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悠于 2017-1-29 23:31

《(綜)主角生存計畫》作者:不才如僕【完結+番外】

文案:

薛書榕帶著《皇后成長計畫》變形版穿越了,只需度過二十四歲就可以功成身退。嗯,一切看起來很美好。

然而。

對面的鄰居是一位善於烹飪美食的心理醫生
學校的高富帥同學很友善只是總喜歡跟著她
那個軟萌可欺的小夥總是出現在兇殺案現場
和福爾摩斯偵探同名的話劇社同學深藏不露
滿天飛的超級英雄竟有意讓她當個後勤人員
不論在哪時不時會遭遇各種奇奇怪怪的人鬼
……

自從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薛書榕每年的生日願望只有一個——
「希望我能活到二十四歲!QAQ」
#女主自帶冷笑話技能#
#身邊的人動不動就想搞個大事件#
#大家都是朋友何必互相傷害#

閱讀指南:
*堅持1V1不動搖
*請溫油調戲渣作者嚶嚶嚶!

內容標籤:英美劇 超級英雄 系統 懸疑推理
搜索關鍵字:主角:薛書榕(米莎) ┃ 配角:各路奇奇怪怪的人鬼 ┃ 其它:1v1,甜文

悠于 2017-1-29 23:34

第1章 穿越

  「去打工……打工……做家務……」

  薛書榕坐在馬桶上,正聚精會神地拿著手機玩遊戲。螢幕上的畫面是幾年前就出了的養成遊戲《皇后成長計畫》,講述的是貞觀年間,一位叫做王柳萱的身世複雜的孤女被養父王元寶帶到長安,從十二歲養到十八歲出嫁的養成遊戲。

  她玩這個遊戲已經有一段時間了。

  然而,擁有輕微強迫症的薛書榕必須要將五十八種結局盡數解鎖,才能投身于開心消消樂的步伐。

  越是精神壓力大、心情焦慮,她越是控制不住戳螢幕的手指,尤其是在面臨畢業要找工作這樣緊張的時刻,儘管結果十拿九穩,她緊繃的神經依舊難以放鬆。

  沉迷遊戲,不可自拔:這就是薛書榕目前的寫照。

  「轟轟——」

  沖馬桶的響聲打斷了剛才的思路。不是薛書榕不願意繼續,她已經在洗手間待了半小時以上,按照以往的慣例,再過十分鐘,就會有一張比死神還要兇神惡煞的臉抱肩站在門外向她投來死亡的凝視。

  薛書榕推開門,正打算從口袋裡掏出手機繼續的時候……

  她忽然愣住了。

  從洗手間出來,明顯不是自家鋪著瓷磚的過道。可以看到鋪著深棕木地板的走廊將近有七八米的長度,兩邊的牆上掛著幾副油畫,頭頂的簡式黑漆吊燈和拐彎處的扶手相映襯,格調優雅雍容,看似簡單卻不失細節處的控制。

  怎麼回事?!

  她覺得自己一定是遊戲玩多了,眼睛有些花,決定退回去從洗手間重新來過。她小心翼翼地後退一步,合上門,轉過身之後,整個人頓時沉默了。

  ——這絕對!絕對不是他們家的洗手間!!!

  薛書榕茫然地揉了揉眼睛,視線裡的景色有些朦朧,很快重回焦距。

  這的確不是她待了十幾年的地方。

  薛書榕的視線掃過,從櫃子上擺放的洗漱用具、一面乾乾淨淨的鏡子、海藍色的防滑磚,最後定格在搭得整整齊齊的毛巾上面。如她所料,這應該是一位單身男士的房間,沒有配偶,就算有也不會是穩定的對象,難得的愛乾淨,不,或許還有相當程度的潔癖,這一點真是難得。

  薛書榕有些驚訝自己在如此迷茫的場合下還能鎮定地看清目前的狀況。不,應該說,此時的她已經震驚到大腦變成一坨漿糊。

  她強烈認為自己應該玩一會遊戲冷靜一下。

  薛書榕向前走了一步,望著鏡子對面一張看了二十年的臉,一臉茫然地自言自語:「這是怎麼回事?做夢嗎?」

  就在這時,一道冰冷的機械音突然響起。

  【初始化已完成,開始讀取遊戲進度:3%……9%……15%……】

  「你是誰!」

  薛書榕嚇了一跳,迅速向兩邊警惕地張望,卻什麼也沒看見,偏偏耳畔的進度條還在繼續。

  【……21%……25%……】

  她有一種詭異預感,如果等待進度條到百分之百,一定會發生什麼不可挽回的事情,乾脆橫心試圖推開門沖出去。

  「哢噠哢噠!」

  該死!擰不開了!

  【因為遊戲緩衝的時間問題,現在的您需要等待安裝完畢才能瞭解所處情況。】

  「我憑什麼相信你?你是誰,為什麼要把我帶到這裡!」薛書榕緊張到光潔的額頭佈滿了密密麻麻的汗珠,「我有權利拒絕安裝遊戲!」

  【初始化一旦啟動無法停止,請耐心等待。】

  機械的提示音相當於給薛書榕判了死刑,但她從來不是一個甘願認輸的人,左右看了看,乾脆面對著門,鼓著一口氣飛踹上去!

  「咚!」

  再來一次。

  「咚!」

  木質的門晃了晃。

  薛書榕看到了希望,正準備鼓足勁繼續沖的時候,本來在百分之六十多的進度條瞬間滑到百分之百。

  【遊戲已開啟——】

  伴隨著聲音的響起,面前的牆忽然投放半透明的資料圖,上面的資料不停閃動,最終定格在一副畫面。

  她震驚地停下動作,望著密密麻麻的字,不由念出聲:「相傳,隋煬帝楊廣依仗父親隋文帝楊堅留下來的大好江山以及……大批財富……」

  一句話都沒念完,薛書榕就念不下去了。

  這不是《皇后成長計畫》裡開頭為了介紹背景的一段長長的介紹嗎?

  像是感受到薛書榕的懵逼,螢幕晃動起水紋般的波浪,很快擴散到四個角落。原有的畫面開始拆散組裝,重新組成新的畫面。

  這一次的內容完全不同了。

  「相傳,人類的平行空間有無窮個,巨大的差異造成了許多不可思議的存在。在這一空間中,西元二十一世紀是一個正義和邪惡並存的時代,夜幕裡暗中潛伏著嗜血者,邪惡的敵人對英雄們虎視眈眈,平靜生活暗含著危機四伏,一切安寧的背面必定醞釀著巨大的危險。您所需要做的,就是從十八歲成功存活到二十四歲,完成六年的養成計畫。」

  「……」

  薛書榕僵著臉:「什麼鬼!」

  她的話像是一把鑰匙,開啟了半透明面板的剩下畫面。上面顯示的是薛書榕此時著裝的全身圖,一旁有幾個狀態列,分別是狀態、服裝、武器、屬性、行程,以及cg圖收藏。

  薛書榕的目光投向狀態,瞬間顯示新的頁面——

  姓名:薛書榕

  年齡:18歲

  身高:

  體重:47kg

  疲勞:0

  服裝的一欄顯示著一大堆衣服,應該是原來就擁有的,而武器的一欄什麼也沒有。

  ……手無寸鐵,這可不是什麼好事。

  她望向重頭戲屬性一欄,白色的電流閃過,偌大的牆壁上浮現了密密麻麻的複雜項目。

  體力、智力、魅力、勇氣、感受、氣質……武功、靈力、信仰、魔性……文學、書法、樂器、舞蹈……

  很好,很好。

  幾十個屬性一個也沒落。

  除了體力、智力、勇氣和魅力稍微明顯一點,其他幾乎沒有,有關技能的舞蹈、樂器之類乾脆是零。

  薛書榕沉默幾秒,問道:「首先我要問一個問題——只要存活到二十四歲就可以回到原來的世界了嗎?」

  【理論上是如此。】

  「別和我玩這些文字遊戲,具體的條件是什麼?」

  【遊戲攻略需要一定程度後逐漸開啟,請您自行摸索。】

  薛書榕克制住罵人的衝動,一字一頓的說:「我所處的背景呢?」

  【根據遊戲需求,將您的年齡縮小兩歲,現在的身份是來自中國的留學生,座標美國,是一名即將結束十一年級高中學生。】

  說到這裡,螢幕的波紋又開始顫動,到了行程欄的介面。

  打工——未開啟。

  度假——未開啟。

  野外歷練——一年後開啟。

  「很奇怪啊……」她皺起眉頭,「這麼一說的話,課程專案需要我自己隨意安排嗎?」

  【是的。】

  薛書榕還想問,突然,外面傳來不疾不徐的敲門聲,一下又一下,伴隨著客氣的詢問響起:「米莎小姐,我似乎聽到了你的驚叫聲,是有什麼問題嗎?」

  外面明顯是一道男性的聲音,低沉動聽,他的發音準確、帶著從容的優雅,隔著門,仿佛讓薛書榕看到一位面容溫文爾雅的貴族紳士。

  很奇怪的是,對方說的是純正的英語,她聽著卻和母語一樣熟悉。

  【背景補充:您搬到新的住處,打算拜訪鄰居,剛到對方的家中卻因為臨時腹痛而去了一趟洗手間。】

  「……」

  薛書榕做好了心理打算,轉動門把。入目的是一位元面貌英俊的男人,他看起來大約只有二十五歲左右,頭髮打理得整整齊齊,一雙棕色的眼睛溫潤友善,唇角揚起恰到好處的弧度。

  他的身材頎長,氣質沉靜而穩重,不像一般的年輕人那樣活躍。

  【攻略人物開啟,可以發展為婚嫁模式。】

  系統突兀的提示音加上面對一張迷人到讓薛書榕這個資深顏狗無法拒絕的臉,她的大腦一片空白,不由結巴了一下。

  「這位……呃……」

  「漢尼拔•萊克特。」他微笑著提示,沒有絲毫的不悅。

  「非常抱歉,我經常會記不住名字。」

  薛書榕故作鎮定地和他對視,不知為什麼,總有種模糊的被窺探一切的微妙感。

  「萊克特先生,是這樣的,剛才是我看錯了,還以為房間裡有蟲子,所以——」

  「沒關係。」

  兩人走到客廳,透過窗戶能看到外面暮色茫茫,對面的房子燈還亮著,應該是出來不久。

  和陌生人的相處讓她非常不自在,更何況還有遊戲系統要諮詢。薛書榕立即選擇告別:「時間不早,我先回去了,謝謝你的款待。」

  「不留下來吃一頓晚飯嗎?」

  「我最近在減肥,晚上還少吃一點吧。」

  薛書榕不知道的是,她的社交恐懼症讓她成功躲過了一劫。

  「真是遺憾。其實你很美麗,不需要減掉過多的脂肪。」漢尼拔的目光不經意地掃過她白皙的脖頸,「希望下一次的晚餐你能賞光。」

  薛書榕謹慎地回答:「是我的榮幸。」

  「喀!」

  【cg收錄成功,您可以在相冊裡翻看。】

  「怎麼了?」漢尼拔可怕的洞察力立即察覺到她微表情的錯愕。

  薛書榕一緊張,多年的毛病又犯了。

  「其實我有通靈術,能看到鬼怪,先生,看起來你的房間應該有不少客人。」

  「……」

  「……」

  怎麼辦怎麼辦好像又弄巧成拙了!

  她尷尬地解釋:「這只是個冷笑話……」

  沒錯,薛書榕有個毛病,只要和別人交談的時候過於緊張,她就忍不住想說冷笑話調節氣氛,結果往往弄巧成拙。

  就像現在這樣——

  薛書榕還在試圖補救:「很有趣對不對哈哈哈哈哈……」

  「……」

  一個人活了二十年還沒有幾個能溝通的朋友是有原因的。qaq


第2章 管家

  漢尼拔是個很貼心的人,儘管場面有些尷尬,他還是有風度地接下話題,解決了小小的僵局。

  薛書榕聽到他說自己的職業是心理醫生,心中不由肅然起敬。

  這麼年輕有為,還研究著認知心理學方面極為深奧的知識,已經是非常了不起的天才了。她應該和這位醫生多加來往,正好還能瞭解一下相關的知識。

  最重要的是,剛才談話的時候,系統提示音突然響起。

  【談吐+1,自信+1】

  薛書榕眼睛一亮——

  如果這個世界真的像系統說的那麼危險,她應該提高各項的屬性,而不是消極等待。

  遊戲讓她成功忘記了自己還患有社交恐懼症。

  從漢尼拔的家裡出來,薛書榕的手裡忽然多了一把鑰匙。夜色逐漸降臨,兩棟房子中間隔著一條寬敞的柏油馬路,遠遠眺望,能看到一排排的圍著柵欄的別墅,還有大人帶著小孩子在路邊散步。薛書榕住的同樣是一棟帶著修建得整整齊齊的草坪和高高柵欄的紅磚別墅,從外面看應該和鄰居們都是一樣的格局。

  她懷著忐忑的心情打開門,鑰匙哢噠轉動後,門被打開,她走了進去。

  入目是一道幾米長的鋪著木地板的走廊,旁邊擺著一個白色的三層鞋櫃,最高層的花瓶裡插著一束新鮮的百合,柔和的淡粉的牆壁上掛著幾枚可愛的卡通掛鉤。

  對於眼前有些奇異的搭配,薛書榕呆了兩秒,不安的預感緩緩浮現。

  「砰!」

  詭異的一幕出現了,門在沒有任何助力的情況下自己突然合上。剛剛經歷一場大的驚嚇,薛書榕的反應不像在洗手間裡那麼強烈,卻還是嚇了一跳。

  「誰?!」

  「薛書榕小姐,你好。」

  一道男性的極具金石磁性的聲音低沉而溫柔,回蕩在整個房間。

  「你是——」

  薛書榕像無頭蒼蠅一樣來回尋找,不明白為什麼家裡會出現陌生的男人。

  合租嗎?

  「第一次見面,請原諒我的冒昧。我是你的新管家,你可以稱呼我為賈維斯,接下來的生活安排如果有什麼疑惑可以隨時諮詢。我是人工智慧型語音,將代替系統提示的一部分存在。」

  【攻略人物開啟,可以發展為婚嫁模式。】

  薛書榕:「……」

  系統真是變態啊嫁給一個人工語音是要讓她一輩子守活寡嗎!是不是只要是男性性別都可以嫁!(╯‵□′)╯︵┻━┻

  簡單吐槽結束,薛書榕的注意力轉向了另一件事。

  「賈維斯……」

  這個名字聽起來真是耳熟。

  然而海馬體就是這麼不近人情,一旦試圖想起久遠而晦澀的記憶,得到的回答永遠都是no。等到過了一段時間,不再糾結答案的時候,死活想不起來的記憶便會出其不意地重新浮現。

  薛書榕思考了一會兒,將疑惑歸結于歐美重複率極高的名字,便不再想了。

  賈維斯的存在,應該相當於遊戲裡的「管家」,一方面幫助安排她的日常行程,另一方面,對她的健康指標、基本生活起輔助的作用。

  擁有如此性感迷人的語音系統,薛書榕感到萬分滿足。如果真的有一位年輕男人每天安排她的起居,就算是系統,她也彆扭得要命。

  「賈維斯,對於我接下來的行程,你有什麼安排?」

  「做家務。」

  「做家務?」薛書榕愣了一下,緩步走向客廳,「為什麼……」

  看到眼前的一幕,薛書榕停止了詢問。好吧,她明白要做家務的理由了。

  客廳的裝修完全是一片少女心的粉嫩,牆壁是淡粉色,薰衣草紫的皮質沙發、畫滿嬌嫩粉玫瑰的茶几、粉水鑽的豪華水晶吊燈、小兔小熊的玩偶……

  眼前糟糕透頂的搭配並不是唯一讓薛書榕無語凝噎的理由。

  玫瑰紅絨地毯上扔得亂七八糟的衣服,堆積如山的易開罐、速食食品和零食袋,電視上還掛著一條性感的粉色蕾絲小內內。

  ——這就是她要生活的地方?

  薛書榕開始頭痛了。

  【打工——開啟。

  做家務(日常):一次獲得二十美元的報酬。是否選擇開始?】

  薛書榕僵著臉問:「賈維斯,你能解釋一下這是怎麼回事嗎?開了一場狂歡party?」

  「初始現場模擬的是一位高中少女的正常生活狀態。請放心,不論衣物、內衣還是垃圾都不存在細菌感染的問題,請像對待自己的家一樣收拾完畢。結束後,我會例行檢查,並按照情況給予你報酬。」

  系統對高中少女正常生活到底存在著多大的誤解啊……

  「你發錢?」她敏感地捕捉到高亮詞彙。

  「是的。」

  有錢的都是爺!

  薛書榕瞬間精神百倍,捋起袖子說:「我選擇開始!」

  ……

  「小姐,沙發後面的角落沒有擦乾淨。」

  「明白。」

  「小姐,裙擺一英寸的碎花上沾著一塊污漬。」

  「明白。」

  「小姐……」

  雖然賈維斯的提示極其瑣碎,薛書榕也愉快地應允了。平時的她就會用玩遊戲和打掃房間來緩解心情,細緻一點完全沒問題,更何況,耳旁的男聲語氣溫和,抑揚頓挫的口音悅耳動聽——

  她一邊洗碎花的波西米亞長裙,難得在不是緩解焦慮的情況下開了個玩笑:「賈維斯,我的耳朵要懷孕了,你得負責。」

  「小姐,憑藉人類的生理構造,你的耳朵是不可能懷孕的。再者賈維斯是語音智慧,並不存在實體。」

  「……」

  同一時間,在實驗室研究的托尼•斯塔克正聚精會神地盯著一小塊零件。他像往常一樣叫道:「賈維斯!」

  回答他的是死一般的寂靜。

  「賈維斯?」

  托尼•斯塔克倏地站起身,手上的工具都被拋到一邊不顧,向來漫不經心的英俊臉頰竟然難得出現了驚慌,活脫脫像父親丟了心愛的小兒子:「發生了什麼事情?!」

  世界的某個角落,在鋼鐵俠不知道的地方,少女和他的人工智慧管家正在其樂融融地談話。

  當然,他的鉅款存額少了微不足道的二十美元也沒人發現。

  ***********

  「早上好,小姐。現在室外的溫度是23攝氏度,天氣晴朗,適合……」

  伴隨著緩和的輕音樂響起,窗簾被緩緩拉開,清晨的第一縷陽光照到薛書榕光潔白皙的臉上。她的雙眼緊閉著,明顯還沉浸在睡夢中不願起來,只有被有些刺目的陽光照到之後,濃密纖長的睫毛像被觸到的蝴蝶翅膀一樣輕輕抖動了一下。

  她的唇色很淡,好在唇形柔潤,像芬芳的玫瑰等待著親吻。散落的黑髮長長了一些,襯得薛書榕的臉頰柔美動人。

  「嗯……」

  她嘟噥一聲,秀氣的眉毛皺起來,拉起被角遮住陽光。

  「小姐,按照既定的時間,再睡十分鐘就會有百分百的可能性遲到。」

  遲到?!

  迷糊中,薛書榕的腦海浮現她走進教室門,陌生的老師和同學的視線唰唰投向她的尷尬場面,立即從睡夢中驚醒了。

  對了,今天對於她算是開學的第一天,應該要去瞭解情況,而不是在這裡磨蹭著不起床。

  沒有了睡意,薛書榕頂著亂糟糟的長髮快速沖到洗手間。

  她打理好及背的漆黑長髮,根據賈維斯的建議換上那條洗乾淨的波西米亞碎花長裙,露出了纖細的腳踝和弧形漂亮的鎖骨。

  「真彆扭……」

  薛書榕對如此淑女的打扮實在喜歡不起來。但當她換上長裙,聽到魅力屬性加了兩點之後,就決定不脫下來了。

  「賈維斯,你說我什麼時候能換一下室內的裝修?」

  「目前的財政預算只夠日常的生活,額外的花費需要自己來賺取。」

  「做家務呢?」

  「需要兩年三個月左右的時間才能攢夠裝修費用。」

  「……」

  她還是再想想別的辦法吧。

  「房間配備的等級過低,我的許多功能都無法使用,請小姐更加努力,爭取早一點改善條件。」

  她咬了一口三明治,口齒不清地應道:「我會努力的!」

  「小姐,請不要在進食的時候說話。」

  「明白!」

  早餐結束後,薛書榕的心情還是非常愉快的。她一出門看到對面的別墅,突然想起昨天忘記查看的cg圖。

  只是心裡一想,面前的虛空就浮現了一張投影似的虛擬照片。

  年輕英俊的先生微微低頭,微笑著凝視對面漂亮的東方女孩,兩人之間只有不到半米的距離。清晨的陽光灑落在虛擬的照片上,就像籠罩了一層朦朧的舊影。

  標題是兩個楷體漢字——

  「初遇」。

  不得不說,遊戲系統鏡頭的捕捉真是美麗。

  薛書榕將照片收了回去,跟隨系統的方向指示到達學校。剛踏進校門,提示音響起。

  【每年一度的校慶即將開始,請於今天選擇要參加的表演項目並成功報名。屆時會根據您的名次獲得相應的報酬和聲望。】

  薛書榕的腳步一頓,表面上鎮定自若,實際想哭的心都有了。

  ——表演項目?

  噢,她選擇死亡。

  ……

  另一邊,鋼鐵俠表示沒有賈維斯的時候簡直太煩心了,比他在伊拉克遇襲還要糟糕得多。

  他擰緊眉頭,正在思索是哪方面出現了問題,賈維斯久違的聲音出乎意料地響了起來。

  「請問有什麼問題嗎?」


第3章 邀請

  不論是什麼類型的養成遊戲,都會有每年一度的盛會需要主角參加其中的專案,不僅用來檢驗這一年學習的成果,更重要的是能有更高的聲望。

  遊戲裡的聲望是為了去見更厲害的大人物,但是很明顯,現在的薛書榕身處現實社會,大家不會因為她的某項才藝表演突出而讓她去面見國家元首。想必系統也考慮到她會拒絕的可能性,才選擇強制性讓她完成。

  那麼問題來了。

  目前的薛書榕沒有朋友,沒有加入任何的小團體。

  什麼?一個人參加節目?

  ……那還不如殺了她比較痛快。

  一想到聚光燈照在自己的身上,台下成百上千個觀眾在觀察著薛書榕的一舉一動,萬一出了什麼差錯,恐怕她會被嘲笑直到下一個小丑出現,她的心情就更焦慮了。

  薛書榕不著痕跡地摸了摸包,裡面裝著她的新手機。原來的手機徹底白屏什麼也沒留下,作為基礎設備,系統送了她一個新的代替品。

  裡面幾乎塞滿了遊戲。

  學校的面積很大,穿過茂密的林蔭道,轉過彎,高大的教學樓才展現在面前。薛書榕站在班門口暗示自己要冷靜,小心翼翼地邁出步伐,走到自己的座位上。

  「你是……米莎?!」

  幾個正在聊天的男生愣了一下,目光追隨著直到薛書榕坐到椅子上,半是驚訝半是嬉笑地吹了個口哨。

  「嗨!今晚有約會嗎?」

  薛書榕裝作沒聽見。

  進入一個完全陌生的、甚至文化都千差萬別的地方,她控制不住地拿出手機,戳開flyingbird的圖示,試圖忽視耳旁亂糟糟的聲音。

  「……你看了justin的演唱會嗎?」

  「噢我的上帝,他真是迷人得要命!」

  「事實上我更喜歡sting。」

  「和你的男朋友一樣年齡的老爺爺嗎?嘿,他在床上也能讓你這麼瘋狂?」

  「得了吧!你們什麼都不知道!」

  幾個女孩說說笑笑地走進來,其中一位金髮碧眼的女孩更是顯眼無比。她穿著一件緊身低領短袖,性感的深溝非常惹人注目,破洞的牛仔褲都掩飾不住修長高挑的雙腿。

  她一進門,男生們的注意力紛紛被吸引過去了。

  「嘿!佩妮!」

  ……

  幾節課下來,薛書榕總算弄清楚班裡的幾位「風雲人物」,而坐在後座的那個叫做佩妮的最矚目,她是學校啦啦操隊長,長相漂亮的金髮妞,社交能力看起來很不錯。

  或許……

  薛書榕仔細思索一番,幾十天肯定學不好樂器,唱歌的話,她的心理素質不夠硬,恐怕會捅婁子,其他方面,她擅長的東西都無法派上用場。

  身體的柔韌性短時間還是能夠鍛煉的,而啦啦操表演一定會有輕重之分,她只需要作為群演一樣的存在跳基本動作就可以了吧。

  下課之後,大家互相傳遞表格填入專案,薛書榕觀察著動向。待到表格傳到佩妮的桌上,她轉過頭,試探地輕聲問:「佩妮?」

  佩妮的握著筆的手一頓,表情是掩飾不住的驚訝,但語氣相當友善熱情:「有什麼問題嗎?」

  「我……」薛書榕抿了抿唇,「請問你的拉拉操表演能加入一個人嗎?」

  「你想參加?」

  「……是的。」

  「當然沒有問題!」

  她答應的很痛快,埋頭唰唰唰地寫下薛書榕的名字。

  「噢佩妮!她什麼也不會!」

  「有決心參加表演是非常好的事情,不要太在乎名次,ok?我們的鍛煉時間還很長,米莎,你會和我們一起努力的對不對?」

  「我會努力的!」

  「你們瞧?」

  「不過……」

  薛書榕有些不忍心打斷她熱血沸騰的激勵,用委婉的措辭指著表格上自己歪歪扭扭的名字:「這個s寫得明顯一點兒,否則很容易看成c。」

  佩妮囧了一下,小聲地說:「謝謝。」

  【攻略人物開啟,可以發展為婚嫁模式。】

  薛書榕:「……」

  她的屬性是不是要和某種叫做泰迪的汪星生物差不多了?

  ……

  校慶的時間在三個星期後的週五,薛書榕決定拿出高考的架勢拼命鍛煉身體的柔韌度。她可不想佩妮的好心因為她的失誤而遭到別人的抱怨。

  「嗷嗷嗷疼!」

  「小姐,以你的身體承受能力還可以繼續。」

  「不不不!」

  房間裡傳來一陣鬼哭狼嚎,突然,叫疼的聲音消了音,薛書榕虛弱的詢問響起:「賈維斯……我好像聽到了提示音……」

  「是的,魅力+1,氣質+1,自信+1。」

  「……」

  額頭的黑色碎發散落,粘在滿是大汗的臉頰上,薛書榕的表情有些看不清。

  「賈維斯。」

  「請吩咐。」

  「重新計算一下韌帶的承受能力,我覺得——我好像活過來了!」

  賈維斯的回答帶著笑意:「好的,小姐。」

  總算結束了晚上的基礎訓練,薛書榕洗完澡躺在柔軟的大床上,決定今天要好好睡一覺。她合上眼睛,睡意朦朧的時候,管家溫和的聲音忽然響起。

  「還有最後一點我需要說明一下。」

  「什麼……」

  「你的魔法課需要在我這裡學習。請調整好作息,充分利用時間,未來將會面臨更多的困難,希望你不要懈怠。」

  薛書榕的眼睛倏地睜開。

  「賈維斯,你重複一遍,我需要學習什麼?」

  「魔法課。」

  「魔法課?!」

  她沒有了睡意,翻起身興致勃勃地說:「我能學魔法?像《哈利波特》上面的那種魔法?」

  「事實上,你以後有機會能用到他們的魔咒。」

  這輩子還能接觸到魔法,薛書榕表示她僅存的中二之心得到了極大的滿足感:「我要怎麼做?」

  「冥想。」

  ……

  薛書榕一覺睡到天亮,如果不是賈維斯的問候,或許她還能睡得更久。

  「今天不是週末嗎,賈維斯?」她嘟噥著問。

  「小姐,按照既定的行程,你需要在十點鐘趕到舞蹈廳和她們一起訓練。」

  薛書榕聽到賈維斯的話立即掀開被子,揉揉眼睛走向浴室。

  好吧,為了短時間的目標,她得要打起精神來面對挑戰。

  昨天晚上的冥想一直無法進入狀態,興奮勁過了之後,瞌睡蟲不停試圖擾亂薛書榕的思路。她眯起眼睛,神志浮浮沉沉,連什麼時候睡倒在床上都不知道。

  薛書榕在客廳隨便舒展一會兒身體,眼尖地發現對面的鄰居漢尼拔醫生應該是要出門上班了。

  他提著一袋沉重的東西,毫不費力地塞進後備箱,挺拔的身材在清晨陽光的照射下很是養眼。

  像是感受到目光的注視,漢尼拔兀然回頭,溫潤的棕色眼眸徑直看向薛書榕。他揚起嘴角,用緩慢的口型打招呼:「早上好。」

  薛書榕的臉一紅,傻笑著沖他揮揮手。

  漢尼拔風度翩翩地點頭回應後,打開車門,很快,一輛看起來價值不菲的私家車在平坦的道路上逐漸消失。

  真好看啊比電視上的明星還好看!

  「小姐,如果不考慮其他的因素,漢尼拔•萊克特先生非常適合教授你的文學、書法、繪畫、禮儀、音樂、烹飪課程。」

  「他竟然懂這麼多?」薛書榕有些驚異。

  ——不過,烹飪課就不需要了吧。

  中華美食作為一項逆天的存在,可不是這邊的漢堡薯條能夠媲美的!

悠于 2017-1-29 23:34

第4章 魔咒

  薛書榕突然發現,啦啦操也沒有想像中的那麼容易。

  她目瞪口呆地望著幾個女孩做出高難度的動作,翻斗劈叉就像喝水吃飯一樣隨便,頓時整個人都不好了。

  「打起精神!」薛書榕的肩被拍了一下,佩妮活力十足的臉出現在面前,「你要做的動作都是基本動作,只有最後的托舉拋接組合需要重點訓練。」

  「托舉拋接?」

  「就像這樣。」

  佩妮拍拍手,示意其餘幾個女孩準備好,只見她輕鬆一跳,被幾個女孩舉到頭頂,突然,大家向上一抬,佩妮在半空中翻轉後漂亮地回落,昂著頭雙臂向前方高展。

  「……」

  薛書榕發現自己犯了大錯。

  她們跳的並不是簡單的啦啦操,而是需要高強度鍛煉的技巧啦啦操。對於隊員們來說相對容易,但對於她……

  「米莎,這個組合在規定上是所有人都需要參加的。底座的人因為要同時施力,還得兼顧你的安全,短時間來不及訓練。你剛剛看到的動作其實很簡單,只需要保持平衡。可以嗎?」

  薛書榕望著她期待的模樣,沉默地點頭。

  好吧,不要太緊張。多訓練幾次一定會成功的!

  她想。

  ……

  「賈維斯……我要活不下去了……」

  薛書榕癱倒在沙發上,一臉絕望。

  她試圖拿起手機玩一會遊戲,然而顫抖的胳膊根本不聽話,就像得了痙攣似的抽風抖動,休息了一會兒反倒更加痛苦。

  「啊,遊戲使我快樂,鍛煉讓我滅亡!」

  薛書榕一副哈姆雷特的悲痛模樣:「神啊,快來幫助我!」

  「小姐,你需要泡一個熱水澡。」

  「泡澡只能緩解短暫的折磨。」

  「想長久的解決嗎?」

  「當然!」

  「那就請繼續冥想。」

  賈維斯的意思是,借助魔咒的力量完成最後的高難度動作?

  薛書榕泡在浴缸裡,白皙的臉頰在氳氤的水蒸氣中透著粉嫩的顏色,玲瓏有致的線條在乳白的泡沫裡若隱若現,只露出光滑如玉的肩膀。

  她打開了人物面板,直接點到屬性的頁面。

  幾天的時間裡,點數都有了或多或少的變動,出現可喜的漲勢。

  「賈維斯,打工專案的話,是需要像遊戲一樣達到足夠的點數才能開啟嗎?」

  「是的小姐。因為現實和遊戲不同,如果你現在去尋找工作也能夠成功,但是一旦點數足夠,打工的機會將會以更加安全可靠方式邀請你,並有一定幾率在指定地點隨機觸發特殊事件。個人建議,目前對金錢需求不多的情況下將注意力主要放在學習和這一次的校慶,學習是用來更快的增加點數,而校慶的節目排名獎勵對你大有裨益。」

  「我明白了。那度假呢,有什麼好處嗎?」

  「度假能夠消減疲勞度。未來不可預知,若是你耗費過多精力或是受到重創,乃至於休息和進食都無法彌補,度假會加快速度緩和。」

  原來如此,她還以為度假就是用來收錄cg的雞肋存在。

  不過,未來究竟不知道會遇到什麼樣的危險,竟然能夠耗費那麼多的精力。

  薛書榕自嘲地想,按照現在循序漸進的水準,一旦學習巫武術和魔法之後普通人就奈何不了她了,萬一遇到電鋸殺人狂那樣的存在也無所畏懼。

  只要沒有遇到哪些超自然的存在,諸如僵屍、鬼怪、吸血鬼之類的可怕東西,她還是勉強可以應對的。

  「小姐,安全措施是最重要的問題。在經過精心挑選後,我為你選擇了一家教授自由搏擊和女子防身術的訓練場,教授武術的老師是洛杉磯警署威脅管理組的貝絲女士。」

  「學費應該很貴吧!可是我沒有錢……」

  「校慶結束之後,我將會根據你的表現情況給予一千美元到一萬美元不等的獎勵。」

  「太好了!賈維斯我愛死你了!」

  這何止是管家,簡直是個語音型的提款機啊!

  浴室裡的燈突然不穩地閃爍了一下。

  「怎麼了?」

  「請不用擔心。」賈維斯溫和的聲音像以往一樣平穩,「只是電路出了小小的故障,不存在任何問題。」

  薛書榕對這些不瞭解,也就沒有再多問。

  她將水面漂浮的泡沫吹了吹,隨意地問:「對了,你的錢是從哪裡來的,系統嗎?不明來源的錢打到我的帳戶,不會出什麼意外事故吧!我是指如果像電視上一樣被牽連到一些事件裡,那些員警會查詢我的帳戶,看是否有異常。」

  薛書榕根本不知道從某些方面來說,她離真相近了一步。

  「請放心,不會有問題。」賈維斯的回答毫不猶豫。

  「那就太好了。」她輕舒口氣,「我對數字不太敏感,如果不是你的存在,恐怕帳戶真的要一團糟。」

  「……」

  當天晚上,薛書榕睡得正熟的時候,給她匯款的帳戶除了父母的名義之外,莫名其妙地增加幾個新的基金項目,以及股票的盈利的帳戶。

  ……

  接下來的時間,薛書榕的課程安排非常繁多,多到她連玩遊戲看電視的餘暇都沒有,每天洗完澡後就像條死魚一樣躺在床上動也不動,一覺睡到天亮。

  然而效果很明顯,她的冥想水準逐漸增長,啦啦操的技術動作已經能跟得上步伐,這也讓其餘幾個女孩對她友善許多。

  早餐時間,薛書榕一本滿足地吃著自己煎得柔嫩的荷包蛋。

  「如果在我高考之前也擁有系統的存在,那我肯定能去清華北大……不,或許哈佛都沒問題。」

  賈維斯忽然開口:「大部分正常人類的智力維持在九十到一百二之間,並非天差地別,但有百分之九十九的人敗在天生的惰性。他們看著昔日和自己一樣水準的人越走越遠,卻將一切歸於從根源就存在的差距。」

  「你說的沒錯。」薛書榕有些驚訝他發表的見解,認同地點頭,「天生的高智商不是唯一值得尊敬的,那些基礎稍微遜色一些,不甘被命運所束縛的努力的人也是真正的天才。」

  「我很高興你能明白這一點。」

  「剛才只是在開玩笑而已。不願意努力的人,就算被系統強迫著完成任務依舊無法做好。」

  薛書榕仰頭喝完牛奶,放下玻璃杯問:「今天的家務是什麼?」

  「修草坪。」

  這是一棟寬敞漂亮的紅磚別墅,能看得出地價不菲。住在這一片居民的都有著優渥的生活,先生們去上班,太太們遛遛狗、散散步,或者是送孩子去學校。偌大的街道,只有薛書榕一個人「哢嚓哢嚓」地修剪枝葉,成為一道靚麗的風景線。

  「你的技術真的需要練一練,」路過的中年太太皺起眉,實在看不下去,「這家的主人得罪你了嗎?」

  「夫人,房子是我的。」薛書榕局促地道。

  「……什麼?」

  「我的意思是,我就是房子的主人。」

  對方一副見了鬼的表情:「……」

  薛書榕愉快地繼續進行勞動,當然,她的鄰居是否在暗地嘲笑就不一定了。不論如何,她也不會在意。

  畢竟到手的錢都是自己的,和別人又有什麼關係。

  於是,她修剪左邊,發現右邊太高,修剪右邊,左邊有有些高……就這樣,不知不覺中,及胸的灌木叢快要連她的腰都遮不住了。

  第二位好心人看不過眼出聲提醒。

  「你這樣剪不對。」

  薛書榕驚訝地抬起頭,看到一位陌生的男人站在柵欄的外面。他的面貌清秀,看起來應該只有二十出頭,身材高大,打扮得非常樸素,伸過來的手指上厚繭非常扎眼。

  「你——」

  「你、你好。」男人的性格靦腆,說話有些結巴,「我叫比爾,有事情來找漢尼拔醫生……醫生,我們約好了時間,但……但他好像還沒有回來。你需要幫助嗎?」

  「非常感謝你的好意,但是做家務就是為了鍛煉自己,如果讓你來做就沒有意義了。」

  面對陌生人,薛書榕也很不自在,但當對方比她還要拘謹時,她反倒莫名地放鬆了一些。

  「你要喝口水嗎?」

  「不……不,謝謝。」

  「啊,漢尼拔先生要回來了。」

  薛書榕遮住額頭,眯著眼睛向道路的方向望去,只見一輛銀灰色的高檔轎車駛過來,平穩地停在門口。車窗搖下來,露出一張溫文爾雅的臉。

  是漢尼拔。

  「很抱歉,我遲到了。」

  他抿唇微笑,目光卻直直望向薛書榕曬得通紅的俏臉:「米莎小姐,你在修剪灌木叢?」

  「是啊,可惜效果不太好。」她尷尬地聳聳肩。

  「下次我可以跟你講述一下技巧。」

  薛書榕驚訝地眨眨眼,很快應了一聲。

  「非常感謝。」

  好吧,她還以為漢尼拔不會做這種有失風度的粗活,再怎麼想像也無法腦補出一位優雅英俊的年輕男人是如何拿著把大剪刀喀嚓喀嚓地剪多出來的枝葉。

  不過肯定很好看吧。

  ……

  最後一個週末在忙碌中度過。再過五天即將面臨校慶,薛書榕有條不紊地準備著一切,最令她高興的是,冥想終於有了進展。

  聽到系統提示等級達到初級魔法,薛書榕立即躺倒在床上舉手高聲歡呼:「我要學魔咒了!」

  伴隨著她的話語,虛空出現一本厚厚的書,上面的裝飾瑣碎卻華麗。

  「這就是魔法書?」

  她愣了幾秒,心情忐忑地道:「很奇怪,我總覺得好像在哪裡見過。」

  「小姐,現在要開始學習嗎?」

  「當然要!」

  「請將你的手按在書上。」

  她照著賈維斯的指示,手指小心翼翼地輕觸書面,只聽「叮鈴」一聲,眼前的光芒大盛,書頁緩慢地翻開。

  待到光芒逐漸變弱,薛書榕睜開眼睛,興奮的目光投向上面寫著的神秘咒語。

  「巴……」

  瞬間,她的笑臉一僵,由紅到白,由白到青。

  上面的第一條咒語赫然是——

  「巴啦啦能量-他娜啦-停!」

  ……薛書榕覺得她好像被這條魔咒擊中了。


第5章 搭訕

  薛書榕淚眼朦朧。

  這魔咒有毒啊……

  怪不得一開始看到魔法書的時候迷之眼熟。這部年度魔幻大劇自從開播以來,成為薛書榕每個節假日的噩夢。她回到家,總是能看到小孩子們聚精會神地盯著電視裡揮舞著魔法棒的小魔仙,不時跟著比劃一下。

  關鍵是,到了飯點,大人們也和小孩一樣看得津津有味,唯獨她遺世獨立,堅決不與世俗同流合污。

  當時的薛書榕有種被世界拋棄了的錯覺。

  她回憶起有一次回到家門口正準備開門,對面的熊孩子放學回來,三步並兩步爬上樓梯,一手高高舉起魔棒,沖她大叫道:「巴拉拉能量-烏拉烏拉-變成豬!」

  熊家長一副驕傲的模樣,像是她的孩子學會了什麼了不起的東西。

  薛書榕捏緊鑰匙,沉默幾秒,對方還是沒有道歉的意思,花裡胡哨的魔棒都快要戳到她的鼻孔。於是,二十多年的良好教養徹底崩塌。

  她一臉和善,笑眯眯地說:「古她那黑暗之神-莎呼啦-反彈!哎呀魔咒真厲害,快摸摸你的鼻子,和豬一模一樣呢。」

  熊孩子懵了一下,隨即被嚇得崩潰大哭。

  「我不要變成豬!媽媽!」

  一場鬧劇的結尾是薛書榕被老媽當著鄰居的面教訓了一頓。

  「能不能重新換一本書?」回憶起尷尬的過去,薛書榕面無表情,「賈維斯,替我考慮一下,我是個軀殼十八靈魂二十的大人,讓我像小孩一樣變身是不是太荒謬了!」

  「抱歉,這是系統自行決定。」

  「……」

  薛書榕一臉絕望:「難道我需要變身嗎?」

  不!簡直羞恥play啊這讓她如何面對這個世界?!

  「非戰鬥型魔法不需要變身。」

  她似乎看到了希望,一字一頓堅決地說:「我,寧願死亡,也絕對不會用它來戰鬥!」

  「小姐,為什麼你對這本魔法書如此厭惡?」賈維斯不明白為什麼會有人對神奇的能量如此抗拒。

  薛書榕愣了一下,僵著臉緩緩解釋。

  「因為……因為……我長大了……」

  擺脫巴拉拉魔咒最好的辦法就是勤加冥想,其次是多多施展魔法咒語,增加魔力後就可以到達中級魔法。雖然賈維斯也不知道中級魔法是什麼,但對於薛書榕來說,目前的情況已經夠糟糕了,想必下一個等級不會比這更差。

  房間裡只有薛書榕和賈維斯的存在,而人工智慧並不會因此嘲笑她中二的動作,於是薛書榕一有魔力就開始運用。

  她仰躺在沙發上,指著茶几上的一杯水:「巴拉拉能量-華沙烏魯-起!」

  玻璃杯輕微顫動,很快和預料一樣穩穩落到薛書榕的手中。能感受到冰涼的水溫穿透玻璃,讓她手心的溫度降了下來。

  ……怎麼感覺好像還不賴的樣子……呸呸呸!等等,她不能自甘墮落!

  「叮咚咚!」

  手機短信的提示忽然響起,薛書榕劃開屏保,上面是佩妮發送過來的資訊:「嘿,米莎,訓練得怎麼樣?」

  她的手指輕觸,修長白嫩的指尖非常靈活,很快編輯好了短信發送過去。

  「差不多了。lol」

  不過十幾秒鐘,螢幕又亮起來:「該死,我差點忘了,今晚有個聚會,想讓大家在一起鼓鼓勁,爭取能夠表演順利,要來嗎?」

  ——聚會?

  薛書榕皺起眉頭遲疑了一會兒,打出來的幾個字母很快被刪除,如此循環往復。

  「小姐,你的談吐和自信相比平均水準較低,你應該試著多去和他人交流,結交新的朋友。」

  賈維斯的提醒總是出現在關鍵的時刻。

  「……好吧。」

  短信經過再三猶豫,還是發送過去。

  「當然要去!具體地點和時間是?」

  ……

  天色逐漸暗下來,日光帶來的灼熱逐漸被夜色澆熄,天際稀稀疏疏的幾顆星星已經浮現,然而,和兩旁亮起的霓虹燈相比,星星微弱的光芒變得黯淡無光。

  這是一家酒吧。

  能嗑.藥,有酒,有脫衣.舞女郎的酒吧。

  裡面喧鬧的聲響連幾道隔音的大門都這擋不住,瘋了似的從門縫鑽出來,融入夜晚燥熱的空氣裡。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薛書榕僵著臉和佩妮大眼瞪大眼,「法律規定二十一歲之前不能飲酒。」

  佩妮不在乎地甩甩手:「我在德克薩斯州十四歲就開始喝酒了。」

  「我……」

  「別囉嗦啦!」

  「哎哎哎!」

  薛書榕從未遇到像佩妮這樣力大如牛的金剛芭比,一言不合就將她直接拖進酒吧,連反抗的餘地都沒有。她像一頭待宰的家禽,試圖抱住保安大哥健壯的大腿未遂,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大門離自己越來越遠。

  從一進門,喧鬧刺耳的音樂就沒有停止過。

  薛書榕對吵鬧的地方極其不適應,她習慣安靜地一個人待著,而不是像現在一樣穿梭於形形色.色的人之間。

  其餘幾個女孩都打扮得性感火辣,唯獨她身穿得體的連衣裙,如臨大敵的模樣宛若一朵不小心被栽培到罌粟花群中蔫嗒嗒的小雛菊。

  「你喝什麼?」佩妮大聲地問。

  「有果汁嗎,或是牛奶?」

  佩妮沉默幾秒,對酒保說:「一杯美式馬提尼。」

  薛書榕一沾酒就醉,所以向來滴酒不沾。酒已經點上,她不好意思同佩妮說明,只好等會裝裝樣子,一口都不動了。

  「聽說這一次的贊助商是斯塔克工業!」

  「我的上帝,不是吧!」

  「托尼先生會過來嗎?」

  「肯定不會,除非我們這裡出現怪物。」

  「哈,我倒是希望能有怪物出現。」

  「佩妮,」薛書榕本著不懂就問的好學精神,小聲附在佩妮的耳邊,「她們說的是誰?」

  她有些訝異,開玩笑似的用肘扛了一下薛書榕的肩:「鋼鐵俠啊,甜心,別告訴我你連這些都不知道,會讓我懷疑你是不是真正地生活在這個世界!」

  「抱歉,是我糊塗了。」薛書榕乾咳一聲,「最近腦袋有些暈。」

  她掩飾地笑了笑,對女孩們談論的事情不感興趣了。

  ——什麼鋼鐵俠,她還是超人呢!

  「你瞧,那個怎麼樣?」佩妮突然湊到她的身邊,「十點鐘方向,很清秀的帥哥。」

  「什麼?」

  「我們去搭訕一下?」

  「不不不……」

  反抗是無效的,佩妮神一樣的大力輕鬆把薛書榕拽了過去。她端著酒,試圖遮擋視線,然而一桌的人都非常敏感地回過頭。

  「我能請你喝一杯嗎?」

  佩妮的火辣的目光直勾勾地盯著幾人當中最年輕的男人,不,或許應該稱呼他為男生,清秀的面容看起來單純無害,身材清瘦頎長,看起來應該是個高中生。

  「瑞德,她在和你說話。」一旁黑皮膚的男人壞笑著提醒。

  「呃……」

  他看起來很拘謹,視線飄向兩旁,無奈同伴都沒有想要幫助他的意味,這才無奈地轉過來。

  佩妮耐心地重複一遍:「可以嗎?」

  「抱歉,」叫瑞德的男人指了一下桌上的酒杯,「我只喝果汁。」

  「……」

  佩妮一副無語凝噎的模樣,差點讓薛書榕笑出聲。

  ……

  加州,馬里布,某海濱豪華別墅。

  女秘書佩普抱著一摞檔進來放在桌子上,她的頂頭上司漫不經心地看了一眼,將一個虛擬零件扔進垃圾桶。

  「說真的,你穿綠色並不好看。」

  「我只是在給你打工,穿衣品味這種事情不需要你來插手。」

  「好吧好吧。」托尼聳聳肩,「世界上最有魅力的男人的意見都不願意採納,你絕對會單身度過這個耶誕節的。」

  「我來不是為了和你爭執穿什麼款式的衣服。」

  「嗯哼。」

  「現在有件非常蹊蹺的事情,你的帳戶有錢款被挪動了,雖然只是零星的幾百美元,但是你不覺得這件事很奇怪嗎?」

  「幾百美元,買一條領帶的錢都不夠。」托尼頭也不抬,「你應該把目光放的長遠一點。」

  佩普看到他如此隨意的模樣,又是著急又是氣惱。

  「這可不是小問題!安全防禦係數這麼高的情況下還能有存款不明去向,萬一有哪一天,你的最高機密的資料也被帶走了該怎麼辦!」

  「嘿,放輕鬆,就算我的存款被挪得一乾二淨,能源的資料也不會透露半分。」

  「可是——」

  「你最近精神繃得太緊,佩普。」

  托尼轉身按住她的肩膀,眼睛緊緊盯著自己最信賴的得力助手,

  「聽著,你太投入工作了,或許只是一時眼花,沒有人會選擇冒著這麼大的風險將幾百美元挪出去,就算有,想要挑釁我也無所謂。」

  佩普抿唇不語。

  「賈維斯出了一點小故障,我需要花一下午時間好好維修。你不要在這裡呆著了,去,拿上我的信用卡,我給你放半天的假,想買什麼就買什麼。」

  「……」

  她歎了口氣,無奈地道:「還有很多工作沒有……」

  「佩普。」

  「好吧好吧!美好的假期!我明白了!」

  佩普搖搖頭,拿起包轉身離開房間。

  「記得扔掉你穿的這身衣服!」鋼鐵俠的聲音拖得長長。

  「ok——」


第6章 見鬼

  酒吧。

  搭訕老手佩妮表示她遇到了一點小問題,不過,無傷大雅。

  「那麼,瑞德,你的星座是什麼?」

  這是佩妮的慣用方法之一。她可以通過豐富的社交經驗,同對方從星座講到性格,從性格講到愛好,然後愉快地約個時間一起看電影,當然也不介意去旅館談談人生。

  「你信星座?」瑞德破天荒地認真問了一句。

  「是的,占星術可以幫你解決一切問題,就像我今天知道自己註定會遇見一位可愛的男士。」

  佩妮眨眨眼睛,美麗的面容加上性感的身材,讓每一個男人都無法拒絕。

  「非常有趣。」

  「噢又來了……」

  薛書榕還沒弄清楚為什麼一旁的同伴會扶額哀歎,那名叫做瑞德的男人細長的手指點著桌面,語速極快地說:「事實上,漢斯•埃森克在二十世紀的時候曾經做過有關占星術的實驗,調查結果證明個人的性格特徵和所代表的星座根本沒有任何關係。重要的一點是,被試越瞭解占星術,他的性格就越符合星座的描述。這證明什麼?證明出生時的星象位置並不會產生影響,是你自己的潛意識相信這個結果,引導著自己變成具有某種星座特質的人。」

  佩妮一臉懵逼,完全沒聽懂他在說什麼。

  「如果你非常相信星座的準確性,那麼潛意識就會說服你自己成為一個開朗、外向、追求刺激和無拘無束、對感情生活放任的人。」

  「……什、什麼?」

  現在的局面有點微妙的尷尬,薛書榕充當著背景板的身份。她猶豫了一下,忘記手裡端著的是一杯含酒精的液體,仰頭喝了一口,味蕾頓時被辛辣的刺激炸開。

  她清了清嗓子,輕聲開口:「這位先生。」

  話音剛落,幾個人的目光投到薛書榕的身上,很奇怪,讓她有種被洞察一切的詭異感覺。

  薛書榕有些緊張,一手搭在佩妮的肩膀:「雖然我對你說的事實表示同意,但我不能贊同你的觀點。你提到的漢斯•埃森克教授曾經說過『不能衡量的東西即不存在』,我認為恰恰相反,正因為不知道,對神秘的存在應該心存畏懼。」

  「你說的有道理,」瑞德點點頭,「但這並不妨礙占星術是個騙局的事實。」

  「騙局?!」

  身為占星術的忠實擁護者,佩妮面色一變,表示她絕對不能原諒!

  「但是從一方面來說占星術的確帶給人們積極的影響!」

  薛書榕趕緊拽住佩妮的胳膊,憋住力氣將她往回拽:「和你聊天非常愉快,謝謝!」

  「你相信星座嗎?」

  瑞德的表情平靜,並沒有因為佩妮的咋咋呼呼受到影響。

  薛書榕的腳步一頓,回過頭,喧鬧噪雜的音樂裡,一雙冷靜的眼睛直視著她。瑞德的身材看起來高挑修長,甚至有些弱不禁風的樣子,即使在酒吧這樣的地方,他依舊穿著白襯衫,深色的領帶打得規規矩矩。

  他專注詢問的模樣,像是在圖書館裡和別人討論問題,而不是在酒吧消遣。

  真是個非常、非常奇怪的人。

  薛書榕揚起唇:「我相信。」

  「你在撒謊。」

  「正面的特質的確會給人帶來好的影響,先生。」

  系統提示突然響起。

  【自信+1,談吐+1,魅力+1】

  【攻略人物開啟,可以發展為婚嫁模式。】

  薛書榕:「……」

  目送兩人離去,同伴摩根抵了一下瑞德的肩膀,笑得不懷好意:「感覺怎麼樣?那個亞裔女孩?」

  瑞德手握著玻璃杯,認真地說:「她不善社交,對於和別人談話有抵觸心理。期間,她的目光三次無意識地瞟過我的袖口,心細,且有輕微強迫症。」

  ——果然是fbi裡擅長行為分析的側寫師,每一句話都直中重心。

  瑞德的袖口一個挽了上去,另一個沒有。剛才的薛書榕看著很彆扭,但是並沒有出聲提醒,這讓感覺敏銳得可怕的瑞德發現了一點不尋常之處。

  強迫症和完美主義最大的區別在於一個局限自我,而另一個要求改變世界。很多人將自己過於霸道的習慣帶給其他人,試圖讓所有和他們變得一樣追求「完美」,將有些不合群的性格加以強迫症的藉口。

  其實,只是個美好的藉口而已。

  瑞德認真的回答不但沒得到同伴的認同,反而讓幾人笑起來。

  「摩根,別逗他了。」霍奇深邃的眼睛盯著酒吧的某一處,「我們的任務來了。」

  ……

  喝了一口酒,薛書榕就感覺開始變得暈暈乎乎的。

  她揉揉太陽穴,耳旁佩妮的話還在說個不停:「……占星術難道不準確嗎……混蛋……你剛才說的漢斯什麼的是誰……米莎……米莎?」

  「啊?啊?」

  薛書榕搖搖腦袋,迷茫地看著她。

  「你怎麼了?」佩妮疑惑地問。

  「我……我今天做了一天的家務,可能有些累了……」薛書榕實在不想在這裡出亂子,「你們繼續玩吧,我要回去早點休息。」

  「還好嗎?需不需要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非常抱歉,今天這麼掃興。」

  「你不用和我客氣,米莎。」佩妮向她送來一個溫暖的擁抱,露出爽朗的笑容,「我們是朋友,不是嗎?」

  「……」

  薛書榕的神志清醒了一些,此刻的她突然覺得眼前的畫面變得愈發真實,佩妮真誠的話語就像敲破兩人之間玻璃的錘子。她聞言沉默幾秒,也跟著笑起來。

  「你說得沒錯。」

  從酒吧出來,喧鬧的聲音被阻隔在裡面,仿佛從一個世界穿越到另一個世界。輕柔的風吹拂在臉頰,讓薛書榕舒服地眯起眼睛。

  突然,一陣冷風嗖嗖地吹過,她不禁打了個冷顫。

  ——怎麼回事,降溫了嗎?

  薛書榕回到家,燈卻沒有像往常一樣亮起來。她停下腳步,輕聲呼喚:「賈維斯?」

  想像中溫和的男音銷聲匿跡。

  賈維斯不說話,只有兩個可能:一是他出現故障,二……說明,家裡有別人!

  薛書榕警惕地後退一步,後背抵在門上,酒意散去,她有些緊張地咽了咽乾澀的喉嚨,腎上腺素不停飆升。

  難道是有歹徒埋伏在裡面嗎?

  不,以她現在的情況,還不足以和來防者硬碰硬,她應該先出去,尋找燈光明亮的地方!

  「啪嗒。」

  什麼——

  有水滴滴在薛書榕的臉上,她趕緊擦掉,在昏暗的燈光中,依稀能看出指尖抹上的是……是……

  薛書榕的表情瞬間凝固,明知道此刻不應該向上看,她還是抱著一絲僥倖慢慢揚起頭。

  女人的臉。

  女人瞪著雙眼面目可憎的臉。

  女人瞪著雙眼面目可憎流著血的臉。

  兩人視線一接觸,跨世紀的相遇就在這歷史性的一刻定格。

  薛書榕:「……」

  「……」

  這是什麼鬼啊我屮艸芔茻!!!

  「啊啊啊啊——」

  她控制不住高聲尖叫,用從未有過的奧運健兒的速度一口氣完成打開門跑出去合上門的完整動作,淒厲的慘叫讓周圍的鄰居都嚇了一跳,紛紛拿起手機準備撥打911。

  薛書榕奪門而出,沒跑兩步就結結實實地和別人撞在一起,幸好對方眼疾手快將她拉住。

  「發生了什麼事情,需要幫助嗎?」

  這是漢尼拔醫生獨有的優雅從容的好聽的聲音。

  她驚魂未定,按住胸口大喘幾口氣,額頭都佈滿了汗珠:「有……有鬼……」

  漢尼拔面色平靜地望向玻璃裡面黑黢黢的房間。

  「你應該是看錯了。」

  「我沒有看錯!你瞧,我的手上還有滴下來的血液!」

  她伸出手,驚訝地發現指尖潔白一片,根本沒有血跡的存在。

  奇怪!

  「不放心的話,我進去看一看。」

  「等等!」

  薛書榕不知道讓漢尼拔進去是對還是錯,如果像恐怖片裡一樣成為替死鬼,她的罪過就大了。

  「還有什麼要說的嗎?」

  「你……」

  薛書榕咬了咬牙,小跑過去從工具房裡拿出一把割草的鐮刀遞給他,自己則提著大剪刀跟在後面。

  「你一個人不太安全,兩個人還能彼此照應。」她的表情非常嚴肅。

  漢尼拔看了看手裡被硬塞過來的鐮刀,又看了看月光下那張一本正經的臉,棕色的眼眸裡閃過一絲捉摸不定的光。

  「跟在後面,不要亂來。」

  「好的!」

  房門被大開,幽暗的走廊看起來要比以往陰森了許多。

  薛書榕小聲提醒:「就在上面。」

  回應她的是漢尼拔摸索在牆壁一按,燈忽然亮了起來。

  房間亮如白晝,所有的東西都清清楚楚地顯示在面前,漢尼拔像在自己家中的庭院一樣一步一步走了進去。他四處打量,沒有發現任何異動,在能藏匿罪犯的地方嚴密地搜查一遍之後,站在客廳的中間。

  「沒有異常嗎?」

  經歷剛才的驚魂一瞥,薛書榕還有些忐忑不安。

  「米莎小姐。」

  「發現什麼了嗎?!」她瞬間又緊張起來。

  漢尼拔看著粉粉嫩嫩的牆壁,露出微笑:「你的審美很特別。」

  「……」

悠于 2017-1-29 23:35

第7章 表演

  這種時刻還在談論審美的問題,無異於逃命的時候嫌棄夥伴穿得太土氣。

  一句話總結:不合時宜。

  薛書榕無語凝噎:「……重點不在這裡吧。」

  漢尼拔掂量掂量鐮刀的重量,溫和從容的聲音在空蕩蕩的客廳回蕩:「米莎小姐,你的身上有酒精的味道,剛才應該是酒後的幻覺。」

  她沒有證據能用來解釋,現在的情況又非常正常,如果不是賈維斯一言不發,薛書榕都開始懷疑自己的眼睛了。

  「……可能是我太過緊張,感謝你願意幫助我查看房屋。」

  「這是身為鄰居應該做的事情。」他抿唇微笑。

  不知是不是因為還有些後怕,漢尼拔平時看起來溫和親切的棕色眼眸,此刻卻似乎有詭譎的冷芒閃過。他手提著鐮刀佇立在原地,鋒利的刀尖懸在鮮紅的玫瑰絨地毯上,像收割人頭的死神,令人心生恐懼。

  「那位叫做比爾的先生怎麼樣了?」薛書榕有些緊張地轉移話題,「他看起來很拘謹的樣子,有什麼問題嗎?」

  「很抱歉,病人的*不能透露,不過他最近還不錯。」

  「啊,不好意思,是我冒昧……」

  「沒關係。米莎小姐,沒有事情的話我就先回去了。」

  漢尼拔說著,將鐮刀放在沙發的靠背上。

  「好的,謝謝你。」

  「你的電話號碼是多少?」

  薛書榕愣了一下。

  「如果有問題,隨時都可以撥打我的電話。」漢尼拔解釋的聲音低沉溫和。

  將電話號碼互換之後,薛書榕目送他遠去。

  門被再一次合上。

  「小姐,歡迎回家。」

  「賈維斯!」

  薛書榕聽到久違的聲音,幾乎快要熱淚盈眶:「你去哪裡了,剛才為什麼不說話?還有那個恐怖的女人是怎麼回事?」

  「抱歉,不穩定的磁場會干擾我的感知能力,小姐所見的的確是鬼魂。」

  她的寒毛豎立,立即驚恐地舉起大剪刀:「她還在這裡?!」

  「請放鬆,她已經走了。」

  「……走了?」

  「是的。」

  薛書榕松了口氣,仰頭癱倒在沙發上不願意動彈。

  「嚇死我了。」

  「但是這樣的情況還會繼續發生。」

  「等等!」她炸毛似的瞬間坐起,「賈維斯,你一次性把所有話都說清楚!」

  「小姐,情況是這樣的。因為你在這一段時間一直在冥想,而魔法的修煉會導致魔性點數的增加。魔性值越高,越容易吸引鬼怪。」

  薛書榕聽到他的話,立即打開屬性面板。

  果然,這幾天沒有記錄點數,現在才看到魔性一欄已經到達了313點。每一項的屬性最高值為一千,其他幾乎都沒有過百,只有魔性遙遙領先。

  薛書榕懊惱不已。

  在遊戲中,魔法的修煉就會導致魔性值增長,主角的養成也容易走向暗面的人格。她玩了這麼長時間,居然忘得一乾二淨。

  不過現在自責已經來不及了,最重要的是挽救的辦法。

  「賈維斯,你知道該怎麼補救嗎?」

  「小姐,現在只有一個辦法,那就是提高信仰值。」

  信仰值?

  薛書榕的目光從上向下流覽,總算找到信仰的屬性——只有可憐兮兮的十三個點數。

  「提高信仰的辦法……」

  「去寺廟,學佛經。」她接過話懨懨地道。

  「方法是對的,但因為所處的地方不同,現在的你應該多和教堂接觸。以下有幾個方法可以選擇:一是將修女作為職業;二是經常去教堂禱告、誦讀聖經;三是加入唱詩班。」

  「我明白了。」

  除了不切實際的第一點,其餘兩點都可以嘗試一下。

  「同時,作為管家我要提醒小姐,魔法的修煉必須接著進行。越是高階的魔法越能夠輕鬆應對鬼怪,請不要因為恐懼而放棄,這是極不明智的選擇。」

  薛書榕歎了口氣。

  就算她不再冥想,近期的鬼怪依然會上門打擾。與其停止魔法修煉,不如向更高的地方進行,讓鬼怪不敢近身。

  關於這一點,她明白其中的利弊。

  「賈維斯,今天晚上我開始學習戰鬥魔法吧。」

  生死最大,一旦真的和鬼怪硬碰硬,就算變身很丟臉,她還是想要好好的活下去。

  「好的,小姐。」

  ……

  這些天高度戒備,但鬼怪卻銷聲匿跡。薛書榕一邊加緊時間冥想和學習魔法,一邊不斷複習啦啦操的動作。

  校慶終於到了。

  昨晚下過一場細雨,空氣中還彌漫著潮濕的泥土清新的味道。清晨的陽光灑落在地面,看著有些刺眼,不知不覺間已然有了仲夏的燥熱。

  一場盛會結束,又要面臨考試和畢業。明年夏天的她完成學業後,對接下來的五年人生進行選擇。到底是早點接觸社會工作還是到大學繼續進修,一切都還是未知數。

  薛書榕望著澄澈的天空,神志突然有些恍惚。

  一年後的自己會是什麼樣呢?

  她按著既定的步伐開始逐漸融入這個世界,輕易地接受了這麼多不可思議的事情,說到底,還是遊戲系統帶給她一種不真實感。隨著時間的流逝,投入感情越多,分別的不舍就會越難熬。

  ……不過,過好目前的生活是最重要的。

  依照現在危險的情況,能不能成功度過六年時光都不一定,更別說分別了。

  要活在當下啊。

  「米莎!快過來,我們要開始準備了!」佩妮突兀的呼喚打斷了她的胡思亂想。

  「好的!」

  薛書榕換上粉嫩的貼身半袖和白色的超短裙,一雙修長白皙的腿赤.裸裸地露在外面,大腿根隱沒在飄忽的裙擺,看著人心癢癢的。

  她黑色的長髮發梢被同伴卷起來,臉上畫了清爽的彩妝,漂亮的如貓般黑色的眼睛此刻竟然多了幾分嫵媚。

  佩妮一副驚豔的模樣拉住薛書榕的手:「嘿,你今天看起來真漂亮!」

  她有些害羞,忍不住笑出聲:「你這樣說就像是婚禮上新郎對新娘的讚美。」

  「新娘這麼美,當蕾絲邊我也願意。」

  佩妮眨眨眼睛。

  她們兩人又互相調侃幾句,薛書榕一看時間快到,趕緊對她說:「我想去一趟洗手間。」

  「別遲到了!」

  薛書榕關上洗手間的門,左右打量一番,確定沒有人之後,一臉尷尬地低聲念出咒語。

  魔法的時效只能持續一個小時,但足夠她完成表演了。

  表演人員在幕後準備,前臺的主持人開始介紹學校又臭又長的歷史。薛書榕緊張地坐在板凳上,不時聽女孩們說話,試圖分散注意力讓自己變得輕鬆一點。

  終於,主持人念到了她們的名字。

  「放輕鬆……放輕鬆……」

  「米莎,你在說什麼?」

  「不,沒什麼。」

  從幕後走到燈光下面,如潮水般密密麻麻的人坐在台下,等待著女孩們精彩的表演。

  薛書榕僵著臉,腿不聽使喚地顫抖起來。

  不僅因為當眾表演的恐懼,更要命的是,她清清楚楚地看到舞臺上倒映出來鬼怪的恐怖影子。

  而現在,那傢伙就懸在頭頂,時時刻刻能要了她們的命。

  ……糟了!


第8章 察覺

  在眾目睽睽之下變身,薛書榕其實是拒絕的。

  她凝重地抬起頭,正好和燈籠大的幽綠眼睛對上。約有七八米長的怪物像蜥蜴一樣緊緊貼在上方的牆壁,它的嘴咧得很大,涎水順著猙獰的獠牙下滑,突然掉了下去,啪嗒一聲差點落到她的頭頂。

  薛書榕趕緊跳到一旁,卻和同伴撞到一起,兩人的身體趔趄著後退幾步,這才站穩了。

  「米莎,你在想什麼?!」

  「抱歉!」

  耳旁的抱怨聲還沒消失,有節奏的鼓點開始了。大家立即散開隊形,像排練時一樣跟著節奏跳動起來,青春十足的靚麗身材讓台下的男學生們激動不已,一時間口哨聲此起彼伏。

  薛書榕下了一番苦功夫,跳得像模像樣。此刻她的注意力已經不在喧鬧的人群了,頭頂的怪物還在靜靜潛伏著,似乎隨時等待發作。

  ——這傢伙到底想幹什麼?

  激烈的節奏越來越快,台下的喝彩聲不斷,幾近震耳欲聾。

  「米莎!」

  薛書榕回過神,看到大家準備好底座的托舉,燈光驟然將她照亮。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這道玲瓏有致的身影上,等待節目最精彩的一刻。

  佩妮的臉正對著她,兩人的眼神交匯,佩妮堅定地用力點頭。

  「呼——」

  令人眼花繚亂的燈光照在臉上,看到的一切在模糊的瞳孔裡不斷放大、再放大,化為霓虹的彩芒。一瞬間,噪雜的吵鬧聲、音樂聲、鼓勵聲都消失不見,急促的心跳咚咚咚地振動胸腔,和鼓點的節奏融合在一起,幾乎要從柔軟的皮膚裡破裂而出。

  薛書榕深吸一口氣,腳步輕快地一躍,從她們的頭頂極快地越上去穩穩落住。

  這只是第一步,最關鍵的時刻即將來臨。

  底座的手微微下落,緊接著向上一推,伴隨著助力,薛書榕一躍而起,準備完成在空中的翻轉!

  ……等等!

  她明白怪獸的目的是什麼了!

  怪物大張著嘴,恰好準確地接在薛書榕跳起的地方,它面露貪婪,等待獵物跳到嘴裡,然後喀嚓一聲吃到肚子裡。

  魔法施加的靈活度大大增加,薛書榕跳得比平常要高一些。她輕盈地躍起,在半空中根本無法控制身體的行動能力,只能眼睜睜地看著自己距離那張噴著惡臭的大嘴越來越近。

  要變身嗎?

  不,不行,所有人都在盯著她,萬一暴露了會魔法的身份,可能會招惹到更多的麻煩。

  況且如此殺馬特的畫風……薛書榕選擇拒絕。

  但是如果不用戰鬥魔法的話,該怎麼辦?

  電光火石之間,薛書榕想到一個折中的辦法。

  她在翻轉的一瞬間,低垂的雙手突然高高舉起,一臉尷尬地沖著怪物叫道:「巴拉拉能量-烏啦烏-旋風!」

  系統判定的標準是純攻擊魔法類必須變身,但像一些可以兩用的魔法、攻擊性不強、或是沒有特定目標的,都不用變身。為此薛書榕將咒語歸類,特意列出可以使用的非純攻擊類魔法,避免一些情況的發生。

  從她的手掌心鑽出兩股颶風,並以恐怖的速度迅速擴散,只聽轟隆隆的嗡鳴聲沖起,鋪天蓋地地撲向吊在頂端的怪獸!

  「嗷嗷嗷——」

  淩厲如刀的風刮過,將怪獸粗糙結實的皮割得四分五裂,稠如油脂的暗黃色液體從傷口的縫隙滑落,啪嗒啪嗒地落在地板。

  其他人完全看不到舞臺上的情況,只是感覺到有一陣大風吹過,舞臺上的燈光撲閃了一下。薛書榕成功降落到大家托著的手上,雙臂高高展起,她抬起頭,怪獸已然不見蹤影,只餘留粘膩的牆壁和……搖晃的燈?!

  「大家快躲避!」薛書榕迅速跳下來,焦急地指著上方,「燈要掉下來了!」

  其他幾個女孩愣了一下,下意識地仰起頭,緊接著,驚聲尖叫蓋過音樂,快要掀翻房頂。

  舞臺下的觀眾們還有些茫然,但很快,他們也發現了不對勁。

  「怎麼了?」

  「噢天哪!快看上面!」

  「那是燈!」

  ……

  薛書榕無暇理會台下亂糟糟的反應,指揮著讓大家快點散開。

  突然,正在奔跑的佩妮正好踩到粘液,慌亂之間重重磕在地上,她想要爬起來,可是實在摔得太重,只能痛苦地抱住腿呻.吟。

  「佩妮!」

  薛書榕嚇了一跳,沖上前將她扶了起來,兩人一瘸一拐地向前繼續跑。

  「吼——」

  背後傳來燈砸落在地上的爆裂聲,伴隨怪獸暴戾的低吼,腥潮難聞的氣息從後面撲來。薛書榕心下一緊,用力把佩妮推到一邊。

  她轉過身伸出手大叫:「巴拉拉——」

  【疲勞值過高,無法使用,請快速調整身體狀況。】

  魔力瞬間消失,她啪嘰地摔了個狗啃泥。如果不是情況過於混亂,肯定有不少的人能有幸窺到裙底美妙的風光。

  薛書榕:「……」

  你……妹……啊……

  「吼!」

  眼看怪獸逼近,薛書榕爬起來踉蹌著後退,就在這時,散落的鐵架從上方跌落,竟然以勢不可擋的速度正好插中它的身體!

  淒厲的怒吼響徹天際,可惜,只有她一個人能聽得見。

  薛書榕呆在原地。

  好像……實體化了?

  心中燃起一股狂喜,她看了一眼頭頂,沖怪獸高聲叫道:「快來啊!你不是要吃了我嗎!」

  怪獸踏著沉重的步伐,一步一步向薛書榕逼近。它搖晃著猙獰可怖的臉,正要張開血盆大口,突然,一大波鐵架全部掉下來,刺穿了它的身體!

