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看完整版本: 《(網王)夕陽的容顏》作者:皮皮梅【完結+番外】

悠于 2016-6-5 23:30

《(網王)夕陽的容顏》作者:皮皮梅【完結+番外】

文案:

哥哥曾經向她解釋過她的名字
夕陽的容顏
沒有朝陽的活力四射,沒有午陽的光彩奪目
有的,只是淡淡地散發著自己的餘暉
那樣最好,她不要做華麗的花瓶
她要做永遠的夕陽
獨一無二的夕陽
《夕顏》文中的王子們大部分都是高中生啦,請各位親們注意啦~~
南竹定了,是天才小熊殿下~~~哇哢哢

標籤:網王 天作之和
主角:鳳夕顏 ┃ 配角:┃ 其它:

悠于 2016-6-5 23:33

第一章 日本來客

  隨著最後一聲下課鈴聲打響,每間課室裡都傳來了歡樂的聲音,站在講桌臺上的老師望著下面那些迫不及待地收拾著書包的學生們,無奈地笑了笑,他們當年也是這麼走過來的。孩子們你一言我一語地討論著應該怎麼度過這個寒假。

  「小顏,你準備去哪裡玩?」紮著兩個辮子的女生轉過頭問道,手裡還不停地將所有的書本,卷子都扔進書包裡。

  「我?」被問到的長髮女孩還沒有來得及回答,就被她的同桌搶白了。

  「我哥哥要回來耍,所以我不出去了,陪哥哥。」短髮的女生學著同桌向來的口氣說話。

  「咦,你啷個曉得?」她記得自己沒有向同桌提及過啊,她是怎麼知曉的。

  「切,你每次放寒暑假都是這麼說的,你還好意思問我啷個曉得的。」說起這件事,她就生氣,每次要約她出來玩的時候,她總會以哥哥在家,要陪哥哥為由來拒絕。

  「哦,我說過?」長髮女生撓了撓腦袋,好像、似乎她是這樣說過的哦。但是想起自己馬上就可以見到哥哥了,她的心情就十分的好啊。已經有大半年沒見到哥哥本人了,十分想念呢。

  「你沒說過嗎?」兇悍的短髮女生一個爆栗敲了過去,鳳夕顏委屈地摸了摸頭,她不記得了嘛,有必要敲這麼大力嗎?

  手裡抱著厚厚的一遝試卷,三個女孩走在回家的路上,夕陽掛在了西邊,金色的餘暉灑在了坑坑窪窪的石板路上

  「我們才高一啊,怎麼就這麼多作業咯,老天爺不公平啊。」短髮的齊嫣然七個不平八個不忿地甩了甩頭髮。

  「下半年就上高二了,再過一年我們就是高三的學生了,老師當然就要抓緊點啦,要想考個好學校,就好好地把作業自己做完,不要想開學了抄我的。」紮著小辮的杜雨憐一聽齊嫣然的話,就知道她在打著什麼鬼主意,從小一起長大,一起讀書,豈會不知道她心裡在想些什麼。

  「切,我才不抄你的,要抄就抄小顏的,抄你的作業鐵定被老師抓到痛腳。」齊嫣然哼了一聲,馬上轉移了話題,對著沒有開口的鳳夕顏說道,「小顏,要不你讓你哥哥跟我們一起出去玩吧。你老是在我們面前談起你的哥哥,弄得我們好想見見他哦,看看他的廬山真面目。」

  「見我哥哥?」鳳夕顏傻眼了,哥哥那頭與眾不同的頭髮讓她們見到了豈不是會嚇壞。少女苦惱地撓了撓頭發。

  「是啊,小顏,我也想見見你哥哥呢。」杜雨憐也插了一腳進來。

  「那個,這件事,我看看吧。」眼看到了分叉路口,鳳夕顏偷偷地松了一口氣,「我們就在這分手吧,電話聯繫啦。再見。」

  看著鳳夕顏如見鬼一般地飛奔而去,齊嫣然看了看周圍,突然想起了什麼:「小顏,過幾天去峨眉山啊。」

  鳳夕顏揮了揮手,示意自己聽到了,看著她飛奔的身影,杜雨憐開口笑道:「到時候我們直接到她家去不就好了嗎,還這麼麻煩。」

  「說得也是。咱走吧。」齊嫣然想了想,同意地點了點頭,拍了拍雨憐的肩膀,朝另外一個方向走去。

  寧靜的院子坐落在四川的一個小鎮上,院子裡堆滿了草藥,院落裡充滿了草藥的味道,偶爾還能聽到幾聲犬吠。鳳夕顏看著一輛計程車從自家門前經過,跑得更快了,猛地推開院落的門,叫了一聲:「外公,外婆,哥哥,我回來了。」

  院子裡站著兩夫妻,背對著鳳夕顏,外公外婆紅著眼眶看著他們。出什麼事了,哥哥呢,哥哥不是說要回來的嗎,他去哪裡了?聽到了聲音,夫妻倆連忙回過頭,男子一身西裝革履,女子穿這名貴的套裙,男子一頭銀白色的短髮在院子裡格外的顯眼。

  鳳夕顏愣了愣神,怎麼是他們?哥哥呢?她將眼光看向了外公外婆,外婆慢慢走了過來,佈滿了皺紋的手摸著夕顏的秀髮,寵溺地說道:「顏顏,快叫爸爸媽媽啊。」

  夕顏看了一眼站在她面前的兩夫妻,沒有說話,輕輕地從外婆的懷裡掙脫出來,抱著重重的寒假作業:「我先回房了。」

  夕顏的漠視讓站在院子裡的夫妻二人十分地尷尬,兒子相冊裡那個愛笑的小姑娘去哪裡了?這真的是夕顏嗎?真的是他們的女兒嗎?

  司徒源老人看著外孫女一聲不吭地離開院子,他深深地歎了口氣,也朝堂屋走去,十幾年來,除了那些巨額的撫養費,女兒和女婿就沒有給她任何的關懷,就連外孫也是四年前從這裡接走的,也難怪一向乖巧的夕顏會用這樣的臉孔對待她的父母。

  夕顏將書包放在了書桌上,看著桌子上拿水晶相框,相框中兩張相同的笑臉,相差無幾的容顏,那是五年前,哥哥拿了第一個省網球比賽冠軍的時候,他們兄妹二人在比賽的場館照的。看著堆放在自己房間裡的各式各樣的獎盃和獎狀,網球,田徑,吉他,奧數,那就是她鳳夕顏的哥哥,鳳希晨,耀眼奪目的鳳希晨。

  鳳裕一郎夫婦看著女兒對他們的不理不睬,也知道自己理虧,實在不好說什麼,只得跟在司徒老人身後進了堂屋。堂屋很明淨,一塵不染的桌椅,楠木桌上擺著剛從集市裡買回來的新鮮水果,一張大大的全家福掛在牆上,年邁和藹的外祖父母,活潑可愛的一雙兒女,沒有他們夫妻的身影,兩夫婦更是低下了頭,安靜地坐在了椅子上,接下來的話,他們要怎麼開口。

  鳳雲琪也就是司徒雲琪猛地站了起來,對父親說道:「爸,我去幫媽媽做飯。」這樣壓抑的氣氛她實在是坐不住。

  「雲琪,坐下,晚飯顏顏會去幫你媽弄。你告訴我,你們夫婦這次來,除了告訴我們這件事外,還有什麼事情要說。」養了女兒二十幾年,難道還不瞭解她的脾氣嗎?

  鳳雲琪有些傻眼了,她知道自己內心的想法是無論如何都瞞不了老父,但是應該怎麼開口才不能傷著他二老呢。雲琪看了丈夫一眼,示意由他先開口說話。

  裕一郎豈會沒看見妻子對他使眼色,但是在這個時候,即便是他經歷了商場上變幻無常的風雲,此時也不知道該如何應對岳父大人的質問。

  司徒源歎了口氣:「讓我這個糟老頭子來說吧,你們是想把顏顏帶回去,帶回日本,是嗎?」

  被說中了心事的鳳裕一郎夫婦臉突然就紅了起來,他們知道這個要求實在是唐突了一些,但是這是家族的要求,無論男女,只要是鳳家的成員,都必須在十五歲回到本家,今年夕顏就十五歲了,族長下了死命令,若不能將夕顏帶回,就取消裕一郎繼承鳳家族長的競選資格。

  看著女兒女婿得表情,知道自己說的沒錯的老人狠狠地拍了拍桌子:「族長的位置對你們來說,就這麼重要,值得你們拋下三歲的兒子和剛滿周歲的女兒?裕一郎,我會勸夕顏跟你回日本,但是我不允許你用顏顏的婚姻自由來換取你的家族利益,絕對不允許,否則我會拼了老命讓顏顏回四川,即使是讓我死,我也會讓她回來。」

  老人丟下了這句話,轉身回屋,留下了面面相覷的夫妻倆。

  夕顏在廚房裡認真地洗著剛從地裡挖出來的紅苕,司徒老太太回頭看著孫女認真的背影,原本在眼眶中打轉的淚珠止不住地流了下來,滴進了滾熱的油鍋裡,發出了「茲拉」的聲音,夕顏頭也不回地說道:「外婆,要把手擦乾淨了,才用鍋,要不然油濺出來會燙著手的。」

  「曉得,外婆又不是三歲小孩,還要你教啊。」老太太連忙用衣袖擦了擦眼角的淚水,她要忍住了,不能說。

  「顏顏,把放在冰箱裡面的肉給外婆端出來。」老太太吩咐道。

  「哦。」夕顏拿起放在一旁的擦手帕,搓了搓,走向了堂屋。外公不在,只有她那兩位所謂的父母雙親呆坐在椅子上,夕顏小心翼翼地繞過他們,往放在後窗邊的冰箱走過去,將外婆中午就切好的那碗肉端了出來,再次小心翼翼地繞過夫妻二人,一聲不響地離開。

  看著女兒直接無視了他們兩人的存在,鳳裕一郎有一些不滿,欲發作,卻被妻子拉住了,看著妻子滿臉懊悔地看著他,眼眶中包含著淚水,他也不忍心再說些什麼,重重地歎了一口氣。

  「外婆,為什麼哥哥沒有回來啊。」夕顏終於忍不住了,開口問道。

  老太太端著碗的手不經意地抖了抖,故作鎮靜地說道:「小晨可能要晚幾天回來,別忘了,你哥哥今年畢業了,可能要跟好朋友們聚一聚吧。」老太太儘量地想著理由。

  「哦,我還以為會跟他們一起回來呢。」夕顏將洗乾淨的紅苕上的水珠擦拭乾淨,用火鉗子夾著乾燥的柴草往已經有一段時間沒用的灶裡塞,丟了一根火柴進去後,火漸漸地蔓延起來。自從兩年前家裡安了天然氣,那個灶就很少用,除了被她拿來烤玉米和紅苕。

  「他們?」老太太一時沒有明白過來。

  「就是坐在堂屋裡的那兩個啊。」夕顏把紅苕埋進了火堆裡,用嘴朝堂屋的方向努了努。

  老太太看著外孫女翹起的嘴巴,咧開嘴笑了起來,故作威嚴地說道:「顏顏,那是你爸爸媽媽,不許這麼沒禮貌。」

  聽到了外婆的訓斥,夕顏閉上了嘴巴,守在灶邊,不停地往裡面添著柴火,老太太看著夕顏,半開玩笑地說:「顏顏,要是你離開外公外婆,你會想我們嗎?」老太太不笨,她大概知道女兒女婿回來的目的,四年前,他們就是這樣接走了希晨。

  「我才不會離開外公外婆呢,永遠不會離開。」夕顏似乎察覺了什麼不對勁,立刻從柴堆裡跳了起來,撲到老太太懷裡,撒嬌似的說道,「外婆,是不是你和外公不要顏顏了啊。」

  「怎麼會呢,我們最喜歡顏顏了,怎麼會不要顏顏呢。」

  「那你為什麼說……」

  「傻孩子,外婆只是打個比方而已嘛。」老太太摸了摸外孫女光滑的頭髮,發根處已經漸漸地露出了銀絲,老太太輕輕地在她的發頂上落下一吻,推開夕顏,「好了,外婆要炒菜了,顏顏看好火啊,紅苕別烤焦了。」

  「嘻嘻,烤焦的最好吃了。」夕顏點了點頭,如果說外公煲的藥膳是一流的,那外婆的飯菜絕對是大師級的水準,每次從家回學校,帶去的臘魚,臘肉,都會被雨憐和嫣然搶個精光,嫣然很愛吃沒錯,但是向來文雅的雨憐見到外婆的菜也拋棄了所謂的淑女風範。

  
第二章 飯桌協議

  將一盤一盤熱氣騰騰的菜端上了桌,又忙著從熄滅的灶火中將紅苕陶了出來,黑色的皮,流出了絲絲的糖,夕顏捧著黑漆漆的紅苕放在了灶臺上,看著聞香而來的大黃狗,「撲哧」一聲笑了出來:「你也想吃啊,我分你一半嘛,小心燙哦。先過來,我們到堂屋裡吃,那裡熱和。」似乎能聽懂人語的大黃搖了搖尾巴,跟在夕顏屁股後面,一搖一擺地走進了堂屋。

  掰了一點點丟在地上,大黃將鼻子湊了上去,嗅了嗅,伸出舌頭舔了舔,一卷,紅苕進了它的血盆大口,又抬起它的黃腦袋,沖著夕顏手裡的搖頭擺尾地流著哈喇子。

  夕顏看著大黃的口水一滴一滴地落在地上,不由得笑了出來,燦爛的笑容浮上了秀麗的臉蛋,黑色的眼眸也盡是笑意,兩個不深的小酒窩出現在臉頰的兩邊。看得裕一郎夫婦目瞪口呆,原來他們女兒的笑容這麼的純淨,如同埋藏著深山裡的清澈的山泉水,沒有一點雜質,沁人心脾。

  司徒青子用毛巾裹著一個瓦罐走了進來,看著呆坐在一旁不知道應該做什麼的女兒女婿,在看了看忙著逗狗的外孫女,輕輕地歎了口氣:「顏顏,去叫你外公出來吃飯。」

  「哦。」夕顏將紅苕放在桌上,不放心地叮囑大黃,「大黃,不可以偷吃。」想必以前大黃做了很多次案了,每次都沒有讓夕顏逮個正著。聽著夕顏正兒八經地跟狗說話,而大黃卻點了點它的大腦袋,示意自己瞭解了。

  看著夕顏消失在二樓的轉角處,司徒青子坐了下來,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思路,用流利的日語問道:「裕一郎,雲琪,你們要帶顏顏回日本?」

  「是的,母親大人。」鳳裕一郎畢恭畢敬地回答道。

  「多久?」老人知道自己的直覺沒錯。

  「媽,裕一郎父親的意思是想讓顏顏永遠呆在日本。」鳳雲琪知道四年前帶走兒子是摘了父母的一片心肝,這次帶走女兒將他們的另一片心肝也奪了去。

  司徒青子放在桌底下的手不禁地抖了抖,她深吸了一口氣,端起碗,揭開了瓦罐的蓋子,將所有的空碗都盛上了滿滿的湯,樓梯口響起了腳步聲,她伸出手指悄悄揩了一下眼角的淚水,滿臉笑容地看著下樓的祖孫倆:「快來吃飯吧,天冷菜容易涼。」

  「嗯。」夕顏蹦蹦跳跳地跑到外祖母身邊坐下,捧著碗,吹了吹面上浮起的油,輕輕地啜了一口,滿足地說道,「外公,你裡面放了當歸,還有枸杞子。」

  「嗯。」司徒源滿意地看著外孫女,他一生中最為驕傲的事情就是擁有這兩個讓他疼到了心眼裡的孫輩。

  「外公,我明天要學些什麼啊?」夕顏跟著外公學了五年,從最簡單的藥理常識開始,已經爬遍了小鎮裡的所有山脈,後面藥草園裡的所有藥草她都能說出個一二三來。

  「顏顏,成績單發下來了嗎?」老太太打斷了夕顏的話。

  「嗯,發了。」夕顏夾了一塊辣子雞丁就往嘴巴裡塞。

  「怎麼樣?」司徒源很感激老伴的插話,要不然他實在不知道應該怎麼回答夕顏的問題。

  「都及格了。」夕顏又夾了一塊辣子雞丁往嘴巴裡塞。

  「及格?」司徒青子提高了音調,雖然說夕顏的成績沒有希晨這麼出眾,但是要及格那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嘻嘻,我去拿成績單。」夕顏放下筷子,飛奔上樓,從書包裡翻出那張被她壓在最底下的成績單。

  司徒源看著那張皺巴巴的成績單,微笑地點了點頭,突然,眉頭微皺,抬起頭望著正在埋頭苦幹的夕顏:「顏顏,你的生物和政治還真是及格啊?」赫然的六十二分和六十五分填寫在成績單上。

  夕顏的嘴裡含著一塊雞肉,點了點頭。司徒源看著夕顏的臉,忍不住伸出筷頭敲了敲她的腦袋:「這生物很難嗎?外公平時教你的那些不就可以用上嗎?怎麼才及格呢?起碼要拿七十分。」

  「可是那書上說的跟外公說的不一樣啊?」夕顏委屈地摸了摸被打的地方。

  「怎麼不一樣了?」司徒源瞪大了眼睛問道。

  「外公沒有跟我說什麼是葉綠素,葉紅素,什麼叫做細胞分裂?」夕顏反駁道。

  聽了夕顏的話,老人傻眼了,這是些什麼名詞,他怎麼從來沒有聽說過。夕顏得意洋洋地看著外公的苦瓜臉,還說她呢,外公自己都不知道。

  「那你這個政治呢?」老人立刻轉移了話題,將問題的重心放在了六十五分的政治上。

  「我討厭那些什麼唯物主義,唯心主義,世界觀,弄得我頭痛。」一提起這些,夕顏就是一個頭兩個大,「再說了,我以後用不當政治家,學這麼好來有什麼用。」

  「那顏顏想當什麼?」鳳雲琪見有個空隙,插話進去。

  夕顏看了她一眼,繼續扒著碗裡的飯,喝了一口湯後,舔了舔嘴唇:「我要當醫生。」自從她第一次看到哥哥因為網球而受傷,就發誓自己長大後一定要成為一個專門為打網球受傷的人治病的醫生。

  「宏大。」生硬的中文從鳳裕一郎的嘴裡吐了出來。

  司徒源將成績單遞給了老伴,司徒青子眯著眼睛認真地看了起來,又傳給了坐在對面望眼欲穿的女兒女婿。

  司徒源放下筷子,看著吃的津津有味的夕顏,開口說道:「顏顏,你想見哥哥嗎?」

  聽到了哥哥的名號,夕顏立刻從飯碗裡將頭抬了起來,哥哥比碗裡的辣子雞丁要重要的多:「想啊,外婆說哥哥可能過幾天才能回來。」

  「你哥哥這個寒假不回來了,他有很多事情要辦,所以呢,如果你想見哥哥就要跟著爸爸媽媽到日本去。」司徒源的心抓得很緊,放在桌子下的手不停地顫抖著。

  「真的?要去日本?但是小憐她們還說過幾天到我家來,來見我哥哥,還說要喊我跟哥哥一起去峨眉山耍呢。」夕顏將分別前與雨憐、嫣然的約定說了出來。

  「那你不想去見你哥哥了?」司徒源豈會不知道外孫女的心思,薑還是老的辣,他一語中的地抓住了夕顏的矛盾心理,打起了心理戰術。

  「想啊。」夕顏的小心思瞞不了老奸巨滑的外祖父。

  「去不去,你自己考慮咯。」欲擒故縱是狐狸最擅長的手段。

  「那就去吧,反正也不會呆多久。」夕顏定下主意,為了哥哥,她殺到日本去。

  「到時候,爸爸媽媽帶你去東京迪士尼耍。」鳳雲琪笑著說道,「你哥哥當年也去過的。」

  「嗯,我看到相片。」淡淡的口氣,沒有了熱絡。

  鳳雲琪沒有被女兒的冷落打擊到,繼續笑著說道:「媽媽還會教你日語,希晨可是會一口流利的日語呢。」

  「我又不用日語跟哥哥交流,沒用。」她才不要學日語呢,不要跟日本人打交道。

  「可是,你爺爺、奶奶還有一大家子人都不會說漢語啊,你還要跟他們交流了嘛。」鳳雲琪勸說道。

  「我的英語好。」她才不要跟他們交流呢,聽不懂她說話最好,她還懶得跟他們說。

  「顏顏,你……」鳳雲琪實在不知道應該再怎麼說下去,十四年前,為了協助丈夫創業,爭取鳳家族長之位,將年僅三歲的兒子和一歲的女兒丟給了住在小鎮上的父母,四年前,將十三的兒子接回了日本本家,本想憑藉著優秀的兒子能讓丈夫能更接近族長的位置,但事與願違,聰慧的兒子知道了他們的想法,三年前就強烈拒絕他們的安排,去了另一個學校讀書,讓他們的計畫落空。如今第一次親眼見到女兒,卻讓她們母女之間相處的如此艱難,那以後的日子豈不是水火不容了。

  夕顏輕輕地「哼」了一聲,站起身來:「外公,外婆,我吃飽了,上去收拾東西,你們慢慢吃。」話畢,轉身離去。剛走到樓梯口,猛地想起了什麼事,轉身問道:「我們什麼時候走?」

  鳳雲琪欣喜地看著女兒,說道:「明天下午的飛機,可以嗎?」

  「隨便。」丟下一句話,背影消失在樓梯處。

  聽著樓上關門的聲音,司徒青子放下了筷子,將成績單放在桌子上,看著夕顏的各科成績,兩個孩子每次考試的成績單她都保存著,她知道總有一天兩個孩子會離開四川,回到他們真正的故鄉,可沒料到的是這天竟然來的這麼快。她看了一眼自夕顏上樓後,就一直冷著臉的老伴,對著忐忑不安的女兒女婿說道:「該辦的都弄好了嗎?」

  「是,母親大人,家父已經幫顏顏辦好了一切的證件,以後顏顏就呆在日本了。謝謝父親大人和母親大人對顏顏的照顧。」鳳裕一郎起身對著兩位年邁的老人深深地鞠了一躬,對這兩位老人,他是滿懷感激。

  「哼。」司徒源輕輕地哼了一聲,如不是為了希晨,他又怎麼會讓夕顏去日本。

  「裕一郎,雲琪,媽媽不希望你們將顏顏當成寶貝一樣的寵溺,但希望你們把她當成你們的女兒,盡一個父親母親該盡的責任。」為了不要成為家族的犧牲品,她才選擇跟隨丈夫回到中國,回到丈夫的家鄉,呆在這個不大的鄉鎮裡,守候著她的家,她的兒孫。

  雲琪聽了母親的話,略帶點後悔地垂下了頭,他們夫妻倆真的欠這雙兒女太多太多。

  司徒源看著女兒沒有說話,開口說道:「只要你們不要忘記我說過的話就行了,天也不早了,去洗漱一下,今天剛下飛機,明天又要趕飛機,早點休息。」說完話,起身離開了餐桌,他還有一些話要對夕顏說。

  「是,爸,那您也早點休息。」鳳雲琪看著父親離開,大大地松了一口氣,在這個世界上,只有父親能給她這種壓力,壓得她無法動彈,雖然說父親並不是一個專制、蠻橫、毫不講理的人,但是無形中她會害怕。

  「你們去洗漱吧,浴室在最廚房隔壁。」司徒青子收拾著碗筷,指了指廚房旁邊的屋子。

  雲琪對丈夫說道:「裕一郎,你先去洗吧,我幫媽媽收拾一下。」

  鳳裕一郎知道妻子有話要對丈母娘說,點了點頭,拿著洗漱用品走進了浴室。

  雲琪端著摞起來的碗,邊朝廚房走去,邊對走在身邊的母親說道:「媽,我……」

  「不要再說對不起了,對媽說沒有用,顏顏才是你們夫妻真正應該道歉的人。」老人望瞭望二樓的燈,偶爾從門內傳來祖孫倆的笑聲。雲琪順著母親的眼光看去,女兒在央著外公唱歌給她聽,外公低沉的聲音傳了出來,帶著無比的滄桑,那是她二十幾年前聽過的曲子了,二十幾年前父親的聲音還沒有這麼的蒼老,她真的錯失了什麼?

  
第三章 淚道別離

  天剛剛亮,就聽到了公雞打鳴的聲音,夕顏睜開眼睛,眯著眼睛看向了窗外,灰濛濛的天空,手從溫暖的被窩裡伸了出來,沒半秒鐘又縮了回去,真冷,夕顏不由得打了一個寒顫,馬上將溫暖的棉被裹緊自己,從頭到腳,包得嚴嚴實實。「吱呀」一聲,門被推開了,司徒青子看著裹得密不透風的夕顏,不由得笑出聲來,將密閉的窗戶開了一個小小的縫隙,讓清晨的空氣透進來,拍了拍棉被下的夕顏:「顏顏,起床了。」

  「外婆,好冷,不要起來嘛。」夕顏將腦袋從被子裡鑽了出來,看著站在床前的外祖母。

  「乖乖,起來哈。」司徒青子拍了拍夕顏紅潤的臉蛋,捏起來軟軟的。

  「天還沒亮。」夕顏在被窩裡扭了扭身子,就是不願意起來。

  「東西還沒有收拾好哦,你外公做了一些藥油啊,要記得放好。」昨天晚上她一直陪著這個愛鬧的小丫頭說話,直到她受不住夢魔的召喚,沉沉睡去。

  「外婆,我又不是去了日本不回來了,過了寒假,最多過完寒假,我就會回來的嘛,帶這麼多東西去做啥子嘛。」夕顏坐了起來,將放在凳子上的毛衣長褲扒拉了過來,一邊往身上套一邊嘟囔道。

  聽著夕顏的嘮叨,司徒青子的心就像在滴血般,如刀絞般的痛,事實的真相讓她怎麼跟顏顏說,老人忍了忍,硬是將淚水逼了回去:「這是給你爺爺他們帶的禮物啊,對老人家、長輩要有禮貌,你忘了外婆是怎樣教你的啦。」

  「沒忘,沒忘,我只是說一說嘛,又沒有做啥子對不起人的事情嘛,帶就帶咯,反正不是我馱箱子。」夕顏撇了撇嘴,摟著老人,吧唧一聲親了上去,「早上好,外婆。」

  「去刷牙洗臉。」司徒青子的臉上出現了一朵一朵的菊花,拍了拍夕顏的肩膀。

  「嘻嘻。」夕顏蹦蹦跳跳地下樓,沖向了浴室,乒乒乓乓、稀裡嘩啦地洗臉刷牙,因為她聽到肚子咕嚕嚕的叫聲,還聞到外婆炒的香噴噴的豌豆,不僅肚子餓了,還嘴饞了。將毛巾牙刷放好後,迫不及待地沖進了堂屋,果然不出她所料,黃色的豌豆,綠色的通心菜杆,紅色的泡椒,讓夕顏看著就有種口水直流三千尺的感覺。

  「顏顏,我們吃完早飯就走。」鳳雲琪看著狼吞虎嚥的女兒,昨天披著的頭髮被她紮了個高高的馬尾。

  「哦。」想起昨晚外婆對自己說的話,夕顏抬頭望著母親,禮貌地點了點頭,算是給了個回應。

  「顏顏有什麼東西想買的嗎?」鳳雲琪欣喜地問道,女兒的態度與昨日是有著一定的差別,難道她改變了對自己的看法?

  「沒有。」夕顏搖了搖頭,繼續扒著碗裡的飯,如果錢能將哥哥從日本買回來多好啊,她就不用跑到日本去了。

  坐在開往縣城的計程車上,夕顏沖著窗外的外公外婆拼命地揮手,長這麼大,她還是第一次離開外公外婆這麼久,原本說好不哭的她眼淚水隨著車的離去嘩啦地流了出來,坐在副駕駛位上的鳳裕一郎從後視鏡中看到了女兒沾滿了淚水的臉,一滴一滴地滴在了他的心上,心莫名的痛。

  司徒青子故作鎮靜地揮手送別夕顏,當夕顏乘坐的計程車消失在她的視線後,她壓抑了好久的情緒猛地爆發出來,撲在丈夫的懷裡。司徒源渾濁的眼淚也從眼眶中止不住地流了出來,太陽漸漸升起,散發著它的光和熱,小鎮上的人流也是越來越多,老兩口相互攙扶著進屋,正準備關門,就聽到腳步聲響起。回過頭,是隔壁的小武,他黝黑的臉上掛上了汗珠,跑得很急。

  司徒源忙用衣袖擦了擦臉上的淚痕,換了張笑臉問道:「小武,這麼急有什麼事嗎?」

  「司徒爺爺,我奶奶發燒了,吃了一些鎮上醫院開的藥,燒是退了點,但她總說不舒服,不想再去醫院看,所以我想來請您去看看,方便嗎?」小武雖然五大三粗的,但是他並不是傻子,他看到了司徒源微微發紅的眼眶,望瞭望院子裡,只有大黃百無聊賴地在曬著冬陽,沒有昔日那小姑娘的身影,出什麼事了嗎?

  「方便,有啥子不方便的,我去拿藥箱子,等我哈。」鄰里間有個頭痛腦熱的,都會想到他,他也樂意幫這個忙,不圖十塊五塊的小錢,但圖個心安理得。

  「哎。」小武點點頭,就聽到已經進屋的司徒奶奶端了一杯熱水走了出來,遞在他手裡。

  「小武,喝點水,你司徒爺爺去拿傢伙。不要著急,武奶奶的病會好起來的。」司徒青子安慰道。

  「哎,謝謝司徒奶奶。」小夥子憨厚地摸了摸後腦勺,憨厚地笑了笑,「奶奶,顏顏呢,她不在家啊?」

  「顏顏?顏顏出去耍幾天,這幾天不在家。」司徒青子剛忍下去的淚水在眼眶裡打轉,她不敢抬頭看小武,假裝整理著放在架子上的藥草。

  「哦。」小夥子點了點頭,示意自己明白了,「那小晨呢,他啥子時候回來?」

  「小晨,他、他這個寒假、不回來了。」老人的話說得很艱辛。

  就在這個時候,司徒源拿著藥箱出來了,招呼了一聲小武,就朝小武家走去。他的及時出現解了老伴的圍,司徒青子看著丈夫和小武的離去,打轉的淚水止不住地流了下來。

  夕顏從小包裡取出紙巾,擦了擦腮邊的淚漬,望向了車窗外,隨著車的疾馳,熟悉的風景漸漸被拋在了後面,她這是怎麼了,又不是一去不復返,幹啥子弄得自己多愁善感的,她討厭這樣的自己。

  鳳裕一郎與妻子安靜地坐在車廂內,沒有多說一句話。過了兩三個小時的長途跋涉,車駛到了成都雙流國際機場的候機室前,鳳雲琪將車費付好,裕一郎將碩大的箱子從車尾箱內取了出來。

  望著透明的候機大廳,頭頂上是用白色的鋁合金穿梭架構在一起的,透過玻璃的陽光照射下格外的引人注目。雲琪伸出右手,夕顏看了母親一眼,從來沒感受到的那份母愛從雲琪的眼中流露出來。夕顏的手握上了母親溫暖的右手,久違的暖,這是真的嗎?她沒有在做夢吧?雲琪緊緊握著女兒的手,微帶著薄繭,若是在本家,這可是個大小姐的手,本應柔弱無骨的,哪會有這些繭子呢。她有意無意地看了丈夫一眼,似乎在傳遞著什麼,裕一郎微微一怔,轉過頭沒有看著妻子,推著行李手推車大步流星地走在前面。

  夕顏打量著四周,看著候機室下的停機坪,十幾架大型的飛機安靜地停立在寬闊的場地上,候機室的旁邊是一個很大的免稅商場,各式各樣的東西都有,價格不菲,夕顏掃了一眼,立刻又把頭扭開了。

  「顏顏,想要什麼嗎?」雲琪巴不得此時此刻將所有的母愛給她,她唯一的女兒。

  夕顏搖了搖頭,還是乖乖地坐在這裡等著的好。

  「各位遊客請注意,從中國成都飛往日本東京的CA421次航班即將登機,請遊客們做好登機準備。」從機場的廣播裡傳出了甜美的聲音,夕顏望著坐在她身邊的母親。雲琪站起,牽起女兒的手,拿著護照朝登機口走去,裕一郎提著一小包跟在母女身後,四年前也是這樣的情景,只是四年後已經物是人非了。

悠于 2016-6-5 23:33

第四章 沉默旅行

  商務艙裡只坐著鳳裕一郎一家人,夕顏低著頭,始終沒有開口說話,雲琪在思考著應該怎麼開口。想了想,她覺得還是有必要讓女兒知道當初他們離開四川的原因。

  「顏顏,當初因為你哥哥出水痘,所以我們不方便將他帶到日本去,而你,則死活不肯跟我們走,一抱著你就吵著要哥哥,所以我們只有把你們兄妹二人留在了四川外公外婆那裡,爸媽當初也是迫不得已的,顏顏,不要怪我們。」鳳雲琪從來往的空姐處取來了一杯橙汁,放在了女兒面前,小心翼翼地看著女兒,揣摩著她現在到底是什麼樣的心情。

  夕顏依舊低下頭,絲毫沒有動放在她面前的食物,一言不發地坐在沙發上,紋絲不動。窗外飄過了朵朵白雲,頭一次坐飛機的她並沒有像其他孩子一樣左顧右盼,讓裕一郎夫婦有些吃驚,四年前在接兒子回日本的飛機上也是差不多的情形,只是兒子好歹還會微笑著回答他們的問題,如今女兒的反應讓他們感到莫名的心驚,方才在候機大廳的時候還好好的,根本就不是這個樣子啊。

  「顏顏?」坐在對面的裕一郎用這生硬的漢語說道,他的眉頭皺在了一起,女兒這是怎麼了?

  聽到父親在喚她,夕顏抬起頭來,望著看似熟悉卻萬分生疏的父親,想起了臨行前的那個晚上,外婆對自己說的話,動了動嘴巴:「我知道,外婆說過。」七個字後,她將頭轉向了窗外,形狀各異的雲朵在陽光的照耀下,泛出了金黃色的光澤,銀白色的機身在白雲間穿梭。

  「顏顏最喜歡做什麼事?」鳳雲琪再接再厲不放棄地問道,昨晚母親的話讓她糾結了一個晚上,她思量著當初拋兒棄女地跟隨丈夫去創業到底是對還是錯,到現在她才知道原來她錯過了這麼多,女兒和兒子才是她今生最摯愛的寶貝,千金不換的寶貝。

  沉默了半響,夕顏動了動嘴:「跟外公上山采藥。」實在是渴了不行,她伸出手端起了那杯橙汁放在嘴邊,喝了一口,又放回了原處。鳳雲琪繼續問道:「顏顏平時在家做什麼呢?」

  「看電視。我有些困,想睡覺。」從隨身攜帶的小包裡掏出了MP3,將耳機塞到了耳朵裡,合上了雙眼。鳳雲琪微微一怔,從側面仔細地看著女兒,濃密而長長的睫毛,紅潤的嘴唇,白皙的臉蛋,黑色的長髮歪歪地紮著,發根處露出了絲絲銀色,那才是她頭髮真正的顏色。女兒算不上絕色佳人,但清秀的如同山澗的清泉,給人一種耳目一新的感覺。

  夕顏緊閉著雙眼,悠揚的純音樂從MP3裡傳進耳朵,她沒有睡著,只是在思考著母親先前說的那番話,十四年了,她只從外婆保存著的相片處看到了所謂的父親和母親,在哥哥的相冊裡看到了頗有成就的父親和母親,自他們兄妹二人上學以來,每次的家長會不是外公出席,就是外婆參加,班主任曾多次表明想見自己的父母,都被外公以「工作外出,不在家中」為由拒絕了。在同學們的眼裡,她有父母跟沒父母沒有任何本質上的區別。父母對她來說只是一個擺設而已,沒有任何的實質意義。只要有一點醫療常識的人都知道水痘的危險性,何況在外公身邊長大的母親,在他們眼裡,哥哥的性命竟然比不上鳳家族長的位置重要,夕顏在心裡冷冷一笑,這就是她所謂的父母,但是哥哥卻原諒了這樣的父母。

  夕顏將臉撇向了窗外,眼睛依舊沒有睜開,哥哥一直這樣的善良,如同清晨的陽光一樣無怨無悔地照耀著城市的每一個角落,每一塊土地。清晨的陽光是充滿著希望的,這正如了哥哥的名字,希晨。她還記得哥哥在三年前從日本回來後對自己說的話,原諒,是因為他們是生育自己的人,沒有了他們就沒有自己的存活,但是原諒並不代表著自己會聽隨他們的擺佈。

  「裕一郎,我們真的做錯了嗎?」看著女兒緊閉雙眼,鳳雲琪用熟練的日語對丈夫說道。

  鳳裕一郎望著妻子,示意她接著說下去。

  「我覺得我們真的錯了,將兩個孩子留在爸媽身邊,我們錯過了很多東西,難道你不覺得嗎?」雲琪頓了頓,繼續說道,「現在老天爺正在懲罰我們,兩個孩子,雖然嘴裡說著不會埋怨我們,但是我知道在他們的心裡,我們不配做他們的爸媽。」

  「所以?」裕一郎似乎聽出了妻子的言下之意。

  「裕一郎,我不會讓顏顏成為犧牲品,就像爸說的那樣,我不會允許你為了事業,將顏顏的終身大事作為你往更高一層爬的墊腳石。」母性讓雲琪突然明白了什麼。

  「你後悔了?」裕一郎的臉色沒有因為妻子的話有絲毫的改變。

  雲琪點了點頭:「是的,我後悔了,我後悔為了事業捨棄了我們的孩子。」

  裕一郎沒有繼續說話,雲琪接著說道:「裕一郎,如果當初我們等小晨的病好了,再回日本,那或許就是另外一種情況了。」雲琪摸了摸夕顏的額頭,聽著她安穩的呼吸聲,微微張開的小嘴,心裡感歎道。

  裕一郎端起咖啡,輕啜了一口,黑咖啡刺激著他的神經,沒有說話,也閉上了雙眼,這個時候他在想些什麼,恐怕只有他自己知道。

  雲琪看著丈夫,也沒有再說話。抬起手腕看了看,現在是下午的五點,距離他們到東京成田國際機場還有四個小時,到了東京,她又應該如何向顏顏解釋這一切。

  東京綜合醫院裡,白色的牆壁,白色的窗簾,白色的床單,白色的被褥,一切的一切都是白色的,唯有插在花瓶裡的開的正盛的五彩石竹裝點著這個素白的世界。一個銀髮少年百無聊賴地躺在病床上,略帶蒼白的臉色,時不時從桌上拿過手機看了看,看著作為螢幕保護裝置的相片,嘴角露出了淺淺的笑容。

  門被輕輕地推開了,一個紅色的頭伸了進來,他環視了一下四周,銀髮少年看著探了個腦袋進來的少年,輕輕一笑,紅發男孩看著病床上的主人笑了起來,就不再躲閃地推開了門,在他身後還站著幾個大男孩。站在男孩們最後面的是一個熟悉的白色發帶,墨鏡,將外套做風衣一般披著的男子。

  「鳳前輩,你好點了嗎?頭還痛嗎?」紅發男孩將手裡的水果籃放在了桌上,大大的眼睛看著躺在床上的前輩,火紅色的頭髮往外翹著,一個創可貼貼在了右臉頰。

  「嗯。好點了。」銀髮少年點了點頭,掙扎著從床上坐了起來,褐色頭髮的少年趕緊將一個枕頭塞在了他的腰間,讓他舒服一些。

  「不二,謝謝你。」少年坐好後,對著那個一直笑眯眯的少年道了一聲謝。

  「鳳學長,我們已經開始備戰了,學長一定要把傷養好了,到時來看我們的比賽。」去年的失利讓他們含恨全國大賽的球場,今年又會有新鮮的血液注入,他們不會讓失敗再次降臨到他們身上,額前的兩撮頭髮十分服貼地掛在前額。

  「大石,我爭取。」如果老天爺允許的話,他一定會去看。

  「我們取勝的幾率是78.9%。」一個戴著白色眼鏡的少年推了推他的鏡框,拿出筆在筆記本上熟練地記錄著。

  「嗯。」乾的資料和他的蔬菜汁一樣的恐怖,只可惜自己再也沒有這個機會了。

  「我們不會大意的。」金邊眼鏡,狹長的鳳眼,修長的身軀,雙眼中透露著絲絲的精光,站在他周圍的人都會感覺到一股來自西伯利亞的冷氣流在他的身邊盤旋,讓別人不敢靠近。

  鳳點了點頭,他知道,大和並沒有託付錯,手塚的確是個值得他將青學全權託付的人。少年的嘴角噙含著淡淡的笑容,雖然他們相處了只有一年,但是跟他們呆在一起,讓他感覺到了前所未有的快樂,網球,還真是個令人快樂的東西呢。他仔細地看了看自己的右手,虎口處、指腹間的繭子,現在的他再也沒有任何可能握起球拍了。

  「希晨。」披著衣服的男子走了進來,叫著銀髮男孩的名字,紅發的菊丸馬上讓開,從水果盆拿了一個蘋果,咬了起來。

  「大和。」

  「不要沮喪,會好起來的,你別忘了你曾說過要稱霸世界網壇。」三年的夥伴,他豈會不知鳳的心願。

  「嗯。」少年突然感覺到眼前一陣黑暗,不由得搖了搖頭,過了一會,光明重新回到了他的眼前,病情加重了呢。

  「怎麼了,不舒服嗎?我去叫護士。」細心的大石發現了鳳的不對勁,關切地問道。

  「沒有,老毛病了。」鳳虛弱地搖了搖頭。

  只聽到「咯吱」一聲,門被推開了,一個男孩小心翼翼地推門進來,手裡提著一個大大的食盒,他看著病房裡這麼多人在,而且都是熟悉的人,不禁愣了愣,馬上他就釋然了,都是哥哥的學弟們,他的老對手們,來看他自是不奇怪了。

  
第五章 初到日本

  「長太郎。」鳳希晨揚起了嘴角,他在奇怪怎麼沒看到非離這小丫頭,每次長太郎來,她都會跟在後面,今天是怎麼了。

  「鳳君?」大和吃驚地看著推門而入的長太郎,怎麼是他,希晨的父母呢,莫非他們真的不理會兒子的死活?隱藏在墨鏡下的眼睛中散發出了危險的氣息。

  「爸媽去四川接妹妹了。」希晨看著長太郎將食盒打開,熬的稀爛的小米粥,清爽的小菜,還有一煲用名貴藥材熬制而成的濃湯,他自是知道大和心裡在想著什麼,淡淡地開口說道。這三年來,他一直住在鳳家的本家,並沒有和父母一起住別墅,這一切自然別想逃過大和那雙淩厲的眼睛。

  「妹妹?就是你一直念念不忘的妹妹?」大和瞭解地點了點頭,對於希晨的這個妹妹,他可是早有耳聞,原先以為希晨不願意讓他們見他的寶貝妹妹,可是萬萬沒想到的是這中間居然有著這樣的曲折。中國四川,日本東京,靠著一根細細的電話線聯繫著兄妹間的情誼,每次總能看著希晨幸福地打著電話,用著他們聽不懂的語言,原先還以為是和女朋友通話,自己還嘲笑了他一番。

  「真的?鳳學長的妹妹要來日本嗎?」菊丸聽了這話,眼前一亮,興奮地湊了上來,「呐,好想見鳳學長的妹妹喵,一定很漂亮很漂亮的喵。」帶有菊丸特色的貓語迴響在房間裡,經常聽到鳳學長說他的妹妹,菊丸可是很想見,很想見的說。

  「嗯,她要來日本,如果不出意料的話,她……」話還沒有說完,鳳希晨伸出手撫了撫額頭,一陣突入其來的疼痛傳入腦神經,他不由得皺起了好看的眉頭,仰起頭企圖緩解疼痛。

  看著希晨痛苦的模樣,大和愛莫能助地望著希晨,如果有什麼方法能讓希晨緩解痛苦,即使是要他上刀山下油鍋,他也在所不惜。

  「大和部長,我們回去吧,不打擾鳳學長休息了。」在鳳希晨的頭痛稍微緩解了一下後,不二開口說道。

  「嗯,我們就不打擾你,好好休息。」大和輕輕地拍了拍希晨的肩膀,轉身離開。

  「那我就不送了,早些回家。」希晨知道自己的情況,也就點了點頭,不做挽留。看著大和帶著網球部的部員都離開後,他輕輕地歎了口氣。

  「希晨哥,來喝點粥吧,是嬸嬸熬的。」長太郎盛了一碗放在桌上,看著左手端碗,右手拿勺的鳳希晨,開口問道,「妹妹真的會來嗎?」

  拿著勺子的右手頓了頓,又往口裡送了一勺:「會來的。非離呢,怎麼沒見著她?」

  「她病了,有些發燒,若不是嬸嬸勸著,鐵定會跟著我來。」長太郎想著那個就如同一條小尾巴的非離,就有些哭笑不得。

  「呵呵。」想必希晨也想到了這點,不由得笑了起來。

  醫院的走廊上,大石的眉頭緊皺,不二的微笑消失了,菊丸也變得一本正經,乾沒有繼續做他的記錄工作,手塚的低氣壓持續著,大和笑了笑:「怎麼了,各位,不要忘了你們在半年前希晨住院的時候,答應過他什麼?」

  「我們沒有忘記,全國冠軍今年一定是我們青學的,當年立海大的三連冠夢想能被我們粉碎,那今年立海大想繼續稱王的夢也將止步。」大石雄心勃勃地說道。

  「說得是。」菊丸拍了拍搭檔的肩膀,兩人相視一笑。

  「今年有海棠,阿桃,裕太的加入,青學的力量不可小瞧,今年的比賽將會很有趣呢。」不二冰藍色的雙眸也睜開了,去年他們止步於半決賽,今年他們一定可以殺進決賽圈。

  「嗯,沒錯,我也要加強乾汁的調製,尤其是青醋。」乾推了推眼鏡,他的話讓所有的人包括不二在內的正選們驚慌失措,聯手塚冰山也有一絲龜裂。

  「各位,那就拜託了。」大和率先走出了醫院,夕陽西下,白色的住院樓被撒上了金色的餘暉。

  晚上九點,飛機準時抵達了成田國際機場,夕顏睜開眼睛,看向了窗外,黑漆漆的一片,不遠處卻燈火通明,想必那是成田國際機場的候機大廳吧。跟隨在父母身後,踏上了日本的土地。本家的司機早就在門口等候,將行李放上車後,一家三口坐上了銀色的本田,車平穩地行駛在高速公路上。

  MP3早已經沒有了電,夕顏靠在柔軟的沙發上,沒有說一句話,整個車廂裡很安靜,安靜地有些毛骨悚然,司機通過後視鏡看著新來的大小姐,老太爺有三個兒子,三個老爺各自娶妻,一共有兩個少爺,兩個小姐,現在坐在最後面的就是大老爺的女兒,鳳家的大小姐,她的臉上似乎沒有任何的表情,沒有大少爺的和氣,也沒有二少爺的溫柔,更沒有小小姐的活力,現在的她就如同一尊木偶般,沒有生氣地坐在那裡,一聲不吭。

  夕顏偶爾抬頭看了看窗外,因為天已經不早了,高速路上很少車,路的兩旁立著路燈,原本漆黑的夜空也被白色的路燈照亮了半邊天。裕一郎拉開自己攜帶的皮包,從裡面拿出了一部手機,遞給了坐在後面的女兒。夕顏望著粉色的手機,不明所以地看著父親。

  「顏顏,這是你爸爸送給你的,以後把它隨身帶著,有什麼事情可以隨時找我們。」鳳雲琪解釋道。

  「不要。」夕顏搖了搖頭。

  「顏顏,聽話,拿著。」雲琪略帶嚴厲地說道,「爸爸媽媽也方便聯繫你。」

  「我不要。」夕顏將手環在胸前,就是不去接父親遞過來的那部手機。

  「為什麼?」裕一郎將頭轉向了女兒,目光如炬地看著她,用著生硬的普通話表達著自己的憤怒。

  「不想要。」夕顏不甘示弱地看向父親,父女倆的眼神在空氣中交匯。

  「顏顏,有了手機,可以跟哥哥聯繫呢。」知道這樣不好,但是為了讓女兒將手機收下,她不得已地祭出了兒子這張王牌。果然,夕顏在聽到這句話後,馬上軟了下來,從父親的手裡接過手機,輕輕地說了句:「謝謝。」雖然她不喜歡,但是最基本的禮貌她還是懂得。

  裕一郎看著女兒,沒有說話,轉過頭望著前方,這丫頭,有些時候比她哥哥還要倔強。或許妻子說的沒錯,若兩個孩子在自己身邊長大,他們的關係又怎麼會弄得這麼僵。

  車駛進了市中心,雖然已是十點,但是用車如流水馬如龍來形容夜晚的東京並不為過,燈火輝煌的國際大都市正展現著她獨有的魅力。夕顏歪著頭看向了窗外,她在家的時候最遠就去過樂山,只從電視上偶爾看到這塊知名的土地。一座大樓出現在夕顏的視線內,雲琪順著女兒的視線看去,介紹道:「那是日本跡部家族的百貨大樓,我們家有那裡的貴賓卡,過幾天媽媽帶你去買衣服。」又指了指坐落在百貨大樓旁的一座十幾層高的銀色大樓,「顏顏,那是爸爸媽媽建造的公司,現在在日本的排名也是前五十。」

  夕顏只是微微地點了點頭,表示自己聽到了,她感到好奇的是為什麼那座百貨大樓的頂上有一幅用水晶燈組成的人物畫像呢?

  車停在了一棟古老的日式和居面前,推開門,就聽到了潺潺的流水聲,長長的走廊上掛著昏黃的燈籠,一位頭髮花白的老人站在寒風中,一動不動地望著庭院裡的那幾株梅花和櫻花樹,粉紅色的梅花怒放在寒冷的冬季,而櫻花則依舊是光禿禿的枝丫。凜冽的冬風吹動著他的衣擺,聽到門開的聲音,他轉過頭來,雙眼溫和地看著進門的三人。

  裕一郎看著老者,畢恭畢敬地叫了一聲:「父親大人。」

  老者點了點頭,看向站在媳婦身後的女孩,四年前,也是同樣的地方,同樣的時間,同樣的氣候,他見到了那個讓他眼前為之一亮的男孩。他朝女孩招了招手,雲琪把夕顏拉了出來,推到老者面前:「顏顏,這是爺爺。」

  「爺爺。」夕顏學著母親的音調含糊地喊了一聲。

  老者伸出手牽起女孩的略帶冰涼的手,朝主屋的方向走去,跨上了走廊,將鞋脫下,穿著襪子走了進去。老人看了看站在門口不動的女孩,沖著她點了點頭。夕顏也有樣學樣地脫下了運動鞋,邁進了主屋,屋子裡坐了七八個人,男的,女的,老的,少的,可就是沒有一個她認識的,哥哥呢?為什麼沒見到哥哥的身影?夕顏四處張望著,依然沒有找到她盼望的身影。走在夕顏後面的雲琪知道女兒在尋找什麼,她的心微微一痛。

  見老者進來後,所有人都站了起來,看著老者身旁的小姑娘,白色的羽絨服,牛仔褲,歪歪紮著的馬尾,如清泉般的眼睛,不由得想起了如今躺在病床上的男孩。一頭耀眼的銀髮沖了出來,沖著老人撲了過來:「爺爺,爺爺,是不是姐姐來了。」嬌弱的聲音中還帶著濃濃的鼻音。

  夕顏雖然聽不懂小女孩在說些什麼,但是她看的出老者很疼愛她,一把把她摟在懷裡,用她聽不懂的語言,寵溺地回答著什麼。這讓她想起了遠在四川的外公,以前她也是這樣沖著外公撒嬌,外公也是用這樣的神態回答著自己。

  
第六章 友善家人

  小女孩聽了祖父的話,轉過身看著站在爺爺旁邊的小姐姐,她發現小姐姐也在看著她,於是乎,她沖著夕顏甜甜的一笑,拉起了夕顏的手,說道:「姐姐,我叫鳳非離,你叫什麼名字啊?」看著夕顏一臉茫然地看著她,非離將求助的目光投向了站在不遠處的鳳雲琪。

  鳳雲琪摸了摸那頭銀髮,笑著說道:「非離,姐姐聽不懂日語,她叫鳳夕顏。」轉過頭對著女兒翻譯道,「這是你小叔叔的女兒,非離。」

  聽了母親的話,夕顏沖著非離輕輕點點頭,算是打招呼。緊接著,雲琪向女兒一一介紹著端坐在主屋裡的人,慈祥的祖母美代子,當律師的二叔叔純一郎和自己經營一家飾品店的小叔叔清一郎,二嬸嬸和子是居家主婦,小嬸嬸非雪則是一位小有名氣的漫畫作家,還有一個同樣是銀髮的男孩,二叔叔的兒子鳳長太郎,開年後上高一。男孩沖著她靦腆地點了點頭,臉上露出了溫柔的笑容。

  非離蜷縮在母親鳳非雪的懷裡,她還想跟這個新姐姐交流,但是因為語言不通,所以交流會比較困難,歪著腦袋想了想,從母親的懷裡掙扎出來,跑到茶几處,從下面拿出了一張紙和一支筆,在上面寫著什麼,遞給了夕顏,夕顏接過紙,上面還是有幾個字她認識的,從小包裡取出筆,回著什麼。

  兩人的你來我往,不一會整張白紙上都佈滿了筆跡,所有的大人都坐了下來,笑著觀看兩個女孩的互動,鳳長太郎坐在最角落裡,他的目光自從夕顏進門後就沒有挪開過,與第一次見到希晨一樣,眼前的女孩也給了他一種奇妙的感覺,經常在哥哥的相片裡看到她的身影。突然看見非離捧著紙苦惱地看著,然後又在紙上寫著什麼。夕顏伸過頭去,驚住了,這是什麼意思,東京綜合醫院?醫院?哥哥怎麼會在醫院?

  雲琪看著女兒的表情,便心知不妙,蹲坐在女兒身邊,拿過那張紙,心中一驚,該來的終於還是來了。果然,女兒的聲音有些顫抖:「哥哥在醫院?病了?」

  夕顏的臉色煞白,非離意識到是不是自己說錯了什麼。雲琪定了定神,佯裝著笑容對女兒說道:「小晨這兩天重感冒,發高燒,所以住院了。」

  夕顏將信將疑地看著母親,企圖從母親的表情中看出什麼來,但並沒有看出什麼,她點了點頭:「那我明天去看他。」

  「好,媽媽陪你。」鳳雲琪的心裡大大地松了一口氣,快到嗓子眼的心回歸了原處。

  雖然眾人不明白母女倆對話的內容,但是從雲琪和夕顏的表情上可以看得出,事情有些不妥,非離瞪著大大的眼睛看著她們。

  夕顏咬了咬下唇,略微遲疑地看向母親:「好。」

  此時大家長發言了:「雲琪,帶著夕顏去洗漱,休息一下,有什麼事明天再說。」

  「是,父親大人。」雲琪恭敬地說道,轉過頭望著夕顏,「顏顏,媽媽先帶你回房間休息,向爺爺奶奶叔叔嬸嬸道聲晚安。」

  「晚安。」夕顏站起身,跟著母親朝另一個門走去,裕一郎準備提著箱子跟隨妻女一塊回屋,鳳家族長鳳龍次郎叫住了長子,長太郎起身對祖父說道:「爺爺,我把這箱子給妹妹提上去吧。」龍次郎看著孫子,點了點頭,示意他離開。

  長太郎接過伯父手中的行李箱,忙跟在了夕顏母女後面,非離也跟了上去。

  看著孫子孫女都離開了主屋,龍次郎臉上的笑容不再,板著臉看著長子,看得裕一郎心裡發毛,他的頭一直不敢抬起,過了一會,老者開口問道:「你們沒告訴夕顏事情的真相?」

  「是的,父親。」裕一郎不知道父親為何會這樣問。

  「我看得出,這個孩子很聰明。」老者的眼神不是蓋的,他幹了這麼多年的刑事偵察,若是這點都看不出,又怎麼會讓犯罪分子聞風喪膽呢。雖然祖孫倆沒有什麼對話,但是俗話說眼睛是心靈的窗戶,擁有如此透徹眼神的孩子怎麼會笨呢,只是她社會經驗不足,十分單純罷了,如果生活在爾虞我詐的大家族中,那她絕對是一個讓對手頭痛的人。

  「是。」在岳父家看到了這些年女兒的成績單,除了生物和政治,每科的分數都是在九十以上,看著女兒房間的牆壁上是用她和希晨的獎狀裝扮。

  「裕一郎,我也不想再多說什麼了,我不允許你為了個人的利益用這孩子的幸福交換。」知子莫若父,十四年前的那件事讓他作出了一個重大的決定。他鳳家還從來沒有用過子女的幸福賭過。

  聽了這話,裕一郎呆住了,在這兩天,這樣的話他聽了三次,一次來自他的岳父,一次是從妻子口中說出,一次是從父親那裡聽到。他看著父親消失的背影,再看了看坐在廳中的母親和弟弟弟媳們,沒有說什麼話,轉身離開了。在他跨出門檻的一瞬間,似乎聽到了母親的歎息聲。

  雲琪看著女兒安然地進入了夢鄉,伸出手為她掖了掖被子,輕輕地關了燈,合上門。在房間重歸黑暗後,一雙黑亮的眼睛睜開,盯著天花板,仿佛在思考著什麼。

  東京綜合醫院的高級病房內,鳳希晨準備熄燈睡覺時,聽到了手機響,是短信的鈴聲,難道夕顏到日本了?希晨從床頭櫃上取過手機,果然是長太郎發來的短信:「希晨哥,顏顏晚上到本家了。」他的臉上露出了溫柔的笑容,正準備回資訊,就聽到查房的護士長敲開了房門,看著希晨手裡拿著手機,還不打算休息,眉頭皺得老高,板著臉說道:「鳳君,這麼晚還不休息,當心我沒收你的手機啊。」現在的孩子是一個比一個的不要命,越是危險的事情還越是要做。

  希晨笑了笑,連忙把手機關機,放在了床頭櫃上,點著頭忙說道:「杞奈阿姨,我立刻睡覺。」

  杞奈板著的臉有了些許緩和,把門帶上出去了。當她的手離開門把的時候,還是忍不住歎一口氣,老天爺還真是在嫉妒著世間有這麼優秀的男孩,讓他在生命之花開得最燦爛的時候凋零。

  夕顏猛地睜開了眼睛,她好像有一個不好的預感,總覺得今天會發生什麼不好的事情。環顧四周,這不是她熟悉的臥室,哦,這是日本,不是四川。從床上翻身下來,踢趿著毛絨絨的拖鞋,拉開了窗簾,推開窗戶,一陣冷風直往暖暖的臥室裡灌,夕顏連忙把窗關上,從箱子裡取出了一件桃紅色的羊毛衣,一條比較厚的牛仔褲,往身上套,這天冷,不能胡亂地折騰自己。剛剛套上衣服,就聽到了輕輕的幾聲敲門聲,門「咯吱」一聲被推開了,鳳雲琪吃驚地看著已經穿戴好的女兒,吃驚過後忙露出了笑容:「顏顏,起得這麼早啊。」

  「嗯,早。」夕顏像被抓了個正著的做了壞事的小孩一樣,臉「砰」地一下就紅了。

  雲琪看著女兒紅彤彤的臉蛋,笑容更大了:「顏顏,洗漱好了就下樓吧,今天我們先回家,下午再去醫院。」

  「好。」夕顏依稀感覺到母親似乎在隱瞞著什麼,但是她雖然不笨,依舊不及大人複雜的心思,無論如何都猜不透母親的真正目的。既然說好了要帶自己去見哥哥,那應該就不會反悔,反正遲見早見都是要見著的,她就先忍忍吧。

  雲琪看女兒同意了,便打開門走了出去,在門合上的那一刻,拼命忍著的淚水不由自主地流了下來:顏顏,媽媽不是故意要隱瞞著什麼,希望你能體諒媽媽,不要責怪我,媽媽一定會讓你過得幸福,不會再有任何的事情可以分開我們母女。

  躲在另一道門後的長太郎和非離看著他們的伯母流下的淚水,非離用最低的聲音問道:「哥哥,為什麼伯母會哭啊?」

  長太郎沒有回答,只是拍了拍非離的腦袋,等著雲琪下樓後,才從門後走出來,非離摸了摸被哥哥拍的腦袋,嘟著嘴說道:「壞哥哥,不許欺負我,小心以後我變成高手把你打的落花流水。」長太郎對非離的話已經習以為常,沖著他溫柔地笑了笑,拉起她的小手,往樓下走去,這個時候,家人應該都起床了。

  待到夕顏下樓時,所有人都坐在了餐桌旁,小泉管家恭敬地站在鳳家大家長旁邊,桌上是剛剛做好的早餐,有著夕顏最為熟悉的豆漿和油條。看著夕顏微微張開嘴,一副我不相信的模樣,小泉管家笑了起來:「夕顏小姐,老太爺知道您愛吃中式的早餐,特地讓我們準備的。」

  聽了母親的翻譯,夕顏將目光轉向了才見了一面的祖父,老人的眼中顯露出了柔和的光,寵溺的表情表現在臉上,夕顏的鼻子微微一酸,又忍住了。此時,非離叫了起來:「我要吃飯,爺爺,我餓了。」

  「好,顏顏,坐下吧,開飯了。」老人微微一笑,沖著孫女點了點頭。在外人眼裡他是嚴肅的督察,在孫輩顏裡他則是慈祥的祖父。

  「嗯。」夕顏雖然不懂老人說什麼,但是從他的表情上看了出來,連忙坐到了長太郎與非離中間的空位,非離夾起了一根油條擱在了夕顏的碗碟上,笑眯眯地說道:「姐姐,多吃點。」夕顏一愣,又馬上明白過來,沖著這個家中最小的孩子說道:「Thank you。」

  非離即將是個初一的學生,自是知道是什麼意思,搖了搖頭,示意不用謝,因為她嘴裡已經包了一口滿滿的油條,說不出話來。

  吃完了豐盛的早餐,夕顏告別了祖父母和叔叔嬸嬸們一家,坐上了父親的座駕,離開了本家,朝父母在市區買的別墅駛去。東京的節奏果然很快,你可以看到人們在等候班車的時候,手裡拿著的是早餐,趁著等車的這個空隙,把手上的早餐迅速地解決。早晨金色的陽光灑滿了美麗的東京,每一個角落都有著陽光的身影,夕顏看向了窗外,仔細打量著這個原先只能在電視上,在哥哥的相片上看到的城市。

  別墅坐落在一個繁華的區域,最引人注目的是一個如同宮殿般金碧輝煌的豪宅,吸引夕顏的不是豪宅的裝飾,而是那花園,如果她的眼神沒有出錯的話,那半園子的花應該是被英美兩國稱為花中皇后的玫瑰。是什麼人這麼有閒情啊,滿院子的玫瑰花。

  「那是跡部家。」鳳雲琪為女兒解釋道,過了一會,她又說道,「顏顏,媽媽教你說日語吧。」

  夕顏沒有立刻回答,她從玫瑰園的震撼中回過神來,低著頭思考著母親的問題:其實學日語也不是什麼壞事,多學一門語言也不會讓自己少一塊肉。想起了早餐的時候,母親為自己翻譯,她心裡殘留著的好強因數被鼓動起來,思量及此,夕顏對母親點了點頭,雲琪見女兒點頭,嘴角露出了與女兒相同的微笑,淺淺的酒窩。

  車在一棟別墅門口停了下來,守候在裡面的另一個小泉管家連忙迎了出來,夕顏剛剛走進大廳,就感覺到一股暖氣環繞。客廳很大,能一次性容納三十多人,幾幅古畫懸掛在潔白的牆壁上,旋轉的樓梯直通二樓主臥房和三樓孩子們的臥室,樓頂上還有一個小花園。

  「顏顏,媽媽先帶你去臥室把行李放好,午飯後我們一起去看哥哥。爸爸下午有個會議要開,就不能陪我們去了。」鳳雲琪安排著接下來要做的事情,夕顏點了點頭,從小泉管家的手裡接過重重的行李箱,他是老人家,外婆說要敬老,怎麼能讓他來提這麼重的東西呢。小泉管家吃驚地看著夕顏雙手握著行李箱的把,欲獨自一人提上去,剛剛離地的瞬間,箱子就被裕一郎奪了過去,快步提上三樓,放在為女兒準備的房間門口,轉身對身後跟著的妻女說道:「慢慢整理,公司有事,我先走。」

  雲琪點了點頭,對準備下樓的丈夫說道:「裕一郎,晚上早點回來吃飯。」

  裕一郎沒有轉身,微微頷首示意自己已經知道,便匆匆地下樓了,不一會樓下傳來了發動機啟動的聲音,夕顏從三樓走廊的窗往外望,父親的車絕塵而去。

悠于 2016-6-5 23:34

第七章 東京探病

  正午的陽光再怎麼火熱,由於是在冬季,它總是給人以懶洋洋的感覺。夕顏手裡是一束粉色的玫瑰,身旁還放著一籃新鮮的水果,車平穩地駛在前往東京綜合醫院的路上。雲琪一面開車,一面想著如果事情暴露了,那將會是一個怎樣的收場,十五歲的女兒能經受得住這樣的打擊嗎?

  夕顏從兜裡掏出了父親給的手機,粉色的磨砂外殼,很適合女孩子用,從顯示幕上夾雜著的幾個漢字中她可以約摸著看出是什麼意思。

  車緩緩地駛入了輔道,夕顏看向了車窗外那棟白色的建築,建築上方六個紅色的漢字她還是認得的,知道是到了目的地,夕顏的心情不由得雀躍起來,她要見到哥哥了,半年未見的哥哥會不會變得更帥呢。看著女兒突然興奮的臉,雲琪在心裡歎了一口氣,應該面對的始終都要面對,逃避不是解決問題的最好方法,只是希望夕顏能承受得住。

  醫院裡的醫生護士對鳳雲琪的到來微微點頭,讓他們感到好奇的是走在鳳夫人身後的黑髮少女,她的容貌與住在高級病房的銀髮少年驚人的相似,她與少年是什麼關係。

  銀髮少年在接到母親的電話後,就一直在等候著妹妹的到來,桌上放著幾瓶藥,既然是因為感冒發燒住院的,又怎麼可能不吃藥呢。病房裡很整齊,五彩的石竹在發揮著自己最大的魅力裝點著病房裡沉悶的白色。「吱呀」,門被輕輕推開了,少年的心一顫,緩緩地轉過頭,門開了一個很小的縫,一雙熟悉的眼睛,半年未見的雙眸正透過門縫向裡面張望。少年的聲音有些顫抖:「是顏顏嗎?進來。」

  門推開了,一張熟悉的笑臉出現在少年面前,白色的羽絨服,淡藍色的牛仔褲,腳上還是那雙他從日本帶給她的運動鞋,原本披著的頭髮,被她高高的紮起,熟悉的臉上依舊是掛著傻傻的笑容,這就是他熟悉的妹妹,他今生今世唯一的寶貝妹妹,含在口裡怕化了,捧在手裡怕摔了的妹妹,手上的粉色玫瑰將她秀氣的臉蛋襯得更加的可愛。少年沖著站在門口不動的少女招了招手,少女飛撲了上去,就在快奔到床前收住了腳步,笑眯眯地看著有些消瘦的哥哥,人病了嘛,瘦是很正常的,少女心裡這樣想到。

  少年看著依舊對他傻笑的妹妹,伸出右手拉了拉妹妹的衣角,若他還不給出反應的話,估計今天下午他就要在妹妹的傻笑中度過。鳳雲琪看見了兒子略微無奈的眼神,或許只有這個女兒才能讓這個溫文儒雅的兒子有著無奈。

  「哥哥,哥哥,哥哥……」夕顏沖著少年撒嬌,濃濃的鄉音讓少年臉上浮起了笑意。

  「哥哥,我好想你。」輕輕的一個「想」字讓少年有種想哭的衝動。

  少年拍了拍床邊的空位,示意夕顏坐下,他已經有半年沒有看到她了,個頭竄了兩釐米左右,體型似乎沒什麼變化,身上依舊是淡淡的青草香。夕顏將花遞給了身後的母親,乖乖地坐在了少年身邊。

  「顏顏,我以為你會過幾天才來。」鳳希晨猜想這幾天是中國剛放寒假,所以估計沒這麼快看見她,沒料到父母前天回四川,昨天就將她接到了日本。

  「呵呵,想早點見到哥哥。」夕顏傻傻地笑了笑。

  「笑的這麼傻。」希晨伸出手刮了刮夕顏的鼻樑,寵溺地說道。

  「呵呵,哥哥,你要讀大學了吧,還在日本讀嗎?」夕顏猛地想起哥哥今年已經高三了。

  「……嗯,是啊,要讀大學了。顏顏來日本讀書嘛。」希晨的心微微一沉,沒有在臉上流露出來。

  「不要,外公外婆都在家裡,我下半年就是高二了。」夕顏搖了搖頭。

  「哦。」希晨摸了摸夕顏柔順的頭髮,發根處出現了絲絲的銀色,「你還在染頭髮啊。」

  「是啊,要不然一頭銀色的頭髮非把學校那些人給嚇的半死。」夕顏嘟了嘟嘴,「哎,哥哥,你的感冒怎麼還沒好啊,還要吃藥啊。」夕顏發現了桌上的藥瓶,拿了起來,一個字都不認識,她翻來覆去地看著,就是沒有找到她認識的字,字母倒是有,就是組合在一起變成了它認識我,我不認識它的單詞。

  「……嗯,這些天日本的天氣變化很快,來不及增減衣服就成了重感冒。你自己要多注意啊。」希晨頓了頓,解釋道。

  雲琪將粉色的玫瑰花插進了空出來的花瓶裡,對著聊得正開心的兒女說道:「你們先聊,媽媽出去買點東西回來。」

  「嗯,媽媽慢走。」希晨抬起頭對著母親溫柔地笑了笑,夕顏沒有說話,只是用目光將母親送出了房門。

  「還在生氣啊?」看著夕顏臉上的微妙表情,身為她的哥哥怎麼會不知道她心裡在想些什麼呢,這小丫頭,喜怒哀樂都表現在臉上。

  「沒有,我沒得這麼小氣的。」小嘴一撇,小臉一抬。

  「呵呵,扯謊。」希晨揭穿了妹妹的謊言,「我不是說過嗎,不要責怪他們,父母依舊是父母,怎麼也改變不了的。」

  「我曉得。」被哥哥說教的小丫頭不滿地翹起了小嘴,這樣的話她聽哥哥說了很多次,可不知道為什麼,真正地見到了父母,心裡卻沒有一種把他們當做父母的感覺,他們似乎還比不上只見了一面的鳳家其他人給她的感覺強烈。

  「你的嘴巴都可以掛個油瓶了。」看著妹妹的小動作,希晨臉上的笑容更大,「顏顏,聽外公說,你的生物跟政治只考了個及格啊。」

  「咦?哥哥都曉得啦,又是外公說的,外公只曉得跟哥哥告狀。」夕顏鼓著包子臉,眼睛左右地轉動,打量著這間病房。

  「你不是說想學醫嗎?理科學不好怎麼學醫啊,尤其是生物。」希晨繼續說教。

  「哼,等我當上醫生啦,哥哥以後得病都不用來醫院啦,鳳大醫生給你一看,就立刻活蹦亂跳的啦。」說起自小的夢想,夕顏就立刻陷入了幻想之中。

  「呵呵……」看著正在YY的妹妹,希晨暗自好笑,突然間一陣黑暗襲來,讓他不由自主地閉上了眼睛,過了幾秒,世界恢復了正常,睜開眼時,夕顏還沒有從幻想症中恢復過來。

  夕顏回過神來後,看著哥哥對著她樂呵呵地笑著,馬上羞紅了臉:「壞哥哥,你笑啥子,我說的不對頭嗎?」

  「對頭、對頭,你說的啥子都對頭。」希晨寵溺地笑著:「顏顏,屋子裡空氣較悶,你去開點窗,透透氣。」

  「哦。」夕顏從床上跳下來,將藥瓶隨手放進了衣兜,沖到了窗前,拉開了一個縫隙,雖然說病房裡要時常保持著空氣流通,但是病人也不能吹太多冷風,尤其是在這麼冷的天氣裡。她透過透明的玻璃窗看向了窗外,一個東西吸引了她的所有注意力。

  見夕顏半天沒有回過頭來,希晨輕輕地喊道:「顏顏,在看什麼呢?」

  「哥哥,哥哥,樓下有人在賣棉花糖。」沒錯,就是棉花糖,白色的如同七八月間農民們收割的棉花,小時候,她總是纏著哥哥幫她買。

  「想吃?」希晨看著從妹妹眼中流露出來的光芒,就知道這丫頭准是嘴饞了。

  「嗯、嗯。」夕顏連連點頭,她沒料到居然能在異國他鄉碰到兒時的美食。

  「給。」希晨從放置在床頭的錢包裡掏出了四張一百元遞給妹妹,夕顏歡歡喜喜、蹦蹦跳跳地坐著電梯下樓去了。

  東京綜合醫院院長辦公室,腦科權威忍足院長仔細地看著手裡剛出來的片子,對著坐在他對面的女子說道:「令郎腦中的癌細胞已經逐漸擴散了,現在正肆無忌憚地吞噬著他的視覺神經。」

  女子的腳邊放著一個大大的袋子,手裡的小挎包已經被她捏的不成樣子,忍足院長繼續說道:「如今一些簡單的抑制癌細胞擴散的藥物已經起不了作用了,我感到很抱歉。」

  女子眼眶中的淚水在打轉,始終沒有滴下來,生生地被她咽了下去:「謝謝你,忍足先生,謝謝你告訴我這些。」提起腳邊的袋子,打開院長辦公室的門,慢慢地走了出去,輕輕地合上門,靠在牆上,對於這樣的結果,她很早就知道會來到,但是真正來臨的這一天,卻是這麼難以接受。

  忍足院長整理著桌上的X 光片,輕輕地歎了口氣,這少年他是知道的,他也是見過幾面,總結著就是四個字:溫文爾雅。無論是對人還是對物,總是用他溫和的笑容,仿佛全世界都融化在他溫柔的如同晨光般的笑容裡。

  夕顏指手畫腳地從賣棉花糖的大叔那裡買到了兩個大大的棉花糖,興奮地往回趕,光注意前面,卻沒有注意腳下的檻,一個不留神,沒有穩住身形,向前面沖去,大廳裡的人都不禁驚呼一聲,眼看沒人接住她,就要與光滑的大理石地面來一個親密的接觸了,夕顏緊緊地閉上了眼睛,可是沒有預想到的疼。

  
第八章 驚聞噩耗

  夕顏緩緩地睜開一隻眼睛,她面前的不是大理石地面,而是一件黑色的運動服,揚起腦袋,一張嚴肅的不能再嚴肅的臉擺在了她的面前。自己的手還牢牢地抓著了救命恩人的胳膊,棉花糖,夕顏想起了手裡的棉花糖,抬頭望去,哪還有什麼棉花糖啊,早已吻上了恩人的衣服。

  男子將夕顏扶了起來,夕顏漲紅著一張臉,低著頭喃喃地說道:「對不起,叔叔,我不是有意的。」想了想,對方聽不懂漢語,又用夾著這日語和英語的世界性語言道歉。

  原本一頭霧水的男子這下聽明白了,只是他的臉更黑了。站在他身後不遠處的少年很不小心地聽到了這話,他捂嘴低下頭,偷偷地笑著,猛然看到了滾到了他腳邊的小瓶子,看樣子是那個可愛的小姑娘掉的。彎下腰,拾起瓶子,他的目光被瓶身上的文字吸引了,認真看下去,不由得大吃一驚。抬頭看了看被男子扶起的小姑娘,她笑靨如花,臉上沒有一絲蒼白。難道這不是她的?

  夕顏感覺到扶著他的男子僵住了,抬起頭看去,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這位叔叔的臉可以跟戲文裡的包公大人有一拼。夕顏吞了一口口水,支支吾吾地說道:「對……對不起,叔叔,我錯了。」

  又是叔叔,男子臉色更是難看,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鬆開扶著夕顏的手。夕顏的小心肝不由得抖了一下,忙把視線轉開了,突然她看到了站在這位叔叔後面的一位漂亮的紫發姐姐手裡拿著一個眼熟的藥瓶,那不正是哥哥的藥嗎。越過男子,朝紫發姐姐走去,微微地鞠了一躬:「姐姐,你好,能不能把手裡的藥瓶還給我?」

  姐姐?紫發少年也愣住了,他看了看同伴,又看了看手裡的藥瓶,伸出手,將藥瓶遞了過去。夕顏看著那只白皙的手,修長的手指,虎口處的薄繭,心裡感歎道:這姐姐的手真好看,看她手上有繭子,應該是打網球的吧。

  夕顏開心地接過藥瓶,將它小心地放進了口袋,就聽到紫發姐姐用著磁性的聲音說道:「小妹妹,生病了就不要亂跑哦。」

  「不是我。」夕顏搖了搖頭,這個紫發姐姐真是好人,但是她怎麼會說是自己生病了呢,難道是因為這個藥瓶嗎?夕顏猛地想到自己不認識這瓶上的字,又回想著昨晚母親的一些不正常,這位元漂亮姐姐應該認識吧,讓她看看,告訴自己這藥到底是治什麼的,想到這,夕顏又將放進兜裡的藥瓶掏了出來,遞給眼前的紫發姐姐,「姐姐,你能告訴我這藥是治什麼的嗎?」

  紫發少年又是一驚,他該怎麼說,說實話麼?男子見同伴沒再說話,走了上來,從少年處接過藥瓶,上面的單詞他認識一些,明白了大概的意思後,把藥瓶還給了同伴,他知道少年在猶豫著什麼,靜靜地走到一旁,沒有說話。

  紫發少年看著夕顏明亮的黑眸,面對強悍的對手都沒有絲毫猶豫的他竟然猶豫了,夕顏看著紫發少年的臉:「姐姐,難道你不知道嗎?」

  「這是抑制癌細胞擴散的藥。」紫發少年想了想,還是輕輕地說了出來。

  夕顏的英語理解能力還沒有這麼強,但是她抓住了一個字眼,那就是「cancer」,沒錯,是「cancer」,而不是「fever」,她沒有聽錯吧。夕顏睜著大眼睛吃驚地看著紫發少年,她在確定自己是不是聽錯了。

  紫發少年伸出手摸了摸夕顏的頭,似乎在安慰著什麼,夕顏顫著聲音問道:「你、你確定嗎?」她多麼希望是自己耳背,沒有聽清楚。

  夕顏失望地看著少年點頭,看來這位姐姐沒有騙她,這真的不是感冒藥,真正欺騙她的是哥哥和媽媽。夕顏咬著下嘴唇,從紫發少年的手裡拿過藥瓶,緊緊地捏在手裡,低下頭,轉身向電梯的方向走去。紫發少年看著夕顏突然轉白的臉蛋,搖搖晃晃的身體,生怕她一個不留神就會摔倒在地,在電梯門合上的那一瞬間,紫發少年仿佛看到了一滴晶瑩剔透的淚珠滑落。

  夕顏無力地靠在了病房外的牆壁上,她是怎麼走進電梯,又是怎麼走出電梯的,她不知道,她只是知道自己的心現在很難受,很難受。淚水無聲地流了出來,她很想大聲地哭,但是這裡是醫院,這裡的環境不允許她這麼做。突然聽到門內傳來了哥哥熟悉的聲音:「媽媽,謝謝你。」

  「小晨,媽媽對不起你。」這是母親的聲音。

  「沒什麼。顏顏去了這麼久,怎麼還沒回來?」希晨看了看手機上的時間,已經過去了二十分鐘了,照理說從病房到樓下再回來只需要七八分鐘的時間,難道這小丫頭迷路了。

  「我去找找,別迷路走到別人的房間去了。」鳳雲琪笑了笑,從凳子上站起來,打開門朝電梯處走去。

  等到電梯門合上,夕顏從隔壁空著的病房裡走了出來,向走廊的盡頭走去。擰開水龍頭,寒冷刺骨的水嘩啦啦地從水管裡流了出來,夕顏伸出手,任憑冰水沖洗著她的手,接了一捧水就往臉上撲,她要冷靜,冷靜,不能當著哥哥的面向母親質問,這樣哥哥會難堪的,她答應過哥哥,要原諒父母,不能讓他看到自己不乖。但是眼淚卻始終止不住地,不聽話地往外流,夕顏趴到水池邊,冰冷的水沖刷著她略顯蒼白的臉蛋,重重地擤了擤鼻涕,將龍頭擰好,從口袋裡取出手帕重重地抹了一下臉,擦了擦留在發間的水珠,對著鏡子露出了一個勉勉強強的笑容,看著略微有些紅的眼睛,夕顏伸出手揉了揉,待到恢復了原狀,一張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過的臉出現在鏡子裡。

  夕顏深深地吸了口氣,又將氣吐了出來,若無其事地走出了洗手間,若無其事地走進了哥哥的病房。聽到門把手轉動的聲音,希晨回過頭,空空如也的手,什麼都沒買到?希晨用疑問的眼神看著夕顏,小丫頭聳了聳肩,笑嘻嘻地說道:「我摔了一跤,棉花糖被一個叔叔的衣服吃了。」

  得到這樣的答案,希晨的臉上再次出現了無奈的笑容,這丫頭,什麼時候才會變得穩重一點,不再這麼毛毛躁躁呢。看見哥哥責怪的眼神,夕顏吐了吐舌頭,撲了上去,將腦袋埋進了兄長的懷裡,撒著嬌:「哥哥,哥哥,我以後會小心的啦。」

  看著妹妹沖自己撒嬌,再怎麼生氣也被她弄到了九霄雲外,希晨摸著夕顏的腦袋:「笨丫頭,沒摔著吧。」

  聽著哥哥溫和的聲音,夕顏的心在疼,很疼很疼:「沒有,那個叔叔接住我了。」

  「那跟叔叔道歉了嗎?」聽著夕顏說她的棉花糖讓那個好心叔叔的衣服報廢了,關切地問道。

  「嗯,當然道歉了,我是好孩子。可是不知道為什麼那個叔叔聽到我叫他『叔叔』的時候,臉色好黑哦。」夕顏回想起當時的情形,就不由得想,難道自己發錯音了,把叔叔說成爺爺了?

