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于 2016-4-21 19:59
第58章 錦囊妙計
德拉科不由抓緊了阿斯托利亞的雙肩，看著她眼波中流出的無限柔情，萬分感激她的不棄不離、信任如故，仿佛有一隻燃燒正旺的火爐墜入心中，感到說不出的溫暖舒暢、平安喜樂。
「德拉科，請讓我陪你前行，」阿斯托利亞朱唇輕啟，低聲又堅定地說道，「anytime.」
德拉科一陣恍惚，仿佛又回到了前世。
在那個動盪的歲月裡，在那個黑暗的歲月裡，在那個悲慘的歲月裡，阿斯托利亞陪著他，從西雅圖到威爾特郡，從孔雀湖到聖戈蘭迪……路經牆上的火炬，陰影投下，猶如天上的浮雲，一片片在阿斯托利亞臉上掠過。
花開花落，雲卷雲舒，無論歲月如何蹉跎嗟歎，無論人生如何跌宕起伏，阿斯托利亞依然端嚴華貴，堅毅果敢，美麗不可方物。
今天的天氣出奇得冷，整個霍格沃茲凍成了一個大冰坨。喝了一大碗牛肉湯，德拉科總算覺得暖和了一些，感到胃裡有了些許熱氣在緩緩升騰。
他正要伸手取一塊蘇塞克斯池塘布丁，迪亞茲有氣無力地湊了上來，對德拉科小聲說：「德拉科，我爸爸讓我告訴你，以後星期一晚上的課取消了。」
德拉科驚訝地看著迪亞茲，問道：「取消？出什麼事情了？」從4年級起，盧修斯加大了對繼承人的訓練量，德拉科在週一與週五都會去教父那兒學習黑魔法。被斯內普寄予厚望的迪亞茲更不例外，常年出現在父親左右。
「波特唄。」迪亞茲毫不掩飾臉上的厭惡表情，「鄧布利多突然讓爸爸教他大腦封閉術。爸爸安排他每週一晚上去他辦公室，對外的藉口是『補習魔藥課』。爸爸說，見過他在課上表現的人都不會否認有這個必要。」
戰後，德拉科從格蘭傑的書裡得知了教父教導波特大腦封閉術的事情。可是，為什麼鄧布利多要求教父教導波特大腦封閉術呢？與守護神咒相似，大腦封閉術也是一種應用狹窄的魔法，僅針對攝魂取念進行抵禦。在接手家族之前，貴族的繼承人都必須學習它。
突然，德拉科想起今天在聖芒戈聽到的韋斯萊的話——「你通過蛇的眼睛看著……」一個駭人聽聞的猜想浮現在德拉科的心頭——難道，波特能夠與黑魔王的思維相通？難道，這就是格蘭傑在《黑暗中的明燈》中另幾處語焉不詳的原因？
上一世5年級，波特突然前往千里之遙的神秘事務司營救西裡斯，卻誤中黑魔王的埋伏。原來，是因為黑魔王也發現了他們的思維可以相連，所以故布疑陣，讓波特「看見」西裡斯被抓住了，引誘他來找預言球。難怪黑魔王會命令盧修斯帶著10名食死徒奉命埋伏在那裡，伺機奪取預言球。
德拉科忍不住冷笑幾聲。他對哈利-波特的大腦封閉術「印象」深刻。作為「史上最成功」的雙面間諜，教父的大腦封閉術堪稱一絕，然而，出於對教父的深惡痛絕，波特就是掌握不好一星半點兒。直到決戰即將開始，神秘人仍然從他那只毫無防備的腦袋瓜子裡看到赫奇帕奇的金杯被盜了。（原著）
怪不得波特會突然回到霍格沃茲，怪不得黑魔王會突然命令自己帶著高爾和克拉布去有求必應室尋找冠冕，怪不得教父會突然拋下斯萊特林們「逃之夭夭」，怪不得麥格等鳳凰社成員想方設法要把波特留在城堡裡……一切的一切，都起源於波特與黑魔王的「心有靈犀一點通」。
不，波特夢見的是一條大蛇。從今天韋斯萊的對話來看，咬死愛米琳的就是納吉尼，地點很可能是神秘事務司。那麼，它應該是被神秘人操縱著試探鳳凰社的防禦，偵查預言球的存放情況。
格蘭傑在書裡稱，彼得-佩迪魯在阿爾巴尼亞叢林找到了虛弱的黑魔王，然後用獨角獸的血和納吉尼的毒液為黑魔王製造了一個畸形嬰兒似的軀體，讓只能附身於其他生物的黑魔王勉強可以旅行了。他們從阿爾巴尼亞回到英國後，又借助小巴蒂-克勞奇之手抓住了波特，用波特的血徹底「復活」了黑魔王。（原著）
波特能夠通過納吉尼的眼睛看見神秘事務司，看來與黑魔王使用了納吉尼的毒液有關。這是一個奇特的模式——黑魔王遠端操縱著納吉尼，波特又連接著黑魔王的腦子，於是，波特有了納吉尼的眼睛……
德拉科絲毫不擔心波特會從他的腦子裡竊取情報。從前世2年級頻發的石化事件來看，金妮-筆記本的出現並沒有導致波特「漏氣」的腦袋產生任何疼痛。可見，魂器之間並不能相互感應。況且，德拉科的大腦封閉術是盧修斯親自啟蒙教導的，又接受了貝拉特裡克斯的強化訓練，堪稱鐵壁銅牆，他對此信心十足。
但是，波特的那個腦子完全像西比爾的水晶球，門戶大開，一覽無遺。要是黑魔王從波特的腦子裡看到德拉科某些「令他不高興」的舉動……想到這裡，德拉科不寒而慄。
也許，唯一值得德拉科慶倖的是黑魔王照樣腦殘，一如前世。偏執於區區一個預言，不惜勞心費時、損兵折將，無意中為德拉科爭取了時間。
14年前，半條預言就差點兒要了他的命；14年後他還不吸取教訓，非要弄個水落石出。不見棺材不掉淚的黑魔王更像一個勇敢的格蘭芬多。
不，前世的黑魔王偏執于預言球是因為他不明白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嬰兒為什麼能讓自己「消失」。這一世，鄧布利多在4年前的暑假裡就被迫公佈了哈利-波特大難不死的秘密——莉莉-波特使用了一個古老的咒語保護兒子。難道黑魔王不相信鄧布利多的說辭？可是，他為什麼不相信？
其實，有相同疑問的不止黑魔王一人。當時，一些巫師就質疑為何莉莉不將這個魔咒公佈，如果廣泛使用的話，交戰雙方都會心存顧忌，不敢隨意使用索命咒。鄧布利多的解釋是，莉莉已經死了，他也不知道為什麼她沒有公佈。
德拉科陷入了沉思。
「德拉科，德拉科。」迪亞茲忍不住開口喚醒神遊狀態的德拉科，「我，我有件事……」他瞥了眼長桌上其他小蛇。
德拉科放棄了美味的布丁，優雅地擦了擦嘴角，站起身來，與阿斯托利亞低語幾句，轉身帶著迪亞茲前往調查行動小組辦公室。現在，那兒成了德拉科的私人會客室。
「德拉科，我媽媽她，她不開心。」接過德拉科遞過來的咖啡，迪亞茲吞吞吐吐地說，「我爸爸最近變得好怪，每天晚上兩眼發直，好像，腦袋空白了一樣，什麼感情都沒有了……」
他的父親與百合花的「初戀」被斯基特大張旗鼓地報導了好一陣子。他看得出來，母親很長時間在強作笑顏。如果不是最近父親變得很奇怪，他實在不想對外人提起這些。
「迪亞茲，最近教父很『忙』。烏姆裡奇來到學校後，沒少給教授們找麻煩。雖然她對教父還算客氣，但是……」德拉科故作輕鬆地回答道。
迪亞茲搖了搖頭，憂鬱地說：「我知道，他在用大腦封閉術。可是，他幹嘛……在家裡用這個。」
大腦封閉術要求排除一切感情，會讓人變得像白開水一樣乏味。迪亞茲不明白，一方面父親每晚都通過飛路網回到家裡陪母親，一方面父親又要使用大腦封閉術，像木頭一樣面對多愁善感的母親。這不是更刺激母親嗎？
德拉科立刻猜測到教父可能面臨的處境。既然波特能夢見納吉尼咬人，那麼它一定已經被做成了魂器。也就是說，黑魔王肯定重塑身軀了。
他是不是像上一世那樣，發動黑魔標記，召喚了那些食死徒？依然擁有黑魔標記的教父是不是也去了？即使黑魔王沒有召喚教父，作為雙面間諜，教父肯定也在為下一步工作做準備，所以啟用了大腦封閉術。
可是，是誰幫助了黑魔王？從三強爭霸賽的決賽上逃走不足半年，神秘人的主魂竟然「回來」了！比上一世還要快。
最近，盧修斯頻繁接觸貝拉姨媽等洗去標記的食死徒，經過長期觀察、反復試探，狡猾的瑪律福家主也不得不承認，他們並沒有任何異常。看來，多疑的黑魔王也不信任他們。
那麼，問題自然出在14年前未曾暴露身份的食死徒身上。但是，只有神秘人才掌控了所有的食死徒的名單，猶如鄧布利多才掌控了所有的鳳凰社成員的名單。自己又該如何排查？德拉科覺得頭疼欲裂，仿佛額頭上也多了個閃電形傷疤。
「德拉科，我該怎麼樣才能幫助媽媽？」迪亞茲生氣地問，「2年前，爸爸答應過我的，任何時候都不會拋下媽媽和我。可是，現在……」狼人教授事件後，在霍格沃茲特快上斯內普主動與迪亞茲談心，面對迪亞茲的質問和擔憂，斯內普保證「絕不為波特拋棄母子，任何時候（anytime）」。
德拉科歎了口氣，安慰迪亞茲：「我想，你也許要多在教父身邊活動，時刻提醒他，他是有妻子有兒子的人。」
德拉科心如明鏡，教父心裡的百合花紮根很深，被格蘭傑描述成「斯內普的唯一的陽光」，又是一個死人，蘿拉和迪亞茲恐怕很難「戰勝」得了她。
看著沮喪的迪亞茲，德拉科對教父又是憤怒又是不屑。
百合花對斯萊特林厭惡至極，在教父與劫盜組發生衝突時，對詹姆等四人明裡批評、暗裡偏袒，對教父在學院裡的交友情況評頭論足、橫加干涉，甚至對盧修斯也極盡詆毀，根本算不上「普照大地」，何來陽光一說？教父簡直是庸人自擾。
沒等德拉科與迪亞茲想出辦法，哈利與斯內普已經鬧得不可開交。
哈利對斯內普非常憎恨，對斯內普所教的大腦封閉術也就萬分抵制，學習效果可想而知。斯內普本來就厭惡好出風頭、不思上進的哈利，對他的拖遝敷衍的態度更加反感，立刻冷言冷語地諷刺他「像你父親一樣驕傲自大，批評對你就像耳旁風」。好強的哈利容不得斯內普對自己的父親不恭敬，不加思索地出語頂撞。
同樣好強的斯內普怒氣填胸，立刻呵斥道：「注意你的態度，我現在還是你的教授！你就像你的父親一樣，沒有禮貌，狂妄無知……」
「我父親很受歡迎，在霍格沃茲。」哈利驕傲地挺起胸膛，聖誕假期裡，他已經從盧平那兒知道了很多關於斯內普的事情，「告訴我，盧修斯-瑪律福近來怎樣？我想他一定很高興他的哈巴狗在霍格沃茲任教吧？」（原著，西裡斯的話，斯內普與盧修斯確實關係很近）
「你父親是一個卑鄙小人！」斯內普咆哮道，「他跟著幾個狐朋狗友整天無所事事，胡作非為，就像你一樣！」鄧布利多是如此地縱容波特，讓他變得越來越驕傲自大，斯內普越來越感到力不從心。
最後，冷眼相對的兩人草草結束了課程。
按照鄧布利多的設想，他希望斯內普考慮一下在週三也給哈利補課。但是，斯內普一句也沒有向哈利提起。現在，他很明確自己是一點也不想再看見這個「年輕的詹姆」了。
他的心裡充滿了憤恨和輕蔑，還有一絲懊惱——與其把時間浪費在驕傲自大的波特身上，還不如悉心教導天分頗高的迪亞茲和德拉科，更可能為魔法界貢獻兩位造詣非凡的年青巫師。
第二天的《預言家日報》讓赫敏又驚又怒。她把報紙攤在桌子上，讓哈利和羅恩看頭版上的黑白照片。一個頭髮油光光的麻臉男子倚在邊框上，無聲地哂笑著，一副厭倦的表情。他的相片下方注明了姓名和被關進阿茲卡班的罪行——奧古斯特-盧克伍德，向神秘人洩露魔法部機密。
「昨晚，魔法部宣佈阿茲卡班發生了又一起越獄事件。」赫敏輕聲念著斯基特的報導，「部長康奈利-福吉在辦公室接受採訪時，證實食死徒奧古斯特-盧克伍德於昨晚逃脫了。他說，西裡斯-布萊克作為從阿茲卡班脫逃的笫一人，最有條件幫助他人越獄。魔法部認為，是西裡斯-布萊克幫助盧克伍德從阿茲卡班逃走的。但魔法部正不遺餘力地追緝逃犯，並請公眾保持警惕，切勿接近這些要犯。」
「他居然把責任推到失蹤了的西裡斯身上！」哈利憤怒地咆哮。
鄧布利多曾對他說，西裡斯可能早已遭遇不幸了，相信與食死徒脫不了干係。盧平也有同樣的猜測，他還說了很多關於最重要、最狡猾的食死徒瑪律福的事情，包括瑪律福與斯內普的關係。哈利由此非常不信任斯內普，總覺得他是伏地魔派往鳳凰社的間諜。
「他還能怎麼樣?」赫敏挖苦地說，「他能說『對不起，鄧布利多提醒過我，阿茲卡班的看守投靠了伏地魔。』——別哼哼，羅恩——『現在伏地魔的得力助手也跑了』嗎?他花了六個月對大家說你和鄧布利多是騙子，不是嗎?」
哈利環顧禮堂，他不明白其他學生為什麼沒有顯得恐慌，甚至都沒有議論這個可怕的頭版新聞。女生們仍然圍繞著衣飾美容在談天說地，男士們仍然圍繞著魁地奇球星的戰績爭論不休。他又將目光投向斯萊特林長桌上的鉑金髮色的小貴族，發現這個討厭的傢伙也在閱讀《預言家日報》，灰藍色的瞳孔裡透著一如既往的冷漠。
德拉科正在仔細閱讀第10版上的一則簡短的報導：「魔法部神秘事務司的職員布羅德里克-博多被一盆『誤認』為蟹爪蘭的魔鬼網勒死在病床上，他是在數周前的一次工作事故中受傷而進入聖芒戈的……」
在上一世，博多先是中了盧修斯的奪魂咒，在極力抵抗的過程中喪失了語言能力，並認為自己是一隻茶壺，後來又在聖芒戈死於食死徒策劃的謀殺。這一世，倒楣的博多先生照樣時運不濟，仍然死於非命。
德拉科沒有時間感慨博多的命運，他更憂心自己的家族。
黑魔王已經回來了，現在他只是暗中出手，先殺愛米琳，後除博多，集中精力尋找預言球。一旦預言球得手，接下來，他必然公開亮相，盡可能地召集食死徒。到時候，貝拉特裡克斯肯定第一個站出來響應，而瑪律福……
父親還不知道自己的兒子已經得罪了黑魔王，說不定會沾沾自喜地「拜見舊主」，認為兒子成了魂器，黑魔王就會另眼相待。
按照原來的設想，德拉科計畫先利用福吉的戒心和權勢幹掉鳳凰社，再秘密前往阿爾巴尼亞叢林，尋找虛弱的黑魔王主魂，及時將他收入錮魂壺。誰知，黑魔王竟然迅速恢復了身軀。
到底是哪個混蛋，「復活」了黑魔王，打亂了自己的部署。德拉科懊惱地扔下手裡的報紙，叉起一塊香腸送入口中，咬牙切齒地咀嚼著，感受著香腸在牙縫間撕裂、磨碎、消融……命運之河改道了，頗有些「先知」優越感的德拉科突然覺得無所適從。
是繼續打擊鳳凰社，還是暫且按兵不動，讓鳳凰社與黑魔王先行火拼？不，黑魔王也是一個標準的斯萊特林，即使分裂了靈魂，他尚存的理智與狡詐仍然不容輕視。現在，他正蟄伏在暗處，恐怕也懷揣著靜觀其變的打算，如果繼續按照原定計劃打擊鳳凰社，反倒便宜了坐山觀虎鬥的黑魔王。
可是，鄧布利多的目光始終集中在瑪律福身上，蔫知他不是準備幹掉瑪律福，斷去神秘人的一條臂膀？德拉科覺得頭昏腦脹。
今天的霍格莫德日是在時斷時續的降雨中度過的。德拉科坐在霧氣騰騰的帕笛芙裡，看著阿斯托利亞專心致志地流覽著菜單。
這兒所有東西幾乎都裝飾著蕾絲邊和蝴蝶結，每個小圓桌上方都飛翔著金色的小天使，不時撒下粉紅的紙屑，濃郁的情人節的氣息彌漫在這個不大的咖啡館裡。
點了兩杯花式咖啡，兩人面對面地拉扯著閒話。阿斯托利亞早就發現德拉科最近有些心事重重，專門拽著他在霍格莫德村子裡閒逛。誰知，今天的天氣糟透了。他們剛走到文人居，就下起了傾盆大雨。德拉科只好拉著阿斯托利亞沖進了離自己最近的帕笛芙，這個著名的浪漫小屋。
「德拉科，你在發愁鳳凰社和鄧布利多的事情嗎？」阿斯托利亞察言觀色，立刻猜到了德拉科的心思，「盧修斯叔叔足智多謀，平時又謹言慎行，不會被鄧布利多抓住把柄的。」
「恐怕沒這麼簡單。」德拉科想了想，決定與阿斯托利亞開誠佈公地談些重要問題，他壓低聲音問，「利亞，如果，我是說，如果，『那個人』，回來了，你覺得，我應該怎麼辦？瑪律福，應該怎麼辦？斯萊特林，應該怎麼辦？」
阿斯托利亞先是露出驚訝的表情，旋即神色自若地輕聲說道：「哦，德拉科，也許，你可以，對我，做些事情，靠近些。」說完，她嬌羞地低下頭去，臉上暈染起兩片紅霞。雖然與德拉科訂婚大半年了，但她從來沒有說過這麼「肉*麻露骨」的話。
德拉科站起身來，走到阿斯托利亞身旁，在軟沙發長椅上坐了下去。他倆的咖啡座位於牆角一個靠窗的地方，緊挨著火焰熊熊的壁爐，溫暖舒適。現在，兩人背靠著粉紫色的牆紙，親熱地摟在一起，臉頰緊貼，耳鬢廝磨。
德拉科可以感受到阿斯托利亞肌膚的絲滑溫熱，也可以聞見少女特有的體韻乳香，甚至可以清晰地聽見她緊張的心跳。猶如，前世的新婚之夜，那種觸手發燙、溫香軟玉的感覺……
「德拉科，德拉科，」察覺到未婚夫的手有些不老實，阿斯托利亞又是害羞又是緊張，「我們可不是為了……還是，說正事吧。」梅林啊，她只是想防備可能存在的偷聽，故意暗示德拉科坐近些。讓外人看起來，兩個小巫師正親熱得忘乎所以。誰知道，這只鉑金小孔雀竟然假戲真做了。
「對，我有些重要的事情要告訴你。」德拉科忙掩飾地輕咳一聲，將迪亞茲關於教父在教導波特大腦封閉術的事情和盤托出。
阿斯托利亞沉思了一會兒，將嘴湊到德拉科耳邊，用微不可查的聲音說道：「德拉科，很可能『那個人』真的回來了。而且，佈雷斯的猜測也可能是正確的，波特確實吸收了神秘人的一縷靈魂，所以波特的腦子與神秘人思維相通。果真如此的話，這對瑪律福，甚至對斯萊特林，是壞事，也是好事。」
德拉科不明所以地看著她，示意她繼續說下去。
「神秘人叫做湯姆-馬沃羅-裡德爾，1938年被分入斯萊特林，當過級長、學生會主席。」阿斯蘭利亞小聲說道，「當初他只不過是一個混血孤兒罷了，哪個純血家族會不知道他的底細？扶持他，也不過是為了對抗鄧布利多與魔法部的狼狽為奸、聯手傾軋。」
其實，對斯萊特林來說，黑魔王的混血身世根本就不是什麼秘聞，甚至黑魔王本身都沒打算隱瞞。在上一世，小巴蒂-克勞奇被鄧布利多灌下吐真劑後，不無驕傲地「感慨」道，「其實，我們的身世很像，都有一個糟糕透頂的父親……（原著）」，感同身受之情無以復加。只不過，斯萊特林們並不清楚黑魔王是迷情劑的產物。
「沒想到他野心勃勃，很快反制了斯萊特林大部分貴族。後來，由於波特的原因，他突然『消失』了。如果神秘人回來了，斯萊特林要麼再次臣服於他，要麼與之拼死抗爭。臣服歸依神秘人，無論成敗，都是他豢養的燕尾狗，毫無尊嚴；抗爭抵制神秘人，無論勝負，佔便宜的都是鳳凰社和魔法部，絕無利益。所以，神秘人的『回歸』對瑪律福、對斯萊特林是一件壞事。」
「剛才你也說了，神秘人的『回歸』也是一件好事。」德拉科興致勃勃地介面道，「我洗耳恭聽，願聞其詳。」
「這麼多年以來，鄧布利多一直公開壓制斯萊特林學院，暗中鼓勵魔法部對純血貴族們敲骨吸髓、刳脂剔膏。斯萊特林無論中立與否，都苦不堪言。他們所秉承的藉口，不外乎是斯萊特林出了一個神秘人，神秘人組織了一幫巫師與他們作對，由此又得出一個可笑的結論——斯萊特林專出黑巫師，必須提防壓制。」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蓋勒特-格林德沃師出德姆斯特朗，他手下的聖徒大多也是德姆斯特朗畢業的黑巫師。當他被鄧布利多擊敗後，最偉大的白巫師可曾用警惕地目光關注過這所公開教授黑魔法的學校？可曾號召人們嚴防死守，杜絕德姆斯特朗的聖徒們捲土重來？
「黑巫師？最有名的黑巫師就是梅林，如果他們認的字足夠多、能讀得懂魔法史的話，或者，與那些泥巴種談一談麻瓜的電影和童話。」德拉科冷笑一聲，語氣裡充滿了嘲諷。
在麻瓜的歷史書裡，亞瑟王和他的圓桌騎士只是一個無從考證的凱爾特傳說。在這個傳說裡，亞瑟王生活在西元5世紀末至6世紀初，他從小被託付給魔法師梅林撫養、教導，最後在梅林的輔佐下，成為了抵抗盎格魯-撒克遜侵略的不列顛領袖。麻瓜們不相信有梅林，也就考證不了亞瑟王。
然而，巫師們都知道，魔法確實存在，梅林確實存在。梅林是凱爾特人的祭司。一千多年前，魔法的中古時期，黑魔法盛行的年代裡，梅林就是有史以來最著名的黑巫師。至今，麻瓜的各類文學、影視作品裡依然稱其為凱爾特人的「Dark Wizard」。自從他被封印在阿瓦隆湖後，魔法界遭到了教廷和麻瓜的聯手清剿，一度瀕臨滅絕，數次岌岌可危。
「所以，如果斯萊特林能趁此機會，拋棄神秘人，擊敗鳳凰社，完全可以打一個漂亮的翻身仗，從此一雪前恥，繼往開來。」阿斯托利亞盯著灰藍色的眼睛，語氣裡充滿了虔誠，一字一句地說道，「我有種強烈的預感，帶領斯萊特林走出困境、走向輝煌的人不是神秘人，也不是救世主，更不是其他任何一個人，而是，你，德拉科-瑪律福！你會帶領我們，這些被唾棄的、未來的『黑巫師們』，開闢一片自由翱翔的天地。德拉科，相信我，你會成為一個了不起的巫師。」
德拉科心裡一動，臉上卻掛著哂笑，用調侃的語氣滿不在乎地說道：「利亞，今天不是愚人節。如果你不是開玩笑的話，你給我這個『丈夫』的壓力也太大了。對於瑪律福來說，保護好家人，維護好家族，把持住利益，僅此而已。」
「『如果，所謂的『正義』就是讓我們卑躬屈膝，那麼，我們就要讓格蘭芬多看一看『邪惡』的錚錚傲骨』——德拉科，這句話，絕不是一個表裡不一、甘居人下的瑪律福說得出口的。」阿斯托利亞吐語如珠，聲音柔和清脆，動聽之極，「我說過，德拉科，請讓我陪你前行，anytime.」
阿斯托利亞語氣堅定，表情執拗。一瞬間，德拉科覺得自己身處前世的聖戈蘭迪，面對著大腹便便卻神情堅毅的妻子。那時，鳳凰社發動大清洗，斯萊特林們流血漂杵；那時，德拉科父母雙亡，他倆不得不背井離鄉……
第59章 願者上鉤
「那麼，你認為斯萊特林該如何拋棄神秘人而不被鳳凰社趁勢打壓？又該如何擊敗鳳凰社而不被神秘人伺機降服？」德拉科決定不再虛與委蛇，轉而直截了當地詢問阿斯托利亞。
德拉科早就發現，阿斯托利亞是一個沉機觀變、才思敏捷的女巫，擅長聆音察理、鑒貌辨色，又富有雄才大略，心存神謀妙算，更難得可貴的是，她甘居幕後，懂得滿足德拉科的自尊心和驕傲感。這一點，是那個赫敏-格蘭傑比不上的。瞧瞧，她上一世與自卑敏感的紅毛韋斯萊吵了多少回、哭了多少次？
「神秘人的名聲已臭不可聞，他的行徑更是人神共憤，絲毫不能給斯萊特林帶來實質上的利益。拋棄他，甚至公開與之作對，對斯萊特林來說，是一件名利雙收的事情。」阿斯托利亞口齒伶俐、條理清晰地分析道。
「但是，鳳凰社依然自恃清高，貧寒如洗的韋斯萊和茹毛飲血的半巨人都敢到處宣揚『斯萊特林是邪惡的黑巫師』。如果不是鄧布利多支持魔法部的官員橫徵暴斂，看重血統的斯萊特林又怎麼會相繼投靠混血出身的神秘人？他們，才是橫阻在斯萊特林復興之路上的最大的障礙。」
Great minds think alike（英雄所見略同）.德拉科暗自欣喜若狂，他沒想到，自己「曾經和未來」的妻子竟然與安比索莫的觀點不謀而合。
「現在，福吉與鄧布利多鬧得勢如水火。我們可以借助福吉打擊鳳凰社，讓鳳凰社身敗名裂，至少，讓大多數巫師覺得鳳凰社也不過是一個熱衷於爭權奪利的團體，與神秘人的……食死徒並無差別。」阿斯托利亞抽繭剝絲地繼續說道，「那麼，過去的戰爭將被人們看做是一場成王敗寇的『遊戲』，大家絕不會再崇拜鳳凰社，更不會追隨鄧布利多，相應地，也就『理解』了斯萊特林與神秘人的糾纏不清。對於斯萊特林來說，走出困境、走向復興成為了水到渠成的事情。」
霎時間，德拉科眼前柳暗花明、豁然開朗，忍不住要為阿斯托利亞擊節稱道。
條條大路通羅馬。長期以來，他為如何洗清瑪律福的「食死徒汙名」而絞盡腦汁，為如何滌蕩斯萊特林的「黑巫師學院之稱」而煞費苦心。現在，阿斯托利亞給他指出了另一條更為平坦的明路——當鳳凰社「紆尊降貴」到與食死徒品質等同時，他們還能理直氣壯地咒駡「邪惡的斯萊特林」嗎？他們還能肆無忌憚地打壓「該死的黑巫師」嗎？
與其費盡周折地沖洗「白巫師們」加諸於斯萊特林身上的污泥，還不如把白巫師也「染黑」，造成天下烏鴉一般黑的局面。
屆時，貴族們大可以堂堂正正地行走在光天化日之下，遊刃有餘地周旋于黑魔王與白巫師之間。
屆時，選擇陣營猶如逛街購物，至於吃滋滋蜂蜜糖還是嗑胡椒小頑童，還不是口袋裡有叮噹作響的金加隆的人說了算。
兵馬未動，糧草先行。40年前，神秘人空有一身魔力，全靠貴族們扶持上位，招攬部眾。其中，瑪律福家族居功至偉。
當年，憑藉純血世家強大的財力，湯姆-裡德爾才支持住了長達10年之久的大規模戰爭，熬得鳳凰社即將油幹燈枯，熬得勝利眼見唾手可得，直到他自己一意孤行，最終導致行將踏錯、全盤皆輸。
今天，即使神秘人再次公開站出來了，沒有貴族們的支持，他照樣孤掌難鳴，曾經被迫追隨他的斯萊特林們甚至可以「清理門戶」。
「那麼，我們現在又怎樣讓鳳凰社身敗名裂呢？」德拉科饒有興趣地問，「他們『守身如玉』，想抓住能置他們於死地的把柄可真不容易呢。」
不可否認，鳳凰社成員幾乎都不賭不嫖，不像許多出身底層的食死徒，五毒俱全的混混一抓一大把，更遑論那些嗜血的狼人、蠢笨的巨人、恐怖的陰屍、殘忍的火龍等非人類魔法生物。
阿斯托利亞神秘一笑，湊到德拉科耳邊輕聲細語了許久。德拉科的眉心慢慢舒展了……
赫奇帕奇與格蘭芬多的魁地奇比賽充滿了喜劇色彩——羅恩撲漏了14個球；安吉利娜的嘴巴被斯勞珀的擊球棍打腫了；紮卡賴斯帶著鬼飛球沖過來，柯克尖叫一聲，仰面摔下了掃帚……最後，赫奇帕奇找球手夏比眼見著快要抓住金飛賊了，患了感冒的她突然打了個大噴嚏，於是，金妮從她的鼻子底下搶走了金飛賊。不過，格蘭芬多依然輸了10分。
斯萊特林們高唱著「韋斯萊是我們的王」離開了球場看臺。現在，這首歌的熱門程度已經直追古怪姐妹的新專輯了。德拉科有意落在人群後面，裝作漫不經心的模樣，悄悄觀察著哈利暗沉的臉色和陰鷙的目光。
比賽時，烏姆裡奇故意坐在哈利和赫敏的下方幾排，又故意轉身望了哈利幾次，大蛤蟆嘴咧開著，在哈利看來分明是幸災樂禍的笑容。也許，他該慶倖，這場比賽只持續了22分鐘，他的朋友羅恩-韋斯萊也只「愉悅大眾」了22分鐘。
注意到波特仇恨的目光黏在烏姆裡奇背上，德拉科立刻快走幾步，來到烏姆裡奇身旁，低聲說了幾句違心奉承的話。不出所料，烏姆裡奇立刻變得眉飛色舞，親熱地拍打著德拉科的肩膀。
德拉科臉上掛著受寵若驚的笑容，故意看向格蘭芬多人群的方向。他知道，就在他的身後，目睹這一切的波特會認為「邪惡的瑪律福」又在策劃陰謀，必然氣得熱血上湧。救世主的正義感會促使他盯緊這個食死徒的小崽子。
今晚，就在今晚……
今晚的月亮有著毛茸茸的光暈，預示著明天將是一個狂風大作的天氣。朦朧的月光從視窗傾倒進來，濁水似的潑在地上，映得夜遊的人昏昏沉沉。
萬籟俱寂，德拉科慢慢摸索著向地窖旁的一條狹窄的走廊走去，施了羽毛咒的腳步悄無聲息。他走走停停，不時地回頭張望，目光十分警惕，如同一頭出洞覓食的狐狸。
整個走廊沒有一張壁畫，沒有一副相框，也沒有一具盔甲。一支火炬在牆上有氣無力地燃燒著。借著昏黃的火光，站在走廊口的哈利可以勉強看見走廊的盡頭有一間廢棄的教室。那兒，就是烏姆裡奇「賜予」調查行動小組進行「輔導教育」的地方，也是赫敏心心念念想進而不得入的地方。
他舉起手裡的一大張羊皮紙，仔細看了看，寫著「德拉科-瑪律福」的小飄帶正一動不動地待在教室裡，在它旁邊是寫著「迪亞茲-普林斯」和「希歐多爾-諾特」的小飄帶。
哈利猶豫了一下，悄悄靠近教室門口，側耳傾聽，嗡嗡的交談聲隱約可聞。他想了想，掏出一根肉*色的細繩，將拴著上面的耳朵悄悄從門縫裡伸了進去。這是喬治-韋斯萊發明的伸縮耳，很方便的竊聽道具。
「還是不能弄到嗎？那位大人可等急了。」瑪律福不耐煩地說。
「很難。我爸爸去了好幾次，鳳凰社一直有人看守。」
哈利聽見了一個不甚熟悉的聲音，貌似希歐多爾-諾特。在1年級時，這個瘦弱的傢伙與羅恩大打出手，決鬥中大勝羅恩，然後被韋斯萊雙胞胎痛打了一頓。隨後，瑪律福帶著一幫斯萊特林狠狠算計了自己和羅恩一把，害得韋斯萊先生在魔法部裡外不是人。果然，斯萊特林都是邪惡陰險的毒蛇！
「把這個拿去，交給你父親。告訴他，不要再失手了。」瑪律福用威脅的語氣命令道，「這是我們院長給的，肯定管用。迪亞茲，把東西拿出來。」教室裡響起了窸窸窣窣的衣服摩擦聲。
哈利按捺不住好奇心，輕輕推了推髒乎乎的橡木門，試圖看清斯萊特林們正在易手的東西。可是，他看見了什麼？
積滿灰塵的桌椅胡亂堆砌在一角，黑板像一隻怪獸，蹲踞在教室的另一頭，月光從高高的小窗戶透進來，寂靜地照著空無一人的教室。對，是空無一人。
哈利猛地推開大門，終於看清了空蕩蕩的教室。他覺得有一股寒氣自腳心升起，直貫天靈蓋，將整個人都凍透了。撞鬼了，真的撞鬼了！
哈利急忙翻出活點地圖，仔細查找上面的名字。
這是3年級時韋斯萊雙胞胎送給他的。他們說，他們在費爾奇的辦公室裡偷到了這個好東西，能顯示出整個城堡裡的每個人的位置。隨後，盧平教授告訴哈利，這是他們劫盜四人組製作的。
雖然現在的霍格沃茲學生幾乎都不待見恃強淩弱的詹姆-波特，但是，哈利還是很想念自己的父親。每當他撫摸起這張活點地圖，總是想像著父親當年頑皮灑脫、放蕩不羈的模樣。
這條走廊裡的光線太暗了，哈利不得不舉起地圖，鼻尖幾乎觸碰到羊皮紙上——3個名字並列站立著，就在他的面前！沒等他舉起魔杖，3道紅色的光芒幾乎同時擊中了他。哈利一聲不吭地倒下了。
空氣中撕開了3道口子，德拉科、迪亞茲和希歐多爾掀開身上的隱身衣，出現在哈利身旁。
「準備藥劑。」德拉科用飄浮咒將哈利移了進來。在他身旁，迪亞茲掏出了一隻紫水晶藥劑瓶。
哈利無力地躺在教室中央，四肢蜷曲著，仿佛死去了一般。迪亞茲的臉上浮現出恐懼的神情，他的手隨即不可抑制地顫抖起來，幾乎抓不住藥劑瓶，之前的勇氣像見了光的魔鬼網，頃刻間消失殆盡。
任何一個孩子都希望自己的父母和睦，期盼自己的家庭完整，對那些破壞自己美好生活的人和事都深惡痛絕。
從斯基特的報導中瞭解到父親與百合花的「愛恨情仇」後，迪亞茲對哈利就抱有一種難以言喻的敵意。當看到父親「心系」莉莉兒子的舉動，當發現母親為此黯然傷神，這種敵意逐漸演變成了除之而後快的恨意。德拉科提出這次行動方案後，迪亞茲不假思索地應承下來。他要報復莉莉的兒子，要消除這個不穩定的威脅，哪怕明知是遷怒。
可是，當德拉科要把魔藥用在哈利身上時，迪亞茲膽怯了。這可是上了魔法部A級禁藥榜的魔藥，一旦真的用在巫師身上，造成的後果就是……
「把藥劑給我。」希歐多爾從迪亞茲手裡拿過藥劑瓶，拔出軟木塞，將瓶口對準哈利額頭上的閃電狀傷疤。他猶豫了一下，又毅然傾斜了藥劑瓶。
銀灰色的粉液落在那道著名的傷疤上，像一隻活著的螞蝗，立刻順著傷疤鑽進了哈利的頭顱。站在一旁的迪亞茲猛地吸了口涼氣，覺得自己腦袋發脹，仿佛被蠕動的螞蝗鑽入了。
很快，閃爍著不祥光芒的粉液都進入了哈利的頭顱。哈利的四肢開始抽搐了，像一隻被鋼針紮中了反應神經的青蛙。德拉科忙舉起魔杖，「統統石化」。痛苦的表情凝固在哈利扭曲了的面孔上，齜牙咧嘴的樣子猶如從冥河裡爬出來的惡靈。
迪亞茲害怕了。他驚恐地看了看鎮定自若的德拉科，又看了看一臉快意的希歐多爾，聲音發顫地問道：「我們，不會，把他弄死了吧？」
「放心，灼魂液，你親手配製的，你還沒有信心嗎？」希歐多爾滿不在乎地回答道。這種藥劑要使用大量的珍稀藥材，其中有不少是魔法部限制銷售的。因此，迪亞茲利用當兒子的便利，從斯內普院長的私人收藏庫裡「拿」了一些，與他一起輪流在特別行動小組的辦公室裡熬制了3天3夜。按照希歐多爾的想法，他更想用活地獄水，快刀斬亂麻，一了百了。
「不會有事的，我們配製的量還不足以毀滅掉他整個靈魂。」德拉科也安慰道。由於不清楚哈利身上的魂片有多大，他們是按照13%的靈魂的量準備了藥劑——德拉科按照黑魔王分裂了7次靈魂來計算的魂片平均量。
一股瀝青狀的黑色黏液從傷疤裡流了出來。希歐多爾仔細觀察了一番，興奮地對德拉科和迪亞茲說道：「好了，成功了。那些東西就是被融化的靈魂。」
相同屬性的靈魂融合過程猶如墨汁滴入清水，不同屬性甚至屬性相克的靈魂強行融合，猶如糖果掉落熱板上，違和又突兀，始終不穩定。
將墨汁從清水中萃取出來是很難的，但是，消除掉熱板上的糖果卻相對容易多了。灼魂液，如同一股滾燙的沸水，將糖果迅速融化、沖走。至於熱板，多少有些損傷。但，別指望斯萊特林的黑巫師會因此而投鼠忌器。
灼魂液是希歐多爾從自家的魔藥藏書裡找出的配方。發源於匈牙利的諾特家族是著名的魔藥世家，歷代諾特精通魔藥和醫療咒語，與英倫本土起源的普林斯家族齊名。
這個以曼陀羅花為家徽的純血家族，在以波蘭、匈牙利為中心的中歐擁有大量產業，不僅在麻瓜界持股一本萬利的醫藥業和軍火業，還在魔法界經營著魔法礦產開採、神奇生物養殖和草藥種植。
韋斯萊家的二兒子查理曾在諾特家族名下的火龍研究中心工作。查理失蹤後，洗去黑魔標記的老諾特「當仁不讓」地被鳳凰社列為頭號嫌疑犯，總有些鬼鬼祟祟的人影在位於諾丁漢郡的諾特莊園四周出沒。
作為諾特家族的繼承人，希歐多爾-諾特已經準備在下一個暑假與達芙妮-格林格拉斯訂婚了。那天，看到達芙妮攥著手絹，為受傷的阿斯托利亞痛哭，摟著達芙妮的希歐多爾肝腸寸斷，心裡有說不出的憋屈和憤懣。
斯萊特林重視家人，希歐多爾-諾特痛恨那些讓達芙妮傷心的格蘭芬多。何況，格蘭芬多居多的鳳凰社向來視諾特家族為生平死敵。作為一個食死徒的兒子，他沒有理由不恨那些時刻想把相依為命的父親投入阿茲卡班的鳳凰社成員，以及，未來的鳳凰社成員。
希歐多爾並不看好黑魔王。他堅持認為，諾特家族不能唯一個混血馬首是瞻，哪怕這個混血有著薩拉查-斯萊特林的稀薄血脈，哪怕這個混血有著常人望塵莫及的強大魔力。
但是，士可殺，不可辱。諾特家族更不能仰人鼻息，尤其是在出身低微的格蘭芬多的謾駡與白眼中苟延殘喘。貴族有著自己的驕傲，純血有著獨特的自尊，這是平民們無法理解、無法接受的。
當瑪律福家族的繼承人委婉表達出同樣的觀點時，希歐多爾表面上風淡雲輕，內心卻波瀾壯闊。聰明人的交流總能目往神受、一拍即合。很快，兩個斯萊特林達成了一致……
「看看這個。」德拉科撿起哈利手裡捏著的羊皮紙，驚奇地看著上面密如蛛網的線條和寫著名字的小飄帶。
「活點地圖。」到底是出身於古老的純血巫師家族，希歐多爾一眼識破了玄機，「波特居然監控著霍格沃茲城堡裡的所有人。這是鄧布利多的意思嗎？」
雖然固步自封的英國魔法界沒有保護隱私權一說，但是，勉強夠得上麻瓜第一次工業革命時期的社會環境依然奉行著基本的人類近現代文明價值觀。一個未成年的小巫師私自監視學校裡的師生，于情於理實在都是說不過去。
「就算鄧布利多知道這件事，也不會承認的。」德拉科沉吟道。
德拉科終於明白了發生在前世今生的許多事情：上一世6年級，波特為什麼能步步緊跟，從有求必應室追隨到桃金娘的洗漱間；這一世4年級，波特為什麼會尾隨而至，從格蘭芬多塔跟蹤到斯萊特林密室入口。如果不是斯萊特林的密室未在地圖上標注出來，波特恐怕早就「人贓並獲」了。
鄧布利多肯定知道斯萊特林密室的存在，否則，上一世他不會派福克斯送分院帽給波特，又將波特等人營救出密室。那麼，是什麼原因讓他放任蛇怪多活了50年？德拉科相信，白鬍子白袍的白巫師是在實施一個驚世駭俗的陰謀，一個將歷經千年的斯萊特林連根拔起的計畫。
重生後，他逐一洞察了格蘭傑在《黑暗中的明燈》中語焉不詳的背後黑幕，逐一揭開了金斯萊在《預言家日報》上含糊其詞的駭人秘密，越看越寒心，越想越膽顫。
一個處處標榜「自*由選擇道路」的白巫師，一個時時宣揚「英雄不問出身」的老校長，奉行的卻是成大事不拘小節，或者，更準確的說，是巧立名目、不擇手段的行為準則，這與黑魔王有何相異之處？與食死徒可存迥異之別？縱然斯萊特林是口蜜腹劍的毒蛇，縱然瑪律福是聲色犬馬的貴族，也做不到如此厚顏無恥、道貌岸然。（巫師版滅絕師太？）
迪亞茲好奇的擺弄了一會兒活點地圖，遺憾地說：「不知道口令，根本關不上它。」
德拉科笑了。他從迪亞茲手中接過地圖，試了幾個高級魔咒，很快破解了口令。德拉科並不知道這個地圖是上一世的韋斯萊雙胞胎從費爾奇那裡偷來的，但是，「正義的」韋斯萊雙胞胎能夠破解的口令，「邪惡的」瑪律福沒理由用上了黑魔法都破解不了。
「現出你的秘密。」迪亞茲高興地嘗試著破解活點地圖更多的秘密。果然，地圖上慢慢浮現出新的字跡。
「月亮臉，蟲尾巴，大腳板與夾頭叉子眾位先生，」讀著地圖上顯現出的製作者的名字，迪亞茲漸漸露出深惡痛絕的神色。
斯基特的報導非常「詳盡」，將劫道四人組的綽號也一併揭露了。當「大鼻子」、「油膩膩」等詞彙浮現時，迪亞茲怒火中燒，一揮魔杖，將活點地圖化作一團烈焰。
「哦，梅林啊。」希歐多爾低聲驚呼。活點地圖還是挺有用的魔法道具，被迪亞茲燒掉實在有些可惜。
「算啦。」德拉科理解地拍了拍迪亞茲的肩膀，催促道，「我們趕緊收尾吧。夜長夢多，我們要快些行動。」
烏姆裡奇和鄧布利多正忙著爭權奪利，兩人明裡暗裡都不忘監控著整個霍格沃茲。越早打理乾淨作案現場越對自己有利。況且，從主魂逃走之後，德拉科汲取教訓，行事更加敬小慎微。這張活點地圖固然是個好道具，但是，它也是一個有力的「罪證」，足以指證持有者與「灼魂事件」的嫌疑。利弊相權，德拉科還是支持迪亞茲把它「毀屍滅跡」。
半個小時後，巡夜的洛麗絲夫人在二樓女洗漱間門口發現了一隻昏迷不醒的小黑貓。憑著動物的直覺，洛麗絲夫人察覺出這只來歷不明的黑貓身上有古怪。
於是，它喚來了城堡管理員費爾奇，將這只貓交給了值班的弗立維教授。教授很快發現這只小黑貓是哈利-波特，立刻將他送進了醫療翼，並通知了鄧布利多等人。
聞訊趕來的斯內普惡意判定，愛出風頭的波特一定是在桃金娘的洗漱間裡練習阿尼馬格斯，誰知急功近利，反而深受其害。麥格教授憤怒地爭辯說，作為變形學教授，她確定哈利是中了變形咒，而並非自己在練習阿尼馬格斯。
「可是，他是在宵禁後出現在了不該出現的地方，一個人。」斯內普圓滑地說，「除非，『勇敢』的波特又在偷偷摸摸地邀請他人決鬥。」麥格教授啞口無言。斯內普趁機宣佈扣除格蘭芬多20分，因為哈利的不守紀律，在宵禁後偷偷夜遊。
低著頭檢查哈利的鄧布利多直起身子，對兩位針尖對麥芒的教授說：「看看，哈利的傷疤，竟然開始流血了。」
果然，鮮紅的血液從閃電狀的傷疤裡流了出來，順著消瘦的臉頰滑向枕頭，很快浸濕了一大片。龐弗雷夫人忙舉起魔杖，嘗試為哈利止血。可是，她一連用了好幾種高級醫療魔咒，卻依然止不住湧出的鮮血。
「我想，西弗勒斯，還是你來檢查一下吧。」鄧布利多嚴肅地看向紋絲不動的斯萊特林院長。最近，他是越發不滿斯內普對哈利不聞不問的態度了。
斯內普冷哼一聲，大步走上前去，附身檢查了一番，露出一個高深莫測的假笑：「也許，我們要考慮把這只闖了禍的小巨怪送進聖芒戈了。」
作為最年輕的魔藥大師，斯內普怎麼可能認不出灼魂液留下的痕跡。但是，他不想當眾公佈這個駭人聽聞的細節。斯內普一直主張將莉莉的兒子扔在麻瓜界，混跡在多如牛毛的麻瓜之中，隱姓埋名，自生自滅。在他的內心深處，他堅信這才是保護哈利的最佳方案。
「什麼？聖芒戈？」麥格教授驚呼。2個月前，她剛把哈利送進了聖芒戈，為了治療被瑪律福打傷的眼睛。
「波特的腦瓜子很明顯出了『大問題』，我想，這應該是他父親遺傳給他的——無腦。」斯內普冷笑著解釋，「他實驗了危險的魔藥，傷害了自己的靈魂。」3年前，鐵三角在他的課堂上蓄意製造坩堝爆炸事故，試圖盜竊他收藏的藥材，事後鄧布利多再次偏袒包庇了格蘭芬多。斯內普對此一直耿耿於懷。
「那就送進聖芒戈吧。」烏姆裡奇非常滿意地宣佈道，「讓治療師好好檢查一下他的腦子。作為高級督察官，我有權宣佈，在哈利-波特的腦袋被治好之前，他不必回到霍格沃茲。」
說完，心情大好的烏姆裡奇一搖三擺地走出了醫療翼。教授們都相信，明天一大早，她就會立馬把這個「好消息」告訴康奈利-福吉。
麥格教授憤怒，龐弗雷夫人憐憫，斯內普教授面無表情，鄧布利多沉思不語。埃裡克副校長看看這個，望望那個，歎了口氣，低聲吩咐龐弗雷夫人和麥格教授快把血流不止的波特送進聖芒戈，用他的辦公室的壁爐。
自從上次發現波特突然離開了四柱床後，烏姆裡奇就「依法」監控了所有的壁爐，只有校長、副校長和她自己的壁爐可以連接飛路網。不，還有那位鉑金族長的好友、斯萊特林院長的壁爐也連接著飛路網，據說，還不受她的監控。
鄧布利多低頭沉思了很久，終於抬起頭來對斯內普吩咐道：「跟我來，西弗勒斯。我想，我們必須好好談一談了。」
看見鄧布利多嚴肅且流露著厭惡神色的面孔，魔藥大師忍不住心臟一顫。鄧布利多的語氣和表情勾起了他多年前的回憶，那是一個風高月黑的夜晚，他跪在老校長的面前，苦苦哀求……
第60章 勾心鬥角
第二天，德拉科慢條斯理地吃著黃油吐司，喝著新榨的柳橙汁，面帶微笑，禮貌地聆聽著潘西和達芙妮半是興奮半是驚詫地談論波特被送進聖芒戈的事情。在他身旁，小口吞咽著煎荷包蛋的高爾和克拉布正好擋住了來自教工席上的視線。
德拉科並不擔心鄧布利多和教父會察覺到他們三人的所作所為。幫手是他選定的，地點是他確定的，計畫也是他擬定的，深思熟慮，萬無一失。重生數年，交鋒幾度，要是連這點兒自信都沒有，德拉科妄為瑪律福！
越是高級的魔藥製作起來越是費工費時，像灼魂液這類殺傷性強的黑魔法藥劑，熬制起來可不能沒有幫手。為了昨晚用的那麼點兒灼魂液，三個人連續不停地輪流守了坩堝77個小時。
作為助手，迪亞茲和希歐多爾是德拉科反復考量後確定的。首先，助手必須魔藥水平極佳，絕不是格蘭傑那種死記硬背的書呆子可以勝任的；其次，助手必須與波特有著深仇大恨，絕不是紮比尼那種置身事外的中立家族可以參與的；最後，助手必須意識到黑魔王不值得效忠，絕不是貝拉特裡克斯那種捨生忘死的狂熱分子可以介入的。
兩世的經歷告訴德拉科，希歐多爾-諾特是一個聰明內斂的傢伙，他是發自內心地痛恨鳳凰社，卻並不偏向黑魔王。他知道什麼才是諾特家族真正需要的，什麼才是諾特家族可以得到的，什麼才是諾特家族萬萬不可仰仗的。
至於迪亞茲-普林斯，那更是與黑魔王沒有半分瓜葛。在迪亞茲心裡，給父親打上烙印的黑魔王像莉莉-波特一樣可惡，都是「虢奪」親生父親、連累母親傷心欲絕的第三*者。
突然，一陣女人的尖叫聲從門廳傳來，很快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力。在好奇心的驅使之下，越來越多的師生湧向了門廳，想看看發生了什麼事，連斯內普教授和麥格教授也皺著眉頭站了起來，向門外走去。德拉科猶豫了一下，也放下刀叉，跟著佈雷斯走了出去。
大理石樓梯上擠滿了人，學生們都爭先恐後地佔據有利地勢，希望親眼目睹所發生的事情。夾雜在一群高大的斯萊特林學生中，德拉科發現旁觀者圍成了一個大圈，人圈正中站著矮胖花哨的烏姆裡奇和瘦高花哨的特裡勞妮教授。
面對眼前的一幕，有的人顯得很震驚，有的人顯得很惶恐，教父依然顯得麻木不仁，而麥格教授看起來心裡很難受。
特裡勞妮教授一手拿著魔杖，一手握著空酒瓶，頭髮蓬亂，眼鏡歪斜，看上去真的發瘋了。數不清的圍巾和披肩淩亂地掛了下來，讓她看上去一身破破爛爛的。在她身旁放著2只大箱子，一隻倒立著，像是從樓梯上扔了下來。特裡勞妮教授恐懼地盯著氣勢洶洶的烏姆裡奇，渾身顫抖著，嘴唇哆嗦個不停。
「你——你不能!」特裡勞妮教授嚎叫著，眼淚從大鏡片後面湧了出來，「你——你不能解雇我!我在——我在這兒待了16年!霍——霍格華茲是我——我的家!」
「曾經是你的家，」看到特裡勞妮教授跌坐在一隻箱子上痛哭流涕，烏姆裡奇的癩蛤蟆臉上露出得意的笑容，讓人感到一陣噁心，「直到一小時前，魔法部長簽署了你的解雇令為止。現在請你離開大廳，你讓我們難為情。」
烏姆裡奇站在那裡，幸災樂禍地觀看特裡勞妮教授發抖、嗚咽、隨著一陣陣的悲痛在箱子上前後搖晃。
德拉科聽到左邊一聲抽噎，回頭一看，拉文德和羅米達正抱在一起默默哭泣。聽說，這兩個格蘭芬多最喜歡特裡勞妮教授的占卜課了，曾被她誇獎在占卜愛情方面頗有「天賦」。
隨著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麥格教授從人群中擠了出來，徑直走到特裡勞妮教授面前，有力地拍著她的後背，從袍子裡抽出一塊大手帕：「好了，好了，西比爾，鎮定些，擤擤鼻子。沒有你想的那麼糟，你不會離開霍格華茲。」
「哦，是嗎，麥格教授?」烏姆裡奇朝前走了幾步，氣焰囂張，她惡毒地說，「這是誰批准的?」
「我。」一個低沉的聲音回答道。
橡木大門打開了，門邊的學生趕忙閃開，鄧布利多出現在門口。他站在門框中，襯著霧靄繚繞的夜色，有一種威嚴之感。鄧布利多讓大門敞開著，自己大步流星地穿過人群走向特裡勞妮教授。她還坐在箱子上，滿臉淚痕，渾身發抖，麥格教授陪著她。
「你，鄧布利多教授?」烏姆裡奇發出一聲特別難聽的尖笑，她從袍子裡抽出一卷羊皮紙，「恐怕你還不知情。我這兒有——我本人和魔法部長簽署的解雇令。根據《第23號教育令》，霍格華茲高級督查官有權檢查、留用察看和解雇任何我認為不符合魔法部標準的教師。我認為特裡勞妮教授不合格，我已經解雇了她。」
令學生們大為驚訝的是，鄧布利多仍然面帶微笑。他低頭看著還在箱子上抽泣的特裡勞妮教授，說道：「您說的當然對，烏姆裡奇教授。作為高級督查官您完全有權解雇我的教師。但是，您恐怕無權將他們逐出城堡，這個權力恐怕——」
他禮貌地欠了欠身繼續說道：「還屬於校長，我希望特裡勞妮教授繼續住在霍格華茲。」
特裡勞妮激動地笑了一聲，還夾著一點兒抽噎：「不——不，我要走，鄧布利多!我要離——離開霍格華茲，去別處謀生——」
「不，」鄧布利多堅決地說，「我希望你留下，西比爾。」
他轉向麥格教授，說道：「請你帶西比爾上樓好嗎，麥格教授?」
「當然，」麥格教授愉快地回答道，「上樓吧，西比爾。」
斯普勞特教授忙上來攙住了特裡勞妮教授的另一隻胳膊。兩人帶她從烏姆裡奇身邊走過，走上了大理石樓梯。弗立維教授舉著魔杖追上去，用漂浮咒將特裡勞妮教授的箱子升到空中，跟著她上了樓。烏姆裡奇呆立在那裡，瞪著鄧布利多，而後者依然在和藹地微笑。
「這個權力只是暫時還屬於你——鄧布利多校長。」惱羞成怒的烏姆裡奇小聲說道，但聲音還是傳遍了整個大廳，「等我任命了新的占卜課教師，需要用她的房間時，你打算拿她怎麼辦?」
「噢，那不成問題，」鄧布利多愉快地說，「您看，我已經找了一位占卜課教授，他願意住在城堡一層。」
「你已經找了？」烏姆裡奇尖厲地說，「你已經找了?我提醒你，鄧布利多，按照《第22號教育令》——」
「當並只有當校長找不到合適人選時，魔法部才有權任命教師。我很高興宣佈這一次我找到了。要我介紹一下嗎?」鄧布利多把頭轉向門口，看著夜霧從門外飄進。
很快，大家聽到了馬蹄聲。大廳中響起驚恐的低語，門邊的人趕緊退得更遠些，有的還絆倒了。霧中出現了一張臉，淡金色的頭髮、藍得驚人的眼睛，人的頭和四肢安在一匹淡黃褐色的馬身上。他是一隻馬人，年輕、英俊的馬人。
德拉科曾於一個黑暗、危險的夜晚在禁林中見過這只馬人。那是1年級時，德拉科被罰到禁林參加勞動服務。那一晚，奇洛倒在了他的魔杖下，而黑魔王的主魂被關入了安比索莫指環，直至三強爭霸賽的決賽。
「這位是費倫澤，」鄧布利多愉快地對目瞪口呆的烏姆裡奇介紹道，「我想你會發現他很合適。」
斯萊特林們對望了一眼，彼此心中一片了然。恐怕鄧布利多早有預謀，預料到烏姆裡奇將對勢單力薄、又不討喜的西比爾-特裡勞妮下手，所以才這麼快就把費倫澤引入了霍格沃茲。
馬人善於觀察星相、預測未來，但是，他們非常驕傲，也非常疏遠巫師，更不允許隨意洩露「天機」。聽說，馬人部落對費倫澤非常排斥，因為他親近鄧布利多。從費倫澤胸口的瘀傷來看，他似乎狠狠挨過了馬蹄子。
德拉科想起那一晚費倫澤對波特的神神叨叨，似乎是在強調波特是「命定」的救世主，是黑魔王「命定」的敵人。這，會不會也是鄧布利多的刻意安排？強化波特對「救世主」身份的深信不疑，強化波特對抗擊黑魔王的「使命」的死心塌地。
德拉科又望了眼華麗的大理石樓梯，那兒已經看不見涕淚齊下的特裡勞妮教授了。幾乎所有學生都對西比爾-特裡勞妮沒有好感，她也確實是一個整天裝神弄鬼、胡言亂語的「神棍」。
可是，為什麼鄧布利多不肯讓她離開霍格沃茲？會不會與16年前的預言有關？骯髒的豬頭酒吧、鄧布利多「不加防備」的面試、教父的「成功」竊聽、老闆的突然出現、只有一半的預言、迅速傳遍全國的消息……陰謀昭然若揭，真相呼之欲出。
佈告欄裡貼出了公告，告知大家，在城堡一樓的11號教室上占卜課，因為，長著馬蹄的費倫澤無法爬上北塔的銀色活梯。
格蘭芬多幸災樂禍，他們知道，常年空置的11號教室原本是調查行動小組的辦公室和「輔導教育中心」。看到斯萊特林吃癟，他們心情舒暢。
鄧布利多校長的理由很充分——霍格沃茲的教室必須優先滿足教學需求，畢竟，這是一所魔法學校。而且，霍格沃茲主樓一層的教室本來就很少。因為，城堡一樓的空間大多被廚房、倉庫和赫奇帕奇的宿舍佔據了。
老校長愉快地建議，調查行動小組可以在八樓隨意選擇一間空餘的辦公室，那兒只有校長室、副校長室、會議室和校董休息室，實在太乏味了。
德拉科默默拎起書包，帶著一臉擔憂和不忿的兩個大個子走進了位於城堡一層的第11號教室，曾經的調查行動小組的辦公室。
整潔的辦公室已經面目全非了。地板變成了綿軟的苔蘚，枝繁葉茂的樹木從下面長了出來，茂密的枝條成扇形從天花板和窗戶上橫貫而過，將一束束柔和斑駁的綠色光線傾瀉在整間屋子裡。學生們坐在泥地和樹樁上，背靠著樹幹或大石頭，顯得非常緊張——除了幾位花癡女，有幾個巫師不害怕粗野的馬人？也許，救世主就是其中之一。
哈利與費倫澤握了握手，愉快地交談起來。德拉科注意到，學生們都用敬畏的目光注視著哈利。很顯然，他和費倫澤熟悉到能夠搭上話，這給大家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作為馬人，即使被少不更事的小女巫譽為「英俊」，費倫澤看上去還是蠻嚇人的。
不得不承認，費倫澤是一個實心眼的馬人。剛上課，他就把自己被放逐出部落的事情交代了個底朝天。他告訴大家，那是因為「他同意為鄧布利多教授工作」，被馬人們認為是對同胞的背叛。（原著）
「在過去的10年裡，有種種跡象表明，巫師界的人們只是在度過兩場戰爭之間短暫的和平時期。能帶來戰爭的火星在我們頭上明亮地閃耀著，暗示不久以後肯定要重新爆發戰鬥。至於還有多久，馬人也許能通過燃燒幾種藥草和樹葉，通過觀察煙霧與火焰，試著預測一下。」費倫澤讓大家在教室地板上點燃了鼠尾草和香錦葵，並且通過仔細觀察嗆人的煙霧，從中找出某些跡象。
德拉科發現，誰都看不出這位馬人描述的那些跡象，而馬人好像一點也不在乎。他說，人類向來不怎麼擅長做這種事，就連馬人都是經過漫長的歲月才擁有了這種能力。最後他還告訴他們，反正有時連馬人都會看走眼，所以過於相信這一類事物是很愚蠢的。他讓學生們牢牢記住，沒有任何事物是萬無一失的，即便是馬人的學問也不例外。
下課時，潘西和達芙妮開心地議論著這堂課的收穫。她們覺得，這位馬人教授比故弄玄虛的特裡勞妮教授強多了，至少，他承認自己也不能一定預言準確。羅恩卻抱怨稱，他希望聽到更多關於即將到來的戰爭的細節。
德拉科從心底發出一聲不屑的冷笑。他知道，這位馬人依然在故弄玄虛，非常高明的故弄玄虛。他讓小巫師們相信，承續10年前的戰爭是「註定」會爆發的；即使沒有爆發，那也是「暫時」的；即使真的沒有爆發，那是也是情有可原的，因為「有時連馬人都會看走眼」。
總之，相信波特，支持鳳凰社，追隨鄧布利多，警惕斯萊特林，絕對沒有錯。這是鄧布利多的意思嗎？對了，費倫澤自己也承認，他答應為鄧布利多「工作」，並因此被部落放逐。
「哦，我真喜歡那只馬人的頭蓋骨。」希歐多爾微笑著對德拉科說道，「做坩堝一定很不錯。」
馬人的頭蓋骨製成的坩堝是熬制黑魔法禁藥的好工具。可惜，損耗特別大。高級點的黑魔法藥劑很快就會「耗費」掉一隻馬人頭骨坩堝。3年前，德拉科在有求必應室熬制煉魂藥水，就消耗了一隻從翻倒巷買回的馬人頭骨坩堝。
聰明的希歐多爾顯然不是覬覦一隻坩堝，他更在乎的是費倫澤與鄧布利多的關係，以及馬人教授的「預言」對斯萊特林造成的影響。
赫敏違法使用了時間轉換器，斯基特也沒有登記阿尼馬格斯，互相抓住對方把柄的兩人誰也奈何不了誰。因此，斯基特不會「被迫採訪」哈利，不會發表「揭秘」食死徒身份的文章，也就沒有了《唱唱反調》的神奇銷量，更沒有霍格沃茲師生們對哈利的信任和稱讚。
倒楣的哈利，終於在三月份回到了霍格沃茲。傷疤依然在他額頭上，只是顏色變深了許多，幾乎成了黑色的烙印。不過，他很久沒有做過奇怪的夢了，再也沒有感到刀劈斧斫的頭疼，似乎也算因禍得福。
唯一令他不安的是，他的魔力運行得非常不流暢，施展咒語時斷時續，成績也隨之下滑，甚至連曾經運用熟練的咒語也難以釋放成功。赫敏不得不暫時代替他成為DA的老師。
哈利所不知道的是，湯姆-裡德爾的魂片給他帶來了蛇佬腔，也帶來了強大的魔力。而德拉科的灼魂液除掉了黑魔王的魂片，也傷害了他的靈魂，相應的，損傷了他的魔力。
那天晚上，德拉科給他施加了遺忘咒。因此，哈利醒來後什麼也想不起來。鄧布利多不是沒想過恢復他的記憶，但是，那要冒著哈利大腦重創、精神崩潰的風險。這讓鄧布利多有些投鼠忌器。
陰沉沉的3月黯然進入了風雨迭起的4月，這意味著OWLS考試只剩下不到2個月的時間了。5年級的學生或多或少都承受著壓力，連德拉科也不例外。命運之河改道了很多，他難免有些惴惴不安，至少，他擔心「猜」不中題目。
赫奇帕奇的漢娜-艾博在草藥課上放聲大哭，嗚咽著說自己笨得不配考試，現在就想離開學校，結果她第一個收到了龐弗雷夫人的鎮定劑。
傷癒出院的哈利為此心煩透頂，他的生活又變成了一長串的煩惱和麻煩。無論赫敏和自己如何努力，他依然不能有效施咒。哈利絕望地想，自己也許不能通過OWLS考試。更讓他感到恐懼的是，如果OWLS的黑魔法防禦術不及格，作為公認的救世主，作為DA的老師，他會不會被所有人鄙視？答案是肯定的。
赫敏同樣心情不佳。她只會一些不痛不癢的魔咒，根本不足以教導大家黑魔法防禦術。她也曾試圖從圖書館借一些高級魔咒的書籍，可是，那些書都在禁*書區裡，並且只有獲得烏姆裡奇的批准才能閱讀。為此，她不得不一再推遲甚至減少了DA的活動，很多格蘭芬多已經公開表示不滿了。
悠于 2016-4-21 20:02
第61章 迷霧氤氳
更令赫敏惱火的是，羅恩不知道抽什麼風，整天冷言冷語，除了找茬吵架以外，似乎什麼都提不起興趣，連對OWLS都擺出滿不在乎的態度。金妮認為這個小哥哥在為不能勝任守門員的事情而心浮氣躁。但是，憑藉著女人特有的直覺，赫敏感覺到羅恩是在與哈利較勁兒，雖然，她不明白這到底是為什麼。
烏姆裡奇的態度也讓赫敏深感惶恐。赫敏-格蘭傑是一個勇敢的格蘭芬多，但「勇敢」的前提是不會受到實質性的處罰。在霍格沃茲裡，鄧布利多是校長，開除之類的嚴厲懲處措施必須經過他的允許。
因此，赫敏雖然跟著哈利和羅恩闖了不少禍，但最終都僥倖逃脫了糟糕的結局。扣分的事情固然讓赫敏耿耿於懷，但1年級的巨怪事件和2年級的泥巴種事件讓她選擇一直對兩個朋友忠實相隨，常年陪伴左右。
可是，與前幾位高級督察官不同，笑裡藏刀的烏姆裡奇根本不買鄧布利多的帳，兩人在學校裡刀來劍往，見招拆招。依託福吉，暗靠校董，烏姆裡奇很快擭取了毫不亞于校長的實權，不，是至高無上的權力。
當西比爾-特裡勞妮被她開除時，赫敏才明白，這位粉紅色的蛤蟆是相當的心狠手辣，也是非常的敢作敢為。可惜，等赫敏意識到這一點時，DA已然組建，她自己也騎虎難下了。
四月份是蘇格蘭高地的初春，氣溫依然很低。拂面的春風並不溫暖，卻也吹皺了黑湖的湖面。打人柳的枝條抽出了黃綠色的嫩芽，魁地奇草坪也微微泛起了綠波。
披著隱身衣的德拉科踏著融化的雪水，站在一個長滿灌木的小山坡上，灰藍的眼睛一眨不眨地注視著不遠處那幢破敗的房屋。那曾是霍格莫德村有名的鬼屋，尖叫棚屋。現在，那是DA的活動場所。
尖叫棚屋孤零零地矗立在一大片空地上，三面環山，一小片雜樹林隔阻了霍格莫德村民們的視線。風從爛了的窗櫺、壞了的頂棚穿過，發出淩厲的哀叫，說不出的詭異淒涼。
德拉科耐心地等候著，他知道，一定會有鳳凰社的成員前來保護波特。黑魔王號稱無所不能，鄧布利多同樣被公認為無所不知。雖然有誇張的成分，但絕不是誇誇其談。格蘭傑幫助波特成立了DA，鄧布利多不可能不知道。
純血間的親緣關係盤根錯節，家族間的利益關係更是紛繁複雜，鳳凰社僅憑一腔熱血就想戰勝根深葉茂的純血家族和盤踞魔法界上千年的斯萊特林，實在是天方夜譚。最後的決戰中，鳳凰社的勝利最終取決於鄧布利多對湯姆-裡德爾的長期佈局和精心算計。哈利-波特，就是那枚舉足輕重的棋子！
在黑魔王已經回歸的時候，在波特接二連三被傷害之後，鄧布利多不可能放任他與一幫半大的毛孩子待在這個人跡罕至的地方。德拉科要做的，就是守株待兔——守著有波特的DA這棵大樹，等待那只倒楣的鳳凰社的兔子。
初春乍到，涼風襲人，一股煙酒混合的強烈臭味隨風傳來。德拉科笑了。他特地選擇的潛伏地點位於尖叫棚屋的下風處。如其所料，從山中刮過的風兒順利地暴露了這位特殊的鳳凰社成員。
逆著風向，德拉科悄悄向尖叫棚屋摸去，施了羽毛咒的雙腳走起路來寂然無聲。一記無聲的昏迷咒後，伴隨著咒語的紅色光芒，虛空中傳來一個沉悶的重物倒地聲。
德拉科一把拉下「獵物」身上的隱身衣，露出一個鬍子拉碴、身穿一件破爛外套的矮胖子。他長著兩條短短的羅圈腿，留著一頭又長又亂的稻草色頭髮，耷拉的眼皮下有一雙腫脹充血的眼睛，使得他看上去像一隻短腿獵狗那樣愁苦。
德拉科認出了他，蒙頓格斯-弗萊奇，臭名昭彰的小偷兼騙子，博金博克店的「長期供應商」。在瑪律福莊園裡，盧修斯收藏了好幾件罕見的玩意兒，均來自他的「手筆」。據說，他認識所有混跡英倫的竊賊和騙子，能得到別人「無法得知」的情報。
為了獲得來自底層的消息，鄧布利多竟然連這種雞鳴狗盜之徒也吸納入「光明正義」的鳳凰社。看來，不擇手段並非黑魔王獨有，藏汙納垢也不止食死徒一家。
這世上沒有免費的午餐。相信蒙頓格斯的「生意」也同樣受到了鳳凰社的傲羅們的庇護。法外施恩？還是「成大事不拘小節」？德拉科腹誹著，拎起蒙頓格斯，用幻影移形迅速離開了尖叫棚屋的週邊。
砰地一聲，渾身僵硬的蒙頓格斯被重重地摜在青石地磚上，濺起一陣塵土。他轉動著充血的眼珠，強作鎮定地打量著這間陰森森的地牢。四壁上燃燒著魔法火炬，泛紅的火光照映著懸掛在粗大的鐵釘上的刑具，以及大片可疑的斑駁汙跡，黴味和血腥味混雜著，直沖鼻腔。
「談一談吧，蒙頓格斯。」德拉科帶著壓迫性地俯視著蒙頓格斯，拖長絲滑的聲線，慢條斯理地問道，「你去尖叫棚屋做什麼？誰派你去的？」
「你是瑪律福家的小子？」蒙頓格斯的眼珠骨溜溜直轉，「我認識你父親，他可幹了不少『好事』，嘖嘖，鉑金貴族，奪魂咒，嘿嘿……」
德拉科將二手魔杖對準蒙頓格斯的臭嘴，懶洋洋說道：「鑽心剜骨。」
空曠的地牢裡立刻響起了蒙頓格斯的淩厲的慘叫聲。
重生後的德拉科，早已意識到「心狠手辣」的重要性，認清了「你死我活」的戰爭本質。如果，貝拉特裡克斯再讓他辨認中了蜇人咒的救世主，他會毫不猶豫地指證哈利-波特，順帶著揭發韋斯萊和泥巴種。上一世，鳳凰社教會了他「成熟」，以最殘酷的方式。
「我，我，我沒幹什麼。」大口大口喘息著，蒙頓格斯顯得老實多了，他嘶啞著嗓音回答，「我沒偷什麼。真的……」
「誰派你去尖叫棚屋的？」表情慵懶的德拉科重複了一遍問題，手中的魔杖不經意地再次對準了蒙頓格斯。
「沒，我自己去的。我最近偷了一批秘銀坩堝，想找個安全的窩藏地點……」蒙頓格斯渾身發抖，似乎很害怕。
然而，德拉科知道，他只是外表老實，心中依然隱瞞著秘密。
上一次，德拉科和阿斯托利亞在豬頭酒吧遇見了偽裝成蒙面女巫的蒙頓格斯，又從韋斯萊口中得知了他的鳳凰社成員的身份。事後，阿斯托利亞猜測，蒙頓格斯的出現恐怕不是巧合。
鐵三角與DA成員的商談時間並不短，差不多花了整整一個下午。在此期間，蒙頓格斯化妝成一個女巫，從頭到腳裹著黑紗，獨自幹坐在酒吧裡。這個小偷向來「工作」繁忙，怎麼會長時間待在豬頭酒吧裡自斟自飲？會不會是奉了鄧布利多之命跟蹤保護救世主？
德拉科贊同阿斯托利亞的觀點。英國的巫師們彼此心照不宣，鳳凰社是一個高風險、低回報的職業，表面上是威風凜凜的英雄，背後卻浸染著無數孤兒寡母的辛酸淚。因此，鳳凰社成員的數量遠遠低於吃香喝辣的食死徒，長期兵力匱乏，現在肯定也是捉襟見肘。
幸好，霍格莫德村毗鄰霍格沃茲城堡，只需要派一個普通的鳳凰社成員監視波特，稍有風吹草動，便可以得到城堡裡的教授們的快速支援。蒙頓格斯-弗萊奇，下九流的傢伙，偽裝毫無破綻；不起眼的渣滓，足跡遍及全國，安排他暗中保護救世主是再適合不過了。
德拉科拿起一支沉甸甸的刑具，心不在焉地把玩著。它像一把老虎鉗子，尖端帶著虎牙般的銳利鐵齒，雖然歷經數個世紀，但依然閃爍著懾人的寒光。
「試一試吧，蒙頓格斯，這可是從中世紀流傳下來的布萊克家族的『古董』——犬齒倒鉤鉗。」德拉科耐心地解說著，面帶微笑，態度和藹，「把它放在身體的任何一個地方，它都會毫不猶豫地一口咬下，使用方便，用途廣泛。」
蒙頓格斯再也淡定不下去了，大滴大滴的冷汗順著蠟黃的臉皮往下滑落，沖刷出數道汙跡。他嘴角抽動著，流露出猶豫的神色。
德拉科故意搶先開口道：「蒙頓格斯，試一下吧。」說完，他作勢要把鉗子放到蒙頓格斯的手指上。
「不，不，不，」蒙頓格斯連聲哀求，「善良的小瑪律福先生，我和你父親很熟悉的。哦，你父親是一個仁慈的巫師，貴族的典範，他是那麼的溫文爾雅，是那麼慷慨仁慈，每年都為聖芒戈捐出大筆款項……」
蒙頓格斯的阿諛奉承換來德拉科一聲冷哼。
16世紀末至17世紀初，芒戈-波漢創立了聖芒戈魔法傷病醫院。與此同時，借助麻瓜殖民風潮大發橫財的瑪律福家族宣佈，從今後起，他們每年都會將家族產業的10%的純收入用於慈善事業。聖芒戈則一直都是瑪律福家族的主要捐助對象。
對於日進鬥金的瑪律福家族來說，那不過是九牛一毛，但對於免費救治著大多數病例的聖芒戈來說，卻是擎天柱石。
數百年來，這條家規被歷代瑪律福的家主忠實地執行著。
去年，盧修斯翻倍捐出大筆款項後，在福吉部長的百般盛讚與極力推動之下，成為了聖芒戈的名譽副院長。也正是基於此項原因，三強爭霸賽上福吉對波特的指控非常反感（原著）。要知道，魔法部對聖芒戈的投入向來是杯水車薪，全靠貴族們的慷慨解囊才維持了英國唯一的魔法傷病醫院的正常運轉。
「那麼，回答我的問題——誰派你去霍格莫德的？派你去做什麼？」德拉科欣賞著手裡的刑具，嘖嘖讚歎。
「我，我……」蒙頓格斯的金魚眼轉動著，他還在思忖掂量。
德拉科不再猶豫，將鉗子放在蒙頓格斯的右手食指上。黑魔法刑具立刻像食人花般張開鐵口，狠狠咬了下去。伴隨著一聲慘絕人寰的嘶叫，蒙頓格斯的一隻手指立刻掉落在地磚上。上面的斑駁血跡早已變成了黑色的污垢，蒙頓格斯的鮮血又平添了一層血痕。十指連心，這回可夠他受的。
皮開肉綻的傷口被德拉科故意送到蒙頓格斯眼前。裸#露的森森白骨顯然刺激了這位小偷之王的神經。地牢之中，他的慘叫聲更加淩厲了。
「我說，我說。」不等德拉科發問，蒙頓格斯抽噎著說道，「是鄧布利多……派我去……保護哈利-波特……他帶了一群學生在那裡……學習黑魔法防禦術……」
「你為什麼這麼聽鄧布利多的話？」蒙頓格斯的屈服讓德拉科深感滿意，他又趁熱打鐵地問道。
「這個……」蒙頓格斯猶豫了一下，但是，手上的劇痛與德拉科臉上的猙獰讓他重新變得「爽快」起來，「鄧布利多讓我加入了鳳凰社，還保證，『關鍵時刻』可以讓傲羅們放我一馬。我，我沒有參加戰鬥……我只是提供情報……」想起那位「中了奪魂咒」的鉑金貴族曾被鳳凰社指控加入了食死徒，蒙頓格斯立刻補充了最後一句話。
「他能夠對你呼之即來、揮之即去，看來，一定保護了你的不少『買賣』，讓你貨轉如輪，獲利頗豐。」德拉科調侃道，故意忽略掉蒙頓格斯眼裡忍不住流露出的羞惱和怨毒。
德拉科不是沒想過對蒙頓格斯使用攝魂取念和吐真劑，但是，他也知道，蒙頓格斯常年與執法部門和競爭對手周旋，恐怕早有防備。
久病成良醫。蒙頓格斯-弗萊奇是一個在社會底層混跡了大半輩子的竊賊兼騙子，見多識廣，經驗老道，甚至算得上「個中翹楚」。雖然他的大腦封閉術趕不上教父，但是，他刻意釋放出來的場景依然足以誤導對手。抗吐真解劑更是他的日常飲品。
這種人滿嘴謊言，習慣於虛實變幻，德拉科想從中分辨真假，談何容易？倒不如單刀直入，用黑魔法刑具迫使他屈服。至少，德拉科還可以憑藉來自前世的資訊驗證蒙頓格斯的供述的真假，試探他的虛實。對於蒙頓格斯來說，這個捉摸不定的小斯萊特林總能「識破」他的謊言，讓他也覺得難以適從，不敢心存僥倖。
逼問完鳳凰社成員的名單，德拉科滿意地抖了抖手裡的羊皮紙，又用腳尖碾壓著地上的手指頭，和顏悅色地說道：「這樣多好啊，蒙頓格斯，你少受些皮肉之苦，我少遭些口舌之累。我們——『合作』愉快！」
雖然鄧布利多親歷親為地持有所有鳳凰社成員的名字，但是，蒙頓格斯是老牌鳳凰社成員，他接觸過的鳳凰社成員肯定少不了。知己知彼，百戰不殆。今天，德拉科的首要目標就是這些代表著鮮活生命的名字。
蒙頓格斯閉上眼睛，努力不讓情緒流露出來。剛才，他試圖糊弄這個小斯萊特林，故意繞彎子，妄想用不相干的人濫竽充數，蒙混過關。誰知，這條小毒蛇聰明透頂，很快識破了他的謊言。短短10多分鐘，骯髒的地磚上徒增了幾根手指。
蒙頓格斯悲哀地想，如果不趕快交代出這個小瑪律福想要的資訊，恐怕這些手指頭就來不及接回去了——黑魔法刑具的傷害近乎等同與黑魔法咒語造成的效果，必須及時得到特殊的醫療魔咒的救治，否則會留下無可挽回的傷殘。
「告訴我，鄧布利多為什麼信任你？他可是一個多疑的老傢伙。難道，你幫他做過什麼事情？」德拉科拋出了最後一個問題。
這純屬個人好奇。上一世，戰爭剛結束數周，新任魔法部長金斯萊-沙克爾立刻將蒙頓格斯扔進了阿茲卡班，罪名是盜竊刻著布萊克家徽的銀器。那都是西裡斯遺留給他的教子、戰爭英雄哈利-波特的財產。不久，這位惡名遠揚的竊賊就暴斃獄中了。
在上一世裡，無論是戰後金斯萊簽署的授勳名單，還是在大眾傳媒上公開亮相的鳳凰社成員，德拉科都沒有見到過蒙頓格斯-弗萊奇，直到今生無意間從哈利口中才得知他也是鳳凰社成員。是重生造成的「下游河水」變質，還是無意間撞破了鄧布利多的又一個「小秘密」？德拉科很想知道。
誰知，蒙頓格斯又猶豫了，遲遲不肯回答。德拉科心裡竄起一股子無名火，他不假思索地舉起了刑具，準備讓這個冥頑不靈的賤骨頭再吃點兒苦頭。
「別，別動手，我說，我都告訴你……」看見刑具上尚未凝固的鮮血，蒙頓格斯臉色蒼白，整個人不由自主地哆嗦起來。為了不再遭罪，他忙不迭地連聲哀求。
事到如今，蒙頓格斯-弗萊奇也沒什麼好隱瞞的了。他從來就不是、也不打算成為英勇不屈的鳳凰社成員，更不樂意慷慨「就義」。
鄧布利多宣稱，黑魔王已經「回來」了。作為黑魔王最為倚重的左右手，盧修斯-瑪律福向來是鞍前馬後、屢立奇功。在與霍格沃茲近在咫尺的尖叫棚屋外，這位鉑金貴族的繼承人敢於毅然出手，一舉將自己擒獲，想必背後是「有人」的。
「偷大羊與偷小羊都得挨絞刑」。現在，他已經向小瑪律福供出了所知道的鳳凰社成員的名單，那些被食死徒恨之入骨的同伴們的下場可想而知。就憑這一點，鄧布利多和鳳凰社都不會放過自己。
想到這裡，蒙頓格斯-弗萊奇索性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在這位雞鳴狗盜之徒看來，保住自個兒的小命最要緊。什麼知恩圖報，什麼氣節大義，那都是天上的浮雲。
他打定主意，從這個地牢脫身後，立刻離開不列顛島避禍海外，等戰爭結束再考慮回來也不遲。可惜，他很快就發現自己打錯了如意算盤……
在布萊克老宅的地牢裡，魔鬼火焰再次升起。血紅色的火蟒滿意地「吞咽」著蒙頓格斯-弗萊奇，順便將地上新添的血跡舔舐得一乾二淨。
火光掩映之下，德拉科小心翼翼地將回魂石戒指收入安比索莫指環中。德拉科與蒙頓格斯並沒有深仇大恨，但是，這個小偷人前是人、背後是鬼，又知道自己在關注鳳凰社，絕不能留下活口。重生以來，德拉科雖然說不上殺人無數，但手上也不差條人命。
德拉科的臉上沒有絲毫喜悅之情，反而面色凝重、心事重重。剛才，他從蒙頓格斯-弗萊奇口中得知了一個令人毛骨悚然的秘密，又一個謎案由此真相大白……
德拉科很難想像，教父得知這個秘密後，會有什麼樣的反應。暴跳如雷？魂不守舍？尋死覓活？泣不成聲？
查理斯嚦嚦啼鳴，歡快地撲棱著翅膀飛入瑪律福莊園的餐廳，繞著櫻桃木長桌輕巧地滑翔了半圈，矯健地停在瑪律福家主的鏤花袞金的椅背上。緊接著，它邀功似的伸出左腿，眼見著盧修斯取下一支用家傳魔咒密封的羊皮紙卷。
展開羊皮信紙，盧修斯一行一行地細讀著蒼勁的字跡，神情逐漸嚴峻起來。
放下手中的馬鈴古燴雞，納西莎擔憂地注視著丈夫，心裡惴惴不安。到底是什麼原因促使兒子放棄了雙面鏡，轉而派遣查理斯連夜送信？
作為瑪律福夫人，納西莎並不擔心信件被截獲。這種魔咒是純血家族世傳的加密咒語，保證只有特定的收信人才能觸碰信紙，也只有事先約定的密語才能顯露出真實的內容。但凡密語錯誤，或者強行突破，羊皮紙會立刻化為灰燼，片縷不存。
「非常重要的事情，不過，我們的兒子還能應付，而且得心應手。」終於讀完了足有1英尺長的信件，盧修斯抬起頭來，安慰憂心忡忡的妻子，「霍格沃茲裡的家養小精靈都聽鄧布利多的，所以，德拉科不方便用雙面鏡長時間說話。」
鄧布利多與烏姆裡奇針鋒相對，德拉科又是烏姆裡奇任命的調查行動小組的負責人，說不定早已被鄧布利多派人監控了。
納西莎長長舒了口氣，輕撫胸口說道：「盧克，你和兒子總是讓我一驚一乍。你們都是我在這個世界上最重要的人，我可不希望你們出任何事情。否則……」話音未落，她的眼圈先紅了。
盧修斯立刻站起來，走到納西莎身旁，把她攬在懷裡，輕輕拍打著她的頸背，喃喃細語道：「西茜，你放心，我一定保護好你，保護好德拉科。你永遠是瑪律福莊園最尊貴的女人，不，是英國魔法界最尊貴的女人。」
「我只希望你們平平安安，哪怕沒有什麼榮華富貴，哪怕過著平淡如水的生活。」納西莎哽咽了，她用臉頰輕輕蹭著丈夫溫暖的手背，低聲說道，「我不希望看到我們的人生大起大落。哦，最近幾個月，我總是睡不踏實，總是夢見鄧布利多他們沖了進來……」
雖然福吉一個勁兒地宣稱鄧布利多早已年老力衰，揚言哈利-波特是在胡言亂語，但是，街頭巷尾總是傳來些很不好的閒言碎語，含沙射影地指證大小瑪律福都在為神秘人做事。
納西莎為此擔憂不已。
即使她是一個名至實歸的貴婦佳人，即使她是一個足不出戶的賢妻良母，但她也見識過政界的爾虞我詐，經歷過家族的興衰榮辱。現在，鄧布利多與福吉已然勢如水火，大有不共戴天之意。焉知鄧布利多不會殺雞儆猴，選擇對支持福吉的瑪律福下手？
「放心，西茜，瑪律福家族會平安喜樂，瑪律福莊園會歡快祥和，永遠！」盧修斯撫摸著妻子的金髮，俯身親吻著她的頭頂，躊躇滿志地說道，「很快，一切都會結束，從此風調雨順。」
人無害虎心，虎有傷人意。鄧布利多，這都是你自找的。
哈利重重地摔倒在草地上，又順著坡勢滾落了6英尺才停了下來。剛才，他被一個絆腿咒擊中了。哈利用磨破掌心的手撐住酸痛的身體，勉強翻過身來，不出意料地看到瑪律福站在他的身後，是如此的面目可憎。
剛才，大批斯萊特林突然出現在尖叫棚屋外，如狼似虎，氣勢洶洶，一看就來者不善。倉促之下，赫敏大聲招呼亂成一團的DA「分頭逃跑」。同學們立刻作鳥獸散。斯萊特林們也沖進屋子，開始大肆搜捕DA成員。
烏姆裡奇氣喘吁吁地趕來，臉上掛著興奮的笑容。她喜氣洋洋地對瑪律福說道：「幹得好，德拉科，好極了。哈哈，不愧是部長看好的純血小巫師。要是霍格沃茲的學生們都像你這樣就好了。斯萊特林加50分。」
哈利站了起來，瞪著他們兩個。不等他開口，瑪律福懶洋洋地揮了揮魔仗，變出一條繩索，將他緊緊捆了起來。哈利憋足勁狠命掙扎，卻發現自己完全動彈不得。他不得不跟在烏姆裡奇身後，在瑪律福的押送下走向霍格沃茲城堡，心中充滿了絕望。
沿途，哈利看到了所有的DA成員，無論是從尖叫棚屋門窗裡跳出的，還是試圖從打人柳密道逃跑的，一個都沒有拉下。他們像沮喪的俘虜兵一般，被高舉魔杖的斯萊特林們押解著，臉上掛著惶恐和屈辱的表情。
突然，一個黑髮男孩從身後趕來，似乎剛從尖叫棚屋裡走出來。哈利認識他，迪亞茲-普林斯，那個小蝙蝠，像他油膩膩的父親一樣討厭。他匆匆忙忙地來到瑪律福身旁，將兩張羊皮紙和一張相片遞給瑪律福。
瑪律福心不在焉地接了過來，翻看了一下，立刻睜大了眼睛。
哈利心一沉，意識到斯萊特林們發現了對DA非常不利的東西。他伸長脖子，想看看到底是什麼，瑪律福卻迅速收好東西，又把烏姆裡奇拖到一旁。
當瑪律福把羊皮紙和相片展示給烏姆裡奇時，烏姆裡奇的表情非常豐富，從震驚轉為激動，從恐懼變成快樂。她的臉色由潮紅變成鐵青，又從鐵青轉為蒼白，最後成為白裡透紅，看起來容光煥發，仿佛剛喝完葆齡駐顏魔藥。兩人急速而小聲地交談了一會兒，又調頭向哈利走來。
烏姆裡奇大聲命令斯萊特林們把DA都押回斯萊特林的公共休息室，自己卻率先離開了隊伍，匆忙向城堡一路小跑而去。
哈利心中的不安增加了。他試圖從瑪律福嘴裡套話，傲慢的鉑金小子卻根本不搭理他，兀自指揮斯萊特林們順著霍格莫德的大街小巷，押送著DA向霍格沃茲走去。
第62章 借刀殺人
烏姆裡奇之前的變臉過程在福吉的面孔上「重播」了。他拼命擦拭著肥嘟嘟的臉上流淌的汗珠，哆嗦著念道：「萊姆斯-盧平，魔法法律執行司司長；魯伯-海格，神奇動物管理控制司司長；阿拉貝拉-費格，麻瓜聯絡處處長；尼法朵拉-唐克斯，傲羅隊長……沙克爾-金斯萊，魔法部長；阿不思-鄧布利多，My lord！令人髮指，令人髮指……太可怕了，鄧布利多居然……他已經進行到這一步了……」
坐在福吉對面的斯克林傑接過羊皮紙和相片，仔細翻閱。過了一會兒，他又不露聲色地把東西遞給了身旁的盧修斯，魔法部的特使之一，福吉部長非常仰仗的純血貴族。
面對福吉詢問的目光，斯克林傑十指交叉，雙肘擱在桌沿，字正腔圓地發表意見：「從這張羊皮紙上的內容來看，這是鄧布利多的鳳凰社成員的人事安排，不，準確來說，是未來的利益瓜分。魔法部的重要職位幾乎都被鳳凰社的人所佔據。看來，鄧布利多真的是『深謀遠慮』啊。」
作為一名完全憑著腳踏實地和建功立業走上來的官員，作為一名從事傲羅工作多年的巫師，斯克林傑的豐富經驗告訴他，這張用自動速記羽毛筆書寫的羊皮紙大有文章。
自動速記羽毛筆完全是用語音操控，自動書寫，又可以在任何一個文具店裡買到。如果使用者不公開亮相，他人根本查不出持有者的身份，比如，麗塔-斯基特那支舉世聞名的綠色長雉尾的羽毛筆。
如果，這份名單真的是鄧布利多擬定的，那麼，他又何必用這種欲蓋彌彰的記錄方式呢？但是，這位斯萊特林與鄧布利多素無交情，自然不會在眼下為他聲辯。
長髮披肩的鉑金貴族也看完了「證物」，他拖著瑪律福獨有的慵懶聲調，慢悠悠地說：「哦，部長先生，雖然您一向英明神武。但是，我堅持認為，您將烏姆裡奇高級副部長派往霍格沃茲的舉動，是最為英明神武的行為。評論您挽救了整個魔法界也毫不為過。」果不其然，福吉部長立刻停止了顫抖，變得和顏悅色起來。
「多虧了烏姆裡奇高級副部長，及時發現了鳳凰社試圖篡權奪位的陰謀，為我們爭取到了寶貴的備戰時間。」盧修斯不失時機地向身軀臃腫的烏姆裡奇點頭致意，換來後者的咧嘴一笑。
他又繼續說道：「從這張相片來看，上面的西裡斯等人都很年輕，看來是第一代鳳凰社成員的合影。這說明，鄧布利多預謀已久，只不過陰差陽錯，『某種原因』導致鳳凰社兵力不足，他的計畫也被迫推遲了10幾年。」
福吉的臉色陰沉得可以擰出水來。斯克林傑等人的臉色也很不好看。一朝天子一朝臣。改朝換代後，哪有他們的半分好處？怕是殘羹冷炙也沒他們的份。他們也知道盧修斯是一個「逢人且說三分話」的瑪律福，但是，這一次他確實言之有理。
瑪律福式的華美腔調再次響起：「歷時10年之久的戰爭造成鳳凰社損兵折將，老一代鳳凰社成員或死或殘，折損得七七八八了。所以，鄧布利多就利用職務之便，在霍格沃茲暗中培養新生力量。哈利-波特，預言之子，救世主，大難不死的男孩兒……」狡猾的瑪律福家主故意停下話頭，讓聽眾們自行思考、自行補充。
「那個波特純粹是一個虛有其表的傢伙，他並不是什麼救世主。4年前，鄧布利多就被迫承認了，他是靠莉莉-波特用『古老的魔咒』以命換命保護下來的。」提起哈利，紅頭髮的珀西-韋斯萊一臉憎惡，他激動地對福吉說，「部長，上次我就發現了，家裡盡是些不三不四的傢伙。連蒙頓格斯-弗萊奇這種下三濫的傢伙都進了鳳凰社，可見鄧布利多的野心！」
珀西堅持認為，鳳凰社和哈利會害得韋斯萊家破人亡，可惜，其他韋斯萊的言行與他的主張背道而馳。
「是啊，部長，我們要搶在他們之前動手才行啊。」另一名高級助理馬修-斯蒂文立刻搶過話頭，「先下手為強。現在，說不定鄧布利多已經發現他新組建的『鄧布利多軍』全軍覆沒了。」
馬修當高級助理的資歷遠比珀西長，但是，珀西的「大義滅親」卻更受福吉部長的親睞。為此，他一直鉚足勁頭，暗地裡與珀西爭寵。
「說得對，馬修。」在馬修的及時提點之下，福吉如夢初醒，立刻說道，「我真沒想到，金斯萊竟然也是鄧布利多的人，而且在我身邊潛伏了這麼久……盧修斯，魯弗斯，你們認為現在我們該怎麼做？」
三強爭霸賽之後，福吉一直忙著調整職務，安#插親信，誓將鄧布利多的人排斥在魔法部的決策層之外。誰知，老奸巨猾的鄧布利多早有防備，事先潛藏了金斯萊-沙克爾。誰說斯萊特林是陰險狡詐的毒蛇，在福吉看來，鄧布利多更加詭計多端，簡直是防不勝防。
「鳳凰社都是忘恩負義的傢伙。這個金斯萊-沙克爾，還是部長您親自提攜為傲羅隊長的，誰知道，他竟然與鄧布利多暗通曲款。」盧修斯挑了挑修長的柳葉眉，「不無遺憾」地說道。
「怪不得西裡斯-布萊克一直沒有被抓住。金斯萊是鳳凰社的人，西裡斯也是鳳凰社的人。一定是他有意包庇西裡斯，所以故意拖延，聲稱西裡斯躲在西藏。（原著）」斯克林傑點了點頭，難得贊同瑪律福的話。作為一名堅持抗擊食死徒的官員，他與脫了罪的斯萊特林的關係一直不鹹不淡。
「西裡斯還是一個食死徒，曾經出賣了波特夫婦，又炸毀了半條街道，殺死12個麻瓜和1個巫師。」盧修斯「不經意」地補充道。2年前，「洗去」黑魔標記後，他帶著拉巴斯坦-萊斯特蘭奇夜訪福吉，暗示「也許黑魔王就是一位白巫師」。現在，是時候給福吉「加深」印象了。
烏姆裡奇也急不可耐地發表意見：「有一個無意間發現的金斯萊，就有若干個尚未暴露的金斯萊。幾十年來，鄧布利多一直向魔法部和威森加摩推薦麻種，保薦親近麻種的巫師。現在，他可是消息靈通，人脈眾多。恐怕我們還沒有走出魔法部，遠在蘇格蘭北部的鄧布利多就已經知道我們打算幹什麼了。」
「所以，我們要用純血，純血，純血！只有純血，才會忠於我們這個魔法部！只有純血，才會忠於我們這個魔法界！」福吉情緒激動地揮舞著手臂，大聲說道。
鄧布利多在三強爭霸賽上公開指責他「迷戀官職，看重所謂的純正巫師血統（原著）」，為此，福吉非常憤怒。與鄧布利多「分道揚鑣」後，他索性大量任用純血巫師，公開排斥非純血巫師以及親近非純血和麻瓜的巫師。
「可是，我們現在又能用誰去對抗鳳凰社、抓捕鄧布利多呢？」烏姆裡奇眨巴著小眼睛，拋出了至關重要的問題，「在這份名單上，傲羅占了鳳凰社成員的一大半。恐怕，我們不能動用傲羅了。」
傲羅是魔法部的精銳部隊，專司對付嚴重暴力犯罪，對抗強大的黑巫師。現在，鳳凰社滲透甚至掌控了魔法部最重要的武裝力量，怎能不讓福吉等人骨顫肉驚？
巧婦難為無米之炊。這下子，連機敏百變的盧修斯也啞口無言了。烏姆裡奇陷入了沉默，不再饒舌聒噪。珀西漲紅了臉，大片雀斑清晰可見。瘦高的馬修急得撓耳抓腮，揪下了好幾根褐色頭髮，卻也想不出應對之策。偌大的部長辦公室瞬間變得鴉雀無聲。
「我想，我們還有一支武裝力量可以使用。」遲疑一下，福至心靈的斯克林傑試探著提議道，「在我的司裡還有魔法法律執行偵查隊可以調用，只是，戰鬥力沒有傲羅強。不過，如果我們佈置得當的話，還是可以放手一搏的。『半片麵包總比沒有強』。」
魔法法律執行司是英國魔法部最大的職能部門，負責執行及維護魔法世界的法律法規，審判犯罪的巫師。除了傲羅之外，還有一批打擊手（hit wizards）組成的魔法法律執行偵查隊負責執法。從治安巡邏到課稅罰沒，從搶險救災到安檢監察，五花八門，涉獵廣泛，稱其為「包羅萬象」也不為過。（維琪百科）
「好主意，斯克林傑，真是一個好主意。」福吉茅塞頓開，立刻命令珀西去把傑克-威爾秘密叫到辦公室來。他是魔法法律執行偵查隊的隊長。
病急亂投醫。現在情況緊急，這位元魔法部長也只好勉為其難，先動用一下平日裡毫不起眼的「雜牌軍」。
那一天，神奇動物管理與控制司的塞德里克-迪戈裡偶然發現，大多數傲羅都被斯克林傑司長逐一傳喚到辦公室裡，只進不出，有去無回。
他記得，在此之前，傑克-威爾帶了10多個膀大腰圓的打擊手先行進入了司長辦公室。斯克林傑司長的辦公室雖然豪華，但並不寬敞。那些傲羅和打擊手都人間蒸發了嗎？
沒等塞德里克想出個所以然，魔法法律執行偵查隊突然傾巢而出，迅速佔領了魔法部所有的要害部門，控制了壁爐、電梯等進出通道。戰爭開始了嗎？塞德里克和其他部員一樣忐忑不安。
很快，無數隻施了咒語的羊皮紙飛機從部長辦公室飛了出來，深藏地下的魔法部各個樓層、各個機構和各個辦公室都接到了現任魔法部長康奈利-福吉的緊急命令——根據20年前制定的《戰時法令》，魔法部進入一級戒備，由魔法法律執行司的打擊手們負責執行。因為，魔法部長剛剛查獲了一起意圖顛覆魔法部的惡性案件。
福吉部長還宣佈，為了防止惡徒漏網，今晚，所有人都必須滯留在魔法部，並逐個前往第十審判廳接受瑪律福先生主持的身份「甄別」。根據剛剛簽署的緊急法案，福吉部長授權盧修斯-瑪律福享有最高審判權，統領威森加摩，指揮攝魂怪，臨機專斷，速判速決。另外，傲羅指揮部參與此次陰謀，被福吉部長一網打盡……
傑克統領的打擊手們興奮異常，個個摩拳擦掌，滿面紅光。剛才，福吉部長向他們允諾，只要配合魔法部擒獲元兇、誅滅鳳凰社，就任命他們集體轉為新的傲羅部隊，以取代被抓捕的「叛變」的傲羅們。
在英國魔法部裡，傲羅是首屈一指的高薪職位。10多年前的戰爭裡，慘烈的戰事促使當時的魔法部頒佈了「高薪法令」，讓一名普通的見習傲羅每月能拿到150個金加隆。如果加上亂七八糟的風險津貼，正式傲羅拿個2300金加隆的年薪不成問題。
與之相比，打擊手的福利待遇可謂雲泥之分。同為隊長，傑克的資歷和服務年限遠超金斯萊，可是，他的薪水也只能勉強達到金斯萊的五分之四。
戰爭結束了10多年，英國哪有那麼多危險的黑巫師可抓？平日裡打擊手太陽曬、下雨淋，辛苦搜尋的線索交給坐在辦公室裡等破案的傲羅。破了案子是傲羅們的功勞，案子沒破著也沒見著他們受到任何處罰。看看那個金斯萊-沙克爾，歷時3年，花了經費無數，連西裡斯-布萊克的一根毛都沒有找到，斯克林傑司長也只敢發發牢騷（原著）。誰叫人家是「精英」呢？
同為紀律部隊，同為武裝力量，卻同工不同酬，差別迥異導致打擊手們心理嚴重失。
人總是自私自利的。雖然驚詫于養尊處優的精英們參與了「叛亂」，但是，他人倒臺才會騰出位置，方便自己取而代之，打擊手們又怎麼會道德高尚到放棄從天而降的肥差美事？
面對整裝待發的打擊手精銳，福吉發表了慷慨激昂的講話：「只要聽從我，康奈利-福吉的命令，採取一些措施，那麼魔法部和整個巫師界都會永遠銘記你們，都會把你們看作有史以來最勇敢、最偉大的魔法部成員。如果你們不採取行動——歷史也會牢牢記住，正是你們的袖手旁觀，讓鄧布利多有機會摧毀我們辛辛苦苦重建的這個世界。」
這是鄧布利多在三強爭霸賽上對福吉的「威脅」之詞，銘記在心的福吉毫不猶豫地引用了它。
「記住，一出壁爐立刻抓住鄧布利多，沒收他的魔杖，給他戴上魔法重鐐。事態緊急，你們不要墨守成規，還考慮什麼司法程式。」斯克林傑再次叮囑道，「拘捕令由我隨後再出示。任何敢於阻止你們的人，無論是你們曾經的師長，還是你們現在的校友，一律『就地處置』！」
作為曾經的高級督察官，他太清楚鄧布利多的實力了；作為一名經驗豐富的前傲羅，他很明白非常時刻要採取非常措施。
進了校長室，得意忘形的福吉肯定會囉嗦半天，鄧布利多很可能借此機會逃之夭夭，甚至率領鳳凰社大舉反撲。畢竟，鄧布利多在霍格沃茲經營多年，又是現任校長，享有的特權恐怕不止操控畫像、幽靈和前校長肖像為自己服務。
兵貴神速。對魔法部而言，速戰速決方是上策。
德拉科揪住赫敏的後脖領子，像魯格先生拖聖誕樹一樣把她拖向自己的宿舍。驚慌失措的赫敏放聲尖叫，拼命撲打，卻被鉑金色頭髮的斯萊特林輕而易舉地制服了。阿斯托利亞跟在他們身後，沉默著進了德拉科的宿舍。
羅恩激動得直跳腳，試圖沖過來演一齣英雄救美。早有防備的克拉布將他緊緊按倒在地。他剛想破口大駡，高爾的手立刻像老虎鉗一樣卡住他的喉嚨，憋得他臉色發紫。
哈利剛站起來想幫忙，立刻被一旁虎視眈眈的迪亞茲當胸踹倒，重新跪坐在壁爐前，揪著胸口的袍子，撕心裂肺地大聲咳嗽起來。
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面對兇神惡煞的大群毒蛇，其他格蘭芬多敢怒不敢言，幾個即將畢業的女生更是噤若寒蟬。烏姆裡奇的冷酷是霍格沃茲的師生們有目共睹的。她最嚮往的是「令行禁止」，最痛恨的是「爭鋒相對」。真要殺雞儆猴，格蘭芬多的麻種們就是絕佳的人選。
「你，你想做什麼？」赫敏驚恐萬分，拼命往起居室的角落裡縮去。
斯萊特林的宿舍位於黑湖底部，延伸空間廣闊。走廊像羊腸般彎曲折疊，房間呈魚骨狀交錯分佈在過道兩旁。與「熱鬧」的格蘭芬多塔不同，斯萊特林們兩人一間宿舍，每間宿舍都有獨立的洗漱間、寢室和兼作書房的起居室。
即使不用攝神取念，德拉科也能猜到，她的腦海裡閃過了若干不良畫面。在麻種巫師心中，黑巫師等同于麻瓜黑社會嗎？德拉科腹誹道。
德拉科故意露出陰險的笑容，步步緊逼，像一頭餓狼般走向瑟瑟發抖的赫敏，出其不意地把她拉了起來，摔在沙發躺椅上。
「談一談吧，格蘭傑。」德拉科用石化咒「固定」住不斷掙扎的赫敏，雙臂抱在胸前，坐到她對面的沙發上。
阿利斯托亞倒了杯紅茶，斜靠在德拉科身旁，氣定神閑地小口啜飲起來。仿佛，這不是她的未婚夫主導的地下交易，而是一出打發時間的麻瓜話劇。
「談什麼？」赫敏故作鎮定地反問道。
「格蘭傑，別裝傻了，也別讓我覺得浪費了自己的寶貴時間。」德拉科懶洋洋地說道，「當然是——你的去留問題。在OWLS考試之前被開除，會是什麼感覺？赫敏-格蘭傑。」
刹那間，赫敏黯然傷神。她早就知道烏姆裡奇翻雲覆雨的厲害，也見識了魔法部雷厲風行的作風。
鄧布利多校長剛頂撞了福吉，魔法部立刻派來了高級副部長烏姆裡奇，攪得霍格沃茲雞犬不寧；鄧布利多校長剛推翻了烏姆裡奇禁止格蘭芬多組建魁地奇球隊的決定，福吉立刻簽發了《第25號教育法令》，賦予她淩駕于校長之上的權力。
作為一名「衝鋒陷陣」的格蘭芬多，赫敏不敢指望與自己積怨已深的斯萊特林會高抬貴手；作為DA的第一宣導者，赫敏也不敢奢望向來睚眥必報的烏姆裡奇會放自己一馬。現在，繼西比爾-特裡勞妮之後，她即將親身體驗被烏姆裡奇開除的滋味嗎？赫敏絕望了。
赫敏-格蘭傑表面上是一個循規蹈矩的麻種女巫，是一個求學上進的小書蟲。但是，重生後的德拉科知道，她骨子裡還是一個爭強好勝的格蘭芬多，更是一個罕見的智勇雙全的母獅子。
格蘭傑在乎校規校紀並非發自真心，而是因為她非常好強。她在課堂上辛辛苦苦為學院加分，想為格蘭芬多奪得學院杯，想以此證明自己在魔法界的存在感。她容不得任何人破壞她的努力，哪怕是萬眾矚目的救世主。
上一世1年級期末，鄧布利多巧立名目地為格蘭芬多加分時，格蘭傑可沒有抱怨「闖入禁*區是違反校規的，應該扣分」。畢竟，奪得學院杯才是她的根本目的，即使是借助了老校長的巧取豪奪。
上一世的6年級期末，鄧布利多策劃了自己的死亡，鐵三角由此失去了包庇他們的校長。輟學的格蘭傑將修改了記憶的父母送至澳洲，自己則義無反顧地投入到實力懸殊的戰爭中。當妖精拉環嘲諷地稱「無人敢反抗黑魔王」時，格蘭傑毫不猶豫告訴妖精，她敢反抗，堅決反抗，至死方休。事實證明，她確實敢愛敢恨、言行一致。
這種性格的女孩兒也許會取得事業上的成功，也許能證明「巾幗不讓鬚眉」的存在，但是，她們在麻瓜界和魔法界都不會廣結善緣，更不會「安於現狀」。讓赫敏灰頭土臉地回到麻瓜界，還不如殺了她。
德拉科將赫敏絕望無助的表情盡收眼底。這一次，鄧布利多真的是插翅難飛，鳳凰社確實是在劫難逃，而習慣背靠著大樹好乘涼的鐵三角，顯然也意識到自己落入了窮途末路。
雖然，這一世由於德拉科的介入，導致赫敏-格蘭傑不斷遭受挫折。但是，她並沒有遭受過傷筋動骨的懲處。
1年級的臨時監獄沒有將她驅逐出校，2年級的盜竊藥材也沒有讓她承認錯誤，3年級的狼人教授反而讓她結識了新的戰鬥團體——鳳凰社，4年級的三強爭霸賽更是加強了她與救世主的聯繫，並以此獲得了鄧布利多的青睞。
如果5年級的DA事件再不給她當頭棒喝，她真的會如鄧布利多所願，成為沒腦子的波特的「大腦」。這是德拉科必須極力避免的，為了瑪律福的榮耀，也為了斯萊特林最後的勝利。
「格蘭傑，或許，我可以幫你，說說情。」德拉科故意慢吞吞地說道。
赫敏警惕地看了他一眼，沒有吭氣。德拉科知道，她在顧慮將要付出的代價。世上沒有免費的午餐，聰明的小女巫顯然意識到了這一點。
德拉科索性繼續說下去：「現在，鄧布利多自身難保，誰也幫不了他。但是，這並不意味著你沒有一線生機。你是你，他是他，各不相干。當然，你要付出些代價，平息高級督察官的怒火。」
赫敏忍不住發問道：「什麼代價？如果涉及到哈利和羅恩，又或者任何一個格蘭芬多，我寧可被……」眼淚在眼眶裡打轉轉，她實在說不下去了。
在小赫敏11歲時，她的父母並不樂意讓她到霍格沃茲上學，更不想讓她留在這個固步自封的魔法世界裡。但是，麥格教授告訴他們，小巫師的魔力暴動非常危險，如果不學會控制好魔力，可能會闖下大禍，追悔莫及。為此，溺愛獨女的格蘭傑夫婦不得不忍痛割愛，把她送上了霍格沃茲特快。
如果自己被開除了，父母雖然不會批評她，但是，赫敏實在不想回去面對左鄰右舍的小孩和昔日的麻瓜同學。
雖然他們並不知道自己是一個女巫，但是，由於性格不合的緣故，赫敏和他們相處得並不融洽。冷不丁地「從國外」回家，可想而知，自己一定會成為他們閑來無聊的談資和茶餘飯後的笑柄。好強的赫敏想一想都覺得難以忍受。
德拉科鑒貌辨色，猜中了赫敏的心思，立刻介面道：「我的要求很簡單，你只要在《唱唱反調》上發表一篇文章，歷數你入學以來所知道的格蘭芬多違反校規的劣跡，指出他們的缺點和錯誤就可以了。我可以讓你們都免受被學校開除的處罰。」
赫敏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早就厭煩格蘭芬多那種不愛學習、喜歡闖禍的氛圍，總是把她辛辛苦苦掙下的分數扣得精光。如果再讓她選擇，她一定要求分院帽把她分入拉文克勞。
可是，這個狡詐的斯萊特林說得輕描淡寫，烏姆裡奇真的會就此罷手嗎？瑪律福會不會又有一個更大的陰謀呢？
看見赫敏狐疑不決的表情，預料在先的阿斯托利亞做出了解釋：「格蘭芬多動不動就辱駡我們是『邪惡』的毒蛇。我們只不過希望大家看一看，格蘭芬多都幹了些什麼『光明正大』的事情。夜遊、惡作劇、衝突、吵架……斯萊特林幹的他們也幹了，憑什麼我們就是『邪惡』的？他們就是『正義』的？」
赫敏深感赧然。她也一向用「邪惡的毒蛇」稱呼斯萊特林的同學們。其實細細想來，不過是一些小孩子之間的矛盾罷了，根本沒必要上綱上線。現在，格蘭芬多為魚肉，斯萊特林為刀俎，勝負已分。如果，一篇客觀的文章就能消弭眼前的滅頂之災的話……赫敏動心了。
「好吧，我答應你們。我可以立刻寫稿子，現在就用貓頭鷹寄給《唱唱反調》的主編。」赫敏點了點頭，爽快地表態道。
兩害相權取其輕。她知道，《唱唱反調》是盧娜-洛夫古德的父親主辦的娛樂性刊物，通篇不知所云，滿書胡言亂語。即使有人發表了什麼，也不會引起大家的重視。事後，自己再向哈利等人解釋一下，他們應該可以接受這個權宜之計。
「但是，我們之間的協議，你不能告訴任何人。你對外只能說是自己自願寫的文章，因為看不慣某些『不守校規』的學生的行為。」看透了赫敏「欣然同意」的本質，德拉科伸出左臂說道，「牢不可破咒，你知道這是什麼樣的咒語。」
赫敏當然知道，違背牢不可破咒的人會死亡。巫師們愛用這種方式確保彼此之間履行契約、恪守信用。可是，這樣一來，自己必須承擔「公開批評學院」的名聲。赫敏又猶豫了。
看見赫敏難以決斷的神色，阿斯托利亞再次勸告道：「格蘭傑小姐，你只不過借助了《唱唱反調》的平臺，把過去想說而沒有說出口的話說了出來，而其他人，也只是聽到了過去你想批評而沒有批評的話。至於批評的輕重，都是由你自己決定的。難道，作為級長，你在執行校規時一直顧及同院的顏面而『言不由衷』？」
第63章 斬首行動
「當然沒有！」阿斯托利亞的最後一句話讓赫敏為之一激靈。
自從被鄧布利多校長任命為級長後，為了維護校規校紀，赫敏與格蘭芬多們發生的爭執不計其數，幾乎所有的格蘭芬多都抱怨她不肯「手下留情」。雖然算不上「無怨無悔」，但她更加接受不了阿斯托利亞指責自己「執法不公」。
其實這個斯萊特林說得也有道理……赫敏悄悄歎了口氣。事已至此，大勢已去，她也伸出了手臂。阿斯托利亞舉起了魔杖，紅色的火舌從她的魔杖裡躥出，纏繞著德拉科和赫敏的雙腕，沒入肌膚。
望著不著痕跡的手腕，德拉科一時間思緒恍惚。
在上一世，納西莎在姐姐貝拉特裡克斯的幫助下，半脅迫半懇請地與教父立下了牢不可破咒。
鳳凰社視教父為「盧修斯的哈巴狗」（原著），並非空穴來風。對於教父的特殊身份，瑪律福夫婦也並非一無所知。正因如此，早已六神無主的納西莎不敢完全相信教父空口白牙的允諾，堅持讓教父立下牢不可破咒，發誓「無論何時都會保護好德拉科」。而納西莎堅持讓貝拉特裡克斯陪伴，不僅是為了見證牢不可破咒，更是為了防止教父對自己施遺忘咒等魔咒。
戰後，盧修斯一再要求德拉科不可記恨教父。他說，他與西弗勒斯-斯內普是20多年的朋友，熟知這位雙面間諜的性格是鐵石心腸，軟硬不吃。教父是如此驕傲的傢伙，怎麼會接受貝拉特裡克斯和納西莎的脅迫？況且，失勢的瑪律福家族又能從實質上對他起多大的威脅？
教父是真心實意地答應保護德拉科，教父是心甘情願地立下了牢不可破咒。他，對盧修斯始終心懷愧疚。教父沒想到，自己通知鳳凰社營救波特的舉動會導致向來狡猾的好友身陷囹圄、妻離子散——誰能想到，接受堂姐庇護的西裡斯竟然會從背後擊倒自己的姐夫？
前世的淒慘景象記憶猶新，德拉科覺得兩眼酸脹，差點當著格蘭傑的面落下淚來。無論何時，想起早逝的父母，想起慘死的妻兒，他總是心如刀絞、肝腸寸斷。幸好，今生，元兇首惡即將伏法，罪魁禍首在劫難逃！
綠色的火光在壁爐中燃起，圓圓的校長室很快擠滿了人。在斯克林傑的指揮下，如臨大敵的打擊手迅速給鄧布利多戴上了魔法鐐銬，並收繳了他的接骨木魔杖。
鑒於鄧布利多曾經打敗格林德沃的「輝煌戰績」，斯克林傑專門帶來了特製的重型鐐銬。這種通體用魔鋼鑄造的鐐銬施加了反幻影移形咒和反阿尼馬格斯咒，鏈條將囚徒的手腳和身軀鎖定在一起，雙手被固定在腰側，雙腳只能堪堪邁出1英尺的步伐，確保囚徒無力反抗、插翅難逃。
令人驚異的是，鄧布利多依然表情安詳，端坐在椅子上，不動如山，修長的手指的指尖輕輕敲打著長袍，仿佛在彈奏著優美的樂章。
麥格教授直挺挺地站在他的身旁，臉色非常驚恐。剛才，她正在與鄧布利多商談工作，穿著制袍的魔法部成員自壁爐內魚貫而出，領頭的就是曾經的高級督察官、現任的魔法法律執行司司長魯弗斯-斯克林傑。
猝不及防之下，鄧布利多先是被一擁而上的打擊手們銬了起來，魔杖也被收繳了。緊接著，斯克林傑宣讀了拘捕令，又指揮打擊手們翻箱倒櫃，尋找著「意圖謀反」的證據。
牆上畫框裡的校長肖像們表情嚴肅，急切地交頭接耳著。他們都很警覺，注視著校長室裡眾人的一舉一動。
胖乎乎的福吉在隨從們的前呼後擁之下走出了壁爐。他興奮地手舞足蹈，顯然非常滿意現在的局面。兩名外表強壯的打擊手統一著裝，像石柱一樣站立在大門兩旁，硬直的短髮根根豎立。戴著眼鏡的珀西激動地走來走去，手裡拿著一支羽毛筆和一卷厚厚的羊皮紙，快樂地記錄著抄沒的「罪證」。
櫟木大門打開了，德拉科叉住哈利的後頸窩，把蓬頭垢面的小獅子推了進來。
哈利回身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鼓足全部勇氣，努力挺直脊樑，表達出自己的憤怒和無畏。在逃跑時，他被瑪律福的咒語擊倒，身上的外袍又被草坪上的碎石劃破，這讓他整個人看起來衣衫襤褸、狼狽不堪。
烏姆裡奇裂開大嘴，高興地對德拉科說道：「好極了，德拉科，你按照我的要求把這個壞傢伙抓過來了。快，快把他帶過來，讓部長好好看看。」
德拉科的臉上流露出了志得意滿的笑容。今天，「守護者」第一次被投入了實戰——自1942年成立之日起，「守護者」整戈待旦，警惕地注視著海峽對岸的格林德沃。但是，格林德沃最終未能入主不列顛島，「守護者」也就沒有派上用場。
戰爭是最好的老師，也是最公正的考官。而敵人，就是那最好的陪練，尤其是未來的死敵。作為斯萊特林的學院首席，他對「守護者」今天的表現和取得的戰果非常滿意。
自麗蓓嘉-萊斯特蘭奇就任總教練以來，「守護者」的訓練終年不懈，賦予了斯萊特林們強健矯捷的身手和出類拔萃的戰鬥力。
今天，麗蓓嘉指揮一批人悄無聲息地包圍了尖叫棚屋。大家按照爛熟於心的實戰方案，三人一組，嚴密布控，層層設防，把尖叫棚屋圍得水泄不通。心思慎密的德拉科又事先在打人柳附近安排了人手，斷絕了DA的秘密退路。
戰鬥剛一打響，奧菲克立刻帶著幾名斯萊特林擊碎了尖叫棚屋的門窗，故意大呼小叫，虛張聲勢著要從大門沖進去。
果不其然，大多數DA如同驚弓之鳥一般從門窗裡跑了出來，在一望無垠的曠野裡四散逃竄，很快就被斯萊特林們分割圍殲。而那些稍有頭腦的人選擇了打人柳密道。可是，當他們灰頭土臉地鑽出來後，又立刻被以逸待勞的德拉科等人「自由獵食」。
德拉科並不顧忌進一步「得罪」了格蘭芬多，也毫不畏懼斯萊特林被置於風口浪尖。現在，事態已逐漸趨於明朗——黑魔王已經回來了，鄧布利多也意識到他回來了。雙方都在擴充武力，積極備戰。
一僕難侍二主。霍格沃茲上空悄然戰雲密佈，不列顛島內外暗中鼙鼓雷鳴。格蘭芬多必然參戰，而斯萊特林也必將捲入戰爭。現在，德拉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戰爭、戰爭、戰爭！
克雷爾推崇的《戰爭的藝術》一書中曾說，三軍可奪氣，將軍可奪心。
在上一世，鄧布利多利用權力，明裡暗裡地縱容著格蘭芬多打壓斯萊特林，有意無意地鼓舞著格蘭芬多的士氣，增強他們對斯萊特林的蔑視之心，甚至連斯萊特林學院的院長都成了「練兵」的靶子。
3年級時，盧平剛在課堂上侮辱了教父，佩蒂爾立刻在魔藥課上公開頂撞「最恐怖的教授」。當教父匆忙趕到尖叫棚屋，試圖保護莉莉那個不省心的兒子，鐵三角卻無所顧忌地攻擊了這位霍格沃茲的在職教授，只為嫌他「囉嗦礙事」。而鄧布利多，從未因此責備鐵三角一句，反而嚴厲警告教父不得「在魔藥課考試成績上報復哈利」（原著）。斯萊特林固然憤懣，但接連不斷的失敗只會讓他們的挫折感加劇。
在霍格沃茲決戰中，黑魔王死了又如何？食死徒的兵力遠勝於強弩之末的鳳凰社。如果盧修斯或某個貴族能臨危受命，自發履行指揮權，勝負尚未可知。
然而，鄧布利多創造出的「哈利-波特不死之身」的神話打擊了黑魔王的聲威，動搖了食死徒的軍心。最終，喪失鬥志的斯萊特林們一敗塗地，潰逃千里，被緩過勁來的鳳凰社各個擊破、分別殲滅。
德拉科發誓，這一世，他要以治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今生的「圍獵尖叫棚屋」不同與前世的「清剿有求必應室」，後者是傲羅抓小偷的模式，而前者完全是食死徒突襲鳳凰社據點的翻版。斯萊特林們拔除DA據點後，雙方又在霍格莫德的曠野裡進行了完全意義上的野戰。按照麗蓓嘉的戰前設想和戰後評估，那就是攻堅戰與白刃戰的交錯，閃電戰術與狼群戰術的結合。
果然，「鄧布利多軍」垂頭喪氣的樣子讓斯萊特林們士氣如虹、信心倍增。眾所周知，格蘭芬多是鳳凰社的傳統的募兵基地。今天的戰鬥迎頭痛擊了鐵三角，不僅挫傷了格蘭芬多的銳氣，更折殺了未來的鳳凰社成員的威風。當他們再次面對斯萊特林時，風聲鶴唳的DA成員必將心懷忐忑，畏之如虎貙。
身後的大門關上了，哈利甩開試圖抓住他的烏姆裡奇的手，卻冷不防被德拉科踢中膝蓋後部，一個趔趄跌倒在魔法部長腳下。康奈利-福吉怒氣衝衝地瞪著他，臉上露出一種幸災樂禍的表情。
「他正在返回霍格沃茲城堡的路上，」烏姆裡奇說，她的語氣裡有一股很不得體的興奮勁，當她在門廳裡看著特裡勞妮教授因為悲傷而崩潰的時候，哈利也聽到過同樣冷酷無情的快樂語氣，「瑪律福那孩子把他堵住了。」
「是嗎，是嗎?」 神采奕奕的福吉讚賞地說，「我得記著告訴盧修斯。他正忙著『甄別』那些心懷不軌的部員呢。好了，波特，我想你應該知道自己為什麼在這兒吧?」
哈利爬了起來，拿定了主意，想要輕蔑地回答「知道」。可是，當他瞥見鄧布利多的表情時，他立刻改口了：「知——不知道。」
鄧布利多沒有直接看著哈利，他目不轉睛地盯著緊挨哈利肩膀上方的一處地方。但是當哈利望著他時，他輕輕搖了搖頭，動作小得幾乎讓人察覺不出來。
「你不知道自己為什麼在這兒?」福吉迷惑不解地看著哈利。
「對，我不知道。」哈利再次回答道，表情非常無辜。
福吉疑惑地看了看哈利，又瞧了瞧烏姆裡奇。哈利利用他這一瞬間的疏忽，又偷偷瞥了一眼鄧布利多。鄧布利多用最輕微的動作朝地毯點了點頭，稍稍擠了擠眼睛。
「那麼你不清楚為什麼烏姆裡奇教授帶你來這間辦公室嗎?」福吉用毫不掩飾的挖苦口氣說，「你沒有發覺自己已經犯下了陰謀顛覆魔法部、意圖發動叛亂的罪行嗎?還是說，你自認為沒有畢業也可以當上高級傲羅——只因為你是『徹頭徹腦』的鄧布利多的人。」
這下子，鄧布利多也不能繼續泰然自若了。他開口說道：「康奈利，這是很嚴重的指控，需要充分的證據。哈利只是一個未成年的小巫師，你這樣恐嚇他是違反魔法部頒佈的法令的。」
哈利心臟砰砰亂跳。他不明白，他們不過是成立了一個「非法」的學生社團，學習了一些黑魔法防禦咒語，怎麼就變成了意圖發動叛亂？怎麼就涉嫌顛覆魔法部？難道福吉打算栽贓陷害鄧布利多校長？不！絕不能讓他的陰謀得逞！
想到這裡，哈利放棄了一無所知的偽裝，轉而驚訝地辯解：「我沒有打算發動叛亂，更沒有打算顛覆魔法部。我只是秘密組織了DA，學習黑魔法防禦術，因為伏地魔回來了，戰爭將要來臨……」
聽見黑魔王的名字，除了鄧布利多，所有人都打了個寒顫，靠近壁爐的福吉更是差點兒燒著袍角。
惱羞成怒的福吉咆哮道：「閉嘴，該死的哈利-波特！你這個胡言亂語的瘋子！你這個口是心非的騙子！你這個沽名釣譽的傻子！『那個人』不會回來，不會回來——」由於激動，福吉最後喊岔了音。
「善解人意」的烏姆裡奇在福吉身旁柔和地建議道：「部長，如果我把檢舉人帶來，也許我們的進展會快一些。」
昨天晚上，小瑪律福悄悄來到她的辦公室，告訴她，斯萊特林發現波特等人非法組織了一個學生社團，經常在尖叫棚屋裡聚會。而且，他還察覺到一個拉文克勞的女生似乎知道這個社團的秘密。
查閱學生檔案，烏姆裡奇很快發現這個女生的母親在魔法部的飛路網管理局工作。與福吉部長取得聯繫後，烏姆裡奇以畢業後進入魔法部工作為條件，誘惑那個拉文克勞吐露了DA的秘密，然後率領調查行動小組突襲了尖叫棚屋。
借助著訓練有素的斯萊特林，烏姆裡奇首戰告捷，斬獲良多，在欣喜若狂的部長面前大大地露了回臉。小瑪律福真是一個討人喜歡的好孩子！
「是的，是的，去吧。」意識到自己的失態，福吉沖著烏姆裡奇點了點頭，又轉身說道，「波特，這麼說，你承認組建了DA？別妄想狡辯，我聽見了。珀西，記下來！」
紅頭髮的韋斯萊興奮地揮動著羽毛筆，在羊皮紙上飛快地寫寫畫畫，並對哈利痛心疾首的目光視而不見。
烏姆裡奇離開屋子後，福吉不懷好意地掃了鄧布利多一眼：「什麼都頂不上一個好證人，對嗎，鄧布利多?」
「對極了，康奈利。」鄧布利多點點頭，聲音低沉地回答。
麥格教授擔憂地看了看鎮定的鄧布利多，又憤怒地看了看得意洋洋的福吉。當目光落到笑容詭異的德拉科身上時，兩鬢蒼蒼的老教授長歎了一聲。面對斯內普教授的得意門生，她能說什麼？面對斯萊特林的學院首席，她能做什麼？事到如今，鄧布利多已無計可施，也無路可走了。
幾分鐘後，烏姆裡奇帶著一個卷髮的拉文克勞女生走了進來。她的雙手緊緊捂住了臉頰，似乎還在嗚咽不已。在烏姆裡奇的一再勸說下，她遲疑著挪開遮擋住臉的手。
大家驚恐地發現，一連串的膿皰已經爬過了她的鼻子和臉頰，呈現出「告密生」這個詞。密密麻麻的紫色膿皰嚇得福吉一連退後了好幾步。雖然早有心理準備，乍一看見那張噁心的臉，德拉科依然頭皮發麻，思之欲嘔。
烏姆裡奇只好擔當起解說員的工作。她告訴大家，這個女生叫做瑪麗埃塔-艾克莫，她的母親在飛路網管理局工作，負責幫助部長監控霍格沃茲的壁爐。
今天早餐後，這位艾克莫小姐被她「邀請」進了辦公室。烏姆裡奇從她那兒得知，波特和格蘭傑組建了一個非法的學生社團，利用霍格莫德日進行活動。不幸的是，她的臉上突然出現了這些膿皰，讓她受驚不小，無法繼續說下去了。
烏姆裡奇立刻派德拉科帶人跟蹤波特和格蘭傑，果然發現他們帶了很多人進入尖叫棚屋。很快，斯萊特林們幫助她抓住了波特一夥，還搜繳了重要的名單和相片。可惜，經聖芒戈的治療師檢查，艾克莫小姐臉上突如其來的膿皰是詛咒造成的，她因此也不願意再談及DA聚會的事情。
福吉表揚了瑪麗埃塔-艾克莫，但是，他無法從哀叫不已的艾克莫口中問出想得到的信息。
德拉科注意到，波特臉上浮現出自豪的神情。他知道，波特在為格蘭傑的「神來之筆」而高興。（原著）
德拉科並不為瑪麗埃塔的不幸遭遇感到義憤填膺。無論重生多少次，對這個「謀殺」阿斯托利亞和小蠍子的兇手，他都恨不得加諸斧鉞湯鑊於其身。留著她，也不過是為了今日算計波特和鄧布利多。
波特是鄧布利多的黃金男孩，是鳳凰社的旗幟和風向標。重生之後，德拉科也一直將他列為重點打擊對象。
但是，鄧布利多才是侵害斯萊特林的利益的元兇首惡，鳳凰社才是剝奪瑪律福的榮耀的罪魁禍首。波特也不過是他的一條走狗罷了。打擊波特只能揚湯止沸，終不如釜底抽薪。今天，德拉科要借福吉之手，將鳳凰社連根拔起，將鄧布利多徹底剷除！
「你也許還記得，部長，我向你報告過，波特曾經在霍格莫德的豬頭酒吧和許多同學會面，成立了一個非法的社團——」語調中飽含著殷切，烏姆裡奇繼續說道。
「這件事情你有證據嗎?」怒形於色的麥格教授插了一句。
「我有威利-威德辛的證詞，米勒娃，當時他正巧在酒吧裡。他身上確實纏了很多紗巾，但是他的聽力完全沒有受到損害，」烏姆裡奇洋洋自得地說，「他聽到了波特說過的每一句話，急忙直接趕到學校向我報告——」
德拉科這才明白，那天坐在吧台前喝火焰威士卡的人是威利-威德辛。他是一位仇視麻瓜的純血，經常把黑魔法改裝後的麻瓜物品賣給麻瓜，或者用魔法在麻瓜界設置陷阱，出其不意地傷害麻瓜。由於他行事謹慎，魔法部的傲羅雖然恨得牙根癢癢，卻很難抓住他的把柄。（原著）
當烏姆裡奇命令他加強對波特的監控時，他一直百思不得其解，這位蠢笨的高級督察官是怎麼發現了DA在豬頭酒吧裡的聚會，而且對他們的對話內容和組建過程一清二楚。現在，終於水落石出。
「哦，原來就是為了這件事，他才被免除了對他製造的廁所污水回湧事件的起訴!」麥格教授揚起眉毛說，「我們的司法系統真是讓人大開眼界啊!」
「無恥的墮落!」在鄧布利多桌子後面的牆上，一幅紅鼻子胖巫師的肖像吼道，「在我那個時代，魔法部從不和卑鄙的罪犯做交易，絕對不會，他們從不這麼做!」
「謝謝你，福斯科，說這麼多就夠了。」鄧布利多平和地說。（原著）
「是的，福斯科校長。你『說這麼多就夠了』，否則，鄧布利多校長會認為你在借古諷今。」福吉的嘲諷出乎鄧布利多的意料，他揚了揚手裡的羊皮紙，略顯得意地說道，「蒙頓格斯-弗萊奇，聲名狼藉的騙子，令人作嘔的小偷，竟然——是鳳凰社成員。怪不得，這麼多年以來，魔法部一直不能將他繩之以法。原來，有最偉大的白巫師的『無私關懷』啊。」
「無恥的墮落!」珀西借機大聲吼道，「在鄧布利多就任校長之前的時代，為人師表的教授從不和卑鄙的罪犯做交易，絕對不會，他們從不這麼做!」
福吉立刻給了他一個贊許的微笑。珀西激動得渾身發抖，臉上的雀斑一顆一顆凸顯出來。福斯科在畫框裡尷尬地摸了摸紅紅的鼻子，默不作聲。
「不，我確信，蒙頓格斯的『某些行為』對魔法界來講是微不足道的傷害，而他提供的情報會幫助我們更好地保護來之不易的和平。」鄧布利多輕聲說道。
看清福吉手裡的羊皮紙時，鄧布利多顯得很震驚，但瞬間又恢復了鎮定。半月形眼鏡耷拉在他歪扭的鼻子上，他正從眼鏡上方盯著珀西。
一切為了更偉大的利益嗎？德拉科從心底發出陣陣冷笑。
從蒙頓格斯嘴裡逼問出鳳凰社成員的名單後，他故意添油加醋地在名字後面加注了「官銜」，又借助迪亞茲之手把名單從尖叫棚屋裡「找了出來」。
德拉科相信，早已是驚弓之鳥的福吉看到這份名單，裝滿了芨芨草的腦袋絕不會再思考名單是否真實可信，情報是否來路清白。果然，福吉看見名單如同看見了巫師的匈牙利樹蜂，從最初的驚懼交加迅速轉為暴跳如雷，不假思索地斷定鄧布利多「意圖謀反」。
同時，德拉科還相信，在「知人善任」的鄧布利多心裡，深藏不露的金斯萊-沙克爾肯定是魔法部長的最佳人選。即使自己在金斯萊的名字後加注「魔法部長」的頭銜，也不算「洩露天機」，況且，那份名單上的官銜原本就是偽造的。果然，看到福吉手裡的名單時，鄧布利多大吃一驚——向來都是他掌控別人的心思，沒想到也有被人說中「心裡深藏著的小秘密」的時候。
哈利望著鄧布利多，他想不出鄧布利多該怎麼說才能替他解圍。如果威利-威德辛確實聽到了他在豬頭酒吧裡說過的每一句話，那自己就完全沒有出路了。
「啊哈!」得意忘形的福吉踮著腳蹦蹦跳跳，又是嘲諷又是興奮地說，「好啊，為了掩飾自己的狼子野心，為了給波特解圍，又編出新的奇談怪論了，請讓我們聽聽吧!那就接著講吧，鄧布利多，接著講啊——」（原著，蹦跳的部長）
珀西-韋斯萊放聲大笑起來：「哎呀，講得真好，部長，講得太好了!」哈利真想踢他一腳。
可是，哈利驚訝地看到，鄧布利多也在溫和地微笑：「康奈利，我既沒有否認，也沒有肯定哈利那天是否在豬頭酒吧，是否想招募學生參加黑魔法防禦小組。我不過是想指出，多洛莉絲暗示那樣一個小組在當時是非法的，是完全沒有道理的。如果你沒忘記的話，直到哈利的霍格莫德聚會兩天后，魔法部取締所有學生社團的法令才生效，所以他在豬頭酒吧時沒有違反任何規定。」
珀西看上去就像被很重的東西迎面敲了一下。福吉才跳了一半就張大嘴巴不動了。
德拉科心裡清楚，這一世的瑪麗埃塔只在格蘭傑的名單上簽了名，並沒有參加DA的活動。因此，即使沒有金斯萊的遺忘咒（原著），她也無法提供有效的證人證言來證明隨後的6個月裡DA舉行了多次「非法」聚會。
烏姆裡奇頭一個回過神來，她親切地笑著說：「這些都沒有說錯，校長。可是，DA並不是單純的學生團體，而是，一個以反對魔法部長、顛覆魔法部為己任的——軍隊！我們不能用教育令來處理它。」
「是啊，是啊。」福吉重新變得快活起來，他忙展開手裡的另一張羊皮紙，對鄧布利多說道，「看啊，名單上寫著『鄧布利多軍』，他們可不是什麼黑魔法防禦小組。」
鄧布利多注視著名單上龍飛鳳舞的標題，有一陣子似乎什麼話也說不出來（原著）。哈利難受地想，早知道就不讓赫敏寫那個標題了，不，要是自己沒有搞什麼DA，就不會為鄧布利多校長惹這麼大的麻煩了。
鄧布利多笑著抬起了眼睛，簡短地說道：「看來，一切都完了。請問你需要我寫一份書面供詞嗎？康奈利，其實，當著這些證人的面作出的陳述也足夠了。」
麥格的表情變得很焦慮。哈利和福吉都迷惑不解地看著霍格沃茲的校長。烏姆裡奇更是呆若木雞，眨巴著眼皮浮腫的小眼睛。只有珀西-韋斯萊激動地奮筆疾書，墨汁都飛濺到他的鼻尖上了。
一直保持沉默的斯克林傑開口說道：「你是承認了這一切，是嗎？鄧布利多校長。你承認，在6個月前命令哈利-波特組建了『鄧布利多軍』，一支由在校學生組成的軍隊。我可以這樣理解嗎？」
悠于 2016-4-21 20:03
第64章 唇槍舌劍
「是的。它是鄧布利多軍，而不是波特軍。」鄧布利多回答道。他看起來很開心，仿佛拿到了蜂蜜公爵新出品的糖果，而且還是福吉親自送來的。
福吉立刻清醒了，驚駭地跳到一旁，試圖躲到高大魁梧的打擊手身後。他氣急敗壞地質問道：「你在密謀反對我？你建立起一支軍隊，試圖推翻魔法部？怪不得你一直拒不就任魔法部長，原來，你是想獲得遠比魔法部長更多的權力——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啊，My lord,你只願『屈居』於梅林之下。你，就是神——秘——人——」
「是的，我授意哈利以學習黑魔法防禦術的名義召集學生。今天本來是第一次正式聚會，我準備親自出面，和他們好好談談，邀請他們正式加入我的軍隊，可惜百密一疏……顯然，6個月前，我讓哈利去邀請艾克莫小姐是一個錯誤。」鄧布利多高高興興地回答，「現在，我們可以去威森加摩了。」他努力舉了舉被束縛起來的雙手，引起鐵鍊一陣嘩嘩的響聲。
斯克林傑神色複雜地看著鄧布利多，露出難以抉擇的表情。今天的事情進行得過於順利了，反而讓習慣於敬小慎微的斯克林傑心存疑慮。礙于福吉的命令，他對身後的打擊手使了一個眼色。
兩個打擊手舉起魔杖，警惕地走向「束手就擒」的鄧布利多。哈利與麥格教授發出了憤怒的抗議聲，但是，立刻被鄧布利多阻止了。
烏姆裡奇緊握雙拳，連聲稱讚著部長的英明神武和勇敢果決，激動之情溢於言表，連帶著渾身肥肉也顫抖起來。來到霍格沃茲以後，她一直被支持鄧布利多的學生排斥嘲弄，被忠於鄧布利多的教授陰奉陽違。今天，終於揚眉吐氣了！
福吉更是容光煥發，連聲催促興奮地流覽著羊皮紙的珀西把鄧布利多的供詞複製好，用最快的貓頭鷹寄給《預言家日報》，務必加印號外。
10多年前，恰逢魔法部長換屆選舉，島內名流紳士們對鄧布利多的呼聲最高。然而，鄧布利多數次婉拒了魔法部的邀請和老朋友的遊說，堅持留在霍格沃茲做一名「教導小巫師」的校長，博得了淡泊名利的讚譽。
因此，福吉上任後，隱形壓力一直很大。他兢兢業業地促進了英國魔法界的經濟復蘇，大家說，鄧布利多也會這樣做；他克己奉公增強了英國魔法部的國際影響力，大家說，鄧布利多會幹得更好。總之一句話，就是不看好你，康奈利-福吉；就是更加看好他，阿不思-鄧布利多。
福吉從不相信鄧布利多是一個不食人間煙火的聖人。他要是不愛功名利祿，為何總對魔法部的決議指手劃腳？他要是超然物外，又何必對貴族們的言行吹毛求疵？但是，深知「力量懸殊」的福吉在表面上對鄧布利多依然恭敬有加，直到去年的三強爭霸賽……
如今，福吉終於如願以償，揭露了鄧布利多的「罪大惡極」，證明了鳳凰社的「圖謀不軌」，順利地除掉了鄧布利多和鳳凰社，從此權傾朝野，威加島內，再也無人掣肘。
德拉科倒是心如明鏡。他知道，鄧布利多早已計算好了得失損益。像前世一樣，鄧布利多決定「犧牲」自己，保全哈利-波特及DA成員。
事後，波特與DA成員肯定會因此而感激涕零，從今往後對鄧布利多和鳳凰社忠貞不二。但是，重生後的德拉科一點也不覺得鄧布利多的所作所為有什麼值得感動的地方。
阿不思-鄧布利多是一個睿智的老巫師，狡黠多變，詭計多端，以退為進向來是他的一手絕活，劍走偏鋒更是他的必殺之技。
前世的瑪律福不知道吃了多少次虧才得此寶貴教訓——2年級時，離開霍格沃茲的鄧布利多很快就讓盧修斯丟掉了傳世千年的校董之位；5年級時，再次離開霍格沃茲的鄧布利多讓盧修斯等人掉以輕心，在神秘事務司遭遇突如其來的鳳凰社，全軍覆沒；6年級時，鄧布利多成功地拖延住偷襲得手的德拉科，硬生生地讓隨後趕來的雙面間諜拔了頭籌。
重生兩世，德拉科早已看淡了成敗得失，識透了眾生百態。盛極一時也好，破廢傾頹也罷，都是過眼雲煙而已，絕不可掉以輕心，更不必意志消沉。無論何時，鄧布利多之於瑪律福，都是虎尾春冰——半步差池，萬劫不復！
想到這裡，德拉科上前一步，用略帶慵懶的嗓音對福吉「諫言」道：「部長閣下，既然鄧布利多校長已經承認了『罪行』，也供認了『同謀』，我們可以把波特開除了。剛好可以加印在號外上，相信這個標題一定很轟動——《救世主被開除了》。」
「開除哈利？小瑪律福先生，這件事自始至終都是我一手操縱的，與哈利無關。」鄧布利多的目光一下子變得銳利起來。
德拉科覺得自己被一隻透明的大個頭的刺佬兒迎面撞了個正著，渾身紮得難受。
福吉也不明所以地對德拉科說：「哦，我是想開除波特的。但是，我沒想到，幕後黑手竟然是霍格沃茲的校長。那麼，我們法辦罪魁禍首阿不思-鄧布利多就可以了。」
福吉把烏姆裡奇派往霍格沃茲，本意是對付堅持聲稱「聽見了蛇佬腔」的哈利-波特。誰知，有心撿芝麻，卻意外摘到了西瓜。烏姆裡奇幹得真不壞，竟然發現了鄧布利多的「罪證」，而且鐵證如山，不容最偉大的白巫師狡辯。
福吉也懂得見好就收的道理。況且，嚴刑酷法之後，也是時候表現自己「虛懷若谷的胸襟」和「悲天憫人的情懷」了。
「可是，這對艾克莫小姐來說，『兇手』依然逍遙法外啊。」德拉科拖長華麗的瑪律福式詠歎調，畢恭畢敬地向福吉解釋，「那位威利-威德辛先生說，他在豬頭酒吧裡看到，很多學生並不願意在羊皮紙上簽名，包括艾克莫小姐。但是，格蘭傑小姐堅持要求他們這樣做。」
「啊，怎麼說的——『你們一旦簽了名，就表示同意不把我們的事情告訴烏姆裡奇或其他任何人』。乍一聽，這句話似乎沒什麼不妥，但仔細一想，話裡富含『深意』。現在，看見了艾克莫小姐臉上的『字跡』後，我覺得這張羊皮紙恐怕大有文章。」
不出意料，德拉科在波特的臉上看到了驚恐和絕望。果然如阿斯托利亞所猜測的那樣，格蘭傑在名單上施加了不為人知的詛咒，以此監控知曉DA的同學。
戰後，格蘭傑在書裡對艾克莫臉上的紫色膿皰避而不談，只寫道「DA聚會被烏姆裡奇發現了倪端，加上有人告密，助紂為虐的斯萊特林抓住了我們」。
斯萊特林紛紛猜測個中緣由——艾克莫是救世主的「初戀情人」秋張的朋友，格蘭傑顧及波特的顏面？艾克莫是一個拉文克勞，格蘭芬多不想與拉文克勞鬧僵？鄧布利多的意思，要維護霍格沃茲學生「清白單純」的形象……誰也沒想到，赫敏-格蘭傑是在給自己遮羞掩醜。
今天，德拉科表面上是要為那些至今對詛咒懵然無知的鷹獾們「討回公道」，實質上是要揭露鐵三角的疑神疑鬼和蛇蠍心腸，杜絕那些少不更事的學生慕「救世主」之名而來，成為鳳凰社的鷹犬爪牙。
福吉雖然愚蠢，但並不遲鈍，立刻明白了德拉科的「意有所指」。他嚇得手一抖，差點把羊皮紙扔掉。斯克林傑忙從福吉手裡接過名單，拔出魔杖，仔細檢測了一番，然後，神情嚴肅地對福吉小聲耳語了幾句。福吉的臉上出現了明顯的怒意。
「珀西，逮捕哈利-波特，」福吉轉過身，指著哈利，怒目相視道，「還有那個卑鄙的赫敏-格蘭傑。」
正在流覽羊皮紙上的供詞的珀西-韋斯萊立刻放下手裡的東西，拔出魔杖跳了過去，一把捏住哈利的胳膊。力量之大，疼得哈利連聲哀叫。
「住手！珀西，住手！」鄧布利多驀然站起身來，臉上第一次浮現了明顯的怒意，「我不允許你這樣粗暴地對待我的學生！」
面對盛怒的老校長，珀西膽怯了，不由自主地放鬆了手勁。哈利趁機擺脫了他的鉗制，齜牙咧嘴地揉著胳膊，退到了屋子的一角。
斯克林傑低沉而緩慢地說：「放輕鬆些，珀西，他們跑不掉的。現在，小瑪律福先生，請你陪同韋斯萊先生去把格蘭傑小姐帶過來。我想，我們還需要進一步確認這張名單的『製作者』。」
預防好過治療。斯克林傑可不認為處事慎重是在杞人憂天。要知道，站在他們面前是阿不思-鄧布利多，戰勝了蓋勒特-格林德沃、力挫了湯姆-裡德爾的最偉大的白巫師。要想將其一舉扳倒，必須凡事力求完美，證據力求充分。
「不用了。」鄧布利多出奇地平靜，他的神態突然變得非常疲憊，但他的聲音依然透著和藹，「那張羊皮紙是我提供的，上面的惡咒也是我施加的。我把它交給了波特先生，讓他與格蘭傑小姐一起召集『鄧布利多軍』，並且督促那些孩子們在上面簽名。」
湛藍的眼睛透過半月鏡緊緊盯著哈利，直到他飽含熱淚、微不可查地點了點頭。
「那就不用麻煩小瑪律福先生了。」福吉的聲音高興地發抖。
他並不想把霍格沃茲掀個底朝天。拔出蘿蔔帶出泥，再追查下去，焉知不會弄出幾個純血世家子弟？福吉已經在DA名單上看見了安東尼-戈德斯坦的名字——他的父親阿克列托-戈德斯坦是霍格沃茲的校董、詩書傳家的戈德斯坦家族的家主。見好就收，這是福吉為官多年的經驗之談。
鄧布利多溫和地點了點頭，仿佛在讚賞一位正確回答了提問的學生：「是的，康奈利，你說的很對。我們不用麻煩小瑪律福先生了。」
「那麼，鄧布利多校長，我們走吧。」斯克林傑警惕地看著鄧布利多。屢試不爽的直覺告訴他，鄧布利多今天的反應不對勁，非常的不對勁。他不相信鄧布利多是一個坐以待斃的傢伙，他仿佛看見了暴風雨來臨之前的寧靜的天空。
「是的，鄧布利多，先送你去威森加摩接受正式的起訴，然後再送你去阿茲卡班等待審判！」福吉眉飛色舞地說道，「鄧布利多，你的戰友們正在臨時監獄和阿茲卡班等候著你的『大駕光臨』呢。」
本著「寧可錯抓三千，不可放過一個」的精神，福吉命令盧修斯仔細盤問鄧布利多的朋友和推薦的非純血巫師。
鄧布利多已然150多歲了，享譽「最偉大的白巫師」的頭銜也長達50年之久，在魔法部和威森加摩裡的人脈可謂密如蛛網。相應地，盧修斯「甄別」出來的巫師也就多如牛毛。第十審判廳旁的臨時監獄很快就人滿為患了。福吉不得不下令將未經起訴又需要拘禁的人統統送入阿茲卡班。
「我需要你留在霍格沃茲，米勒娃。」鄧布利多正色囑咐身邊最得力的教授，「還有，提醒斯內普教授，讓他不要忘記答應了我的事情。」
說完，他站起身來，提了提手腕上的鐐銬，昂首挺胸地走向壁爐，不怒自威的神態讓打擊手們不由地畏縮了一下。
「不，阿不思！」麥格教授尖叫起來，她憤怒地舉起了魔杖，「福吉，你們不能把鄧布利多校長送進阿茲卡班！我不允許！」
在職業生涯養成的行為習慣的驅動之下，斯克林傑和打擊手們也不假思索地舉起了魔杖。雙方劍拔弩張，麥格教授與斯克林傑怒目相視。哈利悄悄握緊了拳頭，打定主意，一旦動手，他就先偷襲瑪律福，搶走魔杖再營救鄧布利多校長。
「不，你必須允許！」鄧布利多突然變得嚴厲起來，他停下腳步，轉身盯著麥格教授，一字一句地說道，「霍格沃茲需要你！米勒娃！」
麥格教授頹然地垂下了手臂，她低著頭，雙肩微微聳動。在她的腳下，橡木地板上出現了水痕，一滴又一滴。
隨後，湛藍的眼睛對上了灰藍的眼睛。鄧布利多凝視許久，輕聲說道：「小瑪律福先生，你是一個很出色的孩子，不僅在斯萊特林出類拔萃，在霍格沃茲也超群絕倫。但是，決定我們人生的不是我們的能力，而是我們的選擇。」
「謝謝您的指點，鄧布利多校長。我相信，我選擇了——『正確』的道路！」德拉科點頭致敬，臉上掛著禮貌的微笑，心裡充滿了復仇的快感。
先用預言牽絆神秘人，後用百合花鉗制教父；先用7年時間「探究」湯姆-裡德爾，後用半輩子剷除斯萊特林。工於心計，讓每個人「只需要知道自己應該知道的那部分計畫」；洞察人性，把大家的人生玩弄於你的股掌之間。很有成就感嗎？沒想到吧，你也有受制於人的一天，鄧布利多！
「我希望你真的明白我的意思，小瑪律福先生。」鄧布利多語重心長地說道，「不要手染血腥，那會讓你的靈魂墮落，喪失美好與堅貞。不要野心勃勃，那會傷害你的家人，最終自食其果。這是一位老人的忠告，希望你避免他曾經犯下的錯誤，希望你不要像他那樣悔恨終生。」
他的神情始終如一的親切，他的語氣一如既往的和藹，但德拉科卻有一種栗然驚心的感覺。不等他思索老校長話中的含義，鄧布利多的白袍已經消失在綠色的火焰中。
德拉科驀然想起，前世的鄧布利多也對教父說過相似的話語——「那個孩子的靈魂不應墮落如斯。」鄧布利多固然有著利用德拉科說服教父的意圖，但是，他真的是毫無善意嗎？
人之將死，其言也善。當時的鄧布利多已經身中回魂石戒指的詛咒，行將就木，他未必不是在反省自己的一生，何嘗沒有回歸生命的本質。如果，這句話出自教父，出自母親，甚至出自麥格教授，德拉科，你還會如此反感嗎？德拉科深思不語。
沒有福克斯的空間瞬移，鄧布利多也就不能「肇事逃逸」。他被順利地帶到了威森加摩第十審判廳。他曾經在這裡出席過對食死徒的審判，也曾經在這裡為哈利進行過辯護。
當鬚髮皆白的老校長面不改色地出現在盧修斯眼前時，這位執掌威森加摩大權的鉑金貴族顯得如坐針氈。他手裡舉著的法槌「石化」在空中，半天也落不下來——他正在要宣佈將金斯萊-沙克爾終身囚禁。
「怎麼樣？盧修斯。」福吉志得意滿地問道，「聽馬修說，他又搜捕了好幾個叛軍。他們的罪行查證屬實了嗎？為了維護魔法界的秩序，為了來之不易的和平，你可不能心慈手軟喲。我已經授權你們採取一切措施，用盡一切手段，務必要將這些叛軍繩之以法。」
所謂叛軍，不過是一些眼下裡還敢為鄧布利多奔走呼告、四處陳情的巫師罷了。例如，前威森加摩成員格絲爾達-瑪奇班和提貝盧斯-奧格登，先是為了表示對派遣烏姆裡奇介入霍格沃茲的抗議而辭職，後又對宣佈鄧布利多「意圖謀反」的行為進行了公開抨擊。（原著）
對這種不識時務的傢伙，盧修斯向來秉承著眼不見、心不煩的態度，恐嚇一番，驅逐了事。然而，不滿珀西參與了抓捕「叛軍首領」的行動，被福吉留下來主持魔法部的警戒工作的馬修-斯蒂文堅持拘捕了他們，只因為他們「惡毒污蔑」了偉大的福吉部長。
聞訊而來的「叛軍」家屬們聚集在魔法部大樓外的麻瓜街道上，人聲鼎沸，路過的麻瓜都為之側目。為了避免引起麻瓜的注意，盧修斯不得不將他們放了進來，暫且安置在富麗堂皇的地下大廳裡。
面對婦孺們的哭天喊地，不勝其煩的盧修斯提議，看在那些老傢伙們「年事已高」的份上，統統罰款了事。但馬修並不想息事寧人。他堅持要讓老傢伙們「俯首認罪」，並且將他們收押在阿茲卡班裡，甚至惡意地把他們的審訊排在最後。盧修斯知道，這個心狠手辣的高級助理是在故意折磨那些執拗的老巫師，以取悅現任的魔法部長康奈利-福吉。
狡猾的盧修斯並不想得罪這些冥頑不靈的老傢伙，但也不想冒犯小肚雞腸的康奈利-福吉。現在，福吉的提問實在不好回答——回答「是」，坐實了老巫師們參與「鄧布利多叛亂」的指控；回答「不是」，就是公然為福吉的「敵人」開脫罪名。
好在盧修斯一向頭腦靈光，立刻站起身來，把審判席首位讓給了得意洋洋的福吉部長。
拖著華麗的詠歎調，優雅矜持的瑪律福家主輕聲提議道：「福吉部長，還有什麼比審問『叛軍首領』更能查清事實真相的呢？」他知道，對於福吉而言，當務之急是親自審判「夙敵」鄧布利多。
果然，移動著胖乎乎的身軀，福吉毫不客氣地坐到了威森加摩首席大法師的座位上，意氣風發地大聲宣告：「現在，進行對阿不思-珀西瓦爾-伍爾弗裡克-布賴恩-鄧布利多組建叛軍、意圖顛覆魔法部的罪行的審判。呃，沙克爾已經被宣判了嗎？盧修斯。」
福吉突然注意到，金斯萊-沙克爾被魔法鎖鏈牢牢捆在被告椅上，而鄧布利多正微微彎腰，仔細觀察著金斯萊沒有焦距的眼神。
「還沒有，部長閣下。」盧修斯已經悄然坐到了空無一人的旁聽席的一角，聽見福吉的發問，他只好又站起來朗聲回答，「不過，經過大家舉手表決，過半的威森加摩成員認為他犯下了『加入叛軍』和『包庇逃犯』的罪行，我們正要判處他終身囚禁在阿茲卡班。」
「那就這麼辦吧。我宣佈，判處金斯萊-沙克爾終身監*禁！」福吉滿不在乎地舉起了法槌，沖著放在桌子上的木墊重重一擊，「攝魂怪，你們可以把他帶走了。」
「等等，康奈利。」鄧布利多挺直脊樑，神情嚴峻地說，「盧修斯給沙克爾服用了吐真劑嗎？魔法部對吐真劑的使用有著非常嚴格的規定，我記得……」
「這是我的批准！」福吉神氣活現地打斷了鄧布利多的話，「非常時期採取非常措施。我下令對所有叛軍成員使用吐真劑，啊，只需要3滴，就可以節約我們大量寶貴的時間。」
鄧布利多直視著福吉流露出狂喜的眼睛，語氣裡帶著不容輕忽的力量：「你不該給自己惹麻煩，康奈利。畢竟，14年前，威森加摩在這裡審判食死徒嫌疑犯時，都沒有違規使用吐真劑。我想，盧修斯一定很樂意『證實』這一點。」
仿佛被集體施加了「閉耳塞聽」，第十審判廳瞬間陷入了沉寂，猶如宵禁後的霍格沃茲城堡。
盧修斯臉色發白，兀自強作鎮定。14年前，黑魔王突然「走」了，積怨已深的巫師們頃刻間陷入了復仇的癲狂。為了平息尖銳的民憤，巴蒂-克勞奇根據鳳凰社提供的名單，「傳訊」了有食死徒嫌疑的貴族們。
由於之前貝拉特裡克斯和萊斯特蘭奇兄弟的「罪證確鑿」，大部分威森加摩成員都主張對瑪律福等人使用吐真劑，理由是食死徒晝伏夜出，動輒滅門，很難找到實質性的證據。其實，在10年之久的戰爭中，黑魔王的支持者有哪些，大家彼此之間都心照不宣。
但是，鄧布利多極力反對「程式違法」。最終，憑藉著首席大法師的權威，鄧布利多力排眾議，促使威森加摩採取正常的舉證質詢程式進行了審判。
事後，盧修斯對納西莎說，他可不感激鄧布利多。他事先已經服用了抗吐真解劑，除非，威森加摩把他羈押一周後再審訊。現在看來，鄧布利多是害怕食死徒們透露出斯內普為黑魔王立下的某些「功勞」，造成威森加摩追訴他心愛的雙面間諜。作為食死徒，西弗勒斯-斯內普不可能「冰清玉潔」。
今天，鄧布利多舊事重提，顯然是不滿自己對鳳凰社成員違規使用了吐真劑。盧修斯覺得冷汗順著脊椎向下滑去。不應該再害怕鄧布利多，他已經玩完了。盧修斯暗地裡給自己鼓勁。
穿著洋李紅長袍的威森加摩成員面面相覷，許多人坐立不安，偷偷交換著各種眼神。鄧布利多越表現得氣定神閑，他們越感到驚惶無措。最偉大的白巫師，到底持有什麼樣的底牌，才顯得如此成竹在胸？
鄧布利多坦然面對著複雜的目光，從容不迫地提醒福吉，為了不浪費大家的「寶貴時間」，還是儘快召開庭審為好。
福吉拿起法槌，氣急敗壞地敲了敲木墊，宣佈審訊開始。鄧布利多身上的重鐐終於被鬆開了，他自覺地坐到被告椅上。斯克林傑猶豫了一下，沒有讓鐵鍊把他鎖起來。
「鄧布利多，6個月前，你授意哈利-波特悄悄組建了『鄧布利多軍』，密謀反對我領導下的英國魔法部，是嗎？」等珀西念完冗長的記錄後，福吉大聲問道。
鄧布利多禮貌地欠了欠身子，平靜地回答：「我確實組建了『鄧布利多軍』，但是，那是為了反對伏地魔，而不是反對尊敬的部長您——治下的英國魔法部。」
如同平地裡掠過了一股北冰洋寒流，除了鄧布利多，在座的巫師都打了個寒顫。虎倒餘威在。任何時候，黑魔王的名字在不列顛島都是禁忌般的存在。
「可是，你在霍格沃茲校長室裡承認了你的罪行。別想狡辯，我有證人。」福吉氣憤地嚷嚷道，「珀西-韋斯萊，把你聽到、看到的大聲說出來。」
「是，部長。」珀西激動地放下羽毛筆，迅速站了起來，清了清嗓子，聲情並茂地描述了一番「福吉勇擒鄧布利多」的情景。
剛才，珀西已經盤算好了，等庭審結束，今晚要連夜加班撰稿。他準備寫一篇關於「部長智審鄧布利多」的報導，明天一大早就寄給《預言家日報》，興許還可以趕上頭版頭條，相信部長看到後會更加高興的。
「是的，這些『交流對話』的內容都是不錯的。謝謝你，珀西。」鄧布利多溫和地沖珀西點了點頭，後者反而變得局促不安，「我承認『我授意哈利以學習黑魔法防禦術的名義召集學生。今天本來是第一次正式聚會，我準備親自出面，和他們好好談談，邀請他們正式加入我的軍隊』。可是，我並不承認『試圖推翻魔法部』，更不承認自己就是神秘人。」
「實際上，DA正是為了抗擊神秘人而組建的。就像我在三強爭霸賽上對你，康奈利，所說的那樣，『你做你認為合適的事情，我則按我的意志行事』。」
「好，好，好啊，鄧布利多，你現在不承認了。」福吉怒極反笑，他揮舞著手臂說，「那麼，你如何解釋秘而不宣的鳳凰社成員名單？看看，你連陰謀得逞後的『論功行賞』都安排好了。讓我們聽聽……」
第65章 釜底抽薪
他抽出烏姆裡奇查獲的鳳凰社成員名單，大聲念道：「萊姆斯-盧平，魔法法律執行司司長；魯伯-海格，神奇動物管理控制司司長；阿拉貝拉-費格，麻瓜聯絡處處長；尼法朵拉-唐克斯，傲羅隊長……沙克爾-金斯萊，魔法部長；阿不思-鄧布利多，My lord！」
「現在沒話說了吧，鄧布利多，或者，該叫你My lord？」福吉笑得合不攏嘴，「幾十年來，你都在霍格沃茲訓練忠於你的軍隊，把他們推薦到魔法部和威森加摩就職，把他們編入你的鳳凰社，讓他們把持著魔法界的方方面面。沒說錯吧，鄧布利多？鐵證如山，不容你抵賴！」
福吉興奮地揮舞著手裡的羊皮紙，似乎從未這麼開懷大笑過。
「不，康奈利，我想，那並不是什麼『鐵證』，反而是一條寶貴的線索。」鄧布利多冷靜地看著心花怒放的福吉，溫文爾雅地回應道，「很幸運，它剛好可以幫助我們找出真正的幕後黑手。」
「什麼？鄧布利多，你還妄想依靠轉移話題來為自己狡辯嗎？你又編了些什麼奇談怪論來為自己開脫罪名？」福吉再也把持不住內心的憤怒了。他舉起法槌，不顧形象地拼命敲打著。在福吉看來，鄧布利多的鎮定是向他發出的挑釁。
「康奈利，這張羊皮紙上的字跡並不是我的，甚至不是任何一個人親手書寫的。很明顯，它是用自動速記羽毛筆書寫的。」面對福吉的暴怒，鄧布利多的語調依然沒有任何起伏，「也就是說，在證明這張名單出自我的手筆之前，它並不能證明上面的內容反映了我的真實意願。」
仿佛被人迎頭澆了盆冰水，福吉張大嘴巴，呆若木雞，好半天都沒有回過神來。
日常所用的普通的羽毛筆是由整支長而硬挺的鳥羽製成，通常選用鵝毛，也有使用烏鴉、老鷹、水鴨等禽類羽毛的，但是，要想彰顯高貴則莫過於天鵝羽毛。自動速記羽毛筆則不同與此，它採用銘刻著高級魔法陣的金屬筆尖，安裝上魔杖式的筆桿套筒，再用各種珍稀的鳥羽做尾部裝飾，構造精巧，渾然一體。
福吉自己就有一支自動速記羽毛筆，用疣鼻天鵝的初級飛羽鞣制而成，鍍金的筆尖書寫流暢，雕花的筆桿精美別致，狐尾狀的羽毛蓬鬆美觀（電影）。福吉知道，自動速記羽毛筆完全依靠語音操作，可以按照使用者的要求，寫出不同的印刷字體。也就是說，任何一個人都可以使用自動速記羽毛筆「寫」出這份名單。
「哦，鄧布利多，也許，呃，是你用自動速記羽毛筆寫的名單，我想。」烏姆裡奇底氣不足地為上司找下臺的梯子。
「沒有證據證明犯罪就是無辜的——《威森加摩審判條例》第77條的明確規定，尊敬的烏姆裡奇高級副部長。」鄧布利多微微鞠了一躬，禮貌地回答道，「或者，您需要提供更多的證據證明這張名單出自我的意志。」
「可是，鄧布利多，你無法否認你秘密組建了軍隊——『鄧布利多軍』，而且，是在沒有充分證據證明『神秘人回來了』的情況下。」見到部長和高級副部長都碰了軟釘子，斯克林傑只好「臨危受命」，承擔起掃尾工作。
他接著說道：「這種羽毛筆雖然價值不菲，但是並不罕見，幾乎在對角巷和霍格莫德的任何一個文具店裡都能買到。看來，鄧布利多，你的設想落空了，這可算不上有價值的破案線索。我想，你恐怕不能揪出『幕後黑手』以證明你的清白了。」
鄧布利多和藹地點了點頭，算是肯定了斯克林傑的話：「哦，你說的很對，魯弗斯。自動記錄羽毛筆的製作工藝繁複，原料成本高昂，所以成品數量非常稀少。據我所知，霍格莫德的文人居羽毛筆專賣店也只能每個季度提供4支供大家選購。」
接著，他話鋒一轉，繼續說道：「不過，正因為這種筆屬於鳳毛麟角，所以，每個店主在進貨時都會關注羽毛筆的品質，往往會在各類羊皮紙上試用一下，以便檢驗書寫是否流暢。同時，由於這種羽毛筆的價格非常昂貴，所以，使用者要麼家世顯赫猶如瑪律福先生，要麼名動天下好似斯基特小姐，很容易被店主記住。我想，法律執行司有心追查的話，應該不難找到購買者。」
斯克林傑立即頓悟了鄧布利多的提示——世上沒有兩片相同的葉子。魔法物品皆是手工製作。即使出自同一能工巧匠之手，兩支自動速記羽毛筆之間依然存在著細微的筆跡差異。
在3000人口的英國巫師界裡，只有屈指可數的幾家文具店。而自動速記羽毛筆的使用者又非富即貴。如果魔法部從詢問店主入手，不難順藤摸瓜，查出這張名單上的筆跡出自哪支自動速記羽毛筆，又由何人持有。
早在抓捕鄧布利多之前，斯克林傑就察覺到了鳳凰社成員名單上的筆跡疑點。現在，鄧布利多如此安之若素地應答審訊，更讓他堅信事有蹊蹺。
官場兇險。多年的宦海生涯讓斯克林傑敏銳地發現，此次事件下湧動著說不清、道不明的暗潮。難道，真的是神秘人回來了，因此，鄧布利多才表現得穩如磐石？這個猜想讓斯克林傑不安地扭動了一下身子。
也許，鄧布利多對魔法部長的態度過於強勢了，確實有不妥之處。也許，鄧布利多刻意隱瞞了鳳凰社的成員名單，確實令人生疑。但是，一旦證實了神秘人的「回歸」，恐懼會促使民眾將鄧布利多再次搬上神壇，俯首貼耳，萬人膜拜。而魔法部，無論此前的考量是如何「天下為公」，過往的行為是如何「程式正義」，都必然遭受遮天蔽日的責難。
到那時，被拋出來供鄧布利多出氣的「替罪羊」會是誰？「倒鄧」的小團體由6人組成——韋斯萊和斯蒂文？區區高級文員，他們還不夠資格。烏姆裡奇？她是福吉的親信。瑪律福？他是魔法部的錢袋子。福吉本人？他是這種有擔當的人嗎？
「倒鄧」時，福吉為什麼讓並非親信的斯克林傑參與策劃？表面上，因為他是魔法法律執行司的司長，掌控著魔法部的武裝力量。更進一步講，坐上了魔法法律執行司司長之位的人想要「入主部長室」，指日可待。而且，當斯克林傑被拉下水後，抓捕鄧布利多的任務順水推舟地交給了誰？斯克林傑司長率領下的打擊手。
那麼，誰才是「替罪羊」的最佳人選？答案呼之欲出。
想到這裡，斯克林傑怵然心動，立刻轉過臉去，向福吉低聲耳語道：「部長閣下，我們的證據還不充分。憑著我多年的辦案經驗，這樣拖下去對我們沒有好處。我想，我們必須先把鄧布利多校長無罪釋放，或者，保釋……」
福吉的臉上流露出難以置信和心有不甘的神色。他知道，斯克林傑是一個寡言少語卻慎思篤行的傢伙，他的提議從來都不是空穴來風。烏姆裡奇的贊成可以不採納，但斯克林傑的反對絕對不能忽視。
鄧布利多聚精會神地打量著椅子扶手上的魔法鐵鍊，似乎沒有注意到審判廳裡的任何人。
這時，審判廳的黑色大門被人從外面大力推開，一個穿著誇張、打扮花哨的女人扭動著腰肢，一搖三擺地走了進來。
走到鄧布利多身旁，她停下腳步，扶了扶嵌滿寶石的大眼鏡，裝腔作勢地清咳了一聲，拋了個矯揉造作的媚眼，換來老校長倒吸的一大口涼氣。接著，她又故意裝出漫不經心的樣子，打量了幾眼高高在上的威森加摩成員們，徑直走到旁聽席的前排，矜持地坐了下來。
眾人不約而同地停下了正在進行的事情，目光隨著她嬌柔卻並不妙曼的身軀移動。第十審判廳再次陷入一片沉寂。之前，只有鄧布利多造成了這樣的效果。
「斯基特小姐？」福吉吃驚地看著這位大英魔法界的「第一名記」，忍不住發問道，「你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盧修斯曾告訴福吉，1個月前，這位元記者終於結束了在高錐克山谷與歐洲大陸的走訪調查，將自己關在位於維特島的家中「閉門造文」，心無旁騖地為鄧布利多的「感情往事」著書立傳。
麗塔-斯基特沖著鄧布利多嫵媚一笑，滿意地看到後者禁不住打了個寒顫。然後，她用嬌滴滴的嗓音回答道：「尊敬的——部長閣下，我——作為一名有良心的巫師，今天——是來履行作證義務的。不僅關於——今天的庭審，而且還關於——鄧布利多校長的——『世紀之戰』。」
所有巫師的好奇心都被勾了起來。鄧布利多與格林德沃的決鬥率先被《路邊社新聞》評為「世紀之戰」，隨後，其他媒體均採用了這一稱謂進行跟蹤報導。
這場舉世矚目的戰鬥決定了50年來的魔法界的局勢走向，意義深遠，影響至今。現在，斯基特又舊事重提，難道有了新的「發現」？而且，這個發現還與「謀反」案有關。
「作為一名記者，我——麗塔-斯基特，堅持『以良心揭露真相，以生命捍衛報導』——我要向大家展示一封信——來自50年前——鄧布利多校長親手書寫的、珍貴的信。」打開火蜥蜴皮製成的考究的空間坤包，斯基特取出一張陳舊卻保存完好的羊皮紙，高高舉起，故作深沉地說道。
「收信人是——蓋勒特-格林德沃！」
鄧布利多的眼神瞬間失去了光彩。他的雙手指尖相對，合成塔狀，無力地擱置在膝蓋上。他知道斯基特接下來會添油加醋地說些什麼，也知道她的講述會掀起怎樣的驚濤駭浪。他無力阻止，唯有接受。
事已至此，多說無益。在斯基特嗲聲嗲氣的說話聲中，他開始了新的思考，又或者，他決定逆來順受，就在這光線陰暗的威森加摩刑事法庭上……
麗塔-斯基特的喋喋不休持續了足足2個小時，但是，沒有一名威森加摩成員感到厭煩，他們反而聽得津津有味。桃色新聞，還是鄧布利多與格林德沃的「愛恨情仇」，這可是不多見的「傳奇」啊。
斯基特趁機展示了自己新鮮出爐的「文學巨著」——《生平與謊言》。桃粉色的封面上，金髮碧眼的格林德沃一臉殺氣，赤發飄逸的鄧布利多面色陰沉。他們被強制塞入一個雞心形的小相框裡，耳鬢廝磨，臉頰相貼，想躲也躲不開。
斯基特慷慨地表示，她還帶了很多本，在場的諸位都可以享受7折優惠，並由作者簽名發售。
平心而論，出身拉文克勞的麗塔-斯基特確實擅長舞文弄墨。從純文學的角度上看，《生平與謊言》一書雲霞滿紙，刻畫出的人物神韻逼真、躍然紙上，描寫出的愛戀感人肺腑、催人淚下，情節曲折，峰迴路轉，考據嚴謹，字挾風霜。一書在手，讓人欲罷不能。
連斯克林傑也禁不住讚歎，此書內容實在是構思精妙，人物塑造栩栩如生，情節描寫一波三折，懸疑設置引人入勝，完全可以充作傲羅培訓的推理教材。
「鄧布利多，你可真是『深受愛戴』啊。」福吉的臉上掛著曖昧的笑容，夾槍帶棒地說，「看來，我們要收回你的梅林爵士團一級勳章了。我想，你一定不會介意吧。畢竟，那是你的『愛慕者』用自己的大好年華換來的，相信你拿著也『問心有愧』。」
「聽說，你一次也沒有去紐蒙迦德看望過格林德沃，你可真是鐵石心腸。」烏姆裡奇時刻不忘落井下石，她故意大聲說道，「啊，你還有『前科』——與格林德沃共同策劃推翻《保密法》，建立巫師對麻瓜的統治——在你的亡母屍骨未寒、你的幼妹神志不清的時候。」
話語中的惡毒讓盧修斯都忍不住皺了下眉頭，恍然泛起了於心不忍的感覺。鄧布利多竟破天荒地選擇了沉默。他低下花白的頭顱，垂著眼瞼，半月眼鏡耷拉在扭曲的鼻樑上，仿佛化身為一隻墮入了冬眠的雪蛤。
最偉大的白巫師的「軟弱」讓福吉的支持者們又是驚喜又是得意，他們爭相搖唇鼓舌，紛紛含沙射影——
「怪不得你總是推三阻四的，一再拒絕迎戰格林德沃。」
「你們再次見面的時候，有沒有敘敘舊？『小別勝新婚』啊。」
「5年，5年時間啊。你的『心上人』又增加了5年的動盪、傷亡和失蹤事件。你是害怕格林德沃的『辣手摧花』，才遲疑了5年嗎？」
「格林德沃是故意輸給你的嗎？」
「當初和他是相恨見晚，後來又生死相搏，你們倆的感情經歷可真曲折。」
「你一再阻止國際威森加摩判處格林德沃死刑，是不是顧念昔日舊情？」
「為了更偉大的利益，原來是你提出的啊。」
「我記得格林德沃把它刻在紐蒙迦德的大門上方，他可真『愛』你。」
「把自己『心上人』親手送入監獄的感覺如何？還是你另有新歡，所以趁此機會拋棄了他？」
…………
鄧布利多單手撐額，頭顱低垂，一言不發。他的長髮和鬍鬚瞬間失去了光澤，脊背也不再挺直，反而隱約顯露出一種佝僂的老態。蜷縮在椅子上的身影是如此的蕭瑟，又是如此的淒涼。
盧修斯撫摸著手中的金表。磨砂處理的復古式表蓋上雋刻著輝煌顯赫的瑪律福家徽。它承載著歷代瑪律福誓死捍衛的榮光。任何一個妄想傷害瑪律福的人，任何一個意圖玷污鉑金榮耀的人，都是盧修斯不共戴天的死敵！
德拉科在密信裡告訴父親，他在霍格莫德日無意間撞破了著名的竊賊蒙頓格斯-弗萊奇的行竊之舉。令人驚訝的是，這位小偷之王不僅沒有表現出絲毫膽怯，反而飛揚跋扈，「責備」德拉科多管閒事。
斯萊特林拒絕任何形式的侮辱，瑪律福的尊嚴更不容冒犯！血氣方剛的德拉科小試牛刀，三招兩式就把蒙頓格斯教訓得鼻青臉腫。但是，蒙頓格斯依然表現得底氣十足，揚言「瑪律福的榮光是暫時的，盧修斯很快就要為自己的所作所為付出『慘烈』的代價」。
德拉科感到事有蹊蹺，立刻把蒙頓格斯挾持到人煙稀少的地方。在禁咒逼迫之下，為了自保，蒙頓格斯亮出了一個驚人的身份——他竟然是鳳凰社的人。這位雞鳴狗盜之徒著實讓人「刮目相看」。
趁著蒙頓格斯被黑魔法折磨得奄奄一息，德拉科索性對他使用了攝神取念，卻看到了一個更為驚心動魄的秘密。事後，德拉科又連哄帶嚇一番，警告蒙頓格斯早點滾出大不列顛。
盧修斯相信，蒙頓格斯絕不會傻到告訴鄧布利多，自己「被迫」背叛了鳳凰社。相信這位老奸巨猾的竊賊離開霍格莫德後，必然腳底抹油、溜之大吉，從此消失在茫茫人海之中。只是，兒子發現的秘密讓他心悸了很久——西弗勒斯知道後會有什麼反應？
盧修斯為兒子的成熟穩重倍感驕傲。德拉科在密信中提出的計畫考慮周全，策劃嚴密，可謂天衣無縫。收到信後，盧修斯幾乎沒怎麼改動，就採納執行了。
他利用瑪律福家族的航運優勢，幫助斯基特往返於海峽兩岸，到達任何一個地下水系相連的國度；他提供大筆資金，贊助斯基特的「研究」；他秘密動用家族人脈，在斯基特毫無察覺的情況下，提供線索，引導她走訪、拍照、取證……
德拉科建議盧修斯說服福吉，把斯克林傑拉入了剿滅叛軍的「最高統帥部」。最終，這位實戰經驗豐富的前傲羅布下了天羅地網，成功地將「最偉大的白巫師」一舉擒獲，也成功地將鳳凰社在魔法部經營多年的核心與週邊連根拔起。不久，烏姆裡奇必會緊隨其後，將鄧布利多留在霍格沃茲的殘餘勢力清掃一空。
更讓盧修斯讚不絕口的是，德拉科在偽造的「鳳凰社任職名單」上故意留下了「自動速記羽毛筆字跡」的破綻，引誘鄧布利多上鉤。果不其然，自作聰明的鄧布利多放鬆了警惕，乖乖束手就擒，跟著福吉來到了威森加摩。
作為鳳凰社的老對手，盧修斯對鄧布利多的那點兒「小心思」瞭若指掌——鄧布利多堅信，所有的陰謀都是湯姆-裡德爾在一手策劃、暗中操縱。只要揪出湯姆，無論是組建「鄧布利多軍」，還是隱藏鳳凰社，都可既往不咎，甚至還能反敗為勝，把純血貴族們的食死徒身份揭露出來，讓真相大白於天下。
屆時，鄧布利多自然大權回歸，哈利-波特也會聲望重拾，鳳凰社更是備受擁戴。相比之下，眼下暫時忍受的這點兒委屈又算得了什麼？
鄧布利多對斯萊特林的戒心很重，但並不忌諱在適當的時候加以利用。鄧布利多知道魯弗斯-斯克林傑是一位斯萊特林，但斯萊特林不正好野心勃勃嗎？魯弗斯-斯克林傑，他作風強硬，堅持反對黑魔王，可以成為鳳凰社的同盟軍；他蔑視福吉，渴望取而代之，可以成為白巫師的合作者；他雄心壯志，期盼建功立業，可以成為鄧布利多的馬前卒。
於是，鄧布利多將計就計，在威森加摩上當眾質疑了鳳凰社任職名單的證據瑕疵，分析了順藤摸瓜的調查可能性。
不得不承認，鄧布利多確實精于揣度人心。他所表現出的超乎常人的鎮定姿態引起了斯克林傑的高度重視，而他拋出的追查自動速記羽毛筆的方案也引起了斯克林傑的極大興趣——查出黑幕，勇破奇案的斯克林傑司長就是鐵定的下一屆魔法部長；無果而終，瓦解了鄧布利多的狡辯，斯克林傑司長的工作態度依然值得肯定。
更重要的是，出身斯萊特林的斯克林傑並非等閒之輩，當他意識到鄧布利多可能無罪時，自然會考慮到「未來的替罪羊」的問題。他並非福吉親信，絕不甘心做福吉的替罪羊。那麼，他會極力主張福吉暫且「保釋」鄧布利多，順勢又賣給了鄧布利多一個人情。
正如德拉科所設想的那樣，DA名單和鳳凰社名單是「同時」從尖叫棚屋裡收繳出來的，當過威森加摩首席大法師的鄧布利多自然懂得如何抗辯——自動速記羽毛筆寫出的鳳凰社名單是不具備充分的證明力的，按照「疑罪從無」的原則，由此推翻了「鳳凰社意圖發動叛亂」的指控。
然後，鄧布利多趁勢鼓動魔法法律執行司立案調查，試圖借助官方的力量，順藤摸瓜尋找幕後黑手。他相信，只要查到這位大名鼎鼎又駭人聽聞的「幕後黑手」，哈利會沉冤昭雪，DA會洗脫罪名，鳳凰社也必然重拾榮光，甚至可以反訴斯萊特林「偽造刑事證據、妨礙司法公正」，打擊湯姆-裡德爾的後備力量。好一個一石二鳥之計！
然而，出乎鄧布利多意料的是，自動速記羽毛筆的字跡只是虛晃一槍，麗塔-斯基特的《生平與謊言》才是瑪律福的終極殺手鐧——
鄧布利多「恰巧」與格林德沃曖昧不明；格林德沃「恰巧」是第一代黑魔王；鄧布利多「恰巧」提出了「一切為了更偉大的利益」；格林德沃「恰巧」把它貫徹執行，甚至刻在了紐蒙迦德的大門上方；伏地魔「恰巧」是第二代黑魔王；他們三人都「恰巧」提出過稱雄魔法界，進而統治麻瓜……
