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于 2016-5-30 19:11
第五十七訓：從哪裡開始並一定要從哪裡結束
幾乎是在土方十四郎的意思清晰的傳達進耳朵的那一刹那,女孩的蜷縮著的身體瞬間僵硬起來,然後一點一點讓自己從黑髮男人的胸前退離出來。
右手依然緊緊拽著胸口處的衣服,但阿羽卻慢慢坐直了身體,她抿起嘴角,堅定卻固執的神色逐漸從紫紅色的瞳眸裡滲透出來：
「不。」
她說過不會再吸他的血……
已經食言過一次了，所以這次無論如何她都不想再傷害他了。
不就是難受麼，她可以忍得住！
一定可以！
好像是在開口的同時也啟動了某種開關，女孩僵直的身影如同在背上捆上了十字架一樣的筆直,目視前方的眼神在對上從車內的後視鏡裡望過來的紅色瞳眸時,阿羽輕輕勾了勾嘴角，語氣乖巧又輕鬆：
「我沒事喲。」
卻不知那個笑容那副模樣在天然卷看來根本毫無說服力。
「我說你啊,在說這話之前先把自己的臉弄的有點人氣如何？」
阪田銀時翻了翻死魚眼,原本挫敗的語調被他拉的很長,變成了一種不敢認同的懶意調侃。
「如果不是認識你，銀桑我會以為自己開車載著個女鬼小姐一起遊街啊口胡！」
「哦。」她眨了眨眼睛，然後真的依天然卷所言抬手對準自己的臉拍了幾下，原本蒼白如紙的臉色瞬間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飆紅，拍完之後還很沒自覺的對著銀時歪了歪頭：
「現在好了。」
樣子真是又呆又蠢……又萌。
所以天然卷在和女孩對視了兩秒後，有些受不了的扭頭捂臉。
「……」臥槽這種瞬間被女兒犯蠢時的樣子直戳心窩的哦多桑的感覺是腫麼一回事！
注意力被分散的天然卷司機一下沒看好路，駕駛著的警車從什麼東西上碾過，車身被狠狠一顛，接著以S型的軌跡往左邊飄了過去，而坐的直直的女孩則由於慣性往右一頭栽倒在自從她說不後就一直沒接話的副長大人懷裡。
「好好開車啊混蛋！」
「囉嗦！」
皺眉警告完司機，土方十四郎垂眼盯著胸前無聲悶哼了一下的女孩，眼神顯得格外深邃。
「怎麼樣？」
「唔……沒事……」
阿羽忍耐地輕喘了口氣，拽著胸口的手更用力了些，臉上剛剛被強行染上的紅暈再一次退了個乾乾淨淨，而為了不被他倆看出來，她轉了□子，將臉緊緊地蹭進副長大人的心口處，閉上眼睛不再掩飾聲音裡的疲憊：
「我睡一下。」
鼻子周圍重新被熟悉的氣息填滿，阿羽用力吸了一口，然後用力咽了下去。
漫過喉嚨的氣息仿佛是上等的甘露般潤澤了女孩有些疲懶的呼吸，隨之心臟也如同被一股溫暖的質感包圍，稍稍緩解了她那顆似乎只要輕輕一碰就像是被焚燒的衰竭之心帶來的痛苦。
土方十四郎看不到女孩此刻的表情，但胸口通過身上穿著的這一層衣衫感受到的溫熱呼吸的像一陣輕輕從湖面刮過的暖風，吹皺一池本來就不太平靜的水面。
於是他身體往後傾倒靠在後座的椅背上，讓女孩能夠更舒服的趴伏在胸前。
察覺到黑髮男人這個帶著默許意味的動作，阿羽嘴角一彎，在副長大人強有力的心跳中放鬆下來，蜷縮在後座上的身體終於不再緊繃，而是枕著他的氣息漸漸入了眠。
一縷銀色的長髮垂落在土方十四郎垂放在身體一側的手邊，猶如絲質般順滑的觸感從皮膚上掃過，引起微癢的感覺。
將手掌輕輕攤開，他任由滑溜的髮絲落進指縫，錯覺般給人一種像是兩隻手緊緊地扣在一起。
仿佛是不想吵到好不容易有了安穩睡態的阿羽，黑髮男人和天然卷兩個人都沒說話。
在這種默契營造的沉默氛圍中，車子一路平穩的回到了真選組的屯所門口，並在車子熄火後，兩個人依然還是一動不動的坐在車內。
從後視鏡裡掃了一眼，阪田銀時抬起左臂撐在敞開的車窗上，右手懶洋洋的摳起了鼻子，一副懶散的模樣。
土方十四郎則往嘴裡塞了根煙，依然不點火，望著車頂不知道在想什麼。
只有躺在黑髮男人身上的女孩，不受影響的沉睡著，神情酣然。
然而停了車卻久久沒有看到人下來的異樣終於還是引來了正在屯所門口站崗的隊員的疑惑。
和同伴交換了一個眼神後，其中的一人帶著幾分警覺的向他們走來，在看清坐在前面人的模樣後，他楞了一下，不顧天然卷拼命對他眨個不停的眼睛，而是下意識去看後座上的人，然後他馬上激動的喊了出來。
「——副長？！」
與此同時，原本沉睡著的女孩身體一緊，馬上驚醒過來，柔軟的身軀在一瞬間又恢復到緊繃的狀態。
土方十四郎無奈的深吸了口氣，他就知道會這樣所以才一動不動的繼續呆坐在車裡，結果卻……
「啊啊，小羽毛你醒了？本來還想讓你多睡會兒的，結果卻被某人連累了呢，真是可憐，好不容易睡的這麼安穩……」
天然卷說著回頭涼涼的看了黑髮男人一眼。
「……」這事能怪他嗎混蛋！
按了按額頭，土方十四郎緩緩搖下車窗，對著那張看到他激動的仿佛他是個本來以為已經嗝屁了但這會兒又從墳墓裡爬了出來讓人驚爆眼球一樣的傢伙黑了臉：
「不要說你這幅像是見鬼的蠢樣子是為了歡迎我。」
「副長！副長！你終於回來了副長！」
「……閉嘴！」= =#
「嘛，銀桑我要回去了~」
阪田銀時抓了抓亂糟糟的頭髮，轉身對阿羽打了個招呼：
「小羽毛~爸爸我先走了喲，如果有人欺負你的話……」
天然卷瞥了她旁邊的男人一眼，然後捶了捶自己的心口，「——萬事屋的大門隨時為你敞開！」
玩笑的開頭，卻以鄭重的承諾結尾。
儘管阪田銀時的語氣不顯，但赤色的眼底卻壓著一份沉甸甸的認真。
所以雖然心裡很不爽，但副長大人卻只是默默的把頭扭到一邊，來了個眼不見為淨。
倒是被吵醒的阿羽十分乾脆地揮了揮手。
「爸爸再見！」
「……」
天然卷突然有一種自己沉甸甸的心意被人像趕蚊子一樣一手揮開的輕描淡寫……
——果然他這個爸爸其實只是個無關緊要的路人甲吧= =
看著前面那個一大團黑色陰影狀的阪田銀時的背影，女孩不解的眨了眨眼睛，然後詢問地眼神轉向旁邊的副長大人：
「爸爸怎麼了？」
黑髮男人注意到女孩眼底依然蜷縮著的疲憊，非常淡定的在背後戳了他一刀：
「不用管他，他在便秘。」
「哦。」
「……」
喂喂喂，副長你這樣說真的沒問題嗎？
******
由於在門口耽誤了一會兒時間，等真的回到真選組屯所時，已經是晚上八點鐘了。
由於伊東鴨太郎事件的後續還沒有處理完，身為副長的土方十四郎還有一大堆的事情要做。
可以說，此時的真選組內部就是伊東鴨太郎留下的一個爛攤子，所有人都在翹首以盼的等著他們的副長回來。
正因如此，所以剛剛那麼隊員在門口看到土方時，才會這麼激動。
帶著女孩踏進屯所大門的那一瞬間，土方十四郎便感覺到了落在自己身上的視線從一開始的熱烈激動變得難以言說般微妙起來。
像兩個探照燈似的眼神在他和阿羽之間轉來轉去，一雙雙賊溜溜的眼睛，用腳趾頭想都知道他們此刻的心思，恐怕關於他們倆的劇本這群人腦海中的版本都不知道換了幾個了。
將他們的反應看在眼裡，副長大人默默的記在心裡，沒關係，現在怎麼想的，他以後就會讓這群傢伙怎麼吞回去。
帶著女孩一路直行，最後停在一間房門前。
黑髮男人拉開紙門率先走了進去，阿羽在看清房門擺放的這一刹那，眼中迅速閃過一抹光亮。
沒錯，這就是她以前住的地方，換句話說……
——這是真選組副長大人的房間。
「今晚你就在這裡休息，其他事情我們明天再說。」
沒有商量，不是詢問，男人幾乎是帶著幾分命令似的語氣在說，但卻奇怪的並不讓人反感。
與之相反，從踏進這間房開始，阿羽的心情就一直處於一種很微妙的興奮狀態下，興奮到整個神經都在隱隱作痛，可她就是停不下來，毫無異議的答應下來：
「好！」
——奔波許久，終於又回到最初的棲息地。
聞言，土方十四郎盯著女孩看了一會兒，沒多久忽然朝她的方向靠了過來。
低下頭讓自己與女孩的視線相平，男人牢牢的鎖住那雙即使在黑暗中也依然閃動著朱紅色光芒的眼睛，低沉開口：
「——真的不咬嗎？」
阿羽狠狠一愣，身體自己條件反射的搖了搖頭。
不會再咬你……
不會再傷害你……
不會再讓你為難……
——這就是她的決心。
第五十八訓：如果語言說不通，那就用身體來交流
溝通失敗。
不過土方十四郎也不急,畢竟有了第一次後,第二次再被拒絕已經是意料之中的事情了。
替女孩把床鋪好後,交代了一句好好休息後便離開了這間他自己也是多日不曾回過的房間。
會議室裡,近藤勳和一干隊長正在等著他召開重要幹部級會議。
聽著他的腳步聲在拐角消失,阿羽頓時就跟被人抽幹了力氣一樣捂著心口滑了下去。
這一次的發作比任何一次都要長久，雖然她自己大概已經知道了原因——細究起來的話，她應該是在戰場上被炸彈擊中的那個時候在護身符的作用下又回到了這個時空……
因為光是送她回來就已經耗盡了玉牌的全部力量，對她在爆炸中受的傷反而無能為力,所以她才會帶著一身傷歸來。
雖然後來外傷在她的特殊體質下自動癒合,但是身體內部造成的損害卻一直沒有得到有效的治療。
因為如此，才會出現高杉晉助在發現她時看到她衣服被鮮血染紅但卻沒有外傷,可是身體又的確是虛弱到極點的情況。
事實上,阿羽自從在鬼兵隊的船上醒來後,身體就一直處於焦灼的痛苦之中。
她清楚這代表什麼，但卻在發現伊東鴨太郎對真選組居心不良時強行將這份身體的不適感壓了下來，以一副病弱之軀回到了真選組，並且還參與了後面的那一場內亂。
而這麼做的後果，就是強行鎮壓的痛苦被雙倍的反彈回來，每一聲心跳、每一次呼吸都仿佛是在捶打她的神經。
對於這一點，並不是沒有緩解的辦法，就像土方十四郎理解的那樣，可以改善體內的情況，但前提是要像個怪物般去吸人血……
——而她，不願意。
是的，她不願意。
慢慢的爬到鋪好的床鋪上面，女孩伸手想要扯過被子將自己裹成一團，卻苦於使不上力氣，只好將臉朝下緊緊的埋進去，把細弱的喘息掩埋在被子裡面。
尖銳而難耐的痛苦中，她的手再次撫上空蕩蕩的脖子，然而曾經一直可以感受到的溫暖終於徹底的消失在指尖。
……啊，唯一一樣完全屬於她自己的東西已經沒有了。
那個一直以來作為護身符保護她的玉牌……碎掉了。
用力的揪住身下的床單，緊緊咬住嘴唇的女孩額頭和鬢髮被冷汗打濕，但她臉上的表情卻是固執到極點的執拗，仿佛在跟這痛苦較勁一般。
——不就是痛麼！忍就是了！
女孩不知道的是，在與她所在的房間相隔不遠的會議室裡，正在進行一場與她息息相關的談話。
「就這樣決定，近藤老大是在去遠征軍的路上遇到了一群攘夷浪士的伏擊，伊東鴨太郎和其他隊士都是為了保護真選組的局長而壯烈犧牲，為了撫慰他們的在天之靈，從明天開始真選組將會舉行為期三天的弔唁會，讓大家知道」
「——他們，雖死猶榮！」
「明白！」
這是一個沉重的話題，但是卻沒有人對這個決定有異議。
因為事情是因伊東鴨太郎而起，但他卻也為此付出了生命的代價，並且還保護了真選組的大將，迷途知返。
正事談完，就在大家都沒有說話的時候，沖田總悟忽然舉起手：
「土方先生，我還有一個疑問。」
「總悟，你還有什麼事情要問？」
「呐，那個跟土方先生一起回來的小姐是誰？」
「……」
這個問題顯然是問到了點上，只見原本一個個還埋著頭的傢伙聞言全部扭過頭，急富求知欲的視線齊刷刷的全釘在土方十四郎的臉上。
對此，土方十四郎非常談定的點了一根煙，在大家亮如燈泡的眼神中不慌不忙的吸了一口然後緩慢的把煙霧吐出來：
「她嘛……你們都認識。」
「誒——？？？？」
「嗯嗯！」每個人都是一副吃驚狀，只有近藤勳很是了然的點了點頭。
副長大人抬眸，視線透過模糊不清的煙霧掃滿臉不明所以的各位隊長：
「唔……我沒記錯的話，半年前她就住在屯所裡。」
「嗯嗯……誒？！」
近藤勳繼續點頭，點到一半的時候突然反應過來，張嘴大叫起來：
「十四，你說什麼？她半年前在我們這裡住過？我怎麼不知道？」
「副長你開玩笑的吧！我們屯所什麼時候住過女人了！」
「就是的啊副長，如果有我們不可能一點印象都沒有，更何況還是長的這麼漂亮的小姐……」
「沒錯沒錯！具體點說我們屯所就只住過小可愛一個異……」
四番隊的杉原忠司一溜煙說出了口，卻在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後立馬住了嘴。
小可愛這幾個字，幾乎成了大家心照不宣的禁忌。
——因為那個突然消失不見的小傢伙，是每個人心裡始終不能釋懷的存在。
所以杉原忠司的話一出口，大家的臉色頓時都變得黯然起來，眼角還時不時的注意著坐在近藤勳旁邊的副長大人的表情。
只有沖田總悟忽然瞳孔一縮，像是想到了什麼事情般垂下了腦袋，任由額前的劉海蓋住半張臉，很少有起伏的聲音此刻卻比平時低了一個小調：
「原來如此。」
「說起來，小可愛不在這裡，已經有多久了？」
看著杉原忠司打開了話頭卻並沒有遭到制止，六番隊的井上源二郎也忍不住提起了這個名字，然後大家像是得到特赦令般你一言我一語的開始回憶。
回憶這種東西，是需要拿出來翻曬的，不然很可能某一天就爛在了腦海深處的某個角落裡，再也看不出曾經的顏色。
「……有半年了吧。」
「啊，居然已經有半年了嗎？總覺得小可愛住在這裡還是昨天的事情呢……」
「等等！」
八番隊的藤堂凹助神色忽然一變，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議的看向土方十四郎，問：