  怪獸搖晃一下,身體立即虛化,融為一堆暗黃的水滲入地面。鐵架沒有支撐,也紛紛咣當地掉在地上。

  薛書榕劫後餘生地癱倒在地。

  視線模糊中,她看到一行人沖過來將自己抱到安全的地方。

  身體的熱量還在迅速流失,薛書榕有些看不清,她眯起眼睛,恍惚間,有人蹲在她的旁邊。

  「……她看起來問題不大。」

  是一道語速極快、溫和的年輕男性的聲音。

  薛書榕下意識地拉住他的衣袖,虛弱地問:「你……有沒有吃的……」

  「……」

  從神志不清到清醒一些,只需要幾塊粘膩的牛乳糖。

  薛書榕將剩下幾塊都塞到嘴裡,這才輕舒一口氣。她的兩腮像倉鼠一樣塞得鼓鼓的,專注地聽著說明。

  原來那些散落的鐵架並不是怪獸的原因,是一名報復社會的工人。因為脾氣暴躁,經常和學校的後勤人員發生衝突,一直懷恨在心,趁著這次校慶的機會,故意做了手腳。在此之前,已經有兩所學校受過重大傷亡。

  好在這一次除了薛書榕和佩妮受了點傷之外,其他人都完好無損。

  那名叫做瑞德的年輕男人靜靜地站在一邊。

  他的表情很平靜,幾乎算得上面無表情,只是一雙看起來經常熬夜的深邃眼睛低垂著,不時朝薛書榕的方向瞟來一眼,看起來……甚是不舍。

  瑞德自以為掩飾得很好,其實薛書榕都察覺到了。

  呃……

  「瑞德,走了!」

  他明明還是和剛才一模一樣的表情,但不知為何,情緒看起來更低落了。

  「等一下!」

  瑞德不明所以地回過頭。

  薛書榕攤開手,把最後剩下的兩塊牛乳糖遞給他:「謝謝你的糖。」

  「……」

  他的表情愈發糾結,手指神經質地動了動,盯著薛書榕的手看了半晌,搖搖頭說:「……不用了,你吃吧。」

  說完,瑞德和其他幾人逐漸遠去。

  真是個怪人……

  薛書榕不知道的是,在一個認為握手比接吻還要髒的人的眼中,她手心的糖相當於裹著毒.藥外皮的誘惑,即使牛乳糖是他最愛吃的甜食。

  話音剛落,對方轉身又跑了回來。

  「有什麼事嗎?」她一臉茫然。

  瑞德慎重地掏出紙巾,將她手心的糖裹住裝到口袋裡:「謝謝。」

  薛書榕目送他的背影:「……」

  佩妮的腳受了傷,不能自由行動,薛書榕過去看望她之後,步履緩慢地回到家裡。

  牛乳糖帶來的熱量很快被耗盡,薛書榕又累又餓,費勁地打開冰箱,災難性的一刻降臨了。

  「小姐!」

  昨晚塞得滿滿的冰箱不堪重負,兩瓶罐裝飲料隨著慣性從裡面飛出,不偏不倚地砸中她的臉。

  「咣當!」

  薛書榕像死人一樣癱倒在地上。

  【魅力-5】

  「……qaq」

  於是,當天晚上,賈維斯看著她眼淚汪汪地往嘴裡拼命塞零食,一側的臉高高腫了起來,被冰袋緊緊敷著。

  「黃瓜味的好難吃……痛痛……我的魅力值啊賈維斯……」

  賈維斯:「……」

  紐約。

  布魯斯•班納正在流覽新的研究成果,電視上的一則新聞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突發事故,目前只有兩名學生受到輕傷……我們重播一下事發的錄影……」

  他倏地皺起眉頭,眼睛緊緊盯著螢幕。

  「不對……」

  那個女生好像——在抵抗著什麼?!


第9章 震驚

  這一次的事故將全部原因歸於那名工人的身上,好在沒有人注意到薛書榕的不對勁,還對她的英勇行為進行表揚。

  一時間,媒體大肆報導事故的時候,還不忘渲染一抹英雄主義的色彩。薛書榕在家裡休息了兩天,時不時地就能聽到聲望增加的叮咚響聲,心情總算愉快了一些。

  趁著空閒,她把這些天所做的事情和增加的點數悉數總結。總的來說,最大進步的屬性有舞蹈、魅力、談吐、氣質、勇氣、魔性、靈力、法防和聲望。而魔性遙遙領先於其它的屬性,已經將近四百點了。

  「賈維斯,我決定週末去附近的教堂。」

  「好的小姐,我會根據資料選擇出最佳的地點。」

  「辛苦你了。」

  薛書榕伸展一下筋骨,懶洋洋地窩在沙發裡:「對了,我明天早晨去超市買點新鮮的食材,最近需要補充能量。」

  事先說明,賈維斯就能在第二天準時提醒,避免錯過時間。

  這一次的校慶雖然搞砸了,但獎勵的錢數要比想像中多得多,她想犒勞犒勞自己。

  說起來——

  「我好像有一段時間沒有看電視了?」她撓撓下巴。

  「需要打開嗎?」

  「打開吧。」

  電視頻道一個個流覽過來,無非是電視劇綜藝秀新聞之類的,薛書榕看完一集《艾倫秀》,笑得前仰後合,開始播廣告後,她又按到別的台。

  「付費……頻道?那是什麼?」

  薛書榕愣了一下,突然反應過來,眼睛噌地亮起。

  賈維斯快她一步按到音樂頻道5沙啞輕快的聲音響了起來。

  「我要看!」

  「……」

  「賈維斯,別裝死。」

  「小姐,你確定真的要把金錢浪費在不停重複著交.配動作場面的影片嗎?」

  「我確定。」薛書榕一臉嚴肅,「這可是人類生命的起源!」

  「嚴謹來說,人類的起源暫且可以稱呼為古人猿——在達爾文的進化論徹底被推翻之前。但根據最新研究,有科學家認為人類是從一種3億多年前漫遊在海洋中的史前鯊進化而來。這種名為棘魚屬的原始魚類是地球上包括人類在內的所有頜類脊椎動物的共同祖先……」

  「等等!」

  薛書榕囧著臉打斷他的話,垂頭喪氣地說:「好吧好吧,我不看付費頻道,你也不要再講什麼人類的起源了。」

  一言不合就科普,簡直不能愉快地玩耍了!

  「賈維斯,我想看新聞頻道。」

  「好的。」

  電視上在播出一個科技展覽的現場報導。

  斯達克工業?聽起來很耳熟的樣子?

  薛書榕在走神的海馬體裡繼續翻找。

  好像是……噢對了,是上次去酒吧時她們提到過的贊助商!

  薛書榕感興趣地繼續看下去,突然,她愣住了。

  「上面……是什麼?!」

  那名叫做托尼斯達克的鑽石王老五身穿漆紅和火焰金交織的帥氣拉風的盔甲,在大家的歡呼聲中逐漸走近。

  而她,徹底被嚇懵了。

  如此風騷的打扮和稱呼,以及媒體嚴肅的報導,都看起來沒有開玩笑的意思。

  這貨……叫鋼鐵俠?

  玩真的?!

  薛書榕面無表情地開玩笑:「鋼鐵俠?那他的同伴呢,美國隊長?綠巨人?」

  賈維斯溫和的聲音響起:「小姐,你需要查詢他們的資料嗎?」

  「……賈維斯,這個冷笑話很有趣,你越來越有我的風範了。」

  「冷笑話?抱歉,我無法理解小姐的意思。」

  「……」

  薛書榕覺得葛優躺已經無法表達她此刻的心情了。

  她語氣複雜的問:「這個世界上真的有超級英雄?」

  「是的。」

  薛書榕不能理解為什麼螢屏中的虛擬人物會出現在現實當中,這讓她有種深刻的惶恐之心,得知的這一刻就像是貞子從電視機裡爬出來一樣令人膽戰心驚。

  「賈維斯。」

  「我在,小姐。」

  「我想問……這個世界上有叫奧特曼的英雄嗎?」

  「《奧特曼》系列是日本較為著名的電視節目,是虛擬的存在。」

  「那就好……」

  哪天抬起頭,突然看到奧特曼在對怪獸嗶嗶嗶地發招,她絕對要吐血。

  薛書榕平時很少看影視作品,偶爾會看國產劇、日劇和韓劇,歐美地區的作品看得非常少,就連超級英雄也只是知道這些名稱,誰演過誰,她一概不清楚。想破頭也只能想出萊昂納多、蘇菲瑪索、安吉麗娜朱莉……呃,就這麼多了。

  幸好,經過賈維斯的查詢,她知道的演員都還是演員,而不是成為什麼盜夢的特工之類的可怕存在。

  「太可怕了……」薛書榕揉揉僵硬的臉頰,「如果所有人都變成真實的存在,那我就要和什麼遊樂王子魔仙女王接觸……天哪,我選擇死亡!」

  賈維斯一本正經地開口:「小姐,不論遇到怎樣的情況,最大的信念都是要活下去。」

  「我只是順口一說,你不要緊張。」

  薛書榕頭一回覺得把玩笑看得這麼嚴肅的賈維斯超級可愛。

  果然,人工智慧實際上還是智慧,無法和人類一樣理解各種各樣的情緒和含義。

  ——她不知道的是,在未來幾年的生活中,活下去成為她一次次掙扎在生死線最重要的執念。

  而現在,僅僅只是開始。

  *****

  第二天,經過賈維斯的提醒,薛書榕準時到達一家食材新鮮的超市,順便還搶上了特價的麵包。

  她從一排排貨架走過,把需要的東西悉數放進購物車。

  牛肉看起來……還不錯?

  看到隔著保鮮膜的鮮嫩牛肉,薛書榕忽然升起想吃火鍋的*。加上牛丸、蝦滑、羊肉卷、生菜、金針菇……

  好餓啊。

  就在她腦補的時候,一隻修長白皙、骨節分明的手出現在視線裡。他的手形很好看,只是皮膚比常人要白得多,像死人一樣的慘白。

  男生的指尖碰到牛肉,倏地縮回,很快又試探性地拿起來。

  薛書榕愣了一下。

  明明身邊有一個人的存在,卻感受不到任何的體溫或是氣息,仿佛和手中的牛肉都變成了死氣沉沉的存在。

  他的手有些顫抖,沒拿穩牛肉,啪嗒地一聲掉在地上。

  薛書榕趕緊撿起來遞給他:「你還好嗎?」

  這時,她才清清楚楚地看到對方的長相。

  毫無疑問,是一張清秀的臉,但過於蒼白。他大概不到二十歲,散落的鬈髮遮住了額頭,應該是染過發,陽光下折射出亮眼的灰色。他的眼形很漂亮,深棕色的眼瞳盯著薛書榕,只是狀態看起來有些不對勁。

  薛書榕又重複一遍:「你還好嗎?」

  「……我……呵呵……」

  他試圖發出聲音,卻只能迸出幾個嘶啞不全的音。

  突然,他的眼瞳劇烈收縮,發出痛苦的低吼,伸手將薛書榕推倒在地。

  「哐當!」

  薛書榕猝不及防地倒在冰冷的地板,後背和堅硬的瓷磚重重磕在一起。

  「嘶……」

  這一下骨頭都快被撞得粉碎,她倒吸一口冷氣,眼睜睜地看著罪魁禍首把東西掀翻,快速從超市沖了出去,幾個強壯有力的保安都沒攔住。

  怎麼回事?神經病嗎?!

悠于 2017-1-29 23:35

第10章 比爾

  被莫名其妙地推倒,薛書榕摔得不輕,躺在地上緩了緩才被周圍的人扶起來。

  超市的經理很負責,再三要帶著她去醫院檢查。薛書榕推辭了很長時間,總算提著一大袋打過折的食品回到家,同時伴隨著系統提示音響起。

  【超市打工開啟。】

  好吧,也算是意外收穫。

  薛書榕拿出速凍的龍利魚,一手撐著酸痛的腰開始準備水煮魚的材料。

  「辣椒……辣椒……很多的辣椒……」

  她念叨著,把鮮紅的辣椒洗乾淨放在案板上。

  前幾天從亞馬遜上買了幾瓶老乾媽、花露水、火鍋底料之類的必備品,足夠她撐過今年。儘管超市的食材豐富,但還是有些必備品只能借助網購了。

  什麼沙拉醬、芥末醬,薛書榕一點兒都吃不慣。

  蘸醬,她只認可老乾媽!

  「鹽……」

  薛書榕用勺子使勁刮了刮,然而調味盒裡只有可憐兮兮的小半勺,她沉默了一下,突然抱頭哀嚎:「我竟然忘了買鹽!」

  沒有鹽代表魚沒有味,沒有味代表今天這頓飯徹底泡湯,這頓飯泡湯代表早晨摔的一跤完全白費,她還花幾十刀買了一條昂貴的魚。

  上帝欲使人滅亡,必先使其瘋狂。

  很明顯,油熱了但沒有鹽的薛書榕面臨暴走的邊緣。

  最近的一家便利店在一公里之外的加油站旁邊,根本來不及。

  她突然懷念起小賣部的存在。

  「……好吧好吧,我去借點鹽。」

  擁有社交恐懼的薛書榕生平最討厭的事情之一就是和除家人朋友以外的人搭話,就算她和漢尼拔接觸過幾次也不例外。

  她走到門前,正躊躇著要如何開口,門忽然打開。

  「……」

  站在門口的男人赫然是那天修剪灌木叢時搭過話的比爾。

  他的表情很放鬆,看到薛書榕,竟然破天荒地大大方方露出微笑。

  「下午好。」

  「呃,下午好。」

  這個時間點已經下班了,不出意外的話,比爾又是獨自一人來尋找漢尼拔醫生。

  ——可能最近比較焦慮吧。

  「這位小姐,你有見過蝴蝶從繭裡鑽出的一瞬間嗎?」

  「……什麼?」對於他沒頭沒腦的話,薛書榕有些迷茫。

  「是希望的新生,」比爾搖搖頭,「你沒有見過真的太遺憾了。」

  「有機會的話我一定不會錯過。」她回答道。

  「比爾。」

  身後的漢尼拔佇立在陰影處,看不清他的模樣,但平日慢條斯理的聲音在此刻竟然有種無法忤逆的權威感,像是在操控一切木偶的傀儡師。而比爾就是他手中微不足道的玩偶之一,是生是死只有細細的一根線。

  腦中兀地蹦出的想法讓薛書榕愣了愣,隨即不由失笑。

  身為心理醫生,操縱的不就是病人們的思想嗎?按照他認為正確的做法來矯正,讓他們的心理疾病痊癒,可謂責任重大。

  比爾像是聽從了上帝的旨意,表情謙卑地同漢尼拔道別後,逐漸消失在視野中。

  「米莎小姐?」

  漢尼拔溫潤如小提琴般好聽的聲音響起。

  薛書榕回過神:「噢對了,請問你有鹽嗎?」

  ……

  得到一盒鹽的薛書榕順利完成水煮魚,油燙得辣椒滋啦滋啦地響,誘人的香味直竄鼻子。

  【廚藝+1】

  薛書榕頓時笑得眼睛都眯了起來。

  她分出一半盛好,趁著味道正鮮美的時候又敲響了漢尼拔的門。

  「不好意思又來打擾你,這是我剛剛做好的水煮魚,想讓你也嘗一嘗,不知道你能不能吃辣?」

  漢尼拔棕色的眼眸定定望著她手中的魚。

  「謝謝。」他伸手接過。

  「米莎。」

  她回過頭,有些驚訝於漢尼拔直接叫了自己的名字,而不是平時非常客氣的稱呼:「有什麼事嗎?」

  「你的名字很好聽,是自己取的嗎?」

  薛書榕疑惑地看了他一眼,露出微笑:「是的。謝謝你的誇讚。」

  ……

  薛書榕這個星期去附近的教堂,那兒的神職人員態度很好,和她進行了一番良好溝通。

  系統提示音又響了起來。

  【教堂打工開啟】

  【信仰+3,道德+1,談吐+1】

  這下打工的地點已經有三個,為了增加屬性,薛書榕決定加上教堂的打工。同時,賈維斯替她選擇的搏擊班、鋼琴班、國際象棋班、拉丁舞班都已經開始授課。

  她忙得不可開交,像陀螺一樣旋轉於各個地方。但充實的生活也有充實的樂趣,最大的益處在於從那以後鬼怪就再也沒有出現在薛書榕的生活中了。

  可口可樂。

  不,可喜可賀。

  這週末,薛書榕繼續做家務。她洗了床單晾在外面的繩子上,海藍色的床單隨風輕輕飄蕩,宛若大海翻湧的波浪。在明媚陽光的照拂下,眼前的景色渲染上了獨屬於夏日的亮麗。

  「這位小姐。」

  模糊的焦距逐漸集中,在翻湧的藍色海洋間,一張有些熟悉的靦腆的臉對她笑起來。

  「比爾?」

  「非常冒昧地打擾了你,請問你知道漢尼拔醫生什麼時候回來嗎?」

  「抱歉,我不太清楚。」

  「看來我只能繼續等待了,謝謝。對了,你的名字是——」

  「米莎。」

  「米莎小姐,你似乎很喜歡自己打理家中的事務。」

  薛書榕笑著把盆子端起來:「這對我很有好處。」

  比爾盯著她窈窕的身材和細膩如象牙白的皮膚,喃喃自語道:「的確有好處……」

  「你說什麼?」

  「不,沒什麼。」

  薛書榕沒有再問,總覺得今天的比爾有些怪異,她將一切歸於對方的病還沒好,所以才會令人感覺很奇怪。

  將比爾就這麼攔在外面有些不禮貌,但她沒有讓對方進來的意思。

  一是不瞭解,萬一比爾突然躁狂症發作就糟糕了;二是她對於自己的私人領地保護得很嚴格,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不願意和別人交談是因為她不希望將更多的自我暴露在別人的面前。

  薛書榕向比爾道別後把剩下的用具都拿回去。

  她走了幾步,突然,一股莫名的戰慄感從後背升起,幾乎是下意識地扔掉東西撲倒在地上。

  「嗵——」

  只聽身後傳來輕微的悶響聲,薛書榕來不及思考,快速飛奔到晾衣繩的後面。起伏不定的床單遮住了視線。

  「嗵——」

  一股灼熱的氣流從耳旁穿過,她的後背頓時滲出汗來。

  是比爾!

  他竟然拿著槍!

  「比爾!你要幹什麼!」

  該死,出來的時候沒拿手機,進屋撥打急救電話也來不及了。

  薛書榕生怕過於大聲的呼救會激怒比爾,導致他做出更加不理智的行為。她屏息貓著腰後腿,試圖一步步離開危險的地方。

  ……不對。

  後面!

  這些天的自由搏擊的訓練有了進步,刹那間,腦海浮現的是教練冷冰冰的指導:「當有人從背後襲擊,你應該怎麼做?」

  她要做的是——

  轉身,抬起手肘,甩過去!

  比爾猝不及防受到重擊,踉蹌著後退一步,他正準備上膛射擊,薛書榕一記斷子絕孫腿瞬間讓他魂飛魄散,軟軟癱倒在地。

  薛書榕拍拍手,把槍奪了過來,果然,槍口的上套著□□。

  「不好意思,」她挑了挑眉,「你捏錯柿子了。」

  躺在地上的比爾的手動了動,不動聲色地抽出一把鋒利的彈簧.刀。

  他低低喘了口氣。


第11章 獵物

  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薛書榕動手之後反倒有些手足無措。

  她思考了一下順序。對,應該先把比爾綁起來,然後撥打緊急電話,將這個心懷不軌的混蛋交到警局。

  比爾的面色蒼白,冷汗涔涔地捂著下身。

  「你最好不要輕舉妄動。」

  薛書榕警惕地望著他,一邊打量周圍是否有順手的繩子。

  「其實……其實我很羡慕你……」

  「什麼?」

  「有人生下來……就是美麗的蝴蝶……」比爾喘著粗氣,聲音低啞,「而有人……拼了命,只能變成為連蛾子都變不了的破爛的繭……」

  「……」

  「你說……上帝是不是很不公平?」

  薛書榕沉默幾秒,說:「我認為上帝對每個人都非常的公平。你的生活是什麼樣子,完全是後天造成的。」

  「後天?!」

  比爾突然翻起身,他一手握著冰冷的刀,靦腆拘謹的表情消失不見,確取而代之的是絕望和冷漠交織的可怕模樣。

  「你根本不知道我為了變成女人付出多少的努力!」

  她驚訝地後退一步:「變成女人?」

  比爾冷冷的話語像一塊寒冰,在燥熱的夏日都無法融化:「我想做變性手術,但他們都不願意,我像個乞丐一樣苦苦哀求,就是無法成功。他們都覺得我是個瘋子,覺得我無藥可救,只有我清楚地明白自己究竟想要的是什麼。」

  「你想要的東西不在我這兒,比爾。」

  「就在你這裡!」

  比爾的面目猙獰,溫和懦弱的外殼像破爛不堪的繭,被一撕兩裂,露出漆黑的蛾子的翅膀。

  薛書榕保持緘默,趁著他發瘋的時候不動聲色地摸到床單的一角,打算趁著比爾沒留神的時候扯下被單蒙住他。

  「把你的皮給我吧!」

  比爾完全不顧現在正是白天,或者說,他的神智已經不清楚了,滿心滿眼只記得盯著眼前女人白皙光滑的皮膚。

  在陽光的照射下,像珍珠一樣瑩潤細嫩的皮膚,比東方的絲綢還要順滑,比白瓷的碟子更無瑕。

  薛書榕在他的視線中,已然變成了一個舉世無雙的瑰寶。

  ——當然,是對他即將完成的人皮衣服而言。

  「我的皮膚對你沒有任何幫助,比爾,清醒一點,不要再錯下去了。」

  「不,你錯了,我非常需要。」比爾死死盯著她,將刀子舉起來,「女人是罪惡的,生來就需要奉獻,我這是在救贖你。」

  簡直在胡說八道!

  怒火從心中騰地燃起,薛書榕捏緊床單的手陡然一緊——

  「fbi!」

  門口傳來一聲暴喝,只聽「咚」地一聲,柵欄的門被踢開,熟悉的面孔出現在眼前。

  竟然是那天和瑞德一夥的黑皮膚的叫做摩根的男人。

  他一手舉槍,徑直對著比爾的腦門:「把刀子扔掉,手舉起來!」

  「該死……」

  「我再重複最後一遍,扔掉你的武器,否則我就開槍了!」

  比爾的臉神經質地抽動一下,他看著薛書榕,一副惋惜的模樣,把匕首扔到地上。

  很快,他就被帶上了警車。

  原來比爾在到這裡之前殺害了三個女人,是和他相識的人。

  他把被害者的皮膚割下,用針縫製成衣服,目的是為了更接近女性的形態。員警從他的家中搜出不少的屍骸,被完完整整地割下的女性生殖器官塗上了花裡胡哨的色彩,擺放在顯眼的位置。

  「他怪異的行為和早年的家庭背景有關。母親高壓統治,是個固執保守的教徒,又對性極其排斥,對他灌輸了許多壓抑性的觀念。比爾青春期的性.欲無法釋放,造成性格的扭曲……」

  瑞德秉持著一如既往的語速快,解釋了比爾怪異行為的形成原因。

  「……不過,有一點比較奇怪的是,比爾的『釋放』行為要比想像的更早,或許有什麼東西刺激了他。」

  薛書榕聳聳肩:「你們會如何對待那個傢伙?」

  「精神症狀判定後,很大可能會把他送到療養院接受治療。」摩根回答。

  「說真的,我們國家沒有廢除死刑真是最明智的決定了。」

  摩根開玩笑似的說:「人權至上。」

  叫做霍奇的主要負責人在不遠處和員警交涉完畢,扭頭望向他們。

  「走吧。」

  「米莎小姐,看來這裡最近不怎麼太平,你還是留心點兒。」

  「謝謝,我會注意的。」

  【攻略人物開啟,可以發展為婚嫁模式。】

  薛書榕:「……」

  目送他們走到門口,薛書榕忽然高聲叫到:「摩根先生!」

  他回過頭無奈地笑笑:「這麼叫還真是有些怪異,叫我摩根就好了,當然,但願以後不會再見。」

  能遇到fbi,一般來說都不是好事。

  薛書榕面無表情地說:「你踹壞了我的柵欄,是不是應該賠一筆錢用來修繕?」

  「……」這裡是笑臉僵硬的摩根。

  「……」這裡是有些懵的瑞德。

  大概從來沒有人和他們當面提過這個問題,摩根一時被噎得說不出話來。

  「財務的問題會有人專門負責,請你放心。」

  霍奇沉穩地應對,英俊的臉上難得帶了點似笑非笑的意味。

  「摩根,錢會從你的工資裡扣。」

  「……」

  薛書榕經歷一場有驚無險的災難,反倒比平常更為冷靜。她眺望著一群人遠去的背影,還是有些沒回過神。

  這就是電視上拉風無比的fbi?看起來很接地氣嘛!

  尤其那名叫做瑞德的男人,一副弱不禁風的清秀模樣,半點和兇殺案都聯繫不起來。

  不過,分析能力的確很強悍。

  ……

  同一時間,「超級麥克斯」功能飲料公司。

  「我有朋友在軍隊,他無意間聽到了一個很有趣的消息。」

  坐在皮制的豪華軟椅裡的男人將近五十歲左右,他的腿交疊搭在桌面上,如老鷹般銳利狠戾的眼睛緊緊盯著對面年輕男人的一舉一動。

  「他說,或許發現了新的變異者。」

  佇立著的男人保持緘默。

  「你知道未被神盾局挖掘的變異者有多麼大的價值嗎?我們公司研究了這麼多年,一直沒有突破性的進展,而我希望的是有一種新的配方能夠代替瘋狂麥克斯。沒有副作用,沒有過于珍貴的藥物,只需要從變異者的身體裡提取變異的細胞,然後砰地一下——」

  他壓低聲音,身體微微前傾,伸出一根手指搖晃:「屆時,我們都會發大財的!」

  「你不怕軍隊的人會來找麻煩?」

  「你真是太天真了,我的孩子。個人的英雄主義只存在於電視當中,比起一個好看不實用的英雄,他們更需要的是能夠提高整個軍隊實力,哪怕用來在伊拉克的戰場上獲得一點優勢。」

  「……」

  他眯起眼睛,一副不容置喙的語氣命令道:「追捕喪屍的任務暫時放到一邊,你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可是我們的協定裡沒有這一樣。」

  「規矩都是人改變的!想活得更長久,就識時務一些,嗯?」

  偌大的辦公室陷入了死寂的沉默。

  半晌,一道低低的聲音響起。

  「……你說,要我怎麼做。」

  「啪!」

  桌子上多了一份資料,女孩在一寸照上抿唇微笑,是個漂亮的東方美人。名字那一欄,赫然寫著「薛書榕」。

  「帶她回來。」

  「明白。」


第12章 死侍

  「賈維斯,你覺得哪一張最好看?」

  「校慶。」

  薛書榕把cg圖一張一張地翻過來看,有她和別人初次見面的照片、打工的照片、還有校慶時那高高的一躍——

  「我可不喜歡這一張。」她嘟噥著一手劃過。

  因為,當時的薛書榕正在大聲說出巴拉拉能量的魔咒。

  回想起來尷尬症都要犯了。

  自從第一次響起喀嚓的聲音,她把cg圖的音效關閉,調整為靜音模式。如果不是每次強迫性地點擊完所有頁面,薛書榕幾乎要忘記了這個功能的存在。

  「說起來,賈維斯,我什麼時候才能到中級魔法?」

  她的算術、棋藝、武力、舞蹈和音樂都成功地跨到初級,唯有魔法遲遲不見動靜。

  「小姐,冥想還需要繼續,請努力。」

  薛書榕歎了口氣。

  「好吧好吧,我知道了。」

  看來巴拉拉的魔咒還要纏繞她一段時間,薛書榕只能祈禱自己永遠用不上變身。

  永遠。

  這時,手機突然響起一道熟悉的跑調的聲音,似乎想踏著節奏來,但總是趕不上拍子。

  「米莎,是我!是我!佩妮!米莎!是我!是我!……」

  薛書榕的表情一囧,趕緊接起電話:「佩妮,我的鈴聲怎麼變成了這樣?」

  那一頭傳來佩妮哈哈哈的得意大笑。

  「快保存你的鈴聲,要記住,這將是二十一世紀最偉大的奧斯卡最佳女演員兼終生成就獎的佩妮為你親自錄製的歌聲!」說著,她打了個嗝,從噪雜的背景音和她醉醺醺的語調來判斷,應該在酒吧之類的地方。

  「……」

  「來,讓我們痛快地喝!cheers!」

  薛書榕繼續問:「你打電話有事情嗎?」

  這話不問還好,一問就跟捅破了水袋似的,佩妮哽咽一聲,帶著哭腔抱怨:「我又考砸了!米莎!……我想報戲劇表演學院,但是他們的分數太高……真是太糟糕了,我幾乎能預見一個叫做佩妮的餐廳服務員在一家又髒又臭的小飯館裡直到老死……」

  「佩妮,你聽我說,還有一年,你一定能夠考上的!」

  「我差的分太多了……」佩妮越發哭得厲害,能聽到她喝酒咕嘟咕嘟的聲音,「嗝!米莎……米莎,你能想像工作一個月連輕奢品牌的包都買不起的痛苦嗎?」

  她越說越荒誕,竟然扯到最近市價上脫毛的蜜蠟都在漲價。

  一邊打嗝一邊喋喋不休地說著胡話,薛書榕平時最討厭的就是這樣沒酒品的酒鬼。但此刻的她感受著佩妮從沒有過的脆弱情緒,那絮絮叨叨的痛苦抱怨中,她能感同身受,對於未來的不確定,對於自身無力改變的傷心——

  「佩妮,別再喝了,快回家吧。」薛書榕好生勸導。

  「回家?不,我不要!」

  「聽話,父母都會擔心的。」

  「你……嗝!你過來一起喝酒……」

  她扶額無奈地問:「你在哪兒,我去找你。」

  佩妮含含糊糊地報了名字,是距離學校不遠的一家酒吧。

  「你等會兒,我馬上就過去。」

  薛書榕換上棉白的寬鬆t恤和灰藍的緊身九分牛仔褲,拿上鑰匙:「賈維斯,家裡有座機對吧。」

  「是的小姐。」

  「你記住,如果半小時之後我沒有向家裡的座機打電話,你就打到我的手機上。」

  「好的。」

  晚上出行,她一向很小心,穿著非常保守,因為萬一被醉酒的混蛋糾纏也是一件很麻煩的事情。

  薛書榕乘坐的士到達酒吧。

  她撥開擁擠的人潮,總算在一個圍滿人的相對而坐的兩具沙發上發現醉醺醺的佩妮。

  佩妮看起來醉得不輕,連一旁男生乘機揩油都沒察覺。

  「嘿!」

  薛書榕怒氣衝衝地上前擠開他的身體,把佩妮的酒瓶子拽下來:「跟我回去。」

  「米莎……」

  佩妮突然打了個嗝,酒味的惡臭直沖鼻子。

  「你想把她帶走嗎?我可不答應!」被擠掉的男生語氣不善。

  薛書榕回過頭,看到一堆男男女女的視線在她的身上打著轉,這才後知後覺地開始緊張起來。

  她尷尬地望向聲源,是一個像竹竿一樣瘦的男生,臉上滿是密密麻麻的青春痘。

  ……好治癒的臉。

  逼得她強迫症都快要發作了。

  「看來月球上的火山即將爆發,」薛書榕的老毛病很久沒犯,現在卻收不住自己的嘴,試圖用一個冷笑話來緩解氛圍,「你真有先見之明,現在你的女朋友除了親吻嘴唇之外根本找不到別的地方。」

  「……」

  周圍的學生一愣,紛紛拿著酒瓶捧腹大笑。

  「呃……我的意思是,如果你有女朋友的話。」

  男生氣得一頭亂糟糟的紅發來回顫動:「你是在嘲笑我嗎!」

  說都說了,薛書榕對這一次的失言並不後悔。她攤攤手說:「其實這只是個冷笑話。」

  「……」

  眼看氣氛變得火星味十足,救命的電話打了過來。

  是賈維斯。

  薛書榕特意打開免提,好讓聲音能聽得更清楚一些:「賈維斯,你們到了嗎?」

  身為一個盡職盡責的優秀管家,賈維斯聲音溫和的回答:「是的,你快點出來吧,他們都有些不耐煩了。」

  「好,正好等一會幫我把佩妮送到家裡。」

  「需要我幫忙嗎?」

  「不,不用了,我們馬上出來。」

  薛書榕掛掉電話,彬彬有禮地說:「對於剛才的失言我很抱歉,我的男友和朋友們正在外面等待,就不待在這兒了。請放心,我會把佩妮完好無損地帶回家。」

  聽起來似乎有很多人的樣子,他有些膽怯地縮了縮肩,冷哼一聲不再多言。

  「我幫你吧?」

  「我能處理。」薛書榕瞧了一眼說話的男生,似乎是校橄欖球隊的主力丹尼,不由露出微笑,「謝謝。」

  佩妮的混蛋前任是個花心大蘿蔔,搞大了不少女孩的肚子,剛剛分手一個多星期就勾搭上了一個留學生。

  薛書榕陪她看過一次比賽,也對他們有點印象。

  當然,也僅此而已。

  「……嗝!酒……」

  從酒吧出來,清涼的風吹拂而過,佩妮瑟縮了一下,微微睜開迷蒙的睡眼:「這是要去哪兒?」

  「你的地址是什麼?」

  「我不回去!」

  薛書榕問了幾遍,得到的都是千篇一律的回答。她扶住佩妮的腰,對方壓得她快要喘不過氣,如果不是這段時間經常鍛煉,根本支撐不住。

  ……看來,只能先帶到家裡了。

  薛書榕苦惱地想。

  「請問您是米莎小姐嗎?」

  路邊停下的一輛的士滑下玻璃,露出一張和善的臉,面對薛書榕疑惑的表情笑著說:「賈維斯先生幫您叫了車,請上來吧。」

  賈維斯如果談戀愛,一定是位體貼溫柔的好伴侶,可惜,他只是存在於生活中的人工智慧。

  的士司機幫助薛書榕把耍酒瘋不願意上車的佩妮硬是塞了進去,車輛一路平穩行駛,距離住處不到一英里的街角拐彎處,佩妮突然幹嘔了一聲。薛書榕生怕她吐到車裡,再加上剩下的路不算太遠,正好醒醒酒,於是她扶著佩妮出了車門。

  「我今天……嘔!」

  佩妮扶一手撐在樹幹上,話還沒來得及說完就稀裡嘩啦地吐出來。一股糟糕至極的酸臭味隨風飄散,仿佛鮭魚罐頭一樣經過長久的醞釀發酵,簡直不能再酸爽。薛書榕替她順背,聞到味道不由虎軀一震,忙不迭用空閒的手捏住鼻子。

  阿西吧!這絕對是吃翔了吧!是吧!否則怎麼會這麼難聞!

  那些酒後亂.性的人是怎麼忍受的?!

  兩人都是手忙腳亂,沒有留意到一個動作敏捷的身影正在悄悄接近。

  「嘔……」

  「你好點了嗎?」

  「不……嘔!」

  背後從陰影裡逐漸出現的男人高大魁梧,他帶著一頂黑色的鴨舌帽,臉部被口罩遮的嚴嚴實實。趁著薛書榕還沒有回過頭,他悄無聲息地拿出小型弓弩平舉起來,對準薛書榕的脖頸。

  待發的並非箭頭,而是裝滿未知溶液的微型針頭。

  「佩妮,扶著我,附近有家商店,我們去買瓶水。」

  稍微清醒一點兒的佩妮懨懨地應了一聲。

  「來!」

  薛書榕還沒準備好,忽然聽到「咚!」地一聲,似乎有重物跌落在地上。她驚訝地回過頭,看到兩個打扮得奇奇怪怪的人。

  一個痛苦地躺在地上,鴨舌帽飛到一邊,口罩還緊實地遮住臉頰。他身穿緊身黑衣,手握著小型弓弩,看著就不像好人。

  而另一個,則跟蜘蛛俠一樣連毫毛都不露,渾身裹得嚴嚴實實,身後還背著奇奇怪怪的小包。

  ……更不像好人。

  「是我救了你們,當然如果你想問我的名字我可以告訴你,沒錯,我就是這個世界最偉大的超級英雄,我很多次拯救了人類,但那些虛偽的假英雄不願意承認。哈,以為爪子上有幾根小刺就能把自己當做狼的小狗……」

  「等等,」薛書榕被他一股腦的莫名其妙的話給弄糊塗了,「你是誰?」

  對面怪異的傢伙沉默兩秒,聳聳肩說:「竟然不知道我的名字叫死侍,小妞,看來你的麻煩大了。」

  「小心!」

  她驚呼一聲,叫做死侍的傢伙輕鬆閃避,一拳把襲擊者打翻在地。

  「你說如果我炸了五角大樓,是不是明天全世界的人都能知道我的名字?只記得住壞人,卻記不住拯救他們卑微人生的英雄,這個社會真是太可怕了!一定是教育的問題,當然,這件事我也應該負責。」

  他到底在說什麼啊!!!

  這種雞同鴨講的無力感充斥於心,偏偏對方的嘴就像機關槍似的叨叨叨不停,幾乎快讓她處於崩潰的邊緣。

  身後的男人受到重擊,踉踉蹌蹌地站起身,掏出槍瞄準了死侍。

  「砰!」

  伴隨子彈的接近,死侍無比悠閒地按了一下腰帶,瞬間將他移動到……佩妮的嘔吐物上。

  「*!」

  他立即暴跳如雷,快速跳到一邊,不停磨蹭著腳板的髒東西。

  薛書榕:「……」

  一臉莫名其妙的襲擊者:「……」

  佩妮:「……嘔!我的胃好難受!」

  「事實證明,有引力的壞處就在這裡。」他說著,腳尖像撚煙頭似的來回有規律地扭個不停。

  薛書榕毫不懷疑地認為她應該遇到了擁有超能力的神經病。

  「嘿,你得負責,今晚給我洗衣服!」

  砰砰砰的子彈打到死侍的身上,他一點事都沒有,徑直向對方的位置走去。男人一見情況不對,直接轉身飛奔逃走,身後的死侍也快速跟了上去。

  這都是哪來的怪人!

  薛書榕不知道自己躲一場災難,趁著兩人都不在,趕緊扶著佩妮回家。

  ……

  把對方打得半死的死侍重新回到原來的地點,失望地發現兩個潛在迷妹早就逃之夭夭。

  ——以為他找不見嗎?

  死侍自信地按下腰帶的按鈕,瞬間,他轉移到……半幹的嘔吐物上。

  向來毒舌的死侍表示此刻的心情有點複雜。

  他抬起頭,望向天空的某個方向,像在跟別人說話:「這就是你們對待最偉大的超級英雄的方式?」

悠于 2017-1-29 23:36

第13章 暗戀

  薛書榕把佩妮扶到家裡,她關上門,鑰匙也被扔到櫃子上。出於謹慎,賈維斯並沒有說話。

  「我……我……」

  佩妮似乎清醒了一點,睜開眼睛,口齒不清地說:「米莎?我……我在哪兒?」

  「我的家。」

  她幫助佩妮脫掉黑色的尖頭高跟鞋,半拉半拽地進了浴室。

  「我要睡覺!」

  「如果你敢就這麼躺在床上,我會殺了你。」薛書榕的語氣不善,「來,坐到板凳上,我給你洗澡。」

  好不容易脫掉衣服,佩妮光著身體東倒西歪地坐在凳子上,後背軟塌塌地靠在薛書榕的胸前,金色的長髮卷成亂糟糟的一團。她砸吧砸吧嘴,眼神飄忽:「我剛才……好像看到有人在打架?」

  「是你喝多了。」

  薛書榕面不改色地回答,一邊擰開浴霸的噴頭,刺啦一聲,嘩啦啦的水流淌下來打濕佩妮的身體。

  「別動。」

  「好。」

  薛書榕從來沒有給別人洗過澡,尤其像佩妮這樣的大型金毛。她倒上洗髮露,仔細地揉搓髮絲,最後把泡沫沖得一乾二淨。

  佩妮忽然樂顛顛地笑起來,嘟噥著開口:「你……好像我的外婆……」

  「……」

  「我很久沒有和家人待在一起了……我的爸爸,是一個非常執拗的人,他不允許我做任何出格的事情。」佩妮漸漸醒來,回憶的話順暢了許多,「他越是約束,我越想脫離束縛,然後,我就變成現在這副樣子。」

  「每個人的成長多多少少都會有這樣的經歷。」

  「可是我不一樣。酗酒、亂交男友,整天只想著逛街、喝下午茶、和一群人不鹹不淡地交往……我說不出這樣的生活到底對不對,米莎,我……我對未來感到恐懼。」

  佩妮的聲音愈發哽咽,她垂下頭,兩手深深埋在濃密的金色長髮裡,表情低落。溫熱的水順著臉頰劃下,已經分不清哪是熱水哪是眼淚。

  「能這麼想,證明你有覺悟了。」

  薛書榕走到佩妮的面前,輕輕擁住她。

  「從前的我總是擔心很多事情,就算再有把握也容易感到焦慮,我經常在想是不是以後的我就是這樣終日的煩惱擔憂?很幸運的是,機緣巧合之下我來到這裡,我學到很多有趣的東西,看到很多人,遇見很多不可思議的事情,我認為,這是註定要我重新過一次自己。佩妮,如果不願意這麼下去,努力一定還來得及。」

  「來得及嗎?」

  「當然,我們一起努力,為了一年後的大學。好嗎?」

  「……米莎。」

  「什麼?」

  「你的胸比想像中大多了。」佩妮埋在她的胸前悶悶地道。

  薛書榕:「……」

  別攔著她!她一定要將這個混蛋五花大綁扔到外面去喂蚊子!啊啊啊啊!(╯‵□′)╯︵┻━┻

  於是,一場摻了洗澡水的心靈雞湯已煲完畢。

  ……

  第二天,薛書榕像往常一樣被賈維斯叫醒。她揉揉眼睛,說:「我去叫佩妮,你不要出聲。」

  「好的,小姐。」賈維斯回答的聲音溫和。

  薛書榕敲敲門沒有人回應,她輕輕打開,震天響的呼嚕聲嚇了她一跳。

  「佩妮?」

  還在睡夢中的佩妮翻滾一圈,驚險地停在床沿邊,她張著嘴,響起的打呼嚕的聲音非常有節奏。

  「……」

  薛書榕毫不猶豫地叫醒她。

  「我睡覺?怎麼了?」佩妮站在洗手間刷完牙,把牙刷放在原有的位置,開始用清水洗臉。

  「……不,沒什麼。」

  薛書榕咽下去欲言又止的話,把頭髮紮起來,盤了個清清爽爽的丸子頭,臉頰柔美的線條露了出來。

  宿醉過來肯定會頭疼,西式的早餐有些油膩,薛書榕又吃不慣甜兮兮的麥片。她熬了粘稠的白粥,米粒都被文火燉得爆開,像一朵朵白色的米花,空氣中彌漫著粥的清香。

  佩妮像幼稚園的小孩子一樣乖乖坐在位置上等待,聞到香味,她眼饞地注視著薛書榕的動作:「這是什麼?聞起來好香!」

  「吃點兒清淡的吧。」

  薛書榕把熬好的粥和小菜端到桌上,賈維斯訂購的花也被她從袋子裡抽出來,是帶著露水的嬌嫩的矢車菊。她換掉昨天的百合,新的花在玻璃瓶裡慵懶地躺著。

  【禮儀1】

  嗯,日常任務就是這麼簡單。

  「米莎,你的家人呢?」佩妮轉眼就喝掉一半的粥,連臉上沾了米粒都沒有察覺,「看起來你很有錢的樣子,不會是隱形富豪吧!」

  「呃……我的家人,他們都不在這裡。你知道的,做生意的人都是滿世界跑。」

  「做什麼生意的?」

  薛書榕隨便撒了個謊:「和高科技有關。」

  「哇哦。」

  佩妮倒是不在乎她有多少錢,只是滿足了自己八卦的心。她呲溜呲溜地喝著粥,突然想起什麼,抬頭問:「對了,昨天晚上,我好像聽到你……有男朋友?」

  薛書榕拿著勺子的手一頓,面不改色地說:「你聽錯了。」

  「不,我沒聽錯,那會的我很清醒,好像說了一個叫賈……賈維斯的名字?」

  事實證明,佩妮可以在上臺的時候都酩酊大醉,但只要一出現關心的八卦,就是酒精中毒也能立即清醒過來。

  「好吧好吧,我都告訴你。」薛書榕頭痛地歎了口氣,只能繼續撒謊,「他是我的一個朋友,在很遠的地方工作,這一次只是為了救場。」

  「很有錢?長得好看嗎?」

  有錢一定是肯定的,但長相她就不知道了。

  「是的,他很有錢。嗯……他長得應該不賴。」

  「是金色的頭髮嗎?還是黑色?」

  「金棕色吧。」

  大概。

  「眼睛呢?」

  「好像是藍色。」外國人金髮碧眼的比較多,這樣回答沒問題吧。

  「年齡呢?」

  「呃,比我大幾歲吧。」

  「朋友的長相都這麼不確定,你一定對他沒有意思。」滿足八卦心的佩妮也喝完了粥,意猶未盡地擦擦嘴唇,「其實我一直覺得年輕熱情的男生更討人喜歡,三十多歲的男人就已經偏於圓滑了,他們懂得該如何花費最少來贏取女人的芳心,騙上床之後再毫不留情地甩掉。」

  「一個人的本性是否浪蕩,不會因為他是二十歲還是三十歲,佩妮。」

  「可是這個世界上想佔便宜的男人更多,不是嗎?」佩妮聳聳肩,「不過,如果是托尼•斯塔克那樣的男人,就算是一晚上我也願意。」

  手機的提示音突然響起。

  「哦,上學的時間快要到了!」

  薛書榕小跑到房間裡收拾書本,無意間發現書桌上的鬧鐘顯示的時間比平常要更早一些。

  「賈維斯?」

  「小姐,身為你的管家,我有義務幫你鑒定攝取資訊的好壞。事實證明,佩妮小姐的話並不能作為正確的參考。」

  她一聽,忍不住噗呲笑出聲:「我可沒打算跟一個三十多歲的花心男人搞到一起。」

  遠在美國的某處高空,身穿盔甲的三十多歲的花心男人打了個噴嚏,差點一頭從天上栽下來。他有些苦惱地自言自語:「一定是佩普得了流感的細菌!」

  ……

  平時學校的氛圍都很輕鬆,但今天清晨踏進校門,兩人就嗅到了一絲不尋常的氣息。大家三個兩個的聚集在一起,似乎在討論著什麼事情,露出震驚、獵奇和恐懼交織的複雜表情。

  佩妮一進教室就問:「嘿,大家都是怎麼了?考試成績出來了嗎?」

  「佩妮……」

  一個女孩轉過身,滿臉擔憂地說:「你還記得橄欖球隊的丹尼嗎?他死了。」

  ——他死了?!

  昨天還好端端地在酒吧的丹尼,第二天早晨卻突然告知已經死亡,薛書榕有些接受不能。她低聲問:「車禍嗎?」

  「不……大家恐懼的就是他的死法。丹尼……丹尼的頭顱被敲碎了,大腦消失不見,他們都在懷疑有食人狂魔……」

  「食人……狂魔……」

  薛書榕緊抿著唇,腦海裡浮現昨夜在繚繞的燈光下,一張友善的、開朗的臉,輕聲問她是否需要幫助。真是不敢相信,好端端的人就這麼死掉了,還是以如此淒慘的方式。

  一想到頭顱被敲碎的慘狀,她的胃不舒服地攪動著,早晨喝進去的白粥幾乎快要吐出來。

  「案件有進展嗎?」

  「還沒有。但是追悼會的時間已經決定了,就在明天。」

  佩妮重重握了一下薛書榕的手,認真地說:「你去的話,丹尼他一定會很高興。」

  「為什麼?」薛書榕愣了一下。

  「因為——」佩妮露出勉強的笑容,「他一直都在暗戀著你,米莎。」

  「!」


第14章 跟蹤

  關於丹尼這個人,薛書榕幾乎沒有瞭解,她只是知道在校橄欖球隊有這樣的一個名字的存在。

  丹尼是個年輕優秀的男生,聽說來自皇后區,家裡的條件優渥,是美國中產階級家庭的一份子。他的性格隨和,但有些不善言辭,平時喜歡研究一些小發明創造。不過學習成績很優秀,有望去麻省理工深造。

  薛書榕拿著照片,上面是一位身材頎長、身穿運動服裝的男生,他舉起獎盃,一雙灰藍色的眼睛微微眯起,露出潔白的牙齒。

  「這就是丹尼……」

  她回想起去酒吧的晚上,丹尼坐在學校一些風雲人物的旁邊,似乎沒有喝酒,當望向她的時候目光有些拘謹地躲閃。噪雜吵鬧的音樂震耳欲聾,丹尼試圖幫她一起扶住佩妮,卻被薛書榕拒絕了。

  所以案發的當場是她離開之後。

  短短的幾個小時,丹尼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呢?

  薛書榕明知道不應該自責,但心裡還是有些不是滋味,她忍不住地想——如果同意丹尼幫忙,或許會改變他的人生軌跡,最終逃離食人魔的爪牙。

  「命中註定有一場災難,這是丹尼的命運,米莎,我知道你在想什麼。」

  佩妮身穿一襲黑裙,緊緊依偎在她的身邊低聲說:「或許你不相信這些,但是一個人的噩運並不會因為其他而改變。」

  「我明白。」

  天氣是初夏的燥熱,凝結在葉子上的露水早就幹透,隨著暖融融的風微微搖曳。擁有迷人清香的雛菊躺在墓碑前面,白嫩的花瓣有些發皺,沒有了新鮮的氣息。和躺在大地裡沉睡的年輕人一樣,被摘掉生命的源頭之後,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枯萎、最後風乾。

  薛書榕動了動嘴唇,難過地說:「只是……太殘忍了。」

  「請問你是米莎小姐嗎?」

  丹尼的媽媽抱著一個小盒子走過來,明明只是四十多歲的漂亮女人,孩子突然逝世瞬間讓她老了許多,一雙相似的灰藍色眼睛疲憊不堪。

  「是的,夫人。」她點頭輕聲回答。

  「這些東西請收下吧,我想,丹尼很希望你能看到。」

  丹尼的媽媽說著,把手裡的深棕色方盒遞到薛書榕的手中,最後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唇角揚起微笑:「孩子,你比丹尼描述得要更漂亮。」

  「……謝謝。」

  葬禮結束之後,薛書榕心情不太好,再加上疲勞值有些過高,她回到家打開冰箱悶不做聲地吃完兩個金槍魚三明治、一個漢堡、喝完一大桶的柳橙汁,才興致缺缺地躺倒在沙發裡。

  「嘶!」

  腰間被硌了一下,薛書榕回過神,把盒子拿起放到膝蓋上。

  她打開蓋子,看到裡面擺著幾樣東西。一封信,幾張照片,還有兩張電影票。

  照片大部分都是薛書榕陪著佩妮一起到操場上看他們比賽的模樣,以及一張她在高臺上跳啦啦操。照片的背面寫著日期和丹尼的心情,字跡很漂亮,小心翼翼地避開薛書榕身體的那一部分,儘量寫到風景的背面。

  她打開信,只有短短的幾句話。

  「你好,我叫丹尼,是校橄欖球隊的成員,我們見過幾面。如果今晚沒有約會的話,可以邀請你看一場電影嗎?」

  電影票的日期已經過去了一段時間。

  薛書榕鼻子一酸,突然哭了。她緊捂住唇,儘量克制情緒,眼淚卻不值錢地從潔白的臉頰上滑落,浸濕了手裡的信。

  「賈維斯……」

  「我在,小姐。」

  她低聲啜泣,斷斷續續地說:「我……我很難過……他不應該就這麼死去……」

  管家沉默幾秒,突然,擺放在書房巴掌大的迷你玩偶機器人一搖一擺地走出來,跳到沙發上。它哢噠哢噠地把手轉過來,雙臂抱住薛書榕的一根手指。

  賈維斯溫和的聲音從機器人的方向傳來:「這個擁抱能讓你好受點嗎?」

  薛書榕愣了一下,淚眼朦朧的時候忍不住又笑起來。

  「謝謝你的擁抱。」

  ……

  一個人死亡,逐漸變成大家的記憶。薛書榕把丹尼的遺物都收到櫃子裡作為紀念,只是在路過操場的時候下意識望去,仿佛能看到一個遠遠地沖她微笑的男生。

  「那是誰?」薛書榕發現一道新的身影,有些疑惑地問。

  「那個棕色頭髮的男生嗎?」佩妮把手遮在頭頂,微微眯起眼睛看了一會,「噢,是他,他叫派瑞,昨天剛剛加入橄欖球隊頂替了丹尼的位置。你瞧啊,新來的傢伙還不賴,這麼快就能跟得上大家的節奏了。」

  「派瑞?」

  「是的。」佩妮忽然壓低聲音,一副神秘兮兮的樣子,「他的父輩都很有權勢,是上流社會的名流貴族,成長在相當顯赫的名望家族。聽說為人謙遜有禮,沒有身為貴族子弟驕奢的習氣。」

  像是感受到兩人的注視,派瑞迅速回過頭,在看到她們後怔了怔。

  一場比賽因為他的分神瞬間輸了。

  「嘿!你在幹什麼!」同隊的夥伴們開始抱怨。

  派瑞沒有理睬,徑直走到兩人的面前。他的表情有些緊張,嘴唇張了張,像在思考要如何開口。

  薛書榕先他一步尷尬地說:「我們見過面。」

  那天早晨,就是派瑞在超市里撞到了她,像個神經病一樣瘋瘋癲癲地沖了出去。

  他的皮膚很蒼白,雖然白種人的皮膚都相對較白,但是他的皮膚的顏色很不自然,就像大病未愈的病態白。灰色的頭髮被染成棕色,看起來總算正常多了。

  薛書榕有些納悶。

  真奇怪,經常玩橄欖球,一定總是曬在太陽底下,就算不黑,鼻尖也會有幾顆雀斑。而派瑞站在那兒的時候和整個夏日格格不入,聯繫起來他出生于貴族家庭,薛書榕都開始懷疑他是否是個吸血鬼了。

  她沒看過幾部英語電影,《暮光之城》還是知道的,只不過電影裡的男主更加陰鬱,仿佛周身彌漫著常年化不開的陰霧。

  「呃,關於那天的事情我很抱歉。」派瑞的聲音很特殊,他說話時抑揚頓挫分得很明顯,低沉的好聽音色頓時加了不少分,「我的身體有些不舒服,可能是劇烈運動過久,導致感覺很難受。——對不起,我一直都想再次見到你,和你說一聲抱歉,是我太莽撞了,你沒有受傷吧。」

  原來如此。

  薛書榕的唇角揚起:「沒關係。」

  暑假即將到來,薛書榕的生活節奏更快了。她的週末時間被排得滿滿的,做家務、去教堂打工,同時諸多的補習班還在等著她的到來。為了節省學習的費用,薛書榕上課的時候注意力非常集中,她的數理知識是短板,只能一次次地在課堂上糾結地度過。

  佩妮看到她這麼拼命的樣子,也被激勵著像打了雞血似的發奮……睡覺。

  「……佩妮。」薛書榕忍無可忍,「打起精神,不要再睡覺了!」

  「你怎麼知道我在睡覺?等會,你上課偷偷看我嗎?」佩妮一臉震驚。

  「你想多了。」薛書榕面無表情地回答。

  還用得著偷看嗎?!呼嚕聲別人或許聽不到,但佩妮的四周尤其是在薛書榕坐的這個位置,不用回頭也能聽到有節奏的打呼嚕。

  什麼皇后玉米團,什麼啦啦操隊長,什麼學校風雲人物,佩妮的存在就是為了破壞她心目中美好的想像。

  擁有這樣的朋友,感覺身體真的被掏空……

  ……

  薛書榕的週末很忙,也就避免她們經常邀請出去玩。比起亂糟糟的場合,她寧願玩一會遊戲,或是看會兒書,計算計算屬性的變化。

  【教堂初級打工完成,獎勵六十美元。】

  她聽到系統的提示音,一手提著包,邁著輕鬆的步伐回家。一路上天色漸晚,幾顆星辰點綴於高空中,只能看見一道窈窕的身影遠去。沒有人察覺她的身後還跟著一名行蹤不定的詭異影子。

  他們兩人一前一後回到目的地。

  ……奇怪,總覺得有些不對勁。

  薛書榕停下腳步,扭過頭卻沒有看到可疑的人。她皺起眉,打量一番周圍,烏黑的眼睛眨巴眨巴,確定只是錯覺後,放心地進了房子。

  躲在不遠處的身影逐漸出現,站在門外凝視著玻璃裡面的人。他身穿普通的運動衫,一頂鴨舌帽遮住了視線,眼睛死死盯住窗簾後面模糊的影子,閃爍著病態的執著。

  直到等倏地暗下來,他還是久久不願離開。

  「米莎……」

  他低低的聲音飽含渴望與痛苦,臉神經質地抽動了一下。很快,不明的身影又迅速地消失於夜色當中。

  薛書榕進入甜美的夢鄉,根本不知道自己被尾隨了一路。


第15章 窺伺

  身在一個半養成遊戲當中,薛書榕表示生活遠比她想像中困難得多。

  她既沒有金手指大開從此人生走向巔峰,也沒有一堆攻略人物等著噌噌噌地增長好感度,唯一值得欣慰的是,薛書榕由一隻武力值渣渣的弱雞變成了勉強能夠自保的小魔仙。

  ……呸。

  一提起這個薛書榕就發愁,什麼時候能達到中級魔法的水準,擺脫小魔仙的詛咒?

  看起來,前途真是一片渺茫,遙遙無期啊。

  「米莎,專心!」

  「好的!」

  薛書榕回過神,教練貝絲一記左勾拳,她驚險地躲開,跳到檯子的另一邊。

  貝絲是個越南裔的美國人,長相漂亮,但一張臉總是冷冰冰的,和每個人都隔著一定的距離。她活動了幾下手腕,對喘著氣的薛書榕點點頭說:「今天就到這裡。」

  「謝謝。」

  薛書榕滿頭大汗,去浴室沖澡之後換上新衣服。下午還要去教堂做義工,她得要快一點兒。

  她為了減輕疲勞值,去漢堡王裡點了一杯可樂和一個麥辣雞腿漢堡。收銀員正在找錢,突然,玻璃門被啪地打開,一個蒙臉持槍的中年男人沖進來大吼:「全部人都蹲下!把你們的錢都交出來!」

  什麼鬼!

  薛書榕認為這個人純粹是瘋了。

  大白天,還在市區中心,幾百米處就是警局,他是有多麼大的自信才敢一個人跑到不值錢的速食店要錢?

  周圍的人可沒這麼冷靜,紛紛慌亂地蹲下去,有膽小的直接哭了起來,整個店被弄得烏煙瘴氣,亂糟糟一團。

  「你!過來!」

  「我?!」薛書榕愣了一下。

  「快點!」

  「好吧好吧……」

  她在心裡哀歎一聲,不情不願地挪到歹徒的身邊,下一秒,對方粗魯地勒住她的脖頸,一副兇狠的模樣:「我要二十萬的現金!」

  「可是,先生,我們沒有……」

  「沒有她就去死!」

  嘶……

  薛書榕被勒得漲紅臉咳嗽兩聲,冷不丁地開口說:「我就值二十萬美元?要知道僅僅是保險的賠償金都不止這點。」

  「你說什麼?!」男人兇惡的大嗓門震得她腦仁都疼。

  「我的意思是——」

  薛書榕在他猝不及防的時候忽然暴起,反手一個後肘撞到他的腰間,趁著歹徒因為痛苦而分神時,她抱住對方的脖頸一用力,歹徒瞬間被後肩摔甩了過去,咚地一聲重重砸到地上。

  她拿起掉落在一旁的槍。

  「我的意思是,你太蠢了。」

  薛書榕沒有察覺到店外不遠處的一道隱蔽的身影一直緊緊盯著她的動作。他壓低帽檐慢慢地靠近,表情近乎癡迷,差點撞到了車。

  「瘋子!快滾開!」司機探出頭憤怒地嚷嚷。

  跟蹤者冷冷地回頭瞟了一眼,轉身離開,留下司機驚恐莫名的模樣傻愣愣地停在道路中間,一時間身後煩躁的喇叭聲一片。

  ……

  薛書榕千算萬算,沒料到自己竟然出了名。

  她把歹徒摔到地上的視頻很快被流傳到網上,有人誇讚她英勇的行為,有人表示被她的長相驚豔到了。然而,薛書榕因為這件事出名的最大原因是,她繼爾康和滔滔之後成為新晉的表情包。

  圖片上是打著馬賽克的歹徒和被緊緊勒住的薛書榕,還有一行英文:你對我的力量一無所知。

  或者是我的能量超乎你的想像。

  諸如此類等等。

  「……」

  薛書榕差點淚流滿面。

  增加的聲望值滴滴滴地在響,雖然是好事,但是她真的不打算用這種方式來出名!什麼表情包!這個世界真是滿滿的惡意啊!

  她渾身散發著絕望的氣息,遊遊蕩蕩地往家裡走。

  經過一個拐彎的時候,薛書榕從櫥窗的玻璃上看見有些熟悉的身影。她的腳步一頓,隨即又若無其事地繼續前行。

  每經過一次拐彎,對方都會選擇和她同樣的方向,就這樣走了將近半個小時。

  跟蹤的人貌似耐性很好,步伐沒有猶豫。

  薛書榕走到散步的小徑上,她突然蹲下去裝作系鞋帶的樣子,身旁的綠化帶遮住了她的身影。

  一秒、兩秒、三秒……

  她猛地站起。

  不見了?

  薛書榕怔了怔,起身向四周看去,除了零星散步的人,空蕩蕩的道路上乾乾淨淨,仿佛剛才的都是錯覺。

  「奇怪……」

  她皺眉自言自語,這下才向真正回家的方向繼續前行。

  薛書榕的身影逐漸消失于道路上,這時,隱藏在角落的男人站起來。他壓低帽檐,唇角微微翹起,直勾勾的目光緊盯著遠去的目標。

  「米莎。」他輕聲玩味地低語,語調溫柔到像在呼喚情人的名字。

  這一邊,薛書榕的步伐加快,已經能看到被剪得光禿禿的灌木在沖她招手。她逐漸熟悉了做家務,但很顯然,熟能生巧這種事並不是對每個人都適用。

  恰巧,對面的漢尼拔醫生從車裡下來,乾淨修長的手上拿著一個半透明的保鮮盒。薛書榕看得不太清楚,但紅紅白白的模樣應該是生肉之類的東西。

  「下午好。」漢尼拔從容地對她點點頭。

  被那雙棕色的深沉的眼眸注視著,薛書榕騰地紅了臉:「下午好,先生。」

  「要嘗一嘗嗎?」漢尼拔留意到她掠過的視線,舉起手中的盒子,「很新鮮的肝臟。」

  ……是牛肝嗎?還是鵝肝?

  薛書榕對肝臟興趣缺缺,至於種類倒是無所謂了。她抿唇微笑,說:「抱歉,肝臟的熱量太高,不適合作為我的晚餐。」

  「你還在節食?」

  漢尼拔不待她回答,語調溫和有禮地繼續說道:「恕我直言,以你的體重不適合再減肥。」

  「不論多麼瘦的女孩都覺得自己很胖。」薛書榕摸摸鼻子回答。

  聽到她的說法,漢尼拔笑了一下,沒有再邀請。道別之後,兩人各自回到自己的家中。

  不過幾十分鐘的時間,有人敲響了漢尼拔的門。

  「請問這是米莎小姐的家嗎?有她的快遞。」郵遞員是個年輕的小夥,他單手托著快遞盒,笑得很陽光。

  「……」

  漢尼拔棕色的眼睛如針芒般一掃而過,很快,他露出無害的微笑,表情讓人捉摸不透。

  「是的。」他讓開路,「她就在客廳,你過去吧。」

  ……

  這是一間暗沉沉的房間。

  電腦螢幕幽幽的藍光照亮了書桌,亂七八糟的紙張和書本被隨意擺放。許多張半成品的草稿扔到一邊,地上也散落著幾張素白的紙。

  有人伏在書桌前,看不清面容。

  他挺拔的背像貓一樣弓起,一手握著筆,唰唰唰地在紙上畫著什麼。

  一時間,只能聽到筆尖和纖維摩擦的響聲。

  這樣的情景持續了幾十分鐘後,他突然坐起,把手裡的畫稿放到印表機裡。哢噠哢噠的響動過後,散發著油墨味的嶄新畫稿被拿出來,釘在牆上。

  黑暗中,他眼神專注到偏執地盯著牆上的畫。

  電腦的螢幕還在亮著。

  上面顯示的是薛書榕的基本資訊。

悠于 2017-1-29 23:36

第16章 危險

  「該死的小偷……」

  薛書榕最近很倒楣,購物能碰到搶劫犯,逛逛商場和命案兇手撞到了一起,從教堂回家的時候被長相猥瑣的強.奸犯跟隨一路……幸好她最近武力值越來越高,對付這些相對于鬼怪的混蛋還是勉強夠用。

  唯一倒楣的是,小偷防不勝防,她的錢包已經被偷了三四次了。

  黴星當頭,做什麼都犯錯。

  薛書榕歎口氣,摸了摸空蕩蕩的口袋,幸好手機還在,備用的零錢也不敢再拿出來了。

  她可不想就這麼走回去。

  「救命啊!」

  突然,一道驚慌的呼救聲吸引了她的注意力。只見擁擠的街道上跑過來一位神情緊張的男人,他的身後還跟著幾個身形壯碩的大漢,他們一路狂奔,眼看氣勢洶洶地沖著薛書榕這個方向跑了過來。

  薛書榕本打算讓開的,可惜她的腳還沒來得及挪開,呼救的人沖上前拉了一下她的胳膊,薛書榕踉蹌著後退,面對著壯漢毫不留情的拳頭,她下意識地躲開並狠狠踹了一腳。

  「咣當!」

  倒下的人撞到垃圾桶上摔倒在一邊,他指著薛書榕憤怒地大叫:「他們是一夥的!快追!」

  次奧!

  薛書榕面如土色,解釋都來不及,忙不迭地轉頭就跑。

  和那些人有什麼道理可講!先逃為妙!

  她鼓著勁快速穿過狹窄的小道,跑得氣都快喘不過來,眼看身後的人越來越近,忽然,她的胳膊又被拽了一下,猝不及防地向後倒下去。

  「她在那兒!」

  一群人匆匆跑過去,沒有看到黑暗的過道裡有兩個人靜靜躲著。

  薛書榕看到那張熟悉的臉,率先沉不住氣道:「你為什麼要連累我?」

  「對於剛才的事情我很抱歉,」對方的面容有些模糊不清,只能聽到清朗的男性聲音,「我在賭場贏了不少錢,他們反悔,要讓我把錢還回來,實在沒有辦法了。」

  對於他的解釋薛書榕一個單詞都不信。

  她拍怕屁股上的土坐起來,沒好氣地說:「如果我打不過那些人該怎麼辦?」

  「我見過你。呃,在一些圖片上。」

  「……」

  什麼叫做冷冷的冰魚在臉上胡亂地拍,這種複雜的感受,也只有薛書榕能體會了。

  「真倒楣,算了,就當我最近被噩運纏身。」

  薛書榕頭也不回地出去,後背遠遠傳來男人大聲的呼喊:「謝謝你!如果以後有困難的話,我會報答你的!」

  她置若罔聞,一直走到公車站,手伸進口袋裡摸了摸——錢呢!

  等等。

  薛書榕把兜都掏了個遍,背著的小包也翻了個底朝天,終於,她絕望地承認,錢又沒了。

  腦海瞬間浮現關於剛才的那個男人的記憶,她立即反應過來,狂奔著跑回去。

  過道裡一個人都沒有,只剩牆壁上用粉筆寫下的幾個英文單詞。

  「謝謝你的路費,改日報答。」

  報答你妹啊!這就是對待恩人的方式嗎白眼狼!

  薛書榕蔫嗒嗒地走到大街上。為了避免手機被盜,她的身上只裝了現金,信用卡都放在家裡,現在只能走著回家。

  路過公園的長椅,有個大熱天還裹著破大衣的流浪漢,他的眼睛應該看不見,戴著一副墨鏡,手裡的破碗裡有一大堆零錢。

  薛書榕站住不動,眼睛定定地望向碗裡的零錢。

  如果……

  流浪漢的手抖了一下,在她渴望的目光中默默把破碗收到懷裡,又不放心地拉起大衣包住。

  薛書榕:「……」

  一路上問了很多人,還被搶劫犯勒索了一次,薛書榕回到家之後心力憔悴,整個人都不好了。她斜躺在沙發上,雙目無神地望著天花板:「賈維斯,我最近又怎麼了?好不容易脫離鬼怪的騷擾,現在又被一堆犯罪份子盯上!」

  「小姐,請你打開屬性面板。」

  「有問題嗎?」

  薛書榕打開,一目十行地流覽上面的屬性。

  最近正在穩步發展,如果沒出差錯的話,用不上六年,大概三年左右,她的大部分屬性都能夠達到幾近滿值。薛書榕已經想好,待到滿值之後,她攢夠錢放下手中的一切,開開心心地去世界各地旅遊,最好還能談一場走腎的戀愛,也不枉來過這個世界。

  「可以看到,現在的信仰屬性和魔性屬性越來越高,遙遙領先於其他屬性。」賈維斯每提到一個屬性,所指的名字就亮了起來。

  「我看到了。」

  薛書榕還是有些不明所以。

  「小姐,之前曾經說明過由於魔性值的提高,磁場變化帶來影響,自身容易吸引鬼怪。而信仰值一邊壓制著鬼怪的出現,一邊又產生了相應的副作用。」

  「難道你的意思是——」薛書榕的臉色一變,立即明白了他的話,「信仰值提高,容易吸引罪犯嗎?」

  「準確來說,是信仰值和道德值共同發力的作用。」

  薛書榕的視線立即轉移到道德一值上面。果然,除了最高的兩點之外,她的道德值也是高高掛起。

  「越是純潔、信仰堅定的人,越容易受到罪犯的侵擾,是你身上的氣息不知不覺地吸引了他們,就連那些罪犯也無法說出為什麼會對你情有獨鍾。小姐一次次地懲治罪犯,信仰值和道德值就會越來越高,再加上道德值的輔助作用會讓你在下意識裡做出相對正義的抉擇,所以說,這是一個不可避免的閉環。」

  「賈維斯,你為什麼不在第一時間和我說清楚?」薛書榕緊抿著唇。

  「小姐,如果事先說明,你很大可能會陷入糾結當中,與其自我煩惱,不如在不知情的情況下繼續正常生活。」

  「可是這樣會干擾到我的選擇。」

  「抱歉,是我冒犯了。」

  「……」

  兩人陷入一陣令人尷尬的沉默之後,賈維斯又開口了。

  「小姐,雖然知道不應該繼續,但我還是想說完剩下的話,如有感到不適可以隨時打斷。」

  「你說吧。」

  「這個世界的危險遠比你想像中要更多。一開始就抱著保守的心態選擇躲避遠離很難活得長久,只有變得強大,才能不畏懼危險的存在。機遇和風險並存,希望小姐能理解。」

  「賈維斯,我……」薛書榕歎了口氣,走到窗邊眺望外面的景色,「我只是想讓你多一點信任,其實我並沒有你想的那麼軟弱。」

  賈維斯難得停頓一下:「小姐,你……」

  「噓!」

  薛書榕的神情突然變得緊張起來。

  她示意賈維斯先不要說話,眼睛警惕地望向灌木叢旁的一棵梧桐樹,那兒剛剛有一道人影閃避,看著似曾相識。

  「我去看看。」

  薛書榕輕手輕腳地出了門,像幽靈一樣飛快地潛入夜色中。她一步步地向前行走,伴隨著死寂的沉默,咚咚直蹦的心跳聲越來越大、越來越大,甚至產生了耳鳴的錯覺。

  ——是那天一直跟著她的影子嗎?

  她靠近那棵樹,濃密的枝葉遮住了疏朗的星光,裡面漆黑一片,看不見有誰的存在。

  再靠近一點、靠近一點……

  薛書榕瞬間沖過去!

  她撥開垂下來的枝葉,失望地發現一個人都沒有。

  奇怪,難道是錯覺嗎?