兩張羊皮紙名單，一張鳳凰社合影，外加一本紀實文學，於是，鄧布利多的罪名坐實了，鳳凰社的罪名坐實了，DA的罪名坐實了。
青出於藍而勝於藍。5年級的兒子這麼快就可以獨當一面了，這讓畢業後獨自支撐家族的盧修斯深感欣慰。一定是自己的言傳身教影響了兒子。意識到這一點，盧修斯不免有些得意。
只是，盧修斯突然有些不忍面對老校長的哀痛之情。是因為格林德沃之于鄧布利多，猶如納西莎之於自己，都是家人般的存在嗎？看著被攝魂怪帶走的鄧布利多，這位素以愛護家人而名揚四海的純血家主不由側過頭去，目不忍視。
哈利拿起一塊黃油酥皮面餅，正要放進口中，一本花花綠綠的雜誌被人大力摜在橡木桌面上，刮起的勁風讓他亂糟糟的劉海也跟著晃動了幾下。
哈利皺了皺眉頭，轉頭一看，原來是金妮。金妮怒氣衝衝地瞪著赫敏，一言不發。哈利很聰明地閉上了想發問的嘴巴。
暫且放下手裡的酥皮餅，哈利拿起了雜誌，輕聲念著封面上的編輯推薦文章的標題：「格蘭芬多的違規記錄……」誰這麼無聊？哈利強壓住心中的不快，視線向標題下方滑動。可是，當看清了文章的作者署名後，他再也淡定不下去了。
「赫敏，你……」哈利驚詫地看著坐在對面的赫敏，小女巫臉上的驚惶讓他心裡一沉，「難道——真的是你？為什麼？」
自從鄧布利多校長被福吉帶走後，烏姆裡奇就憑藉著《第28號教育令》成為了霍格沃茲的正式校長。
新上任的烏姆裡奇校長樂樂陶陶，在埃裡克和瑪律福的一再勸說下，宣佈「大赦天下」，只讓被抓捕的DA成員用魔法鉛筆寫了1英尺長的檢討書便不了了之。
大家一邊相互治療著血肉模糊的手背，一邊低聲咒駡著烏姆裡奇和斯萊特林，大有同仇敵愾之意。這讓沮喪的鐵三角好歹也得到了一些同病相憐的安慰。可是，一旦發現赫敏寫了這篇文章，恐怕霍格沃茲又要掀起軒然大波。
「梅林啊，」赫敏驚訝地捂住嘴，紅著臉解釋道，「你怎麼會看這種雜誌？我以為正常人都不會去看的……」
「很不幸，我恰好是『不正常』的。」金妮譏諷道，「而且，霍格沃茲很多人都像我一樣『不正常』，他們正在爭相傳看你的『大作』呢。」
哈利忙環顧四周，果然發現大家都在翻閱著本期的《唱唱反調》，時不時地交頭接耳，小聲討論著。其他三個學院的同學露出了幸災樂禍的表情，而格蘭芬多們都將憤恨的目光投向了赫敏。
赫敏委屈地說：「我都沒有指名道姓，只是列舉了事實……那都是事實啊。」
按照與瑪律福的約定，赫敏當天就寫好了格蘭芬多的「違紀流水帳」，並且找到拉文克勞的盧娜-洛夫古德，請她幫忙寄給《唱唱反調》的主編洛夫古德先生。出乎意料的是，這種無聊之極的八卦期刊竟然在霍格沃茲幾乎到了人手一本的地步。而且，大家明顯沒有把赫敏的文章當作花邊新聞來對待。
「謝謝你，格蘭傑小姐，是你的文章讓《唱唱反調》供不應求。」瘋瘋癲癲的盧娜偏偏不開眼，徑直走了過來，對赫敏說，「我爸爸讓我謝謝你。現在，他正忙著加印雜誌呢。」說完，她又蹦蹦跳跳地離開了格蘭芬多長桌。
第66章 風雨欲來
「真的要好好『謝謝』你，格蘭傑小姐！」金妮從哈利手中一把奪過雜誌，又挨著哈利坐了下來，拖長腔調說，「烏姆裡奇下令扣了格蘭芬多400分，為了你『勇敢揭發』格蘭芬多的違紀行為——過去的，一年一百分！你可真是一個『勇敢的』——格蘭芬多！」
「喂，金妮，不要用這種語氣說話。」羅恩雙眉緊鎖，不滿地批評妹妹，「太像瑪律福了！我最討厭他們那種拿腔拿調的語氣了。」
金妮立刻反唇相譏：「啊，我最小的哥哥，你心疼了，是嗎？你的赫敏惹了大麻煩，你捨不得批評，難道別人也不能嗎？」
當得知DA名單上的標題成了福吉陷害鄧布利多校長的「證據」後，金妮對赫敏的痛恨之情無可複加。
父親入獄，哥哥一死一傷一失蹤，韋斯萊家門不幸，又出了珀西那樣的逆子，整個家族處於風雨飄渺之中，全靠母親的幸苦勞作和鄧布利多校長的無私幫助在苦苦支撐。偏偏這個不知好歹的麻種女巫闖下了彌天大禍，導致鄧布利多校長被福吉及其鷹犬趕出了霍格沃茲。
「胡說什麼！」羅恩的耳朵紅了。交往多年的哈利知道，那是一個危險的信號，表明韋斯萊家的小兒子處於情緒爆發的邊緣。
羞憤難耐的赫敏剛想反駁，哈利忙站了起來，謊稱功課上有困難，請赫敏幫忙去圖書館查資料，強行拉著她離開了。在他背後，韋斯萊兄妹吵作一團，母親、珀西、DA等字眼依稀可辨。
一雙灰藍色的眼睛注視著這一切，主人的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他只不過買了一份《唱唱反調》「贈給」烏姆裡奇校長，很快，洛夫古德先生就收到了霍格沃茲新任校長親自簽發的大筆訂單。
「慷慨的」烏姆裡奇校長宣佈，本期的《唱唱反調》全部分送給各位教職員工和各個學院。於是，上一世的暢銷奇跡重演了。只不過，文章主角從食死徒們換成了格蘭芬多，作者從麗塔-斯基特變成了赫敏-格蘭傑。
德拉科並不想把赫敏至置於死地，他只希望赫敏遠離鳳凰社，至少不要礙手礙腳。
他感激前世的赫敏仗義執言，在威森加摩為盧修斯辯護；他也痛恨今生的格蘭傑執迷不悟，繼續為鄧布利多與鳳凰社效忠。幸好，這位麻種小女巫一如既往的驕傲自大，自始至終的人緣寡薄，反倒讓德拉科有機可乘。
鄧布利多像黑魔王一樣多疑，他所掌握的鳳凰社成員名單並不全為蒙頓格斯所知曉。比如，蒙頓格斯就沒有在聚會上與米勒娃-麥格碰過面。而德拉科受安比索莫的魔法契約的限制，無法向福吉透露「劇情」。
有一個留在霍格沃茲的麥格教授，就有若干個不知身處何方的麥格教授。此時的鳳凰社雖然元氣大傷，卻依然死而不僵。德拉科不敢不防。他做不到清查鄧布利多的餘黨，卻可以斷絕鳳凰社的兵源。
為DA名單下詛咒的「罪行」雖然被鄧布利多一力承擔了，但拉文克勞與赫奇帕奇至今還心有餘悸，對堅持讓他們簽名的赫敏也頗有微詞。而《唱唱反調》上的文章更是確立了赫敏-格蘭傑在格蘭芬多四處樹敵、格格不入的形象。
黑魔王遲早會露面，福吉也遲早會倒臺。戰爭爆發後，如果鳳凰社還想扶持哈利-波特成為「預言之子」，就必須將那些影響救世主聲望的「閒雜人等」排除在外，比如，「惹是生非」的赫敏-格蘭傑。這，正是德拉科所希望的。
今天，心情大好的德拉科多吃了兩隻煎蛋，惹來阿斯托利亞疑惑的目光。
安比索莫漫不經心地掃了一眼躺在掌心中的回魂石戒指，隨手將它擱置在茶杯旁。德拉科微不可查地挑了挑修長的眉毛，注視著精靈的一舉一動。太反常了，今天，這只精靈太反常了。
安比索莫貪婪成性，每每寶物到手，總是仔細鑒賞，把玩許久。之前的四巨頭的遺物及隱身衣一旦落入他的掌中，那副恨不得囫圇吞進肚子裡的表情總是讓德拉科鬱悶好幾天——在他心目中，父親素來是「瑪律福的典範」，偏偏安比索莫長了副盧修斯的面孔。
可是，大名鼎鼎的死亡聖器之一，剛特家族的傳家之寶，回魂石戒指為何被安比索莫視之如草芥？德拉科百思不得其解，索性順其自然，靜觀其變。捫心自問，德拉科倒寧願安比索莫能將回魂石戒指「棄之如敝履」，讓同樣利慾薰心的瑪律福占回便宜。
「德拉科，你似乎忘記了我的忠告。」安比索莫皺了皺眉頭，用一種「恨鐵不成鋼」的語氣說道，「你覺得自己取得了一鈔勝利』，是嗎？打敗了『最偉大的白巫師』，戰勝了前世夙敵鳳凰社，啊，順帶解決了討厭的波特。不要否認，我知道，你的內心深處就是這樣想的！」
「是的，我這樣想有什麼不對嗎？上次見面，你也建議要避免兩線作戰，各個擊破，認清鄧布利多和鳳凰社才是斯萊特林真正的敵人。」德拉科說。
最近一段時間，他確實沉浸在巨大的勝利的喜悅之中。不止是他，其他斯萊特林莫不如此。斯萊特林們已經巧立名目地開了好幾次慶功Party了。
德拉科並不擔心黑魔王會趁機大舉進攻，導致鄧布利多被重新捧上神壇。
在盧修斯的操縱下，斯克林傑收繳了鄧布利多的接骨木魔杖，經斯基特「鑒定」，那曾是格林德沃縱橫天下的魔杖。隨後，斯基特又採訪了著名的魔杖大師奧利凡德，得知第二代黑魔王的魔杖芯是鄧布利多的寵物的羽毛。如獲至寶的斯基特立刻開始著手撰寫《魔杖恩仇錄》，在《預言家日報》上滾動連播。
國內的《女巫週刊》與國外的《路邊社新聞》等各大媒體紛紛跟進，對鄧布利多與兩代黑魔王的「歷史遺留問題」評頭論足。現在的英倫三島，上至名流顯貴，下至販夫走卒，無不爭相點評。
主流觀點是，鄧布利多與格林德沃商量好了「征服麻瓜」的計畫，事先約定兩人分屬不同陣營，一明一暗，相互配合。「有福同享，有難同當」。然而，「未知的原因」導致兩人合作破裂，最終，鄧布利多高舉義旗，把格林德沃送入了紐蒙迦德。
事後，鄧布利多又把征服麻瓜的希望寄託在親自引入魔法界的優秀學生湯姆-馬沃羅-裡德爾身上。可是，「同樣未知的原因」導致兩人分道揚鑣。最後，鄧布利多索性親自操刀上陣，組建鳳凰社，既為清理門戶，又為一統江湖……
至於「未知的原因」，魔法界已經推出「移情別戀版」、「養虎成患版」、「分贓不均版」、「謀權篡位版」等不同傳記。
阿斯托利亞提出的設想已經實現了——巫師們對鳳凰社和食死徒形成了「天下烏鴉一般黑」的印象。
鳳凰社，從昔日的「中流砥柱」淪落為鄧布利多「爭權奪利」的鷹犬爪牙，所謂的「保護麻瓜」的口號也不過是一張好看的皮囊。食死徒，另一群失敗的狗而已。相較而言，人們更願意將同情的眼淚潑灑到他們身上。
即使黑魔王主魂出現了又如何？在旁人看來，那也是妄想摘取原屬於鄧布利多的「勝利果實」。面目猙獰的黑魔王固然可怕，暗藏禍心的鄧布利多同樣令人心寒。
現在，德拉科的精力完全放在了對付主魂身上。他必須「引蛇出洞」，速戰速決，否則，貝拉姨媽、麗蓓嘉表姐、魯道夫姨夫、其他死忠食死徒……想想都頭疼，偏偏這只精靈還要一口咬定鄧布利多「並未失敗」。難道有一個突然「東山再起」的湯姆-裡德爾還不夠德拉科心煩的嗎？
「你還記得我『附贈的忠告』嗎？德拉科-瑪律福。你早已把它拋諸腦後了吧。」安比索莫的語氣帶上了些許嚴厲，「或者，你可以背誦一下《斯萊特林行為守則》。又或者，背一遍《瑪律福家規》。要不，你回去翻一下瑪律福的家史，哦，《鉑金榮耀》，對嗎？在你斷送鉑金榮耀之前，學學那些曾經的瑪律福，看在梅林的份上！」
德拉科趕緊坐直身子，斂容屏氣，做出洗耳恭聽狀。德拉科知道，這位精靈祖宗思維怪異、涵養一般，常常怒形於色，優雅矜貴更是與他無緣。或許，他才應該好好讀一讀《斯萊特林行為守則》。
「回答我，德拉科，我附贈的忠告是什麼？」安比索莫的語氣咄咄逼人。
「切記不要把自己當成預知『結局』的先知。當你涉足命運之河時，下游的河水已然改變。當你試圖以重生改變命運時，殊不知命運早已悄然改變並影響深遠。」德拉科不假思索地回答，語速快得像霍格沃茲特快專列。
「斯萊特林行為守則第64條是什麼？」
德拉科愣了一下，又立刻回答道：「學會聆聽前輩的建議。」相識數年，德拉科早已習慣了安比索莫如水一般無孔不入的思維方式。
「那麼，現在，德拉科-瑪律福，你回答我，你覺得——你取得了一場勝利嗎？」安比索莫鄭重其事地問道，鷹隼般的眼眸緊緊盯著德拉科的灰藍色瞳孔，眨也不眨。
德拉科想了一會兒，怎麼也想不出自己有什麼不妥當的地方，索性挑明瞭話題：「鄧布利多是斯萊特林的生平死敵，也是瑪律福的三代世仇，我看不出扳倒他有何不妥之處。」
「你當然應該扳倒他。」安比索莫換上了惋惜的表情，「可是，我很遺憾你還沒有將他『除之』，就開始帶著那幫比你更沒腦子的小毒蛇們『後快』了。」
「鄧布利多已經被關入阿茲卡班了！」德拉科不服氣地申辯道，「威森加摩認為他『意圖顛覆魔法部』、『意圖統治麻瓜』、『與黑魔王相互勾結的嫌疑』。現在，他正在阿茲卡班啃土豆呢！」
「但是，你們那個什麼威森加摩並沒有判他罪名成立，而是認為他需要被魔法法律執行司進一步調查。」安比索莫不甘示弱地反駁道。
麗塔-斯基特的《生平與謊言》一書提前問世，導致鄧布利多的如意算盤完全落空。威森加摩由此認定「鄧布利多組建鳳凰社和DA的意圖非常危險」，甚至鄧布利多的身份也很可疑，有必要展開進一步的調查。
福吉宣佈由斯克林傑負責此事。據說，斯克林傑準備採納鄧布利多的「建議」，從自動速記羽毛筆書寫的鳳凰社成員名單的字跡入手，力求確認名單系出自「鄧布利多的意志」。
「斯克林傑什麼也查不出來。」揚了揚手裡的魔杖，德拉科滿不在乎地解釋道，「那支自動速記羽毛筆是我製作的，雖然粗糙了點兒，但勉強能用。偽造完名單後，我就把它燒掉了。」
瑪律福家族精通魔法陣。作為第32代家族繼承人，德拉科更是個中翹楚。
他曾經在上一世裡僅憑一己之力，獨自修理好了損壞已久的消失櫃，將貝拉特裡克斯等食死徒成功引入學校，首次打破了霍格沃茲的千年防禦。而且，這一切都是在哈利-波特和西弗勒斯-斯內普的「圍追堵截」及密切監視之下進行的，甚至出乎了鄧布利多的意料。
自動速記羽毛筆固然構造精巧，結構嚴密，但終歸是手工製品，只要有足夠的原材料，對於精通魔法陣的德拉科來說，仿製一支「一次性*用品」並不太難。德拉科從瑪律福莊園和布萊克老宅裡找了幾支陳舊的自動速記羽毛筆，將尚能使用的零件拆除下來，嘗試著組裝成一支「新的」自動速記羽毛筆。
由於最關鍵的魔法陣筆尖無法用普通羽毛筆的筆尖代替，德拉科只好採用了一支看起來最古老的自動速記羽毛筆的筆尖。從那支自動速記羽毛筆上殘缺的烏鴉毛來看，似乎是中世紀的古物。時隔數個世紀，製作者和購買者早已作古，就算斯克林傑執筆於手中，也無從查起了。
「我並不擔心斯克林傑，我擔心的是你忽略的東西。」安比索莫搖了搖頭，流露出難得一見的憂心忡忡的表情，「你能夠在威森加摩上算計鄧布利多『成功』，關鍵在於斯基特事先展開了秘密調查。但是，你是因為知道『未來的』斯基特有這個寫作能力，才制定下了這條『請君入甕』的毒計。否則，鄧布利多早就像前世一樣，『很有個性』地溜之大吉了。」
德拉科的神色凝重起來。他知道安比索莫所言非虛。霍格沃茲城堡隱藏著不計其數的秘密，也給予了霍格沃茲校長不勝枚舉的特權。戰後，在接受《預言家日報》的專題採訪時，波特承認，當鄧布利多從天文塔上帶著他幻影移形時，他很「驚詫」校長有此特權（電影）。這一世雖然沒有福克斯，但「黑魔王唯一懼怕」的鄧布利多未必不能逃出生天。
低頭思考了一會兒，德拉科抬起頭來，低聲說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你認為，我依然把自己當成了預知『結局』的先知，並以此設置了一個陷阱，誘使鄧布利多落網，是嗎？可是，我並沒有看出這樣做會有什麼不好的結果。」
「其實，我也不知道會有什麼不好的結果。」出乎意料，安比索莫搖了搖頭，遺憾地回答道，「我並不是先知，甚至都沒有預言世家的血統。直覺——這一次，我不得不承認，我是憑直覺。我知道，斯萊特林仰仗理智，看重依據。但是……」
安比索莫停下了話語。其實，他也知道，直覺這一理由並不足以說服德拉科，甚至都不足以說服安比索莫自己。
安比索莫流覽了數不勝數的後人的記憶，也算得上閱人無數。過往的經驗告訴他，慈眉善目的鄧布利多絕對算得上記憶中屈指可數的陰謀家，滿腹韜略，用兵如神。
可是，這位身陷囹圄的老巫師能實施的「陰謀」怕是為數不多了。自己又為何會深感憂慮？難道，真的是自己在杞人憂天嗎？
「德拉科，你有沒有去過『最後的瑪律福』的家主密室？」 安比索莫習慣于順天應命，他決定將這個想不透的問題暫且擱置，另起話頭，「你有沒有去查看是否還存在另一個『安比索莫指環』？」
「沒有。」德拉科搖了搖頭。被稱為「最後的瑪律福」的家主密室位於主樓地下室西牆，只能用瑪律福的鮮血才能「打開」。按照常理，目前只有盧修斯和納西莎才知道這個秘密。德拉科不想惹人懷疑。
「沒去也好。」安比索莫點了點頭，笑容詭異地「安慰」道，「免得看見空空如也的指環盒吃驚。」
「你是說，『這一世的』安比索莫指環就在我的手上？」德拉科驚訝地舉起左手，仔細打量著其貌不揚的素面指環。
「當然，小德拉科，你要知道，你並沒用生活在平行世界裡。」安比索莫收斂了笑容，正色說道，「等價交換原理無處不在。我們之間達成了重生契約，自然對雙方都有約束力。平行世界之間的轉移，只不過是一種逃避罷了，好似搬了次家。為了那幾件寶物，你費盡心機、巧取豪奪，我怎麼可能用『搬一次家』來打發你？」
德拉科看著安比索莫，沒有插話。他知道，這只精靈看似古怪，卻總是話有深意，而且「意味深長」。
「所以，你要牢記，自己是真正回到了『過去』——在這個唯一的、真實的世界裡。也許，你認為，一旦發生了天災人禍，還可以選擇『重生』。但是，德拉科，我勸你打消這個念頭。」
德拉科心裡一緊，表面上卻不動如山，這讓安比索莫很滿意。現在，德拉科已真正理解了盧修斯的矜貴優雅。
瑪律福的「冷淡」並非故作姿態。人心險惡，世態炎涼，為求生存不得不丘壑填盈於胸、喜怒不形於色。即使瑪律福的心中翻江倒海，臉上依然風輕雲淡，並以此威懾對手，伺機以靜制動。
「等價交換原則無處不在。安比索莫指環是一個信物，它約束著你，也約束著我，一視同仁，從無例外。休格雷斯選擇了人類生活，他的子孫的靈魂永遠無法返回神殿。我給予了瑪律福們重生的機會，但每個靈魂也僅能給予一次。當你履行完魔法契約後，我與你，德拉科-瑪律福，再也不會見面了，即使你還想選擇重生，即使……我有心提供幫助。」
「契約完成後，安比索莫指環會出現在『最後的瑪律福』的密室裡，這意味著你的靈魂真正待在了這個時空點——家主許可權、黑魔標記，以及，所有『未來』加諸在你的靈魂上的一切『身外之物』都會隨之消失。當然，黑魔標記已經被你『自行處理』了。」
「你會持有原來的記憶，但是，你永遠無法透露這個秘密。至於其他瑪律福，比如盧修斯，除非他被逼迫到山窮水盡，又機緣巧合地剛好拿到了安比索莫指環，否則……恐怕鉑金榮耀的延續只能就此終結。」
「這是一個無解的『斯芬克斯關卡』。因為山窮水盡，你才選擇了重生。如果無法完成契約，你只能回到『未來的聖戈蘭迪』，同樣是窮途末路。你必須珍惜僅有的機會，取得最終的勝利，否則，上一世的悽惶會重蹈覆轍。」
「德拉科，我從未與你談起過這些。因為，你總是那麼意氣風發，那麼奮發圖強，從來沒有停止過『延續鉑金榮耀』的腳步。可是……現在，我也判斷不了自己的直覺是對是錯。總之，行船跑馬三分險，提前問路是良策。我有必要提醒你，德拉科-瑪律福，珍惜眼前，把握當下。」
「一鳥在手勝過雙鳥在林。復仇的感覺，固然痛快，但是，如果以生命中的美好去換取，就值得思量了。」
德拉科的臉色凝重起來。他不由想起了鄧布利多「臨行前」的告誡——
「不要手染血腥，那會讓你的靈魂墮落，喪失美好與堅貞。不要野心勃勃，那會傷害你的家人，最終自食其果。這是一位老人的忠告，希望你避免他曾經犯下的錯誤，希望你不要像他那樣悔恨終生。」
為什麼，此時的安比索莫也會秉持相似的觀點？
「德拉科，你有沒有想過，前世今生，你與格蘭芬多結下的無數仇怨，是否迷住了你的雙眼，讓你看不清腳下的路究竟通向何方？你的處理方式，是否為瑪律福留下了隱患？至少，我看到你的母親至今都在為你和你的父親憂心不已。」
恍惚之間，母親擔憂的目光浮現在德拉科眼前。那是三強爭霸賽上，長桌上擺放著豐盛的晚宴，面對可口的菜肴，母親幾乎一口未動，只是悄悄注視著胃口大開的兒子，當兒子抬起頭時又立刻強作歡顏……
「你還記得你重生的目的嗎？」
德拉科一字一句地回答道：「延續鉑金榮耀。」復仇，不過順手牽羊的「福利」罷了。
安比索莫不再開口。因為，前世今生的納西莎已經表達了他想要表達的意思——
「德拉科，答應我，不要意氣用事，不要逞強好勝，家族的延續比什麼都重要，只要還活著，就有希望……」
看見秋張站在門廳旁的一個窗戶邊時，哈利沮喪的心情立刻一掃而空，特別是發現秋張似乎是在等侯他。
「你好，秋張。」隔著老遠，哈利招了招手，示意她走到門廳的角落裡。四個巨大的沙漏矗立在那裡，紅色的寶石幾乎全都堆積在底端。
「你好，哈利。」秋張禮貌而冷淡地打了聲招呼。
哈利沒有計較她的客套，而是高興地想，他終於可以與秋張正常對話了，而且還是面對面的交談。重色輕友的哈利忽略了身邊那一個怒氣衝衝的赫敏-格蘭傑。
對於那些只參加了豬頭酒吧聚會的學生，烏姆裡奇非常「仁慈」地告知了名單上的詛咒，告誡他們要吸取教訓，今後不可再「以貌取人」，輕信「慈眉善目卻喪心病狂」的鄧布利多校長，疏遠「鳶肩豺目但古道熱腸」的烏姆裡奇校長。
看得出，拉文克勞與赫奇帕奇並不感激烏姆裡奇的「逆耳忠言」。但是，艾克莫臉上的紫色膿皰已經被聖芒戈診斷為「無可救藥」，這意味著其他人也終身蒙受著可怕的陰影，生活在詛咒的威脅之下。由此，他們深深怨恨著哈利和赫敏。
很長一段時間裡，前來格蘭芬多塔的鷹獾兩院學生絡繹不絕。他們都是來質問哈利和赫敏的。
由於鄧布利多在校長室裡「承認」羊皮紙上的詛咒是他所施加的，拉文克勞和赫奇帕奇到沒有太為難他們倆。但是，他們總是反復質疑赫敏的品行——「你為什麼不告訴我們實話？鄧布利多校長是想組織軍隊，可你欺騙了我們，讓我們誤認為哈利僅僅是在組織黑魔法防禦小組。」
這讓赫敏不勝其煩。
「波特先生，我想知道，為什麼你和格蘭傑都沒有向她表示過歉意？」秋張的臉上浮現出難以抑制的怒氣，「你們甚至都沒有去醫療翼看望過她。是良心未泯？還是問心無愧？」
「誰？你說的是誰啊？」挨了一頓劈頭蓋臉的抨擊，哈利莫名其妙地反問道。
「瑪麗埃塔-艾克莫，我想她是指這位。」赫敏沒好氣地解釋道。先是被金妮指責，後又被秋張責問，換誰脾氣都好不了。
「原來是她啊。」哈利這才恍然大悟，轉而又悶悶不樂，「你可要小心些，她可不是一個好人。不過，你也別太擔心。以後，你就會發現，有一些人更適合你……」
哈利確實覺得秋張在挑選朋友的時候也許應該更謹慎一些。瑪麗埃塔仍然在學校醫院裡，龐弗雷夫人拿她的膿包一點辦法也沒有。哈利聽到了這個消息後，稍微消了消氣。（原著）
悠于 2016-4-21 20:04
第67章 話不投機
「對不起，我覺得我的朋友沒多大問題。」哈利的說辭和態度讓秋張很不滿意，但考慮到瑪麗埃塔也確實不完全無辜，她還是儘量溫和地說，「其實，她是一個挺可愛的姑娘。可是，現在，她的臉……她不過是犯了一個錯誤——」
「一個挺可愛的人犯了錯誤？因為她的告密，鄧布利多校長才……」哈利難以置信地看著秋張，在他的印象裡，秋張比赫敏更「正直」。
「她的媽媽在魔法部工作。當烏姆裡奇找到她時，對她來說，這實在太難了。」秋張緩和語氣，試圖繼續為朋友辯解。
哈利不滿地反駁道：「格蘭芬多也有一些同學的家長在魔法部工作！但是，你也許沒有注意到，他們的臉上可沒有寫『告密生』——」
「對，格蘭芬多是『勇士的學院』，在你們眼裡，所有人都應該『捨生忘死、毀家紓難』，否則就是懦夫、膽小鬼……請不要把你們的標準強加在別人身上！其實，參照我的故鄉對學生的標準，格蘭芬多都是遊手好閒之徒、不學無術之輩！」秋張越說越生氣，不得不停了下來，平復自己的情緒。
哈利感到很惱火，因為，秋張批評了格蘭芬多學院，他視若珍寶的家。
秋張顯然還不想結束這個話題，轉而面向赫敏，言辭鋒利：「格蘭傑小姐，如果你事先將名單上有詛咒的事情告知大家，如果你告訴大家，DA是『鄧布利多軍』，而非『黑魔法防禦小組』，給予大家自行選擇是否加入DA的權利，我想，很多悲劇都會避免。」
「我可不這樣認為。」搶在赫敏開口前，哈利冷冷地說，「我認為，那是一個很高明的主意。」
「己所不欲、勿施於人！」秋張的眼睛亮晶晶，她的語氣中彌散著責備的味道，「換位思考一下，如果是我用同樣的手段對付格蘭傑小姐，波特先生，你還會這樣說嗎？」
「我相信，赫敏不會這樣做的。她絕不會出賣朋友！」
「別那麼有自信，波特先生——噢，對啦，我忘了——當然了，這是『親愛的赫敏的主意』——現在的校長已經開始濫用吐真劑了，如果，你的『親愛的赫敏』喝下的話，連你們的『悄悄話』都會吐露得乾乾淨淨。」
「吐真劑？她竟然敢……」赫敏吃驚地說。
「秋張，你是怎麼知道的？難道，是——瑪律福？」哈利心裡有些難受。秋張與瑪律福的關係比他親近多了。然後，他不出意料地看見秋張點了點頭。
「人們都樂於給別人忠告。秋張小姐，現在，你不過是說得冠冕堂皇罷了。假如，你在我們的處境上，你就不會這麼說了。」赫敏也不是好脾氣的女孩兒。
「不，我就不會這麼做了。」秋張不甘示弱，立刻反唇相譏。
「是啊，『我們中國人才不會這麼做呢』。你是想這樣說的吧？秋張小姐。」赫敏誇張地模仿著秋張平時說話的姿態，滿意地看到她滿臉通紅。
「我怎麼忘記了，中英文化——『相隔如參商』啊！」秋張深深吸了口氣，嘲諷地說，「英國人一貫奉行的雙重標準與我的故土是南轅北轍，哪裡是我們這種『嚴於律己、寬以待人』的中國人可以理解的。」
「噢，你們能不能別吵了！眼前，我要應付的事情夠多的了！」哈利覺得自己頭疼欲裂。
魔鬼有時也會說真話。他想起了弗農姨夫常掛在嘴邊的抱怨——「2個喋喋不休的女人等於1000只呱呱亂叫的鴨子」——實在是足以登上德思禮家史的至理名言。
「是我想吵架嗎？是她！」赫敏與秋張異口同聲地說道。
扶了扶驚落鼻尖的眼鏡，哈利審時度勢，決定奉行「沉默是金」。
終於意識到不能再四處樹敵了，赫敏決定緩和一下氣氛：「秋張小姐，也許我們之間存在著很大的誤會。也許，正是文化差異所造成的。其實，哈利只是希望你交朋友慎重些，免得受到了不必要的傷害而追悔莫及。」
說完，赫敏瞪了哈利一眼。哈利對秋張的「如癡如醉」雖然沒有弄到人盡皆知的地步，但也並非秘聞。
原本打算裝鴕鳥的哈利只好說：「是啊。秋張，你很快就會發現，有些人做朋友明顯比另一些更好……」
秋張冷冷地回應道：「『在這方面，我可以幫助你』。你的下一句是打算這樣說嗎？」
哈利一愣，迷惑不解地看著秋張。
「你在火車上拒絕瑪律福先生的『友誼之手』時，說了什麼都忘了嗎？」秋張神色複雜地提醒道，「一個是具有『傳奇人生』的救世主，一個是聲名顯赫的鉑金家族的繼承人……這種事情早就傳得沸沸揚揚了。何況，你的隔間裡還有一位膽大包天、什麼都敢說的韋斯萊先生。」
赫敏忙站出來打圓場：「秋張小姐，瑪律福家族是著名的黑巫師世家，也是傳統的斯萊特林，他們並不如表面那樣『溫良無害』。你知道他們是怎麼『發家致富』的嗎？」
「航運，還有經商。」秋張對英國巫師界的名流紳士的瞭解主要來自於塞德里克。
「航運？經商？是啊，他們當然要操縱那些『御用文人』為自己瀝粉貼金。難道，他們能承認自己的祖先曾是『毛孔裡流著汙血的殖民者』嗎？」哈利早已醋意大發，忍不住插嘴道，「怎麼，你的『朋友』瑪律福沒有向你展示伊莉莎白一世親自頒發的勳章嗎？」
雖然覺得哈利的語氣過於生硬，赫敏也只好接過話題，說道：「那可是他們家族的傳家之寶啊——《生而高貴：巫師家譜》裡記載得清清楚楚。秋張小姐，你別看他們表面上衣冠楚楚，長相文質彬彬，骨子裡都是對麻瓜的刻骨仇恨，心裡暗藏著對非純血巫師的無端敵視。」
「是啊，瑪律福收藏了麻瓜女王頒發的勳章，並不是以『女王陛下』為榮，而是為了彰顯『屠戮麻瓜』的武勇，銘記『擄掠財富』的功勳。」哈利討好地沖秋張笑了笑，算是賠禮道歉，「他們痛恨麻瓜，所以借著英國宗教紛爭之機，組建海盜艦隊，加入『探險家』行列，利用黑魔法在海外打家劫舍，殺人越貨。既害了麻瓜，又發了大財。」
「當時的英國皇家海軍、海盜、海外探險家和殖民者純屬一丘之貉，彼此同氣連枝。」赫敏乘機補充道。她知道，秋張這種東方巫師對「殖民者」一詞是非常敏感的。
哈利與赫敏雖然都是在麻瓜界長大的小巫師，但是，不幸福的童年導致哈利更嚮往魔法界的生活，好強的性格也促使赫敏決心在魔法界定居。因此，他們的思想趨於向自幼生長在魔法界的小巫師們靠攏，立場也逐漸向「以巫師為本」的魔法界轉變。
受麻瓜教育和文化傳統的影響，赫敏等人雖然保持著「日不落帝國」遺留下的優越感，但這種優越感已經摻雜了「麻瓜弱小論」的意識形態。
他們贊成鄧布利多校長的「保護麻瓜」的主張，他們支持鳳凰社打擊「傷害麻瓜」的食死徒的行動。在他們的潛意識裡，不列顛島上的巫師與麻瓜雖然「同生於斯、同長於斯」，但分屬不同世界的人，各行其是，各安天命。
在赫敏和哈利看來，秋張，這位來自東方的小女巫受惑于瑪律福等黑巫師的偽裝，沒有意識到他們犯下的滔天罪惡和駭人暴行。如同「迷途的羔羊」，徘徊在黑與白的十字路口，亟待「萬能的梅林」指點迷津。
秋張當然知道伊莉莎白一世的歷史地位。伊莉莎白一世是麻瓜歷史上赫赫有名的英國女王，在位44年，終身未嫁，是都鐸王朝第5位也是最後一位君主。
這位女王聰明絕頂、長袖善舞，即位後成功保持了因宗教分歧陷入混亂狀態的英格蘭的統一。經過近半個世紀的統治後，她依託黑奴貿易、圈地運動和海外探險掠奪，改良幣制，成立東印度公司等倫敦金融城行業商會所下屬的特許公司，大力推行外貿和重商主義，使英格蘭「兵強馬壯、民富國強」。在她的執政時期，英國文藝復興運動達到了頂峰，湧現了包括威廉-莎士比亞在內的許多著名人物。
伊莉莎白一世不僅是英國史書盛讚的「童貞女王」（The Virgin Queen）、「榮光女王」（Gloriana）和「英明女王」（Good Queen Bess），更是世界史上的大名鼎鼎的「海盜女王」。
她重視海軍建設，鼓勵海外探險掠奪，開闢了北美殖民地。她縱容針對西班牙的商隊和殖民地的海盜活動，曾親自到海盜船上給海盜頭子德雷克授予騎士稱號。她親臨前線，鼓舞士氣，發表了英國歷史上與溫斯頓-邱吉爾齊名的著名戰前演講，使昔日的偏僻小邦英格蘭大敗當時的海上霸主西班牙「無敵艦隊」，一躍成為了世界首屈一指的海軍強國。
在伊莉莎白一世的統治之下，英國成為了歐洲最強大和最富有的國家之一，為後來的「日不落帝國」的建立奠定了堅實的基礎。
伊莉莎白一世的統治時期在英國麻瓜史書上被稱為「伊莉莎白時期」，亦稱為「黃金時代」。在巴希達-巴沙特等巫師歷史學家的著作中，她的時代有著相同的稱號，對不列顛島上的巫師們同樣「意義非凡」。
伊莉莎白一世的父親亨利八世愛上了她的母親——凱薩琳王后的侍女安妮-博琳，並以「無男性繼承人」為由向教皇提出了離婚申請。然而，歷時6年，均未得到梵蒂岡教廷的批准。
你傲慢，我偏見！曾經將大批巫師送上火刑柱的虔誠的天主教徒亨利八世宣佈，自己與羅馬天主教教廷決裂，建立起脫離了羅馬天主教教廷的聖公會，自任教會最高首腦。後來，王后的女兒瑪麗一世再次復辟了天主教的統治地位，隨之展開了腥風血雨的宗教報復。伊莉莎白一世僥倖逃生，而後從姐姐手中繼任了女王之位。
即位後，伊莉莎白一世立刻恢復了傾向於新教的聖公會的國教地位，以立法的方式否定了羅馬天主教教皇，確立了國王是聖公會最高統治者的法律地位，從政治上徹底斷絕了梵蒂岡教廷與英國皇室的精神隸屬關係。教皇為此震怒，宣佈給予她「破門律」的懲罰——他的父親亨利八世曾獲此「殊榮」。（注意，立法）
在信奉「君權神授」的年代裡，被教皇開除教籍，宣佈放逐，會從根本上動搖西歐君主的合法統治地位，讓世俗權力為之旁落。最著名的例子當屬德意志皇帝亨利四世。他被施以「破門律」後，被迫光腳單衣在雪地裡跪了三天三夜，終於乞得教皇的「原諒」，否則，一年之內他的臣民都會解除對他的效忠宣誓。
地理影響歷史，歷史塑造文化。此時，馬丁-路德的新教徒在歐洲大陸點起了「星星之火」，而波濤洶湧的英吉利海峽造成了初顯頹態的羅馬天主教教廷鞭長莫及。再加上伊莉莎白高超的政治手腕，採取「相對寬容」的態度，牢牢把持了國家的經濟大權和聖公會的統治權，以折衷的方式，讓天主教徒和新教徒都無法興風作浪。
這項宗教變革對不列顛島上的麻瓜和巫師都「影響至深」。伊莉莎白一世宣佈，「只有一個耶穌基督，這是唯一的信仰，其餘的一切爭論都是小事。」實際上，她只看重臣民對她和她治下的英格蘭的忠誠。
從此，麻瓜們在思想上不再把宗教當回事；在政治上一直把宗教當回事；在行動上不得不把宗教當回事；在經濟上不可能把宗教當回事。
這對當時的英國巫師來說，伊莉莎白的宗教寬容政策不啻于「梅林福音」。
伊莉莎白一世允許天主教徒在家中保持信仰，使得巫師們在外以「異教徒」的身份招搖過市。在家中，巫師們也可假戲真做，悄悄使用魔法，不再因「鬼鬼祟祟的行為」而惹人注意。至少，熱衷於「狩獵魔女」的天主教徒們不得不收斂了許多。
如果說，伊莉莎白時期裡，赫奇帕奇從獵巫的恐懼中松了口氣，拉文克勞開始安心於魔法研究，格蘭芬多為教廷走狗的退卻而歡呼雀躍，唯利是圖的斯萊特林則發現了時局動盪中的「致富良機」。
他們狐假虎威，打著「忠於英格蘭」的幌子，裹著麻瓜商賈的外衣，出沒於城鎮鄉村，伺機坑蒙拐騙；他們鋌而走險，高唱著「上帝保佑女王」，加入冒險家的行列，揚威於異國海外，以黑魔法為自己斂財，順便為女王陛下「效力」。
伊莉莎白一世為人謹慎，在頒發榮譽和授予顯職時極為慎重。在她44年的執政生涯裡，在英格蘭只授予了八個貴族頭銜，在愛爾蘭只授予了一個爵位。瑪律福能夠得到她所頒發的勳章，看來確實是「功勳卓絕」。只是，殖民者的赫赫戰功之下，必是斑斑血淚、累累白骨。
如果說，東方的漢武帝抗擊匈奴的舉動引發了一次重要的歐亞民族大遷徙，多米諾骨牌效應之下，最終導致了輝煌千年的羅馬帝國的滅亡和金髮飄飄的日爾曼蠻族的崛起。那麼，伊莉莎白一世的宗教改革造成了教廷在不列顛島的勢力真空，使得被獵巫教士打壓地畏首畏腳的巫師們有了喘息之機。
黑巫師們趁機融入了風雲變幻的麻瓜界，並且迅速發展壯大。他們搶掠了數百年，完成了血腥的資本原始積累；他們漂白了上百年，購田置地，投資興業，將經濟觸手牢牢紮入了資源充沛的麻瓜之中，最終確立了自己在魔法界與麻瓜界之間互通有無的經濟地位。
比起自由的上古魔法時期，伊莉莎白時期的巫師界更為富足；比起梅林的中古魔法時期，伊莉莎白時期的巫師界更為興盛；比起四巨頭的戰爭時期，伊莉莎白時期的巫師界更為安定。
因此，巴沙特等人將麻瓜女王伊莉莎白一世執政時期稱為魔法史上的「黃金時期」。
作為一名來自東方古國的巫師，秋張當然知道赫敏是在為鳳凰社當「說客」，而且遊說方式並不高明。從某種意義上講，每一個英國人都蒙受了「海盜女王」的恩惠，並時刻引以為傲。伊莉莎白死去的200年多後，她的大英帝國開啟了東方古國「海上炮聲一響、朝廷賠款之日」的新時代。
於是，秋張冷笑一聲，一針見血地指出：「他們不正是幫著麻瓜女王開疆拓土嗎？幫著英國麻瓜燒殺擄掠嗎？啊，你要是英國女王，也得給他們發勳章，否則，大英博物館哪有這麼多中國古玩呢。充斥了亞洲展區的三分之一啊！」（真的很漂亮，比故宮的館藏好看）
哈利不假思索地回答道：「我們這是為了保護，代替你們保管。你看看你的國家，戰亂不休上百年，內訌不斷幾十年，毀壞了多少文物？那都是人類文明的瑰寶。」（JKR等英國佬的普遍看法）
話一出口，哈利就懊悔了。雖然秋張加入了英國國籍，但她永遠擁有燦若絲綢的皮膚和烏黑亮麗的秀髮。聽說，東方巫師與麻瓜混居長達數千年，恐怕秋張對那段不愉快的「英中外交史」也是耿耿於懷的。自己偏偏哪壺不開提哪壺。
果然，秋張的臉色變了。她不再掩飾憤怒的情緒，轉而嘲諷地大聲說道：「為我們保管？只要是人家的文物，我們一定要還給人家。這是國際法的規定！沒有人可以從別人的國家搶走人家的文物，說是幫人家保管，其實想占為己有。這是可恥的行為！」
「秋張小姐，我和哈利都不是瑪律福那種殖民者，也沒有從你的國家拿走過任何文物。至於塞德里克-迪戈裡先生，勞煩你回去好好問問他，有沒有放火燒了你們『巧奪天工』的園子。」赫敏終於被這場「十分不愉快」的談話激怒了，她厲聲說道，「你選擇了你的道路，我們選擇了我們的道路。關於瑪麗埃塔-艾克莫，我——不——遺憾！」
秋張漲紅了臉，張了張口，卻什麼也沒有說出來。她的眼圈紅了。
「別又哭鼻子。」哈利警告道。（原著）
他已經厭煩了這場對話。他突然覺得，秋張並沒有那麼可愛。至少，在艾克莫告密的問題上，秋張沒有像赫敏那樣站在自己這一邊。這一點讓哈利覺得很不舒服。
赫敏拉起哈利的手，快步離去。
秋張遲疑了一下，向城堡外走去。塞德里克畢業後，她就不再去湖邊散步了。她對瑪麗埃塔說，她害怕提醒自己，現在不得不獨自散步了。
蟬兒正在樹上歡快地唱著歌謠。湖邊的山毛櫸枝繁葉茂，傘蓋般的樹蔭遮蔽了刺眼的陽光。巨大的魷魚懶洋洋地浮在水面上，長長的觸手拍打著湖水，引來水鳥的啼叫。
霍格沃茲的學生們三五成群地坐在湖岸邊的石塊、草坪上。黑色的校袍被脫了下來，漫不經心地扔在一邊。微風不時地送來輕聲笑語，以及沁人心脾的花香。一切都那麼的美好。
秋張知道，這幅隨處可見的異國自然風光總是與自己隔著一層說不清、道不明的薄霧輕紗。
秋張是第二代華裔。她出生在中國南部的一個小島上，由年邁的祖母撫養長大。秋張的父母很早就來到曼徹斯特打拼，幾經輾轉後在中國城內經營著一家中式酒樓，背地裡做些巫師界的小生意。像無數個闖蕩海外的華人一樣，他們在異鄉立足之後又把家人接了過來。
曼徹斯特地處英格蘭中北部，是一個多國移民混居的都市。在這個隨著工業革命發展起來的城市裡，愛爾蘭後裔有著極大的影響力。每年3月，占35%的人口數量的、具有愛爾蘭血統的人們會舉辦大型巡遊，以慶祝傳統的愛爾蘭天主教節日聖柏德烈日（St.Patrickp`s Day）。另外，以精明著稱的猶太人同樣不可忽視。在英國，曼徹斯特有著僅次於倫敦的猶太社區。
然而，人數毫不遜于其他移民的中國人，卻只留下「安靜和善」的印象，泯然眾人。
秋張自幼跟隨父母移居曼徹斯特，在「島內」教育和自身努力之下，語言交流倒不成問題。但是，接到霍格沃茲錄取通知書前，她一直在以華人為主的文化圈子裡成長，所以，與英國本土文化的真正接觸是從上學後才開始的。
像眾多海外小華人一樣，初來乍到的秋張在第一學年選擇了沉默與旁觀，甚至有些形單影隻。然而，憑藉著華人獨有的勤奮與才智，秋張很快就適應了霍格沃茲的校園生活。
僅僅2年，她就取得了毫不遜于本土巫師的優異的考試成績，又加入了拉文克勞的魁地奇球隊，博得了老師的贊許和同學的欽佩，還交往了不少志趣相投的好朋友。
秋張，也從最初的羞澀的香港女孩變成了一位成熟自立、有骨氣的英籍華裔女孩兒。
秋張謙遜但並不保守，秋張婉柔但並不軟弱，秋張思念故土但並不抵制異鄉。她像大多數中國人一樣，隨遇而安，且知足常樂。
4年前，在一堂草藥課上，瑪麗埃塔恰好病倒而住進了醫療翼。於是，斯普勞特教授安排當時的助教，赫奇帕奇的塞德里克-迪戈裡，臨時與秋張結成一組。兩人由此相識，並很快墜入了愛河。
愛，是世界上最偉大的魔法。從此，秋張暗自下定決心，為了塞德里克，她要在英倫三島紮根，她要在不列顛魔法界繁衍，她要開拓一片屬於自己的無憂無慮、自由自在的天地。
所有移居海外的華裔都有著相似的人生經歷——先是為解決溫飽而奔波，接著為安身立命而操勞，經濟狀況好轉後開始購宅興業，想落地生根又面臨著文化差異，最終發現，想在異國「根深葉茂」，不得不解決政治訴求……
與大西洋彼岸的美利堅各州的華人議員相比，秋張，相對封閉的英國魔法界的華裔女巫，面對著一道特殊的門檻——擁有一定的經濟基礎之後，如何進入刻板甚至呆滯的英國魔法界的上層建築？
西方麻瓜的社會體系已經日臻完備，聰明的中國人想要進入上層建築並不太難。然而，資源短缺的魔法界的發展卻相對緩慢了許多。加上島國國民本身具有的生存危機感和英國獨特的「傲慢與偏見」的心態，在老牌的魔法界、梅林的故鄉——英國竟然奉行著「閉關鎖巫」的隔離政策，這讓來自中國的秋張大吃一驚。
中國諺語，「人貴有自知之明」。秋張並不指望能憑一己之力，單挑「傲慢又偏見」的本土巫師，改變「英國西太后」式的國策。她像那些受傳統文化影響的華人女孩一樣，只想融入英倫，嫁為□，以中式的賢良淑德，行英式的相夫教子，簡單又快樂地生活。
年邁的父母就她的天，年輕的塞德里克-迪戈裡就是她的地。
然而，在2年前的霍格沃茲特快上，不期而遇的格蘭芬多「鐵三角」改變了這一切。
也許是「君子不立危牆之下」的民族性格，也許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文化劣根性，總之，秋張對格蘭芬多與斯萊特林的紛爭採取了知而慎行、明哲保身的態度。入學以來，她對兩院的明爭暗鬥雖有耳聞，卻故作不知。
中國人愛用「一切自有定數」來解釋已經發生的事情。在秋張看來，她一定程度上捲入了「獅蛇之爭」實在是「定數」。
那一天，登上霍格沃茲特快前，秋張順手在倫敦街頭購買了一份《泰晤士報》，看到了唐寧街10號在報紙上關於西*藏問題的評論。
那一天，當秋張坐進隔間後，又在瑪麗埃塔手裡看到了《預言家日報》，負責抓捕西裡斯-布萊克的傲羅頭目金斯萊-沙克爾宣稱，「種種跡象表明，我們確定西裡斯-布萊克在西藏」。
轉移視線也好，推卸責任也罷，能說金斯萊心裡沒有點兒對西#藏的「意味深長」嗎？
秋張不高興了。無論是英國麻瓜還是英國巫師，都把中國當作了什麼？藏汙納垢之所？荒蠻狂野之地？麻瓜和傲羅都不是黃口小兒了，卻還在報紙上信口雌黃。
那一天，秋張和塞德里克在瑪律福的包廂裡碰見了鐵三角；那一天，秋張聽見鐵三角宣揚鄧布利多校長的「無知有理」的觀點；那一天，憤懣的情緒突破了理智的阻攔……
那一天，塞德里克沒有責怪她，只是提醒她少在格蘭芬多面前單獨露面；那一天，秋張感到懊悔了，她逞一時口快的言行很可能為迪戈裡家族惹了麻煩；那一天，秋張深刻意識到，自己依然是他們眼中的「外來巫師」，並沒有真正地在英國魔法界立足。
如果是瑪律福之類的本土巫師表達出同樣的觀點，他們根本不必擔心會為自己在意的人招惹麻煩。言論自*由是他們的「權利」。權利可以行使，也可以放棄。
想到剛才那段非常不愉快的談話，秋張覺得心裡像有100只貓兒在撲騰抓咬，痛楚難耐。
偉人也有犯錯時。秋張並不想否認哈利-波特的價值，畢竟，那是英國魔法界公認的救世主。就算秋張還沒有看出他的過人之處，但出於中國文化的「溫良恭謙讓」，她絕不會輕易置喙。可惜，鐵三角並沒有因她的「言之有理」而平等對話，反而因她的「自由*言論」而耿耿於懷。
祖國，秋張在國內時對這個詞完全無感，甚至呲之以鼻。但當身處他國異鄉時，她才發現，國家，原來與自己感情至深、息息相關。每當看見格蘭傑表現出那種若有若無的優越感，秋張心裡一陣不舒服。
憑什麼啊？格蘭傑搞了一個標新立異的「嘔吐」，攪得霍格沃茲雞犬不寧，哈利卻沒有指責她半句。自己發表一下觀點，就要被他們吹鬍子瞪眼嗎？追求自由平等的那場歷史變革難道不是發源於不列顛島？
還是說，無論自己如何努力，都無法融入英國——就因為這張不被不列顛文明所認同的東方面孔？秋張愁腸百結。
第68章 進退維谷
迪亞茲敲了敲橡木門，意外地沒有聽見熟悉的回應聲。他猶豫一下，對門上的美杜莎畫像說了句「活地獄水」。門開了。
不出意料，斯萊特林院長辦公室裡空無一人。迪亞茲大大松了口氣。自從他參與了「消滅波特的魂片」的行動後，他越發害怕見到自己的父親了。也許是做賊心虛，他總覺得父親看他的眼神極具穿透力。雖然德拉科反復告誡他「務必鎮定」，迪亞茲卻只能望「父」而逃。
今天的天氣過於炎熱，迪亞茲決定喝一瓶可樂。斯內普知道迪亞茲保留了一些在麻瓜界養成的生活習慣，於是，在自己的辦公室裡特地安放了一隻空間儲物箱，專門放置兒子喜歡的麻瓜食品和飲料。為了避免少見多怪的小巫師的「圍觀」，斯內普囑咐兒子只能在自己的辦公室裡享用。
迪亞茲走進辦公室，正要向牆角那只施了冷藏咒的空間儲物箱走去。突然，他停下了腳步——在辦公室的門框上，一塊顫動的光斑在跳躍著。迪亞茲迅速轉頭四顧，很快發現了父親辦公桌上擺放著一隻古樸的石盆。
淺淺的石盆像一隻梅林時期的馬料槽，外緣浮雕著細小的如尼文字和深奧繁複的符號。銀白色的物質像液態的柳絮，又似氣態的水銀，在石盆裡旋轉飄動、漲落起伏。
迪亞茲猶豫一下，好奇心終於占了上風。他走到石盆前，站在盆邊俯視著盆底。銀白色的物質依然我行我素，猶如自成一體的星系，旁若無人地運行著。迪亞茲抽出魔杖，輕輕戳了一下盆裡的東西。
盆裡的物體旋轉加速了。迪亞茲饒有興趣地俯下身子，看到它變得透明起來。他看見了禮堂，霍格沃茲的禮堂。聰明的迪亞茲立刻明白這是什麼了。猶豫一下，他埋頭紮了進去……
當詹姆-波特再次使出「倒掛金鐘」時，迪亞茲忘記自己身處「記憶幻境」。他怒不可遏，試圖向年輕的波特撲過去。突然，一隻手像鉗子般把迪亞茲大力拖了出來。
雙腳落到地板上，迪亞茲回頭一看，嚇得渾身哆嗦。他的父親氣得臉色煞白，黑曜石般的眼睛死死盯著他。地窖蛇王！迪亞茲終於明白同學們為何給父親起了這個綽號。
「你在幹什麼？迪亞茲！」斯內普嘴唇顫抖著問，「你覺得很『有趣』嗎？玩得不亦樂乎。誰准許你碰冥想盆的？我平時太縱容你了！」
自從鄧布利多要求他教導波特大腦封閉術後，就把冥想盆借給了他。為了防止波特偶然反擊，看到他不想讓莉莉的兒子看見的記憶，斯內普把這些記憶放了進去。（原著）
波特從聖芒戈回來後，很長時間都沒有做烏七八糟的噩夢了，他因此表現得越發懶惰。鄧布利多也不再督促波特的大腦封閉術的學習進度，斯內普更樂得不去操心。
斯內普暫時沒有歸還冥想盆，而是學著鄧布利多的樣子，向蘿拉要了一些記憶，又把這些記憶放進冥想盆裡。夜深人靜的時候，他會獨自徜徉在蘿拉的記憶裡，看著身邊的小迪亞茲「慢慢長大」。
偶爾間，斯內普也會抽出自己的記憶，「回顧」一下自己的人生。沒想到，今天竟然被突如其來的兒子看見了這些記憶。
迪亞茲看到了多少？會不會更加痛恨波特？會不會與波特衝突不斷？斯內普心亂如麻。
「父親……」迪亞茲也害怕了。他看見了父親的隱私，最不堪回首的隱私！
麗塔-斯基特的報導內容主要來自於斯內普的斯萊特林同學，他們並不知道更多的細節，比如，山毛櫸下的「倒掛金鐘」事件。當時，如果有其他斯萊特林在場，哪裡會允許「劫道四人組」如此囂張。
實際上，格蘭芬多也知道「倒掛金鐘」事件中自己的學院在以多欺少，並不占理。所以，正義的獅子們事後也閉口不提。否則，以韋斯萊家族對斯內普的厭惡程度，他的「快變成黑色的內褲」早就被雙胞胎傳為笑談了。
僅有那句「泥巴種」，因斯內普在格蘭芬多公共休息室外死纏爛打，乞求那朵尚且還是「伊萬斯」的百合花的原諒，導致人盡皆知。
「不許告訴你的媽媽！」斯內普用盡全身力氣怒吼道。
迪亞茲覺得，如果自己不是西弗勒斯-托比亞-斯內普的兒子，今天一定被殺人滅口，而後毀屍滅跡。
「發誓！」雖然看見兒子忙不迭地點了點頭，斯內普還是不依不饒。不過，他很快後悔說了這句話。
「發誓？」迪亞茲停止了顫抖，輕聲說道，「以什麼名義呢？我的——父親！」
「以『斯內普』這個姓氏，還是『普林斯』的名義？」迪亞茲的嘴角勾起了嘲諷的笑容，讓斯內普恍惚間看到了年輕的自己，「抑或，『伊萬斯』更有份量？」迪亞茲的眼睛亮若寒星，倒映著斯內普教授的影子。
「迪亞茲，我……」角色瞬間轉換，做賊心虛的人變成了西弗勒斯-斯內普。
剛才，麥格教授以憂心格蘭芬多的OWLS的魔藥成績為名，把斯內普叫到變形學教授辦公室裡商量了一些鄧布利多「離開前」交代的事情。斯內普剛回到辦公室，就看到兒子正埋頭于冥想盆中，盡情「飽覽」自己的記憶。斯內普立刻產生了一種萬念俱焚的恐懼。
不及細想，斯內普大步上前，從冥想盆裡一把揪出兒子，不假思索地警告他不許告訴蘿拉，又色內厲茬地逼迫他發誓不會告訴蘿拉。這位「曾經」被評價為「史上最成功」的雙面間諜，在看到兒子窺知那段記憶後，瞬間失去了冷靜和理智。
不能讓蘿拉知道自己與莉莉的「往事細節」，否則她會傷心欲絕的。當時，斯內普心中只有這樣一個念頭。
迪亞茲深深吸了口氣，仿佛下定了決心。他說：「父親，我的父親，今天——我們就打開天窗說亮話吧。鄧布利多——要求你『調查』斯萊特林，對嗎？而你——懷疑了我？」
斯內普囁嚅道：「他，他只是……學校出了些事情，他讓我，調查一下……並不針對誰……」他突然感到很羞愧，因為，他向兒子撒謊了。
那一天宵禁後，波特被人潑了灼魂液。鄧布利多在校長室裡狠狠責備他表現得「無動於衷」，提醒他不要忘記「曾經犯下的錯誤」。確實，很長一段時間裡，斯內普越來越「無視」波特了。
鄧布利多詢問了斯內普對哈利受傷一事的看法。斯內普沒有隱瞞灼魂液的事情。鄧布利多思索了一會兒，篤定地說，這件事一定與烏姆裡奇無關，很可能與斯萊特林有關。他要求斯內普好好清查一下藥材庫存，排查兇手。鄧布利多堅信，這是黑魔王策劃的針對哈利的傷害行為。
鄧布利多判斷，當時的霍格沃茲的進出通道完全被烏姆裡奇監控了，成品的灼魂液不可能運進來，也不敢運進來。而烏姆裡奇雖然可惡，但還不至於用黑魔法藥劑傷害哈利。那麼，一定是霍格沃茲城堡內的人幹的，擅長魔藥的斯萊特林的嫌疑最大。
灼魂液是一種年代久遠的高級且罕見的靈魂禁*藥，完整的配方鮮有魔藥書籍記載。翻查平斯夫人的禁*書借閱記錄，斯內普沒有發現可疑的人。那麼，能夠不參考圖書館的禁*書而配製出灼魂液的家族，全國範圍內寥寥無幾。湊巧，他們都是以魔藥見長的斯萊特林。
校長室內，古怪的銀器高速轉動著，噴著大片大片的白霧。斯內普知道，那些不知名的銀器正在以未知的方式發揮著「探測」作用。那個奇怪的晚上，波特「夢見」自己咬死了愛米琳-萬斯，鄧布利多就用銀器檢測了波特的敘述。（原著是亞瑟）
被福吉帶走了前一晚，鄧布利多與斯內普交談了足足2個小時，詳細詢問了關於灼魂液的調查情況。
鬼使神差，斯內普隱瞞了私人藥材庫「被盜」的事情。他心裡清楚，自從3年前，鐵三角製造坩堝爆炸事件，意圖盜取藥材，自己就給房門和藥櫃增加了一個姓名魔法。
西弗勒斯-托比亞-斯內普，迪亞茲-西弗勒斯-普林斯……
「父親，你想問，我是怎麼打開你的私人藏品櫃的吧？」迪亞茲索性放棄斯萊特林一貫的拐彎抹角的說話方式，直話直說，速戰速決。
斯內普啞口無言。這位霍格沃茲史上最恐怖、最毒舌的魔藥教授，第一次在小蛇面前退縮了。
「你很自信，姓名魔法設置的僅是名字，『西弗勒斯』。」迪亞茲自顧自地解說，「確實，霍格沃茲沒有第二個西弗勒斯，就算有，也不敢進入你的房間。不巧，我的中間名正好也是『西弗勒斯』……」
「你，把那些藥材，交給誰了？」斯內普的嗓音乾澀。他的心裡泛起了可怕的猜想。
迪亞茲非常爽快地回答了父親：「對不起，爸爸，我不能告訴你。」
「那些藥材配製了什麼藥劑？」斯內普低沉地問，他已經開始飛快地算計如何幫兒子「脫罪」了，「關於那個藥劑，你知道多少？參與了多少？」
「灼——魂——液——」迪亞茲揚了揚眉毛。
斯內普發誓，他一定要好好收拾一頓盧修斯的兒子。那個傲慢的鉑金小子把他的兒子都帶壞了。學什麼不好，學這個欠扁的表情！
他急切地問：「有多少人知道你的事情？聽著，你不能告訴任何人！你要忘記這些……」也許，修改記憶是一個保護兒子的好辦法。斯內普突然福至心靈。他拔出魔杖，細心地在房門和四壁上布下嚴密的防護咒語。
「該我提問了，父——親——」退後一步，迪亞茲強硬地說，「那個人是誰？深紅色的頭髮，一雙深綠色的杏仁眼，是誰？是她，莉莉——波特？」
「這不是你該過問的！」斯內普咆哮道，「告訴我，灼魂液你知道多少？」
「我知道很多，但都不能告訴你，我親愛的父親！」迪亞茲警惕地看著斯內普。作為西弗裡斯-斯內普的兒子，他知道父親不但精通魔藥，而且擅長黑魔法，他得防著父親的攝神取念。
「為什麼？你為什麼要去參與這些事情？」斯內普心急如焚。
雖然鳳凰社幾乎全軍覆沒，但憑著對鄧布利多的瞭解，他可不認為鄧布利多真的就此敗北。如果，兒子參與了「黑魔王的任務」，那後果將不堪設想。
斯內普手臂上的黑魔標記已經漆黑如墨，還時不時地灼燙一會兒。他知道，那是黑魔王在強大、在暴怒。戰爭，無可避免。
按照斯內普的設想，一旦黑魔王亮明身份，他就把蘿拉和迪亞茲悄悄送到國外，送回麻瓜界隱藏，決不讓他們捲入任何一方。早在耶誕節前，他就說動蘿拉藉口英國稅率過高，加快轉移普林斯的本土產業，並在法國依雲鎮秘密購置了住宅。
至於莉莉的兒子……保護這頭莽撞無腦的蠢獅子，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世事難料。兒子竟然「提前投靠」了黑魔王的陣營，完全打亂了斯內普按部就班正在執行的計畫。
莉莉的兒子一旦「功成名就」，自己的兒子必然逃不過戰後清算，即使逃到國外也終日活在被通緝的惶恐之中；保護自己的兒子全身而退，莉莉的兒子難逃「預言之子」的宿命，極可能屍骨無存。無論哪種結果，都是斯內普不願意看到的。
梅林啊，我到底做錯了什麼，你要如此懲罰我？想到這裡，斯內普覺得自己在煉獄中痛苦了一千年。
「為什麼？你問我『為什麼』？」迪亞茲的語氣非常生硬，「我可以理解為——你在心疼莉莉的兒子嗎？我的父親！」
斯內普為之氣結。
「關於，波特的事情……你知道了多少？」雙面間諜的職業生涯賦予了斯內普強大的自製力，他很快冷靜了下來，「告訴我，迪亞茲，否則……」
「否則怎樣？」迪亞茲不甘示弱，抽出了魔杖。
其實，他最後只看到，黑湖邊的山毛櫸下，父親被波特的父親再次倒吊起來，以發洩百合花棄他而去的憤怒。他甚至都不知道詹姆-波特有沒有脫下父親那條「快變成黑色的內褲」。
但是，父親的態度讓迪亞茲覺得又是傷心又是委屈——百合花早就和你決裂了，哈利-波特又是你仇人的兒子，可是，你竟然為了他威脅我，迪亞茲-西弗勒斯-普林斯，你唯一的兒子！
斯內普理屈詞窮了。他想了想，徑直走到儲物箱旁，打開箱子，從裡面拿了一瓶可樂。迪亞茲驚訝地看著父親，直到父親又從藥劑櫃裡拿出一隻八棱柱形的玻璃小瓶。
「吐真劑？你要給我喝吐真劑？」迪亞茲又驚又怒。
斯內普猶豫一下，解釋道：「放在可樂裡喝，就不會嘗到淡淡的澀味。」他不敢冒險，他必須知道兒子在「灼魂液」事件裡扮演了什麼角色，又與哪些人同謀。攝魂取念會讓人產生暈船般的噁心感，他可不想讓兒子難受。
正當父子倆爭鋒相對的時候，辦公室的門被大力敲響。不等斯內普應答，橡木門又被外面的人推開了。
「呃，斯內普教授……」進來的是新任校長多洛莉絲-簡-烏姆裡奇，她驚訝地看著面目不善的父子兩人，「這是怎麼了？迪亞茲，你淘氣了嗎？」
「哦，烏姆裡奇校長，你『大駕光臨』地窖，有什麼事情嗎？」斯內普的嗓音低沉絲滑，仿佛有一條細小的毒蛇從他口中溜出。
烏姆裡奇露出慣有的假笑，說道：「斯內普教授，我需要一些吐真劑，上次那些已經用完了。啊，這次我一定要把西裡斯-布萊克的藏身之處問出來。我相信，那幾個格蘭芬多一定知道！」
想了想，她又補充道：「或許，你可以多幫我準備些。最近，我要大力『整改校風』，需求量會很大。當然，價格方面完全不是問題。不過，不要讓埃裡克知道。」
作為主管校風校紀的副校長，尤迪安-埃裡克一直反對烏姆裡奇的「嚴厲措施」，尤其是她引以為傲的魔法鉛筆。鑒於埃裡克也是盧修斯保薦來的，烏姆裡奇在明面上不得不顧及他的顏面。
「抱歉，吐真劑很難熬制。」斯內普圓滑地回答道，「恐怕趕不上尊敬的校長您『整改校風』了。」
「是的，烏姆裡奇校長，爸爸說得沒錯。」迪亞茲眼珠一轉，立刻插話道，「他只剩下這一瓶了，專門留給你的。」他側身指向父親手裡的八棱形玻璃小瓶，黑曜石般的眼睛裡流露出狡黠的目光。
「啊，謝謝你，斯內普教授。」烏姆裡奇如獲至寶，趕緊從斯內普手中「接過」瓶子，又風風火火地離開了地窖，只留下大眼瞪小眼的父子倆。
「很好，迪亞茲。」盯著兒子，斯內普輕聲說道，「很聰明，不愧——是我的『好』兒子。」
「謝謝，父親。」迪亞茲緩緩吐氣，慢慢退至門邊，「還有，再見，爸爸。我的變形學作業還沒有寫完呢。」
德拉科拎起棕色的變形蜥蜴皮製成的空間背包，打量了幾眼，勉強點了點頭。
咒語可以改造各式物品，但並不能隨心所欲地改造物品。越是高端的魔法物品，越是工藝精巧，製造繁複，得之不易。
空間，是巫師世家耳提面命的三大魔法禁忌之一。空間魔咒固然可以將特定的物品改造成海量的箱包器皿，但是，魔法營造出的空間並非浩瀚的宇宙，更不會萬世不滅。否則，韋斯萊一家大可以住在寬敞的空間帳篷中，何必蜷縮在擁擠的陋居裡。
實際上，不同的空間容器猶如麻瓜的包裝箱，不同材質、不同容量、不同工藝、不同質地，決定了不同的用途。也許，令巫師們「引以為榮」的是，相較于麻瓜的包裝箱，魔法界的空間容器雖然樣式古舊，但小巧輕便，可隨身攜帶。
考慮到安比索莫的魔法契約即將終結，德拉科開始為重要物品謀求新的攜帶方式。德拉科當然不能像前世的格蘭傑那樣拎著一隻珠鏈小包四處走動，於是，這只其貌不揚的復古式小背包就成了「首選」——經過阿斯托利亞千挑萬選，確定這還是對角巷裡唯一看得過眼的空間包。
德拉科手中的這只小背包的外觀呈19世紀流行的系口式，裡面藏著消失櫃和二手魔杖。
「真沒想到，你竟然找齊了兩隻消失櫃。」阿斯托利亞饒有興趣地說道，「一隻消失櫃放在布萊克家，一隻消失櫃放在斯萊特林宿舍裡，就可以輕而易舉地往返于倫敦和霍格沃茲了。最妙的是，學校老師根本發現不了。」
德拉科笑了笑，沒有接話。剛才，他的心臟忍不住縮了一下，鈍鈍地痛——消失櫃，是他前世的噩夢，從6年級起。
上一世裡，韋斯萊雙胞胎決意輟學，離開前變得「肆無忌憚」，把蒙太扔進了破損的消失櫃。幸好蒙太福大命大，腦袋卡在五樓洗手間的馬桶裡。雖然奄奄一息，但因其他斯萊特林發現及時，蒙太還是僥倖撿回了一條命。
每每回想起來，德拉科就驚怒交加。他修理消失櫃時，曾用一隻小鳥做實驗，那只小鳥顯然沒有蒙太的運氣，被損壞的消失櫃直接取了性命。
然而，正因韋斯萊雙胞胎的草菅人命之舉，德拉科才知道了鼎鼎有名的消失櫃的所在之處。也正因消失櫃的存在，霍格沃茲千年防禦為之攻破，趕來「救駕」的比爾-韋斯萊被芬里爾-格雷伯克咬成了狼人，而且毀了容。（原著）
這算不算韋斯萊家教不嚴的「自食其果」？又算不算秋張經常談起的「多行不義必自斃」？
轟隆一聲，剛在斯萊特林長桌前坐下的德拉科覺得地動山搖，仿佛置身於大西洋颶風中的輪船甲板上。
教工席上，埃裡克副校長揚起了魔杖，帶著一群教授率先沖了出去。同學們紛紛起身，也向大門外湧去。烏姆裡奇邁動粗短的雙腿，奮力擠過人群，試圖進入走廊。費爾奇在她身後大呼小叫著，提醒那些又是興奮又是害怕的學生快給校長讓路。
德拉柯拉起阿斯托利亞的手，跟著湧動的人潮來到了走廊上。
一些由金綠色火花構成的火龍正在走廊裡飛來飛去，一路上噴射出豔麗的火紅色氣流，發出巨大的爆炸聲；直徑足有5英尺的粉紅色凱薩琳車輪式煙火在空中穿行，帶著可怕的嗖嗖聲飛速轉動著，就像許多飛碟；火箭拖著銀星閃耀的長尾巴從牆上反彈開去；煙火棍在空中自動寫出罵人的髒話；爆竹像地雷一樣四處炸開，發出嘶嘶的叫聲。時間越久，這些令人眼花繚亂的奇跡似乎就越有能量和動力。
德拉科立刻明白是誰製造了這些煙花，只是，那兩個人不是早就一死一輟學了嗎？
整整一天，烏姆裡奇校長都是在千奇百怪的「火樹銀花」裡度過的。直到晚上，步履蹣跚、衣冠不整的烏姆裡奇校長依然不屈不撓地與漏網的煙花爆竹搏鬥著。
沒有任何一名教授出手相助。因為，他們覺得自己沒有得到「魔法部的授權」；沒有任何一名學生挺身而出，因為，連德拉科也認為，烏姆裡奇的言行早就犯了眾怒，沒必要為討好她而招惹不必要的怨恨。
於是，德拉科帶著斯萊特林們躲在公共休息室裡，寫作業、聊天、下棋，對外面的喧鬧充耳不聞。
佈雷斯走了過來，遞給德拉科一張花花綠綠的羊皮紙。德拉科接過來一看，原來是「韋斯萊嗖嗖一嘭煙火」的宣傳海報兼訂貨單。
「哪來的？」德拉科可不認為韋斯萊會給佈雷斯寄宣傳單。
「安吉利娜-詹森派放出來的，我從紅顏知己那兒『輾轉』得到。詹森是死了的弗雷德-韋斯萊的——前女友，現在與喬治-韋斯萊好上了。」佈雷斯拈了只櫻桃放入口中，細細體會甘甜的果汁在齒間迸出的感覺，「喬治在對角巷開了一家笑話商店。詹森這一手來得漂亮啊，收拾了烏姆裡奇，為大家出了口氣，又替男友做足了宣傳。」
「今天的煙火是她放的？」德拉科的心砰砰直跳，令人惱火的是，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這麼緊張。自從安比索莫表示「憑直覺認為事態不對勁」之後，德拉科發現只要涉及到格蘭芬多，自己就變得疑神疑鬼了。
「也許還有其他格蘭芬多參與。」佈雷斯回答道，「足足一大箱煙花啊，憑她一個人怎麼偷運得進來？」
烏姆裡奇就任校長的第一天就宣佈，所有的貓頭鷹信件、包裹都必須接受調查行動小組的檢查，所有的壁爐都處於飛路網管理當局的監控之下——除了她自己的。雖然德拉科暗地裡囑咐大家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但是，格蘭芬多絕不會再用公開的管道傳送信件和物品了。
「不要告訴烏姆裡奇。」德拉科想了想，決定暫時為格蘭芬多「保密」。
德拉科自認為自己沒有安什麼好心。他是想放長線、釣大魚，看看格蘭芬多的秘密「走私」管道在哪裡。德拉科知道，韋斯萊家雙胞胎對霍格沃茲的密道的熟悉程度可謂「五十年無出其右者」。也許，喬治-韋斯萊告訴了安吉利娜-詹森一條不為人知的密道，將煙花偷運了進來。掌握這條密道，將來還能為己所用。
佈雷斯嬉皮笑臉地說：「放心，我可沒這麼傻，這種時候去觸黴頭。她還在為進不了校長室窩火呢。」
「進不了校長室？」德拉科來了興致，「她現在還是進不去嗎？」前世今生，德拉科一直不明白，作為魔法部正式任命的霍格沃茲校長，為什麼烏姆裡奇就無法進入校長室？
「是啊，都好幾天了，她和費爾奇搜腸刮肚，用盡各種稀奇古怪的辦法都不能挪動校長室前的滴水石獸。現在，她天天在校長室外轉悠，像一隻聞見了腥味的野貓。」
德拉科心裡一動，這是一個機會……
第69章 智取死聖
醜陋的滴水石獸穩穩地佇立在校長室門前，完全擋住了通往櫟木門的階梯。肖像們在走廊的牆壁上的畫框裡擠眉弄眼、竊竊私語，幾個膽大的肖像還偷偷地做著鬼臉。
烏姆裡奇惡狠狠地瞪著滴水石獸，雙拳緊握，幾乎要把手中的魔杖捏斷了。剛才，她一怒之下用了粉碎咒等「暴力*性」魔咒，巨大的響聲引來了正在「巡視」的埃裡克副校長。在埃裡克副校長委婉勸說之下，烏姆裡奇勉強同意暫且放過「抱殘守缺」的滴水石獸。
烏姆裡奇知道，雖然她是霍格沃茲的一校之長，但是，死腦筋的埃裡克墨守成規，不肯配合她的「校風整改計畫」。埃裡克堅持維護原來的權責分工，主張他自己才應主抓校風校紀。礙于盧修斯的顏面，有著魔法部撐腰的烏姆裡奇不得不容忍了埃裡克的「冒犯」。而埃裡克也整天帶著德國狼犬在校園裡轉悠，「糾察」師生們的言行舉止。
「您好，烏姆裡奇校長閣下。」華麗悠揚的詠歎調自烏姆裡奇身後不遠處傳來。
怒容滿面的烏姆裡奇迅速褪去暴躁的外衣，快速換上和藹的微笑，轉身親切地說：「小瑪律福先生，你好。」
「烏姆裡奇校長，我發現了一些的情況。」德拉科笑著走近烏姆裡奇，不出意料地看見了她肥肥的臉上露出驚喜的表情。
「哦，什麼情況？啊，或許，我們可以去我的辦公室裡喝杯紅茶。」烏姆裡奇顯然不想在肖像們的眾目睽睽之下商談。
「哦。那是我的榮幸，烏姆裡奇校長。不過……」德拉科故意露出為難的神色，「其實，那只是一個未經證實的建議，關於——校長室的……」
「校長室？」烏姆裡奇的雙眼圓睜，急不可耐地問，「德拉科，校長室的什麼情況？」
「您知道的，校長，霍格沃茲是一座有著千年歷史的魔法學校，歷任校長在古堡裡留下了無數歷史悠久的魔法物品。它們，是學校的一個組成部分……」德拉科做出畢恭畢敬的樣子，娓娓道來，「也許，平日裡不起眼的東西，發揮著，大家意想不到的作用。理論上講，現任校長會自動繼承前任校長留下的東西……」
烏姆裡奇惱火地抱怨道：「可是，我進不了校長室！不知道鄧布利多在裡面留了些什麼破爛玩意兒！」
「我記得，鄧布利多的那根魔杖是格林德沃的。他打敗了格林德沃，由此擁有了那根接骨木魔杖。也正因如此，手持接骨木魔杖的他，『眾望所歸』地成為了霍格沃茲的校長……」德拉科故意停住了話頭。
果不其然，烏姆裡奇的臉上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她一邊向自己的辦公室走去，一邊急切地說：「我明白了，那根魔杖，屬於『校產』！是我疏忽了。我馬上去一趟魔法部。」
對於烏姆裡奇來說，入主校長室乃人生頭等大事。無論德拉科的理由是多麼的牽強附會，她都會去「大膽」嘗試。
「其實，作為校長，『換』一扇辦公室大門和守門雕像——是無需質疑的『權力』。」在烏姆裡奇踏入壁爐前，德拉科「不經意」地補充了一句。
不久，費爾奇扛著一扇新製作的橡木門，歡天喜地地走進了校長室——老魔杖果然名不虛傳。
今年的復活節，德拉科收到了好幾個巧克力彩蛋。除了納西莎，蘿拉、貝拉特裡克斯和格林格拉斯夫人也寄來了復活節彩蛋。打開包裹，香甜的氣味迎面撲來，濃郁誘人。
納西莎的彩蛋上用各色糖衣繪著噴火的小龍，蘿拉的彩蛋裡填充著榛子紅提幹的巧克力醬，貝拉姨媽都用上好的比利時純黑巧克力做蛋殼，參雜了烘培得香脆可口的斯里蘭卡咖啡豆，格林格拉斯夫人別出心裁地用摩卡巧克力做芯，表面用奶香白巧克力碎屑做裝飾。
整個復活節假期，德拉科的書包裡都彌漫著巧克力的香味。
嚼著一小塊彩蛋，德拉科漫不經心地翻閱著一大疊關於各種魔法職業的小冊子、宣傳單和通知書。在夏季學期的第一周，5年級的學生們將參加一次簡短的會談，與他們的學院院長討論未來的就業問題。
大多數斯萊特林家底殷實，其中不乏瑪律福、紮比尼之類的富豪。對於他們來說，畢業後接手家族產業和各式頭銜是唯一的「就業選項」。因此，洽談會不過是斯萊特林學院師生之間就6年級的NEWS科目選擇而進行的對話。
「媽媽寄彩蛋的時候寫了封信，讓我學好草藥課和魔藥課，務必在OWLS和NEWS裡拿到『O』。」麗蓓嘉坐到德拉科身旁，隨手拿起一本小冊子翻動著，「布萊克家族的『傳統產業』——她正嘗試著『發揚光大』。我認為，她希望我也這麼做。」
貝拉特裡克斯終於厭倦了遊手好閒的「萊斯特蘭奇夫人」的生活，糾集了羅齊爾等同樣心癢難撓的傢伙，離開不列顛島前往東南亞和南美「周遊列國」。臨行前，她告訴納西莎，她要重新開闢布萊克家族的傳統產業——毒品，絕不能讓家族的金庫坐吃山空。作為布萊克的家主，納西莎認為，姐姐是在「委婉表達」對她關閉家族產業、銷毀「庫存」的不滿。
「哦，不用擔心，一旦你嫁了人，你的媽媽就無法左右你了。」掃了一眼正在吟詩作對的艾布萊斯，德拉科笑著說，「當然，如果你對繼承『她的事業』樂意之至，那又另當別論。」
自三強爭霸賽的聖誕舞會後，麗蓓嘉成天與7年級的艾布萊斯-休斯克廝混在一起，這讓德拉科又是驚訝又是高興。
麗蓓嘉的性格與貝拉姨媽相仿，性情剛烈，固執己見，又尚武好動。可是，艾布萊斯-休斯克是一個溫文爾雅的公子哥兒，風度翩翩，擅長吟詩作畫。真不知道他們是如何看對眼的，更不知道談婚論嫁之時，互補的性格能否讓雙方家長有點兒「耳目一新」的感覺。
「噢，我對成天虛與委蛇的貴婦人生活倒真沒有什麼興趣。」麗蓓嘉若有所思，「艾布萊斯說，畢業後他想跟著家族的商隊做幾次環球旅行，開闊眼界。也許，跟著他走南闖北、長長見識也是不錯的。可惜，我還要在霍格沃茲待一年。」
「考慮一下古靈閣巫師銀行的工作吧，本行正在招募解咒員，享有令人激動的出國機會……」奧菲克湊了過來，不客氣地拿起塊巧克力彩蛋，「聽聽，旅行、冒險、在險境中尋找寶藏、獲得豐厚的獎金，這不正是你尋求的具有挑戰性的工作嗎？反正你也學過算數占卜。說真的，我都有點兒動心。」
「是不錯，奧菲克。」麗蓓嘉和顏悅色地點了點頭，「聽說，羅恩-韋斯萊的哥哥曾是解咒員。今天，你是在向他『諮詢就業』嗎？萊斯特蘭奇家族的——繼承人。」
作為唯一的男性繼承人，奧菲克-萊斯特蘭奇被麗蓓嘉的父親魯道夫斯，現任的萊斯特蘭奇家主，確立為萊斯特蘭奇家族的下一任家主。
奧菲克不自然地瞟了一眼德拉科，輕聲說：「噢，『血統背叛者』懂什麼？是他自個兒自不量力地向我發起挑戰。作為斯萊特林，作為萊斯特蘭奇，我當然要勇於接受挑戰，順便給他點兒教訓。」
麗蓓嘉笑了笑，沒有戳穿他的謊言。今天，她在一旁看得清清楚楚，奧菲克是故意向韋斯萊「討教身手」。
「其實，這份工作沒有宣傳單上說得那麼好。」德拉科心領神會，立刻接過話頭，「現在，麻瓜對文化遺產和古代遺址保護得越來越嚴密了，其他國家的魔法部也秘密參與其中。不像300年前，穿著獵裝，戴著盔式帽，打著大英帝國的旗子就可以四處『尋秘探險』了。解咒員更多的工作是對付無人繼承的金庫裡的惡咒。」
按照魔法部的規定，無人繼承的財產100年後由古靈閣與魔法部平分。然而，巫師們總是在自己的金庫裡增設各種各樣的防護魔咒。解咒員的工作就是破解這些咒語，為古靈閣「找回」財寶。
奧菲克沖著麗蓓嘉示威般點了點頭，換來堂姐的一記白眼。德拉科笑著遞給奧菲克一本花花綠綠的雜誌，封面上的豔麗女巫正在拋媚眼。奧菲克立刻如獲至寶地接了過來。德拉科站起身來，嘴裡說著「出去透口氣」，順勢給奧菲克讓座。
烏姆裡奇坐在大書桌後，志得意滿地品著紅茶。至於牆上那些校長畫像，早就叫駡得沒有力氣也無興致了。
砰砰砰，橡木門被敲響了。自從烏姆裡奇用接骨木魔杖打歪了滴水石獸、打壞了校長室的大門後，那座滴水石獸雕像就「身心重創」，不肯繼續履行看守校長室大門的職責了。任何一個巫師出現在它面前，它都會忙不迭地跳開。
烏姆裡奇睜開金魚眼，驚訝地說：「誰啊？進來。」
門被推開了。紅頭髮的羅恩走了進來。他局促不安地鞠了個躬，漲紅了臉。
「韋斯萊？」烏姆裡奇放下茶杯，站了起來，「這麼晚了，你有什麼事情嗎？」
「我……我，是想向您……西裡斯，我知道一點兒事情……」
「什麼？布萊克？」烏姆裡奇像看見了金子的嗅嗅，一下子沖到羅恩面前，意識到自己的舉動嚇壞了學生，她忙展露出假笑，「哦，快坐下來說話，韋斯萊先生。」
羅恩小心地坐了下來，輕聲說：「校長，我……我考慮過了，你說得對，你，你的背後是魔法部……我看了就業的宣傳資料，我……我也想進魔法部，像我哥哥珀西一樣……」
「沒有問題！只要，你說出知道的事情。西裡斯-布萊克，是啊，我就知道，鄧布利多包庇了他！沒關係，告訴我，孩子，他在哪裡？」意識到羅恩是真的「有所求」，烏姆裡奇打消了僅有的那點兒疑慮。
羅恩緩緩吐了口氣，小心翼翼地回答：「我不知道他具體藏在哪裡，但是……我知道，今天晚上——西裡斯會，通過壁爐，進入霍格沃茲，與哈利見面……」
「壁爐？」烏姆裡奇警覺地轉過頭去，望向燃燒正旺的爐火，「對，只有我的壁爐連接著飛路網……」不等她發完感慨，一道紅色的光芒擊中了她。烏姆裡奇身子一側，重重地跌落在粉紅色的羊毛地毯上，昏了過去。
羅恩站了起來，臉上掛著奸猾的笑容。他環視四周，最後，目光落在一個玻璃櫃上。透過玻璃，可以清楚地看見櫸木支架上的接骨木魔杖。他咧嘴一笑，飛快地打開櫃門，拿起那支魔杖，愛不釋手。
「卑鄙的傢伙！」一個短黑劉海的黃臉男巫在畫框裡率先大叫起來。紅頭髮的學生懶洋洋地看了他一眼，沒有回嘴。
「哦，埃弗拉，不要這麼嚴厲。孩子，你不能拿走那支魔杖。」另一位灰白頭髮的老巫師說道，「這個女人是睚眥必報的性格，醒過來後，不會放過那個紅頭髮學生的。」
「你不是羅恩-韋斯萊。」一個垂著長長銀髮卷的老女巫生氣地訓斥道，「你一定用了複方湯劑。你這是栽贓陷害！」
「他當然不是『血統背叛者』，戴麗絲。」身著銀綠相間的斯萊特林服裝的菲尼亞斯打了個哈欠，撫摸了一下山羊胡，「這小子一定長著一副聰明相，就像我一樣。」
「羅恩」瞪了菲尼亞斯一眼。
菲尼亞斯狡黠一笑，輕聲解釋道：「孩子，你一提到西裡斯-布萊克，除了這只愚蠢的蛤蟆，所有的校長都看出來了，你不是『血統背叛者』。不過，你確實是一位——『天生的演員』，把韋斯萊演得惟妙惟肖。」
「韋斯萊是不會背叛鄧布利多的！不會背叛鄧布利多最在乎的哈利-波特的！」戴麗絲大聲嚷嚷道。
「是的。孩子，雖然我與鄧布利多向來『不和』，對『血統背叛者』更無好感，但是，戴麗絲說得對，韋斯萊不會背叛鄧布利多。」菲尼亞斯哂笑道，「借刀殺人，還有什麼比這更妙的毒計？這下子，『血統背叛者』慘了……」
「羅恩」一個激靈，拔腿就走。
「孩子，我不知道你與韋斯萊有什麼矛盾。但是，小孩子之間鬧出的彆扭終究不是什麼深仇大恨。你這樣做，很可能給同學帶來可怕的災難。也許，事後，你也會悔恨終生。」灰白頭髮的老巫師的勸告讓「羅恩」腳下一滯。
踟躕一會兒，「羅恩」舉起接骨木魔杖，對準地上的烏姆裡奇施了一記遺忘咒，惶惶然離去……
燭臺底下最黑暗。斯萊特林是陰險狡詐的毒蛇，瑪律福更是毒蛇中的「典範」。
德拉科故意向烏姆裡奇建議取回前任校長的長老魔杖。隨後，他又讓奧菲克挑釁羅恩-韋斯萊，在打鬥中悄悄得到了韋斯萊的紅頭髮。當奧菲克從德拉科手裡接過雜誌時，悄悄把頭髮交到了德拉科的指間。
走出斯萊特林公共休息室，德拉科用早已準備好的複方湯劑變成羅恩的樣子，借著烏姆裡奇看向壁爐之機，出其不意地用昏迷咒攻擊了她。偷襲得手後，德拉科順利拿走了最後一件死亡聖器——長老魔杖。
可是，此時此刻，德拉科的心裡卻有著一絲失落。校長畫像們的話語讓他說不出的心煩意亂。他沒有按照原定計劃回到地窖，而是信步走出了城堡，順著山坡向黑湖湖畔走去。
黑湖靜謐，暮靄低垂。夕陽已經落到了高山的背後，在天邊留下一片深紫色的晚霞。一輪新月悄悄爬上天空，默默注視著歸林的倦鳥。茂密的禁林如同一大群藍黑色的巨人，靜靜地佇立在黑湖的一側。大烏賊早已潛入了水底，按照慣例，此刻，它多半在斯萊特林的窗外「尋親訪友」。微風拂過，一眼望不到頭的湖面隱約回蕩著人魚的歌聲。
德拉科沿著佈滿鵝卵石的湖岸向前走去。湖水輕輕拍打著石灘，宛如母親的呢喃。他的腦海裡仿佛有兩個小人兒在激烈地爭辯——
「你沒有做錯！血統背叛者是鄧布利多的支持者，是哈利-波特的支持者，是鳳凰社的支持者。韋斯萊，是瑪律福的敵人！」
「兩軍交戰，各為其主。你的父親是黑魔王的支持者，是一名食死徒。瑪律福，也是韋斯萊的敵人。」
「羅恩-韋斯萊四處宣揚瑪律福一家都是邪惡的黑巫師！」
「你也一見面就冷嘲熱諷他的貧困，挖苦他的父母。」
「他的父親總是找茬，總想抓瑪律福的把柄，總想把盧修斯送進阿茲卡班！」
「你已經把他的父親送入了阿茲卡班，還讓他的一個哥哥為之喪命。你應該消氣了。」
……
「他，支持金斯萊，害死了你的父親，害死了你的母親，害死了你的妻子和兒子！」
「沒有人應該為『將來』犯下的罪行負責。德拉科，你的重生不就是為了阻止這些不愉快的仇怨發生嗎？」
也許，我真的該收手了——對鳳凰社，對鄧布利多，對任何一個「將來」恨之入骨的人。德拉科在心裡重重歎了口氣。
他茫然四顧，驚奇地發現，不遠處的一塊大青石上坐著一個人。從身影輪廓的柔和的曲線來看，那是一個女孩兒。
「秋張？」走近後，德拉科很快認出了穿著校袍的女生。他記得，自從塞德里克畢業後，秋張不願觸景生情，就很少來黑湖散心了。
「啊，是德拉科。」秋張勉強擠出笑容。
「怎麼了？」德拉科皺了皺眉頭，問道。在他的印象中，秋張是一個非常開朗的女孩兒。正因如此，笑容和煦的塞德里克才會與之珠聯璧合。
秋張猶豫一下，期期艾艾地開口道：「德拉科，我想問一個問題……如果，你不方便說，就算了。但是，我想聽你的……真實想法。」
看到德拉科點頭應允後，秋張問：「德拉科，你，是如何看待，1840年，英國對中國發起的鴉片戰爭？」
德拉科察言觀色，立刻意識到，秋張的心情沮喪與「兩國歷史問題」有關。看來，這位東方小女巫與本土巫師發生了一些「不甚愉快」的交流。
德拉科想了想，回答道：「這場戰爭表面上是為了強迫中國人購買印度鴉片，但也是為了『更一般的』目的，即掃除那些妨礙英國商品自由進入中國的壁壘——閉關鎖國的國策。」
秋張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英國發動的鴉片戰爭使一個東方古國頃刻間陷入了風雨飄搖之中，僅官方前後累計支付的賠款就高達13億兩白銀之多。大英博物館亞洲展區內三分之一的展位充盈著中國文物。
然而，英國人對此不義之事皆諱莫如深。路易士的《英國皇家海軍史》無一字涉及鴉片戰爭，而克拉潘卷帙浩繁的《現代英國經濟史》僅以「不光彩」一詞輕描淡寫地帶過。
任何國家都會對自己的歷史搽脂抹粉，都會對不光彩的過往文過飾非。雖然秋張早有思想準備，但是，聽到「朋友」親口說出，內心依然受到了極大的震動。
她忍不住說：「雖然我生活的小島也算是蒙受了中英戰爭的『額外恩惠』，結束了『寸板不許下海』的海禁歲月。但是，英國人把鴉片散播在亞洲的土地上，通過毒害亞洲人的方式，賺取了多少不義之財。一句『打破貿易壁壘』就總結了嗎？」
「這不一樣。」意識到秋張的「不平之處」，德拉科斟詞酌句地解釋道，「當時的世界奉行的是『弱肉強食』的叢林法則。19世紀，英國在國際市場上的主要貿易品是工業紡織品，但是，棉紡織品和毛紡織品在對華貿易裡根本不佔優勢。而鴉片，卻可以從根本上扭轉這種局面。」
鴉片貿易改變英國對華貿易的入超地位。英國人強迫印度農民種植鴉片，輸往中國。單靠鴉片這一項，就抵消了從中國進口的全部貨值。同時，英國人又向印度大量傾銷棉紡織品，為本土的工業品尋找市場。鴉片帶來的稅收一度占到了英國和英屬印度的政府稅收的十分之一。
「可是，英國人也知道鴉片的危害，自己就禁毒。」秋張依然不服氣，她剛剛向哈利和赫敏主張了「己所不欲、勿施於人」的東方思想，「當時的西歐也普遍禁止本國國民吸食鴉片。既然中國後來也下令禁止鴉片貿易，英國人又為什麼要強加於人呢？」
沒有消費就沒有市場，沒有市場就沒有利潤。毒品是僅次於軍火和石油的暴利行業，斯萊特林之中精於此道的不乏其人。黑巫師們自然希望吸毒的麻瓜多多益善。秋張厭煩的恰好就是這一點。
德拉科不確定秋張是否知道布萊克曾借東印度公司「重振家業」，但是，他感到有必要消除這位來自東方的朋友的「心結」，免得今後鬧出更大、更多的不愉快。
「秋張，你知道中國沒收、銷毀英國的鴉片後，英國為什麼決定對華施以武力的嗎？」秋張發現，此時德拉科的臉上也浮現出赫敏曾經的「和顏悅色」。
「為了『保護』自己的鴉片貿易啊。」秋張想了想，說道，「而且，當時的英國已經是『日不落帝國』了，也覺得傷了顏面。」
德拉科笑著搖了搖頭，耐心地解釋：「歷史上，不列顛島長期處於割據狀態，形式上的統一也是依據『大憲章』之類的政治契約來確立君主的權威。因此，英王沒有說一不二的權力，也就不可能因『龍顏大怒』而下令對華施以武力。實際上，1840年，戰爭的決定權在英國議會手中，不，在議員背後拎著錢袋的商人手中。」
「英國商人，如同斯萊特林，唯利是圖。當時，主和派認為，中國的GDP占全世界的三分之一，資源充足，物產豐富，人口數量比『日不落帝國』的本土加上殖民地還要多，常備軍超過了英國能夠動員的所有武裝力量，形容為『地大物博』毫不為過。如果英國要動武，必然長途奔襲，勞師遠征。他們由此反對進行這鈔勝算不大』的戰爭。」
「然而，主戰派並沒有與之爭論的戰爭勝負，而是計算了戰爭的得失利弊，換而言之，成本與收益。當時的中國施行了海禁，限制對外貿易的品種和數量。主戰派在議會中當眾算了筆簡單的賬——中國的人口有三萬萬或四萬萬，如果每人購買一英寸的英國紡織品，產生的利潤比整個歐洲市場都要多。」（數據忘了，湊合）
「商人們當然希望賣出更多的工業紡織品，工人們也希望自己生產出的紡織品能賣得更多。因此，1840年的外交鷹派們叫囂著對華動用武力，『宣稱這是高尚而不可避免的，直到公眾也這樣想』。最終，中國廣闊的市場前景激發了公眾的『冒險』精神，『大家像瘋了一般』，議會也通過了開戰決議……」
不用德拉科繼續說下去，秋張早已從歷史課本上瞭解到那場戰爭的過程——英國方面，傾全國之力，精心策劃，梯次調兵，本土之兵調往殖民地，印度之兵調往廣州，出其不意地搶佔了先機；中國方面，自上而下彌漫著驕傲自大的氣氛，武備鬆弛，兵卒懈怠，當洋人的「奇巧淫技」出現在海岸線上時才倉促應戰，結果可想而知。
兵者，國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國之雖大，好戰必亡，天下雖平，忘戰必危；知己知彼，百戰不殆……最終，踐行這些警世良言的竟然是「英夷」。
悠于 2016-4-21 20:04
第70章 書生意氣
作者有話要說：
由於前面有人回帖扯了很多話，加上其他親又沒有發表意見，本文還以為大家都和他一個想法，只好修改了大綱，增加了本章節及下一章內容。其實原定計劃是可寫可不寫的番外。
英國的國王不像中國的皇帝可以一手遮天，當時，英國的土地大多都在貴族名下，自成一片天地。資產階級革命是從農業革命開始，也就是擁有大片土地的貴族推動了『羊吃人』。因此，他們與殖民經商發家的資產階級利益相連，同時又保留著貴族頭銜，構成了『議會派』新貴階層，與他們做對是『保皇派』舊貴階層。經濟基礎決定上層建築，英國的資產階級革命名義上是清教徒革命，本質上是權貴階層的利益再分配。克倫威爾上臺後掀起了教派報復的腥風血雨，議會用《殖民法案》把愛爾蘭天主教派貴族的土地沒收了，驅趕大批天主教徒，這就是北愛問題的近代歷史起源。
＊
看到秋張有所鬆動又心有不甘的表情，德拉科接著說道：「太陽從『東方』升起，又在『西方』落下。隨著時間的推移，人們總是希望自己能夠增加經驗，增長智慧，這樣才能夠化解不同文化、不同種族之間的矛盾，也才能——更好地維護自己的利益。」
「秋張小姐，也許，更多的交流，有助於我們互相瞭解。我很感激你今天做出的『直接的表達』。我相信，這有助於我們互相信任，並且，產生更好的建議、指導。」德拉科展露出完美的瑪律福式微笑，身體略略前傾，輕聲細語，「必要時，給予『朋友間的警告』。實際上，我現在就希望你能給我一些建議。」
顯然，德拉科「坦然承認」了斯萊特林的唯利是圖的本性，這讓秋張頗有好感。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秋張厭惡殖民者的罪惡行徑，但是，她也認可，追逐名利如同「食色」一樣，人類的「性也」。
兩相對比，她更看不慣格蘭芬多雙重標準之下的「存天理、滅人欲」。
水至清則無魚，人至察則無徒。在秋張看來，格蘭芬多所主張的那一套，終究是陽春白雪，曲高和寡。況且，生性灑脫的格蘭芬多自己也沒有以身作則，連格蘭傑都忍不住在《唱唱反調》上發牢騷，控訴格蘭芬多的胡作非為，毫不體恤她為學院掙分數的艱辛。
（依據原著中秋張為瑪麗埃塔的辯護——『她的媽媽在魔法部工作，這對她來說太難了』）
想到這裡，秋張嫣然一笑，問道：「瑪律福先生，這是我的榮幸。請問，你有什麼煩心之事？」說著，她略微昂起了下頜。在塞德里克的潛移默化之下，秋張，不經意間初具英倫風範。
「噢，是關於，斯萊特林和格蘭芬多的——近幾代『恩怨』。」猶豫一下，德拉科雙手撫掌，輕聲說道，「其實，我覺得很累。真的，很累。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結束這種小孩子的把戲，風平浪靜地生活……」
也許，德拉科之前的話語都言不由衷，參雜著華而不實的外交辭令。唯獨這一句話，確實是有感而發。
一千年來，三強魔法學校之間勾心鬥角也就罷了，霍格沃茲的四個學院之間明爭暗鬥也就算了，偏偏最近50年，獅蛇兩院變得立場分明，非要鬥個你死我活。
重生兩世，德拉科感觸良多。稍有風吹草動，小巫師們就變得疑神疑鬼，一言不合，往往大打出手。神經高度緊張之下，雙方都苦不堪言。深究起因，不過是一些小孩子之間的「童言無忌」罷了。
佈雷斯私下裡算過一筆帳。自他入學起，斯萊特林與格蘭芬多平均每週要衝突3次，每個學年雙方至少有47人進入醫療翼，其中，12人需要在醫療翼住院治療。其他小傷不計其數。在斯萊特林的公共休息室裡，幾乎每時每刻都能聽見對格蘭芬多的挖苦和控訴。佈雷斯計算過，如果把這些時間累加起來，足夠約會124次美女。
「據我瞭解，純血家族之間存在著複雜的聯姻。」秋張想了想，說出了自己的看法，「傳統的斯萊特林和傳統的格蘭芬多不乏聯姻的先例。比如，多瑞婭-布萊克嫁入了波特家族。可見，生死相搏並非斯萊特林與格蘭芬多的『傳統』，而是近幾十年產生的『異數』。」
德拉科臉上保持著洗耳恭聽的笑容，專注的表情讓秋張很是受用。於是，她清了清嗓子，繼續說道：「其實，在我看來，兩院之間的爭鬥——很無聊——請原諒我用這個詞彙。僅僅為了一個神秘人，相處千年的學院就此反目為仇，聯姻數代的家族為之同室操戈，還有比這更愚蠢的行徑嗎？」
「中國有句古語，兄弟如手足，打斷骨頭還連著筋。可是，捲入這場爭鬥的年輕巫師們都變成了什麼？看看那個西裡斯-布萊克，離家出走就算了，小孩子的叛逆心理嘛。可是，他何苦要加入敵對陣營，六親不認，禍起蕭牆……」
秋張突然意識到德拉科的母親是西裡斯的堂姐，忙停了下來。中國人習慣于「幫親不幫理」，提倡他人大義滅親是一回事兒，自個兒父慈子孝、兄友弟恭才是常態。
德拉科的臉上波瀾不驚，仿佛秋張是在說一個不相干的人。這讓秋張多少有些心安。
秋張想了想，用舒緩地語氣說道：「其實，『離家出走』的純血也不少，但是，甘願手足相殘的，除了他……實在是絕無僅有。也許，文化不同吧。在中國，有一首詩歌，『煮豆燃豆箕，豆在釜中泣，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形容這些同室操戈的慘事，最合適不過了……」
「你說得很對，秋張。其實，細數起來，四個學院的巫師們都沾親帶故，算得上兄弟。」德拉科的聲音如同夜空下的黑湖，沉靜而深邃，「英國也有一句諺語，『知道了一切就原諒了一切』。我想，人與人之間的愛恨情仇，大概，是相互『不知道的事情』太多了吧。」
提及西裡斯，德拉科又是酸楚又是憤恨。西裡斯哪裡知道弟弟雷古勒斯對他的思念，哪裡知道姐姐納西莎對他的擔憂，哪裡知道母親沃爾布加對他的牽掛。在他的心裡，「寬容」的鄧布利多校長才是他的親人。
然而，正是在老校長的「寬容」之下，他喪失了傳統斯萊特林世家的最後一絲「狡詐」，變得無法無天，不計後果，竟然拋下父母雙亡的教子，妄想以一己之力擒獲叛徒。最終釀成了教子寄人籬下、自己蒙冤入獄的悲劇。
縱容一切的人未必真心對你好。當西裡斯被投入阿茲卡班後，那個連謀殺未遂都會包庇的威森加摩首席大法師又何嘗過問了他的案件？真不知道，當鼻涕精被「寬容」的老校長親自擔保出來時，蜷縮在阿茲卡班裡的西裡斯做何感想？
「千年以來，傲羅們對付過的強悍的黑巫師何止一人？只因神秘人出身斯萊特林，只因他可能是斯萊特林學院的創始人的後裔，就要將所有的斯萊特林學生牽連其中嗎？這和株連九族有何區別？不，十族……」秋張不禁感歎道，「噢，我真感到奇怪，英國的魔法界怎麼像曾經的中國，保守，古板，固步自封，閉關鎖巫。德拉科，為什麼魔法界不更開放些呢？」
「開放？你是指《保密法》嗎？那是國際魔法師聯盟的規定。」德拉科笑著回答，「在1692年，國際魔法師聯盟通過了魔法保密條款，決定將麻瓜界和魔法界完全區隔開來，各國魔法政府也承擔魔法保密的責任，必須盡力不讓非魔法族群得知魔法界的存在。秋張，你知道為什麼嗎？」
「這個……官方的理由是『保護麻瓜免受魔法的侵擾』。」遲疑了一會兒，秋張不得不說出了書本上的答案。
德拉科沒有正面回答：「雖然亨利八世和伊莉莎白一世發起了宗教改革，帶領不列顛島脫離了教廷的控制，但是，作為『國教』的聖公會依然保留了天主教的主教制、重要教義和儀式。」
「其後，因經濟利益之爭，主張徹底清洗聖公會內部的天主教殘餘的清教徒與聖公會衝突不斷。而伊莉莎白一世之後的斯圖亞特一世等舊派勢力多次復辟了天主教。17世紀上半葉，信奉清教的新貴們與國王等舊教派衝突愈演愈烈，導致『清教徒革命』。爭端雙方此消彼長，紛爭不斷。」
「1688年，麻瓜終於爆發了『光榮革命』。後來，議會通過了《寬容法》，逐步解決了表面上的教派之爭和背後的經濟利益衝突。麻瓜們終於消停了，但是，這對巫師來說可不是好事。無論是主張繁文縟節、奢華享樂的舊教派，還是推崇清心寡欲、勤儉節約的清教徒，都是『上帝的子民』。他們本質上是抵制巫術、反對巫師的！」德拉科停下了敘述。
秋張立刻明白了德拉科未曾說出口的含義——貴族巫師的發家史就是一條渾水摸魚、巧取豪奪的致富之路。當教派分歧趨於平和，神職人員們又會將目光投向四周的「各色人等」。
已經「漂白」地人模狗樣的黑巫師倒也罷了，可是，那些偶爾去麻瓜界「串門」的平民巫師卻非常引人注目。聽說，救世主小時候常碰見衣著古舊的人向他脫帽致意（原著）。在現在這個崇尚個性的時代倒無所謂，但是，300年前的特立獨行只會招惹禍端。
「可是，時代不一樣了。麻瓜們對人道主義越來越重視，對私人空間的尊重也很到位。現在，魔法界可以更開放些。」秋張想了想，補充道，「就像美國那樣，巫師不必暴露自己的身份，但是，可以像麻瓜一樣穿著打扮，像麻瓜一樣出入任何場所，甚至……從事著麻瓜一樣的工作。」
德拉科搖了搖頭，解釋道：「秋張，美國魔法界有著一段與歐洲巫師迥異的發展史。美國巫師，以麻瓜的身份，參與了麻瓜建國的完全過程，在麻瓜憲法的框架下，擁有了毫不遜于麻瓜的私人生存空間，與麻瓜們共用美利堅合眾國的所有資源。而我們英國魔法界……」
「就像我剛才談到的中英鴉片戰爭，英國的最終目的是打開通商口岸，為國內生產的商品尋找市場。即便魔法部打開了隔離，巫師們又能在麻瓜界找到什麼出路呢？」
在馬可波羅筆下，神秘的東方地大物博，幅員遼闊，完全是「白玉為堂金做馬」。因此，殖民者們才如蟻附膻，紛湧而至。
有土斯有財。美洲雖然荒涼，但土地肥沃；澳洲雖然偏遠，但礦藏豐富；非洲雖然炎熱，但財寶眾多；極北之地雖然苦寒，但愛斯基摩人能提供風靡一時的海豹皮……
殖民者像斯萊特林一般貪婪成性，他們揚帆遠航、劈波斬浪，他們成群結隊、浩浩湯湯。清脆的馬蹄聲和悠揚的駝鈴聲在遼闊無垠的草原上迴響，在寂靜無邊的沙漠上迴響，在蒼茫無際的森林中迴響，在荒涼無涯的戈壁上迴響。七大洲五大洋的麻瓜們無可奈何地成為了「地球村的村民」。
反觀躲在犄角旮旯裡的英國魔法界，連自己的魔法部都灰頭土臉地躲在地下，又有何資本與麻瓜交易？
自然資源？維持正常生存的麵包牛奶尚且來自于麻瓜界。手工產品？麻瓜頂多好奇，隨後便會考量它們的安全性。魔藥？麻瓜恐怕不會讓不能提供資料包告的藥品食品上市（參見中藥）。屆時，巫師們的「市場競爭力」還不如藏頭縮腦的偷渡客。
更為重要的是，巫師們能提供的東西都不是麻瓜的生活必需品，反而是讓麻瓜難以理解的力量。
木秀于林，風必摧之。同樣，面對富庶的花花世界，強烈的心理落差之下，魔法部將無力阻止巫師們的雞鳴狗盜、作奸犯科。當麻瓜們意識到，有這樣一群傳說中的會魔法的巫師，有這樣一群掌握著自己永遠掌握不了的力量的人，他們會產生何等的抵觸心理？
強鄰在側，豈能酣睡？恐怕，不列顛島又會掀起新一輪獵巫浪潮。
「也許，可以借助麻瓜政府的力量，為他們效力。比如，加入麻瓜的特種部隊。」秋張的腦袋瓜子轉得很快，她立刻想到了螢幕上的詹姆斯-邦德的俊朗形象。
每一屆麻瓜首相就任後，魔法部長總是通過麻瓜聯絡處與之會面。在不透露魔法界存在的細節的情況下，與之保持『有限的』睦鄰友好關係。
3年前，西裡斯越獄後，麻瓜聯絡處立刻通知了麻瓜首相，在全國範圍內發放經過處理的不會動的相片，警告麻瓜提防逃犯西裡斯。麻瓜們一直認為，西裡斯是一位窮凶極惡的麻瓜逃犯。（原著）
「那更加危險！」德拉科斷然否決，「政壇，是最為骯髒的場所。況且，在麻瓜的政壇上，巫師們根本不占主場優勢。斯萊特林曾經有過『前車之鑒』。」
意識到自己的反應過於激烈，德拉科忙歉意地笑了笑：「秋張，梅林輔佐亞瑟王統一英格蘭，居功至偉，最後依然難逃封印阿瓦隆湖的下場。如果，這個『傳說』不足以證明麻瓜的天性涼薄，那麼，英國皇室的『兔死狗烹』足以讓巫師們引以為戒。」
「純血貴族們幾乎都是借助伊莉莎白一世之手實現了『發家致富』。當時，很多斯萊特林先後成為了『女王的海狗』。瑪律福，這個深居在不靠海的威爾特郡的純血世家，也是在那個時代開啟了大航海的家史篇章。至今，我們依然是享譽四海的幽靈船航運巨頭。」提起這段輝煌的家族史，德拉科非常自豪。
伊莉莎白一世器重海盜，親切地稱呼海盜為「我的海狗們」。在她縱容與支持之下，「海盜將軍」霍金斯進行軍事改革，打造了一支擁有堅船利炮的海軍艦隊。海盜頭子雷德利甚至主動襲擊了西班牙艦隊的基地，發起「燒去西班牙國王的鬍鬚」的劫掠行動，重創無敵艦隊的補給線。
伊莉莎白一世是否注意到了魔法的存在？女王信任的海盜頭子們是否發現水手中混雜了黑巫師？斯萊特林們不知道，也無需知道。總之，斯萊特林參與了霍金斯的黑奴貿易，雷德利獲利于黑巫師們的大肆劫掠。雙方各取所需，相安無事。
「然而，當英格蘭取代西班牙『海上馬車夫』的地位後，英國皇室的態度逐漸改變了。很快，他們發佈了清剿海盜的政令。皇家海軍立刻調轉炮口，向昔日的『親密戰友』大開殺戒……」德拉科望著水準如鏡的湖面，幽幽地講述，「海盜們劫掠的財物養肥了英格蘭的國庫。倒楣的海盜的屍首被掛在絞架上風乾。民眾拍手稱快，商隊彈冠相慶，英國皇室——名利雙收。」
「有先見之明的瑪律福等人搶先轉行，改庭換面，中規中矩地從事著『三角貿易』。至於那些後知後覺的黑巫師，如果幸運的話，可以憑藉魔法逃過一劫，惶惶然如喪家之犬——海狗，到底不是威爾士矮腳犬，不適合看家護院，也不適合做寵物……」（《加勒比海盜》的歷史背景）
秋張想了想，提出了新的建議：「或許，可以逐步移民到麻瓜界……隱瞞自己的身份，與麻瓜混居，逐漸適應麻瓜的生活，學習麻瓜的生存技能。最後，就變得像美國巫師那樣了。」
「秋張，鴉片戰爭之後，英國商人如願以償地打開了中國的貿易大門，但是，他們驚訝地發現，自己面臨一個未曾想到的問題。你知道，那是什麼嗎？」秉承斯萊特林的語言風格，德拉科繞著彎子與秋張說話。
「嗯，中國人不喜歡英國人，所以，不買他們的商品？」秋張瞎猜道。
德拉科不置可否，繼續說道：「中國人與英國人的生活習慣差別迥異。東方，是太陽升起的地方，那兒的女人總是在家裡織布，那兒的民眾也習慣使用自己家的女人製作的紡織品；西方，是太陽落下的地方，這兒的女人總是在工廠裡織布，這兒的民眾也習慣購買商店出售裡的紡織品。簡而言之，沒有商人們需要的消費習慣。」
在自由貿易的影響之下，18世紀的英國人曾向歐洲大陸出口了大量的棉布、呢絨等商品，獲得了巨額利潤。但是，當這些貨物運到中國時，卻發現異常難銷。
貿易之初，他們認為中國有數萬萬人口，「消費市場異常龐大，他們中每100人只要有1人買1只手錶，每10家有1家買1付刀叉，其消費量就會超過歐洲各國的總和。所有英國蘭開夏紡織廠的出品都不足以供給中國的一省的需要」。
然而，當他們送來手錶和刀叉時卻發現，中國民眾日出而耕、日落而歸，吃飯用的是筷子，穿衣用的是土布，手錶、刀叉和紡織品根本無人問津……
秋張啞然失笑。她想起了老人們的講述。傳說，洋鬼子的教堂以前常常免費派放洋貨，其中，不少是洋妞用的衣物。中國人領回家後，往往需要剪裁改裝才能穿。
不過，慢慢地，洋貨也成為了時尚，它們「物美價廉」的優點逐漸被中國人意識到了。英國商人們，終於培養起了中國人的「消費習慣」，並將這種消費習慣快速擴展到衣食住行的方方面面，洋面、洋油、洋火、洋布、洋車……
外秀慧中的秋張立刻猜到了德拉科想表達的意思。她說：「習慣可以改變。『性相近，習相遠』。就像中國人逐漸改變了男耕女織的生活方式，英國巫師也可以逐漸改變現在的『停留在19世紀晚期』的生活方式。說真的，霍格沃茲沒有電燈，沒有電話，我實在不習慣。」
皎潔的月色為秋張鍍上了一層柔和的金色光暈，映襯地她更加婉柔。但是，熟知秋張性格的德拉科知道，這位東方女巫是典型的外柔內剛，百折不撓。
德拉科從湖面上收回目光，望著她說：「麻瓜使用的魔法代替品，比如電、電腦、雷達，所有這類東西，一到霍格華茲周圍就會出故障。《霍格華茲一段校史》解釋了原因——因為這裡空中的魔法磁場太強了。」（原著，赫敏語）
「魔法界中大多數巫師都是純血巫師，他們的住宅幾乎都是世代相傳的，哪怕是——韋斯萊。這類房屋像霍格沃茲城堡一樣，疊加了不計其數的古老魔咒和魔法陣，還有不少深宅大院加裝了秘而不宣的煉金物品。它們的魔法磁場與霍格沃茲相比——過之而無不及。」
如果瑪律福莊園採用最頂級的魔法防護，整個藍血山谷上空將成為英格蘭的「百慕大」。屆時，威爾特郡除了「麥田怪圈」以外，又有了一處可供麻瓜們津津樂道的「未解之謎」。
「正是基於此項原因，霍格沃茲特快一直採用技術更為『成熟可靠』的蒸汽機頭，而魔法改裝的電臺收音機已經算是先進的電氣產品了。」德拉科無可奈何地聳了聳肩。
這種魔法收音機還是從美國人那兒引進的，深受古怪姐妹的粉絲們的喜愛。這讓英國魔法界勉強躋身於「電氣時代」。
「不能夠像美國巫師那樣，直接搬進麻瓜的社區住宅嗎？」秋張依然不死心。
數千年以來，中國麻瓜對巫蠱之術充滿了敬畏。一方面，帝王將相厭惡巫蠱，恐懼逆天改命、撒豆成兵的魔法；另一方面，權貴富賈又依賴巫師，渴望魔法能讓家族永享富貴、世代興盛。紅白喜事，喪禮婚嫁，東方麻瓜就這樣糾結著魔法的威力，迷醉於魔法的神奇。因此，東方的巫師與麻瓜長期混居，並不覺得麻瓜的房子有何不妥。
「借來的斗篷不暖身。如果要實現你的設想，魔法部需要下大力氣改變巫師們的生活習慣，幫助他們克服心理恐懼——在沒有足夠的咒語防護的麻瓜住宅裡過夜，我敢打賭，幾乎每個純血巫師都會患上失眠症。」
德拉科想到了那位命喪黃泉的退休傲羅，阿拉斯托-穆迪。據說，他的住宅附近的垃圾桶都被改裝成了魔法警報器。動不動就嗚裡哇啦亂響的警報讓禁止濫用麻瓜物品司的亞瑟-韋斯萊一度疲於奔命。（原著）
「美國本土從未遭受過格林德沃和神秘人的襲擊，哪裡體會到『國土安全』的重要性？況且，美國並不禁絕黑魔法。美國魔法界普遍認為，允許巫師們使用黑魔法，如同麻瓜合法擁有槍支，代表著美利堅的國家精神和公民權力。」
歐洲連出兩代黑魔王，攪得魔法界血雨腥風，昏天暗地。燙傷的孩子害怕火。讓巫師們相信，在不使用大量魔法防護的情況下，魔法部也能夠保護自己，還不如讓大家相信，伏地魔皈依了耶穌基督。
秋張再次笑著提議道：「魔法部可以帶頭這樣做啊，發佈一些政令，半指導半強迫的方式……巫師們慢慢也就習慣了。就像我的國家，香江對岸的政府像個三姑六婆，操碎了閒心。不過，一碗紅燒肉，質檢、衛生、安監、農業、工商……九個大蓋帽來管，都沒有管好。」
德拉科也笑了，那個「多龍治水、無人問責」的國度確實名聲在外。他輕聲解釋道：「歷史不同，文化隨之迥異。雖然英國魔法界被人為隔離在麻瓜界之外，但是，移風易俗也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情。總的來說，巫師們同樣相信，『政府管得越少越好』——簡而言之，魔法部依然是一個『守夜人』的角色。」
發達國家的麻瓜政府已經發展到了「大社會小政府」的治理模式。魔法界雖然發展較為滯後，但是，歷史因素造成他們觀念上與麻瓜趨同，信奉著「將權力關入籠子」的政治理念。
英國魔法部的前身也不過是巫師評議會（Wizards』 Council），其最高首長為議長。被賦予的職責僅僅是維持魔法社會與麻瓜社會的平衡，保護所有魔法種族不被麻瓜發現。即使改組為魔法部，權力也沒有擴大到一手遮天、翻雲覆雨的地步。否則，福吉無需勞心費力地出動烏姆裡奇，一紙部長令就解決了鄧布利多。（對比某國）
反倒是遠在蘇格蘭高地的霍格沃茲，地理因素和「歷史原因」造成鄧布利多校長在相當長的時間裡把持校務，權傾一方。
當斯基特揭露出20多年前的「月圓之夜」後，海內外巫師都為之震驚。如果不是年代久遠，取證不易，這種欺上瞞下的惡性事件一旦查證屬實，足以讓霍格沃茲名譽掃地，鄧布利多威望不再。
「最重要的是，現在的巫師，並不覺得自己的生活方式需要改變。」德拉科補充道，「實際上，正是權貴家族的保守，固執地維護『巫師的生活方式』，將財富從麻瓜界帶回魔法界，才讓對角巷的繁華得以存在。」
在美國，巫師們成功融入了麻瓜社會。因此，他們都放心大膽地將店鋪面向麻瓜開放，既做麻瓜的生意，又從事巫師的經營。如果沒有克雷爾之類的「同道中人」的指點，德拉科根本看不出哪位寵物店的老闆在出售巫師專用的貓頭鷹。
西雅圖的奧林巴菲莊園雖然模仿了瑪律福莊園的建築風格，但是，通訊、安保和水電氣管線完全按照美國巫師的生活方式，與麻瓜接軌。為了配合麻瓜的電氣設備，莊園所加裝的魔法陣和防護咒語也大為減少。
秋張沉默了。她也知道，其實，《保密法》並不禁止巫師進入麻瓜界，只禁止巫師在麻瓜面前濫用魔法，暴露暮氣沉沉的魔法界的存在。正因如此，斯萊特林們才能在麻瓜界從事著軍火、毒品之類的暴利行業。也正因如此，古靈閣才會開展紙幣英鎊兌換黃金加隆的「外匯」業務。
存在即合理。這句話也許有些偏激，甚至言過其實，但是，英國魔法界隔離至今，必然有它的合理性。至少，在德拉科談到的那些至關緊要的問題得到圓滿解決之前，任何一屆魔法部內閣都不敢擅自廢除《保密法》。
治大國如烹小鮮。英倫三島上的巫師雖然只有3000餘人，但也不可一通爆炒，輕舉妄動，否則，極可能適得其反。
第71章 舉棋不定
「哎，我們把話題引偏了。」意識到氣氛有些沉悶，德拉科忙另啟話題，「請教秋張小姐，斯萊特林與格蘭芬多的恩恩怨怨，何時了結？何人了結？」
秋張笑顏如花，聲音清脆悅耳：「人在江湖飄，哪能不挨刀。其實，斯萊特林和格蘭芬多已經深陷泥潭，難以自拔了。大慈大悲、救苦救難的人，除了梅林，就是……」
「就是誰？不會——是鄧布利多吧？」德拉科來了興致。
「不，是——阿格斯-費爾奇先生！」秋張不鳴則已，一鳴驚人。德拉科差點兒為之絕倒。
「他，那個啞炮？」德拉科驚訝地看著秋張，想確定這是一個「使用了時間轉換器」的愚人節玩笑。
可惜，秋張一本正經地答覆道：「這不是玩笑。當費爾奇先生也認為，『格蘭芬多與斯萊特林，生死同存，榮辱與共』，你們才會真正地得以解脫。仔細參透，就會明白，又或者，機緣巧合，有所頓悟。」
德拉科突然意識到，站在他面前的東方美女是比拉文克勞更加豁目開襟的鴻儒，是比斯萊特林還要高深莫測的謀士，是比格蘭芬多更加嫉惡如仇的俠客，是比赫奇帕奇還要含蓄內斂的君子。
與東方人交流，他們的神秘氣息會將你吞沒，他們的惜字如金會將你繞暈。你永遠別想讓他們直話直說。可是，最終你不得不承認，他們對整個形勢確實見微知著、洞若觀火。
德拉科搖了搖頭，決定放棄這個話題。他也承認秋張某些地方「言之有理」。至少，斯萊特林和格蘭芬多確實陷入纏鬥的泥潭之中，身不由己——雙方都不乏爭勇鬥狠之人，無論哪一方有人提出停止爭鬥，都會被對方諷刺畏縮，被己方嘲笑怯懦。
獅蛇兩院如同坐在一輛失控的戰車上，只有外力才能讓它停止。可惜，現有的兩股強大的外力，鄧布利多和黑魔王，都不想讓他們停下來。
但是，秋張接下來的一番話讓德拉科若有所思：「冤冤相報何時了。德拉科，現在，你也知道霍格沃茲發生了什麼事情。我不太瞭解魔法部裡的勾當，但是，正如你所言，政壇是最骯髒的場所，蠅營狗苟，沒有最髒，只有更髒。」
「學校，不應該參與其中。我看到，很多斯萊特林……當然，我理解他們的心情，我也看到了鄧布利多校長治下的學院之間……他們需要發洩情緒，可是……也許是文化差異吧，中國人相信，善惡到頭終有報。反觀格蘭芬多的那個什麼『劫道四人組』，何嘗不是自食其果？又何嘗不是斯萊特林的前車之鑒？」
德拉科心裡一動，忍不住說：「你也覺得——復仇，並不是什麼好主意？」
「也？你原來早有這樣的想法。」秋張敏銳地抓住了德拉科話語中的關鍵字匯，她顯得很高興，「德拉科，我就知道你本質善良。」德拉科赧然。他知道，秋張落入了一個美麗的誤會之中。
「得饒人處且饒人。那個詹姆-波特，仗著家勢欺男霸女，欺負斯內普教授是一個在魔法界無權無勢的混血。結果怎麼樣？他的兒子，哈利-波特，很快成了孤兒，在麻瓜界任人欺淩。這何嘗不是，有點兒，嗯，父債子償的味道……我並不是不同情波特，我是說，呃，可能，受東方的因果報應之說的影響……」
雖然德拉科並不懂得東方的「因果報應之說」，但是，聰慧的秋張常能夠通透時勢，一語中的，她的主張又與安比索莫和校長畫像驚人地相似，讓德拉科不可不思忖。他想起了原計劃栽贓陷害的韋斯萊一家。
其實，除去名譽、血統、地位、金錢的包裝，瑪律福與韋斯萊又有什麼不同？希望兒子懂事聽話，希望妻子賢慧姣好，希望自己風光無限。平凡的願望，美好的願望，可愛的願望……
再想一想哈利-波特的倒楣人生，似乎嚴絲合縫地印證了秋張的「因果報應之說」——最初，教父只不過是一位來自麻瓜界的孤貧混血，對淨化血統、對征服麻瓜那一套並不感興趣。如果7年的校園生活風平浪靜，即使他沒有成為百合花的丈夫，更可能僅僅成為一名聖芒戈的治療師。
然而，在詹姆-波特的「堅持不懈」之下，在鄧布利多的「嚴厲警告」之下，痛苦迷茫的教父受惑于黑魔王的力量，成為了一名烙印著醜陋的黑魔標記的食死徒。
接著，教父偷聽到了半條預言，又忠心耿耿地報告給黑魔王，再自作聰明地向白巫師求助，最後，詹姆-波特命喪黃泉，莉莉-波特香消玉殞，哈利-波特寄人籬下，度過了與教父相仿的童年……
德拉科長長歎了口氣，舉頭四顧，月在中天，水光瀲灩，心中掠過一絲惆悵。
「唉，這麼晚了，我得去一趟醫療翼。」秋張收起魔杖，熒綠色的浮在空氣中的時間指數隨之消失，「瑪麗埃塔……情緒很不穩定，特別是晚上。我和龐弗雷夫人說好了，每天去陪陪她。」她舉步向城堡走去。
「有詛咒的羊皮紙都被查獲了，龐弗雷夫人和聖芒戈的治療師還是沒有辦法嗎？」德拉科有些心虛。
前世的瑪麗埃塔何嘗不是因為身受詛咒而墮入心魔，終被金斯萊的條件所誘惑，做出了殺害阿斯托利亞的行為。這一世的瑪麗埃塔原本可以逃過此劫，但是，德拉科故意告訴烏姆裡奇，瑪麗埃塔可能知道DA聚會的事情，導致她身中詛咒。
如果說，上一世的兇手只有赫敏-格蘭傑，那麼，這一世的兇手是赫敏-格蘭傑和德拉科-瑪律福。霎時間，秋張的「因果報應之說」浮現在德拉科心頭，令他毛骨悚然。
「那個詛咒非常惡毒，治療師們束手無策。」秋張氣憤地回答道，「格蘭傑的鬼把戲太可惡了！我打算暑假回家與奶奶商量一下，她在中國有不少巫師朋友。也許，能夠幫上忙。」東方魔法自成一派，也許，真的能「失之東隅，收之桑榆」。
「那好，如果你們需要去東方，或者，需要從東方請人過來一趟，就寫信告訴我。」德拉科停下腳步，此時，他們已經站在了門廳裡，「瑪律福的幽靈船，開闢了全球的航線，我想，我能夠幫上忙。」
「謝謝你，德拉科。」秋張嘴角含笑，火光掩映之下猶如山花爛漫。
秋張的感激讓德拉科羞愧萬分。他發誓，前世任何一名巫師，只要不再與瑪律福為敵，自己絕不「復仇」！
盧修斯用挑剔的目光打量著光亮可鑒的柚木地板和一塵不染的青花古瓷，終於，滿意地點了點頭。身旁的塞西爾如蒙大赦，深深地鞠了一躬，消失在空氣裡。
納西莎的生日快到了，盧修斯張羅著為她舉辦一場低調而奢華的慶生晚宴。最近一周，家養小精靈們在盧修斯的親自指揮下，有條不紊地忙乎著張燈結綵、殺雞宰魚。
貴族的家宴從來都不單純。舉杯換盞之間暗藏著試探，歡歌笑語之下掩不住算計。現在，鄧布利多與鳳凰社刹那間土崩瓦解，魔法部與威森加摩陡然出現了大批真空地帶，各方勢力蠢蠢欲動，都試圖出手填補。
強敵已除，盧修斯心中充滿了韻律般的快感。他打算趁此機會廣邀名流，摸清各個家族的態度，以便拉攏同盟，排除異己。
正當盧修斯躊躇滿志地審視著牆上的大航海油畫時，壁爐裡燃起綠色的火焰，一個黑色的身影踉踉蹌蹌地撲了出來。正在劈波斬浪的三桅帆船晃了晃，在畫框裡濺起大片水花。鑲嵌在船首的鉑金展翼飛龍不滿地拍了拍翅膀，噴出一小口火焰。
「西弗勒斯？」盧修斯驚訝地扶住老友，「德拉科出了什麼事情？還是，迪亞茲？」20多年的交往，盧修斯深知這位臉色陰沉的朋友向來是無事不登三寶殿。
穩住身子，斯內普一把揪住盧修斯的長袍前襟，嘴唇哆嗦著問：「盧修斯，為什麼？為什麼他要……要把迪亞茲摻和進來？」
迪亞茲離開辦公室後，斯內普前思後想，絕望地發現，兒子的不配合讓自己有心相救，卻無從下手。無奈之下，心急如焚的斯內普只好動身尋訪「多半脫不了干係」的盧修斯。
「什麼摻和？『他』是誰？」盧修斯挑了挑柳葉眉，驚詫地看著失態的魔藥大師。除了3年前提及蘿拉和迪亞茲的存在，斯內普教授向來都是面若寒霜，不動如山。
「黑魔王。盧修斯，你別騙我了！求你，別再騙我了！」斯內普咆哮道。他的目光像刀子一樣刺向盧修斯，幾乎要把他釘在油亮精緻的牆板上。
「噢，西弗勒斯，跟我來吧。我們，去書房裡談談。」盧修斯不安地掃了一眼落地窗外。
連日陰雨之後，英格蘭的天空終於放晴了。天高氣爽，陽光明媚，納西莎邀請了伊芙琳到瑪律福莊園的玫瑰園裡喝茶賞花。此時，兩位珠光寶氣的貴婦人正站在一株馬尾松下相談甚歡。
藍血山谷獨有的奧林巴菲玫瑰迎風綻放，香氣襲人。清風拂面，鳥語呢喃，明年將要入學的埃碧麗正跟在一隻閒庭信步的白孔雀身後，亦步亦趨。
伊芙琳是拉巴斯坦-萊斯特蘭奇的妻子，而埃碧麗是他的幼女。
家主書房的鑲金大門剛剛合攏，斯內普就急不可耐地沖著盧修斯說道：「盧修斯，我知道，他回來了。黑魔王，我們的主人，是不是？求你，告訴我，他在哪裡？帶我去見他，求你！」
「你找他做什麼？」坐在沙發軟椅上，盧修斯氣定神閑地問道，「我接到的命令是——『蟄伏』。他，可不允許任何人違背命令。我想，你應該很清楚這一點。」
德拉科在信裡說，蒙頓格斯供認了西弗勒斯。吐真劑之下，金斯萊等人也供出了西弗勒斯。但是，瑪律福父子都默契地選擇了隱瞞——盧修斯是部長面前炙手可熱的紅人之一，他聲稱「斯內普教授被迫成為了鳳凰社的週邊」，誰敢質疑？
難得碰見斯內普自亂陣腳，這可是個好機會。今天，盧修斯決定更深入地試探一下黑髮學弟。
「接到的命令？他確實回來了，是嗎？你的標記……」斯內普的聲音充滿了苦澀，「你居然……你不肯告訴我。我還以為，作為斯萊特林的朋友……」
西弗裡斯-斯內普是一個深居簡出的斯萊特林。除了早已香消玉殞的莉莉-波特，盧修斯-瑪律福，就是他今生唯一的朋友。2年前，盧修斯等人成功「洗掉了」黑魔標記，卻對斯內普的詢問三緘其口。斯內普很不情願地贊同了鄧布利多的觀點——沒有黑魔王，怎可能消除靈魂烙印？
看見斯內普傷心的表情，盧修斯像中了「神風無影」咒似得難受。他當然知道自己在斯內普心中的份量。
這個久居麻瓜界的混血，未入學就因「紅顏禍水」與鄧布利多心愛的獅子結怨。斯萊特林都是些優雅的毒蛇，即使知道斯內普是普林斯的後裔，依然可以讓這位穿著二手袍子、拿著二手書的倔強小子日子不好過。誰叫你不識時務，成天跟著格蘭芬多的泥巴種廝混呢？
斯萊特林是唯利是圖的黑巫師，瑪律福更是精通長線投資的「股神」。當時的斯萊特林級長、學院首席盧修斯相中了這位頭角崢嶸、孤傲倔強的普林斯後裔。於是，他不動聲色地站了出來。
分院儀式上，盧修斯第一個起身鼓掌，主動與斯內普握手。從此，無論多麼不滿，多麼欺生，其他斯萊特林們都不敢公開假以顏色。（原著，斯內普的記憶）
在「守護者」中，盧修斯打破常規，與1年級的斯內普立下了赤膽忠心咒。從此，莫爾塞伯等人「相伴」在斯內普左右，讓他學到了「比格蘭芬多7年級知道得還要多的黑魔法」。（原著，西裡斯語）
當德拉科出生後，盧修斯懇請斯內普成為兒子的教父。他說，斯萊特林重視血統但更尊重力量。既然純血們能奉一位混血為黑暗帝王，那麼，瑪律福也能誠邀一位混血做繼承人的教父。從此，西弗勒斯-托比亞-斯內普，不僅是盧修斯的朋友，還是瑪律福的家人。
可是，當斯內普的另一個身份被證實後，盧修斯的心像被鑽心咒紮中了一般痛苦。
「哦，西弗，我認為，你知道的——遠遠多於我，對嗎？」定了定心神，盧修斯故意拖長腔調，慢吞吞地說，「或者，我該問得更直接些——你認識金斯萊-沙克爾嗎？」
「金斯萊-沙克爾？」斯內普想起了那位身材高大、黝黑健壯的黑人，「我認識那個傲羅。14年前，他和穆迪一起把我抓到了威森加摩。」斯內普並不熟悉金斯萊，只是在鳳凰社的聚會上偶然會碰見他，神情嚴肅，來去匆匆。
「哇喔，然後，鄧布利多就把你擔保出來了，西弗勒斯——」盧修斯沒有戳穿他的避重就輕。實際上，盧修斯並不瞭解金斯萊的情況，也就無從問起。
如果說，英國魔法界的巫師90%畢業于霍格沃茲，那麼，金斯萊就是那10%；如果說，沒有畢業于霍格沃茲的巫師有95%畢業於布斯巴頓和德姆斯特朗，那麼，金斯萊就是那5%；如果說，沒有在三強魔法學校就讀過的巫師有99%接受過其他學校的教育，金斯萊就是那1%。
在傲羅的個人檔案裡，金斯萊-沙克爾的身份資訊寥若晨星。大家只知道，他來自於動盪不安的黎巴嫩地區，「在家庭中接受了魔法訓練」。
如果不是鄧布利多的力薦，如果不是那場傷亡慘重的戰爭，金斯萊-沙克爾，這個外國巫師根本不可能穿上英國魔法部精銳部隊的制服。
斯內普為之氣結，他不得不停了好久才喘息著說：「盧修斯，你對我，其實，並非一無所知！」
雙面間諜也不是浪得虛名。多年的交情讓雙方都心照不宣地維持著一種奇異而默契的狀態。在食死徒面前，盧修斯對斯內普的身份裝聾作啞；在鳳凰社面前，斯內普對盧修斯的勾當佯為不知。
「是啊，知道的不多。」盧修斯故意逗弄小幾歲的學弟，「如果不是在威森加摩的眾目睽睽之下，我真想詢問那些鳳凰社成員們，有關你的『英雄事蹟』。」
斯內普沉默了。他低頭思考了一會兒，搖了搖頭，輕聲說道：「聽著，盧修斯，我沒想到……好吧，我知道你生氣了……我們不要繞彎子了。」
斯內普終於意識到，如果要挽救兒子，他必須做出讓步。至少，現在對盧修斯讓步要好過今後向黑魔王屈服。
盧修斯冷颼颼地回應道：「生氣？我哪兒敢，雙面間諜。你扮演得如此成功，連我都不知道，原來，你是死心塌地的鳳凰社成員，斯萊特林學院的——院長。」
想到兒子從蒙頓格斯嘴裡逼問出來的那些事，盧修斯就一肚子無名火。14年前，從威森加摩成功脫身的盧修斯正在為這位「仇怨頗多」的好友擔心時，魔法部很快傳來了消息，鄧布利多親自為斯內普出庭作證，擔保他離開了阿茲卡班。
盧修斯不相信斯內普的說辭。他成功騙得了鄧布利多的信任？鄧布利多的心計之深沉、行事之老辣，100個斯內普加在一起都不是他的對手！
回想起黑魔王下達的「追殺令」，再聯想到百合花與斯內普的關係，盧修斯隱約猜測出了斯內普的小動作——當黑魔王將「預言之子」鎖定為哈利-波特後，斯內普先是苦苦哀求他放過泥巴種，隨後又向鳳凰社告密，接著回到黑魔王身邊，信誓旦旦地聲稱「不再迷戀泥巴種」，背地裡卻與鄧布利多暗通曲款……
盧修斯記得，當時，黑魔王集中兵力尋找波特夫婦，也花了足足一年時間才如願以償。究其原因，恐怕斯內普「功不可沒」。
盧修斯一直以為，斯內普只不過是個盧多-巴格曼式的「鳳凰社週邊」，僅透露了涉及百合花的行動情報。雖然反感斯內普對泥巴種的迷戀，但是，盧修斯承認，這也是情有可原的。畢竟，百合花是斯內普的初戀情人。對男人來說，得不到的就是最好的，尤其是斯內普這種心高氣傲的傢伙。而且，此舉無意之間促使鄧布利多將斯內普擔保出來，也算因禍得福。
可是，蒙頓格斯的供詞打破了盧修斯的美妙幻境。西弗勒斯-斯內普，竟然，經常出入鳳凰社總部，深受鄧布利多信賴。
「別這樣，盧修斯……我，我很抱歉……」斯內普心中泛起了羞愧之感，「那條預言，涉及到莉莉。我不得不……我，我盡力避免牽連到你。」
斯萊特林重視家人，也重視像家人一般的朋友。初入斯萊特林，斯內普不是不知道盧修斯的示好夾雜著虛情假意和拉攏利用，但是，隨著兩人的交往接觸，友情的成分日漸深厚。他們在黑魔法方面，志趣相投；他們在食死徒陣營裡，袍澤之誼；他們在對抗蠢獅子上，情同手足。
盧修斯心軟了。他也知道，如果，斯內普真的徹底向鳳凰社倒戈，作為黑魔王「最倚重的左右手」，盧修斯焉能不被鄧布利多抓住點兒蛛絲馬跡？這位威森加摩的首席大法師又怎能任由其輕輕地離去，正如其輕輕地來，瀟灑地揮揮手，不帶走一張起訴卷？
「說到預言，我正好有些疑惑。」盧修斯順勢爬杆，緊緊咬住了最重要的話題，「我聽說，是你最先把『不完整的』預言報告給了黑魔王。可是，事後你為什麼四處張揚呢？要知道，這個預言對我們這一方可不利啊。」
作為黑魔王的左膀右臂，盧修斯當然知道那半條預言的來龍去脈。當時，黑魔王秘密召集了貝拉特裡克斯、盧修斯、卡羅兄妹等幾位頗受倚重信賴的食死徒，吩咐他們安排人手，暗地裡追查「預言之子」。
然而，短短數周，預言就傳遍了英倫三島，弄到了人盡皆知的地步。為此，黑魔王大發雷霆，責備他們口風不嚴、辦事不力。雖然預言並不完整，但是，內容絕對不利於黑魔王，傳播開來，只會鼓舞鳳凰社的士氣，動搖食死徒的軍心。
「四處張揚？我並沒有張揚啊。」斯內普迷惑不解地看著盧修斯，苦苦回憶，「我確定我沒有把預言告訴過第二個人。在黑魔王手下辦事多年，我知道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
盧修斯目光閃動。他知道，自己已經成功引領了斯內普的思路。於是，他又不失時機地加了一把火：「西弗勒斯，沒幾天功夫，『打敗黑魔王的人即將降生在7月末』的消息就傳到了大不列顛的每一個角落。如果，是鳳凰社傳出來的，那麼，按照常理，應該是完整的預言啊。」
斯內普陷入了沉思。他清楚地記得，那天晚上，他看見一個打扮怪異的女巫跟著鄧布利多進了房間。好奇之下，他躲在門外偷聽，卻意外地得知了這個看似瘋癲的女巫有著「不凡」的身世——著名的預言大師卡珊德拉-特裡勞妮的玄孫女，更意外地聽到了那條該死的預言。
當時，渴望建功立業的食死徒西弗勒斯-斯內普欣喜若狂；後來，痛失初戀情人的雙面間諜西弗勒斯-斯內普追悔莫及。
「也許，是哪個食死徒嘴快，透露了口風。」斯內普不確定地猜測。
其實，他也知道，黑魔王「治下」甚嚴。普通的食死徒們接到的命令也僅僅是尋找「出生在打敗了黑魔王3次的家庭、並且在7月末降生的嬰兒」。至於原因，誰又敢向黑魔王發問？
盧修斯拖著華麗的腔調，慢悠悠地揭開了斯內普自欺欺人的外衣：「不言而喻，這條預言是不利於黑魔王的，反而，有利於與之敵對的一方——無論是鳳凰社還是魔法部。哪個食死徒活得不耐煩了，敢觸黑魔王的黴頭？」
「你到底是怎麼得到那條預言的？」盧修斯問道。
15年前，黑魔王秘密召見得力幹將，告訴他們，斯內普從卡珊德拉-特裡勞妮的玄孫女嘴裡聽到了一個預言。黑魔王命令他們組織人手，秘查哪個家庭「3次打敗了『無所不能』的黑魔王」，哪個家庭將有「7月末出生的嬰兒」。
「我在豬頭酒吧裡喝酒，突然看見鄧布利多走了進來。」斯內普苦笑一聲，「你知道，我是一個食死徒，猛地看見鳳凰社的首領，當然會多加留意。」
自從莉莉冠上了「波特」的姓氏，斯內普就愛上了豬頭酒吧。隔三差五來到那個骯髒的酒肆，要上一杯火焰威士卡，獨自一人坐在角落裡，自斟自飲。
斯內普不喜歡「三把掃帚」的熱鬧。那裡的嘈雜更襯得他形單影隻。豬頭酒吧什麼都糟糕，光線糟糕，酒水糟糕，桌椅糟糕，態度糟糕……但是，那兒人少客稀，沒有人會對他這個陰沉的傢伙感到好奇。在蜘蛛尾巷長大的孩子，完全能忍受豬頭酒吧的環境。
「一個穿著破爛、瘋瘋癲癲的女人，後來我知道了她的名字——西比爾-特裡勞妮，跟著鄧布利多走進了一個房間。嗯，鄧布利多似乎與那個酒店老闆很熟悉。」斯內普微微皺眉，努力回憶當時的情景。
「那時候，我想立功，我想出人頭地，我想……我不想讓人再看不起我！我悄悄跟了過去，躲在門外竊聽。原來，鄧布利多約見她，為了面試占卜課教授。她磕磕巴巴了很久，鄧布利多都不耐煩了。突然，她聲音變了，變得低沉可怕，她說出了那個預言。」
「我的耳朵貼著門板，正在專心聆聽，酒店老闆發現我站在房間外面。他抓住了我，一把推開房門，粗聲粗氣地對鄧布利多說，我在外面偷聽。我自然不承認，拼命掙扎……後來，我逃出了豬頭酒店。我只聽到了半條預言，然後……」斯內普哽咽了。
「你『成功』偷聽到預言也就罷了，就算鄧布利多太『專注於』面試了。」盧修斯慢吞吞地說，「可是，你被豬頭酒吧的老闆揪出來後，竟然能『成功逃脫』——當著打敗了格林德沃的鄧布利多的面。難道他不知道你是一個食死徒？」
斯內普的瞳孔驟然縮小。他想起了那個寒風猶厲的夜晚——剛一照面，鄧布利多就擊飛了他的魔杖，冷冷地問，「伏地魔派你來做什麼」？鄧布利多知道他的身份！
第72章 斧聲燭影
「西弗，你瞭解蒙頓格斯嗎？蒙頓格斯-弗萊奇。」盧修斯突然話鋒一轉，「那個偷雞摸狗的竊賊，為非作歹的騙子，竟然是鳳凰社成員。為什麼他會受到鄧布利多的信任？」
「我不清楚。真的，盧修斯。」斯內普搖了搖頭。
在他的印象中，鄧布利多對蒙頓格斯的信任超乎想像，連阿拉斯托-穆迪都宣稱蒙頓格斯對鄧布利多忠心耿耿，曾經幫過鄧布利多一個大忙。（原著）
「可是，這個逃得無影無蹤的鳳凰社成員，在10多年前，曾向他的狐朋狗友們透露了預言……」
盧修斯停住敘述，用一個響指喚來家養小精靈，吩咐它送兩杯皇家吉爾進來。不多時，穿著白色羅馬袍式茶巾的家養小精靈放下金黃色的香檳雞尾酒，畢恭畢敬地消失了。
斯內普明知這只鉑金孔雀是在故弄玄虛，卻只能強壓怒氣，靜靜等候著盧修斯「重開金口」。
「他說，『擁有征服黑魔頭能量的人出生了……出現在一個曾三次擊敗黑魔頭的家庭……出生於第7個月月末……黑魔頭標記他為其勁敵，但是，他擁有黑魔頭所不瞭解的能量』。不完整的預言，與你偷聽到的如出一轍。」盧修斯故意不看向斯內普，專注地鑒賞著長笛酒杯裡的氣泡。
「我想，恐怕，這就是他曾經幫了鄧布利多的『大忙』。福吉要求『除惡務盡』，所以，打擊手們掘地三尺地搜捕名單上的鳳凰社成員。他們在尋找弗萊奇時，從那些雞鳴狗盜之徒口中得知了這件事。」
「打擊手們不會關心蒙頓格斯是怎麼得知預言的，也不會關心他是刻意散佈還是無意洩露。也許，他們認為，蒙頓格斯，像他們一樣，是從『其他人』口中聽到了這個預言，轉而告訴自己的朋友。」
斯內普的臉色越來越難看了。他記得，西比爾做出預言時，只有3個人在場——斯內普、西比爾和鄧布利多。西比爾很快成為了占卜課教授，從此沒有離開過霍格沃茲，終日抱著雪利酒，在北塔上焚香自語，渾渾噩噩。那麼，是誰透露了預言？
他的心裡泛起一個可怕的猜想。他拼命否定著這個想法，卻發現它像剛煮好的感冒藥劑，無可避免地噴了出來。
仿佛在贊同斯內普的猜想，盧修斯繼續說道：「一個『無從考證』近乎『無據可循』的猜測——蒙頓格斯-弗萊奇，認識所有的騙子和小偷。散播消息，對他來說只是『舉手之勞』。於是，他幫助鄧布利多將這個不完整的預言傳遍了全國——神不知，鬼不覺。」
「對鄧布利多而言，你的偷聽，只是意外；你的反水，更是驚喜。無論你是否是一個食死徒，無論你是否向黑魔王邀功，他都會讓大家認為，是你——逃走的斯內普，將預言廣為傳揚。因為，預言，只有一半——剛好是你偷聽到的那部分。」
斯內普想給自己施加一個「閉耳塞聽」咒，或者給盧修斯施加一個「鎖喉封舌」咒，但是，他最後什麼也沒做。任憑盧修斯慵懶的嗓音像冰冷的雨水，流進他的雙耳，淌進他的心臟，帶給他一陣一陣尖刃般的寒意。
「當巫師們為救世主的降臨而歡呼雀躍時，自負的黑魔王還坐得住嗎？他急著向世人證明自己『不可戰勝』。在那個漆黑的夜晚，他一個人行動了……後來——他又突然『消失』了……難以置信。」
盧修斯不想透露兒子參與了扳倒鄧布利多的全過程。因此，他只能假託打擊手之名，說出蒙頓格斯的供詞，引導斯內普自行思索。所幸的是，這位黑髮學弟一如既往的頭腦敏銳。
「所以……狡猾的蒙頓格斯也意識到，鄧布利多讓他散播預言很可能是為了設置一個陷阱。」果然，斯內普用沙啞的嗓音開口補充道，「他沒法回頭了……食死徒一旦知道他的所作所為，絕不會放過他。」
當黑魔王「神秘消失」之後，當食死徒們惶惶不可終日之時，貝拉特裡克斯，這位殺人如麻、兇殘毒辣的食死徒，僅僅懷疑黑魔王被傲羅抓走藏匿，竟然主動出擊，將隆巴頓夫婦擒獲，折磨致瘋。氣焰之囂張，行事之果斷，大大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有此前車之鑒，借給蒙頓格斯10個膽子，他也不敢脫離鳳凰社的庇護。
「證據，盧修斯，你有什麼證據？」斯內普仿佛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他不想承認這個殘酷的猜測，不想承認自己之前的一切付出毫無意義，甚至，將莉莉加速推向了死神。
盧修斯平靜地搖了搖頭，吐字清晰：「沒有，西弗勒斯，沒有任何證據。一切，都是推測，無數疑點之下的——『妄加揣測』。」
「如同，我曾告訴你，關於，哈利-波特的蛇佬腔和傷疤的猜測，關於，波特的住宅可能有魔法陣陷阱的猜測，都是猜測而已。」
斯內普倏然起身，狂躁地踱著步，忿忿地說道：「如果，這個猜測成立的話……我，那麼，鄧布利多，不，我想不出他為什麼要這麼做……那是他的手下。他讓他們當了學生會主席，他那麼喜歡他們倆……為什麼？為什麼？」
「我不知道，西弗，你也不知道。」盧修斯打斷了斯內普的語無倫次，「沒有證據證明有罪，就是無辜的。也許，這一切都是巧合。也許，我們『冤枉』了鄧布利多。也許，波特家恰好有這個魚死網破的魔法陣。也許，是波特夫婦『請君入甕』。」
「總之，預言是真是假，完全不重要。交戰雙方，黑魔王和白巫師，利用一切資源，去爭取勝利。預言，可以成為白巫師的陷阱，也可以成為黑魔王的謀略——證明他的『無所不能』。顯然，黑魔王輸了。這一點，是無可置疑的。」
誰說真相一定會大白於天下？在人類數千年的文明史中，枯骨伏屍之下，血海淚河之中，掩蓋的陰謀不計其數，埋葬的冤魂數不勝數。
想到這裡，一股寒意從斯內普的毛孔裡鑽入，他仿佛置身于霍格沃茲城堡的幽靈腹中。他忍不住腿一軟，跌坐在沙發上。
仔細觀察斯內普的臉色，盧修斯繼續說道：「也許，是梅林的旨意。也許，是角逐的必然。你的百合花，成了不幸的犧牲品。她和她的丈夫、兒子，成了鳳凰社敲開勝利之門的祭品。你不應該為鳳凰社的祭品而放棄經營自己的人生，西弗勒斯。」
沉默良久，斯內普仿佛化為了一尊大理石雕像。
在他悲痛欲絕的時候，曾經責怪過鄧布利多沒有履行他們達成的協議，沒有盡到「保護義務」。但是，鄧布利多冷冷地告訴他，「莉莉他們信錯了人」。
斯內普怨恨鄧布利多，作為「黑魔王唯一懼怕的人」，為什麼不親自成為赤膽忠心咒的保密人？對此，鄧布利多從未做出合理的解釋。
在他心灰意冷的時候，鄧布利多告訴他，黑魔王一定會回來的，到時候，哈利會很危險。鄧布利多告訴他，如果真的感到後悔，就代替莉莉保護哈利。鄧布利多告訴他，哈利有一雙和莉莉一樣的眼睛。
於是，身心俱疲的斯內普同意繼續為鳳凰社效命。他留在了霍格沃茲，當了魔藥課教授，成為了最年輕的學院院長。
戰後，斯萊特林的日子普遍不好過。有著鄧布利多的霍格沃茲，連沒畢業的半巨人都公開宣稱「所有變壞的巫師都是斯萊特林出來的」。
斯內普憤怒了。在霍格沃茲特快上，詹姆-波特尚且不敢如此貶低斯萊特林學院。現在，連個獵場看守都敢公然潑髒水，就因為，黑魔王「消失」了嗎？斯內普的心臟鈍鈍地痛，隱隱還有一絲後悔。
不，不能後悔。斯內普強迫自己打消這個念頭。
於是，他偏心地維護著自己的學院，用毒舌，用扣分，用勞動服務，用考試成績……無所不用其極。後來，他成為了有史以來「最可怕的教授」。
他對斯萊特林們偏袒卻不慈愛。他敲打著小蛇，驅使他們努力昂起不屈的頭顱；他鞭撻著小蛇，強迫他們奮力磨礪尖銳的毒牙。斯萊特林，可以輸掉戰爭，不可輸掉志氣！
6年學院杯，7年魁地奇杯，斯萊特林，用另一種方式，有力地駁斥了「格蘭芬多是最好的學院」。
他毫不掩飾自己的得意之情，以至於麥格教授都私下抱怨，格蘭芬多再贏不了斯萊特林，她都沒法面對西弗勒斯了。（原著）
鄧布利多沒有阻止他，也許，因為，他為斯萊特林創造了一批又一批的「敵人」……
「西弗，你後悔進入斯萊特林學院嗎？」盧修斯的發問打斷了斯內普的回憶。
他抬起頭來，正對上灰藍色的眼睛。恍惚間，斯內普仿佛回到了入學時的歲月。那位儀態優雅的級長端坐在自己身前，用雍容華貴又漫不經心的語氣詢問著莉莉與自己的關係，眼神中流露出的勃勃英氣帶給斯內普無窮的壓迫感。
「如果，你不是斯萊特林的話……」盧修斯輕輕吐字，話語中充滿了誘惑，「百合花，也許，不會離開你。至少，不會決裂。你，後悔嗎？想好了再回答。」斯內普剛想開口，盧修斯立刻補充了最後一句話。
「不！」斯內普沒有遲疑，肺腑之言，擲地有聲，「我不後悔，永遠！」
後悔？笑話！從記事起，母親就告訴他世界上有霍格沃茲。從知道霍格沃茲起，母親就告訴他霍格沃茲有斯萊特林。母親逃離了普林斯，母親嫁給了麻瓜，母親對魔法界的生活絕口不提。但是，母親一提起斯萊特林，憂鬱的眼睛瞬間洋溢著奕奕神采。
當莉莉憧憬著分院時，他告訴莉莉，他想去斯萊特林，他希望莉莉和他在一起。然而，分院儀式後，莉莉遠遠給了他一個歉意的眼神——她與那四個「四肢發達、頭腦簡單」的傢伙進了格蘭芬多。
如果，莉莉沒有被分進格蘭芬多就好了。都是那個該死的波特！他根本沒有保護好莉莉。
仿佛看穿了斯內普的心思，盧修斯立刻問道：「不後悔？哪怕仍然與百合花決裂？」
「不後悔。莉莉，她，是被波特害了的。」稍作遲疑，斯內普斷然回答，「波特那個自大狂妄的傢伙，根本不知道如何保護莉莉。」
斯萊特林以家人為重。為了「拯救天下蒼生」而與實力懸殊的黑魔王為敵，讓家人陷入危險的境地，簡直愚不可及。莉莉為什麼會嫁給這樣一頭蠢獅子？斯內普非常苦惱。
盧修斯並不滿意斯內普的態度，他決定作更深入的試探：「迪亞茲與百合花的兒子……西弗勒斯，在你心中，孰輕孰重？」
斯內普微微一怔，不自然地回答道：「這沒有可比性。迪亞茲是我的兒子，波特那只蠢獅子完全像他父親。」
「西弗，你希望迪亞茲，以什麼身份活著？該死的斯萊特林，抑或，純血的斯萊特林？」盧修斯換了種更直接的提問方式。
「告訴我，盧修斯，主人還要做什麼？」純血一詞讓斯內普發懵了很久，他一把拉住盧修斯的手臂，變得語無倫次，「讓我去做。我知道，鄧布利多的倒楣，是他策劃的……其他任務，我會為他完成的。盧修斯，我發誓，我忠誠於他，我……不要再用迪亞茲了。」
盧修斯哭笑不得。黑魔王根本就沒有露過面。鳳凰社的灰飛煙滅完全得益於德拉科的「神機妙算」。可是，沒有人相信，這是一個15歲的孩子策劃所為。
鉑金貴族由衷地為兒子感到自豪。德拉科像一條陰險毒辣的幼蛇，很長時間裡，他都是躲藏在枯枝敗葉之下，混跡於飛鳥走獸之中。當他突然躍起，電光火石一閃，大家只看見對手頹然倒下的身影。目光再次轉向德拉科時，也只見他閑袖雙手，笑看風月，如同天邊翻騰不息的雲彩。
「鎮定點兒，西弗勒斯。冷靜，優雅，入學時我就告誡了你。喝點皇家吉爾吧。」面對情緒處於失控邊緣的學弟，盧修斯忙出言安撫道，「好吧，是我的錯。嚇著你了，事情沒你想得那麼糟。這不是『那個人』的任務。」
最後一句話讓斯內普逐漸平靜下來。他舉起酒杯，抿酒入口，體會著酒液滑過口腔的柔和甘美，之前高度緊張的大腦似乎也得到了放鬆。
良久，他似乎下定了決心：「盧修斯，過去，都是我的錯。我……我對你隱瞞了很多，我很抱歉……這場戰爭，誰勝誰負，我都不關心。我是一個自私自利的斯萊特林，我只想……詢問我兒子的事情。」
「迪亞茲，他偷了我的藥材，斑地芒的分泌液、軟爪陸蝦的大顎、洛巴蟲的毒囊……都是黑魔法必備藥材，超乎想像……他熬制了——灼魂液。」心如刀絞的斯內普盯著盧修斯的臉，不肯放過這位「天生的演員」的任何一個表情。
「有一天晚上，波特的傷疤被人潑了灼魂液，靈魂受到中度創傷。至於你猜測的『那個人』的魂片……如果真的存在，我想，恐怕，已經消亡了……」
「德拉科告訴你這件事了嗎？」斯內普話鋒一轉，突然發問。
正在專心聆聽的盧修斯一怔，旋即明白了這位雙面間諜的意圖。出其不意，攻其不備，果然是斯萊特林！
他索性開門見山：「德拉科參與了此事，瞞著我……別這麼看著我，西弗勒斯，起因並非你想像的那麼可怕。他們在球場上與格蘭芬多發生了衝突，利亞被打傷了。之前，波特與迪亞茲、希歐多爾也發生過衝突。波特成天把他們視為黑巫師，跟蹤監視……」
「於是，這些腦袋裡裝滿了鼻涕蟲的小巨怪就偷了自己院長的藥材熬制出這個危險的藥劑，並且在鄧布利多的眼皮底下灌進自大狂妄的波特的空空如也的腦袋裡。」斯內普瞬間恢復了地窖蛇王的氣場，沖著鉑金貴族大噴毒液。
他已經認定自己的教子帶壞了自己的兒子。痛心疾首之下，為「矯正教子的視聽」，他計畫好了長達數月的勞動服務內容。斯內普發誓，一定要讓教子「刻骨銘心」！
面對斯內普的暴怒，盧修斯聰明地閉緊了嘴巴。他也不贊成兒子的做法。可是，當他得知這件事情時，德拉科早已結束了行動。氣惱之下，盧修斯擬定出懲罰兒子任意妄為的暑期計畫，就等著魔法部舉行OWLS考試之後，付諸實施了。
值得慶倖的是，德拉科把諾特家的繼承人和斯內普的兒子也拖入了這個膽大包天的行動。
盧修斯與諾特交往多年，知道這位瘸腿駝背的老牌食死徒是相當的狡猾，也相當的兇悍。他的一條腿直接傷殘于傲羅之手，他的妻子間接病死於鳳凰社的苦苦相逼，他由此陷入了復仇的狂熱。如果黑魔王真的回來了，斐迪南-諾特，會義無反顧地投入殺戮。但是，他一定會讓心愛的獨子遠離戰場。
現在，德拉科、希歐多爾與迪亞茲都傷害了鳳凰社力捧的「黃金男孩」。一旦鳳凰社得知此事，必將他們列入報復名單。一旦黑魔王得知此事，必將他們編入食死徒的戰鬥序列。為了兒子，老諾特與斯內普，需要重新考慮自己的立場，至少，在某些時刻、某些場合，必須顧及瑪律福想要得到的利益。
「事情已經過去了。現在看來，沒什麼大不了的，西弗。」盧修斯豎起食指，輕輕搖晃，用溫軟和氣的聲音說，「鄧布利多，自身難保；鳳凰社，一蹶不振。還有誰會在乎那位名不副實的『救世主』？」
「鄧布利多並沒用被定罪，而且，我也不認為福吉能治得了他。」斯內普尖刻地回答，「盧修斯，福吉自負得像只蠢獅子。你與他走得太近，很多人都認為你在煽風點火，你就不怕惹禍上身嗎？」
「走得近？我與其他達官顯貴們走得更近。」盧修斯冷笑一聲，「福吉，搞得魔法部上下雞飛狗跳、人神共憤，遲早倒楣。我已經計畫好了，萬一事蹟敗露，先讓狂妄的烏姆裡奇頂罪。過段時間，我會安排學校帳目和福吉的消費帳單曝光，由斯克林傑去『破案』。去掉鄧布利多，送福吉一程，下一任魔法部長，非斯克林傑莫屬。」
即使深居地窖，斯內普也知道霍格沃茲的校務帳目有出入。作為福吉的「贊助人」之一，盧修斯弄到魔法部長的消費帳單並不難。
鄧布利多長期架空校董會，隨心所欲地更換教授，別有用心地任命下屬，校董們敢怒不敢言。黑魔王「消失」後，剛上臺的福吉「大力支持」鄧布利多的治校之方。鄧布利多也投桃報李，縱容福吉對斯萊特林的橫徵暴斂。憑藉偽證和金加隆脫罪的貴族們，對二人早已恨之入骨。
雖然斯克林傑出身平民，與貴族們並無深交，但是，他野心勃勃，對鄧布利多頗有怨言，對魔法部長之位更是虎視眈眈。3年前，他為了回到魔法部，將奇洛之死移花接木到無辜的老佩蒂爾身上。現在，他又怎會心慈手軟，放棄一舉成名的好機會。
學校的帳目有問題，部長的消費有問題，「福鄧」有過蜜月期，目前兩人狗咬狗……在這些似是而非的證據和線索面前，真相離民眾越來越遠。或許，民眾需要的並不是真相，而是符合他們的常識和經驗的結論。
想通這一點，斯內普由衷地「佩服」這位人中龍鳳似的鉑金貴族。
瑪律福向來雍容華貴，盧修斯總是儀錶堂堂，但是，背後卻潛藏著不可忽視的力量——優雅的狂暴，平靜的殘忍，虛偽的邪惡，如同毒蛇與火龍的混合體。
也許，這個傳統的斯萊特林世家，將他們的一切本質都體現在那枚顯赫的家徽之上——金橡葉與金桂枝環繞的飛龍張翅形似M，前爪豎持魔杖，後足橫踏權杖，擺尾狀如閃電，下方飄帶雋刻著家訓「Malfoy wants Malfoy gets」。
確定兒子「無恙」後，斯內普的心臟終於不再跳「塔朗泰拉舞」了。他站起身來，圓滑地說：「好主意，盧修斯。那麼，我祝你——旗開得勝、馬到成功。我回學校了，再見。」
「假如，『那個人』要對付波特，或者，我要對波特做什麼，你可別攔著，西弗勒斯。」慵懶的腔調挽留住了斯內普的腳步。
斯內普轉過身來，目光炯炯，散發出黑曜石般的光芒。他用堅如磐石的聲音回應道：「盧修斯，我希望，你不要這樣做。」
「為什麼？」修長的眉毛不高興地皺了起來，盧修斯第一次為老友的不開竅感到憤怒。
盧修斯以為，斯內普會厭惡鄧布利多的欺騙與利用，從此，對百合花的兒子敬而遠之。誰知，這位倔強的黑髮學弟竟然正告自己不得傷害百合花的兒子。難道，你的兒子沒事兒了，你又要開始悲天憫人、普渡慈航？
「盧修斯，莉莉的死，終歸是我的錯。即使，你所推測的……完全屬實。」斯內普頷首低眉，沉聲說道，「黑魔王下令搜索波特，我怕莉莉……我去求鄧布利多……作為『交換條件』，他要我為鳳凰社做間諜。」
那一晚，月黑風高，鄧布利多冷漠的面孔仿佛又浮現在斯內普眼前。
他神情恍惚，陷入了近乎無意識的追憶狀態：「我答應了，盧修斯，我……我，為了救莉莉……可是，反而害了她。我對不起莉莉……無論鄧布利多幹了什麼，我……莉莉是真心想保護兒子的——我只需知道這一點。」
「我並不喜歡波特，盧修斯。我可以向你起誓，我憎惡他的每一根頭髮。」斯內普誠懇地說，「本來，等迪亞茲畢業後，我就離開霍格沃茲……就像在耶誕節曾對你說過的那樣。現在……『他』回來了，我……不能看著莉莉的兒子出事。」
斯內普想起鄧布利多慣有的「告誡」——「別忘了你曾經犯下的過錯」。還真是「過錯」！莉莉信錯了人，我，西弗勒斯-斯內普，何嘗不是信錯了人？
1980年的7月末，兩個孩子降生了——納威-隆巴頓，7月30日；哈利-波特，7月31日。在隆巴頓老夫人的斡旋下，純血貴婦們私下裡傳言，隆巴頓家的孩子是啞炮。黑魔王很快將追殺的目標鎖定為哈利-波特。
倉皇之間，斯內普秘密約見鄧布利多。他心急如焚，他憂心忡忡，他翹首以盼，他惴惴不安。寒風掠過山岡，長草伏倒，灌木戰慄。烏雲遮蔽新月，夜鳥茫然，野獸昏沉。
終於，黑魔王唯一懼怕的人，打敗過格林德沃的白巫師，阿不思-鄧布利多，出現了。可是，接下來的交談讓斯內普眼中燃起的希望瞬間冷卻……
一句Anything，一場豪賭，斯內普出賣了自己的人生——那是他僅有的籌碼。
「你就這麼迷戀百合花嗎？簡直就像古靈閣的妖精迷戀金加隆。」盧修斯不再掩飾內心的不滿，語氣變得咄咄逼人，「你的妻子不是『莉莉-斯內普』，而是『蘿拉-斯內普』！你傷害她，一定會後悔的！」
斯內普的語氣卻非常平靜：「蘿拉，是我的妻子。莉莉，是我的朋友。我不覺得有什麼矛盾。」
「百合花宣佈與你恩斷義絕！她選擇了她的道路，你，也選擇了——你的道路。她組建了她的家庭，你，也組建了——你的家庭。」
「我說了，我只當她是一個朋友。無論，她是『莉莉-伊萬斯』，還是，『莉莉-波特』。我害了她，在戰爭裡……」
「聽著，食死徒不是我們的敵人，鳳凰社才是。」
「盧修斯，別說的好像你真的這麼認為。」
「至少，最近，我開始這樣認為。」
「我欠了莉莉。無論是把預言告訴黑魔王，還是向鄧布利多求助。」
「你答應為鄧布利多做事是有條件的——他，保護好，百合花。鄧布利多違約了。所以，欠百合花的是他——阿不思-鄧布利多，不是你——西弗勒斯-斯內普！」
「盧修斯……我找不到理由，說服自己『絕對不是我的錯』。如果，我沒有說出那個預言，或者，沒有去告訴鄧布利多，我問心無愧。可是……莉莉死了，當時，我覺得一切都完了，全完了……」
「鄧布利多，對我說，如果真的感到後悔的話，就代替莉莉保護好哈利，她犧牲生命保護下來的兒子。」斯內普的嗓音像風中的柳絮，飄忽不定，「直到現在，我依然……找不到離開的理由。」
盧修斯輕蔑地說:「讓我給一個你無法拒絕的理由，西弗勒斯。」 大提琴似的聲音低沉而富有磁性，男人的權威不言而喻。
悠于 2016-4-21 20:04
第73章 巧鏟百合
褪去矜貴華麗的瑪律福式詠歎調，盧修斯字正腔圓地說道：「愛琳，愛琳-斯內普。這個理由足夠嗎？斯萊特林的——院長。」
斯內普猛然睜大眼睛。他張了張嘴，卻什麼也說不出來。
「你打算，眼睜睜地看著斯萊特林——你的母親為之驕傲的學院，被『勝利』的格蘭芬多踩在腳底嗎？這10多年來斯萊特林的遭遇，西弗勒斯，作為院長，相信你有『切身體會』。」
「黑魔王不過是『消失』而已，格蘭芬多已經張狂到何等地步？海格，骯髒的半巨人，喝醉後燒掉自己的床的蠢貨，竟敢公開辱駡斯萊特林『沒有一個好東西』。啊，曾想謀殺你的詹姆和西裡斯倒是『格蘭芬多的好東西』。哼，一幫愚昧無知的巫師，竟然為他塑像，放在戈德里克山谷以供觀瞻。」
「如果，黑魔王徹底失敗了，那麼，西弗勒斯，你能想像斯萊特林的處境嗎？恐怕，沒有腦子的格蘭芬多無需再耗費他們僅有的腦漿去暗算斯萊特林，他們把斯萊特林直接扔到變身的狼人面前就行了。對嗎？西弗勒斯。」
斯內普的心臟不可抑止地痛楚起來。他無力阻止盧修斯的講述，只能眼看著老友口若懸河，滔滔不絕。
「你的母親，含辛茹苦，將你撫養成人。為了什麼？難道是為了那朵百合花？那朵投入羞辱你多年的仇人懷抱裡的百合花。難道是為了，她的學院落入任人欺淩的深淵？如果你的母親知道你的所作所為，她一定後悔告訴你斯萊特林的存在，她寧願你被分進格蘭芬多！」
「不，盧修斯，你別說了。」斯內普焦躁地轉著圈。
他驚訝地發現，心目中莉莉的形象開始扭曲了——童年的朋友，唯一的陽光，他曾以為最後的感情底線，像夏日裡決堤的湖水，一潰千里。
母親，過世多年的愛琳的音容笑貌，卻逐漸清晰起來，仿佛觸手可及——
驚慌失措的母親把幼小的兒子護在身後，任憑雨點般的拳腳落在她瘦弱的身軀上；筋疲力盡的母親把僅有的口糧送入斯內普的口中，在醉鬼的辱駡下獨自流淚；生活苦焦的母親捧著霍格沃茲的錄取通知書，偷偷張羅著為兒子打點行裝……直到斯內普面對冷冰冰的墓碑。
那一年，他被倒吊在山毛櫸下供人取樂；那一年，他看著莉莉轉身決然離去；那一年，他獨自走進九又四分之三車站；那一年，他在新買的二手書扉頁上寫下「此書屬於混血王子」……
母親，如果知道今日斯萊特林的忍辱含垢，一定恨透了自己的兒子。斯內普驚恐地得出了答案。
奸猾的盧修斯哪裡肯放過這個趁熱打鐵的好機會，他繼續說：「你的母親會如何評價你與百合花的感情？愛情嗎？你沒有自尊，你失去自我，像貝拉特裡克斯一樣，墮入迷戀的泥潭。友情嗎？她與你分道揚鑣，絕塵而去。你打算像燕尾狗一樣追到波特家門外嗎？」
「親情嗎？姓『斯內普』的是蘿拉，不是——百合花！有血緣關係的，是迪亞茲，不是——哈利！」
「愛琳並不歧視麻種。但是，想一想，西弗勒斯，百合花與蘿拉，你的母親，會選誰？誰，才是令她滿意的兒媳？她會放心地把誰留在你的身邊？」
「脫口而出的『泥巴種』,恐怕也是你長期壓抑的心情得到的瞬間釋放。其實，你早就惱恨百合花與波特眉來眼去，你早就忍受不了他們的打情罵俏！西弗，不必耿耿於懷。你的母親要是在場，連惡咒都會使出來。為母則強，為了保護自己的兒子，愛琳的勇氣不會輸于百合花。」
「哦，那可糟糕了。百合花很討厭黑魔法，她說不定會讓你與愛琳做個了斷，就像她厭惡你與莫爾塞伯接觸一樣。你會如何選擇，西弗勒斯？」
斯內普的眼中閃動著粼粼波光。他的嘴角在輕微顫動著，仿佛春風吹過的冰湖。
「我曾告誡過你，西弗，斯萊特林重視家人。誰給了你幸福，誰就是你的家人。你應該在屬於自己的世界裡生活。」盧修斯溫和地勸說，「常回普林斯城堡看看蘿拉吧。不經常與家人呆在一起的男人，永遠也成不了真正的男人。」
低沉緩和的聲音在書房裡回蕩，猶如密林之中的縷縷陽光。
斯內普看著這位熟悉的老友，心裡清楚，狡猾的盧修斯識破了鄧布利多的「鬼把戲」——用難以釋懷的愛意拉攏雙面間諜，將斯內普對莉莉的癡情移花接木到哈利-波特身上。
鄧布利多成功了。在斯內普悲痛欲絕的時候，在斯內普萬念俱焚的時候，他讓陰沉沉、油膩膩的大蝙蝠耗費餘生，透過波特的綠眼睛終日緬懷那個早已失去、也永遠失去的單相思。
然而，同樣工于心計的盧修斯擎出了母愛的法寶。愛琳絕不會容忍詹姆-波特肆意□自己的兒子，也就不會喜歡「以身侍敵」的百合花。愛琳，更不願意看見自己的愛子為那個女人自暴自棄，為冠以姓氏「波特」的哈利披肝瀝膽，孤獨終身。斯內普，你會讓命運多舛的母親失望嗎？
鄧布利多說得沒錯。愛，果然是最偉大的魔法。斯內普哭笑不得。
戀愛vs母愛，高下立判。
「我答應了鄧布利多，保護莉莉的兒子……斯萊特林，一諾千金。」斯內普露出一絲苦笑。斯萊特林言必行，行必果。否則，鄧布利多也不會理直氣壯地提醒自己「不要忘記你答應我的事情」。
「保護？只是『保護』而已？」狡猾的盧修斯立刻抓住了鄧布利多的漏洞，淳淳善誘，「莉莉，一位為了兒子而選擇犧牲自己生命的母親，一個捲入了戰爭的傲羅，她最後的願望是讓兒子活下去，絕不是讓兒子去冒險報仇，更不是當什麼解民倒懸卻人生坎坷的『救世主』。」
「讓一個剛滿周歲的嬰兒安全活下去並不難。地球上的國家那麼多，隱姓埋名，遠走他鄉，嫌歐洲大陸太近可以去澳洲，同樣是英聯邦的國度。難道，黑魔王還能追到天涯海角去找他嗎？當然，前提是，沒人透露『救世主』的額頭上有個獨樹一幟的標誌——閃電狀的傷疤。」
聽到盧修斯的話，斯內普忍不住渾身發顫。他想起了鄧布利多的話——「伏地魔一定會回來的，到那個時候，哈利會很危險。如果你真的感到後悔的話，就代替莉莉保護好哈利，她犧牲生命保護下來的兒子」。
可是，假如鄧布利多沒有透露哈利獨特的傷疤，巫師們根本認不出這位「預言之子」。假如鄧布利多把哈利更名改姓，遠渡重洋，黑魔王根本發現不了他。哈利-波特不知道自己的身世，也就談不上念念不忘找黑魔王報仇。自己，也就不必滯留在霍格沃茲，可以遠離是非，忘記痛苦，開拓另一片天地。（原著，教授本想離開，但鄧校說V大『一定』會回來）
「現在，已經晚了。傷疤，人盡皆知。波特，知道了自己的身世。狂妄自大的傢伙，以為黑魔王像大頭毛怪般不堪一擊，總想自尋死路。」斯內普艱難地說。
他絕望地發現，自己仍然沒有迴旋餘地。只要波特一心送死，自己就不得不信守承諾，繼續保護好莉莉的兒子。為了打敗黑魔王，心思慎密的鄧布利多，果然無所不用其極。
「你一諾千金？你忠貞不二？西弗勒斯，別說的好像你真的這麼認為。」面對斯內普的牛角尖，盧修斯用譏諷的語氣回擊道，「當時，你可是自願拜倒在『那個人』的黑袍之下，宣誓向他『永遠效忠』，懇求他賜予標記，允許你成為他的追隨者。」
斯內普張口結舌。平心而論，黑魔王對敵人、對下屬都「一視同仁」的冷血殘酷，唯獨對斯內普略有「寬宏」。當斯內普哀求他放過莉莉時，他雖然不認可斯內普的做法，卻容忍了屬下為泥巴種求情的行為。換成其他食死徒，不是一命嗚呼，也會遭受鑽心剜骨。也許是相似家庭、同為混血的緣故。
盧修斯的聲音充滿了難以抵擋的誘惑，如同伊甸園裡的毒蛇：「斯萊特林都是自私自利的毒蛇，西弗勒斯。你看，當意識到迪亞茲涉足險境時，你立刻恢復斯萊特林的本性——『這場戰爭，誰勝誰負，我都不關心』。為什麼不順從自己的天性呢？西弗，這樣，活得更輕鬆。」
「讓鄧布利多去保護波特吧，那是他的責任。他，沒有家室拖累。他，沒有妻兒倚門。一無所有的他，一意孤行，對自己的『理想』充滿了殉道者般的狂熱。」
「而你，西弗勒斯-斯內普，是一位斯萊特林，自私自利的斯萊特林，有妻有子的斯萊特林。」
「波特夫婦，隆巴頓夫婦，韋斯萊家族……這就是追隨殉道者的下場。你願意，蘿拉，迪亞茲，成為羊皮卷上冷冰冰的名字嗎？或者，你願意，他們撫摸著梅林爵士團勳章，悲痛地緬懷你嗎？」
斯內普想起了在霍格沃茲特快上對兒子的承諾——
「我不會丟下你們母子的，我發誓。」
「無論何時？」
「無論何時！」
Anytime vs Anything.
