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于 2017-2-16 00:38
《(環太平洋)藝術生的正確撩漢方式》作者：吳子聿【完結+番外】短篇。
文案：
如果Kaiju沒有出現，
拉利莎應該會成為一個醫生，
或者背著畫板和相機環遊世界。
然而沒有世界上沒有那麼多如果，
所以她站在訓練室一次又一次的被打倒後爬起來。
注意：
1.CP Chuck Hansen（查克•漢森）；副CP是驚喜。
2.電影同人，不涉及官方小說以及漫畫，時間線大改。
3.副CP已定耽美兄弟組，慎入。
內容標籤：英美劇 未來架空
搜索關鍵字：主角：拉利莎•伊萬諾夫 ┃ 配角：查克•漢森 ┃ 其它：環太平洋
悠于 2017-2-16 00:41
正文•敢不敢多點感情戲
01.我不想拯救世界
自從2013第一隻Kaiju入侵，對於人類而言似乎遲到了一年的世界末日終於降臨。沿海的國家向內陸遷移，海邊開始駐紮軍隊。整個世界陷入了一場沒有明天的恐慌。你不知道什麼時候那些東西會來也不知道它們從哪裡來。有能力的國家紛紛尋找更加強大足以保護人類的東西來挽救世界。於是就有了「獵人」計畫。
2016年3月5日，對於拉利莎來說那天她永遠也忘不了。
基地裡的警報又一次響起，坐在身旁的母親站起來輕吻她的額頭。「好了寶貝們，媽咪要去拯救世界了。」母親拖長的聲音顯得俏皮又搞笑，似乎這樣就可以緩解一下緊張的氣氛。拉利莎覺得她做到了，姐姐瑪琳娜就被逗笑了，東倒西歪的倒在沙發上。
「公主們，我保證會把王后平安帶回來。」陳誠兩指比在眉間揮舞一下露出一個燦爛的微笑。拉利莎只能點頭依依不捨的看著母親和青年離開的背影。又來了，她想到。那種心臟被蛛網纏緊的感覺又來了。
比起每次都擔憂的面色蒼白的拉利莎，瑪琳娜似乎從來不擔心他們。拉利莎握緊鉛筆卻沒有心情再為那張素描添點什麼。
「他們會平安的對麼？」完全無法放鬆的女孩向姐姐尋求幫助。
瑪琳娜翻了個白眼扔下手裡深奧難懂的書籍跑過來，擠在拉利莎的沙發裡，將她畫了一半的素描舉起來看了看才說道：「他們從來沒輸過不是麼？叔叔說了會把媽咪帶回來的。」可是這個答案仍然不能讓拉利莎放心，她不依不饒的繼續說道：「爸爸也說過會回來，但是他沒有。」
這下子算是點燃了名為瑪琳娜的炮仗，剛才還細心安慰人的女孩一下就炸了。瑪琳娜將拉利莎推下沙發居高臨下的看著她，陰陽怪氣的說：「為什麼你就不想點好的，每次都這樣，媽咪一去戰場你就哭喪著臉，活像她已經死了似的。她出事了你才開心麼！」
拉利莎啞口無言，只能看著瑪琳娜怒氣衝衝的離開房間，這讓她有點不知所措。拉利莎拾起被扔到地上的書和畫紙，瑪琳娜看的書很重，上邊密密麻麻深奧的英文，拉利莎只能看明白其中幾個。
身後的門被推開，拉利莎迅速回頭，看到那不是瑪琳娜她又沮喪的低下頭。來人胳膊上打著繃帶吊在胸前。走過來接過她手裡的書，輕聲說道：「遊俠須知？哇哦，拉利莎很厲害。」男人灰藍色的眼睛溫和的看著拉利莎，甚至為了不讓拉利莎緊張乾脆盤腿坐了下來。
「那不是我的，是琳娜的。」拉利莎搖頭，過了一會兒才十分失落的說道：「我搞砸了，我氣跑了琳娜。」男人安慰的拍拍拉利莎的肩膀，這讓她覺得剛才好像受了多大委屈似的眼淚迅速在眼睛裡打轉。「我好擔心媽咪和叔叔，我怕他們像爸爸一樣再也不會回來了。」
「嘿，拉利莎看著我。」男人的臉上露出安慰的笑容，「如果你媽咪每次出征前都看到你很不好的臉色她的心情也會很不好，你不想讓她在戰鬥的時候還擔心你，對不？」拉利莎點點頭。「學著相信他們，就像你相信你的畫筆。讓我們看看，你畫的真棒。來我們一起去找瑪琳娜好麼？」
拉利莎拼命眨眨眼睛將眼淚都憋回去。男人站起來用沒有受傷的那只手牽著她。「我有一個兒子，他比你大一點。他和瑪琳娜的性格差不多，相信我，瑪琳娜並不是真的生你的氣。等你找到她再給她一個擁抱她就不會生氣了。」
「你兒子生氣的時候你會給他一個擁抱麼，然後他就原諒你了？」
男人奇異的哽咽了一下，等他們拐過回廊才說道：「……嗯，他原諒我了。」聽到答案的拉利莎終於安心的搖了搖那只手催促著男人快一點。
拉利莎是在指揮室找到瑪琳娜的，指揮室一片寂靜，只有叔叔變調的嘶吼聲從喇叭裡傳出來。男人似乎察覺到什麼沒有放開拉利莎的手，然而拉利莎掙開了那只手「等等，拉利莎……」被叫住的女孩沒理會男人的聲音。她跑到姐姐身邊張開手臂想要給瑪琳娜一個擁抱。
可是瑪琳娜推開了她，淩亂的短髮遮住了瑪琳娜的眼睛。拉利莎只能聽到對方尖銳的嗓音，好像一把□□突破了拉利莎的肉體直擊靈魂。瑪琳娜說：「你滿意了？她不會回來了，像爸爸一樣，不會回來了。」
瑪琳娜繞過她，推開任何一個想要攔著她的人，消失在回廊裡。
拉利莎像個傻子一樣愣在那裡，尋求幫助的看著停止忙碌的大人們，大人們或者避開她的目光或者張張口狠狠的搖頭。領著她來的男人對上她的目光狼狽的眨眨眼，輕聲說道：「拉利莎，聽我說……」
「她不會回來是麼？」
「我……」
「我已經12歲了，別用媽咪變成星星那種話騙我了，赫克叔叔。」
最終男人蹲下來直視拉利莎充滿水霧的翠色眼睛，他說道：「我知道這很難接受。」
心中那些擔憂終於壓抑著爆發。她咬著唇讓自己不要指揮室哭出來，外邊的戰鬥並沒有停止，好孩子不能發出什麼聲音影響他們。她緊緊的扯著赫克的手，「我想回去，就……回那間休息室可以嗎？」赫克當然沒有拒絕她。
休息室裡一地碎紙片。瑪琳娜撕碎了關於機甲和遊俠的所有書，赫克似乎想留下最後不得不跟著別人離開。最終也只是拍拍她的頭。很多年後，在見到男人怎麼和他兒子相處的時候拉利莎才明白那已經是赫克最大程度的安慰了。
拉利莎抱著畫本，那上邊的機甲已經完成，那是她打算送給母親的禮物，現在已經不需要了。瑪琳娜仍舊在撕書，嘶啦嘶啦的混合著嗚咽聲顯得分外可憐。拉利莎不知道應該說什麼，實際上她自己也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你就不能說點什麼，哭也好生氣也好，就不能出點聲音麼！」瑪琳娜撕毀了最後一本書沖到她面前將她手裡的畫本抽出來仍在一邊。木制外殼的畫本可能是砸到了什麼易碎物品，玻璃破碎的聲音終於打斷了拉利莎的喘息聲。
拉利莎抬起頭，眼淚讓眼睛沒法看清一切，她瞪圓了眼睛推開同樣涕淚橫流的瑪琳娜大聲吼道：「你想讓我說什麼，告訴你媽咪會回來一切都沒發生還是別的什麼！」瑪琳娜被激怒似的將她推倒。拉利莎沒有像平常一樣不還手而是將瑪琳娜一同拉倒。
誰也不知道是誰先給的誰一巴掌，又是誰先一拳又一拳的落在誰身上。外邊的大人們忙著拯救世界，屋子裡的女孩們你一拳我一腳的想要將崩塌的世界還原。
拉利莎騎在瑪琳娜身上，扼住她的脖子。她沒有用力，因為早就力竭。「夠了瑪琳娜，她們都不在了。只有我們倆了。」瑪琳娜終於放下平常歡脫的假面，睜著眼睛看著她哀嚎。「我去相信了啊。為什麼，為什麼是她們！」
瑪琳娜摟住拉利莎，將自己的頭埋在她的肩窩，嚎啕大哭。拉利莎說不出話，只能笨拙的拍著姐姐的後背，每一下都用著很重的力道。
她們擁抱了很久，基地裡傳來戰鬥結束的鈴聲。瑪琳娜推開拉利莎，遞給對方一隻手將她拉起來。兩個女孩洗了臉。安靜的坐在休息室。沒人想推開門，似乎這樣就噩耗就會被關在門外。
「我們得出去。我們得去看媽咪最後一面。」拉利莎說道。
「去年那個叔叔死的時候連屍骨都沒打撈上來。」瑪琳娜冷酷的回答她。
「我不想當遊俠了，再也不了。」過了很久瑪琳娜率先站起來，垂著眼睛看向拉利莎。「它們也許可以拯救世界，可它拯救不了我。我不想拯救世界，去他媽的拯救世界。」拉利莎只能握緊她的手。卻沒有迎合瑪琳娜的話。
「你不是一直都不想當遊俠麼？快點回答我你不想啊。」瑪琳娜急切的搖著拉利莎的肩。拉利莎怔愣的看著瑪琳娜。拉利莎抬手握緊瑪琳娜的手腕。「我不想拯救世界。」瑪琳娜露出一個微笑，終於踏下心來拉起她，深吸一口氣推開了門。
母親戰死，叔叔拼盡全力勝利而歸。他們沒有找到母親的遺體，也許她進了Kaiju的肚子，也許她留在海底。不論是哪一個對於拉利莎來說都沒有區別。從2013年父親死後的就一直做的噩夢還是實現了。
從那天起拉利莎就再也沒畫過畫，她避開恨不得每時每分粘著她的瑪琳娜，獨自一個人在訓練室一刻不停地揮舞著木棍，模仿著記憶中母親的每一個動作。偶爾路過的韋家三兄弟還會來指點一下她。幾個月的時間足以讓母親死亡帶來的傷痛再人們心中淡化。最後只有那些真正親密的人才會記得。
七月初不知道是哪裡來的人（也許是父親的戰友）得到了她和瑪琳娜的撫養權打算將她們接走。打定主意的拉利莎避開瑪琳娜的目光，扯著叔叔的袖子異常堅定的說道：「我要去當遊俠。」
我從來不想當英雄，拯救世界和我有什麼關係麼？
我只想拯救我自己，我想保護這個讓媽媽和爸爸拼上性命去戰鬥的世界。
瑪琳娜和拉利莎吵了一架，史無前例的那種。她給了拉利莎一巴掌，尖銳的指甲在雙胞胎妹妹眼角留下一個永恆的傷疤，她拉著拉利莎的手懇求她不要去，祈求拉利莎別丟下她。最後她質問拉利莎原因，大罵拉利莎是個騙子。
「瑪琳娜，我只是……」拉利莎將姐姐長長的頭髮挽在耳後，輕聲說道：「我想要保護這個她們鍾愛的世界。我想保護你。」
瑪琳娜沒有再鬧，也沒有阻止過她，從那天起她們就再也沒說過話。
拉利莎剪短頭髮，拿起了以前看不懂的書，經常纏著別人去問那些深奧的句子，經常泡在機甲維修處和訓練室一呆就是一天，以前分外愛惜的手指因為一天天的訓練變得粗糙有力。
瑪琳娜留起長髮，經常抱著畫本去研究那些拉利莎現在仍然看不懂的人體器官素描。現在她不再癡迷機甲，反而狂熱的愛上了繪畫和醫學，跟著基地的醫生進進出出。
她們互不交集卻處處留下對方的影子。叔叔成了拉利莎名義上的監護人，父親的戰友領養了瑪琳娜。
2017年6月，叔叔再一次上交申請作戰報告，這次報告被批准了。
訓練室裡木棍相撞的聲音格外的清脆。拉利莎咬緊牙關努力去迎擊對方的攻擊，手臂被震得發麻。終於，這場外人看來以大欺小的訓練以拉利莎的木棍脫手而出結束。陳誠坐在地上招呼著傻愣著的拉利莎過去。
「我的報告批下來了，過幾天就要去阿拉斯加的安克雷奇。」青年揉著拉利莎顫抖的手臂，輕聲問：「你要和我一起去麼？還是留在香港。韋家兄弟和漢森先生很願意照顧你。」拉利莎搖頭：「我和你一起去。」
「你知道獵人學院的招生標準不是麼？身高，學歷。」青年看著她似乎想要她知難而退「而且作為你的監護人我一點也不想你去做什麼危險的事情。」拉利莎毫不退讓：「178cm，高中。我都知道。」她站起來，一年多的鍛煉讓她不再瘦弱，遺傳自父親的歐洲血統這一年來發揮了數不勝數的作用，這讓拉利莎比同齡的孩子要高上一個頭。13歲167的身高堵得陳誠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我可以等，等到夠高了，等到高中的知識都學完。」
「你不可能一個人駕駛機甲，你需要搭檔。還有瑪琳娜……」陳誠頓了一會繼續說道：「你要讓她經歷第三次失去親人的痛苦麼？」
拉利莎說道：「她足夠堅強。她在實現我的夢想，我也會實現她的夢想。」
陳誠看著倔強的女孩，看著那個背對著光芒的女孩，恍然間他似乎看到了女孩的母親，一樣的執拗卻堅定。這樣的錯覺讓他半個不字也沒說不出來。最後他頹然的將臉埋在手掌裡，啞聲又一次做出退讓。「去看看瑪琳娜，去看看她吧。」
拉利莎離開了訓練室，將青年少有的脆弱和關上的大門一起留在訓練室。
是瑪琳娜找到的拉利莎，長髮女孩靠著門臉上沒了跳脫的笑意。她倆肩並肩坐在門檻上。這一次是拉利莎先開口：「我要去阿拉斯加了。」瑪琳娜側頭看她。「我說什麼你都鐵心去當見鬼的遊俠是麼。」
拉利莎深吸一口氣，點點頭。等了一會兒，預料中的狂風暴雨沒有到來。
「我打算和叔叔他們去德國，聽說那邊醫學比較先進。」瑪琳娜抱著肩膀靠在門的另一邊，離她不算遠，至少她一伸手臂就可以將姐姐摟在懷裡。對方縮在一起的樣子太過可憐，拉利莎猶豫著伸出了手將姐姐按在懷裡，像當初拍著她的後背。每一下都很用力。
「你從來都沒問我願不願意和你一起去。姐妹組聽起來就很酷。」
「你當初也沒問我要不要和你一起去，咱們打平了。」
少年老成的雙胞胎總是有著自己的小算盤。當初明知道血緣關係之間通感度高的瑪琳娜從來沒勸拉利莎一起去，現在已經知道這些的拉利莎也不勸瑪琳娜一起。
「你總是我們之中堅強的那個。」
「所以你安心的將我一個人留下來。」
拉利莎沉默了一會兒才繼續「我害怕你把我留下來。」她看著坐直身體的瑪琳娜拖長了聲音說道：「你不會像你說的那樣不去當什麼遊俠的。」瑪琳娜沒回答她，反而提起了另一件事：「你看起來和媽媽好像，你總是很像她。」
「就……就別死在我不知道的地方。」瑪琳娜抓緊拉利莎的手。
拉利莎只能看著她，給不了任何保證。「現在你和爸爸很像。」她說道，同樣握緊了姐姐的手。姐妹兩個人那天睡在一張床上。瑪琳娜將拉利莎摟的緊緊的，讓拉利莎不得不半夜起來把瑪琳娜從身上扒下來才能喘口氣。
三天后，拉利莎拎著少的可憐的行李跟著陳誠。韋家三兄弟給了她一個讓人窒息的擁抱並相當歡迎她到時候回來和他們湊桌麻將。赫克揉了她的頭。瑪琳娜沒有來，因為她已經去了機場，去了德國。
02.日本女孩並不都是軟萌
專機上拉利莎睡了一覺，夢裡也許哭了，醒過來的時候她窩在陳誠的懷裡，眼睛還有點疼。安克雷奇的溫度比香港低多了，即使專機上的恒溫空調也低擋不了，拉利莎從行李中勉強翻出一件可以禦寒的外套仍舊凍得哆哆嗦嗦的。
「我說過你帶的衣服太少了的。」陳誠將外套脫下來給拉利莎披上，苦笑不得的重複對方昨天說的話，「真男人從不穿外套？嗯？」拉利莎將頭扭過去，好一會才不甘不願的說：「冬衣都小了，基地裡都是空調制暖，老師每天會來給我講課，我又沒辦法自己出基地。」
