別有用心的人說成是對先皇后的不敬。當今皇后是故皇后親妹,皇上與故皇后少年結縭,恩愛無比,若是被人這樣誣蔑,恐怕以後在宮中的日就難過了。 皇后臉上微微變色,只看著雍正。見雍正若有所思,輕聲道:「《驚鴻舞》易學難精,還是不要作了,換個別的什麼罷。」
眉莊皺緊眉頭,幾次欲開口說話,但卻不知道怎麼說,無助的扭頭看向陵容,陵容垂眉不開口,甄嬛自幼便學舞,這次的刁難想來只會無疾而終。
雍正深深的看著甄嬛,緩緩道:「宮中許久不演《驚鴻舞》,朕倒想看一看了。莞嬪,你隨便一舞即可。」
雍正既已開口,甄嬛也不能拒絕,便起身去偏殿換了衣裳。眉莊忽然起身,對皇帝笑道:「尋常的絲竹管弦之聲太過俗氣,不如由臣妾撫琴助興。」
眉莊已經開口,陵容不能不懂,起身柔聲道,「臣妾不善絲竹之樂,不若臣妾以歌相和!」 皇帝點頭道:「去取舒太妃的『長相思』來。」忙有內監奉了琴來,此琴當初先帝和舒妃的定情之物,琴聲清冽,婉婉於耳。
樂起,舞起,陵容隨著琴聲唱著歌,「翩若驚鴻,婉若游龍......」
這樣的舞姿雖好,但是失了自己的風格,甄嬛不會讓自己陷入如此的處境,自然有心改變,陵容見她舞姿有變,也改了曲調。
儘管如此,甄嬛的舞姿還是有著幾分拘泥,多了匠氣,少了原本的韻味。
忽聞一陣笛聲,打亂了眉莊原先的曲調,陵容聲音一頓,換了另一首曲,眉莊機警,律調一轉已跟上了笛聲,以琴相合。
甄嬛被這琴聲一擾,舞姿反而自如起來了,嫵媚柔情萬千風姿,只是不曾想到,此時眉莊卻出現了情況,她幾次捂嘴,琴聲也後繼無力起來。
陵容看了一眼采星,采星領會伸手扶起眉莊,扶她到一旁休息,陵容雲裙一動,坐到了眉莊的位子上,素手翻動,琴音清麗。
琴聲一出,允禮的笛聲微微停頓了一下,隨即便引了曲調,盤旋而上,允禮抬頭去看彈琴之人,只見彈琴之人早已換了人,那人垂目專心撥弄著琴弦,絲毫沒有注意到他的視線,允禮並不認識她,也從未見過她,這樣的女子尋常人見過一面是不容易忘記的。
甄嬛原以為陵容不會彈琴,只是不曾想到陵容琴技不遜眉莊,甚至還超過了眉莊,滿懷希望的抬眼看向最高位的那人,卻也只是滿心失望,那人的視線也只放在了陵容的身上。
手指甲深深的按進了掌心,甄嬛面上笑意淡了些,但舞姿依舊翩翩,甚至更加出色。
一曲終了,陵容起身退了下去,雍正見她這番動作,面上微冷,隨即緩了眉目,起身走了下來,伸手握住了甄嬛的手,面上笑意濃濃,道,「你還有什麼驚喜是我不知道的?」
「彫蟲小技,博皇上一笑罷了。」甄嬛盈盈一笑道。
曹貴人臉上神色一變,起身笑道「皇上看臣妾說的如何?妹妹果然聰慧,能作尋常人不能作之舞。不遜於故皇后在世呢。」
話音未落,皇后似笑非笑的看著曹貴人道:「曹貴人怎麼今日反覆提起故皇后的《驚鴻舞》呢?本宮記得故皇后作此舞時連華妃都尚未入宮,別說貴人你了,貴人怎知故皇后之舞如何?又怎麼拿莞嬪之舞與之相較呢?」
曹貴人聽皇后口氣不善,訕訕笑道:「臣妾冒失。臣妾亦是耳聞,不能得見故皇后舞姿是臣妾的遺憾。」
陵容淺笑,這回華妃她們當真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這次甄嬛一舞想必已經給雍正留下了印象了。
「這幾位是皇兄的新寵嗎?果然才貌雙全!」允禮看了一眼陵容,扭過頭問皇帝。
雍正看了允禮一眼,指了指甄嬛,眉莊道,「這是莞嬪,沈貴人!」他停了停,指著陵容道,「這是逸貴人!」
眾人坐下飲宴,隱隱聽見低泣之聲,循聲望去,見華妃眸中暗含淚光,一副梨花帶雨的樣子,當真是我見猶憐。
如此家宴,卻看見華妃如此失態,皇后微顯不悅之色,「好好的華妃哭什麼?可有不之事?」
華妃慌忙起身道:「臣妾惶恐,一時失態擾了皇上皇后雅興。還望皇上與皇后恕罪。」
雍正平靜道:「華妃,你有什麼委屈只管說來。」皇后深深的看了雍正一眼,默然不語。
華妃當真好算計,藉著一首樓東賦便重新承寵,皇后面上淡然,似乎已經猜到了華妃必然會重新承寵,眉莊面上看不出神色,但是手上的帕子卻揪得緊緊的,甄嬛面上也有些瞭然。
陵容眸中一暗,甄嬛果真不負女中諸葛之名,這樣的後宮或許很適合她吧!
點名簿 2016-4-3 20:53
☆、第二十五章陰謀揭穿
陵容看著窗外黑沉沉的天空,心中隱隱很是不安,她雙指輕掐,卻只能算到凶兆,卻不能算出具體的內容,越想心中越急,一時胸悶竟有些喘不上氣。
她想不通,這其中到底出了什麼事情,為何她自進宮之後便算不到這個宮中的種種事宜,就連自己原本布下的種種暗棋也因為種種變故,而無法用上手。
伸手揉了揉自己的額角,胸口的沉重感愈來愈重了,整個腦袋也頭痛的很,陵容眼前一黑,一時間竟直直的往地上倒下去。
冷蕊看得一驚,忙伸手去拉住陵容的衣角,只是不知道什麼原因,陵容的身子卻沉重了幾分,一時竟抓不住陵容的身子。
好在林夕一直關注著這邊的情況,急急衝了過來,整個人墊到了陵容的身下,屋外伺候著的奴僕聽到這陣聲響,忙衝了進來,將陵容扶到了床上。
陵容向來身子不錯,這次卻毫無徵兆的暈倒了,眾人嚇得不知所措,林夕正要差小意子去太醫院請太醫。
還未等小意子轉身跨出去,陵容一聲嚶嚀便醒了過來,眾人心中的大石瞬間便放下了一大半,小意子也不急著去太醫院請太醫了,齊齊圍了上去。
陵容方才醒來,眼前還是帶著朦朧之感,加上眾人團團圍住她,呼吸也有些不順暢,林夕注意到這一點,便忙讓眾人散開,又吩咐小意子去請太醫。
意志稍微清楚點,陵容便聽見林夕差小意子去請太醫,心中不以為然,便起身道,「你們不要大驚小怪,你家小主只不過是有些胸悶罷了,不用去勞煩太醫了!」
渚寒面上一急,匆匆開口道,「小主,你從未如此......」
她的話還沒有說完,陵容便打斷了她的話,伸手握住她的手,笑道,「你家主子的身子,我自己知道,哪裡到要去請太醫的地步啊!」
冷蕊也急了,開門見山道,「可是小主,你的身子向來不錯,今日如此虛弱,想來定是有什麼原因!」
陵容面上微露不耐,揉著額角道,「你現在倒是很了不起了,懂得來質疑你主子的決定。」冷蕊面上心急,正欲開口說話,便被林夕攔住了。
林夕走到陵容身邊,小心的為她揉著太陽穴,陵容心中的不耐也在這番按摩之下,漸漸壓了下去,微瞇著眼睛懶懶的靠著林夕坐著。
在林夕溫柔的按摩之下,陵容不知不覺便睡著了,林夕原本還為著陵容揉著太陽穴,可是卻漸漸發現陵容的身子愈加沉重起來,這時她才發現陵容早就睡著了。
林夕伸手將陵容扶到了床上,細細為她掩上被子,便帶著眾人走了出去,又虛掩上了門。
冷蕊急急迎了上去,面上著急,伸手握住林夕的手道,「小主不讓我們去找太醫,我們真的不去嗎?」
林夕看出她面上的急色,一時間也不知道怎麼說,只能先安撫下她,「冷蕊姑娘,你伺候了小主這麼多年,想必已經瞭解了小主的性格,小主不是那種容易妥協的人。」
被林夕這麼一說,冷蕊心中急的想熱鍋上的螞蟻,正如林夕所說,她伺候了小主這麼多年,好歹也知道小主的性格,可是小主如今這幅模樣不能讓她不急啊!
渚寒一向心急口快,聽到林夕這一番話,口直心快道,「那該怎麼辦啊?難道任著小主這樣任性嗎?若是若是......」
林夕和冷蕊自然知道她接下來的話,面上皆是一愣,林夕隨即便反應過來,小聲的捂著渚寒的嘴巴,急道,「你糊塗了,這種話也能說。雖說小主任性,但是我們難道就不能先斬後奏嗎?」
渚寒、冷蕊二人面上一驚,思索一番便是一喜,若是這樣做,說不定當真能成功。
陵容睡得很沉,朦朧間聽見隔壁玉潤堂吵鬧的很,陵容坐起身將林夕喚了進來,林夕原本正和渚寒二人討論著如何可以在陵容不知道的情況下,請到太醫來為她請脈,便聽見陵容在喚她。
陵容聽著隔壁的聲響越來越大,心中的不安也越來越重,等了一會才看見林夕推門走了進來。
林夕一進門便看見陵容披著件衣裳,半倚著枕頭坐著,林夕見她一副驚魂未定的樣子,急急走了過去,伸手握住陵容的手指,觸手卻只有冰涼沒有半分暖意。
林夕從未見到陵容如此失態,擔心問道,「小主是不是魘著了,怎麼這幅模樣,是不是做了什麼噩夢?」
陵容聽到林夕這麼說,面上有些疑惑,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額頭,卻摸到了一手濕意,陵容心中一驚,她記得自從她練了空間的秘籍之後,便從未這樣流過汗,更何況是在自己毫無所知的情況下。
她回握住林夕,微微揉了揉額角,柔聲道,「林夕,扶我起來,替我更衣!」林夕面上為難,柔聲道,「小主身子不爽,不如便休息吧!」
「不行,林夕你幫我挽髮,我心裡惴惴不安得很,我得到眉姐姐那裡看一下!」她修整得十分齊整的指甲緊緊的掐著林夕的手臂。
林夕吃疼,想要掙開,但是看到陵容這幅模樣,手上的動作緩了下來,默默歎了一口氣,反手握住陵容,安慰道,「小主別急,眉莊小主不會有事的,奴婢這就讓小七子過去看下眉莊小主。」
陵容自然不肯,掙扎著便要下床,林夕自然不能攔住她,只能為她更衣,扶她到了梳妝台邊,為她梳妝打扮著。
陵容看著鏡中那一張模糊不清的臉,心中的不安卻愈加重了起來,「隨便梳一個髮髻便好了,不要耽誤太久!」
林夕福身應下,在林夕的一番巧手之下,一個簡單又精緻的小把頭便挽好了,陵容急急扶著林夕的手,便往眉莊的宮中走去。
雍正剛剛坐下身子,便聽見外面的太監通傳道,「逸貴人駕到!」心頭疑惑,陵容往日從未如此魯莽,也從未用這樣的手法爭寵,難道她也已經和工作其他女子一般了。
其他妃嬪面上不悅,隨即便看見了垂首坐著的眉莊和伺候著皇上的甄嬛,心中暗暗冷笑,看來皇帝的恩寵,到底比姐妹情深重要的很。
甄嬛看著那些人眸中的嘲諷之色,手上修剪的十分整齊的指甲深深的掐進了掌心,她想不到陵容會這樣做,她不敢相信陵容也變成了後宮中女子一般,工於心計。
陵容一進殿中,便看見殿中坐著一群鶯鶯燕燕,十分熱鬧,萬紫千紅之中只有一抹明黃最是奪人眼球,陵容微微一愣,方才向皇上和皇后行禮。
雍正見陵容一副面色慘白、汗涔涔的樣子,問道,「逸貴人,你怎麼這般憔悴的模樣?」陵容還未開口,林夕便握住了她的手掌,不讓她開口說話,陵容不明所以,但是還是按下了口中想說的話。
「回皇上,我們小主今日因著天氣悶熱食不下嚥,瞧著便有些憔悴了!」
雍正看了陵容一眼,算是認可了林夕這番解釋,「賜坐!」話音剛落,便有小宮女拿了繡墩放到陵容身後,陵容扶著林夕緩緩坐下。
雍正關心了眉莊一番,又嘗了一些瓜果,看著天色已晚,皇后小意慇勤,倒是溫柔妥帖,皇上也不好撫她的意,攜了她便要回宮。
皇上要走,宮中的鶯鶯燕燕也失了興趣,紛紛起身恭送帝后。
方出玉潤堂正殿門口,忽見修竹千竿之後有個人影一閃,欣貴嬪眼尖,已經「噯呦」一聲叫了起來。雍正聞聲看去,喝道:「誰鬼鬼祟祟在那裡?!」
陵容看見那人手上拿著一個包袱,她聞到了一絲血腥味,想到這裡,她心中的不安瞬間便湧了上來,面上的神色也有些不對了。
林夕手上被陵容握得有些生疼,扭頭去看陵容,便看見她慘白著一張臉,呆呆的看著那小宮女掉落在地上的包袱,心中不明所以,但是不敢開口說話,只能沉默著扶住陵容搖搖欲墜的身子。
那人是眉莊宮中伺候著的小宮女——茯苓,見到如此大的場面只懂得瑟瑟發抖,手上的東西也掉到了地上。
雍正掃過地上的包袱,蘇培盛領會他的意思,彎腰隨手一翻,隨即臉色一變指著茯苓呵斥道:「這是什麼,偷了小主的東西要夾帶私逃?」說著已經讓兩個力氣大的內侍扭住了茯苓。 茯苓臉色煞白,只緊緊閉了嘴不說話。眉莊素來心高氣傲,見自己宮裡出了這樣丟人的事又氣又急,連聲道:「這樣沒出息的奴才,給我拖出去!」 雍正一把扶住她,道:「你有身子的人,氣什麼!」 跪在地下的茯苓哭泣道:「小主!小主救我!」 眉莊見眾人皆看著自己,尷尬一甩手,「你做出這樣的事,叫我怎麼容你!」跺腳催促道:「去!去!」
曹貴人上前翻了翻,便臉色大變,陵容的臉色已經慘白,林夕見她如此失態,忙暗暗掐了她一把,被她這麼一掐。
陵容也反應過來,努力平息自己的情緒,好一會兒,面上的慘白才慢慢回了過來,心中已經知道為何今晚會如此反常了,也知道這不知名的不安是從何處來的了。
那宮女想來是幕後主使者下的一枚棋子,其目的便是為了對付最近的盛寵的眉莊吧,亦或者包括眉莊在內的她們三人,這步棋當真下得聰明。
果真,經過曹貴人等人一番挑撥之後,皇上冷著眉目,差蘇培盛去太醫院去請太醫來為眉莊請脈。
太醫很快便到了,他為眉莊把著脈,眸中隱隱有些不敢置信,面上漸漸帶上了汗意,雍正見他把了這麼久的脈,心中也有了定奪,眉目已經全然冷了下來,「說,沈貴人的胎像如何?」
章太醫慌忙跪下道:「皇上皇后恕罪。」說著舉袖去拭額上的汗,結結巴巴道:「臣無能。容華小主她,她,她——」一連說了三個「她」,方吐出下半句話:「並沒有胎像啊!」
陵容隱隱覺得下腹有些作痛,可是如今眉莊如此境地,她也無暇去顧。眉莊聽到這話,自然不信,面如白紙,開口便是質疑,甄嬛也開口質疑。
章太醫也不敢確定自己所診之脈完全正確,便開口道「微臣不是千金一科的聖手。為慎重故可請江慎江太醫一同審定。只是江太醫在丁憂中……」
雍正面上的神色已經看不見半點溫度了,冷冷的吐出兩個字,「去請!」
江太醫很快便到了所診結果和章太醫如出一轍,眉莊慘白著臉,跌坐在地上,雍正面上怒氣極盛,起身走到眉莊面前,問道,「你還有什麼好說的?」
眉莊急急解釋,可是華妃已經佈局這麼久又怎會讓她如此輕鬆逃過,自然是一點翻身的機會也不給他留,眉莊還想開口說些什麼,雍正已經不再相信了,一時氣急了,抬腳便要往她的心窩處踢去。
這時一個身影卻衝到了眉莊面前,擋住了他這當心一腳,此人正是陵容,陵容看見雍正便要踹上眉莊也顧不及多想,上前幫她擋住了這一腳,畢竟眉莊不比她,她即便受了重傷很快便會康復,但是眉莊卻可能是重傷。
雍正眼前一閃,便已知道不對,定睛一看竟是陵容,她嘴角已染上了血跡,原本就十分蒼白的臉上,此刻更是看不見半點血色。
看著她這幅模樣,他心頭的怒氣更重了,沉聲道,「扶逸小主下去!」
林夕忙伸手來攙她,卻發現陵容執意跪在地上不肯起身,勉力堅持著身子,抬頭看著皇帝道,「臣妾相信眉姐姐不會做這樣的事情!」
雍正看見她這幅執意要與他對抗下去的樣子,眸中的心疼之色徹底消失得一乾二淨,「扶逸貴人到外面跪著,誰敢再替沈氏求情,便和逸貴人到外面跪著去!」
陵容執意不讓太監扶著她出去,自己強撐著走到了門口,眼前一黑便倒了下去。
林夕覺著陵容的身子一重,便直直的滑了下去,嚇得一驚,陵容今日已經是第二次暈倒了,正要開口,眼睛便瞄到了陵容的衣擺處,見上面染上了血跡,驚道,「皇上,小主見紅了!」
作者有話要說:
☆、第二十六章有孕
雍正正坐在屋中生著悶氣,便聽到林夕這一聲驚呼,一時間也沒有多想,起身走到門前卻看見林夕一人勉力扶著陵容,其他奴才站在一旁袖手旁觀。
陵容整個人都被林夕抱在了懷中,臉上慘白,嘴角的那一抹血跡和嘴唇的慘白形成了對比,衣擺下還印著濃重的紅色。
如此一看還不知道發生什麼事,豈不是太過無知,他心頭閃過一絲恐慌,還來不及多想便抱著陵容進了屋,將陵容放到了眉莊的床上。
跟在他身後的蘇培盛,自然也看見了這一抹暗紅,心頭猛猛一震,忙讓章太醫和江太醫過去伺候著。
蘇培盛看見那一抹紅色,其他妃子自然也看的個一清二楚,眉莊此時也顧不及背負在自己身上的陰謀了,她知道陵容今日是為了救她,才如此魯莽,若是因此失去了她的孩子,即便陵容不怪她,她心中也難安了。
甄嬛呆呆的看著雍正抱著陵容往床邊走去,心頭既是羨慕又是同情,羨慕陵容能懷上孩子,同情陵容今日受到如此重創,孩子能不能抱住還難說,若是能保住也未必能平安長大。
華妃自看見陵容那一抹紅色之後,便一直顫抖不已,看見陵容這幅模樣,她想起了當初自己小產的樣子,也是這般無力。
皇后指尖一頓,隨即便反應過來,伸手掩嘴,一臉驚疑不定的樣子,其他眾人皆是這幅模樣,原以為眉莊爆出假孕已經是今晚最大的事情了,沒想到此時才是今晚最大的□。
雍正伸手握住陵容冰冷的手指,面上隱隱帶上了幾分焦躁,連連看了診脈的章太醫幾次,章太醫面如土色,顫抖著身子連連磕頭道,「逸貴人有了一個月的喜脈!......」
這句話若是在往日,雍正聽了,或許喜笑顏開,可是此時此刻看著床上毫無生機的陵容,眾人心中都知道他未說完的話,這胎想來保不住。
雍正面上的神色更加陰沉了,緊緊的握著陵容的手指,沉聲道,「給逸貴人請平安脈的太醫如此無用嗎?你們太醫院如此玩忽職守,你這個院判做的很是稱職!」
他這話是在是殃及了不少人,章太醫聽見他如此一說,顫抖著唇道,「逸貴人的胎一直是陳太醫請的,再者逸貴人方才做胎一個月,胎像不穩,一時探不出來也是正常的!」
雍正知道這個時候不能遷怒,強忍著怒氣道,「外面伺候著的奴才一律打五十大板送去慎刑司,看見主子跌倒竟無人攙扶,留他們有何用?」
又扭頭指了指跪在地上的章太醫和江太醫,冷道,「若今日救不回逸貴人,你們便陪著逸貴人一起去吧!」
江太醫趁機抬頭看了一眼華妃,卻發現她面上隱隱帶上了幾分悲慼之色,根本沒有注意到這邊的情況,無奈之下江太醫只能先領命下去。
剪秋覺得手上吃痛得很,抬頭看了一眼整個身子都倚在了她身上的皇后,見她眼中隱隱閃過的淚意,心中也有些心疼她,當年的事情不止娘娘無法忘懷,就連她也無法忘記。
江太醫和章太醫領命,急急退了下去配製安胎藥,雍正抬眼看見為陵容擦著汗水的眉莊,想到陵容當時攔著她身前的樣子,心中的怒氣緩了下來,「沈氏言行無狀,降為答應,禁足三月!」
華妃萬般算計卻不曾想因著陵容的孕事,反倒失了先機,原本以為皇上會賜死眉莊,卻不曾想皇上也只是高高拿起輕輕放下,萬般算計付之東流。
陵容自然不知道自己這一暈倒,反倒救了眉莊,她全身無力,連動動手指也不行,全身一會滾燙一會冰冷,耳邊遠遠聽見有人說著話,可是卻只能模糊聽到幾個字眼,其餘的依舊聽不清楚。
身體的真元也失去了控制,大力沖刷著她的筋脈,若不是陵容筋脈早就用靈泉水擴張過,此時必然全身筋脈盡斷而死。
她也不會想到正是因為她身懷有孕,自己近日才會如此疲倦,更不會因為她一絲的失算,才讓她動了胎氣。
陵容隱隱約約察覺到自己全身的靈氣不管都兇猛,最後流到臍下三寸的時候,速度也漸漸緩了下來,真元也純淨了很多,紛紛湧了進去。
陵容小心的探察著,卻發現隱隱有一個意識小心翼翼的觸碰著她的靈識,陵容心中一軟,動用靈識輕輕將那抹微小的意識保護在自己懷中。
等到做完這番動作,陵容方才反應過來,她隱隱記得臍下三寸是她的子宮,難道這抹意識是......她的心中已經猜到了原因,她可能懷孕了。
心頭隱隱又些不敢置信,又有些理所當然,畢竟這具身體是一個女性,在沒有任何避孕措施下,有孕是很自然的事情。
章太醫端著一碗安胎藥,小心翼翼的走了進來,「皇上湯藥已經熬好了!」林夕正想接過湯藥,想要喂陵容喝下湯藥。
旁邊突然伸出了一隻手,搶先一步拿走了湯藥,林夕抬頭一看,卻看見皇上抱著昏迷的陵容,小心翼翼餵她吃藥,林夕沒有想到皇上對小主如此體貼,但看到皇上這麼照顧著小主,心頭,心中也有些幸與榮焉,便滿足的退了下去。
看見皇上給陵容餵藥,在場的妃嬪都有些嫉妒,只是如今陵容這番模樣,也沒人覺得她得到這樣的結果,有什麼令人嫉妒的,畢竟她肚子的那個孩子未必能保得住。
雍正舀了一口湯藥,輕輕的湊在唇邊吹了吹,又用唇試了一下溫度,方才餵進了陵容的口中。
陵容雖然失去了記憶,牙關卻緊咬著,雍正無法將湯藥餵進去,還把身上的衣裳弄髒了,看見雍正這幅狼狽的模樣,皇后起身勸道,「皇上,不如先去換件衣裳,逸貴人便讓別人來喂吧!」
雍正連頭也不回,也沒有理會她的話,讓蘇培盛接過他手上的碗,伸手掰開了陵容的嘴巴,一口一口的強餵下去。
可能是因為雍正之前從未餵過其他人喝過湯藥,只是幾口之後,陵容便猛烈的咳嗽起來,之後更是將之前喝下去的湯藥全都吐了出來,而受害者便是抱著陵容餵著湯藥的雍正了。
看見自己原本一身整潔的衣裳,瞬間變成了這幅模樣,雍正的臉瞬間變黑了,可是看見無力靠在他身上的陵容,他也不忍心去責怪她,只能讓伺候在一旁的甄嬛餵著陵容吃藥,自己先到偏殿換一身衣裳。
甄嬛伸手摟住陵容,林夕伸手接過蘇培盛遞來的湯藥,服侍著甄嬛給陵容餵著藥,眉莊舀了一口湯藥,輕輕的吹了吹,小心翼翼的喂到了陵容的口中。
餵了幾口之後,陵容卻嗆到了,這樣一下就沒有之前那麼簡單了,陵容咳得是一番驚天動地,正巧雍正剛好換好衣服,剛剛邁步進了殿中。
一進門,便聽見陵容咳得驚天動地,腳上的步伐也加快了幾分,便看見陵容倚著甄嬛咳著,心中不由有些急了,伸手摟住了陵容的身子,緩緩的輕撫著陵容的後背。
甄嬛見雍正接了手也不得不起身,只能退了下去,看著雍正的視線只關注著陵容一人的時候,那一瞬間她覺得自己的心在抽痛,皇上哪次會這般全心全意只注意著別人,連一點餘光也沒有留給她?
經過雍正的一番安撫,陵容的呼吸漸漸緩和了起來,面上也因為咳得太厲害,染上了淡淡的粉紅,她無力的倚著雍正,墨色的睫毛緩緩的扇了幾下,那一直遮住眼眸的簾幕終於被拉開了。
陵容的眼皮還十分沉重,微微耷拉著眼皮,無力的□了一下,身上的力量完全倚進了雍正的懷中,嘴中意識不清道,「皇上,我好痛......」
見她有些意識不清,雍正伸手輕輕的拍了拍她的臉頰,柔聲道,「蓉兒不要睡,朕陪著你!不起來看看朕嗎?」
陵容含糊不清的重複著他的話,眼瞼還是漸漸合了上去,整張臉都埋在了衣物之中,雍正原以為她是困了,伸手捧住她的雙頰卻發現儘是濕意,他強行將陵容的臉抬了起來,卻看見了一副梨花帶雨的樣子。
病中的人向來都是任性,陵容自然不願意讓雍正看到自己的淚流滿面的樣子,幾次想要掙脫他的手掌,可是卻掙不開,淚水流的便更加厲害了。
雍正卻不肯讓她如願,伸手拭去了她臉上的淚珠,俯下身在她耳邊輕聲問道,「蓉兒,為什麼在哭?朕對你不好嗎?還是有人欺負你了?」
陵容神智依舊不清,只是含糊的說了幾個音節,雍正聽不清,湊到了陵容嘴邊方才聽到她在說,「四爺,你別走!」說完這句話,她臉上的淚意更深了。
雍正看著陵容漸漸熟睡的側臉,知道她只是毫無意識才說出了這番話,看著她嘴角已經乾透的血跡,心中隱隱有些抽痛。
林夕擔憂的看著又昏睡過去的陵容,心中隱隱有些心疼,這個宮中的女子從來沒有人能置身事外,小主向來重感情,但是今日著實魯莽,若不是因為小主懷上了龍裔,今日恐怕眉莊小主和小主都會因為這件事情失寵。
可是如今懷了孩子,卻面臨著可能小產的危險,當初她就應該攔下小主,不讓小主到玉潤堂來,否則小主又怎會落得如此模樣?
作者有話要說:
☆、第二十七章孕事
淺粉的花骨朵密密的簇擁在一起,其中夾雜著幾朵已經盛開的花朵,帶著那桃花的幾分俏麗和嬌艷,向世人述說它的美好,淡淡的香氣在鼻尖縈繞著,正是應了那一句暗香浮動,只可惜未到黃昏。
微風吹過,打破了原本沉寂的氣氛,幾片花瓣掙脫了束縛,幾次飄搖,最後落下。
樹下,一人一桌一筆,白色的宣紙漸漸染上了墨色,淺淺幾筆,便將一個美麗的女子刻畫在紙上,她垂眉撫著琴,看不清面容,但卻隱隱有幾分超脫凡塵之感,起勢優雅。
整張之上便只看見這一個女子在撫琴,沒有背景,沒有題詩,但是看著畫中人專注的樣子,便以讓人覺得此曲必定是天籟。
那人執著硃筆站在桌前,幾次想下筆,卻無從動筆,幾片花瓣掉落在畫紙之上,給這黑白的白描畫,帶上了幾分真實,被這突入的淺粉之色驚醒,他苦笑,擱下手上的硃筆,這樣的顏色配她太過俗艷,反倒是這幾筆的白描勾勒出了她的美好。
他抬頭看著那一樹的淺粉之色,問道,「為何我記住的不是那翩翩而舞之人,而是那撫琴之人。」話一出口,他便自嘲一笑,那人的美好遠遠超過了自己的想像,那天皇兄的態度不就告訴他,在皇兄的心中那人的地位不比在自己心中低。
阿晉看著自己的主子一臉惆悵,忍不住向前走了幾步,看了一眼畫中人,他不會賞畫,但是也看見自家主子畫技之精湛,畫中人彷彿真的要脫離紙上,翩翩而出。
他面上癡迷,忍不住喃喃道,「爺,這是哪家的官家小姐啊?她真美,長得更神仙一樣!」
允禮伸手去接那紛紛而落的花瓣,苦笑道,「官家小姐!她的身份可比官家小姐尊貴的多,她是皇兄當今的寵妃——逸貴人!」
阿晉心中猛然一震,面上也露出急色,皇上的寵妃!主子畫她作甚?莫不是動了心,他猛地抬頭看自家爺,卻發現他看著畫中人靜靜的發著呆。
阿晉心中急了,伸手拉住自家爺衣袖,張口欲言,皇上看上的人不是自家爺該喜歡的人,爺能在當年那麼慘烈的九子奪嫡中明哲保身,何嘗容易?