「副長！你的意思不會是……那個吧？」
藤堂凹助伸手指了一下阿羽現在的方向，接住又淩空比了個不到半米的距離，聲音不知道因為緊張還是什麼原因，激動之餘又透出幾分猶豫。
將他做的手勢看在眼裡，瞬間就反應過來他想表達的意思，土方十四郎好整以暇的點了點頭：
「啊，就是那個。」
「……」
得到了肯定答覆的藤堂凹助頓了一會兒，接著突然像中了五百萬大獎一樣無比激動的站了起來：
「副長！！！您說的是真的嗎？！！可是怎麼會……」
如果真的是他理解的那個意思，這太匪夷所思了不是嗎！
兩個人打啞謎一樣的對話讓其他的隊長不高興了，頓時都扯著脖子抗議道：
「可惡藤堂你在和副長對什麼暗語，快點從實招來！」
「你們還不明白嗎？」
沒等藤堂和土方十四郎開口，沖田總悟面無表情的看了過來：
「她就是小可愛呀……土方先生的意思就是這個。」
「……她是小可愛？誰啊？」一群人還是茫然狀。
「那位小姐喲。」沖田總悟勾了勾嘴。
「……」
眾人楞了三秒，接著異口同聲的吼了出來，吼聲震的屯所庭院中掉了一地的樹葉。
「——什麼！！！她就是小可愛？？？」
把這個驚爆人心的消息炸彈投入到一干隊長的腦袋裡面後，趁著他們被炸的暈暈乎乎還沒緩過神來，土方十四郎從會議室裡退了出來。
此時，月上中天，夜色正好。
從身後的房間裡透出來的光亮，將他的影子一半投射在前面的走廊上一半照在庭院中，身影一下子被拉的好長，然後在黑髮男人反手拉門的動作下驟然融入黑夜之中。
遲疑了一秒後，土方十四郎轉身往右邊的走廊而去。
而這個方向通往的地方，是他的房間。
在門口站定，這次副長大人沒有任何猶豫的輕聲拉開門。
借著身後的月光，原本臉色沉靜的黑髮男人在看到半倒在地上女孩時，瞳孔一縮，幾個大跨步來到她旁邊，半跪著朝她湊了過去，將她整個人半抱起來，眼神緊緊的在她臉上掃視著。
「阿羽？！」
「哈……哈……」
因為毫無防備，阿羽此時的狼狽模樣完全呈現在土方十四郎面前，她心裡一慌，掙扎著往後動了動，將距離稍微拉開了些，咬牙忍住喘息力圖讓自己的聲音變得正常點。
「十、十四……」
土方十四郎深色的眼眸微沉，手指上還殘留著剛剛觸碰她時感覺到的冷冰冰的濕意，表情倏然變得不可捉摸起來：
「你到底在堅持什麼？」
明明都已經這樣了，卻還是拒絕在他面前表露出一絲一毫的真實狀態。
被他不帶情緒的探究眼神看的心臟一緊，阿羽有些彆扭的把偏過頭，錯開與他對視的眸光，聲音由於呼吸不穩而顯得有幾分底氣不足：
「我沒有……」
「哼……」
土方十四郎面無表情的冷哼了聲，臉卻朝她逼近了些：
「你是不是還在介意武州那時候的事情？」
「……還是說，你只是不想咬我？」
「……我誰都不想咬。」尤其是你！
睫毛輕輕顫動了幾下，阿羽咬著唇，模樣透出一股倔強。
「可是你知不知道……」
土方十四郎以手背隔空貼在女孩的心口處，眼神更加暗沉了些。
「如果你不吸血，這裡將會衰竭而亡。」
話音落，黑髮男人銳利的眼神直直望進女孩的眼中，像是要讀取她內心到底在想些什麼。
「阿羽，你會死。而我，」
男人語氣頓了一下，與此同時，一股甜膩的鐵銹味突然鑽進女孩的鼻間，她眼神一緊，眸色中的赤紅迅速轉動了一下。
劇烈的心跳中，女孩聽見男人的話有些含糊不清的在夜色中傳過來。
「——不會讓你死！」
阿羽受驚般抬起頭，正好迎上黑髮男人突然壓過來的唇。
「唔——」
下巴被人捏住，被迫張開的嘴唇下一秒被另一雙唇捕捉，對方濡濕的舌頭幾乎不受阻礙的長驅直入，帶著一股甜膩的血腥味闖入口中。
——他咬傷了自己的舌頭……
阿羽身體一顫，雙眼睜大。
身體條件反射的想要後退，但後腦勺被一隻乾燥溫熱的手掌固定住，阻斷了她的退路。
抬手抵在黑髮男人的胸前，女孩猛的將他往後一推。
她的爆發力一直很強，所以即使是平時的土方十四郎也很難與之相抗衡，更何況他現在還是個半跪著的姿勢，身體幾乎是被她一推就倒。
不過女孩明顯忘了他們兩人的姿勢，黑髮男人在往下倒的那一瞬間，扣住她後腦勺的手也猛的用力將女孩更緊密的壓向自己。
於是兩個人就著接吻的動作倒作一團，原本抵住副長大人胸膛的手由於突然的傾倒變成攀著他的肩膀，她壓在他身上的動作意外的讓兩俱身體貼的更加嚴實。
「嗚——！」
阿羽懊惱的嗚咽了一聲，舌尖與對方的相抵，然後馬上被緊緊的纏住，血的味道頓時全竄入味蕾。
然後她可悲的發現，她全身的血液和細胞都因此而變得興奮起來。
似乎是嘗到了甜頭，後面的發展完全脫離了她的本意。
抬眸，對上黑髮男人垂眼往下望的眼神，阿羽心裡很難受。
而這份情緒也直接在她的眼底流露了出來，見狀土方十四郎心裡一動，側頭調整了個角度兇狠的吻了回去。
一個熱烈又血腥的吻，就這樣在安靜的夜裡無聲綻放。
不斷的舔/舐，吸/允，阿羽甚至能夠通過對方的舌頭與她糾纏的過程中描繪出那個傷口的輪廓，以及還在往外冒的濃烈血液……足見他這一下咬的有多狠。
停下來的時候，兩個人的呼吸亂成一團。
而彼此嘴角沾著的血絲，又讓這個畫面顯得無比的萎靡香豔。
土方十四郎身體緊繃，他下意識撇開視線不去注意女孩此刻的模樣。
嘴裡還在冒著腥味，不用想也知道是傷口太深的緣故，附帶一陣尖銳的疼痛。
下嘴太重，大概有好幾天都沒法好好說話了……
正懊惱著，男人忽然感覺到女孩的氣息漸進，他疑惑的回頭，發現女孩咬唇看著他，然後主動湊了上來。
「——幫你治傷。」
<薔薇流氓&最終篇：開在荊棘裡的花>
第五十九訓：所謂羈絆就是無法用刀斬斷的東西
「——幫你治傷。」
土方十四郎還沒反應過來這話是什麼意思,但對方已經湊了過來。
馨軟的唇輕巧的貼上他的,舌尖極為靈巧的從唇縫中一探而入,然後無比準確的直奔向被他自己咬的過重的傷口,輕輕的貼合、摩擦,淡淡的血腥味充斥在嘴裡。
土方十四郎眼眸一動，視線往上一提，將女孩認真到一絲不苟的神態盡收眼底。
纖細的身影筆直的半跪在他面前，雙手撘在他肩膀上，保持著身體與身體之間沒有接觸的姿勢與他細密的親吻……
不對,對女孩來說,這或許就是一次單純的治療也說不定。
神奇的是，疼痛的感覺真的在消退,直至完全感受不到。
當對方從他口中退離出來後,黑髮男人卻沉浸在自己突然閃過的某種猜想中回不了神,而且還皺了皺眉。
阿羽見狀歪了歪頭：「還在疼嗎？我再來一次？」
「……」
副長大人頓時一頭黑線，嘴角微抽著站起身，眼神略帶遊移的定在女孩的周圍，避開了兩個人之間目光的對視。
「很晚了，你早點休息。」
女孩一愣，繼而沒有異議的點了點頭，朝他甜軟一笑，「十四，晚安。」
心臟猛的一跳，黑髮男人有些急促的挪開視線，「晚、晚安。」
替女孩拉上和室的門，土方十四郎往後靠在旁邊的牆壁上，嘴裡咬著一根煙視線從頭上的屋簷邊緣外側向閃爍著星點光芒的夜空，耳朵不動聲色的留意這房間內的動靜。
直到確定女孩是真的睡著了以後，才邁動步子無聲地穿過走廊往另一邊的房間走去。
或許是因為再次回到了熟悉的場所，也有剛剛被黑髮男人強行灌下救贖的原因，女孩這一覺睡得無比的安穩。
當她再次睜開眼睛時，房間外的庭院中已經開始了每日的晨練內容，而這，恰恰是她從很久以前就產生的愛好。
饒有興致的看著他們揮舞著竹刀訓練，阿羽嘴角始終保持著上揚的動作。
相比較她的平靜淡定，在場的諸位隊長心情可複雜了。
一個人究竟是吃了什麼東西才會在半年的時間裡瘋長到這個地步的？
誠然，從外表上這位……阿羽小姐的確是和小可愛存在相通的地方，五官細究起來也基本可以看出小可愛時的影子……
但果然還是覺得有點接受不能啊……
為毛只是短短的半年時間他們的小可愛就變成了如此精緻的少女模樣？
一定是哪個混蛋給小可愛吃了什麼激素吧！
越是細想懷疑的聲音就越薄弱，最後自己都開始反省此時這麼糾結是為哪般，明明心裡清楚大家希望的不過是小可愛能夠安然無恙……
可如今，她好不容易真的回來了，他們一時之間卻找不到曾經相處時的那種感覺，反而還仿佛誕出了一股距離感，讓他們只能手足無措的站在原地，看著少女模樣的小可愛站在眼前卻不知該如何上前。
一群人正七上八下的想著，卻見忽然從他們中飛出一把竹刀，直往阿羽所在的方向而去。
「……OAO」哪個混蛋想幹嘛！
儘管腦子裡亂七八糟的想法很多，但當看到身份為小可愛的少女處境有危險時，卻又下意識讓自己站到了她那一邊去。
並不知道他們已經想了那麼多，阿羽在竹刀貼上臉頰的前一秒抬手接在手中，並且還很拿手的在手上把玩著，用手指活動竹刀轉了幾圈。
她的視線落在人群中那個一臉無波的栗發少年身上，茫然的眨了眨眼睛，「總悟？」
「我要檢查功課，看我以前教的那些你有沒有在這段日子裡好好複習。」
沖田總悟往前走了兩步，暗紅的眼眸一瞬不瞬的迎向女孩，聲音跟表情一樣的平靜，除此之外還有他一貫的沒有起伏的語調：
「嘛，快點下來吧，阿毛！」
「……」喂喂喂沖田隊長你是怎麼做到如此自然而然的對著小可愛少女的樣子喊出這個名字的！
隊長們紛紛在心裡吐槽道。
反而是阿羽這個當事人絲毫不介意。
她不僅不介意，還在聽到沖田叫她阿毛時，眼神瞬間亮了起來，然後很是歡快的眯眼笑了出來——終於，終於又從這群人口中聽到這個名字了。
女孩帶著單純的笑意從走廊躍下，在沖田總悟對面站好。
「總悟，要怎麼檢查？」
「打一場。」
「……」這又是什麼神展開啊口胡！
旁邊的人眼睛都快瞪出來了。
只有兩個當事人，外加一個土方十四郎表情淡定的仿佛自己只是個路過的醬油黨。
「還記得我教過你什麼嗎？」
一邊快速的出招，沖田總悟一邊面無表情的問道，女孩眼眸一動，閃身躲開對方從上方劈下來的淩冽一擊，嘴裡同時也給出了答案。
「——你說揮刀要有力，不能像男人早洩過後那樣軟綿綿的。」
「……」
土方十四郎嘴角一抽，頓感自己作為老媽子一樣的感覺又回來了，他黑線又有些無奈的捏起拳頭輕敲了女孩的頭頂一下，拽著她停了下來。
「總悟別鬧了，阿羽你也是，都別在這裡給老子添亂！」
此話一出，對著副長大人無聲掃過來的眼神，阿羽立即交出手上的武器，態度相當乾脆，聽話的不得了。
不過被他們這一打岔，早訓規定的時間也已經浪費的差不多了。
臉黑了黑，想要說什麼的土方十四郎在看到阿羽無辜的模樣時，又把話咽了下去。
「今天就到這裡，全體解散！」
可反常的是，這群漢紙還是一動不動，眼睛都像是被膠水粘在了阿羽身上一眨不眨，神□言又止。
被他們看著卻還一臉淡定，女孩偏頭露出一個在他們看來無比眼熟的笑容，嘴角小虎牙若隱若現：
「快叫我的名字啊！」
「……」
「叫呀^ ^」
「……」
「不叫我生氣了喲^ ^」
笑眯眯的說完這句話後，一架加農炮突然出現在女孩手上，並且毫無猶豫的拉下了發射器。
「轟——！」
被衝擊波掀翻的四仰八叉的漢紙這下子再也顧不得心裡那點糾結的小心思，異口同聲的吼出了那個他們心心念念的名字：
「——小、小可愛！」
沒想到女孩卻將神情一斂，繼而搖了搖頭，繃著一張臉面無表情地將加農炮對準他們，「叫錯了。」
「……」
眼看她又要拉下發射器，漢紙們頓時齊齊往後退出老遠，內心流淚滿面：
「——阿毛！！！」
還糾結個毛線啊！
能把副長常年掛著的那張死人臉和沖田隊長的抖S屬性繼承的如此絲毫不顯違和也就只有一個人了……
不管是長大版還是小孩版，都是小可愛無疑嘛TAT
終於如願以償的聽到這個名字，女孩眸光熠熠的點了點頭：
「嗯~我是阿毛^ ^」
這是專屬於她和真選組之間的羈絆，是女孩不管過了多久的時間都還是想重新回到某個人身邊的唯一信念。
儘管最後維繫的方式不那麼如人意，但她仍然對這現狀充滿了感激。
******
真選組的工作說起來一句「維護江戶的治安」就可以總結概括，但要細述這個前提之下的條條框框，其實是一件很繁雜的事情。
所幸，土方十四郎制定了一套相當嚴格的制度，使得真選組的工作得以井然有序的運行。
其中，每日的例行巡邏，就是他們必不可少的一項功課。
「所以說，你跟著來真的沒問題嗎？」
按例上街巡察的土方十四郎用眼角掃了掃走在他旁邊的女孩，悠閒的姿態與其說是巡察，更像是來逛街的。
銀髮女孩不緊不慢的走在他身邊靠裡的左側，聽見他語氣淡然的詢問後，目光澄澈的回以一笑：
「嗯，沒問題！」
大概是怕副長大人不信，女孩繼續微翹著嘴角解釋。
「身體真沒事兒，我自己的身體我自己心裡有數，而且我發現我還沒好好的看過江戶川呢。」
這倒是真的，作為最初來到這個世界的小阿毛，她那會兒是懵懂而無知的，對外界事情的好奇也都是圍繞著土方十四郎為核心的軌跡進行，通過他的日常工作範圍所涉及到的一切為藍本進而產生對這個世界的最初認知。
所以像現在這樣，單純的欣賞著屬於江戶川的一草一木、一磚一瓦、從街道兩邊的商店透出的香氣和頭頂之上永遠盤旋著不明飛行物的藍色天空，也是一種難得的消遣。
至少女孩這一路都是興致勃勃的。
不過黑髮男人明顯對她的說辭頗有不滿。
有數？
土方十四郎在心裡冷哼了一聲，忽然停下腳步，轉身面無表情的盯著女孩，問：
「既然你說心裡有數，那我問你——」
「如果我不強迫你吸血……那你的自救辦法是什麼？」
「……」沒有自救辦法。
但是肯定不能這樣跟副長大人說，所以女孩抬手抵在下巴，模樣似在認真思考。
「唔……」