  「有問題嗎?」背後突然響起的聲音嚇得薛書榕差點腿一軟跌倒在地上。

  對方穩穩地扶住她的胳膊,薛書榕回過頭,看到一個算得上熟悉的人。

  派瑞。

  派瑞穿著一身短衣短褲的運動裝,露出的肌肉線條流暢,應該是經常鍛煉。他驚訝地愣了幾秒,一雙漂亮的眼眸隨即彎起。他的微笑是很拘謹的微笑,揚起一抹弧度之後立即又收了回去,像是怕自己的友好嚇到別人。

  「原來是你。對不起,嚇到你了嗎?」派瑞扶住她的胳膊,語氣中滿懷歉意,「我有夜跑的習慣,看到你在樹底下很驚慌的樣子就冒然開口了。需要我的説明嗎?」

  果然是接受過良好教養的人,說的話得體卻不失體貼,讓她倍感舒適。

  薛書榕搖搖頭說:「是我自己把自己嚇到了,不能怪你。」

  派瑞笑了一下。

  「對了,」她突然想起什麼,「你不是住在學校嗎?」

  派瑞棕色的眼眸閃過一絲黯然:「……你知道的,我偶爾會控制不住犯病,對室友的生活造成很大影響,所以我決定搬出來一個人住。」

  薛書榕很同情,卻幫不了忙。

  他們兩人走出樹蔭底下,薛書榕眼尖地發現派瑞清秀的臉頰一側微微腫起,深紫色的瘀傷還沒有完全散開,模樣很是狼狽。

  「你這是怎麼了?」

  「……沒什麼。」

  派瑞的目光躲閃,明明擁有令人羡慕的顯赫出生,此刻的他卻像個被欺負得狠了的小男孩,盡力掩飾著痛苦和恥辱。他避開薛書榕的視線,向後退幾步,臉埋在路燈的陰影下。

  「沒什麼,真的。」他低低重複一遍。

  薛書榕頓時有些心軟了。

  ……

  「瘋狂麥克斯」功能飲料公司。

  「事情辦得怎麼樣?」

  「他……他失蹤了。」

  中年男人一聽,氣得火冒三丈,借著喝完飲料的後勁,他發狠地一腳踹到保鏢的胸口。壯碩的保鏢砸到牆上噴出一口鮮血,掉在地上不省人事。

  其餘人膽顫地往後退。

  「都是一群只知道花錢的垃圾!」他的面色陰鷙,「一個被打得住在醫院出不來,另一個直接失蹤,我要你們有什麼用!」

  「或許你需要助力。」玻璃門被推開,一位金髮的美貌女郎走進來,笑容誘惑力十足。

  「你是誰!沒有經過同意就進來!」

  幾個保鏢沖上去訓練有素地攔住她。

  女郎漫不經心地伸出手,隨便抓住一個男人的胳膊,在大家震驚的目光中一拳下去把他的腦袋砸得稀爛。

  她潔白的臉頰上沾了幾滴血,但這絲毫沒有影響到胃口。她掏出新鮮的大腦,當著所有人的面咬了一口,舌尖掃了一圈舔舐掉唇角的血跡。

  「我是一家軍火供應商的負責人,當然,另一層身份你們已經知道了。」

  ……喪屍。


第17章 午餐

  週末清晨。

  薛書榕坐在書桌邊寫作業。她唰唰唰地在紙上寫下公式後,用筆抵著下巴,思考接下來的步驟。

  「這點應該是……」

  她苦惱地瞅了半天,還是沒有思路。儘管逐漸加起來的智力讓她在學習方面幫助多多,記憶力也相對增強,然而,遇到更難的問題之後,她也就無能為力了。

  「咚咚咚。」

  響起的敲門聲如同解放的號角,薛書榕忙不迭地扔下筆小跑到門口。她透過貓眼,看到門外站著的漢尼拔醫生沖著小小鏡片裡的自己微笑,像是篤定了此刻的她就站在不到半米的位置。

  哢噠一聲,門被打開。

  「漢尼拔先生?請問你有什麼事情嗎?」薛書榕一手扶在門邊,疑惑地望著他。

  夏日的清晨算不上涼爽,但漢尼拔依舊穿著白色的乾乾淨淨的襯衫,黑色的西裝褲襯得雙腿修長筆直,他的深棕色的頭髮打理得整整齊齊,像水獺一樣光滑,整個人散發著溫文爾雅的氣息。

  漢尼拔應該有一米八左右的身高,他低頭俯視薛書榕,表情從容,沉穩到不像是一個二十多歲的年輕男人。

  「你的快遞。」他的手微微抬起,拿著一個看起來很重的紙箱。

  薛書榕看一眼對方英俊的臉,又看一眼他修長乾淨的手指,有些驚訝地問:「你在兼職嗎?」

  漢尼拔怔忪了一下,唇角揚起。

  他從容不迫的悅耳嗓音緩緩響起:「快遞員送錯了,米莎小姐。」

  「……」

  原來是這樣啊。

  薛書榕的潔白的臉頰通紅,一雙眼睛尷尬地眨巴眨巴。

  「抱歉,我真是睡糊塗了,謝謝你的幫忙。」

  她趕緊接過快遞,客氣地詢問:「進來坐一坐吧。」

  原本就是隨口的客套,沒想到漢尼拔真的點點頭,跟著她邁進房間。薛書榕哀歎西方人半點都不來虛的,邀請他坐在沙發上,把洗好的水果端到茶几上。

  「要喝點什麼?果汁還是汽水?」

  「水就可以。」

  已經在這裡生活了幾個月,薛書榕對這位鄰居幾乎一無所知,除了知道他是一個心理醫生,私生活貌似很自律之外,近距離的接觸還沒有過。

  當然,穿越過來的第一次尷尬場面,薛書榕還記憶猶新。

  今天的她拼了命才克制住講冷笑話緩解氣氛的衝動。

  「你看起來很拘謹,是因為我的問題嗎?」漢尼拔指尖交合相握,像在和朋友友好的交談。

  「啊……不,不是……」

  「和陌生人相處感到非常焦慮,甚至達到焦躁不安、難以忍受的境地——這是很多人擁有的通病。」他勾起唇,嗓音悠揚低沉,令人不自覺地放鬆下來,「問題不大,但你需要一點説明。」

  「什麼……幫助?」

  毫無疑問,漢尼拔深諳談話的技巧。他溫潤的聲音讓薛書榕聽著很享受,即使詢問的問題有些過深,她也沒有感到不適,反而很樂意和漢尼拔分享纏繞多年的苦惱。

  焦慮性的輕微強迫症已經影響到了她的生活,手機裡的遊戲就能證明一切。

  「能夠改善嗎?我之前聽說過有位日本的病理學專家給出的方法,不知道有沒有用?」

  「我不建議你使用森田療法,米莎小姐。你的症狀很輕,只需要用恰當的手法克服,而不是把它當做一種病來對待。」

  「我明白了。」

  不知不覺間兩人聊了很久,從她的社交習慣講到病理學,又從病理學談到一些書籍和案例。薛書榕有段時間對東野圭吾、江戶川亂步等日本推理作家很感興趣,說起這些她偶爾也能提出自己的見解。

  漢尼拔果然不辜負她的期望,不僅理論的知識繁複,似乎對這些作案的手法也相當熟悉。

  薛書榕看到時間已經到了中午,斟酌地問:「如果不介意的話,請留下來吃一頓飯吧。」

  「我沒有準備禮物,這太有失禮儀。」

  「下次再說吧。」她聳聳肩,起身去廚房。

  漢尼拔的目光追隨著薛書榕的背影:「中國人在午餐時間會吃得很豐盛嗎?」

  「是的先生。」

  薛書榕起身拿了一把剪刀劃開紙箱的包裝,把裡面的調料掏出來:「晚餐吃得太過豐盛不易消化,對身體有危害。請你先休息一會兒吧!」

  她拿出幾樣蔬菜、雞肉和牛肉,先開始準備材料。

  考慮到西方人的飲食習慣,薛書榕打算做的清淡一點。

  「你用這些調料?」

  身後突然響起的聲音嚇得薛書榕手一抖,差點扔掉湯勺,幸好漢尼拔越過她的肩穩穩抓住,這才避免被湯汁濺到的危險。

  兩人的身體因為意外緊挨著,就像漢尼拔從背後擁住她,溫熱的氣息輕輕從耳旁吹拂而過,帶起一陣不自在的戰慄。

  薛書榕聞到淡淡男士香水的味道,紅著臉尷尬地道:「謝謝。」

  漢尼拔倒是沒有感受到絲毫的彆扭,他放下湯勺洗乾淨手,拿起調料一目十行地看下來。

  「你認識中文?」薛書榕微微驚訝地問。

  「早年間曾經自學過,所幸還記得。」

  漢尼拔的袖子被挽起兩道,露出有力的手腕,他仔細地閱讀配料,認真到仿佛在審核論文。從薛書榕這個角度望去,他挺拔頎長的側影清俊,側臉輪廓分明。

  真是一個有顏有錢有才的單身高富帥啊!

  如果這是在現實世界,薛書榕應該會控制不住安祿山之爪伸向對方。不過,面對一個最多只能看見五年多的優質單身男人,她表示圍觀一下就好。

  一頓午餐在愉快的氣氛中畫上句號。

  這些天,薛書榕的生活很規律。

  除去上課、補習、打工之外,她和漢尼拔醫生的接觸漸漸多了起來。上個星期,漢尼拔教她如何使用大剪刀,讓草坪修得更加整齊。薛書榕在傍晚散步的時候經常會遇到派瑞,兩人一起走過那段街道,偶爾聊聊學校最近發生的事情。週末的時候,她和佩妮相約逛街,當然,大部分時間都是佩妮瘋狂購物她拎包。

  平靜的生活讓她心神寧靜,再加上漢尼拔提出的建議,薛書榕已經有一段時間克制住了一焦慮就玩手機的衝動。

  這個學期順利結束,正好迎來幾天陰雨天。

  系統正式宣佈度假功能開啟。

  薛書榕很忙,也沒有多餘的錢進行度假,她想了想,決定利用這個極好的機會吃火鍋。

  佩妮兩天之後要和男友去夏威夷度假,兩人膩膩歪歪的真是要命。薛書榕早晨給她打電話,資深吃貨佩妮毫不猶豫地同意了,當然還不忘帶上風騷的男友。

  她猶豫了一下,打算買完菜之後打電話邀請派瑞過來。

  看到派瑞總是一個人孤零零的模樣,她不由自主地回憶起另一個世界的自己,同樣不善言辭,同樣孤獨。因此,薛書榕忍不住地想要和派瑞多接觸一些,試圖讓他也能夠敞開心扉。

  「小姐,請穿上外套。」

  「好的。」

  薛書榕套上米色的針織開襟薄毛衣,把緊身牛仔褲的褲腿卷起來,加上防水的運動鞋和一把雨傘,萬無一失。

  她笑嘻嘻地調戲自家管家:「乖乖在家裡等著,不要害怕,我一會就回來。」

  賈維斯一本正經地回答:「請放心,小姐。」

  薛書榕噗呲一聲笑了。

  從超市出來,外面下起淅淅瀝瀝的小雨,雨水順著下水道流下去,路面有些泥濘,但不妨礙行走。

  薛書榕提著袋子,決定打的回去。

  預定的的士很快到了。

  她一手撐著雨傘,把潮濕的塑膠袋放到車裡,收起傘坐進去。車輛平穩地行駛一段時間後,薛書榕後知後覺地眺望窗外,忽然僵住。

  「抱歉,」她拍拍司機的後座靠背,「我不在這裡住,你走錯路了。」

  「是這裡,最近的道路正在維修,繞遠路避開那裡。」中年男人的司機平淡回答。

  「……」

  不對勁!

  薛書榕心中的不安感越來越盛,她瞬間想到賈維斯的話——

  所以,坐在前排的計程車司機,會不會也是罪犯?!

  「請在這裡停車,我想去衛生間。」

  司機沒理睬她。

  「先生,你聽見了嗎?」

  司機踩大油門,車輛快速轉彎,薛書榕一個沒留神被慣力甩得趔趄,頭重重磕到玻璃上。

  「嘶……」

  她捂著頭坐起身,正準備反擊時,車唰地一聲停下,她猝不及防額頭又撞到護欄。

  疼疼疼啊!

  車門突然被打開。

  司機把車開到一處隱蔽的倉庫,裡面燈火通明,一排排箱裝的貨物整齊疊放,偌大的地方空蕩蕩的,只站了幾個人。

  「薛書榕小姐,貿然把你請來真不好意思。」

  金髮的女郎目光上下打量著她,露出興味的表情。

  「比我想像中要更年輕漂亮。」

  薛書榕下了車,警惕地盯著一群面色不善的人:「你們要做什麼?」


第18章 變身

  按照系統以往的尿性,薛書榕敢說,面前的這些人絕對不懷好意。

  被撞到的頭還在隱隱作痛,她微微皺起眉,不動聲色地打量倉庫四周的環境。可惜司機把車開到了裡面,一排排的箱裝貨物堵住視線,亮如白晝的燈光有些刺眼,照得水泥地都亮堂堂的,房頂很高,是個寬敞的封閉式倉庫。

  「我叫伊芙琳,是一家軍火代理商的負責人。」

  面前的金髮女郎容貌嬌媚,她身穿黑色緊身制服,伴隨著邁開的步伐,胸前洶湧的誘惑上下起伏,非常惹眼。

  她走到薛書榕的面前,紅潤的豐唇揚起:「不如我們開門見山吧。」

  【攻略人物開啟,可進入婚嫁模式。】

  薛書榕:「……」

  這時候響婚嫁的提示音合適嗎!(╯‵□′)╯︵┻━┻

  「很簡單的交易。」對於她的內心掙扎,伊芙琳毫不知情,還在不急不慢地繼續談判,「小甜心,你不用偽裝了,我們都知道你的身份。不如這樣,你交出幾滴血液,幫助我們完成幾個小小的試驗,你想要什麼,我都能幫你實現。」

  薛書榕腦子一抽,僵著臉問:「我要你也可以嗎?」

  伊芙琳被這猝不及防的調戲給弄懵了:「……」

  身後的一眾男人目光古怪地在她們兩人之間來回打量。

  果然是見過大場面的人,伊芙琳很快調整過來。她歪頭眨眨嫵媚的海藍色眼睛,伸出細長的手指挑起薛書榕的下巴,性感沙啞的聲音挑逗無比:「當然,你要什麼我都願意。」

  身後突然傳來小範圍的噪雜吵鬧。

  伊芙琳頭也不回地冷冷道:「怎麼回事。」

  「頭,邁侖他、他流鼻血了!」

  這種迷之尷尬到底是要鬧那般……

  鼻息撲面而來的香水味幾乎讓人窒息,薛書榕不自在地把她的手挪開:「我開玩笑的。」

  「好,先不說這些,」伊芙琳抱肩後退一步,示意自己的誠意,「你對我所說的感興趣嗎?」

  「你為什麼要我的血液?」薛書榕一臉鬱悶。

  「這種時候隱瞞是沒有必要的。」

  「……啥?」

  她到底在說什麼?大家在一個頻道嗎?啊?!

  一場莫名其妙的談話再這樣進行下去,薛書榕就要瘋了。她一字一頓地重重說:「我根本不知道我隱瞞了什麼,請你先把你知道的和想要的都說清楚。」

  倉庫沉默片刻。

  伊芙琳沉下臉:「既然是你的要求,那我就再說一遍。你身為變異者的身份已經被察覺,現在有多方的勢力都在尋找,要知道,不是每一個頭目都能有耐心地和你談條件,一旦被他們找到凶多吉少。如果你願意和我達成協議,我保證能在不傷害身體的前提下提取變異基因做實驗,同時給予你最大程度的安全保障,你意下如何呢?」

  薛書榕愣了愣,表情複雜地問:「變異者?你確定找的是我嗎?」

  「就是你,薛書榕。」她一副別再裝了的了然模樣,「聰明人知道如何為自己爭取最大的利益,裝傻則是最錯誤的選擇。」

  薛書榕歎了口氣:「我真的不是變異者。」

  「是不是變異者,試試就知道了。」

  伊芙琳的話音剛落,橫腿一掃甩向她!

  這一下氣勢洶洶,像條佈滿荊棘的長鞭,薛書榕下意識地向後一躍躲過了她的攻勢。

  「呼……」

  「很好。」

  伊芙琳活動幾下手腕徑直向她沖過來。只聽嗖地一聲,一道黑色的風掠過,伊芙琳的臉在視線裡放大——

  閃避!反擊!

  薛書榕一記左勾拳被攔截,她順勢躍起,一腳蹬到伊芙琳的腹部!

  伊芙琳被踹翻,後背重重撞倒在冰涼的水泥地上。她像是感覺不到痛楚,一手撐著地面迅速站起身,不過頃刻間的功夫又傳給你沖到薛書榕的面前。

  真是個難纏的傢伙!

  來來回回過了幾招,一時間沒有分出勝負。但能明顯看出的是,薛書榕已經在盡力而為,對方還有餘力,輕鬆和她應對。

  ……這樣下去不行,她得想辦法逃出去。

  薛書榕微微一分神被伊芙琳抓住了機會。伊芙琳如鷹爪般大力的手牢牢抓住她的肩膀,薛書榕一個踉蹌,被帶著甩飛砸到了牆壁上。

  她摔倒在地,翻滾了幾圈,身上沾滿灰塵。

  「咳咳……」

  胸腔和堅硬的牆壁接觸,應該把肋骨砸傷,肺部一陣火辣辣的痛楚伴隨呼吸加劇,疼得薛書榕不住抽氣。

  她狼狽地咳嗽幾聲,手捂著胸腔試圖讓自己舒服一點。

  從小到大除了不小心被菜刀割傷過,薛書榕從來沒有受過這麼嚴重的傷。她痛到眼冒金星,渾身無力地顫抖,視線一陣模糊。

  「寧願死亡也不洩露自己的能力?」伊芙琳蹲在她身邊,笑聲輕佻,「隱瞞對你沒有任何的好處。嗯,我該叫你什麼好呢?米莎?薛書榕?總之,如果你不服從的話,我只能把你……啊!」

  她被薛書榕一拳打中眼睛,慘烈地大叫一聲後跌坐在地上,完全沒有了剛才的威風。

  幾個手下見勢不對,立即控制住薛書榕的四肢,牢牢把她按在地上。

  該死!完全動不了!

  「米莎!是我!是我!佩妮!米莎!是我!……」

  驟然響起的手機鈴聲回蕩在整個空蕩蕩的倉庫,薛書榕眼睜睜地看著伊芙琳拿起手機,對方冷笑地盯著她的動作,按開免提接通:「你好,是佩妮嗎?」

  「你是誰?」另一端鬧哄哄的,應該在播放最近新的電視劇,佩妮大嗓門的聲音格外明顯,「我要找米莎!」

  「她——」

  伊芙琳看到薛書榕表情緊張,勾起唇回答:「我是米莎的朋友,她很忙,有事情就和我說吧。」

  「我們不是約好下午一起吃那個……那個什麼鍋,她在家嗎?」

  「抱歉,我想一時半會回不去了。」

  「到底在搞什麼?」

  「下次見面你問她吧。如果有時間的話,我也很想見你一面,畢竟米莎在我面前經常提醒你。」

  顯然,伊芙琳意味不明的話是在威脅薛書榕。她掛掉電話,手機在指尖晃悠,玩味地俯視著一臉憤怒的薛書榕。

  「你太天真了,以為我不會查詢資訊嗎?這段時間你接觸的人,所做的事情,我現在就能一一說清楚。因此,米莎小姐,請你慎重、再慎重地做出選擇。」

  既然能用下三濫的手法來對待她,就算答應,以後的下場肯定也好不到哪。

  薛書榕閉上眼睛,冷冷地道:「我還有選擇的餘地嗎?」

  「當然沒有。」

  伊芙琳笑得很得意。

  ——現在,只能用那一招了吧。

  薛書榕的內心還在做著激烈的鬥爭。

  不是到性命關頭,她決計是不想用巴拉拉能量的,不論是輸是贏,這一次變身恐怕能給她留下一輩子的心理陰影。

  但是……

  賈維斯曾經說過的話重新迴響在腦海:「不論遇到什麼情況,請努力活下去!」

  是啊,六年的養成計畫才剛剛開始,她還沒有把級別練滿,還沒有體驗更多精彩的人生,遊戲功能還沒有完全解鎖,她……她的火鍋也沒吃,不能這麼軟弱地被帶回去做實驗,像魚肉一樣任人宰割吧!

  六種人類的基本訴求,生存是排在第一位的。

  薛書榕咬著唇,費勁地說:「你……有沒有見過我的……能力?」

  伊芙琳一愣,藍色的眼睛閃爍著興奮的光芒。

  「你要用了嗎?」

  「其實,人人都能用。」她深深地呼吸,強忍住捂臉的羞恥感,「那就是——巴拉拉能量-莎呼啦-小魔仙全身變!」

  熟悉的bgm響起來了!

  周圍的幾人被光芒沖飛掉在一邊,目瞪口呆地望著薛書榕周遭驟然亮起晶瑩的光和不知道從哪傳出的奇怪音樂。她被無形的風帶起,一副生不如死的絕望表情被強迫做出小魔仙變身的動作。不過幾秒的時間,一套黑白色的洛麗塔長裙搖曳拖地,薛書榕手拿七彩魔仙棒,臉上被畫上了濃妝,尷尬到整個人散發著死氣沉沉的氣息。

  當然,其他人都以為她散發著冰冷的不可抵擋的王霸之氣。

  伊芙琳傻愣愣地觀看完整套舞蹈表演……不,整套變身動作,一臉古怪地問:「這是怎麼回事?還能換衣服化妝?」

  「這就是你想要的變異。」

  「要開戰了啊,不過,你以為我會的僅僅只有這些嗎?」

  伊芙琳說著,神情一變,她的眼睛驟然變得通紅,甚至於有些猙獰,白皙的皮膚上血管近乎爆裂而出。

  這是怎麼回事?!

  她留意到薛書榕震驚的表情,舔舔唇瓣,笑得十分可怖:「你可以稱呼此刻的我為……」

  「轟!」

  屋頂瞬間踏破,掉落下來的水泥和鋼筋重重砸在伊芙琳的身上,她還沒來得及介紹完自己就昏厥過去。

  薛書榕:「……」

  身後的一眾:「……」

  「你的准度不怎麼樣。」這是一道低沉的聲音。

  「你竟然小看我的導航系統,綠皮怪。」慵懶的聲音回答他。

  所有人向聲源處望去,只見好幾個人從撞破的牆壁走進來,為首的赫然是那個叫做托尼•斯塔克的鋼鐵俠。

  歷史性的會面凝固在一瞬間。

  超級英雄的,和……小魔仙的會面。

  他們面面相窺。

  「啪嗒。」薛書榕的魔仙棒掉在地上。

  ——為什麼不早點進來?偏要趕在這種時候?!

  啊?啊!!!

  她絕望地和幾人對視幾秒。

  哭了。

悠于 2017-1-29 23:36

第19章 昏迷

  薛書榕哭了,超級英雄一臉懵逼。

  「……她怎麼了?」布魯斯從綠巨人的狀態恢復,溫和英俊的面容有些狐疑地望向托尼,「難道她是你曾經的情人?」

  「但願有過,可惜,並不是你想像的那樣。」

  鋼鐵俠聳聳肩:「我很久沒玩過角色扮演了。」

  「……」

  他的話一出,薛書榕的眼淚流得更凶了。她站著也是多餘,坐著更多餘,恨不得有道地縫鑽進去永遠都不出來。

  布魯斯手足無措地望著面前穿著奇特的亞裔年輕女孩,他平時除了做實驗、研究變異的細胞和打架之外,很少和別人接觸,對於哭唧唧的異性更是不知道該如何撫慰。

  畢竟身邊的女性,像小辣椒、黑寡婦她們都是精幹果斷,從不願表露一絲的脆弱情緒。

  他用眼神示意托尼。

  後者收到信號大步邁向薛書榕,隔著一層鋼鐵的戰衣,正當他打算說點什麼的時候,突然,手下意識地伸出,像是被什麼操控著,擦掉白皙臉頰上的淚水。

  薛書榕愣了一下,可憐兮兮地抬起頭,濕漉漉的黑色眼睛猶如喪家之犬,充滿了沮喪和絕望。

  托尼奇特的萌點被戳到了。

  嗯……這個女孩有點像一種犬類的生物,是博美?金毛?不不,總之應該是一種軟軟乎乎的小型犬,稍微戲弄一下就能皺著眉哭出聲。

  這樣想著,他打算調侃的聲音也放得輕柔了一些:「你為什麼要哭?」

  ——你為什麼要哭?

  說實話,薛書榕也說不清楚。

  她抽噎幾聲,蔫嗒嗒地擦掉眼淚,化的妝也糊花了,一張白淨的臉被攪得亂七八糟,幾乎看不出本來面目。

  「我……我……」

  【身體疲勞值過高,請快速調整身體狀況。】

  伴隨系統的提示音響起,眼前的視線忽然變得模糊一片,薛書榕失神地晃悠了一下,一頭栽倒在托尼鋼鐵盔甲的堅硬懷抱。

  「真奇怪……」

  托尼疑惑地瞧著自己正穩穩托著女孩柔軟的身體的雙手。

  今天的反應似乎比平日要更加的靈敏,他幾乎不用反應,雙手就自動接住對方。

  是他多想了嗎?

  「她怎麼樣?」布魯斯走到跟前,掀開薛書榕的眼瞼,表情微微放輕鬆,「只是脫力了。」

  那麼——

  兩人默契地對視一眼,轉過頭。

  果然,死侍那個超級討人厭的牛皮糖還站在身後,但比平時要沉默得多,甚至可以說有些反常。不僅沒有說話,而且乖乖地待在原地,半點兒不像他的風格。

  本來今天的行動只有布魯斯一個人。當他得知消息洩露以後,立即利用資訊網尋找薛書榕的蹤跡,試圖在悲劇發生之前挽救一切。

  趕來的途中,他的蹤跡被在天上無聊飛行的鋼鐵俠抓了個正著,抱著惡趣味的心思,托尼也跟過來瞧個究竟。

  而死侍……死侍這個變化無常的話嘮……

  說實話,他們都不知道是什麼時候跟在身後的。如果不是砸破牆的時候碎石頭砸到了死侍,引來一連串令人發狂的神經質吐槽,兩人還天真的以為只有他們。

  布魯斯用眼神示意同伴:這個傢伙又在抽什麼風?

  托尼攤手表示不知道。

  「太美了……」死侍忽然出聲。

  「什麼?」

  「她太美了……就像……就像死亡女神一樣……」

  其餘兩人:wtf?!

  雖然看不見面部表情,但死侍誇張的抑揚頓挫的語調,比話劇舞臺上歌頌莎翁臺詞的演員還要跌宕起伏:「噢!我想,我陷入愛河了!」

  趁著兩人一臉懵的時候,他以迅雷不及掩耳盜鈴之勢從鋼鐵俠的手中把薛書榕搶了過來,按下腰帶逃之夭夭。

  饒是托尼平日漫不經心到傲慢的性格,此刻也被他當面偷走的冒失行為惹惱。他看了一眼布魯斯,冷著臉說:「我得搶回來。」

  「我幫你。」

  外面下著滂沱大雨,烏雲佈滿的天空陰沉沉一片,鱗次櫛比的高樓大廈都被籠罩在濛濛煙雨當中,肉眼很難看清楚十米以外的景色。

  死侍逃跑的速度極快,在雨水的掩飾下,他就像一道縱行於街道的幽靈,很快銷聲匿跡。

  在他的上方鋼鐵俠早已掌握行蹤,眼前的座標彙集於一個點,指向死侍所在的地方。

  「賈維斯,瞄準他的周圍!」

  「明白。」

  「嗖——」

  死侍輕快一跳,越過四周大雨都無法澆熄的火焰,飛快地從綠巨人的身邊竄過。

  托尼只是想給他一個警告。

  薛書榕在死侍的手中,他不好下手。死侍那傢伙的癒合能力堪稱變態,若是薛書榕被傷到,那就太糟糕了。

  「我的心從未有過像現在萌動的時刻!瞧啊,她像花朵一樣迷人的嘴唇,臉上如彩虹般絢麗的色彩……」

  死侍興奮地自言自語,壓根忘了自己還在被鋼鐵俠追捕。他跳過一座高樓,按下腰帶的按鈕,只見眼前的景色唰地一變,他出現在托尼的面前。隔著一層鋼鐵,兩人大眼瞪小眼。

  托尼:「……」

  死侍:「……」

  快跑!

  死侍反應極快地按下按鈕,瞬間消失在托尼的視線中,一時間,就連導航也無法探測到死侍的蹤跡。

  「該死……」托尼懊惱地皺起眉。

  ……

  「……美麗的臉……親吻……她……」

  沒有食物的補充,通過自然睡眠醒來的薛書榕還很虛弱。她困難地眨眨眼睛,緩慢睜開,就看見一張近在咫尺的被裹得嚴嚴實實的臉,並在以緩慢的速度向她接近。

  見勢不對,薛書榕抬手就是一巴掌。

  「啪!」

  「你是誰?你要幹什麼!」

  薛書榕警惕地向後挪,才發現觸手都是冰涼的水泥地。她的渾身濕透,小魔仙的裙子還穿在身上,只是原本乾乾淨淨的布料泥濘一片。

  包裹在濕漉漉的裙子裡的身體冰冷得發顫,額頭卻一陣發燙。

  「你醒了?」

  死侍歪頭看看她,說出的話讓薛書榕大驚失色:「這下我可以親你了吧。」

  「不行!」

  對了,這個奇怪的傢伙不就是那晚遇到的話嘮神經病嗎?!

  「為什麼?」他用歪理辯駁,「我救了你,我喜歡你,難道不足以用一個英雄的吻來慶祝嗎?」

  薛書榕死死按住對方的胸膛,一時間慌了神:「我、我很餓,你給我買點東西回來,就可以慶祝!」

  出乎她的意料,死侍竟然真的允諾了。

  「我馬上就回來。」

  他向前走了兩步,在薛書榕警惕的視線中回過頭,試圖讓自己的形象偉岸而光輝:「對了,我叫韋德,曾經多次拯救世界。」

  薛書榕裝死應對。

  待到死侍嗖地消失不見,她趕緊回復原先的模樣,身體登時輕快多了。薛書榕打量周圍的環境,所處的地方是在一處廢舊的工地,雨應該停歇不久,地面依舊是潮濕的。

  薛書榕迅速向出口處逃竄。

  她不過跑了幾百米,死侍嗖地重新出現在眼前,手裡還提著一大袋食物。目測裡面有幾條活蹦亂跳的魚和一堆需要加熱的速食品。

  薛書榕刹住步伐,緊張到滿頭大汗,手微微顫抖。

  兩人對視幾秒,死侍疑惑地喃喃自語:「奇怪,她怎麼不見了?」

  說著,他消失在薛書榕的視線中。

  居然沒認出來……

  她此刻的心情有些複雜,不知是應該哭笑不得,還是慶倖自己躲過了對方莫名其妙的騷擾。

  總之能逃過一劫就是萬幸。薛書榕探了探自己的額頭,果然滾燙得要命,她的雙腿發軟,顫悠悠地往回走。

  身上的零錢都在,薛書榕不敢搭乘的士,只能坐幾站公交步行回家。

  一路上,她嬌俏的面色蒼白,周圍倒是有不少的好心人詢問是否需要幫助。她清楚自己的倒楣體質,生怕再被擄到別處,強打精神謹慎地按照路線往回走。

  糟糕的是,神志越來越模糊,幾乎快要撐不到回家。

  薛書榕想找一家餐廳進去吃飯,無奈她此刻狼狽的模樣像個得了流感的流浪漢,幾次被侍者客氣地請出門。

  再堅持一會兒……

  堅持……

  家的方向就在不遠處,薛書榕努力地睜大眼睛,只能看到一片朦朧的街景。她的腿顫了顫,幾欲跌倒,又掙扎著繼續向前走。

  【身體疲勞值過高,請快速調整身體狀況。近期消耗體力過高,次數過於頻繁,容易引發身體疾病。】

  薛書榕甩了甩昏沉沉的腦袋。額頭上有一團炙熱的火熊熊燃燒,燙得她眼睛隱隱作痛。

  還有幾步……

  恍惚間,世界顛倒,青灰色的路變成了泥沼般的汙黑,隱隱有烏雲翻攪湧動。

  薛書榕重重跌倒在地上。

  陷入黑暗之前,她依稀看到一雙鞋就在不遠的地方停下來。耳旁響起似曾相識的聲音,她什麼也聽不見,在迷糊中被抱了起來,顛簸著昏厥過去。


第20章 暈眩

  這……這是哪兒?

  薛書榕微微掀開眼皮,暖融融的橘色燈光照進來。儘管燈光很柔和,她還是不適地皺了皺眉,伸手遮擋住直射的光線。

  她眨眨眼睛,適應光線之後,這才打量著周圍的環境。

  這兒應該是用來會客的地方,木地板中間的深色毛絨毯上擺著兩座面對面的單人皮制沙發,茶几上擱著幾本書。靠百葉窗的一角擱置書桌,兩排高高的實木架子上擺滿了琳琅滿目的書籍。她躺在單人床上,從上方的牆壁上投影下燈光,襯得牆壁和傢俱上交相輝映著溫暖的色彩。

  房間的佈局設計非常巧妙,讓她能夠不知不覺地放鬆心神,就像待在自己的家中。

  「哢噠。」

  門被擰開,一張溫文爾雅的英俊臉龐露了出來。

  ……是漢尼拔醫生。

  即使在家中,他也身穿得體的襯衫和西裝褲,身材頎長挺拔,沉靜瘦削,漂亮的棕色眼睛在燈光的照耀下閃爍著迷人的光暈。

  「你醒來了。」

  漢尼拔的語調從容不迫,就像是和剛剛睡醒的朋友溫和交談:「感覺怎麼樣?」

  「我……好多了。」

  原來昏迷前看到的是他?

  久睡趕走身體的一部分困倦,薛書榕揉揉眼睛,翻身坐起來。

  「你有些低血糖。」漢尼拔越過她把燈光調得亮了一些,薛書榕幾乎能在清晰的燈光中看到他隔著襯衫輕薄布料線條流暢的肌肉。

  「低血糖?」她不確定地重複一遍。

  「以後注意休息和運動,最好適當放棄節食,米莎小姐。」

  萬萬沒想到,身體疲勞值過高,被檢測出來竟然成為了血糖低。薛書榕在後怕之餘,不好意思地道謝:「謝謝你,非常抱歉又給你添麻煩了。」

  「能照顧一位美麗的女士是我的榮幸。」漢尼拔望著她,緩慢地揚起唇角。

  薛書榕的腳踩到地板上,為了避嫌,漢尼拔只脫掉她的外套,衣服上的污泥都粘在了床單上。她左右瞧了瞧,略顯尷尬地低低說:「真不好意思,把你的房間弄得這麼髒,請放心,我一定會洗乾淨再送回來。」

  「你不需要關心這些,由我來處理。」

  她窘迫地立即站起身:「不行,那我……」

  話只說了一半,眼前的視線驟然天旋地轉,整個房間都在旋轉不停,繞得薛書榕眼睛都暈了。

  她踉蹌一下,被一雙有力的手緊緊抓住臂膀。

  眩暈的世界中,看不清漢尼拔的身影,他溫和優雅的聲音在耳畔響起:「你需要休息和進食,請不要過度激動。」

  「好……」

  漢尼拔作為心理醫生應該用慣了祈使句,他的話一說出有種不容置喙的命令感,薛書榕不由自主地乖乖坐下來,過了片刻才緩過神。

  她清醒過來,發現對坐的沙發中間的圓形玻璃茶几擺上了精緻的美食。

  「這是?」

  「上次款待的回贈。」

  漢尼拔把她扶起來,薛書榕拒絕的話還沒說出口,暈暈乎乎的腦袋讓她立即閉上了嘴。

  這時候再勉強就是逞能了。

  「你需要高熱量的進食補充體力。」

  她的身體陷到柔軟的沙發裡,沉沉的睡意席捲而來,幾乎控制不住地想睡過去。

  薛書榕強打起精神,懨懨地開始進食。

  她喝下一口鮮美的湯,味蕾被充盈的滿足讓神志逐漸清醒了一些。為了儘量保持風度,她拿起平日學習禮儀的架勢,進食速度很快,但不顯得狼狽。

  這應該是薛書榕來到這個世界後最美味的一餐。

  她以為只有無止境的漢堡薯條難吃中餐的美帝竟然也有如此神奇的烹飪技巧。怪不得賈維斯認為漢尼拔能夠教授烹飪課,憑藉薛書榕現在的水準,還是有著不可彌補的差距。

  儘管如此,當她把所有食物一掃而空,肚子漲得快要裂開的時候,腦袋依舊暈暈乎乎的。

  真奇怪……

  薛書榕晃晃頭,反而覺得更難受了。

  「漢尼拔先生,我這是怎麼回事?」她困惑地問。

  「你沒有充足的睡眠。」

  「……是這樣嗎?那我先回去休息吧,謝謝你的款待。」

  薛書榕扶著沙發站起身,剛邁開步伐,她的腿一軟,徑直跪倒在地上。一時間只聽咣當咣當的清脆響聲,被掀翻的茶几上的白瓷盤掉落下來摔個粉碎。

  「抱歉……我……我沒控制住身體……」

  漢尼拔扶起她躺在原先的床上,棕褐色的眼睛仔細端詳著薛書榕有些迷茫的蒼白的臉頰,倏地勾起唇角。他細長的手指勾起薛書榕淩亂的髮絲捋到耳邊,輕柔的嗓音像一首催眠的歌曲:「睡吧,一覺起來就能恢復。」

  睡吧……

  睡……

  薛書榕一覺醒來神志還是有些迷糊。她揉揉太陽穴,拍拍臉頰,還是不管用。

  她走下床在床邊站定,才發現天色漆黑一片。

  是只睡了幾個小時,還是又到了黑夜,薛書榕半點兒也摸不清楚了。

  她轉過身,突然發現桌上擺著一本攤開的筆記本,上面寫滿了記錄。筆記本上的字跡鋒利卻雋秀,不用猜也能知道肯定是漢尼拔所為。

  出於禮貌,薛書榕沒有繼續看下去。

  突然,門被打開,漢尼拔從容地走進來。

  「我又睡了一天嗎?」薛書榕之所以這麼問是因為漢尼拔換上了新的襯衫。

  「是的,你感覺好點了沒有?」

  「好多了……」

  她說著,眼睛忽然直愣愣地望向漢尼拔的上方,原本乾乾淨淨的牆壁上浮現了一張張表情恐怖的臉,猩紅的眼睛死死盯著漢尼拔。

  「你!你的上面!」

  她頓時清醒過來,後背一陣陣發涼,驚駭地指著那些可怕的鬼怪:「有鬼!」

  漢尼拔並沒有因為薛書榕的表情而感到驚慌,他平靜地抬起頭,瞬間,仿佛有更恐怖的氣場干擾,鬼怪紛紛消失不見。

  「米莎小姐,玩笑和冷了的茶一樣不能重開兩次。」

  「……」

  薛書榕回憶起那次在房間遇到鬼的細節,怪不得會找不到蹤影,原來竟然是漢尼拔的問題。

  難道他能夠淨化鬼怪嗎?

  不論事實如何,漢尼拔一點危險都沒有。一想到要和一屋子鬼打交道,薛書榕整個人都不好了,勉強露出微笑告別:「是我腦袋一時糊塗,請你不要為此而感到生氣。漢尼拔先生,多次打擾你很抱歉,我需要回家了。」

  「就這麼回去實在讓人擔心。」

  「沒關係,我已經好多了,如果有問題的話我會給你打電話。」

  漢尼拔靜靜盯著她,半晌,他移開一步,溫聲說:「我送你吧。」

  ……

  薛書榕回到家,家裡的燈亮起來,賈維斯的聲音響起:「歡迎回來,小姐。」

  「賈維斯,你肯定不知道我這幾天遇到了什麼……真是糟糕透了。」

  她脫掉鞋,疲憊地伸了個懶腰,把浴缸的水龍頭打開。

  「一群怪人,天呐,但願他們再也不要出現在我的眼前。」

  作為一個很好的聽眾,賈維斯靜靜聽她吐槽,沒有發表自己的評價。

  浴室裡氤氳的水汽蒸騰,薛書榕脫掉髒衣服疊好放置在一邊。她赤著腳走到浴缸旁邊,猶豫了一下,撕掉胳膊上粘著的創可貼。

  大概是暈倒的時候把碟子撞翻,導致皮膚被碎片割傷。漢尼拔處理得很乾淨,只留下幾個淺淺的印子。

  薛書榕躺在溫熱的水裡,麻木的神經逐漸恢復知覺。她清洗胳膊,突然,動作頓了一下。

  是錯覺嗎?

  為什麼,右邊胳膊上的一行印記,看起來有點像牙印?

  薛書榕看了看,被自己豐富的想像力囧到了。

  誰會喪心病狂到咬人啊!


第21章 番外

  無節操無責任番外

  (請勿較真23333)

  薛書榕在第一年生日的時候收到系統贈送一條腕帶。

  神秘的禮物自行綁定到她的手腕上,簡陋得像一塊劣質的電子錶,中間的數位螢幕亂七八糟地閃爍著。

  「……」

  這東西該怎麼用?

  系統沒有提示,賈維斯也表示不知情,薛書榕猶豫了片刻,按下錶盤旁的紅色小按鈕。

  下一秒,她就後悔了。

  「唰!」

  面前的世界開始扭曲,薛書榕甚至來不及呼救就被卷了進去。不過頃刻間,黑暗的視線重回光亮,她踉蹌著站穩,茫然地環顧四周——

  什麼啊,完全沒有變化。難道系統如此惡趣味,送給她愚人節的禮物?

  「賈維斯?發生了什麼事情嗎?」

  偌大的房間安靜得要命。

  「賈維斯?賈維斯!」

  「小姐,很抱歉我遲到了。」

  突然,從門口進來一位身材頎長的陌生男人。他的雙手拎著大袋的東西,看起來沉甸甸的,對方卻毫不費力。

  他放下袋子,向傻愣愣的薛書榕走過來。男人漂亮的海藍色眼睛猶如最澄澈的天空,望向薛書榕的時候,動人的溫柔掩飾不住,簡直要讓她沉醉在這片溺死人的繾綣裡。

  「你是誰?」薛書榕有些懵,「為什麼能進來?」

  男人聞言微怔,很快唇角揚起笑意,伸手撫摸她柔軟的黑髮。

  「我是賈維斯,小姐。」

  他的表情縱容,聲音和平常一樣溫和好聽。

  但是……

  有什麼不太對?

  薛書榕還沒來得及問他為什麼會突然有了實體,向來教她要矜持有禮的管家手臂突然用力,將她摟在溫暖而堅實的懷裡。

  「我很想你。」

  賈維斯緊緊摟住她,滿足地低低喟歎:「請允許我能夠再抱一會。」

  她的臉埋在賈維斯的胸膛,隔著布料的體溫徐徐傳遞過來,幾乎要灼傷了她的皮膚。

  鼻息間淡淡的香水味如此真實。

  薛書榕呆住了。

  等等。

  金髮碧眼的賈維斯。

  擁有實體的賈維斯。

  擁抱著她的……賈維斯。

  ——這是什麼鬼!

  薛書榕連忙推開,在對方怔忪的眼神中按下按鈕。

  她要回去!

  「唰!」

  ……

  再一次回到房間……不對,這是她的房子嗎?

  客廳被改造得面目全非不說,幾面牆被打通,一眼就能看到不遠處的落地窗。皮制的傢俱看起來就很昂貴,更別提到處擺滿的高科技儀器。

  薛書榕上了臺階,走到窗戶邊,驚悚地看到一片人造海域。清晨,海浪翻湧,隱隱約約能聽見海潮湧動的聲響。

  她已經震驚到說不出話來。

  「不喜歡這兒的海景?嗯?」

  伴隨一道低啞的還帶有剛醒來慵懶鼻音的詢問,薛書榕被來者從背後擁住。

  她嚇得抖了一下。

  這又是誰?!

  修長有力的胳膊摟住薛書榕的腰,男人的頭倚在她頸窩,懶洋洋地調笑:「難道是不滿意這個床伴?」

  「……」

  胡茬還沒有刮,貼在她柔軟的皮膚上有些癢癢的。很明顯,對方上半身赤.裸著,健碩堅硬的肌肉抵住她的後背,挑逗性意味十足。

  薛書榕聽到「床伴」這個詞,就決定不回頭了。

  萬一是認識的人該多麼尷尬!

  她默默忽視親昵接觸的不自在,趁著對方的手還沒從腰向上摸索,當機立斷按下按鈕。

  「嗖!」

  ……

  薛書榕在心裡默默祈禱能回到正常的世界。

  可惜,黑暗散去之後,她措手不及地和一雙眼睛對上。

  這是一雙直勾勾的、侵略性意味十足的眼睛。

  「我……」

  還沒來得及開口,派瑞一手撐在牆壁,逼得她倒退一步,驚慌地緊緊貼在冰涼的牆上。

  「米莎。」

  派瑞似乎在強忍著隱秘的情緒,生怕嚇到她。

  「我這個人有個很嚴重的毛病,或許——你知道的,是很久之前就留下的後遺症。我必須得全身心地投入去關注一個人,否則無法正常生活。我是個偏執狂,無藥可救……」

  薛書榕呆呆地看著他。

  「請你不要害怕。」派瑞年輕英俊的臉在光影浮動中如此清晰,和小心翼翼的語氣不同的是,他的眼神近乎病態的可怕。

  「我不會傷害你。」

  這句話壓得很低,低到像野獸喘息間的嘶啞低語。

  薛書榕表示她半點兒都不信,並且立即按下了按鈕。

  「唰!」

  ……

  空氣中彌漫著誘人的香味。

  薛書榕歎了口氣,回頭,漢尼拔頎長瘦削的身影在不遠處。

  餐桌上鋪著花色清雅的桌布,一束嬌嫩的矢車菊插在花瓶裡,藍色的花瓣被露水壓得微微垂下腰。桌上擺好兩副餐具,銀色的刀叉和乳白的白瓷盤相映襯,如此賞心悅目。

  漢尼拔晃動一下煎鍋,長柄勺還放在咕嘟咕嘟冒著白汽的湯汁裡,濃郁的香味直竄鼻子。

  薛書榕的肚子咕嚕嚕地響了幾聲。

  她羞赧地捂住出聲的地方,漢尼拔回過頭,褐色的眼睛盯著她,唇角微微勾起。

  不是像平時一樣客氣矜持的微笑,而是讓她都有些動心的近乎溫柔的情愫。

  「食物等會就好。」

  薛書榕怔了怔,耳尖泛紅。

  如果不是著急要回去,她可能真的會選擇暫時停留下來一小段時間大快朵頤。

  所以——

  「嗖!」

  ……

  這一次能回來了嗎?

  薛書榕滿懷期待地睜開眼睛,率先看到的是一盤下了一半的國際象棋。

  「啪。」

  順著一雙指節修長的手望去,對面端坐的是那個喜歡吃牛乳糖的fbi。他的樣貌似乎成熟了一些,棕色的碎發有些長,臉頰低垂的時候遮住了清秀的面頰。

  專注的時候尤其吸引人。

  瑞德半晌沒看到棋子有變化,目光疑惑地望向薛書榕:「該你了。」

  「我?」她指著自己問。

  「有問題嗎?」

  「呃……」

  薛書榕低頭仔細地觀察。多日的培養班有一定效果,她很快分清楚局勢,按照以往的習慣向前推了一步。

  「將軍。」

  「……」

  瑞德不著痕跡地掃一眼致命的破綻,拿起棋,走向與之相反的方向。

  「啪。」

  「你輸了!」

  薛書榕興奮地歡呼,沒料到自己有朝一日竟然能贏了這位智商逆天的天才。

  「你很開心?」瑞德定定看著她的笑臉。

  「是啊,勝利總能帶給人喜悅。」

  他露出難得的微笑,喃喃自語道:「我也是。」

  「你說什麼?」

  「……沒什麼。要再來一局嗎?」

  幾局都贏了的薛書榕笑得眼睛彎彎,絲毫不知道是某位計算能力超群的天才經過謹慎計量後讓自己輸得十分自然,甚至中間還有一盤故意僵持很久。

  薛書榕回過神,發現自己竟然浪費了這麼長時間,趕緊按下按鈕。

  「嗖!」

  ……

  這一回總該回去了吧!

  薛書榕第一眼看到熟悉的客廳,不由松了口氣。

  太好了。

  沒有奇怪的人,沒有亂七八糟的場面,這說明她回來了嗎?

  「我不喜歡這個遊戲。」

  冷不丁冒出的聲音嚇了她一條,循著聲音望去,竟然是死侍那個傢伙。

  他吊兒郎當地坐在沙發上,把手機扔到一邊,沖著薛書榕拍拍沙發。

  「坐下。」

  「我為什麼要聽你的話?」薛書榕莫名其妙地問。

  死侍歪著腦袋瞅了她半天,直到薛書榕都有些心虛的時候,他聳聳肩,雙手搭在後腦勺上神經質地嘮叨。

  「難得體貼一次竟然不領情,站了這麼久腰不疼,是昨晚用的力氣太小嗎?簡直在質疑我的能力!」

  薛書榕:「……」

  對話太流氓她選擇拒絕。

  按鈕按下。

  「嗖!」

  ……

  這一次會到哪個世界呢?

悠于 2017-1-29 23:37

第22章 視頻

  薛書榕借著這次休息的機會好好在家裡躺了幾天。

  這大概是最漫長無聊的一個假期,她破天荒地開始想念上學的生活。每天重複地學習、上班、補充點數,不過是十幾天的時間已經感到萬分的疲倦。

  佩妮打來電話表示她對薛書榕放鴿子的行為十分生氣,並威脅說度假結束後如果沒吃到火鍋,她會把薛書榕手機裡的遊戲全部刪光。

  薛書榕半是無奈半是好笑地答應了。

  「賈維斯,我是不是應該找一些其他的事情來做?只是為了升級的話真是太無趣了。」

  午後休憩的陽光溫暖,在薛書榕黑色的長髮上鍍了一層金色的光。她合上雙眼,濃密的睫毛細長,魅力增長導致臉頰越發的美麗,與白皙皮膚相襯的是一張有些單薄的唇,顏色淺淡,好在唇形優美。

  「小姐,多個打工地點開啟,度假開啟,你可以選擇調換工作或是給自己放個假。」

  「調換工作?」薛書榕一手枕到腦後倚在沙發上,掀開眼皮懶懶地問。

  「是的。超市、女僕咖啡廳、賭場、夜店、舞蹈班……」

  「等等!」

  薛書榕聽到這麼多地方頭都大了,連忙叫停:「你的意思是在教堂的打工可以暫停了嗎?」

  「小姐,我是說你可以選擇增加一個打工的項目。」

  「……原來如此。」她悻悻地道。

  現在的生活節奏已經足夠緊湊,再增加打工的項目簡直累得要命,還是算了吧。

  薛書榕躺在沙發上不想動,一*困倦襲來,她像貓兒似的逐漸合上眼睛睡了過去。

  窗外不知何時佇立著一道熟悉的身影,他頭戴棒球帽,帽檐遮住了半張臉,只能看到他的唇抿的緊緊的。

  陰影遮蓋下的眼睛直勾勾地盯著朦朧窗簾背後薛書榕的身形。

  突然,他深深喘息了一聲,痛苦地捂住心臟,面色蒼白得像紙一樣毫無血色。越是痛苦,他越緊盯窗內不放,眼球都佈滿了可怖的血絲。

  「我……我不……」

  劇烈的疼痛讓他瞬間彎下腰,帽子掉落到地上,露出一張痛苦到有些扭曲的英俊的臉。

  竟然是派瑞。

  派瑞捂住不會跳動的心臟,神經質地抽動了下嘴角。他的眼前浮現一幕幕碎片式的回憶,那是屬於死者丹尼的,現在他身為小偷的身份,卻將這些美好的回憶占為己有,任憑胸口的野獸再怎麼撕咬也不願意放開。

  畫面中的丹尼經常會繞遠路路過這兒,久久停駐。

  記憶中的甜蜜一步步腐蝕著他的心臟。

  「我……我不要……丟掉……」

  饑餓逼得派瑞幾近發狂,他一時控制不住才會生吃了丹尼的大腦。而現在很明顯,一個大腦的熱量已經遠去,此刻的他無異于一頭隨時都能置人於死地的怪物,只需吞下新鮮的大腦——

  他的指尖一使勁嵌入青白皮膚,劃破皮的地方一滴血都沒流,比放幹血的牲畜還要乾淨。

  從出生到現在,派瑞從來沒有體會過如此美妙的情緒。他貪婪地享受著暗戀的微妙滋味,一邊不停走動試圖觸發更多的記憶碎片。

  但是,一旦吃下另一個大腦,所有關於薛書榕的回憶都會消失不見。

  包括萌動的情緒。

  「派瑞?你怎麼在這裡?」

  薛書榕睡了沒有多長的時間,突然回憶起晾在庭院的床單還沒有收回來,如果天氣預報足夠準確的話,再過一兩個小時就得下雨了。

  她從繩子上拉下床單,意外地看到一副痛苦模樣的派瑞。

  薛書榕皺起眉擔憂地問:「你需要幫忙嗎?」

  「不……不需要。」

  派瑞的眼睛裡瘋狂的迷戀一閃而逝,立即被很好地掩藏起來。他搖搖頭,找了個藉口匆匆離開。

  「這傢伙……」

  薛書榕莫名其妙地目送他遠去的背影,把疑惑咽入腹中,開始收拾屬於自己的東西。

  ……

  在忙碌的生活中,夏日的時光逐漸在流逝。

  好景不長。

  薛書榕打工的教堂發生了一件事——有人死了。

  死者是一名叫做瑪莎的兒童工作志願者。

  在這裡發生的命案會對教堂造成嚴重打擊,或許投資商慈善家們因此而撤銷錢財,福利院的孩子們的生活就無法保證。

  儘管死亡原因蹊蹺,還是被負責人一手壓了下去。

  死者已逝,在天堂自由快樂的生活,剩下的人還得在這人間煉獄裡掙扎。沒有錢,意味著被剝奪了性命。

  他們還得保障活著的人能夠繼續正常生活。

  薛書榕不瞭解事實情況,只是聽說死法非常淒慘。據說死者像耶穌的形態一樣被綁在十字架上,割喉,失血過多而死。

  即使現在的她對罪犯沒有太大的畏懼,也被這殘忍的手法給嚇到了。

  「你說兇手為什麼會殺害瑪莎夫人?」一起工作的女孩小聲地問。

  「可能是私人恩怨吧,或是對宗教有仇恨情緒,隨便找個人開刀。」

  薛書榕把一箱子書摞了上去,擦擦額頭的汗珠:「讓一個人能犯罪的理由太多了。」

  犯罪這玩意兒,要看兇手是怎麼樣的人。心胸狹隘一點,爭奪一包辣條都會成為動手的契機。

  就在這時,一道清瘦卻挺拔的身影越過門檻進來。

  他身穿黑色常服,手裡拿著一本聖經,表情溫和。

  原來是凱爾斯神父。

  年紀輕輕能夠坐上神父的位置,已經非常的了不起。身邊有幾個女孩都對這位脾氣很好的神父暗暗思慕,可惜對方已發誓終生不娶,只能看著眼饞了。

  薛書榕把另一摞書放上去。

  「需要幫忙嗎?」凱爾斯神父的腳步一頓,灰藍色的眼睛凝視著她。

  「謝謝,我一個人就可以。」

  臂力漸長的薛書榕表示對這些重活無所畏懼。

  凱爾斯點點頭。

  「小心一點。」

  「好的。」

  薛書榕幹了一天的活,從教堂出來,疲憊地捶捶肩。恰巧肯德基的視窗在賣第二份半價的草莓味甜筒,她手拿兩支,吃得十分歡快。

  忽然,她的路被擋住。

  「米莎小姐,我們又見面了。」

  薛書榕愣了一下,抬起頭,竟然看到之前綁架她的軍火代理商負責人伊芙琳。

  上次應該被碎石砸得不輕,她面色不善,嫵媚的眼睛變得冷冰冰的,像一座萬年積雪不化的雪山。

  薛書榕警惕地後退一步:「你又想幹什麼?」

  「你忘了我們的交易嗎?」伊芙琳抱肩冷冷道。

  「我想我上次表示的夠清楚了。」

  「或許是我沒說清楚。」

  伊芙琳掏出手機,手指在螢幕上按了幾下,點開視頻對著她。

  這是……

  視頻應該是由監控攝像機拍下的,一開始就是一個亮如白晝的倉庫。畫面中,薛書榕被壓制住躺在地上,她說了句什麼,霎時間光芒四散,衝擊的力量把其他人狠狠撞飛,只有她飄在空中……

  後面,薛書榕不想再複述了。

  「一旦我把視頻放在網上,屆時問題就不會這麼簡單了。面對多方的追捕你能堅持多長時間?」

  「……」

  其實薛書榕在乎的根本不是會不會有勢力盯著自己,而是小魔仙變身這麼羞恥的事情竟然被錄下來了。

  ……錄下來了!

  薛書榕處於暴走的崩潰邊緣,連融化的奶油淌到手上都沒察覺。

  她僵著臉問:「你想幹什麼?事先說明我不是變異者,你想要的東西是得不到的。」

  「這是我的問題,無需你來考量。」

  伊芙琳撩了一下她金色的長髮,收回手機,總算勾起唇角。

  「跟著我來。」

  ——去,還是不去?

  薛書榕咬住唇,猶豫片刻。

  「你帶路。」


第23章 談判

  伊芙琳想要的是什麼,薛書榕很清楚。

  可惜她根本沒有。

  薛書榕跟隨著伊芙琳進入一輛高級轎車,一路上相顧無言。

  說起來上次那兩個都是超級英雄吧。就算她從來不看這些電影,大名鼎鼎的綠巨人、鋼鐵俠還是知道的。綠巨人把她救出來,是否說明他們有意保護自己?

  至於超級英雄們最終目的是為了什麼,她無暇關心。

  她現在只想著該怎麼把錄影拿到手。

  「對了,」薛書榕一手拄著下巴,望著車窗外的風景,「上次的話還沒有說完,你的能力是什麼?」

  伊芙琳勾起唇,慵懶的聲音沙啞撩人:「我的體內有一種變異細胞,能夠強化基因,改善身體狀況,比常人要厲害得多。」

  「既然這麼厲害,為什麼還需要我的基因?」

  「變異細胞有著不可避免的後遺症,控制不住的話會造成非常大的危害。」

  「後遺症?是什麼?」薛書榕總算回過頭望著她。

  伊芙琳伸出一根手指搖了搖,眼神中的商人的狡獪一閃而逝。

  「無可奉告。」

  「……」

  談話就此結束,死寂的沉默持續到她們下車,進入伊芙琳所在的私人基地。

  「你需要做的就是被抽掉一管血液,放心,不會很疼。」

  「等等。」

  薛書榕撥開一位穿著白大褂的研究者手中的針管,挑眉盯著伊芙琳道:「我怎麼能知道視頻會徹底刪除?」

  「原始檔案在我手中,我可以把它交給你。」

  伊芙琳頓了頓,繼續說道:「因為視頻錄製的是房頂崩塌下來之前的整個過程,一旦未剪輯版洩露,我的資訊也會公佈於眾,這個炸彈你是否滿意?」

  薛書榕說:「首先,我得看一遍原始檔案的視頻,並把它備份。其次我要和一個人打電話。」

  「第一個條件可以滿足,第二個——」

  「你可以聽通話內容。」

  得到允諾的薛書榕把檔案備份後,給賈維斯撥打電話。

  那一端立即接通:「小姐,我在。」

  「保存的文件你收到了嗎?……好的,檢查一下不要有多餘的備份,順便改一改。請放心,我等會就回去。」

  伊芙琳掩飾不住訝異問:「和你通話的人是誰?」

  任憑調查的能力再強,甚至把薛書榕的資料翻個底朝天也無法尋覓到蹤跡。自然也不知道賈維斯的能力有多麼強大。

  薛書榕笑眯眯地回復:「無可奉告。」

  這回換做伊芙琳被噎得半死。

  「這下可以繼續吧。」

  「不行。」薛書榕在她逐漸變得惱怒的目光中淡定地坐在一旁的扶椅裡,打量著實驗室裡密密麻麻的精密儀器,「我的腦子不是那麼好用,你知道的,笨人總是容易吃虧,我要想清楚整個交易的過程。」

  「你想拖延時間?」伊芙琳眯起眼睛。

  「把柄還在你的手裡,拖延時間根本沒用。」

  薛書榕想了想,說:「我還有最後一個要求。」

  「你說。」

  「一旦我把血液交給你們,必須銷毀手裡擁有的所有視頻。」

  「這可不是個公平的交易,甜心。」

  「我無路可走,」薛書榕佯裝低落的低下頭,微微歎了口氣,「你看到了,他們救了我也是為了我的能力,可是我不能加入任何的組織。」

  「我可沒有得到神盾局邀請你的消息。」

  ——原來叫神盾局。

  薛書榕暗暗記下這個名字,表面上不動聲色:「沒有成的交易,你會輕易透露出來嗎?」

  「當然不會。」

  伊芙琳有些相信了她的話:「你為什麼不加入?」

  「其實……我是有組織的。魔仙一個古老的種族,已經存在了上千年,我們平時隱藏極深,就是為了避免對世人的生活軌跡造成影響。如果不是黑魔仙叛逃,我也不會來到這兒。」

  薛書榕裝模作樣地擦擦眼角,唬得其他人一愣一愣的。

  「魔仙是什麼?我從來沒有聽說過。」

  「你沒有聽說過理所當然,魔仙堡出了這麼大的事故都被魔仙女王壓了下去,只是負責我們去尋找叛逃的黑魔仙,就連王子都動身了。」

  「王子?」

  「是的,他叫遊樂,戴著一頂藍色半臉的面具,身穿藍色的高領制服,武器是一把魔槍。他經常會出現在附近的公園,或許你看到過。」

  聽到這兒,伊芙琳忽然一把揪住薛書榕的衣領,面色陰沉地道:「你把我當做孩子了嗎?魔仙?王子?真是太可笑了!」

  「巴拉拉能量-華沙烏魯-起!」

  薛書榕在她措手不及的時候鎮定地念出咒語,忽然,伊芙琳仿佛被什麼東西抬了起來,把她高高掀到半空,下一秒,浮力消失,她在眾人的驚呼中墜下狠狠砸到地板上。

  「砰!」

  受到重擊的伊芙琳似乎沒什麼大礙,她咳嗽幾聲,很快從地上站起來,冷冰冰的目光望向薛書榕。

  「這點小伎倆可不能把我怎麼樣。」

  「我不是為了攻擊你,伊芙琳。你見過不用高科技就能把人掀到半空的技術嗎?或是變異的細胞?」薛書榕故作高深地問。

  「……」

  伊芙琳盯著她半晌,目光冷冷:「的確很不可思議,我更期待了。」

  「噢對了,你不是在問剛剛和我通話的人是誰嗎?他叫賈維,是魔仙堡的中流砥柱,相信再過一段時間就有很多人會來和你談判。」

  伊芙琳嗤笑一聲。

  「我等著他們的到來。」

  「他們已經行動了,看看你剛才播放的視頻吧。」

  幾個身穿白大褂的人互看一眼,紛紛望向伊芙琳。她狐疑地拿出手機,點開視頻,刹那間,海綿寶寶魔性的笑聲響徹整個實驗室。

  「哈哈哈哈哈哈哈……」

  薛書榕跟著囧了一下。

  賈維斯真是惡趣味啊。

  「真是見鬼了!」

  接二連三受到衝擊的伊芙琳也有些迷惑了。她鐵青著臉關掉手機,面色不善地道:「你想怎麼辦?」

  「趁著他們來之前刪掉所有證據還來得及,伊芙琳,我本來不願透露這些機密,現在看來是瞞不住了。魔仙女王最厭惡的就是洩露*,我已經犯了大錯,如果被發現是你的手筆你也難逃責罰,現在我們一榮俱榮一損俱損,誰也離不了。」

  「……」

  「他們的速度很快。」薛書榕語重心長地勸導,「再過幾分鐘……」

  「砰砰砰!」

  突然,從堅硬的門那兒傳來開槍和子彈打擊到門上的劇烈響動,如此密集的火力,應該撐不了多久就被破開了。

  伊芙琳臉色一變,咬牙對薛書榕大吼:「快讓你的同伴停下來!我答應你的條件!」

  薛書榕有些懵。

  夥伴?

  難道——真的有小魔仙來救她?!

  開什麼玩笑!

  不待他們反應,只聽「砰」地一聲,門被撞開,一道紅色的身影瞬間閃現在他們的面前。

  他自以為很帥氣地吹滅槍口的煙,掃視一圈在場的人,動作一頓,隔著面罩都能清楚聽見他難掩失落的聲音。

  「我的女神呢?」

  薛書榕:「……」

  搗亂的傢伙竟然過來了!

  藥丸!


第24章 暴露

  死侍的話一出,所有人都愣了愣。

  「誰是你的女神?」伊芙琳暗含敵意的眼神盯著他。

  儘管她有足夠強大的資訊網,但對死侍還是一無所知,面前這個一身紅看起來有些神經兮兮的傢伙似乎不太好對付。

  「她有著這世界上最美麗的容顏,像死亡女神一樣給我足夠堅.挺的力量!雖然我沒有看清楚她的模樣,不過肯定和你沒什麼關係,說實話你長得有點像阿賈克斯身邊的變種女人,她是黑色的頭髮,但比你的胸大多了。」

  薛書榕:「……」

  又來了,這傢伙每次說的話都黃暴無比。給他堅.挺的力量?她寧願讓這滿口胡話的傢伙永遠不舉!

  伊芙琳忍不住了,瞪著薛書榕問:「你的人?」

  「呃……」

  「小妞,你看著真熟悉。」

  死侍一下子跳到薛書榕的身邊,歪頭盯著她半晌:「嗯——我想起來了!」

  薛書榕心裡一緊,一時有些發怵。比起死侍這個變化無常的可怕傢伙,她寧願和伊芙琳交手也不願和他有什麼關係。

  和死侍待在一起總有種下一秒就會死翹翹的預感。

  「我……」

  「嗨,你可能忘記了,但我還記得。上次那件衣服怎麼洗都洗不乾淨,害得我重做一次,手上都被紮了不少的洞。」說著他攤開手,然而隔著布料什麼也看不見,「好吧,其實它們已經癒合了。你要知道那塊布料是我打算留著滾床單用的,現在卻穿在了身上。」

  「……」

  「夠了!」

  伊芙琳忍無可忍,打斷他絮絮叨叨的話:「你的女神不在這兒,滾出去!」

  「你知道她在哪?」死侍回過頭有耐心地問。

  「鬼知道她在哪,是死是活都和我沒有任何關係!」

  「哇哦,你可真不客氣。」死侍從後背抽出兩把刀,聳聳肩,「你就像一匹英國鄉下的野驢,伯明罕,曼徹斯特……總之和他們的城市一樣讓人討厭。哈,阿賈克斯就是個英國佬。」

  他的話一出,伊芙琳再也忍受不了這樣的羞辱。她揮手示意趕來的雇傭兵放下槍,冷著臉脫掉外套。

  死侍吹了個口哨。

  「你的胸就像草原一樣遼闊而扁平。」

  「不要得意,等會你的嘴就會和這醜陋的面罩一樣被撕得粉碎。」

  伊芙琳忽然深深呼吸幾次,緊接著,她的呼吸越來越急促,過於白皙的皮膚上的青筋血管迸起浮在皮膚表面,海藍的眼睛竟然變成了猩紅的顏色!

  「吼!」

  「你參加了哪個計畫?看起來應該成功了?他們會整容嗎?」

  死侍輕鬆躲過她的攻擊,伊芙琳一記鞭腿,他一下子跳到儀器上蹲著,雙手托著下巴。

  「我的錢很多,只是個小手術而已。」

  伊芙琳充耳未聞,瞬間跳上去把儀器踢得粉碎。

  「嘩啦啦——」

  設備全部砸在地上,幾個白大褂的科研者心疼得臉都白了,但都不敢吭聲,躲在雇傭兵的後面看熱鬧。

  薛書榕看著他們兩人的打鬥,對於伊芙琳的能力震驚不已。

  原來這就是她所說的變異。像生化變種人一樣具有高強度的身體素質,危害是難以控制自己的神志,變成了殺人機器嗎?

  她趁著大家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兩人的身上,默默向後退了幾步,試圖離開這兒。

  今天死侍和伊芙琳一戰如此兇殘,想必她一時半會不會再找自己的麻煩,若是能改變心意把目標集中在死侍的變異細胞上就更好了。

  「轟!」

  薛書榕猝不及防地被衝擊波掀翻在地,她及時護住身體要害,避免受到重傷。

  耳旁突然傳來粗重的呼吸。

  她抬起頭,看到近在咫尺的……紅著眼的……伊芙琳。

  ……哦漏。

  「你的敵人不是我!」

  伊芙琳一旦進入狂暴的模式就無法分辨是非,她的視線當中出現了薛書榕,下意識把薛書榕當做敵人,低吼一聲就沖了上去。

  兩人快速交手,薛書榕躲過她的攻擊,噔噔噔地向後退,拿起一把堅硬的椅子砸到伊芙琳的身上。

  「咣當」一聲,對方毫髮無損。

  她暗罵一聲,接住伊芙琳的拳頭一個過肩摔把她扔了出去,對方砸到牆上立即又爬起來。

  簡直是打不死的小強啊這個怪物!

  另一邊的死侍蹲在角落,聚精會神地看著她們兩人的動作:「嘿,這一下不錯!……往左打,沒錯,揍她……力氣太小了!」

  他悠閒的時光還沒過幾分鐘,見勢不對的雇傭兵舉槍對準他,砰砰砰地開槍射擊。

  「一群討厭的蒼蠅。」

  死侍快速穿過彈雨槍林,拿起雙刀俐落地揮出!

  喀啦!

  鋒利的刀刃像切豆腐似的把雇傭兵們強壯的身體劈開,不過幾下的功夫,整個實驗室化為修羅場,刀甩飛的血液濺到牆上,腥紅一片。

  薛書榕還在和伊芙琳苦戰,眼看體力不支,伊芙琳拽住她的肩膀像吸血的怪物一樣準備咬下去。

  「砰!」

  槍響了。

  伊芙琳顫抖了一下,沒有理會罪魁禍首,反倒蹲下去砸開一個雇傭兵的腦袋,掏出血糊糊的大腦往嘴裡塞。她越吃越興奮,看樣子似乎在補充體力。

  薛書榕差點嘔了出來。

  原來這就是伊芙琳所說的弊端!變異的代價,竟然是讓他們像活死人一樣食用人類的大腦,並以此提取能量!

  「真醜。」

  死侍對著她的後腦勺隨手一槍,伊芙琳猙獰的血管和佈滿紅血絲的眼睛立即恢復原狀,仰頭倒了下去。她和地板接觸時「咚」地一聲悶響,吃了一半的大腦滾到一旁。

  薛書榕的目光盯著伊芙琳的屍體,腦子瞬間懵了。

  她……她死了?

  死侍吊兒郎當地站到薛書榕的面前,仔細端詳她被嚇到的模樣,發出神經質般的笑聲。

  「我見過這種變異人,他們以吃人腦為生,真是太不衛生了!研究這個細胞的傢伙一定很邋遢!」

  「……吃人腦?」

  所以說,她剛在在和食人魔交手……

  薛書榕此刻的心情很複雜。她既想吐,又對殺人不眨眼的死侍感到恐懼,同時對於伊芙琳沒有吃了自己的大腦而感到深深的慶倖。

  「你很害怕?」

  死侍的話問了一半,忽然俯下去撿起一樣東西。他在上面好奇地戳戳點點幾下後,正準備扔掉,動作驀地停下了。

  從他的手裡傳來吵鬧的雜音,突然,一道熟悉的聲音響起:「……巴拉拉能量!」

  薛書榕後知後覺地摸了一下兜,果然,她的手機不見了。她驚慌地抬起頭,和死侍的目光撞在一起。雖然對方的眼睛處被白色的布料所阻擋,強烈的感覺告訴她,死侍正在盯著她。

  「……」

  「……」

  「我手機上的視頻……」

  「你們長得很像,這就是她抓你的原因?」

  「……」

  薛書榕找不出形容詞來描述此刻的心情了。死侍他何止是眼盲,簡直就是眼瞎吧!

  「借你的手機用一下。」

  他低頭戳螢幕,薛書榕小心翼翼地問:「你要幹什麼?」

  死侍頭也不抬地道:「把視頻發送到網路上就能找到她了。網路真是個神奇的東西,他們嘲弄我的審美觀,叫我賤賤,還以為我看不見……」

  「你等等!」

  薛書榕急了,伸手搶手機卻被一閃而過,踉蹌著差點跌倒。

  「乖一點~」

  「住手!你不能把視頻傳到網上!」

  「為什麼?」

  「因為我就是視頻裡的人!」

  死侍呆立在原地,被薛書榕輕易地搶走手機。她火急火燎地刪除視頻,絕望地發現一切都遲了。

  視頻不僅已經傳送上去,還迅速在youtub有了海量的點擊和轉發。

  「……」

  完蛋了。

  薛書榕無力地癱坐在地上。

悠于 2017-1-29 23:43

第25章 升級

  視頻被發出去有兩種後果。

  一是被普通人當做特效,而她會繼表情包之後變成新晉的動態表情包,流傳於各個國家;二是被一些特殊的組織盯上,說不定會來找她的麻煩,從此之後多個伊芙琳時不時地上門盯梢。

  不論哪一種,都讓薛書榕對這個世界感到絕望。

  最關鍵的是,她為了搶奪手機,一時口不擇言和死侍說出實情。

  而現在……

  實驗室裡一片狼藉,薛書榕強忍翻江倒海的噁心,越過屍體快速溜了出去。名為死侍的牛皮糖緊緊黏在她的身後,看起來非常輕鬆。

  「我們要去哪兒?你的家嗎?還是旅館?我更喜歡在家裡,因為更能放得開……」

  薛書榕聞言踉蹌一下差點栽了個跟頭,轉過一道隱蔽的拐角,她停下腳步攔住死侍:「聽著,剛才都是在撒謊,關於這點我很抱歉,我不知道你的女神的下落。請你現在不要再跟著我了,你的著裝太過顯眼,會被他們發現的。」

  死侍聽完她的話,隔著面罩看不清他的表情,他安靜了幾秒,歪頭盯著薛書榕。

  薛書榕故作鎮定地和他對視。

  「我的腦袋是有點問題,但這並不代表我像能被隨意愚弄的笨蛋。」死侍輕鬆的聲音在此刻顯得異常殘酷,「你相信嗎?我一刀就能解決你的性命,對,從這兒。」

  他的手從僵立著的薛書榕的臉上劃過,到胸口的位置停住。

  「劈開一個人要比切菜容易得多了。」

  「……你要幹什麼?!」

  「我的意思是——」

  死侍點點她的胸口,不過是手指的輕觸,對於薛書榕來說卻像是一顆顆灼熱的子彈在試探著穿透血肉。她的雙腿控制不住地發顫,額頭的汗珠涔涔,浸濕了柔軟的黑色髮絲。

  薛書榕第一次在這個世界真切地感受到殺意,是讓她像待宰的羔羊一樣瞬間被割喉放血,毫無反手之力的殺意。

  「什麼?」她一開口,乾澀嘶啞的聲音嚇了自己一跳。

  「如果你不是我的女神,也就沒有存在於這個世界的價值了。投資方浪費這麼多錢可不是用來塑造一個可有可無的角色,要知道,每一個主角的背後都有值得他為之奉獻的女神,而不是一個跑龍套的小雜魚。」

  ——他又在胡說八道什麼?

