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看完整版本: 《(HP)打醬油的羊》作者：夏奈爾沒有眼淚【完結+番外】

悠于 2017-9-29 01:39

Chapter 95 掛墜盒與蕾娜塔

　　暑假裡最後一個在格裡莫廣場度過的日子，是一個分外晴朗的週三。瑞伊在雙胞胎的臥室裡同他們一起度過整個上午，忙著最後再次檢查他們的作業，並順便制定新學期的研究方向和營業計劃。在完成了最後的校對後，瑞伊發現已經到了準備午飯的時候。

　　鳳凰社每天來往的人很多，大部分人都很樂意在有飯的時候留下來吃一口——韋斯萊夫人的手藝太棒了。不過這也使得這位家庭主婦變得比平時還要忙碌，她幾乎從早到晚都在忙著做飯、打掃，常駐人員唐克斯是一點忙都幫不上，三個未成年的小姑娘反倒要比她有用得多。

　　瑞伊一邊猜測今天中午的午飯是什麼，一邊慢悠悠地從樓梯上下來，準備去地下室的廚房幫韋斯萊夫人準備。雙胞胎還在屋子裡因為開店計劃爭論——他倆通常只有在這種時候才會和彼此吵的面紅耳赤。

　　這天在格裡莫廣場的鳳凰社成員很少，只有小天狼星一個。瑞伊認為，他這個時候應該正和哈利、赫敏、金妮與羅恩對前陣子整理出的物品進行封存。不過當她下到二樓客廳處的時，地下室傳來一陣爭吵聲，聽起來挺像是小天狼星和赫敏。

　　「……只是一些小物品，讓克利切留一點也沒什麼關係的，不是嗎？」瑞伊下到地下室的時候，赫敏正尖聲和小天狼星說著。「它已經非常可憐——」

　　「真是神奇的事。」老邁的家養小精靈克利切站在瑞伊面前，低著頭小聲嘀咕。「骯髒的、醜陋的泥巴種，居然說我可憐……」

　　「閉嘴！」小天狼星惱怒地回頭訓斥它，然後看到了門廳處的瑞伊。「很好，」他皺著眉說。「克利切告訴我這些都是你給的？」

　　桌子上放著一整套帶有布萊克家徽的銀餐具，每一隻盤子、碗和杯子、每一隻叉子、勺子或餐刀都擦的■亮。

　　瑞伊點點頭：「是的，它好像很喜歡這些東西。」然後她聽到克利切從它那個大而醜陋的鼻子裡哼了一聲。

　　小天狼星顯然很不滿意這個回答，他怒氣衝衝地說：「好吧，那麼這些允許你拿走。但是這個吊墜不行！」

　　克利切馬上露出憎惡的可怖表情來：「聽聽我的少爺在說些什麼，他準備把這最高貴、最古老的東西賣掉……」

　　「我可沒想賣掉這帶著黑魔法的玩意兒！」小天狼星大聲說。「這東西是個禍害，就像你一樣，克利切。」

　　克利切馬上發出一聲可怕的尖叫：「克利切不知道少爺在說什麼？我可憐的女主人，您聽到了嗎？愚蠢的、渾身沾滿了罪犯氣味的少爺，居然說小少爺的東西是禍害——」

　　瑞伊這才注意到那些摞起來的銀餐具最上面放著一隻古舊的掛墜盒，她記得這東西似乎除了打不開之外沒有別的特殊之處。「抱歉，小天狼星，但是你為什麼覺得——」她話說了一半就被小天狼星和克利切之間激烈的爭吵打斷了。那是瑞伊第一次看到克利切爆發出那樣大的力量，它一邊跺腳一邊用特別難聽的話咒罵，頭頂的吊燈都被它的聲音震得掉灰。

　　「只、只是一個小首飾……」赫敏似乎是想替克利切辯解一下，不過她只說了幾個詞就閉了嘴——克利切的怒火已經燒到她這個麻種巫師身上。

　　瑞伊也覺得沒什麼問題。它本來是在「危險」箱子裡的，後來是她把它扔到了「無害」箱子裡——她請唐克斯幫忙鑒定了一下，確認沒有什麼不好的地方。雖然不知道克利切什麼時候把這東西偷了出去，不過在瑞伊看來，這就和她給它的那些餐具一樣，除了能給克利切一點念想外，並沒有別的用處。

　　克利切罵的越來越狠，小天狼星也怒火衝頭，忘記了讓它閉嘴或者消失，而是抽出了魔杖。其他幾個人見狀都大吃一驚，瑞伊連忙伸手準備拍一下哈利，現在也就只有哈利能平息小天狼星的怒火了。

　　不過哈利在她的手碰到他之前就已經開了口：「別這樣，小天狼星！他已經老了，而那不過就是個打不開的掛墜盒而已。你先把魔杖收起來好嗎？」

　　小天狼星沒有放下魔杖，但是他看起來平靜了一點：「不過是？這個家裏幾乎沒有一樣不是有黑魔法，特別是這個還是雷——」

　　雷……？

　　瑞伊看著小天狼星因生氣而有些扭曲的臉，覺得他根本就是對這個掛墜盒本身有意見。

　　「可是你還在呢，」金妮此時表現出了出色的急智。「這棟房子是你的，克利切如果沒有你的命令根本也出不了房子，就算這的確是個壞東西，它也不能拿它做什麼的！」

　　羅恩翻了一個超級大的白眼，顯然他認為克利切不用什麼黑魔法物品就已經很討人嫌了。

　　「金妮說的挺對，」瑞伊也幫腔——赫敏投來了莫名的感激眼神——她吞了吞口水：「而且這裡還有其他鳳凰社成員，大家都這麼厲害，就算克利切真的想幹什麼——」

　　「克利切只想把你們這些敗類、雜種都趕出去！」緩過一口氣的克利切惡狠狠地說。

　　「——你到時候再收拾它也不遲。」瑞伊在去年學會了完全忽視別人言行的好本事，她沒有理會克利切。「它都已經這麼老了。」

　　「它每天都在盼望自己的頭被砍下來，掛在墻上呢。」羅恩說。「我看沒幾年它的願望就會實現。」

　　赫敏生氣地拉了拉羅恩的衣服：「你閉嘴！」

　　不知道到底是大家的求情讓小天狼星心軟了一點，還是他覺得自己說漏了點什麼而尷尬，他最後還是收起了魔杖。「你給我小心點，如果讓我發現你——」

　　克利切沒等他把話說完，幾乎是上前搶了那堆東西就消失在了桌子邊，發出巨大的一聲「■啪」聲。

　　「怎麼啦？」韋斯萊夫人懷抱著一大堆包心菜從一樓走下來。「你們在做什麼？都要來幫我準備午飯？」

　　小天狼星沒說話，只是板著臉對韋斯萊夫人點了點頭，然後就上了樓去。

　　午飯的主菜是包心菜，韋斯萊夫人用一雙妙手烹飪出足夠十幾個人吃的美味食物。燉菜還在銅鍋裡咕嚕咕嚕地翻滾著，用魔法切菜切到疲憊不堪地瑞伊走上樓去，準備叫大家吃飯。

　　雙胞胎在聽到這消息的時候高興極了，喬治率先幻影移形離去，弗雷德則在瑞伊臉上留了一個吻之後才離開。瑞伊紅著臉搖搖晃晃地走下二樓的客廳去，看到小天狼星還站在那個繪有布萊克家族家譜的掛毯前。

　　她輕輕走到小天狼星身邊，他正看著掛毯底部陷入沉思之中。她打斷了他的思考：「抱歉，」她說。「你在看什麼呢？」

　　小天狼星像是從沉思裡被驚醒：「哦，瑞伊。」他別過頭，瑞伊沒錯過他皺成一團的眉頭。「沒什麼，想到以前的一點事。」

　　瑞伊把眼神投向掛毯底部，她看到了一個L開頭的名字：「哈利說他還在這裡看到過馬爾福的名字呢。」她找到德拉科•馬爾福的名字說。「在這兒。」

　　「所謂純血統家族，多少都有那麼點關係。」小天狼星臉上的表情輕鬆了一些。「你在這上還能找到其他的姓氏，比如韋斯萊、普威特或者塞爾溫之類的。」他指了其中一個。「塞爾溫家族是個血統論的忠實擁護者——你也許聽過，保羅•塞爾溫曾經被指控為食死徒，而他的確是。」

　　「我聽我的祖母說過。」瑞伊點頭。「她說不少純血統家族都是……那個人的支持者。」

　　「的確，不過塞爾溫家族也不是沒有背叛者。」小天狼星說。「安娜斯塔西亞，她15歲就叛出了家族，17歲就嫁給了一個麻瓜。所有人都覺得她瘋了，那可是伏地魔勢力最強大的幾年。即便她是一個拉文克勞，想要畢業是很難的。不過她是一個聰明人，安全地在霍格沃茨度過了最後兩年。」他說到這裡時沉思了一下。「我前陣子還看到了她，在魔法部神秘事物司工作……唔，是的……」

　　瑞伊正聽到入神的地方，不由得愣了一下：「是什麼？」

　　「沒什麼。」布萊克抿了抿嘴。「開飯了嗎？我餓了。」

　　「開飯了，哦，其實我是來告訴你吃飯的。」瑞伊這時才想起自己的任務。小天狼星慢悠悠地穿過客廳：「那麼我們快走吧，莫莉一會兒該著急了。」

　　「小天狼星，」瑞伊很難單獨和小天狼星在一起，有些問題她想問一個假期了。「你認識蕾娜塔，是嗎？」

　　令她十分驚訝的是小天狼星居然絆了一下，然後他轉過身子來，英俊的面孔上帶些驚訝和審度的表情：「你說……誰？蕾娜塔？」

　　「我——」

　　「她是一個蠢貨。」小天狼星又急又快地說，好像有誰在催他似的。「她在某些方面愚蠢的可怕，不過同時她也是個出色的煉金術師——安娜斯塔西亞是她的好朋友，聰明人總是和聰明人做朋友，不是嗎？比如我和詹姆、萊姆斯。」

　　瑞伊張大了嘴巴——小天狼星在開玩笑，他現在的行為已經不只是奇怪了。

　　「蕾娜塔曾經是莉莉的好朋友，不過後來因為一些原因分開了。但是她仍舊是、是一個非常善良的人。」小天狼星乾巴巴地說，似乎是在很艱難地去承認些什麼。「她總是能預測到一些……事實上，」他壓低了聲音。「她很早就提示我，彼得不是個值得信賴的人，可是我沒有相信。」他似乎還嘆了口氣。「等到我知道的時候，已經晚了。」

　　「那麼，」瑞伊覺得好像在窺伺蕾娜塔的隱私。「她、她是怎麼——怎麼——」

　　「我不知道。」小天狼星站直了身子，眼神裡有一絲迷茫。「我不知道是哪一種——牢不可破的誓言，又或者是被伏地魔殺死。那個時候我還在外面，像個傻瓜一樣，以為把詹姆和莉莉交給彼得是安全的……」

　　「牢——牢不可破的誓言？」瑞伊磕巴了一下。「可是為什麼呢？為什麼要那麼做……」

　　「還不明白嗎？她不相信彼得！」小天狼星的態度突然變得惡劣起來，他狠狠地對瑞伊說。「她認為彼得會害怕伏地魔，害怕會被發現，所以她和彼得立下牢不可破的誓言，由她來幫助彼得藏匿。如果她向任何一個人——包括我——提供彼得的藏匿地點，她就會死。」

　　瑞伊只覺得如遭雷擊。她從來沒想過……！

　　「可是，」她覺得自己的聲音裡帶了顫抖。「可是哈利的父母最後還是……」

　　小天狼星有些機械的說：「可是她還是死了……對，一定是伏地魔乾的。彼得喝了吐真劑之後說了實話，蕾娜塔沒有出賣他，他卻出賣了詹姆和莉莉。」他罵了一句瑞伊從來沒聽過的髒話。「攝魂怪的吻對他來說太輕了！」

　　他們最後一起下樓，在一樓門廳處，小天狼星小聲囑咐瑞伊：「一切都不要告訴哈利——任何人，包括弗雷德也不行。」他意有所指地說：「你知道為什麼。」

　　為什麼？

　　瑞伊什麼都不知道，和小天狼星的談話信息量太大，她塞滿了捲心菜的腦袋根本理不出頭緒。她恍惚了一整個下午，無論雙胞胎怎麼搞怪也沒能引起她的注意。直到喬治提醒弗雷德該送瑞伊回去的時候，瑞伊才緩過來一點。她驚訝地發現指針已經指向了五點鐘：「什麼？都已經這麼晚了嗎？」