斯內普承認，心中的天平無可奈何地傾斜了。盧修斯，你確實給了我一個「無法拒絕」的理由！
冷冷看向眼前的鉑金孔雀，斯內普心中充滿了欽佩和不屑。
狡猾、虛偽、世故、伶俐、殘忍、冷酷……盧修斯，他是一個十足的混蛋，他的家族更是一窩混蛋。當然，他們是迷人的混蛋，令人敬畏的混蛋，應該被寬恕的混蛋。至少，對自己來說，如此。
「來吧，西弗勒斯，喝一杯，慶祝——你的『輕鬆』。」眼中閃著得意的光彩，盧修斯微微舉杯。
斯內普冷哼一聲，杯身略斜，一飲而盡。
朋友和酒，還是老的好。
費爾奇拿著長柄大掃帚，奮力清掃著走廊裡的碎屑。
這種難以清除的碎屑是一種威力巨大的魔法煙花彈留下的殘骸。據說，這種煙花是那個輟學的喬治-韋斯萊發明的。他在對角巷開了家笑話商店，專門出售惡作劇產品，還提供貓頭鷹郵購服務。
那個自私自利的紅毛小崽子！費爾奇悻悻暗罵。即使他離開了霍格沃茲，也不忘給自己繼續增添煩惱。
剛才，一群格蘭芬多在這裡燃放了足足一大箱魔法煙花，又趕在洛麗絲夫人到來之前，逃得無影無蹤。現在，費爾奇只能聽見遠處傳來的歡歌笑語，以及腳邊的洛麗絲夫人心有不甘的叫聲。
「沒有證據證明犯罪，就是無辜的。」鄧布利多校長的這句話被格蘭芬多廣為傳頌。既傳遍了霍格莫德的大街小巷，也傳遍了霍格沃茲的犄角旮旯。
費爾奇痛恨這句話。格蘭芬多那些卑鄙的小畜生總是到處扔臭彈，在走廊裡扔帶牙飛碟，亂施魔咒，把乾淨光潔的地面弄得一塌糊塗。然後，趕在費爾奇到來之前逃之夭夭。費爾奇恨得牙根兒癢癢，卻又拿這些鄧布利多的「活潑好動的孩子們」無可奈何。（原著，費爾奇稱獅子為小畜生）
雖然憤懣于老校長的包庇，費爾奇卻不敢質疑。他是一個啞炮。對於魔法界而言，啞炮是恥辱的存在。能夠在英國唯一的魔法學校有一個安身立命之所，費爾奇已經非常滿足了。
費爾奇停了手裡的活計，支起身子，揉了揉酸痛的腰肌，扶著牆磚坐了下來。
受來自大西洋面的季風的影響，蘇格蘭高地寒冷潮濕，位於荒野群山中的霍格沃茲城堡更像一個大冰窖。費爾奇把大半輩子的光陰都留在了這座古堡，從這座古堡得到的是嚴重的風濕病（原著），以及滾滾駡名。
「哦，阿格斯，你好。謝謝你昨晚抓住了那幾個壞孩子。」不知何時，滿臉堆笑的烏姆裡奇拿著一疊粉紅色的羊皮紙，匆匆忙忙地走了過來。路經費爾奇身邊時，她親切地打著招呼。
「不必客氣，夫人，不必客氣。」費爾奇忙站了起來，硬撐著患了風濕的腰肌，儘量彎腰鞠躬，同時向路邊退開。
烏姆裡奇校長借助《第29號教育令》，授權阿格斯-費爾奇倒掛鞭打違紀學生。這可是費爾奇夢寐以求的權力啊。
幾十年來，費爾奇孜孜不倦地向鄧布利多校長請求恢復「過去的規矩」。費爾奇相信，當他用鞭子打得學生們皮開肉綻時，他們再也不會扔臭彈了；當他們被倒掛在辦公室內，就沒人打算在走廊裡扔帶牙飛碟了。沒想到，幫助他完成這一心願的竟然是剛上任的烏姆裡奇校長。
格蘭芬多曾多次警告費爾奇，烏姆裡奇是想利用他對學校密道和躲藏處的熟悉，所以才不遺餘力地拉攏他。對此，費爾奇嗤之以鼻。他當然知道烏姆裡奇另有所圖，但是，你們格蘭芬多又安了好心嗎？不也是害怕阿格斯-費爾奇對城堡的熟悉程度會威脅你們嗎？
也許，對城堡管理員真心實意、對費爾奇無欲無求的管理高層是埃裡克，也僅有霍格沃茲副校長，尤迪安-埃裡克。
費爾奇知道自己是一個刁鑽古怪的老傢伙，是一個脾氣暴躁的老啞炮，除了斯萊特林學院的院長和洛麗絲夫人，沒有一個活物願意靠近自己。
但是，埃裡克副校長對自己的要求卻非常重視。只要他覺得合情合理，就大力支持。費爾奇剛抱怨格蘭芬多的魁地奇隊弄髒了地板，埃裡克副校長立刻為自己配置了家養小精靈；費爾奇剛抱怨抓住夜遊的學生還要費神看押，埃裡克副校長立刻授權自己掌管禁閉室。
費爾奇自問今生要求不多。他不奢望魔法界尊重啞炮，他只希望霍格沃茲的學生不要以嘲弄他為樂；他不期盼學校體諒他的艱辛，他只希望霍格沃茲的學生不要無視他的清潔成果。這些，鄧布利多沒有做到；這些，埃裡克都做到了。
注意到天色已晚，走廊裡的光線也變得昏暗了，費爾奇喚來家養小精靈，吩咐它們點燃牆壁托架上的魔法火把。然後，他拎起掃帚，抱著瘦骨嶙峋的洛麗絲夫人，準備回辦公室吃晚飯。突然，他發現一個學生站在走廊的盡頭，體態欣長，文質彬彬。
「哦，是小瑪律福先生。」借著朦朧的天色，費爾奇認出了那頭聞名遐邇的鉑金細發。這位斯萊特林是烏姆裡奇校長面前炙手可熱的紅人，因此，費爾奇多少要客氣一些。
「你好，費爾奇先生。我……我有一事，想向你請教。」德拉科猶豫著說道。
「請教？」費爾奇懷疑自己的耳朵出了大問題。矜貴的貴族小少爺會請教自己——一個又窮又老的學校管理員？
「費爾奇先生，你覺得，格蘭芬多與斯萊特林，什麼時候，才會和睦共處？」德拉科索性直截了當地提出了問題。
「沒有這一天！」費爾奇斷然否定，「天生死敵，本性如此，梅林也拿他們沒辦法。」
聽到費爾奇的回答，德拉科心中百味泛沉，說不清自己是喜悅還是失望。他沖著費爾奇點了點頭，算是致謝，然後轉身離去。其實，費爾奇的答案，在他的預料之中。
「德拉科，你猜猜我們查獲了什麼？」潘西走到德拉科面前，又是興奮又是憤怒地說道。
德拉科注意到，她臉頰微紅，氣喘吁吁，顯然是一路小跑到圖書館的。
督了一眼向這邊張望的平斯夫人，德拉科合上手裡的《高級變形類魔藥大全（1941）》，小聲對潘西說：「走，我們出去說話。」
這本存放在禁*書區最深處的「魔藥學巨著」得到了麗蓓嘉的強烈推薦。麗蓓嘉告訴他，在萊因哈特-海德里希的所有著作中，這一部堪稱魔藥類傳世之作。書裡的每一個藥方都經過了海德里希的反復驗證。
海德里希秉承了德意志民族的堅毅認真的性格。每一味藥材在不同生長期、不同產地、不同氣溫甚至不同坩堝熬煮的情況下，藥效的輕微差異都被他付諸檢驗。實驗品，自然是麻瓜囚犯和教廷走狗。
德拉科這才知道，原來，格林德沃沒有被處死，不僅出於鄧布利多的求情，還得益於他自己為魔法界做出的「巨大貢獻」——他利用德國急需建設資金之機，煽動麻瓜元首羅織罪名，迫害「貪婪」的猶太人和「嗜財」的天主教神職人員。他手下的黑巫師混入納粹党衛軍中，利用職權肆意虐殺天主教徒，將他們充作實驗品和娛樂品。
國際威森加摩雖然憤恨罪大惡極的格林德沃，但是，他們更加痛恨有著血海深仇的教會成員。
千百年來，天主教徒們打得巫師抱頭鼠竄，東躲西藏，惶惶不可終日。從某種意義上講，格林德沃與聖徒們的「倒行逆施」為魔法界大大出了一口惡氣。而「金髮野獸」萊因哈特-海德里希就是其中的佼佼者。
憑著教父給的借書批條，德拉科拿著《高級變形類魔藥大全（1941）》回到了斯萊特林公共休息室。
剛一進門，蒙太就怒氣衝衝地走了過來，說道：「德拉科，沃林頓被送進醫療翼了。他得了奇怪的皮膚病，身上像長了一層玉米片。」
「肯定是格蘭芬多幹的。我親眼看見艾麗婭斯-平內特和安吉利娜-詹森偷笑著從沃林頓身後溜走。」歐文-奧爾德諾在一旁憤怒地補充道，「她們一定是不想讓沃林頓參加比賽。」
沃林頓是已經畢業的格裡莫西-沃林頓的弟弟。他像他的哥哥一樣，是斯萊特林魁地奇球隊的優秀守門員。
潘西擔憂地說：「蒙太問了龐弗雷夫人，沃林頓起碼要在醫療翼待上一個星期。可是，我們院與赫奇帕奇的比賽在下週六就要開始了。」
「還有這個，你看看。」達芙妮遞給德拉科一片藍色的「糖果」，「看起來賞心悅目，是吧？前幾天，有人試圖把它們混入利亞的牛奶裡，被奧菲克發現了。」
「今天，我抓住一個想用爆竹炸我的格蘭芬多一年級，給他灌了片『糖果』。」麗蓓嘉沉聲說道，「你猜發生了什麼？」
「它會讓人——長出鹿角，而且要花好幾天功夫才能治癒。」奧菲克盯著德拉科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說道。自從德拉科要求斯萊特林們收斂「復仇」的行為後，奧菲克就一直不滿。
「到底是誰『沉迷于黑魔法的沼澤而無力自拔』？到底是誰更容易走向『滅絕人性』的道路？」想到阿斯托利亞差點兒遭受的傷害，德拉科一陣心悸和後怕，他咬牙切齒地說，「斯萊特林精通魔藥，何嘗以『研發』這種純粹害人的玩意兒為職業？些許口角之爭，數句譏諷之言，就要公開侮辱人格、傷人自尊嗎？還有……置人傷殘。」
說著，德拉科忍不住看了一眼蒙太。在上一世，蒙太被損壞的消失櫃弄傷後，即使有了龐弗雷夫人和教父的救護，在相當長的一段時間裡依然神志不清。不得已，校方通知了他的父母。
戰後，羅恩-韋斯萊大言不慚地「回憶」，格蘭傑曾想告訴龐弗雷夫人，蒙太是被消失櫃弄傷的，以便對症下藥。但是，他和哈利都堅決反對救治這個「該死的斯萊特林」，因為「他想扣格蘭芬多的分」。再說，蒙太是斯萊特林院隊的隊長，他要是不能比賽，格蘭芬多更容易獲得魁地奇杯……（原著）
格蘭芬多的「孩子間的惡作劇」導致德拉科勃然大怒。火辣辣的怨毒充盈著全身，他覺得自己的肺部像被鷹頭馬身有翼獸的爪子死死捏住，憋悶地快要炸開了。
人無害虎意，虎有傷人心。難道，費爾奇還真的說對了——格蘭芬多與斯萊特林，天生死敵，本性如此，梅林也拿他們沒辦法。
「是誰製造的鬼玩意兒？」其實，德拉科心裡有了答案。
「韋斯萊，輟學的喬治-韋斯萊。」佈雷斯回答道，「今天，安德魯抓住了一個格蘭芬多，從他身上搜出一大袋催嘔蹺課糖和幾聽鎖喉毒氣罐頭，還有一本韋斯萊笑話商店的郵購手冊。上面刊登了很多變形魔藥製成的零食。」
「郵購？他們還敢郵購？」德拉科驚訝地問。烏姆裡奇早就封鎖了霍格沃茲所有的通信管道，每一隻貓頭鷹都必須接受特別調查行動小組的檢查。
佈雷斯神秘一笑，說道：「不，負責郵購的——另有其人。你猜，他們是怎麼把違禁品偷運進霍格沃茲的？」
「別賣關子了。」德拉科笑駡道。他知道，這位好友不但風流倜儻，而且神通廣大，從來不會讓自己失望。短短數日，「人面桃花」就發現了格蘭芬多的「走私」管道，實屬難得。
佈雷斯輕咳一聲，得意地說：「今天是霍格莫德日，我從佐科出來，看見2個格蘭芬多鬼鬼祟祟地向城堡溜去。那會兒還沒到中午呢，他們竟然捨得這麼早回去。而且，他們的衣袋看起來鼓鼓囊囊。」
「我立刻趕到蜂蜜公爵，找到了克拉布和高爾。然後，我們三人去追他們。半路上，他們察覺到有人跟蹤。喔，高爾，你的噴嚏來得太不是時候了。幸好，安德魯從對面走過來，恰好堵住一個。」
「原來，他們利用霍格莫德日郵購韋斯萊的產品，然後用螞蟻搬家的方式一點一點帶入學校。」德拉科恍然大悟，「怪不得烏姆裡奇發現不了。」
「不對，他們還需要一個『內應』，在霍格莫德村幫他們接收韋斯萊的貓頭鷹。」德拉科皺著眉頭分析道。
霍格沃茲地處蘇格蘭北部山區，而對角巷位於倫敦，它們之間隔著數不清的崇山峻嶺、荒野曠湖。韋斯萊的貓頭鷹不可能做到一天之內往返交易。那麼，必然有一個內應在霍格莫德説明韋斯萊處理訂單。這樣一來，學生們只需利用霍格莫德日出入城堡，大搖大擺地取貨付錢就行了。
想到這裡，德拉科忙問：「那個格蘭芬多呢？問一問他，在哪裡取貨。」
「早放走了。」佈雷斯無可奈何地回答，「你說了，不要把格蘭芬多的事情告訴烏姆裡奇。學院首席，我們只好照辦。」
「不過，我們可以去查抄格蘭芬多塔，一定會有更『精彩』的收穫。德拉科，不能放過意圖傷害阿斯托利亞的人，哪怕是未遂。」奧菲克滿懷期待地看著學院首席、調查行動組長德拉科-瑪律福。
第74章 晉級考驗
德拉科猶豫了。此刻，復仇的巨浪正在洶湧澎湃。只要他一聲令下，格蘭芬多塔立刻會被翻個底朝天，相信會有堆積如山的「戰利品」。而且，獲得鞭刑許可的費爾奇早就想一試身手了。可是，秋張的話猶在耳畔——「善惡到頭終有報」。
阿斯托利亞並沒有受到傷害。德拉科，沒有人應該為「將來」犯下的罪行負責。
那麼，沃林頓呢？他已經受到傷害了。
沒有證據表明他是被格蘭芬多傷害的。下一場比賽是斯萊特林與赫奇帕奇的比賽，你能保證不是赫奇帕奇傷害了他？
赫奇帕奇都是老實孩子，不會玩這種傷天害理的鬼把戲。
兩面三刀的厄尼-麥克米蘭也是「老實孩子」嗎？
……
腦海裡，兩個小人又開始爭吵不休。德拉科忍不住揉捏起發脹的雙鬢。最終，他還是選擇了偃旗息鼓。
除了阿斯托利亞，其他斯萊特林們都露出失望的神色。但是，服從強者的天性讓他們只能悻悻作罷。
沒有了韋斯萊家的雙胞胎，也就沒有了消失櫃的傷害，蒙太率領精神抖擻的斯萊特林們勢如破竹，大勝赫奇帕奇。緊接著，在5月的最後一個週末，氣勢如虹的斯萊特林對上了陣容強大的拉文克勞。
風和日麗，天高雲淡，和煦的陽光灑滿了魁地奇球場。清風拂過，綠茵坪上泛起陣陣漣漪。平時看起來斯文有禮的拉文克勞們在賽場上快如閃電，猛如戰鷹。斯萊特林應付得非常吃力。
作為今年新上任的斯萊特林球隊隊長，蒙太的心理壓力很大。前有馬庫斯-弗林特的十連冠，後有斯內普院長的「目不轉睛」——生性冷淡的院長突然變得非常狂熱。狂熱地支持魁地奇訓練，狂熱地鼓勵課堂搶答，狂熱地為OWLS開小灶……大家有一種錯覺，院長在「重溫」自己的學生時代。
現在，即使蒙太不回頭，也知道院長的目光緊緊黏在自己的背上。真是芒刺在背。蒙太心裡泛起一陣苦笑。
拉文克勞的隊長羅傑-大衛斯藝高膽大，接連幾個空中翻躍，甩開斯萊特林追球手，很快進了一球。旗開得勝，拉文克勞們士氣大振。看臺上爆發了浪潮般的歡呼聲，如雷貫耳。
德拉科搖了搖頭。作為「曾經」的隊長，他看出了蒙太佈置的戰術的漏洞——蒙太過於計較鬼飛球的得失，把兵力都集中在中場四周，意圖搶奪鬼飛球。
這種戰術對付持穩凝重的赫奇帕奇和猛打猛衝的格蘭芬多是很有效的。但是，對付靈活多變的拉文克勞卻略輸一籌。
拉文克勞們大多身輕似燕，斯萊特林的擊球手很難用遊走球威脅他們。反而，會被時不時鑽空子的拉文克勞追球手將鬼飛球長傳至球框附近。斯萊特林後方空虛，守門員防守吃力，容易被拉文克勞偷襲。
接連失分，蒙太的信心正在動搖，德拉科猶豫一下，決定不再給他增加思想負擔。幸好，斯萊特林的實力依然不容忽視，雙方比分差距不太大。那麼，本場比賽就靠金飛賊定乾坤了。
陽光之下，烏髮秀麗的秋張正在盤旋。德拉科微微一笑，俯身加速……
上古酒神殿風格的穹頂之下，德拉科將長老魔杖交給了安比索莫。至此，雙方達成的魔法契約正式履行完畢，德拉科與安比索莫的交往也算告一段落。
注視著酷似盧修斯的面孔，德拉科發自內心地向這只唯利是圖的精靈道了聲「謝謝」。
為了盜取死亡聖器，他戰勝艱難險阻，歷盡人生坎坷；為了奪得四巨頭遺寶，他嘗遍酸甜苦辣，鬥罷寒暑春秋。然而，正是經歷了家人血親的幫持扶助，正因體會了同窗好友的熱情關愛，德拉科才對「斯萊特林」刻骨銘心，才對「水之屬性」有所頓悟。
人生無常，真情常在。閱盡了世態炎涼，才懂得淳樸友善的珍稀；目睹了人心險惡，才明白赤誠無私的可貴。
這一世的德拉科，不會嘲笑高爾和克拉布的「愚笨」，不會反感潘西的「糾纏」，也不會與希歐多爾的「聰慧」一爭高下。當他面見薩拉查的後裔時，不會驚為天人；當他對峙鳳凰社的首領時，再無瞻前顧後。德拉科-瑪律福心中一片清明——家人，以及家人似的摯友才是自己永遠的後盾！
安比索莫也一反常態地沒有長篇大論，沒有插諢打科，沒有故作深沉，更沒有左顧而言他。
安比索莫鄭重其事地告訴德拉科，2600年前，他賜予了第一位瑪律福，休格雷斯-瑪律福，來自瓦薩精靈王的祝福——「Malfoy wants Malfoy gets」。今日，他將賜予第一位回到神殿的瑪律福，德拉科-瑪律福，新的祝福——「Family are the greatest good」。
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授人以漁，不如授人以欲。
安比索莫不是鄧布利多，他不會向德拉科灌輸自己的思想；安比索莫更勝鄧布利多，他鼓勵德拉科自行思辨，他引導德拉科冷靜自持，他教會德拉科明達是非，他強迫德拉科縱橫捭闔……
作為崇尚自然、順應自然的精靈，安比索莫不求德拉科一路凱歌、順風順水，但求瑪律福逢凶化吉、遇難成祥。
人生猶如乘坐霍格沃茲特快。父母也好，師長也罷，無論朋友，還是同學，全部都是列車上的來往旅者、匆匆過客。走到最後的終究是自己，德拉科-瑪律福，終究是你自己！
六月份，蘇格蘭進入了夏季。這也是霍格沃茲最美好的季節。晴空萬里，草長鶯飛，在明媚的夏日裡，城堡的庭院像刷過清漆一樣閃閃發亮，與山坡下的湖面相映成輝。柔和的風兒吹皺了綢緞似的綠草地，將花草的芬芳送入教室的每一個角落。
伴隨著巴費醒腦劑和龍爪粉的黑市交易的欣欣向榮，OWLS的腳步聲越來越清晰。大家都意識到，這場考試的來臨勢不可擋。
潘西抱怨說，現在她每天只睡6個小時，明明很困乏，大腦卻異常興奮。高爾和克拉布的食欲也明顯減少了許多。他們開始邊吞咽食物邊嘟嘟囔囔地背誦複習資料。理查和克里斯多夫互相打聽著彼此的複習進度，卯足勁頭，你追我趕。從不喝咖啡的希歐多爾養成了不喝濃咖啡就吃不下早餐的壞習慣。為此，達芙妮非常惱火，每天監督他往黑咖啡裡添加大量牛奶。
赫奇帕奇的厄尼-麥克米蘭四處宣揚自己已經花了多少時間複習，仿佛這樣就可以增強信心。格蘭芬多的赫敏-格蘭傑每天頂著亂蓬蓬的頭髮，行跡匆忙地往返在走廊裡。
在眾人的情緒影響下，德拉科也心懷忐忑。每天早上醒來，他幾乎能感覺到OWLS呼出的氣息。
在上一世裡，為了舒緩緊張的情緒，他自欺欺人地宣稱，家裡已經請主考官格絲爾達-瑪奇班吃了好幾次飯。這一世，魔法部派來的主考官還是她嗎？自己還能夠「猜中」考試命題嗎？
德拉科深刻體會到，命運之河的下游早已面目全非。重生，其實並非重複，而是在新的人生中逐步晉級。
OWLS在5年級學生們的驚惶中如期而至。按照考試計畫，週一進行的是魔咒考試。這也是5年級學生的第一門考試。
數百年來，OWLS的考試流程一成不變。禮堂裡，四張學院桌被搬走，取而代之的是許多單人小書桌。學生們全部面向禮堂盡頭的教工長桌，在烏姆裡奇的監視下奮筆疾書，進行筆試。吃過午飯後，他們待在禮堂旁的小房間裡，等待被叫出去參加實踐考試。
流年不利，冤家路窄。當瑪奇班對德拉科的漂浮咒考試進行到一半時，哈利走了進來。他的主考官仍然是託福迪教授。
德拉科竭盡全力地不去注意波特。他還記得，前世的波特被託福迪教授稱呼為「大名鼎鼎的波特」時，自己一分心，摔碎了玻璃杯。
可惜，你不去找麻煩，麻煩依然會找你。不知為何，哈利的杯子突然飛到德拉科面前，把他嚇了一跳。德拉科手一哆嗦，很快聽見玻璃粉碎的聲音。
德拉科狠狠瞪了波特一眼，熟練地揮了揮魔杖。一個完好的蛋杯出現在地板上，隨即又被他懸浮至空中，輕快地翻著跟鬥，仿佛在太空漫步。
「好樣的，無聲的修復咒。」嚴肅的瑪奇班露出了笑容，臉上蛛網般的皺紋顯得更密、更深，「可以額外加分，瑪律福先生。」
德拉科赧然。格絲爾達-瑪奇班是鄧布利多的摯友，前世今生都為鄧布利多鳴不平，憤然離開威森加摩。這一世，野心勃勃的馬修-斯蒂文存心折磨這位剛正不阿的老巫師，以「侮辱魔法部長」的罪名把她扔入了阿茲卡班。當時，主持威森加摩的人就是盧修斯。這條世故的毒蛇趁著福吉為扳倒鄧布利多而高興，為瑪奇班等人求情，罰款了事。
「哦，波特先生，你太緊張了，深呼吸——放鬆些。你可以再試一試。」當德拉科走出禮堂時，聽見託福迪教授顫巍巍的聲音。
第二天的變形術考試上，達芙妮-格林格拉斯大放異彩。她不僅把自己面前的鬣蜥隨心所欲地轉換在各種器皿上，還幫助漢娜-艾博把火烈鳥們變回了雪貂，換來這位眼淚汪汪的赫奇帕奇的連聲致謝。
這讓赫敏-格蘭傑大驚失色。一直以來，她為屈居於瑪律福之下而耿耿於懷又沾沾自喜。在她心中，純血巫師也不過爾爾，除了瑪律福，還有誰能入她法眼？然而，達芙妮可圈可點的表現徹底顛覆了她對斯萊特林的成見。
發源于北歐的格林格拉斯家族傳世千年，在爭鬥不休的魔法界裡威名赫赫，又與虎視眈眈的教廷長期對峙，怎麼可能沒點兒家傳絕活。平時的期末考試僅進行了筆試，赫敏哪有機會見識到純血世家的底蘊與風采。
週三的草藥學考試裡，斯萊特林們更是笑顏逐開。草藥學與魔藥學同氣連枝，密不可分。
他們的院長、魔藥課教授的指定教材不僅有阿森尼-吉格的《魔法藥劑與藥水》，還有草藥學課本——菲力達-斯波爾的《千種神奇草藥及蕈類》，甚至要求更為苛刻。斯內普院長規定，斯萊特林們必須背下這本厚厚的草藥學著作，以便「學習識別並區分各種草藥的性能，學習調配各種功能的藥水」。（原著）
週四的黑魔法防禦術考場上，德拉科技驚四座。完成所有的破解咒和防禦咒後，他的銀色飛龍從魔杖尖噴薄而出，矯健躍行，在施了氣象魔咒的大廳天花板上盤旋飛舞，大有擎破雲霄之勢。
所有考官都昂起頭顱，驚喜地注視著德拉科的守護神。他的主考官託福迪教授滿意地宣佈，鑒於德拉科的出色表現，他將得到額外的加分。烏姆裡奇也咧著大嘴，嗲聲嗲氣地說，她一定記得把這個「好消息」告訴盧修斯。
對德拉科來說，應付週五的古代魔文考試更是輕車熟路、揮灑自如。作為幽靈船的航運巨頭，魔文與魔法陣是瑪律福的安身立命之本，被列為歷代繼承人訓練計畫的重中之重。無論是上古時期的歐甘文，還是中世紀的如尼文，他們都能隨口說出、信手拈來。相比起嚴苛的家族訓練，OWLS完全是牛鼎烹雞。
整個週末，德拉科都很放鬆。剩下的課程對他來說，要麼完全不是問題，比如魔藥，要麼複習了完全沒用，比如占卜。高爾和克拉布也放鬆了許多。因為，在接下來的考試裡有他們擅長的科目——保護神奇生物。
鄧布利多進了阿茲卡班，斯內普自然不會接到「外出公幹」的指令。有他監考的OWLS魔藥考試簡直是一場災難。
上午的筆試難度已經讓學生們怨聲載道，下午的實踐考試以「事故頻發」來形容毫不為過。
納威連炸了7口坩堝，岩漿般的沸水四處流淌，燒壞了好幾位同學的鞋子；西莫的成品像黑湖底下剛撈起來的淤泥，他急得快要哭了；哈利更是戰戰兢兢，直到瑪奇班宣佈「考試結束」，他才停下手裡的攪拌棒，手忙腳亂地向細頸瓶裡灌入樣品。根據希歐多爾目測，救世主的作品勉強過關。
週二的保護神奇生物課考試和週三上午的天文學理論考試都非常順利。潘西的算術占卜的答卷過程可謂一氣呵成。這讓洋洋自得的格蘭傑的臉色瞬間變得「姹紫嫣紅」。在她看來，這只「十足的母牛」、「患了腦震盪的山怪」擅長這麼嚴謹深奧的學科，簡直是不可思議。
午餐時，佈雷斯興奮地對德拉科說，即使晚上的天文學實踐考試還沒有開始，他也能保證他的天文學OWLS拿到「O」。
與靈魂魔法一樣，天文學也是紮比尼家族的專長。古埃及時期，紮比尼家族可謂人才輩出，長期擔任頗受法老倚重的大祭司。
在遠古時代，誰掌握了準確的年曆，誰就擁有了領先的農業，也就有了生存的基本保障。古埃及人通過長期細緻的天文觀測，制定了人類文明史上第一部太陽曆。精確的天文曆法極大地促進了農業生產，為人們的生產生活提供了便利的條件，對後世也影響深遠。
因此，曾執掌「天時星曆」的紮比尼家族對浩瀚的星空近乎瞭若指掌，對行星的變幻更是如數家珍。
但是，下午的占卜考試將佈雷斯的好心情一掃而空。走下北塔的銀色樓梯，他垂頭喪氣地對德拉科說，壞消息是他胡言亂語了一通，好消息是他終於可以放棄這門課了，無論及格與否。
魔法史是最後一門考試。一路過關斬將的考生們終於可以徹底放鬆了。在7月份接到考試成績之前，他們有大約6周的閒暇時間可供揮霍享樂。5年級的學生們嘰嘰喳喳地說個不停，興奮地交流著暑期的度假計畫。
筋疲力盡地走出考場，德拉科一邊揉著發酸的手腕，一邊不動聲色地打量著不遠處的波特。
既然，盧修斯萬般看重的OWLS告一段落，那麼，騰出手來的德拉科決意開啟葬送黑魔王的征途。醜陋的黑魔標記，德拉科再也不想看見了。
前世，格蘭傑在戰爭傳記裡描述了黑魔王誘捕波特的故事。由於不能透露戰爭英雄哈利-波特是一個魂器，格蘭傑在波特「誤信幻象」的原因上閃爍其詞。但是，此生的德拉科已從佈雷斯的推測中得知了波特的「魂器身份」，也就洞悉了那場導致父親入獄的戰鬥的前因後果。
其實，在德拉科看來，與其說波特中了黑魔王的圈套，還不如說黑魔王反遭到鄧布利多的算計，差點兒當了甕中的那只老鱉。
在上一世，教父早就告訴了鄧布利多，黑魔王處心積慮想得到那只預言球。所以，鄧布利多安排了鳳凰社的人輪班守候在神秘事務司大門外，屢次挫敗盧修斯等人的試探，也才有了亞瑟-韋斯萊被納吉尼咬傷的事件。
屢戰屢敗的「業績」讓黑魔王暴跳如雷，分裂靈魂的黑暗君主再次陷入了14年前一意孤行的思維怪圈。當自作聰明的黑魔王出現在魔法部時，還有什麼證據比這更有力地證明了鄧布利多的「偉大」？自此，鄧布利多英名重拾，救世主的威望更是登峰造極。
而這一世，由於斯多吉-波德摩中了奪魂咒，闖入神秘事務司被擒入獄，鄧布利多同樣意識到神秘事務司裡有黑魔王感興趣的東西，火速派人駐守。面對鳳凰社的「橫加阻擾」，按照湯姆-裡德爾剛愎自用的性格，他會堅信預言球對勝利至關緊要。
顯然，今世的黑魔王依然「命運坎坷」，不得不鼓搗攝魂怪幫助奧古斯特-盧克伍德越獄，以便獲得更多的關於神秘事務司的資訊。德拉科記得，上一世的盧克伍德告訴過黑魔王，「每當一個預言被說出，神秘事務司內就會出現一個預言球，只有『與之相關的人』才能拿到」。
雖然斯克林傑還在調查那位永遠也找不到的「羽毛筆購買人」，但是，鄧布利多被關入阿茲卡班是無可爭議的事實。現在，黑魔王恐怕像上一世一樣喜出望外，以為生平死敵真的就此一蹶不振。此刻，他肯定在絞盡腦汁地思考如何誘使波特闖入神秘事務司，「説明他」取走預言球。
最好的辦法是老辦法。德拉科準備照貓畫虎，以預言球為餌，引誘黑魔王，伺機秘密捕殺。
魂器不死，主魂不滅。作為「自私的」斯萊特林，德拉科肯定不會毀滅掉自己這個魂器，那麼，只能設法毀滅主魂的肉*身，逼迫主魂脫離軀殼。屆時，錮魂壺便可以派上用場了。
波特腦袋裡的魂片已經化為烏有，黑魔王無法向他「遠端傳輸」假情報。所以，德拉科決定「助」黑魔王一臂之力，搶先拿到預言球。有了預言球這只魚餌，德拉科就可以慢條斯理地編織好漁網，再決定何時、何地誘捕那條急功近利的大魚。
這時，佈雷斯神秘兮兮地湊到跟前，小聲說：「德拉科，今天波特似乎心神不寧。」
「自從鄧布利多『走了』以後，他一直心神不寧。」德拉科的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
前世今生，德拉科從不同情鄧布利多，尤其得知鄧布利多曾經與格林德沃「伉儷情深」後。
人非聖賢，孰能無過。鄧布利多也曾差點兒犯下了「征服麻瓜」的罪行，他又何必死死揪住斯萊特林不放呢？人，難道不能改變嗎？起碼，他自己就是一個「洗心革面」的明證。
14年前，黑魔王已經「消失」了。魔法部著手組織力量，恢復經濟，建設新的世界。這對脫罪了的貴族而言，何嘗不是一個重新選擇人生的機會？
然而，鄧布利多縱容格蘭芬多敵視斯萊特林，支持韋斯萊掘地三尺地搜羅斯萊特林們的「罪證」，非要將瑪律福等人送入阿茲卡班不可。最終，他得到唯一的結果是，斯萊特林們在尋求庇護的道路上，與和平背道而馳，與正義漸行漸遠。
「不，今天很不尋常。整個魔法史考試裡，波特都顯得心不在焉。」佈雷斯堅持自己的看法，他要求德拉科仔細觀察波特的一舉一動，「離開考場時，我特地從他的桌子前經過，發現他根本沒有答完試卷。可是，他自己一點兒也不擔心。」
佈雷斯沒有說錯。波特的頭髮比往常更亂了。他的表情慌亂又茫然，腳步踉蹌，顯得無所適從。他臉色慘白，襯得額頭的閃電傷疤越發漆黑。這是德拉科率領希歐多爾和迪亞茲夜襲波特的「傑作」——黑魔法藥劑如同格蘭傑施加在DA名單上的詛咒，會給被害者留下難以磨滅的傷痕和揮之不去的噩夢。
「佈雷斯，我想，他有心事。」德拉科低聲說，「難道，把嗅嗅放進烏姆裡奇的辦公室的人是他？可是，他是怎麼做到的？烏姆裡奇的辦公室大門加裝了很多咒語。」
前段時間，有人把一隻嗅嗅扔進了烏姆裡奇的辦公室，將裡面的物品弄得亂七八糟。烏姆裡奇大發雷霆，下令徹查。她揚言道，抓住這個不守規矩的人，一定嚴加法辦。
嗅嗅是不列顛島特有的一種會掘地的動物。這種動物全身覆蓋著黑色絨毛，鼻吻較長，對一切閃閃發光的東西都特別偏愛。妖精們經常用它們來挖掘地下深處的財寶。雖然嗅嗅性格溫和，但它們喜歡鑽牆打洞、翻箱倒櫃，因此，絕不能把它們養在家中。
希歐多爾悠哉遊哉地踱了過來，幸災樂禍地說：「聽說，就業諮詢時，波特說他想當傲羅。校長，哦，新校長堅持聲稱『那是不可能的，魔法部有權決定是否錄取你』。為此，麥格教授和她大吵了一通，說自己一定要幫助波特考上傲羅，哪怕是『她在霍格沃茲能夠做到的最後一件事』。如果查實波特的『嗅嗅之舉』，他怕是今生與傲羅無緣了。」
得益于達芙妮詳盡的課堂筆記，希歐多爾的魔法史考得非常不錯。佈雷斯認為，是愛情的力量增強了希歐多爾的魔法史複習效果。對此，小蛇們萬分贊同。那可是足足6英寸厚度的羊皮紙啊。達芙妮自己都看得頭暈眼花，希歐多爾卻表現得興致盎然。
「傲羅？怪不得他不在乎魔法史考試。」德拉科搖了搖頭。
傲羅是魔法部的精英部隊。申請傲羅至少要通過5門NEWT考試，成績不得低於「E」。除了黑魔法防禦術之外，傲羅指揮部推薦的課程有魔咒、魔藥和變形術。至於魔法史，明顯不在考察範圍之內。
想到這兒，佈雷斯也興趣索然，提議道：「我們去準備今晚的宴會吧。OWLS徹底結束了，終於可以輕鬆一番。」
突然，哈利看見了赫敏和羅恩。他們正在站在走道邊大聲爭論著關於妖精叛亂的試題答案。哈利飛奔起來，像颶風一樣卷過擁擠的走廊，把人群擠得東倒西歪。學生們大聲抱怨著，他卻充耳不聞。
昨天晚上，天文學實踐考試剛結束，一隻郵局的貓頭鷹突然飛到哈利頭頂，扔下一張匿名的羊皮信紙。當哈利閱讀完紙條上簡短的語句後，哆嗦的手指幾乎托不住薄薄的小紙片。
他急忙找到麥格教授，把匿名信展示給她看。紙條上寫著，「今天，我用了97次鑽心咒，真想讓你聽聽西裡斯的鬼哭狼嚎。」
看清羊皮紙上的字跡後，麥格教授的表情凝重起來。她收下了匿名信，囑咐哈利不要聲張，回去好好休息，準備明天的考試。然後，她匆匆忙忙地離開了辦公室。
哈利目送院長的背影消失在走廊的黑暗之中，心裡越來越慌亂。3年級初次見面後，他與西裡斯相處不過半個小時，彼此並不瞭解。可是，鄧布利多校長對西裡斯的信任打消了他對素未謀面的教父的陌生感。對於缺少親情的哈利來說，那份教父子之間的情誼彌足珍貴。
3年級期末，西裡斯突然失蹤，鳳凰社的成員們都猜測他已經遇難了。為此，盧平非常自責。因為，西裡斯是在他的眼皮底下「消失」的。
哈利痛恨黑魔王，痛恨食死徒。黑魔王虢奪了他的父母，食死徒抓走了他的教父。他向鄧布利多校長表態，即使他註定會死在戰爭中，也一定拉著盡可能多的食死徒和黑魔王陪葬。
接到突如其來的關於西裡斯的消息，雖然明知對方不懷好意，甚至可能是一個謊言，但是，哈利依然牽腸掛肚。昨晚，他只睡了3個小時。整整一個上午，他都覺得四肢軟綿，腦袋暈乎乎的，甚至不知道赫敏整理出來的魔法史複習資料寫了些什麼。
中午時分，一隻郵局貓頭鷹又送來了一封匿名信，上面寫著，「如果西裡斯還是不肯替我從第97排架子上拿到那件東西，我就在神秘事務司用鑽心咒折磨死他。」
恐懼像毒氣一樣在哈利的心裡擴散開來。
第75章 魔王歸來
羅恩說：「那麼，我們現在趕緊去找麥格教授吧。」
「她不在，考試前我剛去了她的辦公室。」哈利覺得自己的膝蓋在發顫，聲音也在發顫，「我們怎麼才能到達那裡？」
「哪裡？」大家沉默了一會兒，羅恩問，「你要去什麼地方？」
「神秘事務司。我要去救西裡斯。」哈利響亮地回答。
「但是，哈利，你不能——」羅恩虛弱地說。
哈利轉過頭來，生氣地瞪著羅恩。他不明白，為什麼兩個朋友都覺得他在做一件荒唐透頂的事情。那是他的教父。他迫不及待地想去救他，這有什麼問題嗎？
赫敏十分膽怯地說：「哈利，『那個人』……怎麼能進入魔法部？我是說，那裡重兵把守……就業手冊上這樣寫的。」
「我怎麼知道？」哈利大聲吼道，「現在的問題是，我們怎麼去魔法部？」
「可是……哈利，好好想一想，」赫敏邊說邊朝他邁了一步，「現在是下午5點鐘，魔法部裡肯定還有工作人員，怎麼可能沒人看到神秘人和西裡斯進去呢?哈利，在所有被通緝的巫師裡，他們可能是最有名氣的兩個。你覺得他們能進入一座滿是傲羅的建築而不被發現嗎?」
「我不知道，也許伏地魔穿了隱形衣什麼的!」哈利喊道，「不管怎樣，每次我去神秘事務司，總是一個人也沒有——」
「你從來沒去過那裡，哈利，」赫敏輕輕地說，「你是曾經——夢見了那個地方，不過如此。」
「那些不是普通的夢!」哈利一邊沖著她大喊一邊站起來也朝她走近了一步，想抓住她搖晃幾下，「你怎麼解釋斯多吉那件事?那都是怎麼回事呢?我怎麼會知道他發生的那些事?」
「傲羅幾乎被福吉抓光了，那些濫竽充數的打擊手根本不頂用。」羅恩看著赫敏輕聲說道。
「但這真是——真是太不可能了!」赫敏也急了，語速明顯加快，「哈利，西裡斯失蹤這麼久了，杳無音訊。鄧布利多校長也說他很可能已經遇害了。現在，神秘人怎麼會突然宣稱西裡斯在他手上呢?而且，還強迫西裡斯幫他拿武器。」
「赫敏，鄧布利多也說是『可能』被害，並不是『一定』被害。也許，他們抓走了西裡斯，關押到現在。我剛才想到了，西裡斯的堂姐是食死徒。而西裡斯是鳳凰社成員。也許，她告訴神秘人，西裡斯知道武器的秘密!」羅恩壓低嗓門說道。
「是啊——所以鄧布利多一直派鳳凰社的人看守神秘事務司!」哈利滿懷希望地看著羅恩，隨聲附和。
「瞧，不好意思，」憤怒的赫敏大聲喊道，「但是，你們倆說的都沒道理。我們也沒有證據證明這些事，甚至不能證明神秘人和西裡斯是不是在那個地方——」
「赫敏，哈利收到了匿名信，而且，以前哈利夢見過神秘事務司!」羅恩一邊朝她轉過身子一邊說。
「好吧，」赫敏的表情雖然驚慌，但是很堅決，「我不得不說說……哈利，我不是批評，但是，你確實，稍微，我的意思是——你不認為自己有點兒……有點兒『太喜歡救人』了嗎?」
「什麼?」哈利瞪著她，向她走了幾步，「這是什麼意思，『太喜歡救人』?」
赫敏顯得更加擔憂了，她輕聲說道：「我的意思是，比如，2年級時，你不該用蛇佬腔去命令那條蛇……我的意思是，你有點兒，失去自製力。」
一陣灼熱、刺痛的怒火席捲了哈利全身。他沒想到，赫敏竟然在這種時候提起他曾犯下的愚蠢的錯誤。赫敏明顯被哈利臉上的表情嚇呆了。
哈利咬牙切齒地說：「你也像羅恩一樣，認為我是在逞英雄，是嗎？你是這麼想的嗎?你覺得我又想逞英雄了?」
「不，不，不!」赫敏看上去嚇壞了，「我根本不是這個意思!」
「好吧，那就把你想說的都倒出來吧，因為我們正在這裡浪費時間!」哈利喊道。
赫敏張了張嘴，猶豫一下，還是鼓起勇氣說：「那只是一封匿名信，哈利，沒有任何說服力，也沒有任何證明力。也許，它就是一個惡作劇。斯萊特林——也許，是斯萊特林的學生故意捉弄你。他們知道你的教父是西裡斯，也知道西裡斯失蹤了。」
哈利失望地大吼了一聲。赫敏後退了好幾步，表情顯得很驚恐。羅恩差點兒癱倒在地上。他從未看到哈利的情緒這麼激動，簡直像查理描述的那些發狂的火龍。想起查理，羅恩又一陣難過。查理-韋斯萊，他的哥哥，也失蹤很久了。
這時，教室的門被推開了。哈利、羅恩和赫敏猛地轉過身。金妮帶著好奇的表情走了進來，盧娜緊跟在她身後，臉上還是平時那副瘋瘋癲癲的神色。
「嘿，」看著哈利，金妮用疑惑的口氣問，「我們聽出了哈利的聲音。你們為什麼大喊大叫呀?」
「沒你的事。」哈利粗魯地說。
「用不著拿這種口氣跟我說話，」金妮冷靜地說，「我只是想看看自己是否能幫上忙。」
哈利咒駡了一句，掉頭走出教室。他的胸腔充滿了怒火，只要一張嘴就會像匈牙利樹蜂一樣噴出熾烈的火舌。
赫敏叫住了他：「聽著，哈利，我們需要證明他真的就在魔法部……你知道我說的是誰。」她看了一眼走廊裡來來往往的學生，他們正好奇地看向這邊。
「赫敏，我沒有時間了。西裡斯正在受折磨！就像——隆巴頓的父母一樣。」哈利怒氣衝衝地喊道。
羅恩驚恐地看見教室外的學生的臉上流露出同樣驚恐的表情。西裡斯，這個如雷貫耳的名字，在小巫師心裡吹起一股惡寒。他們開始交頭接耳，一些聰明的傢伙已經悄悄向後退開了。
「走開，都走開，有什麼好看的！」羅恩虛張聲勢地亮出級長徽章。
「全部閉嘴！」金妮卻顯得很沉著，「如果有人亂嚼舌根的話，我們一定會送一罐鎖喉毒氣給他。然後，我會把那個倒楣的白癡的屍體掛在這兒，讓那些不知好歹的傢伙引以為戒。」
學生們猶豫了。他們也聽說了嗅嗅大鬧校長辦公室的「懸案」。雖然大家都知道是格蘭芬多幹的，但是，烏姆裡奇至今也未能找到確鑿的證據，其他學院更沒有猜出可行的作案手段。可想而知，格蘭芬多的惡作劇並不是每個人都「消受」得起的。
「哈利，我請求你，求你了!」赫敏絕望地說，「在我們去倫敦之前，請讓我們再查看一下麥格教授在不在霍格沃茲。請她幫忙確定……他在不在魔法部。如果我們查明她不在學校，那我發誓我肯定不會阻止你。我會跟你一起去，我會做——做任何事情去盡力救他。」
哈利遲疑了一下，返身回到教室裡，把門重新關好。他用不信任的語氣問：「你怎麼救他？你知道怎麼去倫敦嗎？」
「通過烏姆裡奇辦公室裡的壁爐。」赫敏飛快地回答，「我的意思是，李-喬丹從窗戶把嗅嗅送了進去，說明那是一個弱點。我們也可以如法炮製。」
儘管又氣又急，但是，哈利承認，赫敏提出陪他一起進入烏姆裡奇的辦公室和魔法部是團結與忠誠的象徵。他嘟噥說：「好吧，我……多謝。」
「好了，嗯，就算這些事情我們都能辦到，我也不指望我們的時間能超過五分鐘。」赫敏說，哈利好像接受了這個計畫，讓她看上去輕鬆多了，「因為費爾奇和那些討厭的調查行動組正在到處轉悠。」
「五分鐘應該足夠了。」哈利說，「來吧，我們走——」
盧修斯邁出壁爐，正好看到門廳正中的噴水池旁站著一小群巫師。他們三三兩兩聚攏在一起，低聲交談著。左側壁爐裡不時地燃起綠色的火光，冒出穿著巫師袍的身影。
「埃弗裡，這是怎麼回事？」盧修斯問近旁一個巫師。
「噢，盧修斯，你來這兒是為了……」一個壯實的中年男巫驚訝地看著他，「你也收到魔法部的通知了嗎？」
「魔法部？你是指皮爾斯-辛克尼斯嗎？」盧修斯挑了挑眉，心裡不可抑止地泛起一股不安。
剛才，一隻長耳貓頭鷹闖入瑪律福莊園，送來了現任魔法部副部長皮爾斯-辛克尼斯的緊急通知。羊皮紙上的字跡非常潦草，看得出辛克尼斯的心情十分慌亂。他匆匆忙忙地寫道，「瑪律福先生，情況緊急，請立刻到魔法部正廳集中。皮爾斯-辛克尼斯。」
納西莎又是擔憂又是疑慮。現在是下午5點鐘，魔法部已經按例下班了。除了值班的安保人員，巫師們都在各自的家中享受著天倫之樂。皮爾斯-辛克尼斯與瑪律福並無深交，突然約見盧修斯，又不肯告知具體原因，這讓納西莎很不放心。
老奸巨猾的盧修斯不是沒有懷疑過這可能是一個「惡作劇」，但是，魔法部是英國魔法界的中樞，向來守備森嚴，應該出不了大事。況且，羊皮紙上寫的是「集中」，說明還有其他人一同前往。皮爾斯-辛克尼斯又是魔法部的高官，無論如何，瑪律福不能對他的來信置之不理。
因此，經過一番深思熟慮，盧修斯還是通過飛路網來到了魔法部。
「看起來，情況……不太妙。」埃弗裡把盧修斯拉到一個角落裡，小聲說道，「剛才，麥克尼爾查看了整個大廳，發現……空無一人，除了我們。值班的人哪兒去了？」
金碧輝煌的魔法部正廳位於地下八層，除了神秘事務司和第十審判廳，其餘部門和高官辦公室均在其樓層之上。
正廳是魔法部進出通道的所在地，四壁鑲著烏黑油亮的深色木板，兩側牆上整齊嵌著許多鍍金的壁爐。大廳的盡頭有一排金色的大門，那裡是一個略小的門廳，安裝著大約20部直達各樓層的電梯。大門的左邊放置著安檢台，負責接洽訪客、登記魔杖。大廳的另一頭是地面通道，連接著偽裝成麻瓜電話亭和公廁沖水馬桶的入口，可供人們從麻瓜界進入魔法部。（原著合寫）
按照安保條例，正廳裡必須有數名負責安全工作的打擊手來回巡視。難道，部長下班了，打擊手們也偷懶開溜？
不等盧修斯想出個所以然，一個粗聲粗氣的嗓音吸引了大家的注意。
「該死的，我要是知道是哪個傢伙搞得惡作劇，我一定擰斷他的脖子。」一個長得像疣豬似的巫師大力揮舞著手臂，仿佛要趕走噴水池裡的金色塑像。
「安靜些，阿勒克圖。」盧修斯平靜地說道。他的聲音並不大，但是，仿佛蘊含著一股柔韌的力量，瞬間勒住了那名男巫的聲帶。
阿勒克圖走到盧修斯身旁，陪著笑臉，小心翼翼地說：「您好，瑪律福先生，我只是……我等了好大一會兒了。可是，一個人都沒有。也許……我妹妹正想上樓查看。」
盧修斯搖了搖頭，回答道：「這是魔法部，按照規定，訪客必須登記魔杖才能進入其他樓層。卡羅小姐應該明白這一點。」
卡羅兄妹是身份尚未暴露的食死徒。他們生性殘忍，折磨麻瓜的手段花樣百出，深得黑魔王的「器重」。糟糕的性格讓他們在魔法界也聲名狼藉，因此，盧修斯與他們非常疏遠。
「可是……」阿勒克圖仍然不死心。這時，一個突如其來的聲音打斷了他的話語。
「都過來吧。」不知何時，一個瘦高個子的巫師出現在金色大門前。他的聲音刻板呆硬，仿佛一根生銹的通條在管道裡滑動。
埃弗裡眯著眼睛看了一會兒，小聲對盧修斯說：「這是皮爾斯-辛克尼斯。」
大家慢慢圍攏過去。打量四周，盧修斯發現，大廳裡的巫師全是食死徒。逃脫牢獄之災的，沒有暴露身份的，齊聚一堂。盧修斯甚至還看見了幾天前剛回國的魯道夫斯-萊斯特蘭奇。難道，魔法部不滿足於剷除鳳凰社，還準備故技重施，將食死徒也一網打盡嗎？可是，他們怎麼知道誰是食死徒？盧修斯惴惴不安。
辛克尼斯一言不發，轉身走向電梯間。盧修斯與埃弗裡對望一眼，彼此看見了對方眼裡的戒備與驚慌——辛克尼斯目光呆滯，手腳僵硬，臉上的肌肉像凍住了一般，很可能中了奪魂咒。是誰，能無聲無息地對副部長下手？盧修斯悄悄抓緊了蛇杖。
電梯快速平穩地達到了地下一層。這兒是魔法部的最頂層，專供部長、特使和後勤助理們使用。辛克尼斯僵直地走在前面，領著大家拐入一條寬敞的走廊，走進了走廊盡頭的精美的黑胡桃木門。這是他的辦公室。
副部長的辦公室寬敞明亮，裝潢豪華，施了魔咒的窗玻璃模擬出泰晤士河沿岸的美麗風光。黑色大理石砌成的壁爐裡燃燒著熊熊火焰，整個屋子溫暖如春。
盧修斯注意到，一個高大的巫師站在寬大的雕花的辦公桌後，深衣寬袖，黑袍迤地，背對著他們，似乎正專心欣賞窗外的風景。他的背影看起來非常眼熟。食死徒們彼此交換著不安的眼神，不時傳來喉結蠕動的聲音。
「哇喔，表現點兒禮儀，各位，禮儀——」突然，一個響亮的嗓音用誇張的語氣「提醒」食死徒，拖長的腔調像一條蜿蜒爬行的毒蛇，在人的後背掠過一陣涼颼颼的陰風。
食死徒們循聲看向壁爐旁，只見一個金黃色短髮的男巫正快活地眨著圓溜溜的藍眼睛。他長得高大健壯，肌肉發達，外表非常討人喜歡，看起來像一個塊頭過大的男孩。很快，大家認出了他——盧多-巴格曼，「失蹤」已久的魔法體育運動司司長。
盧修斯目光敏銳，一眼看見巴格曼的左手齊腕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隻閃閃發光的銀手。它天衣無縫地接在他的手腕上，看起來像戴著一隻耀眼的手套。巴格曼的臉色也不像以往那麼紅潤，面容隱隱多了種滄桑感，似乎飽經風霜。
似乎察覺到盧修斯正打量著那只獨特的手，巴格曼輕輕一笑，順手拿起壁爐上的銀質燭臺，把它捏成了齏粉。盧修斯趕緊收回目光。
「沒關係，巴格曼。他們早已忘記了我。」站在窗前的巫師慢慢轉過身來，走到寬敞的房間正中。他的聲音飽含著冷酷與得意。
他面目猙獰，臉色呈現出死屍般的慘白，鼻樑幾乎消失殆盡，只留下兩條狹縫似的鼻孔。一雙紅色的豎瞳像午日裡的貓的眼睛，細縫中迸出閃閃寒光。一隻造型獨特的魔杖捏在細長蒼白的手指裡——紫杉木，十三英寸半，鳳凰尾羽。
食死徒們的瞳孔不約而同地縮緊了。他們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們一個一個走上前去，走得很慢，小心翼翼地圍攏在那個巫師四周。他們認出了這個人。他是伏地魔。
盧修斯猶豫了一會兒，心一橫，跪倒在地，率先爬到伏地魔跟前，親吻他的袍角。伏地魔沉默地站在那裡，靜靜地注視著他的一舉一動。
「主人……主人……」盧修斯低聲喚道。
接著，他身後的食死徒也逐個跪倒在地，俯身親吻伏地魔的長袍，然後退到一旁，站成一個圈子。食死徒陣營等級森嚴，每一位元食死徒所處的位置都代表著自己地位。圈子上還留著一些間隔，似乎等著其他人的加入。
「我聞到了愧疚的味道。」伏地魔開始自問自答，「我曾問自己，15年了，我忠實的僕人們為何一直不來尋找他們的主人，不肯幫助他們宣誓要永遠效忠的人？」
圈子哆嗦了一下，似乎每一個人都想後退，但又不敢動。
伏地魔繼續輕聲說：「我回答了自己，因為，他們相信我完蛋了，相信我不能東山再起了。他們相信，哈利-波特，那個乳臭未乾的小兒，戰勝了我——強大的伏地魔。」
「所以，他們，或許，已經效忠他人……說不定就是那個下里巴人的頭目，泥巴種和麻瓜的保護人，阿不思-鄧布利多。」
聽到鄧布利多的名字，圈子中的成員騷動起來。有人嘴裡嘀咕著，有人不停搖頭。盧修斯欲言又止。
「我承認，我感到很失望。我曾寄予厚望的人把我拋諸腦後，而幫助我的人，竟然是一個從未想到的巫師——盧多-巴格曼。」伏地魔的語氣冷若冰霜，「儘管他是一個賴帳不還的賭徒，可他幫助了我……伏地魔不會虧待幫助過他的人。他為我犧牲了一隻手，我賞賜他一隻更有力的手。」
仿佛在回應伏地魔的話，站在盧修斯左側的巴格曼仔細端詳起那只銀光閃閃的手。一條墨綠色的大蟒從他腳邊滑過，徑直遊動到圈子中央，蜷縮成團，昂首吐信。
伏地魔的絮絮叨叨依然在繼續：「5年前，我的復活似乎有了希望。一個年輕愚蠢的巫師走進了我落腳的地方……阿爾巴尼亞的莽莽叢林，竟然被我撞上。我附身於他，進入了霍格沃茲，尋找那塊夢寐以求的魔法石……我失敗了，我還沒有見到魔法石就失敗了……我承認麻痹大意了，被一個小孩兒，哦，不是哈利-波特……關入一個不知名的空間。」
伏地魔露出可怕的笑容，紅色的眼睛變得空洞又冷漠。食死徒們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一年前，我突然掙脫了束縛。我很虛弱。我急需補充生命力。幸運的是，附近剛好有一條花斑大蟒。我俯身在它身上，引導它在那片奇怪的地方遊動……後來我知道了，那是三強爭霸賽的決賽賽場。」
「我需要附身在一個強健的人身上，吸收他的生命力，控制他。我指揮蟒蛇攻擊了一個年輕的巫師，把他緊緊勒住，想等他氣息奄奄時再下手。可惜，一個粗壯的傢伙突然出現。他攻擊了我。」伏地魔的眼睛更紅了，他暴躁地轉著圈子。
「不得已，我只好離開了那兒，歷經千辛萬苦，獨自回到那片人跡罕至的森林裡。我以為，也許，再也沒有機會了……然而，不久，盧多-巴格曼，孤身一人，依據傳言，克服艱難險阻，找到了我。儘管除了魁地奇，他幾乎一無是處，卻能夠執行我的指示……獨角獸的血和親愛的納吉尼的毒液，配製的藥水使我獲得了一個軟弱的肉身……我勉強能夠旅行了。」
「我知道一個古老的黑魔法，它能夠讓我恢復身體，恢復力量。我需要三樣強效的藥引子——父親的骨，僕人的肉，以及，敵人的血。巴格曼熟知魔法部的巫師們的家庭成員和一切活動。於是，他帶著我來到羅馬尼亞……如果不是萬不得已，我不會用血統背叛者的血液。」
「哈利-波特的血液，是我心中的首選。可惜，巴格曼太無能了，他只會玩魁地奇……哦，他好歹幫助了我……復活後，我賜予了他高貴的標記。可是，回英國的路途並不順利。伯莎-喬金斯，一個多管閒事的女巫，竟然在羅馬尼亞碰見了我們。」
「她計畫去拜訪那個血統背叛者的兒子，查理-韋斯萊。她認出了巴格曼。巴格曼表現得很鎮定，這得益於他長期的賴帳生涯。他打消了喬金斯對我的疑慮，還成功地把她騙到了荒無人煙的地方……我逼問了她，哦，她的大腦根本就是只玻璃球。好吧，鄧布利多竟然知道我會捲土重來。幸好，福吉沒有相信他的話。這讓我忠誠的新僕人，盧多-巴格曼，有了充足的時間為我辦事。」
伏地魔得意地笑了，蒼白的嘴唇像刀口一樣咧開，顯得他的面孔格外猙獰。食死徒們面如土色，噤若寒蟬。
有人的地方就有欲望，有欲望的地方就有罪惡。盧多-巴格曼，被債主們逼急的巫師，被魔法部追蹤的官員，沒有了家庭，沒有了地位，沒有了工作，沒有了榮譽……
一無所有的他，索性鋌而走險，放手一搏，從盧克伍德的週邊情報員，迅速蛻變為一名死心塌地的食死徒。
根據無從考證的傳言，他意志堅定地找到了伏地魔，又一馬當先地幫助這位可怕的魔頭重塑身軀，實現了「復活」。他熟知魔法部的蠅營狗苟，他瞭解魔法界的齷蹉醜惡。一年前，他利用複方湯劑順利地混入魔法部，順利地用奪魂咒操控了斯多吉。一年後，他利用複方湯劑順利地找到皮爾斯-辛克尼斯，順利地用奪魂咒控制了這位膽怯懦弱的副部長。
辛克尼斯按照他的命令發出了「緊急通知」，將所有留在英國的、黑魔王認為可以找來的食死徒傳喚到魔法部。為了不引起巫師們的注意，黑魔王暫時放棄召回那些不在英國的食死徒。
平心而論，黑魔王的這一招非常厲害。「洗去了」黑魔標記的食死徒幾乎都是家底殷實的貴族，掌握著黑魔王東山再起的急需的戰爭資源。沒有黑魔標記的羈絆，他們恐怕早有異心，有了另起爐灶的打算。黑魔王無論是公開亮相，還是秘密拜訪，他們完全可以置之不理，甚至協同魔法部反戈一擊。
「復活」後的黑魔王空有一身魔力，卻沒有足夠多的屬下，也沒有足夠多的資源。即使他發動了黑魔標記，也只能收攏寥寥無幾的蝦兵蟹將。況且，在黑魔王看來，尚未暴露的食死徒也並不一定忠誠。這麼多年來，他們從未萌生過尋找「消失了」的黑魔王的念頭。
然而，狡詐的黑魔王利用魔法部副部長的權威，借雞下蛋，欲擒故縱，把大部分食死徒用平凡無奇的「貓頭鷹傳書」召集到自己跟前。面對「死而復生」的昔日舊主，食死徒們無不對他的「無所不能」戚戚然、惶惶然，個個俯首貼耳，乖乖跪拜。黑魔王由此一舉收復了精銳勢力，為東山再起聚集了雄厚的資本。
「盧修斯，我狡猾的朋友。」伏地魔走到盧修斯的跟前，輕聲說道，「苦艾汁能夠『洗去』我賜予的標記嗎？哦，魔法部沒有頒發一枚梅林爵士團勳章給你們嗎？為了這個『偉大的發現』。」
「主人，我們……」盧修斯裝出惶恐又困惑的表情，俯身跪倒在地，輕聲分辯，「是……是按照您的旨意，由您親手去掉標記的啊。」
悠于 2016-4-21 20:05
第76章 激將戰術
盧修斯的話引起了人群更大的騷動。「洗去」黑魔標記的食死徒們神情訝然，他們相互交換著同樣惶恐和困惑的眼神。
伏地魔似乎愣了一下，他隨即舉起了魔杖，「攝魂取念」。早有防備的盧修斯運用起大腦封閉術，緩慢釋放出熟稔於心的片段——扔進金妮坩堝裡的筆記本，派往魔法部的高級督察官，掣肘之用的副校長，戴著黃金面具的少年，兜帽中露出的黑色亂髮，蠕動的黑魔標記，消失的黑魔標記，宣判鳳凰社成員，審問鄧布利多……
沉默了好一會兒，伏地魔小聲嘀咕：「好吧，我明白了……哼，怪不得有時候會與他的蠢腦子想通……他竟然成了我的……哦，不，伏地魔應該是獨一無二的。」
「那麼，我們來談一談你的兒子吧，盧修斯。」強忍針紮般眩暈的盧修斯剛松了口氣，伏地魔的下一句話又讓他倒吸了一大口涼氣。
「至高無上的主人啊，我的兒子……還沒有回來，他，正在參加OWLS……」盧修斯哆嗦著解釋。
「啊，OWLS，很久以前的事了……我拿了12個『O』……我不想修那個愚蠢的麻瓜研究課，但是……鄧布利多，我得麻痹他。」黑魔王似乎陷入了追憶，「他始終說我不懂愛，不相信我在霍格沃茲有家的感覺，不肯讓我留校，不肯讓我當黑魔法防禦課教授……說得我都有點兒傷感了。」
「盧修斯，你的兒子，使用起禁錮靈魂的魔法，簡直是——『得心應手』啊。」
盧修斯不明所以地望向面帶冷笑的伏地魔。
伏地魔顯然不滿意他的態度，聲音越發冷酷：「他，用了一個奇怪的魔法，讓我……墜入了一個奇怪的境地——時間、空間，仿佛一切都不存在了。我不需要附身在活物身上，不需要吸收它們的生命力，但是，我也失去了自由……你不解釋一下嗎？盧修斯。」
「主人，尊敬的主人，我向您保證，瑪律福沒有這麼厲害的魔法……」盧修斯大驚失色，立刻辯解道，「德拉科他，他還沒有成年啊……他的力量，哦，主人，無所不能的主人，您無數次地證明了自己比任何巫師都強大，您是無可匹敵的，您是……潛力無邊的。」
伏地魔靜靜地看著盧修斯，雙眼像炙熱的火炭一樣明亮。
盧修斯的冷汗像暴雨般流淌，他忍不住顫聲哀求：「主人，我，瑪律福是您忠實的僕人啊……這些年，我一直非常留心，只要有您的任何傳言，我立刻趕過去，什麼也阻止不了我追隨您的腳步……鄧布利多也不行……我想，有一件事情要向您報告……」
四周的食死徒發出窸窸窣窣的衣料摩擦聲，似乎想彼此做些交流。他們低垂著頭，用眼角不安地瞟著跪在地上的盧修斯，臉上露出難以置信的神色——小瑪律福竟然能拘禁「無所不能」的黑魔王？
伏地魔察覺到食死徒們的異樣，他不得不出聲打斷盧修斯的喋喋不休：「好了，起來吧，盧修斯……我希望，今後，你會更『忠誠』地為我效力。」
「當然，主人，當然……您寬宏大量，謝謝您……」盧修斯畏畏縮縮地站了起來。
剛才，他下定決心，準備冒險暗示黑魔王，德拉科已經陰錯陽差地成為了他的魂器。但是，黑魔王阻止了盧修斯尚未出口的陳述。
豐富的閱歷告訴盧修斯，黑魔王只是顧忌目前的形勢，不得已而選擇暫且罷手，但他隨時都會「秋後算帳」。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德拉科那個臭小子什麼時候惹到了這位大魔頭？他還瞞著父親做了什麼嗎？不，先別考慮這個。現在，瑪律福是留在食死徒裡「戴罪立功」，還是繼續拉攏貴族「撥亂反正」？盧修斯心亂如麻。
踱著緩慢的步伐，伏地魔挨個兒數落著每一位食死徒的不是，抱怨他們14年來的置身度外，揚言他們欠了自己14年的債，一定要還清了才會「饒恕」他們。（原著，無語了）
終於，伏地魔停止了自言自語，他用殘忍的語氣命令道：「今天，我們要拿到一樣東西，我確定它是至關重要的。有了它，我將獲得最後的勝利。」
「盧修斯，由你帶隊……」親切的語氣，可怕的內容，盧修斯瞬間墜入了時空坍塌般的恐懼中。
德拉科鄙夷地看著倒在地上、中了石化咒的波特。那只黑毛蓬鬆的小獅子也不甘示弱地回瞪著他，綠色的眼睛裡充滿了仇恨和控訴。這讓德拉科感到又好氣又好笑。
波特不知道哪根筋搭錯了弦，竟然用漂浮咒爬進了烏姆裡奇的辦公室。這可是8層樓高的校長室啊。要是底下那兩個格蘭芬多的配合稍有差池，波特必然摔個粉身碎骨。
僥倖進入烏姆裡奇的辦公室也就算了，波特竟然還打開了疊加著層層監控咒語的橡木門。誰知，被嗅嗅騷擾得暴跳如雷的烏姆裡奇在門上施加了一個竊賊感應咒。於是，幾位DA成員剛進入房間，立刻被尾隨而來的烏姆裡奇和調查行動組截住。一番打鬥之後，DA全部被擒獲。
德拉科環視四周，看到另外4個中了束縛咒的DA成員——羅恩、金妮、盧娜和納威。德拉科迷惑不解地看著納威，這位前世的格蘭芬多、今生的赫奇帕奇。納威被克拉布勒住脖子，臉色發紫，看上去快要窒息了。
「放鬆些，文森特。」德拉科用溫和的語氣說道，「他已經中了束縛咒，跑不掉的。」
「是啊，克拉布，你勒得稍微輕一點兒。要是隆巴頓被憋死了，那就意味著你要寫許多冗長乏味的報告。如果你申請一份工作的話，恐怕我還不得不在你的鑒定裡提到這一點。」斯內普走了進來，厭惡地掃了一眼粉紅色的室內裝潢，語氣一如既往的冷漠。（原著）
德拉科悄悄歎了口氣。教父說話向來冷若冰霜，沒有鄧布利多的「和顏悅色」，沒有盧修斯的「語重心長」。他的詞鋒如秘銀小刀般吹毛斷發，他的面孔如萬年冰山般亙古不化。
然而，當強權踐踏學生時，他會毫不猶豫地挺身而出，無論面對的是魔法部還是黑魔王。可惜，他的良苦用心終其一生而無人理會。
上一世，7年級的納威並沒有憶起教父曾經的維護，反而組織DA與之暗戰。教父既要應付納威的騷擾戰術，又要關注波特的莽撞行為，還要在卡羅兄妹手下竭力保護四個學院的學生。
戰後，當得知教父的肖像無權進入校長室後，德拉科為教父鳴不平。盧修斯告訴兒子，他的教父猶如山頂的雪松，不求萬世敬仰，但求問心無愧。
西弗勒斯-斯內普，是真正的校長。天地正氣，浩然長存。前世今生，德拉科都為之自豪——如果，他不迷戀百合花的話，就完美了……
「啊，斯內普教授，」烏姆裡奇滿面笑容地站了起來，用虛偽的語氣打斷了德拉科的遐想，「我想再要一瓶吐真劑，越快越好，拜託了。」
「上次，你拿走了我最後一瓶。我的兒子已經告訴了你，那是——『專門為你留的』。」斯內普懶洋洋地回答。
「你能再配製一些嗎?」烏姆裡奇的聲音越發甜蜜得像小女孩一樣，她惱火的時候總是這樣。
「當然，」斯內普撇了撇嘴，「那需要整整一個月圓周期才能配製好，所以我會在大約一個月的時間裡給你。」
「一個月?」烏姆裡奇粗聲喊道，她像癩蛤蟆一樣提高了嗓門，「一個月?可我今晚就要，斯內普!我剛才發現波特想用我的爐火和不知名的人聯絡！我相信，那一定是西裡斯！」
「真的嗎?」斯內普說著扭頭看向哈利，第一次稍稍露出饒有興趣的表情，「嗯，我並不奇怪。波特從來就沒有表現出多少想遵守校規的意思。」
他冷漠的黑眼睛厭惡地盯著哈利憤怒的綠眼睛。哈利突然想到，現在，斯內普是霍格沃茲裡唯一的鳳凰社成員了。於是，哈利毫不畏縮地迎向他的目光，集中精力想著匿名信上記載的事情。他希望斯內普能從他的大腦中讀到這些。然而，令他失望的是，他的大腦沒有被尖銳的風刃刺入的感覺。這說明，斯內普沒有使用攝魂取念。
「我想審問他!」烏姆裡奇大叫道，斯內普的視線離開了哈利，又回到烏姆裡奇那張猛烈抽搐的臉上，「我希望你能給我一劑魔藥，好迫使他告訴我真相!」
「我已經對你說過了，」斯內普平靜地回答道，「我沒有多餘的吐真劑了。除非你希望讓波特中毒。如果你真想這麼做的話，我可以向你保證，我會對你極為贊同，否則我沒辦法幫助你。惟一的麻煩是，大多數毒液的效力太快，快到受害者沒有多少時間說出實話。」
斯內普又看了看哈利。哈利盯著斯內普，竭力想和他無聲地交流。伏地魔在神秘事務司抓住了西裡斯，他拼命地想著。但是，斯內普很快轉開了目光。
烏姆裡奇尖聲喊道：「你故意不幫忙!盧修斯總是對你極為讚賞，我本來期望你的表現會更好一些!如果不是盧修斯，我……」（原著，LD與SS關係不簡單）
斯內普看著她，微微揚起了眉毛。激動的烏姆裡奇立刻噤聲。她太熟悉這副表情了。這是瑪律福家族的標誌性動作。她突然想起，斯內普是小瑪律福的教父，是大瑪律福的摯友，如果她還想在魔法部進一步鞏固自己的地位的話……
斯內普朝她譏諷地鞠了個躬，轉身離開了。哈利知道，最後一個能通知鳳凰社殘存勢力的機會即將走出房門。
「他抓住大腳板了!」哈利喊道，「他在藏著那個東西的地方抓住了大腳板!」
斯內普一隻手搭在烏姆裡奇的門把手上，停住了腳步。
「大腳板?」烏姆裡奇教授喊道，急切地看看哈利又看看斯內普，「什麼是大腳板?什麼地方藏了什麼?他到底是什麼意思，斯內普?」
斯內普回過身來看著哈利。他的神情高深莫測。哈利不知道他是否理解了，但是他不敢當著烏姆裡奇的面講得更清楚一些。
德拉科忍不住憤怒地瞪了哈利一眼。這位沒腦子的救世主，明知道教父是一位游走於黑白兩道之間的雙面間諜，偏要當著眾多食死徒子女的面說暗語。斯萊特林大多鬼靈精怪，即使不明白「大腳板」是誰，也會猜到哈利「信任」教父，在委託教父辦一件重要的、機密的事情。
平時波特視斯萊特林院長如草芥，現在為了救他自己的教父，卻將德拉科的教父置於險境。真的把教父當作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棋子嗎？
「我不清楚。」斯內普冷冷地說，「波特，在我想讓別人朝我胡亂喊叫時，我會給你一份胡話飲料。」
他砰的一聲關上了身後的門，使哈利覺得比剛才更加慌亂了。斯內普是他最後的希望。他看著烏姆裡奇，她好像也有同感，她的胸膛氣急敗壞地起伏著。
「很好，」烏姆裡奇抽出了自己的魔杖，「很好，我沒有別的選擇了……這比學校的紀律更重要。這關係到魔法部的安全。是的，是的。」
她好像在自言自語，說服自己做什麼事情。她不安地左右搖晃著身體，用魔杖敲打著空空的掌心。她盯著哈利，呼吸急促。
「是你逼我這麼做的，波特。我實在不願意。」烏姆裡奇一邊說一邊仍舊在原地煩躁不安地晃動著，「可有時候事實證明，正當地運用……我確信部長會理解我別無選擇。」
「鑽心咒應該能讓你開口。」烏姆裡奇輕輕說道。
「不!」赫敏尖叫道，「烏姆裡奇教授——這是違法的。」
但是，烏姆裡奇仿佛沒聽到。哈利從未沒見過她臉上那種兇惡、急切、興奮的表情。她揚起了魔杖。
「等一等，烏姆裡奇校長。」德拉科與赫敏不約而同地出聲阻止了她。他們彼此驚訝地對視一眼，又趕緊移開目光。
烏姆裡奇顯然沒有回過神來。她眨了眨小眼睛，對德拉科說：「怎麼了？小瑪律福先生。」
「我想，魔法部裡肯定有吐真劑。」德拉科緩緩說道，「沒必要為這個不聽話的孩子動用大陣仗……還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只需要一點兒飛路粉，就可以解決這個問題。」
烏姆裡奇立刻眉開眼笑。她也不願意冒使用禁咒的風險。她高興地說：「說得對，德拉科！沒必要這麼聲勢浩大。斯內普這傢伙……啊，我得去一趟魔法部，你先帶人看著他們。」
「校長閣下，為什麼不直接把波特拎過去呢？」德拉科笑容可掬，「如果波特試圖聯絡的人真的是西裡斯的話……您一向英明神武，我想，您的判斷多半是正確的……啊，那麼，為什麼不直接把波特關押起來呢？也許，西裡斯會去魔法部救他。」
「哇喔，你說得太對了，小瑪律福先生，你像你的父親一樣聰明。」烏姆裡奇大喜過望。
她樂滋滋地揮了揮魔杖，變出一條長長的繩子，將哈利緊緊捆了起來，接著解除了他的石化咒。
「是的，對，我告訴你吧，剛才，西裡斯在和我對話。」哈利突然開口說，他的眼睛裡閃過一絲前所未有的狡黠，「烏姆裡奇教授，請不要開除我。我願意帶你去找西裡斯。他告訴我他在哪裡了。」
「不，哈利！」赫敏發出一聲尖叫，「你不能冒險！他……太強大了。你需要更多的人保護。」聰明的小女巫猜出了哈利的意圖。
「烏姆裡奇教授也很強大！」哈利狠狠瞪了赫敏一眼，趕緊說道，「教授，我願意帶你去。他，西裡斯，就在神秘事務司的一個房間裡。他說他想偷一件東西。不過，我想，你要多通知些人，免得他跑了。最好把福吉……部長也叫過來。」
「魔法部裡有值班的傲羅和打擊手。」烏姆裡奇傲慢地說，「不需要驚動部長。我是一個稱職的魔法部官員，我能夠指揮好這次圍捕。就像——捕捉你們一樣。」
「我來抓住波特，教授，這樣一來，您就可以放手指揮作戰了。」德拉科順勢把哈利從地上揪了起來。
在上一世，波特被黑魔王誤導，試圖通過烏姆裡奇的火爐聯繫西裡斯。可是，這一世，西裡斯早死了，哈利腦袋裡的魂片也消失了。為何波特還是溜進了烏姆裡奇的辦公室，並且試圖使用飛路網？更令人奇怪的是，波特居然一反常態，主動要求帶他們去抓西裡斯。這當然是波特的詭計。可是，他為什麼要去魔法部呢？
德拉科百思不解。剛才，他靈機一動，決定利用烏姆裡奇急於逼供的心理，「建議」把波特帶到魔法部去喝吐真劑。他的真實目的是想押送波特前往神秘事務司，讓他從預言球大廳裡找出那個著名的預言球。德拉科記得，那個預言球放在第97排架子上。現在，波特主動要去魔法部，反而讓德拉科有些狐疑。
「好的，小瑪律福先生，走吧。」烏姆裡奇得意洋洋地踏入了壁爐，德拉克拖著哈利緊隨其後，身後傳來赫敏的大呼小叫以及斯萊特林們的呵斥聲。
他們沒有進入烏姆裡奇的位於頂層的辦公室，而是來到位於地下八層的大廳。因為，神秘事務司就位於地下九層，緊挨著魔法部大廳。
「怎麼一個人也沒有？」烏姆裡奇抱怨道，「那些打擊手和傲羅竟敢偷奸耍滑！」
德拉科和哈利惴惴不安地打量著空無一人的安檢台，他們相信，沒人把門是一個不詳的兆頭。烏姆裡奇卻渾然不覺，只顧帶領他們穿過金色的大門，進入了電梯門廳。她解釋說，福吉部長「作風強硬、紀律嚴明」，打擊手們一定在各樓層巡邏。她還透露，應斯克林傑司長的要求，數名安保人員輪流駐守在神秘事務司。
開合的電梯柵欄發出震耳欲聾的鏗鏘聲，在空曠的大廳裡回蕩著。電梯鏈條哢嗒哢嗒作響，很是刺耳。哈利相信，如此嘈雜的噪音一定能引起大樓裡每一個安保人員的注意——假如還存在著安保人員。
走下電梯，三人步入長長的、鋪著地毯的走廊。四周一片沉寂，只剩下鞋底與地毯輕微的摩擦聲。兩邊牆壁上的火把在他們卷起的氣流中搖曳閃爍，深色的牆磚吞沒了大部分光線，一切顯得詭異萬分。
德拉科注意到，波特看向了一扇樸素的黑門。那扇門在一條小過道的盡頭。他心裡一動。
神秘事務司是魔法部裡最神秘的部門，隱藏著數不清的、無人知曉的秘密。即使是工作了數十年的盧克伍德，也只能說熟知一二，而不敢說通曉其一。基於「種種原因」，戰後媒體都沒有詳細報導過神秘事務司之戰。因此，德拉克也只能從格蘭傑的書中得知「第97排架子」這個唯一的座標資訊。
「教授，我好像聽見那扇門後有動靜。」盯著黑色的門，德拉科小聲說，「我們要不要進去查看一下？」
「是啊，去看看吧。」哈利急不可耐地附和道，「好像，也許，西裡斯就在裡面。我記得他說過，他在神秘事務司的一個奇怪的屋子裡，很多很多架子，還有一排一排的玻璃球……」
「西裡斯？」烏姆裡奇的牙齒嗑然作響。
德拉科撫額長歎，這位救世主真是「單純」。烏姆裡奇是一個外強中乾的傢伙。她利慾薰心，急於抓捕負案在逃的西裡斯為自己加官進爵；她貪生怕死，沒有重兵保護絕不敢單槍匹馬挑戰通緝要犯。現在，烏姆裡奇還沒有找到足夠多的打擊手「護駕」，哪敢捉拿「滅了麻瓜半條街」的西裡斯？
果然，心生懼意的烏姆裡奇打了退堂鼓。她壓低嗓門說：「我們……我們走吧，還是先回去……多找些人來幫忙，免得他又跑了。」
哈利急眼了，他扯著嗓子大聲嚷道：「不行！他就在裡面，正在受折磨！你們去找人吧，先讓我進去，烏姆裡奇……教授。」
「閉嘴，波特！」烏姆裡奇臉色蒼白。她忙不迭地用了一記「封舌鎖喉」。走廊又恢復了昏沉沉的寂靜。
哈利惡狠狠地瞪著烏姆裡奇，目光中透著濃濃的恨意。德拉科福至心靈，想到了一個好辦法。
「教授，您熟悉魔法部的環境，又有權威，還是您先上樓，找些傲羅來吧。」德拉科低聲提議道，「我帶著波特守在這裡，把風，免得他跑了。」
烏姆裡奇笑了，肥厚的下巴疊了好幾層。德拉科的建議正好合乎心意，她立刻回答：「好的，小瑪律福先生。你守在這裡，別讓西裡斯跑了。我會讓部長給你頒發獎章的，今天你表現出的英勇一定會載入史冊。」說完，她急急忙忙順著長廊走入了電梯。
目送粉紅色的蛤蟆消失在升降梯裡，德拉科捅了捅波特，輕聲說：「走吧，波特，你也想進去吧？我們去看看，但你必須按照我說的去做。否則……總之，你想別耍花樣。」
哈利不情願地點了點頭。德拉科給他解除了鎖舌咒。
「你為什麼要來魔法部？」德拉科好奇地問。他並不指望波特會如實回答。
哈利猶豫了一下，低聲說：「你把魔杖還給我。『那個人』……在裡面，你知道我指的是誰。」
德拉科的心臟漏跳了一拍。難道，灼魂液沒有除盡魂片嗎？波特，怎麼又「看到」西裡斯被黑魔王抓住了？
「你怎麼知道？你可別嚇唬人！」德拉科心急如焚。他也開始打退堂鼓了。
「我收到了匿名信。雖然沒有署名，但我相信，就是他抓走了西裡斯。」哈利回答道。
匿名信？德拉科松了一口氣。這多半是有人搞的惡作劇，給波特開了一個「無傷大雅」的玩笑。可笑的救世主，還是那麼天真。
德拉科懶洋洋地掏出冬青木魔杖，在哈利眼前一拋一接，用調侃的語氣說：「別擔心，我能『保護』好你，波——特。」
哈利狠狠瞪了他一眼，無可奈何地向黑門走去。
這是一間圓形的大屋子，牆壁、地磚和天花板完全是黑色的，不知道用了什麼塗料，仿佛吸盡了一切光線。四壁鐵架上裝點著一些蠟燭。藍色的火焰在蠟燭上跳躍，散發出幽幽的寒意。12扇沒有把手的黑漆房門排列在牆壁上，相互間隔著一段距離。德拉科感覺，自己正置身於宇宙中的黑洞。
踩著一汪黑水般的地板，哈利徑直走向正對入口的房間。他記得，在夢中他「曾」多次來到這裡，試圖進去找一件東西。沒等他走到門板跟前，牆壁突然開始旋轉起來，隆隆作響，越來越快，以至於幽藍的燭火連成了一條發光的線。頭暈眼花的德拉科和哈利不得不閉上雙眼，免得眩暈導致摔倒。
當牆壁停下來後，哈利瞪大眼睛，掃視著12扇一模一樣的房門。他已經分不出哪一扇才是正對入口的。不，現在，他連入口也找不出來了。
「我們迷路了。」哈利對德拉科說道。
「一間一間找吧。」德拉科環視四周，無可奈何地說。
輕鬆推開眼前的房門，他們看到一間明亮的方形屋子。金色的鏈條上低懸著數盞燃燒的吊燈，將幾乎空蕩蕩的屋子照得一清二楚。房間正中擺放著一個巨大的水族箱，盛滿了墨綠色的液體。許多白色的物體在這只小游泳池般的玻璃容器裡慢悠悠地漂動著。
第77章 命運輪盤
「腦子？」德拉科眼尖，立刻看清了水裡的東西，「他們養這些東西做什麼？」
哈利來到水池旁。千真萬確，他離得這麼近，是不會看錯的。它們在綠色液體的深處時隱時現，陰森地閃著光，像是黏糊糊的花椰菜。這不是夢裡的情景。
哈利回頭對德拉科說：「不是這間，我們再試一下另一扇門。」
「這裡也有很多門。」德拉科指著四周的牆壁。他和哈利的心都猛然一沉。這個地方到底有多大呀？
他們快速回到那間圓形的屋子。德拉科在門上做了一個白色的夜光標記。當牆壁再次停止旋轉後，他們選擇了另一個房間。
這間呈方形的屋子比剛才那間略大，光線昏暗，中心凹陷，形成一個巨大的大約20英尺深的石坑。石凳般的臺階環繞著整個屋子，一級一級逐漸下降，每一級都很陡峭。整個房間像一個大大的階梯教室。現在，他們所站的位置處於最高一級臺階上。
石坑的中心有一個凸起的石台，它的上面立著一個破爛不堪的拱門，看上去很古老，給人一種搖搖欲墜的感覺。拱門四周沒有任何牆壁支撐，一幅破破爛爛的黑色窗簾般的帷幔掛在上面。儘管這裡的空氣冷冷的，沒有一絲風，可它卻在輕輕地擺動，仿佛剛剛被人觸摸過。
「誰在哪兒？」哈利壓低嗓子問。
德拉科沒有吭氣。他僵硬地佇立在原地，死死盯著那面帷幔。他知道那是什麼，他知道這裡「曾經」發生過什麼。他沒有注意到，哈利悄悄走到帷幔前，饒有興趣地打量著無風自動的「窗簾」。
「我聽見有人說話，就在它的後面。」哈利側著耳，努力分辨著，「很小的嘀咕聲，像是在竊竊私語。」他神情恍惚，眼睛直勾勾地盯著不停拂動的帷幔。他突然有種穿過去的衝動。
「走吧，我們是來……找人的。西裡斯，你的西裡斯。」德拉克強忍著不適，厲聲說道。
這間屋子勾起了他錐心刺骨的記憶——西裡斯突然出現在父親背後，魔咒的光芒乍現，父親倒下了，預言球碎裂了……從此，瑪律福江河日下，氣息奄奄。往事不堪回首！
「西裡斯？」哈利重複了一遍，終於回過神來。西裡斯被抓了，被捆綁著受盡折磨，而自己卻在這裡盯著拱門。他後退幾步離開了石台，視線猛地從帷幔上移開了。
又一扇門被打開了，一大片美麗的鑽石般閃爍的光芒呈現在眼前。哈利高興極了，他立刻認出了這間屋子。這就是他夢境中的房間。
眼睛逐漸適應了這裡燦爛奪目的光芒之後，德拉科才看清數以萬計的鐘錶的錶盤在閃著微光。它們大小不一，有落地大座鐘也有旅行鐘，或是懸掛在書架之間，或是立在有整個屋子那麼長的桌子上。正因為如此，一種急促的永無休止的嘀答聲充滿了整個屋子，像是成千上萬細微的腳步聲。
「這邊走。」哈利的心臟猛烈地跳動起來，他知道自己走對了路。
房間盡頭高聳著一座鐘形水晶玻璃罩，發出一道跳躍的光芒。這個鐘形的水晶玻璃罩有哈利那麼高，立在一張桌子上，看上去裡面充滿了一股翻騰著的、閃閃發光的氣流。在閃爍的光線中，飄浮著一個小小的像寶石一般明亮的蛋。
當它在玻璃罩裡升起來的時候，啪的一下裂開了，一隻蜂鳥冒出來，徑直升到玻璃罩的最頂部。但隨著氣流的下落，小鳥的羽毛被再次弄髒、淋濕，直至降落到玻璃罩的最底部，它被再次關進蛋裡。
德拉科看見了一扇角門。它就在玻璃罩的後方。他發現，他的心臟越跳越快，幾乎要從嗓子眼裡蹦了出來。一個聲音在腦海裡迴響——快逃！
他突然想起，上一世在天文塔上面對鄧布利多時，也出現了這樣的情況。直覺告訴他，殺掉鄧布利多才是正確的選擇。但是，鄧布利多的「教誨」讓他稍微猶豫了一會兒。然後，教父趕來了……
哈利推開了門，他們終於找到了這個地方。這是一個像教堂一樣的大廳，高高的天花板，寬敞的空間。屋子裡排列著高聳的架子，擺滿了灰撲撲的小玻璃球，除此之外什麼也沒有。許多燭臺嵌在架子上，藍色的火苗發出暗淡的光芒，照得小玻璃球隱隱發光。
哈利忍不住哆嗦了一下，他覺得這間屋子的室溫明顯比其他房間低，一股陰森森的寒氣順著腳底爬到頭頂。他沿著兩排架子之間的陰暗的過道，慢慢向前走去，同時警惕地審視著四周。他聽不到一絲聲音，也感覺不到任何動靜，哪怕是最微小的動靜。
借著燭火發出的幽幽藍光，德拉科看向近旁的支架的盡頭，那兒閃爍著銀色的數字「53」。他向右歪了下頭，不出所料地看見另一個支架旁閃爍著「54」。於是，德拉科拽起哈利，向右邊走去。哈利無力地掙扎了一下，乖乖跟上了他的腳步。
遠處幾乎一片漆黑，只剩下一些小球發出的神秘的流動的光芒，更多的小球像熄滅的燈泡，模糊而黑暗。他們躡手躡腳地朝前走去。仿佛有了種詭異的默契，兩人一言不發，急速穿行在逼仄的過道裡，直至第97排架子前。
德拉科注意到，每個玻璃球下面的架子上都貼著泛黃的小標籤，上面記錄著日期和名字。他的心臟狂跳得更厲害了。他死死拽住波特的胳膊，直到波特忍不住用嘶啞的聲音輕輕提醒他。
「我們去盡頭看一看。站在這裡，看不見架子那一頭的東西。」哈利伸長脖子，努力向支架盡頭張望。他很害怕，一路上他都在側耳聆聽，但是，他沒有聽見任何動靜。難道，西裡斯已經死了？不，他一定還活著，只是被折磨得不省人事。
「找一找你的名字，波特，哈利-波特。」德拉科答非所問。他用了一個螢光咒，讓更多的光線照在架子上。現在，哈利也看清了枯裂發黃的羊皮紙小標籤。
「我要去救西裡斯！」哈利惱火地說。
「找到你的名字，我保證他不會出『任何狀況』。」德拉科不為所動。
看到德拉科態度堅決，受制於人的哈利只好耐著性子，慢慢流覽著架子上的小標籤。不知不覺，他們走到了支架的另一頭。哈利的心瞬間沉到了海底——這裡沒有人。準確來說，沒有人類出沒過的痕跡。
哈利茫然四顧，高大的架子，無數的小球，厚厚的灰塵，詭異的寂靜，以及，無邊的黑暗。西裡斯在哪裡？難道，赫敏說對了，這真的只是一個惡作劇？可是，該如何解釋麥格教授的匆忙離校呢？麥格教授又去了哪裡？會不會麥格教授也被食死徒抓住了？
「把它拿下來，波特。」德拉科的話語打斷了哈利的胡思亂想。隨即，他感到身上的繩索消失了。
哈利看向德拉科指向的地方，那裡放著一隻玻璃球，下方小標籤上寫著一個大約16年前的日期，以及「S．P．T to A．P．W．B．D．黑魔頭和哈利-波特」。為什麼上面有我的名字？
不及多想，哈利伸出手，把積灰的玻璃球拿了下來。沒等他看個明白，德拉科劈手將骯髒的小球奪了過去。哈利目瞪口呆。這位嬌生慣養的小少爺不是很愛乾淨的嗎？
「好了，波特，忘掉這一切吧。」德拉科露出喜不勝收的神色。他舉起了魔杖，杖尖對準哈利。他的汗涔涔的臉在微光下閃閃發亮，讓哈利毛骨悚然。
突然，一個熟悉的聲音在他右後方響起：「德拉科，抓住波特，拿好手裡的東西。」
許多黑影迅速浮現在周圍，堵住前後的退路，把他們團團圍住。他們的眼睛在微弱的燭光下發出攝人的光芒。12支魔杖筆直地指向包圍圈內的俘虜，發出的光線照得他們眼花繚亂。
令德拉科感到驚異的是，自己狂跳的心臟迅速平復，頭腦頃刻間恢復了冷靜。他終於知道，自己的直覺一直在提醒著什麼。
這是一個陷阱，如前世一般，為預言球而設置的陷阱。至於主謀，當然是那位將靈魂大卸八塊的湯姆-裡德爾。至於執行者，熟悉的嗓音已經表明了他的身份——盧修斯-瑪律福，德拉科的父親，瑪律福家族的現任家主。
沒什麼可怕的，德拉科給自己打氣。大不了交出預言球，德拉科迅速規劃好了談判的底線。只是，他不明白，為何父親又投回黑魔王的麾下？
OWLS考試前，父親突然來信，洋洋灑灑詳細訴說了「盧修斯舌戰地窖蛇王、瑪律福智取雙面間諜」的傳世之戰，告誡兒子要一鼓作氣，至少拿下9門「傑出」，為盧修斯錦上添花，為瑪律福喜上加喜。然而，僅僅時隔一周，盧修斯就毫無預兆地出現在神秘事務司，突如其來地向兒子索要預言球。
德拉科仿佛回到了上一世的那個令人痛心的平安之夜，無比的憤恨，銘心的恥辱。對，就是這種感覺！
難道，瑪律福又受制於人了嗎？
哈利驚恐地看著一步一步逼近的黑影，他急切地小聲說：「瑪律福，快，把魔杖給我。他們……他們是誰？」
德拉科飛快地計算著得失利弊。這一世，沒有西裡斯的攪局，也沒有鳳凰社的救援，甚至沒有其他DA的幫忙，波特想要全身而退，幾乎是不可能的了。如果，自己想要帶走預言球，而又不為人所知，就必須多一個打掩護的。哈利-波特，倒是個挺不錯的背黑鍋的人選。想到這裡，德拉科悄悄把冬青木魔杖塞到哈利手中。
「西裡斯在哪裡？」有了魔杖，哈利安心多了。
「黑魔王總是料事如神！」一個粗獷的聲音從盧修斯身後傳來。
德拉科眯著眼睛，看向父親背後的幽暗之處。果然，孔武有力的魯道夫斯姨夫走了出來。
幾天前，魯道夫斯風塵僕僕地回到英格蘭，懷揣著大包海洛因和可卡因。這是他從「金新月」與南美帶回來的貨物。銷贓卸貨之後，他又要前往博福斯，他的弟弟拉巴斯坦正在那兒籌集「卡爾-古斯塔夫」火箭筒。事畢，他們將馬不停蹄地趕往車臣。這條橫貫大西洋、太平洋和歐亞大陸的航線被萊斯特蘭奇兄弟稱為「新三角貿易」，取義於伊莉莎白一世時代的黑奴三角貿易。
「是的，料事如神。」一個沙啞的聲音附和道，「把預言球交給你父親，德拉科。」
德拉科轉頭循聲望去，看到一個駝背瘸腿的身影逐漸自黑暗中浮現。那是希歐多爾的父親，斐迪南-諾特。
他心裡一沉，上一世5年級期末《預言家日報》公佈的食死徒名單浮現在眼前。他悄悄打量了一番四周，看見了健壯的老高爾，看見了狡獪的埃弗裡，看見了魁梧的老克拉布，看見了高大的多羅洛夫……除了貝拉特裡克斯被她的丈夫所取代，其他人基本都齊全了。
「預言到底說了些什麼？他為什麼想要知道？」哈利的聲音在發抖。他儘量挨近德拉科，仿佛這樣就可以保護好預言球。
「噢，你連這個都不知道？」埃弗裡驚訝地反問，「鄧布利多沒有告訴你嗎？這可是關係到你的傷疤的大秘密啊。」
哈利茫然地看著食死徒們。目光從一個人臉上移到另一個人臉上。他突然意識到，關於那場戰爭，關於自己的身世，關於眼前的敵人，自己知道的事情太少太少了。為什麼鄧布利多校長沒有告訴我？
「好了，別廢話了。」盧修斯不耐煩了，他用嚴厲的語氣命令道，「德拉科，過來，離那個小子遠點兒。」
黑魔王宣稱，今天波特將到神秘事務司來。他派盧修斯帶著11名食死徒埋伏在預言球大廳裡，伺機搶走波特的預言球。黑魔王說，只有「與預言相關的人」才能拿到預言球。
魯道夫斯曾建議偷襲波特。但是，盧修斯看見了自己的兒子。他不知道為什麼兒子會和波特攪到一塊兒。可他知道，拿到預言球後，黑魔王肯定不會放過波特，勢必趕來「會見」俘虜。聯想到黑魔王對自己的態度，聯想到黑魔王提及的兒子的「冒犯」，盧修斯心急如焚。
不，不能讓黑魔王見到德拉科。盧修斯下定了決心。
「別過來，否則，我就打碎預言球。」哈利粗魯地吼叫。他試圖從德拉科手中取過預言球，但早有防備的德拉科指尖用力，緊緊抓住小球，說什麼也不肯放手。
盧修斯急了。預言球是重中之重，絕不能被兒子失手打碎。他毫不猶豫地沖著哈利施了一記昏迷咒。
紅色的光芒快要沒入哈利胸口時，德拉科故意勾住哈利的一條腿，腳下用力一絆，把瘦小的哈利猛然摔倒在架子上。嘩啦一聲，無數個預言球跌落頭頂，如同下了一場冰雹。碎裂聲、人語聲、尖叫聲和咒駡聲此起彼伏，響成一片。
德拉科裝作伏倒的樣子，借勢趴在地上，左手手腕一翻，悄悄把預言球藏進腰間的錢袋。這只錢袋是阿斯托利亞贈送的生日禮物，用銀綠色的變形蜥蜴皮製成，有陌生人接近的時候會收縮。因此，小偷很難找到變形蜥蜴皮做的錢袋。
「德拉科，你摔壞了沒有？」盧修斯大驚失色。他顧不得指揮食死徒圍捕從架子下爬出去的哈利，立刻趕到兒子身旁。
「沒什麼，爸爸。」德拉科故意齜牙咧嘴地慢慢爬起來。他的左手抓著一個玻璃球。那是他順手從地上抓起來的，桃代李僵。
接過兒子手裡的預言球，盧修斯的表情頃刻間變得嚴肅而又迫切。他壓低嗓音叮囑道：「立刻離開這兒，德拉科，用壁爐，回到學校，找你教父，然後去瑪律福莊園。快！你要裝作什麼都不知道的樣子，忘記神秘事務司發生的一切。如果……如果有人問你，你就說波特在大門外逃跑了，你沒追上。」
「爸爸，『那個人』……回來了嗎？」德拉科輕聲問，「他在哪裡？他為什麼不自己來堵截波特？爸爸，你……為什麼……」
「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盧修斯小聲訓斥兒子，眼中盡是擔憂和恐懼，「快走，德拉科，快走！」
「一起走！爸爸，你不能留在這裡。我不能放任你留在這裡！」德拉科固執地回應道。剛才的情景與前世是如此的吻合，這讓德拉科心有餘悸。誰知命運的輪盤如何旋轉？焉知前世的命運不會重複？
「快走，德拉科！」盧修斯又急又怒，他重重推了兒子一把，厲聲命令道，「他在魔法部！你不能見他。他說……他說你曾把他關進了一個未知的空間裡。」
德拉科發現，自己的心臟開始不受控制的悸動，整個人也跟著顫抖起來。黑魔王竟然在魔法部！怪不得波特會收到匿名信，怪不得大廳裡空無一人，怪不得烏姆裡奇一去不復返。原來都是黑魔王的手筆。
「爸爸，你也不能去見他。」德拉科著急了，抓住盧修斯的胳膊拼命搖晃，「他既然恨我，一定會遷怒於你。我們快走吧。我們回家去，封閉莊園……逃到國外……孔雀湖下藏有一艘幽靈船，我們可以從水路逃離不列顛……等戰爭結束再回來，好不好？爸爸，求你了！」
「我知道，德拉科，我都知道。」盧修斯警惕地打量四周，發現食死徒們都跟著波特跑出了預言球大廳，他溫言軟語地安撫慌亂的兒子，「可是，我要爭取時間，為了我的家人。所以，你要聽話。快去教父那裡，用他的壁爐回家，通知媽媽，乖……」
盧修斯俯身吻了吻兒子的額頭。上一次這樣做是在12年前。
「你怎麼爭取啊？波特被抓後，你就……瑪律福就沒什麼用了。」德拉科想起上一世黑魔王的小肚雞腸和鼠目寸光。
這個瘋子惱恨自由的食死徒們沒有及時去尋找躲在叢林裡的自己，更惱恨預言球被鄧布利多帶領的鳳凰社攪局打碎，竟然遷怒於瑪律福。不分青紅皂白，給德拉科打上烙印，強迫他刺殺鄧布利多。黑魔王的薄情寡義導致其他食死徒與之離心離德。在最後的決戰中，瑪律福等純血世家萌生退意，斯萊特林逐漸分崩離析，白白便宜了鳳凰社。
這一世，德拉科更是把黑魔王徹底得罪了。他讓盧修斯帶隊尋找預言球，原本如前世一般，有報復之嫌。德拉科怎麼能眼看著自己的父親再次以身犯險？
「沒關係，我剛剛立了一件大功，兒子。起碼，今晚不會有事。」掂了掂手裡的預言球，盧修斯安慰道，「一晚上，足夠了。我又沒有黑魔標記……」
德拉科張了張嘴，他想告訴父親，黑魔王馬上就要住進瑪律福莊園了。可是，他什麼也說不出來。因為，安比索莫的契約忠實地約束著他。
「這個預言球……不一定是原來那個……」德拉科支支吾吾地說，「我，我不確定了。剛才，倒在地上……」
盧修斯愣了一下，狐疑地看著手裡那只骯髒的小球。根據盧克伍德的情報，每當英國境內的巫師做出了一個預言，神秘事務司裡就會出現一個預言球。預言球沒有記名，沒有標記，長得千篇一律。如果不是架子上有標籤，從外觀上是絕對分辨不出的。
「如果是這樣的話……」盧修斯冷汗直流，他略作思索，斬釘截鐵地說，「德拉科，走，我們離開這兒，直接回莊園。」
如果不是礙於其他食死徒在場，精明偽善的盧修斯早就遵循瑪律福趨吉避害的本能逃走了。什麼黑魔王，什麼預言球，「只要沒有證據證明有罪，就是無辜的」。盧修斯所顧忌的，也不過是黑魔王的報復，以及那幫態度尚未明朗的「戰友」。
走出電梯，兩人飛快地穿過金色的大門，向嵌在右牆上的鍍金壁爐跑去。為了方便調度，魔法部的壁爐都是單向壁爐。左側壁爐為入口，右側壁爐為出口。
突然，盧修斯收住了腳步。德拉科沒留神，被父親抓住的手猛拉了一個趔趄。穩住身子，他發現父親正側頭死死盯著前方。德拉科疑惑地轉頭望去，不禁倒吸了一口涼氣。
大廳的中央，一個高高瘦瘦的身影站在噴水池旁。他披著黑袍，蒼白而憔悴的臉像蛇一樣可怕，血紅色的瞳孔只剩下一條細縫，像鬼火般一明一暗。更駭人的是，他的魔杖若有若無地指向瑪律福父子。盧修斯與德拉科僵硬地站在原地，大腦一片空白，一動也不能動。
他，就是威懾英倫數十年的伏地魔。
伏地魔沉默地站在那裡，冷冷看向瑪律福父子，猩紅的眼眸射出攝人心魂的寒光。他似乎篤定了父子倆不敢逃亡，不能逃亡。
盧修斯深吸了一口氣，帶著兒子快步走向伏地魔。他用幾不可聞的聲音囑咐德拉科：「不要衝動，德拉科。你是一個瑪律福。記住，不管發生任何事情，無論看到任何事情，都要牢記你媽媽說過的話——在三強爭霸賽的決賽上，她對你說的每一個字！」
納西莎的聲音猶如空穀回音，再次響徹耳畔——德拉科，答應我，不要意氣用事，不要逞強好勝，家族的延續比什麼都重要，只要還活著，就有希望……
德拉科搖了搖頭，悄悄攥緊了魔杖。媽媽，我不但要活著，我還要你和爸爸都活著！什麼也攔不住我！
求戰心切，亢奮異常。他突然覺得很口幹，仿佛在沙漠裡不休不眠地跋涉了一整天；他突然覺得特別饑餓，胃裡像吞了一塊燒紅的烙鐵，火燒火燎的難受；他突然覺得十分乏力，猶如被抽去了筋骨，即將癱軟倒伏在光滑的地磚上。他的手指在抽搐，他的肌肉在痙攣，他的骨骼在磔動。每一滴瑪律福的血液都在血管中激蕩澎湃——殺了伏地魔！
「尊敬的主人，我……我和我的兒子完成了您賜予的任務。」盧修斯低下一向高昂的頭顱，畢恭畢敬地說，「我們正要向您……」
「是嗎？拿過來吧。」伏地魔漫不經心地吩咐道。
「是，尊貴的大人。」德拉科搶先一步，從兜裡掏出預言球，恭恭敬敬地呈上。
盧修斯忙收斂起眼中的驚異。他的預言球還在兜裡呢。德拉科，你到底向父親隱瞞了多少？你知不知道，很多事情關乎瑪律福的死生存亡之大局？
德拉科低著頭，看著黑色的平滑的大理石地磚。他的頭頂感受到一道火辣辣的視線，飽含著無窮的怨毒和深重的疑慮。他沒有抬頭，他知道伏地魔正注視著他，思忖著是否從他手中接過夢寐以求的預言球。
膽怯嗎？德拉科從心底發出一絲冷笑。
突然，一道紅色的光芒擊中了德拉科手中的預言球。積滿灰塵的玻璃球立刻飛到半空中，緊接著快速墜落地面，瞬間碎成巧克力屑狀，散落一地。
一個巨大的長著眼睛的珍珠色身影升到空中，她的嘴巴一張一合，刺耳、嘶啞的聲音在空曠的大廳裡回蕩：「擁有征服黑魔頭能量的人走近了……出生在一個曾三次擊敗黑魔頭的家庭……生於第七個月末……黑魔頭標記他為其勁敵，但是他擁有黑魔頭所不瞭解的能量……一個必須死在另一個手上，因為兩個人不能都活著，只有一個生存下來……那個擁有征服黑魔頭能量的人將於第七個月結束時出生……」
當預言球從德拉科手裡飛出去時，盧修斯嚇得魂飛魄散。他知道，這位大人是一個暴戾兇殘的傢伙，生殺予奪完全隨心所欲，喜怒無常，捉摸不定。也許，上一秒鐘與你輕言細語，下一秒鐘就讓你橫屍當場。
幸好不是德拉科沒抓穩。冷汗瞬間浸透了盧修斯的襯衣，寒意陣陣，在肌膚上帶起一片戰慄。他用眼角的餘光掃了眼兒子，只見德拉克低垂著頭，雙膝微屈，瑟瑟發抖。果然是孩子，被黑魔王嚇壞了。盧修斯悄悄歎了口氣。
「很好。伏地魔不會忘記幫助他的人……你想要什麼獎賞？」暗啞的嗓音像一隻生銹的刀片，刺得瑪律福父子的心肺陣陣悸動。
「為大人效力……不求獎賞。」德拉科低聲回答，語氣裡充滿了受寵若驚的欣喜。
「一個高貴的——標記，怎麼樣？」伏地魔發出尖銳的大笑，聲音中透出冷酷和憤怒，他舉起了魔杖，「歡迎加入我的家庭——食死徒。」
「主人，主人，德拉科他……他還未成年……我，我能更好地完成您交辦的任務……瑪律福對您忠心耿耿啊……」盧修斯跪倒在地，誠惶誠恐地連聲哀求。
盧修斯聽出了伏地魔的弦外之音。伏地魔並非真心想給德拉科打上靈魂烙印。現在，他一心想要過河拆橋、秋後算帳。難道，拿到了預言球，他就覺得瑪律福沒用了嗎？瑪律福有著盤根錯節的人脈，有著不計其數的金加隆，有著密如蛛網的情報管道，這都是不可或缺的戰爭資源啊。
盧修斯又是恐慌，又是迷惑，冷汗順著脊背涔涔而下。
第78章 丟車保帥
「安靜，盧修斯。」伏地魔陰惻惻地說，他的目光未曾從德拉科身上挪開分毫，「4年前，我差點兒就可以復活了。但是……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竟然阻止我！」
「我應該放過他嗎？我應該寬宥他嗎？就因為——他未成年！」似乎想起了不愉快的往事，伏地魔的語氣越來越急促，「那些卑賤的麻瓜，可曾因我未成年而稍做善意之舉？那個虛偽的鄧布利多，可曾因我未成年略有包容之心？我……我又為什麼要寬免你，瑪律福？」
「不——」盧修斯猛然撲到德拉科身前，橫擋在伏地魔與兒子之間，他的聲音顫若篩糠，神情卻堅如磐石，「偉大的主人，這一定是一個……誤會。德拉科……沒這麼大本事。他很膽小，很懦弱……但是，瑪律福是您忠誠的僕人啊。我們……德拉科為您拿到了預言球……」
「這是瑪律福欠我的。盧修斯，你欠了我15年的債。你的兒子，不僅欠了我4年……預言球，只能抵消你欠的債。」伏地魔不為所動，面孔猙獰，語氣卻很和藹，恍惚有種鄧布利多附體的感覺。
「偉大的……黑魔王，請……請允許我向您……報告……」德拉科一邊結結巴巴極盡卑躬屈膝之態，一邊悄悄放鬆手腕，收緊指力。在山楂木魔杖的杖尖，索命咒蓄勢待發。
他準備將魂器的事情告訴伏地魔。他相信伏地魔會為之震驚，會不可避免地走神那麼一小會兒。對獵食的毒蛇來說，一小會兒就足夠了。就像4年前，他在禁林裡抓住了對方一瞬間的疏忽，一擊得手，扭轉乾坤。
魂片帶來了困擾，也帶來了好處。它讓德拉科的魔力大幅增長，與4年前的小毛孩相比，已經不可同日而語了。因此，德拉科頗有自信。
突然，劈裡啪啦的淩亂的腳步聲從身側傳來，由遠及近，很快進入了大廳。隨之而來的是一陣吆五喝六的喧嘩，仿佛有一群兇神惡煞的獵狗在追逐一隻慌不擇路的野兔。
一個瘦小身影很快出現在三人視界內，黑髮蓬亂，衣冠不整，汗水將臉上的灰塵沖刷出千溝萬壑。他氣喘吁吁，步履蹣跚，紮入噴水池的一側，埋頭躲在馬人雕像的背後再也不肯直起身來。
「哈利-波特，你竟敢跑到這裡來？」伏地魔定眼看去，又驚又喜。
機不可失，失不再來。德拉科悄悄抬起了魔杖……
千鈞一髮之際，伏地魔瞬間消失了。下一秒鐘，他出現在哈利身旁，紫杉木魔杖筆直指向驚魂未定的救世主。（原著，V大果然強）
德拉科瞠目結舌。他很惶恐，即使分裂了靈魂，伏地魔的力量依然深不可測，遠非融合了一塊魂片的自己可及；他很慶倖，受波特的干擾，他還沒有貿然出手，否則覆水難收，今天，瑪律福父子必然血濺魔法部。
德拉科悄悄把魔杖收入了空間手環。看來，誘捕黑魔王的計畫要變動一下了。單憑一己之力，難以傷害黑魔王一分一毫。可是，怎樣才能讓主魂脫離身軀呢？德拉科苦苦思索。
「哈利-波特，我為你準備了千言萬語……但是，我現在覺得，只需要告訴你一句話就可以了。」看著狼狽不堪的哈利，伏地魔平靜地說，「很長時間以來，你總是給我搗亂。不過，今後不會了。阿瓦達——」
突然，噴泉裡的金色巫師塑像活了。他從底座上跳下來，砰的一聲落在哈利與伏地魔之間的地板上，張開雙臂保護哈利。那道咒語從他胸口一擦而過。
抬頭張望，伏地魔氣急敗壞地大喊道：「鄧布利多！」
哈利和瑪律福父子都震驚地看向大廳的另一頭。一個銀髮白須的老者站在那裡，神態威武，腰背挺立，散發出的魔壓像無數條看不見的植物蔓藤，在空氣中蜿蜒伸展，銀灰色的巫師長袍無風自動，頗有仙風道骨的姿態。
這時，追趕哈利的食死徒們也逐一進入了大廳。他們不知所措地看著鄧布利多，又是震驚又是恐慌。鄧布利多，難道不應該乖乖待在阿茲卡班嗎？
「你今天晚上到這裡來是愚蠢的，湯姆。」鄧布利多平靜地說，像一位變形學教授在糾正學生的錯誤，「傲羅們正在趕往魔法部的路上——你們，都跑不掉了。」
伏地魔一揮魔杖，一道綠色的光芒沖向鄧布利多。鄧布利多身影一動，迅捷如風，霎那間躲開了魔咒，緊接著出現在伏地魔身後。他揮動著魔杖，將一個個金色的雕像變成英勇的士兵。它們紛紛跳下底座，撲向伏地魔和食死徒們。
食死徒們徒勞地發射著咒語，卻不能傷害雕像半分。他們被馬人、小精靈、巫師、妖精的金色雕像追逐著，疲於奔命，就像剛才他們追逐哈利一樣。雕像一旦追上他們，立刻用手臂將他們牢牢抱住，任憑他們拳打腳踢。
一會兒工夫，行動不便的老諾特就被金色的馬人按倒在地上，翻滾扭打成一團。不遠處，女巫雕像制住了面頰深陷的特拉弗斯，他尖聲哭叫著「不回阿茲卡班」，拼命撲騰，像一條被扔在岸上的垂死的烏魚。
伏地魔消失了，瞬間又出現在水池的另一側，舉起魔杖反擊鄧布利多。鄧布利多躲開了一個接一個的魔咒，又用一個接一個的魔咒回擊著他。
黑魔王的力量如同海上的風暴，狂風過境，排山倒海，無堅不摧。鄧布利多的力量好似陸上的火山，岩漿席捲，地動山搖，勢不可擋。噴水池碎裂了，安檢台燃燒了，離他們較近的壁爐都坍塌了。各種咒語的光芒在孔雀藍的天花板下穿梭著，交織成一張眩目震耳的大網。
「你甭想幹掉我，鄧布利多。」伏地魔變出一面銀色的盾牌，擋在身前，被鄧布利多的咒語擊打得叮噹作響，「還有更厲害的嗎？」
「我們都知道還有許多其他方法可以摧毀一個人，湯姆。」鄧布利多仍然很平靜，他繼續走向伏地魔，好像根本沒有把眼前的事情放在心上，「我必須承認，只是取你性命不會讓我滿意。」他在大廳裡漫步，似乎任何惱人的事情都沒有發生過。
「沒有比死更糟糕的事情了，鄧布利多!」伏地魔咆哮著。
「你真是大錯特錯了。」鄧布利多的聲音很輕，就像是兩個人在討論有關喝酒的事情，「事實上，你最大的失敗就是不能理解還有比死亡更壞的事情——」（原著，個人理解，鄧校在說蓋勒特，囧）
「又是愛，又是愛。這麼多年了，你一點兒不嫌煩嗎？」伏地魔更加憤怒了。他認定老教授是在胡攪蠻纏，存心與他過不去。
「走，德拉科。」盧修斯不失時機地拽著兒子向更遠處的壁爐跑去。捉姦在床，抓賊拿贓。只要離開了魔法部，海闊天空。只要回到了瑪律福莊園，如魚得水。
近了，更近了，倖存的壁爐只有幾步之遙。
突然，粗壯的麥克尼爾斜刺裡沖了過來，從側面撞倒了德拉科。猝不及防的德拉科像被迷狂牛頂了一下，摔了個大跟鬥。他在光滑的地板上滑出去老遠，好不容易才穩住身子，卻感到雙腿被什麼東西死死抱住。
德拉科疑惑地看向腿部，立刻驚駭得說不出話來。原來，追逐麥克尼爾的小精靈和妖精的雕像轉而抓住了德拉科的腿，一邊一個，死纏爛打，大有海枯石爛才罷手的姿態。
「德拉科，快，把它們甩開。」盧修斯焦急地發射著魔咒。
然而，不知道鄧布利多用了什麼罕為人知的咒語，盧修斯使盡渾身解數，竟然不能損傷雕像分毫。德拉科奮力撲打著雕像，也無濟於事。心急如焚的盧修斯走上前去，抓住兒子的胳膊，試圖將他拖入壁爐。很快，他就絕望地發現，金色的雕像突然重如千鈞，任憑他竭盡全身力氣，依然紋絲不動。
德拉科環視四周，看到食死徒們爭先恐後地撲入了最近處的壁爐，相繼消失在綠色的火焰裡。富麗堂皇的魔法部門廳早已不復存在，四處都是殘垣斷壁，華美的噴水池裡遍佈磚礫碎石。特拉弗斯和老諾特還在徒勞無功地掙扎著。金色的男巫雕像把哈利抵在一個偏僻的角落裡，盡職地保護著他。
「你先走，爸爸。」兩害相權取其輕，德拉科迅速做出了判斷，「你是瑪律福的家主，只要你全身而退，我的事情就好辦！爸爸，我是跟隨烏姆裡奇校長來到魔法部的，負責押送波特……」
盧修斯不放心地看了一眼仍在纏鬥的伏地魔和鄧布利多。作為以奇謀善變著稱的瑪律福家主，他當然知道兒子的提議是正確的，甚至是完全正確的。可是，理智是一回事，感情又是另一回事。
他擔憂地說：「不，德拉科，我不放心，他們用的幾乎都是黑魔法，生死相搏，無所顧忌……你又不能躲閃……」
正在這時，左側的壁爐裡燃起了綠色的火焰，穿著傲羅制服和巫師長袍的身影接二連三的出現在空曠的大廳裡。伏地魔掙脫了鄧布利多變出的水繭，似乎決定逃走。
德拉科急了，一把推開盧修斯的手，低聲怒吼道：「快走，父親，我們不能讓他們一網打盡！你常教導我……我們是瑪律福……」
盧修斯一咬牙，轉身向壁爐跑去。他沒有回頭，他不能回頭，否則，他的決心將無可挽回地動搖。鍍金的壁爐越來越近了。兒子，堅持住……
可是，哈利突然發出古怪嘶啞的吼聲：「現在殺了我，鄧布利多。如果死亡並不算什麼，鄧布利多，那麼就殺了這個小子。」
盧修斯的腳步硬生生地停住了。黑魔王竟然沒有逃走，他竟然再次利用了哈利-波特。他還想做什麼？困獸猶鬥？魚死網破？那麼，他會不會對德拉科……想到兒子可能遭受的摧殘，盧修斯肝腸寸斷。他毅然轉身，掉頭向兒子奔去。
德拉科看著去而複返的父親，一臉焦躁。他想破口大駡，又想出聲提醒。但是，他什麼也沒有做。他必須保持沉默。因為，傲羅們已經圍了過來。抽泣的特拉弗斯和狂怒的老諾特已經被傲羅控制住了。
還有機會，德拉科，你的父親沒有黑長袍，沒有銀面具，他是「被騙來的」。德拉科在心裡給自己打氣。
「放開哈利！湯姆，收手吧。你依賴恐嚇的手段，做了太多的錯事，你必須……」鄧布利多沉聲警告。
哈利-伏地魔的眼角流露出輕蔑的笑意，他發出蛇嘶般的咆哮：「鄧布利多，恐嚇，是個好手段，不是嗎？啊，燃燒的衣櫃……確實嚇著了我……從此，我明白了一個道理，當力量淩駕於他人之上，你就可以心安理得地『強迫他們懺悔』……從你那兒，我真是『獲益良多』。鄧布利多——教授。」
鄧布利多的嘴角抽動了幾下，臉上流露出一絲痛苦、悔恨的神色，但又轉瞬即逝，快得讓人懷疑自己眼花。他堅定地說：「湯姆，你不懂得愛，不懂得人類的感情。因此，在很多魔法上，你無知得可悲。作為你曾經的教授，至今，我依然堅持我的看法。」
「梅林啊，哈利-波特真的是神秘人！」斯克林傑的驚呼聲驟然響起，「鄧布利多，你果然說對了……好吧，我會按照約定，向公眾發出警告，排查『洗掉』標記的食死徒，搜捕被釋放的傢伙。現在，抓住神秘人！」
德拉科倒吸一口涼氣。他終於明白鄧布利多為何能離開阿茲卡班——鄧布利多向斯克林傑透露了哈利-波特是黑魔王的魂器的秘密。恐怕，鄧布利多在15年前就注意到了那條閃電狀的傷疤，就揣測出了小波特與伏地魔之間「鮮為人知」的聯繫。（小龍，你真相了，原著中鄧校親口承認看見嬰兒時就猜到了）
「抓住我？」話音剛落，伏地魔的身影頃刻間出現在德拉科身後，快如閃電，形似鬼魅，細長蒼白的手指搭在德拉科略顯單薄的肩上，他用睥睨一切的語氣說，「今天，我是來，見見我『狡猾的老朋友』……盧修斯-瑪律福。怎麼，魔法部禁止訪親會友嗎？對吧，盧修斯？」
盧修斯驚恐地看向兒子。伏地魔鋼爪似的手指不急不緩地敲打著德拉科的肩膀，仿佛在彈奏一曲優美的樂章。紫杉木魔杖的杖尖凝聚著銀綠色的光芒，在德拉科的肩胛處若隱若現。熟悉的索命咒呼之欲出。
他在向瑪律福復仇！這個小肚雞腸的裡德爾故意出賣盧修斯。這個鼠目寸光的伏地魔有心報復德拉科。
盧修斯看了看一臉戒備的鄧布利多，又看了看一臉陰冷的伏地魔，咬緊後槽牙，努力控制自己的聲帶，儘量用正常的嗓音恭順地回答道：「我的……主人，盧修斯-瑪律福是您……忠誠的奴僕。」
大勢已去！盧修斯閉上了灰藍色的眼睛，那是一種徹入骨髓的悲憤。前功盡棄！德拉科閉上了灰藍色的眼睛，那是一種無力改變的絕望。
黑魔王分裂了靈魂，卻依舊詭計多端。黑魔王喪失了理智，但仍然陰險狡猾。斯萊特林特有的奸詐他一分不少，斯萊特林慣有的狠辣他一絲不減。
眾目睽睽之下，伏地魔露出心滿意足的獰笑，化作一團煙霧，禦風而去……
「他走了，鄧布利多，在你的眼皮底下。他在魔法部，如出入無人之境。」斯克林傑驚慌失措，聲音比平時尖銳了不少，「不過，你還是抓住了幾個食死徒……呃，還抓住了神秘人的一個魂器，哈利-波特，真是難以置信……」
「如果魔法部能早點兒採納我的建議，如果你能完全按照我的設想來部署，他就走不掉了。可是，你只在預言球上施加了一個感應咒，一個感應咒而已。」鄧布利多用冷淡的語氣回應道。
斯克林傑尷尬地轉過身來，看到盧修斯和德拉科，立刻說：「啊，瑪律福，你需要做出說明，為剛才的話。當然，鑒於嚴峻的形勢，大家有目共睹……也許……3滴吐真劑，證明你如實回答了……」
「不用了，我……都承認。」盧修斯瞥了一眼面無表情的鄧布利多，後者正用探究的眼神來回打量著他和德拉科。
父親是在保護兒子。他不能服用吐真劑，否則，他會說出德拉科參與了過往的行動，甚至可能透露德拉科也是黑魔王的魂器之一。權利弊，他寧願自己進入暗無天日的阿茲卡班，他寧願自己的身心飽受摧殘。猜到父親的意圖，德拉科覺得五臟六腑俱裂，四肢百骸俱焚。
相比起盧修斯的安之若素，手腳癱軟的救世主則完全處於精神崩潰的邊緣。他大聲疾呼鄧布利多的名字，大聲辯解「我不是伏地魔」，大聲哭叫赫敏與羅恩，大聲呼喊麥格教授……很快，數道紅色的昏迷咒打斷了那撕心裂肺的哀嚎。
盧修斯靜靜地看著鄧布利多，鄧布利多也靜靜地看著盧修斯。灰藍色的眼眸中倒映著皓首銀須的校長，湛藍色的瞳孔裡站立著五官精緻的貴族。今天，鄧布利多與裡德爾「聯手」，終於致這位猛如虎、狡如狐的鉑金貴族身敗名裂。
阿不思-鄧布利多的計謀，非常陰險；湯姆-裡德爾的戰法，非常毒辣。前者，陰險得令人不寒而慄；後者，毒辣得令人毛骨悚然。
「回學校去，兒子，設法轉告媽媽，家族產業就拜託她了。OWLS結束後，你可以輕鬆一段時間。但是，記著，要好好複習NEWT，按照我說過的要求。希望你還記得要選哪些課程，德拉科。」盧修斯的情緒控制得很好，語氣親和，節奏緩慢，甚至有點兒語重心長的感覺，仿佛他將要按例出訪外國魔法部。
然而，德拉科望著憔悴的父親，仿佛心臟被挖走了一大塊，溫暖隨著血液流盡，只剩下無邊的蒼涼。他六神無主，慢慢站了起來，伸出雙臂，本能地向父親走去，腳下是不知何時被鄧布利多化為碎片的小精靈和妖精的雕像。（原著是哈利看見雕像成了碎片）
「不，爸爸，那不是你的錯。」德拉科嗚咽著說，他轉向鄧布利多，「對不起，校長，對不起，一切都是我……」
啪，盧修斯狠狠甩了兒子一記耳光，力量之大，德拉科的臉頰登時紅腫了起來。牙齒磕破了嘴角，血，狠狠地浸了出來。
盧修斯的眼底蕩漾起錐心的痛楚，但他隨即用冷漠的語氣訓斥道：「德拉科，你太讓我失望了。Malfoy wants Malfoy gets.我以前教給你的，你都忘記了嗎？」
伸出修長的手指，盧修斯仔細理了理兒子淩亂的校袍，又將代表著家主權力的蛇杖鄭重其事地交到兒子手裡。他禮貌地向鄧布利多頷首致意，然後頭也不回地走向斯克林傑。
瑪律福可以輸掉戰爭，但不可以輸掉驕傲。盧修斯可以折斷魔杖，但不可以折斷脊樑。
德拉科泣不成聲。他淚眼朦朧地注視著父親決然離去的背影，一如既往的英姿挺拔，一如既往的步伐穩健，一如既往的從容優雅。
「我相信瑪律福的智慧和判斷力。我堅信，瑪律福隨時都會拒絕這種『被外界煽動起來的』情緒，轉而抑制悲痛，平靜下來，默默思考，繼續前行……」盧修斯的臉上看不出任何情緒，悠揚低緩的聲音在幾近廢墟的大廳中回蕩，如同鳴奏的大提琴，「這才是我們瑪律福的品質——冷靜，而不失高貴。這才是魔法界欽佩我們的地方。」
在他身後，德拉科跪坐在地，失聲慟哭。盧修斯沒有回頭，因為，他也淚流滿面。在場的魔法部職員無不動容。
眼角濕潤的鄧布利多閉上雙目，不忍卒視。熟悉的場景，勾起了他痛徹心扉的回憶。在100多年前，他曾親眼目睹過相似的場景。
當時，他的父親報復了幾個麻瓜，因為他們折磨阿利安娜致瘋。按照魔法部的規定，不能控制言行的巫師必須被關進聖芒戈的「長住病房」，以防洩露魔法的存在。為了女兒僅有的自由，他的父親選擇了放棄陳述事實，放棄自行辯護，最後，死於攝魂怪雲集的阿茲卡班。
幾年後，他遇見了蓋勒特……
OWLS結束的當晚起，大半個不列顛島籠罩在持續的夏季降雨之中。烏雲密佈，淫雨霏霏，空氣潮濕得能擰出水來，令人心情抑鬱、狂躁煩悶。
斯萊特林們端坐在公共休息室內，屏息斂氣，心不在焉地翻看著書報，偶爾間交換著迷惑不解和惶恐不安的眼神。
昨天晚上，麥格教授突然來到公共休息室，冷著臉打斷了斯萊特林們的考後狂歡。在她身旁，是陪同烏姆裡奇校長前往魔法部的學院首席，德拉科-瑪律福。從瑪律福污穢淩亂的校袍來看，他似乎進行過劇烈的打鬥，而他微紅的眼眶和近乎麻木的表情也證實了這段「不尋常」的經歷。
嚴肅的麥格教授簡明扼要地傳達了鄧布利多的命令：第一，黑魔王「回來」了，性格更為乖張狠戾，隨時會做出喪心病狂的舉動，希望大家提高警惕；第二，烏姆裡奇校長因「個人原因」離校，阿不思-鄧布利多出任校長；第三，斯內普院長被傲羅帶走，「協助調查」食死徒的罪行，斯萊特林學院暫時由麥格教授接管。
今天早餐時，當鄧布利多出現在校長席上，格蘭芬多的歡呼聲幾乎掀翻了天花板，韋斯萊家的小丫頭甚至當場點燃了一隻魔法煙花來宣洩自己的興奮。
牆倒眾人推。短短小半天工夫，斯萊特林7個年級的學生至少有三分之一的人遭到了格蘭芬多的尋釁滋事。各懷心事的雙方在校園裡揮舞著魔杖，大動干戈，衝突很快升級。
為此，主管校風校紀的埃裡克副校長嚴厲警告了格蘭芬多。韋斯萊兄妹當眾頂撞埃裡克「大瑪律福已經進了阿茲卡班」。埃裡克正告他們，雖然自己是瑪律福先生推薦的，但是，只要校董會還讓他擔任一天副校長，他就不會容忍霍格沃茲存在這種落井下石、傷風敗俗的惡行。
最後，麥格教授趕來收場，導致兩個學院的沙漏幾近告罄。不出意外的話，拉文克勞將捧起本學年的學院杯。
萊斯特蘭奇兄妹受不了格蘭芬多的飛揚跋扈，試圖組織力量，主動出擊。德拉科堅決制止了他們，並且下令離校之前所有斯萊特林都必須待在公共休息室內，不得隨便出去晃悠。
他還記得，上一世的5年級期末，得知父親被捕後，衝動之下，他帶著高爾和克拉布試圖找波特算帳，卻被趾高氣昂的救世主和落井下石的厄尼等人圍毆。事後，波特還不肯善罷甘休，把他們塞進列車鐵架上方，惡意嘲諷「真想看一看他媽媽見到兒子這般模樣的表情」。
是啊，父親入獄了，瑪律福失勢了，心力憔悴的母親還能找「救世主」索賠嗎？還能讓鄧布利多「評理」嗎？
現在格蘭芬多如前世一般，氣焰囂張，不可一世，斯萊特林絕不能與之硬碰硬。斯萊特林終不會忍氣吞聲，但要學會忍辱負重。至少，德拉科還可以暗自「慶倖」，波特同樣入獄了，無法像前世一樣故意挑事，當眾挖苦納西莎媽媽「也去阿茲卡班找一張雙人床」。
（原著，怪不得中國古人講究交友慎重，哈利跟了羅恩，嘴巴真的毒啊，按照中國的說法，『口舌太重』）
「德拉科，那個，昨天，本來想告訴你，但是……」佈雷斯猶豫著來到德拉科身旁，支支吾吾。
昨晚，他的母親通過雙面鏡告訴他從魔法部打聽到的消息。瑪律福先生承認自己與黑魔王「熟識」，並且被波特消除了黑魔標記。這剛好印證了鄧布利多宣稱哈利-波特是黑魔王「無意之間」製作出來的魂器的觀點。
威森加摩內定，過幾天就宣判盧修斯-瑪律福入獄3年。因為，除了闖入神秘事務司意圖盜取預言球外，他們找不出更多的證據證明盧修斯還犯下了其他罪行。
末了，紮比尼夫人臉色古怪地說，有小道消息稱，這是鄧布利多的提議，從寬處理盧修斯-瑪律福。大敵當前，鄧布利多又受魔法部重視了，說話很管用。如果他提議從寬處理盧修斯，這確實對瑪律福有利。
但是，紮比尼母子倆都不相信這個傳言。鄧布利多會幫助瑪律福？除非霍格沃茲被食死徒攻佔了。
悠于 2016-4-21 20:05
第79章 風中之燭
「什麼事情？佈雷斯。」德拉科回過神來，擠出一絲怪異的笑容。
佈雷斯故作輕鬆地說：「我……其實，也沒什麼，就是……我們找到格蘭芬多安插在霍格莫德的『內應』了……是豬頭酒吧的老闆。」
「豬頭酒吧？」德拉科不禁苦笑。
那可真是一塊「風水寶地」啊。妖精叛亂用它做指揮部；DA成立用它做聚會地點；在上一世，隆巴頓用有求必應室與之建立起秘密通道，讓鐵三角混入了學校；在這一世，格蘭芬多又用它做「郵購中轉站」。
「是真的。」佈雷斯誤會了德拉科的表情，以為朋友不相信，「潘西昨晚抓住了一個對費爾奇搞惡作劇的學生，厄尼-麥克米蘭。他想進魔法部，害怕我們告訴烏姆裡奇，就交代了格蘭芬多的秘密。他說，有一次他偶然在豬頭酒吧看見了格蘭芬多與老闆的交易。」
阿斯托利亞補充道：「我想應該是真的。還記得嗎？我對你說過，我看那個老闆很眼熟。看到斯基特書裡的插圖，我想起來了，他長得像年輕幾歲的鄧布利多，只是裝束比鄧布利多要『正常得多』，所以一時半會兒沒認出來。」
「鄧布利多？他是……鄧布利多的弟弟！」德拉科猛地站了起來，把佈雷斯和阿斯托利亞嚇了一跳。其他斯萊特林也紛紛轉頭向這邊張望。
「我想是的。還記得斯基特的書嗎？鄧布利多有一個弟弟，曾在他妹妹的葬禮上打斷了鄧布利多的鼻樑。」潘西端來一盤洗淨的水果，鮮亮水靈，果香誘人。她拿起一個蘋果送到德拉科嘴邊，示意他品嘗。德拉科不忍拂了好友的美意，輕咬一口，果然汁甜肉脆，滿口生津。
阿斯托利亞接過潘西遞來的水蜜桃，若有所思：「如果斯基特的調查屬實的話，鄧布利多與他弟弟的感情應該很不好啊。可是，為什麼他的弟弟又會出現在與霍格沃茲咫尺之遙的霍格莫德村呢？」
「酒吧，為了那間酒吧。」德拉科抽絲剝繭地分析道，「豬頭酒吧是一個魚龍混雜的地方，三教九流都在那兒買賣消息、銷贓卸貨。鄧布利多讓他弟弟隱瞞身份，接手那間酒吧，恐怕就是為了幫鳳凰社收集情報，安插耳目，還有，監視……」
「他弟弟揚言與他絕交，還會聽他的話？」佈雷斯懷疑地看著德拉科。
德拉科沒有回答，他的眼睛變得空洞起來，思緒逐漸飄遠。
佈雷斯等人交換了一個擔憂的眼神。自從瑪律福先生被捕後，德拉科就經常陷入心事重重的狀態，這讓他們很不放心。私下裡，幾個斯萊特林商量好了，儘量不讓德拉科孤身一人，免得他胡思亂想，做出些得不償失的行為。誰知，當著他們的面，德拉科又開始「神遊」了。
德拉科沒有注意到憂心忡忡的朋友，他在回憶，在思索，在分析，在總結。
在上一世，金斯萊公佈的鳳凰社成員名單裡確實有鄧布利多的弟弟的名字，但是，各大媒體並沒有進一步追蹤報導這位「烈屬」的英雄事蹟，甚至在格蘭傑的書裡也對他一筆帶過。
斯萊特林們猜測，這恐怕與斯基特早先曝光的「家庭矛盾」有關。畢竟，這位「烈屬」打斷了鄧布利多的鼻樑，而且一直表態「阿不思從小就愛在心裡隱藏小秘密」，這很容易讓人聯想起同樣偏好獨來獨往、從不信任他人的黑魔王。因此，德拉科也僅僅瞭解到，他叫做阿不福思-鄧布利多。
你能夠在威森加摩上算計鄧布利多「成功」，關鍵在於斯基特事先展開了秘密調查。但是，你是因為知道「未來的」斯基特有這個寫作能力，才制定下了這條「請君入甕」的毒計。否則，鄧布利多早就像前世一樣，「很有個性」地溜之大吉了。
安比索莫，你的話如驚雷乍起，卻沒有警憒覺聾。
德拉科懊惱地舉起蘋果，用力咬下。他終於明白，為何足智多謀的安比索莫也只能憑藉「直覺」預感事態不妙。因為，來自「未來」的德拉科也並不一定瞭解所有資訊，特別是鄧布利多暗中預留的「奇兵」。
安比索莫果然一語成讖。德拉科過於倚重「未卜先知」的能力，想當然地認為鄧布利多會像前世一樣，將波特充作宰殺伏地魔的利刃。誰知，今生的鄧布利多反其道而行之，丟車保帥，犧牲波特，拉攏魔法部，挽救鳳凰社。
不過，這倒挺符合鄧布利多的性格——毒蛇齧指，壯士斷腕，一切為了更偉大的利益。只是，可憐了自己的父親，功虧一簣；可惜了自己的心血，付之東流。
德拉科又狠狠咬了一口蘋果。甘美的果汁和清甜的果肉在口中消融，他的心情似乎好了些。難怪鄧布利多愛吃甜食，甘甜的食物確實能緩解心中的壓抑與沉悶。
15年前，伏地魔只是「消失」，心有餘悸的威森加摩不敢對斯萊特林趕盡殺絕，貪戀權勢的魔法部也不願坐視鳳凰社一家獨大。因此，瑪律福等人用金加隆鋪路，不僅很快消弭了牢獄之災，而且迅速擺脫了經濟制裁的窘境。
現在，伏地魔製作魂器的秘密被鄧布利多公之於眾，打破了他「不死之身」的神話。今天的《預言家日報》刊登了魔法部的政令，授權傲羅搜查貴族們的宅邸庭院。梅琳達-波賓接到消息，下週三威森加摩將舉行討論，很可能通過決議，設卡強檢每一位巫師的手臂……
顯而易見，魔法部決心全民皆兵，一勞永逸地剿滅伏地魔的魂器及其部眾。不難猜測，這背後一定有鄧布利多的影子。
眼前的形勢比上一世還要嚴峻。魔法部不僅成了驚弓之鳥，而且起了剷除黑魔王「潛在」支持者之意。現在，別有用心的人只需稍稍煽風點火，便可以將斯萊特林的貴族置於死地。
匹夫無罪，懷璧其罪。貴族們掌控著世代積累的巨額財富，早已樹大招風。伏地魔縱橫英倫數十年，大大小小的貴族甚至中產階級都與之多少有染。還有什麼比「除惡務盡」更好的藉口？可以預見，即使戰爭結束，斯萊特林們也同樣命懸一線。
長路漫漫，斯萊特林該何去何從？命運未蔔，瑪律福該何去何從？德拉科心中一片茫然。
櫟木大門打開了，身著綠裙的納西莎緩步走進校長室。金色的秀髮一絲不苟地束在腦後，給人一種端莊大方的感覺。透過眼前的紗簾，冰藍的瞳孔正對上鄧布利多審慎的眼神。
「你好，瑪律福夫人。」鄧布利多高興地說，「請坐。感謝你如約前來。喝點伯爵茶吧，這是我特意讓家養小精靈為你準備的。」
「謝謝，鄧布利多校長。」納西莎禮貌地回答道。
望著眼前的紅茶，她悄悄吸了口氣，伸出白皙的手，端起彩繪的骨瓷茶杯，送至唇邊，輕啜一口。來此之前，她事先服用了反吐真解劑。
略作回味，納西莎抬起眼簾，輕聲讚歎：「味道很好，尊敬的校長。」姿態優雅，恪守禮儀，辭令完美，無可挑剔。
「我很高興你喜歡它。」鄧布利多愉快地微笑，引導著話題，「我想，你一定仔細閱讀了我寫給你的信。」
「是的，鄧布利多校長。這幾天，我一直在『配合』傲羅的搜查。我想，這也是您所希望的。如果，我沒有理解錯您在信中表達的意思的話。」納西莎不亢不卑地回答。
鄧布利多輕歎了一口氣，坐直身子，雙手合攏，指尖相碰成塔狀。這是他進入正式談判狀態的姿勢。納西莎輕輕揚了揚眉，沉默地等待著。目前，瑪律福還不具備主動出擊的能力。
「瑪律福夫人，今天，我想和你談一談瑪律福先生的事情。」半月形眼鏡後，湛藍的眼睛染上了少許嚴厲，聲音如黃鐘大呂，「作為他曾經的校長，我很遺憾瑪律福先生過去的選擇。正如我一直所說的那樣，決定我們人生的不是我們的能力，而是我們的選擇。」
「我完全贊成您的話，鄧布利多校長。您的教導，我一直銘記在心。」納西莎露出贊同的神色，她平靜地回應道，「我選擇了瑪律福，也就選擇了我的人生。無論盧修斯是生病或是健康、富有或是貧窮，我都始終忠於他，直到離開這個世界。」
鄧布利多似乎噎住了，他稍作遲疑，沉聲說道：「瑪律福夫人，事情並沒有你想像的那麼糟糕。盧修斯他……他還沒有服下吐真劑，雖然，傑森-特拉弗斯供認他是食死徒，事態也足以動用吐真劑……這是克勞奇司長以前定下的規矩，但我想……只要他配合的話，完全可以避免吐真劑帶來的『副作用』。比如……瑪律福的某些秘密。」
納西莎專注地聆聽著，沉默不語。她的臉上看不出喜怒哀樂，眉如遠黛，眼似秋塘，七分高貴，三分矜持，仿佛一幅完美的油畫。
「可是，他……他只承認自己『屈服於』伏地魔，也僅是伏地魔『狡猾的朋友』，提供了些資金而已。」鄧布利多仔細觀察著納西莎的表情，很遺憾對方表現出無可挑剔的貴族禮儀，「威森加摩正在討論是否給他服用吐真劑，以此判斷他的身份到底是不是食死徒，有沒有犯下其他罪行。但是……那是有副作用的，所以，我一直主張嚴格控制吐真劑的使用範圍。」
「那麼，鄧布利多校長，恕我直言，如果您想讓我勸說我的丈夫承認那些『他堅決否認的事情』，我拒絕。」納西莎冷漠地開口了。
她臉色蒼白，卻沒有絲毫慌亂。瑪律福雖然需要韜光養晦，但還沒淪落到唯唯諾諾的地步。
納西莎口齒伶俐地辯駁道：「吐真劑，並不是萬能之物。它會造成服用者陷入無意識的思維狀態，很可能說些不著邊際的話，反而誤導他人。所以，魔法部對吐真劑的使用條件和獲取的言詞的法律效力有著嚴格的規定。昨天，我丈夫的律師告訴我，盧修斯是在神秘人抓住德拉科的情況下，被迫自認……『忠實的奴僕』。」
實際上，納西莎是這一代布萊克中最能說會道的。作為唯一「自由存活至今」的布萊克，她很清楚，吐真劑猶如麻瓜的測謊儀和催眠手段，所取得的結果只能充作偵查線索，而不能視為呈堂證供，甚至連杯弓蛇影的黑魔王也不願採用它。
「鄧布利多校長，我想，『奴僕』，並不等於食死徒吧。」納西莎目光灼灼，語氣卻平和舒緩，仿佛在進行著茶餘飯後的閒談，「在那個暗無天日的歲月裡，有幾個家族沒有與食死徒陣營暗通曲款？有幾個巫師沒有為自己謀求退路？尤其是——1979年。與其說是『提供』資金，不如說是『破財免災』。」
1979年，預言出現的前一年，當時，伏地魔如日中天，食死徒勝利在望。眼見大勢已去，上至魔法部的官員，下至街頭巷尾的平民，都紛紛密謀出路，與食死徒及其狐朋狗友們大套近乎。那也是騙子們最活躍的時期。英倫三島，遍佈舌燦蓮花的掮客。海峽兩岸，往來過江之鯽的幫辦。
伏地魔突然銷聲匿跡後，除了食死徒，許多巫師也捶胸頓足，暗自哀歎，心疼他們的錢財都打了水漂。
鄧布利多沉思了一會兒，輕聲說：「瑪律福夫人，你也曾是我的學生，我對你的口才當然有所耳聞。不得不承認……果然名不虛傳。確實如你所言，小瑪律福先生一度落入了伏地魔的手中，導致瑪律福先生當眾自認『忠實的奴僕』。但是，在過去的幾十年裡，很多家庭因伏地魔而遭受了深重的苦難。那種失去至親的傷痛，比你現在『暫時』離開瑪律福先生的感受還要糟糕。至少，你還有希望，還能等待。」
納西莎承認，鄧布利多的話在她心中掀起了陣陣漣漪。想像著兒子受制于黑魔王的情景，她不禁動容。
鄧布利多仔細觀察著她的表情，繼續勸說：「瑪律福夫人，伏地魔對任何人，包括小瑪律福先生，都是危險的。上一次，小瑪律福先生僥倖逃脫。但是，我們不能總是指望梅林施與好運。而且……就我個人而言，我是敬佩瑪律福先生的。他是一個愛護家人的好父親，他心中有愛……只是，走錯了路。」
「很抱歉，鄧布利多校長，我並不知道我的丈夫走錯了什麼路。」納西莎警覺了，她迅速調整自己的心情，沉聲說道，「15年前，威森加摩已經宣判我丈夫無罪了……當時，您是那兒的首席大法師。」
「瑪律福夫人，我並不想追究瑪律福先生過去的行為。從他兜裡找到的預言球足以證明他與伏地魔的關係並非像他說得那樣『風輕雲淡』。」鄧布利多表現得非常寬和，語調沒有絲毫起伏，「我認為，瑪律福先生是一個懂得愛的人，所以，我也不介意給他第二次選擇的機會。如你所言，面對黑暗帶來的恐慌，很多巫師選擇了屈服，為家人尋找著退路，這是無可厚非的。但是……」
「讓我們再坦誠一點吧，瑪律福夫人。3年，我的意見，3年，為了瑪律福先生——『曾經的選擇』。」說著，鄧布利多換了個姿勢。他輕靠椅背，雙掌交叉，擱置在膝蓋上。
此刻，他胸有成竹。認真追究的話，盧修斯絕對不止在阿茲卡班待上3年。老克勞奇喜好嚴法苛刑，他制定的戰時法令規定，僅資助神秘人這一項罪名最高可獲刑10年。為了脫罪，老牌食死徒傑森-特拉弗斯出賣了盧修斯。他的記憶顯示，至少在1973年，盧修斯就「覲見」過伏地魔，當場納貢了一大袋金加隆。況且，預言球也證明盧修斯曾進入過神秘事務司。如果再用上吐真劑，多少能獲取點兒線索。
「3年？我要等3年……」納西莎喃喃自語。她的眼神變得複雜起來，明顯陷入了困惑與糾結。
鄧布利多小聲解釋：「這和盧多-巴格曼的情況不同。15年前，巴格曼只是食死徒的週邊情報員。他沒有黑魔標記，也沒有證據證明他知道盧克伍德的食死徒身份……而且，他長得討人喜歡，又是戰績不凡的擊球手。」
「當然，我不是說瑪律福先生長得不討人喜歡，只是……瑪律福太耀眼了……很多人，並不那麼『看好』他。至少，與15年前的巴格曼不同。」鄧布利多有些感慨了。
自從麗塔-斯基特的《生平與謊言》問世後，他就時常發出「感慨」。其實，巫師並沒有教徒那麼多繁文縟節，禁忌之戀雖然不普遍，卻也不受排斥。
但是，這世上就有一種人，誰的名氣大，就潑誰的髒水；誰的地位高，就挖誰的地基；誰的業績好，就下誰的刀子。設計縫製一套高貴的禮服很困難，也許得花費一輩子的精力，而毀掉它就容易多了。幾秒鐘，一把小刀，一根火柴或一瓶墨汁，足矣。他們沒有創造的能力，只有毀滅的快感。
鄧布利多不敢自詡高貴的禮服，但是，他切身體會了被潑髒水、被挖牆腳、被下刀子的痛苦。只因為，他是「最偉大的白巫師」。只因為，他深愛著的人是蓋勒特-格林德沃。
即使，他為了挽救那些毫不相干的巫師，親手把自己的愛人囚禁在高塔之上。即使，他為了保護那些素不相識的人們，日日夜夜忍受著思念的痛苦和負罪的煎熬。背地裡，大家都叫他「愛吃甜食的老蜜蜂」。實際上，愛吃甜食的是蓋勒特-格林德沃，而阿不思-鄧布利多生平最討厭的就是甜食。（JKR訪談）
在此之前，鄧布利多絕不會放任盧修斯逍遙法外。他堅持認為，傷害弱小的麻瓜的人，製造黑暗恐怖的人，無論是蓋勒特還是盧修斯，無論是黑魔王還是鉑金貴族，都應繩之以法，都是罪有應得，絕不能姑息養奸。
但是，人總是在經歷風雨波折之後有所觸動。至少，鄧布利多現在承認，自己有些同情瑪律福了。在事態變得更糟糕之前，為什麼不能再給他人一次機會呢？如果，當初再給蓋勒特一個機會，挽住他孑然離去的腳步，在阿利安娜死後……
「哦，鄧布利多，這可真是罕見，你竟然會……『放過』斯萊特林？」菲尼亞斯在畫框裡懶洋洋地打岔道，「納西莎，這世上沒有免費的晚餐。你要當心點兒，鄧布利多可是一隻非常非常狡詐的——狐狸。」
納西莎站起來，行了個古老而完美的貴族禮儀，向出言提醒的布萊克祖先致謝。她還記得，在她小時候，這位堅決支持「淨化血統」的祖先常常通過畫框回到布萊克老宅，用玩味的目光打量著子孫們的言行舉止，對他們評頭論足，與沃爾布加高談闊論，直到布萊克悉數成為昨日黃花。
她轉身對鄧布利多說：「鄧布利多校長，感謝您所做出的一切『努力』。請問，您『需要』我做些什麼？」
斯萊特林都是追名逐利的毒蛇。早在青蔥歲月裡，他們的理想就最接近現實。失去，並不一定換得你想要的。但是，有得必有失，即使得到了你想要的，失去的也不一定是你能承受的。
在納西莎7歲生日的那晚，11歲的貝拉特裡克斯和9歲的安多米達偷偷帶著她跑到布萊克老宅的頂樓平臺上。繁星點點，夜色微涼，三姐妹斜倚著坐在一起，分享著偷來的黑糖布丁和榛子曲奇。
安多米達壞笑著說，明天發現廚房少了東西，克利切一定滿頭是包。納西莎擔心沃爾布加姑媽會懷疑三姐妹，動用家法，餓上她們好幾天。畢竟，雖然西裡斯很淘氣，但是他只有5歲，打不開廚房門上的魔咒。
沃爾布加為人苛刻，古板刻薄，偏執于「永遠高貴、永遠純粹」，喜歡用純粹的懲戒手段管教孩子，以便維持他們古老而高貴的儀態。可想而知，一旦沃爾布加親自過問，三姐妹的下場將多麼悲慘。
貝拉特裡克斯卻表現得滿不在乎。她說，從小她就知道，在這個世界上，做任何事情都是有代價的。你想得到的每一樣東西，都必須拿另一樣東西去交換。有時候，你根本不知道會付出什麼代價，而有些代價，是你根本就付不起的。
那是1965年的夏季，貝拉特裡克斯-布萊克即將進入霍格沃茲。
「實際上，我是為了我的另一個學生，想請你幫忙。」鄧布利多再次坐直了身子，展現出和藹可親的表情，「瑪律福夫人，你還記得你的姐姐嗎？我是說——安多米達。」
「她不是納西莎的姐姐。」牆上畫框裡的菲尼亞斯打了個哈欠，用調侃的語氣插科打諢，「布萊克家門不幸，這一代盡出『忤逆』。安多米達，第一個被除名，嘖嘖，就為了一個泥巴種。西裡斯，更是混蛋一個，和家人鬧了彆扭，竟然投奔敵營，向自己的骨肉至親舉起魔杖。聽說他玩完了。哦，我應該感謝幫助布萊克『清理門戶』的人，可惜，我不知道他是誰……」
鄧布利多和顏悅色地打斷了他的絮叨：「菲尼亞斯，關於這一點，我們以後再交流，好嗎？現在，請讓我與瑪律福夫人早些結束這場冗長的談話。」
戴麗絲在畫框裡生氣地嚷嚷：「要我幫你收拾這個傢伙嗎？阿不思。」她舉起一根奇形怪狀的小棍子，很像魔杖。菲尼亞斯害怕地畏縮了一下。
「謝謝，戴麗絲。只要他不再打斷我們的談話就可以了。」鄧布利多平靜地回答。
菲尼亞斯尷尬地摸了摸鼻子，不滿地嘀咕著，轉身消失了。納西莎心想，他一定回到了布萊克老宅。作為布萊克的祖先，格裡莫廣場12號一直保存著他的相框。
「瑪律福夫人，斯萊特林重視家人。我想，你在感情上依然把安多米達視為姐姐，是嗎？」鄧布利多語氣溫和，「要再加點兒紅茶嗎？」
「謝謝，校長。」納西莎點了點頭，「我重視手足之情，願意竭盡所能地幫助他們，但前提是——他們同樣重視手足之情。實際上，我已經很久沒有安多米達的消息了。」
「哦，我剛好可以告訴你一些關於安多米達的情況。」看到納西莎有所鬆動，鄧布利多流露出喜悅的神色，「她嫁給泰勒以後，生了一個女兒，叫做尼法朵拉-唐克斯。哦，她是一個易容阿尼馬格斯。或許，你願意見見她。」
「你的意思是……她在霍格沃茲？」納西莎敏銳地識破了鄧布利多的意圖，「我想，以後會有機會的，鄧布利多校長。」
鄧布利多遺憾地搖了搖頭，低聲說：「瑪律福夫人，我特地讓金斯萊安排她負責『照看』瑪律福先生。因為，瑪律福先生算得上是她的姨夫。」