——然後就沒有下文了。
「……」用得著想這麼久嗎！= =#
一直在凝神聽著的土方十四郎額頭青筋一凸，往女孩身前一站，擋住她繼續前行的步伐。
深藍色的雙眸緊緊的看住她的眼睛，聲音沉了下來。
「其實你根本就沒有辦法對吧！」
所以她所謂的【心裡有數】只是一副好心態吧？就像是絕症患者知道了自己的病情但卻還是安然接受的樂觀淡然？
啊，突然覺得好火大。
感覺到從黑髮男人身上傳來的忽然緊繃起來的低氣壓，女孩稍稍瞪大了眼睛，無辜的樣子仿佛對方才是那個無理取鬧的的人。
可她越是表現的不在意，土方十四郎就越覺得火大，盯著女孩看的目光銳利的刺人。
對視良久後，女孩突然指了指他的身後，頗有轉移話題嫌疑的說了聲：
「看！」
「……」
結果副長大人完全不為所動。
阿羽抓了抓頭髮，然後上前一步扒拉著土方十四郎的手臂，探過腦袋去看他身後十幾米遠的地方圍著的一堆人，他們一人一句零散的話語慢慢傳了過來。
「沒事吧剛剛那人？」
「唉，太不小心了。」
「那人身上一身的酒氣，肯定是喝多了。」
「還好主人不在，不然會出人命吧？」
聽到出人命幾個人，阿羽眼神一緊，抓著黑髮男人的手猛然用力，拽的他生疼。
土方十四郎不動聲色的皺了皺眉，這才注意到女孩的異樣。
「怎麼了？」
以為她身體又不舒服了的土方垂眸仔細地打量著女孩，發現她的目光直盯著他身後不禁跟著轉過頭，微微一愣後，邁開步子率先走了過去，女孩緊隨其後。
「真選組！」
習慣性的報上名號，土方十四郎眼神在淩亂的地上掃視了一遍，抬頭看向圍觀的一群人，冷聲問道：
「這裡發生了什麼事？」
聽到是員警，目睹了事發經過的人便你一眼我一語的交代了起來。
其實就一起普通的車禍，一個明顯是酒駕的快遞員騎著摩托車撞翻了旁邊一個賣關東煮的小攤位，事發後留下了這個淩亂的現場，驚慌逃走了。
老實說，這只是個小事故，不說每天，但卻是經常會發生。
所以土方十四郎在聽完後，就掏出行動電話打給了真選組管轄下的專門處理這種事情的部門。
阿羽站在他旁邊，一邊聽著他講電話，一邊注意著附近的情況。
突然一個躲在不遠處的巷弄裡，探頭探腦鬼鬼祟祟往這邊看的男人引起了她的注意力。
講完電話後的土方十四郎只感覺眼前一閃，下一秒阿羽的身影已不在原地。
「喂，阿羽——！」
追著女孩的身影找到巷弄時，土方十四郎發現她正垂著頭一動不動的背對著他站在陰影裡，附近除了她也沒有別人。
「阿羽，你是不是發現了什麼？」
往四周打量了幾眼，並沒有發現什麼線索的土方十四郎走近女孩問道。
「……沒有。」
過了好幾秒後，才傳出阿羽悶悶的聲音。
女孩轉身朝出口走了過來，眼捷半垂模樣看著有點萎靡不振。
「我剛剛以為看到爸爸了，結果發現是認錯人了。」
「……」
聞言，土方十四郎有些黑線。
看到那個卷毛有必要反應這麼大嗎！他差點追都追不上啊混蛋！
「十四……」
阿羽突然抬起頭，視線殷切的看向黑髮男人——
「你送我去爸爸那裡好不好？」
悠于 2016-5-30 19:12
第六十零訓：見面禮要及時送才會顯得有誠意
土方十四郎突然覺得有點不爽。
因此,面對女孩的提議他張口就想拒絕，卻又在接觸到女孩眼底的那份期待時鬱結的忍住了,轉而臭著一張臉側過身點了根煙。
「——走吧。」
因為黑髮男人沒有回頭，所以他沒有看到女孩在他轉身那一瞬間突然蒼白下來的臉色，以及從眼中閃過的一抹痛苦。
阿羽沒想到那個男人受傷了居然還沒逃走,而是躲在這條巷弄裡關注情況，難道是還想拿回他那輛撞了別人攤位卻還沒有報廢的摩托車麼！
跟著土方十四郎往歌舞伎町的方向走，在經過剛剛那場事故的發生地時,她的眼角掃了掃斜倒在一邊只在頭部有些被撞過後的損傷而其他地方都無大礙的摩托車,忽然捏緊了拳頭,瞳孔在這一瞬間變成誘惑的腥紅。
下一刻，人群逐漸散去的車禍地點，躺著的摩托車忽然毫無徵兆的爆炸開來。
劇烈的聲響,把四周的人嚇的抱頭鼠竄，驚叫連連。
土方十四郎在爆炸聲響起的那一瞬間，動作飛快的攬過女孩的身體將他護在懷裡就地一滾，避開爆炸的衝擊波對人體的衝擊。
「可惡！」
警覺的打量起四周，土方十四郎暗自心驚不已。
他真是太大意了！什麼時候敵人都已經潛伏到身邊了而他卻還一無所覺，這種狀態如果放到了戰場上，那他不知道已經死過多少次了。
身體緊繃的黑髮男人直到確定周圍沒有可疑之人後，這才低頭看向被他壓在身下的女孩，發現阿羽蒼白的臉色，頓時心裡一緊，捉住她的肩膀將人扶了起來。
「喂，你還好吧？是不是哪裡受傷了？」
一邊問的同時眼神也仔仔細細的將女孩從上到下檢查了一遍。
阿羽摸著自己的胸口搖了搖頭：
「沒受傷，只是你壓的我好疼。」
「……」
土方十四郎略感不自然的抽了抽嘴角，再一次去查看剛剛爆炸的現場。
恰巧此時，一輛閃著紅燈的警車在他身後停了下來，從裡面走出來三個穿著便服的員警，正是副長大人剛剛打電話叫來的人。
看見他們來了，土方十四郎神情嚴肅的跟他們交代起來，手還指了指地上的摩托車。
花了大概五分鐘的時間，把該說的和他想到的幾種可能都跟他們說了遍，土方十四郎這才重新向女孩走來。
這裡離歌舞伎町並不遠，在走了約莫不到二十分鐘，兩個人就已經站在了萬事屋的樓下。
望著二樓掛著的牌匾和緊緊閉合在一起的大門，土方十四郎將兩隻手□褲兜裡，眼睛看向女孩：
「你自己一個人上去吧，我就不跟著一起了。」
看到那個卷毛混蛋心裡就不爽。
阿羽看了他一眼，眨著眼睛應了聲好，便抬腳踏上樓梯。
近乎無聲的踩在木質的樓梯，走到一半的時候，她像是突然想起什麼似得回過頭，聲音很輕卻很堅定：
「十四，我這幾天都會住在這邊，不回真選組了。」
黑髮男人聞言瞳眸一縮，張了張嘴似乎想要說點什麼，最終卻只是垂頭讓劉海覆蓋住半張臉。
「……我知道了。」
嘖，不爽的感覺好像又更強烈了一點。
雖然如此，但他卻還是站在樓下沒動，直到看著女孩被像是剛睡醒的男人迎進屋裡，才轉身離開。
******
「怎麼，這麼快就被那位多串君欺負了嗎？」
正好在睡覺卻被女孩的敲門聲吵醒的天然卷困倦的揉了揉眼睛，另一隻手裡還拿著一本厚厚的JUMP，對於阿羽的到來，只在最開始的時候掙了下死魚眼。
「嗯。」
「那你怎麼想到來……誒？！！！」
阪田銀時突然從沙發上蹦了起來，仿佛聽到了什麼不可思議的事情般死魚眼瞪的老大：
「你說什麼？多串他欺負你了？他真欺負你了？？？」
「嗯。」
「他他他他……他對你做了什麼？」
阿羽黯然的垂下頭，捂住心臟部分的手突然拽緊胸前了衣服。
「QAQ十四他、強迫我——」吸他的血T_T
晶亮的水珠沿著女孩的臉龐下滑，凝聚在尖俏的下巴處，最後滴落在胸前的手背上。
結果到最後她還是又傷害了他！
每次都是這樣，背負著這副殘軀，她傷害的總是自己最不想傷害的人。
因為這是一個無底洞，有了第一次，就會有第二次，第三次，第四次……身體這種本能的渴求是永遠也填不滿的，所以如果土方十四郎決定以自身之血豢養她的話，就等於是給他自己捆上了一道只有死亡才能擺脫的枷鎖。
這不是她想看到的。
失去了護身符，她等同於也失去了一道自我保護的屏障。
所以就像剛才，只是看到那個男人受傷的胳膊而已，內心卻又不受控制的燃起了升騰的欲/望。
不想被十四發現，所以她只能逃到他的視線之外。
第一次，她開始厭惡起自己這異類般的身份。
她的話說的語焉不詳，光聽著很容易讓別人誤會。
阪田銀時漸漸的皺起了眉頭，眼裡飛快閃過一抹深思，想起了那天在秘境局裡聽到的關於多串和醫生的對話。
擔心是不是出了什麼問題的天然卷忽然朝門口走去，嘴裡卻死不坦誠的順著女孩的話往下說：
「啊啊，那個混蛋果然對我家女兒做了禽獸不如的事情吧？阿羽你等著，爸爸我這就去殺了那個混球！」
「爸爸，什麼禽獸不如的事情？」
抬起頭，阿羽霧濛濛的雙眼茫然的盯著阪田銀時，讓後者抽了下嘴角。
「不是你說多串他強迫你嗎？」
「對啊，十四是強迫我了。」
「那不就是了！這個混蛋！居然敢這麼對你做出這種禽獸不如的事情！銀桑我一定要揍飛他！」
「……所以我才問到底是什麼禽獸不如的事情啊？」
「就是這樣【嗶——】……然後那樣【嗶——】……最後這樣那樣【嗶——】」
天然卷邊說邊手舞足蹈的在空氣中比劃著，而女孩的表情則更加茫然了。
看她這幅樣子，阪田銀時放棄一般歎了口氣，重新坐回到女孩對面的沙發上，摳起了鼻子。
「所以說，多串到底強迫你什麼了？」
「……」
阿羽固執的看著他，抿著嘴角一副死也不要再開口的模樣。
「好好好，多桑我不問了，女兒你想待在這兒那就待在這兒吧。
被她打敗了。
阪田銀時重新躺倒沙發上，淩空舉起雙手繼續翻著JUMP。
既然多串沒有阻止她到這裡來，那就應該不會有什麼問題吧？
嘛，下次去問問他好了。
於是，女孩就這麼在萬事屋住了下來。
拖著不適的身體她卻表現的像個沒事人一樣，即使對上天然卷偶爾掃過來的深沉視線也能毫不露破綻的無辜看回去。
******
在女孩住在萬事屋的這幾天裡，真選組也迎來了一位新的隊員。
據說是某個名門貴族的小兒子，因為不學無術而被丟到了真選組讓他們鍛煉鍛煉一下，期望能在他們的錘煉之下成材。
而這個任務，最終被分到了土方十四郎頭上。
拜這位紈絝子弟所賜，副長大人本就繁忙的工作，因為有了他的幫忙之後，變得更加雞飛狗跳起來。
不過這樣一來，他因為女孩突然決定住在萬事屋而不爽的心情也被攪的拋在了腦後無暇多顧。
因為副長大人突然想到，如果阿羽在的話，這個叫啥佐佐木鐵之助的人估計已經小命不保了。
倒不是說女孩會主動對這傢伙做什麼，而是這臭小鬼絕對會去主動招惹阿羽的啊口胡！
想是這麼想……
但是當土方十四郎看到那個佐佐木鐵之助在屯所內的訓練場上和兩個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的小混混玩起了籃球，並且還用籃球砸了近藤老大好幾次時，突然又無比的希望阿羽能在這裡……
可惜，這註定了就是屬於他的災難。
不管是作為因為自卑而自甘墮落的鐵之助，還是在目睹了親耳聽到自己兄長將他的存在視為污穢一般的存在的看法後突然變得像個人樣的佐佐木鐵之助。
區別只在於，接受前者只是因為近藤勳拜託了而已，而後者，則讓他在對方身上看到了自己小時候的影子——被同齡的兄弟排斥，被家人厭惡，被父親不喜。
不過比佐佐木鐵之助幸運的是，他有一個始終沒放棄過他的兄長。
在大家都疏遠他的時候，只有兄長大人帶著和藹的笑意走到了他身邊，握住了他的手，護他成長無憂，並且教會了很多他以前未曾懂得的道理。
就這一點來說，如今看到和當時的自己陷在同樣處境中的人，他也沒有放棄對方的資格吧。
哪怕因此，和幕府剛成立不久卻屢建奇功已經是幕府眼中的大紅人般存在的的見回組杠上也在所不辭。
萬事屋這邊，說是出去買最新一期的JUMP的阪田銀時，結果竟然一去不復返了，而此時外面天都黑了，等著他回來做飯吃的人都餓慘了。
「可惡，銀醬該不會是被貞子小姐抓走了吧阿魯！」
神樂含著一塊醋昆布趴在沙發上，聲音因為有氣無力而懶洋洋的。
「去找找。」
阿羽說著從沙發上站起身，直直的朝門口走去。
「我也去！」順便去新八嘰家蹭飯吃。
神樂一蹦而起，匆匆追著阿羽的身影，經過定春旁邊時，招呼了它一聲：
「薩達哈魯，快起來！」
兩個人在樓下商量決定分頭去找，阿羽往右，神樂帶著定春往左手邊的方向找去。
事實上，阿羽對歌舞伎町這一帶不怎麼熟悉，因此她所謂的找人實際上也就是漫無目的的閒逛外加留意一下路過的酒館。
這是阿羽住在萬事屋的第三天，老實說她內心一直很焦灼。
她也不知道是因為少了那個讓人安心的存在，還是只是她突然換了個環境的原因。
……又或許她的焦灼，只是因為內心複又蠢蠢欲動起來的饑渴感在作祟。
女孩走的很慢，時不時張望著兩邊的店子，反常的舉動頻頻惹來從旁經過之人的視線，當然也更能吸引一些別有用心人的注意。
察覺到身後一夥人亦步亦趨的跟隨，阿羽腳步微一停滯，接著拐進了旁邊一條僻靜的街道，而這果然讓身後的人興奮起來，腳步忽然變快很多，有幾個甚至還從她旁邊趕超了過去又轉身折了回來，不一會兒就將阿羽圍在了中間。
「晚上好啊，漂亮的小妹妹，這麼晚了還一個人在外面晃蕩是不是感覺寂寞了呀？要不要哥哥們帶你去找點樂子？」
「嘻嘻……對啊，跟我們一起去玩兒吧，保證讓你樂不思蜀喲~」
阿羽站在他們中間，既不開口，表情也不顯驚慌恐懼。
說起來，這種事情她真是遇見過好多次了，雖然每次都是找她麻煩的人沒有好下場，但仍然有換了一波的人找上來。
她這反應反而讓不懷好意的一群人摸不著頭腦了。
「喂，錢一郎桑，這小妞都不說話，該不會是個啞巴吧？」
「啞巴？嘿嘿嘿……那不更好，對她做什麼她都不會喊出聲了呢。」
□一聲，被稱作錢一郎的男人忽然上前一步，伸手就朝阿羽的臉摸去。
女孩身體驟然繃緊，垂在身側的手掌緊握成拳，卻又像是顧忌到了什麼漸漸鬆開來。
——現在的她，不能聞到血的氣息。
因為在失去了護身符以後，她沒有自信能夠控制住自己不喪失理智。
然而下一秒鐘，那只伸到女孩面前的手，忽然毫無徵兆的在空中斷裂，伴隨著噴濺的血液筆直的掉落在地。
毫無防備被噴了一臉血液的阿羽只感覺心臟一緊，熟悉的沸騰感再次從身體內部膨脹開來。