  「那個叔叔生氣了?」不會是這丫頭用剛學會的一點蹩腳日語發錯音了吧?這兄妹倆想到了一塊去。

  「沒有啊,他沒有很凶哦,只是那神情去演鍾馗是沒話說得了,保准嚇死那些小鬼。」夕顏抬起頭,正兒八經地對希晨說道。

  看著夕顏正兒八經的小臉,希晨不由得笑出聲。

  走在前往公車站的路上,黑髮男子不禁打了一個噴嚏,紫發少年抬起頭,一個關切的眼神看著同伴。太陽漸漸西斜。紫發少年看了看斜掛在天邊的太陽,輕聲開口說道:「弦一郎,我是不是做錯了?」

  黑髮男子愣了愣,望著同伴,他們同窗了這麼多年,紫發少年還是第一次對自己做的事情提出質疑。

  緊接著,紫發少年又開口道:「但是我覺得如果我不說實話,很對不起她那雙純潔無瑕的眼睛,她的眼神在告訴我,求求你,不要撒謊。」

  「嗯。」黑髮男子點頭同意。

  「可是,我又不忍心傷害她,看著她流淚的樣子,我覺得好難過。弦一郎,這是不是很矛盾。」紫發少年繼續說道。

  「真相,她始終是要知道。」黑髮男子簡短地回答道。

  「說的也是。」紫發少年笑了笑,如同一叢紫色的菖蒲花,他突然間想起了黑眸少女對同伴的稱呼,「弦一郎叔叔?」

  聽著同伴調侃他,真田弦一郎又忍不住臉一黑,看著真田變黑的臉,紫發少年又是一笑,看夥伴變臉是他最大的愛好。

  真田偶爾也有回報的時候:「精市姐姐。」這可是剛才的小姑娘稱呼的,他只不過是借用了一下。幸村精市微微一愣,再是一笑。

  
第九章 夜如寒冰

  夕顏安靜地坐在車的後座,一言不發地看著手,鳳雲琪從後視鏡裡看了看,並沒有看出夕顏到底在看些什麼,只是覺得從希晨的病房裡出來後,她就一直不對勁,臉上沒有了笑容,就這麼安靜地跟在自己後面一直到現在,出了什麼事嗎?雲琪回想著今天的所有事情,當她從樓下回到病房,一切還是很正常的,女兒和兒子依舊有說有笑的,到底是哪裡出了問題,她百思不得其解。

  她們母女倆回到家,已是華燈初上,鳳裕一郎坐在沙發上等候著妻子和女兒的回來。門打開了,寒風隨著進來,看著女兒面無表情的臉,裕一郎放下手中的報紙,微微地皺了皺眉頭,開口說道:「吃飯吧。」

  「嗯,好,顏顏,來吃飯。」鳳雲琪伸出手準備拉女兒,卻被夕顏一躲,閃開了。

  「顏顏?」鳳雲琪吃驚地問道,突然她看到夕顏的眼角流出了淚水。她望了丈夫一眼,裕一郎的臉色一沉。

  果然,夕顏從衣兜裡掏出了那個藥瓶,放在手心裡,攤開擺在父母面前:「為什麼,為什麼要騙我?」

  「顏顏?」鳳雲琪立刻明白過來,但是這個時候她卻不知道應該怎麼回答女兒的提問,就如當初兒子問她為什麼要將兩個兒女丟在四川一樣讓她難以回答。

  「為什麼要騙我,說是哥哥感冒了?」夕顏猛地將藥瓶丟在了地上,巨大的衝力使瓶蓋打開,幾顆藥滾了出來。

  「媽媽不是……」

  「又說不是故意的,是吧。哥哥明明是癌症,癌症啊,你卻跟我說得了重感冒,發高燒。騙我很好玩是吧。」夕顏的拳頭握得很緊,眼淚滑過臉龐,一滴一滴地滴落,滴在了雲琪的心上,讓她感到灼熱。

  「顏顏……」裕一郎準備開口辯解,可是他的話剛剛出口,就被夕顏打斷了。

  「我不要聽你的解釋,你們都是騙子。從小就把我和哥哥丟給外公外婆,你們根本就沒有盡過為人父母的責任,外公總是說你們有事業,很忙,哥哥總是說你們是我們的爸爸媽媽,不能怪你們,但是你們有沒有替我們想過,每回開家長會,別人都是爸爸媽媽來,我們呢,在家長會的現場出現的永遠是外公外婆蒼老的身影,我們有父母就像沒得父母的那些人一個樣。」夕顏憋了十四年的火終於在這個時刻發洩了出來,「事業對你們來說,比我和哥哥重要,族長的位置對你們來說,比我和哥哥重要,在你們眼裡,我和哥哥就是一個可以利用的東西,不是你們的娃兒。」

  「不,不是這樣的……」鳳雲琪急忙說道。

  「就是這樣,十四年了,你們回過四川嗎?你們知道我和哥哥最喜歡做什麼嗎?你們有跟我們一起照過全家福嗎?沒有,你們寄來的全都是人民幣,全都是錢,難道你們想說錢就可以買到一切東西,包括族長的位置,包括我和哥哥。當我生病了你們在哪裡,當哥哥受傷了你們又在哪裡,你們在為了那個族長的位置打拼,在建造一個金錢的王國。」夕顏的話如同一根又一根的刺深深地紮進雲琪的心靈。

  「顏顏……」鳳雲琪跌坐在沙發上,她對於女兒的指責無話可說,女兒說的沒錯,在這些年裡,他們的眼裡的確只有錢,當初將希晨接到日本也是為了那族長的位置。可也是自從希晨來到了日本,才讓她意識到一個做母親應該有的責任,她遺失了十年的東西。

  「我沒說錯吧。」夕顏的淚水如同決堤的河水一樣,佈滿了整個小臉。

  裕一郎一直沒有再開口說什麼,從桌上的香煙盒了取了一根煙出來,點上,深深地吸了一口。

  望著父母,夕顏伸出手粗魯地擦了擦淚水:「外婆要我原諒你們,哥哥要我原諒你們,但是我絕對絕對不會再原諒你們了,你們都是騙子,騙子,我最討厭你們了。」

  「啪」的一聲,一個響亮的耳光甩在了夕顏的臉上,她瞪著眼睛望著眼前的父親,從小到大,外公外婆寵她,哥哥疼她,從來都不捨得動她一根汗毛,而如今,這位陌生的父親卻為了她發火的事情給了她一個耳刮子。

  雲琪也愣住了,她知道女兒的發火是正常的,如果夕顏知道事情的真相還以沉默來對待的話,她才會感到害怕,可是她萬萬沒想到的是丈夫竟然會動粗。裕一郎看了看自己的手掌,再看了看女兒左臉上紅紅的五個手指印,那一巴掌的力道有多大,明眼人都能看得出來。

  夕顏捂著紅腫的臉,轉身拉開房門,跑了出去。雲琪來不及阻止,就看著女兒消失在門口,待她追到門口時,夕顏的身影已經沒入了漆黑的夜中,雲琪轉過身,將手機和錢包拿在手裡,看了丈夫一眼,穿上平時的休閒鞋,也追了出門。

  門在撞擊下發出了一聲呻吟,裕一郎回過神來,他很清楚妻子那一眼的含義。站在餐桌旁的小泉管家目瞪口呆地看著眼前的一切發生,雖然他聽不懂夕顏在說些什麼,但是清楚地知道這小姑娘在哭泣,為了她躺在病床上的哥哥哭泣。他走到客廳,彎下腰,將地毯上散落的藥一顆一顆地裝回瓶子裡,抬起頭對站著不動的裕一郎說道:「老爺,小姐初來乍到,人生地不熟,難道您就一點都不擔心嗎?」口氣中略帶著一絲責備。

  裕一郎看了管家一眼,掐滅了手上的香煙,將茶几上的手機放在了褲兜裡,開門也追了出去。

  小泉管家歎了一口氣,輕輕搖了搖頭,拿起了放在一旁的電話,按了幾個數位鍵。

  夕顏如同一隻無頭的蒼蠅一樣到處亂竄,此時的她已經分不清東南西北,腦海裡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跑,拼命地跑。凜冽的寒風吹打在臉上,生生做疼,但無論怎樣也不及心疼得十分之一。

  腳下一滑,身體失去了重心向前摔去,這次沒有白天的好運,沒有人接住她,重重地摔倒在地。「嗚嗚嗚……」,小姑娘坐在地上放聲大哭,她要把今天所受盡的委屈全部發洩出來。

  雖然說時間不是很晚,但因為已經進入了嚴寒的冬季,所以沒有多少人出來散步,寂靜的別墅區看不見幾個人影,亮著的只有路邊昏黃的路燈。「顏顏,顏顏,我是媽媽……」熟悉的聲音從花園的另一邊傳來,夕顏一骨碌地從地上爬起來,悉悉索索地鑽進了旁邊雖然枯萎但是依舊有些茂密的灌木叢,躲在了矮小的灌木叢邊上。

  「顏顏,你在哪?」聲音更近了,夕顏捂住了嘴巴,她才不要被找到,她討厭這裡,小姑娘想著想著,眼淚水就止不住地流了下來。

  聲音漸漸遠了,夕顏鬆開手,翹著嘴巴又準備放聲大哭,突然身後也傳來了悉悉索索的聲音,回過頭一看,借助著昏黃的燈光,她看見一隻巨大的黃色的狗狗正瞪著大大的圓溜溜的眼睛看著她。小丫頭如同見到親人一般地撲了上去:「嗚嗚嗚,大黃啊。」

  黃色的巨型犬被這突如其來的襲擊嚇壞了,它連忙後退,不料抱著它的人不肯撒手。聞著身上這小丫頭不算難聞的味道,狗心想道:要抱就抱吧,雖然不算華麗,但是看她傷心的樣子,自己算做好事安慰她一下。狗站立不動,任憑小丫頭的淚水沖刷著它金黃色的毛髮。

  「哇,大黃啊,哥哥得重病了,嗚嗚嗚,他們騙我說哥哥是感冒,我討厭他們,最最討厭他們了,嗚嗚嗚嗚……」夕顏越哭越帶勁,狗脖子被她越勒越緊。

  狗越聽越迷糊,為什麼她說著自己聽不懂的語言呢,不是日語,不是英語,不是希臘語,也不是某印第安部落語言,更不是狗語。還有一個更重要的問題是,它的脖子好難受啊,自家主人的那些崇拜者也不敢這麼緊地抱它啊,它算是失身了。

  「大黃啊……嗚嗚嗚嗚……」夕顏不停地抽噎著,她伸出手準備擦淚水,不料這狗伸出舌頭「哼哧,哼哧」地為她舔舐著,暖乎乎的氣流噴到夕顏的臉上,癢癢的,夕顏不禁破涕為笑。

  看著眼前小丫頭一張如喪考妣的臉,狗想繼續溜達的熱情早已到了九霄雲外。算了,陪著她,一直等到主人來好了,狗坐了下來,仰起頭望著漆黑的夜空。

  「大黃,你說哥哥真的不會好起來嗎?」夕顏盤腿坐了下來,也是仰起頭望著漆黑的夜空,夜很黑,星星都被雲彩遮住,就連月亮的影子都見不到。

  「汪。」狗吠了一聲,算是回答夕顏的問題。反正它不知道這丫頭說些什麼,但是回答一聲好過沒有回答。

  「大黃,我不要哥哥離開我,我想要哥哥好起來。」夕顏擦了擦臉上的淚漬。

  「汪汪。」狗吠了兩聲。她的聲音中帶著哭腔,應該心裡很難受吧,狗如是想。

  「大黃,我想外公外婆了。」現在外公外婆應該剛吃完飯,準備看電視了吧。

  「汪汪汪。」狗吠了三聲。主人怎麼還沒來,它只不過高興了點,跑得快了點,難道主人不要它了。說什麼它也是只高貴的華麗的黃金獵犬啊,主人怎麼能就這樣拋棄了它呢。

  「唉,算了,說了這麼多你也聽不懂,日本的狗怎麼能懂四川話呢。」夕顏撇了一眼坐在自己身邊的狗,嘟著嘴洩氣地說道。

  狗豎起了耳朵,它聽到一陣熟悉的腳步聲,是它親親主人,狗搖了搖尾巴,對著漆黑的夜空又吠了幾聲:汪汪汪汪……一個優雅的身影出現在昏黃燈光下,他的身後跟著兩個人。其中的一個用帶著濃濃關西腔的日語沖著他說道:「你的狗在叫。」

悠于 2016-6-5 23:35

第十章 水仙與狼

  「本大爺知道。」優雅的少年沖著半空中打了一個響指,頭也沒回地向後說了一聲,「樺地。」

  「Wushi。」一個如參天大樹般挺立的偉岸男子從褲兜裡掏出了一根拴狗繩。

  「法蘭西斯,你給本大爺回來。」優雅的聲音再次響起,原本坐著的狗蹦了起來,穿過灌木叢直奔少年沖了過去。

  「樺地。」少年撥了撥略微有些遮住眼睛的頭髮。

  「Wushi。」樺地抱住直沖過來向少年撒嬌的狗,將狗鏈子準確無誤地套在了狗脖子上。法蘭西斯甩了甩腦袋,雖然說狗鏈子的確不是很舒服,但是比剛剛的那一抱要舒服的多。眼尖的少年發現了自家狗身上的毛髮有一些粘,他記得出門的時候傭人已經幫它吹幹了,這個時候又沒有什麼露水,那它的毛髮又怎麼會粘起來呢。

  少年摸了摸眼角:「法蘭西斯,你跑到什麼地方去了,怎麼一身水。」

  「汪汪。」法蘭西斯吠了兩聲,剛剛一個小姑娘用她的眼淚幫我再次洗了個澡。

  「跡部,那裡面有人。」又是那關西腔。

  「哦?那你上去看看。」跡部指揮道。

  「我?」關西腔少年指了指自己的鼻樑,為什麼是他?

  「忍足,不是你,那難道是本大爺?」跡部抬了抬眉頭。

  「好,是我,是我。」忍足無奈地抬了抬眼鏡,他真是生來就是做苦力的命,修長的雙腿跨過矮矮的灌木叢。夕顏的眼睛一直盯著前方,兩條長長的腿出現在她的視線裡,一張放大的臉出現在她面前,抬頭望去,由於忍足是背對著燈光的,所以在夕顏的眼裡他的那張臉是可以與她家的鍋底媲美的黑臉,她不安地往後挪了挪。

  忍足用磁性的聲音問道:「美麗的小姐,請問我有什麼可以為你效勞呢?」他借著昏黃的燈光打量著坐在枯萎的草地上的小姑娘,淚水和汗水將原本潔淨的小臉弄髒了,臉蛋還微微腫了一邊,衣服上也是一塊黑一塊白的。

  夕顏沒明白忍足在說些什麼,但在她心裡,這個痞痞的少年已經被她列入了危險人物的範疇。她手腳並用地從地上爬了起來,拍了拍沾在褲子上的草屑,警惕地看著站在她面前的少年,望向少年的身後,仿佛還有兩個幫兇,其中一個身高兩米有餘,手里拉著剛剛的那條狗,難道這狗是從犯?

  忍足見眼前的小姑娘沒有回答他的問題,以為自己的話她沒有聽清楚,又湊上臉去問了一遍:「可愛的小妹妹,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嗎?」看她灰頭土臉的樣子,身為一個真正的男人怎麼能見死不救呢。

  夕顏鼓起了嘴巴,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大聲吼道:「色狼啊!!」

  忍足的耳朵剛好離夕顏的嘴巴沒多遠,那類似於獅子吼的嗓音讓他的耳朵有短暫性的失聰。他掏了掏可憐的耳朵,從小到大,還沒有過一個人敢在他耳邊這樣吼的。

  站在灌木叢外的跡部微微一愣神,心有餘悸地想道:幸虧剛才上前搭訕的不是他,否則受罪的將是他自己的耳朵。想歸想,但剛才女孩吼的到底是什麼,他可是一點都沒聽明白。突然遠處傳來了急促的腳步聲,他回過頭看去,一個熟悉的身影出現在遠處昏黃的燈光下。

  「顏顏,顏顏,你在哪,我是長太郎。」跡部聽到了熟悉的聲音。

  這個時候,夕顏直溜一聲從忍足的身邊穿過:「長太郎哥哥,有色狼。」前面是日語,後面是普通話,聽得忍足是一愣一愣的。

  長太郎聽到夕顏的聲音,大跨步地沖了過來,他也是沒有明白夕顏在說些什麼,可是從她焦急的聲音裡可以聽出似乎有著一些不對勁。

  「前輩?」長太郎趕到聲音發出的地方,讓他意想不到的是竟然看到了初中網球部的前輩們。再向旁邊看去,夕顏哭兮兮的一張小臉看著他,他有些手足無措地看著夕顏,「顏顏,你怎麼了?」他從來沒見過女孩子哭,因為爺爺說真正的男人不應該讓女孩子哭。

  「有色狼!」夕顏撲了上去。

  「啊?什麼?」長太郎還是沒有明白過來,他猛地想道夕顏聽不懂日語,又用英語問道:「你剛說什麼,我沒明白。」

  「Colour Wolf。」夕顏在長太郎身上蹭了蹭,他身上的味道好像哥哥身上的。

  「啊?什麼?」長太郎依舊沒有明白,誰能告訴他什麼是「Colour Wolf」?他學了這麼多年的英語,還從來不知道有這個單詞的。

  「長太郎,她是?」忍足好不容易緩和過來。

  「忍足前輩,她是我堂妹,鳳夕顏,昨天剛到日本。」鳳拍了拍夕顏的肩膀,解釋道。

  跡部揚了揚眉頭,他想起了那個如風般溫柔的男孩:「你大伯父的女兒?鳳希晨的妹妹?」

  「是的。」鳳點了點頭。

  「哼,還真是不華麗的小丫頭。長太郎,帶她到我家去,給她上藥。」那臉上的紅腫怎麼能逃得過跡部大爺的眼睛呢,他清楚地看到臉上的掌印。

  「是,多謝前輩。」從小泉管家的電話裡得知一些事情發生的始末,牽著丫頭有些冰涼的小手,跟著跡部往跡部家的別墅走去。夕顏握著溫暖的手,手心裡的薄繭,這熟悉的觸感讓她想起了正在與死神搏鬥的哥哥,不由得眼淚水往上湧。

  聽到身邊丫頭的抽噎聲,長太郎心裡歎了口氣,輕輕地將夕顏摟在懷裡,慢慢地,一字一句地說道:「顏顏,希晨哥哥的病會好的,不要擔心。」

  抬頭望著比她高不止一個頭的長太郎,夕顏嗚咽著:「騙人,那是癌症。」

  長太郎啞口無言,他不知道應該怎樣應對,只有用這自己的溫度去感染她,想要化解她內心的悲傷。從口袋裡掏出了手機,發送了一條資訊出去,既然夕顏找到了,就不要讓祖父和父親著急了。想必,過了這件事,爺爺應該會讓夕顏回到本家住的,畢竟他曾經答應過希晨哥哥的要求。

  正在客廳裡等候少爺歸來的熊本管家吃驚地看著原本是三人一狗出門,可現在是五人一狗回家,其中還有一個人他不認識。

  「管家,帶這位小姐去上藥。」跡部一邊將外套脫下來,一邊用頭示意了一下躲在鳳懷裡的夕顏。

  「啊,哦,是,少爺。」熊本管家馬上回過神來,接過外套,叫來女傭。

  女傭準備將夕顏從長太郎懷裡帶走,怎料夕顏死死地拽著長太郎的衣服,眼睛在控訴:我不要離開。

  長太郎笑了笑:「前輩,我來替她上藥好了。」從夕顏的眼神裡看出了什麼,長太郎不忍心拒絕。

  「管家,先帶她去洗漱一下。」跡部皺了皺眉頭,「樺地,你去把藥拿上來。」

  「是,少爺。」熊本管家忙答應著,少爺怎麼變得這麼體貼女孩子呢,難道其中有什麼貓膩?這個小姑娘還挺可愛的,看她身上灰巴巴的,莫非是少爺發揮了英雄救美的本色,老人將遐想的本能發揮到最高境界。樺地沒什麼表情地從女傭手裡接過藥箱,放在茶几上,又一動不動地站在跡部身後。

  看著夕顏依然不肯動,鳳從口袋裡掏出了紙和筆,這是他隨身攜帶著的,以防兩人之間交流不便。看著長太郎紙上的文字,夕顏略懂地點了點頭,跟在女傭後面離開了客廳。

  待到夕顏的身影消失後,長太郎輕輕地往沙發上一靠,突然感覺到口袋裡的手機在震動,是父親發來的資訊。在合上手機後,他抬起頭,準備說著什麼。跡部又開口對管家說道:「管家,讓廚房準備一些點心,一杯溫牛奶,一杯紅茶,兩杯咖啡。」聰明如他又怎麼會不知道長太郎想說什麼呢。

  「多謝前輩。」鳳靦腆地笑著。

  「長太郎,你哥哥的病好點了嗎?」忍足翹著二郎腿,坐在沙發上,抬了抬眼鏡,他知道鳳希晨的主治醫生正是他的父親,但他很少詢問父親。

  「忍足叔叔說,癌細胞已經開始影響視覺神經了。」長太郎低下了頭。

  客廳裡是一片死一般的寂靜,當初在球場上肆意揮灑著汗水的溫柔少年正在病床上忍受著病痛的折磨,他們依稀還記得去年全國大賽的半決賽中,少年對陣立海大部長幸村精市的那場驚心動魄,扣人心弦的比賽,若不是少年最後因體力嚴重超支,跌倒在地,恐怕立海大想重新稱霸日本高中網壇的願望就會落空,這場比賽被日本的網球雜誌列入了「最精彩的賽事」,堪比當年冰帝與青學的雙部長之戰,甚至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穿著粉色長袖睡衣的小丫頭在女傭的帶領下走了出來,黑色的長髮披在肩後,白皙的臉上有著十分明顯的紅印,左手掌上還有一些微小的傷口。法蘭西斯乖乖地呆在跡部旁邊,抬起頭,吠了兩聲,仿佛在讚賞著:丫頭,不錯,勉強符合本狗大爺華麗的美學。

  夕顏不吭聲地坐在了長太郎身旁,長太郎從藥箱裡取出了消炎藥,輕輕地將夕顏的臉轉過來,清晰的五個手指印,看得長太郎是心中一驚:「我幫你上藥。」

  雖然聽不明白長太郎說什麼,但是從他的動作上可以理解,夕顏咬著嘴唇,點了點頭,閉上眼睛,感覺著火辣辣的臉上傳來了一陣涼意,還有醫用酒精的味道。左手上細微的傷口處傳來了痛意,夕顏皺了皺眉頭,待到痛意消除,她睜開眼睛,手已經被長太郎用厚厚的紗布包的密不透風,嚴嚴實實。好好的一隻手硬是被他包成了熊掌,看著自己的熊掌,小丫頭第一次在長太郎面前露出了笑臉。

  看著夕顏臉上純真的笑,不由得讓在座的少年們想起了她的哥哥,那個如風的少年也是經常用這樣的笑容出現在眾人面前。

  「顏顏,餓了吧,先吃點點心。」長太郎回過神來,用叉子叉了一塊慕絲蛋糕放在了一個小碟子裡,遞了過去。夕顏用沒有受傷的手叉了一小塊放進口裡,入口即化的蛋糕是夕顏第一次品嘗。

  跡部看著小丫頭吃的特別香甜的樣子,揚了揚眉頭:「真是不華麗的小丫頭。」

  夕顏抬起頭,看著專心看著手中書的跡部,突然想起她似乎在哪裡見到過這張臉,突然,在黑夜中看到的那張用水晶燈組合在一起的臉進入了她的腦海,是他?哦,是哦,她記得那個人是叫跡部的來著,好像這個好心的哥哥也是叫跡部哦。小丫頭歪著腦袋,仔細地盯著專心致志的跡部,眼珠一轉也不轉。跡部即使是再喜歡享受別人豔羨的目光,可是被這麼直接的,毫無掩飾的眼光盯著,他還是第一次,終於忍不住,他抬起頭,看著夕顏,「你為什麼看著我?」

  夕顏沒有收回她的目光,在聽到跡部的問話後,她想了想,回答道:「我覺得,你像一種花?」

  「花?」跡部是第一次聽到有人將他比喻成花,合上書,饒有興趣地看著夕顏,想看看這丫頭到底把他比作什麼花?難道是玫瑰?玫瑰到是勉強符合他跡部大爺華麗的美學,否則他家花園裡半園子的玫瑰花又怎麼能入他的法眼呢。


第十一章 再回本家

  「嗯,是花。Narcissus。」夕顏前不久從英漢字典裡看到了這個單詞,她覺得很適合眼前的少年呢。紫灰色的頭髮,勾人魂魄的雙眼,眼角下那奪魂的淚痣,與希臘神話中的那喀索斯十足十相似。

  忍足剛含進嘴裡的咖啡差點就噴了出來,Narcissue?那個在希臘神話中因愛戀自己在水中的影子而憔悴致死的美少年?後來化身為水仙花,這樣的形容還真是貼切啊。忍足不由得狂笑出聲,他也想忍啊,但是實在是忍不住了,長太郎也低下了頭,現在是在跡部前輩的地盤,他怎麼能這麼放肆地笑呢,起碼要給前輩面子,不能當著他的面笑話他。

  跡部鐵青著一張臉,他是水仙?看著忍足大笑的樣子,又看了看鳳想笑又不敢大笑的樣子,臉色更加黑了。夕顏吃驚地看著跡部變臉,難道這位哥哥去了一趟四川,把川劇中的絕活變臉學到手了,而且還青出於藍而勝於藍,不用任何道具就能將變臉中蘊含的精髓表演的如此淋漓盡致。

  跡部連忙端起咖啡,狠狠地喝了幾口,對著依舊沒有恢復正常的忍足說道:「忍足,明天給本大爺繞著球場五十圈,兩百個俯臥撐,揮拍一千次,你的運動量要加倍,我們不能再次輸給立海大。」跡部大爺堂而皇之的理由讓忍足沒有理由辯駁。

  「鳳,你……」

  「前輩,我還不是正選。」鳳連忙擺了擺手。

  「入學後,你立刻給本大爺遞入部申請,我會讓你立刻進冰帝正選的。」小子,你別想輕易逃脫,準備沉醉在本大爺華麗的報復中吧。跡部心裡冷冷一笑。

  「呃……是,前輩。」鳳只得點頭,他認命。

  跡部回過頭,看著夕顏依舊在看著他,用書敲了敲她的腦袋:「吃飯。」

  「哦。」夕顏摸了摸被敲的地方,嘟著嘴又叉了一小塊蛋糕放進嘴裡,長太郎突然想起在剛才他那個沒有弄懂的英文詞語,「顏顏,什麼是『Colour Wolf』?」

  夕顏拿起放在桌上的紙筆,寫下了兩個大大的漢字「色狼」,忍足傻眼了,他是色狼?一個新世紀的大好青年在這小丫頭眼裡竟然是色狼?跡部沒有了往日的高貴,用手指著兩個漢字,不停地抖動著肩膀,真是一個可愛的丫頭,前提是她沒有把自己比喻成水仙花的話,那她可真的是無比華麗的可愛。

  門外是凜冽的寒風,門內是鳳龍次郎製造的冷氣,他看著坐在他對面的兒子,但是那眼神仿佛不是在看兒子,而是在看著犯人,犯下滔天大罪的犯人。鳳裕一郎忐忑不安地坐著,如同沙發上帶著刺一般讓他坐立不安,父親從來沒有用這樣的表情看過他,即使當年他將兒女丟給岳父母回到日本創業,父親也沒有過這種表情。

  鳳純一郎知道父親為什麼生氣,在接到小泉管家的電話後,父親便讓自己和長太郎陪著他趕到了長兄家中,如果不是長太郎和管家的好說歹說,老人恐怕是要跟隨他們頂著寒風去尋找昨天剛到日本的夕顏。在收到兒子的短消息後,老父親才大大的松了一口氣。

  鳳龍次郎從茶几上端起一杯熱茶,輕輕啜了一口,開口說道:「裕一郎,說吧,為什麼要打夕顏。」

  裕一郎搓了搓手,面對如此威嚴的父親,他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就因為孩子說你們不負責任?」老人從兒媳那裡聽到了個大概。

  「……」裕一郎還是沒有回答父親的問題,他的頭更低了。

  「孩子說錯了嗎?」老人的聲音嚴厲起來,「你們夫妻當年將孩子丟給你岳父岳母,你們有盡過做父母的責任嗎?當時的事我也就不再追究,但是現在顏顏回來了,我曾說過絕對不允許你用孩子的幸福去交換。而現在孩子就因為一句話,你就打了她一巴掌。」老人憤怒地一拍桌子。

  純一郎嚇了一跳,從小到大,他還從來沒有見過父親有這麼火的時候,看來父親真的發怒了。

  老人冷靜下來,緩緩坐下:「裕一郎,既然孩子找到了,我也就不想再多說什麼了,但是我這次來是為了接夕顏回本家,你不喜歡這個孩子,那她也沒有什麼必要留在這裡。」

  「父親大人。」鳳雲琪吃驚地站了起來。

  「我答應過希晨,會照顧好夕顏。」老人想起躺在病床上的長孫,他的心就沒來由的痛。

  「父親,我……」裕一郎握了握拳頭,又鬆開來,他能用什麼理由來反駁父親嗎?

  「那,那就有勞父親大人了。」老人很少做決定,但一旦他做出決定就很少讓人敢駁回,鳳雲琪低下頭,眼眶中充滿了淚水。她沒有忘記女兒奪門而出時的眼淚,沒有忘記女兒沖著希晨撒嬌時嘟著的小嘴,沒有忘記女兒因看著大黃狗流口水時的嬌笑,短短的兩天時間,她已經被女兒嬌憨的容顏徹底的征服,原來做母親可以這麼的幸福,為什麼她沒有早點發現。

  「裕一郎,如果沒有得到顏顏的原諒,你休想踏進本家的大門。」老人越想越生氣,撂下了狠話。

  裕一郎頭一抬,這意味著什麼,難道要剝奪他爭奪族長的資格嗎?前幾日父親也是用這樣的口氣跟他說話,不,族長的位置,他是無論如何都不會放棄。

  時針已經指到了十點的位置,夕顏安安靜靜地趴在長太郎的腿上,進入了香甜的夢鄉,眼角還掛著一滴淚珠。法蘭西斯踱步走到夕顏面前,瞪著大大的狗眼看著方才給它洗了個眼淚澡的小丫頭。黑色的長髮中隱藏著銀絲,長長的睫毛忽閃忽閃地輕輕抖動著,左臉上的紅印還沒有消下去,紅紅的櫻桃小嘴,在嘟囔著什麼,法蘭西斯想讓自己聽得清楚,將一張狗臉湊了上去,猛地,夕顏伸出手將法蘭西斯一把摟住:「大黃,不要鬧。」

  狗脖子再一次光榮地被夕顏摟住了,力道還不小,狗被勒得直吐舌頭。跡部收起書,將電視調成無聲,撇了自家狗一眼,仿佛不認識一般地又把眼撇開了,他家怎麼會有這麼不華麗的狗呢。

  長太郎的手機又傳來了震動,是父親。他輕輕地將手機合上,壓低聲音說道:「前輩,我要回去了,謝謝您招待我們。」

  「嗯。」跡部點了點頭,「不要忘記開學的入部申請。」

  「……是,前輩。」跡部前輩還真是愛記仇啊,長太郎無奈地笑了笑,「顏顏,我們要回家了,鬆開法蘭西斯。」

  夕顏睜開了朦朧的雙眼,揉了揉惺松的眼睛,不依地鬆開手,剛才的手感真好,摟著比大黃要舒服,她翻了個身,靠在溫暖的懷抱中繼續與周公下棋。熊本管家連忙從衣櫃裡拿出一件粉紅色的大衣,蓋在了夕顏身上。

  長太郎小心翼翼地抱著沉睡的夕顏,恭敬地沖跡部和忍足點了點頭:「前輩,我們先走了。」

  「跡部,我們去見見鳳爺爺和鳳叔叔,順便送送長太郎。」忍足抬了抬眼鏡,從沙發上站了起來。

  「嗯。」跡部不可置否地也站了起來。

  走出跡部前輩的豪華別墅,穿過玫瑰園,鳳家的車停在了跡部別墅的門口,坐在車裡的鳳龍次郎看著跡部和忍足與抱著孫女的長太郎走一起,忙從車裡出來,雖然說他是長輩,但是對於跡部對兩個孩子的短暫收留,他覺得要親自道謝才能更好地表達他的謝意。

  「鳳爺爺,鳳叔叔。」兩個受過良好教育的孩子畢恭畢敬地對長者打招呼。

  「景吾,侑士,謝謝你們。」老者花白的頭髮在夜風的吹拂下,讓老人顯得更加的滄桑。

  「鳳爺爺,我們只是做了該做的。」跡部的禮貌依舊在,雖然他是自戀了一點。

  「那,我們不打擾了,長太郎,上車。」鳳老爺子恢復了他在晚輩面前的溫和,點點了頭。

  直至車消失在拐角處,法蘭西斯還沖著消失的地方吠了兩聲,仿佛是在道別。

  老爺子坐在副駕駛座上,時不時回過頭看著依舊熟睡的夕顏,幾天前希晨在病房裡對他說的那番話他還牢牢地記的。「爺爺,顏顏是個傻姑娘,什麼心事都不會隱藏在心裡,都會流露在外,無論是喜怒哀樂,看著她的臉就知道她在想什麼。我想拜託爺爺一件事,如果父親作出了出格的事情,能請爺爺將顏顏接回本家嗎,我知道我的命已經不長了,再也無法遵守當年對外公的承諾,再也不能保護顏顏,所以我乞求爺爺能幫我照顧顏顏。」四年來,這孩子從來就沒有求過他什麼,但是這次卻用這樣的語氣向他乞求著,看來夕顏在他心裡的地位很高,高於一切,甚至是他的性命。當他昨天第一眼看見她時,就知道為什麼希晨會這麼寶貝他的妹妹,純淨的如同山間清泉般的丫頭,就連他也喜歡。

  臉上明顯的紅印和那只如同熊掌的左手讓老者皺了皺眉頭,他對開著車的純一郎說道:「回家讓和子給顏顏上點藥。裕一郎真是沒輕沒重的,下這麼狠的手。」

  「是,父親。」純一郎點了點頭,車安全地駛向了鳳家。


第十二章 約法三章

  穿著病號服的希晨坐在椅子上,面前放著一個厚厚的筆記本,他撫了撫額頭,思索著應該再寫些什麼,他知道自己的時日已經不多了,癌細胞在吞噬著他的光明,失明的時間越來越長,在不多的時間裡,他還有好多話沒跟夕顏說,如果不及時記下來,恐怕就再也沒有什麼機會可以說了。長太郎昨天帶著非離來看他,就給他帶了一個消息:祖父將顏顏接回了本家。

  夕顏提著食盒站在門口,她伸了伸手又馬上縮了回來,長太郎哥哥說要去買一些東西,就拉著非離離開了,把她一個人丟在了醫院的大門口。

  希晨似乎感應到什麼,站起身打開房門,不出意料地看著夕顏低下的頭和舉起的左手。希晨笑了笑:「傻丫頭,站在門口不冷嗎?」

  聽見了無比熟悉的聲音,夕顏抬起小腦袋,嘴角扯出了一個笑容,慢慢吞吞地進了房間,將食盒擺上了桌子,從裡面取出了一盅還帶著熱氣的青菜粥,一盅用大骨熬制的濃湯。希晨看著妹妹嘴角的笑,他知道她心裡在想些什麼,再怎麼掩飾,她始終會露出很大的破綻,她壓根就不會掩飾自己的心情。

  希晨摟住了夕顏,制止了她的下一步動作,輕聲問道:「顏顏,在生哥哥的氣嗎?」

  「沒、沒有。」小丫頭倔強地回答道,但是她的眼淚水卻沒有她想像的這麼堅強。

  希晨感覺到胸前的溫熱,輕輕歎氣:「顏顏,對不起。」

  「為、為什麼?」夕顏嗚咽著。

  「其實,在半年前就檢查出來了,當時沒說,是不想讓你們擔心,哥哥不想讓外公外婆和顏顏擔心,所以就沒有讓媽媽告訴你們。」在全國大賽結束後,他突如其來的暈倒把他的隊友們嚇壞了,趕緊送進醫院,醫院的檢查結果就是在他的腦幹中發現了癌細胞的影子,而且還呈擴散的趨勢。他的第一個反應就是不能讓遠在中國四川的外祖父母和妹妹知道,其他人他不管,他就是不想讓他的至親為他擔心。

  「哥哥是騙子,嗚嗚嗚,騙子。」淚水流的更歡了。

  「是,是,哥哥是個騙子,專騙妹妹的騙子。」希晨揉了揉夕顏的頭髮,這個時候他實在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麼,即使面對著強大的對手他也沒有此時的浮躁。

  「嗚嗚嗚,我以後一定要好好地學習生物,我一定、一定要考上醫科大學,嗚嗚嗚,我不要哥哥生病,不要哥哥離開我,嗚嗚嗚……」夕顏一邊抽噎,一邊說話,她發誓她一定會把生物學好。

  「嗯,哥哥相信,顏顏是最棒的。」抬起夕顏的小臉,希晨伸出手指將眼淚水一滴一滴地抹去。

  看著桌上漸漸涼去的粥和湯,夕顏回想起來,哥哥還沒有吃晚飯,連忙從兄長溫暖的懷抱中掙扎出來:「好了,我不哭了。哥哥趕緊吃飯,稀飯都冷了。」夕顏用一隻手背擦了擦眼淚,用空著的另一隻手把哥哥拉到了餐桌前,「長太郎哥哥和非離去買東西了,所以讓我先送上來。」

  「嗯。」希晨點了點頭,他自是知道長太郎為什麼讓夕顏先送上來,該面對的始終是要面對的,縱然是死亡也要面對,更何況自己的妹妹呢。

  夕顏用手托著臉,目不轉睛地看著希晨一勺一勺地舀著粥往嘴裡送,希晨送了一勺在夕顏的嘴邊:「要吃嗎?」

  「不要。」夕顏搖了搖頭,從小嬸嬸那裡得知哥哥現在已經很少進食了,每次多吃一點都會吐的翻天覆地,她怎麼能跟哥哥搶食呢。

  希晨吃了一些,便放下勺子,伸出手摸了摸夕顏的左邊臉頰:「顏顏,還疼嗎?」那是妹妹第一次被打的地方,希晨在聽到長太郎的描述後就一直心疼,如今看到紅腫已經消退,他的心才微微放下。

  「不疼了。」夕顏低下頭回答道。

  「顏顏,聽長太郎說你現在在學日語?」希晨詢問道。

  「嗯。爺爺奶奶都是好人,我覺得用英語跟他們交流很不禮貌,所以我就請長太郎哥哥教我從平假名,片假名開始學起。」在沒來日本之前,夕顏一直以為祖父如同父親一樣威嚴的不可侵犯,但是沒想到他跟外公一樣容易讓人親近,對如此隨和的老人如果還抱著敵對的態度的話,那就太對不起外婆這些年的教誨了,所以她下定決心要用日語跟他們聊天,就算是最簡單的對話,她也甘之如飴。

  「還恨爸爸嗎?」希晨又是摸了摸夕顏的腦袋,這手感真是舒服,軟軟的,一點都不硬。

  聽到這話,夕顏的小臉一黑,沒有說話。說不恨,那是假的,雖然她答應過哥哥要原諒父母,可是那狠狠的一巴掌卻讓她想原諒的心完全飛到了九霄雲外。希晨將凳子挪到了妹妹身邊,俯下身子,歪著腦袋:「顏顏,你忘記答應過我什麼嗎?」

  小姑娘猛地抬起頭,嘟著小嘴:「我沒有忘記,但是、但是他,他……我、我……」夕顏支支吾吾地不知道應該怎麼表達,急得眼淚水又往下掉,哥哥不能冤枉她,她也想原諒的。

  「就因為那一巴掌,讓你記恨這麼久啊,顏顏真是小氣包。」希晨一挑眉。

  「才不是呢,壞蛋哥哥,我哪有這麼小氣啦,我才不是小氣包,不是小氣包。」夕顏更是急了,她可是堂堂的中國人,中國人怎麼能被說成小氣呢。

  「不小氣?」

  「嗯,不小氣。」

  「那就原諒爸爸。」

  「好嘛,好嘛,原諒就原諒。」哼,說來說去,繞來繞去,反正哥哥就是要她原諒父親,原諒就原諒吧,打都打了,難道說讓她也給父親一個耳刮子報仇嗎?雖然父親沒有給過她什麼關懷,但始終是她的長輩,打長輩的事情她可做不出來。再說原諒他又不會讓她身上掉一塊肉。

  「顏顏,哥哥說過,原諒他們是因為他們是你的父母,但是那並不代表著他們可以操縱你的命運,不要忘了,你是獨一無二的夕陽,沒人能操縱要下山的夕陽。」希晨再次摸了摸她的小腦袋,原本梳理得整齊的秀髮在他的揉擰下,一些較短的頭髮已經脫離的發圈的控制,跑了出來。

  「嗯。」哥哥說的沒錯,她怎麼會讓別人來操縱她的命運呢。

  「想在日本讀書嗎?」希晨突然轉了一個話題。

  「啊?不想。」夕顏沒有任何思考,脫口而出。

  「為什麼?」希晨對這個回答沒有任何的吃驚,如果夕顏說想在日本讀書才會讓他吃驚。

  「我只是來日本耍的,開學了還是要回去讀書的啊,我下半年就讀高二了。再說了,外公外婆在四川啊,我當然要回去了。」夕顏理所當然地回答。

  「可是這裡有爺爺奶奶,有爸爸媽媽,還有叔叔嬸嬸,呆在這裡不好嗎?」希晨問道。

  夕顏搖搖頭,這裡在怎麼好也不是她的家:「不好,外公外婆會孤單的。」

  「顏顏,鳳家有個族規,無論男女,鳳家子嗣必須在年滿十五歲前回到日本本家。你今年就要十五歲了,沒有什麼理由可以再繼續呆在四川了。」希晨淡淡地說道,四年前,父親為了族長的位置,將他提前接回了本家,企圖讓他成為自己計畫中的完美棋子,可惜,自己卻偏偏不如父親的意,更在高中的時候,放棄了去冰帝讀書的機會,選擇了與冰帝一樣的網球名校——青春學園高等部。這件事讓父親將他恨之入骨,每次見到他都是咬牙切齒的,母親到稍微好一點,起碼她把自己當作是兒子,而不是棋子,起碼她在用她的方式表達著自己的母愛。

  「呃……」這是什麼破規矩啊,夕顏有些傻眼了。

  「顏顏,如果你在東京讀書的話,能答應哥哥一個要求嗎?」希晨再接再厲地說道。

  「什麼要求啊?」笨笨的妹妹掉進了哥哥設的陷阱裡。

  「去青學,幫哥哥去看看今年站在全國冠軍領獎臺上的青學。」去年的那一摔讓他記憶如新,就是因為那一跤,讓冠軍與青學失之交臂。

  「嗯,我答應你。」笨笨的妹妹絲毫沒有理解兄長背後的意思,她自然也沒有看到兄長的背上有一雙惡魔的小翅膀。

  希晨的臉上浮起了淺淺的笑容,笑得整個房間就如同有著春天的暖陽照射一般的溫暖,他笑著說道:「那我們就約定好了。」

  「嗯。」夕顏伸出了小手指。

  希晨也伸出小手指,兩個手指鉤在了一起:「拉鉤上吊,一百年不許變。」

  「說話不算話的人是小狗。」希晨第四次摸了摸夕顏的頭,如同在安慰一隻小狗般。

  「但是,但是,我還是希望哥哥能自己親眼看到。」小姑娘的淚水說來就來,她一想起哥哥的病,心裡就不樂意了。

  「傻瓜,人有生老病死,誰都會有這樣的階段,只是看時間的遲早而已。如果哥哥能活到那個時候,已經什麼都看不見了。」希晨淡定地安慰道。

  「那個時候,我就當解說員,我把比賽的過程一個字一個字地跟你說。」夕顏抽噎著。

  「不哭了,來跟哥哥說些高興點的事情,哥哥可是很久沒看到你聲情並茂地表演了,來跟哥哥說說你們學校發生的開心的事情。」希晨連忙再次轉移了話題,如果讓他選擇,他不會如此悲傷地離開人世,他不願意看著妹妹的眼淚,他想看著那秀氣的臉上重新掛著熟悉的迷迷糊糊的笑容。

  「嗯,好。」笨笨的妹妹果然被哥哥的新話題轉移了視線,開始了嘰嘰喳喳地講解著她這半年來身邊所發生的趣事,從雨憐偷吃外婆做的魚咬到舌頭到隔壁小武家的大花貓生了一堆小花貓,從學校來了一個新的英語老師到今年農曆八月看到了一場美麗的流星雨,直到長太郎和非離買完東西進門,她的故事還沒有結束。

悠于 2016-6-5 23:36

第十三章 最後歌聲

  由於癌細胞的突變和擴散速度加快,藥物和化療已經起不了任何作用,癌細胞完全吞噬了希晨的視覺神經,現在希晨的面前就是一片黑暗,沒有一絲光亮,醫院已經下了幾份病危通知。

  夕顏靜靜地坐在病床邊,小手緊緊地握著哥哥的大手,生怕在她不留意的時候,死神的鐮刀降臨在哥哥的身上。希晨靜靜地躺在病床上,大手緊緊地握著妹妹的小手,努力地從中汲取溫暖。

  「顏顏。」希晨半天沒有聽到聒噪的夕顏說話的聲音,便輕輕地喚了一聲。

  「哥哥。」夕顏連忙回應道。

  「怎麼不說話,哥哥以為你出去了呢?」希晨淺淺地笑道,直到臨近死亡才感受到死神的可怕。

  「怎麼會呢,顏顏一直握著哥哥的手,會一直一直地守在哥哥身邊,不會離開。」我不會讓死神奪走你的生命,我不會的,夕顏緊緊握著拳頭。

  希晨依舊是笑笑,雖然是笑臉,但是掩飾不住蒼白:「顏顏,哥哥的枕頭下有樣東西是留給你的。」

  「東西?」夕顏伸出手輕輕地模了進去,一條鏈狀的東西,拉出來一看,是一條純手工製作的項鍊,精緻的鏈子,十字架形狀的鏈墜,如果仔細看話,能發現十字架的一面是一隻展翅欲飛的鳳凰,另一面則刻著希晨的名字。這應該是開DIY首飾鋪的小叔叔為他們每個人打造的,在她第一天抵達東京本家的時候,小叔叔就將一條項鍊送給她作為見面禮,一面同樣是鳳凰,另一面則是她的名字:夕顏。

  「是項鍊嗎?」夕顏的手裡捧著項鍊。

  「對,就是這個。」希晨點了點頭,「顏顏,這條項鍊就給你了。」

  「哥……」夕顏將項鍊牢牢地握在手中,淚水在眼眶中打轉。

  「傻丫頭,不哭。」希晨從微帶的鼻音中聽出了夕顏的哭腔,他無奈地笑了笑,「哥哥不是說過嗎?人有生老病死,離開這個世界只是時間早晚的問題啊。怎麼又哭了呢,不是說好了不哭的嗎?」

  「好,不哭就不哭,我不會哭的。」夕顏咬著嘴,拼命地忍著,不讓眼淚掉下來。

  「顏顏,唱首歌給哥哥聽吧。」小時候的夕顏最喜歡唱歌,而希晨則是她的忠實粉絲,每次夕顏在家裡開個人演唱會時,希晨總會將外公種的金銀花偷偷地採摘,混雜著野菊花編織成成一個美麗的花環,為夕顏獻上,演唱會結束後,兄妹倆所帶來的結果就是兩個人被外公追著整個小鎮的跑。

  「好。」夕顏噙含著眼淚,輕輕開口唱著:

  「イゑヘ ,イゑヘ,

  野山パ、裡パ、

  見マギエ ろゐベ、

  ろエノろ、雲ろ、

  朝日ズ ズナツ。

  イゑヘ イゑヘ、

  花ゥろベ。」

  (櫻花啊!櫻花啊!

  暮春時節天將曉,

  霞光照眼花英笑,

  萬里長空白雲起,

  美麗芬芳任風飄。

  去看花!去看花!

  看花要趁早。)

  甜甜的嗓音,宛如天籟,希晨深深地陷入了當年的回憶。金黃色的太陽斜斜地掛在了天邊,哥哥坐在青青的草地上,妹妹則趴在哥哥的身上,嘟嘟囔囔地說著什麼,身後是一片鳥語花香,那一幅溫馨的畫面,無論是誰看在眼裡都會會心地發笑。

  守在門口不敢進去的雲琪早已泣不成聲,她緊緊地捂著嘴巴,不敢哭出聲來。站在妻子旁邊的裕一郎的眉頭皺得很緊,緊閉著雙唇,他在想些什麼沒人知道。跟隨母親一起來的非離偎依在母親懷裡靜靜聽著夕顏唱的歌謠,雖然字眼有些咬不清,但是非離覺得這是她聽過的最好聽的《櫻花》。

  漸漸地,在儀器上顯示的成為了一條直線,希晨的心跳永遠地停止在這一刻。看著已經停止了呼吸的哥哥,夕顏忍不住「哇」地一聲哭了出來,撕心裂肺的哭聲透過微微閉上的門傳到了走廊。

  雲琪身子一軟,被丈夫緊緊的摟住,只見她緊握的雙手,已經泛白的關節。結束訓練後匆匆從學校趕來的青學隊員面面相覷地聽到從病房裡傳來的哭聲,他們還是來晚了嗎。

  菊丸的眼眶中佈滿了淚水,他還記得自己受傷後,鳳前輩仔細地幫他包紮,並叮囑他不能隨便沾水。大石別過臉,他還記得鳳前輩在上場前向他傳授的妙計。不二睜開冰藍色的眼睛,他還記得那天的傾盆大雨,那場唯一的一次與前輩的比賽,結果為6:6的不分勝負的比賽。乾停下了手中的筆,他還記得鳳前輩喝了他調製的乾汁後,微笑地對他說了句,比起我妹妹的藥來,你還差得遠呢。手塚推了推架在鼻樑上的眼鏡,他還記得鳳前輩握著他的手肘對他說過:責任不要一個人扛,你的身後還有一群值得信任的傢伙。

  「鳳伯父、伯母,請你們節哀。」大石第一個走向無聲啜泣的鳳雲琪。

  「呐,鳳伯母,請您節哀喵,前輩一直在我們心裡的喵。」菊丸拍了拍胸口,一本正經地說道。

  「伯父伯母,節哀。」不二已經不知道該說些什麼話來安慰這兩位喪子的長輩。

  「請節哀。」手塚沖著裕一郎夫婦微微地鞠躬,不為別的,為的只是他們是鳳前輩的父母親。

  「伯父伯母,請保重。」向來是以資料說話的乾也暫時地放棄了他的資料收集,但是他敢肯定的是,裡面的人是鳳前輩的妹妹的概率是100%。他可以用乾汁的品質來保證她就是前輩口中那個能制出比他的乾汁還要厲害的小姑娘。

  「謝謝你們,經常來看小晨。」鳳雲琪擦了擦腮邊的淚水,望著兒子的隊友,這就是兒子引以為傲的隊友。

  「這是我們應該的。」手塚面無表情地回答著,對於鳳裕一郎夫婦的作為他曾從祖父和大和部長那裡知曉一些,雖然他不滿他們的做法,但是身為晚輩,更是一個毫無關係的晚輩,他也不能說出什麼來。

  「我們先進去了。」裕一郎夫婦沖著少年們點點頭,推開門走了進去。

  看著醫生和護士魚貫而入,手塚帶著部員們退到了電梯外的一個不大的空地。菊丸的紅色腦袋從大石身後冒了出來,剛才他是偷偷地躲著去擦眼淚了:「手塚,我們會讓鳳前輩的願望實現的,我們一定會將全國大賽的冠軍從立海大的手裡搶回來的。」

  「嗯,我們會將對手一個一個的擊敗,我們會實現鳳前輩稱霸全國的夢想。」大石與菊丸十分默契地擊掌,「雙打我們可以拿下一個。」

  「我會拿下一個單打。」不二恢復了往日的笑臉,笑眯眯地說道,這麼有趣的事情他怎麼會錯過呢。

  「好。那我回去就會根據每個人的缺點制定一套完整的訓練方案。」乾大筆揮毫地在他的寶貝筆記本上記錄下來。

  「各位,不要大意的上。」手塚轉過身,朝電梯的方向走去。

  「是。」站在他身後的隊友齊聲回答道。手塚的嘴角有著若隱若現的一絲笑容,鳳前輩,您說的對,他們真的是一群值得信任的傢伙,他知道,一直都知道,正因為有了這群夥伴,青學才會創造前所未有的輝煌,以前能創造,以後也能創造。

  整個院子很安靜,只聽到屋外凜冽的寒風吹打著玻璃,司徒源目光呆滯地望著掛在牆上的全家福,司徒青子不停地抹著眼淚水,自從接到那個電話後,他們就一直沒有說話。

  趴在桌腳的大黃時不時地抬起頭,看著兩個老主人。沒有兩個小主人的家還真是冷清,去年的這個時候,兄妹二人早就拿出買好的花炮跑到院子裡,嘻嘻哈哈地將一個一個的花炮點燃,然後捂著耳朵看著一個一個的花炮飛上天空,往日的歡樂時光已經不再了。夕顏小丫頭走後的第三天,她的兩個好朋友就找到了家來,當時它還記得老主人這麼回答的:顏顏不會回來了,她跟隨父母到日本去了。

  當時兩個小姑娘的嘴巴就像塞了好幾個雞蛋一樣,張得大大的。雖然它是一隻狗,但它也是一隻相當有靈性的狗,從主人的臉色它可以辨別出,事情不像他們說的那麼簡單,希晨一定是發生了什麼事情。果然,今天接到從日本打來的一個電話,就讓兩位元主人如同被人使了定身術一樣,呆若木雞。它依稀還記得六年前被希晨從一群兇神惡煞的大狗口裡救下來後,夕顏哭得稀裡嘩啦的小臉,從那時起,它就做了一個偉大的決定,它會一直一直地跟隨著這兩個小傢伙,直至它生命的終結,可是,它似乎等不到這一刻,希晨就撒手人寰了。

  已經處於老年期的狗從它那渾濁的老眼裡流出了幾滴昏黃的淚水,「嗷嗚」,大黃低聲地叫著。


第十四章 入學考試(小修)

  在出門的瞬間,純一郎再一次問向侄女:「顏顏,真的不去冰帝?」

  「嗯,不去。」夕顏很是鄭重地點了點頭,她答應過哥哥要去青學讀書的,她就一定會做到。

  「那,走吧。」純一郎在得到肯定的回答後,拍了拍她的頭,將車從車庫裡開出來。

  為了讓這個小丫頭答應去冰帝讀書,他們可謂是全家總動員,怎料這丫頭就是不願意去,原本想說因為長太郎在冰帝高等部,非離在初等部,有雙重保險能對這小姑娘有些照應,沒想到她還真是吃了秤砣,鐵了心,硬是要去青學。無奈之下,老爺子只好放行。問她理由吧,她就把希晨搬了出來,說是要完成與哥哥的約定。當然了,在這樣的要求下,他們全家人也無話可說,希晨的死讓她的心裡還存在著芥蒂。他看得出,如果不是當初她與希晨之間的某些約定,恐怕這小丫頭在希晨過世後立刻卷著包袱回中國了。

  在純一郎回憶完整個事情發生的過程後,他把目光重新放回了夕顏身上:「顏顏,考試的時候不要緊張啊,要仔細地看題,慢慢作答,時間有的是。」

  「嗯。」她的識字水準也不可能讓她很快地完成答卷。

  「叔叔在校門口等你。」知道侄女的日文水準處在二般之上,一般之下,純一郎忍不住再次叮囑道。

  「叔叔,我只是去考試。」夕顏無奈地將看風景的視線從窗外轉了回來,在這一個多月的惡補之下,夕顏的進步還是很大的,起碼她能勉勉強強地將一道數學題看個明白,並且能做的八九不離十。

  「叔叔不是擔心嗎?」純一郎空出一隻手又拍了拍夕顏的腦袋,黑色的及腰長髮已經被她剪短了不少,剛剛過肩,原先露出來的銀色又被她染黑了。

  「可是,可是長太郎哥哥和非離也有考試啊,怎麼沒見叔叔擔心下呢?」叔叔,您這不是偏心嗎?夕顏撇了撇嘴,很不巧的是她這一撇嘴恰好被純一郎看在眼裡,又是一個爆栗。

  夕顏捂著腦袋,嘟著嘴看著純一郎叔叔,她又沒有說錯,叔叔為什麼打她啊?看出夕顏的委屈,純一郎決定漠視:「我是擔心那個笨丫頭,可能連青學的入學考試都過不了,到時候又哭鼻子。」

  「才不會呢,叔叔盡瞎說。」笨丫頭連忙反駁道,她才不笨呢。

  「好了,好了,笨丫頭,下車了,到學校了,快進去吧。去看看自己在哪個教室考試。」純一郎將車停在了離青學校門不遠的地方,將放在車後座的書包取了過來,不放心地檢查了一下書包裡的東西,文具盒帶了,圓規直尺帶了,水壺帶了,手機帶了,嗯,所有該帶的都帶上了,檢查完畢。純一郎滿意地將書包拉好,遞給夕顏。

  夕顏打開車門,朝純一郎揮了揮手,沖著學校的大門跑去,純一郎看著夕顏漸漸消失在拐角處,無奈地笑了笑,還真是笨丫頭,難怪希晨說她是個什麼心情都會表現在臉上的笨丫頭,可正是這樣的笨丫頭,深得自己和家人的喜愛,巴不得把她當做親閨女來疼愛,他相信小弟一家也是這樣的想法。太陽出來了,又是新的一天呢。

  夕顏將快要滑落的書包提了提,放眼望去,告示欄面前是人山人海,圍得水泄不通。再看看自己的小身板,一米六不到,怎麼去跟這些人爭啊。她歎了一口氣,只好等到這些人都看完了,離開了,她才擠上去好了。想到這,夕顏將目光從告示欄處轉開,打量著這個她即將就讀的學校,哥哥的母校。樸素,只能用這兩個字來形容,但是樸素中透著活力,難怪名字都是「青春學園」呢,到處透露著青春的氣息。可是看著,看著,夕顏總覺得有哪裡不對勁,仔細想了想,猛地發現這裡的女生在大冷天裡還是一襲超短裙。雖然說現在正值陽春三月,櫻花盛開的季節,可是並不代表著冬天完全走遠啊,她們難道不怕冷嗎?

  「蝮蛇,你在哪個班考試啊?」一個沖天發的少年走近夕顏,對著站在她身旁的一個人說話。

  「嘶,B班。」如同蛇吐信子般的聲音在夕顏耳邊響起。

  夕顏猛地一回頭,一位包著綠色頭巾的男生站在離她不遠的地方,面露凶光,臉色頗為不善。頭巾少年仿佛注意到有人在盯著他,一個回頭,夕顏很不自覺地往後退了一步。

  「切,我怎麼跟這條蛇一個班啊。」沖天發的男生抱怨道。

  「嘶,誰想和你這個笨蛋一個班。」頭巾少年回嘴。

  「啊?蝮蛇,怎麼,你想打架?」沖天發的男生不樂意了。

  「你以為我怕你,嘶,打就打。」頭巾少年說著說著,就提起了拳頭。

  二人怒目相視,夕顏又往後退了一步,你們要打架也不要在這裡打啊,會殃及無辜的。

  「我說,你們兩個,怎麼還這麼喜歡打架啊。」就在這個十分危急的時候,一個少年出來解圍。

  夕顏循聲望去,少年的頭髮很短,額頭上還有一個小小的疤痕。

  「不二前輩的弟弟?」兩個快要幹架的少年連忙停止下來,他怎麼會出現在這裡,他不是在聖魯道夫嗎?

  「我是不二裕太。」疤痕少年臉上明顯地出現了一個井字。

  「是,是,裕太,你在哪個班考試?」這小子,會來青學的原因只有一個,那就是他哥哥,為了超越不二前輩而來的,他們兄弟倆的芥蒂早在一年多前的那場比賽上消除了。

  「B班。」不二裕太拉了拉快滑下的背包。

  「嘿,跟我和蝮蛇在一個班呢。哈哈哈哈,多多合作啊。」沖天發少年摸了摸他用一個早上才弄好的如同刺蝟般的頭髮。

  「切,笨蛋。」站在他身邊的頭巾少年諷刺道。

  「蝮蛇噢,想打架啊。」沖天發少年一把抓住了同伴的衣領。

  夕顏迫不得已第三次後退,她的不適被不二裕太看在眼裡:「你們兩個,好歹考慮一下站在你們旁邊的同學。」

  這個時候,沖天發少年和頭巾少年才發現了夕顏的存在,他二人十分尷尬地紅了紅臉,在這麼可愛的女孩子面前做如此粗俗的事情,實在是太沒有面子了。

  「那個,那個,對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請問沒有傷到你吧。」沖天發少年結結巴巴地問道。

  夕顏搖了搖頭,示意自己沒有事。

  見少女搖頭,沖天發少年才松了一口氣,自我介紹道:「我是桃城武,你叫我阿桃就可以了,小妹妹你叫什麼名字啊,你是陪你家人來參加考試的嗎?怎麼沒見你家人呢?」

  「我也是新生,鳳夕顏。」夕顏暗自想道:她長得就那麼像小妹妹?

  「呃?」桃城沒想到是這樣的一個答案,看著她嬌小玲瓏的模樣,以為她是陪兄姐來考試的,沒料到她跟自己一樣,是青學的新生,「那,你在哪個班考試?」

  「我也不知道,那裡人太多,我等會在去看。」夕顏淺淺地笑道。

  看了看依舊是人山人海的公告欄外,桃城決定用行動來表示自己的歉意:「這樣吧,我幫你去看,你在這裡等著啊。」話音剛落,桃城就向公告欄沖去。

  果然人長得高就是有好處的,難怪長太郎哥哥長得這麼高。沒一會,桃城拼了老命從人群中擠了出來,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笑眯眯地說道:「鳳桑,你跟我們在一個班上呢。哈哈哈哈,多多指教啊。」

  「切,真是笨蛋。」頭巾少年丟下了一句話,不聲不響地轉身離開。

  「喂,海棠,你這傢伙。」桃城聽了這話,怒髮衝冠,你說你怎麼能在可愛的小女孩面前說我的壞話呢。

  站在他們身後的不二裕太和鳳夕顏面面相覷,裕太回過神來:「他們總是這個樣子的,鳳桑,我們也走吧,快開考了。」

  「好的,不二君。」夕顏跟在裕太後面,朝課室的方向走去。

  夕顏咬著筆帽,下面的這道題她應該如何下筆啊。望瞭望四周,坐在她左前方的桃城似乎在左顧右盼,張望著什麼,遠遠看去,他的右邊試卷是一片空白。坐在她前面的是不二裕太,他正在埋頭苦幹、奮筆疾書,似乎這張卷子對於他來說是小意思。海棠坐在教室的第一個位置,他估計也正在苦惱著,看他急得抓耳撓腮的。

  夕顏低頭輕輕一笑,繼續將注意力放在了卷子上,嘴裡嘟囔著:討厭的歷史,討厭的日本歷史。你說要是其它的科目她還會用在中國學到的知識塞進去,可是這日本的古代史她又怎麼知道嘛。什麼時候是平安時代,什麼時候又是幕府時代,為什麼中間還有一個戰國時代啊,她只知道日本有個安倍晴明,有個明治維新,再說了戰國不是中國才有的嗎?其實,在長太郎向夕顏解說從室町幕府後期到安土桃山時代之間大約百年間政局紛亂、群雄割據的日本歷史時,夕顏不知道走神走到哪裡去了。

  隨著最後的鈴聲響起,所有的學生都歡呼起來,考試終於結束了,夕顏大大地松了口氣,照她的成績來看,除了日本史外,其它的應該都能過吧,雖然她的生物也有些慘不忍睹,但是似乎日本的學生還沒有學到她最薄弱的地方。

  不二裕太回過頭,恰好看到夕顏的笑臉,他撓了撓頭,問道:「鳳桑,你在笑什麼?」莫非他臉上有什麼東西嗎?

  「桃城君的動作很有意思呢。」當夕顏正準備將文具盒放進書包裡,就看到桃城從他的大背包中,取出了一個便當盒,抓起裡面的壽司就往嘴巴裡塞,狼吞虎嚥地仿佛家裡好幾天沒讓他吃飽飯似的。而不遠處的海棠則是一臉鄙夷的表情看著他,他恥與這個大胃王為伍。

  裕太將頭撇了開來,他剛才是不是看到了來自非洲的難民?

  「不二君,你要走嗎?」夕顏收拾好書包,看著滿臉黑線的裕太。

  「呃,不了,我去找我哥哥。」裕太回過頭靦腆地笑了笑。

  「那,我先走了,再見。」夕顏沖著裕太擺了擺手,走出教學樓,朝大門口走去。

  裕太看著夕顏的背影愣住了,她不知道自己是不二周助的弟弟嗎?為什麼她不像其他女生一樣聽說自己是不二周助的弟弟,跑上來央求自己遞送情書呢?難道今天太陽從西邊出來了?