若是因為一個女子,和皇上對上,以聖上當今的心性,根本不會容忍爺,死無葬身之地是輕的,甚至還會牽扯上太妃。
雖然他的主子是王爺,但是他還記得當初自己的在街上流浪的時候,是太妃讓人將自己帶回王府的,否則他早已餓死街頭了。
允禮自然知道阿晉想說什麼,這小子心裡想著什麼,面上也會毫無保留的流露出來,他也知道那人是皇帝的人,不是他該想的,可是如果真的那麼容易忘記的話,他就不會如此惆悵了。
有些人即便知道全然不可能有結果,但是世事卻從來不會因為不能成功,便放過你,他也想忘記那人,可是她給他的出現太過美好,反而卻無法忘懷。
他無法忘記那人身上的婉約,那人的才華,那人撫眉一笑的風情,一笑便好似觸動了他的心弦,讓他久久不能從她身上抽離。
如果可以他寧願讓他動心的是那個翩翩起舞的女子,至少不像她一般遙不可及。
甄嬛捻起一塊糕點,輕輕咬了一口,又皺眉放下,這糕點她往日是最喜歡吃的,可是今日卻覺得這甜味太過了,失了幾分原來的清香,反倒多了幾分甜膩,初入口便讓她食不下嚥。
皇上已經很久沒來她的宮中了,每日下了早朝去的便是陵容那裡,雖然她知道皇上之所以頻頻到陵容宮中,是因為陵容有孕,不來她宮中是擔心自己為眉莊求情,但是她自想四郎了。
每天聽著小宮女通報上來的話,她嫉妒得快要發狂,她想四郎了,想著往日他的溫柔,想著他對自己的寵愛,她無法忍受四郎對著另一個女子那樣,即便是從小一起長大的陵容,她只想四郎眼中只看見她一人。
浣碧端著清茶放到了甄嬛的桌上,看見桌上的糕點只被咬了一口,看了看甄嬛面上的神色,便小意問道,「小主,糕點不合您的胃口嗎?」
她這一開口猛地驚醒了沉浸在自己情緒中的甄嬛,甄嬛原意是想強撐起笑意,可是卻因為自己心中的傷感太重了,反而撐不起來,面上的笑意有些不倫不類。
察覺到自己的失態,她斂下笑意,伸手端起桌上的茶,想要借此沖淡自己心頭的痛楚,卻發現這茶水也不像往日般清香,便擱下了手上的茶杯,抬頭對浣碧道,「糕點太甜了,這茶不夠清香!」
浣碧心中不解,這糕點可是照著小主往日的口味做的,這茶也是往日的好茶,不是近幾日內務府送來的劣茶,泡茶的茶水也是往日泡茶的清泉,照理說味道應當相差無幾的。
猜不出甄嬛的用意,她面上更是小心翼翼道,「小主這糕點是照著往日做的,這茶也是上等的好茶!」
她沒有點明自己的意思,但是甄嬛已經聽出她的意思,嘴中一苦,原來不是她們做的不好,而是物是人非了,往日覺得美味的,失去了四郎,也失去了趣味。
嘴中不覺吟道,「物是人非事事休,事事休啊!」
浣碧聽著甄嬛吟著這句話,想到這幾日宮人的抬高踩低,心中一酸,淚水在眼眶中打著轉,但是卻只能先勸甄嬛道,「小主,皇上是記掛著您的,只是不敢見你罷了!」
甄嬛不理,嘴中只是反覆的念著這兩句詩詞,沒有落淚,但是那惆悵的樣子去讓人覺得她十分可憐,她知道浣碧不知道她想要的得到的是什麼,因為浣碧不懂,四郎在她心中有多重要。
陵容看著桌上擺放著修剪得十分精緻的花朵,面上漠然,彷彿如此美麗的花朵也無法引得她的矚目,她已經有了三個月的身孕,纖細的身子襯著那有些微顯的肚子,顯得她好似被風一吹便會被吹走般。
自診出有孕之後,她每日的孕吐便嚴重起來,往往還未吃下什麼東西,便已經吐得昏天黑地,有時候甚至一天吐出的東西,還多過吃下去的東西,吐到沒東西可吐的時候,便是吐著肚裡的膽汁。
有時候,甚至早已熟睡的時候,也被這突如其來的孕吐驚醒,於是便是一晚上的折騰,這樣日日夜夜的折騰之下,她的身形愈加纖細下去,原本穿著只是有些富餘的衣裳,現在看著卻覺得能再塞下一個陵容,顯得空蕩蕩的樣子。
林夕每每看見陵容這幅樣子,便忍不住垂頭抹著自己眼眶中的淚,小主這一胎本來就是勉強保下,可是這麼折騰下去,不僅是這胎保不住,弄不好連小主也保不住。
可是皇上要這個孩子,主子也在意得很,每日的吃穿都很是用心,可是小主越是在意著肚中的孩子,林夕心中便愈加難過,小主坐胎本就不穩,加上那日在沈貴人中的衝撞,更是不可能安然生下肚中的孩子了,她恨那日沒有盡力阻止小主,恨莞貴人莞主子不攔下皇上。
渚寒擔憂的看著陵容,自從小主有孕,淨琮在飲食上便更加小心,近來更是因為小主孕吐不止,製作的食物更加精緻,可是小主的胃口卻仍像往日一般,食不下嚥,急的她們頭髮都要白了,卻仍不見成效。
她看著陵容尖削見骨的下巴,忍不住含淚勸道,「小主,多多少少吃點點心吧!您今日什麼東西都還沒有吃下去!在這麼樣下去,小皇子還沒有生出來,您的身子恐怕就已經垮了!」
陵容扭頭看她,因為孕吐而瘦下去的臉上,兩顆大而有神的眼睛緊緊的盯著渚寒,看的她有點心驚,她賭氣般拿起糕點咬了一口,緊接而來的便是那驚天動地的孕吐。
渚寒和林夕被她這番舉動嚇得心驚膽戰,忙伸手扶住她的身子,觸手卻只有皮包骨頭的質感,心中忍不住心酸。
陵容好不容易才止下那劇烈的孕吐,只能無力的倚著軟塌坐著,她知道在別人眼中,自己的孩子注定保不下去,畢竟看著她這般消瘦下去的樣子,任誰也不會相信她肚子裡懷的是一個健康的孩子。
可是到底是懷在自己的肚中,她自然知道他健康得很,只是因為那一日的真元動搖太過劇烈,所以多少讓她自己受到一點創傷,再加上這個孩子還在肚子裡急需著營養,所以即便她每日拿著空間的靈丹妙藥吃著,也沒讓自己的體重增加半分,反倒是因為真元中純淨的力量漸漸消瘦下去,不過還好只是短時間的,否則陵容真的吃不消。
她原本真的沒有想過自己會懷上孩子,但是真的懷上孩子的時候,她狠不下心不要他,因為他是她的血脈,與她血脈相連的小生命,上輩子她曾經渴望要有一個自己的孩子,但是卻被那個女人打掉了,這一世她真的擁有了一個孩子,她就不會讓這個孩子離開她。
點名簿 2016-4-3 20:53
☆、第二十八章小事
筆墨書香熏得每個人都有的昏昏然的,一個娟秀的字體躍然於紙上,只是筆鋒之中帶上的那幾分凌厲得彷彿要破紙而出,讓人不寒而慄。
「娘娘,逸貴人懷孕了,一旦誕下皇子,她的身份便足以讓她越級晉封了,到時候娘娘要處理她就沒有那麼容易了!」剪秋看著專心寫著字的皇后,心中越發著急起來。
只從純元皇后死後,皇上對娘娘便一直只是相敬如賓,除了初一十五鮮少來到娘娘宮中,反倒是一直跋扈的華妃,反而得到皇上的青眼,娘娘辛苦了這麼多年卻還要受這樣的罪。
可是現在連新進宮的妃嬪都要壓到了娘娘的頭上,這叫她怎麼安分下來,若是其他新進宮的宮人也就罷了,可是這個逸貴人卻得到了皇上的青眼,皇上今早還前來與娘娘商討晉封事宜,一旦生下的是皇子,那便是妃位,那時候娘娘的地位便是岌岌可危了。
「剪秋,你急躁了!」皇后擱下手上的狼毫,淡淡的喚了她一聲,剪秋原本急躁的心情瞬間便冷靜下來了,伸手將自己手上的帕子遞了過去,輕聲道,「娘娘!」
皇后用帕子擦乾淨了手上沾染上的墨跡,從容不迫道,「即便她懷上了又如何,依著那日所見,這一胎未必能保得住。再者,即便這一胎保得下來,能不能生還是要看看!」
說著她歎了一口氣,柔聲惋惜道,「當年姐姐身子康健,可是結果還是因為難產而一屍兩命。每每想到這裡,我就為逸貴人這胎感到擔心。宮中的姐妹不安分,我管著著後宮也甚是為難啊!」
剪秋聽她這麼一說,眼中一亮,面上的擔憂卸下了一大半,伸手扶住她的手臂,緩緩往軟塌走去,試探道,「娘娘,您看看我們是不是該為逸貴人找幾個手藝精湛的穩婆?」
皇后看著正對面的一副梅圖,語意不詳道,「也是該準備著了,凡是不怕萬一不怕一萬,只是我們莫要沾手了,逸貴人肚中的可是龍種,尊貴無比,這穩婆可要找個心細的!」
「是!」剪秋輕快的福了下身子,心中暗自揣摩著皇后旗下的奶嬤嬤有是可用的,又思忖著有幾個身份遠些,手藝又精湛的。
皇后垂下頭,看著自己仍無動靜的肚皮,指尖狠狠的掐進了掌心之中,她的歲數大了,已經不能為皇上延綿子嗣,皇上子嗣稀薄,除卻自己早已夭折的大阿哥,姐姐難產未能生下的二皇子,便剩下齊妃誕下的三阿哥,還有生母卑賤的四阿哥。
一旦逸貴人誕下皇子,即便她不動手,其他人也不會讓他安然成長的,她只需要再等一段時間,遲早會出現讓她滿意的結果。
陵容坐在雍正的腿上,垂著雙目看著手上的帕子,沉默著,雍正把玩著她柔軟纖細的手指,柔聲道,「這幾日聽著你宮裡的宮女說,這些日子你的胃口不好,可是肚中的孩子鬧得你吃不下東西?有找太醫來看看嗎?」
陵容聲音依舊輕柔,只是字裡行間帶上了幾絲生疏,淡然道,「已經召過太醫來看過了,只是胃口欠佳,吃不下什麼罷了。」
雍正自然聽出了她語氣中帶著的疏離,眉梢微挑,心上原本帶著的幾份心疼被眼前這個女子的幾句話,弄得煙消雲散,冷道,「你還記恨著那天那件事?我不是已經對眉莊從輕發落了嗎?」
陵容垂著頭,不說話,雍正被她這幅舉動弄得怒氣上湧,正想開口說些什麼,握住陵容的手上便多了一抹水痕,心頭的怒氣被這突如而來的的冷意打得有些破碎。
他伸手握住了陵容的下顎,入手卻沒有摸到百分肉感,只能摸到有些堅硬的骨頭,看著她愈發消瘦的身子,雍正心中一軟,也沒有再說些什麼,只當她這番不順,只是因為孕中難受,心情不好罷了。
雍正鬆開了握在她下顎的手指,將懷中的佳人擁進了懷中,柔聲道,「你這是怎麼了?朕不過說了你幾句,你怎麼就哭了?」
陵容沒有回話,只是將頭埋進了他的懷中,她也不知道自己這是怎麼了,只是方才覺得自己心頭酸的很,淚水便湧了出來,現在想停下也停不了。
自從懷孕之後,她的心緒便愈發無法掌控了,好幾次竟看見那些葷食點心便想發火,但是她幾番檢查,卻沒有發現什麼不妥之處,可是今日沒想到,竟在此時落淚。
察覺到前襟的濕意,雍正心頭的怒氣也便煙消雲散了,隨之而來的只是淡淡的心疼和愧疚,當日他氣急了,那一腳的力度可是十成十,根本沒有留下什麼情分,只是沒有想到會有人來擋,也想不到陵容竟在這一個多月裡有了身孕。
那日看見她那染上暗紅的衣角,他心中確實有些慌了,宮中懷孕的女子不在少數,他也不是第一次當阿瑪,可是一想到自己曾經體會的喪子之痛也要讓她品嚐一番,心頭便難受的很,好在太醫無才,還是能護住她肚中的孩子。
原想著那日自己那番舉動險些要讓她失了孩子,心中愧疚,便沒去看她,今日讓蘇培盛召了她過來,卻反倒惹她傷心。
陵容漸漸止了哭,眼眶微紅的看著雍正,眸中還帶著水霧,看著可憐的很,雍正被她這幅模樣逗得有了笑意,伸手刮了刮她的鼻尖笑道,「蓉兒這幅模樣,很像朕兒時養過的一隻兔子,原本也是像你一樣不愛動的,被我一逗便是拿著紅眼睛,可憐巴巴的看著我!」
陵容皺眉,斜睨了他一眼,不說話,雍正反倒被她這幅嬌俏的模樣勾得心裡癢癢的,伸手揉著她的手指,笑道,「蓉兒生氣了?」
「沒有!」陵容恨恨的看了他一眼,冷然道,雍正摸著她有些瘦削的下巴,笑道,「自你懷孕之後,倒是比往日可愛些。」
暖香湧動,倒是幾番情意正濃。
「娘娘!」頌芝擔心的看著神色呆滯的華妃,柔聲道,「娘娘,您別這樣,逸貴人有孕,皇上多少要顧著她點,皇上心中還是想著您的!」
華妃望眼欲穿的看著那扇朱色的大門,自嘲笑道,「只是顧著嗎?我看這心都要被那賤人勾引走了!」
頌芝聽她這麼說面上的急色愈加明顯了,忙道,「再怎麼也不能和娘娘比的,皇上對娘娘方才是真心實意,對她不過也是面上的功夫!」
華妃猛地扭過頭,惡狠狠的看著她,彷彿下一秒便要將她吞吃入肚一般,咬牙切齒道,「表面上的功夫?哼,都快寵到心尖上了,若是她可以爭寵也就罷了,可是現在是皇上巴巴的趕著去,若是肚中的那塊肉真的生下來,指不定有多寵呢?」
溫宜被她這幅怒氣嚇得哇哇大哭,曹貴人心疼的抱著她輕聲的哄著,許是曹貴人的懷抱讓她覺得安心,眼皮幾番打著轉,漸漸合上了。
曹貴人看著端坐在上位,仍有些怒氣的華妃,在心中斟酌了一番之後,方才開口道,「娘娘,無須動氣!逸貴人這胎,遲早保不住,至於皇上不過是因為宮中多年未穿出喜訊,過一段時間也便該倦了!」
華妃順著她的意思,在心中思量了一番,面上的怒氣也漸漸和緩起來,斜睨了她一眼笑道,「沒想到,你的心思如此縝密,溫宜有你這樣的額娘倒是她的幸運!」
曹貴人沒想到她會突然提起溫宜,心中猛地一震,抱著溫宜的手臂也不由自主的緊了些,或許是因為被她突如其來的力道弄得有些疼了,她懷中的溫宜此時竟哭了起來。
聽到溫宜的哭聲,她的心中更是無措,突然從旁邊生出了一隻手,竟將她手上的溫宜直直奪走了,指上的力道也大了起來,溫宜的被這一番動作弄得極為不舒服,哭聲也漸漸大了起來。
不知不覺中,那人手上的金指套竟在她的手上狠狠地劃了一道口子,她吃痛猛然收手,孩子便被那人抱走了,她也顧不得手上的傷痕,忙去看溫宜被何人抱走。
抱走溫宜的竟是華妃,她心中忽的一驚,多虧那無意中的一抹傷痕才讓她反應過來,沒有強行和華妃爭奪溫宜,否則難保華妃會不擇手段從她手上奪走溫宜,愈想愈心驚,身後不知什麼時候便已經是冷汗淋漓,被風一吹,指尖也冰冷了起來。
華妃抱著溫宜輕聲的哄著,溫宜在她的柔聲細語中也漸漸安靜下來,曹貴人心中的設想一下子便湧現了出來,她的手指緊緊攥著手上的帕子,什麼話也不敢說,只是目光灼灼的盯著被華妃抱在懷中的溫宜。
華妃看她那副心驚膽戰的樣子,冷冷一笑道,「哼,怎麼擔心我抱走溫宜?」她這話一出口,曹貴人面上大變,隨即狠狠在手上掐了一把,強裝笑意道,「娘娘喜歡溫宜,是溫宜的福氣,臣妾為溫宜高興呢!」
華妃不屑一笑,沒有說些什麼,抱著溫宜哄了一會兒,便把她還給了曹貴人。
扶著頌芝的手指,走到正位上,方才緩緩坐下,眼尖的小宮女忙奉上了茶水,華妃端起杯子喝了一口茶湯,眉眼微動看了一眼早已熟睡的溫宜,意味深長的笑了。
曹貴人專心的顧著懷中的溫宜,沒有注意到她這番動作,否則她便不會如此輕易安心了。
作者有話要說:
☆、第二十九章騾子黛
陵容的孕事已經有幾個月了,之前那麼劇烈的孕吐也漸漸緩了下來,肚子也慢慢大起來了,看著陵容大的有些驚人的肚子,雍正也不敢讓她出門了,每日除了去太后、皇后宮中請安,陵容幾乎就在沒有去什麼地方了。
倒是雍正看著陵容的肚子的眼神一日比一日詭異,不知在算計些什麼,陵容隱隱覺得自己懷上的可能是個雙胞胎,只是宮中懷上雙子卻未必是好事,陵容也不去多想,只是默默盤算著下一步的棋子。
心中正想著,便聽見屋外傳來有些急促的腳步聲,雖然很是急促但是陵容聽著帶著幾分輕快,原本繃緊的心弦一下便鬆了下來。
少頃,便看見渚寒端著什麼東西往屋裡走了進來,面上還帶著喜色,笑道,「小主,皇上賞賜了一盒騾子黛給您!」
陵容微一皺眉,雍正這賞賜來得突然,他明明知道自從她原本就不喜歡用這些東西,自懷孕之後,更是碰也沒碰過這些東西,他這莫名的賞賜讓她有了幾分困惑,道,「是誰送來的?」
渚寒沒想到她會問這個問題,呆愣了一下,答道,「是由芳若姑姑送來的,她現在正在外面候著呢!」
陵容咬著芳若的名字在嘴上念叨了幾次,冷蕊遲疑了半刻,啟口道,「這些日子莞貴人小主似乎幾次與芳若有些私交!」
聽到她說這話,陵容猛地坐起身子掀開了騾子黛的蓋子,淡淡的香氣在鼻尖縈繞著,雖然味道不是很重,但是陵容卻聞出了一絲不對勁。
陵容狠狠的將蓋子蓋上了盒子上,眸中的之色冷了下來,這盒騾子黛的香氣她太熟悉了,她伸手摸了摸有些微顯的肚子,看來有人把她肚中的孩子當作是眼中釘了,只是這幕後之人卻還不知道是誰,此時她在明敵在暗,不得輕舉妄動,免得打草驚蛇。
渚寒看見陵容這幅神色,也知道這盒騾子黛沒有想像中那麼簡單,一時神色大變,一副驚疑未定的樣子,輕聲道,「小主,這......這東西該怎麼辦?」
陵容垂下雙目,伸手撥弄著桌上放著的荷花,粲然笑道,「既然人家下了一步好棋,不若將水攪得渾些,渚寒把東西交給芳若姑姑托她送去給莞貴人!」
渚寒沒有多說些什麼,福了福身子,便退了下去,冷蕊有些疑惑,吞吞吐吐了一會兒,遲疑道,「那東西,不是......」
她的話還沒有說完,陵容便打斷了她的話,淡淡道,「不就是一盒騾子黛嗎?你家小主用不著,給莞貴人不錯,她向來喜歡畫遠山黛!」
「可是......」冷蕊自然聞出了那盒騾子黛裡的東西不同尋常,有些遲疑道。陵容打斷了她的話,目光灼灼的看著她道,「這世間哪有清靜的水,水清則無魚,你瞧得出來,人家溫太醫也瞧得出來,這東西是皇上賞賜下來的,好壞眾人的眼睛都看得見!」
冷蕊心中一震,她明白小主的意思了,這是未必沒有莞貴人小主的手筆,只是動手的主角不是她罷了,看來小主這次懷孕,礙了不少人的眼睛。
剛用了點心沒多久,陵容的肚子便有餓了,無奈之下只能讓人端上了點心,自懷孕之後,她的口味便有些大變,之前不喜食甜的她,這些日子倒愛上了甜食,每日吃上的份量比得上往日份量的五倍,還好吃下去的東西都被肚裡的孩子消化了,倒也沒讓陵容胖上幾分,否則她真很難想像自己圓潤上幾分的樣子。
陵容用了點心,用茶水漱去了嘴裡的甜味,便聽見外面的太監唱到,「欣常在駕到!」
她微微皺眉,自從來到了圓明園,欣常在便被遷到了其他宮室,現在住著的地方離她住的地方遠得很,今日特意前來不知為了何事。
強壓下心頭的困惑,抬首看了一眼冷蕊,冷蕊會意將欣常在引了進來,欣常在面上帶著幾分假笑道,「妹妹自懷孕之後,我擔心著你的身子,也就不敢過來看你,你身子可好?」
陵容面上也帶上笑意,柔聲道,「身子已經大好了,只是胃口也變得大些,貪吃的很!」說完有好像有些不好意思,面上帶上了幾分淺粉之色。
欣常在假意和陵容說著客氣話,眉目間卻帶著幾分急色,目光幾次掃過陵容的梳妝台上,幾次欲言欲止似乎想要和陵容說些什麼,但是最後卻只能按下,面上的愁意卻愈加重了起來。
這時,渚寒回來了,給陵容行了禮,扭頭便看見欣常在坐在屋中,又向她行了禮,回道,「小主,騾子黛我已經轉交給了芳若姑姑,讓她給莞貴人送去了!」
欣常在的臉色大變,驚疑不定的看著神色淡然的陵容,嘴唇有些顫抖著,似乎知道些內情,陵容淡淡的看了她一眼,照舊吃著點心,只是晾著她不說話。
少頃,欣常在的氣息漸漸緩了下來,面上的笑意帶上了幾分蕩然,直直的看著陵容,仔細的觀察著她面上的神色,試探道,「妹妹知道?」
回應她的卻只有陵容放下茶杯的輕微碰撞之色,陵容撫平了衣裳上的褶皺,抬首與她對視,目光清澈淡然,看著並未有所隱瞞,欣常在看見她這幅神色,心中的無措之感漸漸緩和過來。
良久,方才聽見陵容啟唇道,「欣姐姐,似乎知道一些我不知道的事情!」
欣常在的心頭大震,鬢上帶上了幾分濕意,面上強裝笑意道,「姐姐,哪裡會知道些什麼?不過,只是些尋常小事而已!」
「這件尋常小事與我有關!」
她的話音剛落,欣常在原本還有幾分紅潤的臉色,瞬間便變得蒼白,伸手握住陵容的手,冰冷得像是身處在寒冬臘月一般,冷得有些刺骨。
陵容覺察到她手上的力道有些加重,垂眉思索了一下,抬手揮了揮讓屋裡伺候的奴才退了下去,陵容看著掩上的門,聽著腳步聲漸漸走遠了,方才開口問道,「屋裡,除了你我沒有別人,現在你該說了吧!」
欣常在急急的喘了幾口氣,緩和下了心中的恐懼感,眼中含著淚光道,「妹妹,這話我原是不該說的,但是如今你似乎已經知曉了一些東西,我便和你說了!不過,你要保下我們一族!」
陵容心中一驚,隱隱覺得這件事情並未她想像中那麼簡單,恐怕遠比想像中要複雜得多,「到底是怎麼回事?」
欣常在緊緊的握著陵容的手道,「皇上的寵愛已經讓有些人動了殺機,皇上賜下的騾子黛有著些妹妹不該碰的東西!而這些東西卻不是宮中之人弄的,這次動了殺機的人在前朝,恐怕妹妹的阿瑪也牽扯進其中!」
聽完她的話,陵容反手握住她的手,垂目思索著些什麼,良久方才道,「姐姐可願意與我同住?」
欣常在面露喜色,原本沒有半分血色的臉上也帶上了幾分激動的粉紅,急切道,「那是自然,姐姐自然願意和妹妹同住!」
「不過,還得讓姐姐委屈一段時間!」陵容神色十分認真道,欣常在面上的笑意緩了下來,她聽出了陵容的意思,恐怕這件事情沒有想像中那麼簡單啊,她看著正對著她坐著的陵容,默默在心中歎了一口氣,道「妹妹之事便是我的事情,姐姐自然會盡心為妹妹策劃!」
陵容面上帶感激道,「多謝姐姐出手相助!」
又說了幾句無關的話語,陵容便讓人將欣常在送了出去。
看了看高掛空中的太陽,陵容揉了揉自己有些空乏的肚子,只能召人傳午膳,午膳還未到,雍正卻先到了。
雍正一進屋,便見陵容懶懶躺在軟塌之上,一副欲睡不睡的樣子,微瞇著眼睛,像極了他小時候養的京巴,可愛的很。
看著她這幅昏昏欲睡的樣子,雍正也有些起了乏意,伸手將榻上的佳人摟緊了懷中,一齊躺倒了榻上,原本只是打算小憩片刻,卻不曾想躺著躺著反倒生出了幾分睏意,反倒真的睡著了。
等到醒來的時候,陵容早已醒了過來,乖巧的躺在他的懷中,迷茫的睜著眼睛,瞧著樣子還有幾分不清醒,但是瞧著甚是可愛。
雍正原本還有幾分不清醒,看見她這幅可愛的樣子,伸手揉了揉她有些長肉的臉蛋,伸手戳著她臉上的肉,玩得不亦樂乎。
陵容被他這番折騰,原本的睡意去了一大半,不滿的伸手要反抗,雍正顧及著她肚裡有孩子,不敢阻攔只能被她戳個正著,既是好笑又是無奈道,「大膽!」
陵容不理會他,手指拂過他的臉頰,停在他的喉結處,斜睨了他一眼,當真是一副風情萬種的姿態,被她這麼一瞧,雍正覺得心中隱隱有些情動,正想做些什麼轉移當前的局勢。
陵容卻起身坐了起來,睜著眼睛一副剛才所做之事渾然不知的模樣,呆呆的看著他,吐出一句讓他氣結的話,「皇上,臣妾不想在玩了,臣妾肚子裡的孩子餓了!」
雍正氣的臉都有些發黑了,沒見過這樣的女人,撩撥完自己拍拍手便說自己餓了,可是她如今身懷有孕,雍正也不能把她就地政法了,只能暗暗在心底給她添上了一筆,等來日她生下孩子在好好和她算賬。
作者有話要說:
☆、第三十章飛來橫禍
七月初七,七夕節,民間的七夕節過得很是精彩,宮裡也不過是辦場家宴罷了,陵容不喜這種宴會卻不得不去,雖然她身懷有孕,但這卻不是一塊免死金牌,再者也不會有人刻意為難一個身懷有孕的妃嬪。
家宴辦的很是簡單,選在七夕當夜,辦在了只是涼爽的暢春園裡,這場家宴不過只是循例而辦,看宮中新編的歌舞,吃上一些美味佳餚罷了。
陵容隨手有一下沒一下的捻著桌上的一串馬乳葡萄吃著,她向來不是什麼善於欣賞之人,在她的眼裡這樣的舞蹈,不過只是曼妙而已,加上孕後她便有些嗜睡,便愈發覺得無趣了,懶懶的倚在椅上,勉強不讓自己失態而已。
允禮向來不喜宮中夜宴,但是這次卻破例出席了,正拎著白玉般的酒壺一口一口的品著美酒,眼神似醉非醉,輕輕的劃過了每個人身上,直到看見陵容才微微停頓一下。
他這一停頓,也讓向來對別人的目光十分敏感的陵容注意到了他的注視,順著那個角度看去,正巧看見了清河王盯著她看,陵容不是養在深閨的女子自然不會在意她的注視,只是微微衝他頷首,便轉過頭去了。
允禮原本因為被偷窺的正主發現了,正有些尷尬,可是卻沒有想到陵容如此淡然,反應也不同於尋常的官家小姐,心中反倒起了興致,微微挑眉一笑。
雍正也注意到了允禮和陵容這個小小的對視,心中隱隱有些不自在,在他心中宮中的女子便應該是他的人,這樣的舉動,顯然是有失婦德,眉目間帶上了一絲陰霾,只是連他自己也不知道他自己為什麼會突然在意起陵容的一舉一動。
皇后正想向雍正敬酒,卻看見雍正的臉冷到了一個程度,心中暗暗揣測著,此次宮宴何處招惹了皇上不喜,只是她沒有看到雍正所見一幕,自然不會知道他到底在不滿些什麼,最後這樣無謂的猜測卻只能無疾而終。
雍正看著陵容悠悠閒閒的樣子,心頭的怒火愈加盛了起來,他也想不通自己為何為這樣的小事生氣,只是看見陵容這幅樣子便起了怒意,突然冷冷開口道,「逸貴人桌上的馬乳葡萄不錯,端上來給朕!」
此話一出,除卻樂官所奏絲竹之聲,舞姬舞動的裙裾摩擦之聲,殿中無人再敢說話。
陵容睡意正乏,突然聽見雍正這句話,心中也是茫然,心頭轉過萬般猜測,也沒能猜出雍正的意思,便起身端起桌上的馬乳葡萄遞給已經迎上前來的蘇培盛,也不問為何,嫣然一笑,倒有幾分慵懶之感。
陵容之色本就不輸宮中眾人,慵懶一笑反倒將身上的氣質盡顯出來,雍正看著其他人眼中隱隱露出的驚艷之色,心中更是不悅,冷色道,「逸貴人累了,你們先扶她回宮休息吧!」
眾人更是訝然,這逸貴人自從得寵之後,皇上便是將她捧在手心上的,別說是訓斥,就連往日的相處也鮮少看見過皇上對她說過半句氣話的,可是如今卻突然起了怒氣,對她挑起骨頭來了。
這對於宮中的女子可是一件好事,畢竟宮中女子爭的便是一個『寵』字,自然不願意皇上對其他妃嬪盛寵。
陵容沒有她們心中那些彎彎道道,也不擔心皇上就此厭棄她,也沒有說什麼,直接起身,向座上的雍正和皇后福了福身子,便離開了。
她這麼乾脆的離開,反倒讓雍正原本有些瀕臨爆發的情緒,瞬間冷靜了下來,也便沒有再說些什麼,淡淡的看著她起身離去。
當晚正打算看著陵容被皇上厭棄的妃嬪,卻聽到了一個讓她們無比失望的消息——皇上今晚還是去了陵容的宮中。
雍正到了陵容宮中的時候,陵容早已熟睡,看著陵容恬靜的睡臉,雍正突然有種想要在這個宮中保護住這個女子的衝動。
伸手揮退了宮中伺候著的宮人,他才緩緩爬上了床,躺倒了陵容身邊,伸手撫摸著她圓潤起來的肚皮,陵容懷的不是一個孩子,是雙胞胎,一旦生下的是兩個男嬰,那麼其中一個便一定會被送出宮中。
正在他沉默思索的時候,手下的肚皮卻突然動了一下,這突如其來的動作將他有些飄遠的思緒漸漸拉了回來,他呆愣的低下頭,又伸手摸了摸,卻發現不管他摸向那裡,陵容的肚中的孩子就像有意識般向他湊近了些。
對著這兩個還未出生,便已經如此喜歡他的孩子,他突然湧起了一絲不捨,如果可以的話,他想保住兩個孩子。
「你怎麼來了?怎麼不在宮裡好好休息,你的身子已經有了七個月了,正是該好好小心的時候,來看我這個老婆子幹嘛?」太后面上雖然帶著幾分責怪之色,但是眼底的笑意卻很濃烈,這個宮裡身份高貴的妃嬪多的是,但是能真正每日都來向她請安的人除了皇后也沒幾人了,就連華妃也很少這般勤快的過來,畢竟她這個包衣身份,不是每一個人都能服氣的。
陵容雖然穿著寬鬆的衣裳,但是肚子看起來卻十分圓潤,身上穿著淺色的衣裳,不施粉黛,一舉一動卻盡顯氣質,面上帶著溫柔的笑意,認認真真的福下了身子。
對於座上的那個女子,她很是敬重,畢竟這個後宮自古以來便不是一個簡單相處的地方,能從一個包衣坐到現在的位子不但要有機智的頭腦,最重要的還是察言觀色的本事,能真正做到這一步的人少之又少。
太后自然不會真的讓她行此大禮,抬頭看了竹息嬤嬤一眼,竹息會意,忙走上前將陵容扶了起來,陵容也沒有拒絕,畢竟她現在這個身子不同往日,稍有閃失連她自己都保不住自己肚子裡的孩子,她不想為了這件小事犧牲了自己心心唸唸的孩子。
太后讓小宮女搬上了一隻繡墩,陵容藉著竹息的攙扶小心的坐到了繡墩上,太后伸手握住陵容的手指,和顏悅色道,「近日的飲食如何?可合你的胃口?你可要多吃一點,不要餓到我的小皇孫!」
聽見太后這樣說,陵容有些忍俊不禁,掩嘴微微一笑,道,「近日的飲食不錯,昨天的醬瓜很是清爽,臣妾還貪嘴多吃了些。瞧著這幾日的天氣悶熱得很,讓人沒什麼胃口,想著您怕熱,便讓宮中的奴婢帶了些來,您要是不介意的話,可以用些!」
太后吃慣了山珍海味,自然不會在意這些小菜,不過有一個人吃到什麼好吃的東西,都想到自己,除卻隆科多,也便只有眼前這個小女子了,雖然不知道她是真情假意,但是卻也承下了她這份關切。
面上笑意也真實了幾分,指著陵容笑罵道,「瞧瞧,這張巧嘴當真能言善道,我啊!這心都被這小丫頭片子說軟了!」
竹息笑道,「可不是,逸小主體貼細緻,自然知道太后的心意!奴婢伺候了您這麼多年,都比不少逸主子這番體貼細緻!」
太后面上的笑意更甚了,拍著陵容的手指笑道,「就得是你和眉莊這樣的人在皇帝身邊伺候著我才安心!」
陵容垂目,隱隱帶上了幾分淡愁,輕聲道,「眉莊姐姐,似乎還是因為那日那件事情,覺得有些心冷!臣妾想若是能找到劉畚,姐姐或許會放下心上的隔閡!」
太后笑意有些微冷道,「眉莊著實糊塗了!哪有因為和皇帝起了齟齬,便遠了皇帝的事?宮中的女子那個不是期望著皇帝的寵愛,這宮中沒有皇帝的寵愛的結果,你是看的見的。你還是多勸下眉莊吧!」
陵容心中冷了下去,面上仍維持幾分淡愁,輕輕的歎了一口氣道,「臣妾懂得了,只是臣妾的勸解不過,只是杯水車薪罷了!皇上的......」
她的話還沒有說完,太后便打斷了她的話,「自從眉莊的禁足結束之後,這些日子,她便一直往我這邊跑,皇帝要來也只是避開。這件事未必只和皇帝有關,眉莊自己想不開,也沒人能幫她!」
陵容啟唇正要說些什麼,太后卻打斷了她的話,伸手扶了扶額,道,「人老了就是容易累了!」
陵容自然知道她是在下逐客令了,便起身微微行了禮,便退了出去。
沒走出幾步,宮裡的小玉便匆匆迎了上來,渚寒被她嚇得一身冷汗,小主現在這幅身子真是著緊的時候,若是不小心出了什麼差錯,不僅是小主肚中的孩子,就連小主自身也難以保住!
她有些氣急了,急道「小玉,你怎麼如此不知禮數,若是衝撞了小主該怎麼辦?」
小玉順著她的想法想下去,也是嚇出了一身冷汗,看見小主安然無恙,方才緩了下來,想起了她原本要說的話,「小主,溫宜公主吐奶,已經兩三日沒有吃下東西了,小廈子說是被人下了木薯粉!」
陵容皺眉,這並非是一件大事,為何小玉會這麼急切的和她說這件事情。小玉注意到陵容的皺眉,接著說了下去,「莞貴人宮裡前些日子,似乎曾讓人領過木薯粉!」
陵容眉頭緊皺,不言語,只是讓渚寒去把輦轎抬了過來,這樣的事情她不能避,她如今在其他人眼裡已經是和甄嬛一派了,這件事情即便與她無關,謀害皇裔也不是件小事,一旦牽扯其中,就連她自己也無法脫身,華妃既然想出了這一招便必然相處了下一招,現在朝中有人要謀害父親,自己一旦也出了問題,那麼可能是滅族之禍,她不能試。
渚寒見陵容面上急色更甚,也急了起來,便讓抬輦的人繞了近路,可是她卻沒有想到,這樣的地方卻偏偏容易讓人動了手腳。
陵容心思都放在了如何解決此事上,根本沒有注意到路線的改變,等到輦轎不穩的時候,她才注意到了此事的不對,可是事情已經來不及讓她多想了。
她咬牙捂著自己疼痛不已的肚子,強行引用全身真元來護住自己肚中的孩子,等到渚寒注意到陵容情況不對的時候,陵容的身下已經開始流血了,看到這幅場景,她呆愣著不敢說話。
冷蕊見這場景便知不對,忙讓身邊的小太監去傳太醫,又留下幾個小太監守在那裡,仔細留意著有什麼不對勁。
見渚寒仍呆愣在原地,伸手狠狠扇了她一巴掌,恨鐵不成鋼道,「小主現在有事,你便只知道在這裡呆呆的站著嗎?小主往日的照顧教誨你都忘了嗎?」
渚寒面上浮出了五指清晰的影子,聽到她這聲怒罵,也猛地回過神來,腦海裡只想起了一個明黃色的身影,他一定能救小主。
冷蕊見她回過神來,還以為她清醒了過來,卻沒有想到她卻突然往完相反的發現跑去,氣急了也拿她沒辦法,只能跺了跺腳跟著小主一起回宮去了。
點名簿 2016-4-3 20:55
☆、第三十一章難產(小修)
渚寒趕到華妃所住清涼殿的時候,端妃也到了,雍正也暫且相信了甄嬛所說的話,起身正想拉她起來,渚寒想到小主躺在輦上毫無生氣的樣子,一時也不管上前阻攔的侍衛,直接越過了他們跪倒在殿中。
殿中眾人都被她這突如其來的舉動嚇得一驚,雍正心頭想到了些不好的猜測,收回了伸出去手指,甄嬛眼中一暗,垂眉不語。
華妃最先反應過來,冷笑道,「逸貴人手下的奴婢當真是長了本事了,不愧是得寵的逸貴人手下養出來的人!」此話一出,殿中的妃嬪面上都有些不悅。
渚寒不管華妃的冷言冷語,也不管眾人敵意的目光,只是直直的望著雍正,認真道,「皇上,主子從輦轎上摔了下來,小產了!」
聽到這句話,雍正面上的冷意更濃了,直直越過她便往門外走去,其他妃嬪面上神色各異,最高興的人莫過於華妃,眉莊欣常在等人面上卻帶了幾分憂色。
渚寒沒有心思去顧及她們的彎彎道道,直直起身便跟著雍正一起去了。
殿中眾人也只是對視一眼,跟上了雍正的腳步,紛紛往陵容所居宮殿走去。
一路上的喧嘩熱鬧不遜於任何一場宮宴,單是妃嬪伺候著的人,便已經是百倍之數,雍正聽著身後偶爾傳來的隻言片語,臉上愈加冷了起來。
但此時他無心顧及著這些東西,只是期望抬輦的人走快一點,手指輕輕的敲詐輦座的扶手上,發出一陣不規律的聲音。
蘇培盛見他臉色不虞,便用拂塵輕輕的敲了一下輦轎,罵著抬輦的人道,「還不快些,耽誤了你們可擔當得起,做奴才的要知道輕重緩急。」
雍正雖然沒有說什麼,但是手指敲擊的速度卻緩了下來。
剪秋看見雍正輦轎加快了速度,心中有些擔憂,抬眼看了一眼端坐在輦轎上的皇后娘娘,卻發現她微皺著眉頭,似乎對安氏的難產很是著急,只可惜這幾分擔憂卻沒有深入眼眸之中。
剪秋擔憂的看著皇后,不由得輕聲道,」娘娘......」娘娘,剪秋想對你說,不要假裝了,您明明就很在意皇上,不要為了他而傷心,不值得!為什麼娘娘那麼在乎著皇上,皇上卻看不見?為什麼皇上只在乎著一些無所謂的女人,卻看不見娘娘對她的真心。
「嗯?剪秋,怎麼了?」皇后皺著眉頭看著剪秋,似乎對她突然的呼喚有些不解,聽到皇后的聲音,剪秋卻突然冷靜下來了,娘娘忍了這麼多年,她不能拖娘娘的後腿。
她輕輕的搖了搖頭,面上嚴肅道,「你們這些奴才沒看見前面的輦轎已經加快了速度,還不快點跟上皇上的輦轎!」
皇后沒有說些什麼,但嘴角卻露出了一絲讚賞的笑意。
「娘娘,逸貴人這胎瞧著很難保住了!」頌芝輕聲道,華妃笑得風情萬種道,「這胎保不保得住都與我們無關,誰叫她礙了一些人的眼睛呢?」
頌芝隱隱聽出了華妃的意思,試探道,「娘娘的意思是,這事不是後宮眾人動的手?」
華妃輕笑,不語。
宮中的女子不過小打小鬧罷了,這次不僅宮中的安氏出了事情,就連宮外的安氏一族也牽扯到其中,這不是尋常後宮女子能做的事情。
她原本也不信的,但是那日哥哥的進宮卻讓她知道安氏一族的崛起,已經礙了不少人的眼睛。
等到雍正趕到陵容居所的時候,天色已經臨近傍晚,殿中點著燈,在這重台樓閣之中顯得十分耀眼,殿裡安安靜靜的,只是偶爾能聽見一兩聲壓抑的□聲,宮女端著一盆盆的血水走了出來,太醫在屋內伺候著。
自古產房便是污穢之地,男子皆不能隨意入內,雍正自然知道,縱使他心中著急,也只能握緊拳頭,坐到了蘇培盛拿來的椅子上,靜靜的等待著殿內傳出消息來。
陵容緊緊的握住自己的拳頭,咬緊牙關努力壓抑自己即將脫口而出的□聲,宮縮的痛苦,已經讓她有些承受不了,肚子裡的孩子動作也十分頻繁,彷彿掙扎著要出來。
微熱的液體漸漸從身體內流失,帶走了原本的溫度,和她的體力,即便陵容不斷借助真元補充體力,但是卻跟不上流失的速度。
陵容從未嘗試過這樣的痛苦,似乎整個身體都要被撕裂開般的痛苦,她不恐懼這種痛苦,卻在意肚中孩子是否能活下來。
冷汗不斷的流出來,漸漸濡濕了她的褻衣,她聽不清楚那些圍住她的宮人在說些什麼,也看不清任何東西,眼前似乎蒙上了一層薄紗,看不清摸不透。
下一次陣痛襲來,卻讓她痛苦的緊縮著身子,她擔心肚裡的孩子,她不知道自己還能忍受多久,也不知道活下來的孩子是否能活下來。
不知道是不是痛楚讓她的神經緊繃起來原本聽不清楚的聲音漸漸清晰了起來,眼前是因為失血而造成的黑暗,她聽見靴子踩在地毯上發出的輕微聲響,急促且頻繁,腳步聲一直延續到門外。
重重一聲聲響,是人體砸在地上的聲音,她聽見一個男人告罪,聲音顫抖著,「皇上,小主的骨盆尚未完全打開,可是小主現在已經有些脫力了,怕是不好了!」
陵容突然又聽不見任何聲音了,她顫抖著,要握住一個人的手指,不知是誰伸出了手掌,她緊緊的抓住那隻手,如同是抓住最後一根稻草一般,用盡力氣道,「即使我死,也要一定......保住.....孩子,孩子交給皇后!」
雍正靜靜的看著跪在自己面前滿身大汗的太醫,眼神陰沉看不到半點光亮,手指緊緊握成了拳頭,隱隱透出一抹血色,有著淡淡的血腥味。
「保大!」他的聲音低沉,黑暗將他面上的神色一一隱去。
皇后一驚,掩在衣袖下的手指瞬間握緊了,她意識到自己的失態,垂下眉目掩去了所有的情緒,她知道在皇上心中,皇裔有多重要,正是因為知道這點,她才不敢相信,皇上會說出要保住逸貴人的話。
姐姐當年即使再受寵,皇上也只是和太醫說盡量保住孩子,可是今日為了逸貴人卻......,這個人不能留,她掩下的眼眸中帶上了幾分冷意。
太醫承受不了雍正的冷氣,聽到他這麼說,便又回到殿中幫忙了,雍正旋轉著大拇指上的玉扳指,神色淡然,似乎沒有全然沒有放在心上,但是握在上面發白的指節卻隱隱透露出了他的心緒。
正在這時,殿裡的大門再次被打開了,這次出來的是陵容的貼身宮女冷蕊,她眼眶微紅,面上還帶著淚痕,她的每一步走得格外沉重,走到離雍正一步之遠的地方,她『撲通』一聲跪倒在雍正面前,道,「皇上,小主說如有不測一定要保住孩子,即便犧牲她自己。」
雍正握住扳指的手指已經沒有了血色,青筋在手上有些若隱若現,他猛地拿起桌上的被子狠狠想冷蕊砸去。
冷蕊沒有躲開,滾燙的茶水澆在她的身上,浸濕了她的衣裳,燙紅了她的皮膚,杯子砸破了她的額頭,血跡斑駁,她全然不顧,整個人跪倒在地,恭敬道,「皇上,小主希望保下孩子!傾盡所有!」
雍正微微顫抖著,這樣的一幕他不是第一次見到,佟母妃難產那一日宮女也是誓死要求要保住孩子。
那時候,他不懂,大聲的哭喊著要佟母妃,可是皇阿瑪卻沉默的坐在那裡沒有說話,那時的她不懂,但是現在他面臨著同樣的選擇。
他沉默著,緩緩合上了雙目,沉聲道,「保小!」兩個字說的很是簡潔,卻彷彿用盡了他全身的力氣。
渚寒不敢置信的看著雍正,她不敢相信在皇上眼裡皇裔,卻遠比小主重要得多,那她為什麼要找皇上來幫小主,她咬住唇,猶豫了一下,最後衝進了殿中。
眾人見雍正沒有要攔下她的意思,也便沒有阻攔她了。
渚寒看著一盆一盆被端出去的血水,心中突然有種不詳的預感,她急急的越過其他人,卻只能看見被幾個接生嬤嬤團團圍住的小主,她突然聞到一股淡淡的香氣,這是什麼她自然知道,瞳孔微縮,她終於明白為什麼一向身子康健的小主為何會突然無力生產了。
這樣的清淡香氣正常人是不會去在意的,可是她卻對這樣的香氣無比熟悉,這種東西是她第一次調配香料時,小主教她的第一種調香,但是小主還曾經和她強調過如果香料的份量過重,可能會讓人全身無力。
她猛地伸手推開了那個嬤嬤,那個嬤嬤面上一驚,隨即又假裝什麼事情也沒有的樣子,冷著臉道,「不知奴婢做錯了什麼,姑娘要這樣對我?」
渚寒伸手一把握住了她的手指,拿出了她藏在衣袖裡的帕子,冷冷的收緊了自己的手,陰冷道,「嬤嬤,是想要置我們小主於死地!謀害皇裔這個罪很大!」
淨琮也突然意識到什麼,狠狠踩在了那個嬤嬤的腳踝上,用的是十成十的力氣,幾乎要將那嬤嬤的腳踝踩斷。
雍正聽見殿內突然傳出了慘叫聲,還以為出了什麼事情,便讓蘇培盛進去看看,蘇培盛一進屋便看到了這一幕,看盡宮中陰私的他自然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一把揪住那個嬤嬤便出去了。
雍正聽完蘇培盛的稟報,也只是淡淡的吐出三個字,「拖下去!」
渚寒沒有心思管著那個嬤嬤的求饒聲,她緊緊拉住陵容的手指,泣不成聲,邊哭邊道,「主子,如果你還聽的見我在說些什麼,那就請你堅持下來吧!後宮是個殺人不眨眼的地方,除了您,誰會真心對待您的孩子?您要看著小阿哥死在後宮爭鬥之中嗎?」
她等了好久,沒有等到陵容的回應,她緊緊的握著陵容的手掌,靜靜的哭泣著,彷彿要將她這一生的淚水一次性用完。
她突然抬起頭,呆愣的看著陵容,小主剛剛好像動了一下。
作者有話要說:
☆、第三十二章龍鳳胎
渚寒連眼睛也不敢眨,全神致志的看著陵容的臉,期望在她臉上看到一絲動作,突然陵容的睫毛動了一下,她有些不敢置信,但是她的眼睛沒有欺騙她。
陵容的眼睛緩緩的眨了眨,突然睜開了眼睛白了渚寒一眼,無奈道,「吵死了!」
渚寒有些喜極而泣,緊緊的握緊了陵容的手指,全然失去了理智,一直念叨道,「小主,小主......」
陵容伸手狠狠的砸了一下渚寒的腦袋,有氣無力道,「笨蛋,我是被你煩回來的!不過,你在不讓開讓嬤嬤幫我生產的話,我就會死在你的手上了!」
林夕忙伸手推開了渚寒,讓嬤嬤繼續為陵容生產,因為這短時間的昏迷讓陵容的體力有所恢復,接下來的生產很順利。
接生的嬤嬤抱著兩個襁褓從殿中走了出來,雍正靜靜的看著她們手上的襁褓,繃緊的神經漸漸緩和下來,「恭喜皇上,逸貴人誕下龍鳳胎!」
眾人面上皆帶上了幾分失望之色,雍正面上的緊張感緩和了些,他緩緩站起身來,看著接生的嬤嬤道,「逸貴人,她如何?」
兩個嬤嬤愣了一下,二人對視了一眼,其中一個嬤嬤小心答道,「母子均安,只是逸貴人有些脫力,太醫正在為小主把脈!」
雍正鬆開了握在扳指上的手,面上微微顯露出幾分喜意,「賞!」
蘇培盛原本緊繃著的神經也緩了下來,聽見雍正這麼說,便從笑吟吟走上前去,從衣袖裡拿出了兩錠金錠子,放到了她們的手上,「多虧了諸位嬤嬤盡心協力,這些便拿去喝酒吧!」
雍正聽到陵容無事,這時才有心情去顧及嬤嬤手上的孩子,伸出手道「讓朕抱抱!」
嬤嬤忙將手上的孩子遞到他手上,雍正不是第一次成為阿瑪,但是抱著手上彷彿沒有骨頭的孩子,他還是有些誠惶誠恐,手臂的的力道幾次改變,弄得原本安睡著的孩子漸漸嘟起了嘴巴。
看見孩子不滿的皺起了眉頭,雍正的手指有些顫動,面上的神色也有些如臨大敵的模樣。
蘇培盛看著自家主子的動作,忍不住在心中捂臉,眼前這個小心翼翼的人真的是他家霸氣十足的陛下嗎?
