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看完整版本: 《(家教)推倒御姊》作者：鬼話連篇【完結+番外】

和泉初 2016-4-23 23:41

第五十八章 第五十八章•怎么做
　　拳風擦過臉頰，拉爾的直拳重重的擊到枕頭上，看來她還沒有惱羞成怒到失去理智。
　　「對不起，我錯了。」雖然我不覺得自己哪里有錯。
　　況且被吃了這么多吃豆腐，覺得吃虧的也應該是我才對。不過總不能對她說你讓我親回來吧。好吧，其實我很想這么說來著，就是不敢哇。
　　以后慢慢補回來吧，這樣想著，我不自覺的盯著她的嘴唇發起呆來。拉爾的唇形很好看，顏色是那種淺淡的粉色，水潤潤的，親在臉頰上感覺很軟，不知道mouth to mouth怎么樣。
　　等等，可樂！你究竟在想什么呢！！
　　剛心虛呢。拉爾被我的目光盯得有些不自然，沉著臉問道：「你在看什么？」
　　「沒……沒什么。」
　　感覺臉上有點升溫，我把目光從她的嘴唇上移開，轉而盯著她的脖子。因為在家，所以她穿著一件很家居的大領子長袖T恤，從這個角度正好可以看見她里面的吊帶。
　　鵝黃色的。很稱皮膚。
　　她比起上一次瘦了很多，脖子看起來好細，鎖骨更加突出了，下面是……
　　見鬼，明明都是有過的，為什么還會覺得害羞呢。我覺得人要燒起來了，我別開臉去看墻壁。
　　「又燒起來了嗎？」撐在耳邊的手摸了摸我的額頭。手指比臉頰上的溫度要低一些，貼在上面感覺很舒服。
　　「不是。」我拉過被子蓋住半個臉，輕聲道：「教官，我發現你越來越漂亮了。」
　　瘦顯人美，著話一點都不錯啊。不過胖一點的話，抱著會不會更加舒服呢？等等，可樂！你又想歪了。
　　「你在胡說什么。」她聽見我的話觸電一般抽回手，坐到床邊背對著我，低聲罵道：「混蛋。」
　　「感覺好像打情罵俏哦。」我輕聲嘀咕。
　　「你在說什么？」
　　「沒什么。我說：對不起，我錯了。」
　　她站起來，看著我欲言又止，最后吐出一句：「我去做飯。」
　　我撐著坐起來靠在靠墊上，房間的房門正對著廚房的門，只要彎一下腰就可以看見她系著圍裙在廚房里忙來忙去的身影，感覺無比的溫馨。
　　在那樣的一瞬間腦海里涌起的想法。
　　我想要娶她。
　　握拳！我一定要和她結婚！
　　不過結婚需要些什么呢？戒指？鮮花？房子？求婚需要跪下來嗎？我對意大利式求婚好像不太熟。
　　看來得找個人去問問看。
　　戴蓮娜的話，那妞沒結過婚，可是pass掉了。Timoteo的話還沒結婚，也沒聽說有女朋友應該不是很了解。剩下的人只有……腦海中浮現了黑衣殺手先生的影子。
　　為什么只能去問他嗎？真是太糟糕了。
　　在家里把病養好，順便把不知道塞到哪里去的存折找出來，趁著某天拉爾出門，我翻找著電話本上里包恩的電話。
　　隔了一會電話接通。
　　「喂！里包恩，我是可樂尼洛。」
　　對面微妙的停頓了一下，然后低沉的男音傳來：「什么事？」
　　「其實。」我思索著措辭，「我想和拉爾結婚。」
　　我好像聽見對面噗的聲音。難道他噗了？
　　「你繼續。」過了一會那邊終于又有了聲音。
　　「咳咳，其實你女朋友比較多對吧。」我抱起電話，拉到沙發上坐下，做好長談的準備：「我想問一下，該怎么求婚？」
　　「你準備求婚嗎？」他不明緣由的開始笑，口氣熟稔得像是在和誰調侃，「向拉爾求婚。」
　　「怎么？不可以嗎？」我用手指纏著電話線，厚顏無恥道：「我覺得我們倆挺般配的。」
　　可拉可拉，果然我和她命中注定是要在一起的。
　　「當初是誰說絕對不會喜歡上拉爾的。」他似乎心情不錯，竟然和我煲起電話來。
　　「……你太小心眼了，這么久之前的事情還記得。」人是會變的。況且，「當年我年紀還小，不懂事。」
　　我厚著臉皮給自己找借口。
　　「……」他被我打敗了。
　　「所以，教教我求婚要些什么？戒指，鮮花，單膝跪地。會不會太普通了？」
　　「你電影看多了。」
　　「……」竟然吐槽我。
　　「那么該怎么做？讓我你給洗一輩子碗吧？還是說……讓我為你暖一輩子被窩。」在沙發上滾來滾去，「呀∼這個太害羞了，我說不出來的。」
　　我一個人在電話這頭蕩漾起來，不禁用手捂了一下臉。
　　他無視我的花癡，有些懶洋洋道：「其實你可以……」
　　「不許騙我，我會去找人求證的。」想到這個家伙平時的惡劣，我打斷道。
　　「哼。」他冷笑一聲接著道：「你可以直接對她說，結婚吧。」
　　「誒？」這么簡單？
　　「你覺得拉爾會喜歡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嗎？」他反問我。
　　「唔。」也不能說亂七八糟吧，「不是說女孩子都喜歡浪漫嗎？」
　　「那你自己換位思考一下好了。你喜歡什么樣子的求婚？」
　　我喜歡什么樣子的，翹著腿架在茶幾上，我歪在沙發上摸著下巴沉思。
　　其實以前也有和大學室友聊過，想要什么樣的求婚，現在被他提起來，腦海中立馬浮現這樣的場景。
　　「吃蛋糕的時候吃到一個戒指，然后對方把戒指套到我手指上，對我說，請和我結婚吧！這樣！是不是很浪漫啊？」
　　話說我當年真是好少女情懷啊∼∼∼
　　「你這種蠢貨會把戒指直接吃下去吧。」對面毫不留情的直接吐槽我了，「而且，原來你一直幻想著把自己嫁掉嗎？」
　　「……」啊啊啊！！竟然被他哄騙得換成女性方位思考了！！！里包恩個混蛋。
　　「怪不得當初你說你喜歡男人了。」他似乎對于調侃我這一件事感到無比愉悅，「你家里，在你小時候一直把你當女人養吧。」
　　「啪！」我把電話砸了。
　　雖然從某方面來說是真相了，但是還是感覺好氣憤啊。
　　氣死我了！！
　　我在沙發上呆坐了一會，電話鈴忽然響起了。
　　「喂。」還是里包恩，他竟然會打過來？？
　　「你想和拉爾結婚……」他忽然口氣微妙道：「你知道結婚那天晚上該怎么做嗎？」
　　「……」
　　
    第五十九章 第五十九章•[嗶——]
　　我有點理解男性尊嚴被踐踏是什么意思了。
　　這個家伙能不能不要這么一針見血，有內牛滿面的沖動啊。
　　「你太八婆了。」我痛苦的捂住臉，感覺有點難以啟齒，「不過，我的確不知道怎么怎么做。」
　　那邊竟然沉默了。
　　「怎么了？」我問道。
　　「你的無能有點出乎我的意料而已。」對方語氣輕描淡寫的嘲笑我。
　　「……」好憋屈。我用頗為討好的口氣問他：「于是，該怎么做？」
　　「你問我？」他似乎很意外。
　　「廢話，不問你難道你讓我去問戴蓮娜或者拉爾！」我沒好氣道，接著用試探的語氣問他：「對了，你有那個吧？」
　　「什么？」
　　「別裝傻！就是那個……」是男人都懂的。
　　「恩∼∼∼」他拖了個意味不明的長調，問道：「怎么？」
　　「借我吧！」我不太好意思去買，而且也沒找到哪里有買。想了想問他：「你現在在家，待會有事嗎？」
　　「你要過來的話最好快一點，我待會有客人。」
　　雖然有點懷疑里包恩不會這么好心。不過，我也沒什么好被他算計的，頂多是被嘲笑一頓，大丈夫能屈能伸。思索完之后我很快的掛了電話，直接拿了錢下樓打車。
　　里包恩的公寓距離并不遠，坐在的士上的二十分鐘我一直在猶豫要不干脆回去吧。不過，軟弱是不能解決根本問題，為了避免發生在新婚之夜和拉爾一起坐在床上手足無措這樣的事情，我一定要加油。（鬼話：可樂你太看不起拉爾，她絕對知道該怎么做的。）
　　里包恩住地方是很簡單的單身公寓，地段臨近市中心，環境相對安靜，交通便利，就是價格有點小貴。第一次來的時候，我著實不小的驚訝了一下。殺手先生竟然會住這種普通人住的地方。
　　好吧，我承認我在思想上把他神圣化了。
　　很久沒來，我在樓下考慮隨手買了袋水果作為禮物，就直接上樓敲門了。他開門之后，直接把一袋子橙子塞給他，有點討好的意味。
　　我只是在示好，怎么說R魔王都不會被一袋橙子收買的。
　　房間里打掃得很干凈，里包恩把橙子拿進廚房，然后端了兩杯咖啡出來。
　　「我這里沒有果汁。實在不喜歡就去廚房榨果汁吧。」他把咖啡遞給我解釋道。
　　「沒事。」我接過咖啡杯，微微有點燙手，把它放到茶幾上我直奔主題：「東西呢？」
　　感覺好像毒品交易一樣，而且為什么有點心虛呢。
　　「電視下面的抽屜里。」他懶洋洋的靠在沙發上，「不過我好像記得你家沒有播放器吧？」
　　我拉開抽屜的手僵住了。對哦！！！家里沒有錄像帶的播放器！！！
　　「而且。」他接著問道：「你準備什么時候看？」
　　「……等拉爾出任務的時候……」我遲疑道。
　　「你一個人敢看這東西嗎？」
　　「……」靠啊！這貨太看不起我了吧！！頂多會不太好意思，怎么會不敢看。
　　「你來之前我忘記說了。」他抿了口咖啡，「有不少驚悚情節。」
　　「……」什么！
　　「變/態殺人什么的……」他跳了一下眉，「害怕嗎？」
　　拉開抽屜，錄像帶上還帶著包裝封面，一張扭曲的血臉。我嚇得趕緊把抽屜關上，回頭怒視里包恩。
　　「這種東西，不是看看就能學會的。」他繼續調侃我。(鬼話：魔王大人的意思是，是男人天生就會。)
　　「有這么難？」不就是活塞運動？我狐疑的望著里包恩。
　　他沒由來的心情無比愉悅，揚著嘴角，「要不要我教你？」
　　「噗！」我驚悚的望著他，「你有什么目的？？？」
　　「你說我有什么目的？」他聳了聳肩，露出意味不明的笑容。「我們不是好基友嗎？」
　　汗毛一瞬間都豎了起來。見鬼！
　　誰和你是好基友啊！！！！
　　「拉爾怎么說也是我的前女友。」他撐著下巴好笑似的望著我，「我是一個很體貼的男人。為了她的幸福。」
　　他究竟是說幸福，還是性福？為什么我覺得是性福？
　　「什么叫為了她的幸福。」難道他覺得我不行？？？太看不起別人了，雖然是穿的，但是老子也是男人，是個貨真價實的男人！！！
　　「我很樂意幫她好好調/教你。」大灰狼露出了尾巴！
　　噗啊！
　　「你到底在打什么壞主意？」我站起來坐到他對面，認真的盯著他。想從他的眼神中看出端倪來。
　　「我只是很無聊。」青年坦然的任我打量。
　　無聊到拿我尋開心？
　　「倒是你在害怕什么？」他從上到下掃了我幾眼，然后故意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放心，就算我無聊到找男人，也不會眼光差到找上你的。」
　　一口氣憋在胸口，我反而冷靜下來。瞇起眼睛微笑，這種時候惱羞成怒的話，對方只會更加愉悅。既然今天我是自己送上門來被逗著玩的，這么能讓對方不盡興呢。是吧！
　　端起咖啡杯遮著半張臉，換上無比蕩漾的口氣，「里包恩好討厭哦∼∼∼∼」
　　「故意這么說……」我拋了個嬌羞的眉眼，果然換來了對方吃蒼蠅的表情，「莫非是……妒忌我比你有女人緣！」
　　「你從哪里來這樣的自信？」他像貓咪一樣半瞇著眼睛。
　　「切！你一直不爽拉爾對我好，對吧！」我整個人得瑟起來：「你妒忌拉爾喜歡我更多過你！」
　　「你真的這么認為。」這種時候還能說出反駁的話，不愧是里包恩。
　　「難道不是？」我反問。
　　「你真的認為拉爾會喜歡你這種連[嗶——]都不會的男人？」
　　「……」
　　混蛋，如今你能嘲笑我的也只有[嗶——]了。
　　
     第六十章 第六十章•Surprise
　　「男人不是單看[嗶——]的好吧。」我盯著里包恩，用力咬著咖啡杯，恨不得把這一套白瓷都咬碎吞進肚子里。
　　青年冷笑著不再說話，把喝完的杯子放到桌子上之后忽然站了起來，我莫名其妙的看著他拉開抽屜拿出一盤錄像帶塞進放映機里。
　　喂喂！現在才下午，他不會想看這種碟片吧？
　　看了一會才發現貌似不是那種片子。不過，竟然是驚悚片！！！
　　「為什么你這么喜歡變/態殺人的電影？」我用靠枕擋住視線，縮著腦袋問他。
　　「我只是對各種殺人的手法比較好奇而已。」
　　「……」
　　青年臉上露出嘲諷的表情，看著我被電影情節嚇得不時哆嗦一下，一直把臉擋在靠枕后面，視線亂飄。他惡劣的笑起來，「建議你和拉爾去看電影，害怕的話可以撲倒她懷里去。」
　　火大！他不嘲笑我會死嗎？
　　「就像這樣嗎？」我撞入他懷中，隔著個靠墊，準備給他胸口狠狠一下子。可惜被他用手擋住了。
　　我用力壓著靠墊，沒想到意外順利的把他壓倒在了沙發上。
　　經過剛剛的沖擊，青年的頭發略微有些凌亂，襯衫上也多了很多褶子，他半瞇著眼睛笑容懶洋洋中帶著說不出的意味，「怎么？饑渴到想對我[嗶——]？」
　　現在的姿勢是我坐在里包恩身上，隔著一個靠墊，手撐著他胸口。說實話的確很像要[嗶——]了他。
　　「你害怕？」我猶豫了一下用手捏住他的下巴，標準的調/戲姿勢。
　　無論他之后會怎么報復回來，那也是之后的事情了，先出氣再說。
　　青年眼神變得更加晦暗，相反的是臉上的笑容更加燦爛，目光低垂淡淡的掃過我的手，估計是在謀劃之后是用刀剁爛還是用槍打爛。
　　不過很奇怪啊，讓他現在如此忍耐的理由是什么呢？難道他每天這個時段手軟腳軟會變得無法抵抗？不對，明明剛剛阻擋我的攻擊很有力嘛。
　　有種不妙的感覺呢。
　　他無視我的問題，問道：「你對拉爾也敢這么做嗎？」
　　「當然不敢。」
　　其實按照平時來看的話，對你也是不敢的，但是今天大概腦子壞掉了吧。我壓下心里莫明其妙的煩躁感。
　　「那么是拿我當練習？」他的手忽然搭上了我的大腿，隔著布料的撫摸，「鍛煉膽量？」
　　他到底有什么目的，底線又在哪里？
　　我低下頭，兩個腦袋直接相隔不到三十公分的距離，他表情的任何細節變化都完全在我眼中，卻看不出一丁點端倪。太能裝了。
　　「那你愿不愿意配合呢？」
　　捏住他下巴的手輕輕松開，慢慢滑到他脖子上，拇指指腹輕輕摩挲著他的喉結。里包恩的長相在西方人中也算儒雅清雋。他的脖子并不粗，甚至比我想象中的還要纖細一些，貼在掌心下有一種脆弱易折斷的錯覺。
　　我考慮著如果現在忽然發難，有幾分能把他掐死的可能，得出結果是一分。
　　他用手背擋住眼睛，低聲道：「悉聽尊便。」
　　真的是好受啊！！！！！有人想看可里嗎？？？？？哈哈哈！！！！我是攻！！！！
　　我看著他的嘴唇，慢慢的低下頭，然后停住，糾結道：「總覺得真的親的話，嘴巴會爛掉。」
　　他抽掉擋住眼睛的手，目色深沉的看著我。
　　「等等，讓我再醞釀一下。」
　　我解了領口的一顆扣子，試著深呼吸一下，總覺得有點熱。
　　把他當做拉爾，這樣想著腦子里真的浮現出拉爾的樣子，我慢慢低頭湊近……十公分……五公分……三公分……他把臉轉開了……
　　他把臉轉開了！！！
　　靠，我好不容易做好的覺悟！
　　「我也覺得嘴巴會爛掉。」
　　「你去死吧！」我抽起靠墊狠狠的甩向里包恩那張臉，被他抬手拍飛。
　　「不玩了。」
　　他抬腿想把我踢下去，我弓起身體，伸手去掐他脖子，管他掐得死掐不死。卻被他扣住手腕，我只好變掐做抓，一把拉住他的衣領。扣子受到拉扯，從耳邊彈飛。
　　燥熱、煩躁、說不清楚的情緒從心底涌起來，腦子里變得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干掉他！
　　我們在沙發上扭打，不知道他忌憚些什么，并沒有對我下狠手，所以一時也拿我沒辦法。
　　然而樂極生悲這句話還是對的。很快我就知道他在忌憚什么了，耳邊傳來熟悉的聲音：「你們在做什么？」
　　拉爾站在門口一臉驚訝的望著我們倆。
　　彼時我的手抓在里包恩赤/裸的肩膀上，他的衣服在扭打的時候被我拉扯開了。膝蓋壓著他的腿。手扣著他的手腕。
　　「Surprise！」青年用嘴型道，然后就感覺一陣天旋地轉，我被狠狠的掀翻在沙發上。
　　他站在沙發邊，動作還算優雅的理了下衣服，然后走到拉爾邊，對著女子低聲耳語了幾句。拉爾的臉色更加黑了，她怒視著他慢慢走進房間，還帶上了門。
　　「教官。」不知道為什么，看見她我就什么氣勢都沒有了。
　　我剛想從沙發上爬起來，卻腿軟的要命，直接滾到了地板上。
　　見鬼，為什么每次丟臉都會被她看到。我趴在地板上感覺超級的沒臉。
　　拉爾直接走到我邊上，她今天少見的穿了條套裙。
　　我抬起頭，這個角度。
　　白色的。
　　繼續低頭裝死。
　　奇怪的是她并沒有打我或者罵我，而是直接把我弄到了沙發上去，手臂穿過腋下從背后緊貼著直接把我拖到上面去，我翻過身仰面躺在沙發上看著她。
　　剛剛貼近的一瞬間我竟然心生旖旎，難道是和里包恩鬧騰出真火來了。
　　不對啊。
　　有些神思恍惚的摸了摸女子的臉頰，指尖順著臉頰滑到脖子、鎖骨、胸口、腰，然后停在了腰帶這里。
　　「有哪里難受嗎？」她靠近我低聲問道。
　　「熱。」
　　未知名的燥熱，我感覺煩躁而不安，非要找個形容，就好像在火爐附近鬧騰，又有螞蟻在心口咬過。
　　她微皺著眉頭，伸手幫我撥開被汗水粘在臉上的頭發，然后忽然的低下頭來輕吻我。

和泉初 2016-4-23 23:45

第六十一章•命運
　　柔軟的唇瓣觸及臉頰，蜻蜓點水般的吻，神思恍惚中那一點溫潤猶如錯覺。
　　我正在回味當會，房間門又忽然打開，里包恩換了身衣服站在門口，對著我們道：「地方留給你們了。之后……記得換床單。」
　　說罷轉身出門。
　　隨著關門聲，房間里又陷入了旖旎的氣氛之中。我們倆都沒有說話，房間里安靜到只能聽見彼此的呼吸聲、以及心跳聲，然而這聲音又是那樣的渾濁，好像從相隔遙遠的深海傳來。
　　我仰望著拉爾尖尖的下巴，情不自禁的伸手握住她的一縷頭發，輕吻發梢。感覺如同是在吻一匹冰冷的絲綢。
　　女子微側臉頰安靜的看著我，目光里是我看得懂卻又不想懂的意味。右手掌心緊貼著皮膚，觸覺分外靈敏而清晰，可以感覺到她手指上繭子的略微粗糙。
　　鬼使神差的我忽然很想叫她的名字。
　　「拉爾。」
　　聲音出乎意料的低沉暗啞。
　　「恩。」
　　她低聲應著，聽聲音溫順得都不像是我那個教官了。
　　我半支撐起身體，仰著腦袋更加靠近她，伸手摟住她的腰，并沒有輕吻，而是用鼻子輕輕的蹭著她的脖子。
　　「我喜歡你。」。
　　借著這一種如同醉酒般微醺的醉意，把那一直藏在心底的哆哆嗦嗦著不敢開口的話給吐了出來。
　　「我知道。」
　　她低下頭，額頭與我的額頭相抵，好像貓科動物一樣輕觸鼻子。睫毛刷過我的眼瞼，親近到交換彼此的氣息。
　　「我想要吻你……想要抱著你……想要和你……」最終那兩個字還是被我咬在口中，小心翼翼的沒敢說出口，「對不起。」
　　她沒有理會那個對不起，而是忽然給了我一個法式深吻。
　　誰說接吻是痛苦又快樂的事情，感覺嘴巴里的空氣都已經耗盡，在窒息邊緣尋求快/感。
　　我覺得越來越透不過氣，腦袋因為缺氧更加模糊，整個人變得昏昏沉沉的毫不著力，卻還是想要去伸手握住什么。
　　想要握住什么。
　　或者想要什么。
　　衣服是怎么脫掉的，有誰咬著我的耳朵低聲說什么話，手臂抱上光滑脊背殘留的余溫，然后滾到地板上，又怎么上了床。
　　那一段的思緒是混亂而模糊的，甚至在你努力回憶的時候都會去懷疑它的存在。是否真的發生過，又有著什么樣的細節，竟然全然不記得。
　　感覺就好像做了一個荒誕又迷離的夢，你覺得在夢里遇見了非常好的事情，醒來之后卻無論如何回想都想不真切了。
　　于是，我想知道的是，做了嗎？
　　真的做了嗎？
　　我光著膀子坐在里包恩家客房的床上，用力揉著額頭。
　　衣服還算整齊的疊好了放在床邊，床單上是留有我熟悉的香味，胸口多了幾個有點像蚊子塊的吻痕。
　　其他，什么都沒印象了。
　　指尖的洗發露香味是否說明了我們曾抱在一起擁吻？
　　那么，如果那些都是真實的而非我在做夢，那么拉爾現在在哪里呢？
　　我爬起來迅速的套上褲子。整個屋子里只有我一個人，里包恩的東西都收拾得很整齊，有規律的規放在它們應該在的地方。不過他常用的槍不見了。
　　我撥打了一下家里的電話，無人接聽。
　　急匆匆打車回家，果然發現少了很多東西。常用的武器，幾件簡單的換洗衣服。留在桌子上的是一把家門鑰匙
　　你覺得會是發生了什么？
　　我用力抽打著沙發靠墊，以此發泄心中那憋悶著的怒火。
　　[Arcobaleno]。
　　聯系里包恩反常的表現，我不清楚他們是從哪里得知的，并接受的這一項任務。或者說未必是任務。
　　看電影的時候在靠墊上聞到了拉爾洗發水的味道，也就是說明在我前往里包恩家里之前，拉爾已經和里包恩在一起了。
　　那么我打電話的事情，她應該都是知道的。
　　他讓我過去，一開始的目的應該是把我調離家中，讓拉爾有時間整理東西，那么之后為什么要給我下藥的咖啡呢？
　　Surprise！
　　等一下，咖啡里加的料應該是迷幻劑之類的東西，那之后的事情只是我的相信還是真的發生過？
　　唔，我忽然想到身上的吻痕，應該是真的，香味可以作假，但是他做到這份上也就太變態了。
　　也就是說，最后得出的結論是，拉爾把我吃干抹凈之后就跑去承受那個什么該死的彩虹之子計劃了嗎？？
　　忿忿的用力把靠墊甩出去。雖然從實際上來說我沒有吃虧。但是，我覺得我的心理受了很重的傷害。
　　哪有這樣的！
　　翻出電話本，剛想給戴蓮娜打電話，卻猶豫了一下又放下了聽筒。
　　Arcobaleno的事情，恐怕不是這么簡單的，最好不要牽扯到別人。如今要思考的最重要的事情是，該怎么辦？
　　有沒有辦法阻止它。該如何阻止？
　　基里奧內羅家族的資料我上次存檔了一份，詛咒的山已經知道在哪里了。現在他們應該正在周圍的某間別墅內，我記得劇情里有里包子和露切一起看星星的畫面，所以不可能是今天。
　　我望著窗外已經昏暗的夜色，還是要連夜找出來，避免夜長夢多。
　　然后到了之后要怎么做？
　　我在紙上寫上彩虹七子這七個人的名字，既然可樂尼洛可以代替拉爾接受詛咒，那么也就是說人員并不是非誰不可的。
　　干脆，拉著拉爾一起私奔吧。
　　唔！把奇怪的想法排出腦袋，這個拉爾絕對不會同意的。那么像原著一樣代替拉爾去接受詛咒？
　　我覺得心口一陣悶痛，如果那樣的話，就說明了我沒辦法和拉爾在一起了。
　　劇情了拉爾受到了不完全的詛咒，大概她會在三十年后詛咒慢慢消退，變回為大人。而那個時候可樂尼洛還是嬰兒狀態。
　　如果沒有代替她接受詛咒這個……想都不用想了。
　　之前已經決定要同生共死了。
　　有什么辦法可以躲過命運的安排？
　　
     第六十二章•怎么可以
　　寧靜的初夏夜晚。月亮高高的掛在天上，仰望的時候可以看見滿天的繁星。
　　爬上半山腰向著遠處眺望，找到別墅要比想象中的更加簡單，在只能看見樹木的深山野嶺之中，那一團燈火顯得詭異又和諧。
　　我估算了一下方位和路程，慢慢的前進。卻在距離它不到兩百米的位置又停了下來。
　　該怎么做，見到拉爾之后該怎么做？。
　　躊躇不定。。
　　在大樹下蹲了半宿，覺得這也不是辦法。慢慢潛伏到房子旁邊，找了扇沒上鎖的窗戶翻了進去。
　　屋內的裝飾看起來很古樸，和華麗搭不上干系，但勝在溫馨整潔。空氣里還殘留著曲奇餅干香甜的味道。
　　隨手拿了放在桌子上的餅干咬了一口，我坐在椅子上望著樓梯思索。房間應該在二樓，不過不知道拉爾在哪一個。。
　　這周圍并沒有任何家族的人員，屋子里也沒有守備，所以可以猜測的是應該只有他們七個。
　　女性有兩個，分別是拉爾和露切。還有個性別未定的瑪蒙。。
　　吃飽之后，我輕手輕腳的爬上樓梯，兩排加起來大概有十來個房間，現在已經過了晚飯的時間，房間的隔音效果不錯，聽不出里面有什么聲音。。
　　不過按時間來看，也是該準備洗洗睡了。。
　　偷偷摸摸開門進去看一眼。不行，太危險了。特別是里包恩這種人，說不定我才開門就被他發現一槍崩了。其他六個，除了瑪蒙和史卡魯不用擔心，剩下的都不是省油的燈啊。
　　糾結的摸了摸鼻子，聞到一手曲奇香味。。
　　對了，拉爾常用的那個護手霜的味道。。我摸到門邊對著把手使勁嗅了一下。感覺有點像變/態啊。。
　　沒味道。。
　　曲奇味……這一位和我一樣吃了不少啊。。
　　沒味道。。
　　唔，找到！。
　　我慢慢扭開房門，房間里竟然沒有人。橘黃色的壁燈開著，浴室里傳來了淋水的聲音。
　　在洗澡！！！。
　　要不要去偷看？太下限了，捂臉。。
　　我蹲在浴室門口糾結的想要咬手指，該怎么和她說。說些什么？要不干脆全盤脫出吧！唔，這樣不好。。
　　苦惱的揉亂頭發，才發現浴室里已經沒有聲音了，那扇毛玻璃門被拉開，一陣霧氣騰了出來。霧氣之中，站著只圍了浴巾的——里包恩？！？！
　　「怎么是你啊？」我指著他怒道。。
　　青年黑著一張臉，右手還拿著槍，看來是發現我摸了進來，準備結果掉，沒想到卻是我來著。
　　他穿過我身邊，把槍放到茶幾上。
　　我不禁吐槽他：「洗澡都帶著槍，你還真是……」
　　被忽然用槍指著腦袋，我噤聲。
　　他再次放下槍，然后解開浴巾。
　　我不禁吹了聲口哨，平時沒看出來，這家伙身材不錯嘛。
　　穿上浴袍，青年坐到沙發上問道：「說吧，為什么會在這里？」
　　坐到他對面，我琢磨著怎么把他剝皮抽筋，竟然給我下藥。混蛋啊！！！
　　好吧，雖然從某方面來說我并沒有吃虧。
　　「拉爾。」
　　提到這個名字對面的青年忽然朝著我曖昧的笑了一下：「昨天感覺怎么樣？」
　　說罷，很仔細的上下打量了我一番，嘖嘖的感嘆：「看起來精神不錯嘛。」
　　「……」我要砍死他。
　　「戴蓮娜告訴你的？」青年轉到正題，「她希望你做什么？」
　　我微微嘆了一口氣，黑手黨就是這點不好，容易陰謀論。
　　「不管她的事。我是來找拉爾的。」
　　他沉默著思考了一下，大概是猜測我話語的可信程度，然后道：「我奉勸你一句，還是快點回去吧。」
　　「不要。」
　　「這一次的事情不是你能管的，而且我想，拉爾也不會理你的。」他一副我篤定拉爾怎么這么地的表情讓人沒由來的火大。
　　「對了，說道拉爾，她來過嗎？你們……」有聊些什么嗎？
　　畢竟里包恩這種人不太可能和別人去握手的
　　青年沒有說話，甚至都沒有抓住這個機會調侃我。自顧自的陷入神思。
　　「里包恩。」我叫了他一聲，「你……」
　　「這件事不是你想的這么簡單。」他皺著眉頭打斷我想說的話。
　　「我知道。」
　　他并不相信，用一種「你知道什么？」的目光看著我。我覺得我不說些什么，這次談話就沒有辦法進行下去了。
　　「Arcobaleno，對嗎？」
　　聽見我的話，他的目光忽然變得陌生起來，「戴蓮娜竟然把這個都告訴你了。」
　　「你到底在陰謀論些什么東西。」
　　這樣的目光讓人覺得無比火大，他甚至側過身體，做出防備我的姿勢，原先的漏洞瞬間消失。
　　他挑著嘴角冷笑，惡毒道：「其實你和她有一腿吧。一直以來，你把拉爾都當做擋箭牌。」
　　我覺得頭腦的某個神經繃斷了，氣的止不住發抖，抬腳踢開茶幾，直拳對著里包恩的臉打過去。
　　槍被帶著遠離沙發掉到了地上，拳頭被里包恩躲開了，他提膝擋住我的近身，想要扣住我的手腕。
　　另一只手從靴子里抽出匕首，對于他的手掌切去，他對著我的肚子一腳，雖然被我用手臂擋住了，卻還是與他分開了距離。
　　還未來得及反應，他用力抓著我拿武器的手腕，力度大到想是要把它捏斷。劇痛之下我不得不松開握緊匕首的手。
　　他劈手躲過匕首，同時我用力抽回手臂，向著背后的沙發倒去。
　　翻過沙發，我去搶地上的槍，他抬腳踢我的小腿，我硬是受了這一腳，乘此機會握槍在手。
　　拿到槍支的一瞬間，滾地，匕首扎在耳邊，然后又迅速收回對著我脖子扎下來，我抬槍槍口對著他的腦門。
　　這一刻時間凝固不動。
　　「出了什么事情。」這樣大聲音的打斗引來了其他人，門被踢開，拉爾握著槍站在門口。
　　「教官。」
　　「可樂你在做什么？」第一聲責問是對著我
　　一瞬間我覺得有點委屈。收回握著槍的手，把它放到一邊。
　　「你怎么會在這里？」氣氛僵持未定，有種劍拔弩張的錯覺。
　　「我來找你。」我低聲諾諾道。
　　「這里不是你該呆的地方。回去！」她少有的嚴厲斥責，以及等同于命令的口氣。
　　「我……」
　　「我給你十秒鐘離開這里，否則就開槍了。」
　　她目光瞥過我脖子下面，爭斗時衣領松開，露出了鎖骨上面的吻痕。她的目光沒有柔軟下來，如同平時那樣一而再再而三的對我心軟。
　　「十！」
　　倒數開始。
　　「九！」
　　她的目光太過冰冷了。說不出口，能不能和我回去，我真的很喜歡你，可不可以不要詛咒了。
　　「八！」
　　我真的很喜歡，兩輩子加起來第一次這么喜歡喜歡一個人。我不想要失去你，可不可以讓我代替你去。
　　「七！」
　　不是所有的故事的結尾都會苦盡甘來的。如同噩夢般的哪幾個月，所有的惶恐害怕猶豫無助，都變成了無用功，它們幻化做千百張面孔，狠狠的嘲笑著我。
　　「六！」
　　一如命運。
　　「五！」
　　我以為只要我不放棄，我們就可以在一起。在看不見你的時候，在快要忘記你的時候，在那些不記得你的日子里。
　　「四！」
　　每一日戰戰兢兢，如臨深淵，如履薄冰。
　　「三！」
　　前一晚的抵死纏綿是不是只是我的夢境，太過空虛寂寞了吧，于是臆想出甜言蜜語，覺得我們會在一起。
　　「二！」
　　否則，你怎么可以這樣板著臉，用冰冷到讓我惶恐的目光趕我離開，這么能夠在我還要竭盡全力的時候卻忽然放棄。
　　「一！」
　　還記不記得你曾經說過的，不會放棄我，所以在艱難我自己也沒有放棄過。
　　而現在你怎么可以？
　　怎么可以……
　　「你怎么可以對我始亂終棄？」

    第六十三章•冷戰
　　話語和槍聲一起響起，子彈射入左肩，劇痛。
　　我退后一步，捂著肩膀盯著她。女子的眼中有一閃而逝的痛楚，未必如表面所表現的那樣無情。
　　「教官。」我搖搖晃晃的走近她，握住發燙的槍口，對準心臟，「除非你開槍，否則我不走。」
　　她咬著嘴唇瞪著我，憤怒又無奈的表情。
　　「拉爾小姐。」打圓場的是基里奧內羅的露切，「有什么事情不能坐下來好好談呢。」
　　她收回槍，轉身下了樓。
　　一起出了里包恩的房間，露切讓我去她那里先包扎一下傷口，威爾第對這個比較擅長，表示很樂意操刀幫我把子彈取出來。
　　雖說人不多，但是這里設備還算齊全，打了麻醉藥昏昏沉沉的我竟然一覺睡下去。
　　醒過來時看見坐在一邊的露切不禁松了一口氣。
　　「很怕在昏迷的時候就結束了？」她輕易的就點穿我心里所擔心的事情，微笑著遞了杯水給我。
　　有些訕訕的接過水杯，我不知道說什么好。
　　「抱歉。」
　　「對不起。」
　　異口同聲說出的話卻是一樣的意思。我不禁驚訝。
　　「把你們牽扯到這樣的事情里面。」
　　我搖了搖頭。
　　喝了一點水，干渴的喉嚨舒服了一些，我把杯子放到茶幾上問她：「我教官……她還好嗎？」
　　「還好。」女子溫婉的笑了一下，慢慢道：「她其實很擔心你，你睡著的時候來看了好幾次。」
　　「我知道。」拉爾是個傲嬌，口硬心軟。
　　「是戀人？」八卦是女人的天性。
　　我猶豫著搖了搖頭，「還不算。」
　　「看得出她很喜歡你。」
　　「我也很喜歡她。」感覺臉頰有些發燙，我低聲補充，「非常的喜歡。」
　　兩個人又陷入了沉默，我和露切并不相熟，介于現在基里奧內羅和彭格列略微緊張的關系，我也不知道該用什么話題和她攀談。
　　女子安靜的坐在邊上，時不時神色溫柔的撫摸著肚子，看起來已經不小了，要有六七個月的樣子。
　　「寶寶什么時候出生？」
　　「還有三個半月。」她對我微笑了一下。
　　「男孩女孩？」我好想記得她生的是女兒吧。
　　「不知道。」她抬頭對我笑了一下，「可以猜猜看。」
　　「女兒。」我篤定道。
　　聽見我的答案，女子忽然陷入了沉默，半響她才遲疑道：「你可以看見命運，對嗎？」
　　「誒？」類似神棍的話讓我著實吃驚不小。我摸了摸鼻子不知道該如何回答，總不能說我是穿越者，看過天野娘的劇情吧
　　于是給了她一個模棱兩可的答案，「大概吧。」
　　她對我的含糊回答不以為意，反而道：「那么今后這個丫頭就拜托你多關照了。」
　　我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每一代的大空彩虹之子都很命短。不過她拜托我是不是說明她能夠預見彼此命運相互糾纏的未來呢？
　　下午的時候和露切一起下了樓，通過交談得知，他們將在兩天之后上山。總覺得把拉爾弄回去已經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屋子里的氣氛有些沉悶，里包恩獨自靠在窗邊看著書，而拉爾撐著腦袋不知道在沉思些什么。
　　「教官。」
　　女子瞥了我一眼，又飛快的把目光挪開。
　　感覺有點難過，我轉出大門，坐到門口臺階上，看著外面的樹林。
　　這幾天都是艷陽高照的好天氣，太陽明晃晃的曬得人發暈，空氣并不很悶熱，卻已經有著十足夏日的氣息。
　　發了一會呆，忽然感覺有人走了過來，抬頭看去竟然是威爾第，他又是一副胡子拉碴的摸樣，蹲到了我旁邊問道：「傷口怎么樣？」
　　「還好。」
　　彩虹之子里面有將近一大半的家伙和彭格列有聯系，里包恩和Timoteo是摯友，拉爾屬于問外顧問，瑪蒙曾經受雇于彭格列，至于威爾第則是屬于彭格列的秘密研究部門，他和彭格列的關系處于地下狀態，并不是為人所知的。
　　「給你一個提醒。」他用很低的聲音道。
　　「如果繼續留在這里，有可能和戴蓮娜杠上。」說完就站起來回樓上去了。
　　我愣了一下沒有反應過來，不禁隨著他的話陷入沉思。
　　什么意思？
　　莎拉死后我一直在回避戴蓮娜，所以很多關于彭格列的事情我反而不想以前那樣第一手知道了，只是覺得她最近在準備什么事情顯得很煩躁。
　　這種煩躁好像是從莎拉死之前就存在了。
　　彩虹之子的詛咒為什么不早不晚偏偏在這個時候，還有就是威爾第告訴我這個究竟是什么意思。
　　我不覺得這個家伙是完全忠于彭格列的。
　　正思索呢，又有個家伙站到了我邊上，搭配著有些夸張的裝飾，卻是史卡魯。
　　「你這個家伙怎么還沒有回去？」
　　我瞥了他一眼，有些奇怪他為什么會來搭訕。
　　「我不準備回去了。」
　　「這不是你這種家伙能呆的地方。」他看起來很年輕，年紀甚至不比我大，「本大爺奉勸你一句還是快點回去吧。」
　　「恩，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我嘴巴上敷衍他，接著道：「你去幫我端杯水來。」
　　「哦。」他轉身剛要離開，忽然反應過來不對，回過頭對著我叫道：「混蛋，本大爺才不是跑腿的。」
　　「沒有，我哪敢把您當成跑腿的。」我瞥了他一眼，指了指手上的繃帶：「不過我是個病人，有點不方便。你覺得難道不應該幫助一下弱小嗎。」
　　那家伙打扮的看起來很花哨，人卻有點單純，這么簡單的話就被忽悠著跑去幫我端水了。
　　接過水杯，我低聲道：「謝謝。」
　　「不客氣。」他揮了揮手表示，「你看起來很弱的樣子，我決定收你做小弟，以后本大爺罩著你。」
　　「真的？」我抬頭看著他。
　　「廢話，本大爺說話一向算數。」
　　既然他這么說了，我把喝了一口的水杯遞給他，指了指里包恩道：「那個穿黑衣服的家伙曾經打過我，你去教訓他一頓。其他就不用了，把這水澆他頭上就可以了。」
　　說完再補充一句：「一切就拜托大哥你了，請為小弟我出口氣吧。」
　　他接過水杯時猶豫了一下，用有些逞強的口氣道：「交給我好了，你看著吧。」
　　說罷，端著水杯進去了。

