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于 2017-8-15 10:12
《(綜英美)我有特殊的破案技巧》作者：芒果眼鏡娘【完結+番外】
文案：
商場發生命案。
希亞：那個屁股上有顆大黑痣的，兇手就是你，別跑了！
兇手：WTF！勞資衣服都沒脫，你怎麼知道的！
希亞：被壓的是你，怪我嘍？
#我有特殊的破案技巧，但我就不縮！#
女主略蘇，CP未定，日更。
內容標籤： 英美劇 無限流 懸疑推理 爽文
搜索關鍵字：主角：希亞 ┃ 配角：夏洛克、瑞德、愛德華、林瑟 ┃ 其它：
悠于 2017-8-15 10:15
第1章 五千英尺的高空
為了心愛的帝國板子，希亞買了淩晨的機票飛美利堅。
12小時的時差，經濟艙裡寥寥無幾的乘客們昏昏欲睡，無人閒聊。
突然，一聲刺耳的尖叫傳來。
「怎麼了？」
「發生了什麼？」
「出事了嗎？」
高分貝的尖叫把人從睡夢中驚醒，其中所含的驚慌可怕震得人心惶惶。
緊接著又傳來了幾聲或高或低的尖叫，不知被誰阻止，最後兩聲像是被突然捂住嘴巴似的戛然而止。
空氣裡，瞬間多了不可名狀的可怖因數。
希亞挪開眼罩，懶懶回頭，從細小的眼縫裡瞅了一眼。
廁所那個方向的燈光全部打開，藍色制服的空姐們圍堵在那裡，還有幾個便服乘客，唯一相同的是，幾人臉上的後怕與驚恐。
——像是看到了什麼不可思議的事。
黑西裝的金髮男人說了什麼，空姐們輕聲走過來，小聲地向被驚醒的乘客們道歉。
乘客們抱怨幾句，各自歪頭睡著。
「唔。」希亞咕噥一聲，重新入睡。
*****
***
飛機剛落地，一群藍色制服的員警進了機艙，幾個便服員警出示證件，「fbi。」
調查、取供、偵訊……安靜的機艙變得嘈雜。
希亞無視騷亂，打個哈欠繼續睡。
吉迪恩銳利的視線掃了一圈經濟艙，明明已經過了，卻又重新轉回了視線。
命案發生在廁所，被害人是商務艙，按理來說，知道飛機上發生命案是不可能這麼淡定的，除非……
與吉迪恩一樣注意到希亞的人不在少數，她在一群慌亂的人群中安然入睡的樣子太過另類，簡直就是腦門上掛著幾個大字：我有問題！
吉迪恩在希亞隔壁的座位坐下，「小姑娘，我是fbi，能問你幾個問題嗎？」
希亞真的只是想好好睡個覺，無奈現實不允許，「嗯。」
吉迪恩等了一會兒，希亞沒有摘下眼罩，更沒有其他動作，他目測位置與廁所之間的距離，問道：「你有留意到什麼特別的事情嗎？」
「特意從商務艙來經濟艙上廁所，結果一命嗚呼的笨蛋。」希亞打了個哈欠，摘下眼罩，「特別嗎？」
「你看到了？」
「剛巧我要了一杯熱牛奶。」希亞看向杯槽的位置，紙杯裡還殘留著最後一層白色液體，「時間，應該是2點左右。」說著，她有些口渴，「嘿，能再來一杯嗎？」
金色卷髮的男孩轉身，很快遞過一杯牛奶。
希亞看了他一眼，「你也是fbi？」
男孩不是第一次因為年輕的外貌被問及，他很自然地自我介紹：「是的，dr.reid。」
「我記得fbi最低年齡限制是23周歲？」希亞怎麼看都不認為眼前這個頭髮卷卷的，像是玩具犬的可愛男孩有23周歲。
「我是破格錄取的。」
瑞德想了想，還是有些在意每次被人看小很多歲，認真地道，「今年23。」
希亞若有所思地點頭，抿一口牛奶，皺著眉放到一邊。
吉迪恩挑眉：「不合胃口？」
希亞按著脖子稍稍活動，「我還有一段車程，比起安定，更喜歡咖啡。」
「安定？」瑞德驚了一下，急忙拿起希亞喝過的牛奶嘗了一口，「不管從氣味還是味道上來說都沒有問題，你怎麼看出來的？」
吉迪恩看著希亞的眼睛，肯定地道：「不，是嘗出來的。」
希亞肯定他的推測：「和之前那杯味道一樣。建議你們查查那位是不是偏好牛奶。」
不知什麼時候，身邊多了個渾身散發荷爾蒙的黑人帥哥，一聽這話拿出電話：「加西亞，幫忙查查這個倒楣蛋是不是有喝牛奶的習慣。」
「讓天才做這種事，真是大材小用。」嘴上抱怨著，加西亞還是放下咖啡，劈裡啪啦地查了起來，「哦，是的，倒楣蛋的父親有個農場，喝牛奶就跟喝水一樣平常。」
「謝謝。」黑人帥哥收起電話，點頭。
早在加西亞查之前，吉迪恩就確定了答案，此時聽到結果也不驚訝，「那麼，小姑娘，說說你的推測？」
艾爾不敢相信自己所聽到的，「嘿，吉迪恩，她還只是一個孩子！」
希亞戴著眼罩時看不太清楚，一旦摘下，自帶減齡功能的東方面孔只讓眾人覺得：這就是個孩子。
哦，天啊，吉迪恩，你放過她吧！她還是個孩子！——bau組員第一次如此一致地用視線譴責。
吉迪恩：「……」
吉迪恩摸不著頭腦，倒是希亞笑了，「沒事，我今年18，已經是大學生了。」
「哦，天啊，完全看不出來。」
命案發生後的24小時是破案的黃金時間，信奉「時間就是生命」準則的bau組員不會把時間放在無用的閒聊上。
然而這次不同，命案發生後很快控制，嫌疑人還沒離開現場，但飛機上，沒有目擊證人，沒有監視器，沒有指紋、汗水、頭髮等可以檢驗的證據。
一切成迷。
只剩下這個，經濟艙所有乘客作證，從頭到尾一直在睡覺的小姑娘。
偏偏就是她提供了關鍵的破案線索。
希亞抬手看手錶，「哦，我得走了，你們還有什麼問題嗎？」
金髮美人jj微笑著道：「非常抱歉，飛機上發生了命案，兇手在五千英尺的高空中一直沒有離開，而你現在也是嫌疑人之一，所以……我們希望你的協助。」
「好吧。」希亞聳了聳肩，「因為那杯放了安定的牛奶，12小時的飛行我都沒去過廁所，現在能讓我去嗎？」
jj看向前面，「商務艙？」
「ok。」
希亞走了五步，jj同樣跟著走了五步，亦步亦趨，似是要跟著她一起去廁所。
監視？保護？
頂著碩大「嫌疑人」帽子，希亞輕笑一聲，靠在身邊最近位置的扶手上，朝著jj揮手：「嘿，美女，你知道殺人最輕鬆最便捷的辦法是什麼嗎？」
「誒，這個我知道。」瑞德一副找到同道中人的欣喜表情，「科學研究表明，心臟受到重擊，停止有效輸出之後，大腦還有最後10秒的時間，所以殺人最輕鬆最便捷的辦法應該是……」瑞德右手比個手/槍的手勢，「t區爆頭。」
「啪啪啪——」
希亞很給面子地鼓掌，「那麼，dr.reid，你覺得限定條件裡，殺人最輕鬆最便捷的辦法應該是什麼？」
五千英尺的高空，上機前的檢查，加長的消音/器，想要無聲無息地取人性命不是一件簡單的事。
何況，被害者並非死于槍殺。
瑞德明白這個18歲的東方女孩現在是要和他談案子。
但不幸的是，屍檢報告還沒出來，他對這個案子的瞭解程度，比她少很多。
金髮男孩呆萌呆萌的樣子，像極了家裡曾經養過的阿拉斯加，那條一直徘徊于哈士奇與阿拉斯加傻傻分不清楚的二呆犬。
希亞不由笑出聲，踮起腳摸了摸他的腦袋：「在上下五千年的中國，有種殺人手法叫下毒。」
「五千年，五千英尺……」
似是被希亞的摸頭殺嚇到，年輕的博士如電腦cpu一樣超常運轉的大腦徹底罷工，傻傻地摸著腦袋，看著希亞拉著jj，兩人手挽著手親密地去廁所。
誒，這兩人什麼時候這麼要好？
「抱歉，我也想去廁所。」一直安靜坐在位置上聽他們說話的黑髮女孩站了起來，滿臉羞紅，「我忍了很久了，真的很抱歉。」
不等他們說什麼，她趕緊追了上去。
黑髮女孩很急，她的腳步很快，到廁所門口時，jj正雙手抱胸靠著廁所門板，希亞不在。
看到她，jj建議道：「另一間有人，再等一會兒。」
女孩點點頭，乖巧地站在一邊，看著廁所門板的眼神略有些著急。
jj看她是真急，抬手敲門，正想喊卻發現還不知道人家名字，頓了頓，略了過去，「嘿，ok嗎？你在裡面很久了。」
幾乎是話音剛落的瞬間，裡面傳來一聲驚喜的呼聲：「啊！找到了！」
女孩眼底的焦急快要漫出來了。
第2章 C&C
「找到什麼了？」jj很自然地接了一句。
「砰——」
廁所門打開，稚嫩的東方面孔出現在眼前，帶著滿臉的欣喜之色，「當然是，我的靈感啊！」
jj：一臉懵逼。
女孩：二臉懵逼。
希亞的視線從多出來的女孩身上經過，笑著挽上jj的臂彎，眼裡是真誠的笑意:「我可是要成為活著的梵古的女人，無時無刻不在尋找靈感！」
「……」
jj哭笑不得，為那「活著的梵古」。
女孩松了口氣。
「等很久了嗎？你上吧。」希亞讓出位置，拉著jj大步向前，「我剛剛就在想，廁所那麼乾淨幹什麼，上大號太沒趣了……」
女孩看著兩人離開，趕緊進了廁所，徑直掀開水箱，從浮球和杆子的交界處下方摸出了一個東西。
「還在。」女孩松了口氣，想了想，還是把東西放了回去。
女孩輕手輕腳地回到位置上，幾人還在談論案情，看著有些苦惱。她張了張嘴，安靜地坐了下來。
正聊著，艾爾想起什麼，「你說你是大學生？」
「嗯，紐約大學視覺系新生。」
「視覺系？」
瑞德瞪了瞪眼，收到希亞的眼刀，急忙解釋:「我沒有別的意思，以你的觀察力，應該是犯罪心理學這樣的才對。」
「我比較感興趣的是變態心理學，可惜紐約大學不開這個課程。」希亞不無遺憾地道。
「……」瑞德忽然覺得自己有點天真。
艾爾很高興瑞德吃癟，畢竟有個吃根玉米都要糾結16排還是18排的隊友實在不是一件愉快的事，雖然變態心理學稍稍有點……「不考慮來bau嗎？」
艾爾正大光明的拉人行為得到幾位隊友的一致好評。
bau薪水少，業務多，沒假期，加班多，除了一個公務員身份，啥都沒有。
一句話——缺人啊！
可惜，希亞對這個不是很感冒:「我是想研究變態心理，bau也有範本，但我怕心理承受不來。」
吉迪恩笑笑，不說話。
jj笑笑，不說話。
摩根笑笑，不說話。
艾爾笑笑，不說話。
比起含蓄的四人，情商只有智商零頭的瑞德表現相當直接:「我給你做心理評估！」
「呵。」摩根扭頭。
「我給你們講個故事吧。」希亞無視某個聽不懂真話假話的天才，「在我們中國，有句話『防火防盜防閨蜜』。稱得上閨蜜的，都是關係很好的人，所以基本沒有防備。誰知道人家在你和男人秀恩愛的時候正虎視眈眈，時刻準備著給你下毒，用你遺產，上你男人呢？」
眾人:「……」一言不合就講故事。
希亞歎口氣，總結道:「所以，單身狗也沒什麼不好。」她看向幾人中最有魅力的黑人帥哥，「你說呢？」
摩根的膝蓋有點疼。
jj微微一笑。
希亞頓覺眼前一亮，「jj也這麼覺得？」
jj點頭。
獲得美女認同，希亞高興地扒著椅背，探出身來，「誒，那個黑頭發的中國姑娘，你也這麼覺得吧？」
「誒？」女孩一驚，下意識點頭。
她以為這樣就可以了，誰知希亞打開了話匣停不下來，一屁股坐到她的隔壁，「誒，我和你說，我有個學姐……」
bau幾人不明白她抽什麼風，但還是默默聽著。
「我的學姐，發黑膚白貌美，是從農村出來的孩子，家裡一個弟弟一個妹妹，學費生活費是自己打工和獎學金撐著的。特別努力，特別爭氣的一個女孩。寢室其他三人，家庭條件一般，女孩們心思單純，對學姐很好，很照顧她。四個人裡兩個有男朋友，一個大二懷孕，一個分分合合，關係最好的是學姐和另一個沒有男朋友的，偶爾湊在一起吐槽吐槽渣男。誰知，出國的機會來了。」
「女孩的母親再嫁，那個美國人不算特有錢，家裡有個農場，是個踏踏實實的男人。他對女孩的母親特別好，愛屋及烏，女孩自然地出國了。而這時，學姐也因為成績得到了出國交換的機會，但家裡怎麼都湊不出錢。」
說到關鍵時刻，希亞突然停下不說，吊著眾人的胃口。
女孩若有所感地猜到一些，「後來呢？」
「後來，學校考慮到學姐的情況，減免一部分，而學姐不知從什麼地方湊到錢，終於和女孩一起歡歡喜喜地出了國。可辛辛苦苦花大錢去的國外，真的比國內好嗎？又好多少呢？呵。」
「學姐，成績好、愛學習，是當年的理科狀元。」希亞眯起眼，「外婆不止一次提過，要我把學姐當成榜樣。『那孩子看起來內向，但平時學習做事都很踏實，從不妄想一步登天，這才是她是理科狀元的原因。』這是她的原話。」
希亞不知想到了什麼，又停了下來。
女孩等了好一會兒也沒等到，問道：「你外婆是老師嗎？」
「是啊。」希亞道，「外婆是校長，不過學姐那一屆後，她就退休了。」
女孩的語氣有些著急：「為什麼？」
「年紀大了，身體也不好，退休後和外公一起去旅遊了。」
女孩的話多了起來，希亞繼續道，「外婆很喜歡學姐，她的書房裡還保留著當年的獲獎論文。也許是我太皮了，沒讓她在我身上尋找到可培養的感覺吧。」希亞吐了吐舌。
許是被希亞的自然觸動，一直很拘謹的女孩笑出了聲，羞羞澀澀的，像被人一碰就合上的含羞草。意識到自己在陌生人面前失態，女孩很快捂住嘴，低下了頭。
希亞看到她抬手時露出的銀色手鏈，在燈光下閃閃亮亮，鑲嵌著實打實的白色寶石，「手鏈很漂亮，男朋友送的嗎？」
這句話像是一個開關，女孩不笑了，神情冷了一些。她摸著手鏈，眼神放空，像是回憶什麼，很久才點頭。
「誒，那你男朋友真不錯啊，守護愛情的月光石，真浪漫。」希亞抬了抬下巴，示意她看手鏈垂下來的銀色小片，「那裡刻了你和男朋友的名字嗎？」
女孩表情一僵，低頭看了一眼，很快拉下袖子，遮住手鏈。
說到這裡，希亞站起身來，伸出右手，臉上是燦爛的笑容，用最熟悉的母語道：「學姐，初次見面，我是和你差了三年雖然從沒見過但一直聽說並以你為榜樣的學妹。」
女孩僵在了位置上。
經濟艙裡，安靜極了。
聽到那個故事開始，女孩就有種預感。但這一刻真正到來之時，她的心理還是有些複雜，不知是為終於有個結果，還是永遠不必再擔心受怕。
好一會兒，女孩才站起來，模樣比之前放開許多，「原來你早就知道了。」擦肩而過時，她笑了笑，自嘲道，「學妹，初次見面，我可不是一個值得學習的榜樣。」
女孩主動走到艾爾面前，伸出雙手。
艾爾壓下她的手，並沒有套上犯人的手銬。
希亞從身後抱住這個在異國他鄉辛苦打拼卻最終被生活和磨難打敗的女孩，「學姐，我剛來美國，還要多向你學習呢，以後能去找你嗎？」
「給我寫信吧。」女孩笑著，有什麼劃過臉頰，她嘗到了又酸又澀的味道，「那種地方，你還是別去的好。」
希亞狠狠地抱了她一下，給予她維護最後自尊的想法與善意，目送她跟著艾爾離開。
去往那個不知命運的地方。
瑞德要被這一系列的反轉驚呆了：「你是怎麼發現她是兇手的？」
希亞轉身收拾行李，「她是我外婆很看好的學生，我認識。」
「不止吧？」摩根挑眉，「不然你為什麼要趁著她留在廁所時去看被害者？或者說，把她留在廁所也在你的計算之內？」
「案子能破就好，別的，你們就不要知道太多了，給她留點最後的*吧。」希亞背上背包，低頭時才發現鞋帶散了。
正想系，有人比她快了一步——是摩根。
握慣槍支的手指在潔白的鞋帶中穿梭，不知怎的，希亞就看出一種性感的味道。
「謝謝。」希亞拍了拍他的肩膀，遺憾地道，「雖然你這麼有眼色，但我還是不會告訴你我怎麼知道的。」
*****
***
瑞德很疑惑希亞到底怎麼看出來的，「吉迪恩，你知道？」
對此，吉迪恩給了一個高深莫測表情，「給人家小姑娘留點*吧。」
瑞德：冷漠臉。
一群人忙了很久都沒休息，好不容易案子了結在回去的飛機上補覺，瑞德卻因為一直沒想明白而翻來覆去。
最終，艾爾沒忍住，一巴掌拍上瑞德的腦門：「手鏈啊手鏈，187的智商呢，被狗吃了嗎？！」
消除噪音，艾爾蒙著抱枕睡著了。
而被吼一句，同時打開新世界大門的瑞德——懵了。
臥槽，他真的是剛剛才想起來，被害者手上那條款式不同但同一位置刻了名字的手鏈啊！
陳晨&岑橙橙
c&c
第3章 披薩小哥鋼鐵俠
機場外人來人往，行色匆匆。
希亞招了輛計程車，把行李放進後備箱。
「媽媽，鋼鐵俠！」
「啊，真的是鋼鐵俠！」
女孩們拿著手機沖天上拍個不停，孩子們指著天上興奮得滿臉通紅，大人們更是滿面笑容，特意停下腳步仰頭觀望。
希亞好奇抬頭。
陽光下，布林布林的金紅鐵疙瘩從天際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飛翔而過——這就是紐約人民引以為豪的鋼鐵俠。
然後——
「啪嗒」，一盒方方正正的披薩從天而降，掉落在希亞一米遠的地方。
「……披薩小哥鋼鐵俠？」希亞有點懵，下意識地說出心裡話。
「噗嗤」——
笑聲傳來，希亞轉頭看去。
黑髮及腰的東方美人捂著嘴輕笑，彎眉杏眼，饒是微笑，也是如江南女子般溫婉的笑，只讓人覺得清風拂面。
美人彎腰撿起那塊披薩，沖希亞眨了眨眼，「那他一定是最受歡迎的披薩小哥。」
美人的聲音也輕輕柔柔的，是母親最想把她培養成的那種。
希亞恍惚一瞬，再回神時，面前哪裡還有什麼東方美人鋼鐵俠？沒刮乾淨絡腮胡的計程車司機正一臉不耐煩卻還耐著性子地敲擊方向盤。
「抱歉，我第一次見到真的鋼鐵俠。」
希亞急忙上車。
她這麼說，司機的臉色好了不少。
鋼鐵俠是紐約人民的驕傲，遙遠國度的東方姑娘都被鋼鐵俠的魅力所傾倒，分分鐘化身迷妹，呆在原地癡癡地望著，司機瞬間腰不酸心不煩。
路上堵了一個小時，同時也多聽了一個小時鋼鐵俠多麼多麼英勇，多麼多麼及時地拯救美國人民，世界人民於危難之中……
希亞：dog臉。
家裡有個鋼鐵俠迷妹老媽，希亞能把鋼鐵俠的英勇事蹟倒背如流，不錯一個標點符號。
好不容易在熱情司機的幫助下回到家，剛推開柵欄，一隻半人高的阿拉斯加迎面撲來，將希亞撲倒在草坪上，用微刺的舌替風塵僕僕的她洗了個臉。
希亞摸了摸二呆的腦袋，「好了二呆，別玩了。」
「那麼久沒來，他當然想你。」黑西裝的男人手上還拿著公事包，進門的同時把希亞從地上拉了起來，「先洗個澡？」
「好啊。」
希亞洗完澡下來，林瑟已經收拾出了一頓像樣的晚餐。
「今天沒案子？」希亞啃著薯條，沾著番茄醬，怎麼看怎麼覺得自家老爸上得了現場，下得了廳堂，真特麼帥！
「好歹寶貝決定來陪爸爸，偶爾請個假還是可以的。」林瑟笑著，遞來一個漢堡。
希亞瞧著這個巨無霸裡多到都把肉埋起來的綠草，哭喪了臉。
「爹地，我是食肉動物！」
「嗯。」
「我不吃草！」
「嗯。」
「那你吃了……」
「乖~」
希亞頓時噤聲，乖乖地吃了她最討厭的草。
林瑟是個大男人，忙起來經常顧不上吃飯，能收拾出一頓漢堡薯條已經是fbi裡難得的好男人。
希亞從不期望能吃到什麼稀奇的美味料理，但吃草實在太痛苦。
飯吃一半，電話響了。
接了電話後，林瑟坐在椅子上，一直沉默著不說話，連希亞偷偷地從巨無霸裡把草偷渡出來都沒管。
這下，希亞發覺不對了：「爹地，很棘手嗎？你去吧，我一個人可以的，二呆也在。」
什麼樣的情況下會召請假的警員回去？
不用多想也知道這案子多棘手。
希亞是個18歲的大姑娘，面對案發現場都能面不改色，自然理解大人的難處。
女兒這麼懂事……
林瑟有些內疚，深深歎氣：「抱歉。」
作為fbi，林瑟很盡職。
可作為丈夫、父親，林瑟很失敗。
饒是他把所有假期和閒置時間全部放在家人身上，還是無法彌補關鍵時刻，重要時刻不在家人身邊的愧疚與遺憾。
那是生命中所缺失的部分，再多的補償也無法填補。
——在希亞人生的18年裡，林瑟這個父親的角色缺失得太久，太久。
直到林瑟匆匆忙忙離去的背影消失不見，希亞轉頭，看到對面只啃了兩口的漢堡，默默地把盤子裡的草重新夾了回去，慢慢的，一口一口吃掉。
二呆似乎察覺到主人的心情，嗚咽一聲，蹭了蹭希亞的腿。
希亞笑著揉揉二呆的腦袋：「沒事，二呆，我習慣了。」
*****
***
房間很乾淨，新床單、新牆紙，窗簾都是新的。
紐約的犯罪率居高不下，林瑟很忙，又不喜歡別人進入他們的家，所以這些都是他一個大男人抽出本就少得可憐的睡眠時間一點一點打掃的。
一塵不染的傢俱，裝滿食材的冰箱，整整齊齊的書架，最新的小說與畫冊，還有門口那棵剛移植不久的檸檬樹……
「笨蛋爹地！」希亞笑駡一句，給這棵很可能活不過幾天的檸檬樹澆水。
林瑟「辣手摧花」，種什麼死什麼。
在他手下，最頑強的仙人球也活不過三天，所以很有自知之明地買了一棵已經結了黃澄澄果實的檸檬樹，好看又實用。
深夜一點，希亞畫完圖。林瑟沒有回家，也沒有一個電話。
她有些擔心，儘管忙起來可能確實顧及不到給家人報個平安。fbi的任務不是她這個普通大學生能夠干涉的，身為家屬，她還需要避嫌，更不能打聽。
趴在地毯上的二呆聽到什麼，耷拉著的耳朵「唰」地豎起，看向聲音的來源——床。
震動的手機來電顯示：林。
「爹地？」
「抱歉，我忙得忘記時間了。」林瑟懊惱地拍著額頭，「這麼晚了還不睡？」
「嗯，馬上。」希亞狠狠地揉了一把耳朵這麼靈的二呆，淺淺地笑。
林瑟清楚地知道，一旦父女倆一起生活，每晚的平安電話必不可少。
所以，哪怕再晚，他還是打了這個電話。
——安全，這是希亞對他的最低，也是最高的要求。
「那……晚安。」
「晚安。爹地，少喝點咖啡。」
「嗯。」
「林，誰的電話？笑得那麼甜。」諾頓靠在門邊默默聽著，直到林瑟掛了電話，這才掛上欠扁的笑。
林瑟不答，看案卷。
「一定是美女吧？胸大？屁股大？夠不夠味？」諾頓猥瑣地笑，把林瑟要的不加奶不加糖的黑咖啡放在桌上，「看在我辛辛苦苦半夜開車出去買咖啡的份上，給點消息，說不定……嗯？」
諾頓沖林瑟挑了挑眉，其中蘊含的意思，同為男人的他們很清楚。
fbi因為工作性質，多的是單身男人，沒溫馨家庭，沒固定女伴，沒溫柔鄉。荷爾蒙一起，就滾到一起。
諾頓平常就喜歡開帶點黃色的笑話，組裡的成員們偶爾也會插幾句，但林瑟從不理會。這讓諾頓挫敗的同時，膽子越來越大，更想看看林瑟底線在哪裡。
他成功了。
從不理會的林瑟抬起了頭，眸裡的溫度讓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諾頓打了個寒顫。
「一月份的草莓蛋糕。」
「……開玩笑的吧？你又不吃甜的！」
「一點鐘方向，兩公里外的那家冰雪皇后，草莓蛋糕，一月份！」
「不！！！」
無視捂著錢包哀嚎的諾頓，想起女兒的叮囑，林瑟正要喝咖啡的動作一頓，抬眸微笑：「送你喝了。」
諾頓：「……」勞資買的！
「咚咚」——
羅傑斯收回叩門的手，面色肅然，「又一個。」
又不用睡了！
「這都第幾個了？」諾頓黑著臉一口氣把不加奶不加糖的黑咖喝了個底朝天，苦得差點吐出來。
林瑟摸了摸溫熱的手機，塞進口袋，收起桌面上攤開的案卷，「地點。」
「天使街587號，一個醉鬼摔進噴泉碰巧摸到屍體，正巧巡邏保安經過報了警，否則沒人料到那樣……」羅傑斯頓了頓，「的東西會是屍體。」
「這次又是什麼？」諾頓被這個變態殺手弄得沒了脾氣。
「天使在唱歌。」
第4章 聽天使在唱歌
希亞不喜歡坐在草地上，藍天白雲青山綠水畫畫，那會讓她有放火的衝動。
可是，頭髮花白的導師非常喜歡。
「閉上眼睛，深呼吸，感受到大自然的神奇之處了嗎？湖水在波動，鴿子在高飛，風吹過樹葉，陽光照射大地，這世上並不是沒有美，而是缺少發現美的眼睛，而現在……」
克勞斯導師的上課地點是校內湖邊的鴿子廣場，據說這個地方是當年他還是學生時和妻子的定情之處。
微風、湖水、鴿子、陽光，風景確實不錯，綠化也是不錯，空氣更是不錯。
然而——
單身汪希亞只擔心到處亂飛的鴿子會不會看不順眼他們這一群打擾鴿子談戀愛的人，「啪嗒」一坨翔掉在她心愛的板子上。
希亞不習慣用平常的炭筆，沒畫多久就一手黑。不管是從筆觸、硬度、顏色，還是續航能力來說，斯塔克帝國板子，你值得擁有！
「希亞，不明白嗎？」克勞斯彎著腰詢問，佈滿皺紋的臉上是和藹的笑容。
希亞搖頭，指向正沐浴陽光的板子，「我想用板子。」
「不行！」說到這個，克勞斯導師一反之前的和藹，正色道，「希亞你要知道，作為一名設計師，最重要的是你的雙手。不僅時時刻刻謹記保護自己的手，更要在不管多麼艱難刻苦的條件下都能畫出最美的畫。板子是邪道！不能提倡！」
開學三天，無論希亞說了多少好話，把板子的好處堆成山，還是沒能改變克勞斯的想法。
在克勞斯那個年代，別說什麼在板子上畫畫，能有一張乾淨的素描紙畫畫都很奢侈，所以他喜歡親手在乾淨的白紙上畫畫的感覺，也這麼教導學生。
不僅僅因為剛開始學畫的人，掌握手感與打好基礎的重要性，他更是希望學生們腳踏實地，一步步做事。
克勞斯想要教導學生，這很好，如果不是希亞的純手繪不太能夠見人。
這節課，克勞斯讓學生畫自己身處大自然的靈感。
不局限主題，只要是靈感，一片葉子，一個包子，都可以。
而希亞，畫了一坨翔，一坨冒著熱氣的鴿子翔。
絕對的，就地取材的靈感！
「你這……」克勞斯無奈搖頭，轉頭去看別人的畫，已經吝嗇評價。
希亞聳聳肩，換成板子，畫翔的主人。
她不是不知道純手繪的好處，但最開始學習畫畫到現在用的都是板子，一下子讓她拋棄用慣了的板子轉而使用筆和素描本，實在困難。
馬庫斯一直偷偷瞧著那個東方姑娘。
紐約大學每年那麼多新生，東方面孔不在少數，她和其他東方女孩一樣，長相並不是大多美國人喜歡的深邃。
鼻樑不高，眼窩不深。
馬庫斯不知道在其他人眼裡的女孩好不好看，但在他眼裡，確實是好看的，好看得他上課都忍不住偷偷瞧幾眼。
可惜，他還鼓不起勇氣和她搭話。
查理斯坐在馬庫斯身邊，看他明明在意卻只敢在角落偷偷看的慫樣，忍不住心裡歎息，「露西，你知道那個人嗎？」他沖希亞的位置抬了抬下巴。
露西轉頭一看。
她的位置距離有點遠，看不太清楚，但她知道坐在湖邊最近位置的那個人，「哦，是希亞，很可愛的一個東方女孩，你喜歡？」
露西大咧咧地問著，查理斯絲毫不顧忌馬庫斯小男生暗戀人的想法，聳了聳肩，直接道：「馬庫斯喜歡。」
查理斯一副「兄弟膽子小實在沒辦法」的樣子，露西被逗笑了。
馬庫斯瞪了說話沒顧忌的兩人一眼，急忙回頭。
那個女孩低著頭神情專注地畫畫，明顯沒有聽到他們這邊的談話，一時間，他竟有些悵然若失。
查理斯決定再幫一把：「認識嗎？」
查理斯身材高挑，模樣英俊，又會說話，露西對他有好感，也願意賣他面子，「希亞是個中國人，她獨來獨往，不太和我們交往。不過她長得可愛，挺多人喜歡這種嬌嬌小小的東方女孩。馬庫斯喜歡，趕緊追吧！」
喜、喜歡？
「沒、沒有！」馬庫斯搖搖頭，抵不住心底的好奇，偷偷轉頭。
一陣風吹來，那張希亞隨手放在一邊的畫紙在空中劃過兩個圈，歪歪扭扭地掉入湖裡。
馬庫斯下意識伸出手去，卻因距離太遠，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它掉入湖裡，被水浸濕。
這麼好獻殷勤的機會怎麼能放過！
「快啊！」露西擠眉弄眼，急得恨不得一巴掌拍上去，「去啊！」
查理斯乾脆推了一把，推得馬庫斯一個踉蹌，四肢大敞地趴在草地上。
再抬頭時，一個金髮男孩「撲通」一聲跳進湖裡。
馬庫斯愣愣地看著，還沒反應過來。
查理斯：「笨！」
露西：「注孤生！」
希亞全神貫注地畫畫，直到有人跳湖，濺起的湖水穿透薄薄的襯衫，那股子炎熱中的難得涼意才使她回頭。
畫紙輕飄飄的，被風吹到了湖中央。
男孩即將抓住畫紙時，不知從哪又吹來一陣風，湖水泛起漣漪，畫紙順著漂流，直至被湖中央的銅像擋住去路。
男孩松了口氣，咕噥一句「哪來的這麼大風」，抓住濕透的畫紙，很快回程上岸。
「給，你的畫。」
薄透的藍白t恤貼在男孩的身上，襯出他平日裡注重鍛煉的身材，他笑得很燦爛，仿佛手裡那張被水浸濕一片黑漆的東西是件多有價值的東西。
「謝謝。」希亞瞅著自己都認不出的鴿子翔，表情略微妙。
現在的美利堅人民居然這麼樂於助人嗎？一坨翔也當美人救。
「我是傑米尼，很高興認識你。」
「林希亞，我也是。」
陽光下，男孩金色髮絲上掛著的水珠透射出刺眼的光芒，將遠處閃亮的東西折射到了這邊。
希亞被刺了眼，眯著眼看去。
湖中央的銅像是個大腹便便的孕婦，微微啟唇，低頭撫摸凸起小腹，看起來是要對腹裡的孩子說些什麼，滿懷母愛與對未來的期待。
「那個是什麼？」
一陣微風吹來，濕透的傑米尼抖了抖，「聖母之子。」
「聖母，之子？」
露西和查理斯不知什麼時候走到這邊，馬庫斯像個小媳婦似的，唯唯諾諾地跟在他們身後。
一聽希亞對銅像很感興趣的樣子，露西急忙道：「說起來，這還是一個美麗的故事呢。」
「故事？」希亞微微一笑，「我最喜歡聽故事了。」
*****
***
案件遲遲不破，fbi申請bau幫助，一群人聚集在會議室中商討案情。
霍奇納常年正裝，這讓他看起來更權威：「說說看吧。」
員警不是神探，也會有幾十年破不了的案子，在檔案室塵封，但至少能進fbi的絕不會是庸庸碌碌之輩，更不說是林瑟所帶領的小組。這次接到求助，bau所有人都吃了一驚。
同時，他們也感受到了這個案子的棘手之處。
林瑟點了點頭，諾頓把列印好的資料分發給眾人，而羅傑斯則開始講述這個案子。
「8天前的晚上雷雨交加，落地雷恰好打在中央公園的銅像上，巡夜人發現後報了警。」羅傑斯調取圖片，螢幕展示被取下來的銅像的照片，「這是銅像，又不是銅像。」
那是一座少女芭蕾的銅像，以踮起的左腳腳尖為支撐點，少女眼望前方，展開雙臂，振翅欲飛。少女細微的表情，連同臉上的汗珠，唇邊的笑意都栩栩如生，如拍照般永遠定格在了那一刻。
——她的生命也永遠被定格在了那一刻。
「被害者西維亞•林肯，死亡時間太久，法醫通過骨齡推測死者死于20年前，具體的被害日期無法更精確。根據失蹤檔案，死亡日期很可能是12月24日左右。」
羅傑斯換張圖片，是銅像的銘牌，天鵝湖少女與一個日期：1995年12月24日。
「20年前的平安夜，死者的父親報過警？」瑞德閱讀速度最快，他第一個把資料全部看完，「妻子女兒同一天失蹤，20年後發現屍體，已經過了追訴時效的案件。」
「是的。」羅傑斯換了圖片，繼續道，「第二起案件，5天前，亞伯尼大學藝術學院改建，銅像在搬運中損壞。死者蒙娜麗夏•蒂莫西，亞伯尼大學德語系大一生，死於30年前。當年警方一直沒有找到屍體，最終以失蹤案處理。」
「第三起案件，3天前，天使街587號，一個醉鬼摔進噴泉摸到屍體，而這也是我們的突破口。前兩個案件都已經過了追訴時效，而這具屍體死亡時間不超過5個小時。」
資料展示到了最後。
螢幕被三張照片所佔據，那是三張銅像銘牌的拼湊，刻意放大，讓人看清銘牌上經年歲月還能辨別的字體。
天鵝湖少女。
蒙娜麗莎的微笑。
天使在唱歌。
第5章 西維亞•林肯
希亞在原地坐下，準備聽美麗的故事。
露西一看她的樣子，講故事的興致更為高昂，一屁股把要坐下的傑米尼擠出位置。
而查理斯也眼疾手快地拉上馬庫斯坐下。
這下，希亞左邊馬庫斯查理斯，右邊露西，傑米尼看左看右，只能在對面坐下。
五個人坐好，露西開始講故事。
「30年前，紐約大學還沒有視覺系，那時候我們統稱藝術系。這是一個很籠統的概念，誰也說不清藝術是什麼，攝影？畫畫？設計？服裝？珠寶？當時藝術學院的院長是潔西嘉•林肯，一個很美麗很溫柔的女人……」
潔西嘉•林肯是個地地道道的紐約人，父親是個名畫家，母親是個鋼琴家，從小接受藝術薰陶。
成為院長的那一年，潔西嘉30歲，但她長得很漂亮，又有氣質，優雅知性的美女吸引整個大學的異性。令人大跌眼鏡的是，她很快與學院裡的一名大一學生墜入愛河。
這段年齡差距近10年的師生戀並不被人看好，但潔西嘉最終還是選擇違背父母的期望與教誨，與那名學生結婚。7個月後，她產下一名女嬰，西維亞•林肯。
雖然是不被祝福的師生戀，但潔西嘉婚後生活很幸福，那個學生對她很好。
學生是個孤兒，被教堂的神父養大，從小待人和善，樂於助人。這樣的人，又怎麼會一直被埋沒下去呢？潔西嘉發現了他的繪畫天賦，將他轉到藝術系，並且親自教導。
潔西嘉是他的妻子，也是他的導師，更是他藝術人生上的啟蒙者。
學生在繪畫上實在很有天賦，短短一年半的學習直追藝術系學生。可比起繪畫，他更喜歡雕塑，而潔西嘉在這方面卻不甚精通，幫不了他。
學生沉浸在藝術的天堂，日日夜夜，日日夜夜，把所有的時間和心血都投入其中。投入與產出得正比，投入得越多越久，學生的名氣越來越大。潔西嘉為了丈夫的藝術與前途，毅然選擇做他背後的女人。
人的時間是有限的，比起專注事業的男人，女人更希望得到丈夫的關愛，兒女的圍繞，家庭的溫暖。
一天兩天，一月兩月，一年兩年……終於，年幼的西維亞因一場沒有及時得到治療的感冒轉為肺炎，被死神收割了年輕的生命。
唯一女兒的死亡成了兩人之間最深的芥蒂。
「潔西嘉•林肯，我記得哪裡看到過這個名字。」希亞努力在記憶中尋找痕跡。
傑米尼飛快地起身，指著湖裡的銅像，「就是她啊！聖母！」
希亞想起來了。
潔西嘉•林肯，紐約大學視覺系創系人，1975年12月24日創立視覺系，被稱為「紐約大學藝術系之母」，是藝術系學生教師之間備受推崇的一位女性。
露西遠遠地望著銅像，歎息道：「潔西嘉在事業上雖然成功，但她終究是個女性。西維亞剛走的那一年她日日在教堂祈禱，所有的一切都是她的丈夫出面打理，這一切直到她再次懷孕才好轉。一年後，她生下第二個孩子，取名西維亞•林肯。」
潔西嘉堅定地認為死神雖然無情地奪走她年幼的孩子，但上帝聆聽到她虔誠的懺悔，感念於她的母愛，終於又把西維亞還給了她。
不幸的是，西維亞天生智力殘缺，不是個正常的嬰兒，更需要父母關懷。
這一次，潔西嘉不再是事業至上的女人，她把全部身心放在家庭上，放棄大好事業，日日在家陪伴西維亞，院長的位置則由她的丈夫來繼承。
「這樣的故事，美麗？」傑米尼完全不明白在女孩眼裡，怎樣的故事才算得上「不美麗」。
「聽我說下去！」
興致正高被打斷，露西瞪了他一眼，這才道，「不管過程怎樣，結局是好的，最終，紐約大學創立了視覺系，潔西嘉再度成為母親，西維亞健健康康長大，而福特也成了院長，這故事不美麗嗎？」
露西瞪著眼，大有「你敢說不美麗我也讓你不美麗」的意思。
傑米尼急忙搖頭。
希亞的關注點則放在福特身上。
這個男人，學生期間娶到被眾多男人追求的氣質美人，還沒畢業妻子女兒雙豐收，而後更是年紀輕輕從一介毫無背景的孤兒一躍成為紐約大學藝術院院長。愛情、家庭、名氣、事業，他什麼都有，不考慮其中的不幸，是真•人生贏家。
「福特•林肯……」
*****
***
霍奇納盯著第一個案件的報案人名，問道：「這個福特•林肯現在人在哪？」
事情發展到現在，不管是給20年前就應該結案的受害者家屬一個交代，還是為現在尋找的兇手提供線索，他們都不得不找上這個最初案件的報案人，同時也是受害者家屬：福特•林肯。
羅傑斯搖頭：「很遺憾，當年妻子女兒在平安夜同一晚消失，報案後久久找不到人，他沉浸藝術，捐贈兩座銅像之後沒多久就瘋了。」
人們常說「藝術家都是一群瘋子」。
80%的藝術家精神狀態都不穩定，常年在危險的邊緣徘徊。福特•林肯一夜之間妻離子散家破人亡，瘋，很正常。
但，瘋之前捐贈銅像？
艾爾指向第一起案件的銅像照片，「這個？」
「是啊，這座天鵝湖少女以他女兒西維亞為原型，另一座銅像則以他的妻子為原型，據說是太過思念妻子兒女不眠不休一個月做出來的。」諾頓撇嘴，頗有些嗤之以鼻的味道，「這座應該還好好地在紐約大學，沒被雷劈吧？」
「等等。」瑞德豁地站起身來，帶動椅子發出刺啦的尖銳聲音，「既然他贈送的這座銅像裡是他失蹤的女兒，那另一座以他妻子為原型的銅像裡不會也……」
「……」
這個猜測太可怕。
林瑟深了眼，為某個不可思議卻極有可能的猜測，「羅傑斯。」
「是！」羅傑斯拿起電話急忙往外走。
「林肯一家當年有仇人嗎？」艾爾皺著眉，為這一家子悲慘的遭遇，「父親發瘋，母親失蹤，女兒死了不說還被做成銅像，這一家子都沒有好結局，到底是誰對他們一家人有這麼大的仇恨？」
這要多大仇才能做出這樣的事？
jj不敢說，但她真覺得福特瘋了是一件好事。
如果讓年老的福特現在知道，當年贈送出去的兩座銅像其中一座埋藏著自己失蹤女兒的屍體，那是一件多麼殘忍，又令人崩潰的事。
回來的羅傑斯帶來不好的消息：很不幸，正如猜測，另一座銅像裡是失蹤20年的潔西嘉。
「聖母之子，耶穌，上帝？」摩根嗤笑。
「真正信奉上帝的人不會做出這種以上帝、救贖為幌子，實則是為私欲殺人的連環殺人案件。」瑞德從剛才開始就一直盯著幾座銅像的微表情，「這幾座銅像已經逼真到連臉上細小的皺眉和汗水都沒放過，為什麼30年了都沒有人懷疑？」
摩根一巴掌拍上瑞德的肩膀，「kid，首先你得看看這是誰贈送的銅像。」
福特•林肯一夜之間失去妻子兒女，極度悲痛思念之下不吃不喝做出兩座栩栩如生的銅像，這完全在眾人的接受範圍之內，更不要說他本人是個在藝術領域極為權威的人。
紐約大學藝術學院院長，這個身份，夠高、夠重，足夠眾人忽略其中的不自然之處。
「天鵝湖少女和聖母之子是福特•林肯贈送的，那這座蒙娜麗莎的微笑和天使在唱歌呢？一樣的殺人手法，一樣的把屍體做成銅像，以最早的那起案件來論，兇手如今至少50歲。我們去哪裡找一個或許已經去見上帝的人？」或許是受到摩根影響，瑞德說到上帝時也帶上了一點諷刺的味道。
會議開始，吉迪恩就沒說過話，這時候，他突然抬頭看向同樣靜默著的林瑟：「林，你們還有保留？」
這話一出口，眾人全部看向林瑟。
不會吧？事情到了這種地步，還有保留的必要嗎？但是吉迪恩對人類的側寫和心理掌握剖析程度，在整個bau裡數一數二，是他們最為信任的人。
所以……
「……」林瑟沉默了。
羅傑斯無法接受別人用不信任的眼光看待林瑟，當即道：「不是我們故意保留，而是這個消息來源還沒有得到證實，在你們的側寫沒有完成之前，我們不能用這樣的資訊影響你們的判斷！」
羅傑斯還能好好說話，諾頓脾氣急，當即皺著眉，提高音量：「別唧唧歪歪的，你們想聽勞資就說！我們查到另外兩座銅像也是以福特•林肯的名義捐贈出去的。」
「蒙娜麗莎的微笑暫且不說，這是30年前，福特還沒瘋之前的時候。天使在唱歌不是3天前才出現的銅像嗎？」
jj突然開了一個腦洞，可怕得她打了一個寒顫，「難道說福特從來都沒瘋？不、不對，要是這樣，那他豈不是參與把妻子、女兒封在銅像裡面的事了？」
「不。」林瑟搖頭。
羅傑斯補充道：「我們有過這個猜測，拜訪過福特的心理醫生，再次對福特進行測評，他確實瘋了。」
所以，那個可怕的猜測不是真的。
幸好。
jj松了口氣，同時又提了一口氣。
那麼，是誰？
誰以福特•林肯的名義贈送封存屍體的銅像？
悠于 2017-8-15 10:15
第6章 243座銅像
「天才程式師，希望你不會讓我失望。」摩根笑道。
「美麗的天才程式師什麼時候讓你失望過？」
加西亞自誇一句，趕緊進入正題，「福特•林肯這人很高調，自從勾搭上潔西嘉之後就一直活躍在上流社會。他的繪畫天賦確實很高，當時好幾個有名的畫家想要收他當學生，但他喜歡雕塑，拒絕這些邀請，和幾個朋友一起鑽研，還真的弄出了點名堂。」
「30年前銅像在美國一點都不受歡迎，根本沒有學校開設這個課程，福特不顧別人勸阻一頭紮進裡面。他的名氣在妻子、女兒平安夜失蹤案後暴起，在他捐贈那兩座銅像後達到鼎盛。之後你們也知道，福特瘋了。」
一個藝術家的作品什麼時候最值錢？
梵古活著的時候，沒人說《星夜》《向日葵》多麼多麼好看，現在，再不懂藝術的人也聽過幾耳朵這兩幅被賣出天價的「抽象畫」。
摩根的電話沒有掛斷，持續不斷的鍵盤敲擊聲從話筒中傳出，加西亞的聲音輕鬆不少：「查銅像來源太簡單了，所以我把紐約市所有銅像來源都查了一遍，不幸的是，紐約市一共243座銅像，只有其中一座不是福特•林肯的名義捐贈的。嘿，我知道你們要問什麼，那座銅像就放在fbi大樓前呢。」
眾人:「……」
fbi大樓前的銅像是一隻甩著長鼻子的笨重大象。
如果這只大象裡面塞了幾具屍體……屍體都被放到家門口了，大樓裡幾百幾千個員警天天經過居然視而不見，明天的fbi一定會成為整個世界的笑柄。
一想到那樣的後果，諾頓渾身一抖，忍不住瞟向老大，林瑟依然是那幅面不動神不動的老神在在模樣，他的心突然就定了。
老大在這，老大都不怕，他怕什麼！
也就是這個時候，諾頓發現林瑟的眉動了動，緊接著向來在會議室內運籌帷幄的老大竟然把眼神瞟向手機！
還、還伸手了！
諾頓真的驚訝。
更讓他驚訝的是，林瑟猶豫一會兒，竟然拿著手機出去打！電！話！
羅傑斯和諾頓面面相覷，兩個人都不明白這是鬧的哪一出。
跟林瑟一起共事10年，他們從來沒見過他為私事影響公事，更不要說現在的銅像案件有多麼緊張，多麼急迫。
jj沖艾爾挑眉，小聲地道：「女人？」
艾爾點頭：「女人！」
不得不說，當事人希亞接到電話，也是驚訝的。
為了避免打擾林瑟工作，希亞從來都是和他的私人號碼聯繫。如非必要，不打電話，一般先是短信，等他方便，這才電話。
而這種，前一秒剛發完短信，下一秒就來電話的情況，還真是有史以來第一遭。
「希亞，你沒事吧？」
「我很好。」
「今天，紐約大學一座銅像裡發現了屍體，你……」林瑟猶豫著措辭，不知該說「你有沒有被嚇到？」「你怕嗎？」，衡量來衡量去還是覺得沒一個適合自家這個天生膽大的女兒。
說不定，她還能很平靜地來一句「哦，那個啊，我看到了」。
「哦，那個啊，我看到了，fbi來的時候我正好在湖邊畫畫。」希亞看著板子上與現實一模一樣的畫，眯起了眼，「什麼時候給你看看吧，我畫得很像呢。」
林瑟：「……」
「查這個案子，我，給你一個建議吧。」希亞在那幅畫的標題最下方用紅色圈出一個字，「聖母之子的關鍵，在於子，建議法醫優先檢查潔西嘉的屍體和她肚子裡的孩子。」
「孩子、孩子……」
林瑟喃喃幾聲，忽地想到什麼，低笑出聲，「希亞果然是這塊料呢。」
「fbi這個小妖精已經勾走了你的身心，打死我也不跳這個火坑！」希亞撇嘴，她一點都不想做全年無休隨叫隨到的人，那太無趣了。
被小妖精勾走的林瑟不置可否。
「那你忙吧。」
林瑟忙得沒時間回家，希亞不想多佔用他的辦公時間，但有句話是一定要說的，「爹地，工作再忙，記得按時吃飯！」
「嗯。」
掛了電話，林瑟的唇邊還掛著一抹淡淡的笑意，而這抹笑意直至進門看到諾頓那絲毫不加掩飾的「jq」眼神，頓時化作寒冰。
「羅傑斯，打電話給伊利，讓她先檢查潔西嘉的死因和她肚子裡的孩子。」
「是。」
羅傑斯從來不問為什麼，他有那個默契，明白林瑟每一個舉動的意義。
儘管這次的指令來源有點可疑。
吉迪恩翻著驗屍報告，死者都是安定過量而死，而林瑟重點提出潔西嘉，難道……「潔西嘉的死因可疑？」
「還不確定。」林瑟自動隱去希亞的名字，「消息來源可靠，『聖母之子的關鍵，在於子』，她的建議不會出錯，結果出來就知道了。」
林瑟依然面無表情，像是再殘忍的案件與現場都不能影響他一絲一毫，但吉迪恩還是從微表情中讀出了他想要的資訊：那個電話之後，林瑟的心情好了很好，甚至可以說，原本還沒什麼把握的他忽然有了頭緒。
這個結果讓吉迪恩有些興奮，他很好奇林瑟剛剛的通話對象。
「伊利對潔西嘉的屍體更感興趣，屍體一到就開始檢驗，結果很快出來。」
羅傑斯說完這話不到半個小時，伊利的電話來了。
「哦親愛的，你們一定不知道該死的兇手對這倒楣蛋做了什麼！」
伊利的語氣相當雀躍，像是無聊多年正巧遇到讓她產生有趣的事一般，她的尾音在跳舞，「和前幾個死者一樣，身無外傷，安定過量而死，但這個叫……潔西嘉的人，說是聖母之子，她肚子裡的可不是什麼孩子，而是一灘水，一灘我一剖開肚子就迫不及待流出來的血水。」
「血水？」艾爾疑惑道，「是流產的血水？」
「不不不，你會有這樣的猜測是因為沒有見到屍體。時間有限，我暫時還不清楚兇手用了什麼辦法讓屍體保持20年不腐。」
伊利說到興奮之處，語速越來越快，「從銅像裡拿出來的屍體，如果不測量骨齡，經驗再足的法醫都猜不到她已經死了20年。不是木乃伊，不是乾屍，更沒有氧化，不是目前我們知道的任何一種保存屍體的辦法，她看上去就像一具剛死沒多久的屍體。天，林，你抓到兇手後，一定讓我和他談談！我相信他一定是現代最……」
「還有其他嗎？」林瑟毫無預兆出聲。
「咳咳咳……」
被打斷得太突兀，伊利一口氣沒喘上來，咳嗽了好幾聲。
電話裡傳出窸窸窣窣的聲音，像是翻著什麼紙質資料。
停了好一會兒，伊利繼續道：「dna鑒定還需要一點時間，如果血水主人和潔西嘉有血緣關係，5個小時給你結果。如果不是，至少要到明晚才能出結果，當然，是在沒有新屍體的前提下。」
「新屍體」被伊利在舌尖繞了好幾圈，並不掩飾她對未知的期待。
銅像案件最早受害人能追溯到30年前，243座銅像裡還不知埋藏著多少具屍體，她對那些不確定死法保存方法成迷的屍體更感興趣，沒空幫忙做這麼簡單的事。
伊利的意思很明顯，林瑟聽出來了。
正因如此，他強調道：「伊利，潔西嘉的屍體才是這個案件的突破口，你優先處理這個。」
「嘿，林，別大材小用啊！這麼簡單的事情就交給我的小跟班做好了。」伊利不滿地哼哼兩聲，轉而想到什麼，語調一轉，興奮地道，「讓我優先處理這個也不是不行，把你家寶貝……」
啪！
「切，就知道。」
意料中的一片嘟嘟聲，伊利撇撇嘴，把手機隨手一丟，繼續忙。
在沒有其他屍體之前，潔西嘉就是她的「新任戀人」，絕不假他人之手。
阻斷關鍵話語的林瑟在眾人疑惑的眼神中不慌不忙地站起身來，「243座銅像，bau的各位，需要你們一起出外勤了。」
線索不足，bau還不能夠做側寫。
當務之急，把243座銅像裡所有的屍體找出來。
分配完街區後，所有人緊急出動，fbi大樓幾乎成了一座空樓。
留守人員之一的jj眼見林瑟的背影消失在門口，趕緊向之二人員詢問：「羅傑斯，林的寶貝是？」
看似與林瑟最為親近，實則並不知情的羅傑斯有點方。
短暫的沉默之後，給了一個「你懂的」的眼神。
jj恍然大悟，fbi二組組長金屋藏嬌啊！
「啊欠！」
希亞揉揉鼻尖，「沒事，你繼續說。」
「最近雨下得勤別感冒了。」
叮囑一句，露西接著道，「到底是20年前的事情了，其實我也不是很清楚那個孩子的情況，不過據幾個年老的導師說，當年潔西嘉和福特都很高興那個男孩的到來……」
男孩，聖母之子，麼？
第7章 瘋子
托伊利閒暇時做的「特別人體探測器」的福，只要一甩銅像就能知道那到底是真銅像，還是藏了屍體的假銅像，為檢測真假屍體節省大量的時間。
遺憾的是，伊利只做了兩個，還惡趣味地做成了一米長的鞭子。
今天逛街散步的紐約人民發現了一個奇怪的現象。
#fbi的智商有點捉急#
#今天的紐約員警依然在犯蠢#
#最近紐約流行鞭甩銅像，你造嗎？#
斯塔克覺得他今天的起床方式不太對，否則怎麼會看到一群身穿制服的員警拿著一根黑色鞭子不停地抽打斯塔克大樓前的銅像呢？
這是紐約員警新的警告方式？
「賈維斯，我昨天做了什麼？」
盡忠職守的賈維斯隨叫隨到：「請放心，除了11：11穿上盔甲為唐婉小姐送一盒披薩外，您並沒有做什麼能夠引起紐約員警暴動的事，更沒有發生什麼需要您出面的大事。」
「哦。」
一聽沒有大事發生，斯塔克當即來個葛優躺，癱在沙發上挺屍。
「小甜心今天還吃披薩？」
「是的。」賈維斯道，「唐婉小姐認為你是全世界最受歡迎的披薩小哥，所以在她還沒對赤道風味的披薩膩味之前，需要每天11：11準時送到，貼心提示：剛出爐的熱披薩。」
「全世界最受歡迎的披薩小哥？那必須的啊！」全世界有哪個披薩小哥能在一分鐘之內把剛出爐的披薩送到家門口？
斯塔克堅決不承認他如此殷勤地當披薩小哥是為了某個令人身心愉悅的飯後運動。
「托尼，11:09，該出門了。」
「哦！」
*****
***
「二區，完畢。」
「三區，完畢。」
「五區，完畢。」
「七區，完畢。」
比起走精英路線的fbi和bau，紐約員警數量最多，最適合做大範圍的清掃和搬運工作。
他們的速度還不錯，很快從分開的幾個街區中查找出十具屍體，直接運送到伊利的停屍間。
羅傑斯和jj坐鎮fbi大樓，是眾人的資訊中轉站。
「從清掃工作來看，80-90年10年間的銅像沒有屍體，而91-95年的銅像已經找出10具，不，11具了。」羅傑斯看著現場傳回來的照片，大致地說明情況，「243銅像有人物，有動物，目前的11具屍體都是在人物銅像裡找到的，死者全是20歲左右的女性。」
jj掛了電話，向眾人轉述加西亞的發現：「91-95年為捐贈高峰期，共捐贈173座，銅像遍佈紐約大大小小街道、公園。而這些，全部都是人物，三分之二是女性。」
摩根把車停到了路邊：「加西亞，福特的老底翻出來了嗎？」
「這傢伙的老底好掀得很。」加西亞輕哼，「剛出生沒多久被丟在教堂門口，由神父養大，成績全a，是個好學生。除了大學時期鬧出一段師生戀搞大導師肚子外，幾乎沒有醜聞。當上院長之後，這傢伙不知從什麼途徑賺了錢，還在紐約大學開設專門的銅像課程，帶領學生從91年到95年不停地捐贈銅像。」
「而捐贈的銅像裡又恰好是屍體？」摩根冷笑一聲，「要說福特沒鬼，我就從紐約跑回匡堤科！」
「呵呵，必輸的賭局，一根黃瓜也不賭。」加西亞咬了口，清脆的黃瓜哢嚓作響，「神父早見上帝去了，妻子、女兒死了，現在和福特有關的人不多……」
摩根根據加西亞給的位址，首先找到福特的得意門生，安格斯•默里——紐約最有名氣的銅像提供商。
這是一個意氣風發的男人，噴著濃烈的古龍水，用髮膠把頭髮梳得一絲不苟，西裝熨燙得筆挺。
辦公室的裝潢低調中透著奢華，不是暴發戶式的炫耀，更沒有小家子氣，但……名家設計的痕跡太重。
默里很爽快地接待摩根，沒有一般民眾被員警突然找上門時的不自然或驚慌，「我就知道你們該來了。」
不信任，不畏懼，不抵觸，把隨身帶槍的員警當成一般人相處。
摩根：「嗯？」
默里重放了一遍紐約新聞。
新聞的背景是紐約員警們抽打銅像，記者站在這些人的前面滔滔不絕，鏡頭很忠實地記錄一切。
「有內部消息稱，這些紐約街頭隨處可見的銅像裡是新鮮的屍體，現在員警就是用特殊道具檢查裡面到底是屍體還是真的銅像。記者跟蹤報導，目前已發現9具屍體，最早銅像的歷史更是超過30年，這意味著紐約員警到現在還沒抓住30年前就應該抓住的連環殺人犯！」
摩根：「……」見鬼的內部消息！
每一次bau辦案的時候總有那麼些個把屁股當腦子用的記者，不知從哪裡得知消息，打著民眾有知情權的幌子，扭曲事實，誇大後果，引起恐慌，除了拖後腿外，屁用沒有！
默里關掉新聞，為摩根倒了杯咖啡，胸有成竹地道：「來找我是為了福特•林肯吧？」
福特•林肯？
所謂的得意門生連名帶姓這麼叫導師……摩根不動聲色地挑了挑眉。
「你一定很奇怪我為什麼這麼稱呼他。」
像是知道摩根的想法，默里的唇邊噙著一抹冷笑，「在別人眼裡，福特是個好導師，只有他的學生才知道，他是一個很有天賦的藝術家，但不適合教導學生。他把全部時間精力都投入到藝術裡面，既不是一個好導師，也不是一個好父親、好丈夫。如果不是這樣，潔西嘉根本不會和他離婚。」
「離婚？」摩根驚訝了。
離婚的消息，不管是fbi還是加西亞都沒查到。
「潔西嘉提出離婚要求沒多久就失蹤了，離婚當然沒有下文，其他人應該都不知道。」
「那你是怎麼知道的？」
「聽到了。」默里淡淡地笑，語氣平淡生疏地仿佛在說一個無關路人。
「平常潔西嘉都是笑著的，那一天，她的情緒很不好，蒼白著臉，還穿著紅裙，所以我的印象很深刻。她來工作室找福特，兩個人出去談話，不知談到了什麼，潔西嘉情緒很激動，我聽到了離婚、孩子幾個字。」
「所以你認為福特有殺人動機？」
「是！」默里坦然承認，並不避諱，「就算他現在瘋了，我還是懷疑當初潔西嘉是不是被他殺了。」
「福特是真瘋。」摩根頓了頓，衡量說與不說的利弊，還是出口提醒道，「紐約大學有一座聖母之子的銅像，你知道嗎？」
「知道，當初還是我代替他去辦理的手續。」聯想到剛剛紐約新聞裡說的銅像裡藏了屍體，默里臉色一變，「那座銅像裡不會是潔西嘉吧？」
摩根點頭：「所以如果你有其他線索的話……」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那個瘋子不會這麼簡單地放過潔西嘉！」默里激動地站了起來，不復之前的淡定，在辦公室裡來回踱步。
摩根不出聲打擾，安靜地看著他煩躁地走來走去，越來越快。
如果說之前的安格斯•默里還是一頭安靜蟄伏的獵豹，現在的安格斯•默里就是受傷的響尾蛇，被踩到尾巴後立即轉頭咬人。
他的目標則是……
「福特•林肯！」默里咬牙，看向摩根的眼神裡透露出滿滿的恨意，「一定是他！兇手一定是他！」
摩根平靜地道:「目前沒有任何證據，而且他已經瘋了。」
一個在精神病院20年還過了殺人追訴期的人，怎麼判定他有罪？
摩根的平靜成了刺激默里神經的最後一根稻草。
「是他！不會有別人！別看他平常人模狗樣的，那就是個瘋子！只有他不要的，沒有不要他的，是他的，一輩子都得是他的！潔西嘉想要和他離婚，一定是因為這個，那個瘋子才殺了她的！」
告別精神狀態不穩定得不出更多訊息的默里，摩根去見了福特的主治醫生和看護。
兩人的態度很堅定:福特瘋了，問不出什麼。
紐約新聞似是而非地以「內部消息」的名義報導銅像案件，社會影響惡劣，短時間破案迫在眉睫。
時間緊迫，霍奇納召集隊員，根據目前得到的所有資訊做初步側寫：「我們要找的是一位年齡在40-60歲的白人男性，對銅像有異常的執著，這人對福特•林肯一家有特別的仇怨，並且他還有不明手段對付受害者。」
「目前，銅像連環殺人案有三個疑點：一、兇手怎麼在沒有引起其他人注意的前提下捉住受害者；二、兇手到底是怎麼讓受害者在服下過量安定的前提下維持除痛苦外的表情；三、兇手用什麼辦法讓屍體不腐30年。」
瑞德快速地說完他們目前為止發現的疑點，緊接著又道：「第三個疑點，伊利正在研究從受害者體內提取出不明藥物，但dna鑒定還沒出來，這個結果出來更慢，我們不能寄希望於此。」
艾爾補充道：「法醫對所有屍體進行過初步檢查，沒有一位女性遭受性侵犯，所以排除兇手性無能和女性的可能後，我們要把注意力集中在那些家庭和睦的男主人身上。」
「安格斯•默里！」
第8章 三個月大的嬰兒
「這麼說，當年潔西嘉和福特的婚姻生活並不如外人看來的那麼幸福完美。」
希亞總結道。
傑米尼悻悻點頭，他只是看希亞對這個有興趣回家問了幾句，沒想到事實竟然會是這樣。
「如果不是我們兩家曾經是鄰居，我媽認識他們，誰也不知道。」
希亞倒是沒有多驚訝。
正因為她是個完全的外來者，不曾聽過潔西嘉和福特曾經的美好故事，沒有先入為主，才能夠更客觀地看待事件，發覺其中的不對勁。
女人要的是一個溫暖的家，丈夫疼，兒女愛，家庭齊全就是全部。
潔西嘉和福特的情況很明顯。
的確，潔西嘉在藝術方面很有成就，和福特有共同語言，但她成家之後更傾向於家庭。而福特把所有心思放在銅像上，更傾向於事業。
事業與家庭，魚與熊掌，不能兼得。
在一起的時間短，不容易暴露矛盾，就算有也只會在日常生活中一點一點積累，不會一次性爆發出來。
潔西嘉和福特的矛盾徹底爆發于第一個女兒西爾維婭的死。
第二個女兒西爾維婭生帶殘疾，加速兩人的矛盾。
潔西嘉後悔之前沒花太多精力在家庭上，為了這個殘疾的女兒勞心勞力，而福特仍然沉浸在藝術中，帶著眾多學生埋頭鑽研，有家不回。
潔西嘉愛著福特，希望借由肚子裡好不容易得來的第三個孩子讓福特把更多心思放在家裡。
那是個健康的孩子，還是個男孩，但非常可惜，沒有保住。
那幾天，傑米尼一家因為父親調職的緣故準備搬家，還是傑米尼父親送潔西嘉去的醫院。
「福特不常回家，爸媽本來想多留兩天，也好照顧剛流產的潔西嘉和沒人照顧的西爾維婭。後來，福特回家了，還特意上門送禮感謝，爸媽就搬走了，誰知道後來發生了這樣的事。」傑米尼唏噓不已。
任誰也無法想到，當年所有人認為的幸福家庭會演變成後來這樣。
「世事無常，就算你爸媽能照顧她們母女倆一時，也無法照顧一世。福特的性格為人，對藝術的專注投入，早就顯示他是個會為了藝術，為了追求放棄其他的男人。這點，想必把福特引入藝術這條道路，和他朝夕相處的潔西嘉最清楚。」
希亞看得很清楚，有些事並不是旁人說幾句話，當事人就能清醒明白，更會立即脫身出來。
fbi的工作很辛苦，很危險，但她再擔心又如何？林瑟不會放棄這份工作，不會放棄他堅持了幾十年的理想與信念，更不會成為一個半途而廢的人。
傑米尼晃著一腦袋金毛，認同點頭：「類似的話，我爺爺還在世的時候也說過。潔西嘉失蹤那麼多年，大家猜測，她不是帶著女兒一起離開福特，就是死了。」
而其他人，更願意相信前者罷了。
——直到屍體被發現以前。
希亞默默在心底補充一句，拿出了手機。
*****
***
「安格斯•默里！」
根據側寫內容，很快有人提到，懷疑的人不在少數。
說到安格斯•默里，沒人比摩根更有立場，他斷定道：「不是他。安格斯•默里是福特•林肯的學生，可他並不掩飾自己的仇視，複合側寫條件，看似可疑，實則不是。他對潔西嘉有特殊感情，聽到潔西嘉死亡的消息，那座銅像還是他親手置辦的手續，情緒激動，他不知情。」
林瑟突然問道：「是這一座，還是全部？」
「這一座。」摩根篤定地回答，「我會再找他談。」
其他人沒有問題要問，艾爾說出她的發現：「在林肯一家的鄰居眼裡，福特經常不回家，不是個好丈夫，潔西嘉整天在家帶孩子，兩個人是夫妻，卻過著比一般朋友還要不如的生活。夫妻婚姻生活，名存實亡。夫妻雙方不一起生活，又長期沒有性/交流，很容易出軌，進一步產生矛盾。」
這一點，摩根作證：「安格斯•默里提到，潔西嘉去工作室找福特談過離婚的事，就在失蹤前幾天。」
加西亞來電，興奮地告知眾人她的探查結果：「嘿，你們一定不知道，福特當年可是紐約大學的頂級帥哥，明戀暗戀他的人不在少數，最後被潔西嘉摘得頭魁。在很多人眼裡，福特是借潔西嘉上位，兩人沒有感情。福特把人娶回家後外面還有女人，呵呵，巧了，這個女人就是那個蒙娜麗夏•蒂莫西，蒙娜麗莎的微笑。」
蒙娜麗夏•蒂莫西，紐約大學德語系大一新生，30年前的受害者，目前為止發現的屍體中最早的受害者。
這下，幾人之間的關係終於連上了。
諾頓要被這複雜的展開繞暈了。
如果說蒂莫西是福特情人的事情暴露，潔西嘉為情殺人，這說得通。但潔西嘉對銅像沒興趣，又怎麼把屍體封存在銅像裡面？對情敵，不多戳幾刀，劃花勾引老公的小賤人臉就不錯了，還要用那麼複雜的辦法保持屍體不腐嗎？
要說，情人關係和這件案子沒有關係，那蒂莫西又是因為什麼引起兇手的殺人動機？
「到底是不是情殺？」有人小聲地問了一句。
沒人回答。
如果可以，林瑟很想等伊利的結果出來，證明聖母之子的關鍵，可目前來看時間不允許，偏偏他們的消息不夠多，不足以側寫出殺人犯。
甚至，犯人的輪廓也只是個大概。
抓人，無異於大海撈針。
大海撈針也比什麼都不做好，至少還有點頭緒。
林瑟想了想，「這件案子……」
嗚——褲袋裡的手機震了一下。
是私人手機。
希亞！
念頭在腦海裡過了一秒，林瑟停下要說的話，當著眾人的面拿出手機。
嚴峻的神色在看到短信內容後，豁然開朗。
jj沖艾爾挑眉：那個女人？
艾爾點頭：那個女人！
瑞德看到了jj和艾爾使眼色，可惜的是，他看不懂女人之間帶著八卦的眉眼來去，只靜靜等待著林瑟要說的話。
他有預感，能讓林瑟在會議途中接電話看短信的人傳來的消息，一定對破案有幫助。
事實如此。
林瑟收起手機，立即拿起電話：「伊利，潔西嘉肚子裡的孩子的結果出來了嗎？」
伊利嚇了一跳，聽到他的疑問句這才後怕地拍拍胸口：「我還說你是不是在我這裡安了監控，結果一出來你電話就到了。」
廢話說完，伊利正了正臉色，道：「結果出來了，血水的主人和潔西嘉有血緣關係。那一灘並不是單純的血水，經過檢驗，那是流產的嬰兒，月份不足，所以只是血塊血水混合物。」
「這就對了。」
林瑟一勾唇角，長時間熬夜不滿血絲的眼越發精神，「我剛收到消息，潔西嘉失蹤之前剛流產，一個三個月的男嬰。」
艾爾就算單身多年沒當過母親，也知道懷孕三個月的女人肚子有多大，「不可能吧？潔西嘉肚子裡的孩子如果只有三個月，銅像為什麼把她固定在看起來至少五六個月的大小？」
「應該說兇手為什麼認為潔西嘉肚子裡的孩子至少有五六個月大。」吉迪恩糾正艾爾話語中的問題，同時也指出了一個關鍵問題。
摩根立刻聯通加西亞：「加西亞，查查20年前潔西嘉流產去了哪家醫院。」
「稍等。」
20年前，電腦還不算普及，很多醫院的資料都不存在電腦上，加西亞需要費些時間。
「三個月，胚胎已經在子宮內發育好，嬰兒成形，如果流產的話應該是個很小的胎兒才對，不應該是血塊血水啊。」瑞德皺著眉，沒明白兇手到底是哪裡搞錯了，三個月和六個月的差距實在大，讓人無法忽視。
諾頓被弄得頭暈，煩躁地揉著腦袋：「兇手搞錯了？」說完，他覺得自己的話挺有道理，「家裡沒孕婦，誰會去瞭解三個月五個月的孕婦肚子到底該有多大啊！」
羅傑斯難得覺得諾頓的話有些道理，「考慮到孕婦心情、營養不良等等情況，孕婦肚子的大小也不是一成不變的，有些孕婦身材顯胖，很可能四五個月才會發現。」
jj下意識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潔西嘉的身材和我差不多，這樣，看不出來到底幾個月？」
為了更有說服力，她站起身來轉了一圈，讓每個人都很好地看到她凹凸有致，沒有一絲贅肉的平坦小腹。
這樣平坦的部位，別說五六個月大小的嬰兒塞進去，就是一頓多吃了一點東西，也能很清晰明瞭地反應出來。
「那到底是什麼啊！」諾頓狠抓兩把頭髮，突然想到什麼，看向林瑟褲袋裡的手機，「老大，那個人還說了什麼？」
所有人都把目光集中了過去。
林瑟說他收到消息，但他們都沒看到所謂的消息到底是什麼，有多少，所以會不會還有點其他內容？
林瑟的手很自然地插/進褲袋，避開眾人的目光。
這時，加西亞的結果出來了：「保羅醫院，這是一家私人醫院。潔西嘉在家摔倒流產，鄰居就近送了醫院，到的時候已經沒有挽救的機會，醫生只是幫忙清理。這家醫院早就不開了，但，巧的很，福特現在的醫生就在當年的保羅醫院任職。」
這起案件，線扯得越來越多。
也越發清晰了。
第9章 我不知道怎麼了
「讓我好找，原來你們在這裡啊！」露西抱著幾本磚頭一樣笨重的書，跑得氣喘吁吁。
「怎麼了？」確認短信發送完畢，希亞收起手機，準備聽聽這個自來熟同學的爆料。
認識沒幾天，希亞就很清楚地瞭解這幾個人。
露西性子活潑，喜歡熱鬧，擅長交際，平日裡經常和人聊天，是系裡的百事通，尤其擅長情感八卦。
馬庫斯很靦腆，每每目光瞥到他就像受驚的兔子一樣倉促低頭，幾人聚在一起時不太說話，但他很認真地聽著他們的談話，是個忠實的聽眾。
查理斯身材好，相貌好，是視覺系眾所周知的帥哥。再加上家裡有錢，出手闊綽，不至於一周換一個女朋友那麼誇張，卻到處勾搭異性，是實打實的花花公子。
這三人的組合，說不出的怪異，然而確確實實地在一起。
而傑米尼……
希亞要是連這麼明顯的獻殷勤都看不出來，她的情商就真的全部喂了二呆。
看到希亞和傑米尼親親密密地坐在草坪上聊天，露西並不高興。
她答應過查理斯，在能力範圍內盡力撮合希亞和馬庫斯。不管是給他們兩個創造單獨空間，還是為不讓兩人尷尬尋找話題炒熱氣氛，她已經很努力地在做了，卻每每被傑米尼這個滑頭搶先。
想起這幾次的屢屢受挫，在查理斯面前丟臉，露西冷哼一聲，把手裡搬著的幾本大紅磚頭毫不客氣地丟進傑米尼懷裡：「男孩子就好好拿、著、吧！哼！」
露西撅著嘴，扭過頭，不看傑米尼。
露西扔得有點突然，傑米尼手慌腳亂地接住，被書的邊角砸到，手臂瞬間多了兩道紅印。
希亞投去一個歉意的眼神：「有受傷嗎？」
「沒事沒事！」就算有事也不能在有好感的女孩子面前承認啊！
傑米尼忍住疼痛，裝作什麼都沒發生的樣子舉起書，在身邊放好。
希亞看了一眼。
新書的封面是由硬紙板製作的，邊角有些尖銳。幸運的是，傑米尼的手只是被砸紅，稍稍有點破皮，並無大礙。
既然沒有大面積流血，她也沒打算插入這兩人之間莫名其妙的敵（傲）對（嬌）狀態。
「露西，發生什麼事了嗎？這麼急著找我們。」
「也沒什麼。」
露西不敢說她只是為了不讓希亞和傑米尼兩人單獨相處，才急急忙忙地跑過來當電燈泡。
臨了，想起抱了一大段路的大紅磚頭，當即興奮地道，「畫冊啦畫冊，我們的畫冊到了！」
希亞拿過一本，傑米尼也翻開看了起來。
這本畫冊是克勞斯導師推薦的，據說是他多年的好朋友文森特•哈巴卡克周遊世界所見所聞。與其說是畫冊，不如說是相片集。在這本畫冊裡，哈巴卡克收盡世界各地的美景風光，更用細膩的筆觸把他所到之處的人情風俗展現在讀者的眼前。
與一般的畫冊相片集不同的是，哈巴卡克所描繪的不是人間的處處溫情，而是人性醜惡。
畫冊前半部分是純粹的美景，後半部分則是哈巴卡克通過一個六歲流浪孩童的視角所繪畫的世界。
在孩子的眼中，這個世界是奇怪的。
孩子不明白，為什麼在他餓著肚子翻垃圾桶還要擔心能不能在其他孩子和流浪狗手下搶食物的同時，會有那麼多不珍惜食物的人，把新鮮的食物當成垃圾丟掉。
孩子的想法很簡單，他餓，想吃東西，所以翻垃圾桶。
但同時，孩子又是矛盾的。
正因為食物來之不易，珍惜每一點他能找到的食物，所以他更不明白為什麼會有人那麼浪費奢侈。明明只有一兩個人吃飯，還是要點一桌子的菜，最後吃不完浪費扔掉。
孩子的想法很直接，他冷，找地方睡，所以經常躲在角落。
因此，他看到了世界更多的醜陋。
偷竊、搶劫、強姦、賣淫、吸毒、殺人……
哈巴卡克讓這個孩子在世界流浪，用孩子單純直接的目光還原世界的醜惡。
或者說哈巴卡克把自己當成了這個流浪男孩，他始終相信人性本善，想用最大的善意對待這個世界。可惜的是，不是你對世界溫柔，世界就會還你一份溫柔。
——這個世界充滿惡意。
男孩在垃圾桶裡翻到一個隻咬了一口的毒蘋果。
最後一張畫讓希亞印象頗深。
線稿不上色，維持在最初的黑色亮色，大片大片的陰影佔據整一幅畫。
夏季散發惡臭的垃圾桶，牆角虎視眈眈的流浪狗，窗口露出的一片衣角，倒在地上的孩子視角有限，更多的則是天上唯一一朵像棉花糖的雲。
這是整本畫冊唯一一張寫了字的畫，字體很稚嫩，歪歪扭扭，像是剛學寫字的孩童，又像是臨死之前顫抖的手所寫下的最後遺言。
【我不知道怎麼了。】
「我不知道這個世界怎麼了。」
三個人人手一本翻著畫冊。
一開始露西還興奮地說要去哪玩，幾個人一起去，這裡適合野營，那裡適合游泳，直到翻到第一張、第二張繪畫，靜默的時間越來越長。
沉默無聲地蔓延。
沉默是寂靜的，致命的。
露西不喜歡沉默，不喜歡寂靜，她第一個注意到希亞的喃喃自語。那話，像是對自己說，又像是對畫裡臨死還不肯放棄那只毒蘋果的男孩說。
「希亞？」
傑米尼「啪」地合上畫冊，笑容有些牽強：「克勞斯導師這次推薦的不太好，下次我們還是自己去書店淘書吧。」
「嗯嗯！」第一次，露西這麼認同傑米尼的話。
兩人一同看向希亞，希望得到她的認同。
然而希亞像是被這本畫冊吸入了魂魄，竟然一動不動，眼神直勾勾地盯著，炙熱地仿佛能把畫冊燒出個洞來。
「希亞，希亞！」
露西和傑米尼一起劇烈地搖晃希亞的身體，像是要把她離體的魂魄重新搖回來。
「我聽到了，我沒事。」希亞搖搖頭，眼神卻仍然定在攤開的畫冊上。
「你這樣哪裡像是沒事的樣子！」露西一巴掌拍上畫冊，遮住了上面的內容，「希亞，我說克勞斯導師一定……」
「就是這個！」希亞忽地叫出聲，嚇了兩人一跳。
露西怯怯收手，「怎麼了？」
「你們看！」
希亞沒在意露西的小動作，神情專注地看著畫，模仿露西剛剛的動作，伸出雙手遮住這張畫的左上和右上部分，而顯露其上的是……
「銅像！」
「銅像！」
*****
***
林瑟毫無預兆地道：「再找安格斯•默里，要他的dna。」
摩根很快反應過來，即使他自己都覺得這個念頭有些不可思議，「潔西嘉肚子裡的孩子不是福特，是默里的？」
這話一出，很多人也反應過來了。
如果說潔西嘉因為和福特的婚姻生活不幸福鬱鬱寡歡，而早有覬覦心的默里趁此機會勾搭上性生活空白的潔西嘉，兩人再度上演一段師生戀，也不是不可能。
不論默里是真喜歡潔西嘉，還是為了報復福特，而潔西嘉是為了排解□□，亦或是報復福特，總之，別有目的的兩人勾搭在一起，暗度陳倉，珠胎暗結。
而被戴綠帽的福特很有可能通過不知什麼途徑，知道潔西嘉肚子裡的孩子不是他的。
亦或是，潔西嘉對福特失望，所以在知道自己懷有身孕之後，向福特攤牌，要求離婚。
緊接著，惱羞成怒的福特一怒之下殺了潔西嘉，把她藏在銅像裡面。
而等衝動過去，意識到自己殺了妻子，福特把碰巧看到他殺人的女兒也一併殺了，藏在銅像裡。
最後，熬不過內心的譴責，福特瘋了。
——這樣就說得通了。
腦補完一場八點檔的狗血大戲，眾人的表情五彩紛呈。
並不能理解紐約員警們神奇腦回路的瑞德提出了一個相似的故事：「1998年，狄克•托尼為追求藝術的極致，表情的完美，把活人做成蠟像。他的蠟像表情真實，每每讓觀眾感到一種毛骨悚然的可怕，這也是他被稱為死亡大師的原因。」
「你想說什麼？」
不是長期搭檔的諾頓無法從這麼一段敘說歷史的話裡讀出瑞德想要表達的意思。
對上瑞德無辜的眼神，摩根無奈，只好幫忙解釋：「他的意思是，兇手把人封在銅像裡的原因不止殺人洩憤這一個而已。」
「追求藝術？」
吉迪恩低聲重複幾遍，有什麼從腦海中一劃而過，卻又很快消失，抓不住蹤跡。
林瑟聽到吉迪恩的喃喃，想了想，「如果只是單一地追求藝術，兇手不應該把目標全部定位在20歲左右的女性這麼狹隘，除非……」
越說越慢，越說越清晰，林瑟想到了一個可能。
同時，吉迪恩也想到了。
兩人對視一眼，在對方眼裡看到了相同的猜測。
林瑟道：「查20年前紐約大學所有對銅像感興趣的人。」
吉迪恩道：「這個人不是福特看好的學生，他在銅像上沒有天賦，所以福特對他的關注很少。但他心氣很高，認為自己的能力足夠，他想要用這種方式來引起福特的注意，讓福特知道，他是個好學生。」
林瑟和吉迪恩拎出頭緒，接下來的事情就簡單多了。
艾爾補充道：「不是這個人特意尋找20歲左右的女性製作成銅像，而是他的工作環境導致他所接觸的大多是20歲左右的女性……這個人很可能在紐約大學工作！」
林瑟的心突然不規律一跳，希亞在紐約大學上學……
第10章 五分鐘快速破案
18歲的男孩女孩最喜歡刺激和冒險。
在此之前，希亞是不信這句話的。
她是個徹徹底底的宅，只要有空，必定捧著板子畫畫，所以她永遠無法理解那些為了近距離看鯊魚而無視生命危險非要跑到海裡去玩命的人。
簡直，腦子有坑！
而現在，希亞覺得她腦子裡也有個坑。
剛挖的。
她竟然在發現線索的第一時間沒控制住，告訴了兩個逗比，導致出現現在這種不前不後不進不退的尷尬境地。
——三個人頂著一堆樹葉，窩在草堆裡，在文森特•哈巴卡克的別墅外趴牆角。
「你們兩個，到底想幹什麼？」希亞無力扶額。
趴在窗臺上的兩人聞言，對視一眼，壓低聲音，異口同聲地道：「當然是來看嫌疑犯啊！」
「我說，你們兩個多少歲了，發現線索疑犯的第一時間當然是打110啊！」
「110？」露西眨了眨眼。
「是什麼？」傑米尼瞪了瞪眼。
「抱歉，一時忘記。」希亞揉揉太陽穴，「110是中國的報警電話，在美國應該打911。」
「報警做什麼？」
露西興奮地滿臉通紅，「要知道，我們面臨的可是一個把屍體封在銅像裡的變態殺人魔，要是能抓住他，到時候我就會成為整個紐約的明日之星！」
希亞：「……」
傑米尼訕訕一笑：「你不是對這個感興趣麼？反正有我在，就算那是個變態殺人魔，我們也有三個人，不會有事的。」
什麼不會有事，說到底，傑米尼自己心裡也沒底，畢竟這個變態殺人魔這麼長時間在外潛逃，沒被抓住。
初生牛犢不怕虎！
他們居然抱著這樣的僥倖想法，輕賤性命。希亞的聲音也冷了：「我不記得什麼時候告訴過你們，銅像殺人案的兇手只有一個人。」
「團夥作案？」露西刷地站起身，瞪大了眼，面色驚惶。
如果說剛剛還仗著己方人多而對方只有一個人，敢趴殺人犯的窗，現在一聽可能是團夥作案，露西差點被嚇破膽。
沒有人不想好好活著，莫名其妙被殺還被藏在銅像裡那麼多年，如果不是這次碰巧發現，誰知道這些屍體會不會幾十年幾百年地矗立在紐約街頭？
這種事，光是想想就覺得生無可戀。
「露西！」傑米尼的臉色也變了。
他擔心的不只是殺人犯可能不止一人，更多的是，他們三個人正趴在殺人犯家的窗臺下，而剛剛露西一驚訝發出的高分貝尖叫很可能把屋裡的人吸引過來。
「希亞，露西，快走！」
露西後知後覺地捂住嘴，但已經沒用了。
希亞冷著臉起身：「不必了。」
「希亞，我……」
露西也很懊惱一時沒控制住嘴巴發出尖叫，給朋友帶來生命危險，但自己也在其中，她也不想的。不管怎麼樣，看到希亞的臉色這麼冷，她還是有點不高興。
比起有空想七想八的露西，傑米尼更為理性。
「快，你們先走！」儘管心裡不安，他還是堅定地站在兩個女孩的前面，用並不強壯的身體。
「沒這個必要。」希亞推開大義凜然準備英雄救美的傑米尼，繞過窗臺，朝大門口走去。
露西：一臉懵逼。
傑米尼：二臉懵逼。
很快，傑米尼回過神，快跑兩步，在到門口前攔住希亞，「別去！」
希亞垂眸，看著他抓著自己的手，「放手。」
傑米尼心一緊，更用力地抓緊，「不放！」
希亞和他對視了好一會兒，確定他是真的寧願在殺人嫌疑犯門口和她僵持也不願意放手，歎了口氣：「放手吧。」
「不……」
「打911，謀殺案。」
「不……喵喵喵？」傑米尼完全懵逼。
聽他居然震驚到「喵喵喵」的程度，希亞笑出了聲。
緊接著，一翻手腕，輕輕一掙，掙開傑米尼因震驚而松的手，推開了那扇沒鎖上的門。
門一打開，十點鐘方向正對著樓梯，兩點鐘方向是五人座的大長沙發。
男屍臉朝下地趴在地上，整具屍體正好被大型沙發擋在後面，如果不是打開門把室內的一切收入眼底，沒人能在屋外通過其他角度看到屍體。
從這一點來看，或許兇手故意把屍體放在這個位置，好爭取時間。
如果是為了爭取逃亡時間，為什麼不乾脆地毀屍滅跡？
掩藏屍體或者用其他方法毀了，這是更快捷便利的方法，甚至一把火燒了這棟別墅，什麼痕跡都沒了。
兇手為什麼沒有這麼做？
不願意？
亦或是，時間不夠？
希亞蹲在地上，像是魔怔了一般，盯著死者不肯閉上的眼，一句話也不說。
這樣的希亞讓人不安。
知道屋內死人之後，傑米尼就把報警的任務交給露西，而他則跟在希亞身邊，以防兇手還留在屋內或者附近，隨時準備躥出來殺人滅口。
然而他所看到的一切，顛覆了他以往的認知。
傑米尼以為這是一個安靜的，喜歡畫畫的東方姑娘，儘管有時候她看起來冷靜地不像同齡人，儘管有時候她總像是游離在他們的生活圈之外，但沒有一次，他這麼清晰地認識到，他們不是同一個世界的人。
看到死人的第一反應是什麼？
聽到腳步聲，傑米尼下意識地回頭。
果然，報警完的露西好奇地走進門，正對上屍體死不瞑目的眼，頓時捂臉尖叫。
高分貝的女高音刺痛耳膜，叫得人心煩意亂，恨不得一巴掌捂上她的嘴。
這是正常的反應。
傑米尼沒理會露西，回頭看著希亞，再次確定——這位才不正常。
沒人理會，露西叫了一會兒發洩完情緒，主動停了下來。
似乎是察覺到自己太過矯情，露西看到沒什麼反應的傑米尼和蹲在屍體旁邊的希亞，有些尷尬。
幸好屋裡的兩個人都有自己關注的事，露西鬆口氣的同時又憋了一口氣，咬了咬唇，默默地退出門外。
好半晌，希亞終於閉上了眼睛。
「報警了？」
「……嗯。」傑米尼反應過來，伸手扶她。
「謝謝。」借著傑米尼的手站起來，希亞從包裡拿出手機。
這次，她不再發短信，很直接地打了電話。
「天使街998號，死者文森特•哈巴卡克，心臟病突發而死，死亡時間不超過1小時。」希亞借著紙巾撿起散落在屍體周圍的白色藥片，仔細地聞了聞，對那個被死者死死捏在手心的藥瓶視而不見，「嗯，是謀殺。死者有心臟病，他的藥被人換了，心臟病發那一刻沒有吃到正確的藥，無論法醫怎麼查都是心臟病突發而死。」
林瑟剛開出fbi大樓一公里就接到希亞的電話，轉而一想就知道是怎麼回事。
快速打個左轉彎，林瑟沒理會諾頓快要被貓爪子撓破的好奇心，調大了音量：「繼續。」
「文森特•哈巴卡克，此人的死因很簡單，他自己出資出版了一本畫冊，具體的內容沒時間說，反正引來殺身之禍的是其中一幅畫。和這起案件有關，那本畫冊中的一幅畫非常不經意地畫出了銅像。」
希亞看著躺在地上神情痛苦的老哈巴卡克，眼微微地深了，「哈巴卡克和這起案件並沒有太大關係，唯一的錯，也許就是他在環遊世界時不小心看到了兇手殺人的情景，並畫入了畫中。」
「他看到了？」
「是，不是全部。」希亞停頓一會兒，為沒看到畫冊的林瑟描述道，「那幅畫的主旨並不是銅像，那只是畫的一個背景，銅像女人微笑的樣子有點像名畫《蒙娜麗莎的微笑》。哈巴卡克通過一個流浪男童的目光來描述，那幅畫的主人公是在銅像的背後，男童躲在屋角偷偷地看到對面街角紅裙女人被人輪/奸。」
「只是一個背景？」導致殺人滅口這麼嚴重的，怎麼可能光光一個背景這麼簡單？
林瑟靜靜等待下文。
希亞歎了口氣：「如果他畫的銅像是半人半銅呢？」
林瑟：「……」
傑米尼終於明白過來了。
希亞是在和一個員警打電話，通過語氣來看，雙方關係很是熟稔。另外，希亞好像明白了這起殺人案件的起因、經過和結果，在發現屍體，員警、法醫、鑒證沒到之前的短短三分鐘內！
傑米尼覺得他的智商受到了同齡女孩的強勢碾壓。
#有好感的女孩智商破表怎麼破？#
希亞神色疲憊地揉著太陽穴，她不太想談這件案子，但林瑟實在被銅像殺人案拖得太久，久到她來到美利堅，入學紐約大學，適應視覺系，林瑟還是沒有回過家一次！
特麼的，她想見爹地，居然這麼難！
「兇手，40歲左右，白人男人，左撇子，藍色工服，為別墅修理玫瑰花叢時趁機進入別墅換藥。」希亞走了一圈，從桌子底下撿起碎了螢幕的手機和飄落在沙發下的一張並不乾淨的名片，「克裡斯多夫•凱爾文，rose莊園園藝師，10年以上的園藝種植經驗。這種人不可能尋仇，背後有人，抓人時小心。」
「好。」林瑟記住剛剛聽到的所有資訊，眼一瞥，諾頓已經調出導航，他立刻換了方向，「報過警就走，別留在那裡。」
「好。」
希亞應了一聲，很快掛了電話。
再抬頭時，對上了一張目瞪口呆的喵喵臉。
傑米尼硬裝回下巴，被大偵探附身的希亞驚到結巴：「你，你，怎麼，會，會知道的？」
五分鐘，一杯咖啡的時間，希亞已經完成從發現屍體、尋找證據、找出犯人的一系列過程，簡直比他的偶像夏洛克•福爾摩斯還厲害！
對此，希亞微微一笑，轉身離開。
深藏功與名。
悠于 2017-8-15 10:16
第11章 紅玫瑰
一開始知道林瑟脫離原本的計畫去追一個和本案無關的人的時候，連長期合作的隊員都是拒絕的。
但抓到人之後，林瑟所展現的手段讓他們刮目相看。
「克裡斯多夫•凱爾文，42歲，rose莊園園藝師，從事園藝種植工作19年。一家五口，上有年邁的母親，旁有體弱的妻子，下有年幼的兒女，一家人的經濟來源全在你一人身上，經濟拮据，入不敷出。一個月前10歲的兒子被查出急性白血病，急需大一筆醫藥費。在沒有高額保險賠償和醫療補助的情況下，你選擇挺而走險，一命換命，用自己的命去換你兒子的命。」
林瑟越說越多，克裡斯多夫•凱爾文臉上的冷汗也越來越多。
凱爾文是個老實的園丁，如果不是為了急需用錢的兒子，他也不會做出如此喪心病狂的事。
可惜，他也知道，在他下定決心用老哈巴卡克的命來換兒子的命之時，他再也不是什麼辛勤的園丁，花園的照看者，他只有一個名字：殺人犯。
這個將會伴隨他進地獄的名字。
「哈巴卡克今天早上9：45給你打電話，讓你幫他修剪花園的玫瑰，你一個半小時後到。你們兩認識十年，你知道哈巴卡克很自戀，他有吃午餐前去樓上看畫的習慣，所以趁他上樓的時候進入客廳換了藥。」林瑟冷眼看著凱爾文，以一種不帶感情的語氣把整個犯案過程娓娓道來。
「rose莊園到哈巴卡克家只有半個小時的車程，多出的一個小時就是為了拿藥。考慮到你的車速和當時紐約街道的車流量，算上你第一次殺人心裡猶豫的時間，拿藥的地點離和哈巴卡克家最多十五分鐘車程。」
凱爾文控制不住地哆嗦，顫抖的雙手無力擦掉額角的汗珠。
按理來說，他是身上背負著一條人命的殺人犯，下定決心以命換命，最壞的結果都想到了，不應該在員警面前這麼弱勢。但他害怕，害怕面前這個像是看到他所有犯罪過程，掌握他從頭到尾心理變化的員警。
能夠看穿人心的員警，太可怕了！
任何一個人都能看出凱爾文現在的精神狀態。
——這不是一個合格的殺人犯。
從目前瞭解的事實來看，凱爾文熱愛家庭，樂於助人，安於現狀。同事鄰居請他幫忙，很少有推辭的，其他人沒有聽過他抱怨工資，總體來說，是個不錯的人，無法相信他會殺人。
事實也是。
他不是一時衝動洩憤殺人，不是早有預謀地精心策劃，只不過按照其他人說的，一步步走來，一步步為了兒子踏入其他人所設下的陷阱。
這點，林瑟很清楚，所以他一點都不糾結凱爾文到底怎麼殺人，他想知道的只有：「誰讓你換了哈巴卡克的藥？」
「我，我自己！」凱爾文想過會被抓，但沒想過這麼快被抓，他還沒來得及給家裡送錢。想到家裡的四口人，凱爾文狠狠心，咬牙承認。
單面玻璃這邊，剛進來沒多久的摩根有些好奇：「心理素質這麼差，到底怎麼殺的人？」
對此，從頭看到尾的吉迪恩表示：「有人指使。」
而這才是他們聚集在這裡等候結果的原因。
凱爾文怎麼殺人不重要，為什麼殺人也不重要，這件殺人案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解決更不重要。
其中牽扯出的銅像案件目擊者被殺，才是他們的關注點。
哈巴卡克，這個曾經也許見過兇手的人，沒有留下隻言片語就因為一張畫步上了後塵。
同樣身為父親，如果希亞病得很嚴重，林瑟不知道自己會不會向命運妥協，會不會用別人的生命為代價來交換自己所愛的人。在事情發生前，一千個假設，一萬個保證都沒用。
他只知道，他愛著女兒，理解女兒，所以他懂怎麼撬開凱爾文的嘴。
「我有個女兒，和你女兒一樣大，今年在紐約大學上學。」談到女兒，林瑟稍稍軟化表情，不再如剛才一般能嚇哭小孩子的冷硬，「你應該聽說過銅像案件，那個學校銅像裡發現屍體的大學，我女兒就在那裡。」
「怎麼會？」有女兒，能感同身受的凱爾文有些無措，「你女兒沒事吧？」
不再抖了。
「沒事。」林瑟收回眼角餘光，「或許是因為iq比同齡人高的緣故，從小沒有什麼朋友，她經常一個人待在角落畫畫。為了買斯塔克的數位板，她瞞著我和妻子跑去打工，最後還從機票上省下錢才買了最喜歡的那一款。」
林瑟現在的樣子比較親切，沒之前那麼可怕。
說到兩人的共同話題，凱爾文更不怕他了，笑道：「我女兒也喜歡畫畫。」
「紐約市的犯罪率奇高，在此之前我並不贊同她來紐約上大學，但她只用一句話就說服了我。」
林瑟的這句話讓玻璃內外的人都產生了好奇心。
凱爾文不由發問：「什麼話？」
林瑟想起了一年前的夏天。
一年前，放暑假的希亞來紐約，回家的路上遇到炸彈犯，炸彈爆炸堵了整一條街，救護車來來往往不停歇。好不容易車流疏通，又遇到銀行搶劫事件，整整七個小時才到家。
幸好，爆炸地點有些遠，沒遇到搶劫犯，沒有受傷。
到家的時候希亞累得什麼都沒吃，衣服也沒脫就趴在床上睡覺。
林瑟心疼她，心裡再不舍，還是不願女兒有危險的想法占上風，決定讓她以後少來紐約。
然而希亞第二天醒來第一句話就是——「爹地，我決定了，大學來紐約上，絕對不讓你一個人住在這麼冷漠的城市！」
冷漠的城市。
冷漠的紐約。
繁華、罪惡、忙碌……摩根第一次聽人用「冷漠」這個詞形容紐約。
不得不說，該死的貼切！
沉默好一會兒，凱爾文自言自語一般說了一句「冷漠嗎？」，接著笑出了聲，「確實冷漠啊。」
林瑟微微坐直身體，吉迪恩摩根等人看了過來。
要開始了！
果不其然，一直給人老實人印象的凱爾文冷笑連連，像是要把一輩子積攢的怨氣全部釋放出來。
「從小，父親教導我與人為善，附近鄰居哪一個沒受過我家幫助？我父親還是一個人心臟病發死在家裡，沒人！沒有一個人送他去醫院！你知道嗎？他倒在沙發上，沙發正對著客廳，只要有人經過院子，往裡面看一眼就能看到我父親，他就不會死！」
「你以為那麼巧沒有人來？不不不！」凱爾文劇烈地搖晃著頭，力道大得似乎能把腦袋搖下來，「等我回家的時候，父親已經死了好幾個小時，而當天下午，父親約了人，鄰居，對，就是該死的鄰居！」
除了看清一切的上帝，沒人能更公平公正地判決這件事的真假對錯。
到底鄰居是因為突發事件沒按照約定前來，亦或是真的碰巧沒人經過院子看到心臟病發的老人，這種事不能光聽凱爾文一個人在這邊說。
死者家屬無法準確衡量理性與感情的天平，因此，他們的證詞不可全信。
更不能先入為主，偏聽偏信。
凱爾文也不需要其他人的回答，他自顧自地道：「父親死後，母親沒有怪那些人，還是教導我，要與人為善。我記了那麼多年，也做了那麼多年，但是麗雅生病，他們一個也不願意幫忙！」
凱爾文的情緒越來越激動，「哈巴卡克那麼有錢！我三番四次向他借錢，可他就是不願意借給我！」
對於這一點，林瑟有話要說：「他不是不願意，而是做不到。在此之前，他出資出了畫冊，投入不少時間和金錢，經濟緊張。」
「他有房子啊！他有畫啊！」
「房子不在他的名下。」林瑟頓了頓，「先不說他的畫值不值錢，你是他什麼人？你們什麼關係，他憑什麼為了你的兒子賣了自己的畫？」
一連三個反問，問懵了凱爾文。
「我，我們是朋友，對，認識十年的朋友！」
「為他修建玫瑰花叢的朋友？」
凱爾文：「……」
林瑟想起希亞發來的照片，「你一直觀察著，準備進屋換了哈巴卡克的藥，很隨意地修剪玫瑰，但你一定沒有好好看過那個花園。」
說著，林瑟從口袋裡拿出手機，調出了那幾張照片。
凱爾文抬頭，渾身一震，忽地捂著臉哭了出來，「我，我……」
林瑟的目光落在那叢長勢相當好的玫瑰上，鮮紅的顏色仿佛吸飽了新鮮血液，紅得張揚，紅得耀眼。
哈巴卡克財政緊張，但他是個好人，不願意對好友的兒子見死不救，所以哪怕他再喜歡那幅畫，還是狠狠心賣掉了它。
今天就是約好的日子。
審訊室內，安靜的只有凱爾文的哭聲。
他太蠢了！竟然沒發現玫瑰根本不需要修剪！哈巴卡克叫他來的目的根本不是為了玫瑰！
林瑟歎了口氣：「哈巴卡克死了，沒人知道他的想法，但他下午1點約了埃莉卡•瓊，一位一直很喜歡《紅玫瑰》的女富豪，而他目前沒有需要大幅用錢的地方。」
而《紅玫瑰》，是哈巴卡克夫人生前最喜歡的一幅畫，老哈巴卡克在經濟最困難的時候都沒有動過賣掉它的念頭。
這筆錢，是用來救命的。
「啊！！！！」
凱爾文伏在桌子上，痛哭出聲。
第12章 希亞牌人形監視器
下午兩點，還在上課的希亞收到一條短信：【他認了。】
希亞秒回：【那就好。】
發完短信，抬頭看到唾沫橫飛說得興起幾乎想把所有知識全部一次性灌入的克勞斯導師，默默拿出手機再發一條：【有事找我就好。】
林瑟盯著最後幾個字，唇角微勾。
諾頓來得巧，正好看到自家冷面老大的微笑，心說是什麼十八禁的東西？結果探頭一看，乾巴巴的一條短信，別說什麼jq八卦，就連對方是男是女都看不出來。
諾頓失望地撇嘴，「切，還以為是什麼勁爆的消息呢。」
林瑟收起手機，笑意有些深。
他當然不會告訴單身30年至今還毫不悔改到處留情的花心卷毛汪，自家女兒是個傲嬌。
有些東西，他一個人知道就可以了。
哈巴卡克的案子破了，但銅像案還沒有完結。
凱爾文只是一枚棄子，等他們到達那個所謂拿藥的地方，早就人去樓空，什麼證據都找不到了。
反應迅速，痕跡乾淨地讓人懷疑是不是凱爾文前一秒踏出門口，下一秒他們就開始做後續掃尾工作。
「外表看著破舊，內裡五臟俱全，是個很乾淨的私人診所」這樣的形容，與他們看到的四面像是剛粉刷完畢的白牆，完全不符。
一個沒有丁點消毒水味道殘留和魯米諾反應的診所？
呵呵。
伊利的報告放在最上面，林瑟看了很久，還是理不出頭緒。
不能說完全沒有頭緒，不過這件案子太過混亂，有些地方線索多得要命，有些地方又乾淨得像是清道夫走過，線索有了一點又中斷，很難聯繫在一起。
對於這個案子，沒有頭緒的不止林瑟一人。
眾人再度開會，交換訊息，梳理思路。
林瑟剛進門，吉迪恩就道：「林，不向我們介紹一下那位私家偵探嗎？」
「私家偵探？」林瑟不記得他認識什麼能在這個關鍵時刻幫忙的私家偵探。
諾頓心虛地縮了縮脖子，小聲提醒道：「就是那個女人啊。」
看他這樣子，林瑟明白指的是誰了。
然而，他並不想把希亞扯進來，就算他有預感，以希亞的能力，以後一定會和fbi牽扯不清。
「抱歉，她不喜歡和員警牽扯不清。」
她？
果然是個女人。
得到一丁半點消息，和林瑟明確的拒絕，幾人也不糾結，立刻開會。
羅傑斯首先彙報掌握的情況：「根據目前得到的消息，兒子查出急性白血病後，凱爾文向很多人借過錢，但他並不認識那個人，也不知道那個男人通過什麼途徑知道他急需用錢。如果不是實在走投無路，他也不會根據一條匿名短信的內容找上門去。」
說到匿名短信，摩根補充道：「加西亞查過，那個號碼只用了一次。」一次性用品或許早早地躺在哪個垃圾箱裡，根本沒有尋找的價值。
比起這個，「畫像呢？」
如果有畫像，確實比較好尋找，但問題是……
「無論怎麼畫，凱爾文都覺得不對，最後出來的畫像只有30%的相似度，不足以使用。」
「怎麼會這樣？」
沒人相信fbi大樓裡沒有一個好的模擬畫像師，所以他們不再糾結這個。
瑞德悄悄地把一張只能勉強看出是個男人的簡筆劃翻了過去，若無其事地道：「這個男人的資訊來源很廣泛。要利用凱爾文，不僅需要知道他兒子的病，家庭經濟狀況，還要知道他和哈巴卡克的關係，甚至必須想辦法勾起凱爾文內心深處的不滿。」
語速飛快地說完前奏，瑞德進入正題：「1年前有份調查顯示，94.5%的人願意相信醫生。而根據凱爾文的描述來看，這個男人很和善，容易讓人卸下心房，暢談瑣事，周圍佈置的環境不讓人感覺到一絲壓抑……他修過心理學！」
「妻子病死之後，哈巴卡克專心畫畫，深居簡出，直到兩年前獨自一人環遊世界，回來後全心全意出版畫冊，目前並無可疑。」霍奇納道，「加西亞正在匹配那幅畫裡的背景。」
他們看過那幅畫，一個很普通的街角。
攀岩的爬山虎，灰白的牆壁，翻倒的垃圾桶，求救的女人，肆虐的流氓……是世界任何一個角落都可能發生的事，要找到匹配的地方，很難。
更別提，藝術家總喜歡為自己的藝術作品上添加一些他們認為合理的因素。
艾爾擅長性犯罪案件，這起案子裡她和jj一樣全力支持隊友，所以她把目光投向最應該說話的兩個人——林瑟、吉迪恩。
林瑟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什麼。
吉迪恩雙手交握，以一種放鬆的姿態依靠在椅子上，好一會兒，他若有似無的目光才從林瑟身上收回：「模擬畫像師。」
林瑟捏著案卷的手指一顫，果然！
*****
***
紐約大學的視覺系是個很神奇的專業。
視覺系的老師包羅萬象，在這裡，你可以學到任何和藝術有關的東西。素描、油畫、水粉、設計是普通的藝術類學校都會有的，然而紐約大學被稱為世上最奇葩的藝術學校不是沒有原因的。
當你選擇油畫為主修時，你會很高興地發現課程表示上多了一項沙雕必修課；當你選擇素描為主修時，你會很驚訝發現計畫裡從來沒有出現過的木雕必修課……
視覺系的主修專業任由選擇，並且不限制人數和分數，只有一個條件：必修課絕對不能掛！
在此之前沒有對紐約大學這個奇葩專業做好充足準備的希亞，感覺到了這個世界的惡意。
她對繪畫有興趣，來紐約純粹是想和林瑟一起生活，所以選專業時看也沒看就選了繪畫。
然而此繪畫，非彼繪畫。
「去你妹的cosplay！」
——這是開學一周半，突然被告知必修課已開，被通知儘快上課時，希亞的第一反應。
唯一能讓希亞感到安慰的就是，cos課的導師是個身高一米八的男人，五官清秀，看似平凡，但可塑性極強，只要化妝時用點心，就能把他化得美如天仙。
是的，這是一個日常清秀小鮮肉，一旦畫完妝能把班上所有女生比下去的真•男人。
帶把的！
cos課有29個學生，兩兩搭配化妝、黑絲、擺pose、拍照……做各種光看就覺得羞恥無底線的play。
多出來和誰都不熟悉的希亞，和親切的小鮮肉組成搭檔。
希亞任由小鮮肉在臉上作孽，趁他抹完眼影還沒塗口紅前急忙開口：「佐藤老師，我能問你個問題嗎？」
「嗯，你說。」
「你吃了什麼竟然超過日本人平均身高這麼多？」
佐藤楓好脾氣地笑笑：「不知道呢，也許是我國中高中一直在打籃球吧？」
「這不科學！」希亞氣地想掀桌。
小學六年紀畢業時，希亞還是個一米三的小矮子，不記得聽誰說那些個像是打了激素似的快速長高的男生都是因為打籃球不停地跳啊跳，跳得越高，被地球引力影響越少，也就能長得越高。
她真的信了！
杭州的夏天熱得要命，為了成為雞群裡的那只鶴，希亞剪了短髮，天天抱著籃球往外面跑。初中打了整整三年的籃球也才長了3公分，還平白惹來一群每到體育課自由活動時間就會主動出現在籃球場上的迷妹。
每天被幾個男生拉著輪流一對一，打得滿身是汗地回家，被老媽嫌棄假小子。直到初中畢業，才知道原來每天定時定點在籃球場上出現為她尖叫的那幾個迷妹是人家的女票！
你女票喜歡看我打籃球，怪我嘍？
你女票替我送水擦汗，怪我嘍？
你女票為我尖叫，怪我嘍？
越想越氣，希亞的手指摸到了桌角，正想動一動，佐藤冰涼的手指按在了眼皮上，「再等一會兒。」
手指的力道不重，靠近時能更清晰地聞到對方身上傳來的古奇香水味。
淡淡的，很溫柔，就如佐藤楓給人的印象。
希亞默默收回想要作亂的手。
打籃球就能長高，以後誰再和她說這種話，必須絕交，沒商量！
「希亞173的身高在中國人裡也不多見吧？」
「還好吧。」希亞撇嘴，對自己的身高不太滿意，「以我的身體素質，絕對能在20歲前長到一米八！」超過你！
「呵。」佐藤低低一笑，換了眼影繼續抹，「希亞為什麼來紐約上學？」
說到這裡，希亞長歎一口氣。
佐藤好奇地看了她一眼，正想說什麼，希亞憂傷地道：「還不是因為我家那個不爭氣的爹地！」
「你的父上大人？」
「他工作太忙，常年不回家，老媽擔心他在外浪久了，沒有女人滋潤，難免春閨寂寞，紅杏出牆，所以特地派遣使者遠渡重洋，就近監視，斬斷一切野花雜草！」
希亞惡狠狠地說完，睜開已經抹好眼影的那隻眼，飛快地沖佐藤拋了個媚眼，「希亞牌人形監視器，隨叫隨到，無需充電，無需保養，一年只要888，親，不來一個麼？現在購買還包郵喲~」
佐藤：「……」
第13章 算外援
【希亞，幫我個忙。】
因為這條短信，希亞站在了fbi的大樓前。
迎接她的是一大桶冰雪皇后草莓冰淇淋，和一個像是買冰淇淋附贈的笑容諂媚的黑人員警。
「你好，我是諾頓，林的助手，很高興認識你。」
「希亞，我也是。」
fbi大樓每一層都需要刷證件才能進入，在保全系統上狠下功夫，但在希亞看來，這種程度的安保，說不定她獨自一人帶著二呆特意來這里加餐，二呆的肉骨頭啃完，這些傻員警還沒發現。
一個字：差。
注意到希亞的視線在門口的刷卡器上停留，諾頓放慢腳步，把放在左胸口的證件拿出來在刷卡器上輕輕一刷，「滴」的一聲，光條由紅變綠，通行准入。
諾頓拉開門，紳士地請希亞先進，「這東西據說花了不少錢請人特意做的，除了進出不太方便之外，我也沒看到有什麼用。」諾頓聳聳肩。
確實，一張消磁卡就能搞定的東西……
希亞收回視線，把注意力放在樓層內來來往往忙碌的便衣警員上。
「希亞？」
聲音有些熟悉，希亞回頭看到在飛機上有過一面之緣的金髮美人，很是驚喜，「jj？沒想到能在這裡見到你。」
「我也沒想到。」jj淺淺地笑，目光從希亞身後的諾頓身上劃過，「你怎麼會來這裡？」
「唔，怎麼說呢？」
很難界定自己的身份，希亞略苦惱地戳了戳下巴。在fbi，家屬是個比較敏感的詞，所以她換了一個詞語，「算外援吧。」
「外援？」
jj還沒理解這個詞，發現有情況的摩根走了過來。
遇到認識的人，摩根露出一口大白牙，「東方女孩，又見面了。」
打完招呼，他蹲下身，勾起那兩根散了的鞋帶，「你的鞋帶又散了。」
希亞抱著一大桶冰淇淋不好系，摩根願意幫忙，她也不客氣，「已經散過一次了，再多打一個結，謝謝。」
摩根笑笑，真的幫她多打了一個結。這只打完，順便另一隻鞋的鞋帶也解開重新打過。
希亞挖一口冰涼爽口的冰淇淋，隨意地動了動腳。