最後還是那個嬤嬤看不下去,忍不住伸手幫他調整好姿勢,這時他懷中的孩子才安安靜靜的靠著他睡著了。
雍正端詳著眼前這個皮膚微紅,還有些皺巴巴的孩子,一時間卻很開心,這個孩子談不上好看,但是他卻覺得他是這個世界上最好看的孩子,忍不住伸手戳了戳他的臉頰。
皇后湊過來看著孩子的樣子,心中一冷,面上卻稱讚道,「皇上,這小孩子的眉目和您長得一模一樣,這鼻子倒和逸貴人一樣!」
聽到皇后這麼說,他面上的笑意更濃了,忍不住逗起懷中的孩子,逗得那個孩子幾次癟嘴,含著淚正要哭的時候,才不好意思的收回了自己的手指,看著嬤嬤問道,「他是男孩嗎?」
接生的嬤嬤掀開襁褓看了一眼,方才回道,「回皇上的話,這是小阿哥!」雍正想起陵容姣好的面容,有些好奇小公主的樣子,不知道會不會和陵容一樣精緻,便抬頭對另一個嬤嬤說,「把小公主抱來給我看看!」
嬤嬤將懷中的孩子抱到了雍正的面前,雍正將自己手上的小皇子交給了嬤嬤,伸手抱起了小公主,看著小公主的眉目有幾分像陵容,便開口讚道,「這孩子倒有幾分其母風範,站得還是精緻。」
初生的孩子那裡會長得好看,都一樣是紅著臉,皺巴巴的樣子,雍正這麼說,不過是雍正因為愛屋及烏罷了,
眾人臉上微微變色,能誕下龍鳳胎本就是天大的福氣,現在瞧著皇上的樣子似乎對這兩個孩子很是寵愛,看到這種情形,自然有人喜有人憂。
陵容有些脫力,她靜靜地躺在床上,聽著外面的聲音,緩緩的勾起嘴角,還好生下來了,原本她還沒有想到這次這件事情是被人算計,現在緩了下來,她也猜到這件事情沒有那麼簡單。
在宮中,她沒有什麼依仗,除卻效忠著她的奴才,便沒有什麼人可以相信了,兩個孩子能的到生父的喜愛,對他們而言有益無害,反正皇帝的耳目眾多,自己終歸有時候不能注意到孩子的時候,有他的勢力,總歸比較安心些。
她握緊手指,冷下眉目,這個幕後黑手她遲早會將他揪出來,若只是簡單的陷害那也就罷了,可是自己的孩子險些便要沒了,這次即便她再冷靜,也無法忍下了,她恨不得將動手之人拆骨撥筋。
時光荏苒,日子很快便過去了一個多月,在這段日子裡,因著陵容小產身子不爽,宮中照顧的嬤嬤不敢讓她出門,讓她彷彿有種種錯覺,自己是犯錯的妃嬪,被囚禁在自己的宮中一般,好在她向來不喜出門,每日看看書寫寫字,便打發了大半的時間。
皇帝每日都有來看她,只是因為她的身子尚未大好,每日也只是在她宮中與陵容用完晚膳,陪著陵容逗弄著孩子,便回宮休息了。
不過正因為陵容身子不爽,雍正對這兩個來之不易的孩子心疼得很,吃穿用度用的都是上好的東西,稍不稱意便讓人換了東西。
陵容雖然有些擔心雍正,這樣寵著孩子會寵壞自己的孩子,但是到底是自己的孩子,終歸是心疼些的,也便沒有再說什麼。
生了孩子,她也漸漸在意起孩子父親的感受,每次下廚的時候,也就著雍正的口味,給他做了些他喜歡吃的菜色,雍正喜歡她的示好,看他越來越大的胃口就知道了。
陵容看著床上穿著紅色衣裳,顯得有些圓滾滾的孩子,看著他們睜大了眼睛,咕溜溜的看著她,面上忍不住笑了起來,別看這兩個小傢伙現在這麼乖,實際上卻壞的很,每次都整的嬤嬤們欲哭無淚。
每次稍不順意便哭,不管時辰早晚,弄得伺候著她們的奶嬤嬤都像是從慎刑司出來一般,足足瘦了一大圈,陵容也被這樣的沒日沒夜的折騰,弄出了黑眼圈。
好在自從陵容將他們抱到正殿和她一起睡之後,他們便沒有在折騰了,無奈之下,陵容只能自己照顧著這兩個小傢伙。
陵容心裡有些鬱悶,自從和自己同睡了之後,這兩個小傢伙簡直就變成了牛皮糖,整日粘著她,弄得她都沒法做什麼事了,簡直就代替了奶嬤嬤的工作。
看著他們笑得牙床都露出來,陵容忍不住伸手戳了戳他們的臉蛋,他們還以為陵容是和他們玩,面上笑得更開心了。
陵容有些無力,收回了手繡著手上的小衣服,沒有再逗弄他們,他們也不生氣,靠著陵容安安靜靜的看著陵容做著針線活。
淨琮一進屋便看見這幅和諧的場景,忍不住勾起嘴角笑起來,陵容抬頭便看見淨琮端著一碗湯水,面上有些微微變色,這些日子她喝下去的補藥都可以開個荷塘,養上一群鯉魚。
每日三餐,加上下午茶,夜宵,一天便要喝上五碗補藥,以前她從未覺得喝補藥會是一件痛苦的事情,可是自從生產之後,她簡直就要被這每日風雨不斷的湯藥弄瘋了,口裡能品嚐到的味道幾乎都變成了補藥的味道。
可是,每次她想停下湯藥,不僅會得到雍正義正言辭的一番訓斥,還會得到淨琮她們絮絮叨叨的勸誡,一來二去他也就認命了,不再提起這件事情了。
淨琮注意到陵容面上微變的神色,也猜到她變色的原因,忍不住在心底偷笑了幾聲,小主每次喝藥的時候,都會露出這副讓人忍俊不禁的場景,看著一向淡然的小主難得吃癟一回,淨琮真的是滿足了。
陵容視死如歸的端起她手上的藥碗,一口便將補藥喝得個一乾二淨,嘴裡滿滿儘是藥材難聞的味道,她皺起眉頭,伸手拿起一塊蜜餞放進了嘴裡,想借此沖淡嘴裡的味道。
淨琮看她這幅模樣,忍不住腹誹『看著小主這幅樣子,不知道的人還以為她是在喝著毒藥,誰會想到小主喝的可是上好的補藥』。
看著陵容不斷往她嘴裡塞著蜜餞,淨琮躑躅了一下還是拿開了蜜餞盤子,柔聲勸道,「小主,這些東西到底是腌臢的東西,吃多了傷胃,還是少進些吧!」
陵容覺得口中的藥味還留了幾分,皺著眉看著淨琮,那副小模樣真的帶了幾分楚楚可憐的樣子,淨琮有些心軟,但是想到小主向來不在乎這些,若是讓她這樣吃下去,難保等下吃飯的時候,有吃不下東西,也只能硬下心腸不肯放下手上的蜜餞。
陵容見她十分固執,也只能撇撇嘴,耐心的等待著嘴裡的苦味漸漸散去,兩個小傢伙看見自己母親這幅樣子,不僅沒有同情她,還呵呵的笑起來,看在陵容眼裡便是明晃晃的嘲笑,她忍不住伸手撓著他們的癢癢。
他們卻以為陵容是在和他們玩,笑得很是開懷,無奈之下,陵容也就沒有再去逗弄他們了。
作者有話要說:
☆、第三十三章產後生活
作者有話要說: 下一章晉一下分位,大家認為是晉妃位還是嬪位好
過了一個多月,坐了月子,看著皇帝看著自己的眼神愈加熱烈起來,陵容約莫著自己也該侍寢了,這種事情陵容是不在意的,畢竟這是每個人的正常需要,再者原本她的身份便被定義為雍正的其中一個小老婆之一,滿足他的需求也是她的責任之一。
於是在這種情況下,雍正終於在某日用完晚膳之後,留了下來,面對雍正灼熱的視線,陵容淡定的沐浴更衣,直接把雍正那麼大的一個男人無視掉了。
倒是雍正原本還氣著她旁若無人的沐浴更衣,可是看著她被水汽熏得有些微醺的樣子,下腹便湧上了一絲熱流,雖然他的手上拿著一本書,但是聽著耳邊的水聲,他漸漸就正經不起來了。
陵容靠著浴桶,微瞇著眼睛休息,突然便感覺自己的身後突然多了一個溫熱的東西,她疑惑的睜開眼睛,沒想到居然看見往日正經得的皇帝居然也脫了衣服,邁進了浴桶裡。
她微微動了動,想掙脫他的禁錮,沒想到卻引來那人更大力的對待,陵容僵直了身子,她知道自己正處於熱火烹油之中,若是再動,搞不好會弄得擦槍走火,便乖乖的靠著他坐著。
可是沒想到自己不動了,可是身後的男人卻動了起來,大掌帶著多年騎射留下的粗糙撫摸著陵容白皙的肌膚,嘴唇輕輕的在她的脖子上留下了一個有一個的印記,溫熱的氣息撲在陵容敏感的頸脖處,激起她的一陣顫慄。
那人的手指愈發不規矩起來,手指劃過的地方也愈加隱秘起來,陵容無力的靠著他坐著一時間也沒辦法反抗他,殷紅的唇張張合合溢出幾聲嬌弱的聲音,弄得那人的身體更是火熱起來。
那人伸手觸及到陵容的隱秘之處,陵容身子微微一僵,手指輕輕的為她潤滑著,溫熱的清水隨著那人的舉動流進了陵容的體內。
水波劇烈的蕩漾著,陵容軟著身子靠在那人的胸膛上,那人微瞇著眼睛,臉上滿滿的儘是享受,一番運動之後,雍正幫陵容洗淨了身子,抱起她放到床上,正打算和她進行第二次激戰的時候,門外卻突然響起了讓人掃興的聲音。
蘇培盛這奴才做事不妥當,不是早就吩咐他不要讓其他人來打擾他們嗎?雍正微瞇著眼睛,有些不悅的想著。
敲門聲鍥而不捨的響著,雍正正想翻身伏到陵容身上進行下一輪的運動,沒想到門外的人見敲門沒效果,居然直接喊了起來。
「小主,小主,公主和皇子哭了,奴婢哄不住了!」這個聲音雍正自然無比熟悉,陵容小產那日便是她去華妃宮中告訴他這件事情的,原本他還打算著要賞賜她的,可是現在他卻恨不得痛打她三十大板。
不知是不是聽到了門外的叫喊聲,原本有些昏昏欲睡的陵容竟醒了過來,還推開了壓在她身上的雍正,弄得雍正的臉上青一陣白一陣的。
陵容隨手從衣架上抽了一件褻衣,便走了出去,等到她回來的時候,手上卻抱著兩個往日雍正很是喜歡,但是今日卻無比憤恨的兩個小混蛋。
陵容看著跟自己懷中兩個孩子大眼瞪小眼的雍正,突然有些幸災樂禍,往日自己在那兩個小屁孩身上吃盡了癟,現在看到雍正也吃了癟,心裡的愉悅是掩不去的。
雖然雍正萬般不樂意,但是卻不得不讓陵容將兩個小孩放到了拔步大床上,看著精神奕奕的兩個孩子,雍正垂頭看著自己的火熱,鬱悶的躺倒了床上。
陵容假裝沒有注意到雍正臉上的鬱悶之色,左手撐著身子,哼著小調哄著兩個小混蛋睡覺,輕柔的曲調帶著屬於江南地區的軟糯感,出乎意料的安撫了雍正急躁的心情,漸漸勾起了雍正的心。
雍正轉過身子,看著陵容垂眉溫柔的哄著孩子,面上的溫柔和嫵媚卻讓雍正突然很想抱住眼前這個女人。
不知過了多久,陵容才將兩個孩子哄睡了,正想躺下睡覺,沒想到一扭頭便看見雍正目光灼灼的看著她,順著他的的目光看去,卻發現自己胸前早已春光外洩,看著那人仍十分有精神,陵容有些欲哭無淚,無奈的歎了一口氣,看來今晚是不得安眠的。
果然如陵容所料,雍正真的折騰了她一晚,第二日若不是有空間,陵容搞不好到正午還無法起身。
去皇后宮中請了安之後,皇后也只是關切的問了幾句,便沒有再說些什麼,倒是齊妃酸言酸語不斷,陵容也不去和她爭執,自己生了孩子本來便成了這些女人的眼中釘,若是隨意開口,說不好會坐實自己恃寵而驕的罪名。
回了宮,陵容忙讓人拆了一頭的珠翠,抱著兩個孩子,遣下伺候的宮人,陵容便帶著兩個孩子進了空間,兩個孩子之前從未來過這個空間,看見自己眼前的景色突然一變,好奇的睜大著眼睛看著這陌生的一切。
陵容脫下自己和他們身上的衣物,抱著他們躺倒溪水之中,溪水不是很深,剛好到兩個小孩的肩膀而已,兩個孩子一看見水,便開心的玩起水來,興奮的拍著水面,濺起了不少水滴。
躺在小溪裡休憩了一會兒,才覺得她身上的酸痛之感緩和了些,在溪水的作用下,她身上的痕跡也漸漸變淺了,兩個孩子的身上也漸漸浸泡出了一身黑污。
陵容原以為他們是初生的嬰兒照理說不應該有什麼雜質可以排出,沒想到他們體內的污濁之物竟然也不比她少,兩個小孩子看見自己的身體變黑了,好奇的睜大了眼睛,摸著自己的身體,玩得很開心。
伸手拿過毛巾,仔仔細細的將他們身上的髒污擦拭得一乾二淨,陵容方才伸手從他們手裡抽出了毛巾,點著兩個小屁孩的鼻尖笑道,「兩個小笨蛋,淘氣到這種程度,什麼東西都敢吃,要是剛才把那些髒污吃進嘴裡,我該怎麼幫你們拿出來?」
兩個小孩一臉疑惑的咬著手指,呆呆的看著陵容嘴巴一張一合的樣子,突然咯咯的笑了起來,伸手抱住了陵容的頭,對著她的臉親了她一下,糊的她滿臉儘是口水。
陵容看著兩個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的惡性的小笨蛋,突然覺得自己不該和他們計較,那兩個小笨蛋根本不會懂自己在說些什麼,也不知道自己在氣些什麼,根本就是在對牛彈琴罷了。
泡了一會,陵容穿上衣服,抱著兩個光著屁股的小屁孩,上了岸。
兩個小孩看見場景一變,呀呀的叫了起來,一手揪著陵容的頭髮,一手指著花花草草叫了起來,想要讓陵容抱著他們去那邊。
他們雖然人小但是力量卻大得很,揪得陵容的頭皮都要被揪下來了,陵容抱著他們來到了他們一直指著的果林,因著空間四季如春,本是這個季節無法結果的果樹現在仍是碩果纍纍。
看著樹上掛著五彩繽紛的果實,兩個小孩子突然不合起來,一個要往蘋果樹下走去,一個要往桃樹下走去,一人指著一邊,誰也不肯讓誰,陵容無法只能先將她們放到地上,各自在了一個水果給他們玩著,才用給他們弄了些牛奶,倒進奶瓶,一個一個的餵著他們喝。
兩個小孩也很任性,一看到對方在喝,另一個人就不樂意了,呀呀的哭喊起來,陵容無法,只能任性的將奶瓶放到了兩個小孩的面前,隨他們鬧去。
兩個小孩看著自己面前的奶瓶,看的很是專注,大致是在好奇這個東西是怎麼讓他們喝到白白的水,研究了一會兒,兩人都沒有研究出要怎麼才能喝到,歪了歪腦袋好奇的看著陵容,似乎希望陵容告訴他們怎麼喝,但是陵容卻幸災樂禍的捂著嘴看著他們的窘態,不去幫忙。
無奈之下,兩個小孩只能低著頭,繼續研究著奶瓶,好奇的動手戳了戳透明的奶瓶,看著裡面搖曳著的液體,他們不約而同的癟起了嘴巴。
陵容也不擔心著他們哭,往日這兩個小霸王仗著自己人小的優勢,不知道做了多少回事,可是他們可愛,不但是嬤嬤,渚寒她們也被這兩個小霸王故意的賣萌討好了,皇帝更是把他們捧到手心,幾乎要將他們寵壞了,現在稍有不順意,便假哭起來。
看他們這幅模樣,陵容雖然不喜歡,但是也沒有衝動到去已經昏了腦袋的雍正和渚寒他們面前說去,今天她是故意的,就是為了這兩個一直被寵著的小孩吃一下癟。
只是陵容很快便訝異的瞪大了眼睛,因為兩個小孩居然在一次又一次嘗試之下,竟真的成功了,樂滋滋的抱著奶瓶喝著醇香的牛奶,開心的瞇著眼睛。
陵容沒想到他們居然能抱著奶瓶喝起來,在她的常識範疇裡,一兩個月的小孩不過只能躺在床上鬧,可是沒想到自家的孩子,卻已經能自己坐上一會兒,而且瞧著模樣的也很聰明的樣子,她想大致是因為他們在她肚子裡便吸收了不少營養的關係,不過也不排除空間的靈泉水也有促進發育的作用。
他們兩個以可見的速度喝著奶瓶裡的牛奶,眼睛漸漸瞇起來,又突然被驚醒了過來,喝了幾口牛奶,又漸漸合上了眼睛,陵容看著他們這幅模樣,忍不住笑了起來,暗暗在心裡讚歎道,自己的孩子就是可愛。
點名簿 2016-4-3 20:56
☆、第三十四晉位與取名
淡淡的檀香在屋中縈繞著,不由的讓皇后不平靜的心情漸漸平緩起來,太后靜靜的捻著手上的佛珠,沉默著沒有開口。
竹息掰著手上新進貢的蜜橘,橘黃色的果肉引得人垂涎三尺,小心翼翼的擇去果瓣上的橘絡,沒有理會皇后和太后之間的風起雲湧,伸手將手上的橘子肉遞到了太后面前,恭敬道,「太后嘗嘗這新進貢的蜜橘吧!聽內務府說,今年的蜜橘甜的很!」
太后伸手接過了果瓣,嘗了一口讚道,「的確不錯,香甜的很!竹息,給皇后掰一個,讓她嘗嘗!」
竹息微微垂首應下了,伸手繼續掰著手上的橘子,皇后見她當真了,連忙起身拒絕道,「皇額娘,讓竹息剝給您吃便好,臣妾讓剪秋剝就是了!」
太后停下了動作,沒說什麼,只是淡淡的看了她一眼,手指輕輕的捻著手上的佛珠,一股壓抑的氣氛壓得眾人有些無法開口說話。
終於她開口了,聲音還是那麼委婉、緩和,但是卻讓皇后眼眸之中的冷色加深些了,「皇后,宮裡很久沒有看見孩子了,你知道的,老人家總是希望可以享含飴弄孫之福,再者皇上已經多年無所出,有些事情不該做就不能做!」
皇后心中苦笑,人人都道太后是她的姑媽,卻沒有人想到這個姑媽根本就沒為她這個侄女打算過,在她的心裡只有姐姐才是她真正的侄女吧!
她面上帶笑,淡淡道,「臣妾知道了,只是宮中一向風波不斷,只怕......」她沒有繼續說下去,留了一點餘地,太后也知道她的意思。
佛珠被擱到桌上,珠子和桌子相撞發出輕微的聲響,內殿裡一片寂靜,除去眾人呼吸的聲音,其餘的聲音半分也聽不見,宮女更是斂容收色,垂首屏息,生怕自己驚擾了些什麼。
太后面上還是帶著和藹的笑意,只是著笑意之中有幾分真假,只有皇后知道,「皇后,如果這樣的事情,你都做不到的話,鳳印與你何用!」
她這句話已經是在敲打皇后了,聽見她這麼說,皇后的臉色瞬間慘白了下來,驚疑不定的看著太后,嘴唇顫動著說不出半句話。
太后摸著桌上雕琢的十分圓潤的沉香佛珠,垂眉道,「逸貴人如今已經誕下了孩子,分位也該漲漲了,好歹她給皇帝生了一個皇子和一個公主!」
皇后垂下眉目,掩住自己眸中的微紅,若是當年自己的弘暉沒有死的話,如今那裡還輪得上其他人為皇上誕下皇裔,也不會被太后這樣警告著,自己是她的侄女啊,可是她的心裡哪裡會真心對待自己?不過只是情面上過得去罷了!
突然門外傳來唱禮太監有些尖細的聲音,「皇上駕到!」
皇后連忙起身,趁著太后沒注意用手中的帕子擦乾眼角的淚水,掛上了笑容,恭敬的站在原地等著皇上進來。
皇帝淡淡的掃過皇后身上,隨意的揮了揮手讓她坐下了,面上帶著面對長輩的恭敬道,「皇額娘,在和皇后說著寫什麼呢?」
太后聽出他語外有意,面上輕笑道,「沒什麼,只是說起了逸貴人生產那日的驚險罷了!好在吉人自有天相,現下看著那兩個小傢伙倒是被養得白白胖胖的,討喜的很!」
皇帝想起平日見那兩個小傢伙的活潑樣,眼眸中帶上了幾分笑意,一直關注著他的皇后怎麼會沒有注意到他這輕微的情緒波動,眼眸中的冷然越加深了些。
雍正可沒有注意到她的變化,沉吟了片刻,方才道「皇額娘,兒子覺得逸貴人誕下了皇子,這分位也該升一升了!」
太后輕笑道,「瞧我這記性,說起來逸貴人誕下皇子已經一個多月了,也該升升分位了,免得皇子長大之後,生母位分太低,不太好看!那皇帝覺得該給她一個什麼位分比較好些?」
雍正眼尖的瞧見了桌上的沉香珠子,眸中微冷,看著太后輕聲問道,「皇額娘覺著給逸貴人升到什麼分位比較好?兒子覺著嬪位便不錯了!」
皇上在這句話說得很是巧妙,自古妃嬪誕下皇子,便沒有給過如此的低的分位,更何況這個妃子並非宮女出身,要一級一級的晉封,而太后的出身恰好便是宮女,他這話不知道是否是在暗諷著太后的身份?
這個道理太后懂,皇后也懂,只是太后畢竟是太后,雖然皇帝這話說的有些誅心,但她仍能和藹的笑著,扭頭看向皇后問道,「皇后,怎麼看?」
皇后微微一愣,抬頭看向皇帝,卻看見皇帝眼眸中微冷的神色,心中微微一顫,思忖了良久,方才開口道,「臣妾覺得,逸貴人的身世分位已經當得上妃子之位,更何況她如今還為皇上誕下了皇子,升上妃位不為過!」
皇帝突然撫掌道,「好,那便升她到妃位吧!讓內務府擬了封號過來吧!」
「是,臣妾知道了!」
雍正站在荷塘邊,看著有幾分零落之意的荷葉,眸中帶上了幾分陰鬱之色,那串佛珠他實在眼熟,尤其是當年胤禎所送之物,他怎麼會輕易忘懷?每每看見這些多年舊物,他便引起了心中沉埋之事,想起當年自己所得冷遇,他便無法輕易釋懷。
同是額娘之子,卻是天地之分,胤禎深得寵愛,自己......他輕聲嗤笑了一聲,養母、生母,那個是真心對他的,皇阿瑪,宮中的皇子眾多,他也不過是其中一個罷了。
不過,罷了罷了,當年的那些人已經不在眼前,又何必想此事,徒添煩憂罷了,這樣想著步伐便往陵容的宮中走去。
陵容收到這個消息的時候,心中雖然有些驚訝,但也在她的意料之中,這次即便她想退一步,如今這種情形也不可能讓她退後半步。
伸手握住小皇子的小手,陪他呀呀的說著聽不懂的話,這小傢伙自從能開口發出一點的時候,每天都要和身邊的人嘮上幾句,明明什麼都不會說,但是見他這幅認真的模樣,便忍不住和他嘮著嗑。
見陵容一直沒有理他,一旁的小公主卻生氣了,不滿的撅著屁股,使勁的蹬著腿,陵容伸手撓著她的癢癢,逗得她咯咯的笑了起來。
陵容點著她淡粉的唇色,微微笑了起來,輕聲道,「如此調皮,倒是霸道得很,也便只有他們才會如此寵溺與你!」
林夕緩步上前,隱隱帶著幾分欲言又止的神色,陵容淡淡的看了渚寒一眼,渚寒便帶著奶娘退下去了。
「查清楚了!」陵容拿著自己做得小荷包,逗弄著兩個小孩,林夕緩緩俯下身子,在陵容耳邊輕道,「查清楚了,原著皇上想封娘娘為嬪位,只是皇后覺著娘娘身份地位當得上妃位,再者娘娘已經誕下皇子,晉妃位也是理所應當!」
陵容逗著兩個小孩子,仿若無意問起,「那你如何看?」
林夕沉吟片刻,方才開口道,「以奴婢看,晉封之事,可喜亦可憂,喜的是小主晉封妃位,便可自己撫養小皇子和公主,再者娘娘當上正妃,他日皇子長大,面上也有光了。憂則是小主誕下龍裔,已經極其打眼,如今晉位,這宮中風波不斷,這次小主便要捲入著風波之中了,若是能安然待之,自然是好的,只是幕後黑手又豈會輕易放過!」
陵容拿起桌上的果泥,小口小口的餵著兩個孩子,兩個孩子嘗到香甜的果泥,便作餓虎撲食之態,向陵容撲來。
「皇后果然不是尋常人,如此手段,怪不得華妃盛寵多年,她卻無半分折損,如此心機,果然巧妙。她有意拉我進局,我無力推卻,便只能應下了,自從有孕,那個宮是真心待我的,除卻眉莊,怕是往日笑意盈盈,眉目嫣然,如今也只是滿腹算計了!」
林夕沉默著沒有開口,只是靜靜的看著陵容逗弄著兩個孩子,溫馨的氣氛漸漸蔓延起來。
雍正一進屋便看見如此畫面,身上的冷意瞬間便消逝了一大半,陵容伸手將手上的果泥擱到了桌上,拿起帕子,正想為兩個小孩子擦拭,卻被人握住了手指,輕輕揉捏著。
陵容疑惑,回頭望去,卻看見雍正微含著笑意看著她,起身正要行禮,卻被他攔了下來。
雍正輕輕的將陵容的素手握在手掌之中,拉著陵容坐到床邊,看著床上兩個嬌憨的孩子,伸手摸了摸他們的小臉蛋,意猶未盡道,「蓉兒,朕給他們想了兩個名字,你聽聽看如何?若是喜歡便叫這個名字吧!皇子便叫弘晟,弘者,廣而大也;晟者,光明,興盛之意,你覺如何?」
陵容心中一驚,沒想到皇帝對孩子如此看重,原想拒絕,只是看見雍正面上幾分期待之意,也便嚥下了自己的話,盈盈笑道,「名字好聽,寓意也是極佳,向來皇上必定想了好久!那公主呢?」
聽到陵容這麼讚賞這個名字,雍正也有些愉悅,笑道「榮華,榮者,茂盛尊貴之意,華者,美麗繁華之意,古有曹植作詩,『南國有佳人,榮華若桃李。』願她能得其母半分姿色!」
說到最後,他伸手勾起陵容的下巴,輕聲柔情道。
陵容佯羞,避開了他的手指,心中有些不滿,當真把她當作小女子了。
雍正也只當作陵容真的害羞罷了,心頭微微一熱,揮了揮手,林夕會意退了下去,臨出門的時候伸手掩上了房門。
作者有話要說: 下章封妃禮,盛寵幾分,要不要讓甄嬛和允禮出來下?大家覺得要把劉畚揪出來了嗎?
另外封妃的稱號,大家覺得該叫什麼,我比較喜歡儷
如果大家不喜歡,可以說一個自己喜歡的
☆、第三十五章冊封
時光彈指而去。
晉封禮選在了十一月九日,因著進入十二月之後宮中便要忙起過年的事宜,到時事情都聚在一起,便會變得繁瑣得多,雍正便想著趕在十二月之前將晉妃禮辦了。
乾天監領下旨意,不過半日,便差人來報,十一月九日乃是此月最佳之日。日子一定,內務府便領下命來,開始置辦封妃事宜。
天微亮,陵容便醒了,她靜靜的躺在雍正的懷中,看著眼前這個男人有些憔悴的模樣,只從訂下了晉封禮,他便一直有些神神秘秘的,不來找她也就罷了,反正她也不在乎,但是唯一反常的是他竟然沒有再踏進其他妃嬪的宮殿,隻身一人住在御書房。
直到昨日,他才到了她的宮中,一進門便讓蘇培盛奉上了一個雕琢的很是精緻的紅檀木製的盒子,上面鑲嵌著一顆顆珠圓玉潤的美玉,顯得很是俏皮可愛,只是陵容知道這上面的每一顆都是價值連城了。
看著眼前精緻的盒子,陵容一時也有些疑惑,抬首看著雍正,雍正面上難得露出一抹微笑道,「打開看看!」
陵容遲疑了一下,伸手輕輕掀開盒子的蓋子,看著盒中的一套精美的羊脂和田玉頭面,她隱隱露出了些許驚訝之色,這樣細膩的和田玉已經鮮少得見了。
再者這頭面的顏色已經有些以假亂真了,當真如羊脂一般,質感溫潤,彷彿真的要流出羊脂一般,雕工也是上乘,只是卻不是大師之作,一些細微之處到底還是有些生硬,但總體上也沒有影響到這幅頭面的價值。
陵容摸著手上的簪子想著,她抬頭想要謝恩,眼睛一瞄,卻注意到雍正眸中帶著的期待之色,心中一轉,竟想出一個異想天開的想法。
回過神來,只看見雍正一反常態,面上的笑意濃烈的要溢出來一般,蘇培盛面上也帶著幾分討好的笑意,陵容這時才發現自己一時沒有注意,嘴裡便已將心中所想問出了口。
雍正向陵容伸出了手,陵容面上茫然,但還是將手指伸了過去,強勁有力的手指緊緊的與她的手指交握在一起,溫熱的手指觸在了陵容的手上,讓她的身子有些酥麻。
他微沉的嗓音縈繞在她的耳邊,瀰漫起了氤氳的氣氛,「蓉兒,你喜歡嗎?」
陵容雖然覺得他並非真心對她,但是那一刻她的心還是微微躍動了一下,面上迅速的蔓延起紅潤的色澤,聲如蚊訥,手指緊緊的握住雍正的手指,緩緩吐出了兩個字。
屋裡很靜,蘇培盛不知什麼時候已經退了出去,陵容耳邊只能聽到那人的呼吸聲。
雍正拉著她的手指,緩緩抬了起來,漸漸縮回了自己的手臂,但是手上禁錮的力氣卻一點也沒有減少,陵容順從著他的意願,站起身緩緩繞過了桌子面前的香爐,站到了他的面前。
雍正看著她羞紅的臉頰,眸中帶上了幾分寵溺之色,只是陵容低著頭沒有看見這一幕,他輕輕取出了她手中緊握著的玉簪,拿在手中把玩著。
陵容見他沒有在看著她,便緩緩抬起了頭,見他若有所思的摸著玉石上的雕紋,心裡也帶上了幾分好奇,拿到這幅簪子的時候,她只顧著看著玉簪的潤色和質感,卻沒有認真去看上面的雕紋。
她探著頭,想要看清上面的雕紋,漸漸的她看清了上面的紋路,心中卻好似猛猛被什麼撞擊了一下,上面的紋路她太熟悉了。
她記得自己在古墓裡的隨葬品裡便有這個簪子,那時她還因為這只簪子的質感圓潤細膩,想著如果能活著離開古墓,要用這把簪子賣上一個好價錢。
只是,她的目光投向桌上的紅檀盒子,那時她卻沒有看見這個盒子,包括其餘的頭面飾品,難道就是以為這個原因,所以她才會被帶來這個時代嗎?
雍正見她看著桌上的盒子,久久沒有回過神來,還以為是因為這個驚喜太過巨大,讓她有些手足無措起來,難得看見陵容這幅呆愣的樣子,他的心裡卻難得感覺到了一絲喜悅。
陵容還在回憶著前世自己在古墓中看到的種種,打算借此推測自己被帶來這個朝代的原因,手上便傳來了一股強勁的力道,拽著她的身子往下拉著。
一瞬間,她飄遠的思緒便收了回來,才發現原來雍正竟然拉著她的手指往自己懷中拉著,她微微向前邁了一步,坐到了雍正的懷中,她的個子不高,坐在雍正的懷裡,恰好能靠在他的肩上。
這麼近的距離,讓她幾乎能看清楚他的每一個毛孔,他長得一般,並沒有前世那些清穿文裡描寫的帥氣,皮膚論不上好,帶著淡淡的小麥色,臉上最吸引人的地方,便是那雙微含著暖意的眼睛,深邃幽深。
雍正拿著簪子,在陵容的頭上擺弄著,似乎想要找出一個適宜的位置插上簪子,若是往日陵容未必會願意和他這麼靠近,但是今日不知是不是被他的那副頭面打動了,她竟沒有半絲不喜,靜靜的坐在他的懷中。
終於在擺弄許久之後,雍正才將手上的髮簪插上了她的髮髻上,這時他才滿意的看著陵容與髮髻相襯的簪子,才如釋重負般的呼出了一口氣。
陵容伸手想要摸一下頭上的簪子,卻被雍正攔了下,他拉住陵容的手指,深深的看著陵容,殷切的看著陵容,問道,「你喜歡嗎?」
看著他這幅期待的模樣,陵容想著剛才看到的蝶戀花彫紋,心裡突然想起了柳永的蝶戀花,嘴上便吟出了詩句,「衣帶漸寬終不悔,為伊消得人憔悴!」
話一出口,她有些窘迫起來,這句話本是形容相戀之人的,她和雍正還輪不上相戀,再者這句詩有些纏綿悱惻,頗有幾分深閨女子之風,她吟出來難免太過小女兒情懷。
聽到她吟出這句詩,雍正面上不露,但是卻伸手勾了勾陵容的掌心。
手指劃過的地方漸漸蔓延起了酥麻感,讓她的身子漸漸酥軟起來,緩緩的靠進了雍正的懷中。
便是一夜春宵,不過好在雍正念及陵容明日還要行冊封禮,也沒把她折騰得太過分。
外面有些微亮,陵容看著雍正緊閉的雙眼,漸漸抽離了對昨晚的回憶,手指輕輕的劃過那人的淡色嘴唇,他前世也是這樣的唇形,那時曾聽人說這種嘴形大多都是薄情之人。
他也是薄情之人嗎?
她的手指漸漸停了下來,停在了雍正的唇間,突然她的手指被陷入一個溫熱的地方,陵容垂目去看,卻看見那人目光灼灼的看著自己,手指也被他含在嘴裡,他的舌尖微動,帶起陵容身子的酥麻。
陵容像一隻煮熟的蝦子一般,全身都是淡淡的粉紅色。雍正逗弄了她一會兒,看她羞澀的閉著眼睛,僵直著身體的樣子,心頭微微一熱,血液便湧向了身下。
想起了今日的晉封禮,他只能鬆開抱住陵容的手臂,陵容突然發現自己腰上的禁錮消失了,感覺到戳在自己腰間的硬物,忙起身站起來。
陵容整理好自己身上有些鬆開的寢衣,開口將外面候著的蘇培盛招了進來,蘇培盛帶著宮中侍候的宮女走了進來,林夕眾人也跟著蘇培盛走了進來。
陵容服侍著雍正起身,方才開始洗漱,蘇培盛也出去傳膳,等他回來的時候,帶回了一個陌生的嬤嬤,樣子很是和藹,面上帶著恭敬,進門看見時雍正愣了愣,隨即便反應過來,向雍正和陵容行了禮。
她依照禮制為我梳著髮髻,小心修飾著,陵容見著頭上繁複的髮髻,面上閃過讚歎,讚道「齊嬤嬤的手巧得很,如此繁複的髮髻梳得很是精巧,竟無半分凌亂。」
那個齊嬤嬤輕笑道,「奴婢為宮中貴人梳了這麼多年的髮髻,小主的髮質便是最好的,若不是有小主這麼順滑的髮絲,奴婢未必能梳出如此精緻的髮髻!」
陵容看著用一頭青絲挽成精緻的髮髻,陵容不禁在心中讚歎古人的技藝高超,只是小小的髮髻便已經雕琢的十分精緻,就連林夕她們看見陵容頭上的髮髻,也忍不住讚歎起來。
髮髻梳好,便應該插上髮簪了,渚寒捧著滿滿的一盒飾品,以供喬嬤嬤選擇,喬嬤嬤伸手正要拿起髮簪,陵容卻伸手攔住她的動作,輕聲道,「渚寒,去將桌上的盒子拿過來!」
語罷,那個雕刻精美的紅檀盒子便已遞到陵容面前,她回首去看,卻發現拿著盒子的竟是雍正,週遭的奴婢齊齊跪倒。
雍正揮了揮手,奴婢們便齊齊退了下去。陵容看著鏡中的那個男人,看著他斟酌很久,才將那些飾品一一戴上。
等到蘇培盛他們被招進來的時候,卻發現陵容已經整理好了,連華服也已經穿上了,看到她這幅模樣,在他們的心中更是坐實了陵容受寵的事實。
梳洗完畢,陵容乘著翟鳳玉路車前往太廟行冊封正禮,最後往景仁殿參拜帝后,行大禮叩謝聖恩。
吉時到了,陵容跪在莊嚴肅穆的太廟祠祭告,聽司宮儀念過繁複莊嚴的賀詞,冊封禮部尚書頒下十二頁金冊及金寶。所用金冊、金寶早已由禮部半月前就擬制好,交由專人打造,一早就由內務府總管親自送至太廟。
陵容雙手恭敬接過,金璽鸞鈕,四個大篆,清晰深刻「昭妃親詔」。
她低頭看著手上的金寶,聽著冊封使念著詔書的餘音,心中突然湧起了一絲對權利的渴望,只不過,來的快去的也快,很快這莫名的情緒就消失了。
作者有話要說: 覺得寫得有點甜,扭扭大家覺得呢?
說起來和大家聊完之後,一般都沒怎麼卡文,所以,各位讀者大們請你們將你們想看的東西告訴我吧!
要不然我寫出來的東西大家不一定滿意,我自己想得也好辛苦,大家幫幫我哦!
下一章要讓眉莊脫離負狀態嗎?劉畚該不該抓,要讓誰抓到。
對了,我還想問一下,人家想小虐一下,大家介意嗎?
☆、第三十六章夜宴
她封妃了,允禮看著高台上風華絕代的女子,一時間湧上了幾分惆悵,她封妃了而且深受皇兄寵愛,宮中的女子能得到這樣的對待已經是極好的吧!
可是,為什麼在此刻他卻有些嫉妒皇兄能得到她的青睞,那樣的女子卻要禁錮在這四角的天地,和眾多的女子爭奪一個男人的寵愛,未免太過可惜了。
行完冊封禮,陵容便回宮換下了已經有些濕透的褻衣,又將頭上珠翠眾多的髮飾拆下了一些,雍正在暢春園設了宴,皇親國戚皆多赴宴。
盛世繁華,紙醉金迷,天已微暗,晚霞連天,像是給天空添上橘色的妝容。
蘇培盛輕輕擊了擊雙掌,殿內箜篌絲竹之聲悠然響起,舞姬緩步走進殿中,舞袖翻動帶來香風整整,曼妙的腰肢輕動,極致嫵媚婀娜,讓人看的眼花繚亂,無法抽離。
眉莊坐在陵容身旁,緩緩斟滿了酒杯,輕笑向陵容敬酒,「你我同日入宮,如今你已經成了四妃之一,姐姐我也替你心喜,便敬你一杯清酒作賀!」
陵容心中微動,執起桌上的酒杯,微微衝她頷首,喝下了酒中的酒水。
眉莊以此容貌未必不能得寵,只是她與甄嬛走得太近,再加上深得皇上寵愛,便成為了眾矢之的,進宮眾人之中,竟是她最先封妃,古代真是子嗣為重啊!
這樣想著,清酒一杯一杯的飲了下去,雖然只是清酒,度數不是很高,但是耐不住喝的量多,陵容也有些微醺起來,吃了幾顆葡萄想要借此壓下醉意,但是這酒的後勁極大,不是輕易就能壓下的。
無奈之下,陵容索性起身,藉著酒意出了宮殿,殿外早已暗了下來,花枝搖曳,微風漸漸吹走了陵容的幾分醉意,因著陵容不喜歌舞,殿外的風景有如此惑人,漸漸的她的腳步也緩了下來,隨意找了一個地方閒坐了下來,看著極佳的夜景。
瑩白的月光照在起伏的宮殿樓閣之上,宛若一潭碧水一般,靜溢的洩在其上,碧溪之上也是一片銀光閃爍,如同魚鱗一般交織著。
陵容靜靜的看著漸漸有些癡迷起來,前世自己太過忙碌,竟錯過了如此美景,現在成了女人反倒有時間靜下心,去認真的欣賞著風光。
身後的樹叢微動,一個人影從樹後閃了出來,陵容心中一驚,身子微微繃緊,作防範姿態。
那人似乎也沒有想過這裡會有人在,身子微頓,月光偏移,照出了來人的輪廓,陵容放鬆下身子,對來人微微頷首。
來人許是沒有想到陵容竟會如此淡然,微微一愣,面上帶了幾分疑惑,陵容見他這幅呆愣的模樣,忍不住掩嘴輕笑起來,伸手拍了拍身邊的位置,招呼他坐下來。
見她如此動作,來人更是訝異,但是卻依照著她的動作坐了下來,坐下來有隱約覺得有些尷尬,面上透出一絲微紅,斟酌了半天才擠出了一句話,「你是當今皇兄寵愛的昭妃吧?」
話一出口,他便窘迫起來,吶吶不得語。今日本就是為了立昭妃才辦的晉封禮,如今問出這句話也不過是廢話罷了。
陵容看出他的窘迫,也沒有說些什麼,笑道,「臣妾的確是昭妃,不過卻未必深受皇上寵愛,宮中女子如雲,佳人更是眾多,臣妾不過螢火之輝,博得皇上一時喜愛罷了!」
她的聲音溫婉柔媚,語中帶著的幾分清愁更是惹人憐惜,允禮看著她被月光照耀著的臉頰,突然很想將她擁入懷中,但是他不能做,一旦有所越距不但他,就連眼前佳人也難以保住性命。
他只能按住自己心中的憐惜,勉強安慰道,「昭妃何必妄自菲薄,昭妃才貌雙全,皇兄寵愛是亦是自然!」
陵容看著波光粼粼的一潭池水,輕聲問道,「王爺會這樣說,不過是因為王爺,也是這般喜愛著自己的侍妾吧!」
允禮心中一急,忙道,「小王只望有一心人可以相伴,不求嬌妻美妾如雲。」
陵容扭頭看他,似乎是在揣測他的話是真是假,允禮被她看的有些尷尬,但又不願意避開,只能任她看著,幾乎在他快要開口說些什麼的時候,陵容開口了,「王爺的福晉必定很幸福,不必理會後院瑣事,陵容也有幾分羨慕了。」
語罷,她粲然一笑,勾得允禮的心躍動不止。
『你若是願意,便當小王的福晉吧!』他的唇微顫動著,幾乎要將此話說出口,好在理智及時回籠,並沒有說出口。
理智一回籠,心中的惆悵感便湧了起來,他看著陵容的側臉漸漸出了神。
陵容注意到他過分的關注,面上的笑意漸漸淡了下來,起身向允禮行了禮便離開了。
陵容回到殿中,宴會已經接近結束,雍正見陵容從殿外走了進來,便輕聲問道,「昭妃,你去了哪裡?」
陵容扶著渚寒的手指,福身道,「酒過中旬,臣妾有了些許醉意,便到殿外走了走,御花園的一池碧水引得臣妾癡迷於其中!」
敬嬪舉杯輕笑道,「昭妃妹妹,你竟中途逃席,當罰當罰,快罰酒三杯!」
陵容面上為難,告罪道,「敬嬪姐姐,便饒過妹妹吧!妹妹已是酒醉,若是在喝下去必然會惹出笑話的!」
眉莊見陵容為難,竟也不開口相助,也陪著敬嬪起哄起來,笑著幫腔道,「依臣妾看啊,妹妹當真要罰上著三杯清酒了,大家都在這裡飲酒,你竟落跑,當真可惡!」
齊妃也起了興趣,掩嘴輕笑道,「妹妹當罰,以姐姐看三杯是不夠的,若不是妹妹有些醉了,姐姐必然要妹妹飲下一壺!」此話一出,眾人皆是掩嘴笑了起來。
皇后也注意到這邊的喧鬧,輕聲笑道,「昭妃,今日你這酒可是逃不掉的,臣妾覺得該讓昭妃自罰三杯,皇上如何看?」
雍正難得放任她們這麼輕縱,頷首道,「這是自然的,有錯自然當罰!」
陵容見雍正如此說,面露無奈,只能斟滿酒杯,接連飲下三杯,微辣的味道弄得陵容面上染上了暈紅,更添嬌艷。
見陵容如此模樣,眾人不覺呆愣,直到欣常在撫掌輕笑起來,眾人才回過神來。
華妃見陵容如此乾脆,面上不覺露出讚賞之意,讚道「妹妹果真乾脆,若不是知道妹妹乃是漢家女子,姐姐還以為妹妹是虎門將女!」
陵容不明其意,也只是淡笑道,「多謝姐姐讚賞!」
夜已深,宴後,眾人也漸漸散去,因為今日陵容封妃,因而雍正與陵容一齊回到了宮中,由陵容侍寢。
今日的冊封禮已經讓陵容疲憊異常,可是身後還有一個虎視眈眈的雍正,正等著她送羊進虎口,陵容更是無力了。
隨意坐在梳妝台前,讓渚寒她們拆下滿頭的珠翠,洗盡鉛華,才覺得全身輕快起來。
雍正揮退了宮人,站起身緩緩走到了陵容身後,伸手握住陵容的手指,將一個環狀的東西,輕輕的套上她的指尖,陵容垂頭看著他將一枚戒指套上她的指間,靜靜的看著,沒有開口說話。
她明白這只戒指的含義,但正因為知道,所以她才無法相信,並蒂蓮雙生並蒂,花開兩朵,比喻同氣連枝,又被看□情的象徵,寓意男女愛情纏綿,百年好合、永結同心。
可是她很清楚她和雍正之間沒有可能,帝王向來薄情,長情之人少之又少,尤其是在後宮中永遠只見新人笑,不見舊人哭。
前世那女人的背叛,便讓她不敢再信這種虛無飄渺的東西,更別提起在這個陌生的朝代了,但是她到底是個俗人,受到這些東西,心裡還是有些感動的。
雍正握住陵容的手指,深深的看著她,緩緩將她拉了起來,往床邊走去。
指尖輕輕拂過陵容的每一寸肌膚,弄得陵容有些情動。
於是便是一夜春宵,婉轉承恩罷了。
甄嬛看著盒子編製的十分精緻的同心結,一時間竟覺得可笑起來,自從眉莊姐姐出事之後,皇上便沒有踏進她的宮門,陵容有孕時,她可以欺騙自己,皇上是因為陵容身懷有孕,所以才一直去看陵容。
但是今天,她特意裝扮了一番,可是皇上卻連一眼也沒有給她,彷彿視她不存在,原本皇上對她的寵愛遠超於宮中眾人,但如今卻連一眼也不再看她。
她錯了嗎?不該相信帝王的寵愛嗎?為什麼,為什麼自己如此對他,他最後卻還是負了自己,甄嬛想起那日在桐花台遇見的清河王,想起他當日所說,心中微微起了一點波瀾。
那樣的人,方才配得上她吧?她甄嬛本應嫁給世間最好的男人,只是這個男人卻負了她的深情,對著另一個女人慇勤。
她冷冷一笑,真是嘲諷啊!原來白首不相離不過只是一句戲言嗎?原來那人的情深如斯竟也如此虛幻嗎?