  「啊,你是不二學長的弟弟啊?那個、那個……」裕太的念頭還沒下去,就被幾聲尖叫給打斷了,「能不能,能不能,請你,幫我把這封信交給不二前輩呢,拜託了。」

  裕太回過頭,幾雙逛街無暇的玉手擺在他的面前,手的主人要不就是雙頰微紅,要不就是眼露黃光,如果他是甜品,估計早就進入她們的肚子了。裕太還沒有考慮完畢,就看見好幾封信放在了剛才考試的桌子上,而寫信的人則是早已不見了蹤影。

  「呵呵呵……裕太,真是青春啊,青春呢。」桃城將便當收拾好,一臉壞笑地站在不二裕太身後。

  「切。」裕太無可奈何地將情書抓在手裡,頭也不回地離開了考場,留了一個背影給桃城。海棠背著書包,丟下一句話:「笨蛋,嘶。」

  「你說什麼,蝮蛇,你再說一遍。」聽了海棠的話,桃城就火冒三丈。

  「嘶,笨蛋就是笨蛋,還要人重複。」海棠不屑地又說了一句。


第十五章 初進青學

  鬧鐘十分盡職地在夕顏的臥房裡響起,夕顏先是睜開了一隻眼睛,看了看窗外,一片粉色的海洋,櫻花開了,種植在庭院裡的櫻花開了。好漂亮啊,夕顏驚歎了一句,立刻從床上蹦了起來,飛奔到窗外。嬌嫩的櫻花在春風的吹拂下,粉紅色的花瓣一片一片地飄落在風中,地上已經鋪滿了花瓣。看了看放在椅子上的校服,夕顏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從今天起她就是日本的高中生了,握了握拳頭,將掛在脖子上的項鍊取出來,輕輕地放在嘴邊:哥哥,早上好。

  「姐姐。」非離甜甜的聲音在門外響起,夕顏打開門,非離撲了進來,正好撲在了夕顏身上,聞著夕顏身上的青草香,非離開口說道,「姐姐,姐姐,爸爸說先送你去青學,然後再送我和長太郎哥哥去冰帝呢。爸爸還說了,今天放學後,你先呆在學校,我和長太郎哥哥來接你。」

  「接我?」夕顏瞪大眼睛,她已經十五歲了,不用再讓人來接了。拉了拉沒過膝的短裙,好冷啊。

  「是啊,媽媽說姐姐還不認識東京的路,到時候會迷路的。還有哦,這是長太郎哥哥的手機號碼。」非離從裙兜裡掏出了一張紙條遞給夕顏。

  「哦,好。」夕顏將它塞進了書包旁邊的網袋。

  「姐姐,我們下樓吧。「非離伸出一隻手緊緊地握著夕顏的手。

  豐盛的早餐後,鳳家的一干人等站在玄關處,老爺子再三叮囑夕顏:放學了一定要在學校等長太郎接你。緊接著,美代子奶奶從小泉管家那裡接過一個粉色的便當盒與兩瓶牛奶,塞進了夕顏的背包。叔叔嬸嬸們把長太郎也是叮嚀了一番才放他離開,而長太郎更直接,把夕顏背上的書包取下,提在手裡。夕顏目瞪口呆地看著這一切的發生,她在懷疑自己究竟是去讀書,還是準備上戰場。

  再一次站在青學的校門口,早晨溫暖的陽光撒在了每一個角落,一掃剛才的寒氣,校園裡也是櫻花盛開,一條小道上已經被櫻花的粉色花瓣覆蓋了。嘰嘰喳喳的問候聲讓夕顏從櫻花的魅力中喚了出來,她記起下車前長太郎叮囑她要去查看分班的情況,可是看這個樣子,她還是擠不進去啊。

  「早啊,鳳桑。」一個大嗓門在身後響起。

  夕顏回過頭,是桃城武,夕顏微微笑了笑,點點頭:「早安,桃城君。」

  「叫我阿桃就好了。鳳桑,你看了分班的嗎?」桃城將歪歪掛著的網球包提了一下。

  「還沒呢。」夕顏搖了搖頭。

  「我幫你看吧,我也還沒看呢,你等等啊。」還沒等夕顏反應過來,桃城同學已經陷入了那擁擠的人群中。

  個兒高就是好啊,夕顏再次感歎道。

  「鳳桑,早。」夕顏的身後又響起了一個聲音,一扭頭,不二裕太那張微紅的臉出現在夕顏面前。

  「早安,不二君。」

  當他們二人剛剛結束互相問好,桃城就跑了過來,大嗓門再次響徹夕顏耳邊:「鳳桑,你和裕太一個班呢,都是在A班,而我則和那條蝮蛇在B班。」

  「謝謝你,桃城君。」夕顏鄭重其事地點頭道謝。

  「不用,不用,以後大家都是同學了,多多指教呢。」桃城摸了摸堅硬的頭髮,嘿嘿地笑道,「鳳桑叫我阿桃就可以了,我叫你夕顏可以嗎?」

  「可以,阿桃。」既然對方都這麼強烈要求了,她再不答應似乎有些說不過去呢。難怪哥哥會選擇這樣的學校,的確是比冰帝有活力的多呢,在名字上都能看的出來,雖然土是土了一點吧。

  「啊,那個,你叫我裕太就好了,這樣不容易和哥哥搞混。」裕太紅著一張臉說道。

  「好,裕太。」夕顏沒有拒絕,爽快地答應下來。

  「那個,那個,等會要開迎新大典,我們、先去課室吧。」看著桃城站在夕顏身後沖著他擠眉弄眼的,裕太的臉就更紅了。

  「好。」夕顏點了點頭,這天不熱啊,為什麼裕太的臉會紅,難道他感冒了?回家幫他找個藥方,外公在她來日本前將一個寫滿了藥方的本子塞進了她的箱子,夕顏打定主意,在心裡默念了幾遍。

  裕太走在前頭,夕顏跟在後面,等到他們的身影完全消失在拐角處,幾個穿著黑色中山裝的男生出現,他們的出場讓原本就水泄不通的校門口更是堵得無路可走。冷如寒冰的男生托了托眼鏡,犀利的鳳眼一掃,頓時凍結了不少熱情少女的心。暖如午陽的男生臉上始終帶著微笑,彎彎的笑眼,頓時讓結冰的少女們紛紛融化。活潑的紅發男生雙手放在腦後,對於這種情況他已經司空見慣了,走在他後方的刺蝟頭男生一邊走,一邊在筆記本上記錄著:手塚和不二在這個春假中的面部功力都有一定幅度的增長,增長的概率還有待計算。唯有紅發少年右邊的少年開口說道:「今天裕太、阿桃,海棠他們新生入學呢,手塚,你要參加迎新典禮吧。」

  「啊。」被點到名的男生點了點頭,沒有再說話。鳳前輩曾經說過他妹妹會到青學來讀書,真的會來嗎?手塚心念一轉,他回想起當初在拾獲前輩的錢包時,在裡面發現的一張相片,相片的主人公幾乎是前輩的翻版,只是頭髮是黑色的,性別是女,那應該就是前輩引以為傲的妹妹吧。

  鬧哄哄的課室,大家都在互相聊天,大部分的都是以前的同學,大部分都是從青學升上來的。不二裕太剛跨進教室,課室就立刻安靜下來,所有人都將目光投向了他以及他身後的夕顏,不過女生的眼光在裕太身上,而男生的眼光則放在了夕顏身上。

  「哇,我就說我沒有看錯,真的是不二前輩的弟弟呢。」一個聲音打破了寧靜,喧鬧繼續。

  「不二君,很高興見到你呢。」第一個反應過來的女生立刻沖了過去,拉起裕太的手,迫不及待地介紹道,「我叫高橋夙亞,今年16歲,水瓶座,A型血,身高1米65,體重98磅,喜歡網球、漫畫,廚藝很好……」

  她的自我介紹還沒有結束,就被幾個虎視眈眈的女生給打斷了:「喂,高橋,你什麼意思啊,你想獨佔不二君嗎?這樣的行為我們決不允許。」

  夕顏後退了幾步,她靠在走廊的欄杆邊,沒有再走進去。裕太的臉上露出了不耐得神色,一把將夕顏拉了進來,徑直地穿過咋咋唬唬的女生,朝空著的兩個座位走去。

  「不二君,不二君……」女生們傻眼了,這算是什麼樣的情況。

  「裕太,她們在叫你呢。」夕顏準備叫住裕太,裕太頭也不回地說:「她們是找我哥哥的,不是找我。」

  「哥哥?裕太,你哥哥很有名嗎?」夕顏歪著腦袋問道,她已經好幾次聽到他提起哥哥這個名詞,她也好想遠在天國的哥哥。

  裕太停下了腳步,回過頭,吃驚地看著向他發出疑問的夕顏,她竟然不知道自己的哥哥——青學的天才不二周助?他相信天底下沒有幾個不知道不二周助這個人的吧。原本喧鬧的教室也在此安靜下來,顯然是被夕顏的話給打擊的。

  「天啊,你不會是從哪裡冒出來的鄉巴佬吧,竟然不知道不二周助?」高橋夙亞嗤笑道,仿佛剛才她聽到了一個天大的笑話。

  真的很有名啊?夕顏愣了愣,張了張嘴,還沒說話,就立刻被高橋給打斷了:「你知不知道,不二前輩是和鳳希晨前輩,手塚部長,菊丸前輩齊名的青學四大美男子啊,不二前輩在初中的時候就被譽為是青學的天才,他長得又帥,又溫柔,簡直就是世間難尋,你竟然不知道,可別跟別人說你是青學的。」高橋劈裡啪啦地說了一堆,夕顏低下頭慢慢地消化著,高橋夙亞說的有些快,她的語言理解能力還是有些跟不上。

  見夕顏沒有回答她,高橋更是得意了:「不懂的就不要亂說,免得丟臉。」

  「高橋夙亞,你說的過分點。」一個冷冷的聲音響起,夕顏抬起頭,一個深藍色頭髮的女生冷冷地盯著高橋夙亞。

  「高橋西雅,這不是在家裡,你沒有權利干涉我的言論自由。」高橋夙亞立刻張嘴反駁道。

  她們應該是姐妹吧,夕顏心裡想著,看樣子好像要吵架了呢。夕顏正準備說話,衣角被拉了一下,回頭只見裕太沖她搖了搖頭,夕顏眨了眨眼睛,張開的嘴也就乖乖地閉上了。

  「我只是希望你注意一點。」冷冷的女生沒有再說話,只是安靜地繼續坐著。

  「哼。」在經過高橋西雅的打岔後,高橋夙亞再也提不起興趣說下去,悻悻地坐在位置上。

  女生的勢頭降下來並不代表著男生會安靜,他們紛紛圍在夕顏的座位旁,那八卦的精神實在不比女生弱。

  「可愛的女孩,我能知道你叫什麼名字嗎?」坐在夕顏後座的男生是近水樓臺先得月,他第一個發文,自從看到這可愛秀氣的女孩子跟隨著不二裕太走進課室,他就知道他們肯定會選擇在他前面的兩個座位,果然不出他所料,可愛的女孩就坐在了他前面。

  「鳳夕顏。」甜甜的聲音,讓他不由得沉醉其中,聲音也是如此好聽。

  「我叫中村正雄,我可以叫你夕顏嗎?」

  呃?夕顏又愣了一下,日本人都是這麼熱情的嗎,她記得長太郎哥哥說過,第一次見面的時候,都是稱呼對方的姓氏的。

  「不可以嗎?」中村以進為退。

  她該怎麼回答啊,哥哥,救命。夕顏糾結地在桌子底下繞著手指,坐在她隔壁的裕太皺了皺眉頭,正在思量著應該怎麼來解圍,就看見一位老師模樣的人走進了教室,他松了一口氣,忙說道:「鳳桑,老師來了。」

  感激地看了裕太一眼,夕顏連忙坐好,回過頭甜甜一笑:「中村君,老師來了。」

悠于 2016-6-5 23:36

第十六章 開學伊始

  中村正雄用手撐著下巴,笑了笑,也坐好。鳳夕顏麼,我看上的人,是無論如何都跑不掉的。高橋西雅看著中村正雄臉上的笑容,冷冷地哼了一聲,將頭撇開。

  「各位同學,歡迎大家來到青春學園高等部,成為青學的一分子。我是高一A班的班主任,我叫山口櫻子,大家叫我山口老師就好了。等會學校有個開學典禮,同學們到禮堂集合。在典禮之後,我們班級也有個歡迎儀式。好了,就這樣,大家現在就準備一下吧,我們要去禮堂了。」精幹的短髮,二十歲左右的年紀,全身上下都充滿著陽光的氣息。

  在山口老師簡短地說完後,每個人都紛紛起立,三三兩兩地走出教室,在出教室門的一瞬間,夕顏發現剛才的高橋夙亞同學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在她回望過去的時候,高橋夙亞的身影已經消失在樓梯口。

  「夕顏,我們走吧。」不二裕太站在夕顏後面,一米六不到的夕顏在身高將近一米八的他面前,就像個小矮人。

  「好。」夕顏回過神來,跟隨著裕太一同下樓。最後出現在樓梯口的高橋西雅將剛才的情形一覽無餘,她自然是看到了高橋夙亞那憤恨的表情,自然也就看到了當夕顏與裕太對話時中村臉上滑過的一絲狠意。

  夕顏,夕陽的容顏,還真是一個好的名字呢。高橋西雅嘴角勾起了一抹罕有的微笑,也跟著下樓去。

  青學的禮堂很大,能同時容納三千人,夕顏左右回頭打量著這座禮堂,一律是深紅色的椅子,原先的小舞臺也被裝扮成主席臺,深紅色的幕布上掛著一條長長的橫幅:熱烈歡迎青春學園XX級學生。主席臺的兩側都擺放著兩盆長的正茂盛的萬年青,暖氣開的很足,讓剛從室外走進來的學生們迅速地感受到了暖意。

  「好漂亮啊。」夕顏不由得稱讚道,她以前就讀的學校就沒有這麼好看的禮堂呢,日本的學校真有錢。

  「嗯,還好。」裕太也是第一次接觸青學高等部的禮堂,給人的感覺不是豪華,而是莊嚴,「好了,快開始了。」看見司儀和各位領導們走上主席臺,裕太悄悄地提醒了一聲。

  司儀的講話也無謂就是那些,介紹學校的創校史,介紹學校的現任領導,再介紹學校的榮譽史,羅囉嗦嗦一個小時下來,夕顏的腦袋就快點地了。當裕太發現的時候,她歪著腦袋睡得正香。他聽得也是相當的枯燥,什麼時候才是個頭啊,裕太無奈地歎了口氣。

  司儀的長篇大論終於在一句話後結束了:「我們現在歡迎青學學生會的會長手塚國光同學致歡迎詞。」霎那間,雷鳴般的掌聲響遍了整個禮堂。一些女生一邊鼓掌一邊尖叫道:手塚前輩,手塚前輩……

  夕顏被掌聲驚醒,捂著嘴打了個大大的哈欠,只看到司儀不見了蹤影,而代替司儀站在話筒面前的是一位帶著金邊眼鏡的老師。老師開口講話了:「各位,歡迎大家來到青春學園,願大家學習愉快。」在三個逗號之後,金邊眼鏡老師下去了,掌聲更是響亮。夕顏輕輕地感歎了一句:「這位老師講的真是簡潔。」

  恰好她的聲音能被裕太聽到,裕太不小心抽動了一下嘴巴:「他不是老師,他是學生會會長,網球部部長,手塚國光。」

  呃?夕顏傻眼了,他是學生?用懷疑的眼光看著裕太,裕太十分肯定地點了點頭。手塚國光?這個名字有些熟悉呢,啊,對了,剛才高橋夙亞同學曾經提到說是和哥哥齊名的青學四大美男。夕顏又想起了什麼,她好像在哥哥留下來的筆記本上見到過這個名字,回去好好地翻一下。

  站在禮堂某一個角落的男生看了看手中的分貝計,刷刷刷地在筆記本上記錄著:手塚此次出場所引發的分貝為85,比去年增加了2.63%。

  山口櫻子臉上帶著微笑,看著坐在下面的學生,再看了看花名冊,抬起頭說道:「各位同學,大家都自我介紹一下,讓我們好互相認識。」

  「好,我先來。」高橋夙亞第一個站了起來,「我叫高橋夙亞,16歲,畢業于青春學園。」

  「中村正雄,16歲,畢業于青春學園。」坐在夕顏身後的中村緊接在高橋夙亞後面介紹道。

  「野比焱,16歲,畢業於不動峰。」一個淺藍色頭髮的女孩子羞羞答答地站了起來,低著頭迅速介紹完後又迅速坐下了。

  「不二裕太,16歲,畢業於聖魯道夫。」夕顏右手邊的裕太起身沖著老師微微鞠了一躬。

  「高橋西雅,16歲,畢業於聖瑪利亞女校。」冷冷的高橋西雅也站了起來,她雖然冷,但是很有禮貌地也沖老師鞠了一躬。

  ……

  ……

  漸漸地,同學們一個接一個地介紹完了,所有人都將目光轉向了一言未發的夕顏,夕顏從凳子上站了起來:「各位好,我叫鳳夕顏,15歲,畢業於……」夕顏不知道應該怎麼往下說。

  山口老師看出了她的窘迫,笑了笑:「怎麼,鳳夕顏同學不方便介紹自己的母校嗎?」

  「不,不是的,我來自中國,畢業于四川省成都市金堂縣金堂中學。」夕顏朗聲說出來,她曾向長太郎請教過她的母校應該怎麼用日語來表達。

  原本鬧哄哄的課堂再次因為夕顏的語出驚人再次安靜下來,所有人都吃驚地看著夕顏,包括高橋西雅在內。

  山口老師也是愣了愣,但她立刻回過神來打破了這個寧靜:「原來鳳同學來自中國,我們大家為來自中國的同學鼓掌,歡迎她來到日本,好嗎?」帶頭鼓掌的是冷冰冰的高橋西雅,不二裕太從震驚中回過神來後也拍著手掌以示歡迎。

  「謝謝大家。」夕顏微微頷首,微紅著臉坐下來。

  「鳳同學的成績很好呢,這次的入學考試,數學和英語都拿了滿分。」山口老師記起在分班的時候,教導處中條主任跟她說過他們班上有兩個英語滿分,一個數學滿分的,其中一個是高橋西雅,而另一個就是眼前的這個紅臉小丫頭,但是令他頭痛的也是這個小丫頭,國語是低空飛過,而日本史乾脆就是不及格,現在她總算知道原因了,讓一個來自中國的小丫頭瞭解日本的歷史,那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裕太又是一驚,他今天受到的刺激還是蠻多的啊。最開始是這個小丫頭問他:你哥哥很有名嗎?其次這個小丫頭對著站在主席臺上發言的青學的會長大人喊老師。再次這個小丫頭竟然是中國人。最後這個小丫頭的成績竟然這麼好。滿分啊,那應該是他在讀幼稚園的時候拿到過一次吧。

  高橋西雅第二次將注意力放在了夕顏身上,她,或許真的與眾不同,她,或許能成為一個知心的朋友。坐在她前面的野比焱回過頭,放了一張紙條在她桌上,她拿起一看,嘴角又是勾起了一抹罕見的微笑。

  山口老師從講臺上放著的環保袋裡抽出一疊紙,笑眯眯地說道:「我們現在先任命深田健一同學為暫代班長職務,你來把這個社團的申請表發一下,下午放學之前收上來。」

  被山口老師點名的又高又瘦的男生站了起來,接過申請表,一張一張地分發下去,接到申請表的同學都紛紛議論起來。裕太看著夕顏十分有些莫名其妙地地望著她手中的申請表,解釋道:「這裡面包含青學的所有社團,最多可以報三個。」

  社團?有哥哥向她提起的網球部嗎?夕顏低下頭仔細閱讀,排在第一位的赫然就是網球部,看來網球部的真的很有名呢。「裕太打算去哪個社團呢?」

  「網球部。」裕太理所當然地回答道。

  「哦,裕太的網球很厲害呢。」如果哥哥還在的話,他也會打出很厲害的網球的,可惜哥哥已經不在了。夕顏低著頭,絲毫就沒有注意到裕太的眼神,即使她注意到了,也會認為裕太生病,打算回家給他取藥的。

  「夕顏呢?」裕太收回看向夕顏的眼神,她剛才在想什麼,為什麼會從她的語氣中聽出縷縷哀傷。

  「我?不知道。」夕顏搖了搖頭,將申請表折疊好塞進了背包,不是今天下午才交嗎,利用午飯的時間考慮一下吧。網球部,那是哥哥的願望,不是她的願望,她只會悄悄地守候著看著網球部奪冠的那一刻。她還是去其他的社團吧。

  放學的鈴聲在山口老師做好最後的安排後響起,夕顏正準備將便當取出來,就聽到身後又響起了那個聲音:「夕顏,我請你吃飯吧。」

  他們什麼時候熟悉到可以互叫對方的名字了?夕顏的手從包裡抽了出來,慢慢地回過頭:「謝謝你,中村同學,不過我帶了便當。」

  「夕顏,和我一起去吃飯吧。」裕太皺了皺眉頭,也從書包裡取出了便當盒,這是姐姐幫他們兄弟倆做好的,哥哥的那個還在他的包裡。

  就在夕顏感到無比尷尬的時候,一個人恰時出來幫她解圍,「啊,啊諾,鳳、鳳同學,我能邀請你、你和我們一起吃嗎?」一個很小很小的聲音鑽進了她的耳朵。

  掌聲更是響亮


第十七章 朋友上任

  夕顏回過頭,是那個叫做野比焱的女生,身後跟著正是在還沒上課時為她解圍的高橋西雅。夕顏心中一陣竊喜,忙將便當拿出放在桌子上:「謝謝你們邀請我,那我們一起吃吧。」

  野比焱的臉上暫態佈滿了笑容,她對著高橋西雅說道:「小雅,我沒說錯吧,鳳同學很好相處呢。」

  「嗯。」高橋點了點頭,同意了夥伴的話。

  「裕太,我先走了。」夕顏將粉色的飯盒捧在懷裡,沖裕太打了個招呼,跟隨著野比和高橋出了教室的大門。

  「不二君,你和鳳同學的感情很好呢。」中村正雄看著夕顏的離開,轉而將矛頭對準了不二裕太。

  「哼。」裕太冷哼了一聲,提著便當盒便往網球部經常聚餐的天臺走去,今早哥哥因為要訓練,所以沒來得及帶走便當,而因為還沒交入社申請書,所以不用參加早練的裕太就負責為兄長帶便當。

  「鳳夕顏,我會要你好看的。」高橋夙亞見裕太什麼也沒說就離開課室,憤恨地拍了拍桌子,抓起錢包大跨步出門,她的護衛隊自然也不甘落後地跟了上去。

  留在課室裡的其他女生議論紛紛。

  「其實,鳳同學也挺可愛的,她來自中國,自然就不清楚不二前輩是什麼人。」一個剪著齊耳短髮的女生開口說道。

  「嗯,就是啊。再說她的成績真的很好哦,居然數學和英語同時拿了滿分,我聽一個高三的前輩說,這幾年能在入學考試中拿滿分的,只有現在的手塚部長和今年畢業的鳳希晨學長。」一個紮著高高的馬尾的女生接著說。

  「她笑起來,好可愛,露出了兩個酒窩,甜甜的,忍不住地讓人心醉。」第三個女生已經完全沉迷在夕顏方才對中村的那一笑裡面。

  「她臉紅的樣子好迷人啊,就像一個圓嘟嘟的紅蘋果,真是讓人忍不住想咬一口啊。」夕顏的那次臉紅都已經深深地印在她的腦海中,怎麼抹也抹不掉了。

  「好喜歡,好喜歡啊。」第五個胖胖的女生發現她想說的已經被同伴都發表完了,唯有發出這樣長長的感歎聲。

  裕太盤腿坐在地上,將口袋裡的印著一隻小熊的褐色便當盒取出來,遞到笑眯眯的哥哥手上。不二周助接過便當盒,當他看到裡面的食物時,眼睛的彎度下調了0.5%,這是乾同學計算出來的。菊丸湊過臉來,看了看,當他看到裡面的食物時,嘴巴咧開的角度擴大了0.5%,這同樣是乾同學計算出來的。依據這兩個資料,乾得出了一個結論,那就是不二周助的便當盒裡100%放的是芥末壽司。

  「裕太認識了新同學了嗎?」不二周助咬了一口壽司,笑眯眯地問道,芥末的味道還真是不錯的說,他強烈推薦。

  「嗯,認識了。」裕太心不在焉地拿了一個星鰻壽司塞進嘴裡。

  細心的不二周助看出了弟弟有些不對勁,放下壽司,歪著腦袋問道:「裕太,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嗎?」

  「啊,沒、沒什麼?」裕太連忙搖了搖頭。

  「不二前輩,裕太正值青春期呢。」大胃王桃城一邊保護著自己的食物不要被菊丸打劫,一邊說道。

  「青春?」不二一愣。

  「嘶。」海棠點了點頭,他知道桃城這個笨蛋聯想到的是哪個。

  「哦,裕太戀愛了?恩,這個資料很值得記錄。」說時遲,那時快,乾立刻將便當盒放在一旁,熟練地從褲兜裡掏出了一個本子,翻到空白的一頁,刷刷刷地記錄下來。

  「呐,裕太戀愛了?和誰,和誰呐,阿桃,你快說喵。」菊丸將夾到半空中的鰻魚放回碗裡,一個紅色的腦袋暫態就出現在裕太面前。

  見海棠也點頭稱是,大石著急了:「這,這怎麼行呢,裕太才16歲,怎麼能談戀愛了呢,這樣會影響他的學習成績,如果成績下滑,那他就不能參加比賽,這樣青學的實力又會下降,實力薄弱了,又怎麼能……」

  只有手塚不受影響地繼續細嚼慢嚥,裕太的臉可以跟豬肝一拼了,他漲紅著臉,大聲吼道:「我沒有戀愛。」

  「沒有嗎,可是我今天明明看到你跟她交頭接耳,竊竊私語的啊。」桃城怎麼能容忍別人否定他2.0的視力呢,他明明是親眼看見的。

  「今天?桃城,你今天又沒和我一個課室,你怎麼知道我們班發生的事情?」裕太吃驚地問道,莫非桃城在他身上裝了針孔攝像機?

  「呃,這個,這個,我、我……」桃城突然發現自己好像說漏了嘴,連忙尷尬地摸著如刺蝟般堅硬的腦袋。

  「桃城,20圈。」手塚冷冰冰地說道。

  「啊?部長,我……」桃城張嘴準備辯解。

  「30圈。」又是一句冷冰冰的話。

  「……是。」桃城蔫了下來,萬分委屈地放下飯盒,部長真是一點都不體諒他,他才剛剛端起飯盒沒兩分鐘,他香噴噴的便當啊。

  菊丸和不二將頭撇開,捂著嘴,抽搐的肩膀讓明眼人都知道他們是在笑。這個桃城,肯定是在上課的時候偷吃便當,被老師罰站,所以才看到了裕太和一個女生在交談。裕太輕輕地「哼」了一聲,真是自作自受。他站起身來,準備舒展一下身軀,就看見了坐在櫻花樹下的那三個女生。

  「咦?」裕太小小的一聲驚呼讓草木皆兵的青學網球部嘩啦一聲把視線從桃城身上轉到了剛剛討論的對象裕太身上。

  「怎麼了,裕太,有什麼好玩的事喵?」菊丸連忙從地上爬起來,順著裕太的視線望了過去,三個女孩子席地而坐,已經上了年紀的櫻花樹正在怒放著每一朵絢麗的櫻花,試圖將整個校園裝點成一個落英繽紛的世界。粉紅色的花瓣在春風的徐徐吹拂下,一片一片地飄落在地,青青的草地,粉色的櫻花瓣,偶爾的笑語從樓下傳來,菊丸也愣住了。

  「裕太,她是誰?」不二周助睜開冰藍色的眼眸,看著黑髮少女。

  「哪個?」那裡有三個女生,哥哥指的是哪一個。

  「黑髮的。」不二恢復了笑臉。

  「她,她叫鳳夕顏,來自中國四川。」裕太回答道,夕顏竟然能讓哥哥感興趣?這可是個大新聞呢。

  手塚端著茶水的手停在了半空,乾的筆沒有再發出刷刷的聲音,菊丸壓根就沒有再回過神來,不二的眼睛再一次睜開,唯有大石依舊從暖水壺裡倒了一杯水出來,只是當水杯裝滿後,他的動作卻維持了下去。

  三個高一的目瞪口呆地看著前輩們如同被使了法術一般定格下來,出了什麼事,誰能告訴他們。

  五秒鐘過去了,直至大石面前呈現出一條蜿蜒曲折的小溪流,手塚舉著的手放了下來:「乾,你查一下。」是她嗎?

  乾立刻迅速地翻閱著前面的筆記,終於找到了他想要的那一頁,開口念道:「鳳夕顏,父鳳裕一郎,母鳳雲琪,兄鳳希晨,今年15歲,出生地中國四川。」果真是她。

  「鳳前輩的妹妹喵?」菊丸第一個反應就是這個,他經常從鳳前輩的口中聽到這個名字,天知道他有多麼多麼地想見到這個傳說中的女孩。

  「鳳前輩的妹妹?」桃城和海棠的第一個反應也是這個,前輩比他們要高三屆,一流的球技,一流的容貌,一流的學業,是一個可以與部長媲美的男人,可是自從在那一次驚動日本中學網球界的比賽後就沒有他的任何消息了,沒想到這個見了幾次面的女孩竟然是自己崇拜的學長的妹妹,這個世界實在是太小了。

  「鳳前輩的妹妹?」那個傳說中能制出比自己的乾汁還要厲害的女生就在自己面前,乾的筆在不停地顫抖。

  「前輩,鳳前輩去了什麼地方,好久都沒他的消息了。」桃城想起了一件事情。

  「桃城,40圈。」回答他的是部長大人冷冷的命令。

  桃城又蔫了下來,原本打算轉移部長注意力的,沒想到結果是偷雞不成蝕把米,他懊惱地摸了摸腦袋,乖乖地去跑圈了。

  「鳳同學,我、我能叫你夕顏嗎?」紮著一個麻花辮的野比坐了下來,抬起頭望著正在忙著打開便當盒的夕顏。

  「可以啊。」夕顏抬頭沖著野比露出了一個大大的笑臉,又繼續低著頭完成她的便當事業。

  「那,夕顏叫我小焱就可以了。」野比興奮地看著夕顏。

  「好。」夕顏掀開便當盒,五顏六色的七彩炒飯,一定是和子嬸嬸做的。炒飯還冒著微微的熱氣,夕顏很熟練地將飯盒遞了過去,「給。」

  看著野比和高橋有些莫名的眼神,夕顏才回想起來,這不是四川,眼前的不是雨憐和嫣然。她有些窘迫地將飯盒收了回來,紅著臉解釋道:「不好意思,我忘了這是日本。」

  「夕顏想起以前的事情了嗎?」野比也打開飯盒,好奇地問道。

  「恩,我在四川也有兩個好朋友呢。不知道她們過的好不好?」應該也開學了吧,她們兩個是不是還喜歡鬥嘴呢。

  「我、我們能成為你的好朋友嗎?」野比鼓足了勁問道,當夕顏第一步跨進教室的大門時,她就有個願望,很想和這女孩成為好朋友。

  一個大大的勺子伸進了夕顏的碗裡,盛了一大勺後塞進嘴巴,認真地咀嚼著,冷冷地點了點頭:「很好吃。」

  「我也要。」野比從袋子裡取出了勺子不甘落後地挖了一大勺。

  看著二人,夕顏抬起頭從盛開的櫻花中望著湛藍色的天空,那朵雲好像哥哥的笑臉啊。哥哥,顏顏會堅強的生活下去。

  高橋看著夕顏的臉,或許剛剛那張大大的笑容下的她才是真正的她,只是剛才的笑容真的很溫暖,小焱果真是找了一個好朋友呢。


第十八章 社團選擇

  人吃飽了,話題就多了起來,一個說,一個答,還有一個甘心地當聽眾。

  「夕顏,你打算去什麼社團啊?」野比收拾著便當盒,從包裡取出了一個保溫杯,裡面裝著的是奶茶。

  夕顏從野比手中接過奶茶,伸出一隻手接住了從櫻花數上飄落下來的粉色花瓣,搖了搖頭:「我還沒有決定呢。你們呢?」

  「我去烹飪社,小雅去花草社。」野比又將另外一杯遞給了很少發言的高橋西雅。

  「花草社?」夕顏想起了外公院子裡的那些藥草,或許這個更加適合她呢。

  「是啊,夕顏有興趣嗎?」野比敏感地發現夕顏比方才的音調提高了0.5%。

  「那,我也去花草社。」夕顏下了一個決定。

  高橋抬頭看了一眼,嘴角微微上揚:「歡迎。」

  下午的時間很快就過去了,下課鈴聲一響,同學們就紛紛地收拾書包,值日的去值日,回家的回家,一哄而散。沒等裕太反應過來,夕顏的身影已經消失在他眼前。

  還沒走出教室門的學生驚訝地發現原本這個時候應該趕往網球場的菊丸英二出現在他們的班門口:「HOI,HOI,裕太,那個夕顏去哪裡了喵?」大貓沒有發現中午在天臺上往下望時的那個熟悉身影。

  「菊丸前輩?」高橋夙亞激動地發現傳說中大貓王子殿下真實地站在她面前,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前輩,夕顏她已經離開了。」裕太回答道。

  完全將高橋夙亞無視的菊丸在聽了裕太的話後,豎起的貓耳朵立刻耷拉下來,他緊趕慢趕還是錯過了:「呐,我還以為可以第一個跟她說話,沒想到竟然錯過了喵。」

  「前輩,你不用訓練嗎?」裕太看了看時間,距離網球部訓練開始還有三分鐘了,難道菊丸不害怕被部長罰,不害怕乾汁?

  「啊,完了,完了喵,要遲到了,我先走了,裕太。」菊丸在裕太的提醒下,慘叫了一聲,立刻沖下樓,朝網球場飛奔而去。

  高橋夙亞只感覺到眼前一陣紅色的旋風,然後本應該在她面前的王子殿下就沒有了蹤影,難道她剛才在做夢?

  冰帝高等部的網球場內,跡部景吾部長的手裡拿著一份入社申請書,還有一張不大的小紙條,他摸了摸眼角的淚痣,心裡在盤算著明天晨練的時候應該給鳳長太郎制定多大的訓練量。

  藍色的髮絲沾在佈滿了汗水的臉上,忍足侑士從凳子上抽出一張毛巾,取下眼鏡擦了擦汗,嘴裡說道:「長太郎呢?」

  他是明知故問,跡部一咬牙,一切齒,眯著眼睛看著若無其事的忍足:「他去接那個稱你為『色狼』的小丫頭去了。」

  忍足扶著鏡框的手停頓了一下,馬上又恢復了正常,但笑不語。

  這番話被一個耳尖的同伴聽到了,他紅色的妹妹頭立刻出現在跡部和忍足的視線範圍之內:「NANI,誰稱侑士是色狼啊?」搭檔了這麼多年,他還從來沒有聽過有人直呼忍足侑士為色狼的。

  他的聲音不大,只不過恰好讓整個網球場的人都能聽到而已。他們一個個都停止了手上的動作,一個個都豎起了耳朵,一個個都很好奇地想聽忍足怎麼回答。

  忍足歎了一口氣:「嶽人,你的訓練量要加大呢。」訓練的時候如此不專心,按照立海大真田君的說法是太鬆懈了,既然鬆懈了下來,那當然是要用強烈的訓練量來彌補不足了,而恰好他就是那個制定訓練計畫的人。

  「不會吧。」向日嶽人的臉立刻苦哈起來,他只不過是想知道是誰給忍足安了這麼一個綽號而已嘛,居然要加大他的訓練量。

  「狼?狼肉不好吃,羊肉好吃。」此時此刻正臥睡長椅上的一個橘黃色頭髮的人咂吧咂吧嘴巴,嘟囔著。

  「樺地,把慈郎給本大爺弄醒。」跡部握著社團申請書的手在這句話後,能十分明顯地看到一根青筋冒了起來。剛讓樺地和忍足把這傢伙找到,他居然又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呼呼大睡,還在夢中跟本大爺討論是狼肉好吃,還是羊肉好吃,乾脆下次直接叫人把他給烤了,作成紅燒慈郎。

  引發了冰帝網球部大亂的當事人正牽著紮著兩個小辮子的小姑娘的手,走在從車站到青學的路上。

  「哥哥,哥哥。」小姑娘蹦蹦跳跳地走在哥哥旁邊。

  「怎麼了?」少年問道。

  「哥哥,為什麼夕顏姐姐不跟我們一個學校讀書啊?她為什麼要去青學啊?」小姑娘仰起頭看著高她兩個頭的哥哥。

  「姐姐要去完成一件事情。」鳳長太郎只能這麼解釋道。

  「哦,是這樣的啊。」非離似懂非懂娣點了點頭,既然哥哥這麼說了,那就應該是這樣的啦。

  夕顏背著書包走在落英繽紛的小道上,淡淡的香味,令人心曠神怡。不遠處傳來了一浪高過一浪的呐喊聲,裡面夾雜著幾個她今天聽到的名字,抬眼望去,鐵絲網,沉重的擊球聲,那應該就是青學的網球場吧。悠揚的鈴聲在這個時候響起,夕顏再望了一眼球場,頭也不回娣轉了個彎,直接往校門口的方向走去。

  一個人從草叢裡鑽了出來,他拍了拍身上的草屑,扶了扶架在鼻樑上的眼鏡,沒有向往常一樣從褲兜裡掏出紙筆,只是潔白的牙齒一露,鏡片呈現了反光狀態。

  非離站在青學門口,左顧右盼,姐姐怎麼還沒來啊?突然她發現了一個熟悉的身影,跳了起來,使勁地揮著手:「姐姐,姐姐,我們在這裡。」

  長太郎將夕顏跑得快掉了的書包接在了手裡,拍了拍她的腦袋:「不用跑這麼快。」

  「呵呵,習慣了啦,哥哥。」夕顏仰起頭,剛剛的感覺真的很像哥哥摸她腦袋的時候,既然決定了要幫哥哥實現願望,她就會認真地做下去。

  長太郎撫摸著夕顏的手頓了下來,這一聲哥哥真的來之不易。「顏顏,你參加了什麼社團?」

  「花草社啊?」夕顏拉起非離的手,走在前面。

  「呃?」長太郎提著兩個書包的手停在了半空中,「為什麼,為什麼不是網球部呢?」

  「網球部,不適合我啊。」夕顏理所當然地回答。

  「為什麼,顏顏不是……」長太郎將下面的話隱藏起來。

  「網球部真的不適合我。」那是屬於哥哥的社團,而不是她鳳夕顏的。

  「是這樣啊。」長太郎沒有再接著問下去,每個人心裡都有一塊無法觸及到的地方,他有,非離有,夕顏也有。

  「哥哥呢,你參加了什麼社團?」夕顏問道。

  「我當然是網球社了。」長太郎也是理所當然地回答道。

  「網球社,似乎很受歡迎呢。」哥哥是網球社的,長太郎哥哥也是網球社,裕太還是網球社,這幾天她所聽到的全都是網球社,似乎在日本,網球是個很受歡迎的運動呢。

  「呵呵。」長太郎只是笑了笑,「顏顏,冰帝也有花草社啊,為什麼不去冰帝呢?」

  「那是因為冰帝有狼啊。」夕顏認真地回答了長太郎的話。

  「狼?真的嗎,姐姐,那哥哥不就是很不安全了?」非離睜大眼睛問道,冰帝真地如同姐姐所說的有狼嗎?

  「狼?你是指忍足前輩嗎?」長太郎忽然想起在那天晚上她對忍足前輩的稱呼「Colour wolf」,頓時無語,忍足對這一稱謂還鬱悶了幾分鐘呢。

  夕顏回過頭:「我沒有說哦,是長太郎哥哥自己說的呢。」

  長太郎拍了拍夕顏的腦袋瓜子,夕顏嘟著嘴巴說道:「明明就是長太郎哥哥自己說的,顏顏什麼都沒說啊,長太郎哥哥就知道欺負人。」

  「就是,就是。」非離立刻附和道,「我們要像和子伯母告狀,哥哥就知道欺負人。」想當年她經常被哥哥的大手摸頂,弄得她好沒有形象的說。

  長太郎哭笑不得地看著這兩小丫頭,他哪裡欺負人了,擺明是這兩個丫頭硬是將屎盆子扣在他身上。原本一個非離已經讓他頭痛了,現在再來一個夕顏,他往後的日子不就很痛苦了?痛苦就痛苦點,能看到夕顏這樣的表情,他很開心,這兩個月以來,他還是第一次看到夕顏撒嬌的表情,他終於能夠體會到為什麼當初希晨哥提到這丫頭的時候,臉上幸福的笑容,他終於體會到了,希晨哥,你熟悉的顏顏又回來了。

  他知道在這將近兩個月的時間裡,夕顏承受了什麼樣的打擊,也難怪她會拼了命似的學習日文,普通人要用半年才能基本掌握的聽說讀寫她用了兩個月就完成。顏顏,只要你開心就好。長太郎抬頭望瞭望湛藍的天空,斜陽漸漸西下,今天是個好天氣呢。

  「長太郎哥哥,今天我交了兩個好朋友呢。」夕顏一邊走,一邊說。

  「是嗎?」長太郎溫柔地笑了笑。

  「嗯,她們應該能和我成為好朋友。」夕顏想起了那兩張臉,一個冷漠,一個羞澀,與在四川的兩人截然不同,雨憐冷靜,嫣然熱情,但是她相信她們能成為好朋友的。

悠于 2016-6-5 23:37

第十九章 過去未來

  從地鐵上下來,走在回本家的路上。大老遠,就看到家裡的大門敞開著,一位老太太站在門口翹首以盼。非離見狀,立刻鬆開握著夕顏的小手,飛奔著撲了過去:「奶奶,奶奶,我們回來了。」

  鳳美代子滿臉笑容地接住了非離,沖著後面趕上來的夕顏和長太郎微笑道:「回來了。」

  「嗯,奶奶,我們回來了。」夕顏的臉上照舊露出了兩個甜甜的酒窩。

  「奶奶,我們回來了。」長太郎手裡提著兩個書包,背上還背著一個不小的網球包。

  美代子一手拉著非離,一手拉著夕顏,笑呵呵地往屋裡走去:「今天我們全家人都在,大家一起吃飯,就等你們三個了。」

  「真的嗎?姐姐,我們先去洗手吃飯,哥哥先把包包放回房間,我會給你留好吃的。」非離一聽祖母的話,立刻向長太郎吩咐道。長太郎寵溺地笑了笑,點點頭直接從主屋旁的樓梯回房間,將手裡的每一個包都放進了各自主人的臥房。

  夕顏被非離拽著跑向飯廳,人很齊,爺爺奶奶,父親母親,叔叔嬸嬸都在,每對父母中間都空了一個位置,爺爺坐在上方,二叔和一個空位在下方,那空位應該是長太郎哥哥的位置。她慢慢吞吞地挪到父母中間,輕輕地將凳子拖出來,輕輕地坐下,一聲不吭地低下頭,沒有了剛才在屋外的笑容。

  美代子開口打著圓場:「顏顏,還習慣學校的生活嗎?」她曾經聽大兒媳說過在中國的學校,根本就沒有社團一說,在中國生活了將近十五年的夕顏會習慣嗎?

  「習慣。謝謝奶奶。」夕顏抬起頭回答道。

  「哼。」非離有些不樂意了,「奶奶偏心,單問姐姐,不問非離,奶奶偏心。」

  聽了非離的話,原本沉悶的餐桌頓時活躍起來,坐在母親旁邊的和子嬸嬸笑著問道:「那非離習慣學校的生活嗎?」

  「習慣,謝謝和子伯母。」非離仰起頭,一張大大的笑臉毫不吝嗇地展現在大家面前。

  「非離參加了什麼社團呢?」鳳雲琪很想問夕顏參加的社團,但是她又不知道應該怎麼談起這個話題。

  「非離參加了,參加了跆拳道社。」她已經對長太郎哥哥能隨隨便便拍她的頭十分不滿意了,她暗下決心,遲早有一天,她也要拍回來才可以。

  清一郎夫婦愣住了,他們的女兒什麼時候開始學習跆拳道了,為什麼他們做父母的壓根就不知道呢。鳳非雪連忙問道:「非離,你怎麼會突然加入跆拳道呢,你沒有學過啊。」

  「對啊,就是因為我沒有學,所以我才想學。我一定要把長太郎哥哥打倒,讓他不能再拍我的腦袋。」非離站了起來,站在椅子上的她鄭重其事地對在場的大人們說道。

  「坐下來,沒禮貌。」清一郎拍了拍女兒的小腿,示意她趕快坐下。

  「嗯,好,我鳳家的兒女一定要有志氣。」老太爺不怒反笑,雖然非離說的很孩子氣,但是他就是喜歡。三年前有一個小子也是用這樣的口氣對他說話,要求去青學讀書,說是會闖出自己的一片天下,可是時過境遷,他再也看到不到那小子所創造出來的天下了。

  「顏顏呢,你參加了什麼社團?」鳳非雪對女兒稚氣的豪言壯語並沒有做出更多的評論。

  「花草社。」夕顏回答道。

  「為什麼?」夕顏的回答引起了所有人的疑問,他們一直認為夕顏會參加青學的網球部,畢竟她是為了青學的網球部而進入青學的,但是這樣的結果讓他們很是不解。

  「我的志願是當一名醫生。外公教導我的很多草藥方面的知識我都還沒有親自實踐過,而花草社則是最適合我的地方。」夕顏解釋道。

  原來是這樣。大人們一臉瞭解地點了點頭。

  「顏顏,媽媽買了一台電腦給你。」鳳雲琪找了個機會,將自己想說的話說了出來。

  「是呢,剛剛我們把筆記型電腦放到你的房間裡了。」美代子的臉笑成了一朵菊花。

  「謝謝媽媽。」夕顏對著母親十分公式化地笑了一笑,「謝謝……爸爸。」她也答應過哥哥要原諒父母,她怎麼能夠毀約呢。

  「希望顏顏喜歡呢。」鳳雲琪開心地笑道。

  「……嗯。」第一次清清楚楚地聽著女兒喚他爸爸,鳳裕一郎有些反應不過來,這應該是女兒第一次主動跟他說話吧,為什麼他心裡會感覺到絲絲的暖意。

  「好了,長太郎下來了,我們吃飯吧。」看著孫子坐在位置上,老太爺拿起餐具。

  盤坐在床上,書桌上放著一台中國聯想的筆記本,鋼琴烤漆的外殼,磨砂的鍵盤,米奇老鼠的螢幕,完全是中文的介面,多麼熟悉的文字啊,她已經有兩個月沒有見到了吧。夕顏靠在牆上,床的最角落處還放著一隻大大的米奇老鼠。淡淡的綠色窗簾被春風輕輕地撫摸著,從窗外傳來了淡淡的花香。

  從桌子上取過手機,翻閱著電話本上的號碼。外公家?這應該是她剛到日本的時候,在一次給外公打完電話後記錄下來的,想起來,從那通電話到現在已經有兩個月沒和外公外婆通電話了,也就是說自從哥哥去世後,她就將所有的時間都花在了鑽研日語上。想及這,夕顏一翻身,趴在了床上,手指也按下了通話鍵。現在在四川應該也是剛剛吃完飯不久,外公外婆應該收拾好準備看電視了吧。

  電話很快就接通了,一個蒼老的聲音從電話的那頭傳了過來,那是外公的聲音嗎?外公這麼老了嗎?夕顏有些遲疑,她不敢肯定。

  「喂,你找哪位?」老人再次問道,對方依舊沒有說話。

  「你找哪位?」老人第三次問道,還是聽不到回音,「這誰啊,莫非是打錯電話了?」

  「外、外公,不要掛電話,是我。」夕顏的眼淚不聽話地滴落在床單上。

  「顏顏?」這次輪到老人遲疑了。

  「嗯,外公,是我,是我。」夕顏忙點頭。

  「傻娃娃,怎麼通了電話又不說話。」老人在電話那頭笑了笑。

  「我,我以為我打錯電話了。」夕顏第一次撒謊。

  「外公的聲音都聽不出來了?」老人再次笑了笑。

  夕顏沒有回答,是的,真的聽不出來了,她是萬萬沒想到外公的聲音已經這麼的蒼老。又是一陣沉默,老人似乎感覺到夕顏在想些什麼,他依舊笑了笑:「顏顏,今天小憐和嫣然她們到屋頭來耍,還沒走呢,要不要她們跟你說幾句。」聽明白老人說的話的兩個小姑娘就站在老人身邊,猴急猴急地等著話筒到她們手裡。

  「雨憐和嫣然?」夕顏以為自己沒有機會再跟這兩個好朋友道歉了,可沒料到她的這通電話打得正是時候。

  「是啊,你等下哈。」老人將手裡的電話交給了在旁邊的兩個差點為誰拿話筒打起架的小丫頭。

  夕顏只聽到「哎喲」一聲後,雨憐不急不緩的聲音出現在電話的那頭:「顏顏?」

  「是我,雨憐。」夕顏回答了一聲。

  「你這個小笨蛋,肯定又在哭。」聽著濃濃的鼻音,雨憐根據以往的判斷就知道她在哭鼻子。

  「我才不是笨蛋。」夕顏爬起來從浴室裡扯了一把紙巾,輕輕地擤了擤鼻子。

  「日本好玩吧。」雨憐沒有繼續跟她較勁下去,轉了個話題。

  「日本的櫻花很漂亮,你們現在過來正好可以看到。」夕顏擦了擦眼角的淚水。

  「在日本還習慣吧。」雨憐最關心的就是這個。

  「嗯。」夕顏站在窗前,看著窗外飄舞的櫻花,點了點頭。

  「那就好。」過的好就好,雨憐在得到自己最想得到的答案後,懸在半空的心也回歸了原位。

  「哎呀,你這個笨蛋,哪個喊你問這些的,你應該問下她在日本有沒有被人欺負,我看你們兩個都是笨蛋……」嫣然的大嗓門發揮了作用。

  這個時候,雨憐的聲音似乎離話筒遠了一點,但夕顏依舊能夠聽清楚她的回答:「是,你不笨,我曉得你想來說話,哪,給你。」

  嫣然迫不及待地接過話筒,如同倒豆子一般地劈裡啪啦地把心裡的話一古腦地倒了出來:「小顏,你個笨蛋,要去日本也不曉得跟我說一下,早說了嘛我就會教你一些怎麼防備那些討嫌的女娃娃了嗎?你這個笨豬腦殼啊。」嫣然一點也沒有停頓,「我們不在你身邊,你要好好地照顧自己,每天給我多吃點東西,不要隨便挑食。還有啊,要記得想我們,我、我很想你啊。」

  「嗯,嗯,我曉得。」原先被夕顏逼回去的淚水又流了出來。

  「你啥子時候回來哦,回來看看我們嘛,我們、我們連送別的禮物都沒有給你啊。」在另一頭的嫣然也流下了淚水。

  「我、我也很想你們……嗚嗚嗚嗚……」夕顏聽著聽著,泣不成聲。

  「笨豬腦殼,不要哭啦,哭啥子嘛。」嫣然聽到了哭聲,手忙腳亂地安慰道。

  「我、我……嗚嗚嗚嗚嗚……」夕顏越哭越大聲,她似乎在發洩著這兩個月裡屯積的所有冤屈。

  雨憐聽到了聽筒裡的哭聲,瞪了嫣然一眼,搶過話筒:「顏顏,想哭就哭出來,憋在心裡面很難受的。」

  聽了雨憐的話,夕顏更是哇的一聲哭了出來,聲音透過緊閉的大門微弱地傳了出去,站在門口的風雲琪眼角也是一片濕潤。

  「嗚嗚嗚……」在一頓發洩後,哭聲漸漸低了下來,雨憐低聲地開口說道:「顏顏,要堅強起來,希晨哥哥,司徒爺爺和奶奶,還有我和嫣然都希望你能夠堅強起來。過去是用來回憶而不是沉溺,未來是用來開創而不是想像,我們相信你能夠堅強起來,希晨哥哥永遠都是活在你的心裡,只要你的心臟一刻沒有停止跳動,他就一刻沒有消失。」

  「就……是,就是。」嫣然弱弱地看了雨憐一眼,忙轉過頭,小聲地同意道。

  「嗯,我知道,我會堅強的。」夕顏擦乾眼淚,緊緊地握著拳頭,向自己承諾,向在天堂的哥哥承諾,也向遠在四川的外祖父母和兩個好朋友承諾。


第二十章 蛹化成蝶

  不二提著一個小水壺,認真地給放置在窗臺上的仙人掌澆水,門被輕輕地推開了,裕太穿著家居服走了進來,坐在哥哥的床上,有個問題他想了很久,他應該怎麼向兄長發問呢?他撓了撓頭發,不二回過頭來,望著正在自我糾結的弟弟。

  「裕太,有什麼事嗎?」估計自己不問起,裕太把他的頭髮撓掉了,也不會發問吧。

  「啊,哥哥,我,想問個問題?」裕太盤腿坐了上去。

  不二笑眯眯地繼續看著他,看得裕太有些不好意思地撇開臉:「呐,哥哥,鳳前輩是誰啊?」

  不二沒有任何錯愕,他知道如果裕太不向他詢問,他才應該感到奇怪,不二將手中的水壺輕輕地放在窗臺上,也盤腿坐了下來,臉上的微笑減少了,他認真地回答道:「鳳前輩全名鳳希晨。」

  「啊?」裕太似乎回憶起什麼。

  「沒錯,就是你所想到的那個鳳前輩。」身為兄長,不二自然是知道弟弟這樣子的表情代表著什麼。

  裕太又是低下了頭,他終於知道哥哥口中的鳳前輩到底是何方神聖了,當初他也看了那場激動人心的比賽,兩個如風般的男子站在各自的場地上,為著各自學校的榮譽而戰,那揮拍,那汗水,那跌倒又站起,如同在放電影一般地在他腦海裡放映著。

  「哥哥,那希晨前輩現在在哪?」裕太突然想到白天聽桃城說起的那句話。

  不二從床上爬起來,望著漆黑的夜空:「裕太,不早了,早點休息吧,明天還有早練呢。」

  「……是,哥哥。」裕太點了點頭,既然哥哥不願意說,那一定有著什麼理由吧。他拉開房門,就在合上房門的一瞬間,不二的一抹冰藍直直地看著前方,他們約定好,一定會拿下今年的全國大賽冠軍,一定會的。

  早晨的空氣是最為清新的,將聒噪不已的鬧鐘按下,夕顏一骨碌地從床上爬了起來,望著已經出現魚肚白的天空,又是新的一天呢,從胸前將項鍊取了出來,兩個十字架的鏈墜十分融洽的交融在一起:哥哥,早安。

  待到她洗漱好打開房門時,非離笑眯眯地看著她:「姐姐早安。」突然間她張大嘴巴,用看怪物的眼光看著夕顏:「姐姐,你的眼睛好象一個大燈泡啊。」

  夕顏摸著紅腫的眼睛,扯了扯嘴角:「水喝多了,所以就導致了眼睛紅腫,所以非離要記住,晚上睡覺前不能喝太多水。」說完還十分鄭重地點了點頭,拍了拍非離銀色的柔發。

  「真的?」非離將信將疑地看著夕顏。

  「沒錯,這是我外公告訴我的。」其實這哪裡是外公說的,明明就是在嫣然那個八卦的要命的婆娘那裡聽說的。遠在四川的嫣然緊了緊棉衣,她穿的很多啊,怎麼會覺得有些冷呢?

  「姐姐,你跟以前有很大的差別呢。」總覺得姐姐跟以前不一樣了呢,她的笑容比以前要好看的多。

  「非離,你知道在蛹會變成什麼嗎?」夕顏微微地蹲下身,看著非離。

  「蛹?會變成蝴蝶,好漂亮好漂亮的蝴蝶。」非離回答道,她曾經聽媽媽跟她說過蛹化成蝶。

  「沒錯,是蝴蝶,經過幾番蛻變,嚴實的蛹終於蛻繭成蝶。」夕顏再次拍了拍非離的小腦袋,起身離開。非離抓了抓頭髮,難道說姐姐蛻繭成蝶了嗎?看起來真的很像呢,原來姐姐變成蝴蝶的樣子這麼好看啊。望著姐姐消失的背影,非離感覺到有一隻大手放在她的頭頂上,抬頭一看,是長太郎哥哥,看著哥哥眼中的一抹溫柔,非離想起了另一個哥哥,另一個也是笑得十分溫柔的哥哥。

  「哥哥,姐姐她……」

  長太郎習慣性地又揉了揉非離的頭髮:「這才是夕顏真實的一面呢。」

  坐在地鐵上,夕顏抱著書包靠在角落,非離坐在中間,長太郎將網球包放在身邊,夕顏揉了揉紅腫的眼睛,雖然在早上用熱毛巾敷了敷,可是似乎效果不是很大啊,但是心結解開了就是好,雨憐說的對,她不能沉溺在過去,要開創屬於她的未來,就如同哥哥要開創屬於他的未來一樣。

  「顏顏,從今天起我就要參加訓練,可能沒有時間來接你和非離,到時候你們兩個就先回家。」長太郎想起了今天早上要參加的晨練也向部長大人請假了,他是難以想像部長的臉色有多麼的難看。

  「那就我來接非離吧。」難得做一回姐姐,夕顏十分興奮地回答道。以前哥哥總把她往後面藏,等到事情解決了才會讓她出來;後來雨憐和嫣然總會在她有所醒悟前,讓事情完結。在他們面前,自己總是最小的,總是受保護的,既然要堅強,就要從小事做起。

  「你?」長太郎完全沒有料到事情怎麼會演變成這個樣子。

  「是啊,是啊,哥哥畫張地圖給我,我會按著地圖去冰帝初等部接非離的。」夕顏一臉你不要這麼不信任我的表情看著長太郎。

  在夕顏熱情的陽光照耀下,長太郎從網球包裡取出紙筆,認真地將路線圖畫好,遞給夕顏,她笑眯眯地將紙條接過,放進書包。

  等到夕顏下車後,非離才想起了一件事:「哥哥,姐姐知道我在哪個班嗎?」

  「你沒說嗎?」長太郎轉過頭望著非離。

  非離的腦袋左右搖擺了兩下:「我以為哥哥說了。」

  長太郎從褲兜裡掏出手機:「我給顏顏打個電話吧。」

  「哥哥,姐姐的電話好像放在床上沒帶走。」非離在夕顏開門的時候,仿佛看到了床上的那部粉色手機。

  直至出現忙音,長太郎才把手機合上,兄妹二人面面相覷,大眼瞪著小眼。

  夕顏剛走進課室,野比焱就撲了上來:「夕顏,夕顏,今天我媽媽做了好多好多的壽司呢,中午我們一起吃吧。」如同小貓咪般的眼睛直溜溜地看著夕顏。

  「嗯,好,我帶了餃子,我……媽媽做的。」她發覺自來日本後,家裡的飯桌上就是中日結合,為什麼這麼說,因為她知道哥哥不挑食,什麼菜都會吃,她則不一樣,對於日本生食的不習慣,祖父母早已看在眼裡,所以他們才會讓嬸嬸和管家準備夕顏喜歡的中國菜式。

  「餃子?是中國的餃子嗎?」野比從來沒有吃過真正的中國餃子,她的媽媽只會做日本料理。

  「是的。」今天早上拿便當的時候,小嬸嬸跟她說,在她昨天還沒回家之前,媽媽為她包了一些正宗的白菜肉餡餃子,外婆曾說過,在媽媽還沒結婚之前,她的手藝是小鎮上數一數二的。

  「哇,好好啊,我從來沒有吃過真正的中國餃子呢,謝謝你,夕顏。」野比的小臉上佈滿了笑容,她好有口福哦。

  「不客氣,到時多吃點。」飯盒很沉,她估計小嬸嬸把所有的餃子都下鍋了,她將便當取出來,書包掛在桌邊,書本擺在桌上,又取了一個保溫杯出來,「我還帶了一壺熱牛奶」

  看著夕顏的笑容,野比愣了愣,到底哪裡不一樣了呢,為什麼她總覺得經過了一個晚上,夕顏就跟昨天有些不同,有了實質性的轉變,她經不住開口問道:「夕顏,你跟昨天有些不同呢?」

  「因為昨天讓我明白了一些事情。」夕顏取出國文課本,一隻手撐著腦袋,一隻手轉動著手中的筆。

  「夕顏醬,能不能請你告訴我這道題怎麼做啊?」一個胖乎乎的女生湊了過來,手裡拿著新發的數學課本。

  夕顏只記得她是叫做山崎娜美,從她手裡接過課本,仔細地看著題目,她身後的女生紛紛大叫起來:「呀,山崎好狡猾啊,竟然想用這種方法來接近夕顏醬,太可惡了。」

  等裕太早練完回來,看到的就是幾個女生將他隔壁的位置團團圍住,偶爾能從空隙中看到夕顏黑色的頭髮,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他轉過頭看了看四周,同學們都像沒發生什麼事情一樣在做著自己的事情,只有野比沖著他淺淺地笑了笑,又將頭轉了過去。

  山村老師最後一句話後,宛如天籟之音的放學鈴聲終於在同學們的期盼下響起了。山村老師的後腳剛跨出教室門,課室裡一陣歡呼聲,夕顏有些莫名的撓了撓頭,這有這麼恐怖嗎?看著夕顏一臉不解的樣子,坐在她前面的山崎回頭解釋道:「以前曾聽前輩們說過,山村老師是青學教學最為嚴謹的,從來不允許自己犯一丁點錯誤,我們怎麼碰到了這樣的老師啊,太可怕了。」

  「夕顏,我們去吃飯吧。」野比拿著便當沖夕顏招了招手,她身後依舊是站著高橋西雅。夕顏把便當取了出來,沖著裕太點點頭,跟著兩個女生身後離開。

  就在她們離開後不久,又是一股紅色的旋風刮進了高一A班。一頭紅發的菊丸喘著氣問道:「HOI,HOI,裕太,夕顏呢?」怎麼又沒有看見那個身影啊,他可是在老師一喊下課就沖出來的,連便當都沒有拿呢。為什麼,為什麼,嗚嗚嗚……他的夕顏妹妹啊,他很想見很想見的夕顏妹妹啊。

  「前輩,她去吃飯了。」裕太取出了便當盒,頭也不回地離開了。他相信憑藉菊丸前輩的快速恢復力,很快就會追上來的。

  菊丸停留了五秒鐘,轉身跑向了裕太:「HOI,裕太呐,等等我喵。」

  「為什麼菊丸前輩會到我們班來找夕顏醬?莫非他們兩個認識嗎?」

  「不知道呢,可能他們是青梅竹馬吧?」

  「呀,那他們之間不就會有一段青澀的感情,好唯美啊!!!」


第二十一章 青學正選

  菊丸耷拉著腦袋從大石手中接過自己的便當,他都去了兩次了,結果還是無功而返,他到底什麼時候才能見到夕顏妹妹啊,他真的很想見的說。

  「英二,怎麼了?」向來以關心同伴出名的大石秀一郎看出了菊丸的不對勁,向來活蹦亂跳、嘻嘻哈哈的菊丸英二突然變了一幅模樣。

  「沒什麼。」菊丸專注地看著自己的便當。

  「啊咧,難道英二前輩到青春期了?」桃城奇怪地看著菊丸,為什麼前輩今天不來搶他的便當,難道真的是到了青春期?

  「嘶,笨蛋。」海棠不屑地看了桃城一眼,繼續打開手中的便當盒。

  「蝮蛇,你想打架嗎?」桃城聽到這話,就火大,放下便當盒,「噌」的一聲從地上站起來。

  「嘶,打架就打架,難道怕你啊。」海棠不甘示弱地舉起拳頭,一把揪住了桃城的衣領,正准本揮拳過去的時候,卻聽到桃城「咦」了一聲,他轉過頭,又是昨天同樣的地方,同樣的人物。

  「啊咧,是夕顏呢。」桃城鬆開手,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櫻花樹下的那個小丫頭。

  「真的嗎?」菊丸聽到夕顏的名字立刻恢復過來,從地上蹦起來,扒在欄杆上往下望,真的是呢,真的是夕顏呢。他緊緊地抱著便當,用盡吃奶的力氣往樓下跑,這次他再也不會錯過了。

  看著天臺上的門因為菊丸搖晃幾下,大石抱著自己的便當盒,目瞪口呆地看著菊丸消失在門口。這種速度應該是菊丸看著乾汁時的逃跑速度吧。乾樂滋滋地咧開嘴,這麼好的資料他又怎麼會錯過呢。

  「手塚,我們也去跟她見見面吧。」不二也站起身,望著暖陽高照的天空,天空是一如既往的藍呢。

  「啊。」手塚點點頭,將打開的便當盒蓋上,轉身走向了天臺的出口處。

  「呵呵,很期待與鳳前輩妹妹的見面呢。」不二也跟隨在手塚身後離開了。

  夕顏正準備掀開便當蓋,就發現天怎麼突然間黑了。抬起頭一看,一個大大的臉出現在她面前,遮擋著了陽光,鮮豔的紅色頭髮,微微的往上翹,右臉上還貼著一個可愛的創可貼,他正瞪著圓溜溜的大眼睛看著夕顏。

  「請問你是?」夕顏看著這個擋住陽光的紅發少年。

  「夕顏妹妹,很高興看到你,我叫菊丸英二喵。」菊丸陽光的臉上露出了一個大大的笑容。

  「菊丸英二?」夕顏往後退了幾步,她好像不認識這個紅發少年,他又怎麼知道自己的名字的?

  「是啊,是啊,我是菊丸英二的呢。呐,夕顏妹妹,你在吃些什麼啊,好香的說。」菊丸的注意力立刻被他靈敏鼻子所聞到的香味給吸引了。

  「小焱,西雅,你們認識他嗎?」夕顏轉頭看向了同伴。

  「我不認識。」野比搖了搖頭。

  「菊丸英二,青春學園網球部正選,與大石秀一郎組成的雙打被譽為『黃金組合』,在全國,所向披靡。」高橋西雅冷冷的聲音響起,在經過高橋夙亞的薰陶,她怎麼會不熟悉青學的網球部呢。

  難怪他會知道自己的名字呢,應該是哥哥告訴他的吧。在哥哥的日記裡,也似乎有他的名字出現。夕顏又將腦袋轉了過來,抬起頭看著依舊笑咪咪地望著她的菊丸,從他的炯炯有神的眼睛裡看出了真誠和純真。「菊丸前輩,這是餃子。」

  「啊咧,啊咧,我可以吃嗎,看起來很好吃的喵。」菊丸英二沒有因為夕顏最開始的無視而懊惱,相反的是他垂涎欲滴地看著夕顏的便當盒,好香,好香呢。

  哥哥說的沒錯,菊丸前輩真的很喜歡吃呢。夕顏將飯盒往前面推了推:「前輩想吃的話,請不用客氣。」

  看著飯盒裡白花花的餃子,菊丸吞了吞口水,眼明手快地拿出筷子對準那個皮最薄的、餡最多的餃子夾去,張大著嘴巴一口將餃子含在嘴裡,大嘴蠕動著,哇,真的很好吃的呢。菊丸的臉上添上了幸福的笑容。

  待到網球部的正選們下樓後,看到的就是菊丸英二滿臉幸福地坐在三個女生旁邊,時不時地伸出筷子從一個藍色的便當盒裡夾東西。便當盒很眼熟,那是、那是鳳前輩以前帶的便當盒嗎?

  「英二。」一個始終帶著笑意的聲音說道。

  菊丸正準備塞進嘴巴裡的筷子停在了半空中,抬起頭看到熟悉的同伴們都下樓站在他面前,興奮地沖他們招了招手:「HOI,各位,夕顏妹妹帶的餃子很好吃呢,來嘗嘗咯。」

  夕顏又將注意力從便當盒裡轉移出來,昨天在開學典禮上講話的金邊眼鏡老師,據裕太說是學生會會長、網球部部長的手塚國光走在最前面,他扶了扶眼鏡框,正在打量著自己。一個始終微笑著的,眼睛如同彎月般始終閉著的褐發少年也正在看著自己。頭髮與阿桃有一拼的少年,一邊抬眼鏡,一邊在本子上記錄。一個頭型如同雞蛋的少年,手裡提著兩個大大的便當盒,目瞪口呆地看著自己。他們應該也是哥哥的隊友吧,曾在一張相片上看到過,只是還有一個頭戴發帶,披著外衣,帶著墨鏡的人沒有出現。

  她的面容果真與她哥哥很像,及肩的黑髮,白皙的臉蛋,明亮的黑眸,紅潤的臉頰,與他從相片上看到的一模一樣的笑容,只是看起來似乎成熟了一些。手塚點了點頭:「手塚國光,多多指教。」

  「不二周助,夕顏學妹,多多指教。」不二同樣點了點頭,果然沒有讓他失望,難怪裕太會有些失神呢。

  「乾貞治.夕顏學妹,你不介意我問你一些東西吧。」乾的筆依舊沒有停下來,他沒等到夕顏的回答,就又開口問道,「請問你身高多少,體重多少,血型是什麼,喜歡的食物,討厭的食物,最擅長的是什麼……」

  「乾,人家在吃飯的呢,吃飯是最重要的喵。」菊丸不滿地打斷了乾的話。

  「大石秀一郎,多多指教,夕顏學妹。」大石溫和地笑了笑。

  「夕顏,為什麼他們都認識你啊?」野比好奇地問道,她不是說今年才來的嗎?為什麼會這些前輩都認識她呢?

  「因為夕顏妹妹的哥哥是我們的學長啊。」菊丸又夾了一個餃子,理所當然地說道。他們當然是通過希晨學長那裡知道夕顏妹妹的喵,他可是很想很想見到夕顏妹妹的說。

  「前輩們好,我是鳳夕顏。」夕顏站起身,一雙明亮的眼睛看著眼前的四人和跟在他們身後的裕太三人。

  「歡迎你來到青學,夕顏學妹。」根據站在不二身邊的乾計算,他的嘴角向上揚了1.5度。

  「夕顏學妹,你碗裡的是什麼東西,好吃的概率是100%。」乾將眼光從夕顏的身上轉移到那碗餃子上。

  「說得沒錯呢,乾,是中國的餃子哦,正宗的餃子呢。」菊丸十分幸福地仰起頭。

  「夕顏學妹,我們可以坐下來和你一起吃午飯嗎?」乾不由分說地坐在菊丸旁邊,筆和紙放進褲兜,從大石手中接過便當,抽出筷子,經過準確無誤的計算,在剩餘的餃子中個頭最大的那個被乾放入口中。

  夕顏往高橋身邊挪了挪,空出位置來,好讓他們有地方坐。在菊丸和乾的帶領下,其他人也坐了下來。

  原本是在天臺上聚餐的網球部正選全部都聚集在教學樓後面的那棵已經有著百年歷史的櫻花樹下,對於不大的青學高等部校園來說,是一個震驚性的新聞。所有人都堵在各自班級的視窗,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櫻花樹下的男女。

  「為什麼網球部的人會認識夕顏醬,她不是來日本沒多久嗎?」山崎娜美趴在窗邊,用手托著腦袋,好奇地問道。

  「這只能說明,我們的夕顏醬太可愛了,所以網球部的王子才會和她一起吃午飯啊,其實,其實我也好想讓王子大人和我一起吃飯呢。」另一個女生也是用手托著腦袋,她的眼睛裡充滿了桃心。

  坐在座位上的高橋夙亞銀牙一咬,手中的自動鉛筆被她生生地折斷了。中村正雄嘴角露出了一絲笑意,低頭看著一頁未翻的書。

  「呐,夕顏妹妹喵,你參加什麼社團喵,要不來我們網球社吧?」菊丸將便當盒收拾好,十分期盼地睜著大眼睛看著夕顏。

  「我參加花草社。」夕顏將便當盒放進了布袋,又取出了保溫杯,奶奶說要長高就必須喝多一點牛奶,長太郎哥哥之所以這麼高就是因為一天三瓶牛奶。

  「呐,為什麼,為什麼夕顏妹妹不到網球社來呢,網球社很好玩的呢,夕顏妹妹就來吧。」菊丸不解地問道。

  很好玩?英二,你真的認為網球社很好玩,莫不是為了吃到夕顏學妹帶的午飯?大石發現手塚的額頭上隱隱出現了一個巨大的井字。

  「不要,我不會打網球。」夕顏輕輕搖了搖頭。

  「夕顏學妹,要不我們一起研究一下花花草草,有興趣嗎?」乾湊了上來,他可是對鳳前輩以前說的夕顏製造的汁液很有興趣呢,老早就想研究一下了。

  「不要。哥哥說你做的東西不是給人喝的,我熬的藥汁是治病的,我才不跟你研究。」夕顏十分誠實地說出兄長在日記裡所描述的話,乾的手頓了下來,這算什麼話,什麼叫做他做的東西不是給人喝的,那他自己喝了這麼多,難道說他自己不是人。鳳前輩,在你的眼裡我真的就不是人?

  「夕顏妹妹,你帶的餃子很好吃呢,明天能再帶一些來嗎?」菊丸歪著紅腦袋問道。

  「對不起,菊丸前輩,這些餃子是我媽媽包的,只有這些了。」夕顏很老實地回答著,看了看腕上的手錶,輕輕地沖著她身旁坐著的二年級前輩點了點頭,「各位前輩,裕太,阿桃,海棠君,快上課了,我們先走了。」

  夕顏走在中間,高橋和野比一個在左一個在右,兩人都空出一隻手拉著夕顏的左右手,三人相視一笑,夕顏的純真,野比的羞澀,高橋的冷豔,完美的融合在一起。

  不二的眼睛在夕顏轉身的一瞬間睜開:「手塚,她與鳳前輩真的很像。」

  「啊。」手塚同意地點了點頭。

  「但是,她似乎比鳳前輩要倔強,認定了的,她就不會改變。」乾看著筆記本,悄悄地合上。

  「我真的很想讓她來網球部喵,她可以當我們的經理嘛。」菊丸嘟著嘴巴說道,不會打網球他可以教嘛。

  「哈哈,海棠,夕顏在你的名字後面加了一個君字呢,你這傢伙,哈哈,肯定是你把夕顏嚇壞了,所以她不肯直呼你的名字。哈哈。」桃城摸著腦門,哈哈大笑。

  「……嘶……」海棠聽了這話,漲紅著臉說不出話來,難道他真的太凶了,把夕顏嚇壞了?他得回去好好地反省一下。

悠于 2016-6-5 23:37

第二十二章 花草社長

  夕顏終於再一次體會到冰山的強大威力,原本打算圍上來詢問個究竟的女生男生被高橋的一記冷光給凍結,在高橋收回視線後,所有人紛紛回到自己的座位,裝作若無其事地做著手頭上的其它事情。

  輕輕地抿嘴一笑,夕顏坐了下來,摸了摸衣服的口袋,沒有找到她想要找的東西,她的手機去哪了?夕顏拉過旁邊掛著的書包,一個口袋一個口袋地檢查著,依舊是沒看到手機的蹤影,她撓了撓腦袋,啊,想起來了,昨天晚上打完電話就丟在床上了,難怪找不著呢。那她好象還不知道冰帝的跆拳道社在哪裡呢,怎麼去接非離?歪著腦袋又想了想,微皺的眉頭又舒緩開來。

  跟在夕顏三人後面回來的裕太正好將夕顏由愁眉苦臉到眉開眼笑的整個過程盡收眼底,他的臉微微一紅,但又馬上恢復了正常。

  直至放學後,他們都還沒有得到夕顏與網球部正選認識的真正理由,因為下課鈴聲一響,高橋就帶著夕顏消失的無影無蹤。

  夕顏跟在高橋的身後,走進了一個有一百平方米左右的花棚。綠色的蔓藤沿著竹子搭成的架子往上攀沿,溫暖的陽光透過空隙照射進來,斑斑點點,各式各樣的花花草草汲取著天地的精華,長得相當茂盛,這跟外公搭在院外的爬滿了金銀花的小棚子很像,二人徑直走到最裡面,放著兩張石桌,幾張木椅,夕顏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這裡感覺就如同一個世外桃源。

  「你們是新來的社員嗎?」一個冷清的聲音在兩人身後響起。

  夕顏猛地回過頭,墨綠色的長髮,如水般清透的眼睛,為什麼她看向自己的時候會透露著吃驚的眼神呢,看著她臉上的漠然,夕顏馬上回答道:「是的,前輩,我們是新來的社員。」

  「嗯。」漠然的女生點了點頭,「傾澍,來接待一下新的部員。」

  一個盤子臉的女孩子從花棚角落裡的一間屋子走了出來,一條印著史奴比的圍裙穿在身上,上面還有星星點點的泥巴痕跡,她伸出手擦了擦臉,笑著說道:「學妹們好,歡迎來到花草社。我是副部長小川傾澍,二年生,她是部長清水憶林,三年生。我們部裡還有三個成員沒到,一個男生,兩個女生,沒想到今年還會有新的部員到來。等到人員到齊了,兩位學妹就自我介紹一下吧。現在我先來說一下我們花草社的社規。其實呢,我們社團活動時間不長,只有週二和週四,每次都是一個小時左右,其餘的時間大家自己安排,活動的主要內容就是大家一起相互交流一下花草的心得,然後在期末的時候交一篇文章就可以了。如果在學習上有什麼不懂的話,可以向清水學姐請教,她的成績可以很好的呢。」小川傾澍沒有停頓地將所有該交待的事情都交待完畢,聽得夕顏是一愣一愣的。

  「是。」高橋冷冷地點了點頭。

  「哦,是,小川前輩。」夕顏也忙著點頭。

  「嗯,那就好,你們先隨便參觀一下吧,我有些東西還沒弄完。」小川交待完,丟下一句話,又走進了小屋子。

  「你、叫什麼名字?」原本坐在木椅上的清水開口問道。

  夕顏愣了愣,看看周圍,高橋早已不見了蹤影,清水部長應該是在問她吧:「我叫鳳夕顏。」

  鳳?他的姓氏?清水一驚,曾經聽他說起過自己有個妹妹,和他長得很像,難道真的是她嗎?

  「你是日本人嗎?」清水繼續問道。

  日本人?她算嗎?好像不算吧?夕顏撓了撓腦袋,她應該怎麼回答。清水看出了夕顏的為難,她冷冷的臉上露出了一絲笑意,這個小動作和他一模一樣,當他感到為難的時候,也是這樣的表情,這樣的動作。

  夕顏尷尬地笑了笑:「前輩,我是中國人。」她在四川出生,在四川長大,又怎麼會是日本人呢。

  清水臉上的笑意更大了,記得當初自己也這麼問過,而他的回答和眼前的小女孩如出一轍。她罕見的笑臉讓兩個正往裡面的部員停下了腳步,二人頓時石化,她們是不是撞鬼了,平常是一笑值千金的部長大人今天竟然笑得這麼開心?兩人互望了一眼,吞了吞口水,難道說因為她們的遲到所以部長露出了「惡魔」般的笑容,要懲罰她們了?

  「部長。」雙胞胎中的姐姐在猜拳輸了後,哆哆嗦嗦地叫了一聲。

  「阿靜,阿羽,乾呢?」清水瞬間收起笑容,面無表情地問道,一向都是他們三個一起來的,怎麼今天少了一個。

  躲在姐姐身後的小林羽伸出個腦袋,看了看部長,似乎沒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莫非剛才她們看走眼了:「乾說今天網球部有訓練,花草社的部活他請假了,這是請假條。」說著,把衣兜裡的一張紙條拿出來遞給尊敬的部長大人。

  「嗯。」清水接過紙條夾進了她放在桌上的筆記本裡,「今天我們部裡來了兩位新的社員,大家一起認識一下。傾澍,人到齊了。」小川副部長在屋裡應了一聲,帶著高橋一起走了出來。

  「好了,兩位新社員介紹一下吧。」小川擦了擦手上的水珠,抬起頭說道。

  「高橋西雅,一年A班。」高橋拍了拍沾在手上的泥。

  「鳳夕顏,也是一年A班。」夕顏緊跟在高橋後面。

  「多餘的話我也不多說了,還是讓我們再一次歡迎兩位學妹的加入。」小川帶頭拍起手來,清水點了點頭。

  「今年來了兩個漂亮的學妹呢,你們好,我叫小林羽,二年B班,這是我姐姐小林靜,跟我一個班的,有什麼事情需要幫忙的話就儘管找我們,不用客氣的。」褐色短髮的小林羽介紹道,還拍了拍站在她旁邊的長髮姐姐的肩膀,黑色的眼睛直溜溜地看著夕顏,為什麼她覺得這丫頭有些眼熟呢。

  「多多指教。」高橋和夕顏異口同聲地回答,兩人對望了一眼,相視一笑。

  看著漸漸熟悉起來的部員,清水拉開椅子坐下:「各位都坐吧。」

  「乾不來了?」小川發現那個戴眼鏡的,喜歡研究怪飲料的並沒有出現在花草社。

  「網球部要訓練了。」清水翻開筆記本,「高橋,鳳,我想先問你們一個問題,花除了用來觀賞外,還有什麼用途?」

  「入茶。」高橋不假思索地回答道。

  「用藥。」夕顏也不甘落後。

  「藥?」清水微微將聲音提高了0.1度,他當年也是這麼回答的。

  「嗯,花可以用藥。蘭花可以清熱解毒、化痰止咳,石榴花的果實可以生津止渴、解酒祛毒,向日葵的葵花籽可以消除動脈硬化。」夕顏點了點頭。

  「你怎麼知道的?」清水的聲音恢復了往日裡的平靜。

  「這些都是我外公告訴我的。」夕顏不安地挪了挪位置,她說錯了什麼嗎?

  「哦。」清水點了點頭,「那還有什麼用途呢?」

  「清新空氣,保護環境?」夕顏低著頭回答。

  「還有呢?」不愧是兄妹,答案都是一模一樣的,清水輕輕地搖了搖頭。

  「還有嗎?」夕顏悄悄地抬起頭看了看坐在她右邊的高橋,高橋依舊是一張冷臉,沒有回答。

  「還可以表達心意啊。」小林羽拍了拍夕顏的腦袋,真是個笨蛋。

  「哦!!」夕顏恍然大悟,她怎麼沒有想到這一方面呢,每年的情人節,小鎮上的唯一一間花店門口就大賣特賣玫瑰花,鎮上的小青年們一對一對地去光顧。小時候她總是纏著哥哥也要在情人節這天給自己買一朵玫瑰,哥哥拗不過她,跑到花店,買了一支含苞待放的粉色玫瑰,記得那個時候她還因為玫瑰不是紅的鬧過彆扭呢。

  高橋也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每年母親的忌日,父親總是帶著她們姐妹二人,帶著母親生前最喜歡的香水百合去探望,今年也快到日子了吧。

  「沒錯,阿羽說的對。」清水點了點頭,「不一樣的花,不一樣的朵數,都代表著不同的意思,夕顏,西雅,我給你們佈置一個作業,寫出至少十五種的花語,下個星期交給我。」

  「是,部長。」兩個被點名的女孩點了點頭。

  「好了,今天的部活就到這裡吧,大家隨意些。」清水看著夕顏笑靨如花的臉,低下頭,嘴角微微上揚了0.5度。

  「部長,部長,這道題怎麼做。」小林羽見部活結束了,忙從書包裡取出了數學書,迅速地翻到今天上午老師講的那一頁。部長的成績是整個青學三年級最好的,有這麼好的一個資源可以利用,她怎麼會讓它白白流失呢。

  小林靜看著妹妹一如既往的將腦袋湊進部長,她挪到了夕顏左邊空著的椅子上:「夕顏,西雅,我叫小林靜,你們叫我阿靜就可以了,很高興認識你們呢。」

  「阿靜學姐好。」又是異口同聲地回應。

  「呵呵,你們很有默契呢,認識了很久了嗎?」靜也忍不住笑了起來。

  「不是的,我們昨天才認識的。」夕顏回答道。

  「哦,原來是這樣,我以為夕顏也是聖瑪利亞女校畢業的呢?」靜微微一驚,還是笑了笑,「聽說西雅國中的時候是聖馬利亞女校花道社的骨幹力量呢。」

  「前輩過獎。」高橋回答了一句。

  「我來自中國四川。」夕顏抬起頭,沖著小林靜一笑。

  「哦,我知道了,你就是今年一年級的那個數學和英語拿滿分的女生,西雅則是英語滿分。呀哈,實在是太棒了,我的英語終於可以不用找部長幫我補習了,嗚嗚嗚。」小林羽興奮地回過頭,指著兩個女生嘰裡呱啦地嚷嚷道。

  「阿羽,我幫你補習英語就讓你這麼痛苦嗎?」清水停下手中的筆,一邊敲打著桌面一邊看著小林羽。

  「啊?不是的,不是的,部長大人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說以後再也不用麻煩您老人家了,您可以光榮的退休了。」小林羽連忙擺著手,她怎麼這麼得意忘形呢,忘了部長大人就在她身旁,嗚嗚嗚,她不要被修理啊。部長昔日可是跆拳道的高手啊,雖然因受傷而選擇了花草社,但她的威力仍然不減當年,嗚嗚嗚,她的小腦袋瓜子怎麼能夠承受的住部長的那一記飛腿啊。

  「哈哈哈哈……」正在整理著花草的小川忍不住放聲大笑。

  笑聲充滿了整個花棚,原本一臉嚴肅地清水也不禁露出了淺淺的笑容,據小林羽的觀察,部長這次笑容所帶來的嘴角幅度要比以往的提升了1.5度。


第二十三章 冰帝之行

  夕顏從花草社裡出來,伸了一個大大的懶腰,阿羽前輩的英語還不是一般的爛,難怪清水部長會感覺到頭痛,難怪阿靜學姐會用一臉無藥可救的表情看著她。看著已經搖搖欲墜的斜陽,天不早了,她還要去冰帝接非離呢。

  坐在長太郎在紙條上所寫的路線上,她望著窗外倒退的樹木,這是她第一次這麼認真地看著這個城市,掛著藍色布簾的拉麵館,和式裝潢的居酒屋,路旁粉白色的櫻花如雲彩般地遮住了天日,寧靜而又繁忙,看似衝突但是又十分的和諧。車停在了月臺,夕顏整了整背包,她要完成人生中的第一件大事了呢。

  夕顏看著眼前的這所貴族學校,才發覺青學與它相比,真正的是小巫見大巫。銀白色的外牆,在夕陽的照射下呈現了絢麗的金色,這不是用銀子鑄成的吧,夕顏很想咬上一口來證實一下自己的想法。她一而再,再而三地確定了一下大理石的牆上刻著的是「冰帝學園「,確定她沒有走錯地方,她才放心走了進去。但她壓根就沒有看到在五百米遠的地方有著同樣的一個校門,同樣的「冰帝學園」,在夕陽的餘暉中閃閃發光。

  夕顏睜著大眼鏡,一臉茫然地看著這個龐大的校園,哪裡才是她要尋找的跆拳道社啊。左邊是一片鬱鬱蔥蔥的森林,前方是一棟銀白色的建築物,右邊則是一個空曠的停車場,孤零零地停著一輛銀白色的寶馬跑車。

  長太郎一邊回擊,一邊反思,早知道當初他在畫那幅簡易地圖的時候,應該在上面認真地注明初等部跆拳道社的具體方位,現在就不用在這裡犯愁了。

  「長太郎!!」站在長太郎對面的反戴著鴨舌帽的男生大吼了一聲,今天這小子一直不太對勁,老是走神。

  「啊,穴戶前輩?」長太郎一抬頭,一顆黃色的東西沖著他的腦袋飛了過來,躲閃已是來不及了,果然網球正好不偏不倚地砸中了他。

  「長太郎,你這傢伙,在想什麼呢。」穴戶亮收起球拍,朝他走過來,他真是遜斃了。

  「沒,沒什麼,前輩。」長太郎坐在地上,摸了摸被網球砸中的地方,已經起了一個不小的紅包,他還真是不小心呢,不過穴戶前輩的力道還不是一般的小,只不過是一個假期沒見,前輩就強了這麼多,看來他還差得遠。

  一群穿著制服的女生從朝著夕顏所在的地方走了過來,為首的一個長髮隨風擺動,走起路來還真是盡顯了現代女性的魅力,一股混雜了很多種類的香水味隨著她們的走動傳到了夕顏的鼻子裡,這味道比她把藥熬糊了的味道還要噁心。夕顏揉了揉鼻子,看著她們一步一步地向自己走近,問吧。她鼓足了勇氣,深吸了一口氣:「你好,請問你知道跆拳道社怎麼走嗎?」

  「嗯?青學的?」一個短髮的女生撇了撇嘴。

  「是的。」她是青學的怎麼了?難道有什麼問題嗎?

  「打聽跆拳道社做什麼,難道你是來做間諜的?」青學的跆拳道社團雖然不是很有名,但是人心難料,她還是小心一點的好。

  「我是來找人的。」她就算要做間諜也是做花草社的間諜啊。

  「你不會是來找忍足sama的吧?」另一個卷著頭髮的女生也是撇了撇嘴。

  「我……」她找那個色狼做什麼?

  「誰都知道跆拳道社與網球社挨的很近,難道你是借著去跆拳道社的名義,實際上是來找網球部的。」第三個女生做著猜測。

  「我……」她真的是來找跆拳道社的,千真萬確,連珍珠都沒有這麼真的,再說了,她也是現在才知道網球部和跆拳道社只是一牆之隔。

  「莫非你真的是來找侑士君的,你這個狐狸精。」原本看起來相當高雅的為首女生臉色一變。

  「我……」她怎麼突然間就變成狐狸精了?

  「忍足君是鈴木學姐的未婚夫,你最好離他遠點。」第一個短髮少女警告道,「否則別怪我們對你不客氣。」說畢,伸出手鉗住夕顏的下巴。

  「那個……」這鈴木學姐的未婚夫又關她什麼事啊?好疼,她的下巴要裂了。夕顏瞪著一雙眼睛看著鉗制著她下巴的短髮少女。

  「下次不要讓我們再看到你,否則見一次打一次。」短髮少女滿意地看著夕顏眼中的痛意,鬆開手,丟下了一句狠話,還狠狠地瞪了夕顏一眼,揚長離去。夕顏目瞪口呆地看著這些人的背影,她好像什麼話都沒有說吧,就被莫名其妙地冠上了狐狸精的名號,難道說今天的皇曆不太好,不宜出門?