和泉初 2016-4-23 23:46

第六十四章•欺負小弟
　　「咳咳。」少年故作鎮定的咳嗽了兩聲，對著里包恩道：「是不是你，欺負我小弟？」
　　青年的手指慢慢翻過書頁，眼皮都不抬一下，直接無視了史卡魯。
　　「混蛋，竟然無視我。」他一把奪過里包恩手中的書。
　　干得好！我在心里默默贊揚史卡魯一句，繼續打他！
　　「你想怎么死？」黑發青年撐著下巴看著站在他面前的史卡魯，臉上露出了饒有興趣的表情。
　　被里包恩式特有的陰冷目光瞪的心里發寒，他哆嗦了一下道：「快點向本大爺我賠禮道歉。順便也向我小弟賠禮道歉。」
　　說罷，用手指了一下正坐在門口的我。
　　「……」我吹著口哨開始抬頭看天。
　　「混蛋！不要裝傻。」見我這副德行，少年對著我怒吼。
　　不裝傻難道等著你禍水東引嗎？我可打不過里包恩，上帝保佑他不要把氣出到我身上。內心合起手掌，我稍稍挪了一下，把身體隱藏到墻壁后面，沒過一會就聽見里面傳來了慘叫。
　　「……」不會吧。里包恩做了什么？
　　轉身去看，卻見史卡魯正被里包恩毆打。兩方的實力差很明顯的就出來了。
　　捂臉，真是好糟糕啊。
　　里包恩你完全把對方當做出氣的沙包吧。
　　等待毆打結束之后，我踱步進去蹲到史卡魯邊上問他，「你覺得還好不？」
　　「不好。」他哭喪著臉慢慢從地板上爬起來道：「太強了。我完全不是對手。」
　　「……」那是自然的啦，人家好歹是黑手黨中的第一殺手，我嘆了口氣拍了拍他的肩膀。
　　這個時候里包恩站到史卡魯邊上，踢了他一腳，「去倒一杯咖啡，跑腿的。」
　　「是！」很老實的去倒咖啡了。
　　目送著史卡魯離去，我抬頭看向里包恩。其實，即使不是仰視的角度，我對他的姿態也永遠是仰望的，弱者對于強者姿態。
　　「還不準備離開嗎？」
　　還不準備離開這里嗎？他是這個意思。
　　拉爾在我呆在外面的時候就已經上樓了，所以現在大廳里只剩下我和他兩個人。我不想仰視他的臉，于是視線對著膝蓋。
　　「我留下來妨礙到你了嗎？」我反問。
　　他越發的咄咄逼人，「還是說你有什么目的？」
　　如果說在毆打史卡魯時候他周身的氣息只是「我很無聊」，那么現在卻是真真正正的殺意。這種彷如浸透到骨頭深處的冰冷，讓我的心情又瞬時糟糕起來。
　　有時候幸災樂禍也是沒有辦法紓解你的郁悶的。
　　「真是的，翻臉比變天還快。」我揉了揉頭發站起來，正巧史卡魯已經端著咖啡杯出來了。
　　青年接過咖啡對著史卡魯道：「你可以滾了。」
　　少年瞥了我一眼，給了我個你自求多福的眼神，然后灰溜溜的跑掉了。
　　坐到里包恩對面，把玩著史卡魯剛剛留下來的水杯，我問他：「你對彩虹之子了解多少？」
　　對方抬眼看了我一眼，低頭抿著咖啡。不想回答這個問題。
　　覺得有些自討沒趣，我盯著拉爾剛剛坐著的地方發呆。心里琢磨著變成如今這種樣子，未來會怎么樣好像已經無法預料了。
　　「你問我到底有什么目的。」我趴在桌子上，用力握緊水杯，「其實，我想代替拉爾接受詛咒。」
　　「啪嗒」是杯底碰到桌子上的聲音，因為緊貼著桌面所以聽起來感覺特別的響亮。
　　在我以為對方都不會理睬我的時候，忽然聽見了青年低沉的聲音，「她不會愿意的。」
　　他指的是拉爾。
　　「我知道。」
　　我當然知道她不會愿意的。
　　「你準備怎么做？」他開口問道，口氣略微有些緩和。不知道是不是開始有些相信我。
　　「不知道。」
　　沮喪的抓著頭發，我慢慢說著想過的所有辦法，「勸她的話肯定是白搭。難道要用武力強迫她留在這里？我又打不過她。」
　　而且更不忍心對她下手。
　　「要不用迷藥？」不過估計拉爾對這種東西不會上當的，她一向很警覺。
　　原先她還會對我放松警惕，但是現在我倆氣氛處于冷戰，她幾乎都不會理我。
　　青年的指尖敲擊著桌子，有節奏的「噠噠噠」聲，半響他忽然道：「我可以幫你。」
　　「誒？」有些沒反應他說什么？我不敢置信的抬頭看他。
　　「打暈她。」
　　「理由？」我不覺得他會這么好心，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嗎？
　　「看到最喜歡的人代替自己……」他忽然露出了惡劣的笑容，「你說她會不會哭呢？」
　　我盯著他一會，然后笑起來。
　　「假的！」才不是這種理由呢。
　　他不再理我，繼續低頭看書。
　　哭泣比受到詛咒好，里包恩和拉爾認識是從五年前開始的，不同于我和他這種對彼此印象都很惡劣的損友，他和拉爾大概是真正的摯友吧。
　　不希望看到朋友走到這樣的道路。
　　「我覺得你這個家伙也沒這么討厭了。」我盯著他認真道。
　　對方依舊沉默，無視我。
　　「話說都這么多年了，你不會還喜歡拉爾吧。」我的心情忽然明朗起來，隨著燃起的還有八卦魂。
　　「……」
　　「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你追了她這么多年，最后還沒能在一起。真是太不給力了。」我趴在桌子上一邊悶笑一邊調侃他。
　　「……」
　　「沒魅力啊！」我糗他。
　　里包恩瞥了我一眼，在我以為他要拔槍的時候卻開口了，「不是我魅力不夠。」
　　他放下書，「而是……」手指玩著鬢角，青年勾起嘴角似笑非笑的看著我，「那個女人太傻了。」
　　我一愣，趴在桌子上笑了起來。
　　笑到肚子開始抽痛，眼淚都稀里嘩啦的流了下來，滴在桌子上，一滴又一滴。
　　是啊，她真是……太傻了。

第六十五章•詛咒
　　晚飯在房間里解決的，吃著自己燒的有些焦糊的意面。這個時候難免會懷念一下從前，拉爾在的時候為什么沒有好好學好燒飯。
　　說的好像她已經不在了一樣。
　　一個人的晚餐無聊寂寞，你對面是冰冷的墻壁，沒有人會為你倒水，對著你溫柔的笑。
　　我咬著叉子頓時覺得沒了胃口，端起盤子去廚房。樓下已經沒有任何人了，廚房傳來刷刷的水聲，一進去就看見正在洗盤子的露切，沒想到她會親自做這種事。
　　怎么說也是黑手黨的boss，還大著肚子。
　　我把面條倒進垃圾桶中，接過她手里的抹布，「我來吧。」
　　女子愣了一下。
　　「謝謝。」
　　受傷使得手有些不太方便，但是這種事情還是做得來的。盤子并不多，不足七個，看來也不是每個人都有吃飯。不知道拉爾有沒有吃。
　　洗到一半背后有個低沉柔和的男聲傳來：「需不需要幫忙？」
　　卻是風。
　　「謝謝。」我把洗好的盤子遞給他，他把上面的水擦干。
　　三個人一起整理好了廚房。
　　讓人比較意外的是風竟然是居家好男人，家務什么都是一把手，誰娶了……不對！是誰嫁了他真是有福了。
　　回房間的路上會路過拉爾的門口，我在她門前站了一會，摸了半天門把最終還是沒有勇氣去開門。
　　走過再往前走幾步過了彎卻看見史卡魯在里包恩門前鬼鬼祟祟的。
　　想了想躲到盆景后面偷偷觀望。
　　只見他在里包恩的門上不知道在涂抹些什么東西。
　　笨蛋啊，動作這么大，里氏魔王肯定早就發現了！！！不過我真的已經沒力氣去圍觀你被欺負了。史卡魯自求多福吧。
　　抱著事不關己的心態回了房間。
　　大概是受傷的時候睡太多了，半夜翻來覆去的睡不著，前半夜史卡魯被里包恩毆打的聲音，后半夜走廊里時不時傳來不知道是誰的腳步聲，攪得我心煩意亂。
　　批了件外套爬起來去陽臺吹風，卻看見有個人影在那里上吸煙。
　　綠色頭發胡子拉碴的大叔——威爾第。
　　聽見腳步聲，青年頭也不回卻伸手遞了根煙給我。
　　「不準備回去？」他問道。
　　感覺好像每一個人都在勸我回去一樣，苦笑著接過香煙，因為不太擅長抽煙，所以干脆拿在手中把玩著。
　　「不回去了。」學著他的樣子蹲在欄桿邊，俯視下面層層的林海。
　　其實也回不去了。
　　夏夜的風帶著微薄的涼意，明明沒有多么的寒冷，我卻覺得這種冰涼吹進了心里。有些東西摧枯拉朽的向著你洶涌而來，那是命運。
　　不禁讓人嘆息。
　　他若有深意的瞥了我一眼，風里是濃重的煙味，我低頭咳嗽幾聲，往邊上挪了些。
　　「詛咒就是明天了。」青年低聲感嘆。
　　午夜已過，距離命運的腳步只剩下二十多個小時。這樣想著感覺還真是奇妙，還能保持這樣的身體不過一天的時間。
　　「現在不去做些什么嗎？」他忽然開口，卻是讓我詫異的問題，「以后可真的就沒有機會了。」
　　「什么意思？」我愣了一下。
　　他瞥了一眼拉爾的房間，然后對著我露出曖昧的笑容。
　　「……」
　　他果然知道詛咒之后會變成什么樣子。
　　青年把香煙彈到下面，那一點紅光在一樓的屋頂上跳了幾下而后熄滅。
　　「不要露出這么可怕的表情哦。」他站起來，手插在兜里，聲音很輕，「我沒有敵意的。」
　　「戴蓮娜想做什么？」我還是有所顧忌的，壓低了聲音。
　　「你為什么不自己去問她？」
　　廢話，我現在有機會問她，還會在這里問你嗎？
　　然而他并不像多說，之后又保持著沉默。
　　兩個人談話最終也沒什么結果，吹了會冷風反而困了很多，我回房爬上床沒多久就睡著了。
　　醒過來的時候感覺隱隱有些不對勁，頭腦昏昏沉沉，屋子里沒有一個人。手臂上有微微抽痛的感覺，上面有個小小的針孔。
　　見鬼！
　　我套了衣服跳下床，不知道誰和我想到一塊去了。竟然用這么卑鄙的方法阻止。
　　一邊努力的向著山頂奔跑一邊心里止不住的狂跳，上帝佛陀圣母觀世音，保佑我一定趕上！
　　還有是誰給我打的鎮靜劑被我發現了一定要砍死他！
　　里包恩怎么說好了幫我打暈拉爾都沒有，不停胡思亂想著的同時，莫名其妙的不安感在心中擴散著。
　　這種感覺在我每次忘記東西前都曾有過。那種茫然無措惶恐不安的壓迫感。
　　會出事！
　　山頂上會出問題！
　　說不上什么問題，但是只有不好的預感每次才會特別靈驗。我一邊喘氣一邊往上面奔跑，一直快到山頂都沒有看見人影。
　　見鬼！他們到底在哪里，難道已經在山頂上開始了嗎？
　　繞過最后一個彎，出現在眼前的是一個類似于平臺的巨大空地，七個人圍城一圈站在那里。
　　「教官。」我一眼看出了正背對著我的拉爾。
　　女子回頭，無限震驚，她皺起眉頭露出了快要哭出來的表情，開口想要對我大叫。正在此時，他們中心忽然發出了刺眼的亮光，我直撲過去，在視線變得一片迷茫前的最后一秒，用盡全身力氣狠狠抱住她。
　　如同當初在廢墟之下一樣。
　　她伸手回抱住我。帶著哭腔的聲音。
　　「笨蛋！」
　　本來就是。
　　我微笑著用力摟住她，親吻她的臉頰，連同臉上的淚水。最后把她的腦袋壓在懷中背過光去。
　　什么都好，詛咒也好，死去也好。
　　至少在這一刻，讓我們。
　　緊緊相擁。
　　
   卷四 腥風血雨
　　第六十六章•討厭你
　　那一陣白光就如同晴天霹靂一般，在最后我們所有人都失去了知覺。
　　「可樂。」
　　感覺有人在拍著我的臉，迷迷糊糊睜開眼睛看見拉爾放大的面孔，沒有變成嬰兒！
　　我坐起來盯著她上上下下認真的查看了一遍，哪里都沒有受傷。
　　「謝天謝地。」撲上去用力抱緊她，「你沒事真是太好了。」
　　她紅著臉瞪著我，并沒有推開。
　　我開心的恨不得狠狠親她幾口，這個時候有個不解風情的家伙在邊上低聲咳嗽，卻是里包恩。
　　我瞥了他一眼，只得遺憾的拉著拉爾一起站起來。
　　「怎么回事？」史卡魯環顧了一圈，在看見里包恩時哆嗦了一下，然后問露切：「難道……就這樣？」
　　「沒有成功？」接著提出疑問的是威爾第。
　　「不，應該成功了。」斯文敗類的殺手先生整理了一下衣服，然后對著我們攤開手掌，里面赫然是一個黃色的奶嘴。
　　我愣了一下下意識的去摸褲子口袋，果然多了個東西。
　　藍色的奶嘴。
　　想吐槽，為什么會在褲子口袋里？
　　除了拉爾的奶嘴是混沌的以外，其他人受到的詛咒都是完全的，可奇怪的是并沒有變成嬰兒。
　　難道是我當初打碎那塊石頭的后遺癥嗎？那么我們以后會變得怎么樣？
　　山頂上不是開座談會的好地方，帶著滿肚子的疑問，大家決定先回去再說。走的時候無意間瞥見露切的表情，滿臉憂慮。
　　回到山下的別墅，天已經全黑，忙活了大半天晚飯還沒有吃，不過除了我似乎其他人都沒有什么胃口，我也不好意思提出要吃飯。
　　八個顏色各異的奶嘴被放在桌子上，大家氣氛沉悶著圍坐一圈都在等著彼此開口。
　　「接下來該怎么辦？」既然他們都不語，那么就由我來打破沉默。
　　「暫時先留在這里看看究竟造成了什么樣的結果吧。」露切皺著眉頭，「應該不是我們所看到的這么簡單的。」
　　我也覺得不可能是這么簡單了事的。每個人都在做著自己的打算，這個時候拉爾忽然開口了。
　　「為什么唯獨我的奶嘴和你們的不一樣？」她問的是露切，目光直視的卻是我。
　　我避開她的視線，不知道該怎么回答。
　　「大概是因為可樂尼洛的阻擋所以受到了不完全的詛咒吧。」神色溫柔的女子低聲解釋著。
　　「那么有沒有辦法讓他的詛咒解除。」
　　「拉……」本想叫她的名字，不過女子的目光太過嚴厲了，心虛之下我不禁改口叫道：「教官。」
　　露切搖了搖頭，我心里不禁偷偷的吁了口氣。
　　沒有就好。
　　最后眾人也沒談出什么結果，介于時間不早，各自回房間準備洗洗睡了。
　　晚上換藥的時候發現傷口又開始流血，明明先前已經有些愈合了。拿紗布把傷口重新裹好，我躺倒床上翻來覆去的睡不著。
　　不知道拉爾在做什么呢。好想去找她說說話，想著就從床上翻起來，打開門看了一眼，走廊上沒有任何人，于是偷偷摸摸的溜到她門口敲門。
　　「誰？」
　　「教官，是我。」回答的時候有種微妙的感覺啊。
　　聽見我聲音的那一瞬間門內忽然靜止無聲。我愣愣著等候良久，在所有勇氣都敗卻退走，想要離開的時候，門卻開了。
　　拉爾穿著睡衣站在門口，看見我有些許的吃驚，她猶豫了一下還是側過身體讓我進去。
　　房間的布局都是差不多的，我坐到沙發上接過女子遞給我的杯子，熱咖啡握著微微燙手，喝起來卻一點都不苦澀，加了很多的煉乳和糖。
　　她有一直記得我的喜好。
　　「有什么話快說，說完就回去睡吧。」
　　拉爾口氣冷淡的坐到我對面，手里同樣捧著一杯咖啡，顏色卻比我深很多。
　　「晚上不要喝濃咖啡，會失眠的。」我不自覺的出聲勸道。
　　她手中的杯子微微顫了一下，而后臉色漠然的對著我道：「如果只是這種無關緊要的話。請回吧。我要睡了。」
　　感覺被她這種毫無溫度的目光刺痛了，我低下頭輕聲道：「對不起。」
　　「為什么說對不起呢？」她口氣平淡，氣息卻開始凌亂起來：「你根本沒有做錯什么嘛。」
　　我抬起頭看見的她快要哭出來的表情。
　　「真的很對不起。」頓時覺得力氣將要消失，端著杯子的手止不住的顫抖，然而張嘴說來說去的只有抱歉，「我真的……」
　　「夠了！」
　　她厲聲打斷我的道歉。
　　「我這輩子最討厭『對不起』，偏偏你對我說得最多。」女子的口氣生冷，眼睛里卻忽然間燃燒起了兩團火焰，「你明明覺得自己沒有錯。既然這樣為什么還要說對不起呢？」
　　她一陣搶白頓時讓我啞口無言。只是滿臉木然的坐著，望著她。
　　「其實我一點都不喜歡，你根本不是我喜歡的類型。」
　　這種時候該說什么好呢？
　　「以前一直都希望自己能夠有依靠的東西，人也是。」眼淚順著臉頰流淌下來，指甲掐進掌心卻無力去幫她擦。
　　「我只是對你心軟慣了。」她咬著嘴唇不停的在抽噎，「一直都裝可憐什么的，真是太討厭了。」
　　「對不起。」手腳發涼，這種時候明明應該表現的堅強一點，卻有種快要哭出來的感覺，「是我太弱了。」
　　「我說了不要對不起。」她忽然站起來，咖啡杯重重的拍在桌子上，「竟然知道自己這么弱，就乖乖的呆在一邊不要動。」
　　拳頭看似沉重其實很無力的打到肩膀上。
　　「那個時候為什么要沖上了呢？」她壓在我身上揪著我的衣領厲聲質問我。
　　「你知不知會死？」
　　抬起不停顫抖的手指，輕輕幫她擦掉臉上的眼淚。我不知道改怎么回答。
　　「你相信我么？」她忽然問我。
　　「相信。」
　　「你的堅定完全沒有依據。」
　　「……」這個世間本來很多東西就不需要依據的。
　　「你憑什么相信我？為什么相信我？你怎么相信我了？」她忽然拋出三個問題。
　　然而要的并不是我的回答。
　　「……你都不會跟我說什么……一直以來……彩虹之子的事情也好……失憶的事情也好……」
　　她竟然都知道。我從來沒有想過她竟然都知道。
　　「對不起。」捂著嘴巴，我哭著向她道歉。
　　「如果那個時候回不來了怎么辦呢？失憶之后再也想不起來了怎么辦呢？剛才如果死掉了怎么辦呢？」
　　一個問題變成了三個問題，我也不知道該怎么辦才好呢？
　　「我真是太討厭你了。混蛋！混蛋！混蛋！」她撲上來緊緊的抱住我，低頭用力咬著我的肩膀，我摟著她一起滾倒在沙發上。
　　「天曉得我怎么就離不開你了。」
　　天曉得我怎么就愛上你了。

和泉初 2016-4-23 23:48

第六十七章•回家
　　拉爾安靜的趴在我胸口，喧囂之后，房間里只剩下彼此的呼吸和心跳聲。我摟著她的脊背不停的輕輕拍打。肩膀上的傷口也不是被咬時那樣痛得能讓人不停倒吸涼氣，現在只有涼颼颼的感覺。
　　過了會，她從我身上爬起來。開始解我的襯衣扣子。
　　「……」我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她是要看我肩膀上的傷，妄我瞎激動一場。
　　肩膀上不單有牙印，先前的槍傷也一直沒有愈合好，經過剛才拉扯裂開了，整個肩膀都有些血淋淋的。
　　「笨蛋，也不知道躲開。」她解開繃帶看著我的還在流血的傷口不住的皺眉。
　　「如果你能出氣的話，多挨幾槍也沒有關系啊。」
　　聽了她的告白，我心情意外的好，忍不住出聲調侃。
　　「和誰學的油嘴滑舌。」她故作嚴肅的板起面孔，起身拿了藥箱過來。
　　「里包恩。」想也不想就把黑鍋砸他身上去了。
　　女子狐疑的看了我一眼，從箱子里拿出繃帶和酒精棉花。
　　「真的。」我用沒受傷的那邊手臂撐著坐起來。
　　棉花擦在傷口上火辣辣的痛，我很不爭氣的開始叫喚：「輕一點輕一點。好痛！」
　　她沒好氣的冷哼：「活該。」
　　手上的動作卻輕了很多。
　　我心里止不住的偷笑，口是心非的傲嬌啊。
　　包扎傷口時的拉爾充滿了母性情懷，整個人都好像散發出光輝一樣。我笑瞇瞇的盯著她近在咫尺的側臉，猶豫著要不要湊上前去親一口。
　　嗷嗷嗷∼∼∼我不敢啊！
　　襯衣雖說不是破破爛爛，但血跡斑斑總是事實，所以不能穿了。把身上多余的血跡弄干凈，拉爾紅著臉丟了條浴巾給我。
　　我握著浴巾瞥了她一眼不禁低聲嘀咕：「明明看都看過了，還不好意思啥啊。」
　　「你說什么？」
　　「沒什么。」
　　我老老實實的把浴巾批到身上。房間里的氣氛因為孤男寡女而變得越發曖昧，明明之前在家從來沒有這樣過呀。
　　果然是因為感情明朗化所以兩個人心照不宣了吧。我笑瞇瞇的盯著她，看到她開始不好意思。
　　「一直盯著我做什么？」
　　「沒什么。」我拉了下裹在身上的浴巾，想了想問她：「以后該怎么辦呢？」
　　彩虹之子的儀式是成功了，但是大家都沒有變成嬰兒。今后的生活就是我們自己的了吧。想要做什么，該去做什么，是不是該趁現在思索好呢。
　　「你有什么想要做的事情嗎？」她側過臉看著我。
　　「有。」我堅定的回答。
　　想要和你結婚！當然這個暫時還沒有勇氣說出來，等我買好戒指和玫瑰花再正式的求婚吧。
　　「嗯？」她示意我接下去說。
　　「總之先好好工作，努力賺錢，養家糊口吧。」
　　其實我很想說賺錢養你。但是，拉爾怎么看也不是那種需要被別人養在家里的女人啊。
　　晚上，我們倆并排坐在沙發上講話，講的困了就靠著彼此打瞌睡。一直睡到第二天天亮。
　　第二天中午，我光著膀子回房間穿衣服，走廊上碰到正要下去吃飯的威爾第，拿貨一直沖著我曖昧的擠眉弄眼。
　　我目不斜視，無視他。
　　中午少見的大家湊在一起吃飯，里包恩望著我脖子上多繞了幾圈的繃帶，忽然八卦道：「昨晚夠激烈的啊！繃帶綁了這么多，你想遮什么。」
　　我和拉爾大窘。
　　差點沒被蔬菜湯嗆死。
　　見我們這種反應，一桌子人都投來曖昧的目光，意思是：你小子挺行啊！
　　當天下午，我們各回各家。
　　不過幾天，再回到家里卻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地板上還殘留著我離開時隨地亂丟的零食袋，窗簾拉開一半，夕陽從窗外照進來，給房間打上了一層溫暖的色調。看起來溫馨而美好。
　　我們稍稍整理了一下，吃完晚飯。時間不早就各自回房睡了。
　　原以為日子可以算是平靜的繼續下去了，沒想到幾天以后里包恩第一個發現問題。
　　接到他電話的時候，我還挺詫異的。那家伙基本上算是無事不登三寶殿，平時不會來寒暄，除了偶爾會和拉爾一起做做任務什么的。
　　「拉爾出去買東西了。」我把電視機聲音調小，對著他懶洋洋道：「任務什么的，等她回來我讓她打給你吧。」
　　那邊沉默了一會，青年語調少見的嚴肅：「不是任務。」
　　「哦？」
　　「晚上你和拉爾一起出來吧。」他直接是命令的口氣，報了個店名給我，然后掛了電話。
　　里包恩給出的地方其實也不陌生，市中心附近的一家有點年頭的餐廳，最重要的是價格不菲。
　　認識這么多年對他的性格也算是有些了解，越是重要的事情他喜歡找價格貴的地方談。我站在門口看了一眼店面的裝修，覺得這次估計得牽扯身家性命了。
　　定好的座位在一個比較隱蔽的角落里，青年西裝筆挺的正喝著紅酒，看起來不像是有多么緊急的樣子。
　　我和拉爾一起坐到他對面，服務生對兩男一女這樣搭配的顧客到也沒覺得有什么奇怪，直接把菜單遞給拉爾。
　　趁著拉爾點菜的當口，我本想觀察一下他的表情看看能不能猜出些什么端倪來，沒想到一觀察倒讓我發現了一件奇怪的事情。
　　幾天不見，這貨是不是變年輕了？
　　雖然不是很明顯，二十多歲的人其實猜年紀有時候很難猜到絕對準確，而且里包恩長相在西方人中偏向于清俊儒雅，直接說他是斯文敗類也不為過。這種長相的人有一個顯著的特點，就是會比看起來更加年輕些。
　　原先他二十九歲看起來也像是二十五六歲的樣子。好吧，如今雖然看起來也像是二十五六歲的樣子，但是總覺得他比我們分開的時候年輕了些。
　　點單結束后，把菜單交還給服務生。
　　青年開口。
　　「Arcobaleno詛咒的已經開始顯現出來了。」

    第六十八章•逆生長
　　如果把原版的Arcobaleno詛咒比作死刑的話，我們現在所受到的副作用差不多類似于死緩。
　　威爾第計算了逆生長的速率，我們大概還剩下半年時間。在半年之內逆生長成嬰兒。
　　想想還真是可怕的結局。
　　和拉爾兩個人坐在里包恩對面安靜的聽他說完從威爾第那里得到的全部詳細情況。然后三個人就陷入了各自的沉默。
　　藍色的奶嘴反射著燈光，明明是很明朗的顏色，看起來卻讓人覺得有種說不出的陰郁幽暗。
　　我看了一眼拉爾拿在手中的那個混沌的奶嘴，忍不住伸手輕輕握住了她的手。
　　「只要不去動用它的力量，我想你的詛咒很快就會解開的。」冰冷的奶嘴在掌心中沾上了彼此的體溫而變得溫暖。「所以，沒有什么好害怕的。」
　　「我沒有害怕。」
　　她抽回手惡狠狠的瞪了我一眼，然后把奶嘴塞進口袋里，別過臉去不再看我。
　　我苦笑著撇了撇嘴，掌心忽然感覺到一陣溫熱，卻是她又握住了我的手。
　　「不過如果你害怕的話，我就勉為其難的安慰你一下吧。」她微微用力握了一下我的手，算作鼓勵。
　　「唔。」我忍不住揚起嘴角。
　　「你笑什么？」握著手的力氣忽然變得很大，我痛得皺起眉頭。
　　「沒……沒什么。」
　　輕輕甩了甩差點被握斷的手掌，我端起熱咖啡一飲而盡。
　　詛咒的事情塵埃落定，地球依舊轉動，所以日子還是要不緊不慢的過下去的。就當做看一場時光往溯，陪拉爾一起重溫一遍我在這個世界都不曾有過的少年時光好了。
　　不過人算不如天算，即將到來的一件大事，讓我們措手不及了。
　　黑手黨內部地下拍賣會。
　　看過H×H的都知道友克鑫，事實上對于Mafia來說這種大型的拍賣會并不陌生。
　　拍賣會在一個月后舉行，彭格列大概在其中大概就是類似于十老頭那樣的存在，這里不是獵人世界，沒有像是旅團或者揍敵客那種強到逆天的家伙存在。
　　本來這件事情和我們關系不大，但是露切作為基里奧內羅家族的首領收到了拍賣會的邀請函。
　　問題在哪里呢？
　　彩虹之子可以是隸屬各個家族的，這沒有什么關系。但是有個前提條件就是無論怎么樣都要把彩虹之子的首領放在首位。
　　這是成為彩虹之子的默認規則。
　　保護大空彩虹之子，同時守護這個世界的秩序。
　　事實上知道這一點的時候我老覺得像是美少女戰士。
　　友克鑫拍賣會上十老頭被揍敵客干掉了，從這點上就看出來，參加這種黑手黨聚會是會有巨大的風險的。
　　風險大到怎么樣呢？
　　基里奧內羅家族的人都不足以有實力保護好他們的boss，也就是說要從我們七個人之中抽人。
　　做個排除法，史卡魯首先被踢掉了，原因是里包恩說他實力不行。風也剔除，他不是黑手黨中的人，而且東方人在里面太顯眼了。拉爾也剔除，她受到的并非完全的詛咒，所以只能算是彩虹之子的半成品。
　　最后得出的結果是我，里包恩，瑪蒙，威爾第。
　　我拿著名單猶豫了一下，對里包恩道：「其實把我剔除也沒關系的。」
　　「我們需要有人做后勤。」青年淡淡道。
　　分配基于這樣的原因，里包恩是戰力，瑪蒙幻術擾亂敵人，威爾第是技術支持，我是后備……不對，是后勤。
　　靠啊！那為什么不換史卡魯來，里包恩不是一直把他當做跑腿的嘛？
　　他明顯就是看不慣我在最后的時間里和拉爾努力一把，培養感情。
　　一個月的時間很快過去，這期間我又發現了一個問題，那就是我肩膀上的槍傷一直都無法愈合。
　　詛咒之后的傷口無關，因為拉爾的齒印大概在一個多禮拜后就完全好到看不出疤痕了，雖然我很希望它能留下點痕跡。只有詛咒之前的這個槍傷，沒有惡化，也沒有任何一丁點的好轉。從這一點就可以看出時間已經在身體上停止的痕跡。
　　這一點我不敢告訴拉爾。況且因為不會惡化，所以也不怕沾水會化膿。洗澡上面沒什么不便的，只是一直會處于在失血中的狀態而已。
　　謝天謝地傷口不夠大，否者還真是夠我喝一壺的。
　　回歸前話，一個月的時間很快過去。這個時候史卡魯已經變成了一個肥嫩嫩的小正太，配著他臉上的妝真是有說不出的詭異。
　　看到這里我頓時明白里包恩當初不選他原來是這個道理。
　　拍賣會的場地在西西里的首府巴勒莫，在拍賣會之前的一個禮拜，這里的馬路上就多了很多黑色的名車。
　　路邊街口總是能看見黑色西裝打扮的彪悍大漢。
　　相對的原先在小街小巷中流竄著的特殊小販（販賣毒品）也都失去了蹤影。這里迎來了最混亂又是最平靜的一刻。
　　巴勒莫臨近海邊，夏日干燥的風在這里也帶上了幾分水霧的氣息，讓人覺得舒爽而輕松。
　　我們所定的酒店就在海邊，在陽臺上可以跳望大海。
　　一行六人定下了五樓僅剩下的三間套間，這種時候房間緊缺，大家也就不要追求什么總統套房了。
　　事實上里包恩看上去很吹毛求疵的樣子，對于和我同住到沒什么意見。
　　露切和他的助理一個房間，瑪蒙不知原因死活不肯和我住一起，沒辦法剩下的人抓鬮。里包恩不愿意參加，我和威爾第抓了一下，好死不死的得和魔王大人同居了。
　　「不行。」
　　我死死拽住威爾第的衣服，他經過一個多月逆生長，又把胡子剃干凈了，看起來出乎意料的還挺帥。
　　「我們倆住一起吧，我保證晚上不做奇怪的事情。別讓我和里包恩一個房間，我會失眠的！」
　　青年歪著嘴角，把衣擺從我手里抽回來，拍了拍我的肩膀。
　　「認命吧！」

    第六十九章•換房間
　　「為什么是一張大床？」走進門看到房間里的布置，我愣了一下，問正在看報紙的里包恩：「剛剛在威爾第房間里看到的明明是兩張小床。」
　　青年聳了聳肩膀，「你自己去問酒店的管理人員。」
　　「我不喜歡和別人睡一張床。」低聲的發著牢騷表示不滿。
　　「你以后和拉爾結婚了也分床誰？」對方瞥了我一眼。
　　「拉爾當然不一樣。」我撲到床上抱著枕頭滾來滾去，占去大半個床后側過臉看著他：「其實如果你是個妞的話，我勉為其難將就一下也沒什么的。」
　　「你睡地板好了。」他放下報紙，走到床邊居高臨下的俯視著我，「我很樂意的。」
　　說完，用力抽起被子，我被順著甩到了地板上。
　　「靠！里包恩你做什么？」用力揉著差點扭到的腰。
　　「你太臟了。不洗好澡就別上床。」
　　「……」拉爾都沒嫌棄過我。
　　收拾了受傷的心情，我拿了浴衣去洗澡。洗完正包扎傷口，浴室的門忽然被拉開。里包恩拿著浴袍有些不耐煩的站在門口，「你究竟要洗多久？」
　　「馬上。」系好繃帶，我直接套上浴衣，抬手示意他請進。
　　青年皺眉盯著我的肩膀問道：「傷還沒好？」
　　「唔。」我琢磨著什么借口能把這個話題含糊過去，于是笑的得意洋洋的問他：「怎么樣？我身材好吧。」
　　「嘁！白斬雞。」他如預料的那樣嘲笑我了。
　　「……」orz，都是我自找的，混蛋啊！但是，白斬雞這種形容詞怎么都是形容白蘭而不是我吧！！！
　　頭頂毛巾出了浴室，打開遙控器一邊看電視一邊擦著頭發。不過十多分鐘的時間里包恩竟然已經洗好出來了。
　　好快！
　　「為什么你會怎么快？」看他頭發濕噠噠的樣子也有洗頭啊。
　　「你以為每個人都像你一樣會邊洗澡邊玩橡皮鴨子嗎？」他竟然吐槽我。
　　「……我沒有。」你才玩橡皮鴨子呢！
　　「那我也不知道你把時間花到哪里去了。」青年抽下毛巾，挑著嘴角看我頭頂毛巾的蠢樣子。「大概浴室里有異次元空洞吧。」
　　「……」里包恩是不吐槽會死星人，我要諒解他。
　　被打擊到無比卒郁的我慢慢爬上了床，剛扯過被子蓋到身上，里包恩忽然把槍拿出來放在茶幾上，陰測測的瞅了我一眼，「晚上敢靠過來的話，我就開槍。」
　　「……」坑爹呢，不帶這樣的吧！！！
　　我哭喪著臉，「睡著了我也沒辦法控制啊。」
　　「睡地板上去。」他給出了里包恩式自認為很合理的建議。
　　「不要。」
　　我拍了拍枕頭，雖然比不上家里，但是我還是挺喜歡酒店軟軟的床的。
　　本以為和魔王大人同床會失眠，誰想竟然沾上枕頭就睡著了。最糟糕的是我依舊沒有改掉喜歡翻來翻去手腳亂搭的奇差睡姿。半夜里不僅一巴掌摸上了魔王大人的腰，還伸了條腿架到他身上了。
　　他忍了忍謝天謝地總算是有忍下了拿槍崩了我的沖動，僅是把我一腳踢下床了。與此同時，我卷走了他的被子，并且在被踢下來的過程中都沒有醒過來。
　　后來他說他有想把被子從我懷里抽回去，奈何我裹得死緊。沒辦法只能連著被子再一起把我拖上了床。
　　這就是我問他為什么早上醒過來之后發現肘子和膝蓋上青了一片的原因。
　　一邊揉著摔青的膀子，我心里一邊orz……這算不算是得罪他了。
　　第二天基本上算是沒什么事情，我睡到了日上三竿。然后蹲在房間里看了半天的電視。晚上陪著露切一起出去吃飯，然后回來睡覺。
　　又搶先一步去了浴室洗澡，出來的時候卻看見綠頭發的青年坐在書桌邊寫著報告。
　　「威爾第你怎么在這里？」我受到了一點驚嚇啊。
　　「里包恩和我換了房間。」他放下筆轉過身來，撐著下巴用一種探究的目光洞穿我。
　　雞皮疙瘩都豎了起來。
　　「干嘛。」我警惕的望著他。
　　「你昨晚做了什么？」
　　話外意思是你做了什么竟然讓里包恩都「怕」得要換房間。
　　「……」我好冤吶∼∼∼
　　早上醒過來邊上并沒有睡人，轉頭一看才發現威爾第依舊坐在那里在寫些什么。桌子上不知何時壘起了一疊書，本本都有磚頭那么厚。
　　撐著靠在床上我打了個哈欠勸他：「實驗也做不完，身體才是最重要。」
　　青年疲憊的揉了揉額頭，黑眼圈嚴重的要命，胡茬眼看又要生出來了。他靠著椅子上斜睨我。眼神里的意思是你這種白癡怎么會懂得我實驗的重要……唔，大概就是這樣。
　　晚上睡姿太差，呆毛都翹起來了。用水捋順了頭發，我換好衣服準備打電話叫餐。
　　眼看青年又一頭埋進了實驗，我不禁嘆氣。
　　「威爾第你早上有想吃什么嗎？」
　　電話機旁邊就有菜單，不過早餐也就那些內容，你別指望他會有中式的小米粥或者包子之類。
　　「土司加煎蛋，還有果汁。你要來點培根什么的嗎？」見這樣叫他都沒反應，忍不住伸手拿了個枕頭砸他。
　　接住我丟過去的枕頭，對方散漫道：「來杯咖啡吧。」
　　「再加杯咖啡。」
　　點完單沒多久，門鈴就響了起來，我心想速度很快嘛。誰想開門之后發現門外站著的卻是露切的助理。
　　年輕的女孩子打扮整齊，看來應該是有早起陪著露切去樓下吃早餐，不過既然沒有叫我，肯定是身邊有人配著。里包恩？還是瑪蒙？
　　我對女孩子一般都比較客氣，側過身體讓她進來，一邊問道：「什么事？」
　　沒想到對方卻心急火燎的拉著我的手臂往外拖：「boss遇到了麻煩。」
　　女孩子很年輕，一看就知道到沒有經過什么事。
　　「什么事？」我和威爾第都一驚，看情況里包恩應該還在下面，有什么是他都解決不了的嘛？
　　「里包恩先生讓我來找您。」忽然被人用敬語感覺有些不習慣，但是很快我就沒心思關心這個了，因為她說：「boss在樓下遇到了彭格列的首領。」