但是為何為何是陵容,這個她曾經看不起的小女子,為什麼?為什麼?
突然她的頭突然劇痛起來,彷彿有人將什麼東西硬生生塞進她的腦袋裡一般,受不了這劇烈的痛苦,她漸漸失去了意識。
作者有話要說: 大家猜得出甄嬛是怎麼回事嗎?
有獎競猜哦!
大家猜猜看我要怎麼虐甄嬛?
如果猜對的話,獎勵一篇小番外,內容隨點
點名簿 2016-4-3 20:56
☆、第三十七章吻
夜已深,剪秋邊服侍著皇后拆下頭上的珠翠,邊疑惑道,「娘娘,今日華妃竟開口稱讚昭妃,她不是一向看不起漢家女子,嫌棄那些女子太過矯情嗎?」
皇后身著淡黃色寢衣,伸手拿下耳墜上的玉墜子,淡淡道,「華妃的心思你我猜不到,只是到底是人做事都會留下些許痕跡,我們只需靜觀其變!」
剪秋疑惑道,「娘娘不擔心她有著其他小心思嗎?」
皇后輕笑,垂眉淡然道,「她所求的,不過便是那些罷了,如今有了莞嬪、昭妃他們,我這個不受寵的皇后,又談得上什麼呢?」
「娘娘!」剪秋見皇后這副樣子,忍不住開口叫了她一聲,皇后知道她擔心自己,面上安撫的笑了笑,伸手扶著她的手,往床邊走去。
她並不在意被華妃看清,華妃的結局早已是注定的,而她身為皇后,即便再不受寵,也不會如何,皇上終究還是要給她一點體面的。
再者自弘琿死後,她也便不在乎這些了,不過只是為了皇上才堅持下來罷了。
華妃宮中
「娘娘,今日為何對昭妃如此和顏悅色?昭妃不是和莞嬪是一夥的嗎?」頌芝小心的梳著華妃垂順的長髮,輕聲問道。
華妃輕笑了一聲,嬌柔的面上帶著幾分不屑,道「昭妃和莞嬪?真是可笑,莞嬪不過跳樑小丑罷了!皇上寵著她,便把自己當成是個寶了,皇上都有多少天沒有踏進她的宮門了?」
她掩嘴笑起來,「若我沒記錯的話,自從皇上惱了沈貴人便沒有再踏入她的宮門吧?反倒是最開始最不得寵的安氏卻藉著著東風穩步上升!」
頌芝皺眉疑惑道,「可是,娘娘那昭妃不但深得帝寵,如今還誕下了皇裔,若是這樣下去必然對娘娘不利啊!」
華妃抬首看她,含著笑意問道,「宮中受寵的女子數不勝數,她憑什麼一直被皇上這樣寵下去?皇上遲早會有厭棄她的一日。再者,她誕下皇裔與我何干?該擔心的人是皇后吧!她沒有為皇上養育子嗣,身邊養著的又是齊妃的庶子,如若皇上對昭妃的孩子寵愛有加,倒是會被威脅到的人便只有皇后了!」
「我有何憂?該憂的人是皇后,是齊妃,是昭妃。」她的長眉入鬢,微揚的鳳眼帶著幾分嫵媚,面上的笑意肆意又張揚,如同一抹時間本不該出現的烈火,要將世間之物焚燒殆盡一般。
頌芝看著華妃肆意的笑靨,漸漸有些呆了,看著她這麼笑著,她卻感覺不到半分的愉悅,卻隱隱看見藏在笑靨之下的傷愁。
『娘娘......』她在心中輕輕的喚著。
殿中的歡宜香香氣漸漸瀰漫開來,淡淡的甜香氣味讓人漸漸沉迷於如此美妙之中。
時近新年,午後的太陽不再像夏季一般刺眼灼熱,帶上了幾分嚴冬的刺骨,微暖的陽光照得人很是舒服。
「來來,小皇子,渚寒姑姑在這邊,來姑姑這邊吧!」渚寒手上拿了撥浪鼓,逗著軟塌上的小皇子,她的手指微動,弄得撥浪鼓咚咚作響。
小孩子總是對這些能發出聲音的東西感到好奇,弘晟好奇的看著渚寒手上的撥浪鼓,眨著眼睛看著她搖動著撥浪鼓,見渚寒沒有走過來的想法,他任性的將嘴巴一癟,含著淚泡回頭去看陵容,似乎是指望著陵容能觸手幫他。
陵容正坐著幫著兩個小孩做著小衣裳,銀針在指尖翻動著,在衣襟處繡出一些精緻平滑的暗紋,她對於渚寒這種欺負小孩的舉動,一點也不在意,在她的印象裡,只有被人欺負過的人,才知道如何避開欺負,她不希望自己的孩子成為一個需要人保護的花朵。
面對弘晟的求助,她伸手輕輕的摸了摸他的頭,溫柔笑道,「弘晟,去吧!去拿到渚寒姑姑手上的撥浪鼓,想要的話,要自己去拿!」
弘晟聽不懂她的話,但是看到她的這幅樣子,他也猜到自家的額娘並沒有幫他的意願,生氣癟起了嘴巴,含著淚水直直的盯著陵容,不肯認輸。
陵容全然不理會他可憐巴巴的樣子,倒是渚寒看的很心疼,不禁在心中埋怨一下自家小主,弘晟見陵容這幅模樣卻沒有認輸,他倔強的含著淚,緩緩向渚寒的方向爬去。
他的視線緊緊的盯著渚寒手上的撥浪鼓,目光中好像帶了一絲堅決,堅定不移的往渚寒爬去,原本在奶嬤嬤懷中的榮華也被他的動作吸引了興趣,一臉好奇的看著自家哥哥的動作。
弘晟爬到渚寒身前的時候,卻沒有立即行動,他伸出手試探著想要去拿渚寒手上的撥浪鼓,渚寒卻眼疾手快的避開了他伸過來的手,將手上的撥浪鼓拿到他拿不了的高度。
他也不在意,沒有哭,緊緊的盯著渚寒手上的撥浪鼓,那認真的模樣彷彿真的在想些什麼對策一般,那副樣子真的惹人憐愛的很。
良久,他伸手按住渚寒的大腿,扶著她的身子,勉強站了起來,伸長了手指想要去夠渚寒的手指。
渚寒自然不會讓他如願以償,只是輕輕一動,便避開了他伸過來的手指。
他也不像其他小孩一般,容易哭鬧,見拿不到渚寒手上的撥浪鼓,只是緩緩扶著渚寒的身子換另一隻手去夠,渚寒換了幾次手,都沒有讓他得逞。
二人這樣動作著,漸漸弘晟不在理會她的逗弄,一屁股坐回了軟塌上,對渚寒拿著撥浪鼓在他面前搖晃的動作視而不見。
渚寒看著他這幅冷淡的模樣,歎了一口氣,抬頭正想和陵容說些什麼,拿著撥浪鼓的手上卻突然傳來一陣微弱的力道,還沒等她反應過來,她手上的撥浪鼓便已經脫手而出了。
等她低頭去看的時候,撥浪鼓早就被弘晟拿在了手中,而弘晟已經轉身爬向了陵容的方向,面對這麼聰明的小主子,渚寒突然覺得眼前這個小身子,有了些值得她尊重的東西。
弘晟自然不會理解渚寒面上深刻的表情,但是一旁的陵容卻看懂了,她的面上帶起了淡淡的笑意,如漣漪一般只是在瞬間便消逝了。
這樣就好了,至少在她百年之後,這個孩子藉著自己的才智,至少可以護住自己。
弘晟好奇的看著陵容面上的表情,有些不明所以的歪了歪頭,伸手拍了拍陵容的腿,想要吸引她的注意力,但是陵容卻全然不理會他的動作。
見陵容不理會他,他撅起嘴巴,伸手緊緊的拉著陵容手上的小衣裳,陵容突然覺得手上的衣裳有些要掙脫的感覺,低下頭便看見弘晟不滿的拉著衣裳,睜大了眼睛不滿的看著她。
陵容忽然覺得自己方纔的想法有些可笑,這個孩子才幾歲,不過仍是一個愛賴在自己身上撒嬌的孩子,自己卻早已想到他未來要如何如何了?
伸手將弘晟抱了起來,原本沒有怎麼長肉的身體,現在已經被淨琮他們養得白白胖胖起來,抱在手中軟軟的,彷彿剛做好的包子一般暖暖軟軟的。
陵容忍不住湊到他的面上,用鼻尖輕輕和他的鼻尖相擦,見陵容如此親暱的對他,他咯咯的笑起來,也動著鼻子和她摩擦著。
榮華也不甘示弱,使勁想要掙脫奶嬤嬤的手臂往陵容爬去,奶嬤嬤當然不敢讓她真的掙開自己的手臂,讓她往陵容的方向爬去,畢竟她們的責任便是要照顧好懷中的小祖宗。
榮華也不是善茬,見嬤嬤不肯放開自己,便乾嚎起來,伸著手要往陵容那邊去,嬤嬤小心的抱著她想要哄得她不哭,卻發現她越是哄著小公主,小公主於是哭鬧的厲害,還一直推開她的手,想要掙脫她的懷抱。
無奈之下,奶嬤嬤只能向自己懷中的小祖宗妥協了,抱起榮華往陵容的方向走去,榮華一見嬤嬤往陵容身邊走,便沒有再哭了,面上也漸漸露出了笑意。
等到陵容伸手將榮華和弘晟抱在一起的時候,才發現這個哭嚎得厲害的小孩,其實眼尖根本沒有半點濕意,根本就是在裝哭。
陵容看著這個小孩笑得開心的臉,突然有些哭笑不得,這兩個小孩到底是不是她生的啊!為什麼腦子都這麼好,自己這麼小的時候,不過也只能被大人逗弄著,可是這兩個小孩卻已經懂得如何讓大人遷就他們了。
一邊的弘晟見陵容一直不理會他,他便突然生氣起來,伸手拍著陵容的腿,撅著嘴巴,不滿的看著榮華,似乎是吃起了自家妹妹的醋。
看著他這幅不滿的神色,陵容也有些呆愣,呆呆的看著自己面前明顯吃著醋的小孩,無奈的笑了笑,輕輕的在他圓圓的臉上親了一下,以作安慰。
可是沒想到榮華卻不樂意了,伸手狠狠的推開了弘晟的小身子,一口親在陵容還未收回的嘴唇上,陵容被她這一動作弄得呆愣,一時間竟沒有反應過來。
屋內傳出一陣歡聲笑語,遠遠聽著便讓人頓感溫馨。
雍正聽著宮內傳來的聲音,緩緩勾起了嘴角,抬腿緩緩的走進殿內,只是屋內很靜,似乎所有人都沒有注意到他的到來,呆愣的看著一個方向,似乎看到什麼不可思議的事情一般。
見陵容宮中伺候的人如此作為,雍正有些不滿,緩步向前走著,漸漸看清內殿發生了什麼,他也變得和宮中其他人一樣,只不過他面上如果不是那副包公樣便好了。
作者有話要說: 面對大家的回答,我只能說,這個梗用爛了嗎?
正確猜對的人:小眼一瞇笑嘻嘻、幽藍、柳竹魚迷、黃泉不歸、豆豆、淚湘溪、路西法,這些讀者大大們可以點自己喜歡的番外了。
還有幾位大大猜對了,但是她們持有幾個的猜測,也沒有再重新確定選擇。所以,這些大大我就沒有把她算進去了,抱歉。
但是番外更新的時間要斟酌一下,我能更新番外的時間只有星期天。
所以大大如果我沒有更新你的番外的話,在星期天一定會寫的,你千萬不要著急。
小插一句,大家認為雍正大爺面對陵容的吻被人奪走的情況下,他會做些做些什麼呢?
黑面神雍正前來報道。
雍正(冷眼泛寒光):嗯?
阿刖:顫抖,默默遁走
☆、第三十八章劉畚被抓
雍正看著陵容懷中正露著無齒笑容開心的看著她的榮華,突然覺得有些無力,這個孩子不過才幾個月,尚未懂事,自己和一個小孩子計較到底算什麼呢?
無奈之下,只能揮揮手讓奶嬤嬤帶著兩個孩子先下去了。
陵容見雍正皺著眉頭,一臉彆扭的樣子,忍不住笑道,「皇上是在耍小孩子脾氣嗎?」
「大膽!」雍正一虎臉,一臉嚴肅的樣子如同是在談論國事一般,陵容看見他這幅模樣卻忍不住笑了起來,雍正明擺著就沒有把自己的冒犯放在心上,若是真的生氣的話,眸中又怎麼會有笑意,不過是在唬她罷了。
陵容微微挑眉,不語,但是眸中已是嬌俏動人,微勾的眼角已經帶上了幾分嫵媚之色,雍正心中微動,面上的表情也漸漸緩了下來,眸中帶上了幾分驚艷之色。
良久,才回過神來,掩飾的伸手拿開了陵容手上的小衣裳,仔細的端詳了一番,看著這衣裳精緻的暗紋,連他這個向來不懂女紅的人都看出了陵容手藝的精湛,她似乎有很多自己都不知道事情。
他沒有問出口,伸手扶著衣裳上的暗紋,道,「那一天幫朕繡一個荷包吧!」
陵容微愣,卻也猜不出他的意思,只能垂眉應下了,他的手指漸漸收緊了,緊緊將陵容的手掌完全的掌握在手中,二人緊緊的對坐著,卻頓感溫馨。
那日的對話雖然讓陵容心中有些疑惑,但是她也沒有將此事放在心上,做好兩個小孩的衣裳之後,她也想起了那日皇帝的戲言,面上笑笑,便差冷蕊到庫房取了塊天青色的布料,打算在上面紋好紋樣,用它來繡制荷包。
冷蕊的手腳一向不慢,隨即便將陵容所要的布料拿了過來,陵容很喜歡天青色,只是天青色向來都是男子所著衣物才能制,她也只能捨棄,現在給他用倒是不錯。
斟酌了一下在上面描上了祥龍出雲的圖案,看著桌上簡單的幾道紋路,陵容開始擇著絲線,簾子卻突然被人掀開了。
渚寒微帶喜色走了進來,但是注意到屋中這麼多人,卻也仍能記得規矩,斂容收色的垂手,向陵容行禮。
陵容知道她必然有事相報,否則不會如此失態,便開口道,「我有些乏了,你們先退下吧!」林夕瞭解她的意思,帶著其他人齊齊退了下去。
聽見屋外的腳步聲漸漸離去,渚寒方才一臉喜色的走了上來,在陵容耳邊小聲道,「小主,宮外傳來消息,已經找到了劉畚的行蹤!」
陵容放下手中的針線,面上帶上了了幾分笑意,問道,「找到了嗎?可當真?」
渚寒掩嘴笑道,「小主說的什麼話,這自然當真,您看是否讓老爺動手,若是抓到劉畚,那也算是一件好事!皇上必定會更加賞識老爺。」
聽到這話,陵容面上卻沉了下來,她手指輕輕的敲著小几,心中思忖著,良久才一臉嚴肅的看著渚寒道,「渚寒伺候筆墨!」
渚寒微愣,不過只是簡單的一句話,為何小主卻這般慎重,但是她是奴才沒有理由質問自家小主的想法,只能去將筆墨拿過來。
陵容執筆,筆下鋒利盡顯,娟秀的小字便被寫在紙上,渚寒邊磨著墨,邊看著書信,越看她卻越覺得不敢置信,小主小主竟然讓老爺將少爺送入軍中,少爺這種風采斐然之人本該是持酒吟詩方才上佳,小主竟讓少爺進軍營。
「小主......」不由自主中,渚寒已輕聲喊了出來,陵容已經收筆,聽到渚寒的聲音,她微微停頓了一下,疑惑的回頭看她,眸中似乎有些無法理解她的突然出聲。
既然已經叫出了口,渚寒也不在掩飾自己的困惑了,直接了當便將自己的疑惑問出了口,「小主,軍營這種地方不是靖宇少爺該呆的地方啊!少爺自小便受老爺夫人的寵愛,如今如今,您竟要老爺送少爺去軍營,您......您......」後面的話,她沒有說出口,但是她知道自家小主一定知道她的意思。
陵容擱下筆,緩緩道,「男子不能躲在女人的身後,以他的為人處事,進軍營不會有什麼問題,戰場,他還需要磨練!」
渚寒輕歎了一口氣,小主的決定從未因為任何人的想法而改變,即便她說的再多,小主也不會輕易轉換想法,算了少爺的事情,還有老爺和夫人去管,反正老爺一定不會將少爺送進軍營的。
陵容不管她是怎麼想的,繼續吩咐道,「信一定要交到爹爹的手上,另外劉畚一事,安府不宜插手,把劉畚的事情透露給甄遠道吧!反正甄妹妹等的就是這件事吧!」
渚寒猜不出她的想法,如今這種形式小主明明可以借此事得到皇上更多的喜愛,為什麼要把這個消息透露給莞貴人,她明明就暗藏賊心。
陵容看著桌上的紋樣,淺淺笑了,寵愛,過寵非愛,一枝獨秀未必是件好事,甄嬛她的聰慧是皇帝喜歡她的原因,但,該說到底是深閨的女子,再怎麼樣聰慧還是被感情所影響嗎?皇帝寵愛已經讓她認為這個深宮之中是她所能生活的嗎?
當甄嬛聽到劉畚被捉的消息時,她已經幾乎忘了這件事,她呆愣了一下,記憶中劉畚並非是在這年的年尾被找到的,而是在來年的春天,到底是因為什麼原因,改變了記憶中對未來的軌跡呢?
她皺眉想著,但是卻想不到半點原因,最後她只當作是因為自己的原因才會是歷史的軌道發生了一個巨大的轉變,只是她不會知道自己真是因為這個原因失去了一次知道真相的原因。
既然劉畚抓住了,那麼她可以便可以著手對華妃的反擊了,華妃,哼,不過爾爾,原以為她會如此囂張跋扈,是仗著皇帝的寵愛,但是現在看來恐怕是皇上刻意縱容罷了!
只是陵容,她......,她皺起眉頭,記憶中陵容明明要等到她出宮之後才會得到的皇上的寵愛,如今竟如此之早的得寵了。
想起記憶中她臨死前的話語,她突然笑了起來,看在這女子上輩子曾經幫過她的面上,如果這個女人沒有像前世一般害她的話,自己或許就不必對她動手了,畢竟不過只是一個被人利用的棋子罷了。
皇后殺死皇后,真是個意想不到的結果,自己上輩子被皇后當成刀劍用來對付華妃對付了這麼久,最後竟是在一個棋子的女人嘴裡得到了推倒皇后的線索。
如今她絕對不會讓往事上演,她摸著自己平坦的肚子,面上帶上了一絲微笑,自己的第一個孩子,一定要保住。
渚寒沒有想到老爺和夫人真的聽從小主的意思,將靖宇少爺送進了軍營,她很想質問小主,為什麼要將如此尊貴的少爺送進軍營,明明,明明少爺的文采上佳,讓他參加科舉,遠比如今參軍有前途得多,少爺他一定能考上狀元的。
但是很多話,她不能問也不能說,就像當初小主要把她帶進宮,而不是留在府中的時候,即便她再想在少爺身邊,也不能違抗小主的意思,少爺他,他會好的吧!
看著小主笑著逗弄著小皇子和小公主的時候,她的心裡便會湧上些許苦澀,舌尖的質問卻不能張口說出,只能壓在舌底,因為有很多話不是她該和小主說的。
陵容逗弄著已經勉強能坐起的能向前走幾步的弘晟,面上露出了幾分寵溺的笑意,她已經為安家留了後路,如今便要看靖宇的決策了。
畢竟安府最後還是要落到他的手中了,不過以現在來看,靖宇並未當初那麼單純了,這麼多年的成長,她倒是有些好奇當年那個孩子如今變成了什麼樣子了。
不過她沒有想到,甄嬛下手如此狠烈,半分也不留情面,完全不像她之前看到的那麼小心,攻擊招招見血,不過華妃到底是皇上的寵妃,在甄嬛那樣的攻擊下,她竟然如此淡然,能保持住自己的勢力不受破壞,這個女人的跋扈或許只是她的偽裝吧!
甄嬛的心計遠比她想像中狠利的多,不過皇后和華妃她們也不差嘛,她這個沒有宮斗能力的廢柴還是旁觀好了,要她鑒定古玩的話,自己還能說出個一二的,可是人心這種東西太過難以控制。
她拉著弘晟的手指,輕輕笑道,「弘晟,額娘就等你來保護我了!要加油哦!」弘晟並未聽懂她的話,但是卻看清了她臉上的笑意,也傻傻的勾起一抹笑。
看著他面上的笑意,陵容突然吐出了一口氣,伸手戳了戳他圓圓的小臉蛋,算了,你現在還這麼小,我就是再不行也要幫你撐出一片天,畢竟,我.......是你的額娘啊!
華妃失勢,早在陵容意料之中,但是甄嬛如今勢不可擋的盛寵卻是陵容沒有想到的,還有一個人,陵容沒有想到那個人,也會藉著這次華妃和甄嬛的爭鬥上位,而且做得如此漂亮,看來在這後宮中果然沒有單純之人,任何的單純不過只是偽裝罷了。
作者有話要說:
☆、第三十九章賞梅
陵容看著枝丫上簇著朵朵紅梅,一時間無法收回視線,這樣的雪天看著這樣的梅花,讓她漸漸沉迷在這樣的美景之中。
淡淡的梅香在鼻尖縈繞著,彷彿要讓每個身在其中的人都帶上這種香氣,壓在枝頭的白雪愈發重了起來,那枝丫承受不了這樣的重量,嘎吱嘎吱的響著,偶爾掉下幾點白雪,響起窸窸窣窣的聲音。
渚寒陪著陵容看著白雪,雖然她無法用言語來描繪眼前的美景,但是她知道眼前的美景注意讓才子沉迷其中,如果......如果少爺看到的話,他一定會很開心的,想到這裡渚寒的臉色突然蒼白下去了,也沒有了原先欣賞美景的心情。
漸漸響起了細碎的腳步聲,隨著腳步聲而來的便是一個熟悉的女聲,語氣中帶著幾分驚歎之意「啊!好漂亮的梅花,沒想到倚梅園的梅花這麼美麗!」
陵容靜靜的看著身旁的一樹紅梅,突然伸手折下了一朵梅花,她不懂得賞梅,這樣的梅花再美,對她來說不過只是一支玩物而已。
「哎呀!」身後的人突然叫了一聲,也將陵容飄遠的思緒拉了回來,看著自己手上的紅梅,陵容面無表情的把玩著,身後那人似乎有些氣惱,蹬蹬的跑了過來,怒氣沖沖道,「你這人怎麼這樣啊!那梅花多好看,你怎麼......」
陵容猜出了來人是誰,面上帶了幾分笑意,緩緩轉身回頭看她,薄唇輕啟道,「怎麼?淳兒怎麼不說話了?」
淳兒眸中閃過些意味不明的東西,面上的笑意更加天真無邪,憨憨道,「原來是陵容姐姐,淳兒還以為是誰呢?瞧著背影很眼熟,可是就是猜不到!」
其他人有沒有注意到淳兒眸中閃過的情緒,但是陵容卻眼尖的注意到了,面對這個『單純』的孩子,陵容心中微微一笑,只淡淡道,「看著今日風雪已停,想著鮮少出門,便到倚梅園看看!你怎麼一個人到這裡,不多帶幾個宮女?」
淳兒不滿撅嘴道,「她們!一天到晚就知道在我耳邊嘮叨,討厭死了,我和莞姐姐約好要到倚梅園賞花,莞姐姐說要做我喜歡的玫瑰酥,我就讓她們去幫莞姐姐了!」
她停了停,又好奇道,「對了,陵容姐姐,你怎麼在這裡發呆啊?是餓了嗎?淳兒也餓了,姐姐要吃莞姐姐做給我吃的玫瑰酥嗎?」
陵容想起自家小孩的憨態,突然對眼前人的親近有些排斥,面上不留痕跡道,「不了,我不餓,你餓了,要不差人去看看莞貴人要到了嗎?」
淳兒憨憨的笑著,摸著自己頭上垂下的花穗,俏皮道,「那我去看好了,姐姐等我一下。」說著她便蹬蹬的踩著白雪跑開了。
沒想到她會如此回答,陵容一時間也有些呆愣,但是她對眼前這個孩子並沒有什麼厭惡感,好歹人家已經將自己當成姐妹看待,自己也不能不關心她。
便開口訓斥道,「你們家小主還小不懂事,你們也不懂規矩了嗎?還不跟上你們家小主,若是出了什麼事,你們就算有十條命,也不夠用了!」
淳兒的宮女面上微微一緊,匆匆向陵容行了禮,便轉身去追已經跑遠的淳兒了。
陵容撫平衣裳上的褶皺,垂眉看著上面精緻的紋樣,淡淡道,「你們先退下吧!我想一個人看一會兒梅花!」
眾人沒有猶豫,齊齊退了下去,聽著她們的腳步聲漸漸遠去,陵容才緩步逛起了梅林,走了一圈,身後那人還不願現身,陵容停下了腳步,視線彷彿被枝頭上開得紅艷的梅花吸引了,她伸手想要折下一個小小的梅花花蕾。
正當這時,身後卻傳來了一個男聲,雖然早就猜到身後有人但是卻沒有想到此人的距離離她這麼近。
「你喜歡梅花!」突入而來的男聲讓陵容伸出的手指微微顫抖了一下,身子也微微顫抖了一下,腳下一滑便要摔到。來人眼疾手快,伸手將她攬入懷中,這近在鼻尖的氣息讓她有些不自在,緩緩掙開了那人的手臂站直了身體。
允禮注意到自己的失態,帶著幾分留戀鬆開了環住陵容的手臂,看著垂眉不語的陵容,他輕聲道,「允禮一時冒昧,竟驚擾了小主,小主莫要在意!」
「臣妾與王爺的每次相遇,似乎都帶了幾分驚嚇,不過想來王爺必不是有心的,我又怎麼會在意此事?」陵容被這男人的突然動作嚇了一跳,語氣不順道。
聽到陵容如此不善的語氣,允禮卻輕笑了起來,道,「士別三日,既當刮目相待,古人所言果然不假,允禮幾日未見小主,小主的唇舌便變得銳利起來了!小王都有些招架不住了!」
陵容挑眉看他,允禮被陵容這一眼看得心跳不已,心頭微熱,看向陵容的目光也有些炙熱起來。
對於他的眼神變化,陵容雖然注意到了,卻不知道是因為什麼原因,面上淺笑道,「王爺多心了,陵容向來如此!」
看著她這樣守禮的動作,允禮面上帶上了幾分惆悵之色,勉強笑道,「小主嘴裡說著不在意,但是心裡想必對小王有些意見,否則不會如此對小王。只是,小主要相信小王不是有心冒犯小主的,小主若是介意,允禮便退下了!」作勢,便佯裝要走
「不必了!是臣妾任性了,王爺既不是有心,我又怎麼會在意你無心之過呢?」陵容坦然一笑道,允禮的惆悵之色頓時大減,不由得讓人覺得他是在假裝。
「小主果然心胸開闊,小王能認識小主,已經是今生大幸!方才見小主一直看著梅花,小主是否深愛著著紅梅!小王不由得想到先皇后喜歡的一句詩句,『逆風如解意,容易莫摧殘。』小主覺得如何?」
陵容不懂這些詩句,面上淡笑坦然道,「陵容不喜詩詞,並不能懂詩中之意,再者陵容並不喜歡這些花兒朵兒的,不過零落成泥碾作塵罷了,陵容更喜翠竹,剛而不折,任憑風吹雨打,也不動搖!」
允禮面上微露訝異道,「小主所說,倒讓小王有些訝異了,尋常女子大多喜愛花朵之美,就連小王也有些偏愛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漣而不妖的荷花,倒是小主看似嬌弱,心中卻有幾分剛強!」
「各花入各眼,王爺如此謬讚,陵容擔當不起,再者世間喜愛竹之剛烈者眾,王爺此話有失偏頗!」陵容抬眉看他,眸中帶著幾分不悅和挑釁。
允禮將她眸中的挑釁之意盡收眼底,心中微微帶上了幾分疑惑,但也看出自己的言語必定冒犯了眼前佳人,便柔聲道,「世間喜竹之人眾多,但多為男子。身為女子,卻喜愛竹的女子小王至今所見,只有小主一人,小主偏頗之言,怕也只是謬論罷了!」
女子,又是女子,陵容眸中微微閃過惱怒之意,見狀也不再爭論,笑道,「今日臣妾與淳貴人相邀賞梅,卻與王爺在此處爭論,臣妾著實失禮,若王爺願意,不若一同賞梅!」
陵容料定他不會應下,便借此當作逐客令,雖然語氣溫婉,但是話中之意卻有些冷淡。
果真,允禮面上微露苦笑道,「小主美意,小王心領,不過小王與皇兄還有一盤未下完的棋,只好婉拒了。」
「那陵容便只能為王爺惋惜了,臣妾先告辭了!」語罷,陵容轉身離開。
看著陵容漸漸遠去的身影,允禮微微發出了一聲歎息,轉身離開了。
陵容走到了原先的地方,看見淳兒一人賞著梅花,吃著精緻的點心,偶爾伸手折下一支開得嬌艷的梅花,面上帶了幾分女子的俏麗。
陵容面上帶笑,緩步走了過去,柔聲道,「淳兒,怎麼就你一個人,不是說要去尋莞妹妹嗎?怎麼找不到嗎?」
淳兒並沒喲聽到她的腳步聲,猛地聽見她開口,心中猛地一跳,良久才回過神,佯怒跺腳抱怨道,「陵容姐姐,你可嚇死淳兒,怎麼走路都沒有聲啊?」
陵容掩嘴輕笑道,「我可沒有刻意放輕腳步,依我看啊,定是這林中的梅精引了你的魂魄。方才讓你癡癡的看著梅花,這才沒有注意到我的到來!」
淳兒撅嘴,明擺著不樂意,語氣微惱道,「陵容姐姐能言善辯,淳兒說不過姐姐,莞姐姐方才和我一同到此,卻沒有見到陵容姐姐的身影,便去林中尋你了!」
陵容沉吟片刻,看了看天色,又笑道,「這天看著不怎麼好,怕是要落雪了,不如改日再來賞梅吧!」聽到她這麼說,淳兒面上要些不樂意,但也不知道要說些什麼,只是撅著嘴巴看著陵容,陵容安撫道,「到時候,選一日晴朗的日子,備上精緻的點心、食物,定不會讓你失望!」
聽到陵容這麼說,她噘著的嘴巴方才不像之前那般高,張口狠狠的咬了一口,便放陵容走了。
陵容走後沒多久,甄嬛也從梅林中走了出來,雖然面上不顯,但是眸中帶著的幾分嬌羞和甜蜜卻是掩不去,大雪將至,她也只能與淳貴人一齊打道回宮,只是心中湧上的幾分甜蜜卻讓她面上帶了一抹嫣紅。
作者有話要說: 話說起來,關於番外什麼的,貌似只有小眼一瞇笑瞇瞇和淚湘溪兩位讀者大點了,其他猜對的讀者大們,你們去了哪裡啊,快來點一下啊!(幽怨的看著你們)
點名簿 2016-4-3 20:56
☆、第四十章嫉妒
「今晚皇上又歇在莞嬪那個賤人那吧?」華妃看著自己眼前精緻的菜餚,一時間食不下嚥,半個月了,皇上已經半個月沒有再來宮中,倒是甄嬛,哼,日日歇在了那個賤人處,她恨,也無心再用膳了,擱下了手上精緻的象牙箸,讓人撤下了晚膳。
後宮中和她一樣食不下嚥的人不止一個,自從甄嬛再次得寵之後,除卻每月必須到皇后那的初一十五,還有昭妃淳貴人幾個當今還得寵著的妃子,其餘的日子皇上便幾乎宿在甄嬛的宮中,一時間弄得後宮酸味十足。
「娘娘,本是好心勸告莞嬪,可是她卻表面一套,背後一套,明著體恤著娘娘的辛苦,暗地裡卻這幅樣子,娘娘難道不會生氣嗎?小小的一介嬪妃竟敢對娘娘如此無禮,當真以為自己衝冠六宮嗎?」繪春面上不忿,小聲在皇后耳邊抱怨著。
皇后喝了一口清茶,手上有意無意的捻著佛珠,面上淡淡道,「繪春!主子到底是主子,即便是私下說,也不能對主子妄自議論。莞嬪能得到皇上的喜愛,本身便是她的福氣,我替她高興還來不及。」
「娘娘!」繪春還想要說些什麼,剪秋便走了上來,輕斥道,「娘娘該怎麼做?是你可以至否的嗎?她一個小小的嬪妃哪裡用得娘娘費心?你還不快去把這香料拿下去倒掉,娘娘向來不喜焚香,你怎麼還點了香料,快換一盤瓜果過來!」說著她將桌上的香爐端起,放到了繪春的手上,招呼著她將香爐拿出去。
皇后閉著眼睛,靜靜的數著佛珠,像是沒有聽到她們的話,繪春見她這幅模樣,只能撅了撅嘴,端著香爐退了下去。
待她出了殿,皇后才緩緩睜開了眼睛,靜靜的看著對面的一副蘭圖,此圖畫得一般,但卻是姐姐入宮之後她所畫的,當初姐姐入宮之後,自己的處境不過也是這般,那時迷戀兒女情長,因而畫中浮躁,筆墨不均。
只是向來後宮多女子,皇上也偏愛新顏,自己身為皇后,又豈能犯七出呢?漸漸的,自己也習慣了看著自己心愛之人流連在其他女子的宮殿,習慣了獨守空房。
繪春會如此不忿,不過是因為她入宮尚晚,不懂得宮中的種種算計罷了,當面一套背後一套的人何止莞嬪一個,宮中的女子那個不是如此,可怕的是表面和你站在統一戰線,卻在你最相信她的時候,伸手在你的背後捅上一刀的人。
她不怕莞嬪,她如今的種種她還猜得出來,只是皇上對莞嬪的種種特例,卻讓她隱隱有些不安心了,姑媽說得很對,一枝獨秀並非最好,百花齊放方是最好的。
她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情,視線漸漸聚焦起來,開口問道,「淳貴人近日如何?」
剪秋彎下腰,附到她的耳邊輕聲道,「奴婢,已將湯藥端過去伺候淳貴人服下了,淳貴人也很是乖覺,並未問些什麼,自己端起湯藥便喝下了!」
皇后微微皺眉,詢問道,「半分猶豫之色也無?」
剪秋不明其意,緩緩在腦海中回想著,良久才搖搖頭回道,「沒有,淳貴人見是奴婢拿去的,連問也沒問,端起碗便喝下了!並未見其有半分猶豫之色,反倒她身邊的貼身宮女有些奇怪!」
「奇怪?」皇后眉間皺得更緊了,腦海中閃過萬千的念頭,嘴上卻問出了自己的疑惑。
剪秋點了點頭道,「見淳貴人端起那碗湯藥,那個宮女似乎有意阻攔,但是淳貴人避開了她的手,喝下了湯藥!」
皇后輕輕笑了起來,眼中帶了幾分戲謔之意,道「看來淳貴人早就知道投靠我會失去些什麼?到底是個聰明的孩子,每日的湯藥還是照舊送去,她既然不問,你也不必解釋!」
剪秋垂眉應下了。
皇后又開口道,「欣常在如今如何?」若是她沒看錯的話,那個女子尚有可用之處,雖說宮中聰明的女子之多,但是聰明又懂得審時度勢的女子卻少之又少,她所欣賞的就是這個女子的審時度勢。
剪秋蹙眉,道「欣常在今日與昭妃走的極近,每日都到昭妃宮中請安,想來已經投靠了昭妃,不過昭妃卻沒有幫她得寵,不知是何緣由?」
昭妃,皇后很欣賞那個女人,雖然得寵,但是卻從未過分張揚,她所得的寵愛皇后深知,否則皇上也不會讓她封妃,只是那個女子聰明,懂得躲在寵妃身後,即便得寵也不耀眼,但卻榮寵不斷。
當了這麼多年的皇后,她深知得寵容易,久得寵愛困難的道理,因而,對於那些的得寵的妃子她能忍著她們的恃寵而驕,因為她知道一時的恩寵並不代表什麼,但是面對久寵不衰的妃子,她卻無法如此看待她們,維持這樣的恩寵容易,但是也難。
華妃因家世而久寵不衰,莞嬪因其樣貌而得到皇上垂青,但是昭妃,家世遠遠比不上華妃,樣貌上乘,卻不是皇上最喜歡的那副,可是卻能得到皇上的寵愛,即便是在眉莊被害,甄嬛失寵之時,她卻仍能得到皇上的垂憐,這未必不是她的算計。
既然宮中如今是莞嬪一支獨秀,那便讓昭妃和這位好姐妹正面相對,她倒是很想知道在莞嬪眼中到底是姐妹情重要,還是皇上的恩寵重要,無論結果如何,這未必不是好事。
「娘娘不在意嗎?」欣常在看著陵容邊看書便吃著栗子糕,忍不住開口問道,陵容連頭都沒抬,懶懶的翻了一頁書,嗯了一聲,問道,「在意什麼?」
欣常在看著碎玉軒的方向,有些黯然道,「皇上近日入後宮倒是勤得很,可是每每都是去莞嬪宮裡,日日寵幸著,當真是忘了我們嗎?」
「酸了!」陵容聽到她這番話,不耐的放下了手上的書本,淡淡道。
「啊!」欣常在面上一愣,有些不明所以,陵容轉過頭淡淡的直視著她的眼睛,面無表情道,「你身上的酸味,讓我有些受不了!」
欣常在臉上閃過一絲窘迫,紅著臉蛋,訥訥不得語,看著陵容淡淡的神色,她突然有些心虛,在昭妃面前的抱怨是有意的,或者說是刻意的。
陵容拿起放著栗子糕的盤子,遞到了她的面前,道,「你太酸了,要吃點甜食,這麼多年的老人,也該晉晉分位了。」
聽見她的話,欣常在心中大喜,面上也掩不住那半分的笑意,伸手拿了一塊糕點,咬了一口,栗子的清香瞬間席捲了她的味蕾,那甜味也消解了她心中淡淡的苦澀。
「娘娘宮裡的點心甚是精緻,半分不輸華妃宮中,想來那淨琮姑娘在娘娘這麼多年,娘娘肯定吃了不少好吃的!」她嚥下嘴裡的糕點,輕聲讚道。
陵容搖頭道,「點心不過充飢之物,哪得你如此讚賞!」
「那也要有一雙巧手才行,莫不是尋常人便能做出來的!」欣常在認真的搖了搖頭,道,陵容回道,「你似乎另有所指,我生性直爽,不喜拐彎抹角,直說好了!」
「這宮裡太靜了,隱隱讓人覺得暗藏殺機。」
夜已深,陵容命渚寒將欣常在送出去之後,便一直在殿中靜坐,林夕將殿內的蠟燭滅了幾支,殿內的燈便暗了許多,陵容仍坐在窗邊,腦海中閃過萬千思緒。
「娘娘,夜已深了,夜重霜深,您小心著了風寒,還是早點去休息吧!」林夕緩身走到陵容身邊,輕聲勸道。
「林夕!」陵容不理會她的勸告,輕聲喊了一下她的名字,林夕微愣,俯身聽候陵容的差遣,「你說,我該嫉妒嗎?」
林夕面上微露苦色,這個問題怕是連在後宮沉浮多年的竹息姑姑都未必能答得上來,何況是她呢?
思忖良久之後,她才勉強笑道,「小主怎能嫉妒,身為一宮之主,小主應當像皇后一般為皇上的龍裔著想,又怎會因為這尋常小事而嫉妒呢?」
陵容點點頭,算是接受了她的回答,她深深的看著窗外那片濃墨似的天空,一時間心中的苦悶感也有些消逝了。
欣常在說的話她不是沒放在心上,而是太放在心上了,聽著她的抱怨,她心中的煩悶也漸漸湧了上來,她不懂自己為什麼會突然這般異常,也便當作是自己不喜其他人在自己耳邊吵鬧著罷了。
只是嫉妒,什麼叫做嫉妒,她知道,但是她該嫉妒嗎?
嫉妒甄嬛深受皇帝的喜愛,嫉妒皇帝喜歡甄嬛,嫉妒皇帝不在像以前一般每日陪著自己嗎?如斯想著,她心中便突然湧起了一陣煩悶感。
誠然,自從甄嬛重新復寵,雍正來她宮中的次數便少了一大半,除卻每日照例來看弘晟和榮華,便幾乎很少再召她侍寢了,最開始她是有幾分高興,但後來卻也覺得有些太過清冷了。
因而才會一時失態,竟出口問林夕自己該嫉妒嗎?
「小主怎能嫉妒?」
原來她是不能嫉妒的,甚至要對皇帝寵幸其他妃嬪而感到欣喜,如同得到了一把鑰匙,她面上的神色也變得和原先一般和婉,合上了書,扶著林夕的手指緩緩向床邊走去。
只是她忽略了當她知道皇帝還會寵幸其他妃嬪時心中的煩悶感,否則她便不會這般淡然了。
作者有話要說: 表示抓狂,卡文了,一入作者門深似海啊,今天這章寫的很不滿意,小的只能奉上一個小劇場給大家道歉了
皇帝:(黑臉看著林夕)你就是那個害的我追妻之路如此辛苦的罪魁禍首,來人將她拉下去重打三十大板!
林夕:(慘白著臉,跪倒他面前)皇上饒命啊!奴婢不是有心的。
陵容:(冷面出場,橫了皇帝一眼)我的人,你也敢動!
皇帝:(慇勤的看著陵容,扶著她往床邊走去,柔聲道)都有了幾個月的身孕,這些小事就不要理會了,悠著點你肚裡的孩子。
陵容:(伸手拍開他的手,冷哼了一聲)臣妾,正在考慮要不要紅杏出牆,隔壁的允禮昨日還送了臣妾玉簫一把。
皇帝:(瞬間變身賽亞人,咬牙切齒道)他敢,......我去滅了他!
