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于 2016-8-2 11:30
第58章 重新開始（五）
搜查官所要做的並不僅僅是繁忙的喰種驅逐工作，在20區的搜索式調查結束之後，由乃便被調回了對策2課，日子倒也規律並清閒了起來。
做早餐，和亞門鋼太朗一起上班，定期驅逐喰種，任務報告書，把丸手齋氣得暴走，和亞門鋼太朗一起回家。
如果不是月山習的消息傳來，由乃甚至覺得自己一輩子都會這麼平淡下去。
「習大人的命令我已送到。」看著面前這個眼中充滿了警惕與懷疑的年輕喰種，由乃頓覺有些好笑。
「真遺憾，我還以為畢業考試前能讓習君親自給我打打氣呢。」像是家長會無人參加的紙條，小孩子一般，由乃輕輕咬住下唇，看著面前猛然揚起眉的年輕喰種，揚了揚手中的寫著幾行小字的字條，笑容加深，「嘛，不論如何，請幫我謝謝習君哦，無名氏君~」
「你這個無禮的傢伙！」話音未落，粗大的赫子堪堪頂在由乃的額前，漂亮的臉微微扭曲，「如果不是看在習大人的面子上，一定現在就把你碎屍萬段，該死的白鴇！」
「啊啦，年紀輕輕，火氣可真不小~」由乃仿佛頗為驚訝地看著面前炸毛的喰種，隨後抬手將赫子推開了一些距離，「這麼危險的東西，還是拿開一些比較好，為了我們未來必然還會有交集的人生，多一點善意如何？」
「哼！」驟然收回了赫子，看起來依舊是一個風度翩翩的少年，「如果發現你有一絲一毫傷害到習大人的地方……」
「那可真是對不起，我已經拜託局裡用習君的赫子來做一把庫因克了。」由乃仿佛措手不及般捂住嘴，滿臉驚色地從懷中掏出一柄堪比小臂的匕首，「您怎麼不早點告訴我……實在是抱歉啊，畢竟對於搜查官而言，缺少武器會很困擾……看，很漂亮的紫色，不是嗎？」
「你這個女人，竟然褻瀆習大人——！」黑色的瞳孔瞬間化為了鮮紅色，年輕的喰種毫不客氣地揮舞著赫子毫不客氣地沖向由乃。
只是赫子穿破*的觸感並沒有出現。
輕鬆地頂住迎面而來的赫子，由乃勾起唇角，手中的匕首稍稍側翻了一下，趁著對方身子一晃的瞬間，由乃一腳將其踹到了遠處。
「真是的，就不能友好一些……時間不早了，考試都要開始了，下次見吧~月山家的無名氏君~」將紙條上的地址記在心裡，由乃隨即將之碾碎在指尖，轉身走了出去。
只是，為什麼考試現場這麼多人？
看了一眼看臺上眯著眼死死瞪著自己的丸手齋，再瞅了一眼一旁身材火爆的高冷美女以及娃娃臉的憂鬱青年，由乃突然覺得，特等准特等什麼的還真是閑呐。
事實上，來監督的只有高冷美人安浦清子和宇井郡一特等一準特等就夠了，丸手齋純粹是閑著沒事來確保結果自己不丟面子的。
「咳咳，特等們只是因為這次過於特例來監督一下，畢竟提前畢業的是少數……當年就算是有馬特等，都是老老實實等到正常畢業的，咳咳，雖然他在校期間就已經獲得了搜查官身份……」負責監考的人低聲囑咐了由乃，卻沒有沒想著在空蕩蕩的場館內，聲音的擴散沒有絲毫阻力。
「所以說，根本沒有必要再開這個特例。」冰山美人冷冷地開口，譴責的物件顯而易見，「在有了無法超越的前例之後。」
丸手齋裂了裂嘴巴，還沒來得及說什麼，一旁的短髮娃娃臉則盯著面前的桌子，仿佛被吸引了一樣低聲道，「有馬特等當年距離提前畢業只剩下一個月，算上申請時間，提前不提前都一樣，但搜查官的身份卻在新規定出臺後，只能授予畢業人員。。」
冷面美人詫異地看了一眼一旁的娃娃臉，「我以為宇井准特等並不樂意來參合這種麻煩事。」
對此，娃娃臉依舊沒抬頭，「受人所托。」
冷面美人像是想到了什麼，雖然驚訝卻還是坐正了姿勢不再吭聲，倒是同樣想到某個人的丸手齋冷不丁地用鼻子哼了一聲，表達了自己看上的人被旁人覬覦的不滿。
對方本尊不在沒法發火，於是他果斷把怒氣宣洩在了由乃身上。
「拖拖拉拉還等什麼呢！今天你要是通不過考試，明天就去給對策2課掃地！」
可憐由乃的地位在丸手齋的憤怒值下，果斷從23區看守員降到了掃地的份上。
「我知道了……」不滿地嘟噥了一句，由乃順便又問了一句，「什造怎麼還沒來？他不是也要參加提前畢業嗎？」
「他筆試沒通過。」多少知道點由乃和鈴屋什造的名聲，監考官好心道，「貌似因此已經曠了好多天的課了……」
呃，是這樣嗎？自己……完全不知道呢……
前一天來筆試的時候，是和什造隔開房間考的，結束後也立刻返回去繼續任務，連什造的面都沒有見到。
由乃突然心虛地發現，自己最近的時間似乎只是將精力投到了亞門鋼太朗身上，學院的事情仿佛已經距離自己十分遙遠，完全被拋在了腦後。
雖然感覺自己就算再來一次也會這麼做。
卻還是有點……對不起什造了呢……
等考完試後，去找他吧！
這麼想著，由乃再次集中了注意力，考試了註定艱難重重的考試。
劍道，對打，策略分析，壓力測試，抓來活的喰種來讓自己進行現場驅逐……儘管已經沒有筆試，但卻還是有這麼多的考試花樣，搞的由乃整個人都神經大條。
尤其是那個娃娃臉出的題目——讓自己從體育館的一段十秒之內跑到另一頭——又是什麼鬼？！難道ccg還要去參加奧運會田徑項目？！
事後由乃才知道，慣常的考試只有筆試、能力、面試這三樣，其他亂七八糟，都是包括看熱鬧的丸手齋在內的三位搜查官臨時加的。
當考試終於結束的時候，由乃整個人都坐在了地上，臺上的三位搜查官則施施然地離開了。
「還不錯，你要是有興趣，可以來我的手下。」冰山美人斜瞥了丸手齋一眼，意思不言而喻。
「嗯。」娃娃臉依舊是一副沉默內向帶點頹廢的樣子，丟下一個等同於什麼都沒說的「嗯」字，面無表情地率先走了出去。
至於丸手齋，眉毛劇烈抖動了幾下，強壓下心中的火氣，轉而又看向了由乃。
「幹嘛……」沒什麼力氣的由乃警惕地道，「特等，我很累了，今天下午的圍剿任務我要請假！東尊寶帶隊就行了，他們三個沒問題的。」
「哼哼，我說什麼了嗎？！再者，讓你一個沒畢業的小鬼帶一個小組已經是破格了，要對這個任命以及任命你的我多一點尊敬之心！」丸手齋只差點著由乃的鼻子訓斥了。
「是是，您真是我的恩人……」懶洋洋地應了一聲，由乃決定看在自己心情還不錯的份上，估計讓他得意這麼一次。
心滿意足的丸手齋揚了揚下巴，丟下最後一個命令便離開了。
「明天有一個總結大會，你也要到，到時候會有一個重要的任務交給你。」
被丟下的由乃翻了個白眼，「既然是已經預定好的任務，你到是提前透露給我一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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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乃的心情因為突然起來的未知任務低落了不少，而尋找鈴屋什造卻無果的事更是讓她頗為沮喪，看著外面沉鬱的天空，當亞門亞門鋼太朗的電話到來的時候，不好的預感更加清晰。
「抱歉，由乃……我要晚一些回去，有一個任務需要晚上追蹤……順便，恭喜你成為搜查官。」電話那邊的聲線有些低沉，卻清晰。
「嗯，我知道了，不要緊的……」由乃儘量提起語調，讓自己顯得高興一點，「說來，鋼太朗的消息還真是迅速呢~」
「不，我只是相信你一定可以。」
「……謝謝，鋼太朗你也要好好的回來，我會在家裡等著你。」
掛了電話，由乃的心情已經一片晴朗，這種哪怕是隔著空間距離也能清晰觸及到的感覺，濃烈地好像整個人都要化開來。
相信著，同樣被相信著。
時間儘管已經流逝，但分離的命運終究還是重新回到了過去的軌跡上。
想到有那個人在，再多的辛苦和勞累，也能夠頂下來。
「呃，你是……亞門由乃？」
心裡一跳，由乃猛然轉過身，映入厲色粉眸的是一個有些猶疑的年輕黑髮男子，看到由乃的臉色並不好看，有些局促地蹭了蹭自己的側臉，眼睛朝著四周看了下，恰恰錯過由乃眼中一閃而過的失措。
「是你啊~」由乃恢復了生活裡常見的溫和笑意，粉色的眸子星星點點，「我知道你，那天地鐵上那個黃頭髮的傢伙叫你金木~」
「呃，你還記得……」黑髮男生羞澀地笑了笑，單純地好像湛藍色的天空。
「我記性一直很好啦~不過，你剛才是在叫我？」由乃奇怪地問道。
「啊……因為那天那個搜查官，亞門搜查官吧……」金木研回想了一下，解釋道，「因為他的姓氏……我以前認識的一個低年級的學妹也叫那個姓……就情不自禁地喊出來……抱歉，給你帶來困擾了吧？」
「誒~原來是這樣~那你的學妹和我很像嗎？」
金木大概是以為由乃不高興了，連忙辯解，「只是感覺上……其實長得也不一樣的，發色眸色什麼的……完全不一樣呢，果然還是我的錯……」
看著慌亂的金木，由乃情不自禁地笑出聲來，「真是的，原來差別這麼大，真是遺憾，我還以為我們真的見過呢。」說罷，由乃伸出手，笑容甜美，「我叫我妻由乃，夢想是有一天能夠冠上亞門這個姓氏，還請金木君多多關照喲~」
「誒，冠上亞門這個姓氏？」金木呆了呆，委婉地問，「我妻小姐和亞門先生的關係是……」
對此，由乃調皮地眨了眨眼睛，毫不介意地回答，「戀人！」
「哦？原來由乃和亞門二等官竟然是這樣的關係。」
第59章 偶遇的事
「哦？原來由乃和亞門二等官竟然是這樣的關係啊。」
冷不丁，一個低沉卻又讓人如沐清風的男聲突然冒出來，嚇得金木瞪大了眼睛後退了一步，反倒是由乃在看清是誰後惱羞道。
「有馬特等！你怎麼突然冒出來了！」
從商店裡走出來的有馬貴將則抬了抬手，整齊的白色髮絲滑落耳邊，難得順著由乃的話玩笑道，「抱歉，因為聽到了由乃震撼的發言，就忍不住冒出來了。」
「反正……反正也是早晚的事情了……」由乃的臉便染上了一抹嫣紅，卻還是嘴硬，看著有馬貴將向來冰山的臉上冒出來的那抹調侃，終究是忍不住破罐子破摔，「我就是喜歡鋼太朗，就是要成為鋼太朗的女朋友，不行嘛！」
「噢~」有馬貴將眼中劃過一絲笑意，突然忍不住伸手拍了拍由乃的頭，然後看向了一旁被冷落的金木研，「在和朋友聊天嗎？」
「啊，路上碰到的新朋友，金木……」想到對方還沒有告訴自己全名，由乃就算還記得也不好直接說出來。
「研，金木研！」有些好奇又畏懼地打量了一眼面前高大的白髮男子，見對方注意到自己的視線回了一個溫和的笑容，連忙傻傻地笑了下。
雖然往常金木從來不關注這些，但耐不住有一個從小一起長大的好友總是在自己耳邊念叨，自然還是知道些ccg的事的。
聽說ccg只有七個特等搜查官，代表著最強大的戰力，眼前的這個年輕男人就是其中之一？
如果英在的話一定會撲上去要簽名吧。
稍稍沖金木點了點頭，有馬便聽到一旁由乃像是個小姑娘一樣喋喋不休地開始問，「有馬特等怎麼會在這裡？我以為還不到下班的時候~」
看過由乃的資料又對她頗有些瞭解的有馬也算對由乃有些瞭解，只有對不熟的人由乃才會變成這副無害好孩子的樣子——亞門鋼太朗的特例除外——若是對著熟人變成這個樣子，那一定是心情不好想找個人出氣的表現。
而自己很明顯被當成了出氣的物件。
這是為什麼呢？自己也沒有招惹她吧。
從來沒在意過旁人的有馬貴將難得起了好奇心，一副好好先生的樣子應道，「剛剛在書店外面看到了一幅還不錯的海報，就進來看看……」
「啊，您說的是高槻先生的新書，吊人的麥高芬吧！」像是觸碰到了什麼開關，金木突然興致勃勃地說道，興奮的神色讓兩人都有些驚訝，「您也是高槻泉的書迷嗎？！」
「呃，不……」有馬貴將稍稍頓了兩下，也算是見過不少次數的由乃能明顯聽出其中的一抹遲疑。
她很明白有馬的遲疑是怎麼回事，金木研就像一束光，單純地沒有染上絲毫雜色，那樣熾熱的色彩和溫度會灼傷那些已經習慣了生活在黑暗中的人。
比如曾經的我妻由乃，再比如現在的有馬貴將。
「啊……」金木研的表情稍稍有些遺憾，但還是笑了笑，繼續推薦道，「其實，高槻先生的作品真的寫的非常好，文筆很細膩，那種在絕望和夾縫中生存的故事，總是能夠觸碰到人內心最深刻的情緒，真的是很不錯的作品，有馬先生有時間的話也可以來讀一下！」
有馬貴將的眼神再次浮動了一下，「是嗎，有空的話我會去買一本……」
由乃確信她看到了有馬貴將眼底的那絲動搖和怯弱。
雖然不明白有馬貴將會在金木面前表現出這樣的異樣，但這不妨礙她試探些什麼。
有馬貴將身為人的一面……
「為什麼要改天呢~」由乃突然興致勃勃地插口，仰起頭看向有馬貴將，臉上帶著好奇，「已經在書店門口了，隔日不如撞日，今天就去好啦，剛好還是新書發佈~呐，金木君接下來還有事嗎？」
「誒？我……我就是來買書……」突然被點到的金木愣了愣。
「那不介意給我們推薦些好看的書吧？」由乃笑的有些得意。
事實上，說是給他們兩個，其實由乃只是想近距離地把有馬貴將和金木研撮合在一起。只是有馬貴將的適應力比由乃想像中的還要快，明明先前還想要保持些距離，但在看破由乃的心思後，有馬竟然很快適應了和金木研打交道的方式。
如果不是有馬貴將著實對那些文學作品不甚瞭解，恐怕由乃也會以為他們是相識多年的默契書友。
「啊，還有這一本！」金木似乎是正在興頭上，推薦的範圍也不僅僅限制于高槻泉的書籍，反倒是一副要把自己喜歡的書全部塞給有馬的樣子。
像是單純而善良的孩子，一旦有了什麼好的東西，就拼命地想要全世界都認同。
「北原白秋先生的詩集，這裡居然也有！我之前一直都沒有發現！」金木研的臉上閃耀著最燦爛的笑容，仿佛有了這本書就有了全世界，擁有了最大的喜悅和幸福，「我爸爸也非常喜歡他的詩集，他最喜歡坐在陽臺上朗誦了！」
有馬貴將騰出已經拿了好幾本書的手，將庫因克握的更靠近掌心，隨後接過金木研遞過來的這本有些老舊的書籍，「你的爸爸也很喜歡讀書？」
「嗯！我們家有許多書都是我爸爸買的，我都看過很多遍，自從我爸爸他……」
金木研的神色愣了愣，直到這時他才突然從一腔熱情中退散出來，看著面前高大的白髮男人，突然有些羞愧剛剛只顧自說自話的自己。
明明是第一次見面的人，自己居然就這麼、這麼拉著對方選書，好像自己是專家一樣喋喋不休地不停止。
「抱歉，我、我有些失禮了……」
有馬敏感地察覺到金木的情緒變化，眼鏡閃了閃，輕輕翻了翻手中的詩集，「即使把百年生命縮短為一刹那，即使背著血淋淋的十字架死去，也毫不惋惜……」
「啊，是拜求先生的《邪宗門秘曲》！」金木研聽到有馬貴將低聲念出來的詩句，原本有些低落的眸子再次閃耀起來，「有馬先生喜歡這個嗎？」
「啊……感覺還……可以……」有馬貴將看著黑色帶著墨香的文字，終究有些話語沒有說出來，「我就要這個就可以了，太多的話也看不太明白，說來，金木君不是也要買書嗎？」
被提醒的金木這才回想起自己來這裡的目的，連忙四處看了看，「糟了，可不要賣完了啊……稍、請稍等一下！我這就去找我要的書。」
看著急步走開的少年，有馬貴將將手中其他的幾本隨意擱在了一旁的回收筐裡，卻恰恰對上由乃意味深長的眼神。
「圍觀的很高興？」有馬不甚在意地道。
由乃沒有理他，依舊用一種詭異的眼神上下打量著他，聞言別過頭，輕聲哼了一句。
「你對我永遠是這麼一副不尊敬的樣子。」
「那還真是對不起您呢，有！馬！前！輩！」這次由乃加上了敬語。
有馬貴將默默歎了口氣，想起那個印象還不錯的青年，感覺總有些憐憫。
「不過，現在你可以告訴我，到底在生什麼氣了吧。」抬頭看了一眼金木的位置，有馬貴將才幾不可聞地沖著由乃道。
「啊啦，有馬特等在說些什麼啊，我怎麼會對有馬特等生氣呢~」
有馬貴將再次歎了口氣，定定地看著笑眯眯的由乃，眼神有些涼涼的。
「哼，還不是那個准特等……叫宇井的傢伙！」由乃終究是退讓地轉過眼睛。
「宇井郡？他怎麼了，我有讓他照顧下你的啊。」
「那是照！顧！嗎？！」由乃瞬間惡狠狠地瞪向有馬貴將無辜的臉，少女嬌豔的臉被她鼓成了包子樣，「真不愧是有馬特等帶出來，明裡暗裡火上澆油的本事倒是不小！如果不是他在那邊亂插話，安浦特等也不會故意拿著我折騰，丸手特等也不會那麼故意看我的熱鬧！明明一副好皮囊的樣子，怎麼偏偏把人家美女得罪成那個樣子！」
「啊，多謝你誇我。」有馬貴將一副選擇性聽取的樣子，繼續瞅著周圍架子上的書，氣地由乃恨不得從後面給他一腳。
想想被自己打了一頓就「纏」上自己的丸手齋，由乃還忍住了衝動。
「有馬特等等下要幹什麼？繼續回去敲地鼠？」由乃果斷轉移了話題。
「你的小腦袋裡都在想些什麼？就算是特等也是有人權的，我也要回去吃飯。」
「誒~我以為偉大的最強搜查官是天上掉下來不食人間煙火的~」由乃戲謔地道，「有馬特等的手藝怎麼樣？」
有馬貴將轉過頭瞥了她一樣，「我不歡迎吃白飯的。」
「不要那麼小氣嘛~」由乃拖長了軟糯的嗓音，粉色的眸子亮亮的，「鋼太朗今晚有任務，有馬特等就收留我一頓飯吧！」
未等有馬說些什麼，金木已經找到自己要的書回來了。
於是由乃毫不客氣地拖過了這個活脫脫的擋箭牌。
「好歹金木君也幫您找了這麼多書，就一頓飯也不為過嘛~」由乃意味深長地加了一句，「順便，我看特等一直對我很關注的樣子，今天有時間大家可以一起交流下~」
第60章 當齒輪被轉動
那天晚上的事，說白了不過是蹭吃蹭喝的小事，但對於由乃而言，卻意義不同。
當那個黑髮少年眉眼溫和地去洗碗筷時，有馬貴將突然感慨：
「他還活著，而我們已經死了。」
突如其來的詭異感讓由乃露出了幾分不適，掩飾性地抬起了手中的果汁，「莫名其妙。」
有馬貴將像個單純的少年一般，露出了恰如其分的笑容，「金木君……很像一個人，要知道，我已經很多年沒有去懷念些什麼了，但是看到金木君，就好像穿越時間，重新回到了過去。」
由乃咬著杯沿的動作頓了頓，她確實是察覺到有馬貴將的動搖，才一定要不停地把金木研往有馬貴將身邊湊的，但卻從來沒想到有馬貴將會這麼直白地承認。
事實上，她一直以為有馬貴將會像堅實地將自己包裹起來，杜絕所有可能洩露的弱點。
場面的主導權立刻偏向了有馬貴將，由乃卻不得不順著對方的意圖問下去。
「誰？」
有馬貴將推了推眼鏡，「我自己。」
由乃沒有吭聲。
「見慣了這個城市的浮華，我想，對於人而言，最可怕的事情莫過於忘本，傳說，神明在最早的時候都是人，只是因為在漫漫時間中忘記了自己本初的願望，所以只能永生永世迷失在歲月長河裡，麻木地渴望著人間的煙火……神這一字，不是祝福，而是詛咒。所以，我要感謝你，然後作為回報……」有馬貴將轉過頭，眼神複雜。
「無論你要做什麼，都不要太小看和修家族了。」
他沒有提及ccg，出口的卻是名為和修的家族。
由乃知道，ccg的前身實際上就是世世代代以驅逐喰種為使命的和修家族，隨著社會制度的發展，和修家族在政府的庇護下設立了ccg這個紮根於社會體制中的官方機關，借助於先代的科技手段，武裝出了一支名為搜查官的大軍。
只是，為什麼有馬貴將會突然提及讓自己小心這個家族呢？而他言語間所瞭解到的，自己做的事，又有多少呢？
原本覺得有馬貴將抓不到任何線索的自信心，突然毫無憑據地空了一塊。
想到那個滿頭銀髮的男人，由乃無法自持地好奇了起來。
但事實上，接下來的事讓由乃也沒有空去多想。
周日，搜查官是沒有週末的，但由乃還是找了個時間，在古董和月山習見了面，交換關於大喰的線索。
最近的天氣一直都很好，由乃看著外面晴朗的陽光，視線定定地注視著那明暗交錯的樹幹，半天也不知道在想什麼。
關係已經頗為不錯的霧島董香倒是有心來看看由乃的情況，只是今天的客人也意外地很多，忙的跑來跑去，連停下的時間都沒有。
也就是這個時候，月山到了。
事實上，月山習這個傢伙在20區喰種裡的名聲並不怎麼好，看到月山習的那一刻，霧島董香的眼神便變了，如果不是礙於店裡的普通客人，恐怕她早在月山進來的那一霎那就把他給趕出去了。
「bonjour，董香小姐~」月山習的目光從霧島董香身上掠過，定格在坐在裡面的粉發少女身上。
董香也注意到了，態度頓時驚疑不定起來。
「你這傢伙又把主意打到了……」
「是她約我來的，我要一杯拿鐵。」月山習故意用有些曖昧的語氣吐出這句話，施施然地走到了由乃的桌邊。
「抱歉來晚了，美麗的小姐~」
由乃轉回了視線，白皙的手指持著小勺慢慢地攪動著已經冷掉的卡布奇諾，「你又對董香醬說了些什麼奇怪的話。」
「啊，我說了什麼嗎？」月山習努力地思索著，「我只是闡述了我出現在這裡的原因，畢竟您也知道，我並不太受這裡的歡迎。」
由乃並不介意他估計偷換概念的話語，抬起手用占了些咖啡的勺子虛點了點對方的鼻子，示意他注意不遠處董香越發難看的臉色，「臉貼的太近了，故意激怒董香醬對我們而言沒有半點好處，如果因此引起了董香醬的注意的話……」
「我明白的。」收回了太過於前傾的身體，月山習眼神閃了閃，翹起腿笑眯眯地看著面前的由乃，「您要知道，我只是太久太久沒有見到你，這才想要好好地看看您。」
「看出什麼來了嗎？」把勺子丟回杯子，由乃慢悠悠地問。
月山習壓低了語調，「雖然從上等牛排換成了甜品，但還是一如既往的美味。」
「那你還真是一如既往地討人嫌。」由乃毫不客氣地回了他一句。
月山習半掩住臉，低低地笑著，引得附近的人都看了過來，直到由乃有些不耐地敲了敲桌子，方才止住了笑，動作輕緩地握住由乃手，印上了一個吻。
「歡迎回來。」
沒有囉嗦的敘舊，也沒有擺出一副你誰的高傲面孔，名為月山的感情豐富的喰種，卻頗能看人眼色。
無論是過去還是現在，由乃都沒有理由不喜歡這樣的聰明人。
「前些天的消息沒有錯誤，不愧是習君。」由乃恢復了無知少女的模樣，表情柔和地像是在進行一場曖昧的交談。
「哼哼，不過是小菜一碟，沒有月山家族辦不了的事，不過，你要怎麼去處理？」月山習回想起自己的人查出來的關於青桐木的事，終究難免會心驚和在意。
喰種都是好鬥的生物，什麼時候居然組建起了那麼龐大的組織？如果不是這次幫面前的少女查醫療鉗，順勢撤出了【壁虎】傑森的事，自己恐怕也注意不到那個龐然大物。
「啊咧，習君也會擔憂嗎？」由乃眨了眨眼睛，「不過，安心吧，青桐木的目標是ccg，月山家沒有必要參合進來，我也不過是想努力把水攪渾一點，相比之下，那個白鴇倒是更讓我心煩。」
月山習深色一轉，「你是說最近在20區遊蕩的那兩個？我記得其中一個還是你的……嘛，先說好，襲擊搜查官這種麻煩事，我可半點都不會沾，尤其是那個白髮的老頭，怎麼看也都不是能輕而易舉地收拾掉的。」
「我也沒說要你出手。」先前還向著假借月山習的由乃一點也不臉紅地道，隨後目光在剛進門的傢伙身上頓了頓，「咦……」
跟著由乃轉過身去的月山習同樣提起了精神，「怎麼，您認識他？」
由乃轉過頭，沒有去和進來的金木研打招呼，「還好……有什麼問題？」
看著那個有些焦躁地翻著書的少年，月山習裂開一個詭異的弧度，「本身倒是沒什麼問題，不過……」
「他就是我先前說的，找到大喰的誘餌了。」
如果說，真的有命運這一說的話，那麼金木研一定是所謂被命運選中的人。
短短的數日，他先是和第一搜查官有馬貴將有了一種莫名的牽扯，隨後又成了一個有名的麻煩喰種的目標。
該說他是幸運呢，還是不幸呢？
天色漸黑，看著漸走漸遠，完全被美色吸引，越走越偏的金木研，由乃突然有些腦瓜疼，思緒莫名地蹦到了有馬貴將曾經說的，「曾經的我」這句話。
難道有馬貴將曾經就是這麼一副純情易拐樣，被喰種拐騙過一次後，才覺醒成為現在這樣強大的男人的嗎？
由乃被自己突如其來的腦洞黑線了。
「接下來，估計大喰就要進食了。」月山習眯著眼睛看著那個幽深的小巷，轉向自己身旁的由乃，「怎麼辦？」
由乃抿緊了唇，她同樣糾結著。
老實說，她確實是希望將金木研逐漸培養成為有馬貴將的一個可攻略口，但是就算自己救下了金木，該如何解釋自己的出現，也同樣是一個問題。
不管是放任金木被吃，還是立刻插手，都是麻煩事……
任由月山將自己帶上了一旁的一棟還在施工的高樓旁，順著側面的陽臺，月山習兩人很快便來到了一處較高的視角上，正好能看到停下來互訴心情的兩個人。
一輛列車駛過，明晃晃的燈光照的人有些眼花，只是剛一駛離便看到兩個人已經擁抱在了一起。
「哎呀呀……」月山習似乎看得津津有味，正想發表什麼評價，被由乃一個眼神瞪地訕訕地閉了嘴。
而後下一秒，血花四濺。
金木研驚慌失措地想要逃開，兩個人的位置逐漸向著他們所在的大樓轉移，因為距離貼得太近，不探出身子就看不到了，月山習剛想抱著由乃再換一個更好一些的位置，卻被由乃猛地壓住了胳膊。
「上面，是不是有人？」
由乃指著的是他們所在的大樓，因為擔心被人發現，由乃下意識動用了自己的力量密切關注著方圓百米的空間，當那個人影出現的時候，立刻就被感應到了。
不會是人，因為人不會那樣突兀地出現在十多米高的樓層上，那麼，就是喰種。
和上次的【壁虎】傑森一樣，是來追蹤的人嗎？為什麼那些人要來抓這個大喰？亦或者，他們也是和自己一樣，因為對方是母體，這才……
「有人？」月山習聞言皺起了眉，下意識就要探出頭去，被由乃一把拉了回來。
「距離太遠了，那傢伙應該是在頂樓，你察覺不到也是自然。」由乃沒有解釋，也不敢探出頭去查看下面的情況，只是樓下已經變得安靜了下來，恐怕金木的情況不怎麼好，「不要亂動，他應該還沒有發現我們。」
話音未落，頭頂突然傳來了一陣鋼索卡啦作響的嘶啞聲，然後伴隨著一陣轟鳴，數條巨大的鋼筋緊貼著陽臺邊上月山習的腦袋掉落了下去。
月山習：「……」
悠于 2016-8-2 11:33
第61章 世事變卦
那個莫名的來者來的快去得也快，在查看了鋼架下的女人的狀況後，遠遠地傳來了警笛的鳴響，幾乎又是一眨眼的功夫，那個人便遠遠地逃開了。
什麼都沒做就走？
由乃眉頭一皺，一巴掌便把月山習拍了出去。
「跟著他！看看什麼來頭！」
至於由乃，則施施然地走到事故現場旁，想要偽裝成一名事故的見證人，就近看看剛剛離開的傢伙有沒有留下什麼蹤跡。
然後她看到了什麼？
一個面容慈祥頭髮黑亮的年輕男子從救護車中走了出來，像是所有心急救人的醫生一樣焦急地走上前查看了金木和鋼架下的女人，然後連忙招呼著把人都抬進去。
而其他的急救人員則稱呼他為——嘉納醫生。
嘉納，醫生。
真巧啊。
由乃笑了，笑的燦爛。
下一秒，由乃從樓的另一側現出了身，傻傻地看著不遠處渾身沾滿血跡的黑髮少年，難以自持地捂住了嘴，卻仍有帶著哽咽的聲音從喉間溢出。
「金木君……為什麼……金木君？！」
最後，因為由乃失控並抓住病人的手死死不肯放開，且病人需要一個熟識的人來支持手術，由乃最終被帶上了救護車，一起送往了20區的醫院。
看著亮起紅燈的急救室，由乃抽噎著，紅腫著眼睛，一句話也說不出。
「小姑娘，別哭了，他會沒事的。」一旁的護士扶著由乃的肩膀，細聲細語地安慰道，「你是他的朋友嗎？那麼你有他的親人的聯繫電話嗎？」
由乃死命的搖頭，結結巴巴地道，「我是……我只是他的朋友……他……金木君的父母……親人……對不起、對不起！……我也不清楚！……」
護士看著手中的手術認可書，年輕的臉上閃過一絲煩惱。
聯繫不上病人的親屬，這手術認可書誰來簽字？萬一以後出了什麼問題，他們醫院可是要被追究責任的啊。
一名稍微年老一些的護士握著病例看著這邊的情況，眉頭皺起，緊接著走了過來。
「怎麼回事？」
小護士像是找到了救星，連忙將手術認可書遞了過去，「護士長，這個病人聯繫不到監護人，我問了她的朋友，她什麼都不知道。」
護士長不耐煩地瞥了一眼哭泣的由乃，「既然是朋友，總是能知道些一二三的，你再仔細問問，不要吵到附近的病房……等等，是誰在給這個病人做手術？」
「誒？」小護士愣了愣，道，「是嘉納醫生……」
由乃注意到護士長的手頓了一下，而後再看向由乃的時候，神態已經換了一個模樣，「你是……金木研患者的朋友？是同學？」
「不、不是的……」由乃還有些驚慌失措的樣子，連忙搖頭，「我們是在書店認識的……不是同學……」
護士長微微松了一口氣，眼神越發慈祥起來，「你對他的家人沒有印象嗎？至少，金木君家在哪裡，是獨居還是和親人住在一起，你也沒有瞭解過嗎？」
「這……」由乃在對方的安慰下漸漸平靜下來，慢慢地也能想起些什麼，「金木君平日裡應該是獨居，經常一個人去買東西……他的父母早年就去世了，親人的話好像沒有提到過……」
護士似乎頗有些驚訝，眼底越發顯得滿意，似乎瞭解到這些已經足夠了一般，轉身對小護士道，「我這就進去告訴嘉納醫生，這個手術認可書等到術後再讓患者簽寫就可以，這會兒護士科很忙，你趕緊去巡查病房。」說罷，沖著由乃笑了笑，便進入了急救室。
小護士隨即也轉身離開了，由乃站在原地哭了一會兒，估摸著周圍不會有人注意到自己了，方才疾步朝著小護士離開的方向追去，只是走到拐角的地方的時候，借著身旁幾名患者的遮擋，頭一低便拐進了一旁的護士科。
事實上，由乃去的是護士長辦公室。
細微之處方有發現，不管是突然改變的態度，亦或者是後來所謂和醫生交代病患身份的事，都帶著明顯的異樣。
這個女人，似乎知道很多東西。
護士科確實很是忙碌，其他人大概都去病房了，只剩下一名小護士正急急忙忙地調配藥劑準備點滴用的輸液器，直到由乃已經走了出來，也絲毫沒有注意到有人曾溜進了半掩著的護士長辦公室。
而由乃的手中，則多了一小片備忘錄的紙張。
「六區……」由乃的眼睛閃了閃，然後看著從急診室裡走出來，似乎疑惑由乃人跑到了哪裡的護士長。
「護士長！」由乃一抹臉，恢復了怯懦又焦急無措的神態，急急忙忙地跑了過去，「我想起來了，關於金木君的親人，我應該知道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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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乃回到家的時候，已經是深夜了。屋子裡很安靜，由乃估計亞門鋼太朗晚上是不會回來了，在心裡咒駡真戶吳緒的同時，卻也松了一口氣。
這樣也好，有些事就不用掩飾了。
由乃隨便踢掉了腳上的靴子，整個人像塊石頭一樣栽進了沙發裡。
她沒想到自己真的在金木研的手機上找到了有馬貴將的電話，更沒有想到電話打過去有馬貴將居然真的過來了。
那個男人穿著一身質地若軟款式普通的黑色棉襖，換上了黑框眼鏡，戴著一個毛茸茸的毛線帽子，像是一個最普通的底層市民一般，在得知了自己親人重傷生命垂危的消息後急切卻又儘量保持著冷靜趕到了醫院，並阻止了想要聯繫ccg來抓捕大喰的自己，甚至動用了自己特等搜查官的身份進行威脅。
這個狡猾的男人，卻意外地將自己全部的溫柔送給了這個只見過一次面的少年。
只是想到自己借此將母體之事搞明白的計畫又一次擱淺，她就愈發惱怒起來。
她到現在也不清楚，當初出現在亞門鋼太朗身上的u盤到底是預先設計好的，還是單純的意外，僅僅憑藉什麼都不清楚的亞門鋼太朗的一面之詞，她根本無法放心。
于在夜夢驚醒時，她甚至懷疑自己當初被做完實驗遇到亞門鋼太朗這件事本身，也是被設計好的。
由乃沒有打開燈，更沒有打開暖氣，冰冷的室內儘管比室外好一些，卻還是冰冷徹骨。
鋼太朗……無論如何，自己都不能失去他。
突然，手機再次響起，是一個陌生號碼，卻是剛剛在金木研手機上見過的那個。
「喂。」由乃的聲音有些低啞。
「金木君的手術成功了。」電話那端的聲音不同於平日裡的過度溫柔，也不同於醫院裡的焦急失措，沉穩入耳，「已經轉入了監護病房。」
「那可真是恭喜了。」由乃用有些假的語調道，「有馬特等的一日一善可不是什麼人都能享受到的。」
「還在生氣？」有馬貴將低低地笑了起來，「由乃，我以為你會理解我的。」
「理解你莫名其妙的好人心？亦或者是所謂『曾經的我』的宣言？」由乃哼了一聲，「有馬貴將原來還會在意那種東西，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說來——」有馬貴將的聲音突然沉了下來，「你是知道的吧，金木君究竟經歷了怎樣的手術，所以才會故意聯絡到我。」
「那我還要有特異功能不可？能看到手術室裡的事！」由乃不肯示弱地回嘴道，「直到你來的時候，我看到的只有一份手術認可書！手術室的紅燈可是一直沒落下！」
「有時候，我真的懷疑你不是這個世界上的存在。」有馬貴將的聲音仿佛貼著由乃的耳朵緩緩流出，帶著一種莫名的冷意，「他們讓我在器官移植書上簽了字，那個和金木君一起受傷的女人的器官，被移植到了金木君的身上，如果，她真的是人的話。」
由乃的心臟緩慢地跳動了起來，如果面前有鏡子的話，一定可以看到她因為興奮而擴張的眼瞳。
「完全不明白有馬特等您的意思，但重要的是，手術成功了，金木研還可以繼續活下去。」
一句話像是解除了警報，有馬貴將的聲音重新正常了起來。
「嗯，醫生說明天他大概就會醒了，只是我要到晚上才能來看他，如果由乃你有時間的話……」
「我沒有時間。」由乃的眼神飄到了藏著那張紙條的上衣口袋，一口回絕道，「明天我有很多事要做……」
「還有什麼事比這裡的事更重要呢？」有馬貴將意料之中一樣地道，「明明先前還一副鐵了心要把這裡的事報告上去，怎麼這會兒就轉了心意，完全變得不在乎了？啊，當然，這完全是有可能的，只要你找到了新的線索，能夠更好地達成你的目的……」
「夠了！」由乃猛地從沙發上坐起，胸膛劇烈起伏了一下，壓下了驟然提高的嗓音，平復了心情，再次開口，「夠了……我知道了，我回去照看金木君的。」
「多謝。」有馬貴將滿意地道，「另外，也許我需要再強調一下，無論你打算如何處置那個醫生和那個女人，都不要從金木君這邊下手，現在的他，絕對不能被扯進去。」
由乃勾了勾嘴，應道，「嗯，鋼太朗這邊你也一樣。」
電話被掛斷，然後從由乃泄了力的手中掉落，在皮質的沙發上發出沉悶的聲響。
由乃咒駡了一句，朝著有些冰涼的手哈了口氣，轉而彎腰撿起手機，卻恰恰對上了房間一角一個不知何時出現的高大身影。
「呀！……鋼、鋼太朗？！」
第62章 誰騙了誰
為什麼鋼太朗會在房間裡？為什麼自己居然一點都沒有察覺？而剛剛的電話，他又聽到了多少？
一連串的疑問各個致命，混雜在一起，讓她一時間無法思考。
「鋼、鋼太朗……」她喃喃地看著那個男人靠近自己，一直站在自己半坐著的沙發前，神色的眸子半眯著，看不清神色。
「你說我……怎麼了？」
乍一開口，一股酒氣迎面撲來，大概是喝了不少的酒，語調裡還帶著打著彎的尾音，卻猛地讓由乃的背脊滑過了一連串的酥麻。
聽了就能讓人懷孕的聲音，大抵就是這樣了……
「鋼太朗……你喝酒了？」由乃稍稍直起了腰，伸手扶住亞門鋼太朗的胳膊，「這麼大酒氣……」
鋼太朗定定地望著由乃的臉龐，突然伸手把她一把抱住，「由乃……」
男人的懷抱很溫暖，儘管氣氛有點詭異，由乃卻還是怔怔的不想掙開。
「我在……鋼太朗，你喝醉了……」
亞門鋼太朗的手勁有些大，由乃不得不隨之挺起肩膀，緊緊地靠著對方堅實的身體。
「由乃……」在由乃已經想要打暈他把他拖回房間的時候，亞門鋼太朗突然出了聲，「你到底在做什麼……」
由乃的手虛浮在亞門鋼太朗的身體上方，聞言整個人都僵硬了起來。
她不知道該如何回答，主動權不在她這裡，她甚至不清楚亞門鋼太朗究竟聽到了多少，這樣的心情和當初雪輝君看到那三具屍體時一樣的茫然失措。
而她該怎麼做？想當初那樣，殺死亞門鋼太朗嗎？
可自己所作所為的一切，都是為了讓亞門鋼太朗不受威脅地活下去呐！
而這裡，不是遊戲現場，這個世界，也沒有可以跨越時空重來一次的神明。
「你在說什麼啊，鋼太朗~」由乃輕聲道，「我只是在外面遇到了朋友，一起喝了杯咖啡而已。」
亞門鋼太朗沒有說話，又過了好久，久到由乃已經感到麻木，甚至想要一了百了的時候，鋼太朗才慢慢開口。
「由乃……就算我不可以信任，你也要保護好你自己……不要受傷……不要逞強……無論發生什麼，我都會保護你……這次一定保護好你……」
後面的話聲音太低，低到聽不清楚，由乃只聽得耳畔呢喃的聲音，眼眶卻越發酸澀起來。
她確實是不知道該如何解釋，以至於只能千方百計地躲避亞門鋼太朗的注意，只是，終究會有馬腳露出吧。
她不知道他究竟發現了多少，可這個明明堅守原則的男人，這次卻選擇了保護自己的秘密，直到這次喝醉了，才洩露出自己的擔憂和彷徨……
搭在身上的身體突然加重，由乃竭力扶著鋼太朗躺平在了沙發上，渾身酒氣的男人已經呼吸均勻地睡了過去。
「鋼太朗……」由乃有些想笑，卻又有些想哭，先前因為有馬貴將的電話所受到的壓力驟然消散，打開了房間的暖氣，房間裡的嚴寒驅散了些，由乃將一條毯子鋪在了亞門鋼太朗的身上，然後整個人小心翼翼地擠在了亞門鋼太朗的身旁。
「我會好好的……我們都要好好的……」小心地碰了碰亞門鋼太朗的唇，由乃滿足地閉上了眸子，一隻手慢慢劃入身邊男人的手心，慢慢十指相扣，「只有我們……」
聲音消彌，房間裡再次安靜下來，不知道過了多久，亞門鋼太朗的睫毛抖了抖，慢慢睜開的眼睛裡面情形如初，感受到肩頭的壓力，他小心地轉了轉眼球，見沒法動彈，複又直直地將視線轉向了天花板，不知道想了些什麼，才最終又闔上了眼瞼。
很多事情，早在最初，他們就隱隱察覺到了跡象。
緘默，是因為尊重。
撒謊，是因為愛得太深。
由乃的唇角掛上了一絲若有若無的弧度，沙發上兩個人終於緊緊擁著彼此陷入了沉睡。
一夜好夢。
次日，雖然答應了有馬貴將會去照顧金木研，但由乃還是一大早便和亞門鋼太朗一起去了ccg。
工作第一，私事第二！
就算是特等的命令，在大眾利益面前也要靠後！
由乃拉著亞門鋼太朗的手把她送到了對策2課門口，拍了拍由乃的腦袋示意她乖乖地上班，卻被賭氣的由乃掛著脖子，拉低了頭重重地吻在了亞門鋼太朗的嘴角——事實上昨晚之後，原本存在於他們之前的隔閡便消散了不少，不管是討要早安吻還是一些過度親昵的舉動，亞門鋼太朗都基本上採取了默認並包容的態度，喜地由乃即便是遇到一些不認識的搜查官都會笑眯眯地打招呼。
「咳咳咳！」一陣劇烈的咳嗽從身後傳來，亞門鋼太朗連忙直起了身子，扶著不高興的由乃，面露尷尬地看著惡狠狠盯著他們的丸手特等。
「……早上好，丸手特等官！」
「哼……你就是亞門一等官？真戶吳緒手下的哪個？」回都沒有回禮，丸手齋抬高了下巴，挑剔地打量著面前的亞門鋼太朗。
「是！」
個子挺高，身體素質看起來也不錯，站姿標準，是個有骨氣的傢伙……聯想到對方成績出色的任務清單，丸手齋眼中的不屑消失了一些。
「你到是和真戶那個傢伙不一樣，不過，比著我們對策2課的人才，還差得很遠呢，小子！搜查官可不單單是看上去漂亮拿著庫因克隨便搗鼓兩下就足夠的職業，你要有足夠的毅力和素質來貫徹你的職責！」
丸手齋的眼神一下子兇狠了起來，亞門鋼太朗頓時像是被狼盯上了一樣，猛地繃緊了身體。
「是，我會繼續努力的！」
「嗯哼。」姑且算是應了下，丸手齋轉而看到了一旁死死地瞪著眼睛的由乃，頓時拉起了一級警報。
只是，當著外人，自己也不能丟了面子，「……我妻二等，你對我說的話有什麼異議嗎？」
亞門鋼太朗這才勾了下頭，注意到由乃顯而易見的不滿態度，想到平日裡她絮絮叨叨的抱怨，不禁出了一頭冷汗。
這小丫頭，不會還跟自己的上司杠上了吧？！
這麼想著，亞門鋼太朗連忙道，「抱歉，丸手特等官，由乃她早上好像不太舒服……呃……她有點頭疼，所以這才……如果有什麼失禮的地方……實在是抱歉了！」
這話聽著舒服啊！
看著在自己面前恭恭敬敬的亞門鋼太朗，往常飽受由乃摧殘的心突然變得舒暢起來，連帶著原本因為對方隸屬真戶吳緒所產生的不滿也徹底消散了，「啊，身體不舒服啊，那我就不計較什麼了。我妻二等，今天你就做一些文案工作就好了。」
根本還沒來得及插話的由乃便被分下了這麼一堆任務，還要鋼太朗給那個傢伙賠禮道歉？！看著面前那張得意的臉，由乃瞬間火冒三丈。
鋼太朗是我的，丸子爪你敢欺負我的人！
「特等~」由乃簡直是用花一般的笑容和春日陽光一般溫柔語氣來深情呼喚自家特等的名字，奈何丸手齋完全意識不到危險的降臨。
「咳咳，還想要講條件嗎？身為搜查官要堅守崗位，無論是怎樣的困惱都要……」
「特等說的什麼話，我怎麼敢和特等講條件呢~」由乃頓時打斷了丸手齋的一串話語，「我只是想說，特等你昨天晚上去相親噴的香水還沒洗掉，恐怕昨天又被女方甩了傷心地連澡都沒心思洗吧！明明真戶上等管都有找到一個美麗厲害的老婆的，為什麼特等你就算是相親也賣不出去自己呢？」
丸手齋：「……」
亞門鋼太朗：「……」
圍觀一眾：「……」
瞬間「靜」化了整個走廊，這才是最強戰鬥力！
搞定了偶爾翹尾巴的丸手齋，由乃的神態再次恢復了早上的清爽，嘴裡還帶著隱隱約約的小曲。
只是由乃越高興，丸手齋的臉色就越難看，而時候聽完慘烈狀況的宮城哲夫則欲哭無淚。
為什麼只有自己這麼可憐地攤上了這麼一對長官和下屬！要知道，和自己一起進局的老朋友們都在其他科呆的好好的，只有自己，一年三百六十天，風霜刀劍嚴相逼！
——雖然由乃來到對策2課還不到一個月。
當然，由乃可不會管其他人怎麼想，今天的定期圍剿不需要參加【丸手齋特批的文案工作】，而真正需要做的事只要分配給那些文職人員就夠了剩下的大把時間，由乃都可以用來做自己想做的事。
丸手特等還是很好說話的嘛~唔，看來生病這個理由自己倒是可以多用幾次了~
「特等~」環視了一圈，想不到還有什麼事要做，由乃便又噠噠噠地跑到了裡面辦公室丸手齋的桌前，「特等特等~什麼時候開戰略總介會議呀~」
「嗯？」將悲憤化為工作動力的丸手齋忙著看文書，不想搭理這個揭開了自己心傷的混蛋丫頭，繼續看著手中的彙報書，「還早著……」
「誒……」由乃噘了噘嘴，不理會好心想要告訴自己的宮城哲夫，繼續絮絮叨叨地問，「真是的，那真戶上等官那麼早就交代我，讓我勸特等把20區搜查任務交給他們作甚，一個一個都是急性子！」
這次丸手齋斜著眼瞄了由乃一眼，「哼，那老傢伙倒是打的好主意……」
第63章 必須是金木研
由乃見此笑開了花，「特等也不想把20區的功勞給真戶上等吧~那把我派到20區做監督特派員好不好~我會好好監督真戶上等不讓他有機可趁的！」
「哼哼，特派？」丸手齋挑著一側眉毛又哼了兩句，從桌面上拿起另一份文件，「我到是想，不過特派員至少也要混個一等官，你這傢伙完全不夠格呢！」
由乃像是看到了肉骨頭的大狗一樣搖了搖「尾巴」，笑眯眯地趕緊道，「時間還長，我會好好的完成驅逐任務，儘快升到一等官噠！」
等到由乃又噠噠噠地跑開之後，宮城哲夫才在將一份新檔遞過去的時候，小心地詢問。
「丸手特等，這特派員不是必須是能夠獨立執行任務的上等官嗎……什麼時候變成了一等官？」
「我只是說至少混個一等，又沒有說一等就可以去。」丸手齋得意地笑起來。
「特等……」宮城哲夫的臉上冒出一大滴汗水，「您這是詭辯呐，等到我妻二等升了職發現您又騙她，一定會翻了天的……」
「她敢！」丸手齋眉毛一豎重重地拍了下桌子，只是聲音卻不由自主地低了那麼幾分，急哄哄地又拿起一份檔，「不過這樣也不保險，宮城，你把最近一個月我妻由乃的任務記錄壓一壓，等過了這段時間再給她進行月評，我倒要看看，沒了任務她還能怎麼升職！哼哼哼！去吧這一摞資料送到她那裡去，讓她按規矩封檔！」
宮城哲夫喊了一個門口的小書記來搬，只是不一時，那小書記便滿頭大汗地敲了敲隔間的玻璃窗。
「怎麼了？」小心地看了辦公室的丸手齋一眼，宮城哲夫低聲問。
「那個……我妻二等官她……她……」小書記吞吞吐吐地說不出話來，急的眼睛都紅了，「她有東西讓交給丸手特等官！」
宮城哲夫結果一個小小的信封，猶豫著該怎麼處理，卻不想裡面的丸手齋在聽到我妻由乃的的名字時就豎起了耳朵，「拿來！」
想著自己終於整到了由乃，丸手齋意氣風發地撕開了信封，卻不想映入眼簾的是這麼一行字——
【丸手特等~為了不辜負您的期待，我決定在大會開始前，我要堅持不懈地去賺任務噠~放心，我會帶糖果回來的~特等一定要乖乖噠喲~——我妻由乃敬上】
宮城哲夫站在桌子這邊沒有看到信上的字，站得筆直的身體正計算著自己躲開丸手特等口水怒吼攻擊的準確時間，卻不想丸手特等握著信紙的手抖了又抖，剛一站起身，沒等宮城哲夫躲開，卻身子一軟又歪了下去。
不會吧，這次的威力這麼強，居然把特等直接氣暈過去了？！
「特等，你沒事——」宮城哲夫連忙調整了姿態上前攙扶，卻發現被氣暈過去的特等突然又睜開了眼睛，一聲口水怒吼襲擊就這麼又一次噴在了猝不及防躲無可躲的宮城哲夫臉上。
「我妻由乃！別讓我再逮到你！——」
再次染滿口水的宮城哲夫：「……」
至於罪魁禍首的我妻由乃已經換上了常服坐上了返回20區的地鐵，她耳朵裡塞著耳塞，好像在打電話一般，實際上卻是聽著呆在醫院裡監視的姆魯姆魯低聲彙報。
行為也沒有什麼異常，問話詢問視察病房也都是慣例，興許現在還看不出什麼結果的緣故，嘉納的表現很正常。
只是大喰的屍體，卻莫名其妙地被換了一具。
由乃掛掉了電話，手指輕輕摩擦，仿佛那天撕下來的紙片還在手中。
她要好好想想該怎麼利用這些東西。
金木的身體底子意外地很好，明明看起來只是個柔柔弱弱的少年，卻恢復地很快，手術的次日就醒了過來，雖然精神狀況則是一片糟糕。
當然，也有可能和手術有關，只是沒有人會刻意地去表現這一點。
嘉納不會，護士長不會，由乃更加不會。
至於有馬貴將——
他說，他什麼都不知道。
然後日子繼續緩慢流淌，在金木研醒後的第五天，金木能坐起來了，而在金木研坐起來後的第五天，金木終於開口說了第一句話。
「我好餓。」
當時有馬貴將並不在場，這個強大的男人意外地並沒有多少自由的時間，反倒是被他逼迫的由乃基本上能保證每天去看一眼。
而其他的人，則直接被金木列入了拒絕探望錄。
「今天又是食堂嗎？」由乃走進病房的時候，金木正呆呆地看著面前的放著的一盤飯菜，大概是給特意給監護病人定制的小灶，賣相也比由乃見過的大鍋飯好上太多，「不過看上去倒是不錯~」
在此不得不強調一下有馬貴將寬裕的經濟狀況，深藏不露大概說的就是這種人。
「由乃小姐……」金木研的手虛握著兩根筷子，因為很長一段時間內只能輸送點滴，眼眶還明顯凹陷著，聲音和整個人一樣，似乎風一吹就會散掉，「有馬先生很忙嗎？」
由乃忍不住輕笑起來，「那是當然，畢竟……貴將先生的身份在那裡放著，自然是很忙的，不過，我也是來看你的，怎麼沒看到金木君平日裡對我這麼殷切期盼過？」
金木研愣了下，隨即臉上浮現出一模羞愧的歉意，「抱歉……我、我……明明是由乃小姐發現我並報警的，就算工作這麼繁忙也來看我，我……」
看著少年局促的樣子，由乃上前了一步，壓低了聲音，「我只是和你開個玩笑，金木君你太緊張了，不過……在這個醫院裡，你還是不要說出他的名字和我們的工作性質比較好，要知道的，我們的身份有些……麻煩，而這個醫院偏偏有些人不得不防……」
金木研有些茫然地點了點頭，這件事由乃在他醒過來的時候就提點過，只是自己總是不習慣去喊那個據說是自己遠親的名字。
「但是……金木貴將這個名字……好奇怪……」金木研的聲音小如蚊蠅，如果不是由乃細心去聽，根本就聽不到這句有些孩子氣的抱怨。
「那你回頭去和貴將先生抱怨好了，這可是他自己選的。」想像著有馬貴將簽字時略一猶豫便直接扯了金木的姓氏，由乃看向金木的眼神越發富有深意，「嘛，反正貴將先生總是很聽金木君的話。」
金木研總覺得由乃的話裡有話，但又想不到什麼不對的地方，轉而又低下頭，戳了兩下飯。
「不好吃？」由乃細心地問。
「唔……」對此，金木猶豫了一下，還是說出了實話，「感覺味道好像還不如昨天……」
昨天的時候，金木也這麼對比過前一天的飯味。
由乃的眼神微閃，然後從包裡拿出一帶紙包咖啡，「都是同一個食堂做的，哪裡會差別這麼大，我今天給你帶了些咖啡，是專門去我很喜歡的一家咖啡店買的，順帶著還買了本書給你。」
「誒，黑山羊之卵？」金木的眼神亮了亮，放下筷子接了過來，「居然是這一本……」
「好像是老的書，吊人的麥高芬已經買不到了，我估計這一本你也已經看過了吧。」由乃有些遺憾地道。
「嗯……但是，我最喜歡這一本了，男主角發現了自己的異變，迷失在人和異種之間……非常細膩的描寫，那種身臨其境的感覺……」
「居然講的是這樣的事？」由乃仿佛很是驚訝地問道，手下泡咖啡的動作卻沒有停止，「好神奇啊，我完全無法接受自己變得不是人的樣子會如何……」
「這部作品裡的男主人公也有同樣的困擾，在邊界徘徊了許久，傷害了自己，也傷害了自己愛的人，最後還是……」似乎對於這個故事的結局有些感慨，金木的眼神迷離了起來。
「看不出金木君居然喜歡這種故事，那……」像是想到了什麼，由乃問道，「如果是金木君的話，會選擇怎麼做呢？是繼續做人人，還是屈從於被強加在自己身上的本能？又如何來作為一個全新的個體活下去呢？」
「誒？我自己？」從來沒做過這樣的假設，因為看到自己喜歡的書而分外精神的金木愣住了，「我自己的話……」
將咖啡推到金木研的手邊，暖暖的熱度有些發燙，也驚醒了沉浸在迷茫思索中的金木。
「我也不知道……但是我一定會選擇最正確的那一條路，也絕對不會去傷害那些深愛我的人。」金木結果咖啡，笑的靦腆又溫暖，「為此我會付出一切，不論做什麼，都在所不惜。」
這個少年所想到的，只有別人，哪怕是所謂的正確，大概也從未將自己的個人私欲考慮在內。
一切，都是為了愛我的人。
【只有鋼太朗，我活著，是想再一次見到你！】
為了保護他們，所以在所不惜。
【為了保護鋼太朗，所有阻礙我的人，我會不惜一切代價將之剷除！】
面前的金木研像是一面鏡子，看著他，任誰都仿佛依稀看到了自己。
而金木研也只是懷著一顆單純的心活著，卻被這個世界逼迫著，走上不可跨越的邊緣懸崖。
「果然……」
由乃靠著窗戶，看著喝咖啡的沒有疑慮的少年，眼神恍惚。
「只有金木君才可以，也必須是金木君！」
悠于 2016-8-2 11:33
第64章 嘉納事件
月山習雖然偶爾犯二偶爾發神經，但終究是個靠譜的人，剛開始還覺得自己堂堂大少爺被拋棄追蹤還很丟人，只是被耍了幾次甚至甩開了幾次之後，興致就提上來了。
嘿，前面那傢伙似乎還挺聰明呐。
月山習不喜歡食用同類，喰種的皮肉生硬又沒有口感，他不屑一顧。
只是抹了一把頭上的汗水，他猙獰著笑容，思索著烹飪喰種的一百種方法，並又一次堅持不懈地追了上去。
看我不把你的老巢扒出來！
於是，這一追就是好幾天。
「……所以，你找到了什麼？」被月山習興奮地約出來的由乃興致缺缺，她還有重要的事在籌畫，如果不是月山習突然來了這麼一遭，她早就把追蹤這件事給忘記了。
月山習有點不高興，故意做出一副神經兮兮的表情道，「我找到了一個全新的組織，確切地來說，是跟蹤了一個小丑，找到了一群小丑——」
「什麼啊，原來是小丑。」由乃恍然地點了點頭，這次徹底沒了興趣，攪了攪手中已經放涼的咖啡，一口咽了下去。
「沒錯！就是小丑……」月山習正像炫耀一番的話語戛然而止，「你知道他們？」
由乃沒理他，朝著走過來的霧島董香露出一個可愛的笑容，然後扯著月山習的領帶便把他拽了起來，「走了，走了，那種事早就知道了，你也真是夠了……嘛，還是我帶你來點新的樂子吧！」
所謂新的樂子，指的就是六區的樂子。
「看到沒有，那棟房子。」由乃朝著不遠處的小樓指了指，此時，一個身穿西裝的男人走進了車庫，不一時便開著一輛轎車離開了。
看上去就是一般的住宅。
「看到了又怎麼了？難道這一戶人家的肉很好吃嗎？」月山習整了整自己被蹭髒的衣襟，有些不屑地道。
他可不信由乃會為了給他介紹什麼好肉，就特意把他從20區拽到了6區。
「剛剛那個離開的男人叫做嘉納，名義上是一名20區的醫生，實際上曾經是ccg的研究員，搞過一些很有意思的實驗，而這棟房子的主人則是實驗用藥劑的提供者。後來那個實驗被ccg禁止了，房子的主人被滅口，嘉納則選擇直接退出ccg，自己私下繼續進行實驗。」由乃沖著月山習詭異地笑了笑，「獨眼喲~那個男人在研究人造獨眼喰種，從某種意義上而言，他已經成功了。」
月山是一個龐大的喰種家族，富可敵國的財力，以及戰後日益膨脹的政治話語權，手下不知道有著掌控著多少這個國家的命脈，即便是在喰種當中，也有相當的地位和聲譽。
獨眼喰種，作為一種類似於種族禁忌的存在，恰恰能夠觸動他們敏感的神經。
龐大又古老的家族，總是警惕著那些可能一夜崛起的新鮮力量。
「所以，這棟房子其實是他的實驗場？」月山習收起了眼底的輕蔑，上下打量了一遍那棟小樓，「地面上完全不規格，那就是在地下了啊。我們要幹什麼？」
由乃看著似乎已經摩拳擦掌起來的月山習，眯了眯眼睛，「嘛，本來我只是想討一個功績，這樣我就能升職被調到20區去，不過……我很好奇嘉納的資料來源。」
「來源？」
「嗯……」由乃沉默了一會兒，組織了一遍自己最近日漸成型的想法，而這些想法她還從未告訴過別人，「我覺得，ccg封閉了獨眼喰種的製造實驗，一定是因為他們有足夠的理由斷定，這個實驗完全不具備成功的可能性，也就是說，實驗一定是失敗的。那麼，問題就來了，嘉納為什麼果斷地選擇離開，並且在離開ccg沒幾年，反而在沒有資源提供沒有資料供給的情況下，又成功了呢？」
月山習玩弄地哼了一聲，「也許之前只是時候未到？」
「我倒是覺得，他是有其他途徑，來給他足夠自信和支持。想想看，自己的計畫內憂外患，甚至要受到永久擱置，而就在這個時候，有另一個組織告訴自己，願意支援自己的計畫，並提供補充資料，如果我是嘉納，我也會選擇接受。」
月山習沒有反駁，月山家族立於頂點太久，久到他們已經並不大清楚這些年暗處發生的變化了。
由乃繼續吐露自己的安排「我和你一起進去，嘉納不在這裡，但不排除裡面還會有一些旁的陷阱。我已經給ccg打電話請求支援，而且多一些搜查官的話也好渾水摸魚，而你則要在ccg攻破這裡之前，搞清楚那些資料的來源……一定會有線索在這裡的！事成之後……嘛，資訊共用你懂的~」
「你還真是會給人找麻煩呐。」月山習直起身，優雅地彈了彈自己的衣角，好像是踏青歸來的紳士一般，「不過，我喜歡這種刺激的麻煩！生活就是要這樣才能永葆青春！」
由乃彎了彎眼睛，看著短短數秒就已經跑到樓房前的月山習，轉身望著遠處天橋上閃過的藍色燈光，轉身朝著約定集合的地點走去。
「您是說……丸手特等官不肯來？因為覺得我所上報的事沒有憑據？」由乃扯著嘴角，粉色的眼睛仿佛冒出了足以具現化的火苗，「哼哼，想必丸！手！特！等！的原話是，『絕對不會幫那個傢伙升職』吧？！」
篠原幸紀看著面前明顯火冒三丈的我妻由乃，想要做個和事佬，可偏偏對方說的話都是實話。
想到丸手齋在對策2課摔桌子咆哮出聲的那些話，額頭上的冷汗驟然流下，「這個……這個……丸手特等也是相信你……相信有你在一定會沒問題！對，就是這個意思！」
「那還真是要承了篠原特等的吉言了~」由乃轉向黑岩時霎時間又變成了微笑朵朵開的模樣，燦爛的笑容，讓篠原幸紀情不自禁地退後了一步，「ccg的特等哪個都比丸手特等靠譜，這次的任務一定沒有問題的，對吧，篠原特等~」
篠原幸紀滿頭大汗地笑道，「是的……那麼，還請我妻二等官詳細講述一下你所瞭解到的情況。」
事實上，我妻由乃並不是第一個盯上這裡的人，ccg在對曾經的實驗進行資料封存的同時，也對於類似的實驗進程抱有極高的警惕之心。根據到目前為止的資料，ccg已經開始懷疑並迂回搜集關於這棟6區房屋的情報，只是還沒有全面到可以確定其危險性並進行戰略驅逐的程度。
而現在，由乃所帶來的消息無疑是福音。
「我無意中從附近的下水道中發現了一具類似屍體的生物，但是試圖進行捕撈的時候，那具屍體突然爆發出了赫子將我拖下了水，而一旦受傷，赫子就會將宿主反噬並自動死亡……赫子似乎只是強加在人身上的寄生體，所以我才會懷疑這棟房子裡進行著人和喰種轉換的改造實驗。」之前沒少命令姆魯姆魯來偵查，由乃隨便從自己看到的那些東西裡扯出來了一條，「這棟房子的主人似乎出去了，所以我建議封鎖這裡的消息，並在短時間內迅速將其控制，只是從下水道裡的那具屍體來看，恐怕裡面會有不少改造的半成品，甚至可能已經有了成品……」
篠原幸紀是個極具經驗的搜查官，他在ccg局內的名聲很好，人際關係也很廣，這不僅僅得益于他溫和的處事態度，更多也與他積極聽取相關資訊並以此做出精確指揮的穩妥任務風格有關。
而這次，他果斷聽取了由乃的建議，並迅速開始佈置。
「……這樣的話……」篠原幸紀看著早就放在面前的房間平面圖，敲定了四個可以突入的入口，隨後看向一旁這次任務的副官，「排遣a1、a2、b1、c1組向內從四周進行縱向突擊深入，剩下的b組c組緊隨其後負責橫向佔領，任務開始時間定在三分鐘後，提醒他們注意隨時可能出現的實驗體，還有，立刻聯繫警方按照預定計劃對附近街區在不驚動房內目標的情況下進行疏散，並緊急封鎖，禁止一切可疑人物通行。」
由乃沒有吭聲，她只是一個小小的二等搜查官，到目前為止也沒有什麼極為轟動的能力或者任務表現，根本不具備話語權。而丸手特等的話實際上也沒有錯誤，像她這樣的小搜查官就算真的有什麼發現，也一定要在偵查確認後才能進行這樣大的行動。
丸手齋雖然沒有親到，可這次的突然行動恐怕也少不了他的幕後推動。
明明非親非故，沒有半點關係，可丸手齋確確實實給予了她極大的信任。
從一開始的抵觸外界到現在的默默接受，由乃努力去看、去習慣、去接受，但心中終究還是難掩疑惑。
「我妻二等官的話……怎麼了？」轉過頭看到由乃臉上些許的茫然，篠原幸紀理解地笑了笑，「這是你第一次親身經歷這麼大的行動吧？緊張是難免的，不過只要按照任務指示好好幹就可以。丸手那傢伙平日裡沒少誇獎你，這次任務他也是信任你的能力才放心讓你一個人在這裡的。」
「……誒？」由乃眨了眨眼睛，公式化地回應道，「請特等放心，我給出的情報不會有錯誤的，這次任務，一定會成功。」
「呃……」篠原幸紀看著由乃此時刻板的表情，下意識地更正道，「我不是擔心你的情報……丸手特等給我打過包票了，我也相信他的眼光……我是說，呃，丸手特等對你寄予了很高的期望……」
「所以這次任務，我一定會順利完成，不會讓任何意外因素出現的。」由乃極為順溜地接了下去，再次下了保證，「失禮了，篠原特等，任務馬上就要開始，請將我派送到突擊組，我一定不會讓您和丸手特等失望的。」
「哦……哦……那就……去a2吧……」
看著面前少女面容沉靜轉身離開的樣子，篠原幸紀突然感受到了一絲異樣。
眼前的這個孩子，似乎並不是像自己一開始擔憂的那樣，是個過分活潑需要重點關注的傢伙，相反，進入任務狀態的她想法卻意外地客觀，也過於……
涼薄。
想到那個在他看來總是有些陰森的學校，篠原幸紀呷了呷嘴。
「問題兒童啊……」
第65章 年華已逝
看到由乃就這麼過來，本來還在醞釀自己激動心情的真戶吳緒瞬間轉過頭來，眯著眼睛看著由乃。
「我記得，這次丸手特等似乎是沒有來的吧？」
「是的，所以我才被委派在這裡了。」由乃沖著亞門鋼太朗露出一個小小的笑容，然後還是按照規矩，站直了身體，「我妻由乃，奉命加入a2組！」
所謂a2組實際上是以真戶組為中心的，另外三人不過是6區本身隨便調來的人馬，本身也不是一個組的，論及隊伍的指揮權，自然而然是給了因為涉及到20區醫生嘉納而被調過來的真戶吳緒。
「歸隊。」真戶吳緒不認為區區一個我妻由乃能翻出什麼浪來，轉過身繼續等待開始的命令，而由乃則直接湊到了亞門鋼太朗身邊，一把挽住亞門鋼太朗的手臂，搞的原本還想來搭訕的兩個搜查官連忙遺憾地閉了嘴。
「我和鋼太朗一起~」
由乃翹起嘴角，甜甜地露出笑容，亞門鋼太朗見此也放鬆了面容，看了一眼前面沒理會的真戶前輩，還是低聲交代由乃。
「你跟在我身後，不要亂走。」
不是他看輕由乃，是人總是會擔心的，曾經的悔恨，他再也不想重溫。
本來因為最近兩人都連軸轉，就算是在家也沒什麼時間聯絡感情而產生的暴躁，隨即又煙消雲散，有些調皮地在亞門鋼太朗的手心畫著圈，由乃乖巧地點了點頭。
「嗯~」
她同樣想一直看著亞門鋼太朗，這裡可是嘉納的實驗室，誰知道裡面會冒出來什麼樣的怪物？而她不想他遇到任何危險，哪怕只是受一點點的傷都不可以。
鋼太朗要保護自己的正義，那麼自己就來保護鋼太朗。
時間一到，所有人都按照預先的計畫朝著面前的屋子沖了進去。
從地面進入顯然比走下水道要好上不好，找到通往地下室的密道，剷除了幾個聞聲跑來的小魚小蝦，他們穿過長長的和赫子壁相似的長廊，很快便來到了一處寬敞的大廳。
然後他們看到了兩個打鬥在一起的喰種。
由乃不滿地皺起了眉頭，自己給月山習留了那麼多時間，他怎麼還在這裡和人晃悠著。
「什麼木來的先生，看來我們有必要先解決外面來的問題了啊。」
帶著面具的月山感覺背後一涼，一個錯身將面前黃頭髮的小個子踹了出去，趁機提出了聯手的建議，然後瞟到由乃臉上若有所思的神色，多少松了口氣。
不是自己不好好辦事，只是這突如其來冒出來的青桐木的傢伙們人多勢眾，攔住了自己，出現了這樣的意外總不能全怪自己。
一眨眼的功夫，真戶吳緒已經認出了美食家，興沖沖地跑了上去，而另一名黃頭髮的傢伙則被留給了亞門鋼太朗。
由乃和剩下的兩名搜查官則呈包圍之勢予以協助，心裡卻有些忐忑起來。
按照她的線索，嘉納應該是奪取了曾經的屋主安久留下的勢力，這個實驗室也是早前的存留，嘉納才得以繼續自己的實驗研究。
可為什麼青桐木的也來了？
是早有勾結幫助嘉納保護試驗品？還是說，只是來趁火打劫只是湊巧和ccg的計畫衝撞？
由乃靈活地抽出懷中用月山習的赫包做成的庫因克，毫不留情地沖上去，攔住了想要咬上亞門鋼太朗的黃髮男子，同時手背一翻便在對方的肚子上捅了個洞，乾脆俐落的動作讓一旁看到的月山習不由感同身受地咧了咧嘴，同時又有點幸災樂禍。
讓你剛才耽誤我，這下滋味不錯吧~
亞門鋼太朗朝著由乃道了個謝，然後不甘示弱地提起手中的庫因克再次朝受傷的黃髮男子砸去，卻被兩個看起來不怎麼中用的侍從擋了下來，兩個人一起飛了出去。
「啊啊啊——破、破了？！好疼啊！壁虎大哥！納基好疼好疼啊！」黃頭髮的喰種再次上前擋住了亞門鋼太朗的攻擊，雙手捧在慢慢癒合的傷口周圍，一邊哀嚎一邊在亞門鋼太朗的攻擊下連連後退。
「壁虎？」由乃喃喃地念叨了一句，然後滿是惡意地挑了挑眉毛，「他的胳膊可還好？」
「誒……」掉眼淚的喰種不哭了，也不再嚎了，有些傻呆呆地看著不遠處的由乃，「你怎麼知道……你……難道……是你？是你砍了壁虎大哥的胳膊！原來是你！」
由乃歎了口氣，「那傢伙啊，我很中意他的赫子的，當時卻只砍掉了他的一條胳膊，真是遺憾……你可知道他在哪裡？讓我好歹把他的另一條胳膊也砍掉唄，免得新長出來的胳膊不對稱~」
看著聞言硬抗了亞門鋼太朗攻擊，猛然撲過來的中二病，由乃利索地甩了甩手中的赫子，愉快地打算打算先取個利息，卻被旁邊趕過來的亞門鋼太朗再次迎面擋住。
「你的對手……是我！由乃離遠一點！」
同時，另一邊的真戶吳緒後退了兩下，像是聽到了無線電裡的指示，轉而招呼由乃道，「你們三個先去支援a1組，亞門君，我們也要加快速度把這兩個小魚小蝦收拾了，哼哼，原來大頭在那邊。」
大頭？
由乃深深看了一眼月山習，示意他儘快脫身後，便轉身朝著a1的方向跑。
然後她看到了兩個熟悉的人。
【壁虎】傑森，以及，霧島絢都。
曾經的霧島絢都……對於由乃而言更像是一個發洩口，有著同樣的身份和種族，被夾在光明與黑暗之間。
她明白霧島絢都的有些心思，也感謝他直到最後的陪伴，曾經想要放棄的世界被那個少年在一定程度上拯救，直到現在，她還記得對方有些孩子氣的臉上顯露出的笨拙的關心和愛護。
她不後悔自己最後的決定，如果一定要死去，她也希望那個少年能夠好好的。