讓別人幫忙系鞋帶有一個不好的地方：無法確定本人最舒適的力度和鬆緊度，這會導致鞋帶過緊或者過松，不過摩根……不知道是不是幫別人系鞋帶系多了，竟然掌握得恰到好處。
對此，希亞定定地瞅了摩根三秒，抬高手臂，拍了拍他的肩膀：「日觀兄弟面相，兩頰帶紅，桃花旺盛，但印堂發黑，是朵帶刺的玫瑰，一不小心就會傷到自己。」
神棍似的說完，希亞深沉著臉叮囑道：「要小心/女人，切記！」
jj不厚道地笑了。
摩根無奈搖頭，並不把希亞的話當一回事。
當員警當fbi那麼多年，刺頭再尖再狠的玫瑰他都見過，有什麼可怕的？
三人沒敘一會兒舊，林瑟、吉迪恩、瑞德出來了。
林瑟走在最前面，看到希亞，一向緊抿的唇微微上揚，擺明瞭心情不錯，「來了。」
熟悉他的希亞明白這是有進展了，當即手臂一彎，把冰雪皇后草莓冰淇淋往懷裡一塞，像個護食的小崽子一般警惕不已，「嗯哼，定金已付，概不退還。」
「你啊！」
林瑟笑得寵溺，先是看了諾頓一眼，再往才挖兩勺的桶裡一看，「最多一半。」
希亞：「……」
冰雪皇后是紐約的奢侈冷飲品牌，吃的不是味道，而是個情調。比起有錢完全能夠買到的什麼說著限量版完全夠量的愛馬仕香奈兒，冰雪皇后就只在紐約當地售賣，還屬於天天限量供應，我就只賣這麼點，你愛吃不吃的有錢任性。
好不容易吃到冰雪皇后主打產品草莓冰淇淋，還是免費的，居然只能吃一半！
這是親爹麼？！
希亞忍不住用眼神控訴林瑟，她真心懷疑是不是因為長時間不在父親身邊長大，導致父親在外面有個第二個可愛的貼心小棉襖，因此她這個已經長大的大棉襖就不需要了……
希亞的神情太露骨，林瑟只一眼就知道她在胡思亂想。
不知道自家腦洞突破天際的老婆大人給寶貝女兒灌輸了什麼奇怪念頭，林瑟毫不猶豫地直接拿走希亞懷裡的冰淇淋，往後一遞，「別吃了。」
希亞：「！！！」
諾頓上前接過，給了一個「愛莫能助」的眼神，在希亞慘痛的目光中信手往旁邊一放。
「小心吃壞肚子。」林瑟瞪她一眼，見希亞是真想吃，緩緩臉色，退讓了一步，「諾頓會請你吃一個月的冰雪皇后草莓蛋糕。」
諾頓：「……」腎好痛。
親爹啊！
想到可以吃一個月份的明星產品，還是免費的！希亞頓時來了精神，十指交叉松松筋骨，一副躍躍欲試的模樣：「人在哪？」
「那裡。」
林瑟手指的方向是一個隔出來的辦公室。
按理來說，審訊犯人不應該在這麼隨便的地方，但在場的幾個人明白為什麼，也不多說，任由那個有過一面之緣的姑娘背著個小包很是隨意地進了門。
這是臨時收拾出來的地方，房間不大，很有人氣。書桌、盆栽、窗沿邊上沒有沾染灰塵，顯然之前經常有人辦公，這次特意收拾出來的。
希亞進門第一眼，將室內的情況收入眼中，很快把視線放在沙發上坐著的人上。
這是一個落魄的男人。
犯案——被抓——審訊——認罪，一切來得又急又快。
揭開的真相讓這個一輩子沒做過壞事的男人蒼老如斯，眼裡沾染上了渾濁，那是對世界的怨懟，對命運的不公，更有對自己的懊悔。
「你好，我是希亞。」
希亞笑著打了一聲招呼，把臨進門前瑞德匆忙塞給她的牛奶放在茶几上，從自己的包裡拿出心愛的板子，頭也不抬地道：「嗯，別緊張，我就只是紐約大學視覺系的一個學生，今天fbi的模擬畫像師們好像不太順手，我是隨隨便便被拎過來頂包的。」
凱爾文握著水杯的手微微放鬆，臉上的神色有些奇怪，像是好奇希亞的身份，又像是不明白為什麼fbi找了這樣的人過來。
希亞抽出筆，終於抬頭看向凱爾文，彎彎的眉眼讓人瞬間產生了好感。
「你隨便說，我隨便畫，說得不好也沒事。」
「……」凱爾文默了默，「你這麼隨便，真的好麼？」
隔壁房間裡，一群大男人一個個全神貫注地盯著監視器話也不說，氣氛略微沉重。
然而自從希亞一開口，氣氛就古怪了起來。
隨隨便便頂包？你隨便說，我隨便畫，這是什麼鬼？
一開始，礙于這個女孩是林瑟請過來的，其他人還以為她就只是臉嫩，至少是個深藏不露的，也不說什麼。
但看到這裡，諾頓實在沒忍住，發出了和凱爾文一樣的疑問：「這麼隨便，真的好麼？」
林瑟冷冷地瞥他一眼。
只一眼，諾頓頓時像被掐住七寸的蛇，再也不敢動彈了。
吉迪恩換了個舒服的姿勢。
別人或許看不出來，他可有預感，這個女孩會給他一個大驚喜。
並不知道自己已經成為眾人議論懷疑的焦點，希亞看著喀爾文的眼睛，儘量給予他一份尊重，「你努力回憶，那個人長什麼樣子。」
已經被問過一遍，凱爾文說起來也不慌，「金髮，很長。」他比了比到肩膀的長度，「笑起來讓人很安心，他穿著白大褂，白襯衫，黑褲子。沒有劉海，不對，兩邊還是有一點的。嗯，那雙眼睛，就算你透過眼鏡看，還是覺得只要有他在身邊，就什麼都不怕了。」
希亞一直看著他，用眼神鼓勵他繼續說下去。
哪怕他不擅長描述，說話還有些顛三倒四，外貌、衣著混在一起說，很多不重要的因素摻雜，還是沒有打斷他。
對上一個和自己女兒差不多年紀的孩子，凱爾文也沒有最初知道要換個模擬畫像師時的緊張忐忑，說到後來，竟然主動問了一句：「這樣行麼？」
他也知道自己說得不太好，但已經是他反復猶豫，所能說出來最詳細、最全面的東西了。
還要再具體，他也不知道怎麼說才好，總不能讓人直接把他的記憶調取出來吧？就算他願意，現在美國也沒這個技術。
「可以啊。」
希亞笑著，似乎聽到了自己想要的東西，她笑得很燦爛，「你喝點水，不要緊張，我畫畫有些慢，趁現在你再繼續想想，那個人有什麼特徵。」
凱爾文聽話地喝了口水，「特徵？」
「嗯，比如和你說話的時候，他有沒有一些小動作，看看手錶，動動戒指，或者推推眼鏡，用什麼姿勢推眼鏡。」
「推眼鏡？」凱爾文反問一句，忽然重重點頭，「對，他有推眼鏡，但是姿勢有什麼問題麼？」
「當然。」
希亞不近視，但她還是假裝自己鼻樑上戴了一副眼鏡，依次用食指、中指、指關節、蘭花指等方式推眼鏡，「你看，每個人的習慣不同，慣用手不同，這會導致他推眼鏡的動作不同。從這個人推眼鏡的動作和頻率上，也能看出他這個人的性格和當時的心裡變化。」
「漲、漲知識了。」凱爾文目瞪口呆，很快皺著眉頭回想。
希亞也不打擾，埋頭畫自己的，同時一心二用，還能和凱爾文聊聊天。
多聊兩句，凱爾文低頭看著希亞畫畫時不時說幾句這裡不對，那裡應該再高一點。那樣子急得，如果不是他不懂畫畫，好像就要自己擄袖子直接上。
看得監視器這邊的人一個個除了目瞪口呆jpg，沒有第二個表情。
喂喂喂，這還是那個多問兩句就苦著臉一副他們有多為難他樣子的克裡斯多夫•凱爾文嗎？
絕壁換了個人啊！
半個小時後，凱爾文一臉驚喜地看著希亞手底下的畫，讚不絕口：「哇，你真厲害，真的，好像！完完全全就是那個人啊！奇跡的東方女孩，你的手一定是上帝的贈予！」
希亞笑笑，把保存好的圖片直接發到林瑟的郵箱。
上帝的贈予？或許吧。
但那一定不是手。
第14章 托總
「晴明大人，紅蓮有消息傳來。」
紅色和服的女子恭敬地跪在門前，沒等到回復之前，她一直安安穩穩地趴在地上，連長時間跪趴姿勢而產生的身體微微的顫抖都沒有。
房間的隔音效果不算太好，然而這座典型的日式庭院內除了流水、敲竹的聲音，也就只有這裡。
女子很清晰地聽到屋內傳來的聲音：哢噠、哢噠……
兩位大人又在下棋了。
女子知道這次她需要等待很久，但她絲毫不敢有怨言，反而更恭敬地彎下腰去，以五體投地的姿勢俯趴在地上。
她是最虔誠的信徒，經過二九十八個關卡歷經千辛萬苦才來到晴明大人的身邊，但她更知道，晴明大人選擇她的原因是什麼。
不知過了多久，屋內哢噠哢噠敲擊棋子的聲音停了下來。
一道清澈如泉的嗓音配合著庭院內敲擊竹子的聲音，響了起來：「說。」
女子立刻道：「舊鼠裡出了只小白鼠。」
「呈上來。」
障子門拉開，屋內有另一個白色和服的女人在旁伺候，酥胸大敞，媚眼橫波，冰藍色長髮直垂到高開叉的腿間。
模樣豔麗，身材火爆，眼無波瀾，面無表情，如果不是偶爾起伏的胸膛和從不曾消失的生命之火，就是一個精緻的芭比娃娃。
任人擺佈。
「呵。」
看過呈上去的東西，晴明不明意味地笑了，「不錯麼？懂得找人幫忙了。」
聽到他的稱讚，對面的男人難得瞟了一眼，再抬頭看看晴明，罕見地出聲：「不錯。」
「是啊。」晴明眯了眯眼，意味不明地道，「竟然……分毫不差。」
*****
***
希亞的畫像一出來，其他人頓時明白為什麼fbi的模擬畫像師總是畫不出凱爾文的要求。
這個人，東西方混血，五官既有西方人的深邃，又有東方人的細膩，兩者兼而有之，並奇異地混在一起。
這，並不是難點。
早晨和煦的光從半開的玻璃窗外照射進來，男人捧著一杯散發熱氣的黑咖，懶懶地依靠沙發，上挑的丹鳳眼微微下垂，他的目光如此專注，仿若全世界都抵不過手裡的這杯咖啡。
美人如畫。
僅露出三分之二的側臉，但天生混血的優勢使他的五官更為立體、精緻，讓人無法忘懷。
男人一身潔白的白大褂，一副精英人士的標準金絲眼鏡，垂眸溫和微笑，與一般醫生無二——遠不如他所表現出來的溫和。
這個男人給凱爾文的印象太深，深到其他人畫不出一兩分的精髓。
神不似。
看一個人，不止要看他的長相，更要看這個人的氣質，這是一般的模擬畫像師，為求儘快畫出相似的兇手關鍵人物所畫出來的畫像不一樣的。
時間就是生命。
沒有一個模擬畫像師會花半個小時的時間去畫一個分分鐘要人性命的犯人。
沒有一個模擬畫像師，會特意緩解犯人的緊張情緒，和犯人聊天似的談關鍵人物的特徵。
更不要說，希亞是完完全全把凱爾文第一眼見到那個人的畫像畫了出來。
真實的，讓人忍不住讚歎那是雙上帝賜予的手，備受寵愛。
「天啊！我完全不知道你們從哪裡找來這樣的女孩，她完全畫出我對那個人的第一印象，我第一次進那個小診所，看到的就是這樣！連從百葉窗射進來的光打在那個人臉上的光影都差不多！如果不是親眼看到她一點一點擦掉糾正畫出來，我簡直要懷疑她是不是我偷偷潛入我的腦海調取記憶了！」
凱爾文第一次說這麼多話，激動的。
希亞微微一笑，捧著瑞德再一次塞過來的牛奶，喝了好大一口。
「大功臣，你的。」
諾頓肉痛地把剛剛開車出去買的草莓蛋糕遞了出去。
為在大夏天儘量保證口感，他還買了冰，一路開快車回來的。幸好他的車在交通局備案過，不會被攔，更不要再雪上加霜地交什麼罰單。
「謝謝。」
希亞意外地接過她從來只看不吃的蛋糕，挖了一勺，瞬間被清新的草莓味中夾雜冰涼的細膩口感所征服。
像極了紐約最熱時，她在夏威夷海邊吹著習習海風躺在沙灘椅上吃草莓沙冰的感覺。
「怎麼樣？好吃嗎？」諾頓問。
希亞笑得大眼眯成一條線：「接下來的一個月，拜託啦！」
諾頓：「……」讓你嘴賤！
吉迪恩有兒子，所以他看著希亞的目光更像是看自家調皮孩子的寵溺和包容：「喜歡這個？林不給你買嗎？」
希亞撇嘴，理直氣壯地道：「一個好女人是會照顧男人的錢包噠！」
變相聽懂她對fbi工資不高的抱怨，吉迪恩笑出了眼角的皺紋。
趁fbi和加西亞尋找那人的當口，他們也算是喘一口氣，在這裡陪小姑娘聊天。
瑞德對這個身上有著一大堆秘密的女孩很感興趣，情商不高的他完全沒有掩飾的想法，一擊直球：「我送你回去吧！」
「嗯？沒事，我一個人也可以的。」
女漢子希亞表示自己並不需要護送，並兩三口把昂貴的草莓蛋糕解決，再把剩下的牛奶喝完。
這樣，遲來的下午茶就搞定了。
「希亞，要回去了麼？」林瑟終於處理完東西抽出空來。
「差不多了。」希亞擦掉吃蛋糕時手指不小心擦到的奶油，像是剛想起來似的，語氣很隨意地提醒，「那個人，找不到的。」
「嗯？」
「那個人。」希亞反手往後一指，「他的尾巴處理得太乾淨，沒有證據，背負殺人罪名的凱爾文的證詞不足為信。就算你們找到人，也沒有辦法指證他教唆殺人，到頭來白忙活一場。」
「這麼說，你有建議？」吉迪恩笑道。
林瑟看了他一眼。
希亞本來沒打算再插手的，如果林瑟眼底下的青黑少一些的話……「福特•林肯。」
希亞說了這個名字，就不再多說了。
她還是個學生，必須早睡早起，好好學習，天天向上，爭取拿到獎學金，換個無限迴圈充電板。
最終，瑞德得償所願，得到送希亞回家的任務。
等地鐵的時間裡，瑞德沒控制住難耐的心：「離下一班地鐵到達還有5分鐘。」
「5分鐘能做很多事。」
希亞沖他一笑，故意歪解話意，從口袋裡掏出手機，刷起微特。
拒絕談話，拒絕挖掘，拒絕探秘。
如此簡單粗暴的非暴力不合作……瑞德有點懵。
他雖然智商高到無可救藥，但情商確實只有智商的零頭，或許還要再打個折。平日裡和隊友相處理解都有些困難，更不要說從來沒有關心過怎麼和女孩說話。
以前總以為同齡的女孩不是天天想著玩耍，就是戀愛泡吧夜不歸宿，根本沒有可探討的共同語言，完全應證那句「智商不同怎麼愉快玩耍」的道理。
然而現在，沒有經驗的瑞德有點方。
於是，他做了一件非常不符合人設的事情：偷看！
dr.reid的正常閱讀速度是一分鐘兩萬字，現在……他竟然歪著頭和一個認識沒多久的女孩一起看微特！以一分鐘兩百字的龜速！
等等，他記得這個微特是個世界範圍內的社交軟體，由幾個無聊地蛋疼的賭鬼在外旅遊時想找幾個牌友隨手發明的簡陋app，從開發到運行，總共也就投入1500美元。
是個非常小成本的app。
一看瑞德那常年不見陽光才能養出來的蒼白膚色，同樣不宅就會死星人•希亞並不意外他的表現。
如果不是基友得知她要來美利堅上學特意安利，讓她時刻準備著拍點鋼鐵俠的照片上傳，她也不會知道曾幾何時幾個賭鬼一時興起發明的東西竟然在被斯塔克收購之後發展到了全世界一起微特的程度。
「我也沒想到托總這次這麼低調。」希亞聳聳肩，毫不客氣地吐槽，「以他那騷包得連裝甲都要金光燦燦閃瞎人眼，要麼直接上姨媽色的騷包性格，實在無法想像他竟然這麼低調地收購維特，還沒有冠以斯塔克的名字。」
瑞德默默為這條吐槽點了個贊，然而從自己龐大的知識存庫裡找到了一條新聞：「去年11月11日，托尼•斯塔克用一顆11.11克拉的粉色鴿子蛋向唐婉小姐表白。」
這位唐婉小姐，最喜歡的就是五顏六色中看不中吃的波板糖。
而波板糖，正好是微特的標誌。
希亞在腦海裡瞬間換算11.11克拉的鴿子蛋能吃多少噸冰雪皇后草莓冰淇淋後，默默地決定以後再也不鄙視花癡托總的小夥伴了。
托總才是真正的壕啊！
一出手一顆鴿子蛋不說，維特也成了禮物之一。
這還只是表白，以後要是結婚了，不會把整個斯塔克送出去吧？嘖嘖嘖。
托總不是個愛低調的人，但他的女票唐婉不喜歡高調，不知用了什麼手段，全世界竟然沒有一張她的照片流傳，讓那些羡慕嫉妒恨的妹子們都找不到照片射飛鏢紮小人。
希亞搖搖頭，退出沒什麼新鮮事的維特，戳了旁邊頭像妹紙特別萌的陰陽師。
最近，這款手遊也挺火。
「趴下！」
「轟——」
第15章 安利遊戲一把手
紐約新聞。
「記者現場報導，綠茵路因不明原因爆炸，出入口被封，現場受傷人數情況不明。綠茵路是最靠近fbi大廈的地鐵站，記者有理由懷疑這是針對fbi的有預謀犯罪……」
女記者說得慷慨激昂，煽動人心，義憤填膺地像自家房子被炸。
林瑟的注意力集中在「綠茵路爆炸」再也無法移開，該死，不應該讓她來的！
林瑟臉色黑沉，迅速拿出手機。遺憾的是，無論他打多少個電話，依舊只有無法接通一個結果。
林瑟著急的樣子讓其他人明白一個毫無疑問的事實：希亞在那個地鐵站！
摩根拿出手機，沒辦法接通後果斷換人：「加西亞，告訴我瑞德的位置！」
bau一旦接到請求就要出外勤，美國各地到處飛，不管從安全方面考慮，還是為了能儘快聯繫到位，每個隊員的手機上都安裝了加西亞自己的全球定位程式。
即使在沒有信號的地方，只要手機還有電，就能找到人。
「瑞德？」加西亞不明所以，一查位置，驚得香蕉都掉了，「oooh，天，瑞德怎麼在發生爆炸的地鐵站！」
確認瑞德在地鐵站，加西亞放下其他事。
為求迅速，她直接略過手續和可行性問題，全面接手fbi大廈附近所有監視攝像頭，調取畫面。一時間，房間內所有螢幕全被快進的監視畫面所佔據。
利用十個螢幕，加西亞很快找到她所要的內容，看到的監視畫面讓她本就高高提著的心臟極速跳動起來，真的進去了！
把畫面連接到他們辦案的辦公室，加西亞語速飛快地報告：「那個男人戴著頭盔，監視器裡看不清他的臉，他炸了地鐵的主要進出口，把所有人困在裡面，通過沒有損壞的攝像頭來看，目前二十人重傷，十人輕傷……沒有瑞德。」
這是目前為止能得到的，最好的消息。
通過現有的畫面找不到人，林瑟立即向加西亞求助：「幫我找找希亞！」
加西亞愣了，希亞？
「希亞是我女兒！瑞德送她回家的，也在那個地鐵站，拜託！」
關心則亂，林瑟看到加西亞懵逼的表情才想起加西亞不認識希亞。由於fbi任務的危險性，林瑟從來不把家人的照片帶在身上，免得出了意外首先禍及家人。
「林希亞，18歲，紐約大學視覺系一年生，中國人，黑頭發，黑眼睛，紮著馬尾……」
愣神也只是一瞬。
加西亞是個善良的人，聽到同事的女兒和瑞德一起在爆炸的地鐵範圍內，當即進入紐約大學學生檔案庫調取資訊。
20秒後，加西亞把畫面調了出來，聲音裡混雜著笑意：「放心，你女兒沒事。」
林瑟緊張地抬眸，生怕看到什麼令人無法接受的畫面。
然而，真正看到的那一瞬間，他所有的擔心、著急全部喂了二呆，只留下……
「噗——」
還不等林瑟的冷眼，諾頓自覺地捂嘴轉身。
其他人也有些忍俊不禁。
地鐵站出入口被炸，犯人就在身邊。
這麼近的地方有個情緒不穩定，不知道什麼時候還會再啟動炸彈的炸彈犯，心理再強大，恐怕也是害怕的。然而，被他們所有人擔心著的希亞正蹲在角落光明正大地借用地鐵站的電——玩遊戲。
蹲在她身邊的瑞德顯然也很無奈。
炸彈犯戴著黑色摩托車頭盔，頭盔裡面還戴了黑色面罩，雙重保險，不讓任何人看到他的臉。
此刻，他正握著一把不知從哪裡淘出來的古董——左輪/手/槍——指著早就自覺地雙手抱頭蹲在地上的眾人，「全都不許動！一個個雙手抱頭，蹲在地上，排好隊！面對牆，排好隊，快點！」
希亞和瑞德所處的位置是自動販賣機旁，是炸彈犯的死角，只要他們乖乖呆在這裡不隨便蹦躂，不容易引起注意。
但顯然，炸彈犯事先踩過點，沒有漏掉這個地方。
拐過彎角，看到這裡有人，炸彈犯立刻直接拿槍指著希亞，惡聲惡氣地道：「還不抱頭蹲下？說你呢，拿著手機幹什麼？報警嗎？」
那把槍離希亞的腦袋只有兩米的距離……林瑟的心提了起來。
關鍵時刻，瑞德張開手臂，往希亞身前一擋，「別激動，她中這個遊戲的毒太深，現在還沉浸在裡面出不來呢，沒有報警！」
「遊戲？」炸彈犯懵了。
wtf！有沒有搞錯？勞資炸了地鐵站好嗎？勞資拿著槍好嗎？勞資要你的命好嗎？
你特麼中什麼遊戲毒這麼深，連命都不要了？！
不得不說，炸彈犯對這個遊戲產生了一點好奇。
「閉嘴啊你！」希亞滿臉不耐地抬頭，掃了一眼這個臉都看不清的頭盔男人，徑直低下頭繼續爆手速，「姐姐我剛剛人品大爆發抽到草媽，別吵！」
「草媽？」炸彈犯靠近一步。
瑞德渾身僵硬，生怕炸彈犯一個手抖，那顆子彈就射在他的腦袋上。
左輪/手/槍雖然是把老古董，但畢竟是手/槍，這麼近距離的射擊，絕對腦袋開花，去見上帝，沒商量。
希亞施捨了他一眼：「智商低的玩不了這個遊戲，你智商多少？」
喵喵喵？這年頭什麼遊戲還不帶低智商的玩？
炸彈犯的嘴張了又閉，閉了又張，漲紅了臉，說不出一個字。
這時，他不由慶倖自己除頭盔之外還戴了個面罩，否則很容易就被眼前這個女孩看清他的想法。
「120！」炸彈犯眼也不眨地撒謊。
「嗯……」
希亞上上下下，瞅了又瞅，終於在炸彈犯僵成僵屍前大發慈悲地放過他，「你玩過遊戲嗎？這個遊戲裡螢草就是奶媽，專門加血用的。我家草媽太不待見晴明，不管其他人是不是血多到滿，從來只在晴明快掛前奶一口，只要不死，吊著一口氣繼續打。」
「……你家草媽不太聽話啊。」
「別提了！我抽了那麼多草媽，天天升級，她還是不肯奶！」
希亞氣憤不已，忽然又一臉喜色，激動得很，「我以前可是地地道道的非洲人，100張藍符，10000個勾玉都出不來一個。今天這裡爆炸，我一下子抽出兩個草媽，待會兒看見那個炸地鐵的，一定要好好感謝他！」
瑞德驚呆了：「……臉黑到這種程度，你的概率學導師要哭了。」
剛接通瑞德手機就聽到這番「豪言壯語」的眾人也驚呆了。
這一個兩個，明明智商奇高，結果地鐵一爆炸就智商掉線，和炸彈犯聊遊戲心得是什麼鬼？
「和她談概率？」希亞嗤之以鼻，「早在1000張藍符抽不出一個螢草的時候，她就改了程式，一張藍符一個草媽，100個勾玉一個ssr好嗎？次次大天狗姑獲鳥，壕到沒人性啊！」
「……你的概率學導師是駭客？」瑞德想起了bau唯一的駭客小夥伴。
「不算吧。」希亞從包裡抽出一袋香腸，很大方地一人分一根，「她第一次玩遊戲怎麼刷副本都刷不出玄晶，一生氣抱著書啃幾天，半路出家的。iq高就是這點比較方便，學什麼都快。」
同樣玩遊戲不爽就喜歡改程式怎麼高興怎麼來的加西亞有些心癢難耐，這樣「志同道合」的朋友還是認識一下比較好。
「那倒是。」瑞德點頭表示贊同，「下次我玩遊戲過不了也改程式好了。」
orz……真•智商捉急•窮逼•炸彈犯給跪了。
高智商人類玩遊戲的方式，他是真不懂。
「對了。」啃完香腸，希亞一巴掌拍在炸彈犯的肩上，笑容親切又燦爛，「炸彈犯先生，你為什麼要炸地鐵啊？」
炸彈犯：「嗯？」
「雖然你炸了地鐵讓我抽到兩個草媽，我應該感謝你不錯，但是……」希亞扔香腸包裝的手中途一拐，直接勾住垃圾桶的邊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砸在炸彈犯的頭盔上。
duang——duang——
「抱歉，我家二呆還等著我回家喂它吃香腸呢。」
把垃圾桶放回原位，希亞拍了拍手，很是愉快地沖對面的攝像頭揮了揮手，「搞定啦！」
不知怎的，瑞德突然心疼起這個被從頭忽悠到尾，什麼要求沒說就直接在地上挺屍的炸彈犯了。
智商低待在家裡玩點連連看就算了，為什麼那麼想不開還要出來炸地鐵呢？好不容易鼓足勇氣，一出來就遇到一個智商高不說，還特別擅長帶人跑題的人……也是臉黑啊。
fbi大廈，眾人完全被這神一般的展開驚呆了。
在他們以為希亞被炸彈波及或許命懸一線急需他們拯救的時候，人姑娘早早找到安全角落的插座用著免費電力玩起遊戲。
在他們以為希亞是真的遊戲中毒在炸彈犯身邊用生命玩遊戲的時候，人姑娘用鐵一般的事實甩了他們一臉，順便收穫炸彈犯一個。
在他們以為希亞有遠見，從頭到尾故意忽悠炸彈犯尋找制服機會的時候，人姑娘在等待救援的時間裡再度蹲在角落興奮地玩起遊戲，一口一個「草媽」。
……呵呵，這遊戲智商低還真玩不起。
諾頓已經笑得趴在了桌上。
林瑟吩咐完其他人組織救援，一回頭就看到諾頓笑得毫無形象的樣子……眼疼。
想起希亞今天受了驚，急需冰雪皇后草莓蛋糕壓驚，林瑟眼也不眨地開口：「草莓蛋糕，兩個月。」
「嗷！」
吉迪恩笑著搖了搖頭，看著監視器畫面的眼有點深。
瑞德用隨身攜帶的手銬把炸彈犯拷起來後，再度蹲回希亞身邊，看她黑著臉喊著「草媽」抽跳跳妹妹，一抽一個准。
「你早就知道？」
「什麼？」
「他的目的。」
「嗯哼。」
「……」
「你不也知道？」
「……嗯。」
沉默一會兒，瑞德掏出手機，「我們加好友吧。」
「花癡托總能抽草媽嗎，我的id。」
「……好了。」
「天才瑞德，這個id太土了，你至少換成天才萌寶買一送一啊。」
「……」
「智商高到沒盆友？」
「……」
「bau吉祥物？」
「……」
插科打諢中，希亞裝作不經意地向旁瞥了一眼。
那個人，有點眼熟。
悠于 2017-8-15 10:16
第16章 晴明
地鐵站離fbi大廈很近，離醫院也很近，救援到得很快。
爆炸掉落的石塊被清理乾淨，救出受傷的人，已經是一個半小時之後的事情了。
在此期間，希亞又抽出四個草媽。
這番運氣讓她忍不住心疼那個爆炸犯半秒，早知道她的運氣這麼好，下手的時候就輕一點。
而這一個半小時的時間裡，希亞和瑞德締結了初步的革命友誼。
順便收穫一個真•駭客•朋友加西亞。
通過監視器所看到的畫面，加西亞對希亞很有好感。
聊了會兒天之後，她更是不由地為希亞的安全著想，「希亞，我給你的手機裝一個定位器吧？這樣，不管你在哪裡，我都能第一時間找到你。」
光希亞fbi一組組長林瑟女兒這一身份，就足夠吸引仇恨值。
在槍支管制的地方還安全點，但美國，尤其是紐約這個犯罪率奇高一出門就可能被槍殺被炸飛的地方，安全問題必須提上日程。
今天發生的事更是給所有人敲響警鐘。
意外到來之前，從不會和你友好地打聲招呼，等你準備。
加西亞提出這個建議也有些猶豫。
bau做的是側寫，分析心理，這就代表人類最注重的*問題，幾乎赤/裸/裸地展現在隊員面前，沒有絲毫隱瞞地。
儘管他們約定過不對隊友做側寫，但這份工作這個習慣已經融入他們的每一寸血液，每一個呼吸，當下意識地分析成了習慣……他們身邊的好友越來越少。
瑞德有些猶豫，「這個由你決定，如果你覺得*……」
「可以啊。」
瑞德：「啊？」
加西亞：「嗯？」
「可以啊。」長時間蹲在地上玩遊戲，渾身僵硬，希亞伸了個懶腰，扭扭僵化的脖子，「我沒存什麼豔照，你弄吧。」
加西亞為那什麼「豔照」哭笑不得，上個月他們確實協助處理過流出眾多女星豔照的案件，還和那個好色的駭客來了場貓捉老鼠的大戲，差點把匡提科的網路給玩脫了……
等待安裝的過程中，加西亞忍不住開玩笑：「放心，我給你設置個防火牆，以後無論你存什麼豔照都不會洩露。」
「啊，那真是太感謝了！」
希亞轉了轉眼，眼見周圍沒人，小聲地說出自己的小秘密，「其實比起那些大胸大屁股，我比較想看威廉公爵的豔照。」
「啊！」威廉公爵，那個英國史上最年輕最帥氣最有錢最會撩妹全世界最想嫁男性排行榜第三的威廉公爵！
加西亞驚呼一聲，猛地撲到電腦螢幕面前，自以為小聲，實則很是清晰地發出了安利，「我有他八塊腹肌和出浴照！」
「媽媽咪啊……」
希亞摸了把鼻子，忙不迭點頭，義正言辭地道：「快，再設置一層防火牆！為了世界的和平，為了愛與正義，我們不能讓這種照片流出去危害世界人民！」
「放心放心！這種照片只適合私藏。不過以防萬一，我還是再給你加兩層，享受獨樂樂的樂趣！」
「嗯嗯嗯！最多再加上個我！」
兩個女人就威廉公爵那張迷倒萬千女性的臉，到從不曾顯露人前的八塊腹肌，健康的蜜色肌膚，再到他性感的出浴照，秒殺眾多迷妹的笑容和撩妹手段，聊得熱火朝天。
旁觀的瑞德看著自動販賣機玻璃上所照射出來的，集蒼白、瘦弱、沒肉、面癱、氣氛終結者於一體的那張熟悉的臉孔……dog臉。
這場除了智商樣樣比不上別人的對比遊戲，直到一個半小時後才結束。
結束的那一刻，瑞德松了好大一口氣。
終於不用聽她們倆怎麼360°無死角談論那個各方面都好到沒盆友，如果人在眼前一定立刻打暈拖走進教堂的男人了。
道路通了，希亞和瑞德和人流一起，順著秘密頻道的方向走。
「你好，請問fbi大廈怎麼走？」
來人一頭耀眼的金髮，蜜色的肌膚，模特的身材，溫柔的笑容，黑西裝白襯衫越發顯出禁欲氣息……這一切都不是重點，重點是——
「威廉公爵？」瑞德有點懵。
剛停嘴的希亞：「……」
電話那頭的加西亞：「……」
這特麼地就很尷尬了。
「是我哪裡不妥嗎？」
被瑞德和希亞直勾勾地盯著，威廉以為剛剛這場的動亂毀了他的形象，下意識地整理被髮膠固定好的頭髮，抱歉地笑笑，「抱歉，剛剛發生了一點不太好的事情，請不要介意我現在欠妥的形象。」
「沒什麼，挺好的。」
很快反應過來的希亞挺胸收腹，露出一個標準的淑女笑，順手一指，「出了地鐵口往左一個街區，第一個紅綠燈路口往右兩個街區，你就能看到了。」
「謝謝。」威廉禮貌地笑笑，很快掩在人群中，順著人流走了出去。
「……所以這場爆炸本來的目的是威廉公爵？」加西亞沉默一會兒，突然問。
話音剛落，瑞德反駁：「不是。」
難得瑞德不囉嗦，但從頭到尾沒明白的加西亞此刻比較希望他能夠囉嗦一次，最好從開始到結束，好好地解釋一遍。
希亞是個善解人意的姑娘，簡單粗暴地說了出來：「他碰巧在這而已。」
「炸彈的分量既然足夠炸毀地鐵站主要的出入口，那麼在身上綁個炸彈炸死人是件很簡單的事，但他身上除了那把左輪手/槍沒帶任何武器。」望著威廉公爵的背影，瑞德面色嚴肅地解釋，「炸彈犯的目的不是殺人。」
雖然本來應該在英國的威廉公爵身邊沒有一個保鏢地出現在美國，獨自一人前去fbi大廈，確實有點詭異。
「不是殺人？」加西亞不明白。
炸彈犯饒了這麼大一圈，到底是什麼目的？
「找人。」希亞環視一圈，周圍的人早在疏通的第一時間有序地走了出去，現在還留在這個爆炸後地鐵站的人就她和瑞德兩個人。
「一般的犯人只戴面罩或者頭盔一樣，他戴了兩個，頭盔是為了隱藏裡面面罩上的微型攝像頭。他受人指使持槍找人，把他看到的所有畫面通過攝像頭傳回去。握槍的姿勢，虎口指關節的繭，握槍時的自信程度都能看出這個人是專業握槍還是業餘玩槍。而看出這一切的關鍵則在於……」希亞沖瑞德挑了挑眉。
瑞德會意，接了下去：「紐約犯罪率高，持槍傷人事件層出不窮，眾人已經習慣，所以在聽到爆炸聲和示威的槍響後，全部抱頭蹲下。而他明明看到現場的情況還說了那樣的話，這就說明，他是被人指導，而不是出於自己的主動意願。」
全都不許動！一個個雙手抱頭，蹲在地上，排好隊！面對牆，排好隊，快點！
對一群早就自覺抱頭蹲下的人說這樣像是一步步提前預想設定好的話——炸彈犯開口的第一句話就暴露了。
「不是有微型攝像頭嗎？」加西亞沒看到，但她知道攝像頭的用處。
「只有攝像頭，這也是為什麼爆炸沒有影響通訊的原因。」希亞聯網玩了一個多小時的手遊，沒人比她更清楚這裡的網路狀況，「指導是事先的，炸彈是提前安放的，只要他在進入地鐵後按下開關，再在被困在這裡的人裡找到那個人就可以了。」
換句話說，不管最後結果如何，那個人從一開始就是顆棄子。
——和凱爾文一樣，讓人作惡的手段。
即使希亞用垃圾桶敲壞了那個攝像頭，但已經傳回去的畫面不會受到影響。
恐怕，他們已經找到所要的東西了。
*****
***
「雪女，這是大人要的。」
紅衣和服女子遞上一份資料，很快退了下去。
雪女接過，趁那人還在浴室翻了開來。
她以為在這個時間點送來的是什麼重要資料，沒想到翻開的第一頁竟然是張並不清晰的圖片，一個蹲在角落玩手機只能看到三分之二側臉的……「女孩？」
翻過明顯是攝像截出來的圖片，雪女直接跳到文字部分。
「林希亞，fbi一組組長林瑟與綠寶石雜誌創始人高寒之女，愛好畫畫，身高173，體重99，營養不良……什麼鬼？」
浴室的水聲停了，雪女急忙合上資料，整整齊齊地放回書桌，拿上潔白的浴衣乖巧地等在浴室門口。
低眉、垂目、無波，她依然是那個精緻的人偶，連聲音都仿佛是預先設定好的無波無瀾，「晴明大人，資料已到。」
「嗯。」晴明慵懶地應了一聲，赤著腳走了出來。
雪女及時地為他披上浴衣，而後垂手站在身後兩米遠的地方，再也不靠近了。
剛洗完澡的頭髮濕漉漉的，不停往下滴水，在潔白的浴衣上留下一個又一個圓形的水漬。
晴明隨意一擦，用還帶著水的手翻開了資料。
「……呵，一個小姑娘。」
背後，雪女眉心一跳，頭垂地更低了。
*****
***
出了這種事，林瑟不放心希亞回家，親自開車送她。
安全到家接受二呆熱情的飛撲之後，林瑟再度開車回去辦案。
銅像案還沒完結，fbi大廈旁的地鐵站又遭爆炸，今晚又回不來了。
希亞聳聳肩，正要進門，這條路迎面走來一個金髮男孩。
男孩背著一個大包，笑容很是陽光：「hi，我是剛搬來的鄰居，彼得•派克，就住你家對面。」
「林希亞，很高興認識你。」
「你是日……中國人？」
派克似乎不擅長和異性說話，儘管他梳起頭髮露出額頭的模樣看起來又精神又帥氣，正是這個年紀的男孩所具有的朝氣和蓬勃。
希亞自動忽略某個字眼，「是的，中國人，下次有機會請你吃地道的中國菜。」絕對把那個喜歡生吃魚完全暴殄天物不懂煎炸烹煮十八般廚藝的可怕國家比下去！
「嗯，謝謝。」說到這裡，派克已經擠不出什麼話題，只好道別，「那我先進去，拜拜。」
「拜~」
希亞看著派克關了門，背影消失在門後，這才揉揉一直陪在她身邊二呆的毛腦袋，從包裡拿出最後一根香腸喂它。
果然，是個熟人。
第17章 主動上門的犯人
「……什麼紐約最厲害的銅像經銷商，這種低成本銅像，只要耐心點，在屍體上一層一層刷上去，三歲孩童都可以做到。紐約員警到現在還是這麼愚蠢！呵，我要說的就是這麼多。」
清醒後的炸彈犯把銅像案攬在身上，真犯人似的，洋洋灑灑仔仔細細地把犯案經過一點一滴地敘述出來。
順便用露出腳趾的臭襪子鄙視了一番效率不高的紐約員警。
——說話的方式如教科書般嚴謹、刻板。
林瑟不相信這個智商不在平均線上的人是困擾紐約所有員警的犯人。
然而背後的人棋高一著，先他們一步丟了兵，保住了那只還不知道是車還是炮的卒子，等待下一波進攻。
fbi不信，bau更不信。
霍奇納直接找加西亞查經濟狀況。
可惜，不管是七姑八婆八竿子打不著一起的親戚，還是沒有經過明面合理合法程式的帳戶，雷納德•傑佛瑞這個人的經濟狀況乾淨得一眼分明。
這傢伙，窮得只剩下這一身衣服了。
「一個睡在公園的流浪漢，拿著一把收藏用的老古董？」摩根拍拍別在腰間的夥伴，「他敢說他是在垃圾桶裡撿到的，我就敢用這把槍讓他知道會不會用槍的……」
「哈？這種東西垃圾桶裡隨便撿的。」傑佛瑞揮了揮手，像吉迪恩的問題侮辱了他的智商一般滿臉不屑，「這種低智商的問題，你就不要再來煩我了。」
「噗——」jj急忙捂嘴，「抱歉。」
瑞德目不轉睛地對著單面玻璃，摸了摸自己的臉。
房間太小，通風不好，他有點熱。
摩根：「……」
*****
***
林瑟回家了。
這對希亞來說，是個好消息。
銅像案件發生以後，林瑟連續一周沒有回家，不是在fbi大廈開會討論案情，就是在外面尋找證人和證據。
就算回家，也只是洗個澡換身衣服立刻回去。
但……也不算好消息。
林瑟的表情不好。
「案件……」希亞起了個頭，但沒有繼續說下去。
她與fbi，案件無關，沒有立場多瞭解這個案件的資訊，更不能為難林瑟，讓他違背原則向普通民眾透露太多。
儘管，她已經插手了很多。
林瑟睜著一雙全是血絲的眼，勉強牽著嘴角，對希亞笑了笑：「銅像案件結束了，等我洗個澡換身衣服陪你出去好好逛一逛吧。」
「不……」希亞想說不用了，有多餘時間還不如睡一覺好好休息。
然而，顯而易見的，林瑟的人在這裡，他的心還放在那個據說結束的案件上，連她的回答也不聽，徑直上樓。
「笨蛋！」希亞皺皺鼻子，歎了口氣，為那個責任心太強的爹地。
也為她即將要做的事。
瞭解一個案件，並非只有「問」一個途徑，可以聽媒體放出來的消息，更可以——偷！
而她更鍾情於後者，「hi，加西亞，我是希亞。」
「哦，我還以為你把我忘記了呢。」加西亞若無其事地調笑著，好像剛剛接到電話驚訝的人是另一個她。
「事實上，如果不是這個該死的銅像案件，我們並不能相識不是麼？」希亞不是個簡單認輸的，調侃回去，「相信你不需要我計算紐約和匡提科的直線距離，那是瑞德喜歡幹的事。」
「哈哈哈……」聽見對瑞德的吐槽，加西亞更開心了，「說吧，有什麼需要天才幫忙。」
「不愧是天才！」
「嗯哼~」
調侃幾句緩解氣氛之後，希亞肅了臉色，很快開門見山，直奔正題：「我要銅像案件的資料。」
「ok！」
隨著話音到的是一封未命名郵件。
加西亞問都不問直接傳送資料的行為爽快得希亞想給她點一萬個贊，然而……並不是不問的：
「baby你要這個幹什麼？」
事後問啊……
希亞很人性地為bau擔憂一秒鐘，邊點開郵件看，邊回答：「你知道我爹地被這個案子折磨了多久，剛剛一臉欲求不滿的樣子回到家，還說什麼洗完澡帶我去逛街。我要一個為了案子硬生生把帥哥熬成帥大叔的老男人作陪？哼，等姐姐找到那個犯人，再讓他帶我去吃冰雪皇后！一桶！必須一大桶！」
加西亞抿著嘴笑了。
她還想在這個案子裡出點力，不敢笑得太大聲，免得希亞惱羞成怒。
fbi和bau共同接手這個案子，說是結束，bau的專機還好好地停在機場。
沒一個人回來，這已經能說明很多問題了。
不過在眾多媒體公眾關注的當口，出來一隻頂罪的小羔羊。
上面再想完結這個案子給眾人一個交代，粉飾紐約的和平，最終的決定權還在他們手上。
「哦……」
電話那頭髮出一聲類似恍然大悟的感歎，加西亞的耳朵刷地豎起，「希亞，怎麼了？」
「盲區啊！」希亞懊惱的一巴掌拍在腦門上，似乎這樣就能把一直瞎了眼看不到事實真相的自己打醒。
「快說呀！」
這個案子加西亞出了很多力，但到現在還是不明白這其中的來來去去。沒察覺前就焦急得要命，一發現苗頭，更是心癢難耐地恨不得一目十行看完所有。
希亞打開從林瑟電腦裡拷貝過來的案件報告總結，很是順暢地開始寫，「這個案件其實並不難，就是裡面參與的人多了點，唯一的目擊證人已死，從中牽扯出其他案子，才導致真相被一片迷霧覆蓋。」
「嗯？」
希亞一心二用，邊用平鋪直敘的手法寫報告，邊用簡單粗暴的方式解釋：「銅像案的兇手有三個人，這三人都和福特•林肯有關。第一個是他的導師約翰尼•傑西，這是個酒鬼，製作蒙娜麗莎的微笑後醉酒掉進河裡淹死。第二個是福特•林肯，殺了妻子女兒並用盡心力製作成銅像之後瘋了。第三個才是關鍵……」
「嗷！」短促的狗叫打斷了希亞的話。
換了家居服的林瑟不知什麼時候下了樓，正靠在樓梯扶手邊上，笑吟吟地看著希亞。
疲憊的目光中全是對女兒的驕傲與寵愛。
「哼！」希亞用力地揉了一把二呆的腦袋，惡狠狠地威脅道，「知道你又要出去，但必須吃飯，聽見沒！沒把我辛辛苦苦做的蛋包飯吃完，別想我把報告給你！」
二呆睜著無辜的大眼睛，可憐地嗚咽一聲，趴在希亞腳邊。
又傲嬌了。
林瑟笑著搖頭，乖乖地在桌邊坐下，吃起這份明顯不是他的午餐。
希亞隨意地從茶几上拿起一顆糖丟進嘴裡，大白兔濃郁的奶香和甜味暫時緩解肚子裡的饑餓感，大腦短暫罷工之後再度開啟運轉流程。
「約翰尼•傑西死了，拿不到證據，福特•林肯瘋了，就算在潔西嘉和西爾維婭身上找到他的指紋血液，因為丈夫、父親這一層身份和20年的時間，無法起訴。那麼我們現在只能把目光放在第三個殺人犯身上……」
「尤利塞斯•吉爾，39歲，20年前西爾維婭•林肯的同學，唯一的男朋友。這人不在乎西爾維婭的殘疾，兩人感情很好。當年西爾維婭失蹤，他瘋了一樣尋找，誰都能看出他們的感情有多深。兩個月後，跟隨調職的父親去了曼哈頓，直到半個月前回到紐約，兩天后，他去看望福特。而這個時間點，天使在唱歌命案發生。」
林瑟指著螢幕上的那座半完成品的銅像，「我們有理由懷疑，吉爾看望福特的時候發現他是殺害西爾維婭的兇手，不僅西爾維婭，潔西嘉，還有很多無辜的女性都遭了他的毒手，所以用同樣的方式揭露案件，這就是那座銅像還沒完成就被安置在那裡的緣故。」
諾頓：一臉懵逼。
懵逼過後還是懵逼，林瑟說了這麼多，他根本沒明白其中的關聯性，「等等，正常的情況下，知道曾經深愛的女朋友原來是被她的父親所殺，不應該去報案嗎？」
摩根提醒他：「殺人案的追訴期過了。」
所以就算報案，警方也無法受理。
何況老福特已瘋，在精神病院待了整整20年，律師怎麼取證？法官怎麼判決？類似的案件，美國各州的處理方式都一樣。
一件註定沒有期望結果的案子，只會導致另一個案子的產生。
「尤利塞斯•吉爾，福特20年前的學生，銅像天賦不高，但心氣高，人緣好，會說話。福特反對他和西爾維婭的交往，還曾經以開除學籍的理由拆散兩人，後來因為潔西嘉的介入不了了之，完全符合你們的側寫！」
作為一個早就知道一切的人，加西亞的情緒特別高昂。
尤其是在她知曉真相的前提下，看平日裡的夥伴們帶著一臉問號苦思冥想的表情，實在……太有趣了！
「可是他這麼做，和福特有什麼區別？」
諾頓並不太願意相信吉爾是殺人犯，因為……「一樣是殺人後封進銅像，既然他的女朋友被人用這種方式殺害，他更應該抵觸才對！」
正常來說是這樣。
但，精神再度瀕臨崩潰邊緣的人，已經無法用正常的思維來考慮了。
尤利塞斯•吉爾是想通過別人的手，更準確地說，想通過媒體的影響力揭露這樁持續30年的連環殺人案。
他不相信權威，不相信法律，更不相信員警。西爾維婭已死，他要的不是公道，只是真相大白，讓一個頂著大師光環幾十年的男人人面獸心的內裡被揭露在陽光之下。
「報復。」吉迪恩深深地歎氣，為執著地尋找心上人20年的吉爾，也為從不曾懷疑福特更是20年來時不時前去探望的吉爾，更為知道真相後心理崩潰的吉爾。
這個男人，把心上人的父親當成自己的親生父親對待，以為同樣遭受失去心愛人痛苦的他們兩同病相憐。
誰知命運弄人……
「怎麼會這樣？不可能！」露西驚叫出聲。
下意識地想起小夥伴，露西急忙捧著手機，跑到希亞面前，指著碩大的標題，情緒激動，「福特怎麼可能會殺潔西嘉和西爾維婭，那是他的妻子和女兒啊！」
希亞淡淡地瞥了她一眼，「在潔西嘉想離婚的時候，福特已經不當她是妻子了。」
「那孩子呢？」傑米尼皺著眉，他打從心底不願意相信曾經的鄰居是殺妻害女的殺人犯，「他們不止有一個孩子。」
「如果潔西嘉肚子裡的孩子不是他的呢？」
希亞手腕微動，高清的數位板上赫然是一個即將上色完畢的，有著潔白翅膀的微笑小天使。小天使有著毛茸茸的金色小卷髮，藍寶石般剔透的眼珠，可愛的酒窩，小小的雙手捧著一顆金蘋果。
「誰說那個孩子的死，是個意外。」
話說到這裡，基本都能明白了。
「不會吧……」正因為明白，露西才更不敢相信。
傑米尼張大嘴，好半晌才閉上。
至此，紐約大學視覺系近40年的美麗故事正式結局。
——以一種異常淒零的方式。
第18章 巧克力
銅像案結束。
林瑟睡了一個好覺，帶希亞去摩爾購物中心。
摩爾是美國排行第一的購物中心，58家餐廳，78家食品店，10家夜總會，15個電影院，93家服裝店，102家化妝品店……
摩爾，是很多人願意開幾英里車前來購物的天堂。
希亞不知道林瑟是不是被摩爾花哨的廣告所吸引，才會特意帶她開了十公里的車來到這個不在市中心，人流量還是非常密集的地方。
目光所及，全是滿載而歸的人和車，各個笑容滿面，興奮地像是搶到了跳樓價。
進去前，希亞很鄭重地問：「爹地，你確定不吃我做的蛋包飯，要來這個一頓就吃掉你一個月工資的地方？」
對此，林瑟的回答是：直接把希亞推進了摩爾購物中心的大門。
希亞不放過隨身錢包買買買的好機會，帶著林瑟直奔斯塔克專賣店。
如果說美利堅有什麼是希亞特別喜歡的，那一定是——斯塔克！
斯塔克是世界頂級的良心企業，雖然很多產品價格確實超過一般人所能承受的範圍，但品質無愧於它的品牌和信譽。
「這個！」只一秒，希亞就選中了那只銀色的手機。
不是因為它有多好看，也不是因為她現在的手機多廢柴，而是早在斯塔克推出這款手機時，希亞就看中了它的功能：人工智慧。
林瑟瞟過標價牌上的一串0，默默地拿出了卡。
導購小姐眉開眼笑，她看到了這個月豐厚的獎金。
然而希亞在她接手卡前攔住了林瑟，笑容滿臉地問：「我記得，摩爾購物中心是斯塔克全世界專賣店裡唯一一家，只要回答對問題就能打5折的店。」
導購小姐明白了，「請跟我來。」
她不覺得眼前這個女孩能回答對，但秉著斯塔克「品質至上，客戶至上，服務至上」的理念，她還是微笑著帶人走向店中心。
摩爾購物中心斯塔克專賣店的規模是全球最大的，不僅因為這是美國第一的購物中心，更因為店中央擺放了一個直徑一米的大轉盤。
想要挑戰，首先，必須在十米外用飛鏢射中飛速轉動的轉盤，其次，一分鐘內答對轉盤上撕開內容後的問題，如果通過這兩項，店長會出最後一個問題。
三者，缺一不可。
自從斯塔克設置這個遊戲能夠半價帶走店內任何產品後，不知道有多少人挑戰，然而每天挑戰名額僅限十二人。
希亞，是第六個。
轉盤上還剩下七個色條，十二分之七的機會。
從外表上無法看出哪個色條下隱藏的問題更容易回答。
林瑟不感興趣，只要女兒喜歡，全額付款都可以。現在希亞有興趣玩，他也跟著湊湊熱鬧，「喜歡什麼顏色？」
兩人和導購小姐一站在店中央的位置，周圍還在看產品的眾人都把注意力集中了過來。
他們想知道，又有哪個不自量力的人想要挑戰，沒有人相信，這一對年齡有些差的小情侶會是這麼多鎩羽而歸中的例外。
希亞接過導購小姐遞來的飛鏢，撚了撚，飛鏢是正常的重量，飛鏢的頭也很尖銳，足夠插/進木板。
尋常來說，正常人要把一支細小的飛鏢準確地扔到十米外的大轉盤上還保持不掉，是不可能的，但……
「我知道你喜歡黑色。」希亞扭頭看著林瑟，微微一笑，看也不看轉盤就這麼順勢丟了出去。
「外行！」
在其他人看來，這是一個非常外行的小姑娘。
拿飛鏢的姿勢不對，扔飛鏢就跟扔紙團似的，根本不可能射中。
「……中了！」
不知誰驚呼一聲，眾人定睛一看，果然！
轉盤還在運轉，但速度慢下來了，很輕易地就能看到紅色飛鏢筆直地射進木板，黑色/色塊的正中央。
「居然中了！」
「真的假的？」
「這麼簡單？」
……
簡單？
導購小姐不置可否。
簡單的話，他們這些店員早就把店裡的東西搬光了。
林瑟的目光在希亞纖細的手指手腕轉了轉，與希亞的視線對上，兩人不約而同地把視線轉回大轉盤。
導購小姐撕開射中的黑色/色條，當著眾人的面把問題讀了出來：「用剩下的飛鏢射中對應的顏色。」
她都要同情這個小姑娘了，好不容易射中一個，沒想到斯塔克先生居然出了這個問題。
或許對其他人來說，這是個比較困難的要求，但對希亞來說……「這麼簡單？」
希亞驚訝於自己的好運氣，暗自決定待會兒給林瑟買一打/黑色內褲，緊接著在眾人瞠目結舌的目光中一一射中剩餘的六個色塊——以扔揉成一團廢紙的姿勢。
導購小姐驚呆了。
圍觀的眾人也驚呆了。
希亞很誠摯地邀請林瑟一起玩，「挺簡單的，試試？」
林瑟搖頭，示意還有些回不過神的導購小姐進行下一步驟。
不等導購小姐說什麼，曾經在機場有過一面之緣的東方美人走了過來。
「那麼，最後一項。」
江南煙雨小巷裡撐著油紙傘的丁香姑娘，民國年代穿著旗袍品茶的高門淑女，閨樓上焚香撫琴的大家閨秀……這個女人的身上奇異地柔和了各種中國典型女子的特徵，卻絲毫不顯得雜亂、違和。
她，生而如此。
「你是店長？」希亞的腦海中飛快地劃過什麼，越發清晰。
她想，她知道這個人是誰了。
「是你啊。」美人也認出了希亞，暖暖地一笑，「那就說說你印象最深的案子吧。」
以希亞的記憶力，如果曾經和這樣令人印象深刻的美人見過面，不可能忘記，唯一的解釋就是：「你也在那架飛機上。」
美人點頭。
希亞點了點頭，算是承她的情。
這麼明顯的放水，有便宜不占，腦子有坑？
不過，印象最深的案子……「那是八歲的時候……」
十年前，林瑟還只是一個普通的員警，唯一不普通的，也許就是他的身份——曼哈頓警局唯一一個亞洲人。
那段時間，林瑟全身心地撲在抓捕一個買賣兒童的犯人。
納旦尼爾•休謨，白人，41歲，開著一輛黑色suv在各州行走，零成本地誘拐兒童，高價賣給特殊需求的人，從中攫取暴利。
不拘男女，不拘年齡，12歲以下的兒童，全是他的目標。
那一年，希亞8歲。
白白胖胖的亞洲女孩，正好成了目標。
「你被抓了？」
美人的雙手瑩潤，如上好的美玉，纖細的手指襯著精緻的青花瓷杯，更為細白。她捧著紅茶微微抿著，興致好得像是把希亞的經歷當成美味的茶點。
希亞並不在意地聳聳肩，「當然。」
別說一個毫無干係的陌生人，就算她自己再想起來，也對十年前的案件沒有特別的感覺。
但，林瑟不是。
十年前的林瑟是個已步入社會多年的成年人，眼睜睜看著女兒因為自己追捕的犯人而被綁，差點販賣給那種人，這件事成了他永遠無法忘懷的記憶。
何況……
「發生什麼特別的事了嗎？」美人宛然一笑，她並不認為一件普通的綁架案能成為眼前之人印象最深的案子。
至少，在她看來，飛機上的那個案子也很特別。
「遇到了一個有趣的男孩。」希亞眼見挑起她的興趣，也不賣關子，很爽快地說了起來，「那是個亞洲男孩，準確來說，是個日本男孩，看著細皮嫩肉的，長得也很可愛，就是總一個人坐在角落，也不說話。」
「那你怎麼知道他是日本人？」
美人的語氣有點生硬，希亞愣了愣，也沒在意，「他說話了。」
也許是希亞的敘事方式有問題，也許是故事真吸引人，美人從單純聽故事變成提問者。
「不是說他不說話？」
說到這個，希亞自己都覺得神奇：「他對我說的第一句話竟然是『巧克力』。」
「巧克力？」
「對！巧——克——力」
希亞用日語說外來語的奇怪口音念了「巧克力」這個單詞，繼續道，「那時我才8歲，中文和英語還可以，日語根本聽不懂，幸好他的口音不重……」
光線昏暗的倉庫裡。
被拿走了手錶，小希亞不知道自己被抓進來多久，更不知道現在外面到底是白天還是黑夜，父母找不到她有多著急。沒有時間觀念，她只能通過肚子的饑餓感大約感覺一日三餐的時間。
小希亞不是陌生人隨便給顆糖就能跟著走的那種沒有警惕心的孩子，她會被綁架的原因很簡單——好奇心害死貓。
商場的廁所位置比較偏，她本來是去上廁所的，結果半路看到一個孩子背對著她蹲在廁所門口不知道在幹什麼。好奇心驅使下，她走了過來，剛說完「你在幹什麼？」就被人打暈了。
再醒來就是這麼個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完全不知道在哪兒的地方。倉庫裡唯一一個活人還是個抱著膝蓋，看起來特別像自閉症患者，實際上也和自閉症患者差不了多少的人。
不論希亞叫他多少次，推他多少次，他就是自顧自地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
最後，只得放棄。
「你不喜歡說話就算了，我說。」
小希亞不想熱臉貼冷屁股，但她更不想面對空蕩蕩的倉庫，只好在小男孩的身邊坐好，自己一個人自說自話：「我是希亞，中國人，你知道中國嗎？那可是一個神奇的國家！不管是天上飛的，水裡遊的，還是地上跑的，看起來能吃不能吃，全部——都能煮了吃！中國的東西真的超級超級好吃，你吃過麼？算了，看你這樣子也不像是能吃到的樣子，沒事，我告訴你好了……」
或許是小希亞說得太繪聲繪色，更或許是她實在太話嘮太煩人，最後，小男孩終於忍不住抬起頭，眼神濕漉漉的，無辜極了。
「巧——克——力。」
第19章 安倍晴明
小希亞松了口氣。
只要打開話匣，她就不怕一個人唱獨角戲。
「你喜歡巧克力？」
說到巧克力，小希亞想起自己確實帶著一塊，從口袋裡掏出已經被她的體溫捂化一些的巧克力。巧克力化了，她有些不好意思送出手，但還是遞了過去，「有點化了，你，吃麼？」
「嗯。」小男孩先是猶豫了一會兒，才狠狠點頭，接過巧克力狼吞虎嚥地把一整塊都吃了下去，整個過程不超過十秒。
看得小希亞目瞪口呆，差點以為他是從難民窟出來從小餓到大的孩子，「我有糖，你還要嗎？」
「嗯。」
這次小男孩不猶豫了，很爽快地放進嘴裡，第一口就被濃郁的奶味所征服，「這是什麼，好好吃！」
除了各個國家通用的「嗯」，小希亞聽不懂他的話，但表情很顯而易見——又一個被大白兔征服的孩砸！
兩個語言不通的孩子能聊到一起能歸結於吃貨的共通性，但……「就這樣？」
「當然不止如此。」希亞再一次想起那個一直沒有想明白的案子，「我們被關在加強隔音的地下室，聽不到外面的動靜，所以我們並不知道外面發生了什麼事，甚至不知道綁架我的到底有幾個犯人，直到一聲槍響……」
槍聲響起的瞬間，迷迷糊糊的小希亞一個激靈，從小男孩的懷裡刷地跳起，一手把他護在身後，兩眼狠狠地瞪著門的方向。
媽咪說過，對待敵人要如秋風掃落葉般無情，挖眼、插鼻、撩陰腿，一個都不能少！
男孩眨了眨眼，還不是很明白為什麼這個小女孩會擋在他的前面。
門被打開了。
「希亞！」滿眼焦急的林瑟看到完好無損的小希亞，把槍別回腰間，三步邁作兩步，抱起希亞檢查身體，「有沒有受傷？他沒打你吧？」
「我沒事。」小希亞歪著身子躲避腰間被碰到的癢癢肉，反手拉過藏在她身後的小男孩，「爹地，這裡還有一個被綁的。」
林瑟安慰幾句，一手一個，拉了出去。
地下室太昏暗看不清楚，一出地下室，小希亞看清楚了小男孩的穿著。
很寬大的衣服，藍白兩色，袖口拉長，褲口收緊，有點像燈籠褲，雖然不知道是什麼衣服，但白白胖胖的小男孩穿得很可愛。
出地下室的時候，林瑟捂住了希亞的眼睛，怕她長期在黑暗的環境中突然接觸陽光會刺激到眼睛。但他捂得不緊，所以眼睛不太難受之後，小希亞不光看到了小男孩的模樣，還看到了倒在沙發邊上的男人。
眉心正中一個黃豆大小的血洞，死不瞑目，兩眼徑直和小希亞對上。
「啊！」小希亞被嚇到了。
捂住眼睛縮進林瑟懷裡，「爹地，他被殺掉了！」
「沒事沒事的，那是綁架希亞的壞人，他死了，不會再傷害希亞了。」女兒小小的一團，害怕地縮在一起，林瑟心疼得要死，邊安慰著，邊帶兩個孩子出門。
之前犯人不肯投降，為解救被綁架的孩子，權衡利弊之後只好射擊。情況緊急，犯人的屍體就倒在沙發邊上沒來得及處理。
林瑟有些懊惱，他該小心點的，不該讓希亞看到這樣的場面。
然而希亞在乎的不是這個，她偷偷地看了看周圍，見員警們忙著收拾屍體翻找什麼，兩隻小手捂住林瑟的耳朵，湊過去，小聲地說：「爹地，這裡還有一個地下室，那裡還關著三個孩子。」
林瑟愣了，「你怎麼知道的？」
「我就是知道啊。」小希亞眨了眨眼。
「不是……」林瑟知道這不是說話的好時機，把小希亞和小男孩交給組裡唯一的女員警之後，帶著人一起搜索第二個地下室。
一般人的家裡只會有一個地下室，小希亞和小男孩就是在房間下面的地下室裡找到的。
然而這個房子，在西面車庫底下還有一個地下室。
那裡通風環境等等的條件不如房間底下的這個，所以被關在那裡的孩子，是犯人經過分類後認為成交價不會太高的「商品」，不需要太好的環境。
換而言之，如果小希亞和小男孩是被擺在櫥窗裡系上蕾絲的精緻的芭比娃娃，那些孩子就是丟在路邊攤上幾塊錢一個隨便買的劣質娃娃。
孩子被解救出來了。
他們的眼裡還殘留著被關押這麼久的後怕和被解救之後的欣喜，但可怕的是，他們眼裡的絕望並沒有因此減少。
小希亞不明白，只知道她不喜歡那些孩子的眼睛。
可怕……
「別怕！」小男孩握住小希亞的手，安慰她。
通過之前的交流，他已經知道他們之間無法用語言溝通，只得給小希亞一個擁抱，這次他很認真，很緩慢地用磕磕絆絆的英語道，「我的名字，安倍晴明。」
「晴明？安倍晴明？」
美人早就不喝茶了，但聽到這裡，差點被嗆住，「他真的叫安倍晴明？」
對於這點，希亞只能搖頭，「我記得不是很清楚，你知道日語發音很奇怪，那都是十年前的事情了，我也不是全部都記得，應該是這個名字吧？」
希亞把目光轉向林瑟，或許你知道？
林瑟搖頭。
美人也不再糾結，也許小男孩的父母正好姓安倍，又迷安倍晴明就取了這個名字，誰知道呢？
「雖然這個案子並不比飛機上的那個有趣，但說到做到，這款手機送你了。」
美人充當導購小姐的職責，把全新包裝的智慧手機送到希亞的手上。
「啊。」希亞並沒料到說好的五折變成了免費。
不過確實，一般人聽完這個案子並不能瞭解它對希亞的特殊性。這世上，只有希亞和林瑟明白，這個案子到底意味著什麼。
「謝謝。」希亞把新到手的智能機放進包裡，沖美人眨了眨眼，「唐小姐。」
唐婉一愣，這才笑開。
原來，這人早就猜到她的身份了。
第20章 懵逼瑞德
新手機色澤均勻，線條流暢，超長待機，還有關鍵的人工智慧。
如果說，車是男人的浪漫，一款好的手機，也許就是女人獨有的浪漫。
這款斯塔克出品手機的人工智慧優越性體現在於：只要佩戴配套的智慧手環，人工智慧就能在使用者身體狀況瀕臨界線之前撥出緊急聯絡號碼。
換言之，智慧手環一旦認定你的身體狀況需要醫療救治，就會主動聯繫設置好的緊急聯絡號碼，根據你所在位置呼叫最近醫院的救護車，並提供最短路線。
這是斯塔克市面上大推的功能，尤其適合那些一人獨居或者戶外突遭意外的情況。
到手之後，希亞發現了另一個功能：當緊急聯絡號碼設置成911，人工智慧自帶適應調節能力，能主動提供使用者的身體資料、地點、路線……斯特克出品，你值得擁有！
熟悉新手機的運用後，希亞第一時間就想給林瑟打電話。
然而，剛解鎖手機，先接到了加西亞的電話。
「加西亞？」
「嘿，是我。」加西亞舔了舔唇，艱難地開口，「我知道不該把你扯進來，但現在bau確實遇到了一點麻煩，如果是你的話，我覺得應該會，如果你能幫忙的話……」
常年在網路背後工作的技術人員確實不擅長與人溝通，但這個情況出現在樂觀開朗的加西亞身上，就不太正常了。
希亞用一秒鐘時間翻開她的筆記本，「資料。」
沒料到希亞這麼乾脆，加西亞愣了愣，很快反應過來：「你的郵箱！」
希亞沒有瑞德一分鐘閱讀兩萬字的速度，依舊很快地過了一遍案情，正因此，她才疑惑：「這個案子，為什麼會難倒bau？」
bau看到了希亞在紐約銅像案件裡所展現的才能，不論她的表現中有幾分是因為高智商，有幾分是因為有個fbi的父親，最終的結果是——她令人刮目相看。
而加西亞選擇向希亞求助，最主要的原因則是——除了bau的大家，她沒有能在這件事上幫得上忙的朋友。
「希亞，你發現了什麼？」加西亞驚喜地叫出聲來。
這個案子，真的很難？
希亞挑了挑眉。
正要回答，加西亞突然打斷了她，「希亞，你等一下，我連接過去。」
一陣鍵盤敲擊聲後，加西亞的聲音同時出現在了兩邊，「hi，各位，可愛的東方女孩發現了點東西。」
可愛的東方女孩？
瑞德用他187的智商發誓，這段時間裡遇到的人中能讓加西亞用這個形容詞的人只有——「希亞？」
「是我。」並不意外最先回應的人是瑞德，希亞應了一聲，繼續流覽加西亞發來的資料，「在談這個案子前，有沒有人能告訴我為什麼這個案子很難？」
眾人：「……」
這句話從側面反應出希亞已經知道犯人是誰。
bau的眾人面面相覷。
最近的年輕人，要麼一分鐘閱讀兩萬字，要麼一分鐘逛逛機密檔案，現在還有一分鐘破案的，難道真的是他們老了？
瑞德很認真地思考著，「我記得中國有句成語叫做『旁觀者清』。」
「……很好，你說服我了。」
希亞選擇性無視對面房頂上趴著的那只人形蜘蛛，「兇手是亞伯特•安妮，死者的母親，抓人吧。」
「等等，亞伯特•安妮有不在場證明！羅伯特死的時候，她在商場購物！」
jj也不知道自己這麼急著發問的理由是什麼，也許是她無法接受一個母親會殺害親生女兒的事實，也許是她無法面對人性的黑暗，也或許，她潛意識地明白，這就是正確答案。
一聽到jj美人的聲音，希亞立刻覺得這幾天被那只總喜歡趴人房頂的人形蜘蛛荼毒的審美改善不少，語調也緩和了。
「為女兒取個男孩的名字，這本身就說明了問題。亞伯特童年被母親虐待，被繼父性侵，現在的丈夫是曾經強/奸她的人，這讓她在痛恨男性的同時又渴望產下男嬰。」
希亞厭惡性別歧視，也厭惡斯德哥爾摩綜合征，尤其是加西亞傳過來的圖片中所展現出來的一切。
「嬰兒房佈置得很用心，這說明亞伯特對孩子的期待，但從整個房間的綠、藍兩種顏色，玩具的類型來看，亞伯特準備的一切都是給男孩使用的。」
「那也不應該因為生下一個女嬰，就殺了她吧？」jj還是不敢相信。
「因為這個女嬰打破了她的幻想。」沉默的吉迪恩突然開口，道，「亞伯特相信這是個男嬰長達九個月的時間，長時間的自我催眠讓她確信能生出一個男嬰，還為此準備好了一切。」
霍奇納接了下去：「但羅伯特的出生打破了她的自我催眠，她害怕羅伯特會和她一樣。」
丈夫和會半夜摸進房間的繼父一樣，有強/奸的前科，亞伯特是最深切的被害人。她想生男孩的原因裡，未嘗沒有不希望女兒和自己一樣。
「與其將來痛苦，不如在剛來這個世界還什麼都不懂的時候，帶著懵懂回去。也許，下輩子能早點投胎到一戶好點的人家。」
希亞不帶感情地猜測亞伯特的想法，語調冰冷又諷刺，「這種人，不適合做母親。」
「既然選擇把孩子生下來，就得對她負責，不論是男，是女。」艾爾歎氣，她又見證了一齣悲劇。
如果不是為了連接兩邊的通訊，加西亞會選擇第一時間掐斷自己這邊的收音功能。
然而她沒有，所以聽到了這出難倒bau的真相：也許是因為他們都有一個好母親，也許是他們太相信母親的善良和偉大，這才導致盲點的產生。
加西亞結結巴巴地道：「……羅伯特的死亡時間，亞伯特在商場，有監控錄影為證。」
「要一個什麼都不會的嬰兒死，太簡單了。」
案子不難，只要把除了嬰兒以外的所有人列為嫌棄人，很快就能找出犯人。
這就是希亞一開始不理解的原因，她不明白為什麼bau會被難倒，更不明白，「我很想知道，你們接手這個案子的原因。」
不是連環兇殺案，不是性質惡劣案件，不牽扯巨大利益，死亡時間僅僅兩個小時……希亞猜不到bau接手的原因。
「並不是。」瑞德回答，「這個是我們接手案子發生地附近的一起案件，發生時間湊巧，所以一起接了過來。」
「然後難倒dr.reid了？」
希亞感興趣地挑眉，「親愛的，你還需要看更多真實的案件，人性永遠要比你從書上看到的醜惡得多得多。」
親愛的：「……」
瑞德認為他有必要說明一下他一天能看多少書，不說他過目不忘的能力，至少從他所看的書的數量上碾壓希亞。
但顯然，bau的眾人都被那聲「親愛的」所奪取了注意，一個個或挑眉或含笑地看著他——意義不明。
瑞德皺眉：「你們為什麼這麼看著我？」
艾爾瞪了他一眼，其中所蘊含的恨鐵不成鋼意味濃重得jj都來不及為人性的醜惡感傷兩秒，也同樣瞪了過去。
吉迪恩歎了口氣。
摩根低頭一看，希亞早就切斷了通訊。對此，他只能拍拍瑞德的肩膀，同樣歎息一聲。
三秒鐘時間，會議室走得一個不剩。
瑞德：一臉懵逼jpg。
悠于 2017-8-15 10:17
第21章 路西法
剛開始玩遊戲，希亞是興致勃勃的。
她堅信，以她能一毛錢不花拿到斯塔克新手機的人品來講，今天一定能抽到心儀的草媽。
然而事實很餓鬼，她用光這陣子攢下來的所有存貨一個都沒有抽！出！來！
下午還有課，希亞深吸一口氣，帶著無比的鬱悶之情去了紐約大學。
下雨的日子裡，視覺系的課都在三樓最西邊的階梯教室裡上。
希亞喜歡第五排的靠窗座位，中間的位置能清晰地看見聽見導師的一舉一動，不至於天天仰著脖子，也不會被導師列入可疑蹺課名單。
開學一段時間，學生們已經找准喜歡的位置，默契地不再調換。
希亞也不再像最初那段時間，天天到那麼早，就為了喜歡的位置不被霸佔。而今天，她剛走到位置旁就看到桌面上的一盒巧克力和一張小便簽——「to希亞」
沒有經過任何包裝的巧克力。
傾斜的英文和努力端正使人看起來更舒服，卻因為不擅長而歪歪扭扭的中文。
希亞不吃來路不明的東西，把巧克力往旁邊一放，趁課程還沒開始，拿出板子畫兩筆。
從希亞一進來就屏住呼吸的馬庫斯失望地垂下了頭。
露西看不過眼，帶上包挪到希亞身邊，很是自然地拿過巧克力撕開，「希亞，你不喜歡巧克力？」
希亞頭也不抬，「你喜歡就拿去吧。」
露西掰了一塊塞進嘴裡，「挺好吃的。」說著，她又掰了一塊直接塞進希亞嘴裡，「怎麼樣？」
露西的笑容裡摻雜的東西太多。
希亞看了她一眼，清晰地看到門牙上沾的巧克力，點點頭，還是吃了下去。
馬庫斯剛鬆口氣，傑米尼進來了。
傑米尼一進門，徑直坐到希亞前桌，轉身的同時從露西手裡拿過剩下的巧克力，一口消下一大半，「啊，餓死我了。」
露西氣得直瞪眼，只想一巴掌拍死他。
希亞笑笑，注意力仍然集中在手底下。
她想要畫的這個人，不論畫面的整體構思，還是人物的細節程度，都是花費時間較長的一次。
尤其是大面積的翅膀和羽毛，越細緻越難畫。
「這是天使？」傑米尼口齒不清地問。
「嗯，路西法。」希亞微笑著。
「路西法是墮天使，他的翅膀應該是黑色的，你怎麼用白色？」露西撇撇嘴，卻還是忍不住看圖。
希亞用sai畫圖，最下面一層是她最初的草稿圖，只這個細緻的圖層就能看到她用了多少精力。她又用三個圖層上色，用了各種顏色的疊加和透明度的調整。最後才整合圖冊，調整細節。
而如今，這張圖已經到了最後階段。
「這真是……」露西下意識地讚美，話到嘴邊又及時收了回去。
比起露西，傑米尼不吝嗇讚美之詞：「oh，這真是我見過最美的路西法！」
希亞欣然接受，「路西法是晨星，明亮之星，是上帝最喜愛的天使，不論他怎麼墮落，翅膀依然潔白。」
還有說法表示，上帝不忍心看到自己最傑出的作品蒙上黑色，所以路西法即使身處地獄還是一身聖潔，如同——大天使米迦勒。
露西皺著眉，不願意承認雖然她不喜歡路西法這個地獄角色，但希亞畫的確實很好看，「為什麼不畫大天使米迦勒？」
這一點，傑米尼也很好奇。
希亞收起板子，微微一笑，示意他們抬頭看。
講臺前，克勞斯導師正用和善的眼神看著他們。
露西傑米尼默默坐直，以幼稚園小盆友的標準姿勢，端端正正。
包裡的手機連續震動。
一條來自林瑟：【路西法】
一條來自加西亞：【米迦勒】
加西亞在bau工作，難能可貴的是，無論她見識了太多人性陰暗，一直保持著一顆善良的心。林瑟在最前線，直面犯人，接觸黑暗，他本人又心思細膩，還自身經歷過幾次案件。
所以對於這個選擇，希亞並不意外。
意外的是，緊接著，她收到了一條陌生短信，所給的兩個選擇外的第三個。
「……上帝麼？」
「你說什麼？」露西小聲地問。
「沒什麼。」希亞把手機放進包裡。
上天作美，淅淅瀝瀝的雨滴不見蹤影，佐藤楓的cos課能到室外玩耍了。
cos並不是只要有一張漂亮的臉蛋，過得去的身材，換上現成的衣服，化個濃重的妝容，在舞臺上擺出各種姿勢就行了的。
佐藤的課程只在第一節課讓眾人兩兩搭配，試過一次，之後就把所有的時間花在教導眾人怎麼製作cos要用的服裝和道具。
而今天，久違的cos來了。
希亞一動不動地坐在椅子上任由佐藤折騰，「你要把我cos成誰？」
「你希望是誰？」佐藤把一頂金色假髮戴在希亞頭上，輕輕地拍了一下，「別亂動。」
「有點癢。」希亞聽話地不動，儘量忍住撓頭的想法。
「忍忍，這東西很久沒用了。」佐藤固定好假髮，握著梳子仔細地梳理，沒看到希亞因為他一句話而瞬間僵硬的臉。
枯燥的假髮在他手裡乖順地很，很輕易地就……
希亞瞄了兩眼鏡子，死魚眼：「別告訴我，你要把我cos成天使！」
「答對啦！」
佐藤的語調很歡快，特別歡快，是一種不符合他年齡的小清新歡快，歡快地希亞只想一巴掌拍上佐藤的臉，讓他知道小鮮肉到底是怎麼煉成含玻璃渣的老臘肉。
佐藤用食指指尖挑起希亞的下巴，流氓范兒十足的動作由他做來，竟然有一種見鬼的神聖感。
拖地的白紗裙，長至小腿的金髮，深藍色美瞳，還有桌上放著的一對潔白的大翅膀，到現在再看不出佐藤楓的險惡用心，活該被恁死。
沒想到你是這樣的佐藤楓！希亞用眼神譴責。
全神貫注打理假髮的佐藤笑出了聲，聲音中有著無以倫比的愉悅感：「如果不是看到你數位板上的畫，我也沒想到到底要把你cos成誰比較好，你的臉太小了。」
希亞：「……」藝術生會畫畫怪我嘍？你偷看我的畫還怪我嘍？臉小怪我嘍？
感受到希亞的怨念，佐藤摸摸腦袋，安撫道：「沒事，要相信老師的化妝技術，在我手上，沒有長殘了的人，只有化不了的人。」
希亞：「呵呵。」信不信我戳死你！
佐藤不愧是能當老師的人，把一張典型的江南女子溫婉臉化成了西歐立體深邃臉，配上泛著光澤的金髮，用鳥毛拼成的真翅膀，赤腳踩在草地的希亞真成了天使。
不說照片後期效果，只看現在有多少人拿著手機拍，就知道這效果多好了。
佐藤為自己的手藝自豪。
雖然在看到成品之前，他確實嫌棄希亞的瓜子臉。
什麼飛不起來就cos一個剛剛落地的天使！
什麼不穿鞋的赤腳天使！
什麼溫柔和善微笑天使！
如果不是為了用這張照片和自己的畫做比較，希亞絕對不答應佐藤的餿主意！特麼的，笑得臉部肌肉完全僵硬，這要打多少玻尿酸才能好！
關鍵是，佐藤楓那塊老臘肉還把她拉到外面拍照！
「佐藤楓，你夠了沒！」
「換個姿勢。」沉浸於拍攝的佐藤完全沒注意希亞一瞬間黑了的臉色，指揮道，「摘了翅膀，拿上權杖。」
希亞微笑著，聽話地拿掉翅膀，微笑著，接過那柄金光閃閃的權杖，然後——毫無預警地，一棍揮了上去。
佐藤機警地向後一仰，權杖擦著他的鼻尖，揮了過去。
佐藤歎了口氣，「希亞，尊師重道啊！你……」
「啊——」
一聲尖叫，打斷了佐藤的調侃，也打斷了希亞的怒視。
兩人對視一眼，一同跑向尖叫傳出的地點——行政大樓。
拜那聲尖叫所賜，等兩人到的時候，這裡已經聚滿了圍觀人群。
佐藤護著希亞，到了最前面。
首先被奪去視目光的是地上的一大灘血液。
死者從10層高的樓頂上跳下，以伏地的姿勢趴在地上，四肢扭曲，棕色卷髮上濕漉漉的血液混雜著白色不明物體，讓人反胃。
「有人叫救護車了嗎？」
希亞蹲下身，用食指和中指探了探他的脖頸。
佐藤跟在希亞身後，小心地牽起她的裙角，不被地上的鮮血沾染，回頭問了一句：「有人叫救護車了嗎？」
「叫了。」
「沒用了。」希亞起身，不含情緒的眼一一掃過這群或是看戲，或是驚恐的人，「報警吧。」
「報警？」
「為什麼？」
「自殺吧？」
一句「報警」讓混亂的現場更為嘈雜。
「我來吧。」佐藤從口袋裡掏出手機。
此時，傑米尼突然穿過人群跑向希亞，兩眼發光，「希亞，我剛剛已經報警了！」
「嗯。」希亞回頭，又看了死者一眼。
死了的人，雙眼本該渙散無神，她卻從中看到了一束光亮。
那是久在黑暗中行走的可憐人，無法抑制本能，拼盡一切所要追尋的希望。
如飛蛾撲火般。
渺小、無力。
第22章 高校學生自殺案
希亞不喜歡案子。
一有案子，林瑟又不能正常回家。
不知道幸還是不幸，案件發生在紐約大學。
希亞不是第一個發現屍體的人，幸好來得及時，最大程度地保證現場的完整性。
林瑟來的時候就看到好幾天沒見到的女兒，手握黃金權杖，白衣飄飄，如戰爭女神般守衛自己的信徒，典雅、聖潔。
希亞的變化太大，林瑟第一眼差點沒認出這是自己的女兒。
但變得再漂亮，也不能讓林瑟蹭蹭冒火的內心冷靜下來，「為什麼不穿鞋？」
一直沉浸在自己世界的希亞終於回過神來，「爹地，你來了？」
林瑟的臉色變了變，終究還是不忍心責備她，「知道自己身體不好，為什麼不穿鞋？」
希亞這時才發覺自己下半身冰涼冰涼，一看，好麼，可不是那塊老臘肉的錯！
禍水東引的念頭剛起，佐藤小跑著過來，當著林瑟的面，抬起希亞的腳，穿進草綠色的高跟鞋，「幸好cos最不缺的就是鞋，不然我還一時真找不到能搭配你這副裝扮的鞋。」
……呵呵，到底誰的鍋？
佐藤這麼識時務，希亞也不好意思讓他背這個鍋。
諾頓和羅傑斯之前見過希亞，知道這是林瑟的寶貝女兒，在破案上有一手。
沒想到再見面的時候，那個看起來乖乖牌的小女孩竟然搖身一變，成了讓人驚豔的女神。
fbi拉起警戒線，無關人員陸陸續續被請出警戒範圍。
警員剛想請希亞出去，羅傑斯把警員叫了過去。
希亞一數來的人數，心裡有了個猜測：「連續自殺？」
諾頓豎了個大拇指，「聰明！四起了。」
林瑟看佐藤，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
fbi辦案，他竟然一直杵在這裡，這麼沒眼色的男人一定找不到女朋友！
一陣涼風吹來，感覺到些許涼意。
林瑟脫下西裝外套披在希亞身上，摸了摸希亞的手，「冷不冷？」
「不冷。」不如說好熱。
然而，再熱，希亞也不敢在林瑟心情明顯不好的時候和他對著幹，「要幫忙嗎？」
林瑟剛想拒絕，諾頓生怕晚一秒希亞就會反悔似的忙不迭湊過腦袋，可勁點頭：「需要需要太需要了！」
林瑟：「……」
那一瞬間，希亞看到了fbi一組的逗比日常：操碎心的嚴肅爸爸，崇拜父親的傲嬌大兒子，和沒心眼的逗比小兒子……畫面感太強。
希亞忍住笑意，「這起案件，毫無疑問，自殺。」
開始說案子了，林瑟也就拋開不讓希亞牽涉其中的想法，「都是。」
四起都是？
希亞挑了挑眉，這其中或許有她沒有料到的東西。
佐藤微笑著遞上一隻黑色的背包。
希亞詫異地眨了眨眼，把捏在手裡忘記放開的權杖給他，從包裡拿出手機：「親愛的加西亞，我需要你的説明。」
「美麗的戰爭女神，加西亞是你最忠誠的青銅聖鬥士。」
希亞：「……」
仿佛知道這邊的疑問，加西亞笑著解釋：「你的照片被傳到網路上的第一時間我就看到了，雖然你化妝前和化妝後變化很大，但還是逃不過我的眼睛。另外告訴你一句，瑞德表示他沒看出來你cos的到底是雅典娜還是阿爾忒彌斯。」
希亞眼皮一跳：「讓他去死！」特麼的都是處女神！
「我傳了張照片給你，幫我查查這個人。」
「女神，看看你的郵箱。」
希亞打開郵箱，果然，死者的生平，家庭成員，包括經濟狀況，全部在內。
「加西亞，紐約最近有幾起高校學生自殺案，我想要那個。」
「沒什麼能難倒你的青銅聖鬥士！」加西亞話音還沒落，十指飛快地敲擊鍵盤，資料一行行在螢幕上閃過。
剛剛粗略地過了一遍，現在希亞又重新看了一遍資料，忽地，她回頭看了一眼地上還沒擦乾的血跡，「加西亞，重點是死者的經濟狀況，不管是本人的帳號，還是父母爺爺奶奶女朋友的，我都要。」
加西亞敲擊的動作一頓，「錢？」
「死者只是學生……」諾頓輕聲提醒。
「正因為是學生，那塊勞力士才可疑。」
希亞沒忘記她剛剛聽到尖叫跑過來，靠近死者時一瞬間被什麼反光刺得眼睛生疼。
——那是鏡面和鑲鑽的錶盤反射的光。
死者克裡斯多夫•沃特斯，19歲，紐約大學醫學系大二生，出生於佛羅里達州一個邊緣小鎮。
父親開貨車走南闖北，母親經營一家小餐館，夫妻倆顧不上孩子，克裡斯多夫是由腿腳不便的奶奶帶大的。
「一位年過六十的老人，再寵愛孫子，也不可能用辛苦積攢的棺材本換一塊在他們看來沒多大用的勞力士。」
希亞的手指劃過沃特斯一家的月收入，想起新手機的價格，看向林瑟的眼神很複雜。
「我不記得你喜歡勞力士。」林瑟嘴上這麼說，心裡卻在回想哪幾家的女表比較好看。
羅傑斯探頭一看，目光在希亞手指的數字上一頓，明白了：「死者的這塊勞力士抵得上沃特斯一家的年收入總和，這塊表的來源有問題。」
人家希亞都說到這份上了你再說有問題，頂個毛用！
諾頓翻了個白眼，不願意放棄這個怨懟的機會，「那你說說問題出在哪裡。」
饒是羅傑斯已經習慣諾頓動不動和他作對，還是有些無語。在沒有其他資訊之前，他只能說死者經濟來源有問題需要進一步查證，但具體的……
面前突然出現一隻銀色手機，幾條帳戶往來資訊，時間、金額、來處、花費都用紅色方框框了出來。
羅傑斯楞了楞，抬頭對上希亞帶笑的眼神，不自在地咳了聲：「3個月前，克裡斯多夫有一筆20000沒有原因的進賬，之後的兩個月時間內，陸陸續續進賬10000，5000,2000，進賬時間截止18天前。3個月時間內，16筆進賬，共計……59000。」
諾頓不服：「嘿，希亞，給你買冰雪皇后草莓蛋糕和冰淇淋的人是我！」
希亞：「羅傑斯比你帥。」
諾頓：「……」
希亞不理會倍受打擊的諾頓，繼續梳理案件，「嘖，3個月，60000美元，沒有獎學金，他去做高級牛郎了？」
不等其他人對「高級牛郎」做評價，翻到基本資料那塊的希亞搖了搖頭，「一米七，198磅，三等殘廢，五短身材，g罩杯，啤酒肚，短小快，關鍵臉不行，沒錢途。」
希亞的語氣很平靜，像評價一塊包裝好放在冰櫃裡售賣的牛肉般中肯。
就因為這樣，諾頓小心地瞄著林瑟的臉色，偷偷咽了口口水。
第23章 欺負人
「噗……」
加西亞被逗笑了，但她也抓到了其中的關鍵——錢。
一個年收入不到40000美元的普通家庭，一個成績中等沒有獎學金的普通學生，不是高級牛郎，那麼，59000美元怎麼來的？
加西亞嗅到一點蹤跡緊緊抓住，很快，查到的東西證實了她的猜測：「希亞，是毒品。包括最近自殺的另外三個學生，加比•瑪律茲，理查•霍齊亞，格拉蒂絲•索爾茲伯里，四人全部販毒。」
「你給我的這份資料上沒有。」
「他們是一個月前在佛諾被抓的，那個小鎮只有一個48歲的老員警亨利。佛諾是個很平靜的小鎮，在此之前，從來沒出過這種事，老員警看在幾人初犯還是個孩子的份上沒有記錄案底。如果不是正好有人在臉書上發了狀態，我還真沒辦法……」
加西亞咬了咬唇，有些懊惱，「噢，所以我才說不管多偏僻的小鎮都必須實現無紙化辦公。嗯，有電話進來了，其餘資料很快給你，拜~」
世界無紙化，資料化——這大約是所有技術人員的期望。
希亞也很期待那樣的世界，至少那樣，人類賴以生存的環境會好很多，不至於天天戴防毒面具出門，即使那樣能減少被變態盯上的概率。
希亞看向羅傑斯：「四個死者在佛諾被抓的一切詳細過程，儘快。」
許是剛剛希亞幫忙帶來的好感，羅傑斯什麼都沒說，更沒任何疑意，立刻點頭去辦。
眼見羅傑斯有事做，諾頓主動湊到希亞面前：「需要我做什麼？」
那一副摩拳擦掌躍躍欲試的樣子，非常像希望做點什麼討好家長以便獲得糖果的熊孩子。
希亞一巴掌推開諾頓滿是胡茬的臉，甩甩手，努力忽視那像是摸了刺蝟的可怕感覺。
正好羅傑斯交代完事情回來，希亞在手機螢幕上畫了個圈，那是加西亞發過來的死者資料，「目前為止，四個死者的共同點在於，都是學生，家裡沒錢，販賣毒品，突然有錢。時間、管道、聯絡人、貨源，只要清楚這些，案子應該就能破了。」
什麼人盯上這群沒錢的學生？
什麼時候開始聯繫學生？
怎麼聯繫學生？
貨源怎麼來？
不說全部，也許只要清楚其中一點兩點，案件就能獲得比較大的進展，也不至於在這個案子上多駐足。
希亞非常真誠地建議：「爹地，趕緊招一個技術人員吧。」
瞧瞧人家bau，自從有了加西亞，分分鐘破案，秒秒鐘通關，成了全國有名的解決疑難雜症專業戶。
而fbi……呵，希亞完全不指望上頭能主動分一個過來。
諾頓趕緊點頭，得到林瑟冷眼一瞥，急忙搖頭，用生怕別人聽不到的音量，扭過頭小聲抱怨：「那也要有一個技術過硬卻腦子沒轉過彎突發奇想來撞fbi牆撞個半倒卻被看上招安的技術人員啊。」
希亞收起手機，微微一笑：「嗯哼，加西亞應該很高興聽到你對她這~麼~高~的評價。」
諾頓：「……」
林瑟站在希亞身邊，借著身高優勢，很輕易地看到手機螢幕還停留在郵箱頁面。
眼見諾頓表情生動地從「哦我剛剛聽到了什麼一定是錯覺！」的自我欺騙，到「吃了我那麼多冰雪皇后的希亞肯定不會這麼殘忍！」的肯定，再到「哦我的天得罪一個能翻出你祖宗十八代每天晚上來幾發的駭客是多麼酸爽的人生體驗」的驚訝，再到「哦天啊不會明天早上一醒來我的古銅*和黝黑老二就被全美國人員瞻仰吧？！」的驚恐……
林瑟無奈歎氣：「希亞，晚上吃什麼？」
「嗯？你晚上回家吃飯？」
一聽到林瑟晚上回家，希亞頓時沒了捉弄諾頓的興趣，點開課表，「嗯，下午沒課了，你想吃什麼？」
林瑟搖了搖頭，「你隨意。」
林瑟對生活的要求不高，家裡的一切全部老婆說了算。幸好高寒是時尚雜誌的創始人，對生活品質要求頗高，這才拉高了林家的平均水準。
儘管希亞也是讓水平線在及格線上下徘徊的主要因素之一。
「我也無所謂，那吃什麼？」
希亞還在外賣軟體上挑選晚餐，記吃不記打的諾頓湊了過來，討好地笑：「帶上我唄？我一個人……」
希亞看向一直沒說話只默默做事的羅傑斯：「羅傑斯，你晚餐吃什麼？」
沒料到會有這個結果，收到諾頓怨恨視線的羅傑斯心裡又酸又爽。
一想到今晚的晚餐要在一直崇拜著的組長家裡吃，羅傑斯下意識挺胸收腹，繃著臉，矜持地點頭：「都可以。」想了想，他又加了一句，「我平常一個人，所以吃什麼都可以。」
「我也是一個人！」一直得不到注意還被故意忽略的諾頓都快哭了。
跟了林瑟這麼多年，好不容易混到一個能到家裡搓一頓的機會，他容易麼？
「爹地，要不吃火鍋吧？你最近一直上班沒有好好吃飯，今天一次性給你補個夠。」希亞低著頭，迅速地選購晚上火鍋的材料。
諾頓哀怨的眼神快要實質化了。
羅傑斯抿抿嘴，沒笑出聲。
林瑟無奈搖頭，只輕輕地拍了拍希亞的肩膀，示意她諾頓再好玩也不要欺負得太過了。
三人走出一段路，諾頓還在原地可憐巴巴地望著。
希亞回頭，奇怪地看了他一眼，「還不走？」
「誒？」諾頓驚喜地道，「我也能去？」
希亞：「我說了不讓你去？」
「沒有。」諾頓老實搖頭，明白其中的意思後立刻屁顛屁顛地跟了上去，「嘿，等等我！我喜歡雪花肥牛……」
「要求那麼多，我們吃肉你吃菜！」
諾頓：「……」
希亞笑彎了眼：「我開玩笑的。」
諾頓：qaq
第24章 聖鬥士小加
「聖鬥士小加線上。」
電話剛接通就聽到這麼一句，摩根知道加西亞一定還沉浸在之前的動漫沒有出來，這一點從她最近裝束變得稍稍淡色系上的可見一斑。
「babygirl，曼哈頓大學連續發生兩起學生自殺案，我要那兩個人的資料。」
加西亞皺眉：「又是自殺？」
「又？」
加西亞一心兩用，一邊快速地翻查資料，一邊回答摩根的問題：「最近紐約發生了四起學生自殺案，希亞找我要點資料，剛剛才掛的電話。」
紐約也發生了？是不是有點巧？
霍奇納：「加西亞……」
長時間合作形成的默契，加西亞知道他們要什麼：「給希亞的資料已經發給你們了，這兩人再給我點時間。」
「這麼不自信，可不像你啊聖鬥士小加。」摩根調笑道。
加西亞笑著撇撇嘴，心說聖鬥士小加剛剛在希亞那犯了個錯，可不能同一天在同一個地方再次跌倒。
「掛了。」突然想起什麼，加西亞急忙道，「瑞德，希亞讓你去死。」
瑞德：一臉懵逼。
「咳咳。」喝水的吉迪恩被嗆到了。
艾爾咳嗽一聲，看了一眼jj，不懷好意地問：「我們的dr.reid怎麼欺負人家了？」
對此，知情的jj很是厚道地為眾人解釋道：「加西亞給我們看了幾張希亞的cos照，我和加西亞都認為那是雅典娜，瑞德卻圍繞雅典娜和阿爾忒彌斯說了一通。」
合作這麼多年，bau的大家都知道瑞德什麼性格，對於某人性子一來立刻化身科普達人的事，一點也不意外。
已經習慣的他們有些時候都恨不得讓瑞德乖乖閉嘴看看氣氛，可對於才認識沒幾天的希亞來說，那句話……說得好！
瑞德很冤枉，趕緊拿出手機，指著希亞的照片，認認真真地科普：「古希臘神話中，雅典娜是戰爭和智慧之神，手持矛和盾。阿爾忒彌斯是狩獵女神，手持弓箭。希亞的著裝符合古希臘的風格，手裡的黃金權杖不屬於兩者，但奧林匹斯眾神中和這個形象最接近的……」
「唉——」艾爾長歎一聲。
緊接著，jj也歎了一聲。
瑞德敏銳地發覺氣氛中的尷尬，停了下來，抿抿唇，略有些意猶未盡。
有些動漫電影出於各種目的把雅典娜的矛替換成了黃金權杖，似乎身為戰爭女神的她連宙斯哈迪斯都可以不放在眼裡，但雅典娜只是宙斯之女，十二主神之一，沒有資格擁有代表至高權利的黃金權杖。
在瑞德眼裡，希亞cos的誰是他努力分辨的點，而在其他人眼中，cos的希亞是需要好好欣賞的點。
所以一開始，他們關注的點就不在一條線上。
吉迪恩無奈瑞德只有智商末位數的情商，換個方向切入：「瑞德，你知道希亞智商多少嗎？」
瑞德老實搖頭。
這個，是真的問倒他了。
摩根唯恐天下不亂，「188。」
瑞德：「……」
摩根咧著嘴笑：「剛好比你多1。」
以摩根和加西亞的關係來說，想要知道希亞的智商是件很輕而易舉的事，尤其是智商沒有列入s級保密檔案。
但，瑞德覺得摩根現在笑得特別賤，是那種讓人恨不得恁死他的賤。
jj驚訝的神色完全掩不住：「真的假的，這麼巧？」
在座的其他人也有這個疑問，不多不少，剛好差了1，這簡直就像是在預示著什麼……
眾人戲謔的眼神一而再再而三地掃過瑞德，怪不得怪不得！
瑞德的臉色變了變，轉身就走。
「kid，現在在飛機上，你要去哪？」摩根不厚道地拆穿。
「噗——」
瑞德：「……」
霍奇納不願看大家這麼欺負瑞德，好歹共事這麼多年，要欺負要偷笑也不能在明面上。
「談談案子吧。」
就在這時候，加西亞微笑著帶來好消息：「資料全部發給你們了，和希亞那邊查出來的差不多，果然，最賺錢的不是倒賣/軍火就是販賣毒品。」
和克裡斯多夫•沃特斯的情況很相似，曼哈頓大學的這兩個自殺學生家裡情況也只是一般，但帳號最近幾個月陸陸續續地有大筆進賬。
有些數額稱不上多大，但也不是經濟情況一般的家裡會這麼大方地連續給出來當零用錢的。
「曼哈頓警局那邊、法醫給出的結論是自殺，死者自殺的時候有很多目擊者，同學、室友表示死者死前狀態不好，有時候確實有實在受不了現在的生活想要一死了之的想法。」霍奇納越說，眉頭皺得越緊。
這案子，證據充分得讓人無法懷疑。
因此第一起案件被當成真的自殺案處理，如果不是不到一周的時間內，曼哈頓大學第二件學生自殺案出現的話……
「同樣的自殺案，第一件發生後才兩天，第二件又發生了，還是同一個自殺地點。」摩根翻著資料，怎麼都不明白，「這幾個人是怎麼回事，約好了一起去天臺自殺？」
「這點確實奇怪，自殺的方式很多，但不管是曼哈頓大學，雅格大學，還是紐約大學，不同的學校，不同的學生都選擇天臺自殺跳樓。」吉迪恩的眼深了。
辦案這麼多年，學生自殺的案件不是沒有遇到過。
孩子們年紀小，心理承受能力不夠好，家庭變故，感情挫折，有一些輕生的念頭很正常，但真正會把一切付之行動的人很少。
「近幾年，哈佛劍橋承受不住壓力自殺的學生越來越多。」瑞德是無法明白這些人的想法，「去年，哈佛自殺12人，跳樓6人，割腕4人，車禍1人，服毒1人，從資料來看跳樓確實是比較受青睞的自殺辦法。」
jj看了幾眼現場圖就放在一旁，不再看了。
其他人倒是仔仔細細地看了一遍又一遍，可惜在僅有的資料面前，能推測的也不多，還需要更多訊息。
瑞德不開心，很不開心。
談完案子，其他人趁著離飛機飛到曼哈頓還有一段時間休息補足精神，他盯著資料的眼神慢慢渙散起來。
測量智商的方法很多，觀察、驗法、談話、調查、分析、測驗，沒一個適合早就把各種方法和答案記得一字不差的他。就算通過這些辦法測量出來，也早就失去真正的意義。
瑞德對智商高低沒有太大的執念，187的智商唯一帶來的好處就是過目不忘，看書的時候快一點，學習的時候輕鬆一點，博士學位比一般人多幾個。
但剛剛好差1，真的有種說不出來的憋屈感，總覺得這個1會讓他以後在面對希亞的時候處於一種難以言喻的地位。
艾爾偷偷睜開一隻眼，正好看到瑞德面色糾結地盯著面前的那疊資料，模樣愁苦地像是遇到了什麼萬年不能解決的難題。
艾爾抿著嘴笑，悄悄地撞了撞jj的手。
jj睜開眼，正想問，艾爾沖她擠了擠眼，示意對面，比了個三的手勢。
jj一看，差點笑出聲來。
一分鐘閱讀兩萬字的瑞德居然對著早就看過的資料發呆三分鐘，這可是能成為bau一周的笑料了。
第25章 蜘蛛俠愛偷聽
希亞來美利堅帶了一個超大的行李箱，裡面並不是普通女孩出行所會帶的化妝品和衣物，而是——調味料。
紐約有著名的唐人街，覆蓋50條街道，面積超過5平方公里，完全吞併周圍的猶太區、波多黎各區、義大利區。
這裡居住的大多是華人，華人的生活用品也應有盡有。
唐人街有很多現成的東西，唯一缺少的是地地道道的中國調料。
這次，羅傑斯和諾頓有口福了。
希亞沒有讓兩個客人幫忙的想法，儘管從根本上來說，她考慮的是——單身狗餓不死自己就很好了，想要他們進廚房？呵呵。
林瑟挽起襯衫袖子，有模有樣地洗菜切菜。
像是突然想起什麼似的，不經意地問：「不邀請那個男人？」
「那個男人？」希亞懵了好一會兒才明白是指誰，「哦，那是我選修課cos導師，不用理他。」
敢讓她穿成那樣在冷風中被人當猴子看了那麼久，還想請他回家吃飯？哼！
林瑟滿意點頭，他也不喜歡那種不懂得看氣氛的男人。
希亞表面上看起來很不待見諾頓，但真的把人請到家裡吃飯，也用了很大的誠意，餐廳那張一米二的桌子全部擺滿了各種各樣的食材，看得二呆伸長舌頭兩眼放光蹲坐在桌旁怎麼都不肯離開。
二呆是黑白兩色的阿拉斯加，半人高的大小偏偏有兩隻小巧的三角耳，隨著情緒變化，可愛地垂下豎起。
名字雖然叫二呆，但一點都不呆，反而很是激靈。
「二呆，去把垃圾丟了。」
希亞的聲音從廚房傳了出來，原本還蹲在桌旁的二呆兩隻耳朵瞬間高高豎起，頭也不回地奔向廚房。沒過一會兒，二呆咬著一隻垃圾袋，屁顛屁顛地跑了出去。
阿拉斯加看看門咬咬飛碟還行，至多賣賣萌打打滾，還會丟垃圾？
諾頓不信邪，跟了出去，結果……「臥槽，說好的建國以後不許成精呢！」
只見二呆靠兩隻後腿站了起來，一隻前腿扒著垃圾桶的邊緣，另一隻前腿一勾，垃圾桶的蓋子輕易地打開。再一甩腦袋，看著有些重量的垃圾袋「咻」地丟了進去。
完成任務的二呆收回前腿屁顛屁顛地跑回來，還很人性化地在門口的毯子上蹭了三下肉墊，這才撅著肉肉的大屁股優哉遊哉地走進來。
羅傑斯也被驚到了。
如果不是親眼見到，真的難以想像容易和只有賣萌作用的哈士奇搞混的阿拉斯加居然這麼聰明。
希亞端盤子出來，正好見到諾頓吃驚得下巴都快掉了的樣子，挑了挑眉：「美國也不能成精？」
諾頓：「……」你說得好有道理！
羅傑斯主動接過盤子幫忙擺放，他的廚藝是不行，這點小事還是能輕易做到的。
這個家連一隻阿拉斯加都這麼精明……
諾頓感覺到碩大危機，「希亞，這只阿拉斯加智商多少？」
希亞頓時用「你特麼是不是傻」的鄙夷眼神看他：「請偉大的諾頓大人先發明一個簡單易懂給狗測量智商的辦法，謝謝！」
諾頓：「……」我特麼是不是傻！
羅傑斯歎了口氣。
林瑟像是什麼都沒看見，若無其事地從廚房走出來招呼大家：「都準備好了，吃吧。」
希亞喜歡吃火鍋，丟些肉骨頭進去熬一個濃濃的鍋底，然後把食材洗好切好就行，簡單方便！
而且，熬完湯之後的肉骨頭還能丟給二呆磨牙。
「二呆，過來。」
希亞一喊，還蹲在桌旁垂涎三尺的二呆立刻乖乖地走到自己的地盤趴下來，不分一點多餘的眼神給餐桌上各種各樣的肉類。
這一幕看得諾頓嘖嘖稱奇，畢竟他剛剛還想著要不要把自己的食物分一點給這只聰明的阿拉斯加。
「果然，還是成精了！」
希亞翻了個白眼：「說好的建國後不許成精。」
諾頓驚訝了：「不是說美國沒有這個規則麼？」
希亞把一碗肉骨頭放進二呆平常吃飯的碗裡，又放了幾塊新鮮的雪花肥牛，「你是美國人，我是美國人？」
諾頓挺了挺胸：「當然是我！」
「那你還問我！」希亞已經懶得翻白眼。
羅傑斯不忍直視，默默低頭吃菜。
林瑟嫺熟地一片片涮肉，把涮好的肉和切好的生菜裹在一起放進希亞的碗裡，「過來吃吧。」
知女莫若父。
希亞一坐下看到碗裡包了厚厚綠色菜葉幾乎看不到其他顏色的肉，頓時皺了皺臉，一轉眼就沖林瑟討好地笑：「爹地，你看我自從到了美國天天吃草，今天難得大家聚在一起吃火鍋，火鍋就是要大口吃肉大口喝酒才好吃的，你說對吧？」
希亞努力睜大眼睛，眨巴眨巴，期望用純潔無辜的眼神感動林瑟。
諾頓被嗆到了：「咳咳，希亞你眼睛怎麼了？」
羅傑斯：「……」沒救了這人。
林瑟淺淺地笑，順著諾頓的話說了下去：「希亞，眼睛不舒服嗎？」
「……沒。」
希亞惡狠狠地瞪著諾頓，一口一口把乖乖地把夾著生菜的肉吃了下去。
諾頓只覺得脖子涼颼颼的，縮縮脖子，轉眼間就又投入到食物的熱情中去。
林瑟無聲地笑。
這麼多年，希亞還是只喜歡吃肉，不喜歡吃菜。
「啊。」
希亞突然短促的叫了聲。
「怎麼了？」諾頓順著希亞的視線往背後一看，什麼都沒看到。
希亞瞪了他一眼：「吃你的吧！」
諾頓：寶寶委屈但寶寶不縮.jpg。
諾頓慢一拍沒看到，就坐在希亞身邊的林瑟看到了：認識？
希亞小幅度地點頭：認識。
能不認識嗎？最近對面那只大蜘蛛可是天天趴隔壁房頂，也不知道在偷聽偷看些什麼。
希亞覺得美利堅的風水有點奇怪，鋼鐵俠送披薩，蜘蛛俠愛偷聽，也許美國隊長愛……內褲外穿？
悠于 2017-8-15 10:18
第26章 大小姐來電
「滋——」強勁的震動下，沒人接聽的手機從枕頭旁漸漸移動到了床沿邊，半個機身落在外面，再震動兩次就能掉下。
半眯著眼趴在床邊休憩的二呆懶懶抬爪，一爪子把即將掉落的手機推了回去。
震動停了。
二呆瞧瞧自己的爪子，毛茸茸的臉上竟然顯出了人性化的心虛，「刷」地站起。還不等邁開一步，床上的手機再度震動起來，似是有不接聽就不甘休的架勢。
二呆急忙回頭，兩隻前腿搭上床沿，咬住手機掛鏈上的那只灰色絨毛小阿拉斯加，啪踏啪踏直奔浴室。
「滋啦——滋啦——」
舒舒服服躺在浴室泡澡的希亞聽到熟悉的扒門聲，莫名懷念沒被老媽訓練前那只活蹦亂跳到處跑的小淘氣，「進來。」
得到允許，二呆兩隻前爪抵著玻璃門，壓上全身力氣，艱難地移開浴室拉門。
門一打開就容易多了，二呆把嘴裡咬著的手機遞給希亞，伸長舌頭呼哧呼哧，睜著大眼睛，求認同，求賞識。
希亞看到來電顯示，再看那個血紅血紅的未接來電，暗暗叫糟。
一接通，對面先聲奪人：「林希亞你出息了啊！去了美國就敢不接我電話！」
果然！
希亞滿臉無奈，揉揉等待誇獎的二呆，「誰的電話都可以不接，怎麼能不接大小姐你的電話呢？」
許是這句話戳中g點，對面冷哼一聲，竟然安靜了下來。
希亞趁機解釋：「我在浴室泡澡，手機還是二呆拿進來的，原諒我吧。下次一定給你發托總的照片，我發誓！」
「看在托總的面子上原諒你了！」戴筱婕用一種「都是大小姐我人好」的語氣，大發慈悲，「行了，說吧，去美國這麼久了，見到托總了沒？」
托總啊，剛踏上美利堅土地見到百米高空上的托總送披薩的那一面能算麼？
沉默=沒有
戴筱婕危險地眯眼，冷笑含在嘴邊就要出口：「別告訴我一個多月的時間，你都宅在家裡畫畫，什麼地方沒去！」
希亞一個冷顫，趕緊拍拍二呆，回頭放熱水。
熱水進入浴缸，二呆也出了浴室還沒忘記關門，希亞縮進泡泡堆，異常自豪地道：「怎麼可能，我剛出機場就看到托總了！」反正包著紅疙瘩的一定是托總，沒說謊！
「哦？」戴筱婕分明不信，「還有呢？」
還有？
來美國這麼久，除了和林瑟一起去摩爾購物中心的那次，還真的是家裡學校超市三點一線，哪都沒去。
希亞心虛地縮縮脖子，意外想起隔壁那個愛偷聽的好好鄰居，故意用一種欠扁的語氣說道：「美國犯罪率是高了點，但還算不錯，剛出機場遇托總，坐個地鐵遇威廉公爵，回個家對面正好是蜘蛛俠，說不定什麼時候我去街上隨便逛一逛正好就遇到美國隊長了，你說是吧？」
戴筱婕：「……」說你胖你還喘上了是吧？
知道好友不說謊，所以這些話都是真的。
但正因為是真的，戴筱婕才微微一笑，話裡涼氣直冒：「哦，看來你在美國確實過得不錯，業餘生活都豐富到cos白蓮花了。」
白蓮花=雅典娜
拖《聖鬥士星矢》的福，好好的戰爭女神在戴筱婕眼裡成了明裡勾搭五小強打哈迪斯波塞冬，暗裡利用他們拋棄黃金還一臉「是你們先背棄我我才萬般不忍忍痛放棄你們」的聖母白蓮花。
考慮到紐約和杭州13小時的時差，大約是戴筱婕一醒來看到消息就打過來了。
希亞捂臉，狠狠磨牙：「我決定把佐藤楓那塊小鮮肉揍成鮮肉粽！」
「佐藤楓？」沒放過這個很可能是異性的名字，戴筱婕摸摸下巴，「照片發來！」
希亞翻了個白眼，順便把這段時間看到長相還過得去的異性照片都發了過去，連羅傑斯都沒放過：「其他的我就不說了，反正你自己會查，不過最後這個羅傑斯是fbi，我爹地的同事，小心點別被人抓到尾巴。」
「呵，」戴筱婕的目光完全被各種類型的美男吸引，對希亞的提醒不以為然，「你以為我是誰？需要我提醒你大小姐我iq多少？吸——」
希亞：「……」你敢不敢再矜持點！
「說真的，別不當真。前段時間剛認識一個bau的技術人員潘娜洛普•加西亞，人家能去任何地方隨便晃悠不留下痕跡，被fbi招安算得上是年少輕狂不懂事技術不夠成熟，但，現在是真厲害。」
國內和美國的情況不同，希亞不敢保證戴筱婕會是另一個潘娜洛普•加西亞，所以很認真地勸告：「我知道你什麼程式防火牆都不放在眼裡，但為了以後看美男的大好時光，港真，悠著點。」
「知道啦！」
戴筱婕托著腮，雙眼不錯地盯著螢幕上跳過的所有美男資訊，「沒有年少被虐史，沒有犯罪記錄，沒有s/m傾向，不是反社會人格，不是變異人，不是天生情感缺失，很好，列入備胎表。親愛的，你看上哪一個了？我很大方的，讓你先選。」
希亞：「……」還能好好聊天麼？
「陽光男孩傑米尼，俊俏少年查理斯，清秀小生佐藤楓，成熟型男羅傑斯……林希亞你行啊，一去美國就桃花朵朵開，再一個月是不是能給我寄甕桃花酒過來？」
戴筱婕嘴裡調笑不停，不正經話連篇，兩手卻飛快地敲擊鍵盤，一目十行地流覽幾人的資訊。