☆、第四十一章華妃的異常
今晚的明月很圓,如同羊脂玉做的圓盤,皎潔的月光緩緩流瀉下來,映照在勾心鬥角的樓簷上,已是寒冬,早已失去了落葉的樹木,被皚皚白雪壓得枝丫也彎了,被月光一照,彷彿通透的水晶一般,閃著柔和的光芒。
看著躺在自己身邊熟睡著的雍正,甄嬛臉上忍不住露出一抹笑意,果然依照前世所瞭解的情況,自己只是小小的動用了其中一點技巧,這個男人便已乖乖的收入囊中。
可是正因為如此簡單,她的心裡卻沒有半點勝利之後的滿足感,自己當初有多渴望得到這個男人的寵愛,如今便有多失望。
曾經她以為只有他才是她的真命天子,可是如今,自己得到的記憶卻告訴自己,自己不過是他心中的一個替身,他對自己的寵愛不過只是因為自己長得與純元皇后相似罷了。
這樣的一個結果,簡直比當初被齊妃罰跪在長街還要令她感到恥辱,她從未覺得自己輸過任何人,可是這個男人卻狠狠的在自己臉上扇了一巴掌,告訴自己,有一個人是她永遠也比不上的。
看著這個早已熟睡的男人,她的心中不知道是什麼感覺,或許有愛也或許有恨,愛之入骨恨之也入股,她的眼神冷了冷,手指微微向雍正的脖子伸去。
突然她停下了動作,緩緩的收回了自己的手指,面上帶著冷笑,她才不會讓這個男人這麼簡單的死在自己手中,她要讓漸漸替代這個男人心中屬於純元皇后的位置,然後狠狠的拋棄她,如同前世他拋棄自己一般。
如此,她才能感覺到快感,她等著看到他的冷面破碎的一刻,他所要受的痛苦要比自己所受的痛苦更痛,要觸及便無法再站起來。
而她會和允禮、弘瞻一起生活在無人能驚擾的地方。
想到允禮,她面上漸漸泛起了紅潮,允禮還是一如當初所見般風趣溫柔,言語之間的輕微體貼更是讓她想到了在宮外的那段生活,那時的允禮也是這般溫柔,對自己更是體貼,可惜好事不長久,陰差陽錯之間,自己最後還是和他分開了。
這輩子,她絕對不會再犯這樣的錯誤了。
她翻了一下身,背對著雍正很快便沉入睡眠之中,只是她永遠不會知道,當她的呼吸平穩時,她身後的人卻睜開了眼睛,眼神中早已沒有白天所見的柔情,剩下的只有疑惑和冷漠。
他沒有裝睡,只是睡得比較淺些罷了,一個皇帝不可能在任何一個人面前安心的睡著,更何況這個女人身上有太多的謎團,眼神中的冷意太過明顯,他不能不防備,不過現在證明他的防備是正確的,這個女人想對他下手。
與此同時,他的心中也冒出了許多疑問,他不明白一個尋常的官家女子,為何會如此狠毒?再者自己從未對任何人表現過自己的偏愛,但是這個女人卻對自己瞭如指掌,他不相信這麼短短的時間便可以讓一個女人變化如此之大!
這個女人絕對有問題!不過他用耐心將她身上的謎團一一解開,這個女人遲早會露出她的狐狸尾巴的!
不過這個女子卻是讓他想起了當初的純元,雖然有些不真實,但是那張臉確實讓他被迷惑了,可惜假的永遠不會是真的,這個女人即使模仿得再像,也不可能是純元。
純元是唯一一個對自己真心對待的女人,而不是因為自己的身份,所以即便她對自己喜愛的妃嬪動手,他也沒有懲罰她,她的死是在意料之中,他知道卻沒有阻止,因為他意識到自己投在她身上的心思更多了。
太后也意識到了,所以才會出手,那件事中雖說主謀不是太后,但是其中未必沒有她的手筆。
初次相遇在御花園時,那個美麗的女子確實給他帶來了不少驚艷,眼神中的乾淨純粹更是讓身處後宮的他有些迷戀,只可惜那個女人太早沾染上髒污。
嫉妒也佔領了她的心,頻頻的動手讓他有些煩厭,但是他卻因為她的真心而容忍下來,甚至放縱,直到她難產,死去。
曾經的佟母妃說要陪著自己,曾經的純元也說過,說過的人一一死去,如今已經沒有人再對自己說這句話了。
他翻了一下身,手指卻觸到了枕邊的一個小荷包,上面的花紋他再熟悉不過,淡淡的檀香讓他紛亂的心緒漸漸平靜了下來,神經也漸漸放鬆下來,漸漸沉入了夢鄉。
陵容選了一日和皇后說了欣常在晉陞分位的事情,原以為要浪費一番口舌,卻沒想到自己只是這樣一提,皇后便答應下來。
很快,欣常在晉封為嬪的懿旨下來了,欣常在面臨這樣的喜訊雖然很是驚喜,但是也沒有忘記禮數,向陵容誠懇的道了一番謝,才回宮修整去。
看著她這幅樣子,陵容卻放心不下來,皇后的異常讓她無法安心下來,甄嬛突如其來的受寵更是讓她詫異。
她得寵得毫無預兆,埋在甄嬛身邊的釘子也沒有傳出什麼有禮的東西,倒是她和甄嬛的幾次相遇,反倒察覺到甄嬛靈魂上的微微異常,雖說她是個修真者,但是到底還是比不上接受過門派教育的正統修真者,面對如此職業的問題,她也只能勉強猜測出一點東西。
這個甄嬛怕是沒有原先那麼簡單了,她身上隱隱出來的煞氣,有時讓她有些受不了,照理說甄嬛不過只是一個嬪,鳳之氣運本不該出現在她身上,而是應當出現在皇后身上,而且這個氣運的強度甚至連皇后也比不上。
如果她的記憶沒出錯的話,未來的太后應當是鈕祜祿氏,鑲黃旗下族人四品典儀官凌柱之女。十三歲時入侍雍和宮邸,為雍王胤禛之側福晉。
可是這個世界裡凌柱卻沒有女兒,只有生有四子,卻沒有半個女兒,皇帝也有一個四阿哥,名為弘歷,但是這個弘歷卻不是熹妃所生,而是由行宮的一個宮女所生,此人誕下弘歷之後,也便死去,而陵容當初在圓明園時曾經與弘歷有過一面之緣,此人雖然年幼,但是心機卻不小,善於察言觀色。
正是因為知道了這個情況,陵容才會愈加在意起甄嬛身上突然出現的氣運,她曾經想過卻推算,但是卻被一種莫名的力量阻止了,半點也無法得知。
她曾經懷疑過,這個世界是否是曾經的那個世界,或許是所謂的平行空間,但是甄嬛的出現卻讓她原本的推測籠上了一層迷霧,倘若真的是平行空間的話,甄嬛身上的氣運也不可能這麼快的大幅度變化,幾乎像是忽然出現一般。
連她也似乎被這氣運所控制一般,面對甄嬛時總是對她產生一絲憐惜感,這樣不受控制的情緒,讓陵容有些頭痛。
還沒等到陵容想清楚這件事情,另外一件事情卻突然發生了,雖然早有預計,但是真的得知了她還是覺得有些訝異,華妃再次復寵了。
自她入宮的這一年中,華妃的地位幾起幾伏,歷史上的年妃深受雍正帝喜愛,為雍正帝誕下了三子一女,可是皆早夭,但是這個世界的華妃卻沒有歷史上那般受寵,甚至只是懷孕過一次,可惜也早早流產,此後便再也沒有懷上龍裔了。
依照年家如今的權勢,華妃本不會受到這樣的對待,但是這個世界的歷史早已扭曲,陵容的推測也一一被推翻,這樣的變化也變得好似理所應當。
再次見到這個女子的時候,陵容卻有些訝異,華妃還是一如當日的風華絕代,只是眉目之間莫名帶上的清愁卻讓人產生了幾分憐惜感,淡淡的卻讓人難忘。
復寵歸來的華妃依舊美貌,只是那原本的跋扈囂張也愈加得寸進尺起來,讓宮中眾人憎厭不已,陵容卻在無意之中看見了她眼眸中帶上的恐懼。
身為後宮女子,她所恐懼的,陵容也能猜到半分,這樣幾次三番的失寵復寵恐怕早已將這個女人的傲氣消磨了。
皇帝的心思遠比她想像中要深沉的,恐怕華妃意識也意識到皇帝對她態度的轉變,因而才會如此擔憂。
回宮的時候,陵容卻遇見了這個張揚跋扈的女子,她站在荷池邊,看著早已結冰的池面,默默出神。
陵容站得的地方沒有遮掩,不能就此避開只能繼續緩步前行,華妃聽到腳步聲,也猛地回過神來,轉身去看來人。
陵容與她行了一個平禮,華妃難得沒有跋扈,面上帶著幾分愁然,看著被奶娘抱著的弘晟和榮華,眼中似乎閃過了淚光,伸手似乎想要抱一下她們。
奶娘不明所以,只能垂下頭微微避拒,陵容察覺她沒有惡意,也便沒有阻攔,向奶娘微微頷首,奶娘會意便沒有在避開。
華妃成功的抱住了榮華,榮華似乎也很喜歡華妃,被她抱在手上也沒有半分的不滿,華妃的姿勢很熟練,似乎早已在多年前便學會一般。
看到榮華對她如此喜歡,華妃似乎也很是鍾意懷中的小女孩,不但伸手逗弄著她,還摘下手上的翡翠鎏金鐲子,套到榮華的手上。
陵容這樣想著,華妃卻也只是逗弄了一下榮華,看了一眼好奇的看著她的弘晟,什麼話也沒說便走了,陵容不明白她的心思,但是卻察覺到華妃對兩個孩子沒有半分惡意,於是便放下不想。
作者有話要說: 華妃的異常會在下文有所解釋,請不要心急,耐心看下去。
☆、第四十二章涼涼
年後少了不少事情,陵容每日逗弄著弘晟和榮華,便鮮少出門了,華妃起勢,甄嬛的盛寵也沒有原先那麼強勢了,眉莊自從上次之事了結,也便冷下爭寵之心,每日到太后宮中伺候湯水,倒是借此得了太后的青眼,陵容幾次帶著弘晟和榮華去請安時,常見她與太后交談甚歡。
只可惜太后一番苦心,幾次三番提醒眉莊爭寵之事,眉莊卻故作不知,一如往昔避著皇帝不見,即便太后有心,也拿眉莊無法。
眉莊似乎仍芥蒂著什麼事情,往日和甄嬛的言笑晏晏,如今也變得淡淡的,甄嬛似乎有心挽回,但是眉莊卻一再避拒。
陵容見此場景有些不明所以,照理說,此次眉莊能了結那事,甄嬛可出了不少力,可是如今眉莊如此舉動卻有些怪異,似乎不像往日那般相信甄嬛了。
不過此事與她無關,陵容也沒有多加理會,反倒是甄嬛今日頻頻示好,每日送些小點心、時新宮花什麼的,弄得陵容不厭其煩,卻也不好在此時和她撕破臉,便只能一一接下。
偶爾也會尋個借口,邀陵容眉莊她們出遊,陵容常以弘晟榮華年幼,身邊不能沒有人照顧著為借口拒絕了,眉莊則也鮮少應邀。
儘管甄嬛有意示好,但三人關係還是這樣擱淺下來。
陵容沒有心思去理會甄嬛的拉攏,但是弘晟和榮華兩個調皮鬼已經鬧得她有些頭痛了,兩個小鬼已經出生四個多月了,如今可是對陵容粘的很,片刻見不到陵容的身影,便會大哭。
他們這番折騰險些要被陵容折騰得幾近神經衰弱,雖說嬰兒的吵鬧是正常之事,但是耐不住這兩個小傢伙日日哭鬧,而且這兩個小鬼還活潑的很,每日抱在手上也便算了,他們還不樂意乖乖坐著,小小的一隻手,卻喜歡四處摸索著,什麼東西都往手上拿,一時不注意便拿起些什麼東西。
無奈之下,陵容只能讓人把宮中尖銳、危險的東西都受了起來,只留下縫製精細的繡球和玩偶任他們拿在手上玩弄,果然這幾隻顏色鮮艷的玩具深得他們的喜愛,連睡覺的時候也不忍放手。
看著他們這幅精力十足的模樣,陵容是心也累身也累,只能任由他們胡鬧去,倒是渚寒她們對著兩個小鬼很是感興趣,大放豪言壯志道,要教會兩個小鬼叫額娘。
見她們眼睛亮得都要泛綠光的眼睛,陵容也只能嚥下自己不看好的話語,隨她們去了,沒想到她們真的叫回來兩個小孩,雖然咬字不準。
那日陵容到皇后宮中請安回來,一進內殿便聽見弘晟和榮華呀呀的叫起來,往日渚寒她們教導兩個小孩的時候,都會引得他們呀呀直叫。
陵容也沒放在心上,沒想到他們接下來的一句話卻讓自己成功呆愣了。
「涼......涼......!」
陵容猛地扭頭看著他們,一臉不敢置信的看著他們,彎下腰抱著他們哄道,「再叫一句,再叫一句!」
弘晟和榮華也很是配合,咧著嘴巴,又叫了一聲,「涼!」
聽到他們叫出了娘,陵容面上滿足的綻開了一個笑意,獎勵的在他們的額頭親上了一口,得到了陵容的香吻,二人叫的更歡了,「涼涼......」
渚寒面上帶笑,湊了上來,面上有些得意,討喜道,「小主,你看如今奴婢當真教會了兩個小主叫人,小主可開心?」
陵容見她笑得如此得意,自然知道她的意思,笑罵道,「你這個小財迷,可是惦記著庫房裡的那些金銀!」
「娘娘!」渚寒不依的叫了一聲,陵容本就縱容著她,也只是心照不宣的笑了笑,道,「去去,庫房的鑰匙在林夕那,我今日便賞你們一些東西!林夕,這些日子你們也辛苦了,你去庫房取些東西賞下去吧!」
林夕面上帶笑,輕聲應下了,渚寒也笑得很開心,轉眼便跟著林夕去了庫房。
等到雍正下朝得知此事,便忍不住對陵容嫉妒起來,逗著弘晟和榮華想讓她們叫聲阿瑪,可惜這兩人卻不給他半分面子,打了一個哈欠,閉上眼睛便睡著了。
皇帝看著這兩人這幅張狂的模樣,臉上黑了黑,最後只能握拳忍下這口怨氣,打算今晚在他們額娘身上討回來。
陵容猜不到皇帝的想法,但是看見他這幅惡狠狠的樣子,突然覺得自己後背涼得很,忍不住打了一個寒顫。
見自己的孩子如此不給雍正名字,往日深受皇帝壓迫的陵容忍不住在心中偷笑,但好歹他是一國之君,她也不能這樣看著自己的孩子得罪他,只能給皇帝一個台階下。
「皇上,今日下朝有些晚了,怕是餓了,不如臣妾讓人先傳膳!」
雍正的眼眸中帶著幾分晦暗,視線在陵容身上打著轉,良久才點了點頭,陵容被他看得全身不對,見他點頭,逃一般的出去傳膳了。
可惜她沒又看見雍正看著她裊裊身姿時,眼中帶上的幾分火熱,否則她或許便能逃過今晚的一劫。
第二日,她扶著自己酸痛的腰身,此時她才猜到了雍正昨日那個眼神是什麼意思,可是世界上沒有後悔藥,即便她如今知道了,也沒什麼作用了。
許是新年新氣象,不久與陵容同期入宮的富察貴人傳出了喜訊,皇帝子嗣單薄,得知富察貴人有孕,也很是欣喜,對她多加照拂。
可惜富察貴人竟因身懷龍裔而跋扈起來,幾次三番在各宮妃嬪處截人,弄得後宮怨聲載道,有幾次還截到了陵容宮中,皇帝每次留在陵容宮中便是一番折騰,陵容自然不希望他留在自己宮中,幾次大度表示讓皇帝去富察貴人宮中。
可惜啊,她的大度在雍正看來簡直就是她質疑自己能力的表現,反倒沒有順從陵容的意思,對陵容盛寵起來,陵容面對這麼頻繁的折騰,反倒有些欲哭無淚起來。
天還未亮,宮中眾人還沉浸在夢鄉之中,長街遠遠傳來打更的梆子聲,聲音不是很響亮,有幾分像寺廟裡敲木魚的聲音,但也有些區別,聲音比其沉了些。
蘇培盛侍候著皇帝的人,此時早早便帶著一大幫子伺候的人站在門口候著,聽著著打更聲,他掀開簾子走了進去,垂眉侯在正殿,眼神也不敢亂瞄,遠遠喊著皇帝起身,「皇上,卯時到了,是時候起身了!」
雍正的腦子還有些不清楚,摸到了身邊滑嫩的肌膚才有些醒神,伸手小心將壓在自己胸膛上的陵容抱到了一旁,雖然睡眼惺忪,但是動作卻小心得很,怕一個動作便將陵容驚醒。
雖然一再小心,可是陵容還是有了幾分清醒的跡象,纖長的睫毛眨了眨,皺著眉頭,似乎要睜開眼睛一般。
皇帝眼中的睡意漸漸消逝,看著陵容便要被驚醒,伸手拽了一個被子角輕車熟路的塞到了她的懷裡,陵容懷中有了東西,呼吸也漸漸緩和下來,可是卻沒有安分下來,掙扎著似乎要讓自己清醒。
見陵容這幅欲睡欲醒的無害樣子,雍正忍不住偷偷在她的頰邊親了一口,寵溺道,「你這小傢伙,這麼早折騰些什麼,還是多睡一會吧!侍候的事情有蘇培盛呢!」
不知陵容是否聽懂,不過雍正此話一說完,她再也沒有掙扎著要起身的模樣,眼睛閉著,憨態可掬的蹭了蹭懷中的被子,一翻身便睡著了。
雍正見她睡得甚是舒服的模樣,再對比自己如今的樣子,不滿的伸手揪了揪她的小鼻子,見她皺起眉,很是不滿的模樣才放開了手。
他翻身下了床,伸手整了整床上的帷帳,開口喊了蘇培盛,蘇培盛應了一聲便帶著伺候的宮女走了進來,腳步輕緩,幾乎除了和地毯摩擦的輕微聲響便沒有任何聲音了。
昭妃得寵宮中眾人皆知,此處便可見一斑,皇上向來重規矩,稍有差錯便會責罰,只這伺候起身一事便已讓見出許多,別的妃嬪哪個敢睡得比皇上晚,長街的打更聲一響,便得起身伺候皇上起身,即便是初次侍寢的妃嬪也得照此規矩。
可人家昭妃,如今恐怕還睡著呢!若是恃寵而驕也便罷了,可人家偏偏是皇上自己恩准的,這樣一比,闔宮上下怕是只有華妃娘娘能得如此盛寵了。
眾人不動神色的瞄了一眼淡藍色的帷帳,面上更加小心,不敢弄出半點聲響。
蘇培盛幫著皇上帶上朝珠,那邊便想起了窸窸窣窣細碎的摩擦聲,人還未見已聞聲,帷帳裡探出半個身子,那人面上還帶著幾分倦意,掩嘴打了一個哈欠,挑眉看了一眼已經穿著整齊的皇上,聲音懶懶的,像是在撒嬌一般道,「蘇公公還是這麼守時,瞧著皇上已經穿好了朝服,我倒是又睡過了頭!」
蘇培盛感受到自己頂頭上司傳來的冷氣,面上一苦,小聲告罪道,「娘娘可折煞奴才了,是皇上念著娘娘辛苦,因而才讓奴才們不能驚醒娘娘的。」
他這一番話,輕描淡寫便給陵容解釋了自己沒有叫醒她的原因,再者有借此機會說了皇帝的體貼,果然此話一了,雍正面上的神色便好了許多,投了一個讚賞的眼神給蘇培盛。
見到皇帝如此讚賞自己,蘇培盛只能苦笑,後背早就濕透的衣裳可讓他知道伴君如伴虎這句話的意思,雖說昭妃娘娘和皇上只是在調侃打趣,可是他們這些夾在他們之間的奴才可沒有那麼好運,回上一句話,便要轉上不久的腦筋,生怕一句不對便惹惱了主子。
雍正可沒有顧及被嚇得一身冷汗的蘇培盛,幾步上前抱住了陵容身著單衣的單薄身子,伸手拽起被子,將緊緊包成了一顆不能動彈的粽子,皺眉道,「自你產後身子便弱了些,太醫不是囑咐你要注意保暖,你怎麼轉眼就忘了?」
陵容無辜的眨了眨眼睛,道,「那些老古板可嘮叨了,煩得很,我不過才坐了半響,那會這麼快便受了涼?」
見她這幅油鹽不進的模樣,雍正也拿她沒有辦法,只能將她抱得更緊些。
作者有話要說: 雖然不知道大家喜不喜歡四爺,但是人家是絕對的四爺黨,所以CP絕壁是四爺,一百年不會變
點名簿 2016-4-3 20:57
☆、第四十三章請安
看著早已在自己懷中熟睡的佳人,雍正眼中閃過一絲寵溺,緩緩將她放回了床上,小心的掩上了軟被,便帶著蘇培盛一齊離開了。
陵容將自己有些滾燙的臉埋進了被中,手掌拂在自己跳得有些猛烈的胸膛,雖然情緒有些失控,但是思緒卻愈加清晰起來,她已經對這個男人動了不該動的心思,即便她幾次三番想要避開這個男人,卻沒想到短暫的離別反倒讓她心中的感情有些蠢蠢欲動起來。
她知道這個人並不是她所謂的良人,她更不應該對這個男人動什麼不該有的心思,但是感情不是她說不動心便可以不動心的,即便她曾與自己說過不再對任何一個人動心,可如今還是......
心中的思緒一番煩亂,一時之間她也不想再去想這件事情,便暫放下不想此事,翻身坐了起來。
林夕一直都在床邊候著,見陵容翻身起床,忙不迭將帷帳拉開,「小主醒了,奴婢服侍您起身吧!」
陵容淡淡的看了她一眼,「嗯」的應了一聲,便讓她伺候著自己起身。
林夕伺候著陵容梳洗,為她挽了一個簡單的小把式,簪上淡藍一色芙蓉碧璽,點上同色珍珠,一襲水墨煙雨旗袍,如此一身打扮將陵容身上沉靜的氣質襯出了十全十。
渚寒引著服侍的宮女將今日早膳一一奉上,一時雲袖翻飛,如同蝶翼翩翩而起,讓人眼花繚亂的很,不過幾時,桌上便滿滿噹噹的擺上了一桌佳餚。
陵容方坐下用膳,便聽見門外傳來一陣談話聲,少頃殿外服侍的小太監便唱到,「欣嬪、淳貴人駕到!」
緊接著,便有人掀開簾子走了進來,來人正是淳貴人,一進屋她便被桌上滿滿噹噹的一桌佳餚所吸引,一臉垂涎道,「好香啊!姐姐,淨琮又做了些什麼好吃的?可有我喜歡的素鴨?」
「這是自然!」陵容面上帶笑,伸手將面前的素鴨放到了她的面前,素鴨原是藕肉裹粉煎炸,淋上淺褐色的滷汁,帶著藕肉特有的清香和滷汁的醇香味,看著誘人極了。淳貴人一見眼前,便如同只看見那盤素鴨一般,伸手便吃了起來。
話音剛落,簾子便又響了一聲,欣嬪扶著翠娥的手便走了進來,見淳貴人這幅模樣,忍不住調侃道,「娘娘你是不知道啊,這小丫頭片子早早便過來找我,我還以為有什麼急事,原來是娘娘宮裡的點心引得她如此惦記!」
「姐姐就知道取笑我,不是淳兒貪吃,是因為昭妃姐姐宮中的淨琮手藝太好,她做的東西只要嘗過一次,便再也無法忘記那個香味!」淳兒一手拿了一塊素鴨,吃得很是開心。
「吃慢一點,別噎著!欣嬪坐下一起吃吧!淨琮今日做了你喜歡的翠玉芙蓉糕,你也坐下嘗嘗吧!」陵容見她一副狼吞虎嚥的模樣,小聲勸道。
聽見陵容這麼一說,欣常在也忍不住嚥了咽自己的口水,淨琮所做的翠玉芙蓉糕清香宜人,軟糯香甜,她嘗過幾次便無法忘懷,於是便坐下和陵容她們一起用了早膳。
用過早膳,陵容便與二人一齊去皇后宮中請安,到了皇后宮中,各宮妃嬪也來得差不多,都站在殿外候著,陵容和往日相交好的敬妃點了點頭,便站到了一旁緊緊的候著。
請安的時辰很快便到了,皇后身邊的剪秋姑姑緩步走出了正殿,福了福身,面上帶笑,揚聲道,「給各位小主請安,主子讓各位小主進去!」
陵容與敬妃相視一笑,齊肩走了進去,一個身穿正黃色鳳袍端坐在正位之上,面上微含著笑意,一臉和藹大方的看著眾位妃嬪。
「奴婢給皇后娘娘請安!」裙裾一動,一陣香風微襲,殿中迴盪著鶯聲燕語。
眾人垂目請安,皇后淡淡的掃視了一圈,目光落在了昭妃身上,眸中神色不明,不過片刻,便移開了視線,「諸位妹妹起來吧!」
「謝皇后娘娘!」妃嬪一齊起身,按照各自位置坐好。
看著面前空著的位置,皇后眉間微皺,似乎有些不悅,「華妃呢?」江福海忙垂頭答道,「華妃娘娘還沒到!」
「華妃自從再次承寵之後便更加目中無人起來,如今這個時辰她還沒到,想來是沒將娘娘放在眼裡!」齊妃掩嘴笑道,雖然語氣十分溫柔,但是其中嘲諷之意卻溢於言表。
「是這樣嗎?」淳貴人疑惑的用手指指著自己的下巴,好奇道。
「齊妃,這是你該說的話嗎?」
皇后面上更加不悅,冷著眉眼看著齊妃,看得她一陣哆嗦,不敢說些什麼,蠕動著嘴唇不知道要說些什麼。
「華妃娘娘駕到!」正當屋中一陣靜寂之時,殿外突然傳來太監的聲音。
少頃,一陣香風便飄了進來,「臣妾來晚了,望皇后莫要怪罪!」來人一雙鳳眼微挑,面上帶著笑意,盈盈福身道。
皇后面上也帶上了幾分笑意,眼中卻冷著,「眾位妹妹早早便到了,華妃你來得有些晚了!」
華妃料定她不會怎麼計較,撫著額角,一副病美人的樣子,柔聲道,「臣妾昨夜著了涼,今日起身身子有些不爽,到得便晚些了!」
殿中眾人皆不是蠢人,自然知道她這幅病弱姿態不過是假裝而已,面上雖然帶笑,但心中卻帶著幾分嘲諷,齊妃更是嫉妒得狠狠瞪了華妃一眼,若不是仗著皇上如今寵著她,華妃那裡會這麼嬌縱,可惜自己有三阿哥卻不得皇上喜愛。
皇后也不想自己落個心胸狹隘的名聲,也只能佯裝不知華妃的裝病,面上愈加溫柔起來,「既然你身子不爽,便先坐下歇息一番吧!」
「多謝娘娘!」華妃隨意行了一個禮,便走到了自己的位子上坐下了,
齊妃最是看不起她這幅跋扈的模樣,不滿的挑了挑眉,不屑的哼了一聲,小聲嘟囔道,「不就是仗著皇上寵著她嘛,這裡那個沒有得到過皇上的寵愛?」
陵容聽她這麼一說,面上淡淡假裝沒有聽見,齊妃見她如此沉默,心中更是瞧不起昭妃,後宮眾人那個不是勾心鬥角,只她一人卻想置身事外,到底是沒見過世面的,這宮中眾人那裡會因為你示弱便會放過你。
皇后轉臉又關心起身懷有孕的富察貴人來,問了她近日的飲食,又問她睡得可好?有哪裡不順心。
富察貴人一臉得色,撫著肚子,傲然應答,這幅放縱的模樣讓眾人看向她的目光帶上了不善,陵容注意到這點,默默想道,富察貴人這胎怕是很難抱住了,先不說她的家世,如今她身懷龍裔便已經得罪了不少人,若是誕下龍裔豈不是連華妃也敢招惹?
華妃見她如此囂張,不屑的看了一眼她的肚子,眼含譏諷笑道,「妹妹還是指望能誕下一位皇子吧!若是誕下一位公主,豈不是讓皇上失望了?」
「你!」富察貴人聽到這話,當時就不高興了,仗著自己有孕,竟然有了膽量和華妃頂起嘴來,「娘娘說的極是,不過想來就算是誕下位公主,皇上也會喜歡的,您說是嗎,昭妃姐姐?」
殿中氣氛有些微凝滯,眾人看向昭妃的目光頓時有些不對味。
她有意將昭妃拉入戰局之中,卻沒想到昭妃卻不接招,聽到她的問話,即不搭理她也不回話,簡直就是把她當作透明一般。
富察貴人本是家中獨女,那裡受過這些,面上微怒,正想要說些什麼嘲諷幾句,沒想到抬眼卻看見昭妃冷漠如冰的眼神,如同將她當作一個死人一般,頓時便被嚇得不敢開口了。
齊妃今日與富察貴人交好,見她突然沉默,便笑著接下她的話口道,「富察貴人說得對啊!生個皇子還是皇女都不重要,怎麼說都是皇上的血脈,只要能得皇上喜歡便好了!那日我在御花園瞧見皇上抱著榮華公主賞花,瞧著那寵愛的模樣,闔宮上下竟無人比得上!」
說著,惡意的看了一眼曹貴人,往日溫宜公主遠比三阿哥深受皇上寵愛,便讓她嫉妒不已,如今有了一個榮華,溫宜還不是照樣得往旁邊站。
曹貴人假裝沒有聽見她這番話,但手上的帕子卻早就糾成了一團,榮華公主她不是沒有見過,若是比起皇上的寵愛,溫宜比起榮華公主還差上一大截。到底是自己這個額娘身份太低,才沒能讓溫宜更受寵愛一些,想到這裡,她在心中自嘲一笑。
齊妃的挑撥未必是沒有用的,至少看向富察貴人的目光如今也有一大半轉移到了昭妃的身上。
一聲脆響,昭妃垂目擱下了手上的茶盞,眉眼之中的溫柔嫵媚就連殿中各位妃嬪也有些看呆了。
室中一片靜寂,她淺淡著神色,淡淡道,「妹妹哪能和姐姐相比,聽說今日皇上對三阿哥頗為看重,怕是過了冠禮便會讓三阿哥領事了!」
此話一出,眾人也覺著味了,沒錯比起年幼的五阿哥和富察貴人肚裡還未出生的孩子,三阿哥才是其中最引人矚目的,一旦領事這地位也和往日不同了。
齊妃原本想著將禍水東引,沒想到昭妃往日靜靜的不說話,今日反倒將了她一軍,自己引著引著禍水卻到了自己身上。
作者有話要說: 猶豫了好久還是將請安的場景寫了出來,感覺上這一章陵容的出場太少了,不過有能反擊總是好的
☆、第四十四章對弈
朱紅色的宮牆阻隔了華妃的視線,看著昭妃的衣角漸漸消失在宮牆之後,她方才緩緩收回了視線,手指輕輕的撫著腕上的精緻的白玉鐲,緩緩開口道,「芝蘭,本宮交代你的事情,你辦得如何?」
一個容顏姣好的女子垂眉低聲回道,「已經按照娘娘吩咐,在宮外找了一個醫術可靠的大夫,經他確診,其中確實有著不該有的東西!娘娘可要讓奴婢將它處理掉?」
華妃緩緩的閉上眼睛,雖然她早就猜到自己不管怎麼查都會查出這個結果,可如今真的聽見這個結果,她原本壓抑在心中的心緒卻湧了出來。
「不必了,歡宜香本是皇上寵愛我才賞賜下,闔宮獨我一份。皇上如此寵愛我,我為什麼要辜負皇上的一番心意,我甘願罷了,可惜我過了這麼多年才發現皇上當真是一位帝王,可惜......」她的話沒有說完,芝蘭也沒有要猜測下去的興趣,主子既然要她幫著華妃,她便要只要懂得如何幫華妃便好,其他的她只要沉默便好了。
「頌芝那邊,現在如何?」華妃不知道別的女子在此時可否會像她一樣難受,疼痛的好像每吸一口氣都彷彿如同用刀割一般,頌芝原是她的心腹,她呆在皇帝身邊,她再放心不過,可是情感上卻無法像理智一般放下。
芝蘭仍是那副模樣,眉間淡淡的,道「聽管教嬤嬤說,姑姑甚是聰明,該學的東西早就掌握了,只是琴棋書畫什麼的,之前沒有什麼基礎,學了這麼久也只是學了一點皮毛!」
「能學到一點皮毛也算是不錯了,頌芝自幼和我一起長大,我向來不屑學這些漢人東西,她自然也學不了多少東西,不過只要能掌握那些東西,當一個小小的貴人也綽綽有餘了!」華妃緩緩呼出了一口氣,面上沒有半滴淚痕,她淡淡的看了一圈自己身邊垂著頭不敢說話的奴才,面上帶上了一絲嘲諷的笑意,淡淡垂下了眉目,「走吧!」
「是!」芝蘭應了一聲,扶著華妃往翊坤宮走去,沒有人看見華妃眼角漸漸滑落的一滴水滴,只有芝蘭隱約察覺到她心中的苦痛,扶住華妃的手指更加緊了些。
華妃還是昔日的華妃,只是皇帝卻隱隱察覺她對自己的態度有些不同了,雖然沒有知道到底是何處不對,但是到底有些地方還是不同的。
雍正今日有些煩躁,前朝的大臣不安分,後宮的女子也是勾心鬥角,他在朝廷上要對大臣諸多算計,連在後宮也找不到半個清靜的地方。
皇后每每到她宮裡免不了一番說教,莞嬪倒是頗合他的心意,可是卻太不安分,敬妃安分卻木愣,沈貴人不木愣但也不順從,齊妃順從卻嘴笨,數來數去後宮之中竟沒有半個人能合他的心意。
「皇上,今晚到哪個小主的宮裡歇息?」蘇培盛看著雍正陰鬱不定的臉,小聲試探道。
雍正擱下了手上的硃筆,站起身,「去昭妃那!」
「擺駕,鍾粹宮!」蘇培盛抖了抖自己手上的拂塵,輕聲唱道。
皇帝到鍾粹宮時,鍾粹宮裡已經熄了一大半的燈,殿裡有些昏暗,只能看見一個身影靜靜的坐在窗台前,似乎是在看著書,剪影很是恬靜。
看了一眼蘇培盛,讓他伸手攔下了正要唱和的小太監,掀開簾子,彎腰走了進去。
屋裡的味道很是清淡,和一如它的主人一般乾淨清新,窗下點了一支紅燭,明亮的燭光照亮了半間屋子,女子靜靜的坐在榻上,乾透的長髮披散在肩上,幾縷調皮的掙脫了玉簪的束縛垂在了她的額前,一如初見時一般美好。
「你在看什麼?」陵容正專心看著手中的書,突然聽見一個男聲在耳邊響起,嚇得她手上一抖,指尖便將手上的書頁弄出了一個褶皺。
回頭望去,卻發現那人竟是皇帝。
雖然心中對皇帝這種背後下人的行為很不恥,但好歹他是自己的頂頭上司,陵容也不好擺臉色給他看,面上帶笑舉起了手上的書,道「不過只是一本棋譜而已!」
「棋譜?」她沒有想到自己的隨意回應,竟引起了皇帝的興味,他面上頗為好奇,看了他手上的棋譜,「《金谷九局圖》,你會下棋?」
見皇帝如此好奇,陵容只好硬著頭皮應下去,「臣妾只會一點皮毛而已,不足掛齒!」
「學棋並非易事,你會些皮毛已經是很了不起的!」見陵容面上似乎有些沮喪,皇帝不由的柔聲寬慰道,「不如朕來和你下上一盤,也好好考察你一番,看你學會了多少!」
陵容在心中挑眉,既然皇帝有興趣下上一盤棋,她便和皇帝下上一盤好了,她倒是十分好奇皇帝的棋到底下得如何,便點頭應下了皇帝的邀請。
棋盤上,白色大龍張牙舞爪,殺機盡顯,黑龍雖然還有餘力還擊,但是應對得十分狼狽,皇帝執起棋子,看著棋盤上的局勢,緩緩將棋子放回了棋盒。
「之前說只會一些皮毛,到底是你自謙的話吧?」雍正看著陵容收著棋盤上的白子,意味不明道。
陵容停下手上的動作,細細的磨挲著自己手上的白玉棋子,淡淡笑道,「臣妾卻是只會些皮毛,今日能僥倖贏了皇上也是在我的意料之外,臣妾往日大多都是看著棋譜學的,並未真正和人對弈過!」
「從未和人對弈過?」雍正心中原本的懷疑,在聽見陵容這句話後,漸漸消散,訝異道。
「嗯!」陵容垂眉應著。
「原來我身邊竟有一個天才,而那人竟是你!」雍正面露讚賞之色,歎了一口氣,伸手握住陵容的手,深深的看進她的眼中,「蓉兒,你身上到底還有多少東西,是我不知道的?」
陵容在他的眼裡看見了很多,讓她心中微微有些觸動,想說些什麼,最後只能忍下了,溫柔一笑道,「蓉兒就在這裡,在皇上眼前,那裡還有什麼不知道的呢?」
皇帝看著陵容如此認真的模樣,眸中最後餘下的一絲懷疑也漸漸消散了,「是啊!我不但把你看得一清二楚,現在還把你緊緊抓在了手中。」
他伸手拍了拍陵容被自己握在手中的手指,陵容面上立即被濃烈的嫣紅席捲了,她垂下頭,將自己所有的嬌羞遮掩住,只餘下那雙紅得似血的耳垂。
皇帝見她如此嬌羞的模樣,伸手在她的掌心劃了劃,見她耳垂上的紅潤又添了幾分,眼中的寵溺之色更深了,只是他沒有看見掩在陵容嬌羞的面目下,眼眸中的一絲自嘲之色。
「姐姐,榮華和弘晟呢?你快讓奶嬤嬤將他們抱出來,讓我逗逗他們,我今日可帶來了我小時候喜歡的一隻小老虎,他們一見肯定喜歡!「淳兒像是坐不定一般,坐在繡墩之上很是不安分,眼睛一直張望著,想要看到兩個小鬼。
渚寒奉上了奶茶,陵容伸手將自己的面前的奶茶端起來,笑道,「知道你要來,我已經讓人去把他們帶過來了,不過一時半會也還沒到。這些日子,淨琮又新制了一些不錯的點心,你不如先嘗嘗,多等一會兒!」
淳兒面上有些垂涎,饞嘴道「真的嗎?那淳兒便嘗嘗好了!」
「渚寒去小廚房把點心端來吧,給這隻小饞貓嘗嘗!」陵容見她這幅饞樣,忙讓渚寒去小廚房。
「姐姐,雖說吃人嘴短,可你也不能這樣擠兌我啊!」淳兒皺著沒有小聲抱怨道,還拉上了一個援手,「眉莊姐姐你看看陵容姐姐!」她拉著眉莊的衣袖,一臉不依道。
「你家陵容姐姐說的可沒錯,依我看你的確是只小饞貓!」雖然她找上了眉莊,可惜眉莊卻沒有幫她,反倒幫起陵容。
聽見眉莊這麼一說,淳兒更加不依,不滿的鬧起來了,見她如此無賴,陵容眉莊皆是掩嘴笑起來,好在她也沒能鬧多久,沒過多久渚寒便帶著點心回來了。
見淳兒被這小小的一份點心所收買,陵容和眉莊只能相視一眼搖頭輕笑,也正是這一眼,讓陵容察覺到眉莊的異常,她心中疑惑,眉莊如今已經再次復寵,怎麼還會這般憔悴。
「姐姐,可是有什麼不順心的事?」陵容伸手握住眉莊的手,輕聲問道,眉莊聽她這麼一問,面上不由得露出一抹嘲諷的笑意,冷然道,「日子倒是過得很是順心,可惜我的好姐妹卻不想讓我過得太順心!」
陵容面上訝異,她自然猜到她所說之人是誰,「她,不會吧,你和她自幼一起長大的情誼,怎麼會?」
「自幼的情誼!自幼的情誼那比得上皇上的寵愛,我原以為她不會變的,到底還是我的錯,進了後宮這個地方,哪有不會變的人?」眉莊面上冷冷一笑,諷刺之意更深了。
「你的意思是,她為了皇上的寵愛才做出如此之事!」陵容試探道,「這話可不能亂說啊,她是什麼人你難道還不清楚,若是被她知道不是要和你生了隔閡!」
眉莊微側頭,慘然一笑,道「你以為我就能看懂她嗎?自從進了宮,我便再也無法看清她是什麼人了,到底當初我看見的那個好妹妹是否真是存在,連我也不知道了!」
「姐姐你們在說誰呢?」淳兒咬著糕點含糊不清道,陵容面上一驚,面上帶笑道,「無事,不過爾爾小事而已!」
眉莊笑著哄著她道,「你的陵容姐姐說得沒錯,不過是件小事而已,你這隻小饞貓還是多吃點東西吧!」
聽眉莊這麼一說,淳兒即便心中有再多想問的,也只能按下了,傻傻的笑了笑,低頭繼續咬著手上的糕點。
作者有話要說: 最近有點感冒,今天早上去看醫生,十點多才回來,更新也晚了點
☆、第四十五章香粉一盒
送走了淳兒,陵容拉著眉莊轉身便進了屋,桌上的點心也讓人換了些清淡些的來。
「姐姐,今日似乎有些心緒外露,是否出了何事?」陵容揮退了伺候著的奴才,只留下自己的幸福,壓低聲音道。
「還能有些什麼事,她們既然想要看著我和那人斷了,我便斷了好了,反正那人只會人前姐姐前姐姐後,人後都不知道到了那裡去了,原想著她是因為我有了禍事,為了救我才這般,可如今如今竟做出如此腌臢事,我我真真是氣的咬牙!」
眉莊氣急了,揪著帕子咬的牙關都有些出血,陵容看著心驚,忙伸手握住她的手指小聲勸道,「姐姐莫要如此生氣,莞嬪她,她怎會如此害你?」
眉莊見她不信,心中更是氣急,道,「她為何不會,只因為她只有和我長大嗎?你當真認為只有一起長大的情分就有多深嗎?我真不知她如今這番作為究竟是要幫我,還是要將我置於死地,當初你身懷有孕都開口幫我求情,甚至險險難以保住孩子,可她半句話也不說!怕是那時便對我生了嫌隙了吧!」
陵容見她氣急,也不知該說些什麼,雖說她也對那人很是厭惡,但是在背後說她的壞話,她卻不屑做,只是讓渚寒給眉莊端了一碗奶茶。
「妹妹不喜她,姐姐也知道,妹妹也不好說她的過失,妹妹只勸姐姐一句,莫要因此事而氣壞身子!嘗嘗這奶茶好了,瞧著淳兒很是喜歡!」陵容將她面前的奶茶推到了眉莊的面前。
眉莊罵了一番,如今也不像原先那般氣惱,聽完陵容這番話,面上疑惑道,「她那般對你,你不氣嗎?」
陵容淡淡一笑,道「氣,當然氣,可是我莫非也要和你氣成這幅樣子,生氣傷得可不是別人,傷得可是我的身,我為何要為一個與我毫不相干的人,氣壞自己!」
聽完她這番話,眉莊也反應過來了,忍不住笑罵道,「你這丫頭鬼靈精得很,明著說你的事,實際上卻是在勸我,我若是繼續這般生氣,豈不是成了自傷其身嗎?」
「姐姐聰慧!」陵容輕笑道,「不過姐姐此事是否有些急切,淳兒她......」她的話沒有說下去,留了半分餘地。
「莫非她已經......」眉莊自然知道她在說些什麼,皺眉吟道,「不會吧!我原想著她心思單純,若真的如你所說,那她所求不小啊!」
「不過既然她已經知曉了此事,那邊知道好了,我看今日的莞嬪未必會輸給誰!怕是那背後之人會吃她一塹!」陵容嘗了一口豌豆黃,淡淡道。
「原想著你這人淡淡的不喜歡說話,看來如今倒是看錯你了,你雖然不惜多言,但卻也不是個蠢鈍的。」
眉莊原本還有訝異,如今變得更是不敢置信,只打她和陵容認識,陵容幾乎鮮少出謀劃策,多是甄嬛,她也便認為陵容並沒有多少心機,如今看來不是陵容沒有心機,只是她沒有展露出來而已,單憑著這十幾年不露的姿態,便足以不讓她人小覷了。
「姐姐過獎了,只是到了這宮中多少還是要為自己謀算些罷了!瞧著姐姐今日消瘦了些,這豌豆黃味道尚好,姐姐等會要走時,我讓渚寒幫你備些,姐姐拿回宮中嘗嘗吧!」
陵容面上還是淡淡的,並沒有因為眉莊的話語而變色,反倒是她眼前的一碗豌豆黃倒吸引她的注意。
「虧著你想著我!」眉莊面上有些感動,緊緊握住了陵容的手道,陵容自然不會將她這句話放在心上,只是淡淡的應下了。
眉莊前腳敢走,後腳欣貴人便到,陵容差人收拾著桌上點心的殘骸,只用著弄碎的水果餵著榮華和弘晟他們,二人任性的很,竟擰起脾氣是不吃,陵容也被他們氣急了,便不再餵他們,他們卻拿起勺子,胡亂的舀著吃起來。
若非陵容因為要餵給他們,給他們繡了一個圍兜,他們還真的不知道會變成什麼花貓樣。欣貴人見他們如此可愛,忍不住伸手拉住他們的小手,那兩個小傢伙也聰明的很,見欣貴人拉住了他們便「呀呀」的叫了起來。
欣貴人瞧著欣喜,逗得更是起興,陵容也樂得有人幫著自己照顧著兩個小魔王,面上笑了笑,沒有說些什麼。
過了一會兒,欣貴人才想起自己此次前來的目的,讓嬤嬤小心照顧好榮華和弘晟之後,便坐到了陵容的面前,低聲道,「姐姐定不會知道,我看見了什麼?」
陵容一挑眉,「嗯?該不會看見了淳兒吧?」她的模樣嫵媚看的欣貴人有些呆了,但更讓她呆愣的是昭妃接下來的話。
「娘娘,你怎麼知道了,您該不會.......」她面上訝然,聲音也漸漸大些,陵容伸手拉住她的手,要她噤聲坐下。
她也注意到自己的失態,乖乖的坐了下來,陵容方才道,「淳兒出了宮門之後是去了皇后宮中了吧!你原也沒認為是什麼多大事,但這其中必定發生了事情讓你心生警惕!」
「娘娘......」欣貴人呆愣的看著昭妃,愣愣的喊著,若不是當時她沒有見著昭妃,還真以為她是在現場看到了。
「我怎麼知道的不要緊,要緊的是那件讓你心生警惕的事情,說吧,你知道了些什麼?」陵容瞥了她一眼,淡淡問道。
「臣妾聽到了剪秋說起了娘娘,淳兒也說起了娘娘,可臣妾離得有些遠,也聽不真切。」欣貴人面上還余有驚色,壓低著聲音道。
「是嗎?」陵容繼續繡著自己手上的帕子,低低問道。
見陵容這幅半點不著心的樣子,欣貴人卻急了起來,道,「娘娘,能讓皇后如此算計的,可不是小事,娘娘應當早作準備。」
陵容咬斷了線頭,展開帕子欣賞著,「皇后娘娘,對付的未必是我,我礙不著她的事情,即使礙得著,我又能如何呢?再避也沒能避到哪去啊!」
聽完陵容這番話,欣貴人更是心急,她的榮寵是昭妃給她爭來,昭妃若是出了什麼事情,她恐怕也要連坐,到時候真真不知道該如何。
「瞧你急得一頭汗,瞧我們家榮華都沒急呢,你急什麼?」陵容小心的擦淨了榮華臉上的汁液,抱起她回眸看向欣貴人道。
見昭妃一點不急的樣子,欣貴人也是沒法,只能在自己心中感歎道,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監!
