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十八訓
——希討厭黑暗。
它似乎吞噬了一切，徒留的只有恐懼。
「不要害怕啊。」
「因為...太陽馬上就會出來了。」
銀...
希睜開了眼睛，她感到太陽穴突突的跳著，腦袋帶來輕微的疼痛，藥物帶來的後遺症讓她覺得呼吸有些難受。
入目的是一間昏暗的屋子，她躺在冰涼的地上，雙手被捆在了身後，動彈不得。
思緒漸漸變得清明，回想起昏過去的那一幕，事情已經再明顯不過——鬼兵隊混進了敵人。
鬼兵隊由高杉晉助一手操控，每一個士兵都是經過嚴格的挑選，所以不可能會有叛徒。
那個人...或許早就不是原來的那個鬼兵隊的成員了。
希並不是不害怕，只是現在的她相比較曾經已經能夠冷靜很多，她打量著四周，支撐著自己的身子坐起，腦袋不停的思考著對策。
「看來已經醒過來了。」面前的門被打開，外面的燈光將這裡照得通亮，她看到了外面走進了兩個男人，明顯的官府人員的打扮，一人在前一人在後，前面的人略微發福，手中搖著一把合扇。
「是位非常美麗的小姐不是嗎？」他說著啪的一聲和起了扇子放在掌心，嘴角揚起了幾分不懷好意。
希輕咬了下唇，戰場上女性成為俘虜的下場她再清楚不過，這也是銀時他們要將她保護的最好的原因之一。
「讓女人去戰場便是最愚蠢的事，他們以為他們保護得住嗎？」面前的男人發出一聲嗤笑，在她的面前蹲下了身，手掌挑起了她的下巴。
「英雄難過美人關這句話倒是不假。」
希的下巴被對方攥的生疼，她看著對方盡在眼尺的臉有些作嘔，但是她的狀況並不允許她做什麼反抗的動作。
然後她看到了在後面的那個男人。
因為背光的緣故待他走進希才看清了他的臉，當下便是收縮了瞳孔，因為他正是那個將她帶到這裡的罪魁禍首。
「看來小姐似乎還在震驚中呢，千面，拿下你的面具吧。」看到她的表情，男人笑著對身後的人說道。
「是，大人。」被稱為千面的男人將手觸上了自己的臉，下一秒，他的臉就儼然變成了另一幅樣子。
還好....
和她想的一樣，並非是鬼兵隊內部出現了叛徒。
不知道為什麼她在這個時候竟是松了口氣。
「說起來那些傢伙似乎已經在前往這裡的路上了呢。」男人的手指劃過她的臉頰，力道加大了幾分，然後猛的笑開。
「真是愚蠢的傢伙，本來是想送上頭髮或者手指這樣的『信物』，但是這麼美麗還真是讓人下不了手啊，沒想到只是幾條垃圾就能讓他們奮不顧身的過來。」
希愣了一瞬，反應過來對方所指的是她一直帶在身上的圍巾。
「不過這也好，一網打盡也正合我意，而且與女人而言，可是還有比死亡更為恐怖的東西呢。不知道那幾人在震怒之下會有什麼表情呢？真是期待呢。」
「我會大發慈悲的讓你看到他們死的樣子的，哈哈哈哈哈。」
男人笑的瘋狂，有涼意躥上了希的背，她強壓下內心的恐懼，咬緊了牙關。
——她知道的。
「...喂」希突然開口。
她的聲音極輕，卻還是吸引了對方的注意。
對方的手掌還捏著她的下巴，似乎對於她發出聲音感到稀奇，看向了她的臉，四目相對——
「大人小心！」
千面的話終究慢了一步，或者說在他們視線對上的時候就已經註定了對方的結局。
面前的男人似乎愣住，接著視線開始渙散，最終「碰——」的一聲倒在希的面前。
——畢竟就算是『生命』這樣的東西，她也能奪走給他看。