心知好友就是愛滿嘴跑火車不肯說一句實話的特！大！傲嬌，此刻肯定從各種邋遢角落翻遍人祖宗十八代有沒有不良史。
希亞裝作沒聽到連出一首歌的鍵盤敲擊聲，「這也就金髮碧眼的俊男美女多點，你那怎麼樣？」
如果不是為了林瑟，希亞一定留在杭州和戴筱婕一起，雖然那意味著她沒法選擇現在這個喜歡的專業。
「別身在福中不知福。」戴筱婕輕哼兩聲，很是不滿，「早知道浙大一群搓男，我就和你一起去紐約了，好歹還有機會看看我的托總！」
「有多搓？」連浙大門都沒進去過的希亞好奇了。
「……」戴筱婕表情空白整整三秒，撲倒在桌上，「求不提！」
「瞭解！」
秒懂的希亞急忙轉移話題：「紐約大學也沒那麼好，乘飛機遇謀殺，坐地鐵遇爆炸，拍個照遇跳樓，就算有美男看，心臟承受能力不行，這就是天天叫救護車的節奏了。」
戴筱婕委屈極了：「我寧願躺在醫院看美男，也不要在這裡被搓男蒙瞎眼！」
希亞：「……」話題終結者，你贏了。
好不容易打個越洋電話，最終話題結束在「搓男」上，希亞整個人都不好了。
她有預感，第二天不會有什麼好事。
果不其然。
第二天一早，沒睡好的希亞打著哈欠，只差兩步邁進視覺系大樓，一具溫熱的屍體從天而降，「吧唧」摔在她眼前，鮮血四溢，直直地瞪著雙眼，死不瞑目。
什麼瞌睡蟲都嚇跑了。
第27章 只是開始
紐約大學不如劍橋哈佛，但校內自殺的前例還是有的。
尤其是前一天從行政大樓天臺一躍而下摔得面目全非的克裡斯多夫•沃特斯，每個人的印象都很深。
這一次，林瑟來得特別快。
他之前就在視覺系大樓五百米遠的行政大樓，和校長院長談話。
「沒事吧？」
林瑟見到希亞身上有血還以為她受傷了，上上下下打量好一會兒確認不是希亞自己的血，這才鬆開眉頭。
「沒事。」希亞搖頭，回頭看著地上的屍體，「我有預感，這只是個開始。」
湊近了觀察屍體的諾頓倒退一步：「別嚇我！」自殺五人還只是一個開始，那會死多少人？
羅傑斯點頭：「確實。」
林瑟的眉頭又皺了起來。
希亞說得沒錯，前面四起自殺案還沒查出什麼苗頭，僅一天時間，第五起自殺案發生了。
這絕對只是一個開始。
一個棘手事件的開端。
而目前，他們還不知道這起高校連續自殺案的內/幕。
如果屍體不是正好掉在眼皮子底下，恰好成為屍體第一發現者，希亞不確定她會不會參與進這個案子。
但，沒有如果。
她看到了那具屍體，親眼目睹韋恩•菲力浦從天臺跳下，摔在她面前，全身骨頭碎裂，內臟損傷，痛苦得想死。死前最後一秒，眼裡卻是滿滿的自由——絕望與死亡中的可悲自由。
自殺，沒有疑義。
即使在fbi休息室面對死者的父母，希亞還是堅定地道：「很抱歉，但我當時正好在樓下，她是自殺。」
「不可能！」死者母親貝亞特•菲力浦滿臉淚痕，從知道女兒在學校自殺的消息後，眼淚就沒停過。她的妝花了，黑色眼線暈開，眼窩一片黑色，睫毛膏順著眼淚而下形成兩條黑線，看上去像是萬聖節的恐怖妝容。
貝亞特哭得聲音嘶啞，怎麼都不肯認同女兒死于自殺的事實，拉著希亞這個現場目擊者不肯放開，「你一定是看錯了，我女兒不可能自殺的！」
「抱歉，當時不止我一個人看到了，真的是自殺。」
希亞不記得第幾次重複這句話，但她仍然認認真真地說著，沒有一點不耐煩。
孩子是母親懷胎十月從身上掉下來的一塊肉，真正的血肉至親。
沒有懷孕生子過的女人，永遠無法懂得母愛的偉大。
希亞還是個女孩，不懂母親對孩子的愛，可她尊重每一個願意擔著大風險生下孩子的母親，尤其是——失去孩子的母親。
貝亞特嗓子又紅又腫又疼，已經哭不出聲音來，她握著希亞的手，幾乎用乞求的語氣，又輕又無力地求證：「韋恩不可能自殺的，你一定看錯，你看錯了對不對？」
希亞不會說謊，也不可能說謊，歪曲既成事實。
進這個房間半個多小時以來一直重複這句話沒喝過一口水，嗓子幹得快冒煙了，但希亞還是耐著心，沒有甩開貝亞特的手，一遍一遍地重複著。
「抱歉，我……」
「夠了。」
旁邊剛從公司趕來的死者父親克拉克•菲力浦看不下去，拉過貝亞特抱在懷裡，眼睛通紅，忍住悲傷安慰她，「接受事實吧，韋恩離開我們了。」
「不！！」貝亞特拼命搖頭，似乎只要她否認，韋恩就能再次回到他們身邊。
林瑟拉過希亞被捏得通紅的手，有些心疼：「疼麼？」
「還好。」事實上，失去女兒的貝亞特注意不到其他，手上的力量失去控制，捏得骨頭生疼。然而這個特殊時期，希亞注意不到，她所有的注意力都在貝亞特身上。
失去孩子的母親，眼裡一片灰暗，絕望得像是失去了整個世界。
林瑟遞過水，希亞喝了兩口。
和林瑟一起出了休息室，希亞小聲地問：「佛諾那邊有消息嗎？」
「有。」林瑟回答完，又搖頭，「相當於沒有。」
有相當於沒有，也就是佛諾的消息沒有太多參考價值。
希亞垂眸，沉默兩秒，回頭看了一眼菲力浦夫婦，「爹地，這件案子，我想幫忙。」
「好。」
從貝亞特進來，像是抓住救命稻草拉著希亞的手那一刻起，林瑟就預料到了這個結果。所以，他特意去了一趟辦公室，把之前中斷的手續辦完。
羅傑斯走過來，把一張卡遞給林瑟，「好了。」
林瑟抽出希亞胸前別著的訪客卡，換成一張和fbi正式員工差不多的卡，卡上標明：希亞•林，fbi一組特別顧問。
「銅像案起，我就料到會有這麼一天。之後等有空的時候，讓羅傑斯陪你錄下指紋，以後就能自由進入這裡，不需要每次讓我們帶你上來。」
希亞不認為要把一個18歲在讀大學生聘請成fbi一組特別顧問有這麼容易，即使她是一組組長的女兒，即使她在銅像案上出了那麼點力，公信力還是不夠。
比較可信的解釋是——「爹地，你承諾了什麼？」
「沒什麼。」林瑟摸摸希亞的腦袋，「不要有任何負擔，我申請這個不是為了讓你天天跑fbi幫我們辦案的。你還是個學生，享受你身為學生應該有的生活就可以了。天塌下來，還有我。」
希亞無數次地聽高寒抱怨林瑟不會說情話，是個特別沒情趣的男人，當年絕對是瞎了眼才會嫁給他等等，再加上林瑟平常的行為處事，一直以為自家爹地就是口不對心的傲嬌。
然而這一刻，她的鼻子酸得厲害。
「爹地！」希亞一把抱住林瑟，撲在他胸口狠狠地吸了口氣。
在美國生活了二十八年，林瑟沒有被同化。
他的身上沒有美國人愛噴的濃郁香水味，有的只是淡淡的洗衣液和特意放在衣櫃除臭的淡淡檸檬香，好聞得她想一直埋在這個懷抱裡不願起來。
林瑟驚訝後坦然地接受了女兒的擁抱，唯有眼裡閃過些微的郝然顯示出他此刻的心情。
「怎麼了這是？」諾頓剛走到休息室門口，被抱在一起的父女倆嚇了一跳，還以為希亞怎麼了，擔心得要命。
偏偏諾頓是個說話不會拐彎的人，「哭鼻子了？誰給你委屈受了？告訴我，我替你……」
「怎麼，你還能打他一頓？」希亞狠狠地白了他一眼，同時也從林瑟懷裡退了出來。
看看人家羅傑斯好不好！不懂看氣氛的人，活該單身一萬年，活該和五指姑娘過一輩子！
林瑟冷眼一瞥，「蛋糕呢？」
明明林瑟依然還是那張面癱臉，諾頓總覺得自家老大不高興。
想想他已經以最快的速度去買了冰雪皇后的草莓蛋糕，也就不糾結了：「希亞來，你最愛的草莓蛋糕，餓了吧？我還買了草莓奶油冰淇淋奶茶，這個據說是他們這個月剛出的新品，你試試。」
諾頓的臉色要多狗腿有多狗腿，明顯得一眼就能看穿他的目的所在。
希亞撇撇嘴，沒有拒絕他的好意。
早上起得晚，只啃了一片吐司就去上課，本想之後再吃。結果在視覺系大樓前意外遇到自殺案，到現在兩個多小時過去滴水未進，早就餓得腦子轉不動了。
羅傑斯適時地遞過平板，「這個第一次錄入指紋開機後就是你的了，以後案件相關資料都會直接傳送過來。」
諾頓瞪圓了眼睛，「誒，這個不是我們……」話音在看到希亞胸口那張剛換的卡時吞了回去，頓時一臉便秘十天的艱難。
楞了好半天才豎著大拇指，勉強地扯扯嘴角：「呵呵，希亞你真厲害！不愧是老大的女兒！」
「開會。」
林瑟召集一組成員在會議室開會。
有人看到那個悠閒地吃蛋糕喝奶茶的女孩，不明所以，小聲地問：「那是誰？」
「好像有點眼熟……」
不等他們交換資訊，林瑟先介紹道：「這是我女兒林希亞，紐約大學一年級學生，以後是我們一組的特別顧問。」
林瑟話音剛落，一個長相粗狂滿臉絡腮胡的中年男人立刻不滿地拍桌：「一組什麼時候是個毛都沒長齊的小姑娘能來的地方了？林，不能因為是你女兒就隨便把人往一組帶！」
卡爾•巴赫一說話，當即就有人跟隨：「是啊，這麼個小姑娘，出現場的時候誰來保護她？如果我們還要分警力保護她，出了事誰來擔這個責任？」
「一組查的是都是重案，連環兇手，變態殺手，難案、懸案，找個未成年的孩子是怎麼回事？」
「林是組長，大家一起合作這麼多年，你們還不清楚林的為人嗎？他怎麼可能會是那種為了自己女兒徇私的人？」
「呵呵，誰知道呢？」
……
你一言我一言，好好的會議室瞬間成了幾百隻鴨子的養殖場。
林瑟的臉色微微變了。
不是氣他們合作這麼多年不信任，也不是為組內不和而丟臉，只是為他們身為fbi，身為員警，忘記了此刻最應該做的事。
羅傑斯和諾頓的臉色也黑了，他們難道不記得銅像案是怎麼解決的？
就算不記得，在新人面前內訌成這樣，腦子被屎糊住了！
希亞冷眼看著，明白林瑟作為一組組長的不易。
正因為此，這起案件，必須圓滿解決。
第28章 破給你看
從頭到尾，林瑟只說了一句話。
不管組員當著他們的面不顧情況地內訌，還是眾人用各種懷疑不信鄙夷的眼神看著他和希亞。
林瑟知道，這是一個必經的過程。
成長的道路上，父親可以為孩子遮風擋雨一陣子，不是一輩子。
只有經歷過風雨的花苞，才能綻放出最絢麗的色彩。
所以林瑟沉默著。
羅傑斯沉默著。
諾頓捏著拳，沉默著。
瞥見三人的神色，希亞放下心。
蛋糕吃完了，她乾脆地托著腮，咬著奶茶的吸管，微笑著看著這一群年齡是她1.5倍往上的成年人們攜手演出的鬧劇，津津有味。
漸漸地，或許是有人察覺不對，也或許是終於意識到他們開會是做什麼的。
一個不說了，兩個不說了……會議室安靜了。
「不說了嗎？」希亞眯著眼，笑得燦爛。
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明白他們鬧到這程度就差破口大駡了，怎麼這個小姑娘還這麼好脾氣地坐在這裡。
到底是他們太含蓄了，小姑娘沒懂他們的意思，還是她聽懂了但是臉皮厚到一定要他們說出「滾出去！」「你個走後門的不能坐在這裡！」這樣的話才行？
「既然你們說完了，那我說說吧。」
希亞放下一直拿在手裡的奶茶，還剩半杯的奶茶在木桌上輕輕一磕，聲音在安靜下來的會議室中顯得異常清脆。
「時間有限，羅傑斯說說佛諾的收穫。」
羅傑斯像是明白什麼，相當配合：「克裡斯多夫•沃特斯，加比•瑪律茲，理查•霍齊亞，格拉蒂絲•索爾茲伯里，四人開著一輛黑色雪佛蘭suv進入佛諾，在酒吧販毒被酒保舉報，亨利抓了人，只過一夜就放了。」
「亨利看在幾人年紀還小的份上……呵。」諾頓冷哼一聲，沒有繼續說下去，他真怕繼續開口，會忍不住罵人。
年紀小就可以做壞事了？年紀小犯法就不用被抓？這是什麼道理？
要是所有人都是這樣的做法，世界還不得亂套？
「沒有人能逃脫律法的制裁。」林瑟看著諾頓，聲音很冷。
羅傑斯不清楚這話的意思到底是單純的表面上，還是指……儘管這四人在佛諾被老亨利放了一馬，但天網恢恢疏而不漏，不知道冥冥之中是不是真有那麼一雙眼睛在看著。
對生命的褻瀆，最終還需要用生命來償還。
諾頓抿著唇，認真地點了點頭：「沒有人！」
「所以呢？大老遠地跑去佛諾，只得到這麼點消息？」卡爾•巴赫翹著二郎腿，眼神輕蔑，鼻孔朝天。如果不是場合不對，說不定他會「呸」一聲吐口口水。
希亞像是沒聽到他的質疑，指出羅傑斯漏掉的日期，「四人在佛諾被抓的時間是20天前，而2天后，克裡斯多夫的帳戶不再進賬，同時，其他3人的帳戶也不再有錢匯入，這個時間點太過巧合。」
「調查過四人的家庭背景和經濟狀況後，會發現一個顯而易見的共通點：家境普通，成績一般，沒有主要收入來源，死者渴望有錢，某一天通過不知名的聯絡人販毒，忽然變得有錢，一夜暴富。」
眾人忽然有了一個荒謬的預感：這個未成年女孩說不定真能說出點什麼東西來？
卡爾•巴赫暗罵自己傻，他不相信林瑟的女兒有多出色，嘴上卻是不受控制地問道：「然後呢？」
希亞要說的話一頓，卡爾•巴赫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臉色一僵，很快黑著臉怒聲怒氣地吼：「你說的這些我們都知道，別說這些沒用的浪費時間！」
希亞沒理會他，看向諾頓，「提問：什麼辦法來錢最快？」
諾頓沒料到還有這麼一環，沒防備下，一句話脫口而出：「搶銀行。」
話一出口，諾頓只想打自己幾巴掌，在老大面前說這個找死呢！
不過這個是希亞問的，應該……沒事吧？
希亞點頭：「還有呢？」
羅傑斯毫不猶豫地道：「倒賣/軍火，販賣毒品。」
最賺錢的不是倒賣/軍火就是販賣毒品，有價無市、供不應求，有些人傾家蕩產都要買。
「正解！」
希亞解鎖平板，拉大佛諾繳獲毒品的照片，「死者販賣的是致幻劑，這種致幻劑與以往的嗎啡搖/頭/丸不同，裡面新加入的物質令致幻劑產生了其他用途。」
「其他用途？」諾頓想了半天，也不記得他在那疊少得可憐的資料裡看到過這樣的資訊。
諾頓看向羅傑斯，羅傑斯小幅度地搖頭。
有這樣的消息，佛諾之行就不能算是毫無收穫，至少cia和dea會參與進來，案子也不會是現在這樣的規模。
「目前這種致幻劑最大的用途是讓人回到人生最美好的那一刻。」
希亞說得很平靜，簡單地如同「冰雪皇后的草莓蛋糕真好吃」一般評價。
然而話音還沒落，會議室的氣氛頓時沉重了幾分，所有人的臉上都蒙上一層陰影。
人生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
能回到過去最美好那一刻的藥，賣出天價，也絕對供不應求。
「砰——」
卡爾•巴赫「刷」地起身帶倒椅子，他顧不上剛剛還看不起希亞，臉色非常難看，「消息來源可靠？」
當員警的總有那麼些個不可說的消息來源，或者威逼利誘獲取手段不光明，或者掩藏在暗地的臥底線人。
沒人問消息怎麼來的，只有一個可不可靠。
他這麼問，希亞倒是看了他一眼，比剛剛順眼一些。
「可靠。」
別說其他人疑惑消息來源，林瑟也不知道自家女兒到底哪裡來的那麼多消息，他只需要一點：希亞從不說謊，更不做沒把握的事。
他相信她，「繼續。」
「dea那邊很快就會收到消息。」
希亞的視線往下一瞥，把手機放回口袋，雙手交疊放在膝蓋上，以一個非常舒適的姿勢靠在椅背上，「致幻劑不在一組管理範圍內，就不浪費時間說了。我現在要說的是……」
「不，一點不浪費！」
黑色短髮的白人女性意識到話裡的不妥，站起身來，鄭重地彎腰致歉，「我為之前的態度道歉，案件解決後你想怎麼都可以，但是現在已經有五人自殺了，偵破案件迫在眉睫。每一點在他人看來不足引起重視的線索或許就是破案的關鍵，這一點之前一直都沒有發現，很可能有助於破案，請務必說清楚。」
安吉拉•利齊在一組的地位非常獨特。
她的破案能力、辦案經驗、領導力僅次於林瑟之下，在林瑟沒來之前，她是最有望壓下卡爾•巴赫成為一組組長的人，深受眾人信任。
這一點，即使林瑟成為組長多年，依舊無法改變。
這麼一個有著多年辦案經驗的老警員，竟然對一個未成年的小姑娘低頭道歉了，他們的心情複雜得難以言喻。
林瑟臉色微微一變，諾頓急得滿臉通紅，羅傑斯擔憂地看向希亞。
這下非得說清楚了，希望消息來源不至於說不出口才好。
被擔心的希亞卻是在一片凝重的氛圍中笑出了聲，杏眼彎成一道好看的月牙，「案子我現在就破給你看，所以，你現在能坐下，和他們一起聽我慢、慢、說嗎？」
第29章 蠶食美國
安吉拉在那雙圓圓的杏眼裡看到了自己，清澈的，清楚的。
即使所有一組成員不看好她，反對她，即使這個案子整個一組都沒有頭緒，這個在他們看來完全靠著林瑟女兒身份來玩耍的小姑娘……她很自信。
——她自信於這個案件，或者說，她相信自己的實力。
安吉拉突然忘了想說的話，愣愣地看著那雙平靜的眼，一聲不吭地坐了下來。
「嗤——」
卡爾嗤笑出聲，抱著胸好整以暇地道，「那你說，我看著你破，要是破不出來……哼。」
卡爾冷哼一聲，剩下的話不用多說也明白——要是破不出來，恐怕不止誇下海口的希亞，帶她來的林瑟也會被牽連。
希亞環視一圈，將眾人的眼神和表情收入眼底，這才垂眸看向手裡的平板，「羅傑斯，給我一台筆記本。」
「哦。」羅傑斯一愣，隨手從旁邊拿了一台過來，「給。」
這是會議室裡本來就放著的筆記本，與大螢幕相連，在這上面的操作能夠通過顯示幕被所有人看得清清楚楚。
希亞也不介意，從包裡拿出藍牙耳機戴上，打開筆記本的同時，撥出了一個號碼：「聖鬥士小加，讓你查的東西怎麼樣了？」
「哈哈，雅典娜女神，有什麼能難倒你最天才的聖鬥士？」
加西亞不知道這邊會議室裡情況緊張成什麼樣，一如既往地道，「你要查的東西不難，不過曼哈頓這邊也正好出了類似的自殺案，所以花了一些時間。東西在你郵箱，檢查一下吧。」
希亞在加西亞說話的同時已經自覺登入郵箱，第一封郵件的資料映入眼簾。
時間緊迫，希亞沒有一個字一個字地讀完，快速掃過看到自己想看的內容後，這才道：「紐約5人，曼哈頓3人，佛羅里達，阿拉斯加……近三個月，各地都有案件發生。跳樓、割腕、車禍，不論什麼死法，只有自殺一個結果，而這些死者無一例外，一夜暴富。」
「是的。」說到這裡，加西亞正色起來，「bau現在接手了曼哈頓的案子，希亞，紐約那邊有什麼進展嗎？」
「差不多了。」
希亞翻閱資料的速度快得其他人只能隱隱約約看見幾個字時她就已經翻了過去，這速度不禁讓人懷疑她是不是真的能看到。
卡爾看得眼睛都花了，一拍桌子：「喂，你慢點，看不清啊！」
「資料是給我，不是給你的，我看清就可以了。」希亞頭也不抬地回他一句，氣得卡爾額頭暴起青筋卻硬是忍耐下來。
而這時，資料翻到了最後。
加西亞隱約聽到一些聲音又有些不確定：「希亞？」
「想想瑞德，我是十分之一的瑞德，那個是一百分之一的瑞德，懂？」
希亞用了一個特別簡單易懂的比喻，加西亞秒懂。
整個會議室裡，和希亞關係最好的就林瑟、羅傑斯、諾頓三人。
其他人或許只能幹看花眼有再大的好奇心也不好插嘴，他們三人本就離希亞最近，這時候更是近水樓臺先得月，靠近了看。
諾頓的閱讀速度跟不上，揉了揉瞪大眼睛拼命看清楚而酸澀得要命的眼睛，「希亞，我看不清楚，你解釋一下啊！」
「你是不是傻？」希亞用萬分嫌棄的眼神把諾頓從頭到腳嫌棄了一遍，直看得諾頓渾身不自在，「販毒是為了什麼？」
「錢！」
希亞又問：「如果你有一個全國通用的發大財機會，你會只局限在一個地方發小財嗎？」
「怎麼可能？」諾頓下意識地反駁，話出口後也明白了，「所以說，他們不只在一個地方賣毒品？不對，這是當然的啊，如果只在一個地方賣，很快就會被抓。」
羅傑斯試探地道：「遊擊？」
希亞搖了搖頭。
「實驗。」林瑟肯定地道。
「對！」希亞眼睛一亮，看著林瑟的目光要多自豪有多自豪。
能不自豪麼？整個一組只有林瑟一個人明白她想說什麼，明白她的意思。
安吉拉做出一個推測：「你是說他們先在偏僻的小地方做實驗，等效果調整到那些人想要的程度後再大範圍推廣，直到現在紐約曼哈頓等中心城市？這裡人口多、收入高、需求大，是他們不可能放過的一塊肥肉。」
「是的。」
希亞調出美國地圖，「聖鬥士，控制我登陸郵箱的這台電腦，我需要你把所有調查到的酒吧、賭場、性/交易場所反應在上面。」
「ok！」加西亞揉揉手指，興致勃勃。
不論是朋友的請求，還是為了破獲這幾起沒有盡頭的連續自殺案，善良的加西亞都會赴湯蹈火。
綠色的地圖上，一個又一個紅點亮了起來，數量雖然不多，但每一個州每一個城市都有。
「現在，根據時間來分，三個月前的是試驗階段，用灰色，一個月到三個月之間的是調整階段，用黃色……」加西亞的動作很快，幾乎希亞的話剛出口，地圖上分佈的密密麻麻的點全部換了顏色。
而這時，一切顯得那麼簡單、明瞭。
灰色的點很稀疏，分佈在經濟不怎麼發達的偏僻州和城市，沒有什麼特別規律。
黃色的點比灰色多，逐漸向中心靠攏，主要分佈在經濟一般的地方。
而紅色……幾乎全部集中在華盛頓、紐約、拉斯維加斯這一塊人流量密集又經濟發展迅捷的區域。
「農村包圍城市這一招用得很好呀，不知道這幕後的人是不是特別喜歡毛爺爺。」希亞笑出聲，聽著似乎很是開心，諾頓卻渾身一抖，只覺得會議室的冷氣開得太足了點。
拉斯維加斯是賭城，是喜歡不勞而獲，渴望借著運氣一夜暴富的賭徒的天堂。
這裡，成了最大的目標。
有錢、有人，關鍵是——他們渴望美好，渴望美好永遠停留在暴富的那一刻。
「咚——」「咚——」「咚——」
希亞的手指一下又一下規律地敲擊著桌子，清脆又節奏感十足的聲音在安靜的會議室裡一聲聲徘徊。
到了現在，連一開始唱反調的卡爾也屏住呼吸不再說話。
所有人心中只有一個想法：不能打擾她思考。
「三個月、兩個月，18、19、20……」
希亞的腦海中飛速地閃過她看過的所有資料，拎取關鍵字。
貧窮——富裕——差別——羡慕——嫉妒——機會——毒品——掙扎——金錢——生死，這是這起案件的前因後果。
其中幾個反復出現的近似數值讓希亞很是在意，「經濟收入分佈和經濟發展速度交叉重疊作為底圖，白色，用白色標出20天以來的所有，藍色圈出來，把同種顏色的點連成線，對，就是這個！」
除了希亞和林瑟，所有人同一時間站了起來，目瞪口呆。
之前三種顏色標出的點，即使再密密麻麻，也沒有此刻來得震撼人心。
綠色的美國地圖上，白色的點以一種均勻的排列方式分佈在所有沿海和經濟發展中上的城市，再看到同種顏色連成的線，想到每種顏色代表的時間，這幅臨時描繪的等高線圖足以引起fbi、cia、dea，甚至國土安全局的重視。
——蠶食。
有人想要用這種新型的致幻劑蠶食美國。
「呵，」希亞看著一眾臉色發黑恨不得掏出手/槍幹得天昏地暗的人，莫名興奮，「這不是和當初鴉片戰爭某些國家某些人用的方法很、相、似、麼？」
用鴉片麻痹精神，用鴉片蠶食經濟，用鴉片侵略國土。
真正的以史為鑒！
「砰——」
親手繪製的圖所代表的意思太過可怕，加西亞手一抖，咖啡全部倒在鍵盤上。
但她已經沒有心思想她最需要的整潔辦公環境，靜音這邊的通訊後，急忙告知bau的眾人。
加西亞說得飛快，bau眾人的臉色也從開始的「我根本不知道你在說什麼」的茫然，到中間「厲害了我的姐，原來你是這樣的希亞！」的驚訝，直到最後一言不發的黑沉，沒有人在明白這裡面代表的意思後能夠輕鬆以對。
不，還是有的。
希亞托著腮，微微一笑：「乖，不要慫就是幹，掏出手/槍，推出大炮，幹倒那一群光長黑心不長腦袋整天想著別人東西的妖豔賤貨！」
眾人：「……」
第30章 上面有人
事情查到這裡，已經不是基層的fbi和普通留學生能夠參與的了。
正好，查到這裡，希亞也沒了興趣。
把事情完完全全交給林瑟，希亞和一群風塵僕僕趕來滿臉嚴肅的黑正裝男男女女們擦肩而過，舒舒服服地躺在林瑟辦公室裡的沙發上，等他下班。
兩個小時後，希亞畫完六翼天使路西法，林瑟下班了。
「回家。」希亞伸伸懶腰，收拾好東西，和林瑟一起下樓。
等電梯的時間，安吉拉和卡爾走了過來。
眼角餘光瞥見他們，希亞滿臉笑容地問林瑟：「爹地，晚上吃酸菜魚怎麼樣？今天特別允許你喝一杯紅酒。」
林瑟喜歡酒，但高寒和希亞嚴令禁止他喝酒，家裡所有飲料全部不含酒精。
高寒只在兩人結婚紀念日破例，希亞相對寬鬆一點：她高興就能喝，僅限一杯。
林瑟眼神無奈：有人在，正經點。
收到，長官！
希亞抬頭挺胸，立正站好，乖乖地站軍姿，姿勢相當標準、正氣，一看就是經過特別訓練。
卡爾用一種「這孩砸是不是傻？」的眼神看著林瑟，意味相當挪揄。
林瑟挑眉，我家希亞就是傻得叼炸天怎麼了？有本事你也生一個分分鐘破案的傻孩砸！
「……」單身汪卡爾受到一萬點傷害。
「……」未婚人士安吉拉受到一千點餘波傷害。
「叮——」電梯來了。
「等等……」羅傑斯和諾頓走快點恰好趕上這趟電梯。
電梯門一合上，沒有其他無關人員在場，諾頓立刻忍不住了：「希亞，你怎麼這麼厲害！剛剛和誰打電話呢？你帶著耳機我都沒聽到她說什麼，不過我知道，你一定是和一個技術人員打電話！」
諾頓以為自己猜到了真相，特別得意。
諾頓確實猜到了真相，憑藉加西亞做的動作，一點都不難猜她的身份。
希亞看他滿臉絡腮胡的小人得意模樣著實眼疼，又不願意因為這麼丁點小事說謊，乾脆低頭一戳陰陽師，無視他。
諾頓不是什麼臉皮子薄的人，林瑟經常無視他，早就習慣這個套路，厚著臉皮撒嬌耍賴：「希亞希亞，你快說呀，你到底是怎麼知道，怎麼會想到去查那幾個地方的呢？還想到用幾張圖的交叉來看……」
希亞：盯——
果然！
父女倆太相似！
諾頓暗喜，語氣更加雀躍：「希亞希亞，你說嘛……」
不說諾頓，羅傑斯、卡爾、安吉拉也想知道，所以三人盯著不斷跳動的樓梯層數看似著急下樓，實則暗暗豎起耳朵，時刻準備著聽等希亞不耐煩諾頓說出真相。
希亞運氣不好，一抽蝴蝶精，二抽九命貓，連抽二十次，次次r卡，達成非酋初級稱號。
諾頓是不懂現在的小年輕為什麼喜歡低頭玩手機玩遊戲的。
損害視力還容易引起頸椎病的遊戲根本比不上和女人一起玩的遊戲，出一身汗，強身健體，還能抒發壓力，fbi所有警員最愛日常運動，沒有之一。
他沒想到的是，希亞也玩遊戲，看起來中毒還挺深。
諾頓終於從記憶堆裡翻出上次地鐵爆炸時看到希亞和另一個男孩蹲在角落玩遊戲的事，「希亞，你別玩了！」
諾頓性子急，希亞又總是玩遊戲不理他，一著急就伸手擋住手機螢幕，捂得嚴嚴實實。
希亞終於抬起頭，以一種「你這條只有魚唇的金魚不要和我說話」的嫌棄目光掃射他。
諾頓縮縮脖子，等希亞再度低頭時，他才發現自己竟然不知不覺在她的目光下縮回了手。
等等，剛剛發生什麼不得了的事情嗎？
卡爾：對方不想和你說話並向你投來一個鄙視的眼神jpg。
安吉拉：對方不想和你說話並向你扔來一朵殘敗的菊花jpg。
羅傑斯：對方不想和你說話並向你扔來一根拍過的黃瓜jpg。
諾頓：「……」
諾頓很委屈，他也想知道為什麼在希亞面前老是這麼慫，他也不想慫啊！
問題是，智商低怪我嘍？不明白高智商人群的套路怪我嘍？組長的女兒和組長像怪我嘍？！
諾頓越想越氣，本想向林瑟尋求點安慰，誰知道一抬頭，竟然看見希亞用一種難以形容的複雜眼神看著他……準確得說，是看著他的手。
這只手，十指又短又粗，還黑得讓人懷疑當年他媽是不是和另一民族的人關係比較深入。
但是！
他剛剛手指不小心碰到螢幕，竟然抽出了一張ssr酒吞童子！
令人口水直流的八塊腹肌，等身高的酒葫蘆，還有金黃金黃的ssr，無一不再提醒希亞一件悲傷的事情：只有魚唇的金魚真的抽出ssr了。
希亞的眉頭皺得很深，像是遇到了什麼不可理解的事情，又像是……煩死他的打擾。
諾頓吞了口口水，悄悄地後退一步，退到羅傑斯的身邊。
林瑟倒是明白希亞在苦惱些什麼。
如果說有什麼是令智商188的希亞苦惱和無法理解的，一定是她從小到大幾乎像bug一樣伴隨她成長而飛流直下三千尺的運氣。以前還好一些，最多就是抽獎不中，中了也是安慰獎。自從邁入18歲這一年，逢抽不中，出門遇案，天上掉盆栽都進化到了天上掉屍體。
……確實有些悲傷。
希亞想要驗證她的想法，遞出手機，「你再點一下。」
什麼鬼？
諾頓沒玩過陰陽師不知道這是什麼東西，但他心虛著，生怕希亞真的不再理他，所以希亞怎麼說就怎麼做。
諾頓小心翼翼地伸出食指，在真•土豪手機上戳了一下。
希亞眼睜睜地瞅著螢幕再度跳出一隻八塊腹肌的酒吞，內裡悲傷成河。
qaq再也無法用連抽二十r，系統可憐她的藉口來自我安慰了。
希亞抿抿唇，她就是不信這個教！
「如果，如果你連抽三次都是ssr，我就告訴你。」
諾頓的眼睛蹭地一下就亮了，屁顛屁顛地湊上前，聽希亞的命令，一個命令一個動作。
一戳，青燈行。
二戳，小鹿男。
三戳，荒川之主。
很好，這很歐洲。
希亞咬咬牙，戳了一下，憨厚可愛的狸貓沖她微微一笑。
「……」你媽當年和三個民族的關係都肯定非！常！深！入！
希亞恨得咬牙切齒，偏偏從來不懂得看氣氛的諾頓看著金黃金黃的三個ssr，嘴巴都要咧到耳根旁邊去了：「我抽到啦！希亞快告訴我吧！」
林瑟決定以後多照顧著一些這個傻大個，智商情商雙低成這樣也確實不容易，怪不得造物主在運氣方面牟足了勁地補。
希亞心累地離開遊戲介面，深深地歎了口氣。
「叮——」電梯到了。
安吉拉眼疾手快搶過林瑟的工牌，把上面別著的鑰匙插入鑰匙孔，電梯轉自動為手動，停留在了1層。
卡爾：幹得好！
諾頓眼巴巴地瞅著希亞：說吧說吧，你看你不說完安吉拉是不會放你走的。
希亞特別想給這幾人送上膝蓋。
特麼的，你們是fbi好麼？你們是一組的精英好麼？當著一組組長的面流氓無賴他女兒真的不怕被穿小鞋麼？！
不過他們都為了真相做到這份上，希亞只能妥協：「致幻劑屬於毒品一類，毒品最經常流通的地方是酒吧、街頭、賭場、性/交易場所，考慮到新型致幻劑的效果是讓人回到人生最美好的一刻，酗酒、愛high、嗜賭、淫性、暴力、權利、金錢……結果顯然易見。」
「是這幾方面的話，那就不止你說的酒吧、賭場、妓……」
安吉拉看到希亞還帶著點嬰兒肥的嫩臉孔，到嘴邊的話一卡，半路換了個現成的說法，「性/交易場所這三個地方了。」
「當然。」
希亞聳聳肩，為開外掛一般存在的加西亞點了個贊，「正常來說，短時間內想要把所有地方全部調查出來是不可能的，但我上面有人，所以只要是錄入電腦，聯上網，載入記錄的東西，都能查到。懂？」
懂！
這說的就是那個不知名的技術人員了。
諾頓點了點頭，「但還是會漏下吧？畢竟有些地方如果採取紙質記錄方式的話，你上面的人就不可能查到了。」
「獲取資料的方式並不只有這個。」希亞糾正他的想法，「錄入系統的只是最方便獲取的資料，其他手段，麻煩是麻煩一點，用點時間還是能查出來的。」
卡爾情不自禁地問：「比如說？」
「互聯網的時代年輕人最經常做的事，拍照、上傳、狀態，一條簡簡單單的臉書、維特、博客，只要查到你發表狀態的所在地，考慮到你的人身背景、經濟狀況、為人處事、他人評價，有些資料就不難獲取了。」
安吉拉承認這是一個非常有效的手段，覆蓋面廣，只要有網路的地方就在獲取範圍內，而目前美國網路覆蓋面積：全國。
然而缺點也很明顯：「這個太費時間。」
希亞伸出食指，指了指上面：「我上面有人。」
所以這不是她所擔心的問題，有外掛就是要用的。
眾人：「……」好想揍她怎麼辦？
#求問，怎麼當著上司的面揍他女兒才能不被揍？注：上司愛女護短武力強。#
悠于 2017-8-15 10:18
第31章 FBI不營業
#lz一路走好，點蠟#
真相解釋順帶拉了一把仇恨的希亞抬抬下巴，示意安吉拉開門。
然而好不容易逮到這個機會，在沒有把疑問全部弄明白之前，安吉拉不是這麼容易放人的：「這件案子最大的疑問是自殺，他們為什麼自殺？」
「對！」
說到這裡，卡爾往電梯門邊一站堵住去路，明明有求於人需要別人解釋，還鼻孔朝天用翹出來的鼻毛對著希亞，「別用什麼他們日日夜夜遭受良心譴責的話來敷衍我！哼，真有良心，他們就不會把這種東西帶到酒吧裡去，還特意跑去佛諾那麼偏遠的鬼地方賣了。」
確實打算這麼敷衍的希亞：「……」
卡爾一想到他們沒破獲這個案子的結果是，致幻劑在沒人知道的角落一點一點，逐漸蠶食美國新一代年輕人，讓他們沉淪在回不去的美好過去，他就不寒而慄。
更想用拳頭好好告訴告訴這群助紂為虐的臭小子們為什麼他被稱為「fbi拳王」，「被人利用了還不知道的蠢貨，哼！」
麻煩！
所以說喜歡追根究底的員警最麻煩了！
「嘖，」希亞肚子餓，不想繼續和他們扛著，「人不為己天誅地滅，都快餓死的時候誰管你什麼正義不正義，填飽肚子才是王道。他們是沒到餓死的地步，但你們也知道美國的貧富兩極分化多嚴重。高中念書環境所致，周圍都是家庭經濟情況相近的人不覺得有什麼，但是一到大學，這種差距更明顯地表現出來了。」
「只不過是投胎投得比我好，憑什麼你能開著法拉利帶著勞力士摟著大胸美女左擁右抱玩雙/飛，我就只能躲在被窩裡對著蒼老師打飛機？憑什麼你能香奈兒lv從頭到腳一身名牌釣凱子，我就只能穿著各種山寨貨土氣十足老處女？嫉妒……」
話裡的尺度越來越高，話題越來越露骨。
眼看著沒有停下的趨勢，林瑟咳嗽一聲，「希亞。」
希亞沖林瑟調皮地吐了吐舌，知道得多又不是她的錯。
饒是半路被打斷，幾人還是保持著目瞪口呆jpg的動作，長久無法動彈。
臥槽，現在的小年輕怎麼回事？年紀輕輕就打飛機，還玩雙/飛，遲早精盡人亡啊……不是！
艱難地挪回下巴，諾頓突然有點不敢看希亞的眼睛，不看人說話又不禮貌。
諾頓看著她的鼻子，問道：「所以動機只是嫉妒？」
「只是嫉妒？」
希亞反問一聲，決定好好教教諾頓怎麼做人，「金蘋果的故事你不會沒聽說過吧？為了『最美麗的女神』，赫拉、雅典娜、阿芙羅狄忒就差當面撕逼，還引起特洛伊戰爭，你不會這麼天真地以為嫉妒沒什麼大不了吧？羡慕嫉妒恨，這三種情緒在某種條件下，是直線進化狀態。」
古希臘神話不是同一個國度的故事，兼之發生年代太過遙遠不可考證，不具有太大說服力。
於是，希亞決定用真實的故事感動他：「1998年，26歲的娜塔莉•安德森嫉妒雙胞胎姐姐嫁的老公比她的更帥更好更有錢，在婚禮前夜謀殺親姐，李代桃僵，以路易莎•安德森的身份和姐夫結婚，把兩個男人騙得團團轉。」
「2005年，英國15歲女孩柯拉•德萊塞嫉妒同年同月同日生的鄰居康斯坦斯•馬南出演白天鵝，用鋸子生生鋸下康斯坦斯•馬南的腳腕，完成從黑天鵝到白天鵝的轉變，《血色天鵝湖》至今還是芭蕾舞蹈者們無法忘懷的一出。」
諾頓：「……」馬丹，女人好可怕！
不止他，此刻，另外三個男人的心中也或多或少產生了類似的想法。
「2016年，韓國……」
希亞引經據典，說得開心，說得暢快，諾頓恨不得抱著她的大腿求不提，只怨自己烏鴉嘴，小看了女人。
還是林瑟看傻大個被欺負得太慘，「希亞。」
「好吧。」
希亞聳聳肩，把話題拉回最初，「不管起因是什麼，做了就是做了，要說後不後悔，人都死了，誰知道他們想什麼，不過他們的自殺肯定不是出於愧疚。」
「那是什麼？」安吉拉追問一句。
希亞沖她燦爛一笑，趁她失神之際，上前一步搶過她手裡的工牌，一個轉身抵住她的手，插孔、解鎖、自動，一步搞定。
合了太久的電梯門終於開了。
呼吸到電梯外的新鮮空氣，希亞心情好了一些，這才回過頭對滿臉鬱悶的安吉拉道：「不是你負責的案子就別太追根究底了，對你沒好處。」
正正經經別有涵義的話剛說完，希亞立刻抱住林瑟的手臂，換了個燦爛的表情，像個正常的18歲姑娘粘著父親。
「爹地，我好累哦，你背我回家吧。」
林瑟什麼都沒說，停下腳步，半蹲下來。
「噢耶，爹地最棒啦！」
希亞歡呼一聲，趴上林瑟的背，溫暖的、寬厚的肩膀，是她8歲以後再也沒有感受過的安定和幸福。
都怪高寒那個嫉妒心重的！親女兒都不給背，哼！
希亞皺皺鼻子，盯著林瑟俊美的側臉出神。
果然，爹地配媽咪，真的是一朵靈芝插在爛草堆上！
「爹地……」
「嗯？」
林瑟微微側臉，沒聽到希亞的回答，有什麼溫暖的氣息在左臉上一撫而過。
「我困了！」
「嗯。」
透過對面的玻璃還能看見希亞沒掩藏好微微泛紅的耳朵，林瑟向來沒什麼情緒的眼裡閃過一絲寵溺，側過臉蹭蹭希亞的腦袋。
「回家。」
「……嗯。」
父女倆相處得極度溫馨，這在普通家庭非常普通的一幕卻是讓經過的fbi們掉滿一地眼珠和下巴。
臥槽，那是一組組長林瑟？
呵呵，看來今天進門的方式不太對，先出去一次再進來好了。
卡爾和安吉拉的表情尤其複雜。
這就像是看見一直高高在上無法企及致使你天天想著怎麼把他拉下雲端的人，有一天突然從神壇走下來，然後……媽了個蛋，這就是個女兒控！一樣見鬼了的感覺。
*****
***
晚餐是希亞掌廚的酸菜魚，配上清脆可口的拍黃瓜，炒青菜，再來一碗燉得奶白奶白的奶油蘑菇湯。
林瑟已經很久沒吃過這麼豐富的晚餐了。
今天的fbi大樓被佔領，緊急的案子轉移紐約警局辦理，不緊急的案子全部擱置，他才能好好地和女兒一起享受一頓久違的晚餐。
還有一杯紅酒。
希亞開了一瓶82年的拉菲，吝嗇地只給林瑟倒了一杯，剩餘的塞好酒塞放進酒櫃鎖好。
「爹地，說好了，只有一杯。」
林瑟也不強求，這是他最愛的酒，能有一杯也不錯了。
要是高寒在，他連酒香都聞不到。
飯吃得差不多的時候，門鈴響了。
林瑟還在慢慢品嘗他的拉菲，希亞很是自覺地去開門。
門外是個褐色短髮的年輕帥哥，一見希亞，抱起懷裡的白色小奶貓，「非常抱歉打擾你用餐了，這只小貓是你養的嗎？」
「不是。」希亞搖頭，下一刻就要當著他的面把門關上。
帥哥急了，隨手丟開懷裡的貓，從口袋裡掏出手/槍指著希亞，滿臉陰沉：「進去！」
白色的小奶貓剛出生沒多久，眼睛將將睜開，被粗魯地扔在地上，似乎傷到哪裡，嗚咽聲又小又輕，可憐極了。
希亞不知道這只小東西能不能活下來，所以……還是儘快解決這個不長眼的入室搶劫犯吧。
「沒聽到嗎？讓你進去！」帥哥又吼了一聲，作勢要開槍。
林瑟聽到這邊的動靜，沒有急著出來，而是閃身一躲，躲在玄關後面。
這裡是門口到客廳的必經之路，他可以借由遮掩物掩藏身形，在希亞和那個男人經過的時候，抓住機會一把拿下。
希亞舉起雙手，聽話地後退一步。
帥哥滿意點頭，左腳往前踏了一步。
只一步，突地，一道紅影閃過，帥哥變戲法似的，一秒不見。
希亞眨了眨眼，走出院子，只見剛剛還惡狠狠用手/槍指著她一言不合就要開槍的犯人被蜘蛛絲五花大綁捆得結結實實，正像條毛毛蟲似的在地上艱難蠕動。
見到希亞完好地走出來，帥哥愣住了，隨後眼睛一閉，乾脆躺倒。
希亞：「……」
發現事情超出預料的林瑟出來一看，也是無語了。
「這貨到底是來幹什麼的？」希亞捂著臉，詭異地心疼犯人。
林瑟嚴肅著臉：「賣萌？」
一個臉非常過得去的帥哥在地上裹得像條毛蟲蟲，看到希亞還裝死，可不是來賣萌的麼？
拿著小奶貓和手/槍來賣萌？
希亞更心疼帥哥的智商了，「賣蠢的吧。」
地上的帥哥聞言全身一僵，更不敢動。
「爹地，報警嗎？」
「……希亞，我也是員警。」
「可是今天fbi大樓不營業。」
「營業這個詞不恰當。」
「那……今天fbi大休假？」
「可以。」
「fbi和員警還是不同的，好歹我還是第一次遇到敢入室搶劫fbi的，必須紀念一下！」
希亞興沖沖地跑回客廳，拿著手機回來，二呆也跟在她後面跑了出來。
見到地上的毛毛蟲，二呆愣了愣，抬起爪子一推，毛毛蟲咕嚕咕嚕滾了。
再一推，又滾了。
二呆得到新玩具，玩得高興，希亞在旁笑得腮幫子痛，林瑟搖搖頭進了屋。
還在角落的蜘蛛俠默默收起手機，看著被二呆當成滾筒玩的帥哥的眼神很是同情。
兄弟，我心疼你！
第32章 彼得•派克
二呆對會動的東西更感興趣。
如果帥哥和剛才一樣裝死，二呆玩幾下就會失去興趣，但他不想被狗玩，在地上滾來滾去躲避，二呆一看，更興奮了。
希亞拿上手機和包，把小奶貓放進籃子去附近找寵物醫院。
剛出院子，對門也出來了個人。
金髮男孩笑得有些靦腆：「hi~」
「hi，」
希亞下意識回頭，二呆依然和那個被裹成毛毛蟲的帥哥在院子裡玩得不亦樂乎，「啊，那個人剛想進我家入室搶劫被路過的蜘蛛俠見義勇為捉起來了，現在我家二呆對他比較感興趣，就讓它玩一會兒。」
派克的臉色有點微妙。
「啊，你知道附近哪裡有寵物醫院嗎？」希亞提起籃子，小小的籃子裡窩著只縮成一團的白色小奶貓，許是傷到了腿，伸出粉嫩粉嫩的小舌頭可憐兮兮地舔著腿。
派克伸手想摸摸它，又怕他的動作驚擾到貓，手伸到一半又縮了回去，略有些手足無措：「那個地方有點繞，我……正好我沒什麼事，要不我帶你過去吧？」
希亞很爽快地點頭，並且把籃子塞給派克，「你拿著吧。」
突然之間來這麼一下，派克有些手忙腳亂，好不容易兩手捧碗的姿勢捧住籃子，大大地松了口氣。
「別這麼大驚小怪的。」
希亞見他這樣實在忍不住笑意，沒辦法，如果不是碰巧見到，誰能想像得到這麼一個生怕傷害小貓咪的靦腆男孩，會是那個憑藉堅韌的蜘蛛絲抓遍紐約大街小巷壞人的蜘蛛俠呢？
「它，它太小了。」派克看著小奶貓的眼神很溫柔。
希亞不由猜測。
從派克住的房子、穿的衣服鞋子來看，他的物質生活並不富裕，但精神富足。
或許只有這樣真心喜愛小動物，珍惜生命，熱愛生活的人，身體變異之後，才能成為如今紐約人民人人自豪的蜘蛛俠吧？
「怎麼了？」
希亞直直地看著他的時間有點久，派克伸手摸了摸臉，沒東西粘在臉上。
「沒事，只是覺得你好像不太擅長和女生說話。」希亞笑了笑。
果然，派克臉上閃過些許的不自然，「我，我不太會說話。」
希亞伸出食指撓撓小奶貓的下巴，小奶貓眯著眼用腦袋回蹭希亞的手指，轉過臉用軟嫩的小舌頭舔了兩下。
「這只貓是被剛剛那個男人帶來用來放鬆我警惕的道具，一看到它沒用後就扔在一邊。」希亞稍稍解釋一番小貓咪的來歷，這才問道，「你覺得這只貓能活下來嗎？」
派克的眼裡閃過一絲與外表不符的狠厲，早知道應該再裹得嚴實一點，讓那只阿拉斯加玩得更開心一點才好！
「一定可以！」派克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指，學著希亞的樣子撓撓小奶貓的下巴。
他用的力氣很小，小奶貓被他撓得有點癢，抬起爪子去抓他的手。
派克嚇得一下子收了手。
「哈哈，」希亞能猜到幾分派克為什麼這麼膽怯，可還是忍不住笑意。
大約是因為變異，憑藉蜘蛛絲和變異後的身體能做到一般人做不到的單手停車，急停地鐵，攔截炸毀大橋等事情，所以害怕一個沒控制住力氣弄死這只脆弱的小奶貓。
一個大男孩這麼小心翼翼真愛動物……實在略萌。
希亞被戳中了萌點，於是很是好心地拉著他的手，控制著力道地撓著小奶貓的下巴。
「放心，別害怕，別太僵硬了，感受一下我的力道，你看。」
在此之前，派克一直是被同學嫌棄排斥的人，別說碰到異性的手，幾乎沒和異性單獨在一起超過5分鐘。
只有在穿上那一套蜘蛛服，看到被救人們的喜悅，他才會真切地感覺到自己是被紐約人民需要的蜘蛛俠，不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學生彼得•派克。兩種截然不同性格、人生、生活，讓派克產生了一種「有兩個彼得•派克」的錯覺。
現在，希亞像對待一個正常同學一樣地對待他……派克總有種不真實的感覺。
「怎麼了？」
希亞在他眼前揮揮手，召回他的神智，「被小貓咪萌到了？」
「嗯？嗯。」
派克其實沒聽清楚希亞說了什麼，不想讓她知道自己心裡在想些什麼，下意識點了點頭。直到意識回籠，騰地一下紅了臉。
天啊，他一個大男生被小貓咪萌到了？這樣，她會不會覺得他很奇怪，很娘炮？
沒有派克胡思亂想的擔心，希亞仍然牽引著他的手，輕輕地撫摸小貓咪。
「放心，你的力氣沒那麼大，不會弄死它的。看，它很享受呢。貓咪是一種脆弱的需要人安撫的生物，之前那番動作讓它受了驚嚇，你溫柔的撫摸會讓它安心。一旦心情放鬆了，它也就不會感覺那麼痛了。」
「會嗎？」派克將信將疑。
「當然，這是疼痛轉移*。」希亞聳聳肩，「好吧，說簡單點，就是轉移注意力。貓和人一樣，一直集中注意力在傷口上，疼痛會被放大。相反，如果你不去在意，或者有更值得你注意的事情，這些細微的疼痛自然而然被忘在腦後。」
這倒是。
派克若有所思地點頭，低著頭，用做畢業論文一般嚴謹認真的精神安撫貓咪。
忽的，派克有一種特殊的感覺，刷的抬頭，正好看到希亞收回手機。
「你……」
「哦，我拍張照片。」
希亞很是自然地低頭編輯短信，【對面鄰居小蜘蛛，愛貓咪的萌萌噠鄰家大男孩，小心保護喲~】「我家養了狗，待會兒我要發條維特問問有沒有人願意領養這只貓。」
派克不疑有他，兩人繼續行走。
口袋裡的手機連續震動兩下，戴筱婕回了消息：【啊啊啊啊林希亞你這個罪惡的女人，放開小蜘蛛讓我來啊！！！！】
最初的激動過去後，戴筱婕恢復本性，之後的那條短信自然很多，【還用你說？現在知道我家小蜘蛛長得乳齒可口，當然要保護他的*不被侵犯！絕對sss級！】
希亞真的被戴筱婕這個色女打敗了。
幸好智商過得去，技術也勉強，否則讓她做這種事情還真是不放心。
寵物醫院到了。
醫生認識派克，一看到是他帶來的動物，沒在意下班時間到了，趕緊幫忙檢查。
派克擔心貓咪，跟著過去看了。
希亞則是留在外面，看其他人寄養的小動物。
附近社區裡住著的不是什麼大富大貴的人，附近的寵物醫院裡也不會有動輒上萬的動物。這裡寄養的大多是貓貓狗狗，從皮毛光澤程度和爪子肉墊的情況來看，主人們還算稱職。
年輕的小護士見希亞觀察得很仔細，似乎對小動物有興趣的樣子，主動上前搭話：「我們這裡是私人診所，醫生很喜歡動物，所以附近如果有些人白天上班不能照顧動物就會把他們寄放在這裡，下班後再帶回家。你看，這些動物們在這裡待久了，見到的人多，一點都不怕生。」
小護士說著，把手伸進籠子裡。
那只籠子裡養著一隻一個掌心大的小白兔，特別點的是，這只小白兔全身白色，只有耳朵是粉紅色的。低頭啃小護士手心飼料的時候，兩隻粉紅的耳朵一抖一抖的，別提多可愛了。
希亞的眼微微放光，沒忍住，拿出了手機。
拍之前，她特意徵詢意見：「我看它很可愛，能拍個照片嗎？」
「沒事的。」
看來是這樣的要求多了，小護士很是習慣的樣子，「來這裡的人很多都很喜歡這只兔子，兔子的主人也很高興，沒有不允許的。」
希亞玩了會兒兔子，新鮮勁過去後想起了那只小奶貓，「對了，剛剛送來的那只貓是我撿到的，家裡已經養了狗，所以我不能再養只貓。我能不能把它寄放在這裡，如果有人願意養的話就送給他，不願意的話我也能出點飼料錢什麼的。」
「誒？」小護士有些為難，「抱歉，這診所的事我還得問問尼克醫生。」
「沒關係。」
尼克•維布倫懷裡抱著睡著的小奶貓，和派克一起出來，「派克已經告訴我怎麼回事了，這只貓就放在這裡吧。」
「謝謝。」希亞想了想，還是多說了一句，「我本來想問問同學有沒有人要養的，但看到你的診所後，我覺得在這裡，它或許會更高興一點。」
年輕人養寵物，很多都是出於一時衝動。
或許今天確實因為覺得貓咪或者小狗足夠萌足夠可愛，願意養它，然而等寵物長大，不再是第一眼看到的可愛模樣，很快喜新厭舊，或許還會面臨被拋棄的下場。
尼克•維布倫笑了笑，他是一個典型的白人，30歲左右，輪廓立體，模樣清俊。或許是因為長期照顧動物，給人的感覺特別溫和，好相處。
「好的，如果這只小奶貓是被人抓走的，或許在這裡放上一段時間，主人看到就會帶回去了。」
這也是希亞之前想把小奶貓放在這裡的緣故之一。
「好的，謝謝醫生，那我……」
貓看起來沒什麼大礙，住所什麼也安排好了，希亞想回家，然而……
「砰——」
對面那條街有戶人家爆炸了。
第33章 爆炸
希亞還有點懵。
國內十八年沒遇到過爆炸，來美國兩個月，第一次地鐵口/爆炸，第二次社區爆炸。
或許她應該網購一本黃曆，看看哪幾天不宜出行就乖乖待在家裡畫畫。
爆炸聲響起，派克臉色一變，整個人的氣質瞬間完成從「靦腆林鄰家小男生」到「成熟擔當大男人」的轉變。
「別亂跑，我去看看。」
不等回答，派克跑了出去。他跑得很快，話音剛落就到了街對面。
維布倫醫生和小護士像是已經習慣，臉色非常自然，完全沒有把這等非人類的速度放在眼裡。
希亞嘴角一抽，暗罵派克不省心，顫巍巍指著派克的背影受到了驚嚇，「他怎麼……」
維布倫醫生看著希亞似笑非笑，弄得希亞心裡一個咯噔，摸不准他到底是知道派克的身份還是看出她的演技不過關。
倒是小護士一副「我終於見到正常人」的表現，握住希亞的手，特別關懷：「是吧是吧？我就覺得彼得太快，正常人跑不出這個速度，但是尼克醫生覺得很正常。」
小護士不滿地撇嘴，明顯覺得自己被忽悠又無可奈何。
正常？
從店裡沖出門，再斜跨馬路到達爆炸那戶人家家門口，一秒鐘幾十米的距離好麼？
這樣的速度正常，辛辛苦苦站上獎台的奧運冠軍得個個給跪下高唱「就這樣被你征服……」
希亞眨眨眼，恍然大悟狀：「原來這樣的速度很正常呀！也是，和鋼鐵俠比起來不算什麼。」
「哦！」提起鋼鐵俠，小護士激動得兩頰通紅。
「原來你也是鋼鐵俠的迷妹啊，早說嘛！」小護士拉著希亞在一旁等候區的沙發上坐下，從櫃子裡拿出一大包薯片塞進希亞懷裡，一下子從善良溫俏皮的小護士進化成了可愛的鄰家大姐姐。
「快嘗嘗，這是新出的脆皮海苔薯片。偷偷告訴你，這口味紐約沒得賣，是我讓人從日本帶回來的，尼克醫生都還沒嘗過呢。」
小護士眯著眼笑，一塊又一塊的薯片塞進嘴裡，吃得腮幫子鼓鼓的，和她身後那個小籠子裡正巧捧著玉米片往嘴裡塞的小倉鼠特別相似。
希亞沒拒絕她的好意，笑著嘗了一口，臉色頓時僵住。
這一刻，她非常希望復仇者聯盟和洛基把戰場轉移到那個小小的島國。要是戰鬥中一個不小心把整只海馬炸上天，那就更好了。
創造出這種東西，是要用食物毒殺全人類麼！
希亞抬頭，正好對上維布倫醫生彎彎的眉眼，他溫和的藍色眼眸裡全是笑意，似乎在說「好吃你就多吃點」。
但是經過非人類的薯片荼毒，希亞堅信，他真正想表達的意思是：敢背著我偷吃，毒死你！
小護士一口一個吃得歡，希亞不好意思當著她的面把薯片吐出來，只能硬著頭皮用牙齒咬，儘量不碰到舌頭，「不好意思，我有點口渴，能給我杯水嗎？」
「哦哦，是我忘記了。」
小護士吐吐舌，起身倒杯冷水回來，「給。」
一整杯水下肚，希亞才有活過來的感覺，舌尖上仍然殘留著些許可怕的味道。
誰再給奇奇怪怪的東西吃，絕交！必須絕交！
小護士看她確實渴，更不好意思了。
派克回來了，又恢復成那個靦腆的男孩，「瓦斯爆炸，已經有人叫救護車了。」
「那我們走吧。」
希亞急忙起身告辭，她實在怕小護士好心地再給她什麼不在美國本土銷售的奇葩味道。
「這就要走了？」全美國的鋼鐵俠迷妹都是好人，這麼點東西，不可惜！
小護士遺憾地看著剛拆開還沒吃幾塊的薯片，說服了自己，一臉肉痛，「那送給你吧。」
「不不不。」
希亞拉出萬能藉口，「我爹地不允許吃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謝謝你啦。」
希亞拉著派克很快閃人，小護士可惜又遺憾，維布倫醫生笑著摸摸她的頭。
出了診所好一段距離，希亞才敢大口呼吸。
派克笑得很隱蔽，「受不了薯片的味道？」
「你也被荼毒過？」
派克點頭，「維布倫夫人的口味確實有點奇怪。」
維布倫夫人？
希亞驚訝：「他們是夫妻？」
「是的，維布倫夫人已經28歲了。」
維布倫夫人身高一米六，臉型圓潤，額頭飽滿，鼻子小而挺，不是派克說出年齡，真的無法想像那是即將奔三的已婚人士。
希亞見過娃娃臉，沒見過這麼娃娃臉的人。
天下之大無奇不有，她驚訝一下也就過去了，「剛剛那戶人家瓦斯爆炸，還好嗎？」
派克搖了搖頭，「房子燒毀很嚴重，瓦斯爆炸得太厲害，當時在廚房的人肯定活不下來了。爆炸那一瞬間在其他地方的人或許還有存活的可能性，幸好救護車來得快，不過……」以現場的情況來看，存活的可能不大。
派克深深地歎氣，生命真的太脆弱了。
縱使他是蜘蛛俠，擁有超過普通人類的力量，他依然還是個人，不是神。既不可能每時每刻都在第一時間到達需要救助的人身邊，更不可能讓一個在生死線上掙扎的人立刻活過來。
希亞明白那種無力感，眼睜睜地看著生命在手中流逝而無能為力的感覺太糟糕了。
「所以我沒選擇醫生。」
派克沒明白為什麼話題突然跳到醫生，「什麼？」
希亞扯了扯嘴角，扯出一抹微笑的弧度，卻沒在笑。
「即使學醫五年七年，成為一個救死扶傷醫術高超的醫生，還是沒辦法改變垂死掙扎的病患會死在自己手上的事實，那種感覺太糟糕了，會讓我覺得學習的那麼多年全成了無用功。」
「這是逃避吧？」派克的感覺很敏銳，一陣見血。
希亞不是第一次聽到別人這麼說。
戴筱婕和林瑟聽到她不選擇醫學專業的理由時，也是這個想法。
派克和她的關係還是不怎麼熟悉的陌生人，說得不算狠。當初那兩個人可是一個把她罵得狗血淋頭，另一個拉著她去法醫的停屍間面對那些被開膛破肚死得奇形怪狀的屍體們整整三個小時。
對此，希亞只是笑：「每個人都有選擇未來的權利，我選擇用眼睛和筆記錄這個世界的美好。」
派克皺了皺眉，希亞的父親是個懲惡揚善抓盡壞人的fbi，他的女兒即使再弱小，也不應該會有逃避現實的懦弱想法才對。
是的，懦弱。
回去的路上，派克沒再說話。
希亞大概能猜到他的想法，只是平靜地和他一起走了回去。
有些人即使知道你想要逃避還是會理解你，順著你，等待你自己想明白的一天，比如氣得七竅生煙半夜摔門而出最後還是憋著氣回來的戴筱婕，比如看到希亞吐得嚴重最後心軟妥協的林瑟。
想起當年選擇專業時的雞飛狗跳，希亞笑眯了眼。
很快回到了家，希亞和派克打個招呼，快步走進院子。
原本院子角落躺著的毛毛蟲不見了，二呆一看到她熱情地飛撲上來，似乎是因為剛剛新得到一件有趣玩具而討好她。
「人被帶走了？」
林瑟坐在沙發上看書，「嗯。」
希亞倒杯水大口喝完，這才吐槽一句：「今天紐約員警的速度還可以呀。」
林瑟很是平淡地道：「接電話的是傑伊。」
傑伊•巴頓，紐約警局局長，當年費盡心思想把林瑟拐去他們警局，最後林瑟卻被拉去了fbi。
為此，巴頓不知道暗地裡揍了多少次fbi局長的小人。
希亞點了點頭。
林瑟直接打電話給傑伊•巴頓，怪不得速度這麼快。
「怎麼去了這麼久？」
林瑟的注意力還在書上，沒抬頭。
希亞一屁股坐到他身邊，舒舒服服地靠著林瑟啃蘋果，「嗯，也沒什麼大事，就是路上遇到一戶人家瓦斯爆炸了。」
林瑟：「……」可以的，這很希亞。
不止林瑟有這個想法，連希亞自己都有了一個古怪的念頭：「爹地，你說，不會是因為我才爆炸的吧？」
不說不覺得，一說，希亞更心虛了。
林瑟翻過一頁，「瓦斯爆炸和你什麼關係？」
「那怎麼什麼時候不爆炸，偏偏我過去的時候爆炸了呢？」
「巧合而已。」
「太巧了。」
「你怎麼不說洛基想毀滅地球的理由是因為你呢？」
「……也許未來有一天就是了。」
「那現在不關你的事。」
希亞被說服了：「也是。」
解決掉女兒的胡思亂想，林瑟繼續看書。
就在這時，不遠處一聲「砰——」的巨響。
爆炸了。
希亞：「……」
林瑟：「……」
這特麼的就有點尷尬了。
第34章 掌控現場
林瑟第一時間沖了出去。
希亞原地頓了五秒，維持著生無可戀臉，身後跟著湊熱鬧的二呆，一起走到因那聲爆炸而聚集起來的人群週邊。
沒聽幾句就明白整件事的起因後果。
「這次動靜鬧得有點大啊。」
「哪一次不大啊。」
「上次夫妻倆打得雙方同時進醫院，這次更好，爆炸了。」
「還能活嗎？」
不知是誰問的，女人們不約而同地搖頭。
她們的態度如此一致，希亞好奇原因，多聽了一會兒。
爆炸剛剛發生，火警、員警、救護車全在路上。
林瑟出示證件表明身份，拉起警戒線，和其他自告奮勇的人一起救人。
工作中的林瑟嚴肅著臉，眼神犀利，語言精簡，句句實處。組織救人，保護現場，阻攔圍觀人群，他的身上有一種讓人不由聽從的氣質——天生的領導者。
或許是員警這份職業造就的習慣，希亞很少看到林瑟笑，而不笑的林瑟顯然更有魅力。
薩莉•威克利夫早注意到人群中特別顯眼的林瑟。
從他一身傢俱休閒服依然無法掩蓋身上氣質出現在人群中的那一刻，眾人的目光就不由自主地停留在他身上，薩莉也不例外。在他表明身份後，薩莉更是無法轉移視線。
女人天生自帶發覺情敵系統，眼見希亞出現後目光一直沒離開過林瑟，想了想，薩莉還是靠近套近乎，試探地問：「你男朋友？」
「不。」希亞決定給高寒講一個鬼故事：18年後，你的老公和你女兒一樣年輕。
薩利松了口氣。
類似的事情太多，只要林瑟出現場，總能收穫一兩個迷妹。
名字不詳，白人，25-30歲，金髮碧眼，典型的美國金髮女郎，c罩杯，有胸有屁股。噴著濃烈的香水，魅惑1號，愛好抽煙泡吧，目前單身，性生活豐富，處於狩獵男人的狀態。
希亞掃她一眼，明白什麼情況，壞心眼地等薩利放心的下一刻，才介紹自己：「很高興認識你，那是我爸爸。」
希亞笑得很燦爛，露出標準的八顆牙齒，不能更禮貌。
薩利僵著臉，逃似的跑了。
希亞蹲下身，狠狠揉了一把二呆的腦袋，皺著鼻子故作兇惡：「二呆，你看我是不是很壞，又砍掉了爹地的一朵桃花。」
二呆乖乖地呆在原地任由希亞揉搓，像是聽懂她的意思一般小聲地嗚咽一聲。
「呵。」希亞笑笑，站在原地看林瑟忙裡忙外，心說這次得多向高寒要點勞務費。
*****
***
紐約的救護車總是比員警先到，帶走沒有多少生還希望的病人後，員警來了。
fbi很多時候都是替紐約警局收拾爛攤子，破不了的案子，抓不住的犯人，解不出的謎題，他們做不到的，fbi基本都得幹。
紐約員警不想看到fbi，那意味著他們的無能，但遭遇困境的時候又非常想看到fbi。fbi再不想理會除了拖後腿什麼都不會的紐約員警，還是得替他們擦屁股。
久而久之，雙方的關係略有些微妙。
斯圖爾特•瓦特剛到，看到熟悉的面孔，臉色一僵，隨即上前：「林探員怎麼在這？」
「我家就在附近。」
林瑟冷著臉回了一句，下一句立刻切換成現場，「爆炸剛發生一分鐘不到，我過來控制現場，火已經滅了，傷患在醫院搶救。」
林瑟不期望晚到的紐約員警能做什麼，早在他們來之前展開調查，現在只是把查得差不多的東西移交給他們就好。
「傷患是這座別墅的主人，愛德華•科克爾和他的妻子斯嘉麗•科克爾。爆炸起因很簡單，晚餐時間，斯嘉麗做飯的時候和愛德華吵了起來，夫妻倆大打出手，沒關上瓦斯，一顆沒安裝控制設備的塑膠炸/彈點燃，爆炸。」
斯圖爾特剛來不知道到底什麼情況，乍一聽更是稀裡糊塗，腦子一團漿糊：「不說夫妻倆都被炸傷送去醫院了嗎？你怎麼知道他們做菜的時候吵起來了？還有，普通人家裡怎麼會有塑膠炸/彈？你又怎麼知道塑膠炸/彈是被點燃的？」
疑問實在太多，斯圖爾特也知道問題越多隻會暴露他的智商問題，但不問清楚之後寫報告的時候他得死更多腦細胞，只好現在厚著臉皮有多少問多少。
合作多年，林瑟習慣了紐約員警們的辦事方式和追根究底的愛好：「夫妻倆是被炸傷昏迷不醒，但他們家的開放廚房對著客廳的方向，客廳面對院子，只要在門口經過向裡面看一眼就能看到。另外，科克爾夫婦平常感情不和，鄰居經常聽到兩人爭吵，爆炸發生前還有鄰居看到兩人在院子門口破口……咳，爭執。懂了？」
「懂！」斯圖爾特急忙點頭，說得這麼清楚，再不懂會被開除的！
林瑟繼續解釋：「爆炸剛發生，火勢剛發展起來就組織滅火，火勢得到控制，現場保存較為完整。那顆塑膠炸/彈爆炸後還留存一部分，四分五裂的炸/彈殘留作為證物不夠，但也許能提取殘留指紋作為比對。這是直接證據，需要儘早完成。」
「哦哦。」斯圖爾特在褲子上搓了搓手，辛苦地咽了口口水。
「房子還需要搜查一遍，看看塑膠炸/彈到底是自己製作的，還是購買的。是製作的，這麼粗糙的炸/彈，很可能留下指紋。是購買的，查找監控，把附近能售賣相關材料和炸/彈的全部查一遍。如果能找到相關證據，再與塑膠炸/彈上提取的指紋做比對，這就是鐵證。等人醒後，可以提起訴訟。」
「好、好的！」
林瑟詳詳細細的，幾乎把所有東西說到遍。
斯圖爾特冒著冷汗，不斷在隨身攜帶的小本子記錄。光是紙筆記錄還不夠，他甚至從口袋裡掏出錄音筆錄下這段話，以防漏下什麼。
希亞看得想笑。
兩人特別像嚴厲的老師和學習成績不好的學生，老師敬業負責，想把自己知道的都儘量傳授給學生，偏偏學生是個扶不起的阿斗，學得再認真還是學不會怎麼融會貫通。
第35章 她醒了
塑膠炸/彈主要成分是聚異丁烯，由t/n/t、x、白磷等高性能爆/炸物質混合而成，美國是主要生產地，因此在查找來源上稍稍顯得困難。之後，員警搜查房子，在車庫停放的那輛雪佛蘭後備箱裡找到袋沒用完的白磷，少許t/n/t和一個半成品。
——雪佛蘭登記在斯嘉麗•科克爾的名下。
指紋對比結果很快出來：殘渣上的半個指紋屬於斯嘉麗•科克爾。
斯圖爾特不敢置信，他竟然這麼快地破了案子！
醫院來電，愛德華醒了，斯嘉麗還在昏迷。
斯圖爾特趕到醫院的時候，愛德華坐在輪椅上，在重症監護室外看著室內昏迷的斯嘉麗，雙眼盯著緩緩跳動的心電圖，一動不動。
比起斯嘉麗，爆炸那一刻把斯嘉麗抱在懷裡的愛德華傷得更嚴重些，滿身繃帶，幾乎無法行走，但他先醒了。
見到他，愛德華笑了笑，了然於胸的樣子：「斯嘉麗醒了，我就跟你走。」
「跟我走幹嘛？」
斯圖爾特沒明白他在說什麼，拍拍他的肩膀，一臉同情，「放心，你妻子是想炸死你，但你運氣比她好，或許這就是上帝保佑你吧。比起壞人，好人總是有更多機會活下來。」
愛德華愣了楞：「……是、是嗎？」
斯圖爾特沒看懂愛德華的表情是什麼意思，總覺得他看著斯嘉麗的眼神特別複雜，而其中，擔心佔據大部分。
斯圖爾特不由感歎：好男人啊。
晚餐時間剛過，林瑟接到斯圖爾特的電話。
「林探員，這次真是謝謝你了。不是你，我不能這麼快破案。哎呀，誰能想得到那個妻子看起來溫溫柔柔，竟然會有做炸彈炸死老公的想法，幸好炸/彈上有她的指紋怎麼也抵賴不了。說起來，這次如果不是上帝保佑，現在還躺在床上的說不定就是無辜的愛德華。」
斯圖爾特破了案特別高興，似乎還喝了點酒，酒勁一上頭，什麼話都說，「嗝~林探員啊，你說你怎麼這麼厲害啊，爆炸剛發生你就到了現場，還……」
斯圖爾特喋喋不休的聲音魔音繞耳，希亞翻了個白眼，對無語的林瑟做了個口型：蠢貨。
林瑟笑了，抿抿唇，打斷斯圖爾特：「錯了。」
「嘎？」
「炸/彈上有她的指紋不代表就是她做的，你判斷得太武斷了。」
「可是她……」
「錯了」是最好的醒酒藥，斯圖爾特的酒醒了一半。
林瑟深刻地認識到對紐約員警不能用循循善誘的辦法，必須簡單粗暴，直接說明，否則以他們金魚般大小的腦袋是無法明白兇手到底為什麼這麼做，又是怎麼做的。
「我告訴過你，事發之前科克爾夫妻在吵架，並且有鄰居作證。詢問附近鄰居後，你就會發現科克爾夫妻是一對經常爭吵的夫妻，上一次兩人大打出手，雙雙進了醫院。」
「是，感情不和這一點我已經得到證實。」
「……那只是鄰居的說法。」林瑟說得更直接些，「科克爾的房子有上下兩層，整棟房子只有夫妻二人，感情不和到大打出手的夫妻會天天睡在一張床上嗎？床頭櫃的那盒避孕套只剩下一半，垃圾桶裡還有最新使用後的避孕套，他們性生活非常和諧。」
感情不和的夫妻還會上床嗎？
斯圖爾特結結巴巴地道：「你說過查兩人的背景，愛德華是酒店經理，斯嘉麗是藥劑師，光從這一點來看就知道誰是兇手了啊！」
林瑟真心覺得失策，他提醒斯圖爾特查兩人的背景，卻沒讓他查得更深入一點，「再往前看，兩人畢業于曼哈頓大學生物製藥專業，愛德華當年是助教，正好幫助新生斯嘉麗，兩人這才相識。」
斯圖爾特想不到藉口反駁，破罐子破摔，乾脆一股腦兒把問題問了出來：「那他做炸/彈幹什麼？他想炸死誰？為什麼最後他們夫妻成了受害者？」
「這件案子是紐約警局接手的。」林瑟提醒他。
斯圖爾特：「……」
紐約警局接手的案子，在他們沒移交之前，fbi不會再查。
爆炸發生地點離得近，林瑟才幫忙。移交給斯圖爾特之後，他就抽身而出，所以得到的訊息不全，即便做出大約的猜測也建立在這些不完全的資訊上。
林瑟確實擔心斯圖爾特搞不定，可他現在缺乏案件最後的幾塊拼圖，還無法構建完全的因果聯繫。
希亞笑眯眯地湊上前，把她剛到手沒多久的平板遞了過來。
上面正是林瑟需要的資料，從出生到現在，羅列得整整齊齊，齊全得歎為觀止，尤其是已經閱讀後標紅的那些關鍵。
林瑟揉揉希亞的腦袋，笑著接過平板：「生物製藥專業的愛德華在經營管理方面頗有才能，酒店在他的管理下業績蒸蒸日上。三個月前，酒店頂樓水箱內發現一具死亡時間超過半年的女屍，媒體曝光後，酒店被人頻頻投訴，業績直線下滑，瀕臨倒閉。半個月前下午兩點，愛德華在金色咖啡館約見《紐約時報》記者萊斯利•克拉拉，半個小時後，兩人不歡而散。」
「等等，我記得萊斯利•克拉拉是那篇女屍報導的撰寫者，當時還帶著一批人在那什麼酒店外圍追堵截好一段時間，甚至在家門口蹲守，直到酒店關門才甘休。」
斯圖爾特想起三個月前轟動一時的案子，明白了，「所以愛德華要殺的是他？」
「半個月前，斯嘉麗在愛德華的車內發現氟西汀，這是治療抑鬱症藥物的一種。當晚，斯嘉麗服用過多氟西汀，半夜緊急送往醫院，愛德華陪床一個星期寸步不離，期間沒見過其他人。由於之前那段時間，愛德華生意不順，兩人平日裡又多有爭吵，這才讓不明真相的鄰居有了大打出手雙雙進醫院的說法。」
斯圖爾特再笨也知道身為藥劑師的斯嘉麗不會那麼愚蠢地看錯吃錯藥，所以只有一個解釋：「斯嘉麗是故意的吧？」故意服用氟西汀，希望阻止愛德華的抑鬱症繼續嚴重下去。
林瑟點頭，斯嘉麗的出發點是好的，然而她沒料到，「可惜，這更催化愛德華想要報復的心理，今天下午愛德華在已經關門的酒店約見萊斯利，萊斯利沒見到人還來社區找過人。」
接下來的事情就很明瞭了。
愛德華想要炸死萊斯利，或許是想要同歸於盡，帶著付之流水的心血一起。
沒想到，之前的抑鬱症讓斯嘉麗養成了檢查老公車子的習慣，看到後備箱那袋白磷和炸/彈，明白了他想要做什麼。
兩人爭吵之際，悲劇發生。
而這，也能解釋為什麼愛德華的眼神那麼複雜。
斯圖爾特想，當時愛德華或許以為他是去抓人的。沒想到他是個沒用的員警，沒查出真相，還鬧了個笑話，把三番四次想要救人反而把自己弄進醫院的斯嘉麗當成了兇手。
而愛德華順水推舟，沉默著，贏得最後陪伴妻子的時間。
酒，完全醒了。
回到辦公室，斯圖爾特重寫報告總結，提起筆又不知道寫什麼。
一坐坐到天亮。
天剛亮的時候，紐約警局來了個一身病服坐在輪椅上的特殊訪客。
「你好，警官，我是來自首的。」愛德華微微一笑，滿是傷口的臉在清晨淡淡的微光中閃閃發亮。
斯圖爾特有很多話想說，看著愛德華臉上沒有一分陰鬱的笑容，突然什麼都說不出來了。
他問：「斯嘉麗醒了？」
「是的，她醒了。」愛德華的笑容更溫柔了。
「警官，你說的沒錯，比起壞人，好人總是有更多機會活下來。」
悠于 2017-8-15 10:19
第36章 浴袍
「希亞……」
加西亞深夜來電，叫完名字又不說話，電話裡傳來一聲又一聲急促的呼吸聲。
希亞回想最近這段時間兩人突飛猛進的關係和有限的電話聯繫所產生的交集，沒想明白到底是什麼讓她這麼難開口，「嗯，我在。」
由電腦螢幕上滿滿的照片聯想到資料裡滿是鮮血的自殺現場，加西亞張了張嘴，喉嚨乾澀，「希亞，你知道那些人為什麼自殺嗎？」
「……」還以為是什麼那麼難開口，沒想到是這個。
希亞摸了摸剛洗完澡微濕的頭髮，眼神忽地飄忽了一下，「差不多。」
加西亞深吸一口氣，悲傷又沮喪，「我，我完全沒想到那些人會這麼做。」
如果加西亞在面前，希亞會選擇摸摸頭安慰她。
通過聽得到看不到摸不著的電話，希亞只好盡可能地用最溫柔的聲音告訴她：「加西亞，你要知道世界很大，人生很長，什麼人都會有，有善良得不論遇到什麼依舊用最大善意對待世界的人，也有滿懷惡意恨不得用最卑劣的手段殺光全世界的人。中國有句話非常貼切，『林子大了，什麼鳥都有』，說的就是這個。」
這說法和霍奇納的很相似。
一想到孩子一樣的希亞和已經是孩子他爸的霍奇納用同一種語氣說相似的話，原本還有點感傷的加西亞瞬間出戲，「噗嗤」笑了出來，「希亞，你和霍奇納說了一樣的話。」
希亞有不好的預感。
電話那頭的希亞看不到，加西亞切換成視頻通話，板著臉，學著霍奇納的萬年jqk表情：「加西亞，同樣出生在一個極度暴力的家庭，有的人長大後成了殺手，有的人卻變成了抓殺手的人。在人的成長過程中，無法由自己決定的先天條件只是一個誘因，真正影響結果的是我們自己，是我們在每一個階段的選擇。」
希亞光聽這話，就能想像得到霍奇納說話時的場景。
見過幾次面，接觸時間不長，但希亞對霍奇納的印象很是深刻：西裝革履、不苟言笑、正直嚴肅到可愛。
某種意義上來講，霍奇納和林瑟很像。
身份相似，性格相似，行為方式相似，最可愛的一點就是：明明總是為其他人著想，卻總是擺出一副「我只是公事公辦，你不要想歪了」的正直表情。
希亞摸摸鼻子，「這算是我們第一次正式見面吧，之前不是短信就是電話。」
這麼一說，加西亞也愣了一愣，「確實。」
兩人共同話題很多，平常一聊至少一小時，聊得投入，漸漸的也就忘記她們沒見過面，只是關係比較好的網友，有個共同的現實朋友瑞德。
沒想到今天加西亞一激動，竟然就這麼視頻通話，見到了。
希亞低頭一看身上鬆鬆垮垮的白色浴袍，無奈攤手：「希望你不介意我這麼大大咧咧連衣服都沒換的樣子。」
「噗——」加西亞捂著嘴，「希望你不介意我天天換裝，比較難認。」
「怎麼會？」
希亞盯著加西亞令人羡慕嫉妒恨的喜馬拉雅山，再瞅瞅自己的小土坡，沮喪極了，「就你這難以攀登的山峰，我怎麼可能認不出來？！」
「哈哈哈……」加西亞笑得很大聲，胸前那一片更加波瀾壯闊，貝殼項鍊更好卡在□□中間，羡慕死個人。
希亞瞅瞅加西亞胸前那卡得一動不能動的貝殼，默默地帶入自己後，決定明天起把能夠豐胸的食物輪一遍。
希亞就不信了，她才18歲，還就真不長了！
笑夠了，加西亞看希亞的眼神很是柔和，「謝謝。」
習慣胡天海地一通亂說，加西亞突然這麼正經還真有點彆扭。
希亞別開眼，不自在地揉了一把二呆，「謝什麼，我可沒做什麼。」
「是啊。」
有大傲嬌瑞德在前，加西亞早習慣傲嬌的套路，也不拆穿，只笑吟吟地看著她。
案子結束好幾天，「你怎麼會突然想到去查這個？」
希亞受不住調侃的眼神，借著之前的話題繼續說。
來了這麼一出，加西亞的心情好上不少，回答的時候正常很多，「也不是很突然，案子發生後我一直在查相關資料。之前是因為國土安全局介入，bau這邊又接了新的案子才沒有繼續查下去。現在案子結束，我有空了回來再查，這才發現……」
加西亞頓了頓，想著希亞知道得差不多，乾脆把資料發了過去。
希亞拿過平板，剛一打開，入目的就是張張只在關鍵部位輕微馬賽克的高清白花花*照，還有些開放程度堪比島國3a級大片的視頻。
關鍵是臉，這些大片的主人公無一不是前陣子自殺的學生。
「你看到了，這些全都是那些自殺的學生，所以我有理由懷疑，他們是被人抓住把柄了。」加西亞激動地說，「很可能，他們是被威脅著拍下這些照片和視頻，這才沒辦法販賣毒品的！也許他們並不壞……」
「加西亞……」
希亞微笑著，卻以不容置疑的語氣打斷她的話，「他們是自願的。」
「……怎麼會？」加西亞的聲音變小了。
「從微表情分析，他們的眼神、神情、動作，沒有任何一點表示他們是在被人威脅的情況下一點都不自願地拍下。」希亞頓了頓，「有，也只是在鏡頭前的不自在。」
加西亞：「……」
「那些人知道的，知道有鏡頭，知道被拍攝，甚至知道這可能會成為以後自己被威脅的把柄，但是那又怎麼樣呢？他們要錢，那些人有錢，並且願意給他們，而他們所要付出的不過是一場*，一場被錄下來的*。對學生來說，在大學這個階段，想要錢最快的手段是什麼？」
加西亞小聲地像是自言自語般：「怎麼這樣？」
明白這一切對善良的加西亞來說太過殘忍，希亞點到為止，「所以，加西亞，霍奇納他們不讓你繼續查下去是有原因的，大家知道你很善良，也希望你能一直是這樣的加西亞。那些殘忍的事情，我們來做就好，你只要做最真實的加西亞就夠了。」
「希亞……」
加西亞何嘗不知道那些？
她無法面對那些血腥的場景，極少出現場，可她明白社會的醜惡，人性的醜惡——這也是她選擇成為一個技術人員，終日待在十幾平米的小房間不與人交流的主要原因。
但她依然想要相信，人的善良。
「加……」
希亞正要說什麼，加西亞背後的門開了，摩根走了進來，「babygirl，你……」
加西亞的位置正背對門口，摩根很輕易地看到電腦螢幕上的希亞，她穿著鬆鬆垮垮的浴袍，浴袍帶子的蝴蝶結開了一半，領口直開到胸口，胸口正中間的位置是塊白色的彌勒佛，很襯白皙的膚色。
加西亞反應過來，第一時間關掉通話，「德瑞克，你怎麼來了？不對，你怎麼不敲門？」
「……」摩根捏了捏眉心，他真沒想到加西亞在這裡和希亞視頻，希亞還穿得那麼……家居。
「你門沒關。」
加西亞：「……」
摩根想了想，還是不太放心：「如果是你的話，被一個不太熟悉的男人看到你穿成那樣……」
摩根的話還沒問完，加西亞比了個開槍的手勢，惡狠狠地瞪他：「殺了你！」
摩根：「……」
希亞的父親林瑟是fbi，希望看在同行的份上，到時候能夠照顧一點？
加西亞看出他的想法，笑得幸災樂禍：「德瑞克，希亞的爹地可是超、級女兒控啊！嗯，到時候我會記得在你的墓碑上多默哀一秒鐘。」
摩根：「……」這友誼也是到了盡頭。
第37章 炫爹狂魔
「咚咚——」
林瑟站在半倚的門邊，維持著敲門的手勢。
「爹地？」希亞隨手把手機翻個面，面朝下地合在桌面上，「有事嗎？」
「那家是真瓦斯爆炸，純屬意外，別放在心上。」
沒頭沒腦地來這麼一句，希亞一時沒反應過來。
林瑟說完轉身要走，希亞才想起下午她說的話，急忙應下：「好的，爹地晚安。」
「晚安。」
希亞親眼看著林瑟關上門，聽見他的腳步聲走遠，回到書房。
這才在唯一一個不會說話的觀眾目光下撲到床上，抱著抱枕狠狠打了個滾，還帶著嬰兒肥的臉上是蠢氣滿滿不忍直視的傻笑。
這傻勁直到戴筱婕打來國際長途，還沒有回過勁來。
電話一接通，希亞罕見地先聲奪人，讓戴筱婕把即將要出口的話憋了出去：「天啊，筱婕，我越來越喜歡爹地了！」
戴筱婕：「……」
希亞絲毫不在意對面說不說話出不出聲，一個人自顧自地說得歡，她現在只需要一個忠實的聽眾：「中午出門意外遇到一起瓦斯爆炸，你也知道我到底有多幸運z，我就以為那起爆炸是因為我，回來和爹地一說，當時爹地還一本正經地勸我那是正常的瓦斯爆炸和我完全沒關係，結果剛剛他來敲我門，你知道他說了什麼？」
戴筱婕朝上翻了個白眼，秀啊秀啊，你再秀啊！「說了什麼？」
「他竟然去查了呀！他告訴我那是真的瓦斯爆炸，哈哈！」希亞鼻子翹得老高，自豪地又在床上打了個滾，興奮地滿臉通紅，「怎麼樣怎麼樣？我家爹地是不是宇宙無敵第一好爹地！」
#叮——炫爹狂魔上線#
戴筱婕：「……」馬丹，真是日了二呆，居然真被秀了一臉！
戴筱婕可以想像希亞說這話的傻逼表情，更知道她現在肯定關起房門在不為人知的地方做著令平常的自己相當不恥的*動作，還絲毫不以為恥。
這個冷酷無情無理取鬧我不聽我不聽的世界，所有炫爹狂魔都活該單身一萬年！
林•炫爹狂魔•希亞一開始炫就停不下來，「爹地再忙都會記得我的生理期，提醒我喝紅糖水帶暖寶寶，看見我忘記穿鞋就會生氣，知道我沒吃飯馬上做飯，每年生日上交所有存款讓我買買買……爹地的好說個三天三夜也說不完，啊，這輩子有爹地就夠了！」
希亞托著腮，翹著腿，笑得眉眼彎彎，眼神蕩漾，十足的懷春少女。
戴筱婕：「……」
她不是第一天知道希亞喜歡炫爹的尿性，也不是第一天聽說希亞未來男票的標準，更不是第一天這麼渴望投胎成希亞的雙胞胎姐姐……
好生氣哦，可是還要保持微笑！
如果說還有什麼能夠打擊陷入「熱戀少女」狀態的希亞……
戴筱婕微笑著道：「希亞，我今天看到卷福了喲~」
「卷福？」
希亞有點懵，「誰？」
戴筱婕：「……」
感受到從手機裡傳出來的陣陣涼氣，希亞一個冷顫，急忙點頭：「哦哦，不就是那個大英腐國的誰麼，我懂的我懂的！你見到他了，恭喜恭喜，有沒有要到簽名？」
「呵呵……」
戴筱婕咬牙切齒，一字一頓地道：「林、希、亞、你、想、怎、麼、死！」
「精盡人亡！」
戴筱婕：「……」
再也沒辦法愉快地交流下去，戴筱婕「啪嗒」掛斷電話，狠狠地把手機摔進抱枕，決定一個星期不和這個沒有一絲浪漫細胞活該單身到天荒地老的炫爹狂魔說話。
下一秒，陷入抱枕的手機悠悠地響了起來。
鈴聲是炫爹狂魔最喜歡的小提琴版舒伯特的《聖母頌》，鎖屏照片更是那個可惡的炫爹狂魔拉小提琴的側顏照。
戴筱婕狠狠地瞪著，似乎這樣就能瞪斷小提琴的琴弦，讓那個沉浸在音樂中的人抬頭看一眼。
鈴聲響了，又停了。
直到再次響起，戴筱婕輕咳兩聲，矜持地等了兩秒鐘，第三秒接起電話：「說吧，什麼事。」
「筱婕，我和男票臨時決定去杭州樂園，幫我點個到啊，拜託啦！」
「……哦。」
戴筱婕應下，掛斷電話再打過去時，特麼的，占線！
再打，還是占線！
林希亞，去死吧你！
「阿欠！」希亞打了個噴嚏，心說沒繼續打電話大小姐肯定氣得想撕了她。
「感冒了？」電話那頭的女聲成熟中透著溫柔。
希亞揉揉鼻子，「沒事，是筱婕想我了。」
高寒原本想多和女兒聊聊正常生活，一聽這話，眉毛高挑，「有本事你左擁右抱桃花朵朵開，讓女人想有什麼用？什麼時候你給我帶個男人回家，我就不禁你的零用錢！」
希亞默默望天：「你接著禁吧。」
高寒：「……」
「反正我自己賺生活費，夠用了。實在不行，爹地不會眼睜睜地看我餓死，放心吧，你下次回來一定會看到胖了10斤的我。」
高寒一口氣沒提上來，差點憋死，好半晌喘過氣，換了更溫柔的語調：「我現在在福克斯小鎮，下周之內還看不到你收拾鋪蓋滾過來，就給我做好身無分文去非洲的準備！」
希亞特別光棍地攤手：「早在玩陰陽師的第30天，我就獲得了高級非酋的稱號，說不定我去非洲一趟，還能給你帶回來一個黑人帥哥團隊，怎麼樣？老媽，要不要資助我一點，其實我對非洲還挺感興趣……」
「啪！」電話掛了。
希亞松了口氣。
她剛進紐約大學兩個月，最近一沒有假期，二沒有地球毀滅，怎麼可能說請假就請假跑去一個她聽都沒聽過的什麼福克斯小鎮？幸好高寒女士的脾氣一如既往地不好。
「叮——」
高寒被氣得不想說話，選擇用短信的方式通知那個永遠不開竅的女兒：【三天時間，見不到你，就給我圓潤地滾回國！】
希亞氣餒地趴了下來。
別的威脅還能無視，要她離開林瑟回國就有點……不得不說，知女莫若母，恰到好處地戳中她的軟肋。
【親愛的媽咪，您的女兒剛入學兩個月，沒有正當理由不能無緣無故地請假噠，這樣不好！出門在外，我們要給熱情的美利堅人民豎立一個良好的中華民族優秀學子形象，不早退，不遲到，不請假，不掛科。只有這樣，才不枉費高寒女士您十八年如一日的教誨。】
希亞忐忑地等待回復，三秒時間，高寒女士秒回：【別以為我不知道你現在是一組的特別顧問，想忽悠我？別忘了你是從我肚子裡蹦出來！除了好不想看到任何其他回復，多一個字，期限減少一小時。】
暴君！
希亞氣歪了鼻子，想摔手機出出氣，又不敢真真切切地考證斯塔克出品的手機是不是真能當板磚用，只好吸吸鼻子，不舍地戳字：【好】
短信還在發送中，戴筱婕的電話來了。
之前還決定一個星期不說話的戴筱婕分分鐘破了誓言：「好你個重色輕友的林希亞，說，你剛剛給哪個野男人打電話呢！」
「太后。」
「……」戴筱婕瞬間啞火，弱弱地問，「你家太后娘娘又出什麼難題了？」
希亞挺屍在床上無力動彈，二呆明白什麼似地舔她的手安慰，她也不想做出回應：「太后娘娘懿旨，三日內前去福克斯，晚一秒，我就能愉快地回來和你作伴了。」
戴筱婕皺起好看的眉，「你家太后娘娘又看上誰了？」
高寒一手創辦綠寶石雜誌，銷售範圍遍佈全球，在世界頂尖雜誌50強中佔據第28位。以綠寶石命名的雜誌，乍一聽還以為是什麼首飾、化妝品等彙聚眾多高檔奢侈品的高大上內容，實則……這是本羅列天下美男的雜誌。
是的，這就是一個外貌協會會長走遍世界搜羅美男壯大後宮收藏的勵志故事。
自從知道自家女兒智商188，是個天才，高寒興致衝衝地制定了一系列天才淑女養成計畫。
可惜，希亞還是被養歪了。
或者說，希亞有自己的想法，沒有一成不變地按照高寒的計畫來成長。
然而有一點，是母女倆一致認同的——語言。
希亞會多國語言，有些說不上精通，但日常交流用語沒有太大問題。
所以這次，早已習慣的戴筱婕下意識以為高寒在另一個語言不通的國家裡看中美男，想請人家當她的模特，途中遇到交流障礙，這才召喚萬能翻譯。
戴筱婕沒聽過社呢麼福克斯，一查才發現，所謂的福克斯小鎮……
「希亞，福克斯小鎮常年陰雨連綿，整個鎮總人口不到2000，是個真小鎮。位置倒是離西雅圖還近，你要不自己開車過去？反正到時候太后娘娘肯定有很多事情要你做，有車總比到了那裡人生地不熟地還要借車好。」
希亞深深地歎了口氣：「我討厭美男！」
第38章 吸血鬼
福克斯地處偏僻，終年陰雨，是個很難在地圖上找到的小鎮。
希亞不知道向來喜歡去美麗浪漫地方的高寒怎麼找到福克斯，她只知道——不想去qaq
約好的事情再難也要解決，自己決定的事跪著也要做完。
林瑟從小教導希亞言而有信，信守承諾。
再不想去，希亞依然乖乖收拾行禮，順便期待她的愛車。
美國比國內的制度寬鬆很多，希亞有駕照，就是沒車。
不知道高寒怎麼和林瑟說的，通過電話的第二天林瑟幫忙解決掉了學校的請假問題，還特意帶著希亞去買車。
遺憾的是，斯塔克還沒涉及汽車業，退而求其次，選了美國最大眾的雪佛蘭，銀色的。
林瑟看著輕巧的車子，不太放心：「還是選路虎或者悍馬吧？樣子是不怎麼好看，安全最重要。」
林瑟沒說其他什麼，眼神裡透露出來的就是一股子「這車太菜了根本經不起一撞，換路虎吧換悍馬吧爹地有錢！」的「不差錢」土豪氣息。
希亞不敢繼續呆下去，真怕林瑟想來想去還是不放心，到時候不止路虎悍馬，指不定還得讓她隨身攜帶手/槍，腰間一把，大腿一把，以防萬一。
最終兩人各退一步，銀色的雪佛蘭換了防彈玻璃。
臨行前的晚上，林瑟送來一支槍，霸道總裁范兒十足：「打死有我。」
打死有我嘿嘿嘿……
又被自家爹地甜到的希亞傻笑著入眠，睡得特別香，夢裡高寒突然打電話告知她不用去福克斯，更是幸福得冒泡。
這一晚，睡不著的大有人在。
福克斯小鎮，卡倫家族聚在一樓大廳。
金髮金眸膚色慘白的吸血鬼們難得這麼齊全地聚集在一起，只因為愛麗絲預見了未來。
愛麗絲的表情有點難以言喻，「我看到有個女孩會來福克斯。」
當初卡倫家族決定多年以後再度回到福克斯的原因就是這裡人少，其他人認出他們的可能比較小，生活足夠平靜。
現在這個和平的小鎮要迎來一個陌生女孩，不知道會不會影響他們的生活。
愛德華對這些不感興趣，他有讀心的能力，早知道愛麗絲在想什麼，沒有一點驚喜。
如他意料，愛麗絲道：「我沒見過那個女孩，所以看不太清她的臉，她的未來，只看到她和高寒在一起，關係應該不錯。」
說到這裡，愛麗絲下意識地看向愛德華。
自從西雅圖見過一次，高寒追著愛德華回到福克斯，軟硬兼施，威逼利誘，可惜她的條件再誘人，不死的吸血鬼依然不可能滿足她的願望，暴露於人前。
因此，高寒找希亞幫忙。
也因為這樣，繼高寒這個陌生人後，第二個陌生人很快就要到來。
「愛麗絲，有威脅嗎？」
作為大家長，卡萊爾更關心的是家人。吸血鬼恢復能力強，很難死亡，而身為素食主義者不傷害人類的他們，所需要的只是一份平靜的生活。
愛麗絲猶豫了：「不知道。」
這個結果有點奇怪。
以愛麗絲的能力和直覺，基本能第一時間判斷一個人對他們到底有沒有威脅，而他們再借由近距離觀察考量，判斷怎麼處理。
面對家人的疑惑，愛麗絲搖頭，她自己也覺得奇怪：「這個人，我除了看到高寒擁抱她，愛德華看她畫畫之外，什麼都沒有。」
只有兩張照片似的未來。
愛德華看她畫畫？
這句話的信息量有點大。
卡倫家族至今為止只有愛德華單身，吸血鬼的生命太過漫長，家人們早想給他找個伴，讓他不再孤獨下去。可惜愛德華能聽到其他人心聲的能力，不說另一半，他對所有人都持敬而遠之的態度。
現在居然有一個能讓愛德華偷【霧，看人家畫畫的女孩？
其他人只是在心裡想想，艾美特乾脆對愛德華擠眉弄眼：「你什麼時候有偷看人家畫畫的愛好？」
愛德華是卡倫家族裡速度最快的，艾美特把挑釁愛德華，和愛德華幹架當成日常，根本不在乎他刻意挪揄的話會不會引來一頓揍。
「噗——」愛麗絲笑出了聲。
她可沒加上那個字，是艾美特自己加上去的。
愛德華偷看人家女孩子畫畫？好像有點期待……
聽到家人們幾乎一致的心聲，愛德華的臉色變了變，又不願意因為這種小事發火，刷地起身回房。
傳說中吸血鬼見光死，事實上愛德華非常喜歡陽光，只是因為他們與普通人類的不同在陽光下暴露無遺，這才避免出現在天氣晴好的日子。
愛德華的房間有一面高至天花板擺滿書本和唱片的書櫃，其他全是落地的玻璃，最大程度地接受陽光。沙發對面是敞開的房門，房門外是交纏地分不出彼此的樹枝，再遠點，他看到一對交頸的美洲金翅雀。
似乎這個世界全部成雙成對，就他一人孤獨。
另一半嗎？
不是沒有期待，只是……如果他聽不到別人在想什麼就好了。
*****
***
紐約直飛西雅圖5個小時，換成開車一直不停也至少需要10個小時，不計算途中堵車、休息和意外的時間。
父女倆一合計，決定坐飛機到西雅圖，到那邊領了預定好的愛車再開車去福克斯。
希亞喜歡她的愛車，也喜歡敞開車窗開車讓涼風肆意吹拂的感覺。如果不是林瑟覺得不安全，她其實非常想選敞篷車。
福克斯小鎮風景優美，滿是高聳的道格拉斯冷杉、鐵杉、雲杉，再看仔細點，還能看到稀有的紅雪松，華盛頓州州鳥在林間自由飛翔。
離高寒定下的期限還早，希亞乾脆放慢車速享受沿途的風景。
金翅雀通常喜歡寬敞遼闊的地方，平原、草原更能見到它們的身影，或許它們被這一群和外面妖豔賤貨不一樣的清純正直們吸引了？
希亞對這種一年換兩次羽毛的鳥很感興趣，車開過後又倒回去。
路邊的這棵鐵杉主幹筆直，比起隔壁那棵稍稍彎了一點的自由同伴，他更像是人類特意矯正後的範本，不屑於彎了的夥伴，傲嬌地叉腰：「倪鄒凱！老子筆直筆直噠！直男！」
希亞笑眯了眼，熄火停車，拿上板子爬到車頂，盤腿畫畫。
有個外貌協會會長的老媽，希亞從小喜歡漂亮美好的東西，不至於搶會長的位置，也是個副會長——這一點從她從來只畫美男和大胸美女中可見一斑。
而今天因為腦補的有趣畫面，她換了個詭異的畫風，單純的線條組合，黑白兩色，不上色，不調光，不打陰影。
希亞畫得認真，不時因為深情並茂的圖文偷笑一聲。
她畫得旁若無人，以至於沒注意到旁邊有車飛過，還有人對她投來注目的視線。
愛德華開得快，銀色富豪化成一道看不清的銀光，只在經過時對那個盤腿坐在車頂畫畫的女孩投去一個好奇的眼神。
艾美特的吉普和愛麗絲的保時捷緊跟其後，不論開車還是坐車的幾人互相對視一眼，眼裡多了一絲好奇：什麼人？
愛麗絲眨了眨眼，稍稍放慢車速。
保時捷的速度太快，她沒有把刹車踩到底，很快就看不見那個白色的身影。
「賈斯帕，看見她畫什麼了嗎？」愛麗絲是真好奇，有什麼會讓一個女孩不顧自己穿了一條及膝的波西米亞長裙，盤著腿坐在車頂畫畫？
賈斯帕搖了搖頭。
愛麗絲又問開在前面的人，「艾美特？」
艾美特遺憾攤手，他雖然對能讓愛德華偷看畫畫的女孩有興趣，但因為角度的關係，真沒看到，「羅莎莉？」
羅莎莉搖頭。
四人正歎氣，前面早就沒影的銀色富豪又開了回來。
「誒——」
艾美特詫異地瞪大了眼，猛地一踩刹車，輪胎和柏油馬路的刺耳摩擦聲響徹在寧靜的林間公路。
愛德華耳朵一動，皺著眉停了車，不敢靠太近。
愛麗絲猛打方向盤，又開了回來。
富豪、吉普、保時捷在公路上前前後後地停了下來，距離希亞停雪佛蘭的地方約有500米。
愛麗絲先問：「愛德華，怎麼了？」
身為家人，他們明白愛德華是什麼人，自然好奇他明明經過又開回來的原因。
察覺他們心裡的擔憂，愛德華凝重的臉色緩了緩，慢慢地道：「我聽不到。」
第39章 父嫁賽高
好一會兒還沒聽到下文，急性子的艾美特等不住了：「聽不到什麼？」
羅莎莉冷淡的臉色上多了一分詫異：「你聽不到她的心聲？」
四人的臉色頓時一變。
變成吸血鬼後的一百多年，愛德華無時無刻不希望遇到一個聽不到心聲的人，卻被現實一次又一次地辜負。
現在真的遇到了，他們反而有點懵。
艾美特是真為愛德華感到高興：「太好了！」
「別高興得太早！」羅莎莉瞪他一眼，「還不知道是好是壞呢。」
艾美特嘿嘿傻笑著撓撓頭。
「不，不是。」
愛德華遠遠地瞧著，再仔細地聽，「不是完全聽不到，只是……有點奇怪。」
「到底什麼情況？」一會兒聽不到，一會兒又不是完全聽不到。
艾美特急得恨不得自己也有愛德華的能力，能夠聽到那個女孩在想什麼，不至於他在這邊急得撓心撓肺，愛德華還是一棍子下去打不出個屁來。
愛德華沒空管艾美特想什麼亂七八糟的，只靜靜地盯著那個沒被刹車聲驚醒依然低頭畫畫的女孩。
別說家人震驚好奇擔憂，他自己才是最震驚的那個。否則也不會車都開過一公里，中途又急轉彎回來，只為證實開過的那一瞬間，他的感覺有沒有出錯。
愛德華深呼吸一口氣，閉上眼睛，放鬆心情，沉浸下來。
四人明白愛德華要做什麼，默契地什麼都不想，不打擾他。
沒有，還是沒有。
這條公路上，除了家人們的緊張和擔憂，愛德華能聽到的，只有一片寧靜。
仿佛這裡，除了他們，再沒有其他。
可是，那個人明明還在遠處。
就坐在車頂。
500米！
是不是靠近些就能聽到？愛德華下意識地要踩油門。
沒遇到還好，一旦遇到，這感覺就像是飛蛾撲火，不弄明白他是不是真聽不到那個人的心聲，死也不甘休。
羅莎莉剛想開口阻止，遠處手機鈴聲響了。
沒有一絲伴奏，小提琴版的《聖母頌》意外地觸動人心。
愛德華猛地回神，沒有踩下去。
乍一聽到鈴聲，希亞還有點懵。
一懵逼，用了最熟悉的母語：「喂？」
高寒揉揉眉心：「到哪了？」
希亞抬頭一看，天還很亮，然而低頭看到手機上的時間，莫名心虛地縮縮脖子：「我不知道。」
高寒：「……」
希亞不是天生的路癡，知道這個理由沒用，老老實實地解釋：「路邊風景太美了，我就停下來畫了一點……」
「林希亞，你膽子肥了是不是！」
高寒氣得腎上腺素極限飆升，「我在這裡等你，還以為你這麼久不到是不是路上出什麼事了，結果你告訴我，你被路上的小妖精迷了眼睛，竟然一個招呼不打給我滾去畫畫！啊？你是不是忘記我還是你媽？」
希亞心虛得很，畢竟這事的確是她做得不對，再怎麼樣也得告知一聲，可是……
她弱弱地反駁：「剛下飛機我就給你發了短信了，提車後也發了，路上還給你發過路過的風景照。」
「呵呵……」
高寒陰測測地磨牙，「怎麼，炫耀你爸給你買車了？嗯？」
嫉妒的女人最難看了！
希亞皺皺鼻子，沒敢說這次出來林瑟把兩個月的工資都交代出來，還特別霸道總裁地來了一句「要什麼就買」，讓希亞分分鐘想踹掉高寒拉林瑟進教堂。
父嫁父嫁，父嫁賽高！
「父嫁賽高？」
愛德華說中文有些繞口，他臉色古怪地看著希亞，沒明白為什麼她想嫁給父親。
在他的記憶中，中國人應該更注重倫理關係，不會有女兒嫁給父親的事發生才對。
「什麼東西？」艾美特一臉懵逼。
「沒事。」
愛德華吞下到了嘴邊的話，「我能聽到她想什麼了，回去吧。」
一會兒聽得到，一會兒又聽不到，什麼鬼？你特麼在逗我？！
艾美特氣呼呼飆車，幾乎和愛德華同一時間到家。下車後，更是拉著羅莎莉先一步進門，遠遠地把愛德華甩在身後。
幾人進門時臉色不太對，是無法形容的不對，說不出個所以然來，總之和平常不同。
「怎麼了？」埃斯梅一頭霧水。
愛麗絲挽著埃斯梅的手臂，兩人一同在沙發上坐下後，愛麗絲才把路上的事情解釋了一番，重點在「愛德華車開過後又開了回去」和「愛德華聽不到那個女孩的心聲」。
對此，愛德華以一種相當正常的語氣陳述道：「後來我又聽到了。」
羅莎莉白了他一眼：「我們都聽到了，她在通話。」
所以，這是懷疑他沒分清楚通話聲音和心聲？
愛德華本想反駁，又不太確定那句「父嫁賽高」是不是真的是他理解的那個意思。
要是那個叫林希亞的女孩真的想嫁給她父親，那就是要和她媽高寒搶男人。
用讀心術聽到被人心裡想什麼已經夠卑鄙了，如果真的把這種事說出來……愛德華搖搖頭，起身回房。寧願被誤會，他也不想傷害別人。
埃斯梅挑眉：怎麼了這是？
愛麗絲歪頭：誰知道呢？也許愛德華對人家一見鍾情了？
「一見鍾情？」艾美特嗤之以鼻，「愛德華怎麼可能會做這種事？」
羅莎莉餘光瞥見還在樓梯上的愛德華，給了艾美特一拐子，手肘戳得艾美特抱著肚子直吸氣，卻也不敢再說什麼。
艾美特嘴上不說，心裡卻是惡狠狠地想著：愛德華，聽說你對人家小姑娘一見鍾情了啊？嘿嘿嘿，要不要我幫幫你？
瞬間回到房間的愛德華一個用力，捏碎了杯子。
吸血鬼的聽力異常靈敏，不過樓上樓下的距離，愛德華捏碎杯子的事情所有人都知道了。
「哈哈哈哈……」艾美特大笑，「呃，羅莎莉？」
又給了他一拐子的羅莎莉用後腦勺對他。
這下，艾美特不敢再嘲笑愛德華是個百年老處男。
萬一晚上羅莎莉不讓他進房間，剝奪那點樂趣，可就糟了。
*****
***
幸好公路上沒人又沒車，希亞掛了電話，沿著公路開得飛快，終於在5點之前將將趕到福克斯唯一的酒店門口。
福克斯很少有外人來，所謂的酒店不過是一幢兩層樓的房子，外面豎了個簡易的牌子。
酒店在鎮子最週邊，很是方便到來的旅客尋找，不容易迷路。
車剛在酒店門口停下，趴在二樓窗臺的高寒冷哼一聲，猛地拉上窗戶，「砰」的一聲引人矚目。
希亞抬頭的一瞬間，高寒冷著臉拉上窗簾。
這時機……「真棒！」
希亞不由點贊。
不愧是全球排行第三的心機婊，維持著高冷的人前狀態，讓希亞看清她冰冷臉色的同時，又明白她在生氣，必須好好哄。
可惜，面對一個和她搶林瑟的心人……希亞根本不在意她故意裝出來的生氣，更別說哄。
哄？那可是要割地賠款，讓出林瑟的！休想！
高寒早習慣自己有個養不熟的女兒，別人家的女兒都是貼心小棉襖，早安吻晚安吻天天「媽咪我最愛你了」，會黏在母親身邊撒撒嬌，樂顛顛地陪母親逛街。
他們家這個女兒？哼，不和她搶老公就不錯了！
坐完飛機又開車，希亞打了個哈欠，洗完澡很快在床上睡下。
高寒知道希亞累，也沒打擾她。
深夜，一個身影出現在希亞昏暗的房間裡。
愛德華不明白。
艾美特以為他故意逗人玩，羅莎莉以為他分不清說話還是心聲，愛麗絲以為他對人一見鍾情，埃斯梅卡萊爾都以為他是一個人孤單太久才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可他知道不是。
一開始他確實聽不到她的想法，後來打電話的時候才聽到。
查過後明白那句「父嫁賽高」的意思，愛德華才會深夜出現在酒店房間。
黑暗的環境有助於睡眠，希亞累著，睡得很沉，沒發現房間裡多了一個男人。
再昏暗的環境對吸血鬼來說都像白天，房間裡的一切盡數收入眼底。
愛德華能很清晰地看到她睡得微紅的臉，聽到她平穩的呼吸聲，更看清楚床頭擺放的手/槍——格洛克，美國陸軍特種部隊手/槍，不是普通女孩能拿到的東西。
他對她的身份產生一瞬的懷疑，一個帶槍來福克斯的女孩真的沒有威脅麼？
槍對吸血鬼的確早不成太大的傷害，子彈穿過*沒多久就會自動恢復，只要她不把吸血鬼的存在暴露的話……
目光落在桌上的數位板，愛德華猶豫一下，還是打開了。
這是為了確認她有沒有威脅！
這麼想著，愛德華看清畫的同時，不由笑出聲來。
意識到自己的笑，他下意識握住數位板，隱入窗簾後面。
而被他警惕著的希亞不過動動唇，翻了個身，並沒有醒來。
愛德華松了口氣，躲在窗簾後面看完那段短漫畫，悄悄地把數位板放回原位。
夏日的微風吹拂進來，帶動窗簾。
雲朵飄過，夜空中的月亮重新將月光灑入大地，照亮床上熟睡的人兒，照亮深夜還在外行走的人兒。
路邊，愛德華雙手插著口袋，邁著悠閒的腳步，再不如來時的沉重和陰沉。
「林，希亞……」
第40章 奇怪的人
維特上名為「唯一」的大v發表狀態：直男的逼格。
「唯一」是維特上一個擁有小20000粉絲的畫手，主畫精緻風格的人物，產量不高卻張張精緻，吸引一眾舔舔舔的顏粉。
平常下面的評論都是清一色「哇，太太好棒！」「螢幕好髒，舔舔舔！」「放開我老公，讓我來！」，而今天，下面的評論是全部經過複製粘貼體的統一狀態：「直男的逼格233333」
「唯一」採用超級精簡的線條方式用四張圖描述一個短格漫畫，漫畫的主人公是一根筆直筆直的竹子和一根歪成s形的竹子。
直竹：瞧瞧你那歪成s型的身材，真給我們直男丟臉！
歪竹：一臉懵逼jpg.