猛的喘了口氣，女孩睜著眼看著因為這一幕而驚慌失措的一夥人被一個一個的斬殺在原地。
一晃而過的刀光殘影中，那個立在黑夜中的身影如同鬼魅般與夜色融為一體。
「是你……」
他回過頭往前走了兩步，白色的繃帶在光與影的邊緣露出若隱若現的輪廓。
「呐，阿羽，你的身手跟你的腦子一樣，都被人腐蝕掉了嗎？」
紫色的浴衣，栩栩如生的繡金蝴蝶，慵懶迷離的聲音，以及危險恐怖的作風——
正是高杉晉助無疑。
十分鐘後，兩個人若無其事的回到了鬼兵隊的船上。
跪坐在隨著人走動而不斷晃悠的房間裡，阿羽盯著她面前還在冒著熱氣的茶水，平靜的開口：
「你是特意來找我的嗎？」
高杉晉助兩隻手肘懶散的抵在身後的窗簷上，整個人將身體的重心後壓，倚靠在窗臺。
對女孩的問題卻是不答反問：
「阿羽，還記得一年前我和你的那一場較量嗎？」
他說的是，妖刀紅纓經常在晚上找人試刀的那段時間，女孩因為空氣中過重的血腥味而覺醒的那一次。
「嗯。」
阿羽不知道他為何突然提起這件事，但那一次卻是讓她對這個人產生殺意的前奏。
第一次，他對她下手極重，不過由於他也沒占到什麼便宜，所以算是扯平。
但是第二次，在她跳下飛船的前一刻，這個男人從背後偷襲了她，不可原諒！
仿佛是為了回應她的怒火，那股封印在血液中的力量再次變得蠢蠢欲動起來，阿羽連忙端起茶杯喝了口水，用力平緩下自己激動的心情。
將她的反應和動作看在眼裡，發現女孩的情緒有了明顯的起伏波動，高杉晉助勾了勾嘴角。
「我記得在我們較量之前，阿羽你好像還解決了一批狗熊大使館的人吧？」
「什麼意思？」
「實際上，在你殺掉的那一群狗熊大使館天人裡，剛好有一位最受他們星球國王喜愛的王子，為了給愛子報仇，那位國王可是過了一年都還沒放棄尋找仇人的想法……而最近，他們更是花高價找上了春雨……」
阿羽不明所以的抬頭看向高杉，卻發現視線忽然變得模糊起來，她晃了晃腦袋再次定睛看去，高杉晉助的身影依然模糊不清晰，只能聽見對方的聲音繼續在這安靜的空間裡響起：
「正好我最近在跟春雨合作，為了表示誠意，總是需要送上一份見面禮才能不顯得失禮阿羽你說對吧？」
雖然這份見面禮對春雨的那位新總督來說，有沒有並不是那麼重要。
但是如果在別的地方有用的話，他也不介意拱手相讓。
頭越來越暈，倒在地上的時候，阿羽發現自己竟然一點都不覺得疼。
第六十一訓：感情和理智都不可以用尺規來衡量
再次醒過來的時候,阿羽發現自己在一棟破破爛爛的廢棄建築物裡,水泥色的牆壁看起來一片暗沉。
想起高杉晉助的話，再看著眼前的場景,阿羽茫然的發現無法把這兩者聯想起來。
她試著動了動手臂和雙腳，發現依然還是使不上力，但好在已經有知覺了，不像失去意識那會兒根本連知覺都沒有，仿佛被凍僵了一樣。
四周靜悄悄的，整棟大樓籠罩在昏暗的光線中，顯得十分陰森。
腦子依舊有點暈乎乎的，阿羽不停的眨眼睛想借此保持清醒的意識，可惜最後卻還是越眨越困,最後終於還是再次迎向黑暗。
不知道過了多久，阿羽又一次從昏沉的意識裡掙脫出來，睜開眼睛的那一刹那，她赤紅的雙眸對上另一雙暗紅色的瞳眸。
兩眼相對，阿羽有些發愣，對方也是一瞬不瞬的盯著她，臉上一絲表情也無。
直到脖子因為維持一個動作太久而變得僵硬，眼睛也泛上酸澀的感覺，她才移開視線，放鬆自己緊繃的脖頸。
「你醒了。」
不是詢問，也不是感慨，而是一種不帶任何感情的陳述語句。
身穿白色制服，披著一頭在暗色中看不出顏色的長髮，她手裡拿著一把刀往阿羽的所在地走了兩步，然後在她面前蹲了下來。
用鋒利的刀刃在阿羽臉上輕輕貼面劃過，原本光潔如絲的臉上立馬出現了一道細小的傷口，鮮血頓時撒歡般奔流出來。
「疼嗎？」
她繼續用不帶感情的聲音問阿羽，放在她臉頰邊的刀也沒有撤離，仿佛只要阿羽說疼她就會再次劃上一刀。
阿羽重新看向她，臉上同樣的表情全無，眼神裡不顯波動，似乎受傷的不是她而是別人。
「啊，沒反應，看來是麻醉藥的藥效還沒退去。」
自言自語的說完，她拖著光亮鋒利的刀轉過身，走到了這一層樓的邊緣處。
阿羽眼眸一動，視線跟著對方移到那邊後，又收了回來，轉而望著頭上的水泥板。
正在這個時候，大樓的前面忽然傳來很多輛警車呼嘯而來的聲音，並且最後都停在了這樓前。
她對這個聲音已經相當的熟悉，所以很快就反應過來她目前應該還在江戶川，沒有被送到那個名叫春雨的宇宙海盜裡，更沒有沒送到狗熊星球去。
這個認知，讓阿羽的眼睛慢慢亮了起來。
******
從警車上下來，身穿黑色制服的武裝員警們步伐整齊的往眼前的大樓走去，然後遇上了同樣也是往這個方向而去的見回組。
他們都是為了佐佐木鐵之助而來，本來土方十四郎只是打發他去送個信，結果居然在半途被一群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的攘夷浪士給劫走了，對方還很囂張的往真選組和見回組兩個武裝員警部門都送了消息，口氣很大的說要他們好看。
所以現在，他們應約來了。-
黑色制服和白色制服——真選組和見回組。
兩個同樣都屬於幕府的武裝員警部門，各自都出動全部的隊員，在這裡命運般的相逢。
又圓又大的月亮高掛在夜空之上卻散發著詭異的猩紅色光芒，仿佛是一種暗示，他們這群人今夜註定無眠。
一黑一白兩種顏色的制服，在黑夜中互相對持，回歸本能般的對立。
然後，先開口的是見回組的局長，佐佐木異三郎。
他緩慢地舉手向對面的真選組各位敬了個禮，可是看向他們的眼神卻有著睥睨天下般的高傲，開口時毫不客氣的把自己定位在主人的地位上。
「真是辛苦各位了，大家都忙的夠嗆呢，沒想到為了一個廢物居然出動這麼多人來到這裡。」
因為已經見識過這種優等生的神態和語調，所以再一次面對佐佐木異三郎，真選組的副長大人完全沒將他這種自視甚高的論調放在眼裡，反而直指問題的核心。
「你早就知道了吧，那傢伙和那群攘夷浪士的關係。」
對這一點，佐佐木異三郎並不否認，而且還很直白的說出了自己的看法。
「他好像是隱藏著身份和他們來往呢。對於沒有去處的垃圾來說，那應該是個不錯的容身之所吧？加上他一向出手大方，所以在頭目那裡也很受寵呢……可惜那組織日漸激進，他開始害怕被發現自己是員警的親戚這個身份，於是落荒而逃了。
最終，垃圾完全失去了歸所，結果還是在最壞的狀況下暴露出來了。」
他所謂最壞的狀況，就是作為名門貴族的小兒子，不但有一個身為見回組局長的兄長，自己還成為了真選組副長的侍從，這麼占盡優勢的身份，很難不讓人覺得，只要控制了他，就能一口氣搞垮兩個江戶最強的員警組織！
他未說完的意思，真選組的大家全都心知肚明，佐佐木鐵之助——
「他成了真選組和見回組共同的弱點。」
「——他們大概是這麼以為的吧？」
佐佐木異三郎不帶感情的說出上面那句話後，突然諷刺的一笑，「哼！會產生這種想法該說他們是太天真了，還是太愚蠢了呢？真選組和見回組，怎麼可能會把這樣一個廢物看在眼裡。」
說著，他抬臂一揮，指揮著身後的見回組隊員前進。
「全部給我上！不必考慮人質！將攘夷浪士一個不留的全部殲滅！」
冷酷無情的作風，哪怕作為人質的那個人是他同父同母的親弟弟。
這就是見回組，這就是剛成立不久建造的功績卻勝過所有部門的見回組，鐵血政策之下，不容許半點污穢存在，否則——
人擋殺人，佛擋弑佛。
和他們不同，雖說也是掛著江戶武裝員警的名號，同為幕府效力，更有不輸給見回組的鐵血政策的、維持真選組得以正常運行的《局中法度》的存在，但真選組卻是一個更有人情味的組織，他們強調紀律，卻更懂得紀律的存在只是為了約束隊員的行為，而不是用紀律去衡量一個人的生死。
於是，意見的分歧點在這裡被體現出來。
如果說佐佐木異三郎只看到佐佐木鐵之助以往廢材不思進取的一面，進而否定他的一切認為他沒有存在的必要的話，那麼土方十四郎和真選組的大家看到的則是一個因為自己的兄長太過優秀感到自卑然後自我放棄的敏感少年，他只是一個用錯了撒嬌的方式的小孩子而已。
所以面對見回組這種壓根不是為了營救人質而是為了處決綁匪不顧人質死活的行為，真選組想都不想直接攔在了他們面前。
「請讓開！與其擔心那個廢物，我覺得你們還是先擔心下你們自己吧！」
「比起窩藏幕府追查了一年多的兇手，讓前攘夷浪士做侍從這都是小事了。要知道紙是包不住火的，所以你們應該已經有承擔這個後果的覺悟了吧？」
對於佐佐木異三郎突然說出的這番話，真選組的人面面相覷著彼此都是一臉莫名其妙的表情。
土方十四郎皺了皺眉，腦子裡隱隱閃過一個信號，但還來不及被他捕捉就已經消失無蹤，頓時也煩躁起來，語氣開始不善：
「……你在說什麼鬼話？誰窩藏兇手了？」
「哦呀，原來你們不知道嗎？」
佐佐木異三郎抬了抬眸，視線從黑髮男人的臉上掠過然後掃向左側正對著他們這個方向的一棟大樓，從口袋裡掏出電話不知道撥給了誰：
「也罷，就讓你們來個最後的道別吧。」
掛斷電話的下一秒，正對著真選組的大樓接近最頂的那一層中間，忽然出現了一個人影。
遠遠望去不太看得清面容，但可以肯定是不曾見過的人，身上穿著有些眼熟的白色制服，腰間一柄佩刀。
眼角平靜地從佐佐木異三郎身上掃過最後定在大樓裡的那個女人身上，土方十四郎不用動腦子就確認了這個人的身份，不過他不解的是佐佐木異三郎說的那一番話，完全摸不著頭腦的話但卻讓他心裡產生了一種不好的感覺。
目光在整棟樓上遊移一圈接著又回到了長髮女人身上，突然黑髮男人臉色一變，猛然擴張的眼眸死死的釘在長髮女人的腳邊。
那裡一個銀色的身影正匍匐在地上，因為旁邊就是長髮女人穿著的一雙白色鞋子，極為接近的顏色，如果不仔細看的話根本發現不了。
「那傢伙是——！」
阿羽？！
土方十四郎有些失態的轉向佐佐木異三郎，語氣激動。
「認出來了嗎？」
「你這混蛋對她做了什麼！！！」
上前一步猛的揪住佐佐木異三郎的衣領，黑髮男人沉下臉惡狠狠的盯著他，眼中凶光畢露。
近藤勳見狀連忙出聲制止：
「快住手！十四！」
「我已經說的很明白了喲。」
完全不在意自己此時被粗魯無禮的對待，佐佐木異三郎神情不變的抬著下巴，眼神從上方射下，語氣篤定無波。
「她就是一年前血洗狗熊大使館殺了他們星球最受寵的王子的兇手，是幕府追查了一年多的逃犯，沒想到竟然是真選組的入幕之賓……土方君 ，別怪我沒提醒過，你們可要想好說辭哦！到時候是以窩藏逃犯的罪名被處決，還是大義滅親表明自己對幕府的忠心，可全在你們自己了。」
說到最後，佐佐木異三郎眼中閃過一抹很明顯的嘲諷。
他每說一句，土方十四郎的臉便陰一分，直到最後縈繞在他周身的氛圍如同蓄勢待發般的尖銳，但在開口的瞬間卻明顯壓住了怒火：
「哼！居然沒有趁著這千載難逢的機會將我們一網打盡還真是……感！激！不！盡！了！啊！」
抬手將自己從黑髮男人的手裡解脫出來，接著他像是拍髒東西一樣拍了拍被黑髮男人抓過的地方，繼續說：
「嘛，老實說，我也覺得那群內心跟外表一樣醜陋的天人該死！怪只怪，那位小姐竟然能夠神不知鬼不覺的殺掉他們，就不該留下現場證人，既然已經逃了一年多，就不該在這個時候被人暴露出來……果然還是應了那句話吧——」
佐佐木異三郎不帶笑意的勾起嘴角，以一種置身事外的語調緩慢的下了個結論：
「不找死就不會死！」
隨著他的話音落，原本匍匐在地上的身影像是被什麼東西拽了一下，大半個身子危險的越出邊緣，仿佛馬上就會掉落下去。
「阿羽——！」
「啊！是小可愛！」
「小可愛怎麼會在那裡？」
「混蛋居然敢這麼對小可愛！」
這一下可謂是徹底點燃了真選組的隊員們心中的怒火，他們全都擼起了袖子一副準備上前幹架的模樣。
土方十四郎站在原地，仿佛所有的怒火都跑到了眼睛裡面那般雙目暴突，血絲迅速侵佔眼白，醞釀著狂風暴雨，並在下一刻驟然爆發。
「——在此之前，請你先去下面報個道吧混蛋！」
身體前傾，右手快如閃電的按上掛在腰上的刀柄，黑髮男人眼神牢牢的鎖住敵方。
「十四——小心！！！」
想要阻止的近藤勳在察覺到突然從背後冒出來的刺向土方十四郎的強烈殺氣時驚慌的改了口。
佐佐木異三郎有恃無恐的看著土方十四郎，似乎早就知道了他會有這種反應一樣。
「想要我的命？你確定嗎？」
他一說完，一個原本不可能這麼快就出現在這裡的人忽然從黑髮男人身後閃了出來，緊接著銀髮女孩的身影也像個破布娃娃般被拎了出來，推到了眾人的視線之中，她的腰側，一柄刀刃正穩穩的抵在那裡。
土方十四郎呼吸一緊，眼神顫動的看著那個低垂著腦袋一動不動的身影，心臟仿佛被一道驚雷劈中，強烈而不受控制的怒意跟滔天巨浪般將他整個人籠罩其中。
「放開她。」
埋著臉的男人動了動嘴，聲音黏附喉嚨的粘膜爬行而出，暗啞的讓人聽不清。
果然所有人都沒有反應，只有隔他最近的近藤勳察覺到了他快要爆發的情緒，緊張的叫了出來：
「十四！！！」
緊張的氣氛給人一種如同置身深海無法喘息的壓力，深陷其中的人都繃緊了身體，就在他們暗自調整呼吸以便於來一個乘其不備時，突然一道很不識相又很欠扁還帶著點RAP節奏的聲音從正對著他們的大樓頂層傳來。
「戰鬥！決鬥！好極了！
「兄弟們！條子們這是要上演精彩又免費的大戲給我們看呀！快點，掌聲響起來！」
「快動手喲~clap your hands~場子熱起來~手舉起來~喲！」