沒過幾日,皇后便差人過來讓請了闔宮的妃嬪,邀著去她宮中賞花,連身懷有孕的富察貴人都去了,陵容還能不去嗎?也便只能去了。
皇后名義上說得是賞花,當真讓花匠植了不少的花朵,牡丹淡粉嬌艷,芍葯艷紅嫵媚,又添上其他顏色的嬌花,愈發顯得美極了。
陵容心知她必定有所算計,也便按下了自己心中的種種猜測,靜待其變。
富察貴人挺著自己不算小的的肚子,一上來狠狠的刺了華妃一下,只是今日華妃不知為何,居然沒和她鬧起來,只是刺了她一句便不再說話了,被她刺得失了臉面,富察貴人只能接著補妝的名義悻悻的走了。
因著皇后接的是賞花的名義,陵容開開心心和其他人一樣賞著花,可惜花兒再漂亮,陵容這個俗人也不懂得賞花,不過只是看著玩玩而已。
沒想到一轉眼,又看見華妃下了皇后的臉面,一句「淺粉不是正色」便刺得皇后面上尷尬,說不出半句話,眾人面上也有些憤憤的。
見皇后下不了臉面,甄嬛便巧笑嫣嫣道,「臣妾幼時曾學過一首詩,此時收來正是合時,庭前芍葯妖無格,池上芙蓉淨少情。惟有牡丹真國色,花開時節動京城。」
此話一出,皇后面上原本僵著的笑意,瞬間便緩和下來,看著甄嬛的眼神也帶上了幾分讚賞,「這尊卑本在人心,芍葯花再紅終究妖艷無格,終不及牡丹國色天香,唉!華妃,今日本是賞花,你怎麼好像不開心啊!」
華妃冷冷瞥了她一眼,隨手便將手上剛折下的芍葯扔到了地上,這時富察貴人便來了,瞧見華妃吃了癟,忍不住笑了起來。
淳兒面上佯裝好奇道,「姐姐,你今日擦得是什麼香粉,好香啊!」
聽見淳兒如此說,富察貴人面上露出得色,拿出了一盒香粉,其味清新淡雅,卻縈縈繞在鼻尖,揮而不去,曹貴人聞了聞此香不由讚道,「不愧是皇上賞下的香粉,果真不凡!」
聽見曹貴人這樣說,富察貴人面上的得色更濃了,她身邊的伺候的小宮女遞上了帕子道,「小主,您出了汗,妝都有些花了!」
聽她這麼一說,富察貴人便急了起來,忙接過帕子,細細的撲上了一層薄薄的香粉,陵容隱約察覺到自從富察貴人取出那盒香粉之後,皇后養得的那只名叫貓便有些不對勁了,她擔心出什麼變故,也便往後退了一步,退到了華妃身邊。
華妃見她過來,也只是淡淡的掀開眼簾,看了她一眼,也沒開口說些什麼。
沒想到只是這短短的幾秒鐘,皇后養著的那隻貓便往富察貴人撲去,而甄嬛也撲了過去接,反倒因此被那隻貓傷了自己的脖子。
這一切來得太快,眾人都還沒來得及反應。
作者有話要說: 這個場景真的很經典,不寫有點可惜,所以我還是寫了
要猜猜皇后要怎麼陷害陵容嗎?╮(╯▽╰)╭
PS:陵容沒有愛上皇帝哦,只是動心,動心未必一定會愛上,陵容和皇帝之間隔著太多東西,在這些東西沒有消失之前,陵容不會愛上皇帝,皇帝也不可能真正放下一切愛上陵容
點名簿 2016-4-3 21:00
☆、第四十六章驚變
一切發生的太突然,不但當事人沒反應過來,連一旁伺候著的奴才都沒有反應過來,直到富察貴人驚呼出聲,眾人才反應過來,皇后也嚇得驚魂失色,只是其中到底幾分是驚,幾分是喜也只有她自身知道了。
甄嬛心中既是驚又是恐,她早就知道有人會借此機會對她出手,也知道那人會是誰,所以她防備著那人,可是竟沒有想到,她防的了一個曹貴人,卻翻不了幕後黑手,少了一個曹貴人,卻多了其他人,到底她還是因為這件事被富察貴人記掛上了。
但這卻不是足以能讓她擔憂的原因,讓她心中不安的事情是,她已經努力改變了既定的軌跡,但是事情還是扭轉了一個方向和她記憶裡行去。
她怕,怕自己做了這麼多,最後的結果卻沒有如她所願,怕自己能和允禮相戀,卻仍無法相守一生,她不想再下去,但是心中的恐懼卻迫使她一直想下去。
看著躺在皇后床上,不斷□的富察貴人,她卻突然看到躺在皇后的床上的人不是別人,而是自己,一時間全身嚇得冷汗直冒,臉色也變得慘白。
「娘娘,娘娘,您怎麼了,怎麼臉色這麼蒼白?」槿汐察覺到甄嬛的異常,慌得急忙低下頭,小聲問道。
「不,我沒什麼!」雖是這樣說,但她的臉上還是一臉蒼白,握著槿汐的手像是要把她緊緊抓住一般,槿汐吃痛,想要勸她鬆開些,卻看見了她眼底的不該有的神色,向來敏感的她瞬間便想到了一個可能,她壓抑著自己即將脫口而出的聲音,緊緊的揪住了衣角。
甄嬛驚駭的看著富察貴人疼痛的模樣,額上也漸漸滲出了汗珠,她彷彿在那個人身上她無法掙脫的命運,她恐懼著也興奮著,一旦命運無法掙脫,那麼那些人也會照著既定的軌跡走下去,還有一個隱藏在她內心深處的理由,那就是她無法控制自己對權利的渴望,她想要抓住實權,即便付出所有。
皇后站在殿中,一臉擔憂之色,手上的帕子也糾成了一團,沒過多久便聽到外面唱和的公公唱到,「太后娘娘駕到!」
闔宮妃嬪齊齊跪下,「太后娘娘金安!」太后連看也沒看一眼,只道了一句,「起磕吧!」便扭頭去關心富察貴人了。
「哀家一聽消息便趕來了,富察貴人現在怎麼樣?」太后面帶憂色,一進門便是一番詢問,皇后面上也擔憂的很,柔聲道,「太醫已經為她開了安胎藥。」
太后深深看了皇后一眼歎了一口氣,這時剪秋快步走過來,道,「太后,皇后娘娘,富察貴人見紅了!」說著,便引著太后往床邊走去。
宮女掀開了帷帳,太后看了一眼富察貴人已經見紅的褻褲,也知道這胎是難以保下的,歎了一口氣道,「不中用了!」
她這句話說得很是巧妙,這不中用可說富察貴人肚子裡的孩子已經救不回來,也可說是皇后做事不盡心,不中用,全靠聽者如何想了。
她緩緩轉身,不想再看自己的孫子漸漸失去生命的場景,她已經能隱約猜到這件事情的真相,可真是因為她知道,所以她什麼也不能表現出來,只能假裝驚疑不定道,「怎麼回事?」
齊妃也是個肚裡沒貨的人,也不想些什麼,直直跪倒在太后跟前,一副擔憂的模樣道,「太后太后,富察貴人實在是太可憐了,皇后宮中的貓發了性,撲到貴人身上。貴人受到撞擊又驚嚇,才會如此這樣!」
太后緩緩轉過,看著齊妃問道,「那隻畜生呢?」
齊妃不知情,求救的看著皇后,皇后連忙回道,「臣妾已經命人去把它抓回來了!」
「那隻畜生是誰養的?」太后聽到此時,心中早已對此事一清二楚,可是這個百般算計富察貴人肚子的人卻不是別人,偏偏是她的侄女,為了烏拉那拉家族,她只能忍下。
皇后撲通一聲便跪倒在地,面上懇切道,「臣妾有罪,那隻畜生叫松子,是齊妃送給臣妾的,可是臣妾只是養著它來玩的,松子平日一向溫馴,今日竟如此發狂,實在是臣妾有錯。」
華妃面上冷笑,這種話坑蒙一下其他人還行,但此時若說沒有皇后的手筆,她卻斷斷不信的,富察貴人這胎一向金貴得很,往日萬般小心,怎麼偏生在皇后辦了賞花宴的時候出了事?
淳兒攥緊了手上的一寸方帕,目光忍不住往昭妃的方向飄去,眸中閃爍不定,修剪整齊的指甲緊緊摳在了掌心之上。
陵容注意到她的異常,面上不顯,心中卻早已響起了警戒,抬眼給身邊伺候著的林夕一個眼色,林夕便更加小心防備起來。
太后面上不悅,但也只能勉強點了點頭,算是認可了她的回答,「都起來吧!趕緊找軟轎把富察貴人挪回去,在皇后宮中不方便,吩咐太醫盡力醫治,看還能不能保住龍子。」
她微垂下眉目,略微歎息道,「其他的,就看天意吧!」「是!」
槿汐小心翼翼的擦著甄嬛頸項處的抓傷,可是沒想到那傷傷得不淺,即便再小心,她還是弄疼了甄嬛,甄嬛吃痛,不由□一聲。
「莞嬪,這是怎麼了?」太后有些皺眉,宮中如今一時多事之秋,再加上一個莞貴人便麻煩起來了。
莞貴人皺著眉頭,指尖微撫著傷處,眸中微含淚光一副楚楚可憐的模樣,抬頭去看太后,沒說話。
皇后見她如此可憐,便開口道,「莞嬪為了救富察貴人,自己跌了一跤怕是傷到那了!」又扭頭和太醫道,「太醫,快點去看一下莞貴人!」
太醫應是,小步邁到了莞嬪的身邊,小心的扶著她的手,檢查了一下,方才回話道,「回稟太后,小主脖子上乃是皮外傷,敷點膏藥就會好的,不過這手臂嘛!確實要好好的用藥啊!」
「還是請太醫給把下脈吧,這樣也可安心些!」敬妃柔聲道,太醫點頭道,「好,微臣且來把脈!」
陵容冷眼看著,竟沒想到自己身邊伺候的一個小宮女卻出了差錯,腳上不知怎的,竟絆倒在太醫的跟前,摔了個五體投地。
見她這番作為,陵容緊緊皺起了眉頭,倘若她沒看出的話,方纔這個小宮女摔在地上的時候,皇后面上明顯鬆了一口氣,這個小宮女一定有什麼問題!
陵容來不及多想,面上佯裝變色,怒喝道,「怎會如此糊塗,伺候著娘娘還發著呆,還不起來。太后,皇后娘娘臣妾有罪,訓下不善,竟讓她出了如此紕漏。」
「起來吧,此事與你無關!」太后已無心去責罰他人,淡淡道。
「還不起來!」林夕小心的撫著陵容起身,見那個小宮女還趴在地上,心中有些埋怨,小心的踹了她一腳道。
那個小宮女小心的站了起來,起身時已經有些微開,竟滑落出一個銀製的盒子,陵容嗅到一些不該有的味道,心中震驚,猛地回頭去看。
隨即她又鎮定下來,心中暗自冷笑,皇后為了除去她竟想出了這招,莫非是走投無路了嗎?才會出這種殺敵一千,傷己八百的招數。
華妃眼尖,自然注意到這個小小的場景,不由的看向昭妃,見她面上淡然,也垂下了眉目,她雖然不喜歡這個女子,但是比起後宮那些假模假樣的妃嬪,她更喜歡這個女子的聰明,此時對其他人來說或許是件災事,但對她卻未必。
華妃看到了,曹貴人自然也是看到的,原本她是想開口提醒皇后,可是注意到華妃的動作之後,她淡淡的垂下了眉目,沒有再開口說些什麼了。
甄嬛顧著自己的思緒,便沒有便看見這個場景,敬妃和淳貴人將此情此景看的一清二楚,前者心中是震驚,後者心中更多的是興奮。
眉莊看著那個銀妝盒,心中早已是熱鍋上的螞蟻,焦灼的很,但是她卻不能開口,只能假裝沒有看到。
皇后等著其他人開口,卻沒有想到其他人卻都斂眉收色,竟無人開口,淳兒等得心焦,便開口道,「呀!那是什麼?怎麼掉在了地上?」
此話一出,眾人的眼色頓覺不對了,眉莊看著她的眼神帶了幾分警惕,敬妃皺緊眉頭,沒有再開口,華妃眼中更是不屑,冷淡的瞥了她一眼。
那個小宮女面上緊張,忙伸手去撿,皇后這時才皺緊眉頭,驚疑不定到道,「什麼東西?剪秋去拿過來!」
「是!」剪秋福了福身子,便往那個小宮女走去,那個小宮女面上驚慌,手上的銀妝盒便掉了下來,盒中的香粉瞬間便撒在了地上,聞著這個味道,眾人面色瞬間便變了。
甄嬛面上有些驚疑不定,這個味道如果她沒記錯的話,真是富察貴人用得的香粉,難道一切都不能沒有變嗎?即便,陵容封了妃,卻仍是和皇后搭上了嗎?
眾人的眼神不由自主移到了昭妃的身上,這一切的巧合太巧了些,但是昭妃如今以孕有一子一女,如若不出意外的話,她的榮寵只是剛剛開始,又怎麼會去謀害富察貴人肚中未成型的孩子,唯一一個可能便是黑手另有其人,而昭妃只是踏入了別人布好的一個局。
可是這一切與她們有關嗎?後宮少了一個受寵的妃子卻未必不是件好事,再者一旦這條罪坐實了,那她誕下的兩個孩子總要另尋一個額娘來養著吧!
作者有話要說:
☆、第四十七章定奪
剪秋伸手將地上的銀妝盒撿了起來,面上閃過一絲嘲諷不屑的笑意,那笑意一閃而過連陵容也看得不太真切。
小宮女噗通一下便跪倒在地上,面上帶上了驚慌無措,顫抖著身子不敢動。
剪秋將手上的東西送到皇后手上,皇后打開盒子,用指甲刮下一點剩餘的粉末聞了聞,面上臉色瞬間便變得慘白無色,「這東西你是從哪來的?」
小宮女的身體顫抖得更加厲害了,幾乎已經是在大幅度的發抖了,「奴婢奴婢,奴婢不知道!」
「說!這東西到底是從哪來的?」皇后的語氣瞬間便變得嚴厲無比,狠狠的一拍桌子道。
太后垂眉撥弄著手上的佛珠,不理會這一場鬧劇,陵容看著那個萬分可憐的女孩,眸中只有徹底的冷漠。
「小主啊,你之所以躺在這裡,居然是因為有人陷害你。昭妃娘娘,你和我家小主到底是有什麼仇怨,以至於要對我家小主如此痛下殺手!」富察貴人身邊伺候著的大宮女芙蓉惡狠狠的看著昭妃,跪在地上緊緊的抓著昭妃的裙擺,哭訴著。
陵容低頭看著跪在自己腳下的女人,面上的神色沒有半點變化,只是皺緊了眉,彷彿聽一個彌天大謊一般,但是芙蓉卻在她疑惑的眼眸中看到了淡淡的無視,這個人根本沒把她放在眼裡,她的眼神彷彿像是在看著一個螻蟻一般。
「還不將她扶起來,你家主子所受的冤屈,我自然會審查清楚的!」皇后面上隱隱帶上了一絲憐憫之意,說到最後眼神淡淡的掃過來昭妃,彷彿一切已在她的洞悉之中,而她已經篤定了她必是兇手。
「還不快起來,皇后娘娘自會為你家小主做主!無論是什麼人,皇后也不會放過他的!」剪秋面帶安撫之色,小心的將芙蓉扶了起來。
她的話說得十分誅心,和她的主子說的一模一樣,已經篤定了昭妃就是兇手,她的暗指不但芙蓉聽了出來,連一直站在昭妃身後強忍著怒意的渚寒也聽了出來,她握緊了雙手,努力想要忍住自己的怒氣,如今她終於看出來了,今日這次賞花宴根本只是一場針對自家小主的鴻門宴。
「昭妃,你可有什麼話要說?」皇后一臉嚴肅道,陵容抬頭緊緊盯著她的眼睛,突然勾出一抹嘲諷的笑意,「鴻門宴!」
「你在說些什麼?」皇后面上閃過一絲驚慌之色,但很快便將其掩飾了過去,「昭妃,你已經被嚇得胡言亂語了嗎?」
陵容挑了挑眉,微笑道,「胡言亂語的人,不是臣妾,而是跪在地上的奴才,和.......」她沒有將她的話說完,但是她的眼神已經將她所想說了出來。
眉莊不敢置信的看著眼前的背影,她不敢相信這樣一段話,居然是往日沉默寡言的陵容說出來的,她難道不知道如今宮中眾人已經視她如眼中釘了嗎?
這樣囂張的一段話,不但解救不了她自己,甚至還有可能將她拉入困境之中,她不可能不知道,但是為什麼這時卻如此魯莽,皇上如今不在宮中,一旦太后不相信她的話,那帶來的只能是滅頂之災。
「昭妃,你可知我是皇后,你眼中還有我這個皇后嗎?」皇后面上已經大怒,但是眼中的閃爍不定卻讓一直關注著她的昭妃窺到了一絲痕跡。
見皇后已經發怒,眉莊已經顧不及多想,撲通一聲便跪倒在了地上,言辭懇切道,「皇后娘娘,昭妃只是一時言辭有失,並不是有意要冒犯您的!......」
眉莊還想說些什麼,昭妃卻打斷了她的話,她跪倒了地上,磕在地上的聲響很是很重,但是她卻沒有露出半分吃痛的表情,「太后,臣妾請您為我主持公道!」
此話一出,殿中頓時安靜下來,所有人都在看向太后,太后緩緩的抬起頭,深深的看著她,她的眼神堅定,沒有半分閃爍,太后知道她所求的不是她所說的那麼簡單,她所求的是要自己在不牽扯私人利益下的公道。
太后淡淡的看了一眼自己身旁露出急切之色的皇后,手上的佛珠轉得飛快,良久方才道,「你想做些什麼便做吧!哀家會為你主持公道的!」
她看得見皇后眼中的不敢置信,但她卻不得不這麼做,這些年夭折的皇裔太多了,這其中若說沒有皇后的手筆,她不信。
「皇額娘......」皇后一臉不敢置信,目光緊緊的盯著太后。
「多謝太后!」陵容面上終於帶出了一絲緩和的笑意,她恭恭敬敬的給太后行了一個大禮,在林夕的攙扶下站了起來,轉身看著跪在地上的小宮女,「東西是誰給你的?」
小宮女顫抖著小身子,想把自己緊緊的縮起來,聲音細微而尖細,「奴婢,奴婢......」
「說!我要知道!」陵容帶上了一絲威壓看,語氣不善道。
「娘娘,是您......是您吩咐的!」小宮女突然不再顫抖,破罐子破摔道,聽到了這個回答,陵容卻突然笑了。
「我吩咐的,那我什麼時候吩咐的,當時身邊是否還有其他人在場,我又給了你什麼賞賜?」她的語氣咄咄逼人,沒有往日半分的溫婉,帶上的只有尖銳。
小宮女的語氣突然順暢起來,「是娘娘您吩咐的,在賞花宴的前幾日,您讓奴婢趁著那日有機會,便奴婢動手,當時並沒有任何人在場,您還從頭上摘下了一支玉簪給我。」
「任何人都不在場嗎?」「是!」
「我摘下的玉簪原本是在哪裡的?」陵容指著自己的髮髻輕聲問道,小宮女答不上來,只能抬頭看了一眼,隨手指了一個位置,「那裡!」
陵容伸手摘下來頭上的簪子道,「那日你可見到這支簪子?」小宮女被她問得有些愣了,心中已經摸不透她的想法,也便隨口道,「沒有!」
聽到這個回答,陵容沒有給出任何回應,淡淡的看了一眼皇后,正是這一眼,卻讓皇后感到了不安,她有些急切道,「昭妃,你到底想要問些什麼,這些問題與此事有關嗎?」
「臣妾只是在好奇,這小小的一盒香料,臣妾為何要交給一個三等宮女去做,甚至這個宮女都沒有與我見過面,我是憑什麼去信任她的?」陵容面上淺笑道,彷彿是在看著一個鬧劇一般。
「她不是說見過你嗎?怎麼你現在又說你從未見過她嗎?」齊妃見她如此囂張,心中也有些不安,她不能讓昭妃翻身,這樣的女子一旦翻身,便不是小事了。
「齊妃娘娘說對了,我的確從未見過她,她所說的話沒有半句真實!」陵容撫掌輕笑道,皇后看著昭妃自信滿滿的眼神,她知道這次這個計劃太過倉促,可是卻沒想過看上去柔柔弱弱的昭妃卻能在她的算計之下,找到了出路。
她歎了一口氣,便沉默著不再開口。
「你在說些什麼?難道在皇后和太后面前你還要說假話嗎?」齊妃色厲內荏道,昭妃的眼神讓她恐懼了,眼前這個女子似乎已經將一切看得十分透徹。
「欣貴人,你日日與我相見,是否見過我戴過其他玉簪?」「未曾!」
聽見,她這麼一問欣貴人緩緩的鬆了一口氣,她知道若非十成把握,昭妃是不會這樣問的,眉莊看著眼前妙語連珠的陵容雖然還有些不敢相信,但壓在心頭的那塊大石也輕了許多。
「林夕告訴齊妃娘娘,我可曾讓你們離開過我身邊半尺?」「未曾!」
「那又如何?她們一個是你近交好友,一個是伺候著你的奴才,難免會因為偏頗你,而說了假話!」齊妃心中早已驚慌失措,只能盡力反駁道。
「既然齊妃娘娘不信我,那總該相信章太醫吧!他伺候了皇上這麼多年,總不可能說假話吧!」陵容淺笑著,手指指著章太醫道。
「章太醫,請你告訴齊妃娘娘,富察貴人是因為什麼原因而導致小產的?而這盒香粉裡面加上的那味藥有什麼作用?」
「回齊妃娘娘,富察貴人是因為跌了一跤,受了驚嚇又動了胎氣,因而才會小產!」他頓了頓,道,「而這香粉中的麝香極重,但凡孕婦只要將此物塗於臉上超過一個時辰,便會使坐胎不穩,嚴重者小產!」
「富察貴人身上可有用過此物的味道?」「未曾!」
「那臣妾敢問齊妃娘娘,臣妾為何不將此物交由她人替換,為何要交給一個三等的灑水宮女?以她的身份或許連富察貴人的身還未近一步,便早已被攔了下來!且此物之中麝香味極重,只要稍懂藥理便能聞出,臣妾讓自己宮中的宮女替換,豈不是掩耳盜鈴?」
如今昭妃的淡然卻成為了壓倒齊妃的最後一根稻草,齊妃微微蠕動著嘴唇,卻說不出半句話。
「太后,臣妾已經問完了,請太后定奪!」陵容轉過身,恭敬的給太后福了福身道。
太后垂眸,手上的佛珠被撥弄的飛快,她歎了口氣道,「皇后認為應當如何?」
皇后見大勢已去也不敢多說什麼,唯恐招來嫌疑,思忖片刻後,方才道,「臣妾愚鈍,但憑皇額娘做主!」
「竹息,把她押下去好好看管著,等皇帝回來再來定奪!」太后冷眼看了皇后一眼道,「如今已是多事之秋,你們便安分些吧!」說完起身便走了。
皇后垂眉應下,殿中眾人也齊齊應下。
華妃和皇后說了一番告罪的話,也跟著太后出了門,走到陵容身旁時,壓低聲線道,「不愧是昭妃,本宮小看你了!」她的語氣中淡淡不含任何情緒,似乎真的是在讚歎她今日的表現,只是陵容已經看不透此人,也猜不出她的真實意圖,便按下不說。
甄嬛扶著槿汐的手也緩步出了殿,臨出門是才回頭看了陵容一眼,什麼話也沒說便走了,齊妃也不復之前的囂張,攙著身邊大宮女的手怏怏的走了。
待到眾人離去,欣貴人和眉莊才走上前來陪著陵容一同離去。
作者有話要說: 兵行險招,陵容此次算是行對了
第一次寫陰謀,寫得不是很縝密,請大家海涵,筆下留情。
終於解決了賞花宴一事,可以把皇帝叫回來了。
☆、第四十八章過渡
皇后冷著臉坐在一旁,眼眸落在了面前的茶盞上,波瀾未定。
「皇后娘娘,沒想到昭妃居然會如此輕易便逃脫了,太后也是,明明娘娘才是她的親侄女,可她卻偏偏幫了一個外人!」齊妃氣沖沖的灌下了一杯茶,肚裡的怒氣才被壓下去了一點,她沒想到她們準備了這麼久的計謀,居然被昭妃給破了。
「這是你該說的話嗎?」聽到了齊妃的話,她眼中的冷色更深了,聲音帶著森冷的寒意,手臂大力揮出,茶盞便砸到了地上,落了一個粉身碎骨的下場了。
室中一片靜寂,所有人都嚇得不敢說話,從未見過皇后發火的齊妃如今也嚇得縮在一旁,不敢說話,皇后抬起頭冷冷的看著她,眼神中的狠利彷彿要將她拉入地獄深淵一般可怕,她顫抖著,勉強避開了皇后的眼睛,但她仍能感覺到那讓她內心的恐懼無所遁形的
「娘娘,請息怒!」剪秋一下子便跪倒在皇后面前,柔聲勸道。
或許是因為剪秋這一句話真的拉回了皇后的神智,她漸漸冷靜下來,看著地上摔在地上的茶盞碎片,她緩緩舒出了一口氣,面上勾起了一抹冷笑,道,「太后想做些什麼,是你能夠飲酌的嗎?只要她沒有證據,即便察覺了,也沒有關係!」
聽完皇后的話,齊妃有些驚駭之色,「娘娘的意思是太后已經知道這件事情是我們早有預謀的?」如果被太后知道,那也意味著皇上也知道,她自己一個人有事就算了,她不能再拿三阿哥的前途來賭。
皇后看著她急切的模樣,冷冷一笑道,「你急什麼,只要太后抓不到半點證據,又有什麼可擔心的,有誰可以證明這件事情是我們做過的!」
齊妃還是有些擔心,面上有些惴惴的,「可是可是,若是太后娘娘從那個小宮女那裡知道了這件事,我們該怎麼辦?」
「知道?怎麼知道?」皇后佯裝疑惑道,「她不會說的,為了她的父母和她的幼弟,她懂得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而且很快她也不會在說出任何一句話了!」
齊妃掩嘴,不敢置信的看著皇后,結結巴巴道,「娘娘,您的意思是......是......她......要死了!」
「你怎麼這幅模樣?」皇后一挑眉,疑惑的看著齊妃,「她作得是偽證,遲早都是要死的,如今只是早日解脫罷了!」
齊妃還是有些難以接受,她咬著唇,不敢再開口,她害怕,害怕皇后也會像對待那個小宮女一樣對待她,她所知道的東西可比那個小宮女多得多,皇后看著她那副小心翼翼的模樣,面上只是冷笑。
屋內一片寂靜。
這時,一個小宮女走了進來,她沖皇后和齊妃一福身,方道,「皇后娘娘,齊妃娘娘,太后身邊的竹息姑姑前來傳召,要皇后娘娘立即趕去慈寧宮覲見!」
皇后和齊妃心中頓時一驚,她們對視一眼,沒有說些什麼,卻在彼此的眼眸之中看到了慌張之色。
「剪秋,走吧!」皇后緩緩起身,扶著剪秋的手,面上淡淡的,沒有看出半點慌亂的痕跡,齊妃靜靜的坐在原處,如果不是她手上的帕子沒有揪得那麼緊的話,這或許是一個不錯的偽裝。
直到皇后遠走了,齊妃才猛地收回了自己緊繃著的神經,她吞嚥了一下口水,恐懼感瞬間而來,腦海中只剩下了一個想法,太后知道了。
「你今日怎會如此魯莽?我的心都快要被你嚇出來了!」眉莊不滿的拍了拍陵容的手掌,撫胸抱怨道。
「的確,娘娘,你今日的做法很魯莽,你這樣頂撞皇后,稍有差池,那便是萬劫不復之地!」欣貴人面上也有些不安,驚疑未定道,她依附著昭妃而爭寵,一旦昭妃失寵,她的結果也不會比昭妃好上多少,皇后既然已經如此算計必然是有了周詳的計劃。
她的結果只會比昭妃差,而不會比她好上半分,好在今日昭妃雖然險些中了她們的伎倆,卻沒又真的被定下個罪名,這已是十分幸運了。
陵容面上淺淺一笑,揮手讓小宮女奉上清茶,眉莊見她面上還帶著笑意,也有了點怒氣,氣沖沖道,「你還好意思笑,我們兩個都要被你嚇死了!」
陵容伸手握住眉莊和欣貴人的手指,言辭懇切道,「我只是在笑,我還有兩個好姐妹,不至於被眾叛親離罷了!有了你們,即便今日被定下一個罪名,我也不會怕!」
「你這人怎麼盡說些胡話?」眉莊皺緊眉頭,不滿道,「若是你出了事,弘晟和榮華怎麼辦?他們還不過週歲,血脈也算尊貴,一旦你出了什麼事,宮中還有誰能容下他們的存在,到時候他們便是眾矢之的的了!」
「我知道!」聽見眉莊這幅教訓,陵容也不惱,只是淡淡點頭,示意自己知道了,「我知道此事,當日欣貴人知道後已經告知我此事......」
「那你們為什麼不告訴我?是因為不信任我嗎?」眉莊已經等不及聽她接下來的話,被隱瞞的感覺讓她如同被最親密的人狠狠扇了一巴掌一般,恥辱而痛苦。
陵容見她情緒有些異常,忙伸手去拉住她的手腕,急道,「我們並沒有不信任你,姐姐,你可曾想過,即便我們告訴了你,你又能做些什麼呢?只是多一個人徒添煩惱而已,與其這樣還不如,韜光養晦!」
眉莊被她這一連串的話語,弄得有些呆愣,她不禁抿心自問,如果真的知道這件事情,她能做些什麼,可是在一番思索,她卻發現即便自己知道了這件事情,她卻不能也無法做出任何事。
她很清楚後宮的規則,弱肉強食,一旦失去寵愛,活得會比奴才更加不如,如今她雖然得了太后的喜愛,能保住一時的安全,可是以後呢?
太后一旦百年,她一旦人老珠黃,後宮又得了更多的佳麗,她的尊嚴,乃至她的性命也不過被人任意踐踏罷了。
陵容的這一段話,徹底點醒了她,在那樣的情況下,她甚至連一句求情的話都顯得很是無力,與其那樣下去還不如,放下自己的自尊,爭一次即便以後失寵,也不會埋怨自己從未爭取過了。
「我沒事了,你放手吧!」眉莊回過神來,看著陵容握在自己手腕的手,淡淡道,陵容緩緩鬆開了手指,她看見在眉莊澄澈的眼眸中,多了一些東西,而這些東西,也成功讓眉莊改變了原本的狀態,變成了一個活生生的活人。
「你說的沒錯,即便我知道了又能怎樣?」眉莊面上帶上了一絲嘲諷,苦笑道。
陵容看著眉莊這幅模樣有些擔心,伸手握緊了她冰冷的手指,默默給她支持的力量,欣貴人擔憂道,「妹妹......」
眉莊拉緊了陵容的手,給了欣貴人一個安撫的笑意道,「我沒事!我只是......突然發現在宮中,我的力量實在是微不足道!以至於要依附著別人而生存,我曾經以為不爭,便是我最好的選擇,可是如今,我卻發現我只能爭!否則,我身邊的人只會一個又一個的接著離開。」
陵容抿緊唇,不說話,她知道眉莊在想些什麼,當初她不是沒有要把此事告訴給眉莊,只是眉莊這樣消沉告訴她有什麼用呢?今日因為她心中早有準備,應對起來也才沒有顯出半點弱勢,她不是沒有想過要避禍,但是這次的算計無法避過,也不能避。
她在其他人眼中已經是個懦弱無能,卻深得皇帝寵愛的女子,一旦是實力和寵愛不成比例,陰謀和算計只會隨之而來,她必須有所反擊。
欣貴人靜靜的坐在一邊,沒有開口,眉莊突然想起一件事情,回頭問陵容,「那個小宮女會這麼樣?」
陵容淡淡的看了她一眼,輕描淡寫道,「她在太后手下,太后是皇后的姑媽,她不會讓任何危及皇后地位的人存在!」
陵容這番話,眉莊聽的很明白,那個小宮女活不下來,難得的,她的心中沒有半點憐憫,只是淡然,可笑的是,曾經她多麼看重每一條生命,可是如今卻和其他人一樣對生命不屑一顧。
欣貴人的臉上有些慘白,但是卻沒有半點恐懼感,開口轉移了話題道,「娘娘,你下次千萬不要再如此魯莽,若是今日太后不在,皇后又一口咬定此事與您有關,先給您落下了罪,到時候即便皇上回來也不是那麼容易翻供的!」
眉莊點了點頭,「的確,如果今日不是太后在場,一旦皇后咬死了這件事情和你有關,那就麻煩了!」
陵容撥弄著茶杯裡的茶葉,微笑道,「那個小宮女根本就一直跟在我身邊,沒有和富察貴人接觸過,盒中的香粉雖然有麝香,但是也要用到啊!可是今日富察貴人用過嗎?她小產的原因可不是因為那盒摻有麝香的香粉!」
「可是,這些只是您的一面之詞,皇上如今不在宮中,她要怎麼陷害娘娘,還不是一句話的功夫!」欣貴人皺眉道。
「她不會,也不能!別忘了,今天去的人裡面有華妃!」陵容小口啄了了一口茶湯,俏皮的眨了眨眼道。
眉莊挑眉,疑惑道,「她會幫我們嗎?」眉莊可沒有陵容那麼放心,因為她知道,華妃恨她,如同她恨著華妃。
「為什麼不?我想她不介意給皇后增加多一點麻煩!」陵容笑得意味不明,眉莊和欣常在對視一眼,陵容似乎知道了一些她們不知道的東西。
點名簿 2016-4-3 21:00
☆、第四十九章後續
「皇額娘!」皇后向太后福了福身道,太后卻只是冷淡的掀開眼簾看了她一眼,撫平了衣裳上的褶皺,「坐吧!」
皇后的心咯登一緊,太后這種態度太異常了,如果她只是猜測兇手是她的話,決不會這樣對待她,至少表面的和平是一定要有的,可是她的異常卻讓皇后敲響了警鐘,她已經完全撕下了往日的和藹面目,完全是連虛偽的和平也不想再偽裝下去了。
她的心惴惴不安,卻不得不依照太后的話去做,太后掌握了她太多的東西,一旦自己和她撕破臉,太后不會介意把她拉下皇后的位子,重新找一個烏拉那拉家的女孩,讓她成為皇上的嫡妻,如今的她絕對不能和太后對著做。
她故作微笑,扶著剪秋的手緩緩坐到了軟榻上,「皇額娘,怎麼晚了,還召臣妾過來,可是有什麼重要的事?」
太后閉著眼睛,輕聲的念著大悲咒,她沒有理會皇后的話,只是專心致志的念著,皇后見她全然不理會自己,面上有些掛不住,但也只能忍住。
一篇咒文念完,太后才緩緩睜開了眼睛,淡淡的看了皇后一眼,道,「哀家有些睡不著,有件事情不與你說,心頭便無法安心下來!」
皇后面上滴水不露道,「臣妾有些睡不著,每每想到富察貴人今日的模樣,便覺得她十分可憐!」
太后抬眼看了一眼皇后,又看向了竹息,道,「到底是不中用啊!竹息,去把那只孽畜抓進來吧!隨便把今天發現的那盒香粉拿過來給皇后瞧瞧!」
很快便有一個小太監將松子抱了進來,它乖巧的待在網裡,並沒有今天下午的兇猛,只是好奇的打量著四周,皇后看著那隻貓,面上有些變色,她努力不讓自己再去看這隻貓,努力不讓自己露出半點破綻。
但是太后顯然不想讓她那麼輕鬆,竹息姑姑很快便拿上一盒和下午一樣的香粉,但是皇后知道這盒香粉和下午完全不一樣,即便是同樣的一個銀妝盒,但是裡面的東西已經被換了。
「這是?」皇后努力平復自己的情緒,佯裝什麼也不知道的模樣,疑惑的看著桌上的銀妝盒問道。
太后沒有回答她的問題,反而將桌上的銀妝盒拿了起來,盒子被打開了,香粉的香氣淡淡的飄逸出來,皇后不留痕跡的扭頭看了一眼松子。
貓的鼻子一向比人靈敏,松子和其他的貓一樣,在盒子打開的那一刻,它原本的溫順已經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兇猛,它緩緩站起身來,大網阻礙了它的行動,喉間發出威脅的低吼,眼睛緊緊的盯著太后手上的銀妝盒,鋒利的爪子緊緊的抓在地上,準備著順勢暴起。
皇后揪緊了手上的帕子,在心中期望著太后不要注意到這一點,但是她失望了,太后很快便注意到了這個一點,銀妝盒被重重的放回了桌上,太后的臉上餘下的只有冰冷。
「竹息,拿下去,放那只孽畜出來吧!」太后已經不想再看皇后了,她扶額靠到了另一邊,結果她早已猜到,但是她卻不想再看見這個早已為了爭奪皇帝寵愛的侄女,她擔心自己的一旦再看見她,會忍不住將此事揭露出來,讓整個烏拉那拉家都陷入困局之中。
竹息面上也是淡淡的,伺候了太后這麼多年,她早就知道對什麼事情該裝聾作啞,她的臉上顯不出半點其他的情緒,只是靜靜伸手拿下了桌上的香粉。
松子緊緊的盯著她手上的香粉,眼睛都不眨一下,看著那盒香粉離自己越來越近,它的低吼聲也漸漸變得短暫急促起來,竹息將銀妝盒放到了離松子一丈遠的地方。
濃郁的香氣已經讓松子壓抑不住了,它弓起身子,將整個腰部拉到了一個誇張的弧度,露出了它尖利又細小的牙齒,如果不是有那層網阻隔著它的話,恐怕它早就撲了出來。
竹息給小太監一個眼神,小太監會意,取下了罩在松子身上的那層網,幾乎是在同時松子便縱身越過了那個小太監,撲向了地上的香粉。
那層軟銀被它撲得有些變形,可見它的力氣有多大,滿地都是香粉,洋洋灑灑的撒了一地,香氣在鼻尖縈繞著。
皇后握緊了掌心,修整整齊的指甲已經深深陷入她的掌心,血液在傷口處湧出,她卻沒有半點感覺,這樣的香氣中帶上了淡淡的血腥味,有些詭異味道緩緩的勾動著松子的味覺。
它野性盡露,盯著皇后低低的吼叫著,彷彿隨時都會發動攻擊,太后被它叫心煩,猛地抬頭看向正想要發動進宮的松子,面露不耐神色道,「還不傳太醫,讓他趕緊過來給皇后包紮。把它抓下去處理掉,這叫聲吵得人心煩!」
雖然她不喜歡宜修的種種小動作,但是她到底是自己的侄女,她無法不關心她,畢竟血濃於水。
她的話驚醒了皇后,皇后回過神來,發現自己的掌心早已被抓的血肉模糊的時候,心在一瞬間便沉了下去,她不想再太后面前露出半點破綻,可是這無意之間的舉動卻讓她全部暴露了出來。
她一開口,眾人也反映了過來,一時間原本沉寂的慈寧宮瞬間便如同被按下了播放鍵一般,在下一秒所有人都動了起來,眾人傳太醫的傳太醫,抓貓的抓貓。
太醫很快便趕到了,看著皇后手上的傷痕,他的心頭冒出種種疑問,卻不敢將這些想法暴露出來,只是小心翼翼的幫著皇后包紮著傷口,又囑咐了幾句話之後便離開了。
看著太醫緩緩走出了房間,太后歎了一口氣道,「皇后,你是哀家的親侄女,哀家從未害過你。今日之事,哀家不想和你計較下去,但是你要知道今日死去的是哀家的親孫子。有些事情,哀家可以假裝看不見,但是有些事情事情哀家即便再想假裝不知道,那也是不行的。昭妃為皇帝育有一子一女,早已是眾矢之的,可是宮中卻沒人去做些暗地裡的小勾當,你道為何?」
皇后垂眉,掩住眼中的驚天波瀾,太后這句話提醒了她,自昭妃進宮之後,宮中似乎便少了不少小勾當,若非.......她猛地站起身,恭恭敬敬的給太后福了福道,「臣妾明白了!」
「明白了就好,明白了就好!」太后彷彿突然老了好幾歲,看著皇后那副樣子,伸手虛扶住皇后的身子,似感歎又似憂愁道。
不管怎麼樣,這件事情也就這樣了了,經過此事之後,不僅皇后安分了下來,連甄嬛也少了許多暗地裡的小動作,一時之間,後宮一片祥和。
很快皇帝的御駕便回宮了,隨著皇帝回宮,好消息是接踵而來,先是碎玉軒傳出甄嬛有孕的消息,緊接著,沒幾個月,淳兒也傳出了有孕的消息。
皇帝一連得了兩個好消息,原本心頭因為富察貴人小產的陰雲也漸漸散去。
反倒,每日來陵容宮中的次數勤了點,手腳也愈發不安分起來,陵容原先還以為他是就別重逢,所以才會愈加放肆,可是在某夜她聽到了皇帝半夜起身,摸著她的小腹說的話,她才終於知道了那令她哭笑不得的的原因。
皇帝竟想讓她再次懷上龍種,陵容真的有些抓狂了,她這些日子喝下的那麼多的避孕湯藥到底是為了什麼啊?