直竹：直男就應該長成我這樣！筆直筆直噠！
歪竹：二臉懵逼jpg.
歪竹懵逼了兩張圖，終於在第三四張圖上反擊。
歪竹：可是我有軟軟噠的妹紙。
直竹：……
歪竹：你只有硬邦邦的漢紙！
直竹：……
希亞趴在床上翻評論，維特底下一溜煙大笑，有妹紙問「太太是要轉型了嗎？」。
也有人擔心唯一轉型，「大大以後不畫美男了麼？不要啊！」「老婆，說好的陪我一起看美男直到天荒地老呢？」「說好的你是風兒我是沙纏纏綿綿看美男呢？！」
希亞心血來潮才畫四格漫畫，還加了點小腐段子。
她堅定地認為這是天天念叨大英腐國美男子的戴筱婕的鍋，於是很心安理得地轉發那條狀態，又給粉絲們吃顆定心丸：放心，太太一直是你們的太太。
在床上刷會維特磨蹭一會兒，希亞迎著大好陽光去外面晨跑。
剛回來洗個澡準備吃飯，高寒下來了。
酒店老闆是個中年婦女，自己家裡做的早飯也給她們送來一份。
高寒在外人面前非常注重禮儀，一舉一動像極了大家閨秀。
吃完一頓沉默的早飯，高寒直奔主題：「卡倫一家，卡萊爾•卡倫，愛德華•卡倫，天氣好的時候他們一家人會一起出去露營。福克斯常年陰雨，今天是難得的好天氣，你自己安排，之後……」
高寒沒說不符合她氣質的話，希亞明白。
早不是第一次幫忙勸說高寒看中的男男女女心甘情願地當她的模特，只要代價在合理範圍內，高寒都會接受。
做事當然得有報酬。
希亞眯著眼：「半年。」
高寒咬牙：「一個月！」
「五個月。」
「一個月！」
「這麼沒誠意？」希亞挑眉，上下掃了一遍高寒。
高寒今天穿了一條高開叉的紫色無袖旗袍，相當襯白皙的膚色，盤起的髮髻露出袖長的脖頸和姣好的面容，整個人顯得溫婉而又高雅。
高寒冷哼，扶了把頭上的銀簪。
希亞一臉無謂地起身，「反正著急的不是我，你慢慢考慮。」
希亞為什麼會幫高寒坑蒙拐騙那些美男美女？
當然是因為成功後的報酬——林瑟的時間。
一次勸服兩個美男，還把成本壓縮在一個月？想得倒美！
希亞冷哼一聲，帶上板子坐上雪佛蘭在福克斯悠閒地遊轉。
與此同時，和風院內。
俊美的男人翻著唯一的推特，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雪女瞅著男人的臉色，試探地道：「晴明大人，那位去了福克斯。」
男人「嗯」了一聲，辨不出喜怒。
雪女不敢再說，低著頭跪坐在一旁。
良久，久到雪女以為不會有回應時，男人才淡淡地說了一句：「別讓無關的東西傷了她。」
東西？
雪女一愣，明白代指什麼後，恭順地退了出去。
「紅葉。」
「是。」
「大人有命，保護那位。」
「是。」紅葉下去了。
雪女看著蔚藍的天，冰藍色的眸子裡閃過一絲隱憂，她總覺得最近越來越不安穩了，好像有什麼事要發生。
一眨眼，冰藍的美瞳意外掉落，露出掩藏的褐色眼瞳。
雪女歎了口氣，重新戴好，轉身回庭院。
只要她還是雪女一天，就必須是冰藍的眼，冰藍的發。
*****
***
福克斯總人口不到2000，大多是在這個鎮上住了一輩子的居民，所有人抬頭不見低頭見，熟悉得不得了。
任何一個陌生人的到來，都會成為這個小鎮的熱點話題。
希亞很快感受到小鎮居民們的熱情，她開著車每遇到一個人，大家都會友好地和她打招呼，順便問她「嘿，你就是高的女兒啊？」「你真可愛！」「要不要來福克斯定居？」
大約是這個時間點，孩子們都在鎮上唯一的學校上課的緣故，路上全是一些上了年紀的人，一看年紀這麼小的希亞，頓時用特別慈愛的目光看著她。
希亞一一回應，問了一些關於福克斯的問題，得到眾人更熱心的解答。
在餐廳隨便應付完午餐又熟悉一番鎮子，希亞去了海邊。
說是海邊，福克斯這裡能好好看海的地方也只是懸崖邊，要近距離地看海踩海浪衝浪只能去保留區。
據說保留區是奎魯特人的地盤，她初來乍到什麼都不懂，還是謹慎點好。
希亞特意趕來看懸崖邊的落日。
金紅的火輪倒映在清澈淡藍的海面，餘暉灑下一片金光，似仕女臂膀間落地的絲帶。以地平線為軸，天上海上各有兩個落日，換一個角度看，落日還像被懸崖啃了一口的蘋果。
希亞趴在車窗邊上，一眨不眨地看著美景，不捨得閉上眼睛。
看到美景，她就想到林瑟，趕緊拿出手機拍張落日的照片發過去：【爹地，下次我們一起去看落日吧！】
林瑟沒有第一時間回，可能是在忙案子，紐約的犯罪率根本不給fbi一個好好的假期。
希亞鼓著包子臉，發了一條維特：【沒有人陪我看落日，不開森！】
維特剛發出不到5秒，「叮咚」「叮咚」兩條私信進入信箱。
一條來自「天下第一大小姐」：滾回來，我陪你！
一條來自「babybabygirl」：來匡提科！
回國是不可能的，匡提科倒是可以考慮。
希亞摸著下巴，決定什麼時候去一趟匡提科。認識加西亞這麼久，兩人只通過現代科技手段視頻通話，還沒真正見過一次，不！開！森！
遠遠地聽到車輪軋過公路的聲音，希亞抬頭一看，落日有一半落入地平線以下，是時候回去了。
「叮——」
林瑟回了短信：【好。】
約到了人，希亞笑得像吃飽的貓咪特別饜足，腳剛踩上油門，隔壁飛過一道銀色的影子，隱約還能看到一個模糊的側臉。
公路不窄，足夠兩輛車並行還留有一米的距離，但那輛銀色的富豪故意似的，貼著她的雪佛蘭飛過，挑釁意味十足。
希亞挑了挑眉，沒在意飛車族，以自己的步調緩慢地回酒店。
飛車族？
愛德華臉色一沉，油門踩得更深。
晚餐之後，高寒來到希亞的房間，宣佈一個可怕的消息。
希亞揉揉耳朵，「再說一遍，我好像幻聽了。」
「你沒聽錯。」
高寒控制住翻白眼的衝動，又說一遍，「我要你入學。」
「入學？」
希亞瞪大眼睛，恨不得撬開高寒的腦袋，看看到底是小腦出問題，還是每一個腦細胞都發病，「你沒事吧？我今年剛入學紐約大學，是個大學生好嗎？我和人高中生一起上課像什麼話？」
高寒雙手抱胸，挺起在貼身旗袍下更挺拔的山峰，目光瞥過希亞平坦的胸部，滿臉嫌棄：「以你這盆地海拔，沒人相信你是大學生。」
希亞：「……」
「更別說你當年為了和戴筱婕一起上學跳了一級，按不跳級的年齡來說，你現在確實應該上高中。」
希亞頭疼，為這個眼裡只有美男沒有女兒的女人，「高寒女士，你是認真的嗎？我今年18歲，入學晚了一年，跳級一年，還是正常年齡上正常課程啊。」
高寒臉色一僵，她居然忘記當初希亞死都不肯上小學的事情了！
「不管怎樣，入學手續已經辦好，你明天就去上學。如果不去的話，呵呵……」
高寒留下一個意味深長的「呵呵」，希亞用最深刻的惡意揣測，這個「呵呵」相當於「不按照老娘說的做，特麼地趕緊給老娘滾回國別占著我老公還沒點貢獻！」
沉默一秒，希亞認慫。
第二天，天氣陰，卡倫一家正常上課。
富豪、吉普、保時捷三輛車前後到達校門口的時候，希亞正好從車裡出來，關上車門。
卡倫一家一向是福克斯矚目焦點，希亞很自然地順著眾人的視線看了過去。
說是一家人，從外表上看不出多麼想像的地方，真要說像……「好像只有膚色和眼睛。」
希亞觀察一個人，首先看氣質。
氣質過關後，她才會進一步看這個人的眼睛。都說眼睛是心靈的窗戶，希亞能通過一個人的眼睛看到很多，比如高寒在乎的這個卡倫一家，他們似乎對她很好奇？
希亞沖他們微微一笑，跟著人群進了校門。
「嗨，你是轉學生嗎？我以前沒見過你。」
很快就有人認出這個新來的人，前來搭訕。
希亞只是笑笑，先去領了課表和課本，這才找到自己的教室。
第一節課，德語。
入學是高寒幫忙搞定的，課程自然也是。
希亞一開始不明白，直到每一節課都能見到那個膚色蒼白得不像正常人類，同時也俊美得不像正常人類的少年時，才發覺出一點端倪。
這人，為什麼一個人坐在窗邊？
像是想與人保持距離，同時又矛盾地處在人群中間……奇怪。
感覺到來自背後的視線和想法，愛德華身體一僵，捂住了鼻子。
糟了，她的味道！
悠于 2017-8-15 10:20
第41章 偷聽
比起味同嚼蠟的人類食物，吸血鬼更受不了的是體育課。
不僅需要全力克制力量以達到正常人類的水準，不被看出異常，更難熬的是，人類運動出汗後，血管擴張，血液加速流動，誘人的味道輕易地傳遍整個校園。
吸血的*越發強盛，一旦克制不住，後果不堪設想。
愛德華最不願意上體育課。
天下的老師都一樣，對成績好的學生有所優待。即使愛德華經常躺在樹蔭底下不肯動彈，只要成績能過就不說什麼。
這一天也是。
愛德華照舊坐在樹蔭底下，目光卻是不由追隨那個新來的轉學生。
她血液的味道很奇怪。用飲料來比喻，有些人的血液像水一般淡然無味，有些人的血液則像窖藏多年的紅酒般醇厚，也有人的血液臭如氨水，令吸血鬼避之唯恐不及，沒有丁點吸食*。
但那個人的血……
網球跳出球場範圍，「砰——」地彈到鐵絲網上，咕嚕咕嚕滾回來。
愛德華抬頭，球場對面的希亞恰好跟隨球看了過來，那顆網球就是她打過去的。
力氣真大。
分好組後立刻開始打球，希亞直到現在才發現網球場外的那棵樹下坐著那個膚色蒼白的金髮少年。
身邊的搭檔見希亞看著愛德華眼睛一眨不眨，手肘戳了戳希亞，擠眉弄眼：「嘿，林，你喜歡愛德華？」
愛德華？
希亞沒回答，「他就是愛德華？」
搭檔默西迪絲•卡特梳了個高高的馬尾，看起來清爽又陽光，「是啊。對了，我差點忘記你剛來福克斯還不清楚。要知道，卡倫一家都是美人，這個是愛德華•卡倫，是卡萊爾醫生收養的孩子，也是唯一的單身。」
愛德華•卡倫，卡萊爾•卡倫，這兩人就是高寒所說的模特？
見到目標，希亞眯著眼仔細地看。
她稍稍有些近視，不戴眼鏡也不影響日常生活，不過要看清楚50米外一個人的臉就沒那麼輕鬆了。
額前的劉海全部向上梳起，露出飽滿的額頭，不是時下各種造型劉海的花美男。他什麼都沒做，單單曲起膝蓋隨意地坐在那，就自成一道風景。
比起他身上若有似無的神秘氣質，希亞最先被吸引目光的是那雙淡金色的眼，像是畫筆不輕不重地描了一下，又像是畫師百般試驗才調製而成的特有色調。
怎麼辦？好想靠近一點更清晰地看看他的眼睛。
想近一點看他的眼睛？愛德華發誓不是故意使用讀心術。
由於不是每時每刻都能讀到希亞的心聲，好奇心驅使下，他完全是下意識地把全部的注意力放在她一個人身上。注意力一集中，沒有在意其他人的心聲，竟然在吵鬧的體育課上得到了刹那的平靜。
察覺好處後，他就不改了。正因為這樣，沒錯過偶爾能夠聽到的心聲。
默西迪絲捂著嘴偷笑，小聲地問：「林，喜歡的話，要我幫忙嗎？」
希亞下意識地「嗯」了一聲，意識到應下什麼，笑了笑，「喜歡是喜歡，不過我們兩個還是第一次見，不是那種喜歡。」
「什麼啊。」
默西迪絲遺憾地皺皺鼻子，又不死心地攛掇道，「我們學校很多人喜歡他，你要是真喜歡的話，得早點下手啊。」
「喜歡他不是很正常嗎？」
腦海裡再次閃過那張足夠闖進好萊塢的俊美臉孔，希亞點了點頭，非常真誠地說道，「憑他的顏值和氣質，只要一個機會，絕對紅遍半邊天。」
這時候，希亞終於明白為什麼高寒如此執著於愛德華。
顏值高、身材好、氣質棒，外貌協會會長心動不已。
難得遇到一個能撐起綠寶石雜誌銷量並向前十進軍的高品質模特，高寒絕不可能輕易放手。
默西迪絲攤攤手，余光瞥見老師看向這邊，急忙發球：「林，來啦！」
「好。」
希亞留著半長的頭髮，披著的時候遮住後脖頸，每一記擊球側身都會揚起長髮。
希亞是易出汗體質，沒打幾個來回，身上就出了不少汗。
這次，愛德華明顯地感覺到血液味道一點點的變化。
用更簡單明瞭的方式來說，就是青澀的小葡萄——成熟的大葡萄——剛發酵的葡萄酒——窖藏的葡萄酒。
詭異。
人是，血也是。
趁血液的吸引力還沒達到無法控制的程度，愛德華獨自一人先離開操場。
從背影來看，有些狼狽。
*****
***
午餐時間，默西迪絲帶著希亞一起去餐廳吃飯。
這個時間點，也是學校裡難得見到的卡倫家族齊聚的時間。
希亞在吃食的方面不是特別挑剔，接受默西迪絲的推薦，選了一塊七分熟的牛排。
剛煎好的牛排茲茲地冒著油，搭配清脆的生菜、帶甜的黃瓜、微酸的聖女果，既不會太膩，也不會淡而無味。
希亞挑了塊牛排，沒想到隨便挑的牛排還能和別人撞了。
夾子碰到的那一刻，希亞收回夾子。
同樣看上這塊牛排的女孩回過頭沖希亞笑得非常友好，還很大方地直接把牛排放進希亞的盤子裡：「你喜歡的話，給你好了。」
「謝謝。」
希亞猶豫著，又拿了一塊。
中國人喜好禮尚往來，這是很多人都知道的事。
愛麗絲以為她讓了一塊，希亞夾的這塊是要給她的，伸出盤子去接。沒想到希亞根本沒那個想法，直接把那塊放進自己的盤子，眼神依舊在剩下的幾塊牛排中徘徊。
愛麗絲：「……」
握著蘋果卻不吃的愛德華抿抿唇，很是厚道地沒笑出聲。
回到位置的希亞切著厚實的牛排，吃得很高興。
常年在林瑟的高壓政策下，已經養成一頓飯至少吃一片菜葉的習慣，然而山高皇帝遠，在這裡吃飯，沒人管她吃多少肉，吃不吃菜。
不能更開森！
有人歡喜有人愁。
一向開朗的愛麗絲不開森。
吸血鬼除了血液不需要進食，人類食物對他們來說沒有一點吸引力。
和其他家人一樣，愛麗絲不進食，他們來餐廳選擇食物只不過是為了讓他們看起來像正常人，需要一日三餐進食。最終丟進垃圾桶的食物，依然和最初拿過來的時候一模一樣。
可就算這樣，愛麗絲還是非常希望拿到那塊牛排。
不是那塊形狀多完美，看起來多美味，而是這樣，她能夠自然而然地開啟話題，不枉費眼疾手快地選擇一個恰到好處的時機撞上希亞的夾子。
結果，希望落空！
——sosad。
對此，讀到愛麗絲想法的愛德華已經不知道用什麼表情來表達此刻他的心情。
他唯一做的只是把目光放在希亞身上，偷偷地觀察她，偷聽她的想法。
只見希亞吃完剛選的兩塊牛排，用筷子夾著那片只有巴掌大小的綠色生菜，表情愁苦地吃毒/藥似的。
閉起眼，皺著眉頭，一股腦兒塞進嘴裡，嘴巴塞得鼓鼓的，哢嚓哢嚓，嚼吧嚼吧，一二三，嚼完第三下立刻吞了下去。
明白她不喜歡吃生菜的同時，愛德華更好奇一件事，為什麼這麼討厭還硬要逼自己吃下去？
不用他問，在一旁旁觀希亞如此吃生菜的默西迪絲嘴巴張得能吞下一顆完整的雞蛋。
好半晌，默西迪絲才合上嘴，她從來沒見過有人這麼吃生菜。
「這麼討厭，你幹嘛還吃啊？」
「沒辦法。」希亞把嘴裡的幾塊黃瓜咽下，感覺那股生菜味淡了後，這才慢慢地解釋，「我從小不喜歡吃菜，但我爹地不允許我挑食。我也知道不能挑成這樣，但真沒辦法，比起肉，菜比搖/頭/丸還難吃。」
「噗——」默西迪絲一口果汁噴出來。
希亞默默地看著默西迪絲手忙腳亂地擦桌子擦衣服，時不時遞上一張紙巾。
等她吃完第三塊牛排，默西迪絲才半是抱怨，半是好奇地問：「你吃過搖/頭/丸？」
「見過很多，那東西只要一看分子解構就知道不好吃了，我幹嘛還去嘗試？」
默西迪絲：「……」你說得好有道理，我竟然無言以對。
卡倫家的幾人安安靜靜地坐在餐廳一角，他們周圍的位置都是其他人特意空出來的，似是被這個世界隔離。
事實上，不是孤立，也不是沒人想坐美男美女身邊，只是下意識地沒人敢坐。
此刻，幾人豎起耳朵聽那邊的八卦，連一向「萬事和我無關」的羅莎莉也參與進來。
手機震動，希亞一看，癟癟嘴，直接把短信內容展示給默西迪絲看：「看吧，不管我在哪裡，我家親愛的爹地絕對不會忘記查崗的。」
【我不在你身邊，不許不吃蔬菜！】
「查崗」這個詞用在男女朋友互相監督是否出軌的情況下比較多。
愛德華犯了強迫症，忍住想糾正的衝動。
默西迪絲瞅著希亞唇邊的笑意，若有所思地點頭：「林，你這是傳說中的父控啊！」
「……」希亞倏地把手機收了回去，「誰，誰說的！」
「托總啊！」
希亞：「……」
#誰都不許攔我炸斯塔克大廈！#
希亞的怨念太強烈，愛德華終於沒忍住，笑出聲來，「呵——」
真炸斯塔克大樓的話，他也許幫得上忙。
第42章 矛盾
午餐結束沒多久，天空飄過大朵大朵烏雲，天氣陰沉沉的，看著似乎隨時會下雨。
第一滴雨水從雲中降落的那一刻，愛德華轉過頭看著窗外。
福克斯常年雨水充足，上午天陰，下午下雨，也就是這樣的小鎮才能容許與現代社會格格不入的怪物存在。
德語老師合上課本，「今天的內容就說到這裡，剩下的時間和你們的搭檔一起練習吧。」
搭檔？
這個詞讓希亞的目光從掩藏在課本下的畫紙轉移到了身邊空空如也的位置。
福克斯小鎮夠小，鎮上唯一的高中自然不可能容納太多人。
兩天前，德語課的學生有29人，希亞一來正好湊了個整。其他人早有了相當熟悉的搭檔，希亞的搭檔則是在她沒來之前一直一個人的……愛德華。
希亞沒在乎愛德華看著窗外似是非暴力不合作的意思，徑直從最後一排坐到順數第三排愛德華的身邊，「你好，我是林希亞，來自中國。」
愛德華本是看著窗外的雨，之後透過透明的玻璃看到希亞走過來，坐在他的隔壁，還相當聽從老師的話用流利的德語開啟話題。
接觸來得突然，愛德華轉頭，不失風度地道：「愛德華•卡倫，也許你已經聽說過我。」
近距離觀察愛德華後，希亞更喜歡他這張臉了。
膚色稍稍顯得蒼白了些，唇色粉嫩健康地如同塗抹永不吸收的潤唇膏，那雙淡金色的眼眸暈染一圈又一圈的漣漪，似是水滴滴淌在平靜湖面。
小小的一滴，動靜不大，牽一發動全身，無法忽略。
一時失神，希亞唇邊的笑容擴大了：「是的，我已經不止從一個人嘴裡聽過你的名字。」
愛德華挑眉：「你母親，默西迪絲，還有誰？」
希亞不意外他知道，福克斯總共這麼點大，誰家夜裡生了只小貓崽都知道，更不要說她和高寒住在同一個酒店的隔壁，母女身份也並未隱瞞。
愛德華這麼坦然，希亞也不藏著捏著，相當直接地道：「看來你已經知道我來這裡的目的了。」
「也不算完全知道。」
愛德華搖頭，他沒說謊，「抱歉，我以為我說得很清楚，卡倫家不缺錢，我本人沒有當明星的想法，模特的事情只能說感謝你母親的抬愛了。」
毫不猶豫的拒絕。
沒見到愛德華之前，希亞還想看在高寒是她母親的份兒上沒有談攏酬勞依然勉勉強幫忙，真正見到愛德華之後，她……可恥地叛變了。
這樣的美男就該好好珍藏……啊呸，尊重人家的意見。
美男面前居然有這樣可恥的想法，希亞表示：都是色女戴筱婕的鍋！
「沒關係。」希亞攤手，「我沒想難為你。」
愛德華很意外，他讀到過高寒的想法。
在高寒的心裡，沒有什麼事能夠難倒她的女兒，如果有，一定是她女兒沒盡力。
所以，愛德華早做好會被希亞死纏爛打抵死不從的準備，甚至艾美特還開玩笑說實在不行他去勾引那個小女孩，賈斯帕也表示會幫忙，誰想到那麼多心理準備竟然一個沒用上。
愛德華的瞳孔微微放大，這是詫異、意外的表現——剛才的回答出於意料了。
希亞托著腮，「其實也不是大不了的事，我母親是希望你能當她雜誌的模特，憑藉你的顏值和身材，再加上團隊運營包裝，借此沖一次12月份的銷售榜，進軍全球暢銷雜誌排名前十。」
「……我不答應，沒事嗎？」
「放心。」希亞笑著擺手，「不是少了你，她就一事無成。真那樣，她也沒辦法成為一代新興雜誌的開創者。最多，這期雜誌封面人物會讓她苦惱一些，多掉幾根頭髮。」
愛德華輕笑一聲，「你和你母親感情真好。」
「才不。」
一聽和高寒感情好，希亞不由渾身一顫，臉色跟吃了翔似的難看，嫌棄得要死，「和誰感情好都不會和她好！」
「怎麼會？」愛德華很好奇。
沒成為吸血鬼之前，母親為了讓他能在那一場席捲整個西班牙的流感中活下去跪下求卡萊爾。成為吸血鬼後，埃斯梅是個善解人意很有包容心的母親，無條件支持孩子。
即使當年他離家出走，埃斯梅還是默默地幫他，更是在他回家之後幫助他適應新的生活，幫助他融入新的家庭。
對愛德華來說，母親應該是個很美好的詞。
然而，希亞的樣子不像說謊。
希亞話一出口就知道會引來愛德華的好奇，不過她沒準備把太私人的事情告訴一個沒認識幾天的人，即使他有點帥。
愛德華聽到了希亞的心聲，於是，趕緊道歉：「抱歉，我不是故意探聽你的*，只是有點好奇而已，你不用說也可以的。」
他這麼說，希亞倒是笑了：「也不是什麼特別私密的事，不過不想說而已，等下次什麼時候有空，也許我心情一好就告訴你。你現在只要記得，她是我母親，但我們感情不怎麼好就是了。」
「因為……」愛德華想起午餐時分聽到的那個詞和當時希亞的反應，不由問道，「父控？」
希亞：「……」
#炸斯塔克大廈！立刻！馬上！#
愛德華又聽到了希亞的心聲，抿抿唇，抑制住翹起的弧度，「你認識我父親嗎？卡萊爾•卡倫，他是鎮上的醫生。」
「聽說過。」希亞想起默西迪絲的描述，認真地點頭，「據說又帥又溫柔，是福克斯最希望離婚的男人第一名，如果不是有了這麼多拖油瓶，肯定很多人想撲倒他。」
拖油瓶之一愛德華：「……」
「不過……」希亞摸著下巴，上下瞅著愛德華，「雖然還沒仔細看過你的兄弟姐妹，不過以你的顏值和高寒的品味來說，你們一家的顏值高得可怕。不管是為了日常生活多點美景，還是為了下一代基因著想，確實是個不錯的建議。」
愛德華：「……」
碰巧聽到希亞說話，艾美特抖了抖，飛快地從窗邊經過，傳來一句話：拖油瓶愛德華哈哈哈……
愛麗絲踩著歡快的貓步，揮著手，笑眯眯地從門口經過：愛德華，一切為了下一代！
愛德華：「……」聽到了啊喂！
原來兩人聊得開心，不知不覺間忽略了下課鈴聲，周圍人已經走得差不多。
希亞發覺後趕緊收拾東西轉戰下一個教室，愛德華拿上書，站在門口等希亞。
兩人一起去下一個教室，路上，希亞突然想起來一個挺重要的事：「啊，忘記問你了。我喜歡畫畫，不會把你的畫傳到維特上，我能畫你嗎？」
正常來說，類似問題，愛德華都是拒絕的。
他們需要杜絕一切暴露身份的可能性，但如果是不為難他的希亞，又不會把畫傳到維特上，似乎……可以考慮？
愛德華想到那幅短漫畫，「能送我嗎？」
「可以啊。」
希亞答應得很爽快，「我就是用來收藏，放心，不會流出去影響你的正常生活。」
「嗯，謝謝。」
和愛德華的交談很是愉快，得到美少年同意的希亞幹勁十足，數學老師在講臺上奮筆疾書，希亞在課本下塞了一張白紙，尋思著構圖。
在克勞斯天天督促下，希亞終於開始學習怎麼用最原始的紙和筆劃畫，而不僅僅局限於數位板。板子、觸屏筆和紙筆的差別相當大，首先就是靈敏度和力度的適應。
一個月的時間，希亞用紙筆劃畫的能力已經達到使用板子的一半。
希亞畫得開心，愛德華偷瞄幾眼，偷聽幾聲，很快明白希亞的打算。
愛德華依然不能每時每刻聽到希亞的心聲，然而每當希亞心情激動或者防備心不那麼強的時候，他能聽得很清楚——加對翅膀。
愛德華皺皺眉，沒說話。給吸血鬼加對天使的翅膀，這想法也是沒誰了。
因為是要送人的畫，希亞構思得特別認真。
使用什麼顏色、疊加、效果、描邊，甚至光影處理和整塊背景都有個大概的想法，不出意外很快就能完成。
當晚，希亞早早洗完澡窩在沙發上畫愛德華，長著一對黑色翅膀的愛德華。
希亞畫六翼天使路西法打破常規採用潔白的翅膀，畫愛德華時更是沒有任何猶豫地選擇黑色，就如她畫背景時採用了紅玫瑰花海和飄零的黑羽。
紅玫瑰代表熱烈、熱情，黑羽代表死亡、絕望。
天使的臉孔，惡魔的翅膀。
兩者互相矛盾，又完美結合。
希亞一激動，畫到淩晨，結束後直接倒在沙發上睡著。
而早在一旁看了很久的愛德華小心翼翼地把希亞抱到床上後，終於有機會好好地看自己的畫。
只一眼，愛德華就喜歡上了。
偷偷地拍了張照，愛德華替希亞蓋好被子，放好板子，這才離開。
第二天一早，希亞被戴筱婕的越洋電話吵醒，一開口就是一顆炸彈：
「不好了，斯塔克大廈被炸了！」
「啊……啊？？」
第43章 卷福在杭州
斯塔克大廈是斯塔克工業的標誌，斯塔克工業是美國的經濟支柱。
這樣的斯塔克大廈怎麼會隨便爆炸？
昨天確實挺像炸了斯塔克大廈，但……幸運z不至於這麼強大吧？
希亞的睡意完全消失，懷著極為複雜的心情，拿過平板搜索新聞。
不止當地的《紐約時報》，幾乎所有報紙雜誌的頭條都是「斯塔克大廈」被炸的消息，各個角度拍攝被炸的斯塔克大廈的照片能讓人很輕易地看明白現場是個什麼情況。
幾條新聞看下來，希亞明白了個大概。
淩晨時分，復仇者聯盟和九頭蛇大戰斯塔克大廈，把高高矗立在紐約市中心的大廈打得破破爛爛，而後不知是誰丟了幾個炸彈，竟然威力大到幾乎把大廈夷為平地。
淩晨四點，斯塔克召開新聞發佈會，鋼鐵俠托尼•斯塔克以一身經典的紅疙瘩造型亮相，說明什麼情況的同時也告知人們斯塔克大廈會很快重建的消息。
發佈會結束到現在，三個小時過去。
原本炸得只剩石塊和土渣的斯塔克大廈被清理乾淨，鋼筋石塊混凝土全部運送到位，大廈的模樣初具模型。
「這速度也是沒誰了。」
看到斯塔克這麼快的反應，希亞再沒有丁點擔憂。
不論復仇者聯盟和九頭蛇為什麼開戰，也不論邪神洛基會不會趁此機會毀滅地球，至少復仇者聯盟沒毀，鋼鐵俠美國隊長都在，有這些超級英雄在，他們的生活還是很美好的。
擔憂過去，希亞打了個哈欠，很想趴回去再睡一覺。
戴筱婕不幹了：「林希亞，你到底抓到重點了沒？斯塔克大廈被人炸啊，你怎麼還能這麼悠閒？斯塔克大廈可是在紐約啊！」
「放心吧，你的托總沒事。」
知道戴筱婕肯定爬牆把美國所有新聞的邊邊角角都翻了一遍，希亞翻了個白眼，寬戴筱婕的心，「你的托總要是有事，罰我永遠找不到男朋友！」
戴筱婕撇撇嘴，心說你再這麼男人下去，不管托總有沒有事都不可能有男朋友。
「我說，國內禁止早戀風氣太盛，你不想頂風作案不戀愛也就算了，現在到了美國，別告訴我大好的年華你20歲之前都不打算談啊？」
希亞心虛地摸鼻子，她還真是從來沒想過談不談戀愛的問題。
在她眼裡，林瑟是世界第一的好男人，因此，受影響頗深的希亞，找男人的標準很高。除非□□出個林瑟2號，否則要她在20歲之前找個男票，還真是有點困難。
「那什麼，我才18歲，不急哈。」
「不急，等你變成老處女沒人要我就真不急了！」
戴筱婕惡狠狠地翻了個白眼，滑鼠不停地滑動著，偶爾在幾個人名和資料上停留。
戴筱婕是一個小時前看到的消息，打電話的時候人還趴在床上拿著平板搜索各種小道消息，生怕在她不知道的角落有什麼對偶像不利的消息。現在直接跳到另一個頁面，翻出一個名為《備胎》的檔，裡面全是這些年積攢下來的有可能成為未來老公的人選。
斯塔克成立至今，什麼大風大浪沒見過，這點小事完全沒問題！
戴筱婕不擔心托總過不去這個坎，「說起來，福克斯的帥哥呢？你到了也有幾天了，不至於一個帥哥沒看到吧？」
「有是有。」
希亞腦海中劃過一張蒼白俊美的臉龐，「就是太后娘娘看中的那個模特，可惜人家家裡有錢，本人又不在乎任何名利，所以太后娘娘這次恐怕得鎩羽而歸。」
「嗯，你沒答應？」
「嗯。」希亞已經不知道到底是慶倖當時沒談攏條件導致現在做不到不需要付「違約金」好，還是為無法和林瑟有幾個月的二人世界而憂傷好。
和戴筱婕磨嘰一會兒，希亞早起洗漱後，再度上學。
備戰高考那麼坑爹的事情都經歷過了，還有什麼比明明是個大學生還要高中生一起早起上課的事更為悲催？
——果斷是有的。
接受來自四面八方各種意味的視線打量，希亞死魚眼地瞅著自來熟地坐在對面的愛德華，「你怎麼了？」
「一起吧。」愛德華微笑著。
希亞見他手裡還捏著一個鮮紅的蘋果，沒明白他到底是不是要和她一起吃午飯的意思，「你已經吃過了？」
「嗯。」愛德華面不改色地放下捏了好一會兒的蘋果，「這是給你的。」
蘋果剛放在桌上，豎起耳朵偷聽這邊談話的愛麗絲端著牛排過來，「嘿，希亞，要吃牛排嗎？」
希亞搖頭，她已經吃過一塊了。
愛麗絲略有些失望，不過很快收拾好情緒，攀談起來：「你不喜歡這個味道的牛排嗎？我很喜歡哦，每天都會點呢。」
雖然從來沒有一塊能進入她的嘴巴，全部一絲不動地貢獻給了垃圾桶。
「每天點？」從愛麗絲年輕的面容真看不出她是個喜好如此固定且傾向於老年安穩心態的人，「你不會吃膩嗎？」
「還好誒。」
她這麼問，愛麗絲尋思著是不是從明天起換一個菜拿。否則每天吃同一種東西，遲早會被人懷疑。
希亞為她點了個贊：「你好，我是林希亞，來自中國。」
「愛麗絲，愛德華的妹妹。」
愛麗絲的性格相當活潑開朗，又對時尚有著自己獨到的見解，據說她的房間很大，她的臥室隔壁一間房是她專屬的衣帽間，家人的很多衣服首飾都是她搭配的。
——隱性土豪。
時尚不感冒星人希亞笑得有些尷尬。
她房間內所有與時尚沾邊的東西都姓高名寒，與她沒有半毛錢關係，更不要說什麼時尚新觀念。說是能說一點，不過基本來源於書面知識，或者高寒的時尚觀念灌輸，經不住太深刻的討論。
察覺到希亞的窘境，愛德華對愛麗絲使了個眼色：夠了。
愛德華竟然……
愛麗絲甩個挪揄的眼神，很快找了個藉口蹦蹦跳跳地回到賈斯帕的身邊。
戴筱婕發來一條短信，震驚激動之情溢於言表：【啊啊啊啊，卷福居然還在杭州！】
希亞默了默，【你家男神最愛挑戰新高度，他在哪裡，哪裡就有難解的案子。想到這個，你還會高興嗎？】
「哼！」戴筱婕冷哼一聲，暗罵一句不解風情，繼續以餓了三天的惡狗盯著肉骨頭的眼神熾熱地看著拉起的黃色警戒線中間的男人。
那個男人穿著灰色的大衣，頭戴貝雷帽，帽子沒遮掩住的部分露出卷卷的發梢，從口袋裡拿出一個可伸縮的放大鏡對著屍體上上下下看了好一會兒，眼神犀利，語言刻骨，刺得員警憋紅了臉一言不發。
——這就是夏洛克•福爾摩斯，大英帝國的名偵探。
戴筱婕與有榮焉地點頭，你們準備好接受來自夏洛克的智商碾壓了嗎？
第44章 醫學院
浙江大學有一個眾多學生不願靠近的醫學院, 醫學院有一個醫學生不願靠近的停屍間。
這次，命案發生在這裡。
浙大法醫學是整個學校規模最小的專業，不論是否擴招，每年都只能將將湊齊一個班。
法醫學的教授年齡分化大, 幾個年過五十半隻腳邁入棺材教學一輩子的老教授, 還有一個年紀輕輕卻不輸老教授，為杭州警局破案做出巨大貢獻的清俊教授——秦曉明。
戴筱婕偶爾會不顧醫學院的鬼怪傳說跑來蹭課——無一例外是秦曉明的課。
這一天，早聽說秦曉明中午會來上課, 戴筱婕早早地起床洗頭洗澡, 化了個美美的妝。
沒想到，剛在教室坐下，聽到了同學間傳遞的可怕消息：有人吊死在地下停車場。
浙大占地範圍廣，是整個杭州最大的一所大學。
為方便學生老師上課上班, 地下停車場建得很大，同時問題也來了：空曠的地下停車場, 死者用什麼上吊？
浙大每年都有壓力太大跳樓的學生, 自殺早引不起太多人的關注。
然而特殊的地點, 特殊的死亡方式，勾起了很多人的好奇心。也許正因為知道事件可能帶來的影響, 校方發現的第一時間火速報警，員警沒來之前組織警衛封鎖現場, 不許無關人員進出。
——這麼一來，更讓人好奇了。
有個分分鐘破案的好基友，戴筱婕好奇心一起, 偷偷地從後門溜了出去。
據同學說，死人的地點是醫學院負一層。
醫學院的地下停車場不止顯眼的進出兩個口，還有一個運送屍體的隱蔽出口，並且因為運送物體的特殊性質，從出口建成的那一天起就沒有安裝攝像頭。
戴筱婕很偶然地知道有這麼個入口，借助這個漏洞，順利地來到警戒線內，屍體二十米外的地方，遠遠地看著現場。
此刻，平時一盞小燈也捨不得開的地下停車場，所有燈光全部打開，加上員警自行帶來的照明設備，負一層亮如白晝，連一根頭髮絲也不會錯過。
中心圍著一圈人，穿著警服的，穿著大白褂的，還有衣飾休閒得根本不像出現場的人。
員警、法醫、那個……
戴筱婕總覺得那個背對著她穿著灰色大衣的男人有些眼熟。
「夏洛克？」
旁邊一直在那個灰大衣男人身邊拿著只手機的男人忽然出聲。
夏洛克？
戴筱婕激動得手腳發顫。
可不是？這個世界叫夏洛克的人很多，唯一能讓她感覺熟悉的可不就只有那一個？
夏洛克•福爾摩斯。
戴筱婕把爛熟於心的名字在嘴邊翻來覆去念了好幾遍，緊張得把背包的鏈子狠狠扣在掌心，生怕這只是一個美好的夢。
那個灰大衣的男人終於側過身來，露出帶著貝雷帽的側臉、沒被遮掩住的卷髮，屍體上的伸縮放大鏡，還有他認真的眼神。
什麼案子能讓夏洛克認真？
戴筱婕不舍地移開目光，下一瞬間，她的呼吸停了。
只見，眾人包圍的中心地帶躺著一個身穿白色長裙的少女，隔得太遠看不清她的臉部表情有多扭曲。比起這個，更吸引他人注意的是地上血染的碩大五芒星。
五芒星的直徑足有一個成年女人身高長，剛好把死者包括進去。死者雙臂展開，雙腳趴開，以頭為點，形成一個「大」字。
戴筱婕看著將整個五芒星染紅的出血量，完全不信聽說的消息。
吊死？呵呵。
詭異的現場情況不可能給別人看，所以校方才會早早地封鎖現場，叫來員警，同時放出比自殺更引人注意但比真相更正常更容易讓人接受的流言。
亦或者……流言在傳播途中失去其三分之二的真實性，傳播到最後成了另一個完全不同的版本。
案子不重要，重要的是——卷福居然還在杭州啊啊啊！
給希亞發完短信，戴筱婕繼續盯著夏洛克輪廓深邃的側臉發花癡，根本沒有在意被她看著的人一瞬間僵硬的表情。
「怎麼了？」與夏洛克朝夕相對的華生第一個發現異常。
夏洛克搖頭，目光似是不經意地掃過整個地下停車場，觸及戴筱婕所在位置時稍稍一深，而後相當自然地回到原位，仿佛他不曾發現那裡躲著一個不請自來的人。
夏洛克目光掃過來時，戴筱婕剛好低頭看希亞回的短信內容，錯過那一瞬間，否則見到心愛男神的她很可能激動到暈眩。
【你家男神最愛挑戰新高度，他在哪裡，哪裡就有難解的案子。想到這個，你還會高興嗎？】
暗罵希亞不解風情，戴筱婕重新將熾熱的視線轉移回來。
夏洛克忽略口香糖般黏在他身上的熱切視線，語速相當快。他說話一向這個速度，尤其是面對一群和蘇格蘭場的員警們愚蠢程度相當的金魚。
但今天似乎有些不同。
「明顯他殺，每一個傷口都在靜脈密集處，兇手有醫學常識，男性。」夏洛克頭也不回，「法醫呢？」
一個年輕的小員警愣了半天，好半響才微紅著臉，磕磕絆絆地用蹩腳的英語說道：「不好意思，您能說慢一點嗎？我英語不太好。」
夏洛克：「……」
華生捂著嘴，扭頭到一邊，偷偷地笑。
戴筱婕也笑了。
雖然夏洛克是她最愛的男神之一，但現在這個情況實在蜜汁尷尬。
習慣蘇格蘭場那群再愚蠢也聽得到每一個單詞的英國本地人，宅男夏洛克好不容易走出貝克街221B來一次中國，遇到略感興趣的命案，誰知道就在他準備大展身手的那一刻……人家聽不懂他說什麼啊噗。
戴筱婕這一刻忽然明白好友高中時期那麼努力學習外語的原因。
比起人小員警聽不懂，更尷尬的是，當夏洛克已經對比蘇格蘭場還愚蠢的金魚失望，並且打算用更簡潔易懂的方式告知他們時，突然發現了一個可怕的事實：他還不會中文！
會十種語言，三天學習一種語言，無所不能的夏洛克竟然不會中文！
原本的行程計畫中沒有中國，只不過到俄羅斯邊境的時候，華生突發奇想想去中國一趟，夏洛克可有可無地一起來了。
早知道愚蠢的金魚一山還比一山高，一海更比一海深，一定花五天的時間學到中文六級！
許是察覺在國際友人面前丟了臉，一個年級稍大一些的員警上前一步，以一種正常，但仍然比夏洛克的語速慢了一半還多的速度，道：「抱歉，能請你再說一遍嗎？」
夏洛克瞪了瞪眼，再不甘心還是敗給了「語言不通」這個小妖精。
又重複一遍，夏洛克刻意放慢口型：「法、醫、呢？『
語速慢到一定程度，員警更尷尬了，他的智商受到強勢碾壓，不論語言能力，還是破案能力。
「已經通知秦法醫了，他很快過來。」
夏洛克點點頭，心裡卻不抱期望。
中國的員警英語不好，他又不會中文，目測那個還沒到的秦法醫的英文也好不到哪裡去。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
秦曉明到得很快，還沒進現場，在路上聽員警敘說時，他就帶上手套和帽子，走來的路上更是不動聲色地將周圍的環境盡收眼底，還問了幾個問題。
內行看門道。
夏洛克只一眼就明白：同道中人。
「這位就是秦曉明秦法醫。」
「這位是夏洛克•福爾摩斯，英國著名的大偵探。」
雙方見過面打過招呼後，秦曉明相當迅速地對屍體進行初步檢查，並及時給予報告：「肝溫顯示，死亡時間淩晨4-5點，死亡原因初步估計是各處靜脈割裂，大出血而死。至於死者到底是否自願，血液中是否含有某種控制死者精神或者反抗能力的藥物，需要進一步檢查才能得知。」
夏洛克沒見到人之前擔心的問題，不存在了。
秦曉明的英文很好，他的語速不快，既能讓夏洛克聽懂，也不會讓本地員警們聽得一頭霧水，根本不知道他在說什麼。然而其中幾個關鍵法醫學專用名詞，他們似懂非懂，聯繫上下句勉勉強強猜測著懂了。
法醫的初步診斷沒出於意料，不過淩晨4-5點……
夏洛克看向秦曉明：「你剛剛過來的路上在看什麼？」
秦曉明意外夏洛克的問題，也疑惑在地下停車場這個封閉的地方，夏洛克是怎麼知道他在外面的行為。
不過秦曉明也聽說過這個全世界都相當有名的名偵探，並不隱瞞：「屍體容易受到周圍環境和溫度的影響，屍體死後是否經過人為搬運，時間拖得越久，搬運次數翻轉次數越多越容易影響死亡時間的判定，所以我在去現場的時候養成觀察周圍環境的習慣。」
「一眼看去，這個地下停車場有兩個入口，剛剛我問過醫學院的院長，這裡在建立之初確實只有兩個入口，但是之後為了法醫學的學生，特意開闢了一個隱蔽的入口，專門運送屍體，並且沒有任何監控。」
夏洛克勾起了唇角。
——這是他對一件事頗有興趣的標誌。
戴筱婕激動得跨出一步，真相要出來了！男神要發威了！
秦曉明不像戴筱婕這般瞭解夏洛克，只覺得這個笑容有點……可怕，「福爾摩斯先生？」
瞬間，夏洛克收斂笑容，一本正經：「沒事，你說。」
「哦。」秦曉明不明所以，繼續道，「根據初步斷定的死亡時間來看，那個時間點很可能沒有目擊證人，可是我發現停車廠那個隱蔽入口處的那棵桂花樹……」
夏洛克笑：「斷了。」
「你……」秦曉明震驚了。
第45章 對手
秦曉明很震驚，他確信在他說出地下停車場還有第三個專用運送屍體的入口之前，夏洛克對此一無所知。
然而，他才說了幾句，夏洛克居然像是真的看到那棵斷了的桂花樹。
桂花樹斷了？
戴筱婕回憶剛剛偷溜進來時入口的情況，好像似乎……確實斷了？
「死者身上有魅惑9號的味道，太過甜膩的桂花香氣代表熱情男女不願分開的黏糊愛情，因比不上玫瑰的熱烈，這款香水是自投入市場後銷售最慘澹的一款。」夏洛克看著屍體，語速恢復正常，「死者身上不止有桂花香水的味道，頭髮上還沾染了幾片細小的桂花花瓣。」
秦曉明仔細一看，確實從死者的頭髮裡翻找出了幾片金黃的桂花花瓣。之前因為被催著檢測死亡時間，量取肝溫，竟然一時忽略黃頭髮上沾染的桂花。
「整個浙大，除了校園外那條紫金港路邊上的桂花和宿舍樓下的一排，只有這個隱蔽入口才有。」
現場超過1000ml的血液足以說明這是第一案發現場，而桂花的來源……
年輕的小員警連建木聽著其他人的翻譯，終於明白兩人說了什麼。
兩個描述案情的人突然安靜下來，小員警按捺不住內心的好奇，磕磕絆絆地問：「為什麼，你們為什麼知道那、那個斷了？」
桂花是不太常用的單詞，連建木不會說，乾脆用那個代替。
幸好，這兩人都明白他的意思。
秦曉明看向那個入口：「我的助手在附近繞了一圈，拍下一些照片。」
說著，他拿出手機把照片展示給眾人。
夏洛克沒秦曉明這麼好說話，嘴角依然掛著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沒為小員警解惑。
見幾個員警全部圍上去看秦曉明手機裡的照片，夏洛克轉身就走。
朝著戴筱婕的方向。
華生趕緊跟上，他知道夏洛克肯定又想到什麼重要的東西，而他需要見證這一刻。
在夏洛克前進路線上的戴筱婕被這突如其來的意（驚）外（喜）嚇了一跳。
一個愣神，眼睜睜地看著男神離她越來越近，心跳越來越快，腦子一片空白，竟然忘記這裡是案發現場，她最先做的事情應該是躲藏。
夏洛克從戴筱婕身邊擦肩而過，並沒有分一個眼神給他，徑直走向散發微弱光芒的出口。
跟隨其後的華生愣了愣，沒想到這裡竟然藏著一個女人，他小聲地道：「趁其他人沒發現，你趕緊走吧。」
話一說完，華生加快步伐，小跑著跟上快沒影的夏洛克。
夏洛克和華生一走，秦曉明和員警們立刻反應過來也跟了上來。
戴筱婕沒辦法繼續沉浸在「近距離見到男神」的欣喜和「男神居然一個眼神也沒分給我」的悲傷，趕緊——麻溜地跟上。
這次註定會被發現，戴筱婕不再踮著腳偷偷摸摸地進來，跑步時七公分的高跟鞋後跟敲擊在水泥板上的「噠噠噠」聲在空曠的地下停車場分外明顯。
「誰？」有員警注意到戴筱婕，急忙喊了一聲。
眾人追了出來。
戴筱婕發揮她100米短跑測試的最快速度，將將跟上華生。
發現沒跟丟人，這才兩手叉著腰，大口喘氣。
華生看她一眼，沒說什麼，轉頭把目光放在緊盯著那棵斷了的桂花樹的夏洛克。
他有預感，夏洛克肯定發現了什麼。
緊隨其後，秦曉明和員警們也到了。
今天天氣大晴，陽光普照，刺得人眯起眼。
一到外面，年老員警孟飛鵬看清追的人是誰後，驚訝地道：「誒，怎麼是你？」
戴筱婕摸摸鼻子，不好意思地笑笑：「嘿嘿，就是我。」
連建木有點懵：「前輩，這是？」
「差點忘記你剛進警局沒多久，不認識她。」孟飛鵬一拍額頭，笑了，「這位是浙大高材生戴筱婕，外號大小姐，是個黑……嗯，她在網路技術方面很有心得。以前還是高中生的時候，大小姐和林小姐一起，幫了我們很多忙。」
今天為了蹭秦曉明的課，戴筱婕一身亮紅色的連衣包臀裙，露出姣好的身材。
戴筱婕長得好，唇角微微一勾，配上天生上挑的鳳眼，活脫脫的即將走紅毯的魅人女星，不像學生，更不像駭客。
「大小姐……」
連建木皺著眉，一副無法理解的表情，「那林小姐呢？」
戴筱婕聳聳肩，不說話。
姐姐天生麗質難自棄，爸媽給的好相貌，不像學生怪我嘍？
孟飛鵬拍拍連建木的肩膀，歎了口氣，語重心長地道：「如果是三個月前，這樣的案子，林小姐半個小時就能破解，還要加上通知她，等她趕到現場的時間。」
連建木的嘴巴張成了「o」形，足以塞下一整個鴨蛋。
破案有多難，他這樣剛進警局沒多久的人深刻地體會到了，半個小時破案的人才已經不能用簡單的人才來概括，那是天才！
連建木著急地問：「那林小姐呢？」
不是不信任名滿世界的名偵探夏洛克•福爾摩斯，而是這件案子有些詭異，幫忙的人越多，破案的可能性也越大。
而且……名偵探不懂中文，他們不懂英文，這是個很嚴肅的問題。
戴筱婕眼角餘光偷瞥著緊皺眉頭的夏洛克和同樣皺眉思考案情的秦曉明，兩個同樣出色的男人在她面前，一時之間不知道到底要看哪個好。
唉，帥哥太多，也煩惱啊。
「她去美國念書了。」
秦曉明分了一個眼神過來，「大小姐，好久不見。」
「是啊，你好久沒來上課了。」說到這個，戴筱婕特哀怨。
浙大男性品質太低，不是蛤/蟆就是恐龍，想找個稍微看得過去的養養眼都困難，更別說那些看得過去的早早名花有主，不好多瞟。結果，被全浙大女生明裡暗裡惦記著的秦曉明竟然連續半個月沒來上課，晴天霹靂！
戴筱婕的神色很明顯，調侃意味更明顯。
秦曉明略尷尬地轉移話題：「希亞在美國還好嗎？」
「挺好的。」果然，林希亞你就是個罪惡的女人！
戴筱婕皺皺鼻子，看似嫌棄，實則滿眼溫柔地道，「才去美國沒多久，鋼鐵俠蜘蛛俠威廉公爵見了個遍，紐約大學男性品質比較高，她現在可是天天對著美男，哪有空不好？」
「呵呵。」秦曉明笑了。
孟飛鵬也笑了，他笑得很是爽朗，「不愧是林小姐，到了美國，生活依然這麼豐富多彩。」
戴筱婕翻了個白眼，「我倒是寧願她的生活平淡些。」
總好過她在杭州還要擔心十幾個小時時差外的某人會不會運氣z發作，一不小心就被人捲入什麼奇奇怪怪的案子。
他們在這邊敘舊幾句的功夫，夏洛克勾起了唇。
華生太熟悉室友這樣的笑容：「夏洛克？」
夏洛克轉身，指著桂花樹的位置，「挖，下面有屍體。」
「屍體？」幾人不覺驚叫。
秦曉明靠近幾步，蹲下身盯著夏洛克指的位置，那裡不斷有黑色的小蟲子從土裡跑出來又鑽回去，他恍然大悟：「11月的天氣，不易生蛆，這裡有錘甲蟲，下面一定有死了一段時間的腐爛屍體。」
一聽秦曉明這麼說，員警們趕緊找來鏟子挖土。
等待挖土的過程期間，戴筱婕不再盯著夏洛克或秦曉明，罕見地板著一張臉，用手機拍下現場照片，和之前在地下停車場一起拍的照片發了過去。
出乎意料的是，這個時間點應該睡覺的希亞直接打了電話過來，語氣微沉：「怎麼回事？」
戴筱婕正要回答，對上孟飛鵬看過來的期待目光，和一旁夏洛克瞥過來的視線，突然一個念頭蹦了出來。
她微微一笑，標準的坑人笑容，用異常清晰的英語道：「親愛的，這個案子，有名的夏洛克•福爾摩斯在現場，你要不要和他比一比，誰先破案？」
夏洛克的耳朵豎了起來，誰先破案？
孟飛鵬和秦曉明的臉色忽然緩了，他們倆都清楚戴筱婕剛剛做了什麼。
「夏洛克•福爾摩斯？」
希亞打了個哈欠，勉強忍住困意，「有他在，你找我幹嘛？」
「……」戴筱婕嘴角一抽。
男神夏洛克的能力得到肯定是一件好事，但希亞這麼淡定地把案子推出去，她怎麼就……這麼不爽呢？
戴筱婕咬牙切齒地問：「林希亞，你就不想在鼎鼎大名的夏洛克•福爾摩斯面前證明你的能力嗎？」
「不想。」
戴筱婕：「……」
孟飛鵬走到連建木身邊，小聲地道：「馬上回停車場，360度無死角地拍下整個地下停車場和屍體的情況，然後交給我。」
連建木一臉懵逼。
「案子很快就要破了。」孟飛鵬笑得意味深長。
就在戴筱婕恨得想把某人從美國拉回來的時候，秦曉明輕笑一聲，走到夏洛克身邊，語速飛快地道：「電話對面是一個18歲的女孩，她最快的破案記錄是三分鐘。」
不需要說太多，只要告訴夏洛克那個人的年紀和破案能力，魚兒自然上鉤。
果然，夏洛克的眼睛在發光。
竟然這麼簡單地上鉤！
華生不忍直視地捂臉，他再不想面對現實也不得不承認，這個世界上除了千奇百怪的案子，對夏洛克吸引力最大的就是對手。
一個旗鼓相當，能讓夏洛克嗑藥似興奮的對手。
悠于 2017-8-15 10:21
第46章 比一比
人數在兩人以上的才叫比賽，一個人的，那叫獨角戲。
如今男神上鉤了，只剩太平洋彼岸那個沒什麼興趣的。
要是平常，戴筱婕肯定逮著希亞大晚上不睡覺好好說一通，今天她興奮得緊，恨不得希亞……等等，好機會！
戴筱婕勾著唇角，懶洋洋地道：「林希亞，這個點還不睡覺，你是要搞事啊？」
希亞一瞅時間，心虛地躺平，「馬上睡！」
「……」馬上睡還有個什麼搞頭！
戴筱婕咳了一聲，用大灰狼誘哄小紅帽的語氣道：「小娘子，只要你現在乖乖破案，我就不把你這麼晚不睡覺的事情告訴你爹地，怎麼樣？」
希亞再次感歎自己交友不慎，「來吧。」
戴筱婕眯著眼偷笑，對孟飛鵬和秦曉明比了個「v」，直接切換成視頻通話，把攝像頭掃向夏洛克，「福爾摩斯先生，這位就是我的好友，現在來一個『誰先破案』的遊戲怎麼樣？」
遊戲？
夏洛克看著小小的手機螢幕對面那個坐在沙發上的女孩，笑出了深深的褶子：「我最喜歡遊戲了。」
攝像頭能夠照到的範圍不大，坐著的沙發，背後的床，暈黃的牆燈，還有從地上的部分影子能猜測出的落地燈和桌子。
夏洛克憑藉看到的牆壁背景裝潢，只知道這個女孩現在住在一家裝修風格非常家居的酒店，並且從酒店所採用的牆紙和牆壁顏色程度推斷出她現在所在的地方雨水充足，光照不足，環境相當潮濕。
至於她本人……
氣色不錯，皮膚細膩，不常熬夜，作息規律，自製力強，專注一件事時容易忽略其他。
眼神沉靜、自信，成績不錯，智商高，反應快，遊刃有餘，在破案上很有一手，很得他人信任。
嘴角微翹，性格溫柔，不擅長拒絕親人朋友的要求，半個爛好人，前提是不觸及底線，底線……未明。
手很好看，會保養手和指甲，擅長小提琴，會鋼琴，會畫畫。
頭髮留得恰到好處，穿著偏向舒適款，身上的這件拼色長t是當季新品，床上的那只背包也是新品，價值在5000美元，家庭經濟狀況不錯。
本人對時尚概念不太感興趣，家中有人從事時尚有關工作。會聽從建議選擇服飾，選擇退讓，是母親。但她又在頭髮和飾品上順從心意，表現她的自主權利和小叛逆，和母親的感情不算好。
三秒鐘時間，夏洛克把希亞分析了個遍，依然不滿意。
看到華生的第一眼，他差點把華生的一輩子分析個底掉，現在看到希亞只能得出這麼點資訊，不開森！
希亞不如夏洛克這麼好奇，也不如他這麼強迫症，只看了看這個名滿全球的大偵探，很快進入狀態：「大小姐，要開始了。」
「ok！」
戴筱婕從包裡掏出一條長長的手機繩，拴好手機掛在脖子上，另一手把平板開機，「聽候吩咐。」
比賽開始了。
華生睜大眼睛，屏住呼吸，他還是第一次看夏洛克和人現場比賽誰先破案。
對方是個18歲的女孩，他的心裡又期待又緊張，還有點萬一夏洛克贏得太輕鬆對方的自信會不會被打擊的擔心。
然而，心裡另一種直覺告訴他：萬一夏洛克輸了呢？
一想到夏洛克會輸，華生竟然……很期待？
懷著某種不可言說的小心思，他偷偷地開啟了手機的攝像功能。
這起案件發生沒多久，夏洛克來了，早了好幾步。
所以他很紳士地站在一邊，等希亞先瞭解案情。
連建木一頭霧水地回來，帶著剛剛拍好的照片。
孟飛鵬接過手機，插上數據線後遞給戴筱婕。
戴筱婕連上平板，把照片全部發了過去。
希亞一邊看照片，一邊問：「死因？」
秦曉明把之前說過的初步檢查結果又說了一遍。
希亞又問：「你的助手呢？」
秦曉明和戴筱婕相視一笑，只覺這個場景分外熟悉，三個月前他們三人也是這麼一起破案的，分工合作，默契十足。
秦曉明把手機給戴筱婕，「照片很快給你。」
華生還是第一次見有人把普通的平板用成筆記本，不免好奇地湊近些。
近了，他看到戴筱婕手機裡，那個女孩低頭看著平板，她的嘴角微翹，面上沒有表情，看不出到底是不是查出了什麼。
「鏡頭近一些，我要看屍體。」希亞想起有兩具屍體，補充一句，「桂花樹下那具。」
因為要比賽，顧及兩位國際友人，現場所有人十分默契地使用英文。
夏洛克知道這個女孩大致看過一切，和戴筱婕一起走過去看屍體。
為避免打擾他們破案，員警挖到屍體後，稍稍清理泥土，搬都沒搬出來，所有人全部後退一步遠，留出空間。
看清屍體，連建木吃了一驚：「這……」
孟飛鵬也有些吃驚，急忙使了個眼色：別打擾他們。
連建木縮縮脖子：是。
桂花樹下埋著的屍體死亡有段時日，屍體開始腐爛。
白色衣裙邊上有幾隻小小的黑色錘甲蟲，見了人和陽光，依然一動不動地在那。再仔細一看，那是錘甲蟲屍體，被踩死的。
屍體的手腳還能大致看清模樣，臉像是被動過手腳，腐爛得厲害。屍體穿著一身白色衣裙，沒有口袋，沒有東西能夠證明她的身份。
——死者身份不明。
「雙胞胎。」
「雙胞胎。」
一男聲，一女聲，同時開口。
前者夏洛克，後者希亞。
認識希亞的還好，不認識的，諸如連建木、華生，眼睛要瞪出來了。
秦曉明眯著眼，「我只能通過dna檢測。」
有經驗的法醫還要dna檢測才能知道這具看不清楚面容的屍體和停車場裡那具是不是雙胞胎，這兩人又是怎麼回事？
真的是火眼金睛，一眼就能通過皮膚看到基因鏈條？
戴筱婕顧不上腐爛屍體的臭味走近些，可她左看右看還是不能通過肉眼看出來。
攝像頭晃動間，希亞看到了一樣東西：「停！」
戴筱婕急忙停在原地。
「鏡頭近一些，讓我看看屍體左手無名指。」
希亞剛說「停」，夏洛克跳下了坑。
最後一個字剛落，夏洛克特意舉起屍體左手無名指，還好心地讓攝像頭對準他手裡的可伸縮放大鏡，「戒指。」
哪來的戒指？
戴筱婕湊近些，透過放大鏡看。
屍體沒有戴戒指，左手無名指被什麼腐蝕，長期戴戒指留下的白痕不見了。翻過手背，手掌心那面也有些被腐蝕，透過放大鏡能看到一條斷裂的白線，與周圍其他膚色不一樣。
——這裡原來戴著戒指。
夏洛克放下屍體的手，再度蹲下在泥土裡撿起一片褐色的小紙片一樣的東西放在放大鏡下看，又放到鼻子底下聞了聞。
希亞同樣看見了。
「鏡頭對準桂花樹斷了的那一節。」
「再近一點，往下一點。」
「等等，蹲下，讓我看看那幾株草。」
「那是，避孕套？」
戴筱婕一一照做。
隨著希亞的要求越來越多，戴筱婕的神色也越來越興奮。
她有預感，希亞可能會更早破案。
希亞又提出了要求：「孟隊，讓人問問兩個死者的同學，室友，平常和半身的關係，有沒有男朋友，相處得怎麼樣，最近有沒有發現什麼不對的地方，被埋在樹下的這人什麼時候失蹤的，家人什麼反應。」
說的是英語，希亞顧及孟飛鵬英語程度，說得緩。
夏洛克興趣一來，又遇到對手，一興奮，語速更快了：「把男朋友帶過來，立刻馬上！喜歡野戰，開房次數不多，檢查周圍大小超市，我要知道他購買避孕套的頻率和數量。」
兩人相當默契，沒有一個問題重複。
他們確實沒有重複，但這麼多資訊，對於向來速度不快的員警們，也是一件要跑出汗的事。
聽完秦曉明的翻譯，孟飛鵬吩咐下去。
孟飛鵬帶著的員警已經和秦曉明、林希亞、戴筱婕這三人組合作很多次，知道他們做事的步驟，一時不急著走。
戴筱婕聳聳肩，手指在平板上按得飛快，嘴裡蹦出單詞的速度更快：「停車場那個叫衛綠陽，是妹妹，這個叫衛綠光，是姐姐。妹妹單身，姐姐有個男朋友柏建同，正好這個學院。喲，房地產大佬的兒子，富二代呀。嗯，平常喜歡帶著女朋友到處兜風，愛炫耀，社交軟體上不是自拍，就是和女朋友一起秀恩愛。」
戴筱婕的話說完，幾個得到命令的員警才跑走。
原來他們不是不把孟飛鵬的話當回事，而是要等到戴筱婕獲得初步消息再做，減少重工，增加做事效率。
瞧他們的做事方式，夏洛克詭異地嫌棄起了蘇格蘭場的那群金魚。
人家至少還有自己的思維方式，蘇格蘭場的那群只會聽他的命令，魚比魚，氣死人。
「啊欠！」遠在英國的雷斯垂德打了個大大的噴嚏。
戴筱婕看著看著，忽然笑了：「希亞，這個柏建同很有意思啊。家裡搞房地產富得流油，有幾任小有名氣的模特女友，還和幾名年入千萬的當紅女星交往過。你說這樣的人，為什麼要和一個家境一般的女孩交往呢？」
夏洛克挑了挑眉，目光放在坑裡的那具屍體上。
希亞深深歎氣：「社交軟體上的照片和這兩人的對比輪廓吧，注意時間。」
第47章 渣男
柏建同為什麼放著長相好身材好的模特和女星不要, 退而求其次, 選擇一般的女孩呢？
答案很簡單，他玩弄人。
戴筱婕的分析結果出來了。
雙胞胎再像, 不是克/隆出來的, 總有差別。兩姐妹相似程度很高, 不同的是, 姐姐右邊眉骨比妹妹的高了一毫米。
社交軟體上的照片經過輪廓對比，發現了一個驚人的事實：柏建同同時和衛綠陽衛綠光兩姐妹交往。
衛綠光死得早，根據屍體的腐爛程度來看，初步估計死亡時間超過一個星期。
柏建同喜歡在社交軟體上曬照片曬生活，豪車、別墅、名表、名包、女人。8天前, 兩姐妹的照片五五分，這8天，全部是衛綠陽。
事實很明顯，衛綠光死在8天前。
屍檢報告沒出來, 也沒人去做。
案子快破了。
派去調查的員警們一個又一個跑得上氣不接下氣地回來了。
「衛綠光8天前失蹤，衛綠陽說家裡有事姐姐回家，剛剛聯繫衛家父母, 他們沒有聽說女兒回家的消息。」
「姐妹倆不同專業，不同寢室, 室友和同學表示衛綠光對妹妹很好，經常在他們面前提及。衛綠陽則相反，很少在認識的人面前提及姐姐。」
「據同學八卦說，柏建同一開始追的人是衛綠陽, 後來弄清楚姐妹倆是雙胞胎後和衛綠光交往，不過平常見面的時候對衛綠陽行為舉止上還是有些曖昧。為了這個，小情侶倆沒少吵架。」
「其他人表示，兩人感情很好，經常看到他們在一起，吵架也不會氣很久。上午還在吵，下午晚上兩個人又甜甜膩膩地依偎在一起，屬於床頭吵架床尾和的類型。」
「柏建同很有錢，他要麼把人帶回家，要麼上五星級酒店，從來不在周圍便宜的小旅館開房，也不在超市里買避孕套。」
員警們熱心地搜集很多資訊，只要他們認為可能有用的全部一股腦兒說了出來。
秦曉明在一旁為夏洛克和華生當翻譯。
員警們的資訊剛說完沒多久，連建木把死者的男朋友柏建同帶了過來。
柏建同染了一頭黃髮，時下韓國小鮮肉的花美男造型，配上那張長相一般的臉，倒也看得過去。
就是兩手插在口袋，站沒站相地讓人看著不太舒服。
柏建同本來就不高興被一個地位低下的小員警叫來，如果不是看在民不與官鬥的份上，他根本不想走這趟。
現在看到這麼多員警，還是在這麼個晦氣的地方，他虎著張臉，更不高興了：「叫我來做什麼？我可是個遵紀守法的好公民，吃喝嫖賭毒，樣樣不沾。」
好公民？戴筱婕冷笑，她有些手癢，非常想讓把某些照片打上部分馬賽克後散發出去。
最近媒體挺冷的，個個揪著點雞毛蒜皮的小事不放，正好來個「豔照門」事件熱火熱火也好，反正柏家沒一個好人。
又是中文，夏洛克微微皺眉，出乎意料的安靜。
以他的性格，看到嫌疑人的第一秒發現差不多的證據，緊接著找到讓嫌疑人無法反駁的口供，用尋常的語速說完。事情完結，尋找下一個感興趣的案子。
可今天……語言不通的問題意外地嚴重。
秦曉明安靜地站在一邊看著，選擇性地過濾營養不良的話，不翻譯。
戴筱婕站在柏建同面前，希亞正對著看到了他，「讓你過來，是為了問幾句話。」
是員警也就算了，好歹算個領國家工資的公務員，稍微給點面子。結果現在問話的人不在現場，用手機視頻敷衍了事不說，還是個年齡和他差不多的人。
柏建同的火蹭一下就上來了：「你算哪根蔥？憑什麼問老子？」
孟飛鵬不笑了。
秦曉明的臉色冷了。
戴筱婕更是冷笑連連，「老娘是蔥也比你這龜孫子好。」
「你……」
長這麼大，看在他老爸的份上，柏建同從來沒遇到一個敢當面罵他的人，正要罵回去，一看戴筱婕那張生氣後多美豔三分的臉蛋突然什麼氣都消了。
柏建同一撩劉海，自以為帥氣地道：「呵呵，沒想到我們學校還有這樣的美人啊。」
戴筱婕臉色一黑，差點吐出來。
秦曉明不願意翻譯，夏洛克聽不懂，憑幾人的表情大約明白了。
希亞聽柏建同調戲的話，皺起了眉：「柏建同，躺在坑裡的那人，你認不認識？」
「呵。」
柏建同頭也不回，眼神輕蔑，語氣鄙夷：「要是你說現在當紅的女明星，我還能告訴你她們夠不夠緊，是不是第一次，每晚價格多少，喜歡什麼體位。呵，一個死人，怎麼，你不僅是個女同，還有戀屍癖？」
孟飛鵬握緊拳頭，他第一次這麼想在犯人還沒認罪前套麻袋揍一頓。
當員警多年什麼樣的人都見過，可在浙大上學還這麼沒教養的孩子，真真是第一次見。
秦曉明雙手環胸冷眼看著。
柏建同說到這種地步，戴筱婕也不生氣了，她已經預料到眼前的傻逼會有什麼下場。
希亞忽然笑了，笑聲中完全聽不出一絲生氣的情緒。
戴筱婕知道，她生氣了，非常生氣。
果不其然，希亞下了沙發，轉身從床上的包裡拿出一個工牌。
工牌身份證大小，全英文標示，最引人矚目的是上面最大的那個標誌：FBI。
希亞笑容滿面，200%的客氣：「不好意思，現在我懷疑你涉及一起性質極其惡劣的跨國案件，能請你協助調查嗎？」
「開……開什麼玩笑！」
柏建同沒料到自己罵的人竟然是個FBI，明明看起來和他差不多，甚至還要小的年紀，這種人怎麼會是FBI？對，她肯定不是！
這麼想著，柏建同冷靜下來，忽略撲通撲通急速跳動的心臟，嘴硬道：「哼，我怎麼知道你不是偽造證件，是不是真的FBI，我為什麼要相信你個小婊……屁孩？」
或許是心底對此還有懷疑，柏建同最後沒有把那個字說出口，但在場懂中文的都知道他要說什麼，一個個臉色更難看了。
林希亞是什麼人？
杭州市警察局局長會非常自豪地告訴你：「她幫我們破了那麼多案，是我們警局的功臣，是杭州人的驕傲！」
現在警局的功臣，杭州的驕傲在他們面前被詆毀了？
所有的身穿制服的員警們怒目而視，以一種「小子，你死定了！」的眼神看著柏建同。
柏建同更慌了。
希亞輕輕一笑：「我說，長得醜沒關係，身高不到一米七三等殘廢就忍了，頭腦簡單下身短小管不住老二到處遛鳥也勉強，智商低就麻煩你每天多帶一個腦子出門行不行？實在不行，多吃點豆腐腦補補啊。」
「噗——」好幾個人笑出了聲。
夏洛克和華生一頭霧水，根本不明白眾人在笑什麼。
秦曉明抿著唇，忍著笑意，挑著話說了說。不過鑒於中英之間的代溝，不明白各種梗的有趣程度，他非常真誠地建議：「建議穀歌，否則不太懂其中的笑點。」
華生的手機還在攝像中，幸好夏洛克的好奇心蹭蹭地上漲，兩人一看，面色古怪地低下了頭。
好久沒聽希亞拐著彎罵人，戴筱婕特別懷念，一副很是為柏建同著想的表情，苦惱地戳了戳下巴：「可是吃多豆腐腦恐怕他的腦子也要變成豆腐腦了吧？本來就一團漿糊，現在混了豆腐腦，豬都嫌棄吧？」
「哈哈哈……」
不知誰先笑出了聲，笑聲越來越大，柏建同的臉色也越來越黑。
希亞沒耐性和一個沒腦子的渣男浪費睡眠時間，乾脆什麼不問，直接說：「柏建同，現在懷疑你涉及兩起謀殺案，死者衛綠陽衛綠光姐妹倆。你有權利保持沉默，也有權利請律師，現在給你三秒鐘時間思考，你是打算自己老實交代減輕刑罰，還是等我說完詳細的作案過程再被手銬銬出浙大？」
「你說謊！」柏建同臉色巨變，「我沒有殺人！」
夏洛克意外地挑了挑眉，退後一步。
華生悄悄地問：「不是他？」
夏洛克垂眼，默認。
華生摸了摸腦袋，既不知道為什麼希亞弄錯人夏洛克不反駁，也不明白為什麼據說破案很厲害的希亞會弄錯殺人兇手。
希亞靠在沙發上，端著一杯茶，好整以暇地品嘗：「別人以為你和衛綠光交往，實際上你同時和兩姐妹交往，不過一個在明一個在暗。你帶姐姐去過的地方，也帶妹妹去過。就算別人碰巧看到，只會以為你不同時間帶同一個人過去，沒人猜得到你去了兩次，帶的不同人。」
「以你愛炫富炫耀藏不住話的性格，智商不夠，比草履蟲還簡單的細胞，根本無法把兩姐妹玩轉于鼓掌之間，這樣的遊戲從一開始就註定玩不了多久。」說到這裡，希亞故意停頓了一下，「但為什麼你們仍然交往了這麼長時間呢？」
內容越來越勁爆，其他人聽得熱血沸騰，暗罵柏建同渣男的同時也好奇得要死。
是啊，為什麼這樣腦回路堪比草履蟲的渣男能同時和一對姐妹花交往一個半月呢？
柏建同臉色一白，忍不住後退一步。
作者有話要說：
希亞：這一章我們要說渣男。
夏洛克：哦。
瑞德：渣男的意思是我印象中中文的那個意思麼？
愛德華：嗯，你說。
希亞：這一章我們要恁死渣男。
夏洛克：嘿，我有365種死法【興奮
瑞德：據統計，對男人來說，最痛苦的死法第一步應該是閹割【比手勢
愛德華：需要幫忙嗎？
林瑟默默遞槍：打殘不算，打死管埋，去吧。
渣男：還能不能愉快地做渣男啦(╯‵□′)╯︵┻━┻
第48章 雙胞胎
柏建同隱隱約約有個猜測, 荒謬地他不敢相信。
「那兩姐妹早知道了。」
希亞戳破柏建同的自欺欺人, 「先不說雙胞胎之間特殊的心靈感應，你以為身為半身, 她們倆看似感情不好, 妹妹嫉妒姐姐, 遠離姐姐誒, 兩人就真的老死不相往來了嗎？推薦你幾個非常好用的功能，『偷偷關注』『特別關注』『不讓她看我的朋友圈』。」
眼見柏建同的臉色更白一層，希亞才道：「8天前的晚上你和衛綠陽在這棵桂花樹下野戰，正好被衛綠光看到。你們發生了爭吵，所以你一下狠心……」
「我沒有！我沒有殺她！」
柏建同高聲打斷希亞, 胡亂地揮著手，像是趕什麼髒東西，崩潰地大喊：「人不是我殺的！」
「柏三歲，你不會以為『人在做, 天在看』這句話只是騙三歲小孩的吧？」
不等「柏三歲」回答，希亞歪著頭，異常平靜地問他, 「殺人的罪業，你覺得用什麼才能抵償？」
「不是這樣的！」
柏建同只覺得周圍的人都在鄙視他, 罵他「殺人犯」，還有誰自以為小聲地啐了一口，「賤人！渣男！該死！」
如果，如果他不說出事實的話, 走出校門的那一刻，媒體會不會蜂擁而至，把他推上頭條，頭條的名字就叫「柏渣男一腳踏兩船，船翻人死是何故？」
一想到那個結果，柏建同眼睛猩紅。
他不要變成人人喊打人人唾棄的過街老鼠，他要的是左擁右抱富裕閃耀的生活，「不是我！殺人的是衛綠陽，關我什麼事！」
「衛綠陽？」希亞頓了頓，懷疑地看他，擺明瞭不信，「這裡沒有攝像頭，衛綠陽又死了，死無對證。你往死人身上推，欺負她不會說話？」
「不是！你聽我說！」
柏建同急得差點咬了舌頭，這時候，他早顧不上現在求助的人是一個和他差不多年紀還剛剛被他罵過的人。他記得的只有：這人是FBI，一定有辦法弄清事情真相救他！
「那天晚上，我和衛綠陽在這裡做/愛，做到一半衛綠光來了。她突然來，我們都很驚訝，她們倆姐妹是吵了一架，可我中途就走了啊！」
「那天晚上，你還記得是幾號？」
「當然記得！」
柏建同急得滿臉通紅，從口袋裡掏出手機，翻出相冊，「那天晚上被打斷沒有盡興，回去後我約了個小明星，給她轉過錢，還拍過照片，你看啊！」
相冊裡全是白花花的照片，不同女主角，不同姿勢，不同體位，不同場景。
戴筱婕嫌棄得要死，忍住曝光的衝動，從員警那拿了塑膠手套套上才接過他的手機查看照片是不是有作假的可能，順帶查了他的帳戶資金往來。
「不假。」
「這就說明我有不在場證據了對不對？」
比起被人看光豔照看光老二，柏建同更在意進不進警局，會不會上頭條，「你相信了吧？人不是我殺的！」
戴筱婕看不得他這麼得意，一盆冷水潑下去：「衛綠光的屍檢報告沒出來，死亡時間不確定，你哪來的不在場證明？現在高興太早了吧！」
柏建同剛放下一點的心又吊了起來。
希亞等了會兒，等他的心涼得差不多，才開口：「人雖然死了，但要證明人不是你殺的也簡單。」
柏建同迫不及待地許下條件：「你說！要多少錢？幾套房子？包括我的人，你說，只要我做得到，一定答應你！」
「……」柏氏有這麼個智硬的太子爺，遲早要完。
希亞不管這件事後柏氏有什麼影響，會不會被查，她現在要做的事很簡單，誘導柏建同說出兇手：「你仔細想想，當晚除了衛綠光衛綠陽姐妹倆，你有沒有見到其他人，感覺到什麼奇怪的地方、聲音，讓你很在意的。」
這恐怕是最後一個機會了。
柏建同比任何人都著急，閉上眼睛拼命想，拼命想。其他人？奇怪的地方，奇怪的聲音？
似乎……
當晚，柏建同把衛綠陽約到醫學院隱蔽的入口桂花樹下。
夜黑風高，花前月下，最適合野戰。
醫學院的人也很少有人知道這個地方，更不知道這裡沒有攝像頭。如果不是衛綠光帶他來過一次，他也不知道有這麼好的地方。
柏建同喜歡刺激，享受野戰的樂趣，找到好地方，樂不思蜀，連續約兩姐妹來這野戰。
比起交往過有經驗的衛綠光，衛綠陽完全是個雛兒，在性事上木訥得很。
柏建同更喜歡帶衛綠光來這裡。
但是那晚的衛綠陽特別配合，要什麼姿勢什麼姿勢。
柏建同把她抵在樹枝上，使勁地撞，一下又一下。衛綠陽後腰擦得火辣辣的，依然抓著他不肯鬆口，反而因為身上的疼痛，越發緊致，弄得他剛進去沒多久就泄了一次。
柏建同難得在衛綠陽身上享受到性趣，正準備大戰三百回合找回男人的尊嚴，衛綠光出現了。
衛綠光的臉色相當難看，上前幾步強勢地分開兩人。
「啪」，衛綠光甩了衛綠陽一巴掌，氣得渾身發抖，「搶親姐姐的男朋友，你還要不要臉？」
衛綠陽連衣裙後拉鍊大開，內衣勉勉強強掛在肩上，脖子鎖骨胸口上有少許青青紫紫的牙痕，那是柏建同興致高昂時在她身上咬的。
衛綠陽的身體還帶著性事餘韻的微紅，在月光之下暴露無遺，她卻絲毫不在意地往後一靠，「男朋友？衛綠光，你說這話害不害臊，柏建同最先追求的人是誰，又是誰橫插一腳，你不會忘了吧？」
衛綠光一出現，老二就軟了。
柏建同臭著臉拉上褲子，準備待會兒找個淫/蕩的女明星搞幾下。他喜歡玩女人，但不喜歡看女人吵架，趁兩姐妹撕逼，轉身要走。
誰知道衛綠光不知道被戳到哪個痛處，狠狠推了衛綠陽一把。
「啊！」來回搖擺的桂花樹枝終於支撐不住斷裂開來，衛綠陽沒站穩，摔了下去，露在空氣中的後腰狠狠擦過樹枝，帶起一片血痕，也在樹枝斷口上留下少許血跡。
衛綠光沒想到輕輕一推，妹妹摔了還傷了，立馬著急地彎腰扶她，「你還好吧？我不是故意的。」
「不要你貓哭耗子假慈悲！」
衛綠陽疼得直不起腰，紅著眼，反手一推。衛綠光一個踉蹌，高跟鞋一崴，後腦勺撞在桂花樹樹幹上。
那時候……
柏建同眼睛一亮：「我聽到了一個男人的聲音！」
「男人？誰？」
案子出現第四個人。
柏建同搖頭：「我不知道，衛綠光撞在桂花樹上的時候我聽到了一聲『小心』，後來我沒看到人，這裡又很少有人知道，我以為是錯覺就走了。」
案情又陷入窘境。
可是，到了這裡，希亞知道，夏洛克也知道了。
希亞：「兇手有兩個。」
夏洛克：「一男，一女。」
兩人異口同聲地說道，一中文，一英文，意外和諧。
戴筱婕扼腕歎息，這下好了，平局。
夏洛克以前遇到的多是連環殺人案，變態殺人案，「開膛手傑克」模仿案，「紅房子」血案，再不然就是動不動想炸飛機炸白金漢宮炸倫敦的。
兩雙胞胎搶一個男人最後雙雙死亡，兇手卻是第四個人的案子，挺有意思。
不枉這一趟！
夏洛克推理出了過程和兇手，但這一次，比起親自揭開兇手的假面，他更想看看這個年輕的FBI的手段。
「請。」
華生震驚于夏洛克的紳士，更震驚於他的退讓，不敢置信地揉揉眼睛。
他要仔細看著，回去告訴麥考夫！
夏洛克紳士了，希亞並不高興。
畫畫一時興起，超過正常睡覺時間3個小時。好不容易大偵探在場，她還想趕緊洗漱回床上，誰知道……傳說中眼高於頂看誰都是愚蠢的金魚根本不屑與凡人說話的大偵探竟然讓出了主場！
一定是今天畫畫的姿勢不對！
哀歎一聲，希亞揉揉眼睛，睡意強勢來襲，她忍不住加快語速：「大小姐，查查從寢室到這裡的攝像頭，應該能看到一個男生跟著衛綠光過來。那個人暗戀衛綠光，一看她這麼晚出寢室，好心跟隨保護她，誰知道遇到這麼一出。他應該是親眼看到衛綠陽殺了姐姐毀容搶戒指埋在桂花樹下，震驚過後暗暗策劃很久才想出這個計畫。」
「OK！」
希亞說的時候，戴筱婕已經黑進浙大保安系統調取那天的監控。果不其然，衛綠光的身後十米遠的地方有個瘦弱的男生一直鬼鬼祟祟地跟著。
半個小時後，那個男生慌慌張張地跑了回來。
時間快進到昨晚，那個男生在女生宿舍樓下站了三個小時，之後跟在衛綠陽的身後進了醫學院地下停車場。
一個小時後，他一個人出來，而衛綠陽再也沒出來。
戴筱婕根據監控上模糊的身影，去浙大學生檔案庫找人，又在眾多社交軟體上搜尋資訊，很快得出結果。
「過志義，20歲，單親家庭，母親跟人跑了，父親嗜賭酗酒。在這樣的環境下長大，他的性格相當內向懦弱，暗戀衛綠光兩年沒敢說出口。殺衛綠陽替心上人報仇，大概是他這輩子做的最勇敢的事情了吧？」
戴筱婕的神色頗為複雜。
案子乍一看詭異得很，分析後才知道裡面還有這麼多隱情，彎彎繞繞地能拍成一部狗血電視劇。
孟飛鵬差點沒被這麼複雜的關係繞暈，好一會兒才明白過來其中的意思，「所以這就是你們說的，兇手有兩個，一男一女，一個是過志義，一個是死者衛綠陽？」
這年頭的小年輕，是不是太可怕了一點？
「過志義在那個角落。」希亞突然出聲。
「什麼？」
「站住！」
「別跑！」
「抓住他！」
員警忙著抓人。
過志義意外地沒有逃跑，主動走了出來。
或者說，從他經過一個星期的心理煎熬還是下定決定要殺衛綠陽的那一刻起，他就沒想到要逃。
過志義身形瘦小，看起來還營養不良，應該是從小沒得到好的照顧導致。
他戴著一副老土的黑框眼鏡，頭髮經過細心梳理，看著坑裡看不出面容的衛綠光，淺淺地笑，眸光很是溫柔：「不愧是FBI，好厲害啊。」
第49章 五芒星
希亞做的只是推理過程,找出犯人，後續自然有員警解決。
犯人主動現身承認殺人罪行,讓一切變得簡單。
不管殺人的理由是什麼，殺人犯就是殺人犯,過志義被套上了冰冷的手銬。
臨走前,過志義回頭問希亞：「僅僅通過柏建同說的一聲『小心』，你就把目標定在我身上了嗎？」
希亞捂住隱隱抽疼的胃,「我只能說『人在做,天在看』這話不是騙三歲孩子的。」
何況，人在做,死者在看,沒有什麼能夠逃脫被害人的眼睛。
他們所做的事，只不過是讓死者說話,還原真相。
這世上,最不能做的事是殺人。
沒有誰的生命比誰輕賤,沒有誰的生命能被肆意生殺予奪。
過志義看著被員警們抬出坑的衛綠光的屍體，像是明白什麼,又像是什麼都不明白,「如果你能早一天破案,就早一天，或許我不會走上這條路。」
生命的重量總是讓人難以承受，過志義的背看上去比剛才彎了。
「希亞，你別聽他的。」
戴筱婕怕希亞鑽牛角尖，趕緊安慰她，「這個世界每時每刻都在發生罪案，你是厲害，但如果每一個案子都要你來處理，還不得過勞死？」
「我知道。」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希亞覺得胃更疼了。
「是啊。」
其他員警帶人和屍體先走，孟飛鵬留了下來，「這次是巧合，恰好你還沒休息幫了一把。破不了的案子太多，我們不可能每一件我們都求助你。」
孟飛鵬是重案六組組長，光抓到犯人不夠，還要審訊寫報告，說了兩句急急忙忙走人。
夏洛克、華生跟著離開，現場還剩下秦曉明、戴筱婕。
都是熟悉的人，戴筱婕不再掩飾自己的疑問：「希亞，衛綠陽為什麼要殺她姐？」
雙胞胎姐妹的感情通常很好，有一對一出生就被分開的雙胞胎姐妹靠著心裡隱隱的感覺多年後意外重逢，還有妹妹靠著雙胞胎特有的心靈感應找到被綁架的姐姐……親手殺了親姐姐還下狠手毀容的，實在聞所未聞。
「這種事也不是第一次。」
希亞微微皺眉，按著腹部的力道稍稍重了些，「相貌、聲音、體型，一模一樣的雙胞胎總免不了被人放在一起比較，年紀小的時候至多比較成績，人一旦長大就變了。大學是個分水嶺，看到聽到的東西……」
「希亞，睡吧。」秦曉明突兀地打斷希亞的話。
這對秦曉明來說是件很失禮的事，在認識他的人眼裡，更是一件異常驚訝的事。
戴筱婕微張著嘴，她還是第一次見到秦曉明不顧場合地打斷人說話，被打斷的還是和他關係不錯的希亞。
但很快，她明白秦曉明為什麼這麼做，他皺著眉，語氣很肯定：「你胃疼了吧。」
希亞不自在地撇開了視線。
戴筱婕看到希亞還沒從腹部拿開的手，心疼得想給自己一巴掌。秦曉明都注意到的事情，身為閨蜜的她居然只顧著案子，簡直該打！
「你胃疼了？快，我不問了，你趕緊睡！」
林瑟不讓希亞熬夜是有原因的。
希亞的作息很規律，一旦不規律，胃會第一時間抗議，沒等一會兒就會頭疼，像是身體有意識地用比較強烈的手段提醒主人該休息了。
希亞不再勉強，斷開視頻，草草洗漱上床睡覺。
美國正是好眠的深夜，杭州則是大好的晴天。
視頻結束，戴筱婕還是懊惱地拍了拍額頭，「我怎麼能忘記呢？」
秦曉明拍拍她的肩膀：「以後別再忘記就好。」
*****
***
杭州警局。
昏暗的審訊室裡唯一一盞亮著白光的小檯燈兢兢業業地照亮有限的角落，照亮孟飛鵬為難的臉。
孟飛鵬很頭疼，在浙大的時候眼前這人相當痛快地承認，誰知道一到警局就成了一句不說的悶葫蘆，「過志義，說說你怎麼殺人的。」
「過志義，你之前已經認罪了，現在保持沉默又有什麼意思呢？」
「就算你現在不認罪，屍檢報告出來，從衛綠陽屍體上檢測出你的指紋或者血液，你一樣能判刑。」
「你殺人為什麼要用五芒星陣法，為什麼要用割裂靜脈流血至死的方式殺死衛綠陽？如果你能為警方提供這方面的情報，或許還能減輕刑罰，你不希望後半輩子在牢裡過得好一些嗎？」
孟飛鵬曉之以情動之以理說了很多，過志義一直無動於衷，直到這句話的出現：「為什麼你在林小姐面前承認，在我面前就怎麼……」
「我要見她！」
「嗯？」
「我要見她！」過志義抬起泛紅的眼，斬釘截鐵地道，「我只想告訴她，除了她，誰問我都不會說！」
孟飛鵬為難了。
美國和杭州的時差至少12小時，某些地方甚至超過13、14個小時，這樣的情況下，他要怎麼聯繫剛睡下的希亞？
過志義真的做到他所說的，不論換誰來問話，他都閉著眼睛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閉緊嘴巴，撬不開一個字。
孟飛鵬實在沒辦法，他沒有希亞在美國的聯繫方式，只能又回一趟浙大。
在教室門口等到下課的戴筱婕：「大小姐，我們換個地方說話吧。」
不是執勤期間，孟飛鵬換了身便服，他早上剛帶著一群身穿警服的員警們浩浩蕩蕩地進入學校，穿著便服還是被人認出來了。
兩人去了天臺。
戴筱婕很好奇他來的理由：「案子不是已經破了嗎？」
孟飛鵬為難地來回踱步，來之前他做了很多心理準備，真到這一刻還是有些不好意思開口。
兩個小時前，他還說過「如果每一個案子都要你來處理，還不得過勞死？」的話，兩個小時後，他主動迎上左右兩邊臉，啪啪啪自拍巴掌，打得忒響。
「其實是這樣的。」真正開口後，孟飛鵬倒是松了口氣，說得順溜了些，「過志義要見林小姐，說審問他的人不是林小姐，他什麼也不肯說。」
戴筱婕一直惦記著希亞胃疼還會不會頭疼的問題，連秦曉明的課都沒去上，白白浪費大早上起來化的妝容。
她計算著時差，準備等希亞差不多起床的時候打個電話問問她，誰知道希亞的覺才睡沒多久，這邊又出了問題。
「希亞不是已經破了案嗎？為什麼還要她幫忙審訊？」
她們兩個，加上秦曉明，一偵探，一駭客，一法醫的組合為杭州警局破了不計其數的懸案難案。
長期合作下來形成了一個固定的模式：駭客搜索資訊，偵探負責破案，法醫負責驗屍，而看起來最應該負責的員警……只負責善後。
現在善後部分罕見地出了問題。
以往遇到這種問題，戴筱婕不會替希亞做決定，但今天，想起希亞捂著腹部疼得臉色蒼白的樣子，她狠下心腸拒絕：「不行，希亞剛睡下，要是現在把她叫醒，審幾個小時還不知道，到時候她還怎麼上課？」
以希亞的智力，上不上課倒是其次，關鍵是她的身體，不確定能不能撐住連續的睡眠不足和熬夜。
但這一點，戴筱婕不能，也不會告訴孟飛鵬。
「……我，我知道這很棘手。」
孟飛鵬不是不知好歹的人，要不是過志義實在油鹽不進，他也不想這麼做。想了想，他湊到戴筱婕耳邊，輕聲地道：「可是過志義殺人的方式和之前的案子有關啊，如果我們能從他嘴裡問出一點消息，之前的那件連環殺人案或許就能破了。」
正因如此，局長得知消息，又聽說希亞插手案子，才會讓他立刻趕來浙大。
「之前的案子？」
戴筱婕一時沒想到代指的案件的，等想起來時差點跳起來，「你是說下沙那幾件血案？」
「嗯。」孟飛鵬臉色更難看了，「我也不瞞你，這起連環兇殺案受害者已經達到5人，今天衛綠陽的死亡模式很符合那幾起的特徵，五芒星，靜脈割裂，失血而亡，白裙子，這些線索第一時間被警方封鎖，我不相信這是單純的巧合！」
以戴筱婕的能力，杭州警局的防衛系統根本防不住她，所以孟飛鵬相當乾脆地透露了一些。
臨行前，局長花承平特意囑咐：「實在不行，透露消息，她會同意的。」
花承平瞭解希亞，她和夏洛克是一類人，他們的智商太高，很多時候只要看一眼就明白前因後果彎彎繞繞，對生活抱著不在意的態度。唯有遇到感興趣的詭異案子，才會一次又一次地踏入其他人挖的坑。
這一次的案子，正正好。
戴筱婕無奈歎氣，花承平瞭解希亞，她又何嘗不是？
「我會轉告她的。」
第50章 田螺姑娘愛德華
深夜三點,夜黑風高，烏雲遮月,正是偷雞摸狗的好時節。
兩道矯健的身影飛快地穿過樹林，從微弱的月光下一晃而過,躍進院子,飛上二樓。
愛德華拽住翻窗的愛麗絲：「愛麗絲！」
愛麗絲翻窗翻到一半，身子一半在室內,一半在外面,整個人剛好卡在窗戶不上不下。
如果這個點外面有人經過就會看到詭異的一幕：長相精緻的女孩跨坐在二樓窗戶，窗外,狹窄的邊沿上站著一個高大俊美的男孩,兩人就著這個姿勢維持拉鋸戰。
愛麗絲一點不在乎自己現在是什麼鬼樣子，她金色的眼眸在夜色中閃閃發亮,此刻裡面全是好奇和興奮。
不想打擾裡面那個睡得正香的人,愛麗絲在心底說：愛德華,一聽到她肚子疼要來的人是你，現在到了門口怎麼反而不進去了？
愛德華無言以對：「她睡著了。」
愛麗絲當然知道。
吸血鬼的聽覺發達,別說短短的二十米,一百個二十米也不放在眼裡。希亞的呼吸聲又平又緩,她剛沾枕頭沒多久就睡了過去，還睡得很沉。
可愛麗絲要的，就是她睡著了！
愛麗絲甩甩手，沒甩開，放棄了。
他們的力氣太大，真幹兩下估計希亞明天得在車裡過夜。兩人顧忌著場所沒敢上手。
愛麗絲指了指裡面：放開我，我自己進去。
愛德華在家的時候就聽到愛麗絲的想法，這一刻怎麼可能放她進去？他打定主意，拖也要把愛麗絲拖走。
然而，賈斯帕來了。
賈斯帕一來，愛麗絲一方形成壓倒性的優勢。
愛德華不甘願地只能放手，他不想三人爭執間引起最壞的結果：吵醒所有人。
來得太是時候了！
愛麗絲沖面癱著臉的賈斯帕一個飛吻，快速貓了進去。
她的步子很輕，走在地毯上，像踩著最輕巧的貓步，沒有發出一點聲音。
首先入目的是沙發上的那只黑包……上的證件。
愛麗絲興致勃勃地拿起證件，為在外面沒進來的愛德華直播現場：嘖嘖，fbi，愛德華，這可是只被圈養的小野貓，別一不小心被撓傷啊。
愛德華意外這一層身份的同時，越發堅定不能放愛麗絲進去的想法。
愛麗絲有看到未來的能力，雖然限制條件定在「看不到不認識不相關人的未來」和「如果某一時刻那個人的想法發生改變，預知的未來也會改變」，但她的能力實實在在地為卡倫家族避過幾次禍端。
前提是——她不會把能力用在奇奇怪怪的地方。
遺憾的是，這一點，無限包容愛麗絲的賈斯帕也無能為力。
吸血鬼的生命太漫長，他們執著又長情。
一旦某個人某件事情成功地引起了他們的注意……
愛德華聽到了愛麗絲興奮雀躍的聲音：哦哦，愛德華，小野貓居然為你畫了張畫，好漂亮！
所有吸血鬼想要在人類聚集地平靜地生活，首先要遵守的一個規則是：不暴露身份。
身份暴露後有三個結果：一、殺了知道身份的所有人類；二、初擁知情者，把對方變成同族；三、吸血鬼本身的死亡。
希亞並不知道愛德華是吸血鬼，但按照以往的慣例，他們不能留下任何一張以後可能威脅他們的照片——沒有正常人能維持幾十年幾百年容顏不變。
不論是殺了希亞，還是把希亞變成吸血鬼，愛德華都不希望看到那樣的結果。
他的選擇是，直接帶走愛麗絲。
愛德華的速度是迄今為止所有現存吸血鬼中最快的。
他帶愛麗絲回家，遠遠聽到動靜的卡倫家一起在客廳中等候他們的到來。
對於高速移動，愛麗絲難得沒有一絲怨言。
愛德華剛察覺不對，愛麗絲抱著一個四四方方的黑色方塊撲進埃斯梅的懷裡，獻寶似的把東西遞給埃斯梅和卡萊爾看，「快快快，大家快來看愛德華！」
所有人的第一反應是——愛德華有什麼好看的？
一百多年的日夜陪伴，別說愛德華那張看膩了的臉，就連他臉上有多少根絨毛都能數得出來。
愛麗絲捂著嘴偷笑，幸好她手快，在愛德華帶走她的前一刻拿到了板子。
「是小野貓畫的愛德華，□□哦！」
埃斯梅一看，笑出了聲：「這還是我認識的愛德華嗎？」
卡萊爾但笑不語。
一層一層蔚藍漸變色的天空，一朵一朵露珠清晰可見的大紅玫瑰，一根一根迎風擺動的細小絨毛，畫畫的人精益求精，把每一個細節處理到位。
黑羽從蔚藍的天空中根根飄落，愛德華低頭輕吻剛摘的玫瑰，冷淡的眼神中透著溫柔，俊美的容顏因唇邊微小的弧度越發炫目奪人。
希亞想從畫裡表達出死亡與新生，紅與黑，熱情與絕望，天使與惡魔的強烈對比。
然而對一群看臉的吸血鬼來說：關鍵是臉！
艾美特上下打量愛德華，嘖嘖稱奇：「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好看了？」
賈斯帕剛趕到，點頭贊同艾美特。
愛麗絲笑得抱著膝蓋窩進沙發，不是賈斯帕抱住她，她恐怕還得在上面翻滾兩圈。
「哈哈哈，愛德華，你該慶倖你還有一張臉可以看。」
愛德華黑著臉從面色古怪的羅莎莉手裡拿回數位板，瞪了眼愛麗絲：「你有沒有拿其他東西？」
「沒有啊。」
愛麗絲繞著翹起的發尾，和賈斯帕說話，「賈斯帕，待會兒……」
「拿出來。」愛德華聽到愛麗絲並不掩藏的心聲，臉色更黑了，「證件，拿出來。」
「嘖嘖，」
那一瞬間，愛麗絲本能地抓住手邊的東西，這才帶出希亞的證件。
她知道不能保留這燙手山芋，也知道愛德華要回去一趟還東西，所以想在最後關頭再戲弄最近格外有人氣的愛德華一次——出於關心家人的角度。
愛麗絲從褲子口袋裡掏出證件，把碩大的標有「fbi」的正面亮出：「愛德華，你確定知道她是fbi後，還要和她交往嗎？」
交往？
愛德華抽回證件，握在手心，卡片的直角尖銳地戳到手心，他沒有直接回答：「我們只是同學。」
埃斯梅確實希望愛德華能找到另一半，然而現在這個女孩的身份太棘手了，讓她憂心。
卡萊爾握住埃斯梅的肩膀，在心裡對愛德華說：愛德華，我們大家知道你一百年才遇到一個聽不到心聲的人很不容易，作為父親，我不願意我的孩子不幸福，但是你真的確定了嗎？
愛德華皺起了眉。
卡萊爾繼續道：愛德華，吸血鬼的愛情來得迅速，熱烈，很多時候在你不知情的時候愛上了一個人，但我還是希望這一次你能控制自己。她是人，會生病會老會死，而你……
人和吸血鬼是兩個不同的物種，註定不會有結果。
愛德華知道卡萊爾未盡之意，或許是他理解錯誤，但家人得知希亞身份那一刻的表情和想法全部淋漓盡致地展現在他面前。
艾美特驚訝希亞小小年紀是個fbi，羅莎莉不喜歡員警，賈斯帕只注意愛麗絲並不在乎其他，埃斯梅和卡萊爾詫異之後是擔心。
愛德華自己……他不知道。
把數位板和證件物歸原主，愛德華坐在沙發上，看著蜷縮成一團的希亞，有些失神。
一百年第一次遇到一個聽不到心聲的人，愛德華承認他很激動，如果可以，他想時時刻刻和她呆在一起，享受從來沒有過的寧靜。
那一天的德語課，同一個教室裡包括老師還有29人，而他奇異地心裡一片平和，什麼都沒聽到。
後來愛德華想過，那時候應該是因為他集中全部注意力去聽她的心聲而忽略其他的緣故。
事實證明，並不是所有時間都聽不到希亞的心聲。
然而……她就像是磁鐵的負極，當靠近她成了一種無法違背的本能，愛德華分不出其中到底是好奇居多，還是寧靜居多，亦或者是那個他最不敢想的可能。
「林、希亞。」
愛德華用並不地道的中文輕輕地念著名字。
不知過了多久，外面吹起大風，冰冷的風穿過沒關的窗戶，帶來急速驟降的溫度。
睡夢中的希亞縮了起來，無意識地轉個身，用背部對著風吹來的方向。
愛德華關上窗戶拉好窗簾後才後知後覺地想起一個問題：以她敏銳的洞察力，萬一發現了呢？
這個問題沒有答案。
天濛濛亮的時候，大雨還沒歇，愛德華猶豫著，依然關上了窗。
一個小時後，希亞醒了。
門沒動，數位板被動過，放在包上的工作證放在數位板的旁邊，臨睡前沒關的窗戶關上了，半夜下的雨沒有打濕一丁點窗簾。
所以……「美利堅田螺姑娘？」
腦子還沒清醒的希亞有點懵。
悠于 2017-8-15 10:22
第51章 五芒星案件
昨晚睡得太晚,希亞起得比平時晚了一些，將將在上課前趕到教室。
第一節課是法語課。
法語的音質比較圓潤,輕聲說話給人的感覺相當柔滑，像最細膩的巧克力融化在舌尖上,輕輕一繞。因此,很多人說法語是世界上最優美最動聽的語言。
希亞只有想睡的衝動，眼睛半眯,哈欠連天,不是顧忌教師這份神聖的職業早順從心意趴下睡覺了。
愛德華變成吸血鬼後再也沒睡過覺，他體會不到睡眠不足的痛苦,通過玻璃的反光暗自觀察。
默西迪絲坐在希亞旁邊,看她這副精疲力竭的樣子，不由推了推她,遞過一張小紙條：怎麼了？
希亞揉揉眼睛,回了個「困」。
昨晚幹什麼去了？默西迪絲想到不好的地方,捂著嘴偷笑。
這個年紀的女孩大多有了交往的男朋友，對性感興趣,沒有自製力,大晚上睡眠不足的原因可想而知。
希亞白了她一眼,打了個哈欠，沒再遞紙條。
她低頭劃開手機，本想看看距離下課還有多少時間決定用什麼方法撐過去，意外地看到戴筱婕的短信，發送時間淩晨四點半。
【衛綠陽的案件和幾起連環兇殺案有關，孟隊的聯繫方式沒變。】
連環兇殺案？
希亞的瞌睡蟲一下子全部跑光，此刻，她的腦海裡有的只是衛綠陽死亡的場景和通過她的眼睛所看到的一切。
每晚，衛綠陽都會在9點左右離開女生宿舍，前往醫學院停車場，通過普通入口進去，穿過屍體專用通道，來到掩藏衛綠光屍體的桂花樹下。
那晚的月色特別好，衛綠陽想去看望一直以來對她「照顧有加」連男朋友都照顧進去的「好姐姐」。
沒想到，剛進地下停車場沒多久，她發現有人跟蹤。
空曠的地下停車場裡回蕩著兩串腳步聲，清晰可聞。
衛綠陽警惕轉身，「誰？」
浙大所有停車場裡面都沒有攝像頭，只在停車場入口轉角設置一個，成為每一起意外的鐵證。
衛綠陽知道如果她在這裡出事很可能沒人能夠發現，所以出聲的同時，她暗暗地策劃脫身辦法。
石柱後走出一個瘦弱的男生，他的臉在昏暗的地下停車場看不分明，但衛綠陽認得他的聲音，「是我。」
「是你？」
衛綠陽認出是誰，松了口氣，「你幹嘛跟著我？」
「好幾天沒看見你姐姐，我想知道她去哪了。」
過志義的聲音出乎意料的平靜，並不像平常向她詢問衛綠光資訊時的忐忑羞澀，更沒有一點即將得知心上人小秘密的興奮，反而像是下定什麼決心後格外反常的冷靜。
如果是平時的衛綠陽也許會發現這一點，但過志義提到衛綠光，那個死在她手裡，還被她毀容的衛綠光。
衛綠光躺在距離這裡五十米外的桂花樹下，想起這一點的衛綠陽有些忐忑，「很多人問我，我也說過很多次，家裡有事，姐姐回家了。」
衛綠陽不敢與過志義目光對視，別開了眼，因此錯過過志義眼裡一閃而逝的陰翳。
「哦，是嗎？」過志義冷眼看著她說謊，「家裡有事，為什麼你姐姐誰都沒打招呼一聲不吭走得這麼急，你還在這裡呢？」
「那、那是因為……」
衛綠陽編不出好理由，一著急，漲紅著臉沒好氣地吼道，「你家住海邊啊，管那麼寬幹嘛！」
「嗯，我家本來就在海邊。」
衛綠陽：「……」
衛綠陽沒法自圓其說，被過志義一句話噎住，深呼吸好幾口氣才喘過來，「你好煩啊，她回來了我會告訴你的，現在不要跟著我，聽見沒有！」
衛綠光是浙大醫學院出名的才女，模樣好，學習好，身材好，性格溫柔，女神級人物。
相比較而言，妹妹衛綠陽則是生活在天才姐姐的陰影下。一樣的長相，姐姐溫婉，她就小家子氣，一樣的身體，姐姐凹凸有致，她就包子饅頭，一樣的學習，任何成績上的進步都歸功於有一個學霸姐姐的理所當然。
甚至……所有同性異性接近她的理由都是因為她有個女神姐姐，學霸姐姐。
衛綠陽受夠了那樣的生活！
以前衛綠陽會因為有個頭髮油膩滿臉痘痘整天坐在電腦前打飛機的挫男暗戀衛綠光而暗喜，甚至從衛綠光那裡拿來她最性感的照片送人，而那照片的用途不言而喻。
認識過志義也只是因為他是那些人其中的一個，除了他對衛綠光更真心些。
過志義抬起頭，黝黑的眼裡蘊藏著比深海的水更冰冷的霧氣，「回不來了。」
「嗯？」
「你明知道她回不來了。」
「……」
「我親眼看到你殺了她，還用硫酸毀她的臉，毀她的手，拽掉她的戒指，殺人兇手，你怎麼敢用一副無辜的臉對其他人說出她回家的藉口！」
過志義咬牙切齒，恨不得一口一口咬下衛綠陽的肉。
衛綠陽如墜冰窖，她腦海裡只有一個念頭：被知道了！
不行，過志義得死！他那麼喜歡衛綠光，一定會去報警，他不死，她就得死了！
剛動殺機，一股刺鼻的味道襲來，衛綠陽腦袋一暈，軟軟地倒了下去。