和泉初 2016-4-23 23:49

第七十章•勸酒
　　基里奧內羅和彭格列向來不怎么對盤這個我是知道的，不過按理來說露切和戴蓮娜兩個都不是沖動的人，況且拍賣會前夕不宜鬧騰出事情來。所以對上了會發生什么事情，這個我倒是很難想象的。
　　三人一行趕到樓下餐廳，先被樓下的氣氛怔得一驚。
　　如今巴勒莫算是巨頭云集，我也是第一次在一家餐廳里碰上這么多黑手黨。基板上都是以彭格列為首的同盟家族。
　　環視一圈發現沒找到戴蓮娜人在哪里，不過幾個和基里奧內羅家族同等的中小型家族首領把露切一行圍在了大廳中央。
　　兩方看似還算客氣，不過這也只是表面上了。后面的家族成員幾乎都已經把武器抄在了手中，比預料中更加劍拔弩張。
　　安格布魯斯——一個以販賣人口出名的家族，首領是個腆著肚子的好色老頭，平時一直龜縮在家里不敢出來。這是戴蓮娜的原話。
　　這位腆著肚子的老頭正端著酒杯對露切道：「看來基里奧內羅家族不肯賣這個面子了。」
　　「怎么回事？」我隨著助理穿過座椅，走到露切邊上，加上我們三個，一共也就六個人，比起整幢酒店之中那么些密密麻麻的黑手黨，我方戰力不足啊。
　　我琢磨著如果打起來該從哪里脫身
　　「勸酒。」回答我的卻是一直站在露切后面的瑪蒙。
　　我聽見他的回答一愣，怎么可能？
　　據我所知意大利人不興這個，勸酒這檔子事只有在中國的酒桌上才會遇到吧？難道說是我穿越了？
　　疑惑著用眼神問瑪蒙。
　　他說了一句話我就立馬明白了。
　　「彭格列八代目。」
　　那貨有個天朝芯子。
　　「彭格列在故意為難，恐怕他們想在拍賣會之前對我們動手。」少年的聲音帶著稚氣，聽起來有種男女莫辨的錯覺。
　　「不會吧。」我疑惑，彭格列和基里奧內羅也沒什么深仇大恨，犯不著這么樣子，更何況露切還是一個孕婦。
　　那個老頭子見露切不接酒，伸手就想去抓她的手，女子皺著眉頭對里包恩輕輕搖了搖頭，邊上越發年輕的殺手先生寒著張臉把槍收了起來。
　　我忽然伸手用力握緊老色鬼的爪子，把它從露切手上捏開。
　　「你做什么？」boss一發怒，他后面的人都開始掏槍了。
　　「別沖動，別沖動。」嬉皮笑臉的松開手。
　　老頭子目光發寒的盯著我，雖說是個死胖子，但是還是很有氣勢的。
　　有些心虛的摸了摸鼻子，我開始不打草稿的吹牛，「我家boss最近不宜喝酒。麻煩您……」
　　「剛剛這么多杯都喝下去了，輪的我就不宜喝酒了。」他打斷我的話，口氣譏誚。
　　「喝了多少？」我用眼神問里包恩。
　　他比了個一的手勢，那就是有一瓶了。
　　「我家boss身體不舒服。」我換了個借口。
　　他瞪大眼睛似乎正要發怒，然而視線往后穿透我不知道看到了什么，卻收斂了臉上已經快要醞釀好的表情。我忍住回頭的沖動。只見有個家伙走到他耳邊低語，然后他揮揮手表示：「你代替她喝。」
　　我愣了一下，嗲頭哈腰，「榮幸啊，那是我的榮幸。」
　　圓杯，杏仁色的酒。
　　龍舌蘭。
　　我捂著嘴巴一邊嗆得咳嗽，一邊止住酒從鼻孔里噴出來的沖動。
　　一杯干完，邊上的傳聲筒表示還要三杯算是賠罪。
　　「……」戴蓮娜那妞想做什么？玩死我嗎？
　　喝完三杯酒，我以為還會怎么怎么的時候，人卻意外的散開了。色老頭沒有對我們繼續做任何為難，回自己房間了。
　　露切boss帶著擔心的表情望了我一眼，然后遞給我一杯溫水。
　　我抿了一口表示不行，直奔洗手間吐去了。
　　吐完胃里還是像要燒起來一樣，我顫顫巍巍的站起來，邊上遞來一杯水。我以為是里包恩或者威爾第，剛想道謝，回頭一看卻一愣。
　　戴蓮娜。
　　喝了口水漱漱口，把嘴巴里的酒味過濾掉。我把杯子放到洗臺上，問她：「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想了想接著問道：「酒里面沒加奇怪的東西吧？」
　　「怎么對上我你就喜歡陰謀論？」她絲毫不在意這里是男廁，靠著洗手臺一副悠然自得的樣子。
　　「你有前科。」我揉了揉難受的胃，嘆著氣看向她。
　　「剛剛很歡樂嘛。我家boss怎么怎么地。」她學著我的口氣，「露切什么時候成為你boss了？」
　　我把馬桶蓋子合起來，坐到馬桶上，「彩虹之子。她不是我boss是啥？」
　　難道今天喝了這么多杯是因為她聽見我說別人是「我家boss」吃醋了？見鬼，果然喝高了開始胡思亂想了。
　　「好艷福啊。黑手黨的美人基本上都和你有牽扯了。拉爾不會吃醋？」她莫名其妙的開始譏嘲我。
　　「你吃錯藥了。」我捂著難受的胃。
　　她聳了聳肩，冷這張臉道：「你知不知道因為你牽扯進來給我造成了多大的麻煩？」
　　「恩？」我表示不明白。
　　「算了。」女子忽然意興闌珊，轉身準備離開。
　　「等一下。」我叫住她，「幫我打一個電話，或者讓里包恩來一下也可以。」
　　從馬桶上滑坐到地板，我用力揉著肚子。
　　「我胃疼得厲害。」
　　難道是喝太多胃穿孔了，靠啊！
　　她摸到我身上一身冷汗，也開始著急起來。
　　「你怎么這么不禁喝啊？」
　　「還說！都是你害的。」我哭喪著臉指責她。
　　她這個時候到沉默了，我痛得全身沒力氣，任她把我拖出洗手間，打電話叫了醫生。
　　檢查下來是急性胃炎，原因是吃了刺激性食物。這幾天只能吃清淡東西。躺在她的總統套房里吊水，我痛苦的翻身把屁股對著她。
　　這貨真是我的災星。
　　每次都沒個好事情！！！！

    第七十一章•前夕
　　傍晚的時候開始下雨，歌詞里都唱著當下雨的時候你會想起誰？我琢磨著要不要給拉爾打個電話。
　　金屬的話筒摸起來泛著微微的涼意，我戳著撥號的洞。
　　「忘記號碼了？」戴蓮娜靠在窗口一臉我正準備著聽八卦的表情，手里夾著煙。
　　「不是。」我掛掉聽筒，轉身趴到窗沿上看外面的景色。
　　天空陰霾，可以看見云層在不停的翻滾，大海是一片霧蒙蒙的，在遙遠的盡頭，分不清哪里是海哪里是天。
　　「還是晚一點再打吧。」倒不是怕被她調侃，而是現在這個時段，拉爾應該正在做飯。
　　「哦。」她不知所謂的應了一聲，過了會慢慢道：「彩虹之子的詛咒已經開始了吧？」
　　「恩。」
　　已經有一個多月了，從二十一歲的樣子變回到十六七歲，看起來還是相當明顯的。
　　「再繼續下去我們看起來就真的像母子了。」她盯著我忽然笑起來，伸手過來捏了把我的臉。
　　「那到時候要不要叫你一聲媽，反正你這輩子應該不會有兒子了。」我吐槽她。
　　「哼。」女子翹著嘴角冷哼一聲。
　　「想要兒子的話可以自己生一個。」我反正是不可能了，本來還可以和拉爾一起生一個的，不過現在……
　　我拍著她的肩膀勸道：「快點去找個好男人嫁掉吧。」
　　「笑話。」她嗤笑了一下，「你難道要我去和男人上床。」
　　「不是很正常。」我都和拉爾在一起了。
　　「才不要。」她露出了嫌棄的表情，「感覺好惡心。」
　　「怎么會，其實和男人或者和女人差不多啦。對了，你上輩子是處/男不？」我忽然燃燒起了八卦魂。
　　她沉默了半晌淡淡道：「不是。」
　　「誒∼∼∼∼有女朋友啦？漂亮不？身材怎么樣？」我一下子甩出一連串的問題。
　　「早分了。」女子嘆了口氣，「具體什么樣子我已經不記得了，應該沒你以前漂亮。」
　　見我得瑟起來，她用稍顯鄙視的目光瞥了我一眼，「不過身材嘛……」
　　臉上的意思就是，我已經不用再說了，你懂的。
　　「……切。」
　　回歸原題，我繼續慫恿她，「試著找個男的談一下吧。年紀也不小了。」
　　她無動于衷。
　　「你可以去拍婚紗，然后在教堂里說『我愿意』。想起來就很浪漫，不想去試試？」
　　「……」
　　見她一點都不心動，我禁不住嘆了口氣用酸澀的口氣道：「我是沒機會了，你是有機會卻不去。」
　　「你現在可以拖著拉爾一起去嘛。」她淡淡道。
　　「然后在往后的日子里看見照片徒生感傷？」我反問她。
　　她愣著沉默了一小會，然后視線散在遠處天與海的交界。
　　「穿婚紗結婚什么的，對女人來說就真的這么重要？」
　　「基本上都會幻想一下吧。」事實上我已經記不得上輩子有沒有想過了。
　　「很無聊啊。」她口氣冷淡。
　　「恩。」她覺得穿婚紗結婚是件很無聊的事情，就像我覺得黑手黨什么也是很無聊的事情。這與事件本身的重要性其實并沒有多大干系，有關系的是你究竟在意什么。
　　話雖然這么說，但是我還是忍不住再問了她一下：「你真的不考慮一下，身邊好男人很多啊。」
　　掰著手指頭一個一個數過來，「像里包恩就不錯，他年紀比你小一些，不過差距也不是很大不是？還有威爾第……」
　　「停！」女子打斷了我，「別那你的衡量標準。」
　　「怎么？」
　　「我心驚膽戰了。」她痛苦的捂著胸口，「在你提里包恩的時候。」
　　「……」
　　晚上在戴蓮娜那里喝了些小米粥，然后我就溜達回自己房間了，推開門的時候威爾第著實愣了一下。
　　「還以為你不回來了呢。」
　　「嗯哼。」我聳了聳肩膀不置可否，然后就去洗洗睡了。
　　幾天時間很快就過去。
　　拍賣會的前一天，我和眾人一起圍坐著最后開了個小會。就拍賣會上會發生的一二三事項先預演一遍。到時候該怎么辦，怎么克敵，怎么撤退。
　　基本上就威爾第在說，里包恩適時提一些意見，瑪蒙在邊上補充一下他能力所及以及不及的地方。我和露切就坐著干聽的份。
　　融不進談話小圈子的人往往比較容易出神，大家戰略布置結束，我還在夢游當中，威爾第用肘子拱了我一下才反應過來。我瞥了邊上的露切一眼，她依舊憂心忡忡的皺著眉頭沉浸在自己的思考中。
　　顯然和我一樣什么都沒聽見。
　　「有什么問題嗎？」
　　「沒什么。」女子給了我們一個略微蒼白的笑容。
　　眾人相繼散去，我差不多是最后走的那一個，開會的地方是露切的房間，助理小姐從開會伊始就不見人影，大概是受露切的吩咐辦什么事情去了。
　　我才走出房間，忽然聽見身后「咕」一聲，回頭看去卻見女子忽然捂著肚子倒在了地上。
　　「你沒事吧？」我跑到她身邊把她抱到床上去，「我去叫威爾第，你等會。」
　　有問題找威爾第，他算是我們的技術顧問加醫生。
　　「別去。」她露出哀求的神色，抓住了我的手。
　　「那去找別的醫生？」她臉色方才還是很蒼白的，現在竟然呈現出一種異樣的緋色，這種紅潤映襯著她痛苦的表情有說不出的詭異。
　　她搖了搖頭。
　　「有什么藥嗎？還是要喝點水？」我倒了杯熱水給她。
　　她接過水杯，手抖得厲害，沒喝上一口被子就掉了下來，還好我在旁有接住。
　　「你別嚇我。」我拉過被子蓋她身上，把杯子端到她嘴前，喂她喝了些水。
　　期間露切一直用力抿著嘴唇，雖然痛苦卻一句話也不說，也有可能是痛苦的說不出。汗如泉注很快濡濕了她的衣服和頭發。
　　大量出汗，很容易造成脫水，沒辦法我只能不停的喂她喝水。
　　這樣的情況大概持續了十分鐘左右，她的身體才慢慢的放松下來。
　　「謝謝。」女子看著我的眼神略微失焦，「已經沒事了。」
　　「你要不要沖個澡，把濕衣服換掉。」
　　她點點頭。助理小姐不在，所以一切只能她自己來，我扶著她去了浴室，幫她換了床單和被子，因為不太放心怕她昏倒在里面，所以一直蹲在門口。
　　總算，半個多小時之后她就出來了。臉色比剛才好很多，只是看起來腳步有些無力。
　　看她上床躺好，我幫她關了大燈。
　　「那你好好休息。有什么事情就打電話。」
　　女子點了點頭。
　　走出房門過了走廊轉彎，卻看見里包恩靠在過道的窗邊發呆。見我走過他低聲問了一句：「她好些了？」
　　「……嗯。」原來里包恩也是知道的，我問他：「她有什么病嗎？」
　　「不是病。」青年略有深意的看了我一眼，「是詛咒的副作用。」
　　「誒？」
　　
    第七十二章•第一天
　　逆生長會對身體和精神造成巨大的負擔，這種痛苦是相對于所有人而言的。露切因為把眾人牽扯進彩虹之子的命運中而感到十分愧疚，所以代替我們獨自承擔了這份痛苦。
　　「你從什么時候開始知道的？」我問里包恩。
　　「一開始。」青年用略帶鄙視的目光瞥了我一眼：「難道以為只有你會去調查這些東西嗎？」
　　我心虛的摸了摸鼻子，看來還是小看他了。
　　「那么請問全知全能的里包恩大神，現在該怎么辦呢？」
　　雖然我平時看起來挺軟蛋的，但是偶爾也會有不想逃避自己的命運的時候。應該背負的包袱，應該承受的痛苦，自己選擇的道路。沒道理所有的后果由別人來為我承擔。更何況這個別人還是懷著孩子的女人。
　　我望著里包恩，竟然所有的一切他都知道，那么是不是說明他有辦法改變這一事實呢？
　　「隨她去吧。」
　　「誒？」我詫異了。
　　「她既然這樣做就有她自己的理由，有些事情并非無法，而是不能。」說完他略有深意的看了我一眼，「現在你只需要做好自己應該做的事情就可以了。」
　　「什么意思？」我有些搞不清楚狀況，我該做的事情是什么？
　　保護露切直到這次拍賣會結束。
　　這天晚上難得的威爾第沒有繼續在桌子前搞那些奇奇怪怪的東西，我回房間里看見他坐在床上看書倒是一愣。
　　洗完澡我爬他邊上看了眼他手里拿著的磚頭本，都是些看不懂的專業術語。科學家和凡人果然還是有很大差距的。
　　等我頭發干了，他也直接關了燈睡覺。
　　我躺在床上想著明天的拍賣會，總覺得有種心慌慌的感覺。雖說這兩天沒發生什么事情，但是到時候誰知道會不會碰上個傻×家族對我們臨時發難。
　　想了大半個晚上也沒覺得困，翻來覆去聽著邊上威爾第的呼吸聲倒是平穩而舒緩，他睡得挺香。
　　一直到窗外都開始透著白光，我才入眠。沒一個小時，就被威爾第叫起來，迷迷糊糊的把昨天準備好的西裝襯衫穿好。
　　七月中旬那明晃晃的太陽曬得人發暈。因為要系領帶，襯衫扣子被扣到最后一個，又勒又緊。西裝穿在身上雖然氣派，但是這衣服實在是厚實，在空調間里還好，往太陽底下一站簡直是煎熬。
　　拍賣會在香榭麗大酒店舉行。這名字聽起來好耳熟，不知道是哪個家族名下的產業。到了地方只見一棟近百層的大廈，我為了看它的樓頂仰的脖子都酸了。
　　拍賣會在八十層之上，先開始舉行宴會，然后下午兩點正式開始拍賣，分日場和夜場，一些比較珍貴的、稀少的、違禁的、獵/奇的東西都在夜場開拍。
　　日場的東西宣傳冊上都標了出來，大概三十來件，分三天拍完。越是珍貴的東西放在越后面。
　　從一周前，這座酒店就拒絕營業，同時大樓上上下下做了認真的檢查，以防某些反黑手黨成員在這里放炸彈什么的。
　　然后在這三天里，除了競拍者，其他非工作人員一律不允許在酒店里停留，每個家族就連保鏢的人數都有限制。每個在這里的家族成員都有自己的ic卡片，任何沒有卡片的人一律擊斃。
　　還真是夠嚴格的。
　　我跟著露切一起坐電梯上樓，宴會廳要比想象中更大，大多是些穿著黑西裝的中年大叔手樓一位美人彼此間談笑宴宴。
　　年紀輕的和女的都不多，特別是年輕的女boss簡直可以稱得上是鳳毛麟角。
　　宴會之類的都比較無聊，我目光盯著露切時不時的拿點東西吃，介于腸胃問題，滴酒沒沾。
　　一直到宴會結束，也沒有看見戴蓮娜，看來今天這一場拍賣會她是不會參加了。不知道為什么，我心里不禁長噓了一口氣，難道在潛意識里我已經把她當做災星了？
　　隨著眾人一行前往樓上的拍賣會場地。
　　競拍場占據了將近四層樓的高度，中心的拍賣臺在最低處，有點像古羅馬的環形看臺。過道有四條，分布在東南西北。總體上是一圈一圈往上遞進。座位分隔的很開，二樓之上就都是包廂，不過這種包廂并沒有門。兩邊是束著的簾子，厚重的布料下擺有很漂亮的流蘇。
　　我們所在的包廂在第二層，處于東北方，距離說不上近，但是也還算看得見看臺上的東西。我一直想著在后面的該怎么看清拍品。
　　一直到拍賣會開始才明白，原來看臺哪里有投影儀，直接能把拍品的圖像投影到圓形的空白天花板上。
　　一樓二樓或許還會看看臺，而三樓四樓就直接看天花板了。
　　拍品大多是些首飾，比如說哪一個國家、哪一任皇帝陛下的王冠，哪一位公爵夫人的項鏈，還有就是那個誰誰誰的畫作諸如此類。
　　說實話很無聊。
　　我聽得直打瞌睡，好不容易等結束后跑出去溜了一圈。晚宴之后繼續像是走流水席一般去參加夜場。
　　露切有些累了，所以由助理、瑪蒙、以及里包恩一起陪著回房間休息了。競拍者在拍賣會開始之后會入住香榭麗酒店。而在此之前酒店是封閉著并不開放的，一是為了避免相互敵對家族在拍賣會開始前相互火拼破壞場地，二也怕有什么人提前潛伏進來搞出一些事情來。
　　而在拍賣會開始之后，只要最大的幾個家族沒什么事情，也基本上不會有什么事，大家族都有這方面的約定俗成。其他小家族就算遇到了也必須忍三天，畢竟還沒有什么人敢在彭格列眼皮子下面搞什么動作的。
　　夜場的場地與白天不同，而且人數也比白天少了很多，不過氣氛中卻透著莫名的興奮與詭異。
　　我和威爾第參加是為了看看有什么奇怪的東西被拍出來，同時也可以監視一下其他家族的動作。
　　這事輪流，明天換我倆會去睡覺，里包恩和瑪蒙一起來圍觀拍賣會。
　　最后一天則是大家一起。
　　雖然我搞不清楚這有什么意義。

和泉初 2016-4-23 23:51

第七十三章•黑夜
　　夜晚的拍賣會場在白天的樓上一層，一走進去就聞到一股松軟甜膩的香味，混雜著雪茄的味道。這件拍賣會場是由宴會廳布置而成的，然而頭頂上巨大的水晶吊燈并沒有開著，只留周圍墻面上的一圈小壁燈。氣氛顯得渾黃曖昧，身處于其中好像整個人都要魂香酥軟了。
　　走到通風口附近坐下，我皺著眉頭看向前方不遠處的看臺。
　　「晚上的氣氛還真是讓人不爽呢。」青年坐下來順著我的視線半瞇起眼睛凝視。
　　看臺右邊的角落里幾個不知名家族的成員正在押玩著在這里做招待的少女。驚呼聲，抽噎聲到最后的槍聲。
　　鼻尖甜膩的氣味中血腥味被掩蓋的弱不可聞。
　　拍賣會就是在這樣荼靡的氣氛里無聲無息的開始了，先開始兩件是市面上無法買賣的藝術品，也就是來源不正的黑貨。
　　在這之后拍品就越來越無下限。從漂亮的少女到人體器官，最后惡心的莫過于那張從人身上活剝下來的整張刺著刺青的人皮。
　　拍賣會一直持續到午夜兩點后，我本來是應該餓了，現在卻倒盡胃口什么都不想吃了。聽說明后兩天像這一類的獵奇品會更多，如果不是介于任務的重要性，我真想裝病不來。
　　第二天睡到傍晚五點多，直接把下午一場拍賣會睡了過去。
　　在床上發了將近一個多小時的呆，然后爬起來刷牙洗臉，吃完東西之后天色已經黑透了。
　　威爾第不知道溜達到哪里去了，我沒有來的感覺到不放心，心神不寧了一會，決定去守著露切，免得到時候她出事。
　　兩個房間相距得不遠，我沒敲幾下她就開門，看見我卻是一愣。
　　房間里只有她一個人，助手小姐從下午就出去幫她去買東西了，到現在還沒有回來。女子端了杯咖啡給我，然后微笑的坐到我對面。
　　「有什么事嗎？」有可能是因為我和戴蓮娜關系較好的緣故，她對我雖然說不上冷淡梳理，但也總是很客氣的。
　　而我對于她也不能像別人那樣吐槽開玩笑。
　　兩個人僵坐著氣氛會變得糟糕，我想了會找出個話題：「拍賣會之后有什么想做的事情嗎？」
　　對于我這種有點天馬行空的思維方式似乎有些不太習慣，女子微微愣了一下搖了搖頭：「沒想過。」
　　彼此間又開始盤踞著沉默。
　　「能夠預測未來是一種什么樣的感覺？」
　　「你所看到的未來是什么樣的？」
　　忽然異口同聲卻是相似的話題。能看到未來這件事我至今只告訴過拉爾，她不可能說給別人聽，那么露切是怎么知道的？
　　見我詫異的望著她，女子對我微微一笑溫和而緩慢的回答我的問題：「感覺有點像是做夢，有時候醒過來雖然會忘記預見到了什么，但是更多的則是像潛意識一樣存在于腦海中。」
　　「這樣啊。」感覺也沒有什么特別的嘛。
　　我還以為是一瞬間電光石火，看見未來的景象紛至沓來呢。
　　「我能看見的未來是三十年后，雖然會發生很多很多的事情，但是總有人在守護這個世界。」澤田綱吉，以及她的外孫女尤尼。
　　這樣說起來大概會讓人覺得很奇怪，但是我知道她會明白。
　　「彭格列也好，基里奧內羅也好，世界也好，沒有任何東西消亡掉。」窗外忽然傳來了耀眼的光芒，卻是一道閃電凌空劈下，雷鳴從不是很遙遠的地方傳來，響亮得掩蓋掉了我最后一句話：「除了……沒有你的存在。」
　　在那個未來里沒有你的存在。
　　我記不清楚是不是TV原創劇情里拉爾曾說過的，大空彩虹之子壽命都很短暫。
　　閃電雷鳴之后，狂風從窗外呼嘯進來，伴隨著忽然而至的暴雨，空氣了一時散布了厚重的濕氣，帶著夏日里特有的清新氣息。
　　女子陷入了沉思，我起身去關窗戶，剛把雷聲雨聲阻隔在窗外就聽見了敲門聲。
　　「大概是艾米莎回來了。」她起身去開門。
　　艾米莎是那個助理的名字。
　　「等一下。」我忽然出聲阻止她。
　　「怎么了？」她剛想問卻見我食指豎在嘴前做了個噤聲的手勢。
　　「門外有古怪。」我對艾米莎雖然不熟，但是也還是知道這樣重而穩的敲門聲不是她能夠敲出來的。
　　我扣起鏈鎖，小心翼翼的推動桌子，剛抵住了門，外面就傳來了開槍的聲音，門鎖被打壞了。
　　用力推了一下見門沒能推，外面的人開始撞門。鏈鎖和桌子可以抵擋一段時間，不過在這樣重力的沖擊之下，我們的時間并不多。
　　我推開陽臺的門，陽臺外是五十多層的高樓。
　　拿起風衣披到她身上，我開壁燈看了眼外圍墻面的邊沿，雖說看上去很狹窄但也不是過不了。
　　爬上陽臺坐在欄桿上，再扶著她爬上來。示意她摟住我，然后托著她的腰把她抱到外沿。
　　通風管道要比想象中的牢固，抓著管道把她護在胸口，我們倆慢慢的往隔壁挪動。
　　「害怕嗎？」我看了一眼下面，大雨中只能望見零星的燈火，遙遠得仿佛是地獄的深淵。
　　「還好。」
　　也就十來米的距離，期間雷聲密集。我總是擔心在這一分多鐘的時間里會有閃電劈到我們的身上。
　　邊沿并不是一直向前平行著的，而是在一半的時候開始往下，吊著通風管道的手臂越來越吃力，背負著兩個人的重量，雨水順著頭發流進眼睛里面，沒有手可以抹一把。
　　好在下一樓的陽臺頂很快就到了，抱著露切一起跳到這一塊不小的平臺上，我們都微微氣喘。
　　我趴在邊緣推了一下，陽臺上的玻璃窗被鎖死了。
　　剛想脫下鞋子去敲開玻璃，露切忽然指了指邊上浴室的窗戶。
　　「那邊可以進去。」
　　不知道哪個家伙在洗澡，浴室的窗戶都沒有關，從縫隙里透出暖色的光。
　　我先爬下去，然后再把露切抱下來，一起挪動到窗戶邊上。
　　那間浴室的窗戶是磨砂玻璃。推開之后清楚的看見里面是個大浴缸，浴簾拉著，正在放水。水聲伴隨著雨水很是嘈雜。
　　浴簾外有個婀娜的影子，不時傳來一句歌聲，應該是一個女人在一邊脫衣服一邊哼著歌。
　　先把露切推進去，然后我再爬進去。
　　兩個人在這大浴缸里也有些擁擠。我拉開一條縫隙，只見那妞已經脫光了正在臉上敷面膜。
　　想了想準備偷偷摸到她身后打暈她，然而才走近幾步她忽然好想發現了什么一般僵硬起了身體。原來是正對著的鏡子里映出了我的身影。
　　靠！心里暗罵一聲，撲上去在她尖叫前捂著她的嘴巴。
　　兩個人一起滾到在地上，我壓制住她不停掙扎著的身體，衣服簍子被我們撞翻了，衣服散了一地。
　　「別說話。我不會傷害你。」
　　一手抓著她的雙手，一手捂著她的嘴巴，同時用腿壓住她亂踢的雙腿。露切看見我們倆的樣子微微囧了一下。
　　正在這時外面忽然傳來了個男人的聲音：「寶貝，你在哪？我回來了。」
　　「……」靠啊！！！
　　
    第七十四章•加百羅涅
　　我和露切面面相覷，心里想著是同一樣句話。
　　怎么辦！！！
　　拔出靴子里的匕首，抵在那妞的脖子上壓低聲音道：「忽悠他。」
　　那女子蒼白著一張臉，用微微發顫的聲音道：「親愛的你等一下，我馬上就好。」
　　「寶貝你在洗澡？」那貨聲音忽然蕩漾起來，然后一陣猥瑣的笑聲：「不急，我來陪你一起洗。」
　　「……」好無恥！
　　我推了那妞一把，只聽見她繼續道：「不要啦，死相！你討厭∼∼∼∼」
　　「……」你這是準備把他忽悠進來吧。
　　我迅速拿了件衣服捏團塞進她嘴巴里，反手扣著那妞的手腕拖進浴缸。手上撈過腰帶，示意露切把她綁起來。腳步聲聽著越來越近就到了門口，我忽然關燈，浴室里瞬間陷入一片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
　　「摸黑。」他在門外猥瑣的笑了幾聲，砸咂嘴巴道：「我喜歡。」
　　門被推開，帶進來的光亮依舊微薄，我潛伏在黑暗里，放低呼吸，反拿匕首準備給他腦門一下子。
　　「寶貝，你在哪里？」 他摸索著往前走去，我躲在門背后，伸出手指輕輕地推上門，然后瞇著眼睛努力尋找他的腦門，慢慢潛伏至他的身邊，剛準備給他一下子，他忽然轉身抱住了我。
　　「你去哪玩了？身上怎么這么濕？」咸豬爪緊緊摟著我的腰，我雙手護胸，腦子里正發蒙著呢。就感覺到一張酒氣森森的嘴巴親到臉上。
　　「……」坑爹呢！！！！
　　我抬腿想去踢他下/身，誰知道他竟然直接把我抱起來壓倒在梳洗臺上，溫熱的手掌從衣擺下面滑進衣服里摩挲著脊背，一邊咬著我脖子一邊還在輕聲嘀咕：「你怎么瘦了。」
　　瘦你妹！！
　　我用匕首柄準確狠狠的敲他的肩膀，誰想到被他一拱卻扎到了自己的身上。痛得倒吸涼氣。
　　靠啊！眼淚都要掉下來了，你說我倒不倒霉！
　　血腥味瞬時在浴室里蔓延開來，同一時間手腕被扣住，我抬腿準備踹他，不想對方的近身搏斗不比我差，直接用腿壓住我的膝蓋。
　　見鬼，如果沒有變小說不定還能有力氣掀翻他的。
　　我心里微微猶豫了一下，張嘴咬住他抓著我的手，只聽見他吸氣的聲音，接著疑惑：「咬人？到底是男的女的？」
　　關你屁事！我心里暗罵，手腕用力掙扎，誰想到他被我咬得血都出來了就是不放手。
　　正在情況僵持不下之際，簾子后面忽然傳來了壓抑的呻吟，很熟悉的聲音。
　　露切。
　　詛咒的副作用在這時候發作了。
　　我們倆個聽見這聲音都一愣，然后一陣巨力把我的手砸向墻壁，劇痛之下匕首被砸飛。
　　帶著體溫的槍口壓在我的腹部，對方收斂起那種油腔滑調的蕩漾口氣，氣勢忽然從身上爆出來，聲音低沉：「別再動了。」
　　槍口不離身體，只得任他拖著我到墻邊把燈打開，看清彼此的樣子我倆都微微愣怔。心想糟了，竟然遇上這貨。
　　加百羅涅家的boss。
　　他對著我挑了下挑眉松開手轉身拉開浴簾。只見露切整個人歪在浴缸里，滿臉痛苦神色。
　　盯著她濕噠噠的衣服猛看幾眼，年輕的黑手黨首領吹了聲口哨，準備伸手去抱她。我嚇得趕緊攔住，「我來好了。」
　　我把露切從浴缸里抱出來，出了浴室把她放到床上。沒一會他也解開了情/婦的捆縛，和那妞一起出來。
　　這時候也顧忌不了什么，我直接幫露切脫了衣服，把她裹進被子里。
　　「這是怎么回事？」青年自來熟的過來勾肩搭背，斜睨了一眼床上的人露出不懷好意的笑容：「你小子艷福不淺啊！」
　　我嫌棄的推開他，也不管身上濕噠噠的直接坐到床邊上，站在一旁的女子看了我們兩一眼轉身去泡咖啡。
　　這次詛咒副作用的時間要比上次長，露切視線回焦后，用虛弱而奇怪的眼神看了我一眼，低聲問：「熟人？」
　　「不是很熟。」我瞥了一眼歪坐在沙發上的青年，「圍觀他被戴蓮娜打過而已。」
　　這一任加百羅涅家的boss是很有名的花花公子，第一次見他是在和戴蓮娜參加幾個交好家族首領的聚會時候，他好死不死的跑來調/戲戴蓮娜，然后被狠狠的毆打了一頓。
　　第二次則是在我和戴蓮娜去喝酒的時候，那會我倆都喝得有點高，兩個人正在打打鬧鬧。順便提一句，我把她當做閨蜜，打打鬧鬧自然也包括襲/胸，「你討厭啦」之類的。捂臉！與這貨湊巧遇見了，他在一旁見機竟然也湊了過來順便揩油，又被打。
　　再后來戴蓮娜覺得他太無恥會帶壞我，一起回避了他一段時間。最終就減少了來往。
　　話雖然這么說，但是加百羅涅可以說是和彭格列非常交好的家族，另外從戴蓮娜被調/戲后只是親自動手打他而沒有做什么其他的事情，就可以看出兩個人私交也是甚密的。
　　我估摸著這次受襲擊有可能是彭格列搞的鬼，那么他現在的立場就令人玩味了。
　　不得不防啊。
　　我自顧自的陷入思索，忽然感覺衣服有被拉扯，低頭看卻是露切，她皺著眉頭望著我肩膀上的血跡。
　　「把傷口包扎一下吧。」
　　露切說完，艾倫——加百羅涅加的boss對著他的情/婦道：「羅拉，你幫他抱一下傷口。」
　　因為是掙扎時不小心戳到的傷口，所以并不是很深。這時候血已經止住了，除了略微沙沙的疼痛，我幾乎都要感覺不到它的存在。
　　倒是邊上拉爾打出的槍聲又拉扯開了，正在血流不止。
　　「怎么搞的都是傷。」他盯著我肩膀，露出嘲弄的笑容陰陽怪氣道：「你家戴蓮娜要心痛了。」
　　他一直以為我倆是一對的。而且因為一直被那妞拖出去玩，所以這么認為的人不在少數。
　　不過熟人大家都心知肚明的。
　　「你吃醋的話，我可以給你一刀，然后讓我家戴蓮娜也替你心痛一下。」咬重「我家」這個詞，我用羅拉后來幫我撿回來的匕首對著他比劃了一下。
　　「來吧！來吧！最好讓她心痛得以身相許。」 他屁顛屁顛跑過來，掀起衣服露出光滑的肚皮對著我。
　　「……」
　　黯然神傷的收起匕首，我決定無視他。
　　
    第七十五章•驚變
　　露切還沒有完全恢復。經過剛剛的劇烈運動我也有些疲憊，沒閑心思陪他繼續調侃，奈何對方的興致似乎好得很。
　　「怎么？」他放下衣服，手撐在我頭頂，「惑于本大爺的美貌下不了手了？」
　　「嘁！」拍掉他的手，沒好氣道：「我怕臟了我的刀。」
　　青年齜牙咧嘴了一番表示不滿，見依舊我無動于衷干脆化作滿臉委屈狀：「不要對人家這么冷淡嘛∼∼∼∼∼」
　　「……」有點了解當初惡心里包恩的時候，他是什么樣的心情了。
　　忍無可忍我抬腿往他下/身踢去，青年夾緊雙腿叫到：「太毒了吧！」
　　「幫你解決掉萬惡之源，這樣以后都不會覺得寂寞了！」我瞥了他一眼惡毒的笑了一下。
　　他有些悻悻的抓抓臉頰，卻也識相起來，「好啦，不玩了。」
　　見他露出這種愚蠢的表情我剛想冷笑一下忽然鼻子發癢，忍不住打了一個大大的噴嚏。
　　「嘿，受涼了吧，要不要去洗個澡換件衣服。」話雖然這么說，臉上明顯是幸災樂禍的表情。
　　「不了。」頗為有氣無力的擺擺手。
　　「哦。那就算。」
　　說完這句之后青年再沒了聲音。我感覺到有點奇怪，剛想抬頭看他怎么了，他卻忽然蹲下來盯著我的臉仔細看，「話說你最近是不是吃了什么奇怪的東西，怎么越長越小了？」
　　「……」
　　我一口氣噎在胸口，什么叫吃了什么奇怪的東西。
　　他一臉好奇的準備來摸我的臉，拍開他的手懶得再多哆嗦，正準備開口幫露切借一件衣服好趁早離開。
　　這個時候電話鈴卻響了起來。
　　青年起身去接電話。在聽見對方聲音之后，微抬眼皮目光晦澀的輕輕瞥過我。雖然看不出什么特殊的意味，我心里還是禁不住咯噔一跳。
　　似乎一直是那邊在說話，畢竟期間他只是「嗯」了幾下。既沒有說什么事情，也沒有叫過對方的名字，所以我也猜不出些什么。
　　電話大概打了十多分鐘，他掛上聽筒后就沉著臉坐在沙發上，我把手伸到背后輕輕握住露切的手，在她掌心寫上「有變」。
　　女子表情依舊，只是用眼神問我：「怎么辦？」
　　我搖了搖手指示意隨機行事。
　　青年沒有發現我倆的互動，用手撐著額頭沉思了一會，然后起身拉開衣柜拿了身衣服丟到床上，「穿了衣服快走吧。」
　　嘴角還殘留著剛才嬉皮笑臉的弧度，聲音卻慎重而清冷，「我就當你們沒來過。」
　　我和露切都驚訝了。這貨到底是怎么想的？還有剛剛是誰打來電話？
　　「戴蓮娜想做些什么我大概能猜到。」青年低聲道。
　　果然是戴蓮娜！
　　他踱步到窗前，一下子拉開窗戶。
　　一直以來都被阻隔在窗外的暴風雨之夜忽然就近在眼前了。閃電劃過夜空，雷鳴聲通過地面傳來，響亮到好像要把這個世間也連同著撼動起來。
　　「我是無所謂啊。不過不能把加百羅涅攪和進這攤渾水里。」雖然看起來不靠譜，但是是和迪諾一樣的好boss。
　　我和露切面面相覷了一下，然后女子絲毫不扭捏，爬起來就開始套衣服。我背過身體不去看她，青年也注視著窗外的雨夜。
　　衣褲應該是他情/婦的。不過因為露切懷著孩子，所以穿起來也不顯得很大。
　　等我們都收拾完畢，他開門看了外面一眼，「現在走廊上沒有人。」
　　大部分的成員還是去參加拍賣會了，剩下的這個時候也不會再走廊上亂逛。
　　「一路小心。」伸手拍了拍我的肩膀，「還有，如果有機會的話去勸勸戴蓮娜。」
　　艾倫用一種憂慮的目光望著我，「能讓她聽進去的也只有你了。」
　　我張了張嘴，終是嘆了口氣什么也沒說，拉著露切離開。
　　她什么都沒有告訴過我，讓我怎么去勸她呢？
　　這個時候回去無異于甕中捉鱉，和露切商量了一下我們決定去拍賣會會場。就算我們能在彭格列的包圍下溜出這幢大廈，我也不放心把她一個人留在外面再進來通知里包恩等人，況且這樣也顯得多此一舉。
　　不如先和他們碰頭，在大家一起想辦法出去，戴蓮娜忌憚里包恩，到時候也有這么多黑手黨在，她要出手也會多些顧慮。
　　拍賣會場在往上五樓，這個時候不宜坐電梯，好在安全通道上還沒有他們的人，所以兩個人雖然跑得累些也算是順利。
　　出了安全通道的門，再穿過走廊繞到另一頭就是拍賣會場的入口。走廊上滿是穿著黑衣服的保鏢，看不出哪些是彭格列家族的。
　　我倆不敢妄動，蹲在安全門內開始思索對策。
　　束手無策的時候聽見下面傳來了腳步聲。
　　驚！
　　難道是戴蓮娜的人追過來了？
　　我們倆一起繼續往上走，我低頭往下望去卻看見了熟悉的綠色海藻頭。
　　是威爾第。
　　謝天謝地不是戴蓮娜的人。
　　他看見我們倆很吃驚，「你們竟然在這里！」
　　「你跑去哪里了？」我問他，「怎么會來這里？」
　　「我找不到你們，下面情況又有些不對，想來找里包恩。」他簡單的解釋了一下。
　　原來如此。
　　「那現在該怎么辦？」露切皺著眉頭輕聲問道。
　　我們你看我我看你相互望了一會，我遲疑著開口：「要不威爾第你留在這里保護露切，我試試看能不能進去。」
　　畢竟如果是我，就算被逮到應該也不會怎么樣。從這方面來看，我還是原意相信戴蓮娜的。
　　露切望著我似乎是想要阻止，卻欲言又止。
　　幾個人一時陷入沉默。
　　「或者等到拍賣會結束，里包恩開始找我們。」女子想了一下開口。
　　「先找到的未必是里包恩。」
　　距離拍賣會結束至少還有四個多小時。戴蓮娜如果大范圍的搜索，恐怕我們也藏不了多久。
　　我斟酌著理由：「不知道門的隔音效果好不好。其實只要讓里包恩知道我們的情況就都好辦了。」
　　R魔王是全知全能的，他加上瑪蒙的幻術，應該不怕出不去。
　　「我只需要在外面鬧出點事情，把里包恩吸引出來就可以了。到時候你們先走，我看情況。」大不了投降，我就不信戴蓮娜會一槍崩了我。
　　威爾第在邊上點點頭，忽然看著我道：「看來要阻止的話只能趁現在了。」
　　「哈？」什么意思。
　　我疑惑的看著他，接著感覺腰間一麻。然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和泉初 2016-4-23 23:52