可是，這兩年究竟發生了什麼，以至於他竟是離開了自己的姐姐，加入了青桐木。
而那個渾身冷漠和血腥的人，還是那個會彆扭著關心自己的少年嗎？
場面有些混亂，青桐樹畢竟不是只有三兩隻喰種，它是一個頗具規模的組織，而a1班的步伐真是被那些身著紅色斗篷，雖然實力不高卻數量繁雜的小嘍囉阻擋，帶著黑色面具的少年站在上方的控制台上尋找著什麼，而壁虎則混在下方的戰場裡，他的半個身子都爬滿了猙獰的赫子——由乃知道，那是異形的赫子狀態，ccg稱呼這樣的喰種為赫者——一下又一下地朝面前為首的筱原幸紀砸下去。
看到前來支援的由乃三人，為了保護身邊的一名受傷搜查官而倍受牽連的筱原幸紀總算是松了一口氣，手中一直只是防禦狀態的庫因克個終於用力揮舞了一下，削掉了小半個鱗赫的尖。
「雖然還不是完全的赫者狀態，不過，還是動用【新】才能迅速把你解決掉啊！」
話音未落，只見筱原幸紀的領口延伸出了一片爪子一般的無數小赫子，纏繞在他的頭顱上，好像偷窺一般將他緊緊護在裡面，上身的衣服外套瞬間被撐破，被同樣厚重結實的赫子纏繞著，整個上半身都被武裝了起來。
竟然……還有這樣的庫因克嗎？
「原來……你在那裡啊！」
未等由乃看清楚那盔甲，伴隨著一聲怒吼，頭頂突然閃過一片紅光，無數如同羽毛一樣的細小紅色光芒噠噠噠地刺在了筱原幸紀身上，卻沒有造成任何創傷。
只見方才還在操縱臺上的霧島絢都已經一個縱身跳了下來，面具後他的眼睛已經化為了一片血紅色，整個人好像箭矢一般飛快地沖到了筱原幸紀面前。
怒氣滿溢。
「喂喂喂，他可是我的獵物啊。」被搶先的壁虎不滿地掰了下自己的手指，慢吞吞地掐住一個沖上來的搜查官的下巴，晃悠著甩了出去。
已經怒火上頭的霧島絢都一個眼神都沒有給他，聲音陰冷，「閉嘴！這次這個是我的，再礙事連你也殺了！」
「彼此彼此。」壁虎哼了一聲，眼睛一眯就要衝過去。
一不留神便看到了不遠處站著的還有些發愣的由乃。
「哦，看我看到了誰，你這傢伙——」猛然上前了幾步，壁虎的赫子突然卷起，帶著猙獰的力量朝著由乃甩了過去，「不是有段時間沒見到的女人嗎！我可找你很久了啊！」
由乃輕巧地後跳了一步，白皙的臉上帶著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難為你還記得我，何其榮幸！」
眼睛朝著四周看了眼，撿起地上不知道是誰掉下的長刀庫因克，將匕首塞回自己的腰側，退了兩步擺出進攻的架勢，「我可是日日夜夜都惦記著你的赫包啊。」
第66章 推斷和受傷
已經順藤摸到了青桐木，笛口的事也基本上查清楚了，對於由乃而言，【壁虎】已經沒有什麼價值了。
哦，他那幾乎包裹了全身的赫子倒也有些意思，不過這也只是加強了由乃把他的赫子摳出來，做成庫因克的念頭。
【壁虎】的實力似乎比著霧島絢都還要強上不少，尤其是速度，雖然拖著鱗赫，但速度卻一點也沒有受到影響的樣子。
由乃略略把神之力集中在了腳下，才跟上了那讓她防不勝防的攻擊。
赫子、側踢、拳頭……
無論是近戰還是遠戰，他都能協調地配合全身能夠使用的武器，不一會兒由乃的身上便掛了彩。
嗆——
手中的長刀一聲哀鳴後便斷成了兩截，由乃順手把斷頭投擲了出去，然後就摸出了自己的短匕首，皺了皺眉，還是又沖了上去。
躲閃，側身，揮刀。
借用自己的靈活性，由乃還是在壁虎的身上留下了不少狹長的傷口。
只是，這樣還不夠。
「你差的很遠嘛~」由乃用諷刺的語調道，「完全不行，還是把赫包白送我，興許我還能留你一條性命~」
「讓我碾碎你的骨頭！」【壁虎】再次揮動鱗赫朝著由乃猛地刺過去，只見由乃如同鬼魅一樣的身形再次出現在他的身旁，在沒有人能看到的角度，一隻帶著隱約藍光的手掌輕輕貼上了【壁虎】的腰側。
「嘩——」伴隨著一陣內部骨頭的脆響，一股無法控制的血流頓時從傑森口中猛然流出。
所謂的修復，實際上不過是生與死的速度賽跑，就算能夠治癒，也要看能不能來得及啊……
由乃再次退到了安全的距離外，打量著不遠處還能面露凶相的【壁虎】。
切，都三下了還能頂住，這樣的頑強讓由乃情不自禁地想要試試，如果把他的赫子全部砍掉會如何。
只是，想要直接切下他那讓人討厭的赫子的話，還是需要長一點的庫因克，或者是……離他再近一些。
【壁虎】傑森感受著內臟的破碎，看著面前跑來跑去的小小身影，越發不耐地將湊上前包圍自己的其他兩個搜查官擊退，然後眼神緊緊地盯住由乃的移動，像是等待獵物上鉤的蜈蚣一樣，在某一次由乃停頓的一瞬間，突然整個人猛然沖出去。
「跑來跑去的，可是犯規的啊！」
穿透*的聲音很沉悶，流淌如水的血液很粘稠，【壁虎】傑森看著被自己的赫子穿成串的少女，笑容瘋狂。
而由乃——
「撲哧！」
由乃嘴角緩慢溢出一抹鮮血，手下卻不緊不慢地將那深深沒入的匕首以刀尖為基點轉了個圈。
「多謝惠顧，赫包我這就收下了。」
【壁虎】的身體顫動了一下，想要把那個刺傷自己赫包的傢伙扔出去，身體卻在神經發出命令的那一瞬間，伴隨著赫子的消失轟然倒地。
「你……你……」傑森幾乎是一瞬間的反應，在和剛剛不同的位置再次凝聚出了新的赫子，卻被由乃將一個冒煙的小瓶子塞進嘴中，然後再次揮刀。
「好事成雙，這個我也收下了。」
由乃用刀尖挑出赫包握在掌心，同時身體往後一撤躲過了一旁如同雨點般降落的羽赫攻擊，一點也不在意自己被血漬弄髒的衣服。
是絢都？難不成筱原特等被打敗了？
一抬頭，只見筱原特等有些費力地扯開自己身上的盔甲，面色有些痛苦，而霧島絢的半邊羽赫已經破碎，硬撐著身子躍了過來，扯起有些虛軟的【壁虎】便往後退。
「壁虎大哥——！」遠遠的傳來一聲呼喚，先前遇到的黃髮喰種納基正帶著兩個下屬歪歪扭扭地跑過來，亞門鋼太朗和真戶吳緒則遠遠地綴著，由乃定睛一掃，沒有看到月山習，「大哥你不要緊吧！」
「由乃！」看到渾身血淋淋的由乃，亞門鋼太朗連忙跑過來，擋在由乃的面前，手持巨大的圓柱狀赫子警惕地注視著對面的壁虎和納基，神色緊張又嚴厲，「由乃，你不要緊吧？」
手心壓著前面的洞，由乃感受著體內緩慢的癒合，輕咳了幾下，輕聲道，「還好……」
大概是看到戰況不利，遠處又隱約傳來旁的腳步聲，朝著操控臺上的幾名喰種使了個眼色，霧島絢都隨即帶著一眾人和麵有不甘的納基二人迅速撤退。
筱原長舒了口氣，同時腳步踉蹌了一下，卻還是立刻聯繫自己的副手，指派科技人員前來收檢現場，同時囑託這時候趕來的幾隻稍後的救援清理這地下實驗室裡殘餘的喰種。
由乃朝著屋頂的一個角落不經意地瞥了一眼，隨即捂著傷口彎下了腰，驚得亞門連忙關切地上前攙扶。
「很疼嗎？」亞門鋼太朗見由乃臉色不好，連忙抱起便往外走，一旁幾個有眼色的搜查官也連忙扶著筱原幸紀並呼叫救援班的人前來。
真戶吳緒清掃了地上躺著的幾個沒死的喰種，略有些不滿足地四處看了幾圈，心裡念著路上看到的幾個有意思的喰種屍體，隨即也轉身離開。
至於後來留下來掃尾的幾名ccg人員被殺，部分珍貴資料被埋伏著的喰種盜走，則完全在所有人的意料之外，若不是還捕獲了用於實驗的實驗體一名，恐怕筱原所得到的就不是讚賞，而是處分了。
「不過，你居然留下神代利世沒有管。」由乃隨手翻了翻面前的一摞資料，百無聊賴地合上，看向面前坐著的月山習，「20區最年輕瀟灑的男喰種和最年輕美貌的女喰種，這麼想總覺得是一對頗佳的組合~」
「那種母……女人！」月山習有些僵硬地改了口，掩飾一般端起咖啡杯喊了一口，同時再次壓低了自己不自覺提高的嗓音，「怎麼可能吸引到我呢！」
由乃看著面前月山習難看的臉色，沒有去戳穿他的自尊心，「說來，這些資料的年份可真是久遠了呢……我看看，人類對於喰種器官適應度測試……這份實驗結果匯總居然可以追溯到40多年前……那時候ccg也就剛成立吧？嘉納人還沒有出生，他到底從哪裡搞來的資料？」
「說不定和修家族以前就做過這樣的實驗。」憑藉月山家的背景，月山習自然是知道ccg的前身真是以狩獵喰種為生的和修家族，狩獵喰種的家族趁機拿喰種做點實驗，在月山習看來，這並不算什麼大不了的事，於是他滿不在乎地將表格扔了回去。
「這個暫且不論……不過，還有今天青桐木的存在……」由乃慢慢琢磨著，心中似乎有什麼東西被明明暗暗地連接起來，「他們最後的舉動……也是來嘉納這裡找東西的。」
「這種事只有嘉納自己知道，可惜他當時離開家沒多久就跑路了，我這邊的人也完全跟丟了他。」月山習一點愧疚感都沒有，「他的底牌……似乎不是一般的多。」
由乃沒有吭聲，依舊定定地看著面前攤開的資料，默默地思索著。
曾經組織喰種實驗的ccg不會傻到讓嘉納盜走內部資料，更大的可能性是嘉納離開ccg後和別人進行了合作，並從那個勢力得到了這些東西。而青桐木應該是最近才知道了這些事，想要趁機搞到嘉納那裡的實驗成果，卻剛好和ccg撞上……
重點在於，那個組織到底是什麼勢力，為什麼偏偏青桐木這個時候得知了嘉納做的事？
「喰種。」由乃在桌面上輕輕敲動的手微微停頓，粉色的眸光閃了閃，「是v。」
「嗯？」月山習放下咖啡，托著下巴靠近了由乃，「怎麼回事？」
「你對喰種勢力v瞭解多少？對於現在的他又瞭解多少？」由乃似乎並不介意月山習的回答，轉而直接道，「這些資料應該是來自於一個頗有歷史並且強大的喰種組織，所以這些資料的歷史比ccg更久。可偏偏青桐木這個新興的組織發展的很迅速又張狂，而且近期又得到了v組織內部的實驗資料，可見v組織不管是內部分裂亦或者是解散，實力一定大減以至於被青桐木吞併了不少……嘉納原本和v組織合作，可現在v組織已經不行了，尋找一個新的靠山是他的當務之急……」
「由此我敢打賭，嘉納如果沒有死，那現在一定是在青桐木，而且還是他主動尋找的和青桐木的接洽。如果這個技術真的被研製成功，可想而知ccg的首要麻煩將不再是如何驅逐喰種，而是如何防止自己的人被惡意轉化為喰種……習君，我在我們這麼多年交情的份上，對於你放走嘉納的失職行為，你還是立刻挖出你的赫包向我謝罪為好。」
看著面前笑眯眯的由乃，月山習的面容僵硬了起來，「……等等，不能這麼算……你突然告訴我這回事為了保密我能調集到的人手非常有限，加上嘉納的底牌我們都不清楚……我的人在他進入鬧市後跟丟人也理所當然……」
由乃依舊微笑，微笑，直到面前的月山習窘迫地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她才慢悠悠地準備開口——
伴隨著一陣手機鈴聲，由乃如同最後宣判一樣的話沒有說出口。
隨後，她也沒有機會再繼續說出那些話了。
「你說什麼？！」由乃猛然站起，巨大的衝力掀翻了身後的椅子，「你說鋼太朗受傷了？！」
悠于 2016-8-2 11:33
第67章 我一直知道
由乃的心臟幾乎要跳出來，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趕到醫院的，但看著沿途熙熙攘攘繁鬧依舊的街景，心中卻是出了奇的憤怒。
為什麼在有姆魯姆魯暗中保護和一眾搜查官在身邊的情況下，亞門鋼太朗會受到襲擊？！
她壓抑住自己瞬間幾乎燃燒掉理智的怒火，問清了房號，急急忙忙地趕了上去。
房間裡很安靜，由乃接到電話的時候，亞門鋼太朗已經出了急救室，詢問狀況和有用資訊的負責人已經離開，剛醒了沒多久的亞門鋼太朗有些虛弱地看向由乃。
「鋼太朗！」由乃幾步走上前，握住病床邊亞門鋼太朗的手，胸口劇烈起伏著，明顯是跑上來的，聲音伴隨著輕微喘息，有些急促，「怎麼樣了？你還好嗎？」
亞門鋼太朗握了握由乃的手，表示沒什麼事。
一旁傳來幾聲咳嗽，由乃一抬頭才發現先前給自己電話，神色頗有些尷尬的筱原幸紀。
「筱原特等……抱歉我……」
「沒事沒事，人都會擔心的，人之常情啊。」表示自己並不介意，筱原又看了一眼床上躺著的亞門鋼太朗，站起了身，「既然我妻二等官已經來了，那我就先走一步了，亞門，你好好養傷。」
「麻煩筱原特等了。」亞門鋼太朗的聲音還很虛弱，由乃站起身送筱原幸紀出了病房的門。
「這次的事……我很抱歉……」筱原幸紀在離開前低低地和由乃道，「身為總負責人，居然沒有預料到喰種會跟蹤埋伏了護送車輛，只派了亞門一個人墊後……亞門是個好搜查官，在發現喰種要搶奪資料的時候立刻阻擋了他們，才被牽連成這個樣子……抱歉……」
由乃半低著頭，掩去自己眸底的冰冷，慢慢搖了搖頭，「這是鋼太朗應該做的，筱原特等也不要太難過，這種事……畢竟大家都沒有想到還會有後續的埋伏……特等還是不要自責了，只是我擔心鋼太朗這次傷勢有些嚴重……」
筱原了然地點了點頭，「我會和真戶說的，讓亞門好好休息。」
合上了門，轉回房間，亞門鋼太朗神色似乎很疲憊，已經閉上眼，呼吸微薄而緩慢，由乃看著亞門鋼太朗露出的纏滿繃帶的上半身和吊在夾板中的腿，心裡仿佛有螞蟻在緩慢撕咬。
朝著房間的一角瞥了一眼，由乃端起一旁不知道誰送來的水果籃子朝洗漱間走去。
「怎麼回事？只不過是護送那個喰種和資料回ccg，為什麼又發生了這種事？！」由乃不緊不慢地洗著手中的蘋果，低聲問。
從空氣中慢慢現形的姆魯姆魯站在了洗漱池的邊緣，小心地打量著由乃的臉色喚著她的名字。
「由乃……」
深深吸了口氣，由乃沉下所有的情緒，「把你看到的都告訴我。」
原來，襲擊的喰種依舊是傑森和絢都，越是強大的喰種恢復力越是強大，先是一群身穿斗篷的普通喰種從天而降，截斷了正在前行中的車輛，許多搜查官在這突如其來的撞擊中都受了傷，還沒拿起庫因克便被喰種打倒，而亞門鋼太朗守護在中間的那一輛關押實驗題神代利世和資料的車輛倒沒有翻車受傷，只是傑森和絢都都朝著這輛車奔了過來。
「所有人都以為這些喰種是來劫持車輛的，亞門鋼太朗也這麼認為，所以他救了幾個人之後，直接擋在了車輛面前，卻不想那些喰種要的不僅僅是資料，還要抓亞門鋼太朗……」姆魯姆魯回憶著，「我是想直接顯出身形救下他的，可那藍腦袋的傢伙帶著亞門鋼太朗跑得飛快，若不是半路上遇到了一群執行任務的搜查官……」
所以說，對方的目標是鋼太朗？！
「他們抓住鋼太朗的時候，就沒有說什麼嗎？」
「沒……我離的太遠了，也許說了什麼，可我沒聽到……」姆魯姆魯不再說話，它的表情很忐忑，實際上自從來到這個世界之後，由乃交給它的事沒有幾件是完成地很好的，雖然是收到不能隨便顯身的限制，可這終究讓來自於遠古種族並在神之遊戲中未嘗敗績的姆魯姆魯很是沮喪。
它是因為成為由乃的僕人才逃脫了遊戲失敗的死亡懲罰，若是連主人的命令都辦不好……
一時間，洗漱室裡只剩下水流沖刷的聲音。有醫院病人的家屬來這裡接熱水，姆魯姆魯趕緊隱去了身形，待到那些彼此交談的人又離開後才重新出現在由乃的身邊。
「不是你的錯。」嘩啦啦的水流聲中，由乃最終還是輕聲道，「是我的軟弱和愚蠢才導致了這樣的結果。」
「由乃……」姆魯姆魯飄到了由乃的肩頭，卻也不知道如何安慰，它從來不太會說話，雖然看出來了些什麼，卻不知道該如何指出。
「我想守護他。我不知道還能不能找到第二個他，我不希望和他變的和雪輝君一樣……所以，我不想傷害他和他喜歡的人、事……」
由乃手指輕輕地觸碰著鏡子裡的自己，多餘的水滴劃出一道長長的水痕，卻顯得她更加落寞。
「姆魯姆魯，我是不是變弱了呢？不論是真戶吳緒，真戶曉，亦或者是青桐木……因為鋼太朗對我還保留著那絲溫柔，我就為自己找了無數種理由，想著就這樣吧，那些人是鋼太朗的朋友所以不能碰，那些人是鋼太朗希望自己完成的任務所以我不能出手……就算他們真的傷害到了鋼太朗，我也一定是可以保護他的……」
「……我太自以為是了……也太軟弱了……我早就該出手了……」由乃的手指慢慢地扣住鏡面，伴隨著力氣的加大，鏡子竟然喀喀拉拉地出現了一道道裂痕，「那些人……絕對不能原諒……」
次日，當真戶吳緒路過搜查科的時候，竟無意中發現對策2課封存的前一天戰鬥中【壁虎】傑森掉落的醫療鉗，想到丸手齋那個喜好功績的死對頭以及被派到自己手下的2課間諜我妻由乃，真戶吳緒冷哼了一聲，隻身前往了20區。
第三天，季度搜查總結大會召開，真戶吳緒拿出一份關於20區存在可能某種潛在的喰種集體共存體制，且該喰種集體可能給其他危險區提供了某種支援的議案，該議案在真戶吳緒長達40多分鐘的證據陳述和分析後受到了廣泛關注和重視，在會議召開者丸手齋的難看臉色下，真戶吳緒被任命為20區為期三周的特別偵查行動的組長，，三周後將對真戶吳緒提出的成果進行評估，以決定是否進行後續戰略性圍剿。
因為真戶吳緒沒有協助人手，唯一的組員亞門鋼太朗受傷，曾在真戶組實習過的我妻由乃被調給了真戶吳緒。
兩周後，真戶吳緒在名為【笛口】的調查中被【兔子】殺害，ccg宣佈對20區提高警戒等級。
隨後，亞門鋼太朗和由乃之間爆發了第一次真正意義上的衝突。
事實上，早在採取這種決斷之初，由乃就有了這樣的預感，她從來沒有看低亞門鋼太朗的意思，只是卻萬萬沒有想到這一天爆發得這麼早。
「前輩是怎麼死的？」
亞門鋼太朗這兩周一直在醫院裡歇息著，身體上的皮肉傷姑且好了，斷裂的肋骨和腿骨還打著夾板和石膏，若不是因為要參加真戶吳緒的葬禮，醫生是絕對不會批准亞門鋼太朗的臨時出院申請的。
由乃扶著他小心地上了計程車，隨後從另一邊坐到了亞門鋼太朗身邊，「是【兔子】，那個喰種前些日子還襲擊了分局的協助調查人員……」
「我問的不是這個。」亞門鋼太朗驟然出生打斷了由乃的話，語氣裡少見的有些暴躁和冷漠，「當時的你在哪裡。」
「我被另一個突然出現的喰種擋住了……誒？鋼太朗……」由乃慢慢抬起頭，粉色的眸子帶上了一絲不確定和無措，「……你……你懷疑我嗎？」
亞門鋼太朗沒有說話。
「我……」由乃的眼圈漸漸紅了，纖細的肩膀有些輕微的顫抖，張了張嘴似乎不知道該說什麼，「我……我雖然不喜歡真戶上等官，但是……我好歹也是一名搜查官，我不會辜負上面對我的信任的……我怎麼會隨便放任喰種去殺害我的同伴？……鋼太朗，你難道還不相信我嗎……」
車廂裡很安靜，由乃的眼淚一點一點掉了下來，怎麼也抹不掉，可一旁的亞門鋼太朗依舊沒有回頭。
「我不知道……」亞門鋼太朗的表情平靜而漠然，仿佛沒有什麼可以觸動他，只有身側的拳頭牢牢蜷縮在一起，「我想不到你一定要去殺死真戶前輩的理由，但是……」
「我無法再相信我。」
由乃的眼睛一瞬間瞪大。
「你知道嗎，對於那天被襲擊的事，我撒了謊。當時那個藍發的喰種在抓住我後，只詢問了我一件事，【神父給你的東西，除了那個u盤，還有什麼】，而那個u盤是被你拿走的，不是嗎？」
這句話所包含的信息量太大，由乃瞬間僵硬住了全身，她感到血管中的血液似乎都凝固了，在亞門鋼太朗的聲音傳遞到耳膜神經的那一刻，她突然覺得，自己似乎又做錯了什麼。
「由乃……自從兩年前的事情……那件事後，我一直很迷茫。我確實不知道我該怎麼做，又能做些什麼，再次回想起那時候的事，我所能聯想到的，只有我自己的無力。喰種和人，究竟有沒有對錯，而誰又是真正錯的？若是人，那我所做的究竟是什麼，若是喰種，為什麼我依然會為你的死去感到痛苦……」
「後來，你又回來了……我竭力不去思索你回來背後所代表的意義，我以為我終於找回了你，我想給你一個家，一個無論如何不計理由都可以包容你的家……我只希望你好好的，我只希望我可以……不再那麼無力……但是——」
亞門鋼太朗終於轉過頭，看向了由乃，眼睛裡帶著讓她心驚的疲憊。
「我真的不知道……我還能不能再繼續下去了。」
第68章 是我的錯嗎
她不知道亞門鋼太朗是如何離開的，又去了哪裡。
她只記得，在鋼太朗離開後，她讓已經覺得有些戰戰兢兢的計程車司機把車開到了20區，然後以沒帶錢包為由讓那個司機和自己一起去找咖啡店的朋友借錢。
然後，她幹了什麼？
啊，她想起來了，她當著咖啡廳內所有人的面割掉了那個可憐的男人的腦袋。
鮮紅色的血如同泉湧一樣噴灑出來，濺滿了地面。
「由……由乃小姐……？」正巧當日值班的金木戰戰兢兢地看著面前的面色冰冷的少女，想到那天對方在自己面前氣勢強橫的搜查官模樣，聲音不自覺的有些顫抖。
「發生了什麼事？」聽到下面的動靜從樓上下來的霧島董香看了看屍頭分離的屍體，視線轉而定格在了由乃手上的庫因克上，神色瞬間變了，「你這傢伙……終於暴露了本來面目嗎！」
「我不知道……」由乃伸出手指抹去了粘在下巴上的血跡，眼神依舊帶著一片麻木和茫然，「我實在是走投無路了……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為什麼會變成這個樣子……究竟要怎麼樣才能原諒我……」
「由乃小姐……」
金木見此不由得想要上前一步，卻被一旁霧島董香一個眼神攔住。
「笨蛋！她可是搜查官！」
一旁的古間圓兒和入見萱早在由乃動手之時就以犄角之勢將由乃包圍，西尾錦倒是第一次見到由乃，還鬧不清楚眼前這個看上去不怎麼大的少女的身份。
「喂喂……你們都認識她啊？她到底是誰？」
「西尾。」入見小姐沉聲打住了他的話，「去找店長和四方先生。」
西尾錦雖然不明所以，卻頗能察言觀色，見現場氣氛緊張，連忙朝著樓上跑去。
「……我錯了嗎？我真的錯了嗎？……」由乃的聲音漸漸哽咽起來，手中的庫因克慢慢掉落，落在地上發出清脆的聲響，入見萱見此想要趁機上前拿下由乃，卻不想還沒靠攏由乃，一個小小的身體便在半空中浮現，一把將她甩了出去。
「離由乃大人遠一點！」
而面無血色的由乃似乎這時才發現有人要襲擊自己，直起身子仿佛漸漸想起了什麼，粉色的眼睛亮地如同黑夜的燈光。
「是呀……殺了真戶吳緒的人不是我啊……沒錯呢……我不會錯的……我那麼愛他……我怎麼會錯！……都是你們的錯……都是殺了那個男人的你們的過錯……只要我……再殺了你們就可以了！殺了你們這群兇手！……鋼太朗一定會相信我的……一定會的……」
霧島董香眼睛一眯，拉著身旁的金木研便往一旁奪去，只見剛剛他們站著的地方已經被粉發少女的拳頭砸出了一個洞，金木研看著那破碎的地板仿佛看到了自己被打穿的胸膛，生生打了個寒噤。
「你呆在這裡躲起來！」將金木研推到後門邊，霧島董香的眼睛一霎那變得血紅，帶著森冷的光朝著正和古間圓兒戰在一起的少女。
金木研慌亂地點了點頭，看著場中央明顯失常的由乃，金木研的緊了又緊，手指終究是按在了那個早就調出來的號碼摁了下去。
「嘟——我是有馬，暫時不在，有事請按1留言。」
金木咬了咬下唇還是快速地按下1鍵道，「有馬先生，由乃小姐看起來很不好……她現在在……總之，她似乎精神不太正常，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辦……有馬先生，拜託你！快點回話吧……」
「金木？」一個有些蒼老的聲音從身後傳來，金木連忙放下了電話，看清楚來人後，方才驚慌又欣喜地道，「店長！外面……」
「安心吧。」拍了拍金木的肩膀，店長的視線從金木的手機上掠過，「能拜託你去泡一壺咖啡嗎？」
「是……」
當店長出現後，只一句話便制止了陷入狂暴狀態的由乃。
「就算你殺了我們，恐怕也無法改變你所做的那些手腳。」
「你知道什麼！我做的一切……都是為了鋼太朗……真戶吳緒必須死……他在警惕我，在監視我，他想要像上一次那樣毀掉我和鋼太朗的未來，他想要……再一次地殺死我，然後操控鋼太朗……」由乃的眼睛閃過一絲血紅，站在店長面前，聲音冰冷而堅定，「我絕對不會放過想要阻礙我們的人……絕對不會！」
「恐怕你心底裡並不是這樣想的，而是已經後悔了吧。」店長在霧島董香有些驚慌的呼聲中走上前，朝著擋在自己面前的黑皮膚小傢伙笑了笑，「老人家的經驗總是有點用處，介意一起來喝杯咖啡聊一聊嗎？」
「亞門，由乃。」
當熱氣騰騰的咖啡被小心地端到由乃面前時，聞著空氣中漸漸彌散開來的香味，由乃並沒有拒絕。
「事實上，一開始我也以為自己認錯了人。」最先開口的是笑眯眯的芳村功善，「還真是意外，畢竟確實傳來了你的屍體被最強搜查官消滅的消息。」
端上了咖啡的金木早就退了下去，四方不在這裡，其他人還夠不上在這裡參與交談的地位。
「接二連三地有人認出我，這還真是讓人感到挫敗。」由乃將咖啡端起輕輕嗅了下，轉而遞給了一旁已經又抱著玉米啃起來的姆魯姆魯。
「改變面貌在現今社會並不難，難的是改變一個人的習慣和氣質。」芳村功善慢慢道，「你好歹來了古董這麼多次，若是再認不出來才愧對於我這一把年紀。說來，我們還要感謝你這些日子的幫助，要知道，真戶上等管可不是一個好糊弄的人，能順利解決這次的危機，安定區多少也能鬆口氣了。」
「你這樣說，就不怕你的『部下』心涼？」由乃滿是惡意地勾起唇角，朝著門外咧了咧嘴，「尤其是董香醬……她是那麼的相信你……」
老人的表情依舊不曾變化，眯著的眸子也看不出他的情緒，「他們不是部下，是我的同伴。」
「可笑。」由乃斂去表情，「我可沒有幫你們的意思，本局已經在制定針對20區的圍剿計畫了，假的就是假的，不管你們怎麼粉飾太平都會被發現，而接下來負責接任20區搜查的人……若是我發現你們有動手腳，我都絕對不會放過你們的。」
「請放心，這樣的情況我們早就預料到了，通過人力維持的和平終究太過於脆弱，被發現也是遲早的。」面前的芳村功善不緊不慢地道，「只是，恐怕還需要一些時間，我們總要保證無辜的人不受牽連。」
「偽善。」由乃嘴上雖然這麼說，粉色的眼睛卻早已迸射出捕捉獵物一般的目光，「那就用v的情報來交換吧，尊敬的前『清掃人』。」
提示了芳村功善關於青桐木的事，由乃琢磨著自己得到的訊息，心裡卻在慢慢掂量。
被鋼太朗發現是個意外，可就算是這樣，自己也不能放任鋼太朗身處危險中。
當務之急是弄清楚青桐木為什麼要抓捕鋼太朗。
【神父給你的東西，除了u盤，還有什麼】
那個u盤當初是作為交換品又回到了恭的手中，他肯定是知道，那東西原本就是他的，談何而來的【神父】？青桐木雖然知道了些什麼，可卻被人誤導了訊息，這其中的關鍵……
也許，自己該去趟資料庫。
晚上，由乃在速食店裡坐了一夜。
次日，當由乃踏入ccg的時候，迎面正好遇到了筱原幸紀，只是看他臉色不太好，大概遇到了什麼困擾的事。
真是稀罕，居然有事能讓大好人筱原幸紀困擾。
「筱原特等……」由乃禮貌地行了個禮，只是頭還沒抬直便被對方身後冒出來的人嚇了一跳，「什造？！」
只見一個白色短髮面容秀氣的少年踩著拖鞋從筱原特等身後冒出頭來，在看到由乃的時候，顯出了一絲少見的喜悅和局促，「由乃~」
「哦，原來你們認識？」筱原側過身，看著面前年齡相仿的少年，「確實……我妻你是半年前跳級畢業的……什造也算是特別錄取……」
由乃不知道該用什麼樣的心情來面對自己昔日類似於相依為命的小夥伴，事實上，她對於什造的心思很複雜，當初雖然回到了這個世界，可一切都面目全非，在最寂寞和迷茫的時期，什造這個性子單純的少年恰巧投了由乃的緣。
那樣的感情和炙熱的愛恨不同，只是恰好覺得，在自己需要的那個時間那個地點，剛巧出現了一個能夠理解自己的人。
他就像自己的空氣，只是存在著，就能感到安心。
就算是過了這麼久都沒有相見過，由乃在看到什造的那一霎那還是感到了由衷的喜悅。
「抱歉什造，本來說要回去看你的，結果……發生了很多事……什造，你也進入ccg了嗎？」
「嗯……」有些破的拖鞋在地上畫了個圈，鈴屋什造笑容清澈又純粹，「我不想被由乃丟下，就來啦！」
「啊……原來什造說的想見的朋友是你啊。」一旁的筱原恍然大悟，笑眯眯地和由乃道，「太好了，我還在擔心什造會不會太寂寞，畢竟我這個大叔已經很無趣了，有你在真是太好了啊，我妻！什造可是一直在念叨你啊，雖然我怎麼問她都不告訴我到底是誰……」
聞言由乃愣了愣，看著一旁那個乾淨的少年，一股濃烈的暖意和愧疚浮上心頭。
來到ccg後，學院裡的生活似乎就被她拋在了腦後，而此時，因為亞門幾句話而有些心灰意冷的她又因為面前的少年感到了溫暖。
什造……
下意識地摸向自己的口袋，由乃恍然發現自己已經有好些天沒有隨身帶過糖果了，想了想由乃從口袋裡掏出了一個小盒子，是專門用來維持赫包活性的。
「沒帶糖……這個給你！是恭喜你進入ccg的賀禮！什造，真高興能和你在一起共事~」
「等、等……這不會是昨天【壁虎】的……」一旁的筱原幸紀認出那個盒子，抬頭問道，「我妻，你自己還沒有什麼特別趁手的武器吧？」
「我有一個匕首了。」不介意地笑了笑，由乃將赫子塞進了對面不明所以的什造手中，「嘛，反正我也不是很喜歡那傢伙，想必做出來的庫因克也不會和我合得來，就送給什造當賀禮好啦~」
筱原幸紀面色複雜，終究沒有再說什麼，「真是好朋友啊。」
「誒，這就是大叔那樣的武器嗎？~」什造舉起手中的小盒子，興奮地看著，「多謝你，由乃~」
「嗯~什造要保護好自己喲~」
「說來。」像是想到了什麼，對面的筱原幸紀突然看向了由乃，「因為上一屆學員在24區的實習結束了，品質還不錯，因此這一次，局裡一口氣進了不少的新人，亞門因著昨天的事剛被升了上等，儘管調任書還沒有正式發下去，但他那裡也分到了新任的搭檔。」
由乃的臉色僵硬了一下，一種不好的預感縈繞在心頭。
「是誰？」
筱原幸紀深深地看了由乃一眼。
「是真戶上等的女兒，真戶曉。」
第69章 無法諒嗎？
真戶曉……
「這樣啊……這事我還真是剛剛聽說，真戶上等那麼厲害，想必曉小姐也一定能夠成為鋼太朗優秀的部下的。」由乃依舊是微微勾著笑容，仿佛只是單純的喜悅一樣。
「我妻，你還是和亞門好好談一談，真戶的事終究不是你的過錯……」筱原幸紀露出一副語重心長的樣子，只是話還沒說完就被由乃打斷了。
「丸手特等囑託我去幫他查一份資料，我要先走一步了。」由乃轉向鈴屋什造露出一個可愛的笑容，「什造，有空來找我玩~」
看著遠遠走開的由乃的背影，鈴屋突然抬起頭，難得正經地朝校園網問道，「亞門是誰？為什麼由乃會露出那麼難過的眼神？」
「誒？」想到剛剛我妻由乃那個和平日裡沒有絲毫不同的笑容，筱原幸紀不由感慨，大概自己真的是老了，卻不好說些什麼，「總之……就是……我妻和她喜歡的人……有一點小的矛盾……說到底，這大概就是所謂愛之深責之切吧，被感情蒙蔽了眼睛，才會變得彼此無法走出……唉，我跟你一個小孩子說了些什麼啊！走啦走啦，我們也有很多事要做啊！」
鈴屋什造眨了眨眼睛，仿佛懂了什麼，又仿佛什麼也沒懂。
由乃有些麻木地朝著資料庫走去，只是心裡卻一遍一遍重播著剛剛筱原說的話。
鋼太朗的部下……是真戶曉……
在未來相當長的一段時間裡，真戶曉的名字將會牢牢地和亞門鋼太朗綁定在一起。
這樣仿佛鋼太朗被別的女人奪取的感覺讓由乃的心裡痛如刀割，她想親自去問亞門鋼太朗，這是不是在一定程度上也代表了亞門鋼太朗自己的意願，是不是因為還是無法原諒自己，鋼太朗才決心要接受真戶吳緒的女兒。
她想知道……是不是因為那一個人，他就真的要捨棄自己了……
步伐加快，變得淩亂，一不留神就撞上了人。
「誰啊！走路也不小——呃……」
丸手齋還沒吐出口的話語在看清楚面前的人之後戛然而止。面前顫抖著肩膀的女孩大概是不敢哭出聲，使勁地捂著嘴巴和半邊臉頰，髮絲可憐巴巴地落在臉側，還有幾縷稍長的直接被淚水沾濕，貼在了兩邊，興許是因為被認識的人見識到自己狼狽的樣子，眼神裡交雜著難過、羞愧和驚慌。
二十歲不到的小姑娘，正是感情充沛的年紀，見慣了她遊刃有餘的樣子，卻沒忘記了她還是個沒了親人只能自己努力的孩子。
這是跟在我名下被我親手要進我們課的孩子喲，若是我不罩著，受了委屈還能找誰？
丸手齋少見地心裡軟了一塊。
「特等……」可憐巴巴地喚了一聲，我妻由乃努力止住了自己的眼淚，不時抽噎幾下。
默默歎了口氣，丸手齋摸了摸由乃的腦袋，扶著由乃的肩膀往一旁走了走，「哭吧哭吧，有委屈就哭出來，我給你擋著，沒人會看見。」
大概是被丸手齋少有的溫情宣言打動，圓溜溜的粉色眸子帶著淚光看向丸手齋，然後在額頭上的溫暖襲進心裡的時候，嗚嗚咽咽地撲了過去。
像是抱著一個哭鬧不止的大嬰兒，丸手齋有些手忙腳亂渾身僵硬地站著，不知道接下來該怎麼做，只能故作理直氣壯地把看過來的人一個一個瞪回去。
看什麼看！從小到大沒哭過啊！再看把你們丟進……
看著不遠處站著的似笑非笑的安普清子，丸手齋咽回了腦海中的狠話，實際上，他對於七大特等中唯一的女特等向來很沒轍，對著有馬貴將他都敢直接翻臉，可每次看到安普清子那張清冷的臉，他就莫名地說不出什麼狠話來了。
不就是當年畢業的時候被她壓了一頭，沒拿到首席嗎？可看看現在，勞資比你還早一年成為特等呢！
這麼想著，丸手齋又不甘示弱地瞪了過去，只是卻看到安普清子做出了一個擁抱的手勢。
誒誒？
她想我幹什麼？
安普清子再次做出了一個環繞擁抱的手勢，一隻手還輕輕拍打著空氣，大概是看丸手齋一直不動彈，漂亮的眸子微微一冷，抬手指了指他懷中的少女。
……抱她？！
丸手齋瞬間把嘴巴拉的老長，可手臂卻在安普清子冰冷的實現下慢慢地挪了上去，像是抱到自己剛出生孩子的爸爸一樣，僵硬，又小心翼翼。
安普清子滿意地走了，圍觀的不少搜查官也露出善意的笑容走開了，丸手齋也破罐子破摔不再想自己已經瞬間跌破的形象，看著懷中淚腺似乎過於發達的少女，記憶漸漸飄遠。
想自己初次見到由乃就被她揍了一頓，明明別的人犯了這麼大的錯早就戰戰兢兢地來認錯，她卻把自己的話當兒戲，還要自己找上門去。人長的還算可愛，在別人面前也裝的可愛，可在自己面前就原形畢露，小心眼又斤斤計較，還喜歡變著法地給自己找麻煩，把自己起的暴跳如雷……
還有這次，明明只是說說，她怎麼真的哭起來了啊？還哭的這麼大聲，好像自己還欺負了她一樣，明明是她強賴上了自己……
不行，這次一定要那這個說事，讓她好好地幹活才行！
這麼一想，丸手齋瞬間滿足了，手下的動作越發溫柔。
——也越發像老爸一樣了……
意料之外，哭腫了眼睛的由乃完全沒有推卸丸手齋丟給她的一堆任務，也沒有斤斤計較地和丸手齋講條件，坐在辦公桌前翹著腳，由乃一邊飛快瞄著文件，一邊好似閒聊一樣問道。
「說來，為什麼宇井准特等可以以准特等的身份擁有4區的搜查指揮權呢？這個檔您要過目。」
順便一提，由乃共用了丸手齋的辦公室以及他三分之一的辦公桌，這完全是有一次被逃班的由乃氣暈一怒之下親自監督由乃的結果，雖然後來他很懊惱自己的辦公桌被佔領了一部分，可因為丸手齋十分強調手下的能力，2課包括副官宮城哲夫在內向來沒什麼十分擅長文書的搜查官，剛好由乃用起來十分趁手，倒也沒有直接把由乃攆出去。
——與其攆她出去逃班找真戶班的相好，還不如來給自己當苦力！
懶洋洋撐著臉的丸手齋從一摞檔中抬起眼睛，同樣速度飛快地瞄了一遍，直接丟給了一旁站著的宮城哲夫。
「打回去，這種亂七八糟的報表不可能從財務科拿到一份錢的經費。如果不是因為特等只能有7個，宇井郡就不是准特了。」
「誒~又是有馬特等手下調教出來的嗎？照這麼說，平子上等也是受到數量限制才不能升職咯？他給有馬特等做搭檔的時間可是老長了。」由乃將一旁一摞清點過的無關緊要的內容一整，遞給了剛拐回來的宮城哲夫，「宮城叔，拜託~」
不得不再次掉頭出去的宮城哲夫：「……」
「平子丈只不過是被調教的比較好的看家狗，宇井郡卻是天生的狼，這是天生才幹的差別，和數量無關。」看到由乃想要反駁，丸手齋一個眼神瞥了過去，「說白了，如果宇井郡比得上有馬貴將的半個手指頭，8個特等也不見得不可以。」
鼻子哼了一聲，由乃用力地把手下剩下的幾張文件拍到了丸手齋面前，「說的好像特等您比得上有馬特等的半個手指頭一樣！最後幾份請過目。」
「不，是有馬貴將只比的上我三分之一的手指頭。」頭也不抬地糾正了一句，丸手齋在充分捍衛了自己的尊嚴後，飛快地在檔上打上批語，直到最後一張才頓了頓筆尖。
「自戀！」把筆和印章合好，由乃扭頭看到丸手齋對著最後一張檔皺眉，似乎在猶豫什麼，不由好奇的湊上去。
「……申請批准亞門鋼太朗前往23區庫克利亞面見ss級喰種【神父】多奈托·普魯普拉……」
【神父】？
「【神父】是誰？為什麼要讓鋼太朗去探望一個喰種？」由乃仿佛不甚在意一樣問出口。
「看來你也不怎麼瞭解真戶班那小子啊。」丸手齋仿佛發現女兒識人不清的妻子一樣，嫌棄地用餘光瞥著由乃，「ss級喰種【神父】是俄系喰種，被關押進庫克利亞之後，一直在協助ccg驅逐高危喰種，以此來獲得ccg的獎勵。」
「獎勵？」
丸手齋沒有出聲，繼續道，「在被關押前，【神父】以俄國神父的身份管理著一家教堂，收養了不少少年兒童，而亞門鋼太朗，正是其中之一。」
「誒？！」由乃張了張嘴，「鋼太朗他……是喰種養大的？！」
見到由乃難以置信的表情，丸手齋得意地哼了兩聲，視線再次回到檔上，「ccg當初為了抓捕【神父】制訂了詳細的計畫，可是實際中卻完全沒用上就抓到了他。我可不信【神父】是只有這點能耐的人，那傢伙，即便是在喰種中的名聲也響噹噹的……這是筱原幸紀的簽名，因為真戶吳緒的事，20區被列入了高危區並被派給了筱原，想必他是希望從【神父】這裡拿到一些線索……」
「這都多少年了，被關進23區那麼久，還能知道些什麼？」由乃抱著胳膊，餘光掃過。丸手齋，見他並不介意自己的問話，隨即繼續試探下去。
「喰種的數量可比人少多了，再加上只能活在暗中，他們可能一輩子都只會呆在同一個地方，手法更不會變化。更何況，所謂情報是無關時間長遠的，且——」
「【神父】當年的教堂，就是在20區。」
悠于 2016-8-2 11:34
第70章 心境掙扎
關於【神父】的資料很少，興許是這個緣故，資料課並沒有將他的相關資訊加密。
在歐洲神學院求學，後在俄國一個地方教堂擔任神父，15年前從俄國移民至日本，無不良行為記錄，為人善良，在街區內聲譽良好，若不是當年還是孩子的亞門鋼太朗前去報警，興許直到今日也不會有人發覺那個小教堂中的血案。
從履歷上看不出什麼異常，比起日本的喰種組織，這個人似乎更能和國外的喰種組織產生交集。
第一次分局搜查官前去抓捕他時，他殺死了一名上等搜查官和兩名二等搜查官後逃離，而第二次，在ccg準備周全前去圍捕他時，他卻沒有做出任何反抗或者逃離的行為。
一個強大的喰種，為什麼不反抗？如果真的是自願被捕，又是出於什麼樣的原因？
況且，還有他和ccg的交易……所謂「獎勵」……
抱著腦袋想了半天，她都沒有找到任何可用的線索，而同樣遞交一份申請？
別看玩笑了，ss級喰種是能隨便見的？亞門鋼太朗可是因為和【神父】有著養父子的關係才得以申請，沒見筱原幸紀想從【神父】那裡套話也只能讓亞門鋼太朗出面。
放下幾頁資料，由乃歎了口氣，決定還是總別的線索下手比較好。
比如，知道u盤的青桐木。
想到剛剛被局長派人叫走的丸手齋，由乃托著下巴若有所思，隨後掏出了手機。
「喂，習君？今天方便見一見嗎？」
電話那端傳來的聲音有些詭異，背景音安靜地讓人發毛，伴隨著一陣仿佛小狗撓牆的聲音，月山習悠然地道，「抱歉呐，我親愛的小羊羔，今天恐怕我有更重要的事情，晚上預定了一場極品的美食盛宴，無論如何都不能缺席~」
「只是一會兒就好，連這點時間都沒有？怎麼，難道你還要像過去一樣，跑到垃圾堆裡去享受你來之不易的美食？」面對著曾經自己的手下敗將，由乃往往更容易放下心防，半開玩笑半認真道，「習君，小心你又要招惹到你對付不了的獵物了。」
「呵呵，放心好了，這次我可是精心準備了啊……回見~嘟——」
看著被掛掉的電話，由乃握著手機的手用了用力。
說來，難道最近又有什麼大事發生？月山習這麼興奮，倒是有些反常了……
「我妻一等。」資料室的門扉被輕輕敲響，東尊寶的聲音隔著門傳來，「宮城上等讓我來通知您，1課向2課發出了緊急調令，今天2課的圍剿任務取消，由他親自帶天羽班前往支援1課，並請您立時回去。」
宮城哲夫是丸手齋名正言順的副官，天羽班是對策2課人數最多也最有經驗的班組，帶隊班長是已經快到五十卻依然身體健碩的准特等天羽多瀨，是個性子直白癡迷武術討厭雜務的老頭，據說他當年還曾在前局長現總議長麾下戰鬥過。
「這麼突然？」壓下浮躁的心緒，由乃收起面前攤著的資料放回檔案夾，塞回到架子上，隨後開門走出資料室，「發生了什麼事嗎？1課的調令員是誰？」
東尊寶跟上由乃的步子，「這……我也不清楚……」
「什麼都沒說？難道是突然送來的調令？」回憶了一下，自己離開之前辦公室似乎並沒有收到任何外來調任批准書。
「不清楚……不過既然是宮城上等發的話……」
此時由乃已經疾步走回到了對策2課，剛剛宮城哲夫等人大概也走的很急，一線有經驗的搜查官都被拉走了，諾大的辦公室裡顯得有些空蕩蕩的。
低聲交談的人們看到進門的由乃都噤了聲，丸手齋對於我妻由乃的看重大家都有目共睹，這個年輕搜查官的前途毫無疑問是一片光明，因此即便有人對由乃年紀輕輕卻擁有特權不滿，卻都還是老實地回到了原座。
由乃對此並不在意，只是朝著幾名有資歷的前輩示意了下，隨即刷了指紋進到裡面屬於丸手齋的辦公室。
一份嶄新的調任書正躺在桌子上。
先前跟在由乃身後的東尊寶並沒有跟進來，特等的辦公室並不是隨便誰都可以進入，擁有指紋許可權的人只有丸手齋自己和副官宮城哲夫，由乃則因為協助處理文書的緣故也擁有了進去的許可權。
而調令上的內容讓由乃猛然鎖緊了眉頭。
11區的分局居然被襲擊了？在局內的搜查官居然無一倖免！
何等狂然，何等囂張！
這是對ccg*裸地打臉，而能夠一次性調用如此之多喰種並且對ccg分局發動襲擊的……
青桐木？！
由乃幾乎不需要思考便得出了這個答案，只是，為什麼一直隱藏在暗中發展擴大勢力的青桐木會突然如此迅猛地出手？按照她所得到的情況來看，青桐木已經開始吞併和滲透其他的喰種組織，他們甚至在一定程度上收編了v的剩餘組織，下一步應該是統一所有區域的喰種，完成獨眼喰種實驗，最後再公開和ccg對抗才對，為什麼會這麼倉促地就……
門外突然傳來一陣嘈雜，由乃猛地抬起頭，只看到有人推開門外站著的東尊寶推門而入，阻攔未果的東尊寶臉上帶著薄怒扶住門框。
「十分抱歉，霞大路一等……」
「無妨。」由乃直起身，將手中的檔往裡合了合，「霞大路一等，有事嗎？」
霞大路桐野是宮城哲夫的部下。只比由乃高三屆的學長，腦子聰明靈活，個人戰鬥力也不錯，年紀輕輕便升為一等官，後被招攬進了2課，如果不是突然出現的由乃，恐怕現在站在這個辦公室裡的人就是他了。
只是——
終究還是太膚淺了點。
看著滿臉怒氣仿佛由乃時十惡不赦的罪人一般的霞大路桐野，由乃不以為意地轉過身，施施然接道，「丸手特等不在，宮城一等出去了，恐怕你有事的話要等等了。」
「呵，不是還有我妻一等在嗎！」帶著毫不掩飾的嘲諷，霞大路桐野眼底的嫉妒清晰可見，「怎麼，占了那個位卻又幹不來事？」
「占了位？我不過是小小的一個一等官，承蒙特等看重幫忙處理下公務，可沒想自己能有多大的能耐，霞大路一等的事都不是小事，我可沒法處理。」由乃收起了手中的檔朝著門的方向走去，路過霞大路桐野的時候微微頓了頓，低低的聲音飄去，「聽說前些天，天羽准特等把霞大路一等罵了一頓還攆出了隊？人貴在有自知之明，霞大路一等還是看清點才好。」
「你！」
惱羞成怒的霞大路桐野怒擊朝著由乃一個肘擊砸去，卻被早有防備的由乃順勢掐住肩骨往外一扭，稍動用了神之力，手勁立時增加了數倍，伴隨著清脆的骨骼脆響，整個人都被由乃扔了出去。
「特等和宮城一等不在，我還要去找特等，就不留霞大路一等了，走好。」說罷帶著東尊寶便直接從霞大路面前跨了過去。
眼神陰鶩地瞪著走遠的由乃，霞大路桐野轉頭朝著偷瞥過來的人瞪了回去，手下用力接回了肩骨，站起身後整個人便怒氣衝衝的沖了出去。
來日方長，鹿死誰手未可知！
東尊寶並不是由乃的下屬，嚴格意義上他們還是同階，因此由乃也沒再麻煩他，揮揮手便讓東尊寶幹自己的事去了，自己則轉身朝著局長會議室走去。
宮城大叔讓自己回去的意思，估計也是讓自己帶著文書去找特等。11區分局被襲擊的事肯定一早就被局長得知，丸手特等被喊去估計也是和這件事有關係，但自己還是要把調令申請第一時間交給特等，並且等候特等的進一步安排。
帶隊的事必須要宮城親自去，可特等這裡也不能少了人，2課照常要運轉下去。
朝會議室外的局長秘書交代了來意，由乃便如同柱子一樣站在了走廊的欄杆旁，ccg的大樓呈凹形，夾在中間的是大廳樓，而會議室則位於大廳樓的頂層六樓。扶著欄杆可以看到樓下湧動的人流，作為ccg大樓的正門，這裡每天要接待不少的外來人，政府的人、警方的人、甚至是民間的情報線人……
突然，由乃的視線被一前一後的兩個人吸引住，同樣身著一身西裝，銀色和深藍色卻顯得格外地協調。
那是鋼太朗和他的第一任部下，真戶曉。
兩個人似乎剛從外面回來，看樣子不是任務，鋼太朗還拄著拐杖，一瘸一拐地樣子讓由乃心裡澀澀的。
那個人，只是兩天不在，他就不知道好好照顧自己，急急忙忙就跑來局裡……
突然，亞門鋼太朗轉過頭來和身後的真戶曉說了些什麼，由乃可以清晰地看到他每每在局促時會輕輕握緊的手，那有著淺色短髮的女子微微抬起頭，聽完後搖了搖頭，前面的男子頓時更加局促地笑了笑。
他們在說些什麼？只是剛剛分在一起，就像是親密朋友一樣交談起來了嗎？
也是，他們本來就是認識的啊，甚至因為真戶吳緒的緣故，相識頗深。現在又成為了親密的互相依靠的隊友，鋼太朗的示好也是應該的。
她相信鋼太朗並沒有對其他人說出他的懷疑，只是她寧願鋼太朗對別人吐露並追究自己的秘密，也不想鋼太朗因為自己的正義感對真戶曉產生愧疚感，並因此關懷備至。
習慣了那種溫暖，一旦突然失去，就會忍不住想要把那個搶走了自己東西的人毀滅殆盡。
——即便這所謂的搶走只是自己一廂情願。
殺了她把，像設計真戶吳緒那樣，把她帶入死亡的深淵，讓她這地消失。
她情不自禁地這麼想，血管裡的血液都忍不住沸騰起來，卻在想起那天亞門鋼太朗灰敗的眸子時戛然而止。
她捨不得讓他難過失望，更不希望他再那樣痛心疾首地注視著自己。
努力遏制住在心臟裡滋生的惡意，她感到一陣令她窒息的寒意。
想念鋼太朗那樣溫暖的關懷和包容，沒有人明白她的委屈和痛苦，沒有人可以明白她的彷徨和害怕，那種仿佛被整個世界隔絕在外的孤獨，空蕩蕩地哪怕是殺掉所有可以看到的人，都無法滿足和彌補……
鋼太朗……鋼太朗……
會議室的門被打開了，熟悉的聲音傳出。
「那麼，我這就去安排。」
是特等。
想到上午被自己抹了一身眼淚鼻涕而臉色臭臭的特等，以及那個和鋼太朗不同卻同樣暖暖的擁抱，由乃微微勾起了唇角。
黑暗終於退散。
由乃轉過身時，已經恢復了往日裡沉著又有些活潑的模樣，邁著小步子迎了上去。
「特等~」
第71章 說不出口
「宮城一等帶著天羽班一起，被1課調度前往11區分局增援，調度令署名是安普特等，剩下的原本要參加今天圍剿活動的搜查官我自作主張讓他們回去了。」由乃跟在興致勃勃的丸手齋身後，低聲又快速地彙報著，見丸手齋滿是躍躍欲試心情好好的樣子便順勢補了句，「看情報上寫的，形勢相當嚴峻。」
「哼，一群雜蟲。」想到11區分局全軍覆滅的消息，被隱晦地戳到了興頭上的丸手齋揚了揚下巴，眼睛眯起，「這次肯定也是青桐木幹的，呆在11區的不老實的雜碎，等到情報收集完便一窩端了他們！」
「誒？圍剿的指示已經下來了嗎？」由乃表現出驚訝的樣子，「是哪個特等要負責指揮？」
「哼哼，還有誰能比我更合格？！」電梯到了三樓，丸手齋揚了揚下巴，大步邁了出去，「你去偵查課讓他們務必儘快把最新收集到的情報送過來！還有11區的地圖、ccg分局勢力佈局圖、以及相關的11區喰種情報……」
聞言由乃眨了眨眼睛，「特等……你這是要加班嗎？」
丸手齋的步子頓了頓，站在走廊上回頭沖著由乃危險地眯起眸子，「宮城不在，你若是敢跑……別忘了，上午你還糊了我一衣服的……哼哼！」
由乃粉色的眸子眨了眨，做出無比乖巧的樣子，「嗨嗨，屬下必定保質保量完成任務~」
丸手齋挑起了一側的眉毛，上下打量著由乃補充，「順便，筱原幸紀的那張申請單，你也順手送過去，筱原要得急，宮城那傢伙看到調度令就把其他事忘乾淨了，肯定還沒送去。」
申請單？
愣了愣，由乃想起了那個讓亞門鋼太朗前去23區視察的調度令。
「……是……我這就去。」
說是要給筱原幸紀，其實是要交給任務執行人，亞門鋼太朗的。
這是丸手齋少有的有心決定。
他當然知道由乃口中的戀人是亞門鋼太朗，只是這一整天，由乃都嚴守了上午丸手齋的要求，被使喚地團團轉，老老實實地沒往外偷跑一次，先前他還有些奇怪，只是按照中午筱原幸紀無意透露出來的意思，似乎這兩只是鬧彆扭了。
看在由乃有老實工作接下來還要陪自己熬夜加班，丸手齋決定還是做一次好上司，也算是委婉地給鬧彆扭的小情侶製造了和解的機會。
還有自己這麼好折磨模範的上司嗎？！
丸手齋為自己的慷慨安排感到分外感動和得意。
而由乃絲毫不知道丸手齋的內心想法，懷著複雜的心情接過來特等遞過來的文書，一路安慰自己只是要完成特等的任務，直到站到亞門鋼太朗工作的辦公室前時，才躊躇著頓住了步伐。
他……會不會不想看到自己？
下意識踮起腳尖，原本抬起的要敲門的手怎麼也敲不下去，面前普普通通個的辦公室大門，在此時的她看來仿佛有千斤重。
由乃並不是個膽小鬼，可是一旦想到鋼太朗可能會再次朝著自己露出複雜又頹然的眼神，由乃的心就疼得厲害。
她……不想他那個樣子。
就在由乃猶豫的時候，突然，門被打開，一個年輕的聲音率先沖了出來。
「我知道啦我知道啦！我這就去找！真是的，不就是學年第一嘛！有什麼了不起的……哇！」
「又怎麼了，瀧澤。」顯然，真戶曉也在裡面。
那麼，鋼太朗想必也……
「不、不怪我啊！誰讓這個傢伙站在咱們門口！嚇了我一跳啊！」年輕氣盛的瀧澤政道對於死對頭真戶曉的聲音簡直形成了條件反射，只要聽到就會立刻進入炸毛模式，沖著辦公室裡吼了一聲，方才轉向面前似乎同樣「被嚇到」的女生。
其實……這個「傢伙」長的還挺好看……粉色的長髮粉色的眸子，大概是收到「驚嚇」的緣故，穿著白色的襯衫搭配著黑色的牛仔，帶著和ccg整個氛圍不太相同的青春朝氣，踩著馬丁靴腳已經後撤了半步，那雙圓圓的眸子還帶著一抹膽怯和懼意。
瀧澤政道只覺得有些臉紅，下意識以為這個少女是走錯路的外人，隨即用有些搭訕的語氣道。
「你……你是來ccg辦事的嗎？這邊只是個搜查官的辦公室，你要到哪裡去？需要我幫忙嗎？」
心裡正亂著的由乃沒想到會冒出一個不認識的人，她設想了很多可能出現的人和可能出現的需要應對的場景，只是面對現今這個意外愣了愣卻不知道回什麼好，「誒？不……不用……我……」
正在裡面翻看著資料的真戶曉突然頓了頓，在一旁法寺項介奇怪的視線裡驀然站起了身，走到門口。
「瀧澤二等，看來你真的眼中缺乏一名合格搜查官必須的常識。」
「你說什麼——！」
「外人只能在大廳裡和諮詢員交談，如果是提供情報的話，也只能在搜查官的帶領下到會談室交談，根本無法真正進入到大樓上面來。」
「那萬一……」瀧澤政道憋紅了臉，「萬一……有人想辦法走上來怎麼辦！」
「大廳進入ccg內部的通道只有金屬檢測門，就算進入了金屬檢測門，也許要刷卡才能通過身份驗證機器，想要躲避這兩樣必須檢測就只能翻過去。暫且不論能不能在沒有支撐物的情況下跳那麼高來翻過去，難道瀧澤二等以為ccg檢測門和驗證儀器旁的保安隊都白長了一雙眼嗎？」
真戶曉的眼神很清澈，看著龍澤政道的眼神也沒有什麼旁的鄙視，可偏偏瀧澤政道就是覺得她仿佛看傻瓜一樣看著自己。
「就、就算你說得對……可這女生看起來和我們也就一樣大，同屆生我都認識的，這女生臉這麼生，肯定不是ccg的搜查官！」
這次真戶曉的眼神真的好像看傻瓜了，「瀧澤二等，不是同屆的，你就沒想過會是前輩嗎？」
瀧澤政道：「……！！！」
把瀧澤政道訓斥地啞口無言，真戶曉這才轉過頭，眼神複雜地看著面前已經恢復了工作模式的粉發少女。
「不知道我妻一等來有什麼事？」
一、一、一等？！！！瀧澤政道再次打量了面前的少女，再看向身旁態度沉穩的真戶曉，白皙的臉再次漲成了豬肝色。
這次是真的羞愧了。
真戶曉一點都不在意身旁呆站著的瀧澤政道，她看著面前表情溫和無害的少女，心裡確實翻山倒海。
事實上，從看到她的第一眼開始，她就不喜歡她。
父親在任務中被喰種殺死，而當時任務的同伴正是面前的這個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女孩，毫無根據地牽連讓她心裡仿佛時刻被螞蟻撕咬，但這並不足以成為她不喜歡她的理由。
直覺的厭惡根深蒂固，那樣下一秒就會生生淹沒自己的預感，讓她不願表現出任何善意。
而對於我妻由乃而言，如今的真戶曉已經有些陌生，曾經那個會大喊大笑的瀟灑女子不見了，除了上次醉酒後對鋼太朗動手動腳之後，就是這次因為工作而產生的交集了。
女人的蛻變如同破蛹重生，此時的她頗有其父精明縝密的感覺，卻也因此讓由乃愈發不喜。
「您就是鋼太朗新任的部下真戶曉嗎？」由乃粉色的眸子清澈見底，睫毛輕輕地顫抖了一下，轉而神色變得沉重，「實在是抱歉，當初真戶上等的事……我真的是萬分——」
「那種事誰都無法預料。」真戶曉面無表情地打住了由乃沒有說完的話，心裡的傷口卻再一次崩開。
疼痛入骨。
她不想再想起自己父親的死去，也不想再回想起那些個充斥著淚水與黑暗的夜晚。
於是，她的怒火來的很突然。
「如果是父親都無法面對的敵人，就算是一等你也在現場，恐怕也無濟於事。」
這話說的不算好聽，瀧澤政道不由得皺起眉頭，「我說你對前輩說話的語氣也太不尊敬了——」
「政道。」不知道什麼時候走上前的法寺項介輕聲打住了瀧澤沒有說完的話，在他不服氣的視線中輕輕地搖了搖頭。
瀧澤政道不滿地沉默了。
「您說的沒錯，是我太過於弱小了，我一定會繼續努力下去的。」由乃並沒有因為真戶曉的話語而動怒，粉色的眸子漸漸沉鬱，視線也越發堅定，卻莫名地讓真戶曉打了個寒噤。
這種感覺，好像有蟲子爬上了背脊。
真戶曉沒有應聲，氣氛頓時變得有些詭異了起來。
就在法寺項介已經想要出口打破這樣僵持的氛圍時，亞門鋼太朗回來了。
「由乃，你怎麼來了？」遠遠的看到站在門口的人，亞門鋼太朗愣了愣，隨即快步上前了幾步，在我妻由乃微微勾起笑容想要開口的時候，有些焦急擔憂地看向了站在門內側的真戶曉，「曉，你沒事吧？」
這樣有些奇怪的問詢和急切反應很容易讓人產生某些聯想。
一旁圍觀的瀧澤政道看著自己的偶像張了張嘴，由乃的臉色頓時白了一片，真戶曉似乎被這突如其來的關懷驚了驚，連後面站著的法寺項介也不留痕跡地皺了下眉頭，亞門鋼太朗和我妻由乃之間的事就算是不愛八卦的他都知道一些。
真戶曉終究不習慣將情緒流露於外表，隨即輕聲應道，「……沒什麼，我妻一等似乎是來找上等你的，既然你回來了，還是讓一等和你單獨當面說好了……」
「不用那麼麻煩了，也沒什麼大不了的事。」出聲的是我妻由乃，她微微垂下了眼瞼，睫毛輕輕地抖了抖，沒有看面前亞門鋼太朗，只是從懷中的資料夾裡抽出一份檔遞了過去，「丸手特等讓我把申請書送回來，已經和那邊申報過了，隨時去都可以。」
說罷，轉身便步履匆匆地離開了，只留下欲言又止的亞門鋼太朗。
大概感覺到什麼的真戶曉猶豫了一下，還是抬頭問盯著由乃背影的亞門鋼太朗，「不去追嗎？」
亞門鋼太朗霍然轉過頭，眼底劃過一絲窘迫和無奈，轉身便走進了辦公室，「不了，沒那個必要。」
看著已經消失在拐角處的少女的背影，真戶曉竟是下意識地松了口氣。
第72章 同病中人
一旦融入了一個圈子，就很難再脫離。
春天伴隨著連綿不斷的雨天到來，空氣裡總是彌漫著潮濕的味道，沉重地仿佛下一秒就會擠出瓢潑大雨。
當最後一位職員過來和由乃打招呼離開時，天色已經快黑透了。
自己也應該走了，只是，還能去哪裡？
怔怔地看著面前昏黃色的燈光，直到辦公室玻璃牆被人輕輕叩響，由乃恍然才從迷茫中回過神來。
有著柔和銀色髮絲的男子正朝她微笑。
「……有馬特等？」
猶豫了一下，由乃還是起身上前打開門，粉色的眸子在昏暗的辦公室裡顯得模模糊糊。
「您還沒下班嗎？」
有馬貴將的笑地溫文爾雅，「回來拿了件東西，看到這邊還有燈光，就過來看看，沒想到由乃還在。」
由乃張了張嘴，只是低低地嗯了一聲，竟是不知道還有什麼可以說的了。
有馬貴將看了眼裡面還攤著地圖的辦公桌，倒也沒有去探究什麼，「還有很多工作？」
「啊……也不算工作吧……」由乃抓了抓頭髮，看了眼有些淩亂的辦公桌，「畢竟是剛來，我對大的圍剿行動瞭解也不多……我就找了些往年的圍剿行動，想多瞭解一些，免得到時候手忙腳亂。」
「由乃也要去參加？一般來說都要求是上等官吧，當然，也不排除個人能力很強的人也可以參與進去。」
由乃聞言一愣，丸手齋還真的沒有談及這方面的事，事實上，丸手齋基本上一整天都是一個人在琢磨著，根本不知道他具體想了些什麼。
「多瞭解些總是好的，就算沒有這次，下次也好有所準備。」最終，由乃只是含糊地應道。
聞言有馬又柔和了唇線，眼神中流露出一絲懷念，「不愧是我妻一等。」
眼見得有馬貴將沒有要走的意思，就這麼站在辦公室門*談也不太好，由乃揉了揉有些發脹的腦袋，輕輕歎了口氣，「有馬特等還有什麼事嗎？」
這次有馬神色似乎猶豫了一下，隨後態度好好地問道：
「研究以往的資料是好事，不過由乃還沒有吃晚飯吧？這麼不照顧身體可不行，不如，一起去喝杯咖啡？」
喝杯咖啡？由乃遲疑了下也同意了，只是，為什麼喝咖啡卻坐上了去20區的地鐵？
由乃瞥了眼幾名瞅著這邊竊竊私語的中學女生，又瞥了眼一旁道貌岸然的有馬貴將，薄唇越發抿成了一條線。
「怎麼？」感覺到由乃頭頂的低氣壓，有馬貴將偏了偏頭問道。
「沒什麼，只是不知道今天您是要用什麼名義去喝咖啡。」由乃意有所指地看了眼有馬貴將的一頭銀髮，「是金木先生，還是有馬先生呢？要知道，您手裡的銀箱可是很顯眼的。」
「只是去喝杯咖啡。」有馬貴將仿佛聽不懂由乃的話語，隨後提了提手中裝著庫因克的銀色箱子，「不過這箱子確實是太重了。」
「扔到垃圾箱裡好了。」冰冷的視線掃過那幾名想要走過來的女生，由乃輕描淡寫地道，「或者送給那幾個中學生做紀念？」
有馬貴將推了推鼻樑上的眼鏡，語氣稍稍加重，「只是去喝杯咖啡，由乃。再說了，你這會兒也沒別的地方去了吧。」
由乃沒有吭聲。
她和亞門鋼太朗之間的事說大不大，說小不小，旁人腦補出無數的三流劇情，可真正的原委只有他們自己知道，就算是神一樣的有馬貴將也不可能從自己的腦子裡看到當時的情形，不管他是故意刺激自己，亦或者是想探聽些什麼情報，都只能一無所獲。
只是，還是忍不住有點火大。
看著由乃故意對準自己的後腦勺，有馬貴將也只是一笑了之。
他們都遇到了很不開心的事，彼此故意戳痛處，又只能各自生各自的悶氣，有馬貴將有些孩子氣地覺得心裡很平衡。
「你前幾天又去找研了？」過了一會兒，有馬又開了口。
誒誒？這稱呼……已經變成研了？
由乃沒吭聲。
有馬貴將難得有些其二不舍，「他……電話給我留了言，說你——」
「他一定是跟你說我瘋了，讓你來阻止我吧。」由乃諷刺地笑了笑，在有馬貴將以為她會繼續說下去的時候，又把頭扭了回去。
有馬貴將有點憋屈和不滿。
「想必你和亞門就是那個時候吵了架，至於原因，是因為真戶上等？」
由乃依舊不吭聲。
「我一直以為在你們兩個之間，你應該是總會去退讓的人，這次為什麼打起了長期冷戰？恐怕又是和真戶曉有關係吧？你和真戶家的人還真是有緣分。不過，這樣真的好嗎？真戶曉怎麼說也是個難得的美人……」
由乃突然冷哼了一聲，打算有馬貴將低聲的話語，「金木君多久沒聯繫您了？」
有馬的聲音頓了頓，而由乃並不打算就這樣結束。
「肯定是在那天之前，所以就算您知道那天發生了什麼，也同樣半點用都沒有。」
有馬貴將依舊沒有應聲。
「真是奇怪，冷心冷面的您居然眼巴巴地關心別人的情況，甚至還在心裡犯彆扭。為什麼？」這次是由乃占了上風，「您還是想要通過金木君來緬懷自己的過去嗎？可您的表現也太奇怪了，拐彎抹角地問我金木君的事，他就在您的心裡找了那麼大的份量？您得想明白，他可是個——」
「到站了。」
猛地站起身，伴隨著一陣提醒音，地鐵門緩緩打開，有馬貴將大步走了出去。
由乃頗為解氣地哼了一聲，同樣站起身走了出去。
雖說不大高興，但由乃還是在有馬無聲的注視下，由乃帶著有馬朝古董走去，剛到樓下，有馬便停下了步伐。
「他不在。」
由乃帶著些惡意道，「他不在，咖啡在。」
有馬清冷的目光定定地看著由乃，不言而喻的意味讓倔強著不肯示弱的由乃頗感到了壓力。
在離開了那個死亡遊戲之後，她已經很久沒有感受到這樣仿佛不可抗拒的沉重感了。
原本沒心情理會金木研和有馬貴將之間關係的由乃再次暗暗琢磨了起來，暫且不論有馬為什麼對金木研保持著那麼高的興致。按照有馬貴將的說法，金木研似乎是刻意在回避著有馬貴將。
是因為發現了自己身上的變化而產生了畏懼心理嗎？
如果真的是這樣，那金木可真是辜負了自己的一片心血了。
想了想，由乃還是拿出了手機撥了過去。
漫長的信號音後，竟然莫名地掛掉了？
由乃皺了皺眉，抬頭看向身旁的古董，琢磨著是不是冒著那裡人對他的不喜上去問一問，卻正好看到一個圍著圍巾的人走了出來。
「你們有何貴幹？」
還好，是入見萱。
有馬貴將在發現有人下來的時候已經退後了兩步，大半個身子都遮擋在一旁店鋪的招牌後面，包括他手中的銀色的箱子，半吊在空中的吊蘭藤蔓輕舞，將銀色的髮絲半掩在枝葉中。
「店長在嗎？」由乃上前了一步，像個無辜的孩子一樣笑眯眯的問道，卻半點解釋的意思都沒有。
好脾氣的冰山美人公式化地回答，「店長不在。」隨後視線投向了看不太清楚的人，她能夠感受到那人身上駭人的氣場，像是黑夜裡驟然亮起的蠟燭一般醒目。
那個人，很強很強。
「他是誰。」
「只是朋友。」
由乃絲毫沒有掩蓋自己帶著人來的行為，她知道，古董中除了店長，其他人無不擔心由乃會帶著搜查官將古董一鍋端。他們不知道自己和店長達成的默契，也無法理解店長對自己的存在的縱容。
因此，在發現自己帶著人來之後，他們最先想到的是這個女人終於露出了狐狸尾巴，開始帶著其他搜查官來收集情報了，所以才會有入見萱下樓主動逼問自己。
只是由乃的坦誠有些出人意料。
「讓他轉過來我看看。」入見萱的話語有些冰冷，由乃的笑容也冷了下去。
「不行哦。」眼見得面前的入見萱要發飆，由乃緊接著道，「我能帶他來，自然是因為他多少知道一些事，我怕你看了他的臉，會想著法子殺了他。你們最擅長幹這種事了，不是嗎？當然，對我你是可以放心的，就算是為了我自己，我也不會洩露絲毫的秘密。」
她說的是霧島董香，對此，入見萱無法否認。
喰種帶著面具，不也是同樣的道理嗎。
從某種意義上而言，入見萱是個善良的女人，儘管她在作為【黑狗】的期間殺過不少的搜查官。
無條件地相信店長，她最終選擇了放棄追問。
「你們到底有何貴幹？」
「我們來找金木君，事實上，以前我們就和金木君認識，想必你們早就知道這件事。」由乃不動聲色地釋放著自己的善意，將話題從危害古董上扯開，「最近金木君的狀態一直不太好，我們也很擔心他。本來說好的要見個面的，可他卻無論如何都聯繫不上，所以我想問問你們這裡有沒有什麼消息……」
入見萱聞言抿了抿唇，想了想還是道。
「董香他們本來有晚班，可到現在還沒有回來。」
資訊很曖昧，但足夠。
「是嗎？那我們再去學校那邊看看吧……不過……」由乃的余光瞥向了身後，嘴角有些邪惡地勾起，「董香小姐和金木君他們兩個……有沒有可能是去約會了？畢竟，如果是那樣的話……我們也不好去打擾他們了……」
「誒？」這下入見萱也愣了下，再開口時言語裡已經帶上了遲疑，「沒有吧……雖然他們兩個的關係一直顯得很好，可……應該沒有吧……」