　　弗雷德正用一種受傷的目光看著她：「我看到你那時候在和小天狼星說話，以後就不太正常了……難道你愛上了小天狼星，所以不要我了？」

　　瑞伊把手裡的坩堝——她甚至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拿著它——砸了過去。


第六學年開始

Chapter 96 新學年的秘密

　　想要在親近的人面前保守一個秘密，通常情況下都是很難的。瑞伊現在懷揣了一肚子的秘密，偏偏又不能和任何人說，這讓她在面對朋友和戀人時，總是保持著便秘的表情。

　　「你怎麼了？」當他們在空教室裡一起完成訂單的時候，弗雷德問。「你看起來似乎有什麼心事？」

　　「不是喜歡小天狼星。」瑞伊翻了個白眼——弗雷德從那天開始就一直絮絮叨叨地說什麼不應該讓瑞伊見到帥氣的小天狼星之類的話。「我、我在想今天上的黑魔法防禦課。」

　　這次輪到雙胞胎一起翻白眼：「別提那隻粉紅蛤/蟆，噁心！」

　　這是他們開學後的第二天下午，非常不幸地都已經上過黑魔法防禦課。那位魔法部委任的黑魔法防禦教師——多洛莉絲•烏姆裡奇是一個令所有人都反感的中年女人。瑞伊非常不喜歡她的授課方式——不不不，說她是在授課，簡直是侮辱了黑魔法防禦這門課程，她根本就是在把他們當做小孩兒，教他們識字而已。

　　瑞伊所在的提高班裡的每個人在聽到她的要求時都很驚愕，特別是赫奇帕奇的幾個學生。他們費力考上提高班，可不是為了來看什麼防禦理論的。至少在瑞伊看來，那些東西於實戰中都是「純正的狗屁」（弗雷德語）。一堂課還沒上完，瑞伊就已經開始想念假穆迪——雖然上個學年他熱衷於教授他們決鬥，且本人也是個冒牌教授真食死徒，至少他們學到了知識。至於烏姆裡奇——呵！

　　雙胞胎也不喜歡她，她在給他們上的第一堂課上就沒收了雙胞胎的劊子手拼字玩具，還因為韋斯萊出品的劊子手拼字玩具太過於血腥（小人的整顆頭都被砍下來）而扣了格蘭芬多二十分。「要不是喬治和阿李拉著我，我一定打爆那個老蛤/蟆的頭！」弗雷德說到這裡還氣得不行，因為烏姆裡奇是從他的書包裡翻出來的。

　　瑞伊聽到這兒覺得有些發愁：「老實說，」她憂心忡忡地在徽章上畫魔法陣。「我覺得她來者不善，魔法部什麼時候出臺了那種命令？我可不記得魔法部有權干涉霍格沃茨的教師編排。」

　　「這還用說嗎，」弗雷德用魔杖給一盒普通的牛軋糖灌鼻血湯劑。「福吉那傢夥腦子從來都不清楚，和珀西一樣裝的都是權貴、地位和魔法部。上學年的三強爭霸賽搞出那麼大的動靜，哈利還說那個人回來了——想想假期的時候預言家日報上的那些話吧，福吉根本不希望人們相信哈利和鄧布利多。」

　　「他和鄧布利多的關係一直不算好，畢竟在他上臺之前，鄧布利多剛剛推掉魔法部部長的職位。」喬治聳肩。「爸爸說鄧布利多雖然有很高的聲望，卻不是喜歡權勢的人。」

　　「福吉是。」弗雷德補充道。「而且，很快就要大選了。」

　　瑞伊嘆了口氣。「我有種預感，今年可能不會太平。」

　　「希望和別像金妮一樣好的不靈壞的靈。」雙胞胎異口同聲地說，瑞伊撇撇嘴。

　　不過新學期伊始的這一周，瑞伊卻在霍格沃茨裡發現了種種不好的跡象。首先是赫奇帕奇們討論的話題。顯然，假期裡謊話連篇的《預言家日報》深刻影響了大部分人，就算是和格蘭芬多一向親近的赫奇帕奇，不相信伏地魔卷土重來的也是大多數。漢娜作為少數相信哈利話的赫奇帕奇之一，最近一直有些小心翼翼。「你知道的，」在寢室裡的時候她才敢說點這些話。「沒有人希望那個人回來。我的祖母說那是她人生裡最黑暗的一段時期，到處都是危險、死亡和屠殺。」

　　「可那是事實，不是嗎？」瑞伊並不避諱談論這件事，她的態度十分明確，是小獾們裡出了名的挺哈利派。「而且明明那麼多人看到了塞德——是哈利帶著他回來的！」

　　「人們可不在乎什麼是事實的真相。」戴蓮娜正趴在床上翻當天的《預言家日報》。「他們只在乎他們想看的東西。」

　　蒙麗薩擦著濕發加入到討論中來，她剛剛和男朋友布特約會完。「拉文克勞們也不太相信哈利•波特，好像只有張秋的態度比較明確。他們都認為秋是被塞德裡克的事嚇傻了。幾乎沒有人認為塞德裡克有醒來的可能。拉文克勞有不少人的家長都在聖芒戈工作，貝克（布特的教名）的姨媽就是那裡的治療師。」

　　「這麼說來，我現在也是大家眼裡的瘋子？」瑞伊自嘲式地笑。朵拉有點尷尬：「你別這樣想，瑞伊。不過他們的想法也沒錯，畢竟除了哈利和塞德之外，沒有人真正的看到——」

　　「你忘記算上那些食死徒。」戴蓮娜合上報紙，嘟囔了一句「一堆廢話」。「瑞伊不是說，哈利看到了許多食死徒嗎？比如馬爾福、塞爾溫、帕金森、高爾之類的……」

　　「全都是斯萊特林。」漢娜抱著胳膊打了個哆嗦。「我這學期已經不敢再和斯萊特林說話了。烏姆裡奇一來就重用斯萊特林的學生，你們簡直不知道帕金森和馬爾福這學期有多囂張！特別是他們還成為了男女級長——」

　　「可是你們最近看到愛爾柏塔•帕金森了嗎？」蒙麗薩問。「我在特快上就沒看到，她去哪了？」

　　這正是瑞伊所認為的第二種不好的跡象。並不是說她喜歡和帕金森姐妹作對，而是在目前這個情況下，愛爾柏塔的「失蹤」可能意味著一些別的事——比如食死徒。

　　她至今仍記得魁地奇世界盃的那場混亂裡，愛爾柏塔失神的痛哭。那個時候正是一切動亂的開始，愛爾柏塔是不是知道了些什麼呢？

　　和愛爾柏塔同為級長的戴蓮娜提供了一手消息：「據說她生了重病，正在休學中，現在斯萊特林的六年級女生級長是珍妮•布蘭奇。」

　　瑞伊可不相信生病這種藉口，在她看來愛爾柏塔就算再怎麼低調，也無法掩蓋她一向蹦躂的很歡實的事實。她腦海裏有一點別的想法，只不過並不敢往那裡多想一想。

　　除了烏姆裡奇和愛爾柏塔之外，小天狼星告訴她的那些有關蕾娜塔的事，也讓瑞伊一直深感疑惑。

　　長久以來，蕾娜塔在她這裡的評價都不高。畢竟秋就是在她的蠱惑下幾次三番地把自己暴露在險境之中，還被牽制、利用著完成某種不可告人的目的。可也正是在她的授意下，秋在抓捕小矮星彼得的行動裡立下功勞，甚至還利用她的知識救了塞德裡克一命（即便結果是他半死不活地呼吸著）。

　　在這些事之後，小天狼星又告訴瑞伊，蕾娜塔極有可能是為了保護波特夫婦而獻出了生命——瑞伊覺得纏繞在她身上的事情像是倫敦十一月份的濃霧，撥不開、散不盡。

　　這段往事瑞伊並不打算告訴秋，她認為秋現在需要顧及的事情已經很多了。首先，她要學習（她在O.W.Ls考試中拿到了十二個O，所有課程都進入了提高班）；其次，在她的懇求下，弗立維教授已經同意她每週利用一下辦公室裡的爐火，去聖芒戈探望塞德裡克；最後，秋也根本不想放棄魁地奇。這麼多事情之外，瑞伊仍能看到秋在圖書館翻找有關治療魔咒傷害的書籍，顯然她認為塞德裡克仍有甦醒的希望。這些事情混雜在一起，對於一個人來說未免負擔太重。

　　不過瑞伊也可以以此確定，秋不會再和蕾娜塔有所聯絡，但是她自己卻沒有辦法忽視蕾娜塔。終於，在一個下著雨的下午，瑞伊爬上了寂靜冷清的天文塔。

　　蕾娜塔的畫像靜靜地掛在那裡，畫中的樹林還是那樣靜謐，像是一幅再普通不過的靜物畫。只有仔細觀察才能看到畫面正中的鞦韆在輕輕搖晃。

　　「蕾娜塔。」瑞伊輕聲喚她。「出來，我是瑞伊•伍德，不必再等秋了，她不會再來。」

　　她緊盯著這幅畫，樹林深處很快出現了響動。蕾娜塔換了一身白色的長裙，優雅地坐到鞦韆架上。她美麗的東方臉龐上帶著驚訝：「為什麼是你？」

　　「你以為在塞德裡克發生了那些事之後，她還會來嗎？」瑞伊面對著這個畫中人時倍感複雜。「我想你應該知道，塞德裡克他發生了什麼？」

　　蕾娜塔用那雙和秋一樣漆黑水亮的眼睛看了瑞伊一會兒：「我不知道。但是我早就已經警告過她，那個掛墜不過是個試驗品，未必就能擋得住不可饒恕咒，可是她不肯聽。」

　　她的語氣平淡，仿佛只是在說一件和自己無關緊要的事。瑞伊直覺得心頭一股火起：「你根本早就知道比賽上會發生什麼事對不對？可是你卻什麼都不說！」

　　「看起來她已經把所有事都告訴你了？」蕾娜塔似乎對瑞伊的話產生了一點興趣，她在鞦韆上坐直了身體。「她倒是很會取長補短——和她比起來，你的確更靈活一點，她卻只知道一味的硬衝。」

　　瑞伊不想和蕾娜塔再就秋個性的問題有太多討論，她怕自己忍不住把這幅畫像劃花。她深吸一口氣，想起了自己來這裡的目的：「我——我來是想問你，你究竟是怎麼死的？」

　　蕾娜塔發出一聲嗤笑：「你可真會說話。」

　　「小天狼星說你曾經為了幫助哈利的父母而立下牢不可破的誓言，是嗎？」瑞伊不在乎她的嘲諷。「他說你曾經提醒過他小矮星不可靠，但是他沒有相信，所以你提出由你來幫助小矮星藏匿，以——」

　　「以避免莉莉和那個傲慢自大的波特死於非命。」蕾娜塔冷冷地接過話來。「可是蟲尾巴是個懦夫，就算我帶著他東躲西藏，就算小天狼星還在外面像靶子一樣的亂晃，他仍舊害怕伏地魔的力量，跑到食死徒那裡告密。他的行蹤被伏地魔發現，牢不可破誓言自然也會對我進行反噬——所以我死了。」

　　瑞伊愣住，她有點不相信蕾娜塔竟然就這樣承認。「那麼，」她問。「你叫秋一直接近哈利，是為了保護他？」

　　「保護他？」誰料蕾娜塔尖聲笑了起來。「大名鼎鼎的哈利•波特還需要我來保護？有鄧布利多和整個鳳凰社不就夠了，哪裡輪得上我！」

　　「你知道鳳凰社？」瑞伊更為訝然。「可是我從未沒聽說過你還加入過鳳凰社……」

　　「在敵我懸殊的情況下，加入那樣一個招搖的組織是一件再愚蠢不過的事情。」蕾娜塔再度嘲諷地說道。「我早就告訴過莉莉，不要加入那樣的組織，否則她和傻瓜波特只會招來滅頂之災。但是她不肯信我說的話，就像小天狼星一樣。怎麼，小天狼星是不是後悔了？後悔他那時那樣愚蠢地——」

　　「你可以告訴鄧布利多！」瑞伊打斷了她的話。「如果你真的知道一切，你為什麼不告訴鄧布利多？」

　　出乎她意料的是，蕾娜塔在聽到她這樣說之後蹭地站起。她原本柔美的臉龐幾乎是一瞬間變得猙獰：「告訴誰？告訴那個偽善的老糊塗！哈，得了！」她在鞦韆前的空地走來走去，胸口一起一伏，像是在極力平靜怒氣一樣，長長的裙擺在草地上蹭出沙沙的聲音。「他可一點都不像看起來那樣和藹可親，他心裡的算計多著呢！每一個人都是他棋盤上的棋子，甚至包括他自己。如果莉莉知道她可憐的哈利就是那最關鍵的一把武器——」