第七十六章•王對王
　　氣氛凝而不發，澀重得好像連時間都要滯挺下來。
　　「彭格列的boss，好久不見了。」
　　先開口的卻是露切，看著彭格列首領帶著部下魚貫而入，女子面不改色。很快并不狹窄的安全通道就有些讓人覺得透不過氣來，卻并非人多。
　　隱藏在溫婉外表下的氣勢在對上對方的君王時瞬間爆發出來。露切本來就是不遜于任何人的黑手黨首領。
　　「快有六七年沒見了吧。」與對方一臉凝重的表情不同，戴蓮娜雖然翹著嘴角在微笑，卻也不怒自威。
　　彎腰把倒在地上的少年拖起來，摟在懷里。女子說著道歉的話，口氣里卻聽不出抱歉的意思，「雖然有些冒昧，但還是請原諒用這種方法讓露切boss去我那里留一晚。」
　　見對方板著一張漂亮臉孔，她笑的更加肆意起來，學著某人用一種裝可憐的語氣道：「難道連這樣一個小小的面子都不肯賣給我嗎？」
　　「這樣的面子自然是要賣的。」女子稍稍緩和了表情，在氣氛略有松懈時卻又話鋒一轉：「只是，現在我的家族成員都不在我身邊，我一個人大著肚子很不方便。」
　　眼波流轉，可窺見少女時代的光彩奪目不負三美之名，「能不能稍后等我與他們回合呢？」
　　「里包恩先生在拍賣會興趣正濃，我們何必去多加打擾。」戴蓮娜下巴抵著懷中少年的頭頂，笑容帶著某種意味深長，「怕人手不夠的話，彭格列的人可以任你差遣嘛。」
　　話是這么說，鬼才信她的任意差遣。
　　露切淡淡的瞥過一直站在邊上悶不吭聲的綠發青年，心中不禁微微嘆了口氣：「那么就煩勞了。」
　　「不煩不煩。」美人怎么會煩呢。
　　好心情的翹著嘴角，戴蓮娜先一步往下走去。身后留著將近六七個家族成員監視著基里奧內羅boss的一舉一動。想要逃跑，無異于一步登天。
　　空氣里滿是硝煙的味道，耳邊聽見的也是哀嚎，那是正被焚燒的土地。我看見火焰從遙遠的地方席卷而來，很快它們便開始舔食著我的皮膚和頭發。忍著劇痛我在烈焰之中拼命的奔跑，然而世間早已經沒有了凈土。
　　神說，這就是世界末日。
　　你相信世界是終將會被毀滅的嗎？
　　她的頭發上沾染了灰塵，染血的指尖輕輕劃過我的臉，如同紅寶石般的瞳孔緩緩合上，血液在身下淌成溪流。
　　世界末日，無人幸免。
　　我從噩夢中驚醒，入目所及的是雪白的天花板。床頭柜上放著杯水，我想要喝點水壓壓驚，手卻顫抖的連杯子都拿不起來。
　　氣急敗壞的把杯子甩到地上，玻璃破碎的聲音驚心動魄。
　　聽見聲響進來查看的女子靠在門口，瞥了眼地上的水玻璃調侃道：「起床氣很重嘛。沒睡好？」
　　「好個屁。」
　　我往床下看了一眼，沒發現拖鞋，干脆窩在床上懶得再爬起來，反正下去也容易被玻璃渣子扎到腳底板。
　　窗外依舊是濃重的黑夜，只是雨勢已經小了很多。隔著玻璃窗幾乎聽不出雨聲，若不是順著玻璃蜿蜒而下的水珠，甚至會以為雨已經停了。
　　然而暴風雨息，僅是錯覺。
　　我聞到了山雨欲來風滿樓的味道。好似鼓點落在遠方，每一下都是那樣的震動人心以及蒼涼。
　　「戴蓮娜。」難得會這么認真叫她的名字，我有些出神的凝視著玻璃上的水珠低聲問她：「你想要做什么呢？」
　　「不知道。」她拿一個很隨便的答案搪塞我，「大概是給自己一個終結吧。」
　　說罷卻連自己都無法相信，挑起了個嘲諷的笑容，「誰知道呢。」
　　「既然這樣，為什么不收手？」
　　她看了我一眼，忽然踩著高跟鞋慢步踱了過來，軟床被坐的塌下來一塊，女子把臉湊得很近低聲問道：「我有什么理由收手呢？」
　　有什么理由？
　　「會死很多人。」我往后退了一點，認真的回答她：「很多很多人。」
　　一如我所夢見的那樣，烈火焚燒土地，尸體遍布荒野，聞到的只有煙硝，聽見的只有哀嚎。
　　聽見我的回答她很順口就道：「和我有什么關系。」
　　「操！」我實在忍不住爆粗口了。
　　什么叫和我有什么關系，難道殺了那么多人都不會心虛嗎？這妞把人命當做什么，又不是白菜，相切就切。
　　我氣得發抖，「你腦子里到底在想什么？？？」
　　「怎么把軟妹子。」她隨口道，然后懶洋洋的靠到我身上。
　　「我沒心思和你開玩笑。」我憤憤地推了她一把，對上那種「你說什么我都不會聽」的表情頓時讓人覺得無比無力。
　　「我是認真的。」被我推著女子滑到了胸口，頭頂在鼻尖下滑過，所用的洗發水和拉爾完全不同的味道。
　　「等到一切結束之后，找個妹子好好過日子。」枕著我的肚子，她的側臉看起來表情很是溫和：「就像你以前勸我的那樣。」
　　指間抬起的瞬間輕輕擦過臉頰，冰冷的溫度和夢中拉爾彌留時刻的最后觸碰如出一轍。
　　就是這樣一個簡單的動作，讓我心軟下來。無法再說出任何話。
　　未來會變成什么樣子呢？我們又該怎么辦呢？總有些事情是你無論如何苦思冥想都想不出任何辦法的。
　　我瞅著雪白的墻壁凝思了好久，回過神來的時候戴蓮娜竟然已經枕著我的肚子睡著了。呼吸平穩，神態安寧，這樣看起來還真是不像一個黑手黨boss。
　　伸手摸了摸她的頭發，我輕輕把她從我身上推開，抱上床蓋好被子。小心翼翼的爬下床，避開地上的玻璃渣子，一直都走到門口。
　　轉了一下門把，讓人意外的是門竟然沒有鎖，而外面也沒有什么人在把守，整個走廊空空曠曠。
　　我回頭拉上門把。
　　沒有看見，房間里躺在床上原本呼吸平穩的女子慢慢睜開了眼睛。
　　
    第七十七章•尋求真相
　　露切落到了戴蓮娜的手上，不知道她情況怎么樣。現在拍賣會已經結束，里包恩和瑪蒙回房間就會發現情況不對。
　　我琢磨著事件的經過，猜測它的前因后果，然后找到自己犯下的至關重要的錯誤。
　　威爾第。
　　我向眾人隱瞞了他在彭格列的另一重身份。光腳蹲在墻角的地板上沉思片刻，還是決定先回房間和里包恩他們通通氣。
　　人被劫了，也只有去救回來。
　　本以為能安全摸回房間，誰想在半路上碰見了帕羅，年輕的巴立安boss靠著墻壁對我打招呼：「果然還是準備回去了嗎？」
　　「你要抓我回去嗎？」我心虛的摸摸鼻子，動手的話未必不是他的對手，不過我們倆實力半斤八兩，制服他我肯定也不輕松，到時候引來其他人就溜不到了。
　　「boss沒有這樣的命令。」他聳了聳肩膀，做出個請便的手勢。
　　我看了他一眼，直接溜回房間。
　　里包恩的房間里面沒有人，三個人都聚集在露切的房間里。見我進去殺手先生了然的挑了挑眉：「是彭格列。」
　　「恩。」我點點頭。
　　女助理紅著眼睛坐在床邊，顯然是哭過的，正不知所措的望著我們。
　　我進去把威爾第是臥底的事情，以及襲擊逃跑最后被捉的經過簡單說了一下。期間里包恩一直靜靜地聽著，絲毫沒有露出懷疑的表情，最后才開口問道。
　　「具體在哪里你知道嗎？」
　　我搖了搖頭。
　　事情很不好辦啊。畢竟酒店這么大，一個一個房間找的話，肯定要好幾天，到時候人早就轉移掉了。況且也不是每個房間都能進去看的。
　　這個時候在一邊的瑪蒙忽然出聲了：「我有找人的能力，要不然試試看？」
　　試試就試試吧。少年說罷從口袋里拿出卷衛生紙。他所謂的找人能力竟然是用鼻涕找人，看起來很惡心，效果也不大。
　　因為人沒找到。
　　這下真的沒辦法了。
　　「抱歉。」
　　我坐在一邊低聲開口了，如果不是我隱瞞掉威爾第在彭格列的身份并且對他沒有戒心，那么露切也不會這么簡單就被捉走了。
　　「了解自己的無能也是好事。」他看了我一眼淡淡道。
　　「在拍賣會期間露切應該不會有危險。」他用手撐著下巴沉思，「就是不知道彭格列作何打算了。」
　　戴蓮娜要對付的是基里奧內羅而不是一個露切boss，，雖然她的死亡會使家族亂上一陣，但是總會有新的首領誕生。
　　正在大家沉思之際，忽然傳來了敲門的聲音。艾米莎去開的門，沒想到站在門外的人進入是威爾第。
　　年輕的科學家拿著個信封交個我們，「我來傳信。」
　　信是露切寫的，只有兩行：[彭格列boss邀請我喝茶，明天拍賣會場見。]
　　什么意思？我疑惑的望著他，青年攤手表示不知道。
　　「我只是個傳聲筒，具體的別來問我。」
　　「有可能是圈套。」他笑著補充道：「去不去是你們的自由。」
　　幾句話說完，青年就離開了。
　　我猶豫了一下，追了出去。揪住他的衣服把他拖回我們自己的房間里問道：「戴蓮娜到底有什么目的？」
　　他好笑的瞥了我一眼，「你都不知道，我怎么會知道。」
　　說完又開玩笑似地補充道：「不過到可以以此為構思研究出一個可以探看別人的思想的儀器。」
　　對此回答感到很無力，我松開揪著他衣服的手，不禁嘆氣，「為什么要怎么做呢？」
　　「唔？」他疑惑的哼了一聲，然后道：「你指什么？」
　　指什么呢？我低頭沉思，原著里的威爾第是什么樣子的？年代太久，內存不足，已經記不得了。
　　「你幫戴蓮娜的理由是什么？」我問他。
　　「各取所需吧。」青年靠著窗口，推開窗戶抽出根煙點燃。。
　　感情向來都是可以用來衡量買賣的，不背叛是因為籌碼還不夠，這個世間沒有什么能夠永垂不朽。
　　我有點沮喪的蹲下來，額頭抵著窗框。
　　「我所在的研究院當年因為經費短缺面臨關閉。」青年出乎意料的開口了，卻是讓人不知所云的內容，「因為研究太過冷僻的東西，而且得不到什么成果。」
　　我抬起頭看他，有點不明白他說這個是為了什么？難道是想說，后來彭格列出巨資資助了研究，什么什么得以保全，他心懷感激于是投效戴蓮娜。
　　這是家教同人，不是三國志。
　　「后來幾個老家伙開始搞起了禁忌的研究，所謂禁忌也無非就是人體試驗，輻射，病毒之類的。」他的面容被煙霧氤氳得無比模糊，口氣在談起這些東西的時候卻還是淡淡的。
　　「和黑手黨搭上線也是那個時候，拿到了不少的錢。但是最后那個家族因為打破禁忌被一些家族聯合剿滅了。」
　　這樣聽起來有點像六道骸的家族，因為做非法人體實驗，最后被骸姐和諧了。
　　「后來呢？」我問道。
　　「什么后來。」他吐了口煙，「沒有后來。」
　　「科學家追求的是什么？」青年提出設問，然后又自顧自的回答，「我想要追求真相，物質的本源。」
　　太過于強大的好奇心。「想要知道」這樣一個念頭就如同心底的蛇，引誘你去吞食禁忌的果子。
　　「戴蓮娜能給你真相？」
　　「她能給我到達真理之路的所有條件。」青年瞇起眼睛，瞳孔中卻映出了煙頭的火光，「百無禁忌。」
　　怎么樣的實驗都可以，怎么樣的犧牲都可以，怎么樣……都可以。
　　浦原喜助對涅繭利說，只要我一死，你就能隨心所欲了。
　　庫洛洛說，我們的目的是胡作非為。
　　你看，人的本質其實都是差不多的。
　　「真相就真的有這么重要嗎？」人的執念可怕到了一定程度會被人認為瘋子，可是若是沒有執念，活著又是為了什么？
　　「你說呢？」他反過來問我。
　　這樣想來，青年也沒什么錯，涅繭利也沒什么錯，庫洛洛更沒什么錯，只是追求目的的本心比一般人更加強烈而已。
　　「就此出賣同伴也沒有關系？死很多人也沒有關系？世界毀滅也沒有關系？」
　　「那與我有什么關系？」和戴蓮娜如出一轍的答案，怪不得能蛇鼠一窩了。
　　「我要的只有真相而已。」除了目標，什么也看不到，也不想去看到。
　　「如果世界毀滅了，全人類都死光了，那么有個真相有屁用啊！」
　　憤怒、無力這兩種情緒在我心里相互纏繞，任窗外飄進來的雨水也無法熄滅。
　　青年把吸盡的煙頭丟掉，俯視著我反問道。
　　「得不到真相，全人類對我來說又有什么用呢？」
　　
    第七十八章•一瞬間
　　兩個人談話最終不歡而散。我記得有個家伙說正是因為人與人的思想是不同的，所以這個世界才足夠有趣。
　　瘋子和偏執狂也有存在的道理。
　　這一晚上大家都沒有休息，各自坐在房間里想著對策或者心事。窗外的雨也下了一夜，細細密密連綿不斷，絲毫沒有停止的意思。
　　第二天下午的拍賣會沒有任何事情發生，當然我們也沒有見到露切，這樣看來所說的明天拍賣會見應該是指晚上了。
　　最后一夜少見的幾乎所有黑手黨都齊聚一堂。會場意外的巨大，只見黑壓壓的人頭一片連著一片。唔，這樣的形容大概有點驚悚。
　　這種狀況想要找人是非常困難的事情，如果露切真的要在這時候碰頭的話，我們也只能等拍賣會結束到門口去守著她。四個人坐在東北的角落里，離門距離較近，可以直接觀察到人員的進出情況。
　　介于我們進來的時候人已經來了大半。一直到拍賣會開始，果然沒有看見露切進來。也就是說她在我們之前到的會場。
　　雖說不抱希望，但是我還是環視了一圈，卻意外的發現西邊二層上的戴蓮娜。
　　她沒有和露切在一起。
　　或者說她沒有和任何人在一起。女子孤零零一人坐在椅子上，看似目光直視前方，只是視線卻穿透了墻壁到達的是未知名的遠方。她的眼神渙散沒有在看任何東西，是在沉思，換個我習慣的詞也就是發呆。
　　我正想著她到底有什么目的的時候，坐在我身邊的艾米莎忽然站了起來。
　　「怎么了？」
　　收回視線，我轉頭看向他們，不單單是艾米莎，連同里包恩和瑪蒙都露出了少見的冷峻臉色。
　　「看拍賣臺！」
　　調轉視線，我發現臺上正被拍賣著的「物品」竟然是露切。
　　女子對于越叫越高的競拍額她絲毫不為所動，站在看臺上冷著一張臉，正怒視著二樓的戴蓮娜。先前的一段解說詞都被我神游掉了，現在竟然已經在競拍階段。因為最底層人數太多，她一時還沒有發現我們，直到里包恩開槍打斷主持人的叫價。
　　在進來的時候就已經發現會場有幻術師的存在，所以瑪蒙的幻術只能幫助我們起到擾亂作用，想要到避開眾人的耳目到看臺前根本不可能，所以只有殺過去。
　　場面演變到不可收拾僅是一瞬間。我已經不記得是哪個家族先向我們開槍，然后身前的一圈人已經被里包恩擊斃。里包恩是坐著開槍的，幾個距離較遠的家族根本沒有搞清楚狀況，就被瑪蒙的幻術引誘，以為是敵對家族忽然發難，瞬時相互內亂起來。
　　一時間會場流彈漫天飛。
　　我們擠到看臺下邊不過十幾秒鐘的時間，這個時候露切也趁亂掙脫了邊上的保鏢，將要下來與我們回合。
　　正在此時忽然有顆流彈射中了露切，女子胸前瞬間被鮮血染紅，瞬間倒了下來。
　　怎么回事，如果不出我所料的話瑪蒙一直在努力的干擾，露切的方向是大家會潛意識里避開的，為什么會有子彈打到她。
　　念頭在腦海中一閃而逝，不容我繼續思考，又緊接著一連串子彈設射向她的身體。我們都驚呆了。
　　這樣的話就絕對不會是流彈了。
　　子彈從西方而來，我轉頭看去。這個角度，簾幕遮住了二樓看臺上女子的臉和身軀，只露出握著槍的手臂，正對著露切的方向，不停射擊。
　　那是戴蓮娜。
　　心臟如同被錘頭重重的敲擊了一下，一切停止在須臾間，聽不見任何聲音，看不見任何畫面。那是你的錯覺，以為世界會在這一瞬終結。
　　一瞬之后，將覆水難收。
　　電光石火之際，那種感覺好像快過了閃電。一個身影撲到露切的身前，擋住了所有的子彈。
　　那是一直在拼命往前擠的艾米莎。
　　一直以來沒有被任何人注意的女助理，就在這樣一眨眼的時間里死在了我們的面前。
　　翻開她的身體，這個軟弱著一直都悶聲不響的女孩子最后一
　　保護boss。
　　由瑪蒙抱著受傷的露切，里包恩開路，我斷后，我們四人一行快速的向門口移動。這段時間里面，我的腦海中是一片空白著的。有的僅是一個念頭，將追來的敵人斬殺。
　　子彈從槍口不斷的傾瀉出去，連續不斷的鳴槍聲。子彈射擊完了，從別人手上再奪一把過來。沒有槍了就用匕首，刃口劃開喉嚨，血從身體中噴濺出來，它們濺到臉上再流進口中，滿嘴的腥甜。
　　有誰試過這樣不停的不停的奪走別人的生命。殺死別人的丈夫，父親，以及兒子。
　　終于出了拍賣會場，我們往下移動，一直停在了六十多層。
　　「追趕的人數太多了。就算我們出去，后面還是會追著條大尾巴。」
　　躲在一個過道口，借由瑪蒙的幻術作為隱蔽，我們暫時得以喘息。乘此機會查看露切的傷勢，女子的傷口在左胸上面一點，距離心臟近在咫尺。
　　現在沒有時間幫她把子彈取出來，只能盡量抱一下傷口止住流血。但是這樣并不能撐多久，女子必須盡快得到治療，否則死去也只是時間的問題。
　　三個人面色沉重，想要逃出去，逃出去之后還必須甩掉尾巴，再然后要找地方給露切治療。
　　「我們分開走吧。」開口的卻是瑪蒙。
　　「這個是我的奶嘴。」
　　少年把紫色的奶嘴放到里包恩手中，清冷的聲線一直未變，喘息卻很急促：「它上面帶著我的一部分力量，拿著它可以起到隱藏身影的作用。我用幻術吸引住他們，然后你門想辦法沖出去。」
　　他說完之后我和里包恩都陷入了沉默。的確如瑪蒙所說的是最好的脫身辦法，但是他作為誘餌之后該如何脫身呢？
　　被捉意味著死亡。
　　「現在已經沒有時間猶豫了，這是最好的選擇。」
　　先做出決定的是里包恩，青年抱起露切說：「我們走。」
　　見我愣著不動少年少見的推了我一把：「混蛋，抓緊時間，在磨磨蹭蹭我要問你收錢了。」
　　「不要死了。」我咬破嘴唇低聲道。
　　他撅起三角嘴笑了一下，「我才不會那么容易就死呢。等我回來記得把你戶頭上的錢都打給我，我不做賠本買賣的。」
　　我苦笑一下，問他：「我可以抱你一下嗎？」
　　他抬起右手作勢要打我，最后卻給了我一個并不溫暖的擁抱。

和泉初 2016-4-23 23:53

第七十九章•絕境
　　有了瑪蒙作為誘餌，我們離開果然方便了很多，附加在奶嘴上的隱身作用一直持續到我們抵達最底層，碰上幻術師后才消失。幻術對我無效，于是我殺死了正在使用能力的幻術師。因為在大廈內被發現的，所以我們在逃出去的時候還是綴上了一條不小的尾巴。
　　里包恩開車技術一流，我們瞬間沖出包圍圈，跑車在黑夜里狂奔。由于這幾天的拍賣會使得巴勒莫全城戒嚴，半夜里馬路上幾乎都沒有什么車子。雖說這樣一來可以放開手腳提升速度，但是是沒有掩護，我們的車子在空曠的街道上異常明顯。
　　身后槍聲不斷，車子竟然裝的是防彈玻璃，挨了這么多子彈也只是裂出斑駁的花紋而沒有破碎到掉下來。
　　露切的情況很不妙，嚴重失血，身體一會冷一會熱。我在汽車上翻出水，喂了點給她喝，過了半響女子慢慢睜開眼睛。
　　目光失神的望了一會車頂，女子開口問道：「我們現在在哪里？」
　　「就快出市區了。」
　　她忽然掙扎著起來，臉色蒼白道：「快回去！」
　　我和里包恩俱是一愣。
　　「我有一種不好的預感。」手指用力抓著靠墊，她仰著身子面朝窗外回身望去，香榭麗酒店在市中心的高樓之間，因為它的高度所以看起來還是很明顯的。
　　車子忽然甩了個大轉彎拐進邊上的弄堂，我對城市的道路沒有里包恩那么熟，不過也猜得出他想要迂回著一邊躲開后面追擊的車子同時拐回去。
　　「什么樣的預感？」圣斗士里雅典娜一說這話肯定立馬出事，不過現在我們情況這么不妙，在糟糕下去……難道是瑪蒙？
　　女子搖了搖頭，抓著胸口的衣服劇烈喘息，「我不清楚。」
　　車子還在狹窄的弄堂里前進，這個時候地面忽然傳來震動，接著是如同雷鳴般的聲響。
　　怎么回事？地震了？
　　重回馬路的那一瞬間，我們看見香榭麗酒店那幢百層的大廈在遠處坍塌，灰塵翻滾著從地面升騰而起，鋪天蓋地的涌向四周。相隔千米之遙，卻依舊能清晰的聽見那種仿佛是世界末日的聲音，心臟好像被揪住后狠狠的撕裂開，那是近在咫尺的諸神黃昏。
　　我和里包恩都太過震驚，沒有注意到露切在看見此情此景時巨變的臉色，她的表情在瞬間定格為絕望，鮮血從嘴巴里噴了出來。
　　抱住她倒下來的身體，我們在回去和找醫生之間猶豫了一下，最后還是繼續向著城外開去。
　　城市邊緣的地下黑診所，泥水順著墻壁流淌下來，空氣里有著酒精的味道以及著未知名的臭味，胡子拉碴的大夫穿著骯臟的白大褂，正坐在椅子上檢查露切的傷勢。
　　「子彈在心臟下面一公分不到的地方，只有動手術才能取出來，她失血過多，喂水根本沒用，她需要輸血。」
　　「她是什么血型？」我記得我是萬能O型血。
　　「AB。」
　　「我是B」
　　也就是說無法大量的給她輸血。
　　「還是把她送醫院去吧。先不說失血的問題，單單以我這里的條件是無法幫她把子彈取出來的。」看不出年紀的醫生靠著門口吸著煙，目光輕描淡寫的瞥過我們,「不過，看你們的樣子也不像是能進醫院的。」
　　經過前半夜激烈的爭斗，兩個人的衣服上難免都占了血。因為有用過匕首近距離攻擊，所以我的襯衫幾乎都看不出原來的顏色。
　　他廢話說完又看了眼露切，露出惋惜的表情，「不過現在送醫院大概也來不及了。尸體你們還要不？」
　　我握緊手中的匕首，用憤怒的眼神著看了他一眼，「閉嘴。」
　　「我又沒說錯。」他瞅著我冷笑，卻在對上里包恩視線的時候不禁縮了縮脖子，低聲嘀咕：「可惜是個美人。」
　　三人一時陷入沉默，無力從心里泛了出來，讓我都幾乎握不住手中的匕首，總是任它從掌心中脫走，「叮」的一聲砸在地上。
　　一根煙抽完，邋遢大夫丟掉煙頭，用手把頭發揉得更加凌亂，「算了，我去弄點工具。不過別抱希望了」
　　說完轉身出門。
　　雖然有些不放心，但是這個時候我們已經別無選擇，我用眼神問里包恩要不要跟著他，青年指間輕輕摩挲著手中的槍，搖了搖頭。
　　他的意思是大不了繼續殺，人員分散了反而容易被逐個擊破，被擊破的當然不會是里包恩，那么也就只有我了。
　　他始終是對我的實力不放心。
　　不禁微微嘆了口氣，我轉身跪到床邊握住露切的手，女子的掌心很涼，滿是汗意。眼睛緊閉著，長長的睫毛微微卷曲。我把她的手合在掌心輕輕抵靠著她的手背，閉上眼睛。
　　怎么辦？告訴我們，究竟該怎么辦才好呢，boss。
　　「我剛剛一直在想酒店的事情。」里包恩忽然開口了，卻是與治療毫不相干的話題，「里面的戒備很森嚴，不可能有外面的人混進去裝炸彈。」
　　「那么就是里面的人動的手腳。」我順著他的思路說下去。
　　「為什么這么巧？偏偏在我們引起騷動，并且安全逃離酒店之后才會爆炸呢？」青年坐到床邊俯視我，提出設問，「這樣做會造成什么樣的后果？」
　　「你想說什么？」我抬起頭看他。
　　他抿著嘴角冷笑，口氣卻是淡淡的，「戴蓮娜真是好狠的手段。」
　　「你是說，這一場事故是彭格列做的手腳？可是內部有這么多的彭格列成員，還有幾十個同盟家族也在酒店里。在這么短的時間里根本不可能撤離趕緊的。」我給出反駁的理由。
　　「我說的是戴蓮娜，不是彭格列。」語氣突然變得生冷，在叫出名字的時候連周身都冒著冷氣。
　　「……」我剛想繼續說些反駁的話語，手中的手指忽然抽動起來。
　　卻是露切悠悠的轉醒。
　　「要不要喝點水？」我會過頭伸手幫她擦了一下臉上的冷汗，起身拿來水杯。
　　女子慢慢的搖了搖頭，目光雖然不是那種絕望之后的死灰，但總覺得透著某種不祥的意味。
　　「你……不會有事的。」我看了眼她隆起的肚皮，「為了寶寶也要堅強一點。」
　　她下意識的伸手摸了摸肚子，微微彎起嘴角露出一個溫柔的笑容，「我快死了。」
　　我以為她重新鼓起來希望，卻不想聽見的是這樣一句話，不禁一愣。剛想說些什么來安慰她，女子卻搶先一步開口了。
　　「可樂尼洛，我有一個請求。」她轉過頭來，用滿是痛楚的目光望著我。
　　「你說。」只要我辦得到。
　　「在我沒死的時候幫我把孩子取出來。」
　　我以為自己聽錯了，震驚的看著她。
　　「你說什么？」
　　
     第八十章•母親
　　「如果只是取出孩子的話，我應該行。」開口的卻是抱著箱子走進來的醫生，「不過，美人你確認要這么做嗎？」
　　露切閉上眼睛，微微點了點頭。
　　我回過頭去看里包恩，期望他能說的什么話語來阻止她。然而青年只是面色冷厲的抿著薄唇。
　　「我做一下準備，你有什么遺言快點說完吧。」醫生打開箱子，拿出酒精棉花之類的工具整理的排放在桌子上。
　　我握著露切的手，看著她，嘴巴欲張又合。
　　「抱歉，做出這樣任性的決定。」
　　里包恩少見的嘆了口氣，撇過去臉，走到窗戶邊靠著開始吸煙。
　　為什么要這么做呢？難道真的已經沒有其他辦法了嗎？我覺得眼眶發熱，被她臉色微薄的笑容給狠狠的灼痛了。
　　女子微翹著嘴角，那是習慣性的佯裝微笑，口氣虛弱，「當初就是我執意要把孩子生下來的。」
　　「背負什么是大人的事情，小孩子總是無辜的。他有來到這個世界上看看的權利。」她給出了理由。
　　「請代為轉達。很抱歉把他牽扯進這樣糟糕的命運之中。」
　　「就算遇到很痛苦的事情，也希望他可以平安的長大。」
　　眼淚順著眼角流下來，她用力抓著肚子上的衣服，用嗚咽的聲音說道：「幫我告訴他，媽媽真的很愛他。」
　　「很愛很愛他。」
　　利用麻醉藥使露切昏迷，這里沒有手術室，破腹就在房間里進行的，酒精的味道夾雜著淡淡的血腥味，要比想象中快很多。
　　雖然是八個月的早產兒，但是小家伙的哭聲很響亮，把孩子遞給我，醫生問我們是否要把傷口縫合起來？
　　「其實也沒多大意思，尸體你們會帶走嗎？」
　　聽了他的話，我后知后覺的去摸她的心跳，才發現心跳在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斷掉了。明明掌心還是熱的。
　　你說好好的一個人，怎么說沒了就沒了呢？
　　雖然已經沒多大意思，但是傷口還是被很好的縫合了，尸體這種東西從來不會好看到哪里去，沒過多久就產生了尸斑，明明之前是那么好看的女子。
　　我一直握著她的手，知道醫生開口：「你還是把她放平吧。快硬了。」
　　默默松開一直握緊的手，接過他遞過來收拾妥當的嬰兒。
　　「是個小美人，取個名字吧。」
　　小孩子的眼睛是睜開的，深藍色的眼睛很想她媽媽，除此之外都是皺巴巴的，皺巴巴的臉，皺巴巴的皮膚。
　　我努力思索著記憶里露切女兒的名字，卻發現無論如何都想不起來。
　　「叫艾莉亞吧。」開口的竟然是里包恩，「男孩子就叫亞瑟，女孩子就叫艾莉亞。她曾說過的。」
　　我用額頭貼了一下孩子的臉頰，止住流淚的沖動。讓她正對著躺在床上的露切，明知道她是看不見的，卻還是在她耳邊低聲道：「艾莉亞，那是你媽媽。」
　　小孩子剛出生沒多久，不知是餓了還是什么的，沒一會就開始哭起來，我正想辦法哄她呢，里包恩忽然一把抱過她，輕輕用手捂著她的嘴巴。
　　「你做什么？」我怒了。
　　「有人來了。」他皺著眉頭望著窗外。
　　「誒？」
　　這里是城市邊緣的貧民窟，居住的也多是些黑戶口的小販，以賣肉為生的女人們，流竄犯，還有一些類似于我們現在呆的黑診所。
　　這種地方小孩子是很少見的，所以哭聲意外的顯得無比突兀。
　　因為地域人口的復雜所以巷子里不時有人走過，能讓里包恩感提醒也說明了這次外面來人的特殊性。
　　一律的黑西裝，怎么看都像是黑手黨。
　　人恐怕是跟著里包恩的車子追來的。路上的車子太少，搶車太明顯了，所以雖然汽車停在了很遠處，但是從露切受傷就可以猜測我們能去的地方也就只有那幾個。用地毯式搜索的話，找到這里時間也差不多了。
　　不過即使這樣想著我卻還是忍不住懷疑了一下靠在門邊的醫生，不自覺的瞥了他幾眼。
　　青年醫生的神色也微微緊張著，在我第三次看他的時候卻見一把匕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劃過他的脖子，血瞬時間噴了出來。
　　他哼也沒哼一聲就倒在了地上，我第一反應是有敵人攻進來了，過了一會才反應過來動手的是里包恩，有些不敢相信的回頭望著他。
　　「通風報信的應該是他了。」青年低聲解釋，「動手術的時間里，外面恐怕已經做好了層層埋伏。」
　　他不屑于騙人，這么說應該是真的。
　　「現在怎么辦？」我問他。
　　「不知道，我也是剛剛發現，正在想辦法。」他臭著張臉對著我正色道。
　　「……」靠啊。
　　「如果硬闖的話，有幾分把握。」我問他。
　　「兩分。」他看了我一眼然后又補充道：「前提是我獨自一人。」
　　「……」我是徹底沒話說了。
　　來人似乎忌憚著里包恩的實力并沒有走進，只是在巷子口探頭探腦的望了幾眼又縮了回去。里包恩解釋這幾個估計是來查看情況的先遣部隊，下一波來的就是包圍這里了。
　　這樣看來，這幫人還真是太看得起我們了，或者說他們看得起的其實是里包恩吧。
　　瞥了一眼墻上的鐘，現在的時間已經是凌晨三點多了，距離天亮還有一個多小時，天亮之前他們肯定會攻過來，所以我們時間不多了。
　　我探頭望了一眼巷子口，巷子的兩邊堆滿了垃圾，中間還停了幾輛汽車。琢磨著躲在垃圾堆里的可行性，不過被里包恩否決了，他說這樣還不如偷輛車來沖出去。
　　問題是包圍圈不知道有多大，我們未必沖的出去啊。
　　我把醫生的尸體撥撥開，望著前面的破爛轎車忽然心生一計。
　　「我倒是有一個辦法引開他們。不過就是有些對不起露切。」
　　
    第八十一章•奔逃
　　把計劃簡單的和里包恩說了一下，青年卻沉默良久。
　　「如果沒有更好的辦法，那就抓緊時間，他們隨時都可能攻過來。」我摸了摸艾莉亞的小臉，繼續道：「如果真像你說的那樣，一切都是戴蓮娜的陰謀，那么我賭我不會死。」
　　「猶豫不決可不符合你大魔王的形象啊。」我笑著調侃他。
　　不等他回答直接起身出門，午夜的巷子里安靜而清冷，或許片刻之后這里就會被沾染上腥風血雨。一腳踢開破破爛爛的車門，回屋里把露切抱到副駕駛坐上去，然后在把地上的醫生的尸體也搬上車。
　　沒有汽油，但因為是診所所以這里酒精充足。在后備箱上還有后座連同尸體上都灑滿酒精，我坐到駕駛座上開始想辦法給車子的發動接線。
　　說起來這種偷車行徑還是戴蓮娜當初教我的。外面沒有在下雨，但是地上還是很濕，我淋了桶水當頭澆下來，想了想又給露切澆了些。
　　「我會盡量把人吸引開，之后一切就拜托了。」
　　現在拍賣會發生這樣的事情，首當其沖的應該不單單是我們倆，基里奧內羅家族恐怕即將和我們面對相同的追殺。
　　拉爾得到我們的消息也是時間問題，不知道到時候她會怎么做。
　　我發動車子，看了里包恩一眼。
　　黑發青年抱著嬰兒，夜色太柔和，這樣看來竟然有些人父的感覺。把惡寒從心里抖掉，我咳嗽一聲：「那么我走了。」
　　唉，老子說不定就死了，也不說些什么感人的離別話語，瑪蒙那會好的還抱抱呢。有些幽怨的瞥了他一眼，剛回頭就聽見身后青年淡淡的聲音：「不要輕易就死掉了，我不會幫你收尸的。」
　　噗啊，沒個好話。
　　我冷哼一聲踩下油門。汽車沖出了小巷子。
　　埋伏圈比想象中要大，出了巷子行上大馬路的時候還沒有遇到襲擊，我稍稍愣了一下，然后就是一堆顏料彈從天而降打在車窗玻璃上，視線頓時模糊一片。
　　外面彈雨橫飛，不出預料很快就有子彈打到了車尾，瞬間燃起火焰。火焰和顏料彈使得車外的家伙們看不清車里究竟有幾個人，相對的我也看不到外面的情況，又不能把頭探出去看路，除非我想被子彈爆頭。
　　雨刷才把玻璃稍微擦干凈一點，就發現這條道路已經到了盡頭，前方一排車子橫著攔在了路中央，又轉駛向荒野，道路瞬間顛簸得我要從車子里飛出去。
　　感謝安全帶讓露切和后面的家伙沒有掉出去，火越燒越大，背后的溫度越來越高，若非車子正在持續的高速行駛，我想火焰很快會燒到我的身上。
　　因為必須開車所以一路上還是有沒能躲開的子彈，所幸的是都不在要害，脖子邊上擦過一顆，手臂上也擦出一道。本來是還有一顆會正射進右胸，不過那個時候露切正好倒在了我的身上，幫我擋去這一顆。感謝她在天上保佑。
　　燃火的汽車在前面狂奔，后面贅著一串的尾巴，這樣景色從遠處看起來還是相當壯觀的。就是不知道前路會通向哪里。沙地越來越粗糙，所以一路上顛地我都有些七葷八素，不過這樣的好處是后面對著我的子彈也不容易瞄準。
　　原先橫在馬路中央的車子都開始追過來，超是超不過了，只有不停的往邊上開。這邊一代的道路我不算很熟，好像記得就是一處荒野什么的，前方是黑茫茫的一片也看不清楚。
　　正琢磨著這樣一直開下去會開到哪里呢，就忽然覺得一空。直到屁股離開座位才反應過來這是失重的感覺，車子咕嚕一聲掉進水中，那一瞬間我腦子里頓時明悟了，再過去就是海啊！
　　海水從車窗灌了進來，我踢開車門往上邊游去，上面緊追而來的汽車都停在懸崖邊，車燈雖說不甚明亮，單也讓我看清了這里的地形。
　　其實我掉下來的那個口子也說不上是懸崖，岸邊距離水面不過十來米的距離，如同刀削般的垂直九十度石壁。
　　我看了一眼茫茫未知的海面，又看了一眼岸上，覺得往哪里去都不靠譜。不過故事里不是都寫了，掉海的、跳崖的百分之百死不掉，那么說來若是我努力一下指不定還是能夠用游泳逃脫的。
　　腦子里正想著，忽然聽見岸上年輕男子的說話聲音，很熟悉。
　　「怎么樣？」
　　「掉海里了，暫時浮起來一個。」
　　說罷，忽然很明亮的燈光打了下來，眼睛被刺痛我不禁往下沉，再次浮起來看見岸邊蹲著的果然是熟人。
　　加百羅涅•艾倫。
　　「喲。」我嬉皮笑臉的對他擺了擺手。
　　回應我的是一發子彈，擦過臉頰。
　　這么多把搶對著，不乏高射程的，我不想挑著對方的耐心已經自己的幸運度，所以老老實實的順著他們放下的繩梯爬上了岸。
　　本著坦白從寬抗拒從嚴的精神，我決定無論對方問什么都會順從的回答。沒想到最先迎接我的卻是艾倫的拳頭。對著我肚子，胃液在被重擊的瞬間從胃里面反了出來，我捂著肚子彎腰把苦水都吐出來。
　　趴在地上啞著被胃酸灼傷的喉嚨辯解，「我們是被陷害的。」
　　青年聽見我的話卻不為所動，站在邊上冷冷的看著我，那種只適合里包恩的表情凝固在他那張總是嬉皮笑臉的臉上，看起有說不出的違和。
　　「真的。不是我們。」我豎直身體，認真的抬頭仰視他，彼此間氣氛凝滯而沉重。
　　「那你說是誰？」青年口氣森冷的質問我，「除了你們還會有誰？」
　　里包恩說是戴蓮娜，我……不是不愿意相信。
　　但是，總覺得被這樣質問的時候，卻無論如何都說不出口。我咬著嘴唇凝視他，無聲沉默。
　　「你想說是彭格列對嗎？」他見我不回答反而開口了。
　　「戴蓮娜。」我遲疑著輕聲念叨。
　　聽見我說出這個名字，青年忽然開始發抖，表情因為憤怒而扭曲，最后卻定格在微笑上，怒極反笑。
　　「你還要編鬼話到什么時候。」他忽然拔出槍，對著我就是三槍，分別在肩膀、手臂、和腿。
　　「啊！」
　　不防他忽然發難，我根本來不及反應，霎時間傳入腦中的劇痛就讓我站立不穩跌倒在地。那種感覺就好像手腳好像都已不再是自己的，全身都快要痙攣起來。
　　說實話我從來沒受過這么重的傷，雖然都不在要害。用力捂著嘴巴，只是不想讓慘叫聲漏出口。這個家伙已經被憤怒沖破了理智，可是為什么即使這樣他還是這么信任戴蓮娜呢？
　　真的不是她嗎？我和里包恩都誤解她了？
　　我仰望著天上翻滾的烏云，討厭的陰天，連月亮都看不見，想要苦笑，卻痛得眼淚流下來。還是太弱了，可是我不想死啊。
　　青年拿著槍口指著我的額頭，剛剛才射出子彈的金色貼在皮膚上感覺很燙人。
　　「吶，可樂。」他蹲在我邊上語氣帶著某種傷痛低聲道，「你在陷害她的時候難道就沒有想過，說不定她未必能從那場劫難里活下來呢。」
　　「什么？」
　　「彭格列家族的人員，除了當時在最外圍守備的巴立安，再無生還。」
　　他的眼神里滿滿都是質問和斥責，到現在你怎么還可以這樣冤枉她呢？你怎么就做得出來？
　　我覺得腦袋里嗡嗡的開始作響，他的話語都聽見了，可是連起來卻又完全不明白，這種疑惑讓我連身上的痛楚都快感覺不到了，只覺得頭痛欲裂，好像被人用力的拿著腦袋在地上狠狠砸鍋，狠狠碾過。
　　真奇怪，他明明沒有開槍，為什么會有這種被一槍打爆頭的感覺。
　　開玩笑的開玩笑的開玩笑的開玩笑的吧，他是在開玩笑的吧。還是我聽錯了？對，一定是傷口太痛了，所以我聽錯了。就是這樣。
　　「你說什么？」我伸出沒有受傷的手臂拉著他的衣服問道：「你說什么？」
　　告訴我，都是假的。其實這都是她的陰謀詭計，那個女人才不會簡簡單單的就死呢呢。
　　才不會簡簡單單就死了呢！
　　青年握住我的手，把它拿開，低聲卻無比堅定的說道。
　　「戴蓮娜死了。」