感受到身後人情緒的些微波動，由乃很滿意。
「是嗎？那我們去找找吧，多謝了，入見小姐。」
悠于 2016-8-2 11:34
第73章 找到金木研
有馬貴將不高興，於是由乃很高興。
說起來有些幼稚，但確實由乃此時狀態的真是寫照。
有馬貴將是個精明的人，精明到幾乎沒有人可以控制，連ccg也只能一面利用著他的強大，一面竭力將他從局內事務中撇開。
什麼24區的探索者，ccg最強戰神，都不過是警惕並操縱有馬貴將的砝碼。
如果真的那麼看重並青睞有馬貴將，最該做的就是將有馬貴將投入到喰種和ccg博弈的大舞臺上，而不是單單作為一個絕世兵器。
人類在崇拜與畏懼強大力量之間搖擺，可笑的像個小丑。
啊，說到小丑，最近是不是太老實了？
由乃的思緒飛快轉動著，身後不遠處跟著同樣一聲不吭的有馬貴將。
事實上，從某種意義上而言，有馬貴將此人本性似乎頗有些可愛，他不喜歡由乃剛剛問到的資訊，可又要以來由乃幫他找人，無奈之下，他堅決不肯再和由乃走在一起，似乎要把冷戰貫徹到底。
這個傢伙，每次見面都要顛覆他留在自己心裡的大眾印象。
不過，她對此並不介意，反而很期待其發展。
金木研，有馬貴將。
一個是本性單純的人變成的喰種，一個是比鋼太朗更加堅定不移的搜查官。
這兩個人的未來……
金木君，你是會和我一樣凋謝？還是會擁有全新的未來？
有馬貴將，在正義和感情之間，你會做出什麼樣的選擇？
她仿佛看到了曾經的自己和亞門鋼太朗，想到那個眼神冰冷地將自己殺死的銀髮男子，由乃此時的心裡充滿了報復的快感。
這幕由自己操縱的戲劇，會演變成什麼樣的結局？
由乃的血液仿佛在血管中奔流，她的心裡充滿了期待。
雖然，觀眾有點少，如果鋼太朗也能……
這樣的念頭一閃而過，身後的人突然開口。
「你知道研在哪裡？」
我還真的不知道。
由乃猛地刹住了步伐，她有些羞惱，思緒卻飛快地轉動著。
「入見小姐說他和董香小姐還沒有從學校裡回來。」
「所以你覺得他們還在學校？」有馬貴將的聲音還是那個調調，可由乃莫名地聽出了一種不滿的情緒。
於是她順勢轉口，「我也不覺得他會在學校了和女孩子約會，不過，實在是想不出還能有什麼事會讓金木君錯過在古董的值班，還是和董香小姐一起，難道遇到了什麼無法打敗的人或者喰種——」
人或者喰種？
由乃突然想到了先前月山習的電話，那樣顫顫巍巍激動地仿佛精神恍惚的感覺，只有在遇到能夠觸動他的事物才會出現。
可那傢伙在意並引以為執念的，只有極致的美食藝術。
過去的時候自己算一個，而現在……
金木？！
「金木君在美食家那裡。」由乃的眼睛徹底地冷了下來，沒等有馬貴質問什麼，由乃突然閉上了眼睛。
姆魯姆魯又去空間邊界視察去了，金木君估計早就落到月山習手裡了，時間實在是有限，少的連去報案都沒辦法，而一旦報案，金木研月山習霧島董香等人一個都跑不掉！
估摸了一下身體中的力量，因著空間融合順利進行的緣故，由乃體內的力量一直在持續穩固的增長，動用一次大型的範圍精神搜索還是可以的。
有馬貴將看著不遠處閉幕凝神的女子，習慣性地用極致的冷靜壓下自己慌亂的心跳，感受到自己重新回復到機器一樣的狀態，有馬才開始重新去觀察面前的人。
他不知道她在幹什麼，這條小路上一個人都沒有，月光好像比剛才剛亮了，先前時有時無的微風徹底隱去了蹤跡，周圍安靜極了，他能清晰地感受到自己的心跳，同時一種仿佛被窺測無處藏身的詭異感覺在周身蔓延開來。
這是……什麼東西？
有馬貴將作為ccg的最強搜查官，自然有他的獨到之處。他敏銳的大腦分析力以及精准的如同機器一樣的行動力，無一不是建立在完美的機體功能之上，他還是「人」，卻更加愛接近神明。
處於一種動物的直覺，他能清晰地覺察到，這一切的詭異都源自於面前的女子。
我妻由乃，到底是什麼來頭。
突然，閉著眼睛的女子再次睜開了眼睛，沒有多看有馬一樣，只是認准了一個方向便盡全力地奔了過去，不知道拐過了多少個路口，一個破敗的教堂出現在眼前，連帶著磕磕碰碰走出來的四個人。
金木研，霧島董香，以及不認識的一男一女。
「研。」有馬的身影驟然加快，清冷的聲音裡帶著幾乎無法察覺的驚慌，只是那一瞬間的氣場變化和爆發力，讓由乃頗有些心驚。
不敗戰神有馬貴將，作為一個人而言，確實有些可怕。
大概是聽到人的聲音，幾個人都抬起了眸子，而金木更是直接驚呼出聲，「有……叔叔！」
「叔叔？」霧島董香敏感地抬起頭，「他是你叔叔？」
「啊……嗯……遠方的表親，最近才知道……」金木的眼神浮動了一下，因著此時全身疲憊，倒也沒有引起霧島董香的猜疑，「是嗎……只是，他怎麼跑來了這兒……你怎麼來了！」
這次霧島董香的視線死死地盯住了在有馬貴將身後出現的由乃，聲音充滿了警惕。
「啊，我是來找金木君的，剛好又遇到了他的叔叔。入見小姐說你們還沒回去，可能遇到了什麼事，我們就在附近找了找，沒想到還真的撞上了。你們這是怎麼了，不要緊吧？」由乃有些擔憂地走上前，衣角若隱若現地遮擋，同時手上加大了力氣從有馬手中拿走了他的庫因克，「金木君，謝謝你幫我提著。」
她感受到了有馬貴將一瞬間的身體僵硬，但沒等由乃再用力，他便放開了手中的庫因克。
庫因克是搜查官的生命，放開庫因克意味著自己的生命隨時會收到威脅，雖然她不相信有馬貴將只帶著這麼一個庫因克，但這樣的舉動無意印證了她努力軟化這個男人的舉動是有成效的。
而另一邊，那個不認識的橙發男子則猛地豎起了眼睛，「董香，古董居然和搜查官勾結？！」
「誒？搜查官不能去古董喝咖啡嗎？」由乃帶著無害的笑容眨了眨眼睛，「為什麼我聽不懂這位同學你的話？」
「閉嘴吧，西尾！」霧島董香惡狠狠地瞪了回去，急切地堵住了西尾錦的口，方才轉回了由乃，「我可不信你所謂的湊巧！」
「是麼。」由乃似乎一點都不覺得被這樣的話語冒犯，態度好好的轉向了一旁的金木研，「我看，金木先生照顧金木君就好，放心，店長是知道金木先生的事的。董香小姐，入見小姐很擔心你，我看你還是快點回去比較好，至於這位元不認識的同學……也許董香小姐能順便一起安排好。」
聞言董香握緊了金木的手臂，死死的瞪著走上前來的有馬貴將，「不管你們想做什麼，金木都要和我們一起回去！」
「沒關係的，董香小姐。」這次出聲的是金木研自己，他抬頭看了眼面前的有馬貴將，卻又立刻躲開了眼神，「沒關係的，我……叔叔是個好人，這次他來找我應該也是有事。董香小姐，我明天再去上班。」
有馬貴將則順勢上前握著金木還染著血的手臂，眉眼微皺，在金木的一聲驚呼中把金木打橫抱了起來，走到由乃身邊的時候頓了頓步伐。
「我等等去金木君家找你們。」由乃微笑著補充道，隨後逕自掠過霧島和似乎還想對自己做什麼的西尾錦，握著庫因克的手只是輕輕抬了抬，隨即順利地走向了半掩著門的教堂。
明顯是臨時佈置起來的，禱告臺上滿是血跡和灰塵混雜的污漬，只有一條格格不入的華麗毛毯鋪在上面，台下的桌椅被前線戰鬥的衝擊攪合在了一起，滿是灰塵又缺胳膊少腿，看起來分外淒慘。
而倒在正中央的正是躺在血泊中的月山習，大概是聞到了人肉味道的緣故，竟還朝著由乃支撐起了殘破的身子。
「肉！……肉！……給我肉！……肉啊！……」
還真是狼狽啊，習君。
想到平日裡風度翩翩的年輕男子，看剛才霧島董香明顯眼窩深陷的樣子，恐怕是有段時間沒好好進食了，這樣的霧島董香和半吊子的金木研沒有什麼區別，而一旁那個只有眼神兇惡的少年，也看不出有哪裡很出彩。
怎麼到頭來卻是月山習這麼淒慘地躺在地上。
「是你……是由乃……給我你的肉！……你的肉！……給我肉！……我不要死啊啊啊！……」
見他叫的撕心裂肺，由乃皺了皺眉頭，只是這偏僻的地方，哪裡再去找到一個活人出來？
看著月山習要死要活的模樣，想到自己拜託他照顧並引導的金木差點被他變成食物，由乃頓時覺得一股怒氣從胸口騰升而起。
讓你不聽話！讓你不自量力！讓你自己作死！讓你死到臨頭還打我的主意！
一腳踹開了猙獰著想要抓住自己的赫子，四下看了看，隨後腳下一踢，將一旁被看下的月山習的殘肢踢了過去。
「就你現在的樣子還想吃我？！不過，你好歹吃了那麼多年的美味，怎麼也該染上那麼一點味道了。來，嘗嘗你自己吧。乖孩子~」
第74章 腐爛了
確認月山習那個妖孽不會死掉，由乃撇下還沒完全長好身體的月山習呆在了那個破教堂裡，轉身便往金木研家趕去。
握著有馬貴將的庫因克，感覺就像握住了有馬貴將的生命，想到有馬抱著金木轉身離開的樣子，由乃不自覺地勾起了陰暗的笑容，加快了步伐。
安定區很和平，據說因為這樣的緣故，20區的分局搜查官也是普遍中等偏下的水準，兩相比較之下，20區的所謂臭名昭著的喰種也並不被人們放在心上。
直到名為真戶吳緒的上等搜查官在此死去。
20區的面紗好像被撕去了一個巨大的口，20區的分局頓時拉緊了神經，連忙進行了一系列的鋪天蓋地的圍捕。
喰種們失去了以往平靜的生活，在生存受到威脅的同時，他們也暴動了。
於是人們才恍然發現，原來所謂的「安定」，才是真正的謊言。
她知道金木家的地址，早在自己注意到金木的時候，就搞來了金木研的全部資料。而快到樓下的時候，由乃不由得頓住了腳步，輕輕側過了頭。
在神之力的滋潤下，不斷被強化的感官可以清晰地聽到到那隱隱約約的咀嚼聲，大概是感覺到由乃動作的停頓，那聲音驟然減弱，由乃甚至可以看到一個佝僂的身軀轉向了自己，黑暗中兩束幽幽的紅光看向了自己。
「搜……查官……搜查……官……搜查……官——！」
伴隨著一陣低低的嘶吼，血盆大口從天而降，紅色的赫子甩著尾巴朝著她蜿蜒而來，那雙血色的眼睛如同詛咒一樣死死地盯住她。
很快，但是完全不夠看。
一瞬間的事，由乃身子一側，躲過了第一波的襲擊，同時手已經順勢按住了手中的庫因克箱，銀光一閃，一把長刀便出現在了自己手中，噌地一下便把再次劈過來的赫子給砍掉了一小節。
「應該說不愧是特等搜查官的武器嗎，意外地好用。」
後退了一小步，由乃的另一隻手便從懷中掏出了另一把顯得稍短的甲赫，紫色的刀身在手中輕輕顫抖。
「不過，還是自己的武器用起來更有感覺呢。」
後腳一蹬輕輕躍起，一長一短的劍體在輕微的接觸之後，如同彎月形的光芒微微閃過，隨即粉碎了還想要襲擊自己的喰種的赫子。
撲哧——
血花飛濺，由乃動作流暢地挑出了對方腰下的赫包，然後輕蔑地丟到了一邊。
「雜碎。」
甩去武器上的血漬，由乃站在一旁撿起了被丟棄在一邊的銀箱，卻恰恰看到了那個高大的身影。
亞門鋼太朗站在巷口有一陣了，在身體逐漸康復之後，他就習慣了晚上在街道上緩慢行走，監視著空氣中的一絲一毫的波動。
他不知道還能用什麼辦法來彌補自己的過錯，只能像這樣遊蕩著。
最近20區很不平靜，亞門鋼太朗也驅逐了好幾隻喰種，看著那些在前輩留給自己的刀下哀嚎，他感到了由衷的快感。
而今天，他再次直覺地感覺到了喰種的出現，飛快地沖過來，卻恰恰看到了剛剛結束戰鬥的纖細身影。
由乃……
他知道自己今天白天的表現傷了由乃的心，只是想到連死去後見都沒有見上一面的真戶前輩，和失去父親後強迫自己堅強的真戶曉，他怎麼也無法從名為我妻由乃的噩夢中醒來。
只能一個人憋在心中的秘密讓他感到無比的恐慌，他的擔心並不僅僅局限在對由乃殺害真戶前輩這件事的懷疑上，更多的，是他害怕由乃會由此將屠刀對準自己並肩作戰的同伴。
搜查官的存在是為了消滅喰種，如果搜查官的庫因克上沾上了搜查官的血，又和喰種有什麼區別呢？
當然，這些都只是一些淩亂的想法，對於亞門鋼太朗而言，他終究是偏愛這個小姑娘的。
他上前了一步，由乃晚上也不再回來，他看著空蕩蕩的屋子，總覺得心空得比失去由乃的那兩年還要厲害。
可就在亞門鋼太朗已經要開口服軟的時候，他看到了由乃手中的兩柄庫因克。
兩柄，一長一短，紫色的是由乃的，而另外一柄。
他有些眼熟，想不起是誰的，卻絕對不是由乃的。
嘴唇微啟，聲音不大卻清晰可聞，「……你，又殺了誰。」
你，又殺了誰。
由乃感覺自己的眼前猛然炸裂開了什麼，正要把庫因克裝回到箱子裡的手抖了起來。
「我殺了一個喰種而已。」
「由乃！」
亞門鋼太朗的聲音很嚴厲，他上前了一步，黑色的頭髮被黑暗掩埋。
「你知不知道……你到底幹了些什麼啊！」
由乃的全身都抖了起來，她覺得自己可能剛剛被那個喰種咬了一下，不然為什麼現在她只覺得自己渾身冰冷，心臟也仿佛被停止了跳動。
「我……幹了些什麼？」由乃重複了一遍剛剛亞門鋼太朗的問話，聲音中的顫抖越發明顯，隨後抬起眸子看向那個她深愛的男人，「鋼太朗……你覺得……我幹了些什麼？」
亞門鋼太朗劍一般的眉毛斜斜插入髮際，他的眸子仿佛氤氳著無數陰雲，晦澀難懂。
由乃只覺得越發窒息，「鋼太朗……我愛你……我想和你安安穩穩地在一起……為什麼……為什麼你卻不肯相信我……」
她朝前走了一步，卻把鋼太朗眼中的猶豫和糾結看的越發清晰。
「鋼太朗……」她半帶妥協地呼喚著。
「鋼太朗……」她含著眼淚呼喚著。
「鋼太……」
亞門終於開口了，「那個庫因克……是誰的？」
沒有擁抱，沒有安慰，沒有彼此的原諒和理解，他依然在懷疑。
月亮埋入了雲朵，天空被黑暗徹底吞沒，連帶著她枯槁的心，一起墮入了黑暗。
她張了張嘴，眼前的世界仿佛消失了蹤影，空氣被抽離了，連帶著蘊含著生機的分子，空間解體，化成了無盡的灰燼，剩下的只有黑暗。
她依稀又回到了那些遊移不定的日子，她看著亞門鋼太朗朝真戶曉微笑，他溫柔地擁抱著她，將她納入他的世界，然後轉過頭看著自己，冷冰冰地道：
【我不相信你。】
她看到自己重新回到了那天被什造喚醒的道路，她看到自己微笑著，燦爛如煙火。
腐爛了，腐爛著。
她看到自己重新回到了那天黑色的房間，空蕩蕩地看不到一絲一毫的人氣，她看到自己頹然倒下，僵硬如屍體。
腐爛了，腐爛著。
她看到自己站在車站前的書店裡，周圍的人影交疊，聲音的片段和錯亂的圖像混雜在一起，而自己捧著印著鋼太朗的相冊，一字一頓地念著：「鋼，太，朗。」
腐爛了，腐爛著，她感覺自己從頭到腳都爛透了，散發著異樣的味道，污染了整個世界。
拼命地奔跑著，哭泣著，呼喚著愛人的名字，卻迎面看到無數張和自己一模一樣的臉，帶著聲音各異的詭異笑容撲上前，化成一片黑色的淤泥，將自己徹底掩埋。
世界安靜了，她站起身活了過來，粉色的眸子帶著絲絲血絲，白皙的身體不著寸縷，定定地注視著自己，仿佛知道正在被注視著一樣，咧開了一個大大的笑容，然後啟唇輕念。
「鋼，太，朗。」
「是有馬特等的喲。」她聽到自己幾不可聞的聲音帶著詭異的弧度揚起，「我從他手中奪過來的呢。」
確實是有馬貴將的，確實是奪過來的。
亞門鋼太朗的瞳孔猛地收縮了一下，他知道由乃很強，也不覺得由乃能夠殺死有馬貴將，只是由乃的音調卻讓他感到深深的不安。
「有馬特等現在在哪裡？！」
「他去朋友家了，讓我帶著庫因克去找他。」由乃的眸子閃了閃，聲音依舊平靜地有些詭異。
「是……這樣啊……」亞門鋼太朗身上的警惕消散了，留下的，卻是無盡的尷尬和窘迫，「抱歉由乃……我……」
「沒關係喲。」
可我的心卻很痛。
「鋼太朗的話，我完全沒有放心上呢。」
卻一字不差地記在了大腦裡。
「我很相信鋼太朗呢。」
但你卻傷透了我的心。
「所以——」
那麼——
晚風輕輕吹動，空氣不安分地顫抖著，雲朵漸漸消散，被遮掩的月亮再次顯現出身形，卻像是血洗過了一樣，圓溜溜地如同被摳掉的赫眼，一整顆掛在天上，直愣愣地注視著這個世界。
少女的聲音帶著最深刻的魔魅，凝視著面前仿佛被脫去了神魂的男子，她目光單純又溫柔，閃耀著詭異的光芒，連下樓尋人的有馬貴將都遠遠地感受到其中那絲不詳的異樣。
「鋼太朗，墜入地獄吧。」
第75章 煎熬
亞門鋼太朗迷茫地站在一個十字路口中央，他確認自己從來沒有來過這裡，四周空蕩蕩的，既沒有人，也沒有車輛。
詭異的空曠，卻莫名地感到心悸。
猶豫了許久，時間悄無聲息的流逝，他一直僵硬如同石頭一樣站立在原地，想要邁出腳，身體卻在顫抖。
他是怎麼了？
終於，他向前挪動了一下步伐，霎那間卻場景變幻。
他又站在一個屋子的正中央，不遠處，我妻由乃穿著一身白色的裙子面對著他，眼神絕望而哀傷，而一旁的真戶曉將庫因克架在了由乃的脖子上，抿著唇，神色一如平日裡看到的那樣平淡又鋒利。
「把我的父親還給我。」
亞門想要去阻止的動作頓住了。想到了死去的真戶吳緒，他不由遲疑了一下，短短的一瞬卻仿佛被放大了無數倍，在昏暗的光線中無比的清晰。
只是一霎，卻真切地存在著。
真戶曉笑了，然後收緊了手。
咕嘟——
粉色少女的腦袋滾落到他的腳邊，那雙同色的清澈眸子難以置信地望著他。
血跡蔓延。
猛地一下直起頭，亞門鋼太朗劇烈地喘息著，瞳孔帶著不正常的擴散，黑色的短髮早已被汗水濡濕。
辦公室裡驟然被打斷了商議的眾人紛紛奇怪地看向了亞門鋼太朗，向來崇拜亞門的瀧澤小心翼翼地問出了眾人心中的疑惑。
「亞門上等……您真的沒事嗎？」
明明是來商量一下關於20區的進一步搜查計畫，一大早精神就不太好的亞門鋼太朗卻一直不在神，剛剛甚至睡了過去，可沒等人把他喊醒，他卻又猛地自己睜開了眼，仿佛遇到了什麼恐怖的東西一樣。
商討會的氣氛因此變得有些微妙。
「沒事，我只是有點跑神……抱歉，筱原特等。」他的聲音有些虛弱，「請……繼續吧……」
「哦，不要緊的。」為首的筱原幸紀沒有介意，臉上閃過一絲擔憂，「你要是不舒服了可不要忍住。」
會議繼續。
亞門鋼太朗看著手中詳細的分析書，正在說話的是他的新部下真戶曉，清晰的思路和分析贏得了在座所有人的認同。
曉……是個出色的搜查官……
他這樣安慰著自己，一宿噩夢的虛弱神智卻無意識地再次飄遠，回過神來的時候，世界已經變成空蕩蕩的十字路口。
他又一次來到了那個十字路口，迷茫著，不知身在何處，卻莫名地感到恐懼。
潛意識猶豫了許久，這次他朝左邊邁出了步伐，世界變幻。
他站在了一座大廈的頂端，城市上空呼嘯的風吹的他幾乎睜不開眼睛。
「鋼太朗……」
細小帶著哭腔的聲音在風中破碎，他看著那個被逼著站在大廈邊緣的少女，想要上前，卻在聽到一旁似乎一眼洞穿一切的淺發女子道：
「把我的父親還給我。」
亞門鋼太朗的腳頓住，然後他看到真戶曉滿意地伸出了手，輕輕地、輕輕地，無比溫柔地，把由乃推了下去。
「砰——！」
面前的水杯被一把掀翻，會議再次中止，亞門鋼太朗沒有說話，只是狼狽地抹了把臉，在一眾詫異的視線中猛地站起了身。
「抱歉……我出去清醒一下。」
亞門鋼太朗將冰冷的水一遍遍潑在自己的臉上，仿佛臉上沾上了什麼不得了的東西，連衣領都被水漬染濕。
這是第幾次了？從昨晚沾到床榻開始？
一遍又一遍的，每當他的神智有一絲一毫的鬆懈，他就會莫名地出現在同樣的十字路口，開始一場只有三個主角的噩夢，然後大汗淋漓氣喘吁吁地醒來。
夢裡的他大腦一片空白，夢外的他被一次次大同小異的抉擇折磨地要死要活。
不同的道路，不同的時間，不同的地點，他像是個莫名其妙的看客，只有在聽到真戶曉的那句問話時，才會清醒那麼一瞬。
他會想到真戶吳緒，他會愧疚，然後在他產生愧疚的那一霎那，我妻由乃會被真戶曉以各種方式殺死。
【那是夢。】他這麼用理智告誡自己，【那只是一場噩夢。】
看著鏡子裡狼狽的自己，亞門鋼太朗的眼神不復平日裡的堅定，帶著一絲空虛的迷茫重複道：
「那只能是夢。」
會議結束的時候，亞門鋼太朗猛地沖了出去，真戶曉一反平日裡視周圍若無物，猶豫了一下還是跟上了上去。
亞門鋼太朗的背影充滿裡疲憊，那樣的疲憊更多的是源自於精神，而會議當眾亞門鋼太朗的多次失常都證實了這一點。
最終，打定了主意的真戶曉上前了一步，攔在了亞門鋼太朗面前，「亞門一等。」
「啊，是曉啊。」亞門鋼太朗遲疑了下，還是轉過身虛弱地笑了笑，「有什麼事嗎？」
「雖然更崇尚庫因克的強化，可我父親也向來認為，身體是搜查官的本錢，我相信他一定把這一點教給了你。」真戶曉用公式化的語氣道，「你需要休息，而不是像今天這樣……逞強。」
亞門鋼太朗並沒有像往常那樣帶著懷念的模樣立刻應下，反而半晌沒說話，憔悴的面容越發顯得憔悴，往日裡從不曾退縮的視線遊移到了一旁。
「我會注意的。」
「那傢伙是怎麼了？」丸手齋挑著眉看著明顯疲憊不堪的亞門鋼太朗，不由琢磨起自己已經擬好的行動參與名單，「年輕人追求刺激倒是無妨，只是搞成這副樣子，圍剿青桐木的行動他還能參加嗎？」
粉發的少女淺淺地勾起唇角，粉色的眸子垂落。
「撒~誰知道呢~」
對於11區的搜索進行的很順利，在當事人還沒有注意的時候，關於11區以及青桐木的的情報已經頗為全面地展現在了他們面前。
「看上去好像是故意放出來的一樣。」由乃撚起一份長達十五天的青桐木老巢監視表，上面詳細分析的進出的喰種數量，附帶了好些張照片，幾個疑似喰種高層的照片甚至還被特意圈了出來，「這樣的距離，喰種不可能發現不了。」
「這就是他們的高明之處了，故意放出來情報，我們卻又不得不接受這樣的情報。」丸手齋同樣想到了這一點，「真真假假，虛虛實實，這樣，其中隱藏著的陷阱我們才沒法找出來。區區喰種居然有這樣的佈局，真是了不得。」
由乃沒有吭聲，轉而拿起來一旁的行動參與者名單。
具體的分組和行動安排都已經安排好了，只等著最後行動執行的那一天到來。
「為什麼沒有我的名字？」翻來覆去，由乃看了一圈都沒有看到自己。
「你？」丸手齋眼皮都沒抬一下，「你還不夠格。」
「可什造都去了啊！什造比我還晚加入ccg的！」
「那是因為他的指導搜查官筱原願意帶著他。」丸手齋換了一份文書揣在手裡打量著，「而我沒時間帶你。」
說來，當初由乃進入ccg便直接被分到了對策2課，所謂的指導搜查官在丸手齋無比隨意的一揮下，就掛在了丸手齋名下。
——也只是掛著而已。
「特等……是覺得我很弱嗎？」由乃猛地撐在了桌子上，神色堅定地道，「我真的沒問題的，特等，派我去吧！」
「我是不會允許你這樣沒多少經驗的小鬼去。」丸手齋別過臉去，不理會面前由乃的請求，半點通融的餘地都沒有的樣子。
「特等，你太無理了！」由乃氣急不由控訴道，「明明是我的指導搜查官平日卻不管我就算了，好不容易有這麼重大的行動你還不讓我去！怨不得別人都說你獨斷專裁！」
丸手齋猛地挑起眉毛，兇惡的眼光一轉，倔脾氣同樣上來了，「嗯哼！我一直就是這樣，老子說話天下第一，誰都得聽！不准去就是不准去！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想去幹什麼！搜查官的行動動輒就危及生命，夾帶私情只會耽誤任務執行，害人害己！你就老老實實在本局呆著！」
「特等你、你——」由乃氣的漲紅了臉，卻又不知道面對丸手齋倔驢樣的脾氣該做些什麼，轉身看到推門進來的宮城哲夫，礙於面子再大的脾氣也發不出來，只能用力踢了一腳桌子，憤憤地跑了出去。
「……又鬧脾氣了？」宮城哲夫轉頭瞅了瞅由乃跑出去的背影，摸了摸有些禿的腦袋，轉而對著別著臉的丸手齋，有點憨地道，「想去就讓她去唄，大不了讓她呆在指揮車裡。」
丸手齋鼻子出氣哼了聲，「你能保證看住她？」
宮城哲夫嘿嘿笑了起來，丸手齋沒好氣地靠在了椅子背上。若是宮城哲夫，別說看住由乃了，估計轉頭就把由乃放出去跑了。
「不過，年輕的搜查官還是要多一些經歷才行，特等您不也是剛出學校就和喰種進行了眾多生死拼搏，才有了如今的成就了？我妻一等的實力也不弱了，我看特等您還是給她個機會吧。」見丸手齋臉色一沉又要發脾氣，熟悉老上司的宮城哲夫連忙補充道，「週邊不是安排還有一些監視包圍的人嗎？就讓我妻一等去協助霞大路好了，既不會真正觸及到危險，偶爾有那麼幾隻漏網之魚也能調劑一下。」
「哼，只怕她過去了，沒把漏網之魚抓住，反而要內訌起來了。那丫頭可沒有半點前後輩尊卑的觀念，又受不得委屈，連我都敢隨意頂撞發脾氣！讓她和霞大路湊到一起豈不是要打起來的節奏了？！」
雖然嘴上是這麼埋汰著，丸手齋卻還是毫不遲疑地拿起筆，在週邊名單里加上了我妻由乃的名字。
悠于 2016-8-2 11:35
第76章 青桐木行動
由乃在看到自己的名字之後很滿意，雖然她並不介意違抗丸手齋的命令自己跑去玩——這種事又不是第一次幹——但能名正言順地去，終究是省去了很多麻煩。
為此，她並不介意那個一臉蠢樣的霞大路在自己旁邊擺臉色。
「我告訴你，這次我才是真正的組長！你必須服從我的命令！」霞大路再一次在由乃身邊重複著，卻因為過於關注由乃的臉色，而絆了一跤。
由乃餘光斜了他一眼，越過正憤恨地瞪著路面的霞大路，心思卻一點也不在防守上。
她需要到前線去看看。
只是，該如何偷偷溜進去呢？
「我妻由乃！」感覺自己丟了面子的臉色憋得通紅的霞大路再次追了上來，因為剛剛的狼狽，整齊的名牌西裝顯得有些淩亂，步伐急促地趕了上來，「你想帶著人幹什麼？！這次的任務不能有差錯！這樣大的行動！丸手特等官將其交給了我，那我就要負起責任來！就算是你也不能阻止我……」
「好啊，那你就好好地負起責任來。」由乃轉過頭，滿是真誠地道，「好好做，我也會幫你在特等面前美言的，想必宮城上等也會對你重拾信心。放心吧，有誰敢違抗你，我也會幫你收拾他的。」
「誒？」霞大路憋了一肚子的豪言壯語都無處發洩，看著面前態度好不參假的由乃，他一方面松了一口氣，一方面又總覺得自己若是就這麼認了，便又輸了一籌。
「你、你……不需要！你別以為你這麼說了，我就會感激你！你最好有點自知之明，若是你敢動什麼手腳，我可不會放過你！」憋了半天，霞大路只憋出了這句話。
看著對方半天只顧警惕自己，半點應有的緊迫感都沒有，由乃的眼神在身後已經有些不滿的搜查官隊伍上掃了掃，提醒著應道。
「嗨，嗨，我知道了。那麼請問行動總指揮霞大路一等，我們接下來是不是該趕緊按照預定計畫分組行動了？畢竟，時間可是剩下的不多了。」
她還想半晌溜出去，可不能在這時候讓霞大路這個上不來檯面的傢伙鬧出什麼風波來。
大概是由乃有些不耐的語氣又讓他感受到了危機感，霞大路再次挑起眉毛，想要反駁，卻被身後的另一名上了些年紀的搜查官打斷。
——事實上，這支隊伍裡的一等官並不僅僅是由乃和霞大路二人，長期在分局難以升遷的搜查官們要拼搏幾倍甚至數十倍的時間來贏得稀少的升遷機會，對於這兩個年輕的空降指揮，他們並不樂意輕易買帳。
「霞大路一等，預定的任務執行時間已經過去了兩分鐘了。」年老的搜查官悶聲悶氣地道，「你還不下命令？」
霞大路的臉色瞬間變得五顏六色，只是終究也沒有像面對由乃那樣，直接出言反駁，張了張嘴，底氣不足地道，「那、那就按照預定計劃開始執行吧！」
由乃的眼底滑過實打實的輕蔑。不該擺臉色的時候使勁地找茬，該擺臉色的時候卻不知道擺，難道他以為自己這樣的示弱，能夠在那群滿懷不滿的分局搜查官哪裡討到什麼好？
看著那些同樣面露輕蔑的搜查官，由乃幾乎可以想像在這些老油子心中，霞大路已經變成了怎樣的空殼子形象。任務進展順利還行，若是有什麼緊急情況發生，霞大路絕對沒有辦法操控現場，所謂混亂必然發生。
不過，這和自己也沒什麼關係。
眼神轉了轉，由乃的眼睛定在了其中一隻小隊上。
「東邊的組距離封鎖線比較近，我看我還是加入他們好了，也算是應了特等想讓我鍛煉的意思。」
霞大路巴不得由乃走的遠遠的，免得耽誤自己的指揮，自然是應允了。
而為首的隊長正是那個年級有些大的一等老搜查官，名叫北山橋。
「我可先說好了。」北山橋悶聲悶氣地道，「我可不會特意去管你們這些本局裡來混功績的小娃娃，趁早找個安全的地方蹲著去吧——唔！」
纖細的手死死地鉗住了北山橋的下巴，柔弱的命脈被掐出了深紫色的印子，北山橋不得不半跪下膝蓋以減輕脖子上的壓力，恰恰和面前少女的閒適笑容形成鮮明對比。
「你以為，我是霞大路那個草包嗎？」
「你、你做什麼！北山一等可是11區分局倖存的英雄！你怎麼敢——」一個年輕的搜查官有些驚恐地看著由乃，憤憤地道。
「倖存的英雄？」由乃嗤笑了一聲，「11區當時在局裡的搜查官們可是全部陣亡了，所謂的『倖存者』不過是事發當時不在局內而已。只是，卻不知道是真的有任務在外，還是因為害怕逃出去了呢~」
剛剛開口的年輕搜查官頓時有些啞口無言，明顯動搖了的眼神看了看痛苦的北山橋，又看了看悠哉的由乃。
「東邊可是最為薄弱的地帶，因為是一個廢棄的廣場，沒有絲毫阻礙物，喰種只要幾個俯衝就能沖過來，還不知道能不能活著看到明天的太陽，你們就敢把那些小注意打到我的身上？」尖銳的眼神掃過在場的所有人，最後才又回到北山橋臉上，「呐，這次，你也要臨陣脫逃嗎？」
看著沉著臉組織其他搜查官進行防守準備的北山橋，由乃滿意地笑了笑。
老資格的搜查官終歸是見慣了大風大浪，在由乃的幾句激將法下，倒也能施展出幾分真本事。
調了調從丸手齋那裡順來的，只有各組的指揮員才擁有的多頻耳麥，由乃聽著各個攻略小組的聲音，翹腳大大咧咧地坐在廢舊廣場的石階上。
「您還是……找個掩體吧？」吩咐完的北山橋猶豫著道，「這樣萬一被喰種看到……」
「你還真當他們不知道ccg已經來了嗎？」由乃眼睛也沒抬一下，手指依舊飛快地撥動著頻道，然後在聽到什麼的時候一躍而起。
【那麼，我們組的任務是……】
好像是筱原的聲音，同時有低低的細語聲隱約傳來，【亞門一等，你真的不需要去休息嗎？】
【不需要……】
是鋼太朗……
聽著那隱含著虛弱和無力的聲音，由乃只覺得心情複雜。
她憤怒於鋼太朗的懷疑，於是對鋼太朗下了一個暗示，亞門鋼太朗必須在自己和真戶曉只見做出選擇，若是他依舊偏袒真戶曉，自己便會慘死在他眼前，並再一次迴圈這個選項；若亞門鋼太朗選擇了自己，哪怕只是一點點的相信，這個暗示都會被順利破解。
她所希望的，只是憑藉著亞門鋼太朗對自己的那點情誼和關愛，來改變目前兩人之間只剩下懷疑的僵局。慣常的人在這樣無限迴圈的暗示裡，越發薄弱的意識會遵從趨利避害的本能趨向更有利的選擇，而亞門鋼太朗到底是有多麼固執，才會在這兩天數萬數億次的迴圈選擇中，依舊不肯退讓……
這就是自己愛著的男人。
她的心裡五味具雜，說不清到底是什麼滋味。
「戰鬥才剛剛開始。」由乃望著不遠處陰森的高樓，好像是自言自語一樣，「總有種不太好的預感，我看你也不要指望著能全部攔截住，盡力而為就是了。」
「那你呢？」北山橋下意識地問。
「我啊……」由乃慢慢挪了挪步伐，淺色的眸光仿佛穿透了冰冷的水泥牆體，一眼望到了那個永遠讓他牽腸掛肚的人。
讓她心不寧，思不斷，一遍一遍地想要把他吞噬進肚子裡，卻怎麼也下不了手。
這場突如其來的緣分，究竟是噩夢，還是希望？
「……誰知道呢？」
亞門鋼太朗的情況不太好。
他在筱原特等的指示下，帶領著真戶曉從目標三號樓的側面樓梯衝了上去，按照預定計劃，他將會在剷除了那些驚慌失措的喰種之後，和筱原特等在樓頂匯合。
卻不想在架空樓梯上遇到了一對喰種。
s級喰種，瓶兄弟！
「就目前的情報來看，青桐木的手下基本上都是由他們帶領的，包括11區分局襲擊事件裡，喰種的帶頭人也是他們。」真戶曉有些擔憂地看向亞門鋼太朗，「我們要不要先……」
「當然是——徹底驅逐他們！」
話音剛落，亞門鋼太朗手中的銀箱便變換了形狀，轉眼間一柄長刀便帶著陰冷的光芒，握在了亞門鋼太朗的手中，平日裡或是表情匱乏或是溫和的臉上已經赫然浮現出了一片陰鬱。
「喰種的存在，全部都要消滅！」
第77章 異樣
腳步聲和哀嚎聲在蔓延，ccg的攻勢深入的很快。
有限的喰種力量都被調用到了前面的樓，由乃走在沒有人的長廊裡，一路上沒有遇到任何阻礙。
她並沒有直奔鋼太朗所在的地方，處於一種無法闡明的原因，她只是漫無目的地猶豫著，遊蕩著，直到眼前出現了幾個身著斗篷的身影。
熟悉的味道。
「啊啦，居然遇到了熟人~」其中一個拖著長長的尾音道。
「如果你不吭聲的話，我倒不認為由乃真的能夠認出你。」一旁另一個人更加天然地補充。
「喂喂~總比你直呼其名要強呐！不過，這下可怎麼好呢~四方先生？~」
由乃粉色的眸子閃了閃，看著熟悉的三個人影，重心微微後移到了雙腿間。
她可不會天真地認為這些人一定會放過自己。
「發生了什麼事嗎？三位居然聚集在一起，實在是少見呢。」
「跟你沒有關係。」出口的是四方蓮示，「我們的時間很緊。」
由乃的眼神轉了轉，從一旁的窗戶，可以看到一旁樓頂上隱隱的紅光，「董香小姐也來了嗎？不過，似乎情況不妙啊。習君，你還有什麼事要瞞我的嗎？~」
「呀啦呀啦，這樣逼迫我的問話……憑我倆的關係，實在是太過分了啊~」被點名的月山習頓時攤了攤手，朝旁邊的兩人做出無可奈何的動作，「實際上，還是和由乃小姐有關係的，關於金木君。」
「金木？」由乃皺了皺眉，有馬貴將似乎是對自己生出了抵抗心理，讓自己不要再插手金木研的事，所以過於金木的事，由乃也沒有再在意。
只是，月山習還真是青睞金木呢，難不成自從上次教堂的事後，還沒有放手？
「他怎麼了？」由乃無所謂地問，「難不成，被帶到青桐木來了？」
「bingo~所以，由乃一定不要插手呐~」
由乃輕笑了一聲，「啊啦，習君這樣的偏袒，可真是讓我吃醋呢~是在誰那裡呢？」
「畢竟，那樣的美味，也只剩下金木君了啊~」月山習頗有些懷念地呷了呷嘴，「帶走他的人，是【壁虎】傑森和你久違的小相好喲~怎樣，有興趣嗎？」
「哦？~」由乃抿緊了唇，「那還真是……恰恰吊起了我的胃口呢~」
「帶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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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應該懺悔，不論是為了自身的強大，還是為了自身的弱小。應當謙遜，應當心懷悲憫，只有這樣，才對得起自己短暫的生命。
滿地的鮮血綻放著妖冶的花紋，微微刺鼻的味道與視覺的驚豔交加，被啃咬地不成樣子的屍體和散落在地上的刑具，勾勒出了一副世界少有的美景。
「啊，四方先生，唄先生，月山先生，你們來了。」似乎並沒有什麼驚訝，站在紅色中央的少年微微含著眼瞼，雪白的髮絲和某個人出了奇的相似，身上的衣服早已破碎成一塊一塊的，就那麼安安靜靜地站著，絲毫沒有一點點站在血腥地獄中的異樣，「由乃小姐居然也在。」
他依舊是那個乾淨的少年，靈魂卻早已墜入地獄。
「真遺憾。」由乃最先走上前，在那一堆破肉旁蹲下，嫌棄地用一根手指翻了翻，「這是【壁虎】吧？很過分呢，金木君，我還有話想問他的。」
「抱歉，由乃小姐。」金木研看不出絲毫誠意地道。
由乃翻起了眼皮，別有意味地勾唇看著金木研的一頭銀髮，「不要緊，反正活口不僅僅他一個，倒是你的新造型……他一定會高興的~」
金木的眼神偏移了一下。
「研。」開口的是四方，「你還好嗎？」
「啊。」金木研點了點頭，並沒有去細緻講述自己到底遭受了什麼，笑容依然清澈，「我沒事的，四方先生。」
「金木君沒事就好，搜查官快到了，我們最好趕緊離開。」唄眨了眨沒什麼情緒的眼睛，聲音一如平時那樣涼薄又平靜，「雖然現在似乎還有些小麻煩……」
「嗯哼，我可不會去的哦~」開口的是月山，他用手帕捂著鼻子，嫌棄地打量著周圍的刑具，「我和那兩個傢伙啊，從以前就不對付！當然，如果是由乃小姐或者金木君邀請我的話，就另算……」
「那月山君就不要去了。」金木聲音一如既往地平靜，沒有多看一旁月山習一眼，「四方先生和唄先生也儘快離開才好，由乃小姐若是被看到和喰種在一起也不好，我自己去就可以了，會很快的。」
由乃的眼睛眯了一下。
「變強了呢，金木君。」
「我還不夠強大。至少比起由乃小姐，還遠遠不夠。」
這個少年，是回想起了什麼嗎？雖然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由乃的眼睛閃了閃。
突然，門口有什麼東西一閃而過，待到在場幾人紛紛轉過頭去的時候，卻什麼都沒再看到。
「這裡的老鼠還真是多呢。」月山習的嗓音低沉下去，纏繞在肩膀上的赫子再次閃耀起來，轉身便要邁步過去。
「習君~」
由乃的聲音微微提高，待到月山習轉過頭的時候，卻逕自轉向了金木，「金木君辦完事也趁早離開，四方先生唄先生還有習君的味道但凡敏銳一點的搜查官都能注意到了，還是先離開吧。」
「至於喰種的老鼠，總之交給搜查官才是更合適的，不是嗎？」
沒等幾人再說些什麼，由乃身影一動，幾乎是一眨眼的功夫便離開了，速度快地饒是四方幾人都猝不及防。
視線裡已經找不到任何喰種出現的蹤跡，可由乃偏偏能夠嗅到空氣中那絲淡淡的味道，一直追到樓頂，由乃才看到那人的背影。
「找我有什麼事嗎？」
遠遠的那個纖細的背影轉過身來，還帶著稚氣的臉龐依稀有著熟悉的輪廓，開口便是有些重音的嘶啞聲音。
「我妻由乃，久疏問候。」
由乃挑了挑眉，「你是恭？感覺變化相當大，果然，上次我遇到你的時候，你身上就已經發生了什麼事吧？那個軟弱又傻傻的男孩，終於學會為自己的姐姐遮風擋雨了？」
「不，是並肩而立。」少年的聲音有些怪異，說出的話卻更加讓人毛骨悚然，「今日子，已經融入了我的血液，我的骨骼，我的每一個細胞當中，再也無法被分離。」
這樣的宣言……
由乃笑了，「你吃了她嗎？吃掉了那麼愛你的，你的姐姐？」
「她不是我的姐姐。」恭的眼神複雜了起來，「只是，從一開始，這樣的事實，就被我遺忘了。」
「這樣的狡辯，還真是無聊。」由乃慢慢抽出了懷中的庫因克，「不過無所謂了，對於你的苦衷我完全沒有興趣。當年你一手設計了鋼太朗，恐怕這次青桐木那裡得到的所謂的【神父】的消息也是你的緣故吧！」
「你要問的，就是這麼無聊的問題？」
「無聊？呵！」由乃冷笑了一聲，「看來你是承認了，那也不要抱怨我不近人情了。」
說罷，粉色的瞳孔驟然放大，身形如同箭矢一樣沖向了站在樓層頂端的那個男子。
「都說了，不要總是說一些無聊的話。你應該知道的更清楚吧，我們這種根本算不上是人的生物，何來人情一說？」
輕飄飄地躲過了由乃的迅猛一擊，恭看似相當輕鬆地卸掉了由乃的數次攻擊。
「你這傢伙……」由乃有些心驚，在和恭交手的同時，她果斷感受到了一種不同尋常的東西，連附帶著神之力的攻擊都會被以各種方式卸掉。
這是什麼回事……？這種……無比熟悉的感覺？
她的攻擊都仿佛打在了棉花上，起不到半點用途。
「所以我說，我們，是同類呀！」恭詭異地笑了起來。
「我可沒有同類！」
雖然嘴上這麼說，由乃心裡卻並沒有掉以輕心。
她有預感，如果這次不能拿下他，必然是貽害無窮！
瞬間又交手了幾個回合，在由乃加大了神之力，甚至動用領域的力量時，恭突然猛地張開了羽赫，一個跳躍保持住了他在空中騰起的身體。
「但是，我妻由乃，就算沒有人情，卻並不意味著你真的沒有了類似的致命弱點。」
「無論你說多少廢話，我都不會放過你。你該知道，鋼太朗是你絕對不能出手的存在！」
由乃冷笑了聲，腳在剛剛被削開的欄杆上猛踩了一下，如同彈簧一般的反作用力，使得她的身體驟然騰空而起，眼見得恭踩上了水塔的邊緣，似乎沒有站穩一樣半彎下了身體，立刻抓住機會擲出了手中的庫因克。
而就在這時，恭突然扭頭對著由乃笑了一下，同時手從下面抓住了什麼擋在了自己的身前。
血色飛濺，染紅了真戶曉寫滿了震驚的眼瞳。
「我就知道，會是這樣。」恭低頭看了看自己手中不時還應激一樣動彈一下的身體，手一甩便朝著由乃丟了過去。
「你以為我會在意她的意外就放過你嗎？在任務中犧牲可是搜查官的覺悟，不計代價地堅決驅逐喰種也是搜查官的覺悟。」
由乃將朝著自己丟過來的身體推到另一邊，然後猛地側身躲過了鋪面襲擊而來的羽赫襲擊，無數箭矢一樣的攻擊頓時都落在了一旁的真戶曉身上。
「啊呀，好覺悟！」恭突然扭曲一般的張開了嘴，「亞門搜查官，您覺得呢？」
第78章 是陷阱
由乃看著樓梯口出現的還氣喘吁吁的高大身影，事實上，方才她就已經感受到鋼太朗的氣息了，恭做出這樣上不得檯面的把戲，所圖是什麼，她也猜到了。
但是這又怎麼樣呢？鋼太朗已經看到了全過程，自己又沒有錯，還怕什麼不成？
「鋼太朗，你來的剛好。」由乃走到真戶曉身邊，一邊警惕著對面的恭，一邊退後了幾步，伸出手想要拔出插在真戶曉胸前的庫因克，「這個傢伙來歷蹊蹺，我們一起夾擊，這次一定要拿下他——」
「你別碰她！」亞門鋼太朗突然沖了上來，用力地鉗制住了由乃伸出的手臂，然後猛地推開了她，蹲下身小心地扶起真戶曉的身體。
「鋼太朗？！」由乃猝不及防地踉蹌了一下，正對上又撲過來的恭，手中沒有武器的由乃一時不妨便被劃出了數道傷口。
「鋼太朗！」由乃再次出聲，又驚又怒，「你擔心她會死？難道你就不擔心我會死嗎？！」
「我知道……我知道！」亞門鋼太朗聞言猛地顫抖了一下，咬了咬牙，輕輕放下真戶曉，隨後揮舞著庫因克趕上前，把此刻手頭沒有武器的由乃擋在身後，可恭卻飄飄然地退開，沒有和他纏鬥的意思。
「你死了算什麼呢？你不是已經又活過來了嗎？」又一次站在了水箱上，恭笑容燦爛，「能夠一遍遍使用的東西，總是那麼的掉價！」
「你胡說！」由乃惱羞成怒，再次伸手想要拔出自己的武器投過去，卻也再次被鋼太朗攔下。
「鋼太朗！」由乃十分不解地看著鋼太朗。
亞門依舊沒有看由乃，他死死地盯著對面的敵人，「你的刀刺得太深了，就這麼拔出來，曉一定會死於大出血！我來迎敵掩護，你帶著曉……」
又是曉？又是曉！
說到底，重要的，還是他的曉！
由乃的眼睛溢出了戾氣，猛地甩開了鋼太朗的手臂，「那我去死好了！」說罷，便朝著面前恭投射過來的赫子撲了上去。
亞門鋼太朗連忙丟掉手中的武器，一把拖住由乃，「你夠了！你亂來什麼！」
由乃的理智已經幾近喪失，她粉色的眼睛因為充血而變得發紅。
「我亂來？一切錯都是我的嗎？鋼太朗！你說啊！如果錯的是我，那就讓我去死好了！你有你在乎的曉！像我這種整天想著害死她的人，你還是讓我去死好了！上次你用我的死成全了你的升遷，這次乾脆用我的死來成全你和真戶曉的幸福好了！」
傷疤被*裸地揭開，亞門鋼太朗難以置信地看著面前幾近瘋狂的女孩。
「你在說些什麼……由乃……這、這根本是沒有的事！我從來都沒有想讓你……」
「你以為我看不到嗎？」種種懷疑交疊，積壓已久的怨念在此控制不住地湧現，「口口聲聲說只是部下，只是補償，可真戶曉的眼神你真的看不懂嗎？真戶曉的暗示你真的不曾明白嗎？裝作什麼都不懂的樣子和那個女人*！呐，鋼太朗，你真的是那個……我受一點委屈都心疼的鋼太朗嗎？早知如此，我該殺了你的！就算把你碎屍萬段，也強過現在！」
「由乃……」亞門鋼太朗的眼神裡滿是震驚，「原來你竟然……是這樣想的？我從來都不知道你會在意這些……我——」
「抱歉打斷你們的話。」突然，一直沒有吭聲的恭突然開口，得意的表情已經化為了一片陰鬱，「可你們實在是太礙眼了，尤其是你，我妻由乃，你太讓我失望了，身處於你的身份，也會留戀於那樣低廉的東西？生於王座，你的尊嚴真是被你徹底摒棄了啊。」
由乃越發覺得這突然出現的恭意有所指，那個曾經稱讚自己漂亮大姐姐的男孩，所瞭解的東西似乎已經超出了自己的想像。
「你是……什麼意思。」
「時間已經差不多了。」望瞭望天色，恭沒有理會由乃，逕自轉身從天臺上跳了下去，「別以為我會這麼放過你，你們對於我的而言，可是上佳的棋子呐。」
由乃抿住唇，抬腳便要追上去，卻被顯得有些心神不寧的亞門鋼太朗猛地攔住。
「放開我！」
亞門鋼太朗沒有鬆手，「難不成你也要跳下去？」
由乃瞪著亞門鋼太朗，亞門鋼太朗卻猶豫了一番，沒有鬆開由乃，驟然嚴肅道，「你剛才說的……」
「真戶曉要死了呢。」
由乃突然開口，驚的亞門鋼太朗連忙鬆開了她，轉而去看地上的真戶曉。
看著急急忙忙去看真戶曉的亞門鋼太朗，由乃的臉上劃過一絲失望。
做了那麼多，努力了那麼多，到頭來……
不過，也不是完全沒有成效的，不是嗎？
想到剛剛亞門鋼太朗多少為自己動搖了的模樣，由乃苦笑了下。
也許她是明白鋼太朗的想法的，但是一心一意愛著他的自己也只想擁有一份全心全意的心意。
容不得半點瑕疵。
如果剖析自己的心可以讓他靠近自己，她不介意把自己的心徹底刨出來，拿給他看。
她想得到他，一點一點地，真真正正不帶隱瞞地……
而不是像曾經的阿雪那樣……
等等，阿雪？
那是……？
由乃的眼神少見地迷茫了一下，未曾發覺的是，空間在那一瞬間同樣扭曲了一下，隨後由乃的表情恢復了正常。
「走吧，醫療組在下麵。」
亞門鋼太朗抱起真戶曉，猶豫了一下，還是彎腰去提自己的庫因克，好在由乃看不下去，幫著他把庫因克塞了回去。
「彙報的時候還是斟酌一下，畢竟……扯出以前的事就不好解釋了。」
亞門鋼太朗半晌嗯了一聲。
心情不好，連帶著丸手齋看到她後的訓斥，她也懶得反駁了，好在北山橋能力不錯，從監控上看，東線包圍圈也沒出什麼大的問題，丸手齋也只不過是罵了幾句，讓由乃老老實實地呆在這邊別跑。
亞門鋼太朗倒是放心不下曉，只是醫療車把真戶曉緊急送去了附近醫院，亞門鋼太朗作為行動人員不想就這麼離開，想了想便又返回了指揮前線，正要重新去前線找筱原特等，便被眼尖的丸手齋瞥到了。
「筱原他們的任務也完成了，馬上就返回了，你現在去有什麼用？！還是呆在週邊清理下跑出來的雜碎吧！」
「是！不過，由乃的庫因克……沒了，請讓她呆在這裡吧。」亞門鋼太朗看到一旁站著的我妻由乃，不由猶豫了一下補充道。
「她本來就不是前線任務人員！」不耐煩地擺了擺手，看到亞門鋼太朗轉身離開，丸手齋隨即滿是嫌棄地哼了聲，「還用得著你提醒？！」
由乃沒注意這些，她的視線集中在丸手齋面前的進程地圖上，因著方才恭那些寓意不明的話語的緣故，由乃一直心事重重。
究竟是怎麼回事？那種怪異感？
「特等……這次的行動是不是太順利了點？」過了一會兒，由乃奇怪地問。
「嗯？」丸手齋正在給一個前線小隊下指令，劈裡啪啦地說完便掛掉了，「你說什麼？」
「感覺……」由乃把先前的檢測視頻回檔了一段距離，「您看，感覺青桐木下層喰種表現的很混亂，秩序完全不同于襲擊11區時的井然有序，而各個分支的喰種，行動上完全沒有策略，甚至各自為政，這裡，這裡，還有這裡……」
丸手齋撐著下巴，沒有吭聲。
「其次，青桐木中的喰種實力實在是太過於參差不齊，之前攻打11區分局時的強勢和現在一推即倒，簡直就是兩個極端，感覺好像——」由乃頓了下，似乎在思索表達。
「活活送上來的炮灰。」丸手齋接了上去。
由乃沒有再說什麼，只是看著丸手齋的拳頭慢慢握緊。
作為一名總指揮官，丸手齋明白由乃這些推測的嚴重性。
而監控視頻上已經找不到那些個上層喰種了。
「傳令下去——」丸手齋打開麥克風，聲音頓了頓，「各分隊立刻搜查——」
轟——！！！！
劇烈的抖動和爆炸聲，仿佛從地底深處傳來一般，世界劇烈搖擺，連巨大的指揮車都抖了三抖。
「怎麼了……這是怎麼了？！」丸手齋有些狼狽地扶著一旁的拉杆，又驚又怒地喊道，由乃也努力站直了身體，隨後推門而出。
只見一旁的【青桐木老巢】已經轟然倒下，濺起了無數白色的煙塵，而遠處的天空中，同樣彌散開了白色的煙霧。
「全都撤離！趕緊都撤離！快！快！」
對著麥克風大聲地吼道，丸手齋也瞥到了遠處騰升起的煙霧，推開了站在門口的由乃，丸手齋很快明白了那片煙霧從何而起。
「竟然是……庫克利亞……竟然是那裡……」
庫克利亞？
看著已經面色震驚呆滯的丸手齋，由乃下意識地聯想到了那天關於【神父】的庫克利亞探望申請單。
難道說……這也是計畫好的？……
「特等！丸手特等！」宮城哲夫一直在前面指揮清掃活動，這會兒已經急急忙忙地趕了過來，「特等！這群喰種居然把自己的老巢給炸了！裡面可是有不少他們自己的喰種在裡面！難道……之前的喰種都是炮灰？」
這種事，丸手齋當然也知道！
丸手齋狠狠地剜了宮城哲夫一眼，扭頭又恢復了平日裡的沉穩。
「立刻聯繫局長，彙報情況。青桐木是有備而來，事到如今我們也能竭力補救了。」丸手齋歎了口氣，示意收尾工作進行，主力部隊收兵，「順便聯繫一下員警方面，調用他們的交通監控錄影，儘量多的確認庫克利亞喰種逃離的地點。」
由乃心思一轉，隨即開口，「特等，要不然再組織一隻還有餘力的隊伍前去庫克利亞看一看吧？從這裡去支援也算是近的了。」
「現在還有什麼有餘力的隊伍。」丸手齋沒好氣地應了聲，神色間卻只剩下了頹色，「現在去也無濟於事了，還是……交給總部吧。」
悠于 2016-8-2 11:35
第79章 謊言與否
戰略失敗，對於丸手齋而言，已經是很遙遠的詞語了。
他深深地吸了口煙，白色的煙圈在黑夜中打著圈久久不散，唯一的光芒大概也就是對面樓裡投射過來的模糊燈光。
桌邊散亂著的書頁仿佛經歷了什麼狂風暴雨，淩亂地鋪開著，勉強扒在桌邊的資料夾在支撐良久之後，終於啪地一聲掉了下來。
他的心，也在那一刻，疼得發麻。
再次抬起手，他茫然地靠著椅子，機械地把煙嘴送到嘴邊——
一隻小的手出現，輕輕地拔掉了已經快要燒到指頭的煙頭。
「已經足夠了，特等。」
丸手齋抬起眼眸，他不知道已經在這黑暗中盯著空虛的一點發呆了多久，直到這時才發現了眼眶裡的酸澀和疼痛。
張開嘴，喉嚨裡是粘稠的痛感。
「啊，是你啊。」
屋子裡的燈被打開了，纖細的少女蹲下身，撿起散落在地上的檔，一張一張地整理在一起。
丸手齋微微側頭，正對上一杯還冒著熱氣的水。
「真是的，明明讓宮城解散所有人了，怎麼你還在。」丸手齋嫌棄地哼了一聲，然後端起水杯灌入口中，眉頭皺的更厲害了，「什麼怪味道！」
「薄荷。」由乃抱著懷中的文件走了回來，放在了一邊，然後又動作俐落地收拾著桌子，「聽說那東西很醒腦。」
「你是在諷刺我腦子不清醒嗎！」丸手齋習慣性地挑刺，像個小孩子一樣。
由乃歪頭看了看他，突然伸手掏了掏，然後彎著唇，把一顆糖果遞了過去。
「從抽屜裡扒出來的，最後一顆喲~」
黃色的糖紙在燈光的照射下，顯得亮晶晶的，一如此時由乃淺色的眸子。
丸手齋怔怔地看了一會兒，突然嗤笑了一聲。
「你以為這種東西就能賄賂到我堂堂特等官嗎！」
看著丸手齋把糖丟進嘴巴裡哢吧哢吧咬碎，由乃的眉眼依舊溫和。
「怎麼會，就算要用糖果賄賂，也要用特級禮包才行啦~」
檔重新被歸類入夾，由乃的動作很利索，每一分析和圖片都仿佛在她腦子裡過了千百遍一樣，一轉眼，關於這次行動的資料便分門別類地摞在了一起。
「原來有這麼多啊……」丸手齋有些沒力氣地伸出手，想要翻開最上面的一份，卻被由乃順勢挪開。
丸手齋不高興地皺眉，「幹什麼！」
「雖說是收拾好了，但沒說讓特等今天看。」由乃理所當然地把所有的檔都挪遠了一些，「既然今天失敗了，就把它丟在一邊，明天再重新開始不更好嗎？」
「況且，更重要的是，我們去吃夜宵吧，特等！」
小排檔裡，老舊的拉麵招牌布在身後呼啦啦地飄著，丸手齋瞥了一眼外面，然後看向一旁適應良好，掰開筷子便開動的由乃。
「什麼時候，你和亞門那傢伙調換了角色？」
「嗯？您說什麼，我怎麼聽不懂？」由乃文文雅雅地吃掉一小塊叉燒，滿足地歎息，「味道真好~」
看著由乃幸福的模樣，丸手齋再次瞥了一眼面前的拉麵，微不可見地攤了攤肩膀，掰開筷子道。
「老闆，給我來杯燒酒。我開動了。」
進入嘴裡的面散發著熱熱的味道，燙到了嘴皮，卻一點也不覺得難過。
年輕的時候，他還只是一個小小的下等官，曾經無數個夜晚，他和一幫子熟識的同事們坐在這樣的排檔裡，咋咋呼呼地喝著粗糙的燒酒，大口大口地吞咽著。
那樣的時光，夾帶著有些發涼的夜風，卻吹不散他心頭的熱氣。
而現在，那些老朋友們也已經一個一個地消失在了時光裡。
「特等是個念舊的人呢。」沒有看回丸手齋看過來的視線，由乃再次大口把面塞入嘴中，「比如，雖然總是對真戶上等管不假辭色，其實在他去世後，卻總是懷念的不得了，嘴裡依然掛念著。」
「哼，誰會想念那種傢伙！」丸手齋端起酒杯，看著發渾的杯子，有些出神，「不過，那傢伙確實走的太早了……太早了啊……」
「所以，特等會不會……」
由乃遲疑的話還沒有說完，丸手齋便打斷了由乃的話。
「所以你不要想太多。」丸手齋重重地把被子擱在了桌子上，臉上帶上了一絲薄薄的紅暈，「局裡的流言我也知道，但你完全沒必要在意，都是些無稽之談。真戶吳緒那傢伙啊，從很久以前開始就是一臉的短命相，他那個性格的傢伙，早晚都要死在自己的大意下。」
「所以啊……」丸手齋抬手，揉了揉一旁少女的頭，「就算別人不相信你，你也要相信你自己。有2課的全員站在你的身後，你無須害怕，大家都是相信你的。」
「特等……」
由乃握住筷子的手松了又緊，緊了又松，終究是放開了。
「謝謝，特……特等，你喝醉了？」
只見一旁的丸手齋眼睛已經半眯了起來，撐在另一側的手仿佛根本不存在一樣，腦袋還一下一下地滑落，手中的筷子虛軟著，一根麵條都挑不起來。
真是的，這……這才一杯酒吧……
看著不勝酒力的丸手齋，由乃猶豫了一下還是掏出錢放在櫃檯上，起身去拉丸手齋。
「特等，你喝醉了，還是送你回……唔！」
由乃一個不妨，竟是被丸手齋大手摟緊了懷裡。
「紗織~來找爸爸了嗎~」
誒？
紗織？爸爸？
特等看起來瘦削，可是抱住由乃的力氣卻很大，和鋼太朗的懷抱一樣溫暖，卻更加給人以安全感。
而剛剛特等的話……
這就是……父親的感覺嗎？
沒等由乃想明白，丸手齋已經一個高舉把小小的由乃舉了起來，想對待一個小孩子一樣，猛地抬手顛了一下，然後皺了皺眉。
「紗織，你怎麼吃胖了？爸爸都要抱不動……」
猛地出手砍在丸手齋的後頸，輕巧地落地，在他倒下之前扶住了身材高大的丸手齋，一抬頭正對上一臉驚愕的亞門鋼太朗的臉。
由乃皺了皺眉，在對方被夜露浸濕的肩膀上定了定。
「能稍稍勞煩一下亞門上等嗎？」
最終還是給宮城哲夫打了電話，在對方的指引下從地毯下面找出了要是，把丸手齋送進了家門。
手指在客廳裡的照片上面定格，那是一個可愛的女孩子，有著微卷的櫻色長髮，笑容燦爛。
「據說，丸手特等曾經收養過一個被喰種殺害了父母的小孩，後來沒多久便因病去世了。」
不知道什麼時候，亞門鋼太朗已經安置好了丸手齋，輕手輕腳地站在了由乃身旁，目光同樣看著那張笑容燦爛的照片。
先前環繞在身邊的堅實擁抱還能夠清晰地感知，由乃收緊了手指，想到先前丸手齋喝醉時，寵溺的呢喃，心裡突然有些羡慕。
「……父親嗎？」
亞門鋼太朗「如果長大了的話，大概也和真戶曉一樣大了。」
由乃的心顫了顫，先前回溫的心臟仿佛又冰冷了起來，抬腳便要離開
「和我沒有關係。」
有力的手臂扯住她的手，不讓他離開，那低沉的聲線繼續道。
「你感受到了吧？雖然早亡，但對於丸手特等而言，那個小姑娘依然是他心中最難以捨棄的牽掛和最美好的記憶。雖是養女尚且如此，更何況有著血緣羈絆的真戶前輩和曉呢！」
「我說了那和我沒有——」
裡屋只是虛掩著的門裡傳來了低低的迷糊聲，如果仔細聽的話，句句都沒有離開「紗織」的名字。
一瞬間想要歇斯底里的由乃驟然壓住了自己內心的燥意，安靜了下來。
「我不想和你說話，鋼太朗，你變了。」由乃的聲音輕飄飄的，蒼白地響徹客廳，「你根本不願意再相信我，如果你覺得和真戶曉在一起就能彌補什麼的話……」
手腕上的力量驟然加大，鉗制著由乃的肩膀強迫她直面自己。
「首先，不要讓丸手特等的話給你造成什麼錯覺。」亞門鋼太朗的神色從來沒有這般可怕，埋藏在陰影裡的半邊臉仿佛帶著惡魔的身影，「所謂無償的相信，前提是，你真的沒有做錯什麼！」
「其次，作為真戶曉的指導上等，我本就需要對真戶曉的一切行為進行負責！更何況真戶前輩是我的恩師，從私從公，照顧真戶曉都不是什麼不應當的事！」
「最後，我對於真戶曉也許是照顧頗多，但這並不意味著，我對她產生了什麼私情。感情和理性我總是區分地開的，曉的眼神我懂，她的心意我懂，但我從來都不打算對她進行回應，所以我才放任不管，我希望你……」
「所以說到底你還是覺得一切都是我的錯！」再次失控地甩開亞門鋼太朗的手，由乃的眼神傷痛，粉色的眸子睜得大大的，只覺得呼吸不暢，眼前的世界都好像顛倒了，「不要再解釋了，標榜的多麼的義正言辭，實際上全部都是藉口，其實你不過是觀望吧！實際上還是想要接受的對不對！——」
看到由乃的眼神不太正常，亞門鋼太朗連忙上前猛地抓住由乃的肩膀，「為什麼每次我說到這裡，你都不肯再繼續聽下去？！我從來都不在意啊！無論你做了什麼！幹了什麼！我在意的都不是這些！就算你真的做錯了，我要做的，也不過是和你一起背負罷了！我愛的人不是她！正是因為不愛，所以才不會接受啊！」
由乃再次平靜了一下，混亂的呼吸稍稍平靜，怔怔地看著面前神色同樣有些慌亂的男人的臉，冰涼的手慢慢撫了上去，顫抖的唇抖了抖，顫顫巍巍地道。
「……騙……人！」
纖細的手猛然襲上了亞門鋼太朗的脖子，在他反應過來之前死死地攥住。
「你每次都在騙我！每次都是……早該殺死你的！殺死你算了……不想再受騙了……不想再後悔了……」
亞門鋼太朗也好像放棄了一切一樣，好像想通了什麼一樣，就這麼任憑由乃壓在他身上，神色卻無比地平靜。
「如果……這樣能夠令你滿意的話……」
由乃看著神色平靜從容，仿佛就這樣會死在自己手中的亞門鋼太朗，緊緊攥在一起的手終於慢慢鬆開，在亞門鋼太朗猛地會過氣咳嗽的時候，潸然淚下。
「你總是……總是這樣……你知道我下不去手的……你明明知道……你卻總是故意放任我……」
「這次……不會了……」
勉強從地上坐起，亞門鋼太朗猛地咳嗽了一陣，伸出手，輕輕地將哭泣的少女攬入自己懷中，拍打著她纖細的背部。
「這次……無論發生什麼，我都會站在你身前……」
無法放棄……
無法責怪……
正義的最後，只能把正義之劍對準自己。
因為太愛，所以無法傷害；
因為無法傷害，所以只能背棄信念，只願你安好。
如果最後的宣判，你勢必要墮入地獄，那就讓我為你摧毀那審判你的神明，就算無法抗拒，也至少，讓我代你墜入地獄。
我已經不想再軟弱地，看著你流淚了……
黑色的薔薇卷著黑夜中的陰影，慢慢攀附上那兩個仿佛被世界拋棄的身影。
而里間微微開啟的門扉，終究是在無聲的歎息之中，夾帶著淺淺的酒氣輕輕合上。
這個世界，早就錯亂地看不清未來。
第80章 吃不下
「亞門，怎麼又沒休息好麼？」
ccg的走廊裡，路過的筱原看著一臉憔悴的亞門鋼太朗，不由上前關心道。
丸手齋的戰略任務最終被定性為了無成果，這基本上和完全失敗沒什麼兩樣，喰種老巢最後的自爆使得許多無辜的搜查官受到了牽連，這樣的結局，讓之前一直躊躇滿志的ccg大眾士氣都受到了很大的打擊。
亞門鋼太朗抬起頭，看到剛剛帶著微笑看著自己的筱原幸紀，疲憊的臉上多了絲驚喜。
「筱原先生！您已經康復了嗎？」
「啊哈，本來就只是有些力竭罷了，老實說醫務室那邊居然強迫我休息了那麼久，真是太小題大做了。」筱原幸紀提及自己的傷勢，神色依然輕鬆，「說來，這幾天你看到什造了嗎？那孩子好像一直在自責……總之我很放心不下他啊。」
「什造啊……」像是提到了什麼不得了的東西，亞門鋼太朗的神色更加鬱卒，「大概……又在2課吧……」
「2課？」筱原幸紀的腦海裡浮現出了那個溫和的櫻色女孩，「啊，去找我妻了嗎？那我就放心些了，小孩子畢竟還是和同齡人在一起比較好，我終究已經是個大叔了呢……」
相比之下，亞門鋼太朗的臉色更加難看了，「不……我覺得……您還是不要放心這麼早比較好……」
「鈴屋什造——！！你這混蛋傢伙！！！」
一聲飽含憤怒聲音從走廊的另一頭傳來，只是過路的人都好像習以為常一樣，只是彼此縮了縮脖子，更加飛快地遠離了聲音的來處。
「是阿丸的聲音？」筱原幸紀明顯察覺到了旁人的異樣，只是終歸還是不明所以。
「沒錯……」亞門鋼太朗苦笑著點了點頭，「這樣的日子已經持續了好幾天了……」
遠遠的，一個小小的身影從不遠處的門裡猛地拐了出來，白皙的臉上是滿滿的興奮和頑劣，手裡還拽著一個飯盒，見到面前的筱原幸紀便順勢在原地踏步了幾下。
「啊！是筱原先生~你回來啦~」
「啊？……啊，我回來了呢……什造，你這是在做什麼？」筱原幸紀看著剛剛自己還在擔心的孩子，不由奇怪地問，只是話音還沒落，便看到另一個熟悉的人大步走了過來。
「鈴屋！你這混蛋！這次我已經要好好地收拾你——！！！」
「啊呀~我什麼都沒做誒！」什造神色一轉便拐到了筱原幸紀身後，一副純良地模樣看著回頭看他的筱原幸紀，順帶苦惱地撓了撓頭，「我是去找由乃的，然後就被趕出來了。」
這個孩子。
筱原幸紀顯然知道什造說的不是全部實情，但終歸是自己的部下，感受到不遠處的怨念，他立刻轉回頭，苦笑著朝已經走到自己面前的丸手齋打了個招呼。
「喲，阿丸，你還是這麼有活力啊！」
「喔，筱原你已經出院了啊。」丸手齋眯著眼睛回道，對著一旁站著的亞門鋼太朗視若無睹，隨後眼神朝露出半個頭的鈴屋什造危險地瞪了過去，「既然出院了就好好地在辦公室呆著！不要擋在走廊上！」
「啊哈哈，阿丸……」筱原幸紀感覺壓力更大了，「那我這就帶什造回去了……」
「你可以走，把這小子留下！」丸手齋憤憤地道，「上次我心愛的摩托的事還沒有找你算帳！你小子居然又來搗亂！還偷吃我的盒飯！鈴屋——就算你是局長特招進來的，我這次也一樣不會放過你的！」
呃……原來竟然發生了這麼多事？！
筱原幸紀的腦袋上落下了一大滴汗，一旁的亞門鋼太朗苦哈哈的臉上寫滿了「這一切都是事實」的模樣，筱原幸紀頓時覺得自已的一張老臉已經丟盡了。
「阿丸呐……什造，不要做鬼臉！……阿丸啊，看在我們這麼多年老朋友的份上……」
「什造！你怎麼又去故意招惹特等了，都說了特等這幾天心情不好，你也要讓讓他的！」
一個女聲突然從眾人身後傳來，同時一隻纖細的手順勢拿走了被什造握在手裡的飯盒，原本還在筱原幸紀身後沖丸手齋做鬼臉的什造立刻安分下來，轉身乖巧地道。
「由乃~」
「你又偷吃特等的盒飯？」
只見櫻色少女勉強把一個資料夾夾在胳膊下面，把掛在飯盒上的蓋子蓋回去，然後掏出手帕，拉起什造的手把站上去的醬料擦乾淨。
白色頭髮的什造大大地眼睛四處瞟了瞟，小聲嘀咕著，「……明明由乃在學校裡只給我做盒飯的，現在卻給這個大叔……」
一旁的丸手齋立刻又怒了，「小鬼！你在說些什麼不禮貌的話啊！我可是特等！部下給我做盒飯是理所應當——」
「特等，你也消停點！」漂亮地眸子斜斜地瞥了丸手齋一眼，方才無奈地轉過去看著什造，「昨天是沒注意，今天也有給你做盒飯的，就在你的桌子上啦！快點回去就能看到了的~」
「那……晚飯呢？」什造抬起眼睛滿是期待地道。
「晚飯……」明顯沒想到什造會考慮那麼多，由乃的眼神轉了轉，正看到一旁的筱原幸紀，「啊！筱原特等是出院了嗎？什造，筱原特等今晚要請你吃烤肉的，所以我就不和你一起啦~」
「真的嗎？」
看著興奮的什造，無辜的筱原立刻答應下了這件子虛烏有的事，「啊啊……晚上請你吃……」
事情大概擺平下來，由乃微笑著目送跟著筱原幸紀一起離開的什造，轉頭又用一個新的盒飯安撫了還在鬧小脾氣的丸手齋，順便回頭對亞門鋼太朗道。
「今晚給特等做魚籽粥，別忘了去買下菜，蔬菜快沒了，順道買些胡蘿蔔和土豆回來吧，剛好做些咖喱。」
「我會的……說來，那個盒飯明明是我的啊……」
推著丸手齋離開的由乃微笑著問道：「鋼太朗你有說什麼嗎？」
亞門：……
「不……我只是說我下班就去買……」
所以說，日子為什麼變成了這個樣子？
提著銀箱和幾兜蔬菜，在無數家庭主婦的側目下，亞門鋼太朗身姿挺拔地行走在菜市場裡，面色嚴肅地沖一旁的年輕導購道。
「能幫我裝一些魚籽嗎？」
「是……是！」
看著面前戰戰兢兢的女服務員，亞門鋼太朗接過小心遞過來的魚籽，終究是什麼話都沒有說。
所以說，為什麼會變成這個樣子啊……
那天，他守著哭淚到睡著的由乃在丸手特等家呆了一晚，迷迷糊糊地將要睡過去的時候，卻被一臉黑線的丸手特等喊醒，並指使自己去做早飯。