納西莎注視著慈眉善目的老校長，輕聲緩語道：「鄧布利多校長，我們不妨更『坦率』些。安多米達有什麼事情讓我去做？」
「當然，當然，坦率對我們雙方都有好處。」鄧布利多欣慰地點了點頭，「最近，安多米達為她女兒的『人生選擇』感到頭疼。尼法朵拉愛上了……盧平，萊姆斯-盧平。啊，他也是你的校友，你一定有印象。」
「那個狼人！」納西莎忍不住驚呼道，「不，難以置信，不，安多米達不會同意的……我瞭解她，她可以嫁給泥巴種，但是，她不會允許女兒……」
「不愧是親生姐妹。如你所猜測的那樣，安多米達極力反對，母女倆鬧得很不愉快。」鄧布利多收斂起笑容，語氣變得沉重起來，「但是，尼法朵拉，不，她不喜歡別人叫她尼法朵拉。好吧，唐克斯，她與萊姆斯悄悄到魔法部做了婚姻登記。現在，安多米達對萊姆斯心生罅隙，加上每個月圓之夜的麻煩，家庭矛盾日漸尖銳……」（原著）
「瑪律福夫人，你大概從未去過唐克斯夫人家吧？那是泰勒的麻瓜父母留給他的一所小木屋，離最近的麻瓜住宅不足5英里，僅隔著一片楓樹林。」鄧布利多盯著納西莎的眼睛，娓娓道來，「魔法部規定，狼人的棲息地必須遠離麻瓜和巫師，至少——70英里，很苛刻的條件。所以，我想請你幫忙，為安多米達提供一個能讓狼人安全變身的住宅。」
「你想讓我出借瑪律福莊園？」納西莎又驚又怒，「很抱歉，校長閣下，我幫不了她。那是瑪律福的家，我不能容忍一隻危險的野獸任意出入。瑪律福莊園雖大，但容不下狼人……無論什麼理由，盧修斯都無法接受。」
說到最後，納西莎的聲音有些發顫。她非常尊敬丈夫，甚至有些畏懼他。當然，在純血貴族眼中，這是賢良淑德的表現，堪稱相夫教子的楷模。納西莎與丈夫朝夕相處，很清楚盧修斯能接受的底線和行事的尺度。如果格蘭芬多的狼人住進了瑪律福莊園，盧修斯會何等的羞憤難耐。
「請別激動，瑪律福夫人。我當然知道你的難處。畢竟，你是『瑪律福』——夫人。」鄧布利多懸空壓了壓手掌，輕聲安慰道，「我不會讓你動用瑪律福的任何一處房產。其實，我更傾向於建議你出借……布萊克老宅。安多米達說，那兒有一個結實的地牢，鐵鍛牢門上留有無數咒語，防止裡面的人逃脫……」
納西莎的臉色變了，她站起來急促地說：「格裡莫廣場12號？哦，不，布萊克的祖先不會同意的。」
「只需要你同意就行了。你是布萊克的家主……在小瑪律福先生成年之前。」
「那是對布萊克歷代祖先的褻瀆！布萊克曾經獵殺過狼人，鄧布利多校長，在18世紀，布萊克的祖先帶領巫師們剿滅了一個威爾士的狼人部落。現在，你要他們的畫像容忍骯髒的狼人，一頭畜生，在布萊克的祖宅裡出沒，每個月圓之夜發出淩厲的嚎叫……」
第80章 希望之光
「閉嘴！」校長室的內室的木門被猛然拉開，一個長發紅似火焰的女子沖了進來，站在納西莎面前大聲吼叫，「你這個黑巫師，不許用你噁心的嘴侮辱萊姆斯！否則，我就把你的丈夫扔給萊姆斯做飯後甜點……」
「唐克斯！注意你的態度，她是納西莎，你的……姨媽。」鄧布利多趕緊站了起來，厲聲斥責，「你是一個傲羅，不能隨便虐待囚犯，否則，又和食死徒有什麼分別？況且，盧修斯也是你的姨夫。」
尼法朵拉氣鼓鼓地退到一旁，頭髮像魔法霓虹燈似得閃爍變幻，這表示她的情緒像海潮一樣在大幅度起落。
納西莎反倒瞬間恢復了冷靜。17年的布萊克，21年的瑪律福，她看慣了風雲變幻，經歷了權貴興替。她很清楚鄧布利多意有所指，也瞭解自己的籌碼所剩無幾。
早在2年前，瑪律福就與美國的道奇斯通合作投產了「人狼血清」，在全球範圍內無限量發售。這種注射劑能夠保證狼人們以人類的形態平安度過每一個月圓之夜。如果鄧布利多有心幫助安多米達，只需要求瑪律福按月供應一支「人狼血清」即可。顯然，鄧布利多漫天要價，坐地還錢，意在格裡莫廣場12號——那座加裝了密密層層的防護咒和魔法陣的黑巫師宅邸。
鄧布利多重新坐了下來，用和藹的語氣繼續勸說：「瑪律福夫人，我們的世界對非人類魔法生物並不公平，巫師們長期秉持著一種偏見。其實，狼人，並不都像芬里爾-格雷伯克一樣嗜血如狂。比如，萊姆斯-盧平就是一個好孩子。我想，如果你與他多接觸的話，會逐步改變現在的觀點。」
納西莎沒有反駁鄧布利多的強詞奪理，也沒有計較尼法朵拉的無理取鬧。外交就是如此，搖唇鼓舌，穿鑿附會，無理也要辯三分。家族強盛時，外交只是手段；家族衰落時，手段僅剩外交。
15年前，你不是親眼目睹了布萊克的曲終人散嗎？納西莎從心底發出一聲自嘲。
「好吧，鄧布利多校長。不管怎麼說，你是盧修斯的校長……曾經。」納西莎頷首示意，聲音平緩，談吐自若，「請你——信守承諾。」
「當然，瑪律福夫人，把他人丟進阿茲卡班從來都不是我的目的。」鄧布利多溫和地點了點頭，鄭重其事地保證，「盧修斯的事，我會留心的。他的案件，將在明天開庭……由我主審。」
霍格沃茲特快穿行在蘇格蘭的高山險穀裡，賓士在英格蘭的縱橫阡陌中，天高地迥，風急雨驟。
斯萊特林們坐在各自的車廂裡，一個挨著一個。他們走得匆匆忙忙，他們走得淒涼憂傷，像風中之燭，恓惶飄搖。他們面面相覷，你看我一臉迷茫，我看你一臉驚慌。他們緊緊偎依，彼此汲取著繼續前行的勇氣和力量。
德拉科目不轉睛地注視著窗外的風雨，看著一滴滴雨珠跌落玻璃，轉瞬間又被狂風撕裂，掙扎著被拋下列車，最終消失在遠方。德拉科仿佛聽見了雨珠發出不甘心的嘶吼和充滿絕望的呐喊。他的臉色比過去更加蒼白，他的下頜比以往更加尖銳。
今天，《預言家日報》刊登的是鄧布利多重掌大權的消息，沒有刊登的是政壇繼續上演著的改朝換代的鬧劇——福吉黯然下臺，斯克林傑傲然登基，烏姆裡奇被發配到北愛爾蘭「看顧」野生動物，金斯萊等人官復原職，特使瑪律福拘押入獄，鳳凰社成員悉數釋放……
福吉的得力幹將馬修-斯蒂文被怒火中燒的威森加摩扔進了阿茲卡班的頂層重監區。因為，曾被他扔進阿茲卡班的瑪奇班等老巫師入主威森加摩，粉墨登場，他們一力主張嚴加懲處「濫用職權者」。而另一位高級助理珀西-韋斯萊則沾了姓氏的光，被威森加摩判定為「年輕無知而遭受蒙蔽」，閉門反省，免於追究。
應鄧布利多的「建議」，魯伯-海格與亞瑟-韋斯萊被魔法部長下令「特赦」。前者輕鬆取代了格拉普蘭教授，就職霍格沃茲的保護神奇生物課教授，後者不僅回到了魔法部，甚至還得到新部長的「提拔重用」。
斯克林傑任命亞瑟-韋斯萊全權領導新成立「假冒防禦性咒語及防護性物品檢測與收繳辦公室」。這是斯克林傑為了「響應目前的形勢」而特設的部門，兼掌偵緝搜查之權責。對斯萊特林而言，幾乎一手掌握著他們的生死大權。（原著）
利用職權向鄧布利多示好嗎？空耗稅金向公眾展示魔法部與鳳凰社之間的親密合作嗎？魯弗斯-斯克林傑，你可真會借花獻佛。德拉科發出不屑一顧的冷笑。
關於黑魔王回歸一事，德拉科沒有試探小蛇們的態度，也沒有詢問朋友們的看法。他知道，這種事關家族興衰榮辱的重大抉擇，絕不是一個未成年學生能夠做得了主的。更多的時候，貴族子弟只能無條件地服從家主的命令，像一片片飄零的楓葉在家史長河中隨波逐流。
等價交換原理無處不在。每一個貴族子弟享受了姓氏帶來的榮華富貴，也就有了與生俱來的為家族利益披肝瀝膽的責任。
在上一世，波特曾在戰後問德拉科，為什麼會為「背叛」了自己的克拉布哭泣。德拉科沒有正面回答這位天真的救世主，「你如同豬狗一般被鄧布利多飼養，如何懂得盡忠的姓氏理應是波特而非鄧布利多。」
在有求必應室裡，克拉布說的很明白了，他的父親告訴他，克拉布家族決定跟隨黑魔王，僅此而已。
克拉布為家族肝腦塗地，克拉布為家族爭權奪利，這並不妨礙德拉科為摯友之死而傷心。兔死狐悲，物傷其類。德拉科同樣跟隨著父母，與黑魔王貌合神離，為瑪律福暗中牟利。
在家徽面前，文森特的生死存亡是如此的渺小。在死神眼中，德拉科的安危榮辱是如此的卑微。
德拉科疲乏地閉上了雙眼。現在，瑪律福的一切都回到了原點——盧修斯入獄，黑魔王遷怒，食死徒倡狂，魔法部嚴懲，瑪律福岌岌可危，斯萊特林日薄西山。
他仿佛看見命運的十字路口上，斯萊特林們瞻前顧後，難以抉擇。他仿佛看見命運的車輪，正以雷霆萬鈞之勢迎面碾來。
從霍格莫德車站到九又四分之三月臺，風平浪靜；從國王十字車站到藍血山谷，一派祥和。然而，平靜之中，險象環生；祥和之下，殺機四伏。
難道，重生與否，瑪律福，永遠也走不出不得善終的怪圈嗎？
陰暗、潮濕、寒冷、空虛、恐懼、絕望、癲狂……對於阿茲卡班的生活，西弗勒斯-托比亞-斯內普並不陌生。早在15年前，他就親身體驗過。
那時候，不足1英尺見方的透氣窗外，破袍子似的攝魂怪像食腐的烏鴉一樣，在空中不時掠過，將腐臭的氣息和徹骨的寒意灌進狹小幽暗的囚室。當鄧布利多把他擔保出來後，明知自己僅僅待了1天，斯內普卻恍如隔世。今天故地重遊，他依然無法適應。
新一屆魔法部正視了鄧布利多的警告，用打擊手取代攝魂怪，同時加強了傲羅的警備力量。也許純屬巧合，也許有意為之，被斯克林傑派往阿茲卡班的看守人員均為對食死徒抱有深仇大恨的各色人等。
阿茲卡班地處北海洋面的極北端，遠在倫敦的魔法部的政令不可能暢通無阻。因此，體罰歷來都是囚徒們的家常便飯。滿腔怒火的看守們更是將各種不被法令允許的惡行發揮到了極致。
每當夜深人靜時，過道裡傳來一聲聲毛骨悚然的哭號，忽遠忽近，給阿茲卡班平添了一層詭異的氛圍。
拿起木勺攪動著眼前的湯盆，斯內普露出嫌惡的神色。冰涼的蔬菜湯裡只有少得可憐的土豆塊和蔫菜葉，從湯的色澤來看，肯定缺鹽少味，難以下嚥。雖然肚子很餓，斯內普還是堅決地把發黑的木制湯盆扔回了門邊。
斯內普並不一個挑食的傢伙。他常年醉心於魔藥，總愛用隔夜的麵包草草打發從不講究的胃。然而，自從蘿拉冠上了「斯內普」的姓氏，他驚訝地發現，多年養成的習慣正以無可抵擋的勢頭發生著變化。如同日夜不息的江河，終用挾帶的泥沙實現了滄海桑田。
現在，他能感受到法式雜魚湯的濃郁，他能品嘗出拉菲葡萄酒的芬芳，他能咀嚼出起酥丹麥卷的甘美……這一切，都來自蘿拉-斯內普的按時供餐和高超廚藝。家裡有個女人果然不一樣。斯內普暗自贊同盧修斯的觀點。
可是，早已養刁的胃感受到了莫大的委屈，它拒絕接納阿茲卡班出產的任何食物，即使饑腸轆轆。斯內普苦笑了一下，輕輕按摩著大聲抗議的胃部，不由自主地想起了鬆軟的越橘派、可口的吞拿魚、香甜的雞蛋糕、爽口的柳橙汁……還有，那位忙碌在廚房裡的人兒。
蘿拉，此時的你正在做什麼？哭泣？悲痛？咒駡？抗議？斯內普的心驟然沉到了冰冷的海底。
幾天前的晚上，斯內普正在批改6年級的考卷，一隊全副武裝的傲羅破門而入，七八支魔杖對準了手執羽毛筆的自己。領頭的傢伙磕磕巴巴地宣讀了拘捕令，然後命令部下把斯內普帶回魔法部。
見到他們如臨大敵的樣子，斯內普忍不住冷哼一聲,隨口嘲諷道：「黑魔王回來了嗎？」
誰知，以毒舌聞名於世的斯內普教授這回捅了個大馬蜂窩。傲羅們一擁而上，把他五花大綁，直接送進了阿茲卡班。獄卒告訴他，神秘人大鬧魔法部，內閣通過了緊急決議，收押所有「洗去」黑魔標記和帶有黑魔標記的巫師，並向外界承諾「儘快」進行甄別。
最初，斯內普待在阿茲卡班裡無動於衷。他相信，鄧布利多很快就會把他撈出去。畢竟，大戰在即，雙面間諜的重要性不言而喻。然而，傲羅們除了讓他辨認了一疊又一疊食死徒嫌犯的相片，絲毫沒有釋放他的意思。
更讓斯內普難以置信的是，哈利-波特竟然被威森加摩宣判為黑魔王——之一，終身囚禁在阿茲卡班。
一到放風的時候，阿茲卡班亂糟糟如蜂釀蜜，鬧哄哄似蠅附膻。犯人和獄卒們都伸長脖子，踮起腳尖，圍攏在波特四周，試圖看清昔日救世主的尊容，牢記今日黑魔王的淒慘。最後，典獄長不得不宣佈改變波特的放風時間。
哐當一聲，鐵門被大力拉開了。生銹的門軸發出刺耳的摩擦聲，隨之而來的是獄卒粗野的呵斥聲：「出來！西弗勒斯-托比亞-斯內普。」
斯內普站了起來，面帶譏笑，慢吞吞地向門外走去。不出所料，倔強孤傲的態度引來了更惡毒的咒駡。獄卒狂躁地揮舞起手裡的大串鑰匙，拼命敲打著鐵欄，激蕩得牆壁上昏黃的火把忽明忽暗。
「怎麼是你？」當看清門外熟悉的面孔後，斯內普呆若木雞。
盧修斯的臉上泛起玩世不恭的笑容，他拖長腔調，慢悠悠地說：「因為『資助』過神秘人，更因為，被那個哈利-黑魔王消除了黑魔標記。哇喔，換來了3年的『假期』。感謝鄧布利多——校長，顧念『舊情』，從輕發落。也感謝你，西弗，慷慨出讓自己的房間。」
斯內普心沉似鐵。他聽懂了故友想要傳達的資訊。
他想起15年前的那個夜晚，莉莉喪命的消息讓他悲痛欲絕。鄧布利多告訴他，如果真的感到懊惱，就留下來保護哈利。他信以為真，在那座處處散發著莉莉的氣息的城堡裡度過了15年的光陰，孑然一人。
現在，鄧布利多用實際行動告訴他，他不過是幫著鄧布利多把莉莉的兒子當待宰的豬來養。今天，這頭豬又被鄧布利多親手送進了一個叫做阿茲卡班的屠宰場，孤老終身。自詡愛慕莉莉的西弗勒斯，還有比這更諷刺的事情嗎？斯內普心中百味泛陳。
「蘿拉在外面等你，西弗，以後對人家好些。」懶洋洋的聲音打斷了斯內普的思緒，盧修斯走進牢房，在鐵門關上的一霎那，一句細若遊絲的話語飄入斯內普雙耳，「她沖進了我的庭審現場，自認與你同罪……」
黑曜石般的瞳孔驟然收緊。
走出灰黑色的三角形監獄，穿過濕漉漉的橡木大門，斯內普一眼看見那個瘦小的身影，穿著長裙，裹著斗篷，在咸腥的海風中瑟瑟發抖。
「胡鬧！你怎麼能跑到這種地方來！」斯內普的心仿佛被燒紅的鋼針紮中了，他大步走上前去，將蘿拉狠狠勒在懷裡，習慣性地大噴毒液，「聽盧修斯說，你還去威森加摩攪局，你這不是添亂嗎？迪亞茲怎麼辦？你那個裝滿了……腦袋想過沒有？」
蘿拉下意識地垂下了頭。早在16年前，她就領教了這位最年輕的魔藥大師的「嘴上功夫」。當時，作為斯內普的助手，她只能面帶愧疚，只能低聲下氣，別無選擇。沒想到，這個相處模式竟然延續至今。是啊，在丈夫心裡，自己原本也不過是一個空有其名的斯內普夫人。
「我把迪亞茲託付給了納西莎，這孩子很獨立，像你……」蘿拉喃喃低語。
看見妻子垂頭喪氣的樣子，斯內普啼笑皆非。他放鬆了些手臂，儘量牽動僵硬的嘴角，輕聲說：「蘿拉，我們回家吧。別凍壞身子。」
不遠處，補給船正忙著卸貨，印著麥克拉根家徽的旗幟在桅杆上獵獵作響。隨著盧修斯的入獄，魔法部不再雇傭瑪律福家族的幽靈船。
今年英格蘭的雨季來得特別早，也特別猛。連續數周，威爾特郡雷電交加，大雨滂沱，橫流的雨水仿佛要將天地間一切礙眼之物沖刷乾淨，席捲一空。偶爾雨歇，藍血山谷也雲封霧鎖，不見天日。
陰霾的天氣激發了德拉科陰沉的情緒，他變得焦躁易怒。當看到納西莎剛收到的《預言家日報》時，德拉科的脾氣立刻滑向了狂怒的境地。
頭版頭條上，卡卡洛夫的屍體高懸在魔法部地表的麻瓜大樓前，慘碧的黑魔標記在夜空中獰笑。旁邊的圖片說明寫著，「神秘人宣佈，他用逃往境外的叛徒的下場正告霍格沃茲在校學生，不得離開英國。」路人皆知，神秘人是想「挾幼崽以令父母」。
「我不明白，我的父親，為什麼要當食死徒？難道，祖父的離奇死亡還不足以他引以為鑒嗎？」德拉科憤怒地將手裡的報紙撕個粉碎，狠狠灑向空中，碎屑像落花般紛紛飄零。
捧著銀質的早餐託盤，幾隻家養小精靈大氣也不敢出，耷拉著蝙蝠狀的大耳朵，渾身顫抖不停。最近，小主人的暴躁和女主人的哀傷讓它們心驚肉跳，無所適從。
納西莎歎了口氣，親自動手為兒子倒了杯熱氣騰騰的早餐奶，送到兒子手邊。她柔聲說道：「喝點牛奶吧，吃完早餐會心情好些……」
「我的心情好得起來嗎？」德拉科倏然起身，指著滿地紙屑吼道，「伏地魔出賣了瑪律福，讓瑪律福身敗名裂，讓瑪律福含恨蒙羞。我不明白，為什麼精明的祖父和狡猾的父親會讓這個混血雜種反制瑪律福！」
「不要說那個人的名字。」納西莎臉色慘白，身子晃了晃，差點兒跌坐在地上，她抓著胸襟喘息著說，「德拉科，你父親叮囑過我，那個人知道很多生僻卻威力巨大的咒語，經常用在意想不到的地方。不要說那個人的名字，求你，德拉科……」
德拉科猛然想起，上一世裡伏地魔確實為自己的名字下了詛咒，用來監控敵方動向。魯莽的救世主逞一時口快，由此被抓進了瑪律福莊園，差點兒命喪此處。
看到驚懼交加的母親，德拉科心一軟，聲音低緩了許多：「媽媽，我不會再說那個人的名字了。你放心。」
「德拉科，不要責怪父親，好嗎？」納西莎柔聲勸慰道，「那不是他可以選擇的。他在14歲時就失去了母親，還未畢業就被迫接過了家主蛇杖。當時，瑪律福家族的處境並不比現在更好……貴族們虎視眈眈，魔法部也妄想瓜分瑪律福，你父親，太難了……依附神秘人也是無奈之舉。」
七十年代，西方麻瓜經濟進入滯脹時期。科技發展處於低潮，出口貿易份額下降，實體經濟缺乏增長點，而麻瓜政府的擴展性財政政策不僅沒有刺激經濟增長，反而火上澆油，進一步推動了通貨膨脹，導致油價高漲，糧食緊缺，私企大量倒閉，失業人口加劇。（斯內普的童年）
純血們的財富主要得益于麻瓜界。麻瓜經濟的衰退不可避免地波及到了以斯萊特林主體的貴族與士紳階層。
巫師貴族在窮鄉僻壤、偏居一隅的魔法界裡財大氣粗，但在富庶繁華、燈紅酒綠的麻瓜界裡卻不敢妄自尊大，只能跟著麻瓜的經濟趨勢潮漲潮落、隨波逐流。口袋裡的金加隆急速縮水，讓他們在魔法界作威作福的時候都沒有底氣。
因此，又氣又急的權貴們全都變成餓紅了眼的狼，一方面在魔法界裡你爭我奪、鯨吞虎噬，另一方面在黑魔王的煽風點火之下，叫囂著要對「愚蠢的麻瓜」施以懲處，美其名曰「在鱈魚嘴裡失去的要從鯡魚身上討還」，實則是將自身投資失誤的怒火和代價轉嫁到麻瓜頭上。（參見非典時中國人怪罪果子狸）
於是，魔法界裡的勾心鬥角迅速化作燎原之火，並且很快蔓延到麻瓜界。一貫宣揚保護麻瓜的鄧布利多怒不可遏，在意識到貪腐的魔法部無能為力的情況下，成立了鳳凰社，與黑魔王的食死徒陣營爭鋒相對，大打出手。
盧修斯-瑪律福，當時最年輕的純血家主，面對欲壑難填的魔法部和水火不容的鳳凰社，只能在黑魔王的麾下尋求庇護。
德拉科有些赧然。他知道，貴族之間的聯姻摻雜了太多的利益制，鮮有琴瑟和鳴。但是，母親卻一直很尊敬父親。在德拉科小時候，母親常常用驕傲的語氣向他訴說起父親的點點滴滴，無論是在霍格沃茲惡整格蘭芬多，還是在魔法部裡暗害鳳凰社。
疾風知勁草，患難見真情。前世今生，無論是尊貴的瑪律福夫人，還是蒙羞的食死徒家眷，納西莎對盧修斯都不棄不離、始終如一，這種鶼鰈之情讓德拉科心中酸楚，又陣陣感動。
「是我的錯，媽媽，都是我的錯。我永遠一無是處，我永遠懦弱無能，無論怎麼努力，都讓父親失望……」心情平復下來，自責與愧疚就像雪崩一樣將德拉科掩埋起來，「我不該耍小聰明，我不該把預言球交給父親，我不該騙他……」
沒有證據證明有罪，就是無辜的。由於德拉科的刻意隱瞞，盧修斯將那只真偽難辨的預言球隨手放進了兜裡。如果不是那只預言球，盧修斯一口咬定自己被副部長「騙到了」魔法部門廳，偶然碰見了神秘人，威森加摩也莫可奈何。
第十審判廳上，盧修斯百口莫辨的表情再次浮現在德拉科破碎的心頭，他又有了自暴自棄甚至竭斯底裡的衝動。
「不可拋棄希望之光，這是你父親被送往阿茲卡班之前讓我轉告給你的話。」一隻溫柔的手撫摸著德拉科的金髮，德拉科抬起頭來，看到納西莎的眼中充滿了堅毅，一如前世。
「德拉科，我知道，你從小就敬畏父親。有時候，盧修斯也對我說，你們父子之間過於疏遠……我也害怕他，兒子，我不妨向你承認這一點……因為，他狡詐，他殘忍，他精明，他冷冽，對，這就是盧修斯給我留下的印象……」
「但是，我現在知道他有多愛我了……兒子，你知道你父親對我說了什麼嗎？」納西莎臉上洋溢著驕傲的神采，眼中閃動著幸福的淚光，「他說，他被捕後一直在害怕，為了平息尖銳的民憤，魔法部會重判他。他不怕死，他只害怕留我孤獨於世。現在他不怕了，他只判了3年。他會堅強地熬過去，哪怕是在臭名昭著的阿茲卡班……」
「放輕鬆，兒子，好好活下去。只要還活著，就有希望……不可拋棄希望之光！」
德拉科漸漸冷靜下來。他想起父親嚴厲的目光中流露出的寵溺，他想起父親平淡的話語中滲透出的關懷，他想起父親愴然的背影中散發出的呵護。一種感動之情與堅毅之勇油然而生。
真愛無言。無論何世，它都像低聲呢喃的溪流，當任何一顆渴望愛的心靈願意低下頭去尋找之時，都會看見它在陽光下閃爍著明亮、清爽的光芒。
在盧修斯並不健碩的身軀中，蘊藏著含蓄、卻足以震撼妻兒的愛的力量。也許，習慣了拐彎抹角的他不善平鋪直敘，但當這份愛噴薄而發時，便會如同出雲的朝日，照亮每一位家人渴望愛的孤獨的心靈。
普林斯城堡的餐廳裡，斯內普大口吞咽著烤魚和麵包，好幾次都噎住了。梅林才知道，他的胃口竟然可以這麼好。是因為回到了溫馨的家嗎？幸好盧修斯不在這裡，否則，他又該拖著詠歎調不厭其煩地講述用餐禮儀了。今晚，那只愛惜羽毛的鉑金孔雀能習慣嗎？想到這裡，斯內普突然沒了食欲。
「吃好了嗎？西弗勒斯。」蘿拉柔聲詢問，湖綠色的眼睛裡盛滿了心疼和關愛。
斯內普點了點頭，拿起餐巾擦了擦嘴，對蘿拉說：「明天，你帶著迪亞茲悄悄離開英國，躲到依雲去，在屋子裡教他魔法，保命要緊……」
「那你呢？」蘿拉一把抓住斯內普的手，心中的擔憂脫口而出，「難道你還要留下來保護莉莉的兒子嗎？」
話一出口，兩人都愣住了。斯內普呆呆地看著蘿拉，他沒想到，婉柔的蘿拉也會有當面質問他的一天。蘿拉也呆呆地看著斯內普，她沒想到，習慣了逆來順受的自己也會有出言頂撞丈夫的一天。接著，她感到害怕了。因為，在丈夫心裡，那朵百合花的地位是不可動搖的。
剛搬來普林斯城堡時，蘿拉指揮著家養小精靈們手忙腳亂地整理著林林總總的大小物品。普林斯城堡封閉已久，家養小精靈早已死的七七八八了，殘存的幾隻也年老體衰。盧修斯慷慨地贈送了10只家養小精靈。
第81章 堅壁清野
然而，剛脫下印著瑪律福家徽的茶巾的家養小精靈並不知曉斯內普與百合花的「那些事兒」。它們盡忠職守地把每一樣物品都展示給蘿拉看，再按照女主人的吩咐分門別類地歸整入倉。
就在那一個陽光明媚的午後，蘿拉看到了半張相片，紅發綠眼的女子在裡面開懷大笑。就在那一個陽光明媚的午後，蘿拉看到了半張羊皮信紙，莉莉的簽名在上面飛揚。當看見相片背後熟悉的字跡時，蘿拉的眼淚不由自主地流了下來。仿佛為了襯托她的心情，一大片突如其來的烏雲遮住了豔陽。淚眼朦朧中，丈夫的筆跡似乎發出了灼熱的光芒——「唯一的陽光」。
現在，自己褻瀆了丈夫心中那朵神聖不可侵犯的百合花，不知道會看到什麼樣的狂怒。蘿拉忐忑不安。
「你為什麼要去威森加摩？為什麼要……與我同罪？」斯內普打破了兩人之間的沉默。
「你是我的丈夫。」蘿拉毫不猶豫地說道。
斯內普苦笑一聲：「丈夫？你其實，知道的，呃，莉莉的事情……」
「她是她，我是我!」話已出口，事已至此，蘿拉反而下定了決心，索性將長期壓抑在心底的話說了出來。
「無論你是遭人唾棄的食死徒，還是威風八面的鳳凰社成員，對我來說，完全一樣。我愛的是西弗勒斯-托比亞-斯內普，我只知道這一點。」蘿拉的眼神逐漸堅定起來，柔和的燭光映在她的臉龐上，顯得聖潔嬌美、神采奕奕，「你選擇了天堂，我就陪你去天堂。你選擇了煉獄，我就陪你去煉獄。因為，我們是家人。西弗勒斯，你永遠不會寂寞，哪怕是在阿茲卡班，我也會陪伴你，直到我無力再活下去……」
「你選擇了你的道路，我選擇了我的道路。」——絕情的話語如炸雷般迴響在斯內普的耳側。他突然想到，莉莉對自己哪有這種忠貞不渝、生死相隨的情感。我和莉莉之間存在過愛情嗎？斯內普第一次認真地反問自己。
愛情，在女子心裡是多麼聖潔與高貴。可是，在百合花面前，蘿拉的愛情顯得多麼渺小與卑微。在她看到丈夫為莉莉的兒子一次次焦頭爛額時，她的心早就被這份沉甸甸的愛情傷害得不能呼吸。
她不屈服，她要抗爭，用自己弱小的身體，用自己的方式來詮釋心底的意願。她不會對哈利說三道四，她不會對百合花評頭論足，她甚至未曾將心中的痛苦向他人傾訴。她坦然地接受命運，她勇敢地直面苦難。她可以單身撫養幼子，她可以獨立打理產業。她是一個不凡的女子，她用自己的力量證明了女子的偉大和愛情的可貴！
西弗勒斯，你應該生活在屬於自己的世界裡。盧修斯如是說道。
斯內普站了起來，慢慢走到蘿拉身前，張開雙臂，將她緊緊抱在懷裡。他注視著蘿拉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說：「蘿拉，我也會一直陪著你，盡我所能。」說完，他深深地吻了下去，輾轉纏綿，柔情無限。
結束一個長吻後，斯內普喘著氣把蘿拉打橫抱了起來，向臥室走去。
「等等，西弗。」喘息未定的蘿拉掙扎著推了推斯內普的胳膊。斯內普不明所以地挑了挑眉。
「西弗勒斯，look at me，我是蘿拉，不是——莉莉。」蘿拉深吸了口氣，用顫抖卻堅定的聲音強調，「雖然，我們的眼睛的顏色很相似，但，也只是相似而已。她是她，我是我！」
斯內普愣了一下，心中滑過一絲酸楚。不得不承認，3年以來，他與蘿拉「相敬如賓」。剛才的吻是他與蘿拉第一次真正意義上的肌膚相親。想到這裡，他專注地看向蘿拉的眼眸，帶著無比的虔誠。
莉莉的眼睛像一塊綠翡翠，因為昂貴所以珍貴，斯內普只能站在遠處欣賞。蘿拉的眼睛像裁剪了一片碧空，融入了清澈見底的湖水，溫柔地滋潤著斯內普乾涸的靈魂。當斯內普意氣風發時，她獨自承擔著內心的惆悵。當斯內普精疲力竭時，她微笑著接納了斯內普的傷痛。
喧囂的生活引發了浮躁，冰冷的記憶湮滅了感動。很長時間裡，斯內普把自己定位為蘿拉的「丈夫」，僅此而已。百合花，則被他認定為心中唯一的陽光，哪怕可望而不可及。驀然回首，陽光從未眷顧過他，而湖水卻潤物細無聲。
如同沾沾自喜的麻瓜，四處興建高入雲天的煙囪，將倫敦變成愁雲慘霧的霧都之後，才意識到藍天白雲萬分可貴，青山綠水才是歸宿。也許，無論是巫師還是麻瓜，只有當狂躁的心靈歸於平靜，人們才會發現，幸福是如此的簡單，美好是如此的平凡。
「是的，你是蘿拉，蘿拉-斯內普。」斯內普溫柔而堅定地回答，「Look at me.我，西弗勒斯-斯內普，是你的丈夫，也是，愛你的人。」
仿佛是怕蘿拉再次反悔，也許是怕蘿拉中途生變，斯內普低頭含住妻子的雙唇，加快腳步向臥室走去。那是他曾經渴望對莉莉做的事情，那是他現在非常想對蘿拉做的事情。
月白風清，宿鳥呢喃，明月嬌羞地從雲層裡探出半張臉龐。水銀般的月光從鏤花窗櫺中傾瀉進來，潑灑在胡亂拋落一地的衣物上，春光無限，滿室旖旎……
（言情無力，自行腦補）
「哦，西茜，我很高興你沒有像伊芙琳那樣沒用，膽小怕事，她帶著埃碧麗逃回了法蘭克福，她說埃碧麗還不是霍格沃茲的學生。不過，拉巴斯坦讓埃碧麗去德姆斯特朗上學。德拉科，勇敢的侄兒，好樣的，繼續留在霍格沃茲，為主人效力。」貝拉特裡克斯給了德拉科一個大大的擁抱，轉頭激動地對妹妹說，「他回來了，主人回來了，他真的回來了，我……我終於見到他了……」
「貝拉，噢，貝拉，你別說了……我的丈夫，我的盧修斯，他……『那個人』遷怒盧修斯。」納西莎的眼眶又紅了，她哀傷地說，「瑪律福為他做了那麼多事情，從阿布拉克薩斯開始，他竟然……」
「哦，不，西茜，你不能批評黑魔王。」貝拉特裡克斯的臉色瞬間發青，看起來像被鄧布利多親自追捕一樣，「盧修斯太沒用了，帶那麼多人，竟然還抓不住哈利-波特，耽誤黑魔王的時間，否則，鄧布利多怎麼會……不過，茜茜，主人仍然信任瑪律福。」
「信任？他……他還想讓瑪律福幹什麼？」納西莎驚恐萬分，聲音開始發顫，「盧修斯已經在阿茲卡班了，難道他想……他想讓德拉科……」
「對，是德拉科。西茜，這是一個光榮的任務，只有最受他信任的少數人才知道。」貝拉特裡克斯展露出一個迷人的微笑，但在納西莎看來，那是囊毒豹看見饕餮之宴的笑容，「黑魔王讓我，最受信任的貝拉特裡克斯傳達他的命令——派遣德拉科殺死鄧布利多。」
「不——」納西莎放聲尖叫，「他一定弄錯了，不，你弄錯了，貝拉特裡克斯。他不會再用瑪律福了，我寧願他再也不倚重瑪律福了……」
貝拉特裡克斯不耐煩地打斷了妹妹的驚呼：「哦，西茜，我要是有個兒子一定讓他為黑魔王終身效命。麗蓓嘉的魔法也不錯，可是還沒有得到主人的認可。其實，我本來推薦了麗蓓嘉……好啦，西茜，如果德拉科辦成了這件事，他將得到無上的榮光和崇高的地位。」
「他不會成功的！黑魔王自己都做不到……他在報復，我知道，他想看著我們生不如死……」
「西茜，黑魔王說了，一旦德拉科完成這個任務，他會將高貴的標記賜予德拉科。想一想盧修斯吧，你也不願意讓他待在那個『無趣』的地方吧。狼人和巨人答應投靠我們，攝魂怪也已經歸順了主人……」
「我願意。」德拉科平靜地說，納西莎的哭喊中止了，她掩住口，震驚地看著鎮定自若的兒子，「請轉告主人，我接受這個任務，必不讓他失望。」
「不，德拉科，你太小了，不明白這件事的難度……」納西莎死死抓住兒子的手腕，長長的指甲深深掐進了德拉科白皙的皮膚。
「媽媽，連攝魂怪都倒向了黑魔王，可見大勢所趨。黑魔王一定會取得最後的勝利。我要光榮地站在他的身側，延續瑪律福的榮耀。」德拉科熱切地說道，灰藍色的瞳孔裡閃動著興奮的光芒，「到時候，我們就可以看著攝魂怪把那些骯髒的泥巴種的靈魂吸出來，輕而易舉的事情，不是麼？」
納西莎瞬間止住了哭泣。她明白了兒子話中的暗示。
既然盧修斯被關入了攝魂怪曾經駐守過的阿茲卡班，那麼，他的生命也就完全被黑魔王掌控了。她可不相信阿茲卡班的傲羅們會及時使出守護神咒。在這場戰爭中，如果瑪律福未建寸功的話，她就不能指望黑魔王會大發慈悲把盧修斯放出來。如果她拒絕了貝拉特裡克斯，也許明天就會收到盧修斯的死亡通知。
「說得好，小子！」貝拉特裡克斯又給了侄兒一個熱情洋溢的擁抱，「這才是斯萊特林應有的表現。看著吧，當你殺死了多管閒事的鄧布利多，那些泥巴種會哭嚎著跪在你的腳下，再也沒有平時那麼神氣了。」
「親愛的姨媽，你現在躲在……住在什麼地方？」德拉科微笑著回答，「媽媽和我都很擔心你，最近，討厭的傲羅四處尋找你和兩位萊斯特蘭奇叔叔。」
「我和主人住在一個秘密的地方，德拉科，等你殺死了鄧布利多，主人一定會召見你的，耐心點兒。對了，聽說那個討厭的韋斯萊帶人搜查了好幾次瑪律福莊園，是嗎？」貝拉特裡克斯發出一陣囂張的笑聲，「麗蓓嘉告訴我，他們進不了萊斯特蘭奇莊園，站在外面跺腳大罵。哈哈，可憐的蠢獅子，貴族的家宅設置了數不清的防護魔咒，鳳凰社以為是血統背叛者的陋居嗎？」
「哦，貝拉，是你讓麗蓓嘉這樣做的嗎？麗蓓嘉和奧菲克還要去霍格沃茲上學呢，你可要考慮清楚。」納西莎擔憂地說，「現在，黑魔王又不許學生們離開英國，如果姐弟倆去對角巷的話，尾隨其後的傲羅可能會……斯克林傑恢復了老克勞奇的戰時法令，授權傲羅強行傳喚可疑人員，搜查可疑場所。」
「是啊，所以，我『可能』會讓他們姐弟倆暫時住在你這兒，直到戰爭結束。」貝拉特裡克斯的眼中閃動著狡黠的光彩，「西茜，你為什麼拒絕把格裡莫廣場12號借給我呢？如果你借給我的話，他們就不用叨擾你了。」
「沒什麼叨擾不叨擾的，貝拉，你是我的姐姐，他們是我的侄兒侄女。再說了，他們大多數時間都在霍格沃茲，又能叨擾我什麼？」納西莎立刻回答道，「我說過，我總覺得西裡斯會回來，所以，到時候我想把他藏在布萊克老宅裡。你也不願意讓麗蓓嘉和奧菲克見到他吧？」
「噢，西茜，你從小就不會撒謊。不過沒關係，我已經幫你掩飾了……」貝拉特裡克斯撇了撇嘴，不再深究這個問題。圓滿完成了黑魔王交辦的任務，她心情大好，閒言碎語幾句後，站起來告辭了。
「吃飯吧，媽媽。」德拉科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拿起刀叉，優雅地切割著金槍魚三明治，「你悄悄收拾一下，今天晚上坐馬車離開英國。傲羅監控了飛路網，我會讓……」
「德拉科，我不能離開，你和爸爸都在這兒啊。」納西莎不安地說。
「媽媽，我需要靜下心來思考很多事情。」德拉科攥緊手裡的叉柄，故作輕鬆地說，「只有你到了安全的地方，我才能夠安心應對眼前的局勢。瑪律福是英國巫師界的首富，黑魔王絕不會放過這只肥羊。現在，他是想用溫水煮青蛙的方式，一口一口將瑪律福吃得乾乾淨淨。如果你突然消失，封閉了莊園，他反而有所顧忌。」
停頓一下，德拉科繼續說：「只要我還在霍格沃茲，他就不能傷害我，也不敢威脅你現身，因為，他無法監控你的行蹤。一旦你走投無路而歸降了鄧布利多，父親很快就會離開阿茲卡班，他手中也就沒有牽制瑪律福的籌碼了。現在，魔法部與鳳凰社聯盟，反對他的勢力空前強大，他絕不會在這個時候節外生枝。」
「可是，德拉科，我離開之後，你假期裡還回來嗎？麗蓓嘉和奧菲克可能會跟著你……」納西莎關切地問，「而且，我不認為你能殺得了鄧布利多。如果黑魔王怪罪的話……」
「媽媽，我會留在霍格沃茲，伺機行動……我不會親自動手，我會在節骨眼上設法放食死徒進去……對，那是大功一件，可以為我爭取到更多的時間。」德拉科若有所思。
「德拉科，我不希望你捲入戰爭，孩子。」納西莎的眼淚又落了下來，她嗚咽著說，「黑魔王害怕鄧布利多，現在，魔法部又態度鮮明地向黑魔王宣戰，我覺得……我想，黑魔王不一定能贏。」
「媽媽，瑪律福已經捲入了戰爭，不能隔岸觀火，無法投機取巧，更不可能獨善其身。既然如此，瑪律福就必須全力以赴。這是……教訓！」
說著，德拉科站了起來，走到母親身邊，張開雙臂，將淚流滿面的母親攬在尚顯稚嫩的肩膀上。他的目光銳利而深邃，蘊涵著勇往直前的堅毅和銳不可當的力量。
納西莎沒來由地感到一陣心安。她慢慢停止了啜泣。盧修斯曾不止一次地誇獎兒子的精明強幹，不吝辭藻地盛讚她的教子有方。她信任自己的丈夫，也許，兒子真的能化解這次危機。
「媽媽，我敢打賭，黑魔王就住在萊斯特蘭奇莊園。貝拉姨媽打算把麗蓓嘉和奧菲克送到我們家，是想造成萊斯特蘭奇莊園家主失蹤、無法進入的假像。所以，媽媽，如果你不想讓黑魔王霸佔瑪律福莊園，不想讓食死徒挾持瑪律福，就趕緊離開這裡吧。」
雖然萬般不舍，納西莎仍然含淚點了點頭。
10多年的貴族教育，20多年的貴婦人生活，她早已習慣把感情深藏不露，絕不讓喜怒哀樂顯形於色。如果兒子的後顧之憂是自己的話，納西莎不介意離開英倫三島，哪怕獨自躲在暗處擔驚受怕。責任第一，個人第二，這就是每一位瑪律福夫人所知道的一切。
那一晚，月色清明，那一晚，夜風柔和。家養小精靈們往來穿梭，在神情肅穆的塞西爾的指揮下，有條不紊地給8匹格拉靈套好車轅，又將行李搬上銀綠色的馬車，整整齊齊地碼好。
格拉靈是一種行動迅捷的飛馬，通體灰毛，龍背鳥頸，骨挺筋健，嘶吼時聲如雷鳴，賓士時快如疾風。
它們沒有強壯如象的神符那麼大，實際上，它們的體型更接近于普通的英國純血馬。當它們雙翅完全展開時，翼尖距離長達28英尺。翅膀上的羽毛顏色由根部的灰色、蔚藍色、深藍色直至翼尖的黑色，色澤不斷加深，逐層遞進，猶如駛向大洋深處的航海家看到的海水的顏色。因此，格拉靈受到了縱橫七大洋的瑪律福家族的青睞。
德拉科仔細整理好母親的旅行斗篷，強壓住心中的依依不捨，輕聲囑咐：「媽媽，你在聖戈蘭迪要保重身體，輕易不要抛頭露面。麻瓜界裡的資產幾乎都是有價證券，父親一直讓麻瓜代理人全權打理。海灣戰爭的影響延續至今，連帶著中東局勢也緊張起來了，看來軍火和石油的升值勢頭會保持相當長的時間，你就不要費心勞神了。至於英國魔法界的資產……我會處理好的。」
巫師們通常將麻瓜界的產業委託給麻瓜代理人，雙方以事先約定又鮮為人知的通信管道進行聯絡。受過高等教育的麻瓜非常注重隱私，也有良好的職業道德，因此，他們對「孤僻乖張」的雇主的通信方式和怪異行跡絕不置喙，這讓雙方都相安無事、皆大歡喜。
獨角獸毛編織的斗篷銀白勝雪，在月光下散發出皎潔的光彩，映襯著納西莎的面孔宛若芝蘭。納西莎強壓心頭的焦慮，低聲叮囑了兒子幾句，轉身登上了馬車。
她知道，瑪律福的繼承人都是從4年級暑假開始學習打理家族產業，並在今後的幾年裡逐步接手所有事務。至於不列顛島上的幾家工坊店鋪和航運碼頭，就讓兒子放手經營吧，最壞的結局不過是悉數變賣，總好過被黑魔王和魔法部強取豪奪。
格拉靈在空中瀟灑地轉了個圈，振翅高飛，拉動著華麗精緻的馬車，消失在璀璨的星河中。德拉科久久仰視著灑滿碎鑽的黑天鵝絨般的夜幕，臉色陰晴不定。
「對角巷裡賣霜淇淋的弗洛林和製作魔杖的奧利凡德都『失蹤了』。」潘西將切好的白麵包片遞到德拉科盤子裡，她與阿斯托利亞一樣，喜歡自己動手製作膳食，「斯克林傑還誇口說魔法部可以確保遠在蘇格蘭北部山區的學生的安全，哦，在另一張報紙上，對，你手邊那張……」
拿起報紙，掃了一眼內容，德拉科的嘴角微微勾起，露出幾分譏誚的意味，神情慵懶又高傲。
他慢吞吞地念著：「出於眾所周知的原因，魔法部不會公佈這項嚴密安全計畫的細節……不過通過知情人士，我們得到確證，這些措施包括一些防禦性咒語、一組複雜的破解咒和一支專門負責霍格華茲學生安全的特遣部隊，全部由傲羅組成……」
德拉科扔下報紙，拿起盤子裡的Whitstable牡蠣，慢條斯理地品嘗起來。帕金森莊園位於英國東南部的肯特郡。在這個被稱為「英格蘭的花園」的濱海地區，惠特斯特布林小鎮的牡蠣因個大汁多、風味絕佳而聞名遐邇。法國人時常為它橫渡多佛爾海峽，德國人將它用冰桶送至漢堡和柏林，傳聞英國女王也一天一顆百吃不厭。
潘西一邊給德拉科倒白葡萄酒，一邊喋喋不休：「希歐多爾、葛列格里和文森特的父親都被威森加摩宣判為食死徒。僅憑傑森-特拉弗斯的供詞，魔法部就對他們動用了吐真劑。天殺的戰時法令，斯克林傑竟然藉口人手不足，把審訊一推再推，將他們拘禁了一個星期……為了防止他們事先服用反吐真解劑。」一份反吐真解劑的有效期限是一個星期。
「聽說，希歐多爾本打算封閉諾特莊園，離開英國，是嗎？」輕抿了一口酒，德拉科不動聲色地問。上一世，黑魔王也強迫小巫師們回到霍格沃茲，以便脅迫他們的父母。除了有路可退的麻種，家住魔法界的學生們不敢不從。
「是啊，他父親的意思。可是……你也讀了報紙，是吧？」潘西懶洋洋地坐到德拉科身旁，漫不經心地嚼著沾了沙拉醬的蘋果塊，「OWLS考試前，達芙妮邀請我去她家玩兒，沒想到……格林格拉斯先生已經離開英國了，格林格拉斯夫人開始在家裡『修身養性』……很明智的選擇，像我父母一樣。」
提及格林格拉斯，德拉科眼中流露出深深的擔憂和思念：「格林格拉斯莊園在康沃爾郡啊，美麗曲折的海岸線，蒼翠掩映的山谷，全球最大的溫室『伊甸園』……喔，利亞讓貓頭鷹送了一瓶他們家酒莊產的15年陳釀的威士卡，晚上叫佈雷斯一起喝點兒吧。」
「我太高興了，德拉科，我的摯友，你時刻想著我。」高昂清亮的嗓音突然響起，蜂蜜色肌膚的佈雷斯笑嘻嘻地走了進來，「釀酒業是格林格拉斯家族旗下重要的麻瓜產業啊。利亞送的酒一定差不了，利亞送給德拉科的酒肯定棒極了。」
「瑪蓮娜阿姨還是常去逛對角巷的風雅嗎？」德拉科眼眸微斂，用調侃的語氣說，「出於穩定民心的考慮，斯克林傑應該多表彰瑪蓮娜阿姨這種『氣定神閑』的巫師，而不是搗鼓記者成天大放厥詞。」
在伏地魔詭異的攻擊和魔法部兇悍的搜剿面前，斯萊特林們早已無意堅守大不列顛。如果不是《預言家日報》報導了卡卡洛夫被伏地魔懲辦的消息，大大小小的家宅府邸幾乎人去屋空、物是人非。
對於斯萊特林來說，英倫三島只是他們家族產業中微不足道的一小塊。這時候，在廣袤的歐洲、遼闊的美洲和無垠的澳洲，純血貴族們仍然擁有大片肥沃的經濟殖民地，以供他們窮奢極欲、淫靡揮霍。
如果繼續留在英國，他們必然成為交戰雙方競相爭奪的對象。無論是左右逢源，還是朝秦暮楚，純血貴族都免不了被伏地魔和魔法部生吞活剝、瓜分殆盡。因此，從經濟利益上考量，斯萊特林們更願意漂洋過海，遠離即將到來的戰火荼毒。
然而，伏地魔的陰狠擊碎了貴族們的如意算盤。他採用了比15年前更為狠毒的手段，妄想把這些銀綠色的家族都吊死在自己這棵紫杉樹上。這反而讓德拉科看到了希望之光。也許，他可以再次將惶然無措的斯萊特林們從一盤散沙彙聚成一潭深澗。
「哦，德拉科，不要侮辱我們新部長的智商。眾所周知，鄧布利多並非神秘人唯一害怕的人。神秘人對我的媽媽也是唯恐避之而不及。」佈雷斯半是調侃半是嘲諷地說，「前幾天我碰見了那個羅恩-韋斯萊，他怎麼說來著，啊，大名鼎鼎的『黑寡婦』。」
近20年裡，紮比尼的母親先後嫁給了7位丈夫，而這7位精壯的男巫都相繼死於非命，留下了大筆遺產。美豔絕倫的紮比尼夫人從此名動天下。
「韋斯萊？你碰見了韋斯萊？」德拉科挑了挑眉，「他的父親升官了，手下有10個人，成天像個臭鼬似的到處刨地，前呼後擁，威風八面。」
「在對角巷買校袍的時候碰見的。他的哥哥比爾要結婚，你猜他的未婚妻是誰？芙蓉，芙蓉-德拉庫爾。」紮比尼輕蔑地說，「那只媚娃『血統覺醒』了嗎？竟然看上了韋斯萊。」
「想擺脫家族給她安排的命運吧。」潘西插嘴道，「聽說，她的媚娃父親帶著全家搬過來了。好吧，這有利於英國魔法界『人丁興旺』。這場戰爭結束，不知道巫師還能剩下多少。現在可沒有救世主了。」
「這世上從來就沒有什麼救世主。」把玩著手裡的水晶酒杯，德拉科意味深長地說，「300年前，斯萊特林的崛起靠的是自己和朋友。300年後，斯萊特林的生存依然要靠自己和朋友。求人不如求己。梅林本人也好，薩拉查後裔也罷，都不如自己與朋友可靠。」
前世今生，德拉科都不後悔接下了誅殺鄧布利多的任務。盧修斯入獄，是瑪律福家族第一次遭受處罰。但是這次懲罰就像多米諾骨牌一樣，會引發連鎖反應——食死徒落井下石，鳳凰社百般刁難，在魔法部寸步難行，在巫師界蒙羞忍辱……
因此，瑪律福家族面臨著前所未有的危機，即將墜入寒門。虎落平陽被犬欺，落架鳳凰不如雞。墜入寒門的瑪律福家族，甚至還不如韋斯萊這樣的破落戶。至少，韋斯萊還包裹著「正義陣營」這張色彩斑斕的皮毛，哪怕他們與食死徒同樣血污滿身。
那時的瑪律福家族就像從山頂上滾落的瓦罐，面臨著粉身碎骨的命運，只有讓斯萊特林取得了形式上的勝利，德拉科才能擋住它。現在，命運依舊。
無論如何，不可放棄希望之光！
悠于 2016-4-21 20:06
第82章 驚弓之鳥
歷代校長肖像在花紋精美的相框裡不時扭動著身軀，偶爾交換一個意味不明的眼神。彩繪玻璃窗前，校長高背椅後，福克斯的棲木空空如也。模樣古怪的銀器噴著大片白霧，嗡嗡的響聲不絕於耳，擾得斯內普既心煩又心悸。
鄧布利多面若寒霜，語氣非常生硬：「西弗勒斯，你欠我一個解釋。我聽隆巴頓先生說，哈利曾告訴你，『他抓住了大腳板』。我相信，你知道他在暗示什麼。」
「是的，我知道，可我無法聯繫你們。貓頭鷹和壁爐都被烏姆裡奇監控了。」斯內普冷哼一聲，給了他一個假笑，「大部分鳳凰社成員在阿茲卡班『休假』，其他人又不知去向。沒有你的指示，我總不能暴露自己的身份吧。」
「鳳凰社成員有著比飛路網更好的聯繫方式。」鄧布利多的目光銳利似針，紮得斯內普坐立不安，「西弗勒斯，你故意置之不理。你知道嗎，哈利他差點兒就被伏地魔殺死……」
「我毫不意外。輕信一封匿名信……哦，他的魯莽大意和狂妄無知遠遠勝過他的父親，我想，這與你更多的縱容、袒護密不可分……」斯內普油腔滑調地回擊道。
「西弗勒斯，我希望你別忘記你曾經犯下的錯誤！」鄧布利多忍無可忍，嚴厲地呵斥道，「我真不敢相信，現在莉莉的兒子處於險境，你竟然向我提出辭職。」
斯內普無動於衷，他掃了一眼鄧布利多面前的辭職報告，冷冰冰地說：「險境？他很安全，有那麼多獄卒『保護』他。而且，他是黑魔王的魂器，一定會被黑魔王視若珍寶、呵護備至。」
他想起了蘿拉。當他讓蘿拉先行離開英國時，蘿拉誤認為他打定主意要留下來保護莉莉的兒子，為此傷心了一場。幸好，他很快解開了誤會，還贏得了幾乎一整夜的「春宵」。
想到這兒，斯內普的嘴角勾了勾，流露出不易察覺的溫柔。一切盡落入坐在對面的鄧布利多眼底。
「我瞭解湯姆，他相信自己是與眾不同的，他不會允許第二個『湯姆』存在。湯姆很善於製造分裂、招兵買馬，攝魂怪肯定投靠了他，到時候，阿茲卡班裡的哈利會很危險。你也不希望莉莉的兒子像莉莉那樣死於非命吧？」
「每個人都要為自己的行為負責，這是你教我的，鄧布利多。波特愛出風頭，竟然孤身一人沖進魔法部，當著斯克林傑的面，被黑魔王附體。哼，真像他的父親，自大的混蛋……」
「西弗勒斯，你要學會寬容他人因年少輕狂而犯下的過錯。當時，詹姆他們少不更事，所幸沒有造成無可挽回的後果……」
「是的，我學會了。所以，我首先寬容了自己。莉莉信錯了人，我也一樣。我以為，黑魔王唯一懼怕的鄧布利多會保護好莉莉-波特，誰知……我錯了，但我寬容自己，也寬容你，鄧布利多。」斯內普圓滑地駁斥道。
此刻，鄧布利多算得上苦口婆心：「西弗勒斯，我知道，你是一個斯萊特林，不甘平庸，渴望『有所作為』。當然，你也確實能力出眾，改進了第二代狼毒藥劑，年紀輕輕就獲得了梅林爵士團二級勳章。但是，決定我們人生的不是我們的能力，而是我們的選擇。想一想伏地魔帶來的殺戮吧，他還會製造出無數個莉莉那樣的悲劇……」
斯內普陰陽怪氣地打斷了他的勸說：「我贊成，校長。莉莉說，她選擇了她的道路，我選擇了我的道路。沒錯，成為傲羅，加入鳳凰社，走上生死難測的戰場，那都是她的選擇。而我，在15年前，選擇為鳳凰社當危險的雙面間諜，現在，我選擇退出。鄧布利多——校長，我知道『邪惡的』食死徒是不能夠交一份辭職報告的，但是，『正義的』鳳凰社應該與之不同吧。」
「你想辭職，是為了迪亞茲和蘿拉嗎？」沉思了一會兒，鄧布利多放緩了語調，低聲說，「聽著，西弗勒斯，你答應過我要保護好哈利，你忘記了嗎？我想，你的母親一定告訴過你，斯萊特林言而有信……就像她，一輩子都陪伴著你的父親，因為她在婚禮上做出了承諾……」
「承諾？鄧布利多，你也承諾過要保護好莉莉。」斯內普巋然不動，語氣越發冷漠，「斯萊特林是陰險狡詐的毒蛇，他們只對自己的家人和猶如家人一般的朋友誠信守諾。『走東竄西，還是家裡好』。」
「那麼……德拉科呢，西弗勒斯，你要拋棄你的教子嗎？」鄧布利多平靜地注視著黑曜石般的眼睛，語氣充滿關切，表情和藹可親，「我知道，你是盧修斯的老朋友，所以，我沒有詢問過你有關盧修斯的事情。作為伏地魔最重要的左右手，盧修斯干了不少『豐功偉績』吧。」
「哦，這我可不知道。盧修斯是一個優秀的斯萊特林，狡猾如狐狸，兇猛似老虎，行事像毒蛇，這是鳳凰社公認的評價。」斯內普話鋒一轉，巧妙地把皮球踢了回去，「不過，鄧布利多，盧修斯還是進了阿茲卡班……你和黑魔王『配合』得不錯嘛。」
「不，西弗勒斯，你誤會我了，我並沒用認真對付他。」鄧布利多揮了揮魔杖，從身後書櫃的最裡層飛出了一張古舊的羊皮紙，「盧平從格裡莫廣場12號找到了一樣有趣的東西，哦，唐克斯那個毛躁的孩子，差點兒扔掉它。」
拿起羊皮紙，斯內普翻來覆去地查看著好幾遍，終於失去了耐心。他把泛黃的羊皮紙扔給鄧布利多，冷冷地說：「一首蹩腳的情詩，看風格是中世紀晚期的作品，從上面塗改的痕跡來看，這只是一篇未完成的草稿。我看不出存在什麼有趣的地方。」
「那麼，這一張呢。」鄧布利多早有準備，將另一張羊皮紙遞給斯內普。這是烏姆裡奇從尖叫棚屋找到的鳳凰社名單。
斯內普的表情凝固了，他冷冷地回視鄧布利多的藍眼睛，一言不發。
「顯而易見，筆跡如出一轍，不，它們就是同一支羽毛筆寫出來的？這支筆有些年頭了，筆尖左側有些許毛刺。怪不得斯克林傑一直找不到購買自動速記羽毛筆的人。畢竟，誰也想不到去查找數百年前的布萊克。」
「也許，這首情詩是某位貴族寫的，只是不巧落在了布萊克家裡。你允許鳳凰社隨便翻動原主人的東西嗎？」斯內普的臉色發青。他知道，自己的狡辯根本站不住腳。
鄧布利多並沒有正面反駁他：「布萊克老宅裡有些房間被克利切鎖了起來，它說，那是專屬布萊克家庭成員和德拉科小主人的。當然，剩下的房間也足夠鳳凰社居住了。但是，這張羊皮紙讓我猜想，屋子裡是否還有一支古老的自動速記羽毛筆……西弗勒斯，我想儘快結束這場戰爭。上一周，我們又失去了一位戰友，全家被害。」
斯內普承認，鄧布利多巧妙的措辭讓他的內心陷入了一種熟悉的惶恐之中。那是他眼看著自己在乎的人即將墮入煉獄的驚惶。
然而，鄧布利多視若無睹，自顧自地說了下去：「納西莎突然『失蹤』，瑪律福莊園封閉，她的兒子卻漠不關心，看來，他們早有預謀。亞瑟告訴我，瑪律福家族在魔法部的完稅記錄都由德拉科-瑪律福簽字。這說明，這個未成年的孩子接手了家族在英國的產業。」
「我想，伏地魔綁架納西莎的可能性不大，因為，他已經掌控了盧修斯的生死……魯弗斯很頭疼，魔法部大多數人使個鐵甲咒都不利索，何況守護神咒那樣的高級咒語。那麼，伏地魔留著納西莎打理瑪律福的產業顯然更有利於他。」
「雖然不情願，但我不得不考慮這樣一種可能——小瑪律福先生從伏地魔那兒接到了任務。哦，盧修斯太固執了，怎麼也不肯說出伏地魔『出賣』他的原因。但可以肯定的是，盧修斯惹惱了伏地魔。也許是『將功贖罪』的緣故，德拉科不得不為伏地魔做事，但他不放心自己的母親，所以事先把納西莎藏了起來。」
「伏地魔的任務肯定不會輕鬆。西弗勒斯，你一定『深有感觸』。逃跑是萬萬不能的……倒楣的伊戈爾，金斯萊說他比雷古勒斯-布萊克幸運，起碼多活了一年。離開食死徒後，雷古勒斯只活了幾天。」鄧布利多眨了眨湛藍色的眼睛，意味深長地說，「盧修斯應該知道這些吧。怎麼，盧修斯沒有讓你照看他唯一的兒子嗎？」
西弗勒斯斂目屏氣，表面上無動於衷，藏在黑袍下的手掌卻不由自主地蜷緊了。他的指關節已經發白，嶙峋的指骨幾乎戳破手背上那層薄薄的皮膚。
他想起了25年前，他放下分院帽，忐忑不安地走向斯萊特林長桌，盧修斯率先站了起來，微笑著拍了拍他的肩膀，級長徽章在胸口閃亮，與金髮相映生輝。
他想起了4年前，盧平心有不甘卻低聲下氣地向他道歉。仗著斯萊特林院長和德拉科教父的身份，他很輕鬆地從當時的學院首席口中得知，一切出自教子的手筆。
當年，盧修斯完全可以置之不理。當年，德拉科完全可以置身事外。然而，他們都力所能及地為斯內普付出了真情。今天，眼看著瑪律福父子陷入危難，自己還能夠坦然離去嗎？
盧修斯，德拉科，還有納西莎，你們為什麼沒有向我求助？難道，擔心我這個雙面間諜會出賣你們嗎？感到自己受到了好友一家的質疑，斯內普心裡像倒進了一大瓶檸檬汁，酸楚難耐。
鄧布利多露出漫不經心的神態，仿佛在談論近日糟糕的天氣：「西弗勒斯，看到伊戈爾的屍體後，我就一直在琢磨，伏地魔到底是怎樣找到伊戈爾的？在三強爭霸賽上你也看到了，伊戈爾為了隱藏學校和自己的行蹤，恨不得把維克多的舌頭割掉……原諒我這樣形容伊戈爾，他似乎迫切地想把德姆斯特朗打造成鐵壁銅牆。」
「那麼，你認為是什麼原因呢？偉大的鄧布利多。黑魔標記嗎？」斯內普承認，這位老狐狸很善於揣度人心，一語中的，抓住了他心中最擔憂、最恐懼的地方。
「我很遺憾得出這個結論。」鄧布利多嚴肅地回答，「你我都知道，黑魔標記是烙印在靈魂上的痕跡，與伏地魔的靈魂相通。我想，他由此順藤摸瓜找到了伊戈爾的藏身之處……」
斯內普僵直地端坐在椅子上，燭火在黑色的瞳孔裡搖擺不定。
「西弗勒斯，你也不想把危險帶給迪亞茲和蘿拉吧？」鄧布利多的語氣裡透著關切，「只要伏地魔還活著，大家就會處於危險之中，隨時都會骨肉分離，隨時可能陰陽相隔，包括，斯萊特林。」
腦海裡一番天人交戰後，斯內普開口了，他的聲音充滿了乾澀：「他並不信任我……最近，他才召喚了我一次，但是，他似乎更加信任巴格曼。我留下來，對鳳凰社也沒有什麼作用……」
「不，西弗勒斯，我瞭解湯姆，他從來就沒有信任過任何人。但是，你的身世與他相仿，所以，他會待你有所不同。」鄧布利多將十指交叉在一起，語氣堅定地說，「三強爭霸賽結束後，我就對你們說過了，鑒於伏地魔的起死回生，我們只有團結才會強大，如果分裂，便不堪一擊。我們只有表現出同樣牢不可破的友誼和信任，才能與之抗爭到底。」
「信任？鄧布利多，你信任過我嗎？你告訴我關於魂器的事情了嗎？」斯內普的語氣咄咄逼人，「可憐的雙面間諜，成天提心吊膽，做的是生死未蔔的事情，受的是排斥提防的待遇。就因為，我是一個斯萊特林！」
「每一位鳳凰社成員都只需知道自己與計畫相關的那部分內容。」鄧布利多放緩了聲音，加重了語氣，「西弗勒斯，每一個人，只要願意回來，任何時候都受到歡迎。無論，他來自哪個學院。霍格沃茲是一個整體，每一個學院都是它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斯內普嘲諷地勾了勾嘴角，冷淡地回應道：「不可分割？那就讓米勒娃管好她的小貓，否則，陰險狡詐的毒蛇就要集體搬家了。」說完，他轉身大步離去，黑袍在身後翻滾，如同在波濤洶湧的大西洋面上劈波斬浪。
鄧布利多靜靜地注視著斯內普離去的方向，許久才轉過頭去，盯著桌子上終年空白的相框，輕聲說道：「蓋勒特，用慣了你的魔杖，再用以前那根真的很生疏。」
數百支高懸的燭火將霍拉斯-斯拉格霍恩的光頭照得像亮晶晶的秘銀坩堝。稀疏冷落的稻草色頭髮猶如被山羊啃過的草皮，引起禮堂裡的竊竊私語和壓低的笑聲。一大把銀色的鬍子與馬甲上的金色紐扣一起閃閃發光。斯拉格霍恩抖動著快要撐破了天鵝絨長袍的肚子，像馬戲團的海象一樣向大家點頭示意，虛偽的笑容連一年級新生都覺得噁心。
德拉科默默轉過臉去。在他身旁，潘西故意做出幹嘔狀。佈雷斯正向大家繪聲繪色地描述斯拉格霍恩在霍格沃茲特快上的趨炎附勢和前倨後恭。與上一世一樣，斯萊特林裡只有6年級的佈雷斯-紮比尼和7年級的梅琳達-波賓收到了「老鼻涕蟲俱樂部」的邀請函。
「他一邊勸馬庫斯-貝爾比多吃點兒美味的烤野雞，一邊詢問貝爾比的叔叔達姆科斯的近況。那個傻孩子，竟然告訴老鼻涕蟲，他的父親與這位梅林爵士團成員關係不好。」佈雷斯模仿著斯拉格霍恩的神態，用諷刺的語氣低聲說，「老鼻涕蟲的臉立刻變成了一團失敗的魔藥，他冷笑著轉身去找麥克拉根，留下貝爾比驚愕地站在原地……」
拉文克勞的達姆科斯-貝爾比是第一代狼毒藥劑的發明者，憑此發明進入了梅林爵士團。斯拉格霍恩逢人便稱讚他天賦異稟，聰明過人，「不費吹灰之力」就發明了狼毒藥劑。（原著，電影把老鼻涕蟲演可愛多了，他對V大的影響可想而知）
「為什麼他會突然回到霍格沃茲？他一貫宣稱自己『精力不濟』而不得不隱居世外啊。」德拉科疑惑地問。
他記得，上一世斯拉格霍恩是因為想把哈利-波特這個「真命天子」收入囊中，才答應了鄧布利多的聘請，出任魔藥課教授。但是，戰後鳳凰社並沒有放過這位趨炎附勢的斯萊特林，各大媒體都詳盡報導了斯拉格霍恩教會黑魔王製作魂器的過程，以及老鼻涕蟲俱樂部對黑魔王組建食死徒的啟發。
雖然斯拉格霍恩也曾「桃李滿天下」，但是，在千夫所指、萬人唾駡的大環境中，無論是權傾朝野的富豪顯貴，還是舉足輕重的名流紳士，均選擇了袖手旁觀。最後，這位愛貪小便宜的老鼻涕蟲只好灰頭土臉地離開霍格沃茲，徹底成為了閑雲野鶴。
「聽說，暑假裡這只勢利的大蜘蛛被追蹤了七八次，差點兒連命都沒了。」希歐多爾壓低聲音做出了解釋，「不知道為什麼，黑魔王似乎鐵了心要找到他。」
希歐多爾的魔藥成績出類拔萃，在OWLS考場上給考官們留下了難以磨滅的印象。因此，消息靈通的斯拉格霍恩曾讓佈雷斯帶一張邀請函給他，但得知老諾特也被魔法部認定為食死徒後，又忙不迭地收回了邀請函。（原著）
事後，希歐多爾告訴德拉科，他並不在乎被斯拉格霍恩疏遠。因為，整整一個暑假，他早已「習慣」了異樣的目光。但這種明目張膽的否定是諾特家族的奇恥大辱！
「德拉科，我真想把這只噁心的老鼻涕蟲綁到黑魔王那裡。」希歐多爾面色陰鷙，忿然說道，「我想，黑魔王心情一好，也許會獎勵我的。我想過了，我要讓他把我父親放出來，然後，我就帶著我父親逃到國外……」
德拉科又是擔心又是難過。他理解希歐多爾對父親的依戀之情，也理解希歐多爾對老鼻涕蟲的憤恨之感。在上一世，他為了營救父母，嘗試著與斯拉格霍恩套近乎，事實上，他的祖父也確實是斯拉格霍恩的老朋友之一。然而，這位勢利的教授冷淡地否認了自己與阿布拉克薩斯-瑪律福的關係，甚至「巧妙地」公佈了阿布拉克薩斯的死因，引來波特等人的嘲笑。
打人不打臉，揭人不揭短。霍拉斯-斯拉格霍恩，或許，我也該與你算一算這筆老賬。
「我爸爸悄悄告訴我，能忍則忍，實在熬不住了，就投奔黑魔王。」聽見希歐多爾的抱怨，克拉布也警惕地打量一下周圍，壓低嗓音說，「開學前，我剛去了趟阿茲卡班。爸爸說，千萬不要相信鳳凰社和魔法部。以前，他們只是害怕黑魔王才沒有對我們趕盡殺絕。爸爸還說，雖然分裂了靈魂，但黑魔王多少會維護斯萊特林的顏面……」
高爾心有戚戚：「是啊，雖然斯拉格霍恩是個人脈極廣的斯萊特林，可是，你看他對我們的態度，要多疏遠有多疏遠。他寧願去親近血統背叛者的小女兒也不願意多看我們一眼，哪能指望他在戰後為我們說話啊。」
「他本來就是一個勢利小人！」潘西憤憤不平地說，「瞧他那副諂媚的樣子，難道鄧布利多也成了他的『收藏品』？我看，只有斯內普教授維護我們學院。」
「斯內普院長也被抓進去了，威森加摩實在審查不出什麼問題才放了他。」希歐多爾擔憂地看了一眼德拉科，「他的手臂上有黑魔標記，以前是靠鄧布利多的擔保才放出來的。鄧布利多……也是為了對付今天的黑魔王才肯擔保教授吧。戰爭結束後，恐怕……」
「所以，我們要靠自己。火，必須依附柴薪；土，需要緊貼大地；風，來自冷暖氣流；而水，只能靠自己，以及——同伴。」德拉科掃了一眼異常安靜的萊斯特蘭奇兄妹，意有所指，「不管選擇投奔誰，斯萊特林一定要自己強大起來。首先能自保，然後才能保護自己在乎的人。」
端起峽谷水喝了一口，麗蓓嘉似乎在自言自語：「與斯拉格霍恩一樣，鄧布利多和黑魔王都不做虧本生意，他們想要的人必然有各種利用價值。比如，賣魔杖的人可以為手下製作一些未登記的魔杖。戰爭嘛，武器消耗很厲害。真不知道，一條老鼻涕蟲有什麼價值，值得兩大陣營搶奪。難道是為了魔藥？」
德拉科當然知道老鼻涕蟲的價值。但是，麗蓓嘉故意透露了奧利凡德的下落，這讓他心存疑慮。她會不會是黑魔王派來試探德拉科的態度？還是說，萊斯特蘭奇姐弟倆打算改弦更張？黑魔王拉攏斯萊特林，是因為斯萊特林對他有利用價值。斯萊特林追隨黑魔王，也是想從黑魔王身上謀取利益。那麼，自己是不是先入為主地認為某些斯萊特林會倒向黑魔王而不敢放手拉攏呢？比如，麗蓓嘉和奧菲克。
不及多想，斯萊特林們爆發出熱烈的掌聲。德拉科一愣，這才注意到教父正在教工長桌上揮手致意，臉上掛著勝利的表情，似乎宣告黑魔法防禦課教授一職是理所應當屬於他的。
這時，格蘭芬多的餐桌上傳來一個令人噁心的聲音：「那麼，至少有一點是好的，斯內普今年之內就會完蛋！這個工作被詛咒了，沒人能待上超過一年……奇洛教授甚至死了。就我個人而言，我要交叉手指來詛咒另一次死亡。」（原著哈利的話）
德拉科憤怒地轉過頭去。如果目光是刀子的話，羅恩-韋斯萊已經變成了慘不忍睹的屍體。實際上，自從查理-韋斯萊的死因被披露後，羅恩在頂撞斯內普方面就表現出了前所未有的勇氣。
德拉科知道，在前世的戰後，韋斯萊家族將弗雷德的死遷怒到了整個斯萊特林，連佈雷斯也沒有倖免。這一世，只不過這種「株連蛇院」的情緒從救世主身上提前轉移到了羅恩-韋斯萊。
不，沒有救世主了。那位真命天子正在阿茲卡班裡啃冷土豆呢。德拉科剛想出言譏諷幾句，又突然想起了身陷囹圄的父親，心情瞬間變得更糟糕了。
「德拉科，我父親讓我把它轉交給你。」走在回地窖的路上，迪亞茲悄悄擠到德拉科身邊，把一本包好的書遞給他。
德拉科狐疑地接了過來。打開外面包裹的羊皮紙，一本破舊不堪的《高級魔藥製備》露了出來。迪亞茲又是驚訝又是局促，這本二手書放在對角巷舊書櫃裡都嫌寒磣，父親竟然會把它贈送給瑪律福家的大少爺。
德拉科卻很高興，禮貌地請迪亞茲轉達他的謝意。他向斯萊特林公共休息室走去，腳步輕快，心情舒暢，如同喝了一大勺福靈劑，感覺妙不可言。那本魔藥課本被他視若珍寶地捧在掌心，殘缺的封皮露出了扉頁上的一行細微的字跡——「此書屬於混血王子」。
按照鄧布利多的要求，斯克林傑通過麻瓜聯絡處緊急照會麻瓜首相，原原本本地告知了黑魔王的殘暴無道。麻瓜首相雖然半信半疑，但還是發出了緊急通知，宣稱有一群窮凶極惡的暴徒在全國範圍內出沒，要求聯合王國的子民們提高警惕，嚴防死守，發現可疑人士要及時報警，云云。
於是，整個不列顛島都陷入了一種莫可名狀的極度恐怖中，員警們荷槍實彈，傲羅們魔杖在手，麻瓜和巫師都夜不成寐，備受煎熬。隨著時光的推移，這種積累起來的恐怖和疲勞終於爆發了。
先是麻瓜界裡擦槍走火的事件突增，後是魔法界內好勇鬥狠的案件增多，最後，斯坦-桑派克的「因言獲罪」更是將巫師民眾的驚慌失措推到了頂點。
「斯坦-桑派克，巫師界最受歡迎的交通工具騎士公共汽車的售票員，因涉嫌參與食死徒活動於日前被捕。桑派克先生，現年21歲，在昨天深夜的一次搜捕行動中，他在位於克拉彭的住所中被拘捕……」早餐時，帕德瑪-佩蒂爾指著貓頭鷹剛送來的《預言家日報》驚呼道，「梅林啊，報上說他在一家酒吧裡被人聽到在談論食死徒的秘密計畫。食死徒無處不在，真是太可怕了。」（原著）
「你媽媽不是要帶你回印度嗎？」臉上搽著厚厚的水粉的瑪麗埃塔輕聲問道，「真羡慕你，還有一個地方可以躲藏。我媽媽說，現在魔法部成天發放些防身咒語的自學傳單，可是，整個魔法部裡能利索使出個鐵甲咒的人都沒幾個，除了傲羅。」
「這是爸爸的意思。可是，媽媽還是很不放心爸爸，他在阿茲卡班裡……他是被冤枉的，都是那個斯克林傑，盡想著升官發財。」帕德瑪憤憤不平地說。
5年前，老佩蒂爾先生偷運了一條吸血鳥蛇入境。這條蛇又被他的雙胞胎女兒之一帕瓦蒂帶入了霍格沃茲，造成了2名學生死亡的慘劇。這種過失之心造成的死亡案件最多不過被關押10年，但是，時任高級督察官的斯克林傑為了儘快結案，將前一年的奇洛之死移花接木到佩蒂爾先生身上，給他加上了故意謀殺奇洛教授的罪名，終身囚禁在阿茲卡班。
瑪麗埃塔說：「現在的魔法部比食死徒還要兇殘，一有風吹草動就把人丟進阿茲卡班。我看啊，這個斯坦恐怕也是被冤枉的，說不定中了奪魂咒。」
第83章 謀士無雙
「奪魂咒？如果斯坦中了奪魂咒，是不可能在酒吧胡言亂語的。我認識斯坦，他只不過愛吹牛罷了。」秋張喝了口溫熱的牛奶，不以為然，「哪個食死徒會公開談論自己的行動計畫呢？塞德里克說，現在的魔法部簡直是風聲鶴唳，草木皆兵。」
這時，尼法朵拉剛好從餐桌前經過，她非常不滿地打斷了拉文克勞們的議論：「喂，說話注意些。現在局勢很緊張，攝魂怪襲擊麻瓜的事件不斷增加。昨天，赫奇帕奇的漢娜-艾博離校了，她的母親因食死徒的襲擊而身亡。如果不想你們的父母有事，就把眼睛瞪大些，幫我們盯緊斯萊特林。他們的親朋好友可都食死徒。說不定，他們正在幫惡徒們傳遞消息呢……」
「唐克斯，不要胡說！」金斯萊打斷了尼法朵拉的長篇大論，他非常嚴厲地訓斥道，「魔法部長就是一位斯萊特林。他派我們組成特遣分隊，負責保護霍格沃茲學生的安全，無論是哪個學院。唐克斯，你不能信口開河。」
尼法朵拉的頭髮立刻變成了調色板，紅橙黃綠青藍紫，千變萬化，輪流坐莊。她尖聲尖氣地說：「是啊，斯萊特林，我怎麼忘了呢，這位野心勃勃的斯萊特林，與鄧布利多嚴重不合，就把鳳凰社全部打發到荒山野嶺來，保護那些食死徒的小崽子。啊，包括那個瘋子貝拉的……」
「閉嘴！」
一隻塗滿了果醬的早餐包擦著尼法朵拉的臉頰飛過，嚇得她的頭髮瞬間變成了深綠色。麗蓓嘉猛地站了起來，拔出魔杖，對準了這位傲羅。鳳凰社成天一口一個「食死徒」，三句不離「瘋子貝拉」，她早就按捺不住了。
「抱歉，沙克爾隊長。」德拉科立刻擋在憤怒的麗蓓嘉與抓狂的尼法朵拉之間，沖著死命拽住尼法朵拉的金斯萊說道，「她的父母都『失蹤』了，她很擔心。我想，你可以理解這種情緒吧。」
「是的，小瑪律福先生，這種動盪的局勢對任何人都不利。早點結束戰爭才是我們唯一的出路。今天有一個『安全檢查』，希望你也配合我們的工作。你是斯萊特林的學院首席，對嗎？」看了一眼向這邊走過來的埃裡克副校長，金斯萊嚴肅地說。
德拉科點了點頭，轉身坐了下來。前世今生，他都沒有興致與這位仇人交談。他看了看桌子上香氣四溢的雞蛋火腿三明治，遺憾地發現自己完全沒了胃口。
埃裡克依然盡職盡責地操辦著後勤，在他的強力干涉下，霍格沃茲保持了節儉合理的分餐制，菜肴非常豐盛。但是，緊張的局勢和糟糕的消息讓大家胃口盡失。哦，也許要排除韋斯萊，他吃起東西來依然像一頭食欲旺盛的山怪。
這時，埃裡克故意途經金斯萊身邊，用狐疑的目光肆無忌憚地打量著尼法朵拉。他曾向校董會提交建議書，要求校董們向魔法部施壓，把「習慣性情緒失控」的尼法朵拉-唐克斯調離霍格沃茲特遣隊。
尼法朵拉也看到了埃裡克目光中的敵意，她氣得頭頂生煙，張嘴正要叫嚷，早有防備的金斯萊忙把她拽走了。
德拉科突然對這位副校長有了好感。現在，拜黑魔王的倒行逆施所賜，整個霍格沃茲對斯萊特林都或多或少採取了「防火防盜防蛇院」的態度，或咬牙切齒，或流言蜚語，或白眼相加，或敬而遠之，斯萊特林在學校裡再次陷入了孤立無援的境地。
但是，這位副校長卻敢於仗義執言，公開懲處挑釁滋事的格蘭芬多，嚴厲警告妄想在斯萊特林身上發洩私憤的受害者，甚至多次與激進的鳳凰社成員唇槍舌劍。言之鑿鑿，據理力爭，連鄧布利多也不得不退避三舍。
正人先正己。平心而論，埃裡克比麥格更正直，比鄧布利多更公正。剛正不阿的他更適合做一名「教導小巫師少走彎路少犯錯誤」的校長，因為，他能秉公執法，更能以身作則。
斯拉格霍恩的魔藥課比上一世糟糕多了。德拉科注意到，他的臉上總是掛著幾分討好的笑容，語氣裡也透著故意誇張的成分。更令人不解的是，他的眼中全是惶恐不安，特別是面對斯萊特林的學生，總是用眼角瞟著他們的一舉一動。
當德拉科用秘銀小刀切割雛菊根時，斯拉格霍恩立刻躲到拉文克勞學生的操作臺後，仿佛德拉科隨時會用小刀割斷他的喉管。對此，德拉科又是納悶又是好笑。
憑藉教父的舊課本，德拉科當仁不讓地贏得了福靈劑。希歐多爾隨口開玩笑道，他希望德拉科能送給他幾滴，因為，他要通過院長的壁爐去魔法部，申請每週一次的阿茲卡班探望權。
德拉科毫不猶豫地把整瓶福靈劑塞到他的手裡。希歐多爾連忙推脫。德拉科一本正經地告訴希歐多爾，他是想讓希歐多爾先親身實驗是否管用，因為，他也想向魔法部申請每週探望盧修斯的許可。
聽到他們的對話，講臺上的斯拉格霍恩的臉色瞬間變得很難看。他一邊嘴裡嘟噥個不停，一邊收拾桌上的講義，肥大的手掌接連打翻了好幾個水晶瓶。這讓斯萊特林們的表情變得非常愉悅。
剛走出教室，一個熟悉的聲音止住了德拉科與希歐多爾的打鬧嬉戲。
「馬……瑪律福，我……我想請你幫個忙……」赫敏站到他倆身後，期期艾艾地說道。
德拉科挑了挑修長的眉毛，示意赫敏說下去。
看得出，這個請求讓赫敏難以啟齒。她遲疑再三，終於鼓起勇氣說：「瑪律福，我想請你帶我去阿茲卡班……我，我想探望哈利……」
德拉科愣了一下，小聲說：「格蘭傑小姐，根據魔法部的法令，未成年的巫師必須在成年巫師的陪同下才能申請探望囚犯……除了直系親屬和三代旁系。」
「我……我知道，我查過法條，只要有囚犯的直系親屬和三代旁系陪同，其他未成年的巫師就能探望，哪怕親屬尚未成年。所以……我想請你申請……探望哈利。」赫敏臉紅了，聲音越來越輕。她的目光飄向窗外。這是一個秋高氣爽的午後，陽光和煦，鳥語花香。
「格蘭傑小姐，據我所知，波特先生並沒有兄弟。」德拉科皺了皺眉，委婉地回答道。他不明白為什麼赫敏會找自己幫忙。很明顯，韋斯萊和鄧布利多更容易獲得申請。
赫敏深深吸了口氣，認真地回答道：「不，瑪律福先生，我查過巫師家譜了，你是哈利的外甥……哈利的祖母也是一個布萊克，是你的媽媽的姑婆。」
站在一旁的希歐多爾忍不住笑出聲來。德拉科又惱又羞，轉頭狠狠瞪了他一眼。
「格蘭傑小姐，容我解釋一下，純血們的家譜是很……很複雜的，盤根錯節，枝繁葉茂，往上數三代，差不多每個純血之間都能找出點兒親緣關係。」德拉科儘量放緩語速，溫和地解釋道，「其實，波特先生與隆巴頓先生……甚至韋斯萊都有親屬關係，也許，你可以考慮……」
「哦，不，瑪律福，不，只有你才能幫上我的忙。」不等德拉科說完，赫敏打斷了他的話，她語氣急促地說，「他們，他們不願與黑魔王來往……不，哈利不是黑魔王，他只是魂器……他是無辜的，他並不想變成魂器，這不是他的錯……瑪律福，羅恩和納威的親屬關係太遠了，你是最近的……」
「也許韋斯萊夫婦可以幫到你，他們是成年人，不受親屬關係的限制。噢，鄧布利多也可以啊。申請探視權是由威森加摩審批。他可是威森加摩的首席大法師。」希歐多爾不耐煩地插嘴道。
「鄧布利多校長……很忙……他經常不在學校。」赫敏的說辭明顯底氣不足，她的眼神不由自主地瞟向右上方，那是說謊的信號，「韋斯萊先生……不適合去見哈利，他的兒子，查理……」
德拉科勾起一抹假笑，言不由衷地說：「給你一個好主意，可以去找『新來的』保護神奇生物課教授。他可是一位成年巫師。」
赫敏猶豫了，她露出為難的表情，低聲懇請道：「瑪律福，我想，你是最合適的人選。海格他……魔法部不認為他是巫師。哦，斯克林傑把他登記成巨人……因為飼養八眼巨蛛的事情，斯克林傑並不想釋放他，但鄧布利多校長為海格求情，保證海格不會再威脅霍格沃茲的學生……」
「看來，斯克林傑總算沒有糊塗過頭，還看得清那是個半巨人。很抱歉，格蘭傑小姐，我也幫不到你了。呃，血統背叛者都不願去做的事情，瑪律福可不想自取其辱。」德拉科冷笑一聲。真是好算計！把瑪律福當作最後的備胎嗎？瑪律福還不需要向一個泥巴種委曲求全。
赫敏也憤怒了，她洋洋灑灑說了這麼多，到頭來只不過徒增笑柄。她覺得自己被愚弄了，被取笑了。瑪律福壓根兒就不想幫忙，因為他們在乎所謂的血統，不願意紆尊降貴去盡點兒舉手之勞。
於是，她倔強地說：「血統？又是血統！其實，食死徒不可能都是純血統的，現在純血統巫師剩得可不多了。我認為他們中的大多數都是混血的，只不過裝作是純血統而已。他們恨的只是麻瓜出身的人，你們如果加入的話，都是他們歡迎的對象。」（原著，羅恩都不屑）
「混血巫師裝作純血統？啊哈，你是在霍格沃茲圖書館裡查到的嗎？第二名小姐。」希歐多爾陰陽怪氣地冷笑道。
作為推崇純血的巫師貴族，他討厭麻種巫師；作為聰明伶俐的斯萊特林，他討厭死搬硬套的格蘭芬多。赫敏兩樣都犯。
赫敏失去了耐心，她聲嘶力竭地吼道：「你們這些為富不仁的貴族，你們的血管裡留著骯髒的、冷酷的血液，卻自以為很高貴。你們認為人有高低貴賤之分，所以你們看不起非純血巫師，你們對於非純血巫師和你們平起平坐感到異常惱怒，覺得這是侵犯了自己那點兒可笑的尊嚴！」
說完，赫敏轉身離去，褐色的長髮在風中飛揚，像一面殘破卻不屈服的旗幟。她沒有回頭，否則，她會發現德拉科迅速收斂起奚落的眼神，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校長室內，金斯萊拒絕了好心的校長推薦的甜食，愁眉苦臉地說：「鄧布利多，我真的拿斯拉格霍恩沒轍。他是一個典型的斯萊特林，善耍滑頭，能說會道，我試探了好幾次，他對魂器的事情總是絕口不提……」
「因為你開出的條件的份量不夠。」鄧布利多指尖相對成塔狀，輕輕搖晃著，湛藍色的眼睛透露著些許焦慮，「如果湯姆想知道如何製作魂器，只能向他請教……我們也只能從他那裡得到情報。金斯萊，我瞭解湯姆，他是不會胡亂製作若干個魂器的……他相信自己與眾不同。」
「可我真的無能為力！」想到老鼻涕蟲滴水不漏的詞句，金斯萊挫敗地搖了搖頭，「我送出的鳳梨蜜餞足以開一間蜂蜜公爵了，這還不算我提供的『卡薩拉』。斯克林傑的臉色越來越像豬肝，我都不敢請他在經費申請報告上簽字了……」
鄧布利多沉思了一會兒，對金斯萊說：「現在外資抽逃，內資外逃，稅收銳減，經濟幾近崩潰，魔法部的工作經費自然會陷入困頓。『卡薩拉』價值不菲，你又不能透露經費花在了霍拉斯身上，難怪魯弗斯會懷疑……沒辦法了，金斯萊，我原本打算讓哈利去請霍拉斯，因為他喜歡『收藏品』……好吧，你也幹得不壞，把霍拉斯嚇得夠嗆，總算把他弄進了霍格沃茲。」
金斯萊笑了。開學前一個月，他帶著幾名鳳凰社成員假扮成食死徒，與鄧布利多唱雙簧，一前一後沖進斯拉格霍恩的藏身之處。大戰一番後，用魔咒將變成單人沙發的斯拉格霍恩「不經意間」打回原形，石化倒地。
紛飛的咒語不離斯拉格霍恩左右，嚇得他連聲尖叫。看看火候差不多了，鳳凰社成員們假裝戰敗，倉皇逃跑。在此刺激之下，斯拉格霍恩忙不迭地答應了鄧布利多的聘請要求。
「這件事我來處理吧。金斯萊，我找你來是想談一談招募鳳凰社成員的問題。」鄧布利多正色說道，「因為吐真劑的緣故，我們的重要成員幾乎都曝光了……福吉可真是幫了伏地魔的大忙。我需要招募一批新成員。韋斯萊家的那幾個小子倒不錯，但是，伏地魔肯定盯上了他們。上一次對角巷受到襲擊，喬治的店被魔鬼火焰燒毀了……可憐的孩子，我挺喜歡他發明的小玩意兒。」
金斯萊猶豫了一下，小聲提議：「如果你不介意……外國巫師的話，我可以從家鄉招募一些人。他們也很討厭黑巫師，因為黑巫師總是向中東走私軍火。就像討厭的野狗，哪裡有戰爭，哪裡有血腥，他們就會趨之若鶩，鯨吞蠶食。」
「這不失為一個好主意。可是，如果沒有魔法學校的成績單，恐怕，魯弗斯不會同意錄用他們。」鄧布利多遲疑了一會兒，委婉地說道。
他知道，金斯萊來自黎巴嫩地區，那裡戰亂頻繁，貧病交迫，巫師們幾乎都沒有接受過正規的魔法學校的教育。現在，斯克林傑總想在戰爭中確立魔法部中流砥柱的形象，事事掣肘鳳凰社。魔法部把傲羅中的鳳凰社成員調遣到霍格沃茲，美其名曰「保護學生」，實為排除異己，獨攬大權。
出乎意料的是，金斯萊似乎早有準備。他不慌不忙地說：「鄧布利多，我想，魔法部也許不願意增加外裔傲羅的數量，但總願意花點兒小錢多雇些幫手吧？現在連羅斯默塔女士都預言未來的戰況會空前激烈。」
「這倒是個折衷方案。」鄧布利多也感興趣了，湛藍色的眼睛裡閃動著興奮，「與其花大價錢拉攏並不可靠的巨人和狼人，還不如多雇傭些戰鬥力強的巫師。」
「他們要價不會高昂的，絕對比收買巨人和狼人更划算，我保證。」金斯萊誠懇地表態道，「實際上，我的家鄉有很多巫師為了生計，紛紛前往世界各地的戰火蔓延區域充當雇傭兵，『職業道德』良好。我相信，只要魔法部提供足夠多的麵包，他們會踴躍參戰的。」
「雇傭兵？難道他們像多羅霍夫一樣，成群結隊前往車臣、中東等地參與麻瓜戰爭嗎？他們也使用黑魔法傷害麻瓜兵民嗎？」鄧布利多萬分震驚，眼睛裡不由染上了厭惡的神色。他一直反對巫師們涉足麻瓜界的勾當。
「阿不思，你要知道，Well fed,well bred（倉稟實而知禮節）.即使是梅林，也無法驅動餓著肚子的士兵。」金斯萊無可奈何地辯解道，「要讓貧困的巫師走上戰場，起碼要保證他們吃飽穿暖啊。放心，他們從不胡作非為，當雇傭兵只為養家糊口，不得已而為之。」
鄧布利多沉思許久，終於點了點頭：「好吧，金斯萊，這場戰爭拖得太久了，我想早些結束它。」
「那我立刻出發。」金斯萊站了起來，高大的身軀像一尊鐵塔，鄧布利多恍惚間感到一種凜然的氣勢，不及他多想，金斯萊繼續說道，「我會再帶些『卡薩拉』回來的，阿不思，你可別責怪我走私。」
「當然，金斯萊，我也很愛『卡薩拉』。可是，我不明白為什麼你只喝『血腥瑪麗』？」棘手的問題即將得到緩解，鄧布利多的神色也輕鬆了許多，「我很少看到有巫師對這種伏特加和番茄汁勾兌的雞尾酒情有獨鍾，不，僅你一例。」
金斯萊目光閃爍，他轉身拉開橡木門，頭也不回地說：「因為我『用情專一』。再會，阿不思。」
銀綠色調的公共休息室內，數十盞明亮的蛇形檯燈之下，上百支羽毛筆尖劃過質地不一的羊皮紙，彙聚成一片沙沙的輕響聲，如同數不清的玉蠶吞食著桑葉，偶然間雜著書頁翻動的嘩嘩聲和嗡嗡的低語聲。
「德拉科，我想，幫幫格蘭傑也許是件好事。」阿斯托利亞收拾好桌上的羊皮紙，長長舒了口氣。
今年，她要參加OWLS考試。剛剛考完OWLS的德拉科也不輕鬆。為了應付明年的NEWT，教授們爭先恐後地佈置了一大堆作業，書山題海，幾乎將學生們吞沒。
上一世，為了完成黑魔王的命令，德拉科一整年都忙著尋找殺死鄧布利多的機會，忙著躲避哈利和教父的監視，忙著修理可實現遠端空間轉移的消失櫃，還要應付汗牛充棟的作業，精疲力竭，心力憔悴，被教授們關了數不清的禁閉。因此，對付6年級的課程，德拉科的重生優勢蕩然無存。
「好事？幫一個過氣的救世主和不知死活的麻種能有什麼好事？」德拉科揉了揉酸痛的頸椎，滿不在乎地說，「格蘭傑也承認，韋斯萊都不願意搭理波特了。鄧布利多這一招夠狠的！波特一定咬著小手絹在哭呢。」
「正因為波特已然成為鳳凰社的棄子，我們才有機會從他那兒窺探口風啊。」揮了揮魔杖，在四周布下靜音咒後，阿斯托利亞走到德拉科身後，輕輕拿捏著他的肩膀。德拉科舒服得直哼哼，忍不住昂起頭來，用細碎的髮絲輕蹭阿斯托利亞的手背。
阿斯托利亞推了推他的頭，輕聲問：「那你打算怎麼對付鄧布利多？我可不認為神秘人是一個有耐心的人。」
德拉科的臉立刻沉了下來。他坐直身子，端起旁邊的藍山咖啡，一口接著一口啜飲，緊鎖的眉頭顯示出他心頭的焦慮。
最近，黑魔王的動作非常大。食死徒先是在繁華時段襲擊了對角巷，燒殺搶掠一番後假裝撤退，接著以逸待勞，逆襲了匆忙趕來的傲羅和打擊手，這才大搖大擺揚長而去。
《預言家日報》公佈的傷亡名單上，剛被斯克林傑任命為魔法法律執行司司長的阿米莉亞-博恩斯名居榜首。數個月前尚且春風得意的阿米莉亞轉眼化作一抔焦土，令人唏噓不已。為此，抑鬱難忍的蘇珊-博恩斯決定申請休學。
葛列格里-高爾非常難受，但又不敢去見她。實際上，自從老高爾入獄後，他就時時躲著她，處處繞開她。克拉布說，高爾曾獨自坐在天文塔欄杆上，乘著深夜涼風，就著滿天繁星，抱著火焰威士卡喝個不停。如果不是他及時找到高爾，《預言家日報》就要登一則霍格沃茲學生酒後墜樓身亡的簡報了。
焦頭爛額的魔法部所能採取的唯一措施是再次提高盧多-巴格曼的懸賞花紅，死活不論。現在，這位昔日的魁地奇大明星的通緝身價已經超過了殺戮無數的「瘋子貝拉」，直逼令巫師們聞風喪膽數十載的「那個人」。據說，魔法部接到密報，食死徒的行動幾乎都是由巴格曼一手策劃的。
德拉科深以為然。此前，巴格曼已經在魔法部中悄然生存了15年，他諳熟政壇陰謀，熟稔殺人詭計，嫺熟權術玩弄，他像一隻生活在幽暗深邃的洞穴中的毒蛇，在黑暗中默默潛伏，誰也不知道他會一擊致命。
他是一名走投無路的賭徒，他的道德之感和憐憫之心早已淪喪。他唯一的欲望就是用最陰險的手段害人，並從中獲取幸福感和榮譽感。他的陰鷙，他的毒辣，他的狡猾，他的隱忍，他的險惡，他的冷酷，他的恐怖，他的兇殘，是猥瑣的蟲尾巴遠遠所不能及的。後者只會狐假虎威，前者則足以開宗立派。
15年前，鄧布利多的洞燭之目無法判斷盧多-巴格曼是不是食死徒（原著）。15年後，盧多-巴格曼一躍成為了黑魔王最為倚重的食死徒。正因為有了盧多-巴格曼，黑魔王才如虎添翼，食死徒才節節取勝。
「我不知道，利亞。」德拉科左思右想，頹然承認道，「這幾天奧菲克和麗蓓嘉總在我耳邊嘮叨，要麼就是巨人部落趕走了遊說他們的海格，要麼就是狼人們紛紛跑來親吻黑魔王的袍角。我覺得……他們是在警告我……黑魔王不許我有異心。」
黑魔王和鄧布利多都不好惹，論兵力不相上下，論魔力難分伯仲，論陰損旗鼓相當。瑪律福，不，斯萊特林，就像夾在兩扇門板裡的胡桃。想到此處，德拉科的嘴裡滿是苦澀。
「萊斯特蘭奇恐嚇你？我可不這麼認為。」阿斯托利亞倒顯得很沉著，她搖了搖頭說，「德拉科，請你冷靜下來，好好想一想。沒錯，鄧布利多和神秘人各擁有著一支史無前例的龐大軍隊，然而，他們的軍隊都沒有凝聚力。儘管單個追隨者的戰鬥力都很強，但是配合作戰的戰鬥力就要大打折扣。因為他們心懷鬼胎，因為他們各揣異志。萊斯特蘭奇兄妹恐怕就是其中之一。」
「還未開戰，魔法部就擔心鄧布利多將來『功高震主』。斯克林傑把鳳凰社發配到霍格沃茲，說明他們已經蠢蠢欲動，著手預防鳳凰社在戰後與他們搶功勞。可見，所謂魔法部與鳳凰社攜手共進，不過是逢場作戲罷了，最終也會貽笑大方。」阿斯托利亞的聲音像一泓汩汩流淌的溫泉，撫慰著德拉科焦灼的心靈。德拉科的心情漸漸開朗起來。
「而神秘人的食死徒中有相當一部分人是懾於淫威而不得不投靠他的『降兵』，幾乎都是貴族。降兵總在尋找機會，脫離這支前途未蔔的隊伍。神秘人分裂了靈魂，喪失了理智，如同一隻生病的老虎，而這些降兵是一群躍躍欲試的野狼。一隻病虎，又如何能夠駕馭一群兇殘的野狼？」
如同醍醐灌頂，德拉科的腦海逐漸恢復了清明。斯萊特林們幾乎都知道黑魔王是一個混血孤兒，甚至有一部分人還知道黑魔王有一個糟糕的父親。黑魔王似乎也不想遮掩自己卑微的出身。在上一世，小巴蒂-克勞奇在被灌下吐真劑後，坦言告知鄧布利多，他的身世其實與黑魔王「相仿」。他惱恨那個醉心功利的父親，索性殺了老克勞奇。（原著）
貴族們崇尚血統，看重利益，斯萊特林尤甚。黑魔王陰鷙酷烈，指示手下暗殺反對者，縱容食死徒為非作歹，肆意破壞對角巷等商業中心。不列顛島早已民怨沸騰，蒙受經濟損失的純血家族都頗有微詞。現在，除了貝拉特裡克斯這類不計名利、誓死效忠的巫師，對黑魔王言聽計從的也只有愚笨的巨人、狂躁的狼人和妄想渾水摸魚的流亡巫師。
瑪律福等有家有室的純血們早就想脫離苦海，所缺少的，也不過就是時機。但是，德拉科也清楚，如果沒有另一股敵對勢力率先捅破這層窗戶紙，願意策應貴族階層，即使存有異心，斯萊特林們也做不到揭竿而起、一呼百應。
第84章 分院隱情
「說得對，利亞。現在，黑魔王全靠巴格曼出謀劃策，但他是一個多疑且自負的人，絕不會讓巴格曼長期把持軍務。」思路一清晰，德拉科分析得頭頭是道，「很快，食死徒陣營會陷入『帝相不和』的內訌。如果有另一方勢力及時散發出足夠多的善意……哦，鳳凰社是不能信任的，魔法部的話……」
「斯克林傑也不值得信任。」阿斯托利亞冰雪聰明，一語道破了德拉科的擔憂之處，「這位平民出身的魔法部長作風強硬，行事武斷，不甘心受他人擺佈……比如，鄧布利多。現在，他篤定了自己的鐵腕可以贏得戰爭，所以事事雷厲風行，甚至不分青紅皂白胡亂抓人，噢，那個倒楣的售票員……戰後，難保他不會維持嚴刑酷法，重翻貴族們的舊賬。」
阿斯托利亞的話觸動了德拉科，他又想起了金斯萊的大清洗。他忍不住問：「利亞，如果，鳳凰社承諾給予特赦，你覺得斯萊特林能相信嗎？」
「鳳凰社？他們又不是魔法部長，無權簽署特赦令。」阿斯托利亞取下沸騰的咖啡壺，靈巧地撇去浮沫，將濃郁香醇的咖啡倒進杯子。
「假如戰後的魔法部長是鳳凰社成員，我是說……假如鄧布利多做出了承諾，保證他的手下會簽署特赦令……換取我們對戰後重建的支持。」德拉科表現得非常固執。這一刻，他身上的布萊克血統蘇醒了。
「與其換取鄧布利多空口白牙的承諾，我們還不如直接支持現在就握有實權的魔法部長呢。」阿斯托利亞奇怪地看了德拉科一眼，她實在不明白未婚夫為何糾纏這個不現實的問題，「如果斯克林傑簽署了特赦令，我們支持他又何妨？不過，我想，這個自負傲慢的傢伙是不會施捨給他人一條活路的。」
「你的意思是，只要魔法部長做出了承諾，只要他簽署了特赦令，我們就可以相信他，對嗎？」
「當然不能完全相信。我們可以讓父母先離開英國，年輕的斯萊特林們則滲透到魔法部和威森加摩，互為犄角，掣肘對手，然後逐步蠶食重要職位。我想，最多三五年，新一代貴族就可以再次把持住魔法界的脈搏。」阿斯托利亞秀眉微蹙，一邊思考一邊說道。
德拉科單手托腮，欣賞著未來嬌妻綽約迷人的身姿和娟若皓月的嫩臉，只見她水眸明澈，項修頸秀，金髮高綰，櫻唇柔嫩，令人心動。德拉科覺得自己的胸膛裡有一隻求偶的雪蛤，一突一突蹦個不停。
瑪律福尊重女人，尤其尊重蕙質蘭心的女人。
在上一世，阿斯托利亞洞燭玄機，反對盧修斯舉家遷回的計畫，建議將德拉科留在國外。她說，鳳凰社與貴族們向來水火不容，在事態尚未明朗的情況下，最好由老成持重的盧修斯先行回到魔法部，探清虛實後再決定瑪律福家族的去留。
但是，長期以來，魔法部都是貴族們統治魔法界的代言人和託管機構，一度被貴族私下裡稱為「掌中寶」。官員們自然不甘心被他人玩弄於股掌之間，因此，鄧布利多為保護麻瓜而提出的限制貴族特權的主張深得官僚之意。
他們打著消弭血統之爭的旗號，大量錄用鄧布利多推薦的麻種巫師和平民巫師，削弱了貴族階層在魔法部和威森加摩的影響力，從一定程度上把純血家族化身為魔法部的財政支付穹頂，最終導致黑魔王迅速獲得了心懷不滿的貴族們的大力支持。從某種意義上講，黑魔王的崛起是魔法部與貴族階層「家庭不和睦」的產物。
因此，盧修斯認為，金斯萊身為魔法部長，立場決定選擇，遲早會與貴族們沆瀣一氣。況且，斯萊特林們是英國魔法界的經濟命脈，掌握著魔法界與麻瓜界互通有無的通商口岸，大可不必前懼狼、後怕虎。
回到瑪律福莊園後，阿斯托利亞提心吊膽了一陣子，也慢慢放鬆了警惕。她對丈夫說，「斯萊特林們再次掌控了英國魔法界的脈搏」。
然而，湯姆-裡德爾掀起的風暴帶來的是英國魔法界「上千年未有之巨變」。
高高在上的不再是有著家底、公推公選的巫師，而是借助戰火硝煙、踏著遺屍殘骸成功上位的近乎赤貧之流。他們不會尊重契約精神，更不懂得妥協藝術。他們只圖一時痛快，享受坐地分贓，毫不忌憚殺雞取卵、自毀根基。
僅僅過了三年，他們就至國內外大局於不顧，公然撕破墨蹟未乾的特赦令，心安理得地發動了清算之戰。他們刨根問底地「評審」已死去的、還活著的食死徒的過往行為，完全不知自己高高昂起的面孔上同樣濺滿了血污。
處心積慮地逼著活人裸奔，厚顏無恥地□死人，看起來跳樑小丑們似乎已經成功借此上位，在偌大的舞臺上耀武揚威。但實際上，他們是把自己流*氓無*產者那最陰暗的內心和最醜陋的嘴臉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醜態百出，卻並不自知，且自以為光彩照人。
想到這裡，德拉科腦海中靈光閃動，一個大膽的戰略構想初具雛形。
他興奮地攬過阿斯托利亞纖細的腰肢，另一隻手托住她柔美的臉頰，在香唇皓齒間輕輕留下一吻：「謝謝你，利亞，你總能讓我受益匪淺。」
窗外，大魷魚輕舒腕足，有節奏地敲打著魔法玻璃，仿佛在彈奏一曲舒緩優美的樂章……
快樂時刻總有些不長眼的人來搗亂。德拉科氣急敗壞地瞪著佈雷斯，半晌之後才沒好氣地發問：「你又有什麼新鮮事？」
「借你的黑魔法防禦課作業參考一下。」佈雷斯嬉皮笑臉，沒有一點愧疚之情。
「我可不敢把黑魔法防禦課的作業借給你『參考』。你也知道，斯內普教授非常厲害，一定會看穿我們的鬼把戲。」德拉科連連搖頭。
作為史上最成功的雙面間諜，西弗勒斯-斯內普博聞強記，近乎過目不忘，自幼就給德拉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有一回，頑皮的德拉科故意把去年寫的魔藥筆記謄抄了一段充作今年的論文，被教父準確無誤地用紅筆勾勒出來。連續三周拾掇蟑螂的「實踐作業」讓德拉科心生懼意，再也不敢撩撥教父的虎須。
「作為交換，我告訴你一個好玩兒的事情。」佈雷斯不為所動，他知道這只鉑金小孔雀驕傲的外表下有一顆旺盛的好奇心，「想知道霍格沃茲為什麼會有分院制度嗎？」
德拉科一愣，狐疑地看著一臉壞笑的佈雷斯問道：「分院？這有什麼奇怪的，霍格沃茲是四巨頭創辦的啊。」
「哈，德拉科，開動你聰明的大腦想一想，獅蛇鷹獾四個學院都學著相同的課程，簡直就是四個霍格沃茲分校。從教學效率的角度看，他們還有必要分院嗎？如果一千年前四巨頭連招生範圍都不能達成一致，又何必將『辦一所了不起的魔法學校』稱為共同的夢想？」
「這麼說，在霍格沃茲成立之後，在辦學過程之中，四巨頭才開始為生源篩選發生了爭執。那麼，是什麼事情導致了他們將一個學校分裂成四個學院？」秀外慧中的阿斯托利亞沉吟道。
佈雷斯得意地笑了，他樂滋滋地說：「今天一定是我的幸運日。血人巴羅與賓斯教授吵架了，我剛從麥格教授那兒結束禁閉，因為我把尖牙飛盤扔到了女韋斯萊頭上……正好旁聽了他們爭吵的全過程。如果不是正處於戰爭時期，我一定寫一篇魔法史論文寄給梅林爵士團。哈哈，相信巴希達也會瞪直了眼……」
「僅憑幽靈的話並不足以證實魔法事件。他們到底說了什麼？你竟然認為那些話能震驚巴希達-巴沙特。」德拉科冷靜地說。巴沙特家族是一個古老的純血拉文克勞世家，成就璀璨，學者如雲，輩出魔法史領域的專家。
「我也不打算寫這樣的論文。反正，愛護『弱小麻瓜』和可憐麻種的鄧布利多絕不會承認我聽到的內容是曾經發生過的史實，即使他心知肚明。」佈雷斯撇了撇嘴，坐到德拉科對面，「借給我作業，我就告訴你。」
「成交。」德拉科猶豫了一會兒，點頭答應了。他也想摸清教父對瑪律福和鳳凰社的態度。就當為自己創造一個被關禁閉的機會，正好可以趁機試探一下教父。
佈雷斯見好就收，立刻滔滔不絕地開始講述：「巴羅揚言，如果不是霍格沃茲為了容納麻種而實行分院制，賓斯教授的授課早就被取締了。我認為巴羅說得對，小巫師在霍格沃茲是為了學習如何使用魔法、控制魔法，而非聽那些枯燥無味、早已倒背如流的『過去的故事』。賓斯教授一激動，於是雙方……我相信，這不是他們的本意。」
「一千年前，四巨頭建立了霍格沃茲，當時學生的成分很單純，幾乎都是純血。可以理解，麻瓜與巫師勢如水火，哪兒有這麼多自甘墮落的女巫嫁給……噢，德拉科，別瞪著我，我對院長沒有不滿……呃，麻種小巫師還是嬰兒時經常會因為顯露魔力而被處死，僥倖存活下來的往往魔力不強，所以才沒有引起麻瓜和獵巫教士的注意。」
「最初，四巨頭招收了這些麻種。可是，奸詐的主教收買了一些霍格沃茲培養的麻種巫師，許諾給予身份和土地，讓他們充作內應，出賣其他巫師，甚至將其收編為獵巫教士……血濃於水，缺乏血脈傳承的麻種巫師又怎會眷戀偏居一隅的魔法界呢？於是，純血們對麻種的不信任感逐漸加劇。我想，當時麻種的處境一定像現在的斯萊特林。」佈雷斯自嘲地笑了笑。
「還記得赫奇帕奇的駐院幽靈吧，他講述的『可怕的事情』終於發生了。薩拉查由此提議拒收麻種，戈德里克堅決反對，最後羅伊納想出了一個折衷方案。哇喔，高明，不愧是以睿智著稱的拉文克勞——將霍格沃茲分為四個學院，不動聲色地把麻種巫師分散到不同學院之中，密切監視。一旦察覺到風吹草動，純血巫師就可以利用自身的數量優勢解決他們。」
「好計謀！」德拉科忍不住出言讚歎，「風刀霜劍裡走出來的巫師果然了不起。斯萊特林一直拒收麻種，是不是因為薩拉查對這些『潛在』的叛徒深惡痛絕？」
2年級時，赫奇帕奇的駐院幽靈曾向德拉科和佈雷斯講述了麻種巫師變節的事情。當時，教廷試圖裡應外合，一舉剿滅霍格沃茲。幸好，四巨頭經過艱苦卓絕的戰鬥，巫師們付出了傷亡慘重的代價，最終解除了危機。
「不，斯萊特林是一支不為人知的『霍格沃茲秘密衛隊』，也是抵禦外侮、戡亂平賊的最後力量。」佈雷斯收斂起嬉笑的表情，用充滿自豪的語氣回答道，「這是血人巴羅親口說的。知道嗎，他竟然是薩拉查的得意門生，還是羅伊納的女兒的仰慕者。」
德拉科揚了揚眉，驚訝地看著佈雷斯。作為重生之人，他當然知道血人巴羅與海蓮娜-拉文克勞之間的愛恨情仇，但是關於斯萊特林是霍格沃茲的秘密衛隊的事情確屬前所未聞。
佈雷斯的聲調抑揚頓挫：「斯萊特林公開標榜推崇血統，崇尚力量，整個學院都沒有麻種巫師和背叛血統的巫師存在。當覬覦霍格沃茲的教廷再次發動偷襲時，四巨頭就可以率領熟稔黑魔法的斯萊特林們迅速投入戰鬥，從容迎敵，而不必擔心軍隊裡潛伏著吃裡扒外的巫師，比如……那些麻種。」
這一戰略部署實在是奇思妙想，細節上天衣無縫，全域上固若金湯，令德拉科為之嘆服。
斯萊特林推崇血統，戈德里克用自己的帽子排除了麻種巫師和意志不堅的純血的進入。斯萊特林崇尚力量，薩拉查訓練他們將黑魔法運用到爐火純青的地步。這是四巨頭的御林軍，他們忠心耿耿，拱衛城堡。這是霍格沃茲的精銳部隊，他們神勇兇悍，威震敵膽。
當斯萊特林在前方浴血拼殺時，其他三個學院則利用人數優勢，監控住非純血，防止他們趁機作亂。更重要的是，這一切都掩飾在溫情脈脈的外衣之下。城堡裡的麻種們絕不會想到，在這個以保護小巫師為己任的魔法學校裡，自己一直不受信任，並且時刻被純血分割包圍著。
難以想像，被巫師交口稱頌的四巨頭對保護在自己羽翼之下的學生並未一視同仁，而且分院制度的初衷實在難以啟齒。
其實，一千年前，在教廷和麻瓜的逼迫之下，巫師們妻離子散，流離失所，吃不飽穿不暖還要被人暴力對待，精神和肉#體連續遭到無情摧殘。
四巨頭就是在這樣惡劣的環境中逐漸成長，逐漸成熟。艱苦和危險造就了他們舉世無雙的魔法與頑強拼搏的意志，也讓他們學會了狡詐、殘忍、冷酷和虛偽。冠冕堂皇地以分院制度分化、瓦解麻種學生，再用學院杯籠絡人心，這不過是智勇雙全的四巨頭小試牛刀罷了。
貝卡谷地位於東非大裂谷的最北端，沃野千里，素有「黎巴嫩糧倉」之稱。山谷由東北向西南縱深，阿西河和利塔尼河平靜地在谷地中流淌，黎巴嫩山脈的冰雪融水滋潤著這片富饒的土地。
在貝卡谷地的最南部，有著中東地區最大規模的葡萄種植區，大大小小的葡萄酒莊星羅密佈，始建於19世紀中葉的「卡薩拉」是其中最大的一家。憑藉優良的生長環境和上好的葡萄品種，自150年前的一位基督教神父釀造了第一批幹紅起，「卡薩拉」就擁有著絕不遜於波爾多紅酒的品質。
然而，以色列軍警與黎巴嫩真主党之間接連不斷的軍事衝突，導致陽光燦爛的貝卡地區蒙上了一層濃密的戰爭陰雲。隨著局勢動盪的加劇，妖冶的罌粟花和醉人的大麻開始在這片古老肥沃的土地上盛開。勾魂攝魄的超額利潤使黎巴嫩國內幾乎所有的武裝派別都捲入了罪惡的毒品交易。
為了爭奪毒品的控制權，各派別大打出手，相互殘殺，刺激了軍火走私的興旺發達。每年2億美元以上的毒品交易額又令制毒產業煥發出蓬勃生機。如今的黎巴嫩早已從一個默默無聞的山地小國躍升為不可輕視的毒品大國。
金斯萊想起了那些面目可憎、罪行累累的黑巫師。真主党和當地民兵手裡的武器有相當一部分來自於從事走私活動的黑巫師，黎巴嫩綿綿不斷輸出國境的毒品也有很大比例是經過了黑巫師的手。
這是一片沒有魔法部的土地，由此成為了膽大妄為的黑巫師的天堂。他們用魔法逃避麻瓜軍警的緝拿，用魔法運送大宗軍火和毒品，用魔法為走私交易保駕護航……食髓知味，屢試不爽。當鄧布利多遊說國際魔法師聯合會立法保護麻瓜、限制巫師行為後，這些黑巫師幾乎都競相投靠神秘人，搖身一變，成為了惡貫滿盈的食死徒。
幸好，一切快要結束了。金斯萊默默地對自己說道。
貝卡谷地的黎明是如此的靜謐而美麗。當緋紅的朝霞擦亮天際，涼爽的晨風為叢叢果樹和層層麥浪帶來了濕潤的水汽。走入初醒的小鎮，高低錯落的屋舍中隱約響起了叮叮噹當的碰撞聲，火光明暗，炊煙升起，嫋嫋繞繞飄向高空，那是早起的人們開始烹飪今天的早膳。
這是一間平凡無奇的小宅院，一棟當地常見的土磚築成的三層高的U形小樓，獨門獨院，透過乾裂的門板縫隙可以看見20多平方英尺的院子裡晾曬的衣物。站在院落門前，金斯萊深深吸了口氣，一股煙薰火燎的氣息瞬間充盈鼻腔。他的臉上立刻流露出懷念的神色，他急不可耐地抬手敲響了大門。
吱呀一聲，門打開了，一個身穿白衣、相貌平凡的年輕男子出現在金斯萊眼前。他的皮膚被炎熱的日光烤曬成當地人常見的棕色，襯衫領口露出的銀質十字架顯示了他的宗教信仰。
在黎巴嫩生活著數量眾多的基督教徒，獨立前約占到全國人口的53%，但連年不斷的戰火和真主党武裝的騷擾襲擊讓他們的數量不斷下滑，現在僅剩下了39%的人口比例。
「你好，伯里斯。啊，你的手藝又有長進了。」金斯萊從他的身上聞到了混合烤肉和芝麻薄餅的味道。
黎巴嫩人擅長烹製烤肉。混合烤肉是當地的一大特色美食。先用羊肉餡做成長條狀，下麵墊上雞肉塊和羊肉塊，每種肉的醃料都不相同，配上秘制的番茄辣椒醬食用，酸辣鮮嫩，口感頗佳。
伯里斯點了點頭，警惕地掃了一眼金斯萊身後，迅速且無聲地合攏了大門。他轉身帶著金斯萊向正屋走去，用不帶感情的聲音說道：「我知道你連夜趕來，專門為你準備的。可是，馬納已經等了你三天……不算上這個早晨。」
「抱歉，伯里斯，我需要花時間說動阿不思。」微不可查地皺了皺眉頭，金斯萊流露出愧疚的表情，「他固執地討厭著涉足麻瓜界的巫師雇傭兵，不過，這正是我們能為之感到欣慰的地方。」
這時，一個魁梧的中年男子走了出來。他比金斯萊還要高出至少6英寸，肩寬膀圓，虎背熊腰，一雙略顯狹長的棕色眼眸精光乍現，自然而然地流露出懷疑的目光。他的毛髮剃得精光，青色的頭皮在朝陽下發亮。
男子顯然聽見了院子裡的對話。他對金斯萊打了個招呼，語氣中帶著不屑：「哦，又見面了，金斯萊，希望你帶的是好消息……我想，也許，當阿不思知道自己的真實身份後，就不會表現得這麼『令人欣慰』了。聽說他在魔鬼僕從那兒混得不錯啊，還得到了一連串耀眼的頭銜。他還願意皈依上帝嗎？」
「馬納，你對阿不思存有偏見。他堅持反對那些魔鬼的僕役們傷害上帝的子民，這是有目共睹的。」金斯萊辯解道，「巫師們發生了意想不到的內訌，鳳凰社幾乎都曝光了。這讓我們原定的計畫全盤落空……」
「所以兵微將寡的聖殿騎士必須親自出馬，所以我們不得不孤注一擲。」馬納粗魯地打斷了金斯萊的話語，他用威脅的口氣說，「金斯萊，你也知道，教皇現在年老體衰，時日無多，隨時可能蒙受主的召喚。他一生環遊世界，盡心盡力廣布福音……上個禮拜他召見了我，詢問計畫的進程。他已經沒有耐心了，他希望速戰速決，在他有生之年看到『遲到了一千年的勝利』。」
約翰-保羅二世是現任梵蒂岡羅馬天主教廷的教皇。他以作風開明而著稱，被許多人敬稱為「不一樣的教皇」。他一生多次出訪境外，接受世界各地虔誠的天主教徒們的頂禮膜拜，喜好就各國世俗政權的「不良舉措」發表講話，激烈抨擊首腦政要們的現行政策。這種指手劃腳的行徑遭到了麻瓜政府們明裡暗裡的抵制和反擊，保羅二世甚至遭遇了激進分子的暗殺。
保羅二世致力於恢復天主教教義的統一和權威，曾公開發表講話，為十字軍東征給「東正教弟兄姊妹」帶來的傷害表示歉意，意圖緩解教宗之間的矛盾。
他對巫師非常厭惡，曾提議「團結教會的子女們，以上帝的名義向撒旦的僕人宣戰，將這些躲在陰暗角落裡的邪惡力量掃蕩一空。」然而，羅馬天主教的地位今非昔比，幾乎所有的世俗政權和絕大多數普通人都不再唯教皇馬首是瞻。雖然神職人員們依舊衣食無憂，但相比起一千年前的經濟狀況和社會地位，早已不可同日而語。
教廷曾秘密豢養了一批擁有「不凡力量」的戰士，傳授他們對付各種不為人知的「邪惡力量」的戰鬥技巧，為教皇和世俗政權獲得了數不勝數的勝利。他們被教皇稱為聖殿騎士，被巫師稱為獵巫教士。
隨著教廷式微，聖殿騎士逐漸淡出了人們的視線，也不再被宗教勢力所重視，幾近消亡。可是，晚年的保羅二世突然心血來潮，決意重啟一千多年前的秘密計畫，召集殘餘的聖殿騎士，意圖「消滅一股侵擾人世已久的邪惡力量」。霍格沃茲，就是教廷的打擊目標。
「馬納，教皇不瞭解巫師，哦，是這個時代的巫師。現今，他們早已把觸手紮入了麻瓜……普通人的地盤，豐衣足食，多金多銀，人口數量翻了好幾翻。」想到教皇的急於求成，金斯萊的聲音忍不住高了幾度，「尤其是那些黑巫師，個個活得有滋有味，讓你不得不刮目相看。就憑我們這點兒人，根本不能硬拼……」
馬納的臉氣得通紅，他厲聲呵斥道：「注意措辭，金斯萊，你在質疑教皇的英明神武！反對教皇就是反對上帝！這是萬能的主創造的大千世界，處處彰顯著主的神跡，大地流淌著蜜糖和牛奶，絕不容魔鬼的僕役踐踏！」
「我並沒有對教皇不恭敬的意思。抱歉，馬納，我們……還是談一談這個計畫的變動之處吧。」仿佛火焰傾瀉在積雪上，金斯萊的態度立刻軟化了。
伯里斯不失時機地端上熱氣騰騰的美食佳餚，還帶來了一瓶當地著名的「卡薩拉」紅葡萄酒。木塞脫出，瓶口微傾，緋紅的酒液在玻璃杯裡翻滾著血色的浪花。金斯萊突然覺得空氣又濕又悶，充斥著血腥和腐臭的味道。
「敬全能的主！敬偉大的教皇！」馬納率先舉杯。
「敬全能的主！敬偉大的教皇！」伯里斯與金斯萊隨聲附和。
透過酒杯，金斯萊恍惚看見高入雲天的霍格沃茲城堡火光突起，頃刻間陷入一片黏稠的血色之中。
赫敏擔心地打量著身旁的鉑金小子，猶豫再三，決定開口詢問：「瑪律福，瑪律福，你……還好嗎？別靠那根欄杆太近，上船時，那個打擊手提醒過我們，這一處欄杆已經鬆動了。」
赫敏的聲音換回了德拉科的神智。他掩飾性地清咳了幾聲，答非所問：「哦……馬上就要到達了。你……你冷嗎？」
剛才，德拉科完全陷入了記憶的悲痛和感情的糾結中。他不是第一次來到阿茲卡班。早在上一世，盧修斯入獄後的整個暑期，納西莎帶著德拉科申請到了每週一次的探望許可。那是一個灰濛濛的暑假，沒有歡樂，沒有溫馨，只有恐懼、憤怒、悲傷和偽裝出的笑容。因為，那位令人破膽驚魂的蛇臉君主就盤踞在古老的瑪律福莊園。
他想起了前世最後一次拿到的探監許可。納西莎堅決阻止了德拉科前往阿茲卡班的計畫。因為，她不願兒子被言而無信的鳳凰社一網打盡，不願瑪律福被反復無常的金斯萊斬草除根。最終，她送別了業已成年的兒子兒媳，自己與相隔萬里卻心心相印的丈夫共赴黃泉。
悠于 2016-4-21 20:06
第85章 越獄奇兵
德拉科的敷衍之詞反倒讓赫敏心生憐憫。她多少能猜出德拉科心不在焉的原因。當得知哈利被捕入獄後，她的心如同鑽進了一群莫特拉鼠，百爪撓心，痛苦難忍。自己與哈利僅有數年的好友之誼，而盧修斯與德拉科卻是父子之情，恐怕德拉科比自己難受百倍。
「瑪律福，不用擔心，3年後你們就可以父子團圓了……呃，我是說，戰爭結束後，你的母親也會回來找你們……」赫敏突然覺得自己的嘴變得很笨拙，盡說些不合時宜的話，她尷尬地支吾道，「抱歉，我，我的意思是……」
「我並不擔心。」德拉科淡漠地回答道，「我父親會平安回來的，我母親也會安然無恙。我毫不懷疑。倒是你的波特……聽說你準備為波特上訴？」德拉科聽潘西說，赫敏成天泡在圖書館的故紙堆裡，試圖找出有利的案例和法條為哈利-波特鳴冤叫屈。
「哈利是無辜的。」一提到哈利，赫敏就氣不打一處來，她惱怒地撥了撥亂蓬蓬的髮髻，語速急速地說，「我從來沒有發現他變成了黑魔王……沒錯，他是一個蛇佬腔，但是，並不是所有的蛇佬腔都會變壞……我的意思是，大家把蛇佬腔等同于黑巫師是不對的，是一種很不好的偏見……」
「是，偏見，可是，在哈利-波特被認定為黑魔王前，格蘭傑小姐，聰慧的你並沒有發現這是一種——『很不好的偏見』。」德拉科懶洋洋地說。
一針見血的嘲諷讓赫敏的臉蛋瞬間變得通紅。她動了動嘴唇，卻發現自己無力反駁。
德拉科突然有了逗弄這個不可一世的麻種女巫的興致。他撩開被海風吹到眼前的碎發，用調侃地語氣說道：「其實，我很好奇，你為什麼堅持要探望波特？難道，你決定選擇在這個時候向波特『表白』嗎？」
「閉嘴，瑪律福。你胡說什麼！」赫敏又羞又惱，狠狠剜了德拉科一眼，「我和哈利是朋友，好朋友應該相互關心。啊，我忘記了，斯萊特林都是利慾薰心的黑巫師……」
「斯萊特林有真誠的朋友，有交心的朋友，有值得我們一輩子去維護的朋友，即使，我們是黑巫師。」德拉科恢復了淡漠的表情，他望著浪卷濤湧的海面，嗓音清幽，「在我們看來，三分鐘速熱的友誼如同垃圾食品，聊以充饑，毫無價值。」
「那是因為你們的花花腸子太多，和你們談話總令人不愉快……」赫敏話未說完，就被站在船頭的打擊手打斷了。
敦實得像頭非洲野豬似的打擊手將纜繩拴在碼頭上，轉身對船上的探監家屬們粗聲粗氣地吆喝道：「快上岸！快點兒忙活你們的事情，這條船隻待1個半小時。別讓我把你們扔在阿茲卡班過夜。」
德拉科置若罔聞，昂首邁過舷梯，向暮氣沉沉的三角碉樓走去。赫敏下意識地摸了摸髮髻，深吸一口氣，勇敢地跟上他的腳步。
即使沒有攝魂怪，阿茲卡班也絕不是一個舒心愜意的地方。黑色的鐵欄後，一身灰衣的盧修斯臉頰深陷，面色蒼白。短短數月，他就瘦了一大圈，顯得罩衣之下空蕩蕩的。
「父親……」德拉科哽咽了。
盧修斯輕輕揚了揚眉毛，神情輕鬆，仿佛是在自家的後花園裡遇見了兒子。他氣定神閑地說：「噢，德拉科，我的愛子，讓我聽聽你給我帶來了什麼消息……《預言家日報》越來越不能自圓其說了。」
「在黃金面前，國王也要脫帽」。阿茲卡班天高地遠，斯克林傑可以取消豪紳巨賈明面上的特權，卻擋不住潛規則繼續為他們盡心盡責地服務。作為輕刑犯，盧修斯的囚室位於5樓靠南牆的地方，算得上最好的男監。他不僅享有與獄卒們相同的伙食標準，還可以翻閱典獄長看過的隔夜報紙。
德拉科也注意到父親的衣服和容貌都非常乾淨，看得出平時得到了認真打理。他忙調整好情緒，輕聲緩語，將近幾個月發生的事情「巧妙而委婉」地告訴了父親。他相信，身後那個呆若木雞的獄卒什麼都沒有聽懂。因為，這是瑪律福父子長期養成的交流默契。
「父親，漢斯和漢克開了一個賭局，大家都在下注這場戰爭的走向，我想聽一聽你的推測。」德拉科不緊不慢地講述完阿斯托利亞對當前事態的分析後，向盧修斯暗示了自己此行的最終目的。
「德拉科，你還記得我送給你的天龍星座號嗎？你11歲的生日禮物。」盧修斯答非所問，他似乎陷入了某種愉快的追憶狀態，「那是一艘白色的三桅帆船模型，船首是瑪律福的家徽，主桅上掛的船帆印著金色的天龍星座的星雲圖……還記得我送給你的生日祝福嗎？兒子。」
「浩瀚的大洋不是賭場。」德拉科脫口而出，「父親，您告訴我，斯萊特林是英國巫師中的翹楚，瑪律福是斯萊特林中的佼佼者。因為，斯萊特林比任何一個學院更懂海洋，因為，瑪律福比任何一個斯萊特林更懂海洋。」
盧修斯點了點頭，認可了兒子的記憶力：「那麼，你瞭解海洋嗎？6年過去了，現在，我想知道，你駕駛著天龍星座號，如何走向佔據了全球71%面積、幾乎無窮盡地提供能量和能源的海洋？」
「海洋充滿了野心，它表面上風平浪靜，卻一刻也不會停息，波瀾壯闊才是它的本質。它浩瀚無垠，柔韌堅毅，時刻想著吞沒一切。」德拉科略作思索，娓娓道來，「想走向海洋，必須具備海洋精神，要比海洋更有野心，要比海洋更柔韌堅毅。」
「那麼，德拉科，你理解的海洋精神是什麼？」盧修斯露出贊許的神色。
德拉科端身正坐，恭敬有加地說：「父親，我閱歷尚淺，又年輕氣盛，如果我有不足之處，請您指教。」
盧修斯點了點頭。德拉科繼續說道：「海洋精神鼓勵勇氣，包含野心，但是，它並不是大勇無畏的冒險和孤注一擲的賭博，而是陰狠柔韌的思維方式和隨機應變的能力。無論擁有怎樣的堅船利炮，無論擁有怎樣的高端技術，死抱著『來自權威的信條』征服不了浩瀚的大洋。」
「何以見得？」盧修斯饒有興趣地問，灰藍色的瞳孔中閃動著欣喜的光彩。
「義大利人製造了羅盤和海圖，西班牙人發現了美洲大陸，葡萄牙人證實了地球是圓形的，荷蘭人在造船技術上領導過全球，英國人曾建造了『日不落帝國』，美國人已把太平洋變成了『美利堅湖』……如水波湧動，此消彼長，究其輝煌之根本無不如此，並非簡單出自天賦或運氣。」德拉科神態從容，聲調平緩，眉宇間流露出一股端儼華貴的自信。
盧修斯不置可否，他用語重心長的語氣告誡兒子：「驍勇不是莽撞，膽識與亡命也不能等同。缺乏了洞察力，缺乏了對歷史變化的洞察力，無法走向海洋。」
「德拉科，好好重溫近三百年的家族歷史。瑪律福的發跡之路，就是一步一步走向海洋的篳路藍縷而輝煌燦爛的歷程。空暇之餘，你還可以看一看麻瓜的近代史書，雖然厭惡麻瓜……不得不承認，那段歷史與我們瑪律福密不可分。原本應該由我……作為父親，不能夠親自教導你……我很抱歉。」
地理影響歷史，歷史鑄就文化。從一個撮爾島國走向日不落帝國的英倫三島的崛起與海洋密不可分，盎格魯-薩克遜的主體民族文化與海洋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繫。
「控制了海洋，就能控制陸地，至少可以強烈影響陸上之國」（制海權）。米字旗先飄揚在七大洋，後揚威於五大洲。艦隊是大不列顛的神兵利器，商隊是大英帝國的錢袋糧倉。很長時間裡，大英帝國的艦隊與商隊不分家，海軍與海盜不分家。大英帝國的艦隊漂洋過海，是為了商隊劈波斬浪；大英帝國的艦隊浩浩湯湯，是為了商路暢通無阻。
「百年海軍，百年貴族」。數百年前赴後繼的摸索與厚積薄發的經營，一向被視為蠻荒之人的盎格魯-薩克遜在歷經無數的風雨波折之後，終於成為了真正意義上的海洋民族，並躋身于世界強國之林。而躲在窮鄉僻壤的斯萊特林們也趁機跟隨他們發家致富，借勢扶搖直上，憑藉過人的膽識和驚人的財富成為了魔法界當之無愧的權貴階層。
德拉科飽含熱淚，用力點了點頭。每一代瑪律福家主都會在繼承人15歲左右，開始教導他們接手家族產業，親自培養他們身為家主的責任感，並在三年之內逐步移交家主權力。今天，他的父親在一個特殊的地方，用特殊的方式，為自己的兒子補上了特殊的一課。
「還剩10分鐘。」負責監視的打擊手用硬梆梆的語氣提醒瑪律福父子。
德拉科瞥了一眼站得像木杆似的打擊手，故意慢吞吞地說：「那麼，父親，我回去後，就不在鳳凰社的賭局上追加籌碼了。哦，漢克告訴我，很多人看好鄧布利多，賠率很高。」
「我一直不看好鄧布利多。神秘人躲在犄角旮旯，手下卻俊才雲集。鄧布利多與魔法部聯手，調動了全國的力量卻拿不出幾個像樣的人，就連你的教父……都並非發自內心。」明瞭兒子的本意，盧修斯冷哼一聲，詞鋒犀利，一針見血。
德拉科深以為然。鄧布利多校長日理萬機之余，或許應該捫心自問，當他兩度拒絕了湯姆-裡德爾的求職申請之後，為何黑魔王依然可以在霍格沃茲中招兵買馬乃至兵強馬壯？
貝拉特裡克斯、盧修斯、雷古勒斯、小巴蒂、西弗勒斯……這些才華橫溢的學生在鄧布利多治下的霍格沃茲生活了整整7年，為何他們畢業後相繼成為了食死徒的精兵悍將？為何鄧布利多只能招募到恃強淩弱的劫道者、志大才疏的韋斯萊和賊眉鼠眼的蒙頓格斯？是野心勃勃的黑魔王慧眼識珠，還是風華正茂的學生們玉韞珠藏？
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家財萬貫的貴族倒也罷了，他們與平民出身的鄧布利多原本就是雲泥之分。但是，為何西弗勒斯這種迷戀麻種女巫的貧窮混血也會對「最偉大的白巫師」敬而遠之？愛，最偉大的魔法，還不足以把他感召到聖芒戈等中立機構嗎？
實際上，意氣風發的西弗勒斯看不上鄧布利多，他是曠世奇才卻不會恃才放曠，他在奇貨待沽卻不會吆喝拋售，更不會賣給一個目不識貨、買櫝還珠的人，比如，那個偏袒殺人未遂的紈絝子弟的校長。
他不是海格和盧平。海格窮困潦倒，就拋棄道德公允，放任自己跟著鄧布利多散佈「斯萊特林邪惡論」淪為人云亦云；盧平身無分文，就拋棄級長職責，放任朋友欺負混血斯萊特林以供解悶取樂。這種方法實在不足取，委實是暴殄天物，明珠投暗。
既然鳳凰社沒有爭霸天下的雄心，斯內普又何必委曲求全伺奉鄧布利多？既然黑魔王有著一統山河的魄力，斯內普為何不做擇木而棲的良禽？放眼古今，對謀士猛將而言，知人善任者即為明主。
「德拉科，牢牢記住，沒有經驗豐富、技術出色的水手，肯定打不贏任何一場戰役。但是，沒有一個才華橫溢、奇謀縱橫的指揮官，絕對贏不了任何一場戰爭。」走出會見室的那一刻，盧修斯突然停下腳步，微微側頭，聲音低緩，語氣沉穩，再次叮囑業已獨當一面的兒子，「保守的艦隊永遠不會勝利！」
（斯萊特林之水，並非上善若水，而是歐美的海洋精神，當然，中西方文化也會某些異曲同工之處）
赫敏氣鼓鼓地坐到德拉科身旁，褐色的長髮幾乎根根豎立。德拉科視若無睹，實際上，他還沉浸在得到了父親教誨的喜悅之中。
盧修斯不同于安比索莫。後者看重水之內斂，前者重視海之擴張；後者滿足瑪律福之延續，前者嚮往瑪律福之光耀。如果說安比索莫必須依據上一世的先知資訊做出判斷，那麼，盧修斯卻可以根據這一世的已有情報做出決策。前者承載著「繼往」，後者代表著「開來」。相比而言，盧修斯更加瞭解瑪律福。
人生苦難何其多。瑪律福，不能總是靠血染安比索莫指環來換取重生，也不能總是靠重生來挽救家族。自強不息，才是瑪律福千秋萬代、永延家祚的根基；海洋精神，才是瑪律福攻艱克險、永不言敗的法寶。
探望哈利是以德拉科的名義向魔法部提出的申請，赫敏則被登記為陪同人員。德拉科事先與赫敏約好了，只能給她和哈利15分鐘時間，自己則蠻橫地占走了絕大部分探監時間。他以為赫敏會反感這個明顯不公平的協議，誰知，麻種小女巫竟然毫不猶豫地答應了。
然而，德拉科在盧修斯那兒多耽誤了一會兒。現在，剩餘給哈利的時間只有7分鐘了。難怪赫敏會生氣。
哈利又是驚喜又是膽怯，他不安地看了看德拉科，小聲問赫敏：「怎麼回事？我看見探監單上是……瑪律福的名字，但人數注明是兩位訪客……我真沒想到竟然是你……羅恩呢？」
赫敏心虛地躲開他的目光，結結巴巴地回答：「呃，瑪律福與你有點兒親戚關係，我拜託了他……哈利，你知道魔法部的規定，教條，死板……我明年就滿17歲了，放心，哈利，我會經常來的……羅恩，他很忙……他的魁地奇訓練跟不上，哦，我真討厭魁地奇。」
哈利的眼神瞬間黯淡了。他與羅恩相識5年，又是室友又是同學，焉能不瞭解韋斯萊家的「嫉惡如仇」？此前，他還抱有一絲希望，覺得韋斯萊夫婦不會如此絕情，羅恩不會如此無義。但是，現實殘酷，幻想破滅，一種熟悉的被拋棄的感覺沒至頭頂。
「哈利，你還有……我，我是你的朋友啊。查理-韋斯萊被證實死亡了……是神秘人害死的。」赫敏察言觀色，對他的心思了若指掌，她徒勞地解釋，「羅恩……也不好受。你知道他的性格，三強爭霸賽的時候……呃，我說，這沒什麼。」
「格蘭傑，你要抓緊時間。難道你大費周章，來阿茲卡班就是為了告訴波特，他的『寶貝』不會來看望他嗎？」德拉科拖長腔調，軟中帶硬地說。在三強爭霸賽上，羅恩作為勇士哈利的「寶貝」被放入冰冷的湖水中，這讓他名噪一時。
赫敏狠狠瞪了德拉科一眼，直起身來，湊近鐵柵欄，繼續小聲安慰哈利，聲音細如蚊蠅，幾不可聞。
德拉科無聊地站了起來，獨自走到窗櫺旁，望向遠方灰濛濛的天際。阿茲卡班周圍的海水有一股死魚爛蝦的味道，終年不絕的海風挾帶著這股噁心的味道肆無忌憚地灌了進來，讓人不由產生了已經死亡乃至腐爛的幻覺。
「時間到了！」德拉科剛發現鐵欄上有反阿尼瑪格斯咒，打擊手就高聲喊了起來。他的聲音像禿鷲一樣尖利刺耳，德拉科忍不住揉了揉耳廓。
「不，還沒有，還有幾十秒鐘。」赫敏倔強地頂撞了滿臉橫肉的獄卒。
德拉科又是驚訝又是恐慌，他氣惱地拽了赫敏一把，小聲說：「這是阿茲卡班！獄卒的權力比魔法部長還大。你想給波特招惹麻煩嗎？」
誰知，赫敏不為所動，執意與獄卒大聲爭辯起來。為了躲開惱羞成怒的獄卒伸出的手，她後退了一步，狠狠一甩頭髮，後腦勺重重磕在隔離柵欄上。那聲鈍響讓站在一旁的德拉科都忍不住吸了口涼氣。
哈利也激動地站到赫敏身後，撫摸著她挽得異常糟糕的髮髻，連聲詢問她有沒有受傷。赫敏確實不善整理儀錶，她的髮髻太「引人注目」了，進入阿茲卡班時被手持探密器的傲羅強行散開，檢查了許久。
「謝謝，哈利。」也許真的疼壞了，赫敏的眼圈發紅。她轉過身來，伸手穿過欄杆間隙，捧住哈利的頭頸，隔著柵欄與他接吻，抵死纏綿，旁若無人。
德拉科驚呆了。他沒想到剛烈的書呆子竟然當著獄卒的面，公然與哈利-伏地魔接吻。這算是膽大妄為還是另類浪漫？不及德拉科多想，氣急敗壞的獄卒撲了上去，把哈利和赫敏強行分開，拖出了會見區。
為此，德拉科不得不陪著「嚴重違反監規」的赫敏在典獄長的辦公室裡挨了好大一通訓。德拉科注意到，赫敏淚流滿面，一言不發。她沒有擦拭淚水，任由它們在未施粉黛的臉上流淌，仿佛頂著一盞漏水的錫壺。
終於，肥頭大耳的典獄長也對這位啞巴似的小女巫失去了興趣，揮手放他們離開。
上了等候已久的補給船，兩人又免不了挨上一通責駡。德拉科臉上的假笑都快僵硬了。他萬分氣惱地瞪了始作俑者一眼，卻發現赫敏臉上閃過一絲輕鬆的神色，再定眼看去，她又面無表情，仿佛剛才的一幕是自己的錯覺。
然而，時隔數日，查理斯送來的《預言家日報》讓德拉科徹底明白，當時自己並沒有眼花。同時，他還意識到，自己在渾渾噩噩之間做了赫敏的「幫兇」——頭版頭條，哈利-波特越獄了。
冬季的英倫三島總是雨雪交加，又濕又冷。今天的霍格莫德日是在一個狂風暴雪的天氣裡，漫天雪花夾雜著大顆冰粒，砸在皮膚上生疼。霍格沃茲的學生們卻興致不減，他們排起了長隊，交頭接耳，嘰嘰喳喳，雀躍著等待費爾奇的檢查。
德拉科耐心地站在高爾身後，手臂裡挽著阿斯托利亞。他打量四周，不出意外地看到了站在韋斯萊兄妹身旁的赫敏。赫敏顯然也看到了德拉科，她心虛地轉過臉去，主動與盧娜「交談」起來。
德拉科從心底發出一聲冷笑。自從哈利-波特越獄後，赫敏就刻意躲著他。聰明的小女巫大概也聽說了，有著重大作案嫌疑的小瑪律福先生被魔法部「暫時」禁止探望盧修斯。這讓德拉科萬分惱火。
德拉科原本想從哈利嘴裡探一探鳳凰社的內情。誰知，偷雞不成反蝕一把米，自己反遭麻種女巫算計，為他人做了嫁衣裳竟然還渾然不覺。德拉科暗自發誓，遲早會堵住這個滑頭的傢伙，讓她知道，利用瑪律福是要付出代價的！
德拉科並不可憐踏上逃亡之路的哈利，尤其是他在教父的《高級魔藥製備》裡發現了一些「熟悉的」魔咒之後。
教父不僅是一個魔藥大師，還是一個黑魔法天才。早在6年級時，他就可以自己發明咒語了。這本舊書上不僅記載了大量的盛極一時的惡作劇咒語，還有教父自創的威力巨大的准黑魔法，包括神風無影咒。
上一世，在過道裡的克拉布正好端端地走著，指甲突然瘋長，給他造成了不小的麻煩。好幾次，毫無戒備的費爾奇的舌頭突然黏在了上顎。今世，德拉科終於找到了罪魁禍首——哈利-波特。
現在，德拉科不再驚訝哈利會把並不瞭解的「神風無影」用到他的身上，而且絲毫沒有心理負擔。在救世主眼裡，但凡讓他礙眼的人都等同於小白鼠，用來實驗魔咒是最好不過了。特別是那個食死徒的小崽子，即使公開落井下石，你又奈我如何？（原著，日本731會喜歡哈利對待活人的心理素質）
費爾奇手裡拿著細長的探密器，每個學生身上都要搜查三遍，因此，隊伍蠕動地異常緩慢。現在，整個英國魔法界都在使用這種金色的麻瓜天線狀的黑魔法探測裝置。新上任的魔法法律執行司司長高文-羅巴茲信誓旦旦地宣稱，這種探密器可以找出任何一種黑魔法咒語和黑魔法物品。
赫敏先於德拉克離開了城堡，她拽著滿腹牢騷的羅恩，急急忙忙地向霍格莫德走去。剛才，斯拉格霍恩向她送上了紫色緞帶捆好的邀請信。顯然，他忘記「邀請」羅恩-韋斯萊了。更準確地說，他根本就沒有用正眼看過韋斯萊。
這委實不是一個適合出行的天氣。刺骨的寒風幾乎把路上所有的學生都吹得對折起來。阿斯托利亞用羊絨圍巾把眼睛之下的臉部皮膚都裹了起來，德拉科又替她戴好狐皮帽子，掖好金色的髮絲。兩人緊緊挽在一起，迎著漫天風雪，步履蹣跚地走進了霍格莫德村。
「感謝梅林，三把掃帚到了。」阿斯托利亞笨拙地抬起戴著厚實手套的手，指向右前方，語氣裡透著如蒙大赦般的喜悅。
「我們整天都待在這兒吧。」德拉科扯松圍巾，呼呼刮過的冷風趁機灌入他的喉嚨，差點兒嗆著他。他已經開始後悔帶著阿斯托利亞出來活受罪了。
德拉科瞥了一眼身後不遠處的佐科。這家著名的笑話商店被木板條胡亂封了起來，無言地昭顯著斯克林傑的謊言——「魔法部有能力保護霍格沃茲學生的絕對安全」。
但願食死徒不會在大白天出動，最近，他們可真是「來無影、去無蹤」。德拉科在心裡默默祈禱。
這時，一股溫暖的太妃糖的香氣從身側飄入鼻翼。德拉科轉頭看去，正好瞧見悶悶不樂的羅恩推開蜂蜜公爵的大門，嘴裡罵罵咧咧地向他們走來。在他身後，赫敏一臉委屈，小聲嘀咕著，似乎在責備羅恩，又似乎在解釋什麼。很快，穿戴著考究的毛皮衣帽的斯拉格霍恩出現在他們身後，胳膊下夾著一大包鳳梨蜜餞。
德拉科立刻明白了赫敏與羅恩的矛盾焦點——韋斯萊可笑的嫉妒心和所謂的男人自尊。重生幾世，德拉科都看不上羅恩-韋斯萊。一個大男人，既不像珀西那樣通過努力奮鬥來改變命運，又不願他人忽視自己，就把心中的不滿全部發洩在朋友和女人身上。難道爭強好勝的赫敏是喝了迷情劑才選擇他的嗎？
阿斯托利亞拽著德拉科走進三把掃帚，非常幸運地在人頭攢動的酒店裡找到一張靠近火爐的桌子。原本坐在這兒的四個學生剛好起身離去，長相迷人的羅斯默塔女士正在收拾酒杯和餐盤。據說，羅斯默塔夫人已經年過半百，卻依然風韻猶存。
德拉科牽著阿斯托利亞的手，一起走到座位旁，相互幫忙脫下帽子和圍巾。兩人相視一笑，正要坐下來，一個聲音阻止了他們——「喂，你們另外找一張桌子。」
第86章 聖誕大禮
德拉科詫異地轉過身子，看見尼法朵拉和一個棕色皮膚的年輕男人走了過來。
尼法朵拉穿著傲羅冬季制式厚斗篷，頭髮呈灰褐色，面帶輕蔑，氣勢淩人。那個男子長得其貌不揚，穿著一件地中海風格的旅行斗篷，頭上的帽兜還未取下，顯然是剛走進來。
「先來後到，我想，鄧布利多校長應該給他心愛的學生言傳身教過基本的禮儀。」身為格林格拉斯家族的二小姐，阿斯托利亞自幼頤指氣使慣了，言語間自然而然地流露出凜然不可侵犯的威嚴。
不可一世的尼法朵拉大約從未被學生娃娃當場拒絕過，頭髮霎時變成了炸開的五顏六色的禮花。
她正要發作，那個高瘦的男子開口道：「算了，唐克斯，這間酒吧太嘈雜了，我們還是換一間吧，或者，我住的那家也……還可以。」
「霍格莫德只有兩間酒吧，豬頭酒吧太……伯里斯，他們是斯萊特林。」尼法朵拉看了他一眼，又轉過臉來對阿斯托利亞命令道，「作為負責霍格沃茲及其周邊安全的傲羅，我有權命令你們離開這兒，斯萊特林——」
「外面天寒地凍，你讓我們離開這個溫暖的地方，把位置騰給你，原來是為了我們的『安全』啊。」德拉科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故意拖長腔調，大聲說道。
德拉科可不畏懼這位流著布萊克血液的傲羅兼鳳凰社成員，甚至非常蔑視尼法朵拉，猶如她蔑視布萊克一般。
在上一世西裡斯死去的那一晚，蒙頓格斯趁火打劫，將鳳凰社總部裡刻著布萊克家徽的銀器洗劫一空。不久，哈利在霍格莫德誤打誤撞抓住了正與阿不福思交易的蒙頓格斯，人贓並獲。
然而，「碰巧」出現的尼法朵拉平靜地看著蒙頓格斯逃走，並對哈利的控訴無動於衷。憤怒的哈利將此事告訴鄧布利多，寄希望於他能處置蒙頓格斯。老校長告訴哈利，他會約束蒙頓格斯「不再這樣做了」。
頭腦簡單的救世主平息了怒火。怒不可遏的菲尼亞斯只能從校長室回到格裡莫廣場12號的畫框裡，獨自生悶氣。這是西裡斯人走茶涼，還是鳳凰社過河拆橋？答案不得而知。
但德拉科知道，11歲的湯姆-裡德爾偷了舊頂針和破口琴會被鄧布利多逼迫歸還贓物並向失主道歉，而成年的弗萊奇-蒙頓格斯洗劫了布萊克家族的銀器只需要「不再這樣做」就皆大歡喜了。
難道是霍格沃茲小肚雞腸，「不允許存在任何盜竊行為」，而鳳凰社寬宏大量，可以容忍更加惡劣的盜竊行徑？（原著）
「瑪律福，我知道你是誰，你最好小心些。也許，把你直接扔進阿茲卡班陪伴你父親是一件善舉。」尼法朵拉惱羞成怒，抽出魔杖，指著德拉科說道。
Love me,love my dog.她憎恨那個驅逐了安多米達的布萊克家族，她厭惡那個遠比母親婚姻幸福的納西莎。因此，她也深深憎惡著德拉科-瑪律福。
「噢，你們別這樣，不要在這裡鬧事……梅林的襪子啊，斯拉格霍恩教授，你來得正好……唉，你別走啊。」身材姣好的羅斯默塔夫人連聲哀歎，「自從來了雇傭兵，霍格莫德就不得安寧……」
雇傭兵？德拉科心裡一動。在地處西歐一側的英國魔法界，棕色皮膚的人種並不多見。難道這個陌生的巫師是被雇傭到英國打仗的嗎？可是，鄧布利多非常討厭當雇傭兵的巫師，那麼，一定是魔法部雇傭了他。
「我們走吧，德拉科。」阿斯托利亞流露出厭煩的目光，她牽起德拉科的手，高傲地說，「這裡的空氣讓我感到噁心，一股臭烘烘的爛泥味，來自——色厲內荏的傢伙！」
德拉科點了點頭，趁勢向酒吧外走去。走出門的一刹那，他聽見羅斯默塔女士惡聲惡氣地詢問尼法朵拉要喝點兒什麼。德拉科知道，小貴族們雖然並不總是一擲千金，但也不吝嗇品嘗那些價值不菲的珍饈佳釀。羅斯默塔女士自然惱恨他們趕走了兩位潛在的大主顧。
德拉科再次確定，今天不是一個幸運日。被尼法朵拉一攪局，他和阿斯托利亞都沒有了遊玩的閒情逸致。兩人在帕笛芙夫人的茶館裡待了半晌，用甜的發膩的皇家奶茶和南瓜餅胡亂打發了並不饑餓的肚子，最後決定還是回學校吃午餐。
現在，他們踏著地上泥濘的凍雪，迎著刺骨的寒風，艱難地跋涉在返回城堡的路上。雖然臨近中午，天色已經越來越暗，暴風雪也明顯猛烈了許多。他們不得不低著頭，半眯著眼睛逆風而行。
突然，德拉科看見前方路邊10英尺左右的地方似乎橫躺著一個人，整個身子幾乎都被紛紛揚揚的雪花掩埋起來，只能勉強看到一個人形輪廓。德拉科警惕地停下了腳步。他和阿斯托利亞對望一眼，從彼此的眼中看到了恐懼和猶疑。
德拉科示意阿斯托利亞站在原地等侯，自己抽出魔杖，一步一步走向撲倒在地的「雪人」。近了，更近了，只有幾步遠了。德拉科用咒語將這個人形的物體懸浮起來，在雪地上翻了個面。
「啊，她……她是格蘭芬多球隊的。」阿斯托利亞顫聲驚呼。
德拉科也認出來了，她是格蘭芬多的追球手凱蒂-貝爾。她穿著一件厚厚的淺色斗篷，在光線不足的條件下，幾乎與積雪混為一體。難怪德拉科走得比較近了才能發現她。
「她還活著嗎？」阿斯托利亞小心翼翼地向前走了幾步，輕聲問德拉科。
德拉科搖了搖頭，歎息著說：「利亞，我想……她不會活著的。」
凱蒂臉色呈現明顯的青灰色，那是屍體才有的顏色。她的雙眼瞪得大大的，直直看向沉鉛色的天空，毫無血色的嘴唇微微張開，嘴角掛著一道凝固的烏黑的血跡，仿佛在無聲地控訴著什麼。
「那，我們，怎麼辦？」阿斯托利亞的牙齒不由自主地磕碰起來。這是她第一次如此近距離地見到人類的死屍。