她剛誕下兩個孩子,如今她們忍不住週歲,皇帝便想著要她再次懷孕生子,難道他以為自己是生產機器不成?先不論生產對她身體的損害,最重要的是,她擔心自己在懷上孩子之後會對弘晟和榮華有所忽視,到時候若是與他們生分起來就得不償失了,再者,一旦生下孩子,他們的年齡相近,到時候勢必會因為彼此之間的寵愛不同而爭寵,到時候可就麻煩了。
偏偏林夕她們一副榮與幸焉的模樣,不但熱衷給她打扮,還老是找太醫來給她調理身子,希望她再次懷孕,於是乎陵容悲劇了。
於是乎,陵容開始效仿班昭做一位賢妃了,一時之間眾人看她的眼神,便變得和藹了許多,老實說,這個賢妃她做得也很辛苦,一面是努力要把皇帝往其他女人宮裡勸,一面又要扮演一個有些小嫉妒的小女人,以避免皇帝懷疑。
在陵容這番努力下,皇帝辛勤勞動後,後宮終於傳出了新的好消息,繼甄嬛和淳貴人之後,眉莊懷孕了,與此同時,小產一次的富察貴人也重新站了起來,再次有孕了。
一時間,後宮中百花齊放,孕婦是一個接一個的來,可皇帝卻不開心了,看著那些個挺著大肚子的女人,他偏生沒有在其中看見自己先看見的那個人,他開始懷疑自己是否足夠努力。
於是乎,陵容的招數開始失效了,在她長久的抵抗之後,一切又回到了起點。
如今已是入夏了,時隔一年,弘晟和榮華也到了週歲,因為洗三宴的時候,陵容沒有大辦,只是在自己宮中小小的辦上一場,所以這次抓周宴,皇帝下令大辦。
近來被皇帝折騰得很辛苦的陵容看著被打扮的像個紅燈籠的弘晟和榮華,默默的為他們掬了一把同情的眼淚。
作者有話要說: 這兩章寫得很沒活力,內容也很簡單。
想了想不想再拖沓下去了,所以下一章直接跳到抓周宴,直接讓甄嬛出宮。
PS:要滿足皇帝的要求嗎?男生好還是女生好?
☆、第五十章前奏
紅色的主色調充滿了每個人的眼睛,幾乎是每個地方都能看見這種正紅色。
未開席,華妃便拿了一壺佳釀自飲自酌起來,那酒很香也很烈,沖得她的鼻子有些發酸,眼淚也在眼眶中打著轉。
她伸手用錦帕將淚水拭去,她知道今天不是什麼普通日子,她不能敗了皇上的雅興。
可是這滿眼的紅,總是讓她想起了那一夜褻褲上那一抹鮮艷的紅色,在腦海中揮之不去,她恨啊,恨端妃,恨皇后,恨自己,卻偏偏無法恨那個坐在九龍寶座上的人,只能一個人喝酒解解心中的苦悶了。
可是,愈喝酒,她便愈發痛苦起來,她恨那個把一切都告訴她的人,他狠狠的將她心中曾經有過的美好和今生的指望一一打碎。
她顫抖的伸出手指去摸自己一如往昔一樣平坦的肚子,眼中已是一片朦朧,這裡不會再有孩子了,她這一生都不會再有孩子了。
可是昭妃有了,甄嬛有了,淳貴人有了,沈眉莊也有了,就連富察貴人都有了,這麼多人裡只有她沒有,她嫉妒啊,嫉妒得發狂,可是又能怎樣,她終歸無法為皇上延綿子嗣,而皇上也未必和她一樣期待著這個小生命。
她只能恨,恨端妃將那一碗墮胎藥端了給她,恨她自己天真,竟然相信了別人的虛情假意,恨那個將一切都擺到她眼前,讓她不得不清醒的人。
「娘娘,酒多傷身!」頌芝見華妃一言不發,只是默默流淚飲酒的摸樣,心中也有些心傷,哽咽著聲音勸道。
華妃抬起那雙早就被痛苦折磨得有了血絲的眼睛,迷茫的看了她一眼,慘然一笑道,「酒多傷身嗎?可是不喝酒,我的心卻被傷的傷痕纍纍,你可知道即便是再多的酒就也不法再想傷害我了,因為我早就被傷的支離破碎了!」
周寧海見華妃已有些醉了,給身邊的頌芝使了一個眼色,連哄帶騙的將華妃帶了出去。
華妃自然知道他們想要做什麼,也沒反抗,乖乖在頌芝的攙扶下出了殿,或許她心中早有了離去之意罷了。
這樣美麗的顏色,不是每個人都能欣賞,就連甄嬛看著眼前這鋪天蓋地的顏色也覺得心中有些煩悶,她不厭惡這樣的顏色,卻很討厭這種顏色用在別人的身上,看著那兩個粉雕玉琢的孩子,她恨不得上前扒掉他們那一身濃重的紅色。
她不明白,自己有了前世的記憶,依照皇帝的喜愛去做了每一件事情,可是卻沒有得到皇帝的喜愛,皇帝反而一天天的疏遠她,反而喜歡上前世他棄如敝履的陵容,他給她的寵愛已經足夠讓後宮的女子嫉妒。
她不是沒有懷疑過陵容和她一樣得知了前世的記憶,可是她幾經試探卻沒有發現陵容有什麼異常之處,她也只能放下這個想法了。
可是如今這個陵容明顯不是她記憶裡的陵容,她聰明,理智,善於審時度勢,又深得帝寵,如若她一定要得到皇帝全心的愛戀,那麼陵容必定是她眼前的障礙。
如果是以前的她或許會因為種種原因無法下手,但是現在,她伸手摸著自己的肚子,面上露出一抹志在必得的笑意,孩子,前世我沒能保住你,但這一世額娘一定會將最好的東西捧到你的面前,即便使盡一切手段去爭取也無所謂。
皇后靜靜的站在皇帝身後一丈遠,看著眼前這個和昭妃溫存著的男人,她面上帶著雍容華貴的笑容,看著昭妃的眼中彷彿充滿了善意,但這只是彷彿如果你能看的更仔細的話,可以看見她眼中瀰漫的陰沉。
她的心裡很難受,她看見皇上將昭妃的一抹碎發挽到耳後時,她的心像是被一個人緊緊抓在掌心一般,拚命的擠壓著,每一次都要給她帶來無盡的痛苦。
她突然無比痛恨自己的身份,她是皇后,皇上的妻子,所以理所當然的要為皇上打算著,所以不能嫉妒,不能怨恨,因為她是皇上眼中最賢良的妻子。
可是她怨啊,她恨啊,她寧願和宮中的妃嬪一樣成為皇帝放在掌心把玩一時的珍珠,也不要成為放在架上任意染塵的夜明珠。
她恨著那些被皇上捧在手上寵愛的女人,讓她想起曾經讓皇上捧在手心深深寵愛著的姐姐,嫉妒一天一天的腐蝕著她的心,用陰謀算計,帶走了她,那個皇上最愛的女人——她的姐姐。
可是皇上身邊從來不缺女人,少了姐姐還有其他的女人,華妃,昭妃,沈貴人,甄嬛,富察貴人,淳兒,她們一個接著一個的來和她爭奪著皇上的寵愛,想要趁機搶走皇上對她最後的一點寵愛。
她被逼得無法,才不得不對皇上喜愛的那些女人下手,一個一個直到昭妃,可是他卻護著她,不讓任何人傷到她,一如當初他護著姐姐一般,不,甚至更甚。
看著那兩個被打扮得十分精緻的孩子,她更恨,曾經她有過這樣一個可愛的孩子,在長夜夢迴時分,即便她被驚醒,身邊也有這個酷似他的孩子可以依靠,可是他卻被帶走了,留下她一個人孤零零的留在了世上,只能抱著那縫製了一半的小衣裳默默流淚。
她恨姐姐,讓她這個明媒正娶的福晉,變成了側福晉,恨那個和她血脈相連的姐姐在奪走她的一切後,又將皇上所有寵愛帶走了,卻一點也不留給她。
姐姐啊,我曾經多麼的恨你,甚至對你下了手,可是我現在後悔了,我應當讓你活下來的,也該讓你嘗嘗紅顏未老恩先斷的滋味,那時你是否能像當初那樣深受皇上的寵愛?
我美麗的姐姐,你可知道,你的位置已經被另一個人取代了,皇上喜愛她更甚於你。
而你呢?卻只能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位置被人一點一點的代替,姐姐你看到了嗎?皇帝心中已經沒有你了,他已經忘了你了。
姐姐我曾經多麼的恨你,恨你奪去了皇上的寵愛,恨你讓我的弘琿三年都沒有名字,被皇上遺忘了三年,但是如今我卻如此的可憐你,你得到了皇上那又如何?皇上卻不會記住你一生,反而讓另一個女人取代了你。
陵容掙脫皇帝握住自己的手,退到了離皇帝一丈半遠的地方,皇帝眼中微微閃過一絲不滿,不悅的看了一眼不懂得看人眼色的皇后,無奈的歎了一口氣便緩步往殿內走去。
闔宮的妃嬪已經到了,個個打扮的花枝招展,力求艷壓群芳,見皇帝步入殿中紛紛起身行禮,「參見皇上,皇后娘娘,昭妃娘娘!」
皇帝微微一抬手,淡淡道,「平身吧!」眾人齊齊起身,緩緩坐回了原先的位子。
陵容也趁著眾人在起身落座的時候,緩步走到了左邊的第一個位子緩緩坐下了,皇帝看著她落了座,方才撫開袍子坐下了。
「今日只是一場家宴,大家不用拘禮,放情享樂便好了!」
允禮的視線劃過了昭妃的身上,面上帶笑道,「四哥每次都這麼說,可是每次都拘著禮,這麼今日不是弘晟和榮華的抓周禮嗎?怎麼到如今都被不捨得把那兩個小傢伙抱上來,讓他們抓周,臣弟可是準備了一間小禮物給他們呢?」
「怎麼你今日竟準備了一份禮物?怎麼當初溫宜抓周時,也沒見你備上一份禮物,反倒是今日到準備了禮物?」皇帝微微挑眉,調侃道。
這一句無心的話卻讓允禮頓時嚇得滿身大汗,他小心的打量了一眼皇帝,思忖了一下,方才佯裝尷尬的摸了摸自己的前額,道「臣弟當初不是因為還小,也不懂這些禮數嘛!不過如今懂得了,以後每一個的侄女侄子臣弟都不會忘了他們的禮物的!」
說完,他面上還有些肉痛,皇帝也似乎沒有多心,面上也有些忍俊不禁,眾人聽完他這番看似抱怨的話語也忍不住哈哈笑起來,陵容掩嘴笑起來,道,「這倒是臣妾的錯了,弄得王爺虧了一筆!」
她眉目微瞇,長長的睫毛眼角帶起一道嫵媚的弧度,隱隱帶上了幾分魅惑之意,允禮看得有些呆了,但很快便反應過來,笑道,「那倒沒什麼,小王府中還有不少值得一送的好東西!」
「十七弟府中的好東西似乎很多,連臣妾也有些嫉妒了!」皇后掩嘴輕笑道。
「他府裡的好東西可不少,我記得當年父王還曾經送他一樹紅珊瑚!弄得兄弟們都很是嫉妒!」皇帝指著允禮,無奈笑道,「你這傢伙啊,倒是想得很精,以後的就先不和你論,今日準備的便先拿上來吧!先讓榮華和弘晟看看喜不喜歡!」
允禮微微一笑道,「臣弟並不擔心榮華和弘晟不喜歡這份禮物,臣弟可是花了不少時間準備的,想來他們定會喜歡!」
「你的話可不要說得太滿。」皇帝微微挑眉笑道,「若是他們不喜歡,你要如何?不如皇兄給你想一個,要是你猜不出來,不如將父王當年賞你的那樹紅珊瑚送給弘晟和榮華當個玩物!」
允禮面上有些肉痛,微微苦笑道,「皇兄,你就惦記著我那珊瑚樹吧!如若他們不喜歡,臣弟也就只能忍痛割愛了!」
作者有話要說: 近來考完月考要考水平測試,更新時間可能未定,但是不會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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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美玉
皇帝面帶得意之色,看了蘇培盛一眼,蘇培盛會意,招呼著小太監將東西準備好,一張八尺見寬的紅木桌子,上面鋪上一層柔軟的錦緞薄被,正好適合兩個小孩在上面爬來爬去。
滿滿一桌子擺上了各色的東西,竟鋪滿了整張桌子,只餘下了兩個一寸多寬的小地方剛好容得下弘晟和榮華坐下。
很快,奶嬤嬤便把弘晟和榮華抱了上來,兩個小孩算是遺傳了自家父母的優良基因,大大有神的眼睛咕溜溜的轉著,似乎是在好奇的打量著這個世界,小巧的鼻子可以看出長大後的精緻,離開了奶嬤嬤的懷抱也不哭,只是微微癟著唇。
反倒好奇的看著自己四周的東西,東摸摸西摸摸,摸久了也有點不樂意了,一直看著昭妃想要她抱,陵容礙著禮節不能去抱她們,只能擔憂的看著他們,免得他們出了什麼差錯。
皇帝看著她們母子三人這副彼此渴望擁抱的模樣,面上有些無奈,但眼眸中卻帶上了幾分寵溺,他起身緩緩走下了台階,伸手將癟著嘴看著他的榮華抱了起來。
榮華也很會抱大腿,看見皇帝把她抱在懷裡,便咯咯的笑了起來,揪著他脖子上的朝珠,弄得皇帝差點成為這世界上第一個被勒死的皇帝,可是想要解救出自己的脖子,卻發現榮華似乎是對這新玩具很感興趣,笑得很開心。
皇帝幾次想要伸手從她的魔爪裡將自己的脖子解救出來,卻沒想到她人是小了點,但力氣不小,好幾次還差點和皇帝拔起河來。
昭妃在旁邊看著有些無奈,想要把榮華抱過來,皇帝卻不肯讓她抱回,反而讓榮華這麼繼續在把他勒死的道路上前進,看著他們一個願打,一個願挨的模樣,昭妃已經懶的理這兩貨了。
終於在進行了一番強烈的毆鬥後,皇帝終於將自己的脖子解救出來,看著自己已經被磨得有點紅的手指,皇帝有點無奈。
榮華開心的放棄了皇帝的朝珠,反倒看上了桌上的一把短劍,那把短劍做的很是精緻,只有榮華手臂長,劍鞘做的很是精緻,鑲嵌著各類寶石,劍身呈柳葉形,中脊或凸起呈圓柱形,兩側常有血槽;扁莖斜肩,在劍柄處以金絲相盤,配以紅繩絡子。
她彷彿很是喜歡,死命的掙脫著皇帝的禁錮,手掌拚命的拍打著皇帝的手臂,想要讓皇帝放下她,皇帝被她折騰得無法,只能將她放到了桌上。
皇帝這時才注意到一旁的弘晟,他穩穩地坐在桌上,好奇的伸手撥弄著桌上的東西,每件東西都曾經拿起來玩了一會兒,但卻都沒有持久,玩了一段時間,就放了下來。
最後把全部東西玩完之後,他懶懶的打了一個呵欠,眼皮子就直往下掉了,他用力的眨巴眨巴了自己的大眼睛,想要把自己從困意之中解救出來,卻仍是仍是被一點一點的拉進困意之中。
皇帝看著他這幅昏昏欲倒的模樣,無奈的搖了搖頭,歎了一口氣,伸手抱起了他,弘晟也睡得有些模糊,被皇帝抱在手上,也不掙扎,只是掀了掀眼皮,看了一眼皇帝,在他的懷裡微微調整了姿勢就乖乖的合眼睡著了。
看著他這幅輕車熟路的模樣,陵容默默扭頭,不想再看自己兒子的呆樣了,只是默默看了一眼奶嬤嬤,奶嬤嬤會意,上前想要從皇帝那將弘晟抱出來,可是還沒靠近弘晟半步已經被皇帝凶狠的眼神殺了一個敗退。
陵容也不想讓皇帝和弘晟這樣耍寶下去,只能走上前,自己親自動手將弘晟搶了回來,轉身便交給了奶嬤嬤,硬是將皇帝訝異睜大的眼睛無視了。
許是因為奶嬤嬤和皇帝身上的香味不同,一向睡覺很是安分的弘晟竟鬧騰起來,在奶嬤嬤的懷中不斷掙扎著,陵容也無法只能讓奶嬤嬤盡快將他抱下去哄一下。
皇帝也很無奈,一方面心疼自家小孩,可是他即便在心疼也不好在眾人面前駁了陵容的面子,陵容面上的為難她可是見了十成十,緩緩歎了一口氣,從身上解下了一塊龍形玉珮,交到弘晟手上。
說來也奇,這玉珮一放在弘晟手上,他便安分下來,也沒有當初掙扎得那麼厲害了,瞧見他這幅模樣,眾人皆是嘖嘖驚奇。
后妃一時也是看的很開心,期盼自己能生出一個這麼可愛的孩子,倒是皇后看著皇帝把玉珮交到弘晟手上,面上神色突變,看著弘晟的眼神幾乎是想把他吃掉一般。
皇后的眼神久久不能從那塊玉珮上移開,眼神的帶上的狠利讓人如同陷入冰窟一般,那塊玉珮別人不認識,她卻熟的很,當初姐姐和皇上的定情信物便是這塊玉珮,皇上親自送給了自家姐姐,姐姐也是珍惜的很,鮮少拿出來佩戴過。
她也僅僅只看過姐姐戴過一兩次,知道姐姐難產離世,皇上才將其拿了出來,貼身佩帶著,除卻沐浴更衣,幾乎不離身,可是如今卻交給了弘晟,這其中意味讓她不得不深思。
陵容察覺到這突如其來的惡意,抬眼一看,恰好看見了她這幅駭人的模樣,心頭一驚,小腹也有些隱隱作痛起來。
她伸手撫了撫自己平坦的肚子,眼中帶上了一絲溫柔,任憑皇后再有萬般心機,她也不會退縮,畢竟她是弘晟、是榮華,也是肚中未出生孩子的母親,一個母親最該做的事情,莫不是保護自己的孩子嗎?
皇帝看著自己可愛的孩子被奶嬤嬤帶了下去,心中正不捨著,沒想到一轉眼便看見陵容溫柔的撫著自己的肚子,他原本還有些疑惑不解,皺著眉思索著。
隨著思路的深入,他面上又漸漸帶上了驚喜之色,快步走了上前,扶住陵容,急切道,「怎麼了?肚子不舒服嗎?快,快傳太醫!」
他這一開口,原本看著弘晟被奶嬤嬤抱下去的背影的允禮也回過神來,見皇帝扶著陵容一副小心翼翼的模樣,面上微微有些黯然,抬手拿起一杯清酒,仰頭一飲而盡。
可是此酒再香醇,卻無法讓他解愁,看著昭妃深受皇兄寵愛的模樣,他真不知道自己是該為自己哭還是該為昭妃得寵而笑,這樣想著心頭的苦悶便濃了起來。
「太醫呢?太醫呢?」皇帝等了半響還沒等到太醫來,面上一絲一臉不悅,急道,「怎麼還沒到?你們這些伺候的人,也不盡心,沒瞧見你家主子不舒服嗎?還不快搬張椅子過來!」
渚寒他們被訓斥的有些發蒙,她們不知道,為何皇帝原本是罵著太醫的,後來竟怨起她們沒有心伺候著,還要她們這幾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宮女去搬椅子,一時之間只懂得呆呆的站在遠處,不知如何反應。
蘇培盛也注意到這一點,忙敲了小廈子一眼,讓他找些有力的小太監忙去搬張椅子過來,小廈子也不是個蠢笨的人,忙退了下去,很快便搬上了一張椅子。
陵容被皇帝抱在懷中有些無奈,她不知道皇帝近來到底是發生了什麼,性情竟大變起來,添了幾分原本沒有的孩子氣,當然這話是不能說的。
她也只能面上溫柔一笑道,「皇上,臣妾沒事,只是腹中有些難受,您別擔心,免得驚了諸位姐妹和各位王爺!」
皇帝小心翼翼的將她扶到了椅上,一臉不滿道,「你懂什麼?你又不是太醫,你說沒事難道就沒事了嗎?你也莫要擔心,以朕看,還是讓太醫過來看看吧!」
眾位王爺看不清這邊的情況,頓時議論紛紛起來,後宮妃嬪也有些疑惑,看著皇帝和陵容小聲的說著些什麼,卻聽不真切,也議論了起來。
皇后見場面有些喧嘩起來,只能起身走向陵容處,去查看到底發生了什麼,剛巧走到陵容身邊,便有小太監引了章太醫進來。
章太醫一進門便給皇帝行了禮,正想給皇后行禮,便被等得有些不耐煩的皇帝攔下了,皇帝揮了揮讓他免禮,「行了行了,趕緊過來給昭妃看看吧!」
見他如此急切,章太醫也沒有拘著禮,忙為昭妃把起脈,隨著把脈的時間漸漸溜走,他緊皺的眉頭也漸漸鬆開了,良久才鬆開了手指,起身跪倒,「恭喜皇上,昭妃娘娘此脈為喜脈,已有一月。」
聽完他這話,皇帝皺緊的眉頭微微鬆了些,但仍沒有完全鬆開,擔憂道,「你可查看仔細了,是否又何不妥?她方纔還說肚子有些難受,是否有坐胎不穩之態?」
章太醫重新把了一次脈,捋了捋自己的山羊鬍子,沉吟片刻道,「從昭妃娘娘的脈象來看,昭妃娘娘此胎坐胎甚穩,必無異象,至於昭妃娘娘所說,應當是今日勞累,動了胎氣罷了,微臣為娘娘配上一副安胎藥,便好了!」
這時,皇帝點了點頭道,「那你便去配藥吧!」
聽到這個消息,皇后面上狠毒之色一閃而過,但又很快平復了下來,面帶溫婉之色道,「今日儘是雙喜臨門,昭妃妹妹也太迷糊了些,有了身孕,自個竟然不知道,還好沒出什麼大亂子!」她這話中,隱隱有些上眼藥的意味,雖然並未有半句說道陵容的壞話,卻暗暗指著陵容不在乎皇裔的意思。
陵容面帶驚異道,「臣妾也不知竟懷了身孕,若不是皇上細心,臣妾想來也不知道此事!」說完她抬頭衝著皇帝微微一笑,那模樣甚是溫婉多情。
果然,瞧見她這幅模樣,皇帝龍心大悅,揚聲道,「今日,弘晟和榮華滿歲抓周,本是一喜,如今朕又得喜訊,昭妃已有身孕,此乃二喜,今日雙喜臨門,朕龍心大悅,賞!」
點名簿 2016-4-3 21:00
☆、第五十二章失寵
陵容有孕的消息簡直就是一石激起千層浪,一時之間引得後宮無法安分下來,低下針對陵容的小動作也漸漸多了起來,陵容早就猜到會有怎樣的事情,也做了準備,可是不知道因為什麼緣故,那些暗地裡的動作竟突然消失了。
「娘娘,這不是一件好事嗎?倒也省了我們浪費時間去處理這些事情了!」欣貴人聽到陵容的話,一臉不以為然道。
陵容微微沉吟到,「我不是在意這些,只是心中隱隱不是很放心,好像還有什麼我不知道的事情,在暗地裡發生著。」
「竟然你都這麼說了,那便要小心一些免得著了他們的道!」聽完她這番話,眉莊微微皺了眉,她輕撫著自己的肚子,道,「但,也不要想太多,到底你現在肚子裡還有一個孩子,思緒過多可不好!」
「我省的,我也是懷過孩子的人,怎麼會不知道這些大忌呢?」陵容淡然一笑道,她看了看陵容微微顯懷的肚子,伸手摸了摸道,「你呢?近來飲食如何,可還會像以前一眼害喜得厲害?」
眉莊溫柔一笑,握住陵容的手指道,「他有你這個姨媽這麼關心,又怎麼還會鬧騰呢?倒是你那日拿來的那些梅子,酸甜可口,我用了不少,如今厚著臉皮,向你在討要些!」
「哪有什麼要厚著臉皮的,想吃就直說了,我當初也是這樣害喜的厲害,好在淨琮想到了制著梅子,否則我大致也和你差不多!」陵容淡淡一笑,招呼著渚寒去小廚房吩咐淨琮準備一壇梅子準備讓眉莊走的時候帶上。
欣貴人看著她們兩個大著肚子的模樣,又看了看自己已經好幾年沒有傳出好消息的肚子,不由的歎了一口氣。
察覺到欣貴人情緒有些不對,陵容擔憂的看著她,伸手握住了她的手指,輕聲道,「怎麼了,身子不舒服嗎?可要讓人傳太醫?」
欣貴人勉強一笑道,「不,只是看著你們都有了皇裔,我進宮這麼多年還沒有懷上,心中覺得有些難受罷了!若是能懷上一個公主也好啊,也不至於連一個依靠也沒有!」
聽到這話,陵容和眉莊都不約而同的默了,畢竟懷孕這種事情,旁人根本就是幫不上什麼忙的,眉莊只能勉強勸慰道,「你莫心急,這種事情也是講究時機的,遲早會到的!」
陵容卻突然想起了自己進宮的時候,安氏親手交到自己手上的一張懷孕秘方,自己似乎把它受到了櫃子的抽屜裡了,她想了想,招來了冷蕊,讓她去將那張秘方取來。
一扭頭,她便看見眉莊和欣貴人一臉好奇的看著她,她微微一笑,開口滿足了他們的好奇心,「那張秘方是我額娘交與我的,只是我尚未用過,今日聽欣貴人說起,正好借花獻佛,將此物送給妹妹!若能讓妹妹如願以償的話,那便是最好不過的!」
欣貴人面露驚喜之色,感激道,「妹妹若能如願,必定對娘娘忠心不二!」
聽到她這樣說,眉莊微微皺起了眉頭,陵容卻只是微微一笑道,「本是一張藥方而已,哪能讓妹妹許下如此承諾!」
話音剛落,欣貴人便一臉認真道,「嬪妾,甘願為娘娘效犬馬之勞,不僅僅是為了娘娘這樣藥方,更多的是自我與娘娘同住一宮之後,娘娘對我的多番照顧,嬪妾也對娘娘甚是感念!」
陵容不語,只是無奈搖頭一笑,很快,冷蕊便將藥方取了過來,陵容小心的對她囑咐了一番,方才讓人將她送了出去。
等到腳步聲漸漸遠去,眉莊才皺眉開口道,「這個欣貴人,她的心機沒有想像中那麼淺,你怎能輕易信她!若是讓她知道太多事情,他日她反咬你一口該怎麼辦?」
陵容知她自和甄嬛決裂之後,便不是很信任其他人,也沒有解釋,只是淡淡道,「妹妹既無害人之意,又怎會擔心被她反咬一口呢?」
眉莊見她這幅樣子,也拿她無法,只能無奈的笑了笑,道,「防人之心不可無啊!欣貴人,她到底是宮中的一頭野狼,其狠利不弱於其他妃嬪,否則怎會得寵?」
聽她這麼一說,陵容只是淡淡一笑,轉臉便拿起了桌上的酸棗糕道,「姐姐心意我也知曉,只是欣貴人和我已是同一條船上的人,若是我也落水,她也別指望能安然度過。這酸棗糕很是開胃,姐姐嘗嘗!」
眉莊看著眼前這盤酸棗糕,良久才伸手拿起了一塊道,「當初,我假孕時,額娘也曾讓人送了一盒酸棗糕給我,我當時欣喜於懷上龍裔之事,還將那一盒糕點送與了那劉畚,如今想來,他當時已經露出了不少破綻,可是我太高興,竟未察覺!」
陵容聽到她說起往事,面上隱隱帶上了幾分擔心,伸手拿過她手上的點心道,「我竟不知還有這件往事,這酸棗糕姐姐還是別吃吧,妹妹讓人端些酸梅湯過來吧!」說著便要冷蕊將酸棗糕端了下去,重新去換一份上來。
看見她面上帶上的擔憂之色,眉莊坦然一笑道,「我只是想起了一些往事,偏你心思多,怎麼這點心還不讓我吃了,好久沒吃酸棗糕,倒也有些饞了!」
「算了,你既想吃,我也不好阻攔,不過你如今懷有身孕,也莫要多想了!過去的事就讓它過去好了!」陵容有些猶豫,最後還是讓冷蕊將這酸棗糕重新端上了桌。
「怎麼?」眉莊挑眉一笑道,「我剛才教訓你的話,如今你也要拿上來教訓我了嗎?你倒真會舉一反三!」
原本沉悶的氣氛似乎被眉莊這句俏皮話沖淡了許多,兩人也漸漸談笑起來,那盤酸棗糕也被二人用掉了一大半。
送走了眉莊後,陵容獨自一人坐在屋內摸著自己有些顯懷的肚子,她默默出神,這個孩子在她的意料之外也在她的意料之中,在撤下避孕藥的時候,她已經猜到遲早會有這一天,只是沒有想到這一天來得這麼快。
雍正一進屋便看見這樣的一個場景,昭妃坐在窗台下,夕陽傾瀉在她的身上,她微笑的撫著自己微顯的肚子,面上儘是溫柔之色,這樣的場景讓他突然想起了當初懷著身孕的佟母妃,那時她也是這樣期待著她肚中的孩子,只可惜......
他知道是誰對那個小孩子動了手,卻不想揭穿,因為那人是不想自己被佟母妃厭棄,才下了毒手,以至於每每想到這件事情,他都不知道該以怎樣的心理來面對這件事情。
或許是注意到自己的到來,昭妃有些驚訝,起身便要走了過來,皇帝也來不及多想,幾步上前便把昭妃抱進了懷中,急道,「朕不是告訴你,你身懷有孕,以後不用再行禮了嗎?還讓蘇培盛去內務府吩咐了用軟皮革子為你制了幾雙漢人的鞋,你怎麼又穿了花盆底?」
「禮不可廢,雖然皇上寵愛於我,但我也不能恃寵而驕,免得被人笑話了!」陵容瞧了一眼自己腳上的花盆底,輕輕笑道,「至於這些鞋子,臣妾今早忘了,便穿了花盆底!」
皇帝從沒見過有誰會這般理直氣壯的承認自己錯了,一時間也有失笑,他伸手輕輕的戳了一下陵容的額頭道,「朕倒沒看過那個妃嬪像你這樣,寵著你,卻被說恃寵而驕的,莫非朕要把你扔在一旁,你才會覺得對了嗎?」
陵容挑眉一笑道,「皇上會這樣嗎?」
難得看見昭妃這幅不服馴服的模樣,皇帝隱隱覺得心頭有些發熱,伸手握住陵容柔軟的手掌,輕輕的把玩起來,道,「你說朕會嗎?」
陵容反客為主,抓著皇帝的手指開始把玩起來,抬頭瞥了他一眼,方道,「臣妾又不是皇上,怎麼會知道皇上會不會呢?」
「不!」皇帝伸手拉住她的手掌,緩緩按向了自己的心臟處,道,「你知道,你比任何人都知道朕的心裡在想些什麼!」
他的眼中堅定又執著,陵容想避開,卻又避不開,只能靜靜的和他對視。
終於,皇帝放開了她的手,他很清楚自己和昭妃中隔著些什麼,他不能捨棄他的江山,昭妃也不可能為了他捨棄她的家族,所以即便他們之間已經暗生情愫,卻終究仍帶著理智。
之後相處很平淡,皇帝和陵容都很想恢復之前的氛圍,可是如果是這樣簡單,那便好了,雖然他們二人都有著這樣的想法,但是依舊無法像之前。
皇帝第一次在去了昭妃的宮中之後離開了,收到消息,後宮眾人都也些高興,這是否意味著昭妃已經失寵了,很快不少人便開始打起了小算盤。
陵容看著皇帝漸漸遠去的身影,輕輕的歎了一口氣,轉身回了屋,的確,皇帝在想些什麼,她很清楚,只是他們之間阻隔太多,『懂得』終歸只是一句虛言罷了。
一連幾天,皇帝再也沒有踏入昭妃的宮中一步,可是也沒有再踏進後宮,這樣的一個舉動,讓後宮眾人有些摸不著頭腦。
還沒等後宮眾人想清楚這件事情,另一個消息卻傳了出來,莞嬪小產了。
作者有話要說: 人家被拋棄了,詛咒那些看完文就不要人家的人。~>_<~
求虎摸,求安慰
話說大家對我都好冷淡的說,留言在哪裡?打滾
莞嬪小產了,大家認為會發生什麼事情呢?
☆、第五十三章莞嬪小產
等到陵容得知這個消息,趕到甄嬛所住的碎玉軒的時候,其他人也到得差不多了,其中不乏一些得知這個消息之後幸災樂禍的人,也有真心實意關心這件事情的人,例如皇上,例如太后。
屋內的氣氛很是沉重,伺候的宮人都打起了十二萬分的精神,小心翼翼的伺候著,擔心惹得上頭的人不高興。
陵容一進屋便聞到了屋內濃重的藥味,其中還攙雜著一點血腥味,她心中一凜,這個孩子怕是保不住了吧!皇帝,他......
她的視線轉到了皇帝身上,皇帝正呆呆的坐在床前,靜靜的看著莞嬪身下的一抹艷紅色,莞嬪這一小產,不僅她一人難過吧,怕是連皇帝有些傷心了吧,到底他也是莞嬪肚中孩子的父親,即便往日看上去對莞嬪不是很在乎,但到底還是在乎著這個孩子吧,一如當初的她。
可是他不會知道的是,皇帝會這幅樣子,並不是因為他知道這個孩子的離去,而是接下來的事情,當知道莞嬪小產的時候,他便早已經讓人去查清楚這件事情了,可是查出來的結果,卻指向了昭妃,他知道昭妃是什麼人,自然不會走出這樣的事情。
但是,眼前這一份證據,卻提醒了他,昭妃的得寵已經礙了不少人的眼睛,他突然有些恐懼,這個世界有太多東西,是他無法掌控在手中的,他也恐懼著陵容會和其他人一樣離去。
「臣妾參見皇上,參見太后,皇后娘娘!」直到這個熟悉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的時候,他才突然被驚醒了,看著眼前這個柔美的身影,皇帝的眼中隱隱帶上了一絲陰鬱。
「起來吧!去看看莞嬪吧!」太后聽到這個消息,心中也有些煩悶,可是看見陵容大著肚子還跑過來看莞嬪的模樣,又不忍心說些什麼,只是隨意的擺了擺手,讓她先去看莞嬪。
「是!」陵容輕輕的應了一聲,在林夕的攙扶下緩緩走向了床邊,甄嬛一臉慘白的躺在床上,似乎已經失去了意識,但卻能感覺到疼痛,雙手無意識的捂著自己的小腹,靜靜的皺著眉。
伺候她的槿汐一臉擔憂的看著床上的甄嬛,輕輕的用帕子拭去她額上冒出的汗珠,見陵容走了過來,面帶感恩,向陵容福了福身道,「昭妃娘娘,我家小主如今這幅樣子,看來是無法向娘娘行禮了,請娘娘不要見怪!」
陵容淡淡的瞥了她一眼,微微頷首,只是例行問道,「我也知道你家小主如今這幅模樣,是無法向我行禮的,我只是想知道昨日還好好的人,今日怎麼會小產了?」
槿汐面上有些愧疚,垂下頭黯然道,「奴婢也不知發生了什麼事情,今日淳小主說在屋內坐久了,有些煩悶便邀著我家小主去御花園賞花,走到中途的時候,不知是誰扔了幾顆小石子在地上,奴婢便讓浣碧扶著小主,自個去將其撿到一邊,可是一轉臉,便聽見我家小主驚叫一聲,等我回頭去看的時候,小主已經摔倒了地上了!」
聽完她這番話,陵容漸漸皺起了眉,她不相信甄嬛那樣的人,居然會讓自己陷入如此境地,畢竟她一向都是算計著別人,她還從未見她被誰算計過。
再者以她那麼縝密的心思,她又那麼重視著肚裡的孩子,怎麼會在這個時候答應了淳貴人去御花園賞花呢?她不信甄嬛不知道有多少人正將她肚子裡的那塊肉視為眼中釘,肉中刺。
可是這番推測下來,可能下手的話便只有淳貴人和她身邊的浣碧了,浣碧是她身邊伺候的人,照理她不可能做這樣的事情來損害自家主子的。
那麼,就是淳貴人,她是為了如何?要在眾目睽睽之下自己動手,一旦被人抓到把柄,那便不是一件小事,再者她肚中也懷有皇裔,沒有這個必要去做這樣的事情吧!
可是這樣一想,線索也就斷了,不,還有一個可能,那就是甄嬛自己親自下手,其目的就是為了推到某個眼中釘,只是難道真的會有人會將自己的孩子當作工具來用呢?
可是,槿汐這番話,其中的問題也多得很,明擺著就有著不少破綻,連她也知道聽出了不少不對之處。
昭妃突然想起槿汐方才說起的浣碧,便問道,「浣碧呢?怎麼沒有看到她?」槿汐眼中閃過了一絲不明所以的光亮,壓低聲線道,「浣碧已經被慎刑司的人壓了下去,如今也不知道如何?」
聽到她這番話,昭妃仍是淡淡的,眉頭卻微微蹙了起來,她可不是初進宮的妃嬪,自然知道慎刑司是什麼地方,進了那個地方,浣碧她的小命怕是比誰都要涼,只是甄嬛往日如此得皇帝寵愛,皇帝沒有理由在這種情況下,親手折下甄嬛的一個翅膀,這其中必然有些未知的聯繫。
甄嬛這次小產最關鍵的問題,怕是在浣碧身上吧!
皇帝看著站在莞嬪面前,微微皺著眉頭的陵容,突然開口道,「昭妃懷有身孕,便不要再在這種不潔之地呆著,來人把昭妃送回鍾粹宮!」
聽到他這番話,陵容有些呆愣,皇帝從未對她如此強制性的對待,如今,這種情況到底是怎麼回事?
還沒來得及讓她想清楚,蘇培盛便已經帶著笑意,迎了上來,「昭妃娘娘,清吧!」雖然他臉上的笑意很和藹,但是陵容卻看到他眼中的強硬。
「昭妃娘娘,還是先讓人將您送回去了,莞嬪娘娘這邊如果娘娘醒了過來,奴婢會遣人前去通報的!「槿汐福了福身,滴水不漏道。
陵容垂眉看了一眼眼前恭敬福身的女子,緩緩勾起了嘴角,輕歎了一聲道,「莞嬪身邊有你,當真是省了不少心!」
她半點也不懷疑,正因為有著眼前這個有著縝密心思的女子在甄嬛背後出謀劃策,才能讓甄嬛還沒入宮幾天,便已經掌握了宮中的人情世故。
而這樣的一個人才,竟會落在一個剛進宮沒多久的答應身上,且對她忠心耿耿,至今也沒有露出半點馬腳,看來這個女人身後的人也很捨得下足材料,有這樣一個聰明的女子做釘子,在旁人看來大致是大材小用吧!