好不容易做好早飯出來，只見由乃端著一盤切好的蘋果，坐在正看報紙的丸手齋身旁，雖說一個滿臉嚴肅不耐一個笑顏燦爛，但還是莫名地讓亞門鋼太朗產生了一種「好好父女」的即視感……
等等！好好父女個鬼啊！那自己豈不是承擔了好好妻子的角色了！
腦補出拼湊著他們三人臉的「全家福」，一時間亞門鋼太朗簡直被自我怨念徹底籠罩，周身散發出來的寒意立時讓周遭的人退避三舍。
丸手特等，大概也只是太寂寞了……
想到那天在客廳裡看到的小女孩的照片，亞門鋼太朗挑選蔬菜的的手勁輕了一些，選好了一盒包裝好的土豆，看到一旁同樣包裝好的蘋果，頓了頓還是上前拿去。
鮮紅的色澤，看起來很好吃的樣子，雖然亞門鋼太朗半點吃的*都提不起來。
說來也奇怪，最近他好像吃什麼都提不起胃口，甚至有些自己以往很喜歡的飯菜，在現在的他看來都變得味如嚼蠟了。
真是奇怪，難道是前段時間壓力太大造成的嗎？
結了帳，亞門鋼太朗快步走出超市，正看到站在一旁等候的由乃，有些驚訝，但一瞬間面色還是溫和了起來。
她在等自己啊，明明是和丸手特等一起先回去了的……
「抱歉，買的有些慢了，等了很久？……丸手特等呢？」
「路上遇到了筱原特等，兩個人去居酒屋聊天去了。真是的，明明說好了今晚要喝魚籽粥的。」櫻色頭髮的少女聞聲轉過頭來，笑著抱怨了一句，隨後把手中咬了一半的蛋撻塞進了嘴裡，「鋼太朗中午沒吃好飯吧，抱歉，諾，走回去還要一段時間，先拿蛋撻墊一下肚子吧！特意給你留了一個喲~」
金黃色的蛋撻被送到了亞門鋼太朗的面前，終歸是感動的，亞門鋼太朗柔和了面容，接了過來。
「那，我就不客……」
亞門鋼太朗正要把蛋撻塞進嘴裡的動作突然頓了下來，由乃見他一時間沒說出話，不由奇怪地問。
「怎麼了？」
「沒……沒什麼……」亞門鋼太朗的面色一瞬間恢復，隨後動作自然地把蛋撻塞進了嘴中，嚼了嚼便咽了下去，「確實是餓了呢。」
「這麼狼吞虎嚥，不會噎到嗎？」由乃歪了歪頭，「回去做咖喱~我會很快的~」
「嗯……那真是我的榮幸了。」亞門鋼太朗有些敷衍地應道，在由乃看不到的角都裡，亞門鋼太朗咬緊了牙關，隨後面色正常地朝自己提著的袋子看了一眼，頓住了步伐，「奇怪，我買了蘋果的……怎麼不見了？」
「誒？」由乃接過購物袋看了一眼，「是忘裝進來了嗎？」
「大概吧……我回去看一下，興許是忘在櫃檯了。」亞門鋼太朗歉意地道，轉身朝著後方的超市跑去，只留下還沒反應過來的由乃。
「其實不要了也沒關係……」看著還在自己手中的購物袋，她伸了伸手，拿出了一張小票，「購物小票還在這裡……啊咧，上面沒有蘋果啊……」
第81章 波紋
亞門鋼太朗的走得很快，快的有些可疑。
由乃正要拿著那個購物小票追過去，身後卻傳來了一聲如同冬日暖陽一樣溫和的呼喚。
「日安，由乃小姐。」
由乃收住了腳步，長長地髮絲從眼前翻飛而過，只見一個帶著帶著眼罩，神色溫和的少年正站在她身後，目光更加沉澱，卻依然清澈。
收斂起臉上的神色，由乃微微眯起了眼，不自覺便在臉上掛起了淡淡地假笑。
「啊，又見面了呢。」
「金木君。」
進入春天後，日子會變得很快，天氣也總是晴朗地只剩下陽光，只是今年似乎並不是這個樣子，早春的風總是涼涼的，似乎下一秒，嚴冬便會重歸於此。
「看來那天，你們都順利離開了。」由乃安靜地站在路邊，手指把飄灑的長髮勾在耳後，微微側臉露出一片白皙的曲線，「金木君也是來買東西嗎？」
「不，只是剛好走到這裡，看到了由乃小姐。」金木身著白色的襯衣，長長的黑色褲子，乍一看和當今學校的學生沒有什麼區別，「上次的事……還沒有感謝由乃小姐的幫助，最後還給由乃小姐帶來了麻煩……」
「也算不上，既然遇上了，就不能裝作視而不見。」
「是嗎？真是堅強呢，由乃小姐，明明已經那麼強大了……」金木研的聲音漸漸低了下去，似是自言自語，卻還是讓由乃聽到了。
「這種話，用來評價有馬恐怕才會恰當。」由乃帶著調侃開口，卻看到少年乍然陷入了沉默，「……抱歉，我是說錯了什麼嗎？畢竟我已經敘舊沒怎麼見到他了……」
「有馬先生他……」金木張了張嘴，似乎不知道該怎麼說，「我……由馬先生對於我而言，是如同恩人一樣的存在……但是……總是麻煩他的話，我也會很過意不去。」
由乃平靜地望著街對面亮起的霓虹燈，語氣平靜，「所以呢？」
「所以……」少年的語氣越發局促了起來，過了許久才輕聲道，「我……不想再倚賴有馬先生了，不想再繼續做一個軟弱無知的自己，然後……在大家的保護下苟且存活……」
「所以？」由乃的語氣依然很平靜。
「所以？」金木似乎不太理解由乃的平靜，詫異地抬起頭，「由乃小姐……不會覺得我這樣的想法很可笑嗎？我……明明一直什麼都做不好，卻……」
「卻突然要求自立，甚至說出『不要管我，我自己就可以』之類的話？」由乃順口接了下去，粉色的眸子定定地注視著面前的少年，「你對有馬貴將這樣說的嗎？」
似乎被觸及到了狼狽的地方，銀髮的少年再次半垂下了頭。
天色，有些暗了。
路燈，一盞一盞地亮起。
「很愚蠢哦，金木君，這樣隨隨便便放棄了自己的助力。」由乃的聲音悠悠然傳來，在逢魔時刻驟然變得很是虛幻，「不過，我喜歡這樣的決心，這樣的固執。」
「由乃小姐……？」
「明明已經身處地獄，為什麼還要憑藉他人照射出的那點微光，幼稚地認為自己沐浴著天堂之光呢？」有些冰涼的手輕輕伸向金木的臉龐，卻在即將觸碰到的瞬間停滯，隔著毫釐之間的虛無輕輕描繪，「這條道路固然很艱辛，但只有這樣，那已經不見天日的命運，才能觸及到那一點點的希望之光，金木君也是這樣想的吧？」
金木黑色的右眼變得飄忽了起來。
「不過，我想，這大概不是你真正的理由。」由乃突然收回了手，叩在自己的唇畔，猛地上前了一步，直視著面前的白髮少年，「被保護，意味著永遠只能仰望對方的背脊，永遠不可能把身影留在那個人的眼底、心底。所以要變得強大起來，耀眼到讓他輕而易舉就能看到，才可以喲」
真相似乎被輕而易舉地戳破，看著面前已經變得驚慌起來的金木研，由乃突然好像看到了曾經的自己。
我們都曾被人保護著，所以深深地知曉著那樣的痛苦，縱然要被命運燃燒殆盡，也拼命地想要散發出那麼一點點光芒。
「……多謝你，由乃小姐。」少年重新堅定了目光，朝著由乃鞠了躬。
由乃笑了笑，應下，「說來，金木君，你接下來應該不會回安定區了吧？」
白髮少年臉色閃過一絲懷念，卻還是輕聲應下，「是的，我想……」
「青桐木是個不錯的地方，不過，恐怕並不適合現在的你去。」由乃打斷了對方的話，似乎已經知曉了對方接下來的話語，「屠殺搜查官，並不能拯救眾生，而現在喰種中正隱隱流動著一股不平靜的暗流，也許，你可以嘗試著從那裡下手。」
「嗯……我會考慮的，多謝你，由乃小姐。」
由乃像是面對朋友一樣勾著唇到了別，看著少年消失在夜幕中的背影，由乃再次望向了亞門鋼太朗離開的商場門口。
鋼太朗去的，也太久了吧？
而另一邊，商場的洗手間隔間，幾乎把自己整個胃都吐出來的鋼太朗，正渾身脫力地坐在地板上，茫然地望著頭頂的天花板。
待到丸手齋回到家的時候，由乃正在廚房裡熬粥。
「你回來啦~特等~」從廚房裡探出腦袋，由乃笑眯眯地看著還算正常的丸手齋，「啊啦，沒喝酒呢~」
丸手齋鼓起眼睛，罩著由乃的腦袋狠狠地揉了一把。
「小鬼，要調侃我你還早一百年呢！」
「真是的！我也是關心特等啦！誰讓特等的酒量這麼的小！」伸手順了順頭髮，由乃縮回廚房繼續看鍋。
「怎麼現在才開始做飯？」四處看了看沒看到自己意料內的身影，丸手齋不由揚起眉，「這麼快就撐不住了？真戶那傢伙怎麼教導的，一點耐性都沒有！虧得我還把我房子裡的房間借給他一個！」
「如果特等是說鋼太朗的話，他今天不太舒服，剛一回來就去裡屋休息了。」由乃把洗好的土豆削皮切成塊，在一旁的小碗中擺好，「特等不要去打擾他哦，鋼太朗的臉色真的很差，我讓他去醫院他說明天還有會，死活不肯去，真是的！」
「啊……那個啊。」丸手齋表情苦惱地揉了揉頭，「都是筱原那傢伙，說什麼要進行什麼總結分析，將功補罪什麼的……不過不管他怎麼說，我都絕對不會去的！明天他要是來找了，你去就行了！」
「我倒是覺得這樣挺好，這次戰略行動出現的意外太多了，前期情報線明顯被喰種擺了一道，可所有的責任都被歸結在了特等的頭上，如果能查出什麼來，倒是能壓一壓那些閑言亂語。」
由乃轉過頭，看著一副無所謂樣子的丸手齋，加重了語氣。
「特等你也對自己的事多上點心啊！」
「這種事我當然知道，但事後追究的話，一時半會兒也找不到線索！」重重地打在門框上，丸手齋的臉上滿是陰兀，「若是讓我抓到尾巴……」
「說來，有件事，雖然因為證據不足沒有上報，但……我想，還是告訴特等一下，比較好。」
由乃手中的刀頓住，精緻的臉上浮現出濃濃的遲疑，以至於還在焦躁的丸手齋也不由屏息平靜了下來。
「什麼事？」
「是和真戶曉二等官有關係的，關於她受傷的事。」
「啊。」參加行動的所有搜查官的事後報告他都有過目，頓時回想了起來，「她是腹部受傷了吧？連敵人都沒有見到一面便被襲擊了，恐怕是和喰種的高層遇上了，如果不是被你和亞門意外發現……？」
「事實上，我有遇到那個人。」由乃出聲打斷了丸手齋的話，少女的聲音平靜的有些可怕，「同時，那個人還透露出一件讓我覺得匪夷所思的事。」
「按照他的意思，ccg的高層似乎有人在聯合喰種，開發人造獨眼喰種的實驗。」
一般的搜查官所知道的，無非是喰種會吃人，喰種有四種赫子種類之類的基本資訊，更多的，卻也無從知曉，而身為特等搜查官，他們則會瞭解到更多宿敵的資訊。
比如，赫者，再比如，獨眼喰種。
所以，丸手齋更能夠明白這其中的嚴重性，也更容易相信這背後隱藏陰謀的定論。
由乃輕描淡寫地將自己事先想好證據三三兩兩地組合在一起，在香氣繚繞的廚房，悄悄展開了這場博弈的一角。
她需要更多的力量，動搖更多的人，來懷疑這個世界的權威，並得以從中牟利。
想要贏回自己想要的和平，ccg和喰種勢必要一起擊破。
看著丸手齋沉默的表情，由乃知道，自己成功了。
「居然，會是這樣……」丸手齋深深吸了口氣，最終眼神犀利地看向由乃，「這件事，你還是不要說出去，當自己什麼都不知道為好。亞門那傢伙也知道這件事嗎？」
「不知道，他是後來才趕過來的。」由乃顯現出一副有些後怕的模樣，「那個人很詭異，看起來只是個小孩子，出手卻很快，我遇到他的時候，他似乎要把真戶二等帶走……」
「居然要對搜查官出手嗎……恐怕……」
丸手齋的神色更嚴肅，大概在權衡著什麼，最終還是囑咐由乃。
「總之，你還是先什麼都不要說，這件事，我會暗中去調查的。」
「我明白的。」
由乃關小了火，掀開鍋蓋看了看，臉上露出了滿意的笑容。
「那麼，我們這就開飯吧~特等~」
悠于 2016-8-2 11:35
第82章 前奏
第二天下午的商討會議，丸手齋果然沒有出席。
法寺帶著政道坐在一側，亞門和真戶曉坐在另一側，由乃坐在了筱原幸紀的對面，一旁趴著根本被強拖過來的鈴屋什造，神色無辜地和看著自己的筱原幸紀對視。
「……好吧，那我們這就開始吧。」
最終挫敗地垂下了頭，筱原幸紀揉了揉自己發疼的額頭，隨後翻開了面前放著的厚厚的筆記本。
「我們這次的會議之所以要召開，是為了進一步分析和收集其中所發現的新的情報，尤其是梟和青桐木的訊息，這兩者已經成為了目前ccg工作的重中之重。當然，雖說這種事原本應該是由先前的總指揮負責比較好……暫且不說那個，在座的都是參加過青桐木戰鬥的人員，加上上午交給你們的戰鬥報告書，想必你們都有所獲得。」
「可……參與戰鬥的人還有很多，我們只是看了一些搜查官的報導，實際上瞭解到的並不全面。」亞門鋼太朗拿起放在自己面前的檔，都是參與過11區戰鬥的搜查官們的報告。
「已經足夠了，另外，選擇你們來也有別的原因。」筱原的神色凝重了一下，半晌才開口，「今天剛剛得到了一個消息，據說，梟就在20區。」
亞門、法寺、真戶曉等參與過20區特別搜查的人瞬間一淩，由乃的眸子微微一閃。
「消息可靠嗎，筱原特等？」
「我也不知道，但消息透露者給人的感覺……」有些難以啟齒的模樣，筱原終究還是沒有說出對方的身份，「總之，我們不能放過任何一個資訊，一旦有線索，就要全力以赴地去確認！」
短暫的沉默，從法寺項介開始的彙報，基本上是集中在了對於青桐木犧牲眾多下等喰種轉移ccg注意力的各種猜測，並沒有成形的定論。
直到真戶曉開始。
「首先，我覺得，梟並不覺得屬於青桐木。」真戶曉出聲便引來了一連串的側目。
政道下意識地就習慣性反駁，「理由呢！真戶二等，難道又是你那直覺呢！」
筱原幸紀止住了政道的反駁，認真地問道，「真戶，你有什麼依據嗎？」
「嘛，確實是直覺。」淺發的女子直白地道，卻莫名地給人一種確信感。
一如曾經那個敏銳的白髮男子一般。
「是嗎。」筱原幸紀並沒有給予反駁，在政道又一次要嘲弄真戶曉的判斷是，平靜地開口，「你還真是像你的父親啊。只是，僅僅這樣的直覺，可不足以說服上層。」
「我明白。」真戶曉一轉眼拿出了來了兩份報告書，重點點著其中的一份，「事實上，在對比了梟早先和搜查官對抗的紀錄之後，我很在意筱原特等報告書裡的幾個地方。梟出現的時機，梟砍斷了即將壓到筱原特等和黑盤特等的鋼架。」
由乃斜看著將詳細報告交給筱原幸紀的真戶曉，眼神漸漸轉深。
比想像中的要快啊，不愧是真戶吳緒的女兒。
「……綜上所述，我覺得梟在消失了這麼多年後突然在那個時刻那個地點出現，是有著隱情的，但那個隱情對絕不會是服從所謂的青桐木。」
「因此，我懷疑，很可能存在著兩個梟，其中一個在青桐木，另一個則隱藏在另一個地方。對於筱原特等所說的20區的情報，參考30年來的資料資料，在某一時期突然安定下來的20區，以及一夜消失的眾多喰種集團，我覺得可以給予充分的重視。」
筱原一時間沒有應聲，只是神色複雜地看著真戶曉提交的報告，政道想要說什麼，卻在法寺項介的一個眼神下，不服氣地坐在了一邊。
「我知道了。那麼，這次會議到此結束，所有的報告書，我都會酌情參考，並交給局長做出最後判斷。」
「結束了嗎！」一直像是在睡覺一樣的什造猛地轉過身，一改懶散，興奮地看向了收拾筆記站起來的由乃，「呐呐，由乃，我們今天晚上一起……唔，我想想……」
由乃看著小孩子一樣的什造，笑了笑，從懷中拿出一包糖果交給什造，「如果是新出的七坊街的糖果的話，我已經買了喲~」
「哇~哈哈~」什造的視線集中在糖果商，喜悅之色躍然臉上。
「作為交換，抱歉呐，什造，今天恐怕也不能陪你玩了。」收拾好了東西抱在懷裡，由乃的臉上流露出淺淺的歉意，「下次吧，什造，下次一起。」
言畢，由乃神色隨即恢復了冷清，朝著其他的搜查官打了個招呼，隨即率先走了出去。
注視著由乃的背影，亞門鋼太朗轉頭對一旁的真戶曉道，「抱歉，曉，我還有點事，先走一步。」
「啊……哦……」看著亞門鋼太朗緊隨由乃離開的背影，真戶曉深吸了口氣，隨即還是沉默著繼續收拾材料。
20區，夜幕已降臨，晴朗的天空可以看得到點點星光。
「為什麼要跟著我。」
由乃走在前面，頭也不回的問道。
一直不遠不近地跟在她身後的亞門鋼太朗，「這應該我來問才對，為什麼突然想到來20區，你並沒有和丸手特等說起這件事吧。」
「我有告訴宮城前輩。」
由乃逕自朝前走著，又一次拐過了一個街角。
亞門鋼太朗注意到，這已經是今天第二次在同一個地方轉彎了。
不想讓自己追蹤到嗎？
天空中飄來一片陰雲，天色驟然變暗。
「我有事要去確認，不管怎麼說，都曾經在這裡負責任務，作為女人，我多少也是有直覺的。」
「不要開玩笑，由乃。」見由乃半天只是在繞來繞去，亞門鋼太朗上前了一步，「不要妄圖擺脫我，由乃，跟我回去，20區終歸已經是——」
陰雲散開，地面上，亞門高大的影子上，正攀附著另一個影子。
「喲~你的身體可還好？」
前方的由乃猛地回轉身體，作為搜查官基本配置的飛刀瞬間飛出，卻被對方猛然躲過。
黑色的斗篷，黑色的身影，詭異飛騰而起的身體，沒有任何支撐的身體定格在空中，停頓的時間長的超乎常理。
「恭。」由乃危險地眯起眸子，「你到是是——」
「看來你還沒有發現啊。」被喚道的男人豎起了兩個手指，稍稍分開晃了兩下，「無論是這個~還是這個~都是大禮~為什麼你還是認不清呢？不過……」
「廢話沒完了嗎。」由乃猛地縱身而起，一時間彙聚在手上的神之力彙聚成水流，仿佛透明的氣流一樣在空中湧動，朝著對面的恭猛然襲擊而去，卻一瞬間被對方以近乎相同的力量擊破。
「果然……」由乃看著沒有受到任何波及的恭，眼神瞬間變得危險起來，「那樣的力量……為什麼會出現在你身上！」
「哼哼，被你發現了？不過，這只是我送給你的第一份禮物啊。」
翹起唇，恭顯然沒有任何和她纏鬥的意思，突然縱身離開。
「希望你在收到我的第二份大禮時，還能保持這樣的平靜呢！」
來得快，去得快，由乃看著對方消失的方向，神色嚴肅。
「這傢伙……鋼太朗，我看他是盯上——鋼太朗？」
只見不遠處亞門鋼太朗好像遇到了什麼不可思議的事一樣，整個人的臉色都變得煞白，直到由乃的聲音傳來，才牽強地回道：
「嗯……啊……」
門扉發出響聲，不耐地坐在客廳看電視的丸手齋猛地站起，卻又不耐地撇著嘴坐下。
「這都幾點了？居然兩個一起跑出去了，嗯？！」
「抱歉，特等。」率先進來的由乃推著門，然後扶著門讓出了身後的位置，「特等吃飯了嗎？我這就開始做，鋼太朗有些不太舒服，還是做些清單的比較好……」
「啊？他又怎麼了啊！」丸手齋看著提著庫因克進來，臉色蒼白的亞門鋼太朗，眉頭下意識簇緊，「下一次作戰可是已經近在眼前了，不保重身體可參加不了。」
「誒？下一次的？」由乃的神色有些驚訝，「什麼作戰？誰來做指揮呢？」
「準確資訊還沒有定下，但大抵還是關於青桐木和梟的，最近情報部也在加緊收集資料，具體的戰略方針要根據情報來定。」丸手齋苦惱地揉了揉眉間，神色卻堅毅，「局長的總指揮，我也被委託了副指揮的職位。」
「局長還是新來特等的呢，真是太好了~」由乃一副松了一口氣的樣子，粉色的眸子溫和無害，稍稍彎起，「那今晚的晚餐可不能那麼便宜地糊弄過去啦~剛好前幾天買的食材還剩下些，北海道牛肉濃湯如何？」
「那當然，我是誰啊！不過那傢伙呢，不是身體不適嗎？」丸手齋臉上浮現出慣常的倨傲，隨後撐著下巴看向沒什麼精神的亞門鋼太朗，語氣認真起來，「看起來樣子真的不算很好，說來，這幾天亞門你這傢伙，早飯都沒怎麼吃過吧？」
「啊……我沒事，因為中午在局裡吃的比較多……」亞門鋼太朗擺了擺手，神色溫和又不失尊敬，看起來和往常一樣，「無妨，下班之前吃過政道帶來的麵包，我並不餓，由乃還是照顧丸手特等這邊吧。既然不久以後就會有戰鬥，我也要好好準備才行。」
看著亞門鋼太朗轉身走回房間的模樣，丸手齋半眯著的眸子依然緊鎖。
「那小子，真的沒事嗎？最近實在是感覺有些不對勁。他以前也這個樣子嗎？」
「這……應該沒事……」
看著亞門鋼太朗滿是疲憊的身影，由乃的語氣也變得不確定起來。
「大概……吧……」
第83章 殺意
亞門鋼太朗變得有些奇怪，卻又一點也不奇怪。
好男人的表率並不是須有其名，買菜、做飯、洗碗、再買菜、做飯、洗碗……這種平靜到固執一樣無處不在的追逐，從一開始的讓人焦躁，一直轉化為了一種深入人心的習慣。
他好的讓你生不出絲毫拒絕之心，連一開始總是挑刺的丸手齋似乎也預設了這樣的生活模式。
「阿丸，這樣的組合真是讓人大吃一驚。」午休的間隙，坐在丸手齋身邊的筱原幸紀看著他豐盛的午餐，忍不住有些羡慕，「好豐盛，感覺已經成為一家人了啊，不管是我妻還是亞門，都是好孩子。」
「說什麼呢，明明是我的地盤，都被那兩個小鬼給占了。」丸手齋鼻子出氣，一口夾起一塊精緻的壽司塞進嘴裡，「嘛，我妻就算了，真戶教出來的那小子為什麼要賴在我這裡？麻煩！」
「哈哈，怎麼看阿丸你都樂在其中。」筱原難得大笑起來，「亞門和我妻啊……你覺得怎麼樣？」
「什麼怎麼樣？！」丸手齋的表情很兇惡，「我的手下能有什麼問題，亞門那小子，倒是在細節上處處像極了吳緒那傢伙，作為部下還能忍一忍，但在生活中，真是……一點都不讓人喜歡！現在的女孩子，還是帥氣又多金的年輕小夥比較好吧，就像我年輕時那樣……」
「阿丸你年輕時也只占了年輕這一個優勢條件吧。」筱原幸紀抬眼看了面前的丸手齋一眼，「亞門在現在的年輕人裡已經算是相當好的了，你這樣吹毛求疵，感覺就像是要嫁女兒的父親一樣了喲，阿丸。」
「囉嗦！」
瞪了筱原幸紀一眼，丸手齋拿著半滿的飯盒便要離開。
「不過，關於這次行動我妻的調遣……是你向局長推舉的嗎？」像是要確認什麼，筱原猛地喊住丸手齋。
丸手齋的動作頓了頓。
「怎麼，有什麼問題嗎？你不是也把鈴屋什造推舉到了……那裡嗎？」
「那不一樣啊，阿丸，畢竟鈴屋什造的實力也不弱，況且還有我在身邊……」
決戰日，下雪了。
第四隊。
作為一個班組的班長，亞門鋼太朗目光沉著地看著街道的盡頭。
20區的居民已經被完全驅散開來了，入目的一切，只有黑暗中沉睡的街道，以及安靜飛舞的雪花。
作為最後方的隊伍，他們甚至連敵人的據點都看不到。
而我妻由乃，自從誓師大會召開的那天起，就不見了，就算是問丸手特等，他也不告訴自己，只是說由乃的能力比自己更強，根本用不到自己擔心她。
可就算這樣……
看著自己握著銀箱的手，亞門鋼太朗的神色有些黯淡。
明明……說好無論如何都要保護她的……
心底仿佛有什麼東西在一股一股地試圖噴湧出來，思想和呼死都開始發疼，亞門鋼太朗的眼前花了片刻，隱約間仿佛有什麼東西要破土而出，帶著一雙猙獰的血眸，一隻手正朝著自己抓了過來——
喰種嗎？！
亞門鋼太朗猛地打開了手中的銀箱，巨大的庫因克騰空而起，隨後在亞門鋼太朗咬緊牙關的揮舞下猛地朝著面前的喰種揮舞而去……
「鋼太朗？」
「亞門班長！」
伴隨著數聲驚呼，亞門鋼太朗猛地清醒過來，只見面前的喰種，已經變成了面色驚愕的櫻色少女，為躲避自己剛剛的襲擊而半空騰起，豎在脖頸兩側的長長馬尾在慣性的作用下四散飄灑，其中一側的皮筋大概是被削到，連同幾縷髮絲一起被斬斷在半空中。
「……由乃？」
抬起頭有些茫然地看了看，只見一旁幾名本班成員都是一臉驚疑不定地看著自己。
難道自己剛才砍得，根本不是喰種……？
而是由乃？
為什麼……
正在亞門鋼太朗自己都惶恐起來的時候，由乃猛地上前了一步，握住他的手。
「鋼太朗，你太緊張了，放鬆點，像平常一樣就足夠了。」
「由乃……」為手上的溫暖怔了怔，亞門鋼太朗猛地反應過來，反握住她的手疑惑道，「你怎麼會到這裡來？說來你到底被分配到哪裡去了？！」
「我在……總是我很安全。之所以過來，是因為我還有些擔心……」看到四周的搜查官都下意識給自己兩人留出了空間，由乃朝著他們露出了安撫的淺淺微笑，隨後又一次看向了亞門鋼太朗。
「你剛剛是怎麼了？丸手特等也說你這些天狀態不太對，鋼太朗，你可以嗎？是不是身體不舒服？」由乃仔細打量著鋼太朗的神色，纖細地眉皺起，「鋼太朗，你瘦了好多，這些天你又沒有好好吃飯嗎？」
看著面前少女關切的神色，亞門鋼太朗竟然一時間沒能接上話。
時間過去地很快，可同樣也發生了很多事，好不容易作出了決定，可最近發生在他身上的事……
他不知道自己還能堅持多久，也許只能走著看著，但思慮恍惚之間，他曾經畏懼面對的疑問已經到來了。
「我……」
亞門鋼太朗張了張嘴，聲音有些幹啞。
也許自己該說實話？
可看著眼前的人，他捨不得。
他們之間經歷了很多，也許談不上什麼轟轟烈烈相愛永恆，但彼此也有了屬於他們的默契。
不是愛情，卻足以溫暖兩顆彼此寂寞的心。
雖然……
也有可能，這些都只是自己的一廂情願罷了。
他的視線再次恍惚了下，卻被他努力壓了下去。
曾經的由乃，所面對的，也是這樣的痛苦和迷茫嗎？
這麼想著，他突然覺得，方才還讓自己茫然無措的被吞噬感，也已經不算什麼了。
他也可以撐下來的，只要撐下來……
「由乃。」
亞門鋼太朗握住由乃的手突然微微加重了力氣，慢慢舉起，放在自己胸口，神色變得鄭重，連帶著由乃也緊張起來。
「怎、怎麼了？」
由乃的心裡突然有了濃重的不好的預感，她看著面前的亞門鋼太朗，總覺得似乎他下一秒就會消逝。
難不成，他要趁此機會……和自己劃開界限？！
而這也是，他這段時間休息不好的原因嗎？因為怕傷到自己的自尊心？
心裡發疼，但由乃努力瞪大了眼睛。
「如果你是……」
「這次戰鬥之後，如果我們都堅持下來了，你能，徹底原諒我嗎。」
亞門鋼太朗快速地說完，有些不自在地轉了轉眼神。
由乃咬了咬下唇，「原諒……什麼？」
「我的意思是……我……」
看著由乃還不甚明白的樣子，亞門鋼太朗想要解釋，卻又開不了口。
「哼哼，現在的年輕人，怎麼都這麼含含糊糊的！」
一旁一眾被迫圍觀的觀眾終於看不下去了，甚至有人竊笑了起來，一個中年搜查官排眾而出，沒好氣地道。
「他這樣子，分明就是對你告白啊！」
由乃猛地轉過頭，有些不相信地看向面前窘迫的亞門鋼太朗，在看到對方臉上的彆扭時，臉上突然也染上了熱度。
「……不會又是……所謂的諾言吧？」由乃似乎想要微笑，卻又不敢真的相信。
「這次不一樣！」大抵是想到之前發生的事，鋼太朗的臉色再次變得肅然，像是下定了什麼決心，「由乃我……」
耳麥突然響起一陣電波音，然後一個低低的卻不帶絲毫情感的聲音傳來。
「我妻，不管你現在在哪裡，即刻前往支援目標地點。」
原本還有些曖昧的氣氛驟然降溫，站在最近的亞門鋼太朗也清晰地聽到了那聲命令。
由乃轉身目測了一下遠處有爆破音出現的地方，眉頭微皺。
「五分鐘後。」
「兩分鐘。這是局長的命令，不要再拖延，我和鈴屋已趕到。」
對方似乎不打算和由乃多說些什麼，逕自把麥閉了。
這個宇井郡……
沒奈何，由乃抬起頭認真地看了身旁的亞門鋼太朗一眼，有心把姆魯姆魯喚來保護他，可姆魯姆魯前段時間去視察空間融合後，卻再也聯繫不上了。
閉了閉眼，由乃盯著對方沉色的眸子回答。
「只要你活下來，無論什麼樣的要求，我都會答應你。」
用力握了握他的手，由乃猛然轉身，快步趕了幾步，隨即如同鬼魅一般，急速前往最前線。
這段街道，自己來過很多次。
哪裡拐彎，哪裡可以借力，哪裡可以直接翻越以最快到達，她都知道。
所以她才敢頂著初入第0隊的壓力，違反預定安排，死命地奔來見亞門鋼太朗。
她實在是太放心不下了，明明很多棋子都在自己的預想中慢慢擺上棋盤，可偏偏在最後的時候，意外迭出。
失蹤的姆魯姆魯，同樣使用神之力的恭，還有失常的亞門鋼太朗。
究竟是哪裡出了錯？
她的心無論如何都安定不下來，不好的預感讓她徹夜徹夜地噩夢。
無論如何，我都希望……
至少鋼太朗，你會沒事。
至於其他的，且待我這就用自己的眼睛，用自己的雙手將之粉碎。
好不容易學會了溫柔，學會了愛人和愛己，我一點也不想，就這麼拋棄這裡。
只是……為什麼，我的心臟……
突然像是空掉了一塊？
第84章 預感
前線的戰鬥，一點也不輕鬆。
梟的出現早在意料之中，畢竟這次圍剿任務的重要物件，正是面前的sss級喰種，梟。
只是，黑狗和魔猿的出現，以及在他們的召喚下現身的大量喰種，著實牽制了ccg的有生戰鬥力量，第二大隊和第三大隊在丸手齋副指揮的領導下，全面迎擊。
而原本打算協助圍攻梟的特等搜查官田中丸望元以及准特等鉢川忠准特等，隨即投入到了迎擊兩大喰種集團首領的戰鬥中。
隨後，梟也出現了。
「可惡，梟果然一點也不見老啊！」
筱原幸紀截住了梟的一次襲擊，被震破了虎口的手依然努力維持著庫因克，抵擋撲面而來的黑彈和劍刃，來掩護後面跟上來的黑磐嚴和法寺項介。
只是，面對著梟的再生力量，還是不夠。
「喲呵~筱原大叔~」
空中傳來以一聲熟悉的清脆呼喚，筱原後退了幾步，正看到一個從空中落下的熟悉身影和一個飛翔的摩托。
……又是摩托？還有什造？
想到了什麼，筱原幸紀突然覺得就算戰鬥勝利，自己恐怕也沒臉去見老朋友了。
「這孩子……」
筱原深深地撫額。
鈴屋什造完全不知道筱原幸紀所想，身形在空中翻滾了兩圈，急速落下，同時手中武器猛然一閃，一道z字形的痕跡便出現在了沒來得及回身的梟身上。
甲殼崩碎，血液四濺。
「啊呀~好硬呢~」
什造大大的眸子掃過握在手中的庫因克，銀色的髮絲被四射的血滴沾染，渾身洋溢著興奮的氣息。
同時，從空中的摩托上跳下了另一個人影。
「宇井郡，鈴屋什造，奉命增援！」
筱原依舊警戒著面前巨大的梟，「你們兩個嗎？要小心！」
「……不，還有一個，但……她大概正在趕來。」
「由乃嗎？」
意料之外的，什造竟然轉頭回了一句，黑色的瞳孔裡顯露出單純的光。
「她很擔心亞門搜查官……只是這樣的程度的話，還是不用打擾她了。」
宇井郡愣了愣，隨即面無表情地重新埋下了頭。
「那傢伙難道是你故意……這話還是等到搞定了這傢伙了再說吧。」
宇井郡不愧他有馬組矚目新人的身份，同樣一個閃身便握住了他的庫因克，腳步稍頓便跟上了當前的攻擊節奏，從最合適自己的角度直直給了梟一擊。
對於這樣的人力增援，梟似乎一點也不以為意。
「所謂的增援，僅僅是兩個小鬼嗎——」
話音未落，又一道z字形的巨大傷口出現在了梟的背上，這次直接砍掉了他左側的一條巨大的臂膀，肢體分離的痛苦讓梟巨大的身體停頓了一瞬，而筱原等人立刻抓住這個機會，依次上前進行了急速地攻擊。
梟發出了劇烈的嘶吼，赫子的再生速度慢了許多。
「能行的！」
仿佛看到了什麼希望之光，攻擊再次加劇，不知道梟的精力是不是已經不足，包圍圈再次縮小，追趕著梟來到了另一處屋頂。
「加固包圍圈火力壓制！我們上！」黑磐撐起庫因克，沖著麥吼了一聲，隨即再次撲了上去。
梟，已經撐不了多少了。
他已經，老了。
梟的時代，即將終結。
感受著耳麥中傳來的嘶吼和庫因克的爆破聲，隱隱還能聽到搜查官們互相鼓氣的聲音，一路殺過來已經渾身是血的由乃放慢了步伐。
明明已經告訴他們這個消息，權當是當初收到關照的回報。
可這個老頭偏偏固執地又擺出這樣的陣勢。
人到暮年最後的熱血嗎？
那可真是……遺憾。
不過，照現在的趨勢來看，這場戰鬥，大概已經用不到自己了。
那麼，自己接下來去哪裡？
腳步完全停頓下來，由乃靜靜地站了會兒，隨即轉頭看向了來的方向，明明並不算很遠的距離，偏偏隔著拐角，便完全看不到了。
包括那個讓她心心念念的人。
亞門，鋼太朗。
心裡鈍鈍地刺痛，憂慮如同毒蔓般攀岩而上，惶惶不安，仿佛有什麼事即將發生。
亦或者正在發生？
嘴唇不自覺地抖了抖，她想馬上沖回去，卻又膽怯起來。
冰冷的手抬起，輕輕轉動了一下耳麥上的頻道，無數嘈雜的聲音轉瞬傳過，尖叫聲、恐懼聲、慶賀聲、嘶吼聲……
地獄再臨人間，帶來的卻並不全然是哀傷，無知的人類為了僥倖的逃命，喜悅地幾乎留下淚來。
這些，對她都不重要。
耐心地轉動著，卻什麼都查詢不到。
情緒在時間的流逝中漸漸暴躁，握著耳麥的指尖開始急切地顫抖。
最終定格在某一個點上，那是丸手齋所在的指揮車的聯絡頻道，由乃遲疑了下準備開口。
有聲音被指揮車捕捉後，從揚聲器中放出。
「報告……指揮車……【蜈蚣】已突破第四隊……f座標……請求增援！」
「報……報告……亞門上等已和【蜈蚣】失蹤……可能前往了c13地鐵……請求增援尋找！」
【蜈蚣】？
鋼太朗……失蹤了？！
由乃的心窒息了幾秒，眼前猛然黑了一下。
突然間，不遠處傳來了熱烈到足以震響天空的歡呼，由乃的心裡卻猛地堅定了下，隨即轉身立刻朝著來的地方跑去。
鋼太朗！你要沒事才可以！
「全員立刻加固包圍圈，勢必一隻也不能放過！」
局長和修吉時的聲音在各個頻道同時響起，無數的歡呼聲幾乎震破了由乃的耳膜，一個顯得分外細小的聲音，顫顫巍巍間卻更加牽動由乃的心。
「……亞門……先生？你……」
嘶嘶啦啦的電流音代替了後面的話語，由乃急的一腳踹上了一旁的垃圾桶，在急速飛出的同時，留下了一個深深的腳印。
可惡，為什麼在這樣關鍵的時刻，卻偏偏什麼都聽不到了？！
想知道他到底怎麼樣了，想知道他好不好，想知道他的現狀。
直覺無比敏銳的由乃從來沒有像這一天一樣，期望那預感不是真的。
只是單單為了一個人的安好。
只是希望他安好。
「又是梟！？」
「旁邊那個黑色的傢伙……為什麼能飛在空中？！」
「啊啊啊——！！！」
尖叫聲崩潰聲混雜著還沒有消散的祝賀聲，猛然之間如同黑暗瀑布一樣侵襲了世界，連帶著由乃顫慄的視聽神經，都仿佛墮入了深淵地獄烈火。
「解除一側包圍圈……全員……還帶有庫克因的搜查官……立刻帶上裝備……前去支援特等官……」
「由乃？由乃你這個死小鬼！不管你在哪裡！立刻前往前線……」
「0隊全員，有馬，立刻前去支援前線，獨眼的梟出現……」
好吵……
漠然伸手抓住耳麥，下一秒便用力扯了下來，丟到了一邊。
沒有人能阻止我，在我看到鋼太朗之前，在我確認他的安危之前，沒有人可以阻止我。
粉色的發突然好像黑夜裡詭異的光團，在沒有人能看到的空曠街道上，如同煙霧一樣飛速前進。
不，不是前進，那輕盈地如同沒有身形一樣的身影，簡直就是和空氣融為了一體。
快了，馬上就可以了，快了。
再等等我，鋼太朗……
「你要到哪裡去。」
一個冰涼的聲音從一側傳來，同時，一隻大手驀然穿過了她飛速留下的虛影，抓住了她的手腕，巨大的力氣突然從中釋放，在劇烈的刺痛下，由乃被強行拽住。
「放開我！你——」
銀髮男人比往常更加冷漠的臉映入了她的眼眶，那樣冰冷的溫度，只是對視便覺得自己靈魂深處都凍僵了。
「你怎麼了……」
突然想到了還不知音訊的亞門鋼太朗，由乃頓時別過了臉，一句詢問的話也說不出了。
「放開我，我沒空和你磨。」
「第0隊接到調令前去增援，你也要去。」
有馬貴將把由乃的手攥地更緊，猛地一收反而把她朝反方向拉動了幾步。
這傢伙，聽不懂人話嗎？！
「都說了讓你放開了！」腳猛地踩住一旁的燈柱，身體一轉便將手臂擰了一圈，強迫對方鬆開手，「我當初進入0隊的時候就說過，我有權優先做我要做的事！」
「你所謂的優先，如果是亞門鋼太朗的話，還是算了吧。」有馬貴將依舊是張冰冷的臉，說出的話卻無比地難聽，「已經沒有必要了。」
由乃的瞳孔緊縮了一下。
「你什麼意思？！」
有馬貴將俯視著面前的我妻由乃，沒有說話，卻好似在憐憫著什麼。
「……別用那種噁心的眼神看我，你說那話是什麼意思？！」
由乃看著依舊沉默的對方，腳步向後踉蹌了一下，心思絮亂，直到觸碰到燈柱的冰冷，才又重新鎮定下來。
「你說話啊！你怎麼不說話？別以為你又板著這麼一張奇怪的臉我就會放過你！詛咒鋼太朗？開什麼玩笑呢，想讓我服從你的命令，就用這樣的話語來嚇唬我？鋼太朗正在和……【蜈蚣】戰鬥，我要去幫他！你還是趁早和那不知道幾隻眼睛的梟戰鬥去吧！」
說罷，由乃便轉身要沿著方才離開的方向奔去。
「晚了。」有馬貴將沒有阻攔他，「我勸你，還是不要去看為好。」
由乃的血管好像都被那種冰涼的語氣凍結了，腳下頓時踉蹌了幾步。
「你說什麼——！！！」
有馬貴將背著由乃走了兩步，手指輕輕按住耳麥，像是在聽什麼，頓了下，這才轉向由乃。
「丸手先生讓你去前線。」看到由乃一副懶得理會他的樣子，突然淺淺地歎了口氣，「他說獨眼的梟混進來了，正在有目的地捕捉一些搜查官，亞門鋼太朗被目擊帶走了。」
捕捉搜查官……？
聯想到當時見到恭的情形和談定到一些情報，由乃遲疑了下。
莫非……真的被帶走了？
但還不能相信有馬這個男人！
由乃伸出手，「耳麥給我，我來和特等說！」
一旁有人遞過來了一個新的耳麥。
「特等？」
「啊……由乃……」丸手齋的聲音傳來。
「特等你說的是真的嗎？鋼太朗被獨眼梟帶走了？」由乃急迫地問道，「剛剛不是還在戰鬥嗎？為什麼！你沒騙我吧？！」
「啊……啊……沒騙你……真的被帶走了……」丸手齋的聲音聽起來有些飄忽，隨後又變得不耐起來，「剛剛蜈蚣穿過了他們的戰線，死傷慘重，結果又有獨眼梟出現，把受傷的他帶走了，不信你就去看吧，反正也看不到他了！卻不知道他能在梟手裡待多久！」
難道……是真的？
由乃看著手中的耳麥依然有些不確定。
有馬貴將已經轉身離開了，「還是不信的話，你可以去親眼確認丸手先生的話。」
看著跟隨在有馬貴將身後離開的0隊隊員，由乃遲疑了下，還是轉身急速奔向第四隊所在的地點。
就算錯的是自己……以自己的速度，還是來得及的！
悠于 2016-8-2 11:36
第85章 請不要離去
屍體橫亙，但沒有亞門鋼太朗。
庫因克的殘肢灑滿地面，但沒有亞門鋼太朗的。
特等和有馬，確實沒有騙自己。
萬幸呢……鋼太朗……
松了一口氣，由乃四處看了看，從一具屍體上扯下一個耳麥，戴在了耳朵上。
普通搜查官的耳機，不具備對講的功能，也沒有調頻的功能，由乃只能從一片雜音中分辨出自己需要的資訊。
聽起來，前線的情況確實很糟糕。
而且，讓她在意的是，先前有人喊的一句能飛的黑色傢伙的事……
黑色。能飛。
難道又是恭？！
周圍沒有人，就算有人由乃也已經顧不上了。身旁仿佛有氣流湧動，帶著由乃的身體猛然升上了一旁的樓頂，背上仿佛生出了翅膀，一瞬間貼著一連片的房屋穿梭而過。
遠遠地，有一片人影和巨大的金色光芒亮起，仿佛結網一樣的形狀。
是有馬的庫克因，叫什麼來著？
鳴神？
和他本人一樣本質囂張的名字啊。
懷中取出一柄黑色的庫因克，那是從地行博士那裡取來用的代替庫因克，和先前的紫色匕首很像，手感也很像。
手指輕輕扣上一側，輕輕撫摸過凹陷的機拓，粉色的眸子再次浮現出點點狠厲的光。
恭呐，如果真的又是你的話……
這次，絕對不會饒恕你！
劇烈的交鋒聲，明明是赫子，卻硬的如同裝甲，在和庫因克交鋒的間隙，發出刺耳的嗡鳴。
哢嚓，又有人的武器斷裂了。
攻擊的平子丈連忙一個後退退開，豎起專為擊殺梟打造的【赤舌】，勉強躲開了一發差點把他打成碎片的黑彈。
很吃力，很艱難。
雖然局長和修吉時下達了讓所有裝備庫因克的搜查官都前去協助的命令，但實際上，卻並沒能形成包圍趨勢。
若論及原因的話……
「可惡！單單獨眼梟就很棘手了！還有那個黑色的傢伙……到底是什麼東西！」
看著遠處幾下便把旁邊屋頂上的普通搜查官打掉的黑色蝙蝠狀影子，宇井郡卻連站起來的力量也沒有了。
鈴屋什造已經被砍斷了腿，失血導致了半休克，特等筱原先生……生死不知，而前來支援的憒ㄏ壬?屯??壬?淦鞫際艿攪似蘋擔?話愕乃巡楣僦荒茉對兜賾迷凍濤淦鶻?泄セ鰨?サフ篩繅桓鋈擻貿嗌嘁倉皇譴t諉闈空屑艿那樾巍?lt;br>
有馬先生……你再不來……就真的頂不住了……
爬在地上的獨眼梟如同小山一樣碩大，而如影隨形漂浮在空中的黑色身影則如同死神一樣，毫無忌憚地聯合下方的梟，悠閒地清理著四周的普通搜查官。
「無論如何……都要撐到0隊來啊……」田中丸望著不遠處的巨大梟，伸出了手，「高次元精神波——！！！」
同時憒t簿倨鵒吮贛夢淦鼇?lt;br>
巨大的轟鳴聲，疊加的重擊終歸是給獨眼梟帶來了壓力，趁著它因為疼痛揚起頭的那一刹，平子丈再次舉起赤舌撲了上去。
「啊啊啊——疼——！！」
這樣的悲鳴在搜查官看來宛如勝利的號角。
「有用！快趁它被壓制的時候快攻！」
「螻，蟻。」
正在周遭的許多搜查官再次打算上前的時候，半空中一直沉默的影子終於動了動，伴隨著詭異嘶啞的聲音，一片看不見的力量如同波形四散開來，猛地把所有向前沖的人都擊飛出去。
「丈哥！」宇井郡跌跌撞撞地接住了受衝擊最大的平子丈，大聲呼喊，「振作點啊！」
「沒問題……」平子丈艱難地睜開眼睛，沒有看向那個匍匐著沖過來的身影，眼底浮現出一抹釋然，「已經……趕上了……」
電閃雷鳴，金色的光芒無比耀眼，覆蓋了大半個天穹，越過無數倒下的、還站著的搜查官的頭頂，朝著已經無比臨近的獨眼的梟襲擊而去。
「嗡——轟——！！！」
「咕——咿呀呀！！！」
已經近乎絕望的人們回頭，耳麥裡傳來清冷卻讓人無比安心的聲音。
「報告本部，分散於各隊的0番隊已經集合到達【獨眼的梟】面前……待機。」
雪早就停了，喧嘩的世界再次安靜下來。
「來了——」梟詭異的聲音響起，尖銳地刺入所有人的聲音。
有馬貴將的神色很平靜，下一瞬間便抬起手，巨大的雷球再次朝著梟的方向丟去，然後在它側身朝著有馬撲過去的同時，有馬貴將朝著遠處空蕩蕩的空地移動過去，同時再次揮手，手中的庫因克再次亮起，一片金色的巨大突刺拔地而起。
「嗷——」
梟被幾根突刺擊中了身體，頓時怒吼起來。
「不愧是……有馬boy……」田中丸看著眼前瞬間被改寫的戰局不由感慨，「一面躲閃……一面攻擊……」
「還愣著幹什麼！」憒u嘰僮派硨笊嗽鋇某防耄??蓖u?籩富癰澆?鈉脹ㄋ巡楣僭俅畏6?凍萄怪疲?案轄粞怪撲??lt;br>
梟憤怒地發動了羽赫攻擊，幾個後跳躲開，有馬貴將一甩手，武器變化了形態，一眨眼的便變成了一把長長的劍狀，然後在梟的一個躲閃不及之中，貼身而上。
實力的差距已經不是身體大小所能夠超越的了，先前梟的巨大優勢瞬間成為了靈敏度不夠的致命弱點，在有馬貴將的幾次攻擊下，梟巨大的羽翼瞬間被削斷了不少。
一個尖叫後猛然噴出了粗壯的光柱，卻被有馬貴將一個側身將將躲過，同時手中武器猛然揮舞，長長的傷疤落在了梟的胸前，這次溢出了無數血色。
看到的搜查官們不由興奮地驚呼了起來，在他們看來，ccg的勝利已經牢不可破了，渾然忘記了一件重要的事。
敵人，不止一個。
「真是的，這樣醜陋的樣子……真是難看啊。」
明明是平淡到幾乎無聲的感覺，卻偏偏滲入了所有人的耳膜，然後在他們還沒來得及反應的時候，一股粗壯的氣流猛地在空中彙聚，然後朝著占上風的有馬貴將襲去。
有馬貴將幾乎是一瞬間感覺到了那樣的力量，頭也沒抬，在這次戰鬥中，第一次退後。
「快退開！」
「恭！你這混蛋——咿呀——！！！」
只見剛剛有馬貴將站著的地面，在一瞬間的平靜後，猛然龜裂並炸裂開來，無數殘渣朝著四周濺射，連一旁的梟都沒能倖免再次受傷，更何況普通的搜查官？！
有馬再次打開ixa，巨大的盾牌擋在了最前面，可這也不足以保護所有人。
黑色的眸子稍稍偏移，從來不曾皺起的眉頭微微顰起。
恐怕這下傷亡要更加的……
「所以說，有些熱鬧，是不能看的啊。」
嘲諷的女生輕飄飄的響起，伴隨著一陣反向的風，意料之內的傷痛並沒有襲來。
有人悄悄睜開眼，有人還沒來得及閉上眼，可他們視線所捕捉到的，只是一個保持著揮劍姿勢的粉色背影。
半躺在後方宇井郡難以置信地張了張嘴。
「我……我妻……？」
「我妻，由乃！」一直漂浮在空中不動聲色的黑色身影仿佛找到了自己的目標一樣，黑色的羽赫猛然伸直，嘶啞的聲音響徹四周，「你終於來受死了！」
有馬貴將收回了ixa盾牌，神色再次不見絲毫波瀾，似乎一點也不驚訝我妻由乃的出現，更不驚訝她居然擋住了那陣無形的攻擊。
「攔住那個傢伙。」
「不要。」
由乃將額前散落的髮絲捋到耳後，粉色的眸子根本沒有看向空中，反而看向了稍遠地方的梟。
「是你帶走的鋼太朗嗎？把他，還給我！」
氣氛有些僵硬起來，搜查官因為由乃的抗命而震驚，恭因為自己被無視而憤怒。
「這是哪裡來的奇葩！服從命令不懂嗎？！」最先爆發的是一旁憤憤看著的憒ǎ?腿惶?鵒訟買Γ?＠玫淖彀痛β凍雋艘跎?陌籽饋?lt;br>田中丸也攤了攤手，搖了搖頭，「……girl這樣可不行……現在要緊的是梟啊……」
有馬貴將微微斜了由乃一眼，話語不變，「你壓制天上的。」
「有那個時間廢話，還是先把傷患撤離比較好吧？」
嘲諷地丟下一句話，由乃根本不理會別人，手中的黑色細劍開始了蓄力前的顫抖，然後一個俯衝，急速地朝著遠處的梟沖去。
「把鋼太朗還給我！」
好快！
但是……
有馬的眼神一轉，隨即近乎同樣急速地朝著由乃追了過去，一道飛雷之後，原本朝著由乃俯衝下去的黑色身影被迫停滯。
「你這混蛋——！！！」
轉了個身，再次朝著由乃的位置俯衝下去。
這次有馬貴將沒有阻擋，反而一個插位，搶在由乃面前攔住了梟。
論及和喰種戰鬥的經驗，由乃終究沒有有馬來的更加有經驗，只是一瞬間便被有馬貴將擠了出去。
「有馬你這個傢伙——」
搶在由乃惱怒之前，有馬貴將開口。
「你不適合和獨眼梟打，這樣下去無濟於事。」
「你怎麼知道……」
話還沒落，有馬貴將和獨眼梟幾個交錯之間便遠離了由乃的位置，同時頭頂的襲擊已經猛然落下。
在心裡怒駡了一句，由乃卻一點也不慢地原地轉了個身，羽赫迎面落下，割斷了她長長的髮絲和衣角，卻沒有半個真正傷害到了她。
第86章 殺了你
「我妻由乃……我妻由乃……哈哈哈！」
看到少女只能躲避自己的襲擊，半空中懸浮的身影越發得意，羽赫不要命地砸落在地，引發了一場場小型爆破。
「我說啊……」
由乃再次閃過對方的赫子攻擊，然後又翻身躲開一片無形之力的抽打，腳尖輕輕點著地面，躲開對方的連續羽赫攻擊，最後在一旁一根水管上站住，粉色的眸子漸漸暈紅。
「你這傢伙，是不是太得意了點？」
一瞬間藍色的光芒爬上了劍身，隨後手腕一抖，如同鐳射一樣的光線激射而出，伴隨著身影詭異地移動，一個假動作晃了晃，抓住機會猛地抬手，輕輕鬆松將對方一側的羽赫擊破。
「你居然敢——」
不得不落在了地面，恭咬著牙收回了羽赫，身體後面卻又揚起了尾赫，飛速地和面前已經起身而上的由乃交纏起來。
黑色的劍體無比靈活地一次次向著恭的要害襲擊而去，而恭有些費力地一次次阻攔，同時一股淺白色的膜覆蓋上了被割開了道道血口的尾赫。
由乃見此眼神閃了閃。
那種感覺，毫無疑問就是神之力，但……為什麼卻讓她感受到了一種無比的熟悉感？
「可惡！」
近戰不佔優勢，恭再次驅動了一側羽赫，面前和由乃拉開了一定的距離，同時身後的赫包一陣鼓動，血色的赫子慢慢爬出，包裹住了他的整個後背。
哢——
在恭本人的一聲嚎叫中，四條長長的鱗赫猛然破肉而出。
同時使用尾赫和鱗赫？在加上先前的羽赫——
「難道……他也是梟？」
遠遠看著戰場中央的搜查官裡，有人忍不住喃喃道，卻驚得所有人都回過了頭。
這慢慢生長，似乎繼續長下去就能包裹住他全身的赫包……
越來越大龐大又複雜的赫子……
所以人都忍不住打了個冷戰。
「我怎麼可能是那種不上檯面的東西？」
恭冷哼了一聲，四條鱗赫顯然極大協助了他防禦由乃的攻勢，外加上覆蓋其上的無色力量膜，恭漸漸也能施展開手腳，進行防禦和攻擊。
鱗赫和尾赫配合，形成了爪狀朝著由乃罩了上去。
「抓到你了！」
「抓到我？」由乃輕笑，「差的還遠呢！」
側頭躲過從面前襲擊過來的鱗赫，腳尖猛轉躲過了尾赫的飛掃，同時揮舞著手中的細劍削去了三根鱗赫的頭部，在對方稍稍停頓的一瞬間裡，由乃猛地棲身而出，空出的腳猛地勾住了對方的脖頸，肌肉迅速一抖，竟然整個人徒手撲了上去，握住恭的頭猛地一擰。
哢啪——
骨頭發出了清脆的響聲，脆弱的頸骨顯然承受不住由乃施加了幾乎全部神力的用力，恭的頭頓時變成了詭異的角度。
好……好血腥！
遠遠看到這一幕幾名搜查官頓時吞了吞喉嚨。
由乃鬆手，輕巧地跳開兩步遠，粉色的眸子亮晶晶的，唇畔掛著無比明顯的弧度，腳步在慣性下退了兩步，同時又伸手撥了撥額前的碎發。
「啊啦，這麼快就壞掉了？」
戰鬥發生的很快，和有馬貴將需要不斷移動奔走不同，我妻由乃和恭的戰鬥基本上一直處於同一個位置，動作卻快的嚇人，剩下的幾名實力較強的搜查官根本無法以肉眼追上他們的動作，只是看到粉色和黑色混雜在一起，斷斷續續不連貫的畫面。
而現在，只剩下腦袋被扭歪的黑色蝙蝠喰種還呆在原地。
「這算是……成功了麼……」
和有馬貴將無人敢踏入的戰場不同，我妻由乃只是一個在這之前名聲都不顯的普通搜查官，雖然目前也算是在0番隊掛了名……
0番隊的人猶豫了下，終究是有人忍不住上前了一步，想要看得更加清楚——
黑色的衣襟下突然疾射出了幾根細細的赫子，猛地纏住那0番隊隊員的脖子。
次拉——
「片宇——！！」
無頭的屍體虛軟地倒下，兜帽掉落，一個還帶著驚駭的腦袋被細細的赫子牽扯著帶回到了那頭還怪異地扭著的恭嘴邊。
哢吧哢吧——
兩口下去，紅紅白白的液體撒了一地。
「可惡——！！！」
一直沒有真正離開的憒ê吞鎦型枇15歎倨鵒聳種械奈淦鰨乓慌允o碌鈉淥?棺な卦讜?氐乃巡楣伲?蜃旁洞Φ暮諫珕兄終箍?嗣土業幕鵒p怪疲?捶路鶇蛟諏慫?錚?詘肟罩屑さ闖雋送該韉牟ㄎ啤□
沒用！
完全沒用！
「那……那也算喰種的能力嗎？！」
只見在無形的保護罩中，一顆腦袋被吞噬殆盡，然後伴隨著仿佛蠕蟲一樣擴散到脖頸頭顱前胸上臂的黑色赫包，角度詭異的頭顱慢慢地、哢吧哢吧地扭了回來。
「咕噶——！！！」
犀利的尖叫犀利地響起，不少人都難以忍受地捂住耳朵，而視線中黑色的身形卻猛然消失。
去了哪裡？！
「咣當——」
在接近田中丸等人的地方，黑色喰種被櫻色的少女側身擋了下來，面對著條數更多了的赫子，少女毫不介懷地猛地拽住其中的一條，手上一個用力，在其他赫子隨之纏繞住她的那一刹猛地把黑色喰種朝著另一邊的空地丟了過去。
「我可不會等你完全恢復！」
腳尖一挑，先前被什造遺落在地的紫黑色鐮刀已經出現在了由乃的手中，巨大閃著寒光的身軀還染著它主人的血，在由乃的手中劃過半個圈，仿佛死神一樣的鐮刀猛地朝著恭的方向追了上去。
恭翻了個身，用兩條鱗赫抓住一旁的樓頂才避免了掉下去，隨後仿佛彈簧蓄力一樣，猛地投射向了由乃沖過來的方向。
巨大的鐮刀急速轉動了一圈，一片彎形的光影在由乃周身形成，飛快向著她靠攏的鱗赫再次四分五裂，然後腳下一蹬，身體帶著鐮刀騰空而去，柔軟地越過他的頭頂，恰恰和粗壯的尾赫貼身而過，尖尖的頭部被鐮刀的頭部死死地扣了上去。
已經翻過恭頭頂的由乃嘴角一翹，手腕一個用力朝地面壓了下去。
「啊啊啊啊——」
尾巴被釘在地上，恭已經變得越發龐大的身體猛地被扯住，近乎騰空一樣的向後翻去，鮮紅色的獨眼猙獰地瞪著那個纖細的女人，巨大的羽赫再次不肯甘休地投射出無數紅色的碎片，卻被由乃側身躲過，正正集中了距離不遠的獨眼梟。
這次尖叫的變成了獨眼的梟，勉強躲過羽赫襲擊的有馬似有似無地瞥了由乃一眼，一點也不錯失良機地直接揮刀斬斷了梟的左臂。
「痛啊……好痛啊——！！！」
再也忍耐不住地仰起頭，巨大的身體歪歪斜斜地朝著一旁先前戰鬥留下的身體爬去，嘴巴一張便吞了下去。
「他……他把梟吞下去了！」有人驚呼起來。
梟？芳村店長？
下意識看向獨眼梟的巨大的肚子，由乃猛然騰升出一個想法。
難道，鋼太朗也是被這傢伙吞下去了？
「這個蠢貨……」
恭那裡傳來了低低的咒駡，隨後只見他一個翻身便從天臺一側跳了下去，由乃卻無暇去追，只是逕自抬起了手中的鐮刀，眼睛死死盯著對方的腹部奔了過去。
剖開它的肚子，說不定鋼太朗就在那裡！
只要……
剖開它！
此時，獨眼梟也已經在有馬貴將的追擊下，從另一邊的天臺跳了下去。
有馬貴將原本冷靜的眸子在看到由乃毫不猶豫地同樣跳下的身影時，猛地睜大了一些，手中的安全繩索一點也不慢地扣在了天臺邊緣，隨後緊隨著梟和由乃跳了下去。
甩出了一連串鳴神的雷球攻擊，卻因為對方遠遠超過自己的降落速度而沒有絲毫成效，繩子的長度有限，有馬貴將果斷守住攻勢，頭一偏便轉手拉住了馬上就徹底掉落下去的由乃。
「不要去追了，沒用的。」
「誒？」由乃有些茫然卻又堅定地抬起頭，看著身旁的男人，「我不會放棄鋼太朗的，放開我。」
「沒用的。」有馬貴將再次低聲重複了一遍，「亞門鋼太朗已經死了。」
時間好像被凍結了。
「你說……開什麼玩笑呢……」
由乃仿佛看到了什麼最好笑的玩笑一樣，臉上的肌肉細微地抽動，表情變得牽強起來，只有某種還帶著一絲亮光。
「亞門鋼太朗，已經死了。」有馬貴將突然很想推了推自己的眼睛，但現在的他沒有空閒下來的手，「蜈蚣重傷了他，然後第四隊似乎被強敵潛入，全隊覆滅，亞門鋼太朗也同樣在其中……」
冰碎了，光芒，也消失了。
由乃的聲音在城市上空的夜風中幾不可聞。
「特等你們不是說，鋼太朗只是被帶走了嗎？」
天臺上垂下新的攀援繩索，有搜查官從上面垂落，協助有馬貴將將身材更為纖細的由乃帶回天臺上，有馬則拒絕了別人的幫助，幾乎是和我妻由乃同時回到了樓頂。
作為一名橫空出世的新的年輕強者，周圍的搜查官臉上都掛上了憧憬和驚歎的光芒，人們不由自主地被她所吸引，只是敬佩的話還沒說出口，卻被少女飛快離開的身影打住。
也許是太累了？
人群下意識地推開了些，卻顯得纖細的櫻色少女，更見纖薄了。
「……真厲害，明明看起來那麼小，還是一名女性……只是看起來，真冷淡啊……」
「大概是累的已經說不出話了。」
有馬貴將丟下已經勒破了手腕的繩索，眼神追隨著人群中那個女子的背影。
這個女人會累地說不出話？尤其是在被騙過一次之後，還能這麼冷靜地去休息？
亦或者，亞門鋼太朗的死真的讓她接受不能？
有馬貴將表示深深的懷疑。
在他看來，我妻由乃是一個停留在爆炸邊緣的定時炸彈，當時和丸手先生達成共識時，他們就對可能出現的後果達成了同樣的共識。
這個年輕的女子，是個瘋子。
對於瘋子而言，欺騙意味著必須承擔理所當然的報復。
難道……她要對做出這個決定的丸手特等下手？！
想到這裡，有馬朝著四周的人點了點頭，隨後快步朝著已經消失在漆黑樓梯口的我妻由乃追去。
不能放任她！
光影驟然交換，視線中出現了一瞬間的盲區，冥冥之中有馬貴將仿佛感受到了什麼，下意識偏移了下身體，卻還是有什麼東西穿透了他的胸膛。
冰涼的禁術，乾脆的穿刺。
雖然避開了要害，但有馬貴將還是感覺到了生命的迅速流逝。
大概……穿破了右邊的肺部了……
「我想了又想……」
顫顫巍巍的聲音傳來，抖動著，可有馬卻偏偏聽出了那絲痛苦。
「……果然……還是忍不住去相信你們的話……無論是上次……還是這次……」
握住劍的手在發抖，牽扯著有馬貴將的胸口無比地疼，卻又強迫他不得不維持意識聽著那發抖的帶著抽泣的聲音。
「……為什麼我要去相信你們呢？好奇怪……明明不相信的話……鋼太朗就還活著，我也沒有必要這樣做了……」
「為什麼不一直撒謊呢……為什麼要告訴我呢……」
「如果……如果他真的死了……我的存在……還會有什麼意義呢……」
有馬貴將張了張嘴，卻什麼聲音也發不出，庫因克已經從手中掉落，他竭力抬起僵硬的手臂，輕輕朝著傷口附近按去。
她的手，也是冰涼冰涼的。
有人的聲音慢慢傳來，搜查官們三三兩兩地往這邊走了過來，由乃的手松了松，卻又更加用力地朝著有馬的身體按了過去。
有馬貴將的眼神已經完全模糊了，他努力用最後一點力氣推了推由乃的手，卻怎麼也推不開。
人群，越來越近了。
「等我回到家……啊咧，有馬特等？還有……我妻一等？還不走……嗎……」
一直沒有收手的我妻由乃這時突然握住劍柄，猛地從有馬身體裡拔出了出來。
有馬的身體踉蹌了一下，手捂住傷口，倒在了身後一名搜查官身上。
「有馬特等？！」
「……不好了！我妻一等殺了有馬特等了！」
「我妻！你怎麼敢襲擊有馬特等！」
聲音淩亂，我妻由乃任由別人搶走了自己手中的庫因克，然後死死地反綁住自己的雙臂，壓制著自己。
她的雙眸依然直直地看著倒在別人身上的有馬貴將，看著有馬費力地喘息著，生命似乎就要走到盡頭。
她恨他。
他知道。
她是真的想殺了他。
他也知道。
看著她仿佛依然不解氣的眸子，有馬貴將突然想到先前，在攔下由乃之前發生的事。
啊啊……到底發生了什麼呢？
缺乏氧氣的腦袋，好像怎麼也想不起始末了……
只是依稀記得，那個清秀的曾經被自己放在心底的少年痛苦地哀鳴著，黑水晶一樣的眸子空蕩蕩的變成了血窟窿。
他瘋了，他也瘋了。
【這次，不能再裝作不知道了，研。】
【我會把你做成我的庫因克，這樣，你就會安安靜靜地陪伴我了吧。】
「別……」視線裡漸漸被黑暗籠罩，有馬費力地開口。
「有馬特等在說話！特等，您說了什麼？」
有人俯下身，附在有馬的唇旁。
「別……傷害他……她……」
黑暗，終於降臨了。
【下】神座淪陷
第87章 出來
金屬色的牆壁，高高的穹頂，狹窄的平面空間只堪堪放下了一章矮床。
還好，被子還算柔軟。
空氣帶著陳腐的味道，置身其中的人就好像悶在箱子裡的蘋果，隨著時間的無聲流逝，下一秒就會腐爛。
還好，每天飯點的時候，那小小的鐵窗都會打開，一隻手飛快地放入一個新的飯盒，緊接著砰地一下把鐵窗重新拉上，好像害怕會有怪物抓住他一樣。
今天，也是如此。
——他以為，如果自己真的要做的話，他就可以躲過去了嗎？
金屬包裹的牆壁隨著小窗的關閉隱約顫抖了一下，面前攀附在上面的灰塵再次激蕩了起來。
身體保持著那個半坐著靠在牆上的姿勢已經良久，四肢上的鐵鍊很沉重，粉色的眸子過了良久才眨了一下，微微瞥到那個灰突突的飯盒，頓了一會兒才又轉回到了空中某個空洞的一點。
她已經三天沒有攝入一滴水了。
今天，還是沒有胃口。
手指有些虛弱地摸著床沿上的痕跡，那是她根據送飯的次數估摸著時間刻下的，原本只是想用來提醒自己時間的流逝，只是呆在這裡的時間太久了，再加上數次刑訊問話的打斷，這樣的計時早就中斷了。
察覺不到時間的流逝，姆魯姆魯早就失去了聯繫，終日亮著的白熾燈讓她連休息都休息不好，精神已經在漫長的緊繃之後，變得虛脫飄渺。
雖然這大概就是關押她的人的目的所在，可從某種意義上而言，她是感謝他們的。
混沌的大腦免去了人類慣性的胡思亂想，也免去了那些染滿了血色的噩夢。
——她總是忍不住幻想自己那天走後的場景，看著亞門鋼太朗可能遇到的各種各樣的危險，她只會覺得更加痛苦。
她的心底還殘留著那麼一絲希望。
【我們要一起，好好活下去。】
【活下去，就能見到他了。】
外面的走廊上傳來了有些雜亂又富有節奏的響聲，金屬囚牢的傳音性格外的強，由乃半眯著眼睛，聽著那腳步聲慢慢接近。
又來送飯嗎？不，感覺人數好像多了些，大概又是什麼盤問吧。
不過，她什麼都不會說的。
那腳步聲如願在門前停下，小窗沒有被打開，直到這時，由乃才感覺到了一絲不同尋常。
她再次把餘光投向了門口。
哢嚓。
鑰匙孔發出了嘶啞的聲音，厚重的門慢慢被打開，她聽到有人低聲說。
「有馬特等，還是容我先進去……」
然後那個熟悉的聲音淡淡地回答。
「不用。」
由乃半眯著的眼睛完全睜開了，她直直地看著那個高大的男人慢慢走進來，一步一步走近，直到完全站在了自己的床前。
「聽說，你已經三天沒有進食了。」銀髮的男人推了推鼻樑上的眼睛，白色的風衣依然礙眼，「身體還受得住嗎？」
由乃看著對方和從前一樣挺拔的身影，因為長期的沉默和缺水，嗓子早就說不出一個字，只是眼神在對方的胸口停頓了一下，意思再明顯不過。
「只是刺穿了右肺，大出血而已。倒是你的情況，似乎比想像中的還要糟糕。」
有馬貴將側過身子，兩名帶著兜帽的0隊隊員走上前，一人俐落地打開了鉗制在她四肢上的鎖鏈，一人則俐落地從打開了一個箱子，從中掏出了一個注射器，動作俐落將一管藍色的液體推入了她蒼白色的血管。
伴隨而來的，是一股足以溫暖她疲憊身體的暖意。
「是濃縮能量補充劑。」看到由乃的眼神，有馬貴將坦然道，「考慮到你的戰鬥力，上層最終還是決定放你出來，恭喜你了，我妻上等。」
注射進來的能量劑效果出奇地好，幾乎只是幾十秒的功夫，由乃的手腳已經恢復了知覺，她可以清晰地感覺到血液在血管中流動發出咕嘟咕嘟的聲響，胸膛裡原本微薄的收縮越發有力起來。
接過一旁有人遞過來的水慢慢灌入腹中，伴隨著黏澀的刺痛和鋪天蓋地的噁心感覺，她閉了閉眼睛，還是久違地站了起來。
「多謝。」
嗓音還很嘶啞，發聲很費力，但那句話，有馬貴將聽到了。
「只是上級的命令而已。」
有人遞過來了一件斗篷，由乃看了看，還是披在了身上，跟上了已經轉身朝外走去的有馬貴將。
「你的編制已經被納入到了0番隊，但在特別指令到來之前，你並不需要參與到0番隊的任務。」
「真是仁慈的安排，ccg局長的腦子秀逗了嗎。」由乃毫不客氣地諷刺。
「這是總議長的安排。」有馬貴將訂正了一句，「當然，ccg會派人嚴格監督你的行為，如果發現你又襲擊搜查官的動機，絕對不會再姑息。」
「嗯。」由乃若有若無地應了聲，「那麼，派誰來監督我呢？」
再次拐了個彎，前方出現在耀眼的陽光，無比地刺眼。
有馬貴將在即將踏入其中的那一瞬間停下了腳步。
「出去後會有人告訴你的。」
由乃看著面前的光明，腳步也停頓了下來。
「金木君，死了嗎？」
意料之內的問題，有馬貴將平淡地回答。
「和你無關。」
「是嗎？」
由乃笑了，她突然轉過身，腳尖微微掂起，猛地伸拉住他的後頸，突然爆發的力量，使得有馬貴將順勢彎下了上身，在稍靠後的其他人看來，就好像接吻一樣。
「太好了。」
他聽到把呼吸噴灑在他臉上的雙唇輕輕道。
「這下，我們就都一樣了。」
你和我，就都這樣懊惱地，痛苦下去吧。
我們都是時間的罪人。
眼睛被陽光刺地發痛，眼淚順著眼眶流了下來，有人走上前，把手搭在她的眼睛上。
睜開眼睛，由乃一眼看到了一個黑髮少年坐在輪椅上，正笑眯眯地看著自己。
「什……什造？」由乃看著對方黑色的髮絲和燦爛的笑臉，有些不確定。
聞言，面前的少年愉快地點了點頭，「好久不見，由乃~我來接你啦~」
真的沒有想到剛一出來便會遇上鈴屋什造，由乃臉上浮現出顯而易見的驚喜，隨後又詫異地看向他空蕩蕩的右腿處。
「什造！真的是……不過，你不會是從醫院偷跑出來的吧？」
「哼，這次可是有審批的。」
一個帶著些不滿的聲音響起，由乃的臉上驚訝更加明顯，抬起頭，已經適應了陽光的眼睛裡怔怔映著那個中年男人。
「特等……宮城先生……」
不遠處，宮城哲夫正露著大牙朝由乃招手，而一旁的丸手齋則架著胳膊等著由乃。
「真是不合格的下部！各種添麻煩就算了，居然還要麻煩我親自來接你！」
由乃似乎沒有想到丸手齋回來，愣了愣，「為什麼特等會在這裡？……難道我能出來是特等把我保釋出來的嗎？」
「我一個怎麼夠。」丸手齋冷哼了一聲，臉上的不耐越發明顯，「至少也要加上當事人的同意才可以啊！」
當事人的同意？
下意識地回過頭，只見出口處的大門已經關上了。
有馬貴將……
一個重重的手掌落在了她的腦袋上，丸手齋少有地語重深長地道。
「那傢伙可不是一個像小孩子一樣小心眼的人。」
「那我可真是和他恰恰相反。」甩開丸手齋的手，由乃的眼神浮現出黯然，「有些事，不是那麼簡單就可以一筆勾銷，不論是誰……」
「你這傢伙……」丸手齋看著身上已經刻下了深深陰影的少女，卻又在有些心疼的同時，不知道該說些什麼，「這次戰役ccg死傷慘重，死去的不僅僅有亞門，還有更多的人……」
即便是死去了，也不一定有人能記住他們。
「當時……也是從全域的情況尚考量的。」丸手齋繼續道，「第四大隊基本上全軍覆沒，連隊長千之睦也被一擊殺死，那樣的本領，已經初步判斷，是青桐木了。」
「而在戰後戰場清掃中，沒有發現亞門的屍體。」
由乃沒有被丸手齋的話語動搖。
「沒有找到嗎？」
「確切來說，他的屍體和後來去找他的政道二等官的，都沒有找到。雖然戰鬥中被喰種吞噬也很常見，但……因為目擊者都被殺死了，找不到任何證據，才顯得這件事更加蹊蹺。」
由乃閉了閉眸子，眼前閃過的是獨眼梟巨大的身形，以及恭囂張的笑容。
【我會送你一件大禮的，你一定會喜歡！】
恭，我不知道你所謂的禮物是什麼，但我一點也不懷疑你在背後做下的手腳。
找到你，抓住你，折磨你，殺死你。
在無數個痛苦煎熬的時刻，這樣的心情支撐著我去努力活下來，活下來踐行著一切。
晌午乾燥的風慢慢吹過，掀起了由乃櫻色的髮絲。
「我知道了。」
一直沒有吭聲的什造抬手拉了拉由乃的手，漆黑色的眸子亮晶晶地看著她。
「我也會幫助由乃的，亞門搜查官是由乃重要的人吧！」
由乃的眸底閃過一絲驚異，隨後淺淺地笑起來。
「是哦。什造也有重要的人了嗎？」
「是的！」
什造開心地眯起眼，比以往的任何一次都要發自內心。
「筱原大叔，是我的救贖。」
「所以，我一定不會放過青桐木的。」
陽光依舊溫暖，相視微笑的兩人周遭，卻冰冷如冬。