陳誠愣住，好一會兒他才摸了摸拉利莎的頭。「我很抱歉拉利莎，我一直都沒那麼關注過你。」他想起來拉利莎在基地裡穿的總是很少，褲子也短了一截，他從來沒在意過那些事情。這讓他很愧疚，尤其是看到對方過分年幼的臉龐。
「好啦，是我從來都跟你說過，快收起你的眼神。」拉利莎嫌棄一般的脫離對方的懷抱，實在是不忍心再看青年那副好老爸的樣子。
專機直接降落在安克雷奇基地的機場，拉利莎將外套還給了陳誠，青年仍舊是那副好老爸的眼神。在7月的阿拉斯加灣，這個人稱冰箱的地方，穿著七分褲和薄夾克的拉利莎簡直就是勇士。
陳誠不得不加快腳步和接他們的士兵匯合。拉利莎打著寒顫跟著他。在士兵詢問的看向她的時候疑惑的看著不知道說什麼好的陳誠。直接開口道：「他是我監護人。」然後頭也不回的進了基地。將陳誠扔在身後。
這個基地可不想香港可以因為都是熟人隨便亂竄，陳誠一進門就有很多事要做，只能告訴她訓練室怎麼走，食堂在哪這種必要場所，然後將外套扔給她匆匆離開宿舍。拉利莎將屋子收拾差不多之後將自己塞進有點大的外套就打算出門。折騰了一個上午她確實有點餓。
路上七拐八拐的她根本沒走到食堂。而是莫名其妙的就走到了訓練室。中午時間訓練室空空的，只能看見一個身影跪坐在地上。拉利莎站了一會兒看著那個身影站起來一次又一次開始將木棍當成竹刀揮舞。這讓她忘記饑餓的走近幾步。
在某種程度上，只有亞洲人自己才分得出亞洲人的國家。畢竟往小了說，日本人，韓國人和中國人的差距在本國人眼裡就挺大的。她迎著對方的目光脫下外套隨意拾起一根木棍走到對方面前。這時候她發現那個姑娘比自己矮一點。同樣是亞洲人的面孔。
女孩是個日本人。非常懂禮貌的日本人。甚至規規矩矩的對她鞠了一躬才擺好架勢。這讓拉利莎不知所措的也跟著鞠了一躬，力道大得閃的腰有點痛。
只是開始的一擊，和陳誠的感覺完全不同。陳誠力道比她大得多，套路卻比較死板，以拉利莎的學習能力對打一年就可以摸清規律，有時候還能出其不意的反擊一下。女孩的速度很快每一招都真誠不做作的打直球。這讓拉利莎有點興奮。她揚起眉更加認真起來。
在空曠的訓練室，無人計數，她們你來我往，一下又一下。拉利莎發現對方的學習能力和自己一樣的驚人。發現弱點的反擊十分套路，讓人明知道卻防備不了。她倆不知道對打了多久，最終這場比試以訓練室門被推開的聲音和拉利莎肚子餓叫聲的二重奏結束。
「失禮了，你還沒吃飯？」對方收回架勢，輕聲問道。
拉利莎甩甩有些發麻的手臂，點頭回道：「我其實是為了找食堂來著。」
「食堂出門左拐走兩分鐘就到了。」日本女孩穿好外套，給她指了指路：「我帶你過去吧。」拉利莎將外套搭在肩膀，工字背心下的充滿肌肉流線配上大長腿讓女孩有點羡慕。「你也沒吃飯？」女孩拘謹了點頭「只有午休的時候沒有人，平常遊俠都會來這裡練習。」
拉利莎想起財大氣粗的香港基地，想起陳誠假公濟私每次都私用的小型訓練室（韋家三胞胎偶爾會躲在那裡打牌）有些遺憾的點點頭。「我叫拉利莎•伊萬諾夫，半個俄羅斯人。」
「森麻子，日本人。」
拉利莎點點頭卻還是忍不住露出一種奇異的表情。她說道：「雖然我看出來了，不過，不是說日本女孩都很溫柔……你很能打啊。」麻子忍不住笑了兩聲，輕輕說道：「我想成為一個遊俠。你也是吧。」
「我也是。」她溫柔的說到。「所以明天中午你還回來麼？」
麻子驚訝的睜大了眼睛，回道：「嗯，我每天都會來，一直到我離開。」
有人說男人的感情是打出來的，某些時候拉利莎覺得其實女人也差不多。她和麻子愉快的敲定的明天還來的計畫，一起去了食堂。
可能是因為錯過飯點的原因，食堂的人不多。遊俠們早早就吃完飯回去休息準備下午的練習。拉利莎眼睛隨意的打量著這裡，發現這裡的人員血統還真是混雜，剛才她還看到了一個亞裔血統的男人。
麻子遞給她一個託盤。順便告訴她今天的菜單。看著三明治漢堡什麼她更加想念香港基地了。為了自己的胃她拿了和麻子一樣的三明治和牛奶。路上還挽救了一下差點被撞倒的麻子。雖然她覺得對方可以自己搞定，介於麻子訓練室裡的身手。
麻子環繞了一圈最後拉著他向一個地方走去。遠遠地只能看見幾個大人坐在那裡。走近了拉利莎才發現剛才一掃而過的那個亞裔青年也在這裡。還有一個很嚴肅的黑人軍官。看起來應該是個類似將軍的存在。她聽見麻子叫他「sensan？」那是什麼意思？
面對陌生人的感覺讓拉利莎覺得緊張。好在陳誠來的及時解救了她。一番沒啥大用的問候她瞭解到那個亞裔青年叫蔡天童是首席技術顧問，麻子比較親近的男人是個將軍。
「我找了你很久，你去哪了？」陳誠看到她才收斂滿臉焦急的表情。
「我等了你很久，餓了所以出來了。」
剛才冒出的那點怒氣瞬間蕩然無存，陳誠歎口氣：「我很抱歉，利莎。我很但心你。」拉利莎並不能理解陳誠突然緊張她的原因，可她也沒拒絕那些關心。「我原諒你，現在吃飯好麼，監護人。」陳誠發現自從當初他那監護人這件事威脅過拉利莎之後這個梗就過不去了。
作為唯一聽得懂中文的人，蔡天童若不是親眼所見他估計不會不相信身為遊俠的陳誠愣是讓一個小姑娘懟的啞口無言。他笑了一聲，對著拉利莎豎起大拇指，用著那種國人都懂的眼神看著她。真行啊姑娘，有前途。
第二天一早，陳誠就帶著拉利莎去找了斯泰克將軍。最後拉利莎和森麻子拿著兩個好爸爸給的□□踏上了購買冬衣的旅程。
「你永遠不知道大人在想什麼。」拉利莎靠著計程車有氣無力的說道。
麻子只是微笑，難得的放鬆一下。畢竟基地裡也沒有什麼同齡人，斯泰克也不能總是陪著她。「他們在擔心我們。」
拉利莎看著窗外，問道：「麻子是為什麼想當遊俠？」
麻子溫和的微笑收起來，這事兒大半個基地的人都清楚，可是拉利莎不知道。麻子想起昨天老師對她說的有關拉利莎的經歷。好一會兒才開口:「去年，我的父母都去世了，因為Kaiju。」
「我知道了。」拉利莎打斷女孩的話，最終喃喃的說了聲對不起。
「別這麼說，如果你不來的話，老師不會讓我去基地的。」麻子對上拉利莎疑惑的目光說道：「我一開始只是住在學校公寓，老師會每天都去基地。陳先生似乎很想讓你一直跟著他，所以我才能進基地。」
拉利莎點點頭，麻子露出一個微笑。
嚴格來說森麻子比拉利莎大。這讓矮小的日本女孩很有姐姐包容的感覺。他們買了不少衣服，甚至還有毛線。拉利莎笨拙的學著森麻子的樣子將毛線纏繞在兩根竹簽上，織出來的東西也七扭八扭，讓她自己懊惱的捂住臉。最後那間歪歪扭扭的毛織品還是掛在了陳誠的脖子上。羞得拉利莎差點讓它毀屍滅跡。
離開了香港基地沒有了那些熟悉面孔似乎連沉重的哀傷都少了一點，拉利莎終於露出了一點13歲女孩該有的樣子。這讓陳誠更願意讓森麻子和拉利莎接觸。放心的讓森麻子和拉利莎搬出基地，住進了學院公寓。
這種生活持續了半個月，2017年9月森麻子終於如願以償的進了獵人學院，成了2017屆的學生。史上最年輕的學生。為此麻子還笑著說道如果拉利莎可以入學一定是最小的那個。拉利莎只是笑，然後默默加緊時間補習高中的課程。失去小夥伴的拉利莎開始了公寓-學院-基地三點一線的生活。
她不再和陳誠對打，因為對方實在是忙的沒有時間，受傷修養的一年讓他的身體恢復到遊俠狀態顯得有些艱難，而且，他一直沒有找到合適的副駕駛。漸漸的拉利莎就不再去基地了。她會偷偷跑到學院裡觀看那些預備遊俠的練習。
麻子一如既往的戰無不勝。偶爾她倆會在訓練室沒人的時候對打一次。她們以為偷偷的無人知道，可是背地裡陳誠和斯泰克將軍為她倆掩蓋了很多次痕跡。
日子就像逐漸變薄又變厚的日曆一樣飛快。
2018年6月，已經14歲的拉利莎通過了高中畢業考試。對就是自考的那種。這一年她長得飛快，一度讓麻子但心她的骨頭能否承受住這樣的成長。然而拉利莎只是憑藉比麻子高10cm的優勢揉著麻子的頭。
瑪琳娜在這一年裡只和她視頻通話過一次，說已經成功拿到了高中入學通知，平時在養父所在的醫院學習，希望能夠早日成為一個醫生。拉利莎由衷的為姐姐感到高興。卻對自己的事隻字不提。瑪琳娜也默契的沒問。
2018年6月底，因為陳誠在一次實驗通感中受傷昏迷。她放棄了入學申請打算明年再說，那時候她會變得更好。陳誠一睡就是半個多月，拉利莎守在病房自己也瘦了一圈。
「阿晴？」半夜拉利莎聽見細微的□□聲忙從床上翻下來，看到了迷蒙的陳誠剛想要按下鈴聲讓醫護人員過來陳誠就拽住了她的手。「阿晴，你回來了？」拉利莎順著力道坐下來，看著精神恍惚的陳誠，心裡好似壓了一塊大石。她不敢說話，因為她和母親的聲音一點都不相。
「瑪琳娜去當了醫生，已經可以獨立治療一些小病了。拉利莎想要做個遊俠，那孩子一直在努力。」陳誠恍惚著說道：「我想要阻止她，可是看著你們那麼像我就什麼都說不出來。我答應了小公主們把你帶回來，我沒做到。」男人絮絮叨叨的後邊的話拉利莎什麼也沒聽清。只能模糊的聽見幾個字，但著並不妨礙拉利莎知曉男人說了什麼。
陳誠說：我好想你，阿晴。
年少的拉利莎不明白為什麼陳誠那麼想念母親。她還不懂那些隱隱約約模糊的感情，在她不驚動陳誠按下呼喚鈴的那一刻旁邊的儀器發出尖銳的聲音，幾乎歸零的線條嚇得拉利莎不知所措的跑出房間。看著匆匆而來的人將監護人推進手術室。
那種如同得知母親死亡時的感覺又一次四面八方的裹住她。
她坐在手術室門口，這一次沒有瑪琳娜和她打架來發洩心情。她只能焦躁的握著椅子的扶手，力道大得將木制扶手掐出了裂痕，這讓她趕緊鬆手。拉利莎覺得自己等了一個世紀手術室的門才推開，那時候她已經沒了多餘的力氣去詢問結果。
麻子擔憂的看著她不停重複：「醫生說陳先生沒事，他會好起來的。」
「麻子？」拉利莎的聲音緊張的變了調。麻子掰開她的手，輕聲安慰拉利莎，讓她跟著自己去包紮被紮破的手掌。拉利莎搖著頭：「我哪也不想去。」她坐了很久。
「入學申請是什麼時候交來著？」
「後天是最後一天。」
莫名其妙的恐慌裹著她，讓她迫切的希望自己成長起來。
麻子拍拍她的肩說：「我在學校等你。」
2018年7月30日，拉利莎遞交了入學申請。14歲半的拉利莎憑藉175cm，高中畢業，以及母親是已故遊俠的檔案成功入學獵人學院。8月末的時候陳誠終於恢復健康趕上了她的入學典禮並且拒絕再次通感，在基地做一些其他工作。
03.英雄救美或者美救英雄
入學時拉利莎就聽赫克叔叔說過他的兒子今年也會入學，並且告訴她如果「那小子」欺負她的話他一點也不介意拉利莎揍他一頓。拉利莎腦補了一下對方的兒子會是一個怎樣輕狂的小霸王樣子。
但是她沒想過，和對方的第一次見面對方會這麼的……狼狽。
沒錯就是狼狽。
在這個學院男女比例2.6：1的地方，雖然仍舊存在微小的性別歧視，但比起女生之間的偶爾刺一下的事情來說男生之間的衝突就多了。再加上自從這兩年三四代機甲被研製出來，男孩們普遍的入學年齡都下調了。每一個人都是自己國家的尖子，扔到一個尖子紮堆的地方，對方比自己強也不是什麼不可接受的。但是如果那個人狂傲嘴欠，一副「老子天下第一你們都是渣渣」的模樣誰都看不順眼。
挺不幸，查克•漢森就是這種人。然後他被一幫渣渣圍攻了。15歲的少年人，他可以強過一個年長有力的人，但不可能強過一堆。拉利莎遇到對方的時候圍攻已經結束了。少年已經力竭卻還是站著，嘴角還滲著血，眼睛也是烏青的。那些大男孩都掛了彩，比起查克差不了多少。
一場以多勝少的仗勢欺人。不，連以多勝少都不算。充其量是個平局。
拉利莎在心裡評價道。
「怎麼不繼續了？沒力氣了？嗯？」明明連支撐自己都顯得顫抖的少年，卻還是不知死活的繼續挑釁。「就這點能耐還不如回家哭著找媽媽。」眼瞅著少年三言兩語就要挑起另一輪群毆，拉利莎不得不佩服對方自尋死路的氣勢，人生前十四年她可沒見過這樣的人。
「學院內無故爭鬥嚴重者是會開除學籍的。」拉利莎開口，好幾個180cm+的男生直勾勾看過來的目光確實有點瘮人。但這些目光比起中間那個紅發少年恨不得把自己扯碎的刀眼來說不算什麼。
男孩們有些人瑟縮了，換來少年的一聲嗤笑。
那聲嘲笑一下子點燃了距離拉利莎最近的那個男生。他怒氣洶洶瞪了一眼拉利莎，悶聲悶氣的開口：「用不著你管」男生停頓了一下惡狠狠的繼續：「亞洲女人？」那幾個單詞被惡意的語調讀出來顯得格外的輕蔑。
似乎是找到了拉利莎的弱點，附和聲一下子多了起來。亂七八糟不堪入耳的語句傳了過來。拉利莎一點也沒生氣，因為她看到附和的那些都是傷的比較重的，而另外的人已經慢慢離開了包圍圈。
少年人喘了口氣看著拉利莎挑眉。那意思似乎是覺得根本忍不了。而顯然他自己已經沒了力氣。直到一個聲音傳過來，在那麼多聲音中格外的輕，可是拉利莎聽到了。原本平靜的心情一下子就像投入炸彈一樣炸了起來。拉利莎扔下手裡書，推開滔滔不久的男生，毫不猶豫的走到對方面前給了他一巴掌。
然後場面就收不住閘的亂了起來。拉利莎完美的繼承了父親俄羅斯血統中的暴力因數，那個敢對她母親出言不遜的男人鼻青臉腫的倒在地上，拉利莎騎在他身上又狠狠的給了他兩拳，血液劃過眼角的傷疤，瘮人異常。
她站起來，語調裡帶著和剛才少年挑釁時相似的東西，問道：「你們是一個一個來還是一起？又或者……帶著他趕緊滾蛋。」大概是她剛剛做得太過了，剩下的兩個男生架起倒在地上的那個灰溜溜的就跑了。
「哈哈哈哈……」被忽視了很久的紅發少年看著他們夾著尾巴逃跑的背影樂的支撐不住身體一下子坐在地上。劇烈的顫動讓他渾身的傷口都在疼，可這一點也不影響他的心情。他大大咧咧的坐在地上，半邊臉都因為眼眶上的烏青腫了起來。「查克•漢森。」查克說到，帶著獨有的澳洲口音。
拉利莎訝異地睜大眼睛，遞過去一隻手：「拉利莎•伊萬諾夫。」
這次吃驚的人換成了查克，他借著力道站起來，看看這這個帶著一部分亞洲人長相的女孩，下意識衡量了一下兩個人的身高。然後說道：「我聽說過你，年級第一。」那後半句話說的咬牙切齒。
拉利莎不明白怎麼剛才還笑顏相對的少年就這麼一會兒就變了一張臉。她抬起了頭，這個動作讓查克舒展了一直皺著的眉。灰藍色的眼睛在陽光下真的很好看。「格鬥第一的漢森先生，你現在可以自己走去醫務室麼？」查克舒展的眉眼立刻恢復褶皺，走了幾步彎腰撿起剛才拉利莎扔在地上的書，扔給她。