沒等德拉科回答，一個尖利的慘叫聲突然從他們身後傳來——「啊——殺人了！殺人了！」德拉科嚇了一跳，忙轉身看去，發現20英尺外站著一個格蘭芬多的同年級女生。
「閉嘴，琳恩。」阿斯托利亞感到大事不妙，忙向大呼小叫的格蘭芬多沖了過去。她記得這個女生叫琳恩，經常與凱蒂在一起。
然而，今天真的不是他們的幸運日。穿著傲羅制服的尼法朵拉很快出現了。那個叫伯里斯的巫師默不作聲地站在她的身側，用銳利的目光來回打量著德拉科和阿斯托利亞。
令德拉科深感不安的是，盧平竟然也出現在霍格莫德。狼人茶色的眼睛在灰暗朦朧的天色中隱隱發光，像一頭饑餓已久的狼看見了拴在樹上的羔羊。
得意洋洋的尼法朵拉宣佈人贓並獲，趁機收繳了德拉科和阿斯托利亞的魔杖。盧平用守護神通知了鄧布利多。不多時，鄧布利多趕到了案發現場。他的表情格外嚴肅，一向和藹可親的面孔上流露出難以掩飾的憤怒和焦灼。
琳恩抽噎著告訴鄧布利多，她和凱蒂在三把掃帚喝完黃油啤酒後準備返回學校，凱蒂說要去一趟洗手間，她就在大堂裡等著。可是過了很久，凱蒂都沒有回來。她去洗手間尋找，卻發現凱蒂根本不在裡面，而且找遍了整個霍格莫德也沒有找到凱蒂。琳恩以為凱蒂在和她開玩笑，就一個人往城堡走去，卻碰見兩個斯萊特林在用魔咒擺弄凱蒂的屍體。
仔細檢查了一番後，鄧布利多讓尼法朵拉和盧平留下來繼續勘察現場四周，不要放過任何蛛絲馬跡，而他會把德拉科、阿斯托利亞和琳恩連同凱蒂的屍體都帶回城堡。
「伯里斯，你先回去休息吧。」鄧布利多對寡言少語的男巫說道。
伯里斯點了點頭，轉身走進霍格莫德村，身影很快消失在漫天風雪之中。
風呼呼地刮過，德拉科遮掩在壓低了的皮帽檐下的目光是一種冷冷的淡漠。
雖然來自赫奇帕奇的講解員紮卡賴斯-史密斯像前世一樣通過擴音器提醒了格蘭芬多的找球手，斯萊特林依然大比分獲得了勝利。
畢竟，德拉科不是哈珀，金妮更比不上哈利。何況，沒有福靈劑的鼓舞，羅恩-韋斯萊表現得糟糕透頂，像一頭灌飽了火焰威士卡的家養小精靈。維西乘機一鼓作氣，狂進了24個球，成為斯萊特林有史以來的「最佳射手」。
比賽結束，德拉科剛落回地面，就聽見格蘭芬多的新任隊長大聲宣佈將羅恩-韋斯萊除名，然後帶著怒氣衝衝的隊員們離開了球場。
今天，他們的球隊創造了輸掉360分的歷史記錄，前無古人，恐怕也後無來者。既然哈利-波特已經不在格蘭芬多了，那麼，他們就沒必要為照顧哈利的顏面而讓這個導致球隊一敗塗地的傢伙繼續留在隊裡。
紮卡賴斯-史密斯飛快地向金妮奔去，卻被剛接吻沒幾天的女友狠狠辱駡一通，接著，他收到了令人沮喪的分手宣言。德拉科注意到，頂替凱蒂上場的迪安-湯瑪斯面露喜色，在一眾垂頭喪氣的格蘭芬多中格外顯眼。
這是德拉科執掌斯萊特林球隊後的第一場比賽，雖然以大勝告終，但德拉科心裡並無半點喜悅。實際上，他的臉色陰沉得連阿斯托利亞都有些畏懼。
雖然沒有證據證明德拉科有罪，但斯克林傑不認為他是無辜的。如果不是鄧布利多竭力阻止，德拉科早被奉行「亂世用重典」的斯克林傑投入了阿茲卡班。
哈利越獄的前一天，德拉科曾去阿茲卡班見過他。凱蒂的屍體被發現的時候，德拉科曾用魔咒移動過她。佈雷斯開玩笑說，換成愚笨的山怪都會注意到這個鉑金小子，因為他一現身，麻煩總會隨之而來。況且，德拉科還是一個斯萊特林，還有一個「疑似」食死徒的父親。
凱蒂之死不啻於狠狠打了斯克林傑一記響亮的耳光。開學初，他曾誇下海口，魔法部可以保護霍格沃茲學生的「絕對安全」。然而，僅僅時隔數月，他就不得不在《預言家日報》上發表申明，將增加霍格沃茲的守備力量，杜絕悲劇「再次發生」。
據說，魔法部和聖芒戈屍檢後得出一致結論，凱蒂死於極其罕見且來路不明的黑魔法物品，以至於她的靈魂被瞬間毀滅，煙消雲散。有小道消息稱，凱蒂的脖子上有一道焦黑的淤痕，像一條燒紅的項鍊勒住了她的頸項。
斯克林傑認為，這是又一起食死徒暗中策劃並成功實施的謀殺。他揚言一定要抓住壞傢伙的馬腳，揪出暗藏在霍格沃茲的「幫兇」。
恐懼來自於未知。如果說《預言家日報》上的謀殺案還給人隔岸觀火的感覺，那麼，凱蒂之死簡直是肘腋之疾。斯克林傑不負責任地宣稱霍格沃茲裡有食死徒的幫兇，更是將斯萊特林們置於風尖浪口。
獨斷專行的斯克林傑不顧內閣成員的抗議，堅持授予傲羅特權，在霍格沃茲和霍格莫德範圍內，隨意盤問任何一個「可疑之人」，隨意搜查任何一處「可疑之地」。上一世是波特和教父緊迫盯住一個瑪律福，這一世是傲羅死死盯緊整個斯萊特林。
一夜之間，斯萊特林變成了眾矢之的。「幫兇論」甚囂塵上，其他三個學院人人自危。
大家都用驚恐的目光打量著每一位斯萊特林，仿佛要從他們臉上看出誰與神秘殺手有關。斯萊特林們則以高傲和淡漠的神態回應，用譏諷和嘲弄的手段報復。德拉科一直擔憂的事情終於發生了。斯萊特林們開始在公共休息室裡發表嚮往黑魔王的言論，對食死徒陣營心存幻想的學生大有人在。
不，不能再任由事態發展下去了！否則，被孤立的斯萊特林們會在憤怒與絕望之下選擇投奔分裂了靈魂的黑魔王，哪怕是飲鴆止渴。鄧布利多也承認，黑魔王很擅長製造分裂和拉攏人心，焉知他不會趁機蠱惑少不更事、血氣方剛的斯萊特林？
從精明狡詐的盧修斯那裡，德拉科明悟了父親的點撥：在以航海起家的瑪律福眼中，如果霍格沃茲是一支艦隊，那麼，酷愛黑魔法的斯萊特林就是一艘驍勇善戰的艦船；如果食死徒、鳳凰社和魔法部各有一支艦隊，那麼，金玉滿堂的瑪律福就是一艘亟待抉擇的艦船。
駕馭好一艘艦船，可以保住全船人的利益；指揮好一支艦隊，可以打贏一場戰爭。
海洋不同於陸地。茫茫大海，無路可逃，全船人只能同舟共濟、生死與共，必須將心比心、以誠相待。海軍不同于陸軍。一條船必須一船人才能開動，沒有足夠的技術和人員，輕則行動不便，戰力受損，重則應變不及，船毀人亡。
因此，海軍是絕對的貴族軍種，不僅貴在造價高昂，而且貴在傳統精神。近代麻瓜海軍的軍官皆是貴族，講究「Noble』s Oblige」（貴族義務），自上而下，等級森嚴，尊卑有序，講究絕對服從，奉行權責一致，激勵忠烈赤誠。水兵尊重長官，軍官盡忠職守，艦長誓與艦船共存亡。
與陸地民族偶爾為之的「善解人意」不同，具有海洋精神的民族都極其蔑視叛徒，因為背叛者會害死整船人。
上一世，與其說兵多將廣的黑魔王是被哈利-波特打敗的，還不如說是功敗垂成于「叛徒」西弗勒斯-斯內普之手。
最可憐的是斯萊特林，指揮官伏地魔無能，艦長斯內普叛逃，先被麥格排擠奚落，後被金斯萊斬草除根。唇亡齒寒，即使選擇了鄧布利多的「正確的道路」，瑪律福又怎可能獨善其身？「腳踏兩條船，必定落空」。每每想起戰後清算的慘烈，德拉科就萬分懊悔自己在天文塔上的畏葸不前。
保住斯萊特林才能保住瑪律福！
這一世，德拉科決定從教父手中奪過指揮權，以學院首席的身份發佈軍令——無論教父是否站在斯萊特林這一邊。因為，習慣了在英倫三島呼風喚雨的瑪律福更懂得如何掌控斯萊特林的命運，更懂得如何指揮這支無堅不摧的黑魔法艦隊。
聖誕假期的前一晚是一個難得的月白風清的雪夜，清冷的月光將積雪覆蓋的庭院照映得如白晝般明亮。此時，霍格沃茲早已進入宵禁，昏暗的走廊似乎也墜入了夢鄉，牆壁上的火把偶爾爆裂出一聲劈啪的輕響，猶如城堡的夢囈。
德拉科緊貼著牆根，像一條靈動的細蛇，悄無聲息地向前摸去。今晚，斯拉格霍恩如前世一般舉辦了「老鼻涕蟲俱樂部」晚宴。歡笑聲、音樂聲和嘈雜的談話聲匯成一股吵鬧不休的噪音，像座標一樣指引著德拉科潛行的方向。
萊斯特蘭奇姐弟沉默地跟在他的身後，不時灑下一把胡椒粉，以防庫克和洛麗絲夫人尋蹤而來。這是高爾從麻瓜漫畫裡學會的。他說，麻瓜的間諜們常用這一招干擾警犬的嗅覺。（原著中高爾在火車上看漫畫）
眾所周知，鄧布利多是黑魔王唯一懼怕的巫師，黑魔王也一直視其為生平死敵。只要鄧布利多的心思還用在霍格沃茲，黑魔王就一定會關注這兒的任何風吹草動。而且，在過去的幾年裡，鄧布利多一直將這座千年名校用作救世主的試練場，想必也不忌憚把戰火引入學校。
這對瑪律福不利，這對斯萊特林不利，這對霍格沃茲不利。凱蒂之死引發的連鎖效應促使德拉科下定決心，主動出擊，要為黑魔王準備一份聖誕大禮，要為他的戰略計畫爭取到充足的部署時間。
保守的艦隊永遠不會勝利！
結束了東躲西藏的生活，斯拉格霍恩又恢復了養尊處優的做派。
他的辦公室位於城堡中採光最好的地方，那間屋子比普通教授的辦公室要大一倍多。天花板和牆壁被翠綠色、深紅色與金色的帷幔遮蔽起來，看上去像置身於一個巨大的帳篷。天花板中央懸掛著一盞金質吊燈，投射出紅色的燈光，讓所有人都沐浴在一片不詳的血色中。
斯拉格霍恩為這一次晚宴下足了功夫。不知他如何說動了鄧布利多，調來了一大幫家養小精靈為他所用，金皿綺帷，美食佳釀，排場很大。
他不僅廣邀霍格沃茲的師生，而且帶來了好幾位知名人士，包括豢養了一隻吸血鬼「朋友」的著名作家埃德里-沃普爾。屋子裡衣香鬢影，人頭攢動，顯得偌大的辦公室非常擁擠。
披著隱身衣的德拉科眯起眼睛，透過門縫打量著房間裡的各色人等。
他不出意外地看見了一臉諂媚的斯拉格霍恩，看見了一臉麻木的教父，看見了一臉厭惡的梅琳達，看見了一臉輕蔑的佈雷斯，看見了一臉糾結的納威，看見了一臉茫然的盧娜，看見了一臉興奮的迪安，看見了一臉做作的金妮……然後，德拉科看見了一個合乎心意的生物。
那是一隻家養小精靈。它正拼命邁動著短短的細腿在樹林般的巫師長腿中費力穿行，頭上頂著的大託盤把它的面孔完全遮蔽了，看起來像一張會動的小圓桌。
它走到靠近大門的一幅半掩著的帳簾後，稍作停頓，又很快走了出來。德拉科注意到，金色圓盤裡的牛腰子餡餅和楓糖漿蛋糕都消失了。接著，這只勤勉的小生物又開始了下一輪食物搬運。這一次，它拿來了未開封的黃油啤酒和一大堆甜甜圈。
德拉科仔細觀察著那張半遮半掩的猩紅色帳簾，很快，他看到帳邊露出了一團淩亂不堪的褐色長髮，就像剛從一團魔鬼網中奮力擠出。
好吧，一報還一報，誰也不欠誰，赫敏-格蘭傑！
赫敏小心翼翼地探出頭，看到斯拉格霍恩正拉著一臉不耐煩的麥克拉根說個不停，不由地輕輕舒了口氣。
她選取的躲藏位置很不錯。這裡靠近大門，人跡罕至。等她拿到足夠多的食物和飲料後，就可以神不知、鬼不覺地溜之大吉了。
想到這裡，赫敏摸了摸掛在肘間的珠鏈小包，露出得意的壞笑。一個多月前，她用空間咒成功改裝了這只小包。放眼霍格沃茲，聰明伶俐的赫敏-格蘭傑僅次於那位鉑金髮色的斯萊特林。
正在這時，赫敏看到那只勤勞忠實的家養小精靈又向這邊走來，忙縮回頭去，又是興奮又是忐忑。赫敏估算了一下食物的份量，決定拿到這堆甜甜圈後立刻離開。
然而，過了許久，家養小精靈竟然還沒有走進來。她狐疑地掀起帳簾，正好與「眾裡尋芳千百度」的考邁克-麥克拉根四目相對。哦，梅林的襪子，赫敏哀歎一聲，無可奈何地走出帳簾。迎面而來的是驚喜交集的麥克拉根。
經過三強爭霸賽，霍格沃茲的家養小精靈廚藝精進。燴烤的牛舌和小羊排肉嫩汁鮮，齒頰留香，炸鱈魚薯條和蔥味麵包片酥脆香口，回味悠長，蘭開夏炆燉菜軟嫩滑爽，口感飽滿，約克雪布丁入口即溶，奶香十足……
德拉科嚼著豐盛的聖誕大餐，不動聲色地觀察著低聲交談的鄧布利多和金斯萊。
「我當面告訴過魯弗斯，這樣胡亂抓人不會提高魔法部的威信，只會適得其反。」鄧布利多的臉上難掩疲憊，他的聲音也不再像以往那樣充滿力量，「霍拉斯失蹤的事情固然可疑，但是，把我的學生抓進魔法部也無濟於事。不，我不允許，這一次我說什麼也不允許……哪怕他們是斯萊特林。」
「他的壓力太大了，阿不思，如果你同意的話，我們也許真的能發現一些線索。你也知道，所謂中立的斯萊特林都是看重血統的……」咂了口「卡薩拉」，尼法朵拉有氣無力地插嘴道，「亞瑟累壞了，上個月他至少參與了3起毫無意義的抓捕行動。所謂的食死徒，盡是些像斯坦-桑派克那樣的信口開河的吹牛大王。」
自從凱蒂死後，斯克林傑常常陷入一種竭斯底裡的狀態，對部下大吼大叫，濃密的灰發舞動起來，像一頭發狂的獅子。
當他聽說新任的魔藥課教授在自己舉辦的聚會上神秘失蹤後，親自帶了一群氣勢洶洶的傲羅，要把參加宴會的佈雷斯和梅琳達都抓回魔法部審查，在鄧布利多的堅決反對下才作罷。
這時，阿斯托利亞碰了碰德拉科，輕聲說：「德拉科，請幫我舀一些蔬菜通心粉湯。」達芙妮與希歐多爾回去陪格林格拉斯夫人過耶誕節了，阿斯托利亞則執意留下來陪伴留校的德拉科。
德拉科忙放下手中的刀叉，從教父面前的湯盆裡舀了一碗香氣四溢的熱湯，仔細放在阿斯托利亞的餐盤旁，換得如玉美人的溫柔淺笑。
為了避免黑魔王尋蹤而至，德拉科婉拒了格林格拉斯夫人的邀請。沒想到，阿斯托利亞容貌清麗，性情清幽，倔強起來卻毫不亞於德拉科。無論德拉科如何勸說，她堅持要陪在德拉科左右，以兌現「請讓我陪你前行，無論何時」的承諾。「斯萊特林一諾千金，格林格拉斯言出必行」，表情執拗的阿斯托利亞如是說道。
得妻如此，夫複何求？想到這裡，德拉科的眼眶一陣發潮。斯萊特林都知道，黑魔王並不是一個重情講義的人，如果他真的想在霍格沃茲動手，絕不會顧及斯萊特林們的安危。阿斯托利亞自願留在險地，與德拉科共赴危難，怎讓德拉科不動容？
在最偉大的白巫師的眼皮底下，凱蒂慘死於「未知原因」，霍拉斯消失於「無影無蹤」，英倫三島的學生和家長早已肝膽俱裂。不少小巫師選擇了「休學」，部分麻種甚至退學，剩下的人也躊躇不安。留在霍格沃茲過耶誕節的學生竟然只有德拉科、阿斯托利亞、萊斯特蘭奇姐弟倆和赫敏-格蘭傑。可是，這位格蘭芬多的麻種女巫為什麼也不回家呢？
第87章 疑雲蔽日
「今天的雪利酒層疊蛋糕真不錯。西弗勒斯，你讓孩子們也嘗嘗。」鄧布利多快樂地眨了眨眼睛，湛藍色的瞳孔流露出探究的目光，「斯萊特林的孩子們，你們留了下來，表現得很勇敢。其實，只要我們彼此信任，就一定能與伏地魔抗爭到底。」
斯內普狠狠抽*動一下鼻子，仿佛在趕走一隻令人厭惡的蒼蠅。他用絲滑低沉的嗓音諷刺道：「噢，能不能別說那個名字，鄧布利多。你把孩子們都嚇壞了。難道，你其實是想獨自吞下所有的甜品嗎？」
斯萊特林們適時地低下頭去，裝出害怕的樣子。他們一言不發，雙肩微微顫動，嘴唇緊緊抿在一起，內心卻在暗自發笑。
明知伏地魔的名字會讓人起上一身雞皮疙瘩，鄧布利多卻總愛掛在嘴邊，樂此不疲。雖然他堅持認為不應該畏懼這個名字，更不應該畏懼這個名字的主人，但貴族們對這種不顧及對方感受的做法非常反感，因為這太不符合社交禮儀了。
「有『血腥瑪麗』嗎？你知道的，鄧布利多校長，我只喝這種酒。」金斯萊的話解除了餐桌上短暫的尷尬，他晃了晃手中的杯子，笑著說，「原來大家這麼喜歡『卡薩拉』，看來，我下次要多走私些。」
埃裡克歉意地解釋道：「很抱歉，沙克爾隊長，我不知道你愛喝『血腥瑪麗』，所以，沒有準備。霍格沃茲沒有伏特加了……下次我一定留意這種雞尾酒。」
「其實，羅斯默塔女士的蜂蜜酒也很不錯，金斯萊。」鄧布利多和藹地勸說，「偶爾換一下口味吧。」
金斯萊的眼睛閃爍出虔誠的光芒，他態度堅決地回答：「小時候我就莊重起誓，終生只喝『血腥瑪麗』，阿不思。沒關係，埃裡克副校長，我可以接受南瓜汁。」
「你很固執，金斯萊，不過，我欣賞你這種性格。」鄧布利多遺憾地喝了口蜂蜜酒，轉頭問盧平，「在格裡莫廣場12號還習慣嗎？安多米達有些偏執，啊，原諒她，她來自布萊克。我想，等唐克斯生下孩子，她的態度會軟化的……唐克斯，少喝些酒，為了肚子裡的孩子。」
「希望如此。」盧平愁容滿面，他沒精打采地說，「每次臨近月圓的時候，她的脾氣總是變得很壞，一個勁兒地看著我，又看著唐克斯，生怕我把唐克斯吃了……」
「也許她是在擔心你，她不願意看到你的『毛茸茸的小問題』帶給你的任何痛苦。萊姆斯，你是她的女婿。」鄧布利多輕聲安慰道，「或許，你可以考慮使用『人狼血清』，順便幫一把你的姨父和侄兒。」
斯內普微微側過頭去，給了鄧布利多一個警告的目光。他拖著絲滑的腔調，話中帶刺：「格蘭芬多『曾經』的級長完全有能力為自己熬制狼毒藥劑，完全有能力解決好自己『毛茸茸的小問題』，何必為那些已經幫助過你的人帶來更多的麻煩？」
「西弗勒斯，我勸過你把蘿拉送到韋斯萊夫人那兒，可是你堅持選擇兩地分居。你每天陷入對妻子的憂慮中難以自拔，無暇幫助萊姆斯，我只好替他另找出路。」鄧布利多冷淡地說，「決定我們人生的不是我們的能力，而是我們的選擇。」
鄧布利多曾告訴斯內普，出於安全的考慮，最好讓蘿拉搬進布萊克老宅。但斯內普回應道，跟著鳳凰社只會更加危險。如果不是鄧布利多要求斯內普一定要留在霍格沃茲幫助警戒，今晚他早就回普林斯城堡與妻兒團聚了。
「我願意每月提供一支『人狼血清』，畢竟，盧平——教授也曾是我的老師。」德拉科輕聲說，他完全明白鄧布利多的意圖，「況且，我也不想看到我的姨媽安多米達繼續在痛苦中掙扎。為親人擔心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我現在『深有感觸』。哦，我很久沒有見到父親了。」
「德拉科，你是一個心地善良的孩子，像你的媽媽納西莎。」鄧布利多立刻表態，「你很快就會見到盧修斯，我想，他一定也很高興見到你。魔法部只是『暫時停止』了你們的會面，我會催促他們的。」
德拉科面帶微笑，向鄧布利多校長點頭致謝。接著，他偷偷給了教父一個感激的目光，並從黑曜石般的眼睛中讀到了擔憂與不忿。
謝謝你，教父，但我和父親都需要這份探望權。德拉科在心裡默默說道。至於黑魔王那邊，希望他對我送上的聖誕禮物感到滿意，而不至於惱恨我提供給鳳凰社「人狼血清」。
「萊斯特蘭奇小姐，你的父母還是沒有找到嗎？還有萊斯特蘭奇先生，你的母親那兒也沒有你父親的消息嗎？」鄧布利多突然向麗蓓嘉和奧菲克發問，語氣裡透著關切。
出於禮貌，萊斯特蘭奇姐弟倆停住了手中的餐具，異口同聲地說：「是的，尊敬的校長。」
「噢，真是令人遺憾。他們不關心自己的孩子嗎？你們還未成年呢。」鄧布利多同情地搖了搖頭，感慨道，「我不贊成他們的做法，這對孩子太不負責了。我真不敢想像，15年前，他們狂熱地去尋找自己的主子，進了阿茲卡班，卻把自己的孩子拋諸腦後，放任你們自身自滅。」
「所以，我們從小就學會了對自己負責。」麗蓓嘉表現得不亢不卑，她巧妙地回答道，「自立自強，這是萊斯特蘭奇的家訓。」
德拉科啞然失笑。
碰了一個不軟不硬的釘子之後，鄧布利多的表情變得非常精彩。這讓斯萊特林們萬分愉悅，簡直比喝了福靈劑還要舒坦。敢讓「最偉大的白巫師」當眾吃癟，算是霍格沃茲建校史上的頭一回吧。也許，只有德姆斯特朗的冰天雪地才能鑄造出麗蓓嘉-萊斯特蘭奇這種冷峻硬朗的性格。
斯內普的嘴角也勾起了玩味的笑容，他看了看坐在麥格教授身旁的赫敏，故意說：「阿不思，天底下不負責任的父母多得很，也不差萊斯特蘭奇夫婦兩人。那些麻瓜們也不見得就是好父母，否則，格蘭傑小姐怎麼會坐在這個冷冷清清的禮堂裡陪你過聖誕呢？」
「西弗勒斯，我告訴過你，格蘭傑小姐的父母出國了。」麥格教授抬手放在赫敏的肩上，一邊安撫她的學生，一邊略帶責備地說，「格蘭傑小姐也是一個勇敢的好孩子。她相信霍格沃茲是安全的，她相信我們會戰勝神秘人。所以，她留了下來。」
德拉科沒有放過赫敏眼中一閃而過的心虛。他冷笑了一聲，慢吞吞地說：「是啊，格蘭傑小姐的行為非常值得我們『學習』，或者，我也應該從餐桌上拿點兒糕餅啤酒，悄悄藏在包裡。」
話音未落，在場所有人的臉色都變了。
耶誕節前的「老鼻涕蟲俱樂部」晚宴上，直至午夜時分，意興闌珊的賓客們起身準備告辭，卻發現主人一直都沒有回來。左等不來，右等不到，幾位酩酊大醉的老巫師明顯熬不住了。
金妮-韋斯萊問明情況後，主動去找鄧布利多，卻發現校長早已熄燈就寢了。她忙通知了麥格教授。麥格教授感到事有蹊蹺，又告訴了鄧布利多。
鄧布利多把教授們都叫了起來，四處尋找後卻一無所獲。嚴峻的事態促使鄧布利多立刻通知了魔法部和傲羅特遣隊，在霍格沃茲及周邊範圍內展開搜索。一番雞飛狗跳之後，筋疲力盡的鄧布利多不得不承認，霍拉斯-斯拉格霍恩在霍格沃茲城堡內失蹤了。
鄧布利多檢查家養小精靈的記憶，雖然確定它中了奪魂咒，卻沒有發現關於施咒人身份的有價值的線索。隨後，傲羅們在赫敏的包裡發現了大量食品飲料，剛好印證了家養小精靈的敘述——它是在為赫敏服務的過程中被人施了奪魂咒的。
盜竊食品的行徑被當眾揭發出來，赫敏簡直無地自容。無論麥格教授如何詢問，她只是含淚不語。鑒於拿走點兒食物並不是什麼大罪，鄧布利多讓傲羅就此收手，不再逼問赫敏了。但此事被其他在場的學生傳得沸沸揚揚。
德拉科這麼一說，赫敏的臉上掛不住了，她憤怒地回擊道：「德拉科-瑪律福，你的父親為什麼入獄，難道你不知道嗎？」在鄧布利多的斡旋下，盧修斯被判「意圖盜竊預言球」而入獄三年。
德拉科覺得一股子怒火從心尖躥上了頭頂。他毫不猶豫地雙足發力，噌地站了起來，同時手腕一翻，山楂木魔杖從空間手環裡準確地落入掌中，隨即右手一抬，杖尖指向赫敏鎖骨正中，心中默想咒語，石化咒呼之欲出。整個動作如行雲流水，一氣呵成。只一眨眼的功夫，赫敏已經被德拉科制住了。
「住手，德拉科。」斯內普立刻站了起來，擋住鄧布利多的視線，他一把按住教子的手臂，大聲說，「我知道，你的父親被捕入獄讓你心煩意亂，但是……關於格蘭傑的挑釁，校長會『秉公處理』的……控制住情緒，不要太過火，如果你被開除的話……」
其實，斯內普心裡的怒火並不比德拉科小。人類的頸項非常靈活，如果用魔杖指著對手的頭部，而對手的身手又足夠敏捷的話完全可以擺脫。教子在激憤之下，魔杖卻熟門熟路地指向格蘭傑的鎖骨正中這一難以逃脫的致命要害，可見曾受過決鬥高手的精心訓練。難道是那個草菅人命的貝拉特裡克斯？
想到這裡，斯內普擔心地瞥了鄧布利多一眼，果不其然，這只老狐狸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他又在心裡狠狠罵了教子一通。鄧布利多表面上無動於衷，其實一直懷疑凱蒂之死和斯拉格霍恩的失蹤都與德拉科有關。這個不省心的孩子竟然當場暴露實力，簡直授人以柄，愚不可及！
正在雙方僵持不下的時候，阿斯托利亞站了起來，對德拉科說：「德拉科，我有些不舒服，你陪我回去吧。」
教父與阿斯托利亞的話讓德拉科也慢慢冷靜了下來。他強壓怒火，向教授們微微點頭致意，輕聲說：「抱歉，是我失禮了。我的未婚妻有些不舒服，請容許我們先行離開。」
「哦，瑪律福先生一定是太緊張了。」鄧布利多率先開口道，「我看格林格拉斯小姐的臉色確實不好，你們先回去吧。」
「德拉科，格蘭傑小姐不是我，所以，下次不要這樣指著她。」麗蓓嘉突如其來的說辭讓在座的巫師為之一愣，她鎮定自若地說，「我知道，我總是拿你做沙包練習決鬥，讓你習慣了用魔杖指著女人……哦，我對不起利亞，讓你養成了這個壞習慣。抱歉，利亞，我再也不扁他了。」
「是啊，麗蓓嘉，你以後別再纏著德拉科了。」奧菲克擠眉弄眼，哂笑道，「魔法界誰不知道，瑪律福家族中最尊貴的人不是家主，而是——瑪律福夫人。你教壞了瑪律福的繼承人，盧修斯叔叔會怪你的。德拉科，最害怕——他的父親。」
德拉科側過身子，深深看了他們一眼，一本正經地說：「啊，我和麗蓓嘉『單練』的事情可別告訴我父親。否則，他會罰我抄寫一百遍『瑪律福尊重女人』。看看，我都被你教壞了，麗蓓嘉。」
說完，德拉科扶著阿斯托利亞揚長而去。善意的嘲諷，含蓄的提點，麗蓓嘉和奧菲克，我欠你們一個人情。在他身後，鄧布利多和金斯萊的目光高深莫測。
「德拉科，最近，你總是針對格蘭傑……是因為波特越獄的事情嗎？」阿斯托利亞向咖啡杯里加了一勺糖，然後遞給德拉科，柔聲問，「我知道，這事情與格蘭傑脫不了干係。你恨她利用了你，是嗎？」
「利亞，這是我和她的事情，我會處理好的。」盯著阿斯托利亞的藍眸，德拉科輕聲回答。他生性好強，不願讓未婚妻知道自己被一個目中無人的麻種女巫輕鬆算計了。
誰知，阿斯托利亞毫不退縮，她微微昂起下頦，語氣中充滿了固執：「不，德拉科-瑪律福，這也是我和她的事情。因為，她利用了我深愛著的未來的丈夫，讓他陷入了被懷疑、被脅迫的處境——鄧布利多用瑪律福先生的探視權威脅你，對嗎？你也擔心神秘人會遷怒你，對嗎？」
「沒有的事，利亞，你想太多了。」德拉科轉頭躲開她的目光，低聲敷衍道。
「我父親常告誡我和姐姐，世事難料，瞬息萬變，要學會珍惜已有的美好，要學會享受眼前的人生。」阿斯托利亞的聲音像一條蜿蜒流淌的清溪，溫柔地磕開了德拉科的心房，「敬小慎微固然沒錯，但是……心牆高築，不覺得孤單寂寞嗎？戒心過重，不覺得驚恐疲憊嗎？」
德拉科沉思了一會兒，終於承認:「是的，這讓我很憤怒。雖然，黑魔王沒有過問波特越獄的事情，但並不表示他不懷疑我……實際上，任何人都會覺得我嫌疑最大……格蘭傑到底是怎麼把波特弄出去的？」
「為什麼不讓魔法部長去問波特呢？」阿斯托利亞巧笑嫣然，吐語如珠，「格蘭傑偷了這麼多食物，顯然不是為了好吃懶做的韋斯萊。波特身無分文，又沒有魔杖，在麻瓜界和魔法界都寸步難行，他會躲到哪裡呢？燭臺底下最黑暗，恐怕……這就是格蘭傑滯留在霍格沃茲的原因。」
德拉科眼前一亮，豁然開朗。他興奮地說：「利亞，你說的對。現在，斯克林傑急於打一個漂亮的翻身仗，以挽救魔法部岌岌可危的公共形象。呃，瑪律福為什麼不送上一份手到擒來的大禮呢？」
雖然有著共同的敵人，但斯克林傑與鄧布利多的分歧已經到了半公開的地步。平心而論，鄧布利多「心裡隱藏小秘密」的習慣和獨來獨往的行事風格是任何一位魔法部長都無法容忍的，更遑論鄧布利多總是對他們頤指氣使，事事淩駕於魔法部之上。
現在，鄧布利多反對斯克林傑無視綱紀、濫捕無辜的做法，斯克林傑也厭惡鄧布利多隱瞞行蹤、我行我素的做派。斯克林傑堅持認為，魔法部才應該是抗擊伏地魔的最高統帥和中堅力量。可惜，伏地魔唯一害怕的人是鄧布利多而非斯克林傑，這讓魔法部缺乏必要的號召力。（原著）
「如果斯克林傑收到了哈利-黑魔王這個大禮包，我想，盧修斯叔叔就可以回家了。」阿斯托利亞淺笑輕語，粉頰上露出一個梨渦，掛著幾分俏皮的味道。
德拉科注視著阿斯托利亞，聲音裡充滿了感激：「謝謝你，利亞，你總能幫到我……哦，你是梅林賜予我的最好的禮物。」
當局者迷，旁觀者清。聰慧的阿斯托利亞對瑪律福的窘境洞若觀火。在她看來，瑪律福與其被鄧布利多步步緊逼、事事脅迫，倒不如快刀斬亂麻，與斯克林傑做一筆大交易，將盧修斯營救出來。
盧修斯胸有錦繡，腹藏韜略，年紀輕輕就成為了黑魔王的左膀右臂，又在黑魔王銷聲匿跡後做到了全身而退，其膽識心機，管中窺豹，可見一斑。如果他能夠重獲自由，瑪律福家族的處境將大為改善。
「你可以信任我，德拉科。我說過，請讓我陪你前行……不是誇口，我的大腦封閉術技藝精湛，你現在就可以檢驗。」阿斯托利亞捧起德拉科的臉龐，輕吻著他的額頭，「抓緊時間，鄧布利多不可能不懷疑格蘭傑盜竊食物的舉動。」
「是的，利亞。」德拉科深情地注視著她海水般的瞳孔，一字一句地說，「現在，請聽你的未婚夫講一個有趣的睡前故事，關於——一條老鼻涕蟲。」
阿斯托利亞笑了。她知道，自己守得雲開見月明，一度陰鬱苦悶的德拉科終於向她敞開了心扉……
那天晚上，披著隱身衣的德拉科看準時機，悄悄溜進了斯拉格霍恩的宴會現場。除了躲在帳簾後不敢露面的赫敏，大門附近幾乎沒有人。德拉科順利地對那只走向赫敏的家養小精靈施了奪魂咒，讓它通知斯拉格霍恩立刻去校長室。
當著賓客們的面，斯拉格霍恩雖然滿腹疑慮，也只好乖乖放下酒杯，一個人出門去找鄧布利多。早已埋伏在必經之路上的萊斯特蘭奇姐弟立刻把他擊暈了。
其實，斯拉格霍恩身手並不差，但鄧布利多的存在讓他放鬆了警惕，晚宴上的美酒更讓他醉眼朦朧。在麗蓓嘉和奧菲克的前後夾擊之下，他立刻失去知覺，倒地不起。
隨後，他們把斯拉格霍恩變形為一隻肥碩的野兔。德拉科從庭院裡喚來等候已久的查理斯，讓它叼著兔子迅速升上了夜空。皎潔明亮的月色之下，查理斯鼓動雙翼，乘著夜風，振翅飛向利物浦——那是萊斯特蘭奇城堡的所在地。
霍拉斯-斯拉格霍恩，就是德拉科送給黑魔王的聖誕禮物。魔藥教授在鄧布利多的眼皮底下失蹤，足以打擊鄧布利多的威望，撩撥斯克林傑敏感的神經，加深鳳凰社與魔法部之間路人皆知的裂痕。
從鄧布利多的眼皮底下成功綁架了黑魔王心心念念的人，也足以讓黑魔王重新正視瑪律福的價值，至少暫時不會如前世一般棄之如敝履。
霍格莫德村位於一個不大的山坳中，重巒疊嶂的群山將這個唯一的、純粹的巫師村與世隔絕。西北角的山麓尤為險峻。高高的山腳緩坡之上，山勢陡峭，怪石嶙峋，稀疏的灌木叢零星分佈在岩石縫隙裡，幾乎無路可走。村民們都不願光顧這片荒涼的無名山地，因為，這裡實在沒有什麼出產之物。
這是一個普通的冬夜，月色冷清，白雪皚皚，曠野蕭索，天地間一片寂靜。接近高地最頂端的地方，幾棵落葉喬木後有一面黑矸漆漆的岩壁，石縫中伸出一大蓬長長的荊棘條，在刺骨的寒風中輕輕搖晃。
突然，一支沾滿泥土的手小心翼翼地探了出來，慢慢撥開光溜溜的荊棘枝條，接著，一張蒼白消瘦的面孔出現了。
如果此時有一位巫師路經此地，一定會感謝梅林賜予了一萬金加隆的好運。因為，他就是魔法部懸賞通緝的阿茲卡班逃犯，哈利-波特，危險的黑魔王的魂器。
哈利畏縮了好幾次，終於抵擋不住腹中饑火的灼燙，心一橫，猛地躥了出來。
他警惕地看了看四周，又豎直耳朵聽了許久，這才稍稍有些心安。他腳一軟，跌倒在地上，隨即將雙膝抱在懷裡，蜷縮成一團。他穿的舊長袍並不合身，幸好還裹著一件厚實嚴密的斗篷，勉強抵禦住寒夜的侵蝕。
10天了，赫敏足足10天未曾露面，留給他的食物早已吃盡，存儲的飲水也所剩無幾，哈利不得不從藏身的小岩洞裡爬了出來。
這個狹窄逼仄的岩洞是3年級時西裡斯告訴他的。西裡斯說，他在這裡藏了將近一年，攝魂怪和村民都沒有發現他。西裡斯沒有想到的是，繼他之後，他的教子也逃出了陰冷的阿茲卡班，也躲進了這條鮮為人知的石壁罅隙之中。
哈利站起身來，四處張望。遠處，高入雲天的城堡依稀可見，林立的塔尖還像記憶中一樣沉默地矗立在高高的山坡上。哈利眼前的視線模糊，那個曾像家一樣的地方竟讓他感到如此陌生，甚至顯得有些陰森恐怖。
哈利的目光落向山腳，那裡沉睡著霍格莫德村，一個承載著無數快樂記憶的地方。那兒有黃油啤酒，有吹寶超級泡泡糖，有惡作劇玩具……那個時候，他的身旁有赫敏，有羅恩，有金妮……現在，他亡命天涯，一無所有。不，他還有一個朋友，一個生死相隨的朋友。
哈利搓了搓凍僵的手指，無聲無息地向山下溜去。從瑟索到霍格沃茲，風餐露宿，一路逃亡，他早已練就了一身晝伏夜行的好本事。他決定先進村找些吃的，然後再設法聯繫赫敏。
2年前，他曾為羅恩離他而去感到難過，他認為羅恩-韋斯萊是他生命中不可離棄的朋友。直到今天，他才真正明白，赫敏-格蘭傑才是他人生中不可或缺的一員。
不僅因為赫敏過人的智慧，還因為赫敏永遠的忠實。放眼天下，只有赫敏相信他，哈利-波特，不是黑魔王，也永遠不會成為黑魔王。
霍格莫德村四周植被茂盛，灌木橫陳。雖然是冬季，但高大的山毛櫸和雪松枝柯扶疏，叢生的刺棘和冬青樹條幹濃密，遮擋了人們的視野。
哈利借助地形的掩護，很快進入了沉寂寥落的街道。
這個純粹的巫師村保留著19世紀初期偏遠地區的建築風格，青磚鋪就的街道年久失修，凹凸不平，整個村落沒有一盞照明的路燈。此時午夜已過，幾乎所有村民都進入了夢鄉，路旁低矮古舊的房屋內一片漆黑。
哈利慢慢向村子的東北角摸去。他在村外一座小山岡上看到，那裡似乎透出了燈光。如果沒有記錯的話，那個近乎空曠的地方是豬頭酒吧的所在之處。
碾落成冰的積雪在他的腳底吱嘎作響，聲音回蕩在寂寥冷落的大地上，顯得如此響亮。哈利不得不放慢腳步，輕抬緩落。沒有魔杖，他又變成了一個普通的男孩兒。
捏了捏衣袋裡的硬幣，哈利再次感激赫敏。心細如發的小女巫除了給他帶來食物外，還準備了一些錢幣以備不時之需。他一邊快步向前走去，一邊把兜帽拉得更低了。豬頭酒吧的好處就是大家都不會以真實的面目示人，除了那位態度粗暴的老闆。
豬頭酒吧已經打烊了，大門緊閉，燭光朦朧，只剩下骯髒的招牌在寒風中晃晃悠悠。
哈利悄悄把眼睛湊近一扇髒兮兮的玻璃，不出意料地看到了那位脾氣暴躁的老闆。此時，他正不耐煩地大力搖晃著手中的調酒器。過了一會兒，他停了下來，粗魯地將雞尾酒倒進面前的大玻璃杯裡。
哈利的目光跟隨酒吧老闆移到一張油膩膩的粗木餐桌前，他看到兩張熟悉的面孔——鄧布利多和金斯萊。他們身側圍坐著20多個身披斗篷的陌生人。今天，豬頭酒吧的客人都沒有遮蓋自己的頭臉。這倒方便了哈利，可以觀察他們的一舉一動。
也許是酒吧的牆壁十分厚實，也許是巫師們施加了靜音咒，總之，哈利只能透過油蹟斑駁的玻璃勉強看見金斯萊和鄧布利多的嘴在一張一合。其他人沉默地看著他們，表情肅穆，神態威嚴，像一座座石膏製成的塑像。
哈利的好奇心被勾了起來，大腦一興奮，肚子似乎也不那麼餓了。他靜靜地注視著屋子裡的人。
劣質蠟燭燃燒出濃濃的黑煙，燭芯不時地爆裂出火花，搖晃不定的燭火照在桌子周圍的人們的臉上，反映出扭曲的角度，猶如一群面目猙獰的鬼魅。
金斯萊突然站了起來，揮舞著手臂，向鄧布利多大聲說著什麼，情緒非常激動。鄧布利多遲疑著說了許多話，最後，他也慢慢站了起來，走到屋子正中。其他人立刻起身散開，訓練有素地分立兩旁，顯得等級森嚴、威儀棣棣，只留下金斯萊和鄧布利多站在過道正中。
金斯萊從貼身胸袋裡小心翼翼地掏出一個布包，顯而易見，那是他非常珍視的東西。他一層一層地展開裹在外面的綢布，終於露出了一個鑲金嵌寶的東西。
即使屋內燭光昏暗，哈利依然可以分辨出那個金光閃閃的物品是什麼。翡翠般的瞳孔凝固了。
悠于 2016-4-21 20:06
第88章 黃雀在後
為什麼金斯萊會把這種東西什襲而藏？哈利覺得自己的腦袋像一口沸騰的坩堝，戰慄、驚慌、紊亂、恐懼、疑惑、迷茫……諸多情緒在滾燙的腦漿裡翻滾不定、沉沉浮浮。
他一手掰住骯髒的窗櫺，一手捂住乾裂的嘴唇，睜大眼睛看向金斯萊。他猜到了下面會發生什麼。
果然，鄧布利多慢慢跪倒在金斯萊腳下，似乎有些猶豫，又似乎還有些不安。哈利隱約看到他的雙肩在微微顫抖，仿佛置身於融雪冰水之中。金斯萊虔誠地捧起那件物品，嘴裡大聲說著什麼。他每說完一句，就停頓片刻，等著鄧布利多複述他的話。
哈利聽不清他們說什麼，但他知道他們在說什麼。這種儀式對他來說並不陌生，即使他並沒有親身經歷過。
他的心臟急促地蹦個不停，像放進了無數隻長角蟾蜍。最後，他眼睜睜地看著金斯萊結束了誓詞，舉起手中之物，在鄧布利多後頸和雙肩各輕觸了一下。
哈利知道，這意味著金斯萊代表心中那個至高無上的信仰，冊封了阿不思-鄧布利多。
神聖的儀式結束，受冊封者的另一個身份隨之開始。
鄧布利多站了起來，走到金斯萊的身側，雙手攏在身前，與其他人站在一起。哈利看不清他的表情，但從他的舉止不難判斷，他一定表現得恭順謙卑，俯首貼耳，猶如最忠心的食死徒一般。
不知何時，酒店老闆大步走了過來。不同于鄧布利多，他沒有半點遲疑，屈膝跪倒在金斯萊面前，高昂起頭顱，無比虔誠地看向金斯萊。哈利甚至可以感受到他目光中迸發的狂熱與激動。
哈利熟悉這種狂熱與激動的眼神。哈利在鄧布利多的記憶中看見過，它出現在孤兒院裡的小湯姆眼中。當時，小湯姆知道自己原來是一個巫師，確認了自己與眾不同的身份。哈利也曾親身體驗過這種狂熱和激動。當時，他從海格口中得知自己是一個小巫師，可以離開深惡痛絕的徳思禮家。
金斯萊似乎非常滿意酒店老闆的態度，立刻舉起手中的聖物，開始了新一輪的冊封儀式。
哈利慢慢向後退去，躡手躡腳，屏息斂氣。他的心裡只有一個念頭——離開這裡，立刻！
短短十幾分鐘內，他的棉衫已經被汗水浸濕了。寒風吹過，他的手腳一片冰冷。大雪紛飛，他的腸胃空空如也。他口乾舌燥，他手足無措，他的腦海一片混亂，一個名字卻非常清晰地浮現出來——赫敏-格蘭傑。
與母親如出一轍的烏黑卷髮在腦後挽成了一個高貴的髮髻，明亮潤澤的黑眸猶如點漆，高挺的鼻樑和深邃的眼窩帶有明顯的布萊克家族的容貌特徵，下顎微微抬高，臉上略帶厭煩的神色，不自覺地流露出的與生俱來的優越感……
德拉科非常樂意從純美學的角度欣賞麗蓓嘉-萊斯特蘭奇，甚至，悄悄透過她的相貌思念自己遠遁的母親。但是，她這種突然冒出來打招呼的行為，著實讓德拉科又是驚懼又是惱火。
「麗蓓嘉，你最好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我是級長，宵禁後要……」德拉科抬起下巴，慢吞吞地說。
「要巡夜，『保護』夜遊的學生。」麗蓓嘉誇張地模仿著瑪律福式詠歎調，怪聲怪氣地揶揄道，「啊，瑪律福級長，熱愛斯萊特林的你，一定不想讓本學院丟分吧？當然，作為回報，我們可以與你分享一個有趣的秘密……」
「我們？」灰藍色的眼睛微微眯起，德拉科敏銳地抓住了感興趣的措辭，「另一個是……奧菲克？」
「不，是我，阿斯托利亞。」伴隨著熟悉的聲音，阿斯托利亞從一幅中世紀的鎧甲後閃了出來。
她和麗蓓嘉一樣，換了一套深色的輕便衣衫，穿著鹿皮內絨夾克，外面又裹了件黑色羊呢斗篷。毫無疑問，她這身裝扮是為了方便「溜達溜達」。
德拉科為之氣結。他瞪著阿斯托利亞看了許久，沒好氣地說：「我記得我囑咐過你，利亞，宵禁後不要在城堡裡隨意走動。聖誕假期裡，霍格沃茲又沒有幾個人……並不安全。」
「所以，我們不打算『在城堡裡』隨意走動，而是——在城堡外隨意走動。」阿斯托利亞的眼中閃動著狡黠的光芒，她輕聲說，「德拉科，麗蓓嘉碰巧看到格蘭傑給一隻家養小精靈施了奪魂咒……在廚房門外。很巧啊，大前天的午夜後，夜遊的奧菲克發現她從四樓的獨眼駝背女巫雕像後走了出來，顯然那是一個密道……這麼晚了，赫敏卻剛從城堡外溜回來。」
德拉科心裡一動。赫敏和他都是級長，因此被埃裡克副校長委以重任，在聖誕假期裡負責宵禁後一小時的巡邏工作。今天，赫敏宣稱自己不舒服，讓德拉科一個人巡邏。可是，她為什麼要去「傷害」家養小精靈呢？而且，這麼晚了還要溜出城堡，該誇獎她的英勇無畏嗎？
看著阿斯托利亞靈動的目光，德拉科忍不住一笑：「你們回去吧，讓本級長去抓捕這只饞嘴的碩鼠，保證手到擒來。」
「不，德拉科，請讓我陪你前行！」阿斯托利亞眼波流轉，柔情無限。
「我可不認為格蘭傑是想自己偷吃。說不定，偷吃東西的另有其人，比如——一個可愛的小男友。」麗蓓嘉狹促地擠了擠眼睛，顯然是在嘲笑他倆的「眉目傳情」，她放低聲音說，「我們不妨跟在格蘭傑身後，看看她溜出去和誰幽會。」
阿斯托利亞滿懷期盼，輕聲提醒未婚夫：「德拉科，和我們一起去吧……正好麗蓓嘉感興趣。」
德拉科聽懂了阿斯托利亞的暗示。他倆一直懷疑赫敏從斯拉格霍恩的宴會上拿食物是為了波特，那麼，她一定把波特藏在霍格沃茲附近。如果能發現波特的行蹤，德拉科就可以通知斯克林傑前來抓捕。
事後，心花怒放的斯克林傑自然會對有功之人加以褒獎。德拉科打算請求他赦免父親。相比起黑魔王的魂器，魔法部長特赦一個僅需服刑三年的盧修斯沒有任何為難之處。同時，麗蓓嘉也可以向黑魔王證明，瑪律福並沒有幫助波特越獄。想到這裡，他欣然同意。
自昨晚夜間起，霍格沃茲就陷入了一場猛烈的暴風雪中。夾雜著冰雹的鵝毛大雪下了足足一個晚上外加一個白晝，直到今天晚餐後才漸漸停息。荒野裡的積雪厚達11英寸之多，幾乎淹沒了整只小腿。赫敏費力地跋涉著，施了羽毛咒的腳步無聲無息。
穿過黑浚浚的霍格莫德，順著被積雪掩埋的羊腸小徑，赫敏走上了那座荒無人煙的山嶺。她走得跌跌撞撞，走得慌慌張張，還不時地停下來側耳傾聽，這極大地延緩了她的行走速度。很快，她的身後出現了三個跟蹤者。
突然，赫敏似乎察覺到了什麼。她猛地轉過身去，向來路的方向張望。然而，目光所及之處，空無一人。寒風刮過，卷起一片面粉狀的雪末。
做賊心虛。赫敏自嘲地笑了笑，她抱緊懷裡的珠鏈小包，迎著刀子般的北風繼續向前走去。珠鏈小包裡裝滿了施過保溫咒的熟食糕點和酒水飲料，僅聖誕烤雞就有20多隻，差不多搬空了霍格沃茲的一半廚房。這都是奪魂咒的戰利品。
四樓的獨眼駝背女巫雕像背後有一條通往蜂蜜公爵庫房的密道。夜深人靜之時，赫敏會借此密道離開霍格沃茲，為躲在山上的哈利送吃送喝。
但是，埃裡克緊緊掌控著廚房，赫敏只能從費爾奇那兒零星購買食品，既是杯水車薪，又招人側目。於是，她只好退而求其次，從斯拉格霍恩的「老鼻涕蟲俱樂部」宴會上盜取食物。
上次失手後，赫敏消沉了好幾天，想盡辦法也弄不到足夠的食物，只好勉為其難地從蜂蜜公爵偷了些糖果給哈利送去。人餓極了糖也能當飯吃。看著哈利狼吞虎嚥的樣子，赫敏陣陣心酸。今天，哈利終於可以好好吃一頓了。
接著，赫敏自然而然地想到哈利描述的他偷窺到的場景。難以置信，金斯萊竟然是信仰上帝的神職人員？鄧布利多校長竟然會接受天主教的冊封？哈利一定是神志不清了。阿茲卡班果然是一個可怕的地方，哈利不是發瘋的第一人。
如果不是沒有魔杖，如果不是缺衣少吃，哈利早逃到天涯海角了。不過現在好了，這些食物足夠哈利在路上吃好長一陣子。一會兒告知哈利擬定好的逃亡計畫，讓他連夜離開霍格莫德。鄧布利多那麼聰明，一定會懷疑到自己……
披著隱身衣的麗蓓嘉、德拉科和阿斯托利亞跟在赫敏身後30英尺左右的地方，既不靠近踽踽獨行的赫敏，也不讓她離開自己的視線。雖然他們出發得比較晚，但是大雪暴露了赫敏的行蹤，三人毫不費力地順著雪地上的腳印找到了她。
麗蓓嘉經驗老道，她叮囑德拉科和阿斯托利亞一定要踩著格蘭傑的腳印走。這樣一來，赫敏就無法看到披著隱身衣的他們留在雪地上的腳印。果然，赫敏回頭張望了許久，什麼也沒有發現。不久，他們跟著赫敏來到了一堵黑色的岩壁前。
赫敏在一叢荊棘前停下了腳步。她小聲呼喚了一會兒，荊條被哈利撥開了。
這位逃犯雙頰深陷，憔悴不堪，兩隻眼睛卻透出灼人的警惕。他閃身放進赫敏，然後掃視了一番四周，有好幾次目光停留在躲在隱身衣之下的麗蓓嘉等人身上。最後，他終於縮了回去。
「回去吧，那個洞口看起來實在太小了，我們根本沖不進去。」德拉科低聲說。關於寫給斯克林傑的信，他已經打好了腹稿。
麗蓓嘉點了點頭。今年的英倫三島氣候反常，天寒地凍，冰封千里，前所未有的嚴冬包裹著整個大不列顛。饒是接受過德姆斯特朗的考驗，深重的夜寒讓麗蓓嘉也有些吃不消。沒必要陪著逃犯和泥巴種受罪。
想到這裡，麗蓓嘉轉身踩著赫敏深深的腳印，順著原路向山下走去。
突然，麗蓓嘉停了下來，目不轉睛地注視著前方。跟在她身後亦步亦趨的德拉科不解地捅了捅她。
麗蓓嘉猛然轉頭，急促地說：「快，有人來了。向林子裡跑，我來打掃腳印。」
不及多想，德拉科和阿斯托利亞毫不猶豫地轉身攀上小道旁的山岡，向稍遠處的枝椏扶疏的樹林跑去。麗蓓嘉一邊跟在他們身後猛跑，一邊揮舞著魔杖，將雪地上亂七八糟的人類活動痕跡全部掩蓋起來。這是她從德姆斯特朗學來的咒語。
地處蘇格蘭北部山區的霍格沃茲周邊全是粗獷天然的原始森林，古木參天，櫟櫸合抱。三個未成年學生毫不費力地躲在一株巨大的橡樹背後，俯下身子，露出小半個腦袋，悄悄向外張望。幾分鐘後，兩個高大的身影出現在三人的視野裡。從復古式長袍和斗篷來看，幾乎可以確定他們是巫師。
「金斯萊，我想，他們應該就躲在附近。」
德拉科瞬間屏住了呼吸。這個聲音再熟悉不過了——霍格沃茲的現任校長。
「你說的沒錯，阿不思。腳印突然消失了，不過，前面那幾株白樺旁邊還有幾枚腳印。」金斯萊彎下腰，仔細觀察著地面，自信滿滿地說，「我想，那兒就是他們的藏身之處。」
情急之下，麗蓓嘉用魔咒消除了方圓15左右英尺的所有腳印，卻漏掉了哈利藏身的那片石壁附近的雪地。傲羅出身的金斯萊目光如炬，很快發現了倪端。
「出來吧，哈利，還有，格蘭傑小姐。」鄧布利多朗聲說道，聲音一如既往的平靜。
德拉科注意到，鄧布利多手中拿著一隻未曾見過的魔杖，應該是他自己的本命魔杖。
金斯萊卻警惕性十足。他抬手一揮，一股赤色的火焰像捕食的猞猁一樣飛躍而出。天乾物燥，風大火急，荊棘叢立刻變成了一堆旺旺的篝火。
「不，校長，不……」赫敏的尖叫聲從荊棘後傳來，鄧布利多用魔咒將火熄滅後，她狼狽地沖了出來，驚恐不安地看著他們，「校長，沙克爾隊長……我，我錯了，我私自溜出城堡……我立刻跟你們回去。」
「哈利呢？」鄧布利多的語氣中流露出幾絲憐憫。
赫敏連忙搖頭，正要狡辯，一個蓬頭垢面的瘦小身影走了出來。
「我在這裡！」翡翠色的眼睛溢出了堅定和無畏，哈利的聲音充滿豪氣，「是我脅迫了赫敏，我威脅她，如果不給我送吃的，我就……殺了她的父母。我是逃犯，是黑魔王，無惡不作，不是嗎？」
鄧布利多搖了搖頭，歎息道：「你逃到霍格沃茲是愚蠢的，哈利。你為什麼不回到……姨媽那兒呢？巫師的法律管不了麻瓜居住的地方。」
「阿不思，你在教唆哈利逃到麻瓜界，偽裝成一個小麻瓜，是嗎？」金斯萊的聲音中帶有明顯的不滿，「我們已經交談過了，哈利必須……因為，他是神秘人的魂器。」
「我絕不會回徳思禮家！我寧願跟你們去阿茲卡班。」不等赫敏開口爭辯，哈利搶先說，「請不要責怪赫敏，她只是擔心自己的父母。赫敏，你先回學校吧……還有，謝謝你……相信我，赫敏，我沒有發瘋……不，你什麼也不要說了！」
赫敏眼含熱淚，連連搖頭，臉上全是痛苦和矛盾的神色。她看了看鄧布利多，又看了看哈利，嘴唇蠕動著。最後，她點了點頭，仿佛用盡了全身力氣，一字一句地向哈利保證：「哈利，我相信你……我相信了！」
「你先回去吧，格蘭傑小姐。」鄧布利多恢復了平時的和藹，他淡淡地說，「我想，波特先生有些話想單獨與我談。金斯萊，麻煩你了。」
哈利趁機推了推赫敏，示意她立刻跟著金斯萊離開這裡。赫敏猶豫了片刻，深吸了口氣，仿佛下定了決心。她大步向金斯萊走去。金斯萊向鄧布利多點了點頭，帶著赫敏迅速離開了。
「你們打算殺我，是嗎？鄧布利多校長。」哈利鎮定地看著曾經崇敬到五體投地的老巫師，輕聲說，「啊，我曾經從伏地魔手下逃脫……大難不死的男孩兒，你們都這麼稱呼我。我以為我很善於逃脫，看來，今天難逃一死了。」
「哈利，你不該離開那兒，你要知道，為了保住你的性命，我……」鄧布利多的聲音透著顯而易見的疲憊，「你到底怎麼逃出來的？我不認為你練成了阿尼瑪格斯。不，阿尼瑪格斯也逃不出來，我向魔法部建議過……」
哈利挑釁地看著他，大聲打斷了他的話：「設置反阿尼瑪格斯咒！防止其他人像我的教父那樣越獄。我的教父蒙冤12年，最偉大的白巫師卻不屑于過問一下他的案件。別白費心機了，我是不會告訴你……」
突然，他的聲音消失了。他僵硬地站在原地，目光變得渙散而無神。
「你……攝魂取念……鄧布利多，你竟然對我……你說伏地魔喜歡對別人攝魂取念……」過了好大一會兒，哈利才回過神來，他聲嘶力竭地吼道。
「格蘭傑小姐是一個聰明的女孩兒，竟然用那種方法把魔杖帶入了阿茲卡班。是啊，變形魔藥是黑魔法藥劑，會被探密器發現。」鄧布利多並沒用計較哈利惡劣的態度，「你等魔法部的船再次來到阿茲卡班時，用魔杖給自己施了一個變形咒。哈利，你一定很遺憾變成黑貓後不方便帶走魔杖，否則，你早就離開魔法界了。」
「不，我原本就想來找你。」哈利搖了搖頭，綠色的眼睛盯著藍色的眼睛，語氣中充滿了破釜沉舟的果決，「因為，我一直想問你，鄧布利多，你是透過湯姆充滿野心的目光在緬懷格林德沃嗎？你一直監視湯姆，是在後悔自己年輕時沒有及時挽留住格林德沃離去的腳步嗎？」
「你說什麼？」一瞬間，鄧布利多的臉色嚴肅地好似萬年寒冰。
哈利突然感到後怕，他看得出，鄧布利多非常想給他一記阿瓦達索命咒。但此刻，格蘭芬多的血液在他體內沸騰翻滾，他依然大聲喊道：「校長，你給我展示過數不清的關於湯姆的記憶。你告訴我，你一見到11歲的湯姆，就知道他是你見過的最危險的黑巫師。我一直很好奇，你是怎麼做出判斷的？」
稍作停頓，哈利一字一句說了下去：「不過，我現在想明白了，因為，你深深地愛著一個強大而危險的黑巫師——蓋勒特-格林德沃。你從小湯姆的眼中看到了熟悉的野心……你曾經那麼的迷戀這種野心，甚至決定打算拋弟棄妹追隨這種野心的主人……我說對了嗎？鄧布利多！」
「哈利，你……你怎麼會有這種想法？」鄧布利多顯得有些慌亂，他手中的魔杖慢慢垂了下來。
「Love me,love my dog.海格和盧平都說過，我的眼睛像我的母親。他們說，他們一看到我的眼睛，就想起了莉莉……那麼，尊敬的校長，你一看到湯姆眼中的野心，就想起了『親愛的蓋勒特』吧？在孤兒院，你用燃燒的衣櫃恐嚇的不是湯姆而是蓋勒特。在霍格沃茲，你用懷疑的目光提防監視的不是湯姆而是蓋勒特。」
「在你心中，湯姆就是年輕的蓋勒特。你試圖通過打壓湯姆，『糾正』你心中引以為憾的悔恨。五年，整整五年，你一直對民眾們的呼籲和期盼置若罔聞。你寧願躲在霍格沃茲，守著目光中充滿同樣野心的湯姆-裡德爾……因為，你知道，蓋勒特已經騎虎難下了！他……在錯誤的道路上走的太遠……回不了頭……11歲的湯姆-裡德爾，是迄今為止你見過的最危險的黑巫師嗎？不，那是年輕的蓋勒特-格林德沃！」
兩人靜靜地站立著，大眼瞪小眼，誰也不肯退縮。風，在他們之間的空地上呼呼刮過，卷起一片迷蒙的雪末。
過了很久，鄧布利多主動打破了沉默，他緩緩說道：「我承認，我愛……蓋勒特。就如你所說，哈利，我一看到湯姆眼中的野心，恍惚間就看到了蓋勒特……那是我的錯誤，阿利安娜死後，我沒有及時去找蓋勒特，任憑他獨自走了，帶著統治麻瓜的野心……當我再次得到他的消息時，已經……無力回天了。」
「也許，我真的想在湯姆身上『糾正』我對蓋勒特犯下的錯誤……沒有一個老師願意自己親手引入魔法界的學生變成那樣……可是，我失敗了……斯萊特林，那個喜愛充滿野心的少年的學院，推波助瀾，把湯姆塑造成了另一個……」
「所以你就打壓斯萊特林，不公正地對待他們？因為，你偏執地認為，他們與聖徒一樣，唯利是圖，禍害天下。你偏執地認為，正因為聖徒們的煽風點火，才造成了蓋勒特的野心不斷膨脹，終於鑄成大錯。你恨斯萊特林，猶如恨聖徒。」哈利的語氣裡浸透著前所未有的譏諷。
「一年級時，你故意把魔法石放進霍格沃茲，是想鍛煉我吧？哪怕以違反校規為代價……其實，你計畫好了在學期末給我加分，是嗎？學院杯……樹立起救世主無所不能的形象。偉大的鄧布利多，你有沒有想過，你的縱容會讓我變成什麼人？為人師表的校長，你有沒有想過，你的濫用職權會讓多少學生效仿？」
「狂妄自大，自以為是，違法亂紀，打著正義的旗號為所欲為，就像……我的父親和教父。是啊，你成功了……我狂妄自大，表面上不想當救世主，但在內心深處卻以救世主自居……我自以為是，輕信一封匿名信，毫無意義地把自己置身於險境，不珍惜我父母用犧牲換來的生命……」
「哦，我還是一個無能的波特，人云亦云。盧平說斯內普教授嫉妒我父親，我就蔑視斯內普教授。海格說斯萊特林都是壞人，我就仇恨斯萊特林……赫敏都能從書上瞭解到我的故事，我對自己一無所知，卻還沾沾自喜……我永遠都是一個吃現成的小混蛋！」說到最後，哈利的聲音哽咽了。
「我很抱歉，哈利……我確實把你變成了那樣的人。我真的……很抱歉。」此刻，鄧布利多顯得如此的老態龍鍾，「你是我的學生，我卻把你弄到如此地步……我很抱歉。」
「不，還有一個學生，你也應該說抱歉。」哈利冷冷地回答，「湯姆，湯姆-裡德爾。他走到今天這一步，與你有著莫大的關係，鄧布利多。他不是蓋勒特，你卻把他當作蓋勒特。他是一個渴望關愛與信任的孩子，你卻把他當作初次見面的蓋勒特加以防備監視——就為了滿足自己難以啟齒的心理需求。」
「哈利，我對你的教育方式確實不正確。但是，我防備湯姆並沒有錯。你也看到了，他恐嚇孤兒院的孩子，殺死小動物，偷東西，討厭麻瓜，報復心重……」鄧布利多詫異地分辯道。
可是，哈利再次粗魯地打斷了他的話：「偷東西？湯姆偷了破舊的口琴，我偷了佩妮姨媽的食物和達利表哥的玩具。討厭麻瓜？我也討厭那些欺負過我的麻瓜，我至今依然認為我與麻瓜是不同的。報復心重？當我跟著海格第一次進入麗痕書店，我就想找一本可以教我用魔法詛咒達利的書。殺死小動物？鄧布利多，我不止一次讓瑪姬姨媽那條該死的肥狗窒息……」（原著）
「哈利，這不一樣。湯姆的野心太大了，他認為他是與眾不同的，他想統治我們的世界……他甚至討厭自己的名字，覺得太過普通。至少，你沒有討厭『哈利』這個平凡的名字。」鄧布利多向前走了幾步，苦口婆心地說道，「還記得嗎？分院時，你選擇了格蘭芬多，即使分院帽告訴你，如果你去斯萊特林會取得成功……」
第89章 晴光初現
「那是因為羅恩，我自認為會一輩子忠誠的朋友，他說斯萊特林都是壞人，他要去格蘭芬多，我想和他在一起。那是因為海格，第一個對我表達善意的人，他非常討厭斯萊特林，他說格蘭芬多最好，我不想讓他失望。那是因為瑪律福，我碰見的第一個同學，令我厭惡……可是，他卻陪著赫敏去阿茲卡班看望我……」想到這些朋友和「敵人」的近日所為，哈利痛徹心扉。
「不，哈利，你的選擇沒有錯。」鄧布利多斷然呵斥道，「決定我們人生的不是我們的能力，而是我們的選擇。你選擇了格蘭芬多，選擇了與湯姆不一樣的路，所以，你成為了和他不一樣的人。你的父親曾對我說過，他從小就喜歡格蘭芬多，因為那是勇士聚集的學院。我還記得，當時，他做了一個拔劍的動作。他有一個英雄的夢，哈利，他希望成為拯救世界的英雄……」
哈利聲嘶力竭地怒吼道：「每一個男孩兒都有一個偉大的夢想，幻想自己是從惡龍手中拯救公主的騎士，是將世界從惡魔手中解救出來的英雄。曾經，你告訴我，我是一個救世主。我也以為自己是將世界從惡魔手中解救出來的英雄……現在，你卻告訴大家，我就是那個惡魔，那個我想要將世界從他手中解救出來的惡魔！」
突然，空氣中傳來撕裂羊皮紙的響聲，金斯萊憑空出現在鄧布利多身旁。當他看見哈利後，又是驚詫又是憤怒：「阿不思，為什麼還沒有……了結這件事情？他現在不是你的得意門生了，你……」
「其實，你才是那只惡魔，鄧布利多！巫師傷害麻瓜是不對的，同樣，麻瓜傷害巫師也是錯誤的。你誤導了大家！」哈利猛然開口，聲音中洋溢著玉石俱焚的決心，他對鄧布利多大聲喊道，「人，不是梅林，也不是上帝。即使是麻瓜所崇拜的神靈，他們也會犯錯，也會嫉妒，也會憤怒，也會報復……每個凡人都是天使與惡魔的混合體。」
「只要人活著，就會不斷地犯錯，也會不斷獲得改正錯誤的機會。這世上沒有什麼最危險的黑巫師，因為，每個人都有可能成為更危險的黑巫師……甚至，比黑巫師更危險的人，比如——你，『神聖』的阿不思-鄧布利多！」
鄧布利多猛地睜大了眼睛，他顫聲說道：「你，哈利，你……你在說什麼？」
哈利看了一眼皺著眉頭、不明所以的金斯萊，對鄧布利多慘然一笑：「每個人都有著生活在這個世界上的權利，幸福、自由、快樂……這是與生俱來、不言而喻的權利，巫師，麻瓜，莫不如此……巫師認為麻瓜很低賤，麻瓜認為巫師很邪惡。你的看法呢？鄧布利多，你在巫師的世界裡生活了150多年……」
金斯萊舉起了魔杖，他已經沒有耐心了。鄧布利多的嘴唇不斷顫抖，仿佛含著一塊剛從雪堆裡拿出來的冰耗子。不知何時，他的魔杖已經垂至身側。
「決定我們人生的不是我們的能力，而是我們的選擇。如果你講的是真話，阿不思-鄧布利多，就證明給我看啊，不，證明給全天下的巫師們看！」哈利絕望地大叫道。
「等一等，金斯萊。」鄧布利多一把按住金斯萊舉著魔杖的手腕，轉頭說道，「我們把哈利送回阿茲卡班就可以了……他只是一個孩子，不會對我們的計畫有什麼影響，而且……這不是他的錯。」
「阿不思！」金斯萊的眉頭皺得更緊了，幾乎可以擰出水來。他看了看哈利，一揮魔杖把哈利用束縛咒捆起來。然後拉著鄧布利多走到一旁，小聲交談。從金斯萊越來越暴躁的動作上可以看出，他們倆就如何處置哈利存在著嚴重的分歧。
距離他們右側40多英尺的樹林裡，三個披著隱身衣的旁觀者默不作聲，疑雲重重。今天，三位鳳凰社成員的言行舉止都十分反常，讓他們有一種身處高山雲霧的感覺。
德拉科思索片刻，冷不防拉過阿斯托利亞的手，交到麗蓓嘉掌中，叮囑道：「麗蓓嘉，拜託你照顧好阿斯托利亞。無論發生什麼，都不要讓她露面……必要的時候，你可以對她用咒語。」
麗蓓嘉揚了揚黛眉，雖然亮若寒星的眸中流露出疑惑的目光，依然點頭應允。
不等阿斯托利亞開口，德拉科又轉頭面對她，詞意懇切，輕聲說道：「利亞，請你一定要留在這裡。你放心，我會繼續與你前行的。」說完，德拉科俯身輕吻了一下她的耳根，悄悄站了起來，貓著腰，借著樹木的掩護，無聲又快速地向樹林的另一頭繞過去。
一片烏雲飄過，遮住了朦朧的星光。寒風凜冽，天空又開始飄落大片大片的雪花。
德拉科終於走出了樹林，踏上曲折的羊腸小徑。他放出一隻守護神給城堡裡的奧菲克，又仔細消除掉身後的足跡，然後全力向山坡上奔去。此時，他正位於鄧布利多等人下方的百轉千回的山路上。
終於，一臉大義凜然的哈利出現在德拉科的視野裡。
德拉科氣喘吁吁地阻止了舉起魔杖的金斯萊：「喂，不許動，你，沙克爾隊長，波特是我們斯萊特林抓，抓住的。」
鄧布利多驚詫地轉過身來，語氣裡充滿了疑問，還有一絲難以掩飾的欣喜：「哦，是瑪律福先生，你怎麼到這裡來了？現在，霍格沃茲已經宵禁了。」
「校長，我們是來抓波特的。」德拉科努力扮演著一個得意洋洋又自命不凡的小貴族，他拖長華麗的腔調說，「我們早就發現這個逃犯了。今晚，奧菲克去通知部長，我和麗蓓嘉負責把他抓住。噢，斯萊特林一定可以再得幾枚梅林爵士團勳章。」
3年級時，德拉科及時通知福吉抓住了西裡斯。由此，斯內普、德拉科、阿斯托利亞和迪亞茲都獲得了梅林爵士團勳章。
金斯萊遲疑了。梵蒂岡教廷長期鬆弛武備，聖殿騎士疏于編練，昔日的虎狼之師早已成為強弩之末。第一批到達不列顛島的先鋒部隊雖然是精銳，但兵微將寡，初來乍到，並不熟悉魔法界的環境。因此，現在還不是與斯克林傑公開翻臉的時候。
他看了看哈利，又有些不甘心。這個傢伙是伏地魔的魂器。他活著，伏地魔就不會死。伏地魔睥睨天下，傲視群雄，肯定不願意歸降天主教廷。伏地魔壯志淩雲，胸藏丘壑，肯定不甘心屈居教皇之下。留下此人必成大患。
如果把瑪律福和哈利都殺了……不，萊斯特蘭奇還沒有露面。那可是一個心機詭譎的黑巫師，誰知道她是不是像毒蛇一樣躲在暗處，隨時準備發出致命的魔咒。
想到這裡，金斯萊忍不住打了個寒顫。他強作鎮定，大聲說：「瑪律福先生，哈利已經被我們抓住了。不過，你們支持魔法部的工作，值得表揚。」
「噢，沙克爾隊長，你這麼一說，可真是令人遺憾啊。」這時，德拉科已經走到了哈利身邊，他用腳尖勾了勾倒地不起的哈利，冷笑一聲，慢吞吞地說，「如果不是你們攪局，我們還可以當場抓住那個為虎作倀的格蘭傑。我相信，部長一定很想殺一儆百，把那些吃裡扒外的……」
「瑪律福先生，我想，把哈利送回去就夠了。你會受到表彰的，我保證。」鄧布利多立刻打斷了德拉科的話，「好了，時間不早了，我們還是回城堡吧。說不定部長已經到達霍格沃茲了。」
風雪越來越猛烈，天地間一片昏暗，鄧布利多那雙湛藍色的眼睛卻顯得越發灼灼其華。仔細看去，他的眼神非常清明，隱約閃爍著一絲詭異，同時又略帶焦慮的光芒。
德拉科突然有了一種難以言明的違和感。這種感覺曾經出現過，在他志得意滿地看著鄧布利多被福吉拘捕的時候……
然而，事已至此，覆水難收。無論是庸人自擾，還是料事在先，哈利終歸是按照德拉科的意願被押回了霍格沃茲。奧菲克早已用斯內普辦公室裡的壁爐通知了斯克林傑。此刻，大批傲羅嚴陣以待，10個哈利也插翅難飛。
正如阿斯托利亞所預料的那樣，斯克林傑看著五花大綁的哈利，樂得合不攏嘴。「龍顏大悅」之下，他當場答應了德拉科的懇請。自從斯拉格霍恩失蹤後，黑魔王突然不再滿足於零敲碎打，而是刀劈斧斫，數次屠戮不屈於其淫威的巫師家族，設伏圍殲長途馳援的傲羅部隊。接連幾次敗仗下來，魔法部軍心渙散，萎靡不振。
迄今為止，焦頭爛額的斯克林傑總算扳回了一局，終於挽回了一點兒顏面。相比起這位頂著魂器之名的逃犯，一個沒兩年就會被釋放的輕刑犯算得了什麼？
聖誕假期後的第一個霍格莫德日裡，德拉科見到了日思夜想的父親。相比起數月前的探望，心曠神怡的盧修斯的氣色明顯好了很多。父子兩人在三把掃帚的二樓包廂裡待了大半天，談笑風生，相聚甚歡。
上一世，德拉科並沒有成功營救出盧修斯。雖然他用消失櫃打破了霍格沃茲的千年防禦，出其不意地放入了食死徒，但是，他沒能親手殺死鄧布利多，被心胸狹隘、陰鷙酷烈的黑魔王所輕視，造成瑪律福家族處境堪憂。
究其根本，是自己一葉障目，偏執于黑魔王的「任務」，而沒有揣摩他的本意——黑魔王又恨又怕鄧布利多，是因為鄧布利多總能妨礙他的野心。如果能讓鄧布利多連吃敗仗，這個老頭兒的存在又有何懼？如同制海權的爭奪，挑戰對方艦隊固然可以取勝，但殲敵一萬，自損三千，攻其不備之海港重鎮，照樣可以迫使對方簽訂城下之盟，而且代價微乎其微。
這一世，德拉科先用斯拉格霍恩向黑魔王邀功，正中下懷，為魔君所器重，後用哈利向斯克林傑領賞，投其所好，被魔法部表彰，左右逢源，遊刃有餘。
保守的艦隊永遠不會勝利，父親的教誨果然沒錯。
臨近中午時，阿斯托利亞告別達芙妮和希歐多爾，前往三把掃帚與瑪律福父子會面。
櫟木門剛一打開，婀娜多姿的羅斯默塔女士就跟在阿斯托利亞的身後，端著親手烹飪的煎多佛爾鰈魚和烤愛爾蘭牛排，腰肢輕曼，弱柳扶風般施施然走了進來。
「哦，瑪律福先生，真高興再次見到你。一晃20多年了，你的兒子都這麼大了。每次看到他，就仿佛看見了你。」羅斯默塔女士笑顏如花，聲如鶯燕，她擺好菜肴，湊近盧修斯，低聲說，「瑪律福夫人還沒有消息嗎？」
「是啊，我正打算離家尋找。無論納西莎身在何處，哪怕上天入地，我也一定要找到她。」盧修斯的聲音鏗鏘有力，話語擲地有聲，「即使與全世界為敵，瑪律福也絕不放棄家人！」
剛才，盧修斯已經與兒子商量好了，他先行離開英國，前往聖戈蘭迪與納西莎匯合，避免瑪律福被黑魔王再次綁上戰車。德拉科則暫時留在霍格沃茲，狐假虎威，藏身在鄧布利多的羽翼之下。
盧修斯認為，目前雙方膠著，戰況卻愈演愈烈，最多一年，勝負必見分曉。至於誰勝誰負，暫時未可預料。既然黑魔王「有言在先」，不許學生們離開英國，那麼，除非瑪律福決定退出歐洲，否則，此時最好靜觀其變。
黑魔王雖然薄情寡義，行事喜怒無常，但也知人善任，懂得論功行賞。德拉科能從鄧布利多眼皮底下綁走斯拉格霍恩，黑魔王不可能不考慮重新招納瑪律福。作為家主，盧修斯遠遁他鄉是為了避免瑪律福被綁定在食死徒陣營的戰車上，而德拉科留在相對安全的霍格沃茲防止黑魔王用瑪律福殺雞儆猴。
現在，正好借風情萬種的羅斯默塔女士之口把這一掩人耳目的消息散佈出去。
顯而易見，羅斯默塔女士並不滿意盧修斯的說辭。她索性坐了下來，粉面含春，秋波滿眼，嗲聲嗲氣地說：「可是，盧修斯，你打算去哪裡尋找她呢？這個世界是如此寬廣，女人如此之多……」
「我會去每一處留下了我們美好回憶的地方，逐一尋訪，反復排查，不惜傾家蕩產，不畏披荊斬棘。」盧修斯微微抬起下頦，不露痕跡地遠離羅斯默塔女士，姿態優雅，語氣從容，低沉的嗓音如同地中海的浪濤，沉穩柔韌，韻律和諧。
羅斯默塔女士撇了撇嘴，還想再說什麼。正在這時，樓下傳來了驚雷般的怒駡聲和撞裂聲。羅斯默塔女士忙站了起來，嘴裡埋怨著「外國人又惹麻煩了」，急匆匆地從未關合的房門跑了出去。
「魔法部雇傭了多少外國巫師？一向摳門的內閣就沒有說過什麼嗎？」盧修斯挑了挑修長的眉毛，輕聲問兒子。
現在，瑪律福家族已經被魔法部剔出了權力核心。為了遠離愈來愈烈的戰火，盧修斯回家後也一直深入簡出，沒有聯絡過任何一名老友。實際上，大多數食死徒貴族都被「亂世用重典」的斯克林傑投入了阿茲卡班，盧修斯也無人可問。
德拉科搖了搖頭，正要回答，阿斯托利亞卻主動開口：「至少20多個……格蘭傑剛才說的。」
「格蘭傑？」盧修斯的眼中滑過一絲驚訝，「她為什麼告訴你這些？」
阿斯托利亞謹慎地檢查了一遍房門，然後壓低聲音回答：「格蘭傑悄悄給了我一張紙條，約我單獨到尖叫棚屋見面。她告訴我，波特曾在豬頭酒吧裡看見金斯萊為鄧布利多和酒店老闆舉行了冊封儀式……他認為那是教會的冊封儀式。波特說，他在麻瓜的戲劇裡見過這種儀式，一般是用來冊封古代騎士的。」
「騎士？」盧修斯的眉毛挑得更高了，他用心不在焉的語氣說，「老蜜蜂的腦漿終於被糖漿取代了嗎？他打算揮舞著長矛而不是魔杖去和黑魔王戰鬥……簡直不可思議。」
「也許，波特瘋了。」德拉科優雅地切割著牛排，小聲揶揄道，「他逃亡了這麼久，神經高度緊張，很可能出現了幻覺……斯克林傑下達的可是追殺令。畢竟，他是黑魔王的魂器。」
聽聞此言，老辣的盧修斯卻一反常態，沉思不語。他輕輕轉動著手裡的叉柄，嘴裡慢慢嚼著鮮嫩的牛排。這是他認為事關重大且迫在眉睫的信號。熟知父親習慣的德拉科忍不住與阿斯托利亞交換了一個忐忑不安的眼神。
過了許久，盧修斯才緩緩開口說：「如果波特惱恨鄧布利多『出賣』他，產生了抹黑鄧布利多的幻覺也還說得過去。但是，他與金斯萊……為什麼會是金斯萊？這是一個來自黎巴嫩的混血巫師，與波特沒有太多交集。如果波特恨上了鳳凰社，為什麼不是幻想出韋斯萊之類的人？」
智者遠慮，見微知著。盧修斯的分析讓德拉科重新正視起格蘭傑的說辭。他略作思考，對盧修斯說：「爸爸，如果鄧布利多和那個酒店老闆，呃，我懷疑他就是斯基特書裡說的鄧布利多的弟弟阿不福思……如果他們成了騎士，那麼，那20多個外國巫師大概也是騎士……可是，金斯萊為什麼能冊封他們？難道，他是神職人員？抑或，他也是個騎士，是一個更資深的騎士？」
「格蘭傑認為……他們是聖殿騎士。」阿斯托利亞秀眉微蹙，表情有些糾結，「她說，她在圖書館……呃，她習慣去圖書館找答案。她說，書上記載，梵蒂岡教廷秘密豢養了一大批聖殿騎士，專門對付魔法界。當然，我們都知道這些……可是，獵巫運動已經結束300多年了，慳吝腐化的教廷還捨得花錢養這麼些『閒人』嗎？」
「聖殿騎士？」盧修斯也連連搖頭，不以為然，「那幫利慾薰心的傢伙遠在地中海沿岸，怎麼可能千里迢迢到不列顛島幫助鳳凰社？」
輕啜一口單麥芽威士卡，盧修斯不緊不慢地解釋道：「雖然不確定教廷是否還在編練聖殿騎士，但是……自遠古時代起，巫師就與麻瓜混居，逐漸蒙受麻瓜領主的倚重。宗教勢力興起後，為了爭奪對麻瓜的精神統治權，他們煽動愚蠢的麻瓜，發起了不可計數的獵巫運動……現在，教士們依然高居廟堂之上，醉生夢死，奢靡淫逸，何必費心思去對付並不礙事的巫師？」
教廷與魔法界向來都是兩看相厭。教廷視魔法為奇技淫巧，巫師稱彌撒為裝神弄鬼；教廷宣揚魔法師乃洪水猛獸，巫師揚言傳教士皆男盜女娼；教廷判定梅林專司蠅營狗苟，巫師斷言教皇只會斂財好色。上千年來，雙方在各自的歷史記載裡極盡詆毀之詞，大有不除之則天下不安、民心不寧之意。
但是，隨著大航海時代的到來和殖民活動的興起，教廷對麻瓜的影響力日漸衰退。黑巫師們又趁機混跡于麻瓜殖民者中，縱橫天下，擄寶掠財，終於披上了鮮亮得體的外衣。17世紀末，最後一場獵巫運動結束後，這兩股超自然力量的經年累月的角逐算是告一段落。300多年來，雙方各安天命，相安無事。
因此，在盧修斯看來，魂器波特是在誇大其詞，麻種格蘭傑是在危言聳聽。
「不，爸爸，有可能……金斯萊是聖殿騎士。」德拉科的神情凝重起來。
他想起了上一世的大清洗。當時，魔法界的經濟初現復蘇，內資逐漸增多，外資開始注入，大家都認為期盼已久的和平時代終於來臨了。誰知，堂堂魔法部長竟然會做出殺雞取卵、自食其言的醜陋行徑，自毀魔法部的信譽，搗毀魔法界的根基。國內外一片譁然，外資紛紛撤出，內政停滯不前，經濟頃刻間陷入困頓。據說，連韋斯萊都受不了輿論壓力，轉而埋怨金斯萊的一意孤行。
他又想起了波特怒斥瑪麗埃塔的話語——「誰給你的權力？金斯萊嗎？」也許，波特並沒有完全參與到金斯萊的大清洗計畫中。也許，波特只是一枚棋子。可是，金斯萊為什麼敢拿戰爭英雄、救世之星做棋子？誰給他的底氣和膽量？如果金斯萊是聖殿騎士的話，一切疑團就迎刃而解了。
想到這裡，德拉科覺得一股寒氣沿著脊椎蔓延而上，貫穿頭頂，冷汗涔涔而下。難道，這才是瑪律福走不出不得善終的怪圈的根本原因嗎？可是，這一猜想太過匪夷所思，無法令人信服。
如坐針氈的德拉科忙提醒盧修斯：「父親，你還記得凱蒂嗎？格蘭芬多的凱蒂-貝爾，離奇死亡的學生。據說，屍檢時傲羅發現，她的脖子上有一條焦黑的勒痕……不知名的黑魔法，連她的靈魂都被毀滅了……如果，她是被聖殿騎士殺死的，假如，那些雇傭兵是聖殿騎士的話……一切似乎都能得到合理的解釋。」
「教廷的聖器？這倒也是個『合理』的解釋。」拖著華麗的長腔，盧修斯慢悠悠地說，「我會去一趟蓋文法諾城堡，整理一下那兒的珍本著述，哦，那可是很古老很寶貴的遺產。德拉科，希望明年由你履行清點古籍的家主責任。」
德國是一個不折不扣的崇尚黑魔法的國度，瑪律福家族在蓋文法諾城堡裡存放著浩如煙海的魔法文獻和汗牛充棟的黑魔法書籍，盧修斯打算仔細查閱有關聖殿騎士的記錄後，再用雙面鏡答覆兒子。
「是，父親，我一定會謹慎行事，謀定而後動。」德拉科欠了欠身，畢恭畢敬地向父親做出保證，「其實，對我們來說，波特的胡言亂語也許還是一件好事，一個千載難逢的良機……聖殿騎士是巫師們不共戴天的大敵，我們只需讓大家懷疑這些雇傭兵……引狼入室，自取其禍，足以一舉扳倒斯克林傑！」
阿斯托利亞驚訝地看著瑪律福父子倆。剛才，她並沒有參與瑪律福的家事商討，不知道這對父子竟然密謀扳倒斯克林傑。斯克林傑性情剛烈，器識淺薄，確實不足以貴族階層寄予厚望。如果斯萊特林想改弦更張，轉而投奔魔法部，必須先用傾向貴族的達官顯吏取而代之。可是，眼下斯克林傑風頭正旺，魔法部同仇敵愾，失勢的瑪律福又如何對他下手？
「利亞，保守的艦隊永遠不會勝利！」明知阿斯托利亞疑惑不解，德拉科卻故意賣關子，「不能再等了，否則，那些父母依然被關押在阿茲卡班的小蛇們會更加嚮往食死徒陣營。斯萊特林一損俱損，一榮俱榮，同一條戰船上的瑪律福也不可能獨善其身。」
盧修斯溫和地看著利亞，意味深長地說：「利亞不是外人，德拉科。我離開英國後，你遇事要多與利亞商量……至於你的教父，為了不給他帶來『困擾』，我就不去拜訪他了。你回去後轉達我的『問候』……放手去做，不必事事都向我請示。」
阿斯托利亞向盧修斯頷首致敬，感謝他的信任。她突然想起一件事，忙對盧修斯說：「格蘭傑請我轉告德拉科……拜託他繼續申請探望波特。呃，我婉拒過，她已經給瑪律福帶來了麻煩……不過，她堅持要我轉達她的意思。」
德拉科嗤之以鼻：「格蘭傑到底是勇敢還是無知？把她自個兒的顏面看得也太大了。難道，瑪律福還會乖乖被她利用第二次嗎？」
「要識好海員，須憑壞天氣。」出乎德拉科和阿斯托利亞的意料，盧修斯表現得饒有興趣，「格蘭傑僅憑一己之力就幫助波特成功越獄，可見其智勇雙全。德拉科，不妨去會一會她。難道，瑪律福還怕見這個泥巴種一面嗎？」
德拉科與阿斯托利亞對視一眼，點頭應允。
享用完可口的午餐，心情舒暢的盧修斯幻影移形離開了霍格莫德。
送別父親，一臉愜意的德拉科握住阿斯托利亞的手，兩人順著青磚鋪就的街道，並肩向村子的另一頭漫步走去。隨著父親的出獄，長期壓在德拉科心頭的陰霾終於消散了一些。
今天的霍格莫德日趕上了一個難得的好天氣。連日的暴風雪終於停止了。雲收風歇，雪霽初晴，湛藍的天空乍現于蘇格蘭高地，如同一塊漂亮的蛋白石倒懸高空。和煦的陽光灑向廣袤的大地，路旁小山岡上的白樺林閃耀著銀子般的光華。延綿起伏的山巒環繞著村落，陡峭的坡勢上長滿了蔥蔥郁郁的雪松和冷杉。
路旁的店鋪熱鬧非凡，學生們進進出出，拎著大包小包，嘴裡嘰嘰喳喳，好像一叢叢歡悅的火焰。
深吸一口冷冽的空氣，德拉科輕而易舉地分辨出各種香甜的味道，草莓、椰子、乳酪、薄荷、花生、甘草、鳳梨、巧克力，以及，羊膻味……羊膻味？德拉科驚詫地四處張望，很快在郵局門口看見了阿不福思。
阿不福思穿著一身髒兮兮的灰色長袍，赤色的鬚髮糾結在一起，顯得非常蠻橫。也許是心存芥蒂，德拉科總覺得他的眼中多了幾分囂張。
第90章 招降納叛
此時，阿不福思正堵住赫敏，低聲說著什麼。從他咬牙切齒的表情和赫敏驚恐不定的眼神來看，他們的談話並不那麼令人愉快。
「德拉科，這是一個機會……」阿斯托利亞秀外慧中，立刻給了德拉科一個暗示。
德拉科心領神會，馬上向赫敏走去，一邊走一邊大聲說：「格蘭傑小姐，我希望你知道什麼叫做言而有信……如果你的父母教導過你的禮儀的話。」
仿佛被火焰灼燙了一般，阿不福思忙不迭地後退了一大步，又在坑坑窪窪的地面上趔趄了一下。他又羞又惱轉過身來，狠狠瞪了德拉科和阿斯托利亞一眼，快步離去。
「你托利亞給我帶的話，我都知道了。格蘭傑小姐，到底是什麼勇氣讓你打算『再次探望』波特？」德拉科阻止住正要離開的赫敏，輕聲說，「借用鄧布利多的話，『我們不妨再坦率些』。也許，我可以考慮幫助你。」
赫敏掃了眼向這邊張望的好奇的學生，撥弄一下永遠蓬亂的長髮，露出一個愉快的笑容：「今天天氣不錯，去黑湖邊散步是一個不錯的選擇。請問，我可以邀請瑪律福先生和格林格拉斯小姐一同前往嗎？」
「樂意之至。」阿斯托利亞嫣然一笑，燦若玫瑰。
昭昭豔陽之下，粼粼湖面之上，大魷魚躺在波光中半沉半浮，長長的觸鬚懶洋洋地撥弄著水花。撲通一聲，一枚小石子投入湖中，水紋擴散，層層漣漪。
赫敏盯著同心圓狀的水面，幽幽地說：「哈利告訴我的一切，我已經都告訴你們了。當時，我和你們一樣，覺得匪夷所思……可是，當看到鄧布利多和金斯萊星夜趕來，我就知道，哈利是正確的……他們有著不可告人的身份，他們並不想把哈利送回阿茲卡班。否則，鄧布利多大可以把我和哈利直接帶回去。」
「該稱讚你的聰明嗎？格蘭傑小姐。」德拉科與阿斯托利亞交換了一個讚賞的眼神。事實證明，這位麻種女巫並非一個死記硬背、照本宣科的書呆子。
「不，在精明的斯萊特林面前，我永遠不敢托大。」赫敏轉過頭來，面向德拉科和阿斯托利亞，神情肅穆，目光堅定，「談談條件吧，斯萊特林。我知道，你們不會容忍鳳凰社獲得勝利。我，赫敏-格蘭傑，可以幫助你們！」
「我不認為鄧布利多還會信任你，格蘭傑。交鋒多年，瑪律福瞭解他。阿不思-鄧布利多是一個外寬內忌、思慮過重的老傢伙。」灰藍色的眼睛盯著巧克力色的瞳孔，德拉科一字一頓，輕聲說道。
「知道阿不福思為什麼找我嗎？他警告我不要貪戀麥克拉根家族的權財，害得羅恩『茶不思、飯不想』……鄧布利多會倚重韋斯萊，他也只能倚重這一家人。我可以從羅恩那兒探聽到消息。」赫敏甩了甩被微風吹亂的長髮，胸有成竹地說，「我想過了，我只要表現得低調些，多附和他，鄧布利多就無法說服羅恩提防我。」
「格蘭傑，曲意奉承可不是你的風格。」阿斯托利亞挑了挑柳葉修眉，用調侃的語氣說，「當心聰明反被聰明誤。我們該怎麼相信你的能力？」
赫敏似乎早已料到他們有此一問，她平靜地回答：「想知道我是怎麼救出波特的嗎？如果我們的談判算是成功的話……我會告訴你們的。」
德拉科與阿斯托利亞相視一笑，點了點頭。
赫敏長吐一口氣，娓娓道來：「暑假裡，我花重金請愛爾蘭小矮妖把一根二手魔杖封閉在會消失的空間髮卡裡。既然他們能製作出以假亂真、會消失的金幣，那麼，製作一隻定時消失的空間髮卡也不是難事。當外層的髮卡消失後，魔杖就會露出來。」
「我的頭髮天生蓬鬆雜亂，每次都要用好幾隻髮卡才能固定住。那一天，我故意把髮髻弄得很亂，這樣，傲羅就會把注意力放在檢查頭髮絲上，而不會注意到不起眼的髮卡。那只特製的髮卡被我別在髮髻的右後側。我與哈利說話時悄悄告訴他要拿哪只髮卡，要如何逃出阿茲卡班。」
「後來，我故意與獄卒起衝突，讓哈利拿到了髮卡。我又故意與哈利……獄卒急著分開我們，沒有檢查我的頭髮上少了什麼。至於哈利嘴裡，根本就沒有東西。」說到得意之處，赫敏禁不住眉飛色舞，「斯克林傑亂抓濫捕，隔幾天就會有船往返於不列顛島和阿茲卡班。我讓哈利用魔杖給自己施加一個變形咒，這樣，他就可以逃過反阿尼瑪格斯咒的桎梏和看守們的耳目。」
「我事先問過考邁克-麥克拉根，他們家族雇給魔法部的幽靈船都是從瑟索附近的魔法碼頭駛出的。『燭臺底下最黑暗』，瑟索靠近霍格沃茲，所以，我讓哈利一路向西走……他在尖叫棚屋外栓了一根布條，然後躲到山上的岩縫裡。這樣，我就知道他平安到達了……後來的事情，你們都知道了。」
阿斯托利亞驚訝地問：「你怎麼就篤定獄卒不會檢查你的髮卡？如果他們檢查了的話……」恐怕德拉科也脫不了干係。意識到這一點，阿斯托利亞又是惱怒又是後怕。
「因為，我知道一個華約國家的故事。」赫敏悠然回答道，「有一位員警……麻瓜傲羅負責邊境緝私檢查，他發現有個村民每天都用自行車，呃，一種麻瓜運輸車輛，運送一大堆稻草。他知道這個村民在走私，所以每次都仔細翻查稻草，但是，幾十年來都一無所獲。在他退休的前一天，他問村民到底在走私什麼。村民告訴他——自行車。」
殘陽如血，暮靄低垂，星月悄現，倦鳥歸林。霍格沃茲城堡內燈火通明，金碧輝煌的大廳裡擺放著豐盛的晚餐，四個學院的小巫師們圍坐在各自的長桌前，邊享用美食邊高談闊論，歡聲笑語順著門窗飄向昏沉沉的天際。
德拉科用餐刀挑起一些越橘醬，均勻塗抹在白吐司片上，然後遞給阿斯托利亞，又為自己舀了一大勺黃油豌豆，默默地吃了起來。在他的對面，鼻青臉腫的奧菲克切下一小塊煎魚，齜牙咧嘴地努力吞咽。麗蓓嘉坐在堂弟身旁，心不在焉地擺弄著盤子裡的烤雞胸。雖然經過了魔咒治療，她的嘴角仍然略有紅腫。
「德拉科，我想離開這裡。今後，誰還會在乎有沒有NEWT證書？黑魔王並不在意這個，對嗎？」麗蓓嘉突然開口道。
德拉科淡淡地看了她一眼，裝作漫不經心的樣子回答：「難道，你知道他『在意』什麼？別傻了，麗蓓嘉，即使你已經成年了，但你依然承受不了殺人的心理代價……打鬥時，你就動了殺機，對不對？可你下不了手，是不是？」
麗蓓嘉沒有接話，低頭戳起塊雞肉放進嘴裡，狠狠碾磨。
也許是梅林眷顧，也許是實力展現，最近，在鄧布利多親自參與的幾次行動中，魔法部成功遏止了食死徒淩厲的攻勢。今天下午，《預言家日報》破天荒地加印了號外，宣佈黑魔王的得力幹將、王牌殺手，魯道夫斯-萊斯特蘭奇，斃命于霍利黑德，屍骨無存。他的弟弟拉巴斯坦-萊斯特蘭奇先被鄧布利多擊傷，後被魔法部的雇傭兵擒獲，最終在聖芒戈不治身亡。
消息傳開，格蘭芬多歡聲雷動。韋斯萊揮舞著號外在走廊裡大聲喊叫，在他身邊鼓掌跺腳的人除了格蘭芬多，還有厄尼、納威等赫奇帕奇。當韋斯萊高呼「貝拉特裡克斯也該被大卸八塊」時，麗蓓嘉的魔咒擊碎了他的牙齒。
參戰一方，10多名格蘭芬多和數名赫奇帕奇，另一方，萊斯特蘭奇姐弟倆。結局令人大跌眼鏡，短短幾分鐘，格蘭芬多人人掛彩，赫奇帕奇個個帶傷，共計7個人需要在醫療翼過夜，兩個萊斯特蘭奇卻只受了點兒皮外輕傷。並不是姐弟倆神功蓋世，而是他們的配合得極為默契。一個主攻，一個主防，交替掩護，步步逼近，再加上狹窄的走廊限制了獅獾的戰鬥隊形，戰果自然成了一邊倒。
「我想，我的母親恐怕並不傷心。也許，她還在慶倖自己的丈夫為她最忠誠的主人鞠躬盡瘁、死而後已呢。哦，我可以想像她是多麼的驕傲！」今天的麗蓓嘉一反沉默寡言的常態，語出驚人。
德拉科把一隻牛肉餡餅放進她的盤子，意味深長地說：「麗蓓嘉，我知道你心情不好，我也一樣……他是我的姨夫。但是，生活要繼續，人生要繼續……別人怎麼想都不重要，即使是你的母親……你還有我，你的表弟，你還有阿斯托利亞，你的同學。我們——很難過。」
阿斯托利亞隔著桌子握住麗蓓嘉的手，溫柔地看著她，輕聲安慰：「麗蓓嘉，我們都在這裡，我們斯萊特林都在這裡。風雨同舟，榮辱與共。」
另一隻溫暖的手覆蓋在阿斯托利亞和麗蓓嘉的手背上——是潘西。她小聲對麗蓓嘉說：「看一看我們吧，斯萊特林。」
淚眼朦朧的麗蓓嘉輕輕轉頭，看向長桌兩端。不知何時，長長的斯萊特林餐桌一片安靜，身著校袍的小蛇們停下了手中的餐具，正身端坐，一起側臉看向麗蓓嘉，目光中充滿了同情、安慰、鼓舞、關愛、擔憂……麗蓓嘉的淚水終於落了下來。
德拉科低下頭，拼命眨了眨眼睛，悄悄風乾即將滑落的熱淚。他知道，在座的斯萊特林都不同程度地受這場戰爭所累。有的人為阿茲卡班的至親牽腸掛肚，有的人為浴血殺場的親人擔驚受怕，有的人為陰陽兩隔的血親錐心蝕骨，有的人為迫在眉睫的戰火膽戰心驚……像自己這樣的幸運兒何其之少。
加快步伐，德拉科，不能讓斯萊特林這艘巨輪駛向萬劫不復的漩渦，不能讓瑪律福這艘艦船沉入日暮途窮的海底。
「我不明白，德拉科，盧修斯的腦漿被攝魂怪吸空了嗎？哦，抱歉，我忘記阿茲卡班已經沒有攝魂怪了。那麼，盧修斯的腦漿又是被誰吸空的呢？」撫摸著光滑的手臂內側，斯內普陰陽怪氣地冷笑道，「我立刻帶迪亞茲和蘿拉離開英國。如果黑魔王贏了，我就離開歐洲，哼，美國也不錯啊。」
德拉科溫馴地低垂著頭，隱藏起忍俊不禁的表情。盧修斯早就預料到教父一旦擺脫黑魔標記的羈絆，肯定會攜妻兒遠遁他鄉，哪怕自此漂泊四海，浪跡天涯。什麼Noble』s Oblige，在這位魔藥大師眼裡還沒有蟾蜍卵用途大。因為，教父是吃糠咽菜長大的混血，對普林斯這一姓氏的感情遠不如傳統的貴族子弟來得強烈與穩固。
這樣也好。其實，瑪律福父子都不傾向於將斯萊特林的命運交付西弗勒斯-斯內普之手，哪怕他早已背棄了鳳凰社。
「真的不考慮一下嗎？德拉科。即使黑魔王成為了英國乃至歐洲的君主，顯赫的瑪律福家族依然可以在美洲生存，鶯歌燕舞，紙醉金迷。哇喔，一座老莊園，值得你們這麼眷戀嗎？」踏入壁爐前，斯內普做了最後一次勸說。雖然惱恨瑪律福在黑魔標記上的欺瞞，但斯內普決定「大人不計小人過」，寬容父子倆——看在多年的老交情的份上。
「教父，上千年來，斯萊特林是霍格沃茲的斯萊特林，不是布斯巴頓的斯萊特林，也不是德姆斯特朗的斯萊特林。上千年來，瑪律福是英國的瑪律福，不是歐陸的瑪律福，也不是美洲的瑪律福。」德拉科深深地鞠了一躬，畢恭畢敬地告別教父，「保重，教父！」
上一世，被鳳凰社通緝的瑪律福沒有放棄英倫三島，這一世，被黑白兩道夾攻的瑪律福仍不願背井離鄉。
「你們父子倆到底想幹什麼？」斯內普反倒來了興趣，他一把將兒子推入青綠色的火焰，轉身問教子，「鄧布利多告訴我，黑魔王一定給你，德拉科-瑪律福，安排了棘手的任務。」
德拉科猶豫了一下，含糊其辭：「教父，我們不甘心斯萊特林的千年聲譽被一個分裂了靈魂的傢伙毀掉，也不甘心瑪律福就此倉皇出逃。教父，瑪律福確實可以逃離不列顛，從此不再踏入英倫三島，甚至不再踏入歐洲……但是，我們不甘心。」
「德拉科，為什麼不幫助黑魔王取得勝利呢？」斯內普的眼睛在燭火下亮如墨玉，他的聲音低沉絲滑，「這樣一來，瑪律福可以得到無與倫比的地位，就像你的祖父阿布拉克薩斯。」
「一個分裂靈魂的蠢貨，難堪大任！」德拉科斷言道，「目前，斯萊特林們只是兩害相權取其輕罷了。鳳凰社的鄧布利多外寬內忌，魔法部的斯克林傑器識淺薄，他們的主張與我們的訴求更是南轅北轍。黑魔王剛愎多疑，也並非明主，眼下好歹會維護斯萊特林的利益，至於今後，就未可知了。」
斯內普又是驚訝又是欣慰：「德拉科，我很高興你終於長大了，腦瓜裡不再充滿了芨芨草汁。或許，一直是我小看了你……好吧，我會設法與盧修斯保持聯繫的。這是我的位址。斯萊特林……嗯哼，別忘了，你的教父也是一個斯萊特林啊……只要別太過火。」
「教父的意思，我會轉達給父親的。」接過羊皮紙，德拉科微微頷首，感謝教父的許諾，「教父，黑魔王想讓我殺了鄧布利多，在本學期內。」
上一世，身材臃腫的莫莉-韋斯萊擊斃了黑魔王手下第一悍將貝拉特裡克斯，被金斯萊盛譽為「英雄母親」，在很長一段時間裡逢人必稱「母愛比迷戀更強大」。這一世，老謀深算的盧修斯利用愛琳剷除百合花，再次證明了「母愛比迷戀更強大」。這讓重生後的德拉科對瑪律福家主心悅誠服、甘拜下風。
策反這位雙面間諜，好比折斷了鳳凰社的一隻翅膀。偷走這位魔藥大師，好比燒掉了鳳凰社的尾翼。驅除這位黑魔法高手，好比拔去了鳳凰社的一枚利齒。明天，鄧布利多會頭疼欲裂吧。
「你覺得你有這個能力嗎？或者，你覺得他相信你有這個能力嗎？」斯內普不屑地冷哼了一聲，「他是惱恨瑪律福的不忠誠，想折磨你們罷了。不過，顯然，他失算了……啊哈，盧修斯剛逃出生天就『外出尋妻』……萬事小心，德拉科。」
黑曜石般的眼眸專注地看向德拉科，仿佛要把這個不省心的鉑金小孔雀的形象牢牢記在腦中，深深刻在心底。灰藍色的瞳孔閃爍著自信，鉑金色的髮絲輝映著驕傲，昔日繈褓中的嬰孩兒轉眼長大，成為了頂天立地、獨當一面的家族繼承人。斯內普有種恍然如夢的感覺。
輕輕歎了口氣，鄧布利多扔下手中的辭職報告，習慣性地把手探進糖果盒裡，拈起一顆果凍鼻涕蟲放入口中。他實在討厭與斯萊特林打交道，彎彎繞繞的毒蛇總是讓他心力憔悴，吃上一大堆糖果才能讓心情略有好轉。
西弗勒斯這傢伙，真的像他說的那樣袖手旁觀嗎？他不擔心黑魔標記了嗎？還是說，他選擇回到了黑魔王身邊？最後一個猜測讓鄧布利多驚出了一身冷汗。他趕緊細細回憶了一遍斯內普所知曉的鳳凰社的情況。
「每個人只需要知道自己應該知道的那部分計畫內容」。這是鄧布利多一貫秉承的行事準則。16年來，鄧布利多時刻防備著這位「衝冠一怒為紅顏」的前食死徒。然而，雙面間諜的作用在戰爭中不可限量，因此，他也不得不讓斯內普參與到越來越多的機密中。
實際上，鄧布利多不信任斯內普的理由與韋斯萊等鳳凰社成員如出一轍——一個為了女人背叛黑魔王的人，遲早也會為另一個女人背叛鳳凰社。果不其然，區區一個蘿拉就讓斯內普拂袖而去。
《霍格沃茲一段歷史》一書將斯萊特林歸屬于水是很有道理的，把水放在盆裡，他們悄悄變成水汽逃之夭夭；把水倒在地上，他們順著縫隙滲入土裡；把水架在火上，他們要麼澆滅火焰，要麼化為蒸汽。
總之，你別想掌控斯萊特林，還得時時提防他們捲土重來，反遭算計。
感歎一番後，鄧布利多又吃了一大把蟑螂堆。正在這時，壁爐裡燃起了青綠色的火焰，紅頭髮的亞瑟鑽了出來。他驚詫地看著鄧布利多。在他印象中，這位老人總是精力充沛、氣定神閑，什麼時候看到他精疲力竭、一籌莫展的模樣？
「哦，亞瑟，你來了。」鄧布利多迅速調整好自己的表情，熱情地招呼道，「走吧，金斯萊已經到達豬頭酒吧了，阿不福思大概也準備好了晚餐。」
「鄧布利多，你真的沒什麼事嗎？剛才你的臉色……」亞瑟反而遲疑了，他輕聲說，「最近魔法部三戰三捷，都是你的功勞。當然，金斯萊招募的外國巫師也幹的不壞。你為什麼發愁？是因為魂器嗎？確實，我們至今仍然不知道神秘人製作了多少魂器……」
「沒什麼，走吧，亞瑟。」鄧布利多輕描淡寫地截斷了亞瑟的喋喋不休。
是啊，亞瑟，如果不是無法確定魂器的數量和位置，如果不是鳳凰社成員幾乎全體曝光，如果不是湯姆可能會掃平四海，教廷也不會修訂「丕平計畫」，金斯萊也不會向我坦言真相，獵巫教士也不會大舉進入不列顛……我寧願自己永遠不知道這個「神聖的身份」！
阿不福思大力擦拭著油膩膩的粗木餐桌，嘴裡哼哼唧唧著不知名的歌曲，全然不顧破舊的桌子正痛苦地吱嘎作響。鄧布利多注視著蠟燭上方騰騰升起的黑煙，默不作聲。在他身後的壁爐裡，青綠色的飛路粉燃起的火焰尚未熄滅——激動的亞瑟剛告辭離去。
「阿不思，你到底在擔心什麼？計畫很順利，不是嗎？亞瑟像他的祖先一樣，做了純血巫師中的第一位丕平。」金斯萊心滿意足地喝了一口「血腥瑪麗」，轉頭看到鄧布利多的表情，「亞瑟果然願意投誠。啊，我瞭解他，麻瓜愛好者，血統背叛者，孩子多的養不起……反正一無所有，何不放手一搏？」
「這個計畫的名字起的不錯——『丕平計畫』，是取意那位獻上他人土地、換取自身利益的矮子國相嗎？」鄧布利多輕鬆地岔開了話題，「這位元蠻族很有眼光，借助教皇的權威，廢主篡位。教皇也很明智，毫不嫌棄丕平的蠻族身份和叛主行徑，從此獲得了大片疆土……」
在魔法界長大的巫師可能不瞭解麻瓜，但不會不知曉教廷。畢竟，那曾是巫師們勢不兩立、不共戴天的強敵。
「阿不思，我告訴過你，你是聖殿騎士，要放棄從巫師那兒得到的所謂的尊榮……注意你的措辭。」金斯萊皺了皺眉頭，低聲說，「『丕平獻土』讓教皇有了實際的管轄區，可以供養自己的軍隊，我們聖殿騎士也是自此產生的。所以，當時的教皇下令將這個招降納叛、以巫制巫的計畫命名為『丕平計畫』。」
丕平計畫？物色巫師中的丕平，在魔法界開疆拓土嗎？教皇果然好算計。燭火搖曳，鄧布利多陷入了回憶……
有土斯有財。歷史上的基督教分作羅馬、君士坦丁堡、安條克、耶路撒冷和亞歷山大五大教區。丕平獻土之前，亞平寧半島上的教皇只不過是「羅馬教區大主教」。丕平獻土之後，教皇不僅是羅馬教區的精神首腦，而且成為了世俗政權的直接統治者，其麾下的軍隊更是教皇施展權力的後盾。
在歷代教皇的鐵腕之下，羅馬天主教的權威日臻強固，教會名下的土地不斷擴充。教皇不僅在自己的土地上橫徵暴斂，而且在教區內巧立名目，攤派「贖罪符」之類的苛捐雜稅。直至1250年，羅馬天主教擁有了西歐三分之一的土地，教皇的收入超過了所有君主的總和，曾一度任意廢黜世襲的領主。從此，梵蒂岡教廷在教宗裡傲視天下，唯我獨尊。
為了爭奪對麻瓜們的精神控制權，教廷一方面利用星羅棋佈的教會和多如牛毛的傳教士煽風點火，造謠生非，鼓動麻瓜們畏懼、排斥、打壓甚至傷害巫師，另一方面秘密鍛造神兵利器，編練聖殿騎士，直接攻擊巫師，縱火擄殺，摧城拔寨。無數巫師因此家破人亡，流離失所。
在此背景之下，許多道高望重的巫師大力興辦魔法學校，以期保護和教導小巫師，對抗來勢兇猛的聖殿騎士。
德姆斯特朗藏身於北冰洋面的島群天塹之中，全靠幽靈船往來，梵蒂岡教廷望洋興嘆。布斯巴頓隱匿于喀爾巴阡山脈的懸崖絕壁之上，僅憑飛馬車出入，梵蒂岡教廷莫可奈何。
終於，教皇的目光落到了不列顛島。然而，霍格沃茲位於蘇格蘭高地最蠻荒、最鮮為人知的地域，在任何地圖和著述中都找不到城堡的確切位置。
一位叫做阿斯卡的紅衣主教靈機一動，想出了一個絕妙的主意。他向巫師們許以金錢、土地和合法的身份，誘惑意志不堅者出賣同胞。部分巫師被教廷的花言巧語所迷惑，淪為了血統背叛者。第一位純血叛徒的姓氏是韋斯萊。
內憂外患之下，四巨頭頒佈禁令，強迫各巫師家族配合傲羅，全力追殺血統背叛者。可是，這條禁令對「無牽無掛」的麻種巫師不起作用。不久，教廷成功收買了一位麻種巫師，弄清了霍格沃茲的座標和情況。
有備而來的聖殿騎士兵臨城下，偷襲了霍格沃茲。憑藉易守難攻的城堡和獨步天下的黑魔法，四巨頭率領師生們以慘重的傷亡為代價，最終挫敗了教廷的陰謀。
教皇並不氣餒。在他的授意之下，披堅執銳的聖殿騎士多次傾巢出動，與麻瓜們合兵一處，齊頭並進，試圖畢功於一役，剿滅霍格沃茲。
但是，前往蘇格蘭高地路途迢遠，山高水阻。哈德良長城以北，高山峽谷之間，密林荒野之上，民風彪悍的凱爾特人驍勇善戰，詭計多端的德魯伊神出鬼沒，連歷史上所向披靡的羅馬軍團也曾折戩沉戈、伏屍千里，羅馬皇帝不得不築牆興歎「這是已知世界的盡頭」。因此，勞師遠征的聖殿騎士回回鎩羽而歸，次次敗陣而逃。
「這是一個天才的計畫，主教大人一定蒙受了上帝的指示。」金斯萊的眼睛流露出敬若神明的虔誠和五體投地的崇拜。鄧布利多至今記憶猶新。
金斯萊告訴鄧布利多，深思熟慮之後，紅衣主教派出一名年輕的聖殿騎士，讓他假扮成巫師，在不列顛島結婚生子，蟄伏定居。他的子孫後代會以純血巫師的身份進入霍格沃茲，伺機混入魔法界高層。等到時機成熟，挑起巫師內亂，讓霍格沃茲不攻自破。
「阿不思，堡壘最容易從內部攻破。」當時，金斯萊得意地拍了拍鄧布利多的肩膀，連聲誇獎道，「在你就任校長期間，斯萊特林與格蘭芬多勢如水火，幾近絕交。哈哈，如果薩拉查和戈德里克地下有知，不知做何感想？你幹的很好，阿不思，教皇會論功行賞的。」
悠于 2016-4-21 20:07
第91章 血刃高懸
「可是，我的父親沒有告訴我，也沒有告訴阿不福思，我們是聖殿騎士的後代……況且，這個計畫早已擱置，教皇又何必重開戰端呢？」鄧布利多心中有種說不出、道不明的情愫，似乎隱隱排斥著金斯萊引以為傲的「神聖的身份」。
亮明身份後的金斯萊多了幾分威儀，他用不容置疑的口氣說：「阿不思，這本身就是一個長期的計畫。教皇日理萬機，事務繁雜，諸如國王對上帝不夠恭敬、十字軍東征異教徒、東正教宗曲解教義……噢，近百年來，信徒們出現了背離教義的傾向，貪財戀色，好勇鬥狠，接連發動了兩次世界大戰。他們一定受到了撒旦的蠱惑！所以，教皇口諭，重啟『丕平計畫』，殺一儆百，剷除邪惡的大本營——霍格沃茲。」
鄧布利多沉默了一會兒，輕聲問：「金斯萊，我不明白，教廷怎麼能找得到昔日的聖殿騎士的後代？」
「還記得你『走失』的福克斯嗎？」金斯萊的口氣中帶著幾分惋惜和痛心，「鳳凰，那是光明的生物，怎麼會與陰暗的巫師為伍？離開教廷之前，你的祖先將血液喂入鳳凰口中，建立起血契。教皇放出福克斯，由此找到了你。毋庸置疑，你是聖殿騎士的後代。」
鄧布利多心中信了七八分。他還記得，當福克斯出現在眼前時，自己是何等的驚喜。
家境貧寒的鄧布利多曾經連只貓頭鷹都買不起，突然擁有了一隻舉世罕見、從天而降的鳳凰做寵物，著實讓他欣喜若狂。老朋友奧利凡德也說，如果他有這樣的寵物，就不再為魔杖芯原料發愁了。那是1933年初，鄧布利多從《預言家日報》上第一次獲得了闊別數十年的蓋勒特的消息。
「是因為……格林德沃的緣故嗎？」猶豫再三，鄧布利多還是道出了如鯁在喉的疑惑。
「沒錯。這個毒辣的黑巫師，覬覦上帝恩賜的財富，煽動法西斯迫害上帝的信徒們。」金斯萊憤怒地回答，「幸好，教皇深明大義，很快與世俗政權達成和解，完整保存了上帝的聖地。」
1929年，庇護十一世(PiusⅩⅠ）與墨索里尼簽訂了拉特蘭條約，確立梵蒂岡成為「國中之國」，延續至今。為此，教皇稱讚墨索里尼是「上帝賜給我們的人」，教廷宣稱「義大利又歸還給了上帝，而上帝也歸還給了義大利」。希特勒掌權後，庇護十二世(PiusⅩⅡ）對納粹屠殺猶太人的暴行採取了「靜默」的態度。在此之前，他曾經下令繼日本之後與偽滿洲國建立了外交關係，由此獲得了軸心國的大筆「捐贈」。
「對於福克斯的『不請自來』，我一直很驚訝。」鄧布利多點了點頭，認可了金斯萊的說辭，「確實，作為巫師的寵物，福克斯與眾不同，尤為扎眼。」
巫師的寵物向來是毒蛇、蜘蛛、蟾蜍、貓頭鷹以及貓兒這類被教廷認為是奸猾陰暗或行蹤詭異的生物。尤其是貓，在中世紀被教廷宣判為女巫的幫兇。人們認為，貓幫助女巫從裂縫和鎖孔內進出，盜取嬰孩煉製「魔鬼油」。
因此，歐洲麻瓜對貓大開殺戒，致使貓的數量大為減少。1533年，英國女王伊莉莎白一世舉行加冕禮時，伴隨牧師高聲祈禱的竟然是成箱的貓在烈火中發出的慘叫。
貓類處於瀕臨滅絕的邊緣，而鼠害由此氾濫，引發了可怕的鼠疫，歐洲大約2500多萬人為之喪命。教廷宣佈，鼠疫是女巫帶來的，由此引發了新一輪「狩獵魔女」的狂潮（witch-crazy）。
「德國的教徒被迫害時，庇護十二世放出了福克斯，試圖重啟『丕平計畫』，驅動英國巫師出兵牽制格林德沃。但是，教廷很快與希特勒達成了和解。所以，這個計畫又擱淺了。」金斯萊的眼神充滿了戒備，他的手指悄悄搭在魔杖上，「現任教皇決定一勞永逸，從霍格沃茲入手，徹底消滅撒旦的僕役。阿不思，你是聖殿騎士的後代，所以，63年前福克斯找到了你。現在，你的選擇是什麼？」
鄧布利多微微側頭，不出意外地看到周圍的雇傭兵都流露出了警惕的目光。他猶豫了一下，反問道：「聖殿騎士可以接受巫師的投誠，是嗎？你……我們是為了保護這個世界的和平與秩序才存在的，是嗎？」
「當然，阿不思。『丕平計畫』的核心內容就是要爭取盡可能多的巫師參與其中，擴充力量，壯大聲勢，向世界上所有的邪惡力量開戰，不死不休，不勝不歸！」金斯萊盯著湛藍色的眼睛，輕聲回答，「作為『丕平計畫』的執行者，我是前來協助你的。」
「請原諒我，金斯萊，你從未說起過自己的真實身份，也未告訴我這個秘密計畫。」鄧布利多恢復了一貫的鎮定。
「其實，為了逼真，原計劃是讓我暗中協助你，但不告訴你真實情況。可是……」金斯萊露出一個無可奈何的苦笑，「鳳凰社曝光了，眼下，食死徒正逐個狙殺潛在的『丕平』。教廷不能眼看著這個叱吒風雲的黑巫師獲勝。他會拉起一支巫師大軍，南征北戰，世界將會陷入他的黑暗統治。阿不思，你不也一直反對他嗎？」
「好吧，既然如此，我沒什麼理由拒絕你，金斯萊。」鄧布利多點了點頭，輕聲說，「我的願望一直是——保護好麻瓜，教導好小巫師，以及，維護好這個世界的和平與秩序。」
金斯萊滿意地誇獎道：「這才不愧是聖殿騎士的後代！雖然曾被格林德沃迷惑，差點兒犯下十惡不赦的罪行，但是，你慧劍斬情絲，與之決裂的舉動彰顯了你高貴的身份。阿不思，這個十字架是聖殿騎士的標識，上面銘刻著你的名字。藏好它，不要讓巫師看到，否則……當然，邪惡之徒死不足惜。」
一個銀光閃閃的十字架落入蒼白的掌心，湛藍色的瞳孔瞬間收緊了。鄧布利多急切地問：「金斯萊，你什麼意思？難道，凱蒂是被……她發現了什麼，對嗎？」
「嗯哼，在三把掃帚裡，她看到阿蔔迪不小心露出來的十字架。阿蔔迪用聖器的鏈子套住她的喉管，狠狠一勒，然後，念動咒語……嘿嘿。」神態慵懶的馬納插言道，「雖然她沒有說什麼，但我們不能冒風險。狡猾的巫師，也許她裝作沒有看見……」
「請不要傷害霍格沃茲的孩子們！」深吸了好幾口氣，鄧布利多才壓制住心頭的怒火，他儘量用平和的語調勸說，「你們把那個孩子的靈魂也毀滅了，這太殘忍了……」
「一個該死的巫師而已，長大後也得被我們殺死。」馬納滿不在乎地晃了晃手中的酒杯。
鄧布利多正要反駁，金斯萊搶先說：「凱蒂是一個格蘭芬多，會無條件聽從阿不思的命令。馬納，現在我們需要這樣的巫師。」
馬納舉起杯子，狠狠灌了一大口火焰威士卡，表情非常輕蔑。
「好了，阿不思，現在，教皇有一個重要的任務要交給你去完成。」金斯萊轉頭吩咐心有不甘的鄧布利多，「最近，我們要去一趟紐蒙迦德，拜會你的老朋友，替成千上萬個慘死的上帝的僕人『問候』他。哦，噁心的黑巫師，故意用『聖徒』命名自己的追隨者。這是對上帝的褻瀆！」
按照基督教義，神職人員是上帝的僕人，虔誠的信徒則被稱為「聖徒」。蓋勒特-格林德沃崛起後，故意以「聖徒」命名自己的巫師大軍，被梵蒂岡教廷深惡痛絕。
「我贊成！如果可以的話，我想親手了結這樁心事。」阿不福思咬牙切齒地說，「為了阿利安娜……如果不是他，阿利安娜怎麼會……讓我一起去吧，金斯萊。」
「必須是阿不思，這是教皇的命令！」金斯萊冷著臉回絕了阿不福思。
又要被迫面對蓋勒特嗎？鄧布利多看了看兇相畢露的金斯萊，再看了看面目猙獰的阿不福思，心裡一片苦澀……
正當霍格沃茲的校長陷入痛苦的追憶狀態，裹著鼬鼠皮大衣的海格悄悄走出了石頭小屋，手裡拎著一盞忽明忽暗的風燈。走到禁林邊緣，他看了一眼水準如鏡的黑湖，狠狠吐了口唾沫，含糊不清地咒駡了幾句。海格知道，在厚厚的湖底花崗岩層之下居住著讓他深惡痛絕的斯萊特林。
然而，他所不知道的是，此時，一間銀綠色的寢室內正進行著一場氣氛凝重的談論。
「德拉科，你只有5成的把握救出他們，是嗎？」希歐多爾語氣中帶著期盼，又藏著懷疑，他猶豫著說，「這個方案……冒險了些，不過，如果能夠救出我的父親……值得一試。」
德拉科面無表情地點了點頭，淡淡地回答：「所以，你們要考慮清楚，自己和家族有沒有承擔最壞後果的能力。我不會用誑語欺騙你們，我的把握……確實不大。如果不是格蘭傑幫助波特越獄的話，毫無疑問，成功的概率會更大些。」
「該死的泥巴種！」克拉布忍不住捶了一下沙發椅扶手，碗大的拳頭勁道十足。
「如果願意等待的話，神秘人的把握比我們大。但是……你們能承受那樣的代價嗎？」阿斯托利亞不失時機地勸說道，「眾所周知，靈魂是四巨頭都不敢觸碰的禁忌。可是……他勇敢得像個格蘭芬多。」
在斯克林傑宣導的苛律酷刑之下，除了貝拉特裡克斯等少數漏網之魚，「洗去」黑魔標記的貴族們先被照單拿人的傲羅以「嫌疑待查」之名拘捕，一周後又被灌了吐真劑扔入阿茲卡班。
黑魔王曾秘密傳遞消息，許諾「在適當的時候」救出忠誠的食死徒。但是，深諳帝王之術的小貴族們都不相信斯克林傑會放任囚徒平安離開阿茲卡班，也不相信黑魔王會大發善心，不計回報地救出他們的親人。
自助者天助之。如果能自己救出至親，在這場勝負難料的戰爭中，家族的迴旋餘地會大上許多。希歐多爾等幾位斯萊特林相互交換著躍躍欲試的眼神。
「我願意與你合作，德拉科。」希歐多爾鄭重其事地表態，他環視眾人，態度誠懇地說，「瑪律福的條件，是讓我們配合他，投奔魔法部，共同抗擊……神秘人。其實，這對我們的家族有利。」
潘西感歎道：「是啊，難道我們想讓自己的親人一輩子東躲西藏，做一個惶惶不可終日的逃犯？難道我們想讓自己的家族世代受制於人，成為奴顏卑膝的奴僕？我們的祖先會怎麼想？我們的後代會怎麼想？況且，『那個人』分裂了靈魂……前途未蔔。」
「如果魔法部能洗去我們家族的汙名，比如，戰後頒發勳章……至少，公開表彰……支持魔法部當然對我們有利。」克拉布目光閃爍，期期艾艾地說，「可是，那個斯克林傑……我覺得，他最多給我們特赦令……我們的姓氏依然蒙羞，還不如……跟隨神秘人呢。」
德拉科點了點頭，給了克拉布一個鼓勵的笑容：「你說的對，克拉布。我會扳倒斯克林傑，用他的身敗名裂成全斯萊特林的『冰清玉潔』。所以，我們大家要共同扶持出一位對斯萊特林心存善念的新部長。至於怎麼扶持……還有比成功抗擊神秘人更偉大的政績嗎？我只要求你們保證，全力支援新部長對抗神秘人。」
斯萊特林崇尚力量，海洋精神鼓勵野心，水之彙聚需要時勢。要讓斯萊特林這艘艦船自願服從瑪律福，自願追隨瑪律福，必須讓他們看到德拉科運籌帷幄之中、決勝千里之外的能力。齊心協力營救在押貴族，是讓斯萊特林們走向自立自強的道路。單槍匹馬扳倒斯克林傑，是讓斯萊特林們看到瑪律福不可思議的力量。
「營救出家人後，必須把他們送到國外隱藏。其實，所有在校的斯萊特林都應該把家人送到國外去。」佈雷斯突然開口道，「一方面，可以防止他們被魔法部或食死徒找到，前功盡棄，另一方面，我們也可以心無旁騖，專注於『毒蛇的陰謀』。霍格沃茲，暫時還可以保護我們這些學生。」
德拉科略帶驚訝地看著室友。借助黑寡婦之名，紮比尼家族公開宣佈中立，隔岸觀火，兩不相幫。因為佈雷斯是德拉科的好友，所以這次密謀並沒有避開他。
似乎明瞭大家的疑惑，佈雷斯用平淡的語氣解釋道：「暑假裡，韋斯萊搜查了紮比尼莊園3次，理由是——接到了舉報……哼哼，如果我舉報韋斯萊，不知道魔法部會不會這麼積極……斯萊特林，同舟共濟，榮辱與共！」
「我會說服媽媽的。」阿斯托利亞率先回應了佈雷斯的提議，她轉頭對達芙妮說，「姐姐，請一起幫助我勸說吧。我們不能離開英國，因為……在戰爭結束之前，我們不能讓神秘人找到殺戮格林格拉斯的藉口。但是，我們也不能讓他用家人羈絆我們，更不能讓我們淪為他牽制家族的工具。」
達芙妮輕輕握住希歐多爾的手，給了未婚夫一個堅定的眼神，轉頭正視妹妹道：「好的，利亞，我也會勸說媽媽。格林格拉斯家族不能忍受傲羅疑神疑鬼的目光，也不能忍受韋斯萊肆無忌憚的查抄，更不能忍受神秘人喜怒無常的脅迫。」
禁林的深處一年到頭霧氣繚繞，如同茫茫大澤，隱隱傳出的蛇嘶狐鳴，令人毛骨悚然。蒼松偃杉之下，魔杖發出的螢光也只能照見眼前7英尺左右的區域。
小心地繞開腳下盤根錯節的樹根，德拉科輕抬緩放穿著龍皮靴子的腳，慢慢向前走去。在他身後，30多個斯萊特林目光警惕，高度戒備，排成長蛇陣，一個接著一個在濃密的灌木叢中費力穿行。即使他們都用上了秘密購置的美國傲羅制式裝備，依然戰戰兢兢。
「德拉科，格蘭傑會不會……騙了我們？我們已經接近馬人的領地了，它們可不喜歡巫師。」阿斯托利亞小聲說，「她畢竟是一個格蘭芬多，驕傲自大，從不把其他學院放在眼裡，暗地裡用詛咒傷害瑪麗埃塔-艾克莫……夜晚的禁林很危險，她會不會故意……」
遠處冷不丁傳來夜梟的怪叫聲，她嚇得渾身一哆嗦，險些摔倒。德拉科眼疾手快，側身摟住阿斯托利亞。隊伍停了下來，大家都趁機小口喘息著。
德拉科長長吐了口氣，看著汗流浹背的斯萊特林們，輕聲說：「格蘭傑說，半巨人弄來了一個巨人弟弟。我想，在實施救人計畫前，這是一次絕好的實戰機會。要知道，把索命咒用在活人身上與用在木靶上完全不同。如果不事先練好膽量的話……」
「噢，德拉科，說得好像你嘗試過一樣。」希歐多爾嘀咕道。
德拉科笑了笑，轉身繼續向前走去。戰場即殺場，交戰雙方均身不由己，痛下殺手。上一世，他因一句「你不是一個會殺人的人」錯失良機，這一世，他一定大開殺戒。瑪律福為了自己的家人，不懼與全世界為敵！
默默走了10來分鐘，德拉科突然舉起手臂，半握成拳。身後，訓練有素的斯萊特林們相繼停下腳步。接著，德拉科分開五指，緩緩揮動著，仿佛在撥弄水花。大家又默契地分作若干個三人小組，向兩旁快速散開，構成一個半圓形的散兵線，然後貓著腰，躡手躡腳地向前方包圍過去。
很快，一小塊奇怪的林間空地出現在斯萊特林們的眼前。他們正面對著一個巨大的、光滑的土堆，像某種巨獸的巢穴。土堆附近的樹木都被連根拔起，胡亂堆砌在空地四周，猶如山賊的鹿寨。令人不安的是，土堆內部發出一種隆隆的、有節奏的鼾聲，像一對巨大的皮囊在一呼一吸。
德拉科左顧右盼，看到大家都已就位，率先舉起了魔杖，筆直指向駭人的土堆。斯萊特林們也紛紛舉起了魔杖。此時，杖尖的螢光早已熄滅。月華似水，從樹冠的罅隙間潑灑而下，濺落在半弧形的魔杖圈上，散發出森森寒意，像一群張弓搭箭的獵人圍住了一頭酣睡的猛獁。
「阿瓦達——」一道綠色的光芒如離弦之箭刺向土堆。
這是事先約定的信號。五光十色的魔咒隨之乍起，如同墜落天際的繽紛的流星雨，爭先恐後地撲向包圍圈內的龐然大物。很快，隆隆的鼻息聲消失了。土堆開始緩緩滑動，越來越快，像山體滑坡般露出一隻百年橡樹似的手臂，接著是大象腿般的手指、巨石大小的腦袋、風車葉片狀的耳朵……一隻醜陋的巨人四仰八叉地出現在眾人眼前。他就是海格的弟弟，格洛普。
「巨人的抗魔咒性非常強，除了黑魔法，昏迷咒之類的『合法咒語』幾乎不起作用。」掃了一眼驚魂未定的斯萊特林們，德拉科慢吞吞地說，「也許，我們動手前應該再召開一次聚會，重申——我們有膽量使用——索命咒。我記得，你們曾信誓旦旦地向我保證過。」
上一世，海格身中烏姆裡奇帶來的幫手的七八個昏迷咒，依然毫髮未損、全身而退，巨人血統的抗魔咒性之強可見一斑。因此，德拉科事先告誡小蛇們必須用索命咒。然而，除了麗蓓嘉和奧菲克動用了鑽心咒，其他人用的都是五花八門的「白魔法」。
「這只是一個骯髒的巨人而已，大家似乎都——『心慈手軟』。」回到公共休息室，站在銀綠色的地毯正中，德拉科手端咖啡，意味深長地說，「也許，我們要慶倖，它沒來得及把刀頭舔血的鳳凰社叫來，否則……」
德拉科故意停住了話語，舉杯啜飲。在禁林中，如果不是他的索命咒起了作用，巨人的咆哮聲早就傳出百里之外了。環視四座，果不其然，連同阿斯托利亞在內，臉色蒼白的斯萊特林們都面露愧色。他們曾反對冒險深入禁林，反對將半巨人的弟弟充作行動前的試刀石。當時，希歐多爾稱，「這是多此一舉，我們都是黑巫師，不會畏懼使用索命咒。」
此時，希歐多爾顫抖著嘴唇說：「德拉科，我想，那個營救計畫……也許，真的，需要……呃，稍稍推後一些……我們，需要練習……」
「必須推後！至於延遲多久……由你們的水準說了算。」德拉科毫不客氣地接過希歐多爾的話頭，直言不諱，「我們不是膽大包天、莽撞冒進的格蘭芬多。我可不會陪著你們去阿茲卡班送死！」
稍作停頓，德拉科微微眯起灰藍色的眼眸，緩緩掃過在場的斯萊特林們，清亮的嗓音中帶著奚落的意味：「現在，還有誰認為，自己足以絕地反擊？還有誰認為，自己可以力挽狂瀾？這次面對的僅僅是一個睡生夢死、酒囊飯袋的巨人……如果你們面對的是殺人如麻的傲羅，豈不是只敢用出『蘭花盛開』？」
小貴族們頹然垂下了頭顱。此前，他們多次催促學院首席啟動營救計畫，儘快把他們的親人從阿茲卡班救出來。但從這次戰鬥來看，他們太高估自己了。同時，他們心中又隱隱慶倖，德拉科還算頭腦清醒，及時給予他們當頭棒喝。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好好練習黑魔法，兄弟姐妹們，我們的小命、我們的家族就靠這些保命的咒語了。」德拉科看著垂頭喪氣、緊張不安的小蛇們，神態嚴峻，語氣莊重。
「德拉科，我覺得我們必須讓魔法部長淪為我們的傀儡，從鄧布利多和神秘人手中奪回魔法界的掌控權，而不僅僅是保住小命。」麗蓓嘉的意見卻與之向左。這讓小蛇們萬分驚訝。鄧布利多與黑魔王同為驚才絕豔的人物，想在戰爭中僥倖生存已然不易，想戰勝他們更是遠難於上天入地。
德拉科心中一動。他知道，這個表姐對迫在眉睫的戰火的關注遠不如表面上那麼淡然超脫。秉承了布萊克家族剛毅果敢的行事風格的麗蓓嘉，是否也同樣瘋狂偏執于「永遠純粹」？是否同樣對高舉「清洗血統」大旗的食死徒陣營心馳神往？
「戰爭是成年人的事情，未成年人不應捲入其中。」德拉科搬出了教父反對鄧布利多的話。
「英國魔法部一直禁止黑魔法，但我們學習黑魔法就是為了在戰爭中使用，而且，也必然會使用。」與年輕的貝拉特裡克斯幾乎一個模子印出來的麗蓓嘉也遺傳了母親的語言風格——不容置疑的語氣和一針見血的措辭，「戰後，誰能保證魔法部的蛀蟲們不會對使用黑魔法的斯萊特林進行『合法審判』？勝利者才有話語權！」
阿斯托利亞微微側頭，對德拉科輕聲說：「是啊，取代斯克林傑的新部長頂多是福吉那樣的角色，貪戀權勢，愛慕虛名，隨時都可能反咬我們一口。我們不能把希望寄託在他對斯萊特林『心存善念』上。」
麻瓜二戰中，同盟國與軸心國雙方都有違反日內瓦公約的行為，諸如殘殺戰俘、奸#淫#婦女、擄掠平民。但紐倫堡麻瓜國際法庭只會裝聾作啞地「依法」為戰敗的德軍將領定罪。無獨有偶，第一代黑魔王蓋勒特-格林德沃戰敗後，在戰爭中同樣使用了黑魔法、酷刑拷虐俘虜的反聖徒盟軍也大言不慚地控訴著已成階下之囚的聖徒。
麗蓓嘉的話說得合情合理，斯萊特林們都點頭認可。回想起上一世，從戰爭中九死一生的斯萊特林再次落入任人宰割的悲慘處境，德拉科忍不住熱淚盈眶，差一點兒當眾落淚。
「說得對，麗蓓嘉。」德拉科故意傲慢地昂起頭，免得淚水流下，「我們必須贏得戰爭。既然鄧布利多曾把霍格沃茲充作救世主的試練場，那麼，戰火隨時可能燒入這座千年古堡，我們很可能被迫在學校裡公開使用黑魔法。因此，這場戰爭的勝利者，不能是魔法部，也不能是神秘人，更不能是鳳凰社，只能是——斯萊特林！」
「家族聯盟固然重要，但遠水救不了近火，斯萊特林學院有必要組建自己的軍隊。」佈雷斯站起來第一個表示支持德拉科，「格蘭芬多都弄了個什麼『鄧布利多軍』，我們的『守護者』憑什麼只做一個藏頭縮尾、畏手畏腳的小團體？」
看見中立的家族繼承人也認可了麗蓓嘉和德拉科的意見，其他斯萊特林們也紛紛表態，出謀劃策。必須要有自己的情報網絡，不能什麼都等《預言家日報》告知；還要有完善的通信管道，保證隨時軍令暢通；強有力的指揮部也很重要，殺伐決斷，令行禁止……
事後，德拉科旁敲側擊地詢問了麗蓓嘉對黑魔王的看法。麗蓓嘉坦然告知，她不指望父母百年好合，但希望父母牢記他們才是「真正的夫妻」。德拉科旋即明白，麗蓓嘉是在吃黑魔王的醋——她的母親貝拉特裡克斯深深地迷戀著黑魔王。
任何孩子都希望自己的家庭和睦，自己的父母恩愛。對於破壞自己家庭的人，無論是白巫師還是黑巫師，統統視為不共戴天的「仇敵」。猶如迪亞茲與波特夫婦素無瓜葛，但是，他的父親迷戀百合花，他也由此對莉莉-波特深惡痛絕，甚至遷怒哈利-波特。
況且，萊斯特蘭奇姐弟是由性情婉約的伊芙琳撫養長大，他們雖然推崇血統，酷愛黑魔法，但是並沒有耳染目睹到黑魔王的煌煌威名。相反，在強者為尊的德姆斯特朗裡，這位被乳臭未乾的嬰兒打敗的大魔頭實在有愧「第二代黑魔王」的稱號。
第92章 貌合神離
「瑪律福，你別裝作什麼都不知道！」怒氣衝衝的赫敏死死揪住德拉科，把他狠狠拽進一間空教室，「格洛普的事情，我只告訴過你。我並不是讓你去殺他，我只是……表示合作的誠意……海格很傷心，他覺得沒有照顧好自己的弟弟。他本來拜託我和羅恩照顧他，因為他經常被鄧布利多派出去……你們斯萊特林不是很重視家人嗎？你怎麼能幹出這種事情！」
「你覺得我應該幹出什麼事情？格蘭傑，這事與我無關，與你也無關，你只需記住這一點就行了。」德拉科不悅地斥責道，「那個半巨人非要在一日三餐的時間裡表現他的痛不欲生嗎？真是倒人胃口！把兇殘暴戾的巨人帶進霍格沃茲，也只有鄧布利多能容忍這種目無法紀的行為……」
「看到桌子上的菜肴，海格總是想起他的弟弟愛吃的東西，觸景生情罷了。埃裡克也像你這樣不近人情，差點兒開除海格。哦，他不讓海格擔任獵場看守和鑰匙保管員。好吧，這是副校長的權力。可是，他罷免不了保護神奇生物課教授的職務，因為鄧布利多不同意……」赫敏徒勞地辯解著。
顯而易見，冷血的黑巫師並不認可她的說辭。德拉科懶洋洋地斜靠在一張桌子邊緣，拖長腔調說：「好了，格蘭傑，你的東西準備好了嗎?托梅琳達幫忙，我已經拿到了本週六探望波特的批條。」
「我不能去，是嗎？」雖然早已預料到這一點，赫敏還是感到難過，「好吧，瑪律福，你把東西帶給波特，我欠你一個人情……」
德拉科想了想，厲聲警告道：「你可別耍花樣，格蘭傑，否則，我一定讓你後悔出生在這個世界上！別瞪著我，你有前科。上次，你差點兒把我也搭進去。」每每想起這個忘恩負義的麻種女巫算計了自己，德拉科就氣不打一處來。
「別這麼氣量狹小，瑪律福。放心，不過是一些爛肉餡餅和奶香麵包，全是我借海格的爐灶做的。明晚交給你，你可以檢查它們。」赫敏習慣性地攏了攏亂蓬蓬的頭髮，漫不經心地安撫著德拉科。
「格蘭傑，我希望聰明絕頂、過目不忘的『年級第二名』記得——今天是星期五！」看到麻種女巫毫無愧疚之情的面孔，德拉科好似拳頭打在了棉花團上，乏味極了。他狠狠瞪了赫敏一眼，拉開門大步離去。在他身後，赫敏悄悄松了口氣，目光中流露出深深的羞愧。
站在濕漉漉的臺階最頂端，艾泰恩踮起腳尖，伸長脖子，第27次向南方張望，終於看到白浪滔天的海面上隱隱飄來一葉輕舟。她長長吐了口氣，提在嗓子眼的心落了下來。今天是她調到阿茲卡班的第30天。按照規定，她可以搭乘這一班幽靈船離開腳下的不毛之地。
為了加強阿茲卡班的守備力量，斯克林傑派出傲羅，輪流駐守在這個陰森森的監獄裡。阿茲卡班所在的礁島位於北海一隅，方圓不足1英里，潮濕陰寒，荒涼一片。北海又緊挨著大西洋，風高浪險，天氣變幻莫測，補給船很難靠岸，無法保障正常的輪班。為此，傲羅們相互推諉，怨聲載道。
「梅林的睡褲啊，魔法部非要用麥克米蘭家的船嗎？」帶著家養小精靈，艾泰恩大步流星地走上碼頭，高聲抱怨道，「他們家的幽靈船全是單桅帆船，走一趟英吉利海峽都勉強，何況是……」
突然，艾泰恩停止了絮叨，她瞪大眼睛，低下頭看了看心口——一把鋒利的蛇形匕首沒至刀柄。啪唧，身邊的家養小精靈先於她倒在地上，一命嗚呼。艾泰恩無力地張開口，卻發不出一點兒聲音，仿佛被一隻無形的手抽去了聲帶。她發覺，天色瞬間變暗了……
「行動！快！」身披黑袍、臉蒙面具的德拉科撐住船欄，一躍而出，聲音中浸透了徹骨奇寒的冷酷，「記住，格殺勿論！」
殺氣騰騰的斯萊特林們紛紛躍出船艙，向巨大的三角碉樓快速沖去。最前方的是服用了複方湯劑、化妝成船員的希歐多爾-諾特。
為了杜絕囚徒們越獄的可能，魔法部用層出疊現的咒語和魔法陣將阿茲卡班與世隔絕。除了攜有魔法部頒發的特製羅盤的幽靈船，門鑰匙、幻影移形、飛馬車、飛天掃帚、飛路網等出行方式均無法登上這座孤懸海外的島嶼。這一舉措既方便了獄卒們隻手遮天，也方便了斯萊特林大開殺戒。一路切瓜砍菜，佔據優勢兵力的劫獄者很快把措手不及又插翅難逃的看守們屠戮殆盡。
有了2年前的劫獄經驗和盧修斯的親身經歷，德拉科駕輕就熟地指揮大家逐一打開待救的食死徒的牢門。在門衛室裡，他已經安放好了消失櫃。看著貴族們魚貫而入，德拉科暗自松了口氣。
燭臺底下最黑暗。通過消失櫃，佈雷斯和阿斯托利亞已經先行進入了居住著鳳凰社的布萊克老宅。他們會陪著越獄者們靜靜等候在德拉科的房間裡。當德拉克回到不列顛島後，又會在安全的地方用消失櫃把他們和貴族都接出來，瞞天過海，神鬼難察。
也許，德拉科應該好好感謝克利切。5年前，這只忠誠的家養小精靈為「布萊克家族的繼承人」準備了一間大大的套房。
「希歐多爾，快帶大家上船。」當最後一名貴族消失在櫃門裡，德拉科轉身吩咐道，「還要查看一下潘西有沒有修改好那些船員的記憶？」發源于波蘭的帕金森家族精通記憶魔法。
「那你呢？時間不多了。要知道，我們在路上為了劫持船隻，耽誤了……」希歐多爾不放心地看了德拉科一眼。昨晚，他看到格蘭傑把一個包裹交給了德拉科。希歐多爾堅持認為，斯萊特林不應該對敵人心慈手軟，包括潛在的敵人。有時候，瑪律福表現得過於宅心仁厚，很容易惹火燒身。
然而，德拉科固執己見，連聲催促希歐多爾：「你們先走，我還有一件事情要辦。受人之托，忠人之事。」說完，他用空間背包裝好消失櫃，快步向樓梯走去。他知道，哈利-波特被囚禁在阿茲卡班的頂層重監區裡。
一隻羊皮紙袋被大力摜進鐵門上的小窗，跌落在冰冷的地板上，巴掌大的餡餅從摔破的裂口掉了出來，滾落一地。哈利震驚了——一個戴著銀面具的食死徒竟然給我送吃的？是伏地魔的命令嗎？他們怎麼進來的？難道……伏地魔取得了勝利？哈利弄不清心中是高興還是失望。
德拉科一言不發，轉身離去，將哈利的呼喊聲拋在身後。他才不會傻乎乎地應答這位水晶腦瓜的格蘭芬多呢。最遲明天，後知後覺的魔法部肯定會派人增援阿茲卡班。屆時，鄧布利多會從「倖存的囚徒」的大腦裡看到一切。
二月份的英國大部分地區正值「芽月」，然而，三面環海、峰穀交錯的蘇格蘭高地狂風呼嘯，飛砂走石，幾乎把站在戶外的人像羊皮紙一樣卷上天。霍格沃茲滴水成冰，寒氣逼人，施了氣象魔咒的天花板上呈現出沉鉛色的天空。筋疲力盡的貓頭鷹們你追我趕，漫天而至，將爪中之物拋到主人跟前。
德拉科與阿斯托利亞對望了一眼，放下手中的刀叉，儘量裝出自然的樣子拿起《預言家日報》，慢慢展開。突然，德拉科修長的手指猛然一抖，苦心維持的優雅形象差點兒毀於一旦。
他把散發著墨香的報紙攤在桌面上，不停哆嗦的手指點了點頭版頭條，低聲對不明就裡的阿斯托利亞說：「格林德沃……死了。」
阿斯托利亞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預言家日報》頭版頭條的配圖竟然不是屍橫遍野的阿茲卡班，而是火光燭天的紐蒙迦德。旁邊，巨大的黑體標題印著「他死了」，而昨天的惡性暴獄事件被擠兌到了版面的最下方——斯克林傑極力淡化著魔法部的慘敗。
與此同時，大廳裡驟然響起了嗡嗡的說話聲，夾雜著不時騰起的驚呼聲。既然頭版頭條與自己無關，斯萊特林們也不再掩飾心中的震驚，熱火朝天地討論起來。
「紐蒙迦德受到襲擊，看守與囚徒盡數斃命，包括被阿不思-鄧布利多打敗後囚禁于此的蓋勒特-格林德沃……德國魔法部公佈的調查結果顯示，襲擊者先殺人滅口，而後又將監獄付之一炬，目的可能是毀屍滅跡。你怎麼看，利亞？」有了盧修斯的「口諭」，德拉科逐漸養成了事事與阿斯托利亞交換意見的習慣。
阿斯托利亞秀眉微蹙，輕聲說：「與格林德沃有著深仇大恨的人不在少數，這次慘案可以勉強解釋為累及無辜的尋仇……但是，紐蒙迦德是格林德沃為了關押反對者而建造的，牆高池深，壁壘森嚴，即使幾個歐陸大家族聯合起來也未必輕鬆攻佔。況且，我想不出他們有什麼理由在半個世紀後才選擇這種激進的復仇方式，還要冒著天下之大不韙誅殺無辜的獄卒……」
「而且，事先沒走漏半點兒風聲，或者說，沒有絲毫復仇的徵兆。」德拉科贊許地點了點頭，他向來欽佩未婚妻的冰雪聰明，「事情傳開後，與聖徒有著血海深仇的家族競相表示『驚詫』，啊哈，他們也急於撇清此事……欲蓋彌彰，還是清白無辜，就未可知了。不過，霍格沃茲校長的心情一定像天氣一樣糟糕。」
說著，德拉科抬頭看向教工席，正中的校長座位空空如也。德拉科情不自禁地勾了勾嘴角，俊美的面孔上泛起一抹邪惡詭異的微笑。他隨即低下頭繼續吃早餐——感謝梅林賜予的好運，以鄧布利多和格林德沃的「情深似海」，睿智的白巫師想必也沒有心情梳理阿茲卡班之案吧。
可是，高爾的驚呼聲中斷了德拉科飛上雲霄的欣喜：「梅林的襪子，哈利-波特死了！昨天是怎麼了，我們……」話音未落，身旁的克拉布用手肘狠狠敲了他一下，疼得他齜牙咧嘴。
德拉科顧不上風度，一把抓起桌子上的報紙，細細流覽起來。
不，哈利-波特真的死了——姍姍來遲的傲羅進入阿茲卡班後，發現哈利躺在狹小的囚室裡，衣衫整齊，表情安詳，如同睡著了一般。他們大聲吆喝著這位著名的囚徒的名字，卻發現他紋絲不動。隨後，破門而入的傲羅試圖把他揪起來，這才察覺到他沒有心跳，也沒有呼吸……
德拉科扔下報紙，獨自發怔。他與這個特殊的同學糾纏了兩世，相互憎恨，兩看生厭。然而，得知哈利-波特離世的消息，一種說不出的惆悵之情油然而生。
在上一世，哈利哀歎自己的身世，認為在戰爭中失去了身為傲羅的父母就是人生的不幸。其實，經歷了慘烈的風雲變幻的德拉科才明白，在這世界上既無所謂幸福也無所謂不幸，只有一種狀況和另一種狀況的比較，如此而已。只有體驗過極度不幸的人，才能品嘗到極度的幸福。也只有下過死的決心的人，才能懂得活著有多快樂。
「太巧了，不是嗎？」少年早慧的希歐多爾切下一塊煎蛋，優雅地送入口中，用不經意的語氣提醒道，「德拉科，你昨天剛去『探望』波特，他就『客死異鄉』……哇喔，受人之托，忠人之事。」
德拉科的腦海中劃過一道閃電，他強迫自己從波特之死的消息上抽出思緒，細細回憶昨天的劫獄過程——
波賓家族與威森加摩關係密切。在7年級的梅琳達-波賓的幫助下，精挑細選的12名斯萊特林以探監的名義登上了前往阿茲卡班的補給船。駛出麥克米蘭家族在瑟索的碼頭不久，德拉科就帶人劫持了幽靈船。
在此之前，20名斯萊特林通過消失櫃潛入了布萊克老宅的德拉科的房間。德拉科再次用消失櫃將他們接到補給船上，一同前往阿茲卡班。用複方湯劑化妝成船員的希歐多爾帶人偷襲了值班獄卒，扮成食死徒的德拉科等斯萊特林尾隨其後，一路大開殺戒。除了囚徒，整個阿茲卡班雞犬不留。
然後，德拉科用消失櫃將解救出的貴族和20名後期登船的斯萊特林送入布萊克老宅，再帶著獲得探監許可的12名斯萊特林乘坐補給船回到瑟索碼頭。此時，精通記憶魔法的潘西已經修改了船員的記憶。
回到不列顛島後，德拉科又馬不停蹄地秘密奔赴瑪律福家族的一處魔法港口，用消失櫃把布萊克老宅裡的貴族們接出來。作為縱橫七洋的航運世家，瑪律福旗下的港口與巨輪遍及全球。
霧氣迷蒙的海面上，掛著瑪律福家徽的幽靈船轉舵駛出多佛爾海峽。在海峽的另一頭，盧修斯正恭候各位逃犯大駕。德拉科等人則光明正大地通過壁爐回到斯萊特林代理院長的辦公室——斯內普不辭而別之後，鄧布利多任命埃裡克暫代斯萊特林學院的院長。現在，黑魔法防禦課由鄧布利多代課，魔藥課由埃裡克代課。
雞蛋不打破，蛋捲做不成。自從哈利越獄後，阿茲卡班的安檢程式越發繁瑣。水無常形，兵無常勢，既然不能偷偷潛入，德拉科索性反其道而行之，率領斯萊特林奇襲阿茲卡班，變「越獄」為「劫獄」。
驍勇不是莽撞，膽識與亡命也不能等同。只有比海洋更有野心，只有比海洋更陰狠柔韌，才能征服浩瀚的大洋。
此役，斯萊特林們欠下了瑪律福偌大的人情，徹底拋棄了黑魔王的空口許諾，毅然選擇了立身行己、另起爐灶的道路。瑪律福稱心如意，斯萊特林笑顏逐開。從此，同氣連枝的斯萊特林緊緊綁在了同一條艦船上，風雨同舟，榮辱與共，誰也不能獨善其身，誰也不敢暗揣異志。
沒有經驗豐富、技術出色的水手，肯定打不贏任何一場戰役。沒有一個才華橫溢、奇謀縱橫的指揮官，絕對贏不了任何一場戰爭。這就是瑪律福父子商定的「陰謀詭計」的第一步——招募經驗豐富、技術出色的斯萊特林水手。
「『別在同一地方摔倒兩次』。如果不是為了進入阿茲卡班，我才不會答應格蘭傑呢。那些食物被我和傲羅反復檢查過，我確信沒有問題。」雖然憎恨格蘭傑的暗室欺心，好強的德拉科依然用篤定的語氣回答希歐多爾，「格蘭傑自作聰明，以為瑪律福就這麼好耍弄嗎？就算她真的不想追隨鄧布利多，我也不能相信她的空口白牙。」
誰知，希歐多爾用同樣篤定的語氣重申道：「我確信，波特是吃了格蘭傑的東西才一命嗚呼——哦，可怕的廚藝！不過，這只是冰山露出水面的七分之一，至於水下的那部分……或許格蘭傑『願意』為你解答疑惑。」說著，希歐多爾沖著德拉科身後抬了抬下頜，一臉欠扁的狹促。
德拉科回頭一看，發現赫敏正大步向斯萊特林長桌走來。德拉科悄悄歎了口氣，給了阿斯托利亞一個安撫的眼神。
他拿起餐巾輕輕擦拭嘴角，然後站起身來，迎著一臉詭異的麻種女巫小聲說：「走吧，格蘭傑小姐，我們——好好聊聊。」
兩人一前一後走出禮堂，來到一間廢棄的教室。德拉科關好門，細心施好防護魔咒，轉身面對赫敏。
看著嘴角含笑的德拉科，赫敏沒好氣地說：「瑪律福，收起你的笑容，自鳴得意，是嗎？我都能猜到阿茲卡班的事情是你幹的，你說，鄧布利多會不會也想到這一點？」
「哦，危險的指控，格蘭傑。」保持著玩味的譏笑，德拉柯拉長腔調，慢吞吞地奚落道，「沒有證據證明有罪，就是無辜的。我以為，對格蘭芬多校長頂禮膜拜的格蘭傑小姐會牢記偶像的教誨呢。」
「誰說我對鄧布利多頂禮膜拜了？在火車上……我只是不瞭解霍格沃茲而已。」赫敏臉色一變，不自然地抵賴。第一次乘坐霍格沃茲特快時，她曾信心滿滿地告訴哈利和羅恩，格蘭芬多是最好的學院，因為，現在的校長就是從那裡畢業的。事實證明，自己不僅偏聽偏信，而且以貌取人。