因為失去而傷痛的人們，因為傷痛而無法忘懷的人們。
「走了，要回去了，還要給你辦住院手續。」
丸手齋不耐地哼了一聲，隨即轉身朝著外面停靠的車走去。
由乃歪了歪頭，宮城哲夫上前接過了什造的輪椅，由乃倒沒有介懷，逕自收回了瘦的只剩下骨骼的手臂。
「為什麼要辦住院手續？特等，我有點餓了，先去吃東西吧~」
「去醫院隨便你吃。」
「醫院那麼難吃，不要啦~」
「必須要。」
「特等好過分！什造，我們一起逃跑吧~」
「由乃~由乃~我們可以住同一間病房的啦！」
「居然連什造也不幫我了！」
悠于 2016-8-2 11:36
第88章 琲世歸來
兩年後。
人類都是健忘的動物。只要事不關己，就能輕易地任由時光沖散記憶。曾經如同暗流一般洶湧在私下的殺人傳言也在上層的壓制下漸漸銷聲匿跡，如同都市傳說一樣只留下了關於當事人隻言片語的猜測。
這就是人心。
由乃走過休息大廳，耳邊傳來幾句竊竊私語。
「啊啦，實力和樣貌成正比的女搜查官，真是讓人又愛又恨啊。話說這樣的女人真的找得到男人嗎？」
「在我妻准特等背後說閒話，小心有馬特等修理你啊。」
「誒，真的假的？怎麼都覺得有馬特等那樣接近神一樣的存在……」
「笨蛋，我妻准特等和有馬特等的關係局裡人盡皆知，所以趕緊把你腦子裡的胡思亂想清掉吧！」
由乃的表情稍稍僵硬了一絲，尤其是聽到自己的名字和有馬貴將同時出現，眉梢更是猛然挑起。
我和有馬？
開什麼玩笑，那種悶騷男人哪裡比得上鋼太朗？整天一張嘴裡都說不出一句真話，就算是自己的老情人也能下狠手，自己又不是受虐狂，去喜歡那種傢伙。
這種亂七八糟明顯不切實際的八卦，真虧得這些人還能這麼興致衝衝地掛在嘴上。
仰起頭，天空中的光芒依舊溫暖，姆魯姆魯曾經的存在似乎只剩下幻影，而亞門鋼太朗——
已經被這個世界徹底遺忘了。
「我妻班長。」
耳邊想起了溫和的聲音，由乃回過頭，只見抱著一摞檔的東尊寶正朝著自己走過來。
說來，兩年過去，不知是出於什麼樣的原因，東尊寶在對策2課依然只是一個一等官，溫和地指引剛進入到2課的新人，然後溫和地只是真正變成了即將邁向三十大門的前輩搜查官。
而在半年前，在由乃受命成立了以青桐木為主要目標的特別偵查班後，他也順勢成為了班長我妻由乃的副官。
不少人認為完全有實力成為上等搜查官的東尊寶做副官，實在是一個隊伍之幸，但由乃卻一點也沒有感覺到。
那傢伙完全是一個笑眯眯的狐狸。
而此時，看著對方帶著溫和笑容的臉，以及那個拗口的敬稱，由乃只覺得又有什麼麻煩鋪天蓋地而來。
「東尊寶……先說好，我們的任務可是很偉大地要去追查線索誒！所以特等那邊的事就不要丟給我了！我是絕對絕對不會去接手的！」
「我明白的，丸手特等那邊的事我都分給那幾個新人練手去了。」東尊寶笑的更加溫和了，「然後，就請現在班裡唯一閑下來的我妻班長動動腳，去開一下特等搜查官會議吧。」
我妻由乃：「……」
*
特等搜查官會議，顧名思義，就是只允許特等搜查官參加的會議，但這種定義並不是絕對的。
實力決定地位，即便不是特等官，也有能夠參加的。比如，以准特等官身份擁有第4區搜查指揮權的宇井郡，再比如，目前特別搜查班班長，同時擁有情報搜查科調用權兼三級警戒區臨時搜查指揮權的我妻由乃。
走進會議室的時候，人已經坐齊了一半。在筱原幸紀成為植物人，灰崎深目被青銅木殺死後，特等官會議室便總是有些空蕩蕩的。
和黑磐特等以及安浦特等打了個招呼，由乃逕自在宇井郡身邊的凳子上坐了下來。
「早~」由乃掃了一眼會場，視線在主座旁的凳子上頓了下，「啊啦，有人要晉級特等了嗎？明明之前沒聽到什麼消息……」
宇井郡半垂著頭，低聲回道，「不清楚。我也沒有收到什麼消息。」
「這樣嗎？」由乃點了點頭，姑且算是默認，隨後又看向了對面的位置，「特等還沒有來，最近他好像總是很忙的樣子。」
「有馬特等不喜歡參加特等會議。」宇井郡依然盯著面前的桌面，仿佛有什麼非常讓他感興趣的東西一樣。
由乃猛地轉過頭，「我說的是丸手特等。」
「哦，那還真是抱歉，我以為你說的是有馬特等，畢竟你們之間的關係眾所周知。」
「明明都是無稽之談……」由乃撫額。
「我也有聽說哦。」這次開口的是一旁的安普清子，只見冰山美人神色淡淡地補刀道，「恐怕丸手特等這些天正因此在生悶氣呢。」
黑磐嚴若有所思，「說來，早上的時候，1課送過去的檔又被打回來了，這都第八次了，難道是因為阿丸心情不好？」
「girl，青春就是戀愛的季節啊！不要大意地fight吧！」對面的田中丸一副長者的模樣深沉道，「就算是監護人也無法阻止少女的戀愛！」
看著面前八卦的特等官們，由乃只覺得額頭上一片黑線。
「……丸手特等才不是我的監護人！話說這話題跑得太遠了啊！」
「說來，沒來的只剩下有馬和丸手特等了，難道他們在外面打起來了。」冷面美人安浦清子突然出聲，頓時所有人都有些懷疑了起來。
就在這時，會議室的門突然打開，剛剛大家才提到的話題人物丸手齋和有馬貴將一前一後地走了進來。
眾搜查官的眼神頓時都亮了一下，帶著不言而喻的了然和讚賞投向了淡定坐著的安浦清子。
不愧是最強女搜查官！
而不識趣的丸手齋根本沒有注意到這一點，在看到由乃和自己隔著半張桌子遠後直接招呼由乃坐到自己旁邊，有馬貴將則走到由乃另一邊空著的椅子逕自坐下，順帶問一句「你們剛才在談什麼有意思的話題？這麼久沒來開會，會議的氣氛卻越發好了。」
在另外幾名搜查官越發了然的眼神裡，由乃直接擺出一張對面那個蠢貨我不認識的表情，同時桌子下面的腳狠狠地朝著剛剛坐下的有馬貴將踩去，卻被對方一下子閃了開。
有馬貴將的聲音不大不小地響徹會議室，「等結束後我們再細談。」
一邊是對自己怒視的丸手齋，一邊是情商為負的有馬貴將，已經破罐子破摔的我妻由乃：「我拒絕。」
八點檔剛進行了一半，奈何裡面的門打開，一眾看熱鬧的特等也一下子恢復了平時嚴肅的樣子，一一起身行禮。
和修吉時回禮，跟在他身後的人也映入了大家的視線。
由乃注意到，年長些的搜查官神色微動。
和修吉時兩人入座，之前空出來的位置便是給另一個人留下的。
「今天臨時會議要宣佈的第一件事是，關於和修政的回歸。這兩年以來，我們和喰種組織青銅木之間的衝突日益加大，在暴露出他們的本性之後，青銅木幾乎是在急速擴張，我們ccg的傷亡也不斷增加。為此，將和修政准特等從德國調回是必要的，他將被調任至ii課擔任授課及指導的工作。丸手，沒問題吧？」
被提到的丸手齋點頭應下，「這段時間2課的工作越來越重了，沒問題。」
和修吉時點了點頭，隨後繼續道，「關於第二件事，則是有關於曾經由上等搜查官真戶曉和地行博士提出的『庫因克斯計畫』。目前該計畫已完成理論證明，具體的資料早在先前便已經論證過，目前實驗成功率達到七成，臨床實驗將會從相容度測試開始，以減少不必要的損害。如果沒有異議，接下來將會投入到實踐當中去，組建足以對抗青桐木的庫因克斯班。請問諸位有什麼異議嗎？」
意料之外，第一個提出異議的是和修政。
「根據情報搜查科給出的資訊，這兩年來，和青桐木之間的對抗中，驅逐率穩固提高，像是兩年多前的慘烈失敗，基本上已經不存在了。因此，我不認為這種混淆喰種和人類界限的存在的必要性，人類不需要喰種。」
「是麼。」似乎並沒有超出和修吉時的預料，局長只是點了點頭，便繼續問道，「其他人的意見呢？」
最終，和修政，安浦清子，宇井郡投了反對票，田中丸投了贊成，有馬貴將棄權。
「我，也贊成。」丸手齋遲疑了良久，開了口。
「真是讓人意外啊，丸手齋，沒想到你居然會同意。」頗有些驚訝丸手齋的選擇，安浦清子漂亮的眸子微微斜視過去。
「囉嗦！」丸手齋不耐的應了聲，別過了臉。
「啊咧，只剩下我了嗎？」由乃眨了眨眼睛，轉回了和修吉時，「能冒昧的問一下，如果成立了這個班，那麼局裡打算如何管理呢？」
「這就牽扯到了今天的第三件事。」和修吉時抬起了頭，聲音放高，「讓他進來。」
門口的門再次被打開了，一個身材適中看起來還有些局促的少年走了進來，黑白相間的髮絲散落在耳旁，面容清秀又讓人熟悉，眸底滿是不安，好像遠離了這世間一切凡塵瑣碎的天使。
由乃死死地瞪著門口的那個少年，然後猛然轉回頭看向一旁的有馬貴將，對方同樣黑色的眸子漆黑地看不到底，對視的瞬間依然帶著冰冷的克制和隱約的歡喜。
啊，原來是這麼回事啊。
難怪向來不開會的有馬貴將會來，難怪丸手特等會到的這麼晚，難怪有馬主動說有事要和自己商量。
她聽到和修局長的聲音仿佛從很遠的地方傳來。
「佐佐木琲世，上等搜查官，如果庫因克斯班要成立，他將成為指導者。」
第89章 暗流湧動
當和修局長宣佈會議結束的那一刻，她第一個站起身，邁步走了出去。
「由乃。」是緊接著跟上來的有馬貴將，「琲世最近剛剛醒過來，之前的記憶……已經完全記不住了。我已經向局長提議，由你來做琲世的指導搜查官，引導他成為一名合格的搜查官。」
「有馬特等，你在開玩笑嗎。」由乃頭也不回地道，「高級搜查官不需要指導，他已經完全具備獨自行動的能力。」
「那是一般人，琲世的情況不一樣，現在的他就像一個剛出生的孩子……」
由乃的腳步停頓了下來，驟然轉身直直地看著銀髮男人的眸子。
「那你為什麼不親自來不正好！這樣的話你那些舊火重燃的心思……別把我牽扯進無所謂的事裡。」
「由乃。」有馬貴將的語氣稍稍嚴厲了一些，黑色的眸子一片死寂，「你知道，上級不會允許的。」
想到有馬貴將的處境，由乃沉默了一下，轉回了身。
「他要加入的是庫因克斯班，在這方面，真戶曉比我適合多了。像我這樣的人……也不比你好到哪裡去。」
說罷，由乃逕自轉身走遠。
有馬貴將沒有再追上去，看著對方消失在拐角處的身影，另一個稍矮一些的人從他身後走出。
「我妻准特等……似乎相當不喜歡我……和只是看上去冷漠的真戶小姐完全不一樣。」
看著神色有些忐忑的少年，有馬貴將難得舒緩了神色。
「她曾經……最重要的人，和你參加了同一場的戰鬥。」
「誒？什麼意思？」佐佐木對上有馬清冷的神色，局促地連忙解釋，「我是說……有馬先生從來都不曾和我提起過過去的事，周圍的人也都不會談起我的過去……」
有馬眸底閃過一絲詫異，看著神色中隱藏著渴望的少年，終究抿住唇，別開了頭。
以為自己惹對方不高興了，佐佐木失落地垂下了頭。
有馬貴將掩去眸底的複雜，一側的手微微抬了抬，最終還是放了下去，「他是個勇敢又有前途的青年，正直又誠懇，有著旁人一輩子難以企及的崇高信仰，並付出了同樣旁人難以企及的努力。」
很難在有馬貴將口中聽到這樣的評價，佐佐木莫名地覺得有馬的話語和自己產生了一種奇妙的共鳴，腦子裡不由浮現出一個高大的人影，神色嚴肅地站在所有人面前，那樣的畫面感——
他有些喃喃自語地開口，「那他現在一定已經成為一個非常厲害的搜查官了吧！」
「他遠不如你幸運。」有馬貴將微微看了琲世一眼，「戰鬥結束後，他的名字留在了ccg的死亡名單裡。」
佐佐木琲世僵硬了一下。
「死了……嗎？」
有馬貴將沒有回答，只是停頓了一下，再次把話題岔回原點。
「雖說安排你擔任庫因克斯班的班導，但庫因克斯計畫也不過剛開始啟動，現在的你還不能真正地獨當一面，而我妻她……」
佐佐木琲世聽到有馬貴將的聲音幾不可聞地響起，「沒有人比她更合適了。」
……什麼叫做最合適呢？
心底騰升起某種疑惑，佐佐木琲世還是乖巧地點了點頭。
「我明白的，有馬先生。」
離開的由乃並沒有直接回去，在休息廳裡點了一杯咖啡，抱著漸漸失去溫度的杯子，良久才重新站了起來。
這時候，門口一個神色匆忙的少年東找西望地走了進來，在看到由乃的背影後頓時松了一口氣，隨後快步走了過來。
「由乃小姐！」
由乃偏過頭，正對上對方有些微汗的臉，「怎麼了，彌生？」
瓜江彌生，我妻班新人中的一員，出身搜查官家庭，父親曾經是特等官，子承父業實力頗為不錯，腦子也好用。明明長著一雙狹長犀利的眼睛，為人卻很溫和，不知不覺便籠絡了一眾新人的心。
「由乃小姐！總算找到你了……」順了下氣，瓜江彌生小聲又快速地道，「有一個名為和修的准特等來了，東尊寶先生正在接待著，並派我來找您回去。」
和修准特等？
想到那個剛從德國回來就直接和和修吉時對上的刻板男子，由乃的皺了皺眉。
「我知道了。彌生你去情報科要一下他的資料……不，你直接去2課找丸手特等，把這件事直白地告訴他就夠了。最近，我們的日子不會很好過了。」
「瞭解，我會好好約束他們的。」
聞弦而知雅意，彌生的識相讓由乃很滿意，拍了拍眼前只比自己小了一兩歲的少年的肩膀，隨後朝辦公室走去。
隨著時間的流逝，由乃的安分讓上級漸漸放鬆了警戒，尤其是隨著由乃屢建大功，強大的戰力也以絕對優勢壓倒了局內的負面評論，再加上有心的輿論運作，加諸在由乃頭頂的危險信號已經形同虛設。
不過，這段時間，也許她的動作有些太大了。
也難怪和修家的人一回來就把矛頭對準了自己。
所幸自己早有準備。
心裡盤算著，由乃已經邁著步子走進了辦公室，坐在沙發上的人正是和修政。
和一旁站著的東尊寶對視了一眼，由乃逕自走到裡面的辦公桌前坐下，視線掃過沙發茶几上的一摞檔。
「和修准特等還滿意嗎？」
隨手翻了翻，和修政丟下了手中的檔，抬起頭看向由乃，「意料之外的少。」
由乃不由笑出聲，粉色的髮絲打著卷垂落在胸前，白皙的手臂撐住下巴，落在指尖上的陽光留下了一片明亮的痕跡，隨著時間流逝而張開的臉龐顯得越發嬌豔。
「讓和修准特等失望還真是抱歉~呐~」
和修政猛然皺起眉，像是看到什麼礙眼的東西一般轉過臉。
「最新的情報資訊匯總……」
由乃輕描淡寫地打斷，「那是情報科的事。」
和修政微怒，「你現在可是情報科的負責人。」
「啊呀，鳥保先生什麼時候卸任了？東尊寶，我怎麼不知道這事？」由乃一副無比驚訝的樣子看向一旁的東尊寶。
「我也不清楚。」東尊寶行了個禮，「事實上，半個小時前我去情報科查找資料，還看到了鳥保先生，看起來氣色很好。」
「我就說嘛。」由乃靠回了椅子，「和修准特等官一定是誤聽了什麼，怎麼我會變成情報搜查科的負責人了。」
「我妻准特等官，你最好不要試圖在我面前蒙混。」
和修政推了推眼鏡，點著面前的文件道。
「特別搜查班我妻班班長，同時擁有情報搜查科調用權兼三級警戒區臨時搜查指揮權，ss級戰功兩次，s級戰功三次，a級戰功八次……個人實力是不錯，但單憑你這樣散漫的管理，以及毫無建樹的任務狀況，我隨時可以向上級請命抹消這樣浪費資源的班級的存在，連帶著你的職位。」
「啊呀，還真是嚇人的威脅呢。」由乃放下了翹起的腳，嗤笑了一聲，「不過，您真的確信我就是您捏的動的軟柿子嗎？」
「你什麼意思。」
「明明胸有溝壑卻被和自己意見分歧的父親壓制，很痛苦吧？」由乃站起身，慢慢走到沙房旁，眼神幽深地彎下身，「明明是自己的親生父親，明明身為和修家的人，卻偏聽外人，不斷削弱和修家的地位……想必您已經深惡痛絕了吧？」
「完全不知所云。」和修政拿著手中留下的幾分文件，站起了身朝外走去，「我會向上級強烈反應我的意見的，關於這種沒有半點用處的搜查官班級的存在……」
「悉聽尊便。」由乃直起了身，靠在沙發旁，「不過，您得搞清楚一件事——」
「您還遠遠達不到下棋者的層次呢！」
「所以，你就這樣把他趕出去了？」手指扒拉了下茶几上的文件，晚來一步的丸手齋聽完一旁東尊寶的原話，不由挑起了眉毛，「我就說嘛，能欺負到你頭上的人還沒出生呢，根本沒必要過來！」
一旁站著的宮城哲夫點點頭，「可惜了那盞古河砂茶杯，因為急著趕來給摔碎了。」
丸手齋立刻瞪起眼睛，「胡說什麼！明明是太燙手才打碎的！」
宮城哲夫抬頭望天，「那裡面的水是開會前倒的，早就涼了。」
「宮城，你是在懷疑我說的話嗎？！」
「是我記錯了，嗨嗨……」
看著一副小孩子樣斤斤計較的丸手齋，東尊寶依舊表情溫和地望著書架上的書，宮城哲夫則保持雕像望天狀不變，由乃無奈扶額。
「我回頭再讓人從京都帶回來一套……」
「誰說是你帶的那套了！」丸手齋頓時將嘴炮對準了面前的我妻由乃，「碎的是我讓人買的，你帶回來的那套早就扔了！」
「對。」宮城哲夫再次誠懇地點頭，「雖然第二天又派人去垃圾場找回來了。」
「沒有的事！」丸手齋憤怒地再次瞪眼，「我讓他們找的是宮城前一天弄丟的文件！」
「是我記錯了，嗨嗨……」
我妻由乃想笑又不敢笑，連忙轉移了話題：「……說來，和修政這次真的是來勢洶洶，雖然這次從我這裡下手沒有成功，但難保別的人就能招架住。局長到底為什麼要讓他回來？」
「和修政，他小時候我還抱過他呢。」談及正事，丸手齋多少嚴肅了些，「但這不是局長的意思。」
「誒~？」
「一方面，在和青銅木的拉鋸戰中，我們損失慘重，另一方面，也是……」丸手齋朝上面指了指手，「……的意思。」
由乃頓悟，「難道是……」
「你知道就好。」丸手齋打斷了由乃的話，面上顯露出一絲疲憊，「局長的壓力也很大，ccg畢竟不是他自己說了算，真是的，明明都一把骨頭了……由乃，你這邊也不好辦啊，尤其是你拒絕了那些安排下來的『精英』從基層選拔了一批人手之後，上面對你的意見也大了起來，和修政也是看准這一點才……」
「特等，你這一點上，你多少也給我點信心呐。」由乃輕笑了起來，神色間滿是自信，「那些老骨頭們半隻腳都埋進土裡了，還是趁早給他們開開眼吧！」
第90章 身後的人
「沒問題嗎。」
望著放在面前的銀箱，平子丈的神色卻平淡地看不出絲毫波瀾。
「當然。」手指輕輕盯著耳朵裡塞著的隱形耳麥，由乃就好像所有出來消遣的客人一樣，百無聊賴地看著外面行人往來的街道。
這次任務是我妻班成立後的第一個任務，展現出強大的情報搜集能力是必須的，但由乃並不為此感到擔憂。
ccg慣用的人力拉網搜查已經落伍了，只不過成立了幾十年的組織，卻陳腐的好像京都街頭擠滿塵埃的老院。
這是她的契機。
「位置確認完成，紅外線掃描器正常，微型檢測器正常，路線分析掃描開始，分析完成，類比目標分佈，類比進行中，類比完成，分析圖顯示中，顯示完成。」
開口的是我妻班新人中一員米林加人，他帶著一個淺色的眼鏡，卻依然遮不住眼底下的黑色眼圈，說話間有氣無力，沒有絲毫變化的平板語音讓他的聲音好像機器模擬一般不真實，手指卻速度驚人地狂舞在電腦鍵盤上。
由乃聞言湊過去瞄了一眼，隨後瞟了旁邊的平子丈一眼。
「目標只有四個？按照平子上等給的情報應該在二十個以上才對。加人，偏差值？」
米林加人的眼神依然緊盯著螢幕，「0偏差。」
由乃不為所動，「加人。」
米林加人這次微微看了由乃一眼，語氣依然有氣無力卻又堅定，「0偏差。」
由乃收回了視線，將電腦轉給一旁的平子丈。
「這是分析結果圖，基本上只靠平子班就足以擺平，當然，我妻班還是會出動的，只是我會坐鎮在這裡，任務交給東尊寶帶隊完成。」
「無所謂。」平子丈起身，一旁另外兩名下屬也隨即跟著站起，「雖然上面的指示讓我儘量配合我妻班，但你們給出的資訊我們也不會全部接納，事實才能說明一切。」
由乃勾起唇，笑的意味深長。
「您能這樣想再好不過了，那麼，我就在這裡恭候你們歸來了。」
看著平子班消失的背影，由乃斂去了臉上的表情。
「加人，立刻追蹤兩小時內方圓一公里內的可疑動向，鳥保給出的情報怎麼也不會錯到這個份上。不管喰種是如何得到的消息，都必須把他們找出來！」
「瞭解。」
米林加人迷糊樣的睡眼淡淡地瞥了由乃一眼，手下操縱自如地破掉了道路監控網的密碼，迅速地將兩個小時內的道路監控資訊資料載入到自己的資訊模版中，不一時便刷出了一張全新的三維圖，轉給由乃看。
由乃眼睛掃了掃，心中隨即出現了某種揣測。
這次的任務名義上只是一處小型喰種拍賣會，據說在今天於他們所在的商場地下舉行。因為附近牽扯到較多的平民，也為回應之前和修政對於由乃班存在的質疑，本次活動更多的類似於一種實力展示。
尤其是在這次，情報科情報和實際勘察存在如此大的分歧的前提下，只要我妻班能夠證明他們的現場情報搜索資料比之情報科提供的更加精准詳細，這次的任務便足以達到目的。
但更加讓由乃在意的，則是這次又一次出現的，關於喰種拍賣會的情報。
這兩年，ccg和青銅木之間的戰鬥越來越趨向於白熱化，越來越多的手段和策略被使用，尤其是ccg處於明面，喰種本身又是較為封閉的團體，單單依靠原始的資料情報收集，一方面效率顯得越發地下，另一方面虛假資訊也日益增多。
喰種似乎將故意傳遞虛假資訊作為了一種引誘獵殺搜查官的重要手段，在虛假情報附近事先埋下伏兵，然後出其不意地偷襲前來確認情報的搜查官。
尤其是最近半年數次發生的喰種拍賣會系列情報，竟然已經導致一名上等搜查官，一名一等搜查官，以及兩名二等搜查官的殉職。
這樣有組織有預謀，手法相仿的謀殺，讓由乃不得不將其與目前堪稱最大的喰種組織青銅木聯繫在一起。
而這次，有極高的可能，是同樣的手法。
平子班和東尊寶帶領下的由乃班已經沖入地下目標所在地，大概是距離的緣故，耳麥中的信號不是很清楚，倒是顯示幕上能夠看到，定位儀器正勻速朝地下推進。
要等任務結束再去追查那邊的線索嗎？
但為什麼她的第六感卻越發焦慮了起來？
「加人，你留在這裡。」拎起一旁凳子上放著的銀箱，纖細的身形在玻璃窗上倒影出窈窕的曲線，「我去看一下。」
米林加人抬了下焦距迷茫的眼睛，「我會轉告副班長的。順便……」
米林加人難得主動開口，由乃停下步伐，側頭看他，「怎麼？」
「明天，我要請個假。」米林加人思索了一下，「瓜江大概也要……」
「你們要出去？」
「嗯……之前庫因克斯檢驗的一輪抽查結果公佈了，才子被選拔進複試，明天要來局裡檢驗……還有瓜江的哥哥。」加人神色平淡地好像事不關己，「不過，瓜江的哥哥可不是會聽他的話的人。」
由乃回想了一下，眼前似乎又浮現出一張和瓜江彌生相似卻又截然不同的，陰鬱的臉。
「彌生和他哥哥的關係這麼差嗎？」
米林加人意有所指，「本來就不好，瓜江被特招進這裡後就更差了。」
「誒~」由乃轉過身，手掌輕輕搭在米林加人的肩膀上，上身微微壓下，「你這樣說，會讓我以為你對我很不滿呢，米林君。」
「如果您一定要這樣認為的話。」
米林加人的手指又跳躍了起來，螢幕上一個個三維圖、二維圖迅速切換，突然從右下角彈出一個紅色的警戒框，感嘆號在上面急劇地閃耀。
由乃彎下了身，靠近螢幕，「緊急求救？……你這傢伙，不會又侵入對策1課的內網了吧？」
「順帶幫忙改進加固了不少bug。」米林加人迅速地拉出一副地圖，一個同樣極具閃耀的紅點上，大大的「阿原半兵衛」無比地刺目，「鈴屋班的傢伙，就在附近。」
「剛好遇上了嗎……」由乃記住分佈圖，直起腰，轉身便要朝外走，「讓丸手特等給我補個任務單，我先去了。」
「按照阿原半兵衛在回饋資料中的重要度排名和1課的應急處理速度，這消息最快也要十分鐘後才能轉接到2課，就算是丸手特等也不能提前……」
「那就讓那群蠢貨立刻看到並進行處理，順便立刻給我接通什造的無線信號，接不上的話，阿原半也可以！」由乃淡淡地留了一瞥，「這可不是偷懶的時候啊，加人。」
伴隨著咖啡屋門上鈴鐺的脆響，由乃的人影消失在了門口。
端過咖啡猛然吸了一大口，米林加人再次古板無波地將視線投射在螢幕上，從東京各區彙聚到一起的無數等待處理的資訊密密麻麻地排列著。
「雖然是麻煩的任務，但如果是班長的命令的話……」
淺色的眼睛微微眯起，在眸底倒影著的跳動的數字，竟是讓米林加人的眸子顯得熠熠生輝，輕輕扣動鍵盤，在一個彈出框內迅速打入了一連串帳號。
「這次，就試試新來的傢伙吧！」
——【id：和修政，登陸成功。】
不遠處的下水道裡，情況一點也不好。
阿原半兵衛握緊了手中的昆因克，緊張又害怕地移動著腳步。周圍不時傳來悉悉索索的聲響，因為害怕被發現，他連電筒都沒敢開，只能憑藉著感覺摸索著牆壁往前走。
四周很安靜，沒有一點不正常的動靜，他的心卻越發驚慌了起來。
鈴屋前輩怎麼樣了？沒事吧？
自己……真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如果不是自己在發現線索後一聲不吭地跑來，如果不是自己害怕地腿軟被那些喰種抓住……鈴屋前輩怎麼會為了救自己而被拖進下水道……
而現在……
早就已經按下了應急按鈕，可偏偏總部那邊一點回饋也沒有，不知道是信號薄弱沒有收到，還是說還沒有看到。
如果鈴屋前輩因為自己出現了什麼意外的話……
突然，耳麥響起了嘶嘶啦啦的聲音，隨後一個女聲傳來。
「呼叫……鈴屋班……我是我妻……呼叫鈴屋班，我是我妻由乃……」
是前輩的好友，我妻准特等？！
阿原半突然心突然熱了起來，眼鏡框也熱了起來，結結巴巴地接通了信號。
「在……這裡是阿原半兵衛！我妻准特等！不好了！前輩被喰種帶走了！」
「阿原半？什造不在你附近嗎？」路面上，由乃正參照米林加人的分析圖迅速朝先前阿原半兵衛的位置靠攏。
「鈴屋前輩為了保護我……被拖進了這個下水道……」
「什造居然被帶走了？是誰？數量多少？知道什麼情報嗎？」
「這……好像好多個……應該是一個小型組織……別的就……」
「是嗎。」由乃切了下麥，「加人。」
「收到。」耳麥中傳來清脆的鍵盤聲，隨後米林加人聲音傳來，「東南三點鐘方向兩公里處有一個廢棄的污水過濾池，從那裡可以很輕易地讓多人回到地面，附近剛好是一片廢棄的工廠區域。阿原並差不多已經到那個位置了。」
「知道了。」由乃重新把麥切了回去，同時抬手攔下來一輛計程車，「阿原半二等，在你不遠處有一處地下過濾池，從那裡可以通到上面的廢棄工廠，什造應該就在那裡。你先去收集地方情況，並暫時待命，我很快過去。」
「是！」
雖然斷開了麥，但我妻由乃的出現給阿原半帶來的並不是一點半點的勇氣，握緊了手，他加快了步伐朝前走去，直到看到了一片開闊的廢棄地下處理池和牆壁上鏽跡斑斑的梯子。
鈴屋前輩……
小心地推動頭頂的鐵蓋鑽出來，看著周圍破爛的廢棄機器和空不見人的廠房，阿原半兵衛再次心慌起來，一不小心竟是撞倒了一塊機器擋板。
巨大的落地聲在空蕩蕩的空間裡迴響，同時隱約有交談聲從外面傳來。
「好像有什麼動靜？」
「莫非是先前搜查官的同夥？進去看看！」
糟……糟糕了！
破舊的廠房大概有兩層樓高，大件的東西都已經被人搬走，接近房頂的地方有一排狹窄的窗戶，髒兮兮的簾子半掛半落在牆上，勉強拖到地上。廠房中央都是些廢棄不要的零散機器，沒什麼能真正藏身的地方，就算是勉強遮住身形，也很快會被發現。
怎麼辦……怎麼辦？……怎麼辦！
突然，頸後出現了一個重重的拉力，猛地把他扯了過去，還沒等他意識到什麼，一隻結實的手已經捂住了他的嘴，同時一大堆墨綠色的東西徹底蒙蔽了他的視線。
……是誰？！
悠于 2016-8-2 11:37
第91章 亞門鋼太朗
後面的人只是捂住了他的嘴巴，然後在阿原半兵衛想要反抗的時候低聲附在他的耳邊，用和他的樣子一樣詭異奇怪的聲音道。
「噤聲。」
遠遠地傳來腳步聲，那些喰種已經進來了。
阿原半兵衛頓時停止了全部動作，渾身僵硬地呆在原地，同時先前因為驚慌而混亂的理智也多多少少回來了一些。
這個人，難道是為了救自己？
「啊……原來是簾子掉下來啊……什麼破房子，嚇我一跳。」
「別大意，先前那個搜查官還沒找到，有點警戒心也是好的。」
「快走吧，要儘快找到那個搜查官才行。」
闖進來的喰種四處看了一遍，見沒什麼意外，隨即又走了出去。
廠房終於安靜了下來。
沒有被發現。
嘴巴上的手終於移開，阿原半兵衛抬手撩開一個角朝外看了看，見真的沒有人了頓時松了口氣，從滿是灰塵的布簾下面爬了出去，轉身道謝。
「得救了，多謝您！我是……呃？！」
先前所有的感激在看到對方的時候頓時憋在了喉嚨裡。他原本以為救了自己的可能是無意闖進來的平民，或者是剛好在附近執行任務的搜查官。
但……
灰色的高領大衣，黑色的綁腿褲，手中握著一截奇怪的棍狀物，體形看上去健壯高大，半長的領子一直遮擋到眼睛下方，大半張臉都被擋到了，淩亂著長短不一的髮絲似乎從來沒有被好好打理過，連他的具體長相都看不太清楚。
這裝束怎麼也不像是搜查官，但是如果說他只是一般人，露出來的一隻陰兀的眼睛和隱約可見的傷疤又不像。
只見對方瞥了啞然的阿原半兵衛，隨即直直地朝著剛剛種離開的門口走去。
阿原半兵衛立刻反應了過來，「……等等！這位……那邊很可能還有喰種在的，平民還是快點逃出去……」
對方的步子沒有停下來半步。
阿原半兵衛有些尷尬，張了張嘴還是說出另一種揣測，「……難道……您是搜查官的前輩？！」
對方的步子似乎稍稍頓了一下，雖然還是沒有中斷。
原來是前輩啊！
——雖然這打扮著實是有些……
阿原半兵衛連忙追上去，急促地道，「……您一您真的是搜查官嗎？……因為好像沒見過……一定是高等搜查官吧！我是阿原半兵衛，二等官，在隨行鈴屋准特等任務過程中遭遇該批喰種，鈴屋前輩他……請問這位搜查官是否有發現什……」
「太弱了。」對方突然開口，低聲打斷了阿原半連續不斷的話語，「你，不要在這裡礙事。」
阿原半兵衛還沒說完的話頓時戛然而止，對方的話觸動了他心底最深的膽怯。
明明有著一副大個子，看上去長著一張兇狠的臉，實際上卻膽小如鼠，第一次看到真實的喰種甚至下的腿軟。
如果不是鈴屋前輩的鼓勵和教導，自己恐怕早就因為害怕早早放棄搜查官的夢想了吧？
但……
「我不會離開的！」阿原半突然抬起頭，握緊了手中的庫因克，直視著面前的「前輩」，「我是鈴屋准特等的屬下，我絕對不會臨陣脫逃！」
一時間氣氛安靜了下來，阿原半緊張地看著面前的「前輩」，卻仿佛從對方的厚重兜帽下感覺到了一絲讚賞。
讚賞……自己？
還沒等他看清楚，面前奇怪的男人已經轉回了頭。
「隨便你。」
就在這時，阿原半兵衛耳朵中的信號接收器再次響起。
「阿原半，我已經潛入建築朝你的位置趕去，已知情況如何？」
「誒？朝我趕過來嗎？」阿原半連忙切入了麥，「啊，我……從下水道爬上來後就來到一處廢棄廠房，已發現大概三四名扈從喰種，還沒有找到鈴屋前輩，但喰種好像也沒抓到他。」
「發現的已經有三四名了？有找到據點嗎？」
「不……這我還……」
「這是護送『拍賣會』物品的喰種，人數大概在二十人，同時還有人類三名，聚集在東邊的廠房，等到貨主過來就會再次轉移。」
開口的是一直偏向沉默的奇怪的「前輩」。
「喔喔！這是護送『拍賣會』貨物的喰種，人數大概在二十人，同時還有人類三名……」阿原半照著對方的話重複，說著說著卻覺得奇怪起來，「人類？為什麼還會有人類？這裡不是廢棄的廠房嗎？」
黑袍男子瞥了他一眼，「那些人類就是『拍賣會』的貨物。」
……買賣人類？！
另一端再次傳來聲音，「阿原半，你那邊還有人？你已經找到什造了嗎？」
阿原半連忙將注意力轉回來，「誒？不不……還沒有找到鈴屋前輩……只是剛好遇到了一個正在執行任務的ccg前輩……」
「搜查官？」由乃雖然奇怪我為什麼會突然出現一名搜查官，但重點不在於這裡，「算了，我馬上就能和你匯合，你暫時隱藏在原地待命。」
「……是！」
切掉了麥，由乃飛快地奔跑在走廊裡，輕微的腳步聲迴響，抬手在一旁的牆角裡丟下一個微型紅外線掃描器器，同時沉聲對信號另一頭的米林加人道，「那邊收尾了嗎？」
「是，並沒有發現預期中的拍賣會線索，我妻班遭到了喰種埋伏攻擊，索性平子班援助及時，沒有傷亡現象。目前平子上等官和東尊寶先生正待人朝這邊趕來，預計還有三分鐘就能到達。」
「我知道了，紅外線掃描器已經打開，儘量在他們到來之前確認敵人狀況。」
「是。」
遠處似乎隱約有聲音傳來，由乃微微眯起眼，身影一閃，整個人如同鬼魅一樣攀上了天花板，隱身在密密麻麻的電纜中。
來者是四名喰種，和阿原半的話語相符合，似乎在尋找著什麼。
身體從天花板上半垂下來，雙腿猛地夾住對方的脖頸，一個旋體對方的腦袋便詭異地耷拉在肩膀上，然後借著身體回復的衝力一腳踢飛了一旁的另一個，雙腳落地的瞬間兩隻手中已經各多出了一長一短兩柄庫因克，徹底將第三個喰種分成了四瓣。
那是她特意從地行博士那裡定做的複合s級庫因克【灰鴉】，集鱗赫和羽赫於一體三棱形刀具，能自由地進行合併重組，最多可以解體成為兩對四柄佩刀，彼此之間的電網共振還能形成落雨一般的羽赫攻擊。
正在檢查一旁倉庫的喰種連忙回身，看著三具屍體中央的女人，不由吞咽了下口水，「……搜、搜查官！……」
銀光一閃，一柄小刀已經深深沒入了對方的額頭。
戰鬥結束。
由乃手腕輕抖，收起手中的庫因克，耳麥中再次傳來了米林加人的聲音。
「掃描完成，在您三點鐘方向300米處的廠房裡，集中了二十一個個體的存在，其中三人體能明顯低於旁人，可能是人質。同時，還有兩組各四人在附近勻速移動，大概是巡邏兵，一組已被您擊殺，目前西側路段沒有喰種出現。班長，支援已到達附近，需要下達指令嗎？」
由乃想了想，「讓東尊寶帶人從西側潛入，由我帶領發動正面攻擊，平子班等候在東側廠房附近，除掉東線巡邏兵，等到戰鬥開始後立刻從後面發動攻擊。加人，有什造的線索嗎？」
「還沒有，紅外線未能精准感知，大概鈴屋准特等仍處於地下，或者重傷，如果能發動磁探測場的話……等等！班長，有高能量個體正朝著您的方向急速逼近！五十米……三十米……越來越近……她已經到達您的位置了！正在您的——」
由乃瞪大了眼睛看著空蕩蕩的走廊，然後像是猛然意識到了什麼一眼，連忙朝頭頂舉起了庫因克。
是房頂！
粗壯的赫子破開了原本已經被風雨侵蝕的脆弱天花板，伴隨著塵屑的飛濺，由乃勉強看到一個凹凸有致的身形從上落下，同時有巨大的的赫子猛然落在了她交叉抵擋在頭頂的庫因克上。
好重！是尾赫嗎？！
由乃來不及多想，只是長期訓練下的戰鬥本能促使她再次一個後翻，躲過了多方朝著她面部飛快衝擊而來的赫子，同時一瞬間進入到戰鬥狀態的手臂已經自然而然地順著尾赫的下方橫切過去，在對方察覺並收回尾赫時，一眨眼便切換到了羽赫模式。
「唔！」
伴隨著對方的一聲悶哼，壓制在由乃身前的攻擊終於消散了一些，同時對方喰種的身形也徹底出現在了她的面前。
暴露腰身和臀部的比基尼，黑色與紅色纏繞高跟靴子，血色的唇以及黑色的牙齒，詭異的瞳孔……
由乃莫名想起了之前數次團滅的分局搜查官留下的隻言片語。
【融合了惡魔和天使于一身的外表，熱衷於敲碎男人生殖器並享用的淫、穢的女性喰種。】
綜合前後情報搜查課的線索，基本上每次隱約抓到的拍賣會的資訊，都隱約有這個女喰種的存在。
抓到她，就能抓到真正的拍賣會線索，有了拍賣會的線索，距離觸及青桐木的核心也就不遠了。
頓時，由乃一反之前的防禦，立刻收斂手中的庫因克，一個箭步沖了上去，卻不防對方突然沖著由乃咧嘴一笑，隨後猛然收回了比之旁人要靈敏地多的尾赫，然後在由乃因為失力而前傾的一瞬間，一條長長的利齒狀甲赫從由乃的頭頂揮舞而下。
複合型赫子？！
並不是所有的喰種都能夠使用赫子，就好像人類有天才和蠢材之分一樣，本身能夠靈活使用赫子的喰種只占了一部分，而其中絕大多數都是單一型赫子，只有一部分才能僥倖同時繼承並融合父母雙方的特徵，形成複合型赫子。
這樣的融合往往能夠使喰種的能力成倍增長，使得他們從喰種底層迅速登上頂端。比如當初的笛口雛實，父母的赫子能力本身並十分強悍，卻因為同時繼承了甲赫和鱗赫而潛力巨大。
眼前的女喰種，是迄今為止，由乃見過的第二個複合型赫子的喰種。
從頭頂揮下的甲赫仿佛死神的鐮刀，由乃來不及收回上身前傾從下挑起的刀勢，只能咬牙勉強在半空中強行拆開了【灰鴉】，打算硬撐一下——
「呲棱！啪——」
一道黑色的痕跡從甲赫與由乃之間猛然穿過，看似輕飄飄地擊打在了赫子的頭部，卻在衝撞之時發出了沉悶的聲響，女喰種的身形因著這樣的衝擊力，悶聲向前踉蹌了一步，隨即身形靈活一閃，攀上了天花板望著擊打的來處。
只見一個衣著有些奇怪的人正伸手捂著半空中飛回的棍狀物體，一隻陰兀的眼睛正死死地盯著衣著暴露的女性喰種。
而由乃的庫因克卻驟然從她手中墜落，粉色的眸子一掃戰鬥時的冷靜，全然被驚駭代替，從頭到腳渾身都顫慄了起來，近乎失色的唇失控般地開啟。
那樣熟悉的感覺……那樣剛好能夠仰頭看到的身形……那樣總是不曾畏懼過的身影……
是他嗎？是他吧？一定不會錯吧！
朝思暮想了那麼久那麼久，一點點泯滅的最後一點點希望！
「你是……鋼太朗？！」
第92章 去學院
「所以說，關於這個女喰種……」
「考慮到之前連續幾個班全滅的事情……」
「只是分局的巡邏人員罷了，這在青桐木越發壯大的現狀下不是很常見嗎，畢竟當初在學院也只是三流的學生……」
「a級就夠了……」
耳邊是慣常的無所謂的爭吵，ccg的搜查官已經習慣了每天遇到新的喰種新的傷亡的日常，所謂的彙報會總是會聚焦到某些無聊的問題上。
相比之下，她更願意去思索那個突然出現又突然離開的人。
雖然短暫的幾十秒根本沒有看清對方的臉，對方也完全沒有回應自己的呼喚，可由乃還是莫名的覺得，那個人應該是亞門鋼太朗。
不去在意他之前在哪裡，也不去在意對方為什麼沒有聯繫過自己，單單是對方還和自己一起呼吸著同一個世界的空氣這一點，就讓她已經滿心歡喜。
他沒有死，果然，他還活著！
這麼想著，神遊天外的由乃的嘴角不由高高揚起。
「關於命名……我妻准特等是本局內唯一和她對峙過的搜查官了，有什麼關於她的特點嗎？」開口的是和修政，作為直屬2課又是為數不多的特別班的負責人，不湊巧在第一天就和他對上的由乃總是要應付對方不時的騷擾找茬。
「啊？要結束了嗎？」由乃適時地轉回頭，粉色的眼睛還帶著一絲茫然，然後在一旁東尊寶的小聲提示下才多少跟上了目前的思路，「哦，命名啊……就叫做【胡桃夾子】吧。」
「【胡桃夾子】？」不解的人並不只是一個，「這和特點有什麼關係？」
「因為……報告總結裡不是寫了嗎，所有全滅的小組裡，男性搜查官屍體……都少了個東西。」由乃不經意地站起身，懶散地拉起掛在椅背上的外衣，「嘛，這種癖好也不難理解，就好像夾核桃一樣，啪——地一下~聽起來也很有意思，不是嗎，和修准特等？」
在場的男性臉色都變了，和修政推了推眼鏡，不動聲色地道。
「那就叫做【胡桃夾子】，複合型赫子……暫定為a級別，情報科要立刻加大對她的情報搜索！」
無聊的東西總是結束地也很快，在散會的聲音中，由乃有些沒精打采地朝門外走去，卻被和修政再次叫住。
「我妻准特等。」和修政總是一板一眼的頭髮依舊帶著髮膠的光亮，薄薄的鏡片下，眼神波瀾不驚，「關於我妻班，有些事我必須和你談一下。」
周圍的人見狀都立刻快步離開，連東尊寶也習慣了這樣自家上司每天被和修准特等找茬的慣例，低聲道了句去搜查課一趟便搶先離開了。
——反正每天都這樣，也沒見自家上司吃過什麼大虧。
由乃轉過身，勉強打起精神。
「請講。」
會議室的門被最後出去的搜查官輕手蓋上，和修政朝由乃面前的椅子伸了伸手，在看到由乃坐下後才滿意地坐在了由乃的對面，開了口。
「我妻班為應和我妻准特等的一些在搜查和回饋指揮上的建議而設立，在技術上完全依賴於目前資訊技術的發展。當然，在這次活動中，這樣的資訊能力的優勢顯而易見，但不得不說，作為一個特殊搜查班而言，我妻班遠遠達不到進入這樣的班級，搜查官所應當具備的基本能力……」
「我聽的很不明白。」由乃面無表情地打斷了對方的話語，「我認為在對資訊技術和搜查結合方面，他們做得很好，具體成果您也在這次活動報告中看到了，應該說正是因為有我們的存在，情報錯誤才得以在一開始被糾正。」
「但喰種的驅逐卻有九成是被平子班完成的，不是嗎？」和修政推了推眼鏡，「連基本的喰種驅逐都無法完成，他們連搜查官都算不上。」
由乃沒有吭聲，細長的眉毛去微微挑起。
和修政將一張名單朝由乃推過去，「能將這樣強大的資訊技術融入當前ccg的模式體制中是正確的。但所謂技術，只要有心就能學成，搜查官的能力卻收到他們自身的天賦限制。我妻准特等，策略是一方面，可棋子的品質好壞會極大地限制未來的發展……」
「技術只要有心就能學會？我可不這麼覺得，甚至在某種程度上而言，這樣的技術才是真正需要天賦的存在。」
由乃瞥了一眼桌子上標滿了履歷的名單，輕蔑地勾了勾唇。
「由乃班本身是為了高效獲得情報追查青桐木線索而設立的，隊員能不能有效達成我們的目的是由我這個班長來決定的，同時——」
「我妻班自行開發的檢索系統和配套掃描程式只有我妻班才能使用，就算是拿走我們留在現場的終端儀，你也什麼都得不到。我還有事，先走一步了呢，和修准特等。」
沒有理會和修政的臉色，由乃摔門而出，一偏頭便看到了靠牆而站的瓜江彌生和米林加人。
「你們怎麼過來……啊，來批假條嗎？」由乃想起前一天米林加人說過的事，轉身朝辦公室走去。
「所以，之前的終端儀是被他拿走的啊。」沒有回應由乃的話語，米林加人跟上由乃的步伐，彌漫著霧氣一般眼睛下是厚重的黑眼圈。
由乃對於他們知道會議室內的談話並不以為意，「要我說多少遍，不准用儀器偷聽會議室內的談話，會惹來麻煩的。」
「這都是出於對由乃小姐的關心。」一旁的瓜江彌生露出一個純良的笑容，黑色的眸子亮亮的，「說來，和修准特等有件事倒是沒有說錯，由乃小姐您確實要再選些人才行。」
「誒？出什麼事了嗎？」由乃做出有些頭疼的樣子，事實上直接從學院和下等搜查官裡選人，固然讓她意外得到了類似瓜江彌生和米林加人這樣的人才，可並不是所有人都這樣，另外的三人除去戰力本身就爆表的佐佐木，剩下的兩人都只是普通的剛畢業的實習生。
瓜江彌生撓了撓臉頰，「呃，大概也算是……事實上，我剛剛收到了他們的請辭信，說是本身能力不足，不想再給隊伍添麻煩了之類。」
「誒？騙人吧！東尊寶完全沒有告訴過我這件事啊！」由乃驚訝地瞪大了眼睛，明明是一個准特等，卻偏偏可愛地讓周圍無意看到的搜查官都放慢了步伐，「三個人都辭退了嗎？佐佐木也走了？」
瓜江同樣有些難以招架退後了一步，移開了視線，「嘛，我也是剛收到消息就立刻趕來告訴您了……是兩個，六月和不知兩個傢伙……畢竟，剩下的那一個也不能算是我們班的……」
「由乃小姐！」
說曹操曹操就到，正說著話，前面的拐角便出現了一個黑白發交加的少年，看到迎面走來的由乃三人立刻眼睛一亮，迎了上來。
「瓜江君和米林君也在！太好了，我聽說大家要一起去學院，聽說搜查官都要去那裡上學，因為從來沒呆過有點感興趣，能一起去嗎？」
不知道為什麼，瓜江似乎總是對佐佐木琲世有些抵觸態度，臉上的表情立刻淡了下來，「並不是什麼集體活動，只有我和加人要去罷了，是吧，加人？」
對此米林加人的點完全在另一個弧度上，「沒進過搜查官學院卻一下子提拔為上等官，身為上等官卻不會行使上級搜查官許可權，電子檔案完全進不去……你這傢伙到底什麼來歷……」
「誒？是這樣嗎？連米林君也查不到的事，我也不知道啊。」佐佐木琲世有些無奈地揉了揉頭髮，「說來，原來不是什麼集體活動啊。剛剛遇到六月君和不知君也說要去學院，還以為是瓜江君忘記通知我集合了~畢竟，瓜江君相當的不喜歡我啊。」
對於佐佐木這樣的直白，向來效仿東尊寶溫和笑容的瓜江頓時臉色凝固，少見的難看樣子讓一旁的由乃頓時笑出聲來。
「嘛嘛，佐佐木也沒什麼惡意的，彌生你也不要介意了。不過說來，雖然我對六月和不知抱有很大的期待，但既然自願離開了……也許去學院看看能遇到不錯的人才呢~」由乃琢磨了一下，立刻下了決定，「那就一起去看看吧！」
「誒？！」瓜江彌生立刻驚訝地看向已經興致勃勃朝電梯走去的由乃，「等等，由乃小姐，你今天還有會要開的吧？這樣私自跑掉的話東尊寶先生一定又會生氣的……」
「我妻班連基本的班額都達不到了，就算那些傢伙再佈置什麼任務也沒法完成了！」由乃不耐地揮了揮手，不高興地把佐佐木踹進了電梯，「佐佐木又只是暫時的外援，至少再找一個，不，至少再找兩個人才可以呐！」
被由乃推著走的佐佐木琲世苦笑著回頭，「別這樣啊，由乃小姐，我可是很想一直在我妻班裡待下去的。」
對此由乃直接無視，困擾地數著，「啊啊，說來，要找一個武力值比佐佐木更高，真的不是一般的難呐，怎麼辦才好呢……」
「我妻小姐，多少也聽一下我的話啊……」
看著打鬧著走遠的兩個人，米林加人難得認真地打量了一遍，意味不明地偏過頭對瓜江輕聲道。
「那傢伙，看起來比有馬特等還要適合班長。你覺得呢，瓜江？」
「完全看不出來！」
「而且，據說班長以前還有一個情投意合的戀人呢，雖說被官方列入了死亡名單，可在我個人看來，行蹤不明的可能性更大啊……」米林加人繼續刺激道。
「誰讓你去查的！」往常總是笑容溫和的眼眸目光變得犀利，深深地瞪了米林加人一眼，瓜江彌生丟下一句話便跟了上去，「別多事。」
「嗨嗨~」
再次恢復了往日裡迷茫的臉，米林加人再次把視線移到了微型電腦上，同時加快了步子跟了上去。
第93章 月山習
按照預案，第二輪檢測定在局裡進行的，但是臨到前一天卻又改在了搜查官學院，這才有了瓜江彌生和米林加人等人去學院的事。
只是無論是誰都沒有想到，除了瓜江彌生和米林加人的名字，複試的名單裡竟然還有剛剛退出我妻班的六月透、不知吟士。
掃了一遍本就寥寥無幾的複試名單，佐佐木琲世下意識感慨，「考慮到兄弟血緣，瓜江君和米林君如果參加的話，應該也能進入複試吧……這麼一算，總覺得我妻班就好像庫因克斯備選班了呢~」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
一言道破的事實，細細想來，確實好像是這個樣子。
東尊寶知道我妻由乃向來不喜歡真戶曉和她搞出來的東西，於是微笑著打岔。
「那佐佐木你呢，你可沒有兄弟姐妹進複試，這我妻班難不成就不算你了？」
佐佐木對此絲毫不介意，大大咧咧地道，「沒關係的，東尊寶先生，我本身就……」
由乃突然開口，帶著一絲冷意的聲音打斷了佐佐木和一眾聽者的注意力，「琲世，瓜江和米林要去照看弟弟妹妹，我和東尊寶還有事要辦，你也去四處看看吧。」
「啊？嗯！」聞言佐佐木也停下了沒有說完的話，似乎完全沒有在意我妻由乃強硬打斷的用意，反而聽話地邁開了一早就迫不及待的步伐，「那我去看看，等要走了就聯繫我吧！」
「我說過，不要以任何方式觸及佐佐木的事。」看著佐佐木琲世走遠的身影，由乃這才瞥了一眼兩個作乖的少年和低頭不語的東尊寶，再次囑咐道，「這不會給你們帶來任何好處。」
「可……」
「佐佐木琲世，你們只需要知道他是ccg的上等官，是未來庫因克斯班的班導就行了，照這麼算，彌生和加人還是要多多討好他比較好啊。」由乃抬眼四處瞧了瞧，轉而朝著臨時辦公室走去，「走了，東尊寶，既然來了總要去見見博士他們的。」
「是。」
*
辦公室沒什麼人在，而實驗室裡的負責人是地行博士，以及研發新星柴，這個實驗班未來真正的負責人真戶曉並不在現場，據說是因為任務，臨時被調遣出去了。
作為真戶吳緒的女兒，真戶曉毫無疑問繼承了其父出色的研發基因，在科研部門也有著不低的話語權。
也因此，由乃素來不願和這裡打交道，和地行博士的關係也不過爾爾。
看著興致勃勃做實驗的地行甲乙，以及興奮地不能自持的柴，由乃終歸是生不出一絲一毫的好感。
「呀，這都要感謝我妻准特等，要知道第一輪檢測的時候，六月君和不知君的契合數值只不過看看過線，我還在擔心這第二輪檢測他們能不能撐得過去，沒想到這才過去了兩個月，這兩人便在我妻准特等手下得到了這樣的提高——」
「撐不過去會怎麼樣。」由乃打斷了地行博士的話語。
被蘑菇頭髮型掩蓋了眸子的地行博士乾笑了一聲，而一旁已經榮升為科研第二人的柴則陰惻惻地哼了起來。
「任何偉大的研發都需要相對等的犧牲，愚昧無知的衛道士別來搗亂。」
我妻由乃不動聲色地看著面前顯示幕上的實驗室狀況，而身後的東尊寶立刻上前厲聲呵斥。
「對我妻准特等放尊重點！」
「啊啊，明明就是什麼都不懂只會耍耍庫因克的搜查官，卻還整天擺著一張趾高氣揚的臉！」
「你——！」
「哈哈哈，嘛，柴君，第三波分析資料匯總起來。」地行博士立刻笑眯眯地打起了哈哈，然後轉而對由乃道，「說來，今天學院這邊也來了很多大人物啊，大家似乎對qs班都相當的感興趣嘛！我妻准特等也去和他們坐一坐如何？」
變相的逐客令，東尊寶的臉色頓時變得更難看了，還想要說些什麼，卻被由乃抬手止住。
「沒關係，既然博士不歡迎我們，那我們就出去看看。」
庫因克的開發技術來源於和修家族和德國相關機構的合作，地行甲乙不過是當前最擅長製作的人而已，沒有必要落下自己的全部面子來恭維對方，只是礙于對方在科研部門的地位，也不方面下對方太多的面子。
因為我妻由乃也不想隨隨便便招來什麼小摩擦，轉身便帶著還有些不滿的東尊寶走了出去。
只是對方所說的，這次來的大人物，她倒是從未聽說……
長長的走廊裡空蕩蕩的，當午的陽光微微撒入，投射在人的臉上略顯灼熱，由乃下意識地用手遮擋了一下，視線卻不經意的掃到了一個人。
只見一個紫色的頭髮的高個子紳士正文質彬彬地掏出手帕，輕輕擦掉了面前還有些局促的青年肩膀上的一點污漬。
東尊寶注意到了由乃的停頓，同樣將視線投向了窗外。
「那是佐佐木和……他在學院的朋友嗎？不過看起來一點也不像是學院裡的人啊。」
「確實不是。」由乃輕聲地開口，似是回答又似是自言自語。
事實上，她雖然有聯繫月山習來在找到自己要找的人後來見自己，但卻沒想到對方就這麼光明正大地出現在了搜查官的學院裡。
明明說好的是今晚在橋頭接洽的！
還擔心這傢伙會不會依然虛弱地躺在地板上整日哀悼自己逝去的「美味」，卻不想對方得到消息後直接無視了自己交代的話，不但私自闖入了今天搜查嚴密的搜查官學院，甚至還直接找上了佐佐木琲世。
一個兩個的，都這麼迫不及待地湊上前來，沒有半點教養。
想到從昨晚排到今天的各種會議，堆積在桌子上的文件，最近連續不斷的暗中使絆和找茬……從昨日任務後在東京城奔跑尋找了一整夜的我妻由乃，只覺得被夜風吹得發冷的腦袋再次發熱起來。
煩躁，無比的煩躁。
而現在，最要緊的是——
不能讓他說出去什麼！
「您說什麼……」東尊寶沒聽清由乃的話，只是在觸及由乃那陰沉地發亮的眸子時，不由隱去了尾音。
他很少看到我妻由乃這樣的表情，只是每次出現這樣的表情，恐怕都有些事要發生。
而這次……
「……是有什麼事發生了嗎？」
「啊。」由乃不想多解釋什麼，兀自拿起手機撥打了出去，卻看到視線裡的那個青年伸手到口袋裡按掉了什麼，隨後依然笑語晏晏地和一旁的青年說著什麼。
這個傢伙！
她又撥打了佐佐木的電話，這次電話是接通了，只是電話另一側傳來的聲音卻讓她猛地站不住了。
「……等……等我接個電話……」
「呐，佐佐木君，還有什麼比我們即將談論的兩年前的事更重要呢？」
「呃……那個……其實……」
「其實他們說你的記憶還是會回來的對嗎？佐佐木君，你還是這麼天真呢~」
他要說出來了？！
由乃沖著電話那端吼了幾聲，可手機的主人似乎完全失去了對於電話的掌控權，視線中的佐佐木被身形高大的紫發青年整個抱住，並深深地埋在了他的脖頸處。
這個變態！
她正位於實驗樓的三樓，外面還有一層巨大的透明玻璃板隔在外側，根據由乃對其厚度和堅實度的估測，普通人肯定是打不開的。
連跳窗出去也沒路！
真是關鍵時刻掉鏈子，就算現在跑下去估計也來不及了！
就在由乃著急的時候，突然身旁傳來了東尊寶的一聲驚呼，然後一個清冷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閃開。」
由乃下意識地錯開了身子，隨後一片金色的雷閃擊打在了外側的防化玻璃牆上，伴隨著破裂的哀鳴，正面的玻璃牆居然都裂了開來。
居然在搜查官學院內解放庫因克……
由乃看著那身著白色大衣逕自跳下去也面不改色的有馬貴將，只是朝東尊寶打了個收拾後續的手勢，緊隨其後跳了下去。
然後她看到了堪稱狗血的一幕。
只見渾然裝作不知有人過來的月山習突然抬起頭，笑著沖佐佐木說了什麼，隨即在對方的震驚神色中朝著佐佐木的唇猛然落下，而在由乃身前的有馬貴將則再次打開了手中的鳴神，在一聲清脆的嗡鳴聲中，一道粗長的金色落雷朝著那紫發的青年猛然沖去，在對方帶著懷中佐佐木閃開之後，恰好被迎面而上的有馬一拳打飛，隨後將完全沒有反應過來的佐佐木琲世攬在了懷中。
待由乃趕到時，看到的就是摔倒在一邊的月山習，以及相擁在一起的有馬貴將和佐佐木琲世。
這種對比……
所以，是有馬貴將的及時趕到，拯救了即將被綁架的小情人？
等等，自己在腦補些什麼啊？！
「有、有馬先生？為什麼你會……」佐佐木看著身旁高大的男青年，黑色的眸子眨了眨。
有馬貴將的解釋相當淡定，「剛好有事在這裡，看到你就追過來了。要走了嗎，我送你回本局。」
「不、不了，我和由乃小姐他們約好了等一下見……」
這時，先前被無視在一邊的月山習抹了把臉，站起了身。
「你這混蛋……」
身為喰種，月山習的身體修復能力是相當頑強的，雖然臉上的淤青一時還沒有消退，但還是眼神兇狠地猛然從地上站起，那隱約泛著紅光的眸子讓由乃頓時產生了某種不好的預感。
只見月山習突然失去了先前的溫文爾雅，渾身的氣場頓時變得絮亂如同野獸。
「你要把他帶去哪裡？你要把他怎麼樣！把他放開！把他還回來！他是我的是我的只能是我的你這混蛋要把我在這世界上獨一無二的珍寶帶到哪裡去——」
「砰——！」
腳下踩著紫色的後腦勺，由乃臉上露出了淡淡的笑容，朝手中庫因克微抬的有馬道。
「抱歉，這傢伙因為受到過刺激所以腦子有些不太清楚，我這就送他去醫院。」
悠于 2016-8-2 11:37
第94章 不知心
由乃靜靜地看著面前的有馬貴將，她不知道對方已經知道了多少，但就算有馬真的知道月山習的身份和她私下做的一些事，她也不介意。
有馬貴將是個聰明人，雖然說起來有些消極，但有馬從來都不會正義感過剩。
果然，沒過幾秒，有馬貴將便轉移開了視線，收起了手中的庫因克。
「琲世並不認識他，還希望這人不要纏著不放了，畢竟這樣琲世也會很困擾。」
佐佐木琲世回過頭看著那個神色冰冷的男人，遲疑著小聲道，「可他說……」
有馬貴將微涼的眸子下移，止住了佐佐木琲世沒有說完的話語。
還在由乃腳下的月山習倒是還想要叫嚷些什麼，只是由乃還踩在他背上的腳稍稍用力，便也止住了他的話。
一時間氣氛竟是變得僵硬了下來。
「那玻璃怎麼辦？」由乃回頭看了一眼，轉而問有馬，「院方會氣壞的，少說也要告你一狀。」
搜查官學院在ccg多少算是吃力不討好的地方，那些有不良前科或者被判定不適合ccg工作的搜查官會被發配到這裡終年氣氛壓抑的地方，而現任校長據說正是有馬貴將剛剛進入ccg時的帶隊搜查官。
天才是一個世代之幸，也是一個世代之不幸。
越是光芒耀眼，越是陰影濃重。
有馬貴將作為ccg頭一個的天才，強大的實力和一路高升的搜查官之路換來的不僅僅是敬佩和讚揚，更多的是眼熱嫉妒。不少人因此得了「有馬病」，而那有馬的首任上司作為這璀璨搜查官生涯的第一個見證者，恐怕更甚。
「無妨。」有馬貴將的神色淡淡的，似乎他曾經隱約向由乃袒露出的弱勢處境，都只是閒暇的玩笑，「我這就去向局長彙報。」
由乃點了點頭，又看向了垂著眼睛不說話的佐佐木琲世。
「琲世，你要和有馬特等一起走嗎？左右今天也沒什麼任務了……」
佐佐木盯著一旁地上的一塊石子飛快地道，「我等大家一起就好。」
看了眼神色有些無奈的有馬貴將，由乃一點也不打算勸些什麼。
想當初那個溫柔的從不說拒絕的男孩，如今也學會了鬧脾氣。
她覺得挺好的。
也因此心情更加不好。
她向來不喜歡對比他人的，卻總是忍不住去想，如果那人還在的話，是不是自己也可以像其他人一樣任性。
可惜現實永遠……
想到這裡，由乃腳下的力氣更大了一點，而笑容卻愈發燦爛。
「那你稍等我一下吧，我和這位舊識有些話要說。」
這說話顯然不能當著佐佐木的面。
將月山習狠狠地丟在牆上，由乃看著那個靠在牆角呵呵傻笑的男人，粉色的眉眼無比的清冷。
「起來。」
月山習神經質地笑著，臉上的神經不正常的抽動，並不理會由乃的命令，只是兀自邊笑邊道。
「是他吧……果然是他吧？哈哈……我就知道的……我就知道他一定會活著的……我就知道……」
由乃沒有應他，只是對方那副又哭又笑的樣子醜地礙眼，而他肆無忌憚破罐子破摔的行為，也讓她很不喜歡。
說實話，當初她從來沒想到月山習會受到那個少年如此之深的影響，以至於當她發現這枚棋子在自己手中廢掉的時候，著實有些驚訝。
她知道，自己其實是不喜歡那個少年的，就算她對外表現很是照顧對方，但每次看到對方爽朗的笑容，她的心都在一點一點地疼。
就這點心思而言，她和真戶曉沒有什麼區別。
無論如何都不能釋懷殺死自己所愛之人的人，哪怕現在的對方並不知情。
失去重要之人的痛苦，如同黑夜一般，無時無刻地潛伏著，隨時等待吞沒那些絕望的心靈。
這樣的絕望，月山習也經歷過。
由乃看著捧著一塊破手帕涕泗橫流的月山習，終歸是歎了口氣，上前蹲在了對方面前。
「習君。」
月山習的眼瞳睜得大大的，看著那手帕上的一點血跡，神色癡迷。
「……是那種味道……還是沒有變……卻更加迷人了……金木君……哈哈哈……金木君！……」
由乃皺了皺眉，見對方的注意力全然不在自己身上，隨即伸手想要扯過那方手帕，卻一下子對上了對方野獸一樣警惕的眸子。
不行嗎……
「真讓人傷心呢，習君。」由乃收回了手，臉上卻不見一點遺憾和傷心，「我們也算是久未重逢了，就不能好好聊一聊嗎。」
「啊。」月山習此行頗豐，看起來這樣意外的重逢還讓他兀自沉迷在一個人的喜悅中，周圍的一切都不再被他放在眼裡，連帶著對由乃的反應也冷淡無比。
珍惜地將手帕塞回了衣服，然後站起身，「這次就算了，我還會再來找那位……佐佐木君的，等下次……」
這底氣十足的樣子……
由乃的眉毛挑了挑，眼波流動間，淺笑的唇突然抿了一下。
她是個壞女人，總是見不得別人的好，而月山習這人雖說有些腦子，有時候卻著實不會看眼色，以至於她實在是忍不住——
「是嘛？」由乃溫和的笑了，袖子裡突然滑出了一柄庫因克直沖對方後心，卻被對方同樣一瞬間浮現出的甲赫架在半空中，空閒的手則擋住了由乃擊出的空手。
由乃一連兩次偷襲都沒有得逞，月山習笑地有些妖異，「今天就這樣吧~aurevoir~」
「那可……不行！」
驟然，由乃周身的空氣波動了一下，月山習只覺得面前有勁風撲來，隨後整個人便淩空而起，狠狠地撞在了巷子裡側的鐵網上，然後他的胸前便被開了三個血洞。
難以自持地吐了一口血，月山習看著走近的粉色少女，神色的眼底驚疑不定。
「開什麼玩笑……你……你難道……」
由乃周圍的空氣如同水波一樣不經意地蕩了蕩，隨後那還在腹內蠕動的看不見的東西一瞬間抽了出去，三道血痕在半空中懸浮，顯現出觸角的模樣。
「難道什麼？」
由乃淺淺的笑了，如同數年前一般，略帶羞澀卻又讓他後背發冷，然後白皙的手指輕輕抬起，沿著微微敞開的領口深深刺進了他鎖骨間的皮膚裡。
他知道，只要自己敢亂動一下，那指尖下脆弱的氣管便會被捅出一個洞來。
所以他不能動，也不敢說，連因為緊張而變得局促的呼吸，都拼命地壓制起來。
「呐~習君對我而言，可是很重要的人~當初在搜查官面前保護我的情誼，包括習君赫包的美味，直到現在我都記得~」由乃眯起眼睛，淺色的舌頭輕輕舔著嘴角，「雖然，習君好像完全~完全~都想不起來了~喜新厭舊可不是個好習慣呐~」
月山習牽強地笑著，小心地蠕動嘴巴，「怎麼會……」
由乃一點也不信的揚了揚眉毛，「不過，犯錯不要緊，能改就好~對吧~？」
這種時候，除了說對，還能說什麼？
見月山習驚疑不定地看著她，卻沒有再做出什麼反抗的行為，由乃放開了對他的壓制。
「習君，看在我們這麼些年的交情上，好好相處不行嗎？」
月山習的臉扭曲了一下，壓在他身上的威壓散去，月山習直起身子，理了理先前淩亂掉的衣服，再次擺出了一張故作高貴的臉。
他可不是當年被一而再再而三招惹激怒的毛頭小子了，怎麼也不能全盤皆輸。
「哼，你以為月山家的承諾就是這麼好得到的嗎！」月山習冷哼了一聲，見由乃的表情又危險了一些，連忙清了清嗓子，「月山家向來對搜查官敬而遠之！不過，如果是現在的你的話……我稍稍又對你提起了些興趣了呢。」
由乃任由他打量自己，「關於先前我聯繫你的事，你不用查了。」
「那個奇怪的人嗎？」月山習模模糊糊地回憶了一下，然後擺了擺手，「那也好，反正奇奇怪怪的人多了去了，那麼模糊的線索不知道要找上多久……」
由乃不喜他廢話，逕自道，「然後，有另外一件事要你下點功夫。」
月山習看向由乃。
「月山家沒少從拍賣會，美食餐廳裡面牟利吧？只是聽聞近來青銅木的手似乎越來越長了，月山少爺，這可不是什麼小事了喲~」
月山習不是個蠢貨。月山家作為幾十年前發家的家族，到如今在人類社會中已經佔據了相當之高的地位，從實質上而言，它已經立於金字塔的頂端。
青銅木之流的所作所為，完全引不起包括月山家族在內的其他喰種家族的任何興趣，相比於現在鬧出的動亂，他們更希望能在穩定的秩序下過自己安安穩穩的日子。
奈何青銅木可不會這麼覺得，從根本上佔領並壓制人類，才是他們想要的。
月山習聞言認真地琢磨了下，隨後圓滑地表示自己要探一探情況，便抬著高傲的下巴矜持地走了。
不過，由乃的目的已經達到了。
她想知道真相，她想讓所有應當付出代價的人都血灑東京。
這也是支撐她活下去的最後的意志了。
第95章 新戰役
我妻班沒有招到新人，確切來說按照現在全班都心不在焉的狀態，能找到合適的新人就怪了。
但這是有原因的。
也許是一語成籖，瓜江彌生的哥哥和米林加人的妹妹在重重選拔後順利被選拔入了qs班，在和自家哥哥打了一架後，瓜江彌生依然沒能阻止自己的兄弟進行庫因克斯手術，而米林加人，在他趕到實驗室的時候，米林才子的手術已經結束了。
看著沙發上坐著臉上還帶著傷的瓜江彌生，再看一眼面前一臉不好意思笑容的佐佐木琲世，由乃心裡總是不大高興的。
於是她大聲喚了起來。
「東尊寶！東尊寶！」
向來笑容溫和東尊寶難得有些失態，扶了扶差點掉下來的眼鏡，東尊寶應聲。
「在！」
「為什麼我們班的人都一個接一個地被真戶班給搶走了？！你去告訴特等，再這麼下去直接把我們班解散了算了！」
東尊寶的笑容也勉強了起來，「由乃小姐，丸手特等已經發話說讓您在局裡隨便挑人，就算挑中1課的人他也會給你搶過來，可您……」
由乃粉色的眸子涼涼的，「這能一樣嗎？你把我班的尊嚴置於何處！就這麼讓我向真戶認輸？！」
東尊寶沒話可說了。
由乃再次不解氣地瞪了他一眼，然後抓起一旁的幾個章啪啪啪地在面前的調令上蓋了一通，抓起來沖著佐佐木琲世一把丟了過去。
「拿走！拿走！趕緊走！愛去哪去哪兒！」
佐佐木接住印章，臉上尷尬的笑容更尷尬了，想說些什麼安慰的話又不知道該如何開口，終究是朝桌子前生氣的我妻由乃鞠了個躬便轉身離開。
「喂。」沒等佐佐木離開兩步，身後突然傳來我妻由乃的聲音，「你知道為什麼有馬特等一定要你到我手下來嗎？」
佐佐木輕微地楞了一下，側身看著那個背光的女子。
當初一無所知地醒來，對一切事物都懵懵懂懂，隨後便進了局，成為上等搜查官，卻被分配到我妻由乃手下。
他也曾疑惑過，為什麼有馬先生一定要讓自己投到我妻班，但……
佐佐木琲世含糊地說，「……是想讓我向由乃小姐學習吧？畢竟，由乃小姐這麼厲害……」
由乃猛地靠在了椅子上，兩隻手彼此摩擦著，在光暗對比下的臉上多了一絲微妙的神色，「若論實力，還沒有人能強過有馬。」
佐佐木琲世頓時哽住話，怎麼也不知道接下來該怎麼說。
有馬先生說我妻准特等是最適合他的導師，所以他遵從有馬先生的話來到我妻班，由乃小姐並不像初次見面那樣尖銳，班裡的氣氛也很和諧，由乃小姐會根據他們每個人的實力教導他們，他自己也有了長足的提升，在ccg的整個大環境裡，這裡就像是樂土。
但……
他總覺得，有馬先生所指的，並不僅僅是這些。