她看得出這一連串的動作已經耗費了查克僅有的那點力氣。查克惡狠狠地瞪了拉利莎一眼，扭頭就走。拉利莎看著查克有些瘸的背影實在不太放心對方。她一點也不奇怪在去醫務室的路上查克就可能再和別人打一架。
所以她跟了上去。
「你來做什麼？」
拉利莎揚揚臉，眼角在剛才打鬥的時候劃了一道，原本就有點淡化的傷疤猙獰起來配上白皙的皮膚和精緻的臉龐，看著罪大惡極的嚴重。查克看她老半天，最終扭過頭，輕聲說了句謝謝。要不是這會兒安靜拉利莎根本什麼都聽不到。
「作為謝禮。陪我去醫務室吧。」
查克哼了一聲，沒在說什麼，步速也配合拉利莎的慢了起來，自己渾身的傷口也不會因為急速行走更加疼痛。
醫護室的大夫對於查克的到來一點也不驚訝，拉利莎覺得對方可能已經是常客了。比起一人闖禍天知地知自己知的查克，拉利莎有點擔心自己傷著臉回去讓麻子知道要怎麼解釋。別看麻子經常一副好說話的樣子，實際上只要對方告訴陳誠一點風聲，拉利莎就別想假期離開學校之後去別的什麼地方。
醫生對著拉利莎的臉咋舌。十分不理解到底有誰能對這張臉下手。查克給自己手上纏著繃帶聽見這這話抬眼看向拉利莎。醫務室的玻璃過濾了那些刺眼的陽光，女孩翠色的眼睛和黑色的碎發顯得她更加白皙。東方人獨有的細膩皮膚和歐洲人深邃的眼睛高挺的鼻樑完美的結合在一起。查克不得不承認女孩很漂亮。
拉利莎感覺那份目光一直盯著自己，這讓她不自在看過去。查克迅速側過頭，反應過來又覺得自己明明沒做什麼虧心事的將腦袋擺正繼續看著她。讓她莫名其妙了好一陣，收回了目光。查克不自在的撥了撥耳朵，他總覺得那裡熱的異常。
從醫務室出來兩個人就分開了，一個去了圖書館一個回宿舍。
值得一提的是學院裡的宿舍是兩人一間，基本上宿舍就決定了將來成為遊俠的話你的搭檔。拉利莎和沒有搭檔的麻子住在一起，明年麻子畢業她就是一個人住了。而查克乖張的性格讓他自己一貫是一個人一間宿舍。
拉利莎在圖書館晃到晚上十點多，天都黑了才回去。本以為麻子早就睡了。然而對方坐在床上，就等著拉利莎開門。無聲無息的有個人在黑暗裡瞪著你，嚇了拉利莎一跳。「哦。麻子你嚇死我了。」麻子走下床，拉利莎趕忙說：「別開燈了，我這就睡了。」麻子沒聽她的，拍開燈看著塗上藥水的臉就倒抽一口氣。
「這是怎麼弄的？」
「就是看著嚴重而已。」
「我問的是怎麼弄的，還是你想和陳先生解釋？」
「別……就是，就是和人打了一架。」
麻子沒再追問，似乎無師自通的理解了拉利莎打架的原因。拉利莎覺得沒准麻子也因為什麼別的原因打過架。「醫生說了什麼？最近有沒有什麼忌口的。」
「別擔心了，麻子。過幾天就好了。就是壓在之前的傷疤上看起來嚴重而已。」
「晚上吃飯了麼？你不會是一直躲在圖書館等著我睡了才敢回來吧。」
被說中的拉利莎渾身都僵住了。
「我不會告訴陳先生的」麻子拿出留下的點心，又說道：「陳先生就是擔心你而已。」
拉利莎拿起一個塞在嘴裡含糊的說道：「我知道，就是不太適應。」
陳誠自從那次從手術臺回來整個人都不太對。仿佛開啟了什麼開關，對拉利莎緊張的不得了。仿佛一陣風就能將他的寶貝吹走。
麻子見她不想多說善解人意的放過了這個話題，兩個人聊起了別的什麼。還約定好了這次耶誕節休假一起去看電影什麼的。想到即將到來的假期拉利莎突然有點想念香港基地，不知道這次能不能回去看看。她有點想念韋家三兄弟的群口相聲了。也不知道瑪琳娜有沒有適應外國人不過年過耶誕節的習俗。天馬行空的想了好多，拉利莎才睡著。
第二天和陳誠日常通過話的時候她提了一句回香港的事情，對方根本就沒想的就答應了。仿佛就等著拉利莎再提點更加難搞的事情。拉利莎隨便說了幾句就掛斷了電話。她長出一口氣想到萬一回香港路上和陳誠兩個人那段路程就變得難熬起來。
放假那天麻子和斯泰克將軍又一次因為遊俠的事情吵了起來。拉利莎趴在上鋪看著她壞心眼的問道：「扔下他和我回香港怎麼樣？」麻子真的很認真的思考了幾秒然後否決了這個提議。拉利莎把腦袋埋在枕頭裡想著對方還是捨不得將軍自己一個人過耶誕節。
悠于 2017-2-16 00:41
04.沒人知道嫁妹妹的哥哥心裡苦
拉利莎：2003年12月17日
查克：2003年8月14日
拉利莎在專機上看到了查克。對方裹著毯子睡的香甜，眼角的淤青還沒下去看起來有點滑稽。她一時想不到對方會怎麼對赫克先生解釋。剛才就重複的告訴陳誠她眼角已經癒合的傷口就讓她口乾舌燥。
桌子前攤開了不少遊俠的雜誌，貝克特兄弟霸佔了其中大部分的封面。最近的那期上年長的那個按著弟弟的頭，弟弟則笑得像個小太陽。拉利莎回憶了一下基地裡偶然見到他們相處的過程認不出跟著照片上的笑容笑了一下。楊希經常吐槽羅利是20歲還離不開自己的巨型金毛。而羅利總拿沒有自己楊希甚至起不來床當成武器諷刺對方。
拉利莎隨意的拿起一本看著上邊的訪談過程。蔡先生偶爾還會出境，三個人全程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她總是很難將基地裡那個沉穩青年和訪談上和弟弟一起胡鬧的人聯繫起來。突然有點羡慕他們，不知道如果她和瑪琳娜組隊會是什麼樣。再鬧騰應該也沒有韋氏三胞胎鬧得厲害。她將這些亂七八糟的幻想甩出腦袋，越發思念遠在德國的姐妹。
查克半眯著眼霸佔一排的兩個座位，長腿根本無處安放的抖動了一下。耀眼的紅發在白色皮質的座位上有些刺眼。對方不在乎形象的揚眉無聲地傳達疑問。拉利莎放鬆的靠著椅背，身後的陳誠埋頭整理著什麼檔無暇顧及兩個小孩。「我家在香港。」查克扭著脖子發出哢哢的響聲，脖子裡的狗牌丁零噹啷的亂響。
拉利莎想那個可能是查克自己的。她脖子裡的是父親的，母親的那個跟著屍首沉在海底。也許過上半年自己也會有一個。查克看著拉利莎盯著自己胸前的狗牌，目光不自覺地看向拉利莎脖子裡那個。
十五歲的姑娘已經開始發育。拉利莎一貫穿的很少。而今天似乎是因為回老家的原因，拉利莎穿著黑色的高領毛衣，將平常□□的肌膚全部掩蓋起來。修長的身材顯得露出來的那截手腕格外的白皙吸引人的眼球。
查克收回目光落在雜誌上。貝克特兄弟的照片突然令他煩躁起來。
每天忙於各種訓練無暇理會青春期帶來種種煩惱的查克覺得那些奇奇怪怪的感覺反復糾纏著他，讓他總是像個混球一樣盯緊對面女孩露出來的皮膚。他煩躁的閉上眼睛。想著就算去打上一架也比這種場景好。
拉利莎將自己縮在椅子裡。香港的氣候一向溫暖，12月中旬穿上薄毛衣和夾克就可以了。這些年拉利莎也不知道怎麼就養成了喜歡短款上衣的習慣。少女的愛美天性似乎無處不在的催促著她將自己的美好身材展露出來。早晨她一如既往我行我素的穿著短上衣和緊身褲去找陳誠的時候被喝令換上毛衣和大衣。
空調太溫暖，讓人昏昏欲睡。拉利莎的上眼皮波不急待的親吻了下眼皮，斜靠在一邊睡著了。查克就這麼看著拉利莎睡了一路。那些因為將要見到父親的焦慮全部拋在腦後，他根本不知道自己是怎麼看著一個人睡著也看的那麼津津有味。
目的地將要到達，查克伸腿踢了一下對方的腳。拉利莎發出模糊的嘟囔聲迷蒙著眨了眨眼，充斥著水霧的翠色眼睛看著查克。那一刻查克能夠準確聽到自己撲嗵撲嗵的心跳聲，宛若擂鼓。
這太他媽奇怪了。查克想道。
他克制不了自己的心跳和動作，伸手扯下了女孩身上的毛毯。冷空氣激得拉利莎一個激靈。睡意全消。她看了看站在她面前手裡還拿著半截毛毯的查克，不明所以的說了一聲謝謝。拿起一邊的皮夾克穿上。又打量一下穿的有點多的查克好心的提醒了一句可能會很熱。而煩躁的少年將毛毯團吧團吧扔在一邊，理都沒理她。
專機降落在香港基地的降落台，剛下飛機聞到空氣的那一秒拉利莎就有點放飛自我。韋氏三兄弟其中的一個圍著她轉了一圈扛起她就跑，剩下的兩個連忙跟上，三重唱的說要把變漂亮的拉利莎帶回山裡給大王當壓寨夫人。
真見鬼，大王是誰？
少林遊俠換了新的駕駛員，那對搭檔一臉蒙逼的看著比往常還要歡脫的三胞胎。拉利莎被三個人接力棒一樣的傳來傳去活像個籃球，暈頭轉向的哈哈笑。連陳誠說的小心點都沒聽見。場面異常糟糕。
赫克站在查克面前似乎想要給兒子一個擁抱最終很慫的只是拍拍兒子的肩膀。過了很久才憋出一句長高了。查克帶著嫌棄的神色繞開他，心裡對著那句生硬的客套話翻了個白眼。眼睛掃了一圈還是落在了遠去的四人組身上。遠遠的能看到拉利莎身上的皮夾克已經掉在了地上被三兄弟其中一個拿著後來扔給了滿臉無奈的陳誠，又和另外兩個人傳人傳的很開心。
赫克注意到他的目光順著看過去看到拉利莎開懷的笑容好像抓住什麼重點一樣揚揚眉，對著回過神來的兒子露出一個微笑。查克十分不自在的推了他爹一下，嘴上彆扭的說道：「笑屁啊，老頭子。」終於找到吸引兒子話題的赫克完全放任了兒子的沒大沒小。「那是韋家三胞胎，暴風赤紅的駕駛員。」
查克哼了一聲表示知道，長腿一邁就向著鬧騰的四個人走去。赫克跟上去，隨意的說了幾句拉利莎小時候的事情。在少年滿臉不耐煩的同時發現兒子豎起來甚至動了動的耳朵。繃著一張臉，希望自己不要露出什麼笑容讓兒子惱羞成怒。
指揮官給鬧得實在煩人的三胞胎放了假，算是提前預支他們的新年假期。三胞胎拽著正苦惱怎麼脫離陳誠叨逼叨苦海的拉利莎，拉利莎在路上又扯上了不知道去哪的查克。五人幫的樣子讓基地裡的其他人躲著走。
原因無他，放飛自我的三胞胎太他媽煩了。
查克有點煩三重奏的三胞胎。三胞胎看著對方總圍著拉利莎打轉的眼神其中兩個心照不宣的露出一模一樣的壞笑，提議去打籃球。完全不想摻和的韋家大哥表示自己要當裁判。他們去了街頭籃球場。因為三胞胎的高識別度路上還遭遇了迷妹迷弟的圍追堵截。還好中國的妹子還是比較矜持的。這要是國外說不定沖出包圍圈的時候三胞胎已經不剩什麼衣服了。最後他們無奈的去了基地的籃球場。
穿的有點多的查克脫下了毛衣，隨手扔在椅子上。工字背心下的肌肉讓人移不開眼球，韋家那兩個也不甘示弱的扔下了外套。蔫壞蔫壞的韋家二哥對著穿著皮夾克拉利莎吹了聲口哨揚揚眉。
拉利莎半點也沒有女生該有的矜持。扔下夾克脫下高領毛衣的動作十分順暢，在查克眼裡就像慢動作一樣。甚至最後甩了甩頭讓亂髮更加四處亂翹。脖子裡的狗牌隨著甩頭的動作在胸前一晃一晃的。緊身的短上衣貼著皮膚，短小的吊帶是卡在腹部，露出流暢的馬甲線。
熱，見鬼的，更他媽熱了。查克舔了一下嘴唇。
「哇哦~」韋家的兩兄弟二重奏的比了一個健美的姿勢。
比賽剛開始，查克和拉利莎就被韋家兄弟壓著打。剛認識的新手隊自然比不上經常通感的兄弟。韋家大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給他們放水，比分還是像脫韁的野馬一樣拉都拉不回來。連輸幾局讓查克整個人都變得極具侵略性。手指將汗水打濕的頭髮攏在一旁，露出飽滿的額頭和嚴肅起來的眼睛。
對面的兄弟對視一眼其中一個走過來拽走了拉利莎。換了組隊的比賽顯得稍有不同，韋家兄弟掐了起來，只要籃球落在他倆其中一個當中這局就得玩完。拉利莎壓低身體擋在查克面前，眼睛看著對方雙手中的籃球。175cm的拉利莎在183cm的查克面前還是瘦弱。很快場面就變成了兩人的1VS1。
韋家老二對著哥哥眨眨眼，大哥剛想要嚴肅的宣佈平局，拉利莎趁著查克一個慌神繞過她將球準確的傳給了自己的搭檔。接到球的老三下意識將球扔進球筐，半天沒回過神來。他震驚的看著一邊的兄弟，完全不相信自己被認出來。
拉利莎出因為勝利而愉悅的笑聲。開心過後她看了看查克，按照她的想法不服輸的查克可能會提出再來一局。對方沒有，只是站在原地有些臉紅，目光相觸的時候也馬上錯過了視線。
老二將拉利莎推給老三自己走到因為剛才緊密相貼有點恍惚的查克身邊，對著紅發的少年人露出一個了然的笑容。就是那種「你不用解釋，我知道你喜歡我小妹」的表情。拉利莎不知道兩個人打什麼啞謎。她撿起身邊查克的衣服給對方扔了過去。瞬間韋家老二看她的表情就哀怨起來。查克扯了扯嘴角露出一個十分挑釁的表情。
自那以後韋家三胞胎就和查克飆上了。四個人總是互相惡作劇。拉利莎偶爾會向著查克，畢竟三胞胎人多勢眾還年紀大，比較起來查克似乎要可憐的多。後來並不知道為什麼那四個人就狼狽為奸起來，經常搞得基地裡雞飛狗跳。
05.那些人將每一天都當作世界末日
幾天後耶誕節晚上食堂算是熱鬧起來，盛飯大媽特喜歡查克給了他好多糖醋排骨，笑眯眯的說道不夠還可以再來，成天闖禍的三胞胎也被額外的加了不少菜。雖然深受阿姨喜歡但是不會用筷子的查克這頓飯吃的幾乎要撲街。赫克坐在旁邊板著一張用不那麼明顯的方式示範著到底要怎麼用筷子。
三胞胎壞心眼的一直盯著查克，好像活了二十年的惡作劇因數都放在了查克身上。拉利莎看不下去的拍拍桌子讓三胞胎好好吃飯。自己端著託盤做到了查克對面。那兩隻木棍在手指間晃動幾下靈活的讓查克有些憤慨，他張嘴剛想說幾句話。以為他著急的拉利莎加了一塊肉塞到微張的嘴裡。
拉利莎歪歪頭收回筷子順便加了一口紅燒肉塞在嘴裡。仰仰頭示意查克自己試試。查克將目光從拉利莎的送入唇間的筷子上□□。悶頭又擺弄了一會兒筷子終於可以靈活使用塞了一口糖醋排骨，並且對著剩下的糖醋排骨露出驚喜的眼神。拉利莎具有榮焉笑了，露出一邊的酒窩，就像糖醋排骨似的甜甜的。
看到剛才那幕三胞胎對視一眼。
『老大』
『老二』
『哥哥們』
『女大不中留啊，咱們的妹妹還是向著混小子』一種莫名悲涼的氣氛讓隔壁的遊俠組抖了抖。
晚餐之後的聚會上才是群魔亂舞。成年的大人們拿起酒杯，除了為了一方突發狀況應急服人少林遊俠駕駛員和未成年的兩個人其它人桌子上或多或少的擺著幾杯酒。查克和拉利莎在遠處喝著果汁。
世界末日因為機甲遠去，但只有遊俠們知道這種活一天少一天的感受。對他們來說每一天都可以是最後一天似的狂歡，可是他們不能。他們必須每天訓練14小時以上，全年無休，20出頭甚至不到的年紀不能沉浸在酒精美人的懷抱中放浪形骸，過著苦行僧一樣的日子。所以所有人會輕而易舉的原諒三胞胎偶爾的惡作劇，甚至推波助瀾的鬧的基地誰都別想安寧。每天都在失去和被失去中搖擺，說不定哪天就在冰冷的海水中翻船，屍骨無存。這個認知讓拉利莎在看著他們大笑的樣子特別的難受。