可是這樣的東西奪取過來，只能讓對方失去，而自身卻是疊加，並不會因此讓你擁有第二條生命，等於沒有擁有。
而疊加的越多，對她的身體也會有負荷，畢竟身體也是有極限的。
她知道還有一個千面在，但也只有一個千面。因為覺得她太過弱小所以沒有帶別人過來，她應該感到慶倖嗎？
她沒有謀略，也不知道還有沒有機會能觸碰到對方，條件畢竟太苛刻了。所以只有現在幹掉對方，給銀時他們減少一些壓力。
「你做了什麼？」千面站在原地，將剛才踏出的腳步收回。
看，前一秒還在稱對方為大人，下一秒眸子就能這麼淡漠。
就像看待一頭死去的豬。
可是她也是...就這麼果斷的取走了對方的生命不是嗎？
「你覺得呢？」她輕輕笑了笑，連她自己都想不到自己竟然還能笑出來。
希靠著身後的牆面慢慢的從地上站起了身，磨著身後的繩子，她的力氣不小，或許又因為她是女性的關係在綁她的時候沒有太過複雜。
不過掙開還是花了不小的代價，為了迅速，她的手腕已經勒出了兩道血痕，掙開繩子的同時，她的手飛快的向著面前倒在地上男人的佩刀而去！
千面顯然看穿了她的意圖，瞬間抽出了刀向著這邊而來，對方的刀劃過了她的肩膀，刺入血肉帶來生疼。
但希的手成功握住了佩刀，瞬間揮舞著向著對方而去，然後被意料之中的被擋住。
看得出來千面對她還是頗有忌憚的，他沉了沉眸子，似乎並不想戀戰。
希沒有給他走機會，壓刀上前，可能千面的主要能力是換臉，所以他的刀法沒有她想的這麼優秀，面對希的攻勢他的刀身猛的向前。
——然後刺穿了血肉。
希在最後一瞬拋棄了防守，刀刃沒入她的腹部，對方因為慣性向前，然後希就抓住了他握著刀的手。
「抓到你了。」她說著揚起了嘴角，Geass的能力再次啟動。
千面的眼中震驚未散，就這麼對上了希的眼睛。
她的優勢不過是對方不知道她能力啟動的條件。
千面的眼神變得呆滯，甚至可以說是茫然。因為希奪走的不是他的生命，而是記憶。
她需要知道現狀，可是大量陌生的記憶卻讓她腦子有一種炸裂的感覺，她強忍著疼痛，手中的刀在對方還處於呆滯狀態的時候刺入了他的心臟。
——鮮血迎面而來濺了她一身。
然後希抽出了腹部的長刀，猛地跪在了地上。
她已經沒有過多的精力再去思考和分析，是她太高估了自己。
希雖然只奪取了千面一部分的記憶，但也已經知道了他們的計畫。
她現在身處的地方是一艘飛船之上，還是一艘專門用來戰鬥的飛船，擁有著聚能炮以及數不清的炸藥。
可是那位「大人」只是拿這艘飛船用來防身而已，他的目的只是攘夷軍的「頭領」而已。
所以她成了讓銀時他們心甘情願過來的最好誘餌。
腹部碎裂般的疼痛席捲了全身，刺激著大腦的神經，鮮血流失的感覺異常的明顯，連意識都開始模糊。
這樣已經夠了吧？她已經可以就這樣結束了吧？
已經...沒有堅持下去的必要了吧？
我已經註定回不去了，所以求求你們不要再來了啊！
拜託了....
希幾乎平視著地面，入目的只是一地的鮮血。
——可是她知道的。
——她知道他們可以為了她而不惜一切。
所以他們已經來了，在明知道是陷阱的情況下。
但是，只是為了她的話攘夷軍不會大片的出動，因為「為了一個女人」這樣的理由太過於荒唐，僅僅只是銀時他們幾個過來的話，根本敵不了。
因為她在....
希的手掌漸漸握緊，強支撐起了自己的身子。
銀時他們已經快到了，不管那位「大人」亦或者是千面是否活著，都影響不了這個計畫的繼續。
立功這種事，誰不搶？
只會更瘋狂。
所以....