「波特的死，是你策劃的吧？好手段，好毒計，接連算計瑪律福——兩次！陰險狡詐的斯萊特林自歎弗如。」突然，德拉科話鋒一轉，死死盯住赫敏的眼睛，口氣中充滿了憤恨，「有了瑪律福這只替罪羊，鄧布利多也被你蒙在鼓裡。赫敏-格蘭傑，大家真是太小瞧你了。」
赫敏心虛地轉過臉，躲開德拉科犀利的目光，支吾著說：「別胡說，瑪律福。沒有證據證明有罪，就是無辜的。報紙上也說了，哈利……死因不明，那個，我還想請你幫個忙……聽說，囚徒死後會被埋在阿茲卡班。哈利太可憐了，我希望你能……」
「我不能！」德拉科粗暴地打斷了赫敏的吞吞吐吐，他上前幾步，將驚慌失措的麻種女巫逼退到牆角，低聲吼道，「瑪律福承認，被你這個泥巴種——耍了！但是，你也別目空一切。瑪律福沒有淪落到被你接二連三、肆無忌憚地利用的地步。」
說完，德拉科猛然轉過身子，做出要離去的姿態。果不其然，赫敏一把抓住他的袍袖，像快要溺死的人攥住最後一根稻草，德拉科掙扎了好久也沒能擺脫她。
「瑪律福，求你，瑪律福先生，只有你能幫到哈利。請你認領哈利的屍體，哈利他……還沒有死……」赫敏偽裝出的鎮定的面具完全破碎了，她帶著哭腔懇請道，「我很抱歉，真的，我錯了，原諒我吧，瑪律福。你的媽媽一定希望你成為寬宏大量的人，哦，仁慈的瑪律福夫人，她也不願意哈利死去吧……哈利身上也有布萊克的血啊……」
「閉嘴！」德拉科微微側頭，咬牙切齒地呵斥道，「格蘭傑，波特在敵視斯萊特林的時候，波特在仇視瑪律福的時候，為什麼不想想，他身上還流著——永遠高貴純粹、輩出斯萊特林的布萊克的血？他早已選擇了格蘭芬多，像他該死的教父一樣，不是嗎？現在，覆水難收！」
德拉科的斷然拒絕反倒讓赫敏安靜下來。她鬆開德拉科的袖子，一改苦苦哀求的表情，面若寒霜，語氣冰冷：「我明白了，瑪律福，你在報復哈利。哼，我怎麼忘了，瑪律福是最毒最狠的斯萊特林！真是個好時機啊，乾淨利索地至哈利於死地，而且無從追查。」
德拉科驚詫地轉身直視赫敏，後者毫不畏懼地回瞪著他。德拉科皺了皺眉，不悅地反問：「格蘭傑，你這是什麼意思？瑪律福又不欠波特什麼，憑什麼要把自己置身險境？就為了體現自己胸襟寬廣、虛懷若谷嗎？」
「瑪律福，你真的問心無愧嗎？你敢發誓昨天的事情與你無關？」赫敏露出嘲諷的冷笑，她逼近德拉科，威脅道，「如果，我告訴鄧布利多，我與你合作，在麵包和餡餅裡放了假死藥……我從麻瓜那兒弄來的。麻瓜很聰明，為了作奸犯科，比如訛詐，發明了不少好玩意兒。藥效48個小時，足夠鄧布利多救回哈利。到時候……」
德拉科遲疑了。他自信沒有任何證據留在阿茲卡班，但是，鄧布利多生性多疑。赫敏的誣陷會讓他懷疑德拉科在為黑魔王服務，利用格蘭傑救出魂器波特。一旦他認定德拉科參與「保護」了黑魔王的魂器，就會牢牢盯住德拉科不放。這不利於瑪律福實施下一步計畫。
想明白這一點後，他露出滿不在乎的表情，訕笑著說：「格蘭傑，我說了，阿茲卡班的事情與我無關，只是『碰巧』而已。我已經幫了你2次了，你卻從未提供過有價值的情報……我太虧了。」
「今天，你可以一本萬利了。『碰巧』，我剛得到一個令人驚厥的消息。」聰明的赫敏也不點破德拉科的虛張聲勢，淡淡一笑，「羅恩遮遮掩掩地問我，如果他成為一名懲奸除惡的勇士，我會不會為他感到驕傲。我試探他的口風，他說，不久，韋斯萊就可以過上『豐富多彩』的生活了。我想，你還沒忘記我告訴的事情吧？」
「你的意思是，韋斯萊投降了聖殿騎士？這個玩笑一點兒都不好笑，格蘭傑。傳說中威猛的聖殿騎士忍受得了滿臉雀斑的血統背叛者嗎？幹嘛不說戈德里克重生，或者，耶穌降臨，韋斯萊做了光榮的小扈從……」德拉科譏諷道。
其實，剛才他的心臟跳亂了一拍。德拉科知道，寬裕的經濟，麻瓜的物品，無上的榮譽，以及，生殺予奪的權力，都對韋斯萊有著無窮無盡的吸引力。如果鄧布利多真如波特所言，投靠了教廷，那麼，韋斯萊一定是第一個回應他的人。可是，獵巫運動已經結束300多年了，聖殿騎士怎麼會突然出現？又意欲何為？
赫敏對德拉科的態度卻不以為忤。兩次印象深刻的「合作」之後，她對這位彆扭的斯萊特林的心思一目了然。她抬起下巴，驕傲地說：「我可無所謂，反正，我是純血巫師口中的——泥巴種，大不了回麻瓜界，抑或，投降上帝的僕人。至於斯萊特林，就得為自己的未來擔心了。」說完，她徑直離去。
德拉科靜靜地站在原地，面孔隱藏在晦暗的陰影中，遮掩在寬大的袍袖裡的雙拳捏得緊緊的。
奧特裡-聖卡奇波爾村籠罩在黑沉沉的夜幕裡，村落西北角的蘆葦蕩裡，歪斜的陋居卻燈火通明。破舊的燭臺上插滿了燃燒正旺的蠟燭，香噴噴的濃湯在大鐵鍋裡翻滾，流著油脂的大塊烤肉在酒席上四處傳遞，五顏六色的美酒在斟得滿滿的杯子中閃光。
為了這次慶功宴，阿不福思下足了血本。他打開了年代最久的酒桶，拿來了最甘美的蜂蜜酒、最濃烈的麥芽酒、最醇厚的桑仁酒、最新鮮的蘋果酒、最香甜的豆蔻酒招待「凱旋的勇士」，用最大的杯子把酒斟得滿滿的。他說，巴希達曾告訴他，歷史記載裡的聖殿騎士和修道士都是好酒量。
臨近午夜時分，喝得醉醺醺的聖殿騎士東歪西倒，醜態百出。有的人與鳳凰社的女巫勾肩搭背，打情罵俏，有的人狼吞虎嚥，舉止粗俗，有的人大呼小叫，蹣跚起舞，更有甚者仗氣使酒，對在場的女人動手動腳。
鄧布利多眉頭緊鎖，多次望向醉眼朦朧的金斯萊，而後者正笑眯眯地看著阿卜迪與金妮拉拉扯扯，酒杯中的「血腥瑪麗」像極了黏稠的血液。鄧布利多感到一陣噁心。難道，金斯萊事先預料到聖殿騎士會酒後失態，所以才在陋居舉行慶功會嗎？
1554年，狂熱的天主教徒瑪麗一世君臨英倫。她與父親亨利八世背道而馳，掀起了一連串的血腥的宗教鎮#壓，將英國帶回了梵蒂岡教皇的門下。不列顛島上，火刑柱林立，濃煙滾滾，直沖雲霄，新教臣民源源不斷地葬身火海。從此，歐洲酒館開始販賣一種猩紅似血的烈酒，名為「血腥瑪麗」。
梵蒂岡教廷認為，紅色象徵著教廷的尊嚴，意味著堅韌不屈，代表著願為信仰拋頭顱、灑熱血的赤誠。因此，權威僅次於教皇的樞機主教身披紅袍，又被稱為「紅衣主教」。為了表達對教廷的忠誠與對女王的敬意，聖殿騎士金斯萊-沙克爾發誓，終身只飲此酒。
第93章 大敵當前
亞瑟徒勞地推搡著阿蔔迪-加爾金。然而，與這位五大三粗的黑人相比，同歲數的亞瑟更像一頭站在成年駱駝跟前的小豬，使盡全身力氣也難以撼動粗壯的聖殿騎士。
阿蔔迪傻呵呵地乾笑著，趔趔趄趄向前走了幾步，伸出油膩膩的手掌，想抓金妮的臉。金妮又羞又怕，忍不住扯著嗓子大聲叫喊起來。
鄧布利多再也按捺不住了。他倏然起身，正要斥責放蕩形骸的聖殿騎士，一道紅色的光芒擊中了阿蔔迪。阿蔔迪一頭栽倒在地，兩眼翻白，昏死過去。
「襲擊！敵人來了！」體內的烈酒瞬間化為額上的冷汗，金斯萊率先站起身來，拔出魔杖，指向門口。那是魔咒襲來的方向。
伴隨著一聲怒吼，一個又瘦又高的身影撲了進來，徑直沖到金妮身前，張開雙臂把瑟瑟發抖的女孩護在身後。鄧布利多眼疾手快，立刻用「盔甲護身」擋住了聖殿騎士雨點般的咒語。他認出了襲擊者——珀西-韋斯萊，金妮的哥哥。
「不許碰我妹妹！你們這些骯髒、噁心、下三濫的人渣，如果再敢對金妮無禮，我就把你們剁碎了喂給地精。」珀西的紅發像狂怒的火焰，根根豎立。
金斯萊呵止住蠢蠢欲動的聖殿騎士，和顏悅色地說：「哦，別緊張，珀西，他們喝醉了，開玩笑過了頭。我保證，不會有人傷害金妮。」他一邊安撫珀西，一邊給鄧布利多使了個眼色。
「是的，珀西，金妮會很安全……我在這裡。」猶豫一下，鄧布利多不情不願地站出來打圓場，「啊，你一定有重要的事情吧，否則，『事務繁忙』的高級助理不會光臨寒舍。」福吉下臺後，斯克林傑把珀西調到亞瑟手下當助理，變相地踢開了他。
珀西冷冷地掃了一眼霍格沃茲校長，語氣不善：「最重要的事情莫過於保護我的家人，比如，年幼的金妮。我早就告訴過這個愚蠢無知的父親，我是絕不會——與鳳凰社合作的。」
鄧布利多詫異地看了看尷尬的亞瑟，轉頭對珀西和藹地微笑：「珀西，我想，亞瑟一定沒有講清楚……你並不是與鳳凰社合作，而是加入我們，一起保護麻瓜，一起維護來之不易的和平，一起……」
「夠了！」珀西粗暴地打斷鄧布利多的話，「我是魔法部的職員，我只效忠於魔法部，無論部長是福吉還是斯克林傑。我堅信，魔法部有能力維護好來之不易的和平，毋須你——霍格沃茲的校長費心！」
「就靠那幫在湯姆-裡德爾的淫威下垂死掙扎的巫師嗎？」馬納發出一聲不屑的冷哼，塞滿羊腿肉的嘴含糊不清地嘟噥著，「如果不是看在肥頭大耳的官老爺實在窩囊的份上，我早就把他們……」
「我們說好了要招降魔法部的職員，馬納，希望麥芽酒沒有沖洗掉你的記憶。」鄧布利多淡淡地提醒這位不可一世的聖殿騎士，「這麼多年來，魔法部堅持不懈地懲戒那些傷害麻瓜的巫師。他們的主張與我們沒有多大區別。我相信，在適當的時機，他們會願意加入我們的。」
「我相信魔法部的巫師們對普通人『抱有善意』，因為他們嚴厲懲戒了你的父親，鄧布利多。」馬納惡毒地挖苦道，語氣裡透著毫不掩飾的幸災樂禍，「你的父親傷害了上帝的子民，最後死在地獄般的阿茲卡班，不得善終，罪有應得。」
鄧布利多的眼中流露出憤怒和痛苦，他厲聲反諷：「諾古依先生，我不指望你能理解父親對女兒的疼愛之情，但我希望你有足夠的教養，不要當面對他人的父親評頭論足。」
「好了，都別說了。」金斯萊及時制止了劍拔弩張的部下，他轉過身來，嚴厲地看著珀西，口氣中蘊含著濃濃的威脅，「珀西，我希望你對你所知道的一切保密……一個牢不可破咒，我想這是很有必要的。」
「哦，不，金斯萊，不要這樣。」亞瑟胡亂搖晃著手掌，驚恐地哀求道。他的妻子用雙手捂住嘴，仿佛世界末日即將來臨。
「上帝的子民？這個……可不像巫師說的話。」珀西驚訝地看向馬納，後者打了個酸臭的酒嗝，斜著眼睛，輕蔑地回視著他。珀西惱怒地瞪了他一眼，又轉頭望著父親。
亞瑟慌亂地搓著手，語無倫次地向兒子解釋：「珀西，這個，我們，不，我還不是，金斯萊說事成之後可以冊封我……啊，韋斯萊一直被純血巫師視為『血統背叛者』，現在魔法界被他們掌控著，什麼好事都輪不到我們，該死的斯萊特林……我已經和比爾談過了，他也同意加入……聖殿騎士……」
「聖殿騎士？你在說什麼胡話啊，爸爸。你是說中世紀那些穿的像青豆罐頭一樣的人嗎？」珀西皺了皺眉頭，不明所以，「我知道你和比爾是鳳凰社的人……剛才你們說要招降魔法部？難道，鳳凰社真的想顛覆魔法部？」
「不是顛覆，小子，是接受魔法部的投降。」馬納懶洋洋地把玩著酒杯，眼皮都不抬一下，「魔法部那幫無能的傢伙，連個繳械咒都使得費勁……阿不思，真有你的。托詞裡德爾詛咒了黑魔法防禦課教授一職，不斷更換老師，讓大家都對裡德爾心存怨言。其實，你是想削弱他的潛在支持者的實力吧。歸根到底，裡德爾的主張是對巫師有利的。」
鄧布利多的嘴角抽動了幾下，瞥了一眼珀西，不自然地說：「湯姆太善於蠱惑人心了，雄霸天下的口號也很容易吸引血氣方剛的年輕人。食死徒裡不僅有斯萊特林，還有其他學院的巫師。而且，有些家族雖然沒有加入食死徒，但對湯姆的主張抱有好感，總想暗中分一杯羹。」
「最近，好幾個格蘭芬多都向我稱讚你的黑魔法防禦課啊。」金斯萊的目光變得銳利起來。他借助職務之便，在霍格沃茲四處訪談，物色潛在的「丕平」。對鄧布利多和鳳凰社抱有好感的格蘭芬多學院首當其衝。
鄧布利多鎮定地看著金斯萊，語調沒有絲毫變化：「我是為了訓練潛在的『丕平』。我們需要更多的力量，不是嗎？」
「可是，你拒絕了斯萊特林嗎？」馬納尖銳地指責道，「他們恐怕也從你那兒學到了不少好東西，長了不少本事吧。」
「你知道，我不可能這樣做。否則，那些狡譎的黑巫師會有所懷疑的。」鄧布利多冷靜地辯解，口氣非常生硬。
金斯萊想了想，對聖殿騎士們命令道：「這件事到此為止。阿不思親手處決了蓋勒特-格林德沃，表達了對教皇的忠誠，不容置疑的忠誠。現在，阿不思，你與珀西立下牢不可破咒。」
「我不會說出去的……我以韋斯萊的祖先的名義發誓。」珀西臉色蒼白，毫無血色的嘴唇微微顫抖。曾經的霍格沃茲男學生會主席並非笨蛋，他已經隱約猜出了雇傭兵的身份。他眼角掃過，絕望地發現目露凶光的外籍巫師從四面八方圍攏過來。
「既然不會說出去，何必忌憚立下牢不可破咒？」金斯萊不為所動，黝黑的眼仁像一口深不可測的古井。
亞瑟忙橫檔在兒子與金斯萊之間，連聲哀求：「金斯萊，不要這樣，我會好好勸說珀西的。他會為聖殿騎士效力，並以此為榮，就像比爾……珀西從小就很倔強，所以……阿不思，你說句話吧。」
「今晚，你為什麼來到這裡，我的孩子？」鄧布利多輕聲問。
溫和的語氣讓珀西稍稍鎮定了些，他舔了舔乾裂的嘴唇，低聲回答：「神秘人宣稱阿茲卡班的慘案是魔法部幹的，想嫁禍於他。他說……魔法部黔驢技窮，快要戰敗了，就暗中殺死貴族家主……他號召傳統的斯萊特林家族投奔食死徒，為他們的親人報仇……」
「什麼？難道阿茲卡班的暴獄不是湯姆幹的嗎？難道是那些家主自行脫逃？」鄧布利多重新坐了下來，怕冷般攏了攏領口，神情嚴峻，聲音疲憊又低沉，「那麼，斯克林傑是什麼意見？他並不打算找我商量，而是讓你把他的決定轉告我，對嗎？」
「部長他……他也很為難。」珀西猶豫了一下，斟詞酌句地回答，「這一次，麻煩很大，魔法部……拿不出足夠的證據說服斯萊特林……那幫學生成天向部長辦公室派貓頭鷹。呃，部長認為他們已經不值得信任了，所以……部長決定讓傲羅們把整個斯萊特林監控起來。」
屋子裡一片沉寂，聖殿騎士面面相覷，目光中洋溢著莫大的驚訝和狂喜。他們一直寄希望于巫師們兄弟鬩牆、自亂陣腳，然而，斯克林傑因噎廢食的舉動遠遠超出了他們的希冀，以至於他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這是一件好事，阿不思，我們可以趁機搜查城堡，尋找……」金斯萊激動地聲音發顫，滿面紅光，仿佛吃了一大把胡椒小頑童，「學生們都年輕氣盛，肯定受不了傲羅的約束。對了，阿不思，你告訴鳳凰社，惡言惡語，火上澆油，最好讓斯萊特林鼓動神秘人進攻霍格沃茲，我們就可以趁機一舉殲滅黑巫師……」
「只要我活著一天，湯姆就不敢進攻霍格沃茲。」鄧布利多冷冷地拒絕道，湛藍色的眼中迸發出不可抑止的怒火，「想都不要想，金斯萊，我們說好了要在戰後給孩子們選擇的權力，包括——斯萊特林。」
「那些毒蛇很快就會加入食死徒，為他們失蹤的父母兄弟報仇雪恨。顯然，斯克林傑也預料到了這一點。」伯里斯搖了搖頭，端起酒杯喝了一口碧綠的蘋果酒。
鄧布利多沒有理會伯里斯，他對珀西說：「你先回去吧，珀西，轉告部長，我會處理好這件事的。」
「等等，珀西。」金斯萊向前跨了一大步，攔住正要奪門而逃的珀西，「他還沒有立下牢不可破咒。」
「金斯萊，不需要牢不可破咒，珀西不會出賣我們。」鄧布利多平靜地說，「這場戰爭的勝利者只會在湯姆和聖殿騎士之間產生。珀西是血統背叛者的後代，不會被湯姆所接受。我想，珀西很清楚這一點。對嗎，珀西？」
珀西吞咽了口唾沫，努力鼓起即將湮滅的勇氣，小聲回答：「是的，我知道……鄧布利多校長，我一定把你的話轉達給部長。」
金斯萊看了看一臉焦灼的韋斯萊夫婦，遲疑了一會兒，閃身讓開了路。他承認阿不思說的有理，況且，現在正值用人之際，急需韋斯萊夫婦的忠誠。
一地狼藉的斯萊特林宿舍勾起了可怕的記憶，驚慌失措的面孔與前世的同伴相重疊。德拉科一臉陰鷙，仿佛將蘊藏著颶風的雲團揉進了身軀。他靜靜地翻閱著《The Gathering Storm》。那是盧修斯臨走前送給他的禮物。著名的麻瓜首相溫斯頓-邱吉爾所著，講述了波瀾壯闊的二戰風雲。盧修斯說，這位著名貴族世家的後裔對不列顛影響深遠，無論巫師還是麻瓜。
德拉科，當你感到痛苦時，靜下心，讀一讀邱吉爾所經歷的一切。盧修斯如是說道。
阿斯托利亞與潘西大氣不敢出，默默整理著被傲羅翻得亂七八糟的物品，偶爾彼此交換一個複雜的眼神。學院首席不開口，大家都噤若寒蟬，生怕觸了黴頭。
「秋張告訴我，今天的行動是斯克林傑親自下令執行的。梅林啊，沙克爾把拉文克勞的半身塑像都『失手』打破了。不過，大家意外發現了藏在塑像裡的一卷羊皮紙。對了，這是秋張偷偷塞給我的複製品。作為弗立維教授的得意門生，她趁沙克爾與教授爭吵時複製的。」佈雷斯急匆匆地走進德拉科的寢室，喘息不定。
佈雷斯遺傳了紮比尼家族「招蜂引蝶」的天資，在霍格沃茲內的紅顏知己多如過江之鯽。因此，目達耳通的佈雷斯被德拉科派出去打探情況。
「拉文克勞？是羅伊納-拉文克勞的半身像嗎？他們竟然把它打壞了！」德拉科驚訝地看著人面桃花的同窗好友。
四巨頭離世已久，他們的真實容貌幾乎不為世人所知。放置在拉文克勞學院公共休息室內的羅伊納-拉文克勞的半身像是唯一可供後世瞻仰的「四巨頭之一的標準像」。誰知，今天竟然難逃傲羅之手。也許德拉科應該慶倖，薩拉查未卜先知，把自己的全身雕像鐫刻于黑湖之下、岩壁之上，除非傲羅決心掘地三尺、洞穿黑湖，否則別想發現它。
佈雷斯點了點頭，遺憾地說：「是啊，秋張也很生氣，她說……傲羅似乎在刻意翻找什麼重要的東西，志在必得的表情……當時我們是在走廊裡『巧遇』，她也不好多說什麼。那個該死的唐克斯，成天神出鬼沒。如果不是她突然冒出來，也許秋張可以說的更明白些。」
「唐克斯？尼法朵拉-唐克斯，天生的阿尼馬格斯，確實很討厭。剛才，她變成克拉布的樣子詐唬高爾，把他的魔法耳釘與頸環騙走了。所以，我讓各年級首席傳令下去，不再使用它們。」德拉科心中火海漫延，面孔上卻雲淡風輕。
魔法耳釘與頸環是美國魔法部模仿麻瓜的耳機與喉部對話器製作的即時通訊設備，專供傲羅小隊聯合行動時使用。3年前，德拉科通過克雷爾秘密採購而來。劫獄時，魔法耳釘與頸環大展神威，讓德拉科指揮起數十名斯萊特林來好似如臂使指、舉重若輕。
為了統一好黑魔法的訓練時間，德拉科效仿上一世的DA，讓斯萊特林們把其他裝備都藏入訓練室，唯獨將魔法通訊工具隨身攜帶，以便聯絡。誰知，唐克斯竟然易容成克拉布的模樣，輕而易舉地從憨厚的高爾手中騙走了「瑪律福提供的魔法物品」。
看見佈雷斯痛心疾首的樣子，德拉科反而笑著安慰他：「這樣也好，給大家提了個醒，狼煙四起，烽火連天，任何時候都不要盲目樂觀，面對任何人都不要掉以輕心。我們大部分裝備依然保存完好，實力尚存，你也用不著唉聲歎氣。」
佈雷斯疑惑地問：「德拉科，你真的不在乎？剛才我看見高爾在打掃公共休息室……他說，作為處罰，你不允許他使用家務魔咒。」
「他做錯了事，而且是完全可以避免的事情，所以我懲罰他。麻痹大意，違反斯萊特林守則，差點兒暴露我們的秘密，難道不該罰嗎？」德拉克淡淡地解釋。
「可是，他是你的朋友……」明知德拉科言之有理，佈雷斯仍然隱隱有些難以接受。斯萊特林重視友情，德拉科的做法會讓高爾難堪，即使德拉科已經是斯萊特林學院的最高統帥。
「一支軍隊的戰鬥力來自鐵的紀律，絕不是哥們兒義氣！」德拉科斬釘截鐵地回答，「無論是貴族還是平民，感情用事都是人生大忌。」
在上一世，鄧布利多感情用事，縱容格蘭芬多，包庇劫道者，將黑魔法高手與魔藥天才競相推入食死徒陣營。教父感情用事，暈頭轉向之間做了雙面間諜，不僅沒保住心上人，反而搭上了自己的一生。黑魔王感情用事，在決戰中兩次停止進攻，痛失戰機。前者導致麥格排斥斯萊特林，庇護救世主，從容不迫地控制了霍格沃茲；後者導致救世主閱覽了教父的記憶，並將鄧布利多的計畫付諸實施，黑魔王最終功敗垂成。
佈雷斯似有所悟，接著，他想到了一個重要的問題：「那麼，我們又用什麼通信方式取得聯絡呢？再去購買一批嗎？」
「我想過了，耳釘和頸環過於招搖。畢竟，我們不是傲羅，佩戴制式物品容易引起懷疑……用金加隆，佈雷斯，你製作一些可以顯示約定暗號的金加隆。」德拉科沉吟道，「嗯，就用帆船時代的信號旗語。日不落帝國的征戰史上有的是現成的、整套的旗語。即使傲羅拿走了金加隆，也無法破譯出密碼。」
帆船時代，大英帝國的艦隊縱橫七洋、雄霸五洲，創造出一整套的旗語、燈語用以通信指揮和外交示禮。簡明不繁複，實用又好記，至今依然被各國海軍與海事部門沿用。
「沒問題。不過，秋張還有些話似乎不能明說。」佈雷斯皺了皺眉頭，搜腸刮肚尋找合適的詞句，試圖完整描述出秋張的暗示，「她說，如果你希望現狀有所改變，就需要自願跟隨你的人。我覺得她的意思是，嗯，斯萊特林要說服赫奇帕奇和拉文克勞支持我們……哦，梅林啊，談何容易。」
德拉科接過佈雷斯手中的羊皮紙，湊近桌上的魔法檯燈，仔細流覽起來。這是一張用複製咒製作出的發黃的羊皮卷，完全展開也不足1英尺，粗糙的紙面佈滿了火星燙灼出的小孔，紙張邊緣焦黑捲曲，似乎曾被人從火焰中搶救出來。淩亂的筆跡顯示出作者的倉促和心亂如麻。
德拉科一行一行努力辨認著模糊的字跡，臉色逐漸發白，手指不斷顫動，幾乎拿不住薄薄的羊皮紙。
阿斯托利亞走了過來，不露痕跡地捏住德拉科難以自製的手，輕輕從未婚夫手中抽出羊皮卷，邊看邊讀：「禮堂裡彌漫著悲傷的氣氛。去年，當赫爾加帶回薩拉查失蹤的消息時，我感受過同樣的壓抑，幾乎要窒息……這好像是……德拉科，我覺得……」
「這是羅伊納的手劄。」臉色蒼白的德拉科點了點頭，肯定了阿斯托利亞的猜測。
阿斯托利亞乖巧地低下頭，繼續讀誦千年前的創始人的記憶。清脆動聽的嗓音猶如珍珠跌落玉盤，又如夜鶯婉轉低鳴，德拉科恍惚看見一個鮮活的人影從古舊的羊皮紙中走了出來，輕聲訴說著古老的故事——
戈德里克一直在後悔。薩拉查失蹤後，他每晚都把自己灌得酩酊大醉。4年前，我們把霍格沃茲分作四個學院……約翰帶回來的消息實在聳人聽聞，赫爾加下令他不得外傳。可憐的孩子，成了幽靈。他說，他很高興死後還可以回到霍格沃茲……戈德里克與薩拉查大吵了一架，為了麻種學生……最後，薩拉查心灰意懶，主動停止了爭吵……
清晨的黑湖浮著一層白紗般的霧氣，赫爾加哭著沖進禮堂，告訴我們，聖殿騎士中途設伏，襲擊了新生，薩拉查斷後掩護。當我們到達那兒，只看見斑斑血跡和萋萋芳草……赫爾加說，薩拉查匆忙間托她轉告瑪律福，一定要照顧好凱倫。在那個寒冷的早晨，年邁的薩拉查離開了我們，霍格沃茲不再完整……
同樣年邁的戈德里克執意參與傲羅的行動，他揮舞著閃亮的寶劍，勇敢地沖在最前列。我知道，他想為薩拉查報仇。我問他，我們已經失去了薩拉查，如果他再有個三長兩短，希望我還是赫爾加為他報仇？他低頭擦拭著染滿聖殿騎士鮮血的長劍，沉默不語……
今天，戈德里克的長劍被傲羅送了回來，主人卻再也沒有回來……
薩拉查的失蹤讓平時優雅矜持的斯萊特林變得有些狂躁，學校中純血與麻種截然對立的趨勢也若隱若現。純血巫師們一旦知道教廷的陰謀，很容易敵我不分，猜疑麻種……霍格沃茲不能分裂，薩拉查和戈德里克都不會樂意……
明天，我和赫爾加要去接引新生。我再一次走上天文塔，眺望遠方。血紅的夕陽戳在西峰的山尖上，像被聖殿騎士砍下的巫師的頭顱……2個多星期了，海蓮娜一點兒消息都沒有。我打發巴羅去找她，誰知，巴羅也一去不復返。巴羅是薩拉查最喜愛的學生之一，薩拉查要是知道他生死未蔔，會很傷心吧。想到至今杳無音訊的薩拉查，我又一陣心酸……
我有種強烈的預感，我與赫爾加都回不來了。赫爾加安慰我，只要所羅門……霍格沃茲就會為巫師保存希望之光……抽刀斷水式的防禦魔法陣，薩拉查真是一個天才……如果魔法陣被破壞了，只有以斯萊特林的生命去修復……我必須寫下這些，我突然覺得我必須寫下這些，留給……
羊皮紙上有許多被灼燒出的小孔，再加上年代久遠，字跡早已磨損殘缺，因此，阿斯托利亞也只能連猜帶蒙。羊皮卷並不長，很快就讀完了。她抬起頭來，神色複雜地望著未婚夫。後者眉頭緊鎖，臉色像近日的天氣，陰晴不定。
潘西首先打破了房間裡的沉寂：「今天，我算是見識到什麼叫做『眾口鑠金』了。薩拉查重視血統，薩拉查離開了霍格沃茲，於是，『薩拉查仇視麻種學生，因此與三位同伴決裂』，嗯哼，聽起來還蠻像一回事兒。」
「的確，人言可畏，但是，人心更可怕。」阿斯托利亞看了看大家，意有所指，「至少，阿不思-鄧布利多說對了一件事——『我們只有彼此信任，才能堅不可摧』。」
一千年前，薩拉查與戈德里克為麻種學生爆發了爭吵。一千年前，薩拉查離開了城堡，自此不知所蹤。於是，大家以訛傳訛，「四巨頭決裂論」甚囂塵上。人們自以為目睹了事實，自以為發現了真相，實際上，滿不是那麼回事。人們看到的只不過是真相投映到牆上的手影。
是誰編造了四巨頭已然決裂的謠言？是誰隱瞞了薩拉查遇襲失蹤的真相？其實，查找罪魁禍首並不重要。謠言止於智者，但這世上又有多少智者？又有多少智者願意挺身而出、仗義執言？
謠言不過就是一陣風，如果沒有暗火，無論風再大，也不可能點燃熊熊烈火。只有當人們產生了不信任感、不安全感、不滿足感，心裡藏著失望、絕望、憤怒的暗火，謠言的風才有可能把星星之火煽成燎原之勢。
「還記得2年級風靡一時的薩拉查的密室傳說嗎？」阿斯托利亞的話給了德拉科莫大的啟發，他用藍灰色的眼睛輕輕掃視眾人，「現在細細回憶起來，那個傳說的內容很奇怪——『清除不配學習魔法的人』。為什麼是『不配學習魔法的人』而不是『泥巴種』或者『非純血巫師』？」（原著）
「是啊，既然大家都認為薩拉查重視血統……呃，他確實重視，但是，重視並不等於盲目崇拜。傳說薩拉查的後裔會『放出怪獸淨化血統』，於是，大家都先入為主地認為，怪獸針對的是非純血巫師。其實，傳說很明確的指出——『清除不配學習魔法的人』。」佈雷斯若有所思，桌上的燭火在黑如點漆的眼眸中搖擺不定。
「赫奇帕奇的胖幽靈……也許，他只偷聽到了部分內容，也許，四巨頭得到了其他情報，或者根據經驗，判斷出教廷派往霍格沃茲的間諜並不一定是麻種身份。」潘西輕聲分析道，「吃裡扒外，心懷鬼胎，即使是純血的身份，也不配學習魔法……啊，我知道了，一定是韋斯萊，他們一向親近麻瓜，又是純血叛徒。」
「很有可能。也許，格蘭芬多的追球手就是韋斯萊殺死的。」德拉科下意識地撫摸了一下兜裡的雙面鏡，「韋斯萊是聖殿騎士，所以那個格蘭芬多沒有防備他，然後……」
悠于 2016-4-21 20:07
第94章 覲見魔君
昨晚，盧修斯通過雙面鏡聯繫了德拉科，說凱蒂的傷痕十分符合古書上有關聖器的記載。盧修斯猜測，很可能凱蒂在三把掃帚碰巧看見了什麼，隨即被人滅了口。
如果韋斯萊家族就是聖殿騎士派來的間諜，千年以來一直忠於教廷，與來歷不明的金斯萊裡應外合……那麼，這一切似乎都是「理所應當」，包括格蘭傑所說的「豐富多彩的生活」和上一世的大清洗。
阿斯托利亞挑了挑修長的眉毛，輕聲問道：「可是，我們又怎麼證實這一點呢？最重要的是，怎麼讓大家相信？」
「他們的肩上不是鑲著十字架花紋嗎？史書記載，聖殿騎士行為偏激，嗜殺成性，卻把這種血腥殘暴的行為稱作實施上帝的意旨。他們作風非常惡劣——驕橫，自大，殘忍，放蕩，心腸狠毒，天不怕地不怕，什麼都不放在眼裡……他們像那個半巨人一樣貪杯，除了殺人和□，其他時間都爛醉如泥……」潘西努力回憶著祖先畫像講述的睡前故事，嘴裡絮絮叨叨。（史實）
實際上，千年以來，巫師們被教廷和麻瓜打得抱頭鼠竄、東躲西藏，保存至今的祖先畫像最早也不過是三百多年前的，所謂的聖殿騎士的形象也只是口口相傳的隻字片言而已。否則，四巨頭的形象與故事也不會失傳。當前，魔法界最普遍的看法是「聖殿騎士像風中的塵埃一般，消失已久」。
正在這時，房門被人敲響了。佈雷斯站起來，打開了橡木門。
「麗蓓嘉？」佈雷斯驚訝地看著烏髮黑眸的女孩，側身讓她走了進來。
「德拉科，他要見你，下一個週六晚上。我想，你知道是誰。」麗蓓嘉的雙瞳深如幽潭，語氣卻非常平淡，「我母親說，我也必須去。她很高興我已經成年了，可以為她心愛的主人效命。」
阿斯托利亞忍不住抓住德拉科的手，長長的指甲紮進了未婚夫的手背。德拉科仿佛渾然不覺，禮貌地向麗蓓嘉點頭致謝。
斯萊特林探監，阿茲卡班被襲，如果黑魔王一點兒懷疑都沒有，那就不是勢驚天下的伏地魔了。因此，德拉科從來沒有心存僥倖，妄想躲過黑魔王的試探。黑魔王的召見，只不過比預想中來得早了點兒。斯克林傑尚在魔法部長的位置上，沒有鋪好退路的瑪律福還不宜公開「跳槽」。
「剛才，鄧布利多把我叫到校長室，『安慰』我不要為父親的事情難過，繼續過好自己的人生。」麗蓓嘉勾了勾嘴角，用玩味的口氣述說道，「他告訴我，死亡不過是另一場偉大的冒險，對他這種風燭殘年的老人來說，值得期待。哦，他確實『風燭殘年』了，黑眼圈可真重。或許，我應該教給他一些美容魔咒。」
「最近，鄧布利多確實表現得很奇怪。」佈雷斯想了想，轉頭對德拉科說，「他竟然在黑魔法防禦課上公開傳授黑魔法，有不少還是高級黑魔法。而且，他非常樂於與學生們『課堂單練』。也許，他是想試探一下斯萊特林的身手吧。在鳳凰社眼裡，我們可都是食死徒的預備役。」
阿斯托利亞也露出疑惑的表情：「不過，嚴師出高徒，鄧布利多是一個強大的巫師，我們確實從他的教學方式中受益頗多。他難道不怕我們學會更多的黑魔法傷害鳳凰社和『弱小的』麻瓜？」
德拉科心中想的卻是另一回事。他努力回憶鄧布利多最近的一舉一動、一言一行，驚訝地發現，鄧布利多表現得不是奇怪，而是詭異，非常之詭異——他形容枯槁，他行動遲緩，他思維滯澀，他無精打采，他寡言少語，他強作歡顏……一切的一切比上一世中了黑魔王的戒指詛咒都糟糕。
詛咒？德拉科自嘲地笑了笑，沒了復活石戒指，鄧布利多又怎麼會中詛咒？沒了斯內普教授，鄧布利多又如何苟延殘喘至今？
「還有，鄧布利多告訴我，鳳凰社好幾個人死於暗殺，屍體被拋棄在荒郊野外，最近才被麻瓜們陸續發現。」似乎猛然想起了什麼，告辭後的麗蓓嘉又停下了腳步，轉頭露出古怪的神色，「海絲佳-鐘斯、埃非亞斯-多吉、德達洛-迪歌……還有，阿拉貝拉-費格。沒記錯的話，那是一個啞炮。」
「黑魔王不屑殺啞炮，否則納威-隆巴頓在16年前就□掉了。那會兒，他的祖母不是到處宣揚孫子是啞炮嗎？」潘西不假思索地否定道。
「是啊，鄧布利多也說，他很驚訝，殺戮鳳凰社成員的食死徒竟然沒有釋放黑魔標記。」麗蓓嘉笑了，成年的她越來越有貝拉特裡克斯的韻味，「我回答他，也許鳳凰社有人在清洗血統，所以死的幾乎都是純血。他竟然非常高興，誇我的觀察力不錯。真是一個瘋瘋癲癲的糟老頭子！」
無盡的小路在巨大的山體裂縫間曲折蜿蜒，茂密的森林矗立在路旁隆起的綠色山丘上，尖銳的岩石崖頂沐浴著幽冷的星光。德拉科與麗蓓嘉並排坐在夜騏拉動的馬車裡，沉默地打量著窗外黑乎乎的樹影。遠處，一望無際的松林之中隱隱傳來滲人的狼嚎。
在他們的對面，盧多-巴格曼饒有興趣地打量著姐弟倆，一副無憂無慮的表情。奉伏地魔之命，他駕馭著夜騏，從天文塔上接走了兩位如約而至的斯萊特林。
「瑪律福先生，你的父母依然沒有消息嗎？他們——還活著嗎？」巴格曼「關切地」問道，口氣中散發著絲絲幸災樂禍的情緒。
「我沒有得到任何關於他們的消息，畢竟，這是一個兵荒馬亂的年代。」雖然心中充滿厭惡，德拉科還是很有禮貌地做出了解釋。
越是色彩斑斕的蛇兒越是陰毒，華麗之下難掩狠辣，優雅之中暗藏殺機。盧多-巴格曼，你到底是一個赫奇帕奇，這麼快就露出了小人得志的嘴臉。
巴格曼咧嘴一笑，昏暗的風燈之下，白森森的牙齒令人不寒而慄：「也許，他們已經不再人世上了。希望他們保持著對Lord的忠誠，否則，『背叛要用鮮血清洗』。小瑪律福，你還沒有忘記Lord的告誡吧？」
明知巴格曼故意刺激自己，德拉科的臉色依然變得很難看，手臂忍不住探向藏在袖子裡的魔杖。他無法忍受任何人用父母的生死之事羞辱瑪律福。
「我相信姨父和姨媽依然健在，只是受某些『礙眼的東西』羈絆而不能返回唯一的兒子身邊。我也很想念他們，請巴格曼先生多方打聽。」麗蓓嘉突然開口道，清亮的嗓音像幽谷中的琴鳥啼鳴，悅耳動聽。德拉科看了她一眼，慢慢收回了手臂。
巴格曼猶豫了一會兒，勉強示弱：「當然，我很樂意為萊斯特蘭奇小姐效勞。其實，萊斯特蘭奇夫人也在四處打聽他們的消息，畢竟……那是她的妹妹和妹夫。」麗蓓嘉的母親貝拉特裡克斯-萊斯特蘭奇戰功累累，是伏地魔身邊炙手可熱的紅人，絕不是他可以輕易招惹的。
「說起來，我們還要感謝巴格曼先生在『百忙之中』抽空接引我們。」德拉科慢吞吞地說，一眼不眨地看著對方。
巴格曼的表情瞬間僵硬了。他躲開德拉科的目光，轉頭「欣賞」起窗外朦朧的風景。車廂內再次陷入了沉默。
巴格曼的生活不如意！德拉科幾乎立刻得出了結論。其實，當他看到駕馭夜騏的食死徒是巴格曼時，就想起了阿斯托利亞的「預言」——帝相不和。
黑魔王「復活」後，巴格曼成功策劃了多起重大行動，在食死徒陣營中位極人臣。奧菲克透露，嗜賭貪財的巴格曼膽大包天，竟然打著食死徒的旗號大肆斂財，敲詐中立的古靈閣，很有點「二當家」的味道，這讓貝拉特裡克斯又是憤怒又是嫉妒。
然而，近半個世紀以來，黑魔王一貫乾綱獨斷，哪裡容得下他人瓜分權力？阿布拉克薩斯等第一代食死徒立下了汗馬功勞，黑魔王尚且難容。羽翼豐滿後，他把這些老辣的斯萊特林家主盡數除去，隨之將資質尚淺的繼承人玩弄于股掌之間。因此，盧多-巴格曼最終也難逃鳥盡弓藏、兔死狗烹的下場。
霍格沃茲是鄧布利多的大本營，黑魔王派巴格曼到霍格沃茲接人，絲毫不擔心他會落入鳳凰社之手嗎？或許，他正想借刀殺人。
想到這裡，德拉科的嘴角勾起了快意的笑容……
萊斯特蘭奇城堡的裝潢風格與布萊克家族極其相似，隨處可見蛇形紋飾。黑胡桃木大門上的銀蛇把手吐了吐信子，緩緩蠕動，打開了門鎖。
開放式壁爐裡大塊木柴燃燒正旺，蛇臉君主一襲黑袍，單手撐住臉頰，愜意地倚坐在龍皮沙發座椅上。躍動的火焰映射在紅眸中，像一杯輕輕蕩漾的葡萄酒。在他腳邊，一條碩大的毒蛇盤繞成一團，吞吐著信子，黃色的豎瞳緊緊盯住推門而入的德拉科和麗蓓嘉。
「Lord.」德拉科與麗蓓嘉俯身行禮。他們還沒有接受黑魔標記，因此沒有親吻黑魔王的袍角。
「德拉科，你從鄧布利多眼皮底下俘獲了斯拉霍，我很滿意。」黑魔王蒼白的面孔上看不出任何情緒，他用低沉的語氣問，「關於哈利-波特的死亡，你在霍格沃茲聽到什麼傳言了嗎？」
「Lord，我認為哈利-波特的死與赫敏-格蘭傑有關。雖然是一個泥巴種，但是很夠義氣，至少對波特如此。」德拉科恭敬地低下頭。
「但她不會對魔法界講義氣。」黑魔王冷哼一聲，緩緩說道，「11歲的泥巴種，帶不來麻瓜的技術，也帶不來麻瓜的財富。他們對魔法一無所知，反而要魔法界耗費時間、金錢和師資力量去培養他們。可是，當他們離開霍格沃茲後，卻支持魔法部那幫貪腐無能的老傢伙們繼續隔離魔法界，阻止巫師們拿回被卑賤無恥的麻瓜強佔上千年的資源和空間。」
「他們從不告訴純血們，麻瓜擁有多麼可怕的技術，擁有多麼龐大的數量，擁有多麼豐沛的財富。他們對『麻瓜弱小論』樂見其成，他們對魔法界的積弱視若無睹。因為，他們把麻瓜界看作自家的後花園，不容巫師染指。因為，他們把魔法界視為飛來的殖民地，恣意壓榨。因為，他們沒有巫師的文化認同感。因為，他們在本質上只是一群『會魔法的麻瓜』！」
「Lord，您說的太正確了。他們都是一群骯髒、下流、卑鄙的泥巴種，我們應該像對待老鼠一樣，把他們全部滅絕。」巴格曼的臉上戾氣十足，語氣中卻充滿了討好的意味。
「不，盧多，黑魔王厭惡泥巴種，但可以容忍他們，只要——他們認清自己的身份，維護巫師的利益，我並不介意給予他們一次改過自新的機會。」出乎意料，黑魔王冷淡地回拒了巴格曼的奉承，「巫師的血不能白流。麻瓜的數量過於龐大，我們需要更多的力量與之抗。父母都是巫師，孩子就是純血。我們只需要禁止巫師與麻瓜結合，血統就會像泰晤士河的水一樣，逐漸得以淨化。嗯哼，治理污染的麻瓜管這叫做『控制源頭』。」
「Lord，您似乎非常熟悉麻瓜，甚至可以說，熟悉程度毫不亞於魔法界。是因為你從小在麻瓜孤兒院長大的緣故嗎？」麗蓓嘉好奇地問道。
她自幼在國外生活，回國後又長期待在霍格沃茲，並不瞭解這位黑暗君主的可怖之處。換成貝拉特裡克斯，絕不敢用這種平起平坐的口氣向黑魔王發問。
黑魔王露出一個猙獰的笑容，語氣中帶著自豪：「我未滿10歲就獨自一人逛遍了倫敦的大街小巷。拿到通知書後，我拒絕了鄧布利多的陪同，自個兒去對角巷購物。據我所知，迄今為止，沒有一個小巫師這樣幹過。你知道鄧布利多怎麼評價我嗎？不信任他人。哦，我很驚訝，他為何不稱讚我生活獨立？不過沒關係，他只是一個固執己見的老傻瓜罷了。他阻擋不了我前進的腳步。」（原著，中國的老師會誇『窮人的孩子早當家』）
「Lord，您去過教堂嗎？聽說，麻瓜每個週末都會去教堂覲見他們的神靈。」
「當然。教堂和酒吧，是英國人生活的重要組成部分。麻瓜的孤兒院通常都是教會創立的，所以，本身就相當於一個教堂。哼，我是聽著『邪惡的巫師』的故事長大的，甚至我本人就被麻瓜們稱為『魔鬼的孩子』。科爾夫人，那只醉醺醺的老貓，自詡忠於『聖潔的上帝』。其實，上帝的僕役也不過是些卑賤、無能的傢伙，只能傷害年幼的小巫師。」
「可是，一千多年前，這些上帝的僕役煽動麻瓜殘害巫師，把我們驅入了荒郊野嶺。他們的力量不容小覷啊。」麗蓓嘉疑惑地問，「現在，麻瓜的數量遠遠超過了中世紀，我們又如何取勝呢？」
德拉科覺得頭皮發麻。這個麗蓓嘉，膽子也太大了。這不明擺著質疑「黑魔王無所不能」嗎？
誰知，黑魔王不以為忤，反而饒有興趣地看著麗蓓嘉，語氣輕快地說：「你叫麗蓓嘉，是嗎？長得可真像貝拉特裡克斯。好吧，我告訴你，我離開霍格沃茲後，四處遊歷，長達十年之久。我可不是在遊山玩水，而是考察人文風貌，窺探各地虛實。正如鄧布利多所言，我『野心勃勃』，我相信自己『與眾不同』，我更相信，巫師也是與眾不同的。他們不應該屈居荒野，不應該甘於平庸，更不應該固守貧窮。」
「沒錯，麗蓓嘉，如果像獅子一樣比試蠻勁，我們永遠戰勝不了麻瓜。但是別忘記，我們是毒蛇，優雅的毒蛇。我們只需潛藏在暗處，看準時機，將毒液注入麻瓜的要害，便可一擊必殺。瘸子羅斯福不會造原子彈，可是，他能夠督造『曼哈頓工程』。醉鬼邱吉爾連車也開不穩，但是，他能指揮海陸空三軍。」
「猶太人也不過1500多萬，然而，他們掐住了最發達國家的脈搏，進而遙控著全世界數十億麻瓜的呼吸。同理，我們只需要用魔咒掌控麻瓜的『關鍵人物』，便可以讓巫師像毒液一樣，逐步滲透進麻瓜社會的神經中樞，進而成為金字塔的頂尖階層。你們看，鳳凰社不是派人去保護麻瓜首相了嗎？鄧布利多也知道我會怎麼做。」
德拉科忍不住抬起頭來，驚詫地看了一眼黑魔王。前世今生，他很少直面這位面目可憎的魔君，更談不上深入交流。上一世僅有的一次對話，是發生在父親入獄之後，他從黑魔王那兒接到了殺死鄧布利多的任務。寥寥幾句話乏善可陳。由於他未能下手，在後來的日子裡更是被黑魔王「選擇性忽視」。
然而，今晚黑魔王的說辭讓德拉科有了種全新的認識。仔細想來，這位被鳳凰社極力詆毀的魔君確實有著過人之處。至少，他肯靜下心來思考魔法界的未來，並且有著常人難以企及的洞察力和獨到的見解。上一世，赫敏僅憑韋斯萊的無知，就在書中武斷地定論黑魔王對麻瓜界「一無所知」。孰不知，一個覬覦麻瓜界已久的黑巫師，一個意圖吞八荒、掃六合的君主，怎會不去瞭解自己的假想敵？
「Lord，這就是你要推翻魔法部的原因嗎？因為他們不肯改革，不肯睜開眼睛看一下這個世界，而是抱殘守缺，堅持『保護麻瓜』，妨礙了巫師的發展。」麗蓓嘉若有所思，「哦，如果你是魔法部長該多好。」
黑魔王搖了搖頭，低聲說：「斯拉霍曾建議我畢業後進魔法部，他向我保證，只要堅持給他送鳳梨蜜餞，他會讓我在15年內成為魔法部長。因為，他有很好的熟人。我婉拒了他，僅因為——他保證我能夠在15年內成為魔法部長。」（原著）
「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黑魔王撫摸著納吉尼的頭顱，幽幽地說道，「一個教授而已，竟然能插手魔法部長的選舉。可見魔法部貪腐成什麼樣子？我相信，在那種地方，只能同流合污，難以有所作為。鳳梨蜜餞？你們相信他只會索要鳳梨蜜餞嗎？魔法部裡，像他這樣的巫師多如牛毛！」
「『如果你想改變一個政黨，領導它；如果你想改變一個國家，領導它』。這是，麻瓜首相瑪格麗特-柴契爾的名言。我不是沒想過進入魔法部，不是沒想過成為魔法部長，但是，從斯拉霍向我封官許願的那一刻起，我就決心以另一種方式，在魔法界進行一場全新的改革。」
「鄧布利多說我有野心，他沒有說錯。但是，我的野心並非完全為了個人，否則，我早就當上魔法部長了。難道，我還比不過成天攀龍附鳳的珀西-韋斯萊？哦，對於斯拉霍的保證，韋斯萊怕是求之不得吧？勢利小人！典型的政客！」
「記住，麗蓓嘉，德拉科，作為巫師，我們不是為這個或那個部長、校長服務，而是為被我們視為高於一切的巫師血統服務，為巫師這個族群服務。不久，我們即將獲得勝利，但是，你們也不要為了報復而去傷害那些投降的敵人及其後裔。須知，並不是所有的革命都需要斷頭臺。」
德拉科專注地盯著熊熊燃燒的爐火，默默思索著。
戰後，鳳凰社大肆鞭撻黑魔王，最嚴重的罪名之一就是「富有野心」。仔細想來，鳳凰社有幾人沒有野心？成天吆五喝六、狐假虎威的珀西-韋斯萊沒有野心嗎？成天抱怨福吉看重純血統、影響亞瑟進步的莫莉沒有野心嗎？剛當上級長就沒收低年級的尖牙飛盤為己所用的羅恩-韋斯萊沒有野心嗎？至少，黑魔王的出發點比他們高尚得多。
然而，「卑鄙是卑鄙者的通行證，高尚是高尚者的墓誌銘」。最後一年裡，因為珍惜巫師的血脈，黑魔王容忍了金妮、納威這些敵對勢力的存在，甚至容忍了崇拜哈利的泥巴種克裡維兄弟的存在，為鐵三角保存了力量。最後一戰中，因為珍視霍格沃茲，黑魔王又兩度停止進攻，試圖感化內敵，錯失戰機，為自己的失敗埋下了伏筆。（原著）
「Lord,您是想推翻魔法部，重組一個清廉高效的政府，然後聚集全國巫師的力量，對麻瓜界下手，我可以這樣理解嗎？」有了麗蓓嘉做榜樣，德拉科也忍不住道出自己的疑問，「可是……魔法部仍然存在著，您為什麼……這麼快就對麻瓜動手了呢？」開學初，食死徒襲擊倫敦塔橋，最近，攝魂怪還頻繁造訪著麻瓜的廣場聚會。
「不，德拉科，我說了，巫師的鮮血不能白流。我並不打算推倒重建魔法部這棟搖搖欲墜的危樓，我要直接建造一座新的大廈取代魔法部，成為英國巫師的指揮中心。沒錯，就是我的家庭——食死徒。這麼多年來，只要那些冥頑不靈的巫師不妨礙食死徒對麻瓜出手，我都能容忍他們的喋喋不休，甚至是無傷大雅的行為。但是……」
黑魔王突然話鋒一轉，臉上殺氣騰騰：「我不能容忍他們背棄巫師血統，數典忘祖，出賣巫師利益，吃裡扒外，用霍格沃茲傳授的魔法去維護巫師的敵人。叛徒，絕不姑息！」
德拉科身子微微顫抖。他不確定，父母的避戰行為算不算黑魔王口中的「數典忘祖」。上一世的經驗表明，這位分裂靈魂的黑暗君主的思維不能用正常人的標準去量。
「Lord,如果，我是說假如……大量的巫師滲透進麻瓜界，一旦麻瓜發現了我們的身份，他們會不會再次發起獵巫運動？」麗蓓嘉似乎想到了一個至關重要的問題，「我們當然可以憑藉魔力鎮*壓，可是，他們數量這麼多……」
黑魔王顯得非常有耐心，甚至算得上和顏悅色：「小麗蓓嘉，我很高興你擁有慎密的思維。阿布拉克薩斯非常喜歡一本叫做《The Gathering Storm》的書，那位作者有一句話我至今還記得——『學歷史，學歷史，歷史裡藏著一切智慧』。」
「中世紀之前，麻瓜受益于巫師的魔法，逐步邁向文明。巫師是他們的祭祀，巫師是他們的醫生，巫師，還曾是他們的權貴最為倚重的助力。亞歷山大大帝的母親奧林匹婭斯就是一位善弄權術的女巫。她自詡神之後裔，用魔法幫助兒子塑造出『宙斯之子』的形象。亞歷山大也從善如流，擊敗波斯帝國後，用戰利品獻祭『神仙姐姐』雅典娜，鞏固自己的統治。」
「羅馬人成為歐洲的霸主後，最初繼承並發揚了古希臘文明，崇尚自然，祭祀鬼神。古羅馬的長篇史詩《法爾薩利亞》記載，龐培與凱撒進行內戰時，他常問計於著名的帖薩利亞女巫厄立克索，請她占卜吉凶。然而，好景不長，他們逐漸信仰了基督教，開始冷落、排擠巫師，乃至無法容忍巫師的存在。後來，力大無窮的蠻族取代了羅馬帝國，善於趨炎附勢的教會在蠻族的燒殺搶掠之後實力大漲，獲得了前所未有的思想控制權。」
「為了維護自己的精神統治，教會銷毀、刪改羅馬時期的書籍，同時借世俗政權之手對少數持不同觀點者進行打擊。很多人因對基督教的理論提出了懷疑而被燒死，比如——布魯諾。羅馬文化基本連傳說都沒有了，整個歐洲幾乎只剩下《聖經》一本書。從對文化思想的控制入手，通過洗腦，基督教會對歐洲社會的控制逐漸達到了每一個神經末梢。神父的大腦就是民眾的大腦，當神父為了某種目的稍加煽動，整個社會立即陷入一種大眾性的癲狂狀態。」
「最顯著的例子就是獵巫運動。黑暗的中世紀，教會有意毀滅古羅馬文化，因此，羅馬帝國時期的城市供水和污水排放系統技術完全不被人所知。居民們直接從臨街的窗戶向街道中心潑灑污水，無論是城市，還是個人衛生狀況都是極為糟糕的，隨之而來的就是瘟疫。黑死病頻頻造訪歐洲，成千上萬的人死去，而為人們提供庇護的上帝和神父卻束手無策。為了找到替罪羊，避免人們對上帝產生懷疑，最終打破自己的飯碗，神父發明了女巫致病的說法。」
「教會宣佈，騎著掃帚飛來飛去的女巫是魔鬼派來散佈病魔的，而且會附身在普通女人身上。只要把這些隱藏的女巫抓出來，黑死病就會消失。從此，歐洲掀起了狩獵女巫的狂潮，從此，巫師不再是一個好詞……連麻瓜自己的民族英雄『聖女』貞德都是以女巫的罪名被燒死。」
說到這裡，黑魔王的情緒一下激動起來。他咬牙切齒地說：「把女人綁上石頭扔進水裡，不能浮起來就是麻瓜，最終被淹死；浮起來了就是巫師，最終被燒死。這種荒唐的邏輯居然堂而皇之橫行無忌，並且作為宗教審判的教科書廣而告之，被麻瓜們奉為神諭。你們說，這麼愚昧的麻瓜，難道我們還統治不了嗎？只要讓他們看到巫師那猶如神祇的力量，他們就會像敬畏上帝般伺奉巫師。」
（以上內容除魔法外皆為史實）
第95章 愚人節慶
「可是，既然麻瓜們如此卑賤愚昧，神父們又如此荒誕可笑，為什麼還能把我們驅趕到荒涼、貧窮的角落？」德拉科想起了羅伊納-拉文克勞的手劄，「也許，教會也擁有強大的力量，比如……傳說中的聖殿騎士。」
「聖殿騎士？他們已經消失很久了，不足為患。」黑魔王明顯愣了一下，又信心滿滿地說道：「校董們供應著霍格沃茲的資金，為何一直被鄧布利多壓制？巫師們擁有強大的魔力，為何一直被麻瓜肆意謾駡？倘是一隻獅子,誇口肥大倒不錯;倘是一口肥豬,誇耀自己肥大倒不是什麼好兆頭。巫師固然優秀，但是，他們並不團結，沉醉於勾心鬥角，終日內耗不斷，所以才長期龜縮在暮氣沉沉的角落。造成這一切的恰好就是那個怯于外戰、勇於內鬥的魔法部！」
「偉大引發嫉妒，嫉妒滋生流言。區區一個鄧布利多，宣揚幾句『弱小的麻瓜需要保護』，鼓搗幾聲『可憐的泥巴種應該維護』，他們就急不可耐地削弱純血們的勢力，盤剝貴族們的財富，貪腐成性，斂財謀私。哼，一群鼠目寸光、見利忘義的蠢貨！」
德拉科終於明白，為何阿布拉克薩斯等老一代斯萊特林家主會紛紛慷慨解囊，全力支持黑魔王——在分裂靈魂之前，他確實是一個英明睿智、目光長遠、眼界開闊的君主。不，即使犯下了分裂靈魂的蠢事，他也僅失去了理智，卻依然保持著對巫師族群的忠誠。
沒有接觸過麻瓜的巫師體會不到，當麻瓜開口閉口稱「巫師不是一個好詞」時，你是何等得憤怒與痛苦；不是斯萊特林的學生體會不到，當鳳凰社開口閉口稱「斯萊特林都是該死的黑巫師」時，你是何等得憤怒和痛苦；不是瑪律福的人體會不到，當韋斯萊開口閉口稱「瑪律福沒有一個好傢伙」時，你是何等得憤怒和痛苦。
德拉科想起了秋張說過的話——「覆巢之下，焉有完卵」。當你身處海外時，你才知道國家一詞的份量；當你身處麻瓜界時，你才知道巫師一詞的份量；當你身處魔法界時，你才知道瑪律福一詞的份量。
與生俱來的魔力曾經讓巫師們遭受過多少欺淩、多少苦難、多少屈辱，這是因為，他們背後的魔法界早已腐朽不堪、羸弱不堪、困苦不堪。難道巫師們就這樣任人歧視、被人覬覦、由人宰割？黑魔王的主張，無論多麼偏執，無論多麼激進，卻能為魔法界獲得幸福，為巫師們爭得尊嚴。
任何族群都不應該忘記，遭到入侵、遭受傷害時不能夠軟弱。捍衛家人、捍衛尊嚴，需要的是百折不撓的抗爭精神。幸福絕不會從天而降，尊嚴不能靠他人施與！
「麗蓓嘉，德拉科，你們願意成為我的食死徒嗎？願意與我共赴榮耀嗎？」終於，黑魔王道出了今日的主題。
房間裡的氣氛瞬間凝重起來。納吉尼也直起碩大的身軀，冷冷地吐著信子，蓄勢待發。
德拉科稍作思索，立刻明白了黑魔王召見他們二人的目的——感到戰爭即將結束，志在必得的黑魔王著手物色新的力量，準備組建新的王朝。既然黑魔王的終極目標是麻瓜界，那麼，所能倚重的自然是巫師，尤其是純血巫師。還有什麼是比年輕的斯萊特林更為可靠的人選呢？
「這是我的榮幸，瑪律福的榮幸。」德拉科站起身來，跪倒在黑魔王的膝前，一如前世。
他伸出左臂，任由猙獰的骷髏與毒蛇植根於他的血肉。也許是心境有所不同，德拉科並不覺得礙眼。仔細看去，黑魔標記的形狀好似一片舒展開的橡樹葉。橡葉，在歐洲文化中是頑強、堅毅和忠勇的象徵。
當麗蓓嘉也接受了標記後，黑魔王用漫不經心的口氣問道：「德拉科，如果期末時盧修斯還是『尋妻未歸』，想必你也不能回瑪律福莊園吧？那麼，你打算在哪兒度過漫長的暑假呢？」
「呃，我的未婚妻阿斯托利亞想讓我去她家小住。」德拉科微微頷首，謙卑地回答道。
「這是個不錯的建議。」黑魔王點了點頭，「我曾將一個筆記本交給你的父親保管。但他『倉促離境』，我都沒有機會詢問他是否保存完好。」
德拉科恍然大悟。鄧布利多公佈了黑魔王分裂靈魂的惡行，黑魔王必然會悄悄檢查自己的魂器。想必，他也發現幾乎所有的魂片都「不翼而飛」了。這種失竊案沒法向傲羅報備，黑魔王只能打落門牙和血吞，自認倒楣。魂器哈利「猝死」，現在，筆記本和納吉尼成了唯二的魂器。因此，即使黑魔王對德拉科恨之入骨，也不得不投鼠忌器，甚至刻意拉攏。
揣摸透黑魔王的心思後，德拉科表現得越發恭敬：「我的父親一直對您敬若神明，毫無疑問，您交給他的東西，他一定像保護自己的眼珠一樣愛惜。」
「很好。盧修斯一直是我最為倚重的左右手，他的『忠誠』有目共睹。瑪律福家族三代食死徒，戰績輝煌，勞苦功高。」黑魔王同樣演技超群，「黑魔王不會虧待功臣。德拉科，麗蓓嘉，我希望你們今後永遠保持這份忠誠。謹記，『背叛要用鮮血清洗』。」
麗蓓嘉和德拉科再次跪倒在地，表現出欣喜若狂又誠惶誠恐的樣子，親吻黑魔王的袍角。
「現在，你們將面臨一項考驗。」話鋒一轉，黑魔王的聲音變得像冰山一般冷酷，「這是慣例，也是每一位元獲得標記的食死徒都必須經歷的過程，從無例外。站起來，年輕的食死徒們，抓穩你們的魔杖。納吉尼，準備吃晚餐了。」
德拉科的頭嗡的一聲炸響了。他想起了那位倒楣的麻瓜研究學教授，那位臨死前苦苦哀求教父救她一命的女人。難道，她的時運如此不濟，又被食死徒抓住了嗎？想到這裡，德拉科忍不住瑟瑟發抖。
德拉科不忌憚殺人，他早已手染血腥，但是，那全是為了他視若珍寶的家人，以及，猶如家人一般的人們。殺死一個無辜的人，殺死一個前世無冤、今生無仇的人，他做不到。他很明白，他做不到。
餘光掃過，德拉科看到麗蓓嘉嘴唇發白，臉色鐵青。站在一旁的巴格曼雙手抱胸，慵懶地斜靠在牆上，一副看好戲的表情。
「麗蓓嘉，德拉科，殺死盧多-巴格曼，現在。」
幸災樂禍的笑容僵硬在巴格曼的臉上。他動了動手臂，似乎想掏魔杖。然而，不等他反應過來，一道紫紅色的光芒和一道碧綠色的光芒動如脫兔，快如閃電，一前一後擊中了他。他倒下了，臉上殘留著難以置信的驚恐。
「麗蓓嘉，我的命令是——殺死巴格曼！」曾經的和藹像海潮般退去，黑魔王的語氣充滿了陰霾。
強大的魔壓如颶風過境，瞬間充斥了整個房間。爐火忽明忽暗，桌椅嘎嘎作響，納吉尼卻變得興奮異常。它半張著血盆大口，用力吞吐著長長的蛇信，黃色的豎瞳溢出獵食的欲望。麗蓓嘉不由自主地跪倒在地，顫抖得像秋風中的枯葉。
德拉科也趕忙跪倒，輕聲哀求高高在上的黑暗魔君：「Lord，麗蓓嘉用慣了鑽心咒，一時手快……請求您，Lord，寬恕她吧。」
「我再也不敢了，Lord。」見識到黑魔王的厲害後，麗蓓嘉也垂下了高傲的頭顱，低聲下氣地乞求道，「Lord，我保證，從今往後絕不違背您的旨意。乞求您的憐憫……」
「知道我為什麼要殺死盧多-巴格曼嗎？」黑魔王陰惻惻的聲音像一頭幽靈在房間裡飄蕩，「因為他耍小聰明，試圖壞掉我的計畫。我讓他與古靈閣的妖精談判，爭取它們在煉金物品上的支持。可是，他打著我的招牌，狐假虎威，向魔法部的人封官許願，背地裡斂財，為了滅口，甚至殺死了妖精主管拉環。我可以容忍小聰明，也可以容忍貪婪，但是，我從不容忍背叛。背叛要用鮮血清洗！」
「麗蓓嘉，僅此一次，下不為例！」
前世今生，湯姆-馬沃羅-裡德爾，依然是那個才華橫溢又陰鷙殘暴的黑魔王。
「德拉科，你是布萊克家族的繼承人？」黑魔王轉向德拉科，乾巴巴的聲音中不帶任何感情，「你認識一頭叫做克利切的家養小精靈嗎？」
「是的,Lord。」德拉科頭皮一緊，低聲回答，「我見過它一次。它的年紀很大了，腦筋似乎也不清晰。」
「昨天，它突然來找貝拉特裡克斯，報告說鄧布利多把雇傭軍帶進了格裡莫廣場12號。聽說，納西莎把布萊克老宅借給了鄧布利多？」黑魔王冷哼一聲。他曾讓貝拉特裡克斯出面借走那棟保護嚴密的黑巫師住宅，卻被納西莎婉拒了。
「是安多米達姨媽向媽媽借走了布萊克老宅。」德拉科忙做出解釋，「據說，是為了她的女兒……唐克斯嫁給了一個狼人。」巴格曼不過是貪腐罷了，過河拆橋的黑魔王就給他強扣了個「背叛」的罪名，要是讓他知道鄧布利多「借走了」布萊克老宅……一股涼氣在德拉科的五臟六腑中亂竄。
黑魔王沉默了一會兒，突然問道：「布萊克老宅被赤膽忠心咒保護起來了，你有辦法把食死徒帶進去嗎？」
「我記得老宅裡有一個消失櫃，而另一個……我好像在霍格沃茲看見過。不過，我不能確定霍格沃茲的消失櫃是否完好。不過，Lord，我可以嘗試修好它。」德拉科心中一動，裝作苦苦思索的樣子。
「很好，德拉科。」黑魔王滿意了，他點了點頭，吩咐道，「瑪律福擅長魔法陣，你儘快找到並修好消失櫃。至於殺死鄧布利多的任務，我決定改由麗蓓嘉完成。」
麗蓓嘉身子一顫，隨即恢復了鎮定：「我的榮幸，Lord。」
「德拉科，你要是黑魔王該多好。」回到斯萊特林的公共休息室，面帶倦意的麗蓓嘉突然說道。也許是受夠了驚嚇，回來的路上，她都保持著沉默，只有黑亮的眼眸偶爾流露出惶恐與迷茫。
「什麼？」德拉科有點兒摸不著頭腦。
「鄧布利多生活的是一個什麼時代？年幼的妹妹被麻瓜惡意傷害致瘋，告狀無門的父親用自己的力量復仇，卻被魔法部扔進阿茲卡班導致家破人亡。即使麻瓜的狗被打了，麻瓜也不會忍氣吞聲啊。」
「黑魔王生活的是一個什麼時代？因為『與眾不同』而被麻瓜□排斥，孤苦無依的小巫師用自己的力量反抗，卻被鄧布利多視作『有野心的小霸王』而飽受猜忌。即使是一隻兔子被逼急了，它也會咬人啊。」
「誰是這一切的罪魁禍首？那個因循守舊、粉飾虛張的魔法部！感情他們的孩子沒有生活在鄧布利多這樣的平民家庭，感情他們的孩子不是黑魔王這種與麻瓜生活在一起的巫師孤兒。黑魔王為什麼不進魔法部而選擇走這條銀青色的荊棘路？為了給天下的小巫師造一個寧靜溫和的世界，讓堂堂巫師不再不齒于麻瓜、被輕於異族。」
「德拉科，我不喜歡他，我不信任他，可是，我贊同他，我佩服他。他是真正的王者！他思考的是魔法界的明天！」
德拉科默然無語。麗蓓嘉道出了他的心聲。黑魔王的天才不容質疑，黑魔王的罪惡無可爭辯。他幾乎具有一個偉大領袖所應該具有的一切品格和素質，卻缺乏一個普通人所應有的最基本的道德和良知。
斯萊特林何其之幸，有如此強大的王者可供追隨。斯萊特林何其不幸，可供追隨的王者竟是如此的邪惡。
愚人節的清晨，蘇格蘭北部山區春寒料峭，施了氣象魔咒的天花板烏雲密佈，仿佛懸掛著一塊骯髒的抹布，將人的心情也映襯成了沉鉛色。灰暗的天色下，大盤子裡的食物幾乎分辨不出顏色，費爾奇不得不在禮堂裡燃起了火盆。
德拉克剛剛切下一塊無花果餡餅，一大群紙飛機像興奮的鷓鴣沖進了禮堂，緊接著低空掠過長桌，準確地滑翔降落到每一個座位前。德拉科狐疑地打量了一會兒，用一個靈巧的無杖魔咒展開了來歷不明的紙飛機。今天是愚人節，萬事須謹慎，尤其在生活著格蘭芬多的霍格沃茲。
「阿不思-鄧布利多是聖殿騎士……」坐在德拉科身旁的希歐多爾差點兒被黑咖啡嗆著，「噢，這個愚人節玩笑可真是……空前絕後。」
潘西等幾位斯萊特林交換了一個震驚的眼神，小聲念著羊皮紙上的內容——
「《女巫之錘》寫道，如果女人在審問時顯得害怕，那麼她就是一個女巫，良心使她露出馬腳。如果女人保持鎮靜，那麼她無疑是一個女巫，因為女巫們慣于恬不知恥地撒謊。如果女人挺得住了酷刑，這意味著魔鬼幫助了女巫，因此必須更嚴厲地折磨她。如果女人忍受不住，在刑罰下斷了氣，則意味著魔鬼讓女巫死去，使她不洩露秘密……這麼荒謬的東西竟然讓麻瓜們深信不疑？果然卑劣愚昧！」
「主教們宣佈，巫師的財產可以沒收充公，於是，麻瓜們爭相揭發巫師。被指為巫師的人還被要求指認別的巫師，往往牽扯到上百人，全家被殺者比比皆是。如果這個巫師被揪出來，而他身邊的人沒有揭發他，也會被指證與魔鬼沆瀣一氣，被一起處死。許多地方的巫師被屠戮殆盡，僥倖逃脫的巫師又被聖殿騎士追殺……我們的教科書不是宣稱麻瓜不能傷害巫師嗎？」
「霍格沃茲固若金湯，薩拉查親自設計了『抽刀斷水式』的防禦魔法陣……紅衣主教想出了一條毒計，派一名聖殿騎士假扮巫師，混入魔法界，讓自己的後代進入霍格沃茲，伺機挑起爭端……『堡壘最容易從內部攻破』。聖殿騎士阿不思-鄧布利多利用職權和影響力，擴招對巫師身份沒有認同感的非純血，巧言令色說服巴希達篡改歷史書籍，隱瞞獵巫運動的慘烈，禁絕黑魔法，謊稱黑魔法防禦課教授的職位被神秘人詛咒，削弱巫師的力量，煽動學院對立……」
「金斯萊帶來的雇傭兵是聖殿騎士的先頭部隊。現在，金斯萊-沙克爾和伯里斯-基默借著招募更多雇傭兵的名義秘密潛回教廷，將帶領大批主力入侵英國魔法界。因為，教皇重啟了『丕平計畫』……作為血統背叛者，韋斯萊全家都投降了聖殿騎士。」
……
仿佛魔藥教授的坩堝被丟入了一大把費力拔煙花，整個禮堂沸騰了。小巫師們交頭接耳，議論紛紛。教工長桌上的教授們仔細閱讀著羊皮紙，神態各異。
「污蔑，這都是污蔑！」羅恩扯著嗓子喊了起來，尖利的聲音吸引了大家的注意，「一定是神秘人，對，一定是他。啊，你們這些該死的斯萊特林，你們製作了這些該死的紙飛機，一定是大蝙蝠派了小蝙蝠……」
「證據，韋斯萊，你有什麼證據指控斯萊特林？鳳凰社還沒有統治魔法界，霍格沃茲容不得你信口雌黃！」四年級的首席拉斐爾-派翠克站起來大聲爭辯道。
斯內普院長不辭而別後，羅恩四處宣揚「這個食死徒畏罪潛逃了」，並宣稱迪亞茲也加入了食死徒。韋斯萊家族有著「想像力豐富」的遺傳，僅僅數月，羅恩腦補出「迪亞茲已經潛回英國，正在勾結斯萊特林，密謀乘機作亂」的故事。作為迪亞茲的朋友，拉斐爾早就忍受不了韋斯萊的詆毀了。
「證據？你們這些邪惡的斯萊特林，沒有一個好東西。你們污蔑鄧布利多校長，你們害怕被消滅，你們……你們都是毒蛇，你們傷害麻瓜，你們……」仿佛被氣壞了，羅恩顯得語無倫次，答非所問。
「他到底在害怕什麼？難道，這不是一個愚人節的玩笑？」阿斯托利亞心細如發，從韋斯萊竭斯底裡的尖叫聲中分辨出一絲極力遮掩的慌亂和心虛。
佈雷斯皺了皺眉頭，小聲說：「難道，今天是秋張搞的惡作劇？否則，誰會知道薩拉查的『抽刀斷水式』的魔法陣？聽說，金斯萊一直反對公佈羅伊納的手劄，就因為羅伊納提到了麻種巫師容易背叛魔法界。金斯萊說，這會讓更多的人支持黑魔王的血統清洗的觀點。」
「如果，這不是惡作劇的話，如果，金斯萊真的是聖殿騎士的話，他確實有理由不公佈手劄。」德拉科突然意識到，也許波特真的沒有眼花，這幫雇傭兵並非危言聳聽的烏合之眾，而是訓練有素的聖殿騎士。可是，貪婪的聖殿騎士都是些無利不起早的傢伙，他們大舉進犯霍格沃茲做什麼？還有，那個「抽刀斷水式」的魔法陣有什麼特別之處？為此，羅伊納竟然稱讚薩拉查是天才。
不等德拉科深思，主管校風校紀的埃裡克站了起來，大聲批評羅恩：「韋斯萊先生，注意你的措辭！霍格沃茲是一個整體，斯萊特林們都是你的同學。如果霍格沃茲有這麼多『邪惡的學生』，你又是一個什麼樣的人？」
誰知，羅恩氣焰囂張地頂撞道：「埃裡克，你還是省省吧。大瑪律福已經逃跑了，斯內普也逃跑了，神秘人快玩完了。妄想依仗他們？你死了這條心吧！」
禮堂瞬間安靜了，緊接著又喧囂起來。斯萊特林怒不可遏，紛紛指責韋斯萊的無禮，譏諷「節節敗退的鳳凰社才是窮途末路」。格蘭芬多不甘示弱，站起來揮舞著拳頭聲援韋斯萊。拉文克勞和赫奇帕奇則熱烈地討論起當前的戰事，預測未來的局勢走向。
「哦，埃裡克，你一定很想跪下來親吻黑魔王的袍角吧？你一定很遺憾還沒有這個資格吧？」金妮站起來尖聲叫道，「離開霍格沃茲，讓瑪律福引薦你吧，就像他引薦油膩膩的大蝙蝠一樣，去做一個『前程似錦』的食死徒。」
斯萊特林更加憤怒了。他們紛紛拔出魔杖，要教訓這對不知天高地厚的兄妹。德拉科沒有阻止大家，他冷冷盯著滿臉雀斑的金妮，心中飛快計算著距離和方位。他已經下定決心，不動手則已，一旦兩院衝突起來，他要韋斯萊非死即殘！
「閉嘴，統統閉嘴！」麥格教授用魔杖釋放了好幾個巨響禮花才勉強壓制住情緒激動的學生。
這時，埃裡克用了一個「聲音洪亮」，淡然說道：「別笑話食死徒，韋斯萊小姐。湯姆-裡德爾的袍角只不過在食死徒的唇邊，而阿不思-鄧布利多的袍角——在你們心中。」
全場啞然。
德拉科感慨萬分。上一世，黑魔王始終未能控制住狡猾的貴族，瑪律福之類的斯萊特林都有著獨立思辨的能力，隨時都盤算著抽身而退。但鄧布利多顯然技高一籌，讓每個鳳凰社成員只知道「應該知道的那部分計畫」，連帶著「救世主」被賣了還幫忙數錢。戰後，哈利熱淚盈眶地宣稱，「雖然鄧布利多想把我養大了當豬宰，但他仍然是一個偉大的白巫師，他的計畫在他死後照常進行，沒有出現任何拐點。」這大概就是從麻瓜那兒傳染的「斯德哥爾摩綜合症」吧。
「埃裡克副校長，你這是……不，你不能這樣責備阿不思，尤其是當著學生們的面。」麥格教授有些慌亂地看了看驚愕的鄧布利多，「學生們喜歡阿不思，因為他確實值得我們尊敬。你不要被這個『愚人節的玩笑』欺騙了，這只是一個拙劣的玩笑……上面寫的都是假話。」
「麥格教授，我想，至少有一個是真的——鄧布利多校長試圖篡改歷史，否認麻瓜們強加在巫師身上的奇恥大辱，遮掩巫師們經歷的悲慘過往。」
這下子，麥格教授徹底坐不住了。她開口解釋道：「埃裡克副校長，我不否認，阿不思曾建議巴希達在編寫歷史書時……刪減一些『不必要的內容』。阿不思並沒有惡意，他只是不想讓仇恨延續下去，不想讓我們的後代陷入復仇的迷霧。那些傷害巫師的麻瓜早已死去，他們的後代不應該為此負責。」
「歷史是一面鏡子，只有誠實地面對過去，才能真實地擁有未來。歷史，不會因為個別人的言行而改變，未來，更不會因為篡改歷史而變得美好。」埃裡克絲毫不給「最偉大的白巫師」保留顏面，措辭極為嚴厲，「麥格教授，每年你都會去接引麻瓜界的學生。混血巫師倒也罷了，那些麻種學生的父母是如何看待巫師的，你難道不清楚嗎？當你告訴他們，他們的孩子是一個小巫師時，他們的第一反應是驕傲和自豪嗎？」
麥格教授啞口無言。作為鄧布利多最倚重、最信任的教授，她每一年都會被派往麻瓜界，接引那些不瞭解魔法界的學生。正如埃裡克所言，當麥格教授告訴他們「你的孩子是一個巫師」時，幾乎每一個麻種小巫師的父母都會認為遭受了莫大的羞辱。然而，當麥格教授的「曉之以理、動之以情」後，他們又萬分驕傲于自己的孩子擁有「與眾不同的力量」。（原著中關於莉莉的合寫）
「不管怎麼說，我們，這些麻種巫師還是接受了自己的巫師身份，仍然來到了霍格沃茲。」勇敢的赫敏站了起來，聲援自己的院長，「不可否認，麻瓜界的社會環境讓我們曾反感……『巫師』一詞加諸於自身，可是，我們最終還是高興甚至驕傲地接受這個身份。」
「其實，你們並不知道，我們由於魔力暴動的緣故，被麻瓜視為『異類』。你們這些純血的巫師無法理解血統論對麻瓜家庭出身的孩子們的傷害。我們在麻瓜的世界裡飽受排擠，我們滿懷著尋得家庭的憧憬來到這裡，可迎接我們的仍然是嘲諷和蔑視。沒有人應該為這樣的原因受辱。」
兩眼含淚的赫敏高高昂起亂髮蓬鬆的頭顱，聲音幾近哽咽。麻種學生被她的情真意切的講話所感染，自發鼓起掌來。純血小巫師們面面相覷，神情複雜。混血巫師則分為兩派。有的人為赫敏大聲喝彩，他們是西莫這種生活在魔法界的單親家庭的孩子。有的人面無表情，一言不發，他們有著與斯內普院長類似的童年，蒙受過家庭不睦的陰影。
出乎大家的意料，面對小女巫的「梨花帶雨」，埃裡克依然鎮定自若：「格蘭傑小姐，我不否認你的優秀乃至其他麻種巫師也有不同的『過人之處』。但是……恕我直言，麻種巫師『欣然前往』魔法界的根本原因——完全是為了解決『自身麻煩』吧？」
「誠如你所言，因為魔力暴動的緣故，麻瓜界的小巫師總是遭受異樣的目光。正是為了學會控制魔力，家境良好的麻種小巫師才選擇進入霍格沃茲。實際上，麻種小巫師們也一直認為霍格沃茲的設備非常落後，不能提供與麻瓜界相媲美的生活品質。我說的對嗎？格蘭傑小姐。」
看到赫敏勉強點了點頭，埃裡克又繼續說道：「4年前，學校裡發生了吸血鳥蛇殺人事件，賈斯汀-芬列裡和科林-克裡維不幸遇難。我參與善後，接觸了他們的家人。芬列裡家境富裕，他的父母甚至沒打算讓他從霍格沃茲畢業，而是讓他能控制好魔力後就回到麻瓜界，就讀伊頓公學。克裡維的父親是一位送奶工，經濟窘迫，一直寄希望于兩個兒子能在魔法界謀求發展。」
「他們都曾向霍格沃茲提出索賠。但我告訴他們，霍格沃茲是一個免費提供食宿的學校，它的每一個銅納特都來自校董會和魔法部。按照麻瓜的話說，這是校董們的『公益投入』和魔法部的『公共服務』，歸根到底，資金來源於生活在魔法界的巫師家庭，套用麻瓜的一個詞——納稅人。」
「魔法界與麻瓜界隔離已久，由各自的政府提供公共管理與服務，類似兩個國家。因此，由巫師家庭供養的魔法部和霍格沃茲只需對自己的納稅人負責。魔法界免費培養麻種巫師，形同英國向非洲提供人道援助……我承認，最後，福吉部長用修改記憶的方法解決了爭端。」
「『不願加鞍的馬不得吃燕麥』。事後，我曾向校董會提議，霍格沃茲可效仿麻瓜學校對待外國留學生的做法，向麻種學生徵收學費，明確雙方的權利和義務。同時設立獎學金制度，對品學兼優的麻種學生減免學費。不過……鄧布利多校長堅決反對，認為這會加劇血統歧視，只好作罷。」
「其實，乃至今日，乃至此刻，麻種巫師依然想的是『我能從魔法界得到什麼』，而非『我能為魔法界做些什麼』。就拿你來說吧，格蘭傑小姐，你致力於解放家養小精靈，毅力可嘉。但是，你分析過這種做法帶給魔法界的利弊嗎？不，你根本就沒有考慮過利弊。你僅想讓魔法界為你而改變，卻從未想過魔法界能否因你而更精彩。」
赫敏不滿地辯解道：「也許，解放家養小精靈的事情我確實欠考慮，但是，我也是……出於一片好心，你不能說我不是為魔法界著想，純血們更不應該嘲諷蔑視我。」2年前，她試圖勸說純血學生們解放自己的家養小精靈，卻只得到了冷言冷語。時至今日，那些輕蔑的眼神和表情歷歷在目。
第96章 語驚四座
「沙俄的十二月黨人是農奴制度和沙皇專*制的受益者，但是，出於貴族的責任，著眼民族的未來，他們主動提議廢除農奴制和等級制，甚至不惜舉兵造反，由此獲得了歷史的敬意。在魔法界中，擁有家養小精靈的家庭是純血巫師而非格蘭傑。解放了家養小精靈，榮耀屬於你，代價卻由純血們承擔。格蘭傑小姐，你覺得這種人不應該被嘲諷蔑視嗎？」
埃裡克一邊用平靜的語氣淡淡闡述著自己的觀點，一邊用平靜的目光淡淡掃過禮堂中的四張長桌。赫敏心虛地低下了頭。在他身旁，鄧尼斯-克裡維的臉紅得像燒熟的龍蝦。他是送奶工的兒子。當他的父親得知霍格沃茲是一個免費供應食宿的學校時，欣喜若狂，毫不猶豫地將兄弟倆都塞進了魔法界。
同樣出身麻瓜界，克裡維與格蘭傑的生活簡直是雲泥之別。克裡維兄弟是在一棟門房小屋裡長大的。房子從外表看來嬌小迷人，裡面卻潮濕逼仄，除了最原始的衛生設備和最簡陋的水電設備，什麼都沒有。從小到大，他們從未享受過通風碗櫃、冷熱自來水、一動手指就能燃燒的天然氣……他們是快樂的家庭，但是樣樣落伍。（發達的英國也有可憐人）
兄弟倆都崇拜哈利-波特，因為他打敗了那個排斥麻種血統的神秘人。然而，今天埃裡克啟迪了一個新的視角——「被鄧布利多請來的」麻種巫師憑什麼要求整個魔法界的純血巫師都對他們笑臉相迎？
鄧布利多適時地開口了：「哦，尤迪安，你不用擔心『繳納稅金』的問題。據我觀察，大多數麻種小巫師畢業後都會選擇留在魔法界。一旦他們留下來，就算是魔法界的納稅人吧？那麼，霍格沃茲為麻種巫師提供免費食宿也是說得過去的。」
這番外行的說辭連赫敏都為鄧布利多感到害臊。留在魔法界的麻種巫師當然是納稅人，但是，他們所繳納的稅金也只是讓他們的家庭享受魔法部提供的公共服務，又怎麼能「澤被」麻瓜界的其他小巫師呢？難道秋張移民英國後，所有的中國留學生都有權免費享受牛津大學的教育嗎？
「鄧布利多校長，如果麻瓜政府能夠接受你的邏輯就好了。我想，韋斯萊先生會很樂意去麻瓜那兒免費食宿，順便研究一下麻瓜的好玩意兒。這樣一來，霍格沃茲的校董們也可以松一口氣。畢竟，一邊掏出大把大把的金加隆，一邊被非純血和血統背叛者公開辱駡，心情實在不舒暢。」埃裡克曾在美國居住了相當長的時間，非常瞭解麻瓜。
作為格蘭芬多的好學生，赫敏不願看到老校長吃癟。她故意忽略了埃裡克的「英式幽默」，轉而開啟了另一個話題：「不管怎麼說，神秘人消失的十年時間裡，魔法界迅速恢復了經濟。可見，危害魔法界的唯一因素恰好是神秘人，也就是這些斯萊特林們心馳神往的主人。」
「無意冒犯，格蘭傑小姐，鄧布利多校長，我認為，鄧布利多校長的『教育理念』同樣危害著魔法界，其程度遠遠超過神秘人。」今天的埃裡克似乎鐵了心要和鄧布利多「過不去」，他昂起頭，字正腔圓地大聲說，「物質財富的積累只需要一個相對寬鬆穩定的環境就可以在短期內完成，然而，文化與技藝的進步卻需要幾十年、上百年乃至近千年的厚積薄發。」
「文化與技藝的傳承不能單靠書本記載，它們的發展更是完全要靠人來實現。格蘭傑小姐，既然你來自麻瓜界，那麼，你一定知道，精密度低的車床是由精密度中等的車床製造出來的，精密度中等的車床是由精密度高的車床製造出來的。那麼，精密度高的車床又是怎麼製造出來的呢？格蘭傑小姐，請你告訴大家，好嗎？哦，大家可以把麻瓜的車床理解為煉金工具。」
人！赫敏心中迅速浮現出答案。
二戰結束後，蘇俄忙著拆機器、搶黃金，奸*淫擄掠，無惡不作，所到之處如蝗蟲過境，連盟國中國東北的鐵路都不能倖免。反觀美國，每控制一地必然先行護送科學家、工程師及技術人員「離境避難」，由此也吸引了大批有著「一技之長」的外國移民。現在，美利堅成為了世界上唯一的超級大國，其重視人才、儲備人才的戰略功不可沒。
可是，這個答案簡直就是在給魔法界盛行不衰的「出身論」造勢。
長期以來，以福吉為代表的魔法部高官雖然看重血統，但並沒有神秘人那麼偏執。可是，他們強調巫師的出身，對海格這類出身「有異常人」的傢伙非常歧視。他們認為，一個人的出身會影響甚至決定他的能力，因此，他們相當看重巫師的家庭背景。
正是抱有此種觀點，斯拉格霍恩曾認為風度翩翩的孤兒湯姆「一定出自一個體面的巫師家庭」，並由此斷言他能在魔法部「大有作為」。但鄧布利多認為，出身論是血統論的改良版，它們本質上是一樣的。為此，三強爭霸賽後，鄧布利多當眾斥責了福吉。（原著）
聽羅恩講，埃裡克曾指著自己豢養的純種德國黑背對鄧布利多說，霍格沃茲應該像麻瓜保護純血馬一樣重視巫師中的優秀血統和天賦異稟的孩子，比如擅長魔藥的普林斯。鄧布利多告訴他，「決定我們人生的不是我們的能力，而是我們的選擇」。埃裡克非常無禮地頂撞校長，「老鷹就應該搏擊長空，我們不該鼓勵老鷹去選擇做一隻地裡刨食的母雞」。那是在迪亞茲被哈利打傷之後。
想到這些，赫敏猶豫了。她看到身邊的同學都用好奇的目光注視著自己，又是緊張又是後悔。其實，赫敏一直有自知之明，她也向哈利承認，自己只是一個「考試耍點兒小聰明、死記硬背的書呆子」（原著）。早在新生入學前，赫敏就意識到了巫師家庭出身的同學的優勢，否則，她不會像強迫症患者一樣狂看課本。
埃裡克並沒有給她太多時間可供拖延，而是自顧自地解釋道：「是人，是人用手工製作出來的。人的大腦，是這世界上最具創造力的工廠。人的雙手，是這世界上最精密、最靈活的機器。因此，世界上最頂級的產品均出自手工，比如，瑞士的大師級手錶，又比如，英女王的座車。」
「毋庸置疑，魔法的歷史、魔法的文化和魔法的技藝全靠作為人而存在的巫師承前啟後、繼往開來！」埃裡克突然放慢語速，一字一頓地說，「羅馬並非一日建成。人才的培養猶如侍弄莊稼地，必須年復一年、精耕細作。文化的傳承猶如釀造葡萄酒，必須日復一日、沉積醞釀。文化斷層、人才斷層的影響在短期內不會凸顯，但最終結果必將是災難性的。我認為，人盡其才，物盡其用，才是一個正常的國度應該堅持的育人之道、用人之道。」
「尤迪安，你似乎有很多話不吐不快。那麼，不妨讓我們更坦率些。」鄧布利多抬起頭來，湛藍色的眼睛射出灼人的目光，「把你想說的話大聲說出來吧——當著大家的面。」
「阿不思！」麥格教授驚叫一聲。梅林啊，阿不思老糊塗了嗎？竟然把教授之間的矛盾公之於眾。
埃裡克反而遲疑了。他猶豫一下，壓低聲音問道：「鄧布利多校長，你確定要在學生面前進行接下來的談話？睿智如斯的你，一定能預料到我會講些你一向堅決反對的論調。」
「沒關係，埃裡克。真金不怕火煉。我相信，真理是不畏懼辯論的。」鄧布利多的語氣沉穩似鐵。
此時，天花板上空烏雲翻滾，窗外已經天如黑幕。一場罕見的暴風雨即將來臨。
「好的，鄧布利多校長，如果這是你的願望。」倔強的埃裡克站直了身子，在火光的映襯下顯得高大挺拔，「鄧布利多校長，格蘭傑小姐用一個很好的方式開啟了關於『誰在危害魔法界』的話題。事實勝於雄辯。那麼，就讓我們來看一看事實吧。」
「教育乃國民之母，學生乃國之根本。四巨頭建立霍格沃茲的初衷並非培養自己的信徒，而是保存魔法界的希望之光，孕育魔法界的美好未來。作為霍格沃茲的教授，應該時刻銘記這一點，更應該身體力行這一點。然而，鄧布利多校長，在你的治理下，霍格沃茲都幹了些什麼？」
「鄧布利多校長，當你是霍格沃茲的學生時，你研究的是龍血的12種用途。當你從霍格沃茲畢業後，與尼克-勒梅探索的是魔法石的奧秘。可是，你就任霍格沃茲的校長以來，那些崇拜你的格蘭芬多們熱衷的是什麼？」
「在校的韋斯萊雙胞胎用低年級學生實驗嘔吐致昏的蹺課糖果，兜售能讓同學頭上長角的惡作劇產品，把大泡粉放入室友的睡衣害得同學渾身起癤子……被開除的海格逢人便宣揚『壞巫師都出自斯萊特林』，全然忘記了他是如何將可怕的狼人崽子養在床下，如何將危險的八眼巨蛛帶入學校……魔法部的亞瑟-韋斯萊成天琢磨著『一定要抓住大瑪律福的把柄，把他扔進阿茲卡班』，公報私仇，親力親為，誓將同胞搞得家破人亡！」
埃裡克的語氣變得格外沉重，仿佛有一塊鉛砣壓在他的心頭：「3年前，我看到斯基特的報導，萬分震驚。我沒想到，在這座名揚四海的象牙塔里，竟然發生過這麼可怕的事情——為一點微不足道的矛盾，幾個格蘭芬多學生故意把一個斯萊特林同學引入狼人之口。更讓我心寒的是你的處理結果——包庇兇手，威脅受害者，稱兇手是『天真活潑的孩子』，將謀殺定義為『無傷大雅的玩笑』……這就是『為人師表』的最偉大的白巫師嗎？我替霍格沃茲感到難過！」
「我知道，鄧布利多，自分院起，霍格沃茲的孩子們就存在著意氣之爭。矛盾，可以讓孩子們在競爭中*共同提高，也可以讓孩子們在仇恨中誤入歧途。至於走向如何，全憑我們的引導和教誨。但是，霍格沃茲的校長，你在學校裡做了什麼？為物色鳳凰社成員而包庇兇手，為培養忠臣幹將而恐嚇受害者。我想，一個來自東方的詞彙可以很準確地形容你的行事風格——率獸食人！牡鹿波特、黑狗西裡斯、狼人盧平、老鼠彼得，加上你的鳳凰社，完全就是衣冠禽獸！」
「這幾年，我一直在思考，格蘭芬多為何在校園中飛揚跋扈，為何公然蔑稱其他學院，為何將同學的人格、健康乃至生命視如草芥？」
「因為，從11歲起就有人向他們灌輸『格蘭芬多是最好的學院』，向他們灌輸『斯萊特林邪惡論』。所以，他們自以為高人一等，想當然的稱其他學院為『笨蛋』、『書呆子』，以及，『該死的毒蛇』；所以，他們自詡『救世主』，認為其他人都應該任勞任怨、唯格蘭芬多馬首是瞻；所以，他們黨同伐異，想當然的給同學貼上『邪惡』的標籤，認為同一個禮堂裡吃飯、同一間教室裡上課的同學死不足惜。」
「阿不思-鄧布利多，最偉大的白巫師，正如你對我的一貫評價，我始終不理解你所堅持的『更偉大的利益』到底是什麼，又能給魔法界帶來什麼好處。我只知道，『教育不是注滿一桶水，而是點燃一把火』（愛爾蘭諺語）。從霍格沃茲走出去的學生即使不是國之棟樑，也是將來的人父、人母。你是否考慮過，你所進行的『更偉大的利益』造就出了什麼樣的人？他們又將給魔法界帶去什麼？」埃裡克的神情變得非常疲憊，他的語氣沒有絲毫指責的意味，反而流露出發自內心的哀傷。
德拉科默默地注視著埃裡克。雖然埃裡克是盧修斯為了制掣鄧布利多而推薦進入霍格沃茲的，但是，德拉科與他從無交集。平心而論，這位擁有美國國籍的副校長其貌不揚，衣著平凡，寡言少語，泯然眾人，站在鄧布利多的光環和斯內普的毒舌旁，實在引不起人們的興趣。
然而，今天的這番言論讓德拉科意識到，霍格沃茲可以沒有最偉大的白巫師和最勇敢的雙面間諜，但是，不能沒有不起眼的尤迪安-埃裡克。不，霍格沃茲缺乏的就是尤迪安-埃裡克，多餘的卻是阿不思-鄧布利多和西弗勒斯-斯內普。
這時，赫敏再次站起來打斷了埃裡克的話：「埃裡克副校長，我不贊同你的觀點。也許，我們格蘭芬多普遍存在著……嗯，少不更事，但是，『劫道者』是特例，並不是所有的格蘭芬多都會草菅人命……而且，我認為，鄧布利多校長一直試圖維持魔法界的和平與秩序，他需要更多的人的支援和幫助，所以，海格才告訴我們一些……帶情緒的話。埃裡克副校長，你沒必要死死揪住這些無傷大雅的思想不放。」
面對赫敏一而再、再而三的狡辯，埃裡克的表情非常淡漠：「格蘭傑小姐，我非常贊同著名的英國前首相柴契爾夫人的觀點——『小心你的思想，因為它們會成為言辭；小心你的言辭，因為他們會成為行為；小心你的行為，因為他們會成為習慣；小心你的習慣，因為他們會成為性格；小心你的性格，因為他們會成為命運』。」
「格蘭傑小姐，你從一個遵守紀律的麻種新生變成一個在DA名單上暗施惡咒的黑巫師，不正是這些被你認為『無傷大雅』的思想潛移默化的結果嗎？我希望你牢記，去年，你與阿茲卡班『擦肩而過』。」
赫敏臉紅了。她慌亂地坐了下來，深深地埋下頭，仿佛要把亂蓬蓬的腦袋塞進一大盤煮土豆。
秋張看了看無地自容的赫敏，又看了看淚眼婆娑的瑪麗埃塔，帶頭為埃裡克鼓起掌來。拉文克勞率先回應了秋張，赫奇帕奇也隨即加入鼓掌的行列，緊接著是斯萊特林……一時間，禮堂裡掌聲雷動，人聲鼎沸。
「鄧布利多校長，為此，你不打算做出一些解釋嗎？」埃裡克轉頭看向一直沉默不語的校長。
「當然，埃裡克，我說過了，今天，我們不妨更坦率些。」鄧布利多也挺直了腰背，十指相對成塔狀，蒼老的面孔似乎變得神采奕奕，「埃裡克，我很高興你熟悉麻瓜，並且在某些觀點上與他們保持一致。我想，既然你不是一個歧視麻瓜的巫師，想必也不會贊成傷害麻瓜的做法。那麼，你一定能理解，『為了更偉大的利益』，犧牲一些人是不可避免、也是理所應當的。」
「原諒我的遲鈍，校長閣下，我不能理解——請問，你打算犧牲誰？」埃裡克皺了皺眉頭，疑惑地問道。
「顯而易見，以斯萊特林為主的純血家族。」鄧布利多的語氣非常平靜，仿佛在討論今天的餐後酒是選力嬌還是百利，「正如我在魔法部對湯姆說的那樣，『我必須承認，只是取你性命不會讓我滿意』。早在1981年，我就從哈利的傷疤上發現了倪端（原著），但我故意沒有揭露湯姆分裂靈魂的蠢事。因為，我不僅要殺死湯姆，我還要摧毀他視為家庭的食死徒。因為，一直以來，我都想借湯姆之手，把那些支持血統論的純血家族一網打盡，為麻種巫師入主魔法界掃清障礙。」
一道巨大的魚叉狀閃電撕破了黑如鍋底的天幕，把世間萬物照得白慘慘的，包括巫師們的面孔。驚雷響起，豌豆大的冰雹夾雜在雨點中，爭先恐後地砸在窗戶玻璃上，令人心悸。狂風穿過敞開的門洞呼嘯而至，將火盆裡的火焰激蕩得忽明忽暗、搖擺不定。
費爾奇拖著不靈活的腿腳，急急忙忙奔過去，用力推動歷經滄桑的橡木大門。整個禮堂鴉雀無聲，只剩下費爾奇的腳步聲和門軸轉動的吱嘎聲。所有的人都轉頭看向禮堂盡頭的教工席，看向正中座位上的霍格沃茲校長。
埃裡克驚愕地瞪著鄧布利多，仿佛剛得知他是喝了複方湯劑的格林德沃。麥格教授雙手交疊，用力捂住合不攏的嘴，好像要讓自己窒息。弗立維教授僵硬地攥著手裡的餐刀，似乎忘記了該舉起還是放下。斯普勞特教授與龐弗雷夫人互相抓住對方的手掌，彼此獲得安慰。其他教授無不大驚失色，呆若木雞。
唯獨保護神奇生物課教授魯伯-海格激動萬分，兩隻大眼鏡像黑甲蟲一樣閃閃發亮。他甕聲甕氣地喊道：「那真是太好了，鄧布利多教授，我就知道你是一個大好人！斯萊特林都不是好東西，特別是那個貝拉特裡克斯，該死的瘋女人……」
話音未落，一道紫色的光芒擊中了他。海格從椅子上重重翻倒在地，捂著臉大聲哀叫，眼皮腫得有雞蛋那麼大。
「半巨人，下一次，我就沒這麼客氣了！」麗蓓嘉目露凶光，手裡的魔杖有意無意掃向蠢蠢欲動的韋斯萊兄妹。
「斯萊特林扣50分，因為萊斯特蘭奇小姐激憤之下攻擊了有錯在先的教授。」埃裡克故意強調「有錯在先」一詞。他擺了擺手，示意表情茫然的龐弗雷夫人把海格帶回醫療翼。
德拉科站起來，與奧菲克一左一右把憤憤不平的麗蓓嘉按在椅子上。他的一隻手始終搭在魔杖上，餘光關注著站在牆角的唐克斯。這位鳳凰社的傲羅早已「怒髮衝冠」。
金斯萊「外出公幹」，數名鳳凰社成員「神秘失蹤」，剩下的寥寥無幾的「霍格沃茲特遣隊員」無不收斂起橫行霸道的德性，唯獨這位天然的阿尼馬格斯的囂張之勢不減半分。僅僅因為鄧布利多是她的靠山嗎？
「鄧布利多校長，你真是——不鳴則已，一鳴驚人！」埃裡克深吸了一口氣，艱難地說道，「關於血統，我已經不想再重複那些你我都心知肚明的論據了，比如，血統與魔力之間顯而易見的聯繫。今天，我們就談一談這個『拙劣的玩笑』吧。」說著，他揚了揚手裡的羊皮紙。
「我不知道這個愚人節的玩笑是誰開的，不過，我們應該慶倖，這只是一個玩笑。如果，今天聖殿騎士真的來了，鄧布利多校長，誰會為魔法界忠誠地抵禦外敵？是那些對魔法界的傳統吹毛求疵的麻種和血統背叛者？還是，對血統責備求全的巫師？我想，應該是那些對巫師的文化和身份有著強烈認同感的人。比如，那些傲慢的純血，以及，混血的——神秘人。」
「『凡酒都有沉澱』。任何族群的傳統文化都不可能完美無瑕，總會存在一些無利於甚至阻礙進步的瑕疵。但是，我們依然要堅定不移地熱愛我們的傳統。因為，『熱愛傳統從來沒有削弱過一個國家，傳統，就是生死時刻用來救命的。』鄧布利多校長，你一定知道這句話出自誰之口吧？」
「是的，埃裡克，我當然知道。」鄧布利多沉聲回答，他與埃裡克四目相對，毫不退縮，「溫斯頓-邱吉爾，他率領英國麻瓜同仇敵愾，戰勝了格林德沃的麻瓜盟友阿道夫-希特勒。」
「那麼，鄧布利多校長，今天，我很高興找到與你一致的地方。」埃裡克露出如釋重負的表情。在學生面前，他並不想展現自己與鄧布利多在教學理念上的分歧，尤其是這種事關血統與文化的話題。就此結束爭論未必不好。
然而，鄧布利多絲毫不買帳，語氣和藹地說道：「不，尤迪安，我們並沒有達成一致。魔法界從骨子裡頑固於血統論，因為純血們害怕自己子孫的魔力減弱，尤以斯萊特林為甚。他們藉口麻瓜血統會帶來啞炮後代的風險，公開排斥非純血，維護自己的即得利益。其實，只要不熱衷黑魔法，只要不想傷害麻瓜，魔力稍許削弱又有什麼關係？為了更偉大的利益，為了徹底消除血統歧視，必須剷除血統論的生存土壤——純血貴族，最好讓他們身敗名裂。」
話音剛落，教工席與四張長桌都響起了絲絲的吸氣聲。慈眉善目的鄧布利多親口說出如此冷血的言論，在場的巫師都為之震驚。
不等大家回過神來，鄧布利多再次語驚四座：「黑魔法威力強大，相應地，耗費的魔力也很大。因此，只有魔力高深的巫師才能流利使用。如果巫師們的魔力能夠少一些，如果巫師們能夠徹底禁絕黑魔法，如果能讓那些與麻瓜有著『千絲萬縷的感情』的非純血巫師入主魔法部，我想，麻瓜與巫師之間的摩擦會少很多。這有利於維護魔法界的和平與秩序。埃裡克，這就是我一貫主張的『更偉大的利益』，你明白了嗎？」
「不，阿不思，你在開玩笑，是不是？愚人節，今天是愚人節，這是你準備的愚人節玩笑，對不對？否則，我怎麼不知道？」麥格教授看了看一臉平靜的鄧布利多，又看了看一臉震驚的學生們，連聲說道。激動之下，她的聲音比平時尖利了許多。
「米勒娃，這是我最真實的想法。一直以來，我都在有條不紊地施行我的計畫。」面對大驚失色的最忠誠的下屬，鄧布利多表現得心靜如水，「在魔法部堅持抗擊食死徒的情況下，我依然秘密組建了鳳凰社，招募生活不如意的、憤世嫉俗的巫師，培養接管魔法界的骨幹力量。比如，我事先將金斯萊的身份秘而不宣，讓他潛伏在福吉身旁，就是為鳳凰社謀取魔法部長一職做準備。每一個人只需知道自己應該知道的那部分計畫，米勒娃。」
埃裡克倉皇地站了起來，臉色蒼白，接連退了好幾步才勉強站穩身子：「鄧布利多，你今天真的『很坦率』。更偉大的利益？原來，這就是霍格沃茲的校長最真實的嘴臉……令人作嘔！」
「我會向校董會提請罷免你的職務，鄧布利多。因為，在我這個『迂腐的』副校長看來，學校，應該是一座聖潔的象牙塔；學生，應該專注學問、致力學業；教授，應該強調學風、秩序。學生們即使在體格身量上成熟，但在心理和閱歷上仍顯稚嫩，年少輕狂的本性極易遭人利用，特別是在兵荒馬亂、局勢動盪的年代……」
「為了達到自己的政治目的而煽動學生的行為最可恥！眾所周知，學生是整個族群的未來。在滑鐵盧會戰的生死關頭，拿破崙尚且勸說巴黎的大學生們放棄加入他的軍隊——『你們是法蘭西的未來，我不會為了金蛋而殺掉生金蛋的老母雞』。鄧布利多，無論你自認為出發點多麼『高尚』，你都無法否認，你刻意拋棄了倫理與良知的客觀標準，讓那些狂熱的學生爭相跳入內戰的漩渦，無論是『劫道者』還是斯內普。」
悠于 2016-4-21 20:10
第97章 話別摯友
「哼，拿破崙是哪個時代的黑巫師？比格林德沃更有名嗎？埃裡克，你像神秘人一樣，根本不懂得愛。愛才最偉大的魔法，血統算得了什麼？傳統又算得了什麼？看著吧，你們這些偏執血統的傢伙即將失敗。鄧布利多是霍格沃茲的校長，你想扳倒他取而代之？做夢！」唐克斯咄咄逼人，舉起的魔杖像搭了箭的英格蘭長弓，殺氣騰騰。
德拉科毫不猶豫地拔出山楂木魔杖，用繳械咒擊中唐克斯。阿斯托利亞隨即用一個飛來咒沒收了她的魔杖。與此同時，斯萊特林們紛紛站起身來，三五成群，訓練有素地分散到長桌四周，控制住禮堂的要害部分。既然鄧布利多已經亮明瞭觀點，已經展示了決心，斯萊特林沒有理由繼續委曲求全，更沒有理由再去嘗試「睦鄰友好」。你要戰，我便戰！
韋斯萊兄妹率先做出了反應。他們也拔出魔杖，與斯萊特林怒目相視。其他格蘭芬多愣了一下，也接二連三地站起來，掏出自己的魔杖，指向周圍的斯萊特林。此時，城堡外風雨大作，禮堂內劍拔弩張。
「都住手！」埃裡克發出一聲怒吼，明亮的棕色眼睛迸發出痛徹心扉的目光，他大聲疾呼，「你們想幹什麼？把鳳凰社與食死徒的內戰引入霍格沃茲嗎？內戰無義師。巫師打巫師，只會讓後人彷徨、同族寒心。想一想吧，你們打算讓後世的魔法史書如何記載？」
「霍格沃茲是一座傳世千年的魔法學校，斯萊特林學院的湯姆-裡德爾，窮且益堅，不墜青雲之志，挫而愈強，難移壯士之心。他成為了令人聞風喪膽的第二代黑魔王。他證明了『自古英雄多磨難，從來紈絝少偉男』。你們為之驕傲嗎？霍格沃茲的——學生們！」
「霍格沃茲是一座譽滿天下的魔法學校，格蘭芬多學院的阿不思-鄧布利多，工於心計，算無遺策。他用屍山血海葬送了神秘人的野心，用斷壁殘垣覆滅了巫師們的血統。你們為之自豪嗎？霍格沃茲的——學生們！」
沸反盈天的禮堂瞬間靜默了。
「鄧布利多校長，麥格教授，還有在座的各位教授，」埃裡克轉過身來，面對神情各異的同僚，一字一頓地說道，「也許，我們在很多地方永遠都不能達成一致。但是，在道德教育方面，請牢記，只有一條，既適合於孩子，又對各種年齡的人來說都最為重要，那就是——絕不損害別人！（盧梭）」
靠近倫敦郊區的格裡莫廣場一如既往的骯髒、雜亂。慘白的月亮高懸在這片瓦礫遍佈、垃圾遍地的土地上，幾束月光透過半枯的樹杈上稀疏的葉片斜斜地射入窗戶。暗褐的地板、深綠的窗簾、銀質的燭臺、黑色的傢俱……大半個布萊克老宅籠罩在濃濃的黑暗中。
這是一場沒有任何懸念的戰役，卻決定了未來戰局的走向。這是一場極其不對稱的戰鬥，擁有壓倒性優勢的食死徒只花了半個小時進行了一場單純而殘酷的殺戮。
他們走出消失櫃，走出布萊克繼承人的房間，躡手躡腳地佔據了樓梯和過道的要害，然後分成若干小組，一間屋子接著一間屋子地掃蕩，所到之處血流成河，屍橫遍地。倉促應戰的雇傭兵和鳳凰社成員要麼死在睡夢中，要麼死在房間門口。躲在暗處的食死徒不慌不忙地狙擊著僥倖逃出的對手。
魔法部的增援部隊姍姍來遲，留給他們的只有一堆死不瞑目的屍體和少許氣息奄奄的傷患，放眼望去，滿目瘡痍。科班出身的斯克林傑很清楚，魔法部軍隊的生命大都喪失在這樣的情況之下——錯誤百出的情報工作和糟糕透頂的保密狀況。可是，格裡莫廣場12號不是由鄧布利多親自做赤膽忠心咒的保密人嗎？
斯克林傑煩惱地抓了抓頭頂所剩無幾的毛髮。就任魔法部長不足1年，他的脫髮趨勢直逼亞瑟-韋斯萊。該死的食死徒，就不能消停一會兒嗎？該死的鄧布利多，你就不能向神秘人發起決鬥邀請嗎？斯克林傑長籲短歎。
「部長，他被狼人咬了，毀容了……」
一名下屬的驚呼聲打斷了斯克林傑的思緒。他循聲走到一個大口喘息的紅發巫師跟前，皺著眉頭看了看那張血肉模糊的臉，猙獰的傷口中犬類的牙印依稀可辨。
「比爾-韋斯萊？」斯克林傑認出了小扇子狀的耳環，他厭惡地扭過頭去，無論戰事如何，面容嚴肅的魔法部長都不喜歡這個大大咧咧的嬉皮士，「通知亞瑟吧，也許他該慶倖，自己昨晚在加班騷擾民眾。」
僅隔半年，斯克林傑就為提拔亞瑟-韋斯萊而深感後悔。韋斯萊是一個眼高手低的傢伙，空談興邦，實幹誤國，僅憑鳳凰社成員空口白牙的說辭就隨意抄查純血們的家宅店鋪，很是不得民心。在宦海搏殺多年的斯克林傑看來，那就是典型的小人得志，純粹的得意忘形。（原著，哈利說他懷疑德拉科，亞瑟立刻搜查瑪律福莊園）
每當斯克林傑看到韋斯萊那副大權在握、耀武揚威的模樣，就恨不得把手中的提拉米蘇扔到他光溜溜的頭頂上。該死的韋斯萊，把巫師們搞得雞飛狗跳，食死徒還沒有殺上門，魔法界就已經人心惶惶。昔日門庭若市的豪宅紛紛關閉，純血爭相移民，外資迅速抽逃，貴族們突然從阿茲卡班消失，更是讓魔法部捉襟見肘的財政狀況雪上加霜。一切都是拜這家倒楣蛋所賜！
胡思亂想的斯克林傑信步走到幾名拾掇屍首的傲羅身旁。他們正七手八腳地搬動一個魁梧的雇傭兵。雇傭兵僵硬的脖頸上有一個巨大的傷口，血跡已經凝固成黑褐色的硬塊，人也早已沒了氣息。
馬納-諾古依？斯克林傑依稀記得這個強壯似牛的雇傭兵頭目的名字。真是不幸，千里迢迢來到不列顛島，卻命喪他鄉。他有家人嗎？梅林保佑他的靈魂能順利回到故里。
突然，一條銀光閃閃的細鏈吸引了斯克林傑的注意。一個長相粗魯的傢伙竟然戴著這麼秀氣的東西？想到這裡，傲羅出身的斯克林傑拔出魔杖，小心地把鏈條從馬納的睡衣裡抽了出來。看清鏈子盡頭的吊墜後，斯克林傑覺得眼前發黑。他的身子趔趄一下，無力地倚靠在濺染鮮血的牆壁上。一個傲羅趕緊走上前去，討好地扶住斯克林傑。
斯克林傑用力推開傲羅，跌跌撞撞地撲進門廊。那裡堆放著傲羅們清理出來的屍體。斯克林傑粗暴地撕開屍體的衣襟，逐一查看他們胸前的掛墜。他的臉色變得越來越蒼白，他的呼吸逐漸急促起來，他的手指不可抑止地顫抖，他的身邊傳來傲羅們倒抽涼氣的聲音……
十字架？斯克林傑跌坐在地上，失魂落魄。半晌之後，他聲嘶力竭地吼道：「抓捕鄧布利多，抓捕亞瑟，抓捕雇傭兵……通知《預言家日報》，紙飛機不是惡作劇，他們是——聖殿騎士。傳令下去，備戰，備戰！」
天空沒有一絲雲彩，呈現出藍灰交融的柔和色調。如鉤的新月偏懸天際，為整個夜空提供唯一的光亮。天氣轉暖，春水氾濫，黑湖的湖面明顯擴大了不少。隨處可見的三色堇、櫻草和羊齒覆蓋了湖畔的大部分淺丘，靠近水的地方生長著茂密的蘆葦，湖風吹過，仿佛一陣疲憊的歎息。
巨大的石橋橫跨湖面，拔地而起，連接著依山傍水的古堡與巍然屹立的險峰，扼守住霍格沃茲的水陸要道。秋張手撫石柱，觀賞著橋欄上古樸的花紋。她換下了寬大的黑色校袍，穿著一件風雅剛推出的銀藍色春季長裙，顯得身姿窈窕、亭亭玉立。
遠處，德拉科小跑而來，直到踏上橋面才放緩了腳步。他小口喘著氣，調整好呼吸，慢慢走到秋張身後。得到佈雷斯帶來的口信後，他好不容易熬過絮絮叨叨的弗立維教授的魔咒課，一路緊趕慢趕，看到秋張的背影，懸著的心才放回胸膛。
「秋張，你……提前畢業了？我想，很快就可以叫你『迪戈裡夫人』了。」德拉科牽動嘴角，微笑中潛藏著戀戀不捨。
「什麼『提前畢業』，德拉科，我們之間不需要客套。」秋張淺笑道，「塞德里克央求他父親給我謀了一個威森加摩實習生的職位，你也知道，他想把我留在身邊加以保護。」
如同上一世的教父，面對氣勢洶洶的魔法部傲羅，唐克斯等人倉皇逃離霍格沃茲，留下一地碎玻璃。只不過他們沒有「從主子那兒學到些好本事」，無法像教父那樣低空飛行，摔死一個，留下幾個滿地打滾的傷患，其他的人則在實力強大的鄧布利多的帶領下，一瘸一拐，消失在茂密的薊葉叢中。
作為鄧布利多的死忠，猶疑不決的麥格教授成了替罪羊。斯克林傑揚言要施以「攝魂怪之吻」時，麥格教授極力辯解自己雖然是鳳凰社成員，但絕不會為保護外族麻瓜而教育本族學生像白癡一樣「打不還手、罵不還口」。埃裡克以缺少老師的名義把她保釋出來。他說，他相信「那個教授的靈魂不該墮落如此」。
聖殿騎士的出現如同被麻瓜聯合國宣佈早已消滅的天花再現人間。魔法界震動了。國際魔法師聯合會宣佈英國是「極度不安全的國家」，撤走外交人員，轉移僑民。各國魔法部均禁止無本國護照的巫師入境，提心吊膽地防備著不知所蹤的聖殿騎士。
紛亂的局面已經容不下一絲理智。焦頭爛額的斯克林傑緊急下令魔法部職員的家人不得離開英國，必須帶頭安撫民心。同時，他還下令取消霍格莫德日，不許學生離開城堡，試圖挽留住巫師們離開不列顛島的腳步。
大多數本土的純血巫師仍然留在英國。一是並非所有家庭都有足夠的財力能在異鄉購宅置業、重整旗鼓，二是不明朗的局勢和對聖殿騎士的無知讓巫師們或多或少心存僥倖，覺得事態還沒有嚴重到急需背井離鄉、落荒而逃。
然而，千年之前四巨頭面臨的難題擺在了現任魔法部長的眼前——麻種巫師根本不買帳，家住麻瓜界的混血們也不在乎魔法部的權威。他們拎著行李，兀自離開了魔法部，離開了霍格沃茲。斯克林傑黔驢技窮，只能在《預言家日報》上痛斥他們「沒有大局觀念」，威脅霍格沃茲將謹慎招收非純血巫師，魔法部更不會再錄用泥巴種。
其實，在貴族們看來，當魔法界面臨滅頂之災時，非純血巫師尤其是那些麻種們既缺少破釜沉舟的決死之心，又匱乏波詭雲譎的奇異之謀，實在難以信賴。因此，放任他們自行離開也未必是壞事。
「可是……你回到中國城豈不是更安全？」德拉科問道。雖然巫師們對聖殿騎士近乎一無所知，但細細想來，聖殿騎士們也不過是些狂熱的教徒，想必以無信仰著稱的華人麻瓜不會對他們百依百順。
秋張笑了笑，解釋道：「不瞞你說，我父母想讓我回香港，但是，我拒絕了。因為，塞德里克說過，英國是他的家。我告訴他，這兒，也是我的家。有愛才有家。」
德拉科心中泛起陣陣漣漪。他躊躇一會兒，道出了深藏已久的疑惑：「秋張，你為什麼會與我們這些斯萊特林交好？我是說，以前，鄧布利多占盡了輿論優勢和權力頂點，如果你與波特成為朋友的話……」
「我明白你的意思。你想說，『你是一個少數族裔，為什麼不去與同為魔法界『少數』族裔的鳳凰社打成一片』？」秋張攏了攏被湖風吹散的碎發，輕描淡寫地回答道。
大家心知肚明，魔法界的大多數巫師從骨子裡對麻瓜持有漠不關心的態度，他們最在乎的永遠是自己眼前的一畝三分地，像鳳凰社這種孜孜不倦誓將《麻瓜保護法》落到實處的人少之又少。
當年，「麻瓜保護者」鄧布利多有著極高的名望，表面上，他是一個悲天憫人、德高望重的「好巫師」。不可否認，追隨鳳凰社捧紅的救世主確實是條一步登天的捷徑。
「馬丁-路德-金發動維權運動時，曾號召留美華人與黑人『共同進退』，但是，當黑人得到了他們想要的東西後……那些黑人痞子特別喜歡欺負、敲詐中國人，因為，中國人給他們一種逆來順受、軟弱可欺的印象，而記仇的白人們也樂見其成。這種局面一直維持到功夫大師李小龍橫空出世。」
「秋張，你似乎很喜歡總結歷史，從中汲取經驗、積攢智慧。」德拉科忍不住讚歎道。他聽克雷爾提起過，李小龍曾「影響了一代人」。在相當長的時間裡，街頭混混們看見穿黑面布鞋的黃種人都會繞著走。由此可見，幸福絕不會從天而降，尊嚴不能靠他人施與。
秋張的桃腮邊出現了一個小小的酒渦：「我們古代有一個偉大的皇帝，他說，『以人為鑒可以知得失，以史為鑒可以知興替』。鳳凰社的人自視清高，言行激進，這種人的內心往往虛弱又怯懦。他們築起道貌岸然的硬殼，用張揚舞爪掩藏自卑的內心。他們口口聲聲『出了鄧布利多的格蘭芬多是最好的學院』、『變壞的巫師都是出自斯萊特林』，典型的『老子英雄兒好漢，老子Fan*動兒混蛋』，何嘗不是另類的血統論？」
「我敢斷言，敏感於血統的鳳凰社當政之後，必定像滿清一樣目光短淺，以維護自己的小團體統治為重中之重，最終揮刀自宮巫師的傳統文化和族群精神。『國之雖大，好戰必亡，天下雖平，忘戰必危』。現在，多年以來禁絕黑魔法的惡果已然凸顯。這可不是神秘人與魔法部爭權奪利的內戰。稍有不慎，那可就完完全全、徹徹底底地亡天下。」
「亡天下？」德拉科好奇地問，「現在，大家都在悄悄討論英國魔法部會不會被聖殿騎士變成一個教堂。亡天下是什麼意思？」
「『異姓改號謂之亡國，仁義充塞而至於率獸食人、人將相食，謂之亡天下』。這麼多年來，一方面鄧布利多挑起學院對立，導致聯姻千年的家族相互傾軋，如同『人將相食』；另一方面，鄧布利多悉心栽培衣冠禽獸似的黨羽，縱獸行兇，如同『率獸食人』。」
「即使是內戰，神秘人尚且會珍惜同族血脈，顧念同校情誼。然而，麻種和血統背叛者……現在可好，他們急不可耐地投奔聖殿騎士，毫無愧色地屠戮自己的族人。哼，這就是亡國與亡天下的區別，悔之晚矣！」
德拉科再次對東方小女巫的睿智和前瞻佩服得五體投地。上一世，戰爭結束沒幾年就發生了慘絕人寰的「大清洗」，因此，重生的德拉科無法確定鳳凰社是否會效仿統治中國的韃靼人，禁絕如同火器般威力強大的黑魔法的傳承。但他知道，大清洗之後，金斯萊宣稱「徹底消除了血統論」，事實上，在勝利者的陣營中，血統論早已「推陳出新」。
鐵三角相互聯姻，比如泥巴種嫁給韋斯萊，救世主入贅血統背叛者；其餘DA則「內部消化」，比如納威娶了漢娜；而有「瑕疵」的傢伙只能自謀生路，比如有個叛徒父親的盧娜在瘋癲中繼續尋尋覓覓，又比如拒絕過救世主的秋張下嫁給默默無聞的麻瓜。尊卑有序，涇渭分明，猶如八珍玉食的滿漢全席，彰顯著問鼎中原的韃靼皇帝的「正統」。然而，青史留名的是「滿漢一家親」，大行其道的卻是「滿漢不通婚」的不成文法。（JKR訪談）
仔細想來，詹姆-波特不過是一介欺男霸女的校園匹夫，因為陰差陽錯生了個兒子叫哈利，又陰差陽錯被鄧布利多捧成了救世主，在黑魔王「消失」後，連帶他也被「追封塑像」，可不就是紅果果的血統論嗎？
想到這裡，德拉科拖長腔調，慢悠悠地調侃道：「啊哦，秋張，你說的對。如果不是鄧布利多露出了狐狸尾巴，導致鳳凰社不得不『逃之夭夭』，也許有一天，麻種巫師們真的會一邊高築柳條牆保護『弱小的』麻瓜，一邊厚顏無恥地宣佈帶來了廣袤的麻瓜領土做『嫁妝』。」
秋張笑了。經過近代幾百年的交流，西方史學家普遍認為，在研究中國歷史文化時應當將漢人與韃靼人區別對待。因為，韃靼人入關後，雖然習漢文、仿漢制，但他們只願與漢人「共用」中原，不願漢人「分享」東北。因為他們骨子裡將自己定義為殖民者，「量中華之物力，結與國之歡心」。
於是，肥沃廣闊的「龍興之地」被柳條牆層層圍裹，直至乾隆晚期，沙俄的邊界移民終於引起了韃靼人的警惕。不得已之下，皇帝下旨開放邊牆，允許具有人口優勢的漢人「闖關東」。然而，北極熊已成氣候，通過江東六十四屯大屠殺和海蘭泡慘案等一系列巧取豪奪，終於吞併了美麗富饒的百萬疆土。
但是，在東方總有一群人閉目塞聽，一廂情願地稱讚「大融合」的好處。他們數典忘祖地鼓吹自秦漢起就被中央政權派駐官吏的東北是「清朝的嫁妝」，奴顏媚骨地謳歌「千古一帝」康熙身負滿蒙漢三族血統，卻對登峰造極的文字獄選擇性失明，更不願談論鼠目寸光且利慾薰心的火器禁令。
「其實，今天，我就想在離開霍格沃茲前，問一問你的打算。不，你們斯萊特林的打算。」秋張把交談引入了正題，「聖殿騎士突然『消失了』，英國魔法界人心惶惶，斯克林傑處處設防等於處處沒有設防，反而方便聖殿騎士各個擊破。你們，打算怎麼辦？」
「還能怎麼辦？走一步算一步，呆在霍格沃茲等待吧。也許，魔法部能擊退聖殿騎士。」德拉科的臉色陰沉起來。
逃到國外的盧修斯心急火燎，通過雙面鏡與德拉科商量許久卻也無計可施。德拉科阻止了父親回國的想法。回來又能如何？敵暗我明，搞不好首富瑪律福會被聖殿騎士拿來祭旗。
最後，憂心忡忡的盧修斯決定先聯絡逃到國外的英國巫師，集思廣益，再作打算。盧修斯告誡德拉科，萬萬不可離開霍格沃茲城堡半步，畢竟，誰也不知道聖殿騎士在何處「守株待兔」。既然歷史上的聖殿騎士在霍格沃茲數次敗北，想必這座千年古堡真的有著鮮為人知的防護能力。
「我覺得，在特殊的情況下，你們可以考慮投奔神秘人。」秋張語出驚人，「我想，在霍格沃茲危急存亡的時刻，神秘人絕不會袖手旁觀。出於關愛巫師血統的考慮，即使你們不加入食死徒，他也會保護你們。」
「關愛？保護？」德拉科吃驚地看著秋張，「他哪裡懂得愛？他哪裡信任過其他人？他沒有朋友，他對任何人都冷血無情，包括他的追隨者。」
最近，黑魔王倒是發表了聲明，宣佈「既往不咎」，號召巫師們「清洗那些骯髒、不可靠的血統」，加入食死徒，一起剿滅聖殿騎士。同時，黑魔王還宣稱，「聖殿騎士未離國境前，敢言投降議和者，人人得而誅之」，矛頭直指風起雲湧、搖擺不定的魔法部。「爭風吃醋」的斯克林傑立刻號召全體巫師不可輕信這位靈魂切片的黑巫師。
「那只是鄧布利多的說法。他根本不是一個合格的教授。」秋張不以為然，「神秘人只是不懂得如何表達愛，但他珍惜愛，更渴望得到愛，否則，他何必費盡周折查找自己的身世？何苦千里迢迢去小漢格頓村尋訪自己的家人？鄧布利多也承認，神秘人把食死徒視為自己的家庭，自封家主，說明他依然眷戀家庭的氛圍和關愛。至少，我在鄧布利多盛讚過的救世主身上從未看到此種舉動。也許，『博愛』的救世主覺得鄧布利多可以代替他的爹，韋斯萊可以代替他的媽，所以，他沒必要去耗費原本就所剩無幾的腦漿了。」
「赫敏抱怨純血們不理解她在麻瓜那兒受到的排斥，可是，她尊敬的鄧布利多校長又體諒過小湯姆在孤兒院受到的排斥嗎？11歲的湯姆自以為找到了巫師同類，告訴鄧布利多他能和蛇說話，並詢問鄧布利多『這是巫師常見的本領嗎』。這難道不是一種信任嗎？」
「但是，宣揚『愛最偉大』的鄧布利多教授卻故意說他不知道，試圖隱瞞這個孤兒的身世。當湯姆發現這種本領來自著名的薩拉查時，他不該為鄧布利多的欺騙感到憤怒嗎？那可是他遇見的第一個『同類』。別忘了，他還未成年，他的人生觀正在形成。『毀人不倦』的鄧布利多，他又何臉面指責神秘人沒有朋友、不信任他人？」
德拉科搖了搖頭，說道：「可是，為什麼黑魔王一再強調『愛，沒什麼作用，他不需要愛』？雖然，我也不認為愛是最強大的魔法。」
其實，他也不覺得黑魔王完全不懂愛。至少，上一世的經歷可以證明，黑魔王深愛著霍格沃茲，並且力所能及地想保護好這個給了他家一般的感覺的地方。那一句「只要你們停止反抗，我立刻帶領食死徒離開霍格沃茲」讓德拉科至今唏噓不已。（原著）
「叛逆而已。鄧布利多在他年青的時候，在他最叛逆的年紀裡，武斷地宣佈『湯姆，你不懂得愛』，沒想到湯姆一賭氣，乾脆宣佈自己不需要愛，一口氣叛逆了幾十年。」秋張感慨道，「十年樹木，百年樹人，有時候毀掉孩子就那麼一句話，有時候成就孩子也就那麼一句話。基督教有句名言，『你們願意人怎樣待你們，你們也要怎樣待人』，一點兒沒說錯。」
「唉，基督教希望巫師變成教皇的走狗，所以教皇派來了聖殿騎士，試圖用血與火『感化』我們。」聯想到目前並不樂觀的局勢，德拉科變得無精打采。
長長吐出一口氣，秋張似乎下定了某種決心。她低語道：「德拉科，萬不得已，貴族們可以考慮『折衷』方案……暫時皈依基督教，反正，上千年來，為掩飾身份，西方巫師也習慣過耶誕節和復活節……不列顛島離梵蒂岡遠得很，聖公會又不買教皇的帳。我想，教皇也許是好大喜功，英國魔法部給他們點兒面子，他也就趁勢收兵了……兩敗俱傷對誰都不是好事。」
「不，秋張，沒有一個英國貴族會接受這種折衷方案。我們不會卑躬屈膝求饒，也不會厚顏無恥苟活。」德拉科目光如炬，斷然否定了秋張的提議，「我們可以過耶誕節，可以過復活節，但是，如同過萬聖節一般，必須保持我們巫師的身份。妄想讓我們以基督教徒的身份……只要還有一個巫師活下來，這場戰爭就將繼續。」
秋張啞然，隨後肅然起敬。
歷史締造文化，文化鑄就性格。面對滅國無數的丹麥海盜，阿爾弗雷德屢敗屢戰、百折不撓；面對鮮血淋漓的斷頭臺，華萊士受盡磨難，拒絕向英格蘭國王低頭請降；面對暗無天日的倫敦塔的「死亡前門」，伊莉莎白斷然否認子虛烏有的指控，絕不肯向瑪麗一世搖尾乞憐；面對所向披靡的納粹壓境大軍，邱吉爾毅然放飛了倫敦上空的鷹，誓死抗戰至一兵一卒……
這就是英國貴族。也許他們驕奢淫逸，也許他們荒誕不經，但與此同時，他們天生倔強，倔強到不識時務，倔強到以卵擊石，誰也別想強迫他們違背意願、紆尊降貴。千百年來，這種寧折不彎的貴族精神銘刻在英倫三島的文化裡，流淌在聯合王國的血脈中，成為了英國國家精神與民族性格中最鮮明、最重要的特質之一。
第98章 危如累卵
一種奇異的氣氛在沉默中醞釀。過了許久，秋張開口了，聲音輕緩，吐字清晰：「德拉科，當埃裡克副校長與格蘭傑爭論時，我突然想起了一個人。他叫做鄭成功，他只有一半的中國血統，因為他的母親是日本人。然而，他一直以中國人自居，後來成為了不折不扣的中國民族英雄。」
「以前，我只知道中國有著5000年的一脈相承的文明，是人類歷史上唯一未曾中斷的古老文明。現在，我在想，為什麼其他文明都會消失在茫茫歷史長河中，唯獨中華文明得以沿襲？」
「其實，文明是比較『虛像』的東西，也是富有生命力的東西，必須依附於同樣鮮活的實體才能傳承演繹。數百萬年的人類進化史和數千年的人類文明史選擇了這樣一個實體——血統。無論鳳凰社怎樣看待血統，無論某些麻瓜如何評價血統，這都是無可厚非的客觀事實。」
「中國人的血統純粹嗎？發源于黃河流域的炎黃部落，通過搶糧搶地搶女人的方式不斷擴張，最終成為了佔據世界五分之一人口的民族，血統何其駁雜？可是，中國人又是這個世界上最講究血統、最堅持『華夷之辨』的民族。」
「因為，他們知道，血統，不能給中國人帶來魔力，卻能維繫民族意識的歸屬感和歷史文化的認同感。這對一個族群來說，是國之大事，生死存亡之地，不可不察。」
輕柔的風兒在兩人之間穿過。德拉科沉默地看著秋張，靜靜聆聽。
當埃及的原住民被阿拉伯人取代後，文化全部伊斯蘭化。高聳的金字塔、宏偉的聖殿和奇特的人面獅身像竟然使後來的埃及人迷惑不解，直至18世紀末拿破崙的士兵挖出一塊石碑，考古學家才從中揭開了古埃及文明的部分真面目。
古印度和古巴比倫的命運與此類似，都是因強敵入侵導致血統喪盡，逐漸被人忘懷。然而，中華大地數次狼煙遍地，中國人幾度直面亡國滅種的危機，卻總能化險為夷，與其強大的人口優勢和堅韌的文化向心力有著密不可分的關係。
「德拉科，我想，一個文化可以不夠強勢，但要足夠強大，一個血統可以不夠純粹，但要足夠精彩，這樣才能讓擁有這種血統和文化的人足夠驕傲，足夠自豪。」這是秋張的臨別贈言。
秋張離開霍格沃茲後的第三個清晨，天氣異常糟糕，城堡上空烏雲密佈，光線不良，能見度非常低。
臨危受命就任校長的埃裡克像往常一樣，平靜而簡短地命令費爾奇巡查密道。自從鄧布利多的身份被揭穿後，埃裡克下令封鎖了所有已知的密道，並定期檢查。畢竟，鄧布利多在霍格沃茲經營多年，太瞭解這所千年古堡了，這對師生們來說可不是一件好事。
大廳裡的氣氛像加了鐵蓋的燉鍋一樣沉悶。穿著校袍的小巫師們一言不發，連最饒舌的女孩都埋著腦袋只顧吃喝。雖然伴隨著部分學生的離去，禮堂裡出現了明顯的空座，但是大多數學生依然留在霍格沃茲。因此，猛地看上去，大廳裡依然黑壓壓的一片。
這時，貓頭鷹群飛了進來，將報刊信件扔到主人手邊。它們沒有吃主人遞過來的食物，而是躁動不安地咕咕低鳴，一副大禍臨頭的模樣。
潘西狐疑地打開報紙，映入眼中的是一棟殘煙飄蕩的鄉村別墅，焦土正中直撅撅地立起一個十字架，一具屍體被牢牢釘在上面。當認出熟悉的面孔時，花容失色的潘西打翻了達芙妮手中的咖啡——那是魯弗斯-斯克林傑，他的臉上還殘留著驚駭與屈辱。
「戰爭開始了。」佈雷斯低聲說道。德拉科注意到，佈雷斯目光閃爍，渴望的光芒驚鴻一現。
希歐多爾一邊手忙腳亂地幫達芙妮拾掇咖啡污痕，一邊興奮地接話道：「這才是真正的戰爭，以前，食死徒與魔法部不過是以『武鬥的方式』爭奪魔法界的主導權。」
每個男孩心中都有一個英雄夢。自從確認聖殿騎士入侵的消息後，一種對戰爭的嚮往和參戰的憧憬在校園中悄悄彌漫。像四巨頭一樣抗擊聖殿騎士，還有比這更輝煌的榮耀嗎？毋庸置疑，不同學院的小巫師們都在做同一個清秋大夢。
「我願意參戰，把該死的聖殿騎士及其走狗趕出英國！」偽兄弟漢斯-格裡芬和漢克-普裡恩異口同聲地說，迫切之情溢於言表。
「參戰？你們還未成年，專心功課才是你們該做的。」德拉科不滿地訓斥道，「戰爭是成年人的事情，無論是內戰還是外戰。況且，你們對聖殿騎士瞭解多少？打算用捉弄格蘭芬多的鬼把戲去教訓他們嗎？內戰內行，外戰外行！」
由於上一世的經歷，他非常反感把學生投入戰場的做法。無論是標記16歲的德拉科的黑魔王，還是在霍格沃茲培訓軍隊的鄧布利多，都令瑪律福唾棄。
這時，阿斯托利亞指著報紙說：「德拉科，烏姆裡奇就任新的魔法部長了。她說，魔法部正在考慮派人與神秘人進行談判，但是，很多巫師表示反對。因為他們對食死徒『心存芥蒂』，擔心擅長黑魔法的神秘人趁機獲得最後的勝利。」
「這些小肚雞腸的傢伙，根本分不清孰輕孰重。斯克林傑貴為部長，警衛力量何等強大，然而，短短三天就被聖殿騎士暗殺了，可見敵人的實力。對魔法部而言，聯合能征善戰的食死徒不是更好的選擇嗎？」德拉科憤慨地說，「難道，他們就這麼熱衷於爭權奪利的內戰嗎？還是說，他們認為食死徒比聖殿騎士『更該死』？」
上一世的「大清洗」後，奧蘭多-道奇斯通曾以個人名義痛斥金斯萊主政的英國魔法部。他說，美國南北戰爭結束後，林肯政府立刻在全國興建各種紀念碑、紀念堂，哀悼雙方死者，安撫所有生者，及時彌補民族的心理創傷，「避免我們的國家繼續分裂」。當美國人早已反省內戰的血腥時，英國很多人竟然還停留在「他們是斯萊特林，本來就該死」的階段。
俄羅斯魔法部對《黑暗中的明燈》的評價更是一針見血——難以想像，一個擁有莎士比亞、狄更斯、王爾德、哈代等燦若星河的文豪的文學大國，一個以嚴謹、細膩、內省、理性著稱的文學大國，公然鼓吹內戰，抹黑觀點相左的陣營，把自己的同胞描述成一群邪惡的、被洗腦的軍隊，仿佛只有把對方描述得「不是人」，才有勇氣為自己的屠刀辯解。真不知這個敬仰黑巫師梅林的國度，有多少人能在咒駡食死徒時保留一點兒「我可能弄錯了」的反思空間，又有多少人能尊重斯萊特林對黑魔法的喜好。（俄羅斯也是文學大國）
「這就是鄧布利多花費數十年教導出來的『白巫師』，他們不是依據實力做出判斷，而是自以為可以『選擇』魔法界的命運走向。」奧菲克諷刺地說，「德拉科，也許他們還想借助聖殿騎士的手，除掉我們這些該死的斯萊特林。」
「或許，霍格沃茲也應該考慮與黑魔王談一談，借助他的力量保護學校。」7年級的麗蓓嘉撥弄著麥片粥，語氣輕快地補充道。鄧布利多出逃後，萊斯特蘭奇姐弟一直希望食死徒成為抗擊聖殿騎士的先鋒，以洗清他們父輩的不良形象。
「想都別想。」德拉科斷然否決道，「埃裡克校長不會同意的。」
「根據紙飛機上的描述，霍格沃茲是聖殿騎士的主要目標之一。一旦戰火蔓延，這兒還放得下一張平靜的書桌嗎？」阿斯托利亞不以為然，也許不滿未婚夫的厭戰，語氣很有些義憤填膺的味道，「我不反對埃裡克校長對學生的保護，但是，形勢危急的時候，我們能任由敵人把兵器架到我們的脖子上嗎？」
「說得對，利亞。但是，好鋼要用在刀刃上，現在根本輪不到我們參戰。快吃早餐吧，你的第一節是魔咒課，弗立維教授可不喜歡遲到。」德拉科陪著笑臉勸說鬧情緒的未婚妻。
早在選擇重生時，他就下定了決心，這一世無論如何都要善待阿斯托利亞，都要保護好阿斯托利亞。阿斯托利亞，那是德拉科的兩世摯愛。
中午時分，大雨滂沱，黑壓壓的雲朵狠狠踩住城堡，陰沉沉的城堡竭力頂著雲朵。城堡外，野草在雨中瘋狂地生長，拼命擠壓著山坡上蜿蜒曲折的小路，仿佛要把外界連接霍格沃茲的管道統統吞沒。
潮濕的低氣壓讓人的心情變得更加煩悶。課堂上，學生們都表現得有些心不在焉，哪怕是以嚴肅著稱的麥格教授的變形課。好不容易熬到下課，大家抓起書包，推推搡搡地來到大廳吃午餐。
德拉科剛在長桌旁坐下，正要為阿斯托利亞拿煎肉餅，突然看到埃裡克匆匆走了進來，神情肅穆，眉宇間透著幾分焦灼。在他身後，幾位教授正小聲而快速地議論著什麼。德拉科注意到，麥格教授的臉上充滿了恐慌和憤怒，這個表情只有前世的最後一戰才出現過。當時，黑魔王兵臨城下。
「大家都靜一靜。」在校長席位上就坐後，埃裡克朗聲說道，「我認為你們有權知道……半個小時前，倫敦的魔法部遭遇突襲，已經被聖殿騎士攻陷了。一部分職員戰死，烏姆裡奇部長……失蹤了。」
話音未落，小巫師們炸開了鍋。
「烏姆裡奇不是剛上任嗎？她會不會外逃了？或者，投降了？」
「戰死？誰戰死了？我爸爸在魔法交通司上班。」
「魔法部怎麼這麼快就被攻陷了？傲羅呢？他們不是對抗神秘人幾十年了嗎？」
「笨蛋，那是因為有鄧布利多。現在鄧布利多站在聖殿騎士那一邊。」
「要是鄧布利多進攻霍格沃茲怎麼辦？只有神秘人才能抗衡他。」
……
禮堂裡響起一片驚呼聲。大家臉上先是露出難以置信的表情，接著陷入了極大的惶恐。他們不安地交頭接耳，議論聲像一大群沒頭的蒼蠅在嗡嗡亂飛，擾人心煩。
「靜一靜！」埃裡克儘量用鎮定的語氣說，「大家不要過於擔心，很多職員逃了出來，傷亡名單也統計出來了。很快，各個院長會通知你們。我要說的是，現在，福吉和……神秘人分別成立了臨時政府。神秘人號召所有巫師拿起魔杖，眾志成城，抗擊聖殿騎士。剛才，我收到了他的貓頭鷹送來的信。他讓我轉達大家……巫師的血不能白流，內戰中的自相殘殺令他痛心和遺憾。他對巫師永遠抱有善意，即使……你們對他仍然抱有敵意和懷疑。」
「神秘人說，他佩服勇士，他希望你們拿出……曾經對抗他的勇氣，留在霍格沃茲，保衛霍格沃茲。他再次重申，那些反對過他的巫師，他保證既往不咎……以他的祖先薩拉查-斯萊特林的名譽起誓。他還說，他隨時可以派人進入霍格沃茲，確保學校安然無恙，一旦戰爭結束，立刻離開，絕不逗留。」（原著，V大勸降詞合編）
埃裡克講完話後，小巫師們面面相覷，彼此交換著相同的、茫然的眼神。一時間，禮堂裡針落有聲。
片刻之後，赫奇帕奇的蘇珊-博恩斯站起來問：「校長，情況真的緊急到需要神秘人出手相助的地步了嗎？」
「我想是的，博恩斯小姐。」埃裡克沉痛地點了點頭，他知道，蘇珊的父母與姑媽一家都死於食死徒之手，「剛才，我與幾位院長商量過了，決定不再隱瞞你們……過去，沙克爾與鄧布利多似乎一直在城堡裡翻找什麼東西，連拉文克勞的半身塑像都打壞了。不過，塑像裡掉出一卷羊皮紙，經鑒定是羅伊納的手劄，裡面提到了薩拉查設計的『抽刀斷水式的魔法陣』。遺憾的是，我們沒弄明白它到底是什麼。」
這時，麥格教授也上前一步補充道：「霍格沃茲一直沒有被聖殿騎士攻陷過，也許，就與這個魔法陣有關。現在，我們不確定聖殿騎士是否發現了這個魔法陣的玄機，但是，從他們攻陷魔法部的戰鬥力來看，我們必須做最壞的打算。就目前局勢來看，恐怕……神秘人的力量比福吉更可靠。」
「可是，神秘人信奉血統論，我們怎麼能相信他不會趁機殺死血統不純的人？」西莫抬起下巴，大聲質問。他是一個混血巫師，他的母親是一個守寡多年的麻種女巫，不免對神秘人疑慮重重。
「他不會這樣做。」出乎大家的意料，瑪麗埃塔搶先站起來反駁格蘭芬多，「神秘人就是一個混血，他只是厭惡那些拎不清自己身份的巫師罷了。他曾多次表示，霍格沃茲是第一個給了他『家的感覺的地方』。誰也不願意毀壞自己的家，對不對？況且，鄧布利多又不在學校，神秘人執意要進來的話，犯得著寫信嗎？」
自從聖殿騎士入侵的消息被證實後，大批來自麻瓜界的麻種和混血爭先恐後地逃離了魔法界，這也讓小巫師們第一次正視起被鄧布利多「打入另冊」的血統論。試想，如果一個人以自己的血統為榮的話，他還會棄巫師的身份如敝履、任由外敵肆虐自己的家園嗎？
拉文克勞為神秘人辯解的行為顯然刺激了格蘭芬多，迪安不滿地大叫起來：「他是一個斯萊特林，陰險狡詐的毒蛇，他說的話也能相信嗎？」
以前，迪安一直以為自己是麻種巫師，不久前才從韋斯萊口中得知，他的親生父親其實是一個巫師，10多年前被食死徒以「自甘墮落」為名殺死。後來，他的母親改嫁給一個麻瓜，並隱瞞了他的身份。迪安由此恨透了斯萊特林。（JKR訪談）
「至少比鄧布利多更可信，格蘭芬多。」佈雷斯冷冷地說，「我覺得有時候霍格沃茲分院太草率了。顯而易見，鄧布利多是一個『陰險狡詐』的斯萊特林。」（原著，鄧校評斯內普）
斯萊特林發出肆無忌憚的嘲笑聲。格蘭芬多引以為傲的首領竟然是千百年來巫師們最為窮凶極惡的大敵，不啻狠狠煽了驕狂的獅子一記耳光。看著格蘭芬多又羞又氣的樣子，真是大快人心。
德拉科感慨萬千。黑魔王的來信內容與前世最後一戰的勸降條件相差無幾，因為，他仍然是那個珍惜巫師血脈、視霍格沃茲為家的湯姆-馬沃羅-裡德爾。
上一世戰後，鳳凰社對救世主的「勇赴禁林」大肆宣揚，卻對黑魔王的寬免閉口不提。大約因為他們還有些廉恥心，知道相較於念念不忘清算食死徒的鳳凰社，分裂了靈魂的黑魔王更有容人之量、惜才之心。按照麻瓜的說法，這是政治家與政客的重要區別之一。前者專注的是族群的開拓進取，後者在意的是統治的固若金湯。
「哇喔，佈雷斯，不要用斯萊特林『侮辱』鄧布利多，人家可是堅持一神崇拜的聖殿騎士。」潘西誇張地捂著胸口，裝出受到莫大驚嚇的模樣，「這麼多年來，人家謹遵教義，對純血巫師『一黑到底』，將巫師們的思維方式從古羅馬的多元化逐步『糾正』為基督教的一元論。」
古羅馬的文化繼承于古希臘，人們可以自由選擇、自由崇拜奧林匹斯山上的多位神靈，思想包容開放，由此對「千奇百怪」的巫術比較寬容。然而，宣導一神崇拜的基督教崛起後，秉持「要麼皈依、要麼滅絕」的行事風格，嚴厲鉗制人們的思想，排斥不同宗教和其他教派，對「自由散漫」的巫師更是除之而後快。不得已之下，巫師們只好背井離鄉，逃到世界的邊緣角落，繼續傳承著自己的魔法和文化。
在很長一段時間裡，巫師們並沒有刻意區分過黑魔法和白魔法，更沒有規定「黑巫師是邪惡的，白巫師才是唯一的出路」。無論是崇拜梅林的英國巫師，還是不崇拜梅林的外國巫師，他們都頑強地舉起魔杖，與兇悍的聖殿騎士拼死搏鬥，誓死不降。什麼魔咒殺傷力強，他們就學什麼。什麼魔咒威懾力大，他們就用什麼。黑魔法、白魔法，打敗敵人就是好魔法。
當鄧布利多的身份被揭穿後，霍格沃茲群雌粥粥，言之鑿鑿，聲討「教廷007」的浪潮可謂黑湖後浪推前浪、一浪更比一浪高。
然而，「瘋姑娘」盧娜-洛夫古德的一句話給那些「感情受傷害」的小巫師們當頭澆了一盆冰水——「鄧布利多並沒有欺騙我們，他一直都是按照基督教『非黑即白』的傳統行事。他對持有不同觀點的巫師公開做出懷疑、提防、抵制乃至消滅的姿態，這不正是基督教對付異教徒和『異端』的慣常做法嗎？」
是啊，鄧布利多宣佈，斯萊特林是邪惡的，格蘭芬多是正義的，於是，斯內普活該被謀殺，哪怕這是一場圍繞百合花展開的爭風吃醋。鄧布利多宣揚，血統純淨是錯誤的，血統斑雜是正確的，於是，純血貴族活該被辱駡，哪怕他們是魔法界的經濟支柱、霍格沃茲的校董。
非黑即白的定勢思維，洗腦式的灌輸教育，傳*銷般的入會模式，不容置疑的絕對權威……猶如天主教看待世人，要麼是我的信徒，要麼是我的敵人，絕沒有第三條路可走。死在火刑柱上的布魯諾就是明證。即使對同一個耶和華頂禮膜拜，不同教派也會為「一個針尖上能站立多少個天使」爭論不休乃至反目為仇。
以公正嚴明著稱的麥格教授動了動嘴唇，卻什麼也說不出來。不難想像，在今後很長的一段時間裡，阿不思-鄧布利多都將成為格蘭芬多身上揮之不去的枷鎖。令人唏噓的是，這種「牽連十族」的社會氛圍正是格蘭芬多自己一手打造的。
麥格教授尷尬的表情被德拉科盡收眼底。他毫不同情格蘭芬多，猶如格蘭芬多曾對斯萊特林不存絲毫憐憫之心。
前世今生，斯萊特林僅僅出了一個黑魔王，格蘭芬多就理直氣壯地強迫整個蛇院牽連受辱，而且世世代代都貼上「該死的」標籤。細究起來，黑魔王好歹是以淩*辱巫師的外族為打擊目標，維護全體巫師的利益，而鄧布利多卻從根子上削弱了整個魔法界，讓巫師們成為風中火燭。正如秋張所言，「周公恐懼流言日，王莽禮賢下士時。假使當年身便死,一生真偽有誰知？」
「好了，不要鬥嘴了。」知曉獅蛇兩院的「快意情仇」，埃裡克顯得有些無可奈何，「經過商討，教授們做出決定，嚴禁教工和學生走出霍格沃茲城堡，注意，是城堡。從現在起，大門封閉，任何學生不許單獨行動，飛行課、保護神奇生物課、草藥課等戶外教學內容統統取消，改為室內理論教學。我再次強調，必須——結伴同行！」
「還有，費爾奇先生已經幫助我們控制了幾條通往城堡外的密道。知道其他密道的同學請及時告訴你們的院長。現在，我們面臨的是一場亡族滅種的戰爭，現在，霍格沃茲正處於生死角逐的緊要關頭，我們必須彼此信任、彼此依靠才能——活下去！」
今年蘇格蘭的雨季帶著一股涼意的憂傷。淫雨霏霏，黑湖裡泥漿翻騰，雨柱在渾濁的水面砸出烈酒杯大小的氣泡。仿佛感覺到戰火的逼近，人魚們在湖底快速遊動，顯得焦灼不安。大魷魚也瑟縮著躲進了岩石的縫隙，再也不肯撩撥斯萊特林的窗櫺。
繼魔法部之後，對角巷也被聖殿騎士摧毀了。兇神惡煞的聖殿騎士身披鎖子甲，手持繪有紅十字的盾牌，揮舞著長劍、巨斧和鏈錘，在這條繁華的商業街上恣意淩虐福吉率領的傲羅主力部隊——福吉將臨時政府設立在《預言家日報》報社。
摩金夫人的長袍專賣店燃燒了，奧利凡德先生的魔杖店倒塌了，咿啦貓頭鷹商店消失了……機靈的妖精們早先一步封閉了金庫，逃之夭夭。憤怒的獵魔人將高大精美的古靈閣化作一片廢墟。
血色夕陽之下，喬治-韋斯萊的笑話商店神氣活現地站立在大片碎石瓦礫中，一枝獨秀。商店正門的招牌上，死不瞑目的福吉的頭顱被高高懸掛。
聖殿騎士屠戮報社時，麗塔-斯基特僥倖逃了出來。她沒有離開英國，而是隻身前往利物浦，投奔了神秘人。她是第一個投奔神秘人的平民巫師。她宣佈，只要她還活著，《預言家日報》就依然存在。謝諾菲留斯-洛夫古德隨後回應了斯基特，公開與聖殿騎士「唱唱反調」。
繼斯基特和洛夫古德之後，越來越多的巫師支持神秘人，甚至包括倖存的傲羅。他們失去了家園，他們失去了親人，他們滿腔怒火，他們義憤填膺，他們全心全意擁護神秘人對抗聖殿騎士。
沒有人覺得這有什麼不妥。金斯萊熟悉魔法界，鄧布利多熟悉魔法界，韋斯萊更是熟悉巫師們的每一處家宅。在他們的鼎力相助下，聖殿騎士勢如破竹，節節勝利。國土大片淪喪，家園化為廢墟，傲羅全面崩潰，巫師生靈塗炭。此刻，英國魔法界已是千瘡百孔、奄奄一息，又拿什麼去對抗氣吞萬里如虎的聖殿騎士？
投奔神秘人又如何？跟隨食死徒又如何？他們也是英勇不屈的巫師啊。想明白這一點後，神秘人成為了絕大多數英國巫師心中當之無愧的領軍主帥。
又是一個暴雨來臨前的清晨，四個學院的小巫師們圍坐在各自的長桌前，心不在焉地吃著並不豐盛的早餐。一塊燕麥餅，一杯南瓜汁，一碗紅菜湯，一個雜煮蛋，勉強能夠填飽肚子。
由於聖殿騎士的入侵，英國魔法界的經濟受到了嚴重影響。校董們紛紛避禍，店鋪大多關門，霍格沃茲有金加隆也買不到好食材。埃裡克曾嘗試進入麻瓜界採購物資，可是，他換不到足夠的英鎊。