查克默然的端著果汁眼神落在一旁因為酒精雙頰緋紅露出輕鬆笑意的赫克身上。赫克回過神對著兒子露出一個溫和的微笑——這是他清醒的時候從來不會幹的。查克看著他的父親，收斂起往日的利刺，抿唇笑了一下——那種包含著仰慕的笑容——很可惜醉了的赫克沒有看到。
拉利莎看著一幕覺得眼睛有些酸澀。她站起來，四處環視，陳誠不出意料的不在這裡。路過吧台，拉利莎順了一瓶酒，也許是威士卡又或者白蘭地還是別的什麼，最大的可能應該是哈啤。未成年不准喝酒的禁酒令對她來說一點用也沒有，麻子經常會在宿舍和一點日本酒，只是她很少去嘗試。
走上停機台，那裡沒有什麼人。一排排飛機好好的停在那裡。下邊就是機甲的停放庫，再往前是一片海。也許不遠處就是上一台還是上上臺機甲沉落的地方。她盤腿坐下，風將她的頭髮吹亂。
她坐了很久，想起母親輕吻她額頭拖長聲音盡力逗笑她的模樣，還有很多年前臉龐已經模糊的父親抱起她說一定會回來的場景。她認真的思考著到底為什麼要那麼想要成為一個遊俠。她想到一年多以前離開時瑪琳娜靠著牆那個可憐兮兮微縮的樣子，她什麼也沒能保護好，甚至讓自己的姐姐遠走他鄉，還打著對方比她堅強的名義丟下了她。
她忽然有點迷茫。好像找不到方向的幼獸面對茫茫迷霧想要退縮。
查克走上天臺看到的就是拉利莎坐在那裡，孤零零的一個人，脊樑彎著，風刮著她的皮夾克。他走過去，伸手打開了那瓶酒，月光下看不清顏色的液體流淌進杯子。他喝了一口，隨即皺起眉。這是他貨真價實的第一次喝酒。
拉利莎拿起另一個杯子異常迅速的一杯到底。查克又給她倒了一杯。隨著她的目光看著那片海，問道：「你在看什麼？」拉利莎抿唇輕聲說：「看海，看天空，看那些死去的遊俠，我也不知道。」查克揚眉咽下酒杯裡剩下的液體，語調挑釁的說道：「你害怕了。」
拉利莎回頭，少年伸直了腿目光帶著侵略性又一次重複：「你害怕了。」他的聲音異常的清晰，帶著澳洲腔調每個音節都很用力。「死亡，失去，永無止盡的突然任務，你害怕了。你找不到理由勸說自己繼續，然後就他媽像個縮頭烏龜的開始退縮，開始恐懼。」
「你不害怕麼？」拉利莎問道，似乎完全默認了查克的言語。
查克灌下另一杯酒，聲音有些模糊：「人都會死」他伸手指了那片海站起來將手裡空了玻璃杯扔上天「而我會像個英雄死在那裡。」杯子破碎的聲音壓住他最後一個音節。拉利莎突然明白了什麼又好像什麼都不懂，她重複道：「死的像個英雄。聽起來真不錯。」拉利莎站起來將杯子拋向大海。
既然找不到繼續的理由就一直走，早晚都會找到的。
拉利莎看著海，查克看著她。過了一會兒拉利莎回頭露出一個微笑。她說道：「謝謝。」查克哼一聲，語氣不太好的說道：「扯平了。」拉利莎後知後覺的明白那是查克在說上次一起去醫務室的事情。
少年彆扭的太直白。被酒精侵佔的大腦讓她向前走幾步，拉利莎歪頭直勾勾的盯著查克，聲音又輕又柔。「你在看什麼呢？查克。」太近了，查克跟著後退幾步。他沉浸在對方翠色的眼睛裡，喉結滾動了一下。拉利莎眯起眼睛困頓的蹙眉，沒有等到查克回答她就倒在對方身上睡著了。
冷風吹過來，查克發現他後背都被冷汗浸濕了。女孩柔軟的身軀靠在他懷裡。鼻尖還能聞到淡淡的酒香氣。他眯著眼看著遠處酒瓶上的字。那幾個中國方塊字讓他頭疼的晃了晃。他抱起女孩因為酒精原因甚至有些腿軟。
第二天清掃基地的員工看到玻璃碎片和那瓶已經空了的酒瓶說到：「造孽了啊，哪個拿啤酒杯喝的茅臺啊。」
宿醉折磨著拉利莎，讓她使勁按著額角。屋子裡很暗的，她閉著眼伸手在在枕頭邊摸索了很久卻只摸到了一條項鍊。感覺不太對的掙開眼睛，入眼的畫風就不太一樣。她不會在牆上掛上機甲的海報。還有地上散落的雜誌遠處翻到的折疊桌？唔……她從來不看機甲訪談的雜誌。
這是哪？昨天誰在這裡打了一架麼？
她舉起手裡的項鍊，那上邊印著查克的名字，還未消散的睡意一下子都沒了。她坐起身子甚至因為力道太猛眼前一片黑。持續的頭暈讓她噁心的想吐，胃裡翻攪著不舒服。站起來還有些四肢無力，走到踉踉蹌蹌的。伸手拉來窗簾讓陽光灑滿整個臥室，拉利莎去洗了臉。冰涼的水驅散了睡意。
她開始認認真真的打量這件狹小的宿舍。她記得基地是將兩位元漢森家的遊俠安排在一起的，所以這間是……查克的宿舍？地上亂七八糟的雜誌可能是昨天撞倒的桌子上的東西。她踢著鞋坐在床上打算等著這間屋子的主人回來。
等待期間拉利莎作為感謝收拾了一團亂的屋子，扶起翻到的桌子，將雜誌規規矩矩的落在上面，折好被子，做完這些她又有點困了。拉利莎撐著下巴昏昏欲睡的看著門。第一個打開門的不是查克。
赫克•漢森先生看到這樣一副場景第一反應是走錯門了。可是即使昨天喝多了他也是知道自己拿著兒子房間的鑰匙開的兒子的門。「赫克叔叔你看到查克了麼？」被先發制人問住的漢森先生停頓了一秒，語氣有些微妙的說：「你也沒見到他？」
拉利莎站起來，含糊其辭的說道：「我昨天玩的有點瘋，應該是他把我送回來的，我本來想對他道謝的。」漢森先生點頭表示瞭解。「陳誠早晨回來就在找你，我以為查克知道你在哪。」拉利莎連忙站起來，剛才她在房間裡找了一圈都沒有找到她的夾克，現在也來不及找了。她得回去解釋一下昨天為什麼沒回房間。
「幫我和查克說聲謝謝啦，Thank you~赫克叔叔」拉利莎連忙跑出門去。
被留下的漢森先生關上門歎一口氣，如果昨天查克沒在宿舍他是去哪睡的。這讓他十分的擔憂，然後又被一種莫名其妙的失落籠罩了。
被人多人惦記的查克蓋著拉利莎的夾克窩在那個私用訓練室睡的相當不安穩。一直折騰到下午才起來，懨懨的回了宿舍。果不其然女孩已經不在了，這讓他松了一口氣，撿起昨天女孩拽著不撒手的項鍊帶上。匆匆脫下衣服又一次撲倒在床上，又睡了一天。
那件夾克一直沒有還給拉利莎。直到他畢業去了悉尼也沒有。
06.誰都不夠格你也同樣不配
三胞胎幫著拉利莎跟陳誠撒謊。胡謅了一大段才將昨晚夜不歸宿的事情瞞不過去。陳誠委婉的問了一下拉利莎要不要去看看她母親的墓，拉利莎拒絕了。一座空墳沒什麼好看的，昨天她已經在海邊看了很久的母親了。
假期很快就過完了。查克也沒再和她碰面。她換了件新夾克。告別還是那麼簡單。韋家三兄弟這次依舊給拉利莎擁抱，他們一擁而上揉亂了拉利莎的頭髮。說著再見到拉利莎她就已經是大姑娘不能和男生摟摟抱抱了所以要趁現在抱個夠。
查克沒跟著他們一起做專機回去，而是下午自己趕飛機。大人們都覺得那是因為少年捨不得自己的父親。拉利莎不太相信這個怎麼都沒毛病的理由也放棄了詢問對自己夾克的問題。反正不是什麼要緊的事。
科迪亞克島五月的時候也沒溫暖到哪去，赫克先生回到獵人學院挑選他的副駕駛。斯科特先生可能退役了，具體發生什麼事她也不清楚。麻子二月末畢業後宿舍就剩下拉利莎一個。說到麻子，她模擬測試，51戰51勝，虛擬kaiju全部被殺死，創下紀錄。查克興致勃勃的挑戰了好幾次也沒成功。
這五個月查克宛若學神附體，好幾次將拉利莎從年級第一的名號上擠下去。他本來就足夠優秀，樣樣拔尖不知道有沒有再被圍堵。他們沒見過面，明明是同年級同樣的課程，但她從未見過查克。
剛剛六月初意見糟心事就砸在了拉利莎的頭上，她的姐姐瑪琳娜在高中跳級畢業以後離家出走了。沒人知道她在哪，電話也不接。就算凍結□□一個月也沒有音信。
拉利莎知道姐姐和自己的性格沒什麼差別都是那個樣子，對方一旦決定要怎麼做就沒人能拉的回來。她只盼著姐姐能夠給回個消息讓她安心一點。她保證不告訴任何人。
六月底查克•漢森成為了他父親的副駕駛。忙了大半年的兩個人終於見到了。酒吧裡的音響有點震耳欲聾，被人拖著參加畢業Play的拉利莎捂著耳朵。酒吧被整個學院18屆的學生包圓了，雖然最終得到遊俠資格的就那麼幾個人，但這不妨礙他們瘋狂的慶祝。拉利莎躲在安靜的角落裡翻著終端。香港基地的朋友發來賀電，三兄弟十分想要她回去湊桌麻將。姐姐還是不接電話，她歎息的放下終端。
這種群魔亂舞的樣子比起香港基地來說差不多。隔壁宿舍的安娜按著傑克攻氣十足的給他一個吻。她在其中很糟糕的看到了有對兒兄弟也是如此。真不知道斯泰克將軍看到未來的遊俠們是這種樣子會不會有乾脆讓Kaiju佔領世界的想法。
可是這會兒沒人關注這個。機甲戰士戰無不勝讓人們不再懼怕任何東西，各國獨有的研發讓遊俠被冠以了明星一樣稱號。拉利莎不太喜歡這個，可人們很享受。可怕的kaiju被做成供孩子戲耍的玩具，甚至成了脫口秀節目上的丑角。雖然很瘋狂，但是已經沒有那些好像活不到明天的世界末日般的狂歡了。
拉利莎脖子上的項鍊多了一個，那是她三月得到遊俠資格時PPDC統一製作的。上邊寫著她的名字和出生年份還有畢業日期。成為真正的遊俠以後還會刻上機甲的名字。拉利莎覺得那沒什麼卵用，反正死了也撈不上來遺體狗牌完全起不到辨別遺體的作用。
麻子告訴她，那對兒出名的俄羅斯夫妻戰神組脖子裡掛著的就是對方的狗牌。拉利莎也不知道她是怎麼知道的，似乎遊俠裡交換狗牌成為了一種奇怪的風俗。所以拉利莎沒有將狗牌寄給姐姐。她留了下來，也不知道想要交給誰，她也不懂她自己。
正想的出神，面前就遞來了一隻手。攤開的手掌寬大白皙，十指修長，很好看。手掌中躺著一條項鍊。拉利莎抬頭一個金髮的大男孩雙頰緋紅——他看起來喝了不少酒——聲音裡帶著俄羅斯口音。「伊凡諾夫同志，你能收下它麼？」對方扭捏的看著她，猶豫的聲音混雜著俄語和英文：「拉利莎……我可以叫你拉利莎麼？」
拉利莎沒反應過來。對方似乎借著酒勁把想說的話一股腦都倒豆子般的說了出來。「我第一看到你是入學那天，還有後來你打架的時候我也看到了，你看起來特別的火辣。還有那個微笑，雖然不是對我笑的但是我真的覺得它美極了……我，不，不是說你現在不美，你現在也很漂亮，就……就是你願意收下它麼。我不是要你什麼回應，就是希望你能留下它，能記住有個叫維克多的人喜歡你。」
狗牌上邊刻上了機甲的名字，很顯然男孩很快就要奔赴戰場。那只手攤開在拉利莎面前，就像大男孩將他的心攤開在拉利莎面前一樣的直白。真誠的讓人心裡發燙。拉利莎不應該收下它，她可以細數很多拒絕的原因。每一個說出來都會讓對方無法反駁。可是看著對方的眼睛她又什麼都說不出來。
她猶豫著伸出手還未碰到那串項鍊就被另一隻手緊緊握住，力道大的仿佛要折斷手腕，另一隻手從後面伸過來緊緊的將她的頭按在胸前。對方變聲期的嗓音並不好聽，公鴨嗓。莫名的讓人想笑。「她不需要那玩意兒。你還不夠格。」
拉利莎掙開懷抱看著要哭出來的維克多開口：「維克多，你叫維克多是吧。我會記住的，你也要記住每次都平安的歸來。」男孩露出一個微笑。對著拉利莎敬了個軍禮。拉利莎還想說什麼就被那只手拉出層層的人群。
「查克！？」拉利莎驚呼一聲用力抽了抽自己的手，對方更大力氣的握緊了手。「嘶！」拉利莎抽氣，帶著她走出酒吧的查克猛地鬆手，回頭看她。皺著眉想要拉過她的手看看，拉利莎在對方接觸到自己的時候瑟縮了一下。查克的眉頭皺的更緊，犀利的目光讓拉利莎後背不自覺弓起擺出一個有點防備的姿勢。
查克在目光觸及有些紅的手腕時眼神更加的幽暗。他向前走了幾步，半年沒讓他長多高但是卻讓他變得更加強壯。堵在那裡就給人一種壓迫感。撲面而來的各種酒味讓拉利莎向後仰了仰。「你喝醉了就應該老老實實回宿舍。」查克現在什麼都聽不進去他的眼睛裡只有那不斷開合的嘴唇。
剛才在酒吧裡聽到的看到的一切都燃燒著他為數不多理智。他躲避半年的各種想法就在此時此刻實現了。拉利莎被猛地推在牆上，手腕被扼住，臉頰被另外一隻手固定。那是一個吻，像這個吻的主人一樣，攻擊性十足，席捲著，掠奪著。她空著的那只手推著查克希望對方冷靜一點。
嘴唇下滑脖子上的呼出的熱氣讓拉利莎半邊身體都在顫抖，手指探到大衣裡摸到了手掌主人渴望已久的肌膚。拉利莎恐懼著抬起一隻手狠狠的對著查克的胸口來了一個肘擊。查克的呼吸一頓咳嗽幾聲，疼痛喚回他理智的尾巴尖。
他鬆開手，將還在女孩大衣裡亂竄的手抽出來，來不及回憶那些觸感的後退幾步。他側過頭特別狼狽的啞聲說道：「我很抱歉。」拉利莎還沒從恐懼中恢復，查克看著她顫抖的樣子向前邁了一步。拉利莎馬上貼住牆壓低身體。那是一個防備的姿勢。意識到這點的查克酒意全消。
他停在一個尷尬的位置，嘴唇開合無法為自己辯解任何事。他本來不想這樣的。他本想成為一個人人皆知的英雄再告訴拉利莎的。他借著酒勁活像個混蛋的將腦子裡那些齷齪的思想實現了大半。他搞砸了一切。
「我……」查克張口，現在要是在說出什麼喜歡你這種話會讓他變成自己最討厭的那種混球。這讓他很難過。不應該是這樣的，這太他媽糟糕了。查克想到。
「你躲著我半年，剛才又做的那麼過分就打算用一句『抱歉』做解釋？」拉利莎等了半天都沒等到抱歉後的下文忍不住追問。陷入自我厭棄的查克喪失了對語言中樞的一切控制。
我得做點什麼，必須得做點什麼。心底的聲音不斷催促著查克。
他將手伸進大衣口袋將自己的狗牌掏出來。那只剛才讓拉利莎陷入恐懼的手在她面前攤開，像維克多那樣攤開。查克的那個狗牌也是新拿到手的，上邊還印著11月正式啟動的第五代機甲尤里卡突襲者的名字。「收下也好，扔了也好，都隨你。」查克看著拉利莎說。
男孩火紅的頭髮在燈光下沉得臉色晦暗，剛才還充滿掠奪戾氣的眼眸柔軟下來。那副自自暴自棄的樣子如同火上澆油，在拉利莎燒的正旺的怒火上又填了一把柴。她拿起項鍊狠狠的砸在男孩胸前。「說維克多不夠格你就配了麼？查克•漢森你他媽就是一個混蛋。」
拉利莎頭也不回的就走了，眼淚隨著眨眼的頻率滴下。
查克•漢森就他媽是個混蛋。我到底在見鬼的等他解釋什麼。她想到。
查克被留在原地，早就酒醒了，他任由狗牌順著胸膛滑下來。他搞砸了，徹底的那種。拉利莎急匆匆的背影讓她看起來走的飛快，那一點也不安全。可是查克卻不敢追上去。那些引以為傲的勇氣被女孩剛剛那句拖著哭腔混蛋都扔到了Kaiju的肚子裡。他瑟縮著拾起狗牌。他覺得難受極了。比挨上好幾拳還難受。心臟疼的特別疼。活像快死了。
悠于 2017-2-16 00:45