  夕顏揉了揉下巴,她想知道的路還沒有問到呢?好不容易又見到了一個穿著與長太郎哥哥一樣的校服的紅色妹妹頭男生,他背著網球袋正匆匆忙忙地往她這邊沖。

  「你好,請問你知道初等部的跆拳道社怎麼走嗎?」夕顏再一次問道。

  男生順手一指,頭也沒回地跑了。已經遲到了很久了,忍足這傢伙這兩天有些不對勁,老是針對他做一些特別的訓練,他到底什麼時候得罪了這位大人啊。男生左思右想,總是無法得出結論。

  還沒等夕顏道謝,紅發男生已經消失的無影無蹤。順著男生指的方向望去,似乎聽到了一些頗有節奏韻律的聲音,還聽到了整齊劃一的呐喊聲,那裡應該就是跆拳道社了吧,不知道非離會不會等急了。想到這裡,夕顏加快了腳步。

  紅發少年上氣不接下氣地站在球場裡揮著拍,他剛剛好像給一個人指路了,那個人問得到底是初等部的跆拳道社還是高等部的跆拳道社啊?他剛才好像指的是高等部的哦,看她身上的校服,仿佛是青學高等部女生的,應該不會來找初等部的啦。少年松了一口氣,嗯,他應該沒有指錯路哦。

  氣喘吁吁地趕到那棟建築物面前,看著牌子上寫的清清楚楚地跆拳道社四個大字,夕顏也大大地松了一口氣,終於找到這裡了,非離就在這裡面吧。

  正坐在長椅上揉著紅腫的長太郎透過密密麻麻的人群,發現了一個熟悉的身影走向離網球場不遠的跆拳道社,站在旁邊擦汗的向日順著長太郎的視線望去,咦,是剛剛那個問路的女生,看長太郎的樣子,好像認識啊。

  「呐,長太郎,你認識她啊?」向日歪著腦袋問道。

  「忍足前輩,我先出去一會。」長太郎將包著冰塊的毛巾取下,急匆匆地扒拉開圍的水泄不通的人群,朝那個身影跑去。

  看著長太郎的反常,向日一臉的八卦,難道說長太郎進入了青春期,他看著忍足,企圖從他那裡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忍足眉頭一揚,他自然也看到了,他自然也知道向日想問的是啥,他只是奇怪著為什麼這丫頭去跆拳道社,而不來網球社。

  夕顏正徘徊在門外,就聽見後面有人在叫她:「顏顏。」

  回過頭,長太郎哥哥的臉上掛著汗珠,銀白色的頭髮被汗濕了,貼在雙鬢,額頭的正中央鼓了一個紅包。不是說跆拳道社和網球部挨的很近嗎,哥哥明明是高等部的啊,怎麼會出現在初等部呢?莫非這裡的跆拳道社是初高合併了?

  「哥哥,你怎麼在這?」夕顏問出了心中的疑惑,孔老先生說過三人行,必有我師。外公說過不懂就要問。

  「我還想問你怎麼會在這呢?」長太郎慢慢走上前,準備將夕顏背後的書包取下來,卻被她躲開了。

  「我來接非離啊。哥哥,書包我自己背,不重。」夕顏撓了撓腦袋,自小外婆教她自己能做的事情就不要讓別人做。

  「邊走邊說。」長太郎伸出手將夕顏的小手抓在手裡。

  「啊?為什麼?哥哥,非離不是跆拳道社的嗎?」他們現在就站在跆拳道社的門口,為什麼要離開。

  長太郎回過頭,看著一臉不解的夕顏,溫柔地笑了笑:「笨丫頭,非離是跆拳道社的,但不是高等部的,這裡是高等部的跆拳道社。」

  聽著兄長給的解釋,夕顏更是有些發懵了:「可是剛才有個男生跟我指初等部的跆拳道社就是在這裡的啊,難道我看錯了?」

  「初等部在森林的那一邊,這邊是高等部,不信你往前再走一點,就可以看到初等部的校門了。」長太郎耐心地解釋道,他知道自己如果不給出一個合理的理由,這丫頭會打破砂鍋問到底。

  「不會吧。」夕顏望著一臉溫和的長太郎,她的第一個任務就這樣夭折了?

  「走吧,你沒帶手機在身上,我當時還在想應該怎麼才能找到你呢,沒想到你自己跑到高等部來了。」看著夕顏一臉的鬱悶,他忍不住弓起食指敲了敲她的腦袋。

  「哥哥,疼啊。」夕顏不滿地看著長太郎,每次哥哥見到她都喜歡敲她的腦瓜子,現在連長太郎哥哥都學會了。

  圍觀在網球場外的男生女生目瞪口呆地看著長太郎拉著一個黑髮小女孩的手走進球場,再目瞪口呆地看著忍足走向他們,看著忍足伸出大掌揉了揉小女孩的頭髮,原本柔順的頭髮在忍足的揉擰下成了一個雜草窩。

  「HOI,侑士,你認識這個小妹妹啊?」向日的紅色腦袋湊了上來,侑士什麼時候認識了這麼可愛的一個小姑娘。剛才沒有認真地打量她,現在看仔細點,這女孩還真是可愛呢,不過他好像在什麼地方見過這樣的面孔?

  「色狼前輩,請你不要將爪子放在我的頭上。」在這個假期,她在跡部集團旗下的那間百貨大樓多次碰到這個最開始被她稱為「色狼」的哥哥和好心的「水仙」哥哥。

  一句色狼讓忍足的手停頓下來,悻悻地收回手,為什麼這丫頭這麼固執呢,見了這麼多次面,她依舊堅持稱自己為「色狼」,難道他長得就是一幅讓人唾棄的臉?不像啊,他每天照鏡子的時候,都覺得鏡中的男人還是蠻帥的,儒雅的書生氣質,可是在這丫頭眼裡他就化身為色狼。

  「N a n i ?侑士是色狼?」向日在大吃一驚後,總算回過神來,原來昨天跡部口裡的那個女孩,就是她啊。可是她為什麼要稱侑士為色狼呢?

  「嶽人,你的訓練度真的要加強呢。」忍足抬了抬眼鏡,原本想湊過來瞭解一下真實情況的男生們也不敢再靠近了,一個一個若無其事地訓練著。

  「啊,我……那個我……」向日張了張嘴,說不出什麼反駁的話來。侑士明明是公報私仇,濫用權力,嗚嗚嗚,他是冤枉的。

  向日的那一聲傳遍了整個網球場,站在場外的鈴木等人自然就聽見了,她們咬牙切齒地看著站在長太郎身邊的夕顏,如果眼神能殺人的話,估計夕顏已經被她們四分五裂了。站在場內的夕顏輕輕打了一個寒顫,緊了緊身上的外衣。


第二十四章 再見美人

  等長太郎合上電話轉過頭來,原本在夕顏旁邊的忍足前輩正在嘗試著努力地微笑,而向日前輩則是耷拉著腦袋去繼續完成他的任務,一邊揮拍還一邊偷偷地往這邊瞧,具體發生了什麼事情他不太清楚,不過照這個情形看來,估計夕顏又說了什麼話讓忍足前輩鬱悶了吧。他無奈地笑了笑,對這樣的場景他已經是見怪不怪了,低下頭對正在玩手指頭的夕顏說道:「顏顏,你先在網球場邊上休息一下,等會非離會過來。」

  「哦。」夕顏點了點頭,乖乖地坐在長太郎安排的長椅上,看著場上揮灑著汗水和青春的少年,似乎少了一個人呢,好心的水仙哥哥不在。

  「跡部君來了。」不知道是誰叫了一聲,所有人都十分自覺地讓出了一條寬敞的通道。

  夕顏望去,四個人影漸漸走進,還能聽到水仙哥哥華麗的聲音:「幸村,真田,手塚,那我們就這麼說定了,三校合宿。」

  「啊,時間定在青學校內排名賽結束後。」手塚面無表情地看著前方。

  「地點定在輕井澤,很是期待這次合宿。」幸村溫柔地笑了笑。

  「大家都不能鬆懈。」真田壓了壓他的黑色鴨舌帽。

  「那就沉醉在本大爺無比華麗的安排中。」跡部揚起腦袋。

  「跡部君,有一個非網球部的女生進入了球場。」短髮女生抓緊了這個機會,連忙說道。哼,臭丫頭,看你還能不能活著走出網球場。

  跡部抬起眼睛,看見了坐在長椅上的黑髮女孩,熟悉的背影已經讓他知道了她是誰,既然是她,那就隨她去,他摸了摸眼角的淚痣。經過幾次的相處,他已經略微瞭解了這個丫頭的脾氣,一點點的倔強,一點點的撒嬌,一點點的迷糊,和她哥哥一樣的溫柔,也難怪鳳家的老太爺會愛如珍寶,難怪祖父會聽得心癢癢。

  手塚鳳眼一抬,自然也就看到了女孩,幸村和真田也是沒有漏過這一切,只聽得跡部喊了一聲:「夕顏。」

  聽到有人叫她,夕顏回過頭,鐵絲網外站著的正是水仙哥哥,好像還有上午剛見面的青學手塚前輩,另外兩個也有些面熟。她跑出了球場,站在四人面前。

  「怎麼到冰帝來了,當初不是不願意來嗎?」跡部也伸出手摸了摸她的腦袋,手感真好,難怪每次都能看見長太郎十分享受地模她的腦瓜子,「莫非是沉醉在本大爺華麗的容貌下了?」

  「我是來接非離的,只是走錯地方了。」夕顏相當老實地回答道。

  跡部的手停了停,他早就知道答案不是他所想的那個,無所謂。跡部又繼續摸,直到夕顏剛剛從忍足的魔掌裡脫離的頭髮再次弄成雞窩,跡部才稍微滿意地鬆開了手。

  「夕顏學妹。」手塚扶了扶眼鏡,他的眼鏡在看到跡部摸夕顏的頭髮時就不由得跌落。

  「手塚前輩好。」夕顏連忙回禮,剛才被水仙哥哥弄得自己都忘記禮儀了。

  「原來是你,小妹妹。」幸村走進了才發現她是當初自己在醫院裡碰到的那個讓真田吃了一身棉花糖、還被喚作叔叔的丫頭,那個讓自己感到心疼的、分不清自己性別的丫頭。

  「漂亮姐姐好,大……好。」那個叔字在真田的臉黑作用下被夕顏硬生生地吞進了肚子。

  幸村的臉一僵,沒多久又舒緩過來:「小妹妹,我不是姐姐?」他真的長的這麼像女生?

  「不是姐姐?」夕顏的腦袋瓜子開始運作了,這麼漂亮,如果不是姐姐的話就一定是阿姨,那她保養的好好,「漂亮阿姨好。」

  這回從同輩升級做長輩了,幸村徹底無語。

  「笨丫頭。」腦瓜子吃了一個好大的栗子,夕顏委屈地抬起頭看著跡部,跡部若無其事地放下手,「你哪只眼睛看著他像姐姐了?」

  「他?」水仙哥哥用的是「他」,男性的「他」,難道不是女性的「她」,可是她越看越覺得眼前的美人像女的啊,還有哦,她可是兩隻眼睛都看著他像姐姐。

  跡部拋了一個「你是白癡」的眼神給夕顏,幸村美則美矣,但也有著男子氣質,怎麼這個笨蛋丫頭竟然會把他看成女生,還從姐姐升級為阿姨。

  既然這個「漂亮姐姐」不是「姐姐」,那這位「黑臉大叔」應該也不是「大叔」咯,夕顏想到這,連忙立正鞠躬:「對不起,我弄錯了,實在是不好意思,請兩位原諒。」哥哥說知錯能改,善莫大焉,她是好孩子,做錯了事,說錯了話,自然要為自己的行為道歉。

  「沒關係,是吧,弦一郎。」幸村也伸出手摸了摸夕顏的頭頂,幫她把被跡部揉亂的頭髮梳理好。

  「啊。」真田點頭同意。

  「姐姐,姐姐。」非離的聲音從人形通道的入口處傳來,她使勁地揮著小手,沖夕顏打招呼。

  「非離。」夕顏招了招手,非離從入口處開始起跑,朝著夕顏的懷抱直沖過來。

  「姐姐,姐姐,你這麼早就到了。」非離埋在夕顏的懷裡,姐姐身上香香的青草味真好聞。

  「嗯,我們先走吧,估計哥哥他們的訓練還沒這麼早結束。」這回輪到夕顏復仇了,她摸了摸非離的頭頂,一些較短的頭髮在她的揉擰下冒出來。

  「好。姐姐,我要吃可麗餅,要巧克力味的。」非離點了點頭,順便將自己的要求提了出來。

  「嗯。」夕顏摸了摸口袋,再次拍了拍非離的小腦袋。

  「哥哥,哥哥,我們走了。」從夕顏那裡得到了允諾,非離迫不及待地拉著夕顏就往校門口跑,邊跑邊沖著網球場上的長太郎喊道。待到長太郎回頭望去時,人牆所築成的通道已經沒有了她們兩個人的身影。

  「長太郎,那不是非離妹妹嗎?為什麼她叫那個女孩姐姐啊,莫非真是你的女朋友?」向日實在是忍不住了,他實在是好奇啊。

  「前輩,她不是我女朋友。」長太郎無奈地看了站在他面前一臉八卦的向日前輩,再看了看四周看似訓練,其實都豎起耳朵偷聽的同伴們,「她是我另一個妹妹,夕顏。」若他不說個明白,估計今天別想回家。

  「夕顏?呀,好好聽的名字呢。」向日立刻奔了上來,繼續問道,「我只知道你有一個妹妹啊,什麼時候又多出一個來的?恐怕不是妹妹吧?」長太郎明明就是在騙人嘛,他只知道他上面有一個哥哥,一個妹妹,哪又多出了一個妹妹呢。向日不滿地嘟著嘴。

  「前輩,她真是我妹妹,鳳夕顏。希晨哥哥的親妹妹,我的堂妹。」長太郎認真地解釋道。

  希晨!!在冰帝,不知道希晨是誰的人很少,就如同在每個青學的人都知道手塚一樣。雖然希晨只在冰帝呆了一年,但是他的風華絕代沒有一個人可以否認,沒有人可以超越,即使是現在的跡部。

  幸村也是一怔,她的哥哥是鳳希晨?難道說那個時候的那瓶藥是他的?抑制癌細胞擴散?他看了一眼站在他身邊的真田,真田低下了頭,看不清表情。再看了看一直沒有說話的手塚,他的臉上微微閃過了一絲哀傷,到底出了什麼事,向來被人稱之為「冰山」的手塚也會有這樣的表情。那天的比賽結束後,鳳希晨似乎就完全消失在這個世界上一樣,就連柳都無法從青學的乾哪裡得到希晨的消息,蛛絲馬跡都查不到。雖然說在那場比賽他贏了,但是贏得很艱難,若不是希晨最後的一摔,讓他將搶七的比分差距擴大為二,估計比賽的時間又會延長。

  「啊?希晨前輩,難怪我覺得她有一些眼熟呢,原來是希晨前輩的妹妹。」向日恍然大悟,他終於明白會認為夕顏比較眼熟的原因了。

  被「尋羊高手」樺地從樹上擰下來的慈郎猛地一睜開眼睛,從大樹身上爬了下來,抓了抓沾了草屑的橙黃色的頭髮,開口說道:「什麼,什麼希晨前輩,希晨前輩在哪裡,我要跟他打球,要打球。」自從去年看了那場球賽,他可是用「盼星星、盼月亮、盼的深山出太陽」的心態盼望著有一天能和他來一場的啊。聽跡部說過,這位前輩以前還是冰帝的,只是在高中的時候以全部科目滿分的優異成績考進了青學高等部。

  「慈郎,你繼續睡覺去。」跡部現在很想把慈郎這傢伙拍暈。

  「為什麼?」慈郎一臉不解地看著跡部,他剛剛明明聽到了希晨前輩的名字啊,難道是他在做夢,聽錯了?

  走在去車站的路上,幸村看著金色的天空,同樣的場景,但是不一樣的心境。心細如發的他沒有漏過每一個人的眼神,跡部的,忍足的,手塚的,還有鳳的,他們似乎都知道事情的真相。在生死之間徘徊,他經歷過,但是幸運的是他戰勝了死神,重新回到了同伴身邊,與他們並肩作戰。

  上次少女純真的眼神讓他不忍心說謊,這次少女的眼神似乎變了一些,除了純真,他還看到了堅強。兄長的離世想必給她的打擊很大,在悲傷中站起來,要用很長的時間吧,真是一個堅強的女孩呢,比他想像中的還要堅強。

悠于 2016-6-5 23:37

第二十五章 思念如風

  不二站在裕太門口,敲了敲門,沒有人回答他,於是推開微微掩上的門,卻發現裕太坐在椅子上,手裡抓著一張紙,蹙著眉頭。是什麼東西讓他如此專注,不二好奇地走上前,從他手中拿了過來。沒有注意到哥哥進門的裕太嚇了一跳:「哥哥,你什麼時候進來的?」

  「在你看這張東西的時候。」不二揚了揚手中的紙,「裕太在看些什麼呢,這麼認真。」

  「哥哥,你、你怎麼可以搶我的東西?」裕太這才發現原先在自己手上的紙轉移到兄長手上。

  「我只是看看而已,裕太都不肯麼,真是讓人傷心呢。」不二笑眯眯地說道,他的口氣與他的表情一點都不一致。

  裕太雖然這樣想著,但是還是說道:「哥哥,進我門的時候也不敲下門,真是的。」

  「呐,我敲了,裕太沒聽到而已。」不二依舊笑眯眯地回答。

  「啊,真的?」裕太一愣,哥哥敲門了?他沒聽到?

  「是啊。裕太,這是誰給你的?」上面盡是一些中草藥的名字,筆跡還有點僵硬,很多字都是一筆一劃地湊起來的,不二知道這不是乾的筆跡,雖然說乾現在比較熱衷於研究中國的草藥,但是絕對不會是乾。

  裕太臉微微一紅:「是、是夕顏給的。」早上夕顏給他的時候,還對他說了一句:病了要趕快去看醫生。弄得他一臉的莫名其妙,中午打算問清楚的,誰料到被菊丸前輩和乾前輩的一陣攪和,害得他連單獨對話的機會都沒有。

  「夕顏?」不二這是有生以來第一次聽到弟弟每天都將一個女孩子的名字掛在嘴邊。

  「嗯,她還跟我說這是治療發燒的藥,她外公的獨家配方。」裕太將夕顏的原話一字不漏地轉達給兄長,希望哥哥能幫他分析出個所以然來。

  「發燒?裕太你發燒了嗎?」不二也愣了,他怎麼不知道弟弟這幾天發過燒啊?

  「沒有啊,我就是奇怪她為什麼會給我這個東西。」裕太撓了撓頭,他是百思不得其解,考慮了一個白天都沒有摸索出原因。

  「可能是預備著的吧,萬一裕太發燒了也有個解決的方法。」聰明的不二也猜不出夕顏的真實想法。其實、其實人家單純的夕顏同學只是昨天看到裕太的臉呈現不正常的紅色,便從四川帶來的藥方本裡找出了這個藥方,辛辛苦苦地上網查找它們的日文翻譯,才有這張紙的問世。

  「哥哥……」裕太從中午的時候就一直很想問一個問題。

  「嗯,什麼?」不二將藥方塞進了抽屜裡,笑眯眯地回過頭。

  「希晨前輩在網球部裡是一個禁忌嗎?」裕太咬了咬牙。

  「……不是,為什麼這麼說?」不二的笑僵住了。

  「你們從來都沒有提起過希晨前輩。」裕太看著哥哥的臉,沒有一絲的笑容,這樣的哥哥他還是在一年多前的那場比賽上看到過,那天的場面他還記憶猶新:當哥哥詢問觀月前輩是否知道「晴空仇殺」會對自己的身體造成傷害,還教自己那招,而觀月前輩回答那只是他取得勝利的損失時,哥哥陡然睜開的冰藍的眼睛,神色一淩。

  「裕太,前輩記在心裡就好了。我們有個約定,今年一定會把全國冠軍的獎盃帶到前輩的墳前。」不二恢復了笑臉,在裕太眼中,哥哥此時的笑比哭還難看,他寧願看著哥哥流眼淚,也不要看到這樣的笑。過了一會,他從哥哥的話中抓到了兩個字眼「墳前」。

  「哥哥,什麼叫墳前?」難道、難道……裕太不敢想下去。

  「全國冠軍,世界冠軍,是前輩生前的願望。」不二沒有回答裕太的話,推開窗,看著窗外天空中稀疏的星星,一陣帶著香味的風吹拂在他的臉上,前輩,是你吧?

  「生前?」裕太越來越不想再聽下去。

  「是啊,裕太,讓我們一起來完成這個約定吧。」不二睜著眼睛,笑著看著他的兄弟。

  受到哥哥的感染,裕太臉一紅:「笨蛋哥哥,我既然選擇青學,當然會將全國冠軍拿到手。」夕顏,這是你哥哥的願望呢,我一定一定會將全國冠軍的獎盃捧到前輩墳前的。

  菊丸一臉興奮地回到家,剛推開門,就聞到了飯菜的香味,將鞋子一脫,就跑進了飯廳,滿桌子的美味佳餚,他忍不住伸出手準備偷吃,誰料一個栗子降臨在他的腦門,抬頭一看,二姐美佳正瞪著大眼睛怒視著他。菊丸嘟著嘴將手收了回來,菊丸美佳滿意地點了點頭,又是一個暴栗:「笨蛋,吃飯前要洗手。」

  「是,是,可是媽媽做的菜好吃喵。」菊丸一步三回頭地上樓放網球包,去洗手,當他從樓上下來時,菜已經全部上桌了,父親、兩位兄長和大姐都下班回家。

  「英二,快來端碗筷。」菊丸美佳在廚房門口大聲吩咐道。

  「是,是。」好香,好香呢。英二樂呵呵地跑進了廚房,接過二姐手中的碗筷,哼哼唧唧地將碗筷一套一套地擺好。剛從浴室裡出來的菊丸家老大健太看著小弟比平時要提高5度的音調,就知道他今天肯定遇到了什麼好的事情。

  「英二,今天學校發生了什麼好事嗎?」健太從小妹手中接過味增湯。

  「啊,是呢,今天我見到了夕顏妹妹喵。」英二回答這大哥的話。

  「夕顏妹妹是誰?」雖然知道自家小弟的女人緣很不錯,但是能從他的口中聽到女孩的名字那是少之又少,菊丸由佳好奇地問道。

  「說不定是哪個給他糖吃的女生吧。」美佳不假思索地回答道,小弟的脾氣她還不知道麼,他是典型的「有奶便是娘」。說不定哪天被人用食物誘惑著他把他給賣了,他還會幫別人數錢呢。

  「呐,二姐,你怎麼知道的喵?」雖然說今天沒有吃到糖,可是吃到了相當美味的中國餃子,二姐莫非有千里眼,能看見自己在學校的一舉一動?

  「笨蛋。」美佳就知道情況時這樣的。

  「英二,難道夕顏妹妹就是給你糖吃的?」菊丸家的老二翔太雖然與大妹的觀點一致,但他也否認二妹的看法,畢竟這個弟弟經常脫線。

  「不是呢,夕顏妹妹請我吃餃子。」英二搖了搖頭,看著二姐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他繼續說道,「夕顏妹妹是希晨前輩的親妹妹哦,不是別的女生喵。」

  「希晨?」菊丸美佳的嗓門提高了不少,英二說的是那個經常到自己家來,為小弟補習英語的希晨嗎?

  「是啊,就是經常為我補習英語的希晨前輩喵。」英二點了點頭,為了不讓自己因為成績的拖累而無法參加全國大賽,夕晨前輩可是想方設法地讓自己的英語水準低空飛過,不至於會不及格。

  「是他啊。那他的妹妹一定很可愛吧。」菊丸媽媽解開圍裙,坐了下來。她在家裡見過那孩子幾面,白皙的臉,銀色的頭髮,溫和的脾氣,讓人無可挑剔的禮節,她可是喜歡的緊。

  「英二,有空讓她到我們家來做客吧。」菊丸爸爸也開口說道。

  「嗯,好,好,我一定會跟夕顏妹妹說的喵。」菊丸猛地點頭。

  「英二,讓希晨也一起來好了,我們都很久沒有見到他了呢。」美佳夾了一塊咖喱豬扒準備往嘴巴裡塞。

  「不行呢。希晨前輩已經不在了喵。」菊丸放下筷子,低下紅色的大腦袋。其實今天在吃了一個餃子後,他就回想起去年的某一天,前輩也帶著相同味道的,也是用藍色便當盒裝著餃子給他們。

  「什麼叫不在了?笨蛋弟弟。」咖喱豬扒掉進了盤子裡,美佳伸出空著的一隻手又是一個暴栗準確無誤地敲在了菊丸的頭上。

  菊丸抬起頭,紅紅的眼眶,一滴淚珠在裡面轉悠,他盯著二姐:「前輩去世了喵。」

  美佳仿佛在聽一個笑話般地看著小弟:「不可能吧?」

  「真的呢,前輩在兩個月前因為腦癌去世了喵。」淚珠終於滑落下來。

  「騙人的啦,你怎麼現在才說。」美佳這才有些相信小弟的話。

  「我們、我們有一個約定呢,不會向任何人提起前輩的去世,我們要用全國冠軍的獎盃來祭奠前輩。」英二伸出手擦了擦腮邊淚水劃過的痕跡。

  「嗯,加油。」菊丸健太摸了摸小弟的紅發。

  「Fighting。」翔太握了握拳頭,沖小弟揚起。

  「加油。」由佳推了推眼鏡。

  坐在英二身旁的美佳也抬起手,沒有暴栗,只是輕輕地模了一下:「加油哦,笨蛋弟弟。什麼時候讓姐姐我見見夕顏妹妹,很想很想見喵。」最後學著英二的口氣「喵」了一聲。

  「好了,吃飯。」菊丸爸爸看著兒女們一個一個安慰著小兒子,他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才好,唯有下命令讓大家一起吃飯。

  菊丸媽媽看著丈夫和孩子,微微一笑,也端起碗來。


第二十六章 二人秘密

  夕顏捧著日本古代史坐在書桌旁,她壓根就沒有看進一個字,腦子裡想的都是臨走時,那位被稱為是忍足前輩的未婚妻的鈴木同學的一瞥,瞥的她心驚膽戰,那句頗具有威脅性的「見一次打一次」一直在她的腦海裡回蕩。嫣然曾經在電話裡對她說過:先下手為強,後下手遭殃。她說這是至理名言,不知道是哪個先祖說的,用在這裡應該沒有錯吧。夕顏爬上床,抱過從四川帶來的藥草集,那是外公編寫,哥哥幫她抄寫的。要報仇,就要用自己的獨特方式,夕顏咧嘴一笑,偶爾幹壞事應該不會被人發覺吧。

  第二天上午,下了第一節課後,夕顏匆匆地帶著保溫杯跑到了二年A班,在手塚和不二的密切注視下,叫出了乾。站在乾面前,夕顏顯得格外的嬌小玲瓏。乾儘量彎下腰,儘量平視著夕顏,只見小丫頭湊近他的耳朵,嘀嘀咕咕地說了幾句,然後歪著頭看著他。他抬了抬眼鏡,透過鏡片可以看見夕顏黑眸中的純真,略微思索了一會,乾點頭同意了。從乾那裡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夕顏開心地一笑,露出了潔白的牙齒和兩個不深的酒窩:「謝謝乾前輩。」

  乾的目光一直追隨著夕顏的背影,直到她消失在拐角處,他的目光還沒有收回,剛才的笑很像鳳前輩呢。不二走出教室門,笑眯眯地站在他身後:「乾,夕顏找你什麼事?」

  「沒什麼,不二。」乾抬了抬眼鏡,這是他們兩個人之間的秘密哦,不能說呢。

  「哦。」不二沒有繼續追問下去,依舊笑了笑。

  夕顏喝了一口牛奶,味道真是不錯啊。菊丸撐著下巴看著窗外,一個熟悉的身影從窗邊經過,是夕顏妹妹,她來做什麼?菊丸愣了愣,馬上起身追了出去,卻沒有了夕顏的蹤跡,卻發現乾和不二站在走廊上。

  「HOI,HOI,不二、不二,你們在看什麼,剛剛夕顏妹妹是不是來了喵?」菊丸蹦上前,睜著大大的眼睛看著一直微笑的不二和咧嘴笑的乾。

  「啊,是呢,夕顏剛走呢。」不二依舊微笑。

  「呐,呐,她來找乾的喵?」菊丸嘟著嘴不滿地說道,為什麼她不來找他呢,他還帶來了一個邀請呢。

  「是啊。」不二還是笑著回答。

  「呐,我以為她來找我喵,我還有一個邀請喵。」菊丸望著樓下粉色的櫻花,想起昨晚二姐說的話。

  「什麼邀請呢,英二?」不二微笑著問道。

  「沒什麼。」菊丸連忙搖了搖頭,現在他還不能說呢。上課的鈴聲在這個時候響起,菊丸松了一口氣,溜溜達達地回課室了。留下乾和不二面面相覷,什麼時候菊丸也要保守秘密了,他向來都是一個壓根藏不住秘密的主。

  原本打算今天繼續去蹭飯吃的菊丸端著便當匆匆地往樓下跑,發現原來的三個人變成了兩個人,而他最想見的女孩竟然不在?菊丸失望地看著櫻花樹下坐著的兩個女生,野比似乎感覺到有人在注視著她們,抬起頭一看,昨天出現過的菊丸前輩正大眼無神地盯著她們呢,她秀氣的臉上露出了羞澀的笑容:「菊丸前輩,夕顏說她中午有事,就不來吃飯了。」

  「哦,我知道喵。」菊丸點了點頭,轉身離去。

  看著菊丸有些落寞的背影,野比悄聲說道:「網球部的前輩們似乎很喜歡夕顏呢。」

  「嗯。」高橋點頭同意,不僅是網球部,就連花草社的前輩們也很喜歡她,她的確是個人見人愛的人,不張揚,不顯擺,恬靜的笑容,偶爾的迷糊,純淨地就如同一張白紙,讓人不忍心在上面作畫。

  「小雅,我昨天在烹飪社見到了一個做壽司做的很好的前輩啊,他好厲害呢,聽其他人說他在國中的時候也是青學網球部的呢。」野比一邊說一邊挖飯。

  「哦,聽說過。」從青學國中部直升上來的高橋夙亞經常念叨,她不知道都不行。

  「真的,那他厲害嗎?」野比放下便當盒,歪著腦袋問道。

  「應該很厲害吧。」西雅靠在樹幹上,望著湛藍色的天空,今天的天氣真好呢。

  「那他為什麼不繼續加入網球部呢,要來到烹飪社?」野比嘀咕道。

  「人各有志。」西雅喃喃地說道。

  「嗯,說得是呢。」野比埋頭繼續吃便當。

  垂頭喪氣地端著便當推開天臺的房門,卻發現了兩個不尋常的客人。菊丸的臉上重新掛上了笑容,沖著墨綠色頭髮的少年撲了上去:「HOI,HOI,小不點,很久不見喵。」

  被撲個正著的少年艱難地抬起頭,瞪著大大的貓眼看著壓在他背上的前輩:「前輩,你……好重。」

  「呐,小不點,不能對前輩這麼不禮貌喵。」菊丸伸出一個手指放在自己的嘴前,嘟著嘴略帶不滿地說道。

  「切,前輩,你還ma da ma da dane。」貓眼少年只覺得背上的少年是越來越重,怎麼一個假期沒見,前輩就重了這麼多啊。

  「河村,好久不見喵,你帶了什麼好吃的喵?」菊丸從越前的背上下來,化身為一隻饞貓趴倒了河村隆身邊,看著河村面前大大的便當盒,盒中是香噴噴的河村式壽司。

  河村憨憨地撓了撓腦後勺:「呵呵,我新研發的壽司,今天早上才出爐的。」

  「呀,好厲害啊。」菊丸用崇拜的眼神看著河村,手卻不停地伸向河村的特製大飯盒。

  「哈哈,不客氣,大家儘量吃。」河村很有河村壽司店繼承人的風範,招呼著網球部的各位。

  越前很不客氣地伸出筷子,桃城將壽司塞滿了嘴巴 ,含糊不清地說道:「好吃,好吃。」坐在他身邊的海棠一邊用鄙視的眼神看他一邊伸手取壽司,而桃城看著海棠的眼神就覺得十分不爽,拍地而起,一把抓住海棠的衣領:「蝮蛇,你很不滿意我嗎?這什麼眼神啊。」

  「笨蛋,要打架嗎?」海棠回擊道,拳頭也揚起。

  「我說你們兩個,不要打架,吃飯的時候都安靜一點,這樣會消化不良的。」大石發覺做保姆真的很難。

  不二在自己夾壽司的同時也不忘給弟弟夾一個,結果裕太瞪著大眼睛看著碗裡的壽司,大叫了一聲:「哥哥,我不吃芥末壽司。」不二回頭溫柔地一笑:「可是裕太,芥末壽司很好吃哦,我強烈推薦呢。」

  乾推了推眼鏡,推門進來,坐著吃飯的所有人都將目光轉向了他。菊丸嘴裡塞著壽司,這才發現乾原來是不在天臺的,他連忙咽下壽司,張口問道:「乾,你去哪裡了?河村帶了很好吃的壽司呢。還有,小不點也來了哦。」

  「菊丸前輩,不要再叫我小不點。」越前不滿地壓了壓帽子。

  「可是,我叫習慣了啊,小不點,小不點,小……」為了證實自己的說法,菊丸特意多叫了兩聲,他萬萬沒想到自己的注意力完全越前的話轉移了。

  對於菊丸小孩子氣十足的舉止,越前擦了擦額上的汗,繼續夾了一個壽司。在這樣的情況下唯一正常的部長大人一聲不吭地喝著杯中的茶,對於部員們的這種表現,他已經習以為常了。

  乾從不二手中接過便當,挨著手塚部長坐了下來,手塚的聲音很平靜:「你去找夕顏了?」聲音比較低,只有坐在他附近的乾和不二聽的清清楚楚。

  「啊,是的。」乾不否認地點了點頭,他的口袋裡還有一個藥方,是從夕顏那裡交換得來的。

  手塚沒有繼續訊問下去,又喝了一口茶,收起便當盒,將頭轉向了正在與桃城、海棠和菊丸搶最後一個壽司的越前:「越前,校內排名賽後我們和冰帝、立海大有一個合宿,你也來參加吧。」

  越前點了點頭,眼睛和筷子並沒有放棄那塊壽司:「隨便。」

  「呐,小不點,你吃了這麼多,這塊留給我。」菊丸開始採取戰術。

  「Yada。」越前一口回絕,「阿桃前輩吃的最多,他應該退出。」

  「越前,有你這麼對前輩說話的嗎?真是不應該呢,不應該。」桃城紅著臉辯解道。

  「阿桃前輩,吃胖了,小心杏跟著神尾跑了。」越前不依,硬把不動峰的橘杏搬了出來。

  「胡說。」桃城的臉更紅了。

  「嘶,笨蛋。」海棠也相當贊同越前的觀點。

  「是的,是的,阿桃,你不能再吃了。」為了能少一個人跟他搶食物,菊丸可是相當的同意。

  「不行,不行……」為了捍衛他的權力,桃城堅決不讓。


第二十七章 乾汁加強

  向日一邊揮舞著球拍,一邊看著網球場外,他似乎在張望著什麼,那個膽敢在這麼多人面前直呼忍足為「色狼」的小丫頭怎麼不來了呢。穴戶心不在焉地與長太郎對練,他的心早已不再球場上,也瞥向了場外。日吉發覺在這個時候很難使出他的「演武式」網球,他也很想與傳說中的希晨前輩打一場球呢,那場比賽讓他心癢癢呢。忍足一邊擦汗一邊問道:「跡部,夕顏怎麼這兩天都沒來?」

  跡部撥了撥遮住眼睛的劉海:「難道你很期望再次聽到『色狼』這個字眼?」他怎麼就不知道同伴竟然有這方面的嗜好。

  「……」忍足決定在沒有將夕顏對他的稱呼矯正過來之前,他再也不提她的名字了。

  樺地將剛找到的慈郎丟在地上,自己拿起球拍到一邊的場地上去了。只聽「哎喲、哎喲」兩聲,慈郎從睡夢中醒過來,直摸著摔痛的屁股叫喚。跡部磚頭對著正從地上爬起來的慈郎說道:「慈郎,去做準備訓練,你就準備沉醉在本大爺破滅的圓舞曲之下。」這傢伙,沒有一次訓練是不遲到的,他簡直就把自己的寬容當成免死金牌。

  「是。」慈郎摸了摸頭髮,朝自己的網球拍所在地走去。不料剛抬頭就發現了一個很可愛的女生沖著網球場,不,是朝著網球場外的冰帝後援團走去,他只見過沖網球部來的外校女孩,還沒見過沖後援團去的女孩,這麼可愛的一個女生進了後援團不就是羊入虎口嗎?慈郎不由得擔憂起來:「呐,那個女孩子竟然去到後援團那裡哦,而且看校服好像還是青學的呢。」

  聽到這話的正選隊員們馬上順著他的目光看去,不正是那個讓他們心神不寧的鳳夕顏嗎?向日跑到慈郎旁邊:「為什麼夕顏醬要去後援團那裡?」

  「顏顏跟網球部後援團有什麼聯繫?」長太郎猜測道。

  夕顏第二次走進冰帝高等部的大門,這一次她沒有走錯門,她要找的人正是在冰帝的。白皙的臉上掛著純真的笑容,大大的書包背在後背上,遮住了她大半個身子,剛過肩的頭髮被她紮了一個馬尾巴,較短的頭髮直直地橫著。人群很自然地分開,站在鐵絲網邊上的鈴木聽到動靜也轉過頭,恰好看到夕顏朝她走來,看著夕顏的臉,她就不由得想起前幾天在網球場上侑士君被稱作「色狼」的一幕。

  夕顏站在鈴木雅子面前,深深地鞠了一個躬,突如其來的大禮讓鈴木有些不知所措,因為她知道侑士正站在離鐵絲網不遠的地方,她再怎麼生氣,也不能在這個時候爆發出來,只能勉強地露出了一個笑臉,問道:「小妹妹,你有什麼事?」

  「姐姐,對不起。」夕顏再次鞠躬,抬起身後,一字一句地說道,「上次是我不對,沒有解釋清楚讓姐姐誤會了,這次我是來賠禮道歉的。」說罷,還附上了一個甜甜的笑容。

  圍觀的男生大都被夕顏的這個笑容給征服了。長太郎手中的網球拍也跌落在地,他與夕顏相處了三個月,從來還沒見過她笑得這麼甜的。向日和慈郎兩人的腦袋撞到在一起,各自摸著被撞的地方呼痛。正準備走上前的忍足停下了腳步,取下眼鏡擦了擦,戴上後,那甜美的笑容依然沒有消失。跡部的嘴角微微上揚,習慣性地摸了摸眼角的淚痣,對著身後說道:「還真是華麗的笑容,是吧,樺地?」只聽後面的大樹同學十分盡職盡責地回答了一句:「Wushi。」穴戶很不自在的將腦後的帽沿抬高了一公分,而日吉沒有了往日的冷酷,紅著臉看著夕顏臉上的笑。

  顯然,鈴木也有些驚呆,但是她又馬上回過神來:「沒什麼。」

  「姐姐。」夕顏的這聲「姐姐」叫的很甜,如果乾在的話,一定可以計算出這聲姐姐要比前幾天叫幸村的那聲姐姐甜1%,不過可惜的是他兩聲都沒有聽到,否則,這個資料一定會記入他的筆記本中。

  「嗯?」鈴木的聲音有些軟。

  「這是我為姐姐調製的一種飲料。」夕顏從背包裡取出了一瓶透明的略帶黃色的液體,放在手中,遞給了鈴木,口裡還解釋道,「我外祖父是學醫的,所以我也懂一些中藥的調配,在裡面加了一些純正的中草藥,具有美容,瘦身,促進身體各機能協調運轉的功能,前幾天才熬出來的,請姐姐收下。」

  「啊,這……」鈴木的臉上竟是吃驚和不解,為什麼?她罵了她一頓,居然還送東西給她?難道說中國人就是這麼善良?

  「姐姐,難道你不肯原諒夕顏嗎?」夕顏紅著眼眶說道,淚水已經佈滿了整個眼眶,看勢頭如果鈴木說不,她的淚水就會立刻奪眶而出。

  「不、不是的,我……」鈴木第一次覺得女孩子的哭是這麼的楚楚可憐,為什麼以前都會認為那樣的哭是在博取同情呢?

  「姐姐真的不肯原諒我嗎?」夕顏伸出手擦了擦眼睛,淚水果真流了下來。看得在場內的長太郎心一驚,顏顏哭了?他準備沖出鐵門,問個究竟,卻被跡部叫住了。看著跡部部長若無其事的臉,他滿心的不解。跡部再一次摸了摸眼角:「看看情況再說。」聽了這句話,長太郎焦急地回頭看著繼續發展下去的故事。

  「不是的,不是這樣的。」鈴木手足無措地喊道,「我、我怎麼可能會責備你呢,不會的,我收下這瓶飲料就是了,你、你不要哭嘛。」她的哭有些讓自己心痛。

  「真的,那是不是表示姐姐原諒我了呢。」淚水止住了,夕顏揚起梨花帶雨的臉欣喜地看著鈴木。

  「嗯。」鈴木點了點頭,她如果不趕緊答應下來,估計全場的男生會把她撕碎。

  「謝謝姐姐,我先走了。對了,姐姐,這個飲料打開的時候會有一股藥味,沒關係的。」夕顏開心的笑了起來,將書包的拉鍊拉好,頭也不回地離開了網球場。

  望著夕顏的背影消失在遠方,鈴木仔細打量著手中的飲料,淡淡的黃色透明汁液,煞是可愛,她輕輕擰開蓋子,果然如夕顏所說,一股淡淡的藥香從瓶口散發出來,她深深地吸了口氣,據說中藥美容的功效要比那些美容產品要好上千百倍,難怪那小丫頭的皮膚這麼好,光潔無暇。她微微地張開嘴,喝了一口含在嘴裡,咽了下去,不到一秒鐘的時間,只見她的臉一白,身一歪,「撲通」一聲跌落在地,手中的瓶子也掉在地上,液體從瓶中流了出來。

  在場的所有人沒想到事情居然會演變成這個樣子,離鈴木最近的陵小路跑上前,將鈴木扶起,只見她雙目緊閉,呼吸正常,可就是怎麼也叫不醒。忍足大步走出鐵門,分開人群,蹲下身子,用手指蘸了一點淡黃色的透明液體,伸出舌頭嘗了一滴,雖然充滿了藥香,但是藥味掩蓋不住那種讓人感覺到噁心的味道。

  慈郎蹦蹦躂噠地跑了出來,拾起瓶子,看著裡面透亮的液體,這是什麼?為什麼鈴木桑喝了會睡著,莫非是帶有安眠性質的?那正好適合他啊,他總是覺得自己睡不夠,如果喝了這瓶東西能讓自己好好地心滿意足地睡上一覺,那該多好。想到這,慈郎拿著瓶子就往自己嘴巴裡灌,忍足還沒有來得及制止,剩下的三分之一已經全部進了慈郎的肚子。兩秒鐘後,慈郎一隻手捂著嘴巴,一隻手捏著嗓子眼,也是「啪噠」一聲倒在地上,光榮地就義。

  跡部的臉很不給面子的抽搐了一下,長太郎的下巴掉在了地上,向日咽了咽口水,原本他打算去嘗一嘗那瓶飲料的,但是看到這種情況,他再也沒有興趣去嘗試了。穴戶條件反射地想到了前年的那場烤肉比賽,乾汁無可比擬的威力,莫非,莫非這是乾汁的加強版?日吉原先紅著的臉變得煞白。

  「忍足前輩。」陵小路用哭訴的聲音叫道,「我們該怎麼辦?」

  「送校醫院。」忍足將鈴木抱起,徑直往校醫院走去。

  「將慈郎送到校醫院,樺地。」跡部朝後面命令道。

  「Wushi。」樺地面無表情地將慈郎提起,掛在自己的肩膀上,跟在忍足的後面離開了網球場。

  過了半響,球場內的少年們才反應過來,向日結結巴巴地說道:「長太郎,你、你妹妹實在、實在是太恐怖了?」

  「不是的,夕顏從來不會這樣的,希晨哥哥說她從來不會惹事生非,即使是遇到什麼麻煩都是回家跟他說的。」長太郎連忙辯解道。

  「本大爺也相信這不是她的本意,應該是被迫的。」雖然相處的時間不長,只見過幾次面,但是以他敏銳的觀察力,如果不是有人逼迫她,她是不會做出這麼出格的事情,這其中一定有什麼,值得他去好好地調查一下。不為別的,為的只是能再次看到那丫頭臉上掛上甜美的笑容。原本圍在跡部身邊的陵小路不經意地往後退了幾步,悄悄地轉過頭看了看她的同伴,而她的同伴們以煞白的臉色回答她。

  「跡部前輩,你也這麼認為?」長太郎欣喜地看著跡部,跡部前輩這麼認為那一定是沒錯的,夕顏不會隨便傷害人的。

  「嗯,本大爺是這樣認為的。」跡部點了點頭,「我會讓人去調查一下。」

  「我回去問一下顏顏吧。」長太郎說道。

  「沒用的,長太郎,她不告訴你的原因就是因為她想自己動手。」忍足將鈴木送去了不遠處的校醫院,立刻和樺地一起回來,正好聽到長太郎的話,就連忙出言打消了他的念頭。

  「侑士、侑士,醫生怎麼說。」向日沖了上來。

  「沒什麼。」忍足抬了抬眼鏡,「醫生說他們只是睡著了,沒有任何的跡象顯明他們的身體內部受到傷害,到藥效消失了,他們就會醒。」

  「藥效?」長太郎驚訝地問道,裡面真的有藥?

  「嗯,他們拿那瓶東西檢查了一下,發現裡面有少量的安眠成分。」忍足點了點頭,皺了皺眉頭,回過頭去看時,原本在附近的鈴木雅子的同伴早已無影無蹤,難道她們真的欺負了夕顏?

  夕顏用五十米衝刺的速度逃離了網球部,直到拐進了轉角處,她才將死死握在手裡的生薑丟進了附近的垃圾桶,取出一瓶純淨水,沾濕了手帕,輕輕地擦拭著眼角,剛才為了流下真正的淚水,不小心在眼角處擦多了薑汁,現在她只感覺到整個眼睛周圍都是火辣辣的。

  當日用外公的一個藥方從乾前輩那裡換來了一壺乾汁,她借用了乾前輩的實驗室,加入了一些草藥,好不容易將前輩給得綠油油的乾汁轉換成為了略帶一點黃色的透明的汁液,當初她嘗了一點點,與她第一次熬糊的那鍋藥有一拼。這樣的液體喝下去,不倒才怪吧,再說了,她可在裡面放了少量的帶有安眠成分的草藥呢,應該會睡到明天早上吧。

  可是,可是,這是她第一次做壞事,不知道會不會被老天爺懲罰呢,夕顏偷偷地望瞭望天空,天空中霞光萬丈,並沒有出現烏雲蓋頂的場面,那應該說這不是壞事了。夕顏暗自點了點頭,朝非離所在的初等部跑去。

悠于 2016-6-5 23:38

第二十八章 威脅?誘惑?

  下課的鈴聲剛剛響起,夕顏就看到了一個熟悉的紅色腦袋在教室門口晃來晃去,沒等她走出教室,紅色的腦袋就晃了進來,他將腦袋探了探,見夕顏在課室,就興奮地叫了起來:「呐,夕顏妹妹,今天跟我們一起吃飯吧,河村做了很好吃的壽司喵。」

  「菊丸前輩,你不用特意下來吧?」原本打算一下課就叫住夕顏的裕太一臉黑線地看著興奮不已的菊丸。

  「呐,我怕裕太忘記了喵。」英二揚起一張大大的笑臉,摸了摸他的後腦勺。

  裕太的臉更黑了:「前輩,這種事情我不會忘記的。」

  「和你們一起吃飯,可是我……」夕顏想起她答應過要和野比她們一起午餐的。

  「沒關係呢,小焱和西雅可以一起來哦。」菊丸的笑臉更加大。

  菊丸牽頭,裕太斷後,三個女生提著便當走在中間,五人浩浩蕩蕩地朝網球部的聚餐地點——天臺進發。尚未推開天臺的門,就聽到了桃城的大嗓門:「蝮蛇,你老是針對我,是吧。」

  海棠回應道:「嘶,你這笨蛋,我早就看你不順眼了,嘶……」

  「來一場男人的決鬥。」桃城「噌」地一下從地上站了起來,雙目怒視。

  「來就來,誰怕誰啊。」海棠不甘示弱地起身,他怎麼會讓這個笨蛋看不起他呢,嘶。

  菊丸推開門,笑呵呵地沖著裡面喊道:「各位,我把夕顏妹妹她們帶來了。」原本準備大幹一場的桃城和海棠發現夕顏三人進來,立刻鬆開了對方的衣領。

  「英二,你、你不是說肚子疼去校醫院了嗎?這麼快就好了?」大石吃驚地看著原本應該躺在小醫院的病床上的同伴竟然生龍活虎地站在自己面前,他剛才不是跟老師說肚子疼要去看醫生嗎?

  「啊……啊喏,這是因為……那個,我……今天天氣很不錯喵。」菊丸的笑臉僵住了,他剛才的確是以「肚子疼」的名義提早溜出課室,天知道他是為了來攔截夕顏妹妹的啊,他連忙顧左右而言他。

  「夕顏,坐在這裡來。」不二笑眯眯地拍了拍身邊的空位。

  「是。」夕顏聽話地坐到不二和手塚之間的空位,乾正好坐在她的對面,而一個墨綠色頭髮的貓眼男生正看著她,見到夕顏的回視,他立刻把視線轉開了,口裡還嘟囔了一句:「Ma da ma da dane。」

  她還差得遠?她哪裡差得遠了?夕顏聽著有些莫名其妙。

  看出了夕顏的困惑,坐下來的桃城連忙解釋道:「越前這小子就是這樣,夕顏醬不用介意的。」說罷,伸出手拍了拍越前的腦袋。

  「切,阿桃前輩也還Ma da ma da dane。」越前的頭不由自主地點了兩下,往乾身邊挪了挪。

  裕太帶著西雅和野比坐到了乾的另一邊,將手中的四個便當盒放在地上。經過一陣史無前例的,空前絕後的,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如同餓狼撲羊的食物搶奪戰,以不二兄弟一方獲勝,獲勝的理由是不二在大部分的壽司上都塗了一層芥末,腥辣的味道讓所有人都避之不及。就這樣,河村所帶來的壽司大部分都歸不二兄弟,主要是不二周助所有。裕太看著壽司上綠油油的一片,他的臉也已經綠了。

  野比的眼珠子幾乎快要從眼眶裡掉了下來,夕顏看了看不二前輩所包攬的壽司,無論是白色的米飯,還是紅色的三文魚,每個上面都用綠色的芥末點綴著,似乎在向別人昭示:我是有主人的。

  不二回頭看著夕顏,笑眯眯地問道:「夕顏,想嘗一嘗嗎?」

  夕顏點了點頭,用手夾了一個沒有生肉的普通壽司塞進嘴裡,菊丸的眼睛瞪得像銅鈴那麼大:「那個不能吃啊!!」

  夕顏低下頭咬了一口,口腔裡充滿了辛辣的味道,嚼了幾口咽下肚中,當她抬起頭時,所有人都看向了她,她的眼中充滿了淚水,菊丸著急地詢問道:「呐,夕顏妹妹,好吃嗎?要不要喝水喵?」說著將自己的水壺遞了上去。

  「不用了,謝謝菊丸前輩。不是很好吃,沒有四川的辣椒醬好吃。」夕顏擦了擦被嗆出來的淚水,把咬了一口的壽司又塞進嘴裡,沖緩剛才的那一口給口腔帶來的刺激。

  「辣椒醬?」難道是以前鳳前輩帶到學校裡的那瓶紅色的,香香的,還帶著豆豉和肉末的東西?

  「是啊。」夕顏點了點頭。

  乾從褲兜裡掏出了筆記本,一邊記錄一邊念叨:「若是在乾汁裡面放一些中國的紅辣椒應該味道很不錯吧。」

  「不可以,絕對不可以。」正選們齊聲吼道。

  「這倒是個不錯的建議呢,乾。」惟有笑眯眯地吃著芥末壽司的不二贊同乾的觀點。

  「啊,夕顏妹妹,聽說你昨天去冰帝了?」乾收起紙筆,推了推眼鏡。

  「……嗯。」前輩怎麼知道的,莫非他有特異功能?

  「結果怎麼樣?」乾繼續問道。

  「……什麼、什麼結果?」前輩應該不知道自己去冰帝做什麼呀,他問得是什麼結果。夕顏的心「撲通、撲通」地跳個不停。

  「就是你把我的乾汁拿去加強了,結果怎麼樣啊,試驗品有什麼反應啊?」

  「……啊、這個……」果然,果然,前輩真的是超人,他竟然知道了自己拿他的乾汁是去害人的,嗚嗚嗚,「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這些話用在她身上最合適不過了。夕顏的手放在雙腿處,手指不停地繞著,她抬起頭偷偷地望瞭望天空,不遠處有一朵烏雲飄了過來,嗚嗚嗚,老天爺真的要來懲罰她了,嗚嗚,她真的不是故意要幹壞事的,是因為那個短髮女人說「見一次打一次」,她才被迫無奈地想到用這個方法「先下手為強」的。夕顏在心裡不停地向老天爺懺悔著。

  在場的所有人都看著夕顏,從她的神色中已經知道了想要的結果。乾推了推眼鏡:「夕顏妹妹,我聽說冰帝的後援團可是十分厲害的,報復心很強的。」

  「報復?」夕顏抬起頭,張大嘴巴看著乾。

  乾十分鄭重其事地點了點頭:「是的,她們的報復手段也是十分偏激的。」

  「偏激?」夕顏的臉上露出了害怕的神色,怎麼個偏激法,車裂?臏刑?挖眼?割鼻?剪舌頭?夕顏越想越害怕,她不怕鬼怪,不怕吃苦,不怕黑,就是怕疼,小時候為了讓她打針時能夠稍微安靜一點,希晨的手臂總是夕顏的口中之物,當手從她口裡拖出來時,兩排不淺的牙印。

  「沒錯,所以為了你的安全著想,你還是加入我們網球部,由我們保護你。」乾緩緩地道出了自己的目的。

  「加入網球部?」夕顏也是越聽越糊塗,難道說加入網球部就能避免那些後援團得報復嗎?那青學的網球部不就成了她的貼身保鏢?

  「是啊,和我們在一起,想必她們也不敢有什麼大膽的舉動了。」乾拍了拍胸口保證道。

  「可我加入網球部有什麼用?我不是很會打球,不會看球,更不會分析球。」夕顏想不出自己加入網球部能對他們帶來什麼好處。

  「做經理啊,網球部的經理,這樣乾的壓力就可以卸掉一些。」不二加入了勸說的陣營。

  「經理?」

  「聽說夕顏的日本史不太好呢,這個手塚和乾可以幫你補習哦。」不二祭出了另一個法寶。

  「補習日本史?」夕顏有些心動,現在應該整個年級都知道她差點把教授日本古代史的近藤老師氣得心臟病復發。

  「是啊,我還可以幫夕顏補習國文呢。」不二繼續笑眯眯地說道。

  「補習國文?」夕顏更心動了,國文是她除了日本史外的第二個弱項,每次中條主任氣得七竅生煙,直說:孺子不可教也,朽木不可雕也。

  「是啊,是啊,夕顏妹妹就到我們網球部來嘛,我的英語可以讓夕顏幫我補習呢。」菊丸將最後一個壽司塞進嘴裡後,胡亂嚼了兩口就吞下去,連忙開口說道。

  「那我也可以讓夕顏幫我補習數學呢,數學。」桃城也迫不及待地發表了自己的看法,他從乾前輩那裡得知夕顏是一年級唯一的一個以數學滿分進校的人,這麼好的資源怎麼能不好好地利用一下呢。

  「嘶……」海棠努力地扯出一個十分勉強的微笑,卻將坐在他身邊的野比嚇得面無人色,拼命地往坐在另一旁邊西雅處挪。海棠見狀立刻收起了笑容,難道說他笑的有些過頭了,可是明明不二前輩這麼笑很受女生歡迎啊,還是說他應該向英二前輩學習?海棠低下頭再次思索這一道理。

  「這,我……」夕顏低下頭,思考著她應不應該答應下來。

  「這是網球部的入社申請,你簽個名就可以了。」手塚從褲兜裡取出一張被折的整整齊齊的紙,遞給夕顏。

  部長的動作好快啊,眾人感歎道。他們可是有史以來第一次看到部長用這麼快的速度來處理關於一個經理的入社問題。

  看著夕顏接過入社申請書後低垂的腦袋,手塚想起昨天晚上接到的一通電話。電話是跡部打來的,向來只關心自己感興趣的事情的跡部居然在接近淩晨的時候給他打了個電話,電話的內容自然就是關於眼前的這個少女的。他沒想到她來找乾是為了要乾汁,據跡部說她配出來的東西讓芥川慈郎立刻倒地。問及原因,才知道幾天前這小丫頭第一次去冰帝的時候就被冰帝的後援團威脅說「見一次打一次」,所以她決定「先下手為強」,就找乾要來了乾汁,做了一瓶名為「美容藥汁」的東西給了鈴木家族的大小姐喝,其結果肯定就是不得而知了。身為日本大家族千金小姐的鈴木雅子又怎麼可能善罷甘休呢,跡部、手塚、忍足自然知道這一點,為了讓夕顏不會受到冰帝後援團的攻擊,只有讓夕顏呆在他們視線能及的範圍內,才能讓人放心一點。經過今天早上的會議商量,全體正選以及准正選隊員一致通過了讓夕顏擔任網球部經理一職的意見,菊丸和桃城更是舉雙手雙腳贊成。

  「夕顏,就加入網球部嘛,學校不是說一個人可以加入三個社團嗎?乾前輩不也是花草社的嗎,以後你可以跟著乾前輩一起嘛,我們就放心了,這樣就算遇到冰帝的人乾前輩也可以擋在你前面了。」臉色緩和過來的野比焱也是十分同意地點點頭,如果真像乾前輩這麼說,那夕顏現在不就是很危險咯。

  「啊,就加入吧。」西雅也點了點頭。

  「哦……好。」聽到夕顏說了個「好」字,乾立刻將手中的筆遞了上去,嘴角露出了一個駭人的笑容,「啊,這樣可以和夕顏妹妹一起研究討論你的那瓶加強版的乾汁是如何配製出來的,竟然能達到這樣的效果。」

  「不可以,乾……」單純可愛的夕顏妹妹怎麼可以落入乾的魔掌呢,菊丸奮力反抗道,他堅決要將夕顏妹妹從萬惡的深淵裡面拯救出來。

  青學的保姆大人大石最後發言:「歡迎你加入青學網球部。」

  夕顏重重地點了點頭,望著手裡的入社申請書:哥哥,原先打算以旁觀者的身份來看這場比賽,但沒想到自己卻加入了這個大家庭,難道說真的是冥冥中註定的?哥哥,你放心,雖然我不會網球,但是我會用我所知道的知識做好網球部的經理,不會讓他們輕易受傷的,我看得出來,他們都是好隊友,好哥哥。

  抬頭望著天空,一朵白色的雲遮住了太陽,雲的邊緣處散發出金色的光芒,一陣夾雜著櫻花香味的風徐徐吹來,輕輕地拂過夕顏的髮絲,如同往日裡哥哥用手替她整理頭髮一樣,夕顏閉上眼睛,感受著清風的撫摸。

  越前從隨身帶來的包裡掏出了一罐Ponta打開,正準備入口,卻被身邊的桃城搶了去。越前瞪著大大的貓眼:「阿桃前輩,這是我的Ponta。」

  「越前,你要喝牛奶,不能喝Ponta,不能呢。」桃城二話不說地將手中的汽水倒了一半進自己的嘴裡,還相當滿意地打了一個嗝。

  「前輩,這是我的。」越前不滿地看著喝了他汽水的還得意洋洋的桃城,他已經一米七幾了,不用再喝牛奶增高了。


第二十九章 鳳凰還巢

  中午剛把入社申請遞交給部長,下午放學後,在同班同學熱切目光的注視下,夕顏跟隨在裕太身後來到了青學高等部的網球場,她四處打量著這個哥哥奮鬥了三年的地方,重新粉刷了一遍的網球場在陽光的照射下格外漂亮,雖然說沒有冰帝的球場這麼龐大和華麗,但是這樣的球場十分符合青學乾淨俐落的作風。手塚部長站在球場邊上,正選隊員和其他部員正在做基本練習。裕太帶領著夕顏快步走進球場,將她帶到部長面前,自己則放下球袋,從裡面拿出了球拍。

  手塚看著夕顏點了點頭,對著正在熱身的部員說道:「各位,都集中一下。」

  待到眾人集合完畢,正選在前,其它部員在後,排成了幾排,手塚再次開口說道:「這是我們新來的網球部經理。」他用手指了指站在他身邊的夕顏。

  站在鐵絲網外的高橋夙亞目瞪口呆地看著夕顏進網球場,再聽著手塚部長親自任命她為網球部經理,她的拳頭緊緊地握住,眼中充滿了不解和憤怒:憑什麼,憑什麼,憑什麼她就能成為網球部的經理,憑什麼她就能如此近地與網球部正選們接觸!

  手塚的這番話在除了正選外的所有成員中引起強烈的反響,如同一顆小石頭丟進了平靜的湖中,所激起的陣陣漣漪。他們都將目光看向了站在部長身邊這個嬌小的女孩,當場就有人有意見了。

  「部長,為什麼是她?她有網球經驗嗎?」一個男生叫道。

  「部長,她能制定訓練計畫嗎?」這些都是經理應該做的事情,看她的樣子應該也做不出來吧。

  「部長,除非她能贏我們一球。」另一個男生大聲吼道,他的建議讓所有非正選們點頭稱是。

  「什麼?夕顏根本就不會網球,怎麼讓她和你打,荒井,你分明是欺負人。」桃城不滿地回頭說道,海棠相當配合地「嘶」了一聲。

  荒井不由後退了一步,漲紅著臉說道:「沒有實力我們怎麼會承認她是我們的經理。」

  「好,如果她從你手裡贏了一球,那她就是網球部的新任經理。」手塚點了點頭,由自己直接任命會讓部員們不滿,只有讓夕顏拿出自己的實力才能讓他們閉嘴。

  「可是,手塚,夕顏妹妹不會打球。」菊丸著急地說道,這不是強人所難嗎?

  「手塚……」大石也打算勸說手塚放棄這個念頭。

  「部長,夕顏……」裕太的話還沒說完,不二就笑眯眯地打斷了。

  乾抬了抬眼鏡,她真的一點都不會嗎?

  「夕顏,和他打一球。」手塚低下頭望著他身邊的女孩。

  「一球?」夕顏仰著頭看著眼前的男子,他面無表情地望著自己,但是能從他金邊眼鏡後面的鳳眼中看出絲絲溫柔。他似乎在鼓勵著自己什麼,要她打球嗎?如陽光般金黃色的頭髮在風的吹拂下飛揚,藍白相間的運動服衣袂吹起,他伸出修長的手指推了推眼鏡,他如王者,這是哥哥在日記中對他的評價。

  「夕顏,去換運動服,和他打一球。」不二站在隊伍中朝夕顏溫柔地一笑,穿著校裙的夕顏怎麼適合打球呢。

  夕顏點了點頭,將書包放下,轉身跑向了更衣室,既然他們要求她打一球,那就打一球吧,既然答應要做網球部的經理,那她又怎麼能退縮呢。作為鳳希晨的妹妹,怎麼可能會退縮呢。

  待到夕顏換好運動服站在眾人面前時,荒井抱著球拍站在場地上,一動不動地注視著前方,他壓根就沒有將夕顏放在眼裡,畢竟自己是個男子,論力道根本就不會輸,再說他的網球技術又怎麼能夠會讓他丟失一球呢。

  不二將自己的球拍中張力最小的一個遞給了夕顏:「夕顏,給。」

  從不二手中接過球拍,抓了抓線,又揮了揮拍,很重呢,勉強能用吧。乾看著夕顏一點都不含糊的動作,推了推眼鏡,沒有說話。

  「呐,夕顏妹妹真的不會打球嗎?但是看樣子一點都不像呢?」菊丸怎麼看都不覺得夕顏不會網球。

  「據資料顯示,夕顏似乎真的不太會打球,但是事情都是有變數的,所以現在不能完全斷定。」乾認為牽起這場比賽的手塚一定知道些什麼,看下去再說吧。

  夕顏站在網球場上,手握著球拍,一言不發地看著荒井。哥哥曾經對她說過:既然站在球場上,那你就是球拍,球拍就是你。荒井咧嘴一笑,拋球,揮拍,黃色的小球呈抛物線飛向了夕顏。

  夕顏的眼睛在球被拋起的時候就一直目不轉睛地盯著它飛行的軌道,球飛行的速度很快,但是它的軌跡卻看得一清二楚,夕顏朝左邊跑去,在球落地前到達最佳的回擊點,雙手握拍,將球擊回。荒井又是一笑,剛剛的那球只是試探而已,一個吊高球,夕顏連忙往後退,轉身,仰頭,對準球朝空中揮拍,球又被擊回,剛剛擦過網。

  荒井一驚,這是什麼打法,他還沒有見過人用這種方法來回擊球的,不能讓她再有機會了,荒井一咬牙,再夕顏還沒來得及轉身之前,準備放一個短球,結果不知是力道沒有控制好還是因為夕顏剛才的那個回球讓他稍微的緊張,球拋向了高空。望著球的去向,夕顏半蹲地,起跑,躍起,雙手緊緊地握住球拍,使勁了吃奶的力氣,回想起昔日哥哥的揮拍及轉身姿勢,球不偏不倚地擊中了球拍的正中央,網線在球的擊力下微微彎曲,球被夕顏完美無瑕的回擊過去,從荒井的臉頰邊飛過,重重的擊在地上,沒有像桃城的「入樽式扣殺」一樣彈起,而是擦著地面飛出了界外。

  荒井瞠目結舌地看著球從他腮邊擦過,球與空氣之間產生的摩擦所帶來的力道他深刻地體會到,站在場內的部員和場外的觀眾也沒有開口說話,顯然他們是被夕顏的這一回擊鎮住了。菊丸將眼睛瞪得大大的,嘴巴張得大大的:「不會吧,這是,這是……」

  「這是希晨前輩的『鳳還巢』。」不二接著菊丸的話說下去。

  「不,那不是真正的『鳳還巢』,它並沒有擦著地面飛行,而是離地面有著兩釐米的距離,而且她的滯空時間很短,這是一球不完整的『鳳還巢』,但是能從夕顏這裡看到,那真是不簡單呢。」乾的資料不是吹的,眼神不是蓋的,雖然帶著一個看不見眼睛的黑框白鏡片的眼鏡,「手塚知道夕顏會這一招麼?」

  「啊,希晨前輩說過一次。」手塚點了點頭,希晨前輩曾向他提起過這一招的誕生,她說球彈起來容易傷著人,為何不讓它順著地面滑行,於是有了這招「鳳還巢」。為了紀念自己促使哥哥發明創造了這一招,夕顏硬是央求著哥哥把這招傳授給她。

  「鳳還巢啊?」荒井曾在去年的那場比賽上見過這一球,正是這球,才將比賽拖至了搶七。眼前坐在地上的小姑娘到底與鳳前輩什麼關係,為什麼會「鳳還巢」?

  清水憶林的眼中包含著淚水,久違的「鳳還巢」,卻不知道「鳳還巢」的主人過得可好。半年前,全國大賽結束後,沒過多久他的母親到學校來辦理了轉學手續,在那之後,就無法再與他取得任何聯繫,手機停機,發郵件也沒有回音,看來只有眼前場上的夕顏才知道他的下落。

  小林羽自從夕顏擊出「鳳還巢」後,就沒有一絲動靜,站在她身邊的小林靜碰了碰她,也沒有回應。此時的小林羽正在絞盡腦汁地想著場上的女孩與「鳳還巢」的主人有什麼關係,為什麼她也會這招?莫非、莫非是……

  不二笑眯眯地走向前,將夕顏從地上拉了起來,手塚冷冷地掃了一眼四周:「現在讓她成為網球部的經理,誰還有意見?」

  球場上一片死寂,蚊子扇動翅膀的聲音都能很清楚的聽到。他們怎麼會還有意見呢,剛剛的那一球可是會讓他們好好地回味一段時間。高橋夙亞自然是沒有錯過那一回擊,去年她親身體會過,如果說幸村是神,那麼「鳳還巢」的主人就是神王,領導著眾神的王——宙斯,在神面前,眾生傾倒,而在神王面前,則是眾神俯首。回想起自己相冊裡那張溫和的臉,與場上的這張臉完美的重合,除了頭髮的顏色不一樣,其它則是出奇的相似,難道說她是他的妹妹?

  就在這個時候,一聲尖叫從球場外傳來,清水與小林靜吃驚地望著站在她們旁邊處於「發狂」階段的小林羽,只見她撲進了網球場,將夕顏從不二手中搶了過來,緊緊地摟著她:「夕顏、夕顏,我沒想到你是希晨前輩的妹妹,你好厲害啊,真是我的偶像呢。我支持你,絕對絕對地支持你擔任網球部的經理,這個星期你要交的社團作業我幫你寫。」

  夕顏的頭被埋進了阿羽的懷中,有些呼吸困難地說道:「前輩,好難……」

  「不難,不難,一點都不難。不過,我想拜託你一件事。」小林羽連忙搖著頭打斷了夕顏的話,說出了自己的目的。

  「什麼……」夕顏已經沒有力氣推開阿羽前輩的擁抱。

  「你教我『鳳還巢』吧,我好想學。」阿羽終於有些意識到自己力氣大了點,連忙鬆開夕顏,拍著她的後背,一邊給她順氣,一邊諂媚地笑道。

  「我、我,咳咳……」夕顏呼吸著來之不易的空氣。

  「就這麼說定了。」阿羽的笑容更大了。

  「啊?」夕顏來不及說些什麼,小林羽卻已經向她揮手作別了。夕顏歪著頭摸著腦袋:剛才阿羽前輩要她做什麼來著,幫她繼續講解英語語法嗎?


第三十章 新任經理

  菊丸欣喜地撲了上來,大手摸著夕顏的腦袋,笑嘻嘻地說道:「呐,呐,夕顏妹妹好厲害喵,竟然打敗了荒井喵,夕顏妹妹終於可以成為網球部的經理了喵,以後我就可以和夕顏妹妹一起打網球喵。」他一連好幾個「喵」,臉上淨是純淨的笑容。

  「英二趕快下來,夕顏是女孩子。」大石無可奈何地撫了撫頭,這只大貓,興奮起來的時候不論男女誰都撲。

  「沒關係的喵。」菊丸不情不願地從夕顏身上下來,夕顏妹妹身上很好聞,淡淡的青草的味道,他真是捨不得下來的說。

  「夕顏,向大家做下自我介紹。」手塚的嘴角輕輕上揚了0.01度。

  「是,手塚部長。」夕顏點了點頭,對著場上的人鞠了一躬,「各位好,我叫鳳夕顏,一年A班,請多多指教。」

  鳳夕顏?鳳希晨?真的是兄妹呢,難怪手塚部長和正選部員們會讓她擔任網球部的經理。荒井第一個回過神來:「你好,我是荒井,一年C班,多多指教。」

  手塚一聲令下,所有的人都回到了原來的位置,揮拍的揮拍,跑步的跑步,壓腿的壓腿,一切井然有序地進行。他的周圍只剩下了正選們和一年級的桃城,裕太和海棠。

  夕顏將地上的球拍拾起還給不二:「謝謝不二前輩。」

  「呐,夕顏,要叫周助哥哥呢。」不二笑眯眯地接過球拍,笑眯眯地要求道。

  「說的是呢,夕顏妹妹要叫我英二哥哥喵。」大貓指著自己的鼻子說道。

  手塚皺了皺眉頭:「不二,菊丸,繞著球場跑10圈。」

  「為什麼?」菊丸不解地問道,他沒說錯話啊,為什麼要罰他跑圈啊。

  「20圈。」手塚所散發的低氣壓蔓延了整個球場。

  「是,是。」不二拉著菊丸就跑開了,他可不想將圈數增加到30圈呢。

  看著故意打斷自己講話的不二和跟著瞎摻和的菊丸離開,手塚抬了抬眼鏡:「各位,過幾天就是校內排名賽,大家不要大意。」

  「是。」只有成為每個組的前兩名才能夠成為青學的正選,這個道理他們當然知道,每個人都雄心勃勃地大聲回應道。

  「那,部長,我該做些什麼?」夕顏指了指自己。

  「你主要的事情就是負責記錄,乾會跟你說明如何做的。」手塚看著站在他面前的小丫頭,忽然又想起了什麼,「但是,乾,不許讓她幫你記錄一些無聊的事情。」雖然他們相處的時間不長,也只是見過幾次面,但是從希晨前輩與大和前輩的談論中得知了她的一些性格,如果乾讓她去測量自己的一次出場能達到多高的分貝,他相信這丫頭一定會拿著分貝測量儀蹲在一個角落裡完成乾交待的任務。

  乾的手在半空中停頓了一秒鐘,他的確有過這一想法,不愧是手塚,竟然被他猜測到了,看來這個方法是行不通了。

  看著乾不尋常的表情,手塚推了推眼鏡:「好了,大家都去訓練吧。」

  「是。」眾人紛紛拿起自己的球拍,散開來,夕顏也跟在乾的身後離開。

  站在遠處一直看著網球部眾人的清水憶林走近網球場,對鐵絲網內拿著球拍準備訓練的手塚叫了一聲:「手塚君。」

  手塚回過頭:「清水學姐。」

  「能佔用你幾分鐘時間嗎?」清水的臉上沒有笑容,但是手塚卻知道她是為了夕顏的事情而來。他點點頭,將球拍再次放下,頭也不回地離開球場。當他後腳跨出鐵網,他的部員們紛紛停止訓練,一個個都將頭轉向了網球場的出入口。

  「嗯,手塚居然跟清水部長出去了,這是個不錯的資料。」乾的這番話讓夕顏很是不解,為什麼乾前輩會認為兩個部長與資料有關係呢?

  剛剛跑完二十圈回來的不二一邊擦汗,一邊說道:「手塚和清水學姐去約會了,事情很有趣呢。」站在乾身後的夕顏恰好將這番話也收進耳朵:約會?兩個部長要約會?這個時候?

  沒等她反應過來,菊丸拉著她的手也離開了球場,夕顏一臉莫名其妙地看著菊丸的側面,火紅色的頭髮在陽光中跳躍,右臉上白色的OK繃泛著淡淡的金色。桃城摸了摸下巴:「莫非英二前輩真的到了青春期?」

  「嘶……」海棠今天破天荒似的第二次同意桃城的觀點。

  「難道英二有什麼秘密?」前幾天英二就是一幅神神秘秘的樣子,不二一直很想知道他在隱瞞什麼,可是英二的口就像被縫上了一般,怎麼都撬不開。

  「怎麼樣,去哪邊?」乾興奮地推了推眼鏡。

  「英二。」不二率先開口,手塚與清水學姐說的無非是關於那個小丫頭的事情,畢竟學姐與希晨前輩的關係非比尋常,聰明如學姐自然知道夕顏與前輩的兄妹關係,再加上夕顏是花草社的社員,學姐的關心是理所當然,無可非議的。

  「英二前輩。」裕太撓了撓後腦勺,紅著臉接在兄長後面說道。

  「英二前輩,英二前輩。」桃城哈哈大笑,以前英二前輩總是和越前那傢伙一起嘲笑自己,並老是抓著自己的把柄讓他請客,這回看英二前輩還怎麼說。

  「嘶……」海棠發出了一聲不明的語言。

  「海棠,你的選擇?」乾聽不懂蛇語。

  「英二前輩,嘶……」海棠的臉也不由自主地紅了。

  在一眨眼的功夫,原本在自己面前晃來晃去的隊員消失的無影無蹤,大石瞠目結舌地望著空空如也的A、B兩個場地,難道說他們真的去偷聽?這、這怎麼可以呢?快要到地區錦標賽了……

  清水的臉上露出了笑意:「手塚,你們網球部把我的社員搶去了。」

  「對不起,前輩。」手塚直視著清水憶林,在他們從青學初等部升入高等部時,身為資料大王的乾就去把網球部其他學長的資料調查的徹徹底底,就連緋聞都沒有放過,他自然就知道了花草社的清水與網球部的希晨前輩之間的種種,這其中還包括了冰帝跆拳道社的現任社長,三年級的中村紫姬。

  「沒有對不起,手塚。西雅向我說了一下事情的經過,憑夕顏的個人能力,冰帝的後援團的確不好應付。」曾在冰帝讀了三年的清水憶林當然也就瞭解冰帝後援團的瘋狂。瘋狂的女人是醜陋的,瘋狂的女人也是恐怖的。當初造成她腿部骨折,被迫退出跆拳道社的原因也正是冰帝瘋狂的後援團。

  「我們會保護好夕顏的。」手塚鄭重地向清水憶林承諾道。清水點點頭,身為青學的帝王,他會遵守自己的諾言。

  「我也不打擾你了,快地區比賽了吧,加油。」清水沒有再多說什麼,既然得到了手塚的承諾,那她的目的也就達到了。

  「謝謝學姐,我們不會大意的。」為了實現對希晨前輩的承諾,無論如何他們也會殺進全國大賽的決賽圈,贏得比賽的勝利,就如同國三那年一樣,擊敗王者立海大,奪取冠軍的位置。

  草叢的後面出現了一、二、三、四、五個腦袋,壓在最下面的是海棠,其次是桃城、裕太、不二,作為資料的整理和記錄員的乾在最頂上,後來又有一個腦袋擱在了乾的上方,壓低著聲音:「各位,我們怎麼可以偷窺呢?」

  「大石,這樣子才有意思啊。」不二一直笑眯眯地看著躲在灌木叢邊的菊丸和夕顏。

  「大石前輩,不要說話,我聽不到英二前輩他們在說什麼?」桃城把耳朵伸的老長老長,他恨不得自己有一對順風耳。

  草叢這邊安靜了下來,只聽見那邊英二儘量壓低了聲音對夕顏說道:「呐,夕顏妹妹,我有一件事想跟你說喵。」

  「什麼事?」夕顏也不由自主地壓低了聲音,菊丸前輩怎麼像做賊一樣偷偷摸摸的,他想說什麼啊?難道說有不可告人的秘密要透露給她?