望著碗裡的清湯寡水，埃裡克煩惱地考慮著是否讓家養小精靈從黑湖裡撈些魚改善生活。正當他鬧心的時候，一隻巨大的紙飛機囂張地沖入了禮堂，白色機翼上畫著刺眼的紅色十字架。
白底紅十字？那不是教皇烏爾班二世欽定的聖殿騎士的標誌嗎？埃裡克驚怒交加，一把抽出了魔杖。
紙飛機化作一張巨大的嘴，一開一合，茉莉-韋斯萊尖利的聲音傳遍了整個禮堂：「大家不要驚慌，我將轉達教皇的寬宏。現在，憑藉全能的主賜予的力量，聖殿騎士已經攻佔了霍格莫德，並將它作為駐軍總部。統帥亨利騎士讓我告訴大家，聖殿騎士也是魔法師，但他們是真正的白巫師，是梵蒂岡教廷的法師禁咒部隊，有別於東征十字軍裡的麻瓜騎士……」
啪的一聲，德拉科手中的餐刀掉落盤中。
第99章 風暴前夕
刺耳的話語在寂靜無聲的禮堂裡回蕩：「黑巫師是魔鬼的僕役。他們妖言惑眾，胡作非為，蠱惑許許多多的男女們忘記自己的救贖，偏離天主的信仰；他們散播詛咒，使女人不能生育，使小動物夭折，使農作物不生長，使果樹枯死；他們利用魔法，傳播疾病，使人類和牲畜染上瘟疫；他們四處釋放咒語，使城鎮鄉村出現種種怪異現象。他們還定期與魔鬼聚會，與魔鬼X交。他們騎上掃帚飛行，去森林參加魔鬼的食人盛宴。」（中世紀教士指控巫師）
「千年之前，秉承全能的主的旨意，教皇下令剿滅禍害麻瓜的黑巫師。霍格沃茲，是黑巫師的大本營之一。今天，我們奉主的旨意，前來拔除魔鬼的據點。對於懵懂無知的黑巫師後代，只要皈依全能的主，乞求主的寬恕，教皇願意赦免你們，給予你們救贖的機會。教皇聖諭，獲得救贖者可以被吸納為聖殿騎士。」
「霍格沃茲的巫師們，我是茉莉-韋斯萊，請相信我，只要你們舉起魔杖，消滅身邊的斯萊特林，消滅那些該死的食死徒，就可以獲得救贖。純血巫師們，你們不要執迷不悟，不要妄想抵抗聖殿騎士，他們是不可戰勝的……」
一道魔鬼火焰擊中了半空中的血盆大口，茉莉的聲音戛然而止。大家都驚訝地轉頭看向教工長桌，看向怒目相視的麥格教授。
「哦，麥格教授，你為什麼不讓它把話說完？」西莫立刻抱怨道，「其實，向聖殿騎士投降沒什麼不好。韋斯萊就過得不錯啊，聖殿騎士並沒有追究他們任何罪責。獵巫運動結束這麼久了，我們也沒有為魔鬼幹過什麼壞事……」
「你怎麼能聽信敵人的挑撥！」麥格教授憤怒地打斷了西莫的話，她痛心疾首地教訓那些流露出躍躍欲試的眼神的學生，「斯萊特林是你們的同學，你們不能為了一己私利去傷害他們。聖殿騎士是全體巫師不共戴天的大敵。過去，他們獵殺巫師時可沒有區分斯萊特林和格蘭芬多，也沒有區分純血和麻種。」
「可是，他們已經攻下了魔法部，攻下了對角巷，攻下了霍格莫德，攻下了許許多多古老的宅院。萬一，他們攻打霍格沃茲……」西莫不服氣地小聲爭辯道。
「霍格沃茲從未被聖殿騎士攻佔過。因為，我們精誠團結，所以，我們不可戰勝。」埃裡克校長站起來，堅定地說道。
西莫猶豫一下，慢慢坐了下來。從他蠕動的雙唇可以看出，他心裡並不服氣，也不認同埃裡克校長和麥格教授的觀點。
其實，像西莫這般心存異念的小巫師不在少數。家住麻瓜界的巫師們競相逃離了霍格沃茲，但是，已經在魔法界落戶的非純血巫師家庭卻依然在觀望。他們對宣揚血統論的黑魔王心存芥蒂，因此極易受聖殿騎士的勸降條件的誘惑。
德拉科暗地裡搖了搖頭。他完全理解聖殿騎士為何將首要目標鎖定在斯萊特林身上。
因為，只要有驕傲于巫師血統的斯萊特林，教皇的剿巫夢就無法實現。因為，他們知道，如果教皇收編了英國巫師，必然借力打力，以巫制巫，向其他國家的巫師宣戰。那麼，全世界的魔法界都要重新洗牌，各方勢力都會借機搶佔地盤，天下將會更亂，戰爭會更加頻繁，巫師們將會徹底墮入水深火熱之中。因此，斯萊特林絕不會向梵蒂岡教廷稱臣納貢，斯萊特林一定會奮起反抗，至死方休。
其實，包括福吉在內的純血巫師都知道，被教廷和麻瓜驅趕至荒郊野外的魔法界確實是一架破馬車，踽踽獨行，搖搖欲墜，但是，它好歹還是一輛馬車，晃晃悠悠還能勉強行駛。
以斯萊特林為主的貴族們如老驥伏櫪，志在千里，他們熱烈地盼望復興魔法界，重振當年梅林開創的魔法盛行的世界。雖然他們嘗試了各種方法，雖然至今看來依然遙遙無期，但是，他們固執地抵制著非純血把持魔法界。在他們看來，讓那些在麻瓜界長大、受教堂影響頗深的非純血篡位，魔法界將徹底墜入萬劫不復的深淵。
既然如此，聖殿騎士自然會借機挑起霍格沃茲內亂，削弱斯萊特林。
早餐後，全校師生都沒有去上課。埃裡克帶著教授們去了校長室。皮皮鬼傳出小道消息，空置已久的福克斯的棲木突然「自*燃」了。學生們則三三兩兩爬上高塔，眺望霍格莫德的方向。然而，雨季的蘇格蘭高地雲封霧鎖，整個巫師村被籠罩在一片朦朧的煙雨中。
不知道聖殿騎士用了什麼詭異的聖器，竟然干擾了貓頭鷹向外送信。但凡派出去的貓頭鷹都會暈頭轉向地回到城堡。一種與世隔絕的恐慌開始在小巫師心中蔓延，一些年紀小的女生忍不住低聲抽泣。
德拉科用雙面鏡聯繫了盧修斯。疲憊不堪的盧修斯告訴德拉科，他已經通過貓頭鷹信件向黑魔王投誠了。出乎意料的是，黑魔王竟然沒有追究他「臨陣脫逃」，反而命令他借助瑪律福的人脈，在國外爭取盡可能多的支持和援助。現在，他正試圖說服那些猶豫不決的純血家族放棄僥倖心理，集中力量，共同向立足未穩的聖殿騎士宣戰。
合上雙面鏡，德拉科心中有說不出的惆悵。他不懷疑黑魔王的誠意，他知道那是一個傲骨錚錚的傢伙，也是一個珍惜巫師血脈的統帥。他擔憂的是，靈魂切片的黑魔王率領內戰後的疲憊之師能戰勝以逸待勞的聖殿騎士嗎？或者說，這一世的黑魔王能戰勝鄧布利多這只老狐狸嗎？
想到上一世鄧布利多擬定的計畫「在他死後也未出現任何意外和拐點」，德拉科心急如焚。
冷月東升，雲收雨歇，阿斯托利亞拖著德拉科走上僻靜的前門塔樓。德拉科感覺到她的手心裡全是冷汗。很快，他就明白了原因——樹木陰森的禁林邊緣鬼影綽綽，那是聖殿騎士蓄勢待發的軍隊；煙波浩淼的黑湖湖畔寒光閃閃，那是聖殿騎士業已出鞘的利劍。
到底教皇出動了多少聖殿騎士？整個梵蒂岡教廷控制下的教區嗎？德拉科覺得渾身汗毛都乍起來了。
「我猜，他們想圍點打援。」阿斯托利亞聲音發顫，仿佛置身於北冰洋的海水，「這麼久了，他們都沒有進攻城堡，絕不是為了招降格蘭芬多。」
心懷不滿的西莫等人背地裡聯絡其他學生，約好消極抵抗，伺機投降聖殿騎士，動搖者以格蘭芬多居多。麥格教授不是不瞭解他們的伎倆，只是無可奈何。事實上，格蘭芬多也一直是聖殿騎士重點招降的對象。鄧布利多的出走和韋斯萊的叛逃讓他們多少有點兒心猿意馬。
然而，在埃裡克的強力控制下，任何人都不可能與城堡外的聖殿騎士取得聯繫。因此，西莫等人也不敢貿然溜出城堡，生怕被聖殿騎士「誤傷」。
「你看那裡。」德拉科突然指著城堡前的山坡說道。
阿斯托利亞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去，發現茂盛的草坪上突兀地立著幾根粗陋的十字架。她借著明亮的月光，努力辨認十字架上扭曲的身影。
「布特，奎爾克，還有……哦，梅林啊，是麥克拉根夫婦。」阿斯托利亞猛然捂住嘴，小聲驚呼道，「他們一定想進入霍格沃茲，營救他們的孩子，卻被聖殿騎士伏擊了。」
夜風卷過，屍體上的長袍有氣無力地擺動，仿佛在做垂死掙扎。空氣中彌漫著若有若無的血腥的味道。遠處的禁林傳來鬼鴞的怪叫，令人不寒而慄。
「說的沒錯，利亞。」德拉科沉痛地點了點頭，「黑魔王告訴巫師們不要私自進入霍格沃茲的地界，免得遭受聖殿騎士的毒手。可是……我爸爸說，黑魔王很快就會組織起足夠的力量，進攻霍格莫德的聖殿騎士，讓我稍安勿躁。」
如前世一樣，掌控魔法界後，黑魔王依然向霍格莫德派出了食死徒的巡邏隊。然而，突如其來的聖殿騎士的主力部隊攻陷了這個並不大的巫師村落，很快將食死徒和村民們屠戮殆盡。最新情報顯示，歐洲的聖殿騎士進駐霍格莫德後，梵蒂岡教廷還在從非洲調動軍隊，源源不斷地向英國增兵。本屆教皇就這麼仇恨霍格沃茲嗎？巫師們百思不得其解。
「可是……如果聖殿騎士搶在黑魔王到來之前進攻霍格沃茲怎麼辦？」阿斯托利亞流露出前所未有的恐懼，「如果，黑魔王也打不過聖殿騎士……我害怕，德拉科，我害怕，金斯萊不會放過斯萊特林，鄧布利多不會放過斯萊特林……」說到最後，她忍不住一把抓起德拉科的手，緊緊攥住。
德拉科渾身一顫。
「金斯萊不會放過斯萊特林，鄧布利多不會放過斯萊特林」。上一世大清洗之後，阿斯托利亞也說出了同樣的話。那時，她也像今天這般惶恐。
難道，重生兩世，命運的齒輪都註定斯萊特林走向不得善終嗎？
「別害怕，利亞，聖殿騎士不是無所不能的……黑魔王才是。」努力抑制心中的悲憤，德拉科把未婚妻攬入懷中，輕輕安撫。其實，他連自己都騙不了。
「我害怕……以前，大家都說黑魔王進不了霍格沃茲，是因為有鄧布利多。可是，現在，鄧布利多就在霍格沃茲外面，他如果想進來的話……」阿斯托利亞嗚咽了。此刻，她像一隻沒有安全感的小動物。實際上，當親眼目睹兵臨城下的聖殿騎士後，霍格沃茲裡的每一位巫師都喪失了安全感。
這時，德拉科的腦海中劃過一道閃電，瞬間照亮了晦暗的心情。他興奮地扳住阿斯托利亞的雙肩，小聲而急速地說：「利亞，不要怕，我們還有一個幫手，一個非常強大的幫手——海爾波。」
「海爾波？他是誰？」阿斯托利亞感到莫名其妙。
德拉科笑了。他慢慢述說了一個「瑪律福血統覺醒」的故事。在這個故事裡，14歲的德拉科突然覺醒了傳說中的斯萊特林血統，展現出蛇佬腔的天賦。無意間，他發現了薩拉查的密室，並親切會見了薩拉查的寵物蛇怪海爾波……
現在的德拉科撒謊的本領爐火純青。
誰知，阿斯托利亞並沒有像德拉科預想的那樣高興起來，反而秀眉微蹙，沉默不語。
「怎麼了？利亞……」德拉科心裡敲起了小鼓。難道，冰雪聰明的阿斯托利亞識破了自己的小把戲？是因為彼此太熟絡了嗎？
「德拉科，我想，斯萊特林密室恐怕不只是海爾波的巢穴吧？或者說，薩拉查根本就是故意把蛇怪養在那兒。你不覺得薩拉查的塑像很突兀嗎？」阿斯托利亞微微側頭，一雙明澈透藍的眼睛流露出思索的目光。
德拉科疑惑不解：「突兀？我沒見過薩拉查本人，所以不好評價那座塑像……有什麼地方不對勁嗎？海爾波說，是薩拉查把它豢養在密室裡的。那個著名的傳說與它的描述相吻合啊。」
「德拉科，你會在燕尾狗的窩裡放上自己的相片嗎？哪怕你非常喜愛它。」阿斯托利亞的眼中閃爍出激動的光芒，「海爾波在看守什麼東西。一定是很重要的東西，所以薩拉查才豢養了危險的蛇怪。」
「你是說，海爾波欺騙了我？」德拉科難以置信地看著阿斯托利亞，「我想，它沒這個智商。」
如果蛇怪的智商能達到八眼巨蛛的水準，上一世也就不會那麼容易被傻乎乎的救世主殺死了。當然，黑魔王的魂片也要負上相當的責任。他竟然就這麼傻乎乎地看著福克斯啄瞎蛇怪的眼睛，就這麼傻乎乎地等著瞎了眼的蛇怪去咬長著眼睛的哈利。換成德拉科，命令蛇怪叼走昏死的金妮，讓哈利咬著小手絹哭吧。不，德拉科會耐心地吸幹金妮的生命，完全地、徹底地復活後再找鄧布利多的茬……
「你在想什麼，德拉科？」德拉科神遊的表情讓阿斯托利亞有些驚訝，又有些氣憤，「我想，瑪律福先生一定告訴過你，與女士談話時不專心是一種很失禮的行為。或者，你可以告訴我，瑪律福的家規沒有這一項規定……」
「不，不，利亞，是我的錯，我道歉。我剛才……在回憶海爾波的話。」德拉科忙連聲賠不是。這一世，德拉科與阿斯托利亞朝夕相處數年，不僅言行上越來越默契，而且生活上也越發趨近「瑪律福夫婦」的境界。德拉科早已發現，年僅15歲的阿斯托利亞逐漸流露出了前世瑪律福夫人的派頭。
阿斯托利亞撅了撅嘴，似乎還想耍會兒小性子。
「哦，利亞，你倒提醒了我，或許是時候修訂瑪律福家規了。」眼珠一轉，德拉科拖長詠歎調，抑揚頓挫又情深意切地說，「不如，就在你畢業的那一天……」按照瑪律福的傳統，家規是由瑪律福夫人修訂。
阿斯托利亞臉一紅，嬌嗔著在德拉科的胳膊上輕擰了一把。德拉科忙配合地齜牙咧嘴，做出疼痛難耐、苦苦哀求的樣子。
看到德拉科「得到了應有的教訓」，阿斯托利亞滿意地繼續說：「還記得『密室傳說』嗎？『薩拉查在城堡內建立了一個密室』。德拉科，無論是麻瓜的白金漢宮還是巫師的瑪律福莊園，只有主人才能設計並建造出不為人知的密道、密室。毫無疑問，斯萊特林密室先於海爾波存在。我想，也許，海爾波並不知道密室裡藏了什麼。畢竟，誰也不會把具體的財產告訴看門狗。」
雖然，白金漢宮的麻瓜不會經常發現密道和密室，但是，經年累月的「偶爾發現」也曝光出不少塵封的秘密。毫無疑問，這些密道和密室都是當年的國王下令建造的。
魔法並非萬能。巫師們在建造宅邸後固然可以修葺、整改，但是大體基調已定。否則，韋斯萊何必在陋居上歪歪扭扭地加樓層。像密室這種深藏於湖底的建築，恐怕只有當年建造城堡的那位斯萊特林才能實現。
「你是說，薩拉查在密室裡藏了很重要的東西，重要到必須用蛇怪看守，重要到不能在史書上留下隻字片言的記載。」德拉科有種醍醐灌頂的感覺。
「密室傳說」一直宣稱薩拉查的後人會放出怪獸淨化血統，但事實證明，那只是無稽之談。實際上，蛇怪的視線和毒牙會殺死任何血統的巫師，蛇怪本身也不具備識別血統的能力，又如何保證「不誤傷」純血學生？
而且，斯萊特林的密室必須用蛇佬腔才能打開，這就杜絕了其他巫師誤入的可能。蛇怪是如此的恐怖而強大，難道薩拉查還擔心它被誤入的巫師傷害嗎？或者說，「偏執」於血統論的薩拉查還要防備它自行跑出密室清洗學生的血統嗎？
「會不會……就是……羅伊納提到的『抽刀斷水式』的魔法陣？」阿斯托利亞緩緩說道。
德拉科思索了許久，才抬起頭回答阿斯托利亞：「雖然瑪律福精通魔法陣，但是，我真的沒聽說過這種魔法陣。不過，經過慘烈的獵巫運動，很多上古魔法都失傳了。據我所知，強大的魔法陣通常都加持在房屋的地基上。可是，那個密室……在黑湖的湖底。準確來說，就在我們的宿舍區下面。」
「去密室看一看吧，德拉科。」阿斯托利亞建議道，「即使我們猜錯了，提前通知海爾波一聲也好啊。畢竟，聖殿騎士的進攻迫在眉睫。到時候，恐怕霍格沃茲還是要仰仗海爾波。」
德拉科點了點頭。不到萬不得已，他可不敢隨便放出海爾波。黑魔王倒也罷了，總歸瑪律福是他的屬下，又是一個純血。但是，那些格蘭芬多會以此為藉口，指不定攪合出什麼事情。
他牽起阿斯托利亞的手，借著夜色的掩護，悄悄溜下塔樓，躡手躡腳地向城堡內走去。此時，公共休息室裡聚集了各個年級的斯萊特林，因此，德拉科決定從二樓女漱洗室進入密室。
悠于 2016-4-21 20:11
第100章 梅林傳說
1996年的夏季，皎潔的月光灑瀉在湖面之上，日夜不息的浪花拍打著潮濕的石灘，空氣中充滿了大戰來臨前的緊張和躁動。
德拉科與阿斯托利亞背靠石牆，一前一後沿著昏黃的走廊向二樓溜去。牆壁上的火把躍動著，將盔甲和雕像的影子扭曲成張牙舞爪的鬼魅。
自從埃裡克頒佈了「結伴同行令」，最遲鈍的小巫師也意識到聖殿騎士帶來的危機非同小可。晚餐結束後，他們紛紛聚集在各自的公共休息室裡，試圖憑藉人多來壯膽。與前世一般，教授們忙著在城堡外施加「統統加護」之類的咒語，佈置攻擊型魔法植物。慌了神的啞炮費爾奇抱起心愛的老貓，緊跟在埃裡克身後，說什麼也不肯離開半步。因此，城堡內空蕩得可怕。
剛踏入洗漱室，德拉科就看到桃金娘僵直地漂浮在長滿苔蘚的天花板上，珍珠般半透明的身體呈現出可怕的焦黑色。她的黑框大眼鏡不見了，曾經水鄉澤國似的眼睛裡只剩下乾涸的死氣，像極了上一世被蛇怪瞪視過的幽靈。
嘩嘩的流水聲引起了德拉科的注意。他順著腳下蜿蜒的水漬向前看去，目光很快落在一個黑乎乎的地洞上。洞口四周全是碎裂的磚石。那裡原本是一個洗手台。
「壞了，利亞。」德拉科低聲呼喚身後的阿斯托利亞，「斯萊特林密室的洞口被打開了。」
「是海爾波嗎？難道，它跑出來了？」阿斯托利亞踮起腳尖，踩著一地污水，繞到德拉科身旁，驚訝地打量著密室入口。
德拉科搖了搖頭，小心翼翼地走到洞口，向下方的黑暗施放了一記烈火咒。很快，一股燃燒後獨特的焦糊氣味擴散開來。什麼也沒有發生。德拉科不放心，又發射了一記熾熱的火花。炫目的火花晃悠悠地墜落洞底。什麼也沒有看見。
德拉科猶豫一下，給阿斯托利亞和自己施加了「統統加護」，然後率先跳入洞中。阿斯托利亞毫不猶豫地跟了上來。
管道內部依然那麼骯髒。德拉科舉著亮起「螢光閃爍」的魔杖，慢慢向前摸索。拐過幾個熟悉的彎道，德拉科猛然收住了腳步。身後的阿斯托利亞猝不及防，一個趔趄趴倒在德拉科背上。
電光火石之間，德拉科一邊滅掉魔杖尖上的光亮，一邊轉身扶住阿斯托利亞，半拖拽著她躲到管壁的陰影中。阿斯托利亞不明所以，大氣也不敢出。她微微昂起頭，注意到德拉科正死死盯著管道的盡頭，目不轉睛。她不解地扭過頭去，看到一面高大的石壁，似乎曾繪有兩條盤旋的蛇紋。石壁上有一個不大的洞口。從不規則的邊緣和向內凹陷的裂痕來看，那是被人用咒語從外部炸開的。
「那就是斯萊特林的密室嗎？」阿斯托利亞用幾不可聞的聲音急切地問道。
德拉科面色凝重，緩緩地點了點頭。他湊近阿斯托利亞的耳邊，用同樣幾不可聞的聲音說：「你在這裡待著，如果情況不對，你就立刻離開，不要等我了……利亞，我愛你。」
說著，他輕輕鬆開阿斯托利亞，給自己施加了一個隱身咒。誰知，阿斯托利亞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他的左手腕，說什麼也不肯放開。接著，她給自己也施加了一個隱身咒。
德拉科悄悄歎了口氣。水台和石門都被破壞了，可見進入密室的人並非蛇佬腔，這就排除了黑魔王的可能。在霍格沃茲中，不惜殘害桃金娘，破壞校園設施，強行進入密室，看來也並非善類。他知道，敢闖入密室的人肯定實力非凡，現在，自己和阿斯托利亞進入密室會冒很大的風險。但他更知道，阿斯托利亞的倔強不是他可以改變的。
事態已經不容他磨蹭了。拉著阿斯托利亞，德拉科躡手躡腳地走進了熟悉的斯萊特林密室。
記憶中的斯萊特林密室已經「面目全非」。曾經看不到盡頭的黑暗被銀色的歐甘文勾繪出密室完整的輪廓。巨蛇盤旋的石柱支撐著派特農神廟式的拱頂，狹長形的大廳四壁上，莨葉蔓藤狀的魔法陣輕輕蕩漾，仿佛在水波中舒展生長。整個密室籠罩著一片賞心悅目、沁人心脾的綠光。
德拉科看向大廳的另一頭，心臟不可抑止地疼痛起來，仿佛有人用一把鈍刀子狠狠割鋸——海爾波死了。
血跡斑斑的地面上，海爾波的身軀像一條沒有生命的纜繩鬆弛萎靡，曾經鮮翠欲滴的鱗片黯淡無光。它的眼睛成了兩隻血窟窿，龐大的頭顱和身軀上插著幾支鋼箭。在它身旁，橫七豎八地躺著幾具屍體。
德拉科強忍心中的哀慟，慢慢向前靠攏，仔細觀察著那些屍體。他們都穿著巫師的長袍，旁邊胡亂散落著幾把扭曲的鐵劍，其中一個人長著火紅的頭髮。德拉科很輕易地辨認出他的身份——喬治-韋斯萊。奇怪的是，韋斯萊的手裡拿的不是魔杖，而是一張中世紀樣式的弓弩。
他從韋斯萊身上移開目光，順著海爾波的屍體向前看去，立刻咬緊了腮幫。
薩拉查的石像前並肩站立著兩個人，裹著寬大的黑袍，乍一看像食死徒。但是，德拉科一眼就認出了他們的背影——金斯萊-沙克爾和阿不思-鄧布利多，前世今生都恨之入骨的仇人。
此時，他們背對著德拉科，昂著頭專注地看著薩拉查的額頭。那兒出現了一個六芒星，正中懸浮著一本奇怪的書。它的外形像《千種神奇草藥及蕈類》，又厚又大，似乎是用動物的皮革製成，邊角鑲嵌著精美的黃金框條，很有質感。令人驚異的是，這本書正向四周散發出白色明亮的光芒，似霧靄，又似火焰，飄飄揚揚，融入瑩綠的魔法陣中。仿佛一顆搏動的心臟，將血液源源不斷地輸向四肢形骸。
「金斯萊，你怎麼知道要在薩拉查的額頭上繪製六芒星？」鄧布利多問道。他的聲音在空曠的密室裡回蕩。
「很簡單，阿不思。」金斯萊隨口回答，「蛇怪是從薩拉查的口中跑出來的，那麼，薩拉查肯定把書隱藏在更高的地方，這樣才能借助蛇怪的力量守護好它。」
「不，金斯萊，我是問，你為什麼要畫六芒星，而不是五芒星或者其他什麼符號？而這本書……立刻顯現出來。」此時，鄧布利多像一位好學的小巫師。
「這是大衛星，鄧布利多。」金斯萊的語氣帶著揶揄的味道，「所羅門王的標誌，也是——猶太人的『身份象徵』。你忘記格林德沃的麻瓜盟友希特勒了嗎？」
鄧布利多的背影明顯僵了一下。很快，他用輕鬆的語調說：「我實在不明白，這本書與六……大衛星有什麼關係？」
金斯萊笑了，笑得得意忘形，笑得睥睨天下：「阿不思，博學多才的阿不思，你忘記巫師的咒語是從何而來的嗎？」
鄧布利多仿佛受到了巨大的刺激，身子猛地晃了一下。他的嗓音變得沙啞：「這書……是梅林留下的嗎？」
魔法師梅林是女巫與精靈所生，熱愛魔法並天賦異稟，曾是凱爾特人的「大德魯伊」。德魯伊在凱爾特人中具有崇高的地位。他們熟知魔法，身兼數職——神之代言人、王室顧問、智者、巫醫、先知、紛爭仲裁者、戰亂調停者……幾乎無所不能。
上古時代，大德魯伊至少要修煉20年才能擁有足夠的法力施展魔法，而梅林獨樹一幟，發明了無數本身就具有魔力的咒文，幫助後世的魔法師走出一條「捷徑」，由此被巫師們奉為祖師。（英國傳說）
「不，阿不思，梅林沒有資格擁有它。巫師怎麼能染指神聖的《羅潔愛爾之書》？」金斯萊的臉色突然變得鐵青。
《羅潔愛爾之書》？德拉科感到牽著他的手的阿斯托利亞猛然一震。其實，他的內心也思緒澎湃。
在猶太人的傳說中，以色列國王所羅門由於得到了天使書寫的《羅潔愛爾之書》，獲得了自由召喚和操縱惡魔精靈的能力。智慧、賢能的所羅門王根據此書編寫了《所羅門的鑰匙》，記載了召喚的規則和咒語，並且鼓勵殺生祭祀，屬於所謂的「黑魔法」。自古以來，這本書都是各大勢力的爭奪焦點。
兩千多年過去了，《羅潔愛爾之書》早已失去了音訊，《所羅門的鑰匙》的真跡也不知所蹤。民間倒是有《所羅門的鑰匙》的少許手謄本的殘卷，魚龍混雜，真偽難辨。精通魔法陣的瑪律福家族收藏了部分手謄本的殘卷。2年前，德拉科的錮魂壺就是根據這些藏書內容製作而成。
盧浮宮博物館宣稱收藏了唯一的、完整的、最古老的14世紀的《所羅門的鑰匙》手謄本。但是，國際魔法師聯盟秘密派人潛入調查後得出結論，那只是愚昧無知的麻瓜收藏的贗品。
梵蒂岡教廷也宣稱，總部密室中才存有真正的、完整的《所羅門的鑰匙》的手謄本。巫師們無法考證，但深信不疑。畢竟，中世紀時，聖殿騎士所向披靡，給予巫師沉重的打擊。巫師們相信，擁有完整的手謄本的教廷才有能力培養出實力非凡的驅魔人。
（以上除梅林得到神書，其餘為史實與傳說）
「原來，梅林是借助《羅潔愛爾之書》才創造出巫師的魔咒……繁複、累贅又猶如泉水般的音節，那是通向古老神祇、魑魅魍魎以及史詩英雄之虛掩國度的鑰匙。偉大的梅林！」鄧布利多喃喃自語，「傳說中，天使書寫的《羅潔愛爾之書》本身就具有難以企及、難以想像的魔力。我一直以為這僅是傳說，原來，都是真的，它就在霍格沃茲……」
「梅林是一個不折不扣的黑巫師。鄧布利多，你不能被他的力量迷惑了。」金斯萊皺了皺眉頭，「德魯伊使用活人祭祀，而且，祭品還必須是最優秀的青年，還要用最痛苦的死亡方式獻祭。比如，搭建一個塞滿活人的木柴棚架，一把火燒掉。阿不思，不列顛島的林多莫斯沼澤裡至今仍殘留著被獻祭的青年遺骸。」（史實，旅遊景點哦）
鄧布利多溫和地點了點頭：「等價交換原則無處不在。金斯萊，這世上任何一個民族都經歷過以活人獻祭鬼神的歷史時期。越是威力強大的魔法越需要付出大量的生命力為代價，比如，製作魂器，就必須殺人。」
「魂器？殺人？你打算為神秘人辯護嗎？」金斯萊不滿地說。
「不，金斯萊，我只是讀了你送給我的《聖經》後，產生了幾個疑問。」鄧布利多面色不改，語氣依然很平靜，「作為『上帝的子民』，猶太人逼迫羅馬總督處死了『上帝的兒子』耶穌，後來，猶太教的教義成為了《聖經》的舊約，而耶穌的教義成為了《聖經》的新約。那麼，巫師和教廷是不是也可以平等、和睦地共存呢？畢竟，巫師與聖殿騎士的魔法都一脈相傳自天使的《羅潔愛爾之書》。」
金斯萊警惕了。他後退一步，沉聲質問：「阿不思，我們與巫師是不同的。你忘記我告訴你的話了嗎？巫師奉魔鬼的命令，撒播瘟疫，殺死孩童，製造天災……就像那些唯利是圖的斯萊特林，那些仇視麻瓜的黑巫師，那些該死的食死徒。如果我們不堅決消滅他們，他們就會幹這些喪盡天良的事。阿不思，你不是一向堅持保護麻瓜嗎？」
「是的，金斯萊，你說過，聖殿騎士也是魔法師，但有別於梅林這類巫師。我們是真正的白巫師，他們，包括四巨頭，都是『邪惡的、該死的』黑巫師。」鄧布利多點了點頭，像回答課堂提問一般侃侃而談，「這就是我的疑問之一。我不明白，上帝為了促使埃及王釋放猶太人，給麻瓜降下蝗蟲、風暴、洪水、瘟疫、饑荒……對了，還殺死幼小的埃及王子。這樣看來，食死徒的做法似乎也沒什麼大錯。」
「阿不思，你這種想法很危險。」金斯萊的黑臉漲得通紅，像一顆燒熟的板栗，他氣急敗壞地嚷嚷，「猶太人是上帝的子民。埃及人信奉的王傷害了上帝的子民，上帝理應向埃及人施與懲戒。」
「啊，我懂了。原來上帝在保護自己的子民，對，他這麼做確實是天經地義。」鄧布利多快活地眨巴著眼睛，湛藍色的瞳孔露出頑皮的目光，「那麼，我的父親終於可以正名了。麻瓜傷害了他的女兒，他有權懲戒那些麻瓜。還有湯姆，用遠不如上帝的血腥的手段懲戒那些無知的麻瓜，讓他們再也不敢傷害巫師……」
金斯萊憤怒了。他舉起魔杖，口氣裡透出濃濃的威脅：「阿不思，我欣賞你的能力，可是，我不允許你背叛上帝。我無法容忍，永遠無法容忍。我勸你打消這些可怕的念頭，否則……四巨頭的下場你也看到了。難道你的魔法比四巨頭更厲害？」
「金斯萊，別這樣。我信任你，所以才把心裡話對你說。好吧，我們不討論剛才的話題了。」鄧布利多沉默了一會兒，降低了聲調，「其實，我還有一個疑問——四巨頭為什麼會被聖殿騎士打敗？巫師和聖殿騎士的魔法不都是出自《羅潔愛爾之書》嗎？」
霎那間，金斯萊流露出小人得志的神態，他搖頭晃腦地解答道：「阿不思，如果你認真讀過我送給你的《聖經》，你一定還記得，伊甸園裡有兩棵神奇的樹。一棵是智慧之樹，它的果子被亞當和夏娃偷吃了，另一棵是生命之樹，被靈獸基路伯看守著，旁邊還有一把四面噴火的神劍。其實，這把神劍就收藏在梵蒂岡。我們標識身份的十字架和斬殺邪魔的聖器就是從神火中鍛造出來的。」
德拉科恍然大悟。聖殿騎士剛入侵時，無知的巫師們很不把他們放在眼裡。在獵巫運動結束後的三百年裡，大家想當然地認為，如果當年沒有佔據人口優勢的麻瓜幫忙，聖殿騎士根本不可能把巫師趕到窮鄉僻壤，更有甚者認為是巫師大度地放棄了家園，不想傷害「弱小的麻瓜」。
誰知，戰爭剛一開始就呈現出一邊倒的態勢。於是，大家又怨恨起鄧布利多，認為是他宣導禁絕黑魔法才導致巫師們的戰鬥力急劇下降。現在看來，這只是部分原因。聖殿騎士的戰鬥力之強「另有隱情」。
第101章 反戈一擊
「原來，教皇下令進攻霍格沃茲的目的並非所謂的『消滅邪惡』，而是要尋找這本書。金斯萊，這又是何必呢？」鄧布利多的臉上隱隱有了怒色，語氣卻依然和藹，「教廷擁有神劍，聖殿騎士擁有比魔杖更銳利的兵器，大多數巫師們也安分守己地待在與世隔絕的魔法界……我們還要怎麼退讓你們才會滿意？」
「我們？你們？阿不思，你什麼意思？」金斯萊的臉上閃過一絲驚駭，他的眼睛不由自主地瞟向鄧布利多身後。
德拉科心裡一驚。難道金斯萊發現我們了嗎？然而，不容他多想，鄧布利多接下來的話讓他驚呆了。
「教皇的野心不止於剿滅魔法界吧？他是想以巫制巫，吞併歐美魔法界後，用魔法控制麻瓜，恢復中世紀那種說一不二、至高無上的地位吧？如果東正教等教宗繼續『不識時務』的話，教皇再次發動十字軍東征也不是難事。」
金斯萊的臉上陰晴不定，他喘著粗氣說：「阿不思，你很聰明……作為聖殿騎士，你只需要牢記——反對教皇就是反對上帝。」
對於同一本聖經的理解，對於同一個上帝的崇拜，基督教內部也存在巨大的分歧。教區位於東歐的東正教認為，梵蒂岡的教皇就是一個大教區的主教，是侍奉上帝的秘書長而已，不能自詡精神領袖。但梵蒂岡教廷通過一系列手段，成為了西歐的上帝代言人。教皇所發動的十字軍東征不僅殘害穆斯林等異教徒，還大量屠戮東正教徒。
「這麼說來，湯姆的理想與教皇是『一致的』。我錯怪他了……至少，他不會讓霍格沃茲血流成河。教皇讓霍格沃茲流了太多的鮮血。」鄧布利多故意眨了眨眼睛，譏諷地說。
「阿不思！只能怪四巨頭不肯乖乖交出書，否則，不會流這麼多血。」金斯萊踏前一步，嚴厲警告道，「難道，你要放棄維護和平與秩序的主張嗎？難道，你要把這個世界拱手相送給這個草菅人命的黑巫師嗎？」
「草菅人命的黑巫師？呵呵，金斯萊，當我縱容西裡斯等人作踐、欺辱甚至謀殺西弗勒斯時，我已經背離了維護和平與秩序的本意。我滿嘴公平正義，行事卻違背道德良知。我把殘酷、冷血乃至命如草薺的觀念潛移默化給了格蘭芬多，也潛移默化給了斯萊特林。你說，我又有何臉面去指責湯姆？哈利說得對，我才是那只惡魔。」
金斯萊愣住了。過了好大一會兒，他氣急敗壞地喊道：「阿不思，難道，那些紙飛機是你弄的？難道，你是故意與埃裡克發生爭執？難道，你早就起了背叛之心？阿不思，別忘記了，你是聖殿騎士……」
「決定我們人生的不是我們的能力，而是我們的選擇。」鄧布利多冷淡地回答，「我一貫用這個說辭教育湯姆，可惜，他一直不相信。後來我才明白，因為我沒有『為人師表』。所以，我效仿西弗勒斯，當了一回雙面間諜。不得不說，太刺激了……」
「布萊克老宅的慘案是你夥同神秘人幹的？」金斯萊猛然瞪大了眼睛，激動之下喊岔了音，「你瘋了嗎？阿不思，你太殘忍了。怪不得你不肯出手殺蛇怪，怪不得你拉著我躲在密室外，怪不得你派喬治他們先行進入……阿蔔迪、約瑟夫、保羅、大衛，大衛才18歲，阿不思，他才18歲……」
「被你們殺死的凱蒂也只有17歲。」鄧布利多的語氣冷靜而殘忍。
「我懂了，是因為格林德沃。我逼迫你殺了你的老情人，所以你就恨我，阿不思，你恨我，對嗎？」金斯萊全無形象地咆哮起來，「為了讓我失敗，你不惜當眾大放厥詞，讓自己身敗名裂。阿不思，你就這麼想報復我嗎？」
「不，我不恨你，金斯萊，我不恨任何人。我所做的也談不上『大放厥詞』，我只是向巫師們說明實情。他們太喜歡依賴預言和救世主了，我要讓他們明白，尊嚴和幸福要靠自己去爭取。最偉大的白巫師，也不過是一張邪惡的幌子。」鄧布利多突然變得非常疲憊。他曾經享譽四海，如今卻謗滿天下。
「阿不思，我勸你放棄幫助神秘人的想法。你要知道，對於不忠誠的聖殿騎士，教皇會代表上帝給予……」金斯萊停住了話頭，目光閃爍。
「詛咒，是嗎？」出乎金斯萊的預料，鄧布利多顯得非常平靜，「我知道，那條十字架上有詛咒。最近我的身體『不適』就是這個原因。」
「你知道？為什麼你一直戴著那條吊墜？」金斯萊露出難以置信的表情。
每個聖殿騎士都掛著一條十字架的吊墜，用以標識身份。吊墜是從神火中淬煉出來的，梵蒂岡教廷按照《所羅門的鑰匙》裡的記載施加了特定的詛咒。如果察覺到佩戴者有不忠誠的想法，就會像慢性毒藥一般侵蝕對方的生命。（改編自原著中V大給蟲尾巴的銀手）
「我也不想佩戴這條有詛咒的鏈子。可是，為了麻痹你們，為了給湯姆爭取到足夠多的時間，我也只好勉為其難。」鄧布利多給了金斯萊一個無可奈何的笑容，「其實，我並沒有『夥同』湯姆。因為這孩子不信任我。我只是悄悄引導著他，一步一步走向勝利。我認為，這是我未曾盡到的責任。我要讓湯姆知道，死亡並不可怕，我願意為他這麼做。」
「阿不思-鄧布利多，你這樣做是錯誤的……」金斯萊渾身發抖，不知道是生氣還是害怕。
「不，金斯萊。」鄧布利多的語氣依然親切，仿佛正在課堂上糾正小巫師的錯誤，「我曾經教育西弗勒斯要做出『正確的選擇』，現在，我終於親身體會到被迫做出選擇的痛苦。一塊蹺蹺板，左邊是你心上人的命運，右邊是你所效忠的人的命運，你該走向哪一邊？其實走向哪一邊都沒有錯，錯的只是這一場無謂的戰爭……放棄吧，金斯萊，轉告教皇，不要妄想傷害巫師，不要妄想傷害霍格沃茲，正如，不要驚醒一頭沉睡的龍。」
「果然是為了格林德沃。」淡綠色的魔法陣光芒中，咬牙切齒的金斯萊顯得面目猙獰，「所以，你，阿不思，幫助第二代黑魔王，報復我，報復教皇。想一想弱小的麻瓜吧，阿不思，那些黑巫師不值得你這樣做。」
「弱小的麻瓜？」鄧布利多輕笑一聲，「蓋爾死去的那一刻，我終於明白為什麼那麼多巫師仇恨麻瓜。任何一個人、任何一個群體，都對自己所遭受的苦難有著刻骨銘心的記憶。任何一個國家、任何一個民族的歷史，無非就是苦難的過去。因為經歷了苦難，所以人們才想謀求發展，強大自己的族群。四巨頭建立霍格沃茲的初衷也不過如此。」
「把女巫用火活活烤死，把小巫師用水淹死，把男巫用石頭砸死……獵巫運動何等慘烈，以至於300年後蓋爾和湯姆還能用它們吹響復仇的號角！」
「訪問日本魔法所時，那位校長向我抱怨，中國人不厭其煩地翻二戰的舊賬，激進地抵制日貨。當時，我非常反感中國人，認為他們像仇恨麻瓜的黑巫師一樣，心胸狹窄，睚眥必報。現在想來，日本人又何嘗不是對廣島長崎之禍念念不忘？無非因為受害者是他們自己罷了。」
「任何一個謀求自強的族群，首先需要有基本的自尊和自重，應該對自己的歷史、文化和習俗持有珍惜的態度。」鄧布利多的聲音逐漸高昂，仿佛整個人脫胎換骨，重新充滿了活力，「湯姆並不完美，純血也有缺點，但是，他們是迄今為止最忠誠於魔法界的人。我感謝他們的忠誠！」
「他們並不忠於你，阿不思，你不要自作多情。」金斯萊嘲諷道。
「那有什麼關係？我又不是教皇。」鄧布利多輕聲說，「以前，我刻意地拉攏格蘭芬多的孩子們，不惜違反法紀以換取他們的好感乃至愚忠。但是，現在，我不希望孩子們忠於某個校長、某位部長或者任何一個人。我認為，他們應該忠於自己的配偶，忠於自己的家庭，忠於——這個魔法界。」
德拉科感慨萬千。上一世格蘭傑的書中寫道，「2年級殺死蛇怪後，鄧布利多感謝哈利對他的忠誠，向食死徒盧修斯強調，只要霍格沃茲還有一個人忠於他，他就不會離開霍格沃茲。」斯萊特林對此很不以為然。霍格沃茲又不是鄧布利多的王國，他憑什麼將下屬的忠誠與自己的職位強行捆綁在一起？麻瓜的流*氓軟體嗎？
這一世，鄧布利多歷盡劫難，似乎改變了過去的觀念，價值觀向斯萊特林趨同。是由於德拉科重生的緣故嗎？也許正如安比索莫所言，「下游的河水已然改變」。
金斯萊冷笑不止，表情非常輕蔑：「所以，你在黑魔法防禦課上教給學生們黑魔法，教給他們威力強大的咒語？阿不思，你太糊塗了。300年來，聖殿騎士雖然疏于編練，但並未解甲歸田，至少，教皇從未頒佈過『禁咒』名單。惡狼來了才製作弓箭？你的學生也只能多垂死掙扎一會兒罷了。」
「你說的很對，金斯萊，我也發現了這個問題。」鄧布利多的臉上浮現出痛惜的神色，他的語氣充滿了悔恨，「戰爭是檢驗族群實力和領導者能力的試金石。雖然斯萊特林的黑魔法小團體表現尚可，但是，個體的閃光無補整體的黯淡。雖然魔法部購買了大批煉金品，但是，一支軍隊的戰鬥力無法靠裝備快速提升。真讓埃裡克說中了，文化斷層、人才斷層的影響在短期內不會凸顯，但最終結果將會是災難性的。」
「魔鬼之路，可以由善意鋪成（莎士比亞）。我曾支持禁絕黑魔法，支持血統混雜，猶如拔去獅子的利爪和銳齒，妄想由此徹底平息人與獅之間的紛爭。然而，我全然忽略了，當盜獵者覬覦獅子的皮毛時，獅子又該如何自保？」
「對巫師來說，血統不僅能夠帶來魔力，還維繫著歷史文化的傳承和認同感。『有恆產者有恒心』。魔法界的繼往開來要靠瑪律福這種土生土長的純血巫師，而不能寄希望于格蘭傑這些填鴨式教育下的考試蟲。霍格沃茲要重視湯姆這類對巫師身份有著強烈認同感的孩子，而不是克裡維這些『會魔法的麻瓜』。」
金斯萊沉默了。他的內心似乎掙扎了很久，才下定決心：「好吧，如果，這是你的選擇——做一名見不得光的巫師。阿不思，上千年來，在教廷的潛移默化之下，麻瓜已經對巫師深惡痛絕了。你看，連莉莉都說，當斯內普告訴她『你是一個女巫』時，她非常生氣。『女巫，那可不是一個好詞』。她就這樣回答斯內普。所以，阿不思，你們不可能正名，更不可能翻身。」
鄧布利多搖了搖頭，堅定地回答道：「『永遠不要忘記，直至天主垂允為人類揭示未來圖景的那一天來到之前，人類的全部智慧就包含在這裡——等待和希望。』金斯萊，我不明白，為何上帝的聖殿騎士是如此的無知，言行與上帝的教誨背道而馳？」
金斯萊冷笑一聲，不再回答。他收好魔杖，懶洋洋地繞過地上的死屍，向密室的另一頭走去，似乎真的放棄了。鄧布利多警惕地注視著他的一舉一動。他身中詛咒，命不久矣，但他的眼神依然銳利如斯。
德拉柯拉著阿斯托利亞悄悄閃到一旁。作為斯萊特林，他不相信金斯萊會輕言失敗。作為一條毒蛇，他不願意放任金斯萊全身而退。前世，金斯萊僅是言而無信的鳳凰社成員。今生，金斯萊還是不共戴天的聖殿騎士。統統該死！
突然，一道紫黑色的光芒自空氣中出現，從背後將鄧布利多擊倒。他大口大口喘著氣，蜷縮成一團，像一隻離開了水面的瀕死的龍蝦。他的脊椎上插著一支紫黑色的鋼箭，箭羽幾乎完全沒入。很快，腥臭發黑的血水從傷口裡湧出，在鄧布利多的身下匯成一片觸目驚心的淺灘。
沒等德拉科回過神來，空氣一陣扭曲。伯里斯的身影迅速浮現出來，他的手裡端著一把十字弓。這個年輕的獵巫教士一如既往地保持沉默，褐色的眼睛冷淡地注視著正在掙扎的鄧布利多，仿佛在打量一頭即將送上烤架的肥羊。
「阿不思-鄧布利多，我很遺憾，亨利的判斷是正確的——你的意志不夠堅定。」金斯萊輕聲說，語氣裡沒有絲毫嘲諷的意思，平靜得像在與老朋友敘舊一般，「他命令伯里斯悄悄跟在我們身後，監控你的一舉一動。他說，如果你有叛變的嫌疑……格殺勿論。所以……讓我為你做臨終禱告吧。」
亨利是聖殿騎士的最高統帥，奉教皇之命帶來了聖殿騎士的主力部隊。現在，他正在城堡外集結軍隊。
說完，金斯萊把手伸入衣領，緩緩地掏出十字架，虔誠地祈禱：「全能的主，天上的父，請讓魔鬼離開他的身體……」
話音未落，兩道紫紅色的咒語分別擊中了他和伯里斯。他們立刻倒地不起，連聲慘叫。
德拉科與阿斯托利亞顯出身影，快步來到鄧布利多身旁。阿斯托利亞手執魔杖，警惕地盯著伯里斯和金斯萊。德拉科輕輕跪坐在鄧布利多身旁，小心地檢查他的傷勢。
與上一世倒在納吉尼毒牙下的教父相比，鄧布利多的情況糟糕多了。短短幾分鐘，他的皮膚焦黑得像被火炭烤過，嘴唇發烏，周圍出現了一連串的燎泡。他的瞳孔開始放大，鼻孔裡滲出了鮮紅的血絲，半曲的手指不時地抽搐，似乎神智不清了。
「校長，校長，你聽得見我說話嗎？」猶豫一下，德拉科小聲呼喚道。他希望鄧布利多能夠像上一世的教父一樣，臨死前留下一些記憶，幫助霍格沃茲渡過難關。
也許是聽力尚存，也許是迴光返照，瀕死的鄧布利多猛然抓住德拉科的手臂，力氣之大，以至於長長的指甲深陷皮肉之中。德拉科強忍疼痛，繼續呼喚著鄧布利多。
「湯姆，答應我，不要報復……格蘭芬多……那都是我的錯。你要忠於全體……巫師……」湛藍色的眼睛正對上灰藍色的瞳孔，鄧布利多的眼神中充滿期盼，等待著掛記了一輩子的學生的回答。
德拉科望著恨了兩世一生的老校長，一種痛惜之情噴薄而出，一種對生命的親切留戀之感油然而生。
聖保羅在《羅馬書》中寫道，「為義人死，是少有的；為仁人死，或許有人敢做。惟有基督，在我們還是罪人的時候為我們死。神的愛，就在此向我們顯明。」最終，鄧布利多之于霍格沃茲，實際上正如《聖經》中耶穌之于世人——「那本不是我的子民，我卻要稱之為我的子民；那本不是我的寵兒，我卻要稱之為我的寵兒」。
「在薩拉查-斯萊特林面前，我就此立誓，永遠忠於魔法界，永遠服務魔法界，不吝己命，不偏親友，無視恩怨和財富，只全心全意關心——巫師的復興與強大！」
德拉科知道，面對鄧布利多，自己從來沒有這麼真誠，這麼坦率。現在，他願意這麼做。而且，他相信，湯姆-裡德爾也願意這麼做。
第102章 出戰教廷
鄧布利多流露出欣慰的笑容。他吃力地嘗試轉動不靈活的頸項，似乎還想說些什麼。德拉科急忙俯下身去，耳朵貼近鄧布利多不斷顫抖的嘴唇。
「不要急躁……隱忍徐圖……我堅信，巫師終有出頭之日……」
湛藍色的瞳孔凝固了，卻顯得前所未有的神采奕奕。「決定我們人生的不是我們的能力，而是我們的選擇」。最偉大的白巫師，最危險的獵巫教士，阿不思-珀西瓦爾-伍爾弗裡克-布賴恩-鄧布利多，最終用自己的生命踐行了它。
德拉科伸手輕輕合上鄧布利多的眼睛，慢慢站了起來。不知何時，他的心變得非常寧靜，不再害怕聖殿騎士，不再焦慮家族存亡。他只知道，在這場亡種滅族的戰爭中，瑪律福要做的是全力以赴、盡力一搏，僅此而已。
他站起身來，走到金斯萊跟前，俯視著這位前世今生的幕後黑手，冷冷問道：「沙克爾，為什麼城堡外的聖殿騎士沒有進攻霍格沃茲？他們在等待什麼？」
「教皇寬仁！」面對德拉科壓迫性的目光，金斯萊一昂脖子，非常硬氣。
啪的一聲，金斯萊的臉上多了一個鞋印，嘴裡少了兩顆門牙。他抹了抹流出的鮮血，惡狠狠地瞪著德拉科。
「你們想幹的勾當並不單純是盜取這本書吧？」德拉科慢悠悠地繼續問道。如果教皇僅僅想得到這本書，聖殿騎士大可以殺得霍格沃茲雞犬不留，然後再慢慢尋找。
金斯萊沒有回答。如果目光變成刀子的話，德拉科早已被碎屍萬段。
「薩拉查的魔法陣與這本書有什麼關係？」阿斯托利亞突然問道，「聖殿騎士很害怕吧？歷史上，薩拉查的魔法陣讓你們數次敗北。」
驚訝在金斯萊的眼中一閃而過。然後，他扭過頭，閉上了眼睛。德拉科冷笑一聲。怎麼，純血小女巫的聰慧超過了狂妄自負的聖殿騎士的想像嗎？
他轉身沖著伯里斯一揮魔杖，聖殿騎士的一隻腳立刻脫離了身體。伯里斯愣了一下，接著放聲慘叫起來。他在地上痛苦地翻滾，如同一隻挨了刀子的豬玀。汙血從傷口噴灑出來，把地面濺得像畢卡索的抽象畫。
金斯萊又是憤怒又是害怕。他低頭思考了一會兒，抬起頭對德拉科大聲說：「瑪律福，我可以告訴你……關於魔法陣的事情。但是，你聽完後要立刻釋放我們。你放心，我會和伯里斯悄悄離開英國，再也不會回來。」
「成交。」德拉科回答得非常爽快。
金斯萊歎了口氣，不情不願地講述道：「薩拉查的魔法陣『與眾不同』。他壓根兒沒打算將霍格沃茲建造成傳統的『固若金湯』的城堡，而是……借助黑湖的水汽升騰，以柔克剛。」
「城堡的供水系統連接著黑湖，禁林的植被根系吸收著湖水……因此，但凡水汽覆蓋的範圍內，薩拉查的魔法陣都能起作用。越靠近黑湖，水汽越足，作用也就越大。當聖器進入霍格沃茲後，神力會受壓制，近似于普通的世俗兵器。如同一個人浸沒水中，力量會不斷被削弱，最終……窒息而亡。」
「我們攻陷過數不清的巫師城堡。憑藉全能的主賜予的聖器，那些疊加其上的黑魔法根本不值一提。然而，薩拉查的魔法陣別出心裁，讓我們有種拿刀子砍水的感覺……『抽刀斷水式』的魔法陣，果然名不虛傳。」
「我們只好與巫師們比拼魔咒。可是，聖殿騎士深入敵境，勞師遠征……而且，不知什麼原因，我們的血統魔力比巫師稍遜一籌。所以，教皇重啟『丕平計畫』，正是看中了阿不思-鄧布利多是霍格沃茲的校長這一得天獨厚的優勢。誰知他……」
德拉科聽得毛骨悚然。上帝給你關上一扇門，必然為你打開一扇窗。也許，聖殿騎士擁有了神火鍛造出的聖器，血統中的魔力由此被削弱。如果沒有數量龐大的麻瓜的幫助，說不定歷史上的聖殿騎士也只能與巫師相互制，誰也奈何不了誰。可是，如果聖殿騎士破壞了薩拉查的魔法陣，如果教皇得到了《羅潔愛爾之書》……
德拉科不敢想像那種後果。上一世，黑魔王的「無所不能」讓鄧布利多耿耿于懷，黑魔王的「起死回生」更讓金斯萊心存忌憚。因此，即使波特在2年級就打開密室，殺死了海爾波，但金斯萊依然不敢輕舉妄動。戰後，金斯萊發動「大清洗」，徹底控制了英國魔法界。如果瑪律福沒有家傳寶物，如果德拉科沒有選擇重生，那麼，《羅潔愛爾之書》是不是已經……
「如果沒有《羅潔愛爾之書》，薩拉查的魔法陣就會失效，對嗎？」阿斯托利亞打量著懸浮空中的書，輕聲問德拉科。
德拉科點了點頭：「按照等價交換原則，越是強大的魔法陣需要越多的生命獻祭。像這種高深、罕見的魔法陣，獻祭的生命恐怕還不能是普通人……我想，也許，這種魔法陣需要實力非凡的巫師的生命，比如……四巨頭。於是，薩拉查利用《羅潔愛爾之書》本身具有的魔力，代替了需要獻祭的巫師。」
「德拉科，你的推測很可能是正確的。」阿斯托利亞若有所思，「還記得羅伊納的手劄嗎？『如果魔法陣被破壞了，只有以斯萊特林的生命去修復』。無論《羅潔愛爾之書》是否由天使書寫而成，但無可置疑，它本身具有難以企及的魔力，是魔法陣的動力源泉。如果它被聖殿騎士盜走的話，那麼，薩拉查的魔法陣就需要強大的巫師用生命獻祭……」
德拉科的表情肅穆而凝重。如果不採用常規的生命獻祭的方式構建魔法陣，魔法陣的構建者自己的生命會自動與替代物建立起密切的聯繫。如果魔法陣發生任何差池，構建者就會付出相應的代價，類似於東方巫術的「反噬」。薩拉查早已逝去，魔法陣一旦損毀，後果不堪設想。
「不管怎麼說，我們成功阻止了聖殿騎士的陰謀。」德拉科笑了笑，安慰阿斯托利亞，然後對金斯萊命令道，「帶著你的夥伴快滾吧。我會跟在你們身後，所以，不要試圖耍花樣，否則，你會後悔出生在這個世界上。」
他一腳踩碎金斯萊的魔杖，挑釁地監視著仇人的一舉一動。出乎意料，金斯萊似乎喪盡了鬥志，垂頭喪氣地爬起來，蹣跚地來到早已昏死過去的伯里斯身旁，彎腰扶起他。伯里斯耷拉著頭，整個身子靠在金斯萊肩膀上，壓得兩個人搖搖晃晃。
看著兩人磨磨蹭蹭的背影，德拉科不耐煩地皺了皺眉頭，正想開口呵斥像弗洛伯黏蟲一樣挪動的金斯萊。突然，金斯萊的腳步踉蹌了一下，但他很快又找回了身體的重心，並將伯里斯馱在背上。此時，他正好面對薩拉查的雕像。
這時，阿斯托利亞產生了一種難以言明的維和感。她沖著聖殿騎士們舉起了魔杖。
然而，金斯萊比她快了半拍。他猛地撩起黑袍，從腰裡的空間錢袋中掏出一隻小巧的勁弩，搶在阿斯托利亞之前向懸浮空中的《羅潔愛爾之書》扣動了扳機。
他目光如炬，臉上浮現出勝利的微笑，之前的頹廢神態一掃而空。他知道，那是特製的箭頭，一準管用——教皇有令，絕不容許神聖的《羅潔愛爾之書》繼續被巫師玷污。得不到，就毀滅！
德拉科與阿斯托利亞的咒語像夏日的驟雨般擊打在聖殿騎士身上，打得伯里斯筋骨寸斷，打得金斯萊口吐鮮血。可是，他們心中的憤怒未曾平息一絲一毫。
因為，《羅潔愛爾之書》燃燒了；因為，常青藤似的魔法陣黯淡了；因為，一種痛苦的嘶嚎在密室中回蕩，仿佛有一條巨龍在煉獄中蘇醒……
「上帝賜我勇氣，因為我是你的僕人。」金斯萊的眼神開始渙散，但他依然輕輕蠕動著嘴唇，虔誠地做著臨終禱告，「上帝賜我力量，助我戰勝你的敵人……」
「德拉科，我們快走吧，這裡，可能要塌了。」阿斯托利亞焦急地轉過頭來，連聲催促。此時，密室像一艘在暴風雨中艱難航行的船舶，在滔天巨浪中身不由己地顛簸起伏。
德拉科沒有回答。他目露凶光，他掏出錮魂壺，他向金斯萊舉起了魔杖。他要對這個仇人實施他所能想到的最殘忍的報復，為了父母，為了小蠍子，為了阿斯托利亞，為了斯萊特林，為了霍格沃茲，也為了鄧布利多……
一輪明月高懸半空，俯視著大地上的芸芸眾生。暮雲低垂，樹叢屹然，群山不語，黑湖安瀾，大戰前的夜晚竟是如此寂靜，空氣中充滿了愈來愈濃的血腥氣味。
食死徒們背靠城堡，整整齊齊地站在霍格沃茲的草坪上。他們手執魔杖，穿著統一的黑色戰袍，軍容威武。他們都沒有戴銀面具。因為，黑魔王吩咐，要讓聖殿騎士記住殺死他們的巫師，並把死亡的恐懼轉告給他們的上帝。
在稍遠處，高大的巨人組成了大軍的左右兩翼。在更遠的地方，變了身的狼人在首領芬里爾-格雷伯克的彈壓下蠢蠢欲動。陣營上空，數百隻破袍子似的攝魂怪像風箏一樣飄浮著。恐怖的陰屍則是黑魔王的後備軍。
黑魔王向前走了幾步，半好奇半輕蔑地打量著對面的聖殿騎士。接到霍格莫德的巡邏隊全軍覆沒的消息後，他立刻召集精銳，親自率隊，千里馳援霍格沃茲。敵人的數量超出了他的預想，但他並不擔憂，因為，他是Lord Voldemort，無所不能!
根據斯基特的情報，聖殿騎士的統帥叫做亨利，是一位地位頗高的紅衣主教。然而，在黑魔王看來，亨利的相貌一點兒也沒有修道士的清心寡欲。相反，這是一張粗獷的臉，還帶著些蠻橫的味道。他的腦門方方正正，濃黑的眉毛像兩隻鞋刷子，又硬又黑的虯髯從臉頰旁蜿蜒而下。他的身子結實強壯，像吃慣了牛羊肉的遊牧民族。
年輕的副官身著銀亮的鎖子甲，筆挺地站在亨利的右後方。他有著一頭濃密的淺黃色鬈髮，英俊的臉龐上一雙藍眼睛閃閃發光，比頭髮顏色略深的胡髭覆蓋在嘴唇上，顯得精力充沛。他沉默而恭敬地站立著，等候統帥的命令。
黑魔王冷哼一聲，不露痕跡地用了一個無杖無聲的「聲音洪亮」，朗聲說道：「我，Lord Voldemort，永遠對巫師抱有善意。我已經瞭解到，你們自詡——『白巫師』。好吧，雖然你們曾為虎作倀，對魔法界犯下了不可饒恕的暴行，但是，我願意賜給你們將功贖罪的機會。」
「巫師的血不能白流。只要你們放棄聖殿騎士的醜惡身份，只要你們加入我的軍隊，消滅那些死不悔改、拒不投降的血統背叛者……」
對手的軍隊爆發出一陣放肆的嘲笑。漫山遍野的聖殿騎士笑得前俯後仰，幾乎拿不住手裡的利斧和長劍。
「這些勸降詞應該由我來說，分裂靈魂的瘋子。」亨利一邊無所顧忌地大笑，一邊沖著食死徒指指點點，「聖殿騎士是不可戰勝的。」
黑魔王憤怒了。自從他成為Lord Voldemort，還沒有人敢這樣當面冒犯他，哪怕是鄧布利多。
「黑魔王無所不能！滾出霍格沃茲，這是你們最後的機會。」黑魔王嘶啞的嗓音像巨蛇吐信。
然而，聖殿騎士的笑聲更加響亮了，還夾雜了不同語言的謾駡和調侃。
黑魔王失去了耐心。他揮了揮手，命令側翼的巨人部落出擊。在他的心目中，巫師的血脈是非常寶貴的，應當珍惜。至於嗜血好鬥的巨人，用來試探敵人的虛實再好不過，如果在這場戰爭中死絕了最好，省心省力。
悠于 2016-4-21 20:11
第103章 犬牙交錯
伴隨著弩箭發射的聲音，小山似的巨人們接二連三地倒下了，像隕石撞擊地球一般，砸得大地微微顫動。黑魔王的願望實現了——巨人部落絕種了。它們的木棒沒能砸中多少聖殿騎士，但它們的身子意外地倒在密集站立的聖殿騎士裡，順帶消滅了不少敵人。
「笨蛋巨人，幾根箭就被紮死了。」貝拉特裡克斯輕蔑地撇了撇嘴，殷切地向黑魔王請戰，「Lord，還是讓我帶人進攻聖殿騎士吧。我很快就可以消滅這些教廷走狗。」
黑魔王猶豫了。他遊歷四方，見多識廣，知道巨人皮糙肉厚，普通的冷兵器幾乎不能致他們傷殘，而他們的血統又有很高的抗魔咒性，連海格那種半巨人都是四五個昏迷咒放不倒的（原著）。可是，為什麼聖殿騎士一出手，巨人就被輕而易舉地滅族了？與巨人龐大的身軀相比，那幾根箭簡直就像牙籤，竟然能致他們於死地。
「Lord……」看到黑魔王沒有回應，貝拉特裡克斯忍不住再次小聲催促。
「閉嘴，貝拉特裡克斯。」黑魔王沒好氣地命令道，「芬里爾，進攻。」
野獸張開腥臭的大嘴，露出尖利的獠牙，咆哮著撲向聖殿騎士。犬科動物的奔跑速度很快，身軀也遠比人類靈活。大部分狼人都輕鬆躲開了密集的弩箭，撞上聖殿騎士們倉皇舉起的盾牌。變身後的狼人力大無窮，不少聖殿騎士被它們猛然壓在盾牌下，骨折肉碎。一時間，哀嚎聲、撞擊聲、刀劍揮動聲和撕咬聲響成一片。
黑魔王露出了滿意的笑容。禁林深處生活著一支狼人部落，受魔法契約的約束，不會走出禁林去傷害霍格沃茲的師生。可是，聖殿騎士並不是來上學的。因此，黑魔王很順利地驅使他們與芬里爾裡應外合，前後夾攻聖殿騎士的側翼。果然，聖殿騎士的陣腳亂了。
不過，亨利的反應讓黑魔王有些詫異。作為聖殿騎士的統帥，亨利似乎並不在乎他的側翼遭到猛烈攻擊，甚至沒有派兵支援那些已經陷入混戰和絕望的士兵。他昂著頭，高抬下巴，焦急地觀察著城堡。
此時，城堡的走廊上擠滿了教授和小巫師。大家三五成群地站在窗邊，緊張地觀戰，不時地發出喝彩和驚呼。
對屬下可真夠冷血啊！黑魔王不屑地舉起了魔杖，下令卡羅兄妹率領第一分隊進攻。
在鐵甲咒面前，弓箭仿佛撞上了堅實的城牆，完全不起作用。食死徒很快就殺到了聖殿騎士跟前。一陣咒語的閃光過後，前幾排聖殿騎士像割倒的麥子，躺了一地。其餘人終於露出恐懼的神色。他們把長劍收回劍鞘，紛紛拔出了魔杖，不太熟練地發射咒語。頂盔戴甲的聖殿騎士一手拿盾牌，一手執魔杖，說不出的滑稽。
現在才知道害怕嗎？黑魔王得意極了。可是，為什麼那個亨利只是指揮部下緩緩後退，前隊變後隊，交替掩護，絲毫沒有潰逃的跡象？
突然，一個慘烈的嘶吼聲像湧動的岩漿自腳下傳來，仿佛有一隻沉睡的飛龍被兇器刺中，驟然蘇醒，癲狂喧囂。
狂風在霍格沃茲上空肆虐，湖底仿佛跑出了一隻遠古的惡獸，裹挾起驚人的偉力，翻騰起滔天的駭浪，瞬間撕碎了浮在水面上的大章魚。刹那間，平日裡水準如鏡的黑湖變成了一口慘不忍睹的坩堝，水族的屍塊碎骸在巨濤中上下翻滾，遍體鱗傷的人魚哀嚎著，紛紛攀上湖邊的石壁，又隨即跌落水中。
亨利停住腳步，露出欣喜若狂的神情。他大聲呼喊道：「感謝全能的主。金斯萊做到了！薩拉查的魔法陣被破壞了！進攻，勇士們，進攻。消滅這些該死的巫師。」
薩拉查的魔法陣？黑魔王忍不住回頭看向城堡。
聖殿騎士沒有撒謊，霍格沃茲真的出了大問題。雄偉的城堡開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衰敗，堅固的城磚表面出現風蝕剝落，青翠欲滴的蔓藤慢慢枯萎，高入雲霄的尖塔上的瓦礫不斷傾塌……學生們的哭喊聲隨風傳來，聲聲入耳，可見城堡內的情況也不容樂觀。
黑魔王急了。這是第一個給了他家的感覺的地方。他無法忍受霍格沃茲受到傷害，無論加害方是自視清高的鄧布利多，還是高深莫測的聖殿騎士。
於是，黑魔王咆哮著下令全線進攻。他認為，該死的聖殿騎士是元兇，該死的亨利是首惡，只要殺死他們，霍格沃茲就會得救。
忠心耿耿的貝拉特裡克斯一馬當先，率領麾下100多名食死徒沖入敵陣，突入閃電，利如刀刃。他們相信，聖殿騎士會像以往的對手一般，肝裂膽寒，望風而逃。然而，他們想錯了。
聖殿騎士紛紛扔下魔杖，重新拔出長劍，亢奮地迎戰食死徒大軍。他們的盾牌擋在魔咒前，除了高級別的禁咒，一般咒語傷害不了他們分毫。他們的長劍砍向食死徒，除了貝拉之類的巫師，普通人的鐵甲咒瞬間碎裂。
戰事陡變。巫師們又是驚詫又是惶恐。聖殿騎士又是興奮又是兇猛。前方戰場上，形勢逐漸向不利於食死徒的方向轉變。
攝魂怪像餓急眼的禿鷲，從高空俯衝而下，直擊站在後方的聖殿騎士。這是黑魔王的戰術——阻擾聖殿騎士的後繼部隊，為人數不佔優勢的食死徒爭取暫時的「勢均力敵」。黑魔王相信，一對一，聖殿騎士鬥不過食死徒。
地面開始出現白色的凝霜，長勢茂盛的夏草瞬間凍死，可是，聖殿騎士的弩箭依然閃亮。一陣箭雨過後，空中的攝魂怪像斷了線的風箏，紛紛墜落，殘餘者不足十之一二。
慘痛的失利讓黑魔王不禁動容。除了鄧布利多，他從未碰見過如此強勁的對手。讓他深感不安的是，對方使用的魔法是他不熟悉甚至一無所知的。然而，強勢的性格不容他輕言敗退。於是，雖然明知戰鬥剛剛揭開序幕，他還是將作為預備隊的陰屍投入了戰場。
慘碧的陰屍散發出腐臭的味道。它們的身手不如狼人靈活，力氣也沒有巨人那麼大，但是，它們那一身強腐蝕性的黏液讓交戰雙方都不得不退避三舍，它們那一口見血封喉的毒牙更是讓聖殿騎士唯恐避之而不及。
這些陰屍是黑魔王苦心經營數十年攢集的「秘密武器」。它們沒有頭腦，也就談不上恐懼；它們沒有人性，也就談不上廉恥；它們沒有思維，也就談不上背叛。對黑魔王來說，陰屍如同特殊的格蘭芬多，四肢發達，頭腦簡單，莽撞衝動，便於指揮，實在是一群不可多得的打手軍團。
聖殿騎士的戰線開始後退了。他們不是拿陰屍沒有辦法，相反，聖器對陰屍有很大的殺傷力。但是，陰屍像鬣狗一般，慣於車輪群毆，往往好幾隻陰屍同時圍攻一名聖殿騎士，啃咬抓扯，輕者傷筋動骨，重者橫屍當場，令人膽寒。
況且，「邪惡的黑巫師」也會趁機用魔咒襲擊他們。尤其是那位神秘人，魔力消耗巨大的索命咒如同帶著瞄準鏡的噴泉，四處潑灑，例不虛發。每道綠光閃過，地上必定多一具披堅執銳的屍體。雙拳難敵四手，聖殿騎士的信心開始動搖了。
「不許後退，不許後退。」不知何時退到後方的亨利聲嘶力竭地吼道，「今天，我們是為上帝而戰。感謝上帝，現在，我們只有最後一個罪孽。讓我們用霍格沃茲的鮮血清洗它……」
如血的紅眸迸出刺入骨髓的寒光。亨利忍不住打了個寒顫。似乎是「心有靈犀」，他一轉頭，隔著拼死砍殺的人群，正對上幾十英尺外黑魔王陰狠的目光。亨利心中的警鐘驟然轟鳴。
果不其然，黑魔王揮舞著紫杉木魔杖，用索命咒在魔鬼藤般廝殺成一團的人群中生生分開一條屍體鋪就的高速公路，徑直向亨利撲來。
亨利忙向留在湖畔上的預備隊的身後退去。他一邊奮力推開擋道的聖殿騎士，一邊大聲命令緊隨其後的副官：「放箭，快，放箭。」
「長官，我們的人與那些食死徒站在一起。」年輕的副官慌慌張張地提醒道。
「我說『放箭』，笨蛋，你想抗命嗎？」亨利對副官的提醒充耳不聞，反而氣急敗壞地吼道，「弓弩手準備！」
「可是……那些騎士……」副官依然猶豫不決。《聖經》教育他，濫殺無辜是會下地獄的。
「教皇說過，戰爭中的一切行徑都可以得到上帝的寬免，不妨礙死後上天堂。」亨利察言觀色，很快猜中了屬下的心思。其實，自烏爾班二世起，歷代支持十字軍的教皇都宣稱聖殿騎士的燒殺搶掠是「為上帝而戰」，死後也可以升上天堂。
副官只好停下腳步，轉身命令道：「弓弩手注意——放箭！」
夜色掩護了弩箭的肅殺，呐喊遮蓋了弓弦的響亮。箭雨過後，山坡上鋪滿了死屍和傷患，有食死徒，有狼人，有陰屍，也有聖殿騎士。其實，背對著亨利的聖殿騎士在猝不及防之下傷亡更為慘重，大多數屍體還留著難以置信的表情。
一些年輕的聖殿騎士悄悄扭過頭去，閉上了眼睛，不忍卒視。他們心裡模模糊糊升起了一個不敢言明的念頭——故意殺死自己的戰友真的不屬於應下地獄的罪惡嗎？
亨利似乎也發現大家不願面對這些插滿長箭的屍體。他下令暫時「休整」。聖殿騎士們扛著白底紅十字旗，拖著疲憊的身軀，慢慢退卻至禁林看守的小屋旁。那兒有一大片平坦的空地，種植著南瓜、土豆和捲心菜，緩坡上長滿了草莓和漿果。
上帝的聖殿騎士怎麼能愛護邪惡的巫師的農作物呢？於是，士氣低落的聖殿騎士們踢踏著成熟了的草莓，三三兩兩地坐在嫩南瓜上，或者直接躺倒在長勢良好的土豆地裡，沾滿血跡的戰靴毫不憐惜地踩著淡青色的捲心菜。他們貪婪地呼吸著溫潤的空氣。雖然夜風吹來淡淡的血腥味，但總比在戰場上的死人堆裡休息好。
海格用魔杖打開小屋，熟門熟路地燒水烤肉、揉面做飯，盡心盡力地伺候著亨利等軍官，忙得不亦樂乎。自從被埃裡克趕走後，他對純血巫師的仇恨與日俱增。幸好，鄧布利多和金斯萊很快帶著聖殿騎士們打了回來。海格發誓，今天要大開殺戒，徹底清洗掉那些該死的斯萊特林。
貝拉特裡克斯竭力收攏殘存的食死徒，退回到深溝高壘的霍格沃茲城堡下。好不容易安頓好傷痕累累的下屬，貝拉特裡克斯疲憊地舒了口氣，習慣性地四處張望，尋找那個熟悉的身影。很快，她看到一襲黑袍的君主站在屍橫遍野的戰場上，一條大蛇盤旋在他的腳邊，昂首吐信。
「Lord……」猶豫一會兒，貝拉特裡克斯鼓起勇氣，慢慢走到黑魔王身後，怯怯地呼喚。
布萊克的祖先才知道她需要多大的勇氣。黑魔王喜怒無常，酷愛用鑽心咒懲罰令他不快的下屬。剛才的那番惡戰讓食死徒損兵折將，勉強能繼續戰鬥的不足一半，而聖殿騎士的兵力至少是他們的3倍。貝拉特裡克斯當然知道黑魔王這會兒正在氣頭上。可是，當她看到黑魔王孤獨的背影，心中蕩漾起一種說不出的難過，令她無法佯作不知。
黑魔王沒有回答。貝拉特裡克斯大氣也不敢出。過了好大一會兒，黑魔王才淡淡地吩咐道：「去休息吧，貝拉。」
「Lord，您也休息一下吧。很快，還會有硬仗。」黑魔王罕見的關懷給了她更多的勇氣，貝拉特裡克斯嘗試勸說這位令她又愛又怕的君主。
「貝拉，你說，薩拉查的榮光會自我手中結束嗎？」黑魔王輕輕歎了口氣，語氣中充滿了前所未有的惆悵，「還有，薩拉查的魔法陣被破壞了，霍格沃茲會不會因此……我真的不甘心。」
「Lord，聖殿騎士……也並非他們吹噓得那麼神乎其神。」貝拉特裡克斯低聲安慰道，「他們也蒙受了巨大的損失。我看，亨利未必敢把教皇的家底都耗盡。」
「那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魔法陣啊？為什麼霍格沃茲的魔法陣被破壞後，聖殿騎士的戰鬥力就會變強？」黑魔王皺了皺眉頭，自言自語，「哦，一定是它可以削弱聖殿騎士的戰鬥力。可是，它已經被破壞了……我應該把盧修斯召回國。瑪律福家族擅長魔法陣……」
「Lord，恐怕，盧修斯也無法修復它。」貝拉特裡克斯無可奈何地撇了下嘴，「埃裡克在信裡說，羅伊納手劄記載，薩拉查的魔法陣被破壞後，只有以斯萊特林的生命去修復。雖然傳說瑪律福有斯萊特林的血統，但那只是不可靠的傳說。畢竟，他們沒有蛇佬腔。」
「斯萊特林的生命？瑪律福？」黑魔王轉過身來，詫異地問，「即使盧修斯是蛇佬腔，薩拉查的魔法陣與盧修斯又有什麼關係呢？根據羅伊納的手劄，薩拉查的魔法陣只能薩拉查去修復啊。」
貝拉特裡克斯低下頭，小聲回答道：「Lord,孩子被認為……是父母生命的延續。所以，並非一定要薩拉查去修復魔法陣……手劄上記載的是……『以斯萊特林的生命去修復』。」
鄧布利多公佈了波特的魂器身份後，黑魔王的童年也不再是什麼秘聞。因此，貝拉特裡克斯知道，厭惡親生父母的黑魔王並不明白孩子的意義，追求永生的渴望更讓他忽略了血脈傳承的內涵。
黑魔王微微一怔，隨即陷入了沉思。如銀似雪的月光下，各種複雜的情緒在他的眼中閃過，忽而墨瞳幽深，忽而血眸明亮。不可一世的黑魔王第一次陷入了舉棋不定的境地。
貝拉特裡克斯悄悄抬起頭，熱切地看著黑魔王。多少年來，她的心中深藏著一個眾所周知的秘密——從少女時代起，她就深深愛戀著這位至高無上的君主，哪怕自己冠上了萊斯特蘭奇夫人的頭銜。
鄧布利多的鳳凰社一直宣稱，這不是愛，這是迷戀，恬不知恥的迷戀。對此，貝拉特裡克斯既憤怒又迷惘。到底什麼才是愛？死于鄧布利多魔杖下的格林德沃嗎？到底什麼才算迷戀？為了「波特夫人」叛主賣友的斯內普嗎？
布萊克三姐妹的童年算不上快樂。布萊克家族早已衰落，虛榮的沃爾布加又喜好打腫臉充胖子，進一步掏空了家族的金庫。作為旁系，三姐妹像三隻寵物貓一般被養大，不出意外的話，她們將成為沃爾布加手中用於聯姻的棋子，為兩位布萊克少爺換取各種利益。
然而，與西裡斯一樣，偏執倔強的血液同樣流淌在三姐妹身上。安多米達為一個貧窮的泥巴種叛出了家族，令沃爾布加憤恨不已。雖然，貝拉特裡克斯屈從沃爾布加的意願嫁入了萊斯特蘭奇城堡，但她毫不掩飾對黑魔王的愛慕之情，令沃爾布加非常難堪。溫柔乖巧的納西莎被沃爾布加「賣給了」盧修斯，但她旋即以瑪律福夫人自居，令沃爾布加有口難言。
「以為是三條燕尾狗，誰知都是白眼狼」。這就是沃爾布加私下裡對三姐妹的評價。
第104章 狼煙四起
英國魔法界公認，布萊克三姐妹中最幸福的人是納西莎。作為利益交換的棋子，幸運地嫁給了一個真心憐愛她的男人，而且這個男人還是巫師中首屈一指的「高富帥」，實在是蒙受梅林的眷顧。
英國巫師們認為，布萊克三姐妹中最不幸的人是安多米達。她嫁給了一個並不出眾的麻種男巫，一生貧困潦倒。唯一的孩子又頭腦簡單，做事粗枝大葉，竟然嫁給一個更為糟糕的狼人。長期以來，母女關係緊張，家庭不和。
每當聽到這些閒言碎語，貝拉特裡克斯總是暗自苦笑。
納西莎是貝拉特裡克斯最愛的妹妹，她決不允許那個風流倜儻的盧修斯傷納西莎的心，哪怕盧修斯與她同屬食死徒陣營。幸好，盧修斯比他的父親更穩重，而納西莎也比她想像中的更聰明。在貝拉特裡克斯的強勢支持下，很快，納西莎成為了名副其實的瑪律福夫人。
可是，貝拉特裡克斯自己的婚姻卻沒有那麼幸運。不，比失去家族庇護的安多米達更加不幸，至少，她還有鳳凰社撐腰，再不濟也能獲得大家的公開同情。貝拉特裡克斯堅持這樣認為。
安多米達的離家出走不吝於煽了宣揚「純血至上」的黑魔王一記耳光。為了減輕黑魔王的遷怒與責罰，19歲的貝拉特裡克斯被打上了黑魔標記，而她的婚姻也完全由盛怒之下的沃爾布加做主。
萊斯特蘭奇是一個歷史悠久的純血家族，歷代皆為擅長黑魔法的斯萊特林。與「漂白」的瑪律福不同，萊斯特蘭奇一貫在麻瓜界打家劫舍、走私軍火、跨國販毒，差不多是「五毒俱全」。因此，他們在魔法界裡也算得上財大氣粗。
雖然魔法部不允許巫師傷害「弱小的麻瓜」，也不允許巫師們暴露魔法的存在，但作為老牌的斯萊特林，萊斯特蘭奇家族用起黑魔法來得心應手，收拾起麻瓜更是熟能生巧，根本不會留下任何把柄，令鄧布利多恨得牙根癢癢，也令黑魔王青眼有加。
當時，萊斯特蘭奇的家主鮑爾松根本看不上只剩下一個空殼的布萊克家族。然而，鮑爾松以脾氣暴躁出名，嗜好對女人使用家庭暴力，曾虐待死了兩任妻子。據說，萊斯特蘭奇的家養小精靈都沒剩下母的。因此，純血們私底下揚言，除非鮑爾松死了，否則他的兩個兒子別想討到老婆。
無奈之下，鮑爾鬆開出了合作販毒的條件，為他的繼承人魯道夫斯換回了明豔動人的貝拉特裡克斯。即使20多年過去了，貝拉特裡克斯依然記得，那一天，沃爾布加欣喜若狂，那一晚，德魯艾拉悲痛欲絕。
當時，年輕的貝拉特裡克斯懵懵懂懂，直到被鮑爾松打得重傷昏迷三次後才明白母親為何替自己擔憂。她憤怒，她反抗，她驚惶，她逃跑……但得到的只有一個結果——更加慘烈的折磨，更加嚴重的傷勢，更加長期的禁足，僅此而已。
從此，貝拉特裡克斯更加仰慕力量強大的黑魔王。她願意為黑魔王赴湯蹈火，她願意為黑魔王出生入死，只要遠遠離開那個可怕的萊斯特蘭奇城堡。
由於在家庭暴力的陰影下長大，魯道夫斯和拉巴斯坦都內向自閉，也心狠手辣。也許，貝拉特裡克斯唯一可以感到幸運的是，兩兄弟私下裡都對她不錯。尤其是魯道夫斯，明知兩人雖有夫妻之實，並無夫妻之情，但他仍然力所能及地善待貝拉特裡克斯。
麗蓓嘉出生在一個電閃雷鳴、風雨交加的夜晚。鮑爾松得知期盼已久的男性繼承人並未如願而至，狂性大發，竟然沖入產房，試圖殺死麗蓓嘉。
虛弱的貝拉特裡克斯根本無力反抗，只能抱起大哭不止的麗蓓嘉，眼睜睜地看著面目猙獰的鮑爾松一步一步來到自己跟前。她絕望地看到鮑爾松舉起了魔杖，她絕望地看到魔杖尖上聚集起綠色的光芒，接著，她驚訝地看到一道黑影將鮑爾松重重撲倒……
第二天清晨，貓頭鷹送來的《預言家日報》在不起眼的一角寫道，「萊斯特蘭奇家主得知長孫女出世的消息後，過於激動，竟然撒手人寰……」
魯道夫斯成為家主後，貝拉特裡克斯的日子好過了許多，但她依然對丈夫不冷不熱，公然展現對黑魔王的傾慕。梅林在上，她是發自內心地反感「萊斯特蘭奇夫人」的頭銜。此時，她已成為黑魔王手中最銳利的短劍。
也許，這對魯道夫斯很不公平。可是，這不代表貝拉特裡克斯不感激他。
在黑魔王突然消失後，心急如焚的貝拉特裡克斯不顧萊斯特蘭奇兩兄弟的勸阻，執意外出尋找黑魔王的下落。當她幻影移形到隆巴頓夫婦的藏身之處時，發現少言寡語的魯道夫斯很快跟了過來，向來懦弱的拉巴斯坦也緊隨其後。當時，一心掛念黑魔王的貝拉特裡克斯沒有時間感動。
面對隆巴頓夫婦的強硬，同樣強硬的貝拉特裡克斯情緒失控，數不清的鑽心咒打在他們身上，甚至在他們陷入瘋癲後依然不肯罷手。
傲羅越來越多，萊斯特蘭奇兄弟終於支撐不住了，與貝拉特裡克斯一起被擒獲。最後，三人被威森加摩判處終身□。面對可怕的攝魂怪，魯道夫斯和拉巴斯坦沉默不語，沒有絲毫抱怨。當時，宣揚黑魔王必將回來的貝拉特裡克斯沒有時間感動。
魯道夫斯死後，麗蓓嘉隱隱有些怨恨母親的無情。其實，她不知道，夜深人靜時，貝拉特裡克斯總會捧起丈夫的相框低語，「遇到你之前我獨自一個人活了19年，生活打理得井井有條。可是，你突然闖進我的生活，害得我不能獨立，只能依賴你。都怪你…… 」
「貝拉。」
黑魔王的聲音打斷了貝拉特裡克斯的思緒，她定了定神，忙恭敬地垂下頭，握緊魔杖，等候君王的命令。
然而，此時的黑魔王似乎失去了平日裡殺伐決斷的銳利：「貝拉，如果……我是說如果，我把軍隊交給你……你能擊敗聖殿騎士嗎？」
貝拉愕然。
「Lord,您……您說什麼？」貝拉急切地問道，「您要去哪裡？」 「你先回答我？」黑魔王不容置疑。
貝拉遲疑一會兒，搖了搖頭：「魔法陣被破壞了，聖殿騎士的兵器太厲害，我們……Lord，請饒恕我的無能。」她的語氣裡飽含羞愧。她願意為Lord赴湯蹈火、萬死不辭，但是，她也只能做到力所能及。
「假如，魔法陣被修復後，你能夠秉承我的意志，全力剿殺那些骯髒的聖殿騎士和叛徒嗎？你願意不計前嫌，保護霍格沃茲裡的小巫師嗎？」黑魔王固執地問。
「當然，Lord,對您，我永遠忠誠。」貝拉特裡克斯毫不猶豫地回答道。
「我相信。」黑魔王笑了，語氣裡流露著輕鬆，似乎卸下了壓在心頭的一塊大石頭。
他對貝拉的忠誠深信不疑，但他依然喜歡聽到貝拉的親口允諾。他不是不瞭解貝拉的那點兒「小心思」，但是，一貫反感愛的黑魔王卻有種說不出、也不願說出的喜歡。他沒有告訴貝拉，如果親眼目睹貝拉死去，他會咆哮失控。（原著，V大看到貝拉死後一下子發飆了）
貝拉特裡克斯疑惑地抬起頭，有些擔心地問道：「Lord,您現在就要離開嗎？我……能榮幸地知道您打算去哪兒嗎？」她想起了16年前的那個冬夜，那一晚，黑魔王消失了，那一晚，她瘋狂了。
黑魔王凝視著前方，答非所問：「看來，我需要把警備隊統統叫過來了。」馳援霍格沃茲前，黑魔王把投奔臨時政府的巫師編成一支警備部隊，留守在萊斯特蘭奇城堡裡。他記得，任命的領頭人似乎叫塞德里克，長相十分俊朗。
貝拉特裡克斯轉頭看去，湖岸上再次豎起了聖殿騎士的旗幟，月光灑落在兵器上，堆積出大片不祥的寒光。她閉上酸澀的雙目，壓抑著內心的悲憤——即使算上烏合之眾的警備隊，每一名疲憊的食死徒也必須力戰兩個吃飽喝足的敵人。
當她睜開眼睛時，聖殿騎士已經不慌不忙地展開了戰鬥隊形。他們端起利斧，舉著長劍，保持著月牙狀的包圍態勢，緩慢而有力地向食死徒們壓過來，從空中俯瞰，猶如一柄死神的鐮刀……
牆壁上的火把幾乎都熄滅了，殘存的幾支也奄奄一息。塑像的影子猙獰地橫陳在地板上，像一具具焦黑的屍骸，乍看之下令人頭皮發麻。德拉科舉著施加螢光咒的魔杖，緊緊牽住阿斯托利亞的手，在曲折幽暗的走廊裡快步小跑。昔日雄偉的城堡仿佛變成了屠刀下的羔羊，每一塊石磚都在低聲嗚咽，他們可以明顯感覺到牆體和地板在微微顫抖。
拐進一條擺滿盔甲的通道，德拉科放緩了腳步，鬆開阿斯托利亞，抬起衣袖輕輕擦拭額上的汗珠，小口喘息著說：「利亞，累不累？要不要休息一會兒？這兒離禮堂不遠了。」
「我還好。」阿斯托利亞嬌喘不定，密室裡的一番驚心動魄的搏殺讓她的體力透支了不少，「抓緊時間吧，德拉科，埃裡克校長他們一定都在禮堂裡。」
離開密室後，他們發現一路走來沒有碰見任何人，憑經驗不難猜測出師生們被校長集中到禮堂裡了。
德拉科點了點頭，舉步向前走去。突然，他感到後背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擊中，身不由己地向前摔倒，魔杖也脫了手。
是繳械咒！德拉科又驚又怒，顧不得回頭，連滾帶爬地撲向掉落一旁的魔杖。然而，一個熟悉的聲音阻止了他。
「別動，該死的瑪律福，否則，那條母蛇身上會多幾個透明窟窿。」羅恩-韋斯萊從一副鎧甲的陰影中走了出來，長滿雀斑的臉皮因為興奮而發紅，襯得雀斑更像噁心的鳥屎。
在走道的另一頭，芙蓉舉著魔杖從黑暗的角落中一步一步向他們走來，媚娃的銀髮藏著深色的頭巾中。曾經的三強爭霸賽選手的實力不容小覷。剛才，她的繳械咒成功擊倒了猝不及防的德拉科，而站在她身旁的丈夫比爾-韋斯萊也同時擊飛了阿斯托利亞的魔杖。
德拉科慢慢直起身子，不動聲色地擋在阿斯托利亞身前，冷冷地注視著幸災樂禍的兩世宿敵。阿斯托利亞努力牽動臉部肌肉，控制著表情，竭力不讓自己顯露出惶恐的神色。一牆之外，聖殿騎士與食死徒廝殺正酣，早已叛逃的學生卻突然出現在門禁森嚴的城堡，這可不是什麼好兆頭！
「這小姑娘長得不錯，可以送給亨利做禮物。」比爾不懷好意地打量著阿斯托利亞，目光隔著校袍像泥鰍一樣在她身上滑動，引起阿斯托利亞一陣戰慄。
「混蛋！」德拉科忍無可忍，上前一步厲聲呵斥比爾，「卑鄙下流的純血叛徒，巫師絕不會失敗，你們必將受到嚴厲的懲處。看清楚了，這兒是霍格沃茲，還容不得你這條醜陋的狼狗放肆。」
食死徒夜襲格裡莫廣場12號時，比爾正好在場，被狼人咬傷了臉，就此毀容，隨後又被斯克林傑扔進了位於魔法部最底層的臨時監獄。後來，聖殿騎士攻入魔法部，亞瑟與茉莉將他救了出來。由於他的狼人的身份，聖殿騎士和投降的巫師都非常蔑視他，馬納更是公開呼喚他為「狼狗」。德拉科的話正好戳中了他的痛處。
比爾的嘴角抽動了幾下，蜿蜒的傷疤將他原本就吊兒郎當的長相撕裂得支離破碎，令人視之反胃。他大聲咆哮道：「該死的食死徒，我現在就要把你嚼碎！」
「小聲點兒，比爾，該死的，別忘了我們的任務。」出乎德拉科的意料，芙蓉和羅恩異口同聲地阻止了比爾。
「任務？你們想對霍格沃茲做什麼？」阿斯托利亞敏感地質問道。
「告訴你也無妨。」芙蓉看了一眼手無寸鐵的阿斯托利亞，滿不在乎地說，「以前，喬治和弗雷德夜遊，發現了幾條密道，其中一條早就坍塌了（原著）。埃裡克讓費爾奇封鎖密道，那個老啞炮完全忽略了這條塌方的密道。也許，這個愚蠢的傢伙覺得我們不會嘗試去挖通它。」
「這條密道早已塌方，紅毛雙胞胎怎麼知道它通向何處？又怎麼可能從外面挖通它？」德拉科冷靜地反駁道。
「哦，笨蛋，我還以為你能比老啞炮聰明一點兒呢。」變成狼人後，比爾性情大變，舉止越來越像一頭毛茸茸的野獸，他不耐煩地噴著唾沫，「誰說我們是從外面挖通的？喬治訓練了一隻特殊的土撥鼠，用貓頭鷹快遞服務送給羅恩，那是幾個月前的事了，然後在它腳上栓了根線……」
德拉科的心沉了下去。聖殿騎士早在數月前就對秘密潛入霍格沃茲精心佈局，看來這一次教皇對《羅潔愛爾之書》是志在必得，可想而知，接下來的戰況會何等慘烈。上一世，黑魔王對霍格沃茲感情深厚，對巫師血統視若珍寶，可照樣留下了殘垣斷壁和屍山血海。這一世，聖殿騎士將霍格沃茲和巫師視為眼中釘、肉中刺，除之而後快，真不知戰爭結束後霍格沃茲還能剩下幾塊磚瓦、幾位活人。
「所以，教皇就派你們這幾位『精兵強將』像那只挖洞的老鼠一樣進入霍格沃茲？」阿斯托利亞譏諷道，「你們是負責殺了埃裡克還是抓了麥格？不會就偷了幾幅校長畫像吧？」
「閉嘴，我們，我們是……該死的，閉嘴，不許說話……我可不會把教皇的任務告訴你。」羅恩的臉漲得通紅，雀斑粒粒發亮。看得出，他底氣不足。
阿斯托利亞冷笑不語。即使羅恩嘴硬，她也能猜個8九不離十——密道多半就在附近。金斯萊親自帶隊去尋找《羅潔愛爾之書》，羅恩等人則留守在密道口。鄧布利多都不完全瞭解的任務，羅恩這種小雜魚能知道嗎？
「金斯萊他們怎麼還沒回來？」果然，芙蓉沉不住氣了。
「是啊，我們要不要去找找他們？」羅恩顯得有些慌張，「埃裡克他們都投降了神秘人，沒准已經發現了金斯萊，啊，說不定殺死了他們，現在正朝這兒跑來，我們只有3個人……」
比爾趕緊打斷了羅恩的喋喋不休：「別胡說，羅恩，鄧布利多與金斯萊在一起，埃裡克不是他們的對手。」
德拉科與阿斯托利亞交換了一個了然的眼神，故意拖長腔調，慢悠悠地說：「這可不一定。既然埃裡克投奔了陰險狡詐的斯萊特林，說不定他設下的卑鄙的陷阱誘殺了高貴冷豔的聖殿騎士……」
「閉嘴，不許胡說，聖殿騎士是不可戰勝的。」比爾趕緊打斷德拉科的話，但他的表情暴露了心中的疑慮，他嘴裡不斷給自己打氣，「金妮去接應亨利了。很快，2個小隊就會悄悄潛入霍格沃茲，裡應外合。我們看守好密道口，我們不會被殺死，我們會得到獎賞……」
第105章 血濃於水
德拉科憤怒地瞪著厚顏無恥的韋斯萊們，目光中夾雜著毫不掩飾的鄙夷與憎恨。
戰爭是純粹的破壞與摧毀，不僅是絞肉機和焚屍爐，還是燒錢的火盆與碎物的鐵齒，無數社會財富化為烏有，無數文物古跡灰飛煙滅，燃燒在國內的烽火讓本民族承擔了全部的成本和惡果。因此，正常的人類總會極力避免內戰，推動和談。
然而，卑鄙是卑鄙者的通行證，高尚卻是高尚者的墓誌銘。在上一世，談不上高尚的黑魔王兩次停止進攻，數次勸降霍格沃茲，自詡正義的鳳凰社卻竭盡全力將霍格沃茲乃至整個英國魔法界拖入戰火之中，為戰而戰，不死不休。
戰後，「不問民生問坩堝」的珀西成為了金斯萊政權中的高官（JKR訪談），戰前還養不起孩子的羅恩閑來無事去考麻瓜駕照，為了通過考試，這位傲羅無所顧忌地對麻瓜考官使用混淆咒，絲毫不擔心法律的制裁（原著）。更準確的說，金斯萊政權賜予了鳳凰社成員「丹書鐵券」，讓他們超脫於法律之外。
德國魔法部評價道，這是一個躺在民族血淚和內戰傷痛上升了官、發了財的家族，放眼20世紀，只有麻瓜蘇共可以與之媲美——這群「嫉惡如仇」的麻瓜，在對外戰爭中接受德皇秘密軍援，驅逐白俄貴族，撕毀憲政公約，鉗制言論，禁錮思想，在國內掀起一輪又一輪的大清洗，製造了數不清的民族矛盾和階層對立。解體後，他們搖身一變又成為新的經濟寡頭，繼續作威作福。（普京評價俄共）
俄羅斯，橫跨歐亞的帝國，曾經擊垮過拿破崙的「歐洲憲兵」，在他們的治下日漸式微。相比起被他們驅逐的白俄貴族，他們對國家興亡何嘗有責任感？相比起被他們否定的十二月黨人，他們對民族發展何嘗有使命感？
這一世，韋斯萊們死心塌地成為了聖殿騎士的走狗。他們助紂為虐，熟門熟路地將聖殿騎士帶入同胞的家園；他們為虎作倀，心甘情願地為聖殿騎士開闢進入學校的坦途。
聖殿騎士就要進來了。霍格沃茲危急！
意識到這一點，德拉科覺得自己仿佛置身於煉獄第十九層。他低吼一聲，奮力向得意忘形的比爾撲去。他後悔沒有練好阿尼馬格斯，如果能化成一條毒龍，他一定要咬死這些數典忘祖的混蛋！
芙蓉反應很快，手腕微微一抖，一道紅色的光芒飛向德拉科。手無寸鐵的德拉科躲閃不及，眼睜睜地看著它刺向自己的胸膛。阿斯托利亞發出一聲痛苦的哀叫，充滿了絕望。突然，一記鐵甲咒擋在德拉科身前。
「誰？誰在那裡？」羅恩驚慌地盯著走道的盡頭。一個高瘦的身影出現在黑色的夜幕中，紅色頭髮像一叢疲憊的火焰。
「珀西？你怎麼來了？啊，安吉麗娜，還有……你是佩內洛-克裡瓦特？」比爾驚訝地看著衣衫襤褸的弟弟，後者似乎剛經歷了一場惡鬥。
「喂，放開他們。」安吉麗娜沖著羅恩命令道。黑皮膚的混血姑娘臉上掛著新鮮的血痕，手中的魔杖警惕地指向韋斯萊們。
羅恩愣住了。作為一名格蘭芬多，安吉麗娜不是一直很討厭斯萊特林嗎？德拉科趁機用無聲無仗咒撿回自己和阿斯托利亞的魔杖，擺脫了韋斯萊的控制。比爾惱怒地沖著阿斯托利亞舉起魔杖，卻被佩內洛搶先擊倒。
「你這是幹什麼？他們都是毒蛇，你昏頭了嗎？斯萊特林看不起你的血統。」芙蓉又驚又怒。她聽比爾說過，珀西的前女友佩內洛-克裡瓦特是一個泥巴種，差點兒當上霍格沃茲的女學生會主席。一個泥巴種竟然維護斯萊特林？
「昏了頭的是你，媚娃。」佩內洛不為所動，沉聲說道，「我知道斯萊特林看不起麻種巫師，但是，他們絕不會因為看不起我們而傷害霍格沃茲，更不會為了清除我們而出賣整個魔法界。同樣，我雖然厭惡斯萊特林，但絕不會因為厭惡他們而恣意傷害他們，更不會為了報復他們而投降聖殿騎士。因為，我和他們都是巫師。如果我連自己的身份都拎不清，又憑什麼指責斯萊特林歧視我的血統？」
聖殿騎士大舉入侵不列顛島，很多麻種巫師頭也不回地離開了魔法界，也有一些人選擇留下來。他們之中有的人是為了投降聖殿騎士，以圖在戰後的政權中分一杯羹。也有的人是為了報仇雪恨，因為，他們的純血家人被聖殿騎士殺害了。佩內洛就是其中之一。她與珀西分手後嫁給了一位平凡的赫奇帕奇。聖殿騎士攻入魔法部，將她的丈夫殺死在辦公室裡，雖然他只是一名不起眼的文員。
「珀西，你不要再搗亂了。」比爾惱怒地瞪了佩內洛一眼，轉頭勸說弟弟，「這可是一個千載難逢的好機會。跟隨強大而正義的聖殿騎士，韋斯萊可以改變貧困窘迫的現狀。你要知道……」
誰知，珀西搖了搖頭，歎息道：「你太傻了，比爾，我原以為古靈閣的工作能讓你比爸爸媽媽多點兒見識。這世上沒有免費的午餐。沒錯，以正義的名義打家劫舍，坐地分贓，不勞而獲，坐享其成……確實很有吸引力。但是，比爾，千萬不要忘記，當斯萊特林倒下後，當霍格沃茲消失後，失去作用的我們，就是下一隻肥羊。」
「我管不了這麼多，珀西，你不要危言聳聽。」羅恩的唾沫飛濺到珀西臉上，他的聲音在走道中迴響，「滾開！膽小鬼，我讓金妮去接應聖殿騎士了，她很快就會帶著聖殿騎士進來，我們很快就要獲得勝利了……」
啪，珀西狠狠甩了羅恩一個耳光，打得他眼冒金星、耳膜嗡嗡作響。
「原來是你！」珀西哽咽了，聲音中帶著難以抑制的悲憤，「金妮死了，羅奈爾得，你害死了金妮……她被聖殿騎士……這幫畜生……」
韋斯萊們驚訝地看向珀西，半晌說不出話來。
「你怎麼知道？」芙蓉懷疑地問。
「我用這雙眼睛看到的！」珀西嘶吼道，他努力撫平情緒，斷斷續續地描述，「我路過霍格莫德村外的一小片樹林，聽見烏頭草叢裡傳來女人的哭喊聲，他們最近經常這樣幹……我想轉身離開，可是……我突然覺得聲音很像金妮……我走過去，發現果然是她……他們把我打倒在地上，說……慶祝即將到來的勝利……金妮斷氣了，他們才放開我……」他說不下去了，忍不住嗚嗚哭泣。
安吉麗娜歎了口氣，向目瞪口呆的羅恩解釋道：「福吉部長死後，我和佩內洛都投奔了神秘人。我們去偵查聖殿騎士的駐地，誰知，半路上碰見珀西被幾個聖殿騎士追殺……我們炸毀了外面的洞口，短時間內，聖殿騎士進不來。」
「哦，別這樣，珀西，金妮已經死了，但並不影響我們。」芙蓉抬手揭開帽兜，甩了甩銀亮的長髮，用嗲聲嗲氣的嗓音說，「其實，金妮沒什麼用處。我們不一樣，比爾，別忘了亨利多看重我們，自從你殺掉《唱唱反調》的主編……」
「不——」羅恩發出一聲撕心裂肺的吼叫，嚇得芙蓉猛然止住囉嗦，「我害死了金妮，我害死了金妮，不，我不應該讓她去，不——」
他扔下魔杖，抱住頭，狠狠扯拉著頭髮。珀西站了起來，伸出手，試圖拍拍最小的弟弟的肩。誰知，羅恩突然轉過身，拼命向前跑去，很快從眾人的視線中消失了。
芙蓉不屑地撇了撇嘴。她一向恃才矜己，偏偏金妮又看不慣她的做派，背後叫她「浮膿」。因此，她並不為金妮的死感到難過。至於羅恩，芙蓉雖然知道他一直暗戀自己，但壓根兒瞧不起這位滿臉雀斑的「衰哥」，她的眼裡只有「非主流」的比爾。（原著）
「比爾，不要一錯再錯了。聖殿騎士不值得你的信任。」珀西上前一步，情真意切地懇求道，「回到我身邊吧，我們一起去找媽媽，去找爸爸……」
比爾的臉上陰晴不定。
「不行，比爾，你殺了那麼多純血巫師，神秘人不會放過你的。還有那個瑪律福，一定會抓住韋斯萊的把柄，把你們置之死地，就像亞瑟對付他們一樣……」以己度人是人類的思維共性，聯想到亞瑟-韋斯萊針對斯萊特林的所作所為，芙蓉堅決反對比爾改弦更張。
比爾的眼中猶疑不決。
德拉科沖阿斯托利亞使了一個眼神，趁著芙蓉喋喋不休，兩人悄悄向一旁退去。他們必須抓緊時間通知埃裡克，抓緊時間通知黑魔王，不能讓鄧布利多校長白白死去。
「嘿，你們想溜？」算是因禍得福，成為狼人後，比爾的眼睛出奇的尖。
「讓他們走吧，這是我們格蘭芬多的分歧，也是——韋斯萊的家事。」珀西立刻擋在德拉科與比爾之間，佩內洛與安吉麗娜也毫不猶豫地站到珀西身旁。三人組成一堵勇敢的牆，把斯萊特林們遮擋得嚴嚴實實。
德拉科向珀西點了點頭，帶著阿斯托利亞向禮堂的方向奔去。今晚，他第一次認識到格蘭芬多確實有著令人敬佩的勇氣。
目光透過敞開的橡木大門，德拉科看到昔日華美如神殿的禮堂燈火暗淡，四張長桌被隨意拋在牆角，學生們三三兩兩地聚攏在一起，面帶驚惶，低聲交談。禮堂的盡頭，埃裡克與一群教工圍成半圓，神情緊張地議論著，不時傳來教授拔高的嗓音。顯而易見，不明朗的局勢和迫在眉睫的入侵讓校方難以抉擇，或者說，一籌莫展。
費爾奇兩眼發直，癱軟地倚靠在門框上，乾裂的嘴唇像秋風中的樹葉一樣哆嗦個不停。老貓洛麗絲夫人蜷縮在費爾奇懷裡，背上的毛根根豎立，溜圓的眼睛不安地打量著德拉科和阿斯托利亞。
德拉科顧不上與斯萊特林們說話，直奔埃裡克校長，將密室裡發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訴了他。
「梅林啊，阿不思竟然……哦，不，不。」麥格教授捂住嘴，又是驚訝又是悲痛，「他為什麼不告訴我們？我們可以幫助他對付聖殿騎士，也許，他就不會死。」
「鄧布利多校長有自己的考量。」埃裡克沉痛地說，「看來，校長室裡的棲木是鄧布利多校長自己燒掉的。他是想向我們示警嗎？」福克斯空置已久的棲木「自燃」後，埃裡克警覺地意識到有人潛入了校長室，下令加強對學生的集中管控，無意之間避免了潛入城堡的聖殿騎士傷害愛夜遊的孩子們。
弗立維嚴肅地提醒同僚們：「我認為，現在，當務之急是轉移學生，保衛霍格沃茲。當然，在此之前我們有必要為阿不思正名。」
德拉科深以為然。鄧布利多「出逃」後，四個學院的裂痕逐漸公開化、擴大化。格蘭芬多情緒低落，加上包括斯萊特林在內的某些人落井下石，這讓獅子們對霍格沃茲離心離德，對魔法界滿懷怨恨，甚至對聖殿騎士——千百年來巫師最窮凶極惡的敵人產生了不切實際的幻想。
在上一世，德拉科切身體會過這種負面情緒。當時，斯萊特林的院長是鳳凰社的間諜，幫助鄧布利多監控斯萊特林的學生，幫助哈利波特算計斯萊特林的君主，最後，葬送了整個斯萊特林。戰後，這位「英雄」並沒有得到絲毫讚譽，羅恩-韋斯萊反而更加理直氣壯地公開宣稱「斯萊特林沒有一個好東西」，哪怕站在9又4分之3月臺上的僅僅是一個11歲的小孩。（原著，改編19年後）
斯萊特林們自嘲道，是啊，僅為一個死心塌地與自己決裂的有夫之婦，院長毫不臉紅地做了一個背主叛友的混蛋，還恬不知恥地宣稱這是因為君主殺死了自己「唯一的陽光」，他教出來的學生能有什麼好東西？
17年來，面對鄧布利多的打壓，一屆又一屆的斯萊特林們發自內心地聚攏在斯內普身旁，自願追隨他贏得魁地奇、贏得學院杯，力所能及地捍衛斯萊特林的榮光。然而，最後一戰中，他們親愛的院長跑了，為了執行鄧布利多的計畫，為了保護哈利波特，為了殺死尚能護住斯萊特林的黑魔王。他們尊敬的校長跑了，將他們扔給鳳凰社任意傷害、肆意羞辱、恣意清洗……
往事不堪回首。德拉科痛苦地閉上眼睛。西弗勒斯-斯內普死于納吉尼的毒牙之下，未嘗不是叛徒的應得下場。
「什麼，薩拉查的魔法陣被毀了？霍格沃茲要塌了嗎？聖殿騎士一定會勝利……」
西莫的粗嗓門打斷了德拉科的思緒。在他走神的時候，埃裡克已經向學生們公佈了鄧布利多的身份和死因。德拉科定了定神，詫異地看到聚攏過來的學生們的臉上露出複雜的表情，混雜著驚訝、恐懼、痛苦、膽怯、失望……唯獨沒有勇敢。怎麼回事？難道是因為埃裡克的賣相沒有波特好，所以大家不願像上一世對抗黑魔王一樣抗擊聖殿騎士？
很快，迪安解答了德拉科的疑惑：「那麼，快讓我們離開霍格沃茲吧。我可不想被聖殿騎士殺死，也不想做梵蒂岡教皇征服世界的炮灰。他們不是神秘人，不會珍惜巫師血統，不會因為我們歸順就饒我們一命。」
「是啊，趁他們還在與食死徒纏鬥，我們打開門逃跑吧。」西莫熱烈地贊成道，「如果被聖殿騎士抓住了，我們就說……是去投降的。」
潘西冷笑一聲，譏諷道：「說得對，黑魔王珍惜巫師血統，所以你們敢於反抗，反正失敗了也有機會免罪，大不了暫時做個順民。聖殿騎士要斬草除根，要把你們驅上戰場，你們就膽怯得像一群見了貓的老鼠，不敢動彈。」
西莫又羞又怒，大聲嚷嚷：「該死的毒蛇，為你們自己擔心吧。聖殿騎士不會放過你們這些純血……」
「哦，格蘭芬多，別忘了，韋斯萊是我們的『榜樣』。」佈雷斯懶洋洋地反駁道。
西莫勃然大怒，正要發作，一個低沉的聲音制止了他：「沒錯，韋斯萊是你們的榜樣，格蘭芬多，還有，斯萊特林。」
那是珀西-韋斯萊，他一臉疲態，渾身是傷，蹣跚地走進禮堂。他的目光掃過格蘭芬多，掃過斯萊特林，沒有仇恨，沒有憤怒，也沒有傷痛，只剩一片荒涼的空虛。
「比爾和芙蓉死了，因為他們背叛魔法界。佩內洛和安吉麗娜戰死了，他們幫我處決了純血叛徒。」珀西的聲音不復當年學生會主席的意氣風發，平淡得像亙古不變的冰川，令人心生寒意。
德拉科忍不住打了個寒顫，他知道，這就是戰爭對人性的摧殘。
「你……你殺了自己的哥哥？那麼，羅恩呢？」拉文德-布朗驚駭地瞪大眼睛。
珀西靜靜地看著她，突然咧嘴一笑，輕聲說：「他走了，他還沒有殺人，他的手是乾淨的……」
悠于 2016-4-21 20:12
第106章 慷慨悲歌
聖殿騎士再次退卻了。黑魔王知道，他們像漲潮時的海浪，不久必將挾雷霆萬鈞之勢，更猛烈地向食死徒們沖過來。
環視屍橫遍野的戰場，黑魔王發現狼人已然全軍覆沒，格雷伯克倒在盧平的屍體旁，背上插著一柄鋼劍，毛茸茸的爪子裡攥著半截血淋淋的手臂，那是唐克斯的殘骸；羅齊爾跪坐在一大片聖殿騎士的屍體上，胸口被長箭洞穿，他怒目圓睜，氣勢猶存；多洛霍夫寬闊的後背被利器砍得血肉模糊，粗壯的手臂緊緊扼住兩名早已氣絕的聖殿騎士……追隨他多年的食死徒剩下不足一半，剛趕來的塞德里克正帶著預備隊救助傷患。
不能再耽誤了，黑魔王疲憊地想。決戰前，他將納吉尼關入一隻透明的球狀籠子，小心地保護起來。那恐怕是他最後的魂片，黑魔王早就意識到了這一點——盧修斯承認遺失了筆記本，其他魂器又不知所蹤，多半已經不存在了。
鄧布利多曾說，黑魔王生性多疑，不相信任何人。黑魔王承認，鄧布利多是最瞭解他的人。因此，他將納吉尼帶到了戰場，親自保護唯一的魂片。然而，聖殿騎士的強大遠遠超出了黑魔王的預想，薩拉查魔法陣的被毀壞更是從背後給了食死徒大軍致命的一擊。
「貝拉，記住藥方了嗎？」黑魔王微微側頭，詢問最忠心的食死徒。
「Lord，這太冒險了。」貝拉特裡克斯的肩膀被聖器割開了好幾道血口，她牽動乾裂的嘴唇，試圖勸阻黑魔王，「這不同于那個『救世主』……一旦獻祭了魔法陣，哦，Lord,雖然有納吉尼，可是……萬一……」
黑魔王苦笑一下。他何嘗不知道自己是在鋌而走險，然而，事到如今，他也想不出更好的辦法了。
「沒關係，貝拉，黑魔王無所不能。」黑魔王驕傲地安慰忠心耿耿的下屬，「我相信你，貝拉，巴格曼能做到的事，你一定也能做到。」
貝拉特裡克斯跪倒在地，咬緊下唇，任憑淚水將滿臉的血污沖刷出千溝萬壑。她說不清自己是感動于黑魔王的絕對信任，還是焦慮于黑魔王的以身犯險。
黑魔王的策略很簡單，簡單得悲壯萬千——薩拉查-斯萊特林的末裔將獻祭霍格沃茲，以便修復被毀壞的「抽刀斷水式魔法陣」。魔法陣被修復後，聖殿騎士的戰鬥力會受到壓制，食死徒就有機會擊敗他們。戰爭結束後，貝拉特裡克斯再效仿盧多-巴格曼，用古老的黑魔法秘方恢復黑魔王的身軀。
「可是，Lord，沒人獻祭過霍格沃茲的魔法陣，萬一……Lord，這麼強大的魔法陣，根據等價交換原理……誰也不能肯定魂器還可以保證主魂不死。」貝拉特裡克斯試圖說服黑魔王三思而後行。
「我知道，貝拉，我都知道！」貝拉特裡克斯的話戳中了黑魔王心中的不安，他一下子焦躁起來，「可是，你也看到了魔法陣的重要，你也看到了聖殿騎士的力量……要是你有更好的辦法，我也可以不這樣做。」
世人皆怕死。即使貴為斯萊特林後裔，黑魔王又何嘗不怕死？否則，他也不會製造那麼多魂器，也不會改名「飛離死亡」。
任何宗教向世人解答的首要問題都是死亡。它們必須告知信徒死亡的歸宿，以消除民眾對死亡的恐懼，換取人們對教義的信服，更進一步講，讓信徒們為己所用。
基督教和伊斯蘭教向信徒們描述了天堂的美好，佛教告訴信徒們六道輪回的存在。據說，東方曾有個洪秀全自稱「上帝的兄弟」，欺騙信徒們戰死沙場就可以「登仙」。因此，他的軍隊一度捨生忘死、所向披靡，直至天京事變徹底戳穿「登仙」的謊言。（教科書沒有說的史實）
鄧布利多告訴鳳凰社，死亡不過是開啟一段新的旅程，靈魂會到達一個像國王十字車站的地方。對此，黑魔王呲之以鼻。他出身麻瓜的教會孤兒院，自然瞭解「精神鴉片」是如何洗腦的。他堅信，人死如燈滅，只有飛離死亡才能繼續享受美好。
黑魔王認為，這世上沒有比死亡更糟糕的事情了。這種觀點起源于他的人生經歷。如果不是他的母親軟弱地屈服於死亡，他怎麼會在有著醉鬼科爾夫人的孤兒院裡歷盡苦難，又怎麼會在鄧布利多懷疑的目光和刻意的打壓中唯唯諾諾？
「Lord,我想，我們可以……暫時撤離霍格沃茲。」貝拉特裡克斯遲疑著說出心中潛藏已久的主意，「趁現在聖殿騎士沒有發起進攻，通知埃裡克轉移學生……」
「那麼，霍格沃茲呢？你也能搬走嗎？聖殿騎士會把學校拆成一堆石頭。」黑魔王面無表情地打斷了貝拉的話。
「聖殿騎士也搬不走霍格沃茲啊，Lord。我們還可以重新修建城堡，就像……四巨頭那樣。」貝拉急忙解釋道。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斯萊特林應該是審時度勢的毒蛇，為何此時的薩拉查之末裔像一頭格蘭芬多雄獅，非要與來勢兇猛的聖殿騎士死磕到底？
「是的，貝拉，我們可以重修城堡，但是，我們無法重修魔法陣。」黑魔王不為所動，「而且，重修後的學校……也不再是霍格沃茲了。」
貝拉特裡克斯沉默了。她知道，黑魔王說得對，師生可以撤離，聖殿騎士也可以再來。沒有薩拉查的魔法陣的保護，霍格沃茲的命運可想而知。難道，今後的小巫師們要像千年前的祖先一樣，提心吊膽地來上學嗎？
「Lord，其實，您很勇敢……您的心中……有愛。」意識到無法打消黑魔王的決心，絕望的貝拉特裡克斯發出一聲悲泣。明知黑魔王不喜歡將他類比成格蘭芬多，更討厭提起愛，但貝拉還是忍不住說出了心裡話。
黑魔王沒有生氣，反而流露出一個古怪的表情，似乎被勾起了某些記憶。他沉吟道：「貝拉，你是第二個說我心中有愛的人。第一個，是一位東方巫師，或者說，是一位神秘兮兮的僧侶。」
那時，他還不是「連名字也不能說的人」，僅僅換了個馬甲叫伏地魔。那時，他剛結束遊歷，正打算返回霍格沃茲……
山坡之下，覆蓋大地的落葉裡出現了一條很秀氣的溪流，黑暗中汩汩的流水聲營造出一種靈異的氛圍。紫杉木魔杖一揮，架好的乾燥的枯枝立刻冒煙了，起火了，並且越燒越旺。
感覺到明亮的火光，焦灼不安的納吉尼頓時興奮起來，繞著溫暖的篝火爬行。看著恢復了活潑的愛寵，湯姆的心情也逐漸趨於平靜。他熟練地拔去松雞的羽毛，麻利地剝去野兔的皮毛，又把血淋淋的獸肉切成塊，串在削尖的青岡樹枝上，擱在叉形枝架上烘烤。
高溫燒灼著肉串的表面，結成一層硬殼，使肥美的肉汁不致滴流。這是他從孤兒院裡學來的手藝，曾庇護自己度過了一大段食不果腹、衣不蔽體的歲月，後來，在長達10年的遊歷生涯裡又發揮了不容忽視的作用。當時，在麻瓜的侵擾和鄧布利多的推動下，幾乎整個歐洲大陸的黑巫師都躲進了人跡罕至的荒山野嶺。年輕的湯姆只能憑著道聼塗説的隻字片語，在險谷密林中艱難跋涉，細心探訪他們的蛛絲馬跡。
「技多不壓身」，這是湯姆-裡德爾最大的感觸。鄧布利多不能理解他為何如饑似渴地學習各種魔法，無論多古老、多偏僻、多晦澀，以及黑暗、邪惡、強大。在這位白鬍子老巫師看來，一個孤兒能吃飽飯、穿暖衣就應該滿足了，要求更多，那就是野心，必須警惕。
抱著這種「正義」的想法，鄧布利多拒絕了他的留校申請，變相地將他驅逐出霍格沃茲——第一個給了他家一般溫暖的地方。
「你太年輕了」，這是官方的說辭。「你不懂愛」，這才是鄧布利多的心裡話。
湯姆冷笑一聲。如果家一般的霍格沃茲都不能容納他，鄧布利多又憑什麼要求他在冷酷複雜的社會中學會愛？不懂愛？恐怕是不肯馴服于鄧布利多吧？
不滿歸不滿，「勢單力薄」的湯姆-裡德爾還是被鄧布利多成功逐出了霍格沃茲。不過，現在不同了，湯姆學到了足夠多的黑魔法，湯姆成為了伏地魔，湯姆覺得自己已經擁有足夠的力量回到霍格沃茲。不過，在此之前，他打算去尋找一位東方巫師，據說，他會了不起的東方魔法。
在一座雲封霧鎖的山峰上，湯姆找到了那位巫師。他披著一塊很有特色的布料，袒露右臂，脖子上掛著一串看不出材質的珠子，盤腿端坐在一個不大的山洞裡。他說，這叫閉關修行。是了，附近的麻瓜都說他是一位深居簡出的僧侶。
剛一照面，湯姆就後悔了。東方巫師的眼睛像一汪明澈的莫愁湖，浸透了他的內心，看透了他的內心。湯姆不由想起了鄧布利多，那只討厭的老蜜蜂把刺長在了眼睛裡，紮得湯姆難受了足足七年。
可是，東方巫師的目光是那麼的柔和，有著鄧布利多的睿智，卻沒有鄧布利多的銳利，更有鄧布利多所沒有的從容平和。他將湯姆的一切過往——鄧布利多口中黑暗、醜惡的過往——盡收眼底，卻明淨如初。湯姆突然有點兒無地自容的感覺。
正當湯姆絞盡腦汁揀選說辭時，東方巫師卻先有所動作——他微笑著點了點頭，說道：「很好，很好。」接著，他又惋惜著搖了搖頭，說道：「可惜，可惜。」
湯姆愣住了。這是什麼意思？傳說東方人神秘兮兮，果真如此。
東方巫師自顧自地說：「我看見了一位大智大勇之人，他擁有強大的力量，立志造福蒼生。可惜，他沒有力圖發掘，反而竭力掩蓋。」
「強大的力量？怎樣才能駕馭它？」湯姆的耳朵一下子豎起來了。力量至上，那是銘刻在每一位斯萊特林血脈中的信仰。
「用你心中的愛。你因愛而生，切莫因旁人的閒言碎語而自暴自棄，反被心魔所惑。」
湯姆張口結舌。因愛而生？在他看來，他是愚蠢的母親用迷情劑換來的錯誤，他是被懦弱的母親拋棄的包袱。如果面前是鄧布利多，他早就一記索命咒招呼過去了。可是，東方巫師的身上似乎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力量，令湯姆破天荒地不反感「愛」這個詞。
「我沒有愛，也不懂得愛。」想了好久，湯姆選擇用鄧布利多對他的評價回答東方巫師。既然鄧布利多是「最偉大的白巫師」，想必說的都是「至理名言」。湯姆心中沒來由地泛起一陣悲涼——經過最偉大的白巫師「確診」，不懂愛的湯姆不得不離開了霍格沃茲。
「你真的是這麼看待自己的嗎？」
「我要帶領巫師統治那些卑賤的麻瓜，讓他們再也不敢傷害巫師。」湯姆回答地非常豪邁，「我不需要愛，因為那沒什麼用處。」
「沒渴過怎能知道泉水的甘甜？沒經歷苦難怎能知道眾生真正的痛苦？沒有愛，又怎會因愛生恨、積怨成魔？」東方巫師的語調沒有任何起伏，平靜地猶如夜空下的黑湖，存在了千百年，「你是大愛之人，經歷過痛苦而後立志拯救眾生。只是……還差那麼一點兒。」
湯姆徹底呆住了。此前，從未有人這樣盛讚過他。不，即使是鄧布利多，也沒人給過他這麼高的評價。貴族們私下裡都說，鄧布利多一再推遲與格林德沃決鬥，足足五年，導致格林德沃又殘害了不少人。湯姆看得出，東方巫師是誠心誠意的，既不因為利益，也不緣於花癡。這讓湯姆有了些許莫名其妙的感動。
不，不能這樣。伏地魔沒有感情，所以沒有弱點。湯姆及時提醒自己。
「當你正視自己的內心時，你就會看到心中的愛。當你剔除心魔，就會明白感情並非弱點。強大的力量——自然水到渠成。」
湯姆承認，自己又被東方巫師看穿了心思。當時，年輕的湯姆沒有繼續琢磨僧侶的話。不久，他就踏上了返回霍格沃茲的歸途。對他來說，這趟旅程原本就是塊加餐的小甜點。東方魔法自成體系，湯姆也沒打算一定要學會這種神秘的魔法。他的心思還在霍格沃茲，他的願望依然是當一名黑魔法防禦術教授，不，應該是黑魔法教授。當時的湯姆躊躇滿志。
後來，鄧布利多宣稱「只要我還活在，你就別想進入霍格沃茲」。湯姆憤怒了，從此，他的心思全部用在與鄧布利多爭鬥上，再後來，又加上了哈利波特……
「Lord，聖殿騎士又來了。」阿米科斯-卡羅顫抖的聲音打斷了黑魔王的回憶。
「阿米科斯，阿勒克圖，你們把納吉尼帶到城堡大門前，好好保護它。」黑魔王命令道。卡羅兄妹是他手下最兇殘勇猛的食死徒之一，保護最後的魂器的重任當仁不讓地落在他們的肩上。
「Lord，聖殿騎士調整了戰鬥陣形。他們……想玩什麼把戲？」貝拉出言提醒黑魔王，「你看，半巨人走在最前面。」
借著皎潔的月光，黑魔王將聖殿騎士的陣形看得清清楚楚。走在最前排的是投降了聖殿騎士的巫師。與身披鎖子甲的聖殿騎士不同，他們依舊穿著巫師長袍，舉著魔杖，小心翼翼地走著，仿佛隨時準備挨打。海格的身影尤其突兀，即使隔著老遠，黑魔王也依稀可以看見他那雙甲殼蟲般大小的眼睛。
強將手下無弱兵，身經百戰的食死徒在蒙受損失的同時也給予了聖殿騎士重創，幾番激戰後，大約有一半的聖殿騎士永遠倒在了草地上。如果不是薩拉查的魔法陣被毀壞了，黑魔王早已揮師東進，將聖殿騎士逐出英倫三島。
為此，亨利非常頭疼。他清楚，如果教皇得知聖殿騎士的損失如此巨大，一定會怪罪他這個統帥。但時至今日，他也只有硬著頭皮繼續向霍格沃茲發起進攻。叛變的巫師還沒有接受冊封，沒有被編入聖殿騎士的名冊，用他們當替死鬼和擋箭牌最好不過。
在犧牲「投誠」的巫師時，聖殿騎士們沒有絲毫負罪感。無論是麻瓜還是巫師，無論東方還是西方，對叛徒的態度都是深惡痛絕且除之而後快。因為，他們瞭解舊主，熟悉情況，危害特別大。很快，在聖殿騎士的驅使下，雙方魔咒的光芒交織在一起。聖殿騎士趁機越過巫師叛徒，向食死徒挺進，試圖短兵相接以便最大程度地發揮出聖器的威力。
黑魔王魔杖一揮，變出了一塊碩大的白色盾牌。巫師叛徒的咒語打在上面，叮叮咚咚直響，食死徒們躲在盾牌後，氣定神閑地向敵人發射魔咒。
「先殺聖殿騎士，再收拾叛徒。」黑魔王命令道。樹倒猢猻散，聖殿騎士是敵人的絕對主力，只要擊垮他們，叛徒自然會逃之夭夭。
在黑魔王的帶領下，一排排索命咒像流星雨般飛向聖殿騎士。索命咒是三大禁咒之首，聖器也無法抵擋。聖殿騎士心生怯意，扔下十幾具屍體後倉皇後退。
「混蛋，不許退。」亨利憤怒了。他揮劍砍死一名巫師叛徒，命令其餘人用鐵甲咒保護聖殿騎士向前挺進。
黑魔王冷笑一聲，開始向叛徒們發射索命咒。強大的魔力擊碎了鐵甲咒，繼續向前沖去，直到撞上敵人的身軀。幾道綠色的光芒過後，地上又添了幾具叛徒的屍體。
第107章 水火交融
太恐怖了！早就被黑魔王嚇破了膽的叛徒們轉身向後逃去。什麼光榮的聖殿騎士，什麼功名利祿，見鬼去吧，活命才是最要緊。可惜，他們悔悟得太晚了，迎接他們的是劈面砍來的斧頭和長劍。
前有惡狼，後有餓虎，叛徒們不得不繼續充作肉盾，絕望地向霍格沃茲推進。他們每邁出一步，都會扔下幾具屍體。其中，黑魔王「功不可沒」。
「前進，不許後退，他們快頂不住了。」疾聲厲色的聖殿騎士揮舞著染血的兵器，威逼著狗腿子們。交戰雙方都知道，索命咒威力巨大，所耗費的魔力也很多。食死徒殺了大量的巫師叛徒，自己也損耗不少。坐山觀虎鬥的聖殿騎士要的就是這種兩敗俱傷的局面。
黑魔王心急如焚。他很清楚，疲憊不堪的食死徒已經沒有太多的魔力發出索命咒了。綠色的光芒越來越少，更多的部下選擇了中級別的惡咒。聖殿騎士比食死徒多，手中的聖器殺傷力巨大，一旦短兵相接，己方會吃大虧。
「貝拉，你留下指揮。麥克尼爾，莫爾賽伯，跟我來。」黑魔王一揮魔杖，率先向躲在人牆後的亨利撲去。擒賊先擒王，只要拿下該死的亨利，群龍無首的聖殿騎士會不戰自亂，自己也未必要冒死獻祭薩拉查的魔法陣。
黑袍滾滾，魔咒閃爍，剛才還神氣活現的聖殿騎士猶如被伐倒的松木滾落一地。剩下的人像見了鷂鷹的兔子，四處逃散，恨不得多長出一雙腿。浴血拼殺的食死徒們精神大振。
「擋……擋住他，都給我上。在上帝面前，邪惡的巫術不會起作用……」亨利慌了神，一邊虛張聲勢地給部下打氣，一邊忙不迭地向後退去。
年輕的副官皺了皺眉頭，略帶不滿地小聲提醒亨利：「大人，我們不能……再後退了，會影響士氣的。既然在上帝面前巫術不起作用，您何必……」
「閉嘴，該死的，閉嘴！」亨利惱羞成怒，厲聲呵斥副官，「你，帶人去擋住……幹掉神秘人。現在，我命令你指揮衛隊。前進，不許後退！」
副官回頭看了看銳不可當的黑魔王，一陣心悸，忙改口說：「大人，衛隊……是專門保護您的。我認為，現在還不是派出衛隊的時候。」兇悍的食死徒是一支虎狼之師，其戰鬥力遠遠超過了聖殿騎士的想像。除了衛隊，其餘人都在與食死徒苦苦纏鬥。
「笨蛋，你沒看到他是沖我來的嗎？」亨利氣急敗壞地吼道，統帥的形象蕩然無存。
亨利判斷的沒錯，黑魔王已經殺出了一條血路，直奔豎立著金質十字架的衛隊而來。血紅的雙眸像放光的紅寶石，發出攝人心魂的光芒；白色的紫杉木魔杖像死神的鐮刀，無情地收割著聖殿騎士的生命；漆黑的長袍像不詳的夜騏，給敵人帶去無窮無盡的災難……黑魔王的驍勇嚇得亨利的衛隊手腳發軟，大家心中不約而同地泛起一個念頭——這真的是那個怕死而分裂靈魂的巫師嗎？
「大人，大人，我看到了，我看到了……」海格搖晃著笨重的身軀，奮力擠到亨利面前，一雙兇狠的眼睛流露出狂喜。
「該死的半巨人，沒聽見命令嗎？不許後退！」副官捂著鼻子，破口大駡。海格常年穿著鼬鼠皮大衣，氣味難聞。
海格錯愕地停下腳步，手腳無措地站在離亨利十幾步遠的地方。
「你，過來!」亨利瞪了副官一眼。憑著多年混跡教廷的經驗，他判斷骯髒的半巨人可能掌握了重要的情報，所以才敢屁顛顛地跑來表功。
海格忙摸了摸亂蓬蓬的鬍鬚，幾步跨到亨利跟前，粗聲粗氣地報告：「大人，我看到那條大蛇了，它被卡羅兄妹藏到城堡門邊。」他有著巨人的血統，身材高大，因此很容易「居高臨下」看到一些旁人不易察覺的東西。
「納吉尼？」亨利一怔，隨即露出大喜過望的表情，「鄧布利多說過，如果神秘人分裂了多個魂器，那麼，納吉尼一定是其中之一。是啊，那是他的寶貝。」
「大人，神秘人把納吉尼保護起來了，那麼，那條蛇一定是魂器。」副官興奮地向聖殿騎士的統帥請戰，「怪不得他不怕死。大人，讓我帶一半衛隊去吧。」
「我們可以繞到大門旁，悄悄接近他們。只要人數少，就不容易暴露。」海格諂媚地提議道，作為一個愚蠢的半巨人，出謀劃策的機會可真不多，「我知道有一條小路，從我的屋子出發，順著山坡向上走，再順著城牆……」（原著+電影）
「所有衛隊士兵，統統出擊，一定要殺掉大蛇。」亨利大手一揮，斬釘截鐵地下達了命令。他心裡清楚，成敗在此一舉。
後方傳來的尖叫聲引起了貝拉特裡克斯的注意。雖然身處嘈雜喧鬧的戰場，但阿米科斯-卡羅的聲音實在太過「獨特」，貝拉不由不察覺。實際上，貝拉一直很討厭阿米科斯，因為，她明明是一個殺人不眨眼的食死徒，卻總在黑魔王面前裝出嬌滴滴的可憐模樣。更準確說，她總是嗲聲嗲氣地試圖靠近黑魔王。這對貝拉來說，是不可饒恕的「罪行」。
現在卡羅兄妹負責保護納吉尼，可別出什麼岔子。想到這裡，貝拉特裡克斯放倒一個聖殿騎士後，開始慢慢向後退去。她要確認納吉尼的安全。
「不！」貝拉瞪大的眼睛，驚懼交加。
她看到那只骯髒的半巨人搖頭晃腦地大聲吼叫著，高舉著大煙囪似的手臂；她看到納吉尼軟綿綿地被拎在半巨人手裡，鮮血不斷滴落；她看到阿勒克圖捂著胸口慢慢倒下，他的妹妹還在瘋狂地揮舞著魔杖……她拼命向他們跑去，被腳下的屍體絆得踉踉蹌蹌。
興奮過頭的海格終於注意到了一臉狂怒的貝拉特裡克斯。沒等他發出驚呼，一道綠光終結了他的生命。剩下的聖殿騎士趕緊扔下重傷的同伴逃跑了。
貝拉特裡克斯跪倒在地，伸出顫抖的手，將納吉尼無頭的身軀小心翼翼地捧了起來。環顧四周，她終於看到了納吉尼的頭顱——一位年輕的聖殿騎士的屍體扭曲地躺在地上，死不瞑目，因為納吉尼咬住了他的咽喉。貝拉想起來了，他是亨利的副官。
霍格沃茲的大廳裡，十幾隻火盆還在有氣無力地燃燒。埃裡克慍怒地站在校長席上，他的身旁是面色鐵青的教工們。他們看著爭吵不休的學生們，一言不發。他們曾試圖撫平學生失控的情緒，然而，嘗試種種方法後，他們不得不承認，嚴峻的形勢讓校方威信掃地。此時，靜觀其變是校方最好也是唯一的選擇。
「既然羅恩能逃出去，那麼，我們也可以。」羅米達-萬尼尖叫道，「我們快走吧，我不想再多待一分鐘了。」
聽到羅恩的名字，拉文德再次大聲抽噎起來。她暗戀羅恩很久了。可是，羅恩喜歡赫敏，那個好學也好強的麻種女巫。拉文德知道，自己成績平平，家世平平，惟有相貌多點兒「比較優勢」。不久前，赫敏突然離開霍格沃茲，羅恩非常不滿，嘴裡嘟噥了很久，拉文德卻暗自竊喜。
果然，沒有赫敏，羅恩很快就注意到她的存在，並接受了她的愛意。誰知，沒多久韋斯萊全家投降了聖殿騎士，這讓拉文德暗地裡為他牽腸掛肚。聖殿騎士節節勝利，拉文德又是歡喜又是害怕。只要能平安見到羅恩，她不介意投降外敵。然而，珀西的話打破了她的幻想。
「羅恩是叛徒，當然能逃出去。我們呢？」厄尼厭惡地瞥了一眼涕淚俱下的拉文德。作為九代純血的赫奇帕奇，他既不能理解為何格蘭芬多會勇敢地投降殘殺同胞的敵人，也不能理解為何格蘭芬多會勇敢地愛上厚顏無恥的叛徒。
「他不可能逃出去，也不會逃出去——在得知金妮被聖殿騎士殘害後。我瞭解我的弟弟。」珀西冷冷地駁斥道。
「他不用逃出去，反正，誰贏了都不會殺他。他一定像黃鼠狼一樣躲了起來，比如，在掃帚間裡。」盧娜神情恍惚，聲音像樹林裡的薄霧，輕飄飄的。
珀西狠狠瞪了她一眼，斯萊特林們卻幾乎笑出內傷。
德拉科忍不住大聲呐喊：「聽著，鄧布利多校長的意思是讓我們支持黑魔王抗擊聖殿騎士。校長不希望我們死去，他寧願自己默默死去也不願我們受到傷害。你們能不能不要再討論如何逃走……」
「這關我們什麼事？」迪安冷淡地回答，「聖殿騎士說了，他們的目標是你們，斯萊特林。」
「茉莉的話怎麼能相信？那是一個無恥、卑鄙、下流的叛徒。」蘇珊-博恩斯憤怒地喊道，「看看聖殿騎士對金妮做的噁心事吧，他們的目標是全體巫師。」
「也許，我們可以派人告訴聖殿騎士，《羅潔愛爾之書》已經毀了……」帕德瑪-帕蒂爾期期艾艾地說，「他們的主要目標其實是這本書。現在，他們一定還不知道書被毀了。如果我們告訴他們，他們也許會退兵。」
阿斯托利亞搖了搖頭，回答道：「不，他們會繼續進攻霍格沃茲，殺死更多的巫師，包括——我們。否則，教皇可不會放過他們。」
聖殿騎士受命而來，如果拿不回《羅潔愛爾之書》肯定無法向教皇交差。現在，書已經毀壞了，聖殿騎士惟有多殺巫師才能將功贖罪。
「那麼，這事就好辦多了。」西莫緩緩說道，語氣裡充滿了冷酷的味道，他抽出魔杖，指向德拉科，「把該死的斯萊特林統統交給聖殿騎士，一勞永逸，一舉兩得。」
大家一怔，隨即恍然大悟——近幾十年來，格蘭芬多與斯萊特林勢如水火。無論是內戰還是外戰，如果斯萊特林取得了勝利，格蘭芬多都擔心自己沒有好果子吃。既然聖殿騎士需要巫師的頭顱做邀功之物，那麼，把斯萊特林交給他們對格蘭芬多最有利。
幾乎同時，格蘭芬多與斯萊特林都拔出魔杖指向對方。
「這是幹什麼？把魔杖放下，放下！」麥格教授憤怒了。但是，沒有人理會她。
「拉文克勞，赫奇帕奇，這是……最好的辦法。幹掉斯萊特林，就可以保住霍格沃茲。」拉文德的聲音與手指在一起顫抖。
斯萊特林用沉默與魔杖回應著格蘭芬多。他們意志堅定，決不退縮。
德拉科想起了上一世決戰前的霍格沃茲。同樣的城堡，同樣的禮堂，麥格教授大聲宣佈教父已逃之夭夭，大聲宣佈將斯萊特林驅入地窖，大聲宣佈將千年名校化為戰場以保護輟學一年的成年巫師哈利-波特，保護三個自願投身內戰的鳳凰社成員……僅因為，哈利-波特是格蘭芬多引以為傲的「黃金男孩」。
那時候的格蘭芬多，一直以「最好的學院」自居，他們壓根兒就看不起其他三個學院，尤其是曾經「打敗過並蹂躪過」的斯萊特林。他們認為，其他學院替哈利-波特捨生忘死、血染黃沙是理所應當。他們認為，斯萊特林和他們不能平起平坐。
在鄧布利多就任校長的時代裡，格蘭芬多驕橫狂妄，在他們的眼中，只有自己的愛好才貴如金玉，比如飼養八眼巨蛛的半巨人，別人的生命都賤如螻蟻，比如險些喪命狼人口下的斯內普。
難道「救世主」不是更應該正視淋漓的鮮血，直面慘澹的人生嗎？難道「救世主」不是更應該以大無畏的精神擋在黑魔王與霍格沃茲之間，捨生取義，殺身成仁，誓死保護天下蒼生嗎？為什麼反而要讓霍格沃茲的學生在荷爾蒙的刺激下保護他？
這一世，斯萊特林的處境與前一世的哈利何其相似。然而，格蘭芬多罕見地恢復了「理智」。他們說，霍格沃茲是四巨頭為保護小巫師而建立的魔法學校，不應作為戰場。他們說，不應讓數百名懵懂無知的學生為少數人而陷入險境。哦，不，有一點與前世不同，斯萊特林沒有「真命天子」的鮮亮外皮，他們浴血沙場，進行的是一場保家衛國的外戰，僅此而已！
其他學院的學生終於有所動作了。他們紛紛站起身來，從袍子下、書包裡掏出魔杖。先是拉文克勞，後是赫奇帕奇，接著，他們一起舉起魔杖，指向格蘭芬多。
德拉科愣住了，斯萊特林愣住了，格蘭芬多也愣住了。
「你們瘋了嗎？他們是斯萊特林，該死的斯萊特林，他們將來是邪惡的食死徒……」迪安渾身發抖，又是納悶又是恐懼。難道其他學院的人想犧牲格蘭芬多換取霍格沃茲的平安嗎？哦，對啦，聖殿騎士要的只是巫師的屍體。在他們眼中，格蘭芬多與斯萊特林都一樣。可是，為什麼要選擇格蘭芬多呢？
「斯萊特林是霍格沃茲的一個學院，一個無可替代、不可或缺的學院。如果沒有他們，聖殿騎士將更容易攻進來。」漢娜-艾博平靜地說，「到那時，格蘭芬多的下場未必比斯萊特林更好。我這種『笨蛋』赫奇帕奇都知曉的道理，『最好的學院』竟然沒有一個人明白。」
拉文克勞的泰瑞-布特也慢悠悠地開口道：「我們這些『書呆子』相信，血濃於水。食死徒再可惡，也好過聖殿騎士，以及，那些血統背叛者。」
「用自己的同學做擋箭牌的事，我以為只有我這種『食死徒小崽子』才幹得出來。沒想到，『正義的格蘭芬多』竟然也這麼卑鄙。」希歐多爾的臉上掛著冷笑，夾槍帶棒地譏諷道。
也許是良心未泯，也許是力量懸殊，一些格蘭芬多悄悄垂下舉著魔杖的手臂。但是，西莫等人依然不肯罷手，即使教授們紛紛譴責他們的自私自利。大廳陷入僵局。
啪的一聲，一把髒兮兮的大掃帚淩空飛來，把猝不及防的西莫砸了個正著。大家驚訝地看向禮堂大門，看向那個怒氣衝衝的老啞炮——霍格沃茲的宿舍管理員費爾奇先生。
「混蛋，你們這幫混蛋。」也許是過於激動，費爾奇喊岔了音。
「你發什麼瘋，該死的啞炮。」西莫摸了一把蒙塵的臉，惱羞成怒。
「是的，我是啞炮，我恨我是啞炮。我要是有一星半點兒的魔力，我絕不會像你們這樣，躲在這裡唧唧歪歪。格蘭芬多成天只知道『活潑可愛』地扔糞彈，斯萊特林成天只知道『高貴冷豔』地說閒話，都是一群懦夫，懦夫。」費爾奇聲嘶力竭地大吼道，「這是霍格沃茲啊，是我的霍格沃茲啊。我在這裡呆了大半輩子，我絕不會把她交給聖殿騎士。他們只能從我的屍體上跨過去。」
「你懂什麼？」迪安氣惱地反駁，「四個學院加起來也打不過聖殿騎士啊。你以為我們願意離開霍格沃茲啊？」
「格蘭芬多、斯萊特林、拉文克勞、赫奇帕奇，你們都是屁大的膽，你們的魔杖只敢指向巫師。打不過聖殿騎士就不反抗了嗎？打不過聖殿騎士就手足相殘嗎？」費爾奇的臉漲得通紅。
他激昂的情緒影響了洛麗絲夫人，紅眼睛的老貓弓起背，喉嚨裡發出威脅的低吼，像一頭心存不甘的獅子。
第108章 眾志成城
啞炮費爾奇深愛著霍格沃茲，其程度超出任何一個巫師的想像。在學生、教授乃至校長眼中，他就是一個脾氣古怪、不易相處的宿舍管理員。
他們說，費爾奇魔力低微所以心存忌妒，對鄧布利多眼中「活潑可愛」的學生非常苛刻,不許他們弄髒弄壞地板、牆壁、盔甲、石像。他們還說，費爾奇地位低下所以渴望權力，對大家討厭的烏姆裡奇極力追隨，堅決貫徹執行各種禁令。其實，換一個角度想，這不正是他對霍格沃茲愛之深、責之切的表現嗎？
德拉科心中一動。他想起了秋張離開霍格沃茲時說的話——當費爾奇也認為格蘭芬多與斯萊特林應該團結起來時，聖殿騎士就會被趕走。他不明白秋張的依據何在，但他相信值得一試。
誰知，沒等德拉科開口，麥格教授下達了最後通牒：「格蘭芬多，放下你們的魔杖，否則，我對你們不客氣了。既然你們不願意與聖殿騎士為敵……不勉強。但是，我們不能把後背放心地交給你們，所以，必須找個地方讓你們呆著……格蘭芬多塔吧，費爾奇先生，麻煩你。」
除了格蘭芬多，其餘三個學院掌聲雷動。大家跺著腳，吹著口哨，幸災樂禍地看向格蘭芬多。
德拉科卻一時間說不出話來。前一世，被驅入地窖的是斯萊特林，這一世，被關入高塔的是格蘭芬多。那種被拋棄、被排擠的滋味，那種委屈、憤懣的情緒，前世是斯萊特林的切膚之痛，今生是德拉科的報復的快感。
不，不能這樣。德拉科提醒自己，你在鄧布利多校長面前發過誓，「不吝己命，不偏親友，無視恩怨和財富，只全心全意關心——巫師的復興與強大！」
這時，埃裡克校長抬起手臂，向下壓了壓，制止住幾乎掀開頂棚的歡呼聲：「願意留下來抗擊聖殿騎士的人，無論是哪個學院，我們都歡迎。」他說這話時，眼睛看向面無表情的珀西。
西莫吐了口唾沫，帶頭向陳舊的大門走去。他高昂著頭顱，竭力裝出無所畏懼的樣子。許多高年級的格蘭芬多猶猶豫豫地跟在他身後。珀西-韋斯萊紋絲不動，像一座沒有生命的蠟像。另一些格蘭芬多則站在原地交頭接耳，目光在珀西與西莫之間遊移。
「我們不是膽小，只是，我們不想與斯萊特林合作……」拉文德忍不住為自己的學院大聲辯解。
「省一省吧，布朗小姐，有什麼好解釋的？」西莫懶洋洋地說，「格蘭芬多與斯萊特林是天生的死敵。《霍格沃茲一段校史》上都說了，格蘭芬多是火，斯萊特林是水，水火不相容。」
他的話影響了剩下的格蘭芬多。他們快步走向西莫，走向大門，走向幾乎可以預知的、絕不美好的未來。
「請等一等，格蘭芬多。」清亮的嗓音將所有人的視線轉向了德拉科。
「鄧布利多校長堅信，決定我們人生的是我們的選擇。如果水與火選擇內鬥的話，他們永遠不會相容。但是，如果水與火選擇合作的話……他們將成為霍格沃茲特快前進的動力。」灰藍色的眼睛緩緩掃過眾人，略帶稚氣的少年的聲音充滿了誠懇，「四個學院，都是坐著霍格沃茲特快來上學的。我想，誰也不希望那輛列車停止運行吧。」
禮堂裡鴉雀無聲，每一位學生的臉上都浮現出思索的表情。他們想起了那輛噴著白色蒸汽的列車，紅色的機頭，復古的車廂，滿載著年輕的夢想。接著，他們意識到，如果聖殿騎士佔領了霍格沃茲，這輛火車就永遠不會出現了。
「喂，我不管你們怎麼想，反正，我不同意停開霍格沃茲特快。」黝黑的迪安自認為帥氣地捋了捋卷髮，大踏步走向珀西。
「水與火的合作，蒸汽時代，第一次工業革命，那可是大英帝國的顛峰時期。」羅米達笑了笑，瀟灑地轉了個圈，輕快地說，「也許，『日不落帝國』早已餘輝不再，不過，我是一個懷舊的人。」
西莫冷哼一聲，扯著嗓子嚷道：「我是為了霍格沃茲——特快而戰，那也是我們的火車。」
格蘭芬多一個接一個走到教授們面前。他們的臉上掛著滿不在乎的微笑，有些許調皮，又有些許狂妄。他們是自大的格蘭芬多，也是勇敢的格蘭芬多。
麥格教授的眼中泛起晶瑩的淚花，她向德拉科點了點頭，目光中充滿了感激和贊許。埃裡克帶頭鼓起掌來。他知道，霍格沃茲成功避免了有史以來最可怕的一次分裂，意義深遠。
「四年級以下的孩子們留在大廳裡。高年級的學生，拿起你們的魔杖，跟隨你們的院長，我們要準備戰鬥了。」埃裡克洪亮的聲音在禮堂中回蕩。
就任校長以來，他第一次相信，霍格沃茲雖然只有巴掌大的烏雲，但它會變成淹沒聖殿騎士的滂沱暴雨。
貝拉特裡克斯跪倒在黑魔王跟前，放聲痛哭：「懲罰我吧，Lord，都是我的錯。」她是第一次發自內心地希望挨上一記鑽心咒，這會讓她心裡好受些。
黑魔王默默地看著她，以及，她身旁的納吉尼的屍體。
這麼多年來，食死徒與鳳凰社都在猜測納吉尼從何而來，眾說紛紜。比較主流的觀點是「那條大蛇是黑魔王從孤兒院帶來的。」
對這一觀點，黑魔王嗤之以鼻。霍格沃茲不允許學生帶貓、老鼠和貓頭鷹之外的寵物。城堡裡到處都是鄧布利多的眼睛，他能容忍納吉尼的存在嗎？
其實，納吉尼有著蛇怪的血統（原著），是一條標準的「神奇生物」。它出生于德國的黑森林，是黑魔王遊歷歐陸時發現的。當時，黑魔王正在烤野味，這條饞嘴的蛇先是被香氣吸引，後又被蛇佬腔降服，從此跟隨他浪跡天涯。
鄧布利多告訴哈利，黑魔王不相信anyone，所以，黑魔王沒有朋友。可是，他只說對了一半——黑魔王信任動物，尤其是蛇類。（原著）
黑魔王有一個好友，它叫納吉尼。湯姆-馬沃羅-裡德爾認為，動物比人類善良，比人類知廉恥，比人類講信義，比人類重感情。所以，這麼多年來，他少殺禽獸多殺人。
「起來吧，貝拉特裡克斯，你的哭聲讓我心煩。」黑魔王冷冷地命令道，「與其做無謂的哭泣，不如打起精神，準備迎戰那些愚蠢的聖殿騎士。」
對於納吉尼的死，黑魔王不是不憤怒，也不是不惱火。只是，他突然感到有些心灰意冷。事到如今，魂器都已喪盡，霍格沃茲也危在旦夕，他就是把食死徒全殺光也不能挽回。再說，他還需要仰仗食死徒們保衛霍格沃茲呢。
況且，失職的是卡羅兄妹，他又何必遷怒傷心欲絕的貝拉。至於卡羅兄妹，阿勒克圖戰死了，阿米科斯身負重傷，哪裡經得起鑽心咒的懲罰？還不如讓他們多殺敵人，將功贖罪。
「可是，Lord，我壞了您的計畫。」貝拉抽噎著道歉。
「那就換一個計畫。」也許最近受了太多的刺激，黑魔王表現得出奇的冷靜，「黑魔王無所不能。」
貝拉疑惑地看著黑魔王。
「鳥無頭不飛，蛇無頭不行。亨利是聖殿騎士的統帥，哼，貪生怕死，總是躲在衛隊身後。貝拉，我決定，親自出手幹掉他。你必須確保我們的防線不被聖殿騎士突破。」
「Lord,您一個人去嗎？」貝拉深感不安。
「當然，他又不是『救世主』，特裡勞妮也從未做出過有利於他的預言。」黑魔王傲然一笑。
實際上，自從聖殿騎士攻佔了魔法部，特裡勞妮一直預言他們「明天必會悲慘地死去」。然而，巫師們已經經歷了若干個「明天」，卻依然看不到獲勝的希望。
黑魔王瘋狂地發射著咒語，手中的魔杖像摩西手中的聖仗，在聖殿騎士組成的人海中生生劈開一條綠光與死亡鋪就的通道。
黑魔王的神勇唬得亨利魂飛魄散，他怎麼也想不明白為何失去了「最後的魂器」的薩拉查之末裔竟然還敢無所畏懼？是單純的報仇雪恨？抑或絕望的自尋死路？
上帝不能給他太多的時間思考，眼看著黑魔王越來越近，亨利像一條嚇破了膽的泥鰍，拼命向殘存的衛隊士兵身後竄去。
從貝拉手中僥倖逃回的衛隊早就嚇得腳軟筋麻，他們驚恐地看向步步緊逼的黑巫師頭子，有意無意地躲開亨利。他們也看出來了，神秘人完全是沖著亨利而來。
「不要怕，舉起盾牌，拿起武器，擋住該死的神秘人。」死亡的恐懼令亨利變得竭斯底裡，「薩拉查的魔法陣已經不起作用了，上帝賜予的聖器會消滅一切邪惡力量……韋斯萊，你去哪裡？」
亨利眼疾手快，一把揪住紅頭髮的莫莉-韋斯萊，把她推到身前。有一個肥婆做肉盾，亨利放心多了。
「哦，不，大人，別這樣。」拉住妻子的袖口，亞瑟徒勞地哀求道。
「我有一個辦法，大人。」也算「急中生智」，莫莉趕緊獻策，「我們全力進攻霍格沃茲，神秘人必然退回去。鄧布利多說過，神秘人把霍格沃茲當作自己心愛的家……」
誰知，亨利勃然大怒：「笨蛋，這是什麼餿主意。聖殿騎士還沒有攻進城堡，我已經被神秘人殺死了。」
韋斯萊夫婦恍然大悟。原來，神聖的聖殿騎士最在乎的是自己的性命。
「這好辦，大人，我們可以與神秘人談判。」莫莉忙改口道，「告訴他，如果他繼續追殺……糾纏您的話，我們一定把霍格沃茲殺得雞犬不留。聖殿騎士可比食死徒多得多。」
此時，城堡外的聖殿騎士還不知道鄧布利多「叛變」了。但是，得知通道被珀西炸毀後，亨利也猜到《羅潔愛爾之書》與金斯萊等人凶多吉少。攻入霍格沃茲是他們能想到的唯一能夠討到教皇歡心的辦法。
亨利的眼珠子轉了幾圈，露出一個奸詐的笑容：「韋斯萊，我知道怎麼對付他了。」
說著，亨利狠狠推了莫莉一把。猝不及防的莫莉一個趔趄，被坑窪不平的地勢絆得向亞瑟撲去，夫妻倆雙雙倒地。
「哦，紅頭髮，滿臉雀斑，血統背叛者，你氣色不錯嘛。」一個陰惻惻的聲音在亞瑟身旁響起，嚇得韋斯萊夫婦幾乎失禁。不用抬頭，他們也知道，能夠突破聖殿騎士層層防線輕易來到後方的只有一人——伏地魔。
「別這樣，伏地魔。」亨利的聲音引起了黑魔王的注意。
趁著黑魔王關注血統背叛者的良機，亨利集合了盡可能多的士兵，用盾牌和利劍組成一個小小的刺蝟般的山寨。這讓亨利稍稍有些安心了。
「談一談吧，伏地魔，我有你感興趣的話題。」亨利大聲喊道。他透過衛兵腦袋的間隙，緊張地窺視著黑魔王的一舉一動。
「我必須承認，取你性命是我最感興趣的話題。」黑魔王停下腳步，冷冷地說。在他看來，躲在盾牆後的聖殿騎士不過是甕中之鼈，殺掉他們也不急於一時。
誰知，亨利發出一聲怪笑：「Well,教皇的聖殿騎士多得猶如天上的繁星，他們隨時可以進攻這座沒有魔法陣的城堡，你能一直守在這裡嗎？沒有魂器，恢復了血肉凡胎的你——又守得住嗎？」
黑魔王的紅眸迸發出刀子般銳利的仇恨，手中魔杖一揮，索命咒直奔亨利而去。早有防備的亨利忙一縮頭，躲到盾牌後。綠光擊中繪著紅十字的鋼盾，飛濺而散。
黑魔王的面孔終於出現了一絲扭曲。沒有薩拉查的魔法陣，聖器又恢復了往日的威風。歷經苦戰，黑魔王終究不是永動機，魔力到底也不是不老泉，現已頻臨油盡燈枯的地步。
「伏地魔，讓我給你指一條明路。」亨利得意地嚷道，「在英國巫師眼中，你是該死的黑巫師，你又何必為了保護他們而把自己的兵力都搭進去？難道，你不想統治大不列顛了嗎？」
黑魔王沒有回答，狐疑地打量著亨利，似乎在思考他的話。
亨利咽了口唾沫，繼續說：「其實，大不列顛已經完全被聖公會和麻瓜政府掌控了，對這片島嶼，教皇也並非一定要得到……你大可以繼續統治這兒，反正不會有鄧布利多阻止你了……你只需要付出點小小的代價……」亨利低頭抬眼，一臉奸笑。