「你看起來需要幫忙。」極其低沉的聲音響在腦袋的上方，希仰起頭，看到的便是那張陌生卻熟悉的臉。
這一次他沒有帶著斗笠，將整張臉都展現在了她的面前，居高臨下的看著她。
希看到自己的醫療箱落到了身旁，她沒有猶豫，打開之後迅速處理起自己的傷口。她的思維在這一刻變得清晰無比，她想起了在哪見過這個男人，不是曾經的那無意的一瞥，也不是大火燒毀私塾的那一晚。
「你似乎並不驚訝」不僅是驚訝，連對他害怕的情緒都沒有。
他記得那個晚上她可是害怕的都動不了。
「因為對你來說...松陽也是很重要的人吧？朧。」她準確的叫出了對方的名字，看到了對方眼中一閃而過的訝異。
「....你好像知道很多」
「如果可以，我希望我什麼都不知道。」希自嘲的笑笑。
對方用沉默來回應，希並沒有感到意外。
她也是...
即便她不怎麼想承認，但是松陽是她的老師這一點卻怎麼都無法否認。
——她本活不下來。
希粗略的包紮了自己的腹部和肩膀的傷口，握著身側的刀站起了身，她已經知道了這個飛船的構造，也知道了破壞的方法。
破壞是現在唯一的方法。
「你不怕我阻止殺了你嗎？」對方在她起步的時候這麼問道。
「你不會」正往外走的希略微一頓腳步，並未回頭「若是你想我死，就不會幫我，而且...我是在送死，所以你不會多此一舉再親手殺了我。」
「雖然不知道你為什麼會來幫我，我也不會跟你說謝謝」她的手捂上小腹，畢竟對方曾經也給過她一擊。
「但若是可以的話...請你留他們一命。」
希說完，便飛快的向著外面跑去。
——在血流盡之前，我不會死。
這是滿載著敵人的飛船，所以希很快就被發現，男人和千面的屍體也被發現，她成為了重點的目標，敵人已經堵住了出口，只等著在內部抓住她，現狀幾乎接近了絕望。
希踉蹌的跑到了飛船後部的甲板上。
腹部以及肩膀處白色的繃帶已經被染紅，連帶著其它的地方也有了很多傷口。面前是大片的敵人，她就像是待宰的羔羊。
她抬眼看向了上方，今晚的天空極為黑暗，就好像它永遠都將如此，再也迎不來明天的光芒一樣。
她可能也看不到明天的太陽了。
希看著面前大片包圍住她的敵人，竟是並沒有絲毫恐懼的感覺。然後她對著對面的人群，丟出了一個炸彈。
這是她向桂討來戰場上防身用的，一直放在醫療箱裡，朧倒是幫了大忙。
伴隨著爆破的聲音和巨大的衝擊，她的身子猛地飛了出去，撞在了柵欄的邊緣之上，手中卻緊緊握著僅剩另一枚炸彈。
火光和煙霧籠罩住了眼眶，她跪在地上猛地咳了幾聲，然後隨意擦去了嘴角的鮮血再次站起了身。
她知道她的腳下就是炸藥儲存的地點，只要將這裡破開，然後把炸藥投下去就能引發大規模的爆炸，甚至毀掉整座飛船，畢竟為了對付攘夷志士這些炸藥的威力可是很大的。
本來她還想一枚炸彈的威力夠大的話她就不需要再丟出第二個呢。可是甲板的防護措施做的很好，只是在炸彈炸開的地方出現了一個洞。
不過夠了。
希的手指微動，炸彈開啟，開始了為時十秒的倒計時，然後她將炸藥丟進了洞穴之中。
10....
她跳不掉了，也沒有力氣再逃。
她從未想過，自己會有勇氣自殺的一天。
8...
7...
她的手指微微有些顫抖，身體早已出賣了她，將她的害怕體現了出來。
至少這一次，結束的會很快吧？痛苦不用持續那麼久吧？
5....
火光映在眼眶，刺痛了她的眼，她轉過了身面向外側。
3...