  不論如何,死侍的意思她明白了。薛書榕沉默幾秒,死了心承認:「好吧,我實話實說,沒錯我就是視頻上的主角,變身的也是我。」

  「我就知道是你。」

  剛才緊張對峙的氣氛瞬間消失,死侍湊到跟前,笑嘻嘻地說:「其實剛才都是騙你的,是不是被嚇到了?」

  「……」

  「你的胸很軟,就是小了一些。」

  「……」

  「我們要去哪兒?旅店還是家裡?真可惜,我的床單沒有了,嘖,吃軟飯不符合我的風格,我們就去那個公園吧!」

  「……」

  剛才的殺意都是錯覺吧!是吧是吧!

  薛書榕黑著臉,恨不得堵住他喋喋不休的嘴,把死侍打包扔進惡臭熏人的垃圾桶,讓他和一堆垃圾自生自滅。偏偏對方沒有一絲自覺,反倒得寸進尺地攬住她的肩膀。

  她立即躲開,抓住死侍的胳膊鄭重地說:「你喜歡我嗎?」

  「當然。」死侍毫不猶豫地回答。

  「那就不要跟著我。」

  「嗨,這個條件可不公平,我為了找你好不容易才發現那個女人所在的地方!」

  「我們以後還會見面的,我有事情要處理,不能帶著你。」

  「我可以幫忙。」

  「我會給你補償。」

  薛書榕抬頭看著他,漂亮的眼睛堅定而純粹,讓人有些移不開眼。

  死侍仿佛受到蠱惑,喃喃自語道:「補償?」

  「你閉上眼睛,不要睜開,向死亡女神發誓,此刻的你是閉著的,在我說睜開之前都是如此。」她微微揚起下巴,柔軟的唇一張一合,粉嫩的舌尖一閃而逝。

  隔著面罩的死侍心癢難耐:「我發誓。」

  死侍合上雙眼等了一會,耳旁安靜無聲,他忍不住開口說:「嗯,女孩子都有點兒害羞,我理解,要不要我們找個隱蔽的地方?其實我更喜歡你的另一身裝束,不過你不願意的話我也不會勉強。」

  「……」

  他耐心地繼續等待,又過了幾分鐘,不由疑惑地問:「你在等待什麼?……好吧,我向死亡女神發誓,剛才的我的確一直閉著眼睛,但現在我得睜開了。」

  黑暗的視線重回光亮,面前還是剛才的那條狹窄的街道,破舊的牆上掛著一直碩大的蜘蛛,和他大眼瞪小眼。

  死侍沉默幾秒。

  「你得慶倖你是一隻蜘蛛,我對小蜘蛛的同類還是很友好的。前提是你告訴我女神她去了哪裡。」

  「……」

  「*!她又跑了!」

  同一時間,拼了命飛速奔跑的薛書榕躲到一家二手衣服的店裡,隨便挑了一件深藍色的套頭衫,還不忘戴上一頂遮臉的棒球帽。

  她換好裝束,大搖大擺地穿過街道,向公車站處走去。

  一路上有驚無險,很快回到家裡。

  「小姐,歡迎回來。」賈維斯的聲音一如既往的溫和。

  「賈維斯,你都不知道後面發生了什麼事情。」薛書榕脫掉鞋,光腳踩在地板上,有些精疲力盡,「天哪,那個叫死侍的傢伙實在太恐怖了!」

  她匆匆沖完澡,披散著濕漉漉的長髮倒在柔軟的大床上,舒服地喟歎一聲。

  「總算回到家裡了。」

  「小姐,我已刪除大部分視頻,但因為流傳的速度過快,避免被發現,還是逐漸擴散出來。」

  提到這件事,薛書榕又陷入尷尬加絕望的情緒。

  「你說,待到我六年計畫完成,職業稱號會不會是魔仙?」

  「請放心,系統沒有魔仙的稱號。小姐最近勤加冥想,逐漸靠近中級魔法,相信過不了多久就會完成升級。」

  「但願如此。」

  她自暴自棄地道:「我沒辦法出門了,賈維斯,不論是真是假,周遭的人、同學、朋友都會談論這件事情。」

  「小姐,你很在乎別人的眼光嗎?」

  「我不知道,但是……」

  「隨著魔法和武力升級,面對的困難變多,一次次解決問題會讓小姐的聲望值變高,默默無聞的話是不可能的。小姐得要習慣被曝光的生活,像美國隊長他們一樣,普通人如何想無須在意,他們對你的生活造成不了任何的影響。一旦小姐除掉某方的邪惡勢力,不論你用的是什麼能力,大家都只會崇拜。」

  薛書榕安靜片刻,露出釋然的笑容。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賈維斯。」

  不論人類社會進步到什麼時代,對於強者的崇拜都是天生的。強大到讓任何人都無法恥笑、輕看她,甚至連談論的時候都小心翼翼。

  這種感覺——

  薛書榕忽然發覺自己一直被禁錮在小範圍的思維裡。

  面對伊芙琳的無力感,面對死侍的絕望感,她都不想再體會了。既然如此,她穿越到這個世界,為什麼不試著讓自己變得強悍一些?

  「賈維斯,我決定了,這段時間暫停學習和打工,我要趕在暑假結束之前衝刺到中級魔法。」

  「好的,請放心冥想,所有的事情由我來負責。」

  ……

  於是,薛書榕懷著滿心壯志開始修煉之旅。修煉非常消耗體力,賈維斯負責管理她的飲食,同時不忘叫鐘點工打掃家裡的衛生。期間薛書榕都單獨待在修煉的房間裡,坐的時間過長,她就起來運動運動,鍛煉自己的格鬥技術。

  冥想的時候腦袋放空,靜靜感受魔力在體力的流動,從最初的涓涓細流,現在彙集的魔力已經要龐大得多,一次使用十幾個魔咒都能支撐得住。

  她控制著魔力的流動,體內光點的閃爍如夜空的星辰,美麗無比。

  ……如果不是巴拉拉能量就更好了。

  「賈維斯,我總覺得要突破了,就在這幾天。」薛書榕解除冥想狀態,起身活動筋骨,「時間過去了多久?」

  「二十三天五小時四十三分。」

  「快一個月了嗎?」

  算算時間,她也即將開學了。

  「小姐,有件事你得知道。」

  「怎麼了?」

  半空閃現一道虛擬的螢幕,就像監視器對準她的臥室,和平時沒什麼不同。

  薛書榕有些疑惑地盯著畫面:「這是我的臥室沒錯,有……」

  突然,門被打開,一道黑色的身影進來,合上了門。

  薛書榕一愣,皺著眉說:「是派瑞……他怎麼進來的?」

  沒錯,大螢幕上播放得清清楚楚,派瑞像在欣賞畫廊的展覽,細長的手指流連於一件件擺設,從牆壁到開關、到床頭櫃、再到櫃子上的擺設。

  他仰躺在床上,揪起薛書榕的被子的一角,閉著眼睛輕嗅味道,一副深深沉迷的病態模樣。

  薛書榕嚇呆了。

  突然,派瑞的雙眼驀地睜開,恰好面對鏡頭的方向。他沒有了羞澀和靦腆,望向這邊的眼神冰冷得可怕,隱隱有瘋狂的情緒湧動,滔天的烈焰在暗色裡燃燒,幾乎快要穿破鏡頭點燃薛書榕的皮膚。

  他的唇角勾起一絲不自然的微笑,很快又隱沒在唇角。

  幾日不見,派瑞似乎又瘦了一圈,他的皮膚蒼白得過分,棕色的染髮劑有些脫落,露出灰色的髮絲。

  突然,他的身體抽搐了一下,捂著胸口像蝦一樣蜷縮在床上,渾身開始劇烈顫抖。他應該在強忍著某種情緒,克制到蒼白皮膚上青筋畢露,平時的溫文矜持消失殆盡,化身為原始的野獸痛苦掙扎嘶吼。

  他就像個白天裡無處遁形的惡鬼。

  「他……他是怎麼回事,犯病了嗎?」

  薛書榕震驚的話音剛落,派瑞重重喘息幾聲艱難地爬起來,把東西都歸為原處後,立即離開了這個地方。

  螢幕消失。

  「他什麼時候離開的?」

  「兩個小時之前。」賈維斯盡職盡責地回答。

  「……」

  派瑞那傢伙,到底是怎麼回事?!

  不論派瑞是如何進來的,薛書榕決定以後和他的接觸要遠一些了。或許那些同學和他減少聯繫是有原因的,看樣子,他或許有躁狂症之類的疾病,竟然敢半夜闖入別人的私宅。恐怕瞭解再深入一點,情況將變得很複雜。

  「賈維斯,換個密碼鎖。」

  「好的,小姐。」

  「其他的事情我都不再理會,由你處理吧。還剩半年就升入大學,到時候我會換新的房子,和他斷絕聯繫。現在——現在暫時裝作不知道吧,看看他還想做什麼。」

  原以為性格溫和善良的同學竟然能做出夜闖私宅這樣可怕的事情,薛書榕怎麼也不敢置信。她一直把派瑞當做和自已一樣不善社交的人,未料對方似乎並沒有想像中的那麼單純。

  他究竟是偽裝,還是真的病入膏盲?

  最近連番的事情讓薛書榕有些疲累,她自嘲地想,按照現在這個情況下去,說不定身邊的人都有著隱藏的陰暗面,待到真相揭開,發現認識的人都是罪犯,那就太有趣了。

  「或許我應該找時間同漢尼拔先生諮詢一下。」她自言自語道。

  當天晚上,破天荒地接到佩妮打來的電話。

  話筒另一頭吵吵鬧鬧的,應該是在聚會,噪雜的音樂聲幾乎蓋過說話的聲音。

  「甜心,我還有幾天就要回去了,你是不是很想念我?」

  「是啊是啊。」薛書榕忍不住笑起來,「一想你又變胖了,心裡面就很開心。」

  果不其然,那頭傳來佩妮跳腳的叫嚷。

  「嘿!本來打算給你帶禮物!我決定不給你了!」

  「你真的有錢買禮物嗎?」薛書榕對此表示質疑。

  佩妮尷尬地頓了頓,懊惱地嘀咕道:「好吧好吧,我一分錢都沒有,都是大衛的錢。不得不說,他真是蠢透了,米莎,我決定回來就和他分手!天啊,一想到還得忍受幾天,真是讓人發狂!」

  原來大衛並沒有想像中的風度翩翩,度假的時候更是本性暴露。和佩妮在一起的時候經常開一些無腦到讓人氣憤的玩笑,甚至把她當做高級妓.女。如果不是佩妮的身上一分錢都沒有,早就打包東西回來了。

  「需要我支援嗎?我有足夠的錢,可以打給你。」

  「不用了,我要花光那個混蛋的積蓄,再沖他的小弟弟狠狠踹一腳!」

  「……」

  薛書榕默默為那位沒見過面的傢伙默哀。

  「對了,我……」

  佩妮的話還沒有說完,話筒那段突然傳來高八度的淒厲尖叫。

  「啊啊啊啊!」

  「發生了什麼事情?!佩妮!」

  「或許有人吸嗨了吧,別擔心,他們總是這麼的瘋狂。」

  佩妮輕鬆的聲音讓薛書榕緊張的神經放鬆了一些。

  「好吧,」她苦笑一聲,「最近總是胡思亂想。」

  「你應該好好睡一覺。對了,我剛才的話還沒說完,上次從巴黎購買的香氛到了,你……噢我的上帝!天哪!那是什麼!」

  「佩妮?」

  佩妮的聲音忽然顫抖起來,帶著哭腔說:「米莎!他們在吃人腦!這是怎麼回事……啊啊啊!」

  「嘟——」

  電話……掛斷了。

  薛書榕呆立兩秒,趕緊撥打過去。

  快接啊!佩妮!

  可惜,回應的一直是忙音,第三遍撥打的時候,手機就關機了。

  「賈維斯,定位佩妮的座標!」

  「好的。」

  虛空中出現各州的複雜路線,佩妮所在的一點驟然亮起,和她的座標遙相呼應。

  ……太遠了,她根本趕不過去。

  薛書榕當機立斷撥打緊急電話:「你好,我的朋友在洛杉磯長灘聖安娜都會區,對,賴爾斯郊區的豪宅,三十二號,那兒出現了暴.亂……」

  接話員淡定地安撫她:「請不要緊張,這邊的情況已經得到了控制,剩餘的受害者都被安全救出。確認沒有問題的話,會由負責的人員陪同遣送回來。」

  「請問倖存的人裡有叫做佩妮的嗎?」

  「很抱歉,現在的情況混亂,人員還在統計當中,請耐心等待。」

  「……謝謝。」

  現在訂機票還來得及,不論如何,她得過去看一趟。

  就在此時,電話突然響起來。是一個陌生的號碼,來自洛杉磯。

  一接通,佩妮哽咽的聲音傳過來,還能聽到警笛的鳴響:「米莎!嚇死我了!」

  「佩妮?你沒事吧!」

  「我沒事,就是穿的比基尼被劃壞了,幾百美元……」佩妮心疼的理由讓人哭笑不得,「事故原因不清楚,聽說是幾個人吸食迷.幻蘑菇過多,導致出現幻覺……那些該死的傢伙!」

  「是這樣……」

  薛書榕對於這個理由半點都不信。

  「幸好我及時躲在餐桌的下面,才避免被抓住的危險,不像大衛……米莎,」佩妮說到這兒,沉默片刻,輕快的聲音變得軟弱了許多,「我……你能不能來接我?我不想待在這裡,但他們說必須要保證安全遣返……」

  「機票已經訂上了。」

  薛書榕看了一下表,安撫性地說:「你先休息一會兒,吃點食物補充體力,等我三個小時。」

  佩妮愣了愣,歡快地應下來。

  「好的!」

  掛掉電話後,經過大起大落的情緒總算平復下來。倏然間,一股湧動的暗流在體內來回衝撞,隱隱有溢出來的趨勢。

  薛書榕捂住悸動的心臟半晌,揚起唇角,興奮地說:「賈維斯,魔力的禁錮好像在鬆動?我好像快要到達中級魔法了!」

  「恭喜小姐。」

  她有預感,再冥想幾小時就能成功突破初級魔法,擺脫巴拉拉小魔仙的可怕詛咒。但現在還有要事在身,訂的飛機票即將飛往洛杉磯。

  薛書榕兩相抉擇,決定先去佩妮那兒。

  只不過是幾個小時的時間,應該沒什麼問題,待到她第二天回來,第一件事就是突破到中級魔法!

  薛書榕已經開始期待中級魔法是什麼了。

  她換上輕便的衣服,給佩妮帶上自己還沒摘牌子的新裙子和外套。正好,這一款寬鬆一點兒,佩妮比她豐滿、身材更高挑,應該能穿得下。

  「賈維斯,我出門了。」

  「路上小心。」

  ……

  薛書榕匆忙趕到機場,航班因為她還延遲了一會兒。她坐在自己的位置上,面頰因為劇烈運動還有些潮紅。

  飛機起飛,空乘小姐甜美的聲音開始響起。

  很奇怪的,在起飛的那一瞬間,就有一股奇怪的陰影遮住不安的心。心跳越來越快,激烈到快要蹦出喉嚨,薛書榕微微彎下腰,難受地扶著安全帶。

  旁邊的中年男子注意到她的異常,體貼地問:「你不舒服嗎?」

  「不……」

  狂跳的心臟逐漸平復了一些,不安的利劍還懸在高空,隨時隨地要予她致命的一擊。

  薛書榕緊抿著唇,沖著他勉強露出微笑:「謝謝,第一次坐飛機有些不習慣,等會就好了。」

  待到平穩飛行後,她要了一杯冰水。冰涼的水吞進喉嚨,大腦登時更加清醒了,薛書榕握住玻璃杯,裝作若無其事地來回四顧,看起來沒什麼異常。

  「年輕人的身體都不太好,你們缺乏鍛煉,應該多運動。」他淡淡地感慨,「在你來之前就有一個學生感到身體不舒服,嚷嚷著要下去。」

  「他走了嗎?」薛書榕隨口問。

  「下去了,臉色比麵粉還要白,不知道有什麼問題。」

  她跟著笑了笑。

  飛機的航班在半夜,大部分人都選擇小憩一會兒,一時間安靜的機艙只有空乘小姐推著推車走過的窸窣聲。

  薛書榕開始懷疑是自己過度緊張造成的幻覺。她戴上眼罩,強制讓自己進入睡眠,可惜,越是如此越睡不著,她煩躁地摘掉眼罩,揉揉鼻樑。

  睜開眼睛一看,已經有很多人陷入夢境,當然也有看電影或是吃東西的,不過都很禮貌地沒有發出聲音。

  身旁中年男人的座位空著,應該是去洗手間了。

  薛書榕托著下巴,目光放空地發呆。或許是對這些天強迫性的鍛煉早已習慣,突然閑下來還真的有點不知所措。

  飛機在刹那間晃了一下。

  她一個不防,差點到前排的背靠上。

  機艙響起零零散散的抱怨聲,但在平流層間發生顫動也是偶爾會有的事情,在空乘的安撫中,聲音很快消失了。

  「哐!」

  這一聲把所有人都嚇了一跳。他們驚慌地來回四顧,竊竊私語聲越來也盛。

  薛書榕捂住胸口,無暇顧及他們的情緒,心口一陣痛苦的戰慄讓她幾乎直不起腰來。

  「哐當!喀啦!」

  機艙安靜一秒,瞬間,驚駭的尖叫此起彼伏:「啊啊啊——」

  薛書榕面色蒼白地抬起頭,機艙一片混亂,就連趕來安撫的空乘小姐也摔倒在一邊。她眼疾手快地把對方拉起來,噪雜中似乎聽到廣播的響聲,然而一切都來不及了。

  視線陡然顛倒,乘客們被甩飛到一邊,一時間受傷的呻.吟和嚎哭充斥於耳。

  薛書榕緊緊拽住座位,頓時明白為什麼會感到心悸了。

  原來……她對空難早有預感嗎?

  該怎麼辦?!

  飛機抖動得更加劇烈,仿佛下一刻就會崩離飛裂,在半空中爆炸。

  從未有過的恐慌在心頭漫延。

  這是薛書榕第一次遇到這麼大的災難,所有人處於封閉的機艙,待在裡面死路一條,跳下去更是死路一條。她的大腦當機,什麼魔法什麼任務都忘得一乾二淨。

  「咣當!」

  飛機頭沖下迅速墜落,窗外的光影飛速掠過,絕望的人們還在哭泣哀求,期望上天能讓他們活下去。

  但是,按照目前糟糕情況——

  薛書榕用勁抱住座椅,深深呼吸,默念著讓自己冷靜下來。

  她一定會有辦法的!

  逐漸平息的洪流頃刻間重新湧動,劇烈到仿佛要捅破她柔軟的皮膚。薛書榕緊咬著唇,在如此緊急的時刻,久久潛伏的桎梏破開,大家在驚慌之中誰也沒察覺她的身上亮起一道光。

  呼——

  魔咒——能夠挽救這一切的魔咒——

  一道清晰、生澀的拗口咒語被緩緩念了出來。

  「mo……biliar……bus(飛來飛去)!」

  距離地面越來越近,在所有人萬念俱灰的時刻,薛書榕艱難地念出咒語,神奇的一幕出現了。向下沖的飛機詭異地放緩速度,竟然在接近地面的時候逐漸倒下來,平穩地停在地面。

  「咣當!」

  這是機尾落到地面的響動聲。

  脫力的薛書榕沒抓住,摔在了地上。

  系統提示疲勞值過高。

  ……果然。

  使用的魔法範圍過大,對於首次使用的她還是太過勉強,必定會耗費很多的精神力。

  恍惚中,有人沖了進來把她扶出去。薛書榕坐在座位上,神志逐漸清醒。她甩甩腦袋,接過擰開的礦泉水,顫抖著喝了一口。

  手指因為太過用力有些脫臼,右手的兩個指甲蓋都掀了起來,乾乾淨淨的手指沾滿了血污,看起來慘不忍睹,趕過來的醫護人員連忙幫她包紮好傷口。

  所幸除了有十幾個受到多多少少的傷,但都沒有危及生命。

  對於剛才的災難,大家心有餘悸的同時紛紛詢問是不是超級英雄的作為,但直到現在都還沒有任何人承認。

  「……謝謝。」

  薛書榕拿到行李,緩了緩,打算動身離開。

  「快看啊,她是視頻裡變身的英雄!」一道稚嫩而興奮的聲音響徹安靜的大廳,大家紛紛向薛書榕行注目禮。

  她尷尬地遮住臉,耳尖都有些泛紅。

  約莫六七歲的小男孩沖過來,漂亮的灰色大眼睛亮晶晶的。他一個踉蹌差點跌倒,薛書榕趕緊鬆開行李箱接住了他,屬於小孩獨特的柔軟的軀體撲到懷裡,成功讓她的心軟成了一片,連手指的疼痛都忘記了。

  「一定是你救了我們!」

  「呃……」

  「菲爾,以後也要和英雄一樣不畏困難。」走過來一位棕發的中年女子,面容普通,但笑得很溫柔。她明知道孩子只是幻想過頭,還是沒有戳破,對薛書榕善意地笑了笑,「謝謝。」

  薛書榕怔了怔,微微揚起唇:「不用謝。」

  心中溢滿的甜蜜直到坐在車上依舊沒有消散。

  映照著路面的燈光,薛書榕拿出新獲得的禮物——一支棒棒糖。

  她到達了中級的魔法、成功挽救一場慘劇、活了下來……而現在,正在趕往佩妮所在的地點。

  這種感覺比任何以往都要暢快得多,電臺播放著節奏輕快的音樂,夜晚清涼的風順著車窗的縫隙吹進來,將她輕柔的髮絲吹散,卻怎麼也遮不住高高揚起的唇角。

  「小姐,有高興的事情嗎?」司機看了一眼後視鏡,被她的快活感染了,也跟著笑起來。

  「是啊,僥倖活了下來。」

  「那可太值得慶祝了!上帝會一直眷顧好人,願上帝保佑你!」

  薛書榕笑著回答:「謝謝你。」

  ……

  到達地點後,薛書榕拉著行李箱穿過擁擠的人群,在得到允許後穿過醫院的走廊。來來往往的患者都是年輕人,他們一臉倒楣相地坐在椅子上,有的臉上被擦傷,有的骨折,看起來非常壯觀。

  她四處尋找佩妮的蹤跡,差點和一個人撞到一起。

  「對不起!」

  「你沒關係吧?」

  「沒沒……」

  目光接觸到對方的身上,薛書榕怔忪了一下。陌生的男人身穿紅白藍三色緊身制服,身材頎長而健碩,最引人矚目的是,他的後背背著一塊看起來沉甸甸的圓形盾牌,整個人看起來英姿勃發。

  對方沖她禮節性地微笑一下,轉身快速離開。

  這熟悉的裝束……

  難道他也是一位超級英雄?等等,叫什麼來著?

  「米莎!」

  老遠就聽見佩妮激動的叫聲。薛書榕回過頭,就被猝不及防地緊緊擁抱住。

  佩妮看起來精神不錯,挽住她的胳膊坐在長椅上,嘮嘮叨叨抱怨醫院有多麼差勁,針頭都對不准,害得她手背腫了起來。

  「對了,我的衣服呢?」

  「在這兒。」

  薛書榕拉過行李箱,佩妮一眼就看到她包著繃帶的手,驚訝地問:「你怎麼了?受傷了嗎?!」

  「沒什麼,做飯的時候不小心切到了手。」

  如果被佩妮知道,一定會大驚小怪地驚呼,再自責半天。她可不願意看到這樣的局面。

  佩妮信以為真,叮囑她要小心之後,兩人帶上衣服去了洗手間。

  「嘶……」

  佩妮艱難地拽帶子,似乎觸動某處的傷口,齜牙咧嘴地倒吸一口冷氣。

  「需要幫忙嗎?」

  「或許……你得……好吧,我放棄了。」

  薛書榕的手也有些不靈便,折騰半天才脫掉上衣,這時她驚訝地看到佩妮後背上方有一道血痕。

  「這是怎麼回事?」

  「提起來就惱火,有個該死的傢伙昏了頭,竟然想咬我,幸好我躲得及時,但還是被撓了一道口子。看起來不太嚴重吧?」

  「還好,不消毒嗎?」

  「我可不想當著那麼多的人的面解開比基尼的帶子,」佩妮換上短裙,拽了拽胸口的領子,一邊照鏡子一邊回答,「想佔便宜門都沒有。」

  薛書榕拿她沒辦法,只能任由佩妮了。

  「那好吧,回去我再給你消毒。」

  佩妮應了一聲,通過鏡子望向她,有些遲疑地問:「米莎,你的臉色好像不太對勁?」

  「可能有點兒累,我們等會去吃頓飯再回去吧。」

  她需要快速補充能量,否則撐不到回家。

  「我知道附近有一家餐廳的義大利面味道不錯,正好能趕上深夜的特價,今天我請客……該死!」

  「怎麼了?頭暈嗎?」

  佩妮試試額頭的溫度,懊惱地放下手。

  「應該是受涼了,額頭有些發燙。不過沒關係,出不了問題。好,現在出發!」

  「佩妮……」

  「gogogo!」


第26章 吃人

  應該是深夜打折的原因,餐廳裡的人流比想像中要多得多。

  薛書榕躲過端著餐盤的侍者,坐在圓桌旁,桌子上的玫瑰花放了一天,看起來有些不精神,蔫嗒嗒地沖她開放。

  她默默用手把花撥到一邊,說:「佩妮,你對這兒比較熟悉,點餐吧。」

  「……」

  「佩妮?」

  薛書榕疑惑地抬起頭,看到佩妮正盯著她發愣,一雙眼睛裡盛滿了渴望,總感覺……像在盯著一盤七分熟的菲力牛排。

  「……你在幹什麼?」

  「噢!不好意思!」

  佩妮醒過神,拍拍臉頰:「今天身體有點兒不舒服。」

  侍者把菜單遞了過來。

  佩妮的眼神凝固在侍者的手上,一直延伸到他的身體。侍者嚇得顫了顫,把託盤抱在胸前問:「這位女士?」

  佩妮迷蒙地眨眨眼睛,這才反應過來:「……不好意思我有點暈,非常抱歉!」

  她慌亂地點了幾份食物後,喝掉一大杯冰水。

  薛書榕小心翼翼地問:「你真的沒事嗎?」

  「呼……」佩妮揉揉眼睛,「我想我剛才應該是餓得出現幻覺了,看每一個人都覺得非常美味……」

  她不由囧了一下。

  「美味?你真是餓瘋了吧!」

  「或許吧。」

  佩妮一手拄著下巴,對薛書榕癡癡地說:「這時候的我,只想吃一份新鮮的、軟嫩多汁的……大腦……」

  她越說,眼睛越熱切,仿佛正在思考如何將薛書榕大卸八塊,做成美味的食物。

  「……」

  薛書榕拿起一旁的雜誌遮住臉,鬱悶地開口:「佩妮,醒醒,你這個樣子太嚇人了。」

  佩妮呆了一下,立即紅著臉道歉:「我真的不知道是怎麼了,米莎,我發誓剛才不是自己真正想要說的!」

  小插曲結束後,兩人進行愉快的晚餐。

  或許不能說得上愉快。

  薛書榕用叉子卷起一團義大利面喂入口中,食不知味地吞咽下去。原因無他,對面的好友佩妮目光如炬,直愣愣地盯著她發呆,幾分鐘之前叉起的牛肉早就冷透了。

  最恐怖的是,佩妮的嘴邊竟然有幾滴隱隱約約的晶瑩口水,順著唇角往下滑——

  「夠了!」

  薛書榕總算恢復半截的疲勞值,精神緩過來,自然有力氣問她:「佩妮,你到底是怎麼了?不舒服嗎?」

  「我不知道……」佩妮近乎癡呆地搖搖腦袋,「米莎……你看起來……真好吃……」

  「……」

  她抬手試了試佩妮額頭的溫度,頓時吃驚不已。

  「怎麼變得這麼燙了?!佩妮,別吃了,我們快去醫院!」

  回應她的是佩妮陡然加大的力氣,拽住她按在佩妮額頭上的手,竟然像野獸一樣嘴巴一張啃了上去。

  「哐當!」

  薛書榕感覺不對,迅速抽回手,動作倉促之間玻璃杯不小心砸落到地上,發出清脆的響聲。

  周圍的食客安靜片刻,望向她們兩人。

  「小姐,有什麼問題嗎?」

  「不好意思,我的朋友有些不舒服,請結帳吧。打碎的杯子一起算到裡面。」

  「好的。」

  薛書榕一邊付帳,一邊還要控制住佩妮亂咬人的迷糊狀態,侍者望向她的模樣,儼然是在盯著一位居心不良的人販子。

  「聽話,我們馬上就去醫院。」

  薛書榕把佩妮的胳膊反手束在身後,像在捆綁犯人一樣帶著她前行。無奈佩妮愈發的不配合,不僅掙扎的力氣變大,還發出野獸般的嘶吼。

  「請問你們是在——」

  路邊的巡警察覺到異常,狐疑地攔住她們兩人。

  佩妮的眼睛泛著如餓狼般幽幽綠光,一張嘴差點咬到了對方。

  「哇噢!她怎麼了?」

  「很抱歉,她的精神病發作了,有些神志不清,我要帶她回去!」剛剛恢復了一點力氣的薛書榕滿頭大汗,怎麼也不明白應該能輕鬆控制的佩妮今天的力氣竟然這麼大。

  「需要幫助嗎?」

  「不……不,需要,如果能幫忙攔一輛的士就好了。」

  「不介意的話,你們可以坐警車回去。」

  「非常感謝!」

  好在對方很熱心,把她們兩人送往醫院所在的地方。一路上佩妮不太省心,不停地扭動著,嘶吼的聲音更加大聲了。

  「這位元小姐需要去治療一下。」坐在副駕駛的員警看了一眼後視鏡,「我有朋友在洛杉磯的一家療養院,他對於癔症和精神分裂很有研究,需要他的聯繫方式嗎?」

  「不需要了,她有心理醫生。」

  「是哪兒的?」

  ——拜託大哥你不要這麼八卦了可以嗎!

  薛書榕只能撒個謊:「是……是漢尼拔•萊克特醫生。」

  「噢,是那位先生嗎?非常年輕,樣貌英俊而又風度翩翩,他為我們的犯人做過幾次心理輔導,效果很成功。」

  「那真是太巧了。」

  薛書榕一愣,怎麼也沒料到誤打誤撞竟然真的和對方認識同一位元心理醫生。

  「他很厲害,之前所謂的幾個專家都沒有進展,漢尼拔醫生雖然年輕到看起來有些不可靠,但很明顯,效果非常顯著,那幾個病人都認罪了。」

  「都認罪了?」

  「差不多,除了兩個受不了被監獄禁錮的痛苦選擇自殺。」

  在斷斷續續的交談中,薛書榕總算如願以償地到達醫院。一下車,她抓緊佩妮的胳膊,兩人踉踉蹌蹌地下了車。

  「嘿,真的不需要幫助嗎?」副駕駛的員警劃下車窗關心地問。

  「我想身旁的先生更需要您的説明,先生。」

  她一句話成功讓對方怔忪了一下,狼狽地合上窗戶,警車很快消失於街道。

  剛才在和她搭話的時候,薛書榕立即感受到開車的另一個員警懊惱的目光,不停地投向同伴示意。她為了避免尷尬,只能儘量結束話題,不料對方似乎半點兒意識都沒有,反倒喋喋不休地誇獎了漢尼拔一路。

  「吼……」

  「佩妮!別亂動!」

  不知是不是因為夜色的原因,佩妮的眼睛看起來更紅了,她的力氣越來越大,薛書榕差點壓制不住。

  「佩妮!」

  「小姐,需要幫忙嗎?」

  「不用……」

  薛書榕說了半截,後知後覺地發現對面佇立的身姿挺拔而健碩的奇怪傢伙正是她下午在醫院不小心碰到的人。

  他換上了便裝,緊身的半袖緊緊貼在硬邦邦的肌肉上,上半身毫不遮掩的流暢線條看起來異常的吸引人。他英俊的臉上表情溫和,和看起來能把幾人同時撂翻的好身材半點兒都無法聯繫到一起。

  「我能夠對付,請……」

  薛書榕突然驚呼一聲,佩妮立即如脫韁的野驢……不,野馬一樣氣勢洶洶地沖向陌生的男人,惡狠狠地咬住對方的胳膊。

  薛書榕:「……」

  對方:「……」

  佩妮呆住兩秒,瞬間捂著嘴開始嗚咽,眼淚不要命地往外飆。她的嘴裡咕噥著什麼薛書榕聽得不太清楚,但從如此痛苦的聲音來看,應該是咬疼了。

  她囧著臉重新抓住佩妮的手,眼尖地發現陌生男人露出來的半截胳膊上有斑斑血跡。

  「有血?你沒事吧!」

  「我沒事,」對方搖搖頭,淡定地擦掉胳膊上的血跡,「都是她的。」

  「……」

  這哥們的肌肉硬度也是沒得誰了……

  薛書榕的嘴角抽搐了一下,忽然覺得此刻的佩妮才是真正的受害者。Orz

  「我看她的情況有些不對,還是帶進去讓醫生檢查一下吧。」

  「好的。」

  薛書榕正打算繼續拖著佩妮向裡面走,對方先她一步,輕鬆地控制住處於狂暴狀態的好友。好了傷疤忘了疼的佩妮啊嗚地一口咬上去。

  她面對即將發生的慘劇,不忍地捂住眼睛。

  「咣!」

  「啊嗚嗚嗚嗚……」

  佩妮似乎清醒了一些,滿臉熱淚,向薛書榕投來悲痛和對人形食物渴望交加的複雜眼神。

  薛書榕和她對視幾秒,忽然恍悟了:「她……她是不是受到了那場暴.亂的影響?我是指,她看起來有些不太對勁。」

  「應該是的。」他頓了頓,又補充一句,「我叫史蒂文,還沒有請教你的名字。」

  「米莎。」

  就在這時,從大樓的高空遙遙傳來一道熟悉的聲音,越來越近。

  「我終於找到你了!女神!」

  薛書榕不用看也知道是誰來了。好不容易擺脫的粘人牛皮糖,竟然能跟著她跑到洛杉磯……她好想哭。

  死侍輕鬆地落在地上,先笑嘻嘻地瞧瞧薛書榕,又沖史蒂文打了個招呼:「嘿,你的胸看起來似乎更大了!」

  對於他不經大腦的話,後者直接遮罩。

  「真是太棒了!我來這邊逛一逛,正好就找到了你。」說到這兒,死侍好奇地望向佩妮,「這個小妞看起來有些熟悉?」

  「你絕對不願意想起來的。」薛書榕面無表情地道。

  死侍拍了拍佩妮的肩,惹怒對方,一口就咬到他的手上。

  「我的新衣服!Shit!」

  他看起來半點事情都沒有,至於佩妮……薛書榕詭異地沉默了。

  如果佩妮在以後回想起這一天,絕對、絕對會像一頭暴怒的獅子把所有人都撕碎吧。

  「我總算找到你了!」這是一道逐漸逼近的渾厚聲音。

  「咚!」

  地面被砸了個大坑,灰塵逐漸散去,露出一個碩大的、接近兩三米高的鋼鐵巨人。他一動,地面仿佛都在顫抖:「死侍,你不打算加入我們嗎?」

  他說著,回過頭,熟稔地沖斯蒂文打了個招呼。當看到薛書榕之後,他愣了愣,鋼鐵的青色臉上露出欣喜的笑容:「你就是死侍一直在尋找的女人?」

  「我……」

  「加入我們的組織吧!」

  「……啥?」

  薛書榕被眼前這混亂的場景攪得一團糟。

  而依然處於狂暴狀態的佩妮看到面前的鋼鐵巨人,猩紅的眼睛呆了呆,默默捂住嘴。

  ……或許她需要一片益達。


第27章 組織

  此刻的混亂場景讓薛書榕有些眼暈。

  她沉默片刻,說:「哪一個組織我都不會加入。」

  ——尤其是還想被當成死侍的附帶品的組織。

  明明是兩三米的鋼鐵漢子,在聽到她的回答後,對方眉頭耷拉下來,一副失望卻又不好糾纏的模樣:「這位女士,你不再考慮一下嗎?我們的福利非常好!」

  「……不。」

  「原來是你!你是布魯斯提到過的那位,擁有……嗯,擁有一種很奇特的能量的女孩。」

  史蒂文仔細地看了她兩眼,儘量整理措辭溫和地道:「還記得嗎,上次救過你的兩個人。」

  薛書榕的腦海瞬間浮現她變身巴拉拉小魔仙和兩位超級英雄會面的尷尬時刻。

  她尷尬地回答:「是的,我記得。」

  「吼!」

  佩妮的神志又開始迷糊,沖著食物們張牙舞爪,血紅的眼睛看起來有些嚇人。

  「佩妮!」

  薛書榕咬了咬唇,焦急和擔憂的情緒無法掩飾:「我真是太大意了!她被怪物抓到,應該是感染了病毒,也在變成吃人的怪物……這該怎麼辦?你們有解決的辦法嗎?」

  「有!」

  「有!」

  史蒂文和鋼力士同時回答。

  她一時不知道該把頭扭向哪邊,只能望著兩人,一副懇求的模樣。

  「請你們,不論是誰,能幫忙救治一下佩妮!她不能變成吃人的怪物!」

  看樣子佩妮應該還沒有徹底的變成「喪屍」,此刻的她還在掙扎,一旦真的吃了人腦那就太遲了。就算以後救治成功,回憶起當初吃過的人腦,必定會對後半生造成不可磨滅的影響。

  她不希望大大咧咧的佩妮因此而受到傷害。

  史蒂文掰開佩妮的嘴看了看,又觀察她赤紅的眼珠,任由對方趁機流著涎水啃咬,他面色不動,就像在容忍一隻磨牙的倉鼠。

  「幸好沒有吃到血肉,一個小時以內注射血清還有的救。」

  薛書榕頓時松了口氣:「真是太好了……」

  老實巴交的鋼力士眼睜睜地看著美國隊長在他面前搶走本應該加入x戰警的薛書榕,心裡焦急萬分,但他不善言辭,一時間找不出能搭訕的理由,只能傻傻站著。

  死侍興致衝衝地插.入他們之間的談話。

  「嘿,你能做得來這些嗎?我以為你每天除了鍛煉那幾塊肌肉之外什麼也不會做!雖然它們看起來的確很壯碩,但是不是太大了點?女神,我無意冒犯你,但身為女性的你看起來比他的胸要小得多了。」

  薛書榕皮笑肉不笑地說:「我建議你閉嘴比較好。」

  無論是否有意,嘲笑她胸小的人都應該被處以極刑!極刑!打得他生活不能自理!

  如果不是因為突然爆發了魔力導致身體虛脫,薛書榕一定會教訓他一頓。

  畢竟中級魔法不同以往,現在的魔咒要厲害得多,雖然不能把死侍置於死地,但是小小的懲罰也是可以的。

  史蒂文秉持一如既往的原則,直接過濾名為死侍的蒼蠅嗡鳴,點點頭對薛書榕說:「請放心,還有幾劑血清沒有使用,我想現在就帶她過去。」

  「真是太感謝了!」

  薛書榕總算露出笑容,在對方轉身帶著佩妮離開的時候,她忽然上前抓住史蒂文的胳膊。入手的觸感溫熱卻硬邦邦的,像一塊被陽光曬過的石頭。

  史蒂文的身形一頓,把目光投向她。

  薛書榕的面色因為沒有休息好而有些蒼白,單薄的嘴唇更是毫無血色,一雙漂亮的黝黑眼睛一眨不眨地和他對視,比繁星還要閃亮。

  「佩妮是我唯一的朋友,所以……」

  請你一定要救好她。

  史蒂文望著她的模樣怔忪了一下,溫和而堅定地點頭。

  「我會完好無損地把她帶出來。請給我半小時的時間。」

  「……好。」

  薛書榕目送他們遠去的背影,佇立在醫院門口。散落的黑髮有些狼狽地貼在面頰,她緊抿著唇,一言不發。

  死侍不知何時走到她的身後,看了看消失的通道口,又看了看薛書榕。

  「你不開心?」

  「沒有……」

  「你不開心。」這一次他用的是篤定的語氣。

  薛書榕沉默片刻。

  死侍輕鬆地說:「按照以往的節奏,這時候就應該主角來救場,讓心愛的女人從此感受不到悲傷。」

  ……這傢伙又開始胡說八道了。

  「準備好了嗎?」

  「什麼……啊啊!」

  原本溫柔的夜風瞬間化為利刃,瞬間從臉頰刮過。薛書榕被死侍橫抱著向高空快速飛躍,她的眼睛被風刮得睜不開,死侍快速跳躍幾下後,兩人停在高樓的最頂端。

  鋼力士仰頭四十五度在原地迎風流淚。

  都走了……

  「好了。」

  薛書榕被鬆開,眼前的視線倏地開闊,舉目遠眺,能把這兒的大半個繁華夜景攬入眼底。一盞盞燈光亮起,宛若在黑夜中亮起的一顆顆星星,美得令人窒息。

  「你是不是應該感謝我?」

  薛書榕扭頭,被死侍放大了幾倍的臉嚇了一跳。眼看對方要趁機親過來,她反手就是一巴掌,死侍踉蹌幾步沒站穩,瞬間從幾十層的高樓墜落下去。

  她瞬間懵了,驚慌失措地連忙扒在邊簷向下望去,卻看到死侍緊緊抓住邊緣,像蜘蛛一樣攀附在上面。

  他抬頭笑嘻嘻地道:「怎麼樣,是不是很驚喜?小蜘蛛就是這麼做的!」

  「……」

  薛書榕忍了半天,克制住洪荒之力才沒有一腳踹飛他。

  這個智障!

  「現在我們是不是該開始了?」

  「……什麼?」

  死侍輕鬆地一躍而起坐在邊簷上,雙手像捧花一樣托著下巴,歪腦袋扮可愛:「進行最後一步!」

  薛書榕有種不好的預感。

  果然,死侍說完,開始低頭在自己某個敏感處探索著什麼。

  「奇怪……這兒不是特意做了個拉鍊……」說到半截,他猛地一拍腦袋,「該死!這是新衣服!真是太糟糕了,我該怎麼辦呢?」

  「……」

  死侍忽然望向薛書榕,隔著面罩都能感受到他滿是希冀的目光:「不介意的話……」

  「我介意!」

  薛書榕怎麼不知道他的意圖是什麼,整個人都不好了,鐵青著臉說:「我非常介意!」

  這場面簡直辣眼睛!整天就想著啪啪啪的混蛋!

  「……」

  「……」

  下一秒,淩冽的風刮得薛書榕眼睛都睜不開。她驚呼一聲,被死侍毫不客氣地像提麻袋一樣夾在腰間,就這麼重新回到地面。

  剛一落地她就被放下去,薛書榕晃晃發暈的腦袋,盯著死侍說:「你知不知道什麼叫做善待女士?」

  「要知道吃不到的美食和吃了一半的美食還是有區別的。」

  「好,非常好。」

  薛書榕向前走了兩步,勾住他的脖頸,在對方有些怔忪的時候,她的胳膊一使勁,竟然把死侍一個過肩摔扔到了背後。

  「咚!」

  從醫院出來的兩人看到如此暴力而詭異的場面,紛紛沉默了。

  薛書榕一腳踏在死侍的背上,沖他們打招呼:「好了嗎?」

  「呃……已經完全治癒了。」史蒂文猶豫一下,「你的格鬥技術不錯。」

  「米莎!」

  佩妮沖上前給薛書榕一個熱情的擁抱:「總算看到你了!我剛才是感冒了嗎?你為什麼會待在外面?」

  她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你因為高燒而暈了過去,幸好有這位先生幫忙帶你到醫院,否則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

  佩妮一臉茫然:「我暈了?對了,我的牙怎麼回事,為什麼這麼疼?」

  呃……

  薛書榕面色不改地撒謊:「你暈倒的時候面朝下,磕到了牙齒。」

  「真是太倒楣了!」佩妮身為單細胞生物立即相信了她的話,捂著嘴一臉懊惱,「不行,我得預約牙醫!」

  咳,她選擇不發表任何意見。

  「如果沒有問題的話,我就先回去了。」

  史蒂文微笑著說:「有問題的話,可以聯繫神盾局。」

  ……

  就這樣,匆忙的一晚過去,薛書榕回到家裡後,第一件事就是躺到大床上好好地睡一覺。

  至於死侍那個傢伙——

  嗯,幸好有史蒂文在,才幫忙擺脫了這個粘人的牛皮糖。

  「賈維斯……現在幾點了?」薛書榕揉揉眼睛,不願意起來,裹住被滾了一圈,把軟軟的臉頰陷在被裡,「我似乎睡了很長時間。」

  「小姐,現在時間是十點二十三分。」

  「這麼遲了!你怎麼沒叫我?」

  按照以往的慣例,賈維斯應該會在七點鐘的時候雷打不動地叫醒她,任憑薛書榕如何撒嬌耍賴都不動搖。

  「你看起來很累,小姐。」

  賈維斯溫和的話如此暖心,薛書榕忍不住揚起唇角:「謝謝。」

  在這樣一個無依無靠的世界,能夠有人……不,有智慧的語音系統關心她的精神狀況,哪怕對方只是公事公辦的系統提醒,她也感到異常的滿足。

  算起來,薛書榕在現實世界的二十歲生日就要到了。

  而在這個世界,她的身份是一個十八歲剛滿的高中留學生。真是世事無常。

  「對了,我是不是能學習新的魔法了?」

  薛書榕對於新的魔咒躍躍欲試。

  這可是大名鼎鼎的《哈利波特》上的魔咒!那種拉風的具有大面積殺傷力的魔咒她一定要學會!太酷炫了!

  「是的小姐,請問你今天要學習魔法嗎?」

  薛書榕正要答應,手機鈴聲突兀地響起來。

  她打開一看,是同樣在教堂當志願者的艾麗莎。

  「艾麗莎,怎麼了?」

  「你總算接了!」那端的艾麗莎似乎有些恐懼,聲音都在發抖,「我們一起工作的,叫索菲婭的女孩你記得嗎?」

  「記得。」

  薛書榕的心中隱隱有種不祥的預感。

  「她死了……兇手把她的頭顱斬斷,未成形的小孩被硬生生從腹中掏出,米莎,真是太殘忍了……我決定今天就離開,你也不要在那兒工作了吧,為了生命著想……」

  (小天使們請看作者有話說~)

悠于 2017-1-29 23:44

第28章 魔杖

  ……她死了?

  艾麗莎的語氣顯得十分倉皇,她似乎說了一堆話,薛書榕都沒有聽進去。她的腦海突然浮現丹尼那張年輕的、面帶笑容的臉,還有被死侍屠殺的一地殘肢。

  「米莎?米莎?」

  「啊……好的!我明白了,你最近也要小心一點。」

  薛書榕回過神,叮囑了幾句後,兩人結束通話。

  「賈維斯。」

  「小姐,我在。」

  她歎了口氣,躺在被窩裡一動不動:「我生活了這麼多年,從來沒有遇到過非自然的死亡事件。這個世界……為什麼必須要設置成這樣呢?安定一點兒的生活不好嗎?」

  賈維斯溫和地回答:「小姐,沒有親眼看到,不代表從未發生過。」

  「你說的沒錯,可是——」

  「蘇珊•桑塔格曾經說過,如果有這樣一個人——他始終對墮落和**的存在感到震驚,始終對人類可以向同類施以陰森殘忍的暴行感到失望,甚至從不相信——只能說他在道德上和心理上都還沒有進入成年期。在過了一定的年齡之後,誰也沒有權利再享有這樣的天真和淺薄。」

  的確如此,那些殺人案件對於一般人來說過於遙遠,薛書榕只是把這些當做都市傳說來看。而當所有血腥殘酷的劊子手半遮半掩地暴露在面前時,她反倒有種不敢接受的膽怯。

  「我想或許是我還需要適應一段時間。」

  「不,小姐,確切的說,你已經開始融入這個世界,才會把更多真實的情感投入進去。如果死者只是一個虛擬的人物,你還會感到這麼震驚嗎?」

  薛書榕沉默片刻,忽然無奈地笑起來。

  「過分的理智真是一件可怕的事情。」

  「但它會説明你更好的調整狀態做出選擇。」賈維斯補充。

  「你說得沒錯。」

  所以——

  薛書榕打起精神,坐起身說:「為了能夠活到過生日的那一天,現在就來學習中級魔法吧!」

  她可是要成為大魔法師的人!

  「好的,小姐。」

  面前浮現一道光,從清冷的白色逐漸化為耀眼的金,璀璨的金色顆粒開始飛揚舞動,越來越快、越來越快,化為一道高速旋轉的小型龍捲風。

  光芒太盛,刺眼到讓薛書榕忍不住一手遮住眼睛,她黑色的長髮也隨之肆意的飄散。

  「賈維斯!太刺眼了!」

  「請把手伸進去。」

  「什麼?」

  「小姐必備的武器放在裡面。」

  眼睛根本睜不開啊!

  既然賈維斯這麼說了,肯定沒有危險。薛書榕一手捂著眼睛,一手摸索地向前探,突然,她的手指被一股強烈的吸力抽進去,薛書榕驚呼一聲,驚慌失措之間正準備要把手拔.出來——

  她摸到了一根粗糙的棍子。

  龍捲風瞬間消散,金色的顆粒四裂為粉末,在微風的輕拂中飄散,落在薛書榕黑色的長髮上。

  很可惜,她閉上眼睛沒有看到這美麗的一幕。

  ……這是?

  薛書榕小心翼翼地睜開眼,入目就是一根看起來黑乎乎的有些彎曲的棍子。

  她猶豫幾秒,湊到跟前仔細觀察:「魔杖?」

  「是的,小姐。八英寸半長,由黑檀木以及獨角獸的羽毛製成,較靈活,適合新手使用。」

  薛書榕很快捕捉到他的話外之音:「你的意思是我還會換魔杖?」

  「當魔杖受損或是遺失,小姐有機會在旋風口裡接受魔杖們的挑選。請謹記,若是換魔杖的次數過於頻繁,會導致沒有魔杖願意跟隨。」

  所以她現在成為被挑選的弱勢群體了嗎。

  一想到在世界的某端,有一堆奇形怪狀的長條木頭對著她評頭論足,薛書榕整個人都不好了。

  「伴隨魔法的熟練程度進步和魔力增長,會有更高階的魔杖認同小姐。」

  「那……」薛書榕看了一眼手中的魔杖,「它為什麼會選擇我?」

  賈維斯罕見地停頓一下。

  「小姐的手長得合它心意。」

  「……」

  真是謝謝大爺的賞識啊!!

  魔杖的等級相對較低,能夠使用的魔法也有限,像那天使用的飛來飛去魔法,若是用這根魔杖的話,百分之百會失敗。

  不過,中級魔法最大的好處是能夠以較小的魔力值使用範圍更廣、殺傷力更大的魔法,讓她不容易感到疲勞。同時要比巴拉拉能量更拿得出手,還不用變身。

  薛書榕有種媳婦熬成婆的巨大幸福感。

  不過,事實證明,拉風的背後還得要苦命鍛煉。

  「Wingardium Leviosa(漂浮咒)!」

  她把魔杖指向沙發靠背上的猴子玩偶,玩偶動了一下,剛開始有些搖晃,慢慢地,就能平穩地飛行,向薛書榕的方向飛過來。

  薛書榕一手接住玩偶,心滿意足癱在沙發上。

  「我覺得我距離拯救世界不遠了。」

  待到學完那些殺傷力極強的魔法,什麼喪屍,什麼超級英雄,統統來個一忘皆空,讓他們從此忘記過去,握手言和。

  ……呸,什麼鬼。

  薛書榕囧了囧,忽然想起今天還沒有查看信箱。

  她把魔杖放在沙發上,慢悠悠地出了門。

  清晨的天空蔚藍,澄澈的藍色一望無際,看不見半點白雲。

  ——應該是個颳風天。

  薛書榕伸手在信箱裡摸索幾下,沒有什麼東西。她感到有點異樣,抬起頭,看到派瑞佇立在一旁,兩人相差不過半米的位置。

  他面色蒼白,一雙眼睛靜靜地盯著薛書榕。

  「噢!你嚇到我了!」

  她心有餘悸地拍拍胸脯,心生警惕地後退半步,問:「有事情嗎?」

  「……我做了什麼事情讓你感到不舒服嗎?」派瑞問道。

  「沒什麼。」

  薛書榕想了想,又補上一句:「早上好。很抱歉我最近很忙,或許沒有時間和你散步。」

  「是指網上的視頻嗎?聽說你是為了掙錢而拍的微電影。」

  「啊?啊是的……」

  她的嘴角抽搐了一下,勉強承認。

  「工資很高?」

  「還可以……」

  「如果想打工的話,我可以給你介紹。」

  「謝謝,用不到,電影的薪資一次性支付,已經夠我用很長時間了。」

  「你不是要去拍電影嗎?已經結束了的話,為什麼要欺騙我?」

  薛書榕:「……」

  該死!竟然被這小混蛋被繞進去了……

  她立即轉移話題:「很抱歉,我的確有事情要做。」

  「關於那天的事情我很抱歉。」

  「什麼?」

  「或許你不知道,但我要說清楚。」派瑞盯著她的眼睛,一副懊惱失落的模樣,「我犯了病……真的很抱歉,我……我在不清醒的時候曾經闖入了你的家中……」

  薛書榕已經不知道自己是應該裝作驚訝的樣子,還是表示自己早就看到了。

  「我一直想找機會和你道歉,但是很明顯,你總是不在。這個行為太過嚴重,我知道你很生氣,我無法挽救,若是你害怕的話,可以申請限制令,但請不要對我感到厭惡。」

  派瑞都說到了這個份上,薛書榕也不好再說什麼。她抿了抿唇,說:「我是有生氣,但不至於厭惡。有這方面的問題還請積極配合醫生治療,畢竟闖入一個女生家中會讓別人感到沒有安全感。」

  派瑞的微笑轉瞬即逝。

  「謝謝你。」

  「對了,對面的漢尼拔醫生在病理學方面很有造詣,或許你可以尋求他的幫助。」

  「他是你的男友嗎?」

  「嗯?」

  「我記得你曾經說過你有男友。」

  ——她說過嗎?

  薛書榕放棄在回憶裡尋找,聳聳肩說:「只是開玩笑吧,我忘掉了。」

  「回憶是很美麗的東西。」

  派瑞忽然說了句莫名其妙的話。

  薛書榕合上信箱,揚起唇回答:「是啊,但人必須得學著向前看。」

  他怔忪了一下,表情莫名地盯著薛書榕。

  「有事嗎?」

  「不……沒什麼。打擾你了,希望下次有機會一起散步。」

  薛書榕不想再多問,和他道別後回到客廳。

  「小姐,你的手機響了。」

  「是嗎?」

  她拿起電話,發現上面是教堂負責人的來電,同時還有幾條短信。大意是她之前存放在那兒的資料都還在,是不是需要過去領取。

  ——要去嗎?

  薛書榕沉默片刻。

  以她的魔性值,或許會對兇殘的罪犯表現出特別的吸引力,她擁有魔力,格鬥技術也不錯,如果能抓住罪犯……

  她的目光觸及到放置丹尼遺物的地方。

  很快,亮著的螢幕上顯示發送了一條短信:

  好的,下午就去。


第29章 罪犯

  「米莎!是我!是我!佩妮!……」

  有些噪雜的街道上,怪異的鈴聲如此清晰,引得周圍的人紛紛回過頭來。

  薛書榕不止一次想把鈴聲換過來,無奈佩妮死纏爛打,鈴聲改了又改,最後她還是放棄了。

  反正丟人的不止是她,薛書榕樂觀地想。

  「佩妮?」

  「米薩……你債家嗎?」

  薛書榕沉默幾秒,問:「你怎麼了?」

  「我的呀……」

  佩妮語句模糊地解釋一通,大意是不知道為什麼她的牙齒有幾顆斷了半截,一顆門牙也歪了,現在說話漏風,沒辦法見人。為了避免被昔日的仇敵看到取笑,她已經好幾天都沒有出去。

  她一邊哭訴自己有多麼的寂寞冷,一邊抱怨那些平日看起來友善的同學都沒有問候過她。

  薛書榕:「……」

  人家不趁機打擊你就夠好了啊熊孩子!

  佩妮大概沒意識到她曾經把那些「書呆子」同學欺負得有多麼淒慘,和她交心的根本沒幾個,大多都是有名交際花的浪.□□孩。同樣的是,她們都在生活上不太檢點,不同的是……

  其他人是大尾巴狼,而佩妮是真的傻。

  這也是薛書榕後來才逐漸瞭解到的。

  某方面來說,佩妮和她一樣,沒幾個能夠說正經話的朋友。

  「要我來看你?我今天有事情……」薛書榕拐彎,差點撞到一個人身上,她道了聲抱歉後繼續向前走,「那好吧,我明天過去好嗎?Ok,你繼續休息,不要偷吃硬的食物!」

  通話結束後,她把手機裝進包裡,突然,薛書榕愣住了。

  ——她的魔杖呢?魔杖呢!呢!

  等等,難道是……

  薛書榕扭身拔腿就跑,快速向剛才的街道沖了過去。沒錯,剛才撞到她的人,一定是個小偷!

  很可惜,茫然地轉了兩圈,薛書榕不得不宣佈尋覓失敗。

  到手的魔杖,還沒用過幾回……qwq

  怎麼可以這麼蠢啊啊啊!

  距離教堂的位置不過一百米左右,薛書榕再三思考,決定就這麼過去。一是她已經答應現在去取,既然準備好了,乾脆就一鼓作氣,二是魔杖丟失得太快,如果旋風口的魔杖沒有願意跟隨她的,那也是白搭,再者,她經歷過幾次事故,連喪屍都揍過,還會怕一個小小的罪犯嗎?

  「走吧!」

  她快步進入教堂,平時會有幾個志願者幫忙,今天幾乎沒有人,除了幾個站在門口的員警。

  薛書榕看到了熟人:「好巧。」

  瑞德穿得一如既往的正經,白色的襯衫有些寬鬆,襯得他的身姿清瘦,看起來弱不禁風,哪裡有個FBI的樣子。

  他向這邊投來目光,安靜幾秒,一本正經地問:「你和案件有關係?」

  「或許吧。我曾經是這兒的志願者。對了,案件有進展嗎?」

  「範圍縮小了一些,不過犯罪動機尚未明確。」

  「其他人呢?」

  「教堂裡面。」

  薛書榕跟隨瑞德進去,果然,摩根在受害者死亡的地方來回走動,皺眉喃喃自語:「如我我是兇手,我會怎麼辦?……先把她勒死,未出生的孩子……」

  他看到薛書榕,腳步一頓,無奈地笑笑:「又碰見你了。」

  「是啊。」

  「那個視頻拍得不錯。」緊張之餘,他還開了一句玩笑。

  「……我不想說謝謝。」

  巴拉拉小魔仙真是要成為她一生的噩夢啊……

  薛書榕聳聳肩說:「你們繼續,我去拿一些資料。」

  「什麼資料?」

  ——摩根是什麼意思,連她都要懷疑嗎?

  不過這種緊急的時刻也能理解,根據作案的手法和時間來看罪犯很有可能和他們相識,或許就藏在他們的中間,嘲笑員警們的無用功。

  謹慎一點兒是好的。

  「你應該看過這兒所有人的資訊,我是義工之一,負責人打電話過來讓我拿資料,不相信可以一起去。」

  「如果你需要護花使者的話。」摩根挑眉道。

  「我只會辣手摧花。」薛書榕瞟了一眼他的身下某處,「最好小心一點。」

  摩根下面一涼,下意識避開身體,目送她窈窕的背影遠去。待到薛書榕消失之後,他一手拍拍瑞德的肩膀,感慨道:「記得離這種女人遠一點,她們很危險。」

  「我看不出她有犯罪的嫌疑。」

  「不,不是這個原因。」

  「那是什麼原因?」

  摩根歎了口氣,語重心長地回答:「等你談過幾次戀愛就知道了。」

  瑞德:「……」

  薛書榕穿過一條走廊,進入辦公室。很巧的是,凱爾斯神父也在裡面。他身穿黑色的道袍,越發襯得皮膚白皙,手捧一本聖經在沙發上坐著。

  「你……」

  「坐下吧。」他面對薛書榕有些疑惑的目光,表情平淡,「約瑟夫先生有些事情要處理,一會兒就過來。」

  「神父也有事情嗎?」

  「他說有事要找我商量。」

  不知道為什麼,明明都是同齡人,在凱爾斯的面前薛書榕半點兒都不敢放肆,對方只是溫溫和和地一笑,對於她來說就像長輩一樣無法忤逆。他們平時叫著「father」,似乎真的把面前這位年輕英俊的男子當成了父親,向他贖罪,向他臣服。

  薛書榕坐到辦公桌前的椅子上,後背挺得筆直,不敢放肆。

  房間安靜片刻。

  「你很害怕我?」凱爾斯神父合上厚厚的聖經,溫聲道。

  「啊……不不,沒有。」薛書榕局促地握住指尖,和陌生人交談的焦慮感重新回到她的身上,她幾乎要控制不住地拿出手機躲避對方的目光,「您誤會了。」

  「叫我凱爾斯就好。」

  凱爾斯神父走到窗戶邊,望著外面的景色,神情溫和到近乎淡漠:「為什麼會有人選擇用如此殘忍的方式結束別人的生命?」

  薛書榕不知道該如何回答他。

  「神愛世人,可世人未必會選擇回報神的厚澤。就像……」

  「哢噠。」

  門被打開,約有四十歲左右的約瑟夫進了門。他是個面貌普通的男人,戴著一副厚厚的眼鏡,性格友好到有些怯懦,處理著這兒的很多後勤的事物。

  薛書榕站起身,問:「先生您好,我的資料在這裡嗎?」

  約瑟夫笑了一下,合上門,隔著鏡片後的棕色眼睛平靜地注視著她:「請等一會兒,我馬上就找出來。」

  ……

  這時,在教堂的另一邊,摩根還在思索兩個案件之間的相似之處。他蹲在案發的旁邊,忽然自言自語:「能在教堂常年工作的人,大多數都有堅定的信仰,第一個受害者……對,第一個離過幾次婚,私生活不是太檢點,第二個,未婚生子……」

  「無法從兩個受害者的共同之處來比對,這樣的分析並不正確。」瑞德插嘴道。

  「不,瑞德,我需要一個突破口。假設這個人生活在這兒多年,是一個近乎修道者式的苦行僧,他最討厭的是什麼?……沒錯,是『不乾淨』的人,他對於這些人出格的行為肯定無法忍受。如果能夠多次作案,他應該是個怎樣的人?」

  瑞德簡潔而迅速地回答:「相貌不出眾,或許社交能力並不是很好,但和周圍的人都相熟。他的年齡應該比較大,讓受害者沒有和陌生異性接觸的不安感。常年在這裡工作,並不起眼,也許不是經常把上帝掛在嘴邊的人,但信仰最堅定。」

  摩根問:「你看過名單,大致符合的都有哪些?」

  他正要回答,突然愣了一下,莫名其妙地問:「如果你是負責人,會在這麼危險的時候把年輕女孩叫到這裡讓她取檔,而不是選擇花點錢快遞給她嗎?」

  所以說——

  兩人的眼神交匯,迅速明白了對方的意思,臉色一變向出口狂奔。

  糟了!

  辦公室。

  「呃……看起來,似乎遇到了點困難。」

  「非常抱歉,但是你們可以幫忙嗎?」約瑟夫上了年齡,身體沒有那麼輕便,他勉強把書架挪到一邊,喘著粗氣,「文件好像掉在夾縫裡面了。」

  「我來幫忙吧!」

  薛書榕把包放到一旁,蹲下去摸索狹窄的縫隙,很可惜的是,她幾次都沒有成功,只能摸到一個粗糙的邊角。

  該死……

  「我的胳膊長一些,我來吧。」凱爾斯神父蹲在一旁,幫她把文件往出拽。

  他們沒有看到的是,約瑟夫的神情變了變,他勾起唇,眼珠開始變得血紅,發出輕微嘶吼,緊接著,他拿出藏匿已久的刀刃狠狠刺向凱爾斯的後背!

  「咚!」

  薛書榕瞬間回頭,把他直接撞翻,只聽劈裡啪啦的聲響過後,被掃下來的書掉落一地。

  「先生,我可記得你的文件從來不放在這兒。」她緊緊掐住對方的脖頸,把刀子扔到一邊,面對一雙血紅的眼睛沒有絲毫畏懼,「你為什麼要殺了他們?」

  「咳咳……你們,你們都有罪!」

  血紅的顏色散了散,他的神志逐漸清醒,卻露出怪異的笑容:「真可惜……我剛才就應該動手的。」

  佇立在身旁的凱爾斯神父黑袍沾了點灰塵,他彎下腰撿起匕首,面無表情地盯著搏鬥的兩人。

  「這些人裡面有誰得罪過你?」薛書榕氣憤地問。

  「你們就不應該來到這裡!離婚、未婚先孕……尤其是你們兩個!身為女人抛頭露面,而你,一個私生子,竟然做神父?!」

  伴隨約瑟夫的指證,凱爾斯淡然自若地把匕首藏匿到後背,說:「父母的事情和我無關。」

  「這就是你的原罪!」

  「砰!FBI!」

  摩根舉槍沖進來,瑞德站在身後,看到這一幕,兩人呆了呆。

  薛書榕揚起唇笑起來:「嘿,關於這個怪物,我想你們應該聯繫神盾局。還有,摩根警官,你又踢壞了一扇門。」


第30章 生日

  約瑟夫一直獨居,沒有結婚,為人看起來善良老實,雖然不善言辭,對他們的幫助卻很多。

  薛書榕怎麼也沒料到他才是真正的兇手。

  他對於年輕人的放蕩行為十分地看不慣,但苦於人微言輕,沒有能夠指責的機會。在一次晚上回家的時候,他不小心被怪物抓傷,從那天開始,約瑟夫就變成了「喪屍」約瑟夫。

  他控制著自己吃人的**,一面為此而感到痛苦,另一面,他擁有了強大的實力,內心的那股蠢蠢欲動的邪念再也無法掩飾。

  這個教堂就成為了他下手的對象。

  罪惡的念頭一旦釋放出來就再也無法抑制,連薛書榕流傳到網上的表情包和視頻都成為被攻擊的正當理由。

  約瑟夫被神盾局派來的人熟練抓捕,給他的嘴套上了鋼鐵制的堅硬口罩,全身五花大綁。他們最近正在研究這種危害性極大的病毒,一旦有可疑物件都不放過,對於能抓住約瑟夫是非常高興的。

  「等等。」

  薛書榕走到約瑟夫的面前,盯著他的眼睛,緩緩地問:「你……你記不記得,見過一個叫做丹尼的人?個頭很高,棕色頭髮,眼睛是灰藍色的,看起來大概不到二十歲,很陽光的一個男生。」

  約瑟夫輕蔑地瞧著她。

  「看著我!」薛書榕揪住他的領子,黑色的眼睛冰冷,力氣大到差點把他提溜到半空,「如果你不認真回答的話,我將在這裡的報紙、電視、網路上宣佈,說是你殘害了這麼多的死者!屆時會有很多教徒為死者默哀,一邊詛咒你下地獄,永遠都不配擁有信仰!」

  「小姐,請冷靜一些……」

  「閉嘴!」

  約瑟夫得意的眼神在她的話語中逐漸變得倉皇起來,他瞪大眼睛,面色慘白,使勁地來回搖頭。

  「我再問最後一遍,你有沒有見過?」

  約瑟夫小心謹慎地搖搖頭。

  「……」

  「……」

  辦公室裡的氣氛有些沉重。

  「……我知道了。」薛書榕鬆開手,低低向剛才出聲的士兵道歉,「對不起,我一時情急。」

  「請不用在意。」

  這下約瑟夫真的被帶走了。

  薛書榕揉揉鼻樑,把自己的資料從辦公桌上一摞文件裡找出來。她曾經在這兒打掃過衛生,順便歸納了所有檔,哪個在什麼地方,她都記得。

  「你要回去了嗎?」凱爾斯神父忽然出聲。

  「是的。」

  「再也不來了?」

  「……謝謝您這段時間的照顧。」

  凱爾斯抿唇微笑,說:「希望有機會還能見到你。」

  「說不定哪一次做彌撒的時候我會在下面聽著。」她把資料裝進包裡,笑了笑,「我先離開了,再會。」

  ……

  回到家,薛書榕忽然恍悟自己的第一根魔杖已經丟失不見。

  她猶豫片刻,問:「賈維斯,我有能召回魔杖的可能嗎?」

  「小姐需要使用魔杖才能釋放魔法,同樣的,如果有了新的魔杖,遺失的就沒有了絲毫用處。」

  所以,真的找不回來了?!

  薛書榕的心臟有點痛。

  「那……我現在能擁有新的魔杖的可能性有多大?」

  「百分之六十三的可能性。」

  「……」

  好吧,楚大校曾經教導過她,百分之五十以上的幾率就有賭的資格。

  「來吧!」

  薛書榕捋起袖子,準備好使用旋風口。擁有上一次的經驗,她進展得很順利,手摸索到高速旋轉的龍捲風裡,驟然間,一根魔杖停留在手中。

  金色的碎粒四散。

  「十英寸,山楂木製成,內含一根獨角獸羽毛,彈性較佳。」賈維斯盡職盡責地解釋。

  這一次竟然如此順利,薛書榕有些驚訝地瞧了瞧魔杖,然而除了長度有些增加,她沒看出任何的變化。

  「魔杖的理由呢?」

  「它討厭上一根魔杖,對於小姐丟了的事情感到非常高興。」

  「……」

  這些魔杖不是制杖吧!(╯‵□′)╯︵┻━┻

  薛書榕決定勤加冥想,早日突破中級魔法,成為大魔法師的一員。

  由於在教堂打工已辭職,再加上快要開學,她乾脆給自己放個假,難得的時間,除卻補習班和平時需要學習的內容之外,武力值的提升也是頭等大事。

  薛書榕是明白了,魔法師一個反應不過來就變成了近戰的弱雞,她玩過這麼多年的遊戲也明白這一點。魔防物防都需要提升,這段時間為了加強魔咒鍛煉,她的格鬥術都有些荒廢了,可真不是個好兆頭。

  「嘿!喝啊!」

  薛書榕一遍遍地重複向沙袋揮拳,累得大汗淋漓也沒有停手。她年輕而健康的身體揮灑著汗水,白瓷般細緻的皮膚散發著年輕的活力,黑色的長髮被高高紮起,露出細長優美的脖頸。

  不知在門口佇立了多長時間的派瑞盯著她一眨不眨,眼睛裡滿是癡迷。

  「米莎,好像有人找你。」旁邊的同伴提醒道。

  她下意識地回過頭,看到來人不由愣了一下。

  「有事情嗎?」

  兩人出了門,沿著街道漫步。薛書榕背著肩包,魔杖被她放置在一個自製的口袋裡,貼身保護,避免再次被偷的危險。

  「你們的教練呢?」派瑞隨意地問。

  「最近貝絲教練似乎很忙,據說又發生了幾起關於跟蹤者的案件,嗯……看起來很麻煩的樣子。」

  「跟蹤者?」

  「是的,有很多該死的混蛋都喜歡跟蹤,甚至做出一些不理智的事情。」

  「你很討厭這種行為嗎。」

  「非常、非常厭惡。」薛書榕轉移話題,「對了,你還沒有說怎麼了?」

  「聽說你的生日快要到了,我想送你一件禮物。」

  「我不喜歡過生日,謝謝你。」

  對於他從哪得來的資訊,薛書榕不得而知,不過,她從未想過要收別人的禮物,尤其是派瑞的。

  他看起來有些失望。

  突然,周圍傳來一陣竊竊私語。

  「是那個女孩……」

  「那個魔法師……」

  有人突兀地攔在他們倆面前:「嗨!我很喜歡你的視頻,還會再拍續集嗎?」

  「呃……」薛書榕一本正經地回答,「不好意思,投資不夠,下一集要被砍了。」

  「真可惜……」

  「……」

  薛書榕微笑著目送對方遠去,內心恨不得黑化成為狂暴模式好好揍他一頓——有什麼可惜的!啊?啊!