  「呐,那個,我媽媽說,想請你到我家吃個便飯喵。」菊丸微紅著臉說道。

  「吃飯?」夕顏的臉也是一紅。

  「嗯,是的呢。」菊丸點了點頭。

  躲在草叢後面的網球部員們張大嘴巴,他們還沒來得及發表感概,就聽到一個冷冰冰的聲音在身後響起:「你們在做什麼?」

  眾人一驚,忙回頭,部長大人正盯著他們看呢。

  「啊……手塚……」大石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麼才好,身為副部長的他竟然帶頭做「偷窺」這種不雅的事情。

  壓在最底下的海棠一個重心不穩,腿一軟,腳一滑,只聽得「撲通」一聲,摔得可謂是「五體投地」,當他從地上爬起來時,額頭上紅腫一塊。

  蹲在灌木叢後面的菊丸和夕顏也聽到了聲音,猛地抬頭,網球部成員們給了他們一個美麗而僵硬的背影,而正面看到的卻是部長冷冰冰的一張臉。夕顏一激靈,從地上蹦了起來,菊丸也跳了起來。

  夕顏指著天空:「部長,我們在研究天氣。」

  菊丸指著草地:「手塚,我們在研究花草。」

  兩個做賊心虛的人相當沒有默契地解釋著自己的行為,發覺不對勁後,又連忙換了一種說法。

  「手塚,我們在研究天氣。」菊丸的笑容要比平時大很多。

  「部長,我們在研究花草。」夕顏的臉上也佈滿了笑容。

  異口但是不同聲,桃城這個時候終於發覺了一對比他和越前還沒有默契感的組合,首先打破僵局,捂著嘴巴,抽搐著肩膀,拼命地忍著不笑出聲。夕顏與菊丸相視一眼,齊聲說道:「部長(手塚),我們在研究天氣和花草。」

  看著夕顏和菊丸,桃城終於忍不住大聲笑了出來,海棠一邊捂著紅腫,一邊咧嘴笑。即使嚴肅如手塚也是禁不住臉上有著微微的笑意,嘴角上翹了0.1度。

  「擾亂訓練紀律,30圈。」手塚收起了笑意,用平常的口氣命令道。在結束了與清水學姐的談話後,回到了網球場,卻發現原本應該在訓練的部員們不知去向,就連新上任的經理也不見了蹤影。在詢問之下,才發現了在離球場不遠處貓著身子偷聽的部員和躲在灌木叢裡竊竊私語的菊丸和夕顏。

  「30……」夕顏的話還沒說完,就被桃城捂住了嘴巴。聽完了桃城在自己耳邊嘀嘀咕咕說的話,夕顏緊緊地閉上了嘴巴,一言不發地看著部長大人。桃城鬆開手後,夕顏忙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禍從口出」應該說的是這個吧,幸虧阿桃捂得快,否則他們的圈數要加到40甚至50。

  望著部員們都去跑圈,手塚對著正捂著嘴瞪著他的小丫頭說道:「你不去跑?」

  「哦,是。」夕顏立正、轉身、跑步走,動作連貫,一氣呵成。

  「10圈。」手塚在背後說道。

  「是。」夕顏奮力朝前跑。

  「各位,最後一名,乾汁伺候。」乾一邊跑步一邊說道,他怎麼會放棄每一個收集資料的好機會呢,這次有夕顏的加入,那資料更值得收集。

  「呀,不喝,打死不喝……」第一個反應過來的菊丸如同離弦的箭一樣越過眾人跑到了最前面。

  一片塵土飛揚,呆在場內做這回拍練習的其他隊員瞠目結舌地看著場外的正選與准正選們爭先恐後地彼此超越,他們的身後還有新經理小小的身影。

悠于 2016-6-5 23:38

第三十一章 遲的團圓

  訓練終於在部長大人的一聲「解散」中結束,夕顏捧著厚厚的一疊資料回到了更衣室,將書包和校服取了出來,換好衣服後伸了一個大大的懶腰。長太郎哥哥應該接了非離準備回家了吧,她撓了撓腦袋,在午飯後,曾打了一個電話給長太郎,可是他對自己加入網球部卻沒有什麼特別的反應,只是十分平常地囑咐了自己一句,然後就將話題扯到了其他上面。就在夕顏百思不解的時候,書包裡的手機響起。

  「媽媽?」夕顏按下了通話鍵。

  「顏顏,部活結束了嗎?」鳳雲琪坐在車內的副駕駛座上。

  「嗯。」夕顏點點頭。

  「顏顏,今天跟媽媽回家好嗎?」鳳雲琪小心翼翼地問道。

  「回家?」夕顏略帶遲疑地重複了一句。

  「是啊,爸爸媽媽想和顏顏一起吃頓飯。」自女兒到日本以來,他們這個小家還從來沒有一起吃過一頓完整的飯。

  「這樣啊,哦,好吧,我給爺爺打電話。」夕顏咬了咬下唇,思索了一會,最終還是答應下來,說不渴望與父母吃飯那是假的,她小時候最最期盼的就是爸爸媽媽突然出現在她和哥哥面前,帶著他們一起吃飯,即使是一塊喝粥也好,可是等到哥哥去世,這個願望都沒有實現。

  「不用,媽媽跟爺爺說過了,明天從我們家直接去學校,今晚就不回本家,好嗎?」鳳雲琪略帶著期盼地說道。

  「嗯。」夕顏再次點了點頭,電話兩端出現了短暫的寂靜。

  「那顏顏快出來吧,我們在校門口等你。呆會見了。」面對客戶口若懸河的鳳雲琪面對女兒卻不知應給如何將話題繼續下去。

  「好,媽媽再見。」夕顏將電話掛上,從更衣櫃的暗格裡取出了項鍊,戴在脖子上,掛上書包,捧著資料,打開更衣室的門,網球部的部員們站在夕陽下齊齊轉頭,夕陽的餘暉照射在他們的臉上。

  「夕顏妹妹,我們送你上車喵。」菊丸拽了拽網球包,笑呵呵地說道。

  「不用了,我媽媽來接我,我就先走了,前輩再見,各位再見。」夕顏搖了搖頭,婉言謝絕。

  「那夕顏妹妹明天見。」不二笑眯眯地回答。

  「明天見。」夕顏抱著厚厚的資料迎著即將落山的夕陽跑去,大大的書包在身後一打一打地。

  桃城看著夕顏遠去的身影,賊兮兮地跑到菊丸身邊,臉上露出了賊兮兮的笑容:「英二前輩,你媽媽要請夕顏到家裡去吃飯?」

  「阿桃,你偷聽!!」菊丸瞪著圓溜溜的貓眼睛不滿地看著桃城。

  「前輩,我們都知道。」桃城指了指周圍的同伴,除了部長之外,他們可都是聽得一清二楚。

  菊丸的臉「噌」地紅了,低下頭支支吾吾地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想了半天,將紅色的腦袋抬起來:「我二姐說想見見夕顏妹妹喵,很想見很想見喵,所以、所以我才會邀請夕顏妹妹去我家吃飯喵。」

  「英二前輩,我們能去嗎?」桃城相當陽光地笑道,菊丸阿姨做的日式料理可是非常好吃呢。

  車平穩地駛在回別墅的路上,雲琪透過後視鏡發現原先坐的正正經經地夕顏靠著車窗,小腦袋很有頻率地一點一點的,她悄聲地對駕駛著車的丈夫說了一句,裕一郎也通過透視鏡看了看:小丫頭懷抱著一疊資料,書包放在了旁邊,睡得正香,他伸手將車廂內空調的溫度稍微調高了點,車停在了安全島上,將一床薄薄的小被子從車廂裡取出來,遞給妻子。雲琪微微一笑,把被子搭在了女兒身上。車重新駛在路上,前座的窗打開了,淡淡的櫻花香傳了進來。

  待到夕顏睜開眼睛時,她發現自己不是在本家的房間,而是在一間陌生的房間內,淡粉色的裝潢,白色的窗簾在春風的吹拂下輕輕飄揚,書包和資料放在白色的書桌上,粉色的床上用品,讓整個房間充滿了夢幻。這是爸爸媽媽的家,夕顏望著牆上的那幅峨眉山佛光圖,回想起來她的確是回到了爸爸媽媽在市區裡的別墅。聞了聞身上的汗味,她從床上蹦起來,打開白色的衣櫃拉出一條紅色的裙子就往房間裡的小浴室跑。

  房門開了一個縫隙,夕顏探了個頭出來,走廊裡沒有人,從三樓的樓梯口往下望,父親和母親已經坐在了椅子上,桌上擺滿了豐盛的菜肴。鳳雲琪靠在椅背上,望著桌上熱氣騰騰的飯菜,這些都是夕顏最喜歡的菜,多年不曾做飯的她親手下廚做的,此時她才想起希晨在家住的那段日子裡,她總是忙著公司裡的事情,也沒有好好地為他做頓飯,後來希晨搬回本家,她也沒有機會了,只記得當他接過那盒餃子時臉上的笑容比以往更加的溫和。

  「爸爸,媽媽。」夕顏站在樓梯口輕輕地叫了一聲。

  原本拿著報紙的裕一郎將報紙放在桌上,沉思的雲琪抬起頭望著穿著一身紅色格子春裙的女兒:「顏顏,快來吃飯。」看著女兒穿上她精心挑選的裙子,鳳雲琪的臉上堆滿了笑容,這應該是她第一次為女兒選配衣服吧。

  夕顏拘謹地坐在母親對面,滿桌的菜肴想必是母親親自搭配的,中式為主,那幾個日式菜應該是父親的。雲琪看著女兒,夾了一塊雞肉放在她的碗裡:「顏顏,快吃啊,涼了就不好吃了。」

  「嗯。」端起碗,就著飯,夕顏總覺得飯桌上的氣氛十分怪異。

  「顏顏。」裕一郎琢磨著開口說話。

  「爸爸?」第一次這麼近地與父親對話,夕顏的心不由得抖了一下。

  「生活還習慣嗎?」

  「嗯,習慣。」夕顏點了點頭。

  「部活呢?」雲琪又為女兒夾了一塊雞肉,「聽長太郎說顏顏加入了網球部?」

  「嗯,是的。我要完成一個與哥哥的約定。」夕顏將實話說了出來。

  希晨?夫妻二人同時一頓,希晨在女兒心目中的地位遠遠要比他們夫妻重要。但畢竟是經歷過大風大浪的人,很快就恢復過來。雲琪拿起碗為女兒盛了一碗湯,輕輕地放在她面前,白色的濃湯上有著微微的紅色,那是父親在臨走前給她的一包枸杞子。

  在一陣短暫的寂靜後,雲琪繼續開口說道:「顏顏,交到新朋友了嗎?」

  「嗯,交到好朋友了。」夕顏重重地點了點頭。

  「什麼時候帶到家裡來玩,媽媽做飯給他們吃。」雲琪喝了一口湯,優雅地用紙巾擦了擦嘴。

  夕顏沒有說話,再次點了點頭,埋頭吃飯。雲琪沒有再動筷子,她微笑著看著女兒狼吞虎嚥的模樣,這也應該是她第一次看女兒吃飯吧。雲琪突然間覺得有些悲哀,身為孩子的親生母親,許許多多的第一次竟然是在十四年後,女兒一生中的許許多多第一次就這樣被她一一錯過。

  雲琪端著兩杯溫牛奶,輕輕敲了敲門,聽著腳步聲,夕顏打開了房門,見是母親微微一驚,但又連忙從母親手中接過託盤。望著撲了一床的資料和鉛筆,還有一個不算薄的筆記本,雲琪微微笑了笑。夕顏紅著臉說道:「我會收拾好的。」

  「顏顏在看什麼?」雲琪坐在床邊上,用家鄉話說道,拿起床上灑落的一張紙,字跡比較淩亂。

  「這是前輩給我的,經理要做的事情,他讓我先回家看一看,可是我一點都看不明白。」夕顏撓了撓腦袋,阿乾前輩果然是有做過多年經理的經驗,寫的都是些專業名詞,三頭肌和四頭肌究竟是指的什麼地方呢?

  「顏顏,媽媽想跟你聊聊,有時間嗎?」雲琪說出了自己的目的。

  「……有,媽媽先坐會,我將這些東西收拾好。」夕顏愣了愣,忙答應道。

  看著夕顏跳上床,認認真真地將資料撿好,再把筆記本放在桌上,雲琪但笑不語。

  雲琪將拖鞋脫下,盤腿坐在床上,望著正襟危坐的夕顏,深深地吸了口氣,整理了一下思緒,開口說道:「顏顏,媽媽不想多說什麼,只是想在這裡跟你道個歉,當初爸爸媽媽不應該把你和哥哥留在四川,對不起。真的對不起。」

  夕顏愕然地聽完母親的這番話,她有些轉不過來。母親在向她道歉?雲琪摸了摸女兒柔順的黑髮,又摸了摸她驚愕的臉,沒有在說下去。

  「媽媽……」夕顏能清晰地感受到母親的手的溫度,她喃喃地說道,「我……」她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麼才好。

  「媽媽不用顏顏回答什麼,媽媽只是想和顏顏聊天,能跟媽媽說說跟外公外婆一起過的時候所發生的趣事嗎?」雲琪笑了笑。

  聽著鄉音,原本答應過不會再哭的夕顏忍不住眼淚在眼眶中打轉,她小時候就好想好想像其他的小朋友一樣在媽媽懷裡撒嬌,好想好想像其他的小朋友一樣牽著媽媽的手上遊樂場,好想好想像其他的小朋友一樣能得到媽媽香噴噴的一個親吻,可是每次當她問起爸爸媽媽時,外婆總是把她緊緊地摟在懷裡,哥哥臉上溫和的笑容總是會在這個時候消失,外公一聲不吭地坐在太陽底下。等她漸漸長大了,慢慢地瞭解這些很普通很普通的事情是不會發生在她的身上,她的父母如同虛設。

  「顏顏,怎麼哭了呢?」雲琪伸出手指揩了揩已經流出眼眶的淚珠兒。

  「媽媽,我想哥哥,想哥哥。」夕顏的淚如同決了堤的河水一般滑落臉龐,一滴一滴地滴在雲琪的心上。

  雲琪將夕顏樓在懷裡,她一共見夕顏哭過三次,第一次是恨,第二次則是悲,第三次就是思,眼淚在傳達著她的所有情緒。她唯一能做的就是緊緊地摟住女兒,讓她盡情地發洩,哭出來總比不哭好。

  「媽媽,你說哥哥會記得顏顏嗎?」夕顏抽抽搭搭地抬起頭。

  「顏顏會記得哥哥嗎?」雲琪不答反問。

  「會,一輩子都會記得。」夕顏含著淚點了點頭。

  「那哥哥也會記得顏顏,永遠都不會忘記。」雲琪望著漆黑的窗外,密佈的繁星點綴著夜空,一眨一眨的星星似乎在說著什麼。

  雲琪抽出紙巾,擦了擦夕顏臉上的淚水:親愛的女兒,媽媽希望笑容永遠掛在你的臉上,媽媽也不會再讓悲傷出現。這是她對夕顏的承諾,也是她對自己的承諾,女兒如山泉般透徹明淨的笑容永遠刻在了她的心底,她又怎麼會讓這般動人的笑容消失呢。


第三十二章 晚秋初冬

  中村正雄的目光在夕顏進了課室就一直沒有挪開過,由於昨天是他值日,所以沒有按時參加社團活動,他站在窗邊,自然沒有錯過網球場上發生的所有事情,自然也就欣賞到夕顏的那招「鳳還巢」,他也知道那不是真正的「鳳還巢」。第一次看到「鳳還巢」是在姐姐的電腦上,男子飄揚的銀髮,溫和的笑容,藍白相間的運動服,優雅的空中轉體,一切都是那麼的完美,那就是昔日青學高等部四大美男之首的鳳希晨。難怪初次相見時,自己的內心會湧出一種熟悉的感覺,原來她就是鳳希晨的妹妹,不知姐姐聽到這個消息會有什麼反應呢。

  站在三尺講臺上的國文老師中條主任手中的粉筆握的緊緊的,這小子竟然敢在他的課堂上開小差:「中村,你接著不二同學往下讀這篇課文。」

  「啊?是,老師。」中村猛地抬頭,中條主任正黑著一張臉看著他,他的怒氣已經蔓延了整個課室。他連忙抓過課本站了起來,雖然在走神,但是他依稀記得前面的一個同學將課文讀到什麼地方,「內宅裡也很清靜。栗、銀杏、桑、楓、朴等樹木,都落葉了。月夜,滿地樹影,參差斑駁,任你腳踏,也分不開它們。院內各處,升起了焚燒枯葉的炊煙,茶花飄香的傍晚,陣雨敲打著栗樹的落葉,當暮色漸漸暗淡下來的時候,如果是西行,准會唱幾首歌的。暮雨瀟瀟,落在過路人的傘蓋上,聲音驟然加劇,整個世界仿佛盡在雨中了。這一夜,我默默獨坐,顧影自憐……」

  中條主任的臉稍微地緩和了一些:「中村同學,好好聽課。」點頭示意他坐下後,又開口繼續講課,「德富蘆花先生的文章不僅意境美,而且表現手法多樣,意向豐富,就拿這段來說,靜的是栗、銀杏、桑、楓、樸等落葉,滿地樹影和我孤獨的心。而動的則是升起的炊煙,飄香的茶花,敲打落葉的陣雨。可以想像,在這靜的夜裡,德富先生豐富的內心世界,充滿虛幻的想像:「如果是西行,准會唱幾首歌的。暮雨瀟瀟,落在過路人的傘蓋上,聲音驟然加劇,整個世界仿佛盡在雨中了。」構成了一幅極美的「靜夜思」的圖畫……「中條主任完全沉浸在德富蘆花所創造的晚秋初冬的世界。

  夕顏認真地在書本上做著筆記,聽著中條主任講解著課文,她想起了了家鄉小鎮上的晚秋初冬,原本蔥郁的小山,變成了金黃色的世界,枯黃的落葉漫山遍野,山腳下的清澈小溪如同往常一樣歡快地流動,站在小山頂上,放眼望去,湛藍的天空下,一片金黃色的水稻在瑟瑟的秋風中擺動,向人們昭示著這一年的豐收。這個時候,哥哥總是背著她滿山跑,小山的每一個角落都撒滿了兄妹二人歡快的笑聲。可是那樣的日子已經一去不復返了。

  裕太不經意地看了夕顏一眼,雖然說她的眼睛一直盯著課本,但是手中的筆已經停下,她在想些什麼?

  中條主任抑揚頓挫的聲音讓所有人都沉浸在晚秋初冬的美景中,時間過得很快,下課的鈴聲敲響。桃城背著網球包從A班門口經過,探了個腦袋進來:「夕顏,快走咯,部活時間到了,遲到的話部長要罰跑圈,還要喝阿乾學長的乾汁。」

  中條主任走出課室,抱著教科書重重地拍在桃城頭上:「桃城武,這次段考你的數學若不能到八十,就別想繼續參加部活。」看著這小子就生氣,每次山村老師上完B班的課都是一肚子的火進門,而每次上他的國文課都是看他在努力地幹著便當。

  「啊……是、是,中條主任。」桃城摸著剛硬的頭髮,縮了縮腦袋,剛剛那一下子可真疼。幸虧他的國文不算差,若不然那麼厚的一本書砸下來,鐵定是一個大包。可是、可是要他數學考八十分,這是一件很難辦到的事情啊。

  中條主任轉身離去,海棠從課室裡出來,看著桃城的那幅模樣:「嘶,笨蛋,活該……」

  「什麼?蝮蛇,你這傢伙,想打架嗎?」桃城咬牙切齒地看著十分欠揍的海棠,每次看到他就覺得火大。

  「嘶,笨蛋就是笨蛋。」海棠不屑地瞥了一眼。

  「夕顏,校內排名賽後有段考呢,我們一起複習功課吧,一起複習功課。」看著夕顏走出來,桃城放棄和海棠的爭吵,現在最重要的是他的數學考試,如果達不到中條主任規定的分數,那他真的不能再參加網球部的活動了。

  「這麼快就考試啊?」夕顏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麼好,她的古代史估計又要掛紅燈了,「好,我們一起複習。」

  「夕顏,走吧。」西雅背著書包從教室走出來,今天是星期四,花草社部活的日子。

  「呐,夕顏不跟我們去網球社嗎?」桃城問道,夕顏不是網球社的經理嗎?怎麼會跟著花草社的部員走?

  「嘶,笨蛋就是笨蛋,嘶……」海棠再次不屑地看了桃城一眼,中午阿乾學長明明說過他要先去花草社,夕顏既然也是花草社的成員,當然也是要去的,只有這個笨蛋才會問這麼笨的問題。

  「你說什麼,蝮蛇?」桃城每次對上海棠都是有一肚子的火氣。

  「阿桃,花草社今天有部活,別忘了她也是花草社的社員。」裕太背著網球包走出教室門,頭也不回地離開,留下桃城和海棠兩人「深情」對視。

  夕顏望著櫻花飛舞的林蔭小道,伸出手接住一片隨風飄舞的花瓣,淡淡的粉色,如果德富先生筆下的晚秋初冬是孤寂,那現在眼下的晚春初夏則是一片盎然的生機,青青的草地,翠綠的樹葉,偶爾傳來的鳥鳴。

  西雅抬頭看了看夕顏:「想什麼?」

  「大自然很美麗啊。」夕顏的手往上一拋,手心裡的花瓣隨著風飛起。

  「呵呵。」西雅被夕顏的話給逗樂了,輕輕地笑出聲。

  夕顏回過頭,只見同伴的嘴角微微地向上揚,冷冷的臉上露出淺淺的笑容,宛如冰山融化後,從山頂上流下的雪水般清亮。冰山也會笑?她喃喃地說了一句:「西雅,你笑的好美啊!!」為了讓自己的話聽起來讓人信服,她特意加重語氣。

  聽了夕顏的這番話,西雅回頭又是一笑,伸出手指輕輕叩了叩夕顏的額頭,淺笑道:「笨蛋。」

  「呐,我不是笨蛋。」夕顏摸著被敲的腦門,為什麼每個人都喜歡敲她的腦袋,還要罵她笨蛋。她嘟著嘴萬分委屈地看了西雅一眼,她的腦門又不是門,不僅會敲得響,還會疼的呢。

  西雅沒有再回答,徑直走進了花草社的花棚。夕顏輕輕地揉著被敲疼的地方,跟在西雅身後進門。剛走到一半,就聽到了小林羽的聲音:「呐,阿乾,你在做什麼,這是人能喝的東西嗎?」

  「阿羽,你要嘗一下嗎?」乾從身後變出一杯紫紅色的飲料,眼鏡反光十分嚴重。

  「不要,誰知道你在裡面加了什麼東西。蚯蚓?蟋蟀?還是蟑螂?噁心死了,我才不要喝,打死我都不會喝。」小林羽一臉嫌惡的表情看著眼前的這杯所謂的飲料,雖然看起來像葡萄汁,但是誰知道裡面是什麼材料,她才不會這麼傻呼呼地去喝呢。每天都能看到這傢伙在他家的草叢裡翻找著什麼東西,偶爾還能看見他提著一個黑黝黝的傢伙,一臉的壞笑。

  「不二推薦過的,味道很不錯的。」乾一邊推薦手上的飲料,一邊推著眼鏡。

  「不要,絕對不要,不二那傢伙的口味異常,我才不要喝。」不二家的哥哥味覺向來都很有問題,她才不會相信他的推薦。

  「啊,夕顏來了,要嘗嘗我的極品乾汁。」看見夕顏走進來,乾立刻轉移了推薦對象。

  「不要,前輩。」夕顏回答的相當果斷。

  「夕顏,夕顏妹妹來了,讓姐姐抱抱。」小林羽飛撲了過去,一個熊抱,將夕顏緊緊地摟在懷裡,「夕顏,姐姐好久沒見到你了。」用下巴蹭了蹭她的黑髮,身上傳來了淡淡的青草香,讓人捨不得放手。

  「前輩,我們……昨天才見面。」夕顏無力地說道。

  「是嗎?我總覺得我們像三年沒見一樣呢?」阿羽鬆開手,一本正經地說道。

  清水憶林一直盯著手上的書,可是從開始到現在,依舊是那一頁,沒有翻動過。小川傾澍第一次見清水部長走神,微微一驚,當她看向乾,希望能從他的資料中得到一些消息,誰料乾也一臉驚訝的樣子。

  鈴木雅子躺在床上,雙目充滿了怒氣,一位紮著馬尾的少女坐在床邊,拿著水果刀熟練地削著手中的蘋果,蘋果皮一圈一圈地在她修長的指尖滑過。

  「姐,我不管,你要為我報仇,她竟然讓我喝這麼噁心的東西。」那東西下肚,她三天都沒有好好地吃過飯,人硬是瘦了一圈。

  「雅子,你真的要報仇?」少女抬起頭,炯炯有神的雙目看著躺在床上的表妹。

  「沒錯,姐姐,我要報仇,這個小狐狸精,竟敢陷害我。」她身為鈴木家的大小姐,豈能咽下這口惡氣,她狠狠地捶了捶床鋪。

  「你不會先對她做了什麼事情吧,再說了舅舅不會答應的。」深知表妹性格的中村紫姬淡淡地說道,當初她就是一時衝動,毀掉了一個人的跆拳道生涯,也失去了一個知己。

  「我……我怎麼會做這麼粗俗的事情呢,分明是她嫉妒我是忍足君的未婚妻,分明就是她先動手的,姐姐,我可什麼事都沒有做。」鈴木連忙辯解道,要做也是陵小路純由做的,她沒有忘記當時陵小路的手鉗著夕顏的下巴時,夕顏臉上露出的絲絲痛意。雖說陵小路不懂得什麼武術,但是她的手勁是冰帝網球部啦啦隊女生中最大的。

  「是麼?」中村紫姬低下頭,青學的,姓鳳,與他有關係嗎?如風般的銀髮少年在她腦海中一閃而過:希晨,很多年不見,你現在可好,雖說冰帝與青學同在東京,但是這些年我卻沒有膽量再去見你。


第三十三章 菊丸家宴(上)

  早晨明媚的陽光透過窗簾直射到床上,夕顏翻了個身,又沉沉地睡去。當周公的女兒剛剛出現在她面前,就被一陣急促的鈴聲吵醒。她從被窩裡伸出一隻手,在床頭摸索著鬧人的手機,誰這麼早給她打電話?

  「喂?」帶著濃濃睡意的聲音問道。

  「呐,早上好,夕顏妹妹,你還沒有起床嗎?」無論什麼時候都是這麼有活力的菊丸英二在電話那頭回應道。

  「英二前輩早?」夕顏從被窩裡爬起來,睜開惺忪的眼睛望著窗外。

  「呐,夕顏妹妹,怎麼還沒有起床呢,天氣這麼好,要早點起來鍛煉身體喵。」菊丸在電話那邊說教。

  「可是今天是星期六啊,沒有部活。」她記得日曆上明明寫著今天星球六的說,既然是週末,當然就應該好好地睡覺啊。

  「……」電話那頭傳來一陣不明的聲音,夕顏抓了抓頭髮,這個時候,電話掛斷了。

  菊丸捂著腦袋,瞪著大眼,不滿地看著站在他面前的姐姐。穿著一身維尼熊睡衣的菊丸美佳雙手叉腰,怒氣衝天地朝著小弟吼道:「你這個笨蛋,哪有這麼早打電話給人家的?你不看看現在幾點?」順手指了指掛在牆上的大鐘,時針指著七,分針指著十二。

  菊丸縮了縮腦袋,嘀咕了一句:「人家怕夕顏妹妹忘記了喵。」

  「砰」,又是一個暴栗,「你是請人家吃中午飯,不是早飯,再說了,昨天晚上你已經打電話跟她說了好幾遍。」想起來就生氣,昨晚的電話機被小弟抱在懷裡就沒有挪過地方,每隔半個小時,他總要找一些無聊的理由打電話過去,比如說:明天天氣不是很好,記得出門帶傘;明天經過學校的時候,幫他去買一款新出的牙膏,連什麼牌子,什麼口味都說得一清二楚。美佳在旁邊聽得牙癢癢,而大哥他們則是前仰後合地笑個不停。

  「我怕夕顏妹妹找不到路喵。」英二又嘀咕了一句。

  「找不到路?呵呵。」美佳笑的有點猙獰,她的手沒有放在英二的腦袋上,而是掐著他的臉蛋,惡狠狠地說道,「你說有你這麼多的隊友帶路,她還會找不到路嗎?」也不知道這個笨蛋弟弟怎麼轉達他們家邀請的,居然弄得整個網球部的正選與准正選都知道,星期六的小飯局變成了青學網球部與菊丸家的大聯歡。

  英二委屈地低下頭,一步三回頭地離開了客廳爬上二樓。聞聲出來的菊丸健太正好看到小弟耷拉著腦袋回屋,他看向滿臉怒火的美佳,問道:「怎麼了?」

  「那個笨蛋,一大早打電話給夕顏,就是為了提醒她不要忘記今天要來我們家吃飯。」美佳沒好氣地回答道。

  「呵呵,英二第一次邀請女孩子到家裡來,緊張是在所難免的。」菊丸家的老大理所當然地將小弟的這一舉動歸類於緊張。

  美佳用如同看另一個笨蛋的眼神看著自家大哥:「大哥,他不是緊張,是興奮,前所未有的興奮。難道說我們家小笨蛋要開竅了?」

  「美佳,英二還小吧。」那個喜歡沖人撒嬌的小弟也到了情竇初開的年紀?健太有些難以置信地看著小妹。

  「切,大哥,你太老土了。我們班一個同學的弟弟與英二一般大的年紀,女朋友都換了一籮筐了,而這個笨蛋,到現在連個影子都沒見到,你說有點緋聞傳出來也是好的啊。」美佳痛心疾首地說道,仿佛弟弟這麼大了還沒談過戀愛是她人生中最丟臉的事情。

  健太瞠目結舌地看著妹妹一邊搖頭一邊離開客廳,十七歲,女朋友換了一籮筐?這是什麼概念?莫非他從國小就開始了戀愛史的紀錄?難道說大學才開始談戀愛的他已經被這個時代拋棄了?

  合上電話後,夕顏重新躺在床上,她伸出手揉了揉眼睛,打了一個大大的哈欠,睡意在菊丸前輩的一通電話後已經消失的無影無蹤。

  昨晚夕顏剛在飯桌上提起今天要去一位前輩家吃飯後,餐桌上一片寂靜,惟有非離一邊盛湯一邊嘟囔道:「姐姐明天有約會?」

  龍次郎馬上回過神來問道:「哪家小子敢約我孫女?」沒經過他老人家的許可,竟然敢在他的眼皮子底下約會他的寶貝疙瘩。

  「是男的麼?家裡有些什麼人?」美代子連忙接在老伴後面問道。

  「按照法律規定,夕顏也到了約會的年齡。」純一郎推了推他架在鼻樑上的眼鏡。這具體出自哪本法律文書的哪條哪款,他也說不清楚。

  和子連忙說:「那我們應該準備什麼東西,畢竟顏顏第一次去他們家。」

  清一郎放下碗,摸了摸口袋的車鑰匙:「我去店裡取一樣東西,作為禮物送過去吧。」

  「長的帥嗎?」非雪畢竟是創作少女漫畫的,她最為關心的當然就是這個。

  「顏顏一個人去嗎?我送你去吧。」雖然是疑問句,但是不允人拒絕,長太郎第一次這麼堅定地說道。

  「約會?」夕顏眨了眨眼睛,在弄明白家人的意思後,連忙說道,「不是約會啊,是和網球部的前輩一起去呢。」

  一陣乒乒乓乓的響聲後,飯桌上又恢復了往日的正常。

  長太郎重新將筷子舉起來:「哪位前輩?」

  「菊丸前輩。」夕顏喝了一口湯。

  長太郎的筷子在空中停頓了兩秒鐘後又繼續扒飯,原先以為邀請夕顏的不是手塚部長就是不二前輩,沒想到竟是與自家部裡向日前輩一樣,以「特技網球」出名的青學黃金雙打之一的菊丸前輩,抬頭問道:「需要我送你去嗎?」

  「不用,前輩說在學校集合,然後一塊去。」夕顏搖了搖頭。

  集合?夕顏猛地從床上坐起來,掏出手機,顯示著七點三十分,前輩們約定的集合時間是九點。她撓了撓腦袋,如果再不起來的話,那是不是就意味著她要遲到了,如果遲到了,那豈不是要喝乾前輩的懲罰茶。每次看不二前輩喝的這麼開心,於是她好奇心起偷偷地沾了一點嘗了嘗,雖然沒有上次拿給鈴木喝的升級版乾汁這麼噁心,但是味道也能讓人的胃翻江倒海。

  手上提著大大的禮盒,在家人的熱烈歡送下,夕顏走出了鳳家的大門。一邊走一邊想:為什麼爺爺奶奶、叔叔嬸嬸他們從昨天晚上開始就始終是一副「吾家有女初長成」的表情。昨天晚上每當電話鈴聲響起,他們都將目光對準她,示意她去接電話,而且還能從小嬸嬸的眼神中看出一些不明的意思。這種不明她想破了腦袋都沒有想明白究竟意味著什麼。

  八點鐘剛過,正在廚房裡準備早餐的菊丸媽媽就聽到小兒子的聲音:「媽媽,早安喵。」

  菊丸媽媽一回頭,小兒子滿臉笑容地站在廚房門口,他的身後站著漸漸化身為母暴龍的小女兒:「早安,英二,美佳。」

  「早安,媽媽。」美佳點了點頭,打了一個不小的哈欠。

  聽到母親在叫姐姐的名字,再聽到姐姐的回答,英二隻覺得身後有一股不明的火氣在蔓延,連忙轉身,二姐的一張黑的不能再黑的臉擺在他面前,他後退了幾步,退到了一個自我認為安全的地帶,揚起笑臉:「二姐,早安喵。」

  「早。」美佳丟了一個大大的衛生眼過去,原本以為回到房間能安穩地睡個回籠覺,不料剛躺下,住在她隔壁的傢伙竟然唱起了歌,唱舒緩一點的倒是也不錯,誰料這小子竟然念起了Rap,從Rap到搖滾,再到他自創的啦啦歌,一個美好的早晨就這樣被他給破壞了。

  英二縮了縮腦袋,二姐仿佛、似乎、好像在生自己的氣,但是自己仿佛、似乎、好像沒有做錯什麼事吧。

  菊丸媽媽看著小兒子在女兒的強悍氣勢下一句話都不敢說,開口笑道:「美佳,來幫媽媽把碗筷擺好。英二去看爸爸、哥哥、姐姐起床了沒。」得到母親的特赦令,英二如釋重負般地逃出了廚房,若說部長生氣時導致周圍氣溫急速下降,那二姐發火就是引起處於休眠期的火山爆發。

  兒子落荒而逃的背影被媽媽看在眼裡,她淺淺地笑了笑。

  美佳則是輕哼了一聲:「笨蛋。」

  翔太打著哈欠走進廚房,他今天早上五點鐘才將設計圖畫完睡覺,嚴重的睡眠不足,卻被小弟用磨的方法硬是把他從床上磨了起來。

  「媽媽,大家都起來了,可以吃早飯了。」英二沖著廚房喊道。

  「好。」菊丸媽媽又是微微一笑。

  剛坐下,菊丸爸爸開口問道:「英二,東西都買齊了嗎,還要不要爸爸再去買點?」

  「買的差不多了吧。」英二扳著手指一樣一樣地數道,「薯片、薯條、牛肉幹、奶糖、汽水……」

  「爸爸,不用再買了,他昨天就要把整個超市搬回家了,二哥的車尾箱和後座除了留下一個坐的地方,都被他塞滿了。」美佳連忙打斷了英二的彙報,昨晚逛了一次超市,兄妹三每人推了一個推車,浩浩蕩蕩地多麼引人注目。

悠于 2016-6-5 23:39

第三十四章 菊丸家宴(中)

  穿著運動服的桃城站在校門口,他身後跟著一個戴著白色鴨舌帽的少年,少年百無聊賴地踢了踢腳下的石子。不二哥哥笑咪咪地走了過來,他的身後跟著不二弟弟,看見桃城和少年,開口說道:「阿桃,越前,這麼早啊。」

  「不二前輩,我們……也剛到不久。」桃城摸了摸頭髮。

  「早,不二前輩。」越前抬了抬帽子,點了點頭。原先打算今天在家好好休息休息,沒想到被阿桃前輩從溫暖的被窩里拉了出來,用菊丸前輩的媽媽所烹製的美味食物誘惑著他出門。

  「不二、阿桃,越前。」隨著自行車的緊急刹車聲,河村停在了他們面前,自行車的把手處掛著一個大大的食盒,「不二,今天店裡有些事情,我去不了,麻煩你跟大石說一聲,這個食盒幫我帶給英二。」說著,河村遞上了食盒,又匆匆忙忙地騎車離去。

  海棠走在去學校的路上,前面一個小小的身影吸引了他的注意力,及肩的黑髮,粉色的外套,洗白的牛仔褲,手上還拎著一個包裝精美的禮盒。他加快了腳步走向前:「嘶,夕顏桑。」

  女孩回過頭,臉上露出了淺淺的笑容:「海棠君,這麼早啊。」

  「嘶,我幫你拿。」海棠紅著臉從夕顏手中接過禮盒。

  「不用麻煩了,我自己來就好,謝謝海棠君。」夕顏搖了搖頭。

  「嘶……」海棠的臉更紅了,「啊喏,你叫我海棠就可以了。」聽著夕顏對他的稱呼這麼生疏,海棠心裡就很不是滋味。

  「好,海棠。」夕顏又是一笑,望著夕顏臉上純淨的笑容,原本臉上消退了一些潮紅的海棠同學又變成了關公。

  「蝮蛇,你真慢,都到齊了,就差你一個。」桃城大老遠地就看見海棠朝校門口走來,大聲地喊道,待到海棠走近了,他才發現走在海棠身後的夕顏,「夕顏,你也來了,人全到齊了,部長我們走吧。」

  「啊,大家不要大意地……」手塚的話音還沒有落下,就被桃城的大嗓門所覆蓋,「越前,走咯,朝英二前輩家進發。」只見他一把攬過正在壓帽子的越前,大步流星地走在最前面。

  不二看了看桃城與越前離去的背影,又看了看手塚略微僵住的臉,輕輕一笑:「呐,手塚,走吧。」

  手塚推了推眼鏡,點點頭,一聲不吭地邁開步子。

  「夕顏妹妹,我來幫你提吧。」不二轉過頭對走在他身邊的夕顏說道。

  夕顏照舊搖搖頭:「不麻煩不二前輩了,自己來。謝謝前輩。」

  「夕顏妹妹,要叫周助哥哥哦。」不二看著夕顏,笑咪咪地說道。

  「不二前輩,看,企鵝在天上飛。」夕顏空著的一隻手指向天空,企圖轉移不二的視線。怎料不二的目光沒有隨著夕顏的手轉動,依舊笑咪咪地看著她。

  夕顏低下頭:「是,周助哥哥。」

  雖然聲音很小,但是不二聽得很真切,他臉上的笑容更大,一直走在不二身後的乾加快了步伐,推了推眼鏡:「夕顏妹妹,叫我貞治哥哥。」

  「貞子哥哥?」這不是日本一部鬼片的主角嗎?為什麼乾前輩要讓她叫他貞子哥哥?

  「不是貞子,是貞治。」乾耐心地解釋道。

  「哦,可是,我覺得乾前輩這個稱呼很好聽啊,比貞治哥哥要好聽。」夕顏點了點頭,在心裡比較了一下還是「乾前輩」比較好聽。

  「真的?」乾將信將疑地看了夕顏一眼,根據最近才收集到的資料顯示,夕顏說謊的概率為0.01%。

  菊丸時不時地看看掛鐘,時不時地看看大門:他們約的是十點鐘,現在已經是九點五十五了。美佳悠閒地坐在柔軟的沙發上,抓起一包薯片準備拆開,誰料眼明手快的英二一把搶過:「二姐,這是給夕顏妹妹吃的喵。」

  「還有這麼多啊,我吃一包也沒什麼嘛。」美佳又從堆滿了零食的茶几上抓起一包牛肉幹。

  「這個也不可以。」英二又搶了過來,瞪著大大的貓眼,不滿地說道。

  「英二……」美佳的眉毛往上一挑,透過透明的落地窗看見幾縷略微熟悉的發色,「門鈴響了,去開門。」

  「二姐騙人。」明明想吃零食,還想欺騙自己,英二嘟著嘴。門鈴就像應驗美佳的話一樣,在英二的話音剛落下就響起了。

  「你聽。」美佳得意洋洋地指了指大門,隨手又抓起了一包薯片。

  「太好了,夕顏妹妹他們來了。」英二將手中抱著的零食放下,三步並做兩步地跑向大門。為首的是提著一個大大食盒的桃城和越前,後面緊跟著其他的隊員,可是他左看右看就是沒有發現夕顏的身影,「呐,夕顏妹妹沒來嗎?」

  「英二,夕顏妹妹她……」不二開口準備說話。

  「難道說夕顏妹妹不來了嗎?我去打電話……」沒等不二把話說完,英二立刻轉身跑向了電話。

  不二笑眯眯地脫了鞋走進菊丸家,英二急急忙忙地按下幾個數字鍵,美佳看著站在不二身後的小女孩,客廳裡響起了悠揚的鈴聲,英二撓了撓頭發,掛斷電話後轉頭發現了藏在不二身後的嬌小身影,他大聲叫道:「不二,不二,你騙人,夕顏妹妹明明來了喵。」

  「可是英二,我沒有說夕顏妹妹沒有來啊。」不二依舊笑眯眯地說道,「美佳姐,我們打擾了。」

  「打擾了。」隨後進來的少年紛紛點頭問好。

  美佳將手中的薯片放下,從沙發上站起來,看著站在不二身後的少女:及肩的黑髮,一個可愛的Hello kitty的髮夾別在頭髮上,額前整齊的劉海,清秀的臉蛋脂粉未施,細長的眉下是一雙又黑又亮的大眼睛,白色的T恤衫,如同櫻花般的粉色外套,洗白的牛仔褲,一條銀質的項鍊掛在脖子上。她不顧形象地撲了上去,將少女緊緊摟在懷裡:「哇,太可愛了。」實在是很有愛啊,美佳捨不得放手,難怪弟弟念念不忘呢,這麼可愛的小女孩讓人忍不住地想親近。

  桃城十分嘴饞地看著茶几上的零食,越前將自己窩在沙發上,從茶几上取過一瓶Ponta,大石將手中抱著的一束鮮花遞給了聞聲從廚房裡出來的菊丸媽媽:「阿姨,這是夕顏送的。我們來這麼多人,真是打擾了。」

  「沒關係,沒關係。」菊丸媽媽接過鮮花,微微笑道。向這群愛鬧的孩子們打過招呼後,她將手中的花遞給了翔太,自己回廚房繼續忙。

  「呐,二姐,你放開夕顏妹妹喵。」菊丸英二十分不滿地叫著。

  「不要。」美佳十分爽快地拒絕了,這麼可愛的小姑娘,她才不會輕易地放手,「夕顏妹妹,我叫美佳,是那個笨蛋的二姐,你叫我美佳姐姐就可以了,要叫美佳姐姐喵。」美佳伸出手指了指在一旁叫囂著的英二。

  「英二前輩,你買的薯片很好吃呢,在哪裡買的。」桃城拆了一包,大把大把地抓著往嘴巴裡塞。

  「呐,阿桃,不能吃這麼多喵。」英二回過頭,桌上的零食已經被這群傢伙消滅了一大半,眼看最後一包薯片也要進桃城的胃,英二瞪大眼睛,說時遲那時快,一個飛撲,還沒來得及拆包裝的薯片是到手了,桃城也被他壓在沙發上動彈不得。越前拿著果汁的手被桃城碰到,手中沒喝完的Ponta沒拿穩,飛了出去,落在正在努力啃著牛肉幹的海棠頭上,紫色的液體淋了他一頭,流過臉頰,滴落在藍色的T恤衫上。坐在海棠旁邊的手塚也不能倖免,白色的襯衫沾上了星星點點的紫色。

  幸虧不二躲閃得快,否則他手裡的薯片也會灑一地,他笑眯眯地將手中的薯片遞給了弟弟,裕太接過後第一眼看了看袋子裡的薯片有沒有沾染上芥末綠。

  「海棠,你還好吧?」大石看著滿頭汽水的海棠,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麼好。

  「……嘶……」海棠發出了幾聲不明的語言。

  「手塚生氣地概率為99.9%,罰跑得概率為99.99%。」乾連忙掏出褲兜裡的紙筆,要知道資料時無處不在的。

  「你們……」剛從廚房裡走出來由佳看著如此混亂的場面,也實在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麼才好。

  「英二,你這個笨蛋,把客廳給我打掃乾淨。」好不容易鬆開夕顏的美佳看到這場景,立刻從溫柔的小綿羊變身為兇狠的母大蟲。

  「阿桃,圍著房子跑20圈。」手塚取下眼鏡,擦了擦上面的果汁。

  「是……部長。」桃城自知理虧地起身離開。

  「海棠、部長,你們……你們也去洗漱一下吧。」罪魁禍首之一的菊丸手裡拿著抹布,對兩名受害者說道。

  菊丸爸爸推開門,與長子提著兩個大袋子走了進來,雖然小女兒和兒子都說不用再買,但是他知道小兒子的這些夥伴都是大胃王,再說,飯後水果也是要的。可他萬萬沒想到進門居然看到一片狼藉的客廳,和一身狼狽的海棠與手塚。

  「怎麼了?」菊丸爸爸問道。

  「大哥,你有沒有新的襯衣,拿來給手塚君換上。二弟,你的衣服海棠君應該能穿得上。」回過神來的由佳發揮著曾是學生會主席的魄力,「英二,趕緊把客廳打掃一下,美佳,飯菜快做好了,進來拿碗筷。」

  從健太和翔太手中接過衣服的手塚與海棠進了浴室,美佳瞪了英二一眼:「你自己一個人搞定。夕顏妹妹,和姐姐一起擺碗筷吧。」

  夕顏愣了愣,美佳姐姐與跡部哥哥都是變臉界的高手,剛才是電閃雷鳴,現在就是晴空萬里。她的變臉速度比跡部哥哥還要快,莫非這就是達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


第三十五章 菊丸家宴(下)

  坐在飯桌上的桃城等人一反常態,沒有在餐桌上搶得你死我活,相對於在學校天臺上來說算是比較文雅的吃飯方式讓看慣了他們你爭我奪局面的夕顏有些不適應。

  「夕顏,來多吃點,不要客氣哦。」坐在夕顏身邊的美佳連忙布菜,「我媽媽做的料理很好吃的呢。」

  「哪有向別人讚賞自己媽媽做飯好吃的。」菊丸媽媽笑了笑。

  「菊丸阿姨的菜真的很好吃呢,好吃。」桃城的頭如同小雞啄米一樣地點著,手上也是沒有停止過。

  「嘶……」頭髮還有一些濕的海棠同意桃城的這一說法。

  「嗯。」越前手起筷落,坐在桃城前輩身邊的他是最吃虧的,整個青學無論是高等部還是初等部都知道桃城前輩是個出名的大胃王,如果不快點,那吃虧的永遠是他。

  「菊丸阿姨,飯菜真的很好吃,謝謝叔叔阿姨款待。」夕顏能從飯菜中吃出家的感覺,跟外婆做的菜很像,雖然菜式很平凡,但是能讓吃的人感到前所未有的溫暖。

  「夕顏喜歡就好。」菊丸媽媽抬起頭,這孩子如同她哥哥一樣招人喜愛。

  「千萬不要客氣。」菊丸爸爸微笑著點點頭,

  「當然了,我媽媽做的飯是最好吃的喵。」菊丸揚起紅色的腦袋,驕傲地說道。

  「嗯,菊丸阿姨的手藝一如往常的好,如果能加點芥末就更好了。」無芥末不歡的不二點頭附和道。

  美佳起身跑到廚房裡找來一管草綠色的東西遞給不二:「你不說我都忘記了,昨天特意買給你的。」

  「謝謝美佳姐。」不二笑眯眯接過芥末。坐在哥哥身邊的裕太看著兄長碗裡綠油油的芥末,他的臉也漸漸綠了起來,還不經意地伸出手把碗蓋了一大半,生怕一個不留神,「好心」的哥哥幫自己也在碗裡擠了些芥末。

  「不二,要不要試試這個?」乾憑空變出了一瓶黑咖啡色的汁液,還散發著淡淡的藥味,這可是他根據夕顏所給的配方調製出來的。

  「乾,吃飯的時候不要拿出這些東西來。」手塚端著碗,嚴肅地說道。

  「乾,這不是在部活的時候,不能用這些東西害人……」大石幾乎是接在手塚後面開口,但他說得似乎有些歧義,難道「在部活的時候,就可以用這些東西害人」?夕顏不解地看了大石一眼。

  肚子撐得鼓鼓的桃城盤腿坐在地上,手裡抓著撲克牌,正大聲地叫著:「英二前輩,不能偷看我的牌。」他將牌撇向了另一個方向「完美」地躲避了菊丸的視線,可沒料到恰巧被夕顏看在眼裡。

  達到了目的的菊丸笑呵呵地問道:「呐,夕顏妹妹喵,看到阿桃手上的牌了嗎?」

  「嗯,我看是看見了,可是沒有看清楚。」夕顏點了點頭,老實地回答道。

  「耶。」準備歡呼的菊丸突然發現事實上並沒有達到自己的預想結果,忙說道,「沒關係,沒關係,夕顏妹妹,我們照舊可以把阿桃與小不點打敗的喵。現在還有一盤,等我們贏了這盤,就可以讓阿桃和小不點請我們吃飯喵。」菊丸越想越開心。

  「越前,絕對不能讓英二前輩贏了,絕對不行。」阿桃聽了菊丸的話,十分後悔為什麼最開始的時候要答應菊丸前輩的賭約,他斬釘截鐵地對著坐在他對面的越前說道。

  「不要,絕對不要。」幾乎在同一個時候,越前開口說道。

  原本坐在沙發上的乾起身,推了推眼鏡,環繞著四位坐在地上專注著手上牌的人走了一圈,當桃城抬起頭來時,乾已經坐回位置上在他的筆記本裡記著什麼。

  「乾,你在計算什麼?」坐在夕顏身後看牌的不二笑眯眯地問道。

  「我在計算誰贏的幾率大。」乾一邊計算,一邊回答,「照我的預計,夕顏妹妹和菊丸贏的幾率比較大,比越前和桃城要大15%。嘿嘿,輸的那一方,要喝我最新調製的中國式乾汁。」說著說著,從身後又將那杯在飯桌上沒有推銷出去的黑咖啡色的乾汁取了出來。

  夕顏看著手中的牌,丟了一張下去。聽了乾的話,越前壓了壓帽子:「切,乾前輩還Ma da ma da dane。」望著乾手中那杯沒有鼓泡泡的汁液,越前下定決心,打死都不會喝。

  看著菊丸由樂滋滋到苦哈哈的臉,桃城樂呵呵地也丟了一張下去,這個時候夕顏意識到自己是不是出錯牌了。她低下頭,正猶豫著,一隻修長的手出現在她面前,將大鬼壓在了所有的牌面上。這回輪到桃城和越前苦哈哈地看著手中的牌。

  桃城抬起頭看著一臉笑容的不二,不滿地說道:「不二前輩,你怎麼能幫忙呢?」

  不二丟下五張牌後,笑眯眯地回答:「我也想讓阿桃和越前請客吃飯啦。」

  「越前?」手裡只剩下一張牌的桃城看向了同樣只剩下一張牌的越前。

  「沒了,阿桃前輩。」越前搖了搖手中的牌,小臉立刻變色,輸了豈不是意味著要喝乾前輩手中的那個東西?

  「HOI,我們贏了喵。」隨著不二將夕顏手上最後一張牌擺下,菊丸從地上蹦了起來,太好了,終於不用喝乾做的東西了。

  「謝謝不二前輩。」夕顏看著面面相覷的桃城和越前,看著歡天喜地的菊丸,回過頭對笑眯眯的不二道謝。

  「沒關係。要叫周助哥哥。」不二伸出手摸了摸夕顏的頭髮,光滑柔順的黑髮間露出了一縷銀色,這才是她原來的發色?

  「是,周助哥哥。」夕顏笑了笑。

  這邊的桃城、越前和菊丸僵持起來。

  桃城嚷嚷道:「剛才的不算,不二前輩很明顯地在幫夕顏的忙,那是屬於作弊,所以絕對不算。」

  「英二前輩還Ma da ma da dane。」越前也不滿意剛才的結果。

  「呐,阿桃,小不點,你們怎麼可以不承認呢,輸了就是輸了,還賴帳喵。」菊丸叉腰,瞪大眼睛說道。

  「那是不二前輩出的……」桃城發現不二轉過頭正看著他,支支吾吾了半天一句話也沒有說完整。

  「嘶……笨蛋……」海棠不屑地看了桃城一眼,又將目光轉移開來。

  「你說什麼?蝮蛇?」在不二面前蔫下去的桃城在海棠面前永遠不會示弱。

  乾從茶几上拿來兩個空的杯子,將一大杯汁液平均分成兩份,嘴一咧,潔白的牙齒露了出來。

  「啊……阿乾前輩?」桃城鬆開抓著海棠衣領的手,後退了幾步,這種東西喝下去,估計胃會穿孔吧。

  「願賭服輸,阿桃,越前。」乾的眼鏡反光反的很是厲害,這麼好的試驗體,他怎麼會白白放過呢。

  「阿乾前輩,阿桃前輩和英二前輩打的賭,和我沒有關係。」越前的小臉白的跟紙沒什麼區別,他馬上撇清與桃城的關係。

  「越前你這個傢伙。」桃城氣結。

  「兩個都不能逃。」乾端著兩杯汁液走的更近。

  眾人關切地望著被乾逼迫的桃城和越前,就聯手塚也從德文書中抬起頭。兩名被害者咬牙切齒地接過乾手中的杯子,如英雄就義般地將杯子端起,留戀地看了一眼這個美麗的世界,張大嘴巴,將液體往嘴裡灌。沒有想像中的噁心和反胃,只是苦澀中帶著咖啡的香味,兩人迅速地交換了一下眼神,卻發現站在乾後面的夕顏搖了搖手中的咖啡罐,沖他們笑了笑,兩人明白了什麼,將杯中的飲料一飲而盡,桃城舔了舔嘴角的殘留物,越前則是壓了壓帽子:「阿乾前輩還Ma da ma da dane。」

  這與他預測的不一樣,乾有些傻眼,立刻將擱置在一旁的大杯子端起來,湊在鼻尖聞了聞,不是藥的味道,而是咖啡的味道。他扭過頭,夕顏的手上拿著一罐咖啡,見乾望著她,忙把頭低下,眼睛瞥向了另外一個地方。

  不二把夕顏將乾汁換成咖啡的情景盡收眼底,他原本微笑的臉上笑容更大,剛吃完午飯他就見這丫頭偷偷摸摸地將原先的乾汁倒進洗手池裡,再將幾罐黑咖啡倒進大杯中,一邊倒還一邊觀察著四周。躲在廚房外的不二看著她小心翼翼的動作,心裡不由得覺得好笑。

  「夕顏妹妹,我調製的那杯東西去哪裡了?」乾抬了抬眼鏡。

  「啊?那杯東西,剛才前輩不是給阿桃和越前君喝了嗎?」夕顏伸手指了指站在乾後面的桃城和越前。

  「是嗎?可為什麼我聞著這不是我的中藥汁,而是咖啡呢?」乾懷疑地問道。

  「我也不知道啊。」夕顏搖了搖頭,望著天花板,「不是我換的。」

  聽著夕顏「此地無銀三百兩」的回答,乾確定了什麼,再也沒有問下去。

  太陽漸漸西下,從菊丸家出來時燦爛的晚霞已經佈滿了天空。

  走到三岔口,不二笑眯眯地對手塚說道:「我和裕太走這邊,順道將夕顏妹妹送上車。」

  手塚一愣,沒等裕太回過神來,點了點頭:「好,那我們就在這裡分開。」

  「各位,星期一見。」拉著夕顏的右手,不二笑眯眯地離開,回過神來的裕太連忙跟在哥哥後面。

  桃城摸了摸腦袋,遲疑了一下:「部長,不二前輩不是和我們一道的麼,他走那邊要繞遠路啊。」

  「笨蛋,這樣都看不出來。」海棠現在終於明白為什麼別人說戀愛中的人都是白癡,譬如說眼前的這個刺蝟頭就是一個活生生的例子。

  「我就是沒看出來,蝮蛇,你有意見啦!!」桃城總覺得今天這條蛇專門針對他,不就是不小心一罐Ponta灑在他頭上麼,用的著這麼生氣,老罵他笨蛋。

  「阿桃前輩以前不是也專門繞著遠路送不動峰的橘杏嗎?」感情白癡的越前突然領悟到什麼,一語點醒夢中人。

  「越前,誰讓你說的!!」桃城發現自己的秘密被越前給曝光出來,一把將越前拉進懷裡,大拳頭伺候著。

  「阿桃前輩,很痛。」越前壓了壓帽子不滿地說道,「你還Ma da ma da dane。」

  「不會吧,不二喜歡夕顏了,這是真的嗎?我怎麼沒有發覺呢,身為副隊長的我竟然沒有發現部員戀愛了,實在是不應該啊,但是在這個關鍵的時候,我們實在是不應該提倡部員戀愛,這樣會影響到比賽的……」大石從不二兄弟與夕顏獨自離開的震驚中回過神來,嘮嘮叨叨地開口。

  「不二戀愛的幾率是60%,裕太戀愛的概率為56.3%。」乾在不二三人離開後,綜合今天的所有資料,計算得出了這個答案。

  「各位,我們走吧。」手塚走在隊伍的最前面,抬起頭,望著空中殷紅的夕陽,絢麗的光暈,推了推眼鏡,沒有再說話。


第三十六章 三校合宿(上)

  為期五天的校內排名賽終於完美地拉下帷幕,桃城、海棠和裕太毫無懸念地成為了青學的正選隊員。緊接在排名賽後面的是一個星期的三校合宿,目的地是輕井澤。

  聽到輕井澤三個字後,與越前坐在一起的桃城第一個反應就是扭頭問乾:「阿乾前輩,不會我們又是去那個青蛙出沒的破別墅吧?」

  乾看了看手上的筆記本,回答道:「如果資料沒錯的話,我們即將合宿的地方應該不會有青蛙的出現。」合上筆記本後,轉頭問坐在他身邊的手塚,「是吧,手塚?」

  「嗯。」雖然上次並沒有參加合宿,但是從大石的郵件中他瞭解了一切的事情,包括大和部長的到來。

  「青蛙?」坐在不二身邊的夕顏抬起頭。因為她是踩著點趕到的,當她上車時,只有不二身邊的位置空著。

  「是啊,是啊,那次的青蛙還把冰帝網球社的人嚇了一跳呢。」桃城回想起當年為了提高自身的實力,為了能夠更好地對付立海大,他們利用推遲的一個星期時間前往輕井澤進行合宿訓練。

  「啊咧,啊咧,夕顏妹妹,我跟你說哦,當初我們還遇到了熊呢,那個熊有人這麼高,這麼大喵。」菊丸起身比劃著當初他們碰到的那頭熊,「然後我們網球部採取了大作戰……」菊丸越說越興奮,手舞足蹈地描述著網球部的部員如何拯救四個被困的一年級,桃城在後面做一些補充。

  在聽完菊丸與桃城聲情並茂的故事講解後,夕顏點了點頭,臉上沒有吃驚的表情,菊丸不解地問道:「啊咧,夕顏妹妹喵,我講的不好嗎?」當初他向爸爸媽媽說這件事的時候,他們都是一副擔驚受怕的表情。

  「很好聽啊。」夕顏讚歎道,如此有天賦的表演她怎麼可能說不好聽呢。

  「呐,呐,不對不對,夕顏妹妹你不應該是這種表情,你應該這麼說『哇,前輩,你們好厲害哦,竟然把一隻熊給打敗了』。」菊丸搖了搖頭,伸出食指晃了晃。

  「可是英二前輩明明說那不是真的熊啊,而是人裝的。」夕顏正兒八經地回答。

  「呃……說得是呢,但是,但是我們能想出這麼多的作戰方法,夕顏妹妹也應該崇拜一下喵。」菊丸想了想,繼續說道。

  「英二前輩說的是呢。」桃城點了點頭。

  不二看著夕顏懷裡鼓鼓囊囊的大書包,好奇地問道:「夕顏,你包裡裝了些什麼東西?」

  「書包啊?」夕顏整了整書包的帶子,略帶尷尬地回答,「這裡面,有吃的,有書,還有幾個本子。」聽說她要參加合宿,爺爺吩咐叔叔去了一趟商場,結果叔叔回來的時候手上擰著好幾個大袋子,奶奶和嬸嬸們則忙著將東西塞進她的大書包。非離則是呆坐在一旁,扯著她的衣角,眼淚汪汪地看著她。

  「書?」不二有些不解。

  「嗯,合宿結束後我們有段考。」夕顏點了點頭。

  「要複習功課?」不二笑了笑,夕顏的古代史是青學前所未有的爛,每次近藤老師提起夕顏就是一幅要氣絕的模樣,她總是把各個時代的人物張冠李戴,還用十分理所當然的表情看著近藤老師。

  「嗯。」夕顏似乎看出不二在笑什麼,低下頭。

  「我們一起來複習吧。」不二依舊笑了笑,「夕顏手上的本子是什麼?」這丫頭從上車後就一直沒有鬆開手上的本子。

  夕顏更是尷尬地將頭埋得更低,這個她能說嗎?昨天晚上,非離跑到房間裡遞給她一個本子,上面赫然是幾個字:防狼守則。早上走的匆忙,沒來得及塞進背包裡,她連忙拉開拉鍊,將一直拽在手中的本子丟了進去:「那個,沒什麼的,周助哥哥。」

  「哦,這樣啊。」不二沒有繼續追問下去,將頭轉向了車窗外,車平穩地行駛在柏油馬路上,馬路的兩邊是綠油油的稻田,在輕風的吹拂下,嫩綠的秧苗輕輕地擺動著。

  夕顏打了個哈欠,她連忙捂著嘴巴,昨晚非離硬是要和她一起睡,兩個丫頭忘記了時間的聊天一直到半夜,次日清晨若不是鳳非雪來敲門,她遲到的幾率為100%。眼皮有點沉,周公的大閨女似乎在召喚她,腦袋一點一點地垂了下去。正在看風景的不二突然感覺到肩膀的重量,回過頭,小丫頭的腦袋靠在他的肩上,沉沉睡去。

  夕顏感覺有人在拍她的肩膀,睜開眼睛,一個白色的身影,一張再熟悉不過的臉,哥哥?希晨微笑著伸出手輕輕地摸了摸夕顏的頭頂,如同往常一樣的輕柔。這是多麼熟悉的感覺,夕顏張開口,喃喃地說道:「哥哥?」

  「顏顏。」希晨微笑著回答。

  「真的是你?」夕顏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伸出手揉了揉,再次睜開眼睛,映入眼簾的依舊是哥哥熟悉的笑容。

  「小笨蛋。」希晨的笑容更大。

  「哥哥,哥哥,顏顏好想你。」確定自己眼睛沒有花的夕顏撲到希晨的懷中,哥哥的懷抱好溫暖,好舒服,聞起來香香的。

  「哥哥不在的時候,顏顏有沒有不聽話?」希晨將夕顏摟在懷中。

  「有,有,顏顏是最聽哥哥話的,嘿嘿……」夕顏式傻笑在希晨面前展露無遺。

  「顏顏,要好好照顧自己,哥哥要走了。」捧著夕顏的小臉,希晨萬分不舍地說道。

  「走?哥哥要去哪裡,顏顏也要去。」剛剛相聚不到一分鐘的時間,哥哥為什麼要離開。

  希晨頓了頓,依舊溫柔地說道:「哥哥要去很遠的地方,顏顏不能去,要好好地活下去,要記得與哥哥的約定,要經常打電話給外公外婆,替哥哥向外公外婆道歉……」希晨的身上泛起了白色的光芒,身影漸漸淡了下去,聲音也漸漸遙遠。

  望著空空如也的四周,夕顏首次感到害怕,眼淚不由自主地滑過臉龐:「哥哥,不要丟下顏顏一個人,不要走。」

  淚水滴濕了不二的肩頭,透過襯衫不二感覺到眼淚的灼熱,他微微地抬頭,一顆晶瑩剔透的淚珠掛在白淨的臉蛋上,小嘴還嘀咕著什麼,仔細聽了聽,並沒有聽明白她在說些什麼。她做夢了?夢到什麼讓她傷心的東西了嗎?不二一怔,轉頭望向窗外,車窗的風好像比剛才大了一點,樹葉擺動的幅度更大了點。是前輩麼?風似乎感受到不二在想什麼,吹得更歡,樹枝也隨風搖曳。

  坐在他們前面的菊丸說了一句:「呐,大石,外面的風有點大喵。」

  「啊,說的是呢,怎麼會這樣呢,昨天的天氣預報明明說今天只是輕風啊,怎麼風力會這麼大呢……」大石看了看窗外,又開始了一如既往的嘮叨。

  向日端著一杯果汁,對坐在他身邊的忍足說道:「侑士,希晨前輩的妹妹真的會來嗎?」

  「嗯,她是青學的經理,當然是要來的。」忍足靠在沙發上,扯了扯襯衣的領口,「嶽人,她叫夕顏,不叫希晨前輩的妹妹。」

  「可是我叫習慣了啊。」向日喝了一口果汁。

  「在她面前不要提希晨前輩的名字。」忍足叮囑道,他不想再看到小丫頭哭。

  「為什麼?」向日有些不明白,「難道她像青學的裕太一樣,不喜歡別人叫他某某的妹妹嗎?」

  「……」對於向日的這個問題,冰帝的軍師大人忍足不知道應該如何回答。

  「向日,你去門口看看青學和立海大的隊員來了沒有。」一直沒有開腔的跡部摸了摸眼角的淚痣開口說道。

  「呃,我?」向日抬起頭,卻看到跡部有些嚴肅的臉,向來很少看見部長這樣表情的向日點了點頭,起身離開。

  看著向日離開,忍足悄悄地松了口氣。

  在開往輕井澤的另一輛巴士上,嚼著口香糖的男孩吹破了一個泡泡後,又吧嗒吧嗒地嚼著。一直眯著眼睛的少年靠在座椅上,頭偏向窗外。後面留著一個小辮子的白髮男生和鄰座的眼鏡少年嘀咕著什麼。一頭海帶式頭髮的男孩如同小雞啄米一樣,腦袋點個不停。光頭的巧克力色皮膚的少年翻著手上的書。帶著黑色鴨舌帽的男子一言不發地閉目養神。紫色頭髮的少年望著窗外,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柳。」

  全車的人都停下了手頭上的動作,除了那個睡得正香的小海帶。被點到名字的一直眯著眼睛的少年回過頭:「什麼事?」

  「你有鳳希晨的最新消息嗎?」他突然想起了半個多月前在冰帝網球場上碰到的那個黑髮女孩。

  「沒有,貞治始終不肯透露,鳳家也沒有他的絲毫消息傳出,他的資料只能收集半年前他的休學。」柳蓮二如今最為遺憾的就是能沒有收集到鳳希晨最完整的資料。

  「你還想著那瓶藥?」黑色鴨舌帽的男子睜開眼睛。他們做了十幾年的夥伴,對方在想什麼,自是知道的一清二楚。

  「嗯。」紫發少年點了點頭。

  「只是最近聽祖父說過,鳳家的大小姐從中國回到日本。」在祖父與父母的談話中,他聽到了一些關於鳳家的消息。

  「我知道,已經見過她了。」紫發少年溫和地笑了笑。

  「哦?」柳微微一怔,這件事從來沒有聽幸村提起過。

  「三個多月前在東京綜合醫院見過她。」幸村回答道。

  「東京綜合醫院?」柳提高了一點音調,「她病了?那是一瓶什麼藥?」

  「不是,那是一瓶抑制癌細胞擴散的藥。」幸村搖了搖頭。

  「癌細胞?難道說我上次沒有聽錯。」眼鏡男生開口說道。

  「比呂士,你聽到什麼?」幸村問道。

  「父親說,鳳家的長子因腦癌去世了。」柳生比呂士回想起當初聽到的原話。

悠于 2016-6-5 23:39

第三十七章 三校合宿(下)

  原本壓帽子的手停頓在空中,原本微笑的臉定格,原本閉上的眼睛陡然睜開,立海大的三大巨頭在這一消息公佈後完全失態。半分鐘過去後,他們才恢復過來。

  坐在柳生旁邊的小辮男生張了張嘴:「比呂士,你是說,那個、那個去年將部長逼得無路可退的鳳希晨,他……他死……死了?」去年的那場比賽是他所看到的最為揪心的比賽,前年與青學的冠軍爭奪戰也沒有去年的半決賽驚心動魄。

  聽清楚他們在談論什麼的丸井文太沒控制好口香糖,破裂後,沾了他滿臉都是。他從座椅上蹦了起來:「不會吧,騙人的吧,怎麼可能嘛,比呂士在開玩笑吧。」雖然鳳希晨是青學的球員,是自己球隊的對手,但是他如神王降臨般的氣勢,優美的球技,讓他臣服。

  幸村的腦海中閃過銀髮少年溫和的面容和黑髮少女純淨的眼神,他沒有再說什麼,再次轉過頭看向窗外。

  小海帶睜開一隻眼睛瞅了瞅,好像沒有到目的地,換了一個姿勢,他依舊沉沉睡去。

  向日百無聊賴地打了一個大大的哈欠,他硬是想不通為什麼跡部會要他到門口來守著。鐵門外響起喇叭的聲音,向日抬頭望去,兩台巴士同時抵達。

  兩校的隊員依次從車上走下來,素有王者之稱的立海大與冰帝一直以來的勁敵青學出現在向日的眼前,他的注意力沒有在這些人上面,而是最後從青學的車上下來的小姑娘吸引了他的眼球。

  跡部聽著聲音率領部員從別墅裡迎了出來:「青學與立海大的各位,歡迎光臨本大爺的別墅。」

  幸村但笑不語,他點了點頭。手塚則是一言不發,也點了點頭。

  「很是期待這次的合宿,應該很有趣呢。」不二笑眯眯地說道。

  夕顏抬起頭打量著這座別墅,雖然沒有東京的那麼富麗堂皇,但是依舊可以看到花園中怒放的鮮紅色玫瑰花。

  「夕顏妹妹,很久不見了。」發現躲在青學正選中東張西望的夕顏,幸村溫和地笑了笑。

  「啊?」聽到有人喚她的名字,轉過頭發現了原先是「姐姐」後來成「哥哥」的紫發少年沖著她微笑,帶著黑色鴨舌帽的黑臉少年也沖她點點頭,她淺淺一笑:「……兩位前輩,很久不見。」到現在為止,她還不知道人家姓什麼,叫什麼。

  柳和乾同是一愣,柳在本子中記錄道:她是希晨前輩的妹妹的概率為90.5%。乾在筆記本上記錄道:立海大幸村與夕顏相熟的概率為85.6%。

  長太郎走向前,接過夕顏背上不沉但是看起來很大的大包掛在肩上,拉起夕顏的手,夕顏揚起笑臉:「長太郎哥哥,跡部哥哥,忍足哥哥,各位前輩好。」

  「小丫頭,累了吧,你就先跟隨長太郎回房間吧,熊本管家已經派人收拾好了。」忍足伸出手摸了摸她柔順的黑髮,糾正了這麼久,這丫頭終於改口不叫他「色狼哥哥」了。

  跡部也點頭同意,隨即對兩校的部長說道,「青學和立海大的各位就每兩個人一間房,抽籤決定,跟隨本大爺來吧。」

  隨著跡部走進別墅的大門,被真田用拳頭敲醒的小海帶切原赤也摸著腫了一個包的腦袋左右打量,白色的牆壁,碩大的水晶吊燈懸掛在天花板上,樓梯到中間分為了兩個,分別通向左右兩邊的房間,每個樓梯口都放置了一個精美的雕花石柱,上擺著一瓶怒放的玫瑰花。

  正在切原打量跡部別墅的時候,聽到了一個聲音,隨著聲音看去,一頭橘黃色頭髮的少年鬼哭狼嚎地從樓梯上飛奔下來,徑直地沖著嚼著口香糖的丸井奔去:「文太,文太,好想你啊。」

  丸井回抱著慈郎:「我也好想你啊!」還拍了拍慈郎的後背,以示自己有多麼的想念。

  宿舍的分派在丸井和慈郎慶祝再次相見的時候結束了,桃城不滿地看著手中的簽:「部長,為什麼我要和這條蛇一起住?」

  「嘶,你以為我願意和你這個笨蛋住一起啊。」海棠不甘示弱地回答道。

  「蓮二,我們又可以一起鑽研資料了。」乾搖了搖手中的簽,推了推眼鏡。

  「嗯。沒錯。」柳閉上眼睛點了點頭。

  「真田君,多多指教。」手塚面無表情地看了看手中的簽,對同樣面無表情的真田說道。

  「嗯,多多指教。」真田點了點頭。

  「不二,不二,我和你一間房喵。」菊丸蹦蹦跳跳地跑到不二面前,笑呵呵地說道。

  「啊,是的呢,英二。」不二依舊笑眯眯地點了點頭。

  「越前君,多多指教。」「神之子」對著「小武士」說道。

  「多多指教。」小武士壓了壓帽子。

  「比呂士,我們兩個一間。」紮著白髮小辮的仁王雅治將手中的簽丟給了他的老搭檔。

  柳生接過簽,點了點頭,沒有說話。

  「我們一間房,青學天才不二周助的弟弟。」小海帶撓了撓他的海帶頭,將手上的簽遞到裕太面前。

  裕太緊緊地握著拳頭:他是故意的,他絕對是故意的。

  大石走到桑原同學面前,點了點頭:「桑原君,我們一間屋,以後請你多多指教。」

  靦腆的桑原摸了摸光溜溜的腦袋,靦腆地點了點頭:「多多指教。」

  待到所有的房間分配完後,丸井才反應過來,他自己沒有地方住:「啊咧,我住哪裡啊?」

  「沒關係,沒關係,文太,你和我住,我是一個人睡得哦。」慈郎興沖沖地對丸井說道。

  「YADA。」丸井想都沒有想就拒絕了,「我才不要跟你一起睡,我才不想被你從床上踹下來。」與慈郎一起長大的文太自然知道慈郎的睡姿一向不好,每次和他睡一間屋,他總是在半夜三更從自己的床爬到他的床上來,還鳩占鵲巢地把他一腳從床上踹落地,每次和他睡一間房,第二天保准看到一個熊貓出現在眾人面前。

  「不會了,我不會了。」慈郎舉起兩個手指信誓旦旦地說道。

  「真的?」文太將信將疑地看著慈郎。

  慈郎連忙點頭:「嗯,嗯,我絕對不會再這麼做了。」他絕對不會再把文太踢下床了,他向天照大神發誓,向輝夜姬發誓,向天上的諸多神明發誓,如果他做不到,就讓他明天被跡部懲罰。

  「好吧。」文太看慈郎鄭重地起誓,慢慢地收起了他的疑心,準備跟慈郎上樓。

  「我們也先將行李放好吧,半個小時後在這裡集合,商量下午的訓練菜單。」幸村微笑著說道。

  「好。」手塚點了點頭。

  菊丸將行李放在桌子上,拉開落地窗,走出陽臺,發現隔壁的陽臺上站著最先上樓的夕顏,欣喜地沖著屋裡收拾衣物的不二叫道:「不二、不二,夕顏妹妹住在我們隔壁喵。」不二笑眯眯地走出房間,夕顏正將手上的巧克力遞給菊丸。

  「周助哥哥,給。」夕顏將巧克力盒子也遞了過去。

  菊丸正準備塞一個進嘴裡,聽了夕顏對不二的稱呼,嘟著嘴略帶不滿地說道:「呐,夕顏妹妹喵,你也要叫我英二哥哥呢。」

  「英二前輩,看,企鵝在天上飛。」夕顏空著一隻手指向天空。

  「呐,真的,哪裡哪裡,為什麼我沒有看到喵?」菊丸的視線被夕顏成功地轉移了,「夕顏妹妹,企鵝在哪裡啊,你真的看見了嗎?」

  「嗯,我剛看見的,它剛剛從我們上空飛過。」夕顏點了點頭,一本正經地說道。

  「真的?我去告訴大石去,原來企鵝在這裡也有喵。」菊丸把手上的巧克力一丟,沖出了房間。

  「呵呵……」一陣淺笑從陽臺的另一端傳來。

  夕顏一看到笑聲的主人,臉不由得一紅,忙低下頭。

  幸村微笑著看著夕顏:「夕顏妹妹在騙人呢。」

  「英二前輩還Ma da ma da dane。」這樣的理由菊丸前輩也相信,還真是差得遠呢。越前扯了扯戴在頭上的帽子。

  「那、那個,快到集合的時間了,我們還是下去吧。」以前從來都沒有人相信過她這個蹩腳的謊言,每次自己編造的謊言總是會讓雨憐和嫣然挑出毛病來。可是萬萬沒想到到了日本居然有人相信了,而且還被這麼多人看到由於自己的謊言所帶來的結果,她恨不得這個時候地上有個地洞,好讓她鑽進去。

  「嗯,時間也差不多了。」不二順著夕顏的話往下說。看著夕顏紅著臉進房間,他臉上的笑意更大。沖對面的幸村和越前點點頭,自己也回到了房間,將剩餘的衣服掛好,扭開房門。

  圖書館很安靜,只聽見筆與紙磨擦後發出「沙沙」的聲音,一向鄙視圖書館的小林羽破天荒地坐在椅子上,她撐著下巴,面前擺著一本數學參考書,徐徐的風吹進,俏皮地翻過幾頁。

  身邊的椅子被拉開,阿羽回過頭,部長大人在她旁邊坐下,對面是副部長。小川傾澍笑著說:「阿羽怎麼有心情泡圖書館?」每次提及圖書館,小林羽就是一幅「打死我,我也不會進」的表情。

  「唉,副部長,沒有夕顏妹妹的日子真難過啊。」昨天聽乾那傢伙提及到網球部要去輕井澤合宿,想起一個星期不能見到超級可愛無敵的夕顏妹妹,她的心就十分地難受。

  「……」對於如此牛頭不對馬嘴的回答,小川實在想不出可以用什麼話來回答,只得笑了笑,低頭看著手中的書。清水捋了捋遮住眼睛的長劉海,沒有說話。

  小林手托腮,繼續將頭轉向窗外,她的發呆事業還沒有完成。鹹蛋黃般的太陽斜斜地掛在天邊,被染上金黃色的雲朵在湛藍的天空中飄浮。


第三十八章 花臉綿羊(上)

  慈郎哼哧哼哧地抬著網球筐,穿過樹林,他橙黃色的頭髮在翠綠的樹林中格外的顯眼,他打了個大大的哈欠,嘀咕道:不就是早上起晚了點,沒有按時集合嗎?跡部就將原屬於樺地的任務交給了他。他又打了一個哈欠,朦朧的睡眼掃了一遍林子,一個白色的身影引起了他的注意。他將球筐放在草地上,踮起腳尖,躡手躡腳地走上前去。

  哇,好可愛。當慈郎看清了那個身影的真實面目後,他想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沖上去抱住她,蹭幾下。金色的陽光透過樹木的罅隙,照射在她粉雕玉琢的臉蛋上,又長又密的睫毛忽閃忽閃地抖著。

  忍足看了看手機,半個小時過去了,去抬球筐的慈郎依舊沒有出現在球場上,其他兩個學校的隊員早已經開始了下午的訓練,而自己隊裡的在結束熱身訓練後,一個個轉著手中球拍,跡部的眉頭可以夾死很多隻蒼蠅。

  「忍足,你去把慈郎那個傢伙給本大爺找出來。」看似優雅地坐在躺椅上的跡部端著柳橙汁的手已經隱隱出現了青筋。

  「好。」忍足邁腿朝球場外走去。

  「樺地,你跟忍足一起去。」跡部對身後站著的大樹同學說道。

  「Wushi。」樺地盡職地回答。

  待忍足和樺地帶著慈郎出現在眾人面前,已經過去了十分鐘。樺地將慈郎扛在肩上,忍足則是雙手提著球筐,舉步維艱地走在後面,不是因為球筐很重,而是因為他笑的全身沒有任何力氣。