希深吸了口氣仰起頭，強迫自己不再去想接下來會發生的事，但卻看到地平線的那片，出現了幾人的身影。
她看到了向這邊沖來的小隊，首當其衝的是那道白色的身影，之後便是高杉和桂。
他們似乎也看到了在高處的她，張合的嘴似乎拼命的想說些什麼，但是距離太遠，她聽不見。
她倒是因為能看到這麼遠的他們而感到不可思議呢。
1....
似乎有什麼順著她的臉頰滑落，但她揚起了嘴角，對他們露出了最後一個微笑。
「謝謝」
沒想到...最後還能見你們一面。
——能遇見你們，真是太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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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轟——】
作者有話要說：
【我們所害怕的不是死亡，只是死亡的過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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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你們的珍惜，真的十分感謝。】
【至少最後，我也幫到你們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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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想問，有多少人覺得希會是因為腹部的傷而死的【躺倒
那個只會讓她知道自己的壽命不會很長而已，所以她是真的覺得若是等戰爭結束後她還能活下來的話就和銀時在一起的。
相信我，這是希最後一次的狼狽【趴
我可是親媽！
其實打到最後的時候想到了董存瑞= =
有沒有...一瞬間出戲= =我可是把自己的眼淚都笑回去了真是。
碼這章的音樂【破曉之後】龍之谷的主題曲，超贊的！
【你是拼盡一切我都要守護的所有】
第20章 番外•阪田銀時
那個地方，什麼都沒有。
有的只是滿眼的鮮紅，腐臭的水和滿是腥味的食物。
然後為了生存握住比自己還高的武|士刀，與比自己強壯的大人戰鬥。
其實對阪田銀時來說，為什麼會讓這個看起來瘦小，似乎活不久的小女孩待在自己身邊的理由連自己也說不清楚。
在這個連自己都不知道能不能活下來的地方，還帶著一個累贅，這是十分不明智的事。
但非要說的話，可能是因為她是他，在這個滿是鮮血、屍體和兵器的戰場中，第一個接觸到的『人』，第一次感受到的——
溫暖。
說起來有些奇妙，對方撲過來抱住自己的時候，他竟然不捨得推開，觸碰的地方暖的似乎連心臟都開始熱了起來。
她很小，但是意外的溫暖。
所以在她說【帶我一起】的時候，他其實很開心，至少這樣的話，他就不再是孤身一人了不是麼？
然後兩個人就一起在戰場定居了下來。
那個時候他還不知道懦弱這樣的形容詞，只是覺得她很奇怪，一開始甚至不敢去觸碰那些不會動的屍體，這對他來說有些費解。
若是不從屍體上尋找食物的話，他們是活不下去的，這是生存必須要做的事吧？
當天晚上女孩緊緊的攥著他的衣角，到最後轉為抱住他，一整晚都沒有閉上眼睛，直到太陽出來的時候，她才支撐不住睡了過去。
只是即便是在夢中，她也皺著眉頭，睡得並不安穩。
等她醒過來的時候，甚至都沒過幾個小時。
第三天的時候，她開始動手搜索屍體尋找食物，她在努力讓自己適應。