和泉初 2016-4-23 23:54

第八十二章•師北落
　　2009年的冬天，故鄉沒有下雪，那是一個暖冬。
　　陽光透過銀杏樹蜿蜒曲折的枝條照到我的花棉襖上，柔軟的布料摸上去都是暖烘烘的。媽媽俯身溫柔的幫我理著頭發，問我有沒有什么想要吃的東西。有的話就讓爸爸去買，買好了可以帶到醫院里去。
　　我搖頭，然后問她，化療是不是會頭發都掉光。
　　她紅著眼睛安慰我，總會長出來的。
　　醫院里的伯伯又打電話來，我趴在樓梯口沒過多久就聽見了她壓抑的哭聲，頓時覺得難過起來。
　　打開CD機，里面放的是水調歌頭，不知道上次誰按了重復，所以放來放去總是第一首。
　　靠在沙發上，看見電視機黑暗的屏幕上映出自己的身影。只有一個模糊的淺影，所以也看不出臉色蒼不蒼白。不過我想，應該還是不錯的。因為我頭不疼，太陽又暖洋洋的好舒服。醫院里肯定曬不到這樣好的太陽，所以要死我也不能死在醫院里。
　　不過，更確切的來說我根本是不想死的，真的。
　　一直想的都是，做個米蟲也沒關系，笨蛋也沒有關系，一直軟弱著也沒有關系。我會找個我喜歡又喜歡我的男人，把自己嫁掉。
　　生一個兒子，再生一個妞。
　　可是，這不是都沒辦法嘛。
　　所以我才會去拿桌子上那把水果刀。
　　切下去的時候可真是疼啊，我的眼淚都被疼得稀里嘩啦流了下來。一邊疼著，我一邊還記得把手放到下面去，這是我最喜歡的沙發，不想要把它弄臟了。
　　可是即使這樣，我還是弄臟了我家咪咪，它一邊舔著我手指上的血，時不時的還停下來沖我叫。叫了一會，它又跑到門口，開始撓門，對著門外的媽媽叫。
　　地板上是一個一個紅色的梅花印，貓爪子印出來果然很漂亮。
　　我疼得厲害，又沒力氣，最后都沒能去摸摸它。
　　只能聽著它凄厲的叫聲伴奏鄧麗君的歌。
　　「……不應有恨…………此事古難全……」
　　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此事古難全。
　　你看師北落會死，露切會死。所以戴蓮娜也會死，可樂尼洛就快死了，總有一天拉爾也會死，還有里包恩……等等等等。
　　不應有恨，此事古難全。
　　放屁，怎么能不恨啊。
　　你真以為人人都是蘇軾，輕呼一句但愿人長久，就可以千里共嬋娟。況且，人長久也不是但愿就得以實現的。
　　我死死的盯著艾倫，滿胸腔的痛恨。
　　痛與恨。
　　絕望來的比當初得知自己快死了那會更深。
　　「不要用這樣的眼神看我。」青年伸手蓋住了我的視線，「讓我會有種你是無辜的錯覺。」
　　這個時候，是誰動的手對我來說已經不再重要了。或者說，在她死去的那一刻一切都不重要了。
　　沒過一會，掉下去的汽車被打撈了起來。很快的他就發現里面的人不是里包恩，卻不知道露切的尸體會被怎么樣。青年低聲的和部下說了幾句，然后站定在那里沉默不語。
　　而我則閉眼躺在堅硬冰冷的石頭上，任七月不曾存在的寒意將身心凍結。
　　「呀，這樣的美人，加百羅涅家的boss也舍得下這么狠的手。」譏誚沙啞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聽起來卻有著說不出的熟悉。
　　「他算什么美人。」青年站起來，冷冷瞥過正走過來的安格布魯斯家族的boss。」
　　「彭格列已故boss的小情人，在他之前戴蓮娜可對男人不感興趣。」滿懷惡意的咬著「已故」這個詞，老色鬼半瞇起眼睛用一種很肆意的目光打量著我。
　　戴蓮娜的性向一直為人所詬病，雖說介于她的身份，很多人都不敢明目張膽的說，背后竊竊私語總是少不了的。
　　死胖子伸手敏捷，我才盯著他就被甩了一個巴掌，「再敢瞪我就把你眼睛挖出來。」
　　安格布魯斯本來一直依附彭格列，不過我沒有在文件里看到這個家族和彭格列有生意來往，所以說他依附戴蓮娜或許更加確切。
　　某有個方面來說，她是有著特殊的人格魅力的。這點從艾倫有的時候并不贊同她過分強橫的作風，卻依舊和她關系交好就可以看出來，當然彭格列和加百羅涅同盟也是一點理由。
　　「戴蓮娜一死，你到囂張起來了。」青年瞥了他一眼，不住冷笑。
　　「哼。」死胖子對此嘲諷卻只是冷哼一聲，然后指著我道：「我要這個家伙。」
　　「我拒絕。」
　　「這恐怕不妥吧。」手指夾著雪茄，慢慢的吐著眼圈，胖子低聲道：「聽說你和這個家伙有私交。不會是想現在做做樣子，然后等他養好傷在偷偷放了吧。」
　　「我才要懷疑你是不是受了某人指使來要人的呢。」青年反擊道。
　　指使？這么說戴蓮娜有可能活著嗎？
　　「不要賊喊捉賊。她是不是死了……」
　　感覺心微微懸起來，不自覺的抱起希望。
　　「尸體是大家一起看見的。」胖子邊笑邊繼續道：「還是你和我一樣忽然來了興致？」
　　見對方面色越發冷厲，胖子放軟了口氣：「這樣吧。我也不管之后會怎么樣，先借我玩幾天，保證不玩死，這總行了吧？」
　　我感覺止不住的發寒，睜大眼睛盯著艾倫的嘴巴。
　　青年撐著下巴，視線輕飄飄的瞥過我，然后淡淡道：「行。」
　　一瞬間的驚怒。
　　我被他拎了起來，想用單腳撐地卻失血過多沒了力氣，他靠在我耳邊低聲說了一句：「如果他不碰你，那么說明戴蓮娜還活著。否者……」
　　目光瞥過對面正冷笑的胖子一眼，「落在他手上，死不是件容易的事。」
　　「我寧愿你現在一槍崩了我。」我咬牙。
　　青年目光中閃過一絲暗色，「可樂，我很抱歉。」
　　說罷，直接在頸后給了我一下子。
　　
    第八十三章•太可憐了
　　「你在想什么？」
　　身體沾染了欲望的氣味，張嘴吐出的是呻吟。眼前的景色在晃動，滑過臉頰邊的如同蛇一般令人窒息的吻。意識太過清晰了，以至于可以清晰的感受到體內的每一次撞擊。在沉重的喘息聲之后，你聽見了嗎？世界崩塌的聲音。
　　「我在想，這是不是一個噩夢。」
　　「自欺欺人。」
　　你說得對。我放任自己沉溺進黑暗之中，自欺欺人、自欺欺人、還是自欺欺人。
　　誰可以告訴我，地獄十八層之下還有什么？有什么方法可以讓人不絕望，不難過。我想要死去，或者讓時光回溯，回到還沒有死去的時候。
　　也想要有誰能來救救我。
　　「戴蓮娜真的死了嗎？」
　　「死了又怎么樣？沒死又怎么樣？」從我身體里退了出來，帕羅翻身躺倒邊上，挑著嘴角冷笑，視線就輕飄飄的瞥了過來。
　　「如果死了，那么你現在這么做是為了給她報仇。」
　　都說是基里奧內羅把炸彈埋在了樓頂，這樣看來，我也是罪魁禍首之一。沒有一槍打死我，算是客氣的了。
　　「如果沒死呢？」他伸手幫我拉起被子，蓋住狼狽的身體，輕聲問道：「如果沒有死，那么又怎么樣？」
　　「我不知道。」
　　做假設命題，一般會有好幾種可能
　　①首先她活著，這是個好消息。我可以認為一切都是她又在陰謀算計什么。雖然不太想這么思考，畢竟那就說明我現在所受到的一切她都是知道的。或者不單單是知道，還是她授意這么做的。
　　②或者往好的方面想，戴蓮娜還活著，但是她并不知道這一切，那么我所受到的這些是某人為了引出她。
　　我轉頭看了眼正懶洋洋望著我的帕拉，覺得這想法不太靠譜，而且除他之外我周圍也不會有人這么惡劣。
　　惡意腦補果然會讓人心情糟糕，我張大眼睛瞪著天花板，難過得想要哭一下，眼眶卻干澀的很。
　　「你說如果沒有死，她又是為了什么呢？」我喃喃的出聲問道。
　　「她說，你是她唯一的弱點。」青年翻身湊過來，在我耳邊低語，「基里奧內羅……不對，應該是任何家族只要拿著你，她就會變得束手束腳。」
　　這個我是知道的，當初在酒店她就和我發過牢騷，因為我怎么怎么的，給了她多大的麻煩。
　　「自己的弱點，只有靠自己克服。她說過的。」他意味不明的輕笑一聲，伸手蓋住了我的眼睛，「加貝羅尼，還有基里奧內羅，甚至更多的家族成員都懷疑她沒有死。」
　　我試著從那些家伙的角度去思考：我是她小情人，她活著沒人敢動我，現在死了，所以可以把我圈圈叉叉。因為我被圈圈叉叉了，所以確信她死了。
　　……這是毛邏輯。
　　「我不覺得他們會因為我而相信。」視線被阻擋，眼前一片漆黑，我干脆閉上眼睛。
　　雖然一直說我是她的小情人小情人什么的，但是其實兩個人的羈絆要比想象中的更加薄弱，她當初既然能算計我，現在也能放棄我。這些家族或許相信我和她勾結可能性更大些。
　　「信不信都無所謂啊，反正這些家伙都快死了。」他冷笑一聲，「剩下的彩虹七子現在分成兩批分別在加百羅涅和基里奧內羅，彭格列不動手不是因為找不到。」
　　我撥開他的手疑惑的望著他，「什么意思？」
　　「啊，忘了和你說了嗎？其實基里奧內羅家族還沒出什么事情，那幫家伙躲得很好，偵查的人員都被殺了。」他簡單的把局勢說了一下。
　　那天香榭麗酒店坍塌，無數家族首領葬身此中。事情發生之后，剩下的家族成員對我們（包括基里奧內羅家族）發布了追殺令。
　　拉爾和史卡魯都是情報部門的，所以在得到消息的第一時間帶著剩下的家族成員躲藏起來，這點和白蘭那時間里的彭格列家族有點像。
　　躲藏起來然后一邊為自己辯白，一邊聯合其他勢力開始反擊。
　　彭格列沒有受到太重的懷疑是因為死傷慘重，以及boss的殞命。但即使這樣還是有少數的家族在推測，會不會是戴蓮娜假死。
　　早年彭格列一方坐大，就算整個事故中彭格列傷亡是最慘重的，與總體大勢而言也算不了什么。
　　在圍捕叛亂者的同時，其他家族其實都在小心翼翼的防備著彭格列忽然發難。
　　「彭格列還不至于這么瘋狂吧。」家族里都是穩健派，除了巴立安好像沒有誰會贊成戴蓮娜這么做。
　　「恩。」青年笑著不置可否。
　　「那么這么多事情和我又有什么關系？」
　　「知道戴蓮娜絕對不會傷害你的……有誰？」他并不回答，反而拋出問題。
　　「里包恩，艾倫，拉爾，你，還有我自己。」說完我愣了一下，然后覺得從心底泛起冷意，「你覺得這些人中有人會拿我作為要挾？」
　　「聰明。」他笑瞇瞇的用手指戳了一下我的額頭，「所以我就先斷了他們的念想。」
　　他低頭靠到我肩膀上低聲道：「沒有人可以威脅，沒有人可以威脅到。」
　　「所以說戴蓮娜還活著。」我轉頭有些不敢置信的看他：「讓你這么做的也是她？」
　　青年愣了一下避開我的眼神，然后伸手環住我的腰，在耳邊低聲道：「可樂，對不住。」
　　我覺得止不住的惡心，被上的時候都沒有這么惡心過，伸手去推他，卻被摟得死緊，掙扎無用，干脆翻過身背對著他。
　　不是一句對不住就可以的。我要的不是對不住。每次都這樣，對不住然后就算計我，怎么可以這樣。
　　「既然這樣，為什么還要告訴我，我不知道不是也可以的嗎？你不怕我把事實告訴艾倫？」還是準備把我打暈了，或者灌點什么莫名其妙的會失憶的藥在丟回去呢？
　　「本來也不想告訴你的，不過。」他微微頓了頓，嘆了口氣。
　　「看你總是被她騙，真是太可憐了。」
　　
    第八十四章•回歸
　　「我再可憐也不用你來憐憫。」
　　真的，用不著你來可憐。
　　別人都無所謂，只是不想要你來可憐。又不是抽一鞭子再給顆糖，施/暴者可憐受害者這算什么？
　　「可樂。」他湊過來吻了吻我的脖子。
　　盯著雪白的墻壁，我縮著腦袋一邊哭一邊哆嗦，半是氣得半是難過，有種說不出話來的感覺。過了一會他松開手臂爬起來穿衣服，一陣悉悉索索之后我又聽見了開門聲。
　　臨走之前他還低聲關照了一句：「你好好休息。」
　　見我不搭理，微微嘆了口氣，合上門離開。
　　接下來的幾天我既不配合也不反抗，他對奸/尸這項運動也沒了興趣，除了每天搞出點能蒙混人的傷痕外，兩個人就待在房間里相對無語。
　　我用指甲在墻上劃著度過的日子，除此之外的時間里就只是瞪著天花板胡思亂想。他并沒有說什么時候能送我回去，我也對未來不抱希望。在完成第二個「正」字的那天晚上，他在床邊坐了一會忽然湊過來解我的衣服。
　　用沒受傷的手扣住他手臂，我放軟姿態，「身上的那些還不夠嗎？」
　　「明天送你回去，今晚努力一下吧。」
　　「我/操，又不是生孩子，努力你妹啊！」我莫名的暴躁了。
　　聽見我的話，他沒緣由的笑了，「生孩子的話，你就肯配合了？」
　　「你生的出來嗎？」我冷笑。
　　翻滾著卷起被子擺出老子就是不配合你，看你能拿我怎么辦的態度。上次是因為才取完子彈，麻藥效力還沒有消退，而且我當時又傷重無力。不信這次還能讓你得手了。
　　「拉爾。」他忽然開口了，目光淡淡的劃了過來。
　　我覺得胸口一陣窒息，瞬間從床上蹦起來直接給了他一巴掌。
　　「少那拉爾來威脅我。」
　　怒極之下難免重手，意外的是他竟然沒有躲開，耳光聲太過響亮了，反而我自己卻是一愣。
　　兩個人氣氛僵持著，過了一會他先開口，「其實我不介意用強的。」
　　青年挑著嘴角笑起來，微微腫起的臉頰使得表情略微詭異，視線轉向包扎好的大腿和手臂，「不過這樣救你回來就沒有意義了。」
　　「我以為把我弄過來只是為了幫戴蓮娜洗清嫌疑。」
　　「你這樣想也無所謂啊。」青年收斂了笑容，恢復了淡淡的表情，「不過事實上當時不出手的話，你很可能會死吧。」
　　「不會比現在差了。」我慢慢的蹲下來，跪坐在床上。
　　那個時候死掉的話，未必會比現在差。
　　「想想拉爾，活著總有希望。」他繼續伸手過來解衣服的扣子。
　　想想拉爾，想想當初。不能活的時候是怎么著也想活下去，現在不能自己放棄。可是就是想了拉爾才會更加絕望，我覺得我快要夠不到她了。
　　在空調房里時間呆久了體溫難免有些偏低，他手指的溫度卻很高，滑過胸口諸多不適。抓著他剝衣服的手，我猶豫著開口：「有沒有安眠藥。或者鎮靜劑也行。」
　　總覺得清醒的時候太難堪了。
　　青年的手指微微頓了下，然后語氣略微變冷：「我對奸/尸沒興趣。」
　　「你喜歡真尸還是假尸？」我抬頭問他。
　　久違的破罐子破摔心情，大不了就魚死網破吧。也不是沒死過。
　　他臭這張臉松開手，「我去拿藥。」
　　「鎮靜劑？」我看著針頭，遲疑著不愿意伸出手臂，「不是什么奇怪的東西。」
　　「你喜歡的話，我不介意換啊。」他抓過我的手臂，直接打針。
　　藥效不是馬上發作的，這種時候不說話氣氛很尷尬，我歪在靠墊上，斜著眼睛問他：「戴蓮娜之后準備怎么辦？」
　　「把剩下的幾個家族逐個解決就行了。」
　　一場爆炸，幾乎所有的大佬都被殺。幾天的時間內黑手黨內部被重新換血，除了個別家族。彭格列已然坐在王位之上，只看能不能坐穩了。
　　「加百羅涅和基里奧內羅？」我打了個哈欠，「其實已經沒有關系了吧。」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對彭格列的手段不滿的家族不止一兩個，如果現在爆出來幕后黑手是戴蓮娜的話，又會掀起腥風血雨吧。
　　基里奧內羅大概是不會被放過了。
　　「那么加百羅涅呢？同盟這么多年，艾倫好歹算是朋友吧。」我揉揉眼睛，擰了自己大腿一把，迫使自己打起精神。
　　「暫時看吧。畢竟他現在還在懷疑，不會有什么舉動。」他爬到我身上，「如果你直接告訴他戴蓮娜還活著，他又相信的話，那就只能……」
　　就只能殺了吧。
　　一覺要比相信中睡得更久，再睜開眼看見陌生的天花板和吊燈。點滴瓶吊在架子上，被子拉到脖子下面，腦子里空了一會才反應過來現在已經在加百羅涅。
　　整理了一下思路，等了半響也沒有人進房間來，干脆自己爬起來。弄出來的傷比料想中的要重得多，我緩了好一會才從床上下來。
　　出了房間被正要進來的小護士攔了下來，有些不耐煩的推開她，「艾倫呢？」
　　「boss在會客。」
　　「會客？」
　　我疑惑了一下，剛想問會什么客人。不遠處的拐彎另一頭的走廊傳來了腳步聲。一個年輕女子端著杯具和咖啡壺走過走廊。
　　猶豫了一下我出手打暈護士，把她搬進房間里，走廊上沒什么戒備的人員，看來守衛什么都應該在屋外。
　　跟著腳步聲往樓上走去，加百羅涅家的大宅很安靜，時不時從院子里傳來一陣鳥鳴。一直上了兩層，目測高度應該是在四樓。女子的腳步聲消失。
　　會客室的門一目了然，慢慢的挪過去貼著門板傾聽，這個時候艾倫到底會和誰會面。
　　意外的聽見了熟悉的聲音，雖然很模糊，但確認是里包恩。
　　他怎么會在這里。

和泉初 2016-4-23 23:55

第八十五章•人心
　　正疑惑著，里面的聲音忽然消失了，瞬間的安靜讓我不禁微微發愣，未及反應門卻被拉開。
　　「怎么不在房間好好休息？」艾倫笑瞇瞇的靠在門框上，眼底卻看不出任何情緒。
　　「誒。」
　　目光掃過他身后，房間里沒有任何人，茶幾上也只有一個杯子。這是怎么回事？里包恩呢？難道我聽錯了。
　　「找什么？」他回頭看了一眼，臉上的笑容越發的溫和。
　　「我好像聽見里包恩的聲音。」
　　「你聽錯了，我剛剛一個人在房間想些事情。」
　　青年口氣淡淡的，親昵的伸出手臂搭著我的背，帶著我往外面走。
　　「吶，可樂。我問你。」
　　「嗯？」被他的態度搞得有些莫名其妙。
　　「戴蓮娜……」他低著頭，口氣輕微，「還活著嗎？」
　　聽見他這樣問我很意外，算什么意思？撇開身上的那些痕跡不提，他是想找我親口確認，還是發現了些什么呢？
　　略微的遲疑，「死了……吧。」
　　「是嘛。」搭在我肩膀上的手微微用力，傷口被壓迫略微疼痛。從側面看起來他的笑容燦爛而溫柔，我卻覺得兩個人之間的氣氛陷入了難辨的詭異之中。
　　他開口說了句莫名其妙的話語，「里包恩難得猜錯了呢。你果然還是偏向于她多一點。」
　　愣了一下，覺得腦筋有點反應不過來，「什么？」
　　順著樓梯往下走去，青年松開手臂□口袋里，側過臉目光深沉的看著我，笑容轉向譏誚，「身上的傷弄得滿真的，不像顏料。自己動手掐出來……你也夠狠的。」
　　心像是被狠狠的撞擊了一下，有種被命運狠狠的嘲笑的感覺。
　　「什么是你問都不問就懷疑我的理由。」神思恍惚間我轉頭問他。
　　青年站定，比我高兩層臺階使得目光變成俯視，「那么什么又是你想都不想就幫著她騙我的理由呢？」
　　什么是你想都不想就幫著她騙我的理由呢？
　　帕羅說：「如果你直接告訴他戴蓮娜還活著，他又相信的話，那就只能殺了他。」
　　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理由，你自以為是的想要護著他的命，他又不得不為家族考慮。圣母不是所有人都能當的，好心也做不成好事。
　　再說了，你騙人，別人懷疑你，這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
　　你不是我，我又不是你，人心終究隔著肚皮。疑慮、猜忌、誤會、陰謀論。這本就是人與人之間無法避免的問題。
　　可是我很難過，靠著背后的欄桿，一低下頭眼淚就落了下來。你說我這不是吃飽了撐著沒事嘛，自找苦吃。
　　活該，真活該啊！
　　低著頭繼續往下走，沒想到一腳踩了空，本以為會就此滾了下去，沒想到一頭栽進了柔軟的胸懷。
　　熟悉的味道撲面而來，我抬頭看見女子尖尖的下巴，微涼的發梢滑過我的臉頰。
　　「拉爾。」
　　攔住了我下滾的趨勢。我起身站定，扶著樓梯欄桿凝視她。一段日子沒見她瘦了好多，比分開的時候年輕好多，看起來只有十幾歲的樣子。身高竟然和我差不多了。
　　變化最大的地方是臉頰上多了紅色的傷疤。
　　「你有用Arcobaleno的力量。」手指顫抖的觸摸她臉頰上的傷痕，「為什么呢？」
　　女子沒有說話，反而拉著我的手腕往下走，一直到了樓下，她示意我坐到沙發上，開口說了見面以來的第一句話，「讓我看看你身上的傷。」
　　神思恍惚了一下，我口氣自然道：「沒什么好看的，都是自己掐出來的。」
　　指甲掐著掌心，世界好像在這一刻安靜下來，我清晰的聽見自己心跳的聲音，連同緩慢的呼吸聲，謊話這種東西順手拈來。
　　「戴蓮娜說，等一切結束之后就可以幫我洗脫這次的嫌疑。當時她怕我被你殺了，所以才出手救我。讓我自己弄些傷痕先蒙騙過去。」
　　我不知道用了多大的力氣才讓自己沒有發抖，目光瞥過女子驚愕的表情，恰到好處的歉疚語氣：「對不起。一直以來辜負你的期望了。」
　　本以為會來的暴風雨或者是雷霆都沒有發生，拉爾口氣輕微而顫抖，「是嘛。」
　　「恩。」我低著頭，讓垂下來的頭發擋住表情，「真的很抱歉。」
　　靈魂變得很輕，好像要脫出身體之外，空氣卻變得很重，有種透不過氣的感覺。心跳聲傳遞到四肢百骸，響如雷鳴。
　　艾倫靠在樓梯口不說話，拉爾也在身邊沉默著，眼前開始有無限的重影，我彎下腰靠在沙發上。有種近乎于虛脫的感覺。
　　事情最后是不了了之了，很奇怪吧！沒有任何人來追究我的責任，艾倫也再沒質問我。
　　里包恩的確來過，但是他們是從瑪蒙那里得到的戴蓮娜沒有死的消息。
　　那天和我們分道揚鑣之后，瑪蒙把眾人引向樓頂，在半路上能力不及，于是躲了起來。就是在那個時候發現了炸藥。
　　那時距離爆炸已經沒有多少時間了，邊上又有人員守著，他根本傳遞不了消息。
　　后來他傷重落到了艾倫的手上。
　　在爆炸之后，我被抓之前。
　　瑪蒙把看到的都悉數說出，艾倫就是在那個時候不相信戴蓮娜的，連同著也不再相信我。
　　這么說來也是我誤會了，他當時氣憤的并不是我懷疑戴蓮娜，而是戴蓮娜對同盟家族痛下殺手，對我更是遷怒。
　　青年曾口氣森冷的質問我，「除了你們還會有誰？」
　　這個你們其實是指我和戴蓮娜吧。
　　我回憶著當時的情況，他是在我說戴蓮娜之后開槍的，他或許是以為我都知道的吧。那么后面的是什么呢？
　　試探？試探我究竟知道多少她的計劃，以及下一步會怎么做。
　　那么這樣看來他把我推給安格布魯斯，其實是手下留情的。
　　
    第八十六章•葬禮連篇
　　「其實也未必。」少年忽然開口打斷了我的思路，「那個時候加百羅涅說不定根本就沒相信我。」
　　「怎么說？」
　　「裝炸彈的是彭格列的人——這只是我的一面之詞。」他皺著眉頭，「但是你想想當時的情況。」
　　我們才離開酒店就因為爆炸坍塌，死傷無數。然后瑪蒙被抓，甩出看見彭格列的人裝炸彈，并且有巴立安的飛機從樓頂離開的消息。
　　「像不像推脫的借口。」
　　說是推脫，更像是嫁禍。細細想來我都快以為是我們放的炸彈，目的是為了世界的和平而把黑手黨全部消滅。
　　「況且，聽說當時彭格列boss的尸體是所有人都看見的。」
　　「誒？」
　　「她還活著也只是我們的猜測。」
　　看見的是離開的飛機而不是人，我們當然可以猜測是她自己放的炸彈，人乘著飛機逃走了。
　　「應該不會是死了。」畢竟帕羅都說……
　　等等！現在回想起來，帕羅并沒有正面回答過她是否真的沒有死。
　　「這種事情沒什么好想的，反正明天就見分曉了。」少年拍了拍我的肩膀。
　　對，反正明天就見分曉了。
　　戰局僵持不下，雖說幾方都有偃旗息鼓的意思。而昨天加百羅涅和基里奧內羅聯名向彭格列發出質問，想要確認其boss是否真正死亡。同時部分有心人士也開始懷疑這場動亂的源頭。
　　畢竟如今幾方爭斗，反而最大的勢力正養精蓄銳，誰知道他會不會在大家都疲憊不堪的時候再來次一鍋踹。
　　不過幾年時間，前車之鑒還是會有人記著的。
　　為了平息懷疑的源頭，幾大家族聯名暫停亂斗，在明天彭格列boss的葬禮之前。不過部分家族的心態其實還是滿微妙的。恐怕，去參加葬禮是假，確認死尸是真。
　　彭格列的總部在佛羅倫薩，但是墓園卻在阿爾卑斯山上。雪線之下的半山腰，歷代首領們活著的時候為了家族殫精竭慮，死后也躺在這里俯視著彭格列的繁榮與衰敗。
　　道路上一律的黑色汽車，一律的黑色西裝，映襯著遠處山巔的白雪皚皚，若非人間八月滿山青翠，單是這黑白二色就讓人感覺像是在看場老舊電影。
　　名字叫做《教父》嗎？
　　因為是在雪山以下，所以夏日的悶熱好像遠去了一樣，遠處的山尖在云霧繚繞之中，空氣里有著潤澤的水汽。
　　拉爾和我一起坐在后座，前面是里包恩。
　　見我望著遠處的山頂出神，女子輕聲道：「雪的話，還是挪威的比較美。」
　　「恩。挪威？」
　　其實我對挪威不是很了解，搜刮腦海中的印象，也就只有兩句。
　　「最冷的冬天，全世界最美的海岸線。」
　　也不知道是從哪本小說上看來的。
　　「冬天那個夸張了，海岸線倒是不假。」忽然開口的卻是前面的里包恩。
　　「挪威峽灣。」 拉爾在一邊口氣淡淡的，「冬天的話說不上最冷，但是很美。茫茫一片的雪原，天空是近乎于透明的深藍色，好像能一直看到宇宙。會有極光從北面的地平線閃過來，像是從天堂垂下來的簾幕一樣。」
　　她側過臉見我一臉神往的表情，「你喜歡的話，可以去看看的。」
　　「恩。」我猶豫良久不敢去摸她的臉，「一起去看吧。」
　　回應我的卻是良久沉默，沉默良久。
　　女子抿著唇凝望遠方，在她身側的車窗外，朝陽無限，光芒萬丈。越是光輝，我覺著自己越是卑微。差距有如阿爾卑斯山的山腳和山巔，無法逾越。
　　心在下沉。
　　彼此間的冷戰始于我們見面時的那次談話，止于……永無止境，也永無希望的未來。
　　車子一直繞著盤山公路上到山腰。不單單有墓地，還有彭格列的別院。從初代時期流傳下來的城堡。
　　從黎明時分出發，現在已經接近九點，葬禮十點舉行。
　　大概是感染了這里沉重的氣氛，太陽不知道何時隱去了身影。起風了，云層洶涌翻滾，海拔太高，有種伸手可及天堂的錯覺。
　　墓園周圍是綿延的花田，夏天正好是開花的季節，讓人暈眩的香味撲鼻而來。
　　我站在隊伍的末尾，盯著腳尖出神，也沒有去聽牧師的祈禱詞和悼詞。前方傳來爭執的聲音，卻是有人提出要驗尸。
　　按理說是不應該褻瀆尸體的，不過既然都覺得戴蓮娜是假死，那么驗一下也無可厚非。
　　帕羅也是少見的好耐心，竟然同意他們這么做，話說是真是有恃無恐嗎？尸體能以假亂真？
　　胡思亂想著，青年卻出乎意料的走了過來，投在身前的陰影讓我微微發愣，抬頭看他，「怎么？」
　　雖說我不想待見他，但是人家好歹算是遺孤。無論真假，這也是一場葬禮。
　　青年表情溫和，這種溫和甚至讓人覺得詭異，語氣也是無比溫柔的。
　　「你要去看她最后一面嗎？」
　　我下意識的轉頭去看拉爾，女子對著我的依舊是側臉，尖尖的下巴，柔軟的發梢。
　　「好。」
　　跟著帕羅一直穿過人群到達棺材邊上，蓋子架在一邊，上面刻著彭格列的徽章。
　　女子躺在百合花之上，面容栩栩如生。我站在邊上凝視了一會，覺得做得還真是像呢。像到和真人一摸一樣。
　　不知道他們是怎么弄的，我明明記得露切的身體沒過多久就有尸斑了。
　　剛剛已經有人檢查過了，所以這具尸體不可能是活著的。但是女子的臉色雖說蒼白，卻如同只是失血過多一般，正安靜的沉睡著。
　　我蹲下來摸了摸她的脖子，的確感受不到任何脈搏。
　　「要不要拿把槍開幾下試試看，她會不會跳起來。」調笑的竟然是帕羅，他靠著豎在一邊的墓碑，神色漫不經心。
　　我嗤之一笑。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青年目光淡淡瞥過我，「不妨檢查一下是不是她的身體。」
　　我挑眉看他，難不成要我當眾戳穿？我記得彭格列十代就算假死也沒有把尸體埋進土里的。棺材會被密封，這里近段時間內也會有其他家族的人暗中盯著，等過了時間再挖出來，就不是活人而真的是爛尸了。
　　所以，我一開始就認為這里躺著的不會是戴蓮娜，無論有多么像。
　　想要站起來回去繼續發呆，在這里也是要頂著眾人的目光的，如被鋒芒。然而青年卻按著我的肩膀，依舊喋喋不休了。
　　「真的不要再檢查一遍嗎？畢竟她的身體，你比我熟。」
　　
    第八十七章•恨
　　「什么意思？」我轉過頭去看他。
　　「你和她這么熟，其實由誰檢查都不如由你檢查放心，不是嗎？」青年半蹲在我身后，撫摸著墓碑的石頭，用口型道：「尸體是真的。」
　　尸體是真的。
　　我下意識的去翻戴蓮娜的裙子，膝蓋上面一寸的大腿外側，有個我絕對不會認錯的牙印。當初喝醉酒和她打架，打不過她于是耍賴咬出來的。
　　其實這樣的痕跡很多，脖子后面的痣，胸下面的刮痕。不過已經不用逐個的去確認了。
　　一寸一寸摸上去，一丁點生命痕跡都沒有，這是死了很久的尸體。雖然女子的臉龐還是栩栩如生的。
　　撐著膝蓋站起來，瞬間覺得頭暈目眩，是最近沒有好好吃飯得了貧血的后遺癥嗎？
　　伸手扶了一把墓碑的石頭，我恍恍惚惚的走了回去，看著棺材蓋子慢慢被合上，然后填土。
　　止不住的發抖。
　　陰沉了一會的天氣，終于開始下雨。因為在雪線邊上，所以冷得徹骨。有時還會有幾片雪花夾雜其中，明明是八月的天氣。
　　人群不知道在何時散去，墓地上稀稀寥寥的飛來幾只烏鴉。
　　「難過的話，哭出來也沒有關系。」拉爾趁著把傘走到我身邊。
　　「教官。」我轉過頭去看她，然后握住傘柄把傘豎直，「我已經沒關系了，反正都淋濕了。」
　　和拉爾一起往外面走去，卻在邊上的樹林看見了帕羅，青年撐著一柄黑色的傘獨自一人站在雨中，看見我們兩個露出了溫和的微笑，「喲，可樂。」
　　那幾晚的事情我們不會去提，所以表面上兩個人的關系依舊不溫不火。
　　「什么事？」
　　「能不能留你吃頓飯，姑姑最后有遺言留給你。」
　　我自然是一千一百個不愿意，但他連遺言都提出來，無論是真是假我必須得留下了。
　　「彭格列自然還是會把可樂尼洛當做朋友的。所以，不用擔心，之后我會親自送他回去。」
　　這種溫文的做派卻像極了Timoteo，讓人捏不出把柄。
　　「教官，能不能陪我留下來。」見女子即將同意我搶先一步開口，「到時候一起回去好了。」
　　「不用了。」她看了一眼帕羅，「我和里包恩先回去了。」
　　既然已經確認了尸體，戰斗不知道會在何時重新展開，他們需要回去早作準備。
　　見她要離開下意識的伸手拉住她的手，就是因為彭格列不知道何時會對他們下手，所以我才想把她留在身邊。
　　女子卻微微用力抽出了手，指間空留余溫。
　　有雪飄到鼻子上，化成了水珠，我低頭的瞬間她很自然的伸手幫我抹掉，然后兩個人同時愣住。
　　「雪。」她握緊傘柄，聲音輕微的，「我會陪你去看。」
　　說完，不等我反應，轉身離開。
　　目送著她的身影消失在遠處，我才跟著帕羅進入別墅，房間里的溫度要比外面高許多，至少不會讓你覺得冷到刺骨。
　　「把濕衣服換掉吧。」收了傘，青年指著房間，「床上有干凈衣服。去沖一把。」
　　床上不單單有干凈衣褲，還有毛巾。洗完澡暖和不少，我站在浴室的鏡子前看自己的身體，上面的痕跡還沒有消退，我卻已經能和施虐者心平氣和的說話了。究竟是自己神經太過粗大，還是現實太過麻木不仁。
　　磨蹭好一會出了房間卻發現帕羅已經不見人影，被另外不認識的人帶領著去二樓餐廳，到達的時候卻發現座位上已經做了一個人。
　　女子換掉了下葬時候穿的白色套裙，著一身黑色風衣，左手撐著下巴，抿著嘴唇微笑，就在我面前，活色生香。
　　「戴蓮娜。」
　　如果方才我再次以為她已然死去一樣，如今她出現在我面前。卻沒有任何欣喜的感覺，只是恍惚而茫然。
　　「你還活著。」
　　「你希望我死掉嗎？」女子的笑容溫和，「我活著不開心？」
　　「一點都不。」我轉身就走。
　　都快要不知道該怎么面對這個騙了我一次又一次的這個家伙了。
　　還沒跨下樓梯，遠處忽然傳來了一聲巨響。從窗戶看出去，遠處的山坡上冒起了白色的塵霧。
　　「雪崩了。」戴蓮娜走到我邊上，看著窗外，「在他們回去的必經之路上。」
　　夏天雪山很容易發生崩塌，因為氣溫升高是的雪層之間不那么牢固，但是這樣大規模的雪崩，不會是沒有緣由就憑空發生的。
　　山頂上應該裝著小型的炸藥，車子開過，或許會碰到什么機關，引爆炸彈造成雪崩。
　　我轉身就往下跑，沒走幾步卻被她用力扣著手臂，拉住了。
　　「你去了也沒有用，就算他們能出來，山下面還有全部的巴立安成員。他們逃不掉了。」
　　「有里包恩在，他們絕對會逃掉的。」
　　「你把里包恩當做神嗎？」她冷笑，「布置完成的火線，我都沒有自信穿過，你覺得他比我強。」
　　「你覺得他比你弱。」
　　「半斤八兩吧。」她口氣淡淡，站在兩層臺階之上俯視我，冷漠如九天之上的神明，「不過不要忘記了Arcobaleno的詛咒，在沒有完全變成嬰兒之前，所有人都必須承受副作用的痛苦。」
　　「什么？」莫名的心悸。
　　「感覺到了嗎？」她走近到我身邊，從我褲子口袋里拿出了奶嘴，「有人開始使用能力了。」
　　奶嘴散發出藍色的光芒，寧靜而溫和的。
　　「你說會不會拉爾。」
　　如同被凌遲的劇痛瞬間從身體上傳遞至腦中，那種感覺就好像有什么東西在啃噬你的骨頭，我跌坐在樓梯上，若非戴蓮娜一把抓住就會一頭栽下。
　　女子貼著我的耳朵輕聲道：「你說他們在這樣的劇痛下，能發揮幾成實力？」
　　我痛得動也動不了，任她把我抱上樓梯。
　　「為什么要這么做呢？」我用力掐著她的手腕，「你到底想要干什么啊？」
　　「讓彭格列君臨天下，你不是一直都知道的。」
　　讓我平躺在床上，她拿出針筒，熟練的拉開衣袖給我打針，「鎮靜劑。睡一覺，醒過來之后就不會痛了。」
　　其實不用鎮靜劑我都覺得自己快要痛得昏過去了。
　　「戴蓮娜，算我求你了。」
　　眼前一陣一陣的發黑，當初露切一個弱女子是怎么熬過這么多次的，拉爾現在這么痛，怎么辦才好呢？
　　「放過拉爾吧。」
　　有什么辦法，可以讓我代替拉爾承受詛咒的副作用呢？
　　「你騙我一次又一次……」
　　我聽見有個聲音問我，你確認要代替她？
　　「算計我……放棄我……」
　　確認！確認！只要能讓她不這么痛苦，我死都愿意。
　　「我很抱歉。」她低頭親吻我的額頭。
　　「我不恨你……真的……不恨你……」
　　我看不見任何的光，這個世界早已經陷入黑暗，誰能給予我們救贖，誰能帶我們脫離苦海。
　　「只要你不傷害她，我就不恨你。」