  聽見笑聲,所有人都停下了手頭上的動作,回頭看著進球場的三個人。鳳快步上前,從忍足手裡接過球筐,不解地問道:「忍足前輩,你笑什麼?」

  手中沒有重量的忍足拼命地抖動著雙肩,他很想回答鳳的問題,可是他無論如何也控制不了自己的笑意,只能用手指指了指那個引他發笑的趴在樺地身上依舊呼呼大睡的慈郎。

  樺地毫不留情地將慈郎丟在地上,被摔醒的慈郎摸了摸摔疼的地方,從地上坐了起來,摸著頭髮抬起頭。

  過了兩秒鐘,不知是誰起了個頭,全場人哄堂大笑。活潑的幾個乾脆笑得直接坐在了地上。溫雅如幸村、不二也不由得笑出聲,冷酷如手塚、真田的嘴角也上揚了1度,華麗如跡部的臉先是一怔,最後他的臉上也添上了大大的笑意,拽拽的越前同學壓低了帽子,口裡雖然說著:「Ma da ma da dane。」但是他的耳根泛起的紅色卻透露出他現下的心情。長太郎將手中的筐放好,從一旁的長凳上取過一張乾淨的帶著溫熱的毛巾,強忍著笑意,遞給了有些摸不著頭腦的慈郎。

  「呐,你們笑什麼?」被笑得有些發懵的慈郎問道。

  「你……樺地,去給他拿面鏡子。」跡部用手指了指一頭霧水的慈郎,對面無表情的樺地說道。

  「Wushi。」樺地轉身從女僕手中接過一面鏡子,擺在慈郎面前。慈郎瞪著睡眼朦朧的大眼看著鏡子裡的自己:頭髮依舊是卷著的,眼睛依舊是永遠睡不醒的模樣,鼻子是挺挺的,嘴巴上也沒有偷吃的痕跡。只是他軟乎乎的小臉蛋成了一塊塗鴉板,嘴邊是幾條黑色的鬍鬚,臉頰的兩邊有兩個小小的羅圈,眼皮下面被塗成了黑色,眉心處有一個又圓又黑的點,宛如大佛。

  「呐,這是誰畫的?」慈郎看著鏡子裡的自己大聲叫道。

  「慈郎前輩不知道是誰嗎?」長太郎吃驚地問道。

  「不知道。」慈郎撓了撓頭發,搖了搖頭。

  「芥川君剛才在哪裡睡覺?」乾開口問道。

  「哪裡啊?我想想。」慈郎回憶起在睡覺前他做了些什麼,「我抬著網球筐穿過樹林的時候,發現了一個身影。啊。對了,就是那個人。」慈郎突然大聲地叫了起來。

  「哪個人?」眾人齊聲發問。

  「她好可愛,好可愛的說,靠在樹幹上睡著就像一個天使一樣,然後我就走過去,看她睡得這麼舒服,我就忍不住也躺在草地上,結果,結果好象我也睡著了。」慈郎繼續往下說,「咦,那個天使呢?可愛的天使去了哪裡?」

  聽著慈郎自說自話,女性的她?能出現在輕井澤跡部家別墅的女孩子只有一個,所有人放眼全場,場上已經沒有女孩的身影。訓練開始前那小丫頭還在場上忙碌著,訓練一開始好象就沒有人知道她去了什麼地方。

  「好了,慈郎,把臉上的東西弄乾淨,我們也要開始訓練了。」忍足終於止住了笑,慈郎的臉應該是那小丫頭的傑作吧,他還是第一次見如此「精美」的畫作。

  「是。」慈郎撓了撓橘黃色的頭髮,離開了球場。

  「是夕顏妹妹畫的概率為100%,會被手塚罰跑的概率為100%。」乾搖了搖筆桿子,抽空在本子裡寫著。

  「乾,訓練不認真,20圈。」乾的筆剛停,手塚的話音就落下。

  「不二,不二,你說夕顏妹妹去哪裡了喵?」菊丸掛在不二身上。

  「不知道呢。」不二笑眯眯地回答道。

  夕顏抱著筆記本從別墅裡急急忙忙地跑出來,原先她打算坐在小樹下小憩一會,不料當自己睜開眼睛的時候發現一個橘黃色卷髮的男孩睡在她旁邊,粉嘟嘟的臉蛋,嘴巴發出了「吧唧吧唧」的聲音,估計正在夢裡吃什麼東西吧。她伸出手指頭戳了戳那張臉,肉乎乎的,軟綿綿的,怎麼看怎麼像一頭酣睡的綿羊。一時玩心起,於是乎她從褲兜裡掏出一隻油性筆,在他臉上塗鴉,或許男孩睡的太沉,直到她的「大作」完成,作為「畫布」的他依舊沒有蘇醒過來。

  她十分滿意地看著自己的作品,又掏出手機拍了幾張作為留念。當她看到手機上顯示的時間時才醒悟過來:訓練已經開始,她的筆記本還放在別墅裡。想起阿桃有一次因為遲到而被迫喝下阿乾學長的懲罰茶後發出一聲淒厲的慘叫,然後倒地,口吐白沫的情景她還記憶猶新。「遲到=罰跑=乾汁」,這樣的等式在青學網球部隊員的心裡已經根深蒂固了。夕顏不由得打了一個寒戰,忙從地上蹦起來,朝著別墅的方向沖去。

  當她前腳準備跨進鐵門時,就聽到了部長冷冰冰的聲音:「夕顏,無故遲到,10圈。」

  「啊?」夕顏抬起頭發現網球場上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她身上,部長冷峻的臉上沒有一絲笑容,部長的命令要無條件的服從,否則後果就是懲罰加倍,這是她做了將近兩個星期的經理所得出的答案。

  看著夕顏將筆記本放在角落,轉身跑步去,向日問站在他旁邊的長太郎:「夕顏能跑10圈嗎?」向日橫看豎看,左看右看,硬是沒有看出來這丫頭有能耐將任務完成,跡部家的網球場有一個半標準的足球場這麼大,少說1圈也有600米,那10圈也就是6000米,這丫頭身高不足1米6,小胳膊小腿的,估計跑下來也夠嗆吧。

  「不能小看我們的經理哦。」聽出了向日話中的語氣,不二笑眯眯地說道。

  「嗯,夕顏的體力還不錯,10圈應該能跑下來的。」身為夕顏的哥哥,在這些人中與她相處的時間最長的人,長太郎點頭附和不二的話,

  「她是經理啊,那網球應該很不錯咯,跟她打一場吧。」切原抓了抓雜亂的海帶頭,在他的概念中,經理一般都會打球的,而且球技還不錯的。

  他的話音剛落,就感覺到自己置身於一間放置了千年寒冰的房間裡,一個鐵拳頭砸在了他的腦袋上,摸著腦袋萬分委屈轉過頭,部長的微笑和副部長的黑臉同時出現,只聽部長開口說道:「赤也最近的訓練量有些少啊,弦一郎。」副部長介面道:「嗯,柳,赤也的訓練加倍。」軍師大人從口袋裡掏出登記簿,在赤也的名字後面乘以2。

  「部長,難道她就是希晨前輩的妹妹?」丸井好奇地問道,自部長叫出她的名字後,看著那張有些熟悉的臉,他就一直想問這個問題,可是總是找不到好的時機。

  「什麼,希晨前輩的妹妹?那更要和她打一球了。」切原顧不得腦袋上紅腫的包,再一次開口說道。要知道自從那場比賽後,他就一直想從神奈川跑到東京去找這位將部長逼至絕境的青學傳說中的男人,可是也自從那場比賽後,學長們為了讓他能夠順利地升上立海大的高等部,每天抓著他就是一頓惡補。

  「希晨前輩?哪裡?他在哪裡啊?」剛進球場的慈郎聽見這個名字,屁顛屁顛地沖了過來,拾起自己放在牆角的球拍,興沖沖地問道,臉上還掛著沒有擦乾的水珠。

  「慈郎,你今天就來做本大爺的對手。」跡部在慈郎還沒沖到面前的時候開口說道。

  不二笑眯眯地看向球場外,兩個被部長罰跑的人碰到一起正在嘀咕著什麼。有資料在的地方就一定會有乾的身影,有乾出現的地方就一定會有資料的存在,即使是沒有資料,乾也能夠挖掘出資料來。

  「不二前輩,訓練開始了。」作為不二前輩今天下午的訓練搭檔,越前手握著球拍,壓了壓帽子,抬起頭一雙大大的貓眼看著微笑中的不二,為什麼他的腦海裡會蹦出這樣的一種感覺:今天的不二前輩笑起來比以往要溫柔的多。


第三十九章 花臉綿羊(下)

  這一個下午的訓練是慈郎有生以來訓練時間最長,訓練強度最大的。剛被跡部的破滅圓舞曲折騰完,就被忍足拉去做長太郎的靶子,「一球入魄」是一個接著一個不斷朝他發射,還不時地發射失誤,最後他終於體力不支倒在了作為冰帝特邀嘉賓的不二升級的「三從反擊」下。切原的情況比慈郎好不了多少,立海大的三大巨頭輪流上場,時不時還有真田的鐵拳頭伺候和仁王和丸井的嘲笑。

  好不容易等到晚餐開始,筋疲力盡的慈郎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就不想挪地方。一個小小的身影吸引了他的注意力,那、那不是今天下午在小樹林裡碰到的天使嗎?他頓時有了精神,指著坐在他對面的夕顏說道:「啊,我、我認識你……」

  夕顏抬起頭一看,下午的「畫布」?難道他知道他臉上的塗鴉是她畫的?果然壞事不能做啊。正想著,慈郎從桌子的一頭跑到了另一頭,睜著眼睛直溜溜地看著夕顏,看得她心裡頭發毛。

  手塚的眉頭微微皺起,不二冰藍色的眼眸睜開,菊丸緊緊地握手,大石張了張嘴,乾的手背在身後,海棠和桃城沒有爭吵,裕太緊張地看著慈郎,忍足無奈地推了推眼鏡,跡部的手敲打著桌面,長太郎在想是不是下午的力量還沒有達到極限。

  慈郎想了想,張開嘴巴:「那個、那個、你是……」他抓了抓頭髮,腦子閃過一道靈光,「你是那個上次到我們學校來的女孩,可愛的小天使,我叫慈郎,你可以叫我慈郎哥哥。對了,你那種東西還有沒有啊,雖然味道差了點,但是能提高睡眠品質,我喝了之後睡了整整一天呢,你還有沒有啊?」

  「啊?」夕顏有些摸不著頭腦。

  「就是,就是上次你帶到我們學校來的,那種透明的淡黃色的東西啊,有藥的味道的那個啊。」慈郎手舞足蹈地比劃著,他在努力地幫夕顏回憶。

  「你……喝了?」夕顏總算明白慈郎在說什麼。

  「嗯,嗯,我喝了,你還有沒有啊,能不能再給我一些呢,那裡面放了什麼東西啊?」慈郎連忙點頭。

  「那裡面放了一些有安眠性質的藥材,還有……」夕顏回答道。

  「還有這個。」乾從身後拿出一杯黑咖啡色的汁液,打斷了夕顏的話,笑眯眯地看著慈郎。

  「那、那是……」夕顏看著熟悉的顏色,正準備說話,就被心急的慈郎打斷了。只見他轉身看著乾手中的杯子,將鼻子湊上去聞了聞,的確是有股藥味,可是顏色一點都不像,他開口問道:「為什麼顏色不一樣呢?」

  「那杯是夕顏妹妹調製過的,而我這杯則是最純正的。」乾的表情就像狼外婆,而慈郎就是可憐的小紅帽。

  「真的嗎?」慈郎接過杯子,轉頭問夕顏。

  「我那杯是經過調製的,可是……」她的話依舊沒有說完,就被慈郎再次打斷了。

  「那,那這個應該效果會更好咯。」慈郎興奮地看著手中的杯子。

  「嗯,飯前喝的效果會更好。」乾繼續誘惑道。

  「那個……」夕顏盡最後的努力。

  「我不客氣了。」興奮的慈郎如舉著金杯般端起杯子,一飲而盡。「藥」穿過他的喉嚨,只見他原本就挺白的小臉更白了,一個字都沒有說出來,就直接倒地,黑咖啡色的汁液從他的嘴角流了出來。

  桃城和越前看著慈郎倒下的瞬間,咽了咽口水,幸虧上次沒有喝,幸虧夕顏把「藥」換成了黑咖啡,兩人感激地看了夕顏一眼。

  「樺地,把慈郎搬到他的房間去。」跡部在聽到慈郎問出的問題後松了一口氣,懸著的心落回原來的地方,他轉頭對坐在旁邊的樺地說道。

  「Wushi。」樺地回答道,起身將躺在地上一動不動的慈郎撈起來,搭在肩膀上,朝二樓走去。

  切原抓了抓他的頭髮,幸虧剛才他沒有這個提問的念頭,否則倒在地上的絕對有他的份。這時乾轉過頭看著切原:「切原君,要不要嘗試一下我們青學的特製健康飲料。」切原一驚,腦袋搖,雙手擺,不要喝,他寧願被真田副部長敲死也不要喝死。

  「咦,搖頭?擺手?雙重否定,那就是等於肯定,切原君很想喝吧,不要急,我這裡還有很多呢。」乾說著,如同變戲法般地從身後取出了一大杯黑咖啡色的液體。

  「Yada。」開什麼國際玩笑,他怎麼可能很想喝呢。

  跡部摸了摸眼角的淚痣:「管家,上菜吧。」

  「是,少爺。」熊本管家點了點頭。

  晚飯後,菊丸舒服地躺在柔軟的床上望著天花板,不二抱著一本書,坐在房間的沙發上認真地看著,時不時地用手中的筆在書上做筆記。突然,菊丸翻了個身,手撐著下巴望著專心看書的不二:「不二,不二。」

  「嗯?怎麼了?」不二抬起頭,笑眯眯地看著紅發少年。

  「你說,什麼才是『喜歡』喵?」菊丸嘟著嘴問道,這個問題從早上就一直纏著他,想問大石吧,卻害怕他的嘮叨。想問乾吧,卻害怕他用資料來計算自己戀愛的概率。想問桃城吧,卻害怕他嘲笑自己「青春啊,前輩,青春。」手塚的話就不在他的考慮範圍了,不要答案沒給出來反而讓他去跑個十幾二十圈。裕太和海棠則是支支吾吾半天都給不出答案的害羞傢伙。想來想去,還是自己的初中同桌比較可靠。

  「喜歡?」不二放下手中的書,從桌上端起一杯綠茶,輕輕地喝了一口。

  「嗯,嗯。」菊丸連忙點了點頭。

  「為什麼這麼問呢?」不二不答反問道。

  「因為,嗯,因為今天早上二姐對我說了一句話『自己喜歡的就要好好地把握住』,我不明白她說的是什麼意思喵。」菊丸將他糾結了一個白天的問題提了出來,早上二姐一臉賊兮兮的表情加一些莫名其妙的話讓他有些摸不著頭腦。

  「自己喜歡的?」不二開始聽的有些稀裡糊塗,在他完全理解透徹後,笑眯眯地問道,「美佳姐應該說的是喜歡的人吧,那英二有喜歡的人嗎?」

  「人?有啊,很多啊,爸爸,媽媽,大哥,大姐,二哥,二姐,還有小熊大五郎,哦,不對,大五郎不是人喵,還有大石、不二、手塚、小不點,網球部的各位,很多很多啊,多的我都數不過來喵。」菊丸扳著手指頭數,十個手指數完後,他喜歡的人還沒有說完。

  「英二喜歡的人還真是多呢。那英二覺得這些人怎麼樣呢?」不二微笑著問道。

  「很好啊,都是好人。」在菊丸的概念裡只有好人與壞人之分。

  「那英二對他們有好感吧?」不二耐心地往下開導。

  「好感喵?嗯,有好感喵。」菊丸點點頭。

  「那,你喜歡的人就是你有好感的人,她高興你也高興,她傷心你也傷心,我想美佳姐在這裡應該特指的是女生。」不二認真地分析,「沒想到英二也有喜歡的女孩子呢,是誰呢?很想知道呢。」

  「沒有,沒有喵,二姐瞎說的喵。」菊丸急急忙忙地辯解道,臉憋的通紅,他發現不二膝頭上擱放著的書,馬上轉移了話題,「不二,你在看什麼?」

  「古代史。」將手上的綠茶放在茶几上,繼續看書。

  「呐,古代史?我們現在在學近現代史喵。」菊丸不解地問道。

  「一年級過段時間有段考,我答應要幫夕顏補習日本史,現在先幫她把要考的重點畫出來。」裕太的成績倒不用他擔心。

  「段考?不二,我們是不是也要有段考了啊?」青學的段考是三個年級同時進行的,既然一年級要參加段考,那不就意味著他們也有段考了。

  「恩,中條主任在上周的大會上提起過。」不二點了點頭。

  「啊!!不會吧,我的英語,英語喵!!」菊丸也顧不得柔軟的大床了,立刻從床上跳下來,從網球包裡掏出了背他墊在最底下的英語書。

  在桃城和海棠的房間,只看到桃城與海棠同時都坐在書桌旁,只是桃城的腦袋頻頻下垂,而海棠手上的筆從來沒有停下來過,實在是看不下去了,海棠一腳踹了上去,桃城連人帶椅地摔到地上。當他從地上爬起來後,怒氣衝衝地看著海棠:「蝮蛇,你踹我幹嘛?」

  「笨蛋,嘶……別忘了中條主任給你定的任務,數學要八十分。」海棠第一次這麼心平氣和地說道。雖然他很討厭這個貪吃的傢伙,但是他要是真的因為考試沒過關而退出了網球部,自己心裡也不是滋味。就如國二那年一樣,看著他空空如也的櫃子,總覺得心裡頭也空空的。

  「啊!!數學、數學!!」桃城顧不上和海棠爭執什麼,從桌子上抓起一支筆,在草稿紙上演算開來。

悠于 2016-6-5 23:40

第四十章 大蒜?水仙?

  清晨的空氣最為清新,夾雜著泥土的氣息和青草特有的香味,夕顏將壓在身上的古代史拿開,起身拉開粉色的窗簾,推開落地窗,空氣隨著風吹進了房間。朝陽終於擺脫了大地的束縛,從地平面上跳了出來,將光芒撒向了世界的每一個角落。在樹林的深處隱藏著一潭碧綠的湖水,湖中的小魚兒躍起,在空中一個漂亮的轉身,身上的水珠撒在水面,小魚跌落在湖中激起漂亮的水花。

  隔壁傳來了洗漱的聲音,夕顏轉身將床上的書都收拾好,昨天晚上她明明記得拿著本古代史鑽研的,誰料經不住周公的召喚睡著了,半夜醒來時發覺燈還是開著的,迷迷糊糊地將燈熄滅,然後又倒在床上呼呼大睡。她從大大的衣櫃裡翻出了一條黑色的運動褲和一件暗紅色的長袖,這也是母親為她購置的,初春三月雖然帶著還沒有消退的寒氣,但畢竟已經進入了百花爭鳴的春天。

  夕顏剛坐下,就看到昨天晚上被阿乾學長的「藥」放到的慈郎蒼白著臉從樓下步履輕浮地走下來,她關切地問道:「慈郎前輩不舒服嗎?」

  「他拉了一個晚上的肚子。」與他同房的丸井代替慈郎回答道,慈郎折騰了一個晚上,累得他也沒睡好,一會開門,一會關門,還傳來馬桶抽水的聲音。

  「那前輩還下來做什麼?為什麼不好好休息。」長太郎不解地問道,按理說生病的人不應該乖乖地躺在床上的麼。

  「我……餓……」慈郎兩眼無神,有氣無力地回答道。他昨天晚上連飯都沒吃一口就倒下了,直至他半夜醒來,把前幾天帶來的零食吃完後才勉強半飽,正準備下樓去收刮食物,誰料腹中疼痛難忍,立刻跑到洗手間與馬桶大哥親熱。一個晚上,他就是在床和馬桶之間來回,剛躺上床沒五分鐘,又直奔馬桶而去。文太看不下去,替他下樓找管家,管家起身翻藥箱,什麼藥都有,恰恰止瀉藥沒了,管家回憶說:前些日子,一個女傭腹瀉剛好用完了,還沒來得及添置。

  「阿乾學長,莫非你在裡面放了瀉藥?」夕顏把頭轉向了正在奮筆疾書的罪魁禍首。

  乾推了推眼鏡,咧嘴笑道:「我只是把你給我的藥方和我的乾汁混合在一起了而已。」眼鏡在泛著白光。

  夕顏頓時沒有話回答。「哎喲,肚子疼,肚子疼……」剛坐下的慈郎捧著肚子又站起來,沖向了一樓的洗手間。

  「管家,醫生來了嗎?」看著慈郎一臉痛苦的樣子,跡部問站在他身邊的管家。

  「少爺,堂本醫生在來的路上。」管家一大早就給跡部家的私人醫生打了個電話。

  夕顏起身問道:「管家爺爺,請問廚房在什麼地方?」

  「在這邊,夕顏小姐餓了嗎?早餐快做好了,正準備上呢。」熊本管家指了指不遠處的廚房,問了一聲。能入自家少爺法眼的女孩子很少,能得到少爺主動關懷的女孩子更少,眼前的小丫頭算得上一個,當初她稱少爺是「水仙」的時候,少爺都沒有怎麼生氣,看來少爺對她很有好感,他這個糟老頭子也挺喜歡她的。

  「不是,我去弄點東西給慈郎前輩。」夕顏搖了搖頭,藥方是她與阿乾學長交換的,如今連累到慈郎前輩,她實在是有些過意不去。

  「顏顏要熬止瀉藥嗎?」長太郎抬頭問道,他知道夕顏手上有一本從中國帶來的藥方。

  「我沒有這種藥方,外公沒有給我。」夕顏一邊朝廚房走去,一邊回答道。

  「那你弄什麼東西喵?」菊丸好奇地問道,他跟在夕顏身後走進了廚房,好奇心很重的向日、丸井和切原也跟在他們身後。

  「一種可以止瀉的東西。」走進跡部別墅的大廚房,女傭們站成一列,廚師們忙著將蛋糕從烤箱裡取出來,塗抹上各式各樣的奶油,牛奶、果汁等飲品早已準備好。看著夕顏走進來,一個女傭問道:「夕顏小姐,請問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嗎?」

  夕顏準備開口回答,眼睛去發現了她想要找的東西正堆在一個角落裡,忙笑道:「不用了,謝謝你,我已經找到了。」從地上撿起一個,熟練地剝開,放在砧板上,手中握著菜刀,迅速將原本一個一個完整的切成小塊狀,再剁成了泥。取過一個大大的湯匙,泥狀的白色物體擱在了匙中,倒上了陳醋,整個廚房裡蔓延著濃濃的醋味兒。

  慈郎好不容易從洗手間裡解放出來,在跡部的命令下,被樺地抓進了廚房,看著夕顏手上紅褐色的汁液,白色的說不出是什麼東西的物體,臉由蒼白轉為鐵青。

  「慈郎前輩,給。」夕顏將手中的湯匙遞了上去。

  「這、這是什麼東西?」在經歷了這次慘痛的教訓後,慈郎發誓以後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他絕對不會碰。

  「止瀉的。」夕顏笑了笑。

  向日從砧板上取過一個沒有剝開的白色物體,左看看右看看,歪著頭問道:「這是什麼東西啊,好眼熟哦。」

  菊丸將白色的物體搶了過來,托在手心裡,掂量了一番:「恩,是有些眼熟呢。」

  廚師長準備回答,忍足走了進來,從地上撿了一個,推了推眼鏡說道:「難道這就是水仙?但是個頭好像小了一點。」他印象中的水仙並不是這麼小的,而且也沒有這麼多層硬硬的外殼。

  站在門口的跡部皺了皺眉頭,看著忍足手中壓根就看不出哪裡符合他華麗的美學的東西:「本大爺就勉為其難地認可這個華麗的水仙。」這麼醜的東西怎麼能拿來與他跡部大爺相比呢,他看了正努力勸說慈郎喝下用「水仙」製成的止瀉藥的夕顏,這丫頭還真是不會選東西。

  「水仙?哪裡有水仙啊?」夕顏回過頭忙問道,這個時節應該不會有水仙啊。

  「夕顏妹妹,這裡啊!」菊丸揚了揚手中白色物體。

  「額……那個、那個不是水仙。」夕顏有些無語地看著圍著砧板站的幾個人。

  「那是什麼?」切原搶過來,上下打量著。

  「我也覺得那不像水仙呢。」站在廚房門口的不二笑眯眯地說道。

  「我也這麼認為。」站在他旁邊的幸村也微微地笑道。

  「那這是什麼啊?部長。」切原同學向來很好學。

  「大蒜。」一直沒有開口說話的真田面無表情地回答眾人的問題。

  「對啊,這是大蒜,蒜可以殺菌消毒。」夕顏點了點頭。

  廚房裡一片死寂,跡部覺得他的臉抽搐的很厲害,誰說這個東西是水仙的,等會訓練的時候他就把那個人往死裡練。忍足感覺他四周的空氣急速升溫,他似乎可以感覺到從跡部身上傳出來的陣陣怒火,身為冰帝的天才軍師也有出錯的一天。

  過了一會,廚房裡響起了夕顏的聲音:「慈郎前輩,這真的可以止瀉的。」夕顏一雙黑眸看著鐵青著臉的慈郎。

  「樺地,灌。」回過神來的跡部命令道。

  「Wushi。」得到跡部的命令後,樺地一手鉗住慈郎的兩隻手腕,另一隻手將慈郎緊閉的嘴巴用巧勁掰開,丸井從夕顏手中接過湯匙,將蒜泥和著陳醋灌進了慈郎的嘴巴裡,蒜的辛辣和醋的酸味讓他忍不住地往肚裡咽,不咽也不行,樺地將他的嘴緊緊地捂住,他想吐也沒法子吐,唯有下嚥。

  看著慈郎的喉嚨「咕嚕」一下,夕顏又倒了一些醋進丸井手中空著的湯匙裡:「再喝一點,緩解一下吧。」

  樺地在慈郎咽下後已經鬆開了手,丸井將手上的湯匙遞了上去,被蒜辣的淚水盈眶的慈郎接過湯匙,苦哈著臉一飲而盡,半分鐘過去了,他又捂著肚子叫道:「哎喲,不行,不行,肚子還是好疼。」推開守在門口的眾人,再次朝洗手間沖去。

  「呐,夕顏妹妹,慈郎的肚子還是痛,你的方法沒有用呢。」昨天親眼目睹了慈郎和切原被狠狠地抄練,向日總算明白希晨前輩是一個忌諱,為了避免出現慈郎的這種情況,他還是不要提起前輩的好。

  「等會就會好的。」夕顏點了點頭,「我小時候,外公也是用這種方法幫我止瀉的。」

  待到他們從廚房裡出來,發現慈郎一個人如同一灘泥一樣躺在沙發上,喘著粗氣,額上虛汗直冒,他已經不行了,再不止瀉就要虛脫了。

  「慈郎,你好點了嗎?」身為發小的丸井關切地問道。

  「……不好……」慈郎翻著白眼。

  五分鐘過去了,已經手腳無力的慈郎驚喜地發現腹痛沒有再次襲來,他大聲叫道:「肚子不疼了。」

  「真的?真的?」正在喝牛奶的丸井連忙放下杯子,將頭轉向慈郎,「真的不疼了?真的有這麼神?」

  「嗯,嗯,不疼了,太好了,謝謝你呢,夕顏妹妹,你真是慈郎的小天使,專門來救慈郎的呢。」慈郎用盡最後的力氣爬到夕顏身邊,硬是將坐在夕顏旁邊的菊丸擠到隔壁一張空著的椅子上,菊丸嘟著嘴不滿地看著慈郎。

  「夕顏妹妹,你好厲害哦。」向日用崇拜的眼神看著夕顏。

  夕顏用手中的勺子攪了攪杯中的奶茶,抬起頭笑了笑:「這都是我跟著外公學的。」

  「夕顏妹妹的外公是醫生嗎?」丸井看著慈郎雖然依舊是一副蔫蔫的模樣,但比起剛才倒還是精神了那麼一點點,看他將半個蛋糕塞進嘴裡,如餓狼撲食一般,估計精神頭已經恢復了一些。

  「恩,外公是中醫。」夕顏點了點頭,外公的醫術在小鎮上都是遠近聞名的。

  「少爺,堂本醫生來了。」熊本管家將從東京趕來的堂本醫生引進別墅。


第四十一章 訓練 水戰

  跡部點點頭,對正埋頭苦幹的慈郎說道:「慈郎?」

  「呐,人家已經好了。」慈郎滿嘴包著食物,不滿地抬頭說道,明明肚子已經不疼了,為什麼還要看醫生啊。

  「慈郎前輩,還是看一下醫生比較好。」夕顏微微一笑,這位前輩真是可愛。

  聽了這話,慈郎將手中的叉子放下,低頭嘟囔了一句:「那豈不是不信任小天使了嗎?」這樣小天使會生氣的,慈郎偷偷地抬起眼角,小天使的臉上沒有他意料中的怒火,反而笑眯眯地看著他。

  堂本醫生在問明瞭腹瀉的原因後,又詢問了一下恢復的原因,當得知是用一種他未曾耳聞的方法治好的,他將目光轉向慈郎口中的小天使——坐在椅子上正回頭看的黑髮小姑娘,暗紅色的長袖T恤,白皙的臉蛋上掛著淺淺的笑,淺淺的酒窩,黑亮的眼眸,真的如同一個墜落凡間的天使。

  夕顏看堂本醫生望著他,微微點了點頭,忙轉過身繼續吃早餐。堂本醫生笑著低下頭,從隨身攜帶的藥箱裡拿出了治腹瀉的藥遞給候在一旁的熊本管家:「芥川君多休息一下就好了,以後在飲食方面還是要多注意下。」這只貪吃的羊他是早有耳聞的,只要是能吃的一定會在他的肚子裡走一遭。

  幸村望著站在他面前的小姑娘,一本不算薄的筆記本被她摟在懷裡,她身邊的不二始終微笑著,他的笑容似乎比夏日裡正午的陽光還要溫暖。當他把視線從不二身上轉到小丫頭身上時,發現她正目不轉睛地盯著自己瞧,他笑了笑:「夕顏妹妹,我還沒做自我介紹呢,幸村精市,立海大附屬高等部二年級。」

  「幸村前輩好。」夕顏臉紅著微微地鞠躬,被發現了呢,即使知道眼前的前輩是男生,但她始終會把他當做女生。

  泡泡糖破裂的聲音,一個紅頭髮的少年從不遠的地方竄了過來:「嘿,夕顏妹妹,我是天才丸井文太,也是二年級的,和慈郎是好朋友。」他還伸手指了指坐在長椅上打著瞌睡的慈郎,緊接著從口袋裡掏出一個泡泡糖,「呐,你要吃嗎,草莓味的。」

  慈郎用手撐著下巴,蒼白的小臉上有了些血色,原本幸村要他回房間休息,免除他一天的訓練,他說什麼也不肯離開他的小天使半步,硬要跟著夕顏來到球場,就連跡部也拿他沒法,只能由他去,自己則按照計畫帶著早餐時抽籤決定好的組員到湖邊訓練。手塚則帶著自己的那一部分人向別墅所在的那座山頂進發,剩下幸村帶領著不二、菊丸、切原、文太、向日、長太郎留守在網球場。

  「丸井前輩好,謝謝丸井前輩。」夕顏接過丸井手中的泡泡糖。

  「那個,我、我……」黑髮少年抓了抓原本就亂的卷髮,臉上出現了莫名的紅暈,「我叫切原赤也,一年生。」

  「切原君好。」夕顏禮貌地回答道,他的頭髮好像海帶啊。

  「……」切原再次抓了抓腦袋,他可憐的頭髮都快被抓成鳥窩了。

  「還有我哦,我是侑士的搭檔,向日嶽人。「又是一個紅色的頭髮,夕顏發現紅發的男孩子性格都比較活躍,如現在的三位:菊丸、丸井、向日,他們有一個共同點,路不是用走的,而是用跳的。

  夕顏站在球場邊上,手裡捧著筆記本,認真地記錄著場上的訓練情況,既然阿乾學長和柳學長(據周助哥哥說是乾學長幼年的搭檔,與阿乾學長一樣擅長資料網球)將這個記錄的重任交給她,她就要好好地完成,雖然她不會用資料來詮釋,但她會用文字來詮釋,好歹她的文字表達能力不弱。

  結束休息的菊丸蹦蹦跳跳地跑了過來,將腦袋湊上來問道:「呐,夕顏妹妹喵,你在記些什麼東西,為什麼我看的不是很懂喵。」夕顏本子上的字他只認識一些,其餘的部分都是它認得他,他不認得它。

  「前輩們的訓練結果啊,我用漢字寫的。」夕顏擼了擼袖子,頭也沒抬地將幸村和不二的訓練記錄下來。二人站在各自的球場上,將對方場上豎立著的二十個易開罐一個不失地擊倒。

  「哦,這樣啊,難怪我看不懂喵。呐,向日,向日,我們也來對練一下喵。」菊丸回過頭沖正在休息的向日說道,揚了揚手中的球拍,眼中充滿了鬥志。

  「好啊。」原本坐在慈郎身邊向日連忙跳起來,一個完美的360度空中轉體,平穩地落在空著的場地上,耀武揚威地沖還站在夕顏身邊的菊丸揮了揮球拍。

  她突然感覺到一個高大的身影將陽光遮擋住,仰頭看去,長太郎沖她笑了笑,如同往常一樣伸出手摸了摸她黑色的秀髮,她一邊從放在腳邊的箱子裡取出兩瓶水,遞給正擦著汗朝她走來的幸村和不二,一邊說道「哥哥,你休息好了?那就緊接著下面的訓練吧,昨天你的『一球入魄』沒有控制好力度,將慈郎前輩砸了幾次呢。」一向準頭還不錯的哥哥居然在昨天失誤了這麼多次,她怎麼也想不明白。

  聽了夕顏的話,長太郎的臉一紅,笑容僵住了,失誤的真相只有眼前的小丫頭和幾個單純的人看不出來,誰都知道他是故意打偏的,為了阻止慈郎前輩繼續提及希晨哥哥,他可是糾結了好一陣子才下定決心的。為了不讓夕顏看出什麼端倪來,他連忙轉身拿起球拍就往球場上去。

  「呵呵。」知道事情真相的不二和幸村看著夕顏一本正經的臉和長太郎微紅的臉忍不住笑出聲。

  「幸村前輩和周助哥哥在笑什麼?」夕顏不解地問道,她剛才沒有說錯什麼吧。

  「為什麼夕顏妹妹稱不二君為周助哥哥,而稱我就是幸村前輩呢?叫精市哥哥不好嗎?」幸村一臉笑意地看著夕顏。

  怎麼這麼多人想當她的哥哥呢?夕顏微微低下頭,不由得在心裡問道,幸村與不二看著她臉上表情的變化,不用問也知道她在想些什麼。不二的眼睛更是一彎,臉上的笑意更濃。

  「呃……那個,我、我要去幫、幫英二前輩和向日前輩記錄……」夕顏的頭更低,結結巴巴地說道,她知道自己編造的謊言只能騙英二前輩這類單純的人,想要欺騙眼前的這位笑的如沐春風般的紫發少年,估計她修煉十世也修不到這種境界。看著紫發少年越發笑得溫柔,夕顏有種錯覺:如果自己不答應少年這個要求,是件天理不容的事情,「幸村……哥哥。」這樣總可以了吧。

  躺在岸邊休息的桃城突然感到天上在下雨,忙睜開眼睛,天空是湛藍的,雲朵是白的,哪來的雨?定睛一看,原來正在湖邊練習的海棠不小心力氣大了點,大滴大滴的水珠濺到了他身上,桃城怒吼道:「蝮蛇,你這傢伙注意點,水濺到我身上了。」

  「嘶,誰讓你在那裡睡覺的,笨蛋……」原本準備道歉的海棠一看是桃城,不屑地瞥了一眼,將已在口邊的歉語吞進了肚子。

  「什麼,蝮蛇,你再說一遍?」桃城從草地上站起來,怒氣衝天地看著海棠。

  「嘶……」

  「想打架是吧,我奉陪。」桃城跳進湖裡,不顧有些冰涼的湖水,徑直朝海棠走去。

  「打就打,嘶……」海棠將已經濕透的毛巾丟在了一旁,不甘示弱地擺出架勢。

  「比呂士猜他們誰會贏?」立海大的白毛小狐狸對身邊的搭檔說道。

  「海棠吧。」柳生認真地想了想,回答道。

  「柳呢?」仁王問軍師大人。

  「他們獲勝的概率各自為50%」柳看了看手中的筆記本。

  害怕殃及自己的越前拿著球拍往不遠處的小樹走去,剛跨出第一步,就被身後的聲音叫住了:「越前,過來幫我,把這蝮蛇打倒。」

  越前沒有回頭,繼續往前走,剛跨出第二步,桃城又開口說話了:「越前,如果你不來幫忙,那你就等著自己一個人請英二前輩和夕顏吃飯。」

  威脅,這絕對是威脅,越前恨恨地想著,上次的賭約他們還沒有兌現,誰都知道英二前輩的食量是不下於桃城前輩的,而英二前輩鐵定會叫上大石前輩,大石前輩一定會把乾前輩拉上,乾前輩百分之百地會拖上不二前輩和海棠前輩,那手塚部長也肯定會被不二前輩邀請,如此類推下去,這不就成了他們要請整個網球部的正選吃飯,越前仿佛看見自己口袋裡的零花錢在和他含淚說再見,他的Ponta啊,也插上了天使的翅膀飛遠了。

  「那現在呢?」由於桃城一方有了越前的加入,仁王又轉頭問道。

  「不好說。」柳生搖了搖頭。

  「資料不足,未能判斷。」柳也搖搖頭。

  跡部端起果汁正準備喝,一連串水珠跌落他的杯中,他放下果汁杯,手指輕點眼角:「你們就這麼閑,啊嗯?都給本大爺繞著湖跑40圈。」

  桃城、越前和海棠得到命令後從湖裡爬出來,跟在仁王三人的後面開始執行跡部大人的命令,根據他們以往的經驗,如果是被自家部長發現在對手面前大意或鬆懈,那後果絕對會比這個更慘,跑的就不僅是40圈了,很有可能是翻倍,還有回校後訓練量絕對會比往日的大一倍。

  烹飪社的部活結束後,野比捧著便當盒走了出來,看見等候在門外的西雅雙手插在褲兜裡,抬頭望著天空,她蹦蹦跳跳地跑過去:「小雅,我們今天去吃拉麵吧,我好久沒有吃了呢,一起去吧。」

  「好。」西雅點了點頭,今晚父親有一個推脫不掉的宴會要參加,妹妹夙亞在下課後丟給自己一句「不回家吃飯」的話,就跟著她的朋友離開了。

  「小雅,我今天烤了一些小餅乾呢,你帶回去做宵夜吧。」說著野比將手中的便當盒遞給她。

  「……哦,好。」西雅沒有拒絕地從野比手裡接過裝著烤餅乾的便當盒。

  坐在拉麵館的凳子上,透過窗戶望著正準備下山的太陽,野比說道:「小雅,下次我們叫上夕顏一起來吃麵條吧。」

  「好,等她合宿回來。」西雅點了點頭。

  拉麵館的掛簾被挑開,一個女生走進門,看見野比和西雅,樂呵呵地說:「小焱,小雅,你們也在吃拉麵啊?」

  「前輩好。」首先回頭的西雅點了點頭,算是打了招呼。

  野比聽見熟悉的聲音,抬頭望去,是花草社的小林羽,平時總將她帶去的糕點吃的一乾二淨的前輩:「阿羽前輩好,您也來吃拉麵?」

  「是啊,是啊。」阿羽大大咧咧地坐了下來,沖著裡面的老闆娘喊道,「老闆娘,來一碗海鮮拉麵。」

  「阿靜前輩呢?」平時公不離婆,秤不離砣的兩姐妹這個時候卻沒有在一起。

  「切,不要跟我提那傢伙,說什麼拉麵吃多了,今天要吃麥當勞。哼,等過段時間夕顏回來了,我非拉著她陪我吃拉麵不可。」阿羽恨恨地說道,轉而換了一個表情,手托腮作怨婦狀,「唉,可愛的夕顏妹妹,你啥時候才回到姐姐溫暖的懷抱呢。」

  挑著碗裡的拉麵,西雅沒有說話。野比也低下頭,小臉微紅,不知道為什麼想到夕顏參加網球部的合宿,她就想起那個經常帶著綠色頭巾的男生,這究竟是為什麼呢?

  正努力練習的某位帶著綠頭巾的少年打了一個很響的噴嚏,他揉了揉鼻子:難道說上午在水裡站久了,有些著涼了?

  「蝮蛇喲,莫不是有人罵你了?」他的同伴嘲笑道。

  「嘶……你說什麼,笨蛋?」他不滿地瞪了一眼。

  「阿桃前輩,是一想二罵,估計是有人想海棠前輩了。」站在同伴旁邊的少年抬了抬帽子,睜著大大的貓眼,糾正前輩的錯誤。

  「……嘶……」海棠的臉紅了紅,沒有理會眼前的同伴。

  「有人想念海棠君?女朋友嗎?」仁王湊了上來。

  「資料並沒有顯示海棠君有女朋友。」柳的眼睛依舊閉著,難道資料有誤,晚上向乾確定一下。

  「那應該就是喜歡他的人吧。」柳生推了推眼鏡。

  「什麼人這麼不華麗,是吧,樺地?」跡部收起球拍。

  「Wushi。」忠心耿耿的大樹同學回應道。

  「……嘶……嘶……」海棠的臉更紅了,一個不留神,揮拍的幅度稍微大了點,球拍不聽使喚地飛向了湖中心,將一條躍出湖面的小魚砸中。


第四十二章 燒烤晚會(一)

  夜幕降臨,一彎新月掛上了樹梢,夜晚的山風輕輕吹來,拂動著夕顏的黑髮,她靜靜地看著山腳下,山林很安靜,只聽到了風的聲音。位於山頂上的燒烤場上架起了三四個燒烤爐,女傭們正忙著將食物擺放在桌子上。

  被樺地扛在肩膀上的慈郎打了個大大的哈欠,從樺地身上滑了下來,揉了揉眼睛,瞄準坐著的目標飛撲了過去:「小天使,慈郎要和你一組。」眼明手快的不二順手一拉,站在他身邊尚未回過神的夕顏撞進了他的懷裡,慈郎沒有如願以償。

  慈郎沒有撲著目標,不樂意地撇了撇嘴。他就知道青學的不二君是個壞蛋,霸佔了小天使一個下午還不滿足。如果不是下午他經受不住周公大人的強烈召喚在網球場上睡著,可愛的小天使又怎麼會落入不二的「魔掌」。慈郎咬著手中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的小手帕忿恨地瞪了壞蛋一眼,卻發現壞蛋正笑眯眯地看著他,那笑容讓他感到毛骨悚然,身上的雞皮疙瘩離他而去。

  「夕顏妹妹喵,我也要跟你一組哦。」菊丸剛爬上山頂,正好聽到慈郎的話,連忙從大石身邊蹦到了夕顏的左邊。

  正揉著自己撞痛的鼻樑的夕顏點了點頭,周助哥哥真硬,她的鼻子本來就不算挺,再這麼撞下去都要成塌鼻子了。

  「呐,為什麼你們都要和夕顏妹妹一組啊?」丸井不解地問道。

  「我……」我也不知道啊。

  「因為夕顏妹妹會燒烤啊。」菊丸將原因說了出來,今天中午他和慈郎躲在樓梯的角落裡,「不小心」偷聽到夕顏妹妹和熊本管家的談話,管家拍了拍胸膛說道:只要夕顏小姐想要的材料,熊本爺爺都會滿足您的要求。基於這句話,兩個貪吃的就認為夕顏是燒烤界的頂級高手。

  「我……」我只會烤紅薯。

  「真的?真的?那我也要和夕顏妹妹一組。」向日立刻打消了跟著跡部走的念頭,既然高手在此,他又怎麼會白白錯過這麼好的機會呢。

  「慈郎好狡猾,我也要。」丸井趕緊沖上前來,因為今天的燒烤是自力更生式的,既然有這樣的機會不能讓他它溜走了。

  「夕顏會燒烤?很有趣呢,夕顏不會不讓我和你一組吧。」雖為「近水樓臺」但是沒有「先得月」的不二笑眯眯地問道,方才那股淡淡的青草的香味讓他有些走神。

  望著不二臉上驚為天人的笑容,夕顏吞了吞口水,她現在才發現周助哥哥笑起來就連園中盛開的鮮花都黯然失色。不二笑眯眯地看著夕顏,從她的臉上不難看出她現在在想些什麼,想及此,他臉上的笑意更濃,真是可愛的小丫頭。

  「越前,我們也和夕顏一組吧。」桃城趴在越前的耳邊「輕聲」地說道,雖然嗓門壓到他自認為最低的水準,但是在空曠的山頂,每個人都能聽到他的談話內容。

  「唔……阿桃前輩,你還Ma da ma da dane……」越前略微思考了一下,走向了夕顏。絕對不能與「烤肉奉行」大石前輩一組,也絕對不能和乾汁的製作者阿乾學長一組,除非自己想早死早超生。

  「越前,什麼叫我還差得遠啊?」桃城大聲叫道,這小子,典型的欠揍。

  「嘶……吵死了,笨蛋。」海棠睜開眼睛,看著打擾他「清修」的大嗓門傢伙,一臉的不爽,他也在糾結著應不應該也去夕顏那一組,內心正進行著激烈的鬥爭的時候,卻被這個討厭的傢伙給打斷了。

  「我可不可以也加入啊?」最後的一個名額被海帶同學搶下,海棠只能幹瞪眼,前年在多校烤肉大戰上,他見識到「烤肉奉行」與乾汁的另一番恐怖,難道今天又要上演?他看著女傭擺上桌的幾大罐用透明的玻璃杯裝著的淺褐色液體,心裡不由得一驚。

  「呐,夕顏妹妹,你做的燒烤一定很好吃吧?」丸井想著金燦燦的烤雞腿,香噴噴的牛扒在向他揮舞著小手,不禁口水長流。

  「我、我只會烤紅薯……」夕顏老實地回答道。她的確只會烤紅薯,準確的說法應該煨紅薯,直接將洗乾淨的紅薯丟進爐子裡煨熟。在家鄉的時候,每次年級組織燒烤或大夥一塊外出遊玩,她就是那個站在旁邊遞調料、負責掌火候和試吃的人,雨憐和嫣然從來不讓她接近燒烤爐,因為每次從她手裡出爐的烤肉都是既不能看又不能吃的,不是調料刷多了,就是烤焦了。

  幾個想吃美食的傢伙愣住了,張大嘴巴看著夕顏,難道他們的如意算盤打錯了?越前伸手準備壓一壓帽子,怎料頭上空空如也,他才回想起來,走的匆忙,帽子忘記戴了。

  「那,夕顏妹妹讓管家幫你帶什麼材料喵?」在眾人的注視下,菊丸開口問道。

  「……紅薯,還有玉米。」在上山的途中,夕顏已經收集了一些比較易燃的枯葉、枯枝,還找到了一根比較粗大的樹枝,結果卻是和她一起上山的不二幫她抬上來的。

  「夕顏小姐,您要的紅薯和玉米我幫您買到了。」熊本管家氣喘吁吁地爬上來,讓跟在他身後的傭人把夕顏所要的東西抬到一個空著的燒烤爐前。為了買齊夕顏所需的食材,在少爺的許可下,他直接調用飛機前往玉米和紅薯成熟的地區採購。

  「謝謝熊本爺爺。」夕顏從桌上端起一杯果汁,跑到熊本管家面前,遞給他。熊本管家十分受用地接過果汁,喝了一口,甜到了他的心坎裡,這丫頭還真是得他的心,既體貼又可愛。

  「要不要和本大爺一起燒烤?」跡部點了點眼角,這小丫頭所在的組都是一群只會吃不會做的主,雖然他大爺也是十指不占陽春水吧,但好歹有家政高手樺地在,不會餓著他。

  「不要,自己來。」夕顏愣了好一會才明白過來跡部是和她說話,她抬頭望著跡部,搖了搖頭。

  「顏顏,東西沒烤熟,吃了會壞肚子的。」長太郎努力地勸說道,他是兄長就應該為妹妹的健康著想。

  「不會,紅薯生吃都可以。」敢情這一頓她就打算靠紅薯過了。

  「對生的東西不能大意。」手塚推了推即將滑落的眼鏡。

  「對自己的身體不能鬆懈。」二人如同約定好了似的,真田扶了扶帽子。

  「……你們不是還吃生魚片嗎?」夕顏低聲地嘟囔了一句。

  手塚無奈地撫了撫頭,他終於可以體會到為什麼乾在最初會說她倔強。

  「呵呵,沒關係啊,我和夕顏一起烤好了。」不二笑眯眯地說著,「我的技術也不錯呢。是吧,裕太。」被點到名的裕太點了點頭,如果哥哥不在每次烤好的美食上塗抹芥末的話,那就完美了。

  「紅薯啊?」腦後留著一個小辮子的白髮男生站在裝滿了紅薯與玉米的筐前,彎腰從裡面拿了一個,仔細打量了一番,「夕顏妹妹,我能不能預定一個呢?」

  夕顏轉過頭,白髮男生臉上露出了痞痞的笑容,曾聽丸井向她介紹過他就是經常沒事欺壓自己的仁王雅治:「,當然可以,仁王前輩。」

  「夕顏妹妹,要不跟我們一組吧。」仁王指了指身後的同伴,桑原正努力地往烤架上刷油,柳生與柳正努力地生火,乾站在一邊觀看,一邊記錄著能將爐子生起來的準確資料,大石與裕太將準備烤的肉類用盤子分好,並盛來了一大盤燒烤醬。過了半天,爐子還是沒有生起來,乾回頭看著一言不發的手塚和真田,又往筆記本上記錄最新的資料:「因為手塚和真田君的存在而導致爐子無法生起的概率為85.36%。」這回他的資料精確到小數點後4位。這話一出,眾人發覺他們的衣服穿少了,早知方才出門的時候應該把外套帶上。

  「不可以,絕對不可以。」文太跳出來攔在夕顏身前。雖然說夕顏妹妹不會燒烤,但是、但是她會烤紅薯,文太給自己找了一個阻止對方搶夕顏的理由。

  「但是夕顏妹妹跟著你們絕對吃不飽啊。」仁王看著眼前幾個只會吃的傢伙,嗤笑道。

  「……」被點到痛穴的幾隻頓時無語。

  「仁王前輩你不也一樣,自己不會烤,還不是需要桑原前輩幫忙。」過了半晌,切原沒有忘記仁王將他烤成黑炭的那只雞腿塞進自己的口裡。仁王的臉頓時黑了一小半,這個小海帶,不就是把他當成試驗品了嗎,用得著如此忌恨他嗎?

  「我會烤喵,我會烤。」菊丸蹦了出來,將夕顏拉回了自己的陣營,一本正經地對夕顏說道,「呐,夕顏妹妹,英二哥哥烤給你吃,絕對不會餓的,如果烤黑了點,那我們吃完以後回去刷牙就可以了喵,我帶了很多種口味的牙膏,你喜歡哪種?西瓜的還是草莓的,我還有薄荷味的喵。」

  「英二前輩,他們兩個組的火已經生好了。」越前手裡拿著一塊無煙燒烤炭,看了其餘兩個燒烤爐裡冒出的嫋嫋輕煙,而自家的爐子還是冷冷清清的。

  「我來。」向日自告奮勇地將燒烤炭丟進爐子裡,又從爐邊拿了一張引火紙和火柴盒,劃亮火柴,點燃紙丟進了爐子裡,沒一會紙燒盡,爐子依舊沒有什麼動靜。向日歪著頭想了想,再次抽出一張紙和一根火柴,爐子依舊沒有點燃的跡象。聽著隔壁爐子上烤肉發出「滋滋」的聲音,傳來烤肉獨有的香味,貪吃小組的人傻眼了,桃城摸了摸堅硬的頭髮,切原抓了抓海帶頭,越前瞪著大大的貓眼,文太口裡的泡泡糖也沒心情再嚼下去,慈郎打了個大大的哈欠,菊丸嘟著嘴,不二依舊笑眯眯地看著沒絲毫反應的燒烤爐。

  「我來。」夕顏的聲音宛如天籟,她蹲下身子,將向日一股腦丟進烤爐的木炭取了出來,只留下幾個平鋪好,示意越前把她放在第四個烤爐邊上的枯草枯枝取一些過來,火柴擦亮,點燃了手中的枯葉,跳躍的紅色火焰照在夕顏的臉上,她連忙將燃燒的枯葉丟進了爐子,再塞了幾枝乾枯的樹枝,貓下身子對著爐口吹了幾口氣,火漸漸熊起來。

  「火生好了,生好了,夕顏妹妹真是天才喵。」菊丸開心地看著燃燒著的爐子。

  夕顏抬起頭,用手背擦了擦鼻尖處被火的熱氣烤出來的汗珠,菊丸看著夕顏的臉,他愣了愣,然後原本就有的笑容擴大,上氣不接下氣地笑道:「夕顏妹妹,你、你的臉喵,哈哈哈哈……」

  「我的臉?我的臉怎麼了?」夕顏有些莫名其妙地看著笑的在地上打滾的菊丸,用另一隻手又擦了擦。

  「我看看,我看看。」向日擠了過來,沒半秒鐘,他指著夕顏的小臉,也忍不住放聲大笑起來。

  聽到笑聲的其他人連忙停下手中的活,紛紛抬起頭望向了發出笑聲的地方。夕顏轉過頭看著其他人,不解地問道:「我的臉到底怎麼了嗎?」

  她不轉頭還好,一轉頭那些離她較近的「烤」伴沒有一個臉上沒有笑意的,她的小臉以鼻尖為界被她自己分割成兩部分,上面是正常的膚色,而下面則是深一道淺一道的由炭灰構造的小花臉,櫻桃小嘴的上方如同被貼了八字鬍一樣。

  切原先是臉一紅,然後忙低下頭,只能看見他抽動的肩膀,而文太則蹲在地上,將腦袋埋在雙腿間,也只能看見他抖動的肩膀。慈郎飛撲過來,蹭了蹭:「小天使,你和慈郎一個樣了呢。」正在喝水的桃城沒咽下水,反而不小心噴到了站在他前面正端著一盤生牛扒的越前身上。越前抹了抹一臉的「口水」,不滿地看了桃城一眼:「阿桃前輩,你還Ma da ma da dane.。」

  一張乾淨的手帕出現在夕顏的面前,一隻白皙而修長的手仔細地為她擦拭著臉上的炭灰。

悠于 2016-6-5 23:40

第四十三章 燒烤晚會(二)

  夕顏閉著眼睛,她聞到了熟悉的味道,等炭灰被擦完後,睜開眼睛,對眼前的少年露出了甜甜的笑容:「謝謝你,周助哥哥。」

  視資料如生命的乾和柳迅速掏出筆記本:不二(不二君)戀愛的概率為75%,戀愛對象為夕顏(夕顏桑)的可能性為80%。

  擁有過人眼力的跡部摸了摸眼角的淚痣:「還真是不華麗啊,樺地。」

  「Wushi。」認真刷著燒烤醬的樺地應了一聲。

  忍足推了推眼鏡,抓起另一個刷子,學著樺地的動作往其他肉類食物刷醬。幸村微微揚起嘴角,沒有說話。

  不二微笑著將手帕放進了褲兜,坐在石椅上,用筷子夾起一塊醃制過的牛扒放在烤架上。他看了看幾位依然沒有止笑的少年一眼,笑眯眯地說道:「乾說這次自助燒烤誰輸了好像有懲罰呢。」

  「什麼?懲罰?」為什麼他們沒有聽乾說過啊,聽了不二的話,原本打滾的少年灰頭土臉地抬起頭,大笑的少年猛地咳嗽起來,埋頭的少年突然感覺有點呼吸不暢,因被不二從夕顏身上拽下來而準備強烈控訴不二罪行的慈郎傻眼了,桃城一把拉過越前往石椅撲了過去。

  「呵呵,不好意思,原來我記錯了,乾是說如果明天誰的訓練計畫沒有完成,是要有懲罰。」見少年們都坐定,不二再次笑眯眯地說道。

  在少年們撲向石椅的那瞬間,夕顏站在了自己的烤爐面前,熟練地生起火,抬上來的大樹枝她請樺地幫忙折成了幾段,將筐裡的紅薯都倒在了地上,正翻找著,突然感覺到身邊多了一個呼吸聲,回頭看,慈郎瞪著黑亮的眼睛看著她,見夕顏回頭,他抓了抓頭髮,笑眯眯地問道:「呐,小天使,要不要慈郎幫忙呢?」

  「慈郎前輩不去燒烤嗎?」夕顏低下頭繼續翻找著適合的紅薯。

  「慈郎想和小天使在一起呢。」慈郎搖了搖頭,在他的眼裡,夕顏已經升格成為他的救命恩人了。

  「那慈郎前輩幫我把這些丟進去吧。」夕顏指了指面前這堆已經挑選出來的紅薯,又指了指燒烤爐。

  「好啊。」慈郎興奮地捧起紅薯,望著爐上熊熊燃燒的火,不假思索地一股腦丟了進去。

  「小心火星濺出來燙著……」夕顏的話音剛落就聽到慈郎「哎呦」一聲,抬起頭時看見他捂著臉,「慈郎前輩,怎麼了,燙著什麼地方了?給我看看。」夕顏著急地起身,千萬別是眼睛啊。

  「臉,臉,火跳起來燙到慈郎的臉了。」慈郎漸漸鬆開手,皺著鼻子,指著他被燙傷的地方,嘟著嘴說道。

  「都起水泡了。」夕顏靠近慈郎,踮起腳尖仔細地看了看,聞到夕顏身上熟悉的青草香,慈郎不由得抽了抽鼻子,閉上眼睛正打算再深深地吸幾口,卻發現香氣的來源被漸漸拉離,睜開眼睛,不二君站在他面前,一臉擔憂地看著慈郎,轉過頭對身後的夕顏說道:「顏顏,有藥帶身上嗎?給芥川君,讓他擦一擦吧,水泡化膿了可不好治呢,說不定有毀容的可能。」

  「哦,有,帶了。」夕顏連忙轉身跑向了長太郎,她記得出門前叮囑長太郎哥哥不要忘記她的小包,包裡都裝著一些日常用藥,比如擦傷、燙傷、扭傷、感冒、鼻塞,只要出現這樣的症狀,找夕顏小大夫是沒有錯的。

  慈郎越聽越覺得可怕,他看著不二,聲音有些顫抖:「不二君,真的有毀容的可能啊?」

  「如果沒有處理好傷口,毀容也是有可能的。」不二收起了擔憂的神色,笑眯眯地回答道。

  夕顏抱著小包跑了過來,她身後跟著長太郎,大石也聞聲走過來,正巧看見慈郎一張臉皺成了苦瓜。

  「呐,小天使,慈郎不要毀容呢。」又是一個飛撲,撞進了一個懷裡,沒有青草香,也沒有以往的柔軟,而是硬邦邦的,慈郎抬起頭一看,青學的大石?小天使呢?他連忙回過頭,小天使被不二搶走了,不二什麼時候竄到小天使面前的?他怎麼沒看到。

  不二笑眯眯地看著慈郎:「芥川君,顏顏是女孩子,不可以隨便撲的。」聲音如往常一樣溫柔,慈郎卻覺得周圍的空氣陡降。

  乾手中的筆停頓了一下,又馬不停蹄地寫了起來。菊丸張大嘴巴:「不二的速度怎麼這麼快,快到我都沒有看清,我可是青學動態視力第一的。」跡部愣了愣,隨即又點了點眼角的淚痣。幸村依舊微笑,只是微笑中帶著絲毫詫異。手塚推了推眼鏡,沒有說話。裕太停止翻動烤架上的烤肉,他目不轉睛地看著站在夕顏前面的兄長。越前回過神,嘀咕了一句:不二前輩,還Ma da ma da dane。

  「慈郎前輩放心,不會毀容的,周助哥哥只是嚇唬你而已,抹一下這些藥,不要去碰水泡,明天水泡就會慢慢消下去的。」雖然不知道周助哥哥為什麼要嚇唬他,但是她很慶倖沒有被慈郎前輩撲倒。

  「真的嗎?」慈郎乖乖讓大石往他的小臉上塗抹著帶著藥香的膏藥,臉上沒有火辣辣的感覺,只有絲絲的涼意,「謝謝小天使。」

  「慈郎前輩,不用客氣。周助哥哥,我去把紅薯放進去就過來。」夕顏對不二笑了笑,轉身離去。

  「擦好了,芥川君記得少接觸水,水泡也不能弄破了,如果破裂了,那就有可能會引起發炎,是很嚴重的,說不定以後真的會留下一個難看的疤,到時候可真的是毀容了。」大石將手中的小瓶子蓋好,遞給抱著包的長太郎。

  看著慈郎被大石的話鎮住了,不二笑眯眯地說道:「芥川君,我們一起回去繼續燒烤吧。」

  不二臉上如陽光般燦爛的笑容,看在慈郎的眼裡卻是心裡頭發毛,只得跟在不二的身後,一步三回頭地看著往燒烤爐裡添著木柴的夕顏:小天使,慈郎真的很想和你在一起呢。可惜夕顏與他並沒有達到心有靈犀的地步,直到慈郎回到座位坐下,夕顏依然沒有回頭看一眼。

  「慈郎好狡猾,想一個人獨吞夕顏妹妹的烤紅薯。」文太吹破了一個泡泡糖,不滿地說道。

  「慈郎怎麼可以這麼貪心呢。」向日舉起筷子戳向他面前的那塊烤肉,仿佛那塊肉就是慈郎的化身。

  「就是就是喵。「菊丸同意地點了點頭,準備將一塊烤肉翻個。

  看著眼前的三人把他想說的話都說完了,切原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抓了抓他的海帶頭,只能點頭附和。

  慈郎耷拉著羊耳朵坐在向日身旁,烤架上濃濃的香味兒刺激著他的嗅覺神經,他的心情頓時變得雀躍起來:「哇,你們都烤了這麼多好吃的了,我要吃,我要吃呢。」

  「不可以,自己烤。」眼看慈郎準備打劫自己盤中的烤肉,向日空著的一隻手打了下去,他瞪著旁邊的小綿羊,「不可以偷吃我的。」

  「就一點點,一點點啦,嶽人,好啦,好啦。」慈郎扯著向日的衣角。

  向日護著盤中的牛扒,不讓慈郎得逞:「一點點也不可以呢。這是我烤給夕顏的,不能給你吃。」

  「不二前輩,要加油呢,加油。」桃城對著不二擠眉弄眼,方才夕顏靠近慈郎的時候,不二前輩雖然神色如常,但是刷烤肉醬的手卻在烤架上停頓了幾秒鐘,幾秒過後,他放下刷子起身走向了夕顏。青春啊,真是青春呢。

  越前抬起頭,大大的貓眼看了看阿桃前輩,再看了看他身邊的不二前輩,他不明白為什麼阿桃前輩要不二前輩加油。

  不二微微一笑,沒有回答,帶著涼意的晚風吹拂著他白玉般的俊臉,褐色的髮絲被輕輕吹起。

  坐在幸村旁邊的乾將筆記本收起,推了推眼鏡,夾起一塊醃制好的牛扒放在烤架上:「這次能烤好的概率為80%,好吃的概率為75%,會有點焦的概率為2%。」基於前兩次失敗的經歷而積累的資料,乾計算出了一個絕好的方案。

  「乾君的數據真是無處不在。」幸村聽了乾的這番話笑了笑,資料狂不是浪得虛名的。

  「呵呵,幸村君有興趣吃我的數據牛扒嗎?」乾往牛扒上刷烤醬。

  「謝謝了,我還是自己烤吧。」幸村婉言拒絕,看了前兩次乾的「偉大成果」,幸村瞭解到即使自己身體沒問題,吃了乾的烤牛扒也會出問題。

  越前鼓著包子臉看著眼前烤架上的雞腿,時間已經過去了十幾分鐘,為什麼雞腿還會流出血絲?被一個硬硬的物體戳了戳胳膊,越前抬起頭,夕顏笑眯眯地看著他,右手夾著一柄小刀,刀把對著他,而左手抱著幾個玉米,桃城也抬起頭,看見夕顏站在他們面前,一把將越前從不二身邊拽了過來,壓在自己身邊,菊丸順勢往旁邊挪了挪,挪出了一個空位。

  「夕顏,坐不二前輩旁邊吧。」桃城一臉笑意。

  「謝謝阿桃,謝謝越前君。」夕顏點了點頭,將手中的小刀依舊遞給越前,越前不解地接過小刀,夕顏笑著解釋道,「把雞腿劃幾下,容易入味,也容易熟。」

  越前沒有動手,大大的貓眼看著夕顏:「你不是不會燒烤嗎?」

  「我是不會,可我總看過別人燒烤啊。」夕顏如是回答道,沒吃過豬肉,總見過豬跑吧。

  「哦。」越前放下心來,接過小刀。

  「都弄好了?」不二一邊翻著牛扒,一邊問道。

  「嗯。」夕顏將手上抱著的玉米放在燒烤爐的邊上,看著不二熟練地翻動著牛扒,熟練地刷著烤肉醬,心裡癢癢。抓著一個空出來的刷子,蘸了烤肉醬沖著一塊發出「滋滋」聲音的牛扒刷去。

  等不二發現想阻止時已經來不及了,他愣了愣神,回過身後依舊笑如春風:「顏顏,那塊肉我已經刷過烤醬了,刷多了會鹹的。」看著夕顏有些沮喪的小臉,不二臉上的笑容更大,「笨丫頭。」

  「夕顏妹妹喵,我在幫你烤牛扒,不要著急哦。」菊丸抬起頭揚起大大的笑臉,清秀的臉被火烤的紅紅的,鼻尖還有小汗珠。在他擺放在腳邊的盤子裡,還放著一塊黑不溜秋的分不出是什麼的東西。

  「夕顏妹妹,這是我幫你烤的。」向日將自己護得滴水不漏的牛扒遞了上去,他得意地看了慈郎一眼。

  「我的,我的那個被我烤黑了。」切原羞赧地說道,原本他也打算烤一塊牛扒給這個小姑娘的,卻不料沒有把握好時間,一塊炭就這麼誕生了。

  「夕顏妹妹,這是我給你烤的熱狗腸,天才吧。」文太如同獻寶般將一半焦了的熱狗腸獻了出來。

  「丸井前輩真是天才,熱狗腸一半是黑的。」桃城望著那根比切原的「炭燒」牛扒好很多的熱狗腸,大笑道。

  「切,前輩們還Ma da ma da dane呢。」聞著雞腿的香味,越前咽了咽口水。

  夕顏從向日與文太手中接過牛扒和熱狗腸,甜美的笑容掛在臉上:「謝謝岳人前輩,謝謝文太前輩。」

  兩個原本就愛笑的男孩看到夕顏臉上的笑容,也不由自主地開心笑起來。

  就在夕顏準備用筷子夾盤中的肉時,一隻手從她身後伸了過來,將她的盤子端走。


第四十四章 燒烤晚會(三)

  得手的慈郎樂呵呵地一手端著盤子,一手抓著牛扒往嘴裡塞,一口咬下去,咬不斷,他用勁扯了扯。

  向日大吃一驚:「慈郎,你什麼時候跑到夕顏妹妹後面去的?」

  「剛……才啊。」慈郎嘴裡含著牛扒,含糊不清地回答道。為什麼這牛扒總是扯不斷呢,他繼續努力著,這可是偷襲得來的呢,多麼的不容易啊。費了九牛二虎之力,他終於扯了一小塊下來,嘴皮子好辣啊。

  嚼吧嚼吧,一股有別於芥末的辣味衝刺著他的口腔,眼淚水止不住地流了下來,原本得意的小臉也變得愁眉苦臉,他將手中的牛扒丟在了盤子裡,遞給關切地看著他的夕顏,自己轉身跑向了不遠處的石桌:「哇,辣死了,辣死了……」

  夕顏低頭看著盤子裡被咬了一小口的牛扒,深褐色的牛扒上一層光亮亮的辣椒油,只聽向日說道:「我都說了,這是給夕顏妹妹的,因為侑士說夕顏妹妹喜歡吃辣的,所以我就塗了很多辣椒。」

  「水、水、水……」慈郎捧著救命的水直接往肚子裡灌,好不容易才緩解了一些。

  「貪吃鬼,活該。」文太有些幸災樂禍。

  「嗚嗚嗚……小天使,我跟你說哦,岳人的牛扒烤的太老了,扯都扯不動。」慈郎眼角還掛著被辣出來的淚珠,他伸手擦了擦,向夕顏訴苦道。

  「怎麼可能。」向日連忙反駁道,他明明在自己動手前仔細觀察了不二的做法後,才開始自己親手烤的,怎麼會烤的太老了呢。

  慈郎撇了撇嘴:「不信你自己嘗嘗。」

  向日搶過夕顏手上的盤子,抓起牛扒就是一口,沒咬斷,再來一口,還是沒咬斷,怎麼會這樣呢?向日看著他的牛扒傻了眼。

  「夕顏妹妹,不要吃岳人的牛扒,來試試我的熱狗腸吧。」一條用叉子叉著的熱狗腸呈了上來,丸井鮮豔的紅頭髮出現在夕顏面前。

  「謝謝。」夕顏伸手接過叉子。

  看著夕顏咬了一口,丸井連忙問道:「怎麼樣,好吃嗎?好吃嗎?」

  「要把熱狗腸烤的難吃才比較難吧。」越前啃著盤子裡的雞腿,果然是自己做的東西才是最好吃的,雖然賣相有些不雅,黑了點,但是整體味道很不錯。

  「……說的是呢。」丸井發現自己問了一個很白癡的問題。

  「很好吃,謝謝丸井前輩。」雖然鹹了點,等會多喝點水就好了。

  「顏顏,來吃這塊。」不二將一塊剛剛烤好的牛扒放在一個乾淨的盤子裡,遞給了手裡抓著叉子的夕顏,順手把她手中的叉子取掉。

  長太郎頻頻回望,夕顏那組的前輩裡除了不二前輩外,沒幾個是可靠的,把妹妹放在一群沒心沒肺的、愛打打鬧鬧的前輩堆裡,可以嗎?

  「長太郎,你烤的熱狗腸要焦了。」穴戶提醒道。

  「啊?哦,是,謝謝穴戶前輩。」長太郎回過神來,手忙腳亂地將熱狗腸挪走。

  忍足喝了一口果汁,從烤爐邊上拿起一個玉米,用審視長腿美眉的眼光打量著手中的被淡黃色的外衣包著玉米棒子,掀開外衣,是一顆顆飽滿的嫩黃色的玉米粒,他轉過頭問坐他隔壁的跡部:「跡部,這東西怎麼弄?」

  「這種不華麗的東西,本大爺怎麼吃過,樺地。」跡部的記憶中從來沒有玉米的印象。

  「……雜錦沙拉中有它。」樺地抬頭看了一眼,老實地回答道,「夕顏說,放在火上烤,刷蜂蜜。」

  跡部點著眼角的手停了停,略微僵硬地點了點頭:「那就照夕顏說的做。」

  夕顏端著盤子,將牛扒切出一小塊,蘸了蘸面前的辣醬油,嫩滑可口,牛扒本身攜帶的香味加上辣醬油的芳香和辛辣,夕顏滿足地閉上眼睛,慢慢地享受著口中的牛扒。當她睜開眼睛後,看著身邊烤著玉米的不二說道:「周助哥哥,您烤的牛扒很好吃呢。」

  不二回過頭,笑眯眯地看著夕顏,空閒著的手摸了摸她柔軟的頭髮,如緞般的黑髮穿過白皙的手指:「呵呵……」

  「夕顏妹妹,你為什麼要蘸辣醬油啊,我覺得蘸鹽吃才不會破壞烤牛扒的美味呢。」丸井的這一塊牛扒終於安全地出爐了,沒有黑,也能夠切下來。

  「我喜歡吃辣的。」雖然她的血統上是日本,但骨子裡卻完全繼承了川妹子的辣味,無辣不歡的她當然是選擇辣醬油。

  「我也覺得辣醬油好吃。」被自己烤的牛扒狠狠打擊了一下的向日抬頭附和夕顏,手裡沒有停止翻烤牛扒,這次說什麼也不會烤老。

  「恩,能刺激味蕾。」夕顏點了點頭。

  「可是……」丸井的「可是」還沒有結束,就感覺到身後有一股莫名的殺氣。

  越前、桃城、菊丸和不二抬頭發現來人,頓時心生不妙。

  正埋頭苦切牛扒的夕顏也感覺到哪裡不對勁,連忙將頭從牛扒處抬了起來,大石副部長的兩條眉毛在不停地抖動著,兩撮劉海在夜風的吹拂下飄了起來,臉色似乎有些不對勁,印堂有些發黑,舉止有些反常,越仔細觀察越覺得在朝真田前輩的黑臉發展了呢。夕顏關切地問道:「大石前輩,你身體不舒服嗎?」

  「夕顏,說一說這道料理的名字?是辣肉呢?還是鹽肉?」

  忽然間,夕顏發覺大石前輩周圍的氣場有些不穩定,風在前輩周圍猛烈地刮著,衣袂被風吹起,而他們旁邊則是微風拂面。她看了看大石前輩手中的那盤堆得高高的牛扒:「回前輩,是燒烤。」

  「既然是燒烤,最重要的不是辣也不是鹽,而是燒烤用的肉汁,那才是生命……」大石有些歇斯底里地咆哮著,身後冒出了熊熊烈火,還伴隨著哞哞的聲音,他一向溫和的形象在夕顏的心目中已經消失殆盡了,她現在掛心的是大石前輩手中的那盤牛扒,不要掉了才好啊。

  聽著前輩一一指出「烤伴」們的錯誤,惟有在啃雞腿的越前沒有被點名,就連被她稱讚牛扒烤的很香的周助哥哥也被大石前輩指出了一大堆的缺點。

  海棠拍了拍胸口,他十分慶倖沒有跟大石副部長一組。乾推了推眼鏡:烤肉奉行大人出現的概率為100%。裕太手中的筷子不小心地滑了一下,正準備往嘴裡送的牛扒跌落在地。手塚沒有抬頭,一絲不苟地翻動著面前的牛扒。聚精會神地刷著蜂蜜的桑原抬起頭擦了擦汗,夾了一根熱狗腸塞進了嘴裡。

  終於,大石前輩吐糟完畢,夕顏抬起頭,看著依舊沒有恢復正常的副部長,悄聲問坐在身邊的不二:「周助哥哥,大石前輩是不是中邪了?」

  不二愣了愣,微笑著回答:「很有可能呢。」

  「什麼?夕顏妹妹,大石真的中邪了喵?」在不二身後躲避大石嘮叨的菊丸如同炸毛的貓兒一樣跳了起來,一臉驚恐地看著說話的夕顏,「夕顏妹妹喵,是真的嗎?」

  「有點像。」夕顏委婉地說道,其實最開始她很想說「大石前輩是不是在抽風」,但是又覺得這樣對前輩不禮貌,才換了一個詞語。

  「難道說這裡有鬼?」菊丸豎起貓耳朵,仔細地打量著周圍。

  「……嘶……」談鬼色變的海棠覺得身後陰風陣陣,想起身離開這個地方,但是腳上的鞋如同生根了一樣,怎麼挪也挪不走。

  柳生的臉色一白,沒有說話。

  「不會吧,這裡真有鬼啊?」

  「那我們住的地方豈不就是鬼屋?」

  「我們與鬼同眠?」

  「哪裡有鬼,哪裡有鬼,鬼會打網球不?」

  「鬼還Ma da ma da dane。」

  「和鬼一起住啊,很有趣呢。」

  跡部咬牙切齒地聽著從不遠處傳來的聲音,什麼叫這個地方有鬼,那他跡部大爺的別墅豈不真成了鬼屋,還真是不華麗的用詞,

  「跡部君,你身後好像有一些不明物體在飛,還是白色的。」幸村如春風般的笑容出現在臉上,宛如紫羅蘭般的眼眸帶著一絲恐懼盯著跡部身後。跡部感覺背心一涼,正準備回頭,又聽幸村笑道:「不好意思,我看錯了,原來是螢火蟲啊。」

  被幸村的話生生嚇出一身冷汗的海棠大大地松了一口氣,此地真的不宜久留啊。

  「呐,夕顏妹妹不害怕嗎?」望著臉色如常的夕顏,向日緊了緊身上的小外套,這天有點冷啊,涼颼颼的風直往領子裡灌。

  「不怕,外婆說『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夕顏搖了搖頭。在還沒搬到小鎮之前,他們家的後面小山丘上就有一個大大的墳,據說裡面葬的是外公的祖母,每次太陽快下山的時候,四歲多的她就會跑到小山丘上翹首以盼,希望能讓在鄉村小學讀書的哥哥放學後第一個看到她,但每次都是哥哥後面背著書包,前面掛著睡的天昏地暗的她回家。據外婆的說法是:哥哥的臂力就是這麼練出來的。後來她也到了讀書的年齡,外公外婆在小鎮上置了一棟房子,他們也就離開了鄉村,來到了小鎮。每當外婆跟她說起這件事時,哥哥總是笑呵呵地看著她,還不時地揉揉她的黑髮。

  「呐,那我剛才搶了小天使的牛扒,今天晚上豈不是有鬼要來敲我的門?」慈郎不由得打了一個寒戰,鬼敲門啊,鬼敲門呢……

  丸井的第一個反應就是從石椅上蹦了起來,三步並作兩步地沖向正在啃玉米的桑原——他最最貼心的搭檔,躲在桑原身後彈探出了紅色的腦袋:「慈郎,今天晚上我不和你睡了,我要找胡狼商量一些事情。」要他再與這只會招惹鬼的綿羊住一起,除非他不想活了。

  真田牌冷氣機加大了馬力,所散發出來的冷氣讓向日不由自主地貼近了桑原兄——溫暖的來源。

  「你們給本大爺適可而止吧。」一個夾雜著絲絲怒火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這群傢伙,竟然把他家的別墅比作鬼屋,還真是不華麗的比喻。


第四十五章 燒烤晚會(四)

  「哇,鬼啊……」神經極度緊張的綿羊聽到突如其來的聲音,頓時覺得血液倒流,頭腦發熱,腦海裡無意識地浮現出一個穿著一襲白衣,披頭散髮,眼口鼻流血的惡鬼在向他召喚,兩眼翻白,倒地不起。

  聲音的主人——跡部景吾那張華麗無比的臉在慈郎尖叫倒地的那一瞬間變得更加難看,他起身走向夕顏,修長的手指按了按眉心,看著蹲在地上手忙腳亂地檢查著慈郎的夕顏說道:「不華麗的小丫頭,你說本大爺的別墅怎麼就成了鬼屋了?啊嗯?」

  夕顏從地上站起來,一張無辜的小臉望著跡部,掰了掰手指頭:「跡部哥哥,夕顏從頭到尾就說了三句話啊,我並沒有說跡部哥哥家是鬼屋啊。」明明是那些前輩自己瞎猜的,她真的是好冤枉的說。

  跡部愣了愣,說的也是,整個過程中小丫頭的確只說過三句話,其餘的全都是眼前這幾個愛鬧騰的傢伙瞎掰出來的。

  「哎呀,我的紅薯可以吃了。」夕顏猛然想起了正在炭火中煨著的紅薯。

  「紅薯喵?」菊丸的貓耳朵又豎了起來。

  「我也要……」向日率先沖到了那爐正煨著紅薯的烤爐邊。

  「赤也,快點。」原本躲在桑原身後的丸井跳了出來,一把拉過正處於神遊狀態的切原,頭也不回地離開。

  「越前,快點,快點。」桃城招呼著正準備拿不二前輩烤的玉米啃的越前。

  「紅薯好了呢,我去拿了。」耳尖的仁王捕捉到幾個關鍵的字眼,笑呵呵地離開自家烤爐。

  「我也去。」柳放下盤子,站起身跟在仁王身後。

  蹲在烤爐面前,夕顏用手上的小棍子將爐中的紅薯扒拉出來,圍觀的少年們看著眼前一個個類似於「炭」的冒著熱氣的物體,不由得倒吸一口氣:這能吃嗎?