因為不得不做，所以必須要克服。
——她傳遞出來的資訊，就是這樣。
他明確的知道，她所做的這一切，和他的目的相同，那就是為了自己能夠活下去。
即使不知道為什麼要活下去，只是知道餓了的話要吃東西，有人要傷害自己的話就要反擊，痛覺和饑餓感都不是什麼太過於美妙的東西。
用『本能』來形容再貼切不過。
直到那一天，對於他們來說太過於強大的天人出現在面前。
正面對上，根本就沒有勝算。
他在戰場活下來的直覺這麼告訴他，這一次的話，或許能夠活下來的只有一個人。
那麼，我把活下去的機會讓給你。
逃吧！
可是女孩用雙手接住了本該結束他的刀刃，之後他可以說是異常輕鬆的就斬下了天人的腦袋，輕鬆的讓他感覺不真實。
那個時候他抓住了什麼，卻又沒抓住什麼。
唯一想到的只是，這次活下來了，下次呢？
他們到底還要這樣多久呢？
就在他第一次想到這個問題的時候，松陽出現了。
他將自己的刀給了他，溫柔的摸了兩個人的腦袋。
——但是他感覺到了，她戒備著松陽的這件事。
一開始的他只是以為這是對於陌生人的正常表現罷了，畢竟他們之後去過很多村莊，她對於除了自己以外的人都是如此。
不觸碰，不言語，不信任。
伴隨著年齡的增長，他理解的東西越多，他就越能發現，她對於松陽的戒備是特別的，他看得出她的感情其實很複雜，似乎在感激著，卻又似乎在討厭著。
這似乎她單方面的感情，矛盾而又明顯。
人會對一起在絕境活下來的人珍視，他也是如此，只是那個時候不善言語的他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最初建立私塾的時候，她和他住的是同一間房，兩個小小的身影捲縮在一張榻榻米上，就像是在滿目瘡痍的戰場上，他們互相依靠著一樣。
午睡的時候她會把手臂伸出被窩，掌心向上便將那兩道傷疤露在他的視線之中。他會盯著那道傷疤良久，然後小心翼翼的伸手觸碰。
那是她為了接住刀子的時候留下的傷痕，即使到現在觸摸起來都能感受到和她完好細膩的皮膚不同。
若不是松陽的出現，或許這雙手已經廢了。
每當這麼想的時候，他總會垂下眼簾，一次又一次發誓要保護好她，不會再讓她受傷。
——是啊。
——本來，是這麼期望著的。
然後就是高杉晉助和桂小太郎的加入，她意外的對他們兩個異常的有好感。這是十分顯而易見的事，她對於他人的疏離是自己和松陽都看在眼裡的，所以這成了顯而易見的對比。
那個時候的自己，最先擁有的是怎麼樣的感想呢？似乎是對他們有了這麼一絲的小小的嫉妒。
他發現自己這麼想的時候，有一種嚇了一跳的感覺。
他似乎並不覺得她只信任自己，只依靠自己有什麼不好，甚至想要一直這麼下去。
【他們說不定能和銀時成為很好的同伴呢。】
【是難得的的對手不是嗎？】
她笑著這麼對他說道，原本白皙的皮膚在陽光下幾近透明，卻是直直的撞進了他的心裡。
她似乎並不是覺得自己能和對方成為不錯的朋友，而是覺得他能和他們成為不錯的夥伴。
——為什麼會這麼溫柔呢？
松陽也是這樣，總是溫柔的笑著。
似乎能夠將他的全部都包容。
就像她說的一樣，他們成了夥伴。
哼——才不是什麼很好的夥伴呢，只是可以打上一架的對手而已。
他這麼想著，卻是不可抑止的揚起了嘴角。
自己和高杉或者假髮爭吵打架的時候，鬧得不過分她也就這麼在旁邊看著，有的時候帶著淡淡的笑意，溫柔的一塌糊塗。
每當這個時候，自己的心臟總是跳的特別快，蘊藏的感情似乎下一秒就會溢出來。
這樣的感情在心裡埋下種子，開始漸漸的發芽。
但是她身上那種總是將自己排除在感覺，察覺的久了就不像是錯覺。
【對於現在能身處此處還有一種做夢的感覺呢。】
她這麼說的時候眼神望著遠方，迷惘的找不到方向。
——就像馬上要消失一樣。