　　「什、什麼？」瑞伊瞠目結舌，隨即又覺得憤怒。「你以為你在說什麼？你怎麼可以那樣說鄧布利多教授？！」

　　蕾娜塔又轉了幾圈，隨後似乎平靜了一點。她停住了腳步，臉上又恢復了原來的冷淡表情：「我對他怎麼想是我的事，與你無關。」說完她轉身就向樹林裡走去。

　　「那麼你讓秋做那個掛墜的目的到底是什麼？」瑞伊忍不住提高聲音喊。「如果不是為了保護哈利，那你是想救誰？」

　　蕾娜塔的腳步頓了頓。

　　「秋已經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訴了鄧布利多教授，她再也不會來了！」瑞伊見她的確是有所顧忌，免不了多說幾句。「現在只有我知道這些事，如果你肯告訴我，也許我可以幫你！」

　　「幫我？」蕾娜塔輕笑了一聲，這次頭也不回地走了。


Chapter 97 有意的誘導

　　蕾娜塔的拒絕配合令瑞伊非常氣悶，她認為這次談話幾乎毫無用處——除了得到蕾娜塔對小天狼星說的那些事的正面肯定之外。蕾娜塔的態度激起了瑞伊的求勝心，她非要把這事情弄出個結果不可。

　　抽出一點時間對於瑞伊來說很容易。六年級的課程對於大部分赫奇帕奇來說是非常輕鬆的，畢竟五年級的普等巫測會幫助他們剔除一些「不必要的課程」（事實上是無法及格的課程）。瑞伊的O.W.Ls成績其實很好，除了草藥和魔藥的實踐課得了一個A外，其他都是漂亮的O。這就意味著六年級她只有一門魔藥不能進入提高班，其他的課程照舊。

　　提高班的內容雖然較難，不過沒了魔藥，瑞伊就卸掉了一大塊包袱。草藥課又有溫柔可愛的娜塔莉•朗和博學的秋幫忙，一切不是問題。瑞伊有大把的時間和雙胞胎在一起，從這裡抽出一點時間調查蕾娜塔，自然不算難事。

　　不過還沒等她真的動手調查，格蘭芬多的魁地奇選拔賽就開始了。雙胞胎極力邀請瑞伊去觀看——主要是圍觀羅恩。

　　「這挺稀奇的。」選拔當天，瑞伊在休息室裡看隊員們更換隊服。弗雷德和瑞伊談起羅恩的參選。「老實說，如果不是哈利說漏了嘴，我們根本不知道小羅尼居然要選守門員！」

　　「聽著，弗雷德，我可不會因為他是你們的弟弟就放水——」安吉麗娜當選魁地奇隊長後變得非常暴躁，瑞伊在她身上看到了自己哥哥奧利弗的影子。「如果他不行的話——」

　　「我們可沒認為他行！」雙胞胎一起說道。「如果他不行，我們會用球棒狠狠打他的腦袋！」

　　「好吧！」安吉麗娜氣哼哼地說。「不過你們要是在一邊搗亂，我就把你們釘進地裡去！」她大聲警告。

　　瑞伊和凱蒂、艾麗婭笑成一團。

　　哈利沒有參加這次選拔，據說是因為被烏姆裡奇關了禁閉。「聽說手段挺殘忍，用那支筆寫什麼，手背上就會出現什麼傷痕。」金妮也來觀看。「赫敏說他的手背上已經留了疤痕。」

　　「試試用點莫特拉鼠觸角汁？」瑞伊給出建議。「哦，我知道赫敏肯定想得起來。」

　　「是吧。」金妮顯得有點失落，這讓瑞伊感到奇怪：「你怎麼了？」

　　格蘭芬多隊隊員們魚貫出場，弗雷德和喬治還調皮地在瑞伊和金妮腦後一人彈了一指節。瑞伊縮了下脖子，對弗雷德晃了晃自己的小拳頭，結果只得到男友的一個壞笑。金妮惆悵地看著瑞伊：「瑞伊，我真羡慕你和弗雷德。」

　　瑞伊眨眨眼：「等等，那麼你和哈利——？」

　　「沒有。」金妮和瑞伊並肩走出休息室，穿著金紅隊服的隊員們已經生上了天空。「我沒和哈利怎麼樣——」

　　「而你期待他和你怎麼樣。」瑞伊可以篤定金妮從來沒有停止喜歡哈利。

　　「但是現在不了，我覺得我沒什麼機會。想想在火車上的時候哈利怎麼看秋的，哈利還是喜歡她——即使秋一直對塞德裡克堅定不移。」金妮看著羅恩歪歪扭扭地從地面升上去，雙胞胎正在大聲嘲笑他們的弟弟。「赫敏建議我最好活出自己的樣子，試著接觸接觸其他人，可能會好一點。」

　　羅恩在半空中緊張地排隊等待，而雙胞胎則正在計劃如何用遊走球把他從掃帚上打下去。

　　「我覺得赫敏說的挺對。」瑞伊很認真地點點頭。「我認為哈利也許從來沒意識到真正的你有多迷人——畢竟，你在他面前太拘謹了。」

　　「就像他在秋面前一樣？」金妮說，然後兩個人都笑了出來。

　　「不過以我對秋的認識，你大可不必怕他們有什麼。」瑞伊說。「即便秋現在似乎和哈利熟了很多，可我知道，她還是在等塞德裡克醒來。」

　　「他會嗎？」金妮問。「他——會醒來嗎？」

　　「當然會的。」瑞伊充滿希望地回答。「秋正在努力去做的。」

　　羅恩表現得還不錯，雖然參加選拔的十幾個人裡，有兩個明顯飛的比他好——連瑞伊都能看出來的那種好。不過安吉麗娜權衡利弊之後還是決定留下羅恩。赫敏顯得很高興，她的眼睛裡一直閃著光，羅恩更是興奮地不知道怎麼辦才好，抓著金妮一遍又一遍地講自己剛剛是怎麼撲到弗雷德那個可怕的球。

　　「剛剛那個球我可沒用多少勁兒。」弗雷德對沖到場上迎接他的瑞伊說。「畢竟赫敏在呢，讓羅尼大頭朝下摔下來也許有點不好看。」

　　「哈，我從來不知道你這麼體諒羅尼？」瑞伊非常自然地牽住弗雷德沒拿掃帚的那隻手，他手指和掌沿有一層薄薄的繭，磨的她手心發癢。喬治非常識趣地——其實是怕自己被噁心到——去追前面的安吉麗娜，凱蒂和艾麗婭衝著瑞伊笑。

　　「我只是想到，如果我是羅尼，肯定不想在你面前被打下飛天掃帚。」弗雷德動了動右肩膀，擦去垂落到他鬢角邊的一滴汗珠。瑞伊看到馬上停下來，從口袋裡拿出手帕給他擦汗。她對於弗雷德來說太矮了，弗雷德不得不低下頭來遷就她的身高。瑞伊擦的非常認真，呼出的氣體噴到弗雷德尖尖的鼻子上。

　　弗雷德胸口的雄獅又在咆哮了——它最近總是蠢蠢欲動。

　　「我可不認為你會被遊走球打下掃帚。」瑞伊小聲說，淺褐色的眼睛亮閃閃的，弗雷德在她圓圓的眼睛裡看到自己。「至少我看的這幾次比賽裡，你從來沒有被打下過掃帚，但是你的對手們經常中招。」她的語氣帶著傾慕和自豪。

　　弗雷德傻兮兮地接受女朋友的擦汗服務，然後趁瑞伊疊手帕的時候在她唇角輕輕啄了一下。喬治在遠處發出響亮的乾嘔聲，瑞伊紅了臉：「你瘋啦！」

　　他幹咳著轉移話題：「啊哈，瑞伊你看，那裡發光的是什麼？」

　　瑞伊回頭，果然在幾步外看到一個亮閃閃的東西。她走過去撿起來：「這個是——」

　　「什麼？」弗雷德把頭湊過來，故意用自己的左臉蹭了瑞伊的臉頰一下。瑞伊把手裡的東西和手帕一起塞到口袋裡，回手給了弗雷德一肘：「是護樹羅鍋的卵。快走，凱蒂在叫我們呢！」

　　弗雷德不置可否地撇撇嘴，用空著的手牢牢地把瑞伊圈住，兩個人吵吵鬧鬧地向更衣室走去。

　　一直到晚上回了赫奇帕奇的休息室，瑞伊才把在魁地奇球場撿到的東西從口袋裡拿出來。這是一個金色的小小圓錐，只有不到一個指節大，上面刻著黑色的如尼魔文。瑞伊記得它，它是秋上個學年擰斷的那個掛墜的一部分。

　　她把上面的魔文用一張羊皮紙謄寫下來，發現這是兩句反彈傷害的咒語。她回憶起那時秋先是擰斷了掛墜，隨後有一道綠光從塞德裡克的身體裡飛出。聯想到哈利說神秘人對塞德裡克用了索命咒，瑞伊不禁想知道這句反彈傷害的咒語究竟有沒有見效，而秋又是如何通過簡單的更改就使得起防護作用的咒語，轉變成了回溯時間咒語的。

　　瑞伊決定問問秋。

　　秋對於瑞伊的請求幾乎一向是有求必應的，所以第二天她們在過去三個人常一起寫作業的空教室見面時，她帶去了兩本厚筆記本和一張長長的羊皮紙書單。「這本是她講授的內容，這本是我自己的理解。」秋把兩本不同顏色的筆記推給瑞伊。「至於這張書單，黑色墨水的是蕾娜塔要求我看的，藍色的則是我自己的擴展閱讀。」

　　「太感謝了，秋！」瑞伊激動地說。「準備的這麼詳細……」

　　「別這樣說，本來這些東西我是準備扔掉的。」秋搖頭。「但是我想你說得對，如果拿來研究看看，也許會有新的發現也說不定。不過我是不想再看了……」

　　雖然秋的話沒說完，瑞伊卻很清楚秋的意思。她抱住秋：「塞德會好起來的。」

　　「是的，我堅信。」秋輕聲說。

　　瑞伊把這些東西收進自己的魔法書包，兩個人拿出古代魔文的作業一同做了起來。她們時而討論一下某句怎麼翻譯，時而翻查瑞伊借來的幾本書。沒有人再提那些和蕾娜塔有關的資料。一上午的時間過去，兩個人的肚子都叫了。她們收拾好東西一起去禮堂吃飯。

　　快到禮堂門口的時候，秋輕輕碰了碰瑞伊：「瑞伊？」

　　「嗯？」瑞伊正在琢磨剛剛還沒有完全完成的論文。「怎麼啦？」

　　「你——要去找蕾娜塔嗎？」

　　秋黑亮的眼睛看著瑞伊，瑞伊感覺自己好像被浸泡在一眼乾淨的清泉之中，叫她很難說出謊話。

　　「我、我只是……」

　　「我很感激你想到研究這個來幫助我，但是我不得不提醒你，遠離蕾娜塔。」秋小聲說。「雖然她博學多才，和你也有相同的興趣——但是，瑞伊，她非常可怕。」

　　自從上次秋和瑞伊坦白後，瑞伊沒有再從秋口中聽到一點關於蕾娜塔的評價。「可怕？可是她最多只是一幅畫像。總不會向我用一個石化咒之類的。」

　　她下意識地回護起了蕾娜塔。

　　秋聞言苦笑了一下：「瑞伊，現在這樣的情況很奇怪——好像我們兩個的身份掉了個個兒似的。」

　　瑞伊愣住。

　　「那麼再告訴你另外一件事吧，」秋說。「你大概還記得我對你說過，我曾經在製作那個掛墜的時候，對蕾娜塔交給我的魔法陣進行了一點修改。」

　　瑞伊當然記得，正是那點修改才使得塞德裡克最後「死而復生」。

　　「事實上，昨天你和我說需要這些資料，我找出來之後又翻看了一遍。這次我發現了一點不一樣。」秋咬了咬嘴唇。「我——我發現，也許蕾娜塔根本就是一直在誘導我去做這個改動，因為她曾經多次向我提過時間魔法的秘密。她曾經和我說過，她是一個『緘默人』——」