為了響應這夥攘夷頭目的號召，他身後的一群人不要命的把手掌拍的啪啪作響。
不過也多虧了他們的提醒，近藤勳這邊才想起這群攘夷浪士才是此行的目的。
但看著打從銀髮女孩出現後便幾乎被影響了全部心神的土方十四郎，近藤勳在心裡琢磨了一秒便果斷放棄了提醒他的想法，轉而和沖田總悟交換了一個默契的眼神，準備從後方突入到大樓裡，給他們一個背後偷襲。
「你還要擋在我前面嗎？土方先生？還是請你讓開吧！」
看黑髮男人仍舊無動於衷，佐佐木異三郎推了推眼鏡，透過薄薄的鏡片望過來的目光隱射出一抹淺淡的惡意：
「——或者你想為了那個垃圾讓這位兇手小姐提前跟這個世界說再見。」
第六十二訓：即使是長滿刺的荊棘條也會開出美麗的花朵
阿羽or鐵之助？
這是佐佐木異三郎扔到土方十四郎面前的一道事關生死的選擇題。
如果黑髮男人不讓開,那就意味著他在阻止見回組去處理佐佐木鐵之助這件事,也就是說他放棄了阿羽……
可是真的是這樣嗎？
屬於真選組的鬼之副長土方十四郎，他的想法真的會如此輕易便被人揣度個清楚明白嗎？
「我說你是不是電視劇看的太多了？連這種欺騙天真小女孩的二選一都被你用出來了,作為見回組的局長你的腦子真的沒問題嗎？」
擋在在警戒線入口前的男人，筆直的身影像一柄鋒利的寶劍，散發出割人的氣勢，一身黑色的制服被夜風吹的獵獵作響。
「哦呀！居然被你這樣說……」
佐佐木異三郎仍是一副不鹹不淡的樣子，所有的表情在他這裡都是像是被門板夾過一樣又扁又平。
眼神掃了掃站著不動的黑髮男人，他勾起一個淡到可以忽略不計的笑容，聲音裡溢出一抹了然：
「嘛，其實稍微對比一下答案就出來了。不管你今天讓不讓開，為了給那群長期向幕府施壓的狗熊星球一個交代,等待這位小姐的都只有一個結局——那就是死。要救她，那就是明確的跟幕府為敵，我想這對真選組來說，應該是想都不會想的事情吧？
……既然一個註定救不了，那就只好拼盡全力救另一個了，這樣才不至於兩頭落空，對吧，土方先生？」
「少在這裡自以為是了。」
土方十四郎掀了掀眼皮，如同被這黑夜染色的瞳眸帶著被強制性收緊的怒意，沉穩的落在對面的男人身上。
「我們的路該怎麼走，用不著你來提醒，唧唧歪歪了一大堆不就是想讓我讓開嗎？老子可以很明確的告訴你，這種事情你也想都不用想……我不但不會讓你通過這裡，更不會讓你有機會帶阿羽走，因為不管是他還是她，都是我們的一份子……」
是他們這群原本光禿禿的荊棘條上，新長出的綠芽和花朵。
——無法將之割捨，更不能放任不管。
趁著黑髮男人說話的這一瞬間，近藤勳和沖田總悟按照之前已經對好的信號，兩個人悄無聲息的轉身，眨眼便溶於後面的夜色中。
「原來如此。」
佐佐木異三郎上前兩步，再開口時，卻明顯是對著他身後穿著白色制服的一群人說的。
「諸位，我們好像被土方先生看扁了呢……不過也不用生氣，只要有腦子的人都可以明白對方的意圖。他們就是想惹怒我們然後借此牽制大家的行動順便轉移樓頂那群無腦之人的視線，好讓他們剛剛潛進去的小分隊能夠順利救出人質……」
頓了一下，語氣再次轉向土方十四郎：
「只是不止你們有小分隊哦，我這邊也是有的，而且還是個不得了的傢伙啊，到時候如果對人質和你們的人員的生命都造成了威脅的話，那可真是讓人為難了——」
黑髮男人這才發現，那個拎著阿羽突然出現的女人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消失在原地了，而原本被她壓制在手中的銀髮女孩，則被轉移到了旁邊的一名男人手上。
銀色的長髮沾了些灰，淩亂從肩頭垂下，半張臉被遮於其中，只露出一個泛著堅冰色的下巴，雙唇血色全無。
將視線從阿羽身上收回，黑髮男人眸色更深了些，仿佛沉積著暴風雨的海面。
他的正對面，佐佐木異三郎卻仿佛沒完沒了還在繼續說個不停：
「土方先生也發現了吧，信女是我從暗殺部隊特意挖過來的殺手精英，她一旦進入狀態，一定要讓在場的人全滅才會甘休，所以我很擔心啊……」
「喂！廢話就請住口吧！」
很不耐煩的打斷他，土方十四郎握著刀的手猛然一緊。
「我呢……之前就看你不爽了，此時此刻，也只是更加確定了這種想法而已。」
「只是不爽嗎？你的殺氣已經出賣了你喲。」
「別介意，因為我的想法就是」
「——砍了你！」
話音落，強烈的殺氣噴薄而出，不再強忍情緒的黑髮男人的模樣在夜色中仿佛是從剛從地獄歸來的惡鬼，撕裂了他原本堅毅的面容。
相比較他的猙獰，佐佐木異三郎卻要平靜的多，可這種平靜卻並不能讓人放鬆警惕，反而還給人一種他正在醞釀著什麼的感覺。
果然在下一刻，背對著土方十四郎，以為自己已經麻痹了對方的神經的見回組局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的速度轉身反手一刀揮來，衣帛撕裂開來的聲音像是有人拿著尖銳的東西正在刮擦著心裡那根緊繃的神經，刺耳又驚心。
——然而，突襲失敗。
早就有所準備的土方十四郎以同樣不容辨認的速度突然出現在佐佐木異三郎的身後，只留下一件被劃爛的制服躺在剛剛的地上。
大概是低估了黑髮男人難纏的程度，佐佐木異三郎顯得有些惱羞成怒。
雖然表情還是沒什麼變化，但卻有壓抑而危險的氣息從他周身彌漫出來。
佐佐木異三郎怒極反笑：
「我必須得承認，你惹怒我了，土方先生……」
被惹怒的男人終於打破他一貫冰冰有禮的紳士作風，動作俐落的掏出一把手槍，一手拿刀，一手執槍，發起了他的進攻。
土方十四郎被奔著他而來的連發子彈給逼退了數米遠，不過這仍然在手槍的射程範圍內，身後才是漆黑的建築物，所以此時的他避無可避。
既然無處可避，那就只有迎身向前。
黑髮男人蓄勢一沖，以幾乎不輸於子彈的速度上前，在呼嘯而來的尖銳風聲中閃躲開對方的攻擊，緊接著就地一滾，順手抄起地上的廢棄電線靈活一甩。
電線的那頭如同靈蛇般緊緊纏住佐佐木異三郎的一隻腳，然後土方十四郎猛的往後一拽，對方觸不及防的被帶的重心一偏。
趁著這個機會，土方十四郎飛奔而來，拿刀的右手狠狠的砍向敵人，在被擋下後，忽然出手握住抵在他額頭的槍反手一拽使之偏移開來。
得手後並沒有鬆懈，而是動作連貫的給了對方一個頭追。
佐佐木異三郎被撞的往後一仰，不過他反應極快的出手射斷束縛住腳的電線，接著一個後翻一腳踢上黑髮男人的下巴，將距離重新拉開。
這次他沒有再讓自己大意，將拿在手中的兩樣武器，有效的結合起來——用槍打頭陣，以子彈射向的方向規避對方的閃躲套路，然後早早的瞄準這個方向，以刀刃侯之。
土方十四郎被這一手弄的很是狼狽，身上多處中招，溢出的鮮血將衣服染紅。
知道自己的動作已經被看穿，黑髮男人一咬牙突然反其道而行，不再左右閃避，而是正面迎戰——他打算以肉身抵擋子彈拉近距離，然後以手中的武器給予對方最後一擊。
想法是現實的，對自己也夠狠。
然而……
「結束了。」
土方十四郎心裡一驚，條件反射的回頭。
從他肩膀穿過的子彈直接射進了擺在他身後不遠處的汽油桶……突然響起的爆炸聲卷起讓人無法抵抗的熱浪旋轉開，躲閃不及的他被身後襲來的強勁氣流猛的往前一推，撲向五步外的精英男人。
……而迎接他的，卻是一閃而過的刀光。
「嘭咚」一聲，黑髮男人的身體狠狠墜向地面，然後不再動彈。
場上安靜的仿佛連呼吸都不聞。
真選組的隊員在目睹了他們的副長臉朝下一動不動的趴躺在地上後，一個個都保持著目瞪口呆的震驚模樣，足足有四、五秒。
五秒中後，他們終於反應過來，統統驚慌的跑向那個驟然倒下的黑髮男人。
「副長——！！！」
當阿羽從渾身無力的疲軟狀態中掙脫出來的時候看到的便是這個刺痛她雙眼的畫面。
那個一直挺直立於她心裡的身影，轟然倒地……連同她的世界一起四分五裂。
只剩下不斷叫囂的殺意，膨脹著將她整個人填滿。
黑暗吞噬理智，欲望在復蘇。
隨著血液的逐步擠壓，心臟發出最後的悲鳴。
她感覺到了，可卻已經不想再反抗。
——如果我的世界從此以後再也沒有你，那也不必再有我。
不做任何掙扎，第一次，她心甘情願的放任自己被欲望掌控……用鮮血，為死亡加冕。
******
佐佐木異三郎站在因爆炸引起的熊熊大火前，眼神往後一拉定在土方十四郎身上，然後勾起一個輕鬆的笑意，語氣薄涼：
「鬧劇結束了。」
礙眼的人已經沒有辦法再繼續礙他的眼了。
心裡正這麼想著，可是下一秒，噬人的殺氣突然從他的左邊襲來。
佐佐木異三郎本能般的暗自警惕，冷凝的眼神不帶感情的望向異樣傳來的方向。
然而身子剛一動，精英員警就感覺眼前銀光一閃，頓時強烈的危機感從心底迸發而出，但還沒等他做出防備，身體就被一股大力掃向好幾米開外的牆壁上。
不知道什麼時候掙脫出來的女孩站在精英員警剛剛站過的地方，熾烈噴湧的火光照耀下，她銀色的髮絲被染成薄薄的粉紅，黯淡透不進一絲光亮的眼神仿佛兩個漆黑的漩渦死死的咬在佐佐木異三郎的身上。
她的身後，一名身穿白色制服的男人正以扭曲的姿態倒在地上，已是氣息全無。
「哦呀，足以放倒好幾個真選組份量的麻藥居然只讓你暈了這麼幾個小時，果然是怪物小姐呢。」
佐佐木異三郎雙眼一眯，若無其事的抬手扶了把歪掉的眼鏡，順便咽下從胸口彌漫至喉間的一股腥甜。
而阿羽的反應是——
再一次閃身上前，左手快如閃電般抓著他腦袋使勁往後一按。
「咚」的一聲脆響之後，血跡慢慢從佐佐木異三郎的額頭滑落。
聞到這股甜膩氣息的女孩動作有一瞬間的凝滯，而精英員警的反擊就從這裡開始。
「這麼生氣的話，送你去下面陪他如何？」
話音一落，舉槍的左手已經神不知鬼不覺的抵上女孩的心口，毫不猶豫的扣下了扳機。
「砰——！」
正中心臟。
一滴一滴的血，從兩人中間滴落到地上。
佐佐木異三郎面無表情的低頭，發現那些血是從他身體裡流出來的——一隻瓷白的手掌如同利刃般從他胸口處沒入。
「……」
精英員警不可思議的瞪大的眼眸，很不明白明明是他搶佔了先機，結果重傷的反而是他？！
視線移到對方身上，發現那粒原本應該穿透她心臟的子彈卻並沒有帶給他預料中的效果，暈染在女孩胸前的血跡，更是少的太不科學。
「你對我做了什麼？」
佐佐木異三郎看著女孩，失態的問出了口。
女孩卻沒有回答，只是插/進他胸口的手，又往前送了幾分。
這個動作徹底點燃他的瘋狂：
「——你找死！」
這樣說著，佐佐木異三郎不用瞄準對準女孩剛剛被他打過一槍的地方接二連三的扣動著手槍的扳機。
「砰砰砰——」
就好比同樣的陷阱稍微長點記性的人都不會中兩次，所以面對再一次湊過來的手槍，女孩壓低身子快速的往旁邊一偏。
失去了目標的子彈直接射了出去，然後被一柄閃著冷光的刀一分為二，並循著它的軌跡一路進攻，最後刺入佐佐木異三郎的肩膀。
煙草的味道從後方飄了過來，某個熟悉的低沉嗓音貼著女孩的後背傳來：
「果然啊，不砍了你，老子連下地獄都不得安穩呢。」
悠于 2016-5-30 19:18
第六十三訓：斬斷過去才能重新開始
「果然啊,不砍了你,老子連下地獄都不得安穩呢！」
低沉的嗓音伴著熟悉的煙草味道絲絲縷縷的飄過來,原本以為已經凶多吉少的黑髮男人此刻卻跌暴所有人的眼球,不但頂著一身的傷重新站了起來不說，還爆發了激烈的小宇宙,將佐佐木異三郎狠狠地釘在了牆上。
「呵呵……」
雖然被眼前這倆個人釘在牆上無法掙脫，明明狼狽的要死，但精英員警似卻低低笑了出來：
「還真的是……一個兩個都是怪物。」
此話一出，土方十四郎神情一變，驟然收緊的眼神下意識移到旁邊的女孩身上,果不其然看到她將插/進佐佐木異三郎胸膛的手再次用力往前送了幾分，原本有些木然的眼神裡飛快的閃過一抹猩紅的暗光。
突然從心臟處傳來加劇的痛楚讓佐佐木異三郎眼前發黑,但他臉上卻不顯露分毫，甚至還用挑釁的眼神居高臨下的從銀髮女孩和黑髮男人臉上掃過：
「怎麼，不喜歡這個稱呼嗎？可是我覺得真是太適合不過了。」
一個被子彈射中了心臟卻還跟個沒事人一樣，另一個明明都快被自己打殘了，卻還能若無其事的站起來……不是怪物是什麼？
老實說，這真不是什麼好的形容詞，特別是用來形容銀髮女孩時。
所以她也直接用實際行動告訴佐佐木異三郎自己到底喜不喜歡……
深沉無光的眼眸無意識的收縮了一下，接著原本直直沒入佐佐木異三郎胸口的手掌指節慢慢彎曲變成五指成爪的姿勢，就在她準備做什麼的時候，對女孩這個動作太過印象深刻的土方十四郎直接伸手攬住女孩的腰將她往自己懷裡一帶。
「別這樣，阿羽！」
寬大的手掌掌控著女孩的後腦往自己胸前一壓，黑髮男人的下巴抵在她的發頂，和佐佐木異三郎對視的眼神仍然保持著最初的冰冷，但說話的聲音卻帶著一股刻意壓低的安撫，不難讓人猜出他是在對誰說：
「會這樣說的人，其實已經輸了。因為他們開始因為內心的恐懼而下意識的尋找藉口，尋找讓自己心安理得的理由，把罪名都扣到了別人頭上……所以你沒必要為這些人的愚蠢而懲罰自己。」
很多年前他也說過意思差不多的話，但是當時的他心中盛滿了失望的怒火，最終說出口的語言也就不免帶上了怪罪的語氣，所以最後的結局是他被迫忘了過去。
到了今天，當女孩再一次被人用怪物稱呼時，他選擇安撫，而不是責怪。
這是時間教會他的道理，是他一路披荊斬棘領悟出來的東西——有些話如果不好好的表達，語言就會失了他的魔力。