「不過你說的倒也不錯，他確實有想讓我教你的東西，只是，現在的你……」拖了拖尾音，由乃從神色還有些疑慮的做做麼臉上瞥過，然後語氣輕快地道，「琲世，等到你遇到什麼讓你困擾的事時，再來找我吧。無論是什麼樣的困擾，都可以喲。」
語氣的反差太大，佐佐木迷茫地眨了眨眼睛，隨即釋然地再次鞠了個躬。
「是！」
門扉被合上，屋子裡靜了下來，收拾文檔的東尊寶和躺在沙發上的瓜江彌生好像根本沒聽到剛才的談話一樣，兀自做著自己的事，只有由乃輕輕劃動桌面的聲音一聲接一聲。
「隨便再找三個人吧。」良久之後，由乃的聲音突然響起，「實力足夠腦子也不用太好用關鍵是聽話……嘛嘛，就找這種湊夠一組就夠了。」
東尊寶的眼角抽動了一下，「班長，這樣真的好嗎……」
「我到時擔心就算這樣低的要求你也找不到。」由乃定定地看著東尊寶，直到對方脊背發涼地收回視線才繼續道，「情報方面已經有線索了，總不能把行動一拖再拖。」
這不是假話，情報確實已經有線索了。
最近幾個月來，青銅木已經從單一的喰種暴力組織朝著各個方向發展，似乎是為了獲得一切上層喰種勢力的支持，青銅木似乎開始幫助一些喰種家族做些護衛之類的工作，護送拍賣會的拍賣物也是其中一種工作，而在上次我妻班的行動抓住了一些關鍵的小嘍囉之後，情報部門的分析工作稍稍變得突飛猛進起來。
ccg才知曉了青銅木如今的勢力範圍有多麼的龐大，雖然這僅僅是冰山一角。
我妻班的行動進一步下來了，搜查官會議決定，由乃將行使對於情報搜查課的暫時指揮權，進行戰前的佈置安排。
這是新一輪戰役的前哨戰。
會議室裡，由乃看著手中慣常的行動安排，隨意地點了點頭，「鳥保先生的安排，我總是信得過的，就這麼來吧。」
一旁看上去四十多歲的中年男人點了點頭，隨即按照方才那張紙將人員分配了下去。
由乃則一直看著，只有被點到名字的人站起來的時候，才會象徵性地點點頭。
總共不過四組，每組五人，分配地很快。
見人員分配已經完成，由乃朝一旁的東尊寶斜了一眼，「東尊寶，講一下這次第一階段的流程。」
東尊寶起身，身後巨大的顯示幕上出現了一個標注詳細的地圖。
「第一階段的戰鬥目標是這裡的拍賣會場，按照收集到的情報，三日後晚上7點，會有一場拍賣會，我們要在第三日的白天對其發動襲擊，然後以三點方式對其進行驅逐清理。場內喰種大約一百不到，而會進入驅逐戰鬥的喰種大概在20人左右，具體人員分配如下……」
立時有人在台下舉手，「我們只是搜查課，居然直接讓我們進行驅逐戰……」
「上面也是經過認真考慮才決定將這場前哨戰交給搜查課，敷屋一等官，你有什麼意見嗎？」由乃冷冷地瞥了對方一眼，心下有些不屑。
搜查課可謂是「養老」課，他們要做的不過是把從外界收集來和搜查官內部回饋的情報進行統計，然後派一兩個人進行簡單的核實就算了。這樣的工作將資訊放在第一位，因此並不要求搜查官一定要對目標進行驅逐，自然也不要求搜查官一定要有多麼強大的實力。
一些實力不怎麼樣的人混進這裡，不但不認真核實情報，有時候還會因為粗心大意驚動目標喰種，引起對方警惕反而加重了後續執行驅逐任務的搜查官的危險。
而現在，居然連基本的搜查官的職責也……
不過，正是因為如此，要犧牲他們的時候，也不會有人手軟。
由乃冷哼了一下，目光掃過全場，「你們在作為搜查課一員之前，首先是一名搜查官，搜查官的職責是驅逐喰種保護平民的安全，若是連這也做不到，還是趁早引退為好！」
說是引退，可搜查官能不犧牲在自己的崗位上就不錯了，談何平安引退？
一時間，所有人的臉色都變了變，先前說話的人也頗有些尷尬地垂下了頭。
由乃見此倒也沒再說什麼，讓東尊寶把所有的安排交代清楚，隨即解散了大會，率先起身帶著東尊寶離開了。
見她離開，在座的搜查官們才松了一口氣，只是依然有人心中不忿。
「鳥保先生，起先指派下來這麼一個人插足情報搜查課就算了，怎麼現在還使喚上癮了？這是置鳥保先生於何地！」
頭髮已經有些花白的鳥白斜了說話的人一眼，見對方一下子變得訕訕，這才收回了視線，帶著副官一聲不吭地離開了。
「鳥保先生，大家有這樣的質疑也都是能理解的，畢竟空降下來的准特等官向來一副諸事不理的模樣……」過了一會兒，副官也低聲道。
「怎麼連你也看不清了，理樹。」因為是對著自己的親信，鳥保倒多了些耐心，「情報搜查課聽上去好聽，可向來被局裡的人當作吃軟飯的，可你看看，自從我妻准特等來了之後，雖說小事不管，但整合出的系統搜查方法效果如何？」
副官花間理樹猶豫了下還是道，「自然是成效不斐，但她終究……她才二十出頭罷了！」
「ccg需要人才，尤其是傑出的人才。」鳥保語重心長地安撫道，「如今的我妻准特等就像是當初的有馬特等一般，冉冉升起的新星。這是好事。理樹，我知道你向來自信甚高，但因為人外有人，若是因為他人的優秀而迷失自我，才是得不償失。」
花間理樹仿佛突然被點醒，略一愣神才滿是羞愧地回應，「……理樹明白。」
鳥保見自己青睞的年輕副官神色恢復了往日的堅韌，滿意地點了點頭，只是琢磨著上級放著一群特等官和1課2課的精英們不用，偏偏動用我妻由乃指揮一群搜查課搜查官戰鬥的意圖，心裡終究是有些驚疑不定。
ccg自從上次梟與獨眼之梟的戰鬥之後，已經許久沒有什麼大的行動了。
莫非……？
窗外夕陽漸落，紅色的晚霞灑滿了半邊天空。
恐怕，這一切都只是開始啊。
第96章 老相識
大概是上次訓斥以及鳥保在背後勸說的緣故，臨到戰鬥開始的這一天，搜查課的這群軟飯表現大體還算讓由乃滿意。
「目標a已經完成包圍，目標b正在進入滲透，已經和目標前鋒相遇，戰鬥已開始。」
看著監控視頻和一旁雷達掃描器上移動的綠點，由乃語氣平平地對著麥道。
和修政的聲音從中傳出，「收到，按計劃繼續進行。」
誠如鳥保的感覺，這次的任務只是一個開始，一個借由搜查課炮灰而打開的戰鬥開端。
青桐木憑藉著和各區地頭蛇的合作和*來達成對東京23區的滲透，拍賣會可謂是其重要的據點，而剷除這樣的據點勢在必行。而根據最新的情報，最終目標被鎖定在了這半年來不斷威脅本局安全的3區、13區和9區的青桐木勢力，務必一次性將三區交匯處周邊的多個臨近的據點全部拔起。
而鑒於戰鬥所能動用的人數有限，由乃指揮的搜查課將會通過慣常搜查形勢來誘導兩個據點的喰種向事先佈置好的包圍圈退散，隨後封閉包圍圈，徹底殲滅包其中的敵人。
想法是很好。
但為了不驚動前哨戰的喰種，干擾整個戰鬥的後續進行，前哨戰將會偽裝成情報科意外遭遇大批喰種的普通搜查行動，而為了保證這種偽裝的真實性，在戰鬥副指揮和修政的強烈要求下，這些情報課的搜查官甚至連這場戰鬥的真正意圖和安排都不清楚，更不用說什麼大型戰鬥專用的標配武器。
連傳達命令用的麥克風，都只有領隊的小隊長才有配備，如果真的出現什麼意外，恐怕連求救訊息都回饋不出。
他們註定是這場戰鬥的炮灰！
饒是已經見慣了死亡的由乃，看著雷達螢幕中一瞬間消失的數個綠點，都不由心頭一緊。
「班長。」一旁的米林加人看了由乃一眼，「目標a處也遭遇到敵人了。」
「嗯。」
看著由乃沒有半點波動的側臉，米林加人遲疑了下還是道，「這些喰種似乎比想像中的要強，需不需要更改計畫讓他們撤……」
耳麥裡傳來混亂的聲音和哀鳴，好不容易被人為鼓起的勇氣一瞬間破裂開來，恐懼、害怕、絕望，一瞬間籠罩了隊伍。
「意料之內的事。」由乃似是自言自語地安慰了一聲，隨後穩穩地抓起微型麥，「不要慌張！1隊2隊立刻上前支援！確認敵人實力後，朝預先設定的撤退方向！都鎮定下來！你們可都是經驗豐富的搜查官了！」
「還有第6隊！你們在幹什麼！不要往缺口那邊退！包圍圈散掉了！」
許是由乃的提醒起了作用，亦或者是計畫並沒有被發現，試探並撤退的安排似乎進行的很順利，在猝不及防中被偷襲了數次之後，各個小隊顯然都不再像一開始那樣手忙腳亂，慢慢擴散著退開。
雷達圖中的喰種們倒也沒有一直追下去，如由乃等人事先所料，這兩處據點顯然都有拍賣會的貨物，為了今晚晚些時候的拍賣會，他們會選擇立刻離開原地。
而方向，正朝著今晚的戰鬥中心地帶。
至此，只要那些喰種繼續朝預定方向撤離，而需要做樣子追擊一陣的搜查官能順利撤出的話，今晚的任務就算是圓滿……
由乃一口氣還吊著，突然一旁傳來警報器的響聲，沒等米林加人出聲，由乃便一眼看到了異樣的來源。
只見雷達勘測圖上突然多了一個劇烈閃爍的紅點，從撤退的喰種中穿過，只是一瞬，周圍的綠色光斑便滅掉了數個，同時快速朝這邊襲來。
米林加人立刻拿起一旁的副麥呼喚道，「是第三隊！喂？喂！第三小隊能聽到嗎？喂？」
由乃沒有阻止他，只是眼神死死地盯住螢幕上和其他紅點方向相反，快速移動著的目標。
「小隊全滅……」
由乃皺了皺眉，她雖然覺得情報科的搜查官實力確實只是一般，但按照預定計劃，和喰種互相拉鋸一陣，隨後只是勉強潰敗的實力應該還是有的，怎麼現如今卻全滅了？
難道這小據點裡還有什麼青桐木的高層幹部不成？
一瞬間，由乃反應過來，整個人都熱血沸騰。
「班長，這個喰種正在追趕第四小隊，可他們現在的方向已經偏離了，再這麼下去肯定會沖到包圍圈那邊的佈置的！」
米林加人作為我妻組的一員，雖然沒有像其他人一樣在東尊寶的帶領下參與後續戰鬥安排，可對那邊的戰鬥佈置，他知道的並不少，只是敲打了下鍵盤便調出了路線預測圖。
第四小隊的耳麥似乎壞掉了，無線電怎麼也無法溝通，而按照他們現在的路線，5分鐘後便會撞上包圍圈那邊的暗中佈置。
而緊隨其後的喰種也會……
「看上去確實如此。」由乃低頭看了眼螢幕，隨即起身從旁邊掂起了銀箱，「大概是個厲害點的角色，再調遣其他小隊支援也來不及了，我去攔下他。」
米林加人微微睜了下眼睛，隨後了然地點點頭。
「明白，我會通過終端協助您的。」
由乃微微勾起唇，手腕上的方形終端亮了亮，將耳麥調解到單頻，隨即縱身躍入了黑暗。
如果說，有人最為瞭解由乃的戰鬥秘密的話，毫無疑問必然是米林加人。
作為我妻組甚至是整個ccg無出其右的情報收集家，米林加人憑藉其出色的電腦分析處理能力成為了強有力的戰鬥支援，而期間，由乃從不曾掩飾她的某些特殊能力，米林加人則默默根據這些資料值給予由乃只屬於我妻由乃的戰鬥支持。
這是他們共同的默契。
「越過前面的馬路，再翻過一棟樓就能看到他們了。」
「你對我還真是有信心啊！如果我摔死了一定找你拼命！」
耳麥中米林加人的聲音清晰可聞，由乃聞言卻看著面前的雙行道，抖了抖嘴角，腳下的步子絲毫不慢地朝前躍了出去。
十層樓高的夜空有著完全不同於地面的風景，抬起頭便可以看到大半個不受城市建築遮擋的夜空，漆黑地好像漿了無數遍的帆布，地面上的行人和車輛變得無比地狹小，失去了地面的支持，靈魂似乎要掙脫被重力束縛的身體，飄散在半空。
由乃眯了眯眼睛，聽著耳邊還帶著青春期低啞的男聲，展開了由神之力構建的羽赫，輕巧地朝著對面六層樓的樓頂滑翔而去。
「因為由乃小姐是最強的。」
我妻班的人都有一個無師自通的通病，裝正經或者想用工作逃避什麼的時候便稱呼她為「班長」，可該討好賣乖的時候卻又立刻無比自然地開始「由乃小姐」「由乃小姐」地叫，以至於很多時候由乃有心懲治他們，卻總是因為對方充滿信任和倚賴的呼喚而心軟。
那樣單純的心情和信任的眼神，讓她不想令這些人失望，也讓她多少有勇氣面對這慘澹的人生。
「貧嘴也沒用的，我的頭都要被夜風吹暈了。」由乃扯了扯長長的髮絲，腳剛一觸及屋頂便快步奔到了樓邊，在看到馬路上的人影時，一瞬間將庫因克握在手心，「我開動了！」
話音未落，由乃便逕自躍了下去。
重力地加速讓她的身形變得無比的快速，由乃的左手朝右手一抹，一長一短兩柄刀便出現在她手中，隨後身子一騰便朝著後方追逐的那個身影激射而去。
原本是想要偷襲，卻不想對方在距離他還有一段距離的時候便猛然頓住了腳步，兩隻瘦骨嶙峋且發白的手臂猛地一交錯，紮牢步子，眨眼便穩穩地擋下了由乃的襲擊。
真的是，穩穩地，擋了下來。
由乃眼神稍顯驚訝，對方的手臂硬的像是鋼板，竟是差點震麻了自己的手。
甲赫嗎？
心思一轉，由乃借著刀柄上傳來的反作用力騰起了身子，半空中再次旋身，帶著破空的聲響，兩刀一前一後朝著對方的胸前劃去。
「加加加~粉色的果醬，草莓味嗎？」
只見對方速度極快地收回了手臂，「噌噌」兩下從刀的側面拍了兩下，隨後整個人便退了開來。
此時那幾名搜查官已經跑得沒影了。
「好餓……我還沒有吃飽……我的果醬……」
由乃有些嫌棄地看著對方的樣子，破舊地斗篷從頭披到腳，身材看上去很消瘦，手臂上幾乎沒有的肉卻堅硬不催，手中死死地扣著半塊頭顱放在嘴邊啃咬著，兜帽的邊緣隱約露出幾縷白色的雜亂髮絲，只是從聲音來看，還很年輕。
一個年輕卻實力強大的喰種。
由乃不由動了殺心，手腕微抖，【灰鴉】好像活過來了一般輕輕顫動了一下，一條紅色的血槽泛起了隱約地金紅色的光。
對方似乎也注意到了由乃的舉動，啃咬的動作緩了緩，隨即慢慢轉過頭看向由乃的方向，同時巨大的兜帽第一次直直地面向了由乃的方向。
那是——
看著那張形容枯槁卻熟悉的面孔，由乃突然覺得口乾舌燥，從很久之前便知曉的線索再次串聯在心中，同時，那最近開始不住萌生的念頭也再次襲上心頭，以至於她不由脫口而出。
「鋼太朗呢？！」
悠于 2016-8-2 11:38
第97章 拍賣會
這是早就有所預料的事，卻完全不在這次戰鬥的預期評估裡。
看著面前眼眶深陷，面容憔悴卻又神色猙獰的少年，由乃似乎還能回想起當初他因為說不過真戶曉而微紅的臉，以及戰鬥開始前于無人角落顫抖哽咽的背影。
瀧澤，政道。
「呀嘞~看看這是誰~」舔掉了手指尖還掛著的紅色血跡，瀧澤政道歪著脖子上前走了兩步，好像要吐出來的眼球轉了轉，「讓我想想……你不是那個傢伙的心頭好嗎？嘎嘎——」
只見對方的左眸一瞬間變成鮮紅色，然後整個人如同風一樣，一瞬間別侵襲到了由乃的身前，遠遠超出了由乃的預期。
好快！這就是瀧澤政道被改造後的實力？！
側身閃過對方犀利伸出的手指，那黑色的指尖緊貼著由乃胸前的衣服劃過，留下了一道長長的血痕，只是還沒等由乃控制著身體的扭曲站直，面容猙獰的瀧澤政道便再次撲了上來，彎曲如爪的手朝著由乃的眼珠子挖了過來。
「鏘！」
雙刀十字交叉，面前將撲過來的人頂了回去，由乃朝後面踉蹌了一步，不留痕跡地抖了抖手腕。
比著曾經只是二等搜查官的時候，瀧澤政道的實力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
在青桐木裡，究竟發生了什麼？
「變化很大啊，瀧澤。」由乃遠遠地站定，再次沉聲問，「果然你們是被青桐木帶走了。除了你，應該還有別人吧？鋼太朗呢？他現在在哪裡？」
「好吃！」瀧澤政道對於由乃的話置若罔聞，兀自抬起手，慢慢舔了舔指尖上由乃的血跡，眼睛猛地睜大，「太好吃了！這樣的味道——」
鮮紅色的獨眼死死地盯住由乃，由乃下意識繃緊了肌肉，瀧澤政道已經再次朝著她快速襲來。
戰鬥再次激發，由乃想要從試探出這兩年的事，於是動作多少有些收斂，並竭力在戰鬥的間隙開口。
「當初你失蹤後，法寺先生難過了很久，他一直覺得是他沒能保護你，連你真戶曉，都哭了好久。」
「第四隊當初到底遇到了神馬？戰鬥似乎結束的很快，完全沒有收到任何的資訊回饋便全滅了。」
「瀧澤，你真的能接受自己變成這樣的事實嗎？想想那些關心你的人，想想曾經一起努力過的同伴——」
瀧澤政道突然收回了手，猛地錯開了兩步距離，然後身子一甩一片針狀羽赫便朝著由乃飛去。
「你在說誰？母親？哈哈，那個老太婆早被我吞進肚子！同伴？法寺先生？亞門君？真戶？你們都不過是看我的笑話罷了！你們都巴不得我去死！所以才故意把我的名字寫進戰鬥名單！故意在我面前裝出偉大的樣子，結果到了關鍵時候就丟下我一個人逃跑了！」
「還有真戶！那個女人所在意的不過是那個逃兵！無時無刻不在炫耀自己的腦袋，將我當作墊腳石，還在心裡洋洋得意——我早晚要把他們的腦袋一起擰下來！通通吃掉——！」
由乃看著面前好像已經完全失控的瀧澤政道，終究是皺起了纖細的眉。
看這個樣子，已經沒救了嗎？
瀧澤政道突然張開了背上的羽赫，嘴角有口水慢慢流下，看的由乃一陣反胃，「現在的我比你們都要強大！現在的我已經無所畏懼！徹底的自由與安定，再沒有什麼能夠禁錮我！呐，你知道嗎？想要戰勝恐懼，只需要成為它就可以了！將自己的生命融入其中，才會變成真正的強大！」
「顯然，就讓我吃掉——」
「那就讓我來給你製造新的恐懼吧！」說罷，由乃整個人便率先沖了上去，已經不打算從瀧澤政道口中試探出什麼有用的東西，瀧澤在由乃眼中的價值已經徹底從前搜查官變成了有危害性的喰種。
對於這樣的存在，只需要抹殺。
周圍因為臨近戰鬥區，早就被半封鎖了，沒有什麼多餘的路人，由乃肆意地將實力發揮，身形竟是比擁有羽赫的瀧澤政道還要令人眼花，只是短短地一瞬便和對方交鋒了數次。
瀧澤政道雖然早就知道我妻由乃晉升了准特等官，但在他手下丟掉腦袋的准特等官也不是一個兩個，上等官和一等官也多的數不完，加上先前由乃的表現並不是很輕鬆，以至於面對突然爆表的我妻由乃，竟是連連敗退。
「呀呀呀——你竟然耍詐！！！」
瀧澤政道一個閃身，企圖再拉開距離對由乃進行羽赫攻擊，卻不想由乃根本不打算回防，兀自抬手由下向上在他身前拉開了一條長長的傷痕，不知從不那裡拿出兩把刀擲向了他的雙臂，隨後一抬手便有一片金色的閃光，隔空形成了三角形的電網。
瀧澤政道難以自持地尖叫了起來，隨後整個人便轟然倒在了地上。
由乃上前了一步，眼神冷淡地看著癱在地上動彈不得的瀧澤政道，然後抬手打開麥，「告訴指揮部，發現人造喰種一名，現已擒……」
話未說完，由乃突然渾身毛骨悚然，立時閃身退開，便見剛剛自己站立的地方出現了一個巨大的赫子，然後鉗制起倒在地上的瀧澤政道，一個閃身便消失在了夜色中。
那個只有一縷頭髮的傢伙，也是青桐木的幹部。
青桐木也聚集起來了嗎？
「班長，您沒事吧？喂？由乃小姐？」
耳麥那邊傳來米林加人的詢問聲，由乃扶好了麥孔，應道，「沒事……但，人造喰種已被救走，援救者是前青桐木高層，顯然包圍圈內疑似有青桐木高層集結，把我的話傳達給和修……不，你直接聯繫丸手特等，順便轉告他，那名人造喰種……」
「是前二等搜查官，瀧澤政道。」
這是一個標誌，一場即將被真正死開偽裝的戰爭的標誌。
為什麼ccg會在兩年前突然提出庫因克斯計畫？為什麼又在前段時間真正地將庫因克斯班付諸於行動？
沒有人比敵人的敵人更瞭解敵人。
我們能想到的東西，喰種為什麼會想不到？更何況，他們已經擁有了嘉納，人造獨眼喰種那麼強大的戰鬥武器，必然是立刻投入研發。
但對於我妻由乃而言，更重要的事是——
瀧澤政道是和亞門鋼太朗一起失蹤的，瀧澤政道出現了，那亞門鋼太朗呢？
由乃幾乎是一瞬間便做出了判斷，她幾乎是把「我要帶本班前去支援」這句話摔到了和修臉上，然後又通過米林加人直接戀聯繫上了東尊寶一行。
「由乃小姐……」無線電另一頭不時傳來廝殺的聲音，東尊寶話語中的無奈卻依然清晰可聞，「我們跟隨突擊組剛剛進入到二層樓，奉命前去攔截剛剛出現的【胡桃夾子】，您現在又讓我們趕去……」
「反正以你們的實力去攔截胡桃夾子無非是白送了性命，還不如來和我匯合為好。」由乃嫌棄地道，身形矯健地割下了兩個慌不著路的喰種的腦袋，四處看了看，早就沒了瀧澤政道二人的身影，「嘖，我知道了，我也朝著主建築進發，晚些時候再和你們匯合。啊，如果你們看到一個穿著斗篷的男人或者是一個頭頂只有一縷頭髮的傢伙的話，一定要立刻通知我。」
「……收到。」
另一端一瞬間沒了聲音，東尊寶歎了口氣，惹來一旁瓜江彌生戲謔的笑，「東尊寶先生又被由乃小姐為難了啊。」
「是啊，是啊。」東尊寶後退了一步，手中的庫因克在沖過來的喰種胸前開了個洞，隨後跟上了前面部隊的步伐，「誰讓她是任性的班長呢……」
此時，「任性的班長」已經沖入了大樓內，順手在大廳和樓梯口丟了幾個探測儀和監控儀，由乃動手解決了幾個零星的喰種，卻沒有直接沖上二樓。
耳麥不斷調整著頻道，米林加人盡職盡責地將各種有用的資訊傳遞給由乃，這其中也包括指揮部針對【胡桃夾子】不斷調增的戰力佈置。已經是庫因克斯班成員的六月透和不知吟士，由准特等帶領的搜查班，再加上我妻班的東尊寶等人，短時間內應該沒有問題。
而由乃則逕自朝著地下大廳奔去。
所謂拍賣會，除了必須的各種商品以外，必然也會有無數參加者，拍賣會檔次越高，拍賣會所必須的保安力量也越強大。青桐木高層的出現毫無疑問印證了這一點——
必然是有足夠多足夠重量級的觀眾，才有必要出動青桐木的高層。
更何況，她還見到了瀧澤政道。
一早便被包圍的戰區，即便是戰鬥開始也沒有看到有喰種倉皇逃出，可見在這會場裡，還有別的緊急出口。地面上處處戰鬥，那必然就是在地下了。
由乃加快了步伐，電梯已經被封閉了，由乃直接躍出了樓梯，整個人從樓梯間的夾縫裡逕自墜落下去，過了十多秒便看到了地下樓層的天花板，手一撥便輕鬆地沿著天花板上面的雕花柱子攀了出去，落在了吊頂上面的電纜裡面。
由乃沉下心，看著空蕩蕩大廳盡頭熙熙攘攘的人群，唇角勾起了笑容。
「找到了~」
第98章 出現了
這麼多拍賣會的貴客，如果死上那麼一些總會造成不好的影響，想必只要從這裡下手，再找到那些青桐木的高層，絕對不是什麼難事。
由乃眯了眯眼睛，庫因克已經再次握在手中。
突然，遠一些的位置傳來了一點嘈雜，由乃抬起頭，竟然看到了兩個熟悉的身影。
六月透和一個長相和瓜江彌生相近的黑髮男孩。
好像是……彌生的那個叛逆期哥哥？
他們怎麼跑來這裡，尤其是六月透看起來還有傷在身……
由乃覺得有些頭疼。
自己是無所謂，但驚動了青桐木的人，抓不到自己想要的人就算了，如果讓這兩個小傢伙落在他們手中，可就麻煩了。
下意識地偏了再遠的地方，又看到一個蹲著的小小身影同樣看著新來的那兩個人，大概是感覺到了由乃的視線，對方隨即也抬起頭，黑色的短髮晃了晃，隨即對方朝著由乃露出一個可愛的笑容。
啊，還好，什造也在啊。
心裡琢磨著讓什造看著那兩個小鬼，自己下去如何掃蕩，由乃順手丟了兩個監控器粘在牆壁上，方便米林加人將情況儘快通知總部，同時朝著兩個小鬼那邊比了比手勢。
鈴屋什造大概也苦惱於這兩個亂入的小鬼，終究還是悄悄地潛了過去。
什造這兩年的性格變了很多，更多的時候就像是一個普通的溫和少年，黑色的眼眸亮晶晶的，身上少了過去的乖戾，從過去隨時可能脫韁的野孩子變成了可以照顧新人的可靠前輩。
由乃知道，每週末什造都會去醫院探望筱原幸紀。
只是由乃的心還沒放下來，之間那邊三人之間似乎出現了什麼分歧，只見黑髮的少年站起身朝著另外兩人義正言辭地說了些什麼，隨後竟是有些惱怒地，一股腦地跳了下去。
喂喂，他當這是下餃子嗎，就這麼跳下去了？！
萬一對方還有什麼別的伏兵怎麼辦！萬一這只是陷阱怎麼辦！
鈴屋什造似乎也沒想到對方會就這麼逕自跳了下去，黑色的瞳同樣愣了一下，身形卻立刻反應過來緊隨其後跳了下去，順便朝由乃擺了個見機行事的手勢。
——這兩個混小子！
原本打算大開殺戒的由乃等不及米林加人的檢測，一瞬間身上的神之力猛然膨脹起來，隨後包裹了整個地下會場。
沒有埋伏，只是也沒有意料中的屬於高層的強大力量體。
還沒過來嗎？還是對這邊很放心？
不過，可不會讓你們一直這麼舒心下去啊。
有心引起騷亂的由乃看著已經在喰種群中殺得痛快的兩人，倒也沒有直接沖下去，趁人不備的時候飛身躍到六月透所在的地方，一個飛踢踹飛了逼近過去的幾名喰種，伴隨著清脆的骨骼脆響，幾個身影霎時間不動了。
「我、我妻班長！」六月透緊握著手中的庫因克，額頭上還滿是重傷卻遇到喰種圍攻的冷汗，霎時間被由乃救了之後，整個人的神色立刻變得激動了起來。
消滅了幾個零散的雜兵，由乃朝著六月透點了點頭，然後隨手丟給她一個微麥，「帶上快走，加人會給你帶路的。」
六月透好歹也曾經是我妻班的成員，自然明白由乃的意思，只是看著手中的庫因克，臉上終究是閃過一絲遲疑。
明明瓜江君和鈴屋准特等他們都在戰鬥，唯獨自己……
「各盡其職就夠了，不要想太多。」
六月透有些受驚地抬眸，看著一直未曾回頭的我妻由乃，終歸是露出一個淺淺的笑容。
「是！」
麻煩走了，雜碎都被由乃剷除了，難免驚動了下麵的人。
這下埋伏是不成了，由乃輕巧地躍了下去，沒有理會一旁瓜江久生惡狠狠的眼神，手中合一的三棱刀輕輕一甩，面前便是一片血花飛濺。
一旁的鈴屋什造見此，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好久沒有和由乃一起戰鬥過了！」
「也呢。」由乃少有地回憶了一下過去，然後發現，似乎上一次一起戰鬥已經是當初的古董戰役了，「時間過去地可真快。」
雖然長時間沒有一起戰鬥，但習慣還在，由乃和什造很快彼此靠近，守著對方的後背，斬殺喰種可謂是無比順手。
一旁瓜江久生的眼神愈發陰沉了起來，手下的動作也更加兇狠，心思浮動，身上隨即多了幾道口子。
由若有所思地瞥了對方一眼，倒也不以為意，隨後四處看了看，從中間拉出了一個看上去像是小頭目的傢伙，帶血的【灰鴉】堪堪嵌進對方的脖子。
「呐，你任務失敗了呢，左右不過一死，不如告訴我下你的上司是誰？」
對方被脖頸間貼著皮膚磨蹭的刀鋒嚇得支支吾吾，只是話還沒說出口，一條細長的赫子便如同食人花一樣，貼著由乃的臉猛地包住了他的腦袋。
滴滴答答的血跡順著花苞的邊緣流到了由乃的手臂上。
「由乃！」
鈴屋什造反應最快，只見他手中的小刀一閃，整個人便已經出現在了那條長長的赫子邊上，朝著那紅色的赫子花頸劃去，只是對方收的也快，由乃手還沒鬆開，手中便只剩下了一具無頭屍體，失去遮蓋物的脖頸傷口如泉湧一般。
「你這……混蛋——！」
由乃正正被噴了一臉，神色不由憤怒了起來，一眨眼便拔刀沖向了站在檯子上的那個白色身影。
由乃的腳下不留痕跡地蕩起隱約的波紋，以拔刀術出手，身形借著那一瞬間的爆發力快的驚人，一眨眼便出現在那紅色面具人的正上方，手一揮便朝著對方劈了下去。
對方的赫子在由乃刀具劈下的那一瞬間縮化成了硬硬的球狀，猛地朝著刀側砸了過去，卻不想由乃突然一擰，長刀便化作三棱，將側面的刀刃對準那球狀赫子，伴隨著淺金色雷鳴的麻痹，竟然次拉一下便刺了進去。
吧唧——
對方似乎也沒有想到由乃的刀還會藏有這樣的貓膩，猝不及防之下那球狀的赫子竟然吧唧一下掉了一半。
帶著紅面具的銀髮男人詫異地睜大了一些眼瞳，打量了一眼自己只剩下一半的赫子，隨即神色平靜地看向了面前站著的少女。
「不愧是被【他】視作敵人的人，我妻准特等確實實力非凡。」
「【他】？」由乃冷笑了一聲，手中的【灰鴉】啪地一下分作兩柄，再次紮好了架勢，「別把那些上不得檯面的雜碎拉出來和我談交情。兩年前帶走瀧澤政道並改造他的人是你們吧，那麼，同時和他一起失蹤的亞門鋼太朗……也是一樣嗎？！」
由乃粉色的眸子死死地瞪著面前的人，似乎下一秒就要把對方的腦袋砍作兩半。
只是，對方似乎並不為由乃這樣的威脅動容，神色依舊平淡。
「實驗體多了去了，你說的是哪個。不如，你自己來找一找？」
話音未落，樹立在大廳前面的逃生電梯突然全部打開，一旁正在逃避屠殺的喰種觀眾連忙沖進去，只是下一秒，當先的幾人便倒在了地上。
只見十多個身著和瀧澤政道相似斗篷的身影慢慢地走了出來，甚至有人正伸出舌頭，慢慢舔下沾在他們赫子上的血跡。
相似的裝束，相似的氣息，以及只有一隻的紅色赫眼。
【不如自己來找一找？】
——難道這些人，全部都是搜查官改造出來的？！
不止由乃反應過來了，鈴屋什造和瓜江久生同樣一下子明白了過來，眼神頓時全都盯在了那四個改造喰種身上。
「由乃，這下變得很棘手。」
由乃明白鈴屋什造沒有說完的意思，確實，不管這些人之前是什麼程度的搜查官，青桐木的技術顯然能夠幾十倍地提升他們的實力。
況且，雖然他們已經變成了喰種，但之前也是人，庫因克斯班的人能夠被ccg上層包容存在，那麼對於這些被改造的搜查官，ccg會秉持什麼樣的態度還未可知。
丸手特等的命令依然沒有下達，由乃不知道那邊發生了什麼，但現在，處於不利位置的是他們。
由乃看向還站在高臺上的紅色面具人，眼睛不經意的眯起。
「什造，你帶瓜江君離開，這邊我來試探一下……」
突然，其中一個改造喰種捂著肩膀哀嚎了一聲，只見對方指縫中露出一截小刀的刀柄，另一邊，瓜江久生還保持著投擲的姿勢。
見由乃兩人看向他，瓜江久生冷淡地開口，似乎是解釋似乎是宣誓，「他有攻擊傾向。」
這下，想走大概也走不了了。
能逃走的間隙很短暫，可在瓜江投出的暗器就像是打開了什麼閥門，先前並沒有什麼動作的改造喰種們一下子進入了戰鬥狀態，紅色的赫眼死死地瞪著由乃三人，然後嘶吼著撲了上來。
由乃三人很快被喰種衝開，由乃身邊霎時間便圍上了五六個，還好經過試探，他們的實力並沒有瀧澤政道那樣突出，不一時由乃便掌握住了節奏，手中的刀在握力的控制下輕輕抖動，紅色的血槽亮的好像喰種的眼睛一般。
側身閃過兩個交錯撲過來的喰種，由乃的上身側彎到了有些誇張的程度，身形卻絲毫不減速地穿過，手中【灰鴉】輕盈地一甩便砍掉了一個喰種的雙腿，然後一個腿鞭便把另外一個喰種踹出去老遠。
背後豁然一冷，由乃連忙朝前彎下腰，背後的衣服被削掉了一片衣角，一抬頭只見紅色面具已經站在了不遠處。
「真是的，高層也要搞偷襲嗎。」由乃的聲音有些諷刺。
「你們都是珍貴的試驗品。」對方聲音清冷，眼睛半眯，「我會把你們儘量完整地帶回去。」
由乃聞言輕笑起來，粉色的眸子卻好像燃起了火焰，手中地刀帶著濃濃的挑釁直直地指向對方，「有本事來試試！」
由乃手中甩出一連串的雷球，幾下便破開了面前數個改造喰種的防禦，手中的刀高高揚起，梁旭斬斷了多個喰種的胳膊，隨後身體向前一壓便朝著紅色面具沖了過去。
對方似乎沒想到由乃的行動會如此的順暢，雖然早先便知道了她的強大，可原本還以為改造喰種至少能拖上她一會兒。
只見紅色面具男子的手臂突然長長地伸出，隨後下一秒便把不遠處正在勉強戰鬥的瓜江久生抓了過來，另一邊便伸出一條花苞狀的赫子，兜頭朝瓜江久生的腦袋罩了下去。
有夠狂妄！
由乃幾乎是條件反射一樣猛然沖上前，身後抓住花苞的一邊往一旁拉了過去，然後側身抬腳把瓜江久生踹到了一旁。
哢嚓——
先前抓住赫子的手臂反而被花苞咬住，恐怕這又是對方聲東擊西的把戲，由乃清晰地聽到了骨頭斷裂的聲音，恐怕下一秒就會被咬斷手臂。
大意了……
而就在這時，手臂上傳來的撕咬突然輕了一下，由乃連忙猛然甩掉那花苞，同時將要倒下去的身體被一條胳膊猛地一帶，由乃倒頭便撲進了一個有著熟悉味道的懷抱。
「沒事吧，由乃！」
第99章 太平淡
「……為什麼……」
手臂很痛，她看著那個男人小心地把自己放在地上，周圍的喰種瘋狂地撲了上來，卻被面前男人背上的赫子死死地攔在外側。
他的赫子帶著熟悉的味道，那是她曾經屬於她的味道。
「……為什麼……」由乃再次問了一遍，她伸出有些顫抖的手撫摸上對方的臉，溫溫的熱度從掌心穿到心裡，胸口突然酸澀了起來。
眼前的男人依然沒有回話，只是在由乃觸碰到他的那一秒渾身僵硬了一下，然後把不知道哪裡掰下來的半截木板牢牢綁在由乃斷裂的手臂上，待一切安置好後，他將由乃的手臂輕輕放回她的身側，然後用那嘶啞難聽的聲音，溫柔地輕聲道。
「等我回去再告訴你。」
由乃這才反應過來，現在還在戰鬥中，她抬起頭，正對上紅色面具人變得難看的臉色。
她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但她知道，亞門鋼太朗變成了喰種，卻並不從屬於青桐木。
不知道是出於什麼樣的原因，紅色的面具人抬手，隨即帶著掛彩的下屬們退走了，連還零星散亂著的參加拍賣會的喰種客人們都顧不上了。
不過這一切不重要。
由乃看著正和鈴屋什造說些什麼的高大男人，握著【灰鴉】站了起來。
只是傷到了手臂，她沒有那麼脆弱。
然後她抬手將一罐rc細胞罐丟了過去，白色的煙霧溶解掉了男人身上的赫子，由乃神色平靜地打開微麥。
「轉告丸手特等，捕獲改造喰種一隻，系前上等搜查官亞門鋼太朗。」
這場戰役成功與否，她已經不甚在意了。
她突然覺得有點累，看著被人帶走的亞門鋼太朗，就算知道這只是個形式，卻還是別過了臉。
在發現他平安之後，一霎那的欣喜，隨後是遮天蔽日的怨艾。
終歸，意難平。
「唉。」
丸手齋原本是氣勢洶洶地要來警告由乃，絕對不允許再和亞門鋼太朗在一起，只是看到由乃有些魂不守舍的樣子，到嘴裡的話又變了。
「亞門鋼太朗……那小子自己選擇去庫因克斯班。」
「哦。」
丸手齋這兩年也有些顯老了，我妻由乃于他就像是自己的孩子，見不得自家孩子沒精打采的模樣，丸手齋有些彆扭地道，「不然，我幫你把他調來我妻班？」
「哦。」
丸手齋沒轍了，眉毛一挑就指著由乃想罵人，只是被身旁的宮城哲夫輕輕捅了一下，這才止住自己這兩年越發不好的脾氣。
「聽聽他怎麼說吧。」
半晌，丸手齋留下這麼一句話便離開了。
由乃聽到門被輕輕關上，瓜江彌生輕手輕腳地走到東尊寶身邊，兩個人低聲說了些什麼，瓜江彌生便又輕手輕腳地出去了。
屋子裡很靜，連米林加人平日裡劈裡啪啦的打字聲都變得輕輕的。
怎麼所有人都覺得我現在心情不好？
由乃有些苦惱地皺起眉，然後站起身，驚得一旁的東尊寶連忙小心翼翼地問道。
「怎麼了？要喝什麼飲料嗎？還是要出去走走？」
由乃瞥了東尊寶一眼，大步朝門口走去。
「去開會。」
開會？
東尊寶瞥了一眼記事本上已經被先前的丸手特等囑咐劃掉的事務安排，苦哈哈地笑了笑。
「副班長，你這是哭還是笑。」新人裡年紀最小的新宇嵐性子有些跳脫，見低壓中心離開了，又開始嘻嘻哈哈地想開玩笑。
東尊寶的臉上恢復了往日的溫和，推了推眼鏡掩去自己的無奈，揮了揮手，「去去去，小孩子懂什麼。」
丸手特等特意交代自己，不要讓我妻由乃去開會是有原因的。
這次大會是上次行動的總結會，但也是剛剛回歸ccg的亞門鋼太朗的彙報會議，限定上等搜查官以上且擁有班級指揮權的人方能參加。
丸手齋怕本身心情不好的由乃受什麼刺激，才那麼對東尊寶交代，卻不想被我妻由乃直接聽到了。
這下萬一出了什麼事可怎麼辦？
丸手齋在看到我妻由乃出現的一瞬間，臉色也一下子變得很糾結，只是也不能當眾讓我妻由乃再回去，只能看著那粉色的女子晃悠到最前排，正對著檯子坐了下來。
丸手齋感覺胃疼。
亞門鋼太朗好像依舊是過去的那個亞門鋼太朗，打理好衣裝，剪掉亂糟糟的頭髮，除了嘶啞的聲音和臉上深深淺淺的幾道傷痕，亞門鋼太朗好像還是過去的那個正義使者。
只是他的講說很殘酷，關於改造喰種的一些細節，大概是因為保密條款的緣故，亞門鋼太朗並沒有多講，只是對於青桐木明暗勢力和現今喰種勢力的形容，已經讓一種高等搜查官嚴肅了神色。
等到亞門鋼太朗說完了，會議召開這的和修政走上台，長長地做了一篇總結，大都是些鼓勵大家直面青桐木的正義話語。
真難為那個陰沉的男人了。
「……亞門上等官代替重傷的佐佐木上等，代任庫因克斯班班導。那麼，還有什麼要補充的嗎？」最後，和修政這麼說。
由乃慢慢悠悠地抬起頭，她看著台邊上站著的亞門鋼太朗，又瞥了眼坐在不遠處側身望著臺上的真戶曉，突然歪了歪頭，舉起了手。
和修政微微皺眉，「我妻准特等，你還有什麼話要說？」
「關於庫因克斯班，我有話要說。」由乃勾著唇，笑的純然，「在地下大廳戰鬥的時候，青桐木的高層目標直指庫因克斯班的瓜江久生君，並且直言要帶他回去做研究。因為，我大膽做出猜想，目前青桐木嘉納的實驗似乎遇到了什麼問題，才會將目光投向ccg的庫因克斯技術。不管是為了遏制嘉納的研究，還是保護我們ccg的搜查官，我們都應該有所防備。」
和修政看著台下笑的純良的少女，高高提起的心裡還充滿了疑惑，話語裡卻已經順著由乃的話說了下去，「竟然還有這樣的事？我知道了，關於庫因克斯班的保護措施，我們會謹慎考量。」
由乃再次勾唇笑了。和修政是個聰明人，也對過於依賴喰種能力的庫因克斯班頗有微辭，由乃有把握他在這件事上會大大地作為，以壓制在上次戰鬥中成就突出的庫因克斯班。
這麼想著，由乃滿足極了。
會議結束後，由乃起身便朝外面走去，只是還沒走出多遠的距離便被攔了下來。
「由乃！」
由乃聞言回過頭，臉上帶著清淡的笑容，「啊，是亞門上等官啊。有什麼事嗎？」
這樣平易近人的完美笑容，卻讓亞門鋼太朗先前準備好的解釋話語卡在喉嚨裡，咽不下去，也吐不出來。
半晌，他還是道，「你……抱歉，由乃，我……」
由乃的睫毛輕輕顫動了一下，隨後再次展露出溫婉的笑意。
「亞門上等這麼久沒回來，看到這些熟悉的景物，大概也很感慨吧。這兩年ccg的變化可不小，亞門上等可以多轉一轉。那麼，我先告辭了。」
「等……由乃……」
對方還有些無措的呼喚被由乃就此拋在腦後，拐過彎走進電梯，感覺到黏在背上的視線徹底被阻擋消失，一路有些顫抖的心騰升起一陣失望的感覺。
有那麼一瞬，她以為他會追著拼命解釋給自己看，只是到了最後才發現，他還是老樣子，出去工作上的責任，旁的事情上，多一步都不會主動踏出。
由乃突然有些委屈。
眼眶也酸澀了起來……
突然，面前合上的電梯門被打開來，猝不及防間，由乃有些慌亂地擦掉眼眶裡盤旋的眼淚，抬頭正對上面色糾結卻又無比嚴肅的亞門鋼太朗。
「由乃，我還是覺得我們應該好好……你……哭了？」
一瞬間，由乃的臉頰火辣辣地燙了起來，看著面前男人臉上近乎驚奇一樣的詫異，由乃突然覺得有一種被耍了的羞恥感，眼眶的酸澀消失了，猛然抬手狠狠地按上關門的按鈕，同時沉聲道。
「讓開！」
亞門鋼太朗聞言又上前了一步，擠過由乃的半邊手臂便要進來。
「你幹什麼！」由乃連忙撤手抵住他的胸口，粉色的眸子瞪得大大的，「出去！」
「你不是要下樓嗎？」亞門鋼太朗看著正巧抵在自己胸前的潔白的手，遏制住自己下意識將之折斷的條件反射，肩膀稍稍用了點力，由乃手腕一麻，亞門鋼太朗便好好地站在了電梯裡。
由乃看著身手俐落的亞門鋼太朗，高高地挑起了眉，「不，我是要上樓。」
「那剛好，我也要上去。」似乎為了印證這一點，亞門鋼太朗居然抬手便按了上一層。
由乃啞然了，於是電梯門終於關閉了起來，只是到了上一層，亞門鋼太朗並沒有出去，而是轉而按了更上一層。
由乃的眉毛抖了抖，還是沒有理他。
待到更上一層，亞門鋼太朗更是直接冷著臉把所有想上電梯的人凍在了外面，然後光明正大地按了再上一層的樓號。
由乃終於忍不住了，抬眼看著對方。
「你還是直接按頂樓吧，我們談談。」
悠于 2016-8-2 11:38
第100章 不算對峙
太陽快落山了，三十多層高的ccg本局樓頂，燃燒地天際燦爛中帶著慘烈。
「我是和瀧澤一起被抓去的，當我醒來的時候，就已經被移植了喰種的器官。事實上，就這一而言，我是應該感謝青桐木的。」沒等由乃催促，亞門鋼太朗便坦然開口。
由乃站在天臺旁邊，風吹動了她的髮絲，而她沒有應聲。
她暗暗覺得自己不應該順從對方的心意和他談談，可立刻離開又說不過去，只能板著一張沒有表情的臉，任由那隨風飄來的聲音有一搭沒一搭地侵入耳膜。
「我和瀧澤政道還有一個人類女人關在一起。瀧澤比我醒來的要早，我睜開眼便看到的是蜷縮在牆角裡的他，看著他害怕地發抖的模樣，我卻反而害怕不起來了，大概是直到死期將至，我整個人都很平靜。」
「你是在以此控訴我對你的冷漠嗎？」由乃轉過頭，睜著清澈的眸子道。
「怎麼會，這次犯錯的人是我。」亞門鋼太朗苦笑了一下，隨後眯著眼看著天空，「而且，那所謂的平靜，只是開始。我和瀧澤的手術都成功了，被植入了喰種細胞的我們傷勢很快治癒，而這恰恰是他們想要的。」
「白天他們把我們丟進了一群失敗的試驗品裡，晚上再拖出去。失敗品大都喪失了自己的意識或者不具備使用赫子的能力，卻很容易被我們身上的味道吸引。一開始我和瀧澤還能抵擋一二，後來我們漸漸沒了力氣，很快便受了重傷，再然後……」
由乃此時已經被亞門鋼太朗的話語吸引了，而她很容易便能聯想到接下來的事。
像當初的她一樣——
「饑餓。」
亞門鋼太朗黑色的眸子帶著曾經沒有的沉重，看向由乃的眼裡多了些說不清道不明的複雜，「沒錯，是饑餓。」
「機體為了治癒傷口消耗了我們大量的能量，身體渴望更多的補充，隨後演變成為能夠吞噬我們所有神智的饑餓，而那個時候，我們已經無法接受普通的食物了。」
「於是，瀧澤把那個女人，一那個開始便被丟進來和我們關在一起的女人……」
亞門鋼太郎的聲音漸漸地了下去，頂樓的風有點大，下意識地仔細去聽，她才隱約捕捉到了那幾個字眼。
「……吃掉了。」
那是最絕望的日子，哪怕是習慣了血液和嚮往著殺戮，卻依然無法接受將自己的同類當作食物進食。
由乃的眼神有些恍惚。
時間已經過去了許久，在她還傻傻地什麼都不懂的時候，她初次嘗到了饑餓的味道，和想要而不得的痛苦。
人類的身體下意識地抗拒著人類的血肉，在餓地頭腦發昏的時候，她曾恍恍惚惚把那個微笑的護士的手咬進嘴裡。那感覺好極了，可只要一想到自己是以消化為目的這麼做，腸胃便自發的痙攣起來，怎麼也咬不下去。
一旦產生了身份認同，就再也無法掙脫這樣的桎梏。
在這一點上，她和他都只是個普通人。
那些有著同樣痛苦的夜晚慢慢襲來，由乃脫口出聲，同時手如同痙攣一樣扯住亞門鋼太朗的袖子，「那你呢？」
「我？」亞門鋼太朗回過頭，愣了下，隨後自然地回握住由乃抓著自己袖子的手，黑色的眸子裡浮現出一抹近乎溫柔的光，「我逃出來了，因為你。」
在最艱難的時候，亞門鋼太朗看著滿嘴血淋淋的瀧澤政道，同樣被饑餓折磨的他想了很久，最終決定在自己變成怪物之前，挖出自己被移植的喰種器官自殺，而兇器，則是一直被他掛在脖子上的由乃送他的胸針。
而不巧的是，儘管他還沒有完全異變，細胞也一直沒有得到營養，但肌肉組織已經變得堅硬。好不容易紮開了一個口，這個胸針竟然在他的體內被折斷了。等到亞門鋼太朗反應過來的時候，他整個人都好像火燒火燎一樣痛苦，在掙扎了一夜之後，他驚訝地發現自己的赫子形態變了，而他的身體也變得無比強大，強大到足以打破監獄的牢籠，並殺死了不少看守監獄的普通喰種。
於是他越獄，逃了出來。
「那個胸針……」由乃的眼神模糊了一下，才回想起在很久以前，當她還是喰種的時候，所贈給亞門鋼太朗的禮物，「那裡面……有我的赫包……」
所以，她的赫包吞噬了亞門鋼太朗體內被抑制的赫包，並讓亞門鋼太朗快速提升了力量，得以逃出生天？
意外之喜一般的經過，卻讓由乃心底騰升出一種近乎荒謬的感覺。
太可笑了。
曾經她惶恐著掩蓋著，噩夢中鋼太郎驚疑不定的視線讓她絕望到發抖。
他憎恨著喰種，所以，他也會憎恨著身為喰種的自己嗎？
從後來的結局看，也許是，也許不是。
至少那一晚，他沒有挽留自己，卻還是允許自己擁抱他。
由乃說不出亞門鋼太郎是對是錯，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希望對方給出怎麼樣的反應。
但她總是心有不甘。
而現在，兩個人的位置整個顛覆，原因很大程度上是由於自己遺留下的赫包。
他，會怎麼想，而她……又該怎麼做？
由乃有些茫然地睜著清澈的眸子，望著眼前的男人，明明對方側身看著天邊的風景，她卻有些手足無措。
按照她曾經的想法，她那麼喜歡鋼太郎，當然無論對方變成什麼樣，無論對方想做什麼，自己都會支援。
可在沒有他的日子，在失去所有助力的日子，她終於斂去了任性，斂去了偏執，習慣了這個社會的法則，習慣了成為搜查官的日子。
她努力向曾經的亞門鋼太郎搜查官靠攏，努力去做一個正直的人，努力將他的夢想變成自己的夢想……
她不介意接收他的一切，但他呢？
在被折磨了這麼久之後，他會接收她嗎？
她斟酌了許久，在這個冥冥之中湊在一起的關鍵的時刻、關鍵的地點，一點一點斟酌著，思考著自己該說的下一句話。
她感到自己正站在懸崖上，一邊是天堂，一邊是地獄，而她卻在等候一根致命的稻草。
而鋼太郎，他會給自己哪一邊加上砝碼？
平日收在衣服裡的【灰鴉】突然從袖口無聲滑落，金色的電光在刀刃上彙聚，血槽激烈地閃耀著，她眼神誠懇，看著面前男人的背影輕聲問道。
「需要我……」
「沒有比再次見到你更好的事了。」
「也沒有如今我們的對調，更讓我感激的事了。」
「我很高興，由乃。」
【灰鴉】沉默了下來，虛掛在她的指縫間。
時間在沉默中過去了好些秒，她才發現，先前末日一樣的在腦海隱約迴響的鐘聲，已經消失了，剩下的，只有傍晚城市高空的寧靜。
審判，結束了。
亞門鋼太郎並不知道在他背過身的時候，究竟發生了什麼。看著久違的寧和世界，他回想了很多，想來嚴肅的臉糾結了許久，終於下定了決定，深吸了一口氣，猛然轉過身：
「所以說，由乃，你瞧，這下我們徹底顛倒過來了……大概是扯平了……大概……究竟該怎麼說……就是……」
聲音心虛了起來，亞門鋼太郎強作鎮定地看著面前沒有表情的由乃，臉上複雜閃過的無數表情，終究只剩下了歉意和一個破罐子破摔的用力鞠躬。
「對於過去我的所作所為，我感到萬分抱歉。」
亞門鋼太郎閉著眼睛彎著腰等了許久，在他的心漸漸沉下去泛起苦澀的時候，從脖子的領帶傳來了不輕不重拉力。
他隨之抬起了頭，下意識睜眼的那一霎那，只看到由乃臉上勾起的淺淺笑容。
然後——
「啪——！」
「笨蛋！」
由乃突然一巴掌甩了上去，狠狠地打在了心情開始被喜悅充滿的亞門鋼太朗的臉上，在亞門鋼太朗詫異的神色間，由乃手中的庫因克啪嗒一下掉在了地上，粉色的少女突然怔怔的看著面前的亞門鋼太郎，不知何時氤氳起來的淚水一滴一滴掉了下來。
「不要……不要好像什麼都是你的錯一樣……說出這樣的話啊！我從來沒有……沒有……真是的，居然變成了喰種……這種事怎麼能發生在鋼太朗的身上！……」
亞門鋼太朗看著面前眼淚婆娑的少女，心裡突然軟地一塌糊塗，還帶著一個巴掌痕跡的臉放鬆了下來，扶住面前少女的肩膀，嘗試著把她慢慢抱在懷裡。
他們兩個都不是喜歡和別人親密接觸的人，下意識的戒備讓他們彼此的身體在接觸時難免僵硬，但他還是一點一點用力，卻又小心翼翼地，一如當年剛剛收養她時一半，溫柔又笨拙地在她耳邊道。
「別哭，由乃。」
「笨蛋……」
「啊。」
「我從來沒怪過你……」
「啊。」
「你總是這麼任性！我以為你死了！……」
「啊。」
「你什麼都不知道！」
「啊……餓了嗎？我們還是邊吃邊說……」
由乃哽咽了一下，紅腫著眼睛側臉看著男人的下巴，直到手機震動起來，看著螢幕上的名字，這才好像想到了什麼一樣，猛然破涕為笑。
「今天要去特等家，你要一起嗎？」
第101章 喰種化
去不去？
想到丸手齋向來陰陽怪氣的臉，在生死之間早已學會不動聲色的亞門鋼太郎，直到樓下都在心裡打鼓。
——不過，事實證明，對於直接吃了閉門羹的人而言，這樣的擔憂完全沒有必要。
看著丸手齋挑著眉皺著臉瞪著亞門鋼太郎，隨後直接把門貼著對方鼻子蓋上去的場景，由乃愣了一下，隨後哭笑不得。
「特等……」
「啊？！」
丸手齋聞言直接瞪了回來，以至於由乃無奈笑了笑，閉了口。
「你還有什麼不滿意的嗎？」年齡大了，丸手齋看著面前這個滿臉寫滿【特等別鬧】字樣的少女，越發暴躁地像個孩子，「你之前怎麼和我保證的？！不僅僅是今天！之後都不許理他你知道嗎？！就算你真和有馬在一起了也不許和這傢伙重新攪合！就沖他現在這幅人不人的樣子我都不會答應！」
——說來，我妻由乃和誰在一起，為什麼一定要經過一個姓丸手的傢伙的同意啊？
看著絮絮叨叨連ccg私下流傳的流言都扯出來的丸手齋，由乃額角似乎留下了豆大的汗珠。
「特等……」
「……你們班那個誰，戴著眼鏡總是笑個不停的副官也好啊！總比現在這個……要我說應該直接把他關進庫因克斯去！」
「我說……特等啊……」
「這兩年總有機會把消息傳回來吧，直到被你發現了這才突然冒出來，還一副救世主的樣子！好像是什麼了不得的人物一樣！誰知道他私下想幹些什麼！……」
「特等！」見丸手齋只顧揮舞著手中的菜鏟，由乃淡定卻又快速地順手將之奪了下來，轉身朝廚房走去。
順便值得一說，這兩年，在由乃的嚴厲教導下，丸手齋總算學會了做出可以入口的飯菜。
「只是今晚罷了。」
「啊？」沒有聽清楚由乃的話，丸手齋停下了自己的咆哮，「只有今晚？」
由乃不知道該如何和丸手齋解釋，重逢亞門鋼太郎的喜悅也只持續了那麼一天，他的回歸隨著由乃警鈴大作的第六感，似乎具有了更多的意義。
心中的不安，在姆魯姆魯離開之後，達到了最高峰。
幾下翻炒，鍋裡的菜色便多了一絲誘人的味道和色澤，將煤氣灶管好，由乃順手打開了廚房的窗戶，鋪面而來的東京的晚風帶著某種躁動的濕意。
起風了。
暴風雨，要來了。
由乃眯了眯眼睛，將菜裝進盤子端了出去，丸手特等已經抱著胳膊等在了飯桌前，亞門鋼太郎則面無表情的間隙臉上則多了一絲局促。
由乃勾了勾唇，半跪在飯桌前，擺好盤，心中的那絲煩躁卻越發明顯起來。
像是不斷拉伸的彈簧，馬上就要到達極限。
來了，馬上就要來了。
馬上——
「嗡，嗡，嗡……」
由乃仿佛受驚了一般，在一旁丸手齋和亞門鋼太郎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一把抓了上去。
微微吸了口氣，周遭的氣氛猛然沉澱了下來。
「喂。」
電話那端傳來的是熟悉卻又有些久違的聲音。
「我是有馬，我妻由乃，我以零番隊隊長的名義命令你，即刻歸隊。」
一個電話，一個終於到來的特殊命令。
「這麼晚了還能有什麼事？」丸手齋不滿地道。
由乃動了動嘴角，「有馬的召集令。」
丸手齋愣了愣，這才想起兩年前由乃被從監控室放出來時的命令和安排。
【我妻由乃的編制歸屬零番隊，在特殊命令到來前，待命於局內。】
時間過去地太久，他都快忘記這件事了。
亞門鋼太郎猶豫了一下還是問出聲，「來自有馬特等的召集令？是對全部特等官階層？為什麼丸手特等沒有？」
「閉嘴吧，蠢貨！」丸手齋沒好氣地罵了亞門鋼太郎一句，卻沒有為他解答的意思。
由乃在丸手齋埋頭思索、亞門鋼太郎憋聲的間隙已經穿上了外套，幾樣庫因克暗器和幾個rc氣罐被她隨意地塞進衣服內側，轉頭溫溫和和地笑了笑，「特等的話，估計也馬上就會被通知了，這可是這兩年來我收到的第一次特殊命令，恐怕……」
不會是小事。
亞門鋼太郎面對現在似乎只有他被排斥在外的情況，似乎越發不適起來，看到由乃已經換上長靴裝備完要出門了，頓時跟著趕到了門口。
「由乃！」
看著門檻處表情複雜的亞門鋼太郎，黃色的外廊燈照的他的頭發亮了起來，竟是多了不少的安定感。
「不要緊的。」由乃最終還是開口道，粉色的髮絲被她從眼前捋到了耳畔，聲音輕柔，「等我回來再告訴你們。」
最後沖對方露出一個可愛的笑容，轉身投入夜空，臉上已經收斂了全部的溫柔。
她倒要看看，究竟出了什麼事，竟然讓天才的有馬貴將動用自己。
想到和青桐木之間的種種孽緣，由乃粉色的眸子亮地像火。
——恭，最好不要讓我再碰到你！
井福門是東京9區和3區的交界處，僅僅一街之隔，可如今，往日車流不息的道路上空蕩蕩的，幾輛燒焦的車輛的屍體淩亂地散落在道路邊，長長的警戒線在夜晚的路燈下泛著淺色的黃。
踢了下腳邊的一句紅斗篷屍體，由乃歪了歪頭，將視線轉向了對面漆黑一片的大樓。
「青桐木？」
「誠如你所見。」遠遠的，依舊身著白色大衣的有馬貴將慢慢走來，在由乃身邊站定，「之前派去探查的分局搜查官三三分鐘前失去了聯絡，裡面完全沒有一絲異樣。」
由乃的眼神暗了暗，「這才三個月。」
兩年前的古董戰役後，青桐木消沉了許久，ccg借此奪回了除了11區外被佔領的區域的掌控權，並加強了對於11區周邊的包圍和監控，可從一年前開始，11區再次出現異動，青桐木幾乎是以比兩年前更加迅速的速度快速攻佔了附近的10區和12區，且攻佔間隔越發縮短，從最初的半個月到現在的三個月，毫無疑問，青桐木打著一副閃電戰的好算盤。
「我也是這麼想的，但不僅去看看，總是不能證明些什麼。而且，這一次青桐木的攻佔行動完全沒有一絲一毫的動靜，唯一值得注意的，大概是三個小時前撥打到警局總部的求救電話，但電話講到一半，9區的通訊和電網便被完全切斷了，只聽到對方不停說著【怪物】這樣的字眼。」
「所以。」由乃清冷的眼神瞥向對方，「你想我和你一起進去？什麼時候連搜查這種低級行動，也需要零番隊出馬了。」
有馬沒有回應由乃的話語，「既然你來了，那麼，我們這就動身吧。」
看著走在前面的高大身影以及其他幾個霎時間引入9區樓間的身影，總是忍不住下意識找茬的由乃抿了抿唇，隨即跟了上去。
基本上能夠動用的零番隊已經呈扇形擴散入9區，但唯獨有馬貴將和我妻由乃兩人逕自朝向核心方向——9區分局所在地。
街上很安靜，偶爾有極個別的喰種從暗處撲出來，也立刻被由乃兩人斬殺。
「呐，這樣的活你自己也能完成吧。」過了一會兒，由乃斜了有馬貴將一眼，「佐佐木那邊又出了什麼事。」
有馬貴將抬起手把一個喰種甩到了路邊的牆上，巨大的衝擊力是對方的脖子歪成了詭異的角度。
「亞門鋼太郎，佐佐木叫出了他的名字。」
「誒~」由乃後退了一步，把另一個撲上來的喰種朝有馬貴將的方向讓了出去，「我從來都不知道，他們兩個的關係這麼好。」
有馬貴將推了推眼鏡，「古董一戰，亞門鋼太郎不敵琲世後才失蹤的。」
由乃的鼻子輕哼了一聲。
「那又如何？再敢對鋼太郎動手，我一定擰掉他的腦袋！」
一時間兩人之間安靜了下來，良久，直到看到9區的分局時，有馬貴將才輕聲道。
「不能讓他們兩個碰上，在琲世養傷期間，把亞門君調到你們班去。」
「不可能的，真戶不會放亞門走的。」由乃一口回絕。
有馬貴將立刻順溜地接上去，「那就把琲世調回去。」
由乃勾著嘴角笑地可愛，「別想！」
兩人竟是再次無話。
「說來，你有沒有覺得，9區的普通喰種多的有點過分了。」直到兩人都接近分局門口了，還不時有身著便服的喰種撲上來，「青桐木已經能夠控制當地的喰種了嗎？」
有馬貴將早有同感，「確實。也許……」
也許，沒有必要說也許了。
看著從分局門裡慢慢走出來的幾名身著制服的喰種，由乃兩人的臉色都變了變。
必然不會是喰種跑進去殺死了ccg搜查官又扒掉了他們的衣服又換上，完全不值得任何推敲，那麼只能剩下一個答案了——
喰種化！
想到一路上走來時，那些穿著便服形形色色的人類，一張張空洞卻隱含迷茫的臉，由乃只覺得背上毛毛的。
「有馬……」由乃看著周圍越發圍上來的喰種，低低地喚了一旁的男人一聲，手中的【灰鴉】滋滋啦啦地閃耀起來，帶著主人冷靜的憤怒。
有馬貴將沒有吭聲，只是手中銀色與黑色的箱匣依次打開，腳步依然是不緊不慢地向前，清冷的聲音通過電波一直傳遞到其他正在9區黑暗中游走的人們二中。
「零組全員，開始清掃。」
第102章 進發
亞門鋼太郎再見到由乃的時候，是在庫因克斯班的休息室裡，因為暫代了輔導員的職位，亞門鋼太郎一早便趕來了ccg。
和新隊員的融合算不上很差，但也算不上很好，面對一群一眼便能看透卻對自己沒有半點好感的少年們，亞門鋼太郎最終只是在心底歎了口氣。
算了，還是自己盡職盡責便好。
門就是這個時候被推開的，由乃臉上還帶著徹夜未眠的些許疲憊，推開門的東尊寶側過身，由乃進到屋裡，還沒有開口便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由乃？」最先發現她的是亞門鋼太郎，「出什麼事了？」
「我妻組長！」不知吟士立刻從沙發上蹦了起來，隨後轉頭凶巴巴地瞪向亞門鋼太郎，「喂，你這個新來的，怎麼敢直呼我妻准特等的名字！」
先前還坐在一旁不知在想些什麼的六月透難掩驚喜地站起身，和之前面對亞門鋼太郎時的沉默全然不同，倒是三角眼的陰沉少年瓜江久生臉色越發難看起來。
由乃微微點頭和不知、六月兩人打了個招呼，隨後轉向亞門鋼太郎，神色溫和了些，只是礙於自己並不是來串門的，並沒有過多的表示，「有緊急任務，真戶上等在嗎？」
「還沒……」
「啊啦，這麼早，我妻准特等怎麼親自來了？」
從身後傳來了正在被尋找的人的聲音，由乃轉過頭，正對上了那個高挑的淺發女子，依舊是爭氣的黑色制服，黑色的絲襪繃著修長的腿，渾身充滿了自製卻又勾人的風雅。
她和真戶曉一直處於你不犯我我不犯你的狀態，而這一切似乎隨著亞門鋼太郎的回歸再次改變。
由乃面色不變，「緊急任務，抽調庫因克斯班和我妻班一起，前往亞門上等曾描述過的青桐木據點探查。」
「這麼突然？」真戶曉幾乎是和由乃貼著肩膀走了進去，眼神在觸及一旁的亞門鋼太郎時，閃了一下，「瓜江帶隊，不知和六月，帶上米林去執行任務。」
東尊寶推了推眼鏡，緩聲解釋道，「亞門君也必須參與這次的行動，他是重要的引路人——」
「亞門鋼太郎回歸ccg不過才三天，目前檢查結果還沒有出來，出於對自己隊員負責的態度，我無法允許他現在就出任務。」真戶曉走到裡面的辦公桌後，斜斜地靠在椅子上，「再說，之前亞門上等的證詞已經足夠充分了吧？」
由乃先前眸底的那絲溫度早就沒了一點蹤跡，「這是命令。」
「是嗎？那命令書呢？」
東尊寶噤聲了。
由乃在聯繫他執行任務的時候是淩晨，接到消息他便立刻聯繫了我妻班的所有成員趕赴總局，可任務書需要課室和任務發佈處的公證，現在明顯還不是上班時間，雖說這種情況下一般都是等回來了再補，但於制度程式上，還是要有任務命令書才可以調度。
一句話，真戶曉不願意。
想到真戶曉和自家班長之間的冰點關係，東尊寶無奈再次開口，「真戶上等，這次任務……」
「……那個，如果是任務的話，我很樂意……」亞門鋼太郎勉強抓住間隙開了口，他現在屬於庫因克斯班，理應無條件服從負責人的安排，但現在由乃需要自己的説明，事關青桐木他也希望能做些什麼，處於個人還有集體利益，他都希望能去。
這樣的心思，真戶曉不用多想也明白，故人相見難免會回憶過去，有些事她怎麼也釋懷不了。
「駁回。」真戶曉語氣愈發冰冷，臉上浮現出一絲情緒劇烈波動的潮紅，「真抱歉呢，我妻准特等。2課為了戰績不把部下當人看的風氣，我們怎麼也學不會呢。」
這句話影射的是半年來加入的和修政，自從他加入2課以來，便開始大力發揚在德國時的行動作風，持續走高的傷亡率和同樣持續走高的任務成功率交相輝映，一時間2課的徽章上似乎都染上了血色，新入局的搜查官都對2課敬而遠之，新人不願進來，老人都想離開，私底下丸手齋可是摔了不少東西了。
「真戶上等，我……」
「不關你的事，亞門上等，我才是庫因克斯班的負責人。」
亞門鋼太郎看著面前神色森然的女子，仿佛依稀看到了那個眼神犀利的銀髮中年人，神思恍惚了一下，竟是愣住了。
說理不占理，嘴炮彪不過，任務時間緊總不能等著任務處上班了再給批，可若是直接自己班去執行任務，沒了亞門鋼太郎的帶路，就算米林加人可以進行資料分析，也難免會繞遠路，打草驚蛇更是免不了。
東尊寶越發功力深厚神色溫和的臉少有的破了功，面對生冷不忌的冰山美人，此時無論做什麼都顯得自討沒趣。
「無妨。」由乃倒是一點也不著急地看向一旁跑了神的亞門鋼太郎，背對著旁人，臉上露出的安撫笑容恰恰掩去了眸底的那絲陰鬱，身形一閃便站在了亞門鋼太郎身邊，同時抬手朝對方的肩膀拍了下去。
真戶曉心頭浮現出不好的預感，想要阻擋卻來不及了，「喂，你做什麼！」
由乃的手心一抹淺色的幽光深深打入了亞門鋼太郎的肩膀，可在旁人看來卻是由乃想要輕拍對方的肩膀，可還沒挨上對方，便有一條赫子驟然冒出，猛地甩向了由乃。
「轟——！」
煙霧彌散，所有人都退後了一些，也虧得庫因克斯班的房間都是特質的，房間本身並沒有坍塌，真戶曉眯了眯眼，揮開周圍的塵埃，入目的便是由乃一把將赫子拍散的淡定模樣。
亞門鋼太郎捂著肩膀強壓下了血管中的躁動，他努力抬起頭看向面前的少女，入目的依舊是正對著自己的淺淺微笑。
她……在生氣？
「以零番隊特監督員的名義，即刻逮捕亞門鋼太郎進行複檢，如有阻礙行為，一律視為妨礙公務。」
真戶曉聽著這似是而非的宣告，臉色變得鐵青，「你——！」
「畢竟，鋼太郎看起來狀態還很不穩定。」由乃彎下腰扶起地上的男人，轉頭笑容淺淺，「您有什麼異議嗎，真戶上等？」
真戶曉手指用力，在一旁的桌面上劃出了深深的痕跡。
都做到這份上了，她還能說什麼？！
最終真戶曉還是允許了亞門鋼太郎帶領庫因克斯班參與任務，先前的失控逮捕自然也不了了之，只是受牽連的亞門鋼太郎還有些狼狽。
莫名被激發的赫子和毫不留情的擊潰接連而來，相比於身體上的麻痹，精神上的刺激更加激烈。
不過，還好由乃下手有些分寸。
「你……」
「嗯？怎麼了？」
少女聽到一旁男人的聲音，立刻乖巧地轉過頭，神色間少了公式化的疏離，春盤又掛上了無辜的微笑，以至於亞門鋼太郎動了動嘴，最終有些無奈地道。
「犯不著和真戶小姐這麼置氣……」
由乃歪了歪頭，粉色的眼睛睜大了些，有些「自責」地眨了眨眼睛，「誒？鋼太郎是對我有什麼意見嗎？真是讓人苦惱啊，畢竟我想來不會接受任何意見……」
「怎麼會……」亞門鋼太郎看著渾身氣息已經危險起來的少女，立刻咽回了還沒有說完的話，混亂的大腦不著邊地扯起了話題。「只是想起來了以前，你還在真戶上等的班裡呆過……」
由乃沒有回答，依舊是側著頭笑地溫柔，溫柔到亞門鋼太郎自顧自地閉了嘴。
現在的由乃已經不再是當初那個任性無知的小姑娘了，她成長的很快，作為一個搜查官，深得下屬信任，實力和戰略眼光俱佳，是新一代的強者。
只是作為曾經的監護人，亞門鋼太郎難免會有些心理失落，特別是由乃露出讓他背後發涼地笑容而自己又不得不下意識服從的時候，這樣的異樣感更加明顯。
稍稍有點懷念由乃，當初可愛的樣子啊……
亞門鋼太郎在腦海裡回想著，突然被猝不及防地從後面撞了一下，脊椎後柱被巧妙地壓了一下，半邊身子在一瞬間僵硬了起來，而撞到他的人則無比自然地走到了粉發少女的身邊。
「由乃小姐，已到達預定一公里距離，米林加人去尋找合適的點了。」
作為小組的指向塔和分析師，米林加人一般不會直接到達戰場上。
臉上的輕鬆隱去，由乃恢復了平淡的指揮者模樣，模樣還有些稚嫩，卻比誰都神色堅定。
「知道了。按照預定計畫分兩路前進，我妻班由彌生你來指揮，東尊寶協助庫因克斯班從東面進發。一旦發現異常狀況立刻報告，不要打草驚蛇。」
「是！」
亞門鋼太郎也沉聲應下，只是話音落下才想起由乃自己並沒有算隊伍，「那由乃你一個人嗎……」
話音未落，一旁的黑髮少年便拉長了臉打斷了他的話語。
「我妻准特等的實力不需要你一個上等官質疑！」
亞門鋼太郎楞了一下，看向那個冷漠的名叫瓜江彌生的少年，和自己班的瓜江久生一樣的姓氏，也一樣對自己不大喜歡，一眨眼地便帶著自己的隊伍離開了。
他聽到距離自己稍遠些的黑髮少年低低地切了一聲，餘光裡，另外兩個人互相對視了一樣。
看來自己隊裡的也是麻煩人物啊。
我妻班已經離開了。
「麻煩你了，鋼太郎，東尊寶。」
由乃的聲音清淺，回過頭的亞門鋼太郎正對上由乃粉色的眸子，淺色的瞳折射著淡淡的光，帶著朝陽的溫度。
不管怎麼說，能回來，挺好的。
「啊，你也是。」
悠于 2016-8-2 11:38
第103章 他是金木研
這個據點自從亞門鋼太郎逃出11區後，處於種種原因，一直沒有回來過，按照青桐木的警惕性，亞門離開後這裡就應該被轉移了。
而這次則是因為9區發現的青桐木屍體和喰種化現象而被列入了ccg偵查目標，事實上，這裡確實已經看不到絲毫實驗留下的痕跡，勉強從地下的一些空曠房間裡提取了一些牆壁和空氣標本，具體能不能查出些什麼，還要看後續的化驗報告。
耳麥裡傳來了信號接收的嘶嘶聲，是米林加人的彙報。