和泉初 2016-4-23 23:56

第八十八章•墓園
　　一個人要如何才能變得更強，才能無所畏懼。
　　無欲無求，沒有想要的東西，那么就能夠不害怕失去。覺悟有時候只是那一瞬間的意識：只要她活著，我什么都無所謂。如果她死了，我就去殉情。
　　直升機的葉片旋轉帶起紛飛的雪花，就好像八月里的冬天。
　　「可樂，有件事情我要告訴你。」正在調整儀器的青年忽然停下手中的活計，低聲開口。
　　「嗯？」我有氣無力的歪在后座，看著遠處的戰火紛飛。
　　「其實那天晚上……」
　　「我知道。」
　　打斷青年的話語，我回過視線瞥了他一眼，正掃過他微微驚愕的表情，「你什么時候知道的？」
　　「剛才。」就在剛才，迷迷糊糊的時候想到的。原先在威爾第那里就有看見過相關的研究，剛剛做夢又夢見黑曜戰的劇情。
　　青年沉默許久，忽然笑起來，「那么她并不知道你猜到了？」
　　「應該是的。」靠著冰冷的玻璃，我抬頭認真的看了青年一眼，「為什么你會愿意呢？」
　　我記得它的特殊效用并非借用而是占據。
　　「她是boss。我又有什么辦法。」青年頗為無奈的口氣，「而且就算我不愿意，也是阻止不了的。」
　　「你不像她。」
　　雖然有很多人都說在帕羅和Timoteo中，帕羅比較像戴蓮娜，但是我總覺得他們其實一點都不像。并非曾經同為激進派，而是更深處的東西，比如說思想和覺悟。
　　他聳了聳肩。
　　「其實彭格列本來是由Timoteo的老頭子繼承的。」
　　「恩？」我莫名其妙的看著他，不知道他想說什么。
　　「不過，上代boss——也就是戴蓮娜的父親、我的祖父去世的時候，彭格列發生過一次動亂，Timoteo的父親，連同我的父親都在那場動亂中去世了。」
　　這些事情雖然說不上機密，但也絕對不是為眾人所周知的，我對此的了解僅限于戴蓮娜喝醉酒后隨意吐露幾句，以及翻八卦時看到的文件。
　　七代彭格列病重的時候，有部分心懷叵測的家族成員綁架了當時彭格列繼承人也就是Timoteo的父親，頗有點挾天子以令諸侯的意思。
　　去營救的就是當時作為巴立安首領的帕羅的父親，可惜兩個人都沒能回來。當時那部分家族成員見事跡敗露，竟然聯合外敵準備給彭格列以致命打擊。可惜兩兄弟都是十分硬氣，拼著同歸于盡把敵人悉數消滅。
　　消息傳回彭格列的時候，病重的七代受不了打擊一命嗚呼了。彭格列的梁子一下就落在了當時還在上中學的幺女身上。
　　少女臨危受命，卻并未能擔起大梁，彭格列內憂外患越發嚴重，在某一日終于爆發。沒有人知道那天發生了什么，或者說知道那天發生什么的人都已經死去了。
　　知道的只是彭格列最后取得了勝利，活下來的少女仿佛換了一個人一般，開始瘋狂的排除異己。
　　彭格列八代目「瘋丫頭」的名號就是那個時候開始的。
　　「父親死的時候我和Timoteo都還很小，那個站在我們身前的背影是boss。」
　　「你敬佩她？」孩子都是仰望先輩的背影前行的。
　　青年卻搖了搖頭，「說是敬佩，不如說害怕更確切些。」
　　「越是了解就越是害怕。」說是害怕，青年的臉上露出了少有的追思神色。
　　「巴立安和門外顧問不同，這里做些什么事情。」他看了我一眼，「你是懂得。」
　　我點點頭。
　　「我很小的時候。」他給我比了一下桌子的高度，「就被她丟到那里。」
　　他微微停頓了一下，敘述口氣平淡而溫和，完全聽不出話語中那些腥風血雨，「各種各樣的殺人手法。」
　　「后來呢？」我問他。
　　「你知道殺人是會上癮的嗎？」他忽然問道。
　　對上我的視線，青年笑了笑不再等我回答，「不要拿這種眼神看我，我知道殺人是不對的。」
　　「人的血不是一開始就是冷的。」視線下垂，長長的睫毛覆蓋眼簾，「但是，也沒有人告訴我這是錯的，她只會教我如何更快速的完成任務殺死敵人。」
　　久而久之就習慣了。
　　我想要問問這個久而久之是多久。也想問他，你是否有恨過她。然而最后問出來的卻是：「告訴我這些究竟有什么目的。」
　　「沒什么特殊的意思。」他伸手輕輕拍了下我的肩膀，「只是覺得有點累了，又不敢告訴她。那么告訴她最親近的人也是好的。」
　　從口袋里摸出把小型手槍塞進我手中，「送你防身。別告訴姑姑。」
　　說罷對我眨了眨眼。
　　兩個人之間又陷入了沉默，直到戴蓮娜到來。
　　「調整得怎么樣了？」女子大步跨上來，開門見山。
　　「一切就緒。」
　　「那就走吧。」
　　然而等了一會卻不見青年有反應。
　　「怎么？」
　　「那個boss。」他不露痕跡的瞥了我一眼，然后又低下頭，「我想要留下來。」
　　「理由。」戴蓮娜皺起眉頭。
　　「這里畢竟是歷代彭格列家族成員的墓園，不到萬不得已，我還是想做最后的嘗試。」
　　山路被堵住，下面更有層層埋伏，殘存的人員在無法突破防線的情況下只能返回彭格列墓園，擒賊先擒王，想辦法抓住戴蓮娜逼迫她松開火線。
　　卻不知道這也是她計劃中的一部分。
　　彭格列墓園下面埋了大量的火藥。只等那部分成員攻上來，然后引爆炸彈。把所有的成員連同彭格列祖墳一起炸飛。
　　真是好手段。
　　而帕羅想做的最后嘗試則是，以墓園為距地做最后的抗爭，若是能成功把對方悉數剿滅，那么至少可以保住彭格列墓園。
　　「活得不耐煩了？」女子挑眉。
　　若是圍剿不成功，則是在被殺死和被炸飛之間二者選一。
　　青年固執的低著頭不出聲。
　　戴蓮娜盯了他半響，最后輕輕的嘆了口氣，「決定了嗎？」
　　「決定了！」
　　「隨便你。」
　　女子話說完，青年直接跳下飛機，然后站在門口道：「boss，請保重。」
　　她最后看了他一眼，推動控制桿，飛機起飛。
　　我靠著窗口看著青年是身影漸漸遠離，他的視線從戴蓮娜轉向我，然后豎起手指做了個開槍的姿勢。
　　「你們剛剛有聊什么嗎？」女子的聲音讓我從怔愣狀態中回過神。
　　我看了她一眼，輕輕握緊藏在毯子里的手槍，「你繼承彭格列之前的一些事情。」
　　把帕羅告訴我的省略部分告訴她。
　　女子聽后沉默了一會然后問我：「那他有沒有告訴你。」
　　「恩？」
　　「他的父親就葬在下面的墓園里。」
　　
    第八十九章•不值得
　　「值得嗎？」
　　要有夢想。是誰說的，我們需要有一個目標支撐著自己繼續前行。長路漫漫，活那么久那么久，你有沒有無論如何都想要做成功的事情。
　　為之可以犧牲一切。
　　「我不知道。」女子的聲音低沉而溫柔。
　　飛機在雪山上滑過，高空的氣流裹挾著雪花從天際紛紛揚揚的飄落下來。
　　「可樂你有沒有想過，為什么會來這里呢？」戴蓮娜倚靠椅背傾斜著身體，頭沒有轉過來，露給我的僅是一個后腦勺。
　　我是為了嫖二雀來這里的。
　　可是我已經喜歡上拉爾了。
　　「在這個世界里，澤田綱吉是主角，那么除他之外的所有人呢？」聲音冷漠，一如她對這個世界所持的態度。
　　我沉默不語，她自顧自的回答，「都是炮灰。」
　　「白蘭也好，那個巴立安的boss也好，還有那么多的人。其實都是炮灰。」
　　這樣想就太悲涼了。
　　「其實也不能這么說。澤田綱吉也只是比其他人特殊一點而已。」英雄總是特殊的，因為他們要拯救世界。普通人的話只要等死或者等著被英雄拯救就可以了。
　　比如六道骸之流，在低人氣一些的話蘭恰。
　　我一直覺得自己是普通人，那么這樣想來，拉爾的形象等同于我心中的英雄了。唔，這個形容有點奇怪，換成天使好了。
　　「他是特殊的。」女子哼笑，「還不如說他是特別受神眷顧呢。」
　　「神？」家教哪里來的神。
　　「就是天野娘。」
　　「額。」我不知道該說什么好。
　　「我不甘心。」她仰起臉，散著的頭發從肩膀上從肩膀上垂下來，容貌清秀而細致，臉上的花紋蜿蜒艷麗，「我不知道別人是怎么想的，反正我是不會甘心的。」
　　「其實，炮灰也沒什么不好。」我低聲勸她。
　　「是沒什么不好。」聲音輕微的，她回過頭來瞥了我一眼，視線瞬間如刀。
　　「但是，就算要做炮灰，我也要是最大的那個。」
　　「野心究竟有什么不對！」表情冷淡，女子眼中卻有憤怒的火光，「本來就是世界觀模糊的設定，我想要取得天下又有什么不對，玩游戲不都是要贏的。」
　　「可是，這不是游戲啊。」
　　人生又怎么能和游戲相提并論呢。
　　她對我的看法不置可否，「戴蓮娜究竟是怎么想的呢？」
　　我過了很久才反應過來她指的是身體的原主人。不過她怎么想應該早就不得而知的吧。在俯身的那一刻，原來的靈魂就已經消失了，我奪走了他生存的機會，于是背負他的人生。
　　承擔他必須承擔的一切。
　　「不過她怎么想也和我無關了，反正她都消失了。」女子勾著嘴角，「既然我變成了她，那么我的愿望就是她的愿望。」
　　「不過，若是知道我會把世界搞成這副樣子，她大概會后悔把身體給我吧。」
　　我繼續沉默著。
　　「你問我值不值得。」她斜睨著我，滿身的傲氣，「我覺得是值得的。」
　　「殺再多的人也沒有關系，有再大的犧牲也沒有關系。」機艙里很安靜，除了呼吸聲就是她說話的聲音，「我只有這么一個目標，除此之外一無所有。」
　　人的愿望也分廣義和狹義。
　　我要感情，我要尊嚴，我要公正。可是如果這些都不能達成的話，就把限度降到最低，我只要一個拉爾。
　　我想要和拉爾一輩子在一起。而她想要整個世界。我得到了我想要的，她卻一直都無法達成。這樣想來這個家伙其實是比我可憐的。
　　「可是，你的沒關系里有我有關系的東西。」
　　感情被欺騙，尊嚴被踐踏，我更不知道該去向誰討回公道。我把你當做摯友，信你一次又一次，卻染了滿身的污濁，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
　　無論是記憶缺失的惶恐不安的那段時間，還是被軟禁在安格布魯斯那地獄般的十天。
　　都說天理昭昭，這個世界早已經沒有了公正。不對，這是師北落的看法。
　　現在我想通了，這個世間就從沒有過公正。
　　我已經不要廣義了。
　　感情尊嚴，公正公道。
　　我只要和拉爾在一起，我要和她在一起。
　　連最后的這點念想都被你生生抹殺掉了，你要我怎么辦才好呢？
　　我抬起槍對著她。
　　「已經恨到想要殺了我了嗎？」
　　我不恨你，也不想恨你。真的，恨人沒意思，苦仇大恨更不適合我。師北落太過軟弱，而可樂尼洛太過明朗，他們都不適合仇恨。
　　「已經沒有回轉的余地了，對嗎？」
　　「開槍吧。」她回過頭來，槍口正對著額頭。
　　到現在依舊是那種輕飄飄的口氣，從這點上看她不在意的不單單是別人的生命。
　　「要么贏，要么死。我不想有第三種結局。」
　　你看男人和女人總是不同的，爺們寫的小說里大多是宏圖霸業，妞則多是情情愛愛，理想不同，信念不同。
　　她曾經說過，搞不懂穿越女們都在想些什么。穿成爺們也好，傳承妞也好，jj上同人三千，有哪個穿了是去統治世界的。
　　其實沒什么搞不懂的，執著的東西不一樣而已。汝之砒霜，彼之蜜糖。汝之蜜糖，彼之砒霜。
　　穿越男愛這個世界，愛宏圖霸業，愛野心。而穿越女愛主角或者配角。
　　不是你的心太大太野，而是我的心太小，它容不下更多東西了。
　　我來這里所有的勇氣都用來愛她愛她愛她。除此之外我一無所需。
　　扣響扳機，子彈擦過她的臉頰在窗戶上留下微小的彈孔。即使如此，我終究還是沒能下得了手。
　　「你心軟了。」
　　我微微垂下手臂，閉上眼睛瘋狂的扣動扳機，把剩下的子彈一股腦射出，控制臺被打爛的聲音，電流知啦知啦聲響，火光在她身后閃耀。
　　重力壓到身上，手里的槍被奪走，她掐著我的脖子把我按在座位上憤怒的瞪著我。
　　「你瘋了？」
　　反正我也殺過人了，反正我已經不期望能和她在一起了，反正只要這個罪魁禍首死掉就好了，反正我也下不了手，反正我也怕一個人死。
　　所以，我伸手摸了摸她臉上的刺青。
　　「戴蓮娜，陪我下地獄吧。」
　　-----------------------卷四 •腥風血雨 • end -----------------------卷五 執手偕老
　　
   第九十章•2004年
　　世界只有三個顏色。
　　天空是透明的藍色，那種明朗的純粹好像能一直到達宇宙深處。不停跳躍著的，是紅色的火苗，在朔風之下扭動著詭異的舞姿，帶著無人可抵的炙熱溫度。而最后這從眼前一直延伸至天際的白茫茫一片，則是雪原。
　　遠處蜿蜒的山尖，漫天冰雪，將世界凍結。
　　那是一種冷到讓你無所適從的感覺，心肺撕痛，每一次呼吸都如同凌遲。
　　然而感受雖然真切，聲音卻好像相隔了幾萬重山，從世界的另一頭模模糊糊飄過來。
　　「……不要……只要不……什么……答應你……」
　　什么？
　　我好痛啊。你在說什么呢？我聽不清，我聽不清楚。
　　誰的臉龐湊得這么近，為什么我的視線會變得模糊不清，鼻息緊貼著額頭，那滴在臉上的又是什么？好燙。
　　「……別死……求你……不要死……」
　　誰要死了嗎？
　　我想問她，可是卻發不出什么聲音，嘴巴里滿是腥咸。我不喜歡的味道，都說過了，我討厭血的味道。
　　遠山在視線里晃動，白色的雪，藍色的天。若要說美麗，還不如說是純粹。世界干凈得毫無陰影，愿我葬身此間，靈魂得以安息。一瞬間疲憊感有如潮水洶涌而來將我掩埋。
　　拉爾。
　　我又睜開了閉上的眼睛。
　　萬米的高空，天空觸手可及。
　　神靈的高度，神眼中的世界。
　　萬里汪洋包裹住的球體，陸地是極小的一塊，生活在上面的蕓蕓眾生宛如螻蟻。
　　你看人類是多么渺小啊。渺小到我都看不到他們。渺小到，好像丟塊石頭就可以砸死一大片了。
　　可是，我不喜歡掌控別人的命運，也不喜歡俯視的角度。所以我抬起頭，指間之上就是青天。若有神明俯視人間，我想問問他，為何不悲憫我們，為何不悲憫人間？
　　是我們做錯太多，所以才要來世間受這樣的懲罰？
　　眾生蕓蕓是為芻狗。
　　所以六道輪回，不愿再為人。
　　好累，我要睡了。
　　靜默無聲。
　　「感覺怎么樣？」隨手幫我把眼罩抽調，有著如同海藻一般顏色頭發的小嬰兒頭也不回，直接問道：「有再想起些什么嗎？」
　　「沒有。」我搖搖頭，回憶著方才所看見的畫面，「還是火，以及雪。」
　　記憶永遠是混亂不清的，苦笑著給出萬年不變的解釋，「之后應該就是我受傷太重一直昏迷了。」
　　「一直昏迷到挪威？」他也依舊是給予冷笑，「那還真是厲害，一覺跨越了大半個歐洲。」
　　對他這種冷嘲熱諷的態度早就已習以為常，「那么你就告訴我之后到底發生了什么？」
　　這一句話如同死穴一般，有著嬰兒外表的變/態科學家沉默無聲了。
　　良久，嬰兒才緩緩道：「我不會告訴你的，除非你自己想起來。」
　　又是這句。
　　我不耐煩的反問：「如果一輩子都想不起來呢？」
　　他瞥了我一眼，「那就想一輩子好了，反正我們都會活的很久很久。」
　　無可奈何的嘆氣，走出屋外抬眼往上看，望見的是陽光明媚的晴天。天上連一片浮云都望不見。
　　黑手黨樂園在西西里周圍的某個小島上，春天的陽光溫暖和煦，我在自家后院海灘邊的巖石上滾來滾去，然后滾得太過入神以至于一不小心栽進了海里。
　　整個人濕噠噠的從水中爬起來，頂著威爾第嘲笑的目光繼續蹲到日頭下把自己曬干。日子就是這樣蒼白而無趣的。
　　少年的時候太過活潑開朗，把所有的能量和活力都用盡了。（眾人：坑爹呢？你哪里活潑來著？）如今剩下的只是日復一日的懶散。總感覺除了打聽打聽拉爾的消息就無事可做一樣。
　　「話說拉爾最近怎么樣了？」我瞥了一眼又投入工作的威爾第。
　　「貌似不錯。」他推了推眼鏡，語調慢條斯理：「聽說這幾年都沒有動用奶嘴的力量，說不定過段時間她的詛咒就能自動消除了。」
　　「那就好。」我躺在地上直視日光，很快被灼痛的不得不閉起眼睛，「那就好。」
　　海風溫柔，吹拂過我的臉頰，帶著微微的濕咸。遠處是海鳥的長鳴，凄長悠遠。
　　這是2004年。
　　劇情初始的那一年。里包恩漂洋過海前往日本調/教他的廢材學生。拉爾留在了彭格列繼續當門外顧問。瑪蒙聽說是在幾年前的任務里失蹤了，但我知道他如今還躲在巴立安做霧守，繼續攢錢過著小日子。
　　風的行蹤不太清楚，畢竟好久不聯系了，不過按照劇情來看應該也在并盛賣包子。狗腿子。哦不對，是跑腿的在卡魯卡薩家族當軍師，時不時會被里包恩欺負一番。艾莉亞已經長大，也繼承了她母親的遺志，留在基里奧內羅當首領。
　　而我，在黑手黨樂園日以繼夜的消磨年月。
　　至于威爾第，則是全年的見不著人影。彭格列給了他足夠的資金，他完全可以肆無忌憚的做任何實驗，只要不被人發現。
　　唔，這樣說或許不對。
　　他每年會在我面前出現一次，為了我那已經無可救藥的腦袋。受到彩虹之子詛咒那一年，我受了很重的傷。其實并沒有傷在腦門，但是又莫名其妙的失憶了。
　　你說我怎么和狗血就離不開呢？
　　失去的記憶僅是在受到詛咒之后，和康復之前的這短短一年間。
　　很奇怪吧。
　　威爾第算是兼職心理醫生，來給我做做催眠，幫助恢復什么的。其實這么多年已經找得差不多了。
　　除了最后也是最關鍵的一點。
　　也就是威爾第第二個固定停留的地方，以及停留的原因。
　　挪威海岸線，世界上最悠長纏綿的海岸線。
　　那里有著彭格列八代的最后買下的宅子和墓地。
　　可是，我覺得我有可能永遠也想不起來。
　　那個女子的死因。

和泉初 2016-4-23 23:57

第九十一章•海岸
　　房子蓋在海邊，距離海面十幾米的懸崖陡壁之上。從后門出來走大概百來米的距離就能到達這一邊的海灘，與山另一頭的游樂園不同，這里幾乎稱得上是了無人煙。
　　海浪拍打著沙灘，遠處海天一色。在暴風雨來臨的天氣里，烏云低垂得好像就壓在頭頂，浪頭可以高達數米，每一波洶涌而來似乎夠可以將你掩埋。
　　我在這里看著無數次的日升日落，卻提不起見她的勇氣。
　　「在這里裝死很好玩嗎？」威爾第不知何時從房間里走了出來，伸腳踢我。
　　「太陽很舒服。kola！」微微把眼睛張開一條縫隙，「話說你終于意識到自己再繼續在房間里待下去會發霉掉。kola！」
　　「收起你那搞笑的后綴語。給我正經點說話。」嬰兒皺了下眉頭。
　　見他一副想要抬腳踩死我的樣子，于是就地翻滾一圈。
　　「里包恩都不會在乎這些小細節。ko∼∼」對上對方面無表情的臉，微微嘆了口氣，「算了，遷就你好了。」
　　翻身坐起來，盤腿望著遠方的海天盡頭。戰鷹從遠方的天空飛來，鳴叫著落到我的身邊。伸手摸了摸它的羽毛，任它親昵的蹭了蹭我的臉頰。
　　「餓了嗎？法路歌。」
　　它低聲鳴叫著在沙地上走了幾步，然后又展翅飛上了天空。
　　目送著它的身影消失在天際，我回過頭問威爾第，「你剛剛想說什么？」
　　「沒什么。」
　　盯著他的臉半響，卻看不出什么端倪，轉頭「切」了一聲。
　　當天晚上威爾第就離開了。
　　我滾在床上看了會電視，頓時覺得空虛無聊寂寞的很啊。
　　要不去日本找里包恩玩吧，反正黑手黨樂園的事情也很少。本來所謂的管理者就是在出現問題的時候再給予指導解決問題的人。至于沒問題的時候，就自己吃喝玩等死了。
　　里包恩現在應該在并盛調/教他的廢材學生，其實細細想來嚴厲的教官配上廢材學生這樣一對總能讓人覺得很懷念。
　　止住自己又將往拉爾那里漂浮的思緒，我關了電視拉起被子準備睡覺。變成嬰兒的唯一好處就是無論何時只要你自己愿意就可以很快的睡著。
　　好夢正酣，電話鈴忽然響了起來，我有些不耐煩的爬起來接電話，意料之外的人。
　　「里包恩？你現在不是應該在日本嗎？kola∼」還有，日本現在是早上吧？這貨打電話不會算時間嗎？
　　有些不耐煩的抓了抓頭發。
　　「喲，很久不見了。」對方卻慢條斯理的和我打著招呼寒暄。
　　「有話快說啊！kola！」抬眼瞥了一眼鐘已經十二點過了，打了個哈欠表示，「我好困，你能不能明天再打過來啊？」
　　卷著被子，思緒依舊在半夢半醒之間。
　　「明天的話就來不及了。」嬰兒的聲音聽起來很是清脆，變小后他的脾氣也越發的詭異了，想當年可不是這么插科打諢的人啊，「我的有個蠢徒弟，今天會來黑手黨樂園。」
　　「澤田綱吉？」我歪在床上瞪著天花板，他來干什么？
　　「你知道。」可以料想他挑眉的表情。
　　「這里又不是荒島，消息什么還是能夠傳遞來的。kola！」
　　他當然不會相信我隨口亂編的胡話，彭格列十代目的身份算是半隱秘的，從六道骸需要利用風太的排名就可以看出來，澤田綱吉這個名字是不為人所周知的。不過就讓他去猜好了。反正他是死都猜不出我從哪里的來彭格列十代目的資料的。
　　那邊沉默了一會，應該是他思索無果后決定不再這個問題上繼續糾纏，轉手開始吐槽我，「看來你是真準備蹲死在島上了呢？」
　　「咳咳，快說正事，不然我掛電話了。kola！」
　　「我決定讓他在你哪里接受一下試煉。你做一下準備吧。」就算變成嬰兒了，也沒有改掉拜托別人的時那種頤指氣使的口氣。
　　「我為什么要幫你訓練你的學生。」
　　「拉爾。」
　　「好啦好啦，你別繼續說了，我幫忙我幫忙就是了。混蛋！」我咬牙切齒。
　　「幫忙？」對方越發的得寸進尺，我幾乎可以想象他咧著嘴角的惡劣表情。
　　心中淚如瀑布寬。
　　「小的很愿意為里包恩大爺您效勞，求求您放過我吧。」
　　「嗯。」對方滿意的哼了一聲。
　　正事談完，我琢磨著如何把電話掛掉，他卻忽然開口問道：「你真的不準備再去見她了嗎？」
　　我手一抖真的什么話都沒來得及說就把電話給擱了。
　　你真的不準備再去見她了嗎？
　　我見了她又怎么樣，彼此相對徒生感傷。還有十年她就可以解除詛咒變回大人，而我會永遠保持著這個模樣，直到死去。
　　并非我妄自菲薄，只是覺得一個女孩子最好的歲月如果就這樣蹉跎掉，那真的是太可惜了。大概女人的天性里都是希望有個人可以被自己牽絆住。我媽媽說她最幸福的事情就是為自己喜歡的人生孩子，然后一家人幸福的生活在一起。
　　然而這些我都給不了她。
　　既然給不了，那么我就放手。
　　她有權利去尋找自己的幸福，她值得更好的人去愛她。家教本來就是女性向后宮，或者說男男攪基漫畫，這么多爺們不怕找不到更好的。
　　我個人比較看好山本和迪諾，或者找個非黑手黨的普通人也是不錯的。
　　這樣想著反而睡不著了，一直睜大眼睛胡思亂想到天明才迷迷糊糊瞇起眼睛，一覺睡得是昏天黑地。
　　直到一陣巨響把我從夢中驚醒，然后緊接著房間門被踢開，一大一小兩個身影豎立在門口。
　　「里包恩，這樣闖入別人房間不太好吧。」褐發少年皺著眉頭眼神憂慮的望過來，琥珀色的眼眸無比明朗。
　　我頂著鳥窩頭從床上坐起來，盯著他們發了會呆，然后為了挽回形象于是故作深沉道：「終于見到你了，彭格列十代目。」
　　「誒？」
　　
    第九十二章•孽緣
　　黑手黨樂園是在戴蓮娜還活著的時候開始建造的，一直她死的那年還沒建好。
　　當初我重傷昏迷，等我清醒之后已經完全的變成了小嬰兒的樣子，而之前受的傷也好了七七八八。一年時間的記憶欠缺，威爾第看過之后告訴這我短時間內是找不回來了。
　　于是我回意大利準備和拉爾匯合。
　　那個時候究竟是什么使我改變了心意呢？
　　九月的陽光還沒退去夏日的熱辣，曬在身上會讓皮膚感覺到微微的刺痛。我蹲在屋頂正準備跳下去給同樣變成小嬰兒樣子的拉爾一個驚喜。女子在院子里逗著和她看上去差不多大的小嬰兒，一歲多的艾莉亞。
　　在樹蔭下我看不見的地方傳來了陌生的聲音，口氣熟稔，「既然這么喜歡小孩子，那么就等詛咒消除后生一個吧。」
　　拉爾受到的是不完全的詛咒，只要不亂用力量就能回復，這是其他七個人都知道的事情。
　　而那一瞬間女子的表情忽然落寞了，總是明亮燦爛的眼眸變得暗淡無光，聲音輕微而低沉，「恐怕這輩子我都沒辦法有自己的孩子了。」
　　我在那一秒心痛起來。
　　從樹蔭下走出來穿西裝帶著禮帽的嬰兒，卻是里包恩。他用槍頂了頂帽子微微嘆了口氣。
　　我蹲在屋頂不動聲色，依舊持續壓低自己的呼吸聲，然后趁著他們不注意悄悄的爬到屋頂的另一邊。
　　「永遠在一起」這個念頭就是在這一刻漸漸消失的。我坐在屋頂看了一個晚上的月亮，想了很多很多，也無法勸自己自欺欺人的和她在一起，最后轉身離開去了海軍部隊當教官。
　　年少的時候被一個人牽引，以至于能提起勇氣勇敢的邁步。如果不再是黑手黨，我也希望有機會可以成為這樣的人。能在人生道路上指明方向，指引其走上正確道路的人。
　　抱著這樣的理想在部隊里呆了五年，然后接到九代目的信函。
　　他說這是前任的遺愿，希望把這個地方托付給我。
　　這個地方就是黑手黨樂園。
　　九代目一副很困擾的樣子，作為他朋友的里包恩也笑著調侃我，游樂園什么不是和你很搭嘛。況且你也不喜歡殺人，在這里總比去外面做各種任務強。無論是毒品交易，或者軍火買賣。
　　我猶豫了一下，最后還是莫名其妙的接手了。
　　然后一下子就是很多很多年。
　　除了每年年底去彭格列總部做年終總結，以及每年年中去挪威看一下戴蓮娜，幾乎足不出戶。唔，不對，應該是足不出島才是。
　　每年回彭格列會習慣性的避開拉爾，剛開始是不知道該如何面對她，之后則是怕自己見了就再沒有勇氣離開，思念成疾。
　　雖然躲開了和拉爾的碰面，但是和門外的人接觸還是無法避免的。黑手黨樂園隸屬門外一塊，我的上司由最早的九代目變成了后來的澤田家光。
　　有時候也會被他拖著去喝酒什么的，不過大多都是拒絕的，或許是怕喝醉了酒后失態，還是怕被拉爾碰見呢。
　　家光能做事門外首領的位置，固然和他是初代直系血脈這一點離不開關系，但是更多的則是因為這個家伙的能力。
　　雖然外表看起來是吊兒郎當的大叔，但其實是意外可靠的男人，拉爾在他手下也沒什么好擔心的。
　　不過話題回轉，我憋住打哈欠的沖動，認真凝視著眼前少年的面容。
　　「話說你和家光是長得一點都不像啊！果然男孩子都會長的比較像母親啊。」
　　澤田綱吉容貌清秀，說不上有多么漂亮（鬼話：你以為會有多漂亮，同人文看太多了吧！），卻勝在在眼神干凈明亮。
　　總覺得這樣的眼神和黑手黨什么真是非常不搭調呢。
　　「誒？」少年似乎對我提及他的父親感到十分驚訝，「爸爸……你認識我爸爸？」
　　這時我才反應過來，指環戰還沒開始，他應該還不知道父親的身份。
　　囧！說漏嘴了，這該怎么辦呢？
　　正糾結著該如何回答，里包恩忽然飛起一腳踢了過來。面對攻擊，我條件反射翻身下床，從床底抽出來福槍對著里包恩，警惕的望著他。
　　「干嘛？一見面就忽然發難？最近沒有虐到史卡魯你手癢了？」
　　嬰兒一腳踢空后不再繼續攻擊，站在床上居高臨下的俯視我。
　　「說好了幫我訓練學生，你竟然還在睡覺。」
　　「額……」原來我睡過頭放了里包恩的鴿子，皺起眉頭思索借口，「……其實……不能怪我的，誰叫你半夜打電話來呢。」
　　少年聽我這么說后，表情疑惑的出聲問道：「咦，兩個人是朋友嘛？」
　　「唔，朋友這個形容還真是別扭啊。」
　　我瞥了一眼已經從床上跳下來的里包恩。然后回憶之間曾經發生過的事情，有著扶額的沖動。
　　「我們是在同一個地方長大的。」里包恩隱晦的解釋著。話說他還沒有告訴27兔子彩虹之子的事情哦。
　　「青梅竹馬嗎？」兔子君自顧自的理解著。
　　我聽了差點一口老血噴出來。
　　「等等等等！青梅竹馬這個形容更奇怪吧！！！青梅是妞，竹馬是爺們。」用雙手比劃著，「不能用來形容倆男的！」
　　「哼！」里包恩斜睨著我在一邊冷哼。
　　沒好氣瞪他一眼，我轉向澤田少年想著該用什么樣的詞繼續解釋給他聽。
　　「我們倆。」回頭用探究的目光瞥了他一下，正對上嬰兒特有的幽深大眼睛，試探性的疑問，「羈絆？孽緣？」
　　總覺得都很奇怪呢。
　　正愁眉苦臉的時候，里包恩忽然陰測測的笑了一下緩緩道：「用好基友來形容最適合。」
　　啊噗！你妹啊！！！
　　
    第九十三章•修煉
　　里包恩陪同著澤田綱吉是來黑手黨樂園玩耍的。換個說法，里包恩是來黑手黨樂園玩耍澤田綱吉的，這樣或許更加確切些。
　　游樂園在島的另一邊，相隔了一個山頭那邊的歡笑聲就再也聽不見了。
　　九代說把黑手黨樂園留個我只是因為這是戴蓮娜的遺愿。在之后很長久的一段時間里我總是搞不明白她那個時候究竟想的是什么。
　　人只是活僅在那一刻的，死了之后我已經不知道該去向誰尋求答案了。
　　漫步在夏日西西里陽光下的海灘，聆聽海浪拍擊海岸伴隨遠處海鳥的長鳴。雖然在某些時候我更愿意去回憶挪威那蜿蜒曲折的海岸，雪花從天際飄落，將世界裝點得一片潔白。隆冬寒冷的風，穿越過極致嚴寒的西伯利亞，刮向世界的每一個角落。
　　我厭惡寒冷，卻喜歡冬天。
　　世界上最美麗的海岸線，世界上最冷的冬天。
　　景色在眼前晃動，頭腦昏昏沉沉的，全身如同被拆碎般的疼痛，有什么東西扎在了胸口，吐氣時滿腔的腥味，吸氣又覺得很冷，冰冷的空氣使得鼻腔發酸，眼淚就快要落了下來。
　　雪山層層疊疊，七月的太陽曬在身上只有微薄的暖意，無法驅散快要侵盡骨髓的嚴寒。
　　「好冷，這里是哪里？」
　　「阿爾卑斯山。」女子的聲音從耳邊傳來。
　　景色還在晃動，我冷得就快要受不了，下意識的摟緊她的脖子。說話時嗆到了空氣，咳嗽間又滿是血腥味。
　　「咳咳，為什么不是挪威？」
　　「挪威？」
　　「恩，挪威。」拉爾說會和我一起去挪威看雪，「茫茫一片的雪原，天空是近乎于透明的深藍色，好像能一直看到宇宙。」
　　我回憶著她的話。
　　「會有極光從北面的地平線閃過來，像是從天堂垂下來的簾幕一樣。」
　　一次性說了太多的話，胸口開始抽痛起來，痛到整個人都快要開始痙攣了。喉嚨一陣陣的發癢，血沫子被嗆了出來。
　　喘了會氣，覺得整個人越來越暈乎，眼前的畫面就像打了重影看也看不清。
　　「你說，是不是很漂亮……」下巴靠著她的肩膀，我閉上眼睛輕輕地嘆了口氣，「……我想去……」
　　我想去挪威和拉爾一起看雪。
　　……
　　「那個，可樂尼洛你怎么了？」
　　「好冷。」
　　「哈？」對上少年驚訝的表情，我才緩緩回過神來。
　　里包恩則是開始毒舌的吐槽，「你那愚蠢的腦袋已經經不起太陽曬了嗎？」
　　冷冷瞥他一樣，「你想問我是不是中暑就直說好了。kola！」
　　三人一行一直走到懸崖邊，從懸崖邊的峭壁上爬下去，下面其實是個很淺的淺灘，水面不過腳踝。
　　修行的地方就在這里，我指著不遠處露出水面的礁石。
　　「上次我在上面曬太陽，然后掉了個很喜歡的酒瓶。」很喜歡是隨口說的，閑著無聊的時候喜歡蹲在那里喝酒，周圍不知道被我丟了多少瓶子，「你負責幫我把瓶子撿回來吧。kola！」
　　「哈？」少年不敢置信的望著我，然后結結巴巴道：「可是我不會游泳。」
　　話才說完就被里包恩在背后踢了一腳，「讓你去你就去吧。」
　　看著少年「咕咚」一聲栽進水中，我不厚道的嘿笑了一下。
　　等到少年歷盡千辛萬苦，喝了一肚子的海水，終于游到礁石邊的時候，我已經站在礁石之上遠眺風景了。
　　看他一副很辛苦的樣子，我勉為其難的伸手拉了他一把，然后任他趴在石頭上喘氣。
　　大概過了十分多鐘看他大概休息夠了，我踢了一腳：「嘿，少年！站起來。kola！」
　　礁石距離水面并不高，也就一米多的樣子，在潮水漲得最高的時候會被掩蓋掉。小島在礁石的正后方，所以從這個視角往前看，只能看見藍色的海和藍色的天。連同左右兩邊都是這樣的景致。
　　「這一面是西方。」蹲下來遠眺海平線，我伸出手指指著前方。
　　「哦。」
　　忍不住瞥他一眼，看來也是個不認方向的廢材啊。
　　「太陽就是在正前方落下的。kola！」
　　「誒？」
　　「現在距離天黑還有幾個小時呢！」大概估算了一下時間，我對他繼續道：「在那之前，瓶子的事情就拜托你了。kola！」
　　說完學著里包恩的樣子，再次把他踢下水。
　　修行并沒有像預料中那樣順利能持續到晚上，先不說半路跑來的山本和獄寺，緊隨而來的就是敵襲。
　　黑手黨樂園是以彭格列為中心的同盟家族建造的，有同盟相對的就會有敵對。比如卡魯卡莎之流。
　　這一段劇情我都忘記的差不多了，所以奶嘴發個的時候不禁愣了一下。里包子倒是很快就猜出前來的家伙應該是史卡魯，那貨在卡魯卡莎家族加軍師正當得不亦樂乎。踢到那個囧貨名字的時候，曾經是殺手先生嘴角揚起鬼畜的笑容，讓我心中不禁一陣惡寒。
　　狗腿子你自求多福吧。
　　里包恩給我打了個眼色，示意讓他學生去處理這件事情，就當做是鍛煉。于是我樂得順水推舟，反正本該負責小島戒備的家族成員因為首領忌日回去，現在島上沒有可以作戰的人員。
　　島上有里包恩在，史卡魯這個家伙也翻不出什么大風浪的。
　　這樣的話只需要解決剩下的人員就可以了。
　　法路歌給我傳來訊息，表示有三艘軍艦停在北邊海域。由它帶著到達那片海域的上空，利用重火力槍械解決掉了敵人。
　　回去的時候正巧看見史卡魯在被里包恩使喚去買咖啡，默默的望著小弟淚奔而去，真是久違了的風景啊。
　　吃完晚飯里包恩跑來和我喝咖啡聊天，照例的我又問起拉爾。
　　嬰兒沉默了一會反問，「既然一直以來都放心不下，為什么不去看看呢。」
　　我沉默著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兩個人一直聊到很晚，說的都是些沒營養的話，話題卻沒能再扯回到拉爾那邊，于是我只好作罷。
　　本想留他在家里過了一晚，卻因為客房都被我塞滿了宅物——漫畫游戲之類的，而他也在酒店定好了房間，于是作罷。