土方十四郎說的直白，但是女孩卻完全不為所動……或者說，她根本沒有聽進去。
透出幾分陰森之氣的目光還是死死的盯著佐佐木異三郎，從來沒有移開過，雖然沒有拒絕青年攬住她腰的動作，但她也沒有鬆開插在佐佐木異三郎心臟處的利掌，一副誓要把他心臟給掏出來才肯甘休的模樣——而她也真的這麼做了。
觸不及防的從黑髮男人的懷抱裡滑了出來，女孩以一種與她外表完全不相符的動作突然逼近精英員警，在黑髮男人微楞的失神中，右手緊緊握下，毫不意外的感覺到心臟的輪廓，然後就要往外抽出，卻被一隻手給阻止了這動作。
「——抱歉了啊，殺手小姐，它可不能給你。」
佐佐木異三郎捉住女孩手腕的手紋絲不動，白色的袖子上面銀色的袖扣冷冰冰的貼在她同樣冰冷的肌膚上，力氣大的像是要捏碎她的手骨，讓她原本白皙的皮膚上迅速染了一層烏青。
土方十四郎終於感覺到了有什麼地方不對勁，女孩此時那完全不見悲喜的模樣讓他想起了在武州的那一次——她也是用現在的這幅樣子對著村子裡的人大開殺戒。
黑髮男人突然有點茫然，因為他發現自己想不起來致使阿羽變成這個樣子的誘因是什麼。
那一次是他被人敲昏了，而這一次也是被爆炸的衝擊波和佐佐木異三郎的最後一擊給震暈了過去……正因為如此，所以兩次他都沒有弄清楚女孩爆發之前發生了什麼。
……等等！
黑髮男人神情一頓，眉頭因為想到了什麼而緊皺在一起，看向女孩的目光裡相繼出現了多種多樣複雜的情緒……
震驚、懷疑、愕然、驚喜、尷尬、恍惚——種種種種的情緒輪番從他心頭碾過，最後統統沉澱為一種名叫【認了】的釋然心情。
——是因為他。
——他才是讓女孩黑化的誘因……
用力吸了一口煙，土方十四郎眯了眯眼，面無表情地將刺進佐佐木異三郎肩膀的刀往裡一刺，這次大概是直接穿透了他的身體刺進了身後的牆壁，佐佐木異三郎整個人都被扯到了後面。
如此一來，鉗制女孩的動作也就自然而然的有所鬆動。
就在這個時候，黑髮男人把握好時機，一把將銀髮女孩從他身前拽了過來緊緊的箍在懷中，連同她的掙紮一起鎖在手臂和胸膛之間，徹底分開了正在行兇與被行兇之人的那一點點聯繫。
「冷靜一點！我還在這裡……我沒事……」
恰到好處的語言，帶著刻入骨髓的熟悉度，低沉而又溫和的將她包裹起來。
一眨不眨的盯著男人，女孩無悲無喜的眼神裡漸漸暈染出一抹兇狠而冰冷的光，在黑髮男人還想要說什麼的時候突然湊了過來，毫不猶豫的對準他的脖子咬了下去——
「……」
土方十四郎僵著身子一動不動，說起來這是他第二次被女孩咬住脖子，似曾相識的麻痹感再次侵入身體，可是他卻沒有掙紮，反而困住女孩的手還帶著縱容意味的更加用力的將她壓進懷抱，眼睛望向被這一幕驚的雙眸大掙的精英員警，迅速閃過一抹不懷好意的光芒。
佐佐木異三郎忽然有一種不好的預感，仿佛有什麼東西超出了他的控制範圍，他皺了皺眉，眼神不由自主落在背對著他的女孩身上。
散發著詭異紅光的圓月終於升入中天，身後的建築在這樣的月色下投下巨大的陰影，將他們完全遮蓋。
與他們幾米相隔的真選組和見回組隊員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只用一副傻愣愣的表情看著屬於他們三個人的對峙。
沒有人開口打破這一方沉默，於是某種液體順著咽喉滑入而帶來的吞咽的聲音便毫無遮掩的落入兩個男人耳中。
熟悉的腥甜在口腔內擴散，通過粘附在口腔內膜的神經末梢傳遍全身。
女孩暗沉無光的瞳眸裡忽然閃現一抹脆弱的掙紮，然後便像是濃霧籠罩的湖面終於被陽光破開，透出了粼粼波光。
吸允的動作停止，女孩僵硬的抬頭，她呆愣中又夾雜著幾分不敢相信的神情瞬間被黑髮男人捕捉。
「冷靜下來了嗎？」
女孩神情一震，有些顫抖的手緊緊的抓住黑髮男人兩側的衣角，瞪大了的雙眼一眨不眨的盯著眼前這張再熟悉不過的面容，仿佛他下一秒就會從自己面前消失。
她這副如此小心翼翼的脆弱模樣是土方十四郎從來沒有見到的，感覺心臟被什麼東西扯了一下，傳來細微的澀痛。
「……不要留下我一個人。」
近乎輕喃的聲音讓黑髮男人垂眸，女孩妖異的紅色瞳眸裡完整的倒映出他的身影，好像整個世界只剩下一個他——或者該說他就是她的整個世界。
被這種突然領悟到的強烈感情震的心頭一麻，然後便是不可思議的柔軟，陌生的連他自己都不覺皺眉。
沒有選擇正面回應，黑髮男人低頭緩緩從女孩唇上擦過，用舌尖舔掉沾染在她嘴角的血跡，然後往前一步，將女孩擋在了身後。
「吶，我有沒有告訴過你，阿羽她不是江戶的人？」
佐佐木異三郎聞言面無表情的看著他：
「所以你是想說身為江戶川武裝員警的我們沒有處決她的權利嗎？」
「你也說阿羽殺的是什麼狗屁大使館的天人吧？」
「土方先生，我必須得糾正您一下，即便這位小姐不是江戶的人，殺的也不是我江戶的人民，但她動手的地方是在江戶。」
「誰看到了？」
「您不用套我的話，身為員警，我們有保護目擊證人的義務。」
「高杉晉助。」
「……」
「……」
土方十四郎和佐佐木異三郎同時看向突然出聲的女孩。
「阿羽，你剛說什麼？」
銀髮女孩盯著佐佐木異三郎一字一句的說道：「是高杉晉助對吧？你那個所謂的目擊證人！」
話一出口，現場的氣氛頓時就微妙了。
良久之後，土方十四郎挑了挑眉：
「這可真是大新聞了……身為江戶川的武裝精英員警，沒想到暗地裡居然跟幕府通緝的那根最危險最過激的攘夷浪士有所牽連，這樣真的好嗎，薔薇流氓先生？」
「你覺得誰會相信一個殺人兇手的話！」
「嘛，只要有答案，要證明這一點並不難，你信嗎？」
話裡的威脅意味爆表。
佐佐木異三郎收斂了所有的表情，冷冷的注視著黑髮男人：
「剛剛那一刀，不應該砍在您胸前的。」
土方十四郎回以一笑：
「所以你的心臟現在還能完好的在身體內跳動。」
——暗裡協定達成。
******
解決了這邊，接下來當然就是去營救人質了。
勒令女孩回到真選組的警車裡待著哪都不准去，在得到女孩的點頭回應後黑髮男人持刀飛快的沖進身後的建築物暗道裡。
大樓最頂層，攘夷浪士和見回組的隊員們已經開始廝殺了，攘夷浪士的頭目在發現見回組的人絲毫沒有顧忌到還在他們手中的佐佐木鐵之助後，頓時慌了起來。
「可惡！既然如此你也別想好過了！」
這麼說著，他一把勾住佐佐木鐵之助，刀口直接逼近他的脖頸，卻遲遲沒有下手，似乎還在期盼著見回組能夠收手。
可惜註定要讓他失望了，見回組的隊員見狀不但沒有停手，反而還全都揮舞著武器對準他沖了過來。
當土方十四郎用盡力氣爬上頂層時，剛好看到見回組的人毫不猶豫的對準佐佐木鐵之助和壓制著他的那群攘夷浪士砍下去的場景，碎裂的石塊揚起一大片灰塵。
「阿鐵——！」
本來以為佐佐木鐵之助死定了的土方十四郎卻在見到灰塵散開後顯現出來的人影而放下心來，因為這個人不是別人——雖然一頭銀色的天然卷被用繩子高高紮成了一粟馬尾，但是那倒吊的死魚眼，以及懶洋洋的欠抽語氣，除了阪田銀時，再也找不到第二個人。
有了天然卷的加入，原本孤身闖入的黑髮男人在面對見回組不懷好意的包圍時卻放聲大笑起來。
命運有時候真是很愛開玩笑，本應是志同道合的同事，卻因為理念不同在這裡刀劍相對，而本來是立場相對的敵人，卻因為懷抱相近的武士道交付了彼此的後背。
這是不幸，卻也是大幸。
是土方十四郎，是阿羽的，是近藤勳的，是沖田總悟的，是真選組每一個人的大幸。
而這個大幸的名字，叫做——阪田銀時。
所以最後，明明是真選組成功救出了人質但功勞卻都歸屬給了見回組，黑髮男人也一點都不覺得可惜。
只是在面對某個完全沒有自覺的威風堂堂的白夜叉時，他揉了揉額頭，無視了對方一再辨明自己只是個前攘夷志士的天然卷，面無表情的將他銬住雙手丟進了阿羽所在的警車後座。
「喂！混蛋你這是恩將仇報哦！明明是因為銀桑我的幫助才將人質救下的吧！這麼快就翻臉不認人你們天國的老爸會哭泣的哦！絕對會哭泣的！」
「可是你犯了殺人未遂罪吧，把阿鐵從那麼高的大樓頂層踹了下來！」
「等等啊！你們一定要這麼認真嗎混蛋！如果你們一定要因為我是前攘夷志士而抓逮捕我的話，那就把我和小羽毛一起關進大牢吧！」
「等等啊老闆，這跟阿毛有什麼關係？」
「當然有關係！小羽毛也是跟我們同期的攘夷志士啊……所以你要抓就把我們倆一起抓了吧？對吧小羽毛？」
「……」
被無辜拉下水的阿羽一臉茫然的看回去，「爸爸你說什麼？」
被她那無辜的眼神戳中了良心的天然卷一噎，眼神頓時就飄忽了。
「額……這個……」
反倒是土方十四郎在最初的震驚過後，很快就平復下來，他深深看了眼車裡的銀髮女孩，深沉的眼底沉著難辨的情緒。
「不用你說我也知道，她是凶獸，放在外面肯定會有狂性大發的那一天，所以只能圈養在真選組裡……」
黑髮男人的眼神重新落在阿羽身上，一字一句像是在訴說判詞般的鄭重：
「——以我之劍作為維繫她理智的繩，以我之血作為豢養她生存的養分！」
過去到此為止，殺戮到此為止，罪惡也到此為止。
斬斷過去，讓明天重新開始。
第六十四訓：關於結局和後續的四個名詞（最終章）
>>>關於承諾
在警車鳴笛與閃光交響的夜色裡,土方十四郎當著全體真選組和阪田銀時說的那一番話,名義是等同于對阿羽罪名的宣判,但真正的意思眾人其實都心知肚明。
看似禁錮了她的自由，實際上是把她納入了真選組的保護之下,以土方十四郎的名義。
——這是他的私心，也是他的承諾。
更重要的是,正中阿羽的下懷。
對她來說，能夠繼續待在真選組，待在土方十四郎的身邊,就是最大的幸福。
所以在副長大人說完後,阿羽的喜形於色正要傳達給對方，黑髮男人卻來不及接受就閉眼到了下去，震碎了女孩原本溢出的滿腔喜悅。
這是第三次她看著黑髮男人在自己面前倒下,不再放任自己沉溺于本性的弑殺中，所以她好不容易重新築起的世界又一次隨著他的倒下而崩塌，她的崩潰即便是有人在她耳邊不停的說十四只是失血過多暈了過去也沒能阻止心底的恐懼——完全忘記了她自己的血對普通人來說勝過任何靈丹妙藥的事實。
這種恐懼在看著黑髮男人被推進手術室時達到了最鼎盛，她驚慌失措又固執的數著手術室門上閃爍著的紅燈，誰都拉不走，緊張兮兮的樣子讓真選組的大家都產生了一種他們副長大人也許大概可能是真的沒法活著走出手術室了的苦逼絕望感，最後還是銀時看不下去她那副仿佛天塌下來的失魂樣子一個手刀敲暈了才緩解了手術室門口這壓抑的氣氛。
只是當二天阿羽在醒過來的第一時間沒看到那個熟悉的身影時差點沒把這醫院給拆了就是了。
最後依然是銀時頂著眾人的眼神壓力滿臉不爽的拎著女孩的衣領將她丟進轉換到普通病房的黑髮男人那裡。
土方十四郎這個時候還沒有醒，傷口經過處理後的模樣沒有了之前的狼狽，只是臉色還留有些微的蒼白。
終於見到心裡一直想見的人，阿羽微微顫動的眼神卻如同雷達般仔仔細細的在他身上掃來掃去，最後久久的停留在不停起伏的胸膛上，直到確定他是真的活生生的存在著——這個認知，撫平了她懸在心裡的恐慌。
這一路走來，從最初的遇見到歷經坎坷跌跌撞撞的走到這裡，這個人已經成為她不能或缺的存在。
正因為有他，才會有她自己——土方十四郎，是她存在的憑依。
所以，誰都不可以將他從她生命中帶走！
阿羽垂眼握住黑髮男人側放在一旁的手，長長的羽睫掩蓋住從眼底侵蝕而出的冷酷。
誰都不可以帶他走，除非她死！
土方十四郎醒過來的時候看到的便是這樣一個渾身上下充斥著生人勿進的冰冷氣息，除此之外鼻間還飄蕩著濃濃的消毒水味道，他因為昏睡太久而有些遲鈍的大腦怔愣了好一會兒才想起自己在所有事情得以解決的最後因為支持不下去而暈倒了過去。
再次閉了閉眼，土方十四郎側過頭轉向右側的阿羽，聲音是低沉的嘶啞：
「快收起你這幅想要殺人的樣子啊混蛋！雖然躺在醫院裡，但我好歹還是個員警好嗎！」
「第三次了。」
沒有正面回答他的問題，阿羽抬眼望進他深深的眼眸，冷硬的語氣裡帶著抹壓抑的緊繃。
「哈？」
「第一次，你滿頭鮮血的倒在我懷裡；第二次，我眼睜睜的看著你、你被一刀砍飛……」
阿羽低下頭像是在忍耐著某種感情一樣久久的停頓，胸口急劇的起伏了兩下，抓著他的手驀然用力：
「……你毫無生氣的躺在地上；第三次，你在給了我希望之後，再次在我眼前倒下……」
每說一次，那種恐懼便又隨著呼吸攀爬一次，在身體裡來回的遊蕩，逼的她快崩潰！
阿羽喘了口氣，忽然壓低身子俯視著躺在床上的黑髮男人，雙手帶著克制意味的緊握成拳。
緊緊的盯著穿著淡藍色病服的黑髮男人，她一字一句說的堅定而決絕：
「十四，你或許不會是我一個人的，但我卻是屬於你一個人的，所以你要知道，如果沒有你，那麼一定也不會有我！」
與女孩冰涼的語氣相對的，是她眼底逐漸溢出的驚恐跟脆弱，仿佛是一隻身負重傷被逼到絕境卻還在做最後的逞強的小獸。
她明明沒有哭，但土方十四郎卻感覺有什麼東西滴落在心湖，越來越多直至滿溢出來，他低低地歎息一聲，抬手勾住阿羽的脖子將她壓向自己，低沉的嗓音貌似略帶點不自然——
「知道了。」
感覺到懷中微微顫抖的嬌軟身體，黑髮男人有一瞬間的緊繃，壓住女孩脖子的手改為輕撫她的後背，一下又一下。
「我會陪你活著。」
他從來沒有思考過能活多久這種事情，所以清掃攘夷浪士也好，追捕幕府的通緝犯也好，每一次行動他都是竭盡了全力。