所以他下意識緊張的握住了她的手，卻笨拙的什麼都說不出來。
「希...那個孩子對於『可以相信誰』這一點上分外敏感呢，她大概認為我不是可以賭上性命相信的人吧。」櫻花樹下坐著他、高杉和桂，松陽這麼說著的時候輕輕閉上了眼睛，再次睜開看向他們的時候是無盡的柔和「可是你們是哦，所以你們，能夠回應她的信任，保護她嗎？」
這是當然的吧？是他早就在心裡發過誓的。
一定會保護好的。
在自己倒下之前，絕對會保護好她。
因為...那可是自己喜歡的人啊。
我會保護你的。
——我們約定好了。
而她的手掌緊緊的握住他的手，看著他的眼神複雜且不解，卻又好像下一秒要哭出來一樣「為什麼要我先逃，你會死啊。」
他也知道的...如果他死的話，結束的就是他們兩個人，就像小的時候那次一樣。
他伸出另一隻手，撫上了她抓著他手掌的手毫不在意的笑「大概是因為你還活著，所以我不希望你死在我面前吧。」
我不想，這個帶著溫度的身體變得冰冷。
即便是我死，也不會讓你死在我面前的。
他不是沒有看到她害怕的眼神，即使沒有說出來，但早就知道她極為不希望他們走到戰場上來。
其實我也是，真的不喜歡戰爭啊。
但是，非戰鬥不可啊。
阿銀我答應你，絕對不會死。
•
「照顧喝醉和受傷的男人是他妻子的事吧？」女子的抱怨小聲卻清晰，就靠在她肩頭的他自然聽得一清二楚。
他知道的，她不喜歡酒的這件事，而他不過是仗著有她會在他喝醉後照顧他。
「那希做我的妻子不就好了？」借著酒氣，他向她告白，這樣的話就算被拒絕了也不會太丟臉。
他是這麼厚臉皮的想著的。
然而接下來是一陣沉默，這讓他有些緊張，直到那雙手掌輕柔的撫過他的額頭，少女輕柔的聲音傳在耳伴。
「好啊，等這一切都結束了之後。」
他不知道對方知不知道他其實並沒有失去意識，但是他很開心，至少，她對他也不是沒有感覺吧？
喜悅瞬間就包裹住了心臟，跳動的聲音一下又一下，越來越清晰，連自己的耳朵都能清晰的聽到。
比吃到任何甜食都要甜。
等一切都過去嗎？
他們一定，能夠救出松陽老師，然後像以前那樣在一起吧？
•
那麼，火光之中的人，又是誰？
為什麼要笑？
明明都流淚了不是麼？
明明害怕的要死疼的要死不是嗎？！
....明明你也是，想要活下去的不是嗎？！！
....為什麼，棄我而去了？
——因為你還活著，所以我不想看你死在我面前。
這是誰許下的承諾....
最後，我還是沒能保護好你。
就像回到最初的那個地方...
什麼都沒有....
作者有話要說：
【但汝那只不詳的手，遲早會連同汝懷抱在臂中的珍貴之物也捏至粉碎。那就是惡鬼所背負的罪業，無論是汝愛之人還是汝恨之人，一切的一切都會被汝吞噬殆盡，最後獨自一人留在這世界上，永遠哭泣下去吧。】
——————————————
銀時一周目完成啦，還有二周目的萬事屋，那裡應該不會這麼壓抑啦。
推薦兩個BGM炒雞贊，當初存稿銀魂的時候每天聽到淚崩嚶嚶嚶。
<a >My word</a>
<a >惡魔的故事</a>
第21章 番外•高杉晉助
小的時候其實也知道自己多少有些叛逆，比如說他還在那個稱之為培養未來優秀武士的私塾的時候，滿眼只有鄙夷。
——不過只是一些隻會說著大話的傢伙罷了。
能看得過去的，不過一個桂小太郎。
所以那些所謂的「未來優秀的武士」欺負一個小女孩的時候，出手只是理所當然的事。
但他注意她的時間，可能比自己知道的還要早。
她似乎是剛搬到這個地方不久的人，不大甚至是嬌小的身子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每天都可以看到。
每天早上拎著和她明顯不成比例的籃子買菜，然後小跑著回去，似乎是在鍛煉的樣子，以至於她的小臉永遠是紅撲撲的。