  小丫頭抓起一個「炭」,拍了拍上面的灰,放在爐邊,拿起隨身攜帶著的一把小刀,將平躺著的紅薯一分為二,頓時一股甜甜的味道飄進了少年們的鼻腔,刺激著他們的嗅覺,金黃色的果肉讓人垂涎欲滴,刺激著他們的視覺。

  「好香啊……」單細胞的海洋生物抽了抽鼻子。

  「香吧。」被稱讚的夕顏揚起了笑臉,「我在家經常這麼做的。」

  「在家?」小海帶蹲下身子,手不由自主地朝那一半冒著熱氣的金黃色的紅薯招呼過去。

  「是啊,以前都是烤兩個,哥哥一個,我和大黃一人一半。」夕顏一邊將其餘的紅薯分給周圍的人,一邊抓著另外半個紅薯不放手。

  「大黃?大黃是誰?」仁王接過自己的那一份,開口問道。

  滿嘴包著紅薯的小海帶點了點頭,他也很想知道大黃是誰的說,只是現在嘴裡吃東西,吐過開口那就會被真田副部長的拳頭伺候,否則開口的絕對是他。

  「大黃啊,大黃是我們家的那條狗啊,它也很愛吃紅薯的。」夕顏咬了一口,真甜,多久沒吃這麼甜的紅薯了。

  「狗……」海帶噎住了,漲紅了一張臉,紅薯卡在喉中,上也不是,下也不是。

  丸井剝開黑色的皮,黑色的皮上還有一絲透明狀的晶體,「呐,夕顏妹妹,這是什麼?」他將紅薯放在夕顏面前,指了指不明晶體。

  「這是紅薯自身所含的糖份,沒關係的。」夕顏咬了一口。

  不二微笑地看著手中依然有些燙手的紅薯,望著站在活潑的少年中間笑眯眯的小丫頭,這是她第一次在他們面前坦然地提起「哥哥」這兩個字,夜風吹起,不二仿佛看見一雙修長的手在為眼前的小丫頭整理著有些淩亂的髮絲,仿佛聽見熟悉的聲音:笨丫頭交給你了,不二。褐發少年的眼眸睜開,絢麗奪目的冰藍,夜風卷起落葉,圍著他優雅地轉了一個圈,吹動著他額前的劉海,消失了。前輩,是你嗎?冰藍色的眼眸注視著深邃的夜空,疲倦的月亮早已躲進了雲層,只有幾顆小星星在閃爍著,忽明忽暗。

  「周助哥哥,紅薯不好吃嗎?」低下頭,方才還在一群活潑的少年中間的丫頭站在她面前,揚起秀氣的小臉,淡淡的青草香從她身上散發出來,原本乾淨的臉上又沾上了一點灰,一隻小花貓呈現在不二面前。

  不二閉上眼睛,從褲兜裡掏出手帕,輕輕地為她擦拭著臉上的灰,微微一笑:「不是啊,顏顏烤的很香啊,只是有些燙,我準備涼一會再吃。」他為了保證自己的話的準確性,還揚了揚手中的紅薯。

  「哦,這樣啊,我以為周助哥哥不喜歡吃紅薯呢。」夕顏點了點頭,忽然想起一件事,「周助哥哥,要不要在紅薯上面放些芥末啊,那樣應該會更符合你的口味吧。」雖然那樣味道會比較怪。

  「唔……顏顏的建議不錯,烤紅薯加芥末應該很有趣呢。」不二想了想,點頭同意。

  烤紅薯加芥末,只有這兩個人可以想的出來。手裡拿著紅薯的少年們無法想像金黃色的果肉上有幾條嫩綠色的芥末後,味道將會有怎麼樣的變動。乾啃了一口紅薯,托著筆記本,用空閒的一隻手記錄到:可以考慮將烤紅薯和芥末放入他的中藥乾汁裡。

  「唔……好香,好香,你們在吃什麼呢?」在香味兒的刺激下終於蘇醒過來的慈郎一睜開眼睛,就發現同伴們是一人手上拿著一個下面半截黑乎乎的,上面半截黃澄澄的物體在咬,好像很好吃的樣子,慈郎咽了咽口水。

  「慈郎前輩醒了,我給你留了一個。」夕顏指了指放在爐邊的黑色物體。

  「太好了,小天使對慈郎真是太好了。」慈郎歡天喜地地從地上爬起來,沖向了目標,抓起目標,羊口一張,只聽「嘎嘣」一聲,慈郎大聲叫道,「小天使,這不是吃的呢。」

  所有人一回頭,慈郎手裡抓了一塊黑乎乎的不明物體,嘴唇被染上了黑色,仿若中毒了一般。夕顏看了看依舊擺在原地的烤紅薯,再看了看慈郎手上的那塊類似烤紅薯的物體,無奈地歎了一口氣:「慈郎前輩,你手裡拿的是炭,那個才是紅薯。」

  「……真的呢。」慈郎丟下手中的炭,回過頭,果然還有一個,他的黑手在頭上撓了撓,橘黃色的頭髮頓時被染上了墨色。

  幸村抽出一張紙巾,擦了擦嘴角,微笑著對跡部說道:「芥川君還真是有意思呢。」

  跡部看了看笑靨如花的幸村精市,沒有回答,心裡在計算著回到學校後,應該給這頭丟人現眼的綿羊加多少倍的訓練量。

  菊丸拍了拍搭檔的肩膀,大石回過神來,只見菊丸笑呵呵指著他手中的烤紅薯,十分討好地說道:「呐,大石,這個紅薯你還吃嗎?」言下之意就是不吃的話,給我吧。

  「要。」大石果斷地將紅薯皮剝開,沒有一絲猶豫地將紅薯放進了嘴裡。

  菊丸洩氣地看大石一眼,早知道他直接搶過來好了,幹嘛還多此一舉地問呢。菊丸聞到了一陣淡淡的藥香,他抽了抽鼻子,轉過頭,夕顏端著一杯淺褐色的液體站在他面前:「英二前輩,這是涼茶,降火的。」

  「涼茶……」他怎麼看怎麼像中式乾汁的稀釋版。

  「我在裡面兌了開水,不會苦的,吃了這麼多熱氣的東西,當然要喝涼茶降火啦。」夕顏點了點頭。

  「……」菊丸後退了一步,搖了搖頭,他才不要喝呢。

  「英二前輩不喝嗎?部長、周助哥哥、阿乾前輩都喝了啊。」

  「不會吧?」在部長大人的注視下,菊丸苦哈著臉接過夕顏遞上來的杯子,過了一會,他的嘴巴卻張的老大,小不點喝下這杯東西居然面不改色?

  「太遜了吧。」穴戶一口飲盡,用不屑的眼神看了看不敢喝的向日。

  「以下克上,前輩。」日吉將空著的杯子放在桌上,經過向日身邊時,口裡吐出了這幾個字。

  「你們……」向日突然覺得有點腦充血。

  「這種東西還Ma da ma da dane。」越前雙手插在口袋裡,大大的貓眼裡露出了不屑。

  「越前,你什麼意思啊?」桃城瞪著大眼,看著眼前囂張不已的小屁孩。

  「嘶……」竟然被人看不起,而且還是後輩,這是海棠的意識中絕不允許出現的事情,他一咬牙,一切齒,淺褐色的液體滑進了喉嚨,沒有噁心想吐的感覺,仔細回味一下,還能品出其中包含著的淡淡的甜味。

  「夕顏妹妹很厲害呢。」幸村看了看手中的這杯涼茶,輕輕喝了一口,味道的確被沖淡了很多,沒有想像中的這麼苦。

  「偶爾換換口味也是不錯的。」忍足推了推眼鏡,夜風吹拂著他海藍色的髮絲,十分受用。

  「唔,本大爺勉強承認這不華麗的東西,啊嗯,樺地。」轉動著手中的杯子,淺淺的褐色,跡部淺嘗一口,略帶點苦澀,但勉強能夠接受。

  「Wushi。」樺地點了點頭,杯中的涼茶剛夠他一口。

  菊丸穿著睡衣從洗手間裡出來,幹毛巾搭在濕漉漉的頭上,由於泡的太久的緣故,小臉變得通紅通紅的的,他喜滋滋地摸了摸鼓鼓的肚子:「呐,不二,不二,今天晚上真的很開心喵,夕顏妹妹烤的紅薯很好吃喵,還有那杯涼茶真的不苦喵。」他原先以為會比乾汁好那麼一點點,沒想到是比乾汁好上十幾倍,如果以後乾汁換成夕顏妹妹的涼茶多好啊。

  「說的是呢。」站在陽臺上仰望著夜空的不二回答道,「英二,天不早了,早點休息吧,明天還有訓練呢。」

  「嗯,嗯,不二晚安喵。」大貓用毛巾抓了抓自己的頭髮,蹦上了柔軟的床,攤倒在床上,一動都不想動。

  任憑溫熱的水從頭淋到腳,不二甩了甩頭髮,睜開冰藍色的眼眸,眼眸中沒有往日的冰冷,帶著淺淺的笑意,那只可愛的小花貓,嬌憨的小花貓,倔強的小花貓,善良的小花貓,腦海裡全是那只小花貓的一舉一動。不二伸手抹了一把臉上的水,合宿前,姐姐硬要幫他用塔羅牌占卜,然後神秘兮兮地對他說了句:要好好把握機會啊。說完後還似笑非笑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姐姐的占卜一向很准,她要自己把握什麼呢?莫非是……喜歡的人……他喜歡那只小花貓……

  裹上浴衣從浴室中走出來,安靜的房間裡只聽到英二微微的鼾聲,將燈關閉後,靜靜地坐在自己的床上,靜靜地看著天花板,落地窗開了一半,夜風吹著窗簾發出颯颯的聲音。門外傳來了輕輕的腳步聲,不二愣了愣神,這麼晚了,還有誰沒睡嗎?

  他翻身下床,光著腳,躡手躡腳地打開了房間的門,一個小小的人影正摸索著樓梯的欄杆往樓下大廳走,只見他拐了一個彎,就失去了蹤影。不二緊跟在人影後面走進了別墅裡的廚房,冰箱的門大開著,一個身影蹲在地上,白皙的小手不停地將冰箱中的蛋糕扒拉出來,借著冰箱中的燈,不二微微一笑。

悠于 2016-6-5 23:41

第四十六章 星空夜話

  「顏顏。」輕輕的聲音在空寂的廚房裡響起,顯得那麼的突兀。

  正往嘴裡塞蛋糕的夕顏連忙停止手上的動作,回過頭,借著燈光,發現站在不遠處的不二,她小臉微紅,不知道應該將沾滿奶油的手往哪裡放:「周助哥哥,這麼晚了,還沒睡呢?」果然是壞事做不得,做了壞事遲早會被人發現的,就如她現在這樣,蛋糕還沒偷吃幾個呢,就被人現場捉到了。

  「顏顏也是呢,怎麼還不睡呢?」不二走上前,也蹲在地上,笑眯眯地用手指擦掉丫頭嘴角的奶油,另一隻手揉了揉夕顏有些濕潤的頭髮,他似乎摸上癮了,每次見到這丫頭就忍不住地想揉幾下。

  「我……有些餓了……」夕顏低下頭,小臉紅的與關公沒什麼區別,她恨不得眼前有個洞,好讓她鑽進去。

  「餓了?」不二的手頓了頓。

  「嗯,晚上我就吃了一塊周助哥哥烤的牛扒,吃了半個紅薯,喝了一杯涼茶。」大石前輩手中的那盤牛扒好可惜啊,味道還沒嘗呢,就被土地爺爺撿去吃了,夕顏越想越覺得可惜。

  不二用指做梳,將被他揉的有些淩亂的頭髮梳好,笑了笑:「所以就來冰箱裡找蛋糕了?」

  「嗯,慈郎前輩說跡部哥哥家的冰箱總會有好吃的蛋糕,周助哥哥要嘗嘗不,這是抹茶口味的。」夕顏轉過頭,將一塊草綠色的蛋糕取了出來,遞給不二,她是主犯,如果周助哥哥也吃了蛋糕的話,那他就是從犯了,自己的罪行就沒有這麼大了,夕顏越想越高興。

  但是不二卻沒有夕顏這麼開心,他接過夕顏手中的抹茶蛋糕,冰藍色的眼眸微睜,又是那只橘黃色的綿羊麼。在房間裡呼呼大睡的綿羊夢見自己被一只有著冰藍色眼睛的北極熊追殺,而且追的無路可逃。

  「顏顏很餓吧,蛋糕也不多了,那我們就全部拿走吧,周助哥哥也餓了呢。」不二笑眯眯地起身從櫥櫃裡拿了一個大大的盤子,將冰箱裡的蛋糕一掃而空。

  「嗯,好啊,好啊。」夕顏連忙點頭。

  「我們回房間吃吧,坐在陽臺上總比蹲在黑漆漆的廚房好。」不二建議道。

  「嗯,好啊,好啊。」夕顏再次點頭,只要和周助哥哥在一起,只要有他幫自己分擔「偷吃」的罪責,那去哪吃都無所謂。

  「那請問,顏顏邀請我進你的房間嗎?」不二端起一大盤子的蛋糕,綠的是抹茶,黑的是巧克力,紅的是草莓,黃的是芒果,白的是奶油,各式各樣的,各種口味的應有盡有。

  「嗯,好啊,周助哥哥跟我來。」夕顏走到廚房門口,先探出腦袋看了看周圍的情況,沒有什麼異常,依舊是掉根針都能聽到的安靜,她沖後面的不二點了點頭,高抬腳,慢落地,一步一步地走向樓梯,跟在她身後的不二忍不住想笑,這丫頭,又不是做間諜,即使是間諜,做成她這樣的,那早就被人給幹掉了。

  終於安全的來到了房門口,擰開門把手,打開壁燈,微弱的白光從乳白色的燈罩後面傳出來,合上門後,夕顏大大地松了一口氣。不二打量著夕顏的房間,粉紅色的床單與被褥,被子上壓著一本古代史,一隻白色的毛絨絨的狗狗擺在枕邊,長長的毛髮被編了幾個小辮子,藍色的木質書桌上一台銀色的筆記型電腦還在運作,一個粉色的相框也擺在桌上,米黃色的牆壁掛著Hello Kitte的限量版掛鐘,七彩的窗簾在夜風的吹拂下飄了起來,房間的設置想必是跡部別墅的主人吧,冰帝的跡部與忍足對這丫頭的寵愛他看在眼裡。

  「周助哥哥,出來吧,我已經弄好了。」在陽臺上的夕顏朝不二招了招手,不二回轉頭,地上鋪著兩個粉色的墊子,原本在書桌前的雕花木凳被她搬到外面當起了臨時桌子,一盤蛋糕,還有一小壺用透明的玻璃壺裝著的淺綠色茶水。

  看見不二坐下,夕顏也跪坐在墊子上,揚起小臉:「周助哥哥,我這裡沒有奶茶,只有我泡好的菊花茶,我們就將就一下吧。」

  「顏顏喜歡就好。」不二笑了笑,從蛋糕盤裡拿起了一塊抹茶蛋糕,咬下去,淡淡的綠茶香溢口。

  夕顏抓起了一塊用錫紙包著的巧克力蛋糕,仰望著夜空,與家鄉的夜空一樣的清澈,乾淨,沒有一絲雜質。

  一顆流星劃過,夕顏開心地叫道:「哇,有流星。」丟掉手中的蛋糕,雙手合十,閉上眼睛低下頭。過了一會,睜開黑亮的眼眸,臉上露出了甜甜的笑容。

  「許了什麼願望,能告訴我嗎?」不二看著夕顏孩子氣十足的表情,臉上也不禁露出了笑容,與以往公式化的笑容不一樣,微微上翹的嘴角洩露了主人眼下的心情,他是真的很高興。

  「不可以呢,願望說出來就不靈了。」夕顏搖了搖頭,臉上露出了嬌憨的笑容。

  「笨丫頭。」不二臉上的笑容更大,看她的那張小臉上的表情就知道她許下了何種願望,今年的青學一定會將全國冠軍的獎盃捧到手。

  「為什麼都叫我笨丫頭,其實人家一點都不笨呢。」夕顏撓了撓腦袋,怎麼這麼多人叫她笨丫頭啊,她很笨嗎?不過就是國文處於及格邊緣,日本古代史的成績讓人汗顏而已。

  「呵呵……」不二但笑不語,空著的一隻手揉了揉夕顏的頭髮。

  「周助哥哥,不要摸我的頭髮,人家在吃蛋糕,奶油弄到鼻子上啦。」夕顏抗議道,怎麼這麼多人喜歡揉她的頭髮啊,哥哥是,長太郎哥哥也是,跡部哥哥是,忍足哥哥也是,現在就連周助哥哥也喜歡揉她的頭髮了。難道說她的頭髮就這麼好摸嗎?還是欺負她個矮啊,她嘟起了小嘴,回家後,一定會好好地揉擰非離一番。

  「顏顏,明天晚上幫你補習日本史吧。」瞥了一眼夕顏床上的古代史,不二喝了一口菊花茶,平淡而清香。

  「嗯?古代史啊?好啊,謝謝周助哥哥,太感謝你了。」她見這兩天訓練的強度都非常大,也就不好意思再打擾周助哥哥,請他用休息時間來幫她講解古代史。

  「顏顏,天色不早了,快睡吧,明天早上還有訓練呢。」見夕顏將手上的蛋糕塞進了嘴裡,伸出粉色的舌頭舔了舔手上的奶油,不二看了一眼牆上的掛鐘,已是淩晨了。他起身將褲兜裡的手帕掏出來,擦了擦她嘴角的奶油,臉上笑容依舊。

  「呵呵,周助哥哥晚安呢。」夕顏特有的傻笑出現了,這是不二第一次看到,他的笑容更盛。

  「晚安。」不二輕輕地合上房門,站在漆黑的走廊上,低聲輕喃道,「顏顏,真想一輩子守護著你的笑容。」一輩子?不二一驚,怎麼會有這個詞出現在他的腦海呢?

  待不二的身影消失在走廊後,一絲光從另外一道門傳了出來,一少年倚在門邊,藍色的髮絲被夜風吹起,俊秀的臉上勾起一笑:「我以為不二君會留宿呢?」

  「我說忍足,你跑到本大爺的房間來,就是為了看不二有沒有從夕顏的房間出來?還真是不華麗呢。」他身後紫灰色頭髮的少年點了點眼角,不滿地看著站在門口的少年。這個人,半個小時前嬉皮笑臉地溜進他的房間,賴著不走。

  「難道跡部不擔心嗎?」忍足依舊一笑。

  「少用你如此不華麗的笑容看著本大爺。」跡部喝了一口菊花茶,這茶是小丫頭回到別墅後,屁顛屁顛地端給他的。

  「哎呀,戲也看完了,我該回去睡覺了,跡部晚安。」忍足並不期待能從跡部的嘴裡聽到什麼華麗的話,他擺了擺手,頭也不回地離開跡部的房間。

  跡部轉動著手中的玻璃杯,淺綠色的茶水,水中盛開的菊花,將夕顏交給青學的天才,應該是不錯的主意,今晚青學天才的反常他看在眼裡,想必手塚,幸村,真田,忍足都不會錯過,青學與立海大的兩個資料狂自然也瞭解,也只有自家的小綿羊沒有察覺出青學天才的佔有欲,還賣力地猛撲。

  西雅皺著眉頭,再一次看了看牆上的掛鐘,已是淩晨了,妹妹夙亞還沒有回家,手機處於關機狀態。母親過世後,家中只剩下父親與她們兩姐妹,父親是跡部財團旗下一家公司的社長,得到跡部財團老董事長的特別許可,除非有推脫不掉的,否則每天都會與妻女共聚晚餐,方才父親打來一個電話,告知自己不回家睡了,還詢問了一下夙亞的情況,為了不讓父親擔憂,她第一次替妹妹撒謊。

  「大小姐,您還是回房睡吧,我來等二小姐就可以了。」高橋家的管家不安地看了看已經處於怒火邊緣的大小姐,平時小姐很少生氣,接人待物都是冷冰冰的,即使是面對跡部財團的下任繼承人跡部景吾少爺也沒見她笑過,直到三年前隔壁搬來了野比一家,小姐的臉上才逐漸有了笑容。

  「再等等……」西雅的話音還沒落下,就聽到鑰匙轉動門鎖的聲音。一身酒氣的夙亞跌跌撞撞地進門,吃驚地看著坐在沙發上的姐姐,嚇出了一身冷汗,酒醒了一大半。在這個家,她誰都不怕,唯獨害怕這個比她大幾分鐘的孿生姐姐。

  「你去哪裡了,手機怎麼關機。」西雅的眉頭皺的更緊:她和什麼人在一起,竟然喝成這幅模樣。

  「嗝……關、關你、什麼、什麼事啊……嗝。」夙亞打了好幾個酒嗝,通紅的臉。

  「我是你姐。」西雅眯著眼睛,看向妹妹。

  「姐?姐又怎麼了,切,誰理你啊。」夙亞撇了撇嘴,腳步有些虛浮,從西雅身邊走過,頭也不回地上樓。

  「大小姐,這……」管家感覺到自己身處於冰窟。

  「很晚了,睡吧。」西雅丟下了這幾個字,轉身回到自己的房間,天藍色的牆上掛著一張全家福,那是十一年前一家人在神奈川的沙灘上照的,當時天是那麼藍,海是那麼藍,一家人是那麼幸福,可是現在,天依舊是那麼藍,海也依舊是那麼藍,可是媽媽去世了,她與夙亞之間的溝通越來越少,隔閡越來越多,媽媽,她做錯了什麼嗎?

  中村正雄推開大門,原本這個時候早已上床的姐姐中村紫姬卻坐在沙發上,看著手中的雜誌,茶几上擺著一杯濃茶,黑色的長髮遮住了她白皙的臉。他輕輕喚了一聲:「姐姐,這麼晚了,還不睡啊。」

  中村紫姬抬起頭,將頭髮攏到耳後,看著弟弟的眼睛,開口問道:「正雄,怎麼這麼晚才回來?」她打電話去了舅舅家,卻聽舅舅說正雄與雅子去酒吧了,正雄已滿十六周歲,去酒吧這種地方她不會再過問,只是為何這麼晚才回來,手機一直沒人接聽,雅子的也是。

  「哦,我和雅子姐去酒吧了,玩的太過頭,就有些忘記時間了,讓姐姐擔心,實在是對不起。」中村正雄連忙解釋道,若惹姐姐發火,那他就等著飛腿伺候,要知道姐姐的跆拳道可是國家級水準的。

  「嗯,下次注意時間,去洗漱睡覺吧,明天還要上課呢。」紫姬點了點頭,將雜質合上,放在茶几上,轉身上樓。

  「嗯,姐姐晚安。」中村微笑著目送紫姬上樓。

  被噩夢嚇醒的慈郎睜大眼睛看著天花板,肚子傳來了「咕嚕」的聲音,好餓啊,他摸了摸肚子,想起廚房的冰箱裡還存放著蛋糕,翻身下地,光著腳丫子準備開門。

  「慈郎,你又幹什麼啊?」身後傳來一個聲音,慈郎一個激靈,連忙回頭,柔和的燈光亮起,丸井揉了揉眼睛,他半夜被餓醒,翻來覆去地睡不著,卻聽到隔壁床上傳來悉悉索索的聲音。

  「肚子餓了,去找蛋糕吃。」慈郎抓了抓他橘黃色的頭髮。

  「蛋糕?真的還有蛋糕啊,哪裡,哪裡,我也要吃,慈郎。」聽到蛋糕二字,丸井如同葛朗台看見金子一樣,眼中露出了黃光,他從床上蹦了起來,抓住慈郎的衣袖就不鬆開。

  「嗯,好,我們現在就去。」小綿羊點了點頭,紅發小豬跟在綿羊後面,輕手輕腳地下樓,開始了他們的「偷吃」之旅。

  「呐,慈郎,蛋糕呢,哪裡有蛋糕啊。」丸井指著連蛋糕渣子都沒看見的冰箱,壓低了嗓門對慈郎吼道。

  「咦,不會吧,我晚上看的時候蛋糕都還在的啊。」慈郎撓了撓頭發,為了確保半夜醒來能有蛋糕被他偷吃,他還專門溜到廚房來看了一眼,可現在蛋糕的影子都不見了。

  「慈郎,不會是你自己偷吃了然後忘記了吧。」丸井猜測道,這樣的情況也不是沒有過。

  「沒有,我回來後就一直和你在一起啊。」慈郎辯解道,他要保護自己的清白。

  「那蛋糕怎麼沒了?」丸井想了想,那也是,自從進了房間後,慈郎就沒有離開房間一步,即使他在洗澡的時候,慈郎也是在和他聊天,排除這個可能,另一個念頭又進入了他的腦海,「不會是你夢遊,然後把蛋糕偷吃了吧。」雖然這種情況還沒發生過,但是也不是沒有可能的。

  「沒有,沒有,我從來不會夢遊的。」慈郎的腦袋搖的跟撥浪鼓一樣。

  「那,蛋糕怎麼會沒的?啊,莫非……」丸井又想起了另一種可能。

  「莫非什麼?」慈郎問道,是哪個小賊竟然敢偷他慈郎大爺的蛋糕。

  「難道……」丸井越想臉越白。

  「難道什麼?文太你快說啊!」慈郎著急地問道。

  「真的有鬼?蛋糕是鬼偷的?」丸井緩緩轉過頭,看著慈郎。

  慈郎的小臉頓時煞白,他咽了咽口水,不由得打了一個寒戰:「不……不會吧,文太,不會有鬼的吧……」聲音顫抖地很厲害。

  「很有可能呢。」小豬緊緊地抱著綿羊,他感覺到周圍陰風陣陣,尤其是前面,陰風異常的大。

  「不、不要嚇我啊。」綿羊的眼淚水拼命在眼眶中打轉。

  「慈郎,我們還是回去吧。」小豬建議道。

  「嗯,嗯。」綿羊就等著這句話了。

  「那我說一二三,然後我們就跑。」小豬低聲說道。

  「好。」綿羊點頭同意。

  「嗯,那一、二、三,跑。」小豬下命令。

  兩動物撒丫子就朝樓梯跑去,他們身後的冰箱大門依舊開著。也幸虧跡部別墅的地上鋪著柔軟的波斯毯,否則,這動靜絕對可以吵醒一屋子的人。

  動物口中的「鬼」正窩在溫暖的被窩裡睡著香,她夢見自己回到小鎮的家,外公、外婆在向她招手,正朝他們跑過去,半路卻被一個人抱起,熟悉的味道,熟悉的懷抱,回頭一看,熟悉的笑容,是哥哥,希晨哥哥……睡夢中的夕顏露出了甜甜的笑容。


第四十七章 補習風雲(上)

  次日,熊本管家接到傭人的彙報,廚房裡的冰箱門一直沒有關上,蛋糕也沒了蹤跡。當熊本管家看見兩個黑眼圈的小動物從樓上走下來時,笑了笑,昨天晚上作案的絕對是他們,只是這兩小傢伙怎麼無精打采的,難道蛋糕不好吃?

  「芥川少爺,丸井少爺,你們晚上沒睡好嗎?」熊本管家關切地問道。

  綿羊抬起頭,搖了搖,又低了下去。小豬打了一個大大的哈欠,也搖了搖頭,一言不發地坐下。

  幸村笑了笑,沒有說話。

  跡部摸了摸眼角,也沒有說話。

  手塚面無表情地喝了一口紅茶,還是沒有說話。

  夕顏從樓上走了下來,粉紅色的薄毛衣,白色的休閒褲,慈郎眼中一亮,從椅子上起來,沖到了夕顏身邊,在她耳邊嘀咕著。

  夕顏一驚:「真的?」

  「嗯,恩,真的呢。」慈郎點了點頭,現在想起來他還有些毛骨悚然呢。

  「這個……」夕顏實在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麼好,她能告訴慈郎前輩,她就是那個偷吃蛋糕的「鬼」嗎?一抬眼,看見周助哥哥睜開冰藍色的眼睛「瞪」著慈郎前輩,瞪著?是她的錯覺嗎?當不二發現夕顏望向自己時,雙眼一彎,臉上露出了往日熟悉的微笑。果真是自己的錯覺,夕顏轉了轉黑白分明的眼珠,臉上露出讓慈郎安心的笑容,她伸出手拍了拍慈郎的肩膀,以示安慰。

  慈郎看見夕顏臉上的微笑,準備撲上去蹭幾下,突然感覺到一陣熟悉的寒氣,那是昨天晚上夢中那頭冰藍色眼睛的北極熊所散發出來的氣息,莫非他從夢裡追到現實中來了?綿羊的羊毛豎起,他謹慎地左右看了看,但並沒有發現有什麼異常,只是覺得青學不二臉上的笑容越來越大。

  時間在指縫間匆匆溜走。

  夕顏穿著Hello Kitty的居家服坐在床上,從包裡掏出手機,是時候給外公外婆打電話了,自告知他們自己要去參加網球部的合宿後,就沒有聯繫過。按下熟悉的號碼,老者熟悉的聲音在電話的另一頭響起。

  「外公,是我。」夕顏甜甜地叫了一聲。

  「我知道是你,這個時侯也只有你給老頭子打電話。」司徒源有些無奈地說道,每隔幾天的這個時間段,家中的電話就會響起,在廚房裡洗碗的老伴總是嚷著讓他趕快把電話接起來,洗碗的速度也就加快了不少,第二天總能看到碗邊上的那層薄薄的油光。

  「外公外婆身體好嗎?」夕顏笑了笑,以前在家她也是這個時候接到哥哥從日本打來的遠洋電話。

  「恩,老骨頭還很硬朗,丫頭呢,不是說去參加合宿了嗎?」司徒源看著廚房的燈滅了,緊接著就聽到老伴的腳步聲。

  「嗯,很好啊,我現在在輕井澤……」夕顏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聽到對面外婆在說:老頭子,把電話給我,讓我和顏顏說說話。

  沒過一會,外婆的聲音從電話那頭傳來:「顏顏。」

  「是我,外婆。」夕顏回答道。

  「如果你再不打電話來,外婆就跟你打電話了。」司徒老太太的口氣中充滿了關心。

  「我記得的,怎麼會忘記給你們打電話呢,不會搞忘記的。」夕顏一邊笑嘻嘻地回答著,一邊翻開讓她一個頭兩個大的日本古代史,啥時候這變成中國的古代史那她就不會頭疼了。

  「前兩天雨憐和嫣然兩個娃娃過來還問起你呢。」自從夕顏去了日本後,這兩個小丫頭隔三差五地往他們家跑,她又怎麼不知道她們的心思呢,為的就是不讓他們老兩口寂寞,有個擺龍門陣的人。

  「我的身體好的很,每天都要跑五六千米。」夕顏如實地回答。

  「……唔,那就好,多鍛煉一下對身體好。」老太太原本打算問一問那個「家庭聚會」的情況,上次親家打電話來對他們說夕顏要參加一個家庭聚會,害的她一度認為是「醜媳婦見公婆」。老頭子在聽到這個消息後在旁邊說:咱家娃兒又不醜,有人喜歡很正常,只是這麼快就見家長了,會不會有點快。她的神經更是高度緊張,過了一天,趁著孩子上學的時候,一個越洋電話打過去,才知道那只是和網球部的一堆同學去其中的一個同學家吃飯,如此而已,害的她虛驚一場。

  「嗯,嗯,我知道……」夕顏點了點頭。

  菊丸將腦袋從英文書中拔出來,二十六個英文字母他認得,但是組合在一起卻讓他頭痛不已,他瞥向抱著東西準備出門的不二:「呐,不二,你要去哪裡喵?」

  「約會啊。」不二回頭笑了笑,合上門。

  約會?和誰約會?菊丸好奇地拉開門,留了一個能略微看清走廊上動靜的縫,只見不二沒有走遠,而是站在隔壁夕顏妹妹的房門口。莫非不二要和夕顏妹妹約會?

  聽著動靜打開房門的乾看見了不二走進夕顏的房間,手上仿佛抱著什麼東西,他走了過來,發現菊丸的房門開了一個小小的縫隙,一隻大大的貓眼從縫隙處往外看。菊丸正準備再觀察片刻,卻發現了兩條毛絨絨的腿出現在自己眼前,抬頭望去,卻是乾的臉,白色的鏡片閃過一道光芒。

  「你是說不二和夕顏妹妹約會?」乾抬了抬眼鏡。

  「嗯,嗯,是真的喵。」菊丸使勁點了點頭,他可以打包票。

  「唔……這也是一個資料啊。」乾再次抬了抬眼鏡,坐在地上從褲兜裡掏出手機開始一一地撥打電話。

  「阿乾,你打電話做什麼?」菊丸不解地問道,按理說,他們現在應該擔負起青學「狗仔隊」這一重要的角色。

  「英二,好東西是要和大家一起分享的。」乾一本正經地回答道,手指沒有停地按著手機的鍵盤。

  菊丸打開門,大大的眼睛一動不動地注視著隔壁的房門,身子慢慢地往前挪,豎起貓耳朵,希望能夠聽到房間裡二人的對白,並沒有留意乾在電話裡的內容。

  三分鐘過去了,青學正選們從各自的房間沖了出來,但是手塚和越前的房門是緊閉的。桃城敲開越前的門,沖著裡面正看書的幸村點了點頭,就把越前拉走了,小武士墨綠色的頭髮還在滴答滴答地滴著水。他一臉不滿地看著桃城:「阿桃前輩,我有段考,要看書啦。」

  「越前,你想平時不二前輩這麼關心我們,現在他遇到了人生旅途中最關鍵的時刻,我們怎麼可以拋下他獨自面對呢。」桃城十分嚴肅地說道,剛接到阿乾前輩的電話,說是不二前輩準備向夕顏表白了,他可是放下成見,專門和海棠那傢伙商量了一下,決定向不二前輩給予他們最衷心的鼓勵。

  「前輩……」他怎麼也不會相信不二前輩要帶著夕顏私奔。

  「……嘶……」海棠點頭同意。

  「阿乾學長,哥哥真的為了夕顏要跟別人決鬥嗎?什麼時間,什麼地點,什麼人物?」裕太光著腳丫子就跑了出來,剛才阿乾學長在電話裡說哥哥是去和夕顏告別的,告別完後,就要找人決鬥。他當時聽的膽戰心驚,丟下手中的書就跑了出來,沒有理會被他的反常嚇了一跳的切原。

  一陣風刮過,最後一個出現在夕顏的房門口的大石站在菊丸與乾面前,著急地問道:「阿乾,英二,不二真的要帶著夕顏一起殉情嗎?他怎麼會想不開了,今天晚上的時候還是好好的啊,難道說我身為副部長不夠關心部員,未能夠走進他們的內心世界,導致他們走上了不歸之路,我這個副部長真的不夠盡責……」

  「前輩,不是表白嗎?」

  「阿乾學長,不是私奔?」

  「也不是決鬥?學長明明說哥哥要和別人決鬥的啊?」

  「那也應該不是殉情吧?」大石明顯地松了一口氣,他的小心肝都要跳出喉嚨了。

  「阿乾,我明明是說不二和夕顏妹妹約會喵,怎麼就變成表白、私奔,決鬥、殉情了喵?」已經挪到房門口的菊丸蹲在地上,耳朵貼在門上,抬起頭,事態在什麼時候進展到這種地步了?

  「不知道,因為資料不足,還不能判斷不二會與夕顏說了些什麼。」乾在眾人發言完畢後,給出了總結性的彙報。

  「切,阿乾學長還Ma da ma da dane。」小武士撇了撇嘴,準備離開,衣領被桃城死死地抓住。

  「但是你們不覺的好奇嗎?為什麼不二會選擇這個時候進夕顏的房間。」乾看了看他的筆記本,勾起了夥伴們的好奇心。

  應該是告白吧?不二前輩的告白啊,他很想知道內容呢,很想知道。桃城抓了抓頭髮,也蹲了下去,手裡依舊拽著越前的衣領。

  嘶……嘶……海棠的臉有些紅,耳朵不由自主地湊了上去。

  不二前輩要私奔?不可能的事情嘛。越前壓了壓帽子,瞪著貓眼看著抓著他衣領的桃城:阿桃前輩,趕快鬆手。

  哥哥真的要決鬥啊,難道說是與冰帝的芥川學長決鬥?裕太的腦袋在不停的運轉,從昨天晚上發生的一切來看,與慈郎前輩決鬥的幾率比較大。若真發生此事,他回去怎麼向姐姐交代,臨出門前,姐姐千叮嚀萬囑咐,要求他時刻關注哥哥的舉動,有異常一定要向她彙報,這應該算是異常情況吧。

  大石落回原地的一顆心又提了起來,殉情,他們果真要殉情?他怎麼對得起不二的父母,怎麼對得起希晨前輩,這、這……乾脆他剖腹自殺得了……

  「你們在做什麼?」一個冷冷的聲音從眾人身後傳來。

  眾人回頭,金髮鳳眼少年推了推架在鼻樑上的眼鏡,面無表情地看著他們,手中拿著兩本書。


第四十八章 補習風雲(下)

  「部長?」海棠腳下一滑。

  「手塚?」大石如同遇到了救星一般。

  「啊,手塚?」他不是十分果斷地掛了自己的電話嗎?怎麼也來了,難道說夕顏與不二之間的事情吸引了青學之王的注意?乾抬了抬眼鏡,認真地記錄著,資料是他從來不會錯過的。

  「啊,阿桃,不要推我喵……」菊丸的貓臉貼在門上,嘟著嘴,痛苦地叫了一聲,他快被壓成肉餅了。

  「英二……前輩,我、我被蝮蛇壓住了。」桃城也好不到哪裡去。

  「阿桃前輩,好痛,快鬆開我。」越前的臉皺成了一團,他只想回房間看書啊,為什麼受苦的還有他呢。

  「……嘶……嘶……」海棠也不想這樣,只是部長的突然出現讓他重心不穩,身體不由自主地向前傾,沒有可以支撐住的物體,惟有趴在同伴們的身上。

  「咦,你們在做什麼啊?玩疊羅漢?」門輕輕地打開,夕顏的小臉露了出來,好奇地看著跌倒在門口的四個人。

  「夕顏……妹妹喵,好痛苦喵……」被壓在最底下的菊丸斷斷續續的聲音傳了出來。

  站在夕顏身後的不二依舊笑容滿面,但是在熟悉他的人看來,那笑容的背後似乎隱藏著什麼,讓他們毛骨悚然。

  「嘶……」海棠手忙腳亂地從地上爬起來。

  「玫瑰花呢,表白怎麼可以沒有玫瑰花?「桃城一邊將越前從地上拉起來,一邊忍不住伸頭進去瞅了瞅,沒有發現玫瑰花的蹤跡呢。

  「沒有私奔啊!」越前轉動著貓眼,看了看四周,乾淨整潔的房間,穿著居家服和休閒服的「緋聞主角」,並沒有發現有「私奔」的跡象。

  「哥……哥,你、你真的要和誰決鬥嗎?」裕太終於沒有忍住,他開口問道,但是據目前兄長的這幅表情來推測,決鬥的可能性並不大啊。

  「殉、殉情?不二,夕顏,你們……」大石看見桌上放著的一個透明玻璃杯,淺黃色的液體,大驚失色,急忙沖過去將玻璃杯端在手上,「這是、是毒藥嗎?」他們果真是要殉情,就連毒藥都準備好,莫非要上演日本版的羅密歐與茱麗葉?

  「周助哥哥,他們在說些什麼呀?」夕顏一臉莫名其妙地看著眼前的幾個人,「大石前輩,這不是毒藥,這是菊花茶。」

  「呵呵,表白?私奔?決鬥?殉情?很有趣呢,你們說的是應該是我們吧。」不二依舊笑眯眯地看著同伴。

  「不二,你不是說幫夕顏補習日本史嗎?」站在最後面的手塚推了推眼鏡,從目瞪口呆的七個人身邊走過,將手中的兩本書交給笑眯眯的不二。

  「補習喵?不二不是說約會嗎?」菊丸揉了揉被壓疼的臉蛋,紅色的頭髮微微翹起。

  「啊咧,不是表白啊。」桃城抓了抓堅硬的頭髮。

  「切,阿乾學長還Ma da ma da dane。」他就說不可能是私奔,只有阿桃前輩這種笨蛋才會相信。

  「哥哥,我以為你真的要去決鬥呢。」裕太松了一口氣,若兄長身上真的發生這樣的異常,他還不知道回去怎麼向姐姐交代呢。

  大石則感覺到自己在地獄走了一遭,然後心驚膽戰地回到了人間,手中的這杯菊花茶嚇出了他一身的冷汗,現在背心裡還覺得涼嗖嗖的。

  「呵呵,謝謝呢,手塚。」不二接過手塚手上的書。

  「你們在說誰要表白,私奔,決鬥,殉情啊,嗯?」跡部華麗無比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他的身後跟著忍足和樺地。

  「啊?誰要表白,私奔,決鬥,殉情啊?」夕顏終於聽明白了,「周助哥哥,你知道是誰嗎?」

  「顏顏聽錯了,我們還沒開始補習功課呢。」不二笑著解釋道。

  「夕顏哪一科需要補習?」不二臉上表情的細微變化沒有逃出忍足的眼睛,今天應該有好戲看吧。

  「我……」夕顏有些臉紅,「是,古、古代史。」

  「那也難怪,夕顏來自中國,自然就對日本古代史不是很瞭解。」忍足走上前,伸出手揉了揉夕顏的黑髮,手感還是這樣好,站在夕顏身後的不二微微一笑,忍足感受到了一股寒流,嘴角彎起,也流露出笑容,青學天才的佔有欲還不是一般的大。

  「恩,是的,顏顏的古代史的確不是很好,下個星期就要有段考了,所以才要抓緊時間補習。」不二依舊微笑著,想看戲麼,冰帝的忍足,青學的戲還輪不到你來看。

  「啊,段考喵,誰幫我補習英語喵。」菊丸急了,他的英語一直處於五十與六十之間,以往都是希晨前輩幫他補習,可現在又有誰能幫忙?

  「啊,數學啊,八十分,八十分。」天知道他的數學從來沒上過七十分,中條主任不是給他出了一個大大的難題嗎。

  「大石,你幫菊丸補習英語。」手塚推了推眼鏡,善於抓題的希晨前輩不在,這補習的重任就落在大石肩上。

  「恩,好。英二,你先回房間,我去拿書。」大石點了點頭。

  「桃城的數學就由我和阿乾來。」桃城的任務量比較大,每次數學考試都在六十左右徘徊,要達到八十分,的確是個難題。

  「什麼,部長和阿乾學長幫我補數學?」桃城一驚,如果他題目做不出來怎麼辦,豈不是要被凍死或毒死?

  「阿桃,錯一題,喝一杯。」乾憑空變出了一杯咖啡色的液體,比前一次黑咖啡色的液體要淺一點,「這是我最新配置出來的,裡面加了一些新的配料。嘿嘿……」

  聽著乾「嘿嘿」了幾聲,桃城發現死神的鐮刀離他已經不遠了。越前丟下一句話後也轉身離開,海棠用「多保重」的眼神看了他一眼跟在越前身後離開,裕太拍了拍桃城的肩膀,禮貌地對還站在原地的學長們點點頭,回自己的房間。

  「部長,跡部哥哥,忍足哥哥,我們也要去補習了,明天見。」夕顏揚起笑臉,拉住不二溫暖的手,將門輕輕地合上。

  垂死掙扎中的桃城被乾拖走了,一邊走,桃城一邊說:「那個,前輩,我們……」

  「我剛跟海棠說了,讓他去越前或裕太的房間,而你們兩人的房間就空出來作為你的補習室,不用擔心的。」乾很好心地回答道。

  看著緊閉的房門,忍足突然長歎了一口氣,說道:「我怎麼有種『吾家有女初長成』的感覺?」

  「真是不華麗的想法,是吧,樺地?」跡部轉過身準備離開。

  「……不是。」這是他的心裡話,他也有這種想法。從第一眼看到她,這小姑娘梨花帶雨的灰巴巴的小臉就一直印在他的心裡,她臉上深深的五個巴掌印他看著也心疼,在跡部、忍足和鳳的對話中,他知道這丫頭就是上年全國大賽中最引人矚目的鳳希晨的妹妹。後來,在跡部家位於銀座的百貨大樓裡見過她幾次,每次都是笑眯眯地向他們打招呼,沒錯,是他們,包括木訥的他。再後來,沒有在參加入學考試的名單裡發現他的名字,心裡有一點小小的失落,雖然知道她是為了實現哥哥的願望而去了青學。再再後來,得知她來過冰帝一次,而自己為了尋找貪睡翹訓的綿羊錯過與她的見面,心裡又有一點小小的失落。再次見到她,則是看到她臉上燦爛如陽光般的笑容,心中的失落早已拋到了九霄雲外。而現在,雖然他們之間沒有多少語言的交流,但是他依舊很高興,看到她臉上熟悉的笑容,他就很滿足,真的滿足。

  樺地的回答讓跡部停下腳步,好看的眉毛往上一挑,頭也不回地說道:「手塚,本大爺把夕顏交給你們青學,如果出了什麼事,本大爺會讓她從青學轉到冰帝。是吧,樺地?」

  「Wushi!」樺地的這一聲回答比以往的聲音都要大。

  「啊,我們不會大意的。」手塚如是回答,若此刻資料狂乾在的話,肯定會在他的筆記本上寫下這麼一段話:手塚的臉部表情比以往要柔和一倍,嘴角上揚的度數比以往增加了1.5度。不過可惜他不在,白白地錯過了這麼好的一個資料。

  翻了翻攤在面前的古代史,夕顏嘟著小嘴,坐在床頭上的不二笑了笑,合上書,抬頭說道:「顏顏,不要急,慢慢來。」看著小丫頭微皺的眉頭,不二想伸出手為她撫平,但是又忍住。

  「周助哥哥,我真的很笨嗎?」夕顏用手撐著臉,衣袖滑落,露出如藕般的手臂,一雙明亮的黑眸看向不二。

  「怎麼會呢,顏顏很聰明。」不二微笑著回答。

  「可、這些不是很難啊,為什麼我總是記不住呢?」夕顏抓了抓自己的頭髮,原本被忍足揉亂的頭髮更亂了。

  「理清楚了,就好記了。」不二臉上的笑容更盛,「我們從最簡單的開始吧。」他將手中書放在桌上,伸手阻止夕顏再次虐待自己的頭髮,用手指幫她理順,銀白色比前些日子明顯了。

  「哦,好吧。」夕顏乖乖地讓不二打理著她的黑髮,溫暖的指腹與頭皮摩擦,她不由得閉上眼睛。

  看著面前的丫頭閉上眼睛舒服地享受著,不二睜開冰藍色的眼眸,輕輕地笑了笑,弓起手指敲了敲夕顏的額頭,小丫頭吃痛地睜開眼睛,正好看見不二帶著笑意的藍眸。她咽了咽口水,有些失神地低喃道:「好漂亮啊。」這是她第一次看見不二的眼睛,宛如深邃的大海,讓人見不到底的大海。

  「笨丫頭,回魂了。」不二閉上眼睛,伸出手指點了點夕顏的眉心,雖然說她失神的樣子很可愛,但是要這樣持續下去,他們今天晚上也就別想補習功課了。

  「啊,是,補課,補課。」夕顏漲紅著一張臉,連忙低下頭。

  早早睡下的綿羊一夜無夢,他轉過身摟過一個物體,蹭了蹭,不夠軟,一腳踹開。被踹下地的小豬睜開朦朧的睡眼,揉了揉被摔痛的地方,不滿地看了慈郎一眼,他就知道慈郎的誓言從來不會管用。文太打了一個大大的哈欠,爬上原本屬於慈郎的床,拉過棉被,繼續呼呼大睡,要知道他已經有兩天沒睡好了,不好好地補眠,明天又怎麼能夠經得住部長大人的操練呢。

悠于 2016-6-5 23:41

第四十九章 夜市之行(上)

  站在陽臺上,冰藍色的眼眸眺望著不遠處的一片翠綠,清晨的風吹動著褐色的頭髮,清秀的臉上露出迷人的笑容。如風般的少年陷入了昨晚的回憶,他沒有料到這小丫頭居然一邊背書一邊打瞌睡,到最後直接倒在床上睡著了,望著小臉上嬌憨的睡顏,他的嘴角不禁露出溫柔的笑容,看了看牆上的掛鐘,已經指向了十一。彎下腰抱起睡的昏天黑地的小傢伙,擺正她的睡姿,撥了撥她額前的劉海,輕輕地蓋上粉色的棉被,後腳剛踏出房間,不出意料地聽見幾道房門合上的聲音。

  「早……上好喵,不……二。」菊丸含著滿口的泡沫站在洗手間的門口,毛巾搭在肩膀上。

  「早啊,英二。」菊丸的喚聲打斷了他的回憶,不二回過頭,如沐春風般的笑容掛在了臉上。

  「啊咧,輕井澤的早晨真的很舒服的喵,難怪不二這麼早就起來了。」走上陽臺的菊丸深深地吸了一口新鮮的空氣,伸了一個大大的懶腰。

  「周助哥哥,英二前輩,早上好。」隔壁陽臺傳來夕顏的聲音。

  少年們轉過頭,穿著粉色居家服的夕顏揉了揉眼睛,笑呵呵地看著他們。

  「早安,夕顏妹妹喵。」菊丸揚起大大的笑臉,揮了揮手。

  「早,顏顏。」不二笑著點頭。

  「呐,夕顏妹妹,今天晚上我們一起去逛輕井澤的夜市喵。」菊丸趴在欄杆上,望著對面的夕顏。

  「夜市啊?好啊,我有很多東西想買呢。」夕顏點了點頭,調皮的風吹起了她黑色的髮絲。

  「真的,夕顏妹妹想買什麼東西喵,我們一起去吧。」在得到了夕顏的同意,菊丸臉上的笑容更大。

  「有很多禮物要買啊,爺爺奶奶的,叔叔嬸嬸的,非離的,還有兩位小泉管家的,還有花草社的前輩們,西雅和小焱的,嫣然和雨憐的,嗯,還有、還有……爸爸和媽媽的。」夕顏扳著手指數她要買多少份禮物才夠。

  「太好了,那我們今晚就朝舊輕井澤銀座街進發吧。」菊丸緊握著拳頭,朝天空一揮。

  「啊……」丸井從夢鄉裡醒過來,發現原本睡在另一張床上的綿羊躺在自己身邊,一張放大的羊臉湊到了面前,而自己就要滾到床邊,他連忙大叫了一聲。

  被丸井的叫聲驚醒的慈郎揉了揉惺忪的眼睛:「怎麼了,文太,出了什麼事了?」一大清早的,就聽到他鬼叫鬼叫的。

  「慈郎,你這傢伙,快擦一下嘴角的哈喇子,還有快閉上你的嘴,都要咬到我臉上了。」丸井氣呼呼地說道,難怪他覺得有熱氣噴到臉上,原來是他這頭綿羊。蒼天啊,大地啊,天照大神啊,輝夜姬啊,他怎麼會答應和這頭羊一起睡呢,明知道他的睡相不好,他還真是自討苦吃呢。

  「啊,對不起,對不起呢,文太,我剛剛夢到在吃烤肉,真是對不起啊。」慈郎連忙道歉,幸好沒有沖著那塊烤肉咬下去,否則文太的臉就要破相了,但是夢裡的那塊烤肉真的好香的說,他忍不住咽下口水。

  「呀,慈郎,我今天晚上再也不和你睡了,三個晚上,沒一個晚上能睡好的。」他就知道,慈郎的話不能相信,詛咒這傢伙今天被跡部懲罰的無處可逃。

  剛剛坐下的幸村就看見丸井站在他面前,臉上的黑眼圈很重,臉上的怨氣也很重,原本豐潤的臉蛋也瘦了不少,他微笑著問道:「怎麼了?文太。」

  「幸村,那個我、我今晚能不能跟你睡啊?」丸井央求道,若再跟慈郎住一塊,估計他回到家後就要變成一副骷髏了。

  話一出,餐桌上一片死寂,幸村臉上的笑容更盛,真田臉上的黑氣更盛,柳在筆記本上記錄著什麼。

  「我能知道原因嗎?」幸村的笑容讓丸井覺得自己從羊口掉進了狼窩。

  「那個、那個,我……」丸井看著部長臉上明媚的笑容,結結巴巴地說不出話來。

  「實在是太鬆懈了,柳,丸井今天的訓練量提高兩倍。」真田壓了壓頭上的帽子,王者立海大是不允許在別人面前示弱。

  「不會吧,副部長?」難道說今天是他的倒楣日?走到哪裡都這麼黑。

  桑原一臉愛莫能助地看了看丸井,沒有理會他求助的目光而將頭轉開,埋頭記錄的柳點點頭在丸井的名字後面乘以三,仁王的一隻手搭在柳生的肩膀上,臉上露出了高聲莫測的笑容,切原則是摸不著頭腦地抓了抓他的海帶頭。

  早飯後,站在山頂球場上的慈郎時不時地感受到從對面傳過來的陣陣寒氣,他抓了抓柔軟的橘黃色頭髮,他做錯了什麼事嗎?為什麼能感覺到文太的小宇宙隨著他的揮拍動作在無窮的增大呢。

  丸井咬牙切齒地看著造成他訓練量加倍的罪魁禍首一臉無辜的表情,誰要是提供給他一把刀,他保准可以將眼前的這傢伙大卸八塊。

  「丸井前輩,你揮拍的力度太大,球拍快脫手了。」站在場邊的夕顏心驚膽戰地提醒道,她擔心那球拍飛出來砸到另一邊的慈郎前輩。

  「對啊,文太,你今天怎麼了,火氣這麼大?」毫不知情的慈郎又抓了抓他的頭髮,問道。

  「不會是向喜歡的女孩子告白,被拒絕了吧。」夕顏猜測道,嫣然說這個年紀的男孩子都擁有一段唯美的青澀的戀情。

  「啊咧,是真的嗎,小天使說的是真的嗎?」單純的綿羊歪著腦袋看向站在對面的文太。

  此刻的丸井文太被氣的七竅生煙,握著網球拍柄的手冒出了青筋,他狠狠地瞪了一眼慈郎,沒有說話,繼續揮拍,他的訓練量本來就不少,如今增加了兩倍,估計太陽下山了,他才能完成。

  「丸井前輩,今天晚上和我們一起逛街吧,聽英二前輩說輕井澤的夜市有很多小吃呢。」夕顏邀請道,或許可以用這種方法能拯救一下丸井前輩那顆幼小的心靈,讓他從失戀的打擊中振作起來。

  「去夜市?」向日停下揮動手中的拍。

  「夜市?」鳳轉過頭看著夕顏。

  「丸井前輩,我也要去。」在單細胞海洋植物的概念中夜市就等於是小吃的聚集地。

  「今天晚上去逛夜市麼,很不錯的選擇呢,我也可以加入麼,夕顏妹妹?」結束基礎訓練的幸村夾著球拍走了過來。

  夕顏有些傻眼地看著站在她面前紫發少年,她可不可以收回剛才的話。

  「歡迎之至,幸村君。」不知何時站在夕顏身後的不二笑眯眯地回答道。

  「太好了,我們今天晚上一起去逛夜市,不可以丟下慈郎呢,文太,文太,我們一起去哦。」小綿羊心裡頭樂翻了天,他在聽到要逛夜市後,就立刻將文太因失戀而生氣的事情拋到了腦後,撲倒文太身上。綿羊學乖了,他知道有青學的天才在地方,小天使是絕對不能撲的,否則他就會在夢中被一隻冰藍色眼睛的北極熊追殺。為了晚上能睡個好覺,還是等不二君不在小天使身邊的時候撲。

  野比撐著下巴,望著窗外飄落的粉色櫻花,東京的櫻花凋零,代表著四月的來臨。

  「想什麼呢?」坐在後面的西雅問道。

  「沒什麼。」野比收回視線,緩緩地搖了搖頭。

  「哦。」西雅沒有繼續追文下去,這幾天小焱望著窗外發呆的頻率是越來越高,總是見她一臉傻笑地望著那株有著百年歷史的櫻花樹。

  「小雅。」野比突然回過頭。

  「嗯?」西雅抬起頭望著有些臉紅的野比,她怎麼臉紅,莫非病了?

  「夕顏他們明天就回來了吧?」低下頭,淺藍色的長髮遮住了微紅的小臉。

  「嗯,是的。」怎麼突然間提起夕顏來了?西雅有些好奇。

  「哦……」野比點了點頭,但馬上又意識到自己的舉動有些異常,連忙解釋道,「感覺時間過的有些慢呢,總覺得夕顏離開學校好幾年了。」

  「啊,是啊。」西雅應了一聲,想夕顏會想到臉紅的嗎?

  迎風站立的海棠蹲下身子,右腿邁出一小步,手微微彎曲,劃地擊球,原本完美的一個蛇球在一聲大大的噴嚏後,打中了柱子,回彈,沖著海棠的臉飛過來,海棠見勢一低,球從頭頂擦過,他摸了摸頭巾,正準備松一口氣,卻聽到背後傳來「哎呦」一聲。

  桃城摸著紅腫的額頭,怒視著回轉過頭的海棠:「蝮蛇,你是故意的吧。」

  「……嘶……誰讓你站那裡的。」

  「你這傢伙,絕對是故意的。」聽了海棠的話,桃城的火氣更旺盛。

  「嘶……不是。」

  「我看你就是故意的。」

  「嘶……說不是就不是。」

  「阿桃前輩,剛才海棠前輩打了一個噴嚏。」越前抓了抓手上的球拍線。

  「噴嚏?」桃城揉了揉被砸中的地方,海棠這傢伙平時強壯的跟一頭牛似的,怎麼接連兩天都是噴嚏不斷啊。

  海棠的臉一紅,轉過身看見了對面的仁王雅治一張似笑非笑的臉。

  仁王的嘴角露出一絲微笑:「莫不是女朋友想他了?」

  海棠的臉在聽到這句話後,毫無意外地更紅了。

  慈郎沒有動放在他面前至愛的慕斯蛋糕,丸井只喝了一小口羅宋湯,向日切了一小塊烤牛扒放進嘴裡,菊丸則只對他眼前的柳橙汁感興趣。站在跡部身後的熊本管家關切地問道:「幾位少爺,今天的晚宴不合胃口嗎?」

  慈郎搖了搖頭,慕斯蛋糕怎麼會不合他的胃口呢,只是為了今天晚上能夠讓肚子裝的下小吃,他可是忍了很久。

  「我吃飽了。」夕顏放下手中的刀叉,抽了一張紙巾擦了擦嘴巴。

  「那我們走吧。」原本無精打采的四個人突然間有了精神。

  「你們要去哪裡?」坐在夕顏斜對面的跡部開口問道。

  「呃,去……」夕顏準備回答,卻被她隔壁的菊丸捂住了嘴巴。

  「去逛夜市。」幸村也放下刀叉,「跡部君也一起來嗎?」


第五十章 夜市之行(中)

  半個小時後,三校的正選們陸陸續續地出現在客廳,菊丸趴在搭檔大石身上,望著樓梯:「呐,夕顏妹妹怎麼還沒有下來喵?」

  忍足推了推眼鏡:「菊丸君,女孩子都是要打扮一下才出門的。」

  「呐,忍足君怎麼知道的喵?」菊丸好奇地問道,他怎麼知道夕顏妹妹要打扮一下呢。

  「因為侑士與長腿美眉約會都要等上一個小時。」正與慈郎、丸井、切原討論哪裡的小吃最地道的向日抬起頭說道。

  「對不起,對不起,我遲到了。」少年們談論的對象急急忙忙地沖下樓梯。

  「顏顏,不要急。」仿佛正應驗了不二的話,夕顏的腳絆住柔軟的波斯毯,身體不由自主地向前傾。

  「小心!」冰藍色的眼眸一睜,就這個距離,坐在沙發上的他是無論如何都不能接住夕顏。

  站在樓梯口的真田伸出手,將準備與地毯親密接觸的夕顏摟在懷裡,這是他第二次接住這個迷糊的小丫頭,原本以為自己會摔個狗吃屎的夕顏發覺她掉進了一個不算陌生的懷抱中,聞著不算陌生的皂角香,她揚起了腦袋,一張有棱有角的臉出現在他面前,頭上黑色的鴨舌帽。

  「不要鬆懈。」真田將懷中的小丫頭扶好,一臉嚴肅地說道。

  「啊,是,謝謝真田……前輩。」夕顏的腦袋用力地一點,被眼前的黑臉前輩救了兩次呢。

  「謝謝真田前輩。」來不及趕過來的長太郎將夕顏拉到自己身邊,沖真田笑了笑。

  「嗯。」真田面無表情地點了點頭。

  「沒摔到吧,總是這麼毛毛躁躁的。」長太郎將夕顏有些亂的頭髮整理好,看著她穿著黑色長袖加一個紅格子外套,一條洗白的牛仔褲,「不冷嗎?」

  「不冷,這是媽媽買的外套,比較厚的。」夕顏搖了搖頭,臉上揚起了甜美的笑容,「我怕各位前輩等急了。」

  「等美女是作為紳士的榮幸呢。」忍足取下眼鏡擦了擦,一雙嫵媚的桃花眼看向夕顏。

  「的確十分榮幸。」仁王走到夕顏面前,彎下腰,「美麗的小姐,我能否邀請你與我同行?」站在幸村身後的柳生推了推他的眼鏡,沒有說話。

  「你是仁王前輩嗎?」夕顏仰起頭好奇地問道,丸井前輩曾經說過他們學校的仁王與柳生兩位前輩喜歡變裝,沒事就互相交換身份來捉弄他們。

  「美麗的小姐怎麼會有這種想法呢?」仁王一愣。

  「比呂士,雅治,不要捉弄夕顏妹妹。」幸村笑了笑,開口說道。

  「夕顏妹妹是靠直覺猜測出來的嗎?」站在幸村身後的柳生脫下眼鏡和頭套,解開領口處的扣子。站在夕顏面前的仁王則將頭套摘下,從褲兜裡掏出眼鏡帶上,扣好領口處的扣子。

  夕顏目瞪口呆地看著柳生與仁王的變裝, 帶上眼鏡的柳生但笑不語,不二走上前,笑眯眯地拍了拍夕顏的小腦袋:「顏顏,該走了。」

  夕顏頻頻回首,依依不捨地跟在不二身後離開。

  華燈初上,站在喧鬧的舊輕井澤銀座街上,看著兩旁林立的店鋪,琳琅滿目的商品,夕顏如同劉姥姥進大觀園般微張著小嘴,上下左右地打量著眼前這一片陌生的景色,不遠處傳來一陣陣香味,她咽了咽口水,在下山的路上,幾位貪吃的前輩們圍著一起討論著哪裡的小食最美味,聽的她唾液不斷地分泌。車剛停下,貪吃的幾隻爭先恐後地跑下車,這個時侯,早已不知所蹤。

  聞到了一股熟悉的甜味,夕顏抬頭望去,棉花糖啊,最愛吃的棉花糖就擺在眼前,不顧身後長太郎的喚聲,徑直地沖向了賣棉花糖的老者。

  「老爺爺,您好,我要一串棉花糖。」夕顏笑眯眯地說道。

  「小妹妹,要什麼口味的?」老者笑呵呵地問道,指了指掛在爐前的幾個透明塑膠罐,罐中裝著不同顏色的糖。

  「唔,我要、要葡萄味的。」夕顏看了看罐身上的字樣,笑著回答。

  「顏顏很愛吃棉花糖。」身後傳來熟悉的聲音。

  「嗯,很愛吃,哥哥經常買給我吃。周助哥哥要什麼口味的?」夕顏回過頭看著微笑如常的不二,「這裡沒有芥末口味的呢,要不周助哥哥試試青蘋果味的吧?」

  「顏顏的推薦應該是沒有錯的。」不二微笑著點了點頭。

  伸手接過老伯做好的棉花糖,遞了一串蘋果綠的給笑眯眯的不二:「棉花糖最好吃了,軟軟的,入口即化,根本就不用嚼。」夕顏伸出舌頭舔了舔手中棉花糖,一抹淺紫被她捲進了嘴裡,熟悉的淡淡的甜味,那應該是很遙遠的味道了。

  「接下來,顏顏想去吃什麼?」不二笑眯眯地望著夕顏。

  「我們先去買禮物吧,有好多好多東西要買。」夕顏空著的一隻手從鼓鼓囊囊的褲兜裡掏出一個粉色的Hello kitty環保袋,她晃了晃環保袋,露出孩子氣十足的笑容,「呐,我帶了一個大袋子,待會禮物都塞在這裡面。」

  「那我們就走吧。」不二自然地拉著夕顏的手,兩人的身影消失在那群少年的視線裡。

  乾推了推眼鏡,翻開手中的筆記本:「不二喜歡夕顏的可能性為100%,夕顏喜歡不二的可能性為50%。」

  「不二君正與夕顏醬交往的可能性為25.3%,夕顏醬不知道不二君喜歡他的可能性為65.7%。」一直閉著眼睛的柳借著說道,他合上了筆記本。

  鳳臉上溫和的笑容不見了,方才青學的不二前輩向他提出會保護好夕顏,他毫不思索地答應了,現在回想起來,自己的決定是否做的太倉促。但是當時不二前輩臉上堅定的表情促使他做下了這個決定,或許他的決定不會錯,夕顏會被不二保護的滴水不漏,她會得到應有的幸福。

  「周助哥哥,這是什麼?」手上提著環保袋的夕顏站在一個小攤前不肯挪動腳步,五顏六色的金魚在盆中游來遊去,輕輕地擺動著魚尾。

  「撈金魚。」看著夕顏目不轉睛地盯著盆中的魚,不二笑了笑,「顏顏想玩嗎?」

  「撈金魚?想玩。」夕顏蹲下身子,將外套的袖子擼起。

  不二從守攤的老者手上接過抄網,也蹲了下來,握住夕顏的手:「小笨蛋,是用這個撈,不是用手。」

  「啊?這個?」夕顏看著手中的抄網,「這不是紙做的嗎?一入水就化了啊,怎麼撈呢?」她伸出手戳了戳,一戳擊破,還粘在手指上黏糊糊的。

  「這就要考驗技術啊。」不二笑著又從老者手中接過兩個抄網,將夕顏手中的環保袋抓在左手。

  三十分鐘過去後,不二的手上抓了十幾個已經報廢了的抄網,夕顏嘟著的小嘴可以栓一頭驢了,她揉了揉可愛的小鼻子,將衣袖擼的老高,她就不信,對付不了眼前這條魚。不二將夕顏的表情盡收眼底,冰藍色的眼眸中充滿了笑意。

  「小妹妹,撈金魚不能著急哦。「老者看著蹲在盆前和金魚作鬥爭的可愛小丫頭,而她身邊的少年則是一臉寵溺地看著她,他們應該是一對情侶吧,年輕真好。

  夕顏洩氣地將破了一個大洞的抄網抓在手裡:「老爺爺,我也知道不能急啊,可是這紙一粘著水就破了,金魚就從破洞裡溜走了。」她還沖著老者揚了揚握在手上破了一個大洞的抄網。

  「顏顏讓讓,我來。」不二笑眯眯地拍了拍夕顏的腦袋,從老者手中又接過兩個抄網,夕顏往旁邊讓了讓。

  不二睜開眼眸,聚精會神地看著盆中遊動的小金魚,纖細的手腕輕輕一轉,一條正吐泡泡的金魚落入了網中。看著小盆中歡快擺著尾的魚,夕顏嘟著嘴巴說:「哼,這條金魚絕對是雌的。」若不是雌的,為什麼見到周助哥哥就搖頭擺尾地撞進了他的抄網。

  不二笑了笑,沒有回答,右手將最後的一個抄網握在手中,一條活蹦亂跳的魚來不及轉身就掉進了不二的網中。夕顏抬起頭對老者說道:「老爺爺,你這裡的金魚有性別歧視,重男輕女,我剛才明明就要撈到這條帶著黑色斑點的金魚。」

  「呵呵……」老者被夕顏的話逗樂了。

  從老者手中接過裝著金魚的水袋,不二拉起夕顏的小手離開。

  回轉過頭,小丫頭的氣仿佛還沒有消,不二停下腳步,笑著將手中的水袋遞到夕顏面前:「顏顏還在生氣呢,喏,小金魚給你,要好好地養哦。」

  「可這是周助哥哥撈的。」話雖然這麼說,但是眼睛卻盯著不二手中的水袋不肯挪開。

  「送給你的。」不二將夕顏的手抓住,軟軟的水袋放在她手心裡,水的流動讓整個手心癢癢的,夕顏眉開眼笑地抓著手中的水袋,「謝謝周助哥哥。」

  「喜歡就好。」看著夕顏臉上恢復的笑容,不二臉上的笑意更濃,「這邊人比較多,要跟緊咯。」

  「嗯,嗯。」夕顏點了點頭,小腦袋依舊低垂,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透明的水袋中游曳的金魚,鼓鼓的眼睛,小口一張一合,吐著水泡,煞是可愛。待她將視線從水袋中的金魚轉移出來時,原本走在她前面的褐發少年不見了蹤跡,她抓了抓頭髮:「周助哥哥,周助哥哥……」

  沒有人回應她,看了看人頭攢動的四周,也沒有發現熟悉的身影,她稍微有些慌神,奮力地扒拉著擁擠的人群,依舊沒有找到褐發少年,直至這個時候她發現了一個事實,她與周助哥哥走散了,有些傻眼地看著手中的水袋,一張一合的小口仿佛在嘲笑著新上任的主人是多麼的笨,鼓鼓的龍眼中仿佛帶著不屑。

  從上衣口袋中掏出手機,嘴裡嘟囔著:「我讓你們這兩條魚小瞧我,不就是走散了麼,有什麼了不起的,我照樣可以找到周助哥哥。」可當她將電話本找出來時,卻發現上面只有寥寥幾個人的手機號碼,不二周助並不在其中。

  自由自在地遊著的金魚發現自己眼前出現了一張鼓鼓的包子臉,一雙明亮的黑眸正瞪著它們,金魚輕輕擺了擺尾巴:你瞪我們有什麼用啊,明明是自己笨,還瞪我們,真不明白如此聰明帥氣的小夥子怎麼會喜歡你這個笨丫頭。

  夕顏自然沒有聽懂魚語,嬌小的身軀從人群擠了出來,站在比較空曠的地方,再次從衣兜裡掏出,翻出電話本,準備按下其中一個號碼。

  「天哪,人怎麼這麼多啊。」一個清脆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了過來。


第五十一章 夜市之行(下)

  一個穿著黑色長袖、短褲皮靴的黑髮少女在一白衣白髮男子的保護下也從人山人海中擠了出來,一邊嘀咕一邊走路,卻沒有注意到腳下的石頭,一個趔趄,男子沒來得及拉住少女,撞到了正準備打電話的夕顏,兩人一塊倒在了身後一片柔軟的草地上。

  「哎喲,對不起,對不起呢,沒有撞疼你吧。」 被男子從地上抱起來的少女連忙道歉。

  「沒關係。」夕顏搖了搖頭,從草地上站起來,看了看手中的水袋,幸好剛才沒有放在胸前,倒下的時候舉的高了點,否則現在看見的就是兩隻躺在草地上奄奄一息的金魚。

  「呐,好可愛的小妹妹,你的家人呢,走散了麼?」少女打量著眼前可愛的黑髮小女孩,似乎是一個人。

  「……嗯,是走散了。」夕顏點了點頭。

  「那怎麼辦呢,你記得他們的電話嗎?給他們打個電話吧。」說畢,少女準備從隨身攜帶的小包裡掏出手機。

  「我正準備打呢。」夕顏揚了揚手上的粉紅色電話,若不是剛才那一撞,她已經和長太郎哥哥聯繫上了。

  「……哦,那你現在打吧。」一絲尷尬出現在少女紫色的眼眸中,她連忙轉頭望向身後的白衣白髮男子,「小仁,我們等小妹妹的家人來接她後再走吧。」

  白衣男子沒有說話,頭轉向了不遠處,卻發現了冰帝的一行人朝他們走來。

  「我哥哥就在附近,不用麻煩你們了。」夕顏合上電話。

  「不可以呢,小妹妹,我一定要看到你家人找到你之後才可以走,要不然我會不放心的。」黑衣少女堅持道。

  為什麼要叫她小妹妹?夕顏打量著眼前的少女,白皙的臉蛋,紫色的眼眸,高挺的鼻樑,微紅的小嘴,黑色的卷髮,一條緊身的牛仔短褲,一雙高筒皮靴,與自己一般高的個頭,與自己一般大的年紀。

  「顏顏。」身後傳來熟悉的聲音。

  夕顏收回打量紫眸少女的目光,回轉頭,朝著銀髮少年飛奔過去:「長太郎哥哥。」

  「不二前輩呢?」長太郎微笑著接住飛撲過來的夕顏,摸了摸他柔順的黑髮,小丫頭的頭髮越來越長了,原本的發色也出現,下次不能再讓她染頭髮了。

  「走散了。」夕顏將頭埋進了長太郎的懷裡,「我手機裡只存了哥哥和英二前輩的手機號碼。」

  「真是不華麗的小丫頭。」跡部撥了撥擋在眼前的劉海,剛才接到不二的電話,說是夕顏與他走散了,在電話裡可以聽出青學天才不二周助少有的慌神,剛合上手機,長太郎就接到了這個小笨蛋打來的電話。

  一群出色少年的出現,原本流動的人群也放緩了腳步,目光紛紛落在他們身上,情竇初開的少女們擠在一起,一臉羡慕地看著站在少年中的夕顏。

  「呀,是小夜。」與丸井等人組走散的慈郎左手托著一盒章魚燒,右手抓著兩串冰糖葫蘆,奮力地從擁擠的人群中擠了出來,發現不遠處的黑衣少女,欣喜地叫了一聲,「呐,你怎麼在這裡啊?」

  「黑羽學姐,亞久津君。」長太郎將視線從夕顏身上轉移出來,與慈郎前輩一個班級的學姐小鳥依人般地站在一個白衣白髮男子的身邊。

  「黑羽,你的出場還真是不華麗,啊嗯,樺地。」跡部抱手環胸。

  「Wushi。」跡部身後的大樹同學十分盡職地完成自己的任務。

  「原來是小夜啊,很久不見了呢。」忍足推了推鼻樑上的平光眼鏡。

  「黑羽學姐。」一向將 「下克上」擺在嘴邊的日吉丟掉了他的口頭禪,點了點頭。

  穴戶沒有說話,壓了壓倒扣在腦袋上的帽子,也點了點頭。

  「Hello,綿羊。各位好,的確很久不見了呢。」黑羽真夜顯然也發現了冰帝的網球部正選,臉上露出了燦爛的笑容,與她身後一臉凶相的亞久津形成鮮明對比,她緊緊摟住亞久津的胳膊,一臉幸福地說道,「今天是我和小仁交往半周年,我們來慶祝一下。」

  「綿羊?」埋頭做鴕鳥的夕顏從長太郎的懷裡將腦袋拔了出來,看向滿嘴是油的慈郎,「為什麼要稱慈郎前輩為綿羊呢?」

  正準備撲過去的慈郎收住了腳步,他轉過頭,一臉正經地對夕顏說:「小天使,我不叫綿羊呢。」

  「可我明明聽到她叫你綿羊呀。」夕顏指了指黑發紫眸少女。

  「……」慈郎一時不知道應該如何反駁她。

  「咦,原來小妹妹認識綿羊啊。」黑羽鬆開亞久津的胳膊,笑盈盈地走了過來,「綿羊很可愛啊,頭發軟呼呼的,就像羊毛一樣,摸起來可舒服了,是吧,樺地。」

  「Wushi。」或許因為條件反射,樺地那聲「是」脫口而出。

  「小夜!!」慈郎嘟著嘴巴以示自己的不滿。

  「人家沒有說錯啊,小羊的頭髮是很舒服啊。」黑羽一臉「我沒說錯」的表情看著慈郎,她還回過頭向跟在身後的亞久津求證,「小仁,小羊的頭髮是很舒服吧。」

  亞久津依舊沒有說話,一雙如鷹般銳利的眼睛看著正欲辯解的慈郎。慈郎即使再單純也能領會出那眼神代表著什麼,唯有打落牙齒和血吞,將到嘴邊的話硬生生地咽了下去。小夜的男朋友還是和以前一樣的恐怖,他還是乖乖地閉上嘴巴的好,否則吃苦的還是自己。慈郎忿恨地咬了一口手中的冰糖葫蘆,他將頭轉開,看見站在長太郎身邊的夕顏,撲了過去,零食被他緊緊地抓在手中:「呐,小天使,小仁好凶呢。」

  「不會啊,我覺得他對他女朋友很好呢,為他的女朋友遮擋住一切的風雨。」夕顏輕輕搖了搖頭,被喚作「小仁」的男子雖然長相有些兇惡,但是卻異常的溫柔,溫柔地為少女擋住擁擠的人群,溫柔地將壓在她身上的少女抱起。

  「啊咧,那慈郎也會為小天使遮擋風雨的呢。」慈郎揚起一張笑臉。

  頓時,初春裡的空氣凝結,跡部的手停頓在眼角,忍足的眼鏡滑落,穴戶手中的章魚燒跌落在地,日吉張大了嘴巴,樺地站在跡部身後,方才因看到失散的夕顏而露出的一絲笑意竟在臉上凍結,長太郎看著出現在慈郎身後的褐發少年,冰藍色的眼眸因為慈郎的這句話陡然睜開。黑羽驚訝地看著慈郎,他們不過是幾天沒見而已,這頭笨綿羊竟然找到女朋友了?實在是讓她好奇。正當她準備說什麼的時候,一陣風刮過,一位如謫仙般的褐發少年站在她身旁,微微地喘著粗氣,一雙冰藍色的眼眸睜開,光潔的額頭佈滿了細小的汗珠,帶著櫻花香味的春風吹拂著他的外衣。

  夕顏也看見了褐發少年,欣喜地叫道:「周助哥哥。」

  少年閉上眼睛,臉上恢復了笑容:「顏顏。」將走向他的小女孩緊緊地摟在懷裡,天知道當他回過頭沒有發現她時,心臟幾乎在那一刻停止跳動,當時的第一個反應就是這個單純的小丫頭不會被人拐走了吧。打向跡部的求助電話沒掛多久,就接到跡部的電話,說是小丫頭找到了,那顆久懸的心才落回原位。

  「周助哥哥,對不起。」雖然感覺有些疼,但是她卻莫名的心安,少年身上熟悉的味道讓她心安。

  「對不起,我應該緊緊抓住你的手,那樣就不會走丟了。」淡淡的青草香讓不二發覺了自己的失態,他松開懷中的少女。

  「呐,身為男朋友怎麼可以將女朋友弄丟呢。」黑羽長歎了一口氣,可憐的綿羊哦,看來你是沒戲了,「不過,你們兩個真的很配呢。」不過說實在的,眼前的這兩位的確是對金童玉女,溫柔的男孩,可愛的女孩,尤其他們剛才相擁的時候,她可是聽見圍觀的人群中有不少人驚呼,尤其是女生。

  「我們?」夕顏指了指自己的鼻子,學姐在說她嗎?可是她和周助哥哥並不是什麼男女朋友啊。

  「對啊,很般配啊。」黑羽點了點頭,轉身看向自家男友,「小仁,你說是吧。」亞久津相當配合地點了點頭。

  「可是,我們……」夕顏還沒有來得及解釋,就被不二打斷了。

  「這次是我沒注意到,不會再有下次。」不二的左手擰著環保袋,右手緊緊地握住夕顏的小手。

  夕顏驚訝地看著兩人緊握的雙手,溫暖的右手,讓人安心的右手,指腹間有著薄繭的右手,手心裡微微冒汗的右手,她抬起頭望著依舊在微笑的不二,上揚的嘴唇,微閉的雙眸,內心的最深處湧出一股奇妙的感覺,血液慢慢上湧,白皙的小臉越來越紅。哎呀,她都在瞎想些什麼呢,夕顏奮力地甩了甩頭,企圖將腦海中的東西全部甩出去。

  「夜,該走了。」亞久津抬手看了看腕表。

  「哦……這麼快啊,再等我一會會啊。」黑羽沖身後的男友笑了笑,轉頭從不二身邊將夕顏拉過來,抓住她的手:「可愛的小妹妹,我叫黑羽真夜,和這頭笨綿羊是同班同學,你呢?」

  「鳳夕顏,青學高等部一年級。」沒有抵擋住眼前紫眸少女的熱情,好不容易將心中所想壓下去的夕顏回答道。

  「鳳?原來你是長太郎的妹妹啊。」黑羽恍然大悟,難怪與小綿羊認識呢,她點了點頭,「顏顏小妹妹,我明天還有課,要先回去了,過幾天我去青學找你玩哦。」

  「是。」夕顏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麼,惟有點頭稱是。

  黑羽的小嘴對著夕顏的耳朵,唧唧咕咕唧唧咕咕,夕顏面紅耳赤地聽著黑羽的說教,正欲掙脫,卻被黑羽死死地抓住。

  慈郎縮了縮脖子,不是說春天來了嗎?為什麼自己還會感覺到身處嚴冬呢?是他的錯覺嗎?或許是因為肚子還沒吃飽所以才會感覺到寒冷吧,綿羊找了一個合適的理由安慰自己。

  黑羽滿意地看著臉紅的夕顏,拍了拍她的肩膀,沖她身後的少年們微微頷首:「各位 ,我先走了,下個星期見。」

  冰藍色的眼眸微睜,望著黑髮少女與白髮男子離去的背影,再望向尚未回過神來的小丫頭,緋紅的小臉,已經紅到了耳根子,輕輕喚了一聲:「顏顏?」

  「……」夕顏抬起頭,目光有些渙散。

  「怎麼了?在想什麼呢?」不二有些擔心地低下頭,這個黑羽真夜在顏顏耳邊說了些什麼,這笨丫頭怎麼這幅表情。

  「啊!」黑色的雙瞳終於聚焦,褐發少年俊美的面容出現在自己眼前,夕顏的臉立刻紅成了關公,她眨了眨眼睛,搖了搖頭,「沒、沒想什麼。我、我還有些東西沒買,去那邊看看,等會就回來,不用擔心我的。」從不二手中將環保袋抓了過來,一溜煙地跑的不見蹤影。

  「呵呵,不二君,要加油呢。」忍足的洞察力不低於跡部,照目前的這個情況看來,不二周助的路還有得走呢。

  「呐,忍足,為什麼不二君要加油啊?」慈郎將最後一個章魚燒放進嘴裡,嚼了嚼,果然是熱氣騰騰的章魚燒比較好吃。

  不二笑眯眯地回過頭,眉眼彎彎地看著一臉不明所以的慈郎:「芥川君,明天的練習賽我們一組吧,很久沒和芥川君打球了呢。」

  「啊咧,真的,真的,不二君會打出那個消失的發球嗎?」慈郎興沖沖地看著眼前褐發少年。

  長太郎轉身朝夕顏離開的方向走去,回過頭,看著一臉興奮的前輩輕歎了一口氣,慈郎前輩,你就自求多福吧,希望明天你不會被不二前輩折磨的太慘。

  坐在疾馳在高速公路的機車上,黑羽的手臂緊緊摟住亞久津精瘦的腰身,微尖的下巴摩擦著亞久津的背脊,小臉上露出了迷人的微笑,回想起剛才那個被她的話嚇得呆若木雞的笨丫頭,不由得笑出聲來。

悠于 2016-6-5 23:41

第五十二章 淡淡心事

  右手支撐著腦袋,目不轉睛地看著在魚缸裡愜意地遊動的金魚,風吹起七彩的窗簾,翻開了擺在書桌上的古代史,當夕顏伸出小手準備將翻開的書合上時,熟悉的字跡映入了眼簾,始終微笑的如風少年的俊容不由自主地出現在腦海中,紫眸少女所說的話如著了魔般的在腦中揮之不去,心撲通撲通地跳個不停。

  「他很喜歡你呢。」

  「你也喜歡他吧。」

  喜歡?什麼是喜歡?