07.英雄墜落就是末日開始
陳誠透露過他可能要回香港。但是一切比想像中的來的快。拉利莎將查克的狗牌扔回去之後的第二天他們就啟程去了香港基地。拉利莎沒等到查克來送別，也沒等到查克的後文。她不知道自己彆扭的等著什麼。
踏上飛機回頭的那個瞬間拉利莎想過，如果這時候查克出現，哪怕是完全不解釋昨天晚上發生的那些事她也一樣可以原諒對方。
然而沒有。查克沒有來。直到飛機起飛都沒來。
哦，你瞧，他不在乎。心底有個聲音嘲諷著她。拉利莎閉上了眼睛。
查克就躲在走廊的拐角看著飛機起飛。他沒勇氣走出去，沒勇氣被拉利莎拒絕一次。就這樣吧，他想道。反正以後還能不能活著見到都是一回事兒呢。就這樣吧。這是他人生中唯一怯懦的一回。但肯定不會是最後一次，每次面對拉利莎他都是怯懦的那個。一直如此。
飛機降落，陳誠帶著拉利莎直奔地下，拉利莎在那裡見到了她。未來將伴陪她六年的姑娘。她還是當初那個配色，多了點東西。武器也變成了雙刀。
「我們叫她『方舟』。」陳誠拍著機甲說道。
方舟，聖經裡的諾亞方舟。人類的希望。
拉利莎摸著方舟的外殼，看向陳誠。透過對方的笑容好像跨越了時光，母親在窗戶透過的幾縷陽光下笑著招手說著她是她一生最棒的驕傲。
拉利莎拼命眨著眼睛，哽咽著說道：「她真美。」真的很美。
2019年10月3日。方舟的名字被印在了拉利莎的狗牌上。她和陳誠第一次通感，通感率高達90%，一個不可思議的數值。12月方舟首次和世界上的人見面就首戰告捷，贏得漂亮。拉利莎的名字也變得和貝克特兄弟一樣人人皆知。
麻子通過終端對拉利莎發來賀電。
查克買了幾本同期雜誌，那上邊印著摘下頭盔後的拉利莎。他小心翼翼的將那些和拉利莎的皮夾克一起放在一個小箱子裡。這些舉動沒人知道，就連和老頭子通感的時候都被埋藏在腦海深處。很安全的放在那裡，無人可知。
2020年的陰曆新年，拉利莎消失了半年多的姐姐終於發來了一張照片。那是阿拉斯加灣的漁船上照的。瑪琳娜寫了自己在阿拉斯加灣的一戶漁家那裡借住，給他們解決一些疑難雜症。並且告知拉利莎她不目前打算讀大學，像旅行幾年再說。最後寫上了對拉利莎的祝福說願拉利莎永遠像她的名字一樣做一隻在海上翱翔的海燕。
二月初，方舟與危險流浪者合作，幹翻了三隻Kaiju。拉利莎的身上添了一道疤痕。斜跨在腰腹。有點醜。處理傷口的時候貝克特中年長的那個還給了拉利莎一塊糖，說道：「用紋身蓋住就好了。」那是個安慰。羅利對著哥哥翻個白眼，比了一個真受不了的口型。楊希仿佛背後長了眼睛一樣露出一個無奈的微笑。
他們在香港休整了半天。楊希一如既往的睡著了，羅利扔給拉利莎一個遊戲手柄。說實話那已經是老古董了，小時候拉利莎經常和她父親就經常玩它(瑪琳娜嫌棄太幼稚從不加入她們)。
他們打了一上午遊戲。楊希躺在訓練室地上明明音響那麼大，羅利和拉利莎那麼吵都沒讓他醒過來。中午羅利拍醒楊希。用圍著對方跑一圈的那種方式，拉利莎都害怕對方腳滑狠狠的踩上楊希。路上羅利拼命的想要鉤住楊希的肩膀，起床氣的哥哥推了幾次也就懶得理他了。「下次來安克雷奇，我帶你去紋身！」羅利對著拉利莎招手。被陳誠聽到後狠狠瞪了一眼。一副「我家女兒都讓你帶壞了你給我等著」的樣子，羅利縮縮脖子，做了個鬼臉。
陳誠那幾天還曾隱晦的提到過以後拉利莎如果要談戀愛他首選推薦三胞胎中的老三（比起剩下兩個比較好欺負）其次是楊希和老大（都是沉穩風趣）最後重點強調像羅利和查克那樣的熊孩子千萬不可以。拉利莎哭笑不得最後指著自己的腦子表示如果有喜歡的人陳誠肯定第一個知道。這才讓陳誠放下心。
就在希望的光芒越來越大的時候情況急轉直下。
噩耗是從4月開始的。然後接連不斷。
4月7日下午7點半。第一個噩耗傳來，美國的危險流浪者墜毀，貝克特兄弟一死一傷。
媒體大肆報導這件事，不斷提起羅利是一個人駕駛機甲幹翻了鐮刀頭。和陳誠與母親不一樣。當初母親是殺死那只kaiju之後死亡的——這是她與陳誠通感之後知道的。而羅利不是。想起他們相處方式，那麼的親密。拉利莎十分的擔心昏迷中的羅利。
可是後邊接連的幾天她都無暇處理這些事。PPCD的大佬開始懷疑遊俠通感的穩定性。他們的訓練強度加大，偶爾還會有kaiju來襲。她和陳誠一次又一次的通感，創下十個小時的Drift系統個人記錄。滿腦子被母親身影霸屏的感覺讓她心臟都絞在一起。她不知道陳誠是怎麼在那些回憶中度過這四年的。
三天后，被告知明天可以休假半天的拉利莎拿起終端。那上邊姐姐瑪琳娜的一百多條未接來電和短信嚇得她翻起來也沒注意時差就給姐姐打了過去。等了很久那邊才接通。
「你知道現在阿拉斯加是淩晨嗎？」
拉利莎出了一口氣，急切的說道：「你打了那麼多電話我以為你出事了。」瑪琳娜一聽就知道她的妹妹根本沒看短信也沒聽語音留言。
「聽著，利莎，你不能打斷我。」瑪琳娜看著躺在床上的病人，繼續說道：「4月7日那天，我和羅賓，哦，別管羅賓是誰。我們分別開著兩條漁船，然後我們遇到了kaiju，羅賓比我們快進入了戰鬥圈。我在很遠的地方……這不是重點，我沒事。」在拉利莎極具跳動的心臟下瑪琳娜說出了最應該說的那句話。「我救了一個遊俠，他情況不太好。身上的傷口不算嚴重包紮縫針就可以了。但是他一直沒醒。」
拉利莎從床上翻落下來，帶倒了折疊椅，聲音大的吵醒了隔壁少林遊俠的沈氏兄弟。他們敲敲牆表示詢問。拉利莎沒過腦子的喊了一聲沒事。
瑪琳娜舔舔嘴唇，聲音有點乾涸的說：「我們得救他，我沒有儀器也不知道要聯繫誰。媒體的報導太糟糕了我不敢公佈他沒死的消息。」拉利莎深呼吸，飛快地說道：「給我你的座標，我去聯繫將軍。」
直到撥通麻子的電話她都沒回過神。「麻子，楊希還活著我需要聯繫斯泰克將軍。」對面沉默了很久，一連串亂七八糟東西被撞翻的聲音，最後將軍沙啞疲憊的聲音透過終端傳過來。「我知道了。」
這是一件好事，不管楊希的情況如何他還活著。
這應該是斯泰克這一個星期以來聽見的最棒的消息了。他將楊希接回基地醫護人員對他進行了詳細的檢查。醒過來後的三年之內楊希別想再碰機甲。神經元和羅利一樣受了重創。羅利還沒有醒，醫生說他現在不能受什麼刺激。將軍想要等著羅利好一點再告訴他。
可是斯泰克做夢也沒想到，七天后羅利醒過來就跑了。羅利•□□的•貝克特，什麼都沒說就他媽見鬼的跑了。帶著重創後的神經元以及還有沒好的傷口，他媽的跑了。麻子告訴斯泰克的時候他眼前就一黑。他隱瞞了楊希還活著的消息打算的等對方穩定一點再告訴羅利，萬一楊希醒不過來也就沒必要給神經不穩定的羅利再來上一刀。他卻忘了羅利一向難搞。
怒氣上湧的將軍發現羅利幾乎將所有的技能點都加到了反偵察上，完全找不到人。他忙著和PPCD的老大周旋，還得盯著kaiju和楊希的情況，最後已經無暇分心去管那個該死的年輕貝克特到底跑到哪去了。
11月，楊希•貝克特醒了。神經元重創讓他格外的嗜睡，瑪琳娜作為首席助手照顧著他。一個月後斯泰克將兩個人連著半個醫療隊打包扔到了香港。而後騰出手去找羅利。這件事奇跡的隱瞞的死死的，沒驚動香港基地的任何一個上級高層。早就對PPCD大佬不滿意的香港基地總將軍直接下達了封口令。
飛機降落的那天拉利莎本來不想去的。可是陳誠拉著她。她見到了時隔四年的姐妹。瑪琳娜將長髮梳成馬尾，帶著黑框眼鏡，她的眼睛不再是以前和自己相似的翠色，反而更加的深，逐漸與黑色融為一體。她長得像母親。她們變得更加不相似，拉利莎有些難過，卻又慶倖著他們的不同。
「好久不見了，我的姐妹。」拉利莎說著給了瑪琳娜一個擁抱。對方沒有她高，這一年拉利莎又長了幾釐米，突破了178，瑪琳娜也就一米七出頭的樣子。拉利莎在大冷天仍然穿著短上衣和皮褲，瑪琳娜卻裹得嚴嚴實實的。她嘻笑著說，在海邊住了兩年凍傷了膝蓋，現在可不能不要溫度要風度了。拉利莎笑了一下，說香港基地足夠暖和。
楊希留在了基地的病房繼續接受治療。清醒的時候他會拿著終端聯繫羅利。可是羅利一次都沒回，拉利莎覺得對方可能跑的時候根本就沒帶終端。楊希無奈的搖頭，滿含擔憂的放下終端，說羅利現在就像烏龜，縮回殼子了。
這個比喻沒讓拉利莎笑出來。她又一次開始了那種卑劣的慶倖，還好，還好瑪琳娜沒有當遊俠，還好當遊俠的是她。
08.喜歡不喜歡誰又知道
2021年的新年過了並不好，kaiju進化的言論給全人類又蒙上了一片陰霾。貝克特兄弟只是一個開始。隔壁兄弟組的遊俠現在每天都粘在一起。膩歪的不行。戰無不勝的招牌被當頭一棒砸下。人們又開始恐懼。
陳誠的身體單是支付日常任務就已經是極限，他沒有太多的精力去訓練拉利莎。於是拉利莎的對練搭檔變成三胞胎，又變成大陸兄弟組。她將自己沉浸在訓練室。腰腹上的疤痕隨著時間變淡，宛若各種陰魂不散的噩耗牢牢的釘在拉利莎身上。在後背，小腿，上臂，一道又一道疤痕，一個又一個勳章的接踵而來下，拉利莎踏進了18歲的門檻。
2021年12月17日，在和kaiju戰鬥期間，她過了十八歲的生日。
雙胞胎的生日時間很好，一個是16日深夜11點，一個是17日淩晨零點半。兒時瑪琳娜總說她們是兩天的生日應該吃兩個蛋糕。從13歲立志做遊俠拉利莎就沒碰過蛋糕，為了保持身材巔峰她拒絕了一切的甜點。
瑪琳娜親自下廚給她做了蛋糕。淩晨四點多端著蛋糕一路小跑的去接從機甲裡出來拉利莎。楊希擔心她半路將蛋糕扣在地上，伸手拿過蛋糕放在自己的腿上，推著輪椅跟著瑪琳娜。拉利莎肩旁磕破了皮，醫生正在處理。拉利莎看著一路小跑過來的姐姐，還有姐姐身後腿上放著蛋糕自己推著輪椅的楊希露出一個笑容。
拉利莎的護甲上都是刮痕，方舟也同樣傷痕累累。她對著姐姐笑的時候宛若母親和父親合為一體在那裡等著瑪琳娜。瑪琳娜站在她面前猶豫著想要給她一個擁抱。她不知道護甲下拉利莎有沒有受傷，也不敢亂動。拉利莎仗著自己個子高給了瑪琳娜一個擁抱迫不及待的拿著餐盤上的勺子挖了一塊奶油塞在嘴裡。含糊不清的說了句好吃。
基地人性化的給拉利莎放了半天的假。三胞胎拖著拉利莎要去打籃球，楊希笑著表示瑪琳娜不用天天盯著他，他不會突然間就變成蝴蝶飛走。可是瑪琳娜不放心，最終楊希帶上口罩和帽子，裹得很嚴實也跟著去了。六個人拐進了商店。三胞胎用直男審美想要給拉利莎買點東西，然後瑪琳娜給了他們一人一下扔下了一堆亂七八糟的東西。
陳誠去看了母親的墓，每次勝利回來都是這樣。
路上路過圖書店，門口一左一右貼著尤里卡突襲者和方舟的海報。還擺放著不少查克做封面的雜誌。他們誰都不喜歡那些雜誌。記者們總是想在通感的遊俠身上挖出來點爆點。那些父子組兄弟組夫妻組還好，像她和陳誠這種毫無血緣關係卻通感度極高的組合，訪談時媒體總是含沙射影的要說點什麼。
陳誠第一次聽到那些亂七八糟的言論時起訴了一家報社，但那並不能阻止什麼。流言依舊是不堪入耳。後來聽說那家報社不知道怎麼得罪了整個悉尼基地，很快就掀不起風浪。拉利莎看著尤里卡突襲者的海報，在門口停了一會兒，沒有開口喊老闆。也沒有買那些雜誌。
楊希自己慢吞吞的走在後邊，他還是沒恢復到以前的樣子，現在做什麼都很慢。看到她停留在報社門口的樣子。也站在那裡看了一會兒。「少年狂郎？」看著雜誌上巨大的方塊字楊希轉頭說道：「漢森先生的兒子？」
拉利莎心不在焉的點頭，楊希卻好像對查克突然有了什麼莫大的興趣買了一本雜誌邊走邊看。楊希一直在笑，看了一路笑了一路。她們逐漸趕上大部隊。楊稀有些累的鉤住了拉利莎的肩膀借力。笑著說：「他和羅利一定聊得來。」拉利莎過了幾秒才明白對方話裡的意思。在闖禍和對著媒體胡說八道著兩方面他們兩個人的戰鬥力完全不分上下。三胞胎故技重施的抱著瑪琳娜。瑪琳娜比起拉利莎可矮多了，也不重。
瑪琳娜頭暈眼花的嚷嚷著住手。頭發散的亂七八糟的。楊希站直身體在口罩下抿了一下唇也跟著笑了。拉利莎扯著楊希快走幾步將姐姐從三個魔頭的魔爪下解救出來。楊希順手將雜誌塞在拉利莎大衣的口袋裡，接過了已經站不直直喘氣的瑪琳娜。在拉利莎追著三胞胎打的時候將瑪琳娜雜草一般的頭髮順平挽在了一邊的耳後。
鬧瘋了了幾個人沒人注意暗處的相機閃了好幾下。而現在他們對沒過幾天就要上世界的八卦頭條毫無所知。三胞胎壞心眼的攛掇要去吃火鍋，進的重慶火鍋店，九宮格的四川火鍋把自己辣的夠嗆。楊希推說自己是病人，瑪琳娜也幫腔，最終火鍋只有三胞胎自作自受的哭著吃完。
中午拉利莎和瑪琳娜一起拆禮物。
三胞胎送拉利莎的是一雙球鞋，限量版的那種，給瑪琳娜的是新畫板。性價比很高。姐妹倆一致覺得這個月三胞胎要是得罪了食堂大媽估計就要喝西北風。
赫克叔叔送的是兩套看起來差不多的護膚品，拉利莎那份裡邊還夾帶了張紙條——上邊寫著查克也祝她生日快樂以及禮物是查克選的。拉利莎半個字母也不信。
麻子送了兩套的和服還有全套配飾，也不知道到她是怎麼知道她們三維的。
斯泰克將軍和蔡先生送來了兩張錄取通知書，入學時間沒有填，似乎隨時隨地只要填上拉利莎和瑪琳娜就可以去阿拉斯加的知名大學，不用考試的那種。
少林遊俠的大陸組沈氏兄弟送的是一對兒護膝和幾本毛織物品教程。
楊希給瑪琳娜的禮物沒放在禮物堆了，拉利莎只看到了自己的——一張紙——上邊是一串電話，楊希說那是阿拉斯加有名的紋身設計師。
最坑爹的是陳誠的禮物。他給姐妹倆的禮物一模一樣。兩瓶專用潤滑油和一盒保險套。拉利莎還多了一本《怎樣高效預防遮羞反應》。
還有一份注明給拉利莎但是沒有任何地址和署名的。瑪琳娜拆開的它，那是一對兒紅寶石耳墜。手工切割成不規則的菱形，超級漂亮。瑪琳娜迫不急待的給拉利莎帶上還拍了一張照片。讓拉利莎搶過終端刪了。
瑪琳娜猜那沒准是羅利送的，楊希一口否決，他說就羅利那樣的不可能這麼有情調。言語之中對弟弟撩妹手段的鄙視淋漓盡致。拉利莎覺得他可能因為最近一直找不到弟弟有點生氣了。畢竟怎麼呼叫對方，對方的終端都沒反應感覺太糟糕了。拉利莎將耳墜收在盒子裡，從沒戴過。
++++ ++++