過志義對乙/醚的分量掌握得相當好，稀釋後按比例配置，加入其它藥物，既讓衛綠陽失去反抗能力，又不至於讓她人事不知，看不到自己的死亡過程。
希亞揉捏著太陽穴，繼續回憶。
衛綠陽失去行動能力，驚恐地看著過志義從包裡拿出一條白裙子給她換上，又拿出一把漆黑的陶瓷刀，一刀一刀地割開她身上所有的靜脈，並饒有興致地用那些帶走她生命氣息的血液畫出了一個五芒星。
無能為力，一點也動不了！
衛綠陽想求饒，至少看在她姐姐的份上饒過她這一次！
「求……你……」
過志義停不下來。
他像瘋了似的，一點一點用一支大號的毛筆沾染傷口流出的血液，一滴也不肯浪費地畫好複雜的五芒星。
而後，把她的身體擺成一個「大」字。
「不……不……要……」
過志義邊細心地為衛綠陽梳理亂了的長髮，一邊冷笑著：「那一晚，你姐姐也是這麼求你的，你還記得嗎？」
他像是人格分裂，又像是完全封魔，一會兒按照衛綠陽的口吻一字不漏地辱駡衛綠光，一會兒如那晚苟延殘喘的衛綠光殷殷求饒，將那晚的兇殺現場模擬個完全。
身體裡的血液流失太多，衛綠陽的腦子已經不太清楚了。
最後失去意識的前一刻，她只看到過志義露出一個孩子似的純真笑容：「光，我讓你最喜歡的妹妹來陪你，這下你就不怕寂寞，也不用擔心她被人騙了。」
多諷刺啊……
衛綠陽閉上了眼。
死者的情緒激動，死亡方式慘烈，雖然死亡時間尚短，殘留的意識較多，但不能提取到更多訊息，尤其是那一晚的地下停車場黑暗地連臉都看不太清。
如果五芒星是連環兇殺案最重要的特徵之一，希亞想，她或許明白過志義怎麼下定決心殺了衛綠陽。
五芒星在古埃及被作為冥界子宮的符號，在古代巴比倫被作為女神伊修塔爾的孿生姐姐冥界女神尼斐提斯的符號，這兩點都和冥界扯上關係。
傳說中，冥界的入口有條河，河邊矗立著一塊石碑。
經年久立，石碑上的字早已模糊，唯一清晰的只有那個五芒星的圖案。
某些國家，五芒星被看做死亡的代表，有些地方則把五芒星看做除魔辟邪的一種工具。
希亞感興趣地摸摸下巴，她記得陰陽師召喚符咒就是五芒星。
不管從什麼角度來看，這起案件所隱藏的意思都不止表面的那麼簡單。
【小明同學，我要衛綠陽衛綠光的屍檢報告。】
秦曉明剛驗屍完，還沒來得及洗個手就看到助手遞過來手機上的短信，那碩大的「小明同學」像是在嘲笑他這小學課本出場率最高的大眾名。
不過，合作幾年，秦曉明知道這是希亞興奮了。
——天才的腦回路總是有些與眾不同。
秦曉明這麼想著，慢條斯理地洗手，擦消毒液，一番整理下來才慢悠悠地接過手機打字。
【衛綠陽失血而死，鼻粘膜呼吸道有少量灼傷痕跡，吸入乙/醚所致。衛綠光腦後淤血，傷口尖銳破損，兇器是扔在坑底的大石頭，上面留有衛綠陽的指紋和衛綠光的血跡。兩姐妹的死亡原因不出奇，唯一讓我感覺好奇的是，兩人都有了四五周的身孕。】
等驗屍報告的時間裡，希亞的精神異常亢奮，這股興奮勁讓默西迪絲好奇，更讓其中注意力聽取希亞心聲的愛德華摸不著頭腦。
愛德華從表情上能夠非常簡單明瞭地看出希亞在思考些什麼，這一點，默西迪絲也看懂了。
但是不管他怎麼努力，完全聽不到她的想法。
愛德華不由做出一個猜測：也許希亞集中注意力做一件事的時候觸發了什麼奇怪的bug？
確實觸發奇怪bug的希亞看著秦曉明的回信和郵箱裡具體的驗屍報告，微微勾起唇角。
五芒星案件——安倍晴明的式神召喚符咒麼？
第52章 我有特殊的聊天技巧
秦曉明是杭州出名的法醫,但不是唯一的法醫。
希亞向他索要衛綠陽衛綠光的驗屍報告，沒有要五芒星案件其他幾個受害人的,一是想確認這件案子是不是還有疏忽錯漏之處，二則是為正式接受這個案子做準備。
消息是戴筱婕發過來的,這個時間點她一般躺在鬆軟的沙發上花癡男神,處於可隨時聯絡狀態。
希亞把手機藏在桌子底下發短信，抬頭看法語老師。
老師是個熱情的法國人,五十來歲,頭髮花白，一次偶然來到福克斯小鎮喜歡上這裡就在這定居,他手舞足蹈完全陷入傳道授業的熱情之中,沒注意她有沒有認真聽課。
反而是坐在她前面的愛德華頻頻往後看，顯然早發現她的心不在焉和小動作。
希亞沖他笑笑,以眼神向他示意老師的方向。
愛德華捂著嘴笑,收回放在桌面上的手,緩緩向下。人還面對著講臺的方向，看起來聽課聽得異常認真,右手卻是放置在桌子的側面打起摩斯密碼。
【你很高興,發生什麼？】
19世紀摩斯密碼是每個無線電通訊者所必須知曉的代碼,2個世紀後早成了為數不多業餘無線電愛好者的專利。
要說如今哪種情況用摩斯密碼最多？
秘密和求救。
經過特意改編而成秘密部門專用的特殊摩斯密碼，國際通用的三點三線三點的求救信號sos。
希亞意外於愛德華一個小鎮高中生如此熟練地用摩斯密碼和她通訊，這個面色蒼白的俊美少年在某些方面確實神秘了些，也與現代社會稍稍顯得格格不入了些。
她垂眸，右手還在底下編輯短信，左手同時在桌面上回應：【一個有趣的案子。】
有趣的案子？
愛德華想起昨晚看到的那張工作證，以她剛滿18歲的年齡破格成為fbi，肯定有她的過人之處。他沒有哪一刻如此深刻地認知到他們倆不是同一個世界的人。
他是見光死的吸血鬼，而她有一個光鮮亮麗的身份，寬廣光明的前途。
一瞬間的猶豫後，愛德華繼續敲擊：【你還是個高中生。】
在國內被人質疑多了，習慣後，希亞根本不生氣。
而且，以她的瞭解，愛德華並不是質疑她有沒有破案的能力，而是好奇她為什麼明明是個高中生卻對案子這麼感興趣。
希亞眯著眼想了想，沒有隱瞞他的打算：【我是fbi。】
愛德華心頭一顫，沒想到希亞這麼輕易地告訴他她的身份。
福克斯是個和平的小鎮，唯一的斯旺員警是個老好人，鎮上從來沒出過需要動用員警力量的大事，更不用說對居民來說如同傳說般神秘強大無所不能的fbi。
她的身份從一開始就是個不能說的秘密，而現在，她說了。
【不怕我說出去？】
愛德華真的很好奇。
希亞回答得相當乾脆：【你會嗎？】
愛德華又笑了。
認識希亞短短四天時間，他微笑的次數加起來竟比之前的一百年還要多。
【當然。】
——故意的。
既不承認，也不否則，一個「當然」，誰知道是yes還是no？
希亞接受愛德華難得的壞心眼，看著短信順利發出去，也起壞心眼。
你不是一隻手嗎？好啊，看你怎麼一隻手比手語！
希亞陰險地笑，兩隻手全部放到桌底下，在愛德華看得見的角度，比劃：【我來福克斯是有特殊任務的，要是你簡簡單單地暴露我的身份，嗯哼，看來你很期待fbi大廈一日遊？】
愛德華眼角一抽，他聽到了希亞的心聲：哼哼，小樣兒，姐可是有後臺的人！
姐？他的年齡足夠當她的曾曾曾祖父了！
愛德華的兩隻手也跟著放了下來，比起敲摩斯密碼，手語太簡單：【如果你是我的導遊，確實期待。】
希亞下意識地想她舉著小紅旗帶愛德華去fbi大廈一日遊的場面，總覺得還沒走進門，愛德華很可能被林瑟請去辦公室好好談談。
作為一個新時代的善良女性，希亞面癱著臉，義正言辭地拒絕：【為了你的身心健康著想，善良的fbi同志拒絕這趟沒有一美分報酬的一日遊。】
「噗——」
愛德華很快地掩住唇，他低沉性感的笑聲還是突兀地傳進每個人的耳朵裡。
被笑的法語老師有點懵，「愛德華，我哪裡說得很好笑嗎？」
「不。」愛德華面不改色地說謊，「您說得很有道理，我只是想起一個有趣的故事而已。」天知道剛剛全心全意和希亞聊天的他聽到這個總是喜歡吹噓當年年輕時候羅曼史的法國老師講了什麼。
他眼角餘光一看，希亞兩手放在桌上，以幼稚園小盆友最乖乖牌的姿勢端端正正地坐著，面上一片旺盛的求知欲，仿佛最好學的學生，然而那雙充滿笑意的黑眸出賣了她。
「哦，那我們繼續上課。」法語老師點點頭，也沒問愛德華想起的有趣故事是什麼，繼續之前被打斷的故事。
就算現在一過五十禿頂脫髮是個不修邊幅的邋遢老頭子，年輕時候卻是個地地道道的法國小帥哥，曾經和各式各樣的女性有過一段又一段的羅曼史，他又擅長說故事，添油加醋美化一番足夠忽悠這群青少年。
耳邊回蕩著法語老師抑揚頓挫的羅曼史解說，順利度過一劫的愛德華悄悄地往後一看。
希亞低頭看著手機，左手在桌面上敲擊：【反應敏捷，我很看好你哦親，考慮來紐約當fbi嗎？本人後臺又大又硬，足夠你靠，另外現在報名的話，待遇從優，優先錄取哦~】
噗——
這次，愛德華學乖了，把笑聲吞進嘴裡。
只餘金色的眼眸一圈一圈地往外蕩漾熾熱的光芒，太陽一般不斷地向四周散發餘熱，亮得人無法忽視。
默西迪絲虎軀一震，摸摸手臂上的雞皮疙瘩，遞過一張紙條：【你和愛德華聊什麼呢，他笑得那麼蕩漾，我的魂都快被勾走了！】
為表示她真的很震驚看到愛德華的笑容，默西迪絲特意在末尾畫了一個小小的兔斯基害羞捂臉的表情。
希亞從手機內容上分出一絲注意力，去看愛德華。
可這時的愛德華知道她在忙案子，已經回過頭去，不知是聽課還是發呆，除了模特似的背影什麼都看不到。
默西迪絲扼腕歎息，早知道今天有這樣的運氣應該去買張彩票，說不定中個幾百萬，到時候就能在夏威夷買套房天天陽光沙灘比基尼過做夢也能笑醒的生活。
希亞見她這表情，聳聳肩，低頭看自己的。
她之前問戴筱婕要五芒星案子的所有資料，戴筱婕對她足夠瞭解，早早地準備好資料，甚至把警局那邊沒公開的資料一起打包發了過來。
最後還附贈一句【過志義要求見你，見不到你什麼也不說，警局有求於你，有什麼要求趕緊提啊！】，冷酷無情地把曾經一起合作的小夥伴賣個底兒掉。
估摸著孟飛鵬那邊也知道根本攔不住戴筱婕，所以連同一些並不記錄在案的紙質資料和明顯是手機拍下的照片全部存檔，還貼心地標注受害人的名字以作區分。
——戴筱婕那姑娘最嫌麻煩，從來都是要什麼給什麼，根本不可能希亞不要求她主動提供這麼多。
有用沒用的資料多不得了，希亞光下載檔案就花了十分鐘。
然而最後看到的龐大資料，讓她只有把這一群人重新丟回警校，從處理檔開始一點一點好好教導的衝動。
同一個位置，同一張照片，僅僅光線差別明暗度不同，竟然就拍了三張！
還是高清的大照片！占時間，占記憶體，占網速！
估計戴筱婕又被哪個帥哥迷了眼，從警局檔案裡找出東西就直接丟過來，根本沒看一眼，否則這種「沒用的垃圾」早進它該去的地方永遠不占記憶體了。
再這麼下去，警局藥丸啊！
希亞搖頭，很快略過無關緊要的東西，看到她要的關鍵。
五芒星案第一起案件發生在9月10日，兩個多月前。
死者進沛香，28歲，單身，是個網紅臉的中學女教師，帶著耳機聽著歌悠閒夜跑途中被人拖進樹叢中先奸後殺。乙/醚，白裙，靜脈割裂，失血過多，五芒星，和衛綠陽的死亡現場相差不多。
第二起案件發生在9月11日，24小時內。
死者班嘉慶，35歲，未婚。
屍體渾身赤/裸，一點不剩地割去生殖器塞在菊花，躺在車來車往的大馬路上，沒有監控，沒有目擊者，是五起案件第一個男性受害者。
第三起案件發生在10月1日。
死者屠以波，41歲，已婚婦女。
假日期間，淩晨一點死在社區垃圾場旁，兇手把劃得亂七八糟看不出樣貌的屍體隨意地丟在垃圾堆上。底面凹凸不平，畫的圖案高高低低，斷斷續續，是幾起案件中五芒星畫得歪歪扭扭最不像樣的一個。除此之外，符合五芒星作案特徵。
第四起案件發生在10月31日。
死者丁俊傑，17歲，屠以波的繼子。
渾身赤/裸地躺在垃圾場，那個屠以波被拋屍的地點，生殖器被一隻死亡時間超過10天的土狗咬住，狗就那麼掛在他的屍體上。
第五起案件，死者衛綠陽，20歲，11月11日，有名的光棍節。
看完資料，希亞摸著下巴，對這起連環殺人案的興趣越來越濃。
910，911，101，1031，1111，五起案件的發生時間，真的很有意思。
第53章 五芒星案件一
進沛香的案件發生時,誰也不知道這會是一起連環殺人案的開端。
9月10日教師節死了個中學女教師，不知是巧合,還是單純的意外。
由於先奸後殺的死亡方式，員警把犯罪嫌疑人定為進沛香的三名追求者。
第一個,同校的體育老師,30歲，身強力壯,足夠制服成年女性。
案發時間,體育老師在超市買水果，有監控錄影為證,有充分的不在場證明。
第二個,社區附近蛋糕店的店主，身形瘦弱。
進沛香喜歡甜品,經常去那點上一份蛋糕一杯奶茶,坐在整個店裡最好的位置,愜意地享受免費的下午茶。
法醫檢測，進沛香死亡時間為晚上9點到10點,那個時間店主在蛋糕店打掃衛生準備打烊,沒有離開,有人證。
第三個，校門口對面文具店老闆，名字：班嘉慶。
「有意思，前一個案件的嫌疑人是後一個案件的死者，沒什麼比這更有意思了。」
希亞兩眼放光，注意力太過集中，沒注意到教室不同尋常的安靜，也沒注意到身邊什麼時候多了個人。
看的資料是中文，希亞自言自語說的也是中文，愛德華跟著一起說，他的發音有點彆扭，這是外國人說中文的通病。
「連環殺人？」愛德華的發音還算標準，很容易聽出來。
「嗯哼。」
希亞想起還在上課，一抬頭卻發現整個教室空蕩蕩的，除了站在桌旁俯身看她的愛德華和身邊撐著頭壞笑的默西迪絲。
「已經下課了？」
默西迪絲瞥了眼愛德華，故作哀怨：「是啊，不知道你和哪個帥哥聊天聊得那麼投入，課都不上聽了。」
哪來的帥哥？有，也是連環殺人案這個小妖精。
希亞笑笑，收起手機，收拾東西趕往下一個教室。
默西迪絲和他們倆的課程不同，她去西邊的教室上化學課，希亞和愛德華去東邊的教室上生物課，只有一小段路程同路。
愛德華和其他人是不說話的，希亞在想案子，默西迪絲沒主動說話。
只有腳步聲的走廊安靜地可怕。
默西迪絲暗自感歎一聲同人不同命，相當自覺地快走幾步跑沒影。
默西迪絲一走，愛德華就問：「你喜歡破案？」
「也不算吧。」
希亞思忖著用什麼語言才能比較精確地表達她的想法，「我不是對每個案子都感興趣，只有別人無法偵破的案件才可能到我手裡，而往往這樣的案件比較離奇、有趣。」
「你破過多少離奇的案件？」
這個是真的難倒希亞了。
她怔楞了一下，大笑出聲，「哈哈，不是你問，我還真沒想起來我從來沒數過破獲多少案子。」
「從某方面來說，你破的案子一定很多。」
愛德華笑笑，從包裡拿出一塊巧克力，「補充能量？」
希亞早上起得晚，為免遲到早餐隨便應付了事。
現在還沒什麼，待會兒讀大量資料檔案破案肯定能量不足。巧克力來得正是時候！
「多謝。」
希亞迫不及待地撕開，第一口就苦得整張小臉皺成一團，一看包裝紙上的數字，臉也黑了。
「黑巧克力，94%？」
愛德華抿著唇，裝作沒看懂她不喜歡黑巧克力，「正好給你提神。」
一件案子比一百杯咖啡的提神效果都好，好！嗎！
希亞看著手裡只咬過一口的巧克力默默反省，是最近和愛德華熟悉起來了，還是她一遇到案子腦子不夠用，居然看都沒看就吃了？
自己做的孽，再苦也得吃完！
希亞喜歡甜食，一直以來對黑巧克力敬而遠之，更不要說94%這麼高百分比的黑巧克力，簡直是甜食控的一大天敵！
愛德華看著希亞再不喜歡也一口一口吃毒/藥似的把黑巧克力吃完，沒說出「不喜歡就丟了」的話。
今天生物課是觀察葉子的橫向剖面和縱向剖面的區別。
兩人一組，最後到教室的希亞和愛德華自然而然地分為一組，在順數第三排的位置。
希亞給愛德華一個眼神，先一步進去，在裡面的位置坐下。
愛德華看著她搶了自己的專屬位置，無奈地攬過這節課的任務，選取、切片、製作、觀察、記錄，他對這些內容熟得不能再熟，閉著眼睛都能做完，很快完成。
完成後，他一手撐著腦袋，大大方方地看著希亞認真的側臉。
第一起案件不到24小時偵破。
班嘉慶強/奸進沛香時，不知是因為得償所願終於上了心上人心情太過激動還是怎麼的，竟然沒有戴避孕套，精/液留在進沛香體內，dna鑒定結果一出就能把犯人的身份昭示出來。
精/液的dna鑒定檢查結果所需時間較多，結果沒出來之前，班嘉慶是犯人的結論就得出來了——現場留下的證據太多。
進沛香被強/奸的時候還有意識，做過掙扎，她貼過亮片的假指甲裡殘留著班嘉慶的皮屑組織和血液。夏天天氣炎熱，運動過程中，班嘉慶的汗水、口水佈滿進沛香的軀體。
一起臨時起意精蟲上腦，完全被下半身支配的強/奸案。
這樣的案子杭州警局破得相當輕鬆——如果不是24小時內，強/奸犯也死了的話。
生殖器被割下塞進菊花，屍體渾身赤/裸地躺在馬路上。
這樣的方式，最大程度地侮辱屍體，也從一方面反映出殺人動機：既然你敢強/奸別人，我就讓你嘗嘗被自己強/奸的滋味。
——以牙還牙，以眼還眼。
屍檢報告表示，班嘉慶的菊花在被塞入生殖器之前還遭受過其他物體的入侵，強硬地塞入導致脫肛現象產生，直腸也有一定程度的破裂。
根據殘留在裡面細小的白色顆粒和一朵敗了的黃花，那個物體是新鮮的黃瓜。
進沛香和班嘉慶死不瞑目，面部表情極為驚恐，像是死前經歷過極其可怕的事。
希亞透過照片，稍微看到了一些。
進沛香愛美，大三那年去韓國花了一大筆錢整容。小肚腩平了，大餅臉變成錐子臉，單眼皮變成雙眼皮，鼻樑墊高，胸部塞矽膠，成了個地地道道的網紅臉。
畢業後她順利地進入以前的初中當老師，曾經教過她的老師還在那，對她比較關照，很快適應這份工作。
然而，一個願意花費大量資金整容的女人怎麼可能當個中學老師甘於平淡呢？
班嘉慶不止一次看到進沛香和送孩子來上學的男家長拉拉扯扯，他們住在一個社區，班嘉慶經常看到不同男人不同豪車送進沛香回家，有些還會在她家過夜。
對常年單身的班嘉慶來說，進沛香就是個外表光鮮，內裡爛到發臭的蕩/婦。
9月10日當晚，班嘉慶外出醒酒，剛巧遇到夜跑的進沛香。
愛美的進沛香穿著一件將將遮住胸部的短工字背心，下面是一條只遮住屁股的超短褲，臉上還化過妝抹了口紅。
這樣的人，與其說是出來夜跑，還不如說是出來拉客。
班嘉慶早在夢裡把這個蕩/婦翻來覆去弄過不知道多少次，弄髒多少內褲和紙巾。
那一晚，他大著膽子走到一個平常沒什麼人的角落，從背後抱住進沛香拖進草叢。進沛香穿得少，三兩下扯下背心捆住她的手，褲子一扯，還沒掙扎幾下，班嘉慶就進去了。
進沛香又驚又怒，她平時是和很多男人上床，那都是有目的有報酬的，房子、首飾、金錢……
現在被一個骯髒的滿身酒味的文具店老闆拖進草叢，沒有前戲地粗魯亂來，恥辱地哭啊喊啊叫啊。
那條小路平時沒什麼人經過，那天晚上更是沒人。
進沛香越喊，班嘉慶越興奮，擺弄得她越大力，越過分。
班嘉慶是個快槍手，身下又是他意淫已久的女人，做得猛，來回兩次不到5分鐘。
做完了，酒也醒了。
一看進沛香滿眼仇恨地瞪著他，慌慌張張，提上褲子就跑。
「班嘉慶只是強/奸，沒有殺人。」
希亞揉揉太陽穴，之前沒有感覺，現在熬夜的後果出來了，她的太陽穴脹痛得厲害。
「可員警不這麼認為。」
愛德華看到那份檔案上，員警明顯把班嘉慶當成先奸後殺的犯人。
「是啊。」
希亞按太陽穴的動作重了點，「班嘉慶為人孤僻，性格懦弱，和人嗆聲都不敢。說他精蟲上腦強/奸女人還說得通，殺人就太勉強了，他吃再多雄心豹子膽也沒用。」
愛德華看她確實很累的樣子，猶豫著，抬起手放在她的太陽穴上按了按：「很累？」
愛德華的手很冰，剛按上來，希亞一個激靈，頓時醒了。
「你的手怎麼這麼冷？」希亞皺眉，一抓住他的手，只覺得像抓住了一塊冰。
愛德華急忙縮手，避開眼神對視，「抱歉，我身體不好，一年四季都這麼冰。」
說謊！
希亞不擅長說謊，她知道說謊的人是什麼反應。
避開眼神對視，小動作，他為什麼要說謊？
愛德華有點方，明明知道她的感覺多敏銳，居然還是一不忍心碰她了！
現在怎麼辦？她這麼聰明，不會立刻察覺他的身份吧？
許是難言之隱吧？誰還沒幾個不能說的秘密呢。
希亞嗤笑自己太敏感。
失去冰冷的手，太陽穴又開始抽痛。
希亞趕緊拉住愛德華的手往上扯：「快，給我按按，痛死了。」
「……」恰好讀到希亞心聲的愛德華神色複雜。
三排以後的同學們：「……」冷冷的狗糧在我臉上拍呀麼拍。
第54章 五芒星案件二
希亞以前辦案,要麼去現場，要麼去停屍房。
現場和屍體能說明的東西太多太多,而通過一張三個多月前拍下的照片，她能看到的東西實在太少了。
班嘉慶很快跑得沒影,黑色蕾絲內褲不知道被丟去哪裡,進沛香忍住無盡的羞恥感撿起短褲穿上，身下淅淅瀝瀝的感覺讓她羞憤不已。
更讓她難過的是,這種醜事她只能當被狗咬！
報案？讓所有人知道她被一個骯髒的老男人強/奸？
殺人？讓她的後半輩子為那個噁心的男人陪葬？
不！
進沛香瞪大眼睛,狠狠咬牙，她一定會讓班嘉慶不得好死！
冥冥中,似乎有人聽到她的祈禱,說了句什麼。
進沛香暈倒了，生命中的最後一秒,她想的是,一定要讓那個混蛋也嘗嘗被人強/奸的滋味！
希亞拼命地想,拼命地回憶，「說了什麼,那人說了什麼？」
不知時間太久,還是進沛香確實沒聽到什麼,能夠揭示殺人兇手的關鍵線索……斷了。
愛德華清晰地感覺到指腹底下的觸感與溫度。
與冰冷的吸血鬼不同，希亞是溫熱的，暖和得像陽光。
她的肌肉繃得太緊，太陽穴這塊肉繃得凸出來了。
愛德華不敢按下去，他第一次感謝吸血鬼冰冷的溫度，至少這樣能稍稍緩解希亞的痛苦。
第一個案子得不出其他線索，希亞深呼吸一口氣，轉向下一個。
班嘉慶案子的線索更少。
強/奸進沛香當晚，班嘉慶又高興又害怕，高興自己真的上了她，害怕她去報警。他逃跑的時候順手帶走進沛香的黑色蕾絲內褲，睡前套著那個來了兩發，睡得心滿意足。
之後，班嘉慶是被痛醒的。
剛醒來的他發覺自己在一個漆黑的地方，什麼都看不見，什麼都感覺不到，唯一能感覺到的是下身的痛。
伸手一摸，班嘉慶摸到濕漉漉的液體。
房間太暗，他看不清那是什麼，但是原本應該在那裡的東西……他驚恐地尖叫：「我的老二呢？」
這一刻，他終於明白那種痛不欲生的痛苦是什麼——他的老二沒了！
「啊！！！」
班嘉慶痛得渾身打顫，身體彎成蝦子，尖叫不已。
失去男性生殖器官，他的聲音格外尖銳、滲人。
黑暗中，一道刺眼的光芒閃過，像是反射月光的刀芒。
有人機械地重複什麼，班嘉慶痛得滿地打滾，意識不清，隱約聽見什麼「眼」「願望」。
班嘉慶痛暈過去，再度痛醒。
這一次，他痛的不是前面，而是後面。
後面被硬生生地塞入帶刺的東西，一下子撐到極限，他痛呼出聲：「求你，放過我，你要什麼我都給你！求你！」
不論他怎麼喊叫，怎麼求饒，那個看不清面容的人像個沒有生命沒有意識的機器人，機械地用那個東西捅他的菊花。
捅到出血，捅到脫肛，捅到直腸破裂。
班嘉慶的嗓子喊啞了。
偏偏在這極致的痛苦中，感覺到了些許歡愉。然而他的老二沒了，硬不起來，永遠不可能再當一個男人。
他突然聽清楚黑暗中的人在說什麼。
那是個女人，她的語氣冰冷地像是千年不化的僵屍，她說：「以眼還眼。」
因為他強/奸進沛香，所以他要被這麼對待嗎？
班嘉慶恨，也悔。
世上的女人千千萬，沒有進沛香，還有蒼沛香，他居然因為一個蕩/婦從此再不能成為一個正正當當的男人！
更痛苦的事情還沒來。
一個巨大的冰涼的東西被塞了進去，班嘉慶悶哼一聲。
那一處被鮮血浸染，變得濕滑，塞再多再大東西進去，也能夠容納。反而越大，越興奮。
那個惡魔一般的女聲響了起來，陰測測的：「你自己的東西，我冰硬了塞進去的，爽嗎？」
班嘉慶一口氣沒喘上來，暈厥過去。
模模糊糊地，他感覺那人一刀一刀片豬肉似的片著他的身體，全身血液流失，身體越來越涼。
記憶裡只有那句成為他噩夢的話：「以眼還眼。」
「以牙還牙，以眼還眼嗎？」
希亞捂住嘴，她有些噁心。
「別看了。」
愛德華看希亞的狀態不對，也不考慮會不會惹她反感，搶過手機塞進褲袋，「等你好一些，再還你。」
愛德華的速度夠快，希亞還沒反應過來，手機就被搶走了。
希亞不怪他，她的狀態確實不好，腦子昏昏沉沉，太陽穴一抽一抽，噁心想吐。
「嗯，謝謝。」
接下去的課程，希亞是睡過去的。
身邊有個天然空調，枕著冰涼的枕頭，她睡得很舒服。
睡夢中，似乎有塊巨大的移動冰塊帶著她去了一個又一個地方，周圍有些嘈雜，很快又安靜下來。
福克斯高中久違地熱鬧起來，學生們四處奔走，為同一個消息：
傳聞中，不與他人親近的卡倫家族為那個剛轉來的新生破例了！
愛德華抱著睡著的希亞上課，這一消息在午餐前傳遍整個校園。
愛麗絲興奮地拉著賈斯帕在教室外偷看，艾美特更是好奇，羅莎莉也罕見地湊了熱鬧。
午餐時間到了，希亞還沒醒。
愛德華不吃飯，考慮到希亞是個人，不能不吃，他直接抱著人去了餐廳。
在教室外看看還不夠，卡倫家族幾人在餐廳裡還是坐在一起圍觀百年難得一遇的奇跡：愛德華抱妹子。
愛麗絲挑中兩塊茲茲冒油的牛排，又選了一份蔬菜沙拉，在桌子上放下後，盯著希亞的睡顏再也不肯移開。
「她睡得好沉，臉紅紅的，好可愛！」
愛麗絲眯著眼笑，伸出手指，小心翼翼地戳了一下。
和吸血鬼堅硬如石的皮膚不同，希亞是人類，愛麗絲戳了一下，臉像柔軟的焦糖布丁，一下子陷進去一個窩。
「嘻嘻……」太久不曾和人接觸，愛麗絲早忘記上一次和人類這麼近是什麼時候。
賈斯帕看她高興，沒阻止。
羅莎莉厭惡男人，對女孩子倒是沒擺臭臉。
艾美特看著愛德華小心的樣子嘖嘖稱奇：「愛德華，你說要是埃斯梅和卡萊爾看到你這樣子，會不會以為你是假兒子？」
愛德華：「……」
愛麗絲戳完臉頰，小心地摸上手。
希亞的手是用來畫畫彈琴的，保養得很好，愛麗絲愛不釋手：「她的手又熱又軟，愛德華你真應該也摸幾下。」
「噗哈哈哈……」艾美特大笑。
賈斯帕笑得矜持，他用最大的自製力告訴自己不能動眼前愛麗絲喜歡的女孩。
羅莎莉看愛麗絲高興的樣子，目光柔軟，愛麗絲高興就隨她去吧。
愛德華：「……」
愛麗絲眯起的眼忽然瞪大，像是被誰攝了魂魄似的，愣愣地定格。
幾人知道這是愛麗絲預見未來，圍坐過來，遮住別人探過來的視線。
愛麗絲很快恢復正常。
她不舍地摸著希亞的手，目光憐憫，「愛德華，未來，她會出車禍。」
卡倫家族五隻吸血鬼全沉默了。
人類是脆弱的生物，他們輕輕一捏就死，車禍啊……
愛德華的喉嚨發緊，聲音發啞：「什麼時候？什麼地方？結果怎麼樣？」
愛麗絲搖頭，壓低聲音：「時間不確定。地點應該是中國，我看到浙a的車牌照，中文的店名。結果看不到，我只看到她滿頭是血地趴在方向盤上。」
愛德華深呼吸一口氣，「這麼說，只要她不回國，不開車，應該就沒問題。」
「理論上可以避免。」
羅莎莉一開口就是難題，「你要怎麼阻止她回國？」
「我想，我應該知道她回國的理由。」
愛德華從褲袋裡摸出希亞的手機，放輕聲音，「她在查一起中國的連環殺人案。」
羅莎莉冷靜地分析：「那麼回國的理由只能是，案子很難破。」
愛麗絲笑了：「不管車禍是意外，還是故意，只要提前抓住兇手就好了。」
「兇手是誰？」艾美特摸不著頭腦。
卡倫一家：「……」
難倒fbi的案子，身為吸血鬼的他們也沒轍。
正當他們面面相覷之時，早餐只吃一片吐司和巧克力的希亞終於被餓醒了。
「好餓。」希亞摸著餓扁的胃，特別想念林瑟製作的漢堡。
愛麗絲把牛排和蔬菜沙拉推了過去：「吃吧，給你點的。」
「謝謝。」
希亞打了個哈欠，原本徑直伸向牛排的叉子轉向沙拉，苦兮兮地先啃兩片草墊肚子，「這麼快中午了啊。」
「你睡了三個小時。」愛德華有計算時間。
「哦。」
希亞見怪不怪，倒是對自己為什麼坐在愛德華身上，還是這麼個曖昧的姿勢不太理解，「我怎麼坐你身上去的？」
愛德華的臉僵了，他要怎麼解釋？
愛麗絲難得好心地為他解圍，「希亞，我點牛排有些時間了，你嘗嘗還熱不熱，冷了我給你換一塊。」
「哦哦。」
希亞咬著新鮮的七分熟牛排，豎起大拇指，「七分熟的牛排最贊了！」
「我再給你拿一份！」
愛麗絲高高興興地蹦走，很快又拿回來一塊。
睡著的時候沒辦法，一醒，希亞就從愛德華的腿上下來了，好好地坐著吃午飯。
愛德華感受著身上殘留的余溫，微微牽了牽唇角。
很快，他笑不出來了。
愛麗絲笑著放上牛排，說了句：「希亞，你這幾天能不能不去中國？」
第55章 活潑可愛的愛德華
「中國？」
希亞咽下嘴裡的牛排,不太懂愛麗絲為什麼提起，「回國機票有點貴,我一般是不回去的，怎麼了？」
卡倫一家：「……」
五隻吸血鬼湊在一起想破腦袋也沒想出辦法阻止她回國,結果人家竟然沒錢！
好的,這很希亞。
作為擁有幾百年悠久歷史家裡古董多到夠開博物館的土豪吸血鬼，愛德華從來沒被金錢問題困擾。
他想了想,試探著問道：「你很缺錢？」
說著,愛德華的目光不由看向桌上的那只手機。斯塔克出品，品質保證,卡倫家人手一隻,或者說，這款外形和品質統統領先全球的手機深受吸血鬼喜愛。
這款手機的價格不是一般人所能承受的,正因為這樣,他們幾個根本沒有把機票的票值列入考慮範圍。
希亞不好意思地笑笑,「如果我說，我買這個沒花一分錢,你信嗎？」
愛德華：「……」
比起其他幾個不明所以的人,追求時尚的愛麗絲想到一個可能,驚得差點撲向希亞：「摩爾購物中心對不對？那個轉盤，你回答的什麼問題？」
摩爾購物中心那家斯塔克專賣店大轉盤每天的挑戰名額僅限十二人，答對問題半價帶走任何產品。
吸血鬼不去人流量密集的場所，容易失去控制，暴露身份。愛麗絲聽過傳聞，沒見過，更沒聽說有誰真的做到了。
希亞一分不花地拿到斯塔克手機，還有其他可能嗎？
希亞點頭：「不難，射飛鏢而已。」
「飛鏢？」期望有多大，失望有多大。
興致高昂的愛麗絲像是被一盆冰水從頭澆到底，冷得笑不出來，「怎麼這樣，沒聽說有人回答對，我還以為會是很難的問題呢。」
「還好。」希亞不忍心見她漂亮的金色眼眸黯淡得蒙上一層灰，「我運氣好，正好射中那個射飛鏢的要求。」
在希亞看來，一向運氣z的她那一天確實運氣爆表，不止射中這麼簡單的要求，還正好遇上傳聞中托總只聞其聲不聞其人的神秘女票，正正好兩人有過一面之緣，唐婉對她略感興趣放水放得厲害。
這麼一想，希亞覺得她人生的運氣z糟到一定程度是時候拐到轉捩點，到了穀底後開始慢慢往上爬，說不定什麼時候就爬到y了。
可以的，她要求不高。
卡倫一家總是坐窗邊固定的那張餐桌，其他人經過時會自覺繞過。
今天的天氣潮濕了點，地磚上的水沒拖乾淨，端著熱騰騰麵食的女孩踩到水滑倒，端在手上的麵食飛了出去。
「小心！」女孩著急地喊。
聽到人喊小心，希亞條件反射地抬頭，只見一碗冒著熱氣目測沒有70，也有60度的麵湯朝著她迎面而來，直沖著臉。
前一秒還覺得運氣z可能攀升，下一秒就被啪啪啪打腫臉。
希亞憂傷極了。
不等她做出反應，反應更快的卡倫家族動了。
艾美特抄起愛麗絲端牛排用的盤子迎面一擋，湯湯水水全部被擋在餐桌一米以外，乒鈴乓啷掉在地磚上，一滴汁水也沒濺到桌布。
坐在希亞身邊的愛德華反應更快。
一把攬過希亞抱在懷裡，腳尖用力一蹬，坐著的椅子頓時往後躥了十米，退避到不可能波及的範圍。
舉起的右手叉子上還有一塊牛排的希亞維持著半張著嘴的動作，默默捂臉。
他們倆這樣的反應，讓她這個安安心心吃飯的人，有點方啊。
「對不起對不起，沒傷到你們就好。」
女生急急忙忙道歉，收拾好餐桌旁的爛攤子很快重新回去點了一份。
被愛德華拉回桌的希亞感受著餐廳眾人望過來奇奇怪怪的視線，小聲地問了一句：「為什麼你們會認為那碗面的衝擊力足夠它飛到這裡？」
秀一把身手的艾美特：「……」
反應過度的愛德華：「……」
羅莎莉抿抿唇，不嘲笑自家頭腦簡單四肢發達的伴侶，也不嘲笑最近智商越來越低的小處男。
希亞再度降低幾個分貝：「在重力加速度的影響下，那碗面不會潑到我們任何一個人。」
愛麗絲笑得眯起了眼。
卡倫家的家人們據說沒有血緣關係，是大家長卡萊爾和埃斯梅收養的孩子，在同一個屋簷下生活日久生情，造就一對又一對情侶。
希亞覺得他們幾人還是有共同點的，眼睛都是少見的金色，長相也好看，她想了想：「你們的父母收養你們的時候，真的沒有挑選過嗎？」
愛德華有點懵：「什麼意思？」
希亞坐直身體，認真地分析道：「收養/孩子首先要考慮的是經濟問題，卡倫醫生收養你們四個說明在經濟上他相當富裕。」
吸血鬼=老古董=很有錢
幾隻土豪吸血鬼點了點頭。
希亞又道：「一般來說，選擇收養/孩子，第一要看的是孩子的性格，孤僻不與人接觸的，喜歡打架鬧事的，自閉不說話的，這些都不在考慮範圍內。」
說著，希亞看向愛麗絲，「不論男孩女孩，活潑可愛的孩子是最受歡迎的。」
孤僻不與人接觸的愛德華：「……」
喜歡打架鬧事的艾美特：「……」
自閉不說話的賈斯帕：「……」
卡倫家幾人不知道希亞到底是故意還是巧合，偏偏是他們自己主動對號入座，愛麗絲和羅莎莉沒表態，也不好生氣。
活潑可愛的愛麗絲給了希亞一個大大的擁抱，她很高興接受來自喜歡之人的讚美，「你繼續說呀。」
希亞覺得愛麗絲的手有點冷，不過她的注意力不在這，接著上面的話說：「所以，我不明白卡倫醫生為什麼要收養你們啊，唯一讓我覺得有說服力的就是你們的眼睛，少見的金色，長得也還……」
希亞的視線劃過面癱的賈斯帕和粗狂的艾美特，頓了頓，略艱難地說下去，「好看。」
明白希亞沒說出口的意思，愛麗絲笑倒在希亞懷裡：「哈哈哈，你不說我還沒發現，我真的是第一次發現卡萊爾和埃斯梅收養我們的理由是這個，今晚回去問問他們哈哈。」
羅莎莉的眉眼稍稍一彎，放在桌子底下的手拍了拍艾美特，讓他別生氣。
艾美特是個大男人，他性格大大咧咧的，喜歡打架，喜歡運動，本來就不在意自己的長相，不生氣。
被挪揄一番還能得到羅莎莉的安慰，瞬間更不生氣了，反而咧著嘴沖希亞笑了笑。
希亞：「……」
愛麗絲從水果拼盤裡揀出一顆聖女果，親密地喂給希亞：「你讚美了活潑可愛的愛麗絲，愛麗絲決定喂你吃水果，來，張嘴~」
愛麗絲是個非常容易相處的人，她好像每天都很開心，每次見到她都是笑著的，把快樂的情緒分享給大家。
像是大家的開心果，也像是照亮他人的小太陽。
希亞喜歡這樣的人，非常配合地張嘴，「嗯，好吃，你也來一顆。」
愛麗絲也很配合，仰著頭吃下蘋果，眯起了眼，「好甜。」
愛德華沉默著看著他們倆的互動，忽然出聲：「其實，我小時候也很活潑可愛。」
話一出口，他就後悔了。
果然，一陣懵逼後，卡倫一家爆笑出聲。
艾美特笑得特別誇張，差點鑽到桌子底下去。
羅莎莉還顧慮愛德華的情緒，沒當著面嘲笑他，實在忍不住也只是拿手擋著臉。
賈斯帕像是被嚇住，瞪圓了眼，好半響反應過來愛德華說了什麼，一張面癱臉要笑不笑地，抽搐得可怕。
愛麗絲被蘋果嗆到喉嚨，使勁地拍著胸口，又不敢拍太大聲發出「砰砰砰」類似拍門的聲音引起希亞的懷疑，憋得蒼白的臉都快紅了。
希亞最初聽到，也楞了。
以她這些日子對愛德華的瞭解，他雖然不像其他人說的什麼「孤僻小王子」，但也不像是會說出這種話的「熱情小王子」，然而他確實說了。
身邊幾位卡倫家家人的反應更讓希亞證實她的猜測：愛德華絕對哪裡壞掉了！
壞掉的愛德華恨不得時光倒流，回到他腦子短路的前一秒。
可惜，吸血鬼之中確實有些能力特殊的，但擁有時光倒流這種逆天能力的還沒出現過。
希亞是個好人，所以她咳嗽兩聲，「那什麼，你現在也挺活潑可愛的。」
愛德華：「……」
希亞的話音一落，幾人將將止住的笑聲更大了。
「活潑可愛的愛德華哈哈哈……」艾美特的笑聲震得整個餐廳都在動。
這邊的動靜太大，引來其他人的窺視。
他們幾人習慣別人的目光倒也不覺得有什麼，愛看就看唄，反正也不會少幾塊肉。
別人的偷窺沒什麼，家人的嘲笑也習慣了，倒是希亞抿著唇想要笑又顧忌他面子不笑的樣子，反而讓愛德華更加不自在。
愛德華見她似乎忍得有點辛苦，「別忍了，笑出來吧。」
「噗——」希亞真的沒忍住。
愛德華：「……」港真，有點心塞。
愛德華真的是備受造物主的寵愛，精緻的臉孔，憂鬱的眼神，只一個垂眸的動作就讓希亞覺得自己欺負了這個美少年。
頓時，心裡的罪惡感蹭蹭蹭地上漲。
希亞急忙擺手：「我不是故意的，真的，我沒想笑的！」
愛德華歎了口氣，捂住希亞的眼睛：「你還是笑吧。」
悠于 2017-8-15 10:22
第56章 五芒星案件三
午休時間比較長,希亞吃完午飯喝著西瓜汁，繼續看案子。
和前兩個案子有些相似,第四起案件受害人丁俊傑殺了第三起案件死者屠以波，而後以類似的方式遭到殺害。
龍生九子,九子不同,還別說不是同一個爹媽生出來的。
世界上有林瑟這樣的天下第一好男人，也有班嘉慶那樣只會用下半身思考的人渣,還有丁俊傑這類無法用人類正常思維理解的……網癮少年。
班嘉慶的案件可以理解為人性貪婪,對性/欲的貪婪。
第三起案件，希亞差點沒明白丁俊傑的殺人動機——網癮。
10月1日國慶七天假期,好不容易平常天不亮出門天黑回家學成狗根本喘不過氣來的高中生活能有幾天假放,大多數高中生都選擇出去浪兩天，之後的幾天全部在家休養生息。
丁俊傑有很深的網癮、遊戲癮,天天淩晨兩三點睡覺,第二天一覺睡到中午十二點起來吃個午飯,然後一頭悶進房間打遊戲直到淩晨兩三點，有時還會到淩晨四五點。
作息極其不正常,不規律,臉色蒼白,眼窩深陷，眼神呆滯，本色出演末世喪屍片。
屠以波是丁俊傑的繼母，在丁俊傑十歲的時候和他爸再婚。
都說繼母不好當，屠以波結婚前被很多人勸過，也做過心理準備。婚前見過幾次，丁俊傑是個不怎麼喜歡說話的內向男孩，她私心以為只要把他當成自己的親生兒子好好對待就夠了。
結婚後生活在同一個屋簷下，屠以波才知道婚前的自己有多天真。
親生父母七歲離婚，丁父把兒子往家一丟外出奔走忙於事業，疏於管教。
等發現兒子沉迷網路不可自拔，丁俊傑早在網際網路海量的資訊衝擊下，形成自己的人生觀、世界觀、價值觀，無法更改。
屠以波真心希望好好經營這個家庭，可丁俊傑不喜歡她，從一開始就不喜歡。
每次屠以波到丁家來，迫于丁父的要求，丁俊傑低著頭不和她說話，給屠以波造成他是個害羞內向的男孩的錯覺。
屠以波發現無法和這個孩子好好溝通，漸漸地也就放棄了。
她還年輕，能有屬於自己的孩子，沒必要總拿熱臉去貼丈夫前妻生的兒子，一隻養不熟的白眼狼。
然而，好不容易盼到的孩子流產了。
罪魁禍首是丁俊傑洗手的壞習慣——濕的手沒擦乾淨，把水甩到地磚上。
屠以波流產後，醫生遺憾地告訴她這次流產失血過多，搶救不及時，對子宮影響太大，以後不會再有生育的可能。
屠以波當即炸了。
對一個心心念念看病無數吃藥無數一直期望當母親的女人來說，有什麼比期待已久的孩子默默來臨卻因為自己的疏忽離開更讓人愧疚的呢，還有什麼比永遠不能生育不能撫養自己的親生孩子更可悲更殘忍的呢？
在丁父的陪伴勸慰下，好不容易從失去孩子無法生育的痛苦中走出來，屠以波心想，這輩子不能有自己的孩子，照顧好丁俊傑總比再領養個小的好。
她想修復兩人的關係，天天早餐夜宵豐盛地做，結果端切好的水果過去時意外地聽到丁俊傑在房間裡和人語音。
「哈，就那個賤人？一隻下不了蛋的母雞現在想對我好，早百年幹嘛去了？」
丁俊傑對著電腦，再也沒有人前那幅安安靜靜的內向男孩的樣子，臉上的鄙夷不屑硬生生把那張還算清秀的臉蛋毀個徹底，「別開玩笑了，那女人以前在酒店幹的，你以為是什麼乾淨女人？避孕藥吃太多當然生不出來！」
屠以波捂著嘴，不敢置信。
她從來不知道自己細心養育的繼子，七年來都是用這樣的眼光看待她的：一個人盡可夫的妓/女。
丁俊傑不知道和誰說話，突然陰陰一笑：「當然了，嗜睡，反胃，嘔吐，妊娠發應我怎麼會不知道？三個月不到的孩子，只要那麼一點點水，摔一跤就沒了哈哈……」
後面，丁俊傑說了什麼，屠以波聽不清楚。
她只知道，自己盼了七年的孩子，不是因為她的疏忽才走的，而是被丁俊傑故意灑水弄走的。
喪子之痛，失去為人母親的資格，屠以波瘋魔了。
10月1日晚，丁父在外談生意沒有回家。
這很正常，他太忙了。
屠以波在送給丁俊傑的橙汁裡放了安眠藥，準備等他睡著之後下手。她等了很久，沒等到丁俊傑睡著，自己反而先睡著了。
醒過來的時候，她才知道，什麼意外都是假的。
丁俊傑陰笑著拿著一把刀，照著一張紙，一刀一刀地劃割她的身體，臉、胸、腹、腿，最後是她七年來千寶貝萬寶貝的子宮。
「不！！！！」屠以波滿臉是淚，身痛，心更痛。
「你以為七年來你為什麼不能生？」
丁俊傑咧著嘴笑，比地獄勾人魂魄的黑白無常還要可怕，「從你來我家第一天，喝的水裡就被我下了避孕藥啊。」
「！！！」
屠以波驚得渾身發涼，才十歲的孩子竟然有那樣可怕的心思。
殺人後，丁俊傑把看不慣的繼母當垃圾一樣拖到垃圾場，隨意地丟在上面，一時興起畫了幾筆。
他記憶力不夠好，只記住五芒星的大概，畫了一點畫不下去就放棄了。
丁俊傑沒想到那時候的屠以波還沒完全咽氣，更沒想到有人路過垃圾場，補上五芒星缺失的部分，還聽到繼母最後的遺言。
「殺，他！報……報仇！」
「如你所願。」
臭氣熏天的垃圾場，有誰的聲音冷得入骨，有誰的生命一縷青煙飄散，淒厲如鬼。
屠以波死在10月月初，丁俊傑死在10月月末，以一種異常滑稽的方式。
希亞一手手機，一手平板，又查又看，五起案件表面上的兇手基本都死了。
殺了進沛香，班嘉慶死了。
殺了屠以波，丁俊傑死了。
殺了衛綠光，衛綠陽死了。
班嘉慶的殺人動機是性/欲，進沛香想讓他常常被人強/奸的滋味，割下生殖器塞進菊花。
衛綠陽的殺人攻擊是嫉妒，衛綠光沒想報復，過志義讓她失血過多而死。
丁俊傑的殺人動機是恨，屠以波想報仇，所以讓一隻死了好幾天的土狗咬著他的生殖器暴露人前？
最後一個，說不通。
按前面的例子來看，五芒星殺人案背後的人信奉「以眼還眼，以牙還牙」的法則，以實現死者臨死前願望的方式「如你所願」，該是用一樣的辦法還擊。
而丁俊傑這起有點不一樣。
為什麼會有狗，還是一條死了好幾天屍體腐爛的狗？
希亞反復啃咬吸管，決定召喚小夥伴：【大小姐，查查丁俊傑，看看他是不是虐狗。】
一看是誰發的短信，戴筱婕再度拋棄可口的小鮮肉，任勞任怨地翻找。
出於不能好好欣賞帥哥還要來翻人老底的怨氣，她把丁俊傑從小到大的黑歷史全部翻了出來，一點不漏地打包發過去。
「嘖……」
希亞特別不好意思和這種人同一個家鄉，同一個城市，可惜地方大了，什麼人渣都有。
愛德華發誓他不是故意偷看的，實在希亞看案子的表情太生動，一會兒皺眉，一會兒嫌棄，一會兒無語，他的心像是被貓爪子撓似的，稍稍地看一眼。
只一眼，他被震驚了。
上帝，這世上居然有比吸幹人血的肉食吸血鬼還要可怕的人類！
愛麗絲沒學過中文，她看不懂案情，又撓心撓肺地想知道希亞在看什麼。
「希亞，能告訴我嗎？到底是什麼……」話到嘴邊，想起希亞的身份還沒在他們面前暴露，愛麗絲臨時改口，「你在看什麼？」
希亞倒是沒隱瞞他們的想法，反正她註定在這裡待不了多久，離開是遲早的事情，身份也沒有必要當和氏璧似的捂著。
「幾起連環殺人案，一開始我對五芒星感興趣，這東西的來源眾說紛紜，我很想知道到底是什麼人借著五芒星犯案，結果現在迷霧一團又一團的，我找到這幾起案件的兇手，卻只知道幕後兇手是個女人。」
越難解決的案子，越容易引起征服欲。
希亞笑了，她沒漏掉另一條獲取資訊的方式：「看來我還真得答應孟隊的條件。」
愛德華一驚，「你要去中國？」
去中國=出車禍
愛德華不想冒險，如果可以，他想把她留下，留在他身邊，這樣不論發生什麼，他總能第一時間趕到。
中國太遠，吸血鬼不能瞬間轉移，不能時光倒流，只有借著愛麗絲預知未來的能力避開那個可能性，如果不行的話……
「你要去中國？」
愛麗絲也驚，沒人比看到未來的她更明白當時情況的危險。
車頭撞得徹底變形，冒著白煙，希亞滿頭是血地趴在方向盤上意識不清，白色的氣囊袋被染成鮮豔的紅色，黑色的風衣上一片片細小的車玻璃，車底還在漏油。
「不行！」愛麗絲搖頭，「你不能去中國！」
讀到愛麗絲毫不掩飾的想法，愛德華被那樣的畫面震驚，更不可能讓希亞去送死。
「不能去！」
希亞一臉懵逼。
她還沒說回杭州呢，這一個兩個篤定她一定會回去的樣子是怎麼回事？
「我……」
第57章 五芒星案件四
「我……」
希亞發誓,她真的只是想答應孟飛鵬見一見過志義，瞭解五芒星在這起連環殺人案裡所起的作用,瞭解在所有案件背後的那只手的主人。
愛麗絲像是背後長了眼睛，頭也不回地從盤子裡拿起一顆聖女果塞進希亞說話時半張的嘴裡,笑得特別無辜：「我覺得還挺好吃的,嘗一個。」
希亞看著她的目光特別無奈。
別以為她埋頭吃牛排什麼都沒看見，整一盤水果沙拉全被她包圓的,一桌子人沒一個主動吃好嗎？愛麗絲唯一吃過的還是蘋果,哪裡嘗過所謂的好吃的聖女果？
……不想讓她說話，至少也找好點的藉口吧？
希亞不明白卡倫家的幾人為什麼不想讓她回中國,不過鑒於買完斯塔克數位板後資金緊張,她暫時確實不回中國。
「我……」
「草莓也挺好吃的。」
愛德華迅速地塞了一顆草莓。
才說一個詞就被塞水果的希亞：「……」
迎上希亞譴責的視線，愛德華心虛地撇開。
愛麗絲能喂水果,他,大約也是能喂的……吧？
誒誒,愛德華居然喂林吃草莓？
果然，他們是那種關係吧？
不會吧？林才來沒多久啊。
當眾喂水果撒狗糧,這是早在一起的節奏了吧？
聽到餐廳裡其他人的心聲,愛德華的心情有些微妙,略複雜地看向希亞。
希亞聽不到其他人怎麼想的，否則她大約是要反駁的，也可能不會，畢竟她看起來不像是會在意這種事情的人。
在愛麗絲「幹得好」的贊許目光下，愛德華猶豫著，又拿起一顆草莓：「還要嗎？」
希亞搖頭，低頭吸了口西瓜汁。
手機螢幕亮起，加西亞發來一條短信：【最近一聲不吭莫名其妙神隱到世外桃源去的女神大人，下週六是瑞德寶貝的生日，我們打算為他舉辦個生日宴會，你來嗎？】
一分鐘兩萬字的天才瑞德寶貝啊……
希亞抿抿唇，眼含笑意地回道：【女神神隱得再快還是逃不過聖鬥士小加的千里眼，我在西雅圖，如果你能派遣bau專機灑滿玫瑰花雨前來接我，我就勉為其難地為瑞德寶貝送上一份大禮啦！】
jj湊得特別近，瑞德的生日是她先提出要不要請希亞一起來的。
本來沒期待立刻得到回復，現在有了，特別著急。
加西亞樂於分享資訊，特意拿過去一點讓她看清楚。
希亞去了哪裡，加西亞一查登機記錄就知道。西雅圖離匡提科還算近，自己開車的話，大約3個小時能到。
加西亞細心地打包一份不堵車路線，邊笑邊回：【女神大人，專機和玫瑰花雨沒有，萌萌噠的瑞德寶貝一只要嗎？包郵哦~】
接收瑞德幹嘛？
和她一起搶林瑟，還是讓他變成大呆？
明白那邊是開玩笑，希亞索性厚著臉皮：【收了收了，面基的免費贈品為什麼不收？】
「yes！」
「yes！」
jj和加西亞興奮擊掌，特別期待下週六瑞德看到本來應該在紐約的人出現在匡提科時的表情。
大約，很驚喜（嚇）？
午休差不多快結束了。
希亞一看時間，趕緊收拾吃剩的餐具，「我還有點事要做，先走了。」
「嗯，下午第一節是體育課，別遲到了。」
愛德華叮囑一句，目光跟隨希亞的背影，直到看不見。
愛麗絲打趣他：別看了，再看也不是你的，人家還要接收瑞德小寶貝呢~
愛德華：「……」
餐廳裡卡倫一家怎麼挪揄愛德華，希亞不知情，她獨自一人到僻靜點的角落坐下，開了視頻。
「孟隊，我好了。」
路上，希亞聯繫孟飛鵬說要見過志義。
孟飛鵬也許是被五芒星案件折磨的，大晚上的還在警局忙得暈頭轉向，一聽希亞要見人，立刻同意。
設備什麼更是早早準備好，只等這邊一答應就開視頻，「這邊也好了。」
十幾個小時的時差，這邊天光大亮，那邊暗得只剩燈光。
過志義過得不太好，臉色蒼白，雙眼佈滿血絲，越發瘦了。
看到視頻對面自己堅持好幾天才見到的人，過志義扯了扯乾裂的嘴角：「林小姐，想見你，還真是不容易。」
希亞裝作沒聽出他話裡半真半假的嘲諷，「畢竟時差擺在那，總得找個雙方都還沒休息的時間。」
過志義：「呵。」
「比起這個，我比較想知道你要見我的理由。」
希亞無視他的反應，「讓我猜猜，你暗戀衛綠光，抓住機會為她報仇，送衛綠陽去陪她姐。按理來說，衛綠光衛綠陽的案子是我和福爾摩斯先生一起破的，你要找人應該會選擇鼎鼎大名的福爾摩斯，選擇我的理由……總不是為了讓我驚訝吧？」
過志義被逗笑了：「林小姐，你既然已經猜到了，又何必和我繞彎子呢？我連命都不在乎，還在乎這點消息嗎？」
「就是因為你連命都不在乎，我怎麼知道你要給的消息是真是假。」
希亞根本不進他設下的圈套，「你要是真不在乎，早就把你知道的資訊告訴孟隊，而不是拖到現在，讓案件一直無法結束。」
過志義：「……」
低著頭沉默，過志義好一會兒才抬起頭，嘴唇似是他咬過，多了一絲血色，「林小姐，你果然不愧是fbi，真的很厲害。我想什麼，你都猜到了。」
希亞暗暗提高警惕。
當一個殺人兇手用同一句話誇你兩遍的時候，要麼他是真的這麼認為，無意識地說出口，要麼他別有目的，而且算計了你兩次。
過志義，顯然是後者。
希亞不明白的是，她和過志義無冤無仇，至多因為揭發他的罪行讓他失去自由而遷怒。
可他那時主動從牆角出來的行為很大程度上說明他的內心並不是毫不煎熬，殺了心上人的妹妹，再怎麼安慰自己，還是做不到跟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尤其是當晚如果他再勇敢一點地站出去，說不定衛綠光就不會死。
「我只想跟你說說話，說完了，我會告訴你橋姬的資訊。」
橋姬？
橋邊的女妖，由於癡愛他人，又不能和心愛的人在一起，從橋上跳到水中自殺。一到夜晚，不論男女，過橋者全部拉到水中溺死，區別只在於動作的粗暴與溫柔。
橋姬是過志義釋放的和解資訊，算是打頭陣的甜頭，或者說誘餌。
希亞迅速咬住這個一不留神就容易刺傷自己的帶刺魚鉤，「你說吧，我聽著。五芒星案件從頭到尾秉承『以牙還牙，以眼還眼』的原則，以五芒星為標誌，鮮血為符人為祭，你們想要報復什麼？」
「你怎麼知道我是兇手？沒有特定的報復物件和理由。」
「衛綠光的屍體旁邊有幾隻被踩死的錘甲蟲屍體和變黑的桂花花瓣，從遮掩屍體的泥土從濕度、顏色、攜帶的植物來看，那裡的泥土在員警門外挖之前被翻開過一次。柏建同不在乎，衛綠陽毀了衛綠光的臉說明她不想看到那張臉，所以這兩個人不是。另外，以屍體被細心處理擦拭過的細節來看，那是個心思細膩，對死者懷有喜歡或者愧疚之情的人。」
要解釋的比較多，希亞慢慢地道，「衛綠光是浙大女神，喜歡暗戀她的人肯定不少，再對比其中不敢在任何人面前表露意思的物件，調取監控，很容易找到你。要報復的話，怎麼才能聯繫上橋姬？」
過志義消化其中的意思，所以追根究底，成也蕭何敗蕭何。
因為親眼見到衛綠陽殺害衛綠光，所以他決定殺了衛綠陽報仇。同時，正因為他看到衛綠光被埋在那，他想見她最後一面，這才留下證據指證他是兇手。
或許冥冥之中真的有天意。
那些害人的終究不得好死。
過志義釋然了，恐怕這件案子除非是杭州警局那群沒什麼亂用的員警，否則不論是林希亞，還是夏洛克來查，他的最終結果只有一個：以牙還牙，以眼還眼，以命換命。
「有一個網站。」過志義把網站名寫了出來，「那天晚上我隨便逛逛，無意中點到一個推送廣告就進去了一個全黑的網頁。」
希亞翻個牆，進了那個網站。
果然如過志義說的，整個網站除了黑色只有血色和白色。
黑色，代表黑暗、絕望。
血色，代表鮮血、生命。
白色，代表白裙，報仇。
「沒有特定的報復物件和理由」那句話恐怕是真的。
橋姬要做的不是報復曾辜負過她，同樣辜負過其他女人的男人，而是從欺負女人的男人，迅速擴大到所有欺負女人的人。
照這樣下去，五芒星案件很可能沒有盡頭。
橋姬提供人體靜脈路線圖，足夠迷暈人的乙/醚，只有一個要求：男人□□，女人白裙，流盡鮮血，還清罪孽。
「以牙還牙，以眼還眼，以靈魂無法轉世為代價，報復所有曾經欺我辱我之人。」
「如你所願。」
「橋姬……」
希亞暫時看不清楚橋姬真正的目的。
幸運的是，瞭解案情的情況下，再發生一起案件，或許她就能抓到那個躲在幕後的橋姬。
不幸的是，還會有人因此而死。
——無法兩全其美的境地。
第58章 只因在人群中多看了你一眼
還有二十分鐘,希亞要上下午第一節課，她儘量在有限的時間內問了她想要知道的問題。
「乙/醚怎麼來？」
「完成註冊後，在後臺留言，快遞很快送到。」
「五芒星？」
「隨快遞一起來的，你想看的話，我那張還在宿舍,牛津詞典裡夾著。」
「白裙？」
「那是衛綠光的，曾經有一次我不小心把咖啡倒在她裙子上，後來買了一件一模一樣偷偷地讓衛綠陽換掉,那件髒了的就留在我這裡。」
「其他人的白裙呢？」
「這個我不知道,不過橋姬確實有要求說,要殺的人是女性就得穿白裙。」
「為什麼割靜脈？」
希亞有一個猜測,但她想先聽過志義說。
可惜的是，這個問題,過志義並不知道，他聳聳肩,「這個我不清楚，橋姬這麼要求,我就這麼做。」
要讓人失血而死,最快捷的辦法是割動脈。
一個成年人，失血500毫升，沒有明顯症狀。
失血量超過800毫升，面色蒼白，渾身冷汗，手腳冰冷，呼吸急促，脈搏微弱。
出血量超過1500毫升，大腦供血不足，視覺模糊、頭暈、神志不清，甚至出現昏迷休克的症狀。
動脈是運送血液離開心臟的血管，從心室發出，越分越細，移行到毛細血管，血液鮮紅。靜脈是把血液輸送回心臟的血管，含有較多二氧化碳，血色暗紅。
動脈負責供血，靜脈負責回流。
割動脈，切斷血液送往心臟的管道，比切斷血液送往四肢的管道要快得多。
動脈失血不好止，靜脈失血容易止。
橋姬為什麼一定要讓死者被割靜脈而死？
這一點，希亞很快能夠得到答案。
和過志義視頻結束，眼看上課時間近了，希亞準備去更衣室換運動裝。
誰知，孟飛鵬黑沉著臉說道：「又發生了一起。」
沒有猶豫的時間。
沒有幸運或者不幸。
和過志義視頻期間又發生了一起命案，五芒星案件第六個受害者出現了。
死者樂學林，浙江理工大學會計專業大三學生，22歲。
……是個基。
「抱歉，能請你幫忙幫到底，破了這起連環殺人案嗎？」孟飛鵬說著說著，自己都不好意思。
希亞很早顯示出她在破案方面的才能，在杭州讀高中就經常被他們請去警局和現場。
他們每個人去學校請人的時候，確實恭恭敬敬還細心地向老師同學解釋過請希亞是去幫忙，不是她本人有什麼問題，但仍然給她造成了不好的影響——高中三年，她只有戴筱婕一個朋友。
好不容易人家去美國念書，還要跨越十幾個小時的時差幫他們破案。
相比于孟飛鵬的慚愧，希亞倒是沒什麼特別的感覺。
「午休結束，我要準備上課了，不過第一節是體育課，待會兒我找個地方休息再聯繫你。你現在先過去，別讓人破壞現場。」
孟飛鵬的心上上下下的，仿佛坐雲霄飛車。
既怕希亞不答應，案子不好破，又怕希亞答應，杭州警局員警們全被一個18歲的女孩比下去，遲早得捲舖蓋回家吃自己。
「好，我馬上去！」
擔心嗎？還是有的。
五芒星案件以來，孟飛鵬難得高興，開窗抽根煙。
連建木開著車，看孟飛鵬心情好，不由大著膽子問了一句：「孟隊，那個林小姐真的這麼厲害嗎？」想了想，為了突出厲害程度，他還拿了另一個人比較，「比夏洛克•福爾摩斯還厲害？」
「呵。」
孟飛鵬吐出兩個煙圈，在副駕駛座上找到一個舒服點的姿勢，這才為新來的小菜鳥解惑：「你是沒見過她破案的樣子才會覺得夏洛克了不起。」
連建木確信，他在一向尊敬的孟隊臉上看到了兩個大字：無知！
無知的連建木默默點頭：「孟隊，離案發現場這麼遠，路上還有那麼多時間，你就給我說說唄！」
自希亞接下這個案子起，孟飛鵬輕鬆不少。
現在更是覺得肩膀上的那副重擔被卸下，抽個煙都快活地跟神仙似的。
他挑眉，問道：「你能想像一個16歲的女孩路過案發現場，只看了一眼死者就把還在現場的兇手抓住的場景嗎？」
連建木的嘴巴張成了滾圓的「o」。
臥槽，這世界還真的有比夏洛克•福爾摩斯還厲害的偵探？還是個女噠！
孟飛鵬一看他這熊樣，仿佛看到兩年前的自己。
那天，商場發生命案。
死的是個男人，在商場三樓的男衛生間被人用皮帶勒死，死亡時間不超過半小時。
當時，孟飛鵬陪老婆孩子在銀泰逛街。
警局離銀泰近，員警們迅速出動，很快封鎖現場，沒放任何一個可疑人士出門。
就在孟飛鵬準備叫人調取監控錄影，詢問目擊證人的時候，還穿著高中制服的希亞面癱著臉想從警戒線外進來。
「小妹妹，你不能進來！」
事後，孟飛鵬無數次慶倖當時老婆孩子在身邊，所以對待無知又喜歡湊熱鬧的人民群眾如春天般溫暖。
同時，他又無數次後悔當時腦子短路，竟然叫了那聲「小妹妹」！
16歲的希亞正是中二期，恨不得拿把剪刀一刀一個戳死所有看不順眼的人渣。
被一個左淫右蕩頂著一臉桃花的猥瑣大叔叫「小妹妹」，誘拐犯、戀童癖、變態、跟蹤狂……無數人渣字眼閃過腦海，整個人都要不好了。
「大叔，你叫誰？」希亞皺著眉，一臉不耐地拿眼角瞥他。
臥槽！這年頭的小姑娘都這麼叼？
孟飛鵬按住額頭蹦起的青筋，咬著牙儘量溫柔：「這裡發生命案，黃色的是警戒線，無關人員不能入內的。」
「不好意思，樓下女廁在清掃，樓上女廁全是人。」
希亞指了指裡面空蕩蕩的女廁，「大叔，你攔得住我，攔不住人的正常生理需求啊。如果你能叫幾個員警幫我插隊開路，我倒是不介意現在多走幾步，就當減肥。」
「不行，沒找到兇手前，任何人都不能進現場。」
面對希亞「我要進的是凶案現場隔壁，大叔你眼神不好，腦子也不好使了？」的懷疑眼神，孟飛鵬咬牙切齒，一個一頓：「不行就是不行，隔壁也不行！」
「唉~」
希亞歎了口氣，原地蹦躂兩下憋住洶湧的尿意，稍稍靠近一點，站在警戒線外往男廁瞄了一眼。
「誒，你……」
孟飛鵬還沒來得及說什麼，接下去發生的一切只讓他覺得那天召喚小夥伴的姿勢不太對。
希亞轉身，往看熱鬧人群中一指：「那個屁股上有顆大黑痣的，兇手就是你，別跑了！」
這話一出，所有不管向這邊來的，還是從這邊離開的，全部下意識地停在原地。
屁股上有顆大黑痣？這要怎麼看？這麼多人集體脫褲子？
希亞又道：「說你呢，花襯衫，緊身褲，豹紋內褲，你那條黑色皮帶上還有死者掙扎時留下的指甲印，他的指甲裡也有你皮帶的組織殘留，想賴也賴不掉的，快過來自首！」
孟飛鵬想讓她別玩了，小孩子家家的不能看幾部刑偵劇就天真地想當員警。
可那個人竟然真的轉過臉，一臉「wtf！勞資衣服都沒脫，你怎麼知道的！」的見鬼表情，驚得連被人當眾揭穿殺人犯身份逃跑的想法都沒有。
事後，孟飛鵬每次想起那個犯人捂著屁股生無可戀的表情，只覺菊花一股涼氣，再多內褲也蓋不住。
夭壽啊，不脫褲子都能知道人家屁股上有顆大黑痣，還讓不讓好好當員警了！
連建木一個急刹車，急急忙忙地問被安全帶卡住肚子的孟飛鵬：「真的嗎？她只是看一眼就知道兇手是誰了？」
孟飛鵬肺都要咳出來了，狠狠地瞪他一眼。
可連建木現在關心的不是得罪上司會不會被穿小鞋的問題，兩眼冒光，臉頰通紅的樣子，像極了傻小子的春天。
孟飛鵬拍拍他的肩膀，語重心長地道：「這種可怕的女人，別說在外面偷腥，一回家只看一眼就知道你今天在外面吃了什麼，去了哪裡，有沒有濕襯衣，換內褲，這樣的女人你確定？」
連建木忙不迭點頭：「我的偶像也能做到！他在見到華生醫生的第一眼就知道他剛從阿富汗回來，是個退伍軍人，把他的底細全部看光！」
孟飛鵬見他說不通的樣子也不說了，「你別忘了她還有個駭客大小姐當閨蜜，別說一個人的底細，說不定你祖宗十八代，哪一天晚上在哪個女人床上，做了幾次，用什麼姿勢都能知道。」
「真噠？」
連建木害羞捂臉，很快又堅定地道，「我要脫粉！我不要當夏洛克的粉絲了！」
孟飛鵬：「……」
他好像知道接下去會發生什麼了。
果然，連建木握拳，和警局裡那些個上了年紀的摳腳大漢一樣，「決定了，我的偶像以後就是希亞女神！第一位！」
孟飛鵬：「……」
這個被希亞粉包圍的可怕警局，現在跳槽來得及麼？
「叮——」
一條短信進來。
【老公，布布問你今天看到希亞了沒？她想和希亞姐姐道個晚安要個親親再睡。】
孟飛鵬抽了抽嘴角，恐怕不行。
最骨灰級的希亞粉絲就是這個曾經被希亞救過一次從此眼裡就只有「希亞姐姐」「女神姐姐」「親親姐姐」的寶貝女兒了。
現在請求時光倒回兩年，回到那一天的銀泰，叫一聲「女神」，還來得及……麼？
第59章 五芒星案件五
學校是很少發生命案的地方。
大學除外。
希亞數不清還在杭州上高中的時候,多少次被提前帶去所謂的名牌大學感受氣氛。
儘管事後，校長院長教導主任幾乎所有人感激她的貢獻，以至於願意提前接納離高考還遠著的她，依然無法讓她對所謂的大學和宿舍生活產生一丟丟的興趣。
飲水投毒，書頁抹毒，食物中毒。
樹叢強/奸,推下天臺，扔進湖裡，圖書館空教室肆無忌憚地做/愛。
獲取知識,踏入社會的第一步,讓一群從嚴酷的高中備考生涯一下子解放的學生們忽略他們肆意妄為的後果。
輕視生命,踐踏生命。
別人的生命隨時隨地都能取,肚子裡的孩子願意就隨時能墮。
希亞的能力讓她看到太多人性的醜惡，對那些衣冠楚楚的名牌大學生敬而遠之。
越是重點,人性壓抑地越厲害，抓住機會,反彈得也越厲害。
樂學林就是一個很好的例子。
樂學林出生在一個雙方父母都是高中教師的家庭，家教甚嚴。父親語文老師,母親英語老師,兩個老師的雙重監督要求下，樂學林考入浙江理工大學一本線。
超出當年重點線四十分的成績能上不了浙大，省外的22，985倒是綽綽有餘。
父母雙方都是杭州本地人，不願意獨生子去太遠的省份，回一趟家也不方便。
樂學林的志願不是由他自己選擇的，就像他的人生，從還是個受精卵的那一刻起，父母已經替他全部規劃完畢。
也許，不寫英語考試最後的那篇作文，是個正確的選擇。
《我的未來》？
他的未來沒有任何可幻想性，有的只是按部就班，像個被/操縱的人偶一樣執行父母的命令。一個指令，一個動作，直到兩人雙雙過世，還得按照他們的遺願繼續生活。
提交志願之後，樂學林偷偷地改了。
浙師大不是他要去的地方，他不想成為和父母一樣的人。去不了太遠的地方，至少去那個人的學校，這樣就好。
樂學林高一見到大一屆的忻飛雨後，很快明白他的性向：他喜歡男人。
經過最初的震驚與恐慌，他和其他暗戀的人一樣，偷偷地去他去過的地方，借他曾借過的書，吃他喜歡的食物，看他喜歡的電影，聽他推薦的歌曲。
……上他所在的學校。
樂學林終於如願。
懷著沒寫英語作文的20分上不了父母期望的浙大的秘密，來到忻飛雨上的浙理工。
改志願的事讓父母大發雷霆，樂學林乾脆借著這個機會申請住校，搬出那個讓他窒息的家。
順利地進入學生會，順利地認識學生會長忻飛雨，順利地和學生會成員們一起去爬山，順利地……和喝醉的忻飛雨上了床。
樂學林用一年的時間重新塑造形象，用兩年的時間走到學生會副會長的位置，用三年的時間踏過忻飛雨的女朋友，先一步和他上床。
戴筱婕看著真人版的《男小三勵志上位記》，震驚地仿佛打開新世界的大門：「臥槽，我第一次發現心機boy這個詞是個徹徹底底的貶義詞！」
希亞不知道怎麼評價，也做不出任何評價。
她最無法理解的事，就是那些為了所謂的真愛和家裡鬧翻的任性熊孩子。
父母或許很大程度上偏執些，頑固些，然而他們的出發點是好的，為孩子考慮的想法沒有任何作假。孩子即使無法理解，也不能單方面地用一定會讓父母傷心難過的方式絕地反抗，賭上自己的未來。
一葉障目。
樂學林看到父母嚴格地安排他的生活，卻沒想過一個從小被父母保護在羽翼下從沒接觸社會的雛鳥，怎麼知道怎樣的未來才適合他內向的性格。
為了喜歡的人，樂學林放棄接受更好教育的機會。
為了喜歡的人，樂學林放棄自己的道德底線。
為了喜歡的人，樂學林改變性向。
為了喜歡的人，樂學林，失去生命。
戴筱婕無趣地撇嘴，這起案件太明顯，不用希亞解釋她也能看出來，「不用多說，兇手肯定是那個什麼雨的女朋友。」
孟飛鵬點點頭，沒說話。
方妙絲不是個合格的殺人犯，第一次下手殺人，沒掌握好力道，割裂樂學林靜脈的同時劃破自己的手。
方妙絲是a型血，樂學林是b型血，不同的血液混合在一起發生凝集現象，採取血液提取分析後就是證據。
連建木偷偷瞧著希亞，他的女神在戴筱婕的手機裡，小小的，像是被捧在手心的奶茶。
從他的角度看去，只能看到她微低著頭的思索模樣。柔順的黑髮，濃密的睫毛，滑膩的肌膚，微紅的嘴唇……怎麼辦？越看越喜歡了qaq
樂學林和忻飛雨第一次上床的地點是浙理工附近的喵喵旅館，419房。
方妙絲依舊選擇這個地點，這個房間。
樂學林渾身赤/裸地躺在那張描繪血色五芒星的大床上，白皙的面孔，瞪大的眼眸裡依稀殘留著對死亡的恐懼，對生命的不舍，和對忻飛雨的愛戀。
縱使失去生命的原因是他，樂學林生命的最後一秒，依然愛著他。
希亞最討厭涉及情愛糾纏的案件。
因為那樣的案件，很大情況下不能用正常的邏輯判斷一個人的殺人動機，殺人工具，作案過程。
——感情是最大的變因，也是最不可控的因素。
喵喵旅館離學校很近，忻飛雨、方妙絲很快被請到現場。
忻飛雨一開始還不相信樂學林死了，直到見到他的屍體才不由不信，那個不論發生什麼，不論什麼時候一直陪在他身邊的少年，真的離開他了。
「啪！」
忻飛雨轉身就給方妙絲一巴掌，陰沉著臉吼道，「你所謂的解決就是殺了他？」
11月11日光棍節，學生會有家室沒家室的全不被允許帶，所有人在飯店吃完飯又轉戰ktv，high到深夜。
過了門禁時間，一群人在最近的喵喵旅館住下。
那一晚有很多有意無意的酒後亂性，成就一樁又一樁的佳偶怨侶，其中最讓人意外的就是忻飛雨和樂學林。
這是唯一一對同性一夜情。
他們倆的事在學校被傳開了。
人們對同性戀的接受程度還不高，身為學生會會長的忻飛雨遭受不少來自同學和老師的壓力。
最近，忻家父母知道這件事，他更是焦頭爛額。
方妙絲就是在這種情況下決定殺了樂學林，一了百了。
她捂著臉，滿眼是淚，傷心又絕望：「你讓我怎麼辦？我以為能和你在一起一輩子，結果你呢？和一個男人上床，我能不介意，你能嗎？同學老師能嗎？你爸媽能嗎？除了讓他死，讓他徹底從你生命裡走開，我還有什麼辦法？」
忻飛雨鐵青著臉，想再給她一巴掌吼她「清醒點，那是一條人命」，被注意他們動靜的孟飛鵬拉開。
孟飛鵬勸道：「有話去警局好好說，小孩子家家的，不要動手動腳，暴力不能解決任何問題。」
忻飛雨收回手，不再看方妙絲，仿佛這個和他在一起兩年的女朋友是個異常令人噁心的東西。
方妙絲捂著嘴，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希亞最看不得女人哭。
何況這個女人之前還下狠心殺了一個男人，現在這懦弱的樣子只會讓她火大。
「方妙絲，你是不是覺得你的男朋友陷入進退兩難的境地，只要罪魁禍首一死，別人都不會再議論這件事？」
方妙絲轉頭一看，戴筱婕拎起手機，把螢幕對著她。
方妙絲覺得奇怪，還是點了點頭，「不是嗎？」
看她天真無辜得讓人恨不得一巴掌過去的樣子，戴筱婕冷笑連連：「你覺得男人和男人上床的事情大，還是女朋友殺了男朋友一夜情對象的事情大？哪一件事情的八卦持久度更長，你不會用腳趾頭想想嗎？腦袋那麼大，別告訴我裡面塞的全是豆漿！」
和希亞一樣，戴筱婕最看不起為了男人要死要活，沒有男人就活不下去的女人。
方妙絲面色一白。
「現在知道了？」
戴筱婕冷哼一聲，被小白花噁心地心情更不好了，「做事之前煩請用你那發育不良的大腦小腦一起動動，別給人添了大/麻煩還一副『我是為你好你怎麼不理解』的聖母白蓮花表情，噁心得我隔夜飯都要吐出來了。」
戴筱婕做了個嘔吐的表情，不肯再把視線挪過去，免得大晚上地還要吃夜宵容易發胖。
方妙絲面色更白，看著忻飛雨的眼神要多慌張有多慌張，有多小白有多小白。
希亞遮住眼睛，不願被荼毒，但案子還是要破的。
「身為女朋友，你到底清不清楚男朋友的性向？你不知道男人真喝醉和假喝醉的區別嗎？真喝得爛醉，吐你一身睡成爛泥都是好的，更別說勃/起，還要妖精打架了。」
如果說戴筱婕是用語言攻擊方妙絲，讓她的身體搖搖欲墜，希亞就是從精神層面攻擊，讓她的心理防線徹底崩潰。
有什麼比好不容易下定決心，寧願雙手沾染鮮血也要殺了那個噁心的男人為男朋友掙得一番前程，結果卻被告知相戀兩年的男朋友是個基佬的震撼更大呢？
方妙絲一屁股坐在地上，直搖頭：「不可能，這不可能的！」
如果忻飛雨喜歡的是男人，那她豈不是當了他兩年的擋箭牌，還殺了他可能的心上人？
不，她不接受這個結果！
忻飛雨一動不動無動於衷的樣子讓戴筱婕皺眉，「我說，好歹死了個人，這個女的殺了人也註定坐牢，你不說點什麼，還是男人嗎？」
忻飛雨終於回頭看她一眼，又低頭看了眼方妙絲，說出口的話壓倒最後一根救命稻草：「我真不願意，誰能勉強？」
方妙絲一口氣沒呼吸上來，暈了過去。
戴筱婕翻了個白眼，「希亞，怎麼樣？」
希亞一手拿著手機，一手按住太陽穴，沒被按住的那塊抽疼得更厲害了，「以這朵小白花滿腦子情情愛愛人命全是過家家的可悲智商？」
孟飛鵬歎氣，希亞的話說明這趟白來了。
連建木指著倒在地上沒人理會的方妙絲，小聲地問：「需要我把她弄醒嗎？」
希亞閉著眼，太陽穴抽疼得厲害，她卻微微勾起唇角，笑了出來。
「沒必要，能知道的，都知道得差不多了。」
所謂橋姬的報復，僅限女性。
是時候把那個裝神弄鬼的人，抓出來了。
第60章 五芒星案件六
愛德華一直注意著希亞。
平常的體育課,她會和同學們一起打打網球或者排球，最經常搭檔的是自來到福克斯之後關係比較好的默西迪絲。其他同學，關係一般般，也會一起玩兩下。
而今天，課程剛開始露了一面後就帶著手機躲在樹後。
愛德華在意愛麗絲預言的未來，擔心希亞破不了案回中國遭遇生死未蔔的車禍。
此刻看到她頭痛難忍的樣子,又不免心疼地把兩手放在她的太陽穴上揉捏：「難受？」
最近這段時間，除了默西迪絲，希亞最熟悉人的氣息就是愛德華。
他的氣息很好認,冰涼的淡薄荷味,像他平常展現於人的疏離,又不是完全冰封的冷淡。
「……有點。」
希亞向後一靠,欣然接受愛德華的按摩。
八歲那年，綁架事件過後,希亞意外地覺醒能力。
在其他人看來，這能力天生吃偵探員警飯,好用地不得了，然而只有真正擁有的人才知道其中說不出的痛苦。
年紀還小時,懵懵懂懂不清楚自己看到的是什麼,只從心底抵觸那些黑暗的、醜陋的嘴臉，夜裡常常從夢中驚醒，紅著眼睛到天亮。
別人脆弱的時候需要母親溫暖的懷抱，而她沒有。
如果不是林瑟日日夜夜把她帶在身邊，教導她什麼能說什麼不能說，什麼能看什麼得看過就忘，或許她的精神早就崩潰，成了廢物。
這個能力還有副作用。
希亞克制不住生理性的不適，一把翻過手機螢幕壓在草地上，沒讓戴筱婕看到她此刻捂著嘴要吐的樣子。
戴筱婕剛想調笑希亞這麼快又認識了一個大帥哥，螢幕的黑暗頓時讓她所有的笑顏消失無蹤，眼裡藏著濃重的緊張和擔憂。
笨蛋希亞，她看不到，就聽不到了嗎？
愛德華明白她不想讓那邊的人擔心，只能用眼神問她：還好嗎？
沒事，一會兒就好。
希亞搖搖頭，深呼吸。
十年前，神盾局還沒建立。
蜘蛛俠、鋼鐵俠、美國隊長、綠巨人等人更像是只在漫畫小說裡在關鍵時刻拯救地球的超級英雄。
近似時間回溯的逆天能力，可怕到林瑟只想把希亞拴在褲腰帶上，寸步不離。
幸好……
幸好什麼？
愛德華忽然讀取到希亞的想法。
那是一種特別深刻的慶倖，仿佛沒有這個「幸好」，她不會是現在的希亞，不會擁有平靜的生活。
任何超出現實的能力，都需要付出代價啊。
希亞無聲感歎，重新豎起螢幕，「大小姐，要開始了。」
「ok！」
戴筱婕一如既往地笑，笑容乾淨純粹，像是只單純地為即將抓住一個隱藏得很好的連環殺人案兇手而興奮。
孟飛鵬特意給戴筱婕搬來椅子，清理出乾淨的桌面。
戴筱婕放上筆記本，揉揉十指，比了個「ok」的手勢。
連建木恍然明白，緊緊地跟在身邊不肯錯開螢幕一眼。
他的女神要開始破案抓人了！
「首先，這起連環殺人案發生地點是濱江、下沙、江幹，範圍暫時不縮小，鎖定杭州居住人士，女性，20-35歲。」
「太多。」
「根據橋姬只為女性報仇的特點，她肯定有過類似經歷才會感同身受，以牙還牙。去除其中沒有戀愛經歷的，生活順風順水不曾遭遇挫折傷害的。」
「80%。」
「再看她的殺人手段，恰到好處的乙/醚調配手法，說明她有化學背景，受過良好教育；五芒星圖案，她對宗教玄學之類的神秘東西感興趣，包括日本文化；男人赤/裸，女人白裙，她曾經受到男人的背叛，很可能是她的男朋友為了一個喜歡穿白裙的女人拋棄了她；割裂靜脈而不是動脈，她熟悉人體經脈，有醫學背景。」
希亞說得很仔細，一點一條地分析。
她不是單單為了破解這一個案子，還告訴孟飛鵬他們她到底是怎麼破解的，希望他們以後遇到類似問題能夠很快反應過來，儘快抓住兇手，避免不必要的傷亡。
「bingo！」
戴筱婕帥氣地打個響指，「陳小橋，29歲，日本熊本大學化學系畢業，兩年前她有一個醫生未婚夫和護士閨蜜，偶然的機會提前回家『驚喜』地捉姦在床。遭遇未婚夫和閨蜜的雙重背叛，出了車禍，在醫院躺了一年多，半年前出院，之後音信全無。」
「那兩人呢？」
以連環殺人案的作案手法，希亞不信陳小橋會放過那對背叛她的狗男女。
沒有消息，也只是暫時的，或許在醞釀更巨大的風暴。
不出所料。
戴筱婕沒多用力，就看到了堪比島國3a級大片的愛情動作戲：「都說暴風雨前的寧靜最可怕，這女人一直沒動渣男賤女，我還奇怪她怎麼慫了呢，沒想到在這裡等著。」
她在這邊說，希亞並不知道發生什麼。
戴筱婕很好心地連接上希亞的手機，把她現在看到的內容同步過去。
「怎麼樣？夠勁爆吧？」
戴筱婕笑得相當惡劣，兩手環胸靠在椅子上看得津津有味，根本沒有要出手幫忙的意思。
希亞只輕瞟一眼，還沒看清是什麼東西，眼前忽然蒙上一層黑影。
愛德華黑著臉，渾身的氣息越發冰涼：「別看！」
不讓她看，好奇心更強了啊。
……雖然那嗯嗯啊啊似痛苦似歡愉的聲音，足以昭示視頻內容。
希亞的手指剛摸到愛德華冰冷的手，愛德華立刻知道她要做什麼，一手從身後攬住她的腰箍住身體，一手蒙住她的眼睛，用並不標準的中文沖手機那邊的戴筱婕說道：「關了，立刻，馬上！」
戴筱婕不怕事大地吹起口哨，生生地把一個美豔淑女變成女流氓。
眼見愛德華那張俊臉沉得要滴水，她在他頗具佔有欲的動作上瞥了幾眼，笑道：「看不到我就給你說說吧。陳小橋應該給兩人下了點助興的藥，地點是在一個全是紅色的房間，目測是婚房，床下桌上全是各種各樣的s/m道具，360度全方位無死角地拍攝，現場收音，品質相當不錯，就是稍稍有點雜音。」
愛德華如此堅決地不讓看，希亞也沒有一定要看的想法。
儘管看不到，她還是能猜測出一二，「男人赤/裸，女人白裙，床上、地下有五芒星？」
「哈哈，希亞你這麼聰明，我都要愛死你了！」
戴筱婕不怕死地沖螢幕一個飛吻，看愛德華額角青筋蹦起卻還是礙著她和希亞的關係硬生生忍住的憋屈樣，她笑得越發大聲，「沒錯，男醫生六塊腹肌身材不錯，女人婀娜多姿，薄紗白裙脫一半要露不露的樣子勾人得很，那張大床就擺在五芒星上。連環殺人案的消息被封鎖，不然他們再興奮也該注意到不對。嘖嘖，現場直播啊，觀看人數超過5000萬了。」
希亞：「能查ip？」
「能，我有什麼不能的。」
戴筱婕歪著頭，好整以暇地借著反光的螢幕打量屋裡剩下的幾個大男人。
有老婆女兒的孟飛鵬別過頭，連建木羞得滿臉通紅腦袋都快垂到胸口去了，倒是門外的幾個員警探頭探腦地想一看究竟，還嫌棄站在門邊的忻飛雨擋住視線。
孟飛鵬聽不下去，嘗過情/事滋味的男人聽到看到總會有點反應，再繼續下去，恐怕這群員警個個出不了門。
「大小姐，你能……」
「能啊。」
孟飛鵬眼睛一亮，「那……」
戴筱婕笑著反問：「可我為什麼要告訴你？」
孟飛鵬語塞。
「一個有了未婚妻還要搞未婚妻的閨蜜，一個明知是閨蜜的未婚夫還要和他在閨蜜的婚床上滾床單，這樣的渣男賤女，我為什麼要救？」
戴筱婕笑得涼薄，眼尾微翹的眼線勾出一雙更涼薄的眼，「孟隊，今天我戴筱婕的手痛得很，腦子也不太好使，忽然忘記怎麼查ip地址了，另請高明吧。」
孟飛鵬：「……」
孟飛鵬同樣看不起這樣的人，可他是員警。
人民警察維護國家安全和社會秩序，保護人民生命和財產安全。這樣的人也是人民，在他們的保護範圍內。
是員警，就不能像戴筱婕這樣任由喜惡做事。再惡的人也有法律懲處，他們沒有私下處理的權利。
孟飛鵬悠悠歎氣，為墮落的人，也為他自己的無能：「走吧。」
連建木一聲不吭地跟上，出門前又回頭看了眼依然被愛德華圈在懷裡蒙住眼睛的希亞，戀戀不捨。
幾人迅速離開，房間內只剩沾滿鮮血的白色大床顯示這個房間曾經發生過的一切。
不論是喜，還是憂。
人一走，戴筱婕收起笑容，「希亞，我是不是很壞？」
畫面停止轉播，愛德華鬆手，坐在希亞身後。
希亞眨眨眼，適應光線，「哪裡壞？」
「明知道這一場結束後他們就會死，我還是不願意幫忙。動動手查ip幾秒鐘的事情，我都不願意。」
希亞皺眉：「戴筱婕，需要我提醒你過去三年我們聯手救了多少人嗎？黃龍體育館的炸彈，不記得了？」
戴筱婕：「……」
「救不救，救什麼人，不救什麼人，是你的選擇，不是義務。孟隊沒有逼你。」
戴筱婕垂眸，自嘲地笑：「是啊，是選擇，不是義務。」因為她不是員警。
戴筱婕的過去，希亞知道，正因為知道，她才心疼。
心疼這個無時無刻不在笑的女孩，高興笑，難過笑，疼也笑。
「我不會逼你，也不會用道德綁架你，想怎麼做就怎麼做，萬事有我。」
「……笨蛋。」
悠于 2017-8-15 10:46
第61章 你的要求我做不到
之後的事,希亞沒有過問。
案子已經破了，抓人是孟飛鵬的事，遠在太平洋另一端的她再指手畫腳，杭州員警的臉面會被踩在腳底下。
愛德華的手還放在希亞的太陽穴上，用他最小的力道輕輕揉捏，「有沒有好一點？」
他注意到,視頻斷開後，她的精神狀態才徹底鬆懈下來，太陽穴不再緊繃,整個人像是卸下一副重擔,輕鬆很多。
希亞眯著眼,有些倦意,回答地漫不經心：「……嗯。」
愛德華察覺她的困意，不再說話,靜靜地陪著。
午後的樹林輕風徐徐，十一月的天氣微涼,步入淺層睡眠的希亞身子一顫，蜷縮起雙腿。
愛德華眼裡閃過一絲黯淡,他是吸血鬼,她是人，終究是不同的。
她冷，他不能像正常人一樣抱住她給她溫暖。遠離，才是他能給予的最大溫柔。
愛麗絲透過玻璃窗遠遠地看著，心疼。
吸血鬼的生命太長，人類的生命太短，要是愛德華真的選擇希亞，依他的死腦筋，恐怕不會有好結果。
但是，要她阻止百年不曾如此有過生氣的愛德華，把一切扼殺在萌芽之初，也做不到。
*****
***
「晴明大人，那位元有消息。」
雪女恭敬地跪坐在障子門邊，提醒已經在桌前坐了好一會兒的男人。
他發呆很久了。
晴明揉揉太陽穴，似是被什麼苦惱著，精緻的眉眼微微帶著幾分憂愁，讓人只想用最溫柔的力道伸手撫平他眉間的褶皺。
翻開呈上來的消息，晴明溫和的眼神瞬間消失，唇緊緊地抿著。
男人的氣勢太強，雪女連呼吸都覺得是一種奢侈，四肢伏地地趴在榻榻米上，身體不可抑制地顫抖。
生理性的，因男人的生氣而害怕。
消息呈上來前，雪女會過一遍內容。
緊急的放前面，不緊急的放後面，那位元的消息，無論何時都是最前面，還是她不能看的。
所以，她只知道晴明大人生氣了，卻不知道到底為什麼生氣。
忽地，晴明的眼轉冷為暖，骨節分明的手撫上照片上的人兒，薄唇輕啟，如情人間最親昵的低喃：「我的女孩，不乖呢。」
涼薄的語氣透著纏綿的溫柔，指尖輕輕移動間，從照片上的人身上劃過，似是透過薄薄的一張紙摸著真人。
他不是個溫柔的人，僅有的一些溫柔全部一分不剩地給了一個人，也只有這一個人。
如果戴筱婕在這，就會驚訝地發現，這張照片完全是從她的角度拍攝的，照片微弱的反光上殘有她的臉——希亞坐在樹旁，愛德華攬著她的腰，蒙著她的眼，正是兩人最親密的時刻。
「吸血鬼，狼人，人類……」
晴明捏著照片的一角，目光無波地看著火舌一點一點地吞噬礙眼的照片，很快化成一堆再也拼湊不起的灰燼。
「這池水，也該動動了。」
「咚——」
「咚——」
「咚——」
日式庭院內，添水平緩地敲在石塊上，一聲又一聲，昭示著不平靜的未來。
*****
***
吸血鬼不需要睡眠休養生息。
有伴侶的吸血鬼，夜晚過得熱情似火，單身的吸血鬼，則夜夜守護在心上人的窗前。
夜晚，愛麗絲急慌慌地在愛德華出門前喊出他：「愛德華，又有人要來福克斯了！」
「又？」
繼高寒、希亞之後，這是人流量不多的福克斯小鎮在短短的一個月內迎來的第三個陌生人。
不知怎的，愛德華有不好的預感。
他心裡一緊，越發快速地沖出家門。
埃斯梅見他這樣，略有些發愁：「愛德華這樣，是不是真的喜歡上那個孩子了？」
這個問題，卡倫家任何一個人都會點頭。
不是喜歡，怎麼解釋愛德華每晚站在人家窗外的默默守護？
不是喜歡，怎麼解釋愛德華不由自主接近人家的行為？
卡萊爾擁住埃斯梅的肩，溫和地笑：「愛德華長大了，無論什麼事，都該由他自己做決定。我們身為家人，能做的，只有無條件的支持。」
埃斯梅歎氣，母親總是擔心得更多，「一般人要是真喜歡愛德華，轉化了也沒太大問題，可那孩子……不是一般人啊。」
羅莎莉一向冷淡，因此更能冷靜地看待事物。
她不得不倒一盆冷水，「那也要她喜歡上愛德華。」
埃斯梅驚訝地捂嘴：「那孩子不，不喜歡愛德華嗎？」
她以為愛德華每晚準時准點地出去，是和那孩子約會去的呀！
愛麗絲無奈攤手，秘密可不是她捅出去的，到時候愛德華惱羞成怒也不能找她。
羅莎莉說出來了，她也不繼續瞞著，家裡知情的就她和羅莎莉，也許還要加上掌握一切的卡萊爾。
「現在純粹是愛德華一頭熱，希亞對他根本沒有那方面的想法。」
埃斯梅更驚訝了：「那孩子對愛德華竟然沒有一點感覺嗎？」
吸血鬼有一種與眾不同的魅力，能非常輕易地與普通人區分開來，愛德華更是其中的佼佼者。
身為人類的他容貌出眾，轉換之後容貌徹底停留在17歲，氣質卻隨著時光日益沉澱，介於少年與男人之間的神秘魅力，更讓普通人無法移開視線。
現在居然出現一個不被影響，甚至無視的人？
埃斯梅好奇地把幾個孩子挨個問遍，得出的結論讓她傷心的同時又有些雀躍。
「誒，愛德華的魅力居然真的失效了啊。」
卡萊爾忽然慶倖愛德華走了。
不然聽到他們唯恐天下不亂的討論，指不定要在外面呆多久才能消氣。
而被一群沒家人愛的吸血鬼們討論的愛德華，此時此刻站在酒店門口，靜靜地望著二樓那間還亮著的房間。
耳力靈敏的他能聽到房間內傳來的流水聲，她在洗澡。
似乎心情不錯，輕輕地哼著歌，歌是她最喜歡的《聖母頌》，漫不經心，小任性地愛怎麼哼怎麼哼，完全不在調上。
愛德華垂眸輕笑，輕輕一躍，躍到樹幹上坐下。
這棵樹是他找到最好的角度，能夠從這裡看到她的房間。
因著角度關係，他不能看到全部，至少能看到她的側臉，專注畫畫的溫婉側臉。
希亞是純然的東方面孔，小巧、秀氣、溫婉，她的長相不符合一般西方人的審美，在愛德華的眼裡卻意外地好看。
尤其是她專注一件事時，眼神璀璨地仿佛容納整個宇宙，所有星球生氣勃勃，熠熠生光。
他的靈魂都要被吸進去了。
希亞洗完澡，半幹的頭髮上蓋著毛巾，蜷縮在沙發上畫畫。
她畫的是愛麗絲。
愛德華不太高興。
前幾天希亞畫的都是他，笑的他，冷的他，閉眼的，半睜的，所有的畫都傾注心血，非常好看。
今天，這份殊榮給了愛麗絲。
希亞剛畫完初步輪廓，房間的門被敲響。
來的人是，高寒。
高寒非常自然地關門，進來，在沙發另一邊坐下，和希亞之間隔了兩個人的距離。
「來了這麼久，我要你做的事呢？」
愛德華微微皺眉，心裡不舒服。
這是正常母親會對女兒說的話和語氣嗎？
……簡直像上司和下屬。
當事人希亞倒是沒什麼反應，她早習慣高寒這麼對她：「沒有，你的要求我做不到。」
「哦？」
高寒聞言，挑了挑眉，「是做不到，還是不想做？」
「有區別嗎？」
希亞頭也不抬地畫畫，「死心吧，他們不會同意的。」
高寒被氣笑了：「試都沒試就放棄，這可不像你。」
「我不像你，為了達成目的不擇手段，明知道做不到還硬要勉強。」
希亞瞥了眼時間，睡前還能畫一會兒，「每個人想要的東西不同，你要的是名和利，他們不是。拿不出他們需要的東西，不如儘早放棄。」
「呵。」
話不投機半句多，希亞不做，高寒總不能拿槍指著逼她，「這個月零用錢沒了！」
「砰——」
高寒黑著臉摔門而出。
門關得很重，希亞畫畫的手因這一聲停了，小聲地似是自言自語地說了一句什麼，接著繼續畫，仿佛從來不曾被影響。
愛德華聽得很清楚，她說：「反正也不是第一次。」
依他這幾天看到的情況分析，母女倆相處得不是很好。兩人住在同一家酒店，還是隔壁，抬頭不見低頭見，卻僅限於普普通通的打招呼。
一個平常沒事不說話的母親？
一個用命令語氣對女兒說話的母親？
一個因心情隨意克扣女兒零用錢的母親？
高寒對福克斯小鎮的居民都比希亞熱情，與其說兩人是有血緣關係的母女，不如說陌生人更來得讓人信服。
愛麗絲所看到的未來中，高寒和希亞擁抱的場景更是不曾見過。
愛德華不知道兩人之間有什麼過節。
心疼她，可他只能在房間外靜靜地陪著她，做不了其他。
不歡而散後，第二天希亞照常上學。
下午回來，酒店老闆娘告訴她：「你媽媽有事先走，讓我告訴你一聲。」
「有說是什麼事嗎？」
希亞知道答案，意思意思地問一句。
「沒有。」
老闆娘不懂高寒什麼想法，如今通訊這麼方便一個電話就能搞定的事還要她轉話，不過她還是說了，「也許你媽媽真的有急事，她留的錢只夠一星期的房租，我不急，等她什麼時候方便……」
「沒事。」
希亞想了想，「一個星期後我會搬出去的。」
「哦。」老闆娘想想還是覺得不妥，「福克斯來的人不多，房間空著也是空著，有人住著多點人氣也是好的，你要是找不到落腳點就先在我這裡住著吧。」
老闆娘的善意，希亞確切地接受到了。
酒店是做生意的，她感謝，卻不能接受，「您放心吧，我只是在這邊暫時停留，時間到了就會走，到時候我會自己回紐約的。」
老闆娘想問「你不是在這上學嗎？」。
她自己是個外人不好問，只覺得這是奇怪的一家人。
希亞回到房間，加快畫畫進程。
離開前，她總得把要送人的幾幅畫畫好才行。
第62章 離別之際
接下去的一星期非常平靜。
沒有案件,沒有打擾，沒有意外。
希亞在腦海中勾勒原型，利用空餘時間畫畫，把她對福克斯小鎮的記憶全部畫了下來。
最後一幅畫，在午休時間完成。
自從那天和卡倫家族一起吃飯後，默西迪絲沒再找過她,希亞的午餐模式也固定下來。
希亞保存好圖片，收起板子，「愛德華,你的郵箱地址是什麼？我把畫給你。」
愛德華拿草莓的手一頓,「畫好了？」
希亞點頭,往嘴裡塞顆草莓：「早就畫好了,一直沒給你。」
那為什麼第一幅畫畫完的時候不給，現在給呢？
問題的答案不是愛德華想聽到的,所以他不問。
他不問，不代表愛麗絲不問：「希亞,為什麼之前不給，現在給？」
愛麗絲一問,希亞才想起一個比較嚴重的問題：習慣獨來獨往,她竟然忘記告訴新認識的朋友們她要離開的消息。
希亞不好意思地笑笑，為自己的習慣：「抱歉，這幾天關注畫畫忘記告訴你們，我後天就要走了。」
「走？」愛麗絲眨眨眼，不太明白，「去哪裡？要我陪你嗎？」
希亞更不好意思了。
愛麗絲還想著陪她去想去的地方，她卻……「抱歉啊愛麗絲，一直沒告訴你們，我是紐約大學視覺系一年生，是個大學生，這次會來福克斯也是高寒女士找我過來的。現在事情結束，她走了，我也該走了。」
希亞說的理由一半一半，一半是事情結束，一半則是她不能長期留在這裡，負擔不起酒店的費用和日常開支。
愛德華知道希亞要走。
那天晚上，照舊在窗前守護時，他聽到高寒的自言自語：
「養了十八年，到頭來讓她做點事還推三阻四這不肯那不肯，果然不是自己親手帶大的就是不親！走，明天就走，讓這沒良心的一個人呆在這裡！扣下她的零用錢，看她能呆多久！」
從高寒未說出口的想法中，愛德華知道了一些事。
一般家庭裡，女兒由母親帶大，自然和母親比較親近。林家不同，高寒世界各地地跑，希亞自懂事起一直由父親帶，想當然地和父親親近。
光這，無法解釋母女倆之間的問題與隔閡。
但恐怕，沒有時間讓他尋求答案了。
愛德華垂眸，寫下郵箱地址，「我的。」
希亞接過，立刻把自來福克斯後畫的愛德華的畫像全部發過去：「之前得到過你的同意，我畫了很多幅。放心吧，這些圖我不會亂髮的，你要是看著喜歡就留下吧。」
喜歡，怎麼會不喜歡呢？
愛德華沉默著，點頭。
希亞又看向愛麗絲和羅莎莉，「認識的時間是不久，臨別前我也有禮物要送給你們。鑒於我是個兩手空空，窮得很，能送的也只有兩幅畫了。」
希亞話音剛落，早見過愛德華畫像的愛麗絲撲過去抱住希亞，興奮地蹭著她：「啊呀，我早想有一幅比愛德華那幅還要漂亮的畫，沒好意思開口，沒想到希亞你居然給我畫啦！」
比愛德華那幅還要漂亮的畫，愛麗絲之前見過？
不等希亞做出反應，愛麗絲急忙打開希亞放在一邊的數位板，熟門熟路地點開畫冊，找出自己的畫。
愛麗絲給人的印象用四個字形容：活潑開朗。
勾畫愛麗絲時，希亞腦海裡的第一印象就是滿山的向日葵，面向太陽，欣欣向榮，日日陽光，天天開心。
一整幅畫採用特別明朗亮麗的顏色，天藍色的天空，金白色的陽光，純白的雲朵，碧綠的葉子，金黃的向日葵，還有在漫山的向日葵花叢中奔跑的愛麗絲。
精緻的容顏，開朗的笑容，在陽光下波光熠熠，那是會感染人心的快樂。
【願我的朋友，永遠開心快樂。——致愛麗絲。】
希亞的英文寫得很好看，好看得愛麗絲想流淚。
愛麗絲放下板子，轉身抱住希亞，「希亞，怎麼辦，我現在就開始想你了。」
「傻瓜。」希亞摸摸她的腦袋，任由愛麗絲像個孩子似的在她懷裡撒嬌，「通訊那麼發達，一個電話就能找到我。」
「那不一樣！」
愛麗絲癟癟嘴，在心裡思索著要不要乾脆把身份坦白。
這可怕的想法剛出，愛德華的臉色刷地一白，使勁地給愛麗絲使眼色。
不行！絕對不行！
要是希亞在福克斯小鎮長住，愛德華或許希望有一天讓她知道他們的身份。
她現在要回去，所有的一切變得不一樣了。
她太聰明，心思又重，不能再讓她背負這麼大的秘密，加重負擔，會壓垮她的。
愛麗絲遺憾地點頭。
她捨不得希亞離開，也捨不得身為人類的她知曉吸血鬼的秘密之後被沃爾圖裡知道，那定會是他們無法承受的後果。
羅莎莉非常意外。
愛德華有畫，她看到過，愛麗絲有畫，她不意外，可她也有……有些出乎意料。
她還沒動手，早按耐不住的艾美特拿起愛麗絲放下的板子，點開一看，頓時笑了。
「羅莎莉，你快看！」
羅莎莉給人的印象一直很是冷淡，似乎沒有誰能開啟她冰封的心。
希亞擅長看人，她能看到羅莎莉用冰冷的外殼包裝自己內裡那顆心柔軟得一塌糊塗。
畫羅莎莉時，希亞鬼使神差地畫了個孩子。
福克斯落日的海邊，海天交接的背景下，羅莎莉赤腳蹲在沙灘上，面前是個仰著笑臉的孩子，一個紮著兩個辮子的小版羅莎莉。
孩子的笑顏純粹得冰冷的羅莎莉融化心房，緊抿的唇微微翹起一個弧度。
羅莎莉驚得微張著嘴，一時不知說什麼才好。
希亞見她不像喜歡的樣子，撓撓臉，有些郝然，「抱歉，畫畫的時候總覺得你一個人有些孤單，所以多畫了一個。你要是不喜歡的話，我馬上刪掉。」