　　「她是神秘事務司的職員。」瑞伊脫口而出。「我、我在煉金術過刊上看到的。神秘事務司雖然不允許職員洩露他們研究的內容，卻不禁止職員進行其他方面的研究。」

　　「是。」秋點頭。「她說她在那裡主要研究時間，而她知道禁書區有幾本書很好的介紹了時間魔法。」

　　瑞伊訝然：「所以你去——」

　　「弗立維教授很早就給了我批條，我去借了她推薦的幾本書。巧合的是，有一本書介紹的一個魔法陣，和她給我的非常相似。」秋慢慢地說。「也許她的確不會對你造成什麼傷害，但是瑞伊，你一定、一定要小心她對你的誘惑，她最可怕的地方就在於，她總是能精準的利用你的恐懼拿捏你。而我明白的太晚了……」她十分艱難地吐出最後一句話：「我也——我也不想——不想看你受到傷害，絕不。」

　　說完這一句，秋就快步向禮堂走去。瑞伊確信自己在她的眼中看到了一點淚光。

　　而她明明知道，秋整個假期一直是笑著的，一滴眼淚沒有再掉。


Chapter 98 無意的沉迷

　　秋的警告的確對瑞伊產生了一定影響。在她拿到那些筆記和書目之後，有一周的時間極力克制自己不去碰它們。可是，在她的內心裡一直有一個細小的聲音蠱惑著她，叫她翻開那兩本用翠綠色墨水寫滿了單詞的本子。

　　她最終沒有經得起誘惑。

　　雙胞胎的生意越做越大，他們不得不邀請李•喬丹作為他們的助手。三個格蘭芬多學院「無所事事、整天閒逛、滿腦子想的都是惡作劇和爆炸的男生」（赫敏語）行動起來顯然要更方便，於是瑞伊偶爾的缺席，好像也不是那麼的重要了。這樣她就有了更多時間去鑽研那些筆記和書，而她幾乎是一下子就投入了進去。

　　瑞伊從前沒有想過，世界上居然會有一個人和自己的思路如此相像。秋所記錄的蕾娜塔講授的內容，瑞伊幾乎是一看就懂，甚至融會貫通，很快就能運用於魔法物品的製作，因此她記錄自己心得的本子很快就寫了大半本。至於秋的那一本筆記，瑞伊只有在需要查看實驗結果的時候才會翻看——畢竟秋在其他方面和她的思路相去甚遠，瑞伊有時甚至會自我膨脹地認為，如果當時製作掛墜的人是自己，成功的幾率也許要比秋高得多。至少按照蕾娜塔的方法，製作出反彈霹靂爆炸、昏昏倒地這種程度的咒語，並不是什麼難事。

　　不過蕾娜塔教授的知識，有很多都還只是停留在理論上。瑞伊從秋的筆記裡發現，秋曾不止一次拿變形出的兔子、老鼠等做試驗，報廢了無數粗製品，可最後卻只能證明蕾娜塔的大部分想法都不是真正可行。

　　在這其中，有一個實驗的失敗最令瑞伊沮喪——咒語轉移。蕾娜塔提議使用的魔法陣是一種常用於物品的空間位移。據蕾娜塔所說，消失櫃這種可以將物品甚至人在兩地之間移動的魔法物品，就有使用這種魔法陣。秋根據蕾娜塔的要求對它進行了改動，並運用在一塊鐵片上——非常遺憾，當她試圖對鐵片使用一個力道很輕的四分五裂時，魔法陣並沒有真正啟動，而是讓那個四分五裂的威力加大了十倍——鐵片碎成了鐵粉。

　　獲得知識的過程——特別是自己感興趣的領域——對於瑞伊來說是一件分外幸福的事。為此她一心撲在那些資料上，連烏姆裡奇的黑魔法防禦課都不顯得乏味了。瑞伊給她的筆記施了一個偽裝咒，使得烏姆裡奇在靠近她的時候不會發現她在看和課堂無關的東西。要瑞伊硬說這個粉紅蛤/蟆有什麼優點的話，那就是自以為是了。烏姆裡奇大概怎麼也想不到，會有學生敢在她眼皮子底下使用偽裝咒——要騙過還算有點真才實學的烏姆裡奇，大部分六年級生還根本不夠看呢。

　　除此之外，瑞伊還拜託戴蓮娜用禁/書區批條從圖書館裡借了幾本書——都是蕾娜塔推薦給秋的時間魔法類——當做睡前讀物，這讓她睜眼閉眼都是魔法陣和咒語在眼前轉來轉去。

　　「你中了什麼邪？」蒙麗薩不止一次在寢室裡問她。「梅林啊，瑞伊，你知不知道你有多久不和我們說雙胞胎又闖了什麼禍啦？」

　　很可惜，那時候瑞伊正因為看到一處精彩的假想而奮筆疾書中。

　　「他倆不是又吵架了吧？」朵拉小聲問，漢娜茫然的搖頭。倒是戴蓮娜嘖嘖出聲：「可得小心，現在已經是十月份——距離雙胞胎和瑞伊的『萬聖節吵架聖誕節和好』的詛咒，只有不到一個月。」

　　事實上，瑞伊倒是沒感覺到最近弗雷德和自己的相處有什麼異樣。他們還是會每天見面，手拉著手分享趣事，在喬治面前賣個肉麻。在湖邊約會、在霍格莫德的尖叫棚屋約會、躲在各自床的帷幕裡，點著魔杖用雙面鏡聊天。喬治戲稱他們「永遠走不出熱戀期」。

　　瑞伊覺得自己非常能權衡興趣、學習和愛情三者的關係，她認為自己一直把弗雷德放在一個重要的位置。比如，當她想要製作某種試驗品、需要借用有求必應室的時候，她會非常細心地避開雙胞胎使用的時間——即便這通常意味著夜遊。

　　戴蓮娜作為赫奇帕奇最鐵面無私的級長，對她這點著實有些忍無可忍。因為每次戴蓮娜巡夜歸來的時候，瑞伊的床總是空著的，偏偏瑞伊滑不留手，沒被她抓過一次把柄。瑞伊對此倒沒覺得沾沾自喜，畢竟這實在是家常便飯——過去幾年裡，她可沒少和雙胞胎一起同教授們玩躲貓貓。

　　可是她躲得過一次，總不可能躲過兩次、三次，幸運總不會一直眷顧一個人。

　　十月中旬的這個月圓夜，瑞伊又偷偷溜出赫奇帕奇休息室，準備到有求必應室裡對通訊徽章進行新的改造——她剛剛在蕾娜塔推薦的一本《49個咒語加固你的頭腦》裡發現一個長效儲聲咒，想去有求必應室裡試一試。可是今天不知道怎麼回事，她在有求必應室門口轉了快五分鐘也沒能進去。

　　「該死的……」瑞伊急得一頭汗，她在爬上來的過程裡想到一個絕妙的改動方法，此時沒有紙筆又不能實踐，她害怕靈感會像金色飛賊一樣就跑了。於是瑞伊忍不住用手拍墻壁：「弗雷迪？喬傑？是不是你們在裡面！」

　　墻的那邊自然不會有人回答，瑞伊懊惱地踢了一腳墻壁，結果當然是只有她的腳疼。沒有辦法，她只得垂頭喪氣地往回走。只是還沒走幾步，漆黑的走廊盡頭就傳來一陣急促地腳步聲：「誰——誰在那裡？」

　　瑞伊嚇了一大跳，她做夢都想不到居然會碰上斯內普，更不巧的是這裡是個死胡同。按照她以往的經驗來看，斯內普教授幾乎從來都不會巡視七層以上的走廊。她還和雙胞胎討論過他不巡視四座塔樓的原因——那時他們猜他其實是一隻吸血鬼，而塔樓們距離陽光太近。

　　她回頭看了眼細高的窗子外明亮的月光，覺得自己死定了。

　　瑞伊無聲地熄滅了手裡的魔杖，想要躲到傻巴拿巴掛毯旁的石火炬後邊去。這隻頭腦有缺陷的巨怪此時睡的很香，可是響亮的呼嚕聲也不能掩蓋斯內普越來越近的腳步聲。

　　「不要想著躲藏了，」斯內普的聲音顯得如此慢條斯理。「我已經看到你了。讓我想想，究竟是哪個格蘭芬多的學生如此不知長進，居然還敢在外面夜遊？韋斯萊？喬丹？還是——波特。」

　　瑞伊僵硬地一動不敢動，生怕暴露了自己的身形。可是她心裡又知道，就算她長得再小，也不可能真的和石火炬融為一體。只要一走近，很容易就會發現她的蹤跡。

　　「不出來是嗎，很好——」

　　瑞伊認命地閉上眼，責備自己為什麼沒學一個幻身咒、或者買件隱形衣之類的。

　　就在她以為今天就要交代在這裡時，遠處卻傳來一陣碰撞聲與畫像們的責備聲。「你這個淘氣的小混蛋！」其中一副畫像大喊。「教授！教授在哪裡！這裡有個學生在夜遊——哦！你弄疼我了！」

　　這些聲音在瑞伊聽來猶如天籟，顯然斯內普也不可能就放下這麼大的混亂置之不理。瑞伊察覺他在石火炬前徘徊了一圈，最後還是快步離開了——走廊另一邊的混亂似乎已經延續到了樓下。

　　瑞伊一直藏在石火炬後，直到隱約聽見斯內普叫樓下的畫像閉嘴時才從那之後出來。她幾乎是在確認走廊沒人的同時就撒腿狂奔，她認為多疑的斯內普處理了混亂以後，一定會再回來檢查的。

　　她不想冒險！

　　可是她剛路過一個岔路口，就被一隻有力的手拉入了黑暗裡。瑞伊的心臟幾乎要從嗓子眼跳出來，下意識地張嘴就要尖叫。一隻手死死地捂住她的嘴：「閉嘴！瑞伊！」有一個男聲在她背後低聲說。「你想讓我們兩個都被斯內普發現嗎？！」

　　瑞伊聽出那聲音很像弗雷德，這讓她安靜了不少。等到那人把她的身子搬過來時，她清楚地看到他正是自己紅頭髮的戀人。「你怎麼在這裡？」瑞伊很訝異。弗雷德抽出魔杖用了一個悄聲細語：「這是我想問你的話——這邊走，老蝙蝠一會兒還會上來。」

　　他們手拉著手通過一個隱藏在一堵假墻後的通道，經由幾個怪模怪樣的馬人雕像，最後從一幅口令為「囉囉嗦嗦」的畫像背後鑽了出去。「我不知道這樣可以到大樓梯間！」瑞伊嘖嘖稱奇，弗雷德卻撇了撇嘴：「你對霍格沃茨的瞭解還沒有我一半多呢，你那還不如土鱉大的腦子怎麼敢自己出來夜遊？」

　　「我本來只想用一下有求必應室，」瑞伊討好地搖搖弗雷德的手。「白天的時候你們在用——我都試過好幾次了，每次都沒事。可是誰想到今天裡面有人。」

　　「那是阿李和喬治。」弗雷德沒好氣地回答，拉著瑞伊一起跳下了一截會伸縮的樓梯，鑽到一個拉文克勞帷幕後面的通道裡去。「喬治今天喝多了火焰威士卡，拖著他這麼大一個目標回塔樓，我和喬治都別想得好。」

　　「他怎麼還喝上了酒？」瑞伊不禁問。「你們三個——」

　　「嘿，我們都已經成年了，喝酒是合法的。」弗雷迪捏了捏瑞伊的手。「不過我只喝了一瓶黃油啤酒——阿李心情不好，喬治陪他喝了點。你知道，自從安吉麗娜和喬治在一起以後，阿李的心情就沒好起來過。坦白說我們一度以為他不會再理我們了——」

　　「什麼？」瑞伊提高了聲音。「這是什麼時候的事？我都不知道！」

　　弗雷德停下腳步，藉著魔杖尖的光芒上下打量她：「一周前，喬治可是叫我第一個通知你的。每天晚上和我用雙面鏡的是你嗎？」

　　他們繼續在通道裡快步走，不過兩個人都不再說話。瑞伊覺得有些尷尬，她隱約是有那麼一點印象。不過她更清楚的記憶是自己當時正在琢磨一個魔法陣的改進。

　　「呃——」瑞伊轉動腦筋想打破這種可怕的沉默。「你、你剛才是怎麼找到我的？還有，那些聲音……」

　　「我怕喬治和阿李喝醉後從有求必應室裡跑出來，就和哈利借用了一下活點地圖。」弗雷德的聲音聽上去沒什麼不同。「真是一種奇怪的體驗，以前我們想用的時候就能用——他倆在有求必應室睡得很熟，倒是看到你在八樓徘徊，而斯內普反常的在天文塔附近巡視。」