早在幾天前老頭子就提到過拉利莎的十八歲生日。查克扔掉搭在肩膀上的毛巾一臉和我有啥關係的表情看著赫克。完全不明白怎麼兒子突然就不關注拉利莎的赫克歎口氣，覺得越來越難以和對方溝通，只好自己選了兩套護膚品給雙胞胎。十八歲了，就算是遊俠也該化妝了。寄出去之前還在給拉利莎那份上提到查克也祝她生日快樂。
之後的通感查克看到這些以後和他吵了一架，好幾天都無視了赫克。為了兒子操碎心的爸爸又一次陷入一種失落感。
半個月以後世界的娛樂八卦頭條都炸了。半張報紙上都是三胞胎抱著一亞裔女孩和拉利莎很親密的跟一個戴口罩的男人說話的照片。查克掃了一眼一句話沒說。當天通感赫克看到了一些以前從來沒看到的畫面。一切結束之後，赫克走出駕駛艙對著身後的兒子說：「我們需要談談，查克。」查克梗著脖子，一副管你他媽看到了什麼我都拒絕交談的樣子。
「你得和拉利莎解釋。」
「管好你自己再來管我吧，老頭子。」查克留給父親一個生硬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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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利莎在查克十八歲的時候準備一件生日禮物，但是沒有寄出去。後來那個手工製作的尤里卡突襲者模型就放在她的書桌上。她一向對自己的腦子和思維高度掌控，就算陳誠想要在通感裡看到點什麼都不可能，何況陳誠從來不這麼做。
楊希塞在她大衣裡的雜誌扔在桌子上很久。拉利莎翻開它。查克沿襲在學院時的風格，一如既往的傲慢。他確實有這個資本，悉尼是八個基地中作戰半徑最廣泛的那個，隨著怪獸的攻擊越發刁鑽怪異，他卻從無敗績。
拉利莎的眼睛流連在最後一段。很久都不能移開。
『剛十八歲的查克•漢森比同齡的少年都要沉穩，雖然他看起來那麼的意氣風發，我很難想像這些年他經歷了什麼。在我問道是否有心儀的女孩時他笑得看起來有些羞澀(這顯得他越發年少)，他沒回答我這個問題。可是我卻已經好像知道了答案。這讓我覺得呼吸困難，在我們享受人生的時候卻忘了這些保護我們的人還是孩子，他們甚至對心儀的姑娘都羞于說出……』
喜歡的人？
【收下也好，扔了也好，都隨你。】那句話又一次在耳邊響起。她驚人的記憶力記得住那天查克表情的所有細節。
我傷害了他，在他把心攤開在我面前的時候。拉利莎想到。
那感覺更像是一把刀紮在她心上扼住她的喉嚨。她沒辦法聯繫查克，因為他們可笑的連終端位址都沒交換。
可是不管怎樣日子還是要過，kaiju的襲擊一次比一次洶湧。機甲也有不敵的時候。英雄接二連三的隕落。這時候能不能活過明天都是一回事，哪有那麼多閒心放在其他事情身上。只有午夜驚醒的時候有些東西才會清晰的浮現在腦海。
拉利莎確實沒等到羅利的禮物。因為羅利帶著禮物在轉年的十月直接殺進了香港基地。還揍翻了路上企圖攔著他的四個士兵。
09.離別不一定總能相逢
4月，楊希開始正式複建。一個月以後他就開始滿基地找人對打，活像終於放出籠子的老虎。三胞胎一看見他就跑生怕被逮住以後萬一不小心傷了他讓瑪琳娜知道。負責處理遊俠傷口的瑪琳娜一點都不好惹，處理傷口的時候多用點勁就能讓人疼個半死。
楊希只能定時定點的堵截拉利莎。
拉利莎其實也把握不好度。打起來總是害怕傷到楊希，打了幾輪自己比楊希還累。金髮的青年站在原地挑眉：「你可以再粗暴一點，我不是什麼一碰就碎的古董。」瑪琳娜聽見哼笑一聲，十足的嘲諷。楊希無奈的聳肩做了饒了我吧的表情。拉利莎任命的抬起手。楊希確實像他本人說的那樣，這讓拉利莎放下心，畢竟她也知道瑪琳娜簡直恨不得將楊希放在一個舒適的地方供起來誰都別碰就怕碎了。
楊希終於拿了一分。他揚起眉，對著瑪琳娜笑了笑。
這時候大門被橫衝直撞的推開。那力道感覺更像是踹開的。
羅利看起來比兩年前老了。他的眼睛裡不再閃過各種古怪的壞點子，眼角下垂，眉心也起了皺褶。現在把他跟楊希放在一起沒人會一眼就看出他是弟弟。
順著敞開大門拉利莎看見臉上掛彩的沈家弟弟還有因為弟弟被揍馬上就要炸了的沈家大哥。羅利拽走了拉利莎手裡的木棍。瑪琳娜一反緊張楊希不得了的那副樣子直接把拉利莎拽了出去趕走了沈家兄弟。兩個人坐在訓練室門口。
隔著門裡邊木棍相碰聲音挺響的。後來聲音逐漸弱下去，只有模糊的嗚咽聲還有楊希輕聲的安慰聲。這個場景有點眼熟。瑪琳娜掏了掏口袋。她點了一隻煙。手指夾著香煙，煙霧從紅唇裡吐出。動作嫺熟。顯得十分孤寂。
「你什麼時候學會的抽煙？」拉利莎問道。
「14歲？還是15？我忘記了。」瑪琳娜拍拍妹妹的手「就是偶爾，我知道它對肺不好。」
拉利莎張張口，她看著逐漸燃燒的煙伸出手。瑪琳娜笑著看她：「這可不行，很容易上癮的。」她的姐姐笑得和平常就像兩個人。「還記得2016年麼，咱倆也是在這件屋子。那會兒它還是休息室。咱倆打了一架，最後還是我開的門帶著你去接從戰場回來的陳誠。」
「我看著羅利有時候會特別的慶倖我不是遊俠。這樣你死的時候我就不會瘋。」瑪琳娜伸手點了點拉利莎的心臟。「可是每一次我看著你走出去我又想要陪在你身邊。」瑪琳娜揉著拉利莎的頭輕聲罵道：「你總是聰明的那個。」選了最輕鬆的方式，丟下我一個人。
拉利莎張嘴，那句對不起怎麼也說不出來。
瑪琳娜深吸一口氣，就像很多年前的那樣說道：「知道錯了麼？知道了就努力好好活著。」
身後的門踩著點打開。羅利眼圈都是紅的，嘴角磕破了。楊希的T恤被拿在手裡只穿著工字背心。楊希從瑪琳娜那裡拿了一支煙放在嘴裡大步走遠。瑪琳娜眨眨眼豎起食指壓在唇上跟著他離開。羅利沒跟上去。
「那是我未來的嫂子麼？」羅利聳肩問道。
拉利莎還沉浸在剛剛愧疚的情緒裡，讓羅利一打岔沒好氣的回道：「那是我姐姐。」
「哇哦~」羅利短暫的停頓幾秒：「所以我哥泡了你姐，還是你姐睡了我哥。我記得你應該成年了對吧。」
「閉嘴羅利，你比兩年前更煩了。」拉利莎快走幾步，在羅利誇張怪叫的時候輕聲說：「歡迎你回來拯救世界。」
青年舒展了眉間的皺褶伸個懶腰，兩手比在眉間揮了一下，眼睛還紅著，他回道：「我回來了。」似乎想到了什麼繼續說道：「我給你帶了十八歲的生日禮物。」他指著遠處的那個男人「他是阿拉斯加最棒的紋身設計師。」
這個設計師在拉利莎最明顯的那道腰腹上的傷疤上紋了一柄劍，很有東方氣息。還做了不少修飾。最後的成品讓見到的人都說很漂亮。暴怒的陳誠將帶壞自己女兒的羅利拽進訓練室仗著年紀大經驗多打的羅利鼻青臉腫。楊希沒攔住他。
沒人知道拉利莎在心臟的位置紋了一個名字。除了一臉了然的設計師。設計師說幾年前有人讓他在右手臂內測紋了一個名字，那個名字和拉利莎同名同姓連字母都分毫不差。拉利莎沒問那個人是不是叫查克•漢森，因為設計師的目光已經告訴她了。
「多虧了這張報紙。」羅利揮著手裡那份曾經讓三胞胎笑了一天的報紙。「我一眼就認出來這是楊希了。」楊希閉著眼看起來仍舊沒睡醒的說道：「這是它唯一幹的好事。」拉利莎後知後覺的轉頭：「這報紙都是1月的了，你怎麼過來八個多月才找過來？」羅利噎了一下沒回答。他為了來香港攢了八個月錢什麼的說出去就丟臉。
醫生給兩兄弟又做了一次檢查，表示楊希雖然恢復的不錯但是想進機甲還要等。羅利的神經元當初根本就沒恢復就跑了最早明年才能嘗試通感。這事擱兩年前羅利早就跳起來了，現在他只是安心的點頭表示知道。
後來的幾天里拉利莎發現羅利確實變了，他變得有點像楊希。這點在斯泰克將軍將他接回安克雷奇後拉利莎和麻子的對話中更加的明顯。羅利沒有拒絕這個副駕駛。麻子說他像一個長者開解著麻子的心結，逐漸的讓自己放下那些痛苦的過去。
危險流浪者也重新修復過了，似乎就等著有一天沖出基地和kaiju再打一架。楊希只是看著飛速成長的弟弟，偶爾被對方拽進訓練室打一架。也沒有表現出短時間不能駕駛機甲的遺憾。他總是貝克特中沉穩的那個。面對弟弟只要空暇時就黏在自己身上的視線從來就沒怒目而視過。
瑪琳娜笑楊希好像養了一個巨型金毛犬，楊希從未反駁。在第三次羅利和麻子終於通感成功後他就不再迫切的複健了。他仿佛甘心為了讓弟弟放心做一個幕後英雄，抱著書本研究那些機甲修理和防護。
楊希離開香港基地但是仍舊和瑪琳娜聯繫讓很多人都懷疑他們在交往。瑪琳娜否認了這個說法。基地裡沒人去深究真假。拉利莎沒去問，姐姐說什麼就是什麼。
兩年後的年初，沈家兄弟喪生，少林遊俠被摧毀。唯一幸運的是他們的屍骨被撈了上來。運回了大陸。八個基地被陸續關閉。
2025年，斯泰克將軍申請了八個月資金駐守香港基地。媒體和PPCD大佬吹的天花亂墜的圍牆在Kaiju面向就像個泡泡一戳就破。還是尤里卡突襲者將它擊敗才得以保全悉尼的安危。
最先來的是危險流浪者。麻子一下飛機就給了拉利莎一個擁抱。背景是笑得飛揚的羅利和使勁推著弟弟不讓他粘上去的楊希。麻子和三胞胎早就認識，四個人走在最前面。羅利原本想等著楊希一起，結果對方將他趕了回來。
拉利莎不知道楊希和瑪琳娜說了什麼。因為第二天兩個人照常相處。羅利聳肩說你姐可能甩了我哥。拉利莎覺得沒准是瑪琳娜一直在追楊希但是被婉拒了。反正……她和瑪琳娜不能通感，瑪琳娜不說，誰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其次到的是俄羅斯夫妻組。薩沙給拉利莎和瑪琳娜帶了見面禮。這讓她們挺震驚的。對方的俄語說的很慢努力讓她們聽明白。自從他們夫妻到了基地後三胞胎闖禍的本事成直線上升。將軍口頭批評多少次都不管用。三胞胎熊起來無法無天，連帶著羅利也加入他們。楊希總是縱容羅利。基地都快讓他們翻個底朝天了。最後將軍拆了連球場並將私用訓練室充公他們四個才收斂一點。
3月，陳誠和拉利莎的通感數值下跌到80%。陳誠的身體狀況告急。拉利莎在對方的腦子裡看到了病歷單。陳誠知道但是沒解釋。拉利莎沒告訴任何人。拉利莎清楚的知道陳誠已經要到極限了。理智明確的告訴她應該上報將軍，這樣下去誰都會有危險。
陳誠沒有給拉利莎理智和情感抉擇的機會，自己遞交了調遣令。報告批准的那天拉利莎覺得陳誠老了很多。陳誠比母親小八歲。仔細算起來他還不到四十歲。「世界得交給年輕人了。」對方嘟囔著捶著腰。第二天就不見了。斯泰克將軍忙著給拉利莎找副駕駛也沒管陳誠去哪了。
瑪琳娜說他去了母親的老家。拉利莎問她怎麼知道的。瑪琳娜晃了晃手裡的機票說：「因為我告訴他的而且我也要去念大學了。」
「你要走？」
「不然呢，我可不想留在基地看著你上戰場然後不回來。」瑪琳娜笑著向前跳幾步：「不能讓你再扔下我了。我要自己先走了。」
拉利莎說不出拒絕的話。沒幾天瑪琳娜離開不知道去了什麼地方。
最後到的是漢森父子。先從飛機裡撲下來的是Max，那只狗直奔著拉利莎就來了。隨後是年長的漢森，查克拎著一個小箱子走在父親身後。紅發少年長大了。和雜誌上還有海報上的感覺完全不一樣，那雙眼睛目不斜視的看著將軍。
Max，拉利莎記得鬥牛犬是叫的這個名字。它跑回主人身邊使勁拖著主人的褲腳向拉利莎這邊來。被寵物弄煩的青年終於分出了幾分注意力看向拉利莎。說的惡俗一點時間都在那一刻靜止了。拉利莎眨著眼，看著對方越走越近。她想說點什麼。
查克和拉利莎都想說點什麼。可是不知道從哪裡開始也不知道說什麼。他們有六年沒見。就算話家常也會是一個說著隔壁家的女兒嫁人了，另一個點頭說自家的貓確實好看。這種看著一眼不發的氣氛太詭異了。
你知道有時候對於遊俠搭檔來說很多事通個感就能解決。可惜他們不是搭檔。基地也不會放任她倆通感。氣氛尷尬的沒人湊過來。於是就這麼尷尬著。相顧無言的走到查克的宿舍門口。拉利莎就住他對面。
拉利莎站在宿舍門口。背對著查克，可是這會兒她不想就這麼開門進去，她想說點什麼。然後她回頭，查克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在她身後，憋了很久才說了一句：「我就知道它們和你很配。」聲音中帶著些許慶倖好像終於安心。他的手指輕觸拉利莎帶著紅寶石耳墜的耳垂，輕輕的，讓拉利莎覺得很癢。
這不是我的錯，是他自己太笨了，拉利莎想著。用著當初安娜親吻傑克的姿勢拽著查克的領子將他按在牆上想要給他一個吻。和陳誠通感六年她並不是什麼都沒看見。在喜歡母親之前，陳誠是個十足的花花公子。論起理論經驗，拉利莎能甩查克十條街。
查克卻先一步他的唇緊貼在拉利莎的額頭。那是一個十分虔誠的吻。他的聲音克制的沙啞：「……F***！」要不是他的手緊緊的摟著拉利莎的腰，拉利莎還真的以為他就是單純的罵人。但是查克仍然壓制住想把對方隨便找間屋子拽進去的衝動。他啥也說不出來。對著媒體那副張狂樣這會兒可能都丟進了太平洋。
「這是你在『抱歉』後的解釋？」拉利莎抱著肩膀看著面色紅的像番茄的查克。查克好像一下就被戳到了痛點。手指無意識的收緊掐住了拉利莎的腰，看到拉利莎皺眉馬上就放開了。他垂著頭看拉利莎。眼神裡飽含讓人窒息的愛意和渴望。
拉利莎看著這樣的查克。好像回到了六年前的晚上。現在的查克也是。他心跳的聲音都每一下都打在拉利莎的耳邊。眼神帶著掠奪者的光芒可是他止步不前。小心翼翼的觸碰。「如果你能和我通個感就知道我想要什麼了。」拉利莎輕歎道。
聽見她這話的查克滿腦子都是絕對不能通感。他可以在老頭子那裡藏住對拉利莎所有的幻想，但對著拉利莎本人那些糟糕的想法每時每刻都在身體裡亂竄。對方的一個眼神一句話就能讓身體裡的火焰將理智燒的一乾二淨。
拉利莎放開了查克的衣領。最終仰起頭給了他一個吻。他們離的很近。拉利莎問道：「你在看什麼呢，查克？」她沒等到查克，因為貝克特兄弟中年輕的那個發出了輕呼聲。
「呃……我……。」羅利咳嗽一聲，飛快的給自己解釋道：「將軍叫你過去……」他頓了一秒直視著查克補充道：「利莎。」羅利在拉利莎看不到的地方對著查克露出一個微笑，挑釁十足。三胞胎說過查克喜歡拉利莎但遲遲不告白的樣子看的他們三個急得團團准。他們的話羅利一點也不信，但他估計最近跟三胞胎學的有點過分了，總想著幹點什麼。