如果她和宮中其他女人一樣的話,或許也會有這樣的感覺吧!真是不得不佩服那個幕後之人所花的心思,只不過,她所求何物,後位,權勢......或者都不是,只是想藉著甄嬛的勢力,推倒某個人。
突然,她猛地扭頭看向床上的甄嬛,果然沒猜錯,甄嬛身上的氣運淡了許多,看來這個人也懂得氣運這種東西,她緩緩睜開了眼睛,眼神中儘是戰意,她突然很好奇,那個人到底是為了什麼,慘淡經營了這麼久。
她倒是全然不在乎被人當成棋子算計,反倒是被她當成一顆大材小用的釘子的槿汐,被她那句沒頭沒尾的話,嚇得快出了一身大汗。
好在昭妃此後也沒有再說些什麼,只是淡淡的看了她一眼,便跟著蘇培盛出了殿。
蘇培盛將陵容引到了門口,軟輦已經在門外候著,陵容坐上了輦轎,淡淡的掃了一眼還站在門口的蘇培盛輕聲笑道,「有勞蘇公公的,蘇公公還是快些進去伺候皇上吧!」
蘇培盛面上帶笑道,「奴才知道了,奴才已經老了難免有些叨嘮,就想與娘娘說上幾句話,娘娘可別於奴才計較!」
陵容面上依舊帶笑道,「怎會?蘇公公已經是皇上身邊的老人,到底比我們這些人瞭解宮中的事,公公願意指教自然是好的!」
蘇培盛似乎對陵容這番話很有好感,呵呵的笑了起來,道,「娘娘過譽了,奴才不過是在宮中伺候了皇上幾年而已!」
他停了停,看了一眼陵容,方才繼續說道,「雖說這些話,奴才不應該說,但是奴才也只能逾越一次了,否則皇上和娘娘怕是要生分了!娘娘切勿不要將皇上今日所說之話,放在心上,說到底皇上今日會如此對待娘娘,還是因為莞嬪娘娘小產,這到底也是皇上的孩子,知道了這事,皇上心情不好也是應當的,娘娘切勿放在心上,皇上還是很疼愛您的,娘娘回了宮中之後,切勿多想,應當要好生歇著。」
聽完他這番話,陵容面上不由的勾起了一抹笑意,莫非她當真如此嬌弱,以至於會讓蘇培盛覺得自己會因為皇帝的一番話,而心中憂愁。
雖說,她喜歡皇帝,但這其中到底還是和後宮女子有些不同的,後宮的女子大多深受女則所訓,以皇帝為天,若不是深深將皇帝放在心中,便是已將皇帝當成權勢的爭奪之法,
可她卻不同,雖然她對這個男人動了心,但她到底還是留著前世的觀念,即便面臨如今這種情況,她只是有些對皇帝對自己的態度有些疑惑而已,並沒有其他情緒,若不是她獨自面對皇帝時,心中會有些悸動的話,她當真以為自己對這個男人沒有半點感覺。
雖然心中這樣想著,但是陵容面上還帶著淡淡的笑意回道,「陵容知道的,多謝蘇公公提醒!」
話是這樣說,但是陵容還是多想了些,回到鍾粹宮之後,還是動了自己手下的勢力,去調查了那個幕後黑手。
作者有話要說: 回來了~
好累啊,碼完睡覺去
真沒想到幾天沒回來,掉了這麼多收,傷心(┬ˍ┬)
☆、第五十四章離意
忙了一日,到了滿天晚霞時分,在忙碌了一整天之後,皇后終於能回到自己宮中休息了,但是身體上的疲勞卻遠遠敵不過甄嬛小產這個喜訊,雖然面上沒表露出來,但剪秋照顧了她這麼多年,又怎麼會不知道她的欣喜呢?
看著皇后感到欣喜,她自然也是在欣喜的,自從大阿哥死後,她便在沒有看見娘娘如此欣喜的時候,她還記得大阿哥第一次喊了娘娘一句額娘的時候,娘娘面上的欣喜,和喜極而泣的淚水。
可是自從大阿哥死去之後,娘娘卻變成了一個神明,不會再真心的微笑,也不會再對任何人露出半點不合禮節的表情。
但是現在的娘娘不一樣,雖然她的臉上沒有笑,但是自己卻能從心底感覺到她的愉悅,連眉梢處都帶著她的快樂,她彷彿這樣看著娘娘便能從心中感受到娘娘的滿足。
剪秋低下了頭,細細的為皇后按揉著酸脹的小腿,含笑道,「娘娘,如今莞嬪一倒下,不知道要什麼時候才能站起來?這下子,後宮怕是已經人心惶惶了!」
皇后微倚著小几,懶懶的合眼小憩著,聽到剪秋的這一番話,她微微挑眉,細細的眉毛帶上了幾分張揚的意味,「莞嬪!」
她輕笑了一聲,語氣帶著玩味,「她倒是一個不錯的對手,只是,比起昭妃那種看不清來意的人,她倒是簡單得很!」
「昭妃?恕奴婢不懂!」剪秋微微蹙眉,她無法理解娘娘為何對那個一向軟弱的昭妃娘娘如此重視,在她看來莞嬪那種深有狼子野心之人方是娘娘應當小心防備之人。
皇后看了剪秋一眼,見她眉間帶上了幾分疑惑和不屑,只能無奈的歎了一口氣道,「你當真認為昭妃真是一個好捏的軟柿子嗎?」
她輕輕的搖了搖頭道,「不言語未必代表她便沒了實力,能言善道能如何?你看看莞嬪便知道了,她心思巧妙,怕是連我也比不上的,可是為什麼皇上卻只是寵著她,卻沒有半分憐愛之意!可是昭妃不同......」
她停了下來,眼中閃過一絲冷冽的寒光,「雖然皇上表面沒有表現出對昭妃極致的寵愛,每月讓她侍寢的次數也比不上其他人,但是那日皇上在得知昭妃有孕之後,你可看到皇上眼中的欣喜!」
「或許,後宮中已經有了不少懷孕的妃嬪,但真正能讓皇上真心高興的,也只有昭妃一人,如果昭妃真的像她表現的那般木訥的話,皇上又是因何而那般寵愛於她,甚至要如此小心的護著她!」
聽到皇后這麼說,剪秋才漸漸發現了自己往日沒有發現,或者說被掩飾在莞嬪盛寵之下的事情,的確雖然皇上沒有特意表現出對昭妃有多寵愛,但是每次宮外進獻的珍品,皇上卻從未有一次漏了昭妃。
甚至於對昭妃的關心已經超過了其他妃嬪......
隱隱之中,剪秋似乎真的在皇上的種種舉動之中,觀察到了他對昭妃不同於他人之處,但是她卻不懂為什麼那樣一個空有美貌的妃嬪為何會得到皇上的寵愛,莫非真的如娘娘所說一般,皇上真的寵愛昭妃到了如今這幅程度?
「娘娘......」她囁喏著嘴唇,看著眼前淡淡輕笑的皇后,她說不出接下來的話,娘娘是這麼重視著皇上,可是皇上卻這麼重視著另一個女人,她不敢將自己接下來的話說出口,怕一開口便會將娘娘傷得遍體鱗傷,只能嚥下了自己滿心的不敢置信。
皇后看著她這幅欲言又止的模樣,卻淡淡的笑了起來,聲音一如當初的溫婉,可是那聲音在靜寂的宮室反射之後,卻變得淒涼起來,無由讓人生出了心寒之感。
在這樣晚霞如畫的天際下,寒鴉也被這種聲音驚動了,撲閃著黑色的羽翼,在橘黃色的天際下翱翔,竟帶出了一股陰森之氣。
陵容靜靜看著在天空中飛翔的寒鴉,看它漸漸飛出了這塊四角見方的天地,心中頓生羨慕之意。
皇帝一進鍾粹宮,便看見眼前這幅景象,昭妃靜靜的站在屋簷之下,靜靜的抬頭仰望著天際,眉目間的神色已經被霞光模糊了,在微風的吹拂下,衣角翩然而飛,劃出一道美麗的弧線。
眼前的這一幕,的確讓他驚艷了,可是在下一秒,他卻恨不得建出一個華貴的牢籠,將眼前這個女子禁錮起來,他能感覺到在那一秒,那人產生了離去之意,想要......
逃離他的身邊。
最終,在那一日,陵容沒有見到皇帝的身影,卻等來了皇上的一份旨意,她,被禁足了,雖然皇帝沒有讓人將鍾粹宮圍起來,但是她卻察覺到自己身邊監視的人足足多了一倍。
欣貴人和眉莊還是一如往日那般,每日過來看她一下,直到眉莊肚子越來越大,生產的日子也越發近了,方才鮮少再來看她。
陵容不是沒有看到她們眼中的擔憂,但是她自己都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自己的失寵彷彿是在一瞬之間決定下來的,連耳目也沒有發現到半點徵兆,聖旨便傳了下來。
這樣平靜的生活,或許真的很適合她,她每日吃飽了就睡,睡醒了就逗逗弘晟和榮華,其他時間便在空間裡修煉,平靜的日子便這樣一天天度過了。
直到眉莊難產,誕下了一位公主之後,陵容收到這個消息已經是一日後了,若不是有灑掃的小宮女在她面前無意中說漏了嘴,陵容恐怕還不知道這件事情。
但她只是淡淡的看了那個小宮女一眼,便轉身進了內殿,這樣冷淡的反應,讓那個小宮女有些不敢置信,渚寒狠狠的瞪了那個小宮女一眼,也轉身跟著陵容進了內殿。
看著坐在窗前,愣愣看著窗外的娘娘,渚寒突然有些心疼眼前這個自己照顧了這麼多年的女子,她想不明白,為什麼皇上會輕易將娘娘禁錮在這樣一個小小的宮室之中,讓她被束縛在這樣的一個小世界裡。
在她眼裡,娘娘這種溫柔的人不是應當在所有人的寵愛之中成長嗎?可是,自從娘娘進了宮,她卻只看見了宮中手段的狠辣和那束縛著所有人的規矩。
在這樣的世界裡,娘娘是否能再快樂?這已經變得很遙遠了,彷彿能在這種種算計之中活下來,便已經是很難得了。
她努力在腦海中回想著娘娘喜歡什麼東西,希望借此可以哄得娘娘開心些,卻發現在自己的記憶中娘娘卻很少因為什麼事情而開心的笑,娘娘她總是面冷心熱的。
雖然她每次都毫不留情的訓斥著自己的每個錯誤,但是之後卻總是在卻總是讓人帶了些點心來哄她開心,還總是讓人騙她,那些東西是她不想吃的。
可是娘娘卻總是忘了,那些點心卻從未有過被人動過的痕跡,如果真的是娘娘不想吃的,有為什麼會有人做呢?
陵容正在想著一件事情,她在想自己是否真的該被禁錮在這樣的一個世界裡,在這冰冷的宮室度過自己的一生,漸漸在這樣的世界裡迷失自己。
她不知道,為什麼在剛剛的那一刻,自己想起的不是躺在的眉莊,也不是那個剛剛出生的孩子,那一刻,她只想到了那個曾經在深夜之中緊緊擁住她的那個男人。
想著那個男人此時在做些什麼,想著往日與他相處的種種細節,想著自己曾經癡迷的那個懷抱,甚至在那一刻產生了怨恨,那種純黑的情緒。
這種情緒一出籠,她幾乎反應了過來,在下一瞬,這種情緒便被她壓抑到了心底,她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出現這種讓人難受的情緒,可是她不知道,在她將這一情緒放進心底的時候,她也為未來的心修製造了一塊巨大的攔路石。
幾乎在這之後的下一秒,她的眼前彷彿又出現了那一日天空中飛過的那只寒鴉,它有著美麗又光滑的羽翼,純黑色的眼睛彷彿是在俯視著這個世界,強健的骨骼微微一震,已經張開了自己的翅膀,在這篇天際中翱翔起來。
這一刻,她似乎在那只寒鴉的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不知不覺中,她已經伸出了手,那只寒鴉也落到了她的手上,安靜的梳理著自己身上的羽毛。
當她們的眼睛對視的時候,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在那一刻她彷彿看見那只寒鴉的眼中帶著一些憐憫,隨即它便如同霧化一般,變成了一股黑霧,直直的撲到了她的胸前,全然沒有阻礙的融進了她的胸前。
陵容猛地被驚醒了過來,她靜靜的看著自己的胸膛,似乎那裡還存在著那只寒鴉觸及自己身體冰冷觸感。
她不知道這一切是否是真的,但是她似乎真的在這一刻,感覺到自己的胸膛裡存在著另一個心跳。
可是這一切落在渚寒眼中卻被誤會了,她看著陵容皺著眉摀住胸膛一副不舒服的模樣,還以為她的身子不爽,嚇得就要去讓人去請太醫。
好在陵容很快反應了過來,伸手攔住了她,渚寒滿眼含淚的看著她,讓人她彷彿在做一件罪孽深重的事情,可是陵容本人卻沒有意識到這一點。
點名簿 2016-4-3 21:00
☆、第五十五章少年
皇帝看著桌上的奏折,眼眸微冷,波瀾不定,奏折中所寫一言一句,他看得一清二楚,正因為看著明白,他才更加生氣。
昭妃,昭妃,他自然不會相信昭妃會如上面所述一般做出如此狠毒之事,畢竟昭妃每日的一言一句都是由暗衛觀察,並呈上奏折,只是......
他的手指敲著書桌,發出哆哆的聲音,在空蕩蕩的殿內顯得有些駭人。
小廈子嚥了嚥口水,小心翼翼的端上了一盞新沏的茶水,輕手輕腳的將其端到了桌上,他的手指剛離開茶盞,皇帝卻突然開口了。
「蘇培盛呢?」皇帝的聲音很是低沉,語氣之中帶了些許不易察覺的怒氣。
小廈子被嚇得一跳,面上勉強保持住鎮定,慌忙轉身,跪倒在皇帝面前,恭恭敬敬的回道,「蘇公公聽從皇上的吩咐,去內務府為莞嬪娘娘準備些補身子的藥材,送過去給莞嬪娘娘用著!」
室中靜靜的,一時間沉寂得如精緻的鏡面一般,彷彿一碰便要碎成千萬片一般。
莞嬪,她......懷得到底是自己的孩子啊!雖然他的娘不怎麼討喜,但到底自己還是希望能子孫滿堂的,想起當初自己和眾多兄弟飲宴的場景,雍正心中有些悶悶,皇阿瑪的子嗣可是不少啊,自己.......
良久,「莞嬪......」皇帝才低沉的喚了一聲莞嬪,低低的歎了一口氣,便擺了擺手讓他退了下去。
小廈子不敢有半分猶豫,起身便要退了出去,皇帝卻突然叫住了他,「等等!」
他一開口,小廈子自然不敢違抗,立馬便停住了身子,重新跪倒在他的面前,靜待他的吩咐。
皇帝看著自己面前的奏折,閉上了眼睛,深深的呼吸了一下,這時方才睜開眼睛道,「你去內庫領些上好的補品給昭妃送去,算了,不用你去了,退下去吧!」
不可以,如今還沒查出到底是誰動了手腳,自己的動作若是讓那人發現,陵容她,她......
他面上不禁有些苦笑,自己原本又何必這般小心,喜歡那個妃嬪便寵著她,縱著她,不喜歡的時候便擱置不理,反正他的後宮不至於養不起一個女人,可如今卻百般顧及,怕她變成眾矢之的,怕這怕那的。
「是!」小廈子身子更低了些,幾乎要將自己的鼻尖貼到了地面上,皇帝見他這幅畢恭畢敬的模樣,心中突然有些煩躁,隨意的擺了擺手便讓他下去了。
小廈子又跪了一下,便起身退了出去,臨出殿他偷眼看了皇帝一眼。
皇上閉著眼睛,全身都靠在了椅子,眉間滿滿儘是疲態,想來這幾日的許多事已經讓這位帝王身心皆累了,他也不敢多看,擔心被皇帝發現自己的小動作。
小廈子按下自己心中的疑惑,轉了轉眼珠子,趁機找了一個借口便出了殿。
皇帝聽著輕微的聲響,眼睛猛地睜開了,眸中是一片濃重的墨色,隱隱渲染開來,眼睛不由的瞄到了桌上那份奏折上。
他緊抿著唇,靜靜的看著桌上的那一抹亮眼的明黃,突然伸手拿起奏折,狠狠的扔了出去,桌上的那盞茶也被他揮落在地。
聽著殿內傳出辟啪作響的聲音,守在外面的小太監皆是縮了縮身子,小心翼翼的垂著頭,不敢做聲。
皇帝看著空蕩蕩的桌面,眼中依舊是一副冷色,身為一個帝王被人瞭解心事已是很不妥的,可如今......他這個皇帝當得很是窩囊,這種東西也能遞到自己面前,看來有人的手伸得太長了。
而自己卻找不出那人是誰,他不能賭,不能拿昭妃的性命和弘晟榮華,還有那個未出生的孩子來賭,既然那人能插手到這件事情中,便必能插手到其他事情之中。
莞嬪一事算是給他敲了一個警鐘,這樣的事情都能這樣改了一個面目遞上來,想來往日他所知之事也未必能毫無水分的報上來,其中怕是有不少扭曲原意的。
如今他只能這樣對陵容,否則......
小廈子小心的避開了宮中的伺候的奴才,趁機走到一個灑水的小太監身邊,佯裝嫌棄他打掃得不乾淨,大聲的訓斥了起來。
其他灑水的小太監見他這幅模樣,也不想去惹他,便小心的繞開了這個區域,小廈子見其他人沒有在盯著這邊,便趁機將自己所知之事一一交代了。
那個小太監也很是聰明,一副低頭受訓的模樣,安分的聽著他的話,等到小廈子說完,還佯裝驚慌失措般,小心的拍著馬屁,「公公教訓的是,小的知錯了!」
小廈子聽他這樣說,也知道他已將這件事情記下了,便輕輕的哼了一聲,向太監所走去,這樣的舉動自然沒有人猜到他真正的目的,是為了將自己所知的消息傳遞出去。
一個小小的灑水太監,自然也不會有人特意去注意,那人趁著沒人注意的時候,也悄悄的將這個消息傳了出去。
等到這個消息傳到陵容耳中的時候已經是傍晚時分,聽到這個消息,陵容只是淡淡一笑而過,她轉身看著自己身前這個黑洞洞的宮殿,心中也和這個宮殿一般空洞洞的。
雖然知道皇帝是為了自己平安,方才冷落了自己,但是心中到底有了芥蒂,無法像當初一般,果然知道和做到到底還是有些差距。
冷蕊安分的伺候著昭妃,見時辰已晚,便輕聲勸道,「娘娘,時辰不早了,可要傳膳?」
陵容想著這幾日御膳房送來的那些清湯寡水的飯菜,眼眸微微一挑,過了一陣方才道,「在小廚房做吧!」
「是!」冷蕊福了福身子,退了下去。
陵容看著那滿天的紅霞,眸中仍是淡淡的,她微微蹙眉,這樣美好的霞光,卻沒有給她帶來半點愉悅,只是淡淡的,沒有過多的情緒。
皇帝在乎江山,她一直都知道,正因為皇帝在乎著江山,在乎著其他,所以面對如今這種情況只會這樣做,可是她卻不喜歡一直被人護在身後,畢竟......她到底還是有著自己的傲氣。
看著最後一抹陽光漸漸被那片天際遮掩住,那一刻陵容似乎領會了些什麼,面上露出了一絲清淡無痕的笑意。
在微風吹拂之下,那個樓閣簷台下靜靜佇立的佳人,竟讓有種竟要此羽化成仙的感覺,冷蕊傳膳回來,看見這一幕竟忍不住伸出手去牽住她的衣角。
遠隔千里之外的卓子山卻是另一番景象,一匹黑色駿馬疾奔馳騁於草原之上,馬上一個英俊的少年面上帶笑,駕著馬匹,似乎很享受馳騁之樂。
「副將大人,副將大人!」遠遠的,不知從何處傳來了一個略微粗啞的聲音,急切的呼喊起來。
「吁!」少年似乎聽見這聲呼喊,勒緊了韁繩,輕喝一聲,馬匹便應聲停了下來。
草木一陣窸窣作響,聲音也大了起來,一個身穿鎧甲的中年人便撥開草木走了出來,見少年端坐於馬上,正靜靜瞧著他,眼中似乎是在好奇他的來意。
他面上憨憨一笑,摸了摸自己的頭盔,樂呵呵道,「副將,原來您在這兒啊!小的可找了好久!」
和他相處了一段時間,少年深知他的本性,想他面上如此憨呆,心中還不知如何腹誹他呢?
面上微微挑眉,用馬鞭輕敲了一下他的腦袋,笑道,「別這幅油嘴滑舌的調調,說吧,有什麼事情,我可沒心思看你這幅模樣!」
「副將大人!」那漢子又是憨憨一笑道,「小的可沒油嘴滑舌,大人怎能這樣看待小的!」
「行了行了!有什麼事情便直說吧!」少年揮了揮手上的馬鞭,輕笑道。
「大人,將軍召您過去呢!」大漢也知道不能在拖延下去,便開門見山道,聽見這話,少年面上微微皺眉道,「你這貨,這麼重要的事情也不早說,哼,我先趕回去,你自個走回去吧!」
說完一揚馬鞭,鞭子狠狠打在了那馬的屁股上,駿馬吃痛,頓時便疾步奔馳起來,只留下一道高傲的身影給那個大漢。
大漢目瞪口呆的看著那匹駿馬漸漸遠去,知道看不見那馬的身影,大漢方纔如夢初醒一般,看了一圈自己身邊空蕩蕩的模樣,突然抱頭慘叫一聲。
「副將,別扔下我啊!」
少年遠遠的聽著身後傳來的慘叫聲,面上露出了一抹笑意,他性子軟,可不代表他不記仇,這裡離駐紮營地可不近,走回營地也要有一兩個時辰,就讓他自個走回去吧!至於什麼時候回來,少年無奈表示,他怎麼知道呢?
駿馬奔馳,到底比人走的快些,沒過多久,少年便趕回了營地,營地之人看見少年牽馬進來,面上皆是帶笑,點頭和他打了招呼。
少年笑語晏晏,一一回應著,不久,便走到主帳篷處,門口的守衛瞧見也是呵呵一笑,衝他點了點頭,少年偷眼瞥了一眼帳篷,問道,「來了多少人?」
守衛會意一笑,壓低聲音小聲道,「沒幾個人,將軍方才才讓人去通知主位將領過來!副將,你算是第一個到的!」
少年滿意一笑,眼睛都瞇在了一起,見他盯著自己身後的駿馬,得意一笑,便隨手便將馬鞭甩到了他的手上,「你小子,倒是對我的追雲情有獨鍾啊!這眼睛都要直了,牽去吧!它今天還沒玩夠!」
守衛面上驚喜,面上笑意濃濃道,「謝謝大人勒!」
少年莞爾一笑,無奈搖頭,掀開布簾便走了進去。
作者有話要說: 以下歷史純屬虛構,禁不起推敲,所以考究黨別糾結啊!
我還以為昨天有存稿,昨晚上傳的時候,才知道人家放了大家鴿子,現在一更奉上。
戳戳大家,如果阿璃去寫耽美有大大要看嗎?
大家猜猜這個少年是誰啊!
☆、第五十六章全更了
少年一掀開布簾,隨著「咻——」的一聲脆響,一樣看不清面目的東西已經正對著少年的腦門砸了過來。
見此物來勢兇猛,少年一時間來不及多想,一個閃身便輕輕避過了那件「暗器」。
那物也因為砸不到人,就勢狠狠的砸到了地上,硬生生磕壞了一個角,可見那人是絲毫不留情面的。
少年定睛一看,這時方才看清了那「暗器」的模樣,面上有些哭笑不得,此物儘是前些時日地方官員為了巴結將軍送上來的一塊紅血寶玉,雖說寶玉在京城不難見,可是這玉的顏色可是漂亮得如同女子所用胭脂一般嬌艷,當時不少在場的不少將領便這紅玉迷得是七葷八素啊!
可你看看,這極品美玉卻沒得到一個憐香惜玉的主人,自家主人竟把它當成尋常石頭所用,當真是寶珠蒙塵了!
少年自然不會這般笨到把自己的心中所想說出來,只是無奈的輕歎了一聲,彎腰撿起來那塊寶玉,小心翼翼的將上面沾染上的塵埃一一掃去。
沒想到自己的這番舉動竟然引來了將軍的不滿,一聲冷哼之後,隨之而來的便是一拳重拳迎著他的面門襲了過來。
年富見少年只顧著那塊破石頭,卻不理會自己,氣得臉上發黑,冷哼一聲後動手便要把那塊少年視之如珍寶的美玉奪回來。
沒想到少年手腳功夫也不差,右手拿著那塊破石頭,還能空出左手來反擊,他這一反擊,年富反倒被引起了興趣,面上也帶上了幾分認真的意味。
他一認真,原以為少年會有些應接不暇,沒想到少年的動作卻越發敏捷起來,和他過招竟沒落出半點下乘,年富眼睛微亮,自從到了軍營,他便鮮少能再如往日一般和人盡情切磋一番,礙於他的身份,他已經好久沒打得這麼暢快了。
少年原本只是為了阻攔年富的襲擊,沒想到過了幾招之後,也被年富引起了興趣,手上輕拋寶玉,美玉在空中轉了一下身子,便又回到了少年的手中,少年左手拿著美玉,右手乾脆利落的出招。
年富沒想到少年竟是右撇子,被他這一換手打了一個措手不及,好在他到底在戰場上多年,到底比少年更有點實戰經驗,雖然一時被少年打得反應不得,但是沒過片刻便依仗著自己那經驗鹹魚大翻身了。
少年知道自己實戰經驗到底還是比不上多年的在戰場上打鬥的將軍,落敗之後,也沒有表現出多大的不滿,這一反應,倒是讓年富對他高看一眼,勝不驕敗不餒,這話雖然年富也懂,但是他到底還是有著自己身為將軍的驕傲,敗給一個小副將,任是尋常人也接受不了吧!
反倒是這少年,瞧著年齡不大,心胸卻很是寬廣,嘴巴也能言善道,自己雖說一向不喜歡這種長得一副文人模樣的人,但這個眼前這個少年卻從未讓他生出半分不喜之情,反倒愈加喜歡這個少年。
雖然心已經軟了下來,但是嘴上沒有留半分情面,年富又是一聲冷哼,挑眉道,「小子,膽子夠肥的,還敢跑去遛馬,這時遛馬的時候嗎?若是被那群叛匪發現,豈不是打草驚蛇了嗎?倒時候,有得你好受的!」
雖說他面上十分凶狠,但是語氣中的關心之意去溢於言表,少年自然也是聽得出來,面上只是呵呵一笑,裝出一副諂媚的模樣道,「不是還有將軍嗎?將軍可是從未打過敗仗的,強將手下無弱兵,我就算再弱,到底還是將軍□出來的,怎可能打敗仗呢?」
雖然明知少年這番話是在拍馬屁,但是年富卻不得不說這少年每句話都撓到了他的癢處,瞧著那少年諂媚的笑臉,也沒讓他感覺到半分的厭惡,果然美人做什麼事都還是美的,想想往日諂媚的官員,腆著大肚子拍著馬屁,一想當真是倒盡了胃口。
少年見他面上緩和,心中也小小的舒出了一口氣,自家這個將軍邊看往日難伺候的很,其實別人都不知道這個將軍的一個弱點,就是說好話。
你可別說不信,這將軍好伺候的很,往日那些拍馬屁的人是不知道要怎麼抓將軍的癢處,你可別以為拍馬屁是一件小活,說大點,它可是一門學問,說道癢處,哄得別人開心,什麼事情做不到啊!反之,則可能帶來不少麻煩了。
只是這少年不知道,說好話這門功夫再差也有跡可尋,可是人長得不好看,那可就沒法了,將軍之所以一直吃他這招,其中他這張俊臉作用可不少。
將軍被他說得很是開心,愉悅的挑了挑眉,抬眼瞧了一眼少年手上的美玉,雖說少年說得他很開心但他也不是一個見了美色便什麼都不知的人,自己東西還是要記得拿回來。
少年原以為他已經忘了自己手上的這塊美玉了,沒想到他竟然在這個時候將此物提了起來,雖說少年不是沒有見過這麼漂亮的寶玉,但是他可是對這塊美玉一見鍾情,正想著要把這寶玉哄騙出來,給自家未見面的侄子侄女打下幾件飾品,他可是收到自家姐姐的書信,姐姐如今可是幫自己生下來一個侄女和一個侄子,肚子裡還懷著一個。
不行,怎麼說,也得把這塊玉留下來,少年這樣一想,手上的動作便緩了下來。
年富算是一個急性子,看著少年這幅慢吞吞的模樣,便看不下去了,開口便道,「怎麼,還不想還我了?」
「哪敢啊?!」他這一開口,少年也注意到如今的形勢了,腦子轉的更快了,突然他眼睛一亮,笑道,「將軍,小的和你商量一件事吧!」
「嗯?」年富懶懶的抱臂,瞥了他一眼,道,「說吧!」
「那個,將軍!」少年有些猶豫,但還是硬著頭皮說了下去,「將軍,你能把......」
他的話還沒說完,將軍便趁著他沒注意的時候,將他手上的美玉搶了過去,少年此時失去了人質,便只能望玉興歎了。
年富見他對自己手上的美玉如此垂涎,忍不住拿著美玉來逗弄著少年,果然,他一動,少年也跟著動了起來,他往左移了一步,少年也呆呆的跟著的他往左移了一步,往右小小的邁了一步,少年也跟著小小的邁了一步。
這樣逗弄了一番後,少年也反應了過來,他不滿的瞪了一眼把他當成小寵物一般玩弄的將軍,側過頭不再去受那個混蛋的誘惑。
見少年這幅模樣,年富這才反應到自己玩得有些過分,看著明顯生氣著的少年,他有些頭痛的撓了撓自己的腦袋,想著要這麼哄回這個小孩,可惜啊!年富到底是大少爺一個,從小到大,哪個人敢違抗他的命令,還有誰敢在他面前耍著小脾氣,這時對上了少年耍著小性子,還真的有些應對不來。
他這邊苦惱著,少年卻很是愉悅,狡黠的轉了轉自己靈動的丹鳳眼,偷瞄了一眼還在苦惱著的年富,見他沒有注意到自己這邊,少年得意的勾起了嘴角,隨即有癟了下去,一臉受了老大委屈的模樣。
年富猛地回神便看見少年紅著眼角,癟著嘴角,一副欲哭不哭的模樣,心裡頓時就慌了,恨不得把手上的美玉就此便交給他,好在他還有些理智,還不至於真的這麼做。
少年眼瞧著那寶玉便要騙到手中,卻沒想到年富卻停下了動作,面上原本的那副擔憂的,模樣,也漸漸平靜了下來,心裡登時恨得咬牙切齒,到嘴的鴨子總不能讓它飛了吧!
年富擔心自己會忍不住把美玉交給少年,只能硬下心腸避開了他的眼神,小心的往後退了幾步,這才道,「靖宇,你知道你家將軍一向不是什麼小氣的人,把這美玉送給你,並不是什麼難事,不過,本將軍總不能做賠本交易吧!你看呢?」
少年擦了擦自己乾燥的臉蛋,不再裝著這幅可憐巴巴的模樣,挑眉輕笑道,「將軍,你自然不是什麼小氣的人,只是將軍也知道,小的能力有限,未必能為將軍效力一番啊,將軍,你看!」
說著他搓了搓手指,一副你懂得的模樣,將軍看他這幅得意的模樣,真真是氣得牙根癢癢,但又不得不忍下來,保持面上的笑容道,「沒問題,這事你只要有心事辦,後面做得怎麼樣,我都會把這份好禮送給你!」
「當真?」少年吊兒郎當的摸了摸下巴,露出潔白的牙齒笑道。
年富一咬牙,惡狠狠道,「當真!」
他已退了這麼多步,可少年還是一副猶豫的模樣,他等得有點急的時候,少年這時方才開口,「將軍~」
他這句呼喚簡直就是九曲十八彎,叫得年富全身上下都要打起寒顫,他跺了跺腳,抖掉了身上的雞皮疙瘩,色厲內荏道,「幹嘛?」
「嘻嘻,將軍,小的還得和你要個小小的要求!」少年笑得見牙不見齒,看著少年笑得這麼燦爛,年富隱隱覺得有些不安,但是為了不讓自己露了怯,他還是硬著頭皮頂了上去。
「什麼要求?你說吧!」
少年依舊笑著,「將軍可否先把這個要求保留下來,小的如今還沒想到要什麼?等以後小的想到,再跟您說說!」
年富原本還有些猶豫,但是少年一句「將軍,不敢答應小的這個小要求嗎?」,礙著面子,年富只能先應了下來,心裡還想著自己好歹也是個將軍,這小子再過分也不敢提出什麼要求,這樣也就放心了下來!
只可惜,他不知道,這小子有個色膽便足以把他牢牢的抓在手心了。
作者有話要說: 越寫,越覺得我筆下的少年和年富有點姦情,這是因為我是腐女嗎?
☆、第五十七章更完
甄嬛感覺到熱流從自己身體內緩緩流出,那連綿不短的疼痛讓她咬緊牙關,她努力不讓自己□出聲,眼睛早已滿佈血絲,通紅一片,像那古代傳說中的紅眼惡魔,原本清麗的面孔因為疼痛而扭曲在了一起,面目猙獰得彷彿從地獄而來的惡鬼一般。
淚水緩緩的從她的眼眶中流了出來,她的心中有著無盡的怨和恨,卻無法申述出口,這一切只能自己默默忍受著。
疼痛感漸漸消逝,她靜靜的躺在床上,下身已是一片濕意,她沒有開口叫人進來伺候,只是靜靜的閉上了眼睛,良久之後,那雙眼眸再次睜開,只是這一次這雙眼睛剩下的只有不帶任何感情的冷漠。
「槿汐!」她輕聲呼喊著,槿汐應聲趕到,忙拿起乾淨的褻褲讓她更換,她像一個沒有靈魂的人偶一般乖巧的讓槿汐擺弄著。
換完衣物,槿汐看著她這幅行屍走肉的模樣,想要開口說些什麼安慰一下她,右手腕傳來的力道卻阻下她的話語,槿汐垂首看著這只緊緊握在自己手腕上的手,這雙手和任何一個官家小姐的手一樣,被保養的很是嬌嫩,指甲被修剪的整齊,被抹上了一層淡粉色的鳳仙花汁液,美麗而乾淨,可是她卻明白這雙手上已經沾染上血液,其中包括這個未出生的孩子。
她的聲線乾脆利落,沒有半點對那個失去孩子的傷感,「槿汐,處理好了嗎?」
「是,已經按照小主的吩咐處理了,只是皇上似乎沒有懷疑到皇后身上,反而將昭妃禁足了!」槿汐靜靜的將自己所查的東西一一交代了出來,只是小主自己決定的事情,她根本沒有半點斟酌的餘地,她說能做的便是聽從小主的吩咐將一切做好而已。
「很好,你做的很好!」莞嬪淡淡的稱讚道,沉思了半刻,又道,「昭妃那邊的事情先不要理會,先查清楚那天還有誰去過御花園,還在那裡動了手腳,我們的人竟然絲毫沒有察覺,此人一定要揪出來。」
「是,但昭妃那邊是否應當再讓人多注意一下!」槿汐頷首回道,莞嬪勾起了嘴角,輕蔑一笑道,「昭妃依仗著皇帝的寵愛,才能勉強保下她的孩子,失去皇帝的寵愛,後宮中誰會容許她的孩子生存下來,恐怕她如今已是自顧不暇了。」
槿汐沒有再開口說話,的確如今的昭妃早已是後宮眾人的眼中釘,只是......那日下午昭妃的言語,總讓她覺得昭妃似乎隱約察覺到什麼,昭妃並沒有想像中那麼簡單,恐怕這一切都在她的掌握之中。
她提醒過莞嬪,可惜莞嬪還看得不夠遠,不過這一切與她無干,她只需要依照上面的吩咐好好照顧著莞嬪便好了。
槿汐收拾著床褥,莞嬪靜靜的倚著軟塌坐著,看著換下來的褻褲上的那一抹暗紅色血跡,她突然開口道,「槿汐,把它拿下去,燒了!」
槿汐原本還有些不明所以,但很快便反應過來,點頭應下了,拿著那條褻褲和收拾好的床褥一起收了下去。
她一離開,甄嬛的淚便瞬間落了下來,瞬間脫下了那層偽裝的面具,她的眼前一直晃著那褻褲上的暗紅色,她失去了不是她的血液,這是她的孩子,她的血脈啊!
她曾經期待著自己能保住這個孩子,能改變自己的命運,可是為什麼,為什麼即便她再小心翼翼也未能保住自己的孩子,是否即便她得知了一切卻仍無法改變既定的命運。
腦海中突然想起了那個丰神俊逸的少年,甄嬛心中突然湧起了一陣恐慌,難道她真的無法保住那人嗎?
她腦海中閃過萬千思緒,卻又一一被否決,一時找不到半點可解決的方法,心中的恐慌便有些抑制不住,修剪整齊的指甲竟將她的掌心硬生生劃出了一道口子。
聞到著淡淡的血腥味,她混亂的腦子突然靜了下來,眼中閃過一絲瘋狂,既然她無法保住那人,她也不會讓其他人好過。
近日,皇帝食慾不振,身子也不太爽利,一連半月沒有再踏進後宮一步,昨夜吹了風,邪風入體,竟染上了風寒。
後宮妃嬪除卻昭妃和剛小產不久的莞嬪,其他妃嬪大多去皇帝宮中侍疾。
陵容雖然被禁足了,但到底還是能知道些許消息的,眉莊好些日子沒來見她,她自然也是知道原因的。
得知了這個消息的時候,她正在陪著兩個小孩玩著小球,聽完林夕的話,她只是靜靜的讓人將榮華和弘晟抱了下去,回了內殿坐了一個上午,下午便又是那副淡然的模樣,她的這幅全然無事的模樣卻讓林夕等人擔憂不已。
可她卻偏生什麼話也不說,只是仍是那副淡淡的模樣,每日該做些什麼,便做些什麼。
陵容知道雍正是在雍正十三年歿的,這次只是小病一場而已,宮中的太醫醫術還是不差的,這樣的小病到底還是能醫治的,只是她沒有想到自己聽聞那人病了,竟沒有半分擔憂,反倒只是靜靜的算著那人的事情。
她一向不是如此冷漠之人,這樣的反應讓她有些觸手不及,但也就此按下此事。
只是沒想到沒過幾日,她卻看到了那個那個病著的人。
「額娘,榮華想吃淨琮姑姑做的糕糕。」榮華被大紅色的衣裳包裹著,吃得圓鼓鼓的小身子,瞧著有幾分小肉球的模樣,但陵容可不敢真的這樣說她,別看她人小,脾氣可不小,說不好就因為這句話著了惱了。
反倒是弘晟,倒有幾分其父的模樣,只是抱著一杯清茶坐在陵容身邊,靜靜的看著自己妹妹的撒嬌,倒有幾分穩當之風。
「可你今日,已經吃了不少點心了,再吃啊!就得請太醫過來,開些苦苦的藥給你喝了!」陵容微挺著肚子,小心的哄著她,擇去了言語中關於體形的話。
榮華能吃到這幅模樣,自然不會怕陵容這句話,她不依的纏著陵容,奶聲奶氣的撒著嬌,「額娘~,要茶茶,餓餓,就吃,吃一點!一點點,額娘!」
她邊說,還邊比出個點點的手勢,這幅靈精的小模樣逗得陵容很是開心,連林夕她們也忍不住掩嘴笑了起來。
陵容拿她有些無奈,但也不想縱著她,便讓人端了香甜的奶茶上來,榮華雖然沒能得到喜愛糕點,但是能得這香甜的奶茶也便安分了下來,和自家兄長一齊坐在陵容的左右,捧著奶茶喝得高興。
不過,她到底是年小,拿著小勺的手指力道不足,又不肯然奶娘餵她,舀了一勺奶茶,卻倒了大半,喝到嘴裡的卻沒有多少,大多貢獻給了桌子和衣裳,臉上也沾上了不少。
瞧她這滿臉奶漬的模樣,陵容又是有些嗔怪,又是寵愛,拿著帕子,細細的為她擦著,榮華見陵容沒有責怪她,咯吱咯吱的笑了起來。
「榮華怎麼弄得這幅模樣?伺候的奶嬤嬤呢?也不好生伺候著!」一個熟悉又陌生的男生莫名響起,聽到這個聲音陵容頓了頓,隨即又繼續用手帕擦著榮華的臉頰和手指,不想在理會那人。
殿內伺候的人卻不是陵容,齊齊向門口那人福身行禮。
見陵容不理他,那人也不惱,只是靜靜的站在門邊,看著陵容擦著榮華身上的奶漬,直到陵容將榮華身上沾上的粘膩擦乾淨,將她交給奶娘下去更衣的時候,那人方才開口了。
「你近來過得可好?」
「尚好,蒙皇上寵愛,後宮還沒有人敢怠慢鍾粹宮的!」陵容摸了摸弘晟手上的清茶,覺著有些涼了,從他手中將那杯清茶拿了出來,遞給了身邊侍候茶水的小宮女讓她換了一盞熱茶,方才給弘晟抱著。
弘晟好奇的睜著眼睛看著站在門口的男人,往日他都是被奶嬤嬤照顧著的,鮮少能見上那個男人一面,時隔幾個月,他早就忘了這個有過一面之緣的父親。
那人對弘晟似乎很是縱容,不但任他看著,還伸手將弘晟抱了起來,弘晟不認生,乖乖的任他抱著,看著他衣裳上的龍紋似乎是在研究著。
陵容抬手讓人端了一盞清茶上來,放到了自己的對面,也不言語,那人自然知道陵容的意思,看著她面無表情的臉,也知道他著了惱,坐到了陵容對面的那個位置。
陵容端起自己面前的茶湯喝了一口,不動聲色的看了那人一眼,那人病了些許日子,瞧著臉色不太好,看著有些蒼白,身形似乎也有些消瘦了,衣裳有些寬鬆的樣子,眼神略微有些倦怠,懶懶的看著懷中的弘晟。
「喝點茶吧!這是臣妾的阿瑪差人從外面送來的,嘗著味道不錯,許能得您的喜歡!」坐了一會兒,陵容看著他面前漸漸變冷的茶湯,開口道。
許是沒想到陵容會突然開口和他說話,那人愣了愣,才拿起了茶盞喝了一口,口中傳來的茶香上佳,並非凡品,且是他一向喝慣的味道。
「你,這茶......」
陵容微微挑眉,問道,「您不喜歡?」她端起茶盞聞了聞,並無其他味道,她自己那杯喝著也沒有問題,看來這人並不和自己一樣喜歡這茶。
作者有話要說: 近日卡文卡到死,一日只寫了一千字,老是拖延了更新的時間,對不起各位大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