　　「我以為他不會上這麼高。」瑞伊癟癟嘴。「戴蓮娜說他通常只巡視低層。」

　　「凡事都有意外，你就不知道小心一點？」弗雷德有些責備的說。「我看到你一直在有求必應室外面轉，老蝙蝠又沒有走的意思，就拜託皮皮鬼搞了點惡作劇——」

　　「說老實話，」瑞伊嘟囔。「我一直覺得皮皮鬼能和你們玩到一起是一件挺神奇的事。」

　　弗雷德突然攔住了瑞伊，他們此刻剛好走到了這條通道的盡頭。現在他們正站在一面鏡子面前，瑞伊知道這面鏡子後就是四樓的走廊，那裡有一道樓梯，走到頭的話可以直接下到通往廚房和赫奇帕奇休息室的走廊。

　　「口令是『龍指甲』。」瑞伊提醒他，弗雷德卻示意她噤聲，然後用魔杖輕輕戳了戳鏡子邊上的一片葉子：「如水清澈！」

　　鏡子慢慢變成了一塊透明的玻璃。

　　瑞伊看了看弗雷德：「你到底還知道多少霍格沃茨的秘密呀。」

　　「有時候也要靠運氣。」弗雷德低聲回答，然後示意她和他一起向外看。「外面有人在吵架，我聽到了。」

　　「不會被發現嗎？」瑞伊有點擔心。

　　「不會，我和喬治試過幾次了，這面鏡子在那邊看起來還是那樣。」弗雷德拍拍女友的肩膀叫她不要太過擔心。

　　瑞伊點頭，在兩人身上用了超感咒，接著就都趴在鏡子的鏡框上向外看。


Chapter 99 擦槍易走火

　　這條通道其實很狹窄，體格相對健壯的弗雷德一個人就能堵的嚴嚴實實。他此刻站在瑞伊身後，彎著腰把頭擱在瑞伊頭頂，雙手環著他個子小小的女友。用了超感咒之後，外面的吵架聲就清晰起來。瑞伊透過鏡子看過去，正看到走廊一個岔路口有兩個人正在拉扯。一個人穿著霍格沃茨校袍，有一頭美麗的金色卷髮；另一個人卻穿著一件灰色的袍子，戴著一頂怪模怪樣的闊簷帽。

　　「那個帽子……還有頭髮……」瑞伊忍不住喃喃，她覺得這兩個人好像都很熟悉。弗雷德從她背後伸過手輕輕掩住她的嘴，在她耳邊「噓」了一聲，示意她安靜看。

　　那兩個人似乎正在因為一件事的可行與否進行爭吵，穿著灰色袍子的男人低聲說：「……你別再鬧了，你明知道根本不可能！」

　　瑞伊挑挑眉，這個聲音很像是她的古代魔文教授斯威夫特。

　　「我已經17歲了，你應該知道！」另一個女學生很氣憤的邊走邊說。「你不要再把我當做是小孩子，我在做什麼我清楚得很！」緊接著他們就走出了拐角的陰影，從細高的窗戶透進的月光，把他們的面目照的清清楚楚。

　　拜超感咒所賜，瑞伊能清晰地看到女學生艷麗的面孔，和那高個子男人海洋一樣美麗的藍眼睛。

　　「斯托克？」弗雷德也嚇了一跳，在瑞伊耳邊低聲說：「她怎麼和斯威夫特在一起？」

　　瑞伊搖頭，她怎麼能知道？

　　外面的爭執還在進行，斯威夫特還沒放棄勸說：「黛蓮娜，為了我你不值得這樣。我比你大這麼多——」

　　「我可不在乎！」黛蓮娜甩了甩她的金髮。「我就喜歡年紀大的！」

　　「我是你的教授！」

　　「哈，最多再有一年半就不是了。」

　　「你——」斯威夫特好像被她毫不在乎的態度氣的不清。「你總要知道我還是你的——」

　　「我的表舅，是嗎？」黛蓮娜非常不耐煩地擺手。「你還要和我說幾次？你的媽媽是我外婆的表姐，你和我媽媽是表兄妹……伯宜斯，這事兒我從第一天到霍格沃茨之前就知道了。」

　　「那你應該知道——」斯威夫特俊美的臉上浮現出一絲苦笑。「你應該知道，安娜把你託付給我，不是讓我來誘惑你……」

　　「你沒有誘惑過我，是我自己喜歡上你的。」黛蓮娜毫不猶豫地打斷他。「所以你根本不必自責，根本不。」

　　他們兩個人都開始沉默。

　　躲在鏡子後的瑞伊和弗雷德都感覺到了對方的震驚。瑞伊回頭看弗雷德，他的表情就像是吃了一大把鼻屎味兒的多味豆一樣精彩：「你以前知道嗎？」弗雷德小聲問。

　　「不知道，」瑞伊被這情況震得有些精神恍惚。「哦……我真的太傻了，當時就應該發現……難怪他再也沒有……」

　　很多事情她幾乎是在這一瞬間突然想通。為什麼黛蓮娜在四年級時突然就改選古代魔文；為什麼黛蓮娜魔文成績那樣好，而她卻直到現在還去找斯威夫特補課；為什麼當斯威夫特因為她問魂器的事而對她舉起魔杖時，黛蓮娜能那樣輕鬆地幫她解圍，甚至一勞永逸。瑞伊還一度以為是她對斯威夫特用了遺忘咒！

　　「無論如何，」弗雷德俯身在瑞伊耳邊輕聲說。「我得說斯托克真的很漂亮。斯威夫特要是不同意，他就是瞎了眼。」

　　瑞伊沉默地給了他一肘，疼得他呲牙咧嘴。此時外面的兩個人又開始說話，瑞伊趕忙豎起耳朵細聽。

　　「黛蓮娜，我還是要告訴你，我們真的不合適。」斯威夫特還在低聲說著。「等到你出了學校就會知道，外面的世界有多美好，比我英俊、有才氣的巫師多得是——」

　　「可是我就是喜歡你！」黛蓮娜梗著脖子頂到。「外面的世界有多精彩我不管，我只想看你看到的世界！」

　　弗雷德在瑞伊耳邊嘟囔了一句「夠勁」，瑞伊哼了一聲。

　　「黛蓮娜，你——」斯威夫特似乎還想說些什麼來勸她，可是黛蓮娜卻一把揪住了他的衣領：「閉嘴吧，伯宜斯，」她發狠地說。「或者我教教你閉嘴的正確方式？！」

　　瑞伊和弗雷德張著嘴看他們從走廊這一頭親到走廊那一頭。起初斯威夫特還有些抗拒，可是熱情的黛蓮娜根本不給他機會，一手揪著他的衣領，一手勾住他的脖子，強迫他的唇和自己無縫銜接。很快他們就吻的昏天暗地，連撞了兩具盔甲都沒能阻止他們的動作。黛蓮娜動作熱情奔放，伯宜斯•斯威夫特的帽子就被她掀掉，接著袍子系得又高又緊的襯衫領口被她扯松，露出一段鎖骨來。

　　月光下兩個人金色的頭髮渾然一體，熱情的親吻發出的輕吟通過超感咒在瑞伊和弗雷德耳朵裡放大了幾十倍。

　　斯威夫特的灰色袍子已經被黛蓮娜徹底扯開。黛蓮娜也沒好到哪裡去，校袍裡面的領帶和襯衫早就面目全非。瑞伊看不下去了，轉身一頭埋進了弗雷德懷裡，心口揣了兔子似的砰砰直跳。她伏在弗雷德胸口，聽到他的胸膛裡像是關了一頭咆哮的野獸。

　　「咒、咒立停。」弗雷德拿著魔杖的手兩個人身上敲了敲，解掉了超感咒帶來的「不良影響」。可是即便是這樣，現在的情況對他來說也很不利，他明顯感覺到身體有某個部分有點蠢蠢欲動——他有點慶幸，那地方因為用自己做實驗而冒出的膿包，已經全好了。

　　他的身體裡可不止關了一頭野獸，自從和瑞伊確定關係以來，他不得不時刻克制自己的行為。弗雷德很慶幸還沒有人發明出可以窺探別人夢境的咒語，否則奧利弗要是對他用上那麼一個，他可能真的會被扒光了綁在掃帚上，橫跨英格蘭示眾——瑞伊還不會為他求情。

　　此刻要命的不是遠在曼徹斯特的奧利弗，也不是還在外面纏綿的那對情侶，而是他懷裡的罪魁禍首瑞伊。弗雷德認為還是原諒她比較好，大概她根本不知道她緊貼著他身體的小而柔軟的身軀、毛茸茸帶些雛菊香氣的頭髮、微涼的緊緊抓著他領口的小手，對弗雷德的誘惑力有多大。好吧，弗雷德認為自己有必要提醒一下外面那對不要太過火了，因為瑞伊正因受不了他們聲色具備的熱情，害羞地在他懷裡扭來扭去；而他受不了在他懷裡扭來扭去的瑞伊，她像是在邀請他似的！

　　「龍指甲。」弗雷德乾巴巴地對著鏡子說。鏡子輕輕地滑開一道縫隙，這就是使得外面已經快要上升到另一個階段的兩人發出的聲音，順著縫隙又鑽了進來。瑞伊驚恐地抬頭：「你在做什麼？會被發現的！」

　　弗雷德從左邊的衣兜裡抓出一隻灰色的假耗子，從那道縫隙裡扔了出去。接著一把扶住瑞伊的後腦，右手舉起了魔杖，沙啞著聲音說：「給他們點警告……快快爆炸！」

　　外面立刻響起了一聲火線燃燒的躥響，接著那個老鼠煙花就在走廊裡愉快地爆炸了。瑞伊被嚇了一跳，幾乎就要尖叫出聲，可是弗雷德學以致用，像黛蓮娜那樣用行動叫她閉了嘴。

　　煙花持續了至少有五分鐘，黛蓮娜和斯威夫特幾乎是立刻被驚醒，匆匆忙忙地離開了這段走廊。可是瑞伊什麼都不知道，她此刻正沉淪在弗雷德的懷抱裡。她不是沒和男友擁抱過，也不是沒和男友接過吻。可是沒有哪一次的擁抱像這次一樣膠著，也沒有哪一次的吻像這次一樣驚心動魄。瑞伊感覺弗雷德像是要真的把她吃了一樣，細細地把她的唇瓣品嘗了一次又一次，讓她丟盔卸甲、失去領地一次又一次。黃油啤酒的味道充斥著她口腔裡的每一個細胞，瑞伊模糊間居然還能埋怨弗雷德不應該騙她——她認為他喝了不止一瓶，也不止這一種。

　　她仿佛喝多了果子露和峽穀泉水的混合飲料，腿軟腳軟如漂浮在空中，唇齒既酥又麻且癢的可怕。最後只能整個人掛在弗雷德身上，連手指都幾乎酸軟地抓不住他的衣領，從他的胸口緩緩地滑了下去，接著懶懶地環在他腰上。這動作對弗雷德來說太危險了，他不得不拼盡全部理智推開了瑞伊，盡量不去看她誘人的霧濛濛的眼睛。

　　「他、他們走了。」弗雷德把目光投向外面，右手狠狠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我、我送你回去。」

　　瑞伊用了十幾秒鐘才回過味兒來，並且意識到剛剛的吻到底和以前有什麼不同。「你……你真是……」她的聲音顫抖著，心裡說不出是為了弗雷德的唐突生氣，還是為了他的停止而羞怒。

　　「我是個變態。」弗雷德老老實實的承認。「我不應該……」

　　「你——你是個懦夫！」瑞伊紅著臉說了一句，接著就拉開鏡子，率先邁出通道去了。

　　他們很快就順著樓梯沉默地到了赫奇帕奇休息室門外，弗雷德一直低著頭。他著實不敢看瑞伊的臉——那讓他為剛剛的想法、行為和身體的反應感到羞愧。倒是瑞伊緩得很快，此時已經面色如常地知道承認錯誤了：「我錯了，下次不會再一個人偷偷夜遊……」

　　弗雷德頓時松了口氣：「你知道就好……」

　　「那麼，」瑞伊指了指自己的臉頰：「我可以要求一個晚安吻嘛？」她的要求顯然令弗雷德震驚，他吞了吞口水，不知道要不要動作。瑞伊卻奸計得逞般笑了笑，仰頭踮腳在他的喉頭處輕輕吻了一下，然後費力地趴在他肩頭輕聲說：「再忍一忍，我還有八個月成年——晚安。」