蔡天童知道的話一定會用一句中國諺語來形容羅利——典型的看熱鬧不嫌事大。
「好的，我馬上過去。」拉利莎後退半步。查克跟在她身後，寸步不離。拉利莎看過去的時候他挑挑眉一副老子樂意跟著的樣子。
悠于 2017-2-16 00:46
10.他們決定去死
斯泰克將軍讓麻子和拉利莎組隊。通感的時候麻子很緊張，拉利莎一向善於控制自己的腦子。這次沒出現麻子第一次和羅利通感時候的情況，他們的數值卡在85%已經不算低了。楊希和羅利又恢復了搭檔組。
日子轉眼就過去了。有了科學家的幫助遊俠們的作息規律起來。大廳裡的計時牌搞得像中國孩子高考一樣。只是考試也許可以重來，戰爭不可以。那是催命符，每翻一頁都像一種過度的奢侈。
在拯救世界面前拉利莎和查克沒功夫再兒女情長。這時候英雄氣短就大家一起玩完了。但是都看得出來那兩個人唯一空閒的吃飯時間交錯的眼神。恨不得讓人喊著快去開房。
傳呼器響著。三隻Kaiju來襲。薩拉和阿萊克斯交換一個吻。三胞胎互相拍拍肩膀甚至還有時間逗Max。查克的目光一直追逐拉利莎直到轉身離去。四台機甲派出去。因為連結不穩定，拉利莎和麻子留在基地。燈光暗的下來的那一刻全基地的人都知道事情大條了。四台機甲裡唯一核能的危險流浪者的瞬間就任務艱巨起來。
拉利莎和麻子急著出戰，將軍沒阻攔她倆。方舟是雙能的，這是當初陳誠唯一堅持的東西。拉利莎沒時間感歎他的先見之明。可是她們還是來的晚了。切爾諾阿爾法的駕駛艙漏水。混雜著Kaiju血液的海水腐蝕了阿萊克斯的雙腿。薩拉完好無損，因為阿萊克斯將她舉了起來。平常最鬧騰的三胞胎現在也鬧騰不起來了，老大護著兩個弟弟傷的最重，直接是直升機給接走的。方舟一台機甲單挑兩隻Kaiju基本癱瘓。最快修好也得等7天。赫克•漢森胳膊上打著石膏，很顯然已經沒辦法作戰。
情況現在嚴峻起來。
原本的五台機甲一下子就剩了兩台和兩個半台。炸通道的任務看起來就像是讓遊俠去送死，還是不知道能不能成功的那種。
倒計時說還有一周將會迎來最猛烈的攻擊。天童拼了半條命終於在第四天修好了暴風赤紅和方舟。韋家老大也是第四天晚上醒過來的。兩個弟弟嚴肅的對視了半天走出病房纏著天童問他們兩個能不能開的起來暴風赤紅。天童說他們是胡鬧。誰也不知道他們三個加上將軍到底研究出來個什麼章程。
第三天。
拉利莎從床上坐起來。她開始收拾屋子。
□□和存摺放在小匣子裡，連帶著一些值錢的東西。狗牌摘下一片也仍在裡邊。
各種勳章放在另一個盒子裡邊。
她圍著屋子轉了好幾圈想起來麻子送她的和服一起也沒穿過，她摸了摸嶄新的和服又把它收了進去。也扔在給姐姐的那堆東西裡。
打開終端，開啟錄音模式。
她反復張口，十幾分鐘都是平靜的喘息聲。她攥緊小匣子，鐵盒擱的她手疼。拉利莎短促的笑了一聲，才開口：「你知道的……瑪琳娜，你知道我一直很愛你……就……找個安全的地方好好躲著。」停頓了幾分鐘她才又繼續：「□□還有存摺密碼你猜，猜出來就都是你的。」然後她猛地關上了終端。設了定時發送。時間定在五天后的中午。
這幾天沒人催著遊俠去訓練，也沒有哪個遊俠去了。
三胞胎總是膩在一起，拉利莎知道不管那兩個小的到底能不能把暴風赤紅開起來他們都會瞞著大哥上戰場。
貝克特兄弟據說在房間裡呆了一整天，沒人去管他倆到底在幹什麼。
麻子一天都陪在斯泰克將軍身邊，她穿著和服笑得像個七八歲的孩子。甚至在基地裡脫下了木屐讓將軍背著走。
赫克拍著查克的肩，終於給了兒子一個擁抱。力道大到讓人窒息。他把嘴唇靠近兒子的耳朵，動了動唇好想要說什麼。最終也只是捏著兒子的肩膀。查克沒翻白眼，也沒露出那種欠扁的笑容。他甚至沒說話。他們都知道彼此想要說什麼。他們通感的時候就已經都知道彼此是多麼的重要。
斯泰克將軍讓所有人撤出基地，萬一他們失敗了這裡會是最先完蛋的地方，人類已經經不起不必要的犧牲。除了必要的工作人員基地基本空了。食堂大媽們拿著飯勺和將軍吵了一個多小時，最後將軍放棄了勸走她們的想法。
他們決定去死。這些遊俠都會死。每個人都知道。
狂歡是從俄羅斯夫妻開始的，當薩沙一手推著阿萊克斯的輪椅一手拎著一個大酒桶走進食堂的時候整個食堂都炸了。韋家老二和老三從宿舍搬出了很多白酒。麻子貢獻了不少日本清酒。貝克特兄弟乾脆將宿舍裡的冰箱搬出來——裡邊全是啤酒。沒人去追究他們怎麼藏了這麼多私貨。
真正的末日狂歡。
誰也沒去管什麼身材啊，傷口禁酒啊。
蔡先生喝多了用中文吼著離歌，每一個字都不在調上。拍著桌子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淚。
韋家大哥坐在輪椅上靜靜的看著老二和老三將空酒瓶當成籃球往垃圾桶裡丟，最後劈裡啪啦的一個都沒進去碎了一地玻璃片。嘲笑弟弟們還太嫩。
赫克喝了不少拽著兒子不鬆手，他將頭埋在查克肩膀。很久他放開了手。也許他哭了，也許沒有。查克抿著唇怎麼也沒把心底的話說出去。
年輕的那個貝克特拽著年長的那個一次又一次喊著楊希的名字，羅利喊一聲楊希就應一聲，活像一個卡帶的複讀機。
斯泰克將軍估計是唯一清醒的那個。他沒管亂成一鍋粥的場面,忙著應付拽著他袖子一遍遍讓他保證會沒事兒的麻子，麻子這次叫他爸爸，叫了不知道多少次，喊的一向鐵血的將軍眼眶發紅。
誰都知道他們可能過不過60小時了。
查克實在是被狂歡弄的要瘋了，他走上天臺打算透透氣。拉利莎拽著他的領子一路走到背風的地方。查克只是看著她。「你在看什麼？」這已經是拉利莎第三次問了。他們靠的那麼近，可是查克覺得還是不夠近。
拉利莎喝了不少，但是她沒醉，甚至特別的清醒。她拽著對方的領子執拗的問：「你他媽到底在看什麼？」她一把推倒查克，結果兩個人都倒在天臺上。潤滑劑和保險套掉在查克身上的時候他整個人都木了。這時候誰他媽還在乎會不會被拒絕的事，明天就是世界末日了。
「你，」查克撐起身體摟著坐在她身上的拉利莎說道「一直都他媽是你。」
拉利莎終於笑了，這就是她當初想要的答案。
「你為什麼一直看我？」她仿佛真的不知道一樣，拖長聲音問著。像一個不諳世事的小女孩。查克猛地吞咽一聲。這個反應逗笑了拉利莎。「你不說，我替你說好了。」她雙手一用力查克的T恤就報銷了。她舔了舔唇：「因為你想睡我。」
「對。」查克看著她說。他腰腹用力想把拉利莎壓在身下，但是拉利莎壓下上半身貼著他的耳朵說道：「想睡，今天你就得聽我的。」尾音勾的像刷子一下下撓著查克的心。「——做個乖孩子。」
腦子裡的理智都他媽炸成煙花了。
說實在的查克不記得他們是怎麼從天臺一路滾回宿舍的。真慶倖他還記得要去床上做。路上也許撞翻了什麼東西或者撞到了什麼人。沒人在乎。這時候誰還有心思關注誰和誰搞在一起了。路上衣服扔了一地。查克推開自己宿舍門的時候，自己就剩下一件褲子了。拉利莎的外套，褲子和鞋子都不見了。
拉利莎將查克推倒在地上，查克不小心帶翻了床上的箱子，裡邊拉利莎封面的雜誌還有海報撒了查克滿身。甚至還有那件好幾年前的皮夾克。「哇哦~」拉利莎發出一個語氣詞。查克耳朵通紅。
他們又吻在一起。查克的手摸著拉利莎腰腹間的紋身。拉利莎首先在查克的手臂內側找到了自己的名字。然後查克也看到了對方文在心臟上的名字。他們從地上滾到床上，又從床上滾到浴室。用過的沒用過的保險套扔的地上哪都是。那件夾克皺巴巴的扔在床上。
查克用力記著，記著拉利莎的每一個表情每一句話。把他腦子裡存的那些想法都是實現了。拉利莎縱容他實現了所有不該有的糟糕思想。查克抱著對方的時候從來沒想過他可以這麼愛一個人。愛到仿佛分開就缺少了一部分靈魂。
我愛你我愛你我愛你我愛你我愛你我愛你我愛你我愛你我愛你我愛你。
拉利莎笑著，直勾勾的看著查克。她的嘴唇開合發出的聲音將查克永恆的拖進了另個深淵，讓他心甘情願的將自己溺死在裡邊。他們狂歡了一整天。用著最瘋狂的方式。
最後一天。
沒人想去在乎拉利莎滿是吻痕的脖子。可那畢竟太他媽招眼了。老二和老三沒瞞住大哥，無奈的用武力放倒了老大。薩拉倒是歪著頭用俄語說了幾句話，聽懂的拉利莎耳朵一片通紅。查克知道他不必懂，這時候問了拉利莎會惱羞成怒。
他們登上機甲。
這些事情通感的時候完全瞞不住。麻子還好，因為拉利莎一貫控制的好自己的腦子。和查克組隊的斯泰克將軍黑著臉在腦子裡吼著說你們太亂來了。並讓天童毀掉昨天晚上走廊裡所有的攝像記錄。查克大笑著，尤里卡突襲者第一個沖出去。
羅利看了一眼他哥，兩個人心照不宣的動起來。危險流浪者緊隨其後。通信頻道裡只剩兩個的韋家兄弟嚷嚷著回來要去吃龍蝦並且不給大哥也沖了出去。麻子對著拉利莎笑了笑兩個人最後離開基地。
突然出現的Kaiju，本來就一條胳膊不能用又丟了一隻手的暴風赤紅。查克將手放在通信器上沙啞的說道：「我原諒你，老頭子。」短暫的停頓他繼續說了一句我愛你。斯泰克將軍準備按下那個按鈕。只要微微用力尤里卡突襲者就可以變成燦爛的煙花。面前的Kaiju猛然從中間被劈成兩半。傷痕累累的方舟站在他們面前。天童看著螢幕上拉利莎和麻子的通感數值一路飆升。數據變動繞的人眼暈。
暴風赤紅超過他們。通信裡韋家兄弟一個喊著一比零另一個喊死都不把小妹交給澳洲彆扭袋鼠，一起沖向苦戰的危險流浪者。誰都聽得出那苦苦支撐的嘶喊。
通道被炸毀的時候指揮室的歡呼聲炸的所有遊俠耳朵疼。天童一連串的國罵，誰也聽不懂他在說什麼。只有最後的那句太好了格外沙啞。楊希遊到羅利的逃生艙旁邊打開蓋子。快要窒息的羅利立馬坐起來。他摟著自己哥哥抬眼。三台機甲圍著他們。韋家兄弟已經暈在駕駛艙。方舟的駕駛艙整個讓Kaiju給掀開，水灌了半個機艙。少了一半的尤里卡突襲者伸出剩下那只手將費力爬出駕駛艙的兩個姑娘一個放在羅利的逃生艙上，一個放在自己的肩膀上。
拉利莎坐在尤里卡的肩膀上，手臂劇烈的疼痛半點沒影響她的心情，她對著海平面大喊：「我——好——愛——你——！」羅利覺得查克一定是在腦子裡回應了要不將軍怎麼會在方舟外放的通信通道裡大喊讓查克•該死的•漢森閉嘴。
可這會兒沒人聽他的，他們可是剛剛拯救了世界，剩下的管他去死。
-全文•終-
番外•就是這麼放飛自我
+01.我只愛你[陳誠番外]
陳誠是軍三代。從小就長在軍區大院裡。家裡排行老三。老媽生他之後大出血沒了。上邊有一個總被說「別人家孩子」的二哥。還有有一個立志跟老爹一樣當將軍的大姐。陳家全家人都是根正苗紅三觀正的軍人，除了陳誠。
除了他。
他就是報紙裡軍人後裔的反面典型。抽煙喝酒，打架泡妞。哦。對了他還磕過藥。陳家老爹給陳誠扔進基地第三天他就把人打進醫院，這事兒差點讓他老爸丟了軍銜，連降三級。陳誠不愛國，不愛黨。成天一副來信砍的模樣。
全家都已經放棄拯救這個沒法要的老三。陳誠不在乎。好像世界上就沒啥讓他在乎的。陳家重男輕女的嚴重，大姐嫁的人不好，那混蛋三天兩頭就動手打她。陳誠和家裡吵也沒用，家裡人都他媽不在乎，二哥進了維和部隊沒功夫管姐姐過的怎麼樣。
後來大姐讓那混蛋打死了。對方有權有勢賠了幾十萬就打算了事。陳家老三拖著砍刀生把對方拖到大姐墓前砍死了。那是他第一次見血，那年他還沒到十四歲。陳家老爹不知道求了多少人才給兒子換了個身份扔到國外。
陳誠沒去。什麼也沒拿就跑了，高中也沒讀。他在四九城摸爬滾打。因為沒錢所以戒了毒。說起來都搞笑，因為沒錢。後來他有錢了也沒碰那些玩意兒。渾渾噩噩過到十八歲。
那天他以為他要死了，他活了十八歲什麼都沒幹，成天就鬼混了。
然後他遇到了一個女人。
他餓得要死身上還有不少傷。對方打著傘在垃圾桶旁邊看到他。女人推了推他，本來打算打個120就走後來發現對方身上的是槍傷，最終拖著昏過去的陳誠扔進了自己的越野車。
她救了那個快死的少年。處理他的傷口。甚至在陳誠醒過來的時候給他買了一杯粥，留了三千塊錢。揉著陳誠的頭說以後別幹壞事了做個好人。陳誠甚至不知道女人叫什麼。就如同小說裡俗套的劇情，他打算去做個好人。
那年他回家了。依舊是寧死不肯認錯的樣子。可是陳家爸爸已經不再生氣。只盼著兒子回來。歲月讓他變得很老。陳誠不知道老爸怎麼抹去了他的檔案給他扔進軍隊。他對著自己說，要做個好人。
十九歲，二哥死了。
國旗蓋在棺材上。擺放在陳家門口。這時候陳家只剩下陳誠一個獨苗。把哥哥送來的是個女人，她說她叫沈雨晴。是哥哥的戰友。沈雨晴沒認出陳誠，陳誠也不打算告訴她。哥哥的葬禮異常簡單，往軍區陵園隨便哪個據說是風水寶地的地方把骨灰一埋。每年逢年過節過去看看就玩了。
陳誠以為日子就這麼過下去了。
老老實實當兵，到了年紀聽他爹的娶妻生子，偏愛自己兒子。沒有變動，踏著他爹當初的經歷再走一遍。毫無意義的複製。
二十一歲那年，Kaiju來襲。交流學習的陳誠在一片狼藉裡救了沈雨晴。女人帶著結婚戒指的手拽著一條染血的狗牌，肩上扛著微型炮彈看起來就像是要和那個奪走她心愛之人的東西拼個你死我活。
陳誠一路連拉帶拽的將對方拖到車上瘋狂逃命的時候就知道他完了。去他媽的娶妻生子，去他媽的陳家獨苗。那時候沉寂了三年的倔勁湧上腦，他上交調遣令，成為了第一支特派部隊。
2015年，他成了獵人學院的學生。他的那些檔案被PPCD扒的一乾二淨，他不在乎。陳家老爹拿著鐵鍬要打斷他的腿。陳誠在院子裡吼著你有本事當初拿著鐵鍬把弄死姐姐那個混蛋的全家都打死，跟我橫有個屁意思。老爹扔下鐵鍬再也沒說話。
他將滿腔熱血都給了沈雨晴。他知道這不對，他知道沈雨晴比他大八歲，他也知道沈雨晴已經有兩個孩子了。可是他不在乎。他一向如此。通感前一天他喝醉了，靠著欄杆對沈雨晴說你是光啊，都他媽快要把我曬死了。沈雨晴沒回答他，由著陳誠拉著她的手就像在看一個鬧事兒的孩子。
通感數值還不錯，大概是因為陳誠一直那麼那麼喜歡沈雨晴的原因，高達92%的通感率幾乎史無前例。那時候那對兒俄羅斯遊俠還是情侶（後來也沒人知道他們有沒有領證），他們總是和沈雨晴關係很近。聽說那個死去的俄羅斯男人是他們的朋友。
陳誠和沈雨晴2015年駕駛方舟將Kaiju揍回老家。
那段時光是陳誠一生裡最開心的時候。