「什麼條件？」黑魔王不動聲色地問道。斯萊特林們都知道，這世上就沒有免費的午餐。
「最強大的——黑巫師，我們要『進入』霍格沃茲。」亨利試探著開出自己的價碼，「我們不能空手而歸。霍格沃茲，這是歷代教皇夢寐以求的……」
「不行！」黑魔王斷然拒絕。霍格沃茲是第一個也是唯一給他家的感覺的地方，他怎能眼睜睜地看著它被聖殿騎士佔據？
「別誤會，我們不破壞城堡。你們只需要假裝逃散，像麻瓜一樣生活一段時間，讓我能夠給教皇一個交代。」亨利忙解釋道。
眼下，食死徒雖已筋疲力盡，但聖殿騎士也成強弩之末，雙方是麻杆打狼兩頭怕。亨利的雄心壯志早已隨著戰場上鮮血流失殆盡，現在，他不想建功立業，只圖全身而退。反正，霍格沃茲的魔法陣已經毀壞了，勉強也算亨利的一件功勞。
黑魔王目光閃爍，心中緊張地權衡著利弊。他的魔力已經明顯不支，這是分裂靈魂的代價還是失去過rou體的後遺症？他不願想，也不敢想。總之，殲滅這股聖殿騎士是絕不可能完成的任務，甚至，保衛霍格沃茲都成了難以維持的底線。
不過，黑魔王還可以感謝梅林，亨利比自己更怕死。如果他肯拼命的話，佔據優勢兵力的聖殿騎士恐怕早已獲勝了。那麼，既然聖殿騎士承諾不破壞城堡，是不是可以暫時答應隱于麻瓜界？「丟掉羊毛總好過失去羊群。」狡猾的瑪律福總是教育子孫，只要還活著，就有希望……
悠于 2016-4-21 20:12
第109章 飛躍死亡
看到黑魔王的表情有所鬆動，亨利不禁飄飄然：「斯萊特林的理想屈從于現實。我認為，這是美德，作為黑巫師，唯一的美德。」
何止斯萊特林，亨利同樣是一個「識時務的俊傑」——霍格沃茲已經沒有魔法陣了，聖殿騎士休整武備後，隨時可以殺一個回馬槍，說不定教皇依然會任命熟門熟路的亨利為統帥。所以，他又何必與伏地魔爭一時之氣呢？
黑魔王還沒有答話，韋斯萊先著急了——看樣子聖殿騎士是不願意承受更大的傷亡，如果他們就此罷兵，那麼，很可能把自己扔在巫師界。哦，斯萊特林最恨血統背叛者，這一次，格蘭芬多也不會維護韋斯萊。
想到這裡，莫莉忍不住尖叫起來：「大人，你不能相信任這些純血，他們可從未想過麻瓜的生活……」
「不，莫莉，你弄錯了。」亨利陰險地笑了，此刻，他顯得胸有成竹，「這位黑魔王的母親——梅洛普-剛特，薩拉查-斯萊特林的後裔，主動放棄了給她帶來不幸的魔法。她在很長一段時間裡都試圖學習麻瓜的生活，而且，她希望自己的孩子能成為上帝護佑下的麻瓜，遠離邪惡的魔法。」
「你胡說！她不用魔法是為了……那個該死的麻瓜。」黑魔王憤怒了。他的母親被麻瓜的英俊外表所惑，愚蠢到被拋棄後依然迷戀不已，竟然將自己的兒子生在一個麻瓜孤兒院後懦弱地死去，任其受盡□，自生自滅。她就不能為自己的兒子活下去嗎？她就不能為了自己的兒子拿起魔杖嗎？她明明是一個女巫啊。
亨利卻一掃之前的恐懼與求和之態，囂張地大喊道：「為了那個麻瓜？別自作多情了。你還沒出生，梅洛普就被你父親拋棄了，她從此沒有再用過魔法，也沒有試圖尋回他（原著）。哦，感謝上帝，將可憐的老裡德爾從邪惡的迷情劑中拯救出來。」
黑魔王勃然大怒，他揮舞著魔杖，各種惡咒的光芒像節慶的禮花一般潑向亨利。然而，聖殿騎士的盾牌陣有效地擋住了他的襲擊。亨利徹底放心了——誰說神秘人無所不能？
「嘿，別白費勁啦。你應該向你的母親學習，伏地魔，嘗試著懺悔一下吧，乞求上帝的原諒。」亨利滿臉惡毒的笑容，「梅洛普放棄了女巫的身份和邪惡的魔法，因為她意識到，人生的不幸正是上帝給予巫師的懲罰。她以為，將兒子生在麻瓜的孤兒院就可以讓他成為上帝的子民，避免自己那種悲慘的命運……」
一番試探，老奸巨猾的亨利察覺出黑魔王果然捨不得就此戰死，而久戰之後，他的魔力也開始衰竭，索命咒難以攻破聖殿騎士的盾牌。此刻，如果聖殿騎士不計代價地進攻霍格沃茲，食死徒未必守得住，甚至黑魔王也可能被殺。意識到這一點後，亨利更有信心了。
「這不可能！」被當眾揭開不堪回首的身世，黑魔王惱羞成怒，「她是一個愚蠢的女人，去愛一個骯髒的麻瓜，被麻瓜傷透了心，竟屈服于死亡，任由自己的兒子……」
然而，黑魔王失控的情緒只能令亨利更加小人得志：「誰告訴你梅洛普是因為被麻瓜傷透了心才選擇死亡？鄧布利多嗎？哦，那頭自作聰明的蠢貨。對，和你一樣，伏地魔。」
聽到亨利對鄧布利多的公開鄙夷，黑魔王心中的驚訝多於嘲諷。
亨利自顧自地說：「如果梅洛普真的想為麻瓜殉情，何必在窮困潦倒中幸苦懷胎數月，直至生下你才因過度虛弱而死去？她連薩拉查的掛墜盒都賣了吧？嘖嘖，才10個金幣，就為了你的小命而苟延殘喘。」
「上帝是仁慈的。中世紀時，教會允許被抓住的女巫向上帝懺悔。神父們告訴巫師，只要自願放棄魔法，做回一個普通的人，就可以得到寬免。為了拯救她們墮落的靈魂，審判後我們會把她們淹死，讓她們的靈魂回到上帝身邊。這就是寬免她們的方式……」（史實）
「你是說……梅洛……我的母親是為了我，才掙扎著多活了臨產前的那幾個月？」黑魔王的聲音突然變得低沉艱澀，仿佛有一把水草纏繞在喉嚨裡。
「伏地魔，難道你有更符合邏輯的解釋？當然，她依然迷戀你的父親，至少沒有因愛生恨。否則，也不會給你取名湯姆。」亨利較有興趣地觀察著黑魔王的表情。他要溫水煮青蛙一樣打擊這位最危險的黑巫師的自尊和自信，迫使他訂立城下之盟。
「鄧布利多說，梅洛普不願為了自己的兒子活下去，那是胡說。嘿嘿，他還指責你不懂愛吧？這倒沒說錯。不過，你變成這樣也有他的責任。哼，明明愛著格林德沃，卻不願承認，這種連自己內心的所愛都不敢面對的人，能用愛教化出人格健全的學生嗎？」
黑魔王沒有吭聲。淡淡的月光灑落在他蒼白的面孔上，顯露出些許柔和的光華。此時，他思緒澎湃——
這世上，沒有無緣無故的愛，也沒有無緣無故的恨。
初次見到鄧布利多，他武斷地認為「輕易死去」的母親不會是巫師，並將這個結論伴隨著鄧布利多的「湯姆你不懂愛」刻在心裡，甚至放出「我不需要愛」的狂言。細細想來，多麼荒謬。
誰說巫師不會「輕易死去」？強大的伏地魔不也分裂了7個魂器以圖逃避死神的鐮刀嗎？失去丈夫的梅洛普沒有固定的經濟來源，身心飽受摧殘，懷孕又進一步削弱了她的魔力，在寒冷的冬日死於分娩毫不意外。
誰說梅洛普不愛兒子？她想殉情的話早已離世，縱火、上吊、投河，一屍兩命，一了百了。可她寧願長期忍受極大的痛苦也要掙扎著活到分娩的那一刻。
也許亨利說得對，她將自己的不幸歸罪於魔法和巫師的身份。為了讓兒子擺脫這種不幸的命運，她忍饑挨餓也不肯使用魔法；她將兒子分娩在麻瓜的孤兒院，讓兒子以麻瓜的身份活下去；她希望兒子長得像父親，避免像自己一樣被世人嘲笑、排斥；她用丈夫和父親的名字給兒子命名，為兒子營造出一個完整而和睦的婚姻的幻境……
當然，她的很多觀點是錯誤的，但並非不可原諒。剛特家族幾代人都沒有去過霍格沃茲，所以，梅洛普不知道鄧布利多會來「拜訪」小湯姆，帶他進入梅洛普不肯返回的魔法界；梅洛普不知道小湯姆是如此的少年早慧，竟然憑著名字和蛇佬腔按圖索驥，很快弄清了自己的身世，還謀殺了自己的父親，並嫁禍給親舅舅……她不知道的還有很多，但都情有可原。
無論梅洛普做錯了多少，現在的湯姆-馬沃羅-裡德爾不能也不願否認，他的母親以她自認為最好的方式，深深地愛著她的兒子，並且為他付出良多。
此時此刻，湯姆突然有點兒明白東方巫師的話了——「你因愛而生，切莫因旁人的閒言碎語而自暴自棄，反被心魔所惑。」
心魔，是自卑自憐沒有愛？還是妄自尊大不要愛？
11歲的小湯姆渴望著愛，他還不知道父母婚姻的真相，他還幻想著可以找回那個美好的、充滿愛的家庭，如同他的名字，一個來自父親，另一個來自外祖父。
所以，那時，他雖然好強偏激，但還不是伏地魔。
然而，當15歲的湯姆來到小漢格頓村後，一切都變了……
「你是那個賤人生下的孽種。」
因愛生恨，綠光乍現。
「你長得和那個該死的麻瓜一樣。」
大失所望，栽贓陷害。
「湯姆，你不懂得愛。」
暗生恨意，針鋒相對。
「湯姆，只要我還活著，你就別想進入霍格沃茲。」
積怨成魔，狼煙四起。
他自暴自棄，以格蘭芬多的莽撞貿然分裂了自己的靈魂；他破罐破摔，以赫奇帕奇的愚蠢粗暴否認了對愛的渴望；他得過且過，以拉文克勞的呆板變相認可了鄧布利多的評價。他唯獨沒有像一個精明的斯萊特林，堅持自我，拷問內心——到底什麼才是自己想要而該要的？
從此，湯姆-馬沃羅-裡德爾成為了「連名字也不能說的人」。
黑魔王閉上霧氣氤氳的眼睛。當意識到母親深愛自己時，他的心底突然有了一股暖暖的熱流，像北海中突然湧現的溫泉，將寂寞空落、冰封萬年的心填得滿滿的，宛如終於找到了失落已久的東西。
亨利停住了嘴裡的喋喋不休，驚訝地看著黑魔王：「你……你哭了？」難以置信，自己的口才如此出眾，竟然將不可一世的黑巫師弄哭了。
黑魔王微微一怔，伸手觸碰一下自己的臉。果然，指尖蒙上了一層晶瑩的淚水。他有多久沒哭過了？或者說，什麼時候他認為哭泣是無用的感情宣洩？9歲？11歲？抑或殺父害舅的那個寒冷的晚上？
他環視血肉磨盤般的戰場，能動彈的食死徒已經寥若晨星。一種陰冷的恐懼感從他的心底慢慢浮了上來。那是他的家庭啊。
15歲之前，他日復一日地幻想著自己有一個溫馨的家庭，他年復一年地尋找著家族的線索，他篤信，他的家人會張開臂膀歡迎他的回來。因為他們是血脈相連的家人，不是嗎？
然而，殘酷的現實擊碎了溫暖的美夢，惡毒的咒駡泯滅了對愛的渴望。孤兒院的遭遇只讓他厭惡麻瓜，老裡德爾的惡語卻讓他徹底恨上了麻瓜。（原著，親人的傷害才是致命的一擊）
從父母那裡得不到家庭的溫暖，就自己創造一個家庭。於是，湯姆開始組建食死徒，開始成為鄧布利多的敵人，開始站到麻瓜與親麻瓜者的對立面。此時，他和鄧布利多都沒有意識到，湯姆-馬沃羅-裡德爾依然是那個渴望愛的孩子。
16年前的那個冬夜，命運狠狠嘲諷了他——當他失去身軀時，他的家庭背叛了他，背叛得毫不猶豫。
瑪律福等人紛紛宣佈與他沒有任何關係，魔法部借機強調傷害麻瓜是錯誤的行為，鄧布利多更是宣稱試圖統治「弱小的麻瓜」是邪惡的野心……
真是笑話！猶太人至今還在滿世界追殺昔日的納粹餘孽，不僅因為他們傷害過猶太人，更為了殺雞儆猴，要讓其他人掂量傷害猶太人的代價。
黑魔王認為，折磨麻瓜不僅是報復他們曾經對巫師犯下罪行，更是為了保護巫師的孩子。試想，如果食死徒取得了勝利，德思禮一家還敢欺辱哈利波特嗎？即使哈利沒有父母。
想到哈利，黑魔王真有點兒嫉妒他。他們倆有著相似的童年，都因魔力暴動遭受麻瓜的排斥，然而，進入魔法界後，卻同人不同命。哈利從鄧布利多那兒得到了感情上的補償，雖然是動機不純的虛幻，但畢竟是溫暖的虛幻。反觀黑魔王，一切都靠自己奮鬥，絞盡腦汁，費盡心機，最後還裡外不是人。令他哭笑不得的是，哈利的「好運」很大程度上是他造成的。
「喂，伏地魔，想好了嗎？」亨利的聲音不合時宜地響起，打斷了黑魔王的思緒。
「什麼？」
對手的走神令亨利的聲音飽含怒氣：「離開霍格沃茲，我們——就此言和。」
黑魔王冷笑不語。他不信亨利會一輩子躲在盾牌後。貓抓老鼠得有耐心，不是嗎？
「這是雙贏的局面，伏地魔。但凡你覺得無用的、不忠誠的巫師，都交給我處理，死活都行。」亨利繼續引誘對手，他相信，野心會瓦解黑魔王的鬥志，內戰會動搖食死徒的軍心，「想一想吧，很多人都像韋斯萊一樣，成天想抓住食死徒的把柄，把他們扔進阿茲卡班。戰後，你能保證他們不會借機發起大清洗嗎？」
黑魔王心想，韋斯萊這類小人早就投奔你的陣營啦。他懶得回答，手一揚，魔仗劃了一道優雅的弧線。不遠處，貝拉特裡克斯對面的聖殿騎士倒下了。貝拉驚奇地四處張望，很快看到黑魔王關切的目光。他在擔心自己嗎？這個猜測讓貝拉一時失神。
黑魔王深深看向貝拉，這位不求回報、忠貞不二的屬下，這位為他在可怕的阿茲卡班度過了13年美好年華的女巫。他突然覺得瑪律福等貴族的「背叛」也沒什麼大不了的，他還有貝拉，對他永遠不棄不舍的貝拉。貝拉愛他，他也喜歡享受被貝拉愛著的感覺。也許，他可以娶了貝拉，生個孩子，組建一個完整的家庭，他還可以將麗蓓嘉視為己出……
這個想法在他心中產生了一種奇怪的甜蜜。他模模糊糊地想，有愛才有家，或許，應該允許卡卡洛夫這種食死徒自行辭職，強扭的瓜兒不甜麼。他又想，其實，他的身邊處處有真愛，只是少一雙發現愛的眼睛，還有，一顆勇於自省的心。
他再次出手幹掉另一名妄想偷襲貝拉的聖殿騎士。接著，他注意到，貝拉的右臂無力地耷拉著，魔杖已經交到了左手。什麼時候受的傷？這一發現讓他的心臟鈍鈍發疼，仿佛有把鋸子在慢慢切割那顆號稱沒有感情的心。
「她堅持不了多久，伏地魔，你不可能永遠保護她。」亨利察言觀色，道出了黑魔王的憂慮，「就如同霍格沃茲，被我們攻佔是遲早的事。」
確實，昔日童話般瑰麗的城堡已經變得猶如遲暮的剛特老宅，隔著老遠都能聞到傾頹的氣息。
於是，黑魔王做出了一個決定，為那座給了自己家一般感覺的學校，也為那個給了自己家人一般感覺的貝拉。
亨利驚訝地看著黑魔王，看著血色從他眼中褪去，看著墨瞳恢復清明，看著堅毅染上他蒼白的面孔……看著看著，心中泛起了難以抑制的恐懼。亨利似乎猜到了黑魔王要幹什麼，又似乎沒有猜到。
黑魔王張開雙臂，升上了夜空。夜風習習，黑袍翻滾，他像一頭矯健的龍，振翅鼓翼，在天空中自由自在地翱翔。皎潔的明月懸於頭頂，壯闊的山河掠過袍邊，黑魔王心中平添了幾分豪邁。（原著改編）
他浮到黑湖上方，湖水在他腳下翻滾。他的聲音像水波般湧過大地：「巫師們，我在魔法的路上走得比誰都遠。我分裂靈魂，我追求永生，我渴望輝煌。今天，我要告訴你們，這世上再沒有比這更偉大的死亡了——像四巨頭一般，為我們的霍格沃茲戰死。」
然後，他從天而降，如同造訪地球的彗星，義無反顧，雷霆萬鈞……
第110章 厄運未遠
湖水漫過身軀，湯姆沒有遭受預想中的燙傷，反而感到一股舒心的暖意。
也許，人到生命的盡頭，一切的爭鬥，一切的算計，一切的榮耀，一切的恥辱都已成為過去，現世漸漸退隱而恍若彼岸，人生慢慢淡去與自己渺然，隨之而來的是一種安詳，一種順天應命。
水波瀲灩，一座雄偉的城堡在湖底若隱若現，如夢似幻。湯姆睜大眼睛，驚奇地端詳古樸厚重的大門，恍惚間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他嘗試著伸出手去，未等觸及，門開了。
一個金碧輝煌的禮堂呈現眼前。數千隻熊熊燃燒的蠟燭高低錯落，懸浮半空，四張長長的餐桌整齊排列，秩序井然，金色的盤子在雪白的桌布上閃閃發亮，透明的沙漏在光潔的地板上熠熠生輝。
禮堂的盡頭懸掛著一面巨大的絲綢旗幟，上面繡著一個奇怪的紋章。紅底配著一頭金色獅子，藍底配著一隻古銅色老鷹，黃底配著一隻黑色的獾，綠底著配一條銀色蟒蛇。獅、鷹、獾、蛇聯在一起，環繞著一個大字母H。一條飄帶橫貫中央，筆勢遒勁——「眠龍勿擾」。
他想起來了，這是霍格沃茲。
湯姆微笑，他終於回家了。
一個低沉銳利的聲音自黑湖深處響起，穿透夜空，震撼大地，感染眾生，仿佛一頭遠古的神獸在洞穴中悠悠吟唱。
疲憊不堪的巫師們瞪大了眼睛。他們看見黑湖中浮現出一道道銀色的光暈，宛如微風吹拂的稻浪，層層疊疊，延綿不絕，又如石塊激蕩的波濤，同心同紋，向外擴散。
光暈拂過湖面，濁浪安瀾；光暈拂過草坪，小草翠綠；光暈拂過禁林，樹木蔥蘢；光暈拂過城堡，磚石威儀。好似造物主的神跡，霍格沃茲霎時恢復了生機——薩拉查的魔法陣修復了。
巫師們精神抖擻。
聖殿騎士面如死灰。
德拉科站在麥格教授身旁，看著湯姆躍上高空，又看著湯姆飛下水底，接著，他看到了薩拉查魔法陣的奇跡。
相比起其他人的悲喜交集，德拉科悵然若失——一切都結束了，鄧布利多，還有，伏地魔。
瑪律福家族精通魔法陣，因此，德拉科心中清楚，不同於16年前僅僅失去身軀，獻祭薩拉查的魔法陣的主魂很難回來了——除非霍格沃茲坍塌，取代《羅潔愛爾之書》的主魂才能掙脫魔法陣的束縛。（原著改編，哈利與V大在墓地對決，魔杖連在一起，死於V大魔杖下的靈魂跑出來了。）
這曾是德拉科夢寐以求的結果，現在，卻是巫師們共同見證的悲壯。
瑪律福從未告訴黑魔王關於筆記本魂器的真實下落。這是他們的私心。當時，魂器哈利進了阿茲卡班，鄧布利多投奔聖殿騎士，一旦德拉科的身份被他人知曉，等待他的不是暗殺就是圈禁。
反正黑魔王無所不能，一定有辦法戰勝聖殿騎士，「不差魂器」。瑪律福父子就這麼的盲目樂觀。
只是，德拉科沒想到，分裂靈魂、追求長生的伏地魔竟然也會視死如歸，甚至甘之若飴，一如此前的鄧布利多。
安比索莫曾說，一旦涉足命運之河，下游的河水必然改變。德拉科暗算過鄧布利多，也暗算過黑魔王，但從未想過要「感化」他們為霍格沃茲挺身而出、捨生取義。當然，德拉科也不認為自己能感化他們。然而，他們竟然都這樣做了，不約而同，無所畏懼。
德拉科心中泛起一陣苦澀——或許，我們都是肉眼凡胎，自認為看清了對方的醜惡，實際上，看到的只是對方投射在牆上的暗色身影，與我們的身影並無兩樣。
前世今生，黑魔王與鄧布利多都愛著霍格沃茲，都愛著魔法世界——以他們自認為正確的方式。強勢的性格與出眾的魔力蠱惑他們手拿一把刀子，誓將這個世界削成心目中庇護眾生的聖堂，殊不知只會將彼此傷得鮮血淋漓，一無所成。
唯一值得慶倖的是，一切都過去了。
曾經，他們是瑪律福勢不兩立、不共戴天的仇敵。
現在，他們是魔法界流芳百世、永垂不朽的英雄。
早在4年級期末，重生軌跡已然超出了德拉科的「經驗」，也一度令他深感無措。重生，完全是一次嶄新的生命歷程。
人生無常，處處充滿了變數。因為無常，人們感到茫然和恐懼，因為變數，人們熱衷預言與命運。然而，也正因為無常，人生才充滿了未可預料的希望。比如，雙面間諜鄧布利多，又比如，救世之星伏地魔。
或許，這個魔法世界並不美好，但還值得我們熱愛。
貝拉特裡克斯坐在椅子上，淚水漣漣。她的女兒麗蓓嘉正忙著為她包紮血肉模糊的右臂。
「他死了嗎？麗蓓嘉。」貝拉仿佛在囈語，「霍格沃茲拒絕了他，他為何還要付出如此之多？」
麗蓓嘉愣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母親說的「他」是指黑魔王。對於這位「准繼父」，她實在不知該怎麼評價，只好默不作聲。
「你看，這是他給我的標記，怎麼……變成這樣了？」貝拉挽起袖口，露出黑魔標誌。昔日濃墨般的吐蛇骷髏頭竟然變成了清新的綠色，看起來像一片初春的橡葉。
「他沒死，是不是？」貝拉的聲音一下子高亢起來，「在阿茲卡班，這個標記只是黯淡了，後來，他回來了，標記一下子灼熱發燙……你看，標記還在，所以，他沒死，是不是，麗蓓嘉？」
麗蓓嘉捧起母親的臉，小心地擦拭著血污與淚痕，柔聲安慰道：「媽媽，如果他回來，必不願看到你如此憔悴。」
此時，大廳裡一片忙亂。
魔法陣修復後，垂頭喪氣的亨利帶著聖殿騎士回到了海格的小屋，食死徒們也趁機退守到埃裡克為他們敞開大門的城堡。
受傷的巫師們或坐或臥，接受霍格沃茲師生的救治。岩漿般的鮮血從一道道猙獰的傷口中不斷湧出，在地上彙聚成一窪窪驚悚的沼澤。城堡內，□聲與慘叫聲此起彼伏。
龐弗雷夫人徒勞地將白蘚堆砌在阿米科斯-卡羅的腹部。她的臉色呈現出不正常的青灰，那是瀕死的徵兆。殺死10名聖殿騎士後，曾經勢如瘋虎的黑巫師的生命力正走向無可挽回的衰竭。
麥格教授拎著裙擺，匆匆小跑過來，將一籃子熱氣騰騰的魔藥放到龐弗雷夫人觸手可及的地方。接著，她跪坐下來，小心地抬起阿米科斯的頭，輕輕放在雙膝上。
阿米科斯半睜開佈滿血絲的眼睛，直直看向麥格教授，氣若遊絲：「這裡……還屬於……巫師嗎？」
麥格教授茫然地環視遍地傷患的大廳，悲痛的淚水終於滑落。她哽咽卻堅定地回答：「是，這裡，屬於巫師——永遠！」
阿米科斯的瞳孔散開了。此時，她的哥哥阿勒克圖正躺在安放遺體的教室裡。
龐弗雷夫人停下包紮的動作，略略點頭，向英雄的遺體致敬，然後毫不猶豫地轉身離去。還有更多的人急需她的救護。
德拉科高挽袖口，熟練地為一位頭部負傷的食死徒包紮傷口。聖器造成的創傷類似黑魔法的效果，沒有特定的解咒或魔藥很難減緩傷痛。幸好，「邪惡的斯萊特林」酷愛黑魔法，無論下咒還是解咒都是一把好手。
變成綠色的黑魔標記就這麼大剌剌地露在人們的視線裡。行色匆忙的學生們驚訝地瞥上一眼，又面帶了然地離去——既然大瑪律福是黑魔王最倚重的左右手，小瑪律福加入食死徒豈非「理所當然」？唯一令他們感到迷惑的是，為何德拉科的黑魔標記上有四枚血紅的半月形傷痕，似乎曾被指甲深挖皮肉。難道是阿斯托利亞幹的？
阿斯托利亞憤懣地瞪了一眼德拉科，小聲說：「你得解釋一下，這是鄧布利多校長造成的……」
「這麼多人，一個一個說得過來嗎？」德拉科狡黠一笑，故意露出滿不在乎的神態，「沒關係，鄧布利多校長不會介意。」
「其他人在看你……」阿斯托利亞咬牙切齒道。
「我不介意。」德拉科快樂地眨了眨眼睛。
「可是，我介意——格林格拉斯的名譽！」阿斯托利亞低聲抱怨，語氣裡帶著威脅的味道。
德拉科笑了。無論重生多少次，他都喜歡看阿斯托利亞又羞又怒的模樣。
正當德拉科打算繼續逗弄阿斯托利亞時，一隻胖乎乎的瓢蟲從高大的窗戶外飛了進來，一頭紮到埃裡克跟前。
嗷的一聲，狼犬庫克受驚之下連忙跳開。一個花花綠綠的女人佔據了它剛才蹲坐的位置。
「斯基特小姐？」埃裡克忙收好魔杖，將這位帶著誇張的寶石眼睛的女巫攙扶起來。
斯基特一改往日嗲聲嗲氣的姿態，抓住埃裡克的衣袖，驚魂未定地尖叫：「校長，校長，聖殿騎士……增兵了……」
禮堂瞬間安靜了，接著，人聲鼎沸。
「不可能，這不可能，這對教皇沒有什麼好處。」蘇珊拼命搖頭，像在安慰自己，又像在告訴身旁的克拉布。
潘西臉色慘白，腿一軟，不由自主地摔向地板。佈雷斯眼疾手快，一把將她攬在懷裡。
「麗塔，你看清了嗎？也許，聖殿騎士集合起來，是準備撤退。」貝拉特裡克斯抓住斯基特的外套，連聲問道。她是斯基特的同屆校友。
「不會錯的。」抿了抿乾裂的嘴唇，斯基特微喘著回答，「我一直跟在他們的統帥亨利身旁。本來，亨利很沮喪，與幾名將領討論要不要割下巫師叛徒的腦袋給教皇『一個交代』……」
斯基特停頓一下，露出遺憾的表情：「可是，一個傳令兵帶著一個陌生的將領走了過來。我聽見亨利叫他『雅各伯』。雅各伯很生氣，他說他奉命接應亨利和聖書，誰知聽到的竟然是大敗的消息。」
「然後呢？他們會繼續攻擊霍格沃茲嗎？」麥格教授急忙問。
「我不清楚，有一個聖殿騎士發現了我……」說完，斯基特接過龐弗雷夫人遞來的水杯，貪婪地喝了起來。
巫師們面面相覷，大廳陷入一片提心吊膽的寂靜。
「也許，現在，他們已經撤軍了。」阿斯托利亞喃喃說道。
強忍心中的不安，德拉科安撫地拍了拍她的手背。他想，薩拉查的魔法陣已經被黑魔王修復了，在歷史上屢次吃足苦頭的聖殿騎士應該有自知之明吧。
然而，一個熟悉的聲音擊碎了他們美好的願望——「霍格沃茲裡的巫師們，我是烏姆裡奇，多洛莉絲-簡-烏姆裡奇。」
「她沒有死？失蹤這麼久了，她竟然還活著。」拉文德驚呼道。
「一定是投降了聖殿騎士，這個該死的叛徒。」西莫義憤填膺。
巫師們紛紛湧向窗口，俯視著橋頭那個瘦了一大圈卻依然臃腫的身影。
此時的烏姆裡奇蓬頭垢面，狼狽不堪。她像是剛從荊棘叢中鑽出來，襤褸的粉紅色套裝上血跡斑駁，大盤子一樣的臉又紅又腫。在她身後站著2名聖殿騎士，一人手持寒光閃閃的利劍，另一人手握魔杖，警惕地打量著四周。
烏姆裡奇的嗓音不再甜膩，而是透露出一種疲憊的嘶啞：「聖殿騎士新統帥雅各伯向我詢問霍格沃茲的情況。我告訴他，我曾是你們的黑魔法防禦術教授。他答應讓我勸說大家儘快投降……各位，聖殿騎士是不可戰勝的。是了，雖然他們的長劍不好使，但魔杖也能用。」
「你們一定很累吧？聖殿騎士卻新添了100名精力充沛的後備軍。為了得到什麼羅潔愛爾的書，梵蒂岡下足了血本。我想，今後，教皇不會也不能加派人手了。想一想吧，巫師們，現在聖殿騎士的總數超過300人啦，霍格沃茲算上一年級的學生才多少人？」
「你們也許想從密道逃走，不過，我要警告你們，亨利大人早就根據韋斯萊雙胞胎提供的情報，在狹小的密道出口安排了警衛。哼哼，手起刀落，出來一個殺一個……」
「你胡說些什麼？通風報信嗎？」聖殿騎士終於察覺到不對勁了。他們粗暴地踹倒烏姆裡奇，用劍身猛抽她。
烏姆裡奇掙扎著仰起頭，看向歷經滄桑的校門。由於逆光的緣故，大家看不清她的表情，只聽見她厲聲喊道：「千百年來，該死的麻瓜幫助聖殿騎士殺害了多少巫師？四巨頭的鮮血也揮灑在這片土地上。我告訴你們，霍格沃茲存在一千年了，來過多少想欺負我們的聖殿騎士，最後等待他們的就一個詞——滾蛋！」
惱羞成怒的聖殿騎士舉起長劍，用力一揮——烏姆裡奇聲音戛然而止。當著巫師們的面，聖殿騎士砍下了烏姆裡奇的頭顱。
人群中響起壓抑的抽噎。阿斯托利亞俯在德拉科肩上，泣不成聲。德拉科默不作聲，冷冷地注視著揚長而去的聖殿騎士的背影，嶙峋的指關節幾乎戳破發白的皮膚。
上一世，這位魔法部高級副部長堅決執行伏地魔的血統清查令，排查、登記魔法部職員及其祖先的血統，將隱瞞血統出身者投入阿茲卡班，擾民不斷，非常招人恨。戰後，金斯萊明知她討厭魔法動物，卻故意將她發配到「動物養殖園」。由於烏姆裡奇不肯放棄支持純血的觀點，坐穩位置後的金斯萊又將她關進阿茲卡班。（JKR訪談）
對此，非純血們幸災樂禍，連聲歌頌金斯萊的英明。然而，生性內斂的東方巫師聯盟罕見地打破了沉默。
第111章 誰與爭鋒
他們委婉地提醒金斯萊政權，在過去的幾十年裡，有人為了「清除有害思想」，將注意儀錶的教師剃成「陰陽頭」示眾，將五穀不分的知識份子發配農場改\造，將吃齋念佛的和尚掛上「什麼佛經、盡放狗屁」的牌子遊街……實踐證明，一個正常的國度必須百花齊放、百家爭鳴，必須「無差別」對待每一個人，否則，即使是副主席也自身難保。
金斯萊解釋道，我們是光明正大地向該死的斯萊特林及其支持者們復仇，我們要防止邪惡的食死徒死灰復燃。
東方巫師回答說，既然鳳凰社自詡「正義」，首領號稱「最偉大」，為何這麼嚮往父債子償、同態復仇？須知，二戰結束之時，麻瓜們最警惕的不是法西斯的死灰復燃，而是個體間的冤冤相報。
這正是麻瓜們從冤冤相報中得到的教訓。
一戰之後，英法為首的戰勝國不顧美國的告誡，執意以《凡爾賽條約》對德國敲骨吸髓，根本沒有給予德國絲毫恢復生機和滋生民*主的機會。他們考慮的只是如何從戰敗的德國身上榨取自己的最大利益，以及，如何阻止德國再度強大。
以此為藉口，歡天喜地的勝利者徹底瓜分了德國在海外的全部領地。德屬東非大部分歸屬了英國和法國；德屬西南非洲分給了南非聯邦；新幾內亞島的德屬部分被移交給了澳大利亞；薩摩亞群島分到了紐西蘭手上；太平洋中部的馬紹爾群島、馬利安納群島、加羅林群島以及德國在中國山東的特權都轉交給了日本（五4的導火線）。
為了使被打倒在地的失敗者「永遠」無法翻身復仇，德國的陸軍被壓縮成為10萬人，海軍只允許有1.5萬人存在，各種艦艇的總數只能有36艘，而對空軍則完全禁止存在。坦克車、裝甲車、潛艇一律不允許生產。這樣的軍力就連平息一場國內的大範圍武裝騷亂都很困難，真正意義上的國防就更無從談起了。
除此之外，戰勝國還規定萊茵河西岸地區要由協約國軍隊佔領15年，萊茵河以東50公里內的範圍一概作為軍事真空區。勝利者由此建立起了他們和德國之間的一道寬闊的安全緩衝區，而德國面對裝備精良，兵力雄厚的鄰國宿敵已基本喪失了抵禦侵犯的能力。
與此同時，騎在德國身上的戰勝國還毫不留情地扼住了對方的經濟咽喉。
《凡爾賽條約》使德國損失了1/8的領土、12％的人口、16％的煤炭產地和50％的鋼鐵基地，但在另一方面又規定了德國必須向戰勝國總共支付1320億金馬克的戰爭賠款，並以每年支付20億金馬克和26％的出口收入來予以兌現。
向一個國庫已被戰爭掏空、資源被強制縮小的國家索取如此巨大的賠款，無疑是在把它逼向絕路。這不僅不可能催生民*主與和平，而且一定會孕育出歐洲新的動盪和災難。因為這種極端的壓榨只能種下德國復仇的禍根。
遺憾的是，能認識到這一點的歐洲政治家可謂鳳毛麟角。當時在英國曾有一名國會議員孤獨而固執地堅持著自己反對制裁德國的意見。他的理由是，德國在一戰後所負擔的過重賠款壓力會衍生仇外情緒，將來可能演變成破壞《凡爾賽條約》的力量。這位議員就是後來的英國戰時首相溫斯頓-邱吉爾。
邱吉爾「不幸言中」。德國國內經濟絕望，民生凋敝，貴族與平民的利益都承受著一視同仁的傷害。境外居住的德意志人不同程度地遭受了來自其他民族的欺淩，比如，捷克斯洛伐克的蘇台德地區。
自上而下，德意志民族情緒高漲，同仇敵愾，矛頭指向英法為首的戰勝國。以民粹與極左為實質的納粹借機上臺，對內專*制獨*裁，對外發動戰爭……
這是一場人類歷史上最血腥和殘酷的戰爭，僅在歐洲的死亡人數就接近4000萬，堪稱人類浩劫。
邱吉爾是睿智的，他支持美國以「馬歇爾計畫」大力援助遍體鱗傷的西德。事實證明，德意志民族並不「該死」也不「邪惡」，他們使自己的國家在慘重挫敗後再度崛起並依然躋身於世界頂級強國之列，並成為歐盟這一人類區域聯合創舉的核心驅動國。
以史為鑒，可以知興替。東方巫師聯盟如是說道。
他們還說，況且，相比起格林德沃發動的燃遍歐陸的戰火，這只是一場局限於英國魔法界的內戰，是伏地魔與鄧布利多及各自的支持者們爭權奪利乃至大打出手的內戰。
最直接的證據是，在這場內戰中，魔法部一直扮演著雇傭兵和牆頭草的角色。鄧布利多活著時，魔法部大力打擊食死徒；鄧布利多死後，魔法部全力配合黑魔王；黑魔王失敗了，魔法部又宣稱自己戰時被黑魔王控制，過去的一切不當行為均免責；現在，魔法部圍繞在金斯萊身旁，繼續以正義的面孔統治英國巫師。
金斯萊無話可說，隨即嗤之以鼻——邱吉爾是個什麼東西？根正苗紅的老牌英國貴族，兩次被上司趕出辦公室，每天要睡到中午才起床，每晚都要喝大約１公升的白蘭地，而且有過吸食鴉片的記錄。「為了更偉大的利益」的鳳凰社怎麼能借鑒參考他的主張？
金斯萊不知道，有一個與邱吉爾同時期的「名人」，出身韋斯萊式的草根，曾經是國家的戰鬥英雄，一直保持素食的習慣，不吸煙，偶爾喝點酒，大多是喝一點啤酒，年輕時從未做過違法的事。他叫做阿道夫-希特勒。
其實，血統論與反血統論都不是萬惡之源，叵測的人心才是。
懷中發燙的雙面鏡打斷了德拉科的回憶。他打開嵌有瑪律福家徽的鏡蓋，盧修斯焦慮的表情立刻出現在他眼前。
「德拉科，你那邊情況怎麼樣？」盧修斯一改往日的從容，急切地問道。他剛結束了對最後一個歐陸魔法部的拜訪，說服對方出兵支援英國魔法界的抗戰。
德拉科簡要敘述了食死徒對決聖殿騎士的全過程。當得知黑魔王殺身成仁後，盧修斯沉默了許久。
他想起了20年前的那個雨夜，他想起了那位給他烙上黑魔標記的君主，他想起了那群身披黑袍的同伴。當時，他們神采飛揚，他們意氣風發，他們虔誠地相信，他們可以繼承梅林的遺志，開創一個魔法盛行的時代，他們可以贏得一個巫師至上的未來。然而，此時，他們之中的很多人已經永遠長眠在霍格沃茲。
「小龍，保護好自己，保護好利亞，保護好……你能保護的每一人。我想，這也是Lord的願望。」德拉科聽得出父親聲音中的哽咽，「轉告埃裡克校長，很快，外國傲羅和志願者就會增援霍格沃茲。」
德拉科用力點了點頭。
可惜，聖殿騎士並不打算給巫師們喘息的時間。他們很快集結起來，與霍格沃茲隔橋相望。站在右翼的分隊盔甲鮮明，顯然是雅各伯的援軍。
「4年級以上的學生統統到辛尼斯塔教授、維克多教授和霍琦夫人那兒報導，你們負責在塔樓上狙擊聖殿騎士。」
「萊斯特蘭奇夫人，我、麥格教授和弗立維教授會加入你們，一起防守門廳。我會讓盔甲和雕像走上大橋，用它們打頭陣去消耗聖殿騎士的兵力。」
「1年級至3年級的學生，龐弗雷夫人、斯普勞特教授會指揮你們熬制魔藥、搶救傷患。」
……
埃裡克言簡意賅地下達著命令。看著眼前一張張年輕而鮮活的面孔，他心如刀絞。不知戰爭結束後，會有多少人連遺照都未來得及留下。
「德拉科，你怎麼了？」阿斯托利亞悄悄問道。她發現未婚夫緊皺眉頭，看著站在禮堂裡指揮大家的校長，目光閃爍，欲言又止。
「利亞，我覺得，埃裡克校長……並不適合做指揮官。」德拉科輕歎道，「貝拉姨媽不瞭解學生的戰鬥素養，而且，她喜歡剛猛的作戰方式，一心率領食死徒與聖殿騎士決戰。他們的安排……根本就沒有發揮出城堡的優勢……食死徒與學生之間配合得也不好……」
每個孩子都有一個英雄夢。如果說，對戰爭的幻想曾令小巫師們心馳神往的話，那麼，城堡外的屍骸和城堡內的傷患徹底粉碎了他們的浪漫情懷。
大敵當前，眾生各態。面紅者血勇，面青者氣勇，面白者骨勇，面色不變，拔杖生死，乃神勇。實際上，神勇者寥寥無幾，大多數學生臉色蒼白，眼中的惶恐難以掩飾。真讓他們直面聖殿騎士，搞不好會一觸即潰。
「德拉科，你有更好的辦法嗎？快告訴我，不，告訴校長。」阿斯托利亞一把抓起德拉科的手腕，急切地說。
德拉科猶豫了，他喃喃細語：「利亞……我很害怕。我沒有鄧布利多校長那麼偉大，我不確定能不能……也許，反而會害慘大家。」
自鄧布利多死後，德拉科一直深陷心悸的泥沼。雖然仇恨過鄧布利多，但他的內心深處贊同前世哈利的評價——「鄧布利多是一個偉大的巫師，即使他死後，他的計畫依然得以順利進行，未出現任何意外和拐點」。可這一世，鄧布利多就這樣「順利」地倒在了亨利事先安排的伏擊之下，而他予以厚望的湯姆也沒能「順利」地擊敗聖殿騎士。
難道亨利比鄧布利多「更偉大」？德拉科不願這樣想，可現實殘酷地證明了這一點。現在，再也沒有比鄧布利多更偉大的巫師擋在霍格沃茲之前。
此時，德拉科感覺「重溫」了上一世被迫刺殺鄧布利多時的絕望。當時，父母的安危與家族的興亡也如這般沉甸甸地壓在他的心上。
項鍊，失敗；毒酒，失敗；天文塔上制住了鄧布利多，竟然還是失敗……是啊，鄧布利多被譽為「伏地魔唯一害怕的人」，有誰能殺得了他？
「德拉科-瑪律福，你又失敗了。」曾經，有這麼一個聲音在德拉科心中迴響——在黑魔王拋棄瑪律福時，在金斯萊清洗斯萊特林時。現在，它又毫無徵兆地響起。
「德拉科，德拉科。」
阿斯托利亞焦急的聲音喚回了德拉科的神智，他這才發現，不知何時，自己靠著牆壁滑坐在地上，滿臉冷汗。
「我……我心裡沒有底，利亞。鄧布利多校長死了，黑魔王也……他們都沒能擋住聖殿騎士的攻伐，我……」德拉科低聲呻*吟。
上一世，黑魔王珍惜巫師的血脈，鄧布利多顧忌斯內普的牢不可破咒，這一世，聖殿騎士卻沒有這些「後顧之憂」。一旦失手，霍格沃茲真的萬劫不復，包括瑪律福在內的所有古老家族都會成為聖殿騎士功績簿上染血的記錄。
阿斯托利亞凝視著德拉科，似乎在思考用什麼說辭激勵他。德拉科苦笑，他不認為阿斯托利亞能做到。
出乎德拉科的意料，阿斯托利亞什麼也沒說，而是從空間小包裡掏出一本書遞給德拉科。
「《The Gathering Storm》？」德拉科驚訝地抬起頭。
這是盧修斯臨走前送給德拉科的禮物。當時，盧修斯告訴兒子，當你感到痛苦時，靜下心，讀一讀戰時首相邱吉爾所經歷的一切。聖殿騎士入侵，德拉科被嚴峻的事態紛擾，早把書拋諸腦後，沒想到阿斯托利亞竟然將書仔細收藏在身邊。
「既然我是未來的瑪律福夫人，自然願盡綿薄之力。」明瞭德拉科心中念頭，阿斯托利亞柔聲解釋道。盧修斯從不把她當外人，囑咐兒子有事多與她商量，這讓她在感動之餘也有了強烈的責任感。
「我都讀過好幾遍了。」出於禮貌，德拉科接過《The Gathering Storm》，拿在手中並不翻閱。
「我知道，你即使不能倒背如流，也能侃侃而談。」阿斯托利亞的眼睛像陽光下的地中海，明澈透藍，她溫和地說，「德拉科，你覺得自己不如鄧布利多工於心計，所以面對聖殿騎士時才沒有信心，對嗎？」
阿斯托利亞說中了德拉科的心事，這讓他有一種被人理解、被人體諒的感覺。他點了點頭，心情平靜了些。不知從何時起，他開始依戀阿斯托利亞不離左右的感覺。
阿斯托利亞輕聲說：「日本人打敗了中國的北洋水師，殲滅了沙俄的太平洋艦隊和波羅的海艦隊，從此躋身海軍強國之列。他們用40年的時間建立起一支檣旗似林、戰鷲如雲的艦隊，自認為打破了『百年海軍、百年貴族』的規律。可是，一場兵力相當的中途島戰役就顛覆了戰局，短短3年半就讓日本輸掉了戰爭。為什麼？」
僅因戰爭資源不足、兵力捉襟見肘嗎？當然不是，否則如何解釋沙俄之敗。瘦死的駱駝比馬大，羅曼洛夫王朝治下的沙俄可比當時的日本強。
阿斯托利亞捧起德拉科的臉，盯著他灰色的眼眸，一字一頓地說：「因為，他們始終沒有注意到一個很重要的事實——他們所戰勝的中國和沙俄只是傳統意義上的陸地國家的水面艦隊。因為，他們始終沒有注意到一個很致命的硬傷——他們每個作戰計畫都詳盡到『不能出現任何意外和拐點』。因此，當他們對戰真正意義上的海洋民族時，他們只有失敗的下場。」
夏威夷群島，美軍太平洋艦隊的修船廠與400萬噸燃油得以倖存。因為它們不在日軍的轟炸計畫內，所以美軍基地也就不用後撤到3000公里外的加州聖達戈。
中途島，日軍飛機反復更換魚雷和炸彈，因為他們拿不准敵人是否按照他們的計畫出牌，所以聯合艦隊遭到了令人唏噓的重創。
瓜達爾卡納爾島，第八艦隊一出手就殲滅了美國南方艦隊和北方艦隊，卻沒有繼續攻擊戰戰兢兢的運輸船隊，因為他們的作戰計畫沒有包括斷絕登陸美軍的補給，所以他們把瓜島留給美陸戰一師做反攻基地。
……
其實，這世界上就沒有什麼完美計畫，不管做什麼，一定會在某個部分出錯。（柯南）
悠于 2016-4-21 20:12
第112章 最後一戰
「德拉科，鄧布利多曾被譽為『黑魔王唯一害怕的人』。或許，他確實可以戰勝黑魔王，但我從不認為他能夠戰勝斯萊特林。因為，黑魔王雖然有薩拉查的血統，但本質上只是一個平民，他僅有平民的心態，卻無貴族的心機。」
德拉科若有所思：「利亞，你說得對。貴族們從未真正想取鄧布利多的性命，他們的根本目標始終是從支援黑魔王中擭取各種利益。一旦他們想將鄧布利多除之而後快……」
上一世的6年級，鄧布利多從斯內普那裡得知德拉科要殺他，卻氣定神閑地指揮斯內普去打聽更多的情報。他說「那個孩子很喜歡你」，此時，他絲毫不把瑪律福家的幼蛇放在眼裡。
上一世的6年級，德拉科倒在了波特的「神鋒無影」下，鄧布利多告訴斯內普要保護好波特。他說「我希望你多關哈利這孩子的禁閉」，此時，他認為小瑪律福沒有能力報復自己。
上一世的6年級，韋斯萊僅憑波特的猜測就恣意查抄瑪律福莊園，將可能的黑魔法物品「無論完好的還是損壞的統統拿走」。此時，鳳凰社都相信該死的瑪律福無力反擊。
然而，他們想錯了。（以上皆為原著）
德拉科沒有花力氣去報復哈利，也沒有費腦子去收拾韋斯萊，他把精力和時間集中在鳳凰社認為不可能實現的地方——刺殺鄧布利多。
項鍊失敗了用毒酒，毒酒失誤了用消失櫃，猶如美國海軍緊盯山本五十六與日軍航母，從珊瑚海到中途島，從馬里亞納到萊特灣。當山本死亡、航母編隊幾近覆滅後，數量依然龐大的聯合艦隊只能像失掉主心骨的鳳凰社一樣，在美軍機群下「裸\奔」。
日本人未必不知道美軍在打山本和航母的主意，猶如鄧布利多一直知道德拉科的任務是刺殺自己，但是，曾經的勝利麻痹了他們的心智，貴族特有的隱忍與堅韌更超出了他們的想像。
當德拉科出現在天文塔時，鄧布利多是何等的震驚——居然不是計畫中的斯內普，這個意外即將破壞他苦心經營的一切。
當食死徒進入霍格沃茲後，鄧布利多是何等的驚怒——敵人居然突破了霍格沃茲的千年防禦，激戰猝不及防的鳳凰社。
除去原本就意志不堅而導致的一時心軟，16歲的德拉科幾乎完勝「最偉大的白巫師」。
上一世大清洗後，德拉科曾惡意地想，如果鐵三角沒有被抓到瑪律福莊園，長老魔杖就不會「易主」波特。那麼，黑魔王豈不是在禁林就能殺死救世主？鄧布利多的計畫豈不是出現了「意外和拐點」？
然而，歷史不能假設，人生也不能豪賭。
雖然沙俄的波羅的海艦隊「按照日本人的計畫」離開了麻六甲，但美國的太平洋艦隊航母卻「沒有按照日本人的計畫」留在珍珠港。事實上，誰也不會「武運長久」，包括阿不思-鄧布利多。這一世，習慣掌控一切的鄧布利多不就失手了嗎？先敗北於德拉科，後喪命於亨利。
阿斯托利亞說的有道理，貴族們只想將鄧布利多從霍格沃茲趕走，但並不想從肉*體上消滅，否則，16歲的德拉科差點兒能實現的事，盧修斯等人做不到嗎？
（個人很難理解為何我們要跟著JKR人云亦云，認為德拉科只會靠父母？『疾風知勁草』，論隱忍不發堪比臥薪嚐膽的勾踐，論出其不意好似剜膝受辱的孫臏，而且他才16歲，還沒有『最偉大的白巫師制定的不會出現任何意外和拐點的計畫』，難道不比鐵三角更自立自強？）
仿佛卸去心中的一塊大石，德拉科霎時輕鬆了許多：「率領英國麻瓜贏得二戰的是溫斯頓-邱吉爾，也只能是貴族溫斯頓-邱吉爾。利亞，巫師與聖殿騎士的對決還未真正開始呢。1942年成立的『守護者』，終於可以派上用場了。」
當年，貴族們為了抵抗蓋特勒-格林德沃而秘密成立斯萊特林的黑魔法團隊「守護者」，卻因聖徒沒攻打不列顛而未投入戰爭。誰知，失之東隅，收之桑榆，「守護者」即將登上更加波瀾壯闊的歷史舞臺。
阿斯托利亞巧笑嫣然，令德拉科如沐春風：「德拉科，我不會說『瑪律福無所不能』，也不希望你認為『決定魔法界之荒廢在此一舉』。因為我堅信，浩瀚的大洋不是賭場。位居權貴者，要目光長遠，永遠為巫師的未來考量。」
「利亞，浩瀚的大洋確實不是賭場，但保守的艦隊永遠不會取得勝利。」瑪律福特有的詠歎調輕輕響起。
沒有經驗豐富、技術出色的水手，肯定打不贏任何一場戰役。然而，沒有一個才華橫溢、奇謀縱橫的指揮官，絕對贏不了任何一場戰爭。
亨利冷冷地看著一具具盔甲從城堡中步伐堅定地走出，又看著一座座雕像在石橋上被聖殿騎士輕而易舉地擊碎。他聽鄧布利多提起過，這是霍格沃茲校長的特權之一——讓無知無覺的鎧甲和雕像「靈魂附體」。（原著）
他極力控制自己不去看一旁得意忘形的雅各伯。他謀劃了前鋒部隊的滲透，他經歷了與黑魔王的惡戰，他克服了千難萬險，卻讓這位統帥坐享其成。一想到這些，他就憤恨不已。
「我早說過了，巫師，我的祖母都能殺死。」雅各伯故意走了過來，裝作漫不經心的模樣。
他快意地看著雕像與盔甲的殘骸墜落湖底，心中充滿了即將功成名就的興奮。毫無疑問，巫師們已成強弩之末，只能靠這些小把戲爭取到苟延殘喘的時間。
「上帝保佑你，雅各伯。」亨利的口氣怎麼聽都有一股咬牙切齒的味道，「你帶來了我們急需的增援，真是『感激不盡』。」
「大人，橋上的魔法道具都蕩清了，我們可以攻入霍格沃茲了。巫師們連門都不敢關。」一名報信的聖殿騎士中斷了兩位面和心不和的統帥之間的暗流湧動。
雅各伯舉頭看向門洞大開的城堡，心中泛起一絲忐忑——巫師的小崽子們就這樣引頸受戮了？
「哦，雅各伯，我看還是別進去了。免得中埋伏，反而折損了教皇的威風。」亨利故意刺激雅各伯。
雅各伯狠狠瞪了他一眼。他一向與亨利不和，兩人處處針尖對麥芒。亨利本想撤兵，但他極力反對，一心想用霍格沃茲的鮮血染紅自個兒的教士袍。他已經在亨利面前托大，現在也是騎虎難下，索性排除雜念，放手一搏。
想到這裡，雅各伯深深吐出一口氣，隨之呐喊：「進攻！」
門廳裡一片狼藉，火盆只剩灰燼，破舊的羊皮紙灑落一地，牆上的畫框空空如也，大理石樓梯踩滿了腳印，兩旁的走廊籠罩著黑暗，只有二樓禮堂依稀透出朦朧的燈光……
不對勁，很不對勁。雅各伯低聲傳令聖殿騎士保持警惕，然後派出了斥候小隊。
「大人，禮堂裡沒有人。他們一定嚇得躲起來了。」斥候很快回報雅各伯。
雅各伯猶豫了。反常即為妖。直覺告訴他，千萬不能進禮堂。可是，這樣一來是不是顯得自己太膽小嗎？
亨利一聲冷哼：「我先進去吧，統帥——大人。」
雅各伯受不了激，心一橫，拔腿就向禮堂走去。當然，他沒有忘記帶走最精銳的新援部隊。
成百上千支蠟燭懸浮穹頂，大多數早已熄滅，剩下的無精打采地燃燒著。碎花玻璃上塗滿了烏七八糟的墨汁，以致月光無法照入。桌椅板凳胡亂堆砌在禮堂的一角，禮堂中央清出了偌大的一塊無遮無攔的空地。4個沙漏碎裂了，五顏六色的寶石灑得遍地都是。
那一定是韋斯萊口中的計分器。雅各伯心想。他看到不少聖殿騎士悄悄俯身拾起寶石，藏到懷裡。他想了想，決定不吭聲。皇帝不差餓兵。歷史上，貪婪的聖殿騎士正是在教皇的號召下，為了黃金、珠寶、胡椒、香料而屢次洗劫富饒的東方。「獅心王」理查途經歐陸妹夫家，甚至都不忘敲詐一筆。（史實）
以戰養戰，反正這是巫師的霍格沃茲。雅各伯如是想道。
他的目光落到教工席前，一隻不起眼的矮凳引起了他的興趣。如果沒有猜錯的話，這是霍格沃茲用來擺放分院帽的凳子。可是，鄧布利多不是說分院帽早已「失蹤」了嗎？
突然，矮凳上閃爍出一點金光。雅各伯舉起魔杖，慢慢走上前去。
哦，是一枚金幣，上面還有古靈閣的徽章。
雅各伯小心翼翼地丟了幾個檢測魔咒，確認金幣沒有什麼問題。不，似乎有通訊功能的魔法。怎麼，黑巫師不打算使用魔法耳釘與頸環了嗎？哦，有可能，他們肯定知道唐克斯曾從一個胖乎乎的斯萊特林那兒騙走了一套。那麼，這就是他們新開發的魔法通訊工具嗎？
雅各伯捏起金幣，仔細打量。一絲魔法波動傳來，金幣表面浮現出一面古怪的旗幟——2條斜線在中心交錯，將旗面一分為四，4只三角形頂尖相聚。
這是什麼意思？雅各伯心中警鈴大作。
然而，沒等他想出個所以然，頭頂的蠟燭如流星雨般紛紛墜落，砸得猝不及防的聖殿騎士吱吱哇哇。頃刻間，禮堂陷入一片黑暗。
「閉嘴，不要亂動，扔掉該死的寶石，拿出你們的魔杖。」雅各伯經驗豐富，知道驟然臨敵時最忌諱自亂陣腳。
統帥的威望令聖殿騎士迅速鎮定下來。他們瞪大眼睛，極力適應四周的黑暗。人在黑暗中瞳孔會慢慢放大，以便吸收更多的光線。漸漸地，他們開始看到同伴的綽綽黑影。
突然，腳下的蠟燭裂開了。白色的強光乍現，咣咣的震盪聲不絕於耳。回聲被四壁反彈，震得聖殿騎士頭昏眼花，五臟六腑似乎也錯了位。
「這是什麼鬼玩意兒。」雅各伯惱火地叫喊道。他捂著眼睛，一邊跌跌撞撞地向門口摸索，一邊大聲命令下屬向城堡外退去。只要亨利依然掌控著門廳，他們就不會陷入絕境。
然而，回答他的是一陣玻璃的碎裂聲，以及掃帚在頭頂穿行的咻咻聲。緊接著，伴隨咒語的破空之聲，聖殿騎士們可以感到同伴的身軀像石頭一樣砸在地板上。
恐懼來自無知，短暫的失明又加劇了這種恐懼。聖殿騎士胡亂發射著魔咒，爭先恐後地向門口擠去，全然不顧腳下同伴的慘叫。魔咒被牆壁反彈回來，在禮堂裡蹦蹦跳跳，成為無頭蒼蠅般的流彈，不時地擊中聖殿騎士。
霍琦夫人冷淡地注視著掃帚下亂作一團的敵人，冷酷地發射著致命的咒語，像一隻獅子在安然地揀選肥羊。
當小瑪律福向校長進言在禮堂設伏時，霍琦夫人感到不可思議。拒敵於校門之外才是自四巨頭時代起的慣常戰術，這種劍走偏鋒的做法能行嗎？
最後，小瑪律福還是說服了埃裡克。霍琦夫人認為，校長之所以被打動，唯一的原因是「大批聖殿騎士進入城堡後，我們才有機會用飛天掃帚將低年級的學生送出霍格沃茲」。小瑪律福說，只要活著，就有希望，也只有活著，才有希望，因此，霍格沃茲必須為巫師界保存希望之光。
短時間的磋商之後，4年級以下的學生都藏到高高的拉文克勞塔樓裡。他們每個人身上都背著緊急徵集來的五花八門的空間包，裡面存放著平斯夫人揀選出的珍貴館藏，以及那支神奇的招生羽毛筆。2年級以上的學生都分到了一把飛天掃帚，1年級的學生則坐在他們身後。麻瓜研究學教授帶著幾名遴選出的魁地奇隊員組成護衛隊，等戰鬥打響後一路保護他們撤退到安全的地方，比如，熙熙攘攘的麻瓜界。
麥格教授將斯萊特林交上來的催淚魔法罐和暗黑耳鳴筒變形成熄滅的蠟燭，並懸浮到禮堂半空。小瑪律福說，這是美國傲羅的制式裝備，仿造麻瓜傲羅的催淚彈和閃光強聲彈。
年邁的麥格教授蠕動嘴唇，最後選擇什麼也沒說——大家心知肚明，斯萊特林原本打算用它們對付何人。
梅林保佑，最終，它們沒有用於巫師的自相殘殺，而是抵抗外寇的戰場。
霍琦夫人帶領一批藝高膽大的魁地奇英雄們組成第一批攻擊部隊，他們的空間小腰包裡裝滿了用於照明的魔法光電煙花，這也是斯萊特林從美國弄來的。他們潛伏在格蘭芬多塔的窗戶後，靜靜等待布列斯特制的金加隆傳達攻擊信號，然後從高大的窗戶外逆襲禮堂內的敵人。
出其不意，攻其不備。麥格的催淚魔法罐和暗黑耳鳴筒暫時弄瞎了聖殿騎士的眼睛，霍琦夫人的魔法光電煙花卻令戰場對巫師單方面透明。雖然不會持續太久，卻足以斃敵若干，震懾敵膽，更重要的是，為低年級小巫師的轉移行動爭取到寶貴的時間。
看著敵人醜態百出，聽著敵人鬼哭狼嚎，霍琦夫人開始相信小瑪律福的話——保守的艦隊永遠不會取得勝利。
她不禁看了一眼不遠處的佈雷斯。
為了防止聖殿騎士得知巫師的行動指令，小瑪律福下令用麻瓜海軍的近代信號旗做通訊暗號，並給每一個作戰分隊的指揮官配備了一名貴族子弟。他說，斯萊特林幾乎都靠跟隨麻瓜艦隊進行海外掠奪而發家致富，因此，再沒有比他們更懂旗語的巫師了。
當聖殿騎士觸動矮凳上的金幣時，小瑪律福知道魚兒上鉤了，隨即發出決戰信號——「Z」字旗。長方形旗面上，2條斜線在中心交錯，將旗面一分為四，4只三角形頂尖相聚。
1805年，霍雷肖-納爾遜將軍在特拉法加海戰中升起了「Z」字旗，旗語是「英格蘭期待著大家的努力」。此戰，納爾遜破陳出新，運用靈活機動的戰術，憑藉大無畏的英雄氣概，以少勝多，完勝這場帆船海戰史上最大的一次殲滅戰。
納爾遜徹底擊碎了拿破崙征服英國的夢想，使陸地民族建立起的英國獲得了海上霸主的地位，並維持長達一個世紀以上。從此，「Z」字旗成為了英國皇家海軍的決戰旗。
第113章 人生遼闊
當嘈雜聲與慘叫聲從二樓禮堂傳出時，亨利立刻意識到情況不妙。他沒有轉身逃跑，而是喝止住已成驚弓之鳥的部下，命令他們向大廳兩側的走廊和通往地窖的過道發射照明魔咒。
不出所料，數量不明的巫師正向他們走來，乍看上去烏泱泱的一片。他們的鞋底事先用上了羽毛咒，這讓他們行動起來像獵食的貓兒一般無聲無息。魔咒光亮之下，他們眼中復仇的怒火和嗜血的渴望燦若熒火，令聖殿騎士脊背發涼，不寒而慄。
霎時，喊殺聲響徹戰場。霍格沃茲的巫師們用自己的勇氣、忠誠和血肉之軀作絕望的頑強抵抗。無路可退的絕望，對聖殿騎士的仇恨，保家衛國的榮譽，全部融合在一起，這是一群為生存、為榮譽而拼命的戰士。他們就像這座城堡，在聖殿騎士海潮般的攻擊中不動如山。
「第3小隊，立刻退到橋頭，守住大門和石橋。第1小隊、第2小隊，向兩側走廊進攻，不要讓他們截斷雅各伯的退路。第6小隊，控制住門廳，消滅地窖裡沖出來的巫師。聽著，這是巫師的詭計，他們想甕中捉鼈。」亨利身經百戰，迅速做出了判斷。
話音未落，霍琦夫人如鷹隼般掠過他的頭頂，直撲大門外的聖殿騎士。現在，禮堂內的聖殿騎士逐漸從催淚魔法罐和暗黑耳鳴筒的打擊中恢復了神智，巫師飛行隊留在封閉的空間裡也沒多大作用。因此，他們按計劃撤到城堡外，狙擊停留在橋頭的聖殿騎士守備隊，以便關門打狗，重創敵人的有生力量。
老鷹，就應該搏擊長空。
然而，狡猾的亨利識破了巫師的意圖。他麾下的第3小隊及時控制住通向黑湖對岸的生路。脾氣火爆的霍琦夫人不得不率隊與之纏鬥，以期牽制聖殿騎士的兵力。
其實，亨利也不輕鬆。雅各伯將兵力一分為六，表面上3分之2的兵力歸屬亨利指揮，但盡是殘兵敗將，增援的主力軍全在雅各伯的控制之中。現在，這些部隊都與雅各伯一同被困在禮堂裡。
亨利當然可以轉身逃走，但是，他又如何向教皇解釋「增援的部隊反而戰死在霍格沃茲」？
其實，亨利沒有判斷錯，德拉科的計畫是利用城堡內的地形將聖殿騎士的軍隊攔腰斬斷，盡可能多地消滅敵人的有生力量，讓他們在外國傲羅趕到霍格沃茲之前無力發動新的進攻。可惜，德拉科與亨利棋逢對手。
在統帥的正確指揮下，訓練有素的聖殿騎士很快穩住了陣腳。門廳中，赫奇帕奇與食死徒的伏兵沖出地窖，與聖殿騎士展開了近身搏鬥，而相當一部分聖殿騎士已經開始向走廊裡的巫師反擊了。
聖殿騎士的作戰方式殘酷而單調，因為，他們具有壓倒性的兵力優勢。他們嫺熟地分為若干個小組，後排士兵以45度的姿態向半空發射魔咒，遠距離打擊巫師的後續佇列，前排士兵趁機挺進，試圖與巫師絞殺在一起。
「進攻。」雅各伯終於逃出了禮堂。他滿腔怒火，他一心復仇，然而，回答他的是身後聖殿騎士倒在地上的聲音。
「怎麼回事？」湊上來的亨利驚訝地看著口吐白沫、不斷抽搐的新增部隊的聖殿騎士，「像是中了毒。」
「寶石，一定是寶石。」略作回憶，雅各伯立刻暴跳如雷，「那些該死的黑巫師，一定在寶石上塗了毒藥。」
「快撤吧，雅各伯，這些寶石讓我們又損失了不少人。」亨利淡淡地提醒道。他向來看不上貪小便宜吃大虧的人，也瞧不起治下不嚴的將領。
誰知，雅各伯停下腳步，狠狠吐了口帶血的唾沫。他耐心觀察了一會兒戰況，突然沖著通向三樓的樓梯拐角發出一記惡咒。一具穿著校袍的屍體立刻順著臺階滾落下來，躺到他的腳邊。
「向三樓進攻，快。」雅各伯一揮手，帶頭向三樓沖去，剛脫險的第4、第5小隊緊隨其後。
其實，雅各伯也同樣看不上亨利，這個膽小如鼠的傢伙，每次都躲在士兵身後。如果教皇派他率領先頭部隊，恐怕霍格沃茲早已成為上帝之地。
亨利一愣，很快後悔了——竟然被雅各伯搶佔先機。
食死徒元氣大傷，低年級的小崽子也沒什麼殺傷力，能動員的兵力可想而知。從眼前的巫師數量來看，絕大多數戰鬥力都被部署在兩側走廊和地下室內，想必他們的作戰意圖是把雅各伯的部隊截擊在禮堂裡，而將亨利的部隊趕出霍格沃茲。不過，巫師的奸計沒能得逞，反而讓他們也身陷戰場。
這樣算起來，三樓應該是霍格沃茲防守的薄弱環節。如果雅各伯能佔據高塔，利用並不開闊的地形居高臨下發動反擊，再加上城堡外的聖殿騎士的裡應外合，斬獲絕不會少。
想清楚這一點後，亨利更加懊惱了，有一種「為他人做嫁衣」的感覺。
看到雅各伯的部隊奔向樓梯，麥格教授暗自叫苦不已。
退回城堡的食死徒個個帶傷，勉強能戰的不足一半，高年級的學生又缺乏臨陣經驗，只能與食死徒混編。埃裡克倒是想過在三樓也佈置伏兵，但霍格沃茲的兵力捉襟見肘，只好作罷。
現在，三樓以上幾乎是防禦真空。龐弗雷夫人、斯普勞特教授和格拉普蘭教授帶領部分女生在8樓照顧傷患，麥格教授身邊只有辛尼斯塔教授和特裡勞妮教授，以及，數量不多的學生。畢竟，誰能想到遭受伏擊的聖殿騎士竟然還敢往情況不明的樓上跑？
「羅米達，通知龐弗雷夫人，把學生們都叫過來。」麥格教授心一橫，厲聲命令道，「其他人都退回四樓。特裡勞妮，別擺弄水晶球了。」
她一把拉起占卜學教授，掩護大家向更高的樓層退去。踏上平臺前，她命令家養小精靈放出走道裡的攻擊類魔法植物。那是他們事先從溫室裡搬來的。
幾名聖殿騎士想搶頭功，快步沖上三樓，沒想到一頭紮進了魔鬼網的陷阱，被死死纏住。魔鬼網的蔓藤像史前章魚的腕足，很快堵滿了並不寬敞的走道。
麥格教授略略松了口氣。突然，一道火光拔地而起，將3樓的魔法植物與苦苦求生的聖殿騎士一同化為灰燼。火光熄滅前，麥格教授看到了雅各伯猙獰的面孔。
聖殿騎士的狠毒遠遠超出麥格教授的想像。她發出一聲悲鳴：「孩子們，拼了吧，為了我們的——霍格沃茲！」
匆匆趕來的潘西率先回應了麥格教授，她用一記索命咒拉開了殺戮的序幕。在她身後，嬌滴滴的拉文德和胖乎乎的納威同時發出憤怒的嘶吼。家養小精靈們揮舞著刀叉，狠狠紮向聖殿騎士的腳背，隨即又被惱怒的敵人踢到牆上，撞得頭破血流。麥格教授顧不得心疼校產，拼命發射著惡咒，儘量保護她的學生們。
大理石樓梯斷裂了，石塊砸下，埃裡克猝不及防，一個趔趄倒在牆上。聖殿騎士趁機向他甩出一個惡咒。一道黑影騰空而起，用身軀承受惡咒。那是忠心耿耿的狼犬庫克……
蘇珊被流彈擊中，雙腳一軟，癱軟倒地。克拉布擋在她身前，苦戰2名聖殿騎士。很快，一個敵人被他打昏，另一個卻擊飛了他的魔杖。聖殿騎士冷笑著向半昏迷的蘇珊走去。遍體鱗傷的克拉布怒吼一聲，猛撲上去，手肘牢牢箍住敵人的脖子，強壯的身軀借著衝勁貫穿窗櫺。夜空中回蕩著聖殿騎士絕望的慘叫……
披頭散髮的拉文德倒下了，曾經靈動的雙眼無神地看向精美的穹頂。在她身旁，一個聖殿騎士捂著流血不止的眼眶哇哇大叫。他的眼珠子戳在拉文德精心保養的長指甲上……
魔杖折斷，弗立維瞪著一臉凶相的亨利。他的肩胛骨像撕裂一般疼痛。曾經的巫師界決鬥冠軍在聖殿騎士面前竟然如此不堪一擊，這讓他心中一片悲涼。突然，一個水晶球砸中了亨利的後腦勺，打得他翻著白眼倒下。弗立維驚喜地四處張望，很快看到特裡勞妮舉起心愛的水晶球擲向另一名聖殿騎士……
霍格沃茲內外殺聲四起，守軍與聖殿騎士反復爭奪著每一塊土地。千年之前，他們靠著一尺短杖，視死如歸，每克外敵。這個時代，他們又靠著血肉之軀，以最悲壯的代價捨生忘死，浴血沙場。
一寸山河一寸血，這就是霍格沃茲之戰的真實寫照。
又打倒了一名敵人，還有雅各伯。德拉科默默地為自己鼓勁。他的左手斷了，已經完全使不上勁，右手中的魔杖沾滿了鮮血，變得濕滑異常，他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精神攥緊魔杖。
在雅各伯的淩厲攻勢之下，他和阿斯托利亞苦苦支撐。不一會兒，奸猾的雅各伯故意露出一個破綻，年幼的阿斯托利亞上當了，被擊昏倒地。
「利亞！」德拉科雙目充血，更加勇猛地向雅各伯發起進攻。
然而，實力懸殊的戰鬥很快結束了。山楂木魔杖不知飛到何處，他倒在阿斯托利亞身旁，虛脫得眼冒金星。
雅各伯獰笑，準備給予這個著名的鉑金小貴族以致命的一擊。然而，一個絲滑低沉的聲音自他背後響起：「別碰我的教子，骯髒的聖殿騎士。」
雅各伯回頭，只看到一片迎面飛來的綠光。
「教父。」德拉科又驚又喜。接著，他看到不遠處那頭熟悉的鉑金長髮。
斯內普一揮魔杖，山楂木魔杖飛回德拉科的手中。他冷笑道：「德拉科，祝賀你，你的家族訓練又要加倍了——竟然抓不穩魔杖。哦，我很期待看到你父親的表情。」
說完，斯內普轉身向那些與麥格纏鬥的聖殿騎士撲去。他沒有告訴任何人，蘿拉是如何勸動他返回霍格沃茲——
夜色如醉，斯內普捏著一張羊皮紙，猶豫不決。這是他剛收到盧修斯的來信，邀請他參加戰鬥，驅趕聖殿騎士。
老蜜蜂竟然是聖殿騎士？哼，專寵格蘭芬多的校長果然沒安好心。斯內普又想起了那個可怕的月圓之夜。他很樂意看到鄧布利多倒楣，最好連累那些自以為是的蠢獅子。可是，盧修斯要他離開蘿拉和迪亞茲……
這時，蘿拉走了過來，她已經從報紙上得知聖殿騎士入侵英國魔法界的消息，也閱讀了盧修斯的來信。
「去吧，西弗勒斯，這是一場抵禦外侮的戰爭。」蘿拉平靜地說，「我無意評價你與百合花的感情糾葛。可是，西弗勒斯，在黑魔王即將獲勝的時候，在內戰即將結束的時候，你讓那場血腥的內戰再次變得曠日持久。無論你冠以多麼冠冕堂皇的藉口，這都是無可爭議的事實。」
「西弗勒斯，我不想討論你對黑魔王的背叛，也不想指責你出賣朋友的行徑。我只想告訴你，在內戰中，最痛苦的並非激進者和守舊派，而是那些無奈地被混亂裹脅、渴望安定生活的盡忠職守的人們。」
「容我提醒你，百合花是魔法部的傲羅，是戰是和理應聽從魔法部的指揮。可是她秘密加入民間准軍事組織，利用職權，積極投身內戰，這是有罪的……西弗勒斯，熱衷內戰的人都是有罪的，無論食死徒還是鳳凰社……」
「迪亞茲在法國麻瓜界長大，他很清楚所謂的革命是個什麼玩意兒。200年前，狂熱的民眾將瑟瑟發抖的貴族從地窖裡拖上斷頭臺，滿懷激\情地將他們處死，接著，狂熱的革命者以正義的名義將瑟瑟發抖的民眾從地窖裡拖上斷頭臺，同樣滿懷激\情地將他們處死。因為，每一位革命者都想擁有皇帝的權威。當他們認為『不擇手段』合情合理時，當他們祭出『為了大多數人』的口號時，無序、混亂和以暴易暴將無可避免……」
「去吧，西弗勒斯，我會告訴兒子，他的父親是一個不折不扣的英雄，因為他的敵人是聖殿騎士。」
斯內普赧然。他毫不猶豫地抓起魔杖，頭也不回地趕往霍格沃茲。在此之前，他是無恥的叛徒和拙劣的情聖，徘徊於矛盾糾結的內戰，但在此刻，他是優秀的學者和勇敢的戰士，奮戰于保家衛國的疆場。
外戰與內戰的感覺竟是如此的不同！斯內普又是驚異又是暗喜。
浩淼無極的湖水中出現了一艘黑色幽靈船，德姆斯特朗的雙頭鷹徽屹立在巨帆上。維克多-克魯姆率先沖出船艙，他的身後是留著希式頭的雅赫-希姆萊，臉上照樣掛著不懷好意的笑容。路德維希湖綠色的眼睛滿是憤怒，他的身旁站著幾名身強力壯的家族成員，以及已為人母的昔日斯萊特林首席狄安娜-海涅-馮-施陶芬貝格。
漢德烈-海因裡希向苦守橋頭的聖殿騎士扔出若干個鐵罐，黃綠色氣體彌漫開來，構成一片似雨似霧的陰霾。聖殿騎士慘叫著扔下魔杖，狠狠抓撓滿是水泡的臉，接著，他們像熟透的葡萄一個接一個地墜落湖底。50年前，金髮野獸用猶太人和教士進行活體實驗，50年後，他精心研究出的毒氣罐終於派上了用場。
天空中傳來轟轟的雷鳴，布斯巴頓的馬車正在屍山血海中強行著陸，金盤子大小的馬蹄如鼓槌般敲擊著大地的胸膛。在更遠的天空中，大片飛毯如凝結的烏雲般迅速飄來，它們來自黃塵烈風的埃及。
聖殿騎士的勇氣像沾了水的鹽一般急速溶化。他們向北逃竄，忙忙如喪家之犬，等待他們的是死亡的綠光；他們向東逃竄，急急如漏網之魚，等待他們的是憤怒的惡咒；他們向南逃竄，惶惶如驚弓之鳥，等待他們的是血腥的殺戮。
千年之前，他們飛揚跋扈，用酷刑淩*虐巫師。千年之後，他們胡作非為，用陰謀殘害巫師。現在，他們將承受巫師們復仇的怒火。
一整夜的血戰，巫師們以寡淩眾，來往砍殺，上千年來令魔法界聞之色變的聖殿騎士終於潰不成軍。
霍格沃茲之戰，標誌著一直處於主動攻勢的梵蒂岡教廷試圖征服魔法界的聖戰以最終失敗告吹。從此，雙方的對抗天平開始向有利於巫師的一面傾斜。
這時，天際出現了一道絢麗的金邊。幾經努力，朝陽終於躍上了地平線。金色的光芒堅定地向前推進，拂過遠黛浮屏的群山，拂過蒼翠掩映的禁林，拂過幽深寬闊的黑湖，拂過高入雲天的古堡……終於，照亮了巫師們的臉龐。
山河無語，人生遼闊！
第114章 捉刀代筆
退縮了好幾回，亨利終於積累出足夠的勇氣，戰戰兢兢地睜開眼睛。這是一個不知名的山谷，喬木參天，怪石嶙峋，給人一種不詳之感。橫七豎八的聖殿騎士的屍體像破碎的玩具，被巫師們「隨手拋棄」在這片唯有獸類出沒的地域。
亨利抬起頭來，環顧四周，舉目所望皆是僵死已久的部下，鼻中全是血腥的味道。他嘗試著挪動四肢，感謝上帝，雖然渾身酸痛無力，萬幸還是全胳膊全腿。他連忙手腳並用，一邊幹嘔，一邊從屍體堆裡爬了出來。
被水晶球擊昏的亨利悠悠醒來，正趕上傲羅們打掃戰場。他急中生智，忙閉眼裝死。然而，險境還沒有擺脫，厄運還在繼續。幾個小時後，他被夜騏拉動的馬車運到了這裡，從半空墜落屍堆，摔得他七葷八素。
連續十幾個小時水米未進，亨利口乾舌燥，饑腸轆轆。他抬頭看了看太陽，辨明方向，掙扎著向南方走去。出於謹慎，亨利扔掉了鎧甲，又脫掉中世紀樣式的上衣，讓自己看起來像一個剛從劫匪手中逃出生天的外國遊客。
又一個夕陽下山的時刻，亨利開始絕望了，他懷疑上帝拋棄了自己。大山依然綿綿不絕，遠處傳來野狼的嚎叫。或許，不列顛島就是自己的葬身之地。
他垂頭喪氣地走上一個山坡，眼前為之一亮——一棟古老的屋子。低矮的木牆，綠苔覆蓋的屋頂，房前屋後松柏拱翠，山間泉水叮咚作響。炊煙嫋嫋，亨利仿佛聞見了麵包的香味。只是，暮靄之中，隱隱有種鬼氣森森的感覺。
「上帝保佑。」亨利一邊在胸前劃十字，一邊向屋子跑去。他覺得自己可以吞下一頭牛。
門開了一條縫，一個亂蓬蓬的腦袋伸了出來，乍看上去像一頭褐毛獅子。不，母獅子是沒有鬃毛的。這是一個女孩，大約16、17歲，衣著普通，長相平凡。
「你是誰？」巧克力色的眼睛裡滿是警惕。也難怪，荒山野嶺裡冷不丁冒出個打赤膊的男子，無論多好客的女主人都會感到害怕。
「我叫亨利，我是一個……義大利遊客。」亨利儘量讓自己看起來沒有說謊，「我在愛丁堡被綁架了，他們蒙住我的眼睛，我感到車子開了很久……我好不容易逃出來，卻迷失了方向。好心的人啊，你能給我些食物嗎？或許，還可以幫我聯繫離這兒最近的教堂。」
「教堂？為什麼不是員警？」仿佛被觸及到未知的禁忌，女孩的眼睛立刻眯了起來。
亨利愣了一下，忙掩飾道：「我其實是一個神父，所以，我習慣向上帝求助。感謝上帝，他仁慈地讓我遇見了你……」他心中清楚，在巫師面前透露身份會招致死亡，在麻瓜面前透露身份則會被送進精神病院。
「進來吧，神父，快請進。」出乎意料，女孩非常爽快地拉開門，極力邀請亨利。
「你一定餓了吧，神父。」女孩一邊為亨利端茶倒水，一邊熱情地噓寒問暖，態度與此前判若兩人，「我與男友正在烤雞肉派，希望合你的口味。」
亨利狐疑地跟在她身後，又在餐桌旁坐下。他不明白為何女孩前倨後恭。作為一名資深獵魔人，他似乎從反常中嗅出了陰謀的氣味。
「尊敬的小姐，請問我該怎麼稱呼你？」亨利拒絕不了食物的誘惑，決定進一步試探，「你似乎很喜歡神職人員。」
女孩爽快地承認道：「是的，我剛從北愛爾蘭搬過來，我叫佩妮-德思禮。上帝保佑，這兒的人可不懂得如何正確地信仰上帝，他們連教皇的話都不聽。」
自16世紀宗教改革席捲西歐，無論在世俗政權還是精神統治方面，梵蒂岡教廷幾乎喪盡了說一不二的權威。按照傳統，不同的教派分支常冠以「會」的名稱。在英國，除了被立為「國教」的聖公會外，還存在著長老會、公理會、浸禮會、公誼會等眾多教派，割據英倫，犬牙交錯。但北愛爾蘭仍然存在著為數不少的純粹奉旨于教皇的天主教虔誠社區。（史實）
聽了女孩的說辭，亨利稍稍放心了些。不一會兒，女孩端來了熱氣騰騰的雞肉派，還有一瓶自釀的葡萄酒。
「神父，我的男友身材矮小，他的衣服不適合你。這塊毯子，你先披著吧。」女孩遞過一條薄毯。
亨利接過毯子，不露痕跡地粗略檢查了一下，很好，沒有感覺到魔法的痕跡。他沒有任何武器，更多的是依靠經驗和謹慎。他想，這確實是一個尋常麻瓜的家，他們連將衣服變大的變形術都不會。英國的老房子比比皆是，動輒上百年的歷史，拍鬼片都不用布場景，也許自己太多疑了……
亨利早餓得眼睛發綠，這下子也不客氣了，只顧大快朵頤。聖殿騎士向來無酒不歡，只一會兒功夫，一瓶酒就全下了肚。
亨利意猶未盡。他抹了抹油乎乎的嘴，正想再要一瓶酒，卻覺得眼前發黑，接著，腦子裡一片突如其來的眩暈。他伏倒在桌子上，眼睜睜地看著女孩從懷裡掏出一根魔杖，憑空變出一條繩索，將他捆得結結實實。
「聖殿騎士對我的手藝還滿意嗎？赫敏。」這時，一個戴著黑框圓眼鏡的男孩從廚房裡走了出來。看上去，他與女孩很有夫妻相——他有著一頭亂糟糟的黑髮。
「在威森加摩，我一定親自問他。」赫敏開懷大笑。
亨利終於猜出了他們的身份，一個叫哈利波特，另一個叫赫敏-格蘭傑，都是該死的巫師……
這是倫敦一個常見的雨夜，春寒料峭，淅淅瀝瀝的牛毛細雨落個不停，潤濕了古香古色的街道。佩妮一手撐傘，一手抓緊沉甸甸的紙袋，快步向女貞路走去。她經過一家新開張的咖啡館，卻無暇看一眼。
這是一個環境典雅的咖啡館，帶點兒法蘭西的風情，色調奢華，燈光暖而暗，恍惚間像一腳踏入夕陽中塞納河的柔波。一副印象派油畫下坐著一位紅發碧眼的女子，她面前擺著一杯熱氣繚繞的瑪奇朵。輕輕攪動小匙，細膩的奶泡隨著濃郁的奶香浮上來，甜甜地佈滿了隔間。
她叫羅琳，是一位貧窮的單身母親。她年輕時成績優異，曾雄心壯志向牛津大學遞交了入學申請，卻意外落選。事後，她聽說另外2位申請人非富即貴，家境良好，由此斷定牛津大學歧視貧寒的自己。帶著憤懣的心境，她學了法語，離開了英國，嫁了人，後來，又離了婚……
現在，羅琳帶著年幼的女兒回到愛丁堡，靠著微薄的社會救濟金度日。
自柴契爾首相整頓國企、大幅削減社會福利後，英國逐漸摒棄了「西方特色」的社會主義的影響，回歸到傳統的「自由競爭」的市場經濟，成功擺脫了經濟滯漲。社會精英為之歡呼，權貴富賈為之雀躍，因為，他們是受益者，因為，他們再也不用一邊將高額稅收轉移支付給底層人士，一邊忍受底層人士的罷*工、抗議、謾駡甚至暴力。
當然，習慣了「飯來張口、衣來伸手」的□/絲們不會歡迎瑪格麗特-柴契爾的改革，羡慕高福利生活的底層人士也不會讚美這位著名的英國女首相，比如，此時的羅琳。
她領取到的救濟金僅夠支付房租，因此，她急需尋找一份足夠養活自己和女兒的工作。然而，她在求職上四處碰壁，一度罹患抑鬱，數次試圖自殺。幸好，對女兒的愛支撐著她羸弱的身軀。
也許，這份愛感動了上帝。不久前，一位神秘的年輕男子前往愛丁堡，雇傭她捉刀代筆，寫一本關於巫師的魔幻文學作品。
他的條件非常奇特——由他口述故事梗概，羅琳自行潤色，並以JKR的名義發表，所獲利潤一律歸羅琳所有。另外，他還會支付給羅琳一筆報酬。而羅琳所盡的義務除了完成作品外，還包括不得透露有關神秘男子的任何資訊。
「就當我只出現在你的夢境中。」年輕男子如是說道。他的灰眸與金髮在朦朧的燈光下交映生輝，給人一種神威凜凜的感覺，羅琳不敢多問。
難道他是一隻吸血鬼？羅琳又是驚駭又是興奮。
無怪她有這種荒誕的猜想。英國是一個古老歷史與現代文明相交織的國度，從不缺乏光怪陸離的魔幻元素。比如那位出沒於倫敦迷霧中的開膛手傑克，時而是人類，時而是吸血鬼，陰邪也英俊，癲狂又敏銳，為文學界、娛樂界、傳媒界、影視界貢獻了多少誘人的題材啊。
「你好，女士。我希望我的出現不會驚擾你。」不知何時，一位神秘的男子出現在羅琳對面的座位上。
「哦，您好，先生。」羅琳坐直了身子。男子從來不告訴她自己的姓名，即使她恭敬地問起，也只是冷淡地把話岔開。
「我讀了你餘下的文稿大綱，認為可以接受。」男子不知道從哪裡掏出厚厚一疊稿件遞還給羅琳，「你要在未來10年左右的時間內完成作品，並逐一發表。嗯，就分為7本書吧，我喜歡7這個數字。」
羅琳為難了：「先生，容我稟告，第一本《哈利波特與魔法石》印了500冊，銷量並不好……我去書店看過，這麼久了只賣出幾本……」
「英國人很保守，美化巫師的書不易被本土接受。莉莉也對斯內普說，『女巫，那可不是一個好詞』。」男子的嘴角勾起譏諷的微笑，曖昧的燈光下宛如邪魅的撒旦，「沒關係，我會安排一個美國書商與你的經紀人聯繫，大手筆印上幾萬冊，然後『返銷』不列顛。美國人不正在入侵『文化上的英國』嗎？」
羅琳放心了。她對出版界的行銷手段也早有耳聞，只是自己沒有掌控這種資源的能力罷了。眼前的男子年紀輕輕，卻有一種不容逼視的氣質，想必出身非富即貴，所以才這麼輕描淡寫地談論令自己頭痛的出版事宜。想到這兒，她心裡酸溜溜的。
男子似乎看透了她的心思，淡淡地說：「我並不在乎書的影響力，我更想把它們改編成影視作品。到那時，你大可以慢慢享受挑剔、監製他人的權力，比如，演員必須來自英國本土，必須倫敦腔……嗯哼，我相信，你會喜歡上那種感覺。」
「在英國恐怕很難。」羅琳搖了搖頭。
她太瞭解英國的本土文化了，保守勢力、精英政治、貴族情操……瞧瞧那些世界名著，有幾本關注純粹的草根？看看那些知名作者，有幾人會謳歌底層的赤貧？
在衣冠楚楚的人們看來，嚴謹、細膩、內省、寫實才是英國傳統的文化特徵。偏偏英國是一個橄欖球形的社會結構，衣冠楚楚的中產階級佔據人口的大多數。
「那就好萊塢，吹捧蘭博的地方。只要能影響全世界的麻瓜，讓他們不再認為巫師不是一個好詞，我不介意你便宜美國公司。」男子斬釘截鐵地回答，「但是，你必須在監製電影時多放一些英國元素……因為，我是一個英國人。相信我，麻瓜女王必會表彰你為擴大英國文化的影響力所做出的卓越貢獻，即使你並不喜歡貴族。」
羅琳臉紅了，她語無倫次地解釋道：「先生，請別誤會，我對貴族沒有偏見……我確實不瞭解他們，可是……對了，先生，你為什麼用『麻瓜』這個詞？難不成您是一位……」她終於後知後覺地意識到神秘男子談吐中的不尋常之處。
「也許，坐在你面前的正是一位如假包換的巫師，也許，你正坐在巫師開的咖啡館裡。」神秘男子笑了。
「這不可能，先生，麻瓜可看不見破釜酒吧。」羅琳將男子的話理解為英國人慣常的幽默感，「如果這是巫師開的咖啡館，我不可能進來。我保證，我是一位如假包換的麻瓜。」
男子臉上的笑容微微一斂，詠歎調隨之輕吐：「有人說服了魔法部，告訴他們，『雖然我們樂於保留傳統，但也不妨更現代化些』。」
羅琳依然覺得這只是一個無傷大雅的玩笑，但她願意看到神秘男子將這個玩笑繼續下去。這會減少她的壓迫感和拘謹。
於是，她接著說：「說這話的一定不是斯萊特林，他們恨不得將霍格沃茲改成斯萊特林，把那些被他們看不起的人都趕出去。那個伏地魔……」
「你是為被牛津大學拒絕的事情耿耿於懷嗎？」男子冷不丁打斷了她的抱怨。不知何時，他的臉色陰沉得像倫敦的天空。
羅琳噤聲。現在，她還不敢與自己的飯碗頂嘴。
男子將她的不服氣收入眼底：「你並不瞭解牛津大學，雖然你以為筆下的霍格沃茲充滿了牛津、劍橋的味道。你認為牛津大學拒絕你的唯一原因是『巴結貴族』，對嗎？其實，那只是你的無端想像，猶如你筆下的韋斯萊，無憑無據的跳躍式幻想只有史達林可以與之媲美。」
韋斯萊與瑪律福不睦，2年級的密室事件立刻被羅恩栽贓到德拉科身上，甚至完整地腦補出「長達千年的鑰匙交接過程」。史達林警惕日本關東軍，當他得知國民政府的蔣總統「被兵諫」後，立刻發了長達幾十頁的電報給延安，告訴對方「這一定是日本人的陰謀」、「蔣&&死後中國會陷入內亂」、「日本人會趁機迅速取勝轉而進攻蘇維埃」、「務必保護在西安的蔣&&的安全」……
（史實，史達林的電報可以當小說出版，連『日本特務的工作細節』都有）
羅琳低下頭，掩飾住眼中的不安與不服。
對方自顧自地說道：「格蘭芬多，是你心目中的牛津大學『應有的光輝形象』。至於斯萊特林，那就是你心目中的牛津大學『現在的悲催形象』。」
「你認為牛津愛慕功利，偏向權貴，歧視你的平民血統，是嗎？你錯了，羅琳，你根本不瞭解牛津，所以，我不為牛津曾拒絕你的申請感到遺憾。」
「在你筆下，『正面人物』個個都說『格蘭芬多是最好的學院，因為鄧布利多就出自那裡』，海格如此，赫敏如此，哈利亦如此。鄧布利多說他不在乎福吉免他的職，只要巧克力蛙卡片上有他的名字。當然，那是你設定的權威的宣傳資料嘛。」
「你可知道，900年歷史的牛津大學，培養了7個國家的11位國王、6位英國國王、47位諾貝爾獎獲得者、53位總統和首相、86位大主教以及18位紅衣主教，影響著整個世界。有意思的是，牛津的宣傳資料幾乎對他們閉口不提。這所英國最古老的大學甚至沒有舉辦過像樣的校慶，因為，對學術、對真理的追求讓她畏懼名利！」
「羅琳，牛津大學並不如你憑空想像的那般趨炎附勢。至少，她從不誇耀她的某位畢業生是『最偉大的』，更不會埋怨『邪惡的人都是從某個學院出來的』……」
「先生，其實，您是一位貴族，對嗎？」羅琳突然抬起頭來。
男子似乎噎了一下。
「做好你的本分，我可以斷定，你會由此名揚天下。只盼你成名後不要覺得公眾太苛刻你的作品。你要知道，英國是一個文學大國，人們講究邏輯與理性。」他終於結束這場談話。
羅琳點了點頭，儘量溫和地說：「我對自己的邏輯有信心，我最喜歡寫懸疑了。寫完這些書後，我就寫懸疑小說。」
（以上內容均改編自JKR自己對媒體的說辭，真假只有她知道）
悠于 2016-4-21 20:13
第115章 和平演變
哈利走了過來，將離去的羅琳的杯碟收攏到一旁。此時午夜已過，咖啡館正在打烊。
他猶豫一會兒，還是坐到羅琳的位置上，期期艾艾又情真意切地說：「瑪律福，嗯，謝謝你……我是說……我沒想到，你會說服那些純血們同意在麻瓜界開一家能被麻瓜看見的咖啡館……謝謝你推薦了我和赫敏。」
哈利與赫敏將亨利交給魔法部後，很快被授予了二級梅林勳章。不久，魔法部決定在倫敦較為繁華的地段開設一家咖啡館，雇傭哈利與赫敏代為經營。與破釜酒吧不同，咖啡館沒有任何魔法屏障，巫師可進，麻瓜也可訪。
英國魔法部說，這是新一屆政府的試點政策，他們正在嘗試說服巫師進入麻瓜界佔據資源、謀求發展。
長期以來，魔法部並未絕對禁止巫師接觸麻瓜，更未像某些麻瓜政權那樣閉關鎖國、武力隔離。在哈利小時候，他經常碰見衣著奇特的人向他脫帽鞠躬。（原著）
然而，魔法界的高層人士害怕數度獵巫的麻瓜繼續傷害巫師。於是，1692年，國際巫師聯盟通過魔法保密條款，決定將麻瓜界和魔法界完全區隔開來，各國魔法政府也承擔魔法保密的責任，必須盡力不讓非魔法族群得知魔法界的存在（JKR訪談）。出於種種考慮，巫師大眾被告知「麻瓜是弱小的，隔離巫師是為了保護麻瓜」，從某種程度上滿足了巫師的虛榮心，也加重了他們的目空一切。
然而，戰後，斯萊特林以黑魔王的崛起與聖殿騎士的入侵正告國際魔法師聯盟，逃避不是辦法，像鴕鳥一般把腦袋紮進沙子裡並不能避禍。
300多年前，麻瓜們迫使巫師退守到生存資源匱乏的犄角旮旯。發展遭受限制，限制加劇貧窮，貧窮導致落後，從此，曾見證古希臘輝煌的魔法界與人類文明漸行漸遠，只能在爭權奪利與夜郎自大中踽踽獨行。
為了維護這種搖搖欲墜的幻境，數百年來魔法部扮演著非常不光彩的角色。他們貪腐成性，從富貴手中索取金加隆，從平民身上搜刮銅納特。他們吃裡扒外，放任麻瓜傷害用納稅養活他們的民眾，嚴懲憤然反抗麻瓜暴行的巫師。
事實證明，麻瓜對巫師肆無忌憚、持續至今的傷害是魔法界一切苦難的根源。現在，到了可以改變、也必須改變這一切的時刻。
「魔法界感謝你們做出的貢獻。」輕啜一口咖啡，德拉科調侃道，「為了證明巫師可以在進入現代文明的麻瓜界安全地生存下去，你們甘冒被『弱小的麻瓜』傷害的危險，做了『最偉大的先驅』。」
哈利笑了，德拉科的友好態度讓他的心情放鬆了許多。
「是的，瑪律福，等價交換原理無處不在。魔法帶來了便利，也干擾了電磁層，讓麻瓜的科技產品難以為繼，比如，霍格沃茲，一直在電氣時代的門檻上徘徊。」現在的哈利顯得比以往成熟了許多，分析起很多問題也頭頭是道，「其實，麻瓜也與300年前不同了，對很多事情『見怪不怪』，巫師大可以不必如此擔憂。再說，倫敦本來就是一個著名的靈異城市。『倫敦塔的魅影』可為麻瓜帶來了不少旅遊收入。」
威廉一世修建的倫敦塔迄今已有900多年的歷史，曾一度作為皇室居所，後來又改為囚禁失勢的王侯後妃的皇家監獄（宗人府？）。麻瓜口口相傳，那是一個靈異事件高發區，最著名的主角當屬女王伊莉莎白一世的親生母親廢後安妮。傳說，她死後不久，就有人看到她的鬼魂一襲長袍，逡巡在塔內的回廊上。
不知何時起，倫敦塔內棲息了一種大烏鴉。它們雄踞塔頂樹梢，偶爾也會大搖大擺地在草地上走來走去。據說只要大烏鴉一離開，倫敦塔就會倒塌。烏鴉黑色的羽毛，加上各種煞有其事的傳說，為這座古堡增添了一層詭異的氣息。從此，獵奇的遊客不斷湧入，為英國的旅遊業、旅店業、餐飲業、出版業等麻瓜產業帶來了滾滾財源。
「是啊，從某種程度上講，大多數巫師不肯進入麻瓜界也是自己的心結未打開，並不全是魔法部的緣故。」德拉科也感慨道。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對火刑柱的恐懼阻止了大多數巫師探索世界的步伐，再加上後來的麻瓜保護者的推波助瀾，魔法部索性也裝聾作啞，放任魔法界就這麼平庸下去。
然而，在利益的驅動下，斯萊特林抓住了麻瓜大航海的機遇，趁亂崛起。他們成為過伊莉莎白一世的「海狗」，也加入過殖民者的「探險隊」。眼界的開闊讓他們產生了令鄧布利多深惡痛絕的「野心」，也有了更多的利益訴求。
其實，無關麻瓜或巫師的身份，人類文明的發展在很大程度上都是利益驅動的結果。
「所以，你打算從麻瓜入手，讓他們進一步放鬆對魔法的警惕，不再排斥巫師？這樣一來，魔法部鼓勵巫師進入麻瓜界就容易多了。」哈利若有所思，「你編造了一個故事，讓那個叫羅琳的麻瓜發表出來，忽悠那些懵懂的小孩子……嗯，德拉科，不得不說，你真的是一條陰險狡詐的毒蛇。」
偏見與仇恨往往產生於無知。麻瓜如此，巫師亦如此。
在德思禮家中，哈利作為一個「奇怪的孩子」被訓斥、被提防、被管教，因為麻瓜畏懼魔法的力量，甚至都不敢告訴可憐的哈利「你是一個巫師」。
在霍格沃茲裡，麻瓜作為一個「另類的生物」被低估、被同情、被蔑視，因為巫師未知麻瓜的才智，甚至都沒有實地考察過五光十色的麻瓜世界。
「毒蛇沒必要與獅子比牙尖爪利。」德拉科的詠歎調響起，猶如輕柔的樂曲，「如果像獅子一樣比試蠻勁，我們永遠戰勝不了數量如此龐大的麻瓜。我們只需像毒蛇一樣潛藏在暗處，看準時機，再像水一般慢慢滲透麻瓜的世界，自然能拿回理應屬於我們的財富。」
哈利好奇地問：「按照你的計畫，你覺得麻瓜們多久之後才會相信巫師是愚蠢的、無害的？」
「10年，我讓羅琳寫7本書，至少影響整整一代麻瓜。潛移默化之下，他們即使偶然發現魔法的存在，也不會排斥、傷害巫師，說不定還會滿懷同情與好奇地『幫助』我們。」德拉科胸有成竹地分析道，「這10年裡，我們也已經通過各種手段完成了資本的原始積累，大多數巫師也初步融入了麻瓜界。至於以後……一代人做一代事，我們先把我們這一代人的責任盡到。」
自大航海時代起，西方麻瓜歷經上百年完成了血腥的資本原始積累，又用數百年的時間逐漸建立起有利於自身的國際秩序。發達國家與欠發達國家之間的差距不斷拉大，落後者想奮起直追談何容易？
「幸好我們有魔力。」德拉科感慨道，「時代不一樣了，遊戲規則也不同了。19世紀的弱肉強食的叢林法則早已被麻瓜擯棄，可是，魔法界依然像罐頭一樣密封在19世紀。現在，我們要努力適應新的遊戲規則。波特，我有信心，我們一定要有信心……」
妄自尊大，不能提倡；妄自菲薄，也大可不必；數典忘祖，那就更不應該。任何文化都有它自身發展變革的過程，凡落後的民風民俗、陳舊的陋規惡習、抵制文明的野蠻行徑、杜絕開化的民族惰性，都可以在自身的努力和時代的進步中或快或慢地改變過來。
十字軍東征時，中亞早就有了公共澡堂之類的衛生設施，可那時的歐洲人連廁所的概念都沒有。黃金奢靡的凡爾賽宮沒有一處廁所或漱洗設備，直至路易十四才建造了第一間「英式廁所」，專供帝后使用，皇太子都無權分享。
德拉科的腦海裡浮現出那位蛇臉魔君的面孔。那一晚，他與麗蓓嘉被烙上了黑魔標記。那一晚，黑魔王告訴他征服麻瓜的宏偉計畫。
黑魔王說，猶太人也不過1500多萬，然而，他們掐住了最發達國家的脈搏，進而遙控著全世界數十億麻瓜的呼吸。
黑魔王說，巫師只需要用魔咒掌控麻瓜的「關鍵人物」，便可以讓巫師像毒液一樣，逐步滲透進麻瓜社會的神經中樞，進而成為金字塔的頂尖階層。
現在，魔法界正以改良後的黑魔王的計畫一步一步向麻瓜界滲透、侵佔。水，懂得應變，也善於應變。羅琳，就是德拉科的第一枚棋子。
「瑪律福，魔法部廢除了《麻瓜保護法》，難道，你們打算秘密進攻麻瓜嗎？你們想完成伏地魔未竟的事業嗎？」服務生打扮的赫敏突然走過來，一連串的質問砸斷了德拉科的回憶。
「為了完成『並不血腥的資本原始積累』。」面對怒髮衝冠的赫敏，德拉科故意逗弄母獅子，「美國麻瓜曾大肆盜版其他國家的專利，尤其是當時處於巔峰時期的英國，無視英國政府的抗議、警告乃至威脅。當美國成為專利出口大國後，又反過來依託強大的國力和國際影響力在全球範圍內打擊盜版。我們是在向麻瓜『虛心學習』，畢竟，我們錯過了很長一段『重要的歷史發展時期』。」
有土斯有財。地盤意味著資源，通過戰爭佔領更多的地盤，獲取更多的生存資源，這是麻瓜社會延續到1945年以前的發展模式。但是，從戰爭的殘酷中，人們發現，利用人的智力進行合作發展要比殺得你死我活的破壞式掠奪更有利、更合理。這就是現代社會的發展趨勢。（所謂『國際秩序』）
可惜的是，被《麻瓜保護法》等法令強行隔離的魔法界錯了過整整一個世紀，現在，他們的生活、知識乃至觀念還停留在麻瓜19世紀的水準。萬幸的是，他們有與生俱來的魔力，可以幫助他們以「最小的代價、最高的效率」完成麻瓜曾經非常血腥的資本原始積累過程。
「魔力是梅林的恩賜，不使用多可惜。」傲羅副隊長塞德里克如是說道。
在國際魔法師聯盟的宣導下，各國魔法部競相廢除《麻瓜保護法》，取而代之的是不同等級的《施咒執照》，猶如麻瓜的駕照，規定了考取不同級別的巫師可以向哪些範圍內的麻瓜施何種咒語。令赫敏感到惱火的是，各國魔法部像約好了一般，明裡暗裡地指導巫師如何對麻瓜「謀財不害命，千里不留行」。
最過分的是德國魔法部，抽調傲羅精銳，組建特戰隊，前往亞非拉美的戰亂地區，秘密劫掠軍閥，囤積國庫資金。這些資金被一分為二，一半用於培訓巫師在麻瓜界的生存能力，另一半交給專門的委員會打理，在麻瓜界購田置業，以分期付款、政府補貼等方式轉移支付給敢於在麻瓜界「開疆拓土者」。
斯基特的小道消息，松德拉堡已經得到魔法部授權，準備以國庫中的黃金儲備為基準，發行魔法紙幣，試圖搶佔未來的國際魔法界金融秩序的話語權。
簡而言之，歐洲的巫師們將麻瓜界看成北美新大陸，而自己樂於做「五月花號」上的移民。美國巫師也沒閑著，言傳身教「與麻瓜相處的經驗」。當然，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他們在業務合作中賺得缽滿盆滿，觸手如前世一般，順利探入了歐洲大陸。
（不打算寫細則，因為西方的觀念是自由開放的市場經濟主導，魔法部少管事）
「別這樣，赫敏。我們是巫師，這些舉措對我們有利。你不也喜歡住在便利的麻瓜界嗎？」哈利哀歎。時至今日，他的妻子依然改不了國會議員似的質詢口氣。
赫敏想了想，覺得哈利說的有道理。她也明白，如果斯萊特林主導下的魔法部決定武力進攻麻瓜，她根本無力阻止。其實，瑪律福宣導的「和平演變」手段已經非常溫和了。再說，麻瓜大國不也在欠發達的亞非拉巧取豪奪各種資源嗎？本質上與斯萊特林並無多大差異。
這時，赫敏又想起另一件事：「聽說，校董會與魔法部正在共同擬定一個邪惡的計畫，要求麻種新生認清自己巫師的身份，宣誓效忠魔法界，否則不提供免費的食宿和教學。埃裡克竟然表態支持，我就知道……」
「我沒覺得這有什麼不妥。」哈利忍無可忍，站起來湊近赫敏，低聲說道，「前幾年，英國移民局還要求秋張宣誓效忠女王呢。如果你要加入另一個國家的國籍並享受社會福利，任何一個麻瓜政府都會……」
「秋張，秋張，又是秋張！」赫敏瞬間炸毛。
哈利霎時收聲。女人就是女人，再聰明還是女人。秋張說，子曾經曰過，唯小人與女子難養也。
「別這樣，格蘭傑，不，波特夫人。魔法部此舉也是為了加強麻種巫師的民族意識的歸屬感和歷史文化的認同感。」看夠了戲的德拉科起身勸說，「畢竟，他們是流落麻瓜界的啞炮後代，年代久遠，血緣稀薄，幾乎沒有巫師的身份意識。」
「所以，他們活該被鄙視？」赫敏冷笑道。
德拉科沒有計較她的無禮：「麻瓜如何看待巫師、純血如何看待麻種並不是最重要的。人貴自重，千萬別自己輕賤了自己。與其指責他人，不如發憤圖強、奮起直追。」
「一個文化可以不夠強勢，但要足夠強大，一個血統可以不夠純粹，但要足夠精彩，這樣才能讓擁有這種血統和文化的人足夠驕傲，足夠自豪。」
這是秋張的贈言。
「瑪律福，我一直想問一個問題。」好不容易哄走赫敏，哈利坐下來繼續說道，「瑪律福，你為什麼把我塑造成……『救世主』？我是說在羅琳的書稿裡。那是謊言，你才是救世主，埃裡克才是救世主，霍格沃茲的巫師才是救世主，你們擊敗了聖殿騎士，你們保護了……」
德拉科抬手阻止了情緒激動的哈利。他正視哈利的眼睛，看得出，哈利是真誠的，一如17年前在摩金夫人店裡初次相遇。遺憾的是，兩世接下來的談話都那麼不愉快。
「波特，麻瓜們不會高興讀到聖殿騎士被巫師擊敗。你應該明白這一點。」德拉科嗓音低沉，「即使用黑魔王的鐵腕統治麻瓜，事態也不會從本質上發生變化。畢竟，基督教已經被麻瓜信奉兩千年了。我們面臨的不是一群沒有魔力的人，而是一個有著2000年歷史並且1000年占主導地位的文化。」在這世上，最難識破的是人心，最難改變的也是人心。
「我當然知道這些。當海格告訴我『你是一個巫師』時，我很吃驚，第一反應絕不是高興，不，一點兒沒有高興。巫師，在麻瓜世界裡可不是一個好詞。」哈利煩惱地抓了抓亂蓬蓬的頭髮，「我嘴笨，我的意思是……你為什麼不把自己塑造成打敗黑魔王的救世主？」
德拉科笑了，他覺得哈利其實是一個很不錯的人。他不明白，為何自己與哈利一直沒能成為朋友？緣分未到？陰差陽錯？抑或，雙方都驕傲過頭？
第116章 是非恩怨
「總體上看，平民對貴族充滿了羡慕嫉妒恨，幾千年來一直如此。」德拉科耐心地解釋道，「在保守的英國也許沒太大問題，但我的目標是影響全世界的麻瓜，尤其是那個草根民\主、精英氛圍的唯一的超級大國——美利堅合眾國。你也知道，區區英倫三島，連麻瓜的資源需求尚不能滿足，哪裡還能支撐起魔法界的發展？」
「可是，你也不用『抹黑』自己啊。我都有點兒為斯萊特林鳴不平。」哈利煩惱地說，「不是我貶低你，瑪律福，你的故事……漏洞百出，當然，給小孩子看無所謂，他們懂什麼？但是，他們長大後……會不會對斯萊特林產生根深蒂固的偏見，你考慮過沒有？」
「這並不是純粹的童話，雖然羅琳把第一本書定位為兒童文學。」德拉科放下咖啡杯，拿起紙巾優雅地拭了拭唇，「7本書，一本比一本黑暗、殘酷，因為，孩子終究會長大。『The letter kills, but the spirit gives life（盡信書不如無書）』。如果，有人成年後也未察覺到書中的bug，從未質疑過羅琳，那麼，他們是一群心智未成熟的麻瓜，只會人云亦云。這種人的偏見，不值一哂。」
哈利想了想，覺得德拉科的觀點合情合理，但還是有些不甘心：「那也用不著羅琳這種女人啊。小家子氣，盲目仇富，典型民粹，報復斯內普教授，力捧鄧布利多，我看著就煩。」
19世紀中期，民粹主\義在內憂外患的沙皇俄國萌芽，並迅速興起。民粹極端強調平民大眾的理想和價值，表面上支持以民眾為核心的激進式改革，但實質上最缺乏對公民的個人尊嚴與基本權利的保護。
他們所崇拜的「人/民」是一個作為抽象整體而存在的人/民，他們對組成人/民的一個個具體而鮮活的「人」則持有一種極為蔑視的態度。
他們要求每個具體的人都「顧大局、識大體、絕對服從抽象的人/民」，不能有反對者，也容不下中立的「旁觀者」。他們的名言是，「誰不和我們在一起，誰就是反對我們；誰反對我們，誰就是我們的敵人；而對敵人就應該用一切手段加以消滅。」
民粹認為，最完美的社會形態是全部由平民構成的社會，而精英是一種異質，必須加以清除。
他們以財產和受教育程度區分人的成分，又以成分定義人的好壞。演變到最後，窮人和底層民眾都是好人，貴族富商和學者精英都是壞人，甚至他們自己也熱衷於荒唐的狗咬狗。
時至今日，民粹思想已然式微，卻死而不僵。在盲目仇富者的心中，在憤世嫉俗者的眼裡，時時刻刻都能看到它的遊魂。
哈利波特，大約是魔法界中感受最深的人。
德拉科詫異地看著哈利：「怎麼了？你似乎對鄧布利多校長抱有成見。還有，斯內普教授是怎麼一回事？」
在德拉科印象中，上一世的哈利對鄧布利多推崇至極，頗有「爹親娘親不如鄧布利多親」的味道，即使得知鄧布利多一直想把他養大當豬宰。至於教父，哈利雖然感激，但並不為他遭受詹姆和鄧布利多的傷害感到不平。（原著）
哈利的眼圈紅了，他迅速低下頭。一種尷尬的沉默在各懷心事的兩人之間彌漫。德拉科猛然意識到，波特身上曾發生過非常可怕的事情。難道，他在阿茲卡班遭受過什麼嗎？（詳見番外）
斯萊特林不願隨意打聽他人的隱私，德拉科只好就這麼靜靜地坐著，等待哈利主動開口。
「還要咖啡嗎？我在後廚留了一壺拿鐵。」哈利終於平復了情緒，他抬起頭，指著杯子問道，「我的手藝一向不錯，在德思禮家練出來的。」
「看來，今天我有口福了。」德拉科禮貌地點頭致謝。
熱氣騰騰、香醇飄逸的神奇飲品端了上來，中國的銀勺，日本的瓷杯，印度的方糖，充滿了久違的東方情調。看得出，這是哈利心愛的藏品。
難道是秋張送給他的？德拉科沒有把心中的疑惑說出口。
「波特，我不想挖掘你與鄧布利多校長的『個人恩怨』。但是，作為你的同學，我衷心希望你不要活在過去的陰影裡。」德拉科謹慎地揀選著措辭，「相信我，我比你更恨他，也更有理由恨他。」還要加上黑魔王，德拉科默默補充。
曾幾何，在他心中，對黑魔王與鄧布利多的仇恨一直在翻江倒海地燃燒。什麼正義邪惡，什麼黑白巫師，一個立救世主打壓斯萊特林，一個恢復身軀後脅迫瑪律福，德拉科的安穩人生終究是被這兩人的爭鬥毀了。
然而，此時德拉科的心境卻不復從前。德拉科不會恨他們，也不想原諒他們，因為，太不值了。
逝者已矣，生者如斯。至少在這一世，他們先後為霍格沃茲而死，他們那一代人的責任已盡到，現在，是新一代的天下。
「海格告訴我，我是一個救世主。羅恩也對我說，你是一個救世主。我相信了，全然忘記我其實只是一個渴望溫暖、想念父母的孤兒。」想到過去的人和事，哈利有些傷感，「我真想再照一照厄裡斯鏡，提醒自己，我想要的只是一個溫馨的家，而不是什麼真命天子的王冠。瑪律福，你知道厄裡斯鏡吧？」
德拉科點了點頭。那是一面可以讓你看到心中真實渴求的鏡子。他記得，上一世11歲的哈利在厄裡斯鏡裡看到了自己的父母。他又想，也許，11歲的湯姆在厄裡斯鏡裡看到的也只是自己的父母。隨著年齡的增長，人的願望總是不斷發生著變化。
「瑪律福……我能問問，你看過……那面鏡子嗎？」哈利猶豫著低聲問道。
德拉科神色複雜地看了他一眼，想起重生後的第一個耶誕節假期。他得到了多比，他打開了家主密室，他拿到了筆記本魂器……那是他向鳳凰社和黑魔王復仇的開端。
他深深吸了一口氣，仿佛傾注了全部的情感，嗓音低沉而又舒緩：「我看見，厄裡斯鏡內，一群麻瓜小孩戴著鮮豔的霍格沃茲圍巾，舉著玩具魔杖，打鬧嬉戲……而我們，霍格沃茲的巫師，走在麻瓜的大街上，神態自若。麻瓜不再排斥巫師，巫師也不再向麻瓜復仇……」
哈利了悟。
世界上最恐怖的監獄是人心的藩籬，這道圍牆只有愛與寬恕才能跨越，對我們的敵人如此，對我們自己也如此。
當麻瓜對巫師習以為常時，教廷的「巫師邪惡論」才能不攻自破；當巫師的基本權益有所保障時，「保護麻瓜」才不是一句空洞且強人所難的口號；當巫師能夠與麻瓜分享同一片藍天時，和睦共處才能真正得以實現。
「如果，你實在恨透了一個人，那麼，就讓自己過得比他想像的還要好。我想，這才是最成功的報復。」德拉科長歎一聲。這是前世盧修斯的告誡。
在上一世，戰後斯內普的身份曝光，德拉科的心如百蟻噬咬。
那個偏袒斯萊特林的院長，那個瑪律福真誠相待的朋友，那個在課堂上不斷表揚德拉科的教授，那個曾立下牢不可破咒保護過德拉科的教父，竟然是出賣斯萊特林的叛徒，竟然是導致盧修斯入獄的幕後推手，竟然是一心保護波特的鳳凰社成員，竟然是奉鄧布利多之命監視德拉科的雙面間諜。
巨大的反差令德拉科難以忍受，救世主的「實話實說」更讓所有的斯萊特林羞憤難當——「斯內普一直深愛著我的母親」。
咣的一聲，紮比尼夫人摔碎了水晶酒杯。那時，她正在聖戈蘭迪拜訪瑪律福夫婦。那時，無論中立與否，斯萊特林都爭相逃離了英國。
「斯內普以為只要與斯萊特林劃清界限，厭惡斯萊特林的百合花就會嫁給他嗎？就算現在百合花復活，也絕不會嫁給這頭忘恩負義、畜生不如的東西，哪怕他胸前掛滿了梅林一級勳章。」瑪蓮娜-紮比尼失去了素日裡柔媚的儀態，言辭無比刻薄。
納西莎輕歎：「西弗……斯內普很傻，他不懂，對女人來說，挑男人最重要也算唯一的標準是安全感。名譽、地位、金錢、人品、性格……莫不如此。百合花選擇波特而非斯內普，不過是因為波特的家底和地位能保證她今後風風光光、衣食無憂。波特雖然狂妄，但在百合花面前卻服服帖帖，而且，他很專一。當然，斯內普也很專一，但……」
「但他的專一是建立在『遠觀百合花』的基礎上。」瑪蓮娜尖刻地補充道，「可憐的傢伙，糟糕的性格，不睦的家庭，麻瓜的排斥，如同破殼的小雞第一眼看到活物，阿貓阿狗都能成為他『唯一的陽光』，只要是一個有魔力的同類。」
「百合花並不愚蠢，所以斯內普的愛感動不了她。哼哼，鄧布利多口中『最偉大的魔法』在百合花身上失效了。」瑪蓮娜先後嫁過7個男巫，閱盡千帆，因此很清楚「飲食男女」的本質。
「百合花很清楚，斯內普愛慕的是那朵想像中潔白無瑕的百合花。但是，她更清楚，人無完人，一旦斯內普在自己身上發現了每個女人都有的『小毛病』……她早就知道斯內普是一個有著精神潔癖的怪物。」瑪蓮娜轉頭看向一旁面如寒霜的瑪律福家主，「盧修斯，現在我們才看清他的本質，沒錯吧？」
「你總是一針見血，瑪蓮娜。」盧修斯擔憂地掃了一眼沮喪的兒子。自己的教父先害瑪律福入獄受辱，後害斯萊特林潰敗蒙羞，這打擊可不算小。
「你卻口是心非，盧修斯。」瑪蓮娜不滿地說，「因為黑魔王殺死了百合花，他就理直氣壯地當叛徒向舊主尋仇。雙面間諜怎麼沒意識到百合花也想殺死黑魔王啊？黑魔王待斯內普可不薄。他被鳳凰社從霍格沃茲禮堂趕出去的時候，如果不是黑魔王教過他低空飛行術，他哪裡還有命留給波特記憶？（原著）」
「瑪蓮娜，你說得對，他有精神潔癖，所以他容不得主子殺死敵人。他也畜生不如，至少，不如納吉尼。」盧修斯巧妙地打了個圓場，止住紮比尼夫人的喋喋不休。
「可見，道德對斯內普來說只是『律他』的工具，活到最後，他看誰都不順眼——除了那朵永遠沒到手的百合花。瑪蓮娜，你分析得合乎情理，百合花如果還活著，絕不會嫁給斯內普。她會想，『假如，你發現我不是潔白無瑕的莉莉會怎麼做？像背叛黑魔王一樣毫不猶豫地去追隨新的百合花？』安全感，瑪蓮娜，女人需要安全感。」
紮比尼夫人滿意地離去了。在斯內普的問題上，她代表著幾乎所有斯萊特林的看法。當然，這裡面不包括瑪律福。
「現在，我們來談一談，兒子。」盧修斯抿了抿嘴，招手喚來表情懨懨的德拉科，「紮比尼阿姨的話，你不要太在意。」
「可她說得對，父親。教父，不，斯內普就是這樣的人，百合花不會從這個叛主賣友的傢伙身上找到安全感。」德拉科暴躁地將手裡的魔杖扔到一旁「我已經成年了，你不需要用『善意的謊言』安慰我。也許，他真的為你入獄的事有那麼點兒內疚，可是……比起百合花的兒子，我們都是微不足道的。」
說到最後，德拉科覺得鼻子一陣發酸。他想，如果不是貝拉姨媽出面唱黑臉，斯內普會答應納西莎媽媽的請求嗎？事實上，媽媽苦苦哀求了很久，斯內普都無動於衷——「納西莎，如果德拉科完成這件任務，他會得到無上的榮耀」。（原著）
可是，雙面間諜，你會讓我完成這件任務嗎？為了百合花的兒子，你怎會放任鄧布利多被斯萊特林除掉！
德拉科的不忿完全落入盧修斯眼中，他歎了口氣，柔聲開導：「兒子，你已經成年了，所以，你要記住，這世上沒有免費的午餐，別人幫你，是情分，不幫你，也是本分。」
「哦，爸爸，難道你不覺得自己大度得過了頭？」德拉科攥緊拳頭，生氣地反駁，「瑪律福一直視斯內普為朋友，斯萊特林的學生們也將他視若神明。可是，他竟然為了一個早已與之決裂的波特夫人……他下賤，還要拖累瑪律福，拖累整個斯萊特林。」
「既然你認為斯內普看不上瑪律福的情誼，你又何必為這個不相干的人生氣？我為你不值，瑪律福的繼承人。」盧修斯微微抬起下頜，神情恢復了倨傲，「記著，永遠不要為不相干、不值得的人和事擾亂自己的情緒。況且，你認為貝拉真的能脅迫西弗勒斯立下牢不可破咒？別忘了，她在神秘事務司失手後，黑魔王就不再那麼看重她了（原著）。」
「斯內普背著鄧布利多立下牢不可破咒，從某個方面講，也是脅迫鄧布利多保全瑪律福。否則，你認為那只老蜜蜂捨不得把你扔進阿茲卡班嗎？『沒有證據證明就是無辜的』，這句話向來只為鳳凰社脫罪服務。」盧修斯冷笑道。
當凱蒂被蛋白石項鍊傷害後，斯內普警告德拉科「不要再動手了，已經有人懷疑你了，會出事」，但他相信「沒有證據證明就是無辜的」。
真是個天真的孩子。隨後的「神鋒無影」完全證實了斯內普對「最偉大的白巫師」的本質了若指掌——鄧布利多乘機以禁賽的名義將哈利保護起來，因為他跟蹤監視的是「該死的食死徒的小崽子」。（原著）
德拉科垂頭許久，嗓音低啞：「爸爸，其實，瑪律福知道他一些事情，對嗎？他也害怕走投無路的媽媽告訴黑魔王吧？黑魔王是那麼多疑……」
灰色的眼睛閃過一絲複雜，盧修斯輕聲回答兒子：「我從不否認這一點，德拉科。但是，當時的黑魔王一心想除掉鄧布利多。我想，你媽媽應該告訴你了，黑魔王派你執行任務是幌子，故意折磨瑪律福罷了，他早已秘密命令西弗勒斯在你『完不成任務時』下手暗殺鄧布利多（原著）。」
言下之意，即使納西莎告發斯內普，黑魔王也未必相信她的話。也許，這個靈魂切片的魔君反而會責怪瑪律福包庇雙面間諜，坐實了盧修斯的「不忠之罪」。
「德拉科，不可記恨你的教父。」看到兒子逐漸恢復了理智，盧修斯露出欣慰的神色，他鄭重其事地囑咐道，「我與你的教父相識28年，我才真正瞭解他的本質。就沖著他堅守承諾這一點，我可以向你保證，他完全有資格做你的教父，而他，從內心深處也想做一個好教父……只是，人生充滿了各種無奈。」
斯內普答應了鄧布利多保護莉莉-波特的兒子，就終其一生拼死維護，哪怕哈利從未領情。斯內普答應了鄧布利多保護霍格沃茲所有的學生，就竭盡全力百般周旋，哪怕納威痛下殺手。鄧布利多也正是吃透了他的堅守承諾的本質，才毫不在意鳳凰社成員對他的譏笑怒駡，才肆無忌憚地對他利用到底。
淡去火紅與暗黑相交織的時代背景，斯內普身上有著古典意識的風範。無論在哪個年代，堅守承諾始終是支撐人性的基石，對人如此，對一個民族更是如此。（這就是我不看好鄧校的原因，無論JKR怎麼吹噓）
德拉科默默地聽著父親的話，回憶著與教父相處的一點一滴。
他不是一個善良的人，但他是一個正直的人，從未主動害過人。只有當他覺得受到了難以忍受的傷害，才會選擇報復，才會拼死反擊，比如，屢次毆打他的「劫道組」，比如，他認為不守承諾殺死百合花的黑魔王。
他不是一個寬宏大量的人，但他是一個知恩圖報的人。只要是他認為對他好的人，人敬他一尺，他敬別人一丈，比如，生命中「唯一的陽光」百合花，比如，第一個起身歡迎他的級長瑪律福。
他很傻，以為莉莉-波特真的是一朵『應該屬於自己』的百合花。
他很天真，以為自己不向黑魔王報告預言就能『拯救』那朵早已加入鳳凰社的百合花。
因此，他一輩子活在完全不必要的痛苦與矛盾中，一輩子背負著根本不存在的自責和罪孽，而這場悲劇又完全是鄧布利多借百合花之手造就的。
「德拉科，如果真的恨透了你的教父，那麼，你就好好活著，活好每一天，活出自己的精彩。我想，你的人生比莉莉的兒子更精彩，那才是對你教父最成功的報復。」
這是盧修斯最精彩的告誡。
德拉科承認自己上輩子是一個容易心軟的傢伙。
在霍格沃茲，他一直討厭哈利，討厭鄧布利多，並愚蠢地將這種情緒掛在臉上，甚至連盧修斯都教訓他「當大多數人表示喜歡波特時，你不向他表達善意是不夠聰明的」。
然而，在天文塔上，就這麼個「該死的斯萊特林」卻猶豫再三，沒有對鄧布利多痛下殺手。在瑪律福莊園，就這麼個「邪惡的斯萊特林」卻隱瞞了鐵三角的身份，為他們的逃命爭取了寶貴的時間。
戰後，這些行為曾讓德拉科悔恨不已。但盧修斯卻告訴他，從某種意義上講，他的選擇非常令人欣慰。
「仇恨沒有蒙蔽你的眼睛，戰爭也沒有摧毀最基本的人性，你的一切反映都符合一個16歲的孩子對生命應有的憐憫與敬畏。」盧修斯如是說道。
那是在金斯萊發動大清洗之前。
當時的德拉科理解不了這句話，後來的德拉科認為父親的觀點大錯特錯，現在的德拉科開始意識到父親的睿智。
「日本法西斯用戰俘和被佔領國的平民訓練新兵『殺人練膽』，但還是有許多少年兵『心理素質不過硬』。我想，他們應該穿越時空、遠渡重洋向救世主學習，人家的『神鋒無影』第一次見血後真是一點兒沒後怕。」這是上一世秋張對鳳凰社的諷刺。當時，她在威森加摩反駁鳳凰社的「斯萊特林邪惡論」。
「兄弟相爭，禍起蕭牆。也許，我們還應該『慶倖』英國魔法界的封閉，否則，換成麻瓜界，敵國早就趁亂入侵了。須知，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啊。」這是這一世秋張對內戰的調侃。當時，聖殿騎士的先頭部隊以外國雇傭兵的身份進駐了霍格莫德。
前世今生，德拉科親眼目睹的、親身經歷的一切的一切都在印證著他們的話。
第117章 十九年後
這是一個天高雲淡的晴日，群峰競秀，積翠堆藍。黑湖的淺水中，人魚們懶洋洋地斜倚在半露水面的礁石上，用發音古怪的語言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天。
靠近禁林的湖畔上，一棵高大的橡樹枝繁葉茂，翠綠的樹冠像一柄撐開的傘蓋，綴滿嫩葉的枝條層層疊疊而下，狀若珠簾。一座大理石墓碑靜靜地立在樹下。
一束白玫瑰被輕輕放在簡潔質樸的墓碑前，花瓣上的露珠在朝陽下晶瑩閃亮。一襲黑裙的貝拉特裡克斯默默凝視著墓碑上鎏金的字體，思緒萬千。
在這塊墓碑後，並排安置著兩座墳塋，一座長眠著白袍銀髮的鄧布利多校長，另一座靜臥著一根紫杉木魔杖，十三又二分之一英寸，福克斯的羽毛做仗芯，極為強大。它的主人叫做湯姆-馬沃羅-裡德爾，在很長一段時間裡，人們都稱呼他為「連名字也不能說的人」。
在墓碑和墓石的選擇上，有人建議伏地魔的墓穴使用黑色大理石，而鄧布利多的墓穴使用白色大理石。也有人說，伏地魔應該使用白色大理石，鄧布利多才應該使用黑色大理石。
現任霍格沃茲校長尤迪安-埃裡克率先否決了這兩個方案。他說，梅林並沒有把他們分成黑色和白色。實際上，梅林沒有為任何一位巫師塗上任何一種顏色。
最後，魔法部採納了貝拉特裡克斯的建議，為鄧布利多與黑魔王共同立了一塊墓碑，材質是綠色大理石，墓誌銘是金色字體。
黑魔王徹底消失了嗎？沒有一位巫師敢把共同的疑問說出口。因為，食死徒手臂上的黑魔標記全都變成清新的綠色，像一片春天裡的橡樹葉。
瑪律福父子一個神情古怪，另一個支支吾吾。他們說，魂器不滅，主魂不死，誰知道黑魔王製造過多少個魂器？
精通靈魂類魔法的紮比尼說，他雖然不明白這是怎麼回事，但是，在西方文化中，綠色代表著生命和希望。只要活著，就有希望。
後來，麗塔-斯基特為《預言家日報》撰稿稱，黑魔王飛離了死亡，他的血肉融入城堡，他的筋骨化為山嶽，他回到了魂牽夢縈的霍格沃茲，與這個第一次給了他家一般感覺的地方同呼吸、共命運，永遠沒有人能拒絕他……
應盧修斯的提議，戰死者的屍骸被移葬到高錐克山谷公墓，其中不乏食死徒。他們身旁躺著波特夫婦等鳳凰社成員。曾有人呼籲將「吃裡扒外、內戰內行」的鳳凰社成員全部移出公墓，但盧修斯堅決反對。
盧修斯說，同一個國家，同一個民族，僅僅因為理念的不同，熱血青年們就要為有差異的理想和正義標準而殘酷廝殺，甚至放縱暴行，這無疑是國家與民族的悲劇。
這種悲劇不僅發生在英國的魔法界，同樣也發生在諸如前蘇聯、法國、西班牙、中東等等許許多多地方的麻瓜界。無論是哪一方獲勝，整個民族都是失敗的。人們除了付出沉重的血腥代價，還要承受被分裂的痛苦。這種分裂源自心靈深處，將誤導人們繼續互相猜忌、互相仇視、互相毀滅。
不過，英國巫師是幸運的。至少，他們現在懂得如何去癒合這種傷口。當不同信仰的人們共同去祭奠當年死去的不同信仰的遇難者時，這樣的悲劇也許不會再降臨到他們身上。
（以上內容源自芬蘭對待內戰死者的做法。當時蘇俄為了向北歐擴張，暗中策動內戰，但『白軍』贏了。同一時期，蘇俄在新/疆組建『民族軍』，即東/突的前身。）
戰後，食死徒入主魔法部，沒有一位鳳凰社成員遭受排擠，無論他們是否抵禦過外敵。珀西說，我們不指望「相逢一笑泯恩仇」，但我們要學會包容、學會成長。
但是，所有主動協助聖殿騎士作戰的巫師都被威森加摩處以重刑，最著名的大概是韋斯萊夫婦了。
當威森加摩宣佈他們的死刑決議時，茉莉大聲哭叫「看在純血稀少的份上放過我們吧」。隨即，威森加摩向她展示了鄧布利多的遺囑，上面有著鄧布利多為魔法界總結的經驗教訓之一——「嚴懲叛徒」。（源自《紅岩》）
應鄧布利多生前的要求，古靈閣公佈了他的遺囑。鄧布利多將自己的書籍和物品都捐給了霍格沃茲，存款卻委託給校董會用於成立一個救助流落在麻瓜界的小巫師的基金。
鄧布利多說，耶穌是一個出身貧寒的私生子，穆罕默德是一個孤兒，靠娶大齡寡婦改變命運，他們在早年生活中飽受社會歧視，所以宣導的教義有一種極端的態度。而佛教的創始人釋迦摩尼出身王子，從小在優裕的環境下長大，因此，佛教理論平和，態度包容，鼓勵觀點不同的思辯。
鄧布利多希望湯姆的悲慘童年永遠不要在任何一位小巫師身上重演。他還說，希望每一位霍格沃茲的小巫師能有正確的價值觀、是非觀和正義感。因為，只有這樣才可以避免成為哈利那樣的棋子，才可以主宰自己的命運。
「萊斯特蘭奇教授，六年級的黑魔法戰鬥術的上課時間馬上就要到了。」
一個略顯稚嫩的嗓音自身後響起，打斷了貝拉的回憶。不用回頭，貝拉也知道那是草藥課助教納威-隆巴頓。
戰爭結束後，貝拉向埃裡克提交了出任黑魔法防禦術教授的申請。她說，這是Lord的願望，也是Lord的遺憾。
校董會告訴她，繼魔法部廢除黑魔法禁令後，霍格沃茲立刻將黑魔法防禦術改為黑魔法戰鬥術，並且，非常榮幸地邀請一級梅林勳章獲得者貝拉特裡克斯-萊斯特蘭奇出任教授。他們相信，萊斯特蘭奇教授不僅能教給小巫師精湛的黑魔法，還能言傳身教「國之雖大，好戰必亡，天下雖安，忘戰必危」的道理。
一年後，一個叫納威-隆巴頓的圓臉小子留校任教草藥學助理。貝拉依稀記得，17年前他的父母被自己折磨致瘋，至今滯留在聖芒戈。
然而，令貝拉感到驚訝的是，納威卻非常尊敬她，發自內心，沒有陰謀。她的侄兒德拉科說，納威是一個公正的人，他不會站在任何人的一方，他只會站在他認為正確的一方，無論那是格蘭芬多還是斯萊特林。
看到貝拉目光中的懷疑，德拉科拿出已在麻瓜界熱銷的《哈利波特與魔法石》，笑著解釋道，當哈利要去阻止「邪惡的」斯內普盜取魔法石時，納威堅決反對這一違反校紀的行為，即使他是聲名隆盛的救世主，即使救世主針對的是經常嘲弄自己的食死徒教授。（原著）
因為，書中的納威堅信，任何人違反校紀都是錯誤的。現在，霍格沃茲的納威堅信，英勇抗擊聖殿騎士的萊斯特蘭奇教授是一位偉大的巫師，完全配得上他的尊敬。
「好的，我立刻就去。」貝拉轉身向納威點頭致謝，毫不意外地看到站在不遠處的魔藥課教授。
她知道，每一天，斯內普都會去禁林采藥，每一天，斯內普都會途經黑魔王的墓地，每一天，斯內普都會在墓碑前留下一束新鮮的野花。
貝拉低頭淺笑。她伸出纖纖玉指，再一次撫過現任魔法部長盧修斯-瑪律福親筆題下的墓誌銘——「他們皆是榮耀之人」。
向來煙雨朦朧的倫敦終於放晴了。涼風習習，綠葉依依，9又4分之3月臺上人潮湧動。貓頭鷹隔著籠子大聲啼鳴，偶爾敲擊彼此的尖喙。各色花紋的貓兒在人們腳下穿梭，嘴裡溫柔地咪咪叫喚。霍格沃茲特快正在試機，白色的蒸汽彌漫了整個月臺。
「媽媽，爸爸也沒法打聽到分院的情況嗎？我不會被分到格蘭芬多吧？」湯姆-盧修斯-瑪律福再一次輕輕搖動母親的手指，「斯萊特林的院長是爸爸的教父啊。」
19年前，校董會通過了新的招生流程。每年7月，霍格沃茲將舉行分院考試並審查考生遞交的入學申請，但要在開學典禮上校長才會宣佈分院結果。
「湯姆，別擔心，4個學院，總有一個適合你。」斯科普斯拖長稚嫩的詠歎調，努力模仿父親的姿態，德拉科似乎看到了25年前的自己，「如果你真的被分到格蘭芬多，只需要記得離波特遠一點兒。去年，波特一個人丟掉的分數比斯萊特林贏得學院杯的分數都要多。」
斯科普斯-許珀裡翁-瑪律福與詹姆-西裡斯-波特同歲，都是霍格沃茲的2年級學生。去年，前者進入了斯萊特林，後者分入了格蘭芬多。期末時，前者得到了年級第一的獎學金，後者除了排名最末外，還為母親送來一份違紀通知。
據說，赫敏得知詹姆的成績後非常驚訝，她一向欣慰兒子遺傳了她的腦子。後來，麥格教授向她做出解釋，「霍格沃茲早已進行了教學改革，杜絕死記硬背、照本宣科的『功利性』學習」。
（赫敏啊，中國的高考英語都改革啦，不提倡你那種為考試而考試的功利性學習）
「波特的淘氣等於他的祖父與父親的總和。」德拉科幾乎可以想像到赫敏氣急敗壞的樣子，這讓他竊笑不已。
這個麻種女巫曾多次耍小聰明，利用他「偷渡」哈利波特。梅林保佑，母獅子終於受到了懲罰。麥格教授一定很糾結是否應該以赫敏為榜樣教育詹姆。
「我不會被分到格蘭芬多。瑪律福都是斯萊特林，向來如此。」湯姆緊張地表明自己的立場，「況且，艾略特和伊莎貝拉也在斯萊特林，還有阿加西、安傑麗卡……阿什克裡夫他們多半也會進斯萊特林，那我一個人多孤獨。」
也許，19年前戰爭的慘痛傷亡令梅林也於心不忍，戰後，大大小小的巫師家族均開枝散葉，魔法界很快迎來了生育高峰期。
秋張給塞德里克帶來了孿生兄弟愛德華和沙利文；
麗蓓嘉為休斯克家族誕下了艾略特和伊莎貝爾；
高爾與米麗森先後有了阿什克裡夫-高爾和圖爾格斯-伯斯德；
潘西為佈雷斯生育了安傑麗卡-紮比尼、斯坦利伯格-紮比尼和傑弗遜-帕金森；
達芙妮嫁給希歐多爾後，接連添丁阿加西-諾特、斯特雷茨-格林格拉斯和帕卡琳娜-諾特；
索菲婭-弗洛奇瓦-萊斯特蘭奇為奧菲克送來了弗萊明和伊斯黛拉；
不久，嫁入北歐洛克斯利家族的埃碧麗也發來喜報，她有了康斯戴恩和阿克辛婭……
最令德拉科感到驚喜的是，蘇珊有克拉布的遺腹子——龍鳳胎法蘭西斯和塔倫蒂諾。如今，一雙兒女已然成人，將家業打理得井井有條，這讓魔法法律執行司的蘇珊-博恩斯-克拉布司長倍感欣慰。
「今年暑假，埃碧麗姑媽打算帶康斯戴恩和阿克辛婭到瑪律福莊園做客。斯科普斯，你不是喜歡研究魔法陣嗎？康斯戴恩的魔法陣造詣很高，你們可以好好切磋一下。」阿斯托利亞笑著撫平兒子衣領上一絲不易察覺的皺褶。
「太好了，媽媽。這可真是一個好消息。」
「阿克辛婭很可愛。」
「我可得好好研究一番洛克斯利家族的航運魔法陣。」
兒子們的話題被母親成功轉移了。
德拉科與妻子相視一笑。事實上，他們早就收到了斯內普教授的貓頭鷹來信——「希望湯姆這頭小巨怪能比德拉科強上那麼一點點」。但是，正如當年的老瑪律福不會告訴德拉科分院是由分院帽做決定一樣，他們也想與孩子開一個「無傷大雅的玩笑」。
「嗨，瑪律福，你還是不肯聽取我的意見嗎？我是說，增加麻瓜基礎教育的開設課程。」亂蓬蓬的褐發，驕傲的語氣，即使已為人母，赫敏-波特的強勢絲毫未變。
應秋張的建議，霍格沃茲將麻瓜研究課改為若干門基礎教育課，以期小巫師們能得到與麻瓜孩子類似的中學教育，「這有利於他們將來進軍麻瓜界」。反正，今日的魔法界可以很輕鬆地聘請到麻瓜老師前來上課。
秋張也曾為麻瓜基礎課程的教學品質表示擔憂，畢竟，受魔法課程的影響，它們的教學時間太短了。可是，按照英國的法律，那些出演電影《哈利波特》的小演員們每天也只需3小時的補課，雖然這還不夠天資聰穎的中國學生塞牙縫。
德拉科不無得意地解釋道，赫敏-格蘭傑的扮演者艾瑪-沃特森承認，她的演藝生涯極大地影響了她的學習，「畢竟現實生活中沒有魔法幫忙」，但是，她還是能較容易地申請到名牌大學的入學資格。所以，霍格沃茲完全不必為麻瓜課程的成績擔心。
秋張酸溜溜地說，中國的基礎教學品質雄居世界一流水準，可惜，盡給發達國家「造血輸血」。
「哦，波特夫人，我想，魔法界並不需要如此多的『萬事通』。」德拉科故意拖長聲調，刺激這位昔日的「萬事通」。
「不，是你們這些毒蛇驕傲過頭，不肯光明正大地比試，總想憑藉陰謀詭計取勝。」果不其然，赫敏立刻炸毛了。
「謝謝，波特夫人，我想，這是您對斯萊特林的最高評價。」一直沉默的阿布羅狄突然開口道，「斯萊特林是典型的英國人，他們並不缺乏甚至固有堅忍不拔的魯賓遜精神。但是，在鬥力與鬥智之間，他們總是先選鬥智，以盡力展現自身的才智能力，來表達對於知識和智慧的熱愛。但不同于拉文克勞的苦思冥想，也不同於『萬事通』的窮究天人，他們對智力的愛好大致在實用主義的限度之內。」
阿布羅狄-納西莎-瑪律福是德拉科最小的女兒，明年才會入學。
赫敏張了張嘴，最後只咕嚕了一句：「哦，一個斯萊特林，顯而易見，你想走向輝煌，你們都野心勃勃……」
「謝謝您的祝福。」阿布羅狄禮貌地行了個禮，「父親曾告誡我們，勝利女神從來不會專情於某一個人，她只會青睞有闖勁的人。」
「他說，顛峰時期的柯達發明了第一台數碼相機，很多員工都認為將數碼技術棄之不用是因為柯達『無所不能』。輝煌時期的諾基亞儘管掌握了觸屏技術，卻固執地認為手機鍵盤『必不可少』。當巨頭喪失野心時，也就為新秀的逆襲創造了機會。」
赫敏張口結舌，接著，滿臉通紅。
晨風吹來，白色的蒸汽散開了些，德拉科和哈利同時看到不遠處的一個熟悉又陌生的身影——羅恩-韋斯萊。他與一個銀髮的女巫站在一起，面對著一個滿臉雀斑的紅發男孩兒。
「加布麗，芙蓉的妹妹，戰後嫁給了羅恩。」哈利低聲說，「那是他們的兒子，雨果。」
現在，羅恩長得可真像亞瑟-韋斯萊啊。他的頭頂禿得發亮，腦袋四周留了一圈稀疏的紅發，整個形狀有點兒像鄉下人家充作畜欄的樹籬。他發福的體型龐大鬆軟，穿著一件鬆鬆垮垮的蘇格蘭呢外衣，有幾分落魄，又有幾分寂寞。
自從老韋斯萊夫婦被處決後，羅恩迅速淡出了人們的視線。德拉科曾聽納威偶然提起，羅恩變賣了喬治的商店，與鄧尼斯-克裡維在麻瓜界經營著一間牛奶配送站。
「啊，這就是那個曾經日復一日、年復一年四處宣揚『斯萊特林都是黑巫師』的韋斯萊嗎？你們猜，他的兒子會不會在霍格沃茲『子承父業』？」阿布羅狄很不屑地說。
「那簡直是一定的。」湯姆滿不在乎地回答，「偉大引起嫉妒，嫉妒製造流言，就像蘋果總是遭人群毆。因為它自行設計，軟硬兼修，獨家銷售。它做出了諾基亞一輩子都做不出的手機，它銷售了無數經銷商合起來都做不到的銷量。所以，它理應被嫉妒、被仇恨、被群起而攻之。但是，無論是約伯斯的蘋果，還是薩拉查的斯萊特林，走自己的路，讓狗叫去吧。」
「別這樣，阿布羅狄，還有，湯姆，不要僅憑他人的隻言片語判斷一個人的好壞，那會讓你犯下無可挽回的錯誤。」阿斯托利亞忙把手搭在小女兒肩上，輕聲責備。
她不安地看了看波特夫婦，發現赫敏尷尬地轉過頭去，哈利則假裝觀察列車上的校徽。大家心知肚明，韋斯萊僅憑好惡判斷他人，甚至無憑無據地猜忌同胞，結果錯看了聖殿騎士，家族悲劇皆由此而起，何嘗不是前車之鑒？
這時，羅恩轉過身來，看到了瑪律福與波特。他忙低頭對妻兒說了些什麼，然後，慢慢向德拉科走來。
德拉科與哈利緊張地對視了一眼，不約而同地將孩子推到母親身旁。韋斯萊的莽撞曾給他們留下「非常深刻的印象」。
「嗨。」出乎意料，羅恩在離他們幾步遠的地方停下了腳步，強作鎮定地打了個招呼。
德拉科禮貌地點了點頭，動作說不出的僵硬。哈利又是擔憂又是警惕，他可不希望在孩子面前鬧出什麼不愉快的事。
「5年前，雨果偷偷爬上麻瓜的果樹淘氣，等他的媽媽發現時，他已經被幾個麻瓜少年用石塊打了下來。」看得出，羅恩鼓起很大的勇氣才開口，「雨果膽子很小，像……金妮小時候。」
提到金妮的名字，羅恩停頓了一下，又繼續說：「雨果嚇得魔力暴動，情況很危險……」
「你應該按動魔法護照上的英國魔法部的徽章，通知傲羅。」赫敏習慣性地厲聲提醒昔日的好友。
7年前，魔法部為每一個成年的英國籍巫師辦理了魔法護照，供其出入麻瓜界和國境。受黑魔標誌的啟發，上面的徽章與傲羅指揮部的警鈴相連。當巫師遇到麻煩時，按動徽章便可向傲羅求援。
羅恩沒有生氣，而是以一種前所未見的平靜的語氣解釋道：「當時我不在家，加布麗著急忙慌地送雨果去聖芒戈。後來……這才是我想說的重點……我們回來的時候，發現那幾個麻瓜孩子的父母在屋外等候很久了。」
「他們顯得很害怕，他們乞求我……求我不要告訴『你們的魔法部』，他們願意私了，支付一切費用。我問他們，為什麼想這麼做？他們說，聽說這孩子是一個巫師，聽說巫師有一個神秘的魔法部，聽說魔法部不允許巫師再遭受中世紀時的傷害……」
羅恩突然捂住眼睛，透明的液體從指縫不斷湧出，滴落到月臺上：「我還能說什麼？難道告訴他們，魔法部被邪惡的斯萊特林控制了，而我們，正義的格蘭芬多，我們的家人即使被麻瓜折磨瘋了，我們也不會傷害『弱小的麻瓜』……」
不等說完，他大聲抽噎著轉身離去，腳步踉蹌。
「瑪律福，現在，巫師與麻瓜的關係讓我擔憂。」終於，赫敏打破了羅恩帶來的沉默，「誠然，巫師們可以在麻瓜界自由自在地生活，偶爾暴露魔法也不再驚慌，甚至麻瓜的情報機構都不敢找麻煩……但是，這一切只因為我們像黑手黨一樣滲透到麻瓜界的方方面面，而魔法部像以色列的『摩薩德』……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完全明白。」德拉科沉聲回答。
「我贊同你對魔法界的描述——魔法部不再是麻瓜的保護者，而是巫師的保護者。麻瓜也知道，巫師不再是躲在角落裡的可憐蟲，而像滲透政壇商界的黑手黨，幾乎無所不知、無處不在。哪個麻瓜要是敢詆毀、傷害巫師，傲羅們將像『摩薩德』特工追殺納粹餘孽一般，上天入地也要讓他付出沉重的代價。」
當然，並不是所有的麻瓜都不敢對巫師評頭論足。梵蒂岡的教皇就曾指桑駡槐，責怪羅琳「鼓吹巫術」，號召天主教徒抵制《哈利波特》。在電影的拍攝過程中，劇組也不敢在教堂內取景，雖然那兒更符合霍格沃茲城堡的形象。畢竟，當今歐美依然是基督教佔據精神統治地位。
不過，巫師們也不打算挑戰教皇的權威，他們對今天的生活水準很滿意。
「你不覺得存在隱患嗎？人的本性是自私自利，也許有一天，麻瓜又會支持教皇獵巫。雖然你通過JKR欺騙了很多麻瓜，讓他們至今仍然熱捧保護麻瓜的哈利。」赫敏不滿地質問。
「波特夫人，我也不知道該如何解決這個矛盾。況且，這個世界從來就不缺少矛盾，如同麻瓜至今也未解決好科技發展與環境保護的衝突。」德拉科沉吟道，「或許，我可以引用鄧布利多校長生前說過的話回答你，『永遠不要忘記，直至天主垂允為人類揭示未來圖景的那一天來到之前，人類的全部智慧就包含在這裡——等待和希望。』」
只要活著，就有希望，也只有活著，才有希望。
（考慮到英國文學的寫實風格，決定不寫成完美結局，畢竟，現實不可能完美，都說和平是主題，戰火不照樣快燒到釣魚的島了）
「鄧布利多？他是一個格蘭芬多，對嗎？」湯姆皺了皺眉頭，突然發問。
赫敏信心滿滿地說：「是的，鄧布利多校長是一個格蘭芬多。他對自己要求很嚴，從無野心，也不謀私利，你們會喜歡他的。」
「我可不喜歡鄧布利多。他從來不為自己謀私利，他從來高標準嚴要求自己，但是，他從不排斥為死忠粉絲謀福利，對於死忠粉絲，他從來都是低標準和低要求，比如，意圖謀殺斯內普教授的『劫道組』。」斯科普斯面帶冷笑，語氣裡充滿了輕蔑。
赫敏啞口無言。短短半個小時，她在小瑪律福們面前完敗兩次。
德拉科感慨萬分。重生時，他曾發誓要一定戰勝鄧布利多與黑魔王。時至今日，他也確實「戰勝」了他們，只不過以一種從未想過的方式。
在上一世，黑魔王立志要讓愚蠢卑賤的麻瓜再也不敢傷害巫師，但他放縱私欲，追求長生。
在上一世，鄧布利多希望巫師不再經歷阿利安娜的悲慘人生，但他偏袒親友，難以服眾。
終其一生，他們的願望都沒能實現。在他們死後，巫師們的處境也未有任何改善，甚至還要繼續承受內戰的心理創傷。
然而，在這一世，德拉科將他們的夢想全部化為了現實。
這就是德拉科戰勝他們的方式——「在薩拉查-斯萊特林面前，我就此立誓，永遠忠於魔法界，永遠服務魔法界，不吝己命，不偏親友，無視恩怨和財富，只全心全意關心——巫師的復興與強大！」
想到這裡，德拉科蹲下身子，牽起女兒的小手，平視著兒子們的眼睛，語重心長地說：「孩子們，禁林之側、黑湖之畔沉睡著兩位偉大的巫師。當年，他們像你們一樣，坐上霍格沃茲特快，意氣風發，指點山河，追逐著心中偉大的夢想。正如你們的秋張阿姨在《劍橋魔法史》中所描述的那樣，『一萬年來誰著史，八千裡外覓封侯』。」
「他們畢生致力，滿腔抱負，一個篤信『外修和好』，一個期冀『內圖富強』，卻不幸共同站在了一個衰朽不堪的舞臺上。他們對這個魔法世界傾注了全部的心力，他們為那個巫師時代揮灑了所有的熱血，也註定了他們要被身處的世界和時代所局限。毫無疑問，他們身上不僅有美好與堅韌，也有局限和狹隘。」
「19年前，Lord Voldmort視死如歸，勇敢地挽救了霍格沃茲，為英國魔法界保存了復興的火種。19年前，鄧布利多校長潛心謀劃，精明地算計了聖殿騎士，讓全世界巫師得以救亡圖存。他們都是大勇大智之人。湯姆，我用Lord Voldmort曾經的名字為你命名，希望你像他一樣自強不息、永不言敗。」
「鄧布利多校長我這輩子見過的最精明的人。他提出了『隱忍徐圖』的戰略，魔法部據此改良了Lord Voldmort的計畫，對之後的魔法界影響深遠。今天，我們所享受到的一切都來自他和Lord Voldmort的付出。」
「正直、勇敢、誠實、好學、睿智、精明、理智、真誠，是每一個人都不可或缺的品質。孩子們，無論你們身處哪一個學院，我都會為你們倍感驕傲。」
汽笛長鳴，紅色的機頭髮出響亮的鼻音，噴出一股長長的白色蒸汽。
霍格沃茲特快開動了。
「利亞，耶誕節時就能見到他們。」德拉科低聲安慰妻子，她正目不轉睛地看著駛離月臺的火車。
阿斯托利亞笑了笑，輕輕挽起丈夫的袖口：「我不擔心，德拉科，霍格沃茲的小巫師都要自己學會成長，就像當年的我們。」
德拉科低下頭去，凝視著手臂內側。那兒有黑魔王與鄧布利多留給他的印記——碧海般的黑魔標記之上，四枚半月形指印首尾相連，鮮紅欲滴，像一張吃足海風的勁帆，追波逐浪，又像四艘團結一心的小船，勇往直前。
19年來，它們一直留在德拉科的手臂上，歷久彌新，絢麗如初。
19年了，校長，Lord,一切都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