　　弗雷德直到瑞伊進了休息室後才從石化狀態之中清醒。他用指尖撫了撫被瑞伊輕吻過的地方，喃喃地說了句「夠勁」，然後準備找個盥洗室好好地冷靜一下。

　　瑞伊走進空盪蕩的休息室時，火爐邊上已經坐了一個人。她金色的頭髮在爐火的照映下微微發紅。瑞伊自知越不過她，只好輕輕走過去：「黛蓮娜……」

　　「哦，那個假耗子是你們放的？」黛蓮娜恢復了以往的面無表情，呆呆地看著跳躍的爐火。「這樣也好，我快要被憋瘋了——你呢，是不是也和伯宜斯一樣覺得我瘋了？」

　　瑞伊抿了抿有點腫痛的唇：「呃，教授——教授說的沒錯。不論如何，他大你十幾歲……」

　　「是二十歲。」黛蓮娜輕聲說。「他比我媽媽還要大幾歲呢。」

　　「黛蓮娜……」

　　「也許，我是得好好想想。」黛蓮娜輕聲說。「給他點時間——你也覺得他是喜歡我的是不是？」

　　瑞伊很不好意思地低下頭，她無論有意無意都窺探了一部分隱私：「抱歉，黛蓮娜，我……」

　　「他是喜歡我的，對不對？」黛蓮娜固執地問。

　　瑞伊回想了一下剛剛伯宜斯•斯威夫特的表現（要跳過和弗雷德那個纏綿之至的吻還是挺難的），緩慢且認真地答道：「我認為——他是喜歡你的。」末了又免不了再加一句：「可是這不代表我支持你們。」

　　得到了想要的答案，黛蓮娜的臉上露出了一絲恬靜的微笑：「謝謝你瑞伊，謝謝你……」

　　「別這麼說……」瑞伊知道戴蓮娜可沒把她的後一句話放在心上。

　　「明天的古代魔文課我不去了，」黛蓮娜單方面宣佈冷戰。「就說——就說我不舒服。」

　　瑞伊眨眨眼：「好吧。」

悠于 2017-9-29 01:41

Chapter 100 信任與否

　　第二天的古代魔文課，黛蓮娜果然沒有來。和她一起上神奇生物課的秋說她下了課就回休息室去了。「這可挺不尋常的。」她們在課上悄悄咬耳朵。「我以為古代魔文是黛蓮娜最喜歡的一門課，以前她都是第一個到教室的。」

　　瑞伊瞟了一眼坐在講台旁的斯威夫特教授，低聲回她說：「她說她今天不太舒服來著。」

　　「這樣。」秋很知趣的不再提這件事，兩個人埋頭研究起黑板上的魔文來。

　　斯威夫特教授今天很反常——他沒戴帽子。金黃色的短發在透過窗子的深秋的陽光裡更為璀璨。瑞伊有幾次抬頭，看到他一直低垂著眼簾，好像精神不振的樣子。除了剛上課的時候他掃了眼全班同學外，整堂課幾乎都沒抬頭，還甚為敷衍地只留了兩段翻譯讓大家在堂上做。

　　一堂課結束，瑞伊和秋上交了她們本堂作業，斯威夫特有一搭沒一搭地和同學們道別。秋招呼瑞伊去吃飯，瑞伊卻覺得還是把黛蓮娜的話帶到比較好。於是她和秋道了個歉，跟著已經走遠的魔文教授身後，追去了他的辦公室。

　　斯威夫特看到她跟著自己進來，倒是沒有特別驚訝，只是回到自己的辦公桌後坐好。「有什麼事嗎？」他問，瑞伊從他的聲音裡聽出濃濃的疲憊。她很難把眼前的魔文教授和昨天看到的失控的男人重合，這讓她說話磕磕巴巴的：「呃，其實，嗯……黛蓮娜她、她今天不是故意不來的，她有點不舒服……」

　　「知道了。」斯威夫特翻了翻她們的作業，表現得似乎不是很在意似的。瑞伊踟躇了幾秒，見他並沒有什麼要帶話的意思，只好小心翼翼地說：「那、那我先走——」

　　「你最好告訴一下韋斯萊，他的假老鼠煙花燃燒的時候有股臭味兒。」斯威夫特的話叫瑞伊差點摔了個大跟頭。「還有，一個月之內別想著夜遊，我絕對不會手軟。」

　　瑞伊尷尬萬分，她覺得昨晚的自己和弗雷德簡直就像是偷窺狂。可是當時她又有什麼辦法呢，出了那條通道很有可能就被斯內普逮到，再說誰能知道他們兩個就能吵著吵著——

　　「算了。」斯威夫特突然嘆了口氣。「你……你也都聽到了，勸勸她，我們真的不可能。你是她最好的朋友……告訴她放棄吧，我也不會再單獨見她了。如果古代魔文不想再上，我會和波莫娜說說，取消她的課。」

　　瑞伊回頭，看到平日裡總是優雅得體、溫和可親的斯威夫特教授，此刻儀態全失地堆在椅子裡。他的桌上不知何時放了一瓶開了蓋子的火焰威士卡，藍色的火苗從酒瓶口竄出，在瓶口跳躍著。她突然想到，黛蓮娜曾說斯威夫特一次能喝十杯火焰威士卡。

　　「教授，你們真的……」瑞伊話說了一半就吞了下去，因為她看到斯威夫特拿起酒瓶仰頭就灌，不到一分鐘就喝光了一整瓶，全程一點聲音都沒發出，只能看到他的喉頭在上下移動。瑞伊由此知曉，這件事對於斯威夫特來說也的確很痛苦。

　　她別過眼神，打量起辦公室墻壁上掛著的畫來：「那，教授，我就先——」

　　一幅掛在角落的風景畫引起了她的注意。畫面裡是一片密林中的空地，一隻鞦韆孤零零地待在那 ，繩索隨著風輕輕搖動著。她從前可從來沒有注意過這裡到底掛著什麼畫。

　　——伯宜斯就是蕾娜塔的朋友，正是蕾娜塔介紹他來這裡任教，當時說服他可花了我不少的時間呢，他是個害羞的小傢夥……

　　鄧布利多的話還縈繞在瑞伊耳邊，她幾乎是下意識地問了出來：「您認識蕾娜塔？！」

　　斯威夫特剛剛喝下第二瓶火焰威士卡，聽到她的問題，他失手砸碎了酒瓶。瑞伊用亮晶晶的眼神看著他，不知為何，斯威夫特的眼神卻有所閃躲。「呃，哦，是……一個老熟人。」他嘟嘟囔囔地從桌下又摸出一瓶火焰威士卡，「那麼……哦，當然……」

　　「你是她的朋友，對嗎？」瑞伊忍不住上前一步。「她、她真的是因為牢不可破的誓言——我是說，她是為了保護哈利的父母才犧牲的？」

　　金髮碧眼的魔文教授抬起了頭：「她這麼說？」

　　「是哈利的教父小天狼星告訴我的。」瑞伊說。「蕾娜塔也承認了。」

　　斯威夫特又灌下半瓶酒，有些熏熏然地說：「好吧、好吧……既然這樣……」他站起身來，用魔杖打開了椅子後的箱子，從裡面捧出七八本書和筆記，重重地摜在桌子上，然後重新讓自己堆到椅子裡。「拿走。」

　　「教授，我只是想問問蕾娜塔她——」

　　「拿走！」斯威夫特揮舞著喝空了的威士忌酒瓶，很是生氣地說。「快點拿走，這些東西我早就不想再放著了，拿走！」

　　瑞伊捧著厚重的書本回到了休息室，連午飯都沒吃上。她回去的時候，黛蓮娜正好整以暇地趴在床上，用施了魔法的錄音機聽磁帶。看到瑞伊進門，她馬上從床上彈了起來：「瑞伊！怎麼樣，他有說什麼嗎？」

　　「有，」瑞伊原原本本地敘述了剛剛的經過，卻隱去了詢問蕾娜塔的事。黛蓮娜聽了她的話，立刻像是被紮破了的氣球一樣癟了下去。她把頭埋進被子裡，不一會兒就傳來了哭聲。

　　「黛蓮娜……」本來對那些書好奇到不行的瑞伊被這哭聲嚇到了。她蹲在黛蓮娜的床邊，輕輕拍著黛蓮娜的後背：「他、他說的也沒錯。而且你不是也說過嗎，這個世界這麼精彩，你又這麼優秀，何必把自己侷限在這……」

　　「我就是喜歡他！」黛蓮娜從被子裡抬起頭，素著的一張臉慘白。「我想去看看這個世界，是因為他想去；我想知道這世界有多精彩，是因為他說這世界很精彩！我也試過的，瑞伊，我談了那麼多的男朋友，可是我心裡想的還是伯宜斯，所以哪一段都長久不了。瑞伊，我想你知道的，愛一個人怎麼可能說停止就停止。他是什麼身份我不管，我只是喜歡他這個人！而且他明明也喜歡我，不是嗎？哪有那麼多的理由，我根本什麼都不在乎啊！」

　　看著痛哭流涕的黛蓮娜，瑞伊根本說不出一句話。她無法想像愛上一個根本不可能在一起的人會是什麼情況。如果把她和弗雷德，同黛蓮娜與斯威夫特的情況對調，她大概也根本無法接受。

　　那一定非常、非常的痛苦。

　　從那天之後，黛蓮娜整個人就像是瀕死的花朵一樣枯萎了下去。她不再化妝、擺弄她引以為傲的金髮；也不再在她黑乎乎的素面長袍上花費心思，弄上點小裝飾；不再熱衷於學習古代魔文，也不在課上舉手答題。而低年級的學生們遭了殃，身為級長的黛蓮娜越發的嚴厲，幾乎到了一絲不苟的地步。

　　瑞伊沒有試圖幫她走出這種痛苦，因為她知道，如果黛蓮娜不自己想明白，那麼除了斯威夫特，沒有其他人能夠幫她。瑞伊所能做的就是盡量為黛蓮娜製造一個舒適的空間，相對的，她和蒙麗薩也不再在宿舍裡談論彼此的男朋友了——畢竟誰也不想看到黛蓮娜把自己關在床圍裡、死氣沉沉的模樣。

　　時間過得飛快，轉眼間，黛蓮娜已經「枯萎」了半個月。古代魔文課也越發不討人喜歡，每天除了翻譯就是復習，不再講授新的東西。斯威夫特的身上不斷地散髮著腐朽和酒精的味道，瑞伊有好幾次看到他在課上打起了瞌睡。

　　不過她此時沒有太多精力在乎這種事，因為斯威夫特給她的書和筆記實在太吸引人了。那半個吊墜上的魔法陣，她早就吃透嚼爛。現在令她廢寢忘食的是蕾娜塔的一本筆記，裡面記了不少蕾娜塔的研究成果。

　　可是這本筆記要比之前秋的難懂的很，有很多術語和魔文是瑞伊聞所未聞的，這讓她讀的非常吃力。研究上的不順心，也使得她的情緒不太好。當他們迎來這學期第一次去霍格莫德參觀的機會時，瑞伊和雙胞胎大鬧了一次霍格莫德。他們放了十幾隻老鼠煙花，在街上大呼小叫一下午，還在豬頭酒吧跟幾位根本不認識的神秘人喝了兩杯，好好地舒緩了一下壓力。

　　待到晚上臨睡前，瑞伊就有些亢奮的睡不著。她隨意翻了一下床頭放著的蕾娜塔的筆記，一直翻到了後半本。後面的字跡變得很亂，許多地方都用紅墨水畫上了大大的叉，顯然是方案不可行。瑞伊翻了幾頁，一行意想不到的淺紫色字跡就這樣跳入她的視線。

　　——為什麼同樣的方法能成功第一次不能成功第二次？如果什麼都做不了，那麼我重活一次的意義是為什麼！

　　重活一次！

　　瑞伊來不及換掉睡衣，急急忙忙地套上一件外套就衝了出去。黛蓮娜正在休息室門口教育幾個在外面遊蕩的一年級生——她對瑞伊的視若無睹引來一年級生的不滿。

　　奔跑著的瑞伊根本沒心思在意這些東西，她的腦子現在幾乎要炸了。她沒有忘記帶著那本筆記，她需要告訴鄧布利多一切！

　　校長辦公室門口的石像還在那裏幾年如一日地守著，瑞伊沒有時間再去嘗試，直接抽出魔杖對準石像大聲說：「抱歉，我要見鄧布利多教授，或者一個四分五裂？」

　　石像動了動：「莽撞的……」幾秒種後，校長室的門打開了。瑞伊順著螺旋梯手腳並用地爬了上去，頭剛從校長室的地板上冒出來，她就看到鄧布利多正手拿一塊蟑螂堆，笑咪咪地看著她。

　　「想和我來分享一下睡前甜點嗎，瑞伊？」他穿著瑞伊之前看過的那套星星睡袍，沒有戴眼鏡。此刻他像是一個十分普通的老人，在哄孩子吃糖。

　　可是瑞伊沒辦法享受這片刻的溫馨，她舉著手裡的筆記爬上來，差點在最後一個台階處絆一跤：「教授！蕾娜塔、蕾娜塔她是一個時間旅行者！」

　　鄧布利多正張著嘴準備吃下塊蟑螂堆，聽到瑞伊的話，他緩慢地把手放下：「什麼？」

　　「時間旅行者，教授！」瑞伊因為快步跑而氣喘吁吁，她翻開筆記，把那行字跡指給鄧布利多看：「您看，在這裡，她自己寫的！這就是她知道所有事的原因！哦教授，您一定知道的，天文塔上的蕾娜塔，那幅畫像，秋——」