早上的太陽落在她臉上的時候，總是讓他覺得分外耀眼。
當他和她正式開始接觸是在遇到那個有著一頭白色卷毛的...或許稱之為孽緣的人之後。
挑戰銀時失敗之後他昏了過去，再次睜眼的時候看到就是她，額頭上有一隻微涼的手掌，明明整個都貼著他的額頭卻感覺意外的輕，就像是羽毛一樣。
然後他看到她笑了，輕聲問著他有沒有事。
幾乎是在瞬間湧起的熾熱，他只能慌亂搖了搖頭。
她在看他搖頭之後松了口氣，端起一旁裝著水的木盆起身離開。
那個時候松陽老師就坐在一旁，看著他泛紅的臉笑「希她是個很可愛的孩子吧？」
若是說用可愛這個詞形容的話他並不覺得太過於恰當，不管什麼時候看到，唯一和她搭上關係，只是柔弱這個詞而已。
就是這麼一副柔柔弱弱的樣子，讓人情不自禁的想要去保護。
理所當然的在第二天再次來到這裡，再次挑戰銀時，雖然是再一次的失敗。
然後那雙手拉住了他，給他上藥。這一次他是完全的清醒，在對方靠近的時候就自然看到了她掌心的傷痕。
雙手都有，明顯的完全讓人忽略不了。
她也是，從戰場上活下來的嗎？
他正想詢問的時候，被銀時的到來打斷，他也猛然清醒，這樣的問題，不是他該問的問題吧？
然後就是習慣，習慣每一次和銀時戰鬥受傷之後對方給他上藥。
「喂！我說你，不要因為幫過希一次就瞪鼻子上眼的每次打輸之後都讓她幫你上藥啊。」
銀時有的時候的確不會說好聽的話，加上這句話中的醋意怎麼都忽視不了，連帶著動作也發狠了起來。
這句話也同樣將他打醒，他恍然發現，自己似乎很享受她給他上藥的時間。
對啊，第一次可以說是不想拒絕想要報答的好意，那麼後面的次數可以說是完全沒有必要，而且是在他打輸了之後。
這句話也同樣讓他將想要打敗銀時的心情擴張到了最大。
他想要贏，也想讓她看到他的勝利。
這個心情來的莫名其妙，卻無比堅定。
——在勝利之前，不想再讓她看到他的失敗。
然後對方輕聲問著他是不是討厭她的時候他有瞬間的錯愕，幾乎是下意識的反駁。
怎麼可能討厭，在她關心他的時候，歡喜都來不及。
也是從一次他意識到，她實在是，太過於脆弱了。
——所以才要保護好啊。
•
其實要說羈絆的話，深刻的不是自己與松陽，而是與銀時的。
——從一次又一次的挑戰中衍生出的
——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剪都剪不斷的
——羈絆。
有的時候還真是羡慕這只卷毛。
先遇到了松陽老師
....先遇到了她
自己是什麼時候喜歡上的呢？
就連自己都記不清了。
等回過神來的時候，自己追隨的視線已經不僅僅只有松陽老師一個人而已了。
——她和松陽老師很像。
表情永遠都是這麼溫柔，似乎能夠包容他們全部的錯誤。
但相處的久了，就算是再粗神經的人，也看得出她對松陽老師微妙的態度。
這是一種相當矛盾的感情，明明崇敬著，卻又保持著距離。
不過從來沒有人說破這一點。
唯一說破的，是松陽老師自己。
「你們能夠回應她的信任，保護她嗎？」
那個時候自己是怎麼回答的呢？
桂是鄭重的點頭，銀時則是將腦袋瞥向一旁，臉上寫滿了「這種事完全不用你說」這樣的話。
而他似乎是唯一開口的人。
•
當看到稱為廢墟的私塾和昏迷不醒的她的時候，滿腔的怒火怎麼也平息不下來，不僅是這樣而已，除了怒火之外，他懷抱的另外一種感情，是害怕。
銀時總是說她是個很擔小的人，而他們又何嘗不是呢？害怕失去老師，害怕失去她。
她是一個非常脆弱的人，也是一個很堅強的人。
名為奪回老師的戰爭打響，作為女性的她並不適合上戰場，所以他們把她安置在了村子裡，連見面都變得困難了起來。
後來她還是來到了軍隊，作為軍醫守護在他們的身邊。
不得不承認，他們雖然擔心，卻也因為她在身邊而安心。