「庫因克斯班和我妻班已完成搜查，沒有發現。紅外線掃描和磁場掃描已完成，沒有發現。」
意料之內的結果，由乃望著周圍寬敞的地下實驗區，地上還能找到幾處管道介面留下的痕跡。
走的倒是乾淨。
「明白，收集夠沿途的有效標本即可撤出，不要放鬆警惕，也許這裡還有青桐木的殘黨。」
「是。」
由乃再次望了一眼周遭，穹頂似乎因為年久失修破開了一個和地面連接的洞，由乃眯了眯眼睛，空氣波動了一下，無形的赫子便攀上了牆角的縫隙，一個用力便把她送了上去。
姆魯姆魯的失蹤已經過去快三年了，隨著神之力的消失，因為空間法則融合而恢復的力量便沒有再增加過，而現有的力量大概是受到了這個空間的影響，演化成了可以在這裡使用的力量形式。
時間如流水般消磨著她的生命，偶爾空閒的時候回憶起過去，卻發現好像都罩上了模模糊糊的紗，怎麼也記不清楚了。
是太安逸了嗎？
但……自己只是個平凡的少女，還有什麼比搜查官生活更刺激驚險的人生經歷嗎？
不知不覺來到高處，望著半邊城市，由乃眉頭皺起，一如過去那般好像在思索著什麼，卻又無從下手。
……平凡的少女……？
忽然，空氣中傳來了躁動的氣息，那種混合的獨特味道使得由乃霎時間被驚醒，而耳麥幾乎是同時響起。
「班長！總部緊急警告，座標（21，04）處出現赫子反應，總部已經命令附近的平子班前往驅逐！」
「21……9區不是已經被封鎖了嗎？」話語間，由乃已經飛身躍下，赫子在牆壁上輕輕攀了兩下，整個人便落在了地面上，「目標呢？」
「正在破除許可權限制，目標是……ss級喰種，【琲世】！」
ss級喰種……【琲世】？
佐佐木琲世？！
「兩班完成任務後立刻返回總部待命！」
「啊？……啊……」東尊寶剛從建築裡出來，眼中便只剩下了自家班長大人的背影，「不是已經有平子班去了嗎，這是怎麼了……喂，喂你要幹什麼去！」
已經沖出去一段距離的亞門鋼太郎頭也不回地追了上去，「庫因克斯班拜託你了！」
「別啊，就算你這麼說……」東尊寶有些苦惱地看了眼身後的幾人，伸手攔住了同樣有些蠢蠢欲動的瓜江久生，然後通過耳麥向我妻班下達了回合命令，「總之，我們還是先回總部為好。」
由乃跑得很快，但亞門鋼太郎同樣也不遜色地追了過去，由乃瞥了一旁的男人一眼，想到佐佐木琲世的身份，由乃眉頭皺了皺。
「你追來做什麼？」
亞門鋼太郎身形飛快地跟在由乃的側後方，「稍稍有點在意剛剛米林君的話，總部竟然毫不猶豫地出動了平子班，情況很棘手吧？」
由乃沒有回答，「不需要你在意，東尊寶一個人帶兩個班有些勉強，你先回去。」
亞門鋼太郎側了側頭，有些困擾地看了眼神色堅定要趕走自己的由乃，隨後轉了話題，「因為身體不適暫時休假的我的前任，是叫做佐佐木琲世，他應該和我是同一種人，而現在的ss級喰種也叫做……」
「鋼太郎。」由乃拉長了聲音，她可以直接命令亞門鋼太郎離開，但卻無法阻止他思考，「這件事……不適合你參與其中，等事情結束了我再告訴你原因……」
由乃的話沒有說完，因為不遠處的商業大樓忽然震動了一下，不少人尖叫著四散而逃，劇烈的撞擊和坍塌聲在街道中迴響。
居然已經到這裡來了？
「鋼太郎，你絕對不能來！絕對！」
由乃只來得及又囑咐了一句，隨即加快了步伐沖了過去，只是還沒等她靠近其中，大樓再次被破開了一個洞，兩個人一前一後地沖了出來，一個是戴著面具的喰種，另一個正是已經陷入狂化狀態的佐佐木琲世。
那巨大的沖天赫子，比當年還要來的淩厲。
【灰鴉】早已持在手上，紅色的血槽開始閃耀，在四處散亂的灰塵中，幾個搜查官正迅速地沖過來，雖然狼狽，卻依然隊形整齊地包圍上前，除了眼前發狂的喰種，其他任何人都無法進入他們的關注範圍。
不愧是平子丈的手下，這麼嚴謹地狩獵——
由乃眼角微斜，腳尖一轉，身子便朝著一旁朝外跑的喰種沖去。
【灰鴉】飛揚，犀利的揮舞帶著空氣的劇烈波動，將他臉上的面具炸了個粉碎。
橘黃色的頭髮，有些狼狽的神色，細框的眼鏡……熟悉，卻一時半會兒想不起來人名。
好熟悉，真的好熟悉，可究竟是在哪裡……
由乃愣了一下，不知從哪裡沖出來的一個人影抓住面前的人，立刻沖入了還沒有完全散開的人群，再也找不到蹤跡。
「由乃！」
追過來的是亞門鋼太郎，雖然被由乃極力喝止，但一想到是和自己一樣的改造人的狂化，他的心裡便好像壓上了什麼沉重的東西，終歸是放心不下地跟了過來。
「你沒事吧！」
由乃聞聲掩去了自己眼中的那點茫然失措，大腦還有些錯亂，她沒有和亞門鋼太郎對視，輕聲應了下。
「嗯，我沒事……」
糟糕，自己怎麼把佐佐木還在的事給忘記了！
由乃滯後的大腦思想終於跟了上來，正要讓亞門鋼太郎離開，卻不想另一邊已經傳來了再次失控的嘶吼，一扭頭，正對上對方已經變得鮮紅的眸子。
黑紅相間的赫子在那瘦削的身體上氾濫開來，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攀上了他瘦削的身體。
赫者化。
兩年多的時間能改變一個人到什麼程度？
由乃覺得，完全無法估量。
失去了記憶的金木研被有馬貴將起了新的名字，教導他全新的知識結構和體系，手把手地幫助他提升戰鬥技巧，然後送他加入ccg的日常活動，從普通的任務開始，迅速成為獨當一面的強者。
佐佐木琲世，從來都不是弱者的代名詞。這一點，就算是再討厭庫因克斯班的人都不得不承認。遠遠超出庫因克斯班水準的初代改造者，儘管只是上等官，但實力並不比准特等新秀的鈴屋什造弱。
而現在，已經完成重生的他重新恢復到惡魔的狀態……
由乃只能說，眼前的這個人，絕對不止有ss級的實力。
已經沒有選擇了。
「準備戰鬥。」
由乃直直地盯著不遠處被黑紅色覆蓋的身影，渾身已經進入了一級戒備狀態，不遠處的平子丈顯然是和由乃同樣的判斷，揮手命令班裡的部分人退下，只留下兩個人跟在他身邊，視線交匯的瞬間，兩人已經達成了共識。
「嗷——！！！」
伴隨著佐佐木琲世的又一次嘶吼，平子丈三人和由乃兩人同時動了起來，整齊卻又交叉著朝場地中間的佐佐木琲世沖了過去，以刀法著稱的平子班的配合，比著古董一役來得更加精妙，三個人呈三角形配合，不一時便在那些還未完全覆蓋的赫子上留下了深深的刀痕，隨後亞門鋼太郎同樣動用了赫子，鱗赫和鱗赫相互交纏，由乃則棲身而上，【灰鴉】發出尖銳的雷鳴聲，在巨大的轟鳴之中擊中了對方的背部。
波形的衝擊力在地面上炸出了一個巨大的坑，其他人都在爆炸帶來的衝擊力下退開了好一段距離，由乃則借力騰升而起，而後手中的【灰鴉】瞬間解體，左手一揮便斬斷了朝她刺過來的三條赫子，右手毫不留情地再次刺了下去，金色的閃雷絲絲拉拉地籠罩了半徑三米的範圍，依稀還能看到其中的兩個人影。
雷鳴散開，佐佐木琲世身上的赫子已經變成了一塊一塊地碎片，眼神還有些混沌，但比之先前的狂暴，平子丈和亞門鋼太郎四人很快便徹底將他壓制，隨著遠處射來的麻醉槍的最後一擊，喰種【琲世】壓制成功。
平子丈看著地上的佐佐木琲世，神色並不怎麼好看，由乃知道他是反庫因克斯計畫的中堅人物。忽視其危險性，放任試驗品庫因克斯班執行ccg日常任務，這種行為完全和平子丈的穩重大局觀念背道而馳，在他看來，庫因克斯班就是隨時會危害社會的隱性炸彈。
可總不能讓他把人當場殺了。
「嘛……應該是有什麼原因的。」
由乃收起手中的庫因克，負責善後的人員已經趕了上來，將昏迷的少年整個束縛起來帶走，平子丈向著由乃二人點了點頭，便帶著人離開了。
轉過身，入目的正是亞門鋼太郎一臉的難以置信。
被發現了嗎？
這次的事，可真是意料之外……
亞門鋼太郎望著佐佐木琲世被帶走的方向，有些遲疑地開口，「那個人……難道是……」
「你猜得沒錯哦。」
由乃站在亞門鋼太郎身邊，聲音平緩。
「他是佐佐木琲世，曾經的金木研。」
第104章 晚安，由乃
亞門鋼太郎在得知佐佐木琲世的身份之後，反應有些奇怪，但由乃來不及詳問便被有馬貴將的傳訊再次喚走。
這次是在零番隊的監控室，也是兩年前曾經關押自己的地方。
「怎麼樣？」
遠遠的就能聽到高聲的嘶啞吼叫。由乃在有馬貴將身邊站定，玻璃窗內佐佐木琲世被鎖在試驗臺上，身上連著不少儀器和管子，大概是被注射了rc細胞分解液，龐大的赫子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失。
有馬貴將面色平淡，身側緊握的拳頭昭顯他內心的不平靜，由乃等了一會兒沒見他出聲，也沒有再說什麼，只是看著玻璃窗內。
不知道過了多久，有人從試驗區走了出來。
「有馬特等，情況勉強穩定下來了，只是……」
「說下去。」
有馬貴將的語氣依舊是那個波瀾不驚的語氣，可卻莫名的讓面前的實驗員出了一頭的冷汗，握著實驗資料的手緊了緊，快速地回答。
「……當初對佐佐木進行的記憶催眠，是在他主觀想要規避地輔助下才成功完成的，但這次顯然是受到了來自外界的刺激，也許是讓他印象深刻的人，也許是難以釋懷的事，當然，長期記憶的空白顯然讓他對於探究自己的過去有著較高的興趣……總之，如無意外，佐佐木琲世關於過去的記憶將會逐漸恢復……」
「還有多少時間？」有馬貴將打斷了對方的話，驚得對方有回神打了個顫。
「這……這不確定……少則一個月……多則半年……」
由乃看了眼試驗臺上已經明顯昏睡過去的青年，「沒有辦法再次催眠嗎？」
「至少現在不行。」實驗員苦笑了一聲，「在沒有搞清楚現在記憶恢復狀況的情況下，貿然再次催眠，可能會對佐佐木君的大腦功能產生不可估量的損傷。」
有馬接過對方遞過來的檢查報告看了幾眼，隨後抬起頭，「我知道了，暫時監控吧。」
實驗員立刻快步離開了，過道裡再次剩下由乃和有馬兩人。
由乃不覺得自己能幫上什麼忙，也不知道為什麼有馬貴將一定要喊自己來。看著玻璃牆內昏迷的青年，玻璃牆外盯著報告書沉默的男人，由乃扯了扯自己粉色的發尾，姣好的臉在昏暗的走廊裡帶著淺淺的絨光。
「其實，恢復記憶大概也沒什麼不好。佐佐木君顯然也在抵觸著自己身為金木研時的處事，加上這兩年有馬特等你的悉心教導，只要給這次的意外找一個好一點的理由，總局那邊礙於佐佐木君的任務貢獻，也不會做出什麼不近人情的裁斷。」
有馬貴將將報告書折起來，塞進衣服內側，「啊。」
看著一臉油鹽不進的有馬貴將，由乃索性收起了自己那點看熱鬧的心，板著臉轉身便要離開，「那麼，我走了，鋼太郎還在等我。」
「稍等一下。」
由乃停住步伐，疑惑地側臉看著有馬，只見對方沒有表情的臉上浮現出一抹溫柔，看著玻璃窗內的試驗台。
「去喝一杯吧。」
「啊啦。」由乃揚起眉，「除了鋼太郎，我對別的男人完全沒有興趣——」
「叫他一起。」有馬貴將看著由乃瞬間變得警惕和抗拒的眼神，再次補充道，「當初將琲世搶救回來的時候，他叫過亞門君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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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亞門鋼太郎在我妻由乃一通電話下被喊到一家酒館，抬頭便看到有馬貴將時，心裡多少還是震驚的。
作為曾經根正苗紅在學院裡積極向上以剷除喰種為終身己願的三好青年，亞門鋼太郎在心中還懷著對於一代戰神有馬貴將的崇高敬意，踩在榻榻米上的腳立刻撤了回去，在深深一躬後才再次走進屋子，反手合上了扇葉門。
由乃咬著嘴邊的酒盅，微醉著似笑非笑地瞥了一旁的有馬貴將一眼。
亞門鋼太郎是她的所有物，就算是有過「出牆史」，她也容不得有馬貴將當著自己的面拿亞門鋼太郎擺譜。
有馬貴將勾了勾唇，好像什麼事都沒有一樣指了指一旁空著的墊子。
「請不要拘束，亞門君，坐。」
亞門鋼太郎微微低頭，盤腿坐在墊子上，目光在觸及斜坐著咬酒盅的由乃時頓了頓，尤其是在看到對方散亂的襯衣下露出的雪白腰肢時，更是眉頭緊蹙，只是由乃好像完全感覺不到一般逕自偏頭朝向有馬，帶著一抹酒意的臉龐顏色豔麗，拖著軟軟的嗓音道。
「有馬特等~君~到底有何貴幹呢？~先說好~我好像已經醉了呢~我們還是長話短說，早點各回各家比較好~對吧？~」
幾句話下來，有馬貴將面色不變，倒是坐得比較近的亞門鋼太郎，立刻伸手去拉衣冠不整坐姿不雅的女子。
「喂，由乃！」
由乃伸手打開了他的手，粉色的眸子瞪得圓圓的，看樣子是想發怒，卻因為酒後軟軟的嗓音而顯得有些可愛，「急什麼！等這邊的事完了，我再慢慢和你……你算帳！大混蛋！」
亞門鋼太郎頓時啞然。
「我妻准特等的酒量意外很小啊，因著年紀小，平日也沒有人敢邀她喝酒，卻不想只是三杯就變成了這樣。」有馬貴將給亞門鋼太郎斟上，見對方抬手飲下，隨即溫和地道，「事實上早該見一見亞門君你的，畢竟之前局裡有過我和我妻准特等的傳聞，不過那些都當不得真，我妻她也是清楚的，我和琲世從他還是金木研的時候就已經是情侶了。」
【情侶】兩個字拖得又長又清楚，連以為自己聽錯了的機會都沒有，亞門鋼太郎當場把嘴巴裡的酒噴了出來。
「噗——咳咳……咳……」
「鋼太郎！沒事吧你！」由乃連忙抽出一旁的白帕和紙巾給亞門鋼太郎擦噴出來的酒漬，同時責備起來，「你閑著沒事了嗎！扯什麼亂七八糟的話！」
「啊，抱歉，我以為我妻你已經把一切事情都告訴亞門君了。」有馬貴將沒有半點歉意地道，隨後再次丟出一個炸彈，「琲世的記憶開始恢復了，依著亞門君和如果可以的話，能請亞門君和琲世談一談嗎？畢竟，這次也是因為亞門君才……」
「話可不能亂說，在鋼太郎出現之前佐佐木就已經失控了，不關鋼太郎的事。」由乃立刻出聲打斷。
有馬貴將依舊看著亞門鋼太郎，「當初將琲世的記憶催眠，是出於保護他的目的。以亞門君對琲世當時的瞭解，一定明白為什麼吧。而現在，琲世的記憶鬆動了，為他的身體考慮，我們沒辦法立刻將他的記憶再次封印。琲世現在的狀況很不好，所以，我想以個人的名義拜託亞門君，請你和琲世談一談，穩定他的情緒，同時勸服他之後接受二次催眠。」
握住一旁由乃的手止住她要出口的話，亞門鋼太郎已經明白了有馬貴將找自己來的意思，「也就是說，【眼罩】……佐佐木君會恢復過去的記憶，而您希望我能勸服佐佐木君接受再次記憶催眠？」
「是的。琲世他……曾經和我談起過你，在還不知道我的身份的情況下。」有馬貴將神色間閃過一絲懷念，「你本人以及你的信念……對他觸動很大，雖然，當時是處於完全對立的立場，但他一直認為，你是一個偉大的人。亞門君，你的話語曾給予了他勇氣，這次，也請你幫助他吧。」
「我……」亞門鋼太郎並沒有想到有馬貴將會給予他這樣的評價和信任，他頓了頓，還是回答，「請讓我想一想……」
有馬貴將離開了。
亞門鋼太郎自從聽完有馬貴將的話後一直有些跑神，似乎在想著什麼，由乃抱著他的胳膊看著對方剛毅的下巴，淡淡的酒香似乎模糊了她的神志，以至於她突然鬆開手，對著對方的腿踢了一腳。
「嘶啊！」亞門鋼太郎抱著腿回了神，用另一條腿勉強支撐了一下，才一瘸一拐地轉過身，無辜又茫然地道，「……由乃？」
「你和那傢伙是怎麼回事？」由乃粉色的眸子在夜空涼涼的，發熱的大腦裡好像要火山，將憋了一晚上的怨氣噴發而出，「除了勾引真戶曉那個女人，你居然還招惹別人！」
「……哈？」亞門鋼太郎愣了愣，由乃難得粗魯的用詞砸在他腦袋，半天也回不過神，「什麼叫做招惹……這怎麼又和真戶小姐扯上了關係……」
「出牆偷吃你還狡辯！」由乃越說越來氣，站在路邊頓時惹來了不少人的注意力，「你這個花心的男人！特等說的果然沒錯！亞門鋼太郎你這個不靠譜的男人！我要甩了你！讓特等把你趕出門……唔唔唔！」
捂著粉發女子的嘴巴，朝周圍圍觀的人尷尬致歉，懷中柔軟的軀體帶著微微的酒意，竟是熏得他腦子也熱了起來，一把將之抱起，直跑到附近一處沒有人的小公園，這才停了下來，只是還沒完全鬆開手，便被懷中的人逮著機會又狠狠地咬了一口。
「呀！」這次亞門鋼太郎也是有些酒勁上頭，外加從未被這樣潑婦撒潑一般又踢又罵又咬過，便就著手中的勁，將由乃壓在一旁的長椅上重重地在她軟軟的臀部打了兩巴掌。
由乃被身下冰冷的溫度冰地清醒了些，被打的地方火辣辣地發熱，粉色的眸子頓時傻傻地瞪圓，眼圈一紅，眼淚便啪嗒啪嗒地掉了下來。
亞門鋼太郎理智總還剩下一點點，打了兩下覺得對方沒音了，低頭一看便是對方可憐兮兮掉眼淚的模樣。
重重地歎了口氣，將方才還撒潑這會兒便掉眼淚的小姑娘抱在懷裡坐下，時間好像又回到了最早的時候，早到她還只是個無所依靠總是用亮晶晶眸子望著自己的小丫頭，而自己還是那個總是只對她心軟的毛躁新人。
現在，他依然會只對她心軟，而她則長成了會對自己又咬又罵的小潑婦。
難不成是自己當年的教育太失敗？
有些笨拙地擦去她臉上的眼淚，將她自己扯得亂七八糟的襯衣整好塞回去，手掌下柔軟的皮膚帶著淡淡的香味，混雜著呼吸間的酒味，熏得他腦子漲漲的。
「好了，別哭了，你還有理了不成。」亞門鋼太郎脫下外套，把懷中扯著自己領帶的小女人包的嚴嚴實實，然後牢牢地抱著。
「……都是你的錯，你說……我們三個……你到底喜歡……喜歡誰！」任性的小女人瞪著水意濛濛的眸子，頂著腦袋裡瞌睡蟲的召喚，一邊哽咽一邊探頭哼唧著，「……說……老實交代！」
「什麼時候有三個了……」亞門鋼太郎將粉色的腦袋重新塞回自己懷裡，用下巴蹭著她軟軟的發旋兒，漲著頭也不知道自己說了些什麼，「只有你一個……一直都是你一個啊，笨蛋……」
懷中的人沒有吭聲，亞門鋼太郎只當她還是不滿意自己的回答。只是自己何其無辜，把這小丫頭撿回去後就老老實實地照顧著，後來小丫頭鬧出事自己也耐心地等著她回來，等她回來自己還沒跟她算帳，自己又不得不離開，在外孤苦伶仃了兩年多，等他回來了小丫頭居然還跟別的男人曖昧起來。
就算有馬特等和自己解釋了他們的關係，還有那個東尊寶，以及那個總和自己對著幹的瓜江彌生呢！
腦子裡的溫度越燒越熱，燒的他心裡也癢癢的，抱著懷中的小人，真恨不得再打兩下。
這麼想著，亞門鋼太郎伸手便要把懷中背對自己鬧脾氣的人轉過來，「你這個不識好歹的……」
入目是一派平靜的睡顏。
公園裡沒有人，遠處有路燈明明暗暗地閃爍，星空下有人輕聲卻又溫柔地歎息：
「真是敗給你了……」
「晚安，由乃。」
第105章 決策
送由乃回家的亞門鋼太郎再次被暴怒的丸手齋趕了出去，看著面前砰然關閉大門，亞門鋼太郎摸了摸鼻子，轉身慢慢離開。
次日，雖然不知道有馬貴將是如何為他拿到了審批，但亞門鋼太郎還是在冰冷的監護室裡，見到了那個蒼白的少年。
看上去他這兩天過得並不好，不會再膽怯地哭泣，也不會再瘋狂地嗜殺，沉默的同時渾身帶著一股頹然和死氣。
「佐佐木君，你……還記得我嗎？」遲疑了一下，亞門鋼太郎還是叫了他現在的名字。
少年苦笑了一下，眼圈下的黑色越發明顯，「雖然還沒有完全想起來那些事，但亞門先生我還是忍得的。」
莫名的，亞門鋼太郎松了口氣，斟酌著繼續道。
「是嗎……記憶恢復的……還順利嗎？」
「一般般。」少年的笑容澀澀的，卻依然極盡溫和，「晚上做夢會夢見一些，再者，和亞門先生說話的時候，也會想起一些零散的片段。」
「噩夢嗎？」亞門鋼太郎下意識地介面，然後在觸及少年微微收縮的瞳孔時，又轉移了話題，「我和你……也不算很認識……只能說有些淵源，對於你過去的事，並不能說是十分的瞭解……這次來也是收到有馬特等的委託才……」
突然，面前的少年像是想到了什麼十分痛苦的事，面部肌肉一下次抽搐了起來，整個身子後仰，靠在椅子背上顫抖了起來。
亞門鋼太郎驚得站起了身，但隔著玻璃倒也不能直接走上前，「怎麼了？佐佐木君，你還好嗎？快來人——」
「沒事的，亞門先生……沒事……」單薄青年竭力遏制自己的顫抖，一隻手死死地抓住左胸，咬著牙控制著抽搐的肌肉，帶著滿頭汗水抬頭祈求道，「拜託了……再讓我和您說會兒話吧……」
亞門鋼太郎愣了愣，隨即想到對方此時處於監控的狀態，如果被發現出現這樣的異狀，一定會立刻被再次關起來。
亞門鋼太郎下意識坐了下來，看著面前的青年慢慢平靜下來。
「……抱歉」佐佐木笑容蒼白，眉間染上一抹無奈，「亞門先生果然是一個溫柔的人呢。」
亞門鋼太郎動了動嘴，喉嚨像是哽住了一樣，頓了頓才又開口，「是記憶恢復帶來的壓力嗎？你又『看到』了什麼不好的東西了吧。」
「其實也沒什麼……」
「我雖說對你談不上十分的瞭解，也不清楚你平日裡是什麼樣子，但作為第一個發現你並抓捕你的搜查官，你以喰種身份曾做的事，卻少有我不清楚的。」亞門鋼太郎打斷了對方的話，看著對方一下子變得慘敗的臉，深吸了口氣，「而我這次來……佐佐木君，那些記憶對於現在的你而言並不是什麼好的東西，因此我建議你，在情況穩定下來之後，立刻進行記憶催眠。」
「記憶……催眠……」面前的青年喃喃地道，「您是說，放棄過去的記憶……」
亞門鋼太郎坐直了身體，「佐佐木君，從這一年來的任務記錄和周圍人的評價來看，你作為搜查官的能力和素質都是極其優秀的，你有著一顆正直而純潔的心，你關愛隊友下屬，堅定的踐行你自己的信念。可從你已經恢復零散的記憶中，你應該能明白自己的過去是什麼樣子。既然如此，為什麼不把現在的生活繼續保持下去呢？」
見對方有所動搖，亞門鋼太郎加把勁道，「當然，為了保證不給你的大腦帶來傷害，必須等到你的記憶基本恢復後才能進行催眠，在這期間，你都可以做出決定……」
青年的眼神還有些無措和茫然，突然，他抬起頭。
「亞門先生，在您看來，過去的我是個什麼樣的人呢？」
亞門鋼太郎被這樣的問題卡了一下，看著面前青年渴求和隱約自暴自棄的眼神，他明白，自己的回答也許可能決定對方的整個未來。
只有這麼一個機會，因著自己回答的不同，面前的青年可能面臨兩個截然不同的未來：要麼接受催眠，繼續做一個優秀的搜查官苗子被總局培養；要麼選擇拒絕，再次失控，再次恢復過去的狀態，然後被總局徹底抹殺。
而自己，擁有影響並引導他的最高許可權。
引導他抗拒過去，拒絕過去，是對他而言最好的選擇。
但對於自己的信念而言，要做出這樣的決定並不容易……
遲疑了一下，亞門鋼太郎嚴肅地開口。
「你……是一個有著強烈保護他人的*，卻找不到正途的人。」
「誒？」青年顯然沒有想到會得到這樣的回答，黑色的眸子帶著點點濕意，「我……並不是一個十惡不赦的……」
「當然，論及你曾經做過的事的話，你當然是一個十惡不赦的存在，總局也將你定為了【梟】之後的首要驅逐目標。」
青年的眼神再次暗淡了下去。
「但對於我而言，拋開立場，你是一個值得敬佩的人物，雖然走錯了路，用錯了方法，幹了許多不好的事，也殺了許多無辜的人……」
「亞門先生……」青年一下子破涕為笑，「這樣的回答，真是讓人困擾地狡猾啊。」
還在數落的亞門鋼太郎不由地停了下來，對方的笑容很熟悉，淺淺的，折射著希望和光明，和曾經的由乃一樣。在某個微風輕撫的清晨，在他苦惱於抓拙眼罩】的一天，他似乎有見到兩個男孩一起，有說有笑地從自己身旁經過。
啊，原來是他啊。
只可惜，那兩個少年，如今一個已經化為一掊黃土，一個卻也變成了現在的模樣。
「……亞門先生，怎麼了？」
面前的青年歪著頭喚著面前明顯跑神的男人，寬大的白色實驗服穿在他的身上，掩蓋著瘦削只剩下骨骼的身體。
亞門鋼太郎心中突然騰升起一個奇怪的想法。
如果是面前這傢伙的話，也許……
「佐佐木君。」
聽聞面前人驟然嚴肅起來的聲音，佐佐木琲世也收斂了臉上淡淡的笑意。
「是？」
「我先前也提到過，如果你選擇不放棄自己過去的記憶的話，不僅你整個人的世界觀會發生顛覆性的影響，ccg對於你相對寬容的對待措施也會立刻發生改變……」亞門鋼太郎遲疑了一下，似乎在斟酌自己的話語，「即便是這樣，從你內心而言，你也不願放棄過去的記憶嗎？」
看著面前似乎對自己態度變化驚愕的佐佐木琲世，亞門鋼太郎閉了閉眸子，再開口時已經鎮定了許多。
「如果是你的話，也許行得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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亞門鋼太郎的提議意料之內地遭到了反對。
「你想的倒是好，萬一他出了什麼問題怎麼辦！」丸手齋一側的眉毛挑地老高，斜眼瞧著面前的亞門鋼太郎，「要我說八百年該把他處理掉了，一直留到現在已經很仁慈了，你居然還想幫他恢復記憶？！」
「這不是挺好的嘛~」由乃從宮城哲夫手中接過對方給自己泡的茶，坐在桌子邊上晃著腿，「佐佐木君的記憶是十分寶貴的，作為前青桐木高層的一員，如果能恢復記憶，必然能對我們驅逐青桐木提供寶貴的情報。」
「只是『前』而已！」丸手齋沒好氣地說。
「寶貴的不是前不前的問題，而是他的影響力。據佐佐木說，s級喰種【大蛇】和他好像很熟悉他。佐佐木曾經在【梟】手下的咖啡館工作，那裡面的員工除去【魔猿】和【黑狗】，其他的員工都不知所蹤。設想一下，時至如今那些人都發展到什麼程度了，也許也是s級，甚至是ss級？」由乃拖長了聲音，粉色的眸子好像帶上了某種魔性。
一旁的宮城哲夫輕聲道，「丸手特等也有難處，2課現在有和修准特等在，那邊的決策總是和這邊相悖，很多工作沒那麼好通過了，這次的事也是，他那邊想要同意的話可能難度也比較……」
「安心吧，這樣能夠套出情報的事，和修准特等只會更樂得同意。」由乃轉頭笑了笑，瞥了眼還恭恭敬敬垂著頭的亞門鋼太郎，轉身湊到丸手齋身邊，「呐呐，特等，這是個好事呀~你就簽一個吧！到時候通過不了就算了，通過了又出了事就把責任推給我~」
瞪了一旁的由乃一眼，丸手齋的三角眼越發難看，「胡鬧！我是那種人嗎？！」
牆上的鐘錶滴滴答答地響，屋子裡的人卻還沉默著。
良久，丸手齋才開口，「我知道了，這事我會和黑磐那邊說一下，當然，如果想在特等會議中通過的話，能爭取到旁的幫助就更好了。」
「嗯~」由乃彎著眼睛笑了起來，「特等放心~雖然別人都沒有特等這麼明智，但起碼的一點眼光還是會有的~」
悠于 2016-8-2 11:38
第106章 亂入
只是將亞門鋼太郎的話轉告了有馬貴將，雖然不知道對方做了什麼，但特等會議的時候，這個議案還是通過了。
會後由乃看著局長一聲不吭離開的背影，嘲諷地瞥了有馬貴將一眼，明明埋伏了這麼久，卻因著一個佐佐木琲世而不斷暴露自己已經超出總局上層預料的勢力能力，該說一物降一物嗎。
有馬貴將冰玉一般的臉上自然沒有任何反應。
既然通過了議案，佐佐木琲世的記憶恢復自然沒有再被組織過，零番隊甚至會特意找來一些以前過於金木研的檔案來給他看，包括當初真戶吳緒的照片也被拿來了，而佐佐木琲世也不令人失望地給出了強烈的反應，一次又一次地反復爆發，然後再恢復理智，看著那個眼神愈發陰森的少年，由乃總有一種下一秒他就會崩潰的感覺。
但是，生於黑暗中的人，都格外地頑強。
由乃咬著指尖，笑的意味不明。
「怎麼了？」亞門鋼太郎從里間走出來，他剛剛按照實驗員的指示，將過去他和金木研之間的一些細節又描述了一遍，回憶過去對於他而言並不是件輕鬆的事，走到由乃身邊的時候，額頭上還染著虛汗，「近距離地看，真的是相當的痛苦。」
「在這裡看也一樣不輕鬆。」由乃語氣不甚在意，「不過這就是他選擇的路，該說不愧是他麼，像我就不可能像他這樣。」
「這樣？」
由乃眯起漂亮的眼睛，突然笑的張揚，「呐，如果鋼太郎和我只能活下來一個人的話，鋼太郎會怎麼做？」
「……怎麼做？」亞門鋼太郎向來不擅長這種問題，但看由乃的神色明顯不會讓自己就這麼糊弄過去，神色間多了分苦惱，「怎麼做……」
由乃踮起腳尖，堪堪和對方的肩膀齊平，微張的唇沖著他的脖頸吐出曖昧的熱氣，「最多，只有一個人能活下來喲~」
亞門鋼太郎躲了一下，由乃很少這樣強勢地逼問他，他的耳根有些發紅，不自覺地偏了偏視線，「我希望由乃好好的活下去，能保護由乃的話……怎樣都好啊……」
由乃的眼睛暗了暗，「那如果死了的是我呢？」
「誒？」亞門鋼太郎驚訝地看過來。
「開玩笑的~」由乃放下了腳跟，視線同樣轉回了玻璃牆內，「鋼太郎和佐佐木實則是同一種人，只是立場似乎總是有偏差……但我不一樣喲，如果是我的話……」
如果是我的話，我會怎麼做？
為了鋼太郎去死，當然沒什麼好猶豫的，但，似乎有什麼東西被我忽略了……
就在這時，玻璃牆內突然發出了一聲比之前都要尖銳嘶啞地多的嘶吼，由乃只來得及拉著亞門鋼太郎蹲下，頭頂便有一條粗壯的赫子將玻璃牆幕整個掃碎。
又失控了！
走廊內頓時警鈴大作，由乃皺了皺眉，還沒說什麼，亞門鋼太郎便率先掙開了她的手翻了進去。
不知道多少條赫子在有限的空間內翻滾，周圍的設備頓時被破壞了大半，原本在其中的兩名實驗員哆哆嗦嗦地躲在牆角，似乎沒受到什麼傷害，而房間中央，大半個身體*在外的青年正渾身顫抖，神志不清地嘶喊著一些亂七八糟的話語。
「不……不是我幹的……殺了你！殺了你啊！……救救我……誰來……殺了你啊！」
亞門鋼太郎首先沖到實驗員身邊護著他們躲到合金門外，然後轉身朝著正中央的佐佐木琲世奔去，大聲地想要勸說些什麼，卻又不敢放開手腳真正做些什麼，以至於磕磕碰碰地竟是沒有半點效果。
「店長……不……雛森，快逃！……董香醬，對不起，對不起！……我……我不能退縮，不能離開……有馬先生……不！不！朝陽色的淺薄……薄霧濃郁的湖泊……」
看著束手束腳的亞門鋼太郎，由乃眉頭越皺越深，這樣無關痛癢的行動根本無法控制現在已經完全迷失在記憶中的佐佐木琲世。
亞門鋼太郎顯然也悟出了這個道理，動作也越發地大了起來，最後終於使用出了赫子，房間裡的設備經歷了新一輪的摧殘，但神志不清的佐佐木終究敵不過對方，最終亞門鋼太郎將一管鎮定劑注射入他體內，結束了這場短暫的混亂。
遠遠傳來了腳步聲，由乃踩著滿地地碎片踏入了房間。
青年雖然失去了暫時控制赫子的力量，神志卻依然沒有恢復，黑色的眸子灰濛濛的，嘴裡喃喃地念著一些名字。
「學長……店長……入見小姐……董香小姐……雛森……」
「大概是過去的記憶吧。」亞門鋼太郎放下手中的注射槍，神色複雜地看著倒在地上的青年，這麼久的相處和以前的一些瞭解，讓他對於面前的青年總有著一份心軟。
過去？
由乃的腦海中似乎浮現出了什麼去，卻最終什麼也沒有出現。這樣的經歷在這些時日裡並不少見，似乎也不是什麼非常重要的東西，由乃也懶得去深究。
將剩下的事交給趕來的零番隊，由乃和亞門鋼太郎兩個人隨即離開，心情都不算很好，亞門鋼太郎把由乃送了回去，便也回了暫時分配居住的宿舍樓。
佐佐木琲世的監控級別再次提高，連亞門鋼太郎都不能再見到他，由乃因著有馬的關係又看到過一次，那個青年似乎已經完全恢復了古董戰前的狀態，渾身都帶著宛如最後一根稻草一般的絕望和陰鬱，沉重的氣息讓看到的人都感到壓抑。
「這樣可不行。」由乃抬眼看了一旁的有馬貴將一眼，「他已經完全沉浸在那些記憶力了，你要給他些希望，讓他更願意活在現在。」
有馬貴將抿緊了唇，沒有回答。
由乃聯想到兩人之間磕磕絆絆的關係，輕聲笑了起來，「金木研，他很喜歡你，他是個善良的孩子，你只要做你該做的事，然後解釋給他聽就好。」
有馬貴將這次看了她一眼，「與其關心別人，不如看看你自己。狀態越來越差了，你真該慶倖丸手特等和亞門君因為支援任務這些天不在東京。」
越來越差？這麼明顯？
由乃摸了摸自己的臉，抽空照了照洗手間的鏡子，裡面那個少女明顯正處於最燦爛的年華，卻面色隱約發青，臉上的憔悴一覽無餘，若是那兩個男人在這裡，想必少不了一頓訓斥。
不過，自己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有馬貴將是個聰明人，當佐佐木琲世再次出現在眾人面前的時候，好像鉛華斤洗的美玉一般，雖然看上去並沒有完全釋然，比著之前看到的失控卻已經好上了太多。
而這時，青桐木和ccg的交鋒已經幾近白熱化階段，喰種集團的蠶食越發明顯，在整個東京地界都出現了喰種化的現象，受害的大都是無辜的市民。
佐佐木琲世在這樣的情況下參與執行了恢復後的第一個任務，因為正處於最敏感的時候，和他一起出動任務的是兩個准特等班，一方面是為了配合行動，另一方面則是為了在佐佐木琲世出現可能的背叛行為之前，將之驅逐。
而由乃則在這個關頭，倒下了。
「已經不要緊了，只是沒吃早飯，所以有些低血糖……為什麼你們都是一副如臨大敵的模樣啊~」由乃靠在白色的病床上，看著一旁神色難看的東尊寶和瓜江彌生輕笑出聲。
「由乃小姐，你這段時間根本沒有休息好過吧？這麼憔悴，飯肯定也沒怎麼吃過。」瓜江彌生將一盤切好的水果擺在了由乃面前，神色責怪。
「真的不要緊的……唔，好好吃~」將水果塞入口中，由乃擺了擺手，「真的不要緊的，話說加人跟琲世他們一起出任務，你們兩個卻在這裡真的好嗎？新人都如何了？」
「由乃小姐，既然是在醫院就不要再想工作的事了，你這樣不配合，我也會很苦惱的。」這次開口的是東尊寶，用熱水袋將輸液管壓好確保能焐熱裡面的藥劑，東尊寶托了托眼鏡，「不然我只能如實向丸手特等和亞門君交代了，打掩護什麼的更是不能……」
「要我說，本來就不該幫由乃小姐掩蓋什麼，就是東尊寶先生這樣才把由乃給慣壞了！」瓜江彌生的語氣不算好，大概是說出口才發現了自己失言，黑髮少年抿了抿嘴，告罪了一聲便起身走了出去。
由乃眨了眨眼睛，沒有吭聲。
比著班長由乃，東尊寶對這個小隊伍下的功夫最多，見此也只是歎了口氣，「還請不要介意，彌生他只是……只是……他真的很關心由乃小姐的身體……」
「我知道的。」由乃點了點頭，「彌生的心思，我雖然知道，卻也不能直說什麼。我也不擅長這些，恐怕還需要東尊寶你多費心了。」
「您知道……」
由乃講話大方地攤開來講，東尊寶只是愣了愣，臉上多了一絲無奈。
「我明白了……不過，無論如何，我們希望您儘快好起來的心情還是一樣的，希望您能多多注意自己的身體，不要任性，我妻班不能沒有您……」
「嗨嗨~」
第107章 茫然
青桐木和喰種化的搜查任務轉由以佐佐木琲世為中心成立的特別行動小組執行，而由乃原本為期兩天的休息觀察，在最後一天複診的意外後被延長到一周。
當佐佐木琲世走進東京第一醫院休息大廳時，沒有多費心尋找便看到了正在角落花壇旁，安靜地看著什麼的粉發少女。
遲疑了一下，他走上前，輕聲喚道。
「由乃小姐。」
將落在臉旁的髮絲捋回耳後，女子聞聲回頭，玻璃穹頂對於陽光的照射起不到絲毫阻攔，粉色的眸子有些畏光地眨了眨，純淨地如同剛從石縫裡開出來的珍寶。
「……佐佐木君？好久不見，任務還順利嗎？」
年輕的女子小心地從桌子上拿起一片有些發黃的花瓣，輕輕夾在手中的書本裡，比著之前在ccg裡見到的時候，氣色好上不少。
「嗯，還好。由乃小姐最近怎麼樣，身體可還好？」
「完全沒有任何問題哦~每天都在睡懶覺，一日三餐都是護士小姐精心準備的，閑了就看看書，聽聽音樂，整個人都好的不得了~」由乃將一旁的籐椅拖過來了一張，招呼面前的青年坐下，「啊，好想出院啊。」
「的確，由乃小姐不在不過幾天，東尊寶先生就好像老了十歲。」想到每天連溫和笑容都撐不起來的東尊寶先生，佐佐木琲世勾著唇笑了起來，心中的苦悶也多少消逝了一些，「說來，聽說由乃小姐的觀察期延長了。是出了什麼問題嗎？」
「我自己也不清楚，每天例行檢查也不過是問我完全不知道的問題，問完臉色就變得好像吃了丸手特等做的料理，卻又什麼都不告訴我。」
「誒？丸手特等很擅長做料理嗎？」佐佐木下意識地緊跟著道。
「怎麼可能！」由乃笑彎了腰，「超級超級黑暗的料理哦，具體你想知道的話，就去問鋼太郎吧，他可是被逼著吃了不少呢~」
看著面前笑容燦爛的女子，佐佐木琲世的心裡也松了口氣，表情越發輕鬆起來。
「那下次，我一定問問看。」
「說來，佐佐木君今天來，是有什麼事嗎？」由乃笑夠了，用力吸了口面前的飲料，轉而開口問起來意。
「啊，這個……本來是有些事不太明白，但總覺得由乃小姐還在觀察期，就不太好意思……」突然話題轉到自己身上，佐佐木琲世愣了下神，撓了撓頭發。
「沒關係的，都說了我身體很好，有什麼問題儘管問就可以了。」由乃靠在椅子背上，神色輕鬆，「前段時間你們就已經開始對青桐木勢力的反擊了吧？怎麼樣了？有沒有什麼新的發現？」
「啊，那個……發現也沒有很多，但我遇到了一個人……說來，由乃小姐。」像是用了很大的力氣，佐佐木琲世猶豫了一會兒還是開口，「由乃小姐以前……是不是來過東京？」
由乃原本還在手中紙杯上劃圈的手指頓住，「誒？」
「抱歉，因為有些事很在意，所以去查了由乃小姐的檔案，說是在進入ccg收容機構之前，一直是住在神奈川，但是……大概是記憶恢復的後遺症，每天那些記得的，不記得的記憶，都會在腦海中，潛意識之中重新上演一遍，真實地好像是把那些年，自己的人生又重新經歷了一遍。」
「而那個時候……由乃小姐……」佐佐木咬了咬牙，猛然抬起頭看向面前的粉發少女，「亞門鋼太郎先生身邊的那個亞麻長髮的女孩，名叫亞門由乃，和我同校還和我說過話的女孩——」
「其實就是由乃小姐，沒錯吧？！」
不知道什麼時候，紙杯掉了下來，紅色的番茄汁撒了一地紅暈。
粉發的女子平靜地看著面前的青年，視線慢慢下移，落在自己同樣染上了一片紅色的白裙子，然後又平靜地落在了地上，好像什麼都不曾聽到一般。
「完全聽不懂你在說什麼，你是不是記錯人了？」
佐佐木琲世看著面前笑容平和沒有絲毫波動的女子，不禁有些懷疑是不是真的是自己想錯了。
可那個女孩……同樣叫做由乃……同樣是和亞門鋼太郎先生關係親密的人……有著七分相似的樣貌……基本雷同的氣質……
天下哪有這樣的巧合？！
「我其實！……看到了。」
已經又一次打開書的由乃沒有動。
「那個小巷裡……由乃小姐把絢都君帶過去，狠狠地打了他。」
由乃嘩啦一下翻過去了一頁，「都說了那不是我。」
「而那個時候……由乃小姐的眼睛，變紅了。」佐佐木琲世靜靜地看著面前的我妻由乃，黑色的眸子裡閃過一抹決心，「我曾經不明白，為什麼有馬先生一定要堅持，由乃小姐是最適合教導我的人，可現在想來，恐怕有馬先生對此也是知情的。自身由喰種變成人類，這樣的事……拜託了，由乃小姐，就算是為了現如今的亞門先生，請您告訴我——」
「這場種族戰爭的推動者，難不成，是您？！」
「啪——！」
厚厚的書落在了胸膛還在劇烈起伏的青年的臉上，留下了一個重重的紅印，而丟出書的女子則身形虛弱地試圖站起來，只是還沒站直，整個人便扒著一旁的桌子倒了下去。
佩戴在身上的監控器發出了嗡鳴，還沒等佐佐木琲世反應過來，一旁已經有護士跑了過來，將劇烈喘息的女子扶到一起推過來的輪椅上，一旁的護士則動作熟練地將各種測試儀器接到女子身上，還有人拿出電筒翻了翻眼皮。
「我妻小姐，能聽到我說話嗎？我妻小姐？」
「大概是情緒波動引起的過度呼吸，其他症狀無法判斷。牌號是精神科的，現送去監控室，然後聯繫精神科的醫生過來。再派人聯繫病人親友。」
「我妻小姐，能聽到我說話嗎？請放鬆精神，慢慢調整呼吸。慢慢呼——慢慢吸——」
佐佐木琲世腦子昏昏的，完全搞不清楚現狀，只是在聽到護士長的話語時猛地醒過來。
「誒？精神科？為什麼是精神科？」
「您不知道清楚嗎？病人目前正處於持續失憶期，一直沒有好轉。也不知道這次刺激又會帶來什麼影響。」
……失憶？
直到護士一行走遠，佐佐木琲世依然心思混亂地站在原地。
當丸手齋接到醫院的電話的時候，沒覺得有什麼意外。
他早就知道這事不可能一直瞞下去，只是自己不知道該怎麼和由乃開口，由乃似乎也體諒地不曾去提起，便就這麼拖了下去。
未曾想，那個聰明的孩子還是不得不面對這個事實。
雖然他還是沒有想好該怎麼開口。
難道隨便安慰兩句「放心吧，由乃，會好的」就完了嗎？
丸手齋開始生氣，只是最近所有人都很老實，憋到最後他只能自己跟自己生氣。
再然後，醫院又打了電話來，說是病人我妻由乃已自行強制出院。
丸手齋揮手便把電話給摔了。
「看看她又幹了什麼！」丸手齋怒視面前剛進門便躺槍的宮城哲夫，「我是怎麼說的？我就說不能再慣著她了！都是給慣壞的！」
特等，以前是亞門搜查官慣著，現在是你們一起慣著，怎麼到頭來怪到了我身上？
宮城哲夫有點委屈，但他也知道自己的老上司也就嘴上說說。
「那……接下來……由乃小姐那邊……怎麼辦？」
「怎麼辦？還能怎麼辦！趕緊把這邊的事做完回去！」丸手齋的金魚眼瞪得鼓鼓的，摸了摸下巴又改了主意，「不，留兩個人在這邊收尾，我們現在就回去！」
「可神奈川這邊會不會……」
「這幫蠢貨我們都給他們幹了還要他們做什麼——乾脆都回家養老去吧！」丸手齋踹開門而出，炮灰瞬間落在了所有不幸與之相遇的人員身上。
所以說，暴怒下的丸手齋特等官……
而東京這邊，我妻由乃已經坐在了目前2課負責人和修政的辦公桌前，粉色的眸子透亮。
「所以說，佐佐木君從青桐木幹部【笛口】那裡得知的情報說，不是【青桐木】幹的？」由乃用手指輕輕點著自己的下巴，若有所思。
「總局做出如此退讓換來的居然是這樣無稽之談一樣的情報，老實說，我內心是相當的憤怒。」和修政丟開手中的戰鬥報告書影本，總是刻板的臉上看不出什麼多餘的表情，「我妻准特等覺得呢？」
「我倒是覺得，沒什麼大不了的，情報收集難免遇到這樣的意外……」
「呵，看來我妻准特等在投贊成票時，壓根就沒有考慮過後果啊。」和修政的語氣不乏指責和冰冷。
投贊成票？
「撒，誰知道呢……」由乃的眼裡閃過一絲茫然，只是很快便收回了思緒，合上了手中的檔，「我倒是覺得，還是再等一等比較好。畢竟，相比於憤怒特別小組的『無稽之談』，和修准特等是不是應該在其他半點情報都拿不到的小組上奪下點功夫？」
和修政的眼睛反射出一片寒光，「我妻准特等似乎對我怨念頗多，我還以為，我們同為2課同僚，理應多多幫扶才對。」
「啊呀啊呀，和修准特等這樣的說，可真是讓我傷心了。」由乃眨了眨明媚的眸子，姣好的面龐生動而活潑，「為了讓和修准特等寬心，我覺得我妻班還是重新活動起來比較好，剛好關於這段時間得到的情報，我有了那麼點想法，如果和修准特等不介意的話……」
「說說看。」
「不知道您是不是還記得，【小丑】這個組織呢？」由乃的眼睛眯了一下，唇角的弧度帶上了些邪氣。
「你是說【小丑】？」和修政沉思了一下，似乎也想到了些什麼，扣在一起的十指摩擦了一下，「有點意思，倒也有嘗試的價值。」
「那麼，我就把我們組的孩子們找回來了~」
不緊不慢地走出辦公室，和迎面走來的搜查官打了招呼，隨後拐入不遠處的洗手間，確認沒有人在後，方才扶著洗手台軟了下去。
空蕩了許多的大腦平白磨去了平日裡滿滿的底氣。
看著鏡子裡額頭冒出虛汗的女子，由乃心裡滿是茫然。
這樣的自己，到底還能堅持多久……？
第108章 宣言
最近組織內的任務越發奇怪了起來，當初新來的那個醫生和多多良等人不知道在做些什麼——當然他也沒興趣知道——只是難免會因為一些變化而感到心煩。
加入了許多新的血液，青銅木變得愈發強大，霧島絢都卻沒有感到半分輕鬆。
這個世界，已經壞掉了。
像個普通人一樣行走在喧鬧的大街上，今天是週末，路上的行人臉上大多帶著笑容，不是有年紀輕輕身著校服的年輕女孩子從身旁經過，難得好心情，絢都竟是就這麼沿著街道漫無目的地走了起來。
陽光落在高大的建築上，零星的光被反射在路邊，櫥櫃裡的男裝裁剪流暢，頸間的白色圍巾讓他有些愣神。
已經，過去多久了？
當年那條圍巾，早已消失在了時間的洪流中。
由乃站在公車站牌旁，今天亞門鋼太郎從德國回來，她瞞著特等和我妻班的其他人偷溜了出來，打算去機場接他。
等車的間隙微微側頭，入目的便是那男子怔怔間帶著懷念的側臉。
有點熟悉的感覺。
視線從對方身上轉移到商鋪的壁櫥裡，那條白色的圍巾上，心裡突然像是被觸動到了。
空蕩蕩的腦袋完全想不到任何回憶，有些氣餒，但時間還早，她逕自走了上前。
「很漂亮的圍巾很適合您的發色呢。」
猛然回過神來的藍發青年側身退出半步，又驚又怒地看著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在他身後的女子，也恰恰讓由乃看清了他的臉。
很年輕，看上去和自己差不多大。
她突然下意識地問出聲，「您叫什麼名字？」
霧島絢都還沉浸在自己盯著櫥櫃出神的憤怒中，因為樣貌好，偶爾走在大街上也沒少引來搭訕的女生，大概旁邊這個也是一樣。
這麼想著，霧島絢都的眼神裡多了一絲厭惡，轉身就要離開這個無聊的女人。
「嘛，你不想說就算了，不過總要有個稱呼……叫你無名氏君如何？」
霧島絢都的腳步頓了下來，深色的眸子帶著一絲異樣的情緒。
「你叫我什麼？」
由乃眨了眨眼睛，眸色清澈，似乎完全沒有感受到他身上氣息的變化。
「抱歉，您不喜歡這個稱呼嗎？但總不能喂來喂去的，還是有個稱呼比較好呀。雖然，無名氏君這個名字有些奇怪啦……」
霧島絢都已經轉過了身來，犀利的眼神看著面前臉上帶著淡淡笑容的女子，突然打斷了她的話語。
「你叫什麼？」
「誒？」由乃愣了下，隨後看著對方清冷的臉，頑劣地笑了起來，「是啊，我也沒有名字呢，怎麼辦，起個什麼名字好呢……」
熟悉的地點，熟悉的搭訕，熟悉的笑容……雖然穿著偏向正式，不像那個女孩當年一般孩子氣，霧島絢都冰封許久的心還是動了下，有一點點熱熱的溫度，燙地他心底發癢發疼。
「叫你由乃好了。」
這次震驚的人變成了由乃，她看著面前越發熟悉感深重的人，嘴巴張了張，還是沒有說什麼。
「哦……隨、隨便您。」
「不用對我用敬語的。」
霧島絢都的心底的火苗越發膨脹起來，只是沒等那濃烈的感情送眼底迸發，他便若無其事地看向櫥窗裡的模特。
「你覺得，這條圍巾怎麼樣？」
由乃不知道為什麼自己會這麼乖乖地趴在櫥窗前，聽對方一個陌生人跟自己說話，但本能的親近讓她也不想就這麼離開，遲疑了下，還是同樣看了回去。
「顏色看起來很適合你的發色……只是現在是夏天，根本用不到。」
「秋天就能用了，喂，你去買給我。」
「哈？」
由乃看著對方固執地臉龐，微微打卷的發尾落在他的耳邊，越發顯得他的五官漂亮非常。
而現在，這個漂亮的人剛剛用不容置疑的語氣命令她去給他買東西。
雖說是自己先搭訕的，但是……為什麼自己就要給他買？原本以為可能是見過的人才起了點興趣，只是對方這樣明張目膽地要東西，自己才不會認識這種人。
由乃頓時覺得好笑，一側的眉尖輕挑，轉身便要離開。
「喂！」
身後的人想要抓住她的肩膀，被她稍稍側身閃了過去，粉色的發尾在空中打了個旋兒，由乃側著臉面色清冷地斜了他一眼。
「長得好看就能騙錢騙物了？看你這樣子，慣犯了吧。」
霧島絢都先是愣了下，隨後才反應過來由乃話語裡的意思，一張秀氣的臉頓時漲得通紅，表情難看起來。
「你這個可惡的搭訕女！我還沒嫌棄你這種滿大街亂勾搭的行為，你胡亂說些什麼！我看你剛才那熟練的搭訕手法，你才是慣犯吧！」
「你！你還不是自來熟地應了下來！順便明明是不認識的人，居然能直接叫出名字！你這傢伙不會是背地裡跟蹤我預謀犯罪吧！」
「我怎麼可能知道你的名……字……」霧島絢都的聲音戛然而止，深色的眸子裡顯現出一抹難以置信，「你……叫由乃？」
「我跟你可沒那麼熟，別隨便喊我……你幹什麼！」
面前的男人變臉太快，原本以為只是個普通的遊手好閒的傢伙，卻不想對方身上的氣息猛然一變，在她猝不及防的時候，對方身形一閃便出現在了自己面前，竟是把自己壓在了一旁的牆上。
太大意了……看著手臂撐在自己頭邊，半個身子壓制著自己的男人，由乃眼神也陰沉了下來。
「你想做什麼，現在放手我就不追究下去。」
「那你儘管來追究啊。」面前年輕的男子似乎聽到了什麼無比好笑的話語，薄薄的唇微微翹起，「呐，女人，你姓什麼？不，應該說，你認識一個叫做亞門鋼太郎的人嗎？」
霧島絢都死死地盯著面前的這個女人。他厭棄過去弱小的自己，無論是在保護家人，亦或者是保護自己希望保護的人上，現實總是在他最自信的時候給予他打擊。
他無法原諒父親的軟弱，但他更無法原諒那個弱小的自己，而那個拋下他踏入死局的女人，既不能說是軟弱，也不能說是弱小，那樣頑固地存在於他的記憶中，夾雜著那些青澀的感情，變成了一種無法割捨的執念。
看著面前絲毫沒有懼怕神色的女子，一種念頭突然在他胸膛裡勃發起來。
她最好表現的好一點，不然，不管她是不是她……
「看來你似乎還有很多事要和我談。呐，我們要不要換個地方？」粉色的女子朝周圍示意了一下，「我們……好像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
霧島絢都瞥了一眼四周，已經有路人停下步伐看著他們兩個了，他暗暗切了一聲，卻直起了身子。
「別以為你能逃走，乖乖跟我走……」
突然，周圍靜了下來，像是黑白默片被卡住了聲音，所有人的表情都定格在了同一個瞬間，一個有些嘶啞的聲音響起。
「啊呀，真是意外的相聚，久疏問候，我妻由乃小姐。」
由乃的眼神愈發沉鬱，突然側身猛然退出了霧島絢都所在的範圍，隨後直直地看著頭頂上方突然出現的人影。
「你終於出來了呢，恭。」
「你們……」霧島絢都看著兩人，眼底在瞥向頭頂的人時多了一絲厭惡，「你這傢伙怎麼在這裡。」
「這話該我問你才對啊，霧島君。」被黑袍籠罩的人再次發出刺耳的聲音，「作為青桐木的幹部，怎麼可以和死敵ccg的高層牽扯不清呢？」
「ccg？」
「霧島？」
兩個人幾乎同時對上眼神，藍發青年的臉上多了一抹驚愕，而粉色的女子則迷茫地含著那兩個字，下意識地開口。
「霧島……絢……都？」
這次，藍發青年的神色再次波濤洶湧起來。
「啊呀，看來本能地還記得一些，不過，照這個速度下去，你終歸會變連本能都沒有的廢物吧。」
觸及目前心裡的痛楚，由乃將全部精力都投注到恭身上。
「你什麼意思！」
而飛翔在半空中的人恍若沒有聽到這質詢一樣，繼續拖著怪異的語調，「讓我試試，過去的事你究竟還記得些什麼呢？被改造的事？被那個男人殺死的事？亦或者，天~野~雪~輝~君~的事呢？」
由乃完全跟不上對方的節奏，大腦裡全然沒有相關的思緒，但這不妨礙她從對方囂張的笑聲中明白，自己被嘲諷的事實。
「是你對我做了什麼嗎？才讓我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我？哈哈，只單單你那點能力，我還看不上！」
淺藍色的波動傳來，空氣發出尖銳的嘶鳴，由乃的瞳孔微微收攏，只是身體還沒完全退開，一道深深的血痕便出現在了她的胸前。
「唔……」
「由乃！」
紅色的血痕刺痛了一旁還怔住的青年的眼，他猛然上前扶住女子的肩膀，雙眸一瞬間變得血紅，血色的赫茲雨一樣地朝對方傾泄而去。
「你這傢伙！」
恭的身形躲閃流暢，竟然完全傷害不到他，「果然認出自己的老相好了嗎？霧島君，對身為同伴的我出手可是不對的啊！」
「你這種變態，誰會把你當作同伴！」
霧島絢都嘖了一聲，抱住粉發女子的手稍稍側移，身後的赫子猛然激蕩起來，像是加了油劇烈燃燒的火焰。
但這樣的力量——
「太弱了，弱到讓我看不下去了。」
重重地擊在藍紫發青年的腹部，雖然在最後移開了些距離，但還是被在側面掏開了一個洞。
「可惡！」
霧島絢都瞳孔中的血絲都被要瞪出來了。恭這人的身份即便在青桐木裡也是謎一樣的存在，莫名其妙地突然出現，實力卻強大，並得到了多多良的看重，連嘉納的實驗也有參合一腳，整個人就像是腐爛的肉一樣，散發著令人厭惡的氣息，卻又讓人奈何不得。
「不過，今天就算了。」恭並沒有在繼續追打，只是如同施捨者一般再次騰升到半空中，「如今的你也不過是一直螻蟻，很快我就能真正掌握這個力量，送你們團聚了！我可憐的同類！」
黑色消散，黑白的默片重新變回彩片，在一片尖叫聲中，由乃只勉強推了推一旁青年的肩膀，眼前一黑便倒了下去。
悠于 2016-8-2 11:39
第109章 未來日記一
由乃並沒有真正失去意識，她像是沉淪在一片無邊的海洋中，看到無數碎片從眼前飄過，卻無論如何也抓不住。
生命隨著記憶一起錯亂流失，由乃的腦海一遍一遍重放著恭的話語。
我，最終會變成一個一無所知的空殼嗎？
醫務室的大門被猛然推開，看著那焦急地闖入的男人，由乃的大腦依舊沒有回神，眼淚便潸然而下。
而我，也會忘記這個男人，忘記和他在一起度過的一切。
「由乃！別怕，由乃……」
握住自己的手很大，很溫暖，和她冰冷的手恰恰相反。
她想從他身上汲取更多溫度，拼命地想要從記憶中印證恭的話是錯的，卻被那些模模糊糊無論如何也細想不得的片段折磨地發瘋。
「鋼太郎……」
「我在，由乃，我在！」
「我好怕忘記你，但有很多事，我已經記不得了……怎麼辦……怎麼辦……」
「不要怕，就算忘記了，我也會重新講給你聽，我們重新來過……」
往日裡鎮靜並倔強的少女難掩脆弱，蒼白地像是隨時會被吹走的紙片，亞門鋼太郎卻不知道如何是好，只能輕輕地安撫著她。
我妻由乃再次退出了相關的日常任務，失憶的消息被封鎖了，兩個人好像一夜之間在ccg蒸發，而亞門鋼太郎逕自帶著由乃回到了20區那個久違的住宅，好像普通人一樣生活在一起——
亞門鋼太郎會陪在由乃身邊，和她一起烹調每一道菜品，把兩個人剛剛住在一起的每一個小故事講給她聽；他會在白天，像是家庭主夫一樣，帶著由乃辨認周圍的每一個超市、每一個商場；在下午太陽不那麼毒辣的時候，他也會牽著由乃的手，將曾經一起走過的、沒有走過的道路走遍。
由乃笑著聽他講述那時的故事，如今再來回顧那一點一滴青澀的時光和感情，兩個人拋棄了一切陳腐重新來過，日子變得很輕鬆，滿心都帶著明媚的歡喜和喜歡。
如果一直這樣就好了，亞門鋼太郎這麼想，然後拿著由乃寫好的購物清單出了門，她的身體還有些弱，這些跑腿的活還是他來幹為好。
只是，當他像每個下午一般，踩著夕陽回去的時候，並沒有看到那個總是微笑著迎接他的人。
我妻由乃，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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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機螢幕明明暗暗，微弱的屏光照亮了她平靜的臉龐。
資料是自己囑託米林加人私下收集的，關於自己的所有已知檔案，詳細的字眼概括了她從出生到現在所有的人生經歷，完美的無可挑剔。
手指微動，在跳出來的刪除確認鍵上按了下去。
「全都是完美地造假。」
「這才是藝術的體現。」唄將垂落的一律劉海抿到額後，血色的眸子亮的嚇人，「由乃也是個優秀的藝術家。」
「離我遠一點。」一把拍開了對方想要搭過來的手臂，由乃的神色冷漠，「不管之前我和你有過什麼樣的交情，現在我可是什麼都不認的。」
聞言，渾身朋克系的男子並不生氣，動作自然地放下了手，「哦。」
「適當的警惕是應該的，但也不要太過。」銀髮的男子慢慢走了回來，「我們也是看在你曾經幫的忙的份上，才來幫你的。」
「不用你提醒。」由乃沒有看這兩人，眼神直直地盯著不遠處的巷子，「所以，小丑的營地在這裡？」
「啊，人數並沒有增加太多，作為幕後投機的人，警惕性很高。」唄補充了一句，「畢竟是有伊鳥在，我們也不敢靠太近，會被發現的。」
「我知道了，你們可以走了，剩下的我自己來。」
由乃的想法簡單粗暴，無非是找到距離真相最近的人——恭口中得到她想要知道的一切。
最差不過是死亡，但他無法忍受有這麼一個存在繼續威脅到鋼太郎的安全，所以，至少，她會和那個男人同歸於盡。
「你的身上，帶上了死氣喲。」突然出現在耳邊的聲音，嚇得由乃抽出【灰鴉】便劈了過去。
「好危險呢。」隨時這麼說，卻完全沒有一點相呼應的表情。
由乃瞪了他們兩人一眼，收起了庫因克，「我還要去找人，你們兩個也儘快離開吧。」
「一路順風。不過，你的那個會飛的跟班回來了嗎？」唄看著一旁突然開口。
「什麼？」
不知道何時，一個小小的五短娃娃一樣的小傢伙，正倒在一旁，身上還帶著斑斑血跡，見到由乃朝他看過去，一個急切又有些尖銳的聲音頓時響起。
「我妻由乃！救救雪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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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亞門鋼太郎已經忍不住要聯繫零番隊的時候，我妻由乃回來了。
「由乃？！你去哪裡了！」
看著大步走過來，臉上還帶著焦慮和怒意，但還是溫柔把自己擁入懷中的男人，我妻由乃有些黯淡的眸子閃了閃，手掌頂著對方的胸膛慢慢退開。
「……沒什麼，出去走了走。」
「為什麼不等我回來？！」亞門鋼太郎的聲音拔高，之前積攢的急切和擔憂似乎一瞬間要爆發出來，但在觸碰到女子明顯帶著憂慮和晃神的臉龐時，再次壓制了下來，「算了……下次，不論如何，也要先和我說一聲，打電話也好啊！記得把手機隨身帶好，這樣也方便找你。」
眼瞼在聽到「手機」二字時顫抖了一下，隨後微微點了點頭，「我知道了。」
亞門鋼太郎看著明顯和平時不一樣的由乃，終究是問出聲，「由乃，你怎麼了？身體不舒服還是遇到什麼事了？臉色看起來不太好。」
「沒什麼，大概是累了點，不過……」由乃的聲音遲疑了下，「鋼太郎當初第一次發現我的時候，有什麼別的發現嗎？」
「怎麼突然想起來這件事了？」亞門鋼太郎有些奇怪，但想到由乃目前的狀況，還是耐心地回想了一下，「你當時就是被塞進麻袋了，大概是剛剛進行了實驗便被丟棄了，沒有任何有效的身份證明……啊，說來，你嘴裡倒是一直喃喃地念著『雪輝君』的名字，只是後來你自己對此也完全沒有印象。當時的你，也沒有以前的記憶。」
「雪輝君……」由乃的眼皮再次顫抖了一下，隨後不經意地脫開了亞門鋼太郎搭在她肩膀上的手，「有點累了，我先去休息了。」
「嗯，明天特等回來看你，之前和我聯繫過了。早點休息，由乃。」
不知道用什麼樣的心情竭力和平時一樣走入房間，在門關上的那一刹那，房間一下子暗了起來，從口袋裡掏出一個磨損的有些厲害的翻蓋手機，掛在手機鏈上的小娃娃立刻變成了先前那個身材五短聲音有些尖細的傢伙。
「你還在猶豫什麼！雪輝可是快死了啊！你不是一直很喜歡他嗎？你看這裡面的日記，從很早以前你就喜歡雪輝了，你連自己的日記都不相信了嗎？」
只有日記的主人才能翻看過去的日記記錄，一般人最多只能在保證不退出程式的情況下，看到日記最後的文段。這一點早在她拿到手機的那一霎那看到那突然閃爍起來的無數文字時，便已知曉。
等不到由乃的回答，小個子的表情驟然變化，「難道，你愛上了那個替代品？」
由乃的心裡一窒，瞬間反應道，「鋼太郎才不是替代品！」
由乃的心很亂，在她哀於自己不斷消失的記憶，並決定用最後的時間保護鋼太郎的時候，突然又出現了一個人告訴她，她真正愛的是別人，偏偏還有東西能夠證明，這讓她如何是好？
她沒有東西可以相信，甚至於連自己都沒法相信，完美造假的身世，鋼太郎口中斷層一樣片面的死而復生，失去的記憶像是無邊無際的黃沙，掩蓋了所有可以觸碰到真相的痕跡。
……連對於鋼太郎的感情，都被質疑地毫無反駁之力。
「怎麼了，由乃？」
門外傳來鋼太郎的問詢聲，大概是隱約聽到了屋子裡有聲音，才這麼一問。
面前的小個子識相地閉了嘴，想到對方帶給自己的全然不同的情報，由乃用平常的聲音回答。
「嗯，接了個電話，班裡的彙報。」
鋼太郎囑咐了一句要注意休息便沒有再繼續追問，隨著對方腳步聲的漸漸離開，估摸著不會再被聽到聲響，由乃轉而看向了面前，已經滾到床上翻滾的小人。
手中混亂地翻滾著日記記錄，每一句話都有著同一個主人公，每一句話都包含著一個少女濃烈的愛戀。
【4/23，9：00，[廣場]，阿雪對我說謝謝，阿雪接受我的心意了。】
【4/24，16：20，[步行街]，阿雪說他只相信我，我好開心】
【5/1，13：10，[下水道]，阿雪說無論如何都要和我在一起，阿雪真是個溫柔的人。】
【阿雪……】
【阿雪……】
閉了閉眼睛，再睜開的時候已經恢復了清明。
「告訴我，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第110章 未來日記二
這是個漫長的故事，卻又是個無比簡單的故事。
大體而言就是，神明未來選拔繼任者而開展一場生死遊戲，只有活下來的人才能成神的故事，天野雪輝則是活下來的人，即最後的繼任神。
而現在，天野雪輝則被覬覦力量的青桐木抓了起來，神之力也漸漸被恭吸收，如果不想辦法救出他的話，天野雪輝的神格將會徹底被恭掠奪，最終死亡。
「所以，由乃！快救救雪輝！」
由乃並沒有立刻答應，「這樣啊。不過，你找我有什麼用，雖然你說我和那傢伙是戀人，但我只是普通人，連神自己都沒有辦法，我又能做些什麼……」
由乃的話音未落，對方便嚷嚷了起來，「你可是我妻由乃啊！好歹也是一代目的神……神呃……」
「一代目的神？」由乃眯了眯眼睛，手指捏著對方的耳朵把它拽了起來，「看來，你並沒有老實地將真相都告訴我呢。」
小個子渾身顫抖了一下，在由乃進一步採取措施之前，慌張道，「我說！我說了！每一個世界都有近似的平行世界，萬物森羅裡包含有數不清的平行世界，雪輝是二代目的勝利者，而我妻由乃是一代目的勝利者啦！」
這邏輯關係有點繞口，但由乃還是明白了。
「也就是說，一代目的世界裡，我殺死了天野雪輝最終成為神，而在二代目的世界裡，天野雪輝殺死我了成為了神？呐，這樣的戀人，你當我是傻子嗎？」
「等、等！由乃！你不能撒手不管！我說的是真的！你和雪輝真的是戀人的！真的……」
停止在鼻尖的刀刃止住了它的話語。
「也許在二代目裡，那個死去的我妻由乃和天野雪輝確實是情侶，但我和她是不一樣的。」由乃的眼神森然，瞥了一眼門，「滾出去！」
門外再次響起亞門鋼太郎的聲音，「由乃，沒事吧？我好像聽到了尖叫聲。」
看了看手中抓著的傢伙，由乃一邊朝窗戶走去一邊朗聲道，「沒事，我只是把疊好的衣櫥弄翻了……等、等！你幹什麼！回來！」
剛剛還被自己抓住的小個子突然甩開了自己的手，猛然朝著門口撲去，由乃驚得連忙追上前，卻見對方猛地又轉回身，一片藍色的光瞬間籠罩在了自己的頭上。
原來目標還是自己——
光線越來越強烈，只看到聞聲推門而入的亞門鋼太郎滿是驚慌的臉，隨後視野便徹底被藍色的光籠罩住了。
真是糟糕啊……
「由乃？由乃！你醒醒啊，由乃！」
耳邊傳來呼喚聲，帶著徹底的驚恐和絕望，吵得她不得不睜開眼睛，一張滿是淚水的稚嫩的臉出現在視線中。
「……你是……」
「你醒了，由乃！」
沒等由乃說什麼，那個男孩便一把抱住了由乃，涕泗橫流的臉上滿是喜悅。
「你終於醒了，由乃！」
我終於……醒了？
記憶如泉水般湧現，不，並不是突然湧現，只是腦袋在被爆炸波衝擊，一直沒回過神而已。
【我是我妻由乃，14歲，神明遊戲序列2，簡稱2nd，目前正在和追殺到9th的雨流美彌音交戰。】
【我的目標只有一個——保護阿雪。】
有意思，明明是一張一點都不認識的人，為什麼自己要保護他？！
催眠？
由乃在心底暗暗嗤之以鼻，心裡迅速琢磨起這心理暗示是怎麼回事，順便想要甩開對方的手，卻在抬起胳膊的那一霎那，情不自禁地撲入對方懷中，緊緊地抱住了他。
身體，不聽使喚？！
「阿雪，你沒事吧！」她的聲音有著和話語相仿的關切。
「嗯，我沒事！」回握緊粉發少女的手，天野雪輝動作僵硬卻又輕緩地把由乃拉了起來，同時打開了手機屏，「好象沒有動靜了，下面是不是出了什麼事……」