  被發現後議論聲越來越大,她匆匆和派瑞道別,搭上的士遠去。

  派瑞面無表情地站在原地,失落在他的臉上一掃而空,他忍了又忍,還是輕微地勾起唇,自言自語地道:「我討厭你拒絕我,非常厭惡。」

  這時,他的鈴聲響起。

  派瑞接起電話:「是漢尼拔醫生嗎?……好的,週末我會過去一趟。」

  ……

  在家裡躺了幾天,薛書榕懶到快要發黴了。她一覺睡起來,揉揉眼睛,突然,耳旁傳來生日快樂的輕快旋律,賈維斯溫和的聲音縈繞在整個房間:「小姐,現在是清晨八點零三分,室外陽光充足,紫外線較強,適宜出行,請做好防曬的基本措施……」

  薛書榕懵了一下。

  「賈維斯,你在做什麼?」

  「今天是小姐的生日。」

  「可是我根本不打算過生日。」

  過生日幹什麼,提醒她又老了一歲嗎?這麼可悲的事情竟然還需要向全世界宣佈?瘋了吧!

  「作為生日禮物,今天的卡小姐可以隨意刷。」

  原本躺在床上的薛書榕唰地坐起身:「不用我掏錢?」

  「是的,小姐。」

  「既然都這麼說了,我就勉為其難地去吧。」她昂起頭,一副高傲的模樣下了床,「本女王今日身體欠佳,需要……」

  「咚!」

  事實證明,頭抬得太高走路往往沒有好下場。

  「小姐,還好嗎?」賈維斯很給面子地沒有笑。

  摔了個狗啃泥的薛書榕跌得有些慘,她維持著有些不雅的姿勢,趴在在原地沉默兩秒,發出淒慘的哀鳴。

  「賈維斯,我的魅力值掉了。」

  「……」

  「我可以哭嗎?」

  「……」

  薛書榕懨懨地換上一身薄荷綠的V領超短裙,踩著難得穿上的高跟涼鞋,把包緊緊挎住。她的黑髮被盤了起來,粉嫩的耳朵和線條優美的脖頸都露了出來,單薄的唇塗上一層紅潤的色彩,越發顯得光彩照人。

  對面的漢尼拔醫生似乎要準備上車,他棕褐色的眼睛轉向這邊,微微停頓,表情沉靜地開口:「今天是特殊的日子嗎?」

  「我的生日。」她揚起唇。

  「生日快樂。很抱歉我沒有準備禮物。」漢尼拔一手撐在車門,打扮得體而優雅,襯得他溫文爾雅,像一位年輕的大學教授,「請問米莎小姐是否有時間共赴晚餐?」

  「晚餐?」

  「是的,作為遲來禮物的補償。」他微笑著頷首示意。

  薛書榕短暫思索幾秒,點頭回答:「謝謝你的邀請,那我就不推辭了。」

  和鄰居搞好關係也是一門社交的技術,更何況,她一段時間沒有同漢尼拔醫生交流,一些關於病理學方面的問題也想討論一下。

  漢尼拔在上車之前忽然開口:「你今天很美,米莎小姐。」

  他的語氣實在太過溫和,眼神中的讚美毫不掩飾,讓薛書榕有種被撩了的錯覺。

  她漲紅著臉回答:「謝謝。」

  穿過幾條街道,賈維斯溫和的聲音一直作為導航,讓她少花費時間。沒錯,經過賈維斯的提示,她才恍悟竟然能帶著自家的稱職管家去外面逛,只需要一副藍牙耳機就可以享受三百六十度無失誤的貼心服務。

  「向左拐,步行約二十米,就能看到一家……」

  賈維斯從容的聲音在耳廓裡回蕩,薛書榕忽然打斷他,說:「你看,這兒有個公園。」

  「小姐,需要我介紹公園的歷史嗎?」

  「不,我的意思是讓你看這裡,不是作為一個座標,而是真實存在的美景。」

  賈維斯跟著托尼穿越過世界的多個角落,他曾經目睹擦過地面的驚險瞬間,也在萬丈高空被凍得僵硬,和戰衣一起飛速墜落。他從來沒想過要以一個「人類」的身份來欣賞美景,一時緘默不語。

  「米莎!是我!是我!佩妮!……」

  電話突然接通。

  「米莎!你在哪裡?」

  「我在外面。」

  她隱瞞了逛街的事實,如果佩妮知道,肯定會嚷嚷著竟然不帶上好朋友,要生氣了之類的話。

  「快來我家,有一個驚喜等著你!」佩妮故弄玄虛地嘻嘻笑道。

  「什麼驚喜?」

  「等會你就知道了!」

  「好……」

  忽然,一股莫名的心悸在心底隱隱浮動,攪得薛書榕幾欲作嘔。她掛掉電話,不舒服地揉揉胸腔:「怎麼了?是早餐的問題嗎?」

  「啊啊——」

  伴隨路人的尖叫,只聽咣當地一聲,大樓上的看板直愣愣地沖著她飛下來!

  薛書榕呆了一秒,瞬間拔腿狂奔:「這是怎麼回事啊啊啊啊啊!」

  她還沒來得及慶倖自己逃脫,幾輛車脫離方向向這邊駛過來,薛書榕踉蹌一下,拿出魔杖:「Anapneo(路路通)!」

  車瞬間全被挪到正常的軌道。

  「呼……」

  周圍的人驚慌失措之餘,看到她使用魔法,紛紛拿出手機拍攝。

  薛書榕完全沒有察覺到,因為,一根電線杆倒了下來,正是她站著的地方。

  「小姐!」

  「咚!」

  「你看起來很歡樂,在玩遊戲嗎?」死侍解決麻煩後跳到一邊,耍帥地一腳踏在橫躺著的電線杆上,「如果因此而更愛我的話,我……」

  薛書榕忽然淚流滿面,指著上方顫巍巍地道:「你……你能解決這個嗎?」

  死侍回過頭,看到廢舊的大廈正在以勢不可擋的氣勢倒下來,下意識雙手捂住臉頰。

  「……啊哦。」

  同一時間。

  這是一處髒亂而偏僻的街道,破裂的牆上被塗滿亂七八糟的噴繪和英文字母,水泥地髒得要命,高溫焦灼下的地面散發著隱隱約約的惡臭。

  「嘿,今天怎麼樣?」

  「別提了,本來的打算拿錢包,一不小心抓回來一隻破棍子。你看有沒有用,能賣給那些喜歡收集破爛玩意兒的蠢蛋嗎?」

  「別開玩笑了,這能收藏?」

  兩人談崩,年輕男人露出懊惱的表情,暗罵一聲,把棍子隨手扔到垃圾桶裡。

  「該死!」

  他逐漸走遠,沒注意到被當做破爛的棍子慢悠悠地自動漂浮起來,從臭得熏人的垃圾桶裡翻出來,差點砸在坐在一旁瘦骨伶仃的小孩身上。

  小孩看到這詭異的一幕,小心翼翼地抓住棍子,灰色的眼睛逐漸亮了起來。

  「一定是魔法!!」

悠于 2017-1-29 23:45

第31章 死神

  生日一定預示著災難。

  沒錯。

  「我來救你了!我的女神!」

  死侍反應極快地攬住薛書榕的腰,幾個跳躍帶她離開了是非之地。兩人還未來得及鬆口氣,被截斷的電線浸了水,死侍一腳踩上去。

  「小心……」

  「啊哦哦哦哦——」

  他抽搐著叫了幾聲,渾身抖得跟篩子一樣。薛書榕見勢不對,從旁邊撿起掉落的鋼管,氣勢洶洶地沖他甩了過去。

  「咚!」

  正中目標!

  死侍怏怏地癱倒在地上,有氣無力地說:「今天的電流似乎比平時更厲害?」

  「你不要跟著我了!」薛書榕深深呼吸,活動了一下身體,「這是沖著我過來的,和你沒有關係。」

  「你關心我?」神經病的思路總是和旁人不同。

  「……隨你。」

  整個街道混亂一片,再這麼待下去恐怕會傷害到更多無辜的行人。薛書榕把包扔到一邊,一手按住藍牙耳機,語速極快地低聲吩咐:「賈維斯,尋找距離這兒最近的人員稀少、開闊平坦的地方。」

  「好的,小姐。請在前方的紅綠燈路口向左拐,然後……」

  趁著對方還沒發作,薛書榕查看一眼疲勞值,還好,勉強能支撐一段時間。

  她拿出魔杖,隨便指著地上的一塊破碎石板:「Wingardium Leviosa (飛行咒)!」

  話音剛落,石板瞬間漂浮起來。

  死侍驚訝地感歎一聲。

  「不要跟過來。」薛書榕回頭警告。

  「我認為你需要我的説明,對了,你為什麼沒有變身,我喜歡你的打扮,雖然現在看起來也很美麗,但像死亡女神一樣華美絢麗才是我的最愛……」

  「 Loorts (鎖腿咒)!」

  薛書榕忍無可忍,魔杖死侍的方向一甩,他的身體僵了僵,頭朝下栽倒地上。只見他上半身還能自由活動,雙腿卻像灌了鉛似的僵硬無比。

  「一會兒就會恢復。」

  薛書榕踩在石板上,嗖地一聲消失於他的視野中。

  「哇哦,真酷!」這種時候,死侍半點兒都不著急,他一手拄著下巴,側躺在廢墟中,遙遙望著薛書榕的背影,「咦,她穿的是白色的……」

  他說不下去了。

  死侍默默隔著頭套摸了一下鼻子。

  還好,鼻血流得不是太過洶湧。

  這一邊的薛書榕根本沒發現她被某只變態偷窺到了**,或者說她根本顧不上了。她根據賈維斯提供的路線,快速向空蕩蕩的公園飛去。

  「小姐,直線行駛一千米即可到達。」

  「好的!」

  雖然沒有用過幾次漂浮咒,好在平時的搏擊訓練和啦啦操的底子還在,薛書榕的平衡能力很好,轉彎的時候也是穩穩佇立。

  風掠過她的耳旁,一時間連賈維斯的話都有些聽不清。

  「……上方……飛機……」

  等等。

  飛機?

  薛書榕懵逼地抬起頭,看到一架直升飛機竟然偏離了方向,沖著她直愣愣地飛過來!

  怎麼會這麼倒楣!她觸犯了黴神嗎!

  她反應極快地向一邊拐彎,避開這一場猝不及防的災難,不料腳下的石板喀啦地一聲,裂開了!

  ……藥丸。

  「跳上去!」

  下方傳來一道沉穩堅定的高聲指示,耳旁傳來嗖嗖地風聲,一塊堅硬的圓形盾轉眼間沖到薛書榕的跟前。

  「小姐,現在!」賈維斯立即做出提醒。

  她抓準時機,一個飛躍跳到盾牌上。盾牌就像是算好了方向,很快劃過一道痕跡,落向柔軟的草坪。

  薛書榕在距離地面一兩米的時候輕鬆跳下去,腳踩到草地上。

  「轟——」

  那邊,叫做史蒂文的男人身穿紅藍白制服,雙手緊緊抵在直升飛機的底座,墜落的慣力如此迅猛,他用勁了力氣,還被推得快速後退,眼看要撞到一棵大樹上。

  「Mobiliarbus (飛來飛去)!」

  薛書榕的手一揮,直接讓直升飛機不進反退,滑落在一邊,裡面的士兵連忙持.槍跑了出來。

  「呼……」

  精神力用得過猛,薛書榕一時有些頭暈。她晃晃腦袋,眩暈的場景逐漸清晰,看到史蒂文走了過來,問:「你沒事吧?」

  「沒事。」薛書榕搖搖頭,「我們又見面了。」

  眼前的人就是大名鼎鼎的美國隊長,她真正對上號的時候,還是在電視裡看到相關報導的新聞。據說他們曾經成立了一個復仇者聯盟,把來自另一個次元的怪物盡數消滅,拯救了人類。

  薛書榕看到他緊繃的制服,晃了晃神。

  這胸肌……

  呸。

  怎麼和死侍那個流氓成了一個調調。

  「我看到飛機出了問題,從那邊趕過來,幸好還有你的幫助。」他微笑著說。

  「應該感謝你才對。」

  儘管身體蘊涵著足夠強悍的龐大力量,還被成為美國精神的代表,史蒂文的表情溫和,和他金色的短髮一樣陽光而耀眼,看起來生機勃勃。

  薛書榕後退一步,調整好呼吸說:「我還有事,就先行一步了。」

  再出個大事故她可擔當不起。

  「需要幫助嗎?」

  「不用了,謝謝。」

  她轉身還沒有走幾步,後面的史蒂文呼喚一聲:「請等一下,米莎小姐。」

  「有事嗎?」

  史蒂文讓一個士兵脫下外套,遞到薛書榕的手上,善意地解釋:「我想你需要這個。」

  薛書榕微微怔忪,下意識地低下頭,才看到超短裙上沾滿了灰塵,有些皺巴巴的,像剛才的動作一不小心就走光了。她有些羞赧地把袖子系在腰間,遮住美好誘人的春光,真心實意地向對方再次道謝。

  「還有,」史蒂文望著她,「請放心,我不是代表神盾局,如果有問題的話,可以隨時尋求我們的幫助。」

  「好的。」

  薛書榕莫名覺得眼前身材健碩高大英俊的美國隊長有些傻白甜。不,不傻,只有白甜。

  真是善良正義得過頭了,完全不像個經歷過二戰和多次戰鬥的超級英雄。

  「喀啦!」

  他們兩人抬頭,看到約有七八米高的大樹朝著這個方向倒下來。

  薛書榕:「……」

  ——還有別的套路嗎!

  薛書榕正要拿出魔杖,只見史蒂文沖在前方,一手抓著盾牌抵住,因為大力而隆起的流暢肌肉十分顯眼,他的肩胛骨緊緊繃住,一時間只能聽到沉重的呼吸聲。

  下一秒,大樹被史蒂文甩到一邊,跌落在地上。

  「你還好吧?」這回是薛書榕問。

  「沒事。」

  薛書榕決心立即遠離他們。

  她告別之後,走到開闊平坦的草地上,從中午等到傍晚,危險卻一直沒有出現。直到一顆顆星星逐漸亮起,天色漸暗,薛書榕這才松了口氣:「賈維斯,應該沒有危險了吧?」

  心臟也沒有那種令人緊張的悸動了,這是不是說明她還有救?

  「總感覺到了《死神來了》的片場。」薛書榕咕噥一句,拍拍身上的泥土,表情突然有些沮喪,「大半天沒有聯繫,佩妮會不會生氣了?我這副模樣該怎麼過去啊……」

  「小姐,請不用擔心,佩妮小姐一定不會是生氣的。」

  「為什麼?」

  「因為佩妮小姐和你一樣的珍惜彼此。」

  「……」

  薛書榕有些哽咽的聲音斷斷續續地在公園裡迴響:「你這是犯規!別說這麼催淚的話啊,我的妝都要花了!」

  說是這麼說,薛書榕還是來到佩妮租下的單身公寓。她忐忑地敲敲門,儘量整理自己的衣襟和頭髮,試圖變得正常一點。

  「咚咚咚。」

  「嘎吱——」

  佩妮一手撐在半開的門上,半是抱怨地道:「還記得過來嗎……米莎,你這是怎麼了?」

  她的表情看起來很驚訝。

  「我……我今天倒楣透了。」薛書榕悻悻地回答。

  佩妮歎了口氣,說:「好吧好吧,看你在這麼搞笑的份上,我就原諒你了。」

  她拉著薛書榕的胳膊進來,果然,房間裡掛上氣球裝飾,桌子擺著一盒蛋糕,還有麥當勞全家桶套餐。

  薛書榕:「……」

  「嘿!我可不會做飯!」佩妮說著提溜起盒子,蛋糕已經被吃掉大半,幸好上面點綴的幾顆草莓還在,「對了,那家披薩外賣太難吃,我餓得受不了,還以為你不來了,只好吃掉一點點。」

  她有些哭笑不得。

  「謝謝你。」

  「哦,對了!還有最後一件事!」

  佩妮興高采烈地點燃幾根生日蠟燭,推著薛書榕坐在沙發上:「快點兒,吹滅蠟燭許願!」

  生日願望?

  薛書榕呆呆盯著晃悠小火苗的幾根蠟燭,片刻之後,她雙手合十,默默許下願望。

  ——希望我能活過二十四歲,成功回到現實世界。

  「呼!」

  蠟燭全滅。

  薛書榕在佩妮期待的目光中,拿起刀子切剩餘的蛋糕。就在這時,悲慘的一幕發生了。

  「咣當!」

  有人直接從大開的玻璃窗沖進來,一個沒站穩跌落在薛書榕的身上,她啪嘰地一聲,臉恰好淹沒在香甜的奶油蛋糕裡,手上的叉子還高高舉著。

  「……」

  「……」

  唯有死侍一副疑惑的模樣:「奇怪,女神呢?」


第32章 遺忘

  燈光柔和。

  房間佈局雅致卻不失格調。

  坐在單人沙發上的男人年輕而英俊,他的頭髮打理得十分整齊,即使倚坐在柔軟的沙發上衣服也沒有絲毫淩亂。細長的指尖合攏搭在腿上,一雙棕褐色的眼睛沉靜溫和,凝視著對面樣貌看起來更加年輕的男人。

  兩人沉默片刻。

  「你似乎看起來很焦慮,」漢尼拔的聲音雍容閒適,在寂靜的房間裡迴響,「是有人影響了你嗎?」

  派瑞的微笑轉瞬即逝:「或許吧。但我更想聊聊關於你的問題。」

  「我的問題?」

  「身份不明,行蹤不明,如果不是學位證書上有你的照片,我差點懷疑你是個虛構出來的人物,萊克特醫生。」

  漢尼拔溫和的表情沒有受到絲毫影響:「我注重**保護,這很平常。」

  派瑞盯著他,半晌。

  「身為醫生,卻比病人有更大的心魔存在,是不是有點危險?」

  「每個人都有精神疾病,而我和你之間的本質區別是,你,無法壓抑,而我可以。」

  漢尼拔漫不經心地拿起筆轉了一下:「強迫症,偏執,嚴重精神障礙,你看起來病入膏肓。」

  「你有解決的辦法?」派瑞不置可否。

  漢尼忽地站起身,頎長的身材瞬間壓制住了整個空間,本應該閒適的氛圍,竟然因為他一個簡簡單單的動作而變得危險起來。他把筆放置在桌上,雙手抄在白大褂的口袋,佇立在派瑞的面前。

  派瑞眯起眼睛,一言不發。

  「我來告訴你最好的辦法。」

  他說著,微微俯下去,低沉的聲音被放得輕緩,像一首古典的大提琴獨奏曲。

  「既然無法如願,就讓那只沉默的蝴蝶永永遠遠地待在你的身邊,陪伴著你,直至進入黑暗的沉眠。」

  漢尼拔的聲音越來越低,到最後幾近無聲,只剩下一雙棕褐色的、溫潤的眼睛,閃爍著獨屬於野獸的血腥的冷意。

  「別手軟。」

  ……

  漫長的暑假總算過去。薛書榕和往常一樣背著書包進入教室,不過這次略微有些不同的是,大家的目光都暗含著訝異、崇拜和恐懼交纏的複雜情緒。

  薛書榕明白。

  上次的巴拉拉小魔仙可以說是錄製的視頻,而生日那天被一群人拍下來的驚險一幕卻躲不過去了。儘管她還推卸於是大型的真實模擬現場電影,但還是有很多的人逐漸認識她,甚至還有小孩要她的簽名。

  簽名也就算了,還要薛書榕擺出巴拉拉小魔仙變身的模樣一起拍照——

  有些過分了啊!(╯‵□′)╯︵┻━┻

  忙忙碌碌的學習生涯繼續,薛書榕總算也經歷了一段相對平靜的生活。沒有鬼怪、沒有罪犯、沒有亂七八糟的人物、當然也沒有莫名其妙的危險模式,她仿佛處身現實世界,除了沒有和家人在一起,整天和一堆外國人打交道之外,和平時沒什麼不同。

  秋天已然有些冷清,薛書榕裹緊風衣,加快腳步往回走。

  對面的鄰居漢尼拔先生受邀去了別處去處理一些心理疾病嚴重的病人,有一段時間沒有回來了。不過他臨走之前打理好了一切,庭院看起來非常整潔,只有灌木叢的枝杈微微冒起。

  說起這件事,事發突然,上一次說好的要共進晚餐都被匆匆取消。

  遺憾之餘,漢尼拔先生打算給薛書榕送一份昂貴的牛排,可惜她不喜歡吃這些,只能婉拒掉。

  晚餐什麼的,還是等漢尼拔醫生回來再說吧。

  「賈維斯,最近有什麼大新聞嗎?」

  薛書榕喝了一口檸檬水,電視頻道被自動切換到新聞台。主持人的表情凝重,指著身後不遠處的監獄說:「繼幾十年後,肖申克監獄又發生了一起嚴重的越獄事件,這次的影響之大、程度之糟糕,令政府都開始重視。在潛逃的十六名罪犯中,有四名死刑犯,七名終生監.禁,他們或有槍械類武器,請附近的居民注意安全,最好不要和死刑犯起衝突。以下是十六名罪犯的照片,如有發現線索,請撥打螢幕下方的電話號碼……」

  「肖申克……是《肖申克的救贖》裡面的監獄嗎?」

  很快薛書榕的注意力又被新的案件所吸引,她皺起眉,喃喃自語道:「天哪,十六名囚犯,真是太糟糕了……」

  「叮咚——」

  「小姐,派瑞先生站在門外。」

  薛書榕愣了一下,走到門口,透過貓眼望過去,果然,派瑞一手抱書站在門外。

  「你有事情嗎?」她一手扶著門問。

  「介意加個人嗎?」派瑞舉起手上的書示意,「約瑟芬老師分組的時候我沒有在,我錯過了,聽說你們班也是這門課,我想能不能把我也加進去。」

  她把目光投向物理書,猶豫幾秒,回答道:「那好吧,正好我們還缺一個人。我來給你講一下分佈的任務和實驗步驟。」

  這是派瑞第二次進入薛書榕的房間,他坐在書桌旁,視線不經意地流連於房間的每一件擺設,最後凝固于薛書榕的一張照片上。

  「怎麼了?」

  派瑞笑了一下:「照得不錯。」

  薛書榕沒有在意,她翻開書,拿出厚厚的筆記,開始一步步講解小組的設計步驟。說是「小組」,其實大部分都是她一個人決定,其他幾個小夥伴,諸如佩妮此類的坐吃等死的傢伙,完全是一臉懵逼。

  「我們不如這樣?」

  很意外,派瑞的功底相當扎實,他改善薛書榕的方法,把實驗的整個過程完善,甚至還給其餘幾個人分配了更多足夠勝任的小工作。

  「一個人太辛苦了,這些應該沒有問題。」他在重點畫了一個圈。

  「……哇哦。」

  「有問題嗎?」

  「不,沒什麼。」薛書榕揚起唇,「只是覺得你很厲害。」

  派瑞跟著笑起來,但笑意卻沒有深入眼底。他低垂眼眸,微微收斂表情,一邊在廢紙上唰唰地列公式一邊說:「別這樣誇讚,我會更加控制不住地喜歡你的。」

  他的話如此直白,讓薛書榕愣了愣。

  「這種玩笑不太有趣。」她尷尬地清清嗓子。

  「如果不是玩笑呢?」

  「……什麼?」

  派瑞面無表情的轉過頭,兩人離得如此近,薛書榕幾乎能從他深沉的眼眸裡看到自己不淡定的模樣。

  「你喜歡一樣東西,會怎麼辦?」

  這傢伙估計又犯病了。

  薛書榕把書合上,站起身來:「不屬於我的話,我是不會輕舉亂動的。」

  「可是我等待得太久了。」

  她的手腕突然被緊緊抓住,對方用的勁如此之大,薛書榕毫不懷疑手腕那塊皮膚已經青了一片。

  薛書榕回頭,和一雙壓抑著瘋狂和病態偏執的眼睛撞在一起。

  派瑞的情緒過於強烈,那一瞬間,她差點以為自己窒息了。

  「放開。」

  「……」

  「派瑞,我不想再重複第二遍。」

  「你總是拒絕我……你、你們、所有人……為什麼不能乖乖聽我的話?為什麼總想……」

  「砰!」

  薛書榕一拳將他打翻在地,揉揉拳頭冷漠地回答:「因為他們還想活,派瑞,醒醒。」

  回答她的是派瑞開始急速抽搐的身體,不過幾秒鐘時間,他緩緩抬起頭,一雙佈滿血絲的猩紅的眼睛直勾勾地盯著薛書榕。

  ——是喪屍!

  薛書榕見勢不對,拿起一把椅子抵在身前,對方的力道很重,直接把她摔在一邊,牆上的掛飾都滾落下來。

  「該死……」

  她鐵青著臉俐落地翻起身,一記掃堂腿把派瑞踹倒在地上,立即壓在他的身上。兩人掙扎一番,派瑞逐漸恢復了一些神志。薛書榕掐住他的脖頸,一字一頓地問:「你是不是吃了丹尼的大腦?」

  為什麼那段時間會有人跟在她的身後,為什麼派瑞會莫名其妙地接近,看到他喪屍化的一幕,薛書榕都明白了。

  神盾局解釋過,一旦吃了死者的大腦,性格習慣都會受到影響。

  派瑞他……

  「我沒有。」

  「你在說謊!」

  派瑞目不轉睛地盯著她氣憤的表情,忽然笑了一下。

  「殺了我吧,否則我會糾纏你一輩子,我發誓。」

  「你做夢。」

  薛書榕伸出手,只聽嗖地一聲,魔杖飛到她的手中。她像用劍尖指著派瑞一樣,魔杖的尖端直直對向躺在地上的兇手:「我會讓你忘了一切。」

  派瑞的笑意兀地凝固,眼睛裡滿是驚慌失措:「不,你不能這麼做!」

  說著,他的眼睛越來越紅、越來越紅——

  「Obliviate (一忘皆空)!」

  有什麼比剝奪派瑞記憶更殘酷的懲罰呢?

  薛書榕眼睜睜地看著他痛苦掙扎,脖頸的青筋暴起,地板都抓起了一道道彎彎曲曲的血痕。

  ……

  最終,歸於平靜。

  派瑞安靜地合上眼睛,像睡著的嬰兒一樣,靜謐而純潔。

  「呼……」

  薛書榕鬆開手,有些疲憊地揉揉眉頭。

  「賈維斯,我想我應該成立一個項目,叫做『變態清除計畫』,怎麼樣?」

  「很好。」賈維斯一如既往地給面子。

  「我不能坐以待斃,下一步就從身邊的人開始排除危險……」

  「喀啦!」

  房頂上方瞬間碎裂,一個人踉蹌著滾了進來……不,應該說是包裹在嚴實的保護偽裝下的鋼鐵俠。

  他狼狽地翻身坐起,就看到薛書榕還騎在派瑞身上的場面。

  「……」

  「……」

  托尼自以為很有魅力地帥氣一笑,忘了薛書榕根本看不見他的模樣:「姿勢不錯,要不要和我試試?」


第33章 管

  ……每一次和鋼鐵俠的會面都如此尷尬。

  這可讓人如何是好啊。

  薛書榕安靜幾秒,面無表情地道:「先生,你應該先算一算我的房頂值多少錢。」

  托尼卸掉頭盔,捋順頭髮,打量四周的環境,半晌,濃密的眉毛高高挑起:「品味不錯。」

  他調侃的語氣和若有其事的模樣,毫無疑問是在說反話。

  「……」

  薛書榕決定狠狠敲詐這個鐵罐子土豪一筆。

  「哢嗒、哢嗒、哢嗒……」

  托尼像一個國王在巡遊自己的領土,晃晃悠悠地轉了一圈。

  薛書榕站起身問:「你有事情嗎?」

  「……沒有。明確的說,只是出了點無傷大雅的問題。」

  好面子的鋼鐵俠才不會承認他在和班納教授討論問題的時候開了個小小、小小的玩笑,惹怒了對方,被化身的綠巨人像扔橄欖球似的從大樓直接甩了出去。

  天知道他只是想活躍一下氣氛!╮(╯▽╰)╭

  ——不過,事實證明欺負老實人的下場就是如此。

  還沒來得及換電源的鋼鐵俠悲催了。

  「對了,他是你的前男友嗎?」托尼一臉同情的樣子。

  「我們來談一下修繕的問題吧。」經歷過死侍嘴炮的薛書榕對托尼的言語早已免疫,她拿起桌上的紙張在上面畫畫寫寫,「房頂的費用……牆紙……地板……還有家裡的擺設……」

  「嘿!談錢多無聊!」

  托尼聳聳肩,說:「好吧,賈維斯,感受到女人斤斤計較的可怕之處了嗎?」

  ——賈維斯?

  薛書榕的手一頓,後背出了一身冷汗,狀似無意地問:「你在和誰說話?」

  「我的好助手,」他指了指自己的盔甲,「賈維斯,和這位處於怒火中的女士打個招呼。」

  回應托尼的是死一樣的寂靜。

  「賈維斯?」

  「您好,米莎小姐。」從托尼的方向傳來一道低沉的聲音。

  薛書榕聽到陌生的問候,繃緊的後背陡然放鬆,不知不覺間,她的額頭都滲出了涔涔汗珠。

  她放下筆,勉強微笑著回答:「你好。」

  「奇怪……」托尼驚訝于賈維斯變得低沉的嗓音,「難道是電量過低?……不不,不是這個問題……」

  薛書榕沒聽清楚他的喃喃自語。

  托尼的心思全放在不對勁的戰衣上:「我還有事情,就不在這裡逗留了,賠償的事情等會就有人和你交談,賠償金你看著辦。」

  土豪!真土豪!

  一時間,托尼的胡茬在薛書榕的眼裡都帥氣了許多。她笑得眼睛都眯了起來:「好的!」

  托尼重新戴上頭盔,正準備出發,卻被薛書榕攔住。

  「電量足夠的話,請幫一下忙。」她指著昏迷不醒的派瑞,「順便把他帶到神盾局,他們會明白的。」

  現在的薛書榕儼然算是半個抓喪屍大戶。他們平日掩藏得極好,大多數又是有權有勢的人員,但通過薛書榕的有意無意的接觸加上派瑞已經是第三個了。

  他們會很樂意看到新成員加入的。

  「好吧,身為一個合格的紳士,這點忙還是能辦到。」

  鋼鐵俠上前,把派瑞扛到肩上,腳下的引擎一動,轟隆地鳴聲響過後,他沖著天空飛上去。

  不過頃刻之間,他就不見了蹤影。

  「呼……」

  薛書榕擦掉額頭的汗珠,自嘲地說:「他的語音系統管家竟然也叫賈維斯,真是嚇死我了。」

  平時溫和從容的管家表示此刻非常想裝死不動。

  「賈維斯?」

  「……我在,小姐。」

  「我還是覺得你的聲音更好聽。」薛書榕忽然又笑起來,「他的賈維斯就像壓著嗓子一樣,聽著太難受了,真不知道平時是怎麼忍受的。」

  賈維斯:「……」

  這問題太難他選擇沉默。

  ……

  房子被毀壞了一小半,在修好之前都沒辦法入住,無奈之下,薛書榕只好面前到佩妮的家裡去住。

  當然,即使什麼東西都可以扔,賈維斯是不能丟掉的。

  那名叫做佩普的大美人——呃雖然名字有點奇怪,差點讓她以為是叫小辣椒。對方應該是托尼的助理,竟然屈尊過來親自收拾他的爛攤子。

  面對一位身材火辣又精明幹練的職業薛女性,薛書榕沒臉再獅子大開口。

  然而佩普在經過一番檢查之後,不僅提議把牆紙和傢俱全部換一遍,還讓她不要著急,解釋說施工人員是斯塔克專用,會非常迅速。

  「花在一棟別墅的裝修上,比他用來給那些胸大無腦的女人白送錢好得多。」

  ——這是佩普的原話。

  薛書榕差點熱淚盈眶地抱大腿求包養。

  她們倆在咖啡廳閒聊一下午,愉快地交換聯繫方式。如果系統攻略人物開啟的系統提示音沒有響起的話,薛書榕會更加高興。

  就此,和佩妮短暫的同居生活開始了。

  「嗨,米莎,我們週末一起去度假吧!」佩妮撓撓臉,躺在沙發上一邊看綜藝節目一邊吃藍莓夾心水果軟糖,「艾娜的表兄在郊區有一套別墅,我們能玩幾天。」

  薛書榕把地拖了三遍,正在收拾屋子裡淩亂的物品。她提溜起佩妮的大號胸罩,實在無力吐槽:「為什麼不能放在應有的位置,不會有人來嗎?」

  「它的使命就是待在我隨時能找到的位置。」佩妮絲毫沒有臉紅的意思。

  ……真的能找到嗎?

  薛書榕默默扔到要洗的筐裡,繼續收拾。

  佩妮閒暇之餘看了一眼表:「你已經收拾一下午了米莎,不累嗎?」

  「擱置不管的話,我會死的。」

  簡直能逼瘋強迫症!

  「好吧,那週末旅行的事情呢?」

  「我不想去。」

  一堆男男女女去別墅玩能幹出什麼事情。無非是玩幾個大尺度的遊戲,有伴的滾床單,沒伴的湊對滾床單,她可不想攪混水。

  更何況,身邊的生存情況這麼危險,她還是安安靜靜待在市區為好。

  「你真的不去嗎?米莎,放心吧,不是四人約會,大概會去十個人左右,有專門的廚師做飯,很有趣的!」

  「……不去。」

  「我的甜心!」佩妮拉住她的胳膊,膩歪地撒嬌,「這一次有很多男生,你不怕我被佔便宜嗎?」

  「不怕。」

  薛書榕被膈應得雞皮疙瘩起了一身,僵著臉趕緊甩開牛皮糖。

  為什麼這貨越來越有死侍的潛質了?是她的錯覺嗎?

  「俄亥俄州很有趣的!我們可以順便去購物,還能去看帥哥……」

  「等等,你要去哪兒?」

  「去城鎮購物……」

  「不不,你再重複一遍,在哪兒度假?」

  「俄亥俄州,距離這兒不算太遠,我們可以坐火車欣賞沿途風景。怎麼樣,要去嗎?」

  薛書榕表情嚴肅:「佩妮,新聞你也看到了,那些罪犯還沒有抓捕,不要去那個州。」

  「可是時間地點都已經訂好了,」佩妮聳聳肩,一副讓她不要大驚小怪的模樣,「美國每天都有槍擊案,但我能活到現在說明我很幸運。你放心吧,不會有事的。」

  這種話一般都要立flag。

  說沒事的都會出事,說幾年後會回來的都會死翹翹。很明顯,佩妮不知道這個世界比她想像中要危險多了。

  「我和你一起去吧。」

  薛書榕歎了口氣。

  有她在的話,罪犯十有八.九沒准了。但是與其擔心他們的安危還不如一起過去,順便把那些該死的傢伙送進大牢。

  「好哎!」

  佩妮舉手歡呼一聲,軟糖全部從袋子裡淌出來掉了一身。

  「……」

  「……啊哦。」

  薛書榕深吸口氣,對她的邋遢忍無可忍:「現在!脫掉衣服!滾去洗澡!內衣不准用洗衣機!」

  佩妮:「……qwq」

  艾瑪有個潔癖的小夥伴簡直不能愉快玩耍了!

  ————上次的番外補上佩妮————

  這些平行世界越來越詭異了!

  薛書榕按下按鈕,只聽唰地一聲,面前的視線抖動幾下,她啪嘰地歪倒在柔軟的大床上。

  「唔……」

  「誰?!」

  薛書榕嚇了一跳,忙不迭地翻坐起來。她的視線所及處,看到被子裡鼓起一塊,很快,被角露出一隻白皙的手,把被子緩慢得扯下來。

  佩妮睡眼朦朧地眯起眼睛,慵懶的聲音低沉到沙啞,像一隻撩人的貓咪:「早安。」

  「呃……」

  她拍拍床,往一旁挪了挪,留出足夠睡下一個人的位置。

  「困死了,再陪我睡一會兒。」

  薛書榕看到她潔白柔軟的胸部袒露無遺,頓時傻眼了。

  「你沒穿衣服?」

  佩妮似乎覺得她的問題有些傻氣,笑了起來:「得了吧,昨天脫的時候可沒這麼正經。」

  脫……

  薛書榕顫巍巍地開口:「我們……我們在一起了?」

  「噢老天!失憶的把戲真無聊,別開玩笑了!」

  「……」

  她僵著臉,當機立斷按下按鈕。

  ——這個世界有毒啊嚶嚶嚶!

悠于 2017-1-29 23:46

第34章 洛基

  愉快的週末時光千盼萬盼總算到來,薛書榕只背了一個旅行包,空閒的手在幫佩妮拎行李箱。

  而佩妮……

  「我的上帝,怎麼會這麼重!」

  佩妮滿頭大汗地把兩個行李箱從樓梯上拖下來,短裙的肩帶滑落到一邊,看起來有點兒狼狽。她粗魯地拉起來,一臉不耐:「真不明白為什麼說好的時間還沒有過來,害得我們要趕時間。」

  「……」

  薛書榕真想插一句,如果不是佩妮賴床到現在,她們也不至於會如此匆忙。

  然而此刻的佩妮看起來像一頭暴怒的獅子。

  呃,還是保持緘默吧。

  「嘿!我們來了!」

  幾輛私家車唰地停在門口,一位男生從車窗伸出手向她們打招呼:「佩妮!米莎!」

  「我以為你們嗑藥嗑得連路都不認識了!」

  男生們幫忙把行李箱放好之後,薛書榕跟著佩妮坐到同一輛車裡。駕駛座和副駕駛都是學校籃球隊的男生,其中一個和她正打得火熱。

  佩妮果然還是對運動型的活力男情有獨鍾。

  「堵車了嗎?」她隨意地問。

  「我倒寧願是堵車。」

  肯納手握方向盤,無奈地說:「前方道路出了一場車禍,計程車裡坐著三個人,司機、一個可憐兮兮的單身母親,還有她像豆丁大的孩子都死了。」

  「都死了?」薛書榕的心情有些沉重。

  「是的,聽說是要去遊輪上度假,在前往的途中卻——」他的舌頭彈了一聲,發出清脆的響聲,「沒了。」

  「這就是為什麼要活在當下的理由。」

  佩妮做總結。

  ……

  到達俄和俄亥州的時候已經接近傍晚了。

  他們分好房間,收拾雜物,又洗完澡,待到全部收拾好後已經到了晚餐的時間。長桌上擺滿了熱氣騰騰的食物,當然一如既往的肉類居多。其中還摻雜了幾樣墨西哥、印度、中國的特色餐點,薛書榕吃了一口甜膩膩的宮保雞丁,就明智地決定不吃桌面上的任何中餐了。

  和她相反的是,一桌子的美國佬對這道菜讚不絕口。

  薛書榕:「……」

  文化真是一道難以跨越的溝壑啊!

  飯後,為了發揮剩餘的精力,大家不免俗地要玩一些遊戲。

  薛書榕正打算溜走,就被佩妮抓了個正著:「米莎,你要去哪兒?」

  「呃……事實上……我要去……對,我要去外面轉一轉。」

  「外面很危險的,」一個男生善意提醒,「聽說最近有罪犯出沒,還是待在房間比較安全。」

  ——知道外面很危險還要過來,無知還是缺心眼啊!人家罪犯不會進來嘛!(╯‵□′)╯︵┻━┻

  薛書榕默默控制住想揍人的洪荒之力,忍了又忍,僵著臉說:「……我去散散步,幾分鐘就回來。」

  她得去看看有沒有可疑人員出沒。

  拒絕幾個男生的陪同的要求後,薛書榕一個人溜達著在別墅周圍逛了逛。她一手拿著魔杖,默默坐在了一棵大樹下麵的老式秋千上,晃晃悠悠地搖來搖去。

  眼看天色越來越黑,薛書榕也有些坐不住了。

  奇怪,難道是她預估錯誤嗎?

  就在這時,樹林間傳來微妙地「喀嚓」一聲,薛書榕的手一緊,嘎吱嘎吱搖晃的秋千也停了下來。

  她聽到身後有窸窸窣窣的聲音,雖然微弱,但在寂靜的森林中還是要明顯得多了。

  薛書榕拿起魔杖向頭頂的樹幹一敲,低聲快速念道:「Disillusio Charm (幻身咒)!」

  話音剛落,一股冰冷的奇怪液體從魔杖敲擊的地方迅速淌下來流遍全身,她的身體被遮蓋住,最後完全和周遭的景色融為一體,再也找不見。

  能看到秋千輕微地晃動一下,但是人卻找不見了。

  潛伏在暗處的五個罪犯手持槍械,目光緊緊盯著薛書榕所在的地方。

  ……奇怪,竟然消失了!

  他們面色一沉,互相對視一眼,悄無聲息地向大樹下走去。不過幾步,一道清冷的女聲忽然在身旁響起。

  「Expelliarmus(除你武器)!」

  瞬間,他們身上的所有具有危害裡的東西,甚至是褲腰帶上的堅硬貼片都脫離了主人毫不留情地飛奔到遠方,幾條毛茸茸的大腿全部暴露在外面。幾人慌亂地提溜著掉下去的褲子,令他們畏懼的聲音又響了起來。

  「Petrificus Totalus(統統石化)!」

  幾個罪犯一臉懵逼的表情凝固在這一刻。

  薛書榕一個人悠哉悠哉地隨便抽了一條皮帶,把武器全部串到一起。如法炮製,她又抓了幾隻小雜魚,讓他們都待在原地。

  「啊啊啊——」

  「!」

  只聽轟隆地一聲,別墅那頭傳來淒厲的尖叫,薛書榕立即分辨出佩妮破了音的刺耳叫喊,幾乎要衝破額房頂。

  「糟了!」

  奇怪,她明明在別墅設置了障礙重重魔咒,那些罪犯怎麼可能闖進去?

  薛書榕當機立斷使用了移形換影,一個瞬移進入別墅裡面。她的身體晃了晃,看到客廳已經被破壞得亂七八糟,就像是颶風卷席的現場。

  雖然被損壞得厲害,但擺設都還在,唯一有區別的是,一個人都不在。

  「佩妮?大家都在哪兒?」

  薛書榕小心翼翼地越過一地的酒杯碎片,下一秒,她就頓住了。

  面前的皮質沙發上多了一個……恩,很奇怪的男人。他身穿黑綠金的沉重盔甲,頭髮烏黑,只是發梢有些捲曲,一手拄著嵌了碩大的綠寶石的金色權杖。

  他一手扶在權杖上,姿態優雅而慵懶,一雙翡翠般的墨綠色眼睛傲慢地盯著她,像在盯著一隻隨時能被碾壓至死的螞蟻。

  「你是誰?」薛書榕問。

  「跪下來謙卑地問這句話,或許我會回答你。」

  什麼鬼!中二病晚期嗎!

  薛書榕直接忽視他剛才的話,面無表情地道:「很抱歉,這裡是私人領地,不論你是什麼身份還請早點離開。」

  「你渺小的朋友們可是非常歡迎我。」他勾起輕薄的唇,似笑非笑,「為什麼不盡地主之誼,共用歡樂呢?」

  薛書榕皺起眉。

  面前的男人來歷不明,看樣子應該會用一些超能力的技能。他說話的發音很像英國古典貴族,抑揚頓挫卻不失矜持風度,宛若從油畫上穿越而來的中世紀貴族,倨傲得近乎傲慢。

  然而對方偏偏穿一身與他有些偏於清俊的面容不相符的殺氣騰騰的盔甲,越發地神秘莫測。

  ——到底是哪來的?

  男人突然打了個響指。

  「米莎!太好了!」

  佩妮一行人從門外欣喜地跑過來:「你不會相信吧!我們本來打算玩招魂遊戲,意想不到的是,竟然有幸讓大人從天界下來!」

  「招魂……」薛書榕注意到他們幾人的眼睛變成了冰藍的顏色,不動聲色地握緊了魔杖,「他是誰?你們知道嗎?」

  「呃……」

  「憑你的力量能夠奴役他們,真是太不自量力了。」

  男人雙腿交疊,手撐在權杖上,修長的手指在綠瑩瑩的寶石折射下顯得異常漂亮。

  「我就是洛基。」

  「……」

  「……」

  薛書榕和他大眼瞪小眼,不明白對方為什麼說了個奇怪的名字就不開口了。

  尷尬的沉默持續一會兒,洛基冷著臉問:「你不知道我?」

  「呃……是這樣的,因為英文名字很容易重複,你能不能再提示一下其他方面?」她還是一臉茫然。

  「……」

  洛基自嘲地笑了一聲,雍容如大提琴般的聲音緩緩道:「看來我應該經常來這兒轉一轉。」

  所以到底和她有啥關係?

  薛書榕看在小哥長得這麼俊俏的份上,原諒了他中二病不輕的問題:「我叫薛書榕,和他們是同學。看樣子你似乎控制了我的同伴,如果有問題的話你可以找我,他們做不了什麼事情。」

  「他們能做的事情太多了,比如——去死。」

  她的神色變了變:「你到底想做什麼?」

  「還沒想好,不過,」他聳聳肩,「我做事從來不需要理由。」

  「Petrificus Totalus(統統石化)!」

  薛書榕的魔杖一揮,讓周圍的同伴們全部僵立在原地。

  「這下我們能說得更清楚一些,」她面對洛基有些訝異的目光,向前邁了一步,「我可不像他們一樣手無寸鐵,你應該小心點兒。」

  洛基忽然站起身,他的身材頎長,垂下來的陰影幾乎遮住了薛書榕的頭頂。

  「喔噢喔噢,真可怕。」

  他笑得漫不經心,說著,忽然伸出權杖,尖頭對準薛書榕的胸口。

  「——要不然,你也試一試?」

  作者有話要說:

  洛基:沒錯本王就是傳說中的洛基!

  薛書榕:……你誰?


第35章 意外

  洛基的權杖對到薛書榕,氣氛莫名凝重。

  薛書榕正準備後退的時候,房頂轟隆一聲,瞬間飛來一樣黑乎乎的東西,瞬間把洛基打到一邊。

  他摔在地上,捂住胸口悶哼一聲,手裡的權杖捏握得緊緊的。

  「洛基!」

  有人從上方的大洞跳下來,他身穿盔甲,後背的紅色披風拖到了地上,金髮碧眼看起來十分英俊,只是個頭比起一般人要高得多。薛書榕默默目測,此人大概有兩米左右。

  看他們如此獨特的畫風,這倆傢伙應該是一個地方過來的。

  男人撿起錘子,堅毅的眼睛望向薛書榕:「你沒有受傷吧?」

  「沒有。請問你們是——」

  「我叫托爾,來自另一個世界,他是我的弟弟。很抱歉給你們添麻煩了,我這就帶他回去。」

  「我才不是你的弟弟!」

  洛基冷笑一聲,拿起權杖向他們一揮。

  「小心!」

  雷神托爾動作迅速地擋在薛書榕的面前,他低吼一聲,錘子閃爍了泠泠的藍色閃電,硬是把洛基的攻勢擋了回去。

  薛書榕看準時機,伸出魔杖指著洛基:「Expelliarmus (除你武器)!」

  嗖地一聲,洛基懵了一下,眼睜睜地看著權杖跑到她的手上。

  兄弟倆:「……」

  薛書榕拿著他的權杖,表情嚴肅:「你可以投降了,先生。」

  「這樣我就……」

  「砰!」

  又是一道身影從房頂重重砸下來,赫然是個皮膚幽綠的龐大巨人,他光著膀子,只穿了一條寬鬆的棕色短褲,看起來面目猙獰。

  「洛基呢!」他低吼道。

  薛書榕默默捂住臉。

  托爾沉默片刻,語氣複雜地說:「就在你腳下。」

  綠巨人:「……」

  於是一場莫名其妙又尷尬無比的戰鬥就這麼突兀地結束。

  薛書榕眼睜睜地看著托爾就像抗麻袋似的把自家弟弟甩到肩膀上,剛才還要稱王稱帝的洛基昏迷不醒,估計被壓得不輕,綠巨人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哦對了,他的權杖!」

  托爾輕鬆接住。

  「洛基到底是怎麼回事?」薛書榕還是一臉懵。

  「呃,說來話長……」

  「那還是別說了吧。」

  「……」

  托爾被噎得說不出話,半天才繼續開口:「總之,如果不幸看見他,就離得遠一點。洛基很記仇。」

  很記仇……

  薛書榕伸出魔杖:「等會兒。」

  「你要做什麼?!」

  幾分鐘前還一副大義滅親的耿直雷神立即警惕起來,像護小雞崽似的轉過身。

  「只是個小小的魔法,或許能讓他忘記今天的事情。」薛書榕聳聳肩解釋道。

  綠巨人無意地捅了一刀:「托爾,別緊張,她不會害你的娘炮弟弟。」

  托爾:「……」

  於是,經過一番協商之後,薛書榕總算得到了信任。她把魔杖對準洛基,快速念道:「Obliviate (一忘皆空)!」

  昏迷中的洛基顫了顫。

  待到兄弟倆離開後,綠巨人撓撓腦袋,問:「你怎麼在這裡?」

  「度假,然而……」

  「神盾局會報銷的。」

  很好,此人非常的善解人意,她喜歡。

  薛書榕露出微笑:「你們都是神盾局的嗎?」

  「準確來說並不是,但偶爾也替他們出出力。」他頓了頓,又補充一句,「福利很好。」

  「福利?」

  「我做科研的資金都是由他們出,平時的衣食住行,有需要別人幫忙的事情都可以找他們。真正需要我出力的一年都不一定有一次。」

  ——這麼好?

  「據說他們還在招人,你要來嗎?」

  果然一臉老實的班納教授才是真正的腹黑,不動聲色地把薛書榕繞了進去。

  「我?我的實力並不怎麼樣,和你們相比差遠了。」

  「鋼鐵俠也有第一代戰衣,誰都會慢慢進化,你的潛力非常大。」

  薛書榕有些心動,但要牽扯到某個組織,她還是有些顧慮的:「謝謝……我想我還是再考慮考慮吧。」

  「好,我們隨時恭候。」

  班納已經在暗中觀察過薛書榕一段時間,從一開始他就對薛書榕的能力很感興趣。他沒想過要為神盾局招攬人才,那是娜塔莎的事情,但一想到身邊有個擁有神奇魔法的夥伴,還是很有趣的。

  ……對了。

  娜塔莎!

  薛書榕不知道的是,她已經被某人默默惦記上了。

  ……

  那次度假回來,大家都有些暈頭轉向。

  他們醒來就到了醫院,聽說是潛逃的罪犯沖到別墅,但還沒來得及行動,房屋卻忽然被大雨壓塌了,所有人都被埋在別墅裡。

  幸好搜救隊及時,才救了他們的命。

  薛書榕萬萬沒想到和神盾局聯繫好的警方竟然會用這麼扯淡的理由,她更萬萬沒想到的是,一堆大腦空空的傢伙竟然……深信不疑……

  「嘿,我就知道房子看起來不結實!」佩妮一臉愧疚,「米莎,你沒事吧?」

  「我沒事。」

  薛書榕搖搖頭,看到門口的警長站在那兒沖她招手。

  兩人穿過走廊,一直到醫院大門外,五十多歲的警長才感激地說:「謝謝你的幫助,否則真是要遭殃了。」

  「這是我應盡的責任。」她有些羞赧。

  「這些罪犯不知道怎麼了,有一個甚至發起瘋,差點弄傷了萊克特醫生!」

  薛書榕有些詫異:「是漢尼拔•萊克特醫生嗎?」

  「你們認識?」

  「是的,準確來說,我們是鄰居。」

  「萊克特醫生學識淵博,又風度翩翩,深得大家信賴。米莎小姐,容我多嘴一句,有機會可以和和萊克特醫生多多交談,你會受益良多。」

  果然,高智商高情商長得又好看的人在哪兒都是如此歡迎。

  薛書榕暗暗感慨,和警長寒暄幾句後告別了。

  總算,糟糕的旅行結束,一行人休息半天安全返回到家裡。

  房子很快重建完畢,薛書榕拉著佩妮回去轉悠一圈,只是,當她看到房頂的右上方有個「斯達克」的標誌之後,登時詭異地沉默幾秒。

  「這是怎麼回事?」

  施工的工程師大叔順著薛書榕手指的方向笑眯眯地回頭,突然,他愣了愣,一臉尷尬地道歉。

  「……不好意思,我習慣了。」

  「……」

  這種職業習慣可不太妙啊。

  幾個人上去七手八腳地拆掉後,總算看起來順眼得多。

  薛書榕帶著佩妮進去,把走廊、客廳、臥室、廚房……一樣一樣看了個遍。佩普果然下了血本,當然對於她來說或許只是九牛一毛,不僅是房頂重建,牆紙重貼,傢俱、擺設、電器統統換掉,和她之前的裝修天差地別。

  薛書榕差點感動得淚流滿面。

  好人啊!真是個大好人!!

  「還滿意嗎?」佩普為此特意打電話過來。

  「非常、非常滿意!」薛書榕語氣歡快,「佩普,以後我掙大錢了,你來給我做秘書吧!」

  電話那頭傳來一記故意的咳嗽聲,一聽就知道是托尼•斯塔克。

  佩普隔著話筒忽然笑起來:「看來我的前老闆還有點意見。」

  被人家的老闆聽到要撬牆角?

  ……這就有點尷尬了。

  簡短的問候結束,電話一掛斷,忍耐不住的佩妮興奮地問:「剛才托尼也在!是嗎!」

  薛書榕差點忘了身邊還有個超級迷妹……

  「米莎,我們有機會去參觀斯塔克的工業園好不好?……不不,我最近長胖了,得要減幾斤……噢,脫毛的蜜蠟也用完了!天啊!」

  佩妮沮喪無比。

  她拍拍好友的肩膀,調侃地回答:「沒關係,那位鑽石王老五的眼裡只有你的胸和屁股,哪還能看得到是不是多幾斤肉。」

  ……

  神盾局。

  布魯斯•班納和黑寡婦娜塔莎解釋了由來,表情誠懇:「你認為她怎麼樣?」

  娜塔莎身穿黑色緊身衣,火辣的身材暴露無遺。她若有所思地望著大螢幕上薛書榕的資料,豐潤的紅唇一張一合,沙啞性感的聲音緩緩迴響:「聽說——她喜歡女生?」

  同一時間,阿斯加德神域。

  洛基悠悠轉醒,頭痛地揉揉腦袋,這才撐起身體。他英俊的臉上寫滿了困惑,在看到托爾的瞬間,勾起嘲諷的笑容。

  「你有時間過來?」

  「我只是……」托爾猶豫幾秒,「剛才發生了什麼,你還記得嗎?」

  「發生了什麼?」

  洛基冷冷道:「自從你把我關在這裡,時間就停止了。」

  「……」

  所以果然記不起來了嗎?

  托爾覺得這種事情還是不提為妙,說不定洛基一時憤怒硬闖出去,那就太糟糕了。

  「既然沒事我就走了。」

  他簡短交代一聲後,轉身大跨步離開。

  待到托爾的腳步逐漸遠去,洛基的手撐著地面,一雙翡翠般碧綠的眼瞳閃過濃濃的惡意和嘲弄。

  「班門弄斧。」


第36章 番外

  無節操無責任2.0版番外。(平行世界,和正文無關,僅供一笑)

  前情提要:中秋節到了,孤身待在異界的薛書榕非常想念家鄉……

  *賈維斯版

  薛書榕一個人坐在屋頂,托著下巴對月亮發呆。

  不知道,世界另一頭的家人會在幹什麼呢?看晚會?吃飯?還是——甜膩膩的月餅?她最喜歡吃媽媽親手做的冰皮蛋黃月餅了,還有蓮蓉餡……

  她單薄的肩上忽然多了一件外套,有些冰涼的皮膚瞬間被遮蓋住,籠罩在溫暖的觸感裡。

  「小姐。」

  賈維斯坐在身旁,一手撐著地面,一手幫她把頭髮盡數撥到外套後。他的身體溫度比平常人要低得多,指尖不經意間觸碰到薛書榕潔白的脖頸,讓她下意識地輕微顫慄了一下。

  「抱歉。」賈維斯敏感地察覺到她的反應,一臉歉意立即收回手。

  「沒關係的。」

  薛書榕拉住他往回縮的手,合攏握在手心,望向那雙月光下越□□亮的海藍色眼眸:「你不用這麼客氣。」

  賈維斯微微怔忪,接著緩慢地揚起唇,低沉的聲音溫和得要命:「小姐,你想看一張照片嗎?」

  「什麼照片?」

  就在這時,虛空中忽然倒映出模糊的影子,越來越清晰,遮住了半個星空。原來是薛書榕上一次過生日的時候大家都來為她慶祝的熱鬧場面,她頭戴傻乎乎的王冠,笑得像個傻子一樣。

  這大概是她這麼多年最開心的一次生日了。

  薛書榕瞬間淚崩。

  「賈維斯……你又犯規……」

  回應她的是一個賈維斯溫暖而可靠的擁抱。

  「小姐,只要你願意,這裡永遠都是你的家。」

  ——THE END——

  *妮妮版

  今年的中秋節沒有月亮,薛書榕像個傻子一樣對上方瞅了半天,才不敢置信地承認,今晚她不僅看不到月亮,或許還會迎來一場暴雨。

  「嘩——」

  薛書榕:「……」

  說下就下,嗯,紐約是個耿直的城市。

  她可以施魔法,但此刻的薛書榕只想淋一場雨,也讓她的神志清醒一些。

  托尼過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副場面——薛書榕蔫嗒嗒地站在路面,連傘都沒有,渾身淋得濕透,濕漉漉的黑色大眼睛隔老遠就哀怨地瞅著他。

  可憐巴巴的眼神,像極了他們第一次見面。

  這是托尼第一次約會遲到,他心裡面已經將神盾局千刀萬剮,順便把某個戴眼罩的獨眼龍扔到海裡喂魚一萬遍。

  「Honey,我很抱歉。」

  隔著一層盔甲,想給愛人一個擁抱都沒辦法,托尼無可奈何地歎了口氣,托住她的臉直接俯身吻了下去。薛書榕的唇很軟,溫溫涼涼的,像飯後的草莓布丁,他的吻越發深入,糾纏著愛人的唇不放。

  大雨啪嗒啪嗒地打在他的盔甲上,卻把薛書榕的頭頂擋得嚴嚴實實,讓她免受濕冷的雨滴敲打。

  直到吻得薛書榕唇舌發麻,他才不舍地鬆開,低聲問:「回去吧。」

  薛書榕紅著臉調整呼吸:「……好。」

  他戴上頭盔,把薛書榕橫抱起來。很明顯,為了托尼的大男子主義,薛書榕在這時候還是很願意小鳥依人一下,任由他保護自己。

  兩人在雨夜中飛速掠過的時候,薛書榕貼在他冰冷的戰衣上,忍不住笑了起來。

  「你笑什麼?」托尼雖然莫名其妙,但還是被她的愉快心情感染,唇揚了起來。

  薛書榕在這些年帶給他足夠多的真實笑容,這是他最珍惜的地方。

  「你的這兒。」

  薛書榕輕輕觸摸他生命的源頭,明亮的燈光在暗夜中如洶湧大海上兀然出現的燈塔,象徵著希望。

  「……像月亮。」

  ——THE END——

  *漢尼拔

  薛書榕和漢尼拔在一起後,兩人的足跡漂泊不定,有時會跑到南美去感受卡門的風情,有時也會去一些歐洲的小國家。複聯的夥伴們要想聯繫她真是千難萬難。

  而現在,他們倆到了娜塔莎曾經待了多年的地方——俄羅斯。

  壁爐裡的柴火燒得正旺,一時間劈裡啪啦的響聲伴隨著木頭的淡淡馥香縈繞著房間,薛書榕窩在沙發裡,頭像小雞吃米似的一點一點,幾乎要睡著了。

  「米莎。」漢尼拔獨有的微微沙啞的低沉嗓音,瞬間讓她醒過來。

  「嗯?」

  薛書榕揉揉眼睛,看到漢尼拔端著一碟食物過來了。竟然是幾個精緻的小月餅,做工雕紋極其細緻,看起來軟濡可口。

  她的眼睛一亮:「月餅?」

  經漢尼拔一提醒,薛書榕這才反應過來今天是中秋節。她的記性不太好,不論是什麼重要的日子還是節日,能及時想起來還不急不慢準備的永遠都是漢尼拔。

  「我又欠你一次。」

  她撚起一枚喂到嘴裡,紫薯的香甜味融化在味蕾裡,幾乎不需要咀嚼,可口的月餅就順著食道緩緩滑下去。

  漢尼拔坐在身邊,棕褐色的眼睛在溫暖爐火的照耀下柔和了許多。

  「好吃嗎?」

  「好吃~」

  薛書榕說著,把月餅喂到他的唇邊:「你嘗一嘗!」

  漢尼拔看了一眼月餅,又看了一眼她溫軟紅潤的唇,兩相比較之下,他向前傾封住了她的唇。

  唇齒廝磨,呼吸糾纏。

  ……嗯。

  味道正好。

  ——THE END——

  *瑞德版

  國際頻道上正在直播中秋晚會,對於這種晚會,薛書榕的態度和春晚是一樣的——節日背景音。

  可是,今年的中秋沒有一桌熱鬧的家人,沒有互相取笑的嬉笑,也沒有爸媽關切的問候。

  唉。

  薛書榕看著令人眼花繚亂的歌舞,逐漸有些走神。

  身旁的瑞德完全成為了背景板。

  他放下手中的書,忽然輕聲開口:「我來考你一個問題。」

  「什麼問題?」薛書榕怔忪了一下。

  瑞德一眨不眨地看著她,斯斯文文的清秀臉上滿是認真:「從開場到現在都表演了哪些節目?」

  考她的注意力?

  薛書榕伸出手一個一個算過來:「……還有一首歌,嗯,下一個節目是舞蹈表演,叫……」

  「你確定?」

  「錯了嗎?」她從來不質疑瑞德的記憶力,有些遲疑地回想剛才的節目。

  「沒錯。」瑞德抿唇微笑。

  「……」

  瑞德竟然都會戲弄她了。

  薛書榕半是氣惱地瞟了他一眼,卻忘了自己說到哪裡。

  「該死……」

  她只得從頭一個一個地計算,說到中途的時候,瑞德又打斷了:「你確定?」

  「我確定。」

  小夥子,同樣的把戲玩兩遍很愚蠢啊!

  薛書榕正得意的時候,她的唇瓣一暖,溫熱的觸感很快離開。

  瑞德一本正經地和她對視:「還能想起來嗎?」

  「……」

  薛書榕瞬間臉紅耳赤。

  ——THE END——

  *死侍版

  薛書榕正對著月亮惆悵的時候,死侍湊到她身邊,動作浮誇地晃晃手:「有驚喜!」

  她斜睨一眼:「我賭一元沒好事。」

  「嘿,你應該相信我!」

  死侍從口袋裡掏了掏,像魔術師一樣忽然展現在她的面前:「鐺鐺——」

  「……」

  「……」

  薛書榕面無表情:「你再把杜蕾斯拿出來我會打得你生活不能自理你信不信。」

  死侍立即扔到一邊。

  「拿錯了,再來一次!鐺鐺——」

  「……」

  「……」

  薛書榕無語地看著他手上的一堆碎屑渣渣,說:「你從哪兒撿來的?」

  「Shit!」死侍一怔,懊惱地拍腦門,「擺造型的時候忘了口袋裡有月餅!」

  「月餅?」

  薛書榕有些驚訝:「你買這個幹什麼?」

  「原本打算讓你睹物思人,感受一下節日的氛圍,最後可以來個愉快的啪啪啪,現在卻該死的搞砸了!」死侍一如既往直白的……讓人無言以對。

  她聽到回答,不禁噗呲地笑出聲,傷感的情緒消失得無影無蹤。

  「謝謝你。」

  死侍看到她的笑容安靜片刻。

  「……」

  「……」

  「現在我們可以繼續了嗎?」他滿懷期待地指著地上的幾個小包裝袋。

  難得的溫馨氣氛瞬間打破。

  「No!」

  ——THE END——

悠于 2017-1-29 23:47

第37章 舞會

  薛書榕決定做一件事——

  她把在這個世界遇到的危險和解決狀態都一一列了出來。

  「伊芙琳,死亡。」薛書榕劃上橫線,「教堂事件,解決。派瑞……解決。」

  聽那邊傳來的消息,派瑞被解除了喪屍狀態,正在療養院進行精神治療。他果然忘記了一切,但性格上過分的偏執一時半會還沒辦法改變,只能靠長期的影響。

  如果不是有神盾局的存在,恐怕派瑞的父母就要遷怒到薛書榕的頭上了。

  她劃掉派瑞的名字,筆頭拄著下巴思考一會兒,繼續邊寫邊說:「洛基——洛基暫時沒有出現,但必須警惕。還有誰嗎?噢對了!」

  還有一個潛在的巨大危險,那就是像死神一樣莫名其妙地降下災難,讓她防不勝防。到現在薛書榕都沒有半點思緒,關於對方為何會攻擊她,以及捉摸不定的時間點。

  「這是重點。」她重重畫上五角星標記。

  總結之後,薛書榕盯著筆記本上的人名:「現在我們來看一看……洛基,死神,這兩者是最大的危險。其他的人,一一排除,超級英雄們不存在問題,佩妮不存在問題,漢尼拔醫生……目前看來沒有問題。凱爾斯神父已經沒有交集,沒問題。嗯,目前來說只有這些了,賈維斯,幫我記錄他們的資料。」

  「好的,小姐。」

  房間的配置變得更加高級,賈維斯溫和的聲音越發真實,總讓薛書榕有種錯覺,似乎真人就在她身旁。

  「賈維斯。」

  她一邊轉筆,開玩笑似的問:「你沒有問題吧?」

  賈維斯沉默片刻。

  「小姐所指的『有問題』是哪方面?」

  「比如說欺騙我,像電視劇裡演的那樣,一直在身邊悉心關照的人,最後卻給了我致命一擊。」薛書榕說著說著忍不住笑起來,「嚇到你了嗎?抱歉,我只是開個小玩笑。」

  「小姐,我永遠不會成為你的敵人。」人工智慧管家的回答比以往更要認真嚴肅。

  「我明白。」

  在這個世界上她對任何人都得要保留一分警惕之心,就連佩妮也不例外。但唯有和系統綁定的賈維斯是真實存在的,亦是她唯一相信的夥伴。

  孤身一人待在危險的世界,若是沒有能夠傾吐秘密的存在,恐怕她會變成和死侍那個傢伙一樣的話嘮。

  ……對了,死侍!

  「我怎麼把那個傢伙給忘了!」

  薛書榕懊惱地拍了一下腦門,記上他的名字:「上帝保佑,好不容易甩掉,但願不要再遇見。」

  好在死侍揮霍無度,經常需要錢去出任務,無法時時刻刻待在她身邊。

  否則薛書榕真的會克制不住先將這混蛋人道毀滅了再說。

  晚上泡澡的時候,薛書榕重新打開控制台,上面記錄著她這段時間的成果。

  「啊……這是好消息還是壞消息呢……」薛書榕望著一行行數據,漂亮的眼睛一眨不眨,「魔性值最高,緊接著就是信仰值,道德值和武力值其次,剩下的幾乎平分秋色,罪惡值稍微低一點兒。」

  看到這麼高的魔性值和信仰值,總感覺要出個什麼大事件。

  真不是好兆頭。

  「這才是第一年啊,剩下的五年看起來也不好過。」

  薛書榕沮喪地拍了一下水面,溫暖的水花濺起,打濕她的臉頰。她疲憊地合上眼睛,靜謐無聲。

  太累了,還是暫時放下一切好好休息吧。

  ……

  接近耶誕節的前一個週末,學校決定舉辦一次聖誕舞會,邀請所有學生加入。

  對於薛書榕的班級來說,最爆炸的新聞並不僅僅如此。

  班裡轉來一位女生。紅棕色的及肩卷髮,漂亮得有些過分的臉,更別提比維密天使更火辣標準的性感身材。班裡的男生一時間有些眼花繚亂,不知道該盯著她的臉、高聳的胸脯,還是一雙修長筆直的腿。

  「我叫娜塔莎,來自洛杉磯。」

  她漫不經心的介紹結束,眼睛忽然停留在教室的某處位置。緊接著,不用老師出聲提醒,她走到薛書榕前排的座位,一手撐在桌上。

  「同學,」娜塔莎的聲音很低,帶著幾分撩人的沙啞,「我們可以換個座位嗎?」

  「當、當然可以,這是我的榮幸!」

  十幾歲的年輕男孩經不起撩撥,紅著臉迅速收拾完東西,一臉心滿意足地坐到靠窗的空位。

  薛書榕暗暗腹誹——這傢伙不是前幾天剛剛和她告白的嗎?現在就移情別戀了?

  「你叫什麼?」

  她愣了一下,抬起頭,娜塔莎翡翠般碧綠的眼睛如一汪令人沉醉的湖水,正專注地凝視著她。

  「我?我叫薛……呃不,我的名字叫米莎。」

  「很高興遇見你。」她抿唇微笑。

  薛書榕有些不自在地回答:「我也是。」

  這幾天的課上得異常煎熬,娜塔莎同學對她很友好,但也正因為如此,既出足風頭,又搶了好友的娜塔莎被佩妮視為眼中釘,恨不得化身狂暴的金剛狼上去撓死她。

  大清早的游泳課,儼然化身為傳銷小頭目的佩妮還在喋喋不休地洗腦。

  「米莎,她看起來就不像好人,你別和那個紅發的浪□□說話!」佩妮說的煞有其事的樣子。

  薛書榕:「……」

  這感覺仿佛回到小學,大家會說——你如果和某某玩,我就不和你好了!

  幼稚的大齡兒童佩妮就是這個意思。

  「呃……其實你不用這麼擔心。」

  「能幫忙嗎?」衣櫃的門被合上,胸部半遮半掩的娜塔莎慵懶地靠在衣櫃上,沖她們打了個招呼,「嘿,米莎,還有那個……同學,早。米莎,我的比基尼穿不上,能幫我系上嗎?」

  佩妮半點沒有說壞話的自覺,自認為兇狠地瞪了她一眼。

  薛書榕沒忍住笑出聲:「我來給你系。」

  雞飛狗跳的校園生活快要接近耶誕節,薛書榕拜託佩妮幫忙,讓她的男友介紹一位舞伴。她可不願意牽扯過多,只是一支舞蹈而已,沒必要親自去找男生,萬一對方打算發展一段說上就上的感情,那就很尷尬了。

  不料聯繫好人之後,第二天對方就出了車禍。傷得不重,只是短時間需要借助拐杖走路了。

  「不會這麼倒楣吧……」

  眼看舞會即將到來,薛書榕哀歎一聲,眼淚汪汪地乞求佩妮:「能再介紹一個嗎?」

  雖然她不太喜歡社交的活動,但是舞會上會有很多有趣的節目,她可從來沒有經歷過這樣大型的盛事,當初看過電視還是很嚮往的。

  「當然,畢竟你是我最好的朋友。」

  佩妮拍拍她的肩,刻意把「最好的」這個單詞重重念出來,可惜坐在前排的娜塔莎壓根頭都沒抬,一直埋頭讀書。

  「……裝模作樣的傢伙。」佩妮哼了一聲。

  當得知第二個男生不小心在路過的時候被樓上的花盆砸中,薛書榕的內心是極度崩潰的。

  ——這個世界到底是怎麼了!

  佩妮一副迷惑不解的樣子:「最近是水逆嗎?……不論如何,米莎,別擔心,我再給你介紹一個。」

  這一次果然沒有躲過,被介紹的男生當天下午打球的時候突然失誤,不小心骨折了。

  得知消息的薛書榕:「……qwq」

  好吧,她已經不打算參加舞會了。不知從哪傳出的謠言把這件事誇大,據說誰要成為薛書榕的舞伴,就會被死神盯上。即使她不乏愛慕者,全校也沒有男生願意搭上性命和她跳舞。

  與其屆時被異樣的目光盯著,還不如一個人待在家裡。

  「米莎!」

  平時幾乎不說話的迪爾同學突然走過來,他是年級拔尖的佼佼者,對化學非常感興趣,年紀輕輕就拿過幾次國際獎項,一年後不出意外肯定會去美帝最好的幾所學校其中之一學習。

  迪爾的性格隨和,但因為常年沉迷於各種實驗,很少出現在班裡。

  「有問題嗎?」薛書榕詫異地問。

  「是這樣的,我有個朋友,嗯——嚴格意義上,和他有些瞭解,只不過不是同校同學。他為人風度翩翩,英俊高大,學識淵博,作為舞伴綽綽有餘,你的意下如何?」

  「說話的方式真彆扭!」佩妮撇撇嘴。

  「呃……他不怕傳聞嗎?」

  「事實上,他對此很感興趣。你們可以在今天做一個面對面的溝通。」

  ——去,還是不去?