住所已經沒有了，但是大家在一起就不會覺得有困難。
每次在戰場的前線廝殺過後，看到她之後便覺得傷口都不怎麼疼了。
銀時每次都是嘴上說著逞強的話，腦袋卻也在湊近對方讓她可以方便上藥，那個笨蛋將全部的情緒都寫在了臉上，傻呵呵的笑著。
他知道銀時和她是一起從戰場上活下來的，所以兩人之間的羈絆比起他們來還要強烈，若是在死亡面前，銀時一定會把那微小的生的希望留給她。
毫無疑問。
比起用語言描述「一定要保護好」，銀時更願意用實際行動來證明。
但他想，他也可以做到的。
•
那次銀時難得的喝醉，被她扶了回去。
自己稍微有點不放心，畢竟和銀時比起來她小的太多，他怕她不能順利的帶銀時那個醉鬼回去，所以他也站起了身跟了過去。
「那希做我的妻子不就好了？」聽到銀時說出這句話的時候他頓住了腳步，不知怎麼的有點緊張，在之後她沉默的時候開始有些慶倖，不過最後得到的是她答應的聲音。
說不失落是騙人的，他不是放不開的人，一個是自己重要的夥伴，一個是自己喜歡的女人。
這樣也不錯不是嗎？
那麼就盡力，讓他們幸福就好。
——他當時是這麼想的。
「希就交給你了，要是她出事的話阿銀我絕對不會放過你的。」
銀時赤紅的瞳孔中映出的是少有的認真，他是十分鄭重的拜託了他。
其實銀時肯定察覺到了他喜歡她的事，也正是因為這樣，他才會比較放心。
——可是。
滿目的火光印刻在瞳孔之中，明明已經看到了她，卻什麼辦法都沒有。
明明是溫柔的笑容，卻是刺目至極，讓整個眼眶都感到了疼痛，然後什麼都再看不見。
身旁是銀時如同野獸般的嘶吼，最為冷靜的桂帶著幾個人緊緊的抱住了他。
而自己呢，只是呆愣的站著，身體似乎再動不了半分。
滿目的瘡痍，爆炸過後的硝煙帶著嗆鼻的味道。
什麼都沒有留下。
他閉上刺痛的眼睛，一片黑暗。
「當然，一定會保護好的。」
——他是這麼回答松陽老師的。
「這種事情不用你說，我會讓她毫髮無損。」
——他是這麼答應銀時的。
可是什麼都沒有留下，什麼都沒有做到，全部都是謊言。
他自己對別人許下的謊言。
他根本，什麼都守護不住。
之後銀時沒有對他拳腳相加，更沒有扯著他的領子質問他，只是在之後的殺敵之中，似乎更亂來，更不要命了一點。
已經沒有人會在他們滿身是血回來的時候責備他們。
也沒有人會在他們勝利回來的時候遠遠就對他們露出一個極為溫暖的微笑。
有的時候如海市蜃樓一般看到她的身影，但回過神來的時候有的只是周圍成堆的屍體和滿目的鮮紅。
即便是夢裡也帶著那灼燒著眼眶的豔紅的火光，幾乎震聾耳際的爆炸聲，以及那再也看不見的笑顏。
刀的重量開始壓得他喘不過氣來，同伴一個接著一個的消失，戰場上只有濃厚到讓人作嘔的血腥味，失去的感覺越來越強烈，漸漸的就開始失去了戰鬥的意義，他們能做的，只有奪回松陽老師這一件事了。
他，亦或者是他。
都已經經不起「失去」這件事了。
【銀他啊，雖然嘴上這麼說，但是他還是很珍視你們的。】
【我也討厭啊，銀這種想把大家都保護的不要命的做法，討厭的要死。】
【所以他做不到『自私』這一點。】
【可是也喜歡的要命啊】
【不成器的他，也就只有這一個優點了吧？】
——為什麼？
——最後選擇了我們？
銀時！！！
你明明比任何人都想要救出他不是嗎？！
這種什麼都沒有了，什麼都失去了的軀殼，又還有什麼存在的意義？！
沒錯，我們本不該活下來。
他睜眼望著灰濛濛的天空，有雨滴不斷的落在自己的臉上和身上。
不是上天在哭泣，在哭泣的，是他自己。
【不管如何，我還是希望，你們能活下去。】
【請，一定要活著。】
我會活下去....
——為了毀滅！
作者有話要說：
【我真的再也不想看到下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