「沒有！」
羅莎莉脫口而出，看著畫的眼神略為溫柔，連帶著看希亞的眼神也柔和不少，「我很喜歡。」
希亞微笑著，和愛麗絲相視一眼，一切盡在不言中。
禮物送了，下午的課程上完，希亞想開車最後逛一遍福克斯。
剛坐進車裡，愛德華敲響車玻璃。
「有事？」
愛德華略不自在地道：「卡萊爾和埃斯梅邀請你去我們家做客。」
「現在？」希亞垂眸一看，不確定他們是什麼意思。
這個點過去，勢必要留在卡倫家吃晚飯，可他們一家人明顯……
「嗯。」愛德華點頭。
不等他瞎掰什麼理由，愛麗絲跑過來，熱情地邀請：「希亞，今晚就去我們家吧！你來福克斯這麼久，要走了還沒去過我們家呢。卡萊爾和埃斯梅很期待你的到來，準備好飯菜了。」
飯菜準備好了才邀請人？
希亞無奈扶額，他們是不是根本不準備接受她的拒絕？
「那好吧。」
看，我就說我行。
愛麗絲得意地在心裡對愛德華說。
愛德華但笑不語。
富豪以從沒有過的低速在最前面領路，銀色雪佛蘭穩穩跟隨，其後是亮麗的紅色保時捷和綠色吉普，如最忠誠的守衛守候在最後。
卡倫一家住在離福克斯小鎮很遠的地方。
幾人開著車，繞過一條又一條公路，穿過茂密的叢林，來到隱蔽在叢林間的驚喜。
卡倫家生活在叢林中，看似與世隔絕，實則整棟房子占地廣，層數適中，採用大量落地窗設計，裡面現代化的設備更是比比皆是。
光從外面，絕對看不出這是裡面隨便一件擺設動輒上萬的土豪之家。
希亞一眼喜歡上這幢房子的設計，簡單、大方，關鍵是最大程度地接收陽光。
「這是誰設計的？」
愛麗絲勾上希亞的手臂，自豪挺胸：「是我，怎麼樣？」
希亞給她點個大大的贊：「太棒啦！下次有機會，一定要給我的房子出出主意。」
愛麗絲嘻嘻地笑，「當然。」
兩人手挽著手一進門，埃斯梅熱情地擁抱上來，「這就是希亞吧？果然是個很可愛的孩子。我一直想見你，今天終於見到了。」
埃斯梅是個很溫柔的母親，卡萊爾紳士地打過招呼在一旁靜靜地坐著。
這個家，父慈母愛，孩子們性格怪是怪了點，勝在人數多，熱鬧。
希亞掃視一圈，把房內的擺設收入眼底。
走廊上一牆壁的學士帽有些奇怪，對擁有四個孩子的六口之家來說，帽子的數量未免太多，除非他們有特殊喜好，喜歡用各種各樣的學士帽當牆飾。
觀察其他裝飾和擺設，很容易發現他們的愛好正常。
埃斯梅端上一盤又一盤的菜，「愛德華沒告訴我，我不知道你喜歡吃什麼，第一次做中國菜，也不知道適合不適合你的口味。不好吃的話，千萬別勉強啊！」
看得出來，每一道都是埃斯梅盡心做的。
盆擺的位置分毫不差，雕花看起來有些粗糙，但對第一次做的人來說已經很好了。
希亞很捧場地每一道都嘗了，中肯地給予建議。
而後，她不得不正視忽略多天的問題：「你們不吃嗎？」
卡倫一家：「……」
這時候到底是用「我們吃過了」這樣明顯是謊話的回答，還是用「我們不餓」這樣同樣一戳就破的謊話？
卡萊爾笑笑，用相對圓滑的話圓了回來：「這桌菜是埃斯梅做給你一個人吃的，你不用管他們，一個個這麼大了，餓了會自己解決。」
「那我不客氣了。」希亞垂眸吃飯，掩下眸裡的深思。
一家六口，一樣的冰冷，一樣的金眸，一樣的……不進食。
卡倫一家沒有在她面前特意掩飾與常人不同之處，甚至把她邀請回家就是一個示好的資訊。
可惜，她註定要走，這個秘密不該由她來揭穿。
至少不是現在。
與此同時，一輛半舊的警車從西雅圖開回福克斯。
斯旺員警難掩心情的激動，「貝拉，這次你打算在這裡住多久？」
面容姣好的少女回頭，笑得意味深長：「回來，就不走了。」
她的父親、愛人、家人、朋友、女兒全在這，她為什麼要走？
第63章 面基準備時
第二天是希亞在福克斯高中的最後一天。
第一節是法語課。
希亞的旁邊坐著默西迪絲,趁著還沒上課，送畫的同時和自來到福克斯後一直對她很友好的朋友告別。
默西迪絲被這突如其來的消息驚得愣住好半天，想起什麼看向前面一直回頭看著這邊的愛德華，像才反應過來似的，問道：「你確定離開福克斯，不回來了？」
「這個怎麼說呢？」
希亞略尷尬地撓臉,她一個大學生跑來人高中上課本就不是什麼說得出口的事，不具體說明或者說謊過這關也不是很好。
高寒女士甩甩手一走倒是輕鬆，丟給她一個不好收拾的爛攤子。
「差不多就是我母親叫我過來這邊住一陣子,現在她有事走了,我也該走了,這樣。」
希亞解釋得尷尬症都犯了。
默西迪絲只能為可憐的愛德華默哀三秒鐘,隨後勾住希亞的肩膀，「好吧,那你回紐約後千萬別忘記我啊！」
「不會的。」
兩人稍稍在上課前聊幾句，交換聯繫方式。
不知不覺,一個新人進了門。
說是新人，課上所有學生在此之前沒見過她。
奇怪的是,她表現得相當熟悉教室,徑直走到愛德華身邊的空位上坐下。
褐發少女嘴角噙著抹自信的笑容，半點不像剛來一個全新的地。
她似乎很自來熟，剛在愛德華身邊坐下，抬起手熱情地打招呼：『hi，我是伊莎貝拉•瑪麗•斯旺，你可以叫我貝拉，你叫什麼？」
愛德華，終於見到你了。
貝拉剛走進教室，愛德華放在希亞身上的視線就被迫收回。
實在是她身上血液的味道對吸血鬼的誘惑太大，味道濃重得他暫時把注意力抽了回來。
貝拉在身邊坐下，近距離下，那股味道更強烈了。
她的血液像最純的毒/品，對一個戒毒已久但仍然渴望毒/品的癮君子來說異常可怕，那會讓他再度沉迷人血不可自拔。
緊接著，愛德華發現了一個可怕的事實：素食已久的他居然無法抵抗這股吸引力！
愛說故事的法語老師進來了。
「嘩——」
愛德華臉色難看地起身，走到默西迪絲面前，沉著嗓音：「換下位置。」
他的嗓音平時就很低沉，此刻更是低沉性感得要命，聽得人耳朵懷孕。
默西迪絲忙不迭點頭，用生平最快的速度收拾好東西，去了愛德華的位置。
愛德華在默西迪絲的位置坐下，挪動椅子離希亞更近些。
他維持半抱著希亞的姿勢，深深地呼吸——她剛吃完早飯，身上殘留著些許奶香，還有獨屬於她的處子體香。
得救了！
「……」貝拉完全不知道為什麼愛德華的反應會這麼大。
上輩子第一次見面，愛德華確實捂著鼻子受不了她血液的味道，她還滿心以為是衣服沾上奇怪的味道，羞愧得要死。初初見面，愛德華還是很給面子地忍到下課，而不是今天這樣……完全不肯忍耐的樣子。
……簡直像另一個人。
「怎麼了？」
希亞很奇怪，愛德華不紳士，也不會這麼不給女孩面子。
那位新來的貝拉姑娘臉都快綠了。
尤其是，愛德華放棄自己的座位，特意和默西迪絲換位置，坐她旁邊。
——嫌棄的意味不止一點點。
希亞只覺如果眼神可以當箭，她瘦弱的身軀早已千瘡百孔。
港真，有點痛。
愛德華搖頭，他無法告訴不明真相的希亞：她身上的味道太大，我受不了。
這個理由一出口，恐怕新生羞愧地下午就能跑回家。
他不說，希亞也不問，從包裡拿出一個小小的香包遞過去。
愛德華難看的臉色忽地緩了。
輕輕握住那個繡著希亞中文名字的香包，小聲地問：「你自己做的？」
「嗯。」希亞點頭，努力把視線從蹩腳的針線活上收回，「我只有這一個，等會兒記得還我。」
要不是看愛德華捂著鼻子恨不得不要呼吸的樣子，她不會把這種做出來就該第一時間銷毀的超級不符合美學的做品拿出來丟人現眼。
希亞的眼神裡帶著點想毀屍滅跡的衝動。
愛德華若無其事地把香包塞進褲袋，「挺香的。」
希亞：「……」
總有種要不回來的感覺。
法語老師有點小懵。
他年紀大了，不是很明白小年輕們是個什麼想法，左右都是女孩，有換位置的必要？黑髮女孩嬌小可愛，褐發女孩五官舒服，看起來也差不多……吧？
法語老師輕咳一聲，「好了，上課吧。」
課程開始，希亞翻開課本，意思意思瞄幾眼。
愛德華則一點不給面子地翻開自帶的德語原文書，把一切聲音動靜遮罩在外，看得入神。
貝拉收回打量的視線，小聲地問默西迪絲：「不好意思，我問一下，那個人……」
默西迪絲恍然大悟，這才是正常的女人見到愛德華的反應，像希亞那樣無動於衷的才不正常！
「你說愛德華啊，他確實長得很帥，應該說他們一家男的俊美女的靚麗，基因好啊。啊，對，我們學校一半以上的女生喜歡他，不過你別想了，人家喜歡的是希亞。」
貝拉震驚了。
愛德華怎麼會喜歡一個來路不明的女孩？
「希亞是誰？」
默西迪絲覺得她的語氣有點奇怪，讓人說不出來的不舒服，可她還是秉承著照顧新人的想法回答道：「就是我原來的同桌，現在愛德華的同桌，那個東方女孩，她叫林希亞。」
「林，希亞？」
貝拉搜遍所有記憶，沒從裡面翻出任何一個東方女孩。
默西迪絲喜歡八卦，好不容易遇到一個什麼都不知道的真新人，興致勃勃地八卦起來：「其實希亞也來沒多久，倒是她媽媽來得比較久。她媽媽來福克斯半個月，之後希亞才來的，到明天也才半個月的時間。」
「半個月……」
僅僅半個月的時間，愛德華就喜歡上了別人？貝拉不相信。
上輩子兩人之間的感情濃烈地生和死都無法拆開他們，這輩子又怎麼會被一個莫名其妙的東方女孩破壞？
默西迪絲還在說：「我和你說，希亞畫畫超級厲害，她剛剛送了我一幅畫，給你看看吧！」
默西迪絲以一種「好東西就給和朋友分享」的心情拿出手機。
貝拉的注意力完全不在這裡，隨意地「嗯嗯啊啊」敷衍幾句了事，餘光還是看著後面的兩人。
從貝拉的角度看去，兩人都在低著頭看書的樣子，竟然詭異地和諧般配。
不，愛德華是她的愛人，是她的丈夫，是她女兒的爸爸！
貝拉深呼吸一口氣，不再看。
上輩子懵懵懂懂只有一腔熱血一顆真心的她吸引了愛德華，這輩子掌握無數情報和未來的她又怎麼會輸給一個十幾歲的女孩？更別說，愛德華的讀心能力對她無效——這是貝拉對愛德華最大的吸引力。
希亞希望平靜地度過在福克斯的最後一天，不過看起來上帝不太同意。
新來的貝拉姑娘不知怎麼回事，所有的課程和他們兩個的重合，直接導致愛德華一上午的課程全部坐在她身邊，幾乎寸步不離，更沒辦法把那只香包還回來。
去餐廳的路上，貝拉還跟著他們。
希亞不由調侃：「魅力不錯啊，人家對你一見鍾情了。」
愛德華：「……」
愛德華心說「我寧願不要這樣的一見鍾情」，他無奈地看了眼希亞，熟門熟路地拿起餐盤夾取食物，「吃什麼？」
嘴上問著，手上飛快地夾了幾樣蔬菜。
希亞撇撇嘴，她不喜歡吃草，可不論林瑟、戴筱婕還是愛德華，認識的人裡沒有一個不逼著她吃草的。
不等希亞回答，剛走進餐廳的愛麗絲笑著朝這邊走了過來，「還用問嗎？牛排，優酪乳，雞翅，沙拉，希亞喜歡吃肉，可惜你必須吃草，嘿嘿……」
希亞：「……」好吧，還得加上一個惡趣味的愛麗絲。
自從希亞和卡倫一家一起吃飯後，他們幾個不再意思意思地挑選食物掩人耳目，一動不動地佔據位置，選取食物的任務完全交給愛德華和愛麗絲。
愛德華是為希亞選，愛麗絲則是享受挑選食物的樂趣，順便給不愛吃草的希亞多選點草。
愛麗絲牽著希亞在位置上坐下，「今天是最後一天，希亞你就享受我和愛德華的服務吧。」
剛說完，她踩著雀躍的步子快步走到愛德華身邊，兩人一起商量希亞的午餐。
明著午餐，暗裡，兩人進行一番心理活動和眼神交流。
愛麗絲：新來的人怎麼樣？她的血對我們的吸引力很大。
愛德華：沒有試探過，我受不了她的味道。
愛麗絲：是斯旺員警的女兒，前妻找到新男友，她回來和父親一起住，看起來沒什麼疑點。
愛德華：是嗎？
愛麗絲：希亞沒發現什麼吧？
愛德華：……也許她早就知道了。
說到這一點，兩人不約而同地保持沉默。
卡倫一家沒有刻意在希亞面前掩飾，以她的敏銳早早發現他們的不同，卻一直沒有說破。
如今……
愛麗絲垂眸，掩去眸裡的複雜：這個人可能會給我們的生活帶來翻天覆地的變化。
愛德華聞言，皺緊了眉。
偏偏是希亞要走的這一天麼？希望不要出什麼事才好。
貝拉原本確實打算做點什麼，但在聽到默西迪絲說希亞明天就要走的消息後放棄了。
一個馬上要走的人，還會對她造成威脅？
她和愛德華之間的羈絆是不會因為一個隻來短短半個月的女人而改變的。
這一點，貝拉很確信。
夜晚，希亞正在收拾不多的行李，加西亞發來短信：【女神呀，要是你忘記瑞德小寶貝的生日和禮物，他一定會哭給你看的喲！】
一想到瑞德那張不太有表情的娃娃臉哭得梨花帶雨的樣子，希亞詭異地有種真想把他欺負哭的衝動。
搖走那個不知怎麼冒出來的想法，回道：【忘記誰也不會忘記我們bau吉祥物的生日，我明天去西雅圖，晚上到匡提科。親愛的，要面基麼？】
「面基？」
加西亞激動地跳起來，頂著一腦袋粉毛跑了出去，「jj……」
第64章 占卜師
希亞做了個夢。
夢到八歲那年被綁架的事。
地方很黑,很高，很大，八歲的小希亞以為是個倉庫。
電視劇電影上犯人綁架孩子五花大綁後基本丟在倉庫，等待機會借著輪船水運出去，因為水運不如火車動車查得嚴，更容易些。
被救出來後,才知道關押她的地方是個地下室。
小希亞勉勉強強看見角落裡坐著一個抱著膝蓋的男孩。
媽媽說過，如果遇到那種無論你和他說什麼他都像是沒聽到似的不看你不理你只沉浸在自己世界中的人，那樣的是自閉症兒童,不要和這樣的人說話。
小希亞很困惑,因為媽媽說的話和爸爸說的不一樣,她不知道要聽誰的。
爸爸說,「這個世界有很多好人和壞人，希亞還小,不會判斷怎樣的人可以深交，怎樣的人只能淺交,怎樣的人不能理會。現在爸爸只能告訴你，要學會用一顆善良真誠的心去看待對待這個世界和人。」
小希亞更不明白了,歪著小腦袋問：「爸爸,好人就是會摸摸希亞的頭給希亞糖果吃的李奶奶，壞人就是那天街上看到的搶漂亮姐姐包包的殺馬特哥哥嗎？」
林瑟默了一會兒，雖然不全面，但希亞說得也算對。
女兒還小，不能說太複雜的東西。
「希亞說的是小好人和小壞人，還有大好人和大壞人，以後爸爸會告訴你怎麼區分的。」
小希亞年紀是小，懂得不少，興奮地小臉通紅，手舞足蹈：「希亞知道！大好人就是抓壞人的爸爸，大壞人就是被爸爸抓的！」
當時，林瑟哈哈一笑，抱起希亞狠狠親了一口。
小希亞以為那是對的，所以她善（十）良（分）真（好）誠（奇）地去問那個背對著人蹲在廁所門口的孩子。
然後，她被綁架了。
爸爸說的不對！
她善良，她真誠，但這個世界壞人太多，騙子太多！
小希亞一開始不想理會那個媽媽叮囑過不能說話的自閉症兒童。
倉庫太黑，太/安靜。
小希亞一步一步挪到男孩身邊。
她不敢突然開口和他說話，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抓住他的袖子，大約一分鐘左右的時間還沒被掙開，松了口氣。
之後的夢有些亂。
看不見臉的人鞭打孩子，縮在角落瑟瑟發抖的孩子，赤身*佈滿紅痕的孩子，死灰絕望的眼神，充滿*的眼神……無數沒有規律的畫面交織成一個雜亂的夢境，理不出頭緒。
夢裡，一如既往地看不清男孩的長相。
這一次，希亞聽到他的聲音，稚嫩的，堅定的：
「私の名前、安倍晴明。」
希亞醒了。
滿頭大汗，背後的冷汗浸濕睡衣，她不由打了個寒顫，仿佛被什麼不好的東西惦記上的陰冷。
「安倍晴明？」
印象中穿著藍白狩衣的男孩並沒有對她說過這句話。
如果有，也應該是被救出來後的那個擁抱，他說的是英文，磕磕絆絆，帶著嚴重的日文口音。
當年八歲的希亞聽不清楚，記不得，為什麼十年後的她會做這麼個奇怪的夢？
希亞轉頭一看時間，淩晨三點，杭州那邊是白天。
一個電話打了過去：「替我占一卦。」
秦曉明放下手裡的驗屍報告，擺手示意助手出去，順便帶上門。
等室內只剩下他一個人，才開口問道：「發生什麼事了？」
社會主義現代化生活與神神鬼鬼的占卜八卦格格不入，秦曉明是天天和屍體器官打交道的法醫，是科學界的典範。
與此同時，他還有另一個不為人知的身份：占卜師。
與動漫電影中玩笑般拿著一顆水晶球念嘛哩嘛哩哄說一堆星座戀愛大同小異八卦史的占卜師不同，秦曉明以秦代銅幣為工具，三天一卦，非常靈。
秦曉明不輕易啟卦，啟卦，必有災。
希亞說不出心裡的不安是什麼。
好的不靈壞的靈，她的預感一向准，只要是壞的。
「說不出，總有不好的預感，幫我占一卦，你這幾天沒動吧？」
秦曉明從貼身口袋摸出三枚泛著青銅銹跡的銅幣，眼深了：「沒。」
「你等等。」
秦曉明拉下百葉窗，鎖好門窗，確定不會被任何人看見後，洗乾淨雙手，重新坐回桌前。
以往卜卦，為表虔誠，他不會在辦公室隨意占卜。
今天情況顯然不允許。
美國這個時間點，希亞很可能是從夢中驚醒，以她精准到可怕的不好預感，怕是真有事。
古有龜殼占卜，今有手指占卜。
秦曉明靜下心，把三枚銅幣放在掌心，雙手合十，靜放十秒。
忽地，往空中一灑。
三枚銅幣詭異地違反地球引力定律，360度翻轉一圈，平平地落在掌心。
秦曉明啞了半晌，「紅鸞，故人，血光。」
一枚銅幣代表一個意思，希亞不知道秦曉明怎麼從長得一模一樣的銅幣上看出千百種不同意思。
她只要知道一件事：秦曉明卜卦特靈。
「紅鸞，故人，血光。」
希亞重複一遍，不好的預感越來越重，「紅鸞星動，故人重逢，血光之災。」
秦曉明把銅幣重新放回貼身位置，「還記得我以前替你占過一卦，十八年沒動的紅鸞星動了，你的愛情要來。伴隨故人重逢，這個人應該是你以前認識的故人，然而血光之災，恐怕你這幾天要去的地方又會有案子。」
秦曉明卜卦的靈驗在於他看出來的三個詞，他根據以往經驗解釋出來的話，十句只能信一句。
希亞一句不信：「紅鸞星動不動取決於我，我不願意，誰能勉強？至於故人？小明同學，你覺得運氣z自帶死神體質的我，避之唯恐不及，誰會喜歡？血光之災的解釋倒是非常可能，斯塔克手機用光我積攢一年的運氣。」
感情，嗤之以鼻；
暗戀，堅決不信；
案件，從來沒少。
秦曉明歎氣：「你不信我？」
「這還用說？」
秦曉明：「……」
被嘲諷的小明同學不想理你，並向你扔來一卷膠帶jpg。
「謝謝。」
希亞語氣正常地道謝，掛完電話，臉色沉了。
電話裡不想讓好友擔心，她才那麼說。
事實上，秦曉明的卦有多准，沒有誰比親身經歷三年次次躲災的她們更清楚。
也許，這次真有很難過去的坎。
歎了口氣，希亞從打包好的行李袋裡拿出另一套乾淨睡衣，再度進了浴室。
坐在樹上的愛德華神色複雜。
他從來沒聽到希亞的內心那麼複雜過，表面上她鎮定如初好似什麼都不在意，實則內心亂得如同被奶貓撓亂的線球，理不出一丁點頭緒。
安倍晴明，紅鸞星動，故人重逢，血光之災。
他們有他們的解釋，愛德華有自己的理解。
希亞來福克斯小鎮半個月，夜夜好夢，臨行前夢到一個叫安倍晴明的人。
緊接著，希亞打電話給遠在中國的男人，占了一卦。
曖昧不明的內容可以理解成：希亞離開福克斯要去的地方會遇到一個叫安倍晴明的日本男人，這個男人暗戀希亞多年，故人重逢後兩人會紅鸞星動陷入愛河，戀愛過程中可能會有一些挫折，引來血光之災。
也或者，這個血光之災就是愛麗絲預見的未來，還沒有躲過。
這一晚，愛德華沒睡，希亞也沒睡。
夢中驚醒後，希亞拿出板子畫畫，不再入睡。
受夢境影響，她不知不覺地畫了個藍白狩衣的少年，面容精緻，眉眼溫柔，唇邊含笑。細節未處理到位，其大致輪廓就是夢中男孩長大成人後的模樣。
「安倍晴明……麼？」
第二天週五，豔陽高照。
希亞來到福克斯小鎮後第二次見到太陽。
認識的幾人全在上課，沒來送行。
希亞告別老闆娘，慢慢地沿著公路開。
來時，她埋怨高寒的霸道；
去時，她不舍這個小鎮。
福克斯很平靜，很安寧，美麗的風景，美麗的人，還有神秘的卡倫一家。
「也許，會回來吧？」
希亞笑笑，踩下油門。
不遠處，銀色富豪墜在千米之外，靜靜跟隨，直至雪佛蘭出界，才停在原地不再向前。
遠遠看去，竟有種遺留百年的孤單和寂寞。
*****
***
福克斯到西雅圖很快，踩足油門不到一個小時就到。
希亞隨意逛逛，買些東西，寄個國際包裹。
等她背著空蕩蕩的包從郵局出來，運氣z地被擦肩而過的路人搶走了包。
希亞懵了一秒，兩秒。
三秒時間不到，她抄起別在腰間的槍，雙腿站立，兩手筆直，目光向前，氣勢十足地喊道：「fbi，再跑開槍！」
同一時刻，有個黑髮女人一致地舉起配槍：「員警，放下武器！」
「……」這特麼地就有點尷尬了。
搶包的路人甲快哭了：「我錯了，我還給你還不行麼？」
不等希亞和那個女警說什麼，路人甲麻溜地丟下包，以被兩隻老虎追的逃命速度，火速逃離現場。
希亞別好槍，撿起被搶走的包，在女警警惕的眼神中掏出證件：「你好，林希亞，fbi。」
女警收起槍，拿出自己的證件：「國際刑警，艾米莉•普蘭蒂斯。」
兩人相視一笑，點頭示意，往相反的方向離開。
這世上，沒有偶然的相遇，只有必然的結果。
匡提科。
jj收到一隻破碎的沾血洋娃娃。
第65章 八個快遞
作為bau的對外聯絡官,jj收到過很多東西，各地送來的案件，家屬寄來的感謝信，各種各樣的物證……
破碎的沾血洋娃娃，還是第一次。
說破碎，殘破的只是金髮碧眼洋娃娃的粉色洋裝；說沾血,洋娃娃眉心沾血，一個黑紅的小點，像是不小心沾上的。
jj拆開包裹看到裡面東西的第一眼,嚇得松了手。
洋娃娃從紙盒裡滾了出來,用一雙碧藍碧藍的眼無辜地看著丟掉她的jj,像是在說：你為什麼要摔我？
各地送來的案件足夠堆滿三張辦公桌,jj擁有自己的獨立辦公室。
她是在整理案件時拆的包裹，所以辦公室裡除了她自己,沒有任何小夥伴。
一樣的金髮碧眼，一樣的粉色洋裝,十多年前流行的洋娃娃，十多年前流行的洋裝款式……
jj深吸口氣,穩住發怵的內心,用微顫的手撿起她有七分相似的洋娃娃。
霍奇納敲門，「jj，召集大家集合。」
jj驚慌抬頭，恐慌的神色還定格在臉上。
她的內心並不平靜，捏洋娃娃的手無意識地捏得很緊，好像這樣就能整理好慌亂的心情，不被可疑的東西奪取注意力。
霍奇納看出不對，「jj？」
視線往下一滑，和jj有七分相似的洋娃娃引入眼簾，破碎的衣裙，眉心一點心，乍一看，還以為是被一槍正中眉心的小版jj。
霍奇納一驚，嚴肅地問：「這東西怎麼來的？」
jj搖頭：「寄給我的。」
快遞盒子還在地上，jj正想彎腰去撿，霍奇納快一步撿起來。
快遞單收件人資訊確實是jj，寄件人資訊……人偶？
bau平時的工作太過繁忙，一年365天從來沒有正常休假，好好休息過。
jj不想讓大家為她擔心，誰都不知道這會不會是一個惡劣的玩笑，她笑笑，把洋娃娃塞進盒子隨意丟在角落，「開會吧，不是有案子麼？」
jj走得很快，像是迫不及待地離開辦公室。
霍奇納沉默著跟上，出門前又回頭看了一眼。
洋娃娃沒有全部塞進快遞盒，正好從邊緣露出整顆腦袋，像是被誰摘下腦袋放在盒子裡，大大的眼睛無辜地控訴jj的粗暴對待。
jj和霍奇納一前一後進會議室，瑞德尾隨其後，其他人全部坐在位置上等他們到來。
jj剛坐下，抬頭看到瑞德手裡拿著一個洋娃娃。
洋娃娃褐色短髮微卷，小臉微肥，馬甲西裝，打著小領結，十分乖巧。
jj只覺一股涼氣從腳底心冒上來，化成一條長長的麻繩死死地捆住她——洋娃娃和瑞德有七八分像。
jj的嘴唇在顫，聲音在抖。
事情發生到這個地步，她反而冷靜下來：「瑞德，那東西怎麼來的？」
瑞德拿起洋娃娃，「剛拿到的快遞，一個署名『操縱』的人寄過來的，我看了，不是定時炸/彈，和我小時候的樣子有70%左右相似度。」
瑞德把洋娃娃拿起放在臉邊，幾人更清晰地看到瑞德和洋娃娃之間的相似度。
摩根不客氣地大笑出聲：「哈哈，kid，你今晚要不要放在床頭和他一起睡啊？」
瑞德：「……」
kid不想和你說話，並朝你丟了一個小摩根洋娃娃jpg。
瑞德是bau的吉祥物，他年紀最小，備受寵愛，說是bau組寵也不為過。
以往遇到調戲瑞德的情況，其他人或多或少跟兩句，笑兩聲，今天的會議室意外地沉默。
jj捏緊拳頭，啞著嗓音：「我也剛剛收到一個。」
說完，她看了眼霍奇納，去辦公室拿了回來。
艾爾沉默著走出會議室，拿回來一個同樣的洋娃娃。
和jj瑞德的並無不同，七分相似，白色連衣裙，左胸口黑紅的小點穿透衣裙，滲入皮膚。
「一樣，早上收到的，寄到我家。」
摩根早不笑了。
這種情況明顯是沖著bau來的，他趕緊發出視頻要求，「加西亞，你有沒有收到什麼奇怪的包裹？」
加西亞的臉色不太好，舉起一個胖嘟嘟的洋娃娃，一副「你問得太晚」的表情：「如果你說的是指這個肚子中了一槍的洋娃娃。」
沉默的氣氛在蔓延。
沒人知道寄件人是什麼用意。
一個和本人相似的洋娃娃，同樣身體致命部位的黑紅色小點，意味著什麼？
對方想用這種方法詛咒他們，還是打算在他們的身上同樣位置開個洞？那提前寄洋娃娃過來，是什麼意思？
氣氛太沉默，瑞德眨了眨眼，不由道：「2010年，日本，35歲的藤堂結衣生剝死者皮膚，給每一個死在她手裡的女人做了個日本娃娃。案子告破那天，從她家搜出56個日本娃娃……」
瑞德想調節調節氣氛，出發點是好的，可顯然用錯了辦法。
面無表情地說出鬼故事，沒人比他更熟練。
幾人沒有因為他舉出的例子有任何一丁點的情緒好轉，反而用一種「你特麼在逗我？」的扭曲表情包看著他。
情商低成這樣，活該母胎單身！
吉迪恩為親自從大學招來的助手兼孩子操粹了心，揉揉眉心：「加西亞，查查快遞公司。」
寄的東西在外人看來是還算正常的洋娃娃，只有收件人才知道那意味著什麼，所以很可能快遞公司那邊查不出什麼東西。
懷著這樣的想法，加西亞去所有快遞公司逛了一圈。
得出的資訊讓她有些結巴，說話的語速、方式和平常不太一樣，「收件點是西雅圖，兩個多小時前希亞剛在那刷卡。」
希亞所說的瑞德的生日禮物，不會是這個吧？
那也太……
知情的加西亞和jj對視一眼，不約而同地在對方眼裡看到一絲疑惑。
就算希亞要送瑞德生日禮物，也不太可能把剩下其他人的份一起送了吧？而且艾爾那份是直接送到家的，更說不通了。
兩人的眉來眼去沒逃過吉迪恩的眼。
「怎麼回事？」
加西亞有點怕嚴肅的吉迪恩，縮縮脖子，沒說話。
事到如今沒有隱瞞的必要，jj幫忙解釋：「明天是瑞德的生日，希亞正好在西雅圖附近，我和加西亞問她要不要過來一起給瑞德慶祝生日，她說會送瑞德一份禮物。」
瑞德眨眨眼，又眨眨眼，沒明白其中的關聯：「她為什麼要給我慶祝生日？」
眾人：「……」
想了半天，你抓的重點就是這個？
吉迪恩默默把「提升情商」上升為今年第一要務，「她寄了什麼東西，幾件包裹，寄去哪？」
「分類是食物，就一件，地點是……匡提科。」
加西亞松了口氣，這寄的才是瑞德的禮物吧？
不管怎麼樣，目前為止她對希亞的印象很好，不希望她被牽扯進什麼奇奇怪怪的事件。
沒什麼特別資訊，幾人聽過就算。
霍奇納把早準備好的檔遞給瑞德，「我們還有一個案子。」
幾人不約而同地打開平板，流覽資訊。
不論日常生活中遇到什麼，在工作上，他們永遠是最敬業最默契的夥伴。
霍奇納介紹道：「這件案子是洛杉磯警局那邊直接聯繫我的，半個月內失蹤十名20到30歲的女性，目前為止，沒有一具屍體。」
「受害人數達到十個，這樣的案件為什麼現在才到我們手裡？」
摩根心裡有個想法：也許是洛杉磯警局那邊不願意申請bau的幫助，畢竟申請的同時意味著他們當地警局能力不夠，算是另一種程度上的示弱。
霍奇納按下遙控，大螢幕上展示出所有失蹤女性的名字和照片，「因為所有失蹤女性在失蹤前，全部收拾行李準備旅行。」
全部，旅行？
這也太巧了。
艾爾看著洛杉磯警局傳過來的訊息，詫異挑眉：「十個人全部去西雅圖？」
十個素不相識的人在前前後後半個月內的時間裡去同一個地方旅行，又同時在西雅圖失蹤？這概率高得足夠買十次彩票，次次五百萬。
「西雅圖警方怎麼說？」
jj想起希亞還在西雅圖，不由有些擔心，「希亞不會有事吧？」
jj話音剛落，瑞德想也沒想地接上一句：「她沒事。」
「你怎麼知道？」x6。
瑞德受到了驚嚇，身子微微後仰靠著椅背，回答得飛快：「半個小時前我邀請她做協助任務，她接受了。」
一個有事的人不可能有任何閒情逸致玩遊戲，瑞德很確信。
jj點了點頭，「她有沒有說其他的什麼？」
「其他的？沒有啊。」
瑞德將信將疑地拿出手機一看，一條未讀短信，「哦，我有個快遞。」
「快遞？」
被這案子鬧的，幾人得了嚴重的「快遞過敏症」，一聽到快遞，渾身不舒服。
吉迪恩道：「去拿吧。」
瑞德聽話地放下手機，轉身走出會議室，去拿快遞。
jj、瑞德、艾爾……
霍奇納擔心生產沒多久在家帶孩子的老婆，「我先去打個電話。」
很快，瑞德捧著個方方正正的快遞盒回來，上面還頂著一個小盒子。
同時，出去打電話的霍奇納沉著臉進來，帶來一個壞消息：「海莉收到一個快遞，和我一樣的洋娃娃。」
瑞德放下快遞，把最上面的那個遞給摩根，「你的。」
摩根：「……」
吉迪恩拿出手機，「我也有一個快遞。」
吉迪恩的快遞在家，其他人的快遞全部拆開，所有的洋娃娃並排躺在桌面上，拆下的快遞單則對應地放在一邊。
還剩下最後一個——瑞德的第二個快遞。
瑞德動手拆開。
盒子打開的瞬間，冒出一股陰冷的冷氣，伴隨著些許的腥氣，讓人一時猜測不出裡面到底怎樣的食物。
瑞德再度看了眼快遞單上寄件人的位置，林希亞，沒錯，她會送什麼奇怪的東西嗎？
抱著好奇、期待的想法，他打開了。
「嘔——」
加西亞轉身，吐了。
快遞盒裡，是顆面上佈滿寒霜的人頭。
一槍，正中眉心。
悠于 2017-8-15 10:46
第66章 暴風雨前的寧靜
加西亞嘔了幾聲,沒吐出東西。
幸好吐之前沒忘記關掉視頻，再狼狽，房間裡只有她一個人，沒被其他人看到。
被砍下的人頭是可怕，兇手更可怕。
加西亞摸著砰砰直跳的胸口，撥出電話：「希亞,你給瑞德寄了個……東西？」
加西亞想親口得到確認，否則無論如何也不相信希亞會特意挑瑞德生日的時間寄出一顆人頭。
「東西？」
車開得比較慢，希亞側臉一看,準備的東西好好地待在副駕駛位,「我沒寄過啊。」
「呼——」加西亞大大地松了口氣。
掂量的問法,慶倖的語氣……
希亞踩下油門,在路邊停車，「瑞德收到以我名義寄過去的東西了？」
如果不是特殊時刻,加西亞真想為機智的女神啪啪啪鼓掌。
不管是誰做的，以希亞名義寄出的人頭,bau所有人收到的帶血洋娃娃，整件事沒有一處不透露出奇怪的氣息,希亞無法置身事外。
「是的,瑞德收到以你名義寄來的一顆……人頭。」
一瞬間，希亞的腦海裡閃過秦曉明卜卦的內容：血光之災。
紅鸞還沒星動，故人更是沒影，第三位的血光之災倒是伴隨著隱隱的牢獄之災迫不及待地先來了。
希亞冷哼一聲，敢打著她的名義做事，就得先做好被抓後三百六十種精神刑罰的準備。
「半小時內到，等我。」
當線上聊天的網友一個月，好不容易有了個面基機會，被該死的兇手攪和。
加西亞滿腹怨氣，同時又因為能和希亞真正的並肩作戰而感到興奮。
這邊剛掛電話，摩根的視頻一秒不差地進來。
長久辦案形成的默契，幾人一個眼神就知道對方的意思。
加西亞接通，不等摩根說話，先回答他們想知道的：「剛聯繫希亞，她沒給瑞德寄過東西，還在來的路上，需要半小時，等她嗎？」
想了想，她挑著眉補充道，「聽起來，挺生氣的。」
jj無奈扶額，「被人冒充自己的名義在朋友生日前一天寄顆人頭，想也知道會有多生氣。」
朋友？
瑞德抿抿唇，沒反駁。
「這件事先放一邊。」
吉迪恩下了決定，「我們先談洛杉磯的案子。」
不久前見識過希亞的辦案能力，霍奇納並不反對。
或者說，bau所有人都不反對。
半個小時很快就到。
生氣的希亞踩下油門抄近路，略過預計欣賞的風景，把原本的一個小時路程生生壓縮在半小時以內，趕到匡提科的fbi大樓。
希亞的工作證在紐約fbi大廈有進出許可權，匡提科的……沒有。
沒有許可權，有沒有許可權的進法。
希亞微微一笑，從錢包裡拿出一張全黑的磁卡。
磁卡還沒碰到刷卡器，大門從內部打開。
jj美人精緻的臉龐出現在眼前。
「來了？進來吧。」
先把人放進來，jj邊帶人走向電梯，邊遞過一張臨時訪客卡，「你的卡這邊還沒有許可權，暫時只能用這個。」
希亞默默收好黑卡，順便把訪客卡掛在包上。
紐約的fbi大廈還能看見幾個探員拿著咖啡調笑幾句，匡提科的fbi大廈只能看見來來去去的忙碌人影，除了相似的西裝制服，一張人臉也看不清。
希亞自然而然地把原因歸結到紐約有鋼鐵俠蜘蛛俠美國隊長等幾座大山的鎮壓。
她忠誠地提出意見：「什麼時候匡提科出個蜘蛛俠蝙蝠俠，也許就不這麼忙了。」
jj一愣，笑了，緊繃的神經松緩些許，「可以建議他們來這邊定居。」
什麼能讓罪犯感覺到威脅？
神出鬼沒飛簷走壁抓壞人的蜘蛛俠，金紅疙瘩天上飛的土豪斯塔克鋼鐵俠，擁有最堅硬盾牌領導復仇者聯盟的美國隊長？
懷有特殊力量的人總是少數，真正讓罪犯感到害怕，不敢犯罪的，還是人。
這一次，希亞打算好好教導教導那個敢冒用別人名義的傢伙，什麼叫做「禮貌」！
電梯緩緩上升。
jj開玩笑道：「加西亞昨晚很高興能和你面基，沒想到你們又能提早幾小時見面。」
希亞也笑：「是啊，把這個上吊的老壽星抓出來，我們就好好地聚一聚。」
她覺得自己說話時帶了點怨氣，急忙補救，「快的話，也許能提前為壽星慶祝。」
jj遺憾搖頭，「不止一個案子。」
一副見怪不怪的樣子，顯然過去曾無數次被打斷定好的計畫，放生的鴿子圍起來能繞地球一圈。
希亞：「……」
她有不好的預感了。
預感在進入會議室後成真。
大螢幕上五個一排，兩排，十個女人的照片。
桌上，幾個快遞盒並排放著，最大的一個隱隱散發肉眼可見的白霧，應該就是那個以她的名義贈送的「生日禮物」。
見過幾次的人們拿著平板翻看資料，會議室內沒人說話，氣氛有些壓抑。
jj咳嗽一聲，「咳。」人來了。
瑞德靠在椅子上外斜的身體立刻坐直，試探地揮了下手，「hi，好久不見。」
bau的眾人中，希亞最熟悉的當屬天天聯繫的加西亞，其次才是玩遊戲的小夥伴瑞德。
加西亞還待在她最喜歡的小黑屋，打過招呼後，希亞選擇瑞德旁邊的位置坐下。
瑞德的位置離人頭最近。
希亞快速略過幾張快遞單，把手伸向蓋上蓋子的快遞盒。
瑞德壓住她的手，好心提醒：「是個人頭。」
希亞點頭，來之前加西亞說過，她有心理準備。
不過饒是她有心理準備，看到人頭的那一刻，還是不免怔楞住了。
「怎麼是他？」
摩根：「誰？」
瑞德：「你認識？」
兩人異口同聲，問著同一個問題。
希亞點頭，又搖頭，為疑惑的眾人解釋：「我在西雅圖買了點東西寄回中國，剛從郵局出來包被人搶了，這個就是搶我包的那個人。」
「這麼巧？」
艾爾脫口而出。
巧麼？不見得。
希亞盯著人頭眉心處的傷口。
人頭在極低的溫度下冰凍過，暴露在溫暖的空氣中近一個小時，凍過的豬肉似緩緩解凍。看起來還是原樣，實則被冰凍後損傷機理，很大程度上和原來的不一樣。
正中眉心的一槍，槍法極准。
槍傷有典型的貫穿傷，燒炙傷，遠距離射擊，一槍斃命。
瑞德能從這顆人頭上看出狙擊手使用什麼槍，看不出狙擊手的意圖。
或者說，他對那個想法抱有懷疑態度。
十秒鐘的時間，希亞重新闔上蓋子，「說說你的想法。」
希亞沒有指名道姓，幾人還在疑惑她和誰說話，瑞德相當自覺地點頭回答：「1997年，眉心殺手布朗•斯維夫特用一把瓦爾特pp槍擊穿被害者的眉心，割下人頭，收到人頭的那個人就是下一個被害者。」
擊穿眉心是殺人的好辦法，只要擊中，必死無疑。
可惜的是，並非所有人都做得到。
布朗•斯維夫特的父親是當年二戰退伍的狙擊手，經由父親指導，他的槍法乾脆、俐落，能輕輕鬆松在百米之外取人性命，是個槍法極准的狙擊手。
當年的抓捕過程十分艱難，還因此失去三名探員。
擁有二戰背景的「眉心殺手」造成的影響不亞於開膛手傑克。
有人痛恨，也有人崇拜。
如果這案……「模仿案？」
摩根搖頭，自己否定自己，「不是，『眉心殺手』沒有給一群人送洋娃娃的習慣。」
希亞看著幾隻洋娃娃身上的血跡，想起林瑟給的那把槍，「匡提科槍法最准的特警，能在多少範圍內一槍擊中眉心？」
不考慮死者死于沙漠/之鷹等手/槍的原因則是，主要作為防身用的手/槍基本射程在50米以內。
近距離射擊的傷口和遠距離射擊的傷口不同，近距離射擊下造成的影響大，傷口的創傷更大，而為達到遠距離擊中目標，狙/擊/槍的子彈偏小偏輕，才可能形成這種小小的圓形傷口。
「180米。」
這一點，雙槍的霍奇納最清楚。
洋娃娃——血跡——威脅——警告——人頭——示威……
希亞又看一遍送來的洋娃娃，拿起jj的那只，視線定格在那個小小的黑紅色圓點，久久不能移開。
「你們的快遞，最早什麼時候……」
話還沒說完，瑞德默默遞過一張紙，是他之前統計下來的時間。
包括寄件時間，攬件時間，運送時間，配送時間，簽收時間，還有最後收到短信的時間，一個不落。
希亞一彈紙張，陰陰地笑：「我前腳剛進郵局，東西後腳出門；我前腳剛出郵局，有人後腳搶包；我還沒離開西雅圖，這東西就在配送上，還趕在我到之前到了你們手裡……呵呵。」
希亞的語氣，相對而言，比較平靜。
至少瑞德是這麼覺得的。
——暴風雨前的寧靜。
第67章 人偶
希亞不是面癱，平常只是不太擺出表情,高興會笑,難過會板著臉,生氣則是面無表情。
瑞德無法光從沒有表情的表情上判斷希亞此刻心裡在想些什麼，直覺告訴他：她在生氣。
瑞德做事一向直接,有不懂的就問：「你在想什麼？」
這一聲，把希亞從自己的世界里拉了回來。
bau的幾人看著她，目光或擔憂,或疑惑,或審視。
希亞捏捏眉心，莫名想念在福克斯小鎮沒有死人沒有詭異沒有案件的平靜生活。
她傾身，沒用手去拿快遞單,只看著,從第一張到最後一張。
吉迪恩的快遞從家裡拿了過來,會議室裡有八個快遞，八張快遞單。
寄件人的位置用方方正正的中文楷體寫著：操縱、被、人偶、你、的、是、一個、林希亞。
組合一下順序就是：林希亞,你是一個被/操縱的人偶。
希亞的眼危險地眯起，單手隔著紙巾把快遞單按能成語句的順序排列。
非常巧合的,這也是快遞到達的時間。
犯人故意的。
瑞德念中文念得比較慢,咬字清晰，「林希亞，你是一個被/操縱的人偶。」
讀出來後，他不禁一愣，「沖你來的？」
希亞點頭。
敵在暗我在明，對方身份情況能力一切不明，可他既然處心積慮地用八個快遞送來這句話，顯然還有沒出的後招。
她接著就是。
在場的，除了希亞這個純種的中國人，也就瑞德懂。
和其他人解釋一番什麼意思後，瑞德不禁提出一個猜測：「花這麼大功夫，你以前是不是得罪過什麼人，讓他用這樣的話來說你。」
被/操縱的人偶，這句話，滿懷惡意。
尤其是，隨著快遞一起寄過來的洋娃娃——被人類肆意玩弄操縱的玩具。
不是一般大的過節。
希亞實在想不起來，「我從高中開始幫警方辦案，去過那麼多地方，見過那麼多人，感謝我的人多，憎恨我的人也不少，真要一個個查過去，時間成本太高。」
而破案，最需要與時間賽跑，他們浪費不起。
吉迪恩的眼一閃，他的猜測果然沒錯。
像她這樣擁有極其敏銳的洞察力和透徹分析力的人，不可能一直默默無聞。
高中開始辦案，今年18歲，辦案時間至少三年，還有fbi的父親教導……不愧是能被fbi一組聘為特別顧問的人。
霍奇納冷靜、細緻，他和吉迪恩一個是bau明面上的領袖，一個是精神上的領袖。
兩人不約而同地思考著「撬牆角」的問題。
jj更關心希亞本身的安全，「在沒確定是誰要針對你之前，你一定要注意安全！」
jj不光人長得美，心也美。
希亞沖她笑，「好的，我一定會注意。」
答應完，她想起什麼，從包裡拿出一瓶沒有標籤的小噴霧，打開瓶蓋，直接從第一張快遞單噴到最後一張。
瑞德微微傾身，動動鼻子，聞著空氣裡殘留的味道。
他想辨別希亞用的東西，明白她的意圖。
希亞沒讓他猜破腦袋，「驗指紋。」
犯罪現場組有一系列的專業工具，對收檢證據，檢驗指紋之類的事情更為擅長，主要是現在沒這個美國時間等他們過來，再慢慢地掃指紋、檢驗、出結果。
希亞噴完噴霧，稍等一會兒，換上另一種藍色的噴霧，再噴一次。
這次，快遞單上慢慢地顯示出指紋，藍色的一圈一圈，非常明顯。
艾爾「誒」了一聲，湊近了看，「這是什麼東西？」
她還沒見過這麼方便的檢驗指紋辦法，非常感興趣。如果他們也有這種東西，下次出現場的時候不需要等犯罪現場組過來，自己就能麻溜地弄出指紋，讓加西亞匹配，很大程度上提高效率。
可惜，希亞不願意共用。
她豎起食指放在唇邊，調皮地眨眼，「黑科技，做法保密。」
瑞德大約能猜到其中的原理。
希亞使用的液體被後期特意加工添加其他味道，乍一眼看去以為是女人經常使用的化妝品噴霧，然而事實上，這兩瓶能直接驗出指紋的東西恐怕……真是黑科技。
沒通過官方認證，不被法庭承認，不一般的黑科技。
艾爾明白，笑笑，看著希亞不說話。
「黑科技」三個字足夠她咽下想說的話，不被世界大多數人承認通過的技術，無法作為證據光明正大地呈到法庭之上，身為國家公務員的他們用了反而不好。
希亞，在保護他們。
同時，她也在告訴他們：我有黑科技，特殊情況可以借用。
不論希亞是愧疚這起案件牽扯到他們，還是把他們當成朋友，所以展現出自己人脈的一角，至少她真的做了。
艾爾扭頭，問：「兩起案件都和西雅圖有關，一併查？」
這一點，希亞沒有做決定的權利。
她聳聳肩，把八張快遞單上顯示的指紋全部一個部落地拍下，發給加西亞。
至於同樣使用黑科技把官方不當回事的加西亞要怎麼檢驗，去哪裡檢驗指紋，那就不在她的關心和能力範圍了。
霍奇納看向吉迪恩，尋求他的意見。
吉迪恩沒有猶豫地點頭：「希亞，和我們一起去西雅圖？」
「好。」
bau的眾人習慣案件一來隨時要走的情況，一聽要出發，各自從桌子底下拎起早就打包好的包，快速走人。
希亞回一趟停車場，取了行李和他們一起。
bau有專機接送。
這一點，坐上專機不用再開幾個小時車程的希亞眼紅地咬牙：
「紐約的fbi太摳門！」
吉迪恩笑了：「怎麼，你爸爸他們沒有飛機？」
「緊急情況下能調動。像你們這樣去其他地方辦案，用專機接送，還是沒有的。」
希亞不開心，同是fbi，待遇竟然差這麼多。
瞧瞧只適合十來個人坐的飛機，瞧瞧機艙內家居化風格，瞧瞧幾人進來後的放鬆狀態，顯然他們擁有專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
默默在心裡對比匡提科和紐約今年月度、季度、年度gdp總值和經濟增長速度，希亞不由為可憐的紐約fbi們鞠了一把同情淚。
都怪紐約犯罪率居高不下，fbi人數太多，所有福利全部打折。
平時在飛機上，瑞德會和吉迪恩下棋打發時間。
今天，瑞德選擇和希亞一起幹遊戲：「來嗎？」
希亞點頭，拿出手機。
兩人一起合作刷覺醒刷禦魂刷妖氣刷石距，順便把各個副本輪了一遍，直到幹掉最後一點體力才甘休。
剛退出遊戲介面，希亞收到林瑟的短信：【到哪了？】
【我在bau所在地匡提科，正好遇到個案子，和他們去西雅圖。案子辦完就回，放心吧，我沒事，很快就回。】
希亞三言兩句說清路程，一字沒提自己也許涉及危險的事，平淡的情緒中更是無法找出一丟丟她的不安、忐忑。
林瑟沒發覺異常，【那好，給你的東西記得隨身攜帶。我說過，打死有我，別怕。】
當然不怕。
希亞笑得特別傻氣。
瑞德覺得希亞的笑容太過幻滅，直接碾碎他心目中建立起來的光輝形象。
一個大多情況下面無表情分分鐘破案的高冷女神，突然笑得這麼傻（二）妞(逼)……世界變得太快，他略承受不來。
希亞才不管瑞德有多震驚，只顧著和林瑟發短信*。
順便在空閒之餘想想這起案件，想想她以前是不是真的得罪過什麼人兒不自知。
【和你母親相處得怎麼樣？】
林瑟的短信，讓希亞想起了一件事。
被/操縱的人偶如果指代的是她，那麼操縱人偶的人，肯定是高寒。
在福克斯的時候，希亞依然天天和林瑟發短信，說福克斯的風景多美，多適合養老，說她認識了個新朋友叫默西迪絲，說福克斯有一家俊美靚女特別多還有點神秘的卡倫家
唯獨不說住在同一個屋簷下的高寒。
林瑟不問，希亞不主動提，仿佛一牆之隔住著的是個陌生人。
一個，兩人都不認識的陌生人。
不是特意提起，希亞不會主動想起高寒。
想起之後，她覺得那句話有點眼熟。
不止眼熟，肯定有誰在她耳邊說過的！
希亞拿出手機，剛想打電話，加西亞的視頻要求進來。
「女神，指紋檢驗的結果很奇怪。」
「嗯？」
「你給我的指紋，我按照編號一個個查過來，發現了一件奇怪的事。除了我們幾個，上面的指紋屬於所有失蹤女性，並且編號的順序也是那些女性失蹤的時間先後順序。」
加西亞笑，「怎麼樣，奇怪吧？」
「不奇怪。」
希亞想著什麼事，無意識地手指一戳，「強迫症患者。」
瑞德猛地一顫，仿佛被按下什麼奇怪的開關，整個人僵在那裡。
他格拉格拉地轉過脖子，臉上的表情似隱忍，似憋屈，白皙的臉透出粉色，好半天才從嘴裡憋出一句話：「別戳了。」
希亞一愣，低頭一看，原來是她無意識地戳著瑞德的腰。
「sorry。」怪不得，總覺得手指的觸感有些奇怪。
別說，瑞德的腰挺軟的。
第68章 強強聯手
希亞無意中調戲瑞德一把。
被調戲的瑞德除了覺得腰有點癢外,並沒有腰被異性碰到時正常人該有的害羞和胡思亂想。
希亞放手，他還稍微靠過去一點，像是準備和她討論什麼。
對此，旁觀的眾人反應各異。
jj悲傷捂臉。
艾爾不想說話。
摩根無言以對。
作為bau大家長的吉迪恩和霍奇納默默看著資料，他們早不對瑞德可憐的情商做出期待。
真的，一、點、都、不、期、待！
瑞德確實想和希亞討論,「你在想什麼？」
每次發生案件,希亞總能帶給他驚喜：恰好比他高1的智商，精准到讓犯人讚歎的繪畫技巧,看不出意圖的隨意問話，掌握不明來源黑科技……一切都讓他越來越好奇。
想要知道她在想什麼，想要知道她在看什麼,如果可以,他甚至想一直和她在一起,無時無刻不看著她。
瑞德不太會掩飾自己的情緒,在場的個個全是犯罪心理分析師，掌握一個人的心理變化跟喝水一樣簡單。
於是，從思緒中抽身出來的希亞面對眾人奇奇怪怪的眼神,摸不著頭腦。
「jj？」
jj收斂不符合人設的八卦表情,非常正經地問：「希亞，要咖啡嗎？」
艾爾沖瑞德眨眨眼，模仿jj的溫柔語調，「瑞德，要咖啡嗎？」
摩根似有所覺地笑了。
jj親手泡的咖啡？
希亞當即答應，「要，加奶加糖！」
瑞德總覺得今天的氣氛有點奇怪，又說不出哪裡奇怪。
艾爾還看著他，他想了想，「我不困。」
jj：「……」
艾爾：「……」
希亞抿唇笑。
她似乎知道bau的日常了：吃飯睡覺逗瑞德。
她記得有個笑話是這麼說的：記者去南極考察，問1001只企鵝的日常，前面1000只統一回答：吃飯睡覺打豆豆，最後一隻企鵝給了不同的回答：吃飯睡覺。
記者問：你為什麼不打豆豆啊？企鵝委屈地大哭：我就是豆豆。
而現在，瑞德就是那只委屈的企鵝，圓滾滾的身子，喜慶的大眼，除了智商高，確實像。
希亞腦補地停不下來。
瑞德看向希亞，來了一句：「你很困？」
在他看來，遇到奇奇怪怪的案子容易精神亢奮，還有暗處的敵人虎視眈眈，希亞不應該困才對。
希亞確實不困。
她認真地點頭，誠摯地給予建議：「要知道，不是每個人都有機會喝到jj美人親手煮的咖啡。到洛杉磯之後，肯定會為案子忙成狗，現在喝杯咖啡，還是有必要的。」
瑞德覺得很有道理，「jj，我也要一杯，加奶加糖。」
眾人：「……」
艾爾不知道該吐槽瑞德如此善變，還是吐槽他這麼聽希亞的話，或者吐槽兩個人一樣「加奶加糖」的口味。
最後，jj笑著煮了兩杯咖啡過來。
希亞喝著甜度恰到好處的咖啡，心情非常好。
「失蹤人數達到10人，目前看來應該是同一犯人所為，那麼他必須要有一個足夠大的地方容納這些人。洛杉磯報上來的數字是10，真實失蹤人數或許要在此之上，也許應該通告媒體？」
最後的話，希亞是看著吉迪恩說的。
吉迪恩明白她的意思，「媒體的事，到洛杉磯後，jj會全權處理。介意告訴我為什麼認定犯人是個男人嗎？」
希亞搖頭，不是她不肯說，而是，「目前資訊不夠全，不能排除團體作案和拐賣人口的可能。失蹤女性20-30歲，犯人是男人的可能性只是其中我最傾向的一種。」
她頓了頓，聲音降下幾個分貝，「這話不好聽，但是我還是得說，第一具屍體才是我們的突破口。」
這件案子，洛杉磯警局查了半個月。
失蹤人數從最初的2人到現在的10人，眼看案件越來越大，犯人依舊逍遙法外，實在沒辦法才申請bau的幫助。
難倒洛杉磯警方的一點就是：失蹤10人，沒有一具屍體。
屍體所能反應出來的線索很多：被囚禁的地點，被犯人對待的方式，犯人的傾向，是否性侵。
多具屍體甚至能推測出犯人的心理，分析犯人成長因素，其中變故，鎖定犯人，抓捕犯人——這就是bau的做事方式。
希亞和他們不同，她有自己的原則、習慣、做事方式。
而且由於她的能力，沒有屍體，沒有載體，沒有線索。
對員警來說，他們要做的是在兇手殺人之前抓住他；而希亞，她能做的是，在兇手殺害的那具屍體上追尋線索。
這一點，註定與員警不同。
索性，bau的眾人見過不計其數的案子，不是初出茅廬一心熱血為民除害的雛鳥。
他們能較為客觀地理解。
瑞德更是，他不冷血，足夠客觀，「沒什麼好聽不好聽的，你說的是事實。」
他一點不覺得希亞的話有什麼問題，「洛杉磯警方只給了失蹤女性的資料，為什麼失蹤，在哪裡失蹤，什麼都不知道。屍體確實很可能是最大的突破口。」
而屍體，意味著死亡。
難得的，希亞給了瑞德一個微笑。
接下去的時間，眾人集中精力休息，以備到洛杉磯後的連夜奮戰。
洛杉磯。
年輕的小警官一臉天塌了的表情，快哭了，「局長，又一個。」
滿臉胡茬的弗瑞德•菲爾丁局長只覺得這次是真天塌了，「bau呢？」
「來了來了！」
隨著這一聲，bau的幾人和希亞一起進門。
bau協助洛杉磯警方不止一次，雙方認識已久，省去介紹的時間。
霍奇納為唯一的陌生人介紹：「菲爾丁局長，這位是紐約fbi一組特別顧問林希亞，此次案件也會幫我們。」
霍奇納知道希亞的臉太嫩，沒有足夠的說服力，所以提出一組。
紐約fbi一組，全美國知道。
果不其然，菲爾丁的眼睛一亮，看向希亞的神情不再是第一眼的疑惑和掩藏的質疑。
「你好，我是弗瑞德•菲爾丁，非常感謝你們的幫助。」
說是你們，菲爾丁看的是希亞。對他來說，bau的幫助是他申請來的，而一組的希亞則是完完全全的意外之喜，「按照你們的要求，會議室在這邊，東西都整理好了。」
幾人也不在意，迅速進入狀態。
任務在飛機上由吉迪恩安排完畢，摩根和艾爾去失蹤人家，jj應付媒體呼喚民眾幫助，瑞德和希亞留在警局，霍奇納則和吉迪恩一起去旅行社。
有洛杉磯警方的帶領和幫助，節省不少彎路時間。
其他人怎樣，希亞管不著。
她和瑞德留在警局，只有一個目的：從有限的資料裡找出所有可用證據。
眾人走得太快，菲爾丁來不及抓個人說清楚情況，幸好還有兩個人留下。
兩個同樣臉嫩的年輕人，菲爾丁更傾向於帶著一組名頭的希亞，「林探員，剛剛發生一件新的案子，我還沒來得及……」
希亞轉身就走，「帶路！」
瑞德看著少得可憐的資料，毫不猶豫地跟上希亞。
在菲爾丁的帶領下，兩人很快來到最新一案發生地。
失蹤的人是蜜雪兒•斯托，今年18歲，11起案件中第一起年齡在20歲以下的女性。
斯托家住在高檔別墅區，父親是個律師，母親是個醫生，家裡經濟狀況相當可觀，女孩子富養，蜜雪兒從小過著像公主一般的生活。
菲爾丁為斯托父母做著解釋，希亞和瑞德兩人把整座別墅，包括車庫和花園全部看了一遍。
最後，兩人站在花園，交換意見。
希亞先說。
「這是唯一一個18歲。」
「光從外表看不出來。」
「這不是第一個有錢人家的女孩。」
「犯人不拘束于目標家庭的經濟狀況。」
「她沒有男朋友。」
「所有人都沒有。」
「她性格開朗、外向，和同學相處得很好。」
「所有人都這樣。」
「金髮美女。」
「所有人……」
「處女情節。」
「性格外向。」
「漂亮。」
「善良。」
同樣智商高的兩人不需要說完所有話，幾個簡單的詞彙，一個眼神就能明白對方所想。
希亞和瑞德說得起勁，逐漸明白犯人鎖定目標的條件，即將推測出犯人的心理和目的。
旁聽的斯托父母和菲爾丁一臉懵逼。
希亞皺眉：「怎麼綁架？」
瑞德抿唇：「為什麼旅遊？」
兩人看向斯托父母。
希亞先問：「你們的女兒為什麼想去西雅圖旅行？」
瑞德緊跟著問：「是不是和異性一起？」
斯托夫婦點點頭，又搖頭。
意識到這樣的動作不足夠人明白，斯托父親解釋道：「蜜雪兒很開朗樂觀，和同學們處得很好，最近她們幾人商量要一起去西雅圖旅行，至於是不是和異性一起，蜜雪兒沒說。」
斯托母親表情猶豫，她有為難的話想說，又不敢說。
希亞不喜歡這種猶猶豫豫隱瞞資訊導致營救人員不及時，最後受害者家屬還要怪員警救人不夠快的家屬，他們自會把原因歸咎于員警的效率，而沒有意識到當初如果他們多說幾句話，結果就不會這樣。
「目前已確認的失蹤人數達到11人，你女兒是第11個，如果你不想很快見到她的屍體，我希望你能夠不要隱瞞，最大程度地和警方合作。」
斯托母親驚恐地似乎看到女兒被蹂/躪過後的淒慘屍體，當即點頭：「是的，蜜雪兒最近在和一個男孩交往，她怕父親反對所以只有我知道，這次她是要和男朋友一起去西雅圖的。」
希亞笑了。
她知道，犯人怎麼盯上這些女性了。
瑞德笑了。
他知道，犯人為什麼盯上這些女性了。
第69章 失策
希亞和瑞德對視一眼,一切盡在不言中。
兩人第一次合作，竟默契至此。
「發現一具女屍。」
菲爾丁掛掉電話，一臉沉重地過來，插入兩人之間。
女性失蹤案以來,第一個死者的出現意味著犯人的情緒和行為在升級,急需在剩下的失蹤女性們被害前找到、解救他們。
屍體來了！
希亞的眼一亮,腳尖一轉,要走。
瑞德身體比腦子反應快，腦子還沒反應過來，手已經拉住了她。
他拉的位置巧，從身後去拉，食指恰好摸到虎口,那裡長了繭。
這時,希亞反應過來，反手拉住瑞德,快步回屋。
瑞德被拉著走，看著身前希亞纖細的背影,眼神複雜。
他的虎口那個位置也有繭,是槍法不准長期練槍磨出來的。希亞的繭略厚,那雙擅長畫畫的手，恐怕同樣擅槍。
兩人一前一後進屋，身後跟著臉色不好的菲爾丁。
斯托父母上前，焦急地問：「怎麼樣？」
他們剛剛在屋裡透過窗戶看到兩個年輕的探員站在花園說了好一會兒的話，菲爾丁在接電話，很可能是案子有進展，他們急著知道女兒的情況。
希亞看到兩人臉上毫不作偽的關心和緊張，心裡一緊，想好要問的話一句問不出來。
如果她被綁架了，高寒會有什麼反應，會不會像斯托父母一樣緊張，手足無措，看到一個員警就跟抓住救命稻草一般？
……恐怕不會吧？
瑞德不知道怎麼了，希亞的手握得很緊很緊，緊得他更深刻地感覺到她的情緒——她在顫抖，在猶豫。
為什麼顫抖？不知道。
為什麼猶豫？更不知道。
挫敗感油然而生。
年輕的博士抿抿唇，用力回握，眼睛卻是不看希亞，問著斯托父母，「蜜雪兒的男朋友是誰？是個怎樣的人？」
斯托父母面面相覷，不明白這事和蜜雪兒的男朋友有什麼關係。
斯托父親想到一個可能，臉色黑得可怕：「難道蜜雪兒失蹤，是他做的？」
斯托母親連連搖頭：「我見過那孩子，他雖然不愛笑，但對蜜雪兒是好的，他不會做出綁架蜜雪兒的事情來。」
希亞不想和被害者父母討論被害者男朋友參與綁架案的可能性和概率有多少，這只會讓心裡滿滿都是愧疚、自責的父母更愧疚、更自責，對案件毫無幫助。
忽略看到斯托母親捂著嘴眼眶通紅時心裡的不忍，希亞直接問：「只憑肉眼無法分辨一個人的好壞，告訴我，蜜雪兒的男朋友是誰，什麼名字，家住哪裡，和蜜雪兒什麼時候認識，認識多久……只要你知道的全部說出來，你說得越多，能節省我們越多的時間，找到蜜雪兒的可能性越大，她獲救的時間越早。」
幾個「越」讓斯托母親驚喜連連。
可憐的女人從來沒遇到這麼可怕的事，不是丈夫還在一邊陪伴，早撐不住了。
一聽到她也能在營救蜜雪兒的事情幫忙，顧不上其他，趕緊道：「我說，我說，那個人叫湯米•迪莉婭，他和蜜雪兒是同學，家在哪裡這個我真不知道。大概是一星期前，蜜雪兒放學回來告訴我她和一個男孩交往了，我不放心，遠遠地去學校看過一次。」
斯托父親沉默著，好半晌才道：「其實我有預感，蜜雪兒18歲，正是對異性最好奇的年紀，這段時間她花比較長的時間在打扮上，放學後和朋友出去玩回來得比較晚。她每天聊到深夜才睡，經常注意手機，有消息很高興，沒有消息就失落，我和她媽媽也有過這樣一段時期，我又怎麼會不知道呢？」
他深深地歎了口氣，不是不知道，女兒戀愛後的變化太大。只不過女兒那麼高興，想著誰年輕的時候沒有過這麼一遭，就沒說什麼，誰知道會有現在？
希亞不清楚是不是每一對父母對兒女的情緒變化都了若指掌。
她只知道，並且確信，如果她談戀愛，林瑟會第一時間知道，先翻來覆去翻個十幾遍底，再和那位「有幸」的異性進行一番深刻的熱切的探討。
想著林瑟到時候恨得咬牙切齒還不能不拔槍崩掉那個臭小子的場景，希亞倒是不覺得有個不關心她的母親是件多麼糟糕的事情。
她有父親，一個特別愛她的父親！
瑞德恍然發現手中的力度松了，想問的話到了嘴邊沒說。
希亞握了握他的，接上：「蜜雪兒什麼時候開始出現這樣的情況？」
最近越發注意形象問題，變得愛美整潔會打扮，時刻注意手機的消息，情緒被一個消息牽動，聊到深夜不睡覺，用「和同學出去玩」的藉口實則和男朋友一起約會……一切的一切，都是戀愛的證據。
而戀愛，是一件需要投入相當多時間和精力的事情。
希亞不相信綁架11名女性的犯人，會願意把時間花費在和要綁架的人質經營感情問題上。
太得不償失。
瑞德也不相信湯米•迪莉婭是犯人，他不符合bau對綁架犯的任何一點側寫。
希亞又問：「為了儘快找回蜜雪兒，我能用一下她房間的電腦嗎？沒有手機，也許我能從電腦和平板上查出點什麼。」
斯托母親有些為難，蜜雪兒一向注重*問題，連房間也不讓她打掃。
交往之後，蜜雪兒更注意*，手機、平板、電腦所有設備的密碼通通換了一遍，不容許任何人知道。
斯托父親知道女兒的做法，他只是靜靜看著沒說，不代表他什麼都不知道。
比起注意女兒*的母親，他更想保住女兒的性命，「好的。」
他拉住母親，鄭重地拜託：「只要能救回蜜雪兒，儘管使用。」
斯托母親一愣，也點頭了。
*再重要，也沒女兒重要，蜜雪兒活著回來才是最重要的。要算帳，等到時候看到活得好好的女兒，再算不遲。
得到被害者父母許可，兩人進門。
瑞德直沖書桌。
粉紅色的筆記本翻開著放在桌面上，系著蝴蝶結的粉紅滑鼠一動，威廉公爵的鎖屏畫面出現在面前。
聯繫加西亞破解密碼還需要一些時間，不如讓他在桌面上找一找線索，也許會來得更快。
瑞德的手剛碰到書桌抽屜，背後的希亞直接道：「will。」
瑞德刷地回頭，她又知道他要什麼了？
希亞指著床頭的海報，神色頗為無奈：「這孩子喜歡威廉公爵喜歡到床頭海報，筆記本、記事本、滑鼠、檯燈，幾乎能貼的地方全被她貼了威廉公爵的海報和周邊。」
一屋子粉色的少女，用腳趾頭想也知道她最有可能設置的四位元密碼是什麼。
瑞德意外的不過是希亞和他配合的默契度，其他的也沒說什麼，當即輸入密碼，解鎖螢幕。
而螢幕上的畫面讓瑞德難得沉默。
14寸的筆記本上沒被停止，兢兢業業地播放火辣辣的一幕：金色短髮的少年全身赤/裸，脖頸、腰肢、胯間、手腕、腳腕全被戴上黑色的細長繩索，雙腿屈膝跪在浴室的黑白地磚上。少年眼神迷離，蒙上紗霧，委屈又隱忍的模樣惹人心疼。
他身後的男人禁欲感十足，白襯衫黑西裝三件套一件不落地穿在身上，臉色冷然，和他身下的赤／裸少年形成鮮明的對比。
男人的大手按在少年細瘦的腰肢上，另一隻手向上舉起，手指上纏繞著什麼，螢幕最上面是幾根黑色的線，約是控制少年身上黑色繩索的道具。
隨著繩索的收緊，少年不可控制地仰起頭來，露出精緻的面孔，因*而緋紅的臉頰。
活色生香。
這場景，即使瑞德性向正常，更是不曾體驗過情/事的小處男，也不免面紅耳赤。
希亞倒是摸著下巴看得津津有味，沒注意到瑞德頻頻看過來的目光，和他越發不自在的神色。
品質這麼高的高清無／碼片，許是比戴筱婕四處搜刮的多年私人珍藏還好一些，也不知道蜜雪兒哪來的貨源。
男人的手向邊上探去，拿回來一瓶圓圓的東西，上面幾個大字「草莓味潤滑劑」。男人擠出一團淡粉色的液體，食指微微搓撚，修長的大手往下探去，鏡頭跟隨下移……
不用看也知道是什麼，瑞德坐不住了，急忙關掉視頻。
「嘖。」希亞有些可惜。
瑞德松了口氣，趕緊麻利地檢查筆記本裡的內容。
斯托父母口中的米希爾成績好，待人真誠善良，為人落落大方，是個不可多得的好女兒，好學生。然而瑞德在h盤裡看到的東西，讓他只想黑著臉請那對談到女兒非常自豪自信的父母進來看看，看看他們的女兒到底收藏了些什麼好！東！西。
希亞笑出了聲，她好像又抓住瑞德的小秘密了。
瑞德的臉……紅了。
不為別的，只為他下意識地點了記憶體最大的h盤，沒注意到這個別有寓意的盤名稱。整整200g的內容全是高清無／碼的好萊塢愛情動作戲大片，激情四射地讓人剛點開就恨不得鑽到桌底下去。
失策啊……
瑞德緊抿著唇，眼裡是深深的懊惱和不自在。
他也不知道是不自在點開這樣激情的東西，還是不自在最開始的那片裡男人身下的那個金髮少年和他有幾分相似。
真是糟糕透了！
第70章 去死吧單身狗
去掉筆記本裡分量最重的h盤,瑞德查看得很輕鬆。
除去這塊不為人知的小愛好，蜜雪兒不愧是斯托父母嘴裡的好女兒，好學生，其餘幾個盤全是文字、音訊、視頻等學習資料。
不止有現場錄製的導師講課音訊、視頻,板書照片,還有其他學校其他導師的講座,教學視頻,更有她自己的理解、筆記、標注。
瑞德在裡面看到好幾個他認識的導師。
才是高中生的蜜雪兒在學業上遊刃有餘，已經開始自學大學課業，並且很快在其中找到感興趣的方面，大量搜尋有關員警的資料。
是的，蜜雪兒想當一個女警。
這也是瑞德和希亞並不那麼著急的緣故。
這個女孩想要當員警,她很聰明,懂得自我保護，不會魯魯莽莽做事。
甚至所謂的失蹤,很可能不是真正意義上的失蹤。
年少輕狂的年紀，總有人異想天開,希望憑藉自己的力量當一次英雄。
蜜雪兒崇拜英雄,美利堅蜘蛛俠鋼鐵俠美國隊長復仇者聯盟超級英雄滿天飛,她骨子裡的英雄主義情節在燃燒。
希亞稍看幾眼，隨手拿過書籍翻看，「怎麼樣？」
瑞德並沒有太大收穫，「她自願上鉤的可能更大。」
這一點，希亞很贊同。
她遞過一本封面是粉色小花的日記本，「這裡是對最近這段時間紐約洛杉磯發生連環兇殺案的記載和分析，案件發生，媒體報導，警局公佈的訊息等一系列消息全在裡面，她有自己的推測，和最後的結果有些相左，但考慮到她自學成才，做的不錯。」
瑞德覺得她的語氣有些奇怪。
兩人同為18歲，希亞卻像是把蜜雪兒當成一個可塑之才的後輩，說得很有前輩范。
沒看之前，瑞德是這麼覺得的，看完之後，深以為然：「對犯罪心理的分析還有些稚嫩，側寫做得不到位，但她是自學，做的不錯。」
說完，他就愣了，這和希亞說得有什麼不同？
希亞不知道他什麼想法，只點了點頭，繼續道：「日記的最後是她對洛杉磯最近女性失蹤案的調查和分析，比起之前的幾起案件，這一起她總結之前的經驗和教訓，沒有順著以往不對的思路做，而是憑藉她的直覺，反倒對了。」
蜜雪兒，是個直覺准得可怕的女孩。
瑞德把日記放了回去，「走吧。」
兩人立刻趕往第一具屍體的現場。
發現屍體的是一個流浪漢，路過橋邊看到橋下有什麼東西，下來一看發現屍體報警。
希亞和瑞德在菲爾丁帶領下，抄近路很快到達。
菲爾丁快步上前，問一旁的警員：「怎麼樣？」
警員搖頭，「證據剛提取完畢。」
而犯罪現場組要出證據，還需要時間，在此期間，他們能做的有限。
菲爾丁的臉色一下子白了，他們哪來的時間？
瑞德看了一眼屍體，覺得有些違和，「希亞？」
希亞也覺得不太對，她靠近一些，看清楚。
屍體是此次連環失蹤案件的第一個失蹤者，惠特尼•內爾，紅燈區的站街女。
站街女是高危人群，屬於罪犯最容易下手的一類人。
只要有錢，站街女可以任何時間被客人叫去任何地方而不惹人懷疑。
這樣的人，往往容易下手，而她們的安危和下落也是最不被人重視的。
惠特尼•內爾，是下手的第一人，也是殺人的第一人，很可能是犯人一時衝動動手殺人。
她身上的痕跡多，留下的痕跡很可能足夠揭示犯人的身份。
瑞德以前沒見過希亞怎麼辦案，銅像案件只見到冰山一角，這一次，他睜大眼睛好好看著。
他已經從屍體上獲得資訊，現在就看希亞獲得多少，瞭解到什麼程度。
內爾大大咧咧地被丟在橋下，沒有遮羞布，暴露在陽光下的屍體上全是青青紫紫的歡愛痕跡，這些痕跡有深有淺，深的才個把小時，淺的至少三天。
不止如此，她的屍體上還有蠟燭油滴燙，鞭子抽打，刀片刮過的痕跡，深深淺淺，有出血痕跡，卻不致命——特殊的*。
光從屍體外表看到的東西不多。
內爾氣色不好，膚色蒼白，眼圈深黑，她失蹤的這段時間沒有休息好。根據屍體上的痕跡推測，大約是被囚禁在比較昏暗的場所，被當做禁臠使用。
希亞看到的東西比較多。
內爾被關押在只有一扇四四方方窗戶的地下室，小窗戶只容一個腦袋通過，杜絕被關押的人從那裡逃脫的可能性。
那是個二十平左右的地下室，除了內爾，還有其他女人，一眼看去，絕對不止十個。
這些女人，沒有布料遮掩身體，只得圈起手臂，縮起雙腿儘量遮掩關鍵部位。
不論白天黑夜，男人興致一起，他就會打開地下室的大門。
這個時候，就是女人們的噩夢。
人要活下去，可以沒有食物，不能沒有水。
男人掌握了這個，掌握一群女人的命。
在這個不到二十平的地下室，掌握食物和水的男人就是皇帝，他要誰生誰生，要誰死誰死。
能獲得食物和水的唯一方式，就是取悅他。
誰能取悅他，取悅他的方式讓他高興，他就能賞賜誰食物和水，越高興，他賞賜得越多。
內爾是個站街女，和其他僵持著不肯放棄尊嚴和貞操觀念的女人不同，她是最早妥協的那一個。
男人很變態，他喜歡玩hism，喜歡角色扮演，喜歡當皇帝，熱衷於被人服務被人取悅。
為了生存，內爾很配合，男人要怎麼樣她就怎麼樣，身上的傷就是這麼來的。
因此，她是所有女人裡吃的最好，喝得最好的那一個。
唯一不好的是，男人不顧忌養身，興致一來就會下來，十幾個女人輪著來，根本得不到休息。
前面、後面、hism、角色扮演、多p，各種姿勢，男人把所有方式一個個嘗試過來。
一開始，許是內爾害怕，雖和男人做著最親密的事，從不敢抬頭看男人的臉。因此，希亞也看不到犯人的臉。
直到這一刻，希亞看清楚了。
看清的瞬間，衝擊力過大，一個沒忍住，轉身吐了，「嘔——」
「希亞！」
瑞德難得慌張，他完全不知道希亞發生了什麼，只得拍著她的背安撫，「你怎麼了？」
「嘔——」
第一秒的衝擊過後，希亞又吐了一會兒，接過瑞德遞來的清水漱漱口，好半晌緩過勁來。
瑞德不敢離開，靜靜地拍著她的背，略為擔憂。
菲爾丁看看擔憂的瑞德，看看吐過的希亞，不由產生一個可能性極高的想法。
在留有屍體的現場說這個不太對，可他還是沒忍住問了出來：「林探員，你是不是懷孕了？」
「噗——」
希亞一口清水嗆在喉嚨，咳得臉都紅了。
菲爾丁的眼神太明顯，顯然很是篤定她的嘔吐是懷孕的妊娠反應，並且懷的還是瑞德的孩子，要不然瑞德能擔心她麼？
這個猜測，讓希亞瞬間回到當年中二時期的錯覺。
當年，要是誰敢這麼說，一刀子過去沒商量。
現在……她的手蠢蠢欲動，很想往一直背著的包裡伸。
瑞德聽明白菲爾丁說的什麼，卻沒懂菲爾丁暗指的意思。
一看到希亞的手伸向包，想起她手心虎口的繭，頓時臉色一變，直接握住她的手，小聲地提醒：「別衝動！」
瑞德說什麼，菲爾丁沒聽清楚。
他和兩人有些距離，只看到兩人握著手不知低頭說著什麼，點了點頭，越發肯定自己的猜測：「林探員，你不舒服的話，要不先去旁邊休息一會兒？」
時間就是生命，菲爾丁當然希望能儘早抓住犯人，可惜的是，他不能壓榨一個主動前來幫忙的孕婦，太不道德了！
希亞一看懂他的意思，臉黑了。
馬丹，洛杉磯的員警怎麼一個個比杭州員警還愛八卦愛腦補，就這樣的員警，難怪單身一輩子，去死吧單身狗！
深呼吸一口氣，希亞掙開瑞德的手，還是沒壓下那股子氣，把包丟給他。
瑞德險險接住，手一摸，透過薄薄的牛皮摸到堅強的熟悉的東西，心裡微微一驚，鎮定地掛在肩上。
希亞走過幾步，站在河邊，拿出電話：「加西亞，幫我查一個人。」
「哈哈，終於等到我們聯手查案的時候了！」
加西亞笑得特別開心，她等這一刻等得太久了，「baby，我準備好了。」
「洛杉磯人士，白人，40歲左右，近幾年連續發生車禍火災，左腿瘸跛，大面積燒傷，左眼被挖，妻子在這個時間離開他。」
「哦，baby你給的條件太多了，我顯得一點用處也沒有。」
加西亞似真似假地抱怨一句，「奧特曼•福克納，洛杉磯人士，42歲，三年前和妻子自駕旅遊在高速公路發生車禍，當時坐在駕駛座的他為了保護副駕駛座的妻子受傷，左腿救治不及時留下殘疾。一年前電路故障發生大火，全身85%面積重度燒傷，妻子不等他痊癒就跑了，一個月前剛剛痊癒。」
想起男人的那個樣子，希亞又要噁心。
愛腦補的菲爾丁還在後面，她舉起的手又放下，強忍住噁心感，說了個詞：「地址。」
「發你啦！」
「ok。」希亞回頭招呼，「瑞德，走！」
瑞德還沒說話，菲爾丁好心遞上一隻檸檬，「酸的，你吃正好。」
希亞：「……」去死吧單身狗！
悠于 2017-8-15 10:47
第71章 秀智商
希亞沒接受菲爾丁的「好意」,黑著臉恨不得一腳把他踹到杭州去，和那群沒事幹老嗑瓜子聊八卦的摳腳大漢踹作一堆。
如果說瑞德先前不明白，菲爾丁拿出檸檬，說了這麼句話,聯繫到上下的情況,他明白了。
懷孕,他,他的……
一刹那，瑞德的腦子是空白的。
「瑞德，走。」
腦子空白的瑞德聽到希亞的聲音，下意識跟著她走，沒發現車門關上希亞坐進了駕駛位。
希亞上下打量他：「你要開車？」
瑞德回神,立刻轉身,快步坐到副駕駛位，麻溜地系上安全帶,乖寶寶似的坐好，一聲不吭,安靜極了。
希亞發現異常,忍著笑,開車。
有加西亞的位址，用上導航很快就能到，並不需要菲爾丁這個不懂得看眼色又八卦的人在！
路上，jj打來電話：「警局有人報案，慧特尼•內爾不是第一個失蹤的女人，也不是第一個被害的女人。」
希亞微微一笑，笑得自信，笑得篤定。
連環失蹤案的源頭出現了：「奧特曼•福克納的妻子。」
jj詫異得很，希亞居然比有消息管道的她還要快知道，「你怎麼知道的？」
希亞把手機遞給瑞德，她要開車，沒時間解釋。
瑞德壓下震驚，接過手機，三言兩語跳過這個話題：「慧特尼•內爾的屍體告訴我們很多，這個先不說，奧特曼•福克納是犯人，我們正趕過去，其他人呢？」
jj知道現在不是追究怎麼破案怎麼找到背後人的時候，「摩根和艾爾一組離那裡比較近，已經趕過去了，霍奇納吉迪恩還在過來的路上，你們會比他們先到。」
*****
***
「她在哪？」
男人修長的食指和拇指捏著一張照片，照片裡的人兒走在碧藍的海浪邊，一身長及腳踝的波西米亞長裙，頭戴草帽，雙眼彎成細細的月牙，心情顯然很好。
再一看，照片裡的人兒還很年輕，嚴格意義上並不能算是女人，胸前微鼓，面孔稚嫩，只是個剛發育沒多久的女孩。
雪女偷偷瞟了一眼，果然，能讓晴明大人如此關注的人，也只有那位。
「洛杉磯。」
「有案子？」
沒有案子，晴明不相信以她的父控程度會特意在回紐約見林瑟的路上跑去洛杉磯。
雪女：「是。」
晴明的指尖劃過照片中女孩被風吹亂的發，眸光溫柔，他越來越期待他們見面的那一刻。
他的女孩，究竟在他沒看到的地方，成長到什麼地步了呢？
雪女不想瞞下那件事，大著膽子說：「大人，組裡有人沖著那位去了。」
想了想，她補充上地點：「在西雅圖。」
西雅圖？
晴明微微皺眉，「不長眼的就讓她收拾吧。」
雪女低著頭等了很久，沒等到回答。
正當她松了口氣準備出去，男人微冷的話語傳來。
「看來，是時候了。」
籌畫多年的事，晴明大人終於要開始了麼？
*****
***
摩根艾爾和希亞瑞德一前一後到達，加上有洛杉磯當地員警幫助，幾人穿上防盜衣，把房子圍了起來。
房子是福克納全身燒傷，電路公司和保險公司一起賠款除去醫療費用剩下的資金建造的，相當新。
分配人員過程中，摩根並不過問兩人意見。
「艾爾，我前你後，瑞德，希亞你們跟在後面。」
「ok。」艾爾非常同意這個安排。
瑞德的槍法尚且無法抱有期待，希亞只是個在破案上有點天賦的女孩，至於槍法？沒見比她大5歲的瑞德還槍槍打歪麼？
「奧特曼•福克納，fbi！」
摩根喊了一聲，裡面沒有動靜，他抬起腳，一腳踹開門。
幾人沖了進去，借著掩護一點點地摸索進去。
「客廳，clear。」
「廚房，clear。」
「一樓，clear。」
「臥室，clear。」
「浴室，clear。」
「二樓，clear。」
犯人不在家日常任務，完成。
希亞暗暗吐槽，把房間佈局收入眼底。
福克納的新房是在原來的地址上建成的，原房毀於火災，新房應該是新近購買。
確實，一樓所有都是新的，除了——相框。
希亞的目光在壁爐旁的相框停留，瑞德同樣注意到，拿了起來。
這是個木制相框，木頭特意做舊，營造一種多年留存的感覺。照片倒是保留十多年的真貨，褪色、泛黃，乍一眼看去，還以為真是主人家精心留存十多年的珍貴回憶。
可，不是的。
福克納的妻子在他全身燒傷重度昏迷隔離在重症病房苟延殘喘之際，果斷地收拾行李離開了這個家。
她拋棄昏迷的丈夫，拋棄這個家。
照片上的兩人抱在一起笑得再幸福，依舊抵不過這棟房子的冷清。
沒人留住，沒有人氣的冷清。
瑞德放了回去，同時掏出電話：「加西亞？」
「萬能的加西亞竭誠為您服務！」
加西亞查到東西，語氣輕鬆自然，「福克納夫妻當年是附近非常羡慕的一對恩愛夫妻，兩人從高中開始認識，大學結婚，本來很幸福。19年前，懷孕六月的妻子意外流產，從此失去生育能力。在鄰居朋友的安慰關懷下，兩人熬過那一段，過得也不錯，直到車禍發生。」
「車禍時，福克納為保護妻子，大塊碎玻璃入眼，紮破眼球，流血不止，左腿被壓住。送到醫院後，妻子受的只是小傷，丈夫左眼挖去，左腿跛了。妻子感動于丈夫的保護，兩人磕磕絆絆，誰知火災來了，妻子去鄰居送自製餅乾逃過一劫，丈夫重度昏迷在醫院。」
一戶兩口之家，三番四次經歷重大變故。
沒有孩子維繫親情，兩人的感情隨著時間流逝沒有變得醇厚，反而越發淡薄。
直至，最後的契機——火災。
小產之後，失去生育能力的妻子惴惴不安，而丈夫為了家庭日日在外奔波，天天和年輕漂亮姑娘談笑風生。
那場車禍，丈夫危急時刻保護妻子的舉動讓妻子感動不已，然而失去左眼和左腿的丈夫面對依舊美麗的妻子，變得自卑、偏激，生活慢慢充滿矛盾。
一場火災，不止毀掉妻子心目中頂天立地保護她的丈夫英雄形象，更讓她察覺這個家已維持不下去。
早早埋下的矛盾種子，生根發芽，一念之間長成參天大樹。
面對看不清面貌的醜陋丈夫，妻子終於狠下心，離開。
一年後的樣子，希亞突然看到被驚嚇到，再加上能力的副作用，一下子吐了出來。
可以想見，一年前，剛發生事故時，看到從火場被救出來的丈夫，妻子會有多麼震驚，多麼絕望。
不曾見過丈夫年少時期意氣風發的帥氣模樣，妻子不會絕望至此。
正因為有強烈的對比，才無法忍受。
希亞沒見到妻子的屍體，沒法探索資訊，她猜測：「也許妻子離開不止是因為受不了福克納最後的樣子。」
瑞德看著幸福的兩人照片，冷靜地分析：「再多的感情也在一次次事故中變淡了，或許早在車禍那時她就想離開，火災後福克納的毀容和生死不知只是給了她一個自我說服的藉口。」
希亞歎氣，說了句老生常談的中文：「可恨之人必有可憐之人。」
福克納抓了十多名女性，殺了內爾，可恨。經歷喪子、車禍、火災，失去左眼和左腿，妻子在他昏迷期間拋棄他，也是個可憐人。
瑞德低低地重複一遍，感歎似的說：「中文博大精深。」
房間裡找不到犯人，福克納會把人關在哪裡？
這次是瑞德先開口。
「十人以上的房間。」
「至少二十平。」
「大量的生存物資。」
「相貌醜陋。」
「沒有花園。」
「超市，500米。」
瑞德：「地下室！」
希亞：「小倉庫！」
摩根：「……」
艾爾：「……」
總覺得面前的兩人是在秀恩愛，秀智商，港真，手好癢，能動手嗎？
兩人聯手破案，默契越來越足，與此同時，瑞德不想輸給希亞的想法也越來越強烈。
他回憶房子的構造，轉身就走。
希亞沖剛反應過來的摩根和艾爾聳聳肩，「他去地下室，那裡肯定沒有結果，去查查福克納是不是在附近租了個小倉庫吧，那些人應該被關在那。」
沒有內爾的資訊，她也會以為是地下室，但，誰讓她有外掛呢？
一般來說，犯人會把抓來的人關押在地下室，一是就在房間下麵進進出出方便，二是能隨時掌握被關押人的情況，以便隨時掌控。
希亞在內爾眼裡看到一扇窗，那扇窗戶看出去外面的不是草地，而是一片白。內爾看到的地方不大，二十平左右，犯人又不太可能把人關押在太遠不好掌控的地方，因此，離家近的小倉庫，可能性更大。
摩根對兩人默默秀一把智商的傢伙無言，召喚最忠實的夥伴加西亞。
加西亞很快給出結果，福克納出院後在一公里之外的地方租了個小倉庫。
眾人正要趕去，瑞德抿著唇出來。
他找到儲物間被蓋住地毯下的地下室，卻沒有在隱蔽的地下室裡發現人，那個地方沒有通風孔，不能存留活物。
這一次，是他輸了。
第72章 福克納的選擇
蜜雪兒想當一個女警,她搜集所有能得到的洛杉磯最近發生的女性失蹤案資訊。
一方面，她以為自己18歲，不在犯人所要的20-30年齡範圍內，很安全；另一方面,她期望能遇到犯人,讓犯人好好見識見識她的跆拳道。
不知幸還是不幸,蜜雪兒遇到了。
她在晨跑途中遇到一個摔倒在地的老人,從背後看去是個腿腳不方便的老人，走近後才發現那是一個毀容的男人，失去左眼和左腿，露出的部分全被燒傷，特別可怕。
蜜雪兒忍住心底的發怵感,好心扶他,「您沒事……」
手帕迎面而來，一股刺鼻的味道刺激神經,她失去了意識。
再醒來，她身上所有東西不見,被關押在一個漆黑的地方,二十平米不到的小房間,只有一個腦袋大小的通氣窗。
不必從同樣被關押神色麻木的女人口中得知，蜜雪兒依靠通氣窗照射進來的陽光看清楚女人們的臉。十個是洛杉磯最近失蹤的女性，兩個不是，包括她，一共十三個人。
以防打草驚蛇，她驚慌地退到一旁，學著其他女人，用手臂圈起自己，靜觀其變。
福克納清晨抓了蜜雪兒，沒打算這麼快碰她。
中午時分，他知道fbi來到洛杉磯，參與偵破案件，並通過媒體希望民眾告知相關資訊，他們確信失蹤女性不止目前報導的這幾個。
福克納並不怕，從他決定這麼做的那一刻起，就知道會有暴露的一天。
或早，或晚。
現在，是時候去見見他抓的最後一個人了。
福克納放下遙控，起身。
「吱——」鎖上鏈子的門應聲而開。
蜜雪兒豁地抬頭，面容醜陋的男人關上門，沖著她一步一步走來，歪著的嘴角帶著陰險的笑。
蜜雪兒心裡一突，抱著膝蓋的手微顫，不由往後退了一步。
這麼快就要動手了麼？
*****
***
福克納租的小倉庫離家一公里的路程，幾人開車很快能到。
可惜的是，前面不遠處發生車禍，堵車了。
警笛滴滴地叫，也沒辦法側著車從車龍之間開出去。
希亞眼睜睜地看著騎自行車的從旁邊走過，跑步的從旁邊經過，走路的走得都比她開車快！
馬丹！
暗罵一聲，希亞從包裡抽出槍別在腰間，猛地打開車門，來不及關就跑。
瑞德擔心她，也不管沒人的警車會怎麼樣，果斷丟車跟了出去。
他跑得再快，還是跟不上希亞的速度，眼睜睜地看著兩人之間的距離越來越大，直到一個轉彎，看不見人。
「呼呼——」
體力廢•瑞德拄著膝蓋，大喘兩口氣，趕緊跟上。
腦海裡調取出附近地圖，他抄近路，將將看到跑大路的希亞的背影，削瘦、挺拔，絕不猶豫，就如她的人。
瑞德拐了個彎，正好見到希亞握著手／槍，小心翼翼地靠在小倉庫門口，那架勢，和摩根每次踹門破門而入的樣子非常像。
瑞德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她不會想一個人進去吧？
摩根艾爾跟著瑞德的路線跑來，三人瞪大眼看著希亞，不覺加快速度。
千萬別，再等等，等他們到……
然而他們的速度再快，還是比不上早貼在倉庫邊上，查看好一會兒動靜的希亞。
「fbi，查案，開門！」
希亞意思意思地問一句，沒得到回答。
她神色一肅，舉起手／槍，「砰——」地一槍精准地打中鎖眼。
鎖壞了，門開了。
希亞果斷地拉開門，並不沖進去。
等了一會兒，沒聽到任何動靜，她才閃身進去。
三人緊跟著到了。
沒有配槍的瑞德跟在後面，摩根和艾爾舉著槍，兩人對視一眼，瞭解對方的意思，以同樣的速度不同的方向跟了進去，以比平常稍快的速度。
前面還有一個希亞，他們不得不快。
下午的光線充足，從倉庫門射進來的光線足夠看清倉庫。
這是一個非常簡單的倉庫，用一扇搭建起來的簡陋門隔開，前面是一台電視，一張沙發，一張小桌子，後面則是一扇沒有窗戶縫隙的鐵門，上面耷拉著鐵鍊。
——有人進去了。
希亞沉眸，打開保險，食指沉穩地摸上扳機，「fbi，福克納，知道你在裡面，出來吧。」
「……」裡面沒有聲音。
「fbi！」摩根靠過來，喊了一聲。
一女，一男，足夠裡面的人知道外面不止一個fbi。
然而裡面還是沒有聲音。
希亞等不下去，看了摩根一眼，抬起左手，指了指門。
摩根點頭，抬腿，踹。
門開了。
沒穿衣服的女人們尖叫一聲，捂臉、捂胸，縮成一團。
裡面唯一的一個男人，則微微一笑，面朝大門口，轉過了身。
希亞的神經繃緊了。
福克納的身上綁著兩個炸彈，一左一右地纏在腰上，全是塑膠／炸彈，他的右手拿著一個手機，目測是炸彈的開關。
「福克納，你已經被包圍了，不要做傻事。」
摩根沒想到好好的綁架案牽涉殺人案之後，居然還牽涉到炸彈案。
房內至少十個無辜人質，房外四個fbi，這兩個炸彈，絕對不能爆炸！
希亞眼角餘光掃視一圈，正好和蜜雪兒對上了眼。
蜜雪兒就在福克納的背後，兩手纏繞膝蓋遮擋身體，同時，不忘抬頭沖希亞使眼色。
就是他！
這樣的情況，還用你說？
希亞沒理她，繼續看福克納：「福克納，告訴我，你想要什麼？」
「你是fbi？」
福克納明顯不信稚嫩的希亞是fbi，他的手緊緊地按著手機，一言不合就要炸。
希亞習慣了，右手握槍，左手從口袋裡掏出證件展開，「紐約fbi一組特別顧問，看清楚了？」
「紐約fbi怎麼會來洛杉磯，我看到新聞說是匡提科的bau。」
希亞收起證件，往對面的摩根一指，「這個才是bau的fbi。可以說了吧，你的要求是什麼？」
福克納沉默一會兒，道：「紐約fbi一組我還是聽說過的，既然你在這裡，那我問你幾個問題，我為什麼要抓這些女人，為什麼要殺她們，又為什麼在這裡等你們來。」
希亞想都不想，直接回答：「從高中開始，你就愛著你的妻子，你們恩恩愛愛，日子過得非常幸福。不論她流產，無法生育，還是車禍時你為了救她失去左眼左腿，你殘廢了，還是愛著她，並且從未因為自己的選擇而後悔。」
福克納胸口劇烈地起伏，她說中了。
希亞又道：「然後那場火災，你的妻子逃過，你重度燒傷昏迷，你很慶倖妻子沒有和你一樣受傷，她卻在你昏迷期間拋棄了你，拋棄了這個家。你恨她，你恨這個世界不要家庭，不要男人，玩弄男人的女人，所以抓這些女人。我說的，對還是不對？」
「……對。」
「殺她們的理由更簡單，你抓這些人，一開始的目的很明顯，她們身份站街女，販毒女，流浪／女，顯而易見，她們都是放棄貞操，放棄健康，放棄自己的女人。你在她們身上看到你妻子的影子，嘴裡說著愛你，背地裡和其他男人勾搭，墮胎，吸毒，泯滅人性，殘害他人，拋棄家庭，淪落至此。你恨你的妻子，你也恨身上留有你妻子影子的人，所以用盡手段折磨她們。對，還是不對？」
「對。」
「至於你留在這裡等我們來的原因……」
希亞頓了頓，「從一開始，你就沒想過逍遙法外，你做這些並沒有刻意抹去證據和痕跡，一直在這裡等著員警上門。你只是沒想到，洛杉磯的員警到現在還沒發覺是你。」
「哈哈，果然不愧是一組！」
福克納哈哈大笑，臉上的傷疤隨著笑容越發可怖，可他絲毫不覺得，笑得意味深長，「那你覺得，我會不會按下這個炸彈，和你們同歸於盡？」
會不會炸？怎麼回答？
會？萬一他就是想聽她的答案，順著來了呢？
不會？萬一他反著來，聽她說不會，反而炸了呢？
二選一的答案，50%的可能。
希亞不選，她猜不中福克納會不會臨時改變主意，所以她必須讓福克納跟著她的思路來。
「福克納，你覺得是你的手快，還是我的槍快？」
福克納終於看向希亞，和她手裡握著的槍，「怎麼，你要和我比快？」
希亞笑：「不是我要和你比快，而是你要和我比快。」
這句話，有區別嗎？
福克納不懂。
瑞德懂，他好心解釋：「你快，我們陪你死，希亞快，只死你一個，選擇權在你們倆手中。你不按，不會死，一按，絕對會死。」
瑞德吞下了幾個字，按福克納的罪行，恐怕法官會按重了判。
福克納抓的人裡除了站街女、販毒女這類遊走在灰色地帶的人，還有正常上下班的白領女性，家庭主婦，更有蜜雪兒這樣準備進入警校的學生。目前這件案子造成洛杉磯當地的巨大恐慌，處理不好，會造成極其惡劣的影響。
聽完，福克納笑了，他知道什麼結果，一開始就知道。
食指高高抬起，往下按，他笑得瘋狂，「哈哈，那你們就陪我一起死吧！」
「砰——」
笑聲未斷，一槍，正中眉心。
第73章 心理學
洛杉磯十多位女性失蹤案,隨著福克納的死亡，正式告一段落。
被囚禁的女人們被趕來的救護車一一接走，去醫院檢查完身體,辦完手續後，回家和家人團聚。
只有蜜雪兒執著地披著毯子裹身,堅定地站在一旁，目光熾熾地看著希亞不肯離開。
女警,這就是她要成為的女警，紐約fbi一組的女警！
當時的情況危急，福克納抱著和他們同歸於盡的想法按下開關，沒有退路。
那一槍要晚那麼0.01秒,還在倉庫裡的他們來不及逃走，所有人必定陪葬。
死亡,擦肩而過。
讓摩根慚愧的是，開槍的不是他這個有著多年經驗的老油條,而是第一次和他們正式合作的希亞，一個在此之前bau一點都不清楚槍法如何的女孩。
幸好中了，眉心。
摩根問醫生要了條毯子,披在希亞身上,目光關切地問：「還好嗎？」
希亞小幅度點頭，收下顎，壓抑住喉嚨處翻湧而上的噁心感。
槍法再好，第一次殺人，哪怕殺的是個罪犯，哪怕是為了救更多的人，還是噁心。
……到底和靶子不一樣。
瑞德捧著一杯咖啡站在旁邊，猶豫著靠近，遞給希亞，「我覺得你現在應該需要這個。」
他們兩個的口味有點像，嗜甜，咖啡要加奶加糖，不喝苦咖啡。
現在的情況，瑞德選了杯黑咖啡，只加奶不加糖。
「謝謝。」
希亞喝下一大口，喉嚨的噁心感立刻被壓下去。
她豎起大拇指給瑞德點贊，「來得正是時候。」
瑞德羞澀地笑笑，扭過頭。
摩根看著兩人的互動，不由咧著嘴笑，倒是沒笑出聲來。
艾爾也笑，搖搖頭，陪在希亞身邊。
洛杉磯的案件解決後還有西雅圖的……
艾爾想起一件事：案子是瑞德和希亞聯手破的，兩人默契十足明白對方想什麼，可他們不明白，也不明白為什麼這些人全部是在去西雅圖旅行前失的蹤？
現在情況不對，她壓下到了嘴邊的疑問。
蜜雪兒還站在救護車不遠處，不願跟著救護人員離開。
她很有分寸，眼裡的渴望再明顯也沒有上前打擾。
摩根發現她，上前問道：「怎麼不去醫院？」
蜜雪兒搖搖頭，遠遠地看著希亞，眼睛越發亮了。
摩根看看她，再看看和瑞德艾爾說話的希亞，明白了，「跟我來吧。」
蜜雪兒一愣，重重地點頭，屁顛屁顛地跟過來。
摩根把人領過來，站在一邊，不說話。
蜜雪兒知道要靠自己，鼓起勇氣：「hi，我是蜜雪兒•斯托，我，我能知道你的名字嗎？」
以前發生過類似的事，被救的人喜歡救人的員警來搭訕。
就是這次來的是個女的，看上的也是個女的，比較稀奇。
艾爾含著笑，碰了碰希亞的手。
希亞：「林希亞，有事？」
蜜雪兒收緊捏著毯子的手，緊張地指尖泛白，咚咚咚，心臟劇烈跳動的聲音近在耳邊，下一刻就要從喉嚨裡跳出來。
她開口了，聲音很輕，輕得在救護車警車的鳴笛下，他們要豎起耳朵提高注意力才能聽到，「我想當女警，我想成為和你一樣的女警，總有一天，我也會進一組的！」
說完，她噠噠噠地跑上前，趁希亞沒防備，吧唧一口親在她的側臉，然後在眾人懵逼的當口轉身跑了。
希亞：「……」
眾人：「……」
希亞摸摸臉，對著早沒人影的空地，一臉正氣、直氣：「對不起，我性向正常，不百合。」
「噗——」瑞德沒忍住。
當事人不在還硬要較真的希亞，有點可愛。
希亞：盯——
*****
***
案子破了，霍奇納和jj在警局交接最後事物，其他人上了飛機，個個大老爺們似的躺倒在沙發上。
接下來還要趕去西雅圖處理和他們自身相關的案子。
摩根艾爾兩人在茶水間泡咖啡，攪拌勺子的時候，小聲地談論幾句。
艾爾問：「摩根，你還記得我們第一次見到希亞的時候，她問的那個問題嗎？」
第一次見面的問題？
你知道殺人最輕鬆最便捷的辦法是什麼嗎？
摩根記得，他也記得瑞德當初的回答是：「科學研究表明，心臟受到重擊，停止有效輸出之後，大腦還有最後10秒的時間，所以殺人最輕鬆最便捷的辦法應該是t區爆頭。」
今天，希亞就是這麼做的。
眉心一槍，以無比的精准度，斃了福克納，救了十七個人。
艾爾漸漸收起笑容，「我無法想像一個18歲的女孩怎麼練成這麼精准的槍法。」
更讓人無法想像的是，她超強的自製力和情緒掌控力。
誰都看得出來她殺人後的不適，不然瑞德不會特意跑到一公里外的超市買咖啡，但她以別人無法想像的速度恢復過來，不得不讓人擔憂……更讓人心疼。
摩根不笑了，應該說任何一個想到背後所隱藏意義的人全笑不出來。
「也許……是她爸爸教的。」
有個fbi精英的父親，希亞超出年齡的成熟、冷靜能得到理解。
即使，她的能力某些方面早已超過她的父親。
兩人的腦海中不約而同彈出銅像案希亞的表現和她對林瑟的幫助，捧著咖啡回到原位，不再說話。
很快，霍奇納和jj回來，飛機起飛。
jj不在現場，聽摩根艾爾說了幾句想像到當時的危急，特意坐在希亞身邊，打量了她好幾眼確認她沒有受傷，「希亞，你還好嗎？要不要躺下休息一會兒？」
希亞堅決搖頭，一把抱住jj的胳膊，滿臉幸福，「有你擔心，還陪在我身邊，幸福都來不及。」
jj拍拍她的腦袋，笑得無奈。
能耍寶，肯定沒問題。
趁飛西雅圖的時間，希亞想和jj多聊幾句聯絡聯絡感情。
電話響了，還是陌生的視頻電話。
猶豫著，希亞點開。
首先入目的，是一張蒼白的俊臉，和那雙憂鬱金眸裡的擔憂，「希亞，你沒事？」
「我沒事啊。」
希亞有些莫名其妙，反問道：「我能有什麼事？」
愛德華哽住。
他總不能說愛麗絲預見你握著把手/槍面對個綁著炸彈的男人，沒看到之後的情況，他擔心得不得了猶豫好半天終於選擇視頻通話的方式？
沒法說出愛麗絲的能力，他選擇轉移話題，「你沒事就好，最近過得怎麼樣？」
電話對面是個男人，還是個長相非常帥氣的男人……jj八卦心起，偷瞥瑞德。