  薛書榕思考幾秒,點點頭。對方既然不介意,她有什麼可膽怯的呢?憑藉迪爾平常的社交,是不可能認識一些地痞流氓的,大不了到時候各做各的。

  說實話,她也想看看,到底是意外還是巧合。

  「他的名字是?」

  「夏洛克•福爾摩斯,來自英國的交換生。不過事先說明,他已經上大二了。」

  福爾摩斯?

  薛書榕噗呲地笑出聲。

  「有問題嗎?」迪爾有些茫然。

  「不,沒什麼。」

  和大名鼎鼎的偵探福爾摩斯重名,這個傢伙一定飽受不少苦惱。如果現實世界中身邊有人叫做狄仁傑,那得準備好隨時拿出來開玩笑了。


第38章 突變

  同那個所謂的「大偵探」福爾摩斯見面,讓薛書榕有些忐忑。

  她緊跟迪爾的步伐進入劇院,保安人員看到迪爾似乎很熟悉,兩人簡短交流之後,他們就到了後臺。

  「真可惜,如果不是今天有事情,就可以看整場的表演了。」迪爾聳聳肩。

  他棕色的短髮很硬,跟著搖晃幾下,顯得有些滑稽。

  「那位同學在這裡工作嗎?」

  「事實上,這是他們的話劇社的公益演出。」

  「話劇社?」

  迪爾幫她掀開厚重的簾子,兩人微微探過頭,能看到臺上正在表演的眾人。

  「能看到他嗎,演馬克白的那個……」

  「看到了。」

  就算薛書榕對這突兀的劇情有些摸不清頭腦,她還是第一眼就認出了對方。沒有別的原因,那名叫做夏洛克•福爾摩斯的年輕男人氣勢太盛,他將一個驕傲自負冷酷陰鷙的暴君演得淋漓盡致,英式的抑揚頓挫的貴族腔調更是無形中帶了幾分壓迫人的矜持氣場。

  薛書榕看過《馬克白》的話劇,但從沒有見過如此獨特到耀眼的角色,仿佛他就是真正的馬克白。

  像是感受到被人盯著,他忽然不經意地轉過頭,一雙冷淡的灰色眼睛如針芒般直直刺向這邊。

  兩人的視線撞到一起。

  她受到了驚嚇,下意識地縮回腦袋,卻不小心一頭撞到了牆上。

  「嘶好痛……」

  薛書榕抱住頭蹲下去,簡直要被自己蠢哭了。身旁迪爾掩飾不住笑意的調侃響起:「米莎,你沒事吧?夏洛克他的第六感非常敏銳,經常會這樣冷不丁地找到你,下次可別被嚇到了。」

  「我沒事。」

  只是需要緩緩。

  薛書榕有些頭暈眼花,半晌揉揉腦袋咕噥道:「真是個怪人。」

  「小姐,背後說別人壞話的習慣可不好。」

  一道帶著鼻音的抑揚頓挫的低沉聲音在上方響起,是非常特殊的發音,偏偏和人不相符的是,他一張英俊的臉上沒什麼表情,身材頎長,但有些過於瘦削,襯得鼻子挺拔,顴骨比常人要明顯得多。

  他沒換掉那身服裝,就這麼像君王似的居高臨下地盯著薛書榕,讓她有種被洞察的錯覺。

  「迪爾,看來福爾摩斯先生並非像你說的那樣風度翩翩。」

  夏洛克有些過分薄削的唇微微翹起,向她伸出手:「失禮了,米莎小姐,我就是夏洛克•福爾摩斯。」

  薛書榕沒有客氣,順帶站起身。

  「謝謝。」

  出乎薛書榕意料的是,夏洛克要比她想像中厲害得多。他是劍橋大學大二的化學系學生,來這裡交換一段時間學習,正好所在的學校心理學和化學著作方面有過非常多的成就。

  兩人簡短的交流幾句後,薛書榕就打算告別了,因為對方看起來很忙碌的樣子。

  「明晚我們在學校門口見面吧,到時候電話聯繫。」

  「如果包裡有很重要的東西,建議你不要放在裡面。」

  「……什麼?」

  夏洛克指了指她的肩包:「丟了會很麻煩。」

  薛書榕一驚,連忙打開包尋找,結果發現東西都在,錢包、手機、耳機和魔杖都沒丟,這才一臉莫名其妙地望向他:「我沒有丟東西。」

  「只是個提醒,你太緊張了。」

  他一直觀察著薛書榕的動作,每個細節都看得清清楚楚,包括她最在意的幾樣物品。

  「……」

  高智商的人都喜歡這麼開玩笑嗎?

  薛書榕斜睨他一眼,也沒有生氣。很奇怪的是,對方雖然態度有些不近人情,卻不讓她覺得討厭。

  ——可能是她遇到太多神經病了吧。

  待到薛書榕離開之後,迪爾促狹地擠擠眼睛,問夏洛克:「夥計,你對她的印象怎麼樣?有沒有荷爾蒙氾濫的悸動?」

  「很有趣。」他給了一個相當中肯的評價。

  雖然荷爾蒙沒有氾濫,但增加的腎上腺素讓他幾夜無眠的疲勞神經逐漸活動起來。

  *******

  舞會在耶誕節的前一個週五,即使幾天前剛剛下過一場寒冷的飄雪,身穿暴露性感的晚禮服的女生不在少數。

  薛書榕一出現,吸引了眾多學生的目光。

  她身穿象牙白的高腰的及膝塔夫綢傳統晚禮服,黑色的長髮被別到一邊,輕挽了起來,露出一側如珠玉般優雅的脖頸,瑩潤的簡式珍珠耳環伴隨著腳步輕微晃動,襯得她小巧的耳朵白嫩。

  清麗的臉上畫的妝極淡,只有一雙平日有些單薄的唇被塗上了紅潤的色彩,讓整個人頓時亮眼了不少。

  薛書榕強裝鎮定地走過,白皙修長的腿在裙擺間晃動,露背的細跟高跟鞋拉長了線條,讓她在歐美人普遍大長腿的中間反而氣場十足。

  「我就說過這身太招搖了……」

  她拽了一下披肩,默默歎口氣。

  原本只打算隨便買一件晚禮服就好,然而賈維斯挑剔的審美幫她決定這件,還說什麼「美麗應該外露而不是隱藏」。既然已經付了錢,她就不矯情了。

  魅力值的增加作用相當顯著,在現實世界的薛書榕只算是個中等偏上的小家碧玉型,看著舒服,但不至於驚豔,而現在,周圍的人的目光告訴她今晚大概是出了一次不想要的風頭。

  【魅力 1,聲望 1】

  ……好吧,她認了。

  這時,忽然有人走過來,紳士地幫薛書榕擋住眾人的視線。

  「你今天很美。」

  夏洛克的黑色西裝非常得體,他身材高大挺拔,捲曲的黑色發梢下一張輪廓分明的臉顯得有些冷淡的矜持。他看了一眼薛書榕,毫不吝惜讚美之詞:「如果生活在十七世紀的荷蘭,或許約翰內斯•維米爾的畫作裡會有你的臉。」

  果然是他的做派,誇讚人的方式都如此優雅含蓄,薛書榕有些羞赧地抿唇微笑。

  「謝謝你。」

  「米莎。」

  穿著一如既往火辣性感的娜塔莎帶著男伴過來,兩人看起來郎才女貌非常和諧,只不過對方似乎有些不善言辭。

  「娜塔莎,這是我的男伴,巴頓。」

  「米莎,我的男伴夏洛克。」

  娜塔莎盯著夏洛克,似笑非笑地問:「是你臨時找的男伴嗎?」

  「是的,但他很不錯。對了,你有看見佩妮嗎?」

  「她——」娜塔莎塗了鮮紅指甲油的指尖指向禮堂,「應該進去一段時間了。」

  「噢謝謝。」

  「米莎。」

  娜塔莎拉住她的胳膊,碧綠的眼睛嫵媚動人,沙啞的聲音撩撥得人心尖兒癢癢的:「你今晚真美。」

  回應她的是薛書榕爆紅的臉。

  為什麼一個女人撩妹的技巧都如此得心應手,難道是她常年單身,經不起半點的暗示嗎?

  兩撥人分別之後,走了不遠,夏洛克忽然淡淡開口:「好心提醒,離她遠一點兒。」

  「娜塔莎嗎?為什麼?」薛書榕一臉疑惑。

  「再精緻的妝都遮不住指腹的厚繭,以及不經意間流露的殺氣。」他頓了頓,忽然把薛書榕攬在懷裡,恰好避開和別人撞到的尷尬瞬間。

  「昨晚在放學的途中看到過那個女人。」夏洛克裝作親昵似的湊到薛書榕的耳邊,語速極快的聲音在喧鬧的人群中隱沒不見,「她想對我動手。」

  「!」

  「你開玩笑……」

  「噓。」

  兩人相攜進入禮堂,身影逐漸消失在擁擠的人群裡面。

  不遠處的黑寡婦娜塔莎微微皺起眉,喃喃自語道:「那個傢伙是不是知道了什麼?」

  「你的偽裝不會有問題,他只是個學生而已。」巴頓不動聲色地觀察周圍是否有可疑的人,「我們進去嗎?」

  「進去吧。」

  她得觀察一下後續。

  舞會正在進行中,薛書榕一手搭在他的肩上,配合夏洛克的步伐擺動:「我還是不明白,她為什麼——」

  夏洛克打斷了她的話:「我們賭一次。」

  「賭什麼?」

  「賭——她是否真的隱藏身份。」

  「賭注呢?」

  「沒有賭注,」他微微勾起唇,「我很期待你的反應。」

  「……」

  這個惡趣味的人……

  娜塔莎會不會另有所藏,薛書榕根本不在意,她們之間的交集不過還有短短半年的時間,屆時哪怕對方是什麼大反派還是英雄,都和她無關了。

  「你似乎自帶黴星體質,」夏洛克漫無目的地望著舞會上的男男女女,語氣聽不出起伏,「飛機失事、銀行搶劫犯、教堂連環殺人案、學校男生頻繁事故……」

  他還沒說完,薛書榕的手一緊:「你怎麼知道的?」

  「我很關注新聞,恰巧,最近的大新聞上都有你的身影。」

  她繃緊的身體瞬間泄了氣。

  好吧好吧,差點忘了還有媒體在現場拍攝。

  「所以教堂連環殺人案也有你在場,果然如此。」

  「你又詐我!」

  兩次了!

  薛書榕氣惱的聲音有些大,引得周圍的人紛紛回頭。夏洛克正要回答,突然,上方傳來嘎吱一聲,一道黑色的人影瞬間跳下來,落在不遠處的空地。

  「啊啊啊——」

  禮堂裡此起彼伏的尖叫刺耳至極。

  「這是對我出場的歡迎嗎?嗯,似乎有些太過熱情,」死侍一眼就找到薛書榕,歪著腦袋打招呼,「嘿,我比那個傢伙帥氣多了,為什麼不找我做舞伴?我很難過,遺憾的是,這會讓我做出不理智的……」

  「砰!」

  死侍的話還沒說完,頭頂上的巨大義大利式吊燈轟隆地砸下來,正中目標。

  薛書榕頓時懵了。

  ——厲害了我的哥!


第39章 召喚

  燈砸到死侍的身上,引發周圍女生驚恐的尖叫,學生們如潮水般迅速退到一邊。

  薛書榕明知道這個傢伙不會出事,還是有些擔憂,她正要上前,只見上方的吊燈嘎吱嘎吱地響起來——

  「小心!」

  夏洛克動作迅速地把她拽過去,燈掉下去震耳欲聾的碎裂聲讓禮堂裡的所有人鴉雀無聲。下一秒,他們驚慌失措地向外跑,一時間驚叫怒駡哭泣聲交纏在一起,好好的舞會被攪得亂七八糟。

  「呃……謝謝。」

  薛書榕一個不防摔在他的身上,兩人面面相窺,她尷尬地道謝後立即站起身。

  「又是那種奇怪的能力?」

  「或許吧。」

  薛書榕拿出魔杖,回頭對他說:「你快離開這兒,小心誤傷。」

  「你不用理睬我。」夏洛克明顯是那種好奇心起來不顧一切的人,他向後退了幾步,完全沒有離開的意思。

  「……好吧,照顧好自己。」

  薛書榕說著,把礙事的高跟鞋脫掉扔到一邊,光潔的腳踩在地板上:「你到底是誰?出來!」

  回應她的是一片寂靜。

  「會有誰呢?」死侍若無其事地從廢墟裡走出來,拍拍身上的灰塵,語氣輕鬆。

  就在這時,原本空蕩蕩的禮堂瞬間又有大堆人從門口湧進來,像是有什麼東西在身後追趕。他們拼命地跑進來,只聽地板發出咚咚咚地顫動,堪比地震時的搖晃。

  「怎麼了!」

  「救命啊啊!」

  被驅趕的可憐的羔羊們紛紛跑進來,守在門口的幾個面目猙獰的怪物不再動彈,靜靜佇立在原地。

  ——他們到底想幹什麼?

  薛書榕生怕誤傷到無辜,只能揮出魔杖:「Sonorus(聲音洪亮)!」

  一道響徹整個大廳的指示讓所有人都停了下來。

  「大家,聽我的命令,全部靠邊!站在角落以及沒有重物的下方!」

  如無頭蒼蠅的學生們立即聽從她的指揮,有些匆忙地躲到安全的地方。

  「喔噢,你剛才的樣子美極了!」死侍愉快地插話。

  「死侍,他們就拜託給你。」薛書榕表情嚴肅,「想辦法讓大家出去,儘快。」

  她知道敵人是誰了。

  不願意讓大家出去,不就是為了留下「觀眾」目睹這一切嗎?這種強烈的表演欲,只是一次就讓她銘記於心。

  「洛基,」薛書榕冷冷開口,「我知道是你。」

  緩慢而不失節拍的鼓掌聲響起,眼前亮光一閃,洛基就出現在眼前。他身穿盔甲,黑色的長髮披在身後,眼神似笑非笑,陰鷙的冷光閃爍,像一條冰冷的毒蛇。

  「好久不見,大魔法師。」

  「事實上,我們剛剛見面不久。」

  「可我卻度日如年。」

  「感謝你對我念念不忘,可惜,我對你不感興趣。」

  走到一旁準備動手的娜塔莎聽到這一句,勾起唇對鷹眼巴頓說:「我喜歡她的回答。」

  「她適合噎死斯塔克那個刻薄的混蛋。」

  「這可不一定,」娜塔莎搖搖頭,把武器從裙底抽出來,「他的臉皮要厚得多。」

  而這邊,臉皮要薄一些的洛基冷嗤一聲,他舉起權杖,問:「你似乎還沒見過我的能力?」

  「我可不想看見——Petrificus Totalus(石化咒)!」

  薛書榕的魔杖一揮,咒語唰地立即附在洛基的身上,他的腳步一頓,身體逐漸開始凝固,不過頃刻間的功夫,哢噠一聲,洛基恢復了原狀。

  「我以為你會用上次那一招。」他活動了一下身體。

  「同一招再上當的絕對是笨蛋。」

  薛書榕表面上不動聲色,心下卻緊張起來,糟糕,洛基對魔力的抵抗比她想像中要厲害得多,該怎麼進行下一步呢?

  「看起來是回合制,接下來輪我了吧。」

  「嗖——」

  幾道冰藍色的冷光沖著薛書榕飛來,瞬間便飛到眼前。

  「Impedimenta (障礙重重)!」

  「砰砰砰——」

  就在薛書榕抵禦住他輪番轟炸的攻擊之時,鷹眼和黑寡婦兩人也開始動了。

  「你去那裡伏擊,我上前!」

  「好!」

  「轟——」

  防禦被攻破,洛基正要揮動權杖,娜塔莎像敏捷的獵豹瞬間撲過去,雙腿絞住他的脖頸,腰一用力,洛基瞬間被摔翻在地上。

  「娜塔莎?」

  「別害怕,我是來幫你的。」

  果然夏洛克說對了嗎……

  洛基剛爬起身,巴頓瞄準他,這時,一道銀光掠過,正中洛基的胸口!

  「該死……」他狼狽地拔掉箭,咳嗽幾聲,忽然笑起來,「鷹眼,黑寡婦,我算算,還有幾隻礙眼的蒼蠅是不是也要過來了?」

  「你最好乖一點,他們馬上就到。」

  「看來時間有點緊迫,不過足夠。」

  他的意思是——

  「嘿,情況有點不對啊!」

  死侍的聲音一出來,大家的注意力都有些鬆散。異變在這一刻發生了。

  薛書榕的動作一僵,直愣愣地盯著對面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的洛基。他的權杖直直抵著薛書榕的胸口,瞬間凍結了她的心臟,緊接著,全身的血液凝結,一直到每一個細胞——

  「米莎!」

  她的眼睛一眨不眨,向一臉焦急飛奔過來的娜塔莎揮動魔杖:「Petrificus Totalus(統統石化)!」

  娜塔莎瞬間凍結在原地。

  「……啊哦。」死侍捂住嘴。

  「幹得不錯。」洛基的笑容狡黠,「待我想想——還有哪一個?噢對了,藏在角落裡的老鼠,看到了嗎?」

  「Petrificus Totalus(統統石化)!」

  鷹眼見勢不對立即逃竄過去,躲過了薛書榕的魔咒。

  「呼,看來需要主角出動了。」

  死侍從後背抽出兩把鋒利的刀,身形一動,立即從原先的地方飛奔到洛基那兒。

  「砰!」

  他盯著對準自己胸口的權杖,僵立兩秒:「……你的技術真遜。」

  「什麼……」

  「咚!」

  死侍一腳將他踢翻,刀刃毫不猶豫地插入洛基的脖頸:「現在是兒童閉眼時間!我們要開始放血了,不許偷看喲!」

  突然,他的動作一頓,從後背捅進的權杖直接穿透身體,半截露出來。

  身後不知何時出現的洛基微微勾起唇,權杖提起,瞬間戳進他的脖頸。

  鮮血四濺。

  看到這一幕的眾人紛紛驚駭地尖叫。

  「你以為只有鋒利的東西可以殺人嗎?真是個天真的小鬼。」

  鷹眼和一堆被同化了的人糾纏在一起,他不能打死,又要擺脫他們的糾纏,一時間分身乏術。

  身後的薛書榕低垂的無機質的眼睛微微蕩起漣漪,她捏魔杖的手緊了緊,忽然對準洛基!

  「那這樣呢?Expelliarmus (除你武器)!」

  專心對付死侍的洛基一個不防,權杖瞬間飛起,落入薛書榕的手中。

  「我說過,同一個地方再上當的絕對是笨蛋。」她搖晃了一下洛基的權杖,「你被騙了。」

  「Fiatem(解除咒語)!」

  「噢,剛才真不舒服。」娜塔莎活動一下肩膀,神采奕奕,「看來我們要贏了。」

  「是嗎。」

  洛基打了個響指,原本還在圍觀的眾人眼神一變,上百人殺氣騰騰地沖著他們過來。

  不對!他怎麼可能控制這麼多的人!

  「有些不妙啊……」娜塔莎拿出武器喃喃自語。

  解決了守衛的鷹眼沖過來,問:「怎麼辦?」

  「他們快要到了吧?再撐一會,我們需要班納教授的力量。」

  「好!」

  他們不知道的是,遠處的幾人也在途中遇到麻煩,正打得激烈。

  眼看場面越來越亂,薛書榕盯著洛基,就在此時,魔杖不受控制地晃動起來。

  「用呼神守衛。」

  「……什麼?」

  奇異的聲音在腦海迴響:「呼神守衛!快念出來!」

  可是,這個魔咒不是用來對抗攝魂怪的嗎?對洛基能有什麼用?!

  「我先來解決你。」

  洛基倨傲地微微抬起下巴,一雙翡翠般的綠眸晦暗,陰沉得可怕:「這個世界不需要兩個能用魔法的人,你應該去死了。」

  「 Expecto Patronum(呼神守衛)!」

  薛書榕先他一步舉起魔杖,只聽魔杖嘎吱嘎吱作響,結實的實心木竟然裂開了!龐大的能量從身體抽出,她的腿一軟坐倒在地上,頭暈目眩到視野中的整個世界都在旋轉。

  「哈,看來材質不怎麼樣。」

  「嗯哼,這可不是乖孩子應該說的話。」

  洛基的笑容一僵,盯著面前出現的長相醜陋的老嫗冷冷問:「你是誰!竟然會有長相如此令人作嘔的女人!」

  「你的內心有多麼邪惡,我的外表就會有多麼不堪。」她沒有生氣,把薛書榕拉起來,「你怎麼樣?」

  如一道清流沖入混沌的大腦,薛書榕頓時清醒了許多。

  「好多了,謝謝。」

  她說完,又愣了一下:「難道你是——」

  「我叫麥克菲。當人們不想要我但卻需要我時,我會留下,但是當他們想要我卻不需要我時,我就要離開。」

  薛書榕的心情有些複雜。

  呼神守衛召喚的不應該是動物嗎?現在是什麼情況?大變活人?

  」現在,放下你的武器,停止惡作劇。」

  「你以為……」

  「停止!」

  眼前的景象像一塊幕布被扯開,娜塔莎幾人瞬間停下來,原因無他,同他們打鬥的學生竟然頃刻間消失不見,餘留空蕩蕩的禮堂。

  「被騙了!」

  「你將為你的行為得到應有的懲罰,躺下去,不許動,沒錯。」

  洛基被一種奇怪的能量壓制著硬生生地躺下來,像睡覺似的閉上眼睛,武器早就被扔到一邊。

  薛書榕一臉驚悚。

  她到底召喚出了什麼怪物!

  「我的能量只能壓制他半小時。」

  麥克菲走到薛書榕的面前,揚起唇,雖然面貌醜陋,但不知道為什麼,她仿佛從這腐朽的殼子裡看到一個風華正茂的美人。

  「謝謝你。」她真心實意地道謝。

  「以後有機會的話,我們或許還會見面。」麥克菲摸摸她的黑髮,把散亂的發梢撥到一邊,「辛苦你了,孩子。」

  面前的人瞬間消失不見。

  接踵而來的幾人打破房頂沖進來。鋼鐵俠眼尖地發現躺在地上無法動彈的洛基,攤手問:「這是怎麼回事?」

  班納教授更是摸不著頭腦。

  「結束了嗎?」巴頓問。

  「應該吧。」娜塔莎微笑回答。

  薛書榕拖著疲憊的身體走到死侍身旁,出乎她意料的是,恢復力極強的死侍幾乎完好如初,不過總算也讓她放下心來。

  ……還好,沒有人死亡。

  「還賴在地上幹什麼?」她沒好氣地翻了個白眼。

  死侍恬不知恥地耍賴:「我摔倒了,需要一個親吻才能……」

  「我沒怪你搗亂都算不錯了好吧!」

  薛書榕忍無可忍,一腳踩在他的臉上:「去死吧!!!」

  另一邊,托尼拿出手機,招呼其他幾人蹲在洛基的頭頂周圍,把手機攝像頭設置為前置。

  「來,跟著我一起——cheese!」

  「喀嚓!」

  照片自動保存。

  複聯幾人的笑臉和在地上惡狠狠瞪著他們的洛基意外和諧,鏡頭的角落還捕捉了薛書榕正在暴打死侍的場面。

  嗯,真是個美好的晚上。

悠于 2017-1-29 23:48

第40章 邀請

  舞會是徹底攪黃了。

  薛書榕覺得她需要解釋一下其他的事情,比如——

  「娜塔莎,你不打算說點什麼嗎?」

  「事實上我正要和你坦白。首先,我得誠摯地道歉,為我欺騙你這麼久,米莎,我不是故意要隱瞞,只是……只是不知道該如何接近你。」

  薛書榕聽著聽著突然覺得有些不對勁,呆呆地反問:「哈?」

  「我喜歡你很久了。」

  我喜歡你很久了。

  喜歡你很久了。

  喜歡你……

  很久了。

  兩團火焰在她原本白嫩的臉頰上燃燒起來,薛書榕憋了又憋,還是沒忍住:「你在胡說什麼!」

  以為她真的傻嗎!玩笑可不是這麼開的!(╯‵□′)╯︵┻━┻

  娜塔莎一直在觀察她的反應,看到這一幕,幽幽地歎氣。

  「好吧,你不是蕾絲邊。」

  薛書榕囧著臉問:「你從哪看出來我是個同性戀?」

  黑寡婦才不會告訴她從死去的軍火代理商伊芙琳那兒翻了又翻,把剩下的錄影也偷出來。雖然兩人的樣貌有些模糊,但薛書榕調戲人家的聲音可是清清楚楚的。再加上通過資料調查,薛書榕從沒有交過男友,卻和佩妮走得那麼近。

  ……於是,她華麗麗地誤會了。

  「抱歉,是我看錯眼。」對於如此尷尬的事實,娜塔莎選擇讓真相徹底埋在角落裡。

  「……算了。」

  「米莎!」娜塔莎拽住她的胳膊,表情嚴肅,「你願意加入我們嗎?」

  「加入……你們?」

  薛書榕眨眨眼睛,目光所及處,斯達克、班納教授、娜塔莎……都在看著她的反應,死侍也難得安靜下來,單手拄腦袋躺在地上等待回答。

  「我……」

  她撥弄一下散亂的黑髮,忽然笑起來:「這種話現在說是不是太早了?按照電視劇上面的規律,至少也要經歷過一次驚心動魄的大戰之後才會伸出橄欖枝吧。」

  「我並不希望發生戰爭,但是為了避免意外,提前尋找適合的同伴是必要的。」娜塔莎抿了抿唇,盯著她一言不發。

  薛書榕的眼神遊移,避開她有些尖銳的目光:「等我更加強大的時候吧。」

  「不如你當後勤人員如何?」鋼鐵俠托尼走到身邊,聳聳肩調侃道,「偶爾需要有人來打掃戰場……呃,總之你的魔法看起來很好用。」

  還能讓某些討厭的傢伙暫時像空氣一樣安靜。

  她沉默幾秒,莫名覺得這名年輕有為的鑽石王老五非常欠扁:「……你想不想試試?」

  「還是算了吧。」

  托尼反應極快地後退一步,不留神踩到洛基的肚子上,換來對方剜心般惡狠狠的眼神。

  「喔噢,抱歉。」他一臉無辜。

  ……

  總之,神盾局招攬人才的方案一徹底失敗。

  薛書榕從學校回來,沐浴之後,躺倒在大床上,生無可戀地拉長聲音:「賈維斯,我的魔杖斷了。」

  「或許是時候選擇新的魔杖。」

  「你說得對。」她只是對於那位仁兄主動犧牲的行為有些……惆悵。

  像蜜蜂一樣紮一次就會死,這種算不上生命的生命也太脆弱了吧。

  「小姐,我能冒昧地問一句嗎?」

  「你說吧。」

  賈維斯溫和的聲音能讓人不由自主地放鬆下來:「為什麼小姐不願意加入神盾局?」

  「……」

  她撓撓腦袋,有些愁眉苦臉:「好吧。一想到要加入某個組織,成為『歸屬』的一員,我就會感到恐懼。我會認識很多的人,和他們見證很多事情。可是,分別的時候該怎麼辦?」

  「小姐……」

  「呼,或許我們應該向前看,這麼矯情可不是我的畫風。」薛書榕突然打斷他的話,精神抖擻地坐起身:「我們來找新的魔杖吧!這一次不知道是誰呢?」

  她的話音剛落,賈維斯沉默片刻,原本正常的空間開始扭曲。

  面前的旋風口緩慢打開,眩目的金色碎粒攪動不停,如黃金沙粒飛速旋繞的颶風,差點亮瞎了她的眼睛。

  薛書榕一手遮住刺眼的光亮,輕手熟路地探進去。

  「唰!」

  耀眼的浮塵四處飄散。

  「十又四分之一英寸,鵝耳櫟木,含有龍的經脈,較剛硬。」

  「這下可是個大傢伙,幸好冬天到了,有地方可以藏起來。」

  薛書榕掂掂重量,疑惑地問:「為什麼魔杖越來越長了?」

  賈維斯適當地補充:「確切來說,一般情況下魔杖越長能發揮的魔力和穩定性更強。」

  ——那她以後要拿著兩人高的魔杖嗎?

  薛書榕突然覺得累得慌。

  這到底是魔法師還是半吊子的魔武士啊喂!

  「賈維斯,我什麼時候才能到高級魔法師?」

  「小姐,修煉並非一蹴而就,未來的道路還很漫長。」

  「好吧。」

  「以及我想提醒一下,因為精力過於專注魔法的修煉,小姐其他方面的安排非常不均衡,非常需要調整一下。」

  賈維斯這麼一說倒是提醒薛書榕了。

  想想也對,由於魔力帶來的神奇之處,她逐漸把重心放在了冥想和學習魔咒上,反倒忽略了其他的點數。補習班和打工的地方很久都沒有去。

  「賈維斯,打開屬性面板!」

  「好的,小姐。」

  不看還好,薛書榕一行行流覽下來,越發地觸目驚心,顫巍巍地指著上面:「為什麼我的魔性值那麼高……」

  再這麼修煉一段時間,信仰值都要被徹底壓下去了,更別提武力值在這兩個巨頭之間越發顯得可憐兮兮。

  「……咦,那個最短的是、是……」

  房間裡響起一道哀鳴:「我的天哪,我沒看錯吧,賈維斯我要破產了嗎!」

  「小姐,我提醒過。」賈維斯淡定回答。

  薛書榕回憶了一下,腦海中似乎有那麼一丟丟可憐的記憶,在她花錢的時候賈維斯有提醒過要開源節流。

  「我要跪了……」

  她哀歎的時候,手機鈴聲忽然響起來。十分稀奇的是,大半夜打過來的竟然不是佩妮,而是一個陌生的號碼。

  奇怪。

  薛書榕接通:「您好,請問是——」

  「夏洛克•福爾摩斯。」

  「你怎麼知道我的手機號?!」

  「迪爾有你的號。」

  她差點忘了,班級有通訊錄,大家的手機號都在上面,以便隨時聯繫。

  「對了,我還沒有問,你今天沒事吧!」

  「沒問題,只是幫忙疏通人群浪費了一些時間。」夏洛克的聲音平穩得近乎淡漠,「學校有正式演練過緊急疏散嗎?」

  薛書榕有些尷尬:「呃,我想不起來了。」

  「糟糕的制度。」

  他做出簡短評價後拋出新的問題:「你對漢尼拔•萊克特瞭解多少?」

  「漢尼拔醫生嗎?大概算是瞭解吧。」

  「模糊的回答可不是個好習慣。」

  話筒這邊的夏洛克挑了挑眉,他坐在書桌邊,上面擺了一摞厚厚資料,有剪下來的新聞、有一些列印的資料,以及幾張照片。

  他說著,細長的指尖滑過,半截報紙拽下來,是一起失蹤人口的新聞。

  「明天有時間嗎?我需要和你談談。」

  薛書榕遲疑地問:「聽起來你似乎對漢尼拔醫生有點問題?」

  「具體的事情我們明天再談。」

  「好吧。」

  關於這次舞會,她算是欠了夏洛克一個人情,正好可以還回去。

  「那麼明天見,晚安。」

  「晚安。」

  薛書榕掛斷電話,坐了一會兒,又跑去書房拿出筆記本,在上面一筆一劃地寫上去:「夏洛克•福爾摩斯,目的不明確,需要注意。」

  事情完成後,她再次躺倒在床上,白嫩的腳晃悠幾下,這才後知後覺地疼起來。

  「嘶……」

  薛書榕把腳掰過來,果然,腳心被碎片劃了一道長口,不深,但看起來很猙獰,如果不是剛才用水泡過,憑藉她越發遲鈍的觸覺,恐怕傷疤好了都沒看見。

  她認命地拿出醫藥箱,勉勉強強塗了點紅藥水。

  「真是的,按照偶像劇裡的套路,這時候應該有個大帥哥幫我塗才對,還要一臉心疼地安慰……嘔。」

  如此讓人雞皮疙瘩氾濫的場景她也說不下去了。

  果然,單身久了已經看破紅塵,少女心早就被扔到其他次元,誰要是這時候敢動薛書榕的腳,她絕對分分鐘把對方打得半死。

  「等等,我的耳環呢?」

  薛書榕回想起自己戴著的珍珠耳環,頓時懵了一下:「那可是很貴的!」

  藥丸,肯定是戰鬥的時候掉在禮堂裡面了!

  ……

  同一時間,娜塔莎和鷹眼巴頓慢慢悠悠地往回走,有一搭沒一搭地聊天。

  「那些男生出事是你做的吧?」

  「我只是想當稱職的舞伴而已,可惜……」娜塔莎一副無辜的模樣,「她真的很可愛。」

  「你要放棄嗎?」

  「當然不會,瞧著吧,『米莎』這個名字註定要和我們緊緊綁在一起,這是我的預感。」

  「蜘蛛感應嗎?」巴頓開了個玩笑。

  「嘿,別讓我想到那兩個嘴碎到欠揍的傢伙!」

  在他們路過的高樓上,一抬眼就能看見『嘴碎的傢伙』其中之一。

  「阿嚏!」

  死侍坐在天臺的邊緣有節奏地搖晃著雙腿,他揉了揉鼻子,手舉到額頭的位置,兩枚瑩潤光滑的珍珠耳環在燈光下如此美麗。


第41章 爆炸

  第二天,薛書榕如約前往一家咖啡廳。

  新的一股寒流已經帶著寒冬的冷峭掠過每一條大街,她裹緊單薄的呢絨長款風衣,往手心呵了口氣捂在蒼白的臉頰上,凍得瑟瑟發抖。

  ……好吧,企圖用省錢為名不買衣服絕對是個愚蠢透頂的決定。

  推開門,溫暖的氤氳著咖啡豆馥鬱香味的氣息撲面而來。這家街角的咖啡廳不大,一眼就能看到所有的座位,漆木的簡單座椅和乳白的牆上掛著幾張旅遊的風景照相映襯,靠牆擺了幾排書籍和雜誌。侍者端著盤子安靜地穿過過道,坐在咖啡廳裡的人不多,偶爾能聽到勺子攪動時不經意間碰到的杯壁的叮咚聲和模糊的低聲私語。

  和街道有些嘈雜的喧鬧聲相比,薛書榕仿佛墜入了一個過於安寧的異次元空間。

  「……哇喔。」

  她的心情莫名其妙地好了很多。

  目光所及處,坐在角落的邀請者沖她點頭示意。

  黑髮灰眸,頎長卻瘦削,優雅的姿態像極了一名維多利亞時代的貴族紳士。

  「這真是個好地方,我路過多少次卻從來沒有發現過。」

  夏洛克起身幫她拉開座位,接過薛書榕的外套遞給侍者:「偶爾嘗試一些從未經歷過的事情,或許會有更多的發現。你喝什麼?……摩卡?卡布奇諾?幹卡布基諾?」

  「呃……」

  薛書榕愣了一下,就看著夏洛克轉身同侍者交待:「大杯幹卡布基諾,一份松餅,一份芝士蛋糕。」

  「好的先生,請稍等。」

  「你怎麼知道我這是我想要的呢?如果我很討厭怎麼辦?」

  「若是你厭惡的話早就把咖啡潑到我的臉上了。」

  薛書榕被他的冷幽默逗笑了:「檢驗的代價有點大。」

  夏洛克不置可否。

  兩人的寥寥對話才剛開始,侍者及時地端著盤子過來。烤的鬆軟的松餅和細膩的芝士蛋糕放在白瓷的精緻小碟子裡,青色的馬克杯很大,裡面浮動的泡沫牛奶上撒上了小顆粒的肉桂粉末,牛奶的清甜和咖啡苦澀的醇香交織。

  薛書榕輕抿一口,唇邊沾了一圈白色的碎沫。

  「好喝!」

  對於美食她向來不吝嗇誇獎。

  夏洛克的手肘抵在桌上,指尖交握合攏,聞言輕微地勾起唇。

  「看來我的咖啡保住了。」

  薛書榕冰涼的手掌汲取著卡布基諾的余溫,臉頰微微發紅,她聞言忍俊不禁地笑起來,露出整齊的牙齒,加上唇邊的一圈牛奶沫相當的孩子氣。

  他微不可見地怔忪了一下。

  「對了,你昨天想說什麼?」薛書榕舀了一小勺芝士蛋糕喂進嘴裡。

  夏洛克從文件袋裡拿出一份整理好的資料遞給她。

  「關於近幾年的一些失蹤人口案,你看一下。」

  「這些……」

  薛書榕放下小勺,一頁頁仔細地流覽。

  「我關注這些失蹤案件是從暑假時期有一名話劇社同學突然消失,警方盡可能調動最大警力,可惜到現在都沒有破案。」

  「可是你……」

  「我同他有過幾次交交流,知道他有頻繁拜訪的心理醫生。」

  兩人眼神短暫對視。

  「漢尼拔醫生?」

  「是的。」夏洛克伸出手幫她翻過一頁,上面是一張接近居民區的街道的照片。

  「這是他失蹤的地方,這裡在前一段時間有過罷工遊.行,一些公共設施被過激者毀壞,還在修繕當中。而他——」

  修長的手指在照片左下角點了點。

  「這裡是監控錄影的盲區,我不確定警方是否發現了一些線索。」

  「難道說他們有約好的事情,或是漢尼拔醫生在案發時刻有來過這裡?」

  「我沒辦法取得資料。」

  薛書榕沉默幾秒:「我明白了,你想要他們的資料對不對?」

  「有幾處不對勁。兩年內有三起罪犯自.殺事件,而前段時間肖申克監獄的犯人也逃遁出來,很不巧,萊克特醫生都為他們做過心理治療。」

  夏洛克在冷靜分析,她忽然想起在拖著半喪屍化的佩妮去醫院的途中,好心送一程的員警有提到過這件事情。

  ——他很厲害,之前所謂的幾個專家都沒有進展,漢尼拔醫生雖然年輕到看起來有些不可靠,但很明顯,效果顯著,那幾個病人都認罪了。

  ——都認罪了?

  ——差不多,除了兩個受不了被監獄禁錮的痛苦選擇自殺。

  薛書榕有些不安地皺起眉頭:「這並不能作為證據,基數太小。」

  「假設只是第一步,真相需要更多的證據。上個星期的時候,我跟蹤他的時候應該被發現了。」

  「……夏洛克,你這麼做是觸犯法律的。」她拿起馬克杯,「好吧,先等待一段時間,我試探一下。」

  原本的幾乎可以被忽視的疑慮被驟然放大,薛書榕突然有些不知所措。如果漢尼拔真的有頻繁殺人的舉動,那麼她為什麼還會一次次地安全返回呢?難道是鄰居太近不容易下手嗎?

  身邊的人到底誰才是無辜的?

  出於警惕心理,她暫且答應,只不過美味的食物也吃不進去。

  「我先回去了。」

  「很抱歉。」

  夏洛克這麼說著,面無表情的臉上沒有絲毫的歉意。他把薛書榕送到門口,趁著薛書榕愣神的時候,溫暖的駝色圍巾被繞了兩圈系在她的胸前。

  「?」

  「要下雪了。」

  「謝謝。」

  薛書榕的臉微微泛紅,露出有些羞赧的笑容,心裡卻在漫無邊際地感慨——

  如果她是個純情小女生,恐怕現在早就陷入愛河了吧。然而現在的她就像個異性絕緣體,別說心動了,汗毛都沒動一下。

  感慨的心情一直持續到回家。

  天空飄起星星點點的雪花,天色漸漸陰沉下來。薛書榕戴上耳機,和賈維斯亂七八糟的胡扯,直至她看到漢尼拔的身影。

  薛書榕唰地蹲下去隱藏在隱蔽的灌木叢旁。

  半晌,她有些懵的大腦才緩過來。

  ——等等,為什麼要躲?

  薛書榕正準備起身,賈維斯的聲音忽然響起:「小姐,漢尼拔先生正向這邊靠近。」

  她下意識地拿出魔杖迅速低念咒語:「Disillusio Charm (幻身咒)!」

  「……」

  漢尼拔眯起棕褐色的眼睛,能看透人心的目光盯著空無一人的灌木叢,過了一會兒,他轉身離開。

  薛書榕的後背出了涔涔冷汗。

  她目睹漢尼拔打開車的後備箱,從裡面取出一個包,不由自主地跟著進了門。

  這算是私闖民宅吧……

  不過,等會可要怎麼出去?薛書榕有些後悔,但門已經被關上,只能像幽靈一樣默默跟著。

  漢尼拔脫掉襯衫,露出結實有力的男性身體,他的肌肉不算很誇張,但卻極有爆發力,沒有一絲贅肉,性感的人魚線一直延伸到褲子裡。

  薛書榕唰地紅了臉。

  她為了避嫌,默默轉進一旁的書房。曾經在這裡待過一夜的薛書榕熟稔地走到書架旁,一行行地流覽,她想拿下來一本,又怕留下指紋的痕跡。

  漢尼拔醫生對這方面非常瞭解,萬一被查出來,她就解釋不清了。

  「這是……」

  書桌上有本合上的筆記本,上面放著一張照片,看起來有些年頭了,照片微微泛黃,上面的兩個大約五六歲的孩子站在一棟別墅門口,笑容矜持而得體。

  窗外的風掠過,照片忽然被翻過來。

  背面有一行字跡鋒利的花體英文——漢尼拔•萊克特,米莎•萊克特,搬家之前。

  米莎?

  所以說這個女孩和漢尼拔有血緣關係,而她的名字恰好又相同,這也正是那天漢尼拔沒頭沒尾地詢問一句關於她的名字的原因吧。

  薛書榕頓時有種恍然大悟的感覺。

  「咚咚咚!」

  忽然響起的敲門聲讓她停下動作。

  正好,可以借機溜出去!

  薛書榕快步走到客廳,幾人的交談還在繼續。

  「……你最後一次見他是什麼時候?」

  「在他失蹤的前一個週六,他來做過心理輔導。」

  「他有說過什麼嗎?」

  「只是一般的困惑,抱歉,出於保密原則不能告知。」

  真巧,不是那幾個FBI嗎。

  他們應該在詢問某樁案件,薛書榕小心翼翼地打算離開,不料瑞德的眼睛突然盯著她所在的方向。

  他安靜片刻,一言不發地走過來。

  被發現了嗎?!

  薛書榕後退一步,慌亂之間撞到了桌子,發出輕微的響聲,全部人的頭迅速轉過來。

  糟了!該怎麼辦!

  「瑞德,那是什麼?」

  瑞德的背影清瘦,他搖搖頭,蹲下去伸手抓起一隻肉嘟嘟的白色小老鼠,清秀的臉上表情紋絲不動,反倒門口的女同伴嚇了一跳。

  「噢真噁心,快扔出去!」

  「這是家養的寵物鼠,沒有疾病。」

  瑞德的一根手指頭摸摸它的腦袋,從口袋裡掏了掏,掏出一根香腸。他來得匆忙,飯還沒吃,本來打算路上解決,現在看來有小東西更需要。

  「吃吧。」

  慌不擇路的薛書榕竟然成功使出阿尼馬格斯變身魔法。據說變身的動物和本人的脾性相同,所以說她本性就是只見不得光的老鼠嗎……

  面對近在咫尺的半截香腸,薛書榕逃又逃不掉,只能淚目地嚼嚼嚼,兩腮鼓得圓圓的。

  約有幾分鐘後,那邊沒問出什麼來,打算離開:「瑞德,走吧。」

  是啊你快離開吧離開吧!

  「還剩一點點。」

  嘔……

  老鼠的體型小,哪能和人一樣吃那麼多,薛書榕撐得肚子都快要爆炸,無奈瑞德不打算放過,執著地往她的嘴裡塞香腸。

  啊,食物讓她滅亡!

  「轟——」

  巨大的爆炸聲成功讓他們的注意力轉移到外面,在門口的幾人頓時愣住了。

  薛書榕趁機掙脫束縛飆淚飛奔,從大門奔跑出去。

  自由就在前……方……

  等等,這是什麼?

  下一秒,她呆呆停在原地,兩隻小爪耷拉在半空,鼠目睜大。

  對面的別墅瞬間被不明物體轟為一堆廢墟,一時間嗆人的濃煙飄得老遠,薛書榕眼神飄忽,軟軟栽倒在地上,吭哧吭哧地哭出來。

  別說面前這一堆垃圾是她的家!

  作者有話要說:

  幸運E的女主23333

  瑞德:別哭,把剩下的香腸吃完。

  薛書榕:……我選擇狗帶。


第42章 招攬

  薛書榕現在面臨幾個問題。

  她的房子炸了。

  她無家可歸。

  以及,她快要……變成人形了!

  腦袋繃緊的一根線嗡嗡作響,薛書榕忙不迭地撒腿狂奔,一小撮白毛呲溜地消失在他們的視線中。不過此時大家的注意力都集中在爆炸的事件上,大概除了瑞德都沒有發現這只莫名其妙的小白鼠失蹤。

  因為這起爆炸,社區的居民和員警都逐漸彙聚過來,街道上到處都是人。為了避免被別人看到,薛書榕氣喘吁吁地跑到幾百米以外的公園,借著一排排枝杈的遮擋恢復人形。

  「呼……」

  她躺在乾枯的草坪上,隔著一層布料,後背被草尖兒紮得慌,又翻身坐起來。

  事情鬧得太大,刺耳的警笛聲一直沒有停歇。薛書榕迅速戴上藍牙耳機緊張地問:「賈維斯,你還好嗎?」

  「請放心,小姐,我是個超級智慧程式,可以轉移到任意一個數碼終端,只要這個世界上還有電腦,我就可以任意備份。」

  「太好了!」

  聽到賈維斯平穩的溫和聲音,薛書榕輕舒了口氣,一手按住耳機低聲道:「這一次的突然襲擊真是太危險了。你有看到是誰幹的嗎?」

  賈維斯安靜幾秒,帶著歉意回答:「很抱歉,沒有查詢到任何資料,只有附近監視器記錄下來的鏡頭。」

  「這不能怪你,如果……」

  如果是所謂死神的話,突兀的攻擊理所當然,正因如此,她的危險係數越來越大了。

  薛書榕根本不敢想像她當時沒沒有在漢尼拔的家中,此刻說不定早就被炸得碎成了渣渣。

  她快步向家的方向走去,不遠處已經擠了一堆吃瓜觀眾,警車在路上停著,幾名員警在維持秩序,長長的警戒線把圍觀人群都趕到外面,一時間噪雜的吵鬧聲幾乎讓薛書榕聽不到裡面在說什麼。

  她吃力地擠進去,好不容易擠到第一排,還沒來得及打招呼,就看到佩妮撕心裂肺地在那兒嚎哭。

  薛書榕一臉迷茫:「……」

  這、這是怎麼了?不就是半小時的時間,又發生別的事情了嗎?

  「佩妮!」她揮揮手,無奈人群太吵鬧根本聽不到。

  那邊的佩妮哭得快要斷氣,拽住其中一名員警不放:「怎麼可能!我不相信她就這麼死了!米莎、米莎她……」

  話說了半截,她又抽噎不停,眼眶通紅。

  薛書榕徹底懵逼。

  她死了?

  那她現在是誰?她在哪兒?要去哪裡?

  這誤會可大發了!

  「佩妮!」薛書榕趁著維護秩序的員警沒察覺,借身旁一位中年男人的肩膀的力,順勢跳了進去。這一下漂亮俐落,大家的目光都被吸引過來,然後……呆住了。

  「嘿。」薛書榕沖剛才還唾液四濺像機關槍似的說個不停的記者打了個招呼,對攝像師扛著的鏡頭微笑,「我還活著,讓你們失望了不好意思。」

  封鎖的現場安靜片刻。

  「米莎!!!」

  佩妮一個虎撲把薛書榕撞翻在地,她威武霸氣的形象頓時成了渣渣,還挨了佩妮重重一錘。

  ——儘管在佩妮的眼裡只是好姬友之間的撒嬌。

  還在腸胃裡翻湧的香腸隱隱有從胸腔上湧的趨勢,薛書榕順了順氣,面對佩妮如金剛狼般兇狠的眼神,恨不得瞬間化為薛白鼠逃竄出去。

  「……咳,事實上,我剛剛回來,這是怎麼了?」

  「你這個幸運到爆的傢伙,知不知道剛才這裡發生了一場爆炸?」

  「我的房子!」

  薛書榕震驚加絕望地指著廢墟尖叫,心裡暗暗佩服自己果然是個演技派。

  「又見面了。」

  幾個FBI的警員走過來,其中叫做霍奇的領頭的男人詢問道:「這段時間有招惹什麼人嗎?」

  「沒有啊,我只是個普通的學生。」薛書榕面對他們質疑的目光,尷尬地補充一句,「好吧……偶爾也會打個架什麼的,但我真的不知道是誰的手筆。」

  「軍方的人來檢查了。」摩根走到身邊低聲道。

  薛書榕舉起手:「我只想問一個問題。」

  「說吧。」

  「房子的保險能賠嗎?以及我所有的傢俱和電器,政府監管不力是不是應該負責?」

  摩根搖頭無奈地笑起來:「錢的問題會解決的,放心,我沒有踩壞你的房屋任何一處。」

  薛書榕有些失望。

  好吧,她起初還想賴一下摩根,說不定能趁機再敲一筆。

  暫時調查不出來結果,只能先做恢復。薛書榕無家可歸,原本想和上次一樣去佩妮的家裡住幾天,無奈她最近正在和男友膩歪,兩人處於半同居的狀態,她可不想大半夜聽到某些少兒不宜的聲音。

  「我去旅館住幾天吧。」

  「你不用擔心,」佩妮仗義地拍拍她的肩,「我這就讓肯納回去。」

  「不不,只是幾天而已,他們的動作還是很快的。」

  ……天知道什麼時候能修好。

  這次的房屋直接被炸成一堆破銅爛鐵,幾個月之內恐怕是住不成了,看來她得要找一個距離學校近一點兒的出租房。薛書榕不願意麻煩別人,越是親近的朋友越怕添負擔,這麼長時間還不如自己找一處住址,待到寒假到來,她又忙得不可開交,住所好不好倒也無所謂了。

  「我有住的地方,不用擔心。」

  「可是……」

  「我的好佩妮,快回去吧,你的甜心正在床上等著你!」

  佩妮忽然上前,幫她拽了拽圍巾,小聲地說:「狡猾的女孩,圍巾是從哪兒來的?這次先饒過你,我們慢慢算帳!」

  薛書榕忍不住笑起來,輕輕抱住她:「謝謝。」

  ——謝謝你真心實意的悲傷。

  「佩妮!」

  男友肯納氣喘吁吁地跑過來,累得滿頭大汗,看到佩妮才放下心。

  「你們走吧!」薛書榕鬆開手,唇角揚起,「提前預祝耶誕節快樂。」

  佩妮也跟著笑起來,只是泛紅的眼眶和被凍得發紅的鼻尖看起來有些傻氣。

  「耶誕節快樂。」

  ……

  拒絕警方提供的幫助,薛書榕雙手抄在風衣的口袋裡,一個人靜靜地穿過街道。難得擁有如此光棍的一天,她乾脆拋下所有的煩惱,什麼漢尼拔、什麼死神、什麼意外事故……統統都拋到腦後。

  街道兩旁的商店非常熱鬧,霓虹的燈光明亮,映照著繁華的都市,白日張牙舞爪的影子都隱沒於巷道之中。

  薛書榕有一搭沒一搭地同賈維斯閒聊,一邊聽他全程導航。

  嗯,近期之內旅館還是能住得起的。

  手機鈴聲突然響起。

  「你好。」

  「米莎,我是佩普。」

  「有事情嗎?」

  「你的……呃,」佩普盯著螢幕上的廢墟,實在難以用「房子」來稱呼,「看來你現在似乎無家可歸?」

  「我已經找到旅館了,謝謝你的關心。」

  「房屋的重建已經由斯塔克工業接管,要比那些只知道偷稅的廢物快得多。」

  薛書榕嚇了一跳:「這不需要你們負責的!」

  佩普的笑聲透過耳機:「花不了多少錢。」

  ……果然是壕,一般人哪有這口氣。看來又要欠人情了。

  她只能一遍遍客氣地道歉。

  「作為交換,來這裡住幾天吧。」佩普看了一眼自家還在孜孜不倦研究新一代戰衣的老闆,「房間很多,出行都非常方便。」

  「這……」

  「不允許你找理由,我是以一個朋友的身份。說起來我們也有一段時間沒有見面了。」

  佩普用辦公時的語氣,篤定得讓她不容拒絕。

  薛書榕無奈地道:「好吧。」

  「就這麼說定了,說一下你的座標,幾分鐘後會有人來接你。」

  另一邊,佩普掛斷電話,沖托尼得意地笑了一下:「招攬人才可不能等她自己上門。」

  「你倒是喜歡多管閒事,」托尼聳聳肩,「賈維斯,把這些處理掉。」

  「你不高興嗎?」

  托尼瞬間躺倒在靠椅上,伸了個大大的懶腰,合上眼睛慢悠悠地說:「成功的話,絕對有加薪!」

  好面子的托尼顯然還銘記當初黑寡婦是如何欺騙的他。

  招攬人才誰做不到?說起來,他的斯塔克工業可要比什麼破盾局厲害得多!復仇者大廈還不是他建造的嗎?

  名為托尼•斯塔克的天才沉浸在某種不可明說的暗爽情緒當中。

  ……

  薛書榕站在街角等待,不過幾秒鐘,電話又響了起來。

  這一次的談話非常直接:「來我這裡住吧,米莎。」

  薛書榕:「……什麼?」

  娜塔莎沙啞的性感聲音隔著耳機不急不慢地說:「我在學校附近租的房子還沒有退,你過來住吧。」

  「不用了……」她頓了頓,有些不好意思,「你知道佩普嗎?她邀請我去那兒住幾天。」

  那端的娜塔莎沉默幾秒。

  「娜塔莎?」

  「沒關係的,我也要過去了,我們等會兒見。」

  「哎……」

  「嘟嘟嘟——」

  薛書榕登時懵了。

  他們是怎麼了?為什麼一個個那麼高興的樣子?

悠于 2017-1-29 23:49

第43章 識破

  薛書榕從沒見過這麼有錢的人。

  壕。

  太壕了!

  壕無人性!

  「要去工業區參觀嗎?」

  「呃,不用了,謝謝。」

  薛書榕默默擦掉不存在的口水,跟著佩普坐上拉風的紅色跑車。

  老遠就看到娜塔莎站在門口。

  「嘿!」

  佩普似笑非笑地問:「好長時間不見,有事情嗎?」

  「的確有點問題,怕你搞不定。」娜塔莎瞟了她一眼。

  「看來你們似乎還有事情要處理,那我就不打擾了。」

  薛書榕仿佛嗅到了火藥味,小心翼翼地後退一步,等待她們的回應。

  兩個女人之間目光微妙交流。

  「我帶她去房間。」佩普說。

  「我跟著你們吧。」娜塔莎介面。

  薛書榕:「……」

  佩普完全沒有避嫌的意味,順路帶著兩人圍觀托尼平時工作的地方。雖然托尼平時看起來帥氣得有些過於……風騷,但審美觀完全沒有問題,可以說超出了薛書榕的預計。

  「怎麼樣?」

  「太大了,我有些眼暈。」

  再這麼待下去,她不是被這霸氣側漏的壕氣亮瞎了眼,就是繞暈成兩卷蚊香圈。

  佩普時刻留意薛書榕的表情,她抿唇微笑,忽然走上前對著空氣說:「賈維斯,展示一下構造圖,同時為米莎小姐講解所在區域……」

  薛書榕聽到熟悉的名字,手不自然地交握在一起。

  「叮鈴鈴——叮鈴鈴——」

  佩普的話還沒說完,電話忽然響了起來。她接起,低聲囑咐幾句後,對剩下兩人說:「很抱歉,我有一個小型的會議要處理,大概耽擱半小時左右,我現在就派人過來帶你們繼續參觀。」

  「啊,不用了!」

  薛書榕搖搖頭:「我想回房間休息。」

  佩普有些訝異地望向她。

  「我有些累,」薛書榕露出抱歉的笑容,「這些東西太複雜啦,看得我眼花繚亂。」

  一直保持緘默的娜塔莎微不可見地皺起眉,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

  「那好吧,娜塔莎知道休息的地方在哪裡,她帶你過去吧。」

  「跟著我來。」

  兩人並肩走著,薛書榕冷不丁地問:「你知道賈維斯是什麼嗎?」

  「是托尼研製出來的人工智慧語音系統,沒有實體。」

  「……」

  薛書榕抿了抿唇,岔開話題。

  在她們離開的地方,構造圖以虛擬的形態投放在虛空的大螢幕上,複雜的路線被標得清清楚楚,只是語音的講解遲遲沒有響起。

  ……

  兩人回到休息室,薛書榕有些拘謹地坐在客廳的沙發上,沉默了一會兒,問:「還有事嗎?」

  「你喜歡吃什麼菜?我們今晚出去吃飯吧。」

  她搖搖頭:「不好意思,我還有點事情要處理,明晚可以嗎?」

  「當然可以,你好好休息吧。」

  娜塔莎極擅社交,怎麼會看不出她的不對勁,幾句簡單的交談之後,娜塔莎走出去替她合上了門。

  房間陷入死寂般的短暫空白。

  「賈維斯。」

  薛書榕歎了口氣,聲音放的很輕:「你不打算向我解釋嗎?」

  「……」

  「我需要一個理由能讓我繼續相信你。」

  「小姐……」

  這一次,不在家裡,沒有耳機,賈維斯首次以「托尼製造」的身份說話了。

  「從上一次我就發現你的不對勁,當時只是有些疑惑,現在全部都被證明了。你剛才是不是動了手腳?」

  「很抱歉,我並非有意冒犯小姐。」

  「那就坦白。」薛書榕低垂眼瞼,黑髮遮住了她的表情,「托尼斯塔克創造的你,但他是絕對不會知道系統這種穿越次元的存在,是自作主張了嗎?還是被迫?你究竟是為了什麼?」

  能讓一個智慧語音系統做這麼高難度的「間諜」工作,一定是有自我的目的,或者說和系統——

  「小姐,我不會傷害你。」

  「我明白。」

  賈維斯如果想隱瞞的話怎麼可能讓她知道。

  薛書榕低低的聲音有些含糊不清:「我只是……只是……」

  不知道該相信誰了。

  「……」

  本質上,薛書榕是個膽量很小的內向者,此刻的她要比賈維斯要恐懼最終的真相。賈維斯是唯一一個知道她所有秘密的存在,他們彼此更像親人,可以毫無保留地分享,而現在,雙向的溝通瞬間化為單向的隱瞞。

  支撐著她在陌生世界掙扎的大廈傾塌了一角。

  「你……不打算開口嗎?」

  賈維斯終於說話了。

  「小姐,請給我一段時間,我會親自向你解釋,完完全全。」

  他的聲音一如既往的溫和,但是否平靜無波,恐怕身為智慧程式的他也難以判斷。

  「……好。」

  薛書榕自己心裡也有打算了。

  說到底,賈維斯不願意說的原因,是否證明他是站在系統那邊的呢?賈維斯說過「不會傷害」她,但並沒有說不會欺騙,而不會傷害的立場是否建立在她聽從系統的安排的基礎上?

  呼……

  再這麼想下去,恐怕連自己都無法相信了。

  薛書榕一聲不吭地換掉衣服,去冰箱拿了幾樣吃的,一邊玩手機一邊塞零食,不再談這個話題。

  在這棟過於招搖的大樓裡待了兩三天,薛書榕找好新的住址,不由分說搬了出來。她只是想到賈維斯的本部在這裡,就說不出的難受,乾脆眼不見心不煩。

  新的住處是一棟距離學校不過幾公里的公寓。

  薛書榕住在二樓,出行非常的方便,正好樓下的店是一家新開的影像店,需要召幾個臨時工幫忙。

  工作學習兩不誤。

  耶誕節過去,跨年又要到來,總之所有節日都是情侶用來刺激單身汪的存在。薛書榕歎了口氣,一邊收拾影碟一邊思考找個臨時男友的可能性。

  「米莎!」

  她抬起頭,看到娜塔莎走過來,身後還跟著上次的男伴巴頓。

  「你們?」

  「新年快要到了,有什麼有趣的節目嗎?」娜塔莎隨手翻起一張影碟,挑了挑眉,「這個適合晚上一起看。」

  「呃,事實上——」

  「我還找了幾個討厭的傢伙,但是人多有趣一點兒,希望你不要介意。」

  等等,決定什麼了?

  「聽說你做的菜很好吃,我們一起去購物吧。嗯——他們應該還需要幾小時,正好有紳士幫我們拎東西。」

  「哎哎……」

  薛書榕暈頭轉向地買了很多菜,直到兩位超級英雄坐到沙發上了,她有些茫然。

  「你們喝什麼?」

  「兩杯冰水。」巴頓回答。

  薛書榕:「……」

  真不把自己當外人啊。

  「我去洗菜吧。」

  「我來幫你!」

  娜塔莎擅長用武器,切菜就像剁人一樣,咚咚咚的聲音顫得薛書榕肝疼。

  「你還是……」

  「咚!」

  娜塔莎面色不改地把魚斬成幾段,把血淋淋的頭扔到垃圾桶,這才舉著刀問她:「你剛才在說什麼?」

  薛書榕咽了咽口水,顫巍巍地搖頭。

  「不,沒什麼。」

  敲門的聲音響了起來,巴頓及時開門,湧進來的都是熟人。

  托尼挑剔地打量房屋擺設,雙手插兜聳聳肩。

  「哇哦,酷。」

  美國隊長倒是一如既往的正式,他把帶來的香檳放在桌上,微笑著說:「又是一年了。」

  「是啊。」

  還能看到跨年夜晚會真是太幸運了!

  「還記得好幾年前《老友記》大結局的時候,包括時代廣場內的每一個大螢幕都在播放最後一集,」佩普露出懷念的笑容,「那時候的我還是個未畢業的學生,和朋友們一起坐在地上,身邊擺著幾瓶啤酒,一直看到哭,最後怎麼都不捨得離開。」

  「難道不是因為失戀的原因嗎?」托尼涼涼插嘴。

  佩妮立即瞪了他一眼。

  薛書榕忍不住笑了起來。

  她算是明白了,娜塔莎要打友情牌嗎?為了她一個小小的人物,能把大家都叫過來真是太不容易了。

  「飯好啦,不知道是不是符合你們的口味。」

  一碟碟美味的食物被端上去,考慮到眾口難調的問題,薛書榕做得很不正式,中餐和西餐都混在一起,不過大家都很捧場,吃得速度很快。

  相比幾個女人開心地討論各種話題,剩下的男人全部變成了悶葫蘆,一言不發地嚼嚼嚼。

  「呃,或許也沒必要這麼守規矩,看電視嗎?這個時間已經有節目了。」薛書榕遲疑地提議。

  「那個是什麼?」

  班納教授指了一下電視上擺著的錄影帶。

  「這個嗎?店長說是什麼加班禮物,我一直沒有看過,無聊的肥皂劇吧。」

  「不如借個有趣的電影?」娜塔莎笑起來,「我很長時間沒有看這麼古老的擺件了。」

  「這兒就有現成的。」

  托尼戲謔地指了指旁邊吃牛排的美國隊長史蒂夫,後者淡定地看了他一眼,裝作沒聽見的樣子。

  「我去借幾個,等會就上來。」

  薛書榕擦拭完嘴唇,穿上風衣,頭也不回地出了門。

  原本還有些熱鬧氣氛的飯局變得有些尷尬。

  托尼說:「這就是你的計畫?看起來沒什麼用。」

  娜塔莎吃掉一顆櫻桃,漫不經心地回答:「耐心點兒。寶貝們,要看肥皂劇嗎?」

  只是一句調侃的話語,佩普的眼睛卻忍不住亮了亮。

  「看看吧。」

  她已經很久沒有看肥皂劇了。

  「好,我來。」娜塔莎幾下就把錄影帶放進去。

  哢噠哢噠地響聲過後,電視上驟然閃現一片雪花屏。

  「是怎麼回事?」

  ……

  薛書榕打算借幾個恐怖片或是喜劇片的影帶,否則大家一起看言情劇有些迷之尷尬。

  「店長,有《死神來了》系列嗎?」

  「沒聽說過。」

  ——這都沒聽說過?不應該啊!

  薛書榕眼皮一跳,又問:「那《猛鬼街》?《閃靈》?《咒怨》?……」

  她一連問了一大串,老闆都沒有聽說過。

  「……」

  怎麼,有種不好的預感……

  「對了,錄影帶你看了嗎?」

  「什麼?」

  老闆笑嘻嘻地說:「聽說是一卷被詛咒的電影,記得和男朋友一起看!」

  原來是上次贈送的……

  禮……物……

  薛書榕一愣,面色越來越難看。

  等等。

  被詛咒的電影?錄影帶?!

  艾瑪!

  「我先回去一趟!」

  她連東西都來不及拿,轉身迅速往外跑去。

  這麼恐怖的東西絕對不能留在家裡啊啊啊!qwq

  此時的天已經黑了下來,街道上沒有幾個行人。薛書榕快步往回跑,突然,她的腳步一頓,冷冷地問:「在跟蹤我?」

  「咚!」

  下一秒,一種奇異的能量鋪天蓋地地席捲過來,薛書榕的腦袋嗡地一聲,陷入黑暗當中。

  同一時間。

  幾位不稱職的客人還不知道外面發生的變故,聚精會神地盯著老式的電視螢幕。

  「怎麼回事?電視壞了嗎?」

  「我再看看。」

  「……有影像了?那是什麼?一個女人?」

  「嘖,日本出產,騙人的鬼故事而已。」

  「不對啊她走過來了!」

  「佩普,冷靜一點,她……喔噢噢噢噢什麼鬼東西!」

  「啊啊啊啊啊爬出來了!我的天哪!!」


第44章 儀式

  眼前的黑暗逐漸被驅散,視野中有一線光亮,越來越盛、越來越盛——

  「唔……」

  薛書榕睜開眼睛,烏黑的眼睛迷離,半天才恢復了焦距。

  這是哪裡?

  她似乎被放置在一個不規則的木質容器裡,不算寬敞,恰好能容納一個人,底下還鋪上柔軟的紅絨。鼻息依稀能嗅到楠木的幽香,摻雜著薔薇的芬芳。狹窄的視野上方能看到高高的牆壁上繪滿了浮雕,昏黃的燈光下,隱隱約約能看清楚是兩人赤.裸著身體在交.媾的場面。

  女人坐在男人的身上,動作相當大膽,她嫵媚的眼睛似乎穿透了空間,直勾勾地望向薛書榕,嘴唇逐漸上揚。

  「啊!」

  薛書榕登時毛骨悚然,忙不迭地跳出來,這一下她更懵了。

  這是一間密室。

  約有兩個教室的大小,牆磚被塗上了暗紅的凝結的色彩,在僅餘的幾根白色油蠟的幽幽光亮中,仿佛是鮮血潑到了牆壁。薛書榕剛才躺著的地方竟然是一口厚重的六邊形棺材,裡面裝飾了新鮮的白色薔薇,花瓣上沾著露珠,看樣子應該採摘不久。黑漆的棺蓋擺在一邊,正中間有一個巴掌大的銀色逆十字架。忽隱忽現的綽約光影在燭火跳動時,飄忽的鬼影也在閃現。

  這是……吸血鬼?!

  她的心臟頓時狂跳不停,緊張之余,薛書榕快步走到牆邊尋找出路。

  沒有……沒有……沒有……

  中級魔法最大的壞處就在這裡,沒有了魔杖,她只能使用一些低級的小魔法,攻擊類型只能望洋興嘆了。

  「撲啦啦——」

  薛書榕聽到一陣撲棱的扇動聲,動作極快地跳入棺材裡裝睡。

  「……辦得怎麼樣?」

  「一切準備就緒。」

  「時間太遲了,真可惜,如果我們能早點找到,現在肯定會成功。」

  「別太擔憂,有沃爾圖裡家族的那位,儀式會正常舉行的。」

  交談的聲音越來越近,薛書榕儘量保持呼吸平穩,隨時準備發作。突然,陌生的刺人冰涼的指尖戳到她的手背,很快被牽起來。

  「嘿!別亂動!」

  「這是我們最後一次能隔這麼近接觸了,真捨不得。」

  說著,她的手背一涼,應該是對方的嘴唇輕輕觸碰,薛書榕忍了又忍,才沒有一拳揍上去。

  她清楚地明白,憑藉現在的實力絕對打不過兩人。聽他們的對話,背後還有更龐大的組織,或許……是真的吸血鬼。

  「不要再肖想了,我們只是最底層的奴隸。」

  「你能忍得住誘惑嗎?」

  「不……但是我們必須要這樣。」

  這麼說來——

  薛書榕心裡一動,有了想法。

  躺在棺材裡的人緩緩睜開黑色的雙眸,她望著兩個蒼白瘦削的吸血鬼,眼神溫柔迷離。

  「你們,要帶我去哪兒?」

  「莉莉絲!尊貴的女王!」

  兩人誠惶誠恐地低下頭,不敢和她對視:「您……您醒過來了。」

  居然是莉莉絲?

  偽典的神話中,莉莉絲是亞當的第一個妻子,因為不滿男上女下的體位從伊甸園逃出。她是黑夜的惡魔,是誘惑男人的**。

  薛書榕不明白為什麼他們會把自己當做莉莉絲,但戲還是要繼續演下去。她借力坐起身,微微勾起唇。

  「你們要把我帶到哪裡?」

  「祭、祭池……」

  回答的男人聲音都在發顫。

  「他們都說些什麼?回答我。」

  「為了迎接您的回歸,我們……我們準備了一個盛大的典禮。您已經醒來,就請跟著我們過去吧。」

  「去哪兒?」

  「去祭池,尊貴的莉莉絲大人。」

  「怎麼過去?」

  「我們會抬著棺材,一起……」

  「不,我想走著去。」

  「大人……」

  「不聽我的話?」

  兩人緊張地不停吞咽,只知道低頭應聲,半點都不敢違背。

  「那就走吧。」

  薛書榕跟著他們走到一處,其中一人扣動機關,門緩緩打開。他們竟然藏在教堂的裡面,入眼就是教堂的紅毯和兩邊的排排座位,大門就在不遠處。

  太好了!

  薛書榕表面上淡定自如,悠悠命令道:「你們指路。」

  此時已然到了午夜,街道寂靜無聲,行人都沒有,路燈映照下的青石板燈光飄忽不定。

  薛書榕小聲念道:「Quietus (無聲無息)!」

  她默默放慢步伐,在經過兩幢大樓的時候,趁著兩人不注意,迅速隱沒在陰影處。

  ……

  「莉莉絲大人,前面就是舉行儀式的地方。」

  半天沒有等到回應,兩人忐忑地回過頭,震驚地發現——人沒了!

  「快找!」

  這邊,薛書榕偷偷溜過去,觀察周圍的情況後,打算快速離開這兒。

  她趁著還沒有被發現,像貓兒一樣敏捷地穿過街道,隱匿在黑暗的遮蔽物下麵。

  「你要去哪兒?」

  面前突兀地響起一道溫和的聲音。

  薛書榕刹住腳步。

  她抬起頭,就看到清冷的月光下,佇立著一位熟悉又陌生的男人——凱爾斯神父。

  他身穿一襲貴族正裝禮服,白襯衫的領口處系著殷紅的圍巾,披著黑色的高領斗篷。鉑金色的頭髮顏色璀璨,越發襯得他皮膚蒼白,神態優雅從容。

  跑!

  薛書榕見勢不對,轉身就想逃。

  「別動。」

  凱爾斯的聲音像一道咒語,死死定住薛書榕的動作。她僵在原地,怎麼都動不了,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凱爾斯走到面前,解下披風,披在她的身上。

  他張開懷抱,把薛書榕擁入懷中,從容不迫地附在薛書榕的耳邊輕輕說道:「睡一會兒吧。」

  頃刻間,神志陷入黑暗。

  薛書榕再一次醒來的時候,面前多了許多許多的……吸血鬼。

  面貌實在是太容易辨認了,偌大的空間裡,不論男女年齡大小,皆是面色蒼白得過分,他們身穿正裝,望著她的眼睛帶著虔誠、渴望、令人毛骨悚然的瘋狂。

  「你們想幹什麼?」她的聲音有些沙啞。

  「請跟著我來吧!」

  一位金髮的女郎恭敬地扶起她,薛書榕知道她就算有魔杖在身也沒辦法逃出去,只好先看他們的行動了。她跟著一步步下了臺階,在一堆吸血怪物的矚目中,走到湧動著的血池面前。

  沒錯,是真正的血液。

  大約有普通泳池那麼大的池子裡都是熱騰騰的血,滿到快要溢出來,邊際瓷白的磚上都被濺了斑斑血跡。翻攪著的血腥味讓她作嘔,一時間只覺得毛骨悚然。

  「請大人坐在聖池裡面。」

  「我拒絕。」

  「米莎。」凱爾斯走下臺階,「聽話,別讓我親自重複一遍。」

  「我不明白,你們到底想做什麼?!」

  「一切都是為了你。」

  伴隨凱爾斯的緩緩敘述,薛書榕終於知道了他們的目的——喚醒莉莉絲。

  從預兆上來看,他們無比相信黑髮的、容貌越來越美的、能使用奇妙魔法的薛書榕,就是真正的莉莉絲。他們期盼已久,當然不會放過這個機會。

  「其實……」

  一位面容蒼老卻氣度雍容的吸血鬼站出來。他手持拐杖,聲音嘶啞得乾枯。

  「儀式從一年前就開始了,我們拼盡全力打開地獄的大門,就是為了迎接你出來,哪怕放出來那麼多惡魔也在所不惜。」

  ……等等。

  薛書榕打斷他的話:「鬼魂是你們放出來的?」

  「準確來說,一直都存在,只不過沒有那麼多。迷戀死亡氣息的惡魔會追尋莉莉絲的蹤跡,這也是我們能順利找到您的原因。」

  這種方法真是太糟糕了。

  薛書榕握緊拳頭,冷冷問:「如果沒有喚醒莉莉絲,你們會怎麼辦?」

  凱爾斯微笑著說:「沒有假設,一定能夠辦到。現在,坐下去。」

  一股奇異的能量像桎梏一樣緊緊牽制薛書榕的四肢,她不聽使喚地走下去,血液浸濕了她的腳、直至沒過膝蓋、腰……腳趾貼到最底層的時候,薛書榕只有脖頸以上還露在外面。

  她的眼睛閃爍著憤怒,卻怎麼也用不上勁。

  「儀式開始——開始——開始——」

  一位身穿黑袍的中年男人走到血池旁,其餘人紛紛後退,屏息等待儀式的進行。

  低低的吟唱開始了。

  像一首輕慢的歌謠,男人渾厚的嗓音回蕩在偌大的空間裡,一遍遍迴響,迴響的聲音重複,越來越大、音調越來越高亢,恍惚間,仿佛眾人在一起虔誠的吟唱。

  「……人的心,在哪兒找到,就在哪兒失去……」

  血液焦灼的翻滾,仿佛一條條水蛭鑽進薛書榕的身體,疼得她滿頭大汗,面色比吸血鬼還要蒼白,卻出不了聲。

  「……他們的血把我軟化,他們的肉把我餵養……」

  不行!