和泉初 2016-4-23 23:58

第九十四章•瑪蒙
　　其實本來想正經的描寫一下指環戰的，不過介于這段劇情都被寫膩了，鬼話連篇那妞估計著大家也不會太愛看，于是就一筆帶過吧。
　　一筆帶過該怎么個帶法，是個嚴肅的問題。
　　指環戰的具體時間是在暑假，那階段游樂園的人忽然開始多了起來，大多是父母帶著孩子一家三口，其實平時說著黑手黨怎么怎么地，黑手黨也是人。
　　未來的花朵都是可愛的。小朋友們看見我一個人蹲在門口，好心點的會把手里的氣球送給我。
　　心情好的時候喜歡一個人霸占一個摩天輪的艙位，隨著它不停的轉上去再轉下來。這樣一天坐下來，再踩到地上時走路感覺都是在飄著的。
　　但是飄著飄著你也就習慣了。用悟空的話來說吐著吐著你也就習慣。一直一個人你也就習慣了。
　　受詛咒之前我是抱著永遠和她在一起的覺悟的，但是事實證明少了誰你都不會活不下去。
　　里包恩讓我去并盛的借口是一直呆在一個地方也會膩味，有個弟子總是好的。了平著少年不錯，你們應該聊得來。
　　于是我就去了，理由卻不是因為上面他說的那些。
　　總覺得穿越了一遭，主角和配角都是該去看看的。就像你去一個地方旅游，到了目的地卻整天窩在賓館里，這叫什么事。
　　到了日本我連時差都沒倒就直接和里包恩聯系了，可惜的士不給力，繞了幾圈才找到碰頭的地點。
　　不單單有笹川了平，澤田少年也在，最讓我意外的還是靠在一邊的迪諾。
　　話說我當初還想穿了他嫖云雀的呢。
　　見鬼，我連云雀長啥樣子都忘了。
　　和了平的訓練要比想象中更加順利，少年看起來是一根筋，事實上卻很好說話。而且因為性格的關系，可以不用考慮很多事情。
　　我討厭擺弄陰謀詭計的家伙。
　　更討厭被算計的感覺。
　　夏至，就算是挪威也不會下雪。
　　平躺在床的時候總會有這樣的錯覺，我好像正一個人孤零零的躺在病床上，靈魂與軀體漸漸分割。從旁觀的角度俯視自己的身體，用手術刀把胸腔破開，擺正被肋骨刺穿了肺葉，以及修補破裂的內臟。
　　這樣看起來身體真是奇妙的東西，即使受到這樣嚴重的傷害，卻依舊可以康復如初。
　　腦中時刻回響著「滴答滴答」的聲音，不是放在床頭的鐘，而是藏在體內的定時炸彈。我原先以為帕羅挑撥我把戴蓮娜殺了只是一時的糊涂，殺不了也就算了。
　　卻不知道他是在一開始就存了完全至她死地的念頭。
　　從戴蓮娜動用銀行里的資金查到她身處瑞士，從入院手續查到我們的具體地址，然后藏在暗處不動聲色，默默布局準備著一擊必殺。
　　我曾無數次的肖想過會如何死去，最慘烈的也不過是一槍爆頭。卻不知道還會有人肉炸彈這樣的存在。不能動，無法發出聲音，默數著倒時間，等待腸穿肚爛。
　　如果那個時候威爾第沒有趕來，如果手術之后我的傷勢沒有瞬間惡化，如果威爾第沒有做最后的搶救。
　　是不是這個故事就會是另一個結局？
　　晚上在了平家翻來覆去的睡不著，雖然和軟妹子睡覺感覺是很香艷，但是我一點都不喜歡被當成玩偶一樣摟在懷里。
　　倒了杯水在客廳里等天亮。
　　當天夜里了平的戰斗贏得有驚無險，驚的是比賽后半段京子竟然和她的同學一起出現了，為了不把無關人員扯進這樣的戰斗，我死命拖著她回去睡覺。
　　之后的雷戰，嵐站都輸了，雨戰雖然贏了，不過山本傷勢也不輕。
　　霧站之前之前家光說要去意大利一趟，應該是確認九代目那里的事情。把守護者之戰的事情完全拜托給了里包恩。
　　本來我對霧戰的態度是和前幾場一樣，睡覺睡過去。不過介于瑪蒙怎么說都是老朋友了，不去看一下總覺得不太定心。
　　只得又從床上爬起來。
　　趕到比賽場地的時候，雙方戰斗的人員已經到場了，庫洛姆妹妹比想象中更加萌系一點，眼罩什么的果然是萌物啊。
　　不過瑪蒙，就算變小了你的三角嘴依舊沒有變啊。
　　和里包恩討論著瑪蒙究竟是不是過去的毒蛇。
　　「其實只要試一試就知道了嘛。kola！」我攤手表示。
　　「嗯？」
　　和里包恩打了賭，我讓法路歌帶著我飛到她上方，嬰兒警惕的望著我，謹防我忽然發難，畢竟幻術對我無效，而武力上她不是我的對手。
　　「毒蛇快點把欠我的100萬還給我！kola！」
　　「放屁，我明明只欠你100塊！」
　　100塊是后來變成嬰兒后大家一起打牌賭錢她輸給我的。
　　「果然是你啊！」
　　我無語的連口頭禪都不想說了。
　　讓法路歌帶著我飛回去，問里包恩要賭贏的100塊。他丟了一枚100元的硬幣給我。
　　拿著枚折合下來不足一美元的100元日幣，我覺得自己還不如輸了呢。
　　orz
　　因為幻術對我無效，所以這場比賽在我看起來簡直了無趣味。
　　「果然兩個妞的話，打架是不給力的。kola！」我在一邊發表著感嘆。
　　「可樂尼洛怎么知道對方是男是女？」好奇的是可愛的綱子同學。
　　不過山本和獄寺也是一臉「我想知道」的樣子。
　　「唔，我有確認過。kola！」摸著下巴我認真答道。
　　「噗。」
　　瑪蒙因為一時失手被庫洛姆醬的幻術困住了。里包恩開始在一旁陰測測的微笑。
　　「偷看洗澡，或者強硬的動用武力去扒掉對方的衣服這種……」
　　對上少年們不敢置信的表情，我慢慢的把話說完，「我是絕對不會去做的。kola！」
　　「……」
　　「那你是怎么知道的？」里包恩挑著眉，一副唯恐天下不亂的表情。
　　「唔，我沒和你說過嗎？kola！」
　　我回憶了一下，好像還真的沒和他說過，「就是當初我們在一起任務。」
　　介于少年們都在場，我也不好明說是變小時候的那次任務，不過里包恩能夠明白的，不然他也就不叫里包恩了。
　　「最后，我們倆不是擁抱了一下！」這個里包恩是知道的，分別時最后的擁抱，我一臉正色緩緩道：「抱的時候，她的胸壓到我了。」
　　雖然看起來很平，之前打架的時候也沒發現，但是那次擁抱，她的胸壓到我了。
　　場內一卷廁紙直飛過來打到我的后腦勺。
　　瑪蒙，她竟然放棄幻術，用物理攻擊我了……
　　
    第九十五章•巴立安
　　我告訴戴蓮娜：師北落最擅長的有兩件事情，一個是無法確定結果的等待，還有一個就是自欺欺人。
　　瑪蒙說：我毫不懈怠！努力嘗試解開詛咒！
　　什么是你不愿意放棄的理由呢？
　　瑪蒙打敗了庫洛姆，卻引出了六道骸。她一向對自己的幻術很是自負，現在吃些虧也是好的。
　　看著小嬰兒從窗口逃脫，下意識的就讓法路歌帶著我追了過去。
　　離開學校一直追到了并盛森林，小嬰兒氣喘吁吁的停下來休息。
　　「話說毒蛇，你這樣逃出來你家boss肯定會派人來滅口的，需不需要我幫忙啊？kola！」
　　回應我的是對方沒好氣的口氣：「滾！」
　　「好無情啊！好歹當初我們還是同伴呢。」
　　我蹲在她邊上隨口調侃。
　　派來追擊的竟然是云守是哥拉•莫斯卡，這個時候我才想起來九代目應該在這個巨大的機器內部。本來巴立安的動亂我是絕對不會去管的，不過既然牽扯到了認識的人，那么就不得不出手了。
　　把九代從機器里弄出來費了很大的功夫。老者的狀態看起來相當不太妙，畢竟流失了大量的火焰，雖然沒有什么致命的傷害，但也要多加休息才能康復。
　　和里包恩通了消息，由迪諾的人帶著昏迷的九代目回去治療。因為巴立安幾乎是全體叛變了，所以暫時還不能向外透露這個消息，以免生變。
　　畢竟家光還身在意大利，里包恩雖然和九代是摯友，但一直游離在彭格列權力中心之外，所以日本方面并沒有可以統領全局的人。
　　想要反擊，也至少要等待戰斗成員來日本匯合。
　　當天晚上和里包恩商量完一些對策之后，琢磨著如今混亂的局勢我不禁出聲感嘆，「彭格列似乎每一代的巴立安都不安生啊！kola！」
　　小嬰兒面色深沉的望了我一眼，若有所思。
　　「恩。」
　　喝著他泡好的咖啡，細細思考所有的布置中是否有漏洞給對方可乘之機，正想得出神卻被對方的一句話打斷了。
　　「帕羅最后是不是真的被戴蓮娜殺了？」
　　「誒？」
　　當年那場動亂以帕羅的死亡作為結局，不過這些都是后來我從別人嘴巴里聽說的。
　　彭格列巴立安boss意圖叛亂，并涉及多個陰謀攪亂黑手黨秩序，間接害死連同基里奧內羅家族在內的幾十個家族boss，和幾乎上萬的黑手黨成員，最后被彭格列的boss戴蓮娜擊斃。
　　從最初的香榭麗酒店爆炸，到后來彭格列墓園的戰斗，以及最后在瑞士的那場截殺。
　　所有一切都推到了死者的身上。
　　其實我挺佩服那妞的，玩陰謀詭計玩到了這份上，算是把全天下的黑手黨都玩弄于鼓掌之中了。
　　那個時候彭格列給出的官方說法是：巴立安首領意圖叛亂，當時戴蓮娜在香榭麗酒店并沒有死亡，而是身受重傷，由家族成員護送著離開了意大利，前往瑞士養傷。
　　與此同時彭格列的大部分權利落入了身為巴立安首領，也是彭格列直系繼承人的帕羅的手中，之后在彭格列墓園發生的一切也都是他陰謀策劃，想利用彭格列將其他的家族逐個鏟平，最后登上黑手黨的王座。
　　可惜在最后圍剿彭格列首領的那場戰斗被傷勢恢復的戴蓮娜殺死。
　　歷史需要的總是結果而非真相。無不諷刺的是一切陰謀詭計的創造者，最后以英雄的形象利于黑手黨的頂端。
　　不過這無法改變真相確實存在著的事實。
　　咖啡杯在手中殘留著余溫，感覺情緒怏怏的提不起精神。
　　「那個家伙是被殺了。」把杯子放到一邊的桌子上我微微嘆了口氣。
　　「不過動手的那個人，卻是我。」
　　里包恩算是當初少數幾個了解真相的人之一。但是細究起來對事情發展完全知曉的人應該有三個。
　　一個是威爾第，一個是被殺的帕拉，還有一個就是我。
　　有時候我會想，是不是因為我不愿意再去記憶那段歷史，所以才這樣自欺欺人的告訴自己，已經什么都不記得。
　　那把槍是基于什么理由才到我手里的呢？
　　戴蓮娜說：「真的有那么恨的話，就殺了我吧。但是不要放棄自己的生命啊。」
　　食指搭在扳機上，槍口對準女子的心臟。
　　她說：「只要開槍，一切都會結束。不會再有動亂，你可以回去和拉爾在一起了。」
　　只要消滅這個禍亂的源頭。
　　手抖得厲害，她握著槍口用力壓在胸口，不停地說著：「開槍！開槍！」
　　可是，如果下得了手就好了，我也不會這么痛苦了。明明都是你的錯，為什么在這邊忍受著煎熬的卻是我。
　　不對，我下得了手的。可是那個時候為什么會打偏呢？是因為剛剛清醒手臂沒有力氣吧？對！是這樣的。不是我故意射偏的，而是手臂沒有力氣了。
　　一次次的被從鬼門關拉回來，死不掉，卻又找不到活下去的理由。
　　你說人究竟是為了什么而活著的呢？
　　自古人生七大恨。
　　生無可戀，死亦難安。
　　如果不是因為受了那一槍，帕拉本來不會是戴蓮娜的對手，被逼入絕境的女子抬頭望著我，揚起嘴角微笑。
　　她說，「如果能死在你手上就好了。」
　　我被那一瞬間的笑容蠱惑了，于是抬槍射擊。
　　--------------------------------------------------
　　云之戰因為巴立安的云之守護者失蹤變得不戰而勝。
　　大空戰當日，澤田綱吉和xanxus的戰斗還是不可避免的開始了。
　　因為趕來匯合的戰斗人員是門外的人，為了避開拉爾的我沒有去圍觀那一天的戰斗，而是直接買了機票逃似的的回到了黑手黨樂園。
　　后來通過里包恩傳遞來的消息得知一切都圓滿解決。巴立安也受到了處罰，幾乎所有的重要成員都被軟禁，其中當然也包括了瑪蒙。
　　為此我特意跑過去嘲笑她一番。然后被她用廁紙砸的逃了出來。并非我不是她的對手，而是對一個妞動用武力這一點不太符合我的風格。
　　頂著滿頭的衛生紙站在走廊上被眾人嘲笑，我又覺得自己多此一舉得不償失了。
　　
    第九十六章•彩虹之子試煉
　　回到黑手黨樂園沒過多久就得到了里包恩連同澤田綱吉一行失蹤的消息。這樣算來應該是未來篇開始了。
　　卻不知道走的是動畫路線還是漫畫路線，漫畫的話在未來篇結束之前眾人是不會回來了，動畫的話還需要回來接受彩虹之子的試煉。
　　試煉倒不是什么難事，問題是彩虹之子試煉需要拉爾作為見證人，這樣看來我就不得不和拉爾碰頭了。
　　一想到這個我就頭痛，肚子痛，外加心痛。
　　怎么辦？
　　我該怎么面對她？
　　現實是你越害怕什么就越容易遇見什么。三天后，里包恩帶來了彩虹之子試煉的消息。
　　我握著聽筒愁眉苦臉。
　　「可不可以不去啊？或者我把奶嘴郵寄給你，你們自己搞定一下哈！」
　　回應我的是里包恩式特有的上揚調，里面的意味不用說我也知道，「敢不來的話，你就死定了！」
　　掛掉電話，心情郁悶難紓。
　　帕羅死后我對生活抱著一種徹底頹廢無望的態度。不對，也不應該說是無望，若是要用合適的詞來形容，我比較喜歡醉生夢死。
　　就像是一種幻覺，或者一場夢。
　　總是會恍惚前一秒發生的事情是否真實。大概是穿越的后遺癥，我甚至會覺得在這里所發生的一切只是夢境。
　　醒來之后師北落依舊會蓋著薄被，靠在向陽的窗戶邊打著瞌睡。
　　可惜的是，一直都無法醒來。
　　因為懶得自己買票，所以搭了巴立安的順風飛機。
　　無視王子時不時發出的「嘻嘻嘻嘻」的笑聲。我一臉沮喪的坐在瑪蒙對面不停問她，「你說我見到拉爾該怎么辦呢？」
　　該怎么辦呢？
　　不記得問到第幾遍，忍無可忍的小嬰兒對坐在他身邊的王子說：「我給你錢，讓他閉嘴。」
　　「……」你直接給我錢吧，我會閉嘴的。
　　到達并盛之后第一個聯系的是威爾第，他最近正在做兵器匣子的研究，直截了當的問了他對試煉的看法。
　　「我對這種事情不感興趣。」小嬰兒對著巨大的電子屏幕頭也不回。
　　彭格列指環他當年早就已經研究過了，至于七的三次方射線，戴蓮娜也告訴過他。
　　「既然這樣就把我們倆的試煉合并到一起吧。你不做的話里包恩肯定會纏著你不放的。」
　　這兩個家伙屬于相互不待見型，應該說除了風和史卡魯對威爾第無感之外，其他人都不怎么待見他。
　　這和他當初的背叛脫不開干系。
　　彩虹之子試煉。
　　我測試的是戰斗力，而威爾第測試的是直感力。
　　對此我制定了這樣的計劃，利用威爾第的技術把拉爾引開，然后我快速的解決掉他們。哦，不對，應該是解決掉試煉。接著繼續躲起來。
　　不過試煉的時候變數很大，就是不知道會不會出什么問題。
　　一邊嘀咕著一邊在紙上把計劃記錄下來，同時思索著其中是否有什么漏洞，在一邊的嬰兒意外的開口了。
　　「你究竟在害怕些什么呢？可樂。」
　　威爾第少見的放下了手中的工作，轉過頭來看著我。
　　「我也不清楚害怕什么。」筆尖微頓，墨水在紙上化開。
　　感覺其實很奇怪，就像小時候很害怕打雷。后來明明把雷電的原理都搞的清楚了，可是看見閃電從天而降，伴隨著震耳欲聾的響聲，還是會縮在角落里瑟瑟發抖。
　　當天自認為做了萬全的準備，于是讓瑪蒙給轉達了試煉的場所。
　　威爾第所研究的未完成的兵器匣子戰力不過爾爾，做不到一擊必殺，但是牽制敵人完全足夠了，再加上夜晚并盛森林復雜的地形，試煉并不簡單。
　　所發生的一切都和計劃中一樣，連同我對對方的戰力估計，以及被打敗的時間。唯一失算的卻是威爾第并沒有能把拉爾引開。
　　「為什么計劃會失敗呢？」我用指責的目光看了眼威爾第，他卻對此視若無睹。萬般無奈之下我只得把奶嘴交給他，反正只要有這個東西就行了，我本人不出現也是沒有關系的。
　　雖然這樣會顯得很刻意而又奇怪。
　　蹲坐在樹蔭下我抬頭瞅著天上的月亮，等一切結束之后就可以回去吃夜宵了。或者直接回黑手黨樂園吧。在這里碰見拉爾的可能性很大啊。
　　剛剛想完前方樹叢里忽然傳來沙沙的聲音，澤田綱吉一行連同里包恩以及拉爾一起出現在我面前。
　　怎么回事？
　　看見拉爾的第一瞬間下意識想要轉身逃跑，卻發現身體忽然動不了了。
　　見鬼，被威爾第擺了一道了。
　　「啊，果然在。」澤田少年跑到我面前，把奶嘴交還到我手中。
　　「威爾第說直感力測試就是找到可樂尼洛并把奶嘴還給你。」
　　「……」
　　目光掃過女子面無表情的臉，不自覺避開她的視線。
　　「是這樣啊。」我站起來拍了拍身上的灰塵，「是我輸了。我把彩虹之子之印給你。」
　　恍恍惚惚的把彩虹之子之印交付，我緊接著道：「既然試煉結束了，那么我就先回去了。」
　　拉爾站在我三米之外的地方，余光只能瞥見她深紅色的披風。我告訴自己不能轉頭，絕對不能轉頭。
　　這么多年這么多年，我甚至已經失去了站在她身邊的勇氣。
　　「既然難得才碰一次頭，一起聚一聚吧。」開口的是里包恩，「蠢綱你們先回去，我們有些話要說。」
　　目送著少年們漸漸遠去的身影。我想了一會對里包恩道：「有什么話電話里再說吧。黑手黨樂園有一些事情，我必須趕回去處理。」
　　嬰兒挑眉，「你還要躲到什么時候？」
　　「我不太懂你說什么。」
　　轉身，然后用盡全身力氣邁步。
　　不要回頭，已經不能回頭了。
　　既然不能給她幸福，那么干脆就此斷絕彼此的念想。
　　一步，兩步，三步。
　　「可樂尼洛，你這個混蛋！！！」

和泉初 2016-4-23 23:59

第九十七章•訣別
　　所有的希望都抵不過用盡全身力氣握住他手的那一瞬間，少年微笑著輕輕抽出自己的手。
　　「對不起，拉爾。」
　　……請，為我珍重……
　　而后，就此訣別。
　　拉爾•米爾奇于二零一四年十月
　　一個人的成長經歷決定了他的性格，究竟是什么讓我們變得面目全非的呢？
　　我看見三十年前的自己和十年后的自己，他們站在世界的兩端遙遙相望著。道路在我面前分裂開，青年伸出手指指著那條相反的道路，我們終究背道而馳。
　　心被挖了出來，再換一顆放進去，就此失去了愛人的能力。記憶被打破，重新再黏起來，我還是忘了你。
　　我對戴蓮娜說：「我真的已經累了，求求你放過我吧。」
　　求求你放過我吧。
　　女子冰涼的手指滑過我的臉頰，眼淚從眼眶中滴落，淌過我的臉頰。
　　「你要活下去。」
　　你狗血的言情劇真是看太多了，「活下去」不能用嘴巴說的。
　　而是用生命交換的。
　　我把命換給你，你代替我活下去。
　　我代替你活下去。
　　女子的拳頭重重擊在臉上，我覺得鼻子一陣酸痛，鼻血就此飚了出來。
　　因為少了原劇中威爾第的搗亂，彩虹之子的試煉要比想象中順利。澤田綱吉一行在取得里包恩的彩虹之子之印的時候遇到了一點麻煩，不過大家的覺悟還是很高的，所以最后里包恩還是滿意的將咒印給予了少年們。
　　當天我被拉爾狠狠的打了一頓，裂了一根肋骨，手臂被打斷了。這樣看起來她應該是真生氣下了狠手的。然后余怒未盡的女子把我盯在視線范圍之內，不允許離開一步。
　　就連上廁所都會被自封為忠實小弟的史卡魯緊緊盯著，為此我感到無比蛋疼。
　　瑪蒙對我受難的樣子倒是很幸災樂禍，憋著張三角嘴不住的「嗯哼哼哼哼」冷笑。一直忍了七天等到里包恩他們都離開，我終于忍不住長吁了口氣。
　　之后的事情其實很多都可以略過。
　　重要一切發生在里包恩回來之前的那一刻，我和拉爾都回到了意大利。因為傷勢以及她的一部分關系，于是我暫時留在了門外，每天頂著門外諸位各種笑而不語的目光，在拉爾視線之內或者發呆或者吃零食。
　　有一種好像回到很多年前的錯覺，曾幾何時我也經常去門外串門，然后和她一起回家。
　　時隔多年，物是人非。
　　被拖著和她一起回公寓的某個傍晚，夕陽透過法國梧桐的縫隙間投射到女子的臉上身上。我以半步的距離跟在她身后，手指被緊緊握住。
　　猶豫了很久卻提不起勇氣問她：里包恩是不是告訴你十年后的我已然死去。
　　其實不是沒有為十年后做過打算，彩虹之子會悉數死去，除了拉爾，最后雖然會因為尤尼醬的死而復活，可是背負著一個孩子的生命而活著，真是太沉重了。
　　是不是應該告訴拉爾，其實十年后的可樂還是會活過來的呢？
　　正猶豫著，卻不想是她先開口了。
　　「可樂你知道嗎？」
　　她微微側過臉來看我，目光里有著濃厚的鈍痛。
　　「十年后，彩虹之子的詛咒解開了。」
　　「什么？」
　　「大家都恢復成了原來的樣子。」
　　風吹拂起她的頭發，飄到我的臉上，視線里只剩下一片厚重的深藍色。
　　有史以來我第一次看到幻覺。
　　那是十年后的記憶，如同破碎的電影膠片散在我的面前。
　　---------------------------------------------------------
　　紙張從桌子上飄落下來，實驗報告被折成紙飛機從天臺一只只的飛落。有著澡綠發色的少年靠在門邊，翻看著手中的報告。
　　「數據估算錯誤，恐怕完全解除詛咒的時間要比預料的更加漫長。」
　　「這樣看來需要和白蘭比時間了。」回過頭背靠著陽臺，他的笑容隱藏在陰影之下，「究竟是詛咒先解除，還是我們先一步死在七的三次方射線之下。」
　　「唔，是我的過失。」少年皺起眉頭，疲憊的揉了下太陽穴，口氣是與容貌不相符的老陳感嘆，「不過，如果當初沒有動那個手腳，現在恢復也不會需要這么久的時間了。」
　　「這么說未必哦。」淺色的瞳孔中閃過詭異的色澤，口氣漫不經心，「動手腳是因為戴蓮娜的命令。」
　　微微停頓，聲音是熟稔的，然而那種慢條斯理的語調卻有著說不出的陌生，「反之你如果沒有遇見她，也就沒有辦法這么早得到關于彩虹之子詛咒的資料，相應的也就不會這么研究出解除詛咒的方法，你說對不對？」
　　少年若有所思。
　　「所以說，一切都是因果報應。」
　　……
　　「這不是我能夠說了算的，最主要還是要看拉爾的意思。」褐發青年用力按著額頭，露出「你這樣讓我很困擾啊」的表情。
　　「你知道我沒辦法去見她。」指甲敲擊著桌子發出連續不斷的聲響，即使表情依舊微笑著，聲音也在不停地給對方造成壓力。
　　「可樂，我覺得你還是去見她……」
　　敲擊聲戛然而止，瞬間變成指甲刮過玻璃茶幾的刺耳鳴叫，澤田綱吉更用力的皺起了眉頭，卻又無可奈何。
　　「剛才的話我就當沒有聽見。」微微用力掰掉折斷的指甲，抽出紙巾將手指上的血跡擦凈。
　　扭曲的拒絕。
　　未等沉默在彼此間蔓延開，再次開口，「黑手黨樂園的事情之后我會交接妥當，當年她留下來的那些勢力我也會想辦法去聯系，這次的勝算還是很大的。」
　　「各種研究報告威爾第也交給你了。具體過程我就不再復述了，反正你有留資料的。」
　　「這樣一來尤尼應該不會有事，奶嘴也會變成像是彭格列指環一樣的存在，等我們死后，只需要給它尋找合適的繼承人就可以了。」整理著思路，接著說道：「之后的事情幫我拜托給里包恩吧。還有，今后拉爾就托付他照顧了。」
　　說完起身準備離開。
　　青年忽然站起來拉住對方的手臂，低垂著的面容上布滿了猶豫的神色。
　　「我還是不同意這樣，對拉爾太不公平了。」然而抬起頭，眼里卻只剩下堅定，「記憶是屬于自己的，沒有任何人可以剝奪。」
　　「她會痛苦。」
　　「痛不痛苦也該由她自己決定。」眼神變成指責，「你不能奪走對她來說重要的東西。」
　　她這么愛你，不要辜負她呀。
　　可是我把自己的心丟了，該拿誰的心來愛你呢？
　　「有的時候，不記得會比較幸福。」
　　真的，有時候不記得會比較幸福呢。
　　……
　　『可樂你知道嗎？』
　　『十年后，彩虹之子的詛咒解開了。』
　　『大家都恢復成了原來的樣子。』
　　掌心的溫度，終將變成生命力再也無法觸及的余溫。
　　「為什么我們就是沒有辦法在一起呢？」
　　「你愛我嗎？」
　　執起她的指尖親吻，一如當年。
　　「對不起，拉爾。」
　　讓我與你握別，再輕輕抽出我的手。
　　我愛你，一如當年。
　　「可是，為什么你死了呢？」
　　『可是，為什么你死了呢？』
　　隆冬的罡風吹拂起女子的長發，它們溫柔的輕撫過臉頰，然后又重重滑過生命中每一個重要的瞬間。
　　最后腦海之中畫面，定格于漫天飛雪中少女回眸淚流的瞬間。
　　我們只是一不小心錯過了白首偕老。
　　這是何等的孤獨與寂寥。
　　
    第九十八章
　　房間里的氣氛略顯沉悶，空氣帶著雨天特有的潮濕厚重感，呼吸使人疲憊。
　　「你說找到解除詛咒的方法是指什么？」
　　兩個人都還沒從十年后的記憶中緩過神來，就馬上接到了威爾第的電話。他說他已經從十年后得知了解開詛咒的方法。
　　介于對方人還在日本，而且他的研究資料太多也不方便帶過來，所以一行人又飛快的趕往并盛。
　　坐在房間里聽他講述著各種原理，仿若是在聽天書。老子當初明明還是理科生來著，果然科學家和普通人是完全不同級別啊。
　　只是心里那種模模糊糊的喜悅。解開了詛咒，那么我便可以和拉爾在一起了。
　　只要變成普通人，那么也沒有拖累之類的，就是不知道她還喜不喜歡我，想到這里我下意識的轉頭去看拉爾，碰巧和拉爾的視線對在一起了。
　　「額……」下意識的瞥開視線。不對，我心虛什么？繼續對上視線。
　　她的目光漂移了一下然后變得灼灼起來，越來越銳利。
　　唔，為什么這么兇，我又做錯了什么嗎？
　　認真凝視她的眼神想從里面看出些端倪來，不過她好像越來越生氣。簡直快要從雙眸中燃起火光。
　　「咳咳。」里包恩用力的咳嗽聲把我喚回神。
　　「兩位，現在不是深情對視的時候。」
　　深情對視……唔。
　　端起茶杯假裝喝茶，以此來擋住因為窘迫而不停升溫的臉。
　　威爾第在拉爾惡狠狠的瞪了一眼后禁口了。
　　解除詛咒的辦法僅是知道理論，付諸實際還需要一些測驗，不過并不需要花去太久的時間，所以一行人還是會留在日本。
　　用威爾第的話來說因為變成嬰兒時花去了很多時間，相對的恢復也是相同。就是說我們必須再忍受一次在半年之內身體驟變的情況。
　　不過我又轉頭看了身邊的女子一眼，和拉爾一起的話也沒什么關系。
　　偷偷伸手握住女子的發梢，泛著涼意的頭發很快就被掌心的溫度捂暖了。
　　童話故事里公主和騎士幸福的生活在了一起，所以說人生還是有各種希望和轉機的。
　　花了不到一周的時間，所有的測試都完成。一行人，不知道里包恩為什么特意避開了澤田少年一行，回到意大利做解除詛咒的準備。
　　驅車前往北方的山林地帶。
　　當天天氣晴朗，大家一起集合在最初的那個山頭，眺望遠處被森林覆蓋的群山。
　　遠遠地還能望見那時候一起住過的別墅，因為定時間會找人維修所以并沒有破落多少。只是沾上了歷史陳舊的氣息，難免有物是人非的錯覺。
　　艾莉亞醬已經長大，露切去世也有二十多個年頭。
　　「喂喂！如果不能成功的話，本大爺可饒不了你哦。」史卡魯對著威爾第叫到破壞了感懷的氣氛。
　　然后被里包恩用槍指著威脅道：「閉嘴。」
　　與當年相似的白光閃爍，卻已經少了那種心悸的感覺，只覺得眼前被晃了一下，說不上特別輕松的感覺，但確實是松了口氣。
　　「成功了嗎？」
　　科學家打扮的小嬰兒推了推眼鏡，「是的。非常順利。」
　　竟然這樣就結束了。
　　那么多年的束縛。（說起來變成嬰兒也沒有幾章內容啊，嘆氣）
　　目光瞥過眾人，史卡魯是興奮，威爾第低頭推著眼睛，里包恩壓了壓帽檐，風還有艾莉亞則在一邊微笑，甚至連瑪蒙都少有的翹起了嘴角。
　　我側過臉去看拉爾，女子站在我身邊，微微皺著眉頭，眼中閃耀著水潤潤的光澤。同樣的正在凝視我。
　　「教官。」我叫她。
　　時隔多年，再次叫出這樣的稱呼讓彼此都為微微愣怔。
　　我總是問里包恩，問威爾第，問瑪蒙，甚至問門外顧問，問九代目。
　　拉爾，她好嗎？
　　可樂尼洛，你想要說什么呢？
　　那么多……那么多年……那么多……那么多的誤會……那么多……那么多些波折……那么長……那么漫長的別離……
　　我們終于可以在一起了嗎？
　　伸手觸摸她的臉頰，女子嘴角彎起姣好的弧度，恰到好處的溫柔微笑。
　　「我決定回來了。」
　　「歡迎回家。」
　　她點頭微笑，然后伸手擁抱我。
　　一如當年。
　　
     第九十九章•國王游戲
　　「所以說這樣一起喝酒到底有什么意思呢？」拉爾撐著額頭一臉無奈的望向窗外。
　　「難得大家高興一起聚一下嘛。」
　　汽車在道路上平穩的行駛著，夕陽西下的時分。晚飯在外面一起解決了沒多久就接到瑪蒙的電話，說是一起出來聚會喝個酒什么的。發起人意外的是里包恩。
　　「真麻煩。」雖然口頭上這么說著，女子嘴角還是牽起了一絲笑意，由此可以看出她對于聚會還是很高興的。
　　「兩個人在家也不過是看看電視就睡覺了，多無聊啊。」平淡到無聊的小日子，卻從那些瑣碎中彰顯出四溢的幸福。
　　「是有點無聊。」出聲感嘆著，然后忽然微妙的停頓了一下，低聲問道：「那你想做什么？」
　　「唔。」這話問得有點微妙，視線瞥過女子的臉頰，表情并沒有什么異樣，于是我口氣試探，「想做什么都可以嗎？」
　　小腿被腳尖狠狠的踢了一下，她摸出口袋里的槍頂著我的腦袋，口氣帶著惱羞成怒后的急促和尖銳。
　　「你想死嗎？」
　　淚目。
　　「不敢。我錯了，教官。」
　　「哼。」
　　目的地是一間酒吧，我們算是去的最晚了，推開包間門才發現其他人都已經到齊。
　　「喲。」我對著眾人打招呼。
　　所謂聚會的具體活動其實都是差不多的，唱歌、吃東西、外加喝酒。作為晚到的懲罰，要求喝掉一瓶白蘭地什么的。
　　坑爹吶！
　　和拉爾一人一杯烈酒下肚，我把里包恩拉到一邊，問他：「你到底在打什么壞主意。」
　　青年挑了下眉，「我這是在幫你。」
　　「怎么說？」
　　「把拉爾灌醉方便你行事。」
　　「唔。」話說這算是當初對我下藥的補償嗎？我疑惑的望了他一眼。
　　「你們兩個！」女子拿著話筒很女王樣的坐在沙發上，「在那邊偷偷摸摸的說什么？」
　　「沒什么。」心虛的摸著鼻子，我忍不住打了個酒嗝，繼續壓低聲音沒底氣道：「不過我酒量一般，怕先不行的人會是我。」
　　難道他的真實目的是準備幫拉爾灌暈我？這樣的話，我也不虧，樂意之至的。
　　青年卻用鄙視的眼光看著我，「如果真的不行，你就當酒后壯膽吧。」
　　「……」
　　唱歌唱到興頭上的時候，艾莉亞醬忽然提出要玩國王游戲。第一輪抽簽下來當國王的卻是史卡魯。狗腿子……不對，是跑腿的無比得瑟，滿眼興奮的在我們臉上環視了一圈。
　　然后對上里包恩那種「你敢亂提議要求絕對死定了」的目光不禁哆嗦一下，又被溫柔可愛的艾莉亞安慰了下來。
　　「沒關系，快說吧。游戲就是要這樣才好玩嘛。」
　　我和風一起點點頭。
　　打扮的花里胡哨的青年舉著寫著國王的紙片鼓起勇氣大聲道：「好！那么就3號和1號熱情擁吻吧。」
　　我握緊手中那張寫著6的紙片笑而不語。
　　「于是1號和3號到底是誰？」
　　沒人應聲。
　　有些緊張的望向拉爾。
　　女子無辜的看了我一眼道：「不是我。」
　　「也不是我。」艾莉亞醬把手上的紙片攤開給我們看。
　　是7。
　　風手上的是4，至于瑪蒙在低聲道：「不是我。」之后也展示出了標著5的紙片。
　　那么只剩下，里包恩以及威爾第。
　　「噗哈哈哈哈。」我撲在沙發上狂笑。
　　殺手先生黑著臉不言語，至于年輕的科學家則推了推眼鏡表示，「我拒絕。」
　　被眾人一起反駁，「拒絕無效。」
　　「其實親一下也沒什么大不了的。」瑪蒙在一邊低聲道，微翹的嘴角顯示了她心情極佳。
　　「那我和你換。」威爾第拿著紙片遞給瑪蒙。
　　唔，可以這樣嗎？
　　「沒有好處的事情我才不做哩。」她別開臉掩飾越發幸災樂禍的表情。
　　「10萬！」
　　因為在一起的時間不短，所以對彼此的性情也有所了解。
　　「嗯……」幻術師有點心動了。
　　「我加10萬。」讓人意外的聲音是里包恩，青年聳肩，「我不親男人。」
　　「……」沒節操。
　　「好。」
　　喂喂，瑪蒙。二十萬就把你的初吻賣掉了嗎？我抽著嘴角望著她。
　　「別指望用幻術，我會戳穿你的。」
　　「哼！」
　　然后在口哨和歡呼聲中兩個人竟然真的擁吻了。狗眼瞎了！這個吻把聚會的氣氛推向了□，大家的興奮度也被吊了起來。
　　第二輪是風做國王。
　　「那么還是1號和3號，相互喂酒吧。」
　　3號是史卡魯，至于1號，依舊是里包恩。
　　我實在是忍不住了，幸災樂禍完全表現在臉上，話說魔王大人您今天究竟有多么倒霉啊？
　　只見里包恩陰測測的笑著，拿起一瓶酒就往史卡魯嘴里灌。
　　「唔……咕嚕……里……混蛋……咕嚕……」花哨青年被壓著雙手按在桌子上，完全是一副強嗶——的樣子，在我們的笑聲中哭著被灌下了一整瓶酒。
　　因為是互喂，所以里包恩還是握著史卡魯的手小口的抿了一口。
　　「……」
　　惡魔啊！
　　第三輪的時候我不幸中彈，和風一起和唱了一首情歌。因為是中文歌，所以也沒幾個人聽懂了。
　　至于第四輪拉爾和瑪蒙的擁抱，兩個人都是很爽快的。
　　最后也不知道喝了多少的酒，一直鬧騰著。
　　已經不記得國王游戲是什么時候結束的。迷迷糊糊看見瑪蒙露出了少見的女王樣，單腳踩在桌子上唱歌，這貨是幻覺吧！
　　里包恩一直在欺負史卡魯，期間伴隨著青年哭泣求饒的聲音，倒是風和艾莉亞醬一直微笑著坐在一邊沒有喝多少。
　　我有些惋惜國王游戲的時候也沒有機會能和拉爾做什么有愛的互動。真的是好可惜啊！
　　女子的臉頰喝得紅撲撲的，眼睛閃閃發亮，身上有著濃濃的酒味和淡淡的香味，我所熟悉的沐浴露和洗發水的味道。
　　等我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伸手摟住了她的腰，并沒有掙扎，也沒有發怒。
　　「可樂你有什么話想對我說嘛嗎？」
　　你有什么話想對我說嗎？
　　腦子里混沌一片，過濾不出任何甜言蜜語，我呆呆地望了他半響，然后直接道：「我們結婚吧！」
　　拉爾愣了一下，臉色越來越紅，露出惱羞成怒的征兆，我幾乎可以想象她一邊抽我一邊道：「你在說什么啊！笨蛋！」這種樣子。
　　「不要拒絕！不要拒絕！不要拒絕！」我用力摟緊她，然后把全身的力量都壓倒她身上，兩個人一起滾進沙發里。
　　蹭著她的脖子我不敢抬頭。
　　「我們結婚吧！」說出來的時候甜蜜好像也要從胸口溢出來了。
　　「不可以拒絕！如果你敢拒絕的話！」我想著有什么厲害的威脅人的話語。
　　唔，威脅人的話語。
　　「我就哭給你看！」