這麼做，並不是向上面那些人表示衷心，只是為了讓真選組能站的更穩。這一點不會因為任何人而改變。
所以——
我會陪你活著，直到生命結束的那一天。
一陣風從敞開的窗戶吹進病房，白色的窗簾翻起一角，將女孩的銀發揚起又落下。
阿羽縮了縮，把自己更深的埋進身下之人的懷裡，嘴角往上翹了起來。
再也不會是一個人了……
——你陪我活著，我隨你死去。
>>>關於同居
出院後回到真選組屯所的土方十四郎，在一踏進屯所的大門時，心裡的那根弦就崩了起來。
眨了眨眼睛，懷疑自己是不是走錯了的副長大人退回到門口，仔細瞅了瞅掛在旁邊的門牌——是真選組屯所沒錯啊……
那誰來給他解釋一下他只是住個院又出個院而已，為毛屯所就像是被歌舞伎町的紅燈區給亂入了？
沒有錯，映射在副長大人的視線中，紅色的燈籠蔓延了一整條蜿蜒曲折的回廊，數量之多讓副長大人忍不住懷疑這群傢伙是不是把員警上掛著的那些御用的燈籠都給扯下來了。
仿佛為了印證他的猜想，因為他遲遲不動而從他身後探出一個頭的銀髮少女在見到這張燈結綵的一幕後，被映照的亮晶晶的雙眼眨了眨，繞過黑髮男人的身子晃了出來，伸手拽了一下掛在燈籠下細絲般的流蘇。
隨著她的動作，燈籠小小的晃動了幾下，接著「御用」兩個字的便撞入了兩人的眼簾。
「……」
土方十四郎抽了抽嘴角，毫不猶豫的轉過身：
「好像走錯劇場了，阿羽我們走。」
「噢。」
兩人剛邁開腳，門後立馬竄出了兩個人，一左一右分別抓住了兩個的胳膊。
「沒走錯沒走錯……這就是真選組的屯所啊副長！」
「我們是為了慶祝副長你出院而特意準備的哦，絕不是想送你和阿羽入洞房才裝扮成這樣的……嗷！」
說漏了嘴的傢伙被旁邊的一人揍了一拳：
「笨蛋你都說出來了！」
額頭上青筋一爆，土方十四郎不受控制的黑著臉吼了出來：
「洞個毛啊！老子不在的時候你們就是在想這些嗎？腦子是不是被某種蟲子占滿了啊混蛋！統統去給我切腹！切腹！」
「哈哈哈哈！」
正準備親手給那倆人當介錯的土方十四郎被這突然冒出的笑聲震的手抖了一下，他黑線的抬起頭，看著身穿浴衣的近藤勳大笑著從最近的房間裡走了出來。
「十四，看到你還這麼有精神真的太好了！今晚的洞房應該沒問題了！」
「喂！近藤老大，怎麼連你也這麼說……」
土方十四郎有些無力，所以說，那個什麼洞房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啊！
「嘛，十四，我們都理解的！」
真選組大將拍了拍黑髮男人的肩膀，語重心長的繼續說道：
「你和阿羽的事情我們都知道了……雖然理解你因為愛上女兒般存在的阿羽而覺得無顏面對我們，但是我們又怎會因為這種膚淺的理由而對你們冷眼相待呢！」
土方十四郎覺得自己快被額頭上的黑線給壓垮了。
「……這都什麼亂七八糟的，我說近藤老大，你從哪裡聽來的啊喂！」
「你不用不好意思啦，我們都看到了，那天在醫院的病房你，你和阿羽咳咳……」
佯裝正經的咳了咳，近藤勳看向兩個當事人的眼神欣慰的就跟自家爹媽似的。
「所以說不是你們看到的那樣……」
可惜他的聲音被淹沒在大傢伙你一句我一句的附和聲中，連個渣渣都聽不清，土方十四郎第一次覺得自己勢單力薄。
把他的神色不耐自動理解成被人戳穿心事後的惱羞成怒，深知點到即止不可太過的真選組漢紙們把目光調轉到了站在黑髮男人身旁的女孩身上。
「小可愛，你來說說……」
「……？」女孩不明就裡的歪了歪頭。
「你喜不喜歡我們的混蛋副長？」
「喜歡呀~」回答的毫不猶豫。
「那你想不想副長對你負責？」
「負責？」
「就是讓副長以後再也沒辦法把你甩在一邊不管！」
阿羽聞言轉頭看了黑髮男人一眼，「是這樣嗎？」
再次抽了抽嘴角，土方十四郎揉了揉額頭，深深覺得自己應該挑個黃道吉日再出院，因為現在他被這一群人攪的頭都大了。
深深的吸了口氣，帶著滿滿的壓抑，黑髮男人沉下臉，帶著某種不熟悉的鬼畜之氣陰森森的說道：
「群聚的都快給老子去切腹啊啊啊啊！」
喂喂喂，好像有什麼別的動漫亂入了，這是銀他媽同人劇場別搞錯了啊喂！
「土方先生，你就別再做垂死的掙扎了！」
在最後關頭還敢頂著土方十四郎的怒火開口的，不用想也知道是沖田總悟。
「事實上真選組也快到招募新隊員的時候了，而我們屯所的房間有限，你和阿毛一人一間房太佔用資源了，更何況你身為副長難道更不該以身作則嗎？」
好一個以身作則！沖田隊長gj！
在如此冠冕堂皇的理由之下，土方十四郎也不是沒想過他其實可以和別人同睡一間房，但是其他人都像是約好了似的紛紛搖頭擺手很遺憾的說他們都已經找好了同住一室的室友，副長你不可以橫插一腳balabal之類的理由。
回頭望了一眼一直用亮晶晶的瞳仁盯著他看的銀髮女孩，真選組的副長大人覺得自己或許應該再回醫院多住幾天才是上策！
總之最後，他逃過了洞房，但沒逃得下同居！
>>> 關於名分
名分這種東西，在阿羽眼裡不必真選組屯所裡的花花草草更有分量。
但是其他人就不這麼想了。
特別是她和土方十四郎的同居生涯正式啟動以後，真選組這群以女孩娘家人自居的漢紙們就又開始賊心不死的攛掇著兩個人該去把他們的關係合法化。
不過這一次，反倒是阿羽對這個興致缺缺。
一來，合不合法她覺得沒什麼不同；
二來，在去民政局登記之前好像還要去做個身體檢查，這個是關鍵！
她是死活都不肯讓自己躺在冷冰冰的床上對著一堆冷冰冰的儀器然後別人在她身上動手動腳的。
而鑒於她的敏感身份，土方十四郎也不堅持。
事實上，這兩個人的同居真的只是字面意思。
就跟還作為小鬼那時候的阿毛一樣，一間房，兩鋪床，睡相再差也很難滾到一起去。
然而這種事情也只有當事人自己清楚，看在真選組其他人的眼裡不免就會想歪。
尤其是對作為男方的土方十四郎，經常不明不白的收到很多隊員的鄙視眼神——副長這是吃完後就想抹個嘴當做什麼都沒發生了嗎！太無恥了！男人的恥辱啊豈可修！
雖然經過感受到眾多隊員發出的那有如實質的異樣眼神，土方十四郎在默默的暴躁過後，總會想法設法的在訓練場上找回場子。
所以如果這個世界你去到真選組，你就會發現很多的隊士都有點鼻青臉腫的趨勢……
因此，近藤勳收到了很多偷偷送上來的告狀書，無外乎全是跟他們副長有關的，裡面的怨念幾乎讓把真選組的大將都吸進去了。
為了平民憤（怨念= =），局長大人一本正經的找黑髮男人談了一次，內容我們不得而知，隊士們鼻青臉腫的情況也有所好轉，不過……
他們工作量加大了有木有！
原本規定的每天兩次的巡邏任務改成了每天四次！
早上，中午、傍晚、和晚上……
在連續好幾天收工回來都跟條狗一樣累趴在床上，再也沒有力氣對某人投以鄙視的眼神之後，終於領悟到了某人的險惡用心的壯漢們表示：
太卑鄙了！實在是太卑鄙了！即便是這麼對我們，我們也還是要說——副長！我們再也不敢鄙視您了/(tot)/~~
>>> 關於吃醋
自從回到真選組之後，阿羽一般都是跟土方十四郎一起行動的，把嫁雞隨雞嫁狗隨狗的精髓發揮到了極致【喂！
不過這一天，吃早飯時忽然從沖田總悟那裡聽說萬事屋的老闆不知道又去哪裡路見不平了還帶傷歸來後後，阿羽便有些坐不住了。
「我去看爸爸！」
飯都沒吃完，她丟下筷子就往門外沖，將土方那句「吃完飯送她去」丟在了腦後。
所幸，銀時雖然看上去傷的很重，但是他一向小強體質，休息了一個晚上就又活蹦亂跳可以氣死人不償命了。
在萬事屋蹭了一頓晚飯後，女孩放心的回去了。
她趕得巧，真選組這時候也正好在吃晚餐。
不巧的是，以往她專用的那個靠近黑髮男人的座位上，已經坐了另外一個人。
嗯，另外一個女人。
「啊，小可愛回來了呀，吃過飯了嗎？」
最先看見女孩進來的近藤勳大聲招呼了一聲。
「嗯。」阿羽點了點頭，視線在黑髮男人和他旁邊的女人身上轉了一圈。
不知道什麼原因而臉色有些不好的副長大人看了她一眼，「那個卷毛沒事吧？」
「嗯。」她又點了點頭，視線又掃了那個平白多出來的女人一眼。
氣氛有些沉默，平時就算是在吃飯也絕對熱鬧的不像話的食堂，在阿羽進來後更連吃飯的聲音都小了很多，仿佛他們一天之內就學會了餐桌禮儀一樣。
而這種沉默，在坐在真選組副長大人旁邊的女人開口時，達到了極致。
「土方大人，這個小女孩是誰？」
聲音嬌滴滴的，說話的同時還往土方十四郎的方向靠了靠，後者的臉又黑了點。
「是我們副長的家屬喲！」
不待土方回答，山崎退平靜的說道。
「誒呀？原來是土方大人的妹妹嗎？真是失禮了。」
女人說著，便輕輕的挪開椅子站了起來，對著阿羽彎下腰，「妹妹您好，我是土方大人從一群壞人手中救下的平野綾。」
阿羽面無表情的盯著她，語氣直白而不客氣，她說：
「滾開，你坐的是我的位置！」
番外
「各位大人辛苦了，請吃點點心休息一下。」
身穿淡藍色和服的女人輕盈地跪伏在地上，彎下身時腰側的線條勾勒出婀娜的身形，仿似不盈一握，聲音柔軟低吟，長發自肩膀垂落，露出一截雪白的頸項，低首淺語間帶出一片醉人的風情。
她的手邊擺放著一個超大號的食盒，一陣陣屬於糕點的甜香飄入鼻間。
「……」什麼情況？！
剛剛結束清晨訓練的真選組隊員見狀集體一愣，條件反射看了看身邊的其他人，然後都在彼此眼中看到了同樣的神情。
他們差點以為自己亂入到了什麼奇奇怪怪的場景裡面去啊口胡！
空氣凝結成團，阻塞呼吸。
原田鐵之助深深吸了口氣，摸了摸自己的光頭然後回神：
「說得是啊，真是累死我了，不行我得去洗個澡。」
這麼說著他身子一轉，直接掉頭離開了訓練場。
他這一動，驚醒了其他怔愣中的人，於是眾人都紛紛附和：
「我也去洗澡！」
「等等我跟你們一起。」
「還有我還有我！」
訓練場上一下子走了個空，只剩下近藤勳和沖田總悟以及，土方十四郎和他身後沉默的阿羽。
後兩個全都一幅關我什麼事的路人表情，因此局長大人很是無奈的抓了抓頭髮，神情略不自然。
「啊，平野小姐是客人，怎麼能讓你來做這些事情呢！」
平野綾嘴角的笑容一僵，只是一瞬間，再開口時語氣依然是輕笑盈盈：
「近藤大人太客氣了，土方大人救了我的命，而我只是做點小點心報答，對比之下真是太微不足道了。」
喂！你剛剛說了吧！果然十四才是你的目的嗎！
近藤勳為難的看向被提到名字的黑髮男人，可惜換來對方一個無動於衷的眼神，於是他只好硬著頭皮繼續應對平野綾。
「哈哈，哈哈，這本就是我們的職責，更何況那群挾持你的攘夷浪士才是我們的目的，你只是被連累而已啦。」
這句話換個意思就是——救你不過是順便，不用太自作多情了。
近藤勳自己並沒有意識到，但是平野綾聽出來了，沖田總悟聽出來了，土方十四郎也聽出來了，但誰都沒有說什麼，這讓平野綾的臉色變得有點難看。
她知道自己不被歡迎，尤其是經過昨天的事情之後，她沒想到那個小女孩竟然有著這麼重的份量，讓真選組的人都站到了她那一邊，真是大意了。
整件事是這樣的，自從回到真選組之後，阿羽一般都是跟土方十四郎一起行動的，把嫁雞隨雞嫁狗隨狗的精髓發揮到了極致。不過這一天，吃早飯時忽然從沖田總悟那裡聽說萬事屋的老闆不知道又去哪裡路見不平了還帶傷歸來後，阿羽便有些坐不住了。
「我去看爸爸！」
飯都沒吃完，她丟下筷子就往門外沖，將土方那句「吃完飯送你去」丟在了腦後。
所幸，阪田銀時雖然看上去傷的很重，但是他一向小強體質，休息了一個晚上就又活蹦亂跳可以氣死人不償命了。
在萬事屋蹭了一頓晚飯後，阿羽放心的回去了。
她趕得巧，真選組這時候也正好在吃晚餐。
不巧的是，以往她專用的那個靠近黑髮男人的座位上，已經坐了另外一個人。
嗯，另外一個女人。
「啊，小可愛回來了呀，吃過飯了嗎？」
最先看見女孩進來的近藤勳大聲招呼了一聲。
「嗯。」阿羽點了點頭，視線在黑髮男人和他旁邊的女人身上轉了一圈。
不知道什麼原因而臉色有些不好的副長大人看了她一眼，「那個卷毛沒事吧？」
「嗯。」她又點了點頭，視線又掃了那個平白多出來的女人一眼。
氣氛有些沉默，平時就算是在吃飯也絕對熱鬧的不像話的食堂，在阿羽進來後卻連吃飯的聲音都小了很多，仿佛他們一天之內就學會了餐桌禮儀一樣。
而這種沉默，在坐在真選組副長大人旁邊的女人開口時，達到了極致。
「土方大人，這個小女孩是誰？」
聲音嬌滴滴的，說話的同時還往土方十四郎的方向靠了靠，後者的臉又黑了點。
「是我們副長的家屬喲！」
不待土方回答，山崎退平靜的說道。
「誒呀？原來是土方大人的妹妹嗎？真是失禮了。」
女人說著，便輕輕的挪開椅子站了起來，對著阿羽彎下腰：
「妹妹您好，我是土方大人從一群壞人手中救下的平野綾。」
阿羽面無表情的盯著她，語氣直白而不客氣，她說：
「滾開，你坐的是我的位置！」
此話一出，對面原本有看戲心情的娘家漢紙們集體噴作一團，好好的一桌飯菜全讓他們的口水給污染了。
土方十四郎剛想爆發，以為他要罵阿羽的平野綾卻先一步開口了，似乎絲毫沒有介意阿羽的態度，以一種大人有大量的笑容看向阿羽：
「是我失禮了，因為看見這個位置沒人坐，我以為是多出來的呢，沒想到是妹妹你的，抱歉了。」
阿羽向她走近兩步，態度一點也沒有因為她的大度而軟化：
「就算沒人坐，也輪不到你來。」
「阿羽！」
土方十四郎面無表情看過來，聲音裡暗含著一抹顯而易見的警告。