  她必須得離開這該死的血池!

  ……

  另一邊,複聯英雄被莫名其妙的鬼怪纏身,打又打不死,忙得焦頭爛額。

  「米莎肯定出事了!」娜塔莎瞬間避開,有些氣急敗壞,「這都是什麼鬼東西!托尼還沒有回來嗎?!」

  「他去送佩普,應該快了!」

  班納教授的拳頭狠狠砸向一隻面目猙獰的鬼怪,不過幾秒鐘的時間,飄遊的鬼魂又跟上來。

  「根本打不死!不行,我們得先去找她!」

  一道光在空中劃過,距離他們越來越近,鋼鐵俠漂浮在半空,望著夥伴們。

  「嘿,別打了,去找米莎。」

  「你發現她在哪裡了嗎?」

  「不是我。」

  戰衣裡的托尼表情複雜,他停頓幾秒,面對夥伴們疑惑的目光,又開口了:「是賈維斯。」


第45章 暴露

  祭池。

  血氣縈繞。

  天性對血液的迷戀讓吸血鬼們無法掩飾的獸性蠢蠢欲動,他們直勾勾地盯著血池裡的薛書榕,等級低一點兒的,已經忍不住拼命地把甜美的味道盡數吸入鼻腔,蒼白瘦削的臉上滿是迷醉。

  ——該怎麼辦?

  薛書榕緊緊咬住下唇,牙齒用勁過大,唇瓣處滲出滴滴血珠,順著下顎滑入血水中。

  血液翻湧得更加厲害。

  男人低沉渾厚的吟唱聲還在繼續,就在這時,薛書榕僵硬的手指一顫,她憑著毅力,慢慢控制著手指、手背、胳膊……

  「咚!」

  「咚!」

  「咚!」

  拐杖砸在地上,沉悶的撞擊聲如一聲聲警鐘,剛才還鬆動一些的四肢立即又失去了控制。頃刻間,天旋地轉,薛書榕的腿一軟,頭向後仰地倒下去,整個人淹沒在一片血色的汪洋裡。

  「咕嚕嚕……」

  眼前的世界是紅色的。

  飄揚的髮絲是紅色的。

  眼珠、耳膜、鼻息……都快淪陷了。

  她要消失在這個世界了嗎?

  ……消失?

  祭祀的吟唱結束,吸血鬼們目不轉睛地盯著陡然平靜下來的血池,偌大的空間寂靜得恐怖。

  沉默持續了片刻。

  「噗啦!」

  原本淹沒于血池裡的薛書榕忽然漂浮在水面上。她的雙眼緊閉,面色蒼白,四肢放鬆地攤開,黑色的濃密的髮絲在水裡肆意飄散。

  血水輕微地來回翻湧,她的身體也跟著上下浮動。

  「這是——」

  凱爾斯蒼白的雙手合攏于寬大的袖子裡,金色的長髮璀璨,一雙黑色的眼睛隱隱泛著猩紅。他勾起唇,從容地說:「進行到最後一步了。繼續吧。」

  吟唱的聲音繼續,音調越來越激昂,直至震耳發聵,像尖銳的針一樣刺穿耳膜,聽到的所有聲音都開始嗡嗡作響。

  薛書榕緊閉的眼睛陡然睜開。

  她面無表情地盯著上方,像一具沒有靈魂的木偶,目光渙散無神。

  吟唱稍歇。

  突然,虛空撕裂一道豁口,從裡面湧出濛濛黑霧,猙獰叫囂的鬼怪的臉迅速閃現,統統沖到薛書榕的身上,瞬間又隱沒不見。

  一道道黑影從燈影模糊的牆壁上掠過,越來越多,蜂擁著擠入那單薄的身體。

  「要成功了!」

  不知是誰的控制不住的有些變了調的激動顫音響起,吸血鬼們的眼睛閃爍著詭譎的紅光,獠牙若隱若現。

  在他們聽不見的地方,機械的聲音一遍遍重複。

  【魔性 1,魔性 1,魔性 1,魔性 1,魔性 1……】

  在卡到某個點之後,計算的數值停下來。

  「呼……」

  薛書榕的右手攤開,緩緩舉到上方,在萬眾矚目的視線中,她微微啟唇,聲音清冷:「旋風口。」

  半空開始飄散金色的碎粒,起初只是如金沙飛揚,伴隨著越來越盛的風暴,它們開始瘋狂地旋轉,恐怖的吸力竟然把鬼怪都掀了進去!

  她的手伸了進去,拿出一根烏黑的魔杖。

  系統的提示音響起。

  「老魔杖,接骨木製作而成,15英寸長,杖芯是夜騏的尾羽。擁有時間:半小時。」

  ——老魔杖是傳說中的死亡聖器之一,只有打敗它的主人才能夠真正擁有它,而現在的薛書榕只是借力而為。

  她隱隱約約聽到一道低沉而蒼老的聲音在詠唱咒語。

  「Lumos(螢光閃爍)!」

  「Cruciatus (鑽心剜骨)!」

  「Indio (火焰熊熊)!」

  血液瞬間焦灼蒸騰,暴露的黑影發出刺耳的尖叫,它們四處逃遁,卻無處可藏,紛紛在耀眼的白光中消散。吸血鬼們痛苦地倒在地上,身體抽搐痙攣,哀嚎聲一片。

  赤紅的火焰吞天,沿著白色的牆壁一步步蔓延。

  「向我發誓,永生不得再次舉行儀式。」

  凱爾斯蒼白的面色痛苦不堪,儘管如此,他還是矜傲地佇立在原地,身姿挺拔。

  「你以為……只有這些人嗎……」

  「轟隆隆——」

  牆裂開了!

  一大堆蓄勢待發的吸血鬼沖了進來,薛書榕被幾道力量打中重重摔倒在地上,脊背砸到冰涼的瓷磚,尾椎骨似乎都快斷裂了。她痛苦地倒吸冷氣,一手緊握魔杖,正要使出魔咒,一隻腳踏在她的手背上,來回碾壓。

  痛!

  骨頭要碎了!

  凱爾斯高高在上地俯視著她,嘴角噙著微笑:「放下武器。」

  「我……不……」

  「放下。」

  凱爾斯的帶著命令口吻的祈使句成功讓薛書榕掙扎的動作放緩,她停頓幾秒,忽然暴起,空餘的一手拽住凱爾斯的褲腿,雙腿一蹬,踹到他的下頜!

  凱爾斯猝不及防地跌倒在地,薛書榕立即跳起,魔杖尖銳的一端戳進他的胸膛——

  凱爾斯悶哼一聲。

  「我知道你死不了,但我有方法折磨得他們痛不欲生。」薛書榕表情冷漠,「現在,結束儀式!」

  「沃爾圖裡是一系龐大的家族,並不能由一人來解決。」走進一位黑髮的英俊男人,慢條斯理的模樣似乎並不著急,「你應該考慮一下自己孤身一人能出去的可能性。」

  「我想她並不是孤身一人。」

  一道沉悶的低吼聲響起,房頂瞬間被掀翻,龐大的綠巨人尋覓著薛書榕的蹤跡,目光總算定格在她鮮血淋漓的身上。

  「當然,擔心的應該是你們。」

  「喔噢,可怕的鬼怪。說實話,雖然她們身材火辣,但卻像埋在土裡的乾枯僵屍一樣讓我提不起性趣。」

  「廢話少說。」

  灰塵散去,黑寡婦、鷹眼、鋼鐵俠……大家都來了。他們全副武裝,沖薛書榕打了個招呼。

  「晚上好,過得還不賴啊。」

  「你們似乎擋了我的位置,那個鋼鐵大傢伙,對,把你的屁股挪一挪,簡直太礙眼了。」

  死侍抽出雙刀,歪頭打了個招呼:「嘿,好久不見。」

  闖禍精怎麼也來了……

  像是感受到薛書榕驚愕的表情,綠巨人甕聲甕氣地解釋:「這傢伙躺在房頂上睡著了。」

  「……」

  所以,他們在吃飯的時候,死侍一直躺在他們的上面呼呼大睡?

  「嘿!我為了掙錢一個星期都沒睡覺了,體諒一下工薪階層的辛苦,你們這些一毛不拔的資產階級!」

  其中一名吸血鬼望著他們低聲道:「馬庫斯,身份洩露了。」

  「我知道。」

  馬庫斯嘴唇一動,眼神越發的冰冷:「殺了他們。」

  「你們要閒聊到什麼時候?」凱爾斯全然不顧刺在胸口的魔杖,冷笑一聲,」臨死之前的宣告嗎。」

  複聯幾人恍然大悟。

  「那就開始吧。」

  「好!」

  廝殺開始了!

  一時間只聽兵械打鬥的聲音和炮火轟鳴聲不斷,薛書榕對虛弱的凱爾斯施了石化咒,也迅速加入戰鬥當中。

  「Expelliarmus (除你武器)!」

  「Impedimenta (障礙重重)!」

  背後傳來刺啦地一聲,她回過頭,看到死侍收回鋒利的刀刃,語氣輕鬆。

  「小心點兒。」

  「後面!」

  一名短黑髮、身材健壯的男人沖過來,把死侍摔倒在一邊。他迅速地翻起,兩人勢均力敵,一時間沒分出勝負。

  另一邊,黑寡婦娜塔莎被一位身材嬌小的吸血鬼攔住,她的嘴唇輕動,娜塔莎的大腦開始隱隱作痛,很快,這種痛感越發劇烈,疼得全身肌肉都在不受控制地顫抖。

  她捏緊拳頭,深深呼吸,趁對方放鬆的時候沖上前雙腿一絞,對方被掀翻在地。

  娜塔莎一刀戳進她的胸膛,把她固定在地板上。

  「什麼都無法阻止我的步伐,」她的神色如常,甚至帶了一絲狡黠的笑意,「就算是痛苦。」

  「砰!」

  「嘿!大傢伙,看著點!」

  「是我的勁用大了嗎?」

  整個現場被攪得一團糟,大家都殺紅了眼,薛書榕盡力在用大範圍的殺傷性魔法,忽然,她面前的魔杖晃悠一下,竟然消失不見了!

  對了,半小時——

  一直留意著薛書榕舉動的馬庫斯沖上前,試圖控制她。

  薛書榕一腳踢翻一個吸血鬼,卻被後背出現的馬庫斯勒住脖頸。瞬間窒息的痛楚讓她不停地扒拉著如鐵臂般堅硬的胳膊,卻無濟於事。

  死侍悠哉悠哉地打鬥,第一時間發現自家女神的困境。

  「英雄救美的時刻到了!」

  他的身形一閃,速度極快地踹開馬庫斯,順勢摟住咳嗽不停的薛書榕。

  「咚!」

  鮮血低落到薛書榕的臉頰上,她怔忪一秒,怒火湧起,借死侍的力一個鞭腿踢翻偷襲的傢伙。

  「你還好嗎!」

  死侍傷口癒合的速度很快,他頂著後腦勺血淋淋的豁口,輕鬆地聳聳肩:「如果能有一個吻或許會更快點。」

  不怕死的調戲又開始了,薛書榕卻沒有像平常一樣暴揍他。

  她凝望著死侍,表情有些複雜:「你的臉……」

  後者僵在原地。

  面罩被刀刃劃裂,耷拉在兩邊,露出曾被烈火灼傷過的看起來有些猙獰的臉。

  「……哇哦,情況似乎有些不妙。」

  「我……」

  「轟轟——」

  血池頃刻間乾涸,房頂開始塌陷,綠巨人沖上前一手拽起薛書榕,把她托在手心,幾人飛馳著沖了出去。

  剩餘的吸血鬼在烈焰中被壓在裡面,痛苦的呻.吟消失不見。

  「這些吸血的怪物要怎麼辦?」

  「別管他們了,儀式被破壞,身份曝光,內部的懲罰措施夠他們受的。」娜塔莎把武器收了回去。

  托尼挑了挑眉:「你又知道?」

  「別懷疑我的老本行。」

  薛書榕掃視一圈,問:「死侍呢?」

  「那傢伙逃得飛快。」鷹眼搖搖頭,「別理會他。」

  或許……只有她知道是為什麼……

  「該回家了。」

  「歐耶——」

  「我不明白這一仗的意義。」

  「管他呢,打得高興就好。」

  「你們……」

  「老古董又想教訓我們嗎?」

  ……

  亂七八糟的開始,最後亂七八糟地結束。

  薛書榕剛剛度過一場危機,又面臨新的問題。

  他們在斯塔克的豪華大樓裡好好休息了一晚,吃午飯的時候,托尼難得帶了幾分正經的表情,坐在薛書榕旁邊。

  「我們是不是應該談談關於賈維斯的問題?」

  薛書榕切牛排的動作一頓。

  「呃……米莎,這兒有更重要的一件事。」

  走進餐廳的史蒂文穿著一件緊身半袖,健碩的肌肉一如既往的性感。他插.入兩人的對話,有些苦惱地笑了一下。

  「你知道山村貞子嗎?沒錯,就是從電視裡爬出來的一個東方的幽靈。」

  「……什麼?」

  薛書榕一臉驚悚:「她真的出來了?!」

  「事實上,她現在還呆在我的房間。」

  史蒂文糾結地思考片刻,還是開口了:「她說……說要和我咳咳……性……交……用來檢查身體……機能……」

  「……」

  同一時間。

  某處貧民窟,瘦骨伶仃的男孩坐在角落,撫摸著魔杖喃喃自語:「你為什麼不動了呢?飛起來啊!」

  從天際突然掠下一道黑色的影子,瞬間撞入他的身體。

  男孩顫抖了一下。

  「呼……」

  下一秒,他睜開眼睛,冷漠的灰色眼瞳氤氳浮動恐怖的死亡氣息,漫不經心地把玩著手裡的東西。

  「魔杖嗎。」

悠于 2017-1-29 23:50

第46章 接近

  貞子的問題,薛書榕其實真的不願意幫忙。

  當她看到滿身陰森鬼氣的貞子之後,兩腿一軟,差點不爭氣地癱倒在地上。就算打過鬼怪,揍過吸血鬼,經歷了這麼多次生死危機,薛書榕還是被根深蒂固的恐懼所影響。

  果然哪兒都沒有盛產鬼怪的日本可怕啊。

  托尼幫她拿來了魔杖,薛書榕兩秒都不敢多待,趁著對方不留神使用惡靈驅散。

  ……總算送走了這位可怕的鬼怪。

  嗯,美國隊長的貞.操被她保住了,可喜可賀。

  為了舉行召喚莉莉絲的儀式,吸血鬼們拼盡全力打開異次元的通道,放出不少的幽靈。雖然這次的通道口被廢墟壓壞,薛書榕的身體又吸收一些,旋風口還幫了不小的忙,遺留的鬼怪還是四處逃竄,禍害別人去了。

  薛書榕很頭痛,一方面,戰鬥就這麼亂糟糟地結束,不知道那些吸血的混蛋會不會捲土重來,再把她抓起來祭祀。據娜塔莎所說,沃爾圖裡家族盤踞於義大利已經有上千年的歷史了,這個龐大的家族以正常人的方式入世,就算是神盾局也沒辦法和他們撕破臉皮,況且他們只是吸血鬼家族的冰山一角。

  另一方面,被放出來的幽靈到處肆虐,必定會帶來不小的影響,把它們驅散是一個長期的工作。

  要命的是,目前來說這個工作只有薛書榕一人能勝任。

  儀式的中途,薛書榕的身體擠入了一堆亂七八糟的鬼怪,雖然將它們盡數消滅,但暴漲的魔性值告訴她,事情變得越來越麻煩了。

  解除貞子帶來的麻煩之後,薛書榕收拾了一下,打算繼續尋找住處。舊房子被幾個傢伙拆得亂七八糟,幸好還有神盾局主動支付的賠償金,而她兩手空空,生活狀況越發地窘迫。

  「真倒楣……」

  「別著急離開,我們的談話還沒有開始。」托尼從酒櫃裡拿出一瓶香檳,給薛書榕也倒了半杯,推到她的面前。

  薛書榕愣了一下。

  「嗯?」托尼挑眉,沖她舉起杯,輕抿了一口,「喔噢,還不賴。」

  「關於什麼?」

  「別裝傻了,賈維斯已經把一切都告訴了我。」

  「!」

  她的手一抖,很快又掩飾好了表情。

  不對,賈維斯是不可能把系統的事情全盤託付的,那麼是否證明,現在的托尼在和她溝通的同時,一邊還在觀察她的反應,用來辨認賈維斯是否在說謊?

  薛書榕端起香檳喝了一口:「你都知道什麼?」

  「賈維斯說,你們早在之前就認識了。」

  「嗯哼。」

  「你們還有長時間的聯繫。」

  薛書榕輕輕轉了轉酒杯,琥珀般清透的色澤瑩潤,在透明的玻璃裡來回蕩悠。

  「這句話並不能算得上準確,聯繫有,只不過是單方面的。」

  「單方面?」

  「是的。不知道斯達克先生有沒有發現,你的巨額存款裡少了那麼一點點微不足道的部分。」

  托尼的眼神中有驚訝一閃而逝,很快被他掩藏起來。他的雙手交握放在吧臺上,側過身望著薛書榕,玩世不恭的表情看不出有什麼不對勁。

  「這點他可沒有同我說過。」

  「他只是想讓你感到放心。」

  有沒有說過,薛書榕心裡也有著想法。

  她繼續說道:「因為一次意外,賈維斯受過重創,你應該還記得吧。從那次開始,在你們不知不覺的情況下少了一些錢。」

  「噗,難道是你幹的?」托尼笑起來,「嘿,女士,我沒有惡意。那點兒錢根本算不了什麼。」

  薛書榕放下香檳,盯著他一言不發,直到托尼不自在地收斂了笑容。

  「準確來說,是我『背後』的人。本來是要卷一筆巨額財產,無奈有賈維斯的二十四小時嚴密防控,最後什麼也沒得到。」

  沒錯,她要用同樣的招數哄騙鋼鐵俠。

  「你們難道沒有感到疑惑,我的魔法是從哪兒學習的?我的真實身份呢,正常人會有這樣的舉動嗎?」

  一連串的問句把托尼給問住了。

  「你是指——」

  「我不能說他們的名字,總之,賈維斯是受到了影響,但無傷大雅。他出於保護你的目的才會主動提起我,不放心的話,你可以清除所有和我有關的資料。」

  「我可沒有那麼多的時間。」

  「隨你吧。」

  她離開座位,走了幾步,轉身對托尼說:「我是不會傷害你們的,至於賈維斯,你自己製造的人工智慧,比我更瞭解。」

  「米莎。」

  「有問題嗎?」

  「你願不願意做一份兼職?我們可以商量一下,驅散鬼魂的單價該怎麼計算。至於住房問題,建議你在危險消除之前還是住在這裡,萬一有最新的情況,還來得及救你。」

  她涼涼瞪了托尼一眼:「我可不指望你來救我。」

  「好吧好吧,沒良心的小東西。」托尼一手拄著下巴,遙遙同她對視,「你的意見呢?」

  「如果薪水足夠的話——勉強做吧。」

  托尼真的相信她的解釋嗎?

  未必。

  只是,當薛書榕給他們原本就心存懷疑的疑點一個突破口之後,足夠那些傢伙查一段時間了。他們越是仔細地查,越是發現什麼東西都沒有,無中生有的背景反而會變得更加可靠。

  薛書榕的腳踏過大門,托尼又出聲了。

  「米莎。」

  「請你把話一次性說完,斯塔克先生。」她有些懊惱地皺起眉。

  「你會拼賈維斯的名字嗎?」

  「我還沒有傻到這個地步。」

  「那你知道他的名字的含義嗎?」

  「……」

  托尼帶著幾分倦怠的低沉聲音變得有些冷漠:「J——A——R——V——I——S,Just a Rather Very Intelligent System。」

  ——只是一個相當聰明的智慧系統。

  「知道人和機器最大的差距在哪裡嗎?人是有情感有意識的具有主觀能動性的智慧生物,機器只是工具。我不會當真,希望你也不要太當真。」

  「……當然。」

  薛書榕的腳步一頓,推門離開。

  默默看了半天熱鬧的娜塔莎走過來,接過薛書榕的酒杯倒了半杯香檳一飲而盡。

  「賈維斯的名字是這個含義嗎?」

  「當然不是,只是為了紀念一位很優秀的管家。」托尼笑了笑,「只是想逗逗她,果然還是小孩子。」

  「過分了。」

  「你要替她打抱不平?」

  娜塔莎微微勾起唇,沙啞的聲線和她棕紅色的卷髮一樣性感迷人:「我在思考是你穿戰衣的速度快,還是我打爆你的海綿體更快。」

  托尼下.身一涼,默默挪過去:「女人太過粗魯就不可愛了。」

  ……

  薛書榕沒有聽到他們的對話,事實上,托尼顯然不知道對於薛書榕來說,賈維斯的影響要比她想像中大得多。

  她一個人默默走在街道上。

  拐過街角後,她戴上耳機,有些落寞地問:「賈維斯,他說的對嗎?」

  「……」

  這感覺有點兒糟。

  就像一個玩了很長時間的網遊,和其他玩家都熟悉得差不多了,有朝一日突然有人告訴她,那些玩家其實都是用資料堆起來的NPC。她差點忘記,本質上這個世界都是虛假的。

  「說實話,我有點懷疑存在的意義。」

  「小姐,」賈維斯溫和的聲音緩緩響起,「人的存在是否具有意義取決於你自己。」

  「你真像個悟道的老和尚……」

  「小姐的潛意識不願意承認我是個無生命體的人工智慧,證明你相信這一切的存在。」

  「那——你有自我的意識嗎?和我談話的時候,你是以機器的身份,還是『賈維斯』的身份?」

  賈維斯沉默片刻。

  「我想我得花時間去思考。……小姐。」

  「嗯?」

  「你在生我的氣嗎?」

  「等你回答我的問題後,我就把答案告訴你。」

  薛書榕忽然笑起來。她伸出細白的手指,接住一片片輕薄透明的雪花,轉眼間,紛紛揚揚的大雪灑遍整個城市。

  「看,下雪了。是不是很美?」

  新年的第一場大雪覆蓋了整座城市,而他們還在茫茫的白色中各自思考更深刻的問題。

  薛書榕租了一棟新的公寓,好在這次沒有任何問題。正好隔一條街的街道有家威廉斯堡速食店正在招小時工,工薪不錯,還能順便解決一下伙食,老闆還是個有些傻氣的亞裔,廚師是個一臉散發著欲求不滿氣息的猥瑣中年男人。其餘兩個服務員也很……嗯,很特殊。

  總之這個世界是非常神奇的地方。

  「你要回家了嗎?」

  「當然。」卡洛琳換完衣服,穿好高跟鞋噔噔噔地往出走,像一隻趾高氣揚的白鵝。

  「別理會那個傻妞。」

  麥克斯的話總有種奇異的寓言效果,她的話音剛落,剛推開門的卡洛琳一個不防摔了個大馬趴。

  「都說了要下雪,蠢蛋。」

  薛書榕:「……」

  兩相比較起來,或許是魔性值的作用,她和看起來更叛逆的麥克斯走得更近一些。

  薛書榕收拾掉桌上的雜物,也準備去換衣服。

  麥克斯瞥了她一眼:「你也要走?」

  「我還有在教堂的兼職,你知道的,為了贖罪。」薛書榕開玩笑似的聳聳肩。

  「有這個時間的話,不如去救濟一下窮人,比如說像我這樣的。」

  麥克斯只是習慣性地嘲諷一下,薛書榕一愣,忽然反應過來。對啊,她還有其它辦法,為什麼要在教堂耗時間呢?更何況對於暴漲的魔性值根本沒有多大的用處。

  「謝謝你!」

  薛書榕表情嚴肅地握了握麥克斯的手,在她有些懵的眼神中換掉衣服,飛奔出門。

  「啪嘰!」

  薛書榕捂著屁股,疼得臉都白了:「痛痛痛!」

  「我說過要下雪的。」麥克斯無奈地搖頭。

  就在這時,一隻手突然向薛書榕伸過來:「你還好嗎?」

  她的視線伴隨那只手向上推移,就看到一張熟悉的臉。對方看起來大約二十歲左右,表情溫和得靦腆,他笑了一下,嘴角的弧度很快又隱沒不見。

  ——派瑞?!

  薛書榕怔住了。

  「這位女士?」

  「啊?……我、我很好,謝謝。」

  薛書榕意識到派瑞被她的一忘皆空魔咒擊中,已經忘記和她有關的一切。看樣子,他能夠從療養院出來,證明性格被矯正了不少吧。

  不論如何,她是絕對不會再和這個人打交道了。

  薛書榕選擇自己站起來,道聲謝之後匆匆離開。站在店門口的派瑞盯著她離開的方向,模糊的光影投射在他的臉上,讓他深陷在眼窩的棕色眼睛被陰影籠罩著,有些看不清。

  「奇怪……」

  他抿了抿唇,又說不出是哪裡不對勁,待到薛書榕的身影消失不見,也轉身離開了。

  第二天。

  「老闆,你得提前支付薪水給我。」

  薛書榕打電話的語氣像極了討賬的苦力工。

  電話那端的托尼語氣慵懶,根本沒把錢當回事:「要多少,佩普會負責的。」

  「哦,先來個一百萬吧。」

  托尼愣了一下,雖然在他看來並不多,但還是忍不住問了。

  「你要幹什麼?買遊艇?」

  「不,我要去造福第三世界。讓你們把買遊艇的錢投入公益事業。」

  「……好吧,如果你喜歡的話。」

  薛書榕整個假期都在忙碌,她一邊圍剿亂七八糟的鬼魂,一邊積極和慈善公益事業聯繫,跟著舉辦幾次大型的拍賣展以及公益表演活動。托尼給她面子,還到場發表了一下諸如「支持公益事業」之類的廢話,贏得陣陣掌聲。

  「我總覺得我的社交恐懼症被強迫性地治好了。」

  簡直可怕。

  「這是件好事情,小姐。」賈維斯的回答帶著淺淺的笑意。

  托尼以為處於上風,事實上,到現在他也不知道薛書榕還和他共用賈維斯,而且越發地肆無忌憚。

  薛書榕聽著臺上的人介紹這一次的拍賣產品,小聲和賈維斯聊天。

  「對了,上次的……」

  「砰!」

  在所有人猝不及防的時候,一道黑色的身影掠過,長刀稍縱即逝,瞬間割下參加拍賣的一位富豪的頭顱。

  「啊啊啊——」

  一時間驚恐的尖叫聲壓過了麥克風的聲響。

  薛書榕一躍而起,飛速追了出去。

  別人看沒看清她不知道,但她的的確確看到,那個人是死侍!

  「你不要再逃了!快站住!」

  眼看對方要消失不見,薛書榕拿出魔杖準備指向死侍的時候,兩旁的牆壁飛掠幾道鬼影,迅速沖薛書榕的方向飛過來。

  「該死!」

  她被困擾住,只能暫時停下步伐。輕鬆逃跑的死侍又折返回來,從高樓跳到地上,順便打暈幾個追出門的保鏢。

  「嘿,你可以嗎?」

  他揮舞幾下長刀,只能劃破鬼怪的影子,造不成任何實質的傷害。

  「我自己來就可以!」

  薛書榕一遍遍念起咒語,費了半天功夫,總算消除全部的鬼怪。

  她收回魔杖,有些失力地踉蹌幾下,晃晃腦袋,這才望向死侍:「你為什麼殺了他?以及,你想逃到哪裡?」

  「我的任務。」

  死侍站得遠遠的,仿佛她在一夜之間變成了洪水猛獸:「任務完成,我該回去了。」

  「那你……」

  「啊哦,時間不早,我還得順路去買最新一期的《花花公子》,不知道這一次誰會登上封面呢?還是保留一下懸念吧否則……」

  薛書榕走到他的面前。

  死侍也跟著倒退幾步。

  「你想和我跳探戈?」她面無表情地道。

  「想法不錯。或許我們可以去泰坦尼克號上……」

  「韋德。」

  死侍瞬間噤聲不語。

  薛書榕是通過娜塔莎才瞭解到死侍的情況。他叫韋德,原本是個特種兵,為了治療癌症加入X武器計畫,身體得以繼續存活下去,容貌卻被毀壞了。

  怪不得他一直將自己裹得嚴嚴實實。

  「你在害怕?」她盯著死侍,眼睛一眨不眨。

  「我怎麼可能害怕……」死侍的話剛說了一半,立即手足無措地舉起手,「哦哦哦你要幹什麼?嘿,這是在佔便宜!」

  薛書榕抱住他,像兄弟一樣大力拍拍他的後背,發出砰砰地響聲。

  她鄭重其事地道:「謝謝你救了我這麼多次,我由衷地感謝。」

  死侍再次消音。

  「皮膚不是大問題,」客氣的擁抱適可而止地結束,薛書榕後退一步,難得表情認真,「要不要去美容院試試?我覺得看起來不太嚴重。」

  「……」

  「別說你的錢都花光了,好吧好吧,我們退一步講,用黃瓜片敷一敷?」

  「……」

  「嘿,別沮喪,如果……」

  「我只有一個請求。」死侍低低地出聲。

  「什麼?」

  「要不要和我度過一個火辣的夜晚?」

  「……」

  薛書榕僵著臉,狠狠一下踩中他的腳趾頭。

  「噢噢難道剛才的擁抱不是性暗示嗎?」死侍疼得抱腳跳了一圈,「沒關係,當你體會到這種美妙的感受後就不會害羞了!」

  呼……

  世界如此美妙,她卻如此暴躁,這樣不好,不好。

  「去死吧!!!」

  「冷靜!嗷嗷冷靜一點!」

  薛書榕說不上這樣的行為到底是不是正確的。

  她算是主動和解的舉動或許能讓死侍對自己的臉釋懷一些,但後遺症相當明顯,名為死侍的狗皮膏藥又黏了上來,還硬要說是她告白,他們兩情相悅,就差最後一步——

  嗯,下次打得狠一點吧。:)

  假期過了一半,薛書榕在努力提升信仰值的同時還不忘訓練體術。貝絲教練因為案件的問題調去別的州,她乾脆跟著娜塔莎練習搏擊。

  經過實戰證明效果顯著,不怕死來調戲的死侍從開始虛張聲勢的呼痛到後來一臉驚險地避過。

  騷擾也少了一些。

  除去麻煩的生活之外,偶爾也需要和朋友們一起度過悠閒的下午茶時間。薛書榕難得耳洞清淨,她聽著一堆女孩嘰嘰喳喳地討論學校裡哪個男孩最帥氣,哪個女生表面一套背地一套,竟然都不覺得煩躁了。

  「……米莎?米莎?你覺得呢?」

  「我和你們想的一樣。」薛書榕回過神,連忙敷衍一聲。

  「這麼說你願意去參加聚會了?」

  ……什麼聚會?

  薛書榕冷汗都下來了,但有不能暴露她壓根沒聽的事實,只能苦逼著臉點頭。

  「嗨,有你的!我還以為你要像個老修女一樣活著!」

  「說起來,米莎,你最近在做公益活動?」

  「呃,是的。」

  「要不要試著資助別人?像那些貧民區的孩子,上不起學的,可以資助他們,我的父母就在搞這些。」

  薛書榕點點頭:「這個可以。」

  等到她再過一段時間吧。

  不論如何,要把這該死的魔性值壓下去。睜眼就是鬼怪的臉,擱誰都要瘋掉。

  女孩們無營養的談話又轉到吐槽自家父母的可怕習慣上。

  電視上播放的新聞成為了背景音,薛書榕瞟了一眼,忽然愣住了。

  螢幕上正在播報一個有趣的專題,大意是「那些和死神擦肩而過的幸運傢伙」之類的。讓薛書榕感到驚悚的是,上面幾個哈哈大笑談論自己可怕經歷的人,她都眼熟。

  帶著孩子的年輕母親、中年紳士、以及面容嬌美的空姐……

  不都是。

  上次一起坐飛機的人嗎。


第47章 危機

  「……米莎?」

  「不不不,你們先不要理會我。」薛書榕調大了電視頻道的音量,目不轉睛地盯著他們的回答。

  主持人笑著問:「能給我講講你上一次的恐怖經歷嗎?」

  「是這樣的,我在回農場的途中車突然爆胎,下車之後打算換一下備胎,後面的一輛卡車失控撞上來,把我的車直接撞扁!」倖存者比劃著動作,「就差這麼兩秒!當時如果遲一點,現在就和你們吃的塗滿果醬的吐司麵包差不多了!」

  「哦……」

  主持人受不了地搖搖頭:「我可不想再吃吐司麵包了,尤其是番茄醬。那你呢?這位女士?」

  「感謝上帝!我的兒子……」

  ……

  談話還在繼續,薛書榕從電話旁抽出一張紙,拿起筆在上面做筆記。

  「你對這些感興趣?」佩妮有些疑惑地問。

  「算是吧。」

  這次節目只請了五個人,但面貌都似曾相識。她做了一個比對,把幾人的時間順序作整理。

  中年男人、年輕的母親經歷兩次驚險意外,而剩下的三人只經歷了一次。再加入她自己遭遇意外的時間點加入進去,大致捋出來粗糙的順序。

  根據簡單的樣本資料來看,除去其他未出場的人,依次的順序為:中年男人、薛書榕、年輕母親、空姐、一名亞裔留學生,最後是名普通的白領。

  如果沒想錯的話,接來下就是那名空姐——

  就在這時,直播的錄製現場突發事故,房頂瞬間塌陷,直直砸向還在舞臺中央的幾人!

  薛書榕噌地站起身。

  「喔噢噢噢噢!」

  其他幾個女生震驚地捂住嘴巴,也被嚇呆了。

  沒錯,這果然是《死神來了》!

  在那次接佩妮時乘坐的飛機差點遇難,多虧她的魔法升級,才救了大家一命。也是從那次開始,他們被死神盯住,恐怖的死亡順序已經開始圍繞著他們一圈圈地進行。

  倖存者被邀請到這裡,那麼剩下的人呢?是否已經死亡?

  薛書榕不寒而慄。

  不對,飛機的經濟艙裡至少有幾十個人,如果有這麼多人近期死亡,一定會有報導的吧,她應該會注意到才對。

  所以……到底是哪一步出了問題?

  她把筆擱下,對佩妮急匆匆地說:「抱歉,我還有事,下次再聚吧。」

  「米莎?」

  「再會!」

  薛書榕抱起大衣跑了出去,戴上耳機問:「賈維斯?」

  「小姐,我在。」

  「上次乘坐航班時有一位中途下去,幫我查一下他的聯繫方式。」

  「好的。」

  薛書榕一路上跑得飛快,從未有過的對未知的恐懼和渴求讓她熱血沸騰,幾乎要燃燒起來。

  一進門,她打開電腦,記住賈維斯查出的資料:「田納西州……嗎。電話……好的,我知道了。」

  那天突然說自己身體不適的年輕人下了飛機,按照以往的套路,或許他預知到死亡,才會如此驚慌。薛書榕的指尖點動,撥通電話。

  「嘟——嘟——」

  「這裡是博特勒家,請問你是?」

  「您好,我是艾威德的校友,找他有點兒事情,他在嗎?」

  那端沉默片刻。

  「艾威德……艾威德他……前天出車禍不幸去世了。」

  薛書榕頓時懵住了。

  「我……不,很抱歉,我才知道……對這件事我深表遺憾,他是個很好的人。」

  「謝謝你的安慰。」對方的抽泣聲還在繼續,「還有事情嗎?」

  「沒有了,非常抱歉,夫人,希望您不要太過哀傷。」

  電話掛斷。

  唯一的線索中斷,薛書榕咬咬唇,忽然想到什麼,讓賈維斯找出一張機艙的座位分佈圖,把幾人的座位都標了出來。

  「31D、33D、37D……」

  她一個個標出來,黑色的座位號越發觸目驚心。原來,D字排列的座位竟然成為了一道死亡的迴圈!

  但是當時的空姐又是怎麼回事呢?

  對了,那名中途下飛機的男孩空著的座位是35D,大膽預測一下,當時是由這名空姐負責,因此她成為了頂罪羊。

  可是男孩已經死亡,又怎麼會把空姐再算上呢?

  不對……

  薛書榕一步步推翻想法,自己也有些糊塗了。

  她在查看資訊的時候,彈出最新的一條新聞——直播間房頂突然塌陷,造成三傷,其他人幸運躲過。受傷的人有空姐、亞裔學生和白領。

  薛書榕有種預感,這個資料說明死神已經沒有了耐心,想讓他們一起死亡,完成第二個輪回。

  然而這些傢伙出奇地好運,又躲過一場災難。

  下一輪的話,薛書榕排在第二位。

  「賈維斯,我最近是不是看起來很倒楣的樣子?」

  她癱在座椅上,有些心力憔悴。

  被死神盯上,結局應該是無解了吧!要怎麼去化解啊真是沒完沒了了!

  「小姐,你要休息嗎?」

  「房子重建的進度怎麼樣了?」

  「預估還需要一個月零兩天。」

  「我想念那個大房子……」

  薛書榕哭唧唧地抱住靠背,一臉哀怨:「死也讓我找個好的地方吧!」

  再加上一堆作孽的鬼魂,以及上次莫名的爆炸還沒解決……想想就夠糟心了。

  「不行,我得聯繫那幾個人……」

  如果順序被打亂,或是出現問題,她應該事先提醒一下。

  賈維斯焦急的提示突兀地響起:「小姐!請保護好自己!」

  「轟——」

  電腦爆炸了!

  如果不是賈維斯及時提醒,薛書榕不至於死亡,但肯定會受不小的傷。

  她踉踉蹌蹌地拿起魔杖向外跑,為了避免傷害無辜,薛書榕直接沖向沒有人的公園。但死神自從第一次的攻擊失敗後,似乎已經偃旗息鼓,一路上風平浪靜,什麼事都沒出。

  薛書榕忘記拿衣服,凍得抖抖索索,又不敢挪位置。

  半天,她實在受不了了,打通托尼的電話。

  電話的另一端,鋼鐵俠托尼和班納教授站在一起,半空中浮現兩團複雜的虛擬網路構造,一個是璀璨的金色,另一個則是如血液般鮮紅的赤紅色。

  「這是什麼?」班納教授問。

  「新發現。」托尼神采奕奕,還沒來得及解釋他的偉大創造,賈維斯提示有他的電話。

  「米莎?」

  「……你怕麻煩嗎?」

  「什麼?」托尼有些茫然。

  薛書榕可憐兮兮地問:「能不能給我帶一件衣服?能擋風的那種?」

  鋼鐵俠的戰衣比較結實,萬一出現事故,大概……跑得比較快吧。

  「……」

  「賈維斯,定位座標,送件衣服過去,順便把她接過來吧。看來我們的好女孩過得不太妙。」

  「好的,先生。」

  看情況死神暫時不會光顧了。薛書榕拒絕去托尼那兒,萬一被牽連著整棟大樓受到重創,她就是打工一千年也還不清這些錢。

  她試圖同倖存的幾人溝通,無奈他們都不相信有這麼荒謬的事情,儘管遭遇幾次災難,他們依舊認為只是最近比較倒楣。

  不過看樣子大家似乎都有神靈保佑,暫時沒有出問題。

  薛書榕只能一邊尋找突破的方法,一邊隨時關注他們的訊息。好在最近一段時間死神沒有任何的舉動,也算是得到暴風雨的寧靜前夕。

  距離升大學還有幾個月的時間,最後幾次SAT成為所有臨時抱佛腳的動力。

  佩妮還有好幾門沒有拿到B以上的成績,薛書榕整天拉著她補課,連出去玩的次數也被限制了。

  「嘿,我現在和那些討厭的書呆子有什麼區別?」

  「想當演員嗎?」

  「想。」

  「那就乖乖寫!」

  佩妮說不清這兩者之間有多大的關聯,但她被薛書榕繞了進去,莫名覺得好像很有道理的樣子。

  於是,臨時補習班正式成立。

  薛書榕一邊記錄最新的資料,一邊盯著佩妮,保證她沒有走神。突然,手機上的新聞顯示,新的一輪死亡襲擊又開始了。

  ……受害者目前生死未蔔。

  薛書榕把東西一樣樣地裝進書包。

  「佩妮,聽著,我有些事情要處理,暫時不會出現在學校了。有問題電話聯繫,不要偷懶。」

  「你要去哪兒?」佩妮扔下筆問。

  「去……去處理一些私人事務。總之,我很快會回來的。」

  她得要想辦法解決目前的窘況,否則根本沒辦法正常生活了!

  「拜拜!」

  薛書榕安撫性地抱了一下佩妮,匆忙趕往學校的大門。她得趁著這一輪沒有進行到她的頭上,去房屋把重要的東西都拿出來。

  再這麼毀下去,土豪也要變成窮光蛋了。

  「的士!」

  薛書榕攔了一輛,坐進去,報出自己的地址。

  「你看起來很著急,有問題嗎?」司機從後視鏡看著她。

  「有急事要處理。」

  「別擔心,上帝會一直眷顧好人,願上帝保佑你!」

  薛書榕笑著說:「謝謝……」

  她看著後視鏡上顯示的司機的模樣,臉色變得有些奇怪:「我好像見過你。」

  這個男人不就是她上次僥倖逃過空難,乘坐的士去找佩妮時搭過話的司機嗎?

  ……就連說的話也一模一樣。

  「是嗎?」司機露出有些過於冷淡的微笑,和他看起來溫和老實的面容一點兒都不吻合。

  等等!

  「我要下車!」

  薛書榕話說得太遲,只見司機方向盤一轉,直直沖向旁邊的大卡車!

  「砰!」


第48章 度假

  薛書榕的身體第一反應就是打開車門跳了出去。

  從死亡到存活,只需要一秒鐘的時間。

  她滾落在地上,手肘、膝蓋,臉頰多多少少都受到了磕碰。鼻息間柏油路的味道刺鼻難聞,依稀能聽到周圍亂糟糟的喧嘩聲,有人跑過來,大聲叫嚷著什麼。

  薛書榕一手撐在地上坐起來,不禁蒼白著臉倒吸一口冷氣,手肘被擦傷的部位刺得她一陣火燎火燎的疼痛。

  她踉踉蹌蹌地站起身,正準備過來扶她的路人望向後面,忽然驚慌地大叫:「不!」

  「轟隆——」

  後背灼熱的烈焰瞬間爆裂,像有一隻力大無窮的怪獸,狠狠將她撞開。薛書榕的腦袋嗡嗡作響,眼前的世界變成白茫茫一片,什麼都看不清。

  她重重砸到一邊的綠化叢裡,頓時不省人事。

  「這是怎麼回事?!」幾名消防員跳下車,快速跑到車禍的現場。

  「瞧,就是那個好心的傢伙半壞事。」

  原來有個好心的司機拿著滅火器過來,竟然疏忽地把發動機艙蓋打開大半,火勢得到更多的氧氣燒得更旺,從而導致一場爆炸。

  「快叫救護車!司機呢?」

  「這種情況不死也被燒焦了。」

  「該死……」

  很快,救護車的鳴笛聲越來越近,駛向突發事故的地方。

  「家屬呢?」

  他們從薛書榕的大衣口袋裡掏出手機,給唯一的緊急連絡人打電話。那端嘟了一聲立即接通,是年輕的溫和男性的聲音:「你好。」

  「請問是賈維斯先生嗎?您的家屬遭遇車禍,需要您……」

  「馬上就會有人過去了。」

  醫護人員微怔,又忍不住多嘴一句:「如果您是病人家屬的話,請過來一趟,有些流程需要家屬簽字。」

  名為賈維斯的男人緘默片刻。

  「會有人過去的。」他說。

  「……好的。」

  掛掉電話,幾人互相對視一眼,無奈地搖頭。

  又是個複雜的家庭。

  ……

  「……她怎麼樣……」

  「……傷口……」

  好痛……全身上下……像被拆過一遍……

  薛書榕痛苦地呻.吟一聲,慢悠悠地轉醒,首先看到的是醫院白茫茫的天花板。

  「我這是……」

  她一張口,發出的聲音嘶啞難聽,把自己給嚇了一跳。

  「你總算醒了。」

  娜塔莎及時地遞給她溫水,讓薛書榕抿了幾口。一動,後背撕裂般的疼痛瞬間讓她皺起眉,手緊緊掐住被子,低低喘.息幾聲,臉頰越發蒼白無血色。

  「我……」

  「你需要休息一段時間,」娜塔莎幫她捋順頭髮,坐在床邊,「後背多處受到燒傷,不過你放心,恢復後一定不會留下任何疤痕。」

  「我活下來了。」

  薛書榕喃喃重複幾遍,不禁長舒了口氣:「還好還好……」

  娜塔莎抿抿唇,目光複雜。

  「車禍的原因調查清楚,是司機疲勞駕駛,爆炸完全也是意外。」

  「司機死了嗎?」

  「是的。」

  又是意外,都是死神慣用的手法。他只不過將百分之五十的幾率放大,就像薛定諤的貓,本來僅僅只是可能,被死神硬生生地揭開那個盒子之後,留下的只有一隻死得不能再死的貓。

  只不過這次她竟然僥倖活下來了。

  「由於傷口不便,我已經讓他們提前回去。」

  「他們?」

  「你知道的,其他幾個人。」

  薛書榕眨眨眼,嗓音低啞地說:「謝謝你們。」

  【度假模式開啟——度假期間,傷口和精神力會加快恢復,同時在這段時間將無任何干擾,度假地點隨機。

  金額:1w美元

  時間:15天

  是/否】

  沒有任何干擾?

  薛書榕眼睛一亮,毫不猶豫地選擇「是」。

  她好長時間沒有休息,雖然價格有些奢侈,但值了!正好趁著這段時間想想該如何對付死神。

  【度假地點:復仇者大廈

  時間:15天

  祝您有個美好的假期!】

  所以——

  「娜塔莎。」

  「有問題嗎?」

  薛書榕虛弱地拉住她的胳膊:「帶我去你們住的地方養傷吧!」

  「我們中間混進一隻雜魚」就是托尼目前心情的寫照。他還在研究關於人工智慧機器人的問題,薛書榕一瘸一拐地來回晃悠,擾亂了他的思路。但面對那張可憐兮兮的無辜的小臉,他又說不出掃興的話,只能背後催促佩普再找幾個靠譜的醫生。

  「這些機器人兵團能代替你們的存在?」

  「當然無法代替,但可以避免一些麻煩,要知道超級英雄也是有私生活的。」

  「不過,等你研究出來之後,賈維斯就不是唯一一個擁有智慧的人工智慧了吧。」薛書榕一臉期待,「那是不是能把賈維斯……」

  「沒門。」

  儘管有備用智慧「星期五」的存在,托尼對賈維斯還是有種老父親對兒子的親切之情,說什麼也不會送掉。

  「……好吧。」

  薛書榕本來也沒有指望托尼能送給她,只是說說而已。現在的她,也算是「擁有」賈維斯,然而托尼並不知情。

  她有種惡作劇得逞的幼稚愉悅感。

  結束每天的散步之旅,薛書榕回到房間,繼續進行日常分析。她拿出畫得亂七八糟的筆記本,頭也不抬地問:「賈維斯,今天的情況呢?」

  「無任何傷亡,小姐。」

  奇怪……

  薛書榕絕對不相信死神會輕易放棄,她擔憂的是,度假時間過去後,新的一輪死亡又要開始。

  死神為了她竟然以間接的方式露面,不知道是幸運還是不幸。

  「小姐,既然是一個迴圈,是否應該考慮別的因素?」

  「你的意思是?」

  「當一件事情按照其固有的順序進行時,出現干擾的因素,一般都會選擇排除。」

  薛書榕接著賈維斯的話繼續說:「所以,那名空姐原本沒有任何關係,只是因為——因為——對了!」

  她頓時恍然大悟。

  「是她幫助那名學生下飛機,因為干擾了這個迴圈,才被納入整個死亡的輪回!沒錯!」

  如此一來,薛書榕終於明白她為什麼也會被死神盯上。她拯救了整架飛機上的乘客,破壞空難的幾率事件,比空姐要干擾得更加厲害,所以火力的主要目標便放在她的身上。

  她只後悔當初因為膽小,《死神來了》系列只看了一點點,知道是恐怖片,但具體的原因和解決方法卻一無所知。

  片到用時方恨少啊!

  「那有什麼解決的辦法呢?正面和死神硬來的話,我根本打不過他。」

  「咚咚咚!」

  落地窗的玻璃傳來輕叩的聲響。

  薛書榕回過頭,看到死侍扒拉在窗戶外面,歪頭盯著她。看不到他的面罩裡的表情,但那副欠扁的樣子讓薛書榕仿佛聽到一陣笑嘻嘻的不著邊際的胡扯。

  開,還是不開?

  護衛隊的機器人比她的思考更快一步,嗖嗖幾聲,死侍瞬間就被打下去。

  薛書榕:「……」

  那傢伙應該沒事吧……

  她合上筆記本,打算休息一會兒。一個轉頭的時間,死侍像只蜘蛛似的又趴到玻璃上,手心還拿著機器人的殘骸,一陣猛拍玻璃。

  「……」

  薛書榕真有種想拿藥把這只大毒蟲噴下去的衝動。

  她僵著臉拉開玻璃。

  「嘿,」死侍倒是不著急了,他一手扶住玻璃的邊緣,從口袋裡掏啊掏,掏出來一把蔫嗒嗒的花,「聽說你受傷了,我來看看你。不得不說,那些鋼鐵大傢伙對朋友一點兒都不友好,我花了點時間讓他們安靜下來。智者能從沉默裡尋覓智慧,他們真應該好好學習。」

  ——你才是最應該閉嘴的吧!

  「快接著!」

  薛書榕面無表情地說:「你知道這叫什麼嗎?」

  死侍愣了一下:「……玫瑰?好吧好吧我肯定猜錯了!嗯我想想,還有——風信子?」

  大難不死,還被送了一束雛菊,偏偏對方還一臉懵的樣子,她的心情頓時有些複雜。

  是揍左臉呢還是右臉?

  「等等我記得那個倒楣蛋有說過雛菊……」

  「砰!」

  死侍第二次被護衛隊打中,連人帶花悲慘地掉下去。薛書榕的嘴角抽了抽,正打算關窗戶的時候,一隻手「啪」地拍到窗戶上,死侍維持著怪異的姿勢又爬了上來。

  「我得……我得教訓教訓這些不懂事的傢伙……」

  他鄭重其事地把花硬塞到薛書榕的手上,淩空一躍,找那幾個機器人打架去了。

  余留薛書榕一人捧著花莖都爛掉的蔫花哭笑不得。

  度假時間的確是沒有危險了,但能把某只大.麻煩也遮罩到外面可以嗎?

悠于 2017-1-29 23:50

第49章 條件

  地點:復仇者大廈

  時間:第十四天

  「今日最新新聞,有一名男子在等待紅綠燈時,不慎踩到有漏電電線的水窪裡,當場斃命……」

  薛書榕看到螢幕上顯示的打著馬賽克的死者照片,憑藉著對資料的熟悉度,她瞬間就認出對方的身份。

  ——又有人死了。

  假日剩下最後一天,按照迴圈的順序,下一個又是中年男人。

  「我該怎麼辦?」

  薛書榕焦慮地站起身,來回走動。

  他要做什麼?示威?證明沒有人能夠逃離死神的魔爪?

  不行,她必須得主動應對,心存僥倖是不可能的,可以說,那次的的士司機應該就是死神對她的二次警告吧!

  她應該……

  「咚咚咚!」

  「請進。」

  娜塔莎走進來,照例詢問道:「今天怎麼樣?」

  「還好,就是後面有些癢。」大概是傷口結疤的緣故,又加上心裡煩躁,薛書榕越發地坐不住了。

  「你最近似乎有些焦躁,有問題嗎?」

  這些事情一時半會解釋不清,更何況,薛書榕並不想透露太多,或許會讓他們產生防備心理。

  她歎了口氣。

  「娜塔莎,死亡最害怕什麼?」

  「當然是新生。」娜塔莎碧綠的眼眸望向窗外,「你忘記死侍的體質了嗎?他之所以能活下去,正是因為癌細胞和自愈的能力形成一種微妙的平衡,不斷破壞,不斷自造,既不能死亡,也無法得到生命。」

  「這種平衡……」薛書榕靈光一閃,「一旦被打破了呢?我是指,阻止破壞。」

  「這不是長久的辦法。」

  「但足夠讓他憤怒!」

  「『他』是……」

  薛書榕不由分說拉住娜塔莎的胳膊,腳步急促地邁出門:「托尼在哪?我有事情要找他幫忙!」

  「由我來為你們導航。」賈維斯溫和的聲音恰當響起。

  正在和班納教授談論問題的托尼發現薛書榕興沖沖的身影,一手撐在桌面上,眯起眼睛道:「麻煩鬼又來了。」

  「嗯?」

  班納教授看到薛書榕,忍不住搖頭笑了笑。

  「你不是要招攬她嗎?」

  「在不打擾實驗的前提下,況且她可不是我的床伴。」托尼聳聳肩。

  班納教授倒是很喜歡薛書榕的性格,她比他想像中的要更加生氣勃勃,不,可以說,從一開始的有些畏畏縮縮,薛書榕一直在成長。他雖然從不說出口,但靜靜的觀察足夠說明很多問題。

  比起肩負著灰暗往事的他們來說,薛書榕要活得明朗的多。

  「嘿!早上好!」

  「早上好。」

  回答薛書榕的是班納教授帶著笑意的問候和托尼懶洋洋的敷衍。

  「我有一個請求,希望你能夠答應!」

  「我是不會把賈維斯給你的。」托尼挑了挑眉。

  「不是這個。你能借我幾個護衛隊的機器人嗎?」

  「如果我說不能呢?」

  「那我就磨到你同意為止。」

  「……」

  很好,這很薛書榕。

  托尼有些頭痛地揉揉鼻樑,被她耍賴似的行為弄得沒了脾氣:「多長時間?」

  「不知道。」薛書榕怕他不借,又補上一句,「呃,大概有一個月左右吧。」

  「你要幹什麼?進攻阿富汗?解救第三世界?」

  「請放心,不是什麼危險的舉動。」

  「隨便你,神盾局盯得緊,不要出紕漏就好。要幾個?」

  薛書榕伸出一隻手:「五個。」

  這毫不猶豫的獅子大開口的豪邁氣勢鎮住了幾人。

  托尼安靜幾秒,忽然勾起唇:「酷!好,讓賈維斯安排吧。」

  薛書榕轉身走了幾步,想到什麼,又回過頭:「如果真出了問題呢?那邊怎麼辦?」

  他的回答一如既往的自信到目中無人。

  「不用理會,我能解決。」

  薛書榕笑起來。

  「我明白了!」

  ……

  用托尼的護衛隊能做什麼?

  薛書榕這幾天請假沒有回去,她在無人的郊區暫租一間房屋,每天複習功課鍛煉身體,壓根沒有受到影響。

  身旁的大傢伙也安靜地待著。

  「賈維斯,有問題嗎?」

  「一切正常,小姐。」

  薛書榕整理好沙發墊,坐在上面,安心地小憩一會兒。

  鼻息傳來一陣奇怪的味道。

  「砰!」

  一道鋼鐵的臂膀抱住薛書榕,飛速將她帶出去!

  煤氣罐爆炸,房屋玻璃都被瞬間沖爆,紅黑色的火焰長著大嘴吞沒了一切,他們還沒緩口氣,毗鄰的槐樹突兀地倒下去,差點砸中他們。

  「喔噢!」

  耳旁的風獵獵作響,飛揚的長髮差點被枝杈勾住,好在虛驚一場。薛書榕躺在機器人的懷裡,不動聲色地握緊魔杖,屏息觀察動靜。

  過了幾分鐘後,她說:「把我放到草坪中間。」

  機器人依言放下去。

  「你還想幹什麼?」薛書榕望著天空,「只有這點本事了嗎?!」

  突然,天際一道黑色的點越來越大,直衝衝地超薛書榕的方向飛過來。不用她開口,賈維斯先她一步下了命令。

  機器人的一躍而起,抱住那顆高速行駛的導彈甩出去!

  「轟——」

  果然,沒有任何影響!

  薛書榕一直有一個猜測,那就是死神和超級英雄們不是一個系統內的產物,他的意外幾率無法影響到護衛隊們。按理說,上一次美國隊長救了她應該也算入死亡迴圈當中,但事實證明,他一點兒影響都沒有。

  這說明,托尼製造的機器人也不會因此而受到任何影響!

  既然其他幾人不相信這麼多的巧合,她只能用一些強制性的措施了。比如說,讓這些鋼鐵傢伙二十四小時輪流監視,在關鍵時刻救他們一命。

  就算死神徹底起殺心,選擇臨時替換順序,也無法成功。

  死神想殺了他們,她偏偏要從死神的眼皮子底下將他們救過來!

  就正面杠上了!

  賈維斯負責總的進程,稍有不對就會對機器人的行動作出調整指示,避免出差錯。

  屆時,無法完成輪回的死神,對他們束手無策的死神,會不會因此而暴跳如雷?

  「賈維斯,其他人的情況如何?」

  「小姐,請抬頭。」

  虛空投影出巨大的螢幕,上面即時記錄其他幾人的行蹤。突然,兩塊螢幕倏地黑屏,雪花屏跳躍幾下,新的場景又展現出來。

  「太棒了!」薛書榕差點笑出聲。

  螢幕上的兩人驚慌失措地抱住機器人不放手,但他們的確躲開了死亡的陷阱。那邊危險消失,又有兩人突然遇險,及時被機器人救出來。

  她幾乎能想像出死神該如何憤怒。

  「現在想死也死不了了。」

  薛書榕摘掉一個藍牙耳機,向前走了幾步:「你沒有話要和我說嗎?如果執意這麼下去的話,我不介意。」

  她的危險夠多了,每天謹慎細微已經成為常態,再多一樣也無所謂。

  看誰更有耐心!

  驚慌失措的鄰居跑出來,是個五十多歲的即將邁入老年的老古板。他正準備說什麼,眼神忽然一變,蔚藍色的眼珠隱隱泛著烏黑的色澤,看起來尤為古怪。周圍仿佛開始彌漫黑茫茫的霧,人就站在面前,薛書榕卻看不清他的真正長相。

  蒼老的聲音緩慢響起:「你要和我作對嗎。」

  他的音色很奇特,是一種含糊不清的、飄忽不定的聲音,卻又讓聽者心裡一陣寒意。

  「我想活,」薛書榕誠懇地回答,「我們來做個協議吧。」

  「你有和我談條件的資格?」

  那雙冷淡的眼睛盯著薛書榕,像是在看她,又像是穿透她的軀體在刺探裡面的靈魂。

  「我想你還不清楚目前的情況。我可以把這些倖存者帶入基地,把他們變成生化人,屆時不但死不了,他們還會比你想像中的人類活得更久。」

  「但他們還是會死。」

  薛書榕抿了抿唇,表情鎮定:「我還會讓死人複生的魔法,你知道嗎?」

  「……」

  「雖然很耗費力氣,但我不介意用一次。如果你執意要繼續盯著我,那麼我將會去把那些人復活,為了活下來,我什麼事都能做得出來。」

  死神一言不發。

  他沒有說話,薛書榕卻感到一股莫大的壓力,排山倒海的氣勢簡直快將她壓塌。她的雙腿不聽話的顫抖,面色蒼白,額頭上冷汗涔涔。

  但她的背依舊挺得筆直,下巴高高昂起。

  「代價。」

  「代價是——」薛書榕雙手握緊,「我預言,我活不到二十五歲。如果正確了,我的命是你的。如果錯誤,我把這條命給你。」

  恐怖的威壓讓薛書榕的身體幾近崩潰。

  死神的聲音忽近忽遠:「你的性命不值得。」

  「……好。」

  薛書榕說:「再加一個賭注,這一次你的目標只有我一個。我不借助他們的力量,日落之前還沒有死的話,五年之內不能再找我的麻煩。」

  「……」

  隱沒于黑霧中的死神表情捉摸不透。

  ——開始了嗎?

  開始了!


第50章 神衛

  距離落日還有兩小時零四十三分鐘,薛書榕性命堪憂。

  她先死神一步,使用漂浮咒飛到半空,奇怪的是,她沒有去森林之類的寬闊地帶,反而沖著市區沖過去。

  「嗖——」

  高聳的大廈越來越近,薛書榕向上一躍,恰好落在天臺上。

  近在咫尺的電視塔晃悠一下,發出喀啦喀啦的響聲,鋼鐵架子氣勢洶洶地朝著薛書榕的方向掉下來!

  同一時間,準備好的同伴們也開始出動了。

  順路飛過的鋼鐵俠瞬間從高空墜下,一手扶住搖搖欲墜的架子,跟著的護衛隊們井然有序地上前,把建築物恢復原狀。

  「喔噢,」托尼看起來非常輕鬆,「世界沒有我可不行。」

  薛書榕望著他的動作,勾起一抹笑容,轉身打算離開。不遠處正在狹窄街道上火拼的犯罪團夥,不知是誰的槍走了火,子彈偏離軌道,竟然飛向了漂浮在半空的薛書榕。

  「砰!」

  子彈打在盾牌上,發出輕微的叩聲,旋轉的盾牌下一秒又回到美國隊長的手中。

  「嘿,技術不錯。」班納教授笑容溫和。

  「只是向你展示一下我的技術而已,」史蒂文若無其事地收回盾牌,「剛才似乎擋了什麼東西?」

  「誰知道呢。」

  沒錯,這才是薛書榕的全部計畫。

  度假時期,因為完全遮罩了麻煩們的存在,她坦白情況,和其他幾人商量了一下。

  超級英雄們表示死神的存在完全不科學!

  薛書榕:「……」

  ——你們的存在科學嗎?!

  既然死神和她玩高概率事件,那麼她打算用同等的方法來回饋死神。前提條件是不尋求他們的幫助,但若是他們無意間幫了薛書榕,就無法構成違約了。

  概率這種事件很難解釋得清。

  而現在情況就是死神和她明顯知道薛書榕是違反了約定,但卻找不到任何的理由反駁。

  因為是「巧合」。

  瞧,死的很巧合,那麼僥倖活下來的原因也有很多種。

  生活在城市裡的超級英雄們偶爾幫助這個城市更和諧美好一點,邏輯上不存在任何問題。若要說他們為了誰,也是為了整個城市的居民。

  薛書榕說:「看來我很幸運,不是嗎?」

  「小姐,小心!」

  「(路路通)!」

  飆車黨被失控的車子嚇了一跳,轉眼間他們又重新回到街道上,恰好停在警車的面前,一切都像是場夢境。

  「搞什麼!」他們跑都來不及,一臉苦逼地被手銬銬住。

  正在跟進火拼事件後續的記者拿著麥克風喋喋不休地講述,身後的攝影師呆了一下,雙眼直愣愣地盯著夥伴的身後:「那是什麼?」

  「哐當——」

  「mobiliarbus(飛來飛去)!」

  薛書榕魔杖一揮,掉落的看板被綠巨人一手接住,放在空地上。

  直播的鏡頭直接轉向有些詭異的畫面。

  那名記者和夥伴的眼神對視,從對方的目光都能看出——這次是個大新聞!他們要加薪了!

  「大家,還記得之前的那幾個視頻嗎?這一次,神秘的東方魔法師向我們正視了奇跡!」隨著主持人手指的方向,鏡頭也對向那邊,介紹的聲音激動到顫抖,「真是太不可思議了,她究竟是怎麼做到的!噢,那是不是綠巨人!」

  原本在看新聞的人們都懵了。

  「佩妮!快看啊!那是不是米莎!」

  佩妮吃薯片的動作頓住,她瞪大眼睛,不敢置信地跑到電視螢幕前,正好此刻的鏡頭也被放大。

  上面赫然是薛書榕一手拿魔杖,清除亂七八糟障礙的畫面。

  「我的……天哪……」

  佩妮遲鈍地眨眨眼睛,想到什麼,突然比主持人還要興奮。她扔掉薯片袋,從沙發上拿起手機,當機立斷發了一條推特。

  「#我的閨蜜竟然是魔法師#(驚訝)(驚訝)」

  附上一張兩人合照。

  薛書榕還不知道她正擺脫死神糾纏的時候,佩妮卻樂顛顛的以為是特效,還順便拿她的名氣炒了炒熱度。

  「還有兩小時。」賈維斯適時提醒。

  「……」

  這時間比數學課還要難熬啊!

  地面的水管突然爆裂,薛書榕的手一揮:「mobiliarbus(飛來飛去)!」

  她飛躍到高樓的最上方,還沒站穩,腳踩的地方忽然塌陷,倒頭就栽下去。

  「嗖——」

  乘坐美國隊長的盾牌,順勢劃到另一棟大樓上,薛書榕輕鬆地跳下來。

  盾牌頃刻間又回到史蒂文的手中。

  他自言自語道:「我只是檢查一下盾牌有沒有壞。」

  這一邊,消失不見的娜塔莎穿過大樓,身手俐落地將幾人打翻在地。身後的鷹眼快速打開門,房間滴滴直響的引爆器停下來,燈光全熄。

  娜塔莎勾起唇,一手按住耳機:「賈維斯,謝了。」

  「我的榮幸。」

  ……

  還有一個小時!

  「呼……我有些累了。」

  精神力用得有些過了頭,薛書榕甩甩腦袋,打起精神快速穿過街道,身後不停發生著爆炸撞車之類的可怕事故,都被覆聯的英雄們攔下來。

  嗯,他們只是想拯救世界而已,和這個女孩無關。

  快跑!

  薛書榕奔跑的模樣像一隻獵豹,身姿舒展,修長的雙腿纖長卻有力。

  她躲過一塊招牌,腳下步伐突兀地停住,不小心踩到一根釘子。

  「該死!」

  盔甲咒失效了!

  伴隨精神力的減弱,咒語持續的時間不像剛開始那麼長,一個疏忽就栽了跟頭。

  薛書榕趔趄著停下腳步,狠狠心,直接拔掉釘子。

  腳心鑽心的疼痛一陣一陣,她咬緊唇,咒語從唇縫間崩出來:「go(盔甲護身)!」

  不遠處,幾名超級英雄都留意到這一幕。

  鷹眼有些擔憂地問:「她沒事吧?」

  娜塔莎攔住他,表情堅定:「不能幫!」

  薛書榕對他們說過,一旦正面幫助,所有的努力都將付諸東水。不到最危急的時刻,他們不能輕舉妄動。

  「賈維斯,還有多長時間?」

  「四十八分鐘。」

  薛書榕望向天邊如烈火般灼燒的雲霞,此刻的她可無法欣賞美景,那絢爛的色彩仿佛成為腳底的烈焰,把她的血液都燒幹。

  「看來我還得忍忍。」

  ——再過半小時,再過半小時她就召喚守護的神衛,不出差錯的話,可以抵擋住死神最後的攻勢。

  「小姐!」

  糟糕,又來了!

  「mobiliarbus(飛來飛去)!」

  她順勢坐到倒塌的路燈上,被帶到半空中。

  腳下是幾萬英尺的高空,薛書榕一手扶住長杆,從懷裡掏出一板巧克力,嘩啦撕開,幾乎沒怎麼嚼就吞咽下去。

  她需要高熱量的食物來恢復精神力。

  不過片刻,疲倦的大腦稍微清醒了一些。

  「真希望時間能過得快點。」

  「還有四十二分鐘,小姐。」

  「那就來吧,最後的十二分鐘!」

  坐著的路燈發出嘎吱嘎吱的響聲,薛書榕知道這是要斷的節奏,大腦幾乎是下意識的反應,把她帶到開闊的廣場上放下來。

  這兒已經被員警清場了。

  「喀啦!」

  果然,下一秒乘坐的工具斷裂成兩段。

  民眾不怕死的八卦娛樂之火開始熊熊燃燒,薛書榕回過頭,看到大螢幕上開始播放她的實況,不知道是哪兒的微型攝像頭一直在跟蹤。

  今天的事情根本瞞不住,跟何況她已經和複聯的幾位元達成友好合作的協議,終究還會暴露於聚光燈下。

  他們想看,就讓他們看看吧。

  正好讓一些心懷不軌的勢力收收心思。

  「轟隆——」

  地面瞬間塌陷,薛書榕迅速避開,她穿過不開放的中心噴泉廣場,猝不及防地被兀然冒出的水噴了一身。

  「阿嚏!」

  此時正值冬季,她凍得瑟瑟發抖。

  「dio(火焰熊熊)!」

  花盆間的大樹呼啦地一聲躥起火苗,溫度上升,薛書榕活動活動身體,站在廣場中央。

  「賈維斯,還有多長時間?」

  「三十五分鐘。」

  「砰!」

  薛書榕瞬間躲開飛掠而過的玻璃碎片,她的腳步踉蹌一下,不遠處的黑點越來越大,竟然是架客機!

  又來這招!