她期望在瑞德臉上看到什麼不一樣的表情，結果失望地發現他低著頭認認真真地看書，根本沒注意這邊。
jj恨鐵不成鋼地瞪著瑞德的前額，稍稍往希亞的方向蹭了點，張著嘴，無聲地問：你男朋友？
男朋友？怎麼可能！
希亞搖搖頭，對上愛德華疑惑的視線，解釋道：「挺好的，剛剛和朋友說話呢。」禮尚往來，她問了一句，「你怎麼樣？」
不怎麼樣。
不想讓遠在紐約的希亞擔心，愛德華把到嘴邊的話吞了回去。
最近，走到哪被貝拉跟到哪，他實在不明白世界上為什麼會有這麼煩的女人，更不明白為什麼貝拉表現得一副「你怎麼可以不喜歡我！」的理所當然。
這些事，愛德華不想也不能告訴希亞，他淺淺地笑，淺金色的眸子裡一圈一圈地蕩漾開光芒：「我很喜歡你的畫，愛麗絲喜歡，羅莎莉也喜歡，埃斯梅很遺憾沒有收到你的畫。」
「這個確實是我不對，沒有給埃斯梅畫一幅。」
去卡倫家時，埃斯梅特意為她做了一桌子菜，希亞怎麼想還是覺得自己不對，「之前是我沒時間畫太多，下次我有時間畫一幅，依然發給愛麗絲吧。」
「埃斯梅會很高興的。」
在福克斯的時候，希亞和愛德華相處很舒服，畫畫、上課、睡覺佔據全部時間，沒發現兩人之間有沒有共同話題的問題。
直到今天的電話，希亞意外發現，多聊兩句之後，沒共同話題了。
……大寫的尷尬。
索性，愛德華是沒察覺的。
他不怎麼和人類女性/交往，唯二的兩個，希亞不論做什麼都讓他感覺舒服，而貝拉……意外地煩躁。
掛了電話，jj湊過來，擠眉弄眼，故意用周圍人能聽到的音量問：「很帥啊，那麼關心你，真不是男朋友？」
希亞：「……」
jj美人你的人設有點崩。
適當的八卦可以理解。
希亞摸摸下巴，很是正經地思考著：「你喜歡的話需要我介紹嗎？他們一家住在福克斯，地方偏遠了些，離西雅圖倒是不遠，不過和匡提科還是有點距離，如果要談戀愛的話，異地戀比較辛苦，要做好長期奮戰的準備。」
jj：「……」
瑞德不知看到什麼，興奮地沖希亞招手，「希亞快過來！」
「哦。」
希亞應了聲，走到瑞德身邊坐下。
「心理學？」
「馬馬虎虎。」
「具體？」
「社會心理學，變態心理學，犯罪心理學。」
「多久？」
「快10年。」
瑞德興奮了，「那來看看這個，我一直覺得……」
兩個人湊在一起，討論地熱火朝天。
瑞德看的是德語原文書，兩個會說德語的人，一時之間找不到精准的英語翻譯詞立刻一口一個德語，直到後來，乾脆全部使用德語代替。
又被秀了一把智商和恩愛的眾人：「……」
智商187、188了不起啊？會德語了不起啊？有本事研究變態心理學，有本事談戀愛啊兩個高智商混蛋！
第74章 洋娃娃案件
破案速度再快，飛機到西雅圖,也是晚上了。
加西亞比他們來得早,早早訂下酒店,等幾人一到放好行李，去吃晚飯。
一天來回兩趟飛機累得很,晚餐就在酒店附近的一家中餐館解決。
艾爾和jj在旁邊笑著說了幾句，把菜單遞給希亞，「你來點？」
希亞也不客氣,叫來服務生。
服務生是個年輕的中國小姑娘,一見到老鄉，激動得滿臉通紅：「我好久沒在西雅圖看到中國人,你想吃什麼,需要我推薦嗎？」
獨自異鄉為異客，每逢佳節倍思親。
紅色菜單的背面用細小的行書寫就一片思鄉之情,寄託在外流浪多年之人對祖國對故土的思念。
希亞理解她在外看到老鄉的激動,接受她的好意：「有什麼推薦？」
小姑娘是個大學生，在餐館打工勤工儉學，包三餐,所以她基本把這裡所有的菜吃了個遍。
「今天老大廚不在,我給你推薦這個廚師做的比較好吃的菜吧，酸辣土豆絲，剁椒魚頭，蘿蔔排骨湯，天水豆腐，東坡肉，我記得還有生菜，來一盤蒜泥生菜，其他的你就看著點吧，反正你在外面肯定吃不到這麼正宗的中國菜了。」
她拍著胸脯，自豪得很。
在國外，廚師為了迎合當地人的口味，確實很難吃到正宗的中國菜。
希亞想吃，但她還要顧慮同一桌上其他人的口味，眨眨眼，挪揄著問：「今天要不要試試正宗的中國菜？」
「正宗的中國菜？和我們平常吃的有什麼不一樣嗎？」艾爾好奇地問。
希亞食指彈了彈功能表，「餐館的老闆和廚師是四川重慶那邊的人，口味偏重偏辣，為迎合你們的口味特意做得清淡些，和真正的中國菜有很大差別。今天我們能在這裡吃到正宗的川菜，就是辣了些，你們能吃辣嗎？」
「能能能！」
好不容易有個能吃到正宗中國菜的機會，幾人顧不上辣不辣的問題，趕緊點頭。
瑞德默默放下手，思忖著待會兒要喝幾杯水。
將幾人的神色收入眼底，希亞攤開功能表，「你建議的幾個菜，再加幾個，水蒸蛋，幹鍋花菜少點辣，桂花麻糍，浪裡白條，黃豆燜茄子，先這樣吧。」
小姑娘興奮地接過功能表，噠噠噠跑去後廚，準備和廚師囑咐幾句。
時間比較晚，餐館裡沒太多人吃飯，他們一桌最大最多人。
點完菜，加西亞才開口聊天：「瑞德，你今天和希亞一起聯手破案的？」
瑞德咬著吸管，點了點頭。
加西亞又問：「希亞，你的槍法真准！」
希亞剛咬住吸管，不明所以地點頭。
不知有意無意，希亞和瑞德並排坐在一起，此刻兩人低著頭一起咬吸管的樣子，神似得要命。
摩根放下杯子，捂嘴。
艾爾和jj眼神交流，一切盡在不言中。
吉迪恩和霍奇納老神在在，不參與。
希亞覺得不太對，桌底下的腳不由踢了瑞德一下。
瑞德一顫，眼神略委屈：踢我幹什麼？
這貨真的是剛剛那個在飛機上和她爭論變態心理學爭論地臉紅脖子粗的人？
希亞默默翻了個白眼，思考現在去廚房換功能表的可行性。
客人不多，菜很快上來。酸辣土豆絲，剁椒魚頭，天水豆腐先來。
摩根本來還很期待正宗的中國菜，一看到上來的紅油油，本就黑的臉更黑了：「希亞，你確定能吃？」
長期在外解決三餐問題的單身漢，怎麼不瞭解和日本芥末齊名的中國辣椒？
一盤菜上來，沒看見下面是什麼東西，光看見最上面的那層辣椒，這吃的是辣椒，還是辣椒？
希亞不為所動，伸筷子夾了一筷，以實際行動證明。
「唔，好吃。」
剛放上菜的小姑娘眯著眼，高高興興地跑回後廚。
有人先吃，臉色還正常，幾人懷著將信將疑的態度嘗了口。
咦，還不錯？
「就是辣點，好吃！」最先質疑的摩根，最先點贊。
艾爾扯著紙巾，比了個大拇指。
眾人紛紛點贊，除了看著鮮紅一片沒動手的瑞德。
瑞德……不是不想動手，而是他還不會用筷子。
眼看眾人開吃，他偷瞄希亞握筷子的方式，伸了出去，啪嗒，掉了。
幾人低頭吃飯，像是什麼都沒看到。
好歹是組寵，儘量在女孩子面前給他點面子。
瑞德不信邪，又夾，啪嗒，又掉。
希亞不想注意都難。
哪裡跌倒從哪裡爬起來，瑞德鍥而不捨地杠上那塊魚肉，別人吃了好幾塊，他還在努力適應筷子的用法。
希亞無奈地放下筷子，握著他的手，手把手地教。瑞德的手比她的熱，像握著一塊暖寶寶。
「你用力的地方不對，筷子需要的不是手指的靈活，看，應該是這樣，注意指關節，對，就這樣。」
希亞教一遍，示範一遍，瑞德很快上手，夾到魚肉。
高興于學會筷子的用法，直接把奮鬥多次終於戰勝的那塊剁椒魚頭的魚肉放進嘴裡，毫無預兆的辣味在舌尖泛開，每一個味蕾都興奮地跳起芭蕾。
瑞德被辣得瞪著眼，有點懵，這個量，「不應該啊？」
希亞被他又萌又懵的樣子逗笑，把事先準備好的溫水遞過去，「辣椒分種類，這應該是四川的威遠七星椒，皮比較薄，辣味醇厚，和平常餐館裡用的辣椒不一樣。」
咕嚕咕嚕，瑞德整整灌下一杯水，還是覺得味蕾手牽手跳著天鵝湖。
他不敢再戳魚肉，舀了一勺天水豆腐，豆腐的味道比較淡，清清淡淡，稍稍壓住辣味。
又撇開辣椒，挑了嫩黃的土豆絲。土豆絲切地細，大火烹炒，保留介於半生和熟之間的口感，帶著微酸微辣，比起剁椒魚頭的辣，算是毛毛雨。
小姑娘又端來幾盤菜，看一盤剁椒魚頭吃得差不多，笑著問希亞：「怎麼樣，我和廚師說今天有個中國姑娘來吃飯，他一高興拿出珍藏的七星椒，剁椒魚頭是不是很帶勁？」
希亞豎大拇指，「棒棒噠！」
廚師大開後門，一頓飯吃得眾人嘴巴紅紅，眼睛紅紅，異常滿足。
第二天一早，繼續查案。
洋娃娃案件牽涉bau所有人，和西雅圖當地警方無關，所以他們聚集在加西亞和希亞的房間辦案。
加西亞入侵郵局，調出希亞寄送包裹那天的監控。
監控顯示，希亞進入郵局前後時間裡沒有可疑人物。加西亞拉開時長，三天前下午四點，一個帶著鴨舌帽的男人來寄東西，八個包裹，和bau收到的一樣，七小一大。
「這一點說不通。」
希亞皺眉，男人背對監控壓著帽沿看不清臉，「買東西，去郵局寄，只是恰好這個郵局最近，我一時興起，他怎麼能在三天前佈局？」
艾爾道：「但你不得不承認，除他之外，其他人沒有嫌疑。」
至少，沒有這麼大的嫌疑：一次性寄八個快遞，七小一大，說是巧合，誰信？
吉迪恩看著希亞，指出幾個點：「你的計畫有誰知道，誰知道你那一天來西雅圖，知道你的路線，知道你會寄東西回國內？」
jj念頭一動，「希亞，你本來要送給瑞德是什麼，要寄回國的是什麼？」
「送瑞德的是一本書，在我包裡。」
希亞說著，從包裡拿出一本書，書頁略舊，卻從紙頁的邊邊角角能看出書的主人保護得很好，「阿拉莎克裡絲汀的《東方快車謀殺案》，1979年版。」
她說過要送瑞德一份生日大禮，說到做到。
「1979版？」
瑞德的眼「鋥」地亮了，接過書，小心地摸著封面，喜愛之情溢於言表。
希亞想了一會兒，回答吉迪恩的問題：「福克斯知道我那天要回來的人有，不過他們只知道我回家，不知道我從西雅圖到匡提科再回紐約。寄回國的是我在福克斯和西雅圖買的一點東西，寄給朋友的，這個習慣很早以前就有。」
所以，沒人知道。
那麼，那個人是怎麼知道的？
眾人不由沉默。
見瑞德那麼高興，加西亞查了查，驚愕地張大了嘴。
jj一看，同樣驚呆。
《東方快車謀殺案》是阿拉莎•克裡絲汀系列偵探小說裡最著名的一本，世界各地出版無數次，還被拍成動漫、電影。
1979年出版的最受爭議，這一版總共200本，由英國伯克利公爵自費出版，從排版到製作一應參與，採用當年所能使用的最好材料製作的珍藏版。
書出版的那一天，伯克利公爵被人槍殺在書房，死時沾滿血的手死死抓著書。死後三天，伯克利公爵的城堡發生一場大火，火災之後，城堡內所有珍貴物品不翼而飛。
有人說，伯克利公爵把他一輩子的珍藏和寶藏全部埋藏在這本書裡；也有人說，這本書隱藏著當年大英皇室最大的醜聞，因此，伯克利才被滅口。
同是英國人，同是英語原著，伯克利確實在言詞排版上改動不少。
再加上伯克利公爵的死，爭議延續50多年，沒人澄清。
無疑，這是一本珍貴的典藏書籍。
珍貴到瑞德完全不知道說什麼好，「我，你……」他張了張嘴，「你怎麼得到的？」
全世界200本的珍藏版，希亞怎麼得到的？
希亞聳了聳肩，一臉「不要迷戀姐姐只是個傳說」的高逼格冷表情，「我……」
「茲——」高寒來電。
希亞的臉黑了。
讓她裝個b，會死麼？
第75章 洋娃娃案件二
不接高寒女士的電話, 她會打到接為止。
唉——希亞比個手勢，到走廊上接電話，「我在，你說。」
「你不在紐約？」
希亞微微皺眉, 高寒掌握她行蹤的事不是第一次了, 該習慣的。
「我在西雅圖，有事？」
「沒事我會打給你嗎？」
高寒哼了一聲，「東西收到了？」
「《東方快車謀殺案》的話, 我確實收到了。」
原本, 希亞要送給瑞德的生日禮物不是書，沒想到在福克斯酒店的最後一天收到高寒寄來的快遞，發現是什麼東西後才借花獻佛送了出去。
「既然你收下定金，五天后來英國倫敦, 威廉公爵的伯克利莊園，我不接受拒絕。」
高寒習慣性地命令。
「……」希亞深吸一口氣, 還是忍不住道：「從你打算把書寄到酒店的那一刻起, 你……沒考慮過我沒時間, 沒辦法過去的可能性嗎？」
「會嗎？」
反問一句，高寒毫不猶豫地掛斷。
耳邊的「嘟嘟嘟」一聲又一聲, 心底的煩躁感越來越多，絲絲縷縷團成一團, 剪不斷，理不清。
希亞無力地靠在牆邊，不知怎麼的, 此時此刻特別想聽林瑟的聲音。
她試著撥通，儘量以正常的語調說話：「爹地？」
寫報告的林瑟耳朵一動，聽出些微區別。
他放下鋼筆，坐直身體，眸色微微深了，「我在。」
「我想聽聽你的聲音。」
傲嬌的希亞撒嬌……林瑟明白了。
高寒剛給他打過電話確認希亞不在紐約，雖然沒說過到底有什麼事，大概和以前差不多，又是毫無預兆地叫她去哪做什麼事——用那種一聽就不舒服的語氣。
十年來，林瑟一直在尋找能讓母女倆和平相處的辦法。
可惜，無論是高寒，還是希亞，都邁不出那一步。
「希亞，她畢竟是你母親。」
「……是。」不論如何，到底是名義上的母親，十八年。
希亞垂眸，足尖一點一點，在地毯上繞出一個又一個的半圓，「爹地，還記得我以前告訴過你的事嗎？」
「啊，記得。」
「我……」
嗓子悶得張不開口，胸口悶悶的，眼睛更是酸澀不已，希亞用力地咬唇，「我18歲成年了，所以，如果類似的事再發生，你不要再顧忌我了，離婚吧。」
林瑟啞然，他根本沒想到一句不提的希亞竟然暗暗介意了十年，「希亞……」
「爹地！」希亞急急忙忙打斷他的話，「這邊還有點事。」
和林瑟說了幾句話，心情好上不少，她放緩語調，「等我解決這邊的事，我們好好談一談，好嗎？」
林瑟看著辦公桌上的相框，小小的希亞抱著和她一樣高的金毛面對鏡頭笑得特別開心，冷淡的眸裡溢滿不為人知的寵溺和溫柔。
「好。」你說什麼，都好。
十年了，該到解決的時候。
希亞握緊拳頭，深吸一口氣，調整好心態，推開房門。
瞅著房門口動靜的加西亞最先上前，親昵地挽住希亞的手臂，「快來，我們說得差不多了，你來聽聽結果。」
JJ打量希亞一圈，沒發現什麼不對。
艾爾拉過希亞，把她按在瑞德旁邊的位置上，調笑道：「OK，女主角回來了，我們繼續吧。」
繼續談案子啊……
希亞揉揉眉心，「那顆人頭的主人，什麼資料？」
加西亞覺得希亞不太對勁，接電話之後看上去非常疲憊，不是表面上的疲憊，而是心態上的。
「肯尼•狄更斯，20歲，14歲，父親搶劫坐牢，死在監獄，同年母親逃走，15歲因盜竊進少管所，出來後還是小偷小摸不斷，大事沒有。」
高寒的電話和林瑟談到的內容讓希亞久違地想起八歲那年通過沒關緊的房門看到的場景：背影高大的男人把鮮紅衣裙的女人抵在牆上，身影重疊，衣衫半褪，玉臂纏繞，唇舌相交，不堪入目。
不是偷看到那樣的畫面，她不會一個人跑出去，更不會被綁架。
太陽穴一抽一抽，額角青筋跳得鼓起，後牙槽咬得死緊。
希亞豁然起身，「我去找他被槍殺的地點，看看有沒有線索，你們討論吧。」
希亞的心不在焉和煩躁，眾人看出來了：那通電話，有問題。
私人問題不好多問，JJ一戳瑞德，「趕緊去！」
「我？」
瑞德心說他們不熟跟上去說什麼？
想想剛剛希亞精神疲憊注意力無法集中的樣子，他又閉上嘴，放下一直拿在手裡的《東方快車謀殺案》，追了出去。
酒店門口，瑞德追上有心事走得不快的希亞。
希亞看了他一眼，沒問他怎麼跟來，沉默著走自己的。
瑞德也不說話，靜靜跟著。
先去包被搶的地方，就在郵局門口。
希亞出示證件問了幾個郵局員工，有沒有人對昨天搶包事件有印象，可惜有印象的人有，卻沒人注意那個男人去哪了。
無功而返。
也不奇怪。
才出門一米遠，一個女孩追出來攔住兩人，「嘿，你就是昨天拿槍的FBI吧？我印象可深啦！」
瑞德：Exo me
女孩沒注意瑞德的表情，興奮地說道：「昨天我在郵局寄完東西，跟在你後面出來，沒想到還會看到那樣劍拔弩張的場景。先是你的包被搶，然後你和另一個女警亮出身份和手/槍，我估計那個人後悔得要命，搶包搶到FBI身上哈哈哈哈。」
女孩笑得捂住肚子，直不起腰。
希亞一點沒get到她的笑點在哪，只能歸咎于此人天生笑點低。
「那你有看到那個人放下包之後往什麼方向走了嗎？」
那時，希亞被那個叫艾米莉•普蘭蒂斯的國際刑警用槍指著，包放下了，她也沒打算繼續追究，自然沒觀察那個人放下包之後跑哪去了。
還找不到目擊者的話，也許得讓加西亞查查這個剛結束任務渾身是刺的國際刑警。
「看到了的。」
女孩點點頭，指了個方向，「那人快要哭了的表情很有趣，我多看了幾眼，剛好看到他往那裡去。我家也在那個方向，所以我不會記錯的啦。」
她說得很仔細，不用多問就說清楚為什麼會關注一個搶包人的動向，為什麼記得他去哪。
「謝謝。」
希亞面癱著臉，點點頭，轉身就走。
瑞德跟上，想想當時的情景，壓不住笑意：「你被搶了包？」
希亞更面癱了。
瑞德又問：「你被搶了包之後，還拿出槍了？」
希亞：「……」對方不想和你說話，並向你扔來一塊姨媽巾jpg。
「你……」
瑞德還想說話，被希亞一臉的「你好煩啊信不信我把姨媽巾糊你臉上」的兇殘嚇住了。
走了大約五十米，希亞若有所感地回頭。
女孩站在原地目送他們，看到希亞回頭還興奮地揮了揮手。
瑞德低聲問：「有問題？」
希亞回頭，繼續走，「也許。」連續兩天來郵局寄包裹，正好跟在她身後出門，正好看到當時的情況，正好看到狄更斯往哪個方向，正好在他們需要情報的時候出現……太過巧合。
瑞德沒在現場，不清楚怎麼回事，希亞在。
不知道是高寒那通電話的緣故，還是又不能和林瑟甜甜蜜蜜過個久違的兩人世界，希亞的心裡特別煩躁，煩躁地像是38度的大夏天要來大姨媽。
順著女孩指的方向走，再走100米，拐過兩個路口，希亞找到狄更斯被槍殺的地方。
狄更斯記憶中最後的場景：一條沒有前路的死巷，破舊的牆壁上有幾塊紅色噴漆，巷口矗立著兩隻綠色的垃圾桶，而他站在巷子中間，彎腰撿起地上的一張百元紙幣。
狄更斯毫無意識，甚至意識不到自己的死亡。
他腦海中最後的一縷想法就是：馬丹，居然背到搶FBI的包，還被槍指著，幸好還了回去跑得快沒被抓！啊，運氣不錯，平白撿到100美元，簡直天上掉餡餅！
天上從來不掉餡餅，有的也只是陷阱。
希亞站在狄更斯死亡的地點，地方很好找，暗紅的血跡還殘留在水泥地上，沒被擦掉。
她環顧四周，觀察地形。
巷子是地勢較低的地方，想要一槍正中眉心，勢必要在同一水平線上，或者在更高處射向撿起紙幣抬頭的狄更斯。
這是一條並不繁華的街道，附近是年數已高的低矮居民樓，居住的是些沒錢的打工一族。這邊朝北，朝南的房子大多有人居住，房子破舊得很，隔音效果也不好。
這樣的地方，要是發生什麼槍殺案殺人案，動靜肯定不小。
希亞打算待會兒去附近問問有沒有聽到什麼動靜。
肯定有人看見過什麼，陌生人，或者背著來福槍槍盒的長方形盒子之類……
「すみません。」
作者有話要說： 啊啊啊氣死我了，明明設置好了，結果時間出問題，害我明明更新了沒有小紅花！！！！！啊啊啊氣死了氣死了，強迫症啊豈可修！
我的全勤沒有了，我的小紅花沒有了QAQ
最後一句日語，對不起的意思，差不多是問路或者問什麼的時候會說的話。因為日語有男、女什麼亂七八糟的，我就不管了，直接對不起。
是的，晴明出來了
悠于 2017-8-15 10:49
第76章 故人重逢
「すみません。」
那人站在巷口, 背著光走來。
近了，那人的面容更為清晰。
桃花眼柔情似水，鼻樑高挺，嘴角微翹, 五官或許不是最完美的, 但組合在一起讓人一見難忘。
尤其是渾身上下散發著的氣質，配上一把蝙蝠扇，還以為是從畫卷裡走出來的平安京貴公子。
希亞恍神一瞬, 沒聽清他說什麼。
意識到日語在美國行不通, 那人換成一口流利的美式英語，露出非常容易給人好感的溫和笑容：「請問，布魯酒店怎麼走？」
布魯酒店是加西亞訂的酒店，離這裡五個街區。
希亞指了個方向, 「順著這條街走到底往右拐，走過三個街區往左拐, 再走兩個街區就看到了。」
那人不知聽沒聽進去, 點了點頭, 「謝謝。」
指完路，希亞也不在意他能不能走到, 看看地形，打算上樓問問人。
誰知那人問了路不走, 等在原地，靜靜看著。
手機震動，瑞德接了電話。
電話那頭, JJ說道：「瑞德，西雅圖警方有線索，昨天有人目擊那場槍殺案，無頭屍體停在停屍間，DNA比對結果出來，是狄更斯。」
瑞德追問一句：「目擊者口供呢？」
「目擊者是附近居民樓裡的一個老太太，當時她去開窗，四樓的位置正好從上往下看到狄更斯被槍擊。」
不等問，JJ繼續把得到的情報全部說出來，「老太太嚇壞了，只看到狄更斯被槍擊，倒在地上，具體子彈從哪裡射過來，什麼時候射過來，她一點記不得。」
希亞站在瑞德身邊，豎著耳朵聽著，聞言，道：「大白天發生槍擊案，既然有一個目擊者，肯定會有第二個第三個，我和瑞德就在現場，待會兒在附近問問有沒有人正巧看到。」
瑞德沒開擴音，希亞對著聽孔收音孔聽說都靠瑞德很近。
從安倍晴明的角度看去，兩人親近如情侶，靠近著說話不聽內容真像情侶間的耳鬢廝磨。
……讓人看著不爽。
晴明微勾唇角，抬頭換了副溫和的模樣，自然地插入話題：「不好意思打擾你們說話，如果你們是在說昨天附近發生的槍殺案，或許我能為你們提供點線索。」
「你？」希亞挑眉，上下打量他。
白襯衫，黑褲子，一米八左右的身高，20左右的年紀，容貌精緻地讓人懷疑是不是某個明星在西雅圖度假迷路。看臉還可以，要說案子嘛……略帶商榷。
希亞並不掩飾她的懷疑眼神，晴明無奈地笑，笑容中還帶著點微不可查的寵溺。
「別看我這樣，好歹是紐約大學的學生，智商還是可以的，聽力也沒問題，不會聽錯你們剛剛說的槍殺案。」
紐約大學，這麼巧？
希亞挑眉，不動聲色地問：「既然你有線索，說來聽聽吧。」
「那在此之前，是不是能讓我看看你們的證件？」
晴明故作無奈地攤手，「免得我好心為來歷不明的人提供線索，到時候反而害了人，那就不好了。」
希亞從口袋裡摸出證件，瑞德也是。
「現在放心了？」
「放心啊，剛剛那麼說只是以防萬一而已。」
晴明眉眼一彎，桃花眼彎得特別賞心悅目，「從常理判斷，你們正大光明地來查昨天那件槍殺案應該不是什麼壞人，但我一個人出門在外總得小心點不是？」
「也是。」
希亞故意流氓似的上上下下輕佻地打量他，重點在他那張比眾多好萊塢明星還要好看的臉上，意有所指地道，「以你的相貌，不配支槍，還真不放心出門。」
「呵——」晴明笑得更無奈了。
他撫了撫額，修長的手指把額前的碎髮夾到耳後，很是自然地轉回話題，「昨天中午我吃完飯在酒店周圍走走，聽到有人說不遠的地方發生一起槍擊案，死者正中眉心當場死亡，引起轟動。據說死者做不正當生意害了好幾家人，所以受害者家人雇殺手殺人，那麼准的槍法，說是專業殺手更可信些。」
這話沒錯，從高處射擊，一槍正中眉心，不是專業殺手，一般人做不到。
——排除特警部隊，那是警方為保證人質安全特意訓練的一批專業狙擊手。
「猜測不錯。」
希亞先肯定他，緊接著在他臉上露出些微不好意思又帶著點自豪笑容的時候，果斷地潑一盆冷水上去，「可惜，經過檢查，死者背景清白，如果小偷小摸也算做不正當生意害了好幾戶人家的話。」
晴明的笑僵在臉上。
看他不開心，希亞開心了。
誰讓她原本心情不好呢？怪就怪這人自作聰明撞到槍口上。
希亞冷哼一聲，抬腿走人。
瑞德抿著唇，笑得很是靦腆。
兩人一前一後離開。
晴明站在原地，遠遠地目送兩人有商有量地在附近轉悠，慢慢地收起笑容，眸光越發幽深。
我的傲嬌女孩，心情可好點了？
*****
***
希亞和瑞德在現場周圍轉悠一圈，問了很多人，得到的回答不外乎「沒看到」「聽說過」「啊，是那個啊！」「員警來過的」。
大白天在家門口發生的槍殺案，竟然真的沒幾個人看到具體過程。
「這概率……老太太買個彩票，說不定還能中個幾百萬，鯉魚躍龍門，一步登天住富人區去。」
希亞喝幾口水，有氣無力地癱在沙發上，蔫蔫的。
走的路太多，說的話太多，已是一條缺水的廢魚，誰都不要理她！
瑞德走同樣的路，神清氣爽，面色紅潤。
他有自知之明，那些人肯定不高興聽他說話，所以希亞開口問了一圈，他一句話沒說，還是一條活魚。
不過關鍵原因不在這，「體力太差！」
希亞：「……」對方不想和你說話，並向你丟來一條臭魚jpg。
JJ好氣又好笑，氣的是瑞德根本看不懂她們的眼色一出口就得罪人，笑的是希亞的樣子和之前差別很大，大概是在外面轉了一圈想通不少。
她在希亞身邊坐下，意思意思問一句：「怎麼樣，有什麼收穫？」
希亞和瑞德出門的時間裡，BAU幾人也沒閑著。
加西亞溜遍所有新聞報紙社交網路，順帶去西雅圖警局晃悠一圈，除了目擊者老太太，啥資訊沒有。
為免西雅圖警局遺漏紙質檔案沒有上傳，霍奇納和JJ特意去警局一趟，沒有太大收穫。
其他幾人去狄更斯住處重新檢查，理順狄更斯的社交網路圈，並沒有發現他有得罪什麼人，恨得非雇兇殺人不可。
死者關係網絡查得差不多，郵局發現的可疑人物只有帶著鴨舌帽的似是而非的影像。
資訊不夠全，加西亞沒法在全美資訊網路裡查找一個模糊的背影。
查到這裡，案件到了瓶頸。
希亞伸個懶腰，揉揉脖子，「吃午飯去，我餓了。」
眾人：「……」
怔楞之後，加西亞第一個舉雙手贊成。
她早餓得前胸貼後背，其他人不說，她也不好意思提出來。
「好啊，附近評價高的餐廳很多，我們先去吃飯吧。不吃飽，怎麼有力氣幹活？」
不等其他人回答，加西亞一背包，拉起希亞先走。
廢魚希亞特別想癱在加西亞身上，讓她背著。
每到這時候，她特別特別想念林瑟，走不動了，二十四孝好爹地肯定蹲下來背她，又暖又寬的背影，感動哭！
BAU幾人都在後面，跟著加西亞走。
希亞瞟了一眼，拿出手機，準備和林瑟進行日常聯絡感情任務。
第一步剛起，巷子口遇到過的男人從酒店門外走了進來。
毫不吝嗇笑容地打招呼：「HI，又見面了。」
希亞沒興趣用一點力氣做表情，面癱著臉點頭。
倒是加西亞不自覺摸摸頭髮，整整衣裙，八卦又興致勃勃地戳著希亞的胳膊，小聲地問：「好帥，你認識？」
希亞：「不認識。」
晴明：「認識啊。」
……這特麼就很尷尬了。
希亞完全沒發現對面男人臉上無奈的笑，誠實地說道：「狄更斯死亡現場巷子口遇到的問路的，陌生人。」她頓了頓，追加一句，「不認識。」
「噗——」瑞德不給面子笑出聲來。
一本正經圓謊的希亞，也很可愛。
希亞：「……」對方不想和你說話，並向你丟來一筐臭魚jpg。
加西亞不想錯過帥哥，矜持地笑，「HI，我是加西亞，很高興認識你。」
晴明微微一笑，很是禮貌，「我是安倍晴明，很高興認識你。」
安倍晴明？
希亞一愣，猛地抬頭看他。
耳邊似乎還有那個小男孩緩慢的磕磕絆絆的英語：「我的名字，安倍晴明。」
「你……」
希亞想問「十年前你是不是被綁架後和一個八歲的小女孩關在一起」，想想覺得太突兀，又閉上嘴不問了。
晴明看向她，目光溫柔：「能知道你的名字嗎？」
「林希亞。」
或許是和那個小男孩一樣的名字，希亞沒給他臭臉，態度也比之前好了很多。
晴明像是沒料到她突然轉變態度，嘴邊的笑容更大了，略有些受寵若驚：「如果有什麼我幫得上忙的，請一定說，我在1314房。」
1314，一生一世。
希亞不知道他一個日本人懂不懂其中的意思，「謝謝。」
第77章 關係好
加西亞說的評價比較好的餐廳, 是一家自助烤肉店。
肉質新鮮，烤肉淋上濃濃醬汁，肉切得很薄，邊緣微焦, 焦香酥脆。
大口吃肉會膩, 平常不吃菜的希亞吃烤肉的時候喜歡夾著生菜一起吃，半肥半瘦的烤肉滋滋冒油，搭配脆生脆生的生菜, 加點花生醬, 一口下去，一本滿足。
希亞專心致志邊烤邊吃，把亂七八糟的事情拋在腦後，心情飛一般地蹭蹭上漲。
以實際行動跟隨的加西亞表示：「好吃！」
「是吧？這種吃烤肉的方式偏韓式, 韓國料理不咋的，烤肉真心不錯。」
希亞用一小片生菜卷起一塊烤肉, 再沾點烤肉料和花生醬, 滿滿地遞給JJ, 「試試看？」
JJ豎起大拇指，「好吃！」
吃烤肉從來只吃肉的瑞德看得有點懵。
有這麼好吃嗎？
安利完左邊的JJ, 希亞卷了一片給右邊的瑞德，「嘗嘗？」
瑞德才咬第一口, 眼睛一亮，默默地拿起生菜卷烤肉。
左右兩邊都被安利到，希亞很滿足。
八人佔據窗邊的大桌, 暫時放下沒有頭緒的案子，吃一頓午餐。
這家店確實不錯，他們慢悠悠地吃了大半個小時，期間來來去去人流量不少，除了情侶閨蜜，還有很多家長帶著孩子以家庭為單位前來。
又進來一對母女。
女孩的馬尾辮一甩一甩，抱著半身高的洋娃娃，走得一顛一顛，相當活潑。
母親帶著女孩上桌，熟練地烤好肉，喂女兒吃肉。
女孩趴在桌邊，眼巴巴地看著母親烤肉，小短腿在椅子上晃呀晃，張著嘴等投喂，腮幫子鼓鼓的，臉頰肉肉，很是可愛。
女孩吃飯不肯放下洋娃娃，母親看著不太順眼，「吃飯就放下吧。」
女孩氣鼓鼓扭頭，拒絕放到嘴邊的肉，「不放！」
「唉——」
母親無奈歎氣，她也不是一定要女兒按照她的話做，只是，「你的喜歡，保質期只有一個月，還記得這是給你買的第幾個娃娃嗎？」
女孩癟癟嘴，仰著頭，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理直氣壯地說道：「那是當然啊！每次出來的新娃娃都比原來那個好看，我當然要最新最好看的啊！」
「那也不能把原來的娃娃丟在儲藏室吧？送給關係好的小朋友，和她們一起玩，不也挺好的嗎？」
母親借著機會，循循善誘，「寶貝，我們要學會和人分享，第一步，先從和好朋友分享你的洋娃娃開始，好不好？」
「才不要！那是我的東西，扔掉也不給她們！哼！」
「寶貝……」
「不要不要就是不要！」
「好好好，不要，吃飯吧。」
那對母女正好坐在他們背後的位置，希亞聽得特別清楚。
母親的無奈，女孩的不以為然；母親的寵溺，女孩的理所當然；母親的勸慰，女孩的無視。
被珍視、被喜新厭舊、被拋棄的洋娃娃，母親無原則地溺愛早就不諳世事的女孩對唾手可及事物的不珍惜。
或許，和一個六七歲的孩子談「自私」「分享」的問題，確實有點早？
希亞不確定，她記得差不多是六七歲的時候被林瑟教育有好東西要珍惜要和朋友家人一起分享，分享後一份快樂會變成兩份，越喜歡的東西越要珍惜越要分享。
長大後漸漸明白，快樂一變二的前提是：找對分享的人。不是所有人都需要分享，也不是所有人都值得珍惜。
……被、操縱的人偶嗎？或許是的。
剛剛還美味得恨不得把舌頭吞掉的烤肉突然之間味同嚼蠟，才填到一半的肚子一瞬間飽腹感十足，再也塞不下。
希亞咽下手邊最後一卷烤肉，專注替其他人烤，而不再吃。
瑞德第一個發現她的問題，更準確地說，他對希亞的情緒特別敏感。
不論是她剛開始吃烤肉時的興奮，吃到肉的幸福，還是現在聽到後面對話不覺的悲傷，他感受得清清楚楚，比發覺自己的情緒還要精准，還要快速。
他不是很明白理由，187的智商無法告訴他從化學、數學、工程學、心理學、社會學角度分析，此時此刻到底是個什麼鬼。
瑞德有點方，一方，手腳都不知道該怎麼放。
想起昨晚的晚餐，他默默地卷了片烤肉，狠狠心，猛地戳進辣椒醬裡，在摩根艾爾驚恐的眼神中視死如歸地一口吃下去，沒嚼幾口生吞下去。
要死就死吧！
向來飲食清淡的舌頭受不住刺激，淚腺生理性地分泌液體，一滴一滴爭先恐後地冒出來，將將蓄在眼眶，要落不落。
瑞德淚眼朦朧地吐著舌頭，眼睛通紅地像只兔子，「好辣！」
「噗——」
希亞見他吐舌的樣子想起自家那只傻傻分不清楚的二呆，不自覺笑出聲，無奈地遞給他一杯水，「喝點水緩緩，知道自己不能吃辣就少吃點。」
瑞德松了口氣，狠狠地灌水。
喝下整整一杯，不忘為自己辯解：「不小心的。」
摩根笑著拖長音，意味深長地看著瑞德：「哦~不小心的~~」
艾爾跟著來一句：「的確，很、不小心啊~~」
JJ、加西亞低著頭，笑得特別開心。
吉迪恩、霍奇納了然於胸，默默吃肉，現在的小年輕真會玩（撩）。
瑞德：「……」空調開得有點熱。
瑞德又默默灌下一杯水。
身邊有個這麼讓人操心的孩子，希亞歎了口氣，伸手替瑞德卷烤肉，邊老媽子似的叮囑道：
「什麼東西都有一個適應的過程，吃辣不能一次突然吃這麼多。你的口味和我比較像，沾一點點嘗嘗鮮就夠，以後能夠承受輕微的辣之後再一點一點加起來，這樣能給味蕾和胃適應的過程，不然就會和剛才一樣恨不得喝下一桶水了。」
瑞德點頭，再點頭。
不是不知道道理，只是……這個方法確實好用，至少希亞現在的注意力已經不在那上面了，心情似乎也變好了？
心情確實變好的希亞表示：「給，試試這樣的。」
瑞德忍住吐舌的衝動，紅著眼點贊：「嗯，好吃！」
「那當然，我以前和閨蜜一起出去吃烤肉，從來都是我烤肉她吃肉，手藝一絕！」
「哦，那她做什麼？」
「她？她負責吃。」
「你負責喂？」
「差不多吧，反正身有一技，走遍世界也不怕，我會烤肉，她想吃就得付錢。」
「中文果然博大精深。」
「其實，中華料理也很博大精深！」
「嗯，昨晚晚餐很好吃。」
兩人坐得近，一個烤肉，一個拿菜，一個投喂，一個被投喂，兩人邊吃邊聊，氣氛越來越和諧。
從自助烤肉談到中文上下五千年文化，從中華料理談到世界料理，順便吐槽吐槽黑暗料理大英帝國，再踩幾腳信奉食物原汁原味好大多吃生食的日本。
英語、中文、德語，從世界通用語言轉到世界公認最難學的幾種語言，現場大開世界百科講壇。
希亞和瑞德談得眉飛色舞，不知不覺放下手裡的東西，面對面地熱切交流。
一個早沒之前的失落和悲傷，一個沒了和女孩交流的羞澀和緊張。
圍觀的眾人：「……」
馬丹，現在的小年輕真特麼會玩！
兩人聊得興起，背後的母女目瞪口呆。
女孩懷裡的洋娃娃掉在地上也不自知，愣愣地看著希亞和瑞德，拉了拉母親的袖子，激動得滿臉通紅：「麻麻，那兩個哥哥姐姐好厲害！」
母親傻傻地點頭，艱難地咽了咽口水，女兒不太懂，她懂。
這兩人剛剛至少使用四種語言，她聽不出外語的熟練程度，只聽到最開始說英語的時候那些艱澀難懂的專業詞彙，語速快到她這個土生土長的美國人竟然有種聽天書的感覺。
……他們倆是什麼人啊？現在的年輕人都這麼厲害嗎？
「啪嗒」，有東西從衣袋滑落。
希亞和瑞德聊得興起，沒注意微小的聲音。
倒是一直睜大眼睛崇拜地看著的女孩瞧見了。
見兩人沒發現，倏地溜下位置，繞過椅子，撿了起來。
她拉了拉希亞的袖子，眨巴著藍色的大眼睛，可愛地歪頭：「姐姐，你掉東西啦！」
「嗯？」
看清是什麼東西，希亞想起來了，「謝謝。」
之前在居民區附近問話，老是要出示證件放在口袋方便，但衣服口袋比較淺，坐著再動幾下就掉了。
希亞塞進口袋前，女孩看到眼熟的標誌，激動地扒住希亞的大腿，「姐姐，你是會使雙槍的很厲害很厲害的FBI嗎？」
會使雙槍的很厲害很厲害的FBI？
希亞不自覺瞄了霍奇納一眼，霍奇納默默吃著烤肉，一無所覺。
「抱歉呀，姐姐不是那麼厲害的人呢。」
「這樣啊……」女孩失望地垂下腦袋。
不忍心放光的小臉變得黯淡，希亞摸摸女孩的臉蛋，「可是姐姐認識會使雙槍的很厲害很厲害的FBI哦~」
霍奇納吃肉的動作一頓，默默拿過水。
「真的嗎？」
女孩猛地轉頭，看向瑞德，兩眼放光，「是哥哥對不對！」
瑞德：「……」
霍奇納：「……」
希亞辛苦地忍住笑，「為什麼你覺得是他？」
女孩疑惑地咬手指，「不是嗎？可是你們看起來關係很好啊。」
女孩苦惱地嘟嘴，「比我爸爸媽媽還要好！」
第78章 一個蘿蔔三個坑
說者無心, 聽者有意。
瑞德恍然發現，自第一次見面起計算，認識希亞的時間滿打滿算才三個月，兩人卻像熟交多年的好友, 什麼方面都很合拍。
希亞不嫌棄他情商低, 不嫌棄他說話快飆語速詞不達意，不嫌棄他笨手笨腳。
知識不清楚？慢慢說；筷子不會用？手把手教；吃辣不習慣？送上杯溫水……她方方面面地照顧他，完全超出一個認識三個月應該有的好友範圍。
為什麼？
瑞德不由問自己。
希亞也在問自己：和瑞德的關係真的很好？
認識的時間不長, 長不過戴筱婕秦曉明, 短不過愛德華愛麗絲，為什麼？
答案很簡單：瑞德是個很單純的人。
對於見慣陰暗、鮮血、骯髒的人，他就是光明，冰天雪地中迷失方向即將凍死之人拼死抓住的最後一絲生的希望, 抓住了便不會放開。
希亞喜歡瑞德，無關情愛。
瑞德的世界沒有絕對的對與錯, 是與非。他的腦子裡最多的是各種各樣的知識, 從不道人是非, 算計利益，至多用語速和智商碾壓。智商高、情商低, 看不懂氣氛，不懂人情世故, 逢事不多想，討厭現代化科技……或許他和現代社會格格不入，但是和他在一起, 不需要考慮，不需要多想，很舒服，很開心。
第一次認認真真地思考這個在此之前並沒考慮過的問題，得出的答案讓希亞明白她的潛意識行為做出最利己的選擇。
說到底，她也是自私的。
「不是這個哥哥哦。」
希亞眯眼，毫不留情地戳穿某人虎著的假面，「哥哥還不會用槍呢。」
瑞德：「……」
女孩瞪大眼，不覺後退一步，愣愣地看了看瑞德，又回頭看向希亞，小眼神略帶驚恐，似乎相當害怕她以為的很厲害很厲害的FBI是兩隻畫起來的紙老虎。
「那姐姐呢？」
「你猜？」
「姐姐……」女孩皺著眉，咬著唇，相當為難，「姐姐應該很厲害吧？」
瑞德很心塞：「為什麼？」
女孩挺起小胸膛，小模樣又驕傲又自豪：「姐姐一看就很厲害啊！」
想起面前這個剛剛還以為很厲害很厲害會使雙槍的FBI只是個不會用槍的小菜鳥，女孩看瑞德的眼神要多鄙視有多鄙視，「不像你，長得帥有什麼用，不會用槍，哼！」
長得帥不會用槍的瑞德：「……」
希亞快抑制不住狂笑的衝動，為了好友的面子，非常給力地忍住了。
她忍得很辛苦，臉頰憋得通紅，肩膀一顫一顫，聲音帶著微笑的顫抖，「是的，姐姐很厲害。」頓了頓，她又笑著補上一刀，「比這個看起來長得帥實則不會用槍沒什麼卵用的哥哥好多了。」
長得帥實則不會用槍沒什麼卵用的瑞德：「……」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瑞德總覺得希亞打開了一個奇怪的開關。
在小女孩問了那個問題後，希亞越來越放得開，和他的相處變得更隨意了。
……也許是好的？
希亞倒是不知道瑞德感覺有多敏銳，幾乎是立刻察覺她的改變，畢竟他是個很多事不到萬不得已絕對悶在心裡不肯說的悶葫蘆。
沒有夏洛克「一眼看一生」的特殊技能，智商再高，也做不到從瑞德那張沒表情的臉上分析出他腦海裡的想法。
他們在這頭說得隨意，另一頭BAU的幾人低著頭笑得打顫。
媽呀，現在的小年輕真真真會玩！
長得帥實則不會用槍沒什麼卵用的瑞德……23333可不是麼？組寵智商187，情商小於7，動手能力大約等於7，靈魂畫手級別7。
JJ辛苦地忍住大笑的衝動，總歸是在外面，還是要給組寵留點面子的。
……雖然在希亞面前，瑞德幾乎被揭了個底掉噗。
希亞瞥見JJ忍得辛苦，頓時有種「找到志同道合小夥伴」的欣慰感。
一個需要出現場的FBI不會用槍，多致命，多危險？
希亞收斂笑意，「瑞德，我教你吧？」
「……不，謝謝。」
瑞德悶聲悶氣地回答，鬱悶地咬著早已冰冷的生菜卷烤肉。
別以為他不戴眼鏡看不清楚啊，一群沒同事愛的混蛋！
希亞暗暗和霍奇納交換一個眼神：那你教他？
霍奇納點頭：好。
希亞：儘快吧，不會用槍有點危險。
霍奇納：放心。
兩秒時間，兩人交換數個眼神，默契地達成共識。
小女孩歪頭看著，拉拉希亞的袖子，語出驚人：「姐姐，你和那個叔叔在交往嗎？」
「噗——」
「咳咳——」
「啊咳——」
霍奇納楞了，JJ嗆住，加西亞撞翻水杯，摩根掉了筷子，艾爾被辣醬嗆得咳嗽不止，吉迪恩……默默低頭。
瑞德咬在嘴裡的烤肉「啪嗒」掉了，大睜著眼愣愣地看著希亞，冒出一句：「你喜歡霍奇納這樣的？」
希亞：「……」
霍奇納：「……」他不想說話。
小女孩眼見情況不對，急忙補救：「那姐姐你是和黑人哥哥在一起嗎？」
躺槍的摩根：「……」
唯恐天下不亂啊這孩子。
不希望小女孩繼續胡亂猜測下去，把吉迪恩拖下水，希亞趕緊卷了塊烤肉喂給女孩，「為什麼姐姐不能是單身呢？」
小女孩腮幫子一鼓一鼓，利索地吃完，反手一抹小嘴，理所當然地道：「姐姐那麼好看，怎麼可能是單身？」
希亞：「……」你說得好有道理，我竟然無言以對。
頭一次，希亞發覺帶熊孩子的母親有多偉大。
能應付熊孩子的十萬個為什麼，十萬個怎麼可能，那樣的母親絕對能開個百科講壇。
「希亞……」
熟悉的男聲從門口傳來。
希亞回頭，驚訝地站起：「愛德華，你怎麼在這？」
俊美的金髮少年渾身籠罩著神秘憂鬱的氣質，唇邊淺淺的微笑沖淡這份憂鬱，紫襯衫黑褲子，美好地如同從畫中走來，吸引所有人的注意。
愛德華幾步走到希亞身邊，「西雅圖離福克斯很近，我們經常會來這裡購物。」
購物只是藉口，如果不是因為今天天氣陰，肯定不出陽光，愛德華無論如何不能出門，更不要說出現在人流量眾多的地方。
吸血的欲望可以克制，想見她的想法無法克制，所以他來了。
「真巧。」
希亞無所謂地笑笑，她並不在意愛德華為什麼會出現在這。
「給你們介紹一下，這幾位是匡提科BAU部門，瑞德、吉迪恩、霍奇納、艾爾、摩根、加西亞、JJ，這位是我在福克斯的同學，愛德華。」
雙方打過招呼，愛德華順勢坐下來。
在希亞和瑞德的中間，加了個位置。
加西亞暗暗壓住裙擺，給希亞使眼色：怎麼又一個帥哥？你的桃花運是不是太旺了點？
希亞不知道怎麼回，只好回一個無奈的眼神。
看在加西亞眼裡，這就是「飽人不知餓人饑」，一個蘿蔔占著瑞德、晴明、愛德華三個坑，偏偏每一個看起來都很優質，難以抉擇。
馬丹，不能再做好朋友了！
無視加西亞看負心漢一般的譴責目光，希亞相當自然地遞給愛德華一杯水。
愛德華更自然地接過抿一口，然後替希亞夾幾片生菜。
瑞德的心情略微妙。
愛德華出現前，餐桌上餐桌下和希亞關係最好的就是他；愛德華出現後，希亞的眼裡只有他……完全忘記隔壁的隔壁還有一個嗷嗷待哺的斯潘瑟•瑞德。
JJ的心情很微妙。
戀愛初丁的瑞德想不到，有過感情經歷的她怎麼會看不懂？名叫愛德華的男人，一來就強勢地擠進希亞和瑞德之間，恐怕在門外看了一會兒。而他看希亞的眼神，根本就是看喜歡人的眼神。
JJ擔憂地看向瑞德，嘴角一抽。
只見瑞德好似完全沒察覺愛德華對希亞的殷勤，和隱隱散發出的敵意。
沒有希亞幫忙卷烤肉，他不再吃生菜卷烤肉，一筷子一筷子地有多少塞多少，凹進去的臉頰以肉眼可見地速度鼓起來。
眾人低頭吃肉，餐桌一片沉默，只有希亞和愛德華小聲的交談，小女孩偷偷溜了回去……
總之，大寫的尷尬。
「……呵呵。」
JJ尷尬地笑笑，「希亞，生菜卷烤肉的味道不錯，不給愛德華試試嗎？」
愛德華挑眉，張嘴要說。
希亞搶在他之前回答：「沒事，他們家飯點很早，吃過了的。」
一瞬間，愛德華看希亞的目光更溫柔了。
她知道的，她什麼都知道，只是不說而已——這就是林希亞的溫柔。
她善於發現，善於探查，卻從來不會不顧人意願地問出口，還會不著痕跡地為你擋去可能的尷尬，這樣的人怎麼叫他不喜歡？
愛德華笑道：「你親手烤的，再飽，我也吃。」
JJ：「……」這口糖，不吃！
眾人：「……」這口糖，有毒！
瑞德突然覺得有點冷，默默地往吉迪恩的方向移。
總覺得一段時間不見，愛德華有些說不出來的變化。
愛德華這麼說，希亞不想讓他下不來台，默默卷一片給他，少沾了點醬。
「好吃。」
嘗不出任何味道的吸血鬼，詭異地從人類的食物裡吃出了甜味。
第79章 第九個快遞
愛德華坐下沒多久, 背後的母女吃完走了。
臨走前，小女孩紅著臉走來，給愛德華塞了顆糖，小聲囁喏地道：「大哥哥好, 這個給你。」
陌生孩子送的糖果……
愛德華怔楞過後還是收下了, 不吃人類的食物不妨礙他收下孩子的善意。
「謝謝。」
大哥哥好帥！
女孩偷偷地瞟一眼，紅著臉低頭，悄悄地後退一步, 踮起腳, 小手遮著嘴巴，一副「我要和你說悄悄話」的神秘模樣。
希亞好奇她要說什麼，彎下腰去聽。
女孩又瞟了一眼愛德華，以她自以為的小聲, 實則一桌人都聽得見的音量，說道：「姐姐, 這個大哥哥和你更配, 我們不要那個長得帥但不會用槍沒什麼卵用的哥哥了好不好？」
瑞德：冷漠臉。
愛德華笑了。
希亞哭笑不得, 這孩子看臉看得太嚴重了吧？
看臉的女孩很是認真地點頭，小臉嚴肅得緊, 鄭重地拍拍希亞搭在腿上的手，「姐姐我走了, 你要好好對他呀！」
沖愛德華揮揮手，女孩戀戀不捨，三步一回頭地被無奈的母親牽走。
兩母女一走, 希亞當即趴在桌上笑得直不起腰。
愛德華用最小的力道拍著希亞的背，生怕她喘不過氣，眸光要多溫柔有多溫柔，看得一旁的JJ渾身冒雞皮疙瘩。
瑞德……已不想說話。
惡狠狠地咬著烤肉，默默下定決心：回去每天練槍一個小時，不，兩個小時！
腦補一大通不可說的畫面，希亞終於止住笑，喝幾口水冷靜下來。
冷靜後的希亞，一本上壘，勾唇，笑得自信，笑得特別撩人：「我知道那人為什麼說我是被、操縱的人偶，還要給你們寄洋娃娃了。」
BAU：「……」Exo me？吃個飯就知道什麼鬼？
愛德華默默撇開視線。
他聽不到希亞的想法，不知道人偶、洋娃娃是怎麼回事，可是這裡幾個人的身份還是知道的，和FBI有關的，不超出難以破解案子的範圍。
就是被、操縱的人偶……是指希亞？
不論愛德華的心裡什麼想法，希亞沒時間關注他，她只在意一件事：她快抓住那人的尾巴了。
加西亞很想罵人，她好好的一個筆直筆直的妹子，居然被撩了！天理何在！
再氣憤，還是忍不住發問：「你怎麼知道的？」
希亞低著頭，側過臉，邪邪地笑，不經意地露出45度的側臉。
馬丹！又被撩了！
加西亞羞惱扭頭。
「正常女孩的童年玩具該是洋娃娃，像剛剛的女孩，喜歡漂亮的好看的，給喜歡的娃娃打扮做衣服，可我不是。」
瑞德有預感：希亞要說的話不是他想聽的。
這一點，聽到他心聲的愛德華也同意，轉折後的絕對不是好話。
「高寒女士大學選的設計專業，從事服裝設計，所以我的童年沒有女孩該有的洋娃娃，因為……」
希亞收了笑，冷了眸，「我本人，是高寒的洋娃娃。」
什麼是洋娃娃？
用布、塑膠等材料製作而成的仿人類玩偶，是兒童童年不可缺少的玩具之一。
不論經過多少個世紀，現代社會發展到什麼程度，洋娃娃從未被淘汰，自然有它存在的道理和不可替代的地方。
希亞不管洋娃娃有多少種存在的理由，她討厭洋娃娃，討厭被當成洋娃娃每天打扮得漂漂亮亮，更討厭無力反抗任人擺佈的日子。
想到那段天天被高寒這樣那樣折騰的日子，她就忍不住冷笑，嘲笑那個愚蠢的不懂得反抗的自己，「說得一點不錯。」
洋娃娃就是主人要做什麼做什麼，喜歡把你捧在手心，不喜歡隨手丟棄，連一件遮羞布都不給留。
可憐的，可悲的，物品。
JJ心疼希亞，她從不認為被母親當做洋娃娃打扮是件多開心的事。
尤其是希亞和母親的關係並不好，恐怕高寒打扮她，出於自身興趣的成分更多。
加西亞的表情僵在臉上。
她喜歡二次元，喜歡網路，喜歡少女的粉色的五彩繽紛的東西，那會讓她的世界變得豐富多彩充滿活力，可這不代表所有人都和她一樣。
以希亞的性格，被當成洋娃娃打扮，應該是她無論如何不願回憶的過去。
確實，那段過去是希亞不願回憶的。
這也是，最初在匡提科看到八個快遞寄件人姓名拼湊起來的那句話，沒有第一時間反應過來的原因。
不是看到那對母女，不是聽到母女之間的對話，她無法打開那段想起來就一片灰色的記憶盒子。
瑞德敏感地感覺到，希亞現在的狀態和之前很像。
他的猜測沒錯，那對母女果然讓她想起什麼，才會在吃飯途中露出那樣的表情。
愛德華快喘不過氣來了。
他聽到希亞的想法，更準確來說，是一片又一片洶湧而來，灰黑色的負面情緒。
他從來沒在她身上感受到那麼糟糕的情緒和想法，讓他心臟緊縮，疼得快死。
瑞德：「希亞……」
愛德華：「希亞……」
兩人不約而同開口，又同時停住，看著對方面面相覷。
瑞德：你先說。
愛德華：你先說。
想勸慰希亞的心是一樣的，可惜，不知道怎麼勸慰，也是一樣的。
沒用！
用眼角鄙視兩個只有臉好看的男人，JJ拋棄給組寵留面子的想法，「說起來，希亞見過瑞德小時候的照片嗎？」
「瑞德小時候？」
希亞搖頭，不明白JJ現在提起來的用意，「沒有。」
JJ狡黠地沖希亞眨眼，「要看麼？」
希亞露出惡魔笑，陰測測地瞅了一眼瑞德，直把瑞德瞅得菊花一涼。
「當然！」
瑞德想阻止，屁股還沒離開椅子，一左一右傳來兩股不容抗拒的力道，把他壓在位置上。
桌下伸來好幾隻腳，一人一腳踢在他的小腿骨上，疼得他瞬間變了臉色。
JJ摸出手機，興致特別高昂地翻出照片，指著一張兩頰嬰兒肥露出少了一顆大門牙的照片，「喏，這就是瑞德了。」
「噗——」
只一眼，希亞沒繃住表情，大笑出聲，「哈哈哈哈，瑞德，你吃什麼長大，才從一隻包子長成一根竹竿？」
小時候的瑞德不說胖成一隻球，半隻球還是有的，包子臉鼓鼓的，很是可愛。
長大的瑞德，只能用一句話形容，他輕而易舉地擁有了眾多節食吃藥怎麼也無法瘦下來的肥胖女生們夢寐以求的身材：瘦成一道閃電。
不行了！
一把瑞德和閃電聯繫在一起，希亞更是笑得停不下來。
愛德華松了口氣，默默投給瑞德一個同情的眼神。
雖然同情「情敵」不太好，看在瑞德犧牲自己娛樂大家減輕希亞心中負面情緒的情況下，他還是能勉強笑一下……瘦成一道閃電的瑞德先生。
瘦成一道閃電的瑞德先生：冷漠臉。
耳尖地聽到左邊右邊對面傳來的隱約笑聲，瑞德特別想念博大精深的中文。
「絕交」「友盡」「再見」……太多太多詞語能夠形容此時此刻他想說的話，可惜的是，小夥伴們不懂中文，真是一件憂傷的事情。
笑過兩聲，希亞非常善良地收住。
適時地轉移話題，把注意力拉回案子上來：「我們一共收到八個快遞，你們七人每人一個縮小版的洋娃娃。那顆人頭非常明顯地昭示出一個結果，犯人針對我而來，所以過不了多久，我應該會收到一個縮小版的我。」
人頭……
愛德華皺眉，他似乎暫時不能放希亞一個人在這邊了。
「寄件人姓名拼湊出來的話是對我的挑釁，我猜，縮小版的我……」
希亞微微眯起眼，她看到了小時候被高寒打扮後穿著粉紅洋裝的自己，面無表情，木愣愣，「金色頭髮，粉色洋裝，面無表情，或許手上還會抱著另一個小洋娃娃。」
嘶——
不知怎的，眾人的心底升起一股涼氣。
午飯過後，愛德華跟著幾人一起回酒店。
一進入大廳，前臺妹子叫住幾人，「不好意思，請問是林希亞嗎？剛剛有人送來一個快遞，指明給你的。」
酒店還代收快遞？
許是眾人的臉色太明顯，妹子不好意思地擺手，急忙解釋：「本來我們酒店是不收的，但是對方說，這裡面關係到八條人命，所以我們才……」
說著，妹子偷偷地瞅了瞅面無表情盯著快遞的希亞，暗自奇怪：這人看起來就是一個學生啊，關係八條人命，是不是有些誇張了？
「謝謝。」
希亞接過快遞，眾人很快回到房間。
如希亞所料，她收到快遞。
至於快遞裡面，是不是一個縮小版的她……
是的。
希亞帶上手套，用黑科技藥水噴了遍，從洋娃娃的左臉上提取到一個完整的食指指紋。
加西亞立刻登入系統，進行匹配。
希亞對此不抱希望。
一個在此之前不留下任何證據的人突然留下一個完整的指紋，還是很好提取指紋的地方，想想也知道是對方留下的第二個挑釁。
他就是明白地告訴她：就算給你指紋，你也找不到我。
呵呵……
「那我們就比比，看是你先達成目的，還是我先找到你。」
第80章 黑化
希亞說要比。
以難得認真的姿態。
紐約銅像案, 那是林瑟的主場，希亞只在林瑟為案子傷神太久，連續查案太長時間不回家才出手幫忙；
高校學生自殺案，如果不是那具屍體從天而降落到面前, 如果不是被那個母親的絕望與悲傷觸動, 她不會插手；
五芒星案件，那是因為連環殺人案受害者太多，以孟飛鵬的能力兜不住, 看在以前一起合作過朋友的份上, 這才盡力幫忙。
說到底，希亞對於查案抓犯人，沒有執著。
她很自私，自私到親人朋友不為此傷神陷入困境, 不會出手。
說她冷漠也好，自私也罷, 罵她見死不救也可以。
她, 林希亞, 不是救世主，要做就做最真實的自己。
有過被高寒操控的童年, 希亞對自由的渴望是任何人無法企及的。
同時，她的自尊心也是他人所無法想像的。
揭開不想回憶的過去；
在從不曾癒合的傷口上撒鹽；
挑釁她的自尊和能力……
洋娃娃案件的犯人, 真的徹底惹怒她了。
希亞冷笑著，盤腿坐上了床，閉上眼睛, 雙手十指交叉揉捏指關節。
等手指活動完，睜開雙眼的那一刻，整個人的氣質為之一變，冰冷、犀利，像一把徹底出鞘的寶劍，再不收斂鋒芒。
愛德華為之一振，他又見到了希亞不同的一面。
他依舊聽不到她的心聲，無法知道她的想法，或許正是因為這樣，他才無可抑制地被她吸引。
和主動貼上來以一副理所當然樣子站在他身邊的貝拉不同，這樣的希亞讓他無法移開視線，關注、心動的同時，也很心疼。
馬丹！不娶何撩？！
加西亞悲憤地捶胸頓足。
咚咚咚——耳邊心臟的跳動聲一聲大過一聲，壓過誰小聲說話聲。
瑞德不明所以地轉頭，見到加西亞微紅著臉手捂心臟的樣子，恍然大悟：是加西亞的心跳！
右手下意識地摸上左心房的位置，裡面的東西貼著肉劇烈地鼓動，完全不明緣由。
要在以往，希亞或多或少會再收斂一些，隱瞞自己的能力。
今天，她被挑釁了，必須和時間賽跑，抓住那個人！
「筱婕，久違的狩獵活動開始了。」
只一句話，半夜被一個越洋電話打醒的戴筱婕到嘴邊的髒話瞬間不見蹤影。
一秒鐘的時間，那個睡眼迷蒙神志不清的女人唇角一勾，隨手拿過床頭桌的平板，笑得自信，笑得耀眼。
她是戴筱婕，她有這個實力自傲。
「baby，來吧。」
左手是握著的電話，右手是一直亮屏的平板。
希亞低垂著眉眼，看著平板裡她所記錄的關於此次案件的所有有關無關的資料和資訊。
洋娃娃——八個——寄件人——拼湊出的信息——西雅圖——狄更斯——人頭——第九個快遞——洋娃娃。
送到酒店的洋娃娃讓資訊再次回歸起點。
亦或者，起點也是終點？
案件，從一開始就是一個圓，首尾相連，沒有方向，沒有距離，始終如一。
希亞把九張快遞單的照片傳送過去，「對比筆跡，這個人以前一定認識我。」
知道她的過去，知道她童年被怎麼對待，如此針鋒相對，甚至說出「林希亞，你是一個被、操縱的人偶」這樣耳熟的話，怎麼可能是個毫不相關的陌生人？
戴筱婕的智商沒有瑞德希亞高，可她隨手一排列，看到寄件人資訊排列之後的結果，唇邊的笑冰冷到極點。
這個世界，從來不缺找死的人。
「範圍太大。」
「從我小學、初中的同學開始查，這句話我以前肯定在什麼時候什麼地方聽到過，而且不止一遍！」否則過去這麼久的事，連被當成洋娃娃對待的事都漸漸遺忘，這句話的印象不可能一直殘留著。
小學、初中，那是她從不涉及的希亞的過去。
戴筱婕看著螢幕的目光冰冷地像是看死人，她捧在手心上的人兒，居然被人用這樣的話侮辱……
戴筱婕迅速開啟家裡所有電腦，七台電腦一起運行，以從未有過的速度匹配筆跡。
而她自己則是翻出希亞小學初中所有認識的人，一個一個地翻找。
可惜，沒有直接結果。
十多年前，紙質化遍佈，互聯網沒有這麼普及。
十多年後，以目前的資訊網路，做不到把孩子曾經無意識出口的一句話翻找出來，或者對比那些從不存留的試卷作業檔案。
戴筱婕不甘心地咬唇：「沒有。」
對於這個結果，希亞並不意外。
犯人既然敢用上筆跡，放上指紋來挑釁，自然代表他本人非常確認，以他目前所透露出的資訊，希亞抓不到他。
希亞真的抓不到嗎？
不。
她想起來了。
希亞7歲上小學一年級，當年得知能和同齡人一起玩耍的她興沖沖地被高寒帶領著去上學。
那一天，高寒以前所未有的好臉色，牽著她的手，走進杭州最好的私立小學。
私立代表什麼，7歲的希亞不是很明白，8歲的希亞以真實經歷非常明白。
在那裡，她深切地感受到了有錢人家孩子的「教養」。
資本家的孩子，未來還是資本家；
政治家的孩子，未來還是政治家；
被剝削者的孩子，未來還是被剝削者。
7歲的孩子不懂得成人的彎彎繞繞，他們的行為方式更加直接、明瞭。
喜歡你，再喜歡的東西都會捧到你面前；
不喜歡你，一個皺眉的動作都會惹來厭惡。
開學第一天，希亞被打扮成一個粉色洋裝的洋娃娃。
她被大紅抹胸禮服的高寒牽著進入校門沒多久，就成了所有人視線集中的物件。
很快，長相精緻的希亞交到第一個朋友。
一個微胖的男孩。
男孩的家世很好，父親家裡個個高官，母親家裡開著連鎖高級餐廳，從小錦衣玉食，吃得好穿得好，身材微微發胖。
他喜歡長得好看的人，精心打扮的希亞入了他的眼。
而之後的噩夢，也是由他帶來的。
高寒在的一個月，希亞天天洋裝，端著架子當小淑女。
高寒飛往義大利之後，希亞回歸本來性子，普通白T牛仔褲。
兩種截然不同的姿態，前者是從小受到良好教養的名門閨秀，後者只是為了傍上有錢人家的孩子而刻意打扮的心機窮人。
希亞不止一次地解釋過，她不喜歡穿洋裝，是母親在才沒辦法。
可男孩看慣了一個月模樣精緻氣質沉靜良好修養的希亞，根本看不慣跟個野小子似的希亞。
他紅著眼，恨恨地瞪著希亞：「林希亞，你母親是個心機婊，你也是！心機婊生出來的女兒，也是心機婊！你不敢反抗你媽媽，你永遠只能是一個被、操縱的人偶！」
那一天，林瑟在西湖邊找到渾身濕透的希亞。
他不知道小小的希亞怎麼邁著小胳膊小腿兒大老遠地跑到西湖邊上，也不追究她為什麼一個人站在湖邊淋雨，只是默默地抱著她，用他溫暖的胸膛熨燙那顆小小的，被傷的心。
從那之後，以小男孩為圈子的私立學校的學生們開始自發地抵制希亞。
7歲的希亞漸漸學會不笑以對人——沒有人會因為她的微笑而高興；
每天把老師課上的內容記住——去一趟廁所筆記就會不見；
課桌裡有蚯蚓毛毛蟲淡定地抓出來丟掉——她越驚慌他們只會變本加厲。
事實證明，不論希亞怎麼做，那群孩子還是變本加厲。
直到12月，那一天下著雪，外面很冷很冷。
他們把她反鎖在女廁，一整夜。
耳邊，那句話反反復複反反復複。
「林希亞，你個心機婊！你個窩囊廢，不敢反抗你媽媽，永遠只能是一個被、操縱的人偶！」
林瑟沒接到希亞報平安的電話，連夜從曼哈頓飛回杭州，找了一個晚上，才在學校女廁裡找到縮在馬桶上，紅著臉燒過去的小希亞。
而後，以不容拒絕的態度退學。
那之後，林瑟再也沒讓高寒插手她的教育。
希亞去了公立學校，可在私立小學的大半年，讓她封閉了人心，對那些看起來天真，實則比任何人都殘忍的孩子，保持距離。
只要保持距離，不把心交出去，就不會受到傷害了。
——7歲半的希亞握著手，一遍一遍地告訴自己。
「名字我不記得了，杭州天城私立小學一年級，一個微胖的男孩，父親是高官，母親開餐廳，家世不錯，應該很好找。」
十年後的如今，希亞已經能很平靜地面對。
如今的她，滿懷感激。
不是聖母，不是以德報怨，而是真的感激：不是他們，她又如何知道怎麼才能最好地保護自己，怎麼交到戴筱婕這樣能為她兩肋插刀的真正好友？
所以，感激吧，朋友。
十年，曾經被欺負沒有還手之力的希亞已經長大，準備好迎接她的報復了嗎？
當然，還有她最好的朋友。
戴筱婕看著被鎖起來的私人檔案，氣得摔了昨天花大半天時間裝備好的新電腦。
如果不是當年杭州天城私立小學同一年有個良心未泯的老師辭職，並且把這一資訊記錄在自己的電腦上，或許她還真會遺漏被刻意抹去的痕跡。
「呵呵，劉明是嗎？」她捧在心尖上的人兒，怎麼能容忍你如此糟蹋？
戴筱婕踏過碎裂的螢幕，向來輕佻豔麗的眼裡一片陰霾。
死亡，從來不是一件難事。
活著，才能懺悔，才會痛苦。
才會，生不如死。
悠于 2017-8-15 10:52
第81章 主場
劉明, 父親劉洪，杭州市副市長，母親陳璿，經營連鎖餐廳。
身後有大量資金提供, 上面有人周旋, 十年時間，劉家權勢利三面齊齊發展，劉明成了杭州市橫行霸道的太子爺。
劉明早不記得十年前的事。
年幼時期生命裡的一個過客, 沒有人會刻意去記, 何況是從來沒見過一面的女人。
當戴筱婕在皇朝找到尋歡作樂的劉明時，他還以為是某次喝酒後睡了的小明星，準備拿錢打發。
劉明沒把這話說出口，臉上冷淡鄙夷的神色卻很明顯, 他已經認定戴筱婕是被他睡了來要錢的女人。
劉明的狐朋狗友全是一樣的尿性，幾人對視一眼, 其中一人忽然開口道：「劉少, 不會是肚子裡揣了一個找你來了吧？」
這話一出口, 劉明的臉色變了。
戴筱婕笑得更豔麗了。
劉明想起身為副市長的父親叮囑過的事：杭州有我在，只要你不玩出人命, 隨你玩。
劉洪說的人命，在此之前, 劉明一直以為是不要弄死人。
今天，他才忽然意識到那句話還有另一個意思。
這個靠出賣身體上位的小明星，臉好看, 不是當下打多玻尿酸和整容出來的錐子臉矽膠胸，氣質也不錯。
劉明神色複雜地看著戴筱婕，如果不是這種情況見面，或許他會好好寵她一段時間，可惜了。
「說吧，你要多少？」
圈子裡的人知道劉明家有錢，非常有錢，他出手闊綽，對床伴毫不吝嗇，只要伺候好他，動輒上萬。
18歲的劉明，風華正茂的年紀，從小不學好，年紀輕輕肚子微突，眼睛渾濁，一看就知道長期浸淫酒色，不斷掏空身體，預支生命。
身邊圍著的四個少年也是，一樣的年紀，渾濁的眼睛，不懷好意的眼神，左擁右抱的女人，全是敗類！
無關的人，戴筱婕並不想多花時間。
她這次來，不為其他，沒在劉家任何一個角落找到關於希亞的事，只好親自前來問一問。
不等她開口，見她不回答，少年們爭相開口。
「劉少說什麼沒聽見嗎？」
「勸你拿了錢，乖乖走人。」
「識相點，拿了孩子還能找下一任。」
「啞巴了？」
戴筱婕不說話，劉明只覺得像是他一個人在唱獨角戲。
幸好身邊還有幾個懂眼色的跟班及時說話，免除尷尬，否則他真不知道怎麼處理面前這個懷著他孩子的女人。
雖說不是期待的生命，好歹也是他的孩子……要不看在她長得不錯的份上，生下來？
「呵呵……」
看懂幾人的神色，戴筱婕笑了。
原本不打算管這幾個敗類，反正幾人的家不乾不淨，弄點證據遲早會倒。現在看來，不行了呢。
敢把她想成那種女人，不給點教訓，她還是希亞認識的那個大小姐嗎？
不知怎的，眾人心中生出一股涼意。
劉明尤甚。
剛生出的憐香惜玉想法被從脊背蔓延而上的涼意取代。
劉明抖了抖，揮走莫名其妙的感覺，從錢包裡抽出兩張卡丟在茶几上，不耐地道：「二十萬，拿著錢快走！」
他身邊一左一右安靜坐著的女人，目光熾熱地看著那兩張卡，恨不得撲上前揣進自己兜裡。
睡一晚二十萬，普通人辛苦一年也沒辦法賺到。
面前的女人，傍上劉少，真是好命。
按以往劉明的習慣，給一個莫名其妙進入包廂打斷他們找樂子的女人好臉色都難得，不要說三四倍的錢。
四人知道看臉的劉明是對這個女人產生了些許想法，不再作聲。
戴筱婕輕笑一聲，眼裡的神色越發冷了。
她依舊一身紅裙，紅得烈焰，紅得張揚。
七公分的高跟鞋一步一步逼近，夾著迫人的氣勢，壓倒對面加上陪客的14個人。
劉明手心出汗，愣愣地看著她走近，做不出任何反應。
戴筱婕走到茶几前，看也不看，一腳踩上茶几邊沿，「劉明，你還記不記得希亞，林希亞。」
她說的是陳述句，不是問句，代表她確信劉明記得。
劉明確實記得，一個月前問他林希亞是誰，或許真的記不起來，現在，被人逼著硬生生回憶過十幾遍的他記得很清楚。
可這些事，他不想說。
「不記得，林希亞是誰，我怎麼知道？」
戴筱婕看他的神色就知道，劉明嘴硬不肯說，她非撬開不可。
希亞想要知道的事，她就是撬了千年王八的殼也得找出來，更別說……哼。
戴筱婕微啟紅唇，輕柔地吐出讓人臉色大變的話：「劉明，你覺得是嘴硬咬著一個秘密不說，還是讓紀委知道你父親暗地裡做的那些事，兩者孰輕孰重，你不會分不清吧？」
「你……」
劉明猛地起身，瞪著戴筱婕的眼睛兇狠地像是要把她吞下去。
不會的，父親做的那些事他也是偶然在書房門口聽到，她是誰？一定不知道的！
戴筱婕一眼看穿他的僥倖心理，毫不留情地撲滅：「怎麼，還要搭上你母親嗎？她的公司到底做了多少帳目，每年該上繳多少稅目，我可是知道得清清楚楚。」
一個高官，沒什麼比被人帶著實質性證據舉報貪污受賄更可怕。
一個生意人，沒什麼比讓外界知道公司幾十年一直採用手段偷稅漏稅逃稅更可怕，別說隨之而來的檢查。
可怕的不是暫時的利益，而是信譽。
沒有信譽，二十幾年辛苦經營維持的形象，一朝要破，太簡單了。
這人，抓住了劉家致命的弱點。
劉明頹然地坐下，不敢再有任何僥倖心理，「大約一個月前，一個男人來找我，問我林希亞的事情。我一開始根本想不起來這麼個人，後來想起來，一五一十說了。」
他隱瞞下當初怎麼被那人脅迫著一遍又一遍地回憶早記不起來的事，更隱瞞下那個人的可怕，那雙眼看著溫和，實則只是透過薄薄的鏡片展示出來的假像。
那個人，很可怕，可怕到他根本不敢多想。
可戴筱婕不會放過他，「那個人是誰？」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劉明慌忙搖頭，生怕不被相信，急急解釋，「我是真的記不清，回到家之後我完全記不清楚他什麼樣子，唯一記得的，只是他戴著眼鏡。」
催眠麼？
戴筱婕擅長之處不包括催眠，看不出什麼。她不認為家庭、權勢、地位、金錢，所有的一切遭到威脅，擁有的一切即將覆滅之時，劉明還敢對她撒謊。
冷靜下來之後，戴筱婕終於發現自己不淑女地踩在茶几上。
面不改色地放下，她冷冷地掃過所有人的臉，哼了聲，轉身離開。
手即將碰到把手之時，門開了。
進來一個穿著黑色抹胸小禮服的女人，說是女人，不過是因為她化了濃重的妝容，蓋住臉上稚嫩的痕跡。
歧小珍看到戴筱婕，明顯一愣，僵硬地笑著打招呼，「大小姐怎麼會來皇朝？」
大小姐？
杭州有幾個大小姐？
劉明和跟班們不敢猜測，臉漲成豬肝色，為那個可能。
戴筱婕沒理她，自顧自地出去。
歧小珍也不尷尬，徑直走到沙發坐下，端起一杯紅酒抿著。
認識戴筱婕的人全知道她就是這麼個傲慢目中無人的態度，計較她的態度，能嘔死自己。
劉明壓下抽搐的嘴角，「你認識？」
歧小珍詫異地反問：「戴筱婕啊，你們不認識？」
認識還要問你嗎？白癡！
劉明咬牙，再也沒有心思繼續，早早散場回家。
被人當面威脅掉面子，原本還想事後找回場子，沒想到是那個戴筱婕，混蛋！
*****
***
去烏煙瘴氣的地方晃了一圈，戴筱婕沒有太大收穫。
「希亞，劉明可能被人催眠過，他只記得有個男人一個月前去問過你的事情，不記得那人是誰。」
「催眠？」
希亞摸摸下巴，越來越好奇了，「知道我的過去，還需要用到催眠？」
「這點我也很奇怪，劉明的樣子不像說謊，所以……」
「嗯，看來那個人很小心，不願意留下一丁點暴露身份的可能性。換句話說……」
希亞叉掉劉明這條線，「那個人會催眠，性格謹慎，很可能是完美主義者，和此次案件的犯人重疊率很高。」
每一個行動的背後必有其理由。
對手不願意留下證據，反而讓希亞猜到他的性格、能力和行為方式。
這一步，是我贏了呢。
希亞笑得眯起了眼。
「對了，劉明還提供一個線索，那個人戴眼鏡。」
戴筱婕沒忘記唯一的線索，然而，「現在明明不近視還硬要戴眼鏡裝逼的人很多，非常遺憾，這一點大概幫不上你了。」
「沒事。」
希亞低頭看了眼時間，杭州那邊已經是淩晨三點，超過戴筱婕正常睡眠時間太多，「快去睡吧，接下來的事情交給我就好。」
「嗯，有事隨時找我。」
「OK，去睡吧。」
希亞應是應著，兩人心知肚明：不到萬不得已的地步，希亞不會再打擾戴筱婕所剩無幾的睡眠時間。
希亞看向無聊得玩遊戲的加西亞，「加西亞，接下來就是你的主場時間了。」
「啊，終於輪到我了嗎？」
加西亞欣喜地一丟平板，撲到電腦面前，「來吧！」
第82章 命運
洋娃娃案件, BAU眾人自覺淪為觀眾，在一旁靜靜地看著。
加上一個不請自來的愛德華。
不是他們不願幫忙，案件沖著希亞而來，挑釁意味十足, 不讓她還以顏色怎麼行？
——BAU的一大特色：護短、寵孩子。
等戴筱婕傳來資訊的時間裡, 希亞看似閉著眼睛什麼沒做，實則把從最開始知道這個案件起到現在為止發生的一切迅速過了一遍，以防漏下任何一丁點微小的線索。
真的, 找到了。
她忽略了一點：犯人寄出跟BAU七人相似的洋娃娃, 難道他自己能製作模擬程度如此之高的洋娃娃嗎？
是，犯人一定是玩偶師；
不是，一定有幫忙製作的玩偶師可尋。
「瑞德，你對玩偶師知道多少？」
加西亞自覺搜索和玩偶師有關的所有線索, 而瑞德則開起「瑞德小課堂」。
「玩偶師，玩具師, 指製作玩偶玩具並以此為生的一類人。」
非常難得的, 平常小課堂一開不把祖宗十八代說個清楚不會停下的瑞德只簡單地解釋一句, 然後從知識庫裡找出他覺得最可能的一個例子。
「製作玩偶人偶比較出名的，除了美國的芭比娃娃, 還有日本的人偶。在日本，有一種傳說, 製作好的人偶不能畫眼睛，再精緻的人偶也只能是半成品，一旦畫上眼睛, 人偶會被賦予靈魂。」
「以前我好像聽過類似的故事。」
希亞覺得這個日本人偶的傳說有點耳熟，「靈魂一說有待考證，說起來，瑞德你不是唯物主義者麼？」
瑞德眼睛一亮，「唯物主義和唯心主義最大的區別在於……」
「希亞，有結果了。」
查到結果的加西亞興奮地打斷燃起熱情的瑞德，「紅藍區的凱斯•斯威特是西雅圖非常出名的玩偶師，一個月前接到一筆大單，八個人偶，那人付了一大筆錢，要求他一個月內做完，離我們這三公里。」
資訊和他們要查的，相當匹配，就是他了。
摩根起身，「這點小事，交給我吧。」
艾爾跟著，「一起。」
到底，還是不願希亞獨自一人面對一切。
畢竟是個比瑞德還小的女孩，哪怕她表現得再成熟，再遊刃有餘，依然改變不了她只有18歲的事實。
希亞沒意見，「小心。」
摩根：「baby，這點小事還難不倒我們。」
艾爾：「放心吧。」
兩人帶上槍，有說有笑地出門。
等電梯途中，艾爾忍不住八卦一句：「認識瑞德那麼久，你見過他那個樣子？」
不等摩根說話，她笑著自問自答，「反正我進BAU以來，沒見過。」
不健全的家庭，超出常人的智商，遭受欺淩，內向孤僻的性格，不準確的表達方式，不恰當的為人處事……很多因素造就如今的瑞德：喜歡呆在自己的世界，智商超群，同樣自卑，不擅長和人交流，常常低估自己的能力。
BAU眾人曾達成一致意見，絕不側寫同事。
然而當側寫成為本能，當關心組裡最小的孩子成為習慣，瑞德被他們所有人關心著，寵愛著，瞭解著。
他敏感害羞，和一般人交流都有障礙，更不要說異性。神奇的是，自第一次見面以來，瑞德和希亞仿佛認識多年極有默契的好友，完全察覺不到一丁點交流問題。
不知是希亞的交際能力太強大，還是她給人的感覺太無害……
無害？
艾爾搖搖頭，晃走可笑的想法。她要是無害，世界上無害的人多了去了。
「叮——」電梯到達。
電梯門打開的瞬間，有客人從電梯裡出來。
這是上去的電梯，裡面還有個推著推車背對著門方向的酒店服務員，光從姣好的背影就能看出是個美女，還是個和加西亞一樣喜歡染奇怪發色的姑娘。
長髮盤起來戴了帽子，卻因為背對的緣故，一部分漂亮的顏色露了出來。
電梯門很快關上。
艾爾不由調侃摩根：「怎麼樣，胸大臀翹，心動了？」
摩根摸摸沒有一根頭髮的光頭，無語地再按一次亮著的往下箭頭，「別看見一個女人就以為我要約人家，我也很挑的好嗎？」
「你挑？不見得。」
艾爾挑眉，她見過幾次摩根的女伴，胸大臀大身材好，而且基本沒有固定的女伴。
雖說以他們的工作性質，要知道一個長期交往的伴侶確實困難，但像摩根這樣，頻繁換女伴的，也不多見。
「你……」
「饒了我吧？」
摩根舉雙手投降，正好電梯到達。
電梯裡還有其他客人，兩人不再說話。
1314房。
「客房服務。」繼門鈴響起，是三聲一短一長一短的敲門聲。
晴明開門，頭也不回地回到沙發上坐下。
服務員推著推車進門，低著頭關門後，摘下帽子，露出冰藍色的長髮和姣好的面容。
雪女恭敬地彎腰：「晴明大人，傀儡師確實盜取天狗大人的資訊。」
說完這話，她維持著75度鞠躬的姿勢，不再說話。
晴明聞言，看向筆記本螢幕對面，「聽到了？」
男人一推眼鏡，「耳朵沒問題當然聽到了。」
說完，他捧起咖啡杯，問雪女：「傀儡師盜林希亞的資訊做什麼？」
大天狗是個非常俊美溫和的男人，組裡對他的印象普遍很好，可雪女不敢放鬆。
她很清楚：晴明大人是誰都看不出的不能招惹，但他關心則亂，有弱點；大天狗看著好相處好說話，實則不和人交心，和任何人保持距離，他的心是冷的，沒有弱點的人最可怕。
雪女低著頭，恭敬地回答道：「最近那位在查一起案件，洋娃娃是傀儡師寄出去的，八個和收到快遞主人非常相似的洋娃娃，還有一個人頭，聯合寄件人姓名拼成的一句話是『林希亞，你是一個被、操縱的人偶。』」
話音剛落，整個房間的溫度瞬間降至冰點。
雪女不敢再說話，跪了下來，刻意壓制呼吸聲至最輕。
知道消息的那一刻，她真的為傀儡師捏了一把汗，敢那麼說晴明大人放在心尖上的人，恐怕不是無知就是自大。
眸光裡閃過一絲殺意，晴明放置咖啡杯時不經意地發出「叮」的一聲。
良久，他闔上眼眸，「隨她去吧，以傀儡師的能耐，還奈何不了她。」
雪女心中一冷，更恭敬地伏身：「是。」
大天狗親眼看著晴明的神色從淡然到慍怒再到想到某人時一臉的溫柔，活活地見證據說中國很是古老的絕技——變臉。
「嘖嘖，晴明，你這變臉絕活從哪學的？」
組裡，唯一能大膽調侃晴明的，也只有大天狗一個。
同樣，會回應如此大膽調侃的，也只有晴明一個。
「不是你嗎？」
大天狗呵呵一笑，「抱歉，我從來沒去過四川，並不曾拜師學藝。想你如此熟練，看來是在那學過好一段時間，不然，你是無師自通？嘖嘖，越來越厲害了。」
「原來變臉要去四川學啊，漲姿勢了。」
晴明恍然大悟地點頭，非常好學地道，「看來下次去四川還得找你帶路才行，你這麼熟，酒店、飯店、門票、學費全包了吧。」
大天狗：「……」
大天狗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下線，看著一片黑的螢幕，他沉默著。
剛煮好的咖啡熱氣蒸蒸而上，迅速彌漫到鏡片之上，模糊了眼鏡，模糊了視線，也模糊了他的表情。
一直在攝像頭攝取不到範圍站著的女護士終於出聲：「主人，晴明大人這樣，真的好嗎？」
大天狗歎了口氣，放下咖啡，「有什麼好不好的，十年了，無數次放棄的機會他什麼時候願意過？執念越來越深，十年了，變成習慣後，恐怕他更不願意改。」
女護士擔憂地道：「可那一位並不知道晴明大人為她做了多少事吧？」
怕是對面相逢也不認得，這樣的付出，真的值得嗎？
仿佛知道她的疑問，大天狗輕輕歎氣：「沒什麼值不值得的，她在他最需要關懷的時間出現，只能說出現的時機太巧了。」
或許這世上，真的有「命運」。
摩根和艾爾很快到達凱斯•斯威特的家。
斯威特是個睡眼惺忪滿眼血絲不刮鬍子不剪頭髮的邋遢長髮男人，與他製作的洋娃娃完全不同，本人更像是從垃圾堆裡隨便巴拉出來的。
摩根出示證件：「你好，我是FBI，現在在調查一起案件，方便進去問你幾句嗎？」
斯威特用眼角斜他一眼，嫌棄地嘖嘖嘴，「進來吧。」
摩根先進，艾爾緊跟其後，發現斯威特為人邋遢，房間倒是很整潔，也許是因為到處擺滿洋娃娃的緣故。
艾爾這麼想著，開門見山地問道：「一個月前，是不是有人拿八張照片讓你製作模擬洋娃娃。」
斯威特赤腳走來走去，左腳似乎有些癢，黑乎乎的左腳不斷地蹭著右腳。
「是啊，難得的大單子，有問題？呵，有問題也不把錢給你們！」
摩根：「……」
艾爾：「……」
「說起來，你們長得有點眼熟啊？」
斯威特皺著眉盯著兩人，忙碌地挖著鼻孔，突然張大了嘴，「哦，你們不就是我寶貝的放大版嘛！」
作者有話要說：
白芒果：每天都想著斷更的新姿勢=。=
黑芒果：……
白芒果：今天要不斷更一次吧？可是斷更的話小天使們都不理我了怎麼辦要是這樣的話那是不是什麼時候我更了一章沒人留言沒人看那也太慘了吧？做人做到這份上還不如……從一開始就不寫文呢！╭(╯^╰)╮
黑芒果：你要是敢斷更的話，小黑屋365種斷更好體位伺候！
白芒果：那是什麼姿勢？
黑芒果：呵呵呵，是你絕對不會想要知道的姿勢。
白芒果：不不不，我要知道！
黑芒果：……
聽聽框框啪啪啪……白芒果頂著一頭包回來更新QAQ
僅以此怨念我抽不到心愛的大狗子！
第83章 艾爾之死
斯威特的一句話讓摩根和艾爾知道沒找錯人, 而且一定能通過他獲得一些有價值的資訊。
摩根本想拿出希亞的照片讓斯威特認認，可希亞不是BAU的人，他手頭上沒有照片，只好換個方式。
「斯威特, 你還記得向你定制那幾個洋娃娃的人的模樣嗎？」
斯威特揉一把很長時間沒洗的油膩頭髮, 放下手時對面的兩人還能看到他黑乎乎的指甲蹭滿發亮的油光。
「哈，這種事情誰記得住？我只要知道做好玩偶有錢拿就可以了，管他什麼人！」
摩根：「……」
艾爾：「……」
「行了行了, 哈——我要睡了, 你們還有什麼事？」
斯威特打個哈欠，開始趕人。
斯威特不是不合作，他說了定制洋娃娃的是個男人，至於什麼模樣, 什麼特徵，他是真的沒在意。
FBI不是土匪, 不能強取豪奪, 更不能在證人不同意的情況下説明他進行情景回憶。
以為能獲取資訊的兩人無言以對。
出來前, 摩根誇下海口說是小事一樁，現在無功而返……真特麼尷尬。
艾爾在他之前拿出手機：「除了男人, 斯威特對定制的人沒有印象，我們要走別的途徑了。」
一個除了玩偶, 對自己和生活毫不關心，仿佛他的世界只剩下玩偶的男人。
他只要錢，不關注顧客的長相, 足夠可信。
「沒事。」
希亞頓了頓，掛電話之前加了句，「回來路上小心。」
電話掛了之後，艾爾靈光一閃，想起一件事：斯威特只對玩偶感興趣的話，那個人難道不曾說過一丁點對玩偶的要求嗎？
艾爾一喜，回身再度敲響房門。
斯威特不耐煩的黑臉出現在門後，更不耐煩地趕人：「我要睡了，你們還有什麼事？」
艾爾急忙問道：「定制玩偶的人難道沒有說過任何一點對玩偶的要求嗎？不管是玩偶的衣服、表情、動作、顏色，任何一個細節都會無意間透露出我們所需要的資訊，請一定努力回憶！」
「啊，這麼說……」
艾爾的態度很好，像是求人的態度，斯威特黑著的臉色淡了下來，摸著下巴仔細回憶，「說起來，那個男人給了我八張照片讓我按照照片來做，別的，沒要求啊。」
「你再想……」
艾爾還想繼續問，斯威特黑著臉關門，直接把兩人關在人外，「走走走，我要睡覺了！真是的，問東問西的煩死人了，就說不要和員警打交道。」
一扇門阻隔兩邊人，裡面斯威特似乎還在罵罵咧咧，總歸是責怪摩根艾爾打擾他睡眠。
門外，被責怪的兩人無奈聳聳肩，開車回酒店。
斯威特如此態度，或許他們要換人過來問了。
另一邊，掛了電話的希亞：「剛剛說到哪裡了？」
瑞德及時提醒：「目的。」
希亞一直想不通此次案件犯人的目的，「對，犯人的目的是什麼？」
說是為了挑釁她？狄更斯的人頭做什麼用？
說是挑釁BAU？整個案件更像是沖著她一個人來的。
加西亞弱弱地舉手：「殺狄更斯的目的是什麼？」
希亞搖頭，此次案件的犯人真的深思熟慮，讓她抓不到證據。
關鍵是，平常好用的能力在死亡前啥都不回憶啥都不想的狄更斯面前，真的毫無用武之地。
希亞的能力，具體來說，和共情有點像，又不完全是。
她的能力更多的是類似於回溯時間，並不是完完全全地回溯死者的死亡過程，而是能看到死者生前最在意，生命最後的故事。
希亞像是一個故事的描繪者，上帝通過她的眼睛和嘴巴把死者臨死前的痛苦和仇恨告訴她，讓她幫忙把犯人繩之以法。
曾經的希亞不喜歡這個能力，因為它讓她見到太多不想見的東西，年少時期曾一度無法承受能力所帶來的負面情緒而瀕臨崩潰。
但現在的希亞非常希望她的能力能夠擴展一點，不然也不至於讓某些高智商罪犯在她多花的時間裡殺更多的人。
「挑釁我大約只是一半。」
希亞看向剛剛收到的快遞裡的洋娃娃。
第九個快遞的寄件人姓名位置填的是「精緻」，如果把它當做修飾的定語用，那麼就是「林希亞，你是一個被、操縱的精緻人偶』，無論有沒有這個形容詞，所要表達的意思差不來去。
那麼，第九個快遞到底有什麼用？
空閒的時間裡，加西亞和JJ把快遞翻來覆去看遍，箱子裡除了一個希亞小版的洋娃娃，只有一個被抱在懷裡的更小的洋娃娃。
如希亞之前所說，她會收到一個洋娃娃，金頭髮，粉洋裝，懷裡還抱著一個。
不太合時宜地，愛德華覺得那只洋娃娃還挺可愛。
——僅限希亞的。
愛德華拿起洋娃娃，洋娃娃手裡捧著的那只小洋娃娃「啪嗒」一聲，滾了下來。
愛德華的身高接近一米八，他手裡拿著的東西滾落下去，小洋娃娃哢噠一下，摔掉了頭。
「……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愛德華略懵，他已經足夠小心了，沒想到脆弱到這程度。
「沒……」
希亞想說沒關係，眼角餘光卻瞥見摔掉頭的小洋娃娃腦袋裡的東西，「那是什麼？」
愛德華撿起來遞給希亞，「好像是張紙？」
希亞撿起自己更縮小版的洋娃娃，從空空如也的腦袋裡抽出一張紙條：【鏡花水月】
愛德華：「鏡花水月？」
瑞德：「鏡花水月？」
兩個懂中文的男人不約而同地讀了出來，詫異地看著對方。
鏡花水月的意思他們懂，但不明白案件裡對方所要表達的意思是什麼。
「鏡花水月，鏡中花，水中月，不可捉摸的意境，虛幻的景象……」
希亞一遍一遍低聲地念著，總覺得即將抓住什麼重要的線索，卻又讓它從手邊悄悄溜走，「到底是什麼？」
好不容易有了另一個全新的線索，在瑞德的解釋下，BAU全部針對目前擁有的所有資訊分析起來。
BAU眾人平常做的是根據擁有的所有線索對罪犯進行側寫，地理側寫，心理側寫，行為側寫，簡單來說，分析罪犯的一切。
遺憾的是，線索少得可憐。
九個快遞、八個洋娃娃、一句話、一顆人頭、一個指紋，看起來多，實則能獲取的資訊少之又少。
與此同時，沒有堵車的摩根和艾爾回到酒店。
摩根在地下車庫停車，艾爾下車從酒店門口進去。
這時，艾爾透過酒店玻璃反光看見一閃而過的冰藍色。
那個服務生？
艾爾下意識轉頭去看，正好看見一個熟悉的背影消失在對面巷裡，怎麼會有點像斯威特？
她急忙追了上去。
跟蹤人的事情，艾爾做得還挺熟練，彎彎繞繞，一路安全地跟著可疑的背影來到不遠處的倉庫。
酒店裡見過的服務生遠遠地站在倉庫門口。
那個人走到服務生面前，兩人不知說了什麼，服務生點了點頭，打開倉庫的門，兩人進去了。
艾爾聽不見他們說什麼，看口型又不像是英文，並不懂。
她從來沒有這一刻想念過無所不知的瑞德，至少有瑞德在，絕對不用擔心看不懂對方在說什麼。就算第一時間看不懂口型，事後瑞德也會很快解開意思。
187的智商就是這麼叼！
艾爾借著周圍的遮掩物默默跟了上去。
為防有人偷聽，倉庫的門是開著的，艾爾偷偷地躲在相對不易被察覺的角落，屏住呼吸聽著。
「晴明大人，傀儡師來了。」
雪女摘下帽子，任由冰藍色長髮流瀉而下，在細小的陽光分子中反射著冰藍的光芒。
「嘿嘿嘿……」
傀儡師撓著頭傻笑，抬頭看向晴明，「晴明大人，這還是第一次真正見到您呢，萬分榮幸。」他彎腰行了紳士禮，配上他邋遢的造型，違和感十分強烈。
晴明坐在倉庫中央唯一的椅子上，仿佛沒聽見任何聲音，把手裡的書翻了一頁。
雪女和傀儡師靜靜地等待著。
不知過了多久，在外面的艾爾腿都蹲麻了，裡面的晴明終於出聲：「你盜走她的信息。」
晴明說的是陳述句，代表他十分確信。
傀儡師不敢否認，低著的頭更低了：「是。」
「理由。」
「晴明大人，我比任何人都能理解您的偉大之處。這個世界，沒人理解我對玩偶的愛，可是您能，您是將我從無邊無際的黑暗中拯救出來的英雄，是我的神！您的伴侶必定要是能與您比肩的人物，她還不行！」
「……」
「我知道晴明大人做下的決定一定有您的理由，所以我對她發出挑戰，只要她能贏，那麼我接受她成為您的伴侶，並全心全意輔佐，如果她不能，那麼……」傀儡師陰陰地笑，抬起頭來，那一張滿臉胡茬的邋遢臉，正是不久之前摩根和艾爾見過的斯威特。
斯威特的日語說得不好，情緒一激動說起英語。
艾爾一聽就認了出來。
玩偶師！
「誰！」雪女身影一閃，以詭異的速度出現在倉庫門外，一個肘擊，把將將反應過來的艾爾擊倒在地。
艾爾向後抬臂，這下如果中了，她就能解脫束縛。
然而，反擊的一下被早有防備的雪女壓住，雙手雙腳被縛，艾爾整個人以扭曲的姿勢被壓倒在地。
雪女壓著艾爾進倉庫。
「是你？」艾爾驚呼出聲。
打死她也想不到幕後之人竟然是希亞認識的那個安倍晴明！
晴明抬眸，冷淡的目光瞥過。
艾爾渾身起了雞皮疙瘩，她真切地感受到了殺意，這人要殺她！
「認識啊……」
晴明拖長了音，突然「啪」地合上書，目不斜視地走出倉庫，輕描淡寫地道，「挖了。」
第84章 艾爾之死
摩根敲門進來, 意外地沒看到比他早一步上來的艾爾：「艾爾沒上來？」
給他開門的加西亞搖頭，一聽這話還特意開門探頭出去瞧瞧，依然沒發現艾爾：「沒上來啊，去哪了？」
飯點沒到, 艾爾不會一聲不吭單獨出去, 不知會他們一聲。
摩根不知道艾爾遇到什麼事，打電話也沒人接。
這下，他有些擔心了。
加西亞和JJ的關係比較好, 和艾爾的關係說不上最好, 同事兩年，一般還是有的。
她也有些擔心，想了想，還是用給所有人裝上的GPS定位系統定位艾爾的位置, 邊找人，邊為自己解釋：「我擔心出現聯絡不到你們的情況, 但我平時不用的！啊, 找到了！」
身為FBI, 眾人的手機全天24小時開機，以防出現突發情況隨時準備出發, 不太可能出現聯絡不到的情況。
然而意外還是有的，想要獨自一人待在秘密地方靜一靜, 手機沒電摔壞信號不好等等情況，促使加西亞在注重隱私的BAU眾人手機上安裝GPS定位系統的主要原因則是不久前發生的事。
想到那件事，加西亞理直氣壯一點, 反正她做這件事之前意思意思徵詢過他們的意見，沒有意見就是默認。
「離這不遠，位置一直沒動，不知道遇到什麼事了。」
加西亞透過GPS定位所能看到的資訊有限，只知道艾爾在那個地方一直沒出來。
電話不接，短信不回，沒有反應地讓人擔心。
屁股還沒坐下的摩根當即轉身出去，「我去找她。」
霍奇納想想，還是跟著一起出去，「我也去。」
所有人，包括摩根和霍奇納都不認為艾爾會出什麼事。
艾爾是作為西雅圖連續三年破案率第一的警員，協助並加入BAU，在她最熟悉的地方能出事？恐怕是路上什麼急事一時忘記告知他們。
到達那個偏僻的倉庫前，摩根和霍奇納都是這麼認為的。
所以，看到趴在血泊之中的艾爾，他們一時之間並沒有反應過來是什麼情況。
只是一個背影髮型服飾看起來相似的人，對吧？
摩根唾棄自己，和霍奇納一起跑上前去，把仰面倒下的人翻過身來。
翻過正面，摩根看到艾爾的臉，震驚之餘狠狠地罵了一句「SHIT！」
霍奇納摸上艾爾的頸動脈，沖面有希冀的摩根搖了搖頭。
左心房正中槍傷，失血過多，救治不及時，動脈停止跳動，沒救了。
「SHIT！SON OF BITCH！」
摩根不忍心看艾爾的屍體，除了心臟致命槍傷之外，她的遺體看起來並沒有太大損傷，唯一讓人感覺觸目驚心的是——眼睛。
艾爾的眼睛被挖掉了。
那雙習慣帶笑，經常挪揄他們的眼，生生地被人挖走，留下兩個漆黑的洞孔。
霍奇納捏著拳頭，努力克制怒氣。
摩根容易感情用事，艾爾的慘死很可能刺激他做出一些無法挽回的事，他不能再感情用事了！
艾爾雖然屬於匡提科FBI之下BAU部門，但她在西雅圖出事，被人槍殺挖眼，一個FBI死在西雅圖，還是得報警。
FBI被殺，同為FBI的同事報警……說不出的諷刺。
當員警，當FBI有什麼用？抓了無數罪犯，將無數兇殘的罪犯繩之以法，卻無法守護同事。
無力、悲哀。
霍奇納看起來更為沉著冷靜，他冷靜地打電話報警，冷靜地和醫生員警報告現場情況，把一切安排地井井有條。
摩根遠遠地看著，心裡悲涼的感覺一陣又一陣地彌漫上來。
艾爾就這麼死了麼？
十分鐘前，她還坐在副駕駛位上恨鐵不成鋼地吐槽瑞德實在不開竅，注孤生，十分鐘後，她成了一具漸涼的屍體。
霍奇納安排完，回頭瞧見摩根趴在方向盤上，整個人洋溢著憤怒、悲傷。
憤怒他的無能，不能立刻找到殺死艾爾的兇手，悲傷同伴的逝去。
霍奇納歎氣，想起幾人還在酒店等著消息。
他思索一會兒，打給組內最不容易感情用事的人：「吉迪恩，艾爾……死了。」
「啪——」手機掉了。
吉迪恩驚愕好半晌才回過神來剛剛聽到了什麼。
手機掉在腿上再二度摔到地上，吉迪恩彎腰撿起來發現通話沒被影響，他張了張嘴，又張了張嘴，磕磕絆絆地問：「怎麼……怎麼……」
吉迪恩想說怎麼會呢？短短半個小時的時間，好端端出去的艾爾怎麼就死了呢？
世事無常，是不是也變得太快了？
深呼吸一口氣，吉迪恩想著自己是BAU的元老，是成員裡年紀最大資格最老的人，必須照顧好每一個人。
反復告訴自己幾遍，他冷靜下來，對幾個早注意到情況不對靜下來等他說話的人道：「艾爾，死了。」
「啪——」JJ的水杯掉了。
「啪——」瑞德的書掉了。
「啪——」加西亞的筆掉了。
「啪——」希亞生生地折斷握在手裡的筆。
一室靜默。
成為FBI的那一刻起，加入BAU抓變態兇手連環兇手的那一刻，他們就有了死亡的覺悟。
然而，這一刻來臨得似乎太快了些。
快到他們措手不及。
希亞沉著臉下床，「走吧，去看看。」
去得越早，艾爾留下的資訊越多，越深刻，越容易抓到兇手。
抓住兇手——這是她目前為止唯一能做的事。
包括技術人員加西亞在內，所有人飛速來到現場。
艾爾的屍體已經被人抬走，霍奇納和摩根還待在那裡，似是早知道他們會來。
吉迪恩進入倉庫，第一時間道：「艾爾跟蹤人過來的。」
霍奇納：「現場被清理過，沒有殘留腳印。」
摩根收起電話，「法醫來電，艾爾的手死死地捏著一片衣角，那片衣角是從她身上自己的衣服上撕下來的。」
冷靜過後，接受艾爾死亡的資訊，他們越憤怒，越冷靜。
到達現場後，幾人分散開來，迅速查找所能搜集的一切資訊，想要在第一時間抓住那個敢對他們同伴下手的兇手。
然而，沒有。
和最近這起洋娃娃案件一樣，現場留下的資訊少得可憐。
艾爾倒下的地方有幾個殘留的指紋和腳印，但是被血液污染，無法採集提取。
這個地方……
希亞繞著倉庫轉了一圈，她說不出那種感覺，總覺得有些熟悉，又有些陌生。
加西亞看著地上那一大灘血，紅著眼站在一旁掉眼淚。
JJ紅著眼，安靜地流淚，還在一旁安慰加西亞。
希亞擔心地看了一眼她們，看向瑞德。
只見瑞德定定地看著地上的遺體和證物標示，整個人像是被抽走靈魂似的，毫無生機。
希亞想上前和他說幾句話，安慰也好，探討案情也好，至少把瑞德從這個奇怪的狀態里拉出來。
才邁出一步，眼角瞥見愛德華皺著眉一臉凝重的樣子，「怎麼了？」
愛德華搖頭，暗暗屏住呼吸：「沒想到附近還有這麼偏僻的地方。」
是啊，兩個街區外就是繁華的街道。
這一點，和狄更斯的案件很像。
犯人在繁華和冷情的邊界處作案，大白天完全不擔心會有過路人和目擊者，他對自己有絕對的自信。
希亞摸著下巴，察覺兩起案件的共同之處。
她和艾爾總共說過幾句話，交情不深，不論是看在加西亞JJ等人的面上還是因為點頭之交，此時此刻她只想看到艾爾的屍體，知道到底是誰殺了她。
然而，結果相當出乎意料。
希亞驚愕地瞪眼，「你說什麼？」