和泉初 2016-4-23 23:59

第一百章•結婚生子
　　婚禮當天，彭格列南部的一批軍火生意受到了敵對家族襲擊。因為身處當地，所以就由拉爾和門外部分的成員一同趕去處理。
　　雖然解決得還算順利，但是花去了大量的時間。等趕到婚禮會場的時候，時間已經過了九點。而且最讓人郁悶的是竟然是坐著里包恩的車子來的。
　　我本來是建議婚禮推后的，不過拉爾以后大家未必能夠再湊出時間，畢竟彭格列也有諸多的工作，不可能所有人都丟下手上的事情趕過來。所以兩個人就迅速的交換完了戒指，說完祝詞，然后婚禮結束，人各自分散了。
　　留下來喝酒的有彩虹之子們，以及巴立安的嵐守和十代的晴守。
　　彼此喝得酩酊大醉，然后差不多都是被送回房間的。
　　你說我上面羅嗦了這么多是為了說明什么呢？
　　好吧，我就直說了吧！
　　我早上是被踹下床的！！究竟是哪個坑爹的晚上送錯認了把里包恩給送到我房間里來了？？？？
　　你說我以后回憶一生中最重要的一晚的時候，要情何以堪吶！！！
　　新婚頭一天我頂著宿醉之后的疼痛欲裂的頭，趴在房間的地板上默默流淚。
　　魔王扶著額頭坐在床上沉默了一會，然后轉頭看我忽然挑眉冷笑：「其實你應該慶幸的。」
　　「……」慶幸什么？昨晚兩個人都喝得太多，于是沒有做什么了？我滿頭黑線的看著他，忍住了嘴角抽搐的沖動。
　　「畢竟和我睡的是你……」他瞥了我一眼，露出一個真是可惜了啊的眼神，緩緩繼續道：「而不是拉爾。」
　　「……」神啊，讓我把他砍死一千一萬遍吧。
　　在我咬牙切齒的盯著他的時候，門忽然被一腳踢開。
　　「哼！如果是我的話，你現在已經是篩子了。」熟悉的嗓音直沖耳膜。
　　我回過頭去看，女子還穿著昨天的禮服，面色應該也因為是宿醉的關系而顯得有些蒼白，裙角還有紅酒的痕跡，揪緊著裙擺的手指細長，表情冷峻。
　　「拉爾。」
　　她的妝容經過一個晚上有些暈染開來，眼神凌厲中帶著絲絲的疲憊，沒好氣的瞥了我一眼。女子二話不說就揪著我的衣領把我拖出房間。
　　洗完澡換了日常的衣服，兩個人坐在餐桌前開始沉默的吃著早餐，氣氛略顯尷尬？煎蛋被我不小心戳破，蛋黃流了一盤子，讓人沒了吃下去的胃口。
　　輕聲的嘆了口氣，我開口問道：「或者等以后有時間再補辦一次婚禮吧。」
　　女子搖了搖頭。
　　「說不可惜是騙人的。」她垂著眼睫，微皺著眉頭輕咬住嘴唇，露出幾乎可以稱得上是羞澀的表情，「只是一想到結婚就很開心。」
　　我不禁一愣。
　　「你個笨蛋總是會出這樣那樣的事情。」翹起嘴角，眼角卻垂了下來。
　　「唔，抱歉。」下意識的低下頭盯著盤子里的煎蛋，略微苦笑。
　　這個時候我才意識到她其實是有點難過。新婚第一天就搞成這樣，果然我是個差勁的男人。如果換做其他任何人，說不定就不會這樣了。
　　女子抬頭看了我一眼，對我的道歉不置非否，口氣有些無奈的繼續道：「各種各樣的想法，我也搞不懂。」
　　「我以后想什么都會和你說的。」
　　所以……不要難過了。
　　「我很怕有一天會分開。」
　　「誒？」
　　「所以，想要留下更多更多的回憶。在一路前行的道路上，多到我們都來不及去回憶。」
　　我剛想要辯駁，她忽然站起了，雙手撐住我的肩膀主動湊過來，給了我一個深吻。
　　當時我完全呆住了，腦子里一片空白，暈乎乎的不知道該想些什么，現在想想真是太可惜了，真應該就順水推舟的把她推了，好后悔啊！！！
　　說是深吻，也不過幾十秒鐘的時間，她因為缺氧而顯得臉色紅紅的，看起來有些小羞澀。
　　「新婚快樂，親愛的。」
　　她叫我親愛的………………親愛的………親愛的……
　　我腦海中無限回響，然后在那一瞬間，做了一生中最大膽的一件事情，把她撲到床上圈圈叉叉之。唔，為了社會河蟹，具體內容概不復述了。
　　故事的結尾總是，騎士和公主從此在城堡中過著幸福的生活。
　　一年以后七喜和可拉出生。
　　七喜是個女兒，性格和臉都很像我，發色和瞳色則是和拉爾一摸一樣。兒子可拉卻相反。性格和她媽媽一樣，大部分也是因為拉爾管教的結果。
　　小小年紀就板著張臉孔對我說：「父親大人，您這樣讓我很困擾。」
　　我：「……」
　　相對的女兒由于我帶著比較多，所以竟然也像我一樣廢材。不過走走路就會跌倒什么的這個聽起來莫名的熟悉呢。
　　都說小孩子會長的像第一個看她的人，當初拉爾生孩子我因為在美洲做任務而無法第一眼看到，這還真是怨念啊。
　　在小孩子的管教上，兩個人總是會有分歧，我的看法是女兒雖然偏愛，但是兒子也是一視同仁的，而且不知道為什么雖然帶著七喜的時間比較多，但是看見可拉我卻覺得更加喜歡一些。
　　唔，難道是潛意識中中國人的心理在作祟么？
　　應該不是呀，我畢竟從來都不重男輕女的。
　　有時候看著拉爾對兒子太過嚴格了總會莫名的心痛。
　　「這么小的孩子，就算是寵一點也沒有關系吧。」
　　「男孩子多吃點苦根本沒有關系的。」
　　摸了摸兒子柔軟的金毛，我咬牙：「干脆我們換著帶，你帶七喜一段時間。」
　　然后，我發現小鬼對我完全持有不屑的態度。在我燒飯燒糊掉的時候，晚上從床上滾下來的時候，走路膝蓋磕到椅子，擦地板頭撞到桌子的時候，以及幫他買一大堆玩具的時候。
　　一周以后，我淚目的把女兒換了回來。
　　「小七喜，媽媽有虐待你了不？」盯著拉爾沒好氣的眼光，我抱著軟綿綿的小女兒，任她在臉上狠狠的「吧唧」兩口，都說女兒是父親上輩子的情人。我上輩子……算了，這個不可信。
　　「沒有。媽媽帶我去玩。」小女孩的聲音軟糯細氣，「認識了很奇怪的叔叔和阿姨。」
　　拉爾上個星期去和其他的彩虹之子聚會，這個我是知道的，我因為一些事情，帶著可拉去了北美。
　　「有個很帥的叔叔。」女兒比劃著。
　　「她指里包恩。」拉爾對上我疑惑的眼神解釋道。
　　「……」那個混蛋！！！
　　見我臉色瞬間變壞，女兒伸手摟住我脖子，在我耳邊蹭了蹭，「不過沒有爸爸帥啦∼∼」
　　不愧是我的乖女兒。
　　幾天以后我和里包恩喝酒，責怪他竟然已經上下通吃到把我女兒都勾引了。然后向他炫耀，我家女兒多么多么可愛之類的。
　　「沒看出來，不過不愧是你帶出來的孩子。」青年笑容里帶著慣有的奚落，「拉爾也太寵她了。」
　　「因為是女孩子么。」女孩子重要寵一些的。
　　「不是這個原因吧。」里包恩挑眉，「我覺得倒像是拉爾對著很像你的那張臉……狠不下心呢。」
　　「誒？」
　　-----------------------卷五 •執手偕老 • end -----------------------
    ------------------------------全文完--------------------------------

悠于 2016-4-24 15:28

番外•挪威之冬

Chapter0

　　挪威之冬

　　世界上最冷的冬天，最美的海岸線

　　倚靠著火爐，暖色的光溫柔了彼此的表情

　　「如果說……我可以放棄彭格列，那麼你能否放棄拉爾嗎？」

　　我放棄最重要的東西。相對的，你是否願意為我也放棄最重要的東西

　　無論是生命或者是愛情

　　人生就是不停的交換與失去

　　比如說，用我的生命交換你的生命。所以，請一定要活下去

　　代替我、也代替自己

　　活下去。

作者有話要說：　　
　　「挪威之冬」這個標題卷源自於《獵物者》系列浪遊之章第二篇的題目
　　原句：「這是挪威，全世界最美麗的海岸線，全世界最美麗的冬天。」
　　將此文獻給所有的山盟海誓，以及那些相依相扶的歲月。
　　願彼此永不會忘，你用指尖將這句話語點於我眼前，那年冬天。


Chapter1.心痛

　　「沒有任何問題嗎？」少年以一種扭曲的姿勢斜倚在沙發上，側仰著臉，雨水從窗外飄落進來，在頭髮和睫毛上凝成細小的水珠。

　　「是的。」年輕的學者點點頭，將散在桌子上的報告認真的一張一張收拾起來，「雖然因為七的三次方射線使得身體有些衰弱，但是應該已經不足以傷害到生命。」

　　少年回過頭，沉默了很久之後猶豫著開口，「可是心有點痛呢。」

　　「心痛？」威爾第皺起眉頭，拿出聽診器壓。

　　室內的溫度很暖和，彼此都只穿了一件單薄的襯衣，等待對方解開扣子，露出胸口暗粉色的傷疤。

　　在心房和肺部仔細聽了一下並沒有發現任何問題。

　　「要麼做個CT看看？」青年給出建議。

　　「算了。」他低頭扣起扣子，口氣輕飄飄的，「不是什麼大問題。」

　　「是不是大問題不是現在就能說的，還是全面的檢查一下比較好。」推了推眼鏡，青年展現出了醫者身份時喋喋不休的品質，「等到出現了什麼大問題就真的晚了。」

　　「心痛有可能是因為身體的成長速度過快給心臟帶來了壓力，最近有覺得頭暈或者呼吸急促嗎？或者坐久了忽然站起來會頭暈之類的？」

　　少年在不知何時又恢復了側著臉看窗外的姿勢，一副漫不經心的表情。

　　「可樂，可樂！」下意識的提高音量，對上對方驟然回頭後的疑惑表情，耐著性子問道：「你有在聽我說話嗎？」

　　「唔，抱歉。」毫無歉意著，「你剛剛說什麼？」

　　微薄的怒氣在對上滿臉的無辜迷惘之後變成重重的無力，他不禁歎氣，而後順著對方的視線向窗外看去，「你在看什麼？」

　　「沒什麼。」少年垂下眼瞼，睫毛上的水珠清晰可見。

　　「我在想什麼時候能下雪。」

　　青年微微愣了一下，手中已經整理得差不多的報告瞬間紛飛著滑落到地板上。

　　「挪威。」目光瞥過滿地的白紙，他挑起一個似是而非的笑容，卻有著說不出曖昧意味於其中，「已經開始下雪了吧？」

　　----------------------挪威之冬---------------------

　　雪花飄落在指甲上，連著一起將手指抿入口中，冰的味道。

　　「還真是讓人討厭的天氣呢。」踢了踢腳下厚實的積雪，少年露出了一個可以稱之為不耐煩的表情。

　　「西西里現在應該還是豔陽高照吧。」青年出聲陳述著，同時也是婉轉得表達，是你自己要來這裡的。

　　「唔。可是沒辦法。」困擾得皺起眉頭，他捂著胸口將目光投向遠處無盡的雪原，「不來一次，總覺得就沒辦法安下心來。」

　　兩人的目的地處於地域偏僻的海峽沿岸，因為不是旅遊的旺季，來這裡的人寥寥無幾。

　　荒原之上入目所及的除了兩個孤獨的身影之外，就只剩下豎立在小山坡之上的墓碑。夏日裡還會有滿地綠茵茵的小草，以及開在其間不知名的花。

　　可是現在除了積雪還是積雪。於是，無論從哪個角度眺望都只剩深深的寂寥。

　　有了溫室這種東西，在一年四季的任何時間裡都能買到各色的鮮花。

　　將嬌豔的百合放置在墓碑前面，少年蹲下來伸手撫開上面的積雪。口中呼出的熱氣飄散到天上，不停的模糊著視線。

　　「你好嗎？」

　　問完之後卻更深的皺起眉頭，「唔，看來不好。」

　　所謂看望也僅是在墓碑前站立一會而已。

　　穿過蜿蜒曲折的海岸線，再次回到停在到路邊的汽車中。空調開啟後，溫度就不會像剛才那麼寒冷。一直暖和到可以將外套脫去的程度，威爾第卻發現少年依舊在不停的發抖。

　　嘴唇是不健康的淺紫色，腦袋抵靠著車窗，柔軟的金髮半遮掩住用力緊閉的眼睛。

　　「可樂你很難受？」

　　少年縮在座位上使得整個人看起來更加的弱小，微微張開眼睛，緊皺著的眉頭絲毫沒有紓緩，目光是在良久之後才對準的焦距。

　　「你很難受。」放平座椅讓少年平躺下來，熟練的開始檢查起對方的身體是否哪裡出了問題，從自己絲毫無恙可以看出並不是七的三次方射線這個原因。

　　「哪裡不舒服嗎？」

　　呼吸帶著虛弱時特有的急促，掌心冰涼，汗水卻很快的濡濕了頭髮，指甲掐著對方的手臂，用力全力之中又帶著深深的無力感。

　　「痛。」

　　心好痛。

　　----------------------挪威之冬---------------------

　　「是心臟的排斥反應嗎？」接過被遞過來的檢查報告，對上對方的疑問的目光，「可是為什麼會如今才出問題呢？」

　　「作為彩虹之子時身體的構造是與常人時期不同的。」

　　「是忽然發生的嗎？之前就沒有任何反應？」

　　「之前也有過不適。」

　　「那麼為什麼不認真檢查呢？」向來溫和的青年少有的皺起眉頭，用上責問的語氣。

　　為什麼不認真檢查呢？大概是和他在一起的時間太久了，也被傳染了那種特有的時不時神思恍惚的病症。

　　CT，彩超，心電圖，甚至是磁共振，各種報告加起來可以疊成一座小山。

　　「所以說我的心臟沒有任何問題囉？」認真的看著手中的每一份報告，有任何看不明白的都會提問。

　　「目前檢查下來的結果就是這樣的。」

　　把手中的檔放回到桌子上，少年抱膝坐在沙發上，將頭埋伏手臂中。

　　「你最近精神狀態看起來似乎不太好。」

　　「你想說什麼？」聲音從臂彎裡傳出來，有著說不出的虛弱感。

　　「你是不是考慮做一下心理輔導呢？」

　　明明還是那副靜止不動的樣子，少年卻像是被重擊了一下，瞬間了無生趣了。半響他緩慢的抬起頭，用一種暗藏洶湧的平淡口氣問道：「你覺得我有病，對嗎？」

　　沉默了許久，青年終於不忍再去看對方的目光，藉口泡咖啡起身轉入廚房。

　　將熱咖啡連同曲奇餅乾一起端出來放到茶几上，對方依舊保持著抱膝坐在沙發上的姿勢。

　　「我記得你說過幻覺對你無效。」

　　伸手接住杯子，習慣性的低頭抿了一小口，溫暖的咖啡入肚似乎驅散了不少方才的寒意。再度抬起臉微側著斜睨對方，少年表示有話快說。

　　「你知道中了幻術的人為什麼會死去嗎？」

　　「因為他們覺得自己被殺死了。」

　　青年點點頭。

　　「幻覺其實就是作用在感官上的一種能讓人信以為真的錯覺。」

　　「恩。」少年點點頭，「這些我都知道，所以你想說什麼呢？」

　　青年略微停頓了一會，然後語氣試探著問道。

　　「為什麼你會覺得心痛呢？」


ChapterⅡ.在一起

　　North Cape.

　　挪威北角，世界的盡頭。

　　因為地處於北歐，所以在夏季氣溫也依舊是寒冷如冬。

　　「如果早些時候來的話，還能看見極晝。」落地窗外的景色是天與海的盡頭，太陽在地平線的邊緣緩緩滑過。

　　「是嘛？」少年懶洋洋的靠在牆壁上眺望遠處，口氣平淡，「可是我比較喜歡極夜。」

　　漫無止境的黑夜。

　　「不會覺得太絕望嗎？」

　　長達四個多月的時間裡，太陽不再會升起。被神明遺棄的地方，沒有希望與救贖。

　　「會有極光。」他回過頭，淺色的眸子裡染上了落日溫暖的光，「那多漂亮。」

　　「恩。」

　　雖然總是揚著嘴角，少年目光裡的色澤卻多是清冷的。只有在某些陷入沉思的時刻，會染上一絲的暖色。

　　那個時候我能模模糊糊的感覺到，他在高興。

　　你在高興些什麼呢？

　　一次又一次的想要開口，卻無法問出，是不是想起了她？

　　大抵所謂人生，就是永無止境的求而不得。

　　最想要達成的夢想。以及，最喜歡的人。

　　咖啡在桌子上冒著熱氣，指間翻過書頁，一頁又一頁。然後彷如被定住一般的靜止不動。

　　「怎麼了？」

　　「沒什麼。」

　　後來，我翻遍全書終於找到了刻滿甲印的那一頁紙，讓他失神的句子。

　　『世界上最感人的，並非「我愛你」，而是「在一起」。』

　　本想要告訴他，這樣說其實並不對的，或者說感覺這種東西是因人而異。你得到了「我愛你」，所以才會想要「在一起」。至於我，有了「在一起」，卻永遠也得不到「我愛你」。

　　親吻時的溫柔，擁抱時的溫暖，纏綿時的溫存。

　　那又怎麼樣。

　　心不在我這裡。

　　所以，還是被他說對了。我們僅是在相互折磨。我不願放過他，他也無法放過我。

　　也不是沒有問自己，究竟有沒有後悔？

　　後不後悔？

　　在過去並不久遠的某一刻，壁爐裡火光閃爍將房間暈成暖色，水汽從杯中騰出溫柔了彼此的表情，地老天荒的錯覺，所以問他。

　　「如果說……我可以放棄彭格列，那麼你能否放棄拉爾嗎？」

　　重要的東西成等比，世間難有兩全。得不到最想要的，退而求其次也是好的。

　　「什麼意思？」

　　「一種選擇。」我錯開他的視線，低聲解釋，「你也可以當做是要脅。」

　　少年愣了一下，臉上閃過不可置信的表情。然後站起來「乒乒乓乓」的砸碎了桌子上所有的器具。

　　彼時我如同坐在雷霆的中央，看著各種漂亮或者精緻的瓷器、玻璃皿在周圍粉身碎骨。

　　最後他力氣用盡，傷口又扯開，終是跌在玻璃渣子上失聲痛哭。

　　「後來呢？」威爾第問我。

　　後來呢？

　　後來，我把他拖回房間處理傷口。發洩之後少年無比安靜。失控僅是一時的，理智恢復之後他會自己分析所有選擇與得失。這是優點，也是遺憾。

　　至今都忘不了他紅著眼眶語氣斟酌的問我：「如果不放棄，你會殺了拉爾嗎？」

　　「會吧。」

　　是騙他的。

　　其實，我對彭格列已經不太感興趣了。打個比方，就像玩了一款玩了好多年的遊戲，在距離通關就差那麼一點點的地方，你停了下來。然後就卻沒了興趣。

　　山頂和山頂往下一步看到的風景都是差不多的。

　　無論眺望何處，俱是空曠與寂寥。

　　打擊很有用，剩下的只需要推波助瀾。

　　「斬草不除根怎麼行，我不喜歡給自己留下後患。再者說了，下手留情本來就是黑手黨中的大忌。」

　　「酷拉皮卡怎麼來的，旅團為什麼會栽跟頭？」我認真的給他分析，「而且就算我願意放棄，他們也不願意放過我啊。」

　　少年的眼神閃過恨意，那種軟弱無力的憎恨。然後又化作無望和痛苦，最後變成一種微妙的了悟。

　　「你是不很討厭我？」

　　「不是。」將傷口塗上藥水，再用繃帶纏繞起來，我低聲述說著，「我很喜歡你。」

　　這種喜歡甚至比我自己所認為的更甚。雖然那時他並沒有明白。

　　「既然這樣，那我求求你放手可不可以？」

　　可不可以？你看，這是多麼委曲求全的說法。

　　「可以啊。」所以才給你選擇，放棄拉爾，「我們在一起吧。」

　　他好像被狠狠的抽了一巴掌，再次暴怒了，「你他/媽玩夠我了沒有？」

　　沒有，我真的沒有玩你，我是認真的。

　　他氣得發抖，伸出手指指著我，卻差點戳進眼睛裡，「好，你說的。只要你跪在地上哭著求我，我就答應你。」

　　我笑了。

　　『我希望我喜歡的人會一手拿著鮮花一手拿著戒指，單膝跪地向我求婚。』很久之前，久到他還沒有喜歡上拉爾之前，曾這麼說過。

　　在少年震驚的目光中單膝跪地，執起他傷痕累累的手。

　　「我是真的很喜歡很喜歡你。」

　　為之可以放棄彭格列。希望你也放棄拉爾。

　　眼淚順著臉頰滴落在指尖上，然後被自己吻掉。

　　苦盡甘來的意思，是嘗盡了苦澀，就會有甘來。

　　於是我也錯以為那便是世界上最美好的三個字。

　　「在一起。」

悠于 2016-4-24 15:28

Chapter3.好嗎

　　如同老舊膠片的重播，畫面沉重而晦澀。

　　「她好嗎？」

　　「很好，你呢？」

　　「我……」少年的表情微微迷茫，放棄一般微垂下眼瞼，「很好。」

　　「心臟病發猝死。」青年挑起嘴角冷笑，隨手把報告甩到桌子上，用奚落的口氣反問對方，「你覺得拉爾會相信這個理由？」

　　困擾的皺起眉頭，澤田綱吉停下手中的筆。一時的分心使得墨水在檔上化開，青年低頭凝視著這一灘墨蹟低聲道：「可是總不能把實情告訴她啊。會傷心的。」

　　看起來有點像悲慘的藍色愛情故事。男方和女方彼此相愛了，在兩個人歷盡千難萬險終於快要在一起的時候。其中一個發現自己身患絕症，於是忍痛放棄了對方，默默守護著一直到生命的盡頭。

　　不單單俗套，而且還很狗血。

　　「那兩個傢伙並不是那種關係。」出聲打斷弟子的想法，看起來依舊很年輕的殺手先生用手壓了壓帽檐，少有的歎息口氣，「有些事情不是你想的這麼簡單的。」

　　青年沉默良久然後抬頭，「可是，裡包恩你都知道，對嗎？」

　　那種源自于彭格列超直感的陳述口氣，「果然還是和八代目有關的吧。」

　　----------------------挪威之冬---------------------

　　澤田綱吉第一次見到可樂尼洛是在黑手黨樂園。那麼彼此相熟又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呢？

　　接手彭格列的日常事務之後，第一部就是開始整理各方面留下的勢力。

　　彭格列至今依舊延續了八代時期的範本，隸屬溫和派的九代目在位將近三十多年，都沒有再擴張過任何一分土地。凝視畫像的時候，根本無法感受其中這個容貌清秀細緻的女子竟是那樣厲害的人物。

　　後世對於八代的看法多是這兩種：將彭格列扯入腥風血雨之中的人，或者是將彭格列推上榮耀的王座上的人。在世三十四年，在位十九年，版圖翻了三倍不止。擴張勢力，平剿叛亂的成員，同時誅殺了作為繼承人的巴立安boss。把家族鄭重的託付到如今的九代目手上。

　　這樣一個女子，最終病死在挪威。

　　「重要事件都是用中文記錄的到底有什麼意義呢？」

　　是防止別人窺探嗎？少年暗自猜測著。

　　「只是喜歡罷了。」

　　小嬰兒隨手拿起一張檔細細流覽，低聲讀著。中文發音聽起來標準而清晰，甚至比日語更加流利。

　　語言這種東西如果長時間不用，就算是母語也會開始淡忘，為了把它深深地刻進骨頭裡，所以要一直拿出來說說。

　　插科打諢的時候，寫信問候的時候，甚至是記錄檔的時候都喜歡一邊低聲朗誦，一變用熟悉的文字再在紙上翻錄一遍。

　　「明明是中文，為什麼要先學字母呢？」嬰兒的字跡意外的秀氣而纖細，看起來有種微妙的違和感。

　　「是拼音。」扶額輕歎，短小的手指指著字母上標記的假名，「這個是標出的讀音。」

　　因為是日本人所以就標了假名，「可以幫助你以後拼寫用的。」

　　少年若有所悟的點點頭。

　　中文的學習雖然說不上無比順利，但是卻出乎意料的輕鬆。可樂尼洛不同于裡包恩的斯巴達，在教導方面好像有無窮無盡的耐心。每一個讀音即使是重複了無數遍，表情也依舊是淡淡的，看不出任何的急躁。

　　大概，對中文的好感就是那個時候打下來的。

　　「慢慢來就好了。」這變成嬰兒教學時候的口頭禪。

　　慢慢來。

　　然後用六年的時間從最基本的打招呼語「你好」都不會，一直到現在打開唐詩三首甚至可以抽背幾句。

　　「中文其實是很博大精深的。」埋首于文件中時彷如感歎般的低語。

　　「恩？」

　　「打個比方。「再見」也可以有兩種解釋。」嬰兒？不對，那個時候應該已經是少年了，忽然停下手中的翻錄工作，將筆擱置在筆架上低聲道：「再次相見，基本上平時都是這個意思。」

　　「恩，然後呢？」青年點點頭表示這個是瞭解的。

　　「至於還有一個那就是，再也不見。」

　　「再也不見麼。」微微愣著，低聲念叨回味著話中意味。

　　「所以，平時還是不要用再見得好。」

　　平時還是不要用再見得好。特別是對於黑手黨而言，說不定某一天就一語成讖了呢。

　　----------------------挪威之冬---------------------

　　心情好的時候兩個人喜歡用中文對話，很奇怪的是裡包恩的中文明明並不弱，卻從不插話。用超直覺能隱隱感覺到，他不是很喜歡這種語言。

　　不明緣由的。

　　「大概是恨屋及烏吧。」

　　少年給出的解釋模糊不清，但彼時的笑容卻罕見的帶著某種意味不明的肆意與惡毒。情緒與之相悖，卻是蒼涼。

　　人的情緒能夠反映出的景色。六道骸是寂寞，一如在深深的水底，沒有任何聲音，也照不到光。雲雀恭彌是孤高，淩駕於九天，俯視萬里蒼茫，卻再也容不得任何人於我之上。

　　而這一次，他看見了雪原。世界只剩下兩種顏色，天空和雪。抬頭所能見到的純粹到讓人流淚的藍，已經在腳下無休止盡蔓延的白，在世界的盡頭相交。回頭望，腳印從無比遙遠的地方延伸而來，那樣孤孤單單的一排。由始至終只有我一個，形影相弔，無盡悲涼。

　　為什麼會是這種感覺呢？

　　怨恨也只是一時的，沒有什麼能夠長久。

　　少年的表情又恢復到了最初的平淡，鮮少的再有起伏。

　　然後在一個月之後某一天，他忽然要求將拉爾帶離戰場，並抹去她所有關於他的記憶。

　　為什麼？

　　「大概因為我快死了吧。」

　　他說自己會死於這場戰爭，神神叨叨有如預感一般。不是在彩虹七子中只有大空屬性才會有預知未來的能力嗎？

　　「不單單是我。」就像少年漫畫看多了。神棍的專用語，「未來已經改變了，請一定要保護他們。」

　　這個他們是指其它的彩虹之子嗎？

　　然後宛如交代後事一般，把所有的事情都處理妥當。

　　帶著某種不好的預感，同時也是為了避免彩虹之子們受到傷害，於是將他們調到遠離戰場的地方。幾乎瞞住所有人的偏遠調離，這也使得少年死訊無法在第一時間傳回，從而演變成了拉爾最終都無法見到他最後一面的原因。

　　不無愧疚。

　　因為白蘭被打敗，所以在戰鬥中死去的那些人都得以復活。你看，聽起來是不是就和玄幻小說一樣。

　　死亡報告上的名字都被劃去了，只留下最後一個。

　　可樂尼洛。

　　於2014年2月20日。

　　死因：心臟病發猝死。


ChapterⅣ.留住過往

　　小鎮的民風淳樸，拖著他出去買東西的時候會被左鄰右舍調侃，「小倆口又要出去溜達了？」

　　少年總是微笑著沉默以對。

　　那天，我已經不記得是具體那一天了。只記得我們逛得比較遠。

　　走了一條沒有走過的街道，再路過一家新開的花店。

　　「先生，給你的女朋友買些花吧。」

　　賣花小姑娘的笑容甜美又可愛，酒紅色的眸子閃閃發亮。

　　兩個人一起駐足。

　　雖然只是北部的小鎮，但是花店裡鮮花的種類還算豐富。

　　比較討巧的是花名下面都標著花語，一些粗心的傢伙也能以此為憑挑選合適的花。

　　「你想買些什麼？」

　　我不曾對他報以希望，本身也對花花草草這種東西無感。當然，如果他願意送我還是很開心的。

　　最終少年指著一種花苞很小，香味卻濃郁的淺紫色花朵，「這個麻煩幫我紮兩束吧。」

　　薰衣草嗎？

　　看起來也不是很像啊。

　　他付錢的時候我轉過去看標在邊上的牌子。

　　『迷迭香』

　　下麵用娟秀的手寫體記著花語。

　　『留住回憶。』

　　女孩子果然還是喜歡花花草草的比較多些。接過少年手中的花束，我們回家。

　　後來那兩束花一束放在了客廳，一束放在了房間。

　　某天晚上他說要看會書，可是一直等到睡著也沒等來他回房上床。淩晨醒過來的時候身邊的被子依舊是冷的，我起身披了衣服去書房果然看見他已經趴在桌子上睡著了。

　　暖氣定時關閉，所以手腳冰涼。

　　把他扶上床的一路上都沒有醒過來。睡得太熟了，臉上還印到了書頁上的字。擦臉的時候倒是睜眼了，目光呆呆的望著我半響，又翻了個身縮進被窩裡繼續睡了。

　　看時間還早，本想再繼續睡下去的。只是肚子餓了起來，乾脆去廚房燒水泡麥片喝。等水開的時候轉去了書房，一本書正攤在桌面上。

　　卻是本漢文的詩經，也不知道是他從哪裡翻找出來的。

　　隨手拿起看了幾眼，忽然發現上面有一行字被塗掉了。

　　四字為句，四句為行的排版。

　　這頁上僅有的一篇。

　　「國風邶風擊鼓 」

　　「擊鼓其鏜，踴躍用兵。土國城漕，我獨南行。」

　　「從孫子仲，平陳與宋。不我以歸，憂心有忡。」

　　「爰居爰處？爰喪其馬？於以求之？于林之下。」

　　這一行是濃重的墨蹟，看不清任何字，然後接著最後一句。

　　「於嗟闊兮，不我活兮。於嗟洵兮，不我信兮。」

　　被塗掉的一行究竟寫著什麼字呢？我撕下這一頁紙，對著燈光。紙上有被水滴暈染的痕跡，但是印刷的品質不錯，字跡也沒有模糊掉。看了眼邊上擺放著的鋼筆墨水，我起身轉去廚房。

　　打開水龍頭小心翼翼的沖洗上面的墨蹟，等待文字慢慢從中顯現。

　　因為那一晚受了涼，第二天中午少年就開始發起燒來。這一病使得他的身體就此壞了下去。

　　這樣說也不對。用威爾第的話來講，其實是之前連續受的傷和遭受的打擊就讓身體和精神一直處於一種極其虛弱的狀態。

　　碰巧弦繃斷了而已。

　　深陷在病床上越來越稚氣的臉龐，料想中圓圓的包子臉並沒有出現。指間滑過消瘦的下巴，少年的呼吸輕微而衰弱。

　　「那麼是曾經失血過多引起的心臟衰竭了。」

　　「恩。」

　　「輸血有用嗎？」

　　「沒用。」

　　「那……」

　　「需要換心。」

　　「那就換心吧。」

　　容貌介於青年與少年之間的醫者習慣性的推了一下眼睛。

　　「就算這樣也希望你做好心理準備。」

　　「什麼意思？」

　　也就是說，在尋找心臟配型的這段時間裡，他的病情隨時都有可能惡化到不可收拾的地步，請做好他會死的準備。

　　握住少年微涼的指尖我有些茫然了，動畫裡彩虹七子都活到什麼時候了？你看裡包恩和拉爾怎麼殺都殺不死，怎麼輪到你就快死了呢？

　　真是太弱了。

　　「能堅持多久恐怕要看他的意志了。不過……」

　　不過什麼呢？你想說的是不是病情會惡化的這麼快和本人的自我放棄脫不了干係。

　　為什麼呢？

　　和我一起就讓你這麼難過？難過到甚至願意抱著回憶去死也不願意和我在一起，在一起……

　　「你知道嗎？我已經找到解開彩虹之子詛咒的方法了。」

　　用力握緊掌心的手，把我的體溫傳遞給你一些，你會不會就多留戀人間一點。地獄冰冷寂寥不如人間好。

　　真的，不如人間好。

　　「活下來吧。到時候我放你走。」

　　我不想管你了。解開詛咒之後你和拉爾結婚也好，下崽子也好，我都不管了。

　　然而少年毫無反應。

　　我覺得終於有點能體味到當初他所說的，日復一日絕望又無望。

　　這該死的命運啊。

　　宿命論者最喜歡的一句話：因果迴圈，報應不爽。

　　那麼，至少就讓我相信一次。

　　「威爾第，我想做一下心臟的配型。」

　　猶記當日，墨蹟洗盡之後顯露出來的那兩句誰都無法抵達的誓言：

　　「死生契闊，與子成說。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ChapterⅤ 餘溫

　　愛的繁體字中間有個「心」。可是我的心沒有了呢，該如何愛人呢？少年有時候會壓著胸口任由思維發散。

　　桌面上攤放著的世界地圖，指尖從挪威指向義大利，然後又移回世界的北端。與戴蓮娜同在挪威的那一年，兩個人曾約定好到冬天的時候前往北端去看極夜。

　　天空中垂下的光的簾幕，天堂燈塔。

　　挪威的某個小鎮上流傳著這樣傳言：看見極光的人就能夠獲得救贖。那麼兩個人之間是誰來救贖誰呢？

　　2014年的冬天，比過往的都要漫長。

　　室內溫度徘徊在零點上下，水杯的邊沿結了薄薄的冰片。白氣從口中被呵出，少年神情專注的盯著安放在桌子上的雙層巧克力蛋糕。蠟燭整體的被排列在上面，伴隨著晃動的火苗被一根根點燃。他的表情帶著某種極端的虔誠，讓人錯以為是狂熱的信教徒。

　　室內沒有電燈，在夜幕下房間顯得極其昏暗。燭火在躍動著，將少年的容顏映照得明明滅滅。空氣裡開始充斥著奶油的香甜氣息。

　　甜膩的讓人昏昏欲睡。

　　思緒又不受控制的發散，頭腦昏昏沉沉，意識卻好像要破體而出，將世界的每一寸都摸得清晰透徹。

　　神靈的視角大抵就是這樣的吧。

　　那麼神明究竟看到的什麼呢？

　　蒼白一片的光芒，寂靜的手術臺上，金屬冰冷的色澤。這個世界是如此的寒冷，寒意浸透了皮膚，撫摸過骨髓，侵入你人生中每一個長夜。

　　就好像失途的旅者在漫漫雪原艱難的前行，即找不到目標，也看不見歸途。這個塵世無論在哪裡都是冷的，怎麼樣都是痛的。

　　這個時候會分外留戀指尖的那一點點溫度。

　　手指被緊緊握住，被擠壓的觸感，以及暖意。

　　「……害我這麼多次……又救我這麼多次……最後還要把命賠給我……真是……不值得……」

　　「不值得麼？」

　　女子側過臉去看，少年半眯著眼睛低聲喃喃，正對著的燈光落在他纖細的睫毛上，如同打了一層雪霜。膚色已蒼白如死，精神卻像燃盡之前爆開的燭火一般，好的仿佛是錯覺。

　　她用力緊握，掌中的指尖沒有溫度。即使用那麼大的力氣，最後終是沒有能夠握住。

　　所以說這個世界上為什麼會有東西是捨棄一切都無法挽留住的呢？

　　頭頂的燈發出耀眼的，刺目的光芒。她長久的凝視，直到眼睛刺痛，淚水順著臉頰上的刺青蜿蜒入耳。

　　有的時候並非要在雪中才會雪盲。

　　「我們已經兩清了。」麻醉藥的效用蔓延的時候，少年模模糊糊聽見這樣一句話。

　　這是戴蓮娜對他說的最後一句話。

　　然後，胸膛被破開，心臟被挖出來，放入一顆不屬於自己的心進去。

　　而指尖的溫暖是那樣慢慢的、慢慢的，溫柔又殘忍的滑落。

　　心好痛。

　　明明已經被挖掉了，為什麼還是會這麼痛。是戴蓮娜的靈魂在作祟，還是愧疚在作祟。

　　他蜷縮在沙發上，入目所及的是昏暗的天花板。冷汗浸透衣服，呼吸越來越沉越來越沉。

　　最後一點燭火緩緩熄滅，緊握的五指鬆開，打火機「啪」的一聲掉落在地。青煙嫋嫋，只留下寫著「生日快樂」的蛋糕獨自在黑暗中冰冷孤寂，再也無法傳達到誰的身邊。

　　殘存的體溫被冰冷的空氣剝盡。

　　最後留下的余溫，溫暖不了一個指尖。

　　-----------------------挪威之冬 end ---------------------

　　初稿於2011年3月6日

　　完稿於2012年3月29日

　　最後以此文紀念一邊流淚一邊碼字的歲月。也為那段被自己劃下終幕的感情。

　　祝願每一個深愛對方，對方並不愛他的人，能夠幸福。

　　謹作訣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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查看完整版本: 《(家教)推倒御姊》作者：鬼話連篇【完結+番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