沈雨晴的那對兒雙胞胎性格很像。雖然兩個孩子一個長髮一個短髮，表面看起來完全不一樣，但是撅起來的性格幾乎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陳誠偶然間發現沈雨晴看他的眼神和看那對雙胞胎一樣，這不能讓他開心起來。可他卻覺得就這樣就可以。反正他也不敢希望能發生點什麼別的。
他可以陪在沈雨晴身邊，沈雨晴的女兒喊著他叔叔。
莫名的美好。
陳誠終於在乎點什麼了。當初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樣逐漸收斂。他好像明白為什麼那時候姐姐天天挨打卻從不對他說的感覺。
再然後……再然後，他唯一在乎的東西就消失了。
沈雨晴被垂死掙扎的Kaiju扯出駕駛艙的時候陳誠只來得及伸手，拽到了對方破碎護甲中露出來的狗牌。他拽斷了它。看著女人的頭盔拉扯中被震碎，露出留著短髮的臉龐。連結斷斷續續的傳來2013年戰場上俄羅斯男人的模樣，陳誠知道那是沈雨晴最後的記憶。
她葬身大海，沉睡在香港。
那個讓她刻骨銘心愛著的男人死在了悉尼。
陳誠覺得有一種莫名的快意，卻又哀傷的只能哀嚎。他不記得他是怎麼被拖出駕駛艙的，腦子的記憶亂作一團分不清誰是誰的。他沒在沈雨晴的記憶裡找到當初的他，對方可能根本不記得隨手救過的男孩。他一蹶不振。
拉利莎和沈雨晴很像，所以他沒拒絕小女孩跟著他的請求。他不是一個負責的監護人，他從不關注拉利莎到底怎麼了。有時候陳誠會在拉利莎身上看到沈雨晴的影子。更多時候他看到的是那個俄羅斯男人。
陳誠矛盾的看著飛速成長的拉利莎一邊希望她能夠成為記憶裡的沈雨晴一邊又希望她可以做個普通孩子。他再也沒辦法通感。他在那些人的記憶中找不到沈雨晴。一次又一次的失敗讓他頹廢。
拉利莎的禮物，拉利莎笑著喊他叔叔，拉利莎用監護人三個字懟的陳誠一句話也說不出來。拉利莎毫無保留的信任著陳誠根本不知道自己的監護人到底是用著怎樣扭曲的態度看著她。
他渴望拉利莎變成另外一個沈雨晴，自私又混帳。
沈雨晴不會有那樣的身高，
沈雨晴的聲音永遠溫柔溫暖，
沈雨晴的眼睛是最純粹的黑色，包含著世界上所有美好的光芒。
躺在病房裡陳誠看著拉利莎，透過她看著那個讓他唯一在乎的人。他想說很多話。他想說瑪琳娜去當了醫生，他想說拉利莎一點也不像你她更像你深愛的男人，他想說他多麼渴望拉利莎和你像一點這樣就像你在身邊，他想說他太糟糕一輩子也做不了好人。他不知道這些話他說沒說出口。
最終他只能一遍又一遍的重複，阿晴我好想你，阿晴我好愛你，你就是光啊。
可是拉利莎的身後的沈雨晴沒有回答他。一次也沒有。
陳誠想著就這樣閉上眼睛吧。現在的他身處天堂，因為沈雨晴就在這裡。但是醫生不准他死，他們殘忍的將他拉回地獄，又一次。高聲宣佈他所剩的時間。他將拉利莎看著自己的女兒，自己和沈雨晴的女兒。他是多麼想讓拉利莎叫他父親，但他羞於說出口。
這些拉利莎都不知道。天真的女孩以為她自己控制好自己的腦子渾然不知，那些東西，那些一家四口親密無間的相處畫面全都擺在陳誠面前。
陳誠留在地獄將自己活成了另一個沈雨晴。可是他終究不是沈雨晴。
他關心拉利莎生怕一陣風就將拉利莎吹走，他私下給瑪琳娜打錢讓對方可以在阿拉斯加灣的漁家平安的生活。他甚至因為溺愛教會了瑪琳娜抽煙，縱容瑪琳娜用著極端的方式走向和拉利莎全然不同的道路。
直到後來……那束已經消失的光芒終究是將他燒的一乾二淨。
他在拉利莎的腦海裡看到那個畫面。對方拍著女兒的頭說著曾經救了一個人，她說當時也不知道為什麼發了善心就救了。她還很套路的希望對方做個好人。她其實沒想過對方到底會不會改。雙胞胎眨著眼睛問她後來呢？那個人有沒有成為像爸爸一樣的英雄？
陳誠聽到沈雨晴笑著說：「後來啊，他變成了一個拯救世界的大英雄。就比你們的爸爸差一點。」他永恆的記住那個帶著驕傲的微笑。它化成一道光芒將陳誠燒幹。天童在耳機裡提醒他和拉利莎的通感率下滑到了80%。
所以他走了。扔下拉利莎一個人。世界上再也沒有他在乎的了。
他再也不渴望拉利莎變成沈雨晴，因為那個微笑就足夠了。足夠他守著所有的回憶度過完所剩無幾的下半生。他回了四九城，回到和沈雨晴相遇的小巷，盤下一家書店。坐在溫暖的陽光裡，注視著那個小巷。如同他注視著沈雨晴。
【他變成了一個拯救世界的大英雄。】
【做個好人，別幹壞事了。】
陳誠說：好。
-fin-
+02.狂傲之人[查克番外]
查克•漢森的字典裡有很多詞。
愛，喜歡，微笑，謙虛，撒嬌，哭泣，快樂……很多很多的詞語。
2013年他在父親冷聲說「媽咪不會再回來了，你得接受這個事實，哭鬧也沒有用。」時他擦著眼淚的同時也將心中字典裡的撒嬌和哭泣擦掉。也許他在那些空白出來的地方補上了死亡和悲傷。也許他沒有，他已經不記得了。就像他拼命想要忘記父親那句世界上最糟糕的安慰一樣。
他依然恢復成母親沒有死亡時的樣子，努力佯裝成媽咪只是出去環遊世界，在世界的某個角落等著他。等著他去找她。沒人發現他的想法，父親也沒有。對方忙於各種事情甚至連看著他的眼神都帶著那種愧疚的憐愛。
查克不明白。他也不會問。每次見到父親他總是想到那句讓他做了很久噩夢的話。他偷偷寫了日記，將那些想要對媽咪說的話寫下來。從「老爸今天做了咖喱，簡直難吃到我想吐」到「我考了滿分」再到「媽咪我有點想你，我知道我已經是大孩子了可是我好想你，你什麼時候回來。」然後將這些日記都藏在床底下。
那些日記在十歲那年被父親發現。
男人沉默的將翻過的日記攤開在客廳的茶几上，他看著查克的目光讓查克窒息。男人紅著眼圈壓著查克的頭讓查克直視他的眼睛。他又次重複，每一個字音都特別用力仿佛是核彈炸碎了查克心裡的避風港，他說：「兒子，你得明白，她已經死了。」
你說什麼？媽咪才沒有死，哦，得了老爸別騙我了好麼，她就是出去了而已。然而男人沒有回答他任何一個問題，他就是看著查克，用著含著淚水發紅的眼睛無聲傳遞這就是事實。那天下午查克在心裡將媽咪，母親，老媽這類詞語擦掉。並且很用力的刻下了死亡這個詞。如果有實體那幾個字母應該已經占滿了字典其中的整整一頁，帶著血液乾涸的顏色。
查克接受了事實，不再寫日記，也忘記怎麼去笑。他的字典上多了一些詞語但擦去的更多。逐漸的字典變得空白部分越來越多，他的性格也越來越陰鬱。抑鬱這個形容詞是父親說的，查克並沒覺得自己哪裡陰鬱了。
在某天父親喝醉之後他的字典裡多了愧疚。
他終於明白父親那種憐愛眼神的原因。一個小時能救多少個人呢？一個人。他在心裡回道。所以父親救了他放棄了母親。他陷入一種極度自厭的狀態。如果沒有他，媽媽應該會好好的活著，父親也不會總是看著媽媽的照片出神，要是沒有他就好了。這種想法在腦海裡轉了幾圈就消失殆盡。
然後他開始拼命地學習，什麼都要爭做第一。他好像想明白了點什麼。他的生命從他知道事實那天就不是他一個人的了。他的榮譽，他的表現，他的一切都不再只屬於他自己。他不允許，絕對不允許出任何差錯。那將是對母親換來這條性命的侮辱。他不再稱呼赫克父親或者爸爸。那些稱呼總是讓他想起自己是因為什麼而還活著。
他的字典刪刪減減，多了傲慢，狂妄這類詞彙。為此他還打了不少架。那些淤青總會排列在他身上，經常是舊的還沒好新的就壓上來。他從被動挨打到把很多人打趴下用了差不多兩年。他享受這個過程，那些疼痛總是很明顯的提醒他為何而活。
十二歲還沒過查克就跟著赫克搬去了阿拉斯加住在學院公寓裡，赫克每日忙於上課害怕他寂寞給他買了一條狗。那時候查克正翻著數學書抬頭想也沒想的就給那只鬥牛犬起了MAX的名字。赫克只能無奈的將狗放在它的窩裡。
實際上查克特別喜歡那只狗。這讓他枯燥的生活多了點樂趣。
想要當遊俠這件事是那天無意間從電視機上看到赫克開始的。他的父親站在閃光燈下，他笑得不太自然，蹙著眉一臉的嚴肅。身後是一個大傢伙。查克的注意力全然放在電視裡重播的那幾個片段——那些攝影機錄下的有關機甲和Kaiju戰鬥的片段。
他像個英雄。不，他就是英雄。
少年滿懷對父親的敬仰。和他平日裡彆扭的樣子完全不同。
應該怎樣讓母親換來的生命更加有意義。這個問題一直困擾著查克，就在赫克駕駛著機甲把Kaiju打倒的那一刻他恍惚想出這個的答案了。
去做個英雄，像個英雄一樣死去。
那聽起來就很棒。查克帶著解決難題一般的輕鬆感完全沒和赫克打招呼的投入到機甲的世界中。查克總能搞來一些資料，甚至可以出入基地。赫克縱容查克，在不知道查克想要做什麼之前他總是過分的寵溺查克。在知道兒子對機甲有興趣之後他有時候甚至不避諱兒子做一些訓練。當然等他知道查克根本不是因為少年人喜歡機甲而是要做遊俠之後恨不得把當初的自己掐死。
他們攤牌是在2016年。那年赫克失去了一個戰友，查克跟著他搬到香港。查克總是跟著赫克跑，但他不常住在基地裡，因為赫克不讓。那天赫克回來的很晚，查克抱著Max坐在沙發上，電視裡是方舟被毀的消息。這讓查克很煩躁。赫克打開門。查克幾乎同時就看向他。
兩人相顧無言。
赫克很想裝作什麼都沒發生的板著臉催促查克去睡覺，但他什麼都說不出來。他想起拉利莎和瑪琳娜，那兩個孩子就在今天失去了唯一的親人。他又很擔心的害怕萬一有那麼一天他離去，是不是查克也會如此。
父親坐在沙發上，查克關掉電視。他覺得對方有話要說。
「銀.行.卡的密碼是你生日。」赫克說道。這句話沒頭沒腦的。查克卻可以聽明白。
「你就是想要和我說這個？」查克扔下遙控器擰著眉。「交代後事？」
赫克一見查克生氣就不知道要怎麼做。他自從發現兒子那本日記之後就越發的不知道怎麼與兒子相處。他總是愧疚，愧疚他沒能把妻子救下。現在他又要對自己的兒子宛若交代後事一樣的說著讓自己放心的話。
「不會有那一天。」查克站起來抱著Max走向自己的屋子：「我們會一起上戰場，老頭子。」赫克猛的反應過來查克說的是什麼意思。他站起來扯過查克的胳膊，麥克斯從查克懷裡跳到地上。「不行！」查克可沒聽他的抽回手又抱起麥克斯。
他身後的赫克絞盡腦汁的想著要怎麼有理有據的讓兒子打消這個荒唐的念頭，赫克儘量讓自己平靜下來說道：「我知道男孩都有英雄情結，但是……」查克打斷他的話，他很平靜，用著這麼多年對赫克說話都沒用過的平靜語調說道：「我沒那麼無聊。」我只是想要讓這條生命有意義一點。
赫克再也說不出什麼話讓查克放棄，即使他知道只要他一直不同意查克也真沒辦法成為遊俠。但是他總是縱容查克，而查克每一次都能從他這裡得到想要的東西。
他們通感，查克明明看到了赫克腦子裡那些愧疚，如同赫克看到他腦子裡的一樣。可是他們誰也麼沒提出對這件事辯白什麼。對於查克來說父親讓他仰慕，越仰慕越愧疚。然後一頭紮進泥潭掙扎不出。
查克本以為他的字典裡永遠也不會出現畏縮或者後退這類詞語。
直到他遇到拉利莎。
女孩有著類似那些哄孩子神話裡潘朵拉一樣的魔力，仿佛只要沾上她的眼神就會墮入深淵。他的生活僅僅因為幾天的接觸就被侵入，從夢境開始。他的腦子裡除了那些遊俠知識之外多了女孩的身影。她的黑髮，她翠色的眼睛，還有那些張揚的笑容。
第一次躲避開始，這件事就變得無法控制。
圖書館的偶遇，教室外的刻意等待，食堂門口的左顧右盼，還有宿舍之前抬起胳膊輕敲房門。女孩在等著他。這讓他心跳的很快。他不喜歡這樣，他甚至在拉利莎的身影在他視線好幾百米遠的時候就開始不受控制。每一次仿佛做好迎接相遇最後卻又匆匆躲避。
他在那個晚上看著懼怕他的拉利莎將狗牌遞出。他其實不想這麼做，他一直不喜歡走在任何人身後，可是那個時候他的腦子裡什麼都不剩。他只能用著和那個他看不上的俄羅斯小子一樣的方式伸出手。那時候他的心無法克制的狂跳。
最終他只能說：「收下也好，扔了也好，都隨你。」
我的心怎樣都好都隨你。
然而拉利莎拒絕了他，在他意料之中的。查克不明白拉利莎想要什麼，有時候他很想和對方通個感什麼的，可卻羞愧于那些存在於夢境裡的幻想。他只能攥緊手裡被扔回來的狗牌將手掌壓在另一隻胳膊上。在那裡，他紋上了對方的名字。那是他小小的幻想，精心藏在心底，拒絕與任何人分享。
後來他耗費了一個星期坐在悉尼的一家店裡，聽著別人指導用著那些奇怪的儀器將那塊寶石切割，每一次都很用心。飽含著他所有的思念和喜愛。沒有任何署名的秘密寄出。他將女孩的海報買回去卻沒有貼在牆上，而是放在那個小箱子裡。
每次打開它都覺得心異常的疼，飽脹著酸楚。這不是他的風格。可是面對所有有關拉利莎的事情他總是會感到慌亂。好像只有這個時候他才是一個十幾歲的小鬼，衝動又不知輕重。
查克以為他可以克制住。拉利莎的耳朵上帶著他送的耳墜，紅寶石在燈光下流動著暗紅的顏色，如同血液。那些東西隨著拉利莎跌倒在他身上散落了他一身。理智是那一刻斷掉的。查克破罐子的摟著拉利莎，說著只有她。他的眼裡從一開始就只有拉利莎。從那個下午對方迎著陽光揚起的臉龐開始。
蔡天童總是說真愛能夠拯救一切。這種話查克從來是呲之以鼻。他不知道自己是抱著什麼想法對著父親說出那句原諒他，他知道那是父親想要的。他本以為他會像他說那樣的從容不迫的去死，但Kaiju在他面前被砍成兩半的時候他還是心裡猛地一松，屏住的呼吸恢復，氧氣四面八方的傳來讓他眩暈。
查克緩緩睜開眼。拉利莎趴在他身邊用蘸著水的棉簽在他唇上一下又一下的畫著，一副被逮到了太糟糕的表情。父親靠著門看著他，眼睛一眨不眨的。他張口終於說出了一直沒說出的話：「I love you,Dad.」男人紅著眼露出一個笑容，隨即聳肩用眼神示意查克看看拉利莎。
查克垂頭，對方將臉貼在他的手背臉上來帶著沒完全收起來的鬼臉。拉利莎看著他說：「我也愛你。」頓了一下換了他聽不懂的中文繼續說「我也會好好孝順老丈人的。」說完還對著赫克眨眨眼。查克只能看著父親笑得將臉整個人倒在門上，卻完全get不到笑點。
拉利莎張口無聲重複：我好愛你。
我也是，一直都是。查克看著她在心裡說。
-f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