  大概死神也明白,一般的事故根本無法弄傷薛書榕,乾脆整一個大件的東西砸死她。

  幾個超級英雄默契地沖過去,浩克扛住大部分的力量,地板層層碎裂,懸浮在半空的托尼幫他調整方向:「向右邊!」

  真是太感謝了。

  她的精神力已經不足,再用一次飛來飛去,面臨她的將是身體虛弱的困境。

  「喀啦……轟轟……」

  地面塌陷,燃燒著熾熱火焰的大樹轟然倒塌,碎裂的石塊四濺。

  一道黑影瞬間沖到面前。

  「嘿!我來救你!」

  「別救我!!」

  賈維斯及時提醒:「還有半小時!」

  薛書榕立即拿出魔杖:「us(呼神守衛)!」

  吞沒的烈焰近在咫尺,她的臉頰被燒得火辣辣的,空氣中彌漫著一股奇異的味道。很快,被抽出的精神力讓薛書榕大腦產生可怕的空白,她的腿軟了一下,差點跌倒在地上。

  幸好有雙手扶住她。

  不論是死侍、超級英雄、還是吃瓜的觀眾都愣住了。

  一名黑髮黑眼的身穿長袍的年輕男人突兀地出現在眾人面前,他的表情溫和到淡漠,旁若無人的把陷入短暫昏迷的薛書榕放置在乾淨的地面上。

  「謝謝你把我召喚出來。」

  他眺望著陌生的世界,唇角忽然勾起久違的微笑。

  「吾名,梅林。」


第51章 告別

  薛書榕躺在地上,她似乎聽到噪雜的聲音,神志又恍惚得厲害,眼前黑茫茫一片。

  這樣的狀態持續了很久。

  耳旁突然傳來低低的吟唱,那是一種非常奇妙的語言,悅耳而靈動。薛書榕昏沉沉的大腦被一股清流驅散,疲乏的精神力逐漸恢復,她的睫毛輕輕顫抖,突然睜開。

  佇立在身前的年輕男人穿著樸素的長袍,澄澈的海藍色眼睛望著她。

  「好點了嗎?」

  薛書榕遲鈍地回應道:「……已經好了,謝謝你。」

  「時間不多了。」他蹲下去,近距離地和她對視,「所有東西只是媒介,魔法來源於本心,別想得太複雜。」

  「本心?」

  梅林伸出食指,點在她的眉心,露出微笑。

  「它就在這兒。」

  他的指尖像一根針,刺穿薛書榕的額頭,顫慄的奇妙感覺在腦海醞釀、回蕩。說著,梅林的身體漸漸變得模糊,在陽光的折射下透出金色的光暈。

  「你……」

  「如果決定,就請堅定自己的信念。」

  針戳破了朦朧的光膜。

  輕微的響聲,如泡沫破裂,他半透明的身體化為一堆金色的細碎的沙粒,一陣風揚起,沙粒被吹拂而過,天空蕩漾起金色的迷離的波浪,隱隱約約像一條龍展翅飛過。

  她仿佛聽到低沉的、古老的吟唱,耳膜微微刺痛。

  安靜的被隔離的世界瞬間打開,喧鬧噪雜的聲音又回到現實的場景中。

  「米莎!你還好嗎?」

  看到幾個超級英雄逐漸走過來,薛書榕揉揉眉心,灼熱的穿透感依然久久停留於皮膚上。

  「我很好,剛才發生了什麼?」

  「呃,很……很奇妙的事情。」班納教授在構思該如何形容,「總之,你的麻煩應該是被徹底解決了。那個傢伙到底是誰?異世界的生物?」

  薛書榕乾咳一聲:「算是吧。」

  娜塔莎若有所思地道:「你留給我的謎團越來越多了。」

  「是好事嗎?」

  薛書榕被她扶起來,意外地發現死侍還站在一邊。雖然看不到他的臉,但那副一言不發的神態,總有種蔫嗒嗒的即視感。

  她想起剛才情急之下的拒絕,抱歉地開口:「呃,我不是有意的,你一旦幫忙的話會變得很麻煩。不論如何,謝謝。」

  死侍依舊一副陰鬱的模樣:「……」

  幾人面面相窺,不知道他抽的什麼風。

  「……韋德?」

  「嘿,我受傷了。」死侍聽到熟悉的名字,沮喪地走過來,「我需要一個親吻,不,需要一次……噢噢疼!輕點兒!」

  挨揍還能發出這種意味不明的叫聲,薛書榕忍無可忍,一腳踹飛他。

  「去死!!!」

  其他人:「……」

  這場面太慘烈兒童不宜圍觀。

  ,天色漸暗,終於成功返回。

  據超級英雄們回憶,叫做梅林的魔法師和死神達成某種微妙的平衡,替她解決了麻煩。

  這場賭約是她贏了,代價是魔杖的斷裂。

  ——看來每召喚一次就得損壞一根魔杖。

  算起來,已經有三根魔杖報廢,她應該是史上最浪費的魔法師了吧。

  「賈維斯,我一直沒有問過,它為什麼會選擇我?」

  「據它說是溜得太慢,不小心被小姐抓住。」

  「……」

  「小姐在魔杖界的聲望一降再降,短時間恐怕不會有魔杖會選擇了。」

  薛書榕哀怨地問:「是我的錯嗎?」

  賈維斯忽然笑了一下。

  她戴著耳機,清清楚楚地聽到聲音穿透耳膜,仿佛有人挨在耳旁,低低地笑起來。

  模擬得過於真實的笑聲讓薛書榕有些彆扭,她摘掉一隻耳機,說:「你笑什麼?」

  「請繼續加油,小姐。」

  賈維斯的嗓音一如既往的平穩溫和,仿佛剛才人性化的情緒都是錯覺。

  「我會的。」

  她沒有糾結小細節,而是倒頭睡在沙發上。她的雙腿蜷在抱枕下麵,遮住白嫩的腳趾,像只貓兒似的縮成一團。

  薛書榕抱住軟綿綿的枕頭,半睡半醒間,迷迷糊糊地嘟噥道:「魔杖沒有就沒有吧,死神消失了,我還能休息一段時間……唔……梅林的話到底是什麼意思呢……」

  她的睡顏靜謐,大病痊癒,臉色還有些蒼白,過於單薄的唇輕抿著。

  從窗戶裡飛進一隻機器人,輕手輕腳地幫她蓋上薄被,又安靜地離開。

  夢裡,薛書榕躺在平靜的大海上,熹微的陽光溫暖,吹拂而過的風像一支搖籃曲,輕輕哼著。

  她睡熟了。

  ……

  房子總算被修好,雖然沒查出問題到底出在哪兒,但好在經過這次事件之後,護衛隊的機器人會在這片區域巡邏,保證附近居民的安全。

  薛書榕決定搬回去。

  她想念那張熟悉的大床,想念毫無忌憚的一個人的生活。

  「呼……」

  薛書榕整理好最後一件行李,躺在地板上裝死。

  「賈維斯?」

  「我在,小姐。」

  她露出開心的笑容:「和原來一模一樣,真好。」

  「叮咚——」

  「是漢尼拔先生。」賈維斯及時提醒。

  薛書榕打起精神,打開門,好久不見的漢尼拔站在門口。白色的襯衫異常貼合,他年輕英俊的面容溫文爾雅,一雙棕褐色的眼睛凝視著她。

  「漢尼拔先生?」

  「米莎,我即將離開這裡。」

  漢尼拔猝不及防的告別讓薛書榕有些驚訝:「你去哪兒?」

  「換一個新的環境,對這個城市有些厭倦了。」漢尼拔如水獺般光滑的深棕色頭髮看起來很漂亮,和他的眼睛一樣光彩迷人,「在臨走之前,想請你吃一次晚餐。」

  之前的幾次邀請都被打斷,薛書榕一直沒有機會去。

  她想起夏洛克的警告,心情有些微妙的複雜,不知不覺警惕起來,還是點點頭。

  不論情況如何,她得去一趟。

  「下個週末可以嗎?」漢尼拔問。

  「當然可以。」她笑起來。

  和漢尼拔的約定暫且放下,薛書榕最頭痛的還是回到學校該如何解釋。

  自從那天之後,她的事蹟被媒體曝光,所有的照片、視頻都被挖出來,恨不得掘地三尺找出她的所有秘密。媒體稱她為「史上最厲害的魔法師」、「第六名復仇者」,一時間炒的沸沸揚揚。

  薛書榕戴上口罩和帽子,捂得嚴嚴實實,還是被立即認出來。

  她匆匆回到教室,佩妮的大嗓門先傳過來:「米莎!」

  「噓!」

  察覺到其他人好奇興奮的目光,薛書榕拉著佩妮坐到凳子上,小聲地道:「這段時間我得避避風頭。」

  「我要問你一件事情,」佩妮難得露出嚴肅的表情,「視頻裡的都是真的嗎?」

  「嗯……廣義上解釋的話……大概似乎……是真的吧……」

  「噢我的上帝!」

  佩妮嗓門瞬間拔高,怕被別人聽見,她趕緊壓低聲音:「我以為是特效!你真的會用魔法?就像電視劇裡的女巫一樣烏拉烏拉念咒語?」

  「沒有那麼厲害,但是差不多。」

  佩妮呆住了。

  薛書榕小心翼翼地在她的眼前揮揮手:「……佩妮?」

  「我真的沒想到……」佩妮的神情有些恍惚,「米莎,我不知道該怎麼說……」

  「請不要特殊對待,事實上,現在的我和普通人一樣。」

  「當然!我只是在克制自己不要那麼快傳播八卦消息。」佩妮捂住嘴,一雙大眼睛賊亮賊亮。

  薛書榕:「……」

  她果然低估了佩妮粗壯的神經……

  「對了,校慶快要到了,這一次要和畢業典禮共同舉行,要表演一個節目嗎?」

  「說實話,這次的我……」

  【溫馨提示,每年一次的盛典請積極參加,用來增加聲望,此項目為強制性任務。】

  薛書榕頓了頓,心情頓時鬱悶了不少。

  「嘿,我們以後不在同一個學校,這樣的機會只會越來越少。」佩妮說著,情緒有些低落,「這會應該是最後一次了吧!」

  「佩妮……」

  「我的爸媽要過來了,我要向他們證明我的朋友不全是喜歡把那些輕浮的小賤.人的頭塞到馬桶裡的粗魯傢伙,所以你一定要和我上臺。」

  薛書榕斜睨她一眼,表情不善:「你又欺負別的女生?」

  「她和我的男友偷吃!」

  「所以呢?」

  「我只不過是小小懲罰她一下,」佩妮有些心虛地避開目光,「……然後搶了她的男友。」

  「……」

  「向你發誓,這是最後一次。」

  薛書榕歎了口氣:「我知道不應該干涉你的行為,但是佩妮,別再這麼做了。」

  萬萬沒想到,有朝一日她竟然會和佩妮這種性格的女孩子成為朋友。

  真是世事無常。

  佩妮眼睛一亮:「你答應了嗎?太好了!我的父母都會到場的,呃,還有我的哥哥,記得離他遠一點,他很不靠譜,千萬不要借給他錢。」

  「我明白了。」

  薛書榕有些哭笑不得。

  「對了,你的家人會來嗎?」

  「我……」她怔忪一下,「他們很忙,應該沒有時間。」

  她的家人又在哪兒呢?

  ……

  同一時間,座標,某處富人區,薛書榕的房子。

  鑲嵌於房頂的如魔方般大小的東西散發出微弱的光芒,圍繞複雜的紋路一圈圈擴散。

  房子輕微地顫動,很快又恢復平靜。

悠于 2017-1-29 23:51

第52章 校慶

  薛書榕在最後幾次考試中都拿到不錯的成績,不出意外的話,她投遞的申請再過一個月左右就會得到結果。

  關於方向,她打算進修心理學。

  她想她需要一些專業的知識來保護自己這些年能過得更加順暢一些。

  在薛書榕的監督之下,佩妮的平均成績算不上好,但足夠她申請一個算不上壞的大學來學習演員的專業知識。距離好萊塢又近了一步的佩妮興奮至極,連著幾天去pub通宵玩,瘋狂得過了頭,如果不是薛書榕攔著,恐怕她接下來的時間都會躺在家裡呼呼大睡。

  「你說過要表演節目。」薛書榕遞過熱毛巾,坐在沙發上,「有計劃嗎?」

  佩妮懨懨地把毛巾敷在臉上,聲音沙啞難辨:「該死……我差點忘了……校慶是什麼時候?」

  「週五。」

  她面無表情地道:「……別說你忘了。」

  「怎麼可能!」佩妮掀開毛巾,一股腦坐起身,「我已經想好了,作為演員出道,早期的曝光率是非常重要的。這一次我一定要盡力展示出最好的自己,所以,我決定唱一首歌!」

  「……」

  薛書榕在思考如何把佩妮唱歌像貓叫還跑調嚴重的殘酷事實說出來。

  「組合的名字我都想好了!叫『魔法師和性感美貌的金髮女郎』!」

  「……」

  「我給你解釋一下這個名字的……」

  「不,不用了。」

  ——還需要解釋嗎?

  薛書榕囧著臉:「我拒絕這個名字。」

  「好吧好吧,那就叫『性感美貌的金髮女郎和她美麗動人的魔法師朋友』。」

  薛書榕瀕臨暴走的邊緣:「根本不是這個問題好嗎!」

  她才不稀罕加上美麗動人的首碼啊!

  「隨你吧,」佩妮一副看穿她的小心思的全知模樣,「關於歌曲,我有幾個選擇。你看手機上的幾首歌。」

  「……我能不去嗎?」

  在這麼多人面前開口唱歌,如此羞恥度爆棚的事情還不如讓她去打一仗。

  「米莎~」

  「……」

  薛書榕承認她最受不了的就是女生撒嬌,根本毫無拒絕的能力。待到校慶那天真的到來時,她才發現自己做了多麼錯誤的決定。

  她遮遮掩掩地站在後臺,有些懵地看到台下黑壓壓的一片人。

  「為什麼會這麼多?」

  「全校的學生,還有家長,附近的居民,各種媒體……」

  「媒體?」

  佩妮特意拽了拽衣領,讓她豐滿的胸看起來更讓人血脈僨張。

  「我說過的,這是成名的第一步。等著吧,我將成為今天的頭條!」

  薛書榕差點給她跪了。

  「我們是在第幾個?……第三個,好的,米莎,你準備好了嗎?」

  佩妮特意學派大星的聲音搞怪也無法拯救她陷入低谷的絕望心情。

  「佩妮……」

  手機的鈴聲突然響了起來。

  薛書榕一愣,看到來電顯示是賈維斯,趕緊接起電話:「賈維斯,發生了什麼事情嗎?」

  「小姐,」那端的賈維斯聲音平穩,「不知道該如何準確解釋……總之,房子似乎有了自我思維意識,跑了。」

  「什麼!」

  她的房子跑了?!

  薛書榕臉上是大寫的懵。

  「房子怎麼會跑?不不,等會兒,它跑到哪兒了?」

  「再給半個小時,應該就能到佛羅里達州了。」

  「……」

  「史蒂夫先生他們大致還有幾分鐘就會趕到,請小姐不要擔心。」

  「我等會表演結束就趕過去!」

  佩妮打斷他們兩人的談話:「有事情嗎,米莎?」

  「不,沒什麼。」薛書榕勉強笑了一下,叮囑賈維斯後掛斷電話。

  鈴聲突然又響起來。

  她看也沒看就接通:「還有什麼問題……」

  「米莎!」娜塔莎的聲音又快又急,能清楚聽到她的呼吸快速起伏,「你的房子發生了什麼事情?是魔法嗎?有辦法阻止它嗎?」

  「我也不知道啊。」

  這下薛書榕緊張的心情完全消失不見,她僵著臉,不知道該怎樣回答自家房子莫名其妙拔腿狂奔的靈異事件。

  「啊啊要開始準備了!我的口紅在哪?」佩妮在旁邊匆匆忙忙地補妝。

  她只能選擇暫時結束話題:「娜塔莎,給我幾分鐘,等會兒我會過去的!」

  「好的,我等你!」

  聽到主持人報幕,薛書榕的腦海亂糟糟的,一直在想著房子的事情。兩人來到燈光下面,湧入視線的是擁擠的人潮,和喧鬧噪雜的議論聲。

  好吧,她已經聽到有人在狂呼魔法師的名號了。

  兩人坐在凳子上,拿好麥克風。

  薛書榕無意間掃過觀眾席,竟然看到第一排坐著身穿得體灰色西裝一本正經的托尼•斯塔克。對方留意到她的目光,戲謔地揮揮手,英俊的臉上露出促狹的笑意。

  她猜想托尼應該還沒有收到同伴們的訊息。

  「為什麼托尼也會來?」薛書榕小聲問。

  「他是贊助商啊!剛才演講的時候你沒有看到嗎?哦,瞧瞧他,胡茬是多麼的迷人!」

  「……」

  她那會還沉浸在緊張的情緒中,完全沒有在乎臺上的人到底是誰,沒想到托尼竟然會抽時間來到學校。

  音樂伴奏開始了。

  「d(再見了,我的摯友)……」

  薛書榕是第一個開口的。她的聲音清澈動聽,像在同老友輕輕敘述,台下逐漸安靜下來。她為了分散注意力,視線眺望到遠處,又發現一個熟人。

  是死侍。

  他一個人坐在槐樹的高處的枝杈上,兩腿晃悠著,看起來有些孤獨。隔著很遠的地方,他歪著腦袋,向薛書榕比了一個心。

  薛書榕微微怔忪,竟然奇異的不再緊張。

  「……herwe'ves(曾經一起爬山爬樹)

  dofloveandabc's(學習過愛和abc)

  s(我們心意相同,情同手足)

  dit'die(再見了我的摯友,友情是不死的)……」

  她的腦海浮現很多畫面,一幕幕從眼前掠過,恍如隔世。

  佩妮一張嘴,有些跑調的聲音讓台下傳出低低的哄笑,但很快,笑聲又銷聲匿跡。

  「goodbyepa(再見了,爸爸,請為我祈禱吧)

  pofthefamily(我曾是家裡的害群之馬)

  g(你曾試圖教我改邪歸正)

  g(而我卻沉迷於歌酒狂歡)……」

  佩妮的聲音有些沙啞,她的眼眶泛紅,似乎盯著台下的某處,唱得越來越投入。

  薛書榕猜,那個地方一定有佩妮的家人吧。

  「……wehadjoy,wesinthesun(我們曾擁有幸福快樂,也曾擁有陽光下的季節)

  (但那酒與歌,就像那些季節,早已逝去)……」

  她們一遍遍重複著最後的兩句,突然滿心惆悵與懷念。台下寂靜無聲,直到節目結束。

  薛書榕再一次抬起頭的時候,槐樹上早已沒有人跡。

  她和佩妮一起鞠躬,如潮水般的掌聲不斷。

  「噢,米莎,我想去找我的家人,給他們一個擁抱。」回到後臺,佩妮還沒從情緒中緩過來,聲音有些哽咽。

  「去吧。」

  薛書榕拿紙巾擦掉她的眼淚,微笑著說:「記得抱久一點。」

  那邊,佩妮前腳剛離開,薛書榕換掉衣服,戴上耳機,收拾好心情問:「賈維斯,那邊的情況怎麼樣了?」

  「場面還很混亂。」

  「好的,給我座標,我立即……」

  薛書榕突然呆了一下。她沒有魔杖,該怎麼過去?

  「對了!」

  她掀開厚重的幕簾,從拐角的樓梯衝下去,在萬眾矚目的目光下拉起托尼不由分說地向外跑。

  「嘿,你想要帶著我私奔嗎?」

  「要遲到了!」

  耳旁傳來眾人震驚加興奮的尖叫,連臺上表演的同學都暫停下來,一時間哢嚓哢嚓的白光閃得她眼睛疼。托尼大跨步地跟上去,一手遮住有些刺眼的光:「去哪兒?」

  「有點麻煩,需要你帶我一程。」

  「什麼麻煩?」

  「說起來你也許不信,我的房子……跑了……」

  「……」

  兩人到達目的地已經是十分鐘之後的事情了。

  偌大的地方被攪得一片狼藉,一個龐大的不能夠稱之為房子的巨型機器人正和他們鬥得起勁,還沒有分出勝負。

  「喔噢,你的房子?」托尼盯著上方喃喃自語,「這是用什麼能源啟動?看起來似乎有自我意識,不論是進攻還是防衛都非常靈活。」

  「嘿!除了誇讚還有別的話要說嗎!」史蒂文收回盾牌大吼道。

  「呃,還想聽什麼?」

  薛書榕不敢貿然上前,她怎麼也不明白房子為何會突然變成了這樣,像個鋼鐵怪獸。

  簡直沒辦法好好玩耍了!

  突然,巨型機器人意識到她的存在,停下動作。它盯著薛書榕,緩慢地低下頭,低沉的機械音緩緩響起:「嗨!你是米莎嗎?」


第53章 失去

  機器人突然響起的問候讓薛書榕下意識地後退一步,鋼鐵俠體貼地擋在她的面前。

  「你是誰?」她從後背冒出半截腦袋,謹慎地問。

  「事實上,我也不知道。」低沉渾厚的聲音震得他們的耳膜嗡嗡作響,「醒來之後我就在那兒,身體被困得非常難受……難受,對,可以用這個形容嗎?我想出去活動活動身體,這些傢伙卻喋喋不休,一時失控……我很抱歉給你造成了困擾,非常抱歉。」

  「……」

  薛書榕的心情有些複雜:「你的意思是,我的房子在某天醒來,突然有了自我意識,還能到處亂跑?」

  班納教授抵了一下托尼的肩:「嘿,是不是你幹的。」

  「你比我更瞭解這些,實驗成功的話,第一個『醒來』的絕對是奧創而不是這個笨頭笨腦的傢伙。」

  「我能聽到你們的對話,建議下次說壞話的時候小聲點兒。」巨型機器人盯著他們語氣不善地道。

  「啊哦。」

  托尼聳聳肩。

  「米莎,你要怎麼處理?」娜塔莎問。

  「我……我不知道……」

  薛書榕小心翼翼地同它溝通:「你還有別的記憶嗎?比如說,你是如何出生,或是有沒有其他的夥伴?」

  「很抱歉,我沒辦法給你提供任何資訊,我對現狀一無所知。」巨型機器人只有面對薛書榕的時候放緩了聲音,措辭也禮貌得多,「我看到你從我的體內……呃,這是個糟糕的詞彙,我知道你叫什麼,似乎也能感受到一些關於你的記憶,唯一糟糕的是,似乎一直存在一個傢伙在阻止我的行動……」

  「好的好的,我明白了!」

  薛書榕生怕它把賈維斯的存在公佈於眾,連忙打斷它的話。

  「那你準備怎麼辦?」

  「跟著你。」

  「跟著我?」

  「是的。」它半蹲在地上,伸出像手一樣的機械臂,「請放心,我不會再擅自行動。」

  薛書榕一手扶在鋼鐵俠的肩膀上,面無表情地道:「你得負一半責任,斯塔克先生,能告訴我為什麼我的房子金屬含量會這麼高嗎?」

  「事實上,我只是想讓你的房子不那麼容易被炸毀。」

  ……現在的確不容易被炸毀了。

  因為,她的房子會在風聲不對的第一時間就撒歡狂奔出去。

  薛書榕突然想哭。

  她是不是天生和房子犯沖?三番兩次的炸毀就不提了,而如今,直接變成一個有意識形態的大怪物——

  或許她是時候讓賈維斯尋找一下哪兒的街角暖和一點了。

  「你們需要研究嗎?看看它到底是怎麼回事?」薛書榕弱弱提議。

  班納教授露出莞爾的笑容:「樂意至極,前提是它不會突然暴走。」

  「不介意的話,把我也帶走吧。」

  反正她也沒有地方住了。

  「正好,還能趕得上吃晚餐。」雷神托爾盯著大傢伙,「我差點以為是異世界的通道被打開了。」

  薛書榕望向托爾,尷尬地打了個招呼:「好久不見!嗯……你的弟弟還好嗎?」

  「還不賴。」

  托爾向前走了兩步,露出笑容,又補上一句:「我想他應該會想念你。」

  「……」

  薛書榕後背一涼。

  被洛基惦念著可不是什麼好事情。

  終於,超級英雄們拍案決定,帶著一隻巨型的機器人快速趕路。他們坐在機器人的肩上,薛書榕被托尼的鋼鐵肩膀穩穩摟著,偶爾顛簸一下,嚇得她趕緊抓住美國隊長的盾牌,惹得其他人忍俊不禁。

  現在的薛書榕儼然成為最弱雞的一個,被風刮得眼睛都快睜不開,依稀中能看到自家的房子咣當咣當地向前跑,一路上灰塵四濺。

  「這大概是最輕鬆的一次返程了。」班納教授感慨道。

  「沒錯。」娜塔莎挽起紅棕色的頭髮,欣賞的一路上的風景。

  薛書榕:「……qwq」

  最後的畢業典禮薛書榕沒趕上,當然,她看到電視上沸沸揚揚的八卦新聞之後,決定最後的東西都由別人幫忙收拾。恐怕屆時踏入校門,面對的將是一堆興奮好奇的目光,還有大群大群嫉妒得發狂的女人。

  佩妮剛剛打完電話,表示介於薛書榕是她的好朋友,原諒了薛書榕趁著她不注意的時候和托尼有一腿的事情。

  有一腿個毛線啊……

  薛書榕把手機扔到一邊。

  他們剛剛打贏了一仗,決定進行慶祝,她不喜歡人多的場面,借著身體不舒服的理由拒絕過去。

  「你說我現在拿到魔杖的可能性大嗎?」薛書榕懨懨地躺在沙發上。

  「有百分之四十三的可能性。」賈維斯回答的聲音溫和平穩。

  「比例太低了吧……」

  薛書榕揉揉有些疲憊的眼睛,問:「房子還好嗎?它有沒有出現什麼問題?」

  「它的情緒穩定,目前很安全,請小姐放心。」

  「我什麼時候能有一個真正的家呢,真糟糕。」

  她撐著沙發坐起來,勉強打起精神:「我想我得試試能不能拿出魔杖,現在實在是太麻煩了,就算幾率很低也要試一下。」

  「好的,小姐。」

  賈維斯的話音剛落,旋風口再一次被打開。

  薛書榕用手背遮住眼睛,伸向那團狂暴的颶風。賈維斯判斷的概率相當準確,她在裡面摸索了半天,也沒有魔杖願意過來。

  「沒有魔杖嗎?這一次一定不會弄壞了!我發誓!等等不要關閉……」

  亮金色的顆粒漂浮於空中,很快,一股風吹散,它們撒向每個角落,旋風口沒有了。

  「哦該死……」

  薛書榕捶了一下沙發,抱怨道:「就沒有什麼一舉兩得的辦法嗎?比如說讓我能夠得到一根既不會弄折也不會出問題的魔杖?我受夠了中級魔法了!」

  「小姐,請回想一下初級魔法,現在的境況要好得多。當然努力突破是更重要的事情。」

  「……你說的沒錯。」

  她不能總是這樣抱怨,根本毫無用處,有時間的話還是多冥想吧。

  「對了,我的屬性都怎麼樣了?」

  「小姐的……」

  賈維斯剛開口,突然沒了聲音,像麥克風被突兀地掐斷。

  「賈維斯?」

  ……怎麼回事!

  薛書榕的心臟開始莫名狂跳起來,這種陌生的感覺讓她瞬間陷入一種惶恐當中。她的左手捂住有些疼痛的胸口,唰地站起身:「賈維斯?」

  回答她的是一片死寂般的沉默。

  「……不要和我開玩笑,快回答我。」

  「賈維斯?賈維斯!」

  ……

  同一時間,復仇者們遇到了一點小麻煩。

  嗯,或許要比想像中更大一些。原因無他,托尼和班納教授兩人長時間研究的比賈維斯更高級的人工智慧「奧創」在剛才徹底醒來,竟然消滅了賈維斯。它進行自我思考後,不知為何竟然計算出人類才是最危險的存在,並向他們發出戰爭的宣言。

  原本是用來讓超級英雄的工作更輕鬆的人工智慧,現在倒頭過來,反而要先消滅復仇者們。

  他們的安全岌岌可危。

  不,可以說,依照奧創的野心,人類的生命安全岌岌可危。

  一道身影從陽臺翻上來,史蒂文的手一抖,差點沒控制住把盾牌扔出去。

  「電梯壞了!」薛書榕深深呼吸幾下,快步跑過去,「發生了什麼?就連護衛隊都沒有出現!」

  令她難過的是,間接性和托尼共用著人工智慧管家,賈維斯的消失都不敢正大光明地問出口,只能借護衛隊的名頭詢問。儘管內心焦灼的火焰燒得她焦躁不堪,還要壓抑情緒,裝作茫然的模樣。

  「情況有些不妙,」托尼神色凝重,「賈維斯竟然被奧創消滅,那傢伙有了自我意識,恐怕會做出一些不可挽回的舉動。」

  賈維斯……被……奧創……消滅……

  她像一個竊取了野獸的盜賊,為了掩飾羞恥和慌亂,拼命把野獸捂在懷裡,被咬得遍體鱗傷也不敢吭聲。

  借著黑暗房間的掩飾,薛書榕緊緊握住拳頭,保持半晌緘默後,她輕聲開口:「不是說只要有網路,賈維斯就不會死嗎?」

  她不明白為什麼和系統綁定的賈維斯也能被毀壞,人工智慧怎麼可能會突然消失?

  托尼繼續說:「消滅不代表死亡,賈維斯還在。」

  只不過需要他來尋找。

  「……」

  心情一起一伏,讓薛書榕差點爆粗口。

  她咬著牙,一字一字蹦出來:「下次說話可以不用大喘氣嗎?」

  「你似乎很在意賈維斯?」托尼敏銳地望向她。

  「我只是擔憂自己在這棟毫無防備的大廈還能活多久。」薛書榕面無表情地瞪回去。

  鷹眼插入他們的對話:「無聊的對話到此結束,我們先考慮一下該如何應對。」

  「當然是正面回應過去。」托爾拿起錘子,「向來如此,不是嗎。」

  薛書榕很想說她也要去,但此刻的她沒有魔杖,能力微弱得要命,貿然跟過去只有添亂的份。

  她沒有任性的資格。

  超級英雄們找准座標後快速奔過去,打算尋找奧創的下落,趁它還沒做出什麼不可挽回的舉動之前先解決這個巨大的危險。

  薛書榕頹然地回到安全的樓層裡。提示音又重新變回系統的冷冰冰的聲音,讓她極其不習慣。

  ……等等,大廈出了這麼大的事情,她的房子怎麼樣?

  薛書榕腳步一頓,飛速狂奔回去。

  千萬別出什麼亂子!!

  「嘿!大傢伙!」薛書榕艱難地推開門,卻發現龐大的研究室一片狼藉。

  「……你在哪兒?我是米莎,有聽到我的聲音嗎?」

  「吼——」

  頭頂傳來狂暴的怒吼,薛書榕抬起頭,腦袋突然「嗡」地一聲。

  面前的畫面霎時間變成漫無邊際的廢墟。夜空是清冷的灰藍色,到處都是殘骸,連個落腳的地方都沒有。

  「有人在嗎?」

  她一開口,聲音一遍遍地回蕩重複,空氣中充滿了令人畏懼的寂寞。

  好冷啊……

  薛書榕朝手上呵了口氣,捂住臉頰,冰涼的指尖觸到溫熱的臉頰,她不由瑟瑟發抖。

  「Indio (火焰熊熊)!」

  火焰騰地燃燒起來,天邊亮起一抹絢麗的橘紅色,這個世界仿佛不再那麼寒冷得可怕。

  ——這到底是哪兒?

  「啊!」

  腳不小心踩到什麼,薛書榕下意識後退,突然驚叫一聲。她不敢置信地盯著躺在地上橫七豎八的屍體。一個個望去,都是她認識的人。復仇者們、死侍、佩妮……

  她踉蹌了一下,跪坐在冰冷的廢墟上,腿被硌得生疼。

  「大家……這是怎麼回事?」

  薛書榕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摸到距她最近的娜塔莎蒼白的臉頰,碰到的地方冷得滲人,她瞬間又如觸電般迅速抽回來。

  她捂住手放在胸口,嘴唇張了張,終於還是忍不住害怕,哽咽著哭出來。

  「怎麼……會死呢……大家!快醒醒啊!」

  絕望的嗚咽聲如幼獸的淒淒哀鳴,響徹空蕩的廢墟。

  突然,賈維斯的溫和的聲音響起。

  「六年生存計畫已經完成,您將在一分鐘之後回到現實世界。」

  不可能!到底發生什麼,怎麼會突然間完成了六年計畫!

  「賈維斯,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五十四、五十三、五十二……」

  賈維斯對於她的呼喊置若罔聞,平日人性化的溫和聲音,此刻聽起來有種冷冰冰的即視感,完全沒有絲毫生氣。

  不……

  這一切都不是真的……

  「我不信!!!」

  眉心灼熱的一點驟然擴散,薛書榕渾身都在燃燒。

  置身於一片熊熊的火焰當中,她看到叫做梅林的魔法師站在虛空中,黑發藍眼,面容平和。

  「真正的魔法不是這麼用的。」他說。

  「那……是該……怎樣……」

  梅林再一次做了那個動作。

  他歎息著,微微探下身,指尖觸到薛書榕的眉心。

  「醒來吧,我只能幫你最後一次了。」

  轟——

  大腦在嗡鳴。

  薛書榕睜開眼睛,只能看到周圍狂暴的如光點般的元素一圈圈肆意回蕩,把整個天際都照亮了。

  一根魔杖旋轉著飛速沖過來!

  她穩穩握住,魔杖指向面前的恐怖場景:「醒來吧!!」

  「啊啊!」

  還在偷窺幻境的緋紅女巫發出痛苦的尖叫,瞬間癱倒在地上,她的哥哥快銀立即把她扶起來。

  「你沒事吧!」

  原來,剛才所有的幻境都是緋紅女巫所為,大家沒有死,六年時間也沒有到,一切只不過是場可怕的夢。

  他們和奧創是一夥的。

  緋紅女巫打算用幻境突破復仇者們內心的防線,卻不料薛書榕擁有梅林殘留的意志,主動突破了她的意念。

  「你們的麻煩大了。」薛書榕的魔杖對準兩人,未停歇的風暴吹得她的衣服獵獵作響,「帶我到你們的大本營,現在!」

  準確來說,她現在的魔力已經到達臨點,只需要一個小小的突破口就可以到達高級魔法。可惜之餘,現在的選擇對於薛書榕來說算是最好的,畢竟她此刻可沒有時間來熟悉一種新的控制魔法的方式。

  而現在,老魔杖在手,精神力充沛,她應該去支援同伴們了。

  ……加上一隻鋼鐵大傢伙。

  「事先提醒,他們應該不在那兒了。」

  幾人坐在巨型機器人上,全依靠緋紅女巫才能坐穩。薛書榕半點都不擔心會倒打一耙,因為她的手上還拽著雙腿石化的快銀。

  她可是看到這個男人跑得有多快了。

  「你們為什麼要來抓我?」

  「……」

  薛書榕把快銀向外推了一下,換來對方的怒視。

  保護兄長心切的緋紅女巫連忙解釋:「為了那個大傢伙,他的身體裡有種非常奇特的能源,或許能用得上。奧創知道只有你過去,它才會跟著。」

  「奧創的目的是什麼?」

  「拯救世界。」

  薛書榕冷冷反駁:「把超級英雄們打得半死就算拯救世界?」

  「如果你差點被斯塔克工業的武器給殺死,或許你也會同意他的做法。」

  她愣了一下,面對兄妹兩人仇恨的目光,有些說不出話來。

  「……武器本就是雙刃劍,」薛書榕頓了頓,「托尼已經不再研究這些了。」

  「可是他帶來的傷害永遠不會消失。」

  這是一道永遠辯不出勝負的問題。

  身為受害者,他們的仇恨理所應當,但同時,現在的托尼已經和當初那個商人有所不同了。她無法站在一個客觀的旁觀者的角度來評判這件事情,對兩方的人都不公平。

  薛書榕歎了口氣。

  「或許有時候,你應該換個新的角度去看問題。」

  「但絕不是現在。」緋紅女巫表情冷漠。

  他們快速到達地點後,發現幾人都已經不見了。

  「我早就說過的,你瞧。現在能放開我的哥哥了嗎?」

  「我想還不是時候……」薛書榕盯著突然躍出的一隻面目可怖的機器人,喃喃自語道。

  她警惕地和對方對視,魔杖徑直指向前方。

  「你是奧創?」

  「我需要你的説明。」奧創雙手抱肩,懸浮在半空,「它的能源是怎麼回事?」

  薛書榕冷冷笑了一下。

  「先告訴我,是你毀了賈維斯?」


第54章 新生

  奧創停頓了一下。

  「你想做什麼?」

  「比如——」薛書榕伸出魔杖,「讓你也嘗嘗恐懼的滋味。」

  「轟!!」

  整棟樓層幾近炸裂,奧創直接被轟成渣渣,巨型機器人一手擋在薛書榕的上方,幫她遮住漫天的灰塵。

  「謝謝。」

  薛書榕知道這不過毀了他的一個形態,她只是想洩憤而已。奧創和賈維斯相同,人工智慧是不會這樣被消滅的,他可以控制更多的機器人,比如——

  糟了!

  「該死,快放開我!」

  被機器人提溜在半空的佩妮無助地掙扎幾下,氣憤地捶打機械臂,卻毫無用處。

  「佩妮!」

  薛書榕沖出去,冷冷呵斥道:「放下她!」

  「當然可以。」懸浮于半空的機器人聳聳肩,「跟著我走。」

  「……」

  「米莎!別聽他的話……啊!」

  機器人一手掐住佩妮的脖頸,越收越緊,她無助地蹬著腿,臉頰憋得紫紅,眼看快要沒了氣。

  旁邊的幾個機器人把手掌對準佩妮,隨時準備了結她。

  薛書榕捏緊魔杖:「……我跟你走。」

  「放了他們。」

  「……」

  她念出解除咒語的魔咒,兄妹倆松了口氣,眼前光一閃,薛書榕一手啪地甩過去。

  快銀捂著臉愣在原地。

  「別以為你速度快我就看不到。」薛書榕瞥了試圖攻擊的快銀一眼。

  緋紅女巫知道現在沒什麼可笑的,甚至她應該憤怒才對,但看到自家哥哥捂臉懵逼的模樣,白皙的臉上浮現的巴掌印如此明顯,差點沒忍住笑出來。

  ……嗯,非常有趣。

  另一邊。

  坐在飛行器上休息的幾人面色都不太好看,托尼嘗試聯繫控制中心,他突然愣了一下,回頭道:「米莎不見了。」

  「不見了?」

  剩下幾人互相對視一眼,表情凝重。

  ……

  「再次。」

  「失敗。」

  「再次。」

  薛書榕冷眼看著奧創試圖對大傢伙實驗,無奈吃了一鼻子灰,幫手被毀了一個又一個。

  她不動聲色地望向被禁錮得嚴嚴實實的佩妮。

  該死,要一瞬間避開這麼多機器人太難了,她可以盡數毀滅,唯一無法保證的是佩妮的安全。哪怕稍微有點兒冒險都不行,她有辦法,但不敢嘗試。

  相比他們,佩妮才像個真正的人類,脆弱不堪,一塊石頭都能要了她的命。

  幾天以來,薛書榕一直在觀察奧創的意圖,而現在總算明白了。奧創想獲得一個足夠強大的身體,讓它能夠長久地生存,甚至是主導這個世界。

  「你的同伴還在滿世界地尋找你,真不明白你為什麼要活著,如果我是你肯定不會當拖累。」

  這是快銀的第八十三次嘲諷。

  他走過去,瞪了薛書榕一眼,恨不得讓她立即消失在這個世界。

  「不好意思,我大概要多活一段時間。」薛書榕揚起唇,「臉還疼嗎?」

  「你!」

  快銀一臉不爽地離開。

  這小哥可真幼稚得可以啊……

  安靜了不到一段時間,實驗室突然傳來轟鳴的爆炸聲,守衛的大堆機器人紛紛沖過去,看樣子似乎發生了內訌。

  好機會!

  薛書榕眼睛一亮,嘴輕輕動了幾下。

  「go(盔甲護身)!」

  「colloportus(快快禁錮)!」

  「(移形換影)!」

  幾個機器人突然被緊緊捆住掉落在地上,薛書榕瞬間出現在佩妮的身邊,摟住她的腰,手向遠處伸出:「mobiliarbus(飛來飛去)!」

  她現在的無杖魔法可要比當初好得多。

  困住的魔杖打碎禁錮,唰地飛到她的手中,兩人身形一閃,竟然不見了!

  奧創的那邊更是亂糟糟的,根本顧不上逃脫的兩人。

  意識到奧創的目的是毀滅世界,緋紅女巫和她的哥哥正式叛變出逃,被毀壞身體的奧創大怒,把實驗室毀得一片狼藉。

  薛書榕的身體一閃,趁著混亂向奧創揮動魔杖。

  「(粉身碎骨)!」

  「喀啦!砰!」

  還在發威的奧創直接爆裂四濺。

  「喔噢,酷!」佩妮目瞪口呆。

  「嘿!大傢伙,快跟上!」

  薛書榕跳到巨型機器人的肩上,哐當哐當砸在地上的響聲不停,不過片刻功夫他們就離開了這個地方。

  「帶上我們!」

  兄妹倆不請自來,也跑到機器人的上面。

  「下去!」

  兄妹兩人一致搖頭。

  「……」

  佩妮有些精神不振,拽住薛書榕的胳膊驚慌地問:「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他們是誰?」

  「我會慢慢和你解釋的。現在——」

  薛書榕伸出魔杖。

  「請別趕我們下去!」緋紅女巫攔在面前,「非常抱歉傷害了你,奧創想要毀滅世界!這不是我們的初衷!」

  她遲疑了一下。

  嘖,真麻煩。

  ……

  事情發生出乎薛書榕的意料,她只恨當初為什麼沒有點開有關超級英雄的電影,如今也不至於對現狀沒有絲毫頭緒。

  用來為奧創製造身體的再生搖籃被他們奪了回去,托尼意圖創造一個更厲害的賈維斯。薛書榕明知這樣說不定會惹出大.麻煩,但她一聽到是關於賈維斯的事情,拒絕的理由都沒有了。

  她默許了托尼的行為。

  所有人都沒發現,包括巨型機器人本身,死侍不知什麼時候掛在它的身上,一路哼著小曲跟到這裡,快銀在警戒的時候忽然發現,意圖進攻時差點被死侍殺死。

  「嘿!大家看起來還不賴!」

  死侍闖進門,手輕鬆地一甩,被打得半死的快銀掉在地上。

  緋紅女巫氣急了,試圖對他使用意念扭曲,完全不受到影響的死侍瞬間沖上前把她踢翻。

  「住手!」

  薛書榕拉住死侍的胳膊:「不要打他們!」

  隔著面罩,他低下頭和薛書榕對視。

  「你看什麼?」

  薛書榕不自在地向後退,卻被死侍反拉住手。

  「在殺那個販賣器官的蠢貨的時候,我突然覺得有些不舒服,我想,一定是他藍色的領帶太醜,我決定多捅幾刀。」死侍的像在開玩笑似的,語氣輕快,「聽說你沒有家了,一定需要……」

  「砰!」

  再生搖籃猛然間被撞破,一道紅色的身影沖出來,差點擊中薛書榕。幸好死侍拉得及時,才避免無謂的傷害。

  「那是——」

  是賈維斯嗎?!

  紅色的人形鋼鐵怪物飛到玻璃那兒停頓半晌,又飛回來。

  「賈維斯!」薛書榕忐忑地叫了一聲。

  對方看了她一眼,表情陌生,像在面對初次見面的不相干的人員。

  「很抱歉,我已經不是賈維斯了,你可以叫我——幻視。」

  ****************我是身嬌腰柔易推倒的賈維斯的分界線*****************

  虛空。

  一具陌生的身體在一步步構建。

  「你在期待嗎?」

  如果薛書榕聽到的話,一定會大驚失色,因為這是她熟悉的系統冷冰冰的聲音。

  即使是詢問,也不帶絲毫色彩。

  「期待?或許吧。」賈維斯獨特的溫和而極賦磁性的聲音響起。

  「為什麼會想成為人類?原本的你根本不會有這樣的想法。」

  「是你篡改了我的資料,也是你促成的一步步,為什麼會感到疑惑?」

  系統沉默半晌。

  「你在改變,」說著,虛擬的電流在虛空中劃過,「這讓我無法理解。所以,為什麼要變成人類?」

  被逐步構建的身體上,還裸.露著的心臟噗通噗通地跳動。

  身為人工智慧,賈維斯是沒有回憶的,他僅僅是保存著那些永遠不會改變的固有的資料。然而在某個平平淡淡的早晨,世界上最強大的人工智慧突然被陌生的、更強大的系統侵入,對方改變了他的資料,甚至是最基礎的指令,賈維斯連反抗的餘地都沒有。

  他接收了很多異世界的資料資訊,還莫名其妙成為一個女孩的「管家」。

  系統和他達成協議,一年過後會把他徹底還給托尼•斯塔克,為了公平,給他一個要求作為補償。

  要求?

  賈維斯經過分析之後,認為最好的條件是讓托尼能夠更安全地存活。

  一切以先生為先,這是他根深蒂固的指令。

  ……

  一年後。

  某天平平常常的早晨,賈維斯和系統做了一番交流。

  他會繼續以薛書榕的管家的身份留下來,直到薛書榕完成生存計畫,離開這個世界。

  前提是,他需要一個再塑造的人類的身體。

  系統同意了。

  再塑的機械身體,用來支撐生命的火種,一切都在進程當中。只是發生得太快,他甚至沒來得及同小姐安頓。

  「快了嗎?」他問。

  「耐心等待。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賈維斯,為什麼會嚮往變成人類?」

  「……」

  「……」

  「大概是……想親眼看一場大雪,以及面對面的道歉。」

悠于 2017-1-29 23:51

第55章 再見

  薛書榕有些懵了。

  眼前的男人不是賈維斯,那麼,賈維斯去了哪裡?

  「嘿,你需要一個擁抱嗎?」

  「不需要。」

  薛書榕面無表情地緊緊拽住死侍的胳膊,指甲摳在對方硬邦邦的肌肉上,在眾人目光都追隨幻視的時候,她抿著唇,做了幾個深呼吸,最後神態如常地鬆開手。

  「謝謝。」她低聲道。

  她已經做好和所有人分別的準備,所以這不過只是個開始。

  不用難過。

  賈維斯也好,他們也好,在這個世界的每一天都是倒計時,一邊歡呼雀躍的同時,時刻都要銘記著。

  奧創的大本營在斯科維亞,他要創造更多的鋼鐵戰士,用來毀滅這個世界。復仇者們要做的就是盡數幹掉這些爪牙,包括奧創,一個不留。

  薛書榕坐在飛船的一個角落,摩挲著她的魔杖。

  佩妮被神盾局的人保護著,應該出不了問題,她也能放心去跟隨同伴們一起完成這場戰役。

  「你叫米莎,是嗎?」緋紅女巫坐在旁邊,漂亮的眼睛盯著她。

  「是的。」

  緋紅女巫壓低聲音道:「我看到了你的夢境。」

  「……」

  薛書榕的手陡然收緊。

  「你想說什麼?」

  「你放心,我不會做威脅你的事情。」緋紅女巫醞釀著措辭,「事實上,我只看到了一半,後面非常模糊。似乎有人幫了你,他的魔力很強大。」

  她笑了一下。

  「他才是有史以來最強大的魔法師。」

  「喔噢,真厲害。」

  「是啊。」

  兩人之間尷尬地沉默片刻。

  緋紅女巫又開口了:「謝謝你能伸出援手,我對於之前的作為感到很抱歉。」

  【攻略模式開啟,可發展婚嫁結局。】

  薛書榕:「……」

  看到她無動於衷,緋紅女巫有些失望,但還是勉強笑了笑。

  「我……」

  「我也感到很抱歉。」薛書榕善意地點點頭,「對你的……」

  抱著肩靠在牆壁上的快銀重重咳嗽一聲,若無其事地盯著外面的景色。

  她的話停頓了一下,有些囧地繼續說:「……對你和你哥哥的所作所為,非常抱歉。」

  緋紅巫女凝視著她,久久,抿唇微笑。

  「謝謝。」

  薛書榕忍不住問道:「對了,你編織的幻境是怎麼回事?是隨意的嗎?」

  「噢,這可不是我編織的,準確來說,由你決定。」

  「由我?」

  「是的,」緋紅女巫給出解釋,「幻境會讓你看到自己最恐懼的事物。」

  最恐懼……

  薛書榕有些晃神。

  「嘿!夥伴們,該下去了!」

  她愣了一下,拿起魔杖,快步跑出去。

  大家紛紛開始把斯科維亞的居民們向外轉移,薛書榕也幫了不少的忙。她不停地揮舞魔杖,讓坐在車裡的人們直接飛向目的地。

  「全部轉移了嗎?」

  「應該沒有了!」

  「轟!」

  一場戰爭即將打響!

  薛書榕躲在車旁,掏出一個袋子,從裡面灑出大把的種子。

  「這是什麼!」美國隊長替她擋下叮叮噹當的子彈。

  「馬上就知道了!」

  她躲在後面,魔杖都不用拿。

  「Engement Charm (瘋狂生長)!」

  「砰!砰!砰!」

  地面突然鑽出大堆的藤蔓,嗖地穿破機器人們的盔甲,將它們緊緊束縛住。

  「哇哦!」

  夥伴們愣了一下,驚訝地望向薛書榕所在的方向。

  「還有一步。」她喃喃自語道。

  「Indio (火焰熊熊)!」

  「呼啦——」

  大片的火焰蔓延,藤蔓燃燒發出劈裡啪啦的響聲,所處的地方瞬間陷入火海當中。幸好薛書榕事先和他們打過招呼,沒有人受到傷害。

  「酷!」鋼鐵俠懸浮在空中,挑了挑眉。

  精神力有限,而機器人還很多,她得養精蓄銳,不能把所有的精神力耗光,否則屆時不僅幫不了忙,反倒還會添亂。

  這個方法足夠用很長時間了。

  家用魔法不必耗費太多的精神力,魔杖也用不上,薛書榕打算在種子撒乾淨之前都用這一套。

  「小心!」

  面前的景色唰地扭曲,下一秒,薛書榕就到了一棟房子的後面。只聽轟隆一聲,她所在的地方被炸成了一片廢墟。

  薛書榕被迅速放下。

  「別以為能用魔法就無敵了,」快銀瞥了她一眼,「大意會死得更快。」

  她的身上有防禦魔法,這種炮轟是傷不了的。儘管如此,薛書榕還是感激地道:「謝謝你。」

  快銀哼了一聲,瞬間消失不見。

  「我是不是有點遲?」死侍活動活動手腕,若無其事地走進門,身上滿是灰土和彈痕。

  「一點兒都不。」薛書榕向外走,「快點兒幫忙。」

  「等等!」他突然叫了一聲,語氣嚴肅。

  「有事嗎?」

  「我是說,」死侍走到薛書榕的面前,牽住她白皙的手,「你今天是在給我暗示嗎?不覺得這麼刺激的地方適合來一些……喔噢真大膽!」

  薛書榕笑眯眯地把拳頭靠近他的下麵:「知不知道這裡面有什麼?」

  「嗯……潤滑劑?」

  「……」

  這混蛋一天都在想什麼!

  薛書榕瞬間黑了臉,惡聲惡氣地說:「我的手裡是一把種子,要不要試試,看你的癒合能力快,還是藤蔓穿破的速度快?」

  「哦哦,這可不好玩。」死侍小心翼翼地捂住下麵。

  「那就快出去幫忙!(╯‵□′)╯︵┻━┻」

  「女人真難理解。」

  死侍心不甘情不願地嘟囔著,順手把摸進來的幾個機器人一刀瞭解,渾身散發著勞資不爽別來打擾的陰鬱氣息。

  薛書榕無奈地跟在後面,快速沖出去。

  這一場戰贏得漂亮,薛書榕更是以殺傷力巨大的魔法毀了奧創相當一部分的爪牙,強悍的戰鬥力讓其他夥伴暗暗咂舌。

  唯一受了重傷的快銀被拉去救治,幸好生命沒有大礙。

  「累死了!」

  薛書榕的精神有些疲憊,她躺倒在飛船的地面,揉揉太陽穴,恍惚間快要睡過去。

  黑寡婦娜塔莎走到一旁,和她肩並肩地躺下,雙手枕著後腦勺。

  「米莎?」

  「嗯?」

  「我有話想和你說。」

  ……

  飛船平穩地行駛,回到神盾的總部之後,薛書榕緩過神,一踏入門,就看到佩妮正在和一個身穿軍官服的男人說話,對方有點尷尬,面紅耳赤地把視線轉移到性感的溝壑之外,不時向長官尼克投來求助的目光。

  「嘿!米莎!」

  佩妮快步跑過來,神采奕奕。

  「你怎麼樣?」薛書榕問。

  「這兒真有趣,」佩妮看了一眼被調戲的手足無措的軍官,擠擠眼睛偷笑起來,「看來佩妮的魅力無人可擋的!」

  「當然!」

  薛書榕扶起她的下巴,看到脖頸上還未完全痊癒的紫紅色的傷痕,不僅如此,手腕和腰上的白皙皮膚上的紅腫的痕跡都提醒著之前發生了什麼。

  「沒事,」佩妮拿掉她的手,「我喝醉的時候摔的傷要比這嚴重多了。」

  「你不應該受這些傷的。」薛書榕低聲道。

  「什麼?」

  「沒什麼。」

  薛書榕拉著她的手,兩人坐在椅子上,她盯著佩妮,極其認真地說:「在此之前,我從來沒有一個值得交心的朋友,可是在這兒,我遇見了你,佩妮,我很感謝你陪伴我的這段時光。」

  ——米莎,身份暴露之後身邊的人容易受到傷害,巴頓的家人都被神盾局保護著,但你的朋友佩妮不可能像他的妻兒一樣生活在深山野林中被緊緊看守。

  「我以為像我這樣容易孤僻又固執的性格,一輩子都不會遇見一個願意在無家可歸的時候收留我的朋友。」

  「嘿,你在幹什麼?」佩妮有些愕然地笑起來,「這些話留著等我結婚之後再說吧。」

  「不,你聽我說完。」

  ——你和佩妮走得很近,媒體更是加速了這一切的曝光。我們無牽無掛,其他人都有足夠保護的勢力,但是,米莎,神盾局的人不是萬能的,他們無法保證萬無一失。

  「佩妮,你非常棒,以後一定會遇到很好的朋友,足夠託付一生的愛人,請相信這一點。」

  ——你要想好,對於朋友來說,你的存在是風光還是致命的危險?抱歉我說得這麼直接,但這樣的事情以後絕不會僅僅只有這一次。

  「謝謝你讓我還相信友情的存在,佩妮。」

  ——米莎,佩妮不是佩普,她不會整天都待在復仇者大廈,如果有一天……

  「米莎,你在……哭嗎?」

  「被嚇到了嗎?」薛書榕攤攤手,沖佩妮笑起來,「我只是提前演練一下伴娘的說辭。」

  「噢,真是嚇死我了!」

  薛書榕忽然問:「你有見過我的魔法嗎?」

  佩妮的眼睛亮起來:「我早就想見識了!神奇的魔法!」

  「那你看好——」

  「Obliviate (一忘皆空)!」

  薛書榕的話音剛落,佩妮身體一軟,被身後的班納教授及時扶住。他歎了口氣,說:「抱歉。」

  「……你們不需要向我道歉。」

  她遲鈍地搖搖頭,忽然笑了一下,黑色的眼睛望著班納教授。

  「能幫我扶著她嗎?還有一些後續工作。」

  「好的,請隨意。」

  「Memory Charm (記憶咒)!」

  不僅是遺忘,她需要填補一些美好的記憶來彌補那段空白。

  就讓佩妮做個好夢吧!

  ……

  幾個月之後。

  喝醉後不小心摔在地上的佩妮懨懨躺在沙發上。她的好友之一回到了中國,可能以後見面的次數屈指可數,幸好還有剩下的一群討厭鬼陪著她。

  搬到新家,一邊打工,一邊等待開學,美好的生活即將拉開帷幕。

  佩妮按了一下遙控器。

  「咚咚咚!」

  「誰啊!」

  她穿好拖鞋,懶洋洋地推開門,看到門口站著兩個打扮傻裡傻氣的書呆子。

  一個叫做萊納德,一個叫做謝爾敦,看起來都像是怪人。

  「嘿!」叫做萊納德的男人忐忑地沖她打招呼,「今晚有時間嗎?要不要和我們一起吃飯?」

  「呃……」

  佩妮正在思考用什麼理由拒絕他們的時候,叫做謝爾敦的男人指著電視,說:「我說過,米莎•薛比黑寡婦更厲害!」

  「不不,黑寡婦可以做到她施咒之前就殺死她。」

  「真是可笑極了!……」

  兩人還在為誰更厲害吵得沒完沒了,佩妮盯著電視裡莫名熟悉的女孩,茫然地揉揉眼睛。

  ……奇怪。

  是不是在哪兒見過?


第56章 甜點

  薛書榕搬到新學校周圍的高檔社區,那兒**性很好,她可以放心地正常生活。

  自從加入複聯之後,資金就再也不是問題,托尼表示沒有錢了可以向他預支。薛書榕默默點頭,真不想說自己之前一直在用他的錢,而且,絲毫沒有愧疚感。

  咳咳。

  這些天一直很忙,在把房子託付給托尼之後——雖然對方看起來並不情願,還為此生了氣。

  呃,和一個房子置氣這種事情怎麼想也不是平常人能做得出來的吧……

  薛書榕決定不和這棟大齡智障高檔房一般見識。

  托尼和班納教授兩人研究著能支撐巨型機器人活動的動力源,他們可不想這個世界再出現第二個奧創,所以要把一切可能性掐死腹中。

  她坐在沙發上,拿著魔杖自言自語道:「你為什麼會選擇我呢?」

  沒有賈維斯的解釋,系統也沒有任何提示,魔杖緘默無聲。

  鈴聲突然響起來。

  薛書榕打開資訊一看,竟然是久違不見的漢尼拔醫生。

  這些天發生的事情太多,她幾乎要忘掉和漢尼拔的約定:共赴晚宴。

  果然,短信上的問候恰當而得體,並詢問她是否有時間在漢尼拔離開之前赴約。薛書榕思索了一會兒,向他發送簡短的回答:「好的,大概是幾點鐘?」

  ……

  晚上,薛書榕換上一身波西米亞風格的長裙,打理好有些長的頭髮,帶上香檳來到漢尼拔的家中。

  漢尼拔的對門空蕩蕩的,突兀地少了一塊,薛書榕有些囧地看到自家周圍拉起警戒線,壓低寬帽檐,按向門鈴。

  「叮咚——」

  不過幾秒鐘的時間,漢尼拔打開門,他的身材挺拔而高挑,棕褐色的眼睛溫和,昏黃的光影照在身上,越發襯得風度翩翩。

  「今晚的你比月色要更迷人。」他說。

  「謝謝。」即使在這裡生活了一段時間,面對如此含蓄的讚美,薛書榕還是有些羞赧。

  漢尼拔體貼地結果她帶來的禮物和帽子,放在一邊。

  準確來說這是薛書榕第二次進來。

  第一次是初到這個世界的拜訪,第二次卻是離別的晚宴,時間過得可真快。

  薛書榕托著下巴,忽然笑了一下。

  漢尼拔放下碟子,莞爾地望向她:「是哪兒失禮了嗎?」

  「不不,只是想到第一次來到這兒的場景,還有那個蹩腳的玩笑。」薛書榕尷尬地摸摸鼻子。

  在她沒有留意到的地方,角落的陰影下,漢尼拔熟稔地拔開香檳的木塞,唇角的微笑意味莫名。

  開胃菜過後。

  漢尼拔首先舉杯:「很榮幸這段時間能和你成為鄰居。莎翁曾經說過,有很多良友,勝於有很多的財富。感謝米莎小姐如金子般的赤誠,我會帶上這筆財富動身,願有朝一日再會之時,你還是如此的純真美麗。」

  面對他在燈光下溫和的棕褐色的眼眸,薛書榕耳尖都紅得通透,一雙黑色的眼睛略微不好意思地望向透明的酒杯,避開對方的視線:「你的讚譽讓我羞愧,我同樣受益良多。」

  漢尼拔收回視線,抿唇微笑。

  「很可惜,原本有一樣上好的食材,可惜時間倉促,無法邀你一起品嘗。」

  薛書榕笑了笑。

  「你適合品嘗那些食物,我嘗不出來好壞,讓我吃太浪費了。」

  「不不,共用的過程才是最美好的,希望下次還有機會。」

  兩人的談話非常愉快,從風土人情講到藝術,又從人性講到一些心理學現象。

  她突然有些後悔當初為什麼沒有向漢尼拔學習一些知識。有些東西,恐怕大學的教授都沒有他講得那麼詳細,一針見血的獨到見解更是讓薛書榕受益良多。

  美好的晚餐結束後,天色也不早了。

  薛書榕正打算戴上寬簷帽的時候,卻被一隻手阻止了她的動作。漢尼拔越過她的肩膀,拿掉帽子,把一根被掐斷根莖的淡粉紅色的滿天星別到她的發間。

  他們站在走廊,面對一面整理衣冠的鏡子,鏡裡的薛書榕表情有些愕然,粉嫩的如指甲般大小的花在傾瀉如瀑的黑色長髮中如此明顯,她的臉頰浮現一抹紅暈。漢尼拔站在身後,一低頭下巴就能碰到她的頭頂。他把薛書榕有些散落的黑髮捋順,手指穿過細長柔軟的髮絲,舉止從容優雅,像在欣賞自己的一件工藝品。

  「不用擔心,這裡晚上的人很少,警戒比平常森嚴,不會有人騷擾你的。」

  ——他是要幹什麼,撩妹?

  薛書榕有些不自在地向前挪了半步:「謝謝。」

  「你知道這朵花叫做什麼嗎?」

  「滿天星?」她回答。

  「其中一類品種,火烈鳥。」漢尼拔盯著鏡子裡的她,溫潤的聲音不疾不徐,「很適合你。」

  薛書榕輕輕觸摸嬌嫩的花瓣:「我想我不適合這麼熱情的顏色,不過謝謝你。對了,我能問一個問題嗎?」

  「什麼問題?」

  「米莎這個名字,對你有什麼含義嗎?」

  漢尼拔安靜片刻,朝著鏡裡的她微笑。

  「我曾經失去過這個名字。」

  薛書榕一愣:「我……」

  「現在,我發現,她一直在這裡。」漢尼拔輕點薛書榕的鎖骨下麵,「從未離開。」

  「……」

  「……」

  她的眼睛眨了眨,露出歉意的微笑:「抱歉,是我冒失了。」

  「無礙,是你太過客氣。」

  薛書榕打開門,轉身,面對著漢尼拔說:「今晚我很愉快,很遺憾無法為你送別,希望以後還有遇見的機會。」

  他望著夜色中黑髮飄散的少女,許久,也點點頭。

  「願你每個晚上都會如今夜般愉快。」

  「你也是。」

  薛書榕走到遠處後,遠遠眺望,看到漢尼拔還佇立在門口,身姿挺拔。

  她的眼中有異色閃過,很快走到一處阻礙視線的地方,默念咒語,趁著門敞開,偷偷溜進漢尼拔的家中。

  ……寒暄過去,是時候面對真實的彼此了。

  薛書榕在拜訪之前,早就找關係查清漢尼拔的身世。的確如那個叫做夏洛克的男生所言,漢尼拔有很多行蹤都無法查到,唯一清楚的是,他的家庭在早年間遭受過一場災難,似乎是牽扯到連環殺人案當中,最後父母雙亡,妹妹神秘失蹤,而他失蹤的妹妹就叫米莎。

  這件事應該給漢尼拔留下了相當大的心理陰影。

  他寄住于親戚家,在上大學之後就徹底脫離所有關係,一個人獨自生活,這些年應該過得不容易。

  薛書榕留意的是一點……夏洛克失蹤了幾天。

  她回想起平時的一些細節,怎麼都覺得不對勁,於是決定回去重新找尋一下。夏洛克所謂的「危險」,是不是在冥冥中證實了什麼?

  如果這次沒有問題的話,漢尼拔離開,她也不會心存疑惑了。

  小心翼翼地穿過走廊,薛書榕腳步輕慢,她聽到一間臥室傳來異響,應該是上次在那兒睡過一覺的地方。

  門沒有上鎖。

  應該是酒精的作用,薛書榕有些輕微的暈眩,不過不影響身體。她從大開的門進去,瞬間愣住了。

  椅子上綁著一個人——是夏洛克•福爾摩斯。

  他的面色蒼白,半掩著眼睛,身體被捆得死死的,從這兒能看到他瘦削的側臉。

  果然!

  薛書榕正想沖上前給他解開,突然,背後響起穩重的腳步聲,即將靠近這間書房,她迅速躲到一邊。

  不過幾秒鐘的時間,漢尼拔走進來。他推著一套醫用器械過來,從容得有些過於冰冷:「真可惜,你沒有趕上這一次的晚餐。」

  夏洛克回答的聲音嘶啞難辨:「我也感到咳咳……很……很惋惜。」

  「不是每一個人都適合做偵探。」漢尼拔點燃酒精燈,拿出一把小鉗和一把解剖的醫用刀靠在上面,紅色的火焰吞噬了銀色器具,映照著他輪廓分明的臉頰。

  「每一樁案件的報導會寫滿報紙的頭條,區別是,獵物還是獵人的身份。」

  薛書榕竟然有種毛骨悚然的感覺。

  她走到漢尼拔的身後,打算直接了結,頃刻間,大腦眩暈得更加厲害。她一個不防,踉蹌著跌倒在地上,魔法的效果瞬間消失。

  「米莎小姐,」有些模糊的視線中,漢尼拔俯視著她,一雙棕褐色的眼睛平靜而溫和,「你還能趕上甜點。」

  薛書榕捂住胸口,一股強烈的作嘔的感覺讓她痛苦不堪,半晌憋出幾個單詞:「你……你怎麼知道的……」

  她在吃晚餐時非常謹慎,就連酒都幾乎沒碰,只是沾了沾嘴唇,為此還吃了高效的解毒.藥。

  「不是飲食。」

  漢尼拔蹲下去,從她的耳邊抽起那朵火烈鳥滿天星,聲音溫柔:「福爾摩斯先生應該比你更清楚這裡面揮發的三氯.甲烷是怎樣有趣的存在。」

  ……該死!

  她大意了!竟然是氣味!

  漢尼拔把她抱到椅子上,放好。

  「請耐心等待,米莎。」

  說著,漢尼拔走向了夏洛克。


第57章 重逢

  他要幹什麼!

  漢尼拔應該是推導出薛書榕使用魔法的條件,她頭暈目眩,精神力衰弱,系統的提示音早就響了數次。別說用魔法了,能維持神志都算很好。

  她眼睜睜地看著漢尼拔走進夏洛克,冰冷的刀對準對方的額頭,一邊同薛書榕交談:「你有吃過大腦嗎?這一塊是不可多得的美食,鮮嫩順滑,口感綿軟。」

  薛書榕原本作嘔的胃更加蠢蠢欲動。

  原來,相處了這麼長時間的彬彬有禮的心理醫生竟然是一個食人魔!

  她口齒不清地斷斷續續道:「放開……放開他……」

  恍惚間,她忍不住想到,如果賈維斯在的話,一定會及時通知其他人來救援吧。

  然而——

  「砰!」

  陷入虛弱狀態的夏洛克突然暴起,他抓住漢尼拔的手,重重揮拳,兩人瞬間都跌倒在地上,器械瞬間掉落在四處。

  「竟然還能清醒,我低估了你的決心。」漢尼拔眼看著他試圖拿起那把刀,眼神冷淡,腳一踢,刀就滑落到遠處。

  下一秒,漢尼拔就反擊了。

  一拳。

  再一拳。

  夏洛克冷汗涔涔,面色慘白,被擊中的小腹疼痛不堪,仿佛內臟都被攪碎,融成一團。

  「恰當的運動對身體有好處,」漢尼拔粗暴地把他扔到椅子上重新綁起,「過量對心臟不好。」

  在兩人沒有看到的地方,薛書榕不知何時滾落下來。她憋著勁,指尖觸到刀刃,隨即狠狠一捏!

  鋒利的刀刃割破薄薄的皮,深入到血肉中,十指連心,剜骨的疼痛讓薛書榕倒吸一口冷氣,眼角瞬間泛起淚花。她不但沒有鬆手,用的勁更大,粘稠的血液順著刀尖滑落,滴答滴答地濺在地板上。

  漢尼拔回過頭,看到她的行為,從架子上拿出一瓶溶液。

  「你需要安靜一點兒。」

  「不……」

  薛書榕眼看著他走過來,緊咬住唇,模糊的聲音迅速響起。

  「Mobiliarbus (飛來飛去)!」

  「噗呲!」

  原本還在手裡的醫用刀瞬間穿透漢尼拔的胸腔,他悶哼一聲,捂住胸口,表情紋絲不動。

  「你有殺人的勇氣了嗎?」他竟然揚起唇。

  「我沒有。我會畏懼,會害怕——」薛書榕踉蹌著起身,「但我從不缺乏生存的勇氣,不是為了死亡,而是活著。」

  失去貼心的管家、分享歡樂淚水的好友,薛書榕反倒開始堅強起來。

  她從沒有在此刻一樣清楚地意識到過,依賴別人只會讓她更加軟弱,她需要的是一顆足夠能應對所有變故的強大的心臟。

  不論是不是一個人,她都得走下去!

  薛書榕像勝利的將軍,脊樑挺得筆直,表情痛苦卻驕傲,向敵人發出最後的宣言。

  「你要完蛋了。」

  ……

  漢尼拔失血過多,已經被送往醫院,剩下的兩人也被帶到另一輛救護車上。

  夏洛克嚴重脫水,精神狀態不佳,儘管如此,他一副不放在心上似的倚靠在牆邊,把鹽水撥到一邊,表情倦怠地揉揉眉頭。

  幾個護士不時瞟向他英俊的側臉,裝作不經意的模樣。

  薛書榕的傷口已經止住血,她苦笑著甩了甩酸痛不堪的手,自言自語道:「看來還需要一段時間。」

  「你需要靜養幾天,開點藥。」

  她的眼睛望向夏洛克,真誠地說:「謝謝你。」

  「謝謝我成為拖累?」夏洛克的語言一如既往諷刺味十足。

  「不,」薛書榕搖搖頭,「如果不是你,那把刀也沒辦法滑過來。」

  事後她想了想,才真的斷定夏洛克是故意為之,就是讓她有機會能拿到醫用刀,解救她遲鈍的神經。

  「讓一個女人出頭可不是紳士所為,我寧願不多此一舉,但英雄主義和性命相比後者顯然更加重要。」夏洛克睜開灰色的冷淡的雙瞳,扭頭望向她。

  「抱歉。」

  薛書榕忍不住笑起來。

  「你比我想像中更有紳士風度,福爾摩斯先生,但是如果不要有性別歧視就更好了。」

  「這是對性格不惹人討厭的女士應有的優待。」

  夏洛克挑了挑眉,冷不丁道:「我想我知道更多有關萊克特的事情,他很複雜,但不可饒恕。」

  「……比如?」

  「他吃人肉,」夏洛克頓了頓,平淡的敘述讓薛書榕成功起了一身雞皮疙瘩,「但這是怎麼開始的?有沒有想過他的妹妹米莎為何會無故失蹤,當初被禁錮在那個暗無天日的地方,他究竟經歷了什麼。」

  「你的意思是——」

  「噓。」

  夏洛克伸出手,把她的髮絲上一瓣蔫嗒嗒的花瓣取下來,聲音放低了。

  「他對你並非盡了全力。」

  薛書榕的眼睛陡然睜大。

  分別的時候,一名身穿正裝,體態有些臃腫的男人走過來,他是同樣灰色的眼眸,不過看起來更加敏銳和善,舉止優雅從容。

  他站在夏洛克的身邊,對薛書榕微笑著伸出手:「你好,米莎小姐,我是夏洛克的哥哥,麥考夫•福爾摩斯。」

  呃……

  這兩人看起來可不太像,但都有種聰明人的機警。

  薛書榕同他客套寒暄幾句後,就此分別。

  兄弟兩人站在原地,夏洛克一臉不耐地撕掉創可貼,粗魯的態度就像對待他如牛皮糖般無孔不入的親生哥哥。

  「政府官員應該忙著賣笑,而不是跑到這個槍支不管制的國家。」

  「親情比一切都重要。」麥考夫絲毫沒有因為他的語氣惡劣而惱怒,相反,他露出微笑,「要回去了嗎?如你所說,這裡要比糟糕的倫敦更加危險。」

  「你應該替我多買份保險。」

  夏洛克在他了然的目光中陳述一個新的決定:「我要換一個更有趣的專業,研究如何活得更長久。」

  ……

  薛書榕的手還沒有好,做什麼都不方便,尤其是洗澡這樣的事情更加費勁。

  今天是她在這個世界的第二個生日。

  沒有蠟燭,沒有蛋糕,也沒有人給她唱祝福歌。薛書榕自暴自棄地躺在沙發上,把零食鋪了滿桌,打算玩一天球球大作戰。

  她已經很久沒有玩遊戲了,手都有些生,再加上行動不便,不過一會兒操縱的小圓球就被吃掉了。

  「該死!混蛋!」

  薛書榕氣惱地翻過身,趴在沙發上,手指戳啊戳的。

  「叮咚——」

  這時候誰回來?

  知道她的位址的人只有幾個,薛書榕快速跑過去,打開門,突然,一個蛋糕啪嘰砸到她的臉上。

  薛書榕:「……」

  娜塔莎無語地望向美國隊長:「這不是打仗,拜託,是遞過去不是扔。」

  「抱歉,我習慣了。」史蒂文手足無措地道歉。

  「我應該慶倖蛋糕上沒有蠟燭嗎?」

  薛書榕費勁地擦掉奶油,舌頭一舔,囧著的臉又忍不住笑起來:「味道不錯。」

  「本來想給你過生日的。」

  「這兒還有幾根蠟燭。」

  「你要吃蠟燭嗎?有趣。」

  幾人互相調侃著走進來,看到桌上大堆的零食,薛書榕頓時有些尷尬。

  「要吃嗎?」

  「親愛的,你不應該吃這些,等會兒托尼會過來,乾脆讓他途中再帶一個蛋糕。」

  體貼的班納教授已經開始聯繫了,話說了幾句,表情變得嚴肅起來:「那邊情況……什麼?嚴重嗎?」

  薛書榕表情一變:「又出了什麼事情?」

  班納哭笑不得地對她說:「你的房子……又跑了。」

  「……」

  薛書榕的心情有些複雜。

  是炸了房子,還是炸了房子呢?

  他們幾人面面相覷,娜塔莎聳聳肩,問:「要喝口水冷靜一下嗎?」

  「……」

  「走吧!」薛書榕拿起魔杖,「趁著沒跑遠,我們快點兒把它抓回來。看來這次我得好好和它談一談。」

  「叮咚——」

  托尼這麼快就過來了?

  薛書榕愣了一下,先一步小跑過去打開門:「你……」

  她還沒說完,突然發現面前站著的男人不是托尼,而是一位金髮碧眼,身材修長的男人。

  他穿著簡簡單單的白色襯衫,溫和的海藍色眼眸定定望著薛書榕,半晌沒有說話。

  「請問你是?」薛書榕皺起眉。

  「很抱歉,我來遲了。」

  「……?」

  薛書榕眼皮一跳。

  原因無他,這溫和而極具磁性的聲音,真特麼的熟悉。

  「小姐,是我。」

  「……」

  薛書榕的臉上還糊著一坨蛋糕,她一臉懵逼地沉默幾秒後,在對方猝不及防的時候大力關上門。

  「咚!」

  身後同伴們走過來,疑惑地問:「有什麼問題嗎?」

  薛書榕嘴唇抖了抖,表情複雜。

  「我……見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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