動作自覺地翻開自己的手機，入目的阿雪日記裡也沒有任何異樣。
詭異的平靜，一如好像她宛如隔世的醒來，一切都變得不受控制。
少年往牆邊湊了過去，由乃的腳也自行跟了上去。
無奈地平復了心中的震驚，由乃迅速接受了這個詭異的事實，低聲道，「總之，我們先離開原地，去教室那邊看看，大家都在那裡，9th不到最後也不會對那裡下手。」
「但……我害的整個學校都……」少年的臉上有著期待，這場死亡遊戲來得太過於突然，他迫切地希望得到他人的保護。
這樣的想法，還是太幼稚了，隨隨便便對他人給予希望，簡直是最愚蠢的做法。
自己要阻止他，不阻止他的話，自己也會被連累……
這樣想著，粉色的少女卻聽到自己開口回答：
「不要緊的，大家都是阿雪的同伴呢。」
我在……做些什麼？！
理所當然被那些熟悉的面孔背叛，理所當然地反殺戮那些背叛者們。被預設的炸彈一個接一個地被引爆，身邊不時有斷裂地殘肢掉落在身旁，由乃卻一點都不害怕，大腦渾渾噩噩看著身體行動如流水，輕鬆躲開危險，朝著庭院中被威脅的少年奔去。
……見鬼的完全和意志相反的行動力！見鬼的深入骨髓的執念！
最終，一個高大的員警拯救了一切，看著那個如同看到救世主一樣奔上去求助的少年，由乃臉色平靜地站在原地，傷口的血一點一點地滴落在地。
等到事情順利收尾，天野雪輝終於騰出了時間來和少女溝通。
「由乃，雖然……雖然他們背叛了我，但你怎麼能……學校都被炸毀了啊！」
由乃歪了歪頭，「傷害了阿雪的人，都要死。」
忽略那個特定的物件「阿雪」，這次身體說的話她也贊成。
有一就有二，背叛者永遠都是背叛者。
「你……」少年的表情顯得極為糾結和苦惱，最終還是歎了口氣放棄了，轉身便要離開，「算了，總之以後，不要牽連無辜的人。」
由乃還沒回答，腳步便立刻跟了上去，沒走兩步便被少年發覺了。
「你跟著我做什麼！」少年的表情有點炸毛，防備的眼神讓由乃同樣想炸毛。
她也不想跟著啊！可這身體不但不聽使喚，還自帶語音功能——
「我要保護阿雪。」
少年的臉青一片白一片，「可、可、可我要去廁所呀！」
「那我在門口等阿雪。」
少年動了動嘴，最終還是又一次放棄了勸說，轉身奔進了洗手間。
總算安分下來了，由乃在心中暗暗舒了口氣，梳理起醒來後的事情經過。
記憶完美地沒有任何問題，可偏偏她就好像裝在智慧型機器人裡面的空殼一樣，裡面想的和外面表現的完全不同。
這個身體，太可疑了。
同時，一個高大的身體停在了她面前，起初以為是自己擋住了對方進洗手間的路，卻不想就算自己挪開了，對方也沒有離開。
抬頭，是一個有著黑色短髮，臉龐堅毅的男人，見由乃看向了他，他也沒有收回那熾熱的複雜眼神。
記憶中搜查不到任何相關回憶，顯然是不認識的人。
為什麼要這麼看著自己，難道他也是未來日記持有者？
回憶了一遍全員會議上的角色，似乎和不論哪一個人，都存在著若有若無的偏差。
這傢伙，要幹什麼？
待到由乃疑惑地想要發問的時候，對方卻突然一聲不吭地轉身離開，一點提問的機會都不給。
……真讓人火大！
總覺得有蹊蹺，也許和自己身上的異樣有關。
這麼想著，由乃正要追上去問個明白，洗手間裡的天野雪輝已經出來了，由乃只能疑惑地看了眼對方離開的背影，轉而自發跟著天野雪輝離開了。
遠處背對的身影慢慢轉了過來。
「怎樣，我沒說錯吧，她跟我們不一樣，進入這個世界後，自然而然地代入【我妻由乃】的因果關係，哪裡像我們這麼艱難！」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的小個子，抱著一根不知道哪裡找來的玉米，喀嚓喀嚓地啃了起來。
亞門鋼太郎眼神深邃，「由乃她，完全變了。」
「那是當然啊。雖然這裡是那些傢伙用神之殿做出的封印，但自成一體和一個完整的空間沒什麼兩樣，我妻由乃既然成為了這裡的我妻由乃，自然會被改造成預先設定好的樣子。」小個子哼唧了起來，「當然了，這也和時空穿越加速記憶流失有關係，因為神域消弭的緣故，本身也沒剩下多少記憶了，完全不夠耗。」
亞門鋼太郎沒理他，「那你怎麼沒有替換這個世界的你？你之前說過，你是神侍吧，神侍不該呆在神的旁邊嗎？」
「我當然也替換了這個世界的我，不過很早以前我就被一代目的姆魯姆魯陷害了，那個卑鄙的傢伙偽裝成我的樣子服侍在神座，我才能這麼自由地和你在外面呆著。」姆魯姆魯理直氣壯地道，「喂，他們要走了，別忘了你答應我的話，要找出那個偽神吞噬這個空間的跳躍點。」
「我知道。」亞門鋼太郎應了聲，深深看了眼消失在大門處的兩人，轉身也離開了。
第111章 未來日記三
這是最美好的時光。
3th在之前就已經被自己和雪輝君聯合殺死，被引來的9th沒能得手，再加上4th員警署來須課長的保護和自己的監視，沒有人可以再傷害到阿雪。
將手中的購物筐放到售貨臺上，想到等下要去雪輝君家給他驚喜，由乃的臉上揚起笑容，卻在瞥到超市外車站牌下的一個人影時漸漸褪去。
距離那天的事故已經過去了一周，一切順利，只除了那個總是出現在自己周圍的男人——購物的超市外，候車的站牌旁，員警署外的街道上，甚至是市政府樓的辦證大廳！
起先還以為是其他的未來日記持有者，後來卻發現這一周裡對方並沒有做出什麼可疑的舉動，卻總是出現在自己的視野中。
這傢伙，究竟要做什麼？有點小煩躁地點了點腳尖，盯著遠處的那個身影，她咬緊了下唇。
「您好，一共是三千五百日元，收您四千，找零五百，請查收。」
「嗯，多謝。」
邁著不快不慢的步子走出超市，自動門打開又閉合，再抬頭時遠處的車站牌下已經沒有人了。
……今天居然放棄了。
莫名的，松了口氣卻又有些失落。
「在找什麼？」
身後突然發出的聲音猛然驚到了由乃，粉色的髮絲抖了抖，側身便看到一旁靠在牆上的高大男子。
啊，原來還在。
沒等她回答，高大的男人已經站直了身體，低頭打量著她手中的購物袋，「今天要做沙丁魚飯嗎？啊，還有沙律醬和湯料，真真是讓人懷念的豐盛，中午要和天野君一起吃飯嗎？」
收緊了手中的塑膠袋，由乃聲音清冷，「不要顯得我和你有多麼熟稔，陌生人！」
「竟然這麼冷漠，明明之前……嘛，再來自我介紹一下吧，我是亞門鋼太郎。」男子樣貌嚴肅的臉上露出了一個和氣質不符的溫柔笑容，「身份……應該算是我妻由乃的戀人。」
「誒？！」由乃聞言詫異地抬起頭，卻正對上一張放大的臉，眼前一花，唇上傳來溫熱的觸感。
登、登、登徒子？！！！！！！
迅速揚起的手被對方用力攥住，原本想一腳踹上去，卻不想對方借著高大的身型，另一隻手攬住自己的腰便把自己死死壓在了一旁的牆壁上，身體緊緊地貼合在一起，胸口喘不過來氣的同時，一股熱意用上了臉頰。
「放開我！混蛋！登徒子！唔——！」
又是一個讓人窒息的吻，由乃完全搞不清楚現狀了，連續被強吻，高超的技術讓迄今為止還沒有和人接過吻的青澀身體忘記了呼吸，一口氣憋得腦子都要窒息了。
在心裡把這青澀的反應和那該死的登徒子罵了千百遍，直到視線都暈眩了起來，她才感覺到對方鬆開了自己的唇，有模糊的聲音傳來。
「抱歉採用這樣的方法，畢竟只有這樣你才能安靜地聽我說話……」
【混蛋，如果身體能動自己才不會聽他說話！】
「……由乃，你在這個身體裡能聽我說話吧？有些事你雖然已經不記得了，但還是有必要告訴你……」
由乃的睫毛動了動，心裡卻更覺疑惑和驚訝。
【他……知道了什麼？明明之前就是不認識的人……】
「……雖然記憶銜接地完美無缺，但以你的聰明一定發覺異樣了吧！被強制代入這個軀體，好像強加在身上的公式一樣，只能按照它的軌跡得出唯一的結果，參與這個殺人遊戲，不停地殺死無辜的人，由乃你難道甘心嗎？努力回想一下吧，由乃，我們來到這裡的目的是為了破解恭和青桐木的陰謀，為了找回被他們壓制的天野雪輝的靈魂啊！」
【恭？青桐木？那是什麼？……什麼叫做強制代入……雖然自己的身體確實存在異常，雖然在內心深處自己也無法理解記憶中的那股執念……但這和他有什麼關係？這傢伙在說些什麼讓人聽不懂的胡話啊？】
「由乃，我也並不清楚該如何改變現在的狀況，我也知道你有很多事不想告訴我……但，由乃，那個傢伙已經被發現了，接下來估計要有不少的人追殺他，雖然這樣說不好，但你最好還是先從中退出……」
對方的情緒有些激動，以至於放鬆了對自己的壓制都沒有自覺。暗暗吸了一口氣，隨後側身頂開了對方，由乃迅速撿起一旁掉在地上的塑膠袋，順手整了整散亂的頭髮，再看向那個男人的眼神還帶著一絲薄怒。
「無禮之徒！完全不知所云！」
「……下手還是這麼狠，由乃……」
「不管你是誰！我都不認識你，也不要在來招惹我！」
要怎麼做、怎麼處理是她自己的事，不會給任何人以可趁之機。
5月05日，19：07，禦目方神社長廊，意圖一口氣殺死6th禦目方聖女和1st，2nd的12th平阪黃泉被我妻由乃殺死。
5月05日，19：12，禦目方神社長廊，原本設計打算一口氣殺死1st，2th，4th三人的6th一反先前的示弱，突然下令抓捕二人，我妻由乃被抓，天野雪輝在由乃的掩護下逃脫。
6th禦目方椿一生下來就是弱視，左眼基本看不到什麼東西，父母為了保護她成立了禦目方教，奉她為聖女。她的未來日記衍生自平日用來記載教徒閒聊內容的日記卷軸，被喚作「千里眼」。
通過教徒們的眼睛收集情報，只要有教徒在，哪怕遠在千里之外發生的事情也能夠察覺，但反過來而言，如果教徒沒有看到，那就算是發生在她身邊的事，她也無從知曉。
奈何現在在側廳裡，所有人的視線都集中在她身上，無論如何掙扎都沒有用。
頭熱地暈暈乎乎，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的事，竟然發了燒，手腳有些虛軟，心中想著萬般方法，卻無論如何都實施不出來。
「把她的衣服扒掉！你們輪流上！我要讓她嘗嘗和我一樣的痛苦！安心吧，1st不會再來救你了！」
由乃的眼睛死死地瞪著面前高高在上的女人，試圖用力掙扎，卻被許多雙手壓在地上，用力扯掉了衣物。
皮膚裸露在空氣中，敏感地緊縮了起來，由乃的胸膛裡像是燃燒起了火焰，有什麼東西要立刻迸發而出一樣——
「由乃！」
突然，只見之前已經逃走的天野雪輝從折門外猛然沖入，手中的斧子有些虛張聲勢地揮舞著，一下子便把由乃周圍的人驅逐了開來，隨後另一個高大的人影突然從另一側破開紙牆沖了進來，而在所有人都驚惶無措地看向後來的闖入者時，天野雪輝已經借此空隙，將慣常留在身側的飛鏢朝著禦目方椿手中的卷軸擲了過去。
「這……不可能……」
被教徒層層保護著的禦目方椿隨著未來日記被破壞而消失在了原地，由乃抱著上身驚訝地看著朝自己走來的高大男人，直到衣服落在自己身上才回過神。
「你……你這傢伙怎麼會……？！」
「由乃，你沒事吧！」天野雪輝急忙趕過來，扶住幾乎全裸的少女，神色間滿是愧疚和擔憂，「抱歉我……我現在才來救你！」
「不……阿雪來救我我已經很感動了，但是……為什麼阿雪會和這個人在一起……」由乃說著說著，視線又一次轉移到面前的亞門鋼太郎身上。
亞門鋼太郎正盯著天野雪輝抱住由乃的手看，表情不怎麼好看。
「啊，忘了介紹了，這位是亞門鋼太郎先生，這次多虧了他的提點和幫助，才想到了破除6th的日記的辦法！亞門先生，多謝你！」
看著天野雪輝感激的神色，由乃把那句「我見過他，他就是個跟蹤狂」吞進了肚子裡，神色帶著彆扭和警惕慢吞吞地道。
「……原來是這樣，那真是要多謝亞門先生這次的幫助了……」
亞門鋼太郎忍住想把黑髮少年扔出去的衝動，將披在少女肩膀上的衣服用力裹了裹，儘量遮住衣服裡面的春光。
「小心不要著涼了，還是把衣服套嚴比較好。」
天野雪輝恍然，目光觸及由乃裸露在外的雙腿，臉頰立刻紅了起來，脫下外套圍在了由乃的腰上，「是、是呢，要趕緊練習來須警官找身衣服才行，還是亞門先生心細！」
「警官的話，大概還要收尾這次的事件，還是直接拜託他們派車到門口，送由乃先回去吧，雪輝君。」
「的確……好的！我這就練習來須警官！」
看著務必聽話眼睛裡都是小星星的天野雪輝和笑容燦爛的亞門鋼太郎，由乃只覺得下一秒小行星就會撞地球。
無意識地抓緊了上身的西裝外套，由乃下定決心。
總之，要好好監視著這個可疑的男人！
悠于 2016-8-2 11:42
第112章 未來日記四
活動了下手腳，由乃深深地歎了口氣。
通過這麼些時候的適應，她大概推測出了一些關於她和這可疑身體之間的些許規律性的聯繫：
1我妻由乃的一切行為均不能危害天野雪輝；
2我妻由乃在任何情況下必須優先保護天野雪輝；
3我妻由乃不能主動遠離天野雪輝；
4我妻由乃必須服從天野雪輝的所有命令；
而只有在不違反這四條的情況下，自己才擁有自行驅動身體的權力。
比如今晚，在天野雪輝明確說出讓自己帶亞門鋼太郎回家、不許自己跟著他之前，身體一直自發地湊在天野雪輝身邊，而雪輝匆忙說出那些話之後，言語轉化為規則，自己再自發行動便不再收到外在意識的限制。
天無絕人之路，該感謝神還留給自己了一些餘地嗎？
「怎麼了？」還在跟天野雪輝說話的亞門鋼太郎注意到了由乃的異樣，輕聲問道。
由乃看了對方一眼，沒有吭聲。
亞門鋼太郎，這個突然冒出來的男人很快贏得了天野雪輝的信任，如果一定要解釋的話，大概歸功於對方強壯高大的體格和嚴肅端莊的外表所帶給人的安全感。
天野雪輝很快詢問起他的生活近況，得知對方是剛剛來到這裡做調研的某志願者組織的成員，且因為資金問題暫時沒有住處時，高興地邀請對方到自己家住幾天，卻被由乃以不安全為由打斷了。
開什麼玩笑，這麼來路不明的變態，哪裡遠閃哪裡去。
結果，在三方「思想碰撞」中，亞門鋼太郎「被邀請」到由乃家住。
——點頭表示同意的由乃的表情很僵硬。
大概還對由乃之前的行為懷有抵觸，天野雪輝並沒有下車，熱情地和亞門鋼太郎打完招呼後，眼神躲躲閃閃地看著由乃，像是安撫一樣說了句「由乃好好休息，不然我會心疼」，便很快便離開了。
亞門鋼太郎則默默為雪輝的一句話而心塞。
「進來吧。」總算得以自行活動身體的由乃轉身打開了房門，神色間還有些警告，「敢亂動東西就把你趕出去！」
亞門鋼太郎有些尷尬地跟了進去，「由乃對於不關注的人，真的相當冷淡。」
想當初他也是被關注的人啊，對比現今，這反差真夠大了。
「如果你不把我的名字叫的這麼親昵，我可能會對你態度好一些。」由乃點亮了一根門口的蠟燭，「最近停電了，先忍耐一下吧。」
「打擾了。」換下鞋，亞門鋼太郎緊跟著由乃穿過長長的走廊，挑著眉四處望著，「你們家真的很大，原來由乃是在這樣的家庭裡長大的。」
「亞門先生您就住在這裡吧。」走到一處客房前，由乃停了下來，「被褥在櫃子裡，洗手間在盡頭，我會給您留一根蠟燭，沒有別的事的話儘量不要隨便出去為好。」
說罷便要轉身離開。
「等等，那由乃……你是住在哪裡？」亞門鋼太郎看著空蕩蕩的房間，下意識地問。
「我住在前面的房間，夜襲的話我會把你當敵人對待的。」由乃粉色的眸子像是夜光石一樣閃著幽幽的光，在這樣的場景下竟是有些嚇人。
「……我明白的。」亞門鋼太郎臉色尷尬，「說來，這會兒的你和之前完全不一樣了啊，是因為可以自由控制自己的身體了嗎？」
這話說的太直白，由乃在心裡又提起了警惕。側身將手中的蠟燭放在一旁，由乃迎著亞門鋼太郎上前了幾步，直把他逼得退後到了牆邊。
「亞門先生，雖然不知道你是哪裡得來的消息，不過奉勸你還是把住自己的嘴。這會兒我還比較好說話，如果是白天的話，這會兒您的腦袋可能已經掉在地上了。」
「看來，你很清楚你自己的狀況。」亞門鋼太郎對此並不顯得驚慌，眼神幽幽地望著面前的少女，「由乃，願意聽我講一個故事嗎？就一會兒，安心，我沒有什麼壞的心思。」
由乃定定地盯著面前的男人看了一會兒，隨後轉身坐在了榻榻米上，「只一會兒。」
對於她的退讓，亞門鋼太郎喜出望外。
「……我朋友的戀人，為了阻止一個組織的陰謀，自願潛入了那個組織。結果不小心中了計，被剝奪了記憶，然後被迫參與進了一場生死遊戲。偏偏她沒有了過去的記憶，我的朋友根本無從喚醒她，只能在周圍看著，但隨著時間的流逝，她再不清醒的話，不但這個陰謀無法破解，她本身的安全也會受到威脅，你說，我的朋友該怎麼做才好？」
男人的聲線低低的，在安靜的室內，仿佛就是在自己的耳邊響起，對方的眼神太熾熱，由乃幾乎不敢抬頭，那樣的溫度，讓她有些羞惱，又有些煩躁。
自己不過是被當成了個替身。
想到這裡，由乃語氣生硬又隨意地回了句，「我怎麼知道你的朋友該怎麼做，不過是個故事罷了，何必當真！再說了，怎麼看那場生死遊戲都是那個陰謀本身的一部分吧，毛線球有兩個頭，扯哪邊都無妨。你的朋友是死腦筋嗎？！」
亞門鋼太郎愣了愣，棱角分明的臉龐上露出了微笑，「說的也是，我明白了，我會轉告我的朋友的，多謝。」
由乃不明所以地哼了一聲，端起蠟燭便走了出去。
「你發現了什麼？」由乃的腳步聲遠去，姆魯姆魯小小的身體立刻從亞門鋼太郎的口袋裡鑽了出來，迅速變成了慣常的大小，「你看上去很高興。」
「我也是被眼前的環境蒙蔽了，由乃說的沒錯，毛線團有兩頭，這邊扯不動，扯那頭就可以了。」
「誒？毛線球？什麼意思？」姆魯姆魯聽的稀裡糊塗。
「什麼都沒有。呐，姆魯姆魯，我們一起來幫雪輝如何？」亞門鋼太郎轉而看著它，「你說過，這裡是人為製造出來的封印，所以就不是真正的命運法則，只是一種類似人工智慧的存在。」
「……誒？」姆魯姆魯眨了眨小眼睛。
「在這裡，天野雪輝一定不會死，就算出現了意外，這裡的因果命運也會立刻強制修正。我們作為異數進入這個空間，一定帶來了一些改變，所以接下來只要和天野雪輝一起，抓住那些被修正的異數，一定可以進入到這個空間的智慧核心，不論天野雪輝的意識被藏在哪裡，偽神又是通過哪個跳躍電來侵蝕他的，只要通過智慧核心將這個世界解體，天野雪輝和由乃都一定會得到解救。」
「……好像是這樣的……」姆魯姆魯還是有些糊塗的模樣，「大概是這樣……」
亞門鋼太郎低低地笑了起來：總算找到方法了，由乃，等我。
只可惜，這樣的好心情僅僅持續了一個晚上，便被一大早匆忙起來趕去天野雪輝家的由乃再次破壞了。
「……這才四點啊。」亞門鋼太郎的頭髮有些淩亂，昨晚淩晨才睡饒是慣常每天都健康早期早睡的亞門鋼太郎也受不了了。
而一大早把他吵醒的由乃，正興高采烈地收拾著包裹，跑來跑去的，聽到亞門鋼太郎的聲音轉過頭，語音歡快，「亞門先生繼續回去睡吧，我要去阿雪家~」
亞門鋼太郎的臉色變得無比難看，「現在才四點啊……天野君也應該在睡覺吧？等等，由乃你拿刀是做什麼？！」
「嗯？這個嗎？」我妻由乃微笑著掏出一把菜刀，笑容依舊燦爛，「嘛，我擔心阿雪那邊沒有廚具呀~」
「不……我想你完全不需要擔心這個……」亞門鋼太郎這會兒是完全醒了，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如果你一定要去，還是先給天野君大哥電話吧，他看上去不像是特別能接受驚嚇的人。」
最終還是亞門鋼太郎給天野雪輝打了電話，睡夢中聽到亞門鋼太郎講述的事實，還帶著睡意的少年一下子被嚇醒了。
「不……亞門先生，我今天完全沒有時間啊！我媽媽要回來了，我下午要去接她，所以……所以麻煩轉告由乃，我今天一整天有事，雖然、雖然這樣不好，但是能拜託您不要讓由乃來嗎？」
「呐呐，阿雪說了什麼？」
亞門鋼太郎轉頭看了眼一旁正眼神雀躍地看著他的少女，雖然知道這樣的表情和表現並不完全代表對方的內心，但亞門鋼太郎還是心裡一窒，下一秒便多了一些憤怒。
「天野君，你知道你自己在說些什麼嗎？你不是已經接受了由乃的心情了嗎？這樣好像把她當作累贅一樣……」
「……對不起，但是……但是我也很痛苦啊！由乃她……完全就是莫名其妙出現的存在……她……抱歉，雖然已經決定接受她，但心理上總是……總是還……如果這一切都是假的就好了……假的就好了……」少年的聲音戴上了一些哽咽，亞門鋼太郎一時間也愣住了，竟是沒留意被少女搶走了手機。
「等、等等……由乃！……」
亞門鋼太郎立刻要奪回來，卻被我妻由乃一個側身躲開，手機立刻貼在了耳朵上。
「……所以……拜託了……至少今天，由乃不能來找我……我知道她對我的那種心情……如果她來了，不知道會對我媽媽做出什麼事來……」
由乃的動作頓住了，亞門鋼太郎立刻奪回來了電話，聲音多了一絲氣急敗壞。
「我知道了！明天見！」
房間裡很沉默，才四點鐘，停了電的房間沒有一絲一毫的光明，只有那蠟燭陰森森地照亮了房間一角。
亞門鋼太郎的心底像是壓上了一塊石頭，由乃的沉默讓他覺得心疼又心慌，張了張嘴，上前了一步，他試圖去勸說她。
「由乃，不要在意，天野君只是……」
「呼，才一天啊，真遺憾。」
「誒？」
少女的聲音不復先前的活躍，慢慢轉過身，會因為天野雪輝而靈動的眸子冷靜下來，「多虧亞門先生你了，不然真的闖入別人家的公寓，我也會很尷尬啊。」
「……你是……」亞門鋼太郎慢慢放下了伸出的手，神色間還有些意外，「恢復了嗎？」
第113章 未來日記五
不想理會這人，只有一天的時間，她雖然對於如何解脫自己還沒有什麼方向，但還是決定出去看看。
被炸毀的學校還圍著黃色的隔離帶，車站書店的海報已經換上了新一季的新書，街角麵包房裡的蛋糕依然帶著那種甜甜的味道。
一定有什麼是被自己忽略了的。
「你在找什麼？」
被丟帶後面付款的亞門鋼太郎跟上來，站在由乃身旁看著人流湍急的車道，卻連由乃的一個眼神都沒有得到。
「別跟著我。」
「不可能，現在的你，如果我放鬆了任何一點點，就抓不住你了。」
由乃嬌嫩的臉上帶著了一絲薄怒，轉過身後退了一步，怒視著這人，「你的目標應該是天野雪輝才對吧？！跟著我有什麼用！」
她需要足夠的時間來做一些驗證自己猜想的事，這目的不明的男人一直跟著自己，根本放不開手腳。
「我從一開始就說過，我的目標是你。」亞門鋼太郎伸手將退到馬路上的少女一把拽了回來，一輛計程車貼著由乃的身後風馳而過，「我想保護你。」
由乃猛然一窒，視線有些狼狽。她越發無法承受這男人的眼神了。
「不論你想從我這裡得到什麼，我都不會離開天野雪輝。」
「而我不會離開你。」面前男人猛然彎下身，神色的眸子頂頂地注視著她，「小姑娘只要向大人開口提要求就好了，不要總是一副一個人背負了一整個世界的樣子。不論你想找什麼、想做什麼，只要你開口，我就會為你達成。」
「你在……說什、什麼啊！」臉頰有些發燙，猛地轉過身，朝著綠燈的街對面走去，「莫名其妙的傢夥……唔！」
心情太亂，竟然走路跑神和別人撞到了，聽到身後隱約傳來的輕笑聲，由乃的臉色越發尷尬了。
「……抱、抱歉！」
「沒關係……啊咧，你是……啊，你是我妻由乃吧。」對面傳來好聽的少年聲音，由乃有些詫異地抬起頭。
是一個有著銀色頭髮的少年，看起來和自己差不多大的樣子，模樣很漂亮，眸子是深深的鮮紅色，見由乃抬起頭來，沖著她露出一個隨意的笑容。
「你……知道我？」
由乃慢慢直起身子，腦子裡警鐘響起，亞門鋼太郎也來到了身邊，看了對方一眼，「你同學？」
「啊，確切來說，我是我妻同學接下來的同學呀。」對方朝著亞門鋼太郎笑了笑，「秋瀨或，梅裡中學二年級c班學生，夢想成為世界聞名的偵探，也是我妻同學以及天野君接下來的同班同學唷。」
將會？
由乃在口袋裡握緊了出門帶著的小刀，「你怎麼知道我們是同學，分班消息，我們自己都還沒收到呢。」
「這沒什麼奇怪的，櫻見中學的倖存學生裡，二年級的只有八個，除了兩個離開本地的學生，其他都被轉到了梅裡中學，而我妻同學和天野同學都是二年級生，梅裡中學二年級的班裡，只有c班是人數最少的，週五放學時，教務處的人特意添了三張桌子，所以就猜測是我妻同學你們。」
「謬論，就算添了桌子也不見得是我們兩個。」
銀髮少年絲毫不在意由乃對他的敵意，「嘛，確實不一定。但是其中一個學生週五已經來領過書籍了，是和你們同班的高阪君哦，所以，我賭另外兩人一定是我妻同學和天野同學。」
「真是牽強的推斷。」由乃嗤笑了一聲。
「沒關係，等到週一就知道是不是真的了。」少年依舊是隨和地笑著，隨後意味深長地道，「我很期待喲，我妻同學和天野同學的到來。」
「他看上去，像是知道很多東西，自信的樣子就好像拿什麼……說出的話就是命運預言一樣。」亞門鋼太郎看著消失在人群裡的身影，轉而有些擔憂地對由乃說。
「無妨，他並不是持有者。和其他那些人影一點都不一樣。」
「命運也好，預言也罷，我都不會讓它們實現。」
由乃的語氣重重的，以至於一直心中牽掛著事的亞門鋼太郎很是在意地轉過頭，語氣嚴肅地問道。
「由乃，你已經有思路了嗎？」
「不，我沒有思路。」相反，由乃並沒有給出什麼肯定的答案，「誠如你所說，記憶和周圍的融合非常完美，根本找不到任何瑕疵，如果但就我自身而言的話，根本找不到任何突破口。」
「那你……」
少女像是下定了決心，突然抬起粉色的眸子，「你說過，如果我需要幫助的話，只要衝你開口就好，還算話嗎？」
亞門鋼太郎頗為意外，「……當然……」
「那麼，我現在請求你幫我。」由乃淺淺地勾起唇，「我有預感，你和我們不一樣，如果是你的話，一定可以看到一些我『理所當然』看不到的東西，找到它，然後告訴我。」
亞門鋼太郎神色舒緩了下來，「不愧是由乃，我也是這麼想的，只是具體該如何做。」
「從現在開始，在包括我在內的持有人不能發現的地方，詳細地搜查我們，不管是過去的事，還是正在發生的事，尤其是我。至少我沒有發現別的人有像我這樣的情況出現，所以，就以我為中心吧。雖然很難，但是你能做到吧？」由乃挑起一側的眉尖問道。
如果是別人，可能就被難住了。想到自己身邊的神侍姆魯姆魯，亞門鋼太郎笑了。
「完全沒問題。」
週一，梅裡中學。
「啊啦，日野的內褲是淺藍色的喲~」
「真央！不許拍！死丫頭！不許拍啊啊啊——」
「早，我妻同學，我說得如何？」
將情敵大胸女日野日向從天野雪輝身邊趕開，由乃隨即聽到身旁傳來的清亮的聲音，轉過頭便看到了先前街頭遇到的引發少年。
秋瀨或。
這麼想著，由乃的嘴巴動了動，「你誰？」
話剛一出口，面前的少年愣住了，由乃自己也愣住了。
難道身體屬於自控時的事，並不會記載入身體的記憶中？
不，確切來說，之前和秋瀨或的相遇，恐怕根本不在這個身體設定當中吧！
果然，是有漏洞的。
秋瀨或已經從意外中回過神來，笑容有些困擾，「我可是為了見我妻同學才特意到學校來的啊，沒想到我妻同學竟然這麼冷漠，真是傷心呢……」
剛剛還在因為扒掉日野褲子而尷尬的天野雪輝在兩人間轉動視線，表情似乎因為想到什麼，而有些難看和恐懼。
「由乃，你們認識？……難道他也是……」
「不是喲，阿雪你太緊張了。」反手挽住對方的手，安撫對方緊張的情緒，「不要緊的，我會和阿雪在一起的~」
「嗤，真虧的你能夠一直忍受這個殺人狂。」這時候，另一個聲音從前面傳來，「他可是害死了大家啊！」
天野雪輝再次顫抖了起來，聲音也抖著，「高……高阪……？！你怎麼在這裡！」
「哼，你以為我想和你這個殺人犯在一個學校嗎？！」高阪王子表情厭惡地繼續說，「真虧的你還有臉轉學呢，我若是你，早就去自首了……」
「夠了，高阪君。」由乃站出身，「大家被殺難道不是因為高阪君你出賣阿雪企圖逃命，結果卻不想對方根本沒有半點放過大家的意思，引爆了炸彈才引發的嗎？」
「你、你這個女人胡說些什麼！」
高阪想要辯解，奈何老師進來了，高阪只能閉上了嘴。
這一整天，如果除去不時嘲諷幾句的高阪和總是下課湊過來的日野日向、野野阪真央二人黨，生活倒是很平和。
倒是天野雪輝，似乎一直在想著什麼。
「怎麼了，阿雪？」放學後，由乃忍不住問出聲。
「啊？啊……沒什麼……」天野雪輝看了眼由乃，手指局促地拽緊了衣角，「只是因為由乃一直在我身邊，我就覺得自己應該知道關於由乃的全部的，但今天，由乃和我從來不認識的秋瀨君卻是認識的模樣，我竟然覺得……不高興，甚至還害怕……」
「誒？」
少年死死地抓住衣角，「很可笑吧……明明由乃也沒有義務要幫我的，我卻這麼理所當然的依賴由乃，還害怕秋瀨君也是持有者，擔心由乃會離開我去幫助秋瀨君……我真是個可恥的人呢……什麼都做不到，只會胡思亂想，上次6th那次也是，根本沒有去相信由乃……」
「阿雪的話，只需要利用我就可以了哦。」由乃看著自己的身體就這麼笑著牽起了天野雪輝的手，聲音愉快，「利用我，活下去。阿雪有夢想嗎？只要活下去成為神明，無論什麼樣的夢想都可以實現喲~」
「夢想……」天野雪輝的視線很茫然，然後在觸及到由乃的視線時閃了閃，「對不起，今天不和由乃一起回去了，能讓我一個人想一想嗎？」
第114章 未來日記六
由乃看著天野雪輝漸漸走出校門的背影，沒有跟上去。
只是「一個人想一想」就能像咒語一樣解開束縛她的枷鎖，那她一點也不介意對方甩開自己去「自己想一想」。
「真意外呢，我妻同學居然就這麼讓天野君離開了。」秋瀨或的聲音再次如同背後靈一樣響起，「說來，那天在街上遇到時，我妻同學也沒有和天野君一起，而是和另一個男人在一起。奇怪，按照我收集到的情報，我妻同學應該是天野君的跟蹤狂才對。」
我妻由乃絲毫沒有打算遮掩自己身上的怪異，「真是失禮的說法，跟蹤狂什麼的。」
「啊，抱歉，但這是事實不是嗎？比如，今天早上時我妻同學的反應。」緩步走到由乃身旁打量著她，銀髮少年的眼中閃過一絲興趣，「說來，現在的我妻同學和早上的我妻同學完全不一樣了，跟人的感覺，和那天遇到的時候倒是比較相似。我妻同學，難道你……有雙重人格？」
「你是個聰明人。」由乃沒有回應對方的話，「聰明人應該明白什麼時候該管住自己多餘的好奇心。」
「那還真是抱歉，我唯一引以為傲的優點，就是我自己的好奇心啊。」少年狀似無奈地攤手，視線無意地看向了一旁，「啊啦，那不是天野君嗎？」
最近學校附近好像出現了怪物咬人事件，案發地點公園周邊都被圍了起來，為什麼天野雪輝會和今天班裡的那三個同學一起偷偷溜進去？
感受到身體立刻往那邊跑去，由乃不由哀歎了一下自己臨時消失的自由時間。
身邊的秋瀨或也同樣一臉興趣盎然地模樣跟了上來，由乃瞥了他一眼，這個身體的警戒性可是很高的，可不想自己那麼好說話，這麼冒冒失失地跟過來，一不小心踩到雷點說不定等下命都沒了。
明明連持有者都不是。
「你想幹什麼？」
「都說了，我好奇心有點過剩，再者，我對你和天野君，確切來說，是你們這類人都相當地感興趣。呐，難道你們真的像電影裡那樣，被蜘蛛咬了一口偶就突然獲得了超能力？」
雖然不是被蜘蛛咬了一口，但也大差不差了。
「傷害到阿雪的話，就殺了你。」
「嗨嗨，我妻同學，我可比你想像中的更不希望天野君受傷呐。」
當由乃二人趕過去的時候，正看到天野雪輝三人戰戰兢兢地看著面前的樹叢發抖，陰影裡隱約可見一具屍體和幾雙綠色發亮的眼睛。
那衣服，是日野日向的。
「阿雪，你沒事吧？」看到天野雪輝，身體立刻沖了過去。
「由乃？！」天野雪輝的聲音裡有驚有喜，轉而又看向那屍體的方向，「可是，日向她卻……」
已經熟到互叫名字了嗎？不好，接下來恐怕……
由乃悚然一驚，嘴巴下一秒如她所想說出了有些尖酸的話語。
「日向？阿雪什麼時候和她這麼熟了！」
「誒？我們是朋友……由乃，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天野雪輝顯然也反應過來自己似乎說出了容易觸動我妻由乃雷點的話語，連忙慌不擇口地轉移話題，可這樣的表現卻使得由乃身體的表現越發尖銳。
「朋友？只是朋友嗎？為什麼跟我說要靜一靜的阿雪會在這裡？阿雪是喜歡她嗎？阿雪有我還不可以嗎？只有我一個不可以嗎？阿雪，你不要喜歡別的女人好不好，阿雪……」
由乃感受著身體的進一步行動，已經放棄掙紮。她完全搞不懂這個身體的反應機制，明顯現在最重要的是逃命吧，這具身體到底哪來的自信在這邊不停地吃醋？！
可恨跟過來的秋瀨或一聲不吭笑眯眯地站在一邊看熱鬧。
「由乃！」話不投機，明明他們的處境這麼危險，可由乃卻這麼胡攪蠻纏，天野雪輝也不由生氣了起來，「現在不是耍脾氣的時候，日向她為了救我們才……」
「我也可以救阿雪的啊！為了阿雪我什麼都可以做，更何況這麼幾條野狗！」
看著放開他的胳膊掏出刀往前走的由乃，天野雪輝再次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連忙阻攔，「等等，由乃！那可是最近名聲很大的殺人怪物，不是一般的狗啊，你……」
「不要緊的，阿雪先走就好。秋瀨君，向我證實你的話吧，如果阿雪受一點點傷，我都會殺了你的。」
「誒？為什麼突然牽扯到了我啊！」
身體在往前走了大概五步後站定，距離日向的屍體和那些狗也已經很近了，鼻子幾乎可以聞到隱約的腥臭，感受著手指間刀柄的觸感，由乃卻只覺得有些抓狂。
為什麼只有在最危險的時候，這身體的控制又回來了？！
果然，是為了天野雪輝的安全嗎？原本的身體本能無法真正地保護天野雪輝，所以才要用到自己？
能掌控自己的命運當然好，可依然難免火大！
面前的狗慢慢走出，一、二、三……呈弧狀排列，身體下壓似乎下一秒就要撲上來，由乃咬緊牙齒，握緊刀柄也提高了警惕——
「砰砰——砰！」
幾聲槍響，最前面的兩條狗立刻倒在了地上，剩下的幾條哀號了幾聲便退了開來。
「沒事吧，由乃！」
由乃抬起頭，看向來人，「亞門鋼太郎……你哪裡來的槍？」
「啊，從公園外的一個人身上借來了。」亞門鋼太郎看了看手中的手槍，似乎用起來並不是很順手，「順便順了兩個彈夾。」
「……你居然搶了員警的東西……」由乃有些詫異地看了他一眼，「真是看不出來，明明長著一張寫滿正義兩個字的臉。」
「你啊……」亞門鋼太郎走近上來，「我可是著急找你好一陣了，不過在說正事前，還是先把這位小姐解決一下吧。」
「誒？」
亞門鋼太郎朝樹林的方向走了一步，舉起了手中的槍，「偽造屍體的小姐，能請你出來嗎？」
明明已經死去的日野日向慢慢從樹林中走出，在地上的屍體旁站定，臉色難看。
「你是怎麼發現的？」
亞門鋼太郎將一旁的斷臂踢了過去，「這種手型，完全不是十幾歲的高中生該有的骨骼大小，偽裝屍體還缺乏專業度啊。」
在這個間隙，由乃一直沒有失去身體的控制權，她很快協助亞門鋼太郎將日野日向綁了起來，那個不屬於她的手機也收了過來。
「果然，你一直沒有失去身體的控制權。」一切收拾妥當，亞門鋼太郎開始解釋，「其實，剛剛我發現了一些事，從三十分鐘之前開始，因果鏈一直在斷斷續續地發生改變，直到現在，這種改變依然存在。」
亞門鋼太郎沒有說出姆魯姆魯的身份，誠如由乃所說，她的身體或許真的包含著觸及到這個世界本質的秘密，貿然暴露底牌，也許會全盤皆輸。
由乃看了眼自己的手機，這一會兒手機也會不停發出未來改變的噪音，「……我以為，是因為日野手中持有日記的緣故……」
「結合由乃你現在也沒有失去身體控制權的事實，我……做了一個大膽的猜測。」亞門鋼太郎停頓了一下，「也許，由乃你現在在做的事，已經超出了這個世界原本應有的發展趨向了，而我……發現的因果鏈的變化，大概是這個世界為了應對這樣的意外而不斷修正的結果。」
由乃的腦中有條線清晰了起來，「說來，之前也有類似的漏洞出現，明明我們遇到過秋瀨或了，可這個身體卻完全不記得……只是那樣的意外很小，所以被自動忽略過去了……」
亞門鋼太郎緊接著道，「正是這樣，因為這次變動比較大，所以因果鏈一時半會兒無法完全修正，由乃你這會兒才能自由使用自己的身體，如果能利用這種漏洞，引發一個具有連鎖反應的意外……」
「那麼因果鏈就會像多諾米骨牌一樣，連續不斷地去修正這些意外，甚至會因此整個崩潰，這樣你們的目的也就達到了，是這樣嗎？」看著用警惕眼神看向他的我妻由乃和亞門鋼太郎，從一旁的樹後面走出來的秋瀨或苦笑了起來，「不要用這樣的眼神看著我啊，好歹我們也是同學。」
「同學？同學又如何，日野還不時背叛了天野雪輝。」由乃沖著秋瀨或舉起了手中的刀，「好奇心，可是害死貓的。」
「啊，我到時沒關係，但是我妻同學，天野君就要來了，你對我動手真的好嗎？」秋瀨或笑的一臉純真。
說到這一點由乃便有些鬱悶了，只要一觸即天野雪輝相關的事，身體就會自發傳來一種被壓制的感覺。
秋瀨或不知道由乃所想，只是看到由乃放下了手中的刀，隨即繼續道，「況且，我自覺自己的腦袋還是很好用的，既然已經被我聽到了，能不能把我也算作你們中間的一員，讓我參與進去呢？我還是很有用的啊。」
「比如？」亞門鋼太郎沉聲問。
「比如……你們剛剛提到了因果命運吧？雖然還不能完全知道你們要做什麼，但無外乎是想在命運的眼皮下改變命運之類的事。但我有點在意一件事，畢竟如果是因果鏈的話，一個果應該有很多因吧？就算一個因被改變了，只要再反向改變另一個因，就依舊能得到想要的果吧？那樣，對於本就註定的命運而言，根本沒有什麼影響吧？」
由乃和亞門鋼太郎都愣了一下，隨後亞門鋼太郎像是聽到了什麼，臉色一下子變了。
「怎麼了？」由乃注意到對方神色的變化，隨即問出聲。
「由乃，你覺得你的反面是什麼？」亞門鋼太郎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反問由乃。
由乃被問住了，「我的反面？……這種事……人怎麼會有反面……」
一旁的秋瀨或輕笑出聲，「我倒是覺得，我妻同學有一個旁人一眼就能看出來的反面。」
「你……」
「他說的沒錯。」亞門鋼太郎神色凝重地道，「由乃，你的反面，顯而易見是天野雪輝。」
天色暗的快看不清對面人的臉了，但她偏偏清晰地看到那銀髮血瞳的少年慢慢走上前，在亞門鋼太郎身邊站定。
「那麼接下來，我妻同學，如果你被改變了，那麼命運接下來真的會像你設想的那樣，如同骨牌一樣崩潰嗎？——」
不……相比於這樣的選擇，它更可能會選擇另一條理所當然的道路……
「……亦或者，是撥動你的反面，施加同樣的力呢？」
決不能讓這樣的事發生。
天野雪輝是變數，這一點就算是她也清晰知道。在之前的神議上，宙斯絲毫不掩飾自己對於1st的青睞和期待，而天野雪輝能夠屢次創造奇跡逃出d，也不是像他自己想的那樣，僅僅憑藉自己的幫助。
她不知道自己究竟做出了什麼樣的改變才使得因果鏈這會兒根本無暇顧及自己，但毫無疑問，同樣的力如果施加在天野雪輝身上，變數加力的後果，絕不會像現在的自己這樣簡單……
「我妻同學，你有應對這樣的改變的決心嗎？你真的能單憑你和這位先生兩個人的力量，面對這樣的未來嗎？」
「……你想說什麼。」
銀髮少年眯起了眼睛，「那麼，請接受我的加入吧。」
由乃被步步緊逼卻一直沉默，亞門鋼太郎看著身旁的少年，雖然覺得他的思維確實是超一半的活躍，但如果是會傷害到由乃的力量的話，自己勢必要阻止。
「我並不否認你的價值，但你只是憑一點點好奇心行動的話，根本無法讓我們放心地將這種事交給你幫助……」
由乃突然伸手搭在亞門鋼太郎的手臂上，止住了他沒說完的話語。
「接下來，請多多關注。」
悠于 2016-8-2 11:42
第115章 未來日記七
天野雪輝、野野阪真央還有高阪王子是在天文臺裡被找到的，在由乃讓他們先走後，三個茫然失措的人沒有方向地在叢林中奔走，看到遠處的天文臺便立刻躲了進來。
所幸那些狗並沒有追過來。
由乃低聲將日野沒有死，以及持有日記的事告訴了還有些驚魂不定的天野雪輝。
「什麼？日向……是持有者？！」
天野雪輝一瞬間提高了聲音，頓時驚動了旁邊的人。
「你們兩個在那邊竊竊私語什麼呢？」高阪王子不耐煩地問出了聲。
「沒什麼，只是發現日野並沒有死。」由乃立刻搶在雪輝開口之前回應。
「可我們明明看到了她的屍體……」
「那是她偽裝出來的假的屍體。」
「可為什麼日向要這麼做呢？」野野阪神色遲疑地道，隨後視線轉移到了天野雪輝手上，「難道也是為了那個日記……」
這次驚訝的人換做了由乃，她看了看正握在天野雪輝手中的手機，「你告訴他們了？」
「啊？嗯……」天野雪輝將握著手機的手在身側擋了擋，「也不要緊吧？畢竟都是朋友，再說了這種危險時候，隨時可能會喪命，使用日記也是不得已……」
話雖如此，但就這麼將日記的事暴露出去也太魯莽了。
「嘛嘛，我妻同學也不要生氣。」秋瀨或上前勸說了一下，「畢竟，那個日記並不是日向的。」
「誒？日向不是持有者嗎？！」天野雪輝似乎被這接二連三的消息搞的有些暈。
「是哦。」秋瀨或繼續向前走，隨後在野野阪真央面前站定，「不過在找出真正的持有人之前，我比較在意的是，野野阪同學你是第一個發現日向同學屍體的吧？你是怎麼知道她死了的？」
野野阪真央臉上閃過慌亂，「因為……看到地上有斷了的手臂，隨後看到日向躺在叢林裡……所以……」
「所以就認定日向同學死了嗎？」
天野雪輝上前幫忙解釋，「秋瀨君，這和真央同學有什麼關係啊！任何人看到那樣血腥的場景都會以為對方死了啊……」
「不，以真央同學和日向同學的關係而言，看到對方倒在血泊裡，她應該會立刻跑上去，試圖營救才對。而那具假的屍體偽裝很簡陋，只是穿上了相同的衣服，戴上了相似的假髮，如果看到臉的話，一定可以發現，那不是日向同學。但真央同學卻直接道，日向同學被怪物咬死了。」秋瀨或自信地笑了笑，「真央同學，其實這是你和日向同學一起布下的局吧。」
周圍的人臉上都露出驚訝的神色，尤其是天野雪輝，臉上立刻露出難以置信的表情。
「真央同學你……」
秋瀨或繼續追問，「接下來，真央同學，請你告訴我，日向同學和動物飼養員的月島狩人先生，是什麼關係？按照我的調查，那些狗應該是屬於月島狩人先生才對，最近一段時間，我一直在追蹤他的行動。可為什麼今晚，那些狗卻在日向同學的指揮下？」
一直低著頭沉默的野野阪突然出聲，「秋瀨君說的沒有錯，我確實是協助了日向，但目標卻並不是雪輝君，而是你，秋瀨或。」
「日向她想要的，其實是秋瀨君手中的日記才對，天野君三人，只是棋子罷了，因為只要牽扯到同學，秋瀨君一定會出現。不是嗎？」
話音未落，穿著長裙子的少女不知道哪裡來的行動力，突然在一把勾住一旁天野雪輝的脖子，在由乃和秋瀨或阻止之前，將一把刀抵住了天野雪輝的脖子。
「把日向的日記還有秋瀨或你的日記給我，不然我就殺了他。」
這劇變來得太快，由乃和野野阪真央對視了幾秒，將手中粉色的手機從地上滑了過去，輪到秋瀨或的時候，他則隨便攤開了手。
「為什麼？我和天野君不過第一天認識，拿他威脅我可沒有用。」
「喂！你這傢夥……」
由乃立刻憤怒地瞪視過去，從進入天文臺開始，由乃就失去了身體控制權，顯然事情的發展再次被修正回到正軌，而秋瀨或的做法瞬間激怒了身體反應機制。
不遠處的秋瀨或似乎早就料到了這一幕，一早便退開了一步，同時翻開了自己的手機，嘴角依然帶著令人討厭的自信弧度，「我妻同學，請慎重。」
野野阪用拿刀的手制住天野雪輝和自己一起蹲下，撿起日向的手機，隨後將天野雪輝手中的手機也奪了過來，沖著粉色手機說了幾句話，不一時外面便響起了狗叫聲。
「你們在日向那邊留的有人吧？打電話給他，讓他放日向過來。不要試圖報警，我已經讓狗狗們監視著他們了。」
還真是萬無一失，這個百合女倒是有一套。
三方對立，不一時，被亞門鋼太郎挾持的日野日向便出現在了天文臺的門口，因為野野阪真央的命令，他們順利穿過狗群。
「日向！」野野阪打量著門口的日野日向，確認對方沒有受傷後松了口氣，「還不快放了日向！」
亞門鋼太郎制著日野的胳膊，「放開天野雪輝。」
「看來，雙方各有砝碼啊。不過這樣雙方僵持下去也不行，我們來玩一個遊戲如何？」秋瀨或突然再次出聲，手中多了一個硬幣，高高拋起，「正面還是反面，一邊一輪，我選擇在天野君這邊，贏的人任意提出一個要求如何？」
「哈？為什麼要相信你？」
「萬一她們要殺了阿雪怎麼辦！」
由乃和野野阪真央同時開始反對，兩個女人互相瞪了彼此一眼，沒有任何溫度。
「我倒是覺得，秋瀨君說的並沒有什麼壞處。」開口的是亞門鋼太郎，「其實對於野野阪同學和日野同學而言，一開始也沒打算傷害到雪輝君等人的吧？畢竟，善意是無法作假的，由乃之前也完全沒有在她們身上發現惡意吧。」
「那又如何。」
「既然本身並不打算傷害彼此，那麼玩一個不傷及無辜的遊戲也無妨。遊戲期間必須保證人質的人身安全，賭注是持有者的手機，贏的人可以指定自己想要的日記哦。」秋瀨或看了眼自己手中的手機，「天野君的手機已經被野野阪同學拿到了，只是，日野同學的目標是我，那麼我代替他們參加這次遊戲好了，如果我贏的話，就要回天野君的手機，野野阪同學贏的話，就給你我的日記。安全和平的解決方法，野野阪同學和日野同學覺得呢？」
安全和平？將和持有者生命等價的手機當作賭注，和持有人的生命沒什麼區別吧！
由乃眯著眼睛看向另外兩人，只見野野阪將目光投向日野，日野雖然有些懷疑的樣子，卻還是點了頭。
難道，日野雖然拿到了日記，卻並不知道這件事？
秋瀨或這傢夥，什麼時候發現的……
石頭剪刀布，贏得人是野野阪，為了面對面遊戲防止意外，秋瀨或退到了亞門鋼太郎二人附近。
「那麼我開始了。」硬幣高高拋棄，太陽已經幾乎完全消散了光輝，只是模糊看到了一道銀光，秋瀨便握好了拳頭，沖著被綁起來的天野雪輝眨了眨眼睛，「左邊？右邊？」
野野阪遲疑了一下，立刻拿出了天野雪輝的手機，隨即神色間多了一抹笑容，「左邊。」
秋瀨或勾了勾唇角，攤開手，「抱歉，是右邊。」
「怎麼會……」
硬幣被拋給了野野阪真央，在最後看了眼手機後，立刻將手機掛在手腕上，野野阪恢復了自信，高高拋起了硬幣，只是在落下時，有些寬大的袖口遮住了最後落下的硬幣軌跡，「該你了！左邊還是右邊？」
「這可真是作弊……如果這遊戲不是臨時想出來了，真懷疑野野阪同學你是故意的了。」秋瀨或摸了摸鼻子，笑容裡多了絲無奈，只是下一秒卻立刻抬起了手指，「左邊。」
野野阪的笑容再次愣住，手掌慢慢攤開，確實是右邊。
亞門鋼太郎立刻開口，「那麼，這一輪是秋瀨君一方贏了啊。」
天野雪輝的手機在對方不情不願的情況下被還了回來，握著手中綠色的手機，由乃還覺得有些不夠真實。
該說只是中學生的緣故麼，意外的單純。
此時，秋瀨或已經再次以自己的手機為賭注，向日野兩人建議第二輪比賽了，這次是野野阪先開始，天野雪輝依舊被綁著坐在野野阪的腿旁，焦急地注意著賽況。
機會來了。
由乃看向對面的亞門鋼太郎，兩人不留痕跡地對視了一眼，隨後不知亞門鋼太郎手上用了什麼力氣，日野日向突然叫了一聲。
「日向？！你們做了什……」
「由乃！住手！」
所有人的視線都投向了日野，這就是由乃想要的機會，在野野阪和日野都放鬆了注意的間隙，由乃猛然俯衝上前，高高揚起了藏在手中的匕首，在秋瀨或含著笑意的血色視線和天野雪輝的失聲阻止中，用力劈了下去。
日野日向立刻紅著眼睛掙紮了起來，「真央？真央！你居然殺了她！混蛋——！」
由乃隔斷了捆綁天野雪輝的繩子，歪了歪腦袋，「殺人？誰殺人了？」
亞門鋼太郎也順勢放開了對日野的挾持，任由她奔向了野野阪真央，「她只是昏過去了。」
坐在地上的天野雪輝還有些驚魂未定，日向則抱著野野阪的身體喜極而泣，秋瀨或踱著步子走過來，在由乃身邊站定，「……又變回來了嗎？果然是人格分裂吧！」
由乃沒有吭聲，只是突然出手握住了他的手腕，在對方還沒來得及退出的空白日記螢幕上瞥了一眼，「這次就算了，再有下次，殺了你。」
「啊哈哈，抱歉抱歉呐~」
由乃沒有理會他，逕自朝正皺眉看著手機的亞門鋼太郎走去，「發生什麼了？」
「沒什麼，只是想著和來須警官說一下，關於10th的事，但是卻……」亞門鋼太郎調出一長串的通話記錄，「完全打不通。」
「沒人接嗎？」
「不，與其說是沒人接，更像是……」亞門鋼太郎臉上的嚴肅更多了一份，「被拉黑了。」
第116章 未來日記八
拉黑？
有些事，亞門鋼太郎想到了，由乃也想到了。
「阿雪，我和亞門先生先走一步，秋瀨君，拜託你送阿雪回去了。」
「誒？……我知道了。」
由乃的笑容看起來和平時沒有什麼區別，雪輝卻總覺得，由乃變了，離他更遠了。
雖然以前也總是不明白由乃在想些什麼，但無論自己是否相信，由乃都從不吝嗇告訴自己她的想法。
從相遇開始，他更多考慮的是如何擺脫和利用由乃，卻很少去考慮如果由乃真的離開了，自己該如何。
而現在，他一直在回避的可能逐漸變為了現實……
「雪輝君？」秋瀨或在雪輝身邊站定，目光同樣投向了漸漸離開的兩人的背影，「怎麼了？」
「由乃和亞門先生的關係……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好了？」
看著雪輝顯而易見失落的神色，秋瀨或突然有些惡意地道，「撒，什麼時候呢……不過，雪輝君很在意這件事嗎？如果礙眼的話，讓他消失掉不就好了。」
一旁的雪輝頓時像受驚的兔子一樣，猛然驚悚地轉過頭，「這種事……絕對不行的啊！秋瀨同學！」
秋瀨或赤紅色的眸子眨了眨，隨後彎了起來，「抱歉抱歉，我只是開玩笑。說來，天野同學也殺了不少人了吧，居然反應這麼劇烈，意料之外呢。」
「這種事……怎麼能類比！」雪輝似乎沒料到秋瀨或前後的神態變化這麼大，看著滿臉笑意的銀髮少年，有些不高興地嘟噥了一句，「完全不一樣啊，就算是……殺了人……意義也完全不一樣……」
「不一樣？有什麼不一樣。無非是動機不同，但是結果都是為了你們自己的利益殺了人吧。」秋瀨或的聲音再次冷了下來，「既然都是殺人，看人不順眼也算是動機，還是說，對於不能帶來利益的人，連動手的價值都沒……」
「秋瀨君，請不要這樣說。」天野雪輝一反先前的怯懦，猛然大聲打斷了秋瀨或的話語，「殺人是不對的，殺過人的我也從未打算否認自己的錯誤。只是，秋瀨君在做出這樣的評價的時候，又何嘗瞭解過殺人者的感受呢？」
「秋瀨君，你，殺過人嗎？」
沉默蔓延，遠遠的有持著電燈的巡邏員走過，在樹叢中漏出點點光影。
半晌，秋瀨或幽幽地開口，「果然不愧是天野君，我對你的興趣越來越大了呢。」
「誒？」
「天野君，我想叫你的名字，可以嗎？」沒等天野雪輝反應過來，秋瀨或突然微笑著詢問，依舊是白天友好和善的模樣，卻比白天更多了一絲溫度。
「哦……可以啊。」雖然還不時很明白秋瀨態度的不斷轉變，但這並不妨礙雪輝接受秋瀨的示好，「畢竟，大家都是同學，是朋友嘛。」
「朋友？日野同學和野野阪同學也是嗎？」秋瀨或好奇地接著問。
「啊？是啊，嘛，雖然今晚發生了很多事……但是，日野同學她們並沒有想傷害我們，也是出於朋友的關心吧。」
意料之外，卻又意料之內，就像接受了自己一樣，理所當然地接受她人。
秋瀨或看著面前的男孩，臉上的笑容多了些無奈。
「真是天野君……雪輝式的回答啊……」
「那算什麼？聽起來怪怪的說法。」
「我可是在誇你，雪輝式，已經上升到概念層面了喔。」
「什麼和什麼啊，秋瀨的說法才真是讓人聽不懂啊！」
「哈哈……有點餓了，那邊有家牛肉麵館，通宵開的，一起去吧，雪輝。」
電話突然響起，秋瀨或掏出手機，上面我妻由乃四個字正在閃爍。
雪輝也看到了，他轉頭看了眼自己握在手中的手機，努力遏制自己心底的疑團問道，「是由乃？」
秋瀨微微點了下頭，按了接聽鍵，「喂，怎麼了？」
電話那端是連續不斷的爆炸聲，還有不時響起的急促交談。
「秋瀨，快帶天野雪輝躲起來，警局這邊……」
剩下的話語斷斷續續地聽不清楚，一連串混亂的槍擊聲響起，雪輝立刻伸手奪下了秋瀨或的電話。
「喂？由乃！由乃你沒事吧？怎麼了？出什麼事了！」
「阿……雪，來須警官他……背叛我們了！快逃！」
電話斷了，天野雪輝怔怔地看著手中被掛斷的電話，突然轉身便跑開了。
「等等，雪輝，你要去哪裡？！」
世界上最脆弱的東西，大概就是信任了，如果從這一點考慮，此時由乃他們所面臨的危險境地，倒是不難理解了。
火花隨著子彈的擦過劈裡啪啦地響起，由乃握緊了從地上撿來的六發彈標配手槍，苦笑著問一旁的亞門鋼太郎，「這就是……命運的反作用力嗎？」
「應該還不算……畢竟，從來須警官同樣是持有者的立場而言，他有必須殺死你們的動機。」亞門鋼太郎數著對面的槍聲，猛然探身射擊向來處，「況且，天野君那邊也沒有異常。」
「是嗎？老實說，我已經想不到比現在更糟糕的情況了。」
整個醫院的病房樓都撤空了，顯然是為他們設下的陷阱，原本此時應該在自己孩子病房中的來須警官卻以涉嫌連續殺人為由，帶領一眾員警包圍了病房樓，只留下空蕩蕩的病房。
不知道遇到了多少突擊進來的員警分隊，高強力的火力攻擊讓由乃和亞門鋼太郎兩人難以招架。
「秋賴是個聰明人，他一定會帶著天野雪輝躲好。」由乃靠著拐角的掩體，後面發出一臉串子彈打擊的悶響，「至少不用擔心那邊。」
「牽一髮而動全身，如果由乃你死在這裡的話，天野雪輝就會被改變，未來會變成你無法想像的模樣。」亞門鋼太郎俐落地換了彈夾，「你必須活下去，由乃。」
由乃愣了下，微微勾起唇，「當然。」
無論如何都必須突擊出去，病房樓都被搬空了，一直留在這裡遲早會被拖垮的，這樣想著，由乃和亞門鋼太郎二人一面迎擊員警一面朝地下室的方向走去，如果地面被包圍完畢的話，也許可以試一試下水道，醫院的地下應該是有大規模排水系統的。
大概是這樣的搜查一直沒有結果，來須警官終於不耐地抓過了擴音器。
「我妻由乃，你聽好了，如果一分鐘內你不投降的話，我們便會引爆事先安置在醫院大樓裡面的炸藥，你們逃不出去的！」
這種結果雖然也在由乃兩人的預料之內，但沒想到來須警官這麼早便開始選擇這麼做。
此時由乃兩人已經潛伏到了檢修室入口，只是稍稍用力便打開了內門——
「……已經被預料好了嗎？還是說，只是湊巧？」
檢修室裡彙集著整棟醫院大樓運作的各類大型器械，中央電網操控閘，儲能發電機，中央空調中樞機器，汙水處理器等等，而此時，只見眼前大大小小的管道上面，綁著滿滿的炸藥。
「沒等我們逃出去，這些炸藥便會把下水道炸塌！」
由乃果斷把鐵門重新蓋了上去，轉而拉著亞門鋼太郎往上跑。樓裡的人都撤出去了，由乃小心地從窗戶那裡往外窺探，迎來了一大片的掃射。
「該死的！」
由乃暗暗咒駡了一聲，轉而朝大樓的另一側跑去，卻臨近窗口時差點被狙擊槍射到。
倒計時已經臨近尾聲了，就要這樣在這裡葬身了嗎？就要死在這裡了嗎？
突然，外面傳來一陣嘈雜，擴音器裡的倒計時戛然而止，掉在地上發出巨大的噪音。
亞門鋼太郎反手看了一眼窗外，「是天野君！」
沒有掃射，沒有火力圍攻，由乃站起身，遠遠看到了人群中，用槍盯著來須警官頭部的天野雪輝。
他怎麼會在這裡？
「我們走。」
「等等，雪輝他怎麼辦？！」
「有秋瀨或幫他，沒問題的。」
亞門鋼太郎果斷抓住由乃的手臂沖了出去，由乃的視線依然聚焦在遠處，只見那個正用槍威脅著其他人不許動的少年眼神沉鬱地回望了她一眼，勾起的唇依舊帶著靦腆的溫度，只是沒有拿槍的手沖著所有人晃了晃，同時持槍的手快速地扳動了扳機。
「哄——」
巨大的爆炸氣流將所有人都掀翻在了地上，由乃的耳朵在一聲震天巨響之後劇烈地嗡鳴起來，受到衝擊的腦袋磕在了地上，卻半點疼痛都感受不到。
她想起來了，關於名為「我妻由乃」的少女和名為「天野雪輝」的少年之間的一切——一代目被保護著的少女和堅持戰鬥的少年，依靠背叛而活下來的少女，以及愛與悔恨交織的二代目的故事，三代目的死亡……
「由乃？由乃！」
她聽到有人在呼喊她，有人搖晃她，她慢慢悠悠地睜開眼，漸漸看清了面前的兩個人。
是秋瀨君和亞門君啊。
「來了……」
她喃喃地開口，斷斷續續的句子響徹秋賴兩人的耳膜。
「命運的……反作用……」
第117章 未來日記九
反作用？
沒等秋瀨細想，他的頸後突然一痛，視線一花身子便癱倒了下去。
亞門鋼太郎則迅速地伸手接住了癱倒的秋瀨或，隨後身形便退到了數步開外，警惕地看著面前已經變得衣衫襤褸的少年。
他以為剛剛的爆炸已經足夠強烈了，卻不想對方全然一副不受影響的模樣。
該稱讚一下這兼顧不可摧的環境嗎。
「天野君？」他試探地開口。
被喚到的少年仿佛沒有聽到一樣，依然邁著不緊不慢地步子走到由乃的身邊，手中還提著半截不知道哪裡撿來的鋼管，緩慢而僵硬地蹲下身。
「由乃，你還好嗎？」
「那兩個人沒有對你做什麼吧，別擔心，我這就解決他們兩個。」
「由乃，我會保護你的。」
已經昏迷過去的少女沒有回話，衣著破爛的少年聲音飄渺地自說自話，亞門鋼太郎這才發覺自己剛剛慌張的退步竟是將由乃暴露在了一個不安全的位置上。
尤其是在這種時候——
對方，是天野雪輝。
沒等亞門鋼太郎邁出步伐，那黑髮少年便敏銳地抬起頭，黑色的眸子幽深如同空洞。
「殺了你。」
空氣在一瞬間僵硬，亞門鋼太郎的瞳孔瑟縮了一下，在他下意識地再次後退過程中，那少年已經一霎那沖到他的眼前，尖銳的鋼管頭部直直地朝著他的瞳孔刺過來，亞門鋼太郎立刻側身閃開，卻在下一秒被一個用力的膝頂狠狠地頂在側腰。
這驟然爆發出的力量究竟是什麼？！眼前的少年，還是那個平凡無奇的天野雪輝嗎？！
捂著側腹退出老遠，亞門鋼太郎再次對上那少年暗色的視線。
漆黑看不到底的眼神……
他想殺死他？！
亞門鋼太郎側身，鋼管夾帶著風聲從他臉龐劃過，削掉了秋瀨或的幾根銀髮。
「等等，天野君，你這是要幹什麼！」
面前的少年沒有理會他，兀自動作流暢地攻擊著，不得不說，神選中天野雪輝大概是確有其因，眼前的少年在短短數日的出生入死之後竟然能夠達到這樣的程度，著實超乎想像。
亦或者是「反作用」的催化？
亞門鋼太郎的手指動了動，他有動過念頭直接殺了眼前的少年，但在這種偽造出來的世界裡，除了他和由乃一切都不過是隨時可以被復原的棋子，哪有輕易死掉的道理。
亞門鋼太郎腦子裡亂糟糟地想著，動作不慢地躲過天野雪輝從他頭頂上的一次攻擊，卻不想正對上對方唇角的微笑。
糟糕——呲啦！
尖銳的頭部直接鏟掉了亞門鋼太郎左肩上的一塊肉，結實的布料一下子變成了破布，亞門鋼太郎看了一眼手中的人，終究咬咬牙，在下一波攻擊到來之前，飛快地躲入黑暗之中。
「被逃掉了嗎。」少年看著那身影，沒有追過去，轉而轉身看向地上已經睜開了眼睛，睜大瞳孔注視著自己的少女，「不過由乃放心，下次再遇到他們，一定會殺掉他們的。」
由乃看著面前笑著的少年，聲音喃喃，「雪輝……」
「噓。」一根手指貼上由乃的唇，少年依舊微笑，「由乃只要看著我就夠了，別的人別的事我都會幫由乃清掃乾淨的，我知道之前我做的不夠好，但以後由乃放心，我會保護你的。」
「可，你……」
「亦或者，由乃你已經不愛我了嗎？」
沒有任何可以說別的語言的東西，對上那神色的眸光，由乃能清晰地感受到還沒有消散的殺意。
那不是黑髮少年擁有的顏色，這片單純的靈魂，已經被吞噬了。
已經浮到唇邊的話語被默默咽了回去。
「當然不……」
少年微笑起來，雙手丟開了鋼管，黑色的眸子反射著黑夜的暗光，摟住由乃的腰，「太好了，由乃，那麼，吻吻我吧。」
由乃遲疑了一下抬起頭，冰冷的唇和同樣冰冷的唇碰撞，除了刺骨的寒冷，什麼也感受不到。
「我愛你，阿雪。」
這是束縛，不僅僅對他，也是對她。
姑且算是安撫下來了。
乖巧地任由天野雪輝抱起她，走到遠處的一條道路上攔下了計程車。
「去花田三道。」
「好的，去花田……誒，雪輝？！」
被喚道名字的少年猛地抬頭，在對上司機的面孔時，露出了今晚第一個屬於少年的驚愕表情。
「爸爸？！」
深夜司機居然巧合地是雪輝已經和母親離婚很久的親生父親。
由乃的眼神閃了閃，沒有出聲，只在天野雪輝作介紹的時候抿著唇露出一個羞澀的笑容。
「所以說，你們這麼晚出去是要……？」寒暄完畢，
「由乃本來是去醫院看病，結果醫院似乎出了事緊急疏散了，我想送由乃去花田那邊的醫院，那邊應該沒有受到波及。」身邊的少年似乎恢復了往日的模樣，帶著稍帶靦腆的唇角掛著一個淺淺的酒窩。
「這樣啊。」天野爸爸一邊開車一邊從後視鏡裡望著擁抱在一起的小情侶，「花田醫院還是不錯的，呀，想當年你出生時，你媽媽也是突然開始陣痛，然後被緊急送去了花田醫院，居然已經過去了這麼多年了呢。」
「誒，竟然還有這樣的故事啊。」
父子交談非常和諧，天野爸爸將雪輝和由乃送到醫院後，還專程陪兩個未成年去掛了號，交了住院費和治療費。
幫由乃打消炎點滴的女醫生囑託了幾句便出去照顧緊急調送過來的其他病人了，天野雪輝半坐在一旁的沙發上，他的身上滿是青紫的痕跡，齜牙咧嘴的表情怎麼也看不出先前肆無忌憚的殺戮模樣。
「那麼，我去打些飯回來。」天野爸爸笑容溫和地道，「我跟你媽媽聯繫過了，她明天才回來，到時候會來看你的。」
「沒關係的，其實媽媽工作很忙……」這事天野雪輝似乎之前也不知道，臉上多了一絲意外。
「這樣事事都想瞞著你媽媽可是不行的哦，雪輝。」天野爸爸聞言轉回身，耐心地道，「你還只是個孩子，一味逞強的話，你媽媽可是會擔心的。」
「……我知道了。」
「那麼，乖乖地陪著你的小女友吧！由乃醬，我家笨兒子就拜託你了喲~」
「啊？啊，沒問題的叔叔……」由乃眨了眨眼睛應道。
英俊風趣的男人將房間的門輕輕蓋上，屋子裡再次安靜了下來。
只見雪輝站起身來，默默走到窗戶前，看著樓下。
他在看什麼？
風景？還是監視？亦或者只是單純地注視著自己父親的身影？
由乃突然發現，對於這個大男孩，除去姆魯姆魯個人的描述，她其實瞭解地很少。
說來，姆魯姆魯的敘述其實也很抽象，只是簡單的少男少女相愛相殺的故事，如果不是設身處地地獲得了我妻由乃的記憶，恐怕也蒼白地如同虛無。
「……雪輝君的爸爸，是個很好的人呢。」她有些乾巴巴地開口。
「是嗎？」雪輝君收回了視線，轉而走回到由乃床邊坐下，「我也這麼覺得。」
這個神色溫和的少年眼神帶著暖意，由乃卻覺得對方似乎還有什麼話沒有說完，看著雪輝仔細地削著蘋果，由乃心中少有地浮現出茫然。
命運已經變了模樣，她看著眼前變化如此巨大的天野雪輝，向來敏銳度的直覺像是蒙上了什麼陰影。
腦海中一閃而過的靈光究竟是什麼，這個善良溫柔的少年似乎還是那個樣子。
淩晨，他們一起在醫務室裡吃了天野爸爸帶回來的粥，天野爸爸在隔壁的空病床上睡了下去，雪輝姑且歪在了沙發上，而由乃則睜著眼睛，直到天色大亮。
早餐依舊是天野君的父親出去買的，於是午餐的時候，雪輝並沒有再麻煩自己的父親，而是自己出去帶飯回來。
由乃和天野爸爸一直聊著關於天野雪輝小時候的趣事，直到雪輝本人回來也沒有停止打趣。
下午，雪輝表示要出去一會兒。
由乃微笑著注視著雪輝君離開，想著等一下一定要趕緊和亞門等人聯繫，卻不想眼皮重地整個人都不知不覺睡了過去。
等到由乃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入目的是正用力拍打著自己臉頰的亞門鋼太郎。
「由乃！你終於醒了！」亞門鋼太郎用力扶她起來，「快起來！再不去就遲了！」
被對方用力拉起來的由乃身上還帶著酸軟的副作用，「我這是……怎麼了……」
「大概是被下了藥吧。」飛快地配合由乃遞過去了鞋子，同時解釋道，「天野雪輝在你不在的時候聯合7th、8th去襲擊了11th，但是隨後他又聯合11th絞殺了福利院的人，11th重傷之餘搶走了8th的增殖日記發動了系統，目前秋瀨或等人正護著8th等人躲避天野雪輝的追殺！」
由乃的瞳孔放大了一下，「怎麼會……」
僅僅是睡過去了一會兒，命運在開什麼玩笑？！
這下由乃也不迷糊了，迅速甩開了腦海中的困意，由乃跳起來便要往外沖——
「等等……」由乃突然停下步伐，茫然地看向身後的空屋子。
「還等什麼？」
「天野雪輝的父親去哪裡了？還有，我的手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