　　「是的，孩子。」鄧布利多還是把他鍾愛的甜食放到了嘴裡，慢慢地咀嚼著。「唔，味道不錯。」

　　「教授！」瑞伊快要哭出來了。「她知道一切，她知道一切！黑魔頭的秘密——」

　　「我已經知道了。」出乎瑞伊的意料，鄧布利多表現得很平靜。他從辦公桌上拿起蟑螂堆的包裝盒：「真的不來一塊嗎？」

　　「我沒有在開玩笑，教授。」瑞伊驚恐地說。「您看，這是她親筆寫——」

　　「伯宜斯給你的嗎？」鄧布利多湛藍的眼睛盯著瑞伊。「他最近心情不太好，我知道。不過把這種危險的東西給你可有點不負責任。」

　　「這都不是重點——」

　　「重點是你想說，她之所以能夠預言未來，是因為她是個時間旅行者？」鄧布利多揮了揮手，為瑞伊變出一把鬆軟的紫色扶手椅。他慈愛且不容拒絕地把瑞伊摁了下去：「事實上，我在十六年前就已經知道了。」

　　瑞伊覺得自己的手在不可控制的顫抖：「可是教授——」

　　「也許你已經發現，蕾娜塔並不信任我？」鄧布利多背著雙手，在瑞伊面前慢慢地踱步。「她在十六年前就曾經告訴我，她是一名時間旅行者。她來自未來，並且知道一切，包括莉莉和詹姆的犧牲、彼得的背叛、小天狼星的蒙冤……可是我沒有相信她，」他睿智的藍眼睛裡閃過一點亮光。「這是我非常後悔的事，瑞伊。這也是蕾娜塔再也不肯相信我的原因。」


Chapter 101 反將一軍

　　瑞伊被這事實衝擊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倒是鄧布利多走過來拍拍她亂蓬蓬的頭髮。「不需要這樣，孩子。人不怕犯錯，怕的是知錯而錯。只可惜我醒悟太晚了。有時候我也會想，多疑也是我的毛病之一啊。」

　　這時候應該說什麼呢？瑞伊覺得腦子裡有很多資訊碎片，可是全都四散各處，串聯不到一起。「她完全可以用記憶！」此時她只能憑本能回答。「或者是吐真劑、吐真劑也可以……」

　　「你想到的事，她當時都想到了。」鄧布利多緩慢地說。「可是吐真劑的使用條件是『毫無防備的喝下』，她既然想到這一方法，自然不能夠真正的『毫無防備』，而我那時也根本不屑於用這樣的手段。」他走到一個立櫃前站定，似乎在思考要不要打開。「至於記憶，那是她最先想到的東西。不過非常可惜，她帶來的記憶在冥想盆裡根本無法讀取，是一片空白。」

　　「不可能的……」瑞伊喃喃。「冥想盆是極為高深精妙的煉金術物品，怎麼可能會有讀不出來的記憶？！」

　　「時間魔法是更為精妙的東西，瑞伊。」鄧布利多轉過來說。「沒有人能夠愚弄時間，試圖去這樣做的人，最後都得到了懲罰。想想那些時間轉換器弄出了多少麻煩？」

　　她當然記得魔法史裡講過的那些事例，又想到了被蕾娜塔誘導著修改了魔法陣的秋，想到被蕾娜塔當成實驗品、躺在聖芒戈半死不活的塞德裡克。瑞伊痛苦地捂住臉：「可是那不是秋和塞德裡克的錯，為什麼要讓他們受這份苦？」

　　「這不是任何人的錯。」鄧布利多搖搖頭。「我們回到蕾娜塔的話題上來吧。」他為自己變了另一把紫色扶手椅，以及一個放了兩杯熱茶的小茶几。瑞伊的手還在不可控地輕顫著，她無聲地謝絕了鄧布利多請喝茶的好意。

　　「蕾娜塔是莉莉•伊萬斯的朋友——事實上，蕾娜塔的人緣不是很好。她很內向，即便是本學院也少有說得上話的人。但是她和莉莉的友情非常堅定，我想這也許是她決定立下牢不可破誓言的最主要原因。」

　　「可是她現在什麼都不肯說。」瑞伊盯著茶杯裊裊的熱氣。「她明知道哈利會遇到什麼危險，卻只是讓秋跟著哈利，把他們都暴露在危險之中！」

　　「瑞伊，你要知道，一個人的感情是複雜多樣的。」她對面的鄧布利多喝了一口熱茶。「她對莉莉堅定不移，並不代表她就會喜歡莉莉的丈夫和孩子。據我所知，她和詹姆的關係一直都不好，哈利長得可很像詹姆……」

　　瑞伊眨眨眼：「聽起來像是斯內普教授的思路。」

　　鄧布利多對她的話不置可否：「我想，你知道牢不可破的誓言，是小天狼星說的？」

　　「是的。」

　　「看來他也很懊悔。」老人閉上了眼。「那時候蕾娜塔得知莉莉和詹姆讓彼得當保密人時非常驚恐，她哀求了小天狼星多次，要求換成她，可是小天狼星一直置之不理。也許他認為蕾娜塔是個拉文克勞，不如格蘭芬多有魄力——」

　　「可是她至少不會出賣朋友！」瑞伊想到那個噁心的男人小矮星彼得，不由得皺起了眉頭。

　　「彼得的背叛並不是無跡可循……」鄧布利多蓋過這個話頭。「蕾娜塔很聰明，想到用牢不可破的誓言來給彼得更大的信心。這是很冒險的，我想你一定知道這個咒語的負面作用，她是一個真正有魄力的人。而且在彼得出賣詹姆和莉莉之前，伏地魔就抓住了蕾娜塔。他和食死徒們沒有因為她是個女巫就對她手下留情，在鳳凰社找到她的時候，她被折磨得身上沒有一處好地方……但即便是那種情況下，我們也相信她沒有吐露一個字。她死於牢不可破誓言的反噬——她發誓藏匿的對象自己暴露給了伏地魔，這導致了誓言破裂，最終奪走了她的生命。」

　　瑞伊覺得眼眶微熱，不知道是因為聽到了這可怕的事情而恐懼，還是為了堅韌的蕾娜塔哀傷。

　　「把她的畫像掛在天文塔，是我答應她的。」鄧布利多放下了茶杯，喝空的茶杯又自動被倒滿。「她在帶著彼得逃亡前央求我，如果有天她死了，請我把她掛在霍格沃茨裡。也許你已經發現了她的畫像與眾不同？那時我也很清楚，但我同樣知道它是無害的。我已經因為多疑害了她，不能再因為多疑違背我的承諾。」

　　「可是……可是她……」瑞伊的手不再抖了。「她是有目的的，她用秋和塞德裡克做實驗，她是要救某人！教授，如果我能完成她的目的，她是不是就可以告訴我們，有關黑魔頭的秘密？」

　　「這可說不準，孩子。」鄧布利多提醒她。「不要忘記，她是一個聰慧的拉文克勞。如果她不想，沒有任何人能從她口中探出秘密。至少我們的天文學教授和塞德裡克都沒有發現，不是嗎？」

　　瑞伊沉默了，她用手指一遍又一遍地摩挲手裡筆記本的封面，鄧布利多則在對面津津有味地吃著蟑螂堆。過了大概十分鐘的時間，瑞伊終於開了口：「我來。」她深吸一口氣：「我來探出她的秘密。」

　　鄧布利多用他的藍眼睛看著瑞伊：「這可不是一件輕鬆的事，瑞伊。」

　　「可是除我之外，還能有更好的人選了嗎？」瑞伊抓著筆記的手因太過用力而指尖發白。「我很符合她的要求。擅長魔文魔咒，對煉金術感興趣且有經驗。即便過去幾年她選擇的是秋，可是秋現在根本不會再幫她了，她有更重要的事……那麼我來。」

　　「你決定了？」鄧布利多坐正身體。「也許很辛苦……」

　　「我決定了。」瑞伊閉上眼。「我會去想辦法，只要一有進展就會馬上通知您——教授，我不敢想像任何一個人離開，哪怕是像塞德那樣。」

　　從鄧布利多的辦公室出來後，瑞伊根本沒想回去睡覺。她去了天文塔，那裡底層的走廊盡頭，蕾娜塔的畫像安靜地掛在墻上。

　　「你不該再來。」蕾娜塔此刻正坐在鞦韆之上，面無表情。「伯宜斯那個蠢貨，因為一個小姑娘就喪失了判斷力……你不該看那些書的。」

　　「誰會死呢？」瑞伊單刀直入。「誰會在你的未來中被殺死？是你的朋友還是愛人？或者說你是想復活誰呢？你想用你成功的時間旅行做範本，去改變誰的命運？你誘導秋做那樣的改動，是想讓塞德裡克做誰的實驗品！」

　　她連珠炮似的發問令蕾娜塔一時啞口無言。片刻後這位東方女子才開口：「想不到你知道的這麼多。」

　　「我可以幫助你。」瑞伊實在懶得廢話。「秋不會再來，你現在也只能依靠我。不論你做那種東西是想救誰、想扭轉誰的命運，身為一個畫像你都只是空有想法。只我有才能真正的幫到你。」

　　「哈，」蕾娜塔冷笑。「你有什麼條件？」

　　瑞伊斟酌了半天：「我想知道黑魔頭的秘密，我希望你幫助鳳凰社打敗他。我知道，你可以。」

　　「我要是不答應呢？」蕾娜塔臉上的冷笑越來越大。「我為什麼要答應你，我憑什麼相信你！我教了張秋五年，她是怎麼回報我的？你比她狡猾無數倍！」

　　「沒錯。」瑞伊也露出相似的笑容。「所以她能被你當做實驗品，背負著害死塞德裡克的心理壓力度過餘生，而我不會。總之你只是一副畫像，我卻是活生生的人！你不能保護所珍視的人，但是我可以！」

　　「你有什麼能力？你根本改變不了命運！坦白告訴你吧，在我的未來根本沒有你這個人的出現。明白嗎，瑞琪兒•伍德，你很快就要死了！」蕾娜塔的聲音尖刻起來，到最後幾乎是用喊得說出來。瑞伊卻用一種憐憫的目光看著她：「那又怎樣呢？」她從未如此平靜。「至少我還活生生的站在這裡，那麼就一切都有希望。而你再也沒有機會了。」

　　蕾娜塔氣得站了起來，居高臨下地從畫框中向下看瑞伊。她們就這樣對視著，直到瑞伊穿著拖鞋的雙腳被冷風凍的發麻。畫中的密林裡陰影密佈，清風吹動著鞦韆的繩索，連接處的鐵環發出輕聲的脆響。蕾娜塔陡然坐了下來，雙手死死抓住繩索，咬牙切齒地說：「好，我答應你。」

　　「你很明智。」瑞伊第一次在和蕾娜塔的交鋒裡占據了上風。她點了點頭，繼續冷靜地說：「那麼，為了表示誠意——我需要你先告訴我第一件事，以能證明你所言非虛。否則……我又怎麼能相信你？」

　　蕾娜塔的杏核眼突然睜圓：「你——你居然威脅我？」

　　瑞伊毫不猶豫地轉身就要走。

　　「站住！」她身後傳來蕾娜塔驚慌失措地聲音。「我說！」

　　瑞伊沒有回頭，卻停下了腳步，她在極力克制自己的笑容。

　　然而蕾娜塔稍後的話讓她不得不再次奔向校長室——她今晚知道的秘密似乎真的太多了。

　　「魂器，他的秘密就是魂器……六個。」

　　鄧布利多對於她的再次到訪一點都不驚訝，甚至瑞伊剛剛坐著的扶手椅還擺在那。瑞伊來不及坐：「魂器——魂器，教授！她說有六個！」

　　鄧布利多的臉色輕微地變了變：「果然……」

　　「您已經知道了嗎？」瑞伊又急又快地問。「那種邪惡的東西——六個！」

　　「是的，瑞伊。事實上我已經處理了兩個，在你的幫助下。」鄧布利多點點頭。「不必那麼驚訝，孩子。一個是湯姆•裡德爾的日記本，一個是你上學期交給我的冠冕。」

　　「那個冠冕——」

　　「像日記本一樣，有蠱惑人心的力量。」鄧布利多打斷瑞伊的話。「想要擺脫自己的求知慾是件很了不起的事，你做的非常好，瑞伊。」

　　「教授，我還——」瑞伊還有好多事想問，但是鄧布利多已經一把拉起了她。他的手乾燥溫暖，且十分有力，一點都不像一個過了百歲的老人。他仿佛有些神奇的力量，讓瑞伊頓時安心下來。「今天太晚了，你必須去上床睡覺。米勒娃和波莫娜正在四樓聊天，如果你用八樓岔路那條通道去大樓梯間，再經由四樓的鏡子通道回休息室的話的話，可以安全避開所有巡夜導師。」