霍奇納面癱著臉，看不出他的心情到底有多壞，表面上相當冷靜地闡述艾爾的死因：「心臟一槍，失血過多，雙眼被挖。」
希亞所有的注意力都被「雙眼被挖」吸引，驚愕地顧不上其他人難看的臉色。
破案多年，她第一次遇到這樣的情況：心臟致命一槍後，多此一舉地挖人雙眼。
如果是巧合，那麼挖艾爾的眼睛幹什麼？
如果不是巧合，恐怕就是另一個巧合了……
希亞危險地眯起眼，「我要去看看她。」
希亞吞下「屍體」「遺體」等會勾起他們悲傷的字眼，儘量照顧他們的情緒。
加西亞和JJ不去，霍奇納帶著希亞、瑞德去停屍房。
愛德華和希亞點了點頭，獨自離開，現場血腥味太濃，再不走他要克制不住了。
希亞下意識覺得愛德華和平時不太一樣。
轉念一想，半個小時前和你同一張桌子吃飯的人半個小時後慘死，無論什麼人都會變得不一樣，也就沒多想。
一路上，霍奇納默默開車，瑞德坐在副駕駛座，希亞坐在後座低著頭皺著眉頭思索。
停屍房很快就到。
看到屍體的第一眼，希亞默了。
最不希望出現的事情，真的出現了。
八歲那年之後覺醒的能力，遇到前所未有的瓶頸。
她看不到被挖去雙眼後的艾爾臨死前的景象，看不到艾爾生前印象最深的時刻，感覺不到她臨死前最後的想法。
……仿佛躺在上面的人只是個壽終正寢的人。
第85章 挖眼事件
被槍殺、挖去雙眼, 艾爾在風華正茂的年紀死得不明不白，怎麼可能壽終正寢？
生平第一次。
希亞茫然不知所措，不知道面對一具什麼資訊不留下的熟人屍體該怎麼做。
艾爾的生命消逝地太乾淨，沒有怨念, 沒有遺憾, 沒有對這個世界的執念。
亦或者，是因為缺少那雙眼睛，那雙成為希亞與死者溝通橋樑的眼睛。
十年的時間太過漫長, 漫長到希亞逐漸習慣來之不明的能力, 漫長到她適應奇怪的自己融入社會，漫長到……她差點忘記突如其來的能力某一天也可能突如其來地失去。
「呼——」
希亞長長地呼出口氣。
不論如何，意識到問題所在就要改，幸好還不晚……不晚嗎？
面前蒙著白布的屍體不久前還和她待在同一個房間, 大家一起討論這起沒頭沒腦的洋娃娃案件，如今卻只能冷冰冰地躺在床上, 以一具心臟一個洞眼睛兩個洞的姿態。
希亞垂眸, 兩鬢的劉海遮住眼睛, 看不清她眼裡的神色。
說要來看艾爾屍體的是希亞，到了停屍房後, 希亞只邁入門檻一步就止步在那。
霍奇納看了她一眼，沒說什麼, 靜靜地在原地等待。
瑞德收拾好心情，掀開白布，匆匆地看一眼再度蓋上。
他回頭看向希亞, 想問她對這件案子的想法，看到的卻是她低著頭的沉默姿態。這樣的希亞，他沒見過，陌生，陌生到他皺眉，「希亞，你在幹什麼？」
是啊，我在幹什麼？
希亞在心裡這麼問自己。
不論案件起因如何，過程如何，她的第一要務就是抓出兇手！就算能力外掛不能用，她還有腦子，還有智商，還有一群時刻支援的小夥伴，絕對不會輸！
從莫名其妙的狀態中抽身，希亞感激地看了一眼瑞德，直把瑞德看得懵逼。
確認第一要務，希亞深呼吸口氣，閉上眼。
無關者，那是個無關者，沒有關係的無關者，身為FBI要做的就是通過屍體上留下的所有線索找到兇手，對，找到兇手！
心理暗示好幾遍，再度睜眼之時，希亞已經能冷靜地面對掀開白布的屍體。
「法醫報告？」
在角落啃漢堡的年輕法醫沒捨得放下巨無霸漢堡，邊啃著，邊指著屍體道：「心臟一槍，近距離射擊，破壞四分之三的心臟，左心房連接的動脈靜脈全部破裂，血液流失，當場死亡。」
許是考慮到躺在上面的是個FBI，好歹勉強算半個同事，考慮到死者同伴的心情，他緩了緩，道：「死者死亡時沒有痛苦，或許還沒意識到死時就死了，眼睛是死後挖下的，沒有經歷痛苦。」
同一時間，霍奇納和瑞德想起第一次在飛機上和希亞見面時她問的一個問題。
女孩輕笑的聲音仿佛近在耳旁，一聲一聲穿透耳膜，敲擊心臟，鈍鈍地疼，「你知道殺人最輕鬆最便捷的辦法是什麼嗎？」
霍奇納清晰地記得，當時瑞德很興奮地回答：「科學研究表明，心臟受到重擊，停止有效輸出之後，大腦還有最後10秒的時間，所以殺人最輕鬆最便捷的辦法應該是T區爆頭。」
沒有人比專業的法醫更明白心臟中槍後艾爾有沒有意識，他這麼說，不過為了安慰他們罷了。
倒是「眼睛是死後挖下」的這一點，讓霍奇納松了口氣。
人已經死了，總好過死前受盡痛苦折磨而死，要好。
希亞咬唇，不得不再問一句：「確認是死後？出血量無法判斷，肉眼無法判斷肌肉神經萎縮程度，若是受傷時間太近而產生誤判……」
艾爾的眼睛到底是死前被挖，還是死後被挖，對整件案子具有轉折性的影響。
希亞不敢放過任何一絲可能，即使她知道對專業性的懷疑很可能引來法醫的不愉。
果然，法醫冷哼一聲，用眼角瞥她，「質疑我？行啊。你行，你上！」
早知道是這樣的結果，希亞毫不意外地拿出手機，直接連線：「秦法醫，我需要你的幫忙。」
「……」剛睡下沒幾分鐘的秦曉明歎著氣，任勞任怨地爬起穿好衣服，透過白襯衫，隱隱地看出腹部有力的肌肉紋理。
——他不是個天天待在停屍房的法醫那麼簡單。
把襯衫的扣子扣到最頂上，秦曉明連接視頻，「說吧。」
希亞把攝像頭對準屍體，「時間太近，我需要100%的絕對判斷。」
合作三年，處理過無數起案件，秦曉明還是第二次聽到希亞「100%的絕對判斷」的要求。
「100%的絕對判斷」意味著驗屍報告對案件最終結果的直接影響力，也意味著希亞遇到了難題。
秦曉明唇角一勾，久違地興奮起來。
兩人默契十足，不需要多問，希亞拿著手機，用攝像頭掃遍屍體全身。
秦曉明則是用他堪比放射線的眼睛，忽視性別和重要部位，將一切掃入眼底。
當法醫這麼多年，他見過無數屍體，卻是第一次見到這樣處處充滿違和感的。
「死前沒有劇烈掙扎，遠的傷口淤青至少一周之前，近的才一兩個小時，淤青痕跡很淺，應……」
秦曉明下意識地說出保守的話，想起希亞的要求，頓時改口，「是死前和兇手搏鬥的結果，死亡時間短，不夠明顯，用藍光照射能清晰地看到她手臂和膝蓋的淤痕。淤痕少而重，兩手手腕有被反束的淺痕，死者很快被擒，這一時間離死亡時間足夠近，屍體沒有足夠的回復能力，才能顯示死前經歷的一切。」
用慣了的法醫，就是這點好。
希亞從包裡掏出支筆，旋開筆尾用藍光照射，很快看到秦曉明指出的那些點。
不論秦曉明這個妖孽是怎麼憑藉肉眼看出來的，她要的是一個絕對的結果，所以她問霍奇納：「艾爾的身手怎麼樣？」
霍奇納毫不猶豫地道：「一般。」
難辦了。
艾爾身手好，能幾秒內制住她還殺了她的人，那麼高的身手容易找；
艾爾身手一般，範圍便不止擴大一兩倍這麼簡單，身手不如她的人若是採用偷襲或者其他手段也容易做到。
希亞想了想，又問：「眼睛，能確定是死前死後？」
秦曉明意外於她措辭的小心翼翼，特意避開某些關鍵直白的詞彙，一點都不像被杭州警局大老爺們崇拜的那個姑娘。
不過他一句話沒問，相當迅速地回答：「死後。」
死後挖眼，是巧合嗎？
希亞不相信這個世界上擁有那麼巧合的巧合，「兇手，很可能是認識的人。」
秦曉明來了興致，「嗯？這話怎麼說？」
「十年前陳家村的挖眼事件，你聽說過沒？」
「好像……聽說過？」
秦曉明的語氣不夠確定，希亞快速地為他解釋：「那是十年前的案子，小家小戶，又是山坳坳裡頭的人，一整個陳家村特別信奉封建迷信。陳家村家家戶戶養豬，為了不造殺孽，所有人殺豬後會挖掉豬的眼睛，據說這樣豬就記不住殺它的人，罪孽自然而然不會降落到陳家村。」
聽到前一半，秦曉明自然而然地想到後一半：「所以，陳家村的人殺人之後特意挖了死者的眼睛？」
「嗯。」
希亞聽到這件案子的時候只覺得荒唐，然而想到自己的能力，她再也不能等閒視之。
「這個案子當年是我爹地的師兄辦的，兇手陷入妄想，把被殺的人當成豬，毫無心理陰影。陳家村家家閉戶，沒有攝像頭閉路等東西，案子花了三個月時間才破。」
「要是你，分分鐘破了吧。」
秦曉明無言，為林瑟的師兄破一個案子畫了三個月，也為希亞無與倫比的破案速度。
「不。」意外的是，這次，希亞非常鄭重地回答，「如果是我，沒有你們的幫助，不可能一天之內破案。」
「呵……」
能從傲嬌的希亞嘴裡聽到半是誇獎的話，秦曉明的心情好上不少。
兩人的對話過程全中文，為了節省時間，語速快得懂中文的瑞德都像是聽某個周姓歌手唱RAP，除了幾個關鍵字全部一臉懵。
偏偏聊到案件的兩人，根本沒有停下來為不懂中文的人解釋解釋的意思。
秦曉明思索片刻，做出一個可能的猜測：「所以你猜這次的兇手也是為了減輕自己的負罪感，亦或是他聽信傳言，認為挖了死者的眼睛，罪孽不會降臨到他身上？」
「不。」
希亞又一次否認，但這次，她很確信，兇手一定是認識的人。
因為，「艾爾留下了死亡資訊。」
秦曉明：「死亡信息？」
瑞德：「死亡信息？」
這次，瑞德聽得很清楚。
希亞的目光遠遠地放在法醫可樂杯子的旁邊，那裡有一個證物袋，裡面放置了一片黑灰色的衣角。
艾爾臨死前，用力扯下西裝外套，纏繞在手指上，形成一個「S」。
這就是失去眼睛的艾爾留在世上最後的資訊。
悠于 2017-8-15 10:53
第86章 洋娃娃案件結束
洋娃娃+兇手+玩偶師+認識的人+「S」=斯威特
推斷出犯人是誰不難, 尤其是艾爾留下的死亡資訊成了最後的關鍵線索，直指斯威特。
「是他？」
摩根的臉色黑得能滴出墨水來。
艾爾死在他們倆剛從斯威特家回到酒店之後沒多久，斯威特是兇手就意味著艾爾很可能是在酒店附近看到他跟上去看到什麼，被發現的斯威特滅口。
僅僅幾分鐘的時間, 如果他停車的動作能快點, 上來得快點，正好看到艾爾跟蹤人，他也跟著過去, 或許就不會死……
一想到這個可能性, 摩根心底的愧疚和後悔幾乎要把他湮滅。
即便看不到艾爾臨死前的場景，希亞依然差不多猜到被殺的理由。
無非艾爾跟蹤斯威特看到什麼不得了的畫面，隱藏功夫不到位的艾爾被發現後因為身手一般快速被擒，之後就是典型的秘密被發現後的殺人滅口。
在摩根正傷心愧疚的當口, 希亞不敢說出「你跟上去也可能被滅口」的話，「我們正查到斯威特, 你們又剛從他家回來, 巧合重合性太高, 不論是不是，先抓再說。」
「不論是不是, 先抓再說」——這句話說出所有人的心聲。
失去同伴的他們如孤獨的狼，看誰都是兇手, 逮誰咬誰，目前有一個極有嫌疑的人在他們面前，先抓總說, 總有辦法讓他開口。
從談到斯威特起，摩根的手沒離開過槍，看得出他一直努力壓制自己的怒氣。
BAU裡，摩根是最容易感情用事的，或者說，他最重感情。
艾爾和他的關係不錯，他又把艾爾的死歸結到自己身上，特別希望能夠親手將犯人繩之以法。
然而，非常遺憾，正因如此，抓捕斯威特的現場不能有他。
希亞看向霍奇納，動了動唇。
她要說的話很明顯，霍奇納一個眼神制止她，緊接著自己接過話頭：「摩根，你和加西亞留在酒店。」
「為什麼？」
摩根蹭地站起身來，力度之大，拖動坐著的沙發向後移出十公分，他激動得額頭青筋暴起，「為什麼要留下我，BAU出現場的人一直……」
「摩根，服從命令。」霍奇納冷著臉。
摩根：「……」
摩根不服氣，克制住摔門而去的衝動，陰沉著臉道：「終於拿出你領導的架子了？艾倫•霍奇納！」
霍奇納面色無波地轉開眼，不理會被憤怒衝昏頭腦的摩根，「瑞德、希亞，我們走。」
霍奇納的決定，乍一看，令人無法理解。
留下BAU踹門擔當摩根，帶走武力弱雞瑞德和實力不明的希亞，到底是去抓人，還是用智商碾壓？
然而，往深層面一想，很快就能明白其中的深意。
JJ歎氣，拍拍加西亞的肩膀：「陪陪他。」
加西亞吸吸鼻子，認真點頭。
不論艾爾還是摩根，都是她的同事、朋友，她會竭盡全力保護他們，哪怕和美國政府為敵。
FBI在西雅圖的死亡讓當地警方霎時戒備，個個武裝實彈，以最高戒備和武力值協助他們。
失去同伴的BAU難得在沒有接到地方警局協助要求的時候，直接接手案件，並且從協助者轉化成主導者的角色。
這次的抓捕活動全部由霍奇納指導，他和西雅圖警局局長商討佈局，瑞德和希亞則在一旁等待他們商討出結果立刻出發。
沉默太難受，瑞德問：「在停屍房的時候，你怎麼了？」
瑞德還是在意希亞在停屍房的失態。
是的，對希亞來說，那種姿態除了失態，沒有其他形容詞。
希亞下意識地側頭看他，發現瑞德的視線看向正前方霍奇納他們的方向，並沒有看著她。
不需要看著他解釋，她不覺松了口氣，含糊地道：「你知道嗎？在中國，有一個神奇的地方，那裡的人信奉死亡，認為死亡是解脫。人從生下的那一刻起就在受苦，貧窮、饑餓、疾病、欲望……活下來的人經歷百般痛苦，唯有『死亡』才能解脫。」
「這裡的死亡是指……」
瑞德總覺得此死亡非彼死亡，和真正意義上的死亡相差太多，他頓了頓，找出他記憶中的兩個比較相近的詞彙，「成佛，得道？」
「差不多吧。」
希亞哀哀歎氣，「那裡的人非常矛盾，他們崇尚自然死亡，死得越早，代表身上所壓的罪孽最淺，所以才能在人士經歷短少的年數早早回歸極樂世界。同時，他們憎恨非自然死亡，疾病、車禍、自殺、火災、溺水、毒、藥，任何不屬於壽終正寢的死亡，全被他們視為邪物。」
「……」瑞德大張著嘴，第一次聽到這麼奇葩的三觀。
「自然死亡的屍體放在祭臺上被飛來的禿鷲啄食，非自然死亡的屍體則是用大火焚燒，燒得一丁點不留。」據說紅蓮業火，焚盡一切邪惡，清光所有罪孽，還極樂一片淨土。
希亞不願回想當年路過那個地方所看到的愚昧一切，簡單地帶過一句，「哪裡，還有個傳說，非自然死亡的人，他們的眼睛會記錄下死因。」
瑞德抓到最後的重點，「眼睛？」
瑞德還想多問兩句，他直覺這和艾爾死後被挖眼有關，還和希亞的失態有關。
然而霍奇納和局長商討好，他們要出發了。
霍奇納開車，吉迪恩坐副駕駛座，希亞和瑞德並排坐在後座。
路上，希亞仿佛連續熬夜一周般的憔悴，神色萎靡，瑞德張口好幾次，每一次話到嘴邊想著等會兒等會兒，直到車開到斯威特家還是沒有問她。
警笛開得響，大老遠地聽到員警到來。
斯威特的手動作一頓，繼續為精緻的娃娃穿上最後的黑色高跟鞋，抱著最後一隻洋娃娃，鎮定地走出房門。
員警們動作一致地舉起槍。
局長喊道：「斯威特，你已經被包圍了，舉起雙手，讓我看到你手上沒有武器。」
斯威特輕蔑地笑，目光掃視一圈，終於在一片穿著防彈衣的黑壓壓人群中找到唯一一個女性。
「你，來了。」
「是的，我來了。」
希亞很早就預料到這個場景，越是高智商的罪犯，最後越不願意被抓進牢獄限制自由，他們要的是戰勝警方，比警方棋高一著的快感和優越感。
他們寧願自殺，也不願意像個懦夫似的乖乖束手就擒，任人宰割。
「我還以為你要很久。」
斯威特說完這句話，低頭，動作輕柔地抬起洋娃娃的手，「來，和姐姐打個招呼。」
警車包圍斯威特家的那一刻，他主動從屋子裡走了出來。
抱著那只和希亞非常相似的洋娃娃。
第九只洋娃娃。
希亞瞥過洋娃娃身上的背帶褲白T恤，不動聲色地問道：「我一直很好奇，你挑釁我的理由是什麼。我查過，我們的圈子沒有交集，沒有恩怨，在此之前從不認識，我想像不出你針對我的理由。」
「呵……」圈子沒有交集嗎？怎麼可能。
斯威特冷笑，卻不能以一個失敗者的身份介紹他心目中最偉大的神，只能冷冷地看著希亞，「哢噠」掰下手裡洋娃娃的胳膊，「針對一個人需要理由？」
不需要理由麼？
拿著槍的員警們有點懵，特別想呐喊：不認識人家還要懟一個小姑娘，你特麼腦子有病啊！
被鄙視、被針對的希亞倒是淡定地很。
「這個世界只有兩種人懟人不需要理由，第一種，變態，第二種，智障，而你明顯……」
斯威特嘴角一勾，他知道希亞要說什麼，除了變態還有什麼可以形容他的獨特？
然而，希亞用「MDZZ」眼光看他，「明顯屬於後者。」
斯威特：「……」
洋娃娃另一隻胳膊也斷了。
瑞德看著那只和希亞分外相似的洋娃娃，不由覺得胳膊有點疼，下意識地揉揉肩膀關節處。
希亞眼睜睜地看著他陰沉著臉咬著牙一個接一個地折斷洋娃娃的胳膊和腿，仿佛折斷的不是他賴以為生的人偶，而是站在他面前真正的希亞。
斯威特很恨她。
——交流沒幾句，希亞發現這個結論。
困擾的是，希亞真的想不起來過去的十八年裡，她在哪裡見過這個邋遢的男人。
想了想，希亞猶豫地說道：「不好意思，姑娘今年十八一枝花，確定從來沒始亂終棄過像你一樣的中年大叔。你這樣的文不能一分鐘閱讀兩萬字，武不會雙槍，長相邋遢，身高五短，智商分分鐘被我甩一條街，還專業抱娃娃的，根本不是我的菜。」
一分鐘閱讀兩萬字的瑞德：「……」
會雙槍的霍奇納：「……」
長相邋遢的警員：「……」
身高五短的局長：「……」
#怎麼辦，好想懟她，可是他們既不想當變態，也不想當智障#
「呵呵……」洋娃娃最後的頭也被掰掉了。
希亞視若無睹，摸著下巴，很是苦惱地搖頭：「抱歉，你皮膚不如瑞德，身高不如霍奇納，整潔不如羅傑斯，逗比不如諾頓，英俊不如愛德華，我看上看下，看頭看腳，一丁點沒有從你身上看出優點。關鍵是，大叔，單身三十多年，你當玩偶師的目的很讓人懷疑啊。」
「林希亞！！！！」
第87章 斯威特的死亡
單身男人解決欲望的辦法很多：五指、炮/友、小姐、充氣娃娃。
希亞的話除了懟人, 還有另一個意思：單身三十年沒有固定女票的斯威特選擇當玩偶師，不是因為喜歡這份職業，只是為了給自己一個正大光明解決欲望的辦法，順便連找炮/友找小姐的功夫和充氣娃娃的錢也省了。
玩偶師還能根據自己的喜好製作玩偶, 永遠不會出現不符合尺寸, 不喜歡外形的玩偶。
「林希亞！！！！」
對於將玩偶看成生命的斯威特而言，是極大的侮辱。
之前的話說得還算含蓄，眼見斯威特生氣, 這一招有用。
摸到斯威特性格的希亞說得更不客氣：「如果大叔你當玩偶師的目的只是這個, 我建議你還是不要侮辱這份職業的好。或許在很多人眼中，玩偶師常年呆在工作室，沉默寡言，不善言辭, 他們和沒有生命不會對話的玩偶為伍，十足的怪人。至少, 這是一份職業, 一份數萬人賴以為生的職業。」
她的眼睛……
正對希亞的斯威特有些愕然, 他懷疑是他眼花，否則怎麼會在那人的眼裡看到星空？大白天的, 她的眼睛裡不可能會有星空！
希亞收起挑釁的笑意，十分認真地道：「不論什麼職業, 對於認真工作的人，必須致以最崇高的敬意。」
課本、老師、雞湯……太多太多人說過「職業不分高低貴賤，不應歧視」。
沒有高低貴賤, 沒有歧視，是誰對安穩的鐵飯碗趨之若鶩，是誰在鄙視大清早出來掃大街的清潔工，又是誰對那些穿得花枝招展招攬客人的站街女指指點點？
希亞不信別人沒有情感的灌輸，她相信自己親眼所見，親耳所聞。
職業沒有關係，工作沒有關係，所要尊敬的只是那些站在自己的崗位，兢兢業業工作的可愛的人。
然而，面前這人不是。
「大叔，你把玩偶師這份職業當成了什麼？實現夢想的舞臺，不被他人理解的只有你一人的烏托邦，還是為了排解深夜無人陪伴的寂寞與欲望？」
希亞的話字字戳心，在此之前，斯威特想好一千種說得她無言以對的臺詞。
真到這一刻，他被打定主意要說得她慚愧至死的人……說得無言以對。
斯威特出生在一個並不富裕的家庭，上面有一個姐姐，兩歲那年，姐姐生了一場大病，家裡的大部分積蓄全被用來治病。
父母日日夜夜陪伴生病的姐姐，把蹣跚走路的斯威特放在一邊，即便這樣，姐姐還是花光積蓄後走了。
之後的日子難過起來。
母親沉浸于女兒的死亡不可自拔，天天以淚洗面，父親沒有時間悲傷重新振作後在外辛苦工作賺錢養家，每天一回家就睡，沒人管年幼的斯威特。
斯威特的童年沒有好看的衣服，沒有整潔的頭髮，沒有修剪好的指甲，沒有時尚的玩具。
他穿姐姐剩下的衣服，頂著一頭亂糟糟從不修剪的頭髮，指甲太長容易翻轉出血就用牙齒咬掉，無聊了玩姐姐的洋娃娃。
他的童年，只有他一個人，和陪伴他的舊洋娃娃。
年幼的斯威特不記得早早去世姐姐的名字，只記得姐姐還在的時候會溫柔地抱著他，牽著他走路，喂他吃糖。
姐姐會很溫柔地笑，拉著他的小手，慢慢地走，「凱斯，今天姐姐帶你去公園走，記得一定要拉著姐姐的手，不能放開喲！」
斯威特不太記得其他的事情，卻分外珍惜姐姐唯一的一隻洋娃娃。
十歲那年，那只洋娃娃搬家的時候不見了。
斯威特著急地找了一夜，最後躲在牆角，用一雙稚嫩的小手顫巍巍地拿著剪刀剪開他唯一一件乾淨的衣服，做了一個洋娃娃。
那個洋娃娃陪伴了他十年，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東西。
陪他度過漫漫長夜，陪他度過最艱難的時期，陪他找到這世上唯一能夠理解他選擇玩偶師這份職業的晴明大人。
兩歲時的記憶早就模糊不清，姐姐的臉更是被一團白光覆蓋，從來看不清。
但這一次，斯威特詭異地想起來了。
姐姐的眼睛……「也有星空。」
「嗯？」希亞不知道他沒頭沒腦地說什麼。
斯威特沒有替她解決疑問的愛好，什麼話不說，只是戀戀不捨地看著希亞的眼睛，像是看著世上他唯一的最愛。
有溫柔，有眷戀，還有被拋棄的悲傷和責怪。
希亞被看得渾身發毛。
姑娘今年十八，真的從來沒拋棄過三十大叔，所以不要用看負心漢一樣的眼神看著她啊混蛋！沒看到其他人的眼光已經不對勁了麼？！
本就不明所以只是中途被叫來幫忙的局長一臉懵逼。
看看「被拋棄的悲傷斯威特」，再看看「拋棄人還堅決不承認的希亞」，無奈搖頭。
現在的小姑娘怎麼全都拋棄好好的帥哥不要，非要看上這類邋遢大叔呢？世界變得太快他已經承受不來。
瑞德沒有那麼厲害的腦補能力，只是覺得斯威特看希亞的眼神不太對。
他往旁邊邁了一步，靠在希亞身後，小聲地問：「怎麼回事？」
希亞咬牙切齒，「我也不知道啊！」
斯威特肯定把她當成某個曾經拋棄過他的女人，可惜他們來得急，沒讓加西亞把斯威特的老底一點不剩地掀開，否則不會如此被動。
他們沒說，霍奇納還是讓加西亞查了。
霍奇納靠近希亞另一邊，低聲說道：「斯威特三十年沒交過一個女朋友。」所以根本不存在他們以為的，錯把希亞當成拋棄過他的女人的可能性。
希亞：「……」
瑞德：「……」
吉迪恩眯著眼觀察半晌，忽然道：「斯威特的童年不被關注，不被愛，他是個缺愛的人。父親忙於賺錢，母親發瘋，親姐早逝，他沒有戀母情節，沒有女朋友……」
希亞：「姐控？」
瑞德：「戀姐？」
兩人對視一眼，略微好奇那個早逝的姐姐是不是和希亞真的那麼像。
霍奇納並不留情地打斷他們的猜測：「斯威特的姐姐死的時候才10歲，她是金發藍眼的白種人，和黑髮黑眼的黃種人希亞沒有一點相似。」
10歲的孩童和18歲的少女，兩者之間可能存在聯繫？
瑞德猛然想起不對，斯威特看的不是希亞，而是，「他看的是你的眼睛，通過你的眼睛回憶那個人！」
「眼睛……」
希亞咬唇，說眼睛，不如說是眼神。
斯威特還癡癡地看著。
他的目光空洞無神，看的已經不是希亞，不是希亞的眼睛，而是虛空中他自己幻想出來的幻象。
「凱斯，這個世界很痛苦吧？和姐姐一起走嗎？」
「嗯。」
斯威特點頭，佈滿胡茬的髒汙臉孔露出如孩童般純真的笑容。
他癡癡地望著希亞上方的天空，從懷裡掰斷的洋娃娃腦袋裡扯出一顆藍色膠囊，不給任何人阻止的機會迅速地塞進嘴裡。
「快叫救護車！」
看到斯威特眼裡的死意，希亞大喊一聲，急忙跑過去。
她跑得快，到斯威特身邊的時候，他正好倒下。
這時，斯威特的瞳孔終於有了焦距。
他定定地看著希亞的眼睛，艱難地扯出一個抱歉的笑容：「抱歉啊。」
沒說為什麼抱歉，也沒說抱歉什麼，這句話成了斯威特給這個世界留下的最後遺言。
沒有殺人者的自白，沒有自戀者的自我剖析，就那麼靜靜地死去。
氰/化/物致死太快。
斯威特吞了一整顆固化的氰/化/鉀，遺言恐怕是他生生忍住喉嚨燒熾的感覺說出來的。
希亞一拳垂在閉上眼睛的斯維爾身邊，無力地跌坐在地，「混蛋！」
至少，至少說明一下抱歉的理由，至少留下一句遺言啊。
可恨之人必有可憐之處。
童年悲慘的斯威特沒有變成殺人狂魔報復社會，他挑釁希亞理由不明，殺人原因不明，默默地吞下毒/藥死在庭院。
死前，他看到了世上唯一對他好，給予他溫暖的姐姐。
「凱斯，從今以後，姐姐會一直陪著你。」
「嗯！」
不知是不是今天空氣中的水汽含量太高，朦朧中，希亞真的看到一個金發藍眼的小姑娘牽著一個步履蹣跚的小娃娃慢慢地走遠。
「希亞……」
瑞德沒去看死透的斯威特，彎腰，向希亞伸出了手。
「啊。」
希亞低頭眨了眨眼，不，她是FBI，不會同情罪犯，永遠不會同情罪犯！
在地上坐下的時間並不久，起來的時候卻一個踉蹌，崴了腳踝。
「小心！」
瑞德張開雙手，把摔倒的希亞抱了個滿懷。
不是時下愛噴香水用各種香味化妝品的女孩，她的身上只有淡淡的薰衣草洗衣液的味道，還有淺淺的說不出來的香味。
精神有一瞬的恍惚，瑞德深吸一口氣，記住這獨特的味道，「你沒事吧？」
「沒事。」
希亞按著瑞德的手臂站起身，剛回答完，眼前一黑，徹底暈在瑞德懷裡。
「希亞！！」
作者有話要說：
擁抱√
斯威特本來想懟希亞的，但是因為那雙眼睛想起曾經的姐姐，所以他停手了
姐姐是唯一給予他溫暖過的人，雖然童年悲慘的主要原因也是來源於她，但還是喜歡姐姐，姐姐留下的洋娃娃，最愛的洋娃娃，選擇成為人偶師，不喜歡希亞被人操控，其實他的內心也很柔軟，可惜了
第88章 瑞德的信
斯威特沒有留下隻言片語自殺, 單方面地使案件截然而止。
希亞現場的暈倒，更讓人措手不及。
霍奇納和吉迪恩很快反應過來，員警封鎖周圍，他們倆留下搜查證據, 而瑞德送希亞去醫院。
希亞看起來像是普通的暈倒, 霍奇納、吉迪恩、瑞德的知識不涉及醫療層面，無法直言問題所在，但毫無預兆不是發燒的暈倒讓人擔心。
瑞德在車頂放在警笛, 無視紅燈一路飆速開到最近的醫院。
再醒來, 已是第二天。
希亞捂著餓得咕咕叫的肚子，頂著發暈的腦袋坐起身來，意外看到趴在床邊睡著的瑞德。
瑞德的作息不規律，常年掛著一對堪比國寶的深黑眼圈, 在蒼白的皮膚上分外顯眼。
他趴在手臂上睡得很香，密長的睫毛卷翹, 嘴巴微張。
光看他天生娃娃臉和孩子氣睡相, 誰能想像到他已經是個23歲的成年男人？
潔白的棉被上有一塊截然不同的顏色, 黑白分明，一眼看清, 是希亞送給瑞德的《東方快車謀殺案》，沒想到他把這個帶到醫院來了。
大約是守著她無聊的時候打發時間用的。
側趴的瑞德, 呼吸間額前掉落在鼻翼的卷髮一次又一次地吹起、掉落，偶爾因為被頭髮觸碰到而皺眉，總體睡得相當安心。
希亞微微一笑, 抬手把他鼻翼的頭髮撩起。
瑞德無意識地仰起臉蹭蹭壓著的手臂，似是察覺到什麼，臉更仰起一些，碰到希亞的手。
觸碰到溫暖後，唇角露出一絲微笑，不再動了。
「在我的身邊，能睡得這麼安心麼？」
希亞低聲喃喃，忽然笑了起來。
她不知道在笑什麼，為什麼笑，也許是第一次知道竟然有人能在她身邊睡得這麼安心吧？
八歲之前，林希亞是林家的小公主，活潑可愛，精靈古怪。
她有個總是在世界各地飛來飛去一年也見不著幾次面的媽媽，有個經常中國兩國兩國飛每天再忙也要電話視頻特別特別愛她的爸爸，還有非常喜歡非常疼愛她的爺爺奶奶。
父母不在身邊，依然生活地特別幸福。
八歲之後，林希亞徹底變了個人。
學校的經歷、同學的排斥、高寒的出軌、能力的覺醒、爺爺的過世……一切的一切壓垮那具瘦弱的還無法承受太多的肩膀。
她變得獨來獨往，沉默寡言，不與人交流，每天默默地上學，除了回答老師的問題不和人說話，她關閉心門，將自己圈在安全之地。
高寒不曾察覺，林瑟倒是發覺什麼，擔心地每週飛回家看她，然而長期不在身邊的父親所能做到的太少太少。
希亞一個人在黑暗中踽踽獨行，從小豆丁徹底成長為亭亭玉立的少女。
最缺乏安全感的是她，意外的是，這樣的她竟然不知何時給予瑞德能在她身邊安然入睡的安全感。
希亞握著瑞德的手，重新躺回去睡著。
這一次，她的夢裡一片溫暖，不再有黑色，不再被黑影追逐，手裡似乎有一團緊握著的光亮。
太陽般，溫暖著她，指引著她。
****
***
「現在怎麼樣？」
聽說希亞醒了，加西亞和JJ急急忙忙趕來醫院。
「沒什麼事，休息一天完全好了。」
穿著病服的希亞站在床邊伸伸懶腰，疏通筋骨，起色不錯，看起來一點不像第一天過來看到的那個躺在床上人事不知的病人。
加西亞松了口氣。
聽到希亞突然暈倒的消息，她真的是徹底懵了，幸好沒事了。
JJ放心不少，皺著眉說道：「雖然你剛醒來說這個不好，但是匡提科那邊堆積了不少案子，我們要儘快趕回去了。希亞你……」
JJ很為難，一邊是住院的好友，一邊是堆積如山的案子。
「我沒事的。」
希亞從醒來到現在還沒過問過，「案子後續處理怎麼樣？」
瑞德坐在一邊看書，並不受她們打擾。
JJ見他這樣，只好自己來說：「霍奇納吉迪恩在斯威特家找到一封自白，對比後確認是他的筆跡，自白裡描述他雇殺手殺了狄更斯的事，也描述被艾爾跟蹤發現他和殺手見面而下手。除此之外，別無其他。」
加西亞補充道：「殺手的事情追蹤不到，斯威特不知道通過什麼途徑聯繫到殺手，他不用信用卡，不刷卡，不逛街，不發短信，不打電話，所有生活用品全部網購，徹底把生活過了和他人絕緣。」
追蹤不到殺手，意味著再可惜案子也只能到此為止。
希亞遺憾此次案件不能在艾爾的屍體上使用能力，能力這東西來得莫名其妙，有則有，無則無，她也不能怪罪。
「你們什麼時候回匡提科？」
JJ道：「下午吧。」
「這樣……」
希亞摸了摸下巴，「那我趕緊收拾一下搭你們的專機回去，之後還要再回一趟紐約才行。」
「嗯？」瑞德從書中抬頭，「你還要去別的地方？紐約大學那邊長期不去行嗎？」
「沒辦法啊。」
希亞煩躁地揉亂劉海，她不想世界各地到處飛，可惜有個總愛出么蛾子的老娘，好歹掛著林瑟妻子和她母親的名分，總不能現在撕破臉吧？
「去哪？什麼時候回來？」瑞德翻頁的手一重，捏皺了書頁。
「英國倫敦。」
《東方快車謀殺案》是定金，又要去伯克利莊園的話，事情恐怕和身負多種傳說的伯克利公爵有關。
死了幾十年的古人，屍體都被大火燒成灰燼了……麻煩啊。
瑞德忽然羡慕起希亞了。
當晚，瑞德在給母親的信上寫道：
「親愛的戴安娜女士，
還記得上次和你提到過的希亞嗎？那是個非常有魅力的女孩。
以前我一直以為女孩就應該是那種成群結隊躲在背後說人壞話，喜歡惡作劇，不把別人的感情當回事，習慣糟蹋別人心意的人。見到她，才知道我的偏見太嚴重了。她很好。
她是紐約大學視覺系的學生，我沒見過她正常畫畫，但她的手非常漂亮，包裡一直放著斯塔克的數位板，想來願意在這上面畫大價錢的人，應該本身非常喜歡畫畫，也很重視畫畫。
她是個徹徹底底的東方人，你在那裡應該很少見到東方人吧？她很小巧、可愛，哦，也許每天一瓶牛奶渴望長高的她不願意聽到我用這兩個形容詞，但她真的很可愛。」
收到信是在一個陽光燦爛的午後。
收到信的戴安娜心情非常好，她坐在樹蔭下，讀著兒子最近寄來信中越來越多的希亞，對這個女孩產生了前所未有的興趣。
「斯潘瑟，喜歡她吧？」
戴安娜微微一笑，繼續讀下去。
「才18歲的她已經是紐約FBI一組的特別顧問，之前寄給你的信裡寫到過紐約發生銅像案件裡她給了我們多少幫助，這次的洛杉磯女性連環失蹤案件我又看到了不同的一面。她的槍法特別准，和霍奇納差不多，據她自己說不會雙槍，但我現在還不知道是她謙虛還是真不會。
洛杉磯女性連環失蹤案件結束後，我們又來到西雅圖，這裡是我們收到莫名洋娃娃的地點。這是個不幸的案件，艾爾，我們的同事跟蹤犯人時被槍殺了。
圍捕犯人的過程，犯人服食毒/藥自殺。這很常見，我一點不意外，沒想到的是，希亞對那個犯人的死亡表現出來的同情和悲傷。她真的是個好女孩。
緊接著，她暈倒在我懷裡，送她到醫院後，檢查完的醫生告訴我，是她的身體太過勞累精神緊繃時沒發現什麼一鬆懈才倒下。之後，確實如醫生所說，我在醫院守了她一夜，她醒來後特別精神，一點不像安安靜靜躺在床上的病人。
嗯，她送了我一本1979年版的《東方快車謀殺案》，非常珍貴的東西，我會好好珍惜的。她真的是個非常好的女孩，希望你也會喜歡她。
珍重，斯潘瑟。」
戴安娜又仔仔細細地讀了一遍來信，確認了她的想法。
「果然，斯潘瑟，喜歡她呀。」
兒子情商一向低，察覺不到其中的微妙之處情有可原，但她是過來人，從這封信裡能夠看出來的資訊太多了。
之前的信中有希亞，不過是多提幾句，這一封幾乎全是她。被槍殺的同事，兒子不願意談，實屬正常，然而……她是個好女孩的描述詞再三重複出現了。
1979年版的《東方快車謀殺案》，這麼珍貴的東西，恐怕對方是當做斯潘瑟的生日禮物來送的吧？
戴安娜笑了笑，珍重地收好信件，「嗯，問問斯潘瑟那個女孩的生日吧，總要禮尚往來的。」
*****
***
紐約飛往倫敦的飛機上。
匆匆回家一趟再度踏上旅程的希亞抖了抖，向路過的空姐要求：「抱歉，能給我一條毯子嗎？」
「好的，請稍等。」
空姐很快拿來一條毯子，希亞蓋上後覺得溫暖不少。
果然，之前的寒意是因為空調溫度太低了吧？
倫敦啊，好久不見。
說起來，倫敦可是那個夏洛克•福爾摩斯的主場，也不知道這次會不會遇到那個傲慢的大偵探……
第89章 屁股底下的炸彈
貝克街221B迎來一位稀客。
年紀不大, 拄著拐杖，西裝筆挺的紳士，麥考夫•福爾摩斯。
「紐約飛倫敦的K388發現定時/炸彈，一個半小時後降落倫敦國際機場的那一刻爆炸, 伯克利公爵在頭等艙, 炸彈必須拆除，夏洛克。」
夏洛克側躺在沙發上，用毯子蓋住頭, 假裝沒聽見。
麥考夫習慣弟弟一不高興就掩耳盜鈴, 反正屋子裡不止他一個人，就算夏洛克真睡著沒聽見，擁有強烈正義感的退伍軍人華生也不會容許夏洛克見死不救。
華生瞥了眼縮在沙發上的夏洛克，提出自己的疑問：「炸彈是誰發現的？怎麼知道那是定時/炸彈, 確定是在降落機場的那一刻爆炸？」
事實上，聽到飛機上有炸彈, 華生是拒絕的。
自從搬到貝克街221B, 他整個人都不好了。
倫敦大橋說炸就炸, 國會大廈天天被覬覦，輪船、地鐵、飛機, 所有的交通工具全被塞過炸彈，被軍方管制的危險物品不要錢似的隨處都能撿。關鍵是, 哪裡有炸彈，哪裡有夏洛克，他真的是用生命在跟著夏洛克。
#今天的倫敦又要被炸啦#
長期合作形成的默契讓兩人一致地忽略某個裝睡的人。
麥考夫似乎真的忘記自己前來的目的, 忘記飛機上還有一個不能死的伯克利公爵，「炸彈安裝在經濟艙座位下，是一個耳尖的女乘客聽見雜音發現的，計算一下時間就知道是到機場的降落時間。」
夏洛克稍稍拉下毯子，豎起耳朵。
飛機雜訊主要有推進器、排氣、噴氣、風扇等飛機本身機械部位和附面層壓力起伏引起的雜訊，歸屬於嚴重的雜訊污染。K388以每小時900千米的速度飛行，以頭等艙60、商務艙60-70，經濟艙70-80的噪音分貝為賣點，比時速300的高鐵66分貝還低。
飛機飛行途中噪音分貝70-80，正常人說話40-60分貝，K388頭等艙8個座位，商務艙24個座位，經濟艙120個座位，以全部坐滿十分之一乘客悄悄說話計算，經濟艙內的分貝至少在90-100，普通人難以忍受的聽力範圍。
這樣吵鬧的環境下聽到30-40分貝的定時/炸彈提醒聲，迅速計算航班到達的時間，那人恐怕……
腦海中瞬間閃過對那人職業的猜測，夏洛克很快選定幾個可能性超過70%的。
華生對那人很感興趣：「能在飛機上聽到炸彈的聲音，待會兒一定要見見她。」
夏洛克默默點頭，他也略感興趣。
如果能用吃一頓飯的時間討論一下，就更好了。
對此，麥考夫眯著眼看著夏洛克的後腦勺，笑得意味深長：「你們不是見過麼？」
華生驚訝：「見過？」
夏洛克倏地扯掉毯子：「我們？見過？」
女人——聽力好——感覺敏銳——沉著冷靜——和華生一起見過——對炸彈有一定認知——很可能從事相關工作……是她？
有這麼多巧合點的女人，記憶宮殿裡儲存的不多，而他最近恰好認識一個。
夏洛克的嘴角咧開一個極大的笑容，眯著眼，愉悅得像只剛吃完偷偷藏起小魚幹的貓：「沒想到這麼快見面了。」
華生：「……」喵喵喵？
夏洛克迅速上樓沖個澡刮乾淨鬍子，10分鐘後穿上他的黑大衣帶上貝雷帽，精神滿滿地出門：「出發。」
華生一臉懵逼地回頭，麥考夫站在221B的門口沖他們揮手，臉上依然掛著老謀深算的狐狸笑。
無法從麥考夫身上得到線索，華生選擇一向「比較好說話」的夏洛克：「夏洛克，那人是誰？」
夏洛克心情好，不和「拉低整條貝克街智商水準」的華生計較，「林希亞，上次在杭州見過的女人。」
華生：「……」女人？人家還是個大學生，最多算女孩吧？
華生暗自腹誹一句，很快想起來。那個能和夏洛克打成平手的女孩發現炸彈確實不奇怪，難怪夏洛克一猜到是誰就興奮地嗑了藥似的，還特意整理整理像個……正常男人。
發現炸彈的希亞，心情很不好。
任誰在好不容易回一趟家發現長期沒人住的家裡一團亂，拼死拼活大掃除完立刻趕上飛往另一半地球的飛機，都希望能夠睡一個不被人打擾的好覺。
可惜的是，那個以大偵探福爾摩斯聞名世界的大英腐國，同樣聞名世界的還有他們管制幾百年都沒管制好過的炸彈。
現在，不就遇上了？
「唉——」希亞歎氣，對於屁股底下那顆定時/炸彈，真的是恨不得能直接拆下來從空中丟出去。
還以為最近遇到那麼多事運氣Z到穀底後會慢慢升上來，結果……馬丹，屁股底下一顆炸彈，隨時炸成肉渣好嗎？她的運氣已經差到要自創第27的英文字母了好嗎？
「唉——」
「林探員，乘客已經疏散開了，現在要拆炸彈嗎？」
一個漂亮的金髮空姐走過來，看著一閃一閃發著紅光的炸彈，神情竟然有些躍躍欲試。
她不會想看現場版徒手拆炸彈吧？
希亞嘴角一抽，她已無法直視大英腐國的人，男人也好，女人也好。
空姐見希亞不說話，趕緊又問了一句：「林探員，不拆嗎？」
「拆啊。」她不拆，總不能指望這一架飛機上其他的普通人吧？
希亞煩躁地揉亂本就睡亂的頭髮，她就一個趕鴨子上架大多時候用能力濫竽充數的魚目，偏要她當一顆貴重的深海珍珠，已經夠難的了，居然還要涉及從來沒碰過的領域。
讓她抓到那個吃飽了沒事幹隨便塞炸彈的人，一定把他一巴掌拍到廢棄的姨媽巾堆裡，一臉黑血塊啊混蛋！
深吸一口氣，希亞冷靜下情緒，仔細地查看這個炸彈的構造。
經濟艙內所有大燈全部打開，敞亮地連地上一根細小絨毛都看得清清楚楚。
這是空姐為防止希亞看不清，主動跑去打開的。
空姐好奇地彎著腰看著，察覺身後有人走來，正要勸阻的話看到來人後立刻吞了回去。
她行了個禮，恭敬地退到一邊，臉上還帶著點看到偶像的激動紅暈。
威廉彎腰，小聲地問：「你知道怎麼拆炸彈？」
希亞的注意力集中在炸彈上，隨口答道：「不知道。」
「不知道，你還拆？」
「不賭一把，等死嗎？」
「這架飛機上可是有168個人，你要讓大家全部陪你堵三分之一的可能嗎？」
來人的話裡沒有多少譴責的意味，像是非常冷靜地分析，不帶一絲多餘的感情。
希亞抽空瞥了他一眼，詫異挑眉：「沒想到大名鼎鼎的威廉公爵也在，看來我是不用擔心被炸死了。」
希亞起身，伸了個懶腰，老年人似的慢慢活動，松松筋骨，「嗯，還可以睡會兒。」
「怎麼說？」
威廉微笑著，似乎沒聽出她話裡的刺，也一點不為剩下的一個小時著急。
「有你在，那位福爾摩斯先生很快就要現身了吧。」
希亞不認為接收到炸彈消息的英國皇室會容許他們的公爵死在一顆莫名其妙的炸彈上，尤其是他們手上還有一張特別好用的王牌。
一張一旦打出，絕對不會輸的王牌。
威廉點頭，從口袋裡掏出手機，「夏洛克•福爾福斯的話，就在這。」
希亞抬眼，正好和視頻中的人對上眼。
和前不久透過視頻看到的一樣，11月的杭州，12月的倫敦，這一位仿佛不論什麼季節什麼地方總是黑大衣、貝雷帽，標誌性的裝束讓人一眼看去立刻認出。
夏洛克把她的狀態收入眼底，微微皺眉。
眼底下濃重的黑眼圈，眼眶裡充斥的紅血絲，強打起的精神，困倦的眼皮，乾燥起皮的嘴唇，如主人一般蔫蔫的黑髮，還有隨便套上黑外套和白毛衣……她很累。
「不比了？」
「不比了。」
希亞打了個哈欠，努力打起精神，「有你在，還要我這個外行班門弄斧幹什麼。」
夏洛克有些失望，他興致勃勃地希望再來一次切磋，沒想到對手的情況這麼糟糕，簡直像是好幾天連續熬夜沒休息的極限狀態，和他說話都是強打起的精神，根本不可能好好一戰。
遇上一個同樣智商高會破案的對手是千載難逢的機會，夏洛克不想錯過，「那就下次。」
威廉反手指指自己，又指指半閉眼的希亞，做了個口型——伯克利。
夏洛克沒忘記一周前收到的《東方快車謀殺案》，以及即將啟程伯克利莊園的預定，而威廉現在提起的意思是希亞也會參與？
機會這麼快到來，夏洛克也是沒想到的。
上帝總是格外寵愛他。
再一看，希亞坐在炸彈隔壁一排的位置上，睡著了。
夏洛克：「……」這女人，心也是大的。
威廉無奈搖頭，「看來她很相信你啊。」
夏洛克挑眉不語，唇角帶笑。
華生瞅他一眼，默默拆穿：「人家是太累了，懶得動吧。」
夏洛克：「……」
作者有話要說：
夏洛克唱歌啦：
自打出生以來，獨得上帝恩寵。
世界70億人口，上帝偏偏寵愛我一個人。
我勸上帝雨露均沾，可他不聽，非寵我，非寵我！
麥考夫上帝：咳咳，低調低調。
第90章 迷路的小貓咪
夏洛克•福爾摩斯是21世紀英國的……
很難找到一個足以形容完全的名詞, 它融合了救星、奇跡、希望等多種複雜意義，不是任何一個單純的詞彙能夠表述的。
夏洛克•福爾摩斯的誕生，本身就是無與倫比的奇跡。
各國的警務人員沒有不知道夏洛克•福爾摩斯的，很多員警把他當做崇拜的偶像。
希亞確實頂著FBI的名頭, 破了一些案子, 可她明白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麼，絕非破案抓犯人這麼簡單。
炸彈拆除，飛機安全抵達機場, 乘客們虛驚一場, 匆匆收拾行李離開。
希亞迷迷糊糊醒來，打了個哈欠，半眯著眼拎起身邊的包跟著人流走。
伯克利公爵是從伯克利家族從19世紀傳至21世紀的爵位，伴隨3個世紀一代又一代君王的上位、繁盛與覆滅完好無損, 足見家族底蘊。
——伯克利從一定程度上代表英國。
19世紀的伯克利莊園只是伯克利公爵的住所，一棟氣派的大洋房；
20世紀的伯克利莊園在一代又一代的公爵手中逐漸建成輝麗的城堡, 而後在1979年版《東方快車謀殺案》出版後隨著那一代伯克利公爵的死亡付之一炬；
21世紀的伯克利莊園是在原來大火遺跡後的基礎上, 徹底翻新重建的一個莊園, 不是精緻的洋房，不是輝煌的城堡。
或許, 這才是伯克利莊園依舊存在的原因。
希亞對莊園的形成由來不感興趣，對其中的建成花費多少英鎊撈了多少油水不感興趣, 更對傳說中伯克利公爵留下的遺產寶藏不感興趣。
不是什麼冠名堂皇的「君子愛財取之以道」，她只不過相信一句話：「是你的，別人再心機也奪不走。」
林希亞的詞典裡, 只有她不想要的，沒有她得不到的。
要什麼有什麼的希亞走出機場之後，瞅著外面蜂擁的人群，停下了腳步，特別希望從天而降一只能從口袋裡掏出任意門的機器貓。
大概是有大明星坐最近航班來，機場外接機的人擠來擠去，稍遠看去密密麻麻黑壓壓一片，令人望而卻步。
身後不遠處的威廉公爵循著視線看過去，露出個同病相憐的表情，深受其害的他真誠建議：「司機在外面，送你一程如何？」
那一瞬，希亞的腦海中閃過「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不算在美國地鐵爆炸那一次的偶遇，這一次才算比較正式的見面，然而威廉對她釋放的善意是不是太多了點？
希亞皺眉：「不用了，謝謝。」
威廉無奈地扯扯嘴角，沒忍住吐槽：「你這一臉『怪大叔肯定沒安好心』的表情是什麼鬼？」
事實上，這還是他經過潤色的版本，希亞滿臉「一把年紀的大叔對一個十八歲少女淫、笑著獻殷勤，肯定是最近在逃的強、奸犯」的篤定。
如果不是那個強、奸犯指的是他，他都要信了！
「抱歉。」
希亞收起多餘表情，做面癱狀，「沒做好表情管理。」
威廉：「……」
他急需去外面晃悠一圈，以此證明他英國史上最年輕最帥氣最有錢最會撩妹，全世界最想嫁的男性排行榜第三地位是真是假。
看出他在懷疑人生急需證明，希亞非常上道地往旁邊一站，微微彎腰，以典型的英國紳士禮，做了個「請」的手勢。
威廉：「……」
幾句話的功夫，威廉深刻地明白到再不說話很可能被這個年紀只有自己三分之二的女孩氣死。
「初次見面，我是威廉•霍外思•伯克利，是給你寄1979年版《東方快車謀殺案》的人，也是你此次特意飛來倫敦所要前往的伯克利莊園的主人。」
威廉露出個勝券在握的微笑，彎腰，回以紳士禮，「那麼現在，希亞小姐，請問我有這個榮幸送你前往伯克利莊園嗎？」
呵呵。
越意外，越震驚，希亞越面無表情。
世人皆以威廉公爵稱呼威廉•霍外思•伯克利，全世界最想嫁的男性排行榜上用的也是威廉公爵，導致只對威廉豔照感興趣的希亞從來沒度娘過全名。
早該想到的！
以高寒的顏狗程度，當代伯克利公爵顏不好，又怎麼會牽扯進來？
希亞冷冷地看著曾經特別感興趣的豔照主人公西裝筆挺禁欲感十足地站在她面前，越發地想……扒光他的衣服丟到外面那一群女人堆裡去。
許是她的目光太露骨，威廉只覺脊背嗖嗖的涼意，抬頭被希亞「和善的眼神」嚇得虎軀一震，菊花一緊，立刻乖乖站好。
「如果你還有其他安排，我可以讓司機先送你去別的地方。」
希亞掏出手機開機，很快從垃圾箱裡翻出高寒發給她的地址：「貝克街223B，謝謝。」
威廉詫異地挑眉，不動聲色地笑了一下，「OK，那我們走這邊。」
作為一國公爵，威廉不走貴賓通道反而跟在身後的行為，希亞理解了。
作為高富帥公爵，威廉不坐勞斯萊斯幻影不坐賓利皇室坐福特，希亞也理解了。
黑色福特從機場外低調離開時，希亞透過車窗看到那些圍堵在機場外女人們手裡的牌子，分明是「威廉」。
希亞有些後悔剛剛沒扒了威廉的衣服把他丟到這群如狼似虎的女人堆裡。
尤其是，兩次見面，這位英國皇室重要一員的威廉公爵不知為何都沒有帶著保鏢。
以她杠杠的武力值，撂倒白斬雞，妥妥的。
涼意從脊椎骨爬了上來……
威廉抬頭，從後視鏡裡瞥見坐在隔壁希亞的後腦勺，默默地吞下到嘴邊的話。
為什麼不住一望無際田園風光農家樂伯克利莊園，去住天天爆炸槍聲的夏洛克隔壁？為了人身安全，這種話還是不說得好。
一路無話。
對住處並不挑剔的希亞隨意一瞥，向有話要說的威廉告別：「非常感謝，一路順風。」
威廉：「……」
被送的威廉拉起車窗，再度吞下路上三番四次開口要問的問題。
貝克街是一條具有典型英倫風建築的街，黑白簡約兩色更讓人身心愉快。
難得高寒選了一家有品位的……旅館？
希亞默默壓下對即將入住地點的猜測，拉起行李箱，按響223B的門鈴。
開門的是一個高大的卷髮男人。
「哦，你來了。」
來人如此熟稔，一如既往的面無表情和語速飛快，還有那標誌性的如小提琴般低沉的嗓音。
——全世界最想嫁的男性排行榜第十，夏洛克•福爾摩斯。
知道房東是夏洛克•福爾摩斯的那一刻，希亞是拒絕的。
因為那代表著，住在這裡的「短暫」日子裡，她很可能無法避免天天炸彈手/槍鐳射炮的激情四射的時光。
「非常抱歉，我想我可能按錯門鈴了。」
希亞面無表情地放下剛剛作案的手，筆直地轉身向左，按下門鈴，「應該是這一家。」
貝克街221B。
開門的是個面容和善的老太太，精神勁十足。
她看看敲門的希亞，好奇地問：「你找誰？」
希亞不想面癱臉嚇到老人，壓下澎湃的心情，微笑著問：「你好，請問高寒女士是不是在這租了一間房？」
「高寒？」
赫德森太太艱難地咬字，皺著眉頭想了好一會兒，終於想起來了，「哦，她是有來過。」
希亞松了口氣。
雖然鄰居被波及的可能性也比較大，總比和夏洛克住一套房的危險性要低得多得多。
「可是夏洛克拒絕了。」
「……誒？」
希亞有不好的預感，猛地轉身看向隔壁房雙手環胸悠閒地靠在門邊看著這邊的夏洛克。
不會是她認識的那個夏洛克吧？
赫德森太太探頭一看，「夏洛克，你去隔壁幹什麼？」
夏洛克眯著眼，扯出一個似笑非笑又皮笑肉不笑的高難度微笑，「等某個按錯門鈴的女人找到正確回家的路。」
希亞：「……」
此時此刻，希亞如果還不知道到底什麼情況，她188的智商可以全部剁碎剁碎混著肉骨頭喂二呆了。
希亞深吸一口氣，沖赫德森太太彎腰道歉，「不好意思，我要住的房間在隔壁，按錯門鈴，打擾了。」
當著傳說中的夏洛克•福爾摩斯，同一個藉口被用兩遍，一次假一次真，臉……有點疼。
「沒事沒事。」
赫德森太太似乎明白什麼，急忙擺手，沖夏洛克擠眉弄眼，「夏洛克！」
夏洛克裝作沒看到赫德森的眼神，在希亞走過來的時候讓開223B的門口，彎腰小聲地用標準的中文道：「聽說在你們中國，有一句非常貼切的話形容你現在的樣子。」
希亞聞言，停下腳步。
黑色大衣的少女和同樣黑色大衣的男人站在狹小的門口，男人低頭彎腰，在抬頭的少女耳邊低聲說話。
遠遠地望去，還以為是一對穿著情侶同款大衣的小情侶。
事實上，夏洛克的聲音很好聽，是希亞一直喜歡的小提琴的音色：低沉、喑啞、性感。
如果不是他不懂中文，還偏要裝懂就好了。
夏洛克微笑著道：「迷路的小貓咪。」
傳說中無所不能的夏洛克•福爾摩斯一！定！不懂中文！！！
悠于 2017-8-15 10:54
第91章 寵弟弟
一天之內, 希亞連續兩次品嘗到「想當然」帶來的惡果。
「想當然」地以為威廉公爵和伯克利公爵不是同一個人，「想當然」地以為她的運氣Z不會更Z到住在夏洛克隔壁……
悲傷的是，兩次「想當然」全部是「當然」。
鑒於隨時隨地有生命危險，很可能見不到明天的太陽, 希亞非常惡意地猜測高寒租223B的理由是為了借助夏洛克自帶死神體質殃及無辜滅掉她。
因此, 她特別想給林瑟打電話，來一句「爹地，趕緊離婚吧, 再不離, 你女兒要被後媽坑死了！」
內心如一萬頭二呆奔騰而過，面上，希亞依然維持淡笑的淑女表情。
「親愛的福爾摩斯先生，假如你對中文有一定瞭解, 就該知道我們大中華不用這麼膩歪的形容詞，隔壁那個一塊手絹上滴了一滴血的國家才喜歡。」
連國家名字都不願意叫, 看起來怨念頗深。
黑大衣——白毛衣——馬丁靴上沾染的塵土——昨晚洗的頭——沒做護理的毛躁頭髮——缺水的皮膚……
夏洛克不動聲色地收回對希亞的打量, 飛機上通過威廉的手機大致看過幾眼, 一個小時後她的狀態好上一些，否則也不會有心思和他繞彎子。
希亞說完話, 拖著行李箱進門，「打擾了, 請問房東在嗎？」
海伍德太太是個近六十歲的已婚女人，聽到聲音，從廚房出來：「哦, 你就是高說的希亞啊。來來來，你的房間在二樓，鑰匙在這裡。我還在烤曲奇，夏洛克帶希亞上去吧。」
海伍德太太把鑰匙遞給夏洛克，絲毫不見外地再度鑽進廚房，獨留不太情願的希亞和冷漠臉的夏洛克大眼瞪小眼。
赫德森太太偷偷地趴著門，瞧著瞧著她覺得你兩人之間肯定有貓膩，否則以夏洛克人見人嫌的性格，怎麼會有女孩願意和他「平平靜靜」地相處呢？
她想了想，手肘往後一戳，小聲地問：「約翰，那個女孩是什麼人，和夏洛克是那個關係嗎？」
那個關係？華生恍惚了一下，很快明白。
年紀大的人有一個通病：總喜歡給身邊的單身男女拉郎配。赫德森太太是，和她關係好的海伍德太太也是，所以海伍德太太一聽要租房的是個18歲的漂亮小姑娘，立刻把原本打定主意不肯租出去的房間麻利地收拾出來。
華生裝作對兩個房東太太的意圖不知情，很是淡定，實則八卦地道：「看著年紀小，她是美國的FBI，很厲害的。」
「誒，FBI啊！」
赫德森太太吃驚地張大了嘴，一回頭發現剛剛還站在樓梯口大眼瞪小眼的兩人早上了樓。
海伍德太太一聽，趕緊從據說忙著烤曲奇的廚房鑽了出來。
兩個老太太往邊上一湊，攛掇著華生透露消息：「快說快說，那兩人怎麼勾搭到一塊的，人家女孩子又怎麼放著好好的FBI不做，大老遠地從美國跑來英國，是不是夏洛克做對不起人家的事情了？」
那麼多槽點，華生不知道到底該吐槽哪一條才不會漏下重點。
赫德森太太再一催促，華生就把不久前在中國的夏洛克和在美國的希亞怎麼通過一個小小的攝像頭和一件連環殺人案認識的過程，以及兩人比拼的來龍去脈說了個清楚明白。
華生是夏洛克的助手，不止在醫學上幫助良多，更是喜歡在閒暇之余把夏洛克破的那些案子全部以文字的形式描述下來發表在博客上。
可以說，是華生讓全世界認識瞭解超級大宅男夏洛克•福爾摩斯。
這樣的華生，一旦想深情並茂地描述故事，兩個老太太立刻被虎得一愣一愣的。
海伍德太太：「哦，原來那女孩這麼厲害啊。」
赫德森太太：「啊，我還想看到夏洛克吃癟呢。」
剛推開窗通風，兩句話順著涼風飄了進來。
希亞面不改色地推開另一扇，把一直背著的包放在沙發上，從裡面掏出重要的手機、平板、數位板，一一放在收拾乾淨的書桌上。
海伍德太太很用心地打掃過房間，不止沒留下一丁點灰塵，更是用素淨的藍色小碎花裝飾了整個屋子。
牆紙、桌布、沙發套、地毯，房間看起來又簡單又乾淨，很適合女性居住。
希亞對新居很滿意，如果隔壁不是夏洛克的房子就好了。
顯然，夏洛克感受到了新認識的小夥伴對他的怨念，然而，別人的怨念關他鳥事？
向來不關心他人情感問題的夏洛克很不客氣地坐在柔軟的單人沙發上，翹起二郎腿，開啟遲到許久的剖析：「怎麼，離開你心愛的父親，這麼不舍？」
「嗯？」
「你神色疲憊，不止多日沒休息好的緣故，長途旅行，多地輾轉，導致你時間緊張行色匆匆，沒時間收拾自己，也沒時間擦靴子。從西雅圖回到紐約，你的行李箱沒打開過，又拖回倫敦。你本可以從西雅圖直飛倫敦，途中特意回紐約的原因則是想見一個重要的人。」
「……」
「你毛衣上的洗衣液是薰衣草味，大衣上卻沾染著很淡的薄荷草味，那不是你喜歡的味道。你沒時間給自己擦靴子卻會擠出時間給那人擦，沾染灰塵的靴子還帶著很新的鞋油味，不是你上一次擦的鞋油。你是獨生女，沒有兄弟，沒有男朋友，那個重要的人是你父親。」
希亞挑了挑眉，不愧是夏洛克•福爾摩斯，見面不到五分鐘，全部猜中。
猜中的夏洛克沒有一絲喜悅之情，仿佛所說所做的一切對他來說不過呼吸一般簡單。
「見到你到現在，五分鐘時間，你的手伸進大衣口袋摸了三次手機，打開包之後第一眼看手機有沒有新的短信和電話，你在等你父親的來電。」
希亞笑了。
夏洛克幾乎要把她從裡到外剖析完，她並不生氣，反倒興致不錯地拿起手機晃了晃黑著的螢幕，「那你猜我為什麼不主動打給對我如此重要的父親，反而等他打過來。」
夏洛克無趣地撇開視線：「你父親是FBI。」
以紐約居高不下的犯罪率來看，FBI天天追著犯人跑，隨時隨地接電話的可能性幾近於0，這也是希亞幾乎不主動打電話給林瑟的主要原因。
另一個原因則是，手機剛開機，她就發了報平安的短信。
所以，希亞現在等待林瑟的來電，不為其他，「最近紐約出了幾起連環殺人案，大名鼎鼎的福爾摩斯先生可知道犯人是誰？」
名偵探夏洛克往後一躺：「沒興趣。」
「也是。」
希亞無奈聳肩，她都能輕易破解的案件確實無法引起夏洛克的注意，「那麼，東方快車謀殺案呢？」
抛磚引玉。
以一個完全不值得注意的案子為鋪墊，引出另一個至今為止無人破解的幾十年謎團。
夏洛克有點興趣，維持著半歪的姿勢看了過來：「你有興趣？」
「我說我沒興趣……」你信麼？
「不信！」
剩下的話還沒說完，夏洛克嫌棄地扭過了頭。
「呵——」
希亞拿起平板，查看她讓加西亞和戴筱婕一起幫忙搜查的資訊。
兩個頂尖駭客查到的內容很大一部分重疊，然而各有各的特點：
身處BAU的加西亞平時為幫助小夥伴破案更關注細節上容易反應心理層面和變化的東西，比如當年的《東方快車謀殺案》為什麼多次改動排版，為什麼廢棄過一版。
和希亞合作多年默契十足的戴筱婕則是一如既往地喜歡挖人隱私，比如當年的伯克利公爵確實和英國皇女有一腿，皇女所生的兒子極有可能是伯克利公爵的。
不論哪一國的皇室紛爭全部一個亂字，比某綠XX網首頁推薦的宮鬥小說還好看。
希亞看得津津有味，只覺這時候應該來包核桃味瓜子和杯熱騰騰的麥香奶茶。
可惜，她能安安靜靜坐下來看紙上大戲，另一邊被忽略的夏洛克不太高興。
「希亞，林希亞！」
「嗯？」
「看過1979年的？」
「沒。」
「……」
「送人了。」
夏洛克很想知道威廉知道他送出去的珍藏版被希亞隨手送人的表情，他想也不想地拿出手機，盲打發了出去。
那邊秒回：第二本，免談！
把無數人求爹爹告奶奶還見不到蹤影的1979年《東方快車謀殺案》當桌角墊的夏洛克聳聳肩，回了條：再來一本。
威廉：去死！！!
對此，夏洛克表示：「伯克利莊園，第二次，如何？」
和夏洛克•福爾摩斯比破案？
希亞冷漠臉，「不好意思，我沒什麼興趣。」
夏洛克：「……」
「嗯，如果有比較豐厚的報酬，可以考慮。」
從不為錢發愁的夏洛克為追求刺激，毫不猶豫地賣哥：「問麥考夫要！」
希亞忽然想起一件事：夏洛克•福爾摩斯有一個在大英政府工作的哥哥麥考夫•福爾摩斯，而這個哥哥喜聞樂見地非！常！寵！弟！弟！
「親愛的福爾摩斯先生，如果我贏了，你能……」
作者有話要說：
希亞：「親愛的福爾摩斯先生，如果我贏了，你能嫁給我嗎？」
夏洛克：能！
愛德華：我也能！
瑞德：不能娶你嗎？
林瑟：希亞小時候不是說過要嫁給爸爸的嗎？
第92章 弟控麥考夫
夏洛克意外地好說話, 兩人很快達成共識。
英國和美國相距不遠，吃了海伍德太太好心做的晚餐，早早上床倒時差，調整作息。
第二天, 希亞準時起床, 以倫敦的七點。
倫敦和紐約相差五個小時，希亞咬著從街對面買來的早餐麵包給林瑟打電話。
來倫敦之前，紐約發生好幾起連環殺人案, 「爹地, 我倒完時差了，你那邊怎麼樣？」
「一切順利。」
林瑟一手撐著額頭，半坐在床上，被子滑下, 露出只扣了一半的襯衫。
昨天好不容易抓到犯人寫完結案報告已是深夜，回到家來不及洗澡, 衣服剛脫一半就倒在床上睡著。
林瑟習慣忙碌和生活, 但忙成這樣, 絕對不能告訴電話對面那只父控的小傲嬌。
聽到意料之中的回答，希亞咬麵包的動作一頓, 惡狠狠地一口咬下，使勁咀嚼。
越簡短、越順利的回答, 越能代表林瑟現在的心情有多好。但，從另一方面來看，他為什麼心情好？一整組十幾號人撲上去只為抓住那個四處犯案的犯人, 多日不眠不休的努力終於得到應有的回報，心情怎麼會不好？
希亞根本不相信林瑟的話。
沒有任何通知地從西雅圖回到紐約，本想給林瑟一個驚喜，結果有驚無喜。
興沖沖地回去準備臨走之前過一個幸福的二人世界，然而等待她的是冰冷的房子，熱情的二呆，還有……多日沒打掃佈滿灰塵的房間，堆滿沙發來不及換洗的衣服和襪子。
忍了又忍，希亞還是沒忍住戳穿總喜歡粉飾太平的林瑟，「爹地，你的衣服和襪子我都洗好收拾好了，西裝送去乾洗，單子放在你的床頭櫃上，有空的時候記得去取。」
林瑟一扭頭，果然在床頭櫃上看到被蘋果壓著的幾張單子。
「還有，你的內褲我也洗好了。未免我不在，你沒換洗內褲，我又買了十條，全部洗好放在一起了。」
林瑟：「……」
女兒溫柔點賢慧點是很好，但是幫男人洗內褲是不是有點……林瑟皺著臉，不知道該怎麼和希亞說「不能幫異性洗貼身內褲」的事。
這時候，爹地肯定在害羞！
希亞驕傲挺胸，特別豪情壯志地拍著胸脯：「放心吧，你的SIZE我記得很牢，不會太緊，也不會太松，料子是特意挑選過的，一定穿得很舒服！」
林瑟：「……」
不會是哪個不長眼的臭小子趁他忙案子的時候拐走他女兒吧？否則希亞怎麼會這麼瞭解男人的……一想到這個可能，林瑟唇角一勾，被睡亂的碎發遮住的眼睛佈滿戾氣，眼神相當「和善」。
看來，有必要和希亞身邊的男孩們談談心了。
同一時間，福克斯的愛德華，匡提科的瑞德，紐約的晴明，倫敦的夏洛克，四人只覺一股鑽心的涼意從腳底攀沿上來，化成陰冷的藤蔓，死死地纏住他們。
和林瑟聊過幾句，希亞趴在大開的窗邊看外面的街，心情特別好。
好到一輛黑色捷豹停在她剛搬進來的房間下面，看到對方給的指示，依然沒太大起伏。
美麗的黑髮女人比了個「請下來」的手勢，看似尊重，神情冷淡。
等了好一會兒，確認對方沒有離開放棄的意思。
希亞面無表情地關上窗，背上包下樓，敲響捷豹的車窗：「哪一位要見我？」
秘書小姐的視線終於從黏著的手機螢幕上抬起，「不如你猜猜看。」
這位女士車座左邊放著一隻待機狀態的黑色黑莓，手上一隻白色腎7，正玩著無聊的植物大戰僵屍，手速飛快地收取陽光。
黑莓工作，腎7遊戲，這麼大手筆，對方的身份呼之欲出。
希亞歎了口氣，主動打開車門坐進去。
系好安全帶，車子慢慢啟動，她才道：「住進223B第二天就被人請去喝茶，這對於在倫敦並沒有熟識人的我來說，再容易猜測不過。說來說去，還是隔壁那位福爾摩斯先生吧？」
對於夏洛克，希亞瞭解得並不多。
不知道該說是同類相斥，還是不同國家的人無法從心底產生認同感，說實話，在真正認識之前，她對傳聞中無所不能的夏洛克•福爾摩斯很抵觸。
說她幼稚也好，小孩子不肯認輸也罷，她就是死強著不去查任何有關資訊。
世人的評價越高，越反感。
——直覺「捧殺」。
什麼時候起能正常地看待夏洛克，不帶任何偏見呢？
希亞看著窗外飛馳而過的風景，微微出神，似乎是在戴筱婕喜歡上夏洛克天天把他掛在嘴邊喊男神開始？
戴筱婕顏狗得徹底，為了所謂的「顏即正義」死命地鑽研駭客技術，不怕死地從各種管道收集男神資訊和照片。
夏洛克只是其中一個，迷戀時間較久的一個。
戴筱婕高中當了兩年的夏洛克迷妹，天天夏洛克長夏洛克短，希亞再不願意也聽了幾耳朵。
比如夏洛克吊到飛起日天日地日世界，比如夏洛克帥到沒朋友只有華生一個堅定地站在他身邊，還比如讓戴筱婕激動很久的的有愛事實……夏洛克有個深度弟控+保護欲強烈+佔有欲一流的哥哥。
這一趟的目的地，毫無疑問。
希亞目不斜視地跟著秘書小姐穿過一個又一個走廊，終於在一間寬敞的辦公室裡見到此行的目標人物：麥考夫•福爾摩斯。
麥考夫見到希亞，微笑著抬手，「請坐，原諒我只能用這種方式請你來。」
希亞並不客氣地坐下，更不客氣地道：「說實話，我不認為你的這種方法很低調，至少你的車還沒開到貝克街，我家鄰居肯定知道你要幹什麼，並預測到你究竟什麼時候才能把無辜的我送回家。」
「安心，看在夏洛克的面子上，我不會對你做什麼。」
麥考夫這麼說著，靠在沙發椅上，擺出一個遊刃有餘的舒適姿勢，這代表他已經把這裡即將發生的一切都掌握在手，「讓人請你過來，只不過想和你聊聊到底怎麼認識我家那個愚蠢的弟弟。」
「噗——」
希亞急忙捂嘴，拼命地忍住笑意，「抱歉，不知道你有沒有看過一部叫《火影忍者》的動漫。」
麥考夫搖頭：「事實上，我對這個小國並不感興趣。」
他說得好聽，事實上，以英國在國際上的地位和傲氣，根本看不上一切以美國馬首是瞻的小弟。
作為在大英政府工作的一名「普通員工」，更是如此。
被對方的態度愉悅到，希亞並不打算和他解釋傲嬌弟控的人生，擺擺手，笑道：「無妨，我們不談那個弟控，來談談你和你那個愚蠢的弟弟，如何？」
最後的尾音被特意處理，以波浪線般一波三折的語調，綿長而悠揚地說出。
調侃意味十足。
麥考夫很好地接收到了來自對方的「善意」。
——對方不想和你打啞謎，並向你丟來一個「弟控專用炸藥包」。
麥考夫一哽，一時忘記自己把對面這個女孩請來的目的。
「咳，林小姐，作為大英政府一名『普通』的員工，我能否請教你一個問題？」
希亞攤手，擺出「我是個好人，我特別好說話，尤其是對一個有愛的弟控」的姿態，「當然，如果光憑秘書小姐的資料還不夠的話，我可以從一個多月前怎麼因為杭州那起連環殺人案和他視頻比破案開始，又是怎麼因為這次的《東方快車謀殺案》而被邀請去伯克利莊園的事，一五一十地說給你聽。」
弟控麥考夫：「……」這人，不按常理出牌！
希亞繼續道：「想來忙到只能用這種方式關心他的哥哥，肯定知道那個一遇到案子跟嗑藥似興奮的愚蠢弟弟，在案子方面有多執著。杭州那次，勉強算個平手，這次……」
希亞露出一個別有深意的微笑，「昨天，我們兩個剛達成共識，只要我贏，他……」
希亞故意斷在這裡，勾得並不知道在那個時間點房間裡發生什麼的麥考夫緊張地繃起肌肉。
他身子微微前傾，擺正姿態，做聆聽狀。
如果這時候，他還不知道對方是在對此次被用這種請過來的方式表達不滿的話，他或許該提早下崗享受退休生活了。
可惜，希亞不打算滿足他的好奇心。
話說一半，勾起深度弟控的好奇和擔心，一轉眼，轉移話題：「對了，親愛的福爾摩斯先生，你要和我打個賭嗎？」
沒聽到下半句如鯁在喉的麥考夫：「……」
希亞仿佛沒看到麥考夫黑著的臉色，神色自如地道：「如果我贏了，希望你能在職權範圍內，幫我一個忙。」
麥考夫收斂神色，面無表情地看她。
職權範圍的一個忙？以他目前的職權和地位，要幫的忙恐怕不會小，這人……有什麼企圖？
「別一副我要你背叛你最愛的大英帝國的表情！」
希亞差點笑出聲來，她正了正神色，認真地說道，「絕對不違背你的原則，不侵犯國家利益。」
麥考夫眉頭一動，「夏……」
「絕對不會傷害你親愛的夏洛克！」
麥考夫：「……」舉報，這人不按劇本來！
第93章 被撩的夏洛克
知道希亞來倫敦的第一天需要休息倒時差, 華生沒打擾她。
本想第二天再去隔壁，和不久前隔著視頻認識的人打個招呼，好好認識瞭解一番，沒想到意外在視窗看到希亞坐進那輛他經常坐的車, 還是她主動拉開的車門。
麥考夫找希亞什麼事？
華生略有些疑問, 他下意識地看向同樣靠在窗邊看外面的夏洛克。
夏洛克神色淡淡，似乎對樓下發生的一切盡皆了然，也或者是毫不關心。
捷豹很快開出視線範圍, 夏洛克回到桌前, 兩手劈裡啪啦地打字，不知道在幹什麼。
華生張嘴想問，忽然想起什麼，一巴掌拍在腦門。
他怎麼能忘了住進221B沒多久就被麥考夫以那麼記憶深刻的辦法請過去談話的事情了呢？
在不明所以的外人看來, 夏洛克和麥考夫一見面不是互開嘲諷模式，就是可勁用智商碾壓對方, 這對兄弟的關係並不好, 是否親生也有待考證。
兩人的身份、個性、工作, 所有方面沒有一點相同，直讓人懷疑當年是不是在醫院抱錯孩子。
身處其中的華生知道得很清楚, 作為「大英政府末職一員」的麥考夫只是在他能力職權範圍內，用他自己的方式關心夏洛克。
不管是派特勤人員和直升機日夜監視這棟房子, 考察他這個同居者要求他提供夏洛克的情報，還是門外24小時隨叫隨到從不意外的計程車，亦或者是給做事不在乎後果任意妄為的夏洛克收拾爛攤子。
「考察」——華生住進來時經歷過, 並沒有危險。
如果是那個能和夏洛克打成平手的希亞，她主動拉開車門坐進去，方式算得上正常和禮貌，或許她……也能和麥考夫打成平手？
華生猜測著，擔憂著，一直靠在窗邊看著下面。
難得的，夏洛克沒毒舌他「用最無聊的方式浪費生命」，「有這個時間還不如去做點其他事幫助拉高整條貝克街的智商水準，比如多喝幾杯三個核桃」之類的。
等待的時間過得很是漫長，華生一邊看著樓下，一邊在腦子構思怎麼把前幾天夏洛克破的那個案子描述得更加驚心動魄，更吸引人一些。
「希亞……沒事吧？」出去的時間有點長了。
夏洛克明白他的意思，瞄了一眼電腦螢幕右下角的時間，兩個小時？
學會中文並不難，精通中文就要花些時間。他最近的日子過得一點都不無聊，可、卡、因嗎啡什麼的更是丁點沒碰，尤其是想到下一次見面能用中文和那個破案相當有一手的女孩比一比，腎上腺素飆升得不科學，興奮狀態說來就來。
在杭州發生的事，夏洛克產生了難以言喻的危機感。
曾經的他並不在意那個人口總數佔據世界五分之一的國家，數量並不意味著什麼，印度用更多的數量證明「人口大國≠人口強國」的道理。然而那一天，需要讓人翻譯才能明白其他人在說什麼，還不是字字句句明白的經歷，讓夏洛克極為迫切地想要瞭解這個國家的語言。
事實證明，他的決定從來沒出過錯。
不到一個月的時間，他見到了那個人，有了再度和她較量的機會。
這一次，絕對不會有任何語言障礙！
「有那麼多話要說嗎？」
華生像是問自己，又像是問夏洛克。
夏洛克輕哼一聲，並不回答。
見面次數和時間不長，但有限的時間足夠讓他明白那個女孩不是個心甘情願吃虧的主。
不明白情況的時候，她會乖乖地隱忍、思考，一旦熟悉境況，掩藏起來的鋒利爪子會立刻撕破偽裝，給予對方狠狠的一爪——那就是只愛裝乖的小貓咪，呵。
至於麥考夫，他也從調查到的資料裡瞭解到一些，所以沒用對付華生的手段對付她，而選擇那麼「正常」的方式讓她主動進去。
畢竟一個以18歲稚齡破例進入FBI的人，絕對不如她外表所表現出來的那麼無害。
夏洛克想起昨天他們兩個在希亞的房間裡所說的話。
「親愛的福爾摩斯先生，如果我贏了，你能答應我一個要求嗎？」
那個時候，背對著陽光的希亞看不清表情，只能從聲音裡聽出她的鄭重和認真。
「可以。」
一句話沒問，夏洛克答應了。
倒是問話的希亞愣住了。
好半晌，她似乎才從夏洛克這麼輕易答應的事實中反應過來，不可置信地輕笑著，一把撩起額前的碎發，笑得……有些蘇。
夏洛克不知道用「蘇」這個最近學習到的詞，是不是足夠符合意境。中文很多時候一語雙關，還經常牛頭不對馬嘴，有些意思連探索字的起源也沒用。
不過，確實有些蘇。
她的嘴唇是好看的櫻花色，「福爾摩斯先生，我突然有些喜歡你了。」
想著昨天的事，面前的網頁整整五分鐘沒移動過一點。
夏洛克是高智商反社會人格，對人對事既沒有責任心，也沒有義務感。
他幫雷斯垂德和那群蘇格蘭場的金魚們破案，只是想借此打發無聊的時間，從那些稀奇古怪的案子裡找到刺激和樂趣，什麼「正義的使者」「21世紀的救世主」全是扯淡。
因此，對於難得找到的一個令他光是想想就覺得興奮的人，他問都不問，直接答應了。
「福爾摩斯先生，雖然在你已經答應的前提下說這話顯得我的誠心不足，也或許你並不在意，但我還是想告訴你，我的要求絕對不會違背你的原則，也不會傷害你和你的家人朋友，更不會讓你背棄你的國家。」
希亞笑彎了眼，顯然心情很好，「請放心，我只是一個普通的女孩，提出來的要求一定是在你的能力範圍內。」
對一個高智慧反社會人格患者說原則和國家？
夏洛克很想嗤之以鼻，天知道他多少次想做個炸彈一天炸一次白金漢宮和該死的議會，讓麥考夫忙得腳不沾地。
可最終，他用和火熱的內心截然不同的冷淡臉，道：「贏了再說。」
「當然。」
希亞仰頭，笑得自信，笑得更蘇了，「贏的人，一定是我。」
夏洛克不明白她哪來的自信一定會贏他，不過不妨礙他對伯克利莊園的熱衷。
回過神，他瞄了一眼螢幕右下角，七分鐘過去，電腦還是停留在這個頁面。
他下意識看向華生，華生端著杯咖啡依然看著樓下沒注意到他這邊的情況，夏洛克不由松了口氣。
此刻，螢幕上面的一句話引起他的注意：凱哥教你花式撩妹的360種辦法。
每個字每個詞分開來都懂，組合起來就略有些不明白了，尤其是「撩妹」，這又是最近出的什麼有特定含義的詞語嗎？
並不知道已經被撩過的夏洛克正要點進去看個究竟，發現熟悉車牌號的華生激動地站直身體，「夏洛克，她回來了。」
華生放下咖啡杯，蹬蹬蹬下樓，高興地像是迎接外出歸來的女朋友。
手猛地一滑，滑鼠一點，彈出一個莫名其妙的抖動網頁，「女主播忘關攝像頭之後竟然……」
夏洛克：「……」
化著濃妝的瓜子整容臉，配上一張低胸爆乳照和放下一半的黑色肩帶，任情商低下的夏洛克也明白了。
……最近正好在看三十六計。
就在這時，華生帶著希亞上樓，從沒關的門裡進來。
「夏洛克，我帶……」
「啪——」
夏洛克一驚，起身的同時，猛地合上筆記本。
發出的聲響直讓華生和希亞懷疑那上面是不是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
華生：盯——
希亞：盯——
夏洛克仿佛什麼也沒看見，若無其事地端起桌上的咖啡杯，大老爺們似的坐在沙發上，大口地喝，愜意地喝。
華生爾康手：「夏洛克，那是我的咖啡。」
夏洛克：「……」
他默默地放下咖啡，看喉嚨的吞咽似乎很想把咖啡吐出來？
希亞抿唇，沒笑出聲來。
如果視線能變成具有威脅力的雷射光束，或許她和華生已經被夏洛克戳得滿身是洞，渾身冒煙。
華生訕訕地笑：「雖然我還沒喝過。」
夏洛克：「……」
希亞唇邊的笑意飛快地漾開，沒等人請，很自覺地在夏洛克對面的沙發上坐下。
這個位置，從華生搬進來後，一直是他的專屬。
華生聳聳肩，毫不在意地搬把椅子過來，邊沖躲在樓梯邊的赫德森太太道：「赫德森太太，有麵包和牛奶嗎？」
「有有有！」
赫德森太太急忙點頭，從廚房端出一直放在微波爐裡的麵包和牛奶，「來啦來啦，你就是約翰以前和我提起的希亞啊，看起來真讓人喜歡。」
她笑著特別慈祥，看希亞的目光慈祥地像是看自己的……女兒？
希亞接過，沒敢把滿頭白髮的赫德森太太和分分鐘帥人一臉撩妹技能MAX的林瑟當成同一輩人，「太感謝了，一大早被人叫去，一杯水都不給，太摳門了！」
聞言，赫德森太太生氣地叉腰擼袖：「真是的，誰啊，這麼沒禮貌！」
這架勢……似乎要去幫忙揍人？
希亞眨了眨眼，粉飾太平：「沒事沒事，人家好歹是……」
赫德森太太擼起袖子，驕傲仰頭：「我以前可是黑幫老大的女人！」
……大英政府啊。
希亞剩下的話吞了回去，默默地把目光轉向華生和夏洛克。
華生：真的。
夏洛克：嗯。
希亞：「……」
爹地，你還是立刻和高寒女士離婚吧！
作者有話要說：
希亞：粑粑，隔壁有個高智商反社會人格患者整天想著怎麼炸白金漢宮，還有個看起來正常但是很快會找個殺人特別厲害的特工女友的退伍醫生，更有個看起來特別慈祥結果以前是黑幫老大的老太太！粑粑，我要回家！你趕緊和高寒女士離婚，我們結婚吧嚶嚶嚶……
林瑟：不怕不怕，粑粑立刻娶你！
夏洛克：……我沒炸。
威廉：要來安全的伯克利莊園嗎？
瑞德：你們不是父女麼？
愛德華：變成吸血鬼就不會死了。
晴明：我去炸了221B！
林瑟：要子彈嗎？
瑞德：我會做炸彈！
愛德華：我可以在爆炸的最後一秒幫你扔進去。
夏洛克：生無可戀jpg
撩夏洛克√
害怕被發現流覽□□網頁的夏洛克羞羞羞……
第94章 英國名產炸彈
看在還需要大英政府幫忙的份上, 希亞笑著送走準備搞事的赫德森太太。
等人走後，華生小聲說道：「麥考夫以前還幫赫德森太太處理過高速飆車引來一串交警尾隨的事，嗯，在那裡的時候。」
他說著, 擠眉弄眼地暗示「那裡」。
所以, 不說才是正確、明智的？
希亞挑挑眉，再度加深對麥考夫•福爾摩斯弟控的程度認知。
能在遙遠的內閣辦公室為弟弟的房東處理小小的飆車問題，弟控真可怕！
被弟控的夏洛克一！點！不！開！心。
任由誰住的房子周圍不是特勤就是特工, 天天有直升機在頭頂飛來飛去監控行動路線, 還被冷著臉要求寫下所有嗑藥清單，這樣的監控欲爆棚不明白隱私是什麼東西的哥哥，誰要誰拿去！
希亞不知道當事人夏洛克過的到底是怎麼個「水深火熱」的生活，單方面從麥考夫的付出來看, 確實是一位還算盡責的哥哥。
弟控是個萌屬性，加10分。
一大清早剛起來被麥考夫的秘書小姐請去做客, 還不包括早餐。
希亞慢條斯理地用著赫德森太太準備的早餐, 邊在夏洛克不明意味的視線中淡定地和華生聊天。
「我記得你還是個學生？」
「嗯, 大學生。」
「犯罪心理之類的專業？」
「紐約大學視覺系，聽說過嗎？」
「……沒。」
「哦, 那當我是一個畫畫的好了。」
「……你這樣的年紀當FBI，會不會很辛苦？」
「完全不會, 我有爹地罩著O(∩_∩)O~」
華生：「……」
莫名被神秘的父控光芒閃瞎眼，華生換了個話題：「怎麼想起來倫敦？」
「嗯，高寒女士……」
頂著夏洛克的打量, 希亞不慌不忙地解釋：「我的母親要求的。」
話說到這裡截止，她沒有把隱私透露給剛認識沒多久人的愛好，何況不說話豎著耳朵聽的某人還是個看幾眼就能推測出一生的厲害人物，她可不敢多說。
華生：「……」總覺得談話不能愉快地進行下去了。
絲毫沒有「話題終結者」自覺的希亞愉快地喝著牛奶，突然興致一來，拿出手機，對著前置攝像頭玩了起來。
她特別好奇傳說中喝牛奶能把嘴巴喝出一圈奶泡的小白花必備技能是個怎樣的鬼技能，修煉的難度指數有多高。
夏洛克不忍直視。
希亞在其他方面聰穎得一點就通，可一旦涉及動手能力，或者說任何需要和撒謊、作假有關的方面，她就笨拙地像個孩子。
完全不像能和夏洛克打成平手，能讓麥考夫吃癟的精明人。
精明的夏洛克發現了，笑得像只吃完小魚幹心滿意足舔爪子的貓咪，慵懶而又性感。
希亞默默地伸出舌尖，舔一圈嘴邊試了十來次才弄出一丟丟的奶泡。
夏洛克眯眼，吃完東西舔嘴巴……確實像貓。
希亞沒get到傳說中小白花必備技能，不開森。
一開森，她就懟：「福爾摩斯先生，剛開始知道要住你隔壁，我是拒絕的。」
夏洛克：「……」
希亞拿小拳拳捶胸口，痛心疾首地道：「要知道夏洛克•福爾摩斯這個名字所代表的不止是『沒有冤案』『救世主』，還有『行走的死神』『移動的炸彈庫』，我真的很方啊！」
行走的死神兼移動的炸彈庫夏洛克：「……」
華生：「……」你吐槽得好有道理，我竟然無言以對。
「英國以黑暗料理聞名世界的同時，還附帶一個永遠無法解除的名產：炸彈。」
無視膝蓋中了好幾箭表情微妙的兩人，希亞繼續補刀，「在英國，我基本不敢在外面吃飯，真怕服務員給我端上來一盤黑暗料理，吃一口就倒。去醫院還算好的，要是有和動漫一樣會爆炸的黑暗料理，那才是大事！」
夏洛克：「……」
華生：「……」
「咚咚咚——」
赫德森太太意思意思敲三下敞開的房門，三人轉過頭看她，她才笑著進門，把手裡一直拿著的東西放在桌上，「剛剛到的快遞，夏洛克，你的。」
赫德森太太對夏洛克買了什麼東西不感興趣，放下東西就走。
她身上還圍著一條粉色小碎花圍裙，圍裙上沾著白色麵粉，急急忙忙從廚房去接收快遞時並沒有仔細清洗乾淨指甲縫裡殘留的麵粉，很容易讓人知道她心心念念著廚房的曲奇餅乾。
希亞看了一眼，不感興趣地收回視線。
三天前還被快遞的人頭洋娃娃攪得一團亂，她現在暫時不想看到任何跟快遞有關的東西，誰知道這裡面會不會又是被人掉包的東西。
華生略感興趣地湊上前，「夏洛克，你買了什麼？」
作為同居人，華生非常瞭解夏洛克的宅男屬性，除非倫敦有什麼特別有趣詭異的案子發生需要到場查看線索，否則夏洛克一般都是待在221B等待客人上門。
生活所需，不是他買，就是麥考夫派人定期送來。兩人一起同居這麼久，他很少見夏洛克主動買東西，怎麼能不好奇？
「我沒買東西。」
不說華生，夏洛克自己也好奇那恰好能放下兩本書大小的長方形快遞盒子。
沒有顏色，沒有味道，光從統一的快遞盒根本看不出裡面是什麼東西。
沒買東西，卻收到快遞？
希亞想起剛結束的洋娃娃案件，幸災樂禍地笑：「我前幾天又收人頭，又收洋娃娃的，你可小心點啊。」
華生：「……」FBI真不好做。
夏洛克倒是眼睛一亮，很想問問希亞人頭洋娃娃涉及什麼案件。
不過目前收到的是……他上前一步，打開。
快遞盒很小，只包裹一層，劃開膠帶就能輕易打開，露出其中被膠帶和泡沫固定著的黑色方盒子。
最上面，還有一閃一閃不斷變化，越變越小的四個紅色數字。
看清楚裡面是什麼，夏洛克和華生都沉默了，看希亞的眼神很是複雜。
希亞：一臉懵逼jpg。
他們的表情不會是……
希亞嘴角一抽，默默坐直身體，「不會是炸彈吧？」
街道外的車水馬龍之中，她聽到了特別輕微的不和諧聲音，像是鐘座的搖擺聲，又像是炸彈的定時計數，和飛機上的那個很是相似。
華生歎氣，「你贏了。」
希亞：「……」
夏洛克冷靜地觀察炸彈的類型，迅速分析：「塑膠/炸彈，威力不大，20秒，華生你從樓梯下去，赫德森太太在樓下，希亞，和我一起從窗戶出去。」
房子唯一的出入口就是那扇只容一人通過的門，想要20秒的時間內有序地通過三個人有些困難，樓下還有不明情況上了年紀的赫德森太太。
然而，只讓最靠近門口的華生一個人過去完全沒問題。以華生的速度，20秒的時間，跑出門口，從樓梯口跳下，推開廚房門，再帶走赫德森太太，絕對足夠。
夏洛克在窗戶附近的書桌旁，希亞則是在靠近廚房門口的沙發上。
躲進廚房和跳窗之間，夏洛克毫不猶豫地選擇後者。廚房裡放了一些正常管道拿不到的危險物品，在爆炸中被波及炸裂破碎，躲進廚房的希亞不危險也毀容，相反，20秒的時間，從窗戶跳出去更為安全。
生死面前，三人互相點頭，一句話不說，當即跑。
華生扭頭就跑，受傷的腿跑得比沒受傷前還靈活。
夏洛克則是原地等了一秒，等希亞帶上包跑到他身邊，一把拉住她，踩上窗框，從打開的窗戶中跳了出去。
20秒，從夏洛克說話開始計時，真正留給他們逃跑的時間只有15秒。
然而，15秒，足夠了。
「砰——」
「嘩——」
貝克街221B又炸了。
還是二樓。
隨著塑膠/炸彈的炸裂聲，221B二樓火光沖出，所有玻璃應聲而碎，爆炸產生的衝擊波將跳出窗外的希亞和夏洛克直接衝擊到了街上。
「砰——」
兩人撞到停在貝克街對面的一輛車頂上，夏洛克護著希亞順著車的流線滾下來，「砰——」地摔在地上，又滾了好幾圈才停下。
衝擊和傷害在連續翻滾中卸下很多，真正的傷害倒沒受到多少。
尤其是不知有意無意，夏洛克在下麵，成了肉墊。
近距離被爆炸波及，不是電視上普普通通摔倒滿臉是灰還能立刻爬起來的程度。
爆炸衝擊波產生的直接作用於人體的直接殺傷，衝擊波破壞或拋射的物體對人造成的間接殺傷，還有劇烈的爆炸聲超過耳朵能承受的分貝引起耳鳴。
希亞靜靜地趴在夏洛克身上好一會兒，腦袋才不那麼暈眩，耳鳴的症狀輕了些，周邊的聲音漸漸回到耳中。
她手臂一撐，慢慢地爬起來，「你怎麼樣？」
「還好。」
夏洛克晃晃腦袋，他是下面那個，當了肉墊，承受的比上面的希亞多很多，尤其是他有意護著她。
只是，她的手是不是放錯位置了？
希亞順著他的視線往下一看，默默地收回爪子：「抱歉，我不是故意摸你胸的。」
想了想，她又補了一句：「身材不錯。」
夏洛克：「……」
作者有話要說：
希亞：抱歉，我不是故意摸你胸的。
夏洛克：不是故意的，有意的？
希亞：不是……
夏洛克：你誇我胸肌了！
希亞：……嗯。
夏洛克：你摸我胸肌了！
希亞：…………啊。
夏洛克：你要對我負責！
希亞：………………你以為我說哦麼﹁_﹁
第95章 意外捉姦
貝克街221B是個非常容易出事故的地方。
——這一點, 住在貝克街的人們心知肚明。
爆炸發生，震天響地，眾人只覺得「哦，又炸了」, 然後各做各的, 淡定得不得了。
希亞很佩服倫敦人民見到爆炸的高強素質，就如她佩服紐約人民看到死人的素質。
爆炸沒多久，救護車警車很快到達。
其中, 有多少是因為爆炸地點貝克街221B, 又有多少是麥考夫的緣故，不得而知。
塑膠/炸彈的威力確實如夏洛克所說，不大，對方像是特意計算好的, 只破壞二樓，沒殃及其他。
爆炸過去後, 華生和赫德森太太從後門繞到前門, 隔壁的海伍德太太蹣跚地跑了出來。
「發生什麼事了？」
兩個年級相仿的老太太互相攙扶著, 還有些驚魂未定，不明白到底怎麼回事。
周圍有人探出頭來看熱鬧, 也有人看幾眼縮回去，繼續各幹各的。
「看熱鬧」和「各人自掃門前雪」大約是全世界通用的屬性, 非某一國獨有。
不知怎麼的，希亞的心情突然好了一些，拍拍滿是灰塵的頭髮, 略帶調侃地道：「福爾摩斯先生，你最近得罪誰了嗎？喜歡送炸彈給你，嘖嘖，情分不一般啊。」
華生要解釋的話到了嘴邊，又咽了回去。
好吧，他承認，很喜歡看經常噎他的夏洛克吃癟。
夏洛克如有所覺地瞥他一眼，抖落身上的灰塵，「想弄死我的人多了去了，我怎麼可能知道。」
那倒是。
華生、赫德森太太、海伍德太太一致恍然大悟地點頭。
希亞甩給夏洛克一個同情的眼神：做人能做到這份上，也是沒誰了。
被同情的夏洛克：「……」
夏洛克•福爾摩斯不需要同情，要是這事放在以往，夏洛克肯定用智商和嘴炮碾壓地對方分分鐘綁個炸彈回爐重造，以盼來生不會不長眼地同情一個根本不需要同情的人。
然而，現在……
不服？憋著！
誰讓希亞甩過來的眼神裡，同情成分裡更多的是挪揄呢？
挪揄他智商高，情商低，不處理好人際關係，還做人做到被人寄了炸彈還不知道是誰那麼恨他。
夏洛克面無表情地看著希亞，抿了抿蒼白的唇，就要說話。
然而這時候，他們身後的房子裡走出兩個穿著浴衣的男女。
男人身高一米九三，白色浴衣敞開露出大片性感胸肌，身材好得跟男模一拼。深褐色的卷髮，眼眸深邃，輪廓立體，帶著將醒的慵懶和性感，撩人得很。
女人身著同款白色浴衣，沒拉緊的白色浴衣露出一條深深的乳/溝，鎖骨上殘留著幾枚青紫的吻痕，眼下微青，昭示她昨晚沒有睡好的事實。
女人抬手捂嘴打了個哈欠，露出大紅色鑲鑽美甲，襯著白皙修長的手指，好看極了：「發生什麼事了？」
男人是攬著女人的腰出來的，只一眼就知道兩人是什麼關係。
希亞的臉色兀地沉了。
陌生男人很帥，放在以往她會多看幾眼，但現在顯然沒那個空閒，她全部的注意力被那個女人佔領——一個認識，而且很熟的女人。
夏洛克順著她的目光看去，眼神一閃，沒懟回去。
不明所以的華生閉上了嘴。
赫德森太太和海伍德太太對視一眼，在對方眼裡看到同樣的詫異：希亞和父母的關係好像不太好？
她們不懂別人家的事，年紀大閱歷多，向來嘰嘰喳喳活潑的兩個老太太難得靜靜地站在一邊，不插嘴。
希亞的目光沉了又沉，心中的憤懣如死火山一般，瞬間到達爆發點。
她死死地盯著男人放在女人腰上的手，忍了又忍，手還是伸向了爆炸前從屋裡帶出來的包。
夏洛克一驚，手臂一伸一拉，希亞直接撞進他的胸膛，包則在撞擊下翻出來，有東西掉落在地。
「鏘——」冰冷的武器砸在地上，反射出銀白的刺眼光澤。
槍！
男人詫異地看向被夏洛克攬在懷裡的希亞，意外地挑眉。
誰能想到看起來那麼小只的東方女孩，竟然隨身帶槍呢？
女人眼睛一晃，看清那是什麼東西後抬起頭來，一怔：「希亞？」
男人笑著攬過女人的腰，在她唇上親了一口：「寶貝，你認識？」
希亞冷眼掃向夏洛克，冷著臉推開他，從地上撿起掉落的槍支，緩緩地站起身來。
從頭到尾，她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女人，也就是她名義上的母親，高寒身上。
高寒被希亞的目光看得不太自在，她推開男人的手臂，若無其事地介紹，帶著點不易察覺的炫耀：「啊，那是我女兒，林希亞，18歲，是個FBI。」
男人滿臉驚喜，大步上前，「哦上帝，18歲的FBI！」
他走得很快，長腿邁動間露出佈滿腿毛的大腿，將將遮住襠部，他快步走到希亞面前，看她的目光像是看著一件稀有物品，「哦，天啊，你不光長得可愛，沒想到竟然被FBI破格錄取，才18歲的FBI啊！」
「哦上帝，我居然看到這麼可愛的女孩！」
男人激動極了，顧不上希亞身邊還有個夏洛克，也似乎忘記剛剛夏洛克還把希亞攬進懷裡，關係不一般。
他伸出雙手，看那樣子是要直接觸碰希亞。
夏洛克再不通人情世故，他也明白目前的情況。
這個英國男人明顯不是希亞的父親，那麼就是希亞的母親和人偷情，母親的姦夫還想用那雙骯髒的手去碰她？
夏洛克緊抿著唇，準備動手。
渾身散發冷氣的希亞已忍不住，一槍蹦在男人的腳邊，眼神冰冷地像是看具即將死在她手下的屍體，「再靠近一步，殺了你！」
再生氣，再恨不得殺了眼前的男人，她還是很理智地沒有動手，更是精准地計算著子彈射在腳邊，空殼彈出來的軌道，沒有讓它傷到人。
夏洛克不得不佩服她。
智商高，反社會，加之有麥考夫在身後收拾殘局，他一直是個任性妄為的人。福爾摩斯家庭和睦，沒有偷情出軌亂七八糟的事，如果有，夏洛克覺得，他或許會在發現的第一時間，無聲無息地蹦了對方？而不是忍下。
發洩，比忍下，難得太多。
男人訕笑著，舉起雙手，站在原地不再前進，「別激動，我就是想抱抱你，真的！我第一次看到18歲的FBI，以前寒都沒告訴我她有一個女兒，還是這麼出色的女兒。」
男人看著希亞的目光確實如他所說，沒有一絲猥瑣，單純的欣賞和激動，還有些微成分的崇拜和委屈。
「親愛的，我是杜克•歐尼斯特，一個模特，也許你聽說過我。」
「抱歉，我的記憶容量裡從來不儲存和有夫之婦勾搭的男人。」
希亞冷眼掃過，根本懶得理會他，無視他委屈的表情，看向高寒，「怎麼，來倫敦，又換了一個？」
這話，希亞說得又嘲又諷，很不客氣。
高寒克扣她的零用錢，和她搶林瑟，限制她和林瑟在一起的時間，甚至於把她當傭人一樣指使地滿世界飛，希亞一句怨言沒有，因為她記得一件事：無論如何，高寒是她名義上的母親，不能撕破臉。
然而，一涉及到林瑟，涉及到他的自尊，涉及到他的驕傲，最忍受不了的是她。
希亞那麼愛林瑟，愛著那個沉默寡言卻會因為她發燒連夜飛往杭州寸步不離照顧她的林瑟，怎麼容許這個女人一而再再而三地侮辱他？
這話一出，原本有些心虛的高寒立刻冷了臉：「林希亞，注意你的態度，我是你母親！」
她冷，希亞比她更冷，仿佛下一刻手裡的槍就會直指她的心臟。
「高寒，注意你的身份，你只是我名義上的母親，沒有一丁點血緣關係！」
高寒一哽，驚愕地瞪眼：「你知道？」
希亞的話太讓她驚訝，以至於說完一遍，她尖著嗓子，又問了一遍：「你竟然知道？！」
希亞的心口悶得很，說出來的話冷得跟冰渣子似的：「這世上，沒有我想知道卻不能知道的事情！」
高寒愣了，「你……你什麼時候知道的？」
既然知道，為什麼希亞會一直聽她的，幫她經營事業網路，幫她破案，幫她組建人脈？
看她這副樣子，希亞倒是覺得自己的氣生得一點不值當。
她是人，和一條沒腦子的金魚生什麼氣？
「高寒，你以為我188的智商是說著好聽，還是看著數位吉利？」
不、不可能的！
高寒倒退一步，以希亞和林瑟無話不談的關係，希亞知道的話，林瑟肯定也知道。
不、不可能的！林瑟知道的話，怎麼可能還和她維持著夫妻關係？
林瑟想做什麼？
希亞知道一些，能離婚，但絕對不是現在。
「高寒，你好自為之，福克斯我已經忍過你一次，下次再讓我發現，你等著離婚吧！」
「不可能的！林瑟不會為了你和我離婚！」
這話，高寒說得自己都不信。
她和希亞在林瑟心目中的地位，一直都不平衡。
希亞笑了，歪著頭笑得特別燦爛，笑得真的像個18歲的女孩。
可她的話，卻讓高寒如墜冰窖。
「親愛的，才9點，做夢太早了。」
作者有話要說：
夏洛克擁抱√
希亞霸氣腹黑指數√
懟姦夫，懟高寒√
小劇場：
夏洛克：你放心，我以後絕對不會出軌！
希亞：呵，敢出軌？
林瑟：寶貝儘管殺，爹地管埋。
愛德華：不用埋，燒了吧。
瑞德：還是挫骨揚灰吧，據說這種方式比較殘忍。
晴明：挫骨揚灰之前，先鞭屍吧？嗯，好像還是先奸屍好一點？
夏洛克：生無可戀jp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