  「喜歡就是你無時無刻地念著他,想著他。」

  「喜歡就是他快樂時,你快樂,他悲傷時,你悲傷。」

  「喜歡就是你們總能在茫茫的人海中相遇,總能在茫茫人海中找到對方。」

  「喜歡就是當他將你擁進懷中時,整個世界只屬於你們,地球因你們而停止轉動。」

  夕顏的小臉一紅,心中一熱,當周助哥哥將她緊緊摟在懷裡的時候,那種莫名的心安就是喜歡嗎?當周助哥哥牽著她的手的時候,那種湧上心頭的奇妙感覺就是喜歡嗎?她喜歡周助哥哥?心微微地顫抖,原本放在腿上的手不經意地緊握著,刺痛了手心。

  貝齒輕輕咬著下唇,她揉了揉發燙的小臉,閉上雙眸,哎呀,她盡瞎想些什麼呢,不可能的,不可能的,她只是把周助哥哥當做哥哥一樣來看待,她怎麼會喜歡哥哥呢。奮力地搖了搖頭,試圖將腦海中的那念想甩出去,推開木椅起身,沖進了浴室。看著鏡中雙頰通紅的自己,夕顏感覺到臉上的溫度可以將一個生雞蛋煨熟,擰開水龍頭,冰涼的水滑過手心,撲打在臉上。

  遊曳在魚缸裡的金魚看著少女紅著一張臉沖向浴室,輕輕擺動著尾巴,聽著從浴室裡傳來水流的聲音,一張一合的小口吐著氣泡:笨丫頭就是笨丫頭,看來帥小夥的情路還比較漫長啊。

  帶著絲絲寒意的山風吹過靜謐的樹林,平靜的湖水被風吹起了陣陣漣漪,背倚欄杆,任憑調皮的夜風吹起他褐色的秀髮,仰起頭,望著繁星密佈的夜空,此時的月亮早已不知道躲進了哪朵雲中,唯剩下一閃一閃的星星裝點這如幕布般漆黑的天空。屋內早已熄燈,傳來菊丸微微的鼾聲。不二轉過身,雙臂搭在欄杆上,藍眸微睜,隔壁的房間還透出了微弱的燈光,這麼晚了,這丫頭還沒睡嗎?

  在回別墅的車上,坐在他身邊不是來時的夕顏,而是弟弟裕太。他還記得裕太問他是不是和夕顏吵架了,他搖了搖頭。事實上他也不知道到底出了什麼事,小丫頭自買完東西回來後,就一直躲著他,如躲蛇蠍般地躲著他,即使他靠近,她漲紅著一張小臉,找一些亂七八糟、稀奇古怪的理由溜到其他人的身邊去。

  她在討厭他嗎?黑羽真夜到底在她耳邊說了什麼?他將視線投向了與她一起回來的長太郎,誰料長太郎也是一臉不知情的模樣。兩位元視資料為生命的青學資料狂和立海大軍師更是沒有錯過這一資料,從上車到下車,手中的筆是沒有停止過,兩人還不時地將頭湊到一起討論著什麼。一路上,敏感的菊丸瞪著一雙大大的貓眼,在他與夕顏之間轉來轉去,大石則是一副憂心忡忡的表情,手塚依舊是面無表情,但能依稀從那雙狹長的鳳眼中分辨出一絲擔憂,向來一見面就開吵的桃城和海棠也閉上了嘴巴,惟有坐在手塚身邊的越前腦袋頻頻與車窗做著親密接觸。

  縱然是天才,這個時侯也不能猜出小女孩的心思,不二無奈地輕歎了一口氣,他是否應該向冰帝的忍足討教一下呢。隔壁的燈也悄然熄滅,不二掏出口袋裡的手機,原來已經到淩晨了,輕輕地合上身後落地窗,他也該睡覺了。

  換上睡衣,摘掉眼鏡的忍足正準備就寢,突然感覺到鼻子癢癢的,一個大大的噴嚏打響,將整個身子都埋在被窩裡的紅色妹妹頭抬起頭,望瞭望略有所思的忍足:「呐,侑士,又是哪個長腿美眉想你了?」

  「說不定不是長腿美眉。」忍足拉開被子,準備鑽進去。

  「不是美眉?那,難道、難道是長腿美、美男?侑、侑士,我、我沒想到你有這、這個嗜好啊。」完全曲解了忍足話中意思的向日嶽人結結巴巴地說道,將被子裹的嚴嚴實實,他的腿一點也不長。

  忍足相當不華麗地翻了一個白眼,咬牙切齒地解釋道:「嶽人,我確定我的性取向是十分正常的,我並不喜歡長腿美男,我喜歡的絕對、百分百是女人。」這小子,從哪聽來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竟然敢懷疑他。

  「睡了,睡了……晚安。」聽這口氣,向日不用想也知道忍足生氣了,惹冰帝的軍師大人生氣的後果是十分嚴重的,他還是乖乖地睡覺吧。

  不二睜著一雙毫無睡意的眼睛望著天花板躺在床上,他還是數綿羊吧,這樣或許能夠更快地入睡,嘴角露出了笑意:一隻綿羊,兩隻綿羊,三隻綿羊……

  天蒼蒼,野茫茫,風吹草低現牛羊。

  湛藍的天空下,是一望無際的蒼茫大草原,夏風輕輕吹過,一頭與眾不同的綿羊出現在人們的視線裡,說它與眾不同吧,其實也沒什麼大不同的地方,只是毛髮的顏色與其他的羊不一樣而已,其他的都是純白,而這頭則是明亮的橘黃。只見它輕輕搖了搖尾巴,愜意地走著貓步,行走在遼闊的大草原上,愜意地啃著肥嫩的水草,愜意地享受著陽光的沐浴,時不時抬頭望望天,時不時與停駐在草尖的蜻蜓嬉戲,一切的一切都是這麼的愜意。

  一眨眼的功夫,天生異象,天昏地暗,日月無光,風吹雨打,電閃雷鳴,草原上的生物都跑的不見蹤跡,這頭橘黃色的小綿羊也不甘落後,撒丫子就往羊圈所在的方向跑去,等它埋頭跑出了一定的距離後,抬頭卻發現自己迷失在無垠的草原上,同伴們都消失的無影無蹤。它仰起頭「咩咩」地叫了幾聲,並沒有聽到同伴的回應,一道亮光劃破夜空,一聲震耳欲聾的轟鳴頓時讓它緊閉羊眼,羊毛豎起。

  待它重新睜開眼睛,卻發現自己置身於一個白色世界,舔了舔腳下的土地,是冰冷的,冷的沒有一絲溫度,它微微一驚,連忙縮回舌頭,被它口中的熱氣融化的一小塊地方又立刻恢復了原狀。它暗自感歎道:幸虧縮的快,否則舌頭絕對會被凍住。

  抬起頭打量著四周,除了白色,還是白色,比草原的綠要單調的多,好歹草原上也有個五顏六色的小野花什麼的來裝點一下。咦,有聲音,羊耳朵豎起,循聲望去,一頭有人高的白色動物在緩慢挪動,終於發現一個活著的了。小綿羊蹦蹦跳跳地跑了過去,正準備開口詢問,白色動物轉過身,仰起頭來,一雙冰藍色的眼眸,比草原上蔚藍的天空還要藍,小羊如是想。

  「嘿,請問……」小羊的話還沒有說完,白色動物雙腿直立站了起來。

  「你,你要做什麼……」小羊害怕地後退了幾步,因為它發現那雙冰藍色的眼眸中似乎流露出不友好的意思。

  「北極竟然來了一頭橘黃色的變種綿羊,看起來很有趣呢。」白色動物口吐人言。

  「那個,我不是變種……」小羊連忙解釋道。

  「是來做我的晚餐的麼?」白色動物伸出前爪擦了擦嘴巴。

  「不、不是的,我……」小羊心裡又是一驚,莫非這就是草原上的牛叔叔,馬伯伯所說的生長在北極圈的北極熊麼,那它豈不是羊命不保了,小羊又後退了幾步。

  「不是?不是什麼?既然送到面前了,怎麼能不好好地接收這份大禮呢。」北極熊伸出鮮紅的舌頭舔了舔嘴唇,它可是好幾天沒有飽餐一頓,藍眸微微一彎,露出了在小羊眼裡看來是猙獰的微笑。

  「不要,不要吃我。」意識到生命危機的小羊轉身撒腿就跑,可惜在冰原大地上,天下是屬於北極熊的,無論它怎麼加大馬力跑,都逃脫不了熊掌。

  北極熊的巨靈大掌將橘黃色的小綿羊倒提著,睜開藍眸冷冰冰地看著手中的獵物,小羊打了一個寒戰,咧著嘴開始哭訴:「啊咧,我一點都不好吃的,嗚嗚,我很瘦的,真的,身上一點油水都沒有的,嗚嗚嗚,吃到嘴裡還不夠你塞牙縫的,你還是放了我吧。」

  「不可以,我從來沒吃過羊肉,今天開開葷。」北極熊張開了血盆大口,望著它口裡尖尖的獠牙,小羊一口氣沒有提上來,昏厥過去。

  北極熊停下接下來的動作,閉上嘴巴,嘴角微微上揚,冰藍色的眼眸露出了一絲笑意,將手中被嚇的魂飛魄散的小綿羊丟在地上,轉身離去。

  翌日清晨,跡部別墅的餐桌上出現了一隻國寶級的綿羊。


第五十三章 合宿尾曲(上)

  當不二再次睜開雙眼,天已大亮,隔壁的床鋪空蕩蕩的,牆上掛鐘的時針指到了七點三十的位置,清新的晨風透過打開的落地窗吹了進來,聞著沁人心脾的青草香,他翻身坐起,伸了個懶腰,嘴角微微上翹,昨晚真是做了一個好夢呢。

  「早安呐,夕顏妹妹。」深深地吸了一口新鮮空氣,菊丸睜開眼睛,發現了站在隔壁陽臺上的夕顏,他的臉上露出了燦爛的笑容。

  「早,英二前輩。」夕顏將原本捧在手上的東西連忙放在了身後。

  「呐,夕顏妹妹,你手裡是什麼東西喵?」不愧是青學動態視力第一的,夕顏將手背在身後的動作也沒有逃過他的眼睛,菊丸仿佛看到了一抹鮮豔的紅色。

  「沒、沒什麼啊。」夕顏的臉微紅,連忙搖了搖頭。

  菊丸將信將疑地點了點頭,手托腮,大大的貓眼看著夕顏:「夕顏妹妹,你是不是和不二吵架喵?」

  「沒、沒有啊。」為什麼這麼多人問她同樣的問題?夕顏漲紅著小臉,這個問題長太郎哥哥問過,忍足哥哥問過,就連樺地君也用眼神問過。

  「呐,是嗎?」可根據昨天晚上的情況看來,她與不二吵架的可能性為83.5%呢。菊丸摸了摸下巴,大大的貓眼露出了一絲懷疑。

  「早安,英二,顏顏。」落地窗被輕輕拉開,褐發少年微笑如常地出現在陽臺。

  「早,不二。」菊丸回過頭,笑呵呵地回答道。

  聽到了熟悉的聲音,夕顏如同炸毛的貓兒一樣,緩緩地轉過頭,看著俊秀的臉上掛著淺淺笑容的不二,夕顏臉上的那一抹紅色已經蔓延到耳根子,結結巴巴地說道:「周、周助哥哥,早、早安。」

  「呵呵,顏顏,我什麼時候改名叫『周、周助哥哥』了?」不二看著夕顏的窘態,笑眯眯地點了點頭。

  「那、那個,該吃早飯了,我、我先下去了……哎呦……」聽著不二的調侃,臉可以與關公媲美的夕顏頭也不回地沖進了房間,卻沒留意腳下的檻,身子不由自主地往前傾倒,這次沒有救命恩人,所以她很榮幸地與地毯抱在了一起,晨風拂過窗簾,輕輕吹起撒落在陽臺上的紅色花瓣,在空中漂亮地打著轉。

  菊丸躍起,伸出手抓住一片,鮮豔的紅色,嗅了嗅,淡淡的芬芳,這不是跡部別墅的後花園中盛開著的玫瑰花嗎?怎麼會出現在夕顏妹妹的房間喵?

  「顏顏,沒關係吧,摔到哪裡?」不二焦急地問道,探出身子,只看見兩隻小腳丫□在空氣中,他的手心裡緊緊地握著一片紅色的玫瑰花瓣。

  「沒、沒事。」夕顏從柔軟的地毯上爬起來,紅著臉拾起兩隻粉色的毛拖鞋,最近幾天地球對她的引力是不是大了點,這兩天與大地的親密接觸是前所未有的多,會不會是因為她與慈郎前輩在一起呆久了,所以他的磁場轉移了一些到自己身上。

  不二微微地睜開藍眸,望著手心裡被他揉擰的不成樣子的玫瑰花瓣,聽著門外急促的腳步聲,臉上的神色是菊丸從未見過的。他與夕顏妹妹只見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喵?大大的貓眼中懷疑更盛。

  忍足推了推架在鼻樑上的眼鏡,看著對面紅著小臉,埋頭苦吃的夕顏,再看了看左邊是流著哈喇子,睡得正香的慈郎,右邊是一言不發,叉起刀落的不二,他的嘴角露出了一絲笑意。

  「跡部,別墅好像出現賊了。」忍足從衣兜裡掏出了一片紅色的玫瑰花瓣,在手中把玩,時而放在鼻邊嗅了嗅。這是他後花園散步時,從某人的房間裡飄落下來的。

  「賊?什麼賊竟然敢出現在本大爺的別墅內。」坐落在輕井澤的跡部別墅保衛工作也是一流的,怎麼會出現賊呢,真是太不華麗了。

  「好像還是採花賊呢。」忍足嘴角的笑意更濃,手腕輕輕一轉,夾在指間的花瓣飛到了桌上,輕輕地飄落在夕顏的面前。

  「本大爺的別墅裡怎麼會出現採花賊這麼不華麗的人,啊嗯,樺地?」跡部優雅地攪了攪杯中的奶茶。

  「……Wushi。」樺地遲疑了一下子,昨晚他隱約聽到腳步聲,輕輕地拉開房門,發現了貓在樓梯口的一個小小身影,那就是忍足學長所說的「採花賊」嗎?

  「採花賊,是真的嗎,那採花賊長什麼樣子啊?」向日停下手中的動作,仰起頭好奇地問道。

  「啊咧,哪裡有採花賊啊?採花賊在哪裡啊?」丸井一邊往土司上抹著草莓醬,一邊抬頭問道。

  「採花賊,會打網球嗎?」切原張開大口,跡部別墅出現的採花賊肯定也會打網球吧。

  「採花賊?顏顏遇到了嗎?」長太郎最為關心的是這件事。

  「這個笨笨的採花賊啊,好像只是采了好幾朵玫瑰呢。」在離某丫頭房間不遠的雕花石柱上的花瓶中,玫瑰花少了三四朵。忍足笑眯眯地看著埋著頭的夕顏,得知這個答案的小丫頭臉上表情一定很好看。

  夕顏含在口中的牛奶吞也不是,吐也不是,紅著小臉不敢抬頭。昨晚為了弄清楚她到底喜不喜歡周助哥哥,根據嫣然以前所說的方法,待到夜深人靜的時候,偷偷摸摸地從石柱上的花瓶中摘了四朵玫瑰花,紅色的花瓣撒了一地,得出的結論依然是「喜歡」,四次都是一模一樣的答案:她喜歡周助哥哥。

  「呐,夕顏妹妹,你怎麼喵?」瞥見夕顏的不對勁,菊丸歪著頭問道。

  「咳……咳咳,我……沒事……咳咳咳……」好不容易將牛奶咽下,沒料吞的太急,嗆到了氣管。

  一隻手輕輕地拍了拍夕顏的背,為她順順氣,一抹冰藍色射向那只手的主人。手塚縮回手,修長的手指抬了抬金邊眼鏡,不經意地看了看睜著一雙藍眸的不二,俊美的臉依舊是冷冰冰,但能從他狹長的鳳眼中看出絲絲的笑意。

  「謝謝部長。」夕顏抬起頭,粉嫩的小臉上露出甜甜的笑容。

  「嗯,不能大意。」手塚點了點頭。

  在餐桌上睡得天昏地暗的慈郎被樺地毫不留情地丟在了球場邊,他睜開朦朧的睡眼,揉了揉被摔痛的屁股,看著在附近做著準備活動的同伴,一個念頭閃過他的腦海。他從地上蹦起來,拍了拍褲子上的灰,直奔正在做壓腿練習的不二而去,一臉興奮地望著不二:「呐,呐,不二君,你昨晚答應要和我打練習賽的,沒有忘記吧?」

  不二微微一愣,立刻明白過來,笑眯眯地看著這頭送上熊口的綿羊:「嗯,沒有忘記呢。」

  「那,那不二君會用自己的絕技吧。」慈郎更加興奮,「那個會消失的發球,那個什麼燕回閃,還有巨熊回擊和白鯨,你都會用吧。」

  「嗯,是的。」不二點點頭。

  「還有,還有……」

  「芥川君,希望我們能打出一場精彩的比賽。」

  「太好了,太好了,跡部喲,忍足,你們看,你們看,我又能和不二君打比賽了呢。」沒有絲毫危機感的慈郎臉上笑開了花,歡歡喜喜地抱著球拍沖進了網球場。

  跡部不忍地撇開臉,他裝作沒有聽見。忍足無力地撫了撫頭,吐了一口氣。長太郎在估算這場比賽結束後,慈郎前輩會幾天下不了床。樺地思索著當比賽結束後,他是先將慈郎前輩扛進餐廳,還是直接把他丟進被窩。穴戶與日吉同時在心裡為慈郎默哀三秒鐘。

  裕太目瞪口呆地看著「磨刀霍霍向豬羊」的兄長,哥哥正從網球包裡取出一個金色的58磅拉力的球拍,難道……他碰了碰站在他身邊的乾:「乾學長,難道哥哥真的要和別人決鬥?您上次說的是真的?」

  「……嗯,是的,照眼下所搜集的資料來看,不二的確要和他人決鬥。」鏡片泛出一道白光,乾認真地在筆記本上記錄道。

  「啊咧,不二要和別人決鬥,難道是為了夕顏妹妹喵?」綜合他今天早上的所見所聞,大貓十分鄭重地下了一個結論。

  「不二前輩要和冰帝的芥川學長決鬥?那不二前輩要加油呢,不能認輸,不能呢。」相當熱血的桃城緊握拳頭。

  「……嘶……」海棠點了點頭,青學怎麼可以輸。

  「切,還Ma da ma da dane。」小武士壓了壓帽子,大大的貓眼看著樂得找不著北的芥川學長和微笑如舊的不二前輩。

  「前輩,誰要決鬥啊?」夕顏湊上她的小腦袋,剛才被丸井前輩拉到一邊,從口袋裡掏出好幾種口味的泡泡糖給她。

  「是啊,誰要決鬥呢。」幸村跟在夕顏後面走了過來,紫羅蘭色的眼眸中盡是笑意,今天早上所發生的每一幕他都盡收眼底。

  「決鬥?部長,有人要決鬥?誰和誰啊?」黑色的海帶頭出現在幸村的身後,切原將球拍扛在肩上。

  「不二君,我們開始吧。」慈郎依舊興奮不已地揮了揮手上的球拍。

  「隨時都可以。」不二微微一笑。

  「什麼?周、周助哥哥要和慈郎前輩決鬥?」夕顏吃驚地看著站在球場兩邊的人,抓了抓頭髮,轉過頭望著站在她身邊的手塚,歪著腦袋問道,「呐,部長,周助哥哥為什麼要和慈郎前輩決鬥啊?」

  「什麼?不二要決鬥?」大石好不容易將這些話全部消化,他感覺到血液在身體中凝固,魂魄從身體裡抽離,他扭過頭,望著青學的大家長,面無表情的部長大人,「手塚,難道你不阻止這場決鬥嗎?萬一他們……」

  「不是決鬥。」簡短的幾個字將大石從火星上拉了回來。手塚雙手環胸,看著場上如風般的少年,他應該是在「報復」吧,用自己獨特的方式宣告夕顏的歸屬,他現在才知道不二的佔有欲竟然這麼的強烈。

  不二的食指與中指一轉,球旋轉著做自由落體運動,在未接觸到地面之前,右手揮拍擊球,慈郎目不轉睛地盯著球飛行的軌跡,一拍揮空,球落在了他的後方。他望瞭望落地的球,再望瞭望笑眯眯的不二,興奮地又揮了揮手上的球拍:「呐,不二君,我還是接不住你的球呢,你好厲害的說。快點,快點,下一球我一定會接住的。」


第五十四章 合宿尾曲(下)

  透過車窗,一個大大的鹹蛋黃斜斜地掛在天邊,連綿不斷的青山,波光粼粼的綠水,隨風搖曳的小樹,都籠罩在金色的晚霞中,巴士平穩地行駛在從輕井澤到東京的柏油馬路上。耳邊傳來微微的鼾聲,夕顏將目光收回,幾縷銀色的頭髮滑過她的鼻尖。

  車上大部分的人都已進入了黑甜的夢鄉,白天裡的練習賽讓他們筋疲力盡,尤其是慈郎,以六比零的「佳績」完美地敗在了不二的手上,此時此刻的他,早已睡得昏天黑地。一陣帶著青草香味的風拂過面頰,夕顏稍微抬了抬頭,鄰座的車窗微微打開,帶著絲絲寒氣的春風吹進車廂,吹起藍色的髮絲,少年推了推眼鏡,嘴角噙含著笑容,他的手上拿著一個眼熟的筆記本,夕顏微張小嘴,不由得在心裡驚呼:那不是非離給她的「防狼守則」嗎?怎麼會在忍足哥哥手裡?

  藍發少年似乎感覺到有人在注視著他,微微側過臉,與夕顏的目光在空中碰撞,小丫頭將被人發現了,紅著一張臉,連忙低下了頭。忍足看著夕顏臉上的表情,嘴角的笑容更大,手中這本所謂的「防狼守則」是他收拾好行李下樓時,路過小丫頭的房間不經意地在她的桌上發現的。防狼?是指他?還是指不二?或許另有其人。

  昨晚與黑羽的相遇,仿佛讓這不開竅的小妮子有了些許感情的覺悟,竟然用一種老掉牙的方法來測試她對不二的感情,現在回想起來也是覺得好笑,卻不知她的「測試結果」如何呢?忍足合上手中的筆記本,摘下平光眼鏡,一雙嫵媚的桃花眼看著那紅著臉、低頭不語的小姑娘,笑意更濃。

  自從跡部別墅出來到現在,不二的視線從沒離開夾在書本中的那片火紅色的有些乾枯的玫瑰花瓣,臉上露出了讓天地失色的溫柔笑容。

  坐在他身邊的裕太惴惴不安地看著一言不發的兄長大人,也不知道臨上車前,冰帝的忍足君拉著哥哥說了些什麼,雖然說此時的哥哥依舊是如同往常一樣笑眯眯的吧,但是在他看來,那笑容中透露著說不出的怪異。這應該算是由美子姐姐口中所說的「異常情況」吧。裕太略有所思地抓了抓腦袋,微微地閉上了眼睛,回到家後就一五一十地向姐姐彙報,眼下最重要的事情是睡覺,希望睡醒後,可以看到媽媽做的南瓜咖喱和姐姐的黑莓派擺在他的面前。

  雖然不二的視線放在玫瑰花瓣上,但是他的思緒卻已飛到了九霄雲外。

  當不二的左腳準備踏上車,就被忍足叫住了。

  「這個笨丫頭竟然用玫瑰花來占卜。」忍足修長的手從上衣的口袋裡取出了一片因失去水分而有些枯萎的花瓣,放在了不二手上。

  不二微睜著藍眸看向手心上的火紅色花瓣,微微一笑,他在想像昨天晚上那個小笨蛋一片一片地扯著玫瑰花時的情形。

  「我很想知道她的占卜結果呢。」忍足看見不二的神情,就知道他理解了自己的意思,也不禁笑道。

  「我也很想知道呢。」不二笑眯眯地回答道。

  口袋裡的振動將不二從回憶中拉了回來,他掏出手機,資訊來自姐姐不二由美子,回過頭望著靠在他肩上睡得正香的裕太,輕輕地合上放在膝上的書,合上雙眸,閉目養神。

  窗外吹過一縷清風。

  「時間過的真快呢,這麼快就和夕顏妹妹分開了,很不捨得呢。」丸井口中的泡泡一個接一個的吹破。與夕顏相處了五天,他已經將這個比他小兩歲的小丫頭當做妹妹,就連自己最喜歡的泡泡糖都給了一半,要知道這種待遇只有他的青梅竹馬黑羽真夜才享有的呢,就連慈郎都沒享受過這等殊榮。

  「文太前輩,我們下次到東京來找夕顏妹妹玩吧。」切原建議道,那些為了討好部裡前輩而打扮的花枝招展的花癡學姐們,他已經看得反胃,倒是這個比自己要小一歲、清新可人、脂粉未施的小丫頭合他的口味,不矯揉,不造作。雖然只相處了五天,但是他們已經打成了一片。

  「這個主意不錯,我們可以讓慈郎帶著我們和她一起去吃蛋糕,慈郎說他在東京發現了一家很好吃的蛋糕店,我們下次去光顧一下。」丸井想了想,同意後輩的意見。

  「真的,真的?那我們什麼時候去呢?哎喲……」切原興奮地從椅子上站起來,沒注意到頭頂上的行李架。

  「柳,赤也往後的訓練量增加1倍。」 黑面神的副部長君正了正帽子,一瓢冰冷的水澆落,將切原同學的一腔如火般的熱情撲滅。

  海帶同學張著大嘴問道:「為、為什麼?」他記得自己沒有說錯話,做錯事啊,為什麼副部長要懲罰他?

  「立海大不容許失敗者。」這小子,在下午的練習賽中以「五比六」輸給青學高等部的未來支柱越前龍馬,王者怎麼能容忍失敗的存在,他當場沒有鐵拳頭伺候是害怕重演合宿首日的一幕。當時切原向越前提出挑戰,在兩校部長的默許下,比賽開始,結果切原以一球之差落敗,輸了自然就是要接受懲罰,是立海大的既定法則。可當切原的腦袋在鐵拳的伺候下鼓起了一個不小的包後,他看到隔壁場上的小丫頭大驚失色,瞪著一雙黑亮的大眼睛看著自己,從她櫻桃般的小嘴裡冒出「黑臉前輩是暴君」這樣的話來。他承認自己不是心地善良的人,承認自己的行為不溫柔,但是從這小丫頭的嘴裡聽到「暴君」二字,卻讓他心裡很不是個滋味。

  切原啞口無言,乖乖地閉上嘴巴,乖乖地坐了下來,坐在他身邊的柳一言不發地點了點頭,翻開手上的筆記本。

  「我們的地區錦標賽也要開始了。」柳生將視線從窗外轉移到車廂內。

  「又是一個新的開始。」仁王沒有往日裡的嬉笑,一本正經地點頭。

  「今年的全國冠軍,肯定會是我們,前輩們不用擔心的啦。」切原抓了抓海帶頭,信心滿滿地說道。

  「我們不擔心冠軍,只是擔心赤也能不能和我們一起站在全國冠軍的領獎臺上。」幸村溫和地說道。要知道,在立海大,成績沒有過關是不能夠參加社團活動的,而眼前的這個小海帶頭,或許是打小就沒有學習外國語言的天賦,他的英語成績爛得讓紳士如柳生、冷靜如柳都忍不住抓狂的。記得一次,讓他進行簡單英語對話,一段 「How are you?How old are you?」 的經典對白,讓正在休息喝水的網球部員們集體噴水,而當事人則是一臉不知所以地抓了抓他淩亂的海帶頭。

  「柳生?」真田正思量著是否將這個補習的任務交給柳生。

  「我知道了。」柳生推了推眼鏡,「我會盡力。」每次幫這位學弟補課,就要殺死他無數的腦細胞。

  「柳,那你就……」

  「明白,猜題交給我。」眼睛一直沒有睜開的柳點頭示意自己明白,為了幫切原補習英語,他可是收集了一切的資料。

  夕顏鼓著一張包子臉走下車,當車門合上的時候,她還嘟著一張嘴看著車窗內的笑得很可惡的藍發少年,小臉上淨是不滿。無論她用明示或暗示,各式各樣的方法都用盡了,依舊沒有將忍足手上的那個筆記本要回來。

  忍足一臉笑容地看著車外的黑髮少女,小丫頭向他示意,他不是沒看到,只是裝著沒注意而已。

  「你手上是什麼東西?」一覺醒來,發現已經回到了東京,向日轉了轉有些酸痛的脖子,卻發現上車時就被搭檔握在手中的筆記本還沒有挪動位置,紅色的腦袋湊了上去,企圖看清楚封面上的字,卻被忍足巧妙地遮蓋住。

  坐在前排的跡部望著華燈初上的東京街道:「筆記本是笨丫頭的吧。」

  「恩,她遺漏在房間裡的。」忍足笑道。

  「怎麼不還給她,本大爺可不記得你有這種愛好。」他沒有錯過臨下車時,夕顏欲從忍足懷中搶回筆記本,卻被忍足躲開的那一幕。

  「這麼有意思的東西,當然是要大家一起分享的。」忍足將筆記本卷起來,遞給坐在他前面的跡部。

  跡部伸出手接過筆記本,封面的右下角「防狼守則」幾個字映入他眼簾,他微微上挑眉毛,話中帶著笑意:「侑士,這不是說你嗎?呵呵,還真是不華麗的小丫頭。」

  「啊咧,什麼是說侑士的?」向日不解地問道。

  「……沒什麼。嶽人,快到你家了呢。」忍足決定無視跡部的話,他看了看周圍的景色,轉過頭對向日說道。

  清新的晚風吹拂在臉上,拂過衣衫。夕顏小心翼翼地捧著手上的玻璃缸,一個鼓鼓囊囊的雙肩包搭在背後,長太郎跟在她身後,肩上掛著網球包,左手擰著粉色的環保袋,兄妹二人行走在回本家的路上。

  一個小小的身影倚在門邊,不時地張望,嘴裡嘟囔著:「姐姐和哥哥怎麼還不回來啊?」

  「快了,長太郎剛剛打電話說他們已經下車了。」和子摸了摸非離的頭髮。

  「我看到了,看到姐姐了。」發現了熟悉的身影,非離雀躍歡呼。

  人影越來越近,離開家五天的夕顏和長太郎出現在非離眼前,正準備撲上去的非離卻發現了被姐姐捧在手裡的玻璃缸,仿佛還有兩條小金魚在缸中游來遊去。她從夕顏的手裡將魚缸搶了過來,一臉好奇地看著水中游曳擺尾的金魚:「姐姐,你去輕井澤就撈了兩條金魚嗎?」

  「怎麼可能呢?」好久沒有肆虐地揉這個小丫頭的頭髮了,夕顏忍不住伸出了手,手感還是那樣的好,「我還帶了一些小禮物回來啊。」

  「哦。不過姐姐,你真的好厲害呢,用抄網竟然能撈到兩條金魚,不像長太郎哥哥,一條金魚都沒有撈到過。」 非離端著玻璃缸一邊走,一邊不忘記將長太郎的糗事爆出來。

  「……金魚,不是我撈的。」想起昨晚的夜市之行,夕顏將手收回來,小臉就微微泛紅,嘀咕了一句。

  晚飯過後,由美子坐在電腦面前正準備寫些東西,卻聽到門把手轉動的聲音,她回過頭,二弟頂著濕漉漉的頭髮站在她面前。

  「這麼大個孩子了,還不會好好照顧自己。」由美子微微皺了皺眉頭,從浴室拿了一張幹毛巾,搭在裕太的頭上,雙手均勻使力。

  待姐姐折騰完他的腦袋,裕太仰起頭,漲紅著一張臉地看著由美子:「姐姐,那個,你、你不是要我、我跟你彙報哥哥的『異、異常情況』嗎?」敢情這小孩是第一次做偵探,緊張成這幅模樣。

  由美子一愣,但又立刻回過身來,臉上露出了高深莫測的笑容:「哦,有什麼異常情況?說來聽聽。」父母工作在外,常年不在日本,家中就由她這個長姐掌權。兩個弟弟的終身大事是她最為擔心的,尤其是大弟,你說這麼優秀的一個孩子,既溫柔又體貼,有能力,有才華,要臉蛋有臉蛋,要身材又身材,要人才有人才,怎麼迄今為止就沒找到個女朋友呢?這次合宿,從她占卜的結果顯示,大弟的桃花就要盛開了,於是乎,她要求二弟時刻注意大弟的不尋常舉止,看來是有她想要的答案了呢。

  嘰裡咕嚕、嘰裡咕嚕……

  由美子一臉凝重地點了點頭,示意二弟回房。當裕太合上房門後,凝重變成了興奮,從抽屜裡取出了一副塔羅牌,稍微收斂了一下面部表情,敲響了大弟的房門。

  不二看著極度壓抑著心中興奮的姐姐,臉上沒有露出吃驚的神色,依舊是笑眯眯地問道:「姐姐,有事嗎?」

  「周助,姐姐幫你占卜一下吧。」由美子揚了揚手中的塔羅牌。

  「姐姐的占卜一向很准的,這次占卜什麼呢?」不二笑了笑,側過身子,讓由美子進屋。

  「愛情吧,測測周助最近的桃花運。」由美子略有所指地說道。

悠于 2016-6-5 23:42

第五十五章 考試,戀愛

  近藤老師有個習慣,每次批改試卷的時候都會先看一下考生的名字,一般他教過的學生很少掛科的,因為他會根據對這個學生的理解,再來決定答案的標準,成績稍微差一點的只要答在點子上,他一般都不會扣分,但是分數往往不會高,只在六十到六十五之間徘徊。他的批卷生涯中只有一個例外,那就是夕顏入學考試時的那張日本史試卷,即使近藤老師有心想多給點分,但是那張用生澀的日文回答的試卷中,實在是找不出幾個得分點,當初他看到批在卷頭那鮮紅的不滿二十的十位數,心臟差點停止跳動。

  在那張卷子中還發現了一道讓他極度無語的問答,問題是「請舉例:戰國時代的著名人物」,而她的答案是「犬夜叉」。他左思右想,硬是沒能從自己的腦子裡找到這位「犬夜叉」君,當他詢問同事後,一個年輕的女老師回答他:這是一部動畫片的主角,戰國時代的。當時他就有一種想剖腹的衝動,教了這麼多年的古代史,從來沒遇到過這樣離奇的回答。後來從鳳夕顏的班主任山口老師的口中才得知原來這丫頭是從中國轉來的,難怪日本史的成績這麼差。

  當近藤老師習慣性地看了看卷面上的名字後,不由得皺了皺眉頭,可當他將整張試卷批閱完畢後,微皺的眉頭舒展開來。雖然說答案不能讓他完全滿意,但是重點都能回答上,及格是沒有問題的,他臉上露出了笑意。

  剛走進門的中條主任看見近藤老師臉上少見的笑容,隨意詢問了一句:「近藤老師,怎麼這麼高興,批到一個滿分的卷子嗎?」要知道近藤老師雖然批卷不嚴格,但是很少有人能在他手裡拿到滿分,除了已經畢業的鳳希晨和現任網球部部長手塚國光。

  「不是,鳳夕顏同學的古代史進步了不少呢。」近藤老師回答道,還揚了揚手中的試卷。

  「鳳夕顏?哦,她的國文也有了進步。」中條主任將試卷接過來,仔細地看了看,字跡依舊有些生澀,但是整個卷面讓人看起來很是舒服,就如她的人一樣。他記得當初批改那張試卷時,錯別字的個數達到了讓他心驚的地步。

  「你們在說鳳嗎?她的數學這次又是滿分。」山村老師介面。

  山口老師抱著書本剛進門,就聽到辦公室的老師們在討論她班上的鳳夕顏,笑眯眯地說道:「夕顏同學的英語也是滿分。」

  「我也剛批好鳳的試卷,成績不錯,雖然還是存在一些錯別字。」物理老師從一堆摞得老高的試卷中抬起頭。

  滿臉絡腮鬍子的生物老師同意地點了點頭:「生物也可以。」

  「她應該是年級第一吧。」化學老師從電腦上將目光轉移,她剛將成績錄入電腦。

  「不出意外的話。」中條主任將試卷放下,走回自己的辦公桌。

  「哥哥是年級第一,妹妹也是年級第一,真是有意思呢。」山口老師將書放在桌上,輕輕地拉開椅子,準備坐下。

  中條主任微微一愣:「山口老師,什麼哥哥、妹妹?鳳是誰的妹妹?」難道,是他?

  「哦,聽班上的同學們說,夕顏是鳳希晨的妹妹呢。」山口老師捋了捋眼前的劉海,回答道。

  「果然是他,難怪我第一眼看到鳳夕顏,會覺得眼熟呢。」他曾經佈置了一個作業,就是寫自己熟悉的人,在交上來的作文本中看到了鳳希晨所寫的《我的妹妹》。用著不算華麗的言辭,一筆一劃勾勒出一個小丫頭有血有肉的豐滿形象,活潑的一面,純真的一面,嬌憨的一面,倔強的一面,寫的人用了心思,看的人也用了心思。他被這篇文章完全打動,更被文中的主角完全打動,這也應該算是他從教這麼多年以來,第一次被學生的文字打動。

  中止了兩天的的社團活動也因為階段考試的結束而繼續,這天的花草社很是熱鬧。

  每個人的手裡都多了一個小物件,清水看了看手中玫瑰造型的粉色胸花,緊閉的雙唇微微彎起,冷冰冰的臉上露出了淺淺的笑容:「謝謝夕顏。」她怎麼知道自己喜歡粉色的玫瑰花。

  「部長喜歡就好,哥哥跟我提起過,我還怕會不合部長的心意呢。」在哥哥留下的那本日記中的最後幾頁裡,夕顏發現了部長的名字頻繁出現在頁面上,雖然她絞盡腦汁都沒有看出哥哥與部長之間的「曖昧」關係,但她可以肯定一點,部長應該是哥哥十分要好的女性朋友。唔,這可以在無人的時候去請教一下「資料大師「乾學長,他知道的一定比自己的多。

  希晨曾提起過她?他還記得她?清水心中一暖,眼中濕潤,忙低下頭,一滴晶瑩剔透的淚珠落在衣衫上。

  「部、部長?」夕顏手足無措地看著低頭垂淚的清水憶林,她是不是說錯話惹部長傷心了?

  「沒事。」清水輕輕地擦拭掉眼角的淚痕,若無其事地抬起頭,微微一笑,「很喜歡夕顏買的禮物,很感動。」

  「……哦。」夕顏點了點頭,真的是感動嗎?

  「夕顏妹妹,你還真是知道姐姐的心思啊,我正巧缺一個手機鏈呢,你就給我送了一個,太感謝了,話說我們可真的是『心有靈犀一點通』啊。」一雙白皙的手搭在了夕顏的雙肩上。

  「阿羽學姐喜歡嗎,我這裡也有一個呢,一模一樣的。」夕顏揚起頭,笑呵呵地從褲兜裡掏出了粉色的手機,一隻米黃色的小花貓。這本是周助哥哥選的,說是很適合她,她拿在手裡看了看,覺得也不錯,所以又拿了一個,說是給阿羽學姐,當時她好像還不小心看到了一抹冰藍色,待她仔細看時,冰藍色消失了。

  「當然喜歡啦,我們可是情侶手機鏈呢!」阿羽伸出右手摸了摸夕顏的頭髮,低頭卻發現了發根處的銀色,「夕顏妹妹,你染頭髮了?」

  「嗯。」夕顏點了點頭,「一直都染著的。」

  「這多傷頭髮啊,我覺得你本來的發色挺好看的啊,耀眼的銀色。」阿羽說道,她曾打算將頭髮染成火紅色,但是被父母和姐姐好好地教訓了一番,做醫生的父親還給她講了一大堆染髮傷身的道理,至今她還記憶猶新。

  「黑色也好看啊,我很喜歡呢。」從小到大她最苦惱的一件事就是為什麼她和哥哥的頭髮不是黑的,每隔一段時間就必須被外公用一把刷子和梳子在他們的腦袋上搗鼓一番。

  「清水學姐。」一個好聽的聲音出現。

  正聊的不亦樂乎的花草社眾人齊齊回過頭,一位褐發少年站在不遠處,彎彎的雙眸,微微上揚的嘴角,藍白相間的運動服被清風吹起衣袂,他身後的蔓藤也不再是單一的綠色,淡淡的小黃花點綴上面,向人們昭示著春天的來臨。

  「哦,是不二啊,有事情嗎?」清水將粉色的胸花放進了衣兜,起身問道。

  「是的,來接我們的小經理。」不二笑眯眯地看著小臉微紅的夕顏。

  「嗯,好的。」清水點了點頭。

  「要開始地區錦標賽了吧,不二君要加油呢。」小川傾澍從地上站起來,她剛把原本在小房間裡的月季花移植到戶外,將戴在手上滿是泥土的塑膠手套脫下。

  「嗯,謝謝小川桑。」不二依舊微笑地點頭。

  清水從石桌上拿起一把修剪花枝的剪刀,認真地對月季花進行修剪,抬起頭對面紅耳赤的夕顏說道:「夕顏就先去網球部吧,最近花草社都沒什麼事情。」這天並不熱,小丫頭臉紅什麼?

  「……哦,是的。那,我先走了,前輩再見。」夕顏低下了頭,跟在不二後面一步三回頭地離開,她多想阿羽前輩開口挽留她,可是前輩與她似乎沒有達到如前輩所說的「心有靈犀一點通「的境界。

  「呐,夕顏妹妹……」阿羽突然開口說道。

  「阿羽前輩,有事嗎?」夕顏興奮地回過頭,莫非真的感應到了?

  「很謝謝你的小花貓手機鏈呢,很可愛。」阿羽揚了揚手中的米黃色的手機鏈,笑呵呵地看著夕顏,眼神卻不經意地撇向了離小丫頭不遠的不二,少年依舊笑如春風,周圍的空氣沒有驟降,難道剛才是錯覺?

  「阿羽前輩喜歡就好了。」原來不是挽留她啊,夕顏的臉上擠出了一個大大的笑容,略微失望地低下頭,跟在不二身後離開了花草社。

  待到夕顏與不二的背影消失在花棚的盡頭,西雅收回目光,從桌上端起茶壺,將眾人的杯斟滿冒著熱氣的花草茶。阿靜將茶杯端在手上,瞥了一眼正摸著下巴裝深沉的妹妹:「你在瞎想些什麼?」

  「不二這個男人不簡單呢。」小林羽若有所思地低下頭看著手中米黃色的小花貓。

  「怎麼說?」小川擦乾了手上的水珠。

  「剛才我正說著與夕顏是情侶手機鏈,就感覺到一陣莫名的冷空氣,沒過多久就聽到不二叫部長的名字。」阿羽變身為一名偵探。

  「不會是你的錯覺吧。」阿靜放下茶杯,將桌上的一個鑲著水鑽的髮夾握在手中。

  「怎麼可能嘛,我阿羽的直覺可是最強的。」阿羽連忙反駁道,她的第六感豈能讓別人貶低,即使是孿生姐姐也不可以,「我覺得不二對我們可愛的小夕顏妹妹是有企圖的,一定有企圖。」

  「夕顏已經十五歲了,談戀愛很正常啊,有什麼值得大驚小怪的。」阿靜看阿羽的眼神仿若在看一個白癡。

  「你……」阿羽氣結。

  「好了,好了,喝茶。」小川聞著香甜的茶香,輕輕啜了一口,「西雅的手藝很好呢。」

  「跟著母親學了點皮毛。」西雅回答道。

  「唉,如果這個時侯有些小點心就完美了。」阿羽端起茶杯,慢慢地轉了一圈,感歎道。

  阿羽的話音剛落下,一個小小的聲音響起:「各位前輩好。」眾人抬頭望去,野比捧著一個便當盒走了進來。

  「哇塞,說曹操,曹操就到呢。小焱焱,給我們送點心的嗎?真是愛死你了。」阿羽連忙將便當盒接過來。

  「嗯,我剛在部活上做好的小蛋糕。」容易害羞的野比緋紅著小臉,她望瞭望四周,「夕顏呢,她不在嗎?」

  「她去網球部了,到這來坐吧。」西雅往旁邊挪了挪,空出一個位置。

  一路上,夕顏與不二都沒有說過一句話。褐發少年用余光撇向身後,身後小丫頭始終與他保持著兩米的距離。他微微皺了皺眉頭,停下腳步,轉過身,一直低著頭走路的夕顏沒有注意到,一頭撞了上去,好硬。當她抬起頭看見少年如玉般的容顏時,才察覺到自己不是撞到牆,而是撞到周助哥哥的胸口了,她摸著被撞疼的額頭,一雙黑亮的大眼睛看著眼前的少年。

  「撞疼了嗎?」不二的心微微作疼。

  「沒……沒有。」夕顏搖搖頭。

  看著露出絲絲痛楚的小臉,不二將夕顏捂著額頭的手拿下,沒有腫,只有些微紅,不二伸出手揉了揉額頭被撞倒的地方。聞著熟悉的香味,夕顏原本退下的那抹潮紅又湧上了臉頰。不二微微一怔,心中一股暖流湧出,嘴角微微揚起,拉起夕顏的小手,行走在前往網球部的林蔭小道上。

  夕顏想縮回手,卻不料不二握得更緊。

  一棵櫻花樹後閃出了一位少女,她有些不相信地看著不二緊緊拉著夕顏的手,拳頭握的更緊,指甲深深地陷入手心,不僅刺疼了手,也刺疼了她的心。

  不遠處,一位少年眯著雙眸看著眼前的一切,嘴角上揚,轉身離開。


第五十六章 清明時節(上)

  清明時節雨紛紛,路上行人欲斷魂。

  或許是上帝在閱讀一篇悲文,從早上眼睛睜開的那一刻開始,天空中的細雨就沒有停止過。

  伴隨清新的和風,走在濕漉漉的街道,沒有多少行人,夕顏拉了拉書包的帶子,伸出手擦去臉上的水珠,黑色的髮絲上滿是細小的雨珠,她轉身走進了附近的一家花店。

  不二的手中握著一把天藍色的雨傘躲在站牌後面,傘沒有打開,任憑淅瀝瀝的小雨落在身上,早練結束的時候,夕顏向手塚請假,手塚只是略微遲疑了幾秒鐘,並沒有問清緣由便同意了。當他回到課室時,才想起今天是清明節,中國的清明節。

  「呐,手塚,今天下午的部活我想請假。」他眉眼彎彎地轉過頭望向同桌。

  「……」手塚沒有回答他,只是一雙狹長的鳳眼透過金邊眼鏡看著他。

  他並沒有向手塚解釋著什麼,依舊微微地笑著,他相信手塚會准假。

  「……不要大意。」手塚收回目光,抬頭望向在三尺講臺上口若懸河的國文老師。

  「訓練我會補上。」四年同學,雖然手塚沒有直接說出「准假」二字,但他知道已經批准了,臉上露出的溫和笑容足以讓千年寒冰融化,除了身邊這座從南極移來的冰山外。

  夕顏抱著一束剛剛紮好的粉色玫瑰,走出花店,徑直走向那敞開的鐵門。不二微微地睜開冰藍色的雙眸,看著夕顏逐漸離開了他的視線。

  上帝終於停止了哭泣,夕顏獨自一人行走在種植著百年櫻花的墓園大道上,安靜的四周,前來賞櫻的人也少了很多,一路走進了墓園的深處,看著櫻花樹上的粉色櫻花一片片飄落在風中,不知是雨中伴著櫻花,還是花中帶著小雨,這是她第二次來青山靈園,哥哥的長眠之地。夕顏仰起頭,空著的一隻手接住了飄飄灑灑的櫻花,鬆開手心,粉嫩的花瓣,帶著點點晶瑩剔透的水珠,格外好看。一陣清風拂過夕顏白皙的臉頰,伴隨著櫻花的香味:哥哥,是你嗎,是來迎接我的嗎?

  靜靜地站在墓前,靜靜地看著墓碑,碑上鑲嵌的相片中,銀髮少年笑如春風,夕顏半蹲下身子,整理著碑前的那束素雅的白菊花,應該是爸爸和媽媽來看望過哥哥時帶來的吧,她將懷中緊抱著的粉色玫瑰放在碑前,攏了攏被調皮的春風吹亂的頭髮,從書包裡掏出一條粉色的手絹,輕輕擦拭著墓碑上的水滴,動作是那樣的輕,那樣的柔,仿佛不忍心打擾沉睡在地下的兄長。

  「哥哥,顏顏來看你了,你在天國過的還好嗎?天上冷嗎?哥哥會寂寞嗎?有人陪哥哥說話嗎?有人唱歌給哥哥聽嗎?」眼淚不由自主地滴落,滴落在地上,與雨水混合在一起,分不清哪是淚,哪是水,「外公外婆都很好,我也很好,一切都很好,哥哥不用擔心。後天地區錦標賽就要開始了,我會替哥哥一直看著青學進入全國大賽,看著青學站在全國冠軍的領獎臺上,一定會的,一定……」 其實她真的好想哥哥能夠親眼看到,可是死神沒有聽到她的呼喚。

  帶著花香的風輕輕拂過身旁,仿若一雙手輕輕撫摸著她的發頂,仿若一雙手輕輕拭過她的臉頰。夕顏伸出手擦了擦腮邊的淚珠,小臉上露出淺淺的笑容:「哥哥,最近顏顏又學會了一首新歌呢,唱給哥哥聽吧。」

  「呐,夕顏妹妹怎麼沒來喵?」菊丸站在球場上東張西望,大大的貓眼環繞了一周後,依舊沒有發現夕顏身影。

  「不會是病了吧。我身為副部長,實在沒有盡到自己的責任,竟然沒有發現經理生病了?莫非是今天上午淋了小雨,然後就感冒了吧?還是說前兩天就生病了,今天早上夕顏的臉色有些不太好呢,這、這……」大石捶胸頓足,這樣的天氣是最容易生病的,萬一、萬一一時沒有注意,而導致病情惡化了,那、那可怎麼辦?大石不敢往下想。

  「說的是呢,不二前輩也沒有來訓練呢。」桃城抓了抓堅硬的頭髮。

  「不二也沒有來?」大石從自責中抬起頭,環顧四周,確實沒有找到褐發少年,他繼續低下頭自責:「難道不二也病了?地區錦標賽後天就要開始了,怎麼能這個時侯生病呢,這、這……」大石是一個頭兩個大。

  「哥哥說今天有點事,好像是和部長請假了。」裕太回想起下課後,哥哥到班級來找過他,讓他在部活結束後一個人回家。

  「嘶……乾學長也不在。」海棠嘶了一聲。

  「乾也不在?」一直沒有開口說話的手塚抬起眼眉,掃了一圈,記錄狂眼鏡少年的確不在場。

  「手塚,你知道夕顏和不二去哪裡了嗎?」大石如見到救星般抬起頭,今天早上在部活解散的時候,他看見夕顏在跟手塚說著什麼。

  「啊,他們跟我請假了,除乾以外。」手塚回答道。他正在思索著應該如何懲罰那個無故曠訓的資料少年,乾會接受懲罰的概率是200%。

  「難道夕顏和不二前輩一起去約會了?青春啊,真是青春。」桃城的臉上露出「我懂、我懂」的神情。

  「真的嗎?阿桃,你說的是真的喵?夕顏妹妹和不二去約會了喵?」菊丸大大的貓眼中充滿了好奇。

  「真的嗎?」裕太也是相當好奇。那天晚上姐姐從大哥的房間了出來,是一臉的興奮,當他推開大哥微閉的房門,卻發現發現一言不發地坐在床邊,微睜雙眸看著床上的塔羅牌,他並不懂得牌面上的意思,跑去向姐姐請教時,卻被姐姐以「年紀小」為由,將他從房間裡趕了出來。

  「約會?他們……」大石直接石化,並有進一步風化的趨勢。

  「好了,訓練開始。」手塚冷冷地打斷了部員們天馬行空的猜測。

  「是,是……」見部長發話了,桃城乖乖地閉上了嘴巴,若繼續說下去,那他的訓練量就會加倍。

  「呐,大石,我們一起來訓練喵!」菊丸拍了拍大石僵硬的肩膀。

  「阿桃,你和海棠一組。」手塚將球拍拿在手上,「裕太,和我一組。進行雙打訓練。」

  「什麼?部長,我要和這條蝮蛇一組?為什麼?」桃城吃驚地看著面無表情的部長大人。

  「部長,我不要和這個笨蛋一組,嘶……」幾乎同時,海棠也開口拒絕道。

  「……訓練!」手塚沒有解釋,冷冷地掃了面前的兩人。合宿結束後,乾曾經對他提起過可以考慮讓桃城和海棠這對死對頭組成雙打,那就嘗試一下吧,或許真如乾所言,青學又會出一對黃金搭檔。

  中國有句古話叫做「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跟在夕顏身後的是不二,而跟在不二身後的則是清水、小川和小林姐妹四人。

  清水憶林目瞪口呆地看著眼前的這片鬱鬱蔥蔥的公園,她自然是知道這是什麼地方,東京最大的墓地之一,具有130年歷史的位於東京市中心的青山靈園,每當櫻花盛開的時候,她總會和他一起到這裡來賞櫻,有些時候曾戲言,希望能長眠於此。今年的三月十五,她路過門口,卻沒有進去,雖然櫻花依舊盛開,但是賞櫻的人卻已不在自己身邊,她有種不安的感覺。

  「咦,夕顏妹妹怎麼會到這裡來?」小林羽撓了撓褐色的短髮。

  「聽說今天好像是中國的清明節呢。」小川說道。

  「清明節?」阿羽不解地看著小川。

  「笨蛋,中國的清明節就相當我們日本的盂蘭盆節,回家祭祖啊,祭祀死去的親人啊,什麼的,讓你平時多看書吧,就是不樂意。」小林靜十分鄙視地看了妹妹一眼,解釋道。

  「難道夕顏妹妹到這裡來祭拜親人的嗎?」阿羽假裝沒有看到姐姐鄙視的目光,走在墓園的寬闊大道上,上下左右地打量著這個靜謐的墓園,鼓起小嘴吹了吹飄落到唇邊的粉色花瓣。

  「啊,是不二君!」小川抬起頭發現了隱在一棵蒼天大樹後面的褐發少年,他的手上抱著一束白菊花,他的雙眸始終注視著一個地方,順著他的目光看向上方,發現了一個熟悉的背影蹲在一塊墓碑前,雖然看不清她的臉,但是從身形可以看出那是夕顏。

  「真的是他呢。」阿羽放緩了腳步,壓低了聲音,她沒有忘記她們是跟蹤來的,可原先她以為是約會,怎料卻走到了這個地方。

  「還有夕顏。」阿靜微微仰起頭,一滴水珠從樹上落下,滴在她秀氣的臉上。

  清水的視線沒有挪開,那種不安的感覺越來越強烈,她的視力很好,可依舊看不清刻在墓碑上的名字。

  「那是夕顏妹妹的什麼人哪?哎呀,如果我這個時侯將望遠鏡帶在身上就好了。」阿羽有些懊惱地拍了拍自己的腦袋,耳尖的她依稀能聽到斷斷續續的歌聲傳來。

  「不知道。」小川搖了搖頭,無意間瞥見身邊的清水略微顫抖的身軀,她一驚,連忙扶住,「部長,你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

  「沒、沒什麼……」清水略微煞白的臉洩露了她此時此刻的心情。

  「啊咧,部長,小川,阿靜,阿羽?你們怎麼在這裡。」一個男聲在她們身後響起。

  
番外 轉學風波

  黑羽真夜慢慢吞吞地收拾著桌面上的東西,鄰座的慈郎依舊呼呼大睡。

  黑羽真夜將書包掛在肩膀上,前腳準備跨出教室,又回過頭掃了一眼只有一個人的教室,慈郎依舊在呼呼大睡。

  她收回左腳,轉身走到慈郎面前,伸出小手捏住慈郎的鼻子。

  沒有了新鮮的空氣,慈郎緩緩地睜開朦朧的睡眼,看著眼前的黑羽:「呐,小夜,是不是下課了,哎呀,我要早點走,要不等會樺地又會來抓我去訓練了。」說畢,慈郎手忙腳亂地將桌上的書本一股腦地丟進網球包。

  「小羊,今天我要去看小夕顏妹妹哦,你去嗎?」黑羽的臉上露出了甜美的笑容。

  「什麼?去看小天使啊?好啊,好啊,慈郎要去。」慈郎興奮地點了點頭,但是突然間想起了什麼,「小夜啊,今天是愚人節呢,你不會是騙慈郎的吧。」今天早上小夜告訴他網球部的早練取消了,於是他也沒去找睡覺的地方,直接趴在教室的課桌上,睡得天昏地暗,結果被怒氣衝天的跡部罰跑了五十圈。

  「我騙你做什麼,難道有糖吃啊。等會我還準備去買『Sweet house』的黑森林蛋糕給小夕顏送去呢。」說著,黑羽從衣兜裡掏出了兩張「Sweet house」的購買卷,沖著慈郎揚了揚,這購買卷是她家親親小仁的漂亮媽媽送的。

  「Sweet house?真的嗎?我要去,要去哪,小夜不可以丟下我。」慈郎看到購買卷,就如同見到小羊的狼一樣,眼中冒出了黃光。

  「那就走吧。」黑羽將書包放在慈郎的桌上,空著手,哦,不,手裡抓著購買卷,大搖大擺地走出了課室。

  「等等我,小夜。」慈郎抓起網球包和黑羽的書包,沖出了教室門。

  剛收拾好網球包,從課室裡出來的鳳長太郎發現了一抹熟悉的橘黃色消失在樓梯的拐角處,慈郎前輩又要去尋覓睡覺的好地方嗎?不過可惜每次都會被「尋羊高手」樺地挖出來,這樣的戲碼每天都在上演,戲碼中的主角躲得是不亦樂乎。可惜,單純的鳳同學實在是太「低估」慈郎了,此時在慈郎心裡,睡覺比部活重要,去見小天使比睡覺要重要,而吃「Sweet house」的蛋糕又比見小天使重要。

  站在「Sweet house」店內,慈郎眼巴巴地看著店員將黑森林蛋糕和抹茶蛋糕分別裝進紙盒,再用好看的彩緞綁好,口水「咕嚕」一聲咽下。黑羽將其中的一個蛋糕盒遞給慈郎,而自己手裡則提著另外一個。

  「呐,小夜,蛋糕好香哦,我能不能……」慈郎垂涎欲滴地看著手上的黑森林蛋糕。

  「不可以哦,蛋糕是給小夕顏,就算要吃,也要到了青學再吃。」甜甜的聲音毫不留情地將慈郎的想法扼殺在搖籃裡。

  「可是慈郎餓了。」慈郎嘟著嘴看著黑羽。

  黑羽轉過頭,面無表情地望著正在偷偷地往眼角處抹口水的慈郎:「難道小羊想讓小夕顏吃那個被你挖得坑坑窪窪的蛋糕嗎?」

  坑坑窪窪?不想!慈郎連忙搖了搖頭。

  黑羽的臉上恢復了甜美的笑容,她點了點頭,在口袋裡翻了翻,掏出了一根棒棒糖,塞進了慈郎手中:「這樣才乖嘛。喏,餓了就吃個棒棒糖吧,好歹可以填肚子,這可是我們家小仁買的呢。」

  言下之意是:你敢不吃,我讓我家小仁好好地「招待」。

  慈郎將書包和網球包都掛在肩上,左手提著讓他的五臟廟拼命鬧騰的黑森林蛋糕,右手抓著棒棒糖的杆,用牙齒扯去了裹著糖的塑膠紙,塞進口中,鼓起了右邊的臉,濃濃的奶香溢口。

  從公車上下來,拐了一個彎,就看到「青春學園高等部」七個大字在陽光的照耀下閃閃發光,黑羽臉上的笑意更濃,可愛的面容加上甜美的笑容,她暫態成為了青學校門口一道亮麗的風景線,過往的學生都將目光放在了她的身上,即使她身上穿著冰帝的校服,身後跟著一隻睡眼惺忪的、嘴角還有一絲哈喇子的綿羊。

  「同學,請問你有事嗎?」青學的門衛大爺十分盡職地問道。

  「您好,我是冰帝花草社的社長,今天是來找貴校花草社商量一些事情的,剛剛和她聯繫過了。」黑羽一笑起來,臉上露出了兩個深深的酒窩。她前面的兩句話都沒有錯,她的確是冰帝花草社的社長,而且她也的確是來找花草社的學生。今天上午,她在半道上將長太郎截住,掌握了夕顏的基本情況。

  「哦,好的。」老大爺看著黑羽遠去的背影,感歎道:這年頭的女孩子是多麼有禮貌啊。

  慈郎撓了撓橘黃色的頭髮:「呐,小夜,你剛剛和小天使聯繫過嗎?不是說要給她驚喜嗎?」他記得長太郎曾經說過小天使既是青學網球部的經理,也是花草社的社員呢。

  「小羊,你還記得青學的網球部怎麼走嗎?」黑羽開始打岔。

  「記得,往這邊走。」慈郎點了點頭。

  走到櫻花小道的盡頭,就聽到球與球拍撞擊的聲音,還時不時地傳來「嘶、HOI、喵」等語氣詞。

  慈郎與真夜走在青學學生中間,十分的扎眼。

  「冰帝的怎麼到我們青學來了?」一個男生詫異地問隔壁的同伴。

  「不會是來做間諜的吧?但是我們只會在都大賽的時候碰面,現在來會不會太早了?」隔壁那位長的相當愛校的男生回答道,還用十分不屑的眼光看著兩外校的。

  「難道是看上手塚君或不二君了?」這種情況很有可能,頓時周圍三分之二的女生狠狠地瞪向真夜。

  慈郎指著網球場的入口處,興奮地對身邊的真夜說道:「呐,小夜,小夜,我找到入口了,快過去吧,好想見小天使。」好想吃蛋糕呢,慈郎聰明地將後面一句話省略了。

  「借過、借過……」隨著慈郎在前面披荊斬棘,真夜順利地來到了網球場的鐵門口,她十分自覺地忽視了一群女生如利劍般的目光,臉上依舊是甜美的笑容,沖著球場邊上正認真記錄的夕顏喊道:「夕顏。」

  夕顏回過頭,慈郎前輩和前幾天才認識的黑羽學姐站在球場門口,臉上的笑容可以將燦爛的陽光比下去,尤其是慈郎前輩的笑(其實慈郎是想到,終於可以吃蛋糕了,才會笑得這麼開心的,夕顏是誤會了)。

  帶著金邊眼鏡的金髮少年推了推眼鏡,從口中吐出了一句話:「非網球部成員,請離開。」

  「您好,我是來找夕顏的。」百毒不侵的真夜笑容可掬地看著眼前的冷臉少年。

  「請離開。」金髮少年微微皺了皺眉頭。

  「夕顏,能出來一下。」真夜天生練就了一副抗寒的身軀,她面帶笑容地朝夕顏招了招手。

  「請離開。」金髮少年的拳頭緊握。

  「夕顏,我幫你帶了『Sweet house』的蛋糕呢。」真夜很大方也很乾脆地丟給金髮少年一個大大的衛生眼。

  「什麼?『Sweet house』的蛋糕喵?真的喵?」真夜的話沒有將夕顏招來,反而招來了一隻紅色的大貓,只見大貓三步並作兩步,跳到了真夜面前。火紅色的頭髮微微地往外翹,白淨的臉蛋上貼著一張OK繃,一雙大大的貓眼直溜溜地看著真夜手上的蛋糕。要知道「Sweet house 」的蛋糕是東京最有名的,可謂是「一糕難求」,因為在這個蛋糕店裡,買蛋糕是要憑購買卷,而一天的購買卷只出售二十張。

  「Sweet house?」怒發沖天的少年不自覺地減少了揮拍的頻率,轉過頭看著球場外的一男一女,正確的說是看向他們手中的蛋糕盒。

  「……嘶……」綁著橘黃色頭巾的少年發出了一聲不明的語言。

  「蛋糕?」褐發少年也停止揮拍,臉上掛著溫和的微笑,「還是冰帝送來的。呵呵,很有趣呢。」

  「這個時侯冰帝的給我們送蛋糕?是不是在賄賂我們呢,我們怎麼可以接受這樣的蛋糕,絕對不能接受他們的賄賂,絕對不可以。可這又好像不是冰帝跡部君的作風,難道說這蛋糕只是用來示好或是給予我們鼓勵,這種可能性比較大……」頭型如雞蛋,額前還有兩撮毛的少年開始嘮叨,猜測著冰帝送蛋糕來的用意。

  黑髮的眼睛少年在本子上刷刷地記錄著:「來找夕顏的可能性為89.2%,來查探軍情的概率為5.3%,其他為5.5%,藐視手塚權威而會受到懲罰的概率為49.99%。」

  唯一沒有開口說話的右額有一個疤痕的毛刺頭少年看了看夕顏,看了看站在鐵門口的兩位,女的沒有見過,男的則是幾天前在練習賽上輸在哥哥手裡的芥川前輩,他們手裡提著的應該是蛋糕盒吧。

  「部、部長,基礎訓練大家都做完了,休息一下吧。」夕顏捧著記錄本,走到金邊眼鏡少年身邊,仰起頭說道。

  「……嗯。」手塚點了點頭,率先收起球拍,走向場邊。

  「呐,我可以吃蛋糕不?」紅發大貓的笑容鮮有人能敵。

  「給。」真夜大方地將手中的用淺綠色盒子裝著的蛋糕遞了過去。

  「太好了,謝謝你呢,你真是好人喵。對了,你叫什麼名字啊,我叫菊丸英二。」菊丸一向是自來熟,如他二姐美佳說的:有奶便是娘。

  「不客氣。我叫黑羽真夜,很高興認識你。」真夜也不吝嗇笑容,在遞蛋糕的時候附上。

  「哇,是抹茶口味的喵。」菊丸眯著眼睛看了看,興奮地叫道。

  「真的,真的,我要吃,我要吃,英二前輩。」桃城以五十米的速度沖到菊丸身邊。

  真夜從慈郎手中接過蛋糕,拉著夕顏走向一張長椅,優雅地坐了下來,纖纖十指扯開綁在蛋糕盒上的彩緞,將切好的蛋糕裝在盤中,第一塊遞給了夕顏,第二塊遞給了緊跟在身後的慈郎,第三塊才自己拿在手裡。輕輕地挖了一勺放進口中,純淨而濃郁的黑巧克力,入口即化的蛋糕,甜而不膩,她滿意地點了點頭,紫羅蘭色的眼眸中透露出一絲狡黠,甜甜的聲音說道:「呐,夕顏,你還是轉到我們學校來吧。」

  「啊?」真夜的話讓夕顏有些摸不著頭腦。

  「我說,你轉到我們冰帝來,到冰帝你照樣可以進花草社,照樣可以當網球部的經理,雖然說那部長有點過分華麗,但好歹比你們這裡要好啊。」真夜感歎道,可愛的、純真的小夕顏怎麼能就掉進了這麼個怪物集中營呢。

  「不會啊,青學挺好的啊。」夕顏咬了咬口中的叉子,搖了搖頭。

  「哪好了?你看看。」真夜用不算低的聲音開始指點著青學網球部的江山。

  「一座從南極移來的冰山。」周圍的氣溫下降的很厲害,乾看了看溫度計,已經是零下10度了。

  「部長不是冰山,他是很有責任心的。」周圍的氣溫立刻回升,乾又偷偷看了看手中的溫度計,水銀柱回到了零以上。

  「一隻活蹦亂跳的紅毛貓咪。」被提到名字的菊丸不滿地扭過頭。

  「英二前輩活潑了點,但很值得信賴的。」大貓的臉上洋溢著笑容,幸福地往口裡塞了一塊蛋糕。

  「一條總喜歡嘶來嘶去的蛇。」海棠又是「嘶」了一聲。

  「海棠是面噁心善的。」海棠的臉「噌」地一下就紅了。

  「一個沒事老嘮叨的雞蛋頭。」大石愣住了,他是雞蛋頭?他哪裡像雞蛋頭了?

  「大石前輩是很關心我們的。」大石又是一愣,心中湧出了一股暖流。

  「還有一個特別愛算計的,還喜歡製造一些不明飲料的怪人。」正在推銷自己新制乾汁的乾愣了愣。

  「乾前輩不是怪人,他的資料網球是可以和立海大的柳前輩相抗衡的。」乾推向同伴的玻璃杯縮了回來。

  「呃……雖然其他人看起來比較正常,可是在怎麼看都沒有我們冰帝的可愛,不信你看慈郎,多可愛啊,所以還是轉到我們冰帝來吧。」聽著夕顏一點一點地將自己的話駁回,真夜努力地做了最後的總結陳詞,還用手捏了捏慈郎軟呼呼的臉蛋,她沒有想到小丫頭這麼護短。

  「嗯?小天使要轉學啊?好啊,好啊,轉到我們冰帝來吧,轉過來吧。」慈郎最喜歡做的事情就是抓重點,這次他抓到的重點是:夕顏轉學。

  「哦,這樣啊。」夕顏低頭思索。

  「怎麼樣,考慮一下吧,轉到冰帝來多好啊。」真夜繼續添柴。

  「不會吧,夕顏妹妹,你真的要轉學喵?」菊丸放下手中的盤子,轉過頭望著夕顏。

  「夕顏要轉學?不可以,不可以呢。」夕顏若走了,誰幫她補習數學,他可不想一直面對著部長的面癱臉和五顏六色的乾汁。

  「大哥,夕顏真的要轉學?」弟弟問哥哥。

  「沒聽顏顏說過。」哥哥笑眯眯地回答。

  「……嘶……」蛇語中帶著疑問。

  「夕顏要轉學?難道說是因為我們這些前輩做得不夠好,給與他的關心不夠,導致她厭倦了青學,討厭我們,這……」大石開始糾結。

  「夕顏會拒絕的概率為95%,會答應的概率為4%,其他為1%。」乾左手托著筆記本,右手拿著筆,嘴裡念叨著。

  「……」手塚沒有說話,狹長的鳳眼看向了低著頭的夕顏。

  轉學風波中的女主角抬起頭,輕輕地搖了搖:「我喜歡這裡,不會轉學的。」

  呼……青學的部員們大大的松了口氣。

  菊丸沖了過來,將夕顏拉起就走:「呐,夕顏妹妹,不能跟壞人在一起。」在菊丸心裡,真夜已經從好人降為壞人,即使她送來好吃的蛋糕。

  「英二前輩,真夜學姐只是開玩笑的。」夕顏沒有錯過那一絲狡黠,她拉住菊丸的手。

  「開玩笑的?」貓臉上充滿了狐疑。

  真夜從裙兜裡掏出了一張小手帕,優雅地擦了擦嘴巴:「夕顏真不可愛,這麼快就揭穿了。」

  「呐,小夜又騙人,我以為小天使真的會轉到冰帝來呢。」再一次被黑羽真夜欺騙的慈郎大口大口地將蛋糕塞進嘴裡,以示自己的強烈不滿。

  一輛白色的機車緊急刹住,一位白髮男子從車上走下來,大步流星地走進了青學的校門,門衛大爺準備上前詢問,卻被男子惡狠狠地瞪了一眼,大爺目瞪口呆地望著白髮男子離去的背影,嘀咕了一句:「現在的男孩子真不懂禮貌。」

  白髮男子徑直走向了青學的網球場,看著場內與青學某只大貓聊的熱火朝天的自家女友:「夜。」

  真夜回過頭,看見熟悉的身影,她回一個甜甜的笑臉,轉頭對菊丸說道:「呐,英二,我男朋友來接我了,先走了。青學的各位,下次見。不二君、夕顏,再見了。」

  「男朋友?」在看到真夜的男朋友後,菊丸的眼珠子快掉在地上。

  「真夜學姐。」夕顏想起了什麼。

  提著書包,快跨出鐵門的真夜回過頭,用眼神示意夕顏繼續說下去。

  「謝謝您給我們帶來的蛋糕,很好吃。」夕顏道出了謝意。

  真夜擺了擺手,小步跑向了白髮男子。

  「亞、亞久津是真夜的男朋友?」菊丸伸手將貓眼重新裝回眼眶。

  「他的確是小夜的男朋友。」身為青梅竹馬的慈郎的話是最有力的證明。

  「亞久津君的確是黑羽桑的男朋友。」與黑羽不是第一次接觸的不二笑眯眯地說道。

  冰帝網球場,跡部看著兩手空空的樺地,有些詫異地問道:「樺地,慈郎呢?」他派樺地去尋羊,結果竟然一無所獲?

  「沒找到。」樺地簡明地說道,他尋遍了整個冰帝校園,就連洗手間都看了遍,除女生的洗手間外。

  「找遍了嗎?」跡部點了點眼角。

  「Wushi。」樺地大聲地回答道。

  「忍足,打電話。」跡部轉向正在休息的忍足。

  忍足點了點頭,修長的手指從口袋裡掏出手機,在電話本裡找到了那只貪睡的綿羊的電話,按下通話鍵,不料電話那頭響起了甜美的女聲:「您所撥打的用戶已關機。」

  「關機?」

  長太郎抓了抓頭髮:「部長,今天下午我看到慈郎前輩下樓了。」

  「慈郎那傢伙不會跑出去吃蛋糕了吧。」向日將最有可能的答案說了出來。

  「蛋糕?樺地,這一周取消慈郎的點心。」

  「Wushi。」

  「慈郎,你就等著沉醉在本大爺華麗的球技下。」他實在該好好地計畫一下如何收拾這只貪吃的綿羊。

  正在青學和菊丸搶最後一塊蛋糕的慈郎滿嘴奶油,他絲毫沒有意識到跡部家美味可口的蛋糕要和他告別一個星期,早已沒電的手機靜靜地躺在褲兜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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查看完整版本: 《(網王)夕陽的容顏》作者:皮皮梅【完結+番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