阿羽稍稍睜大了眼睛，驚詫的眼中流動著一抹委屈的水光，卻仍是一臉倔強的盯著他。不止是她，就連真選組的其他人也都睜大了眼睛，一臉見鬼了的表情——副長居然為了一個莫名其妙的女人給小可愛臉色看？這不是真的吧？
像是為了印證那是自己的幻覺，真選組的漢紙們個個瞪大了眼睛死盯著土方，期待著他能有個正常的反應。
可惜這次是真的要讓他們失望了，土方十四郎冷臉一哼離開食堂的背影簡直是打了所有人的臉——噢，不包括平野綾。
當天晚上，土方十四郎沒有回跟阿羽一起的房間睡，他這行為直接讓這出原本只是小吵小鬧的爭執升級到了副長大人要拋棄阿羽想紅杏出牆的地步。
於是原本就心有不滿他不給阿羽名分的娘家漢紙們這回集體表示要和他劃清界限，堅定的站到阿羽那一邊去。
平野綾雖然誤會了阿羽和土方的關係，但她也為黑髮男人維護她（霧）的舉動默默的感動了一把，然後也就更加殷勤的想要做點什麼來挽回他和大家的關係——所以有了最上面的那一幕。
不過，真選組的大家一心維護那個小女孩的態度也讓她心裡疑惑起來，她究竟是什麼人？
眼角掃了她一眼，土方十四郎叼著煙漫不經心的向門口走去。
「十四，你去哪？」
「巡邏。」
回答完後，土方十四郎突然轉頭看向一直悶不做聲的阿羽：
「喂，你還楞著幹嘛？」
阿羽神情一怔，腦子裡忽然閃過一個久遠的畫面——在鄉下的巷子裡，背向她走了老遠的長髮青年忽然又回過頭看著她問，喂，你還楞在那兒幹什麼？
這一刻，兩張臉孔忽然重疊在一起。
就像是被一股什麼東西擊中心房，阿羽抿了抿嘴，終是一步一步走向他。
這個時候的江戶貌似還沒有睡醒，街道上比較冷清。
阿羽目不斜視的跟在黑髮男人身後，直到他停下時，她抬頭便又看見了那塊她昨天才見過的牌匾——萬事屋。
她疑惑的眨了眨眼，正要開口，卻見黑髮男人轉了過來：
「阿羽，你這兩天待在萬事屋吧。」
「我不要！」
阿羽下意識抓住了黑髮男人的衣角，一臉固執的搖頭。
「聽話，我過兩天就來接你。」
土方十四郎邊說邊皺眉，話說這對話咋感覺這麼熟悉呢——不就是她還是小鬼那時候兩個人經常發生的對話嗎？！
嘴角抽了一下，副長大人有些黑線的揉了揉額頭，有些無奈。
「你已經不是小孩子了，阿羽。」
你不是小孩子了，阿羽……
你不是小孩子了……
不是小孩子……
女孩瞳孔一縮，觸電般鬆開了拽著他衣角的手，整個人往後退了兩步，臉上第一次出現了受傷的表情。
對她來說，她對土方十四郎所有的感情都建立在相遇最初阿毛和他相處的那一段時間，那是她一直非常珍惜的記憶，然而現在男人的話語卻像根小小的刺紮在她的心上，刺痛隨生。
「我知道了……」
輕若未聞的聲音從嘴裡溢出，阿羽有些恍惚的轉身邁向了萬事屋的樓梯。
察覺到她的異樣的土方十四郎皺了皺眉，但也沒有深想，現在還有更重要的事情等著他去做。
時隔一天又再見到阿羽，阪田銀時詫異的眨了眨死魚眼。
「發生什麼事了？一副失魂落魄的失戀模樣？」
「爸爸……」
見到他，阿羽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心情，鼻子一抽一抽的把事情說了一遍。
天然卷聽完後心裡開始不舒服了——那個青光眼有什麼好，腫麼一個兩個都往他面前湊啊口胡！更過分的是，他家女兒還在他這個多桑面前為那個混蛋吃醋傷心呐豈可修！
好吧，他已經陷入爸爸這個角色裡出不來了＝＿＝
抱著敢讓我家女兒傷心我就偏不讓你好過的想法，天然卷開始作死的給阿羽洗腦了。
「你是個傻子嗎！多串叫你來你就來呀這麼聽話幹嘛！你這叫臨陣脫逃懂不懂！敵人都到你面前耀武揚威了，你不發揮你女主角的氣勢反而避而遠之，這不是把那個多串拱手相讓嗎！還是說你已經不喜歡他了？！」
「喜歡！」阿羽脫口而出，毫不遲疑。
「那就對了！小羽毛，多桑我跟你說，」阪田銀時雙手撘在阿羽的肩膀上，滿臉嚴肅的繼續忽悠：「對付這種送上門來的敵人，要不折手段！打不死她也要嚇死她讓她自己主動退出，懂不懂！」
懂。
阿羽茫然的點了點頭。
「喲西！那就快點回到屬於你的戰場吧！」
按著她的肩膀將人調了個頭，阪田銀時把阿羽往門口一推，「讓你的情敵好看！」
完全沒有意識到將阿羽送進了虎口的土方十四郎一個人回到了真選組，然後遇到了雙手環臂靠在真選組屯所大門口的沖田總悟。
「把阿羽送走了∼？」
「你早就知道了？」
「好煩啊土方先生，這種被你小看的感覺真是不怎麼爽呢∼」
「總悟！」
土方皺眉，在跟阿羽有關的事情上，他從來不想馬虎對待。
「她當時出現在那裡，本身就很可疑了不是嗎？」
「……沒錯。知道這次行動的人，除了我們自己，就只剩下上頭那群傢伙。」
「而那個地點幾乎很少有人會去，更何況還是獨身的一個女人。」
「聽說將軍府內近來時常有些蟑螂鑽進去。」
「如果要對付將軍，那麼直接聽命于將軍的我們就是礙眼的存在，所以如果在這個時候傳出真選組為了一個女人而窩裡反的消息的話，則有了名正言順處置我們的理由。」
兩個人你一言我一語的說著各自分析出來的線索，最後兩個人對視一眼，終於達成了共識——既然如此的話，那就將計就計好了。
計畫很美好，但是變化卻總是喜歡不期而至。
當天晚上，不知道什麼時候回來的阿羽避過了所有人的眼睛閃進了平野綾的房間。
然後第二天，真選組的大家忽然發現那個有事沒事總是喜歡在他們身邊轉來轉去的平野綾改性了一樣，居然在大家早訓的時候沒有端著茶等在訓練場外，更是在散場後忽然一臉蒼白的從自己房間裡跑出來，見到他們的時候嘴唇哆哆嗦嗦的似乎想要說什麼，但最終卻仍是什麼都沒有說，頭也不回的跑了出去，然後便再也沒有回來。
對此，大家雖然不解，卻也樂見其成。
只有土方十四郎在猜測了可能的情況後死死的皺起了眉頭，黑著臉來到了他和阿羽的房間，探頭一看，果然發現了某個原本不該出現在這裡的身影。
「喂！」
想要問話的黑髮男人在看到躺在床上的女孩不正常的臉色後，眼神一緊，迅速以手背貼上她的額頭，然後感受到不同以往的高溫，有點擔心的土方十四郎直接將她從被子裡扶了起來。
「阿羽！阿羽！你哪裡不舒服？」
她的身體一直是他最擔心的事情，稍微有點風吹草動就會讓他驚心動魄，因為阿羽那不同尋常的體質又不能以常人的標準來對待，只有她自己最清楚身體的感受，所以他只能叫醒她問清楚。
「累，睡覺……」
身體極度疲憊的女孩皺眉咕噥了一聲，在土方十四郎懷裡扭了一下身子，重又睡了過去。
這一覺睡的有點久，直到黃昏時分才轉醒。
此時，天下著小雨，可氣溫卻並沒有降低多少，雨絲落在沉積著高溫的地面反而還蒸發出一層熱浪般的炎火之氣，只熏的人不斷冒汗。
即使是體溫一直偏低的阿羽這次也不例外。
因為昨天晚上動用了力量去催眠平野綾，她的身體現在又處於極度鬧騰的階段，心臟裡面像是在煮沸水一樣。
難受的扯了扯因為汗水粘附而越加緊貼皮膚的浴衣，她有氣無力的靠坐在房間的門邊，鎖骨下方露出一大片白皙細膩的肌膚，幾縷掉落在上面的銀色髮絲些微有些被汗濕，淩亂糾纏成一團打了好幾個結，但她卻沒心思理會。
土方十四郎完成巡邏任務回到房間時，見到的便是這樣一個散發著頹弱氣息的阿羽。
副長大人一愣，爾後拿下嘴裡叼著的煙用手給掐滅這才走到她身邊，視線從矮桌上掃過，毫不意外的在上面看到幾包貼有醫院標籤的藥物包，他走之前未拆開的依舊還是未拆開，而已經拆開了的，則還完好無損的保持著放在一旁的姿勢。
「嘖，又不吃藥。」
不滿的掃了眼女生，副長大人一臉不爽的伸手探上她的額頭，在感覺到她不降反升的體溫之後忍不住額頭青筋一跳，摸著女生額頭的手改為捏住她的下巴粗魯的抬起來——
「混蛋都燒成這個樣子了還不肯吃藥是在鬧什麼小孩脾氣？」
女生的臉上明顯泛著不正常的紅暈，紅寶石般的雙眼裡被熱氣蒸出了一片濕潤的水汽，讓她整個人顯得氣勢弱了好多。下巴被他捏在手裡，阿羽也不掙扎，只是用一種熱切的眼神盯著他，然後目光落在了他脖子上面的血管處。
這種仿佛在看自己心愛的食物般的眼神副長大人十分的熟悉，所以他臉上不受控制的冒出了一些些黑線，然後有些僵硬的把頭扭向一邊，把自己的脖子完全暴露在女生眼前，默許她某種行為的同時嘴裡還在彆扭的念叨著：
「所以說根本就不是什麼見鬼的發燒，而是你擅自使用力量對平野綾做了什麼吧？我早說過讓你別回來交給我來處理這件事情，結果你不但擅作主張還把自己搞成這幅樣子……」害得他以為她是感冒了匆忙跑去秘境局買了一堆藥回來。
沒說完的話漸漸消失在女生的嘴唇接觸脖頸的那一刹那，接著便是一陣輕微的刺痛，異物入侵身體的感覺很鮮明，他知道那是女孩的尖牙。
老實說被吸血並不是什麼美好的記憶，但他卻也逐漸習慣了這種冰冷與麻痹相互交纏的感覺。
土方十四郎一手攬住女生的腰，另一隻手則無意識的在她銀髮的尾端穿行纏繞，帶著一點安撫與縱容的意味。終於，女生收回插/入他身體裡的兇器，卻不急著退離，反而還像是愧疚似的伸出舌尖不停的從冒血的傷口處來回舔/弄。
明明身體溫度高的嚇人，可女生的舌頭卻是冰冰涼涼的，與他越發灼熱的身體形成鮮明的反差，讓這涼意直侵入心底。
只在最初的時候僵硬了下，待反應過來後，副長大人猶如被人踩了尾巴的貓科動物一般動作飛快的扭回腦袋，板著臉似乎想要訓斥女生，但他沒想到的是，自己的動作剛好等於是把自己送到女生的嘴邊，於是女孩毫不客氣的咬上他的嘴唇。
只是輕咬的力度，但是帶來的酥/麻感卻不可抑制的順著血管爬進心臟，沖刷著他名為理智的那根神經。土方半垂眼盯著眼前這張如上等畫作的精緻的臉，發現對方的睫毛又長又密，此刻正半覆蓋在她眼下，掃出一片陰影。
這張臉，從很久以前開始就讓他始終狠不下心去推開或者無視。
清楚的感覺到女生柔軟的舌頭探路般抵近自己的口中，興奮的感覺如同浩瀚的海浪一波一波不停衝擊著的心防。
——既然推不開，那就狠狠的抱緊吧！
這麼想著，副長大人眼一沉，玩弄銀色發尾的手不再猶豫的來到女生腦後，然後狠狠朝自己的方向壓下，同時嘴唇張開，在女生依舊以一副軟綿綿的姿態闖入後突然閉合牙關，齒面在女生濕滑的舌頭上不輕不重的摩擦。
在感覺到女生猛然顫動的身子後他心裡突然就生出一股報復後的得意感，於是動作也就更加肆無忌憚起來。
卷起闖進自己口中的不速之客，以一種兇猛卻又不失纏-綿意味的力道緊緊的纏著她，逼迫她以同樣的力道來反抗，然後開始一場火-辣的追逐與反追逐的刺激之旅。
室外，細雨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停了，陽光重新霸佔這一方土地。
安靜的室內，津-液翻攪的聲音伴著兩人緊緊貼在一起的身體，讓這一合空間裡面催生了曖昧與情-動。
交纏的呼吸十分默契地慢了下來，女生主動拉開距離後仍是有些愣神的望著黑髮男人，迷蒙沾滿水汽的眼神引得他又一次面無表情的靠過來。
這一次是溫柔的舔/抵，雙唇含著女生豔如紅纓的唇瓣來回的吸/允著，不斷變化的角度仿佛是一個因為好奇自己的國土面積而到處走訪的國王，直到把每一寸地脈都標上了自己的氣息，十分熟悉的記在了心裡——然後用盡全部身心來守護這屬於自己的疆域和版圖。
滿足又遺憾的深吸了口氣後，黑髮的副長大人壓下了身心深處的渴-望，替女生拉攏被他扯開的浴衣，聲音暗啞的給出警告：
「下次不要再做那種多餘的事情了，我並不是每一次都忍得住的……」
阿羽迷-蒙的看著他，含了絲沙啞的語氣透出一股委屈的情緒，說出的話卻佔有欲十足：
「十四，我不會把你讓給別人！你是我的！」
知道自己這兩天的行為讓她不安了，彆扭的黑髮男人含糊的應答了一聲。
他突然想到了什麼，認真的盯著女孩的眼睛問到，「你沒有對她做什麼危及性命的事情吧？」
而女生的回答是——
一臉無辜的扯開了他的制服扣子，微涼的手掌直接貼在他的心臟處，微微屈起的掌心正好頂著男人胸前的某顆小果實，黑髮男人頓時發出難耐的喘息聲，完全沉下的雙眸幾乎化成了黑色。
完全不知道自己是在玩火的阿羽似乎很好奇手掌下的觸感，稍微將自己的手掌從副長大人的心臟位置挪開，露出他因為受到刺激而變得有些硬的小果實，然後伸出兩指揪了一下。
這個動作徹底引爆了副長大人心裡的欲/望，猛的傾身上前把阿羽壓在身下，寬大的手掌不客氣的探進女生的腰間，感受到細膩滑嫩的觸感後越加控制不住的往上進軍，最後終於以牙還牙般罩住了阿羽胸前發育良好的柔-嫩。
「既然敢玩火，那你應該已經做好被燒身的準備了吧？」
副長大人深沉的勾了勾嘴，而後再不給女生回答的機會，嘴唇迅速壓下，舌直驅而入，將所有的聲音一併堵了回去。
……
事後。
手無意識的勾繞著她的銀髮，黑髮男人一手攬著她的腰，深深盯著她，許久後，垂眸在她額頭落下一個情定終身的吻。
從她身上翻下來順帶把她攬到自己的懷裡，低啞著說：
「阿羽，跟我姓土方吧。」
如果他會讓她不安，那就讓土方這個姓成為連接他們的羈絆，死亡也無法將之斬斷。
女孩睫毛輕顫幾下，「好。」
聽到她的回答，黑髮男人握上她的手，十指緊扣地握在一起，仿似彼此開始糾纏不清的人生。
作者有話要說：
【作者有話說：】
這篇番外是將之前的那個擴寫的，刷了下劇情，結果就玩兒脫了字數_(:з」∠)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