　　瑞伊琢磨了一下，驚訝地發現鄧布利多說的，正是她那天和弗雷德走過的路。

　　「我畢竟也是一個格蘭芬多。」鄧布利多對瑞伊快活地眨眨眼。「晚安，瑞伊。」


Chapter 102 烏姆裡奇暴/政

　　瑞伊在主動請纓從蕾娜塔那裡探聽秘密開始，就知道自己的任務並不簡單。她必須每週抽出至少一晚上的時間到蕾娜塔那裡去聽講、探討，再搭上幾乎所有的空閒去做實驗。起初她以為每週到天文塔上待幾個小時是不可能的事，但是蕾娜塔再次讓她震驚——她請卡多根爵士通知她，第一次課在十一號教室上。瑞伊準時到達時，蕾娜塔出現在一幅麥田風景畫裡。

　　這從另一方面展現了蕾娜塔的獨到之處。她的畫像不會被其他畫像中的人物發現，她卻可以隨意遊蕩到其他畫像中。更可怕的是她能夠影響畫像中的人物，比如卡多根爵士。瑞伊對卡多根爵士當時的表現記憶猶新——迷迷糊糊、懵懵懂懂，連路過美麗的女畫像都不知道調戲了。

　　她的心裡還是抱有一絲疑惑，認為蕾娜塔即便不是魂器，也未必會是什麼正經的東西。但是瑞伊全身心地信任鄧布利多，既然他說蕾娜塔無害，那麼她也不會覺得恐懼。

　　和蕾娜塔相處，比瑞伊預想中的要輕鬆一點。由於瑞伊之前已經琢磨透了秋製作的吊墜，再加上自身的興趣和在煉金術方面的瞭解，她們很快成為了一對非常合拍的師生。一切研究的進展都很順利，瑞伊也不再和蕾娜塔大眼瞪小眼的相互嘲諷了。

　　不過，烏姆裡奇似乎並不想讓瑞伊的生活過得舒心。

　　當她臃腫的身姿、甜膩的笑容以大幅照片的形式刊登在《預言家日報》上時，瑞伊正在吃一塊乳蛋餅。照片上烏姆裡奇對著鏡頭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噁心的瑞伊把報紙丟在了地上。

　　「真夠討厭的。」蒙麗薩小聲和瑞伊說。「看看她最近都在做什麼？除了她的課之外，還要插手別的！」

　　「你們認為哪位教授會最先被檢查？」查德•波頓把頭伸過來湊熱鬧。「聽說斯威夫特教授最近表現得可不好。我是沒上過古代魔文，那麼瑞伊，斯威夫特酗酒的事是真的嗎？」

　　「嗯哼。」瑞伊含糊地應了一聲，戴蓮娜在她對面沉默地叉著一塊炒蛋。

　　「我挺期待變形學的。」蒙麗薩托著腮幫看教師席上的麥格教授。「你說麥格教授會怎麼回答她那噁心的咳痰聲？」

　　「我支持把她變成一隻癩蛤/蟆。」漢娜嘟囔著。「她可真噁心，不教我們任何O.W.Ls考試真正有用的東西，又喜歡關禁閉！格蘭芬多幾乎所有人都被她關過禁閉，特別是哈利——你們看到哈利手上的傷疤了嗎？」

　　小獾們馬上就投入地探討起哈利•波特和他的「謊言」來。

　　這天早上的第一堂課就是古代魔文，斯威夫特還是那副老樣子，迷迷糊糊地堆在椅子裡。瑞伊和秋坐在一起，而黛蓮娜則一個人坐在最後一排。大家抄下黑板上的文字，默默地作著自己的翻譯。

　　烏姆裡奇在課上了一半的時候走進了魔文課教室，伴隨她的自然那熟悉的咳痰聲。全班同學都被嚇了一跳，瑞伊在她發出那聲音時甚至寫廢了她的羽毛筆筆尖。倒是斯威夫特教授對她的到來毫無反應，仍舊堆在他的椅子裡。

　　「伯宜斯•斯威夫特教授，」烏姆裡奇嬌滴滴地說。「我想你已經收到了我的通知，對嗎？」

　　斯威夫特抬起眼看了看她，然後就又垂下頭去。

　　瑞伊認為他的舉動顯然惹惱了烏姆裡奇，因為她踩著細跟高跟鞋的胖腳在搖晃。「我不得不對你進行一些調查，斯威夫特。」她拿了一本帶著鐵夾的本子，「那麼首先，你在這裡任教多久了？」

　　全班同學都看向了斯威夫特，他非常費力地開口：「十七年。」聲音既沙啞又難聽。

　　烏姆裡奇一邊在本子上記著，一邊又問下一個問題：「我看到資料上顯示，你曾因發現了楔形文字的第三種魔力而獲得梅林爵士團二級勛章——可以出示一下嗎？」

　　她的話引起全班人的竊竊私語，連瑞伊也非常驚訝。她知道斯威夫特教授的魔文水準深不可測，但是沒想到他還曾因為這樣的發現而獲得梅林爵士團的勛章。瑞伊堅信，烏姆裡奇暴露的驚天消息會讓一大批一度拋棄斯威夫特教授的女學生，重新回到花癡他的大軍之中。

　　斯威夫特好像並不把這東西放在心上，他揮了揮自己的魔杖，幾秒種後，一個小小的鐵盒就從門縫裡飛了進來，落到烏姆裡奇手上。瑞伊伸長脖子看了一眼，發現那個放勛章的盒子上都是蜘蛛網。

　　「還真夠不在意名譽的。」秋嘟噥了一句。

　　勛章的出現好像令烏姆裡奇不太高興。她一邊把勛章翻來翻去，一邊接著問：「你任教在霍格沃茨的時候只有不到二十歲，你認為鄧布利多是因為什麼看中你的呢？」她用兩根肥胖的、塗了粉紅色指甲油的手指撚起那個鏽跡斑斑的梅林勛章。「難道是這個假貨？」

　　所有人都閉上了嘴巴，大家一起看向斯威夫特。他現在坐的比剛剛直了一點，可是還是沒什麼精神的樣子。「不是假的。」他非常蒼白無力的辯解。「背後有編號，或者你對它用一個顯形咒試試？」

　　烏姆裡奇故作可愛地歪歪頭。

　　「繼續。」斯威夫特擺擺手示意學生們該幹嘛幹嘛，可是烏姆裡奇並不想這樣放過他。

　　「我聽有些學生反映，你最近似乎在酗酒，而且課也沒有好好上——哦？你們在做什麼？抄寫課文嗎？古代魔文可不是一門語言課程，我想你很清楚，伯——宜——斯。」

　　瑞伊覺得自己真的快要吐了，烏姆裡奇叫「伯宜斯」時，那張蛤/蟆一樣的大嘴幾乎就要咧到耳朵根去。

　　斯威夫特這次的終於有了點其他反應，他看了一眼秋：「張小姐，你來演示一下黑板上的文字如何運作——」

　　秋拿起魔杖準備，烏姆裡奇卻擺擺手：「等等，伯宜斯，我知道張秋是全年級最好的學生之一，她的水準可未必能代表其他人。我看要不然就——」

　　「我來。」坐在最後一排的黛蓮娜蹭地站了起來，目光炯炯。瑞伊注意到她一直別在領口的級長徽章不知道什麼時候拿了下去。戴蓮娜的黑魔法防禦術一般，這學期沒能夠進提高班，所以這是烏姆裡奇第一次在課堂上看見她。瑞伊想烏姆裡奇一定以為坐在最後孤零零的黛蓮娜成績不怎麼好，所以允許她自作主張地站起來。

　　黛蓮娜拿起桌子上的筆記本，用魔杖尖在本子上寫了幾個字，然後她小聲嘟噥了一句咒語，緊接著劈手把本子向烏姆裡奇丟了過來。烏姆裡奇極快地抽出魔杖——令所有人發出一聲驚呼——結果她被提前爆炸了的筆記本弄了一頭一身的紙屑。

　　「歐甘文的爆炸咒，教授。」黛蓮娜平板無波地說。「您一定看得懂黑板上的字，對吧？」

　　蒙麗薩在拉文克勞的男朋友布特忍不住笑了一聲，接著全班都低低笑起來。瑞伊注意到斯威夫特的眉頭皺了皺，眼睛裡帶著一點焦灼。

　　烏姆裡奇氣的直哆嗦，抖抖魔杖把身上的紙屑清理乾淨。瑞伊正為黛蓮娜擔心呢，烏姆裡奇卻轉過身來把火都撒在了斯威夫特身上。她的聲音不再嬌滴滴，而是變得好像被踩了尾巴的母貓：「伯宜斯•斯威夫特，你能不能告訴我一下，為什麼我的資料上只有你母親的名字，沒有你父親的名字。以及，你是如何看待你是你母親和某個不知名的麻瓜的私生子這種傳聞的？」

　　學生們一片嘩然，斯威夫特的眼睛眯成一條縫，握著魔杖的手抓得緊緊。瑞伊脫口而出：「這涉及隱私了，教授！」

　　「赫奇帕奇扣十分，伍德。」烏姆裡奇笑咪咪地看著瑞伊，腮幫子鼓著，像是一隻盯著獵物的蛤/蟆。「看來你的男朋友韋斯萊沒有告訴過你，打斷我說話的人都是怎樣被懲罰的？」

　　「那麼烏姆裡奇教授又是怎樣看待您在魔法部掃地的父親、輕浮邋遢的麻瓜母親以及您懶惰、骯髒的啞炮弟弟呢？」黛蓮娜緩慢、清晰地說。「哦，抱歉，我幾乎忘了，您是一個『純血統』。」

　　瑞伊在心裡哀嚎一聲，捂住了臉——不用說，這一定又是黛蓮娜的媽媽說的。而通常情況下，她說的都是事實。

　　黛蓮娜非常成功地激怒了烏姆裡奇，魔文課上的雞飛狗跳之後，黛蓮娜被關了兩周的禁閉。瑞伊為她留了配置好的莫特拉鼠觸角汁——稍稍緩解了她手背上的傷痕。

　　黛蓮娜對烏姆裡奇的直接挑釁使得赫奇帕奇丟了五十分，不過沒有人因此責怪黛蓮娜。畢竟大家都更心疼被揭了老底的斯威夫特教授。黛蓮娜說的話很快就被小獾們擴大了影響，烏姆裡奇每天都陰沉著臉，在走廊裡找每個她看到的學生的麻煩。她甚至開始直接沒收學生們的通訊徽章，理由是「傳播虛假謠言」。

　　早已經習慣了通訊徽章帶來的便利的學生們，因此更加痛恨烏姆裡奇。雙胞胎氣的直跳腳，要知道這可是他們的主要利潤來源之一。他們開始對烏姆裡奇怒目而視，並且找各種機會給她虧吃。比如給教師席上她的椅子那裡粘隱形放屁墊、偷偷去廚房在她的早餐裡混進一塊變形南瓜餅之類的。不過令人感到遺憾的是，烏姆裡奇有著極強的反偵察能力，雙胞胎的招數只有第一次能成功，第二次就不會奏效了。

　　「真不是個有幽默感的教授。」當雙胞胎讓烏姆裡奇的臉上長了疥瘡、而他們因此被關了一周禁閉後，兩個人把紅腦袋甩成一模一樣的弧度。「不過我挺喜歡她疥瘡的形狀的，」喬治說。「要不然下次想辦法讓它噴出膿汁？」

　　「好辦法，夥計。」弗雷德把手從瑞伊配的莫特拉鼠汁裡拿出來，然後他們兩個被各自的女朋友暴打可一頓。

　　學生們的不喜歡引來的是烏姆裡奇在課堂上的變本加厲。她越來越熱衷於折磨學生，給她們留成堆的抄寫作業（用統一的施過魔咒的羊皮紙，使得他們無法用自動抄寫羽毛筆），在課堂上制訂嚴苛規則，隨便找理由懲罰學生，在他們手背上留下傷痕。

　　在這些被懲罰的學生裡，屬哈利受到的身體傷害最為嚴重。現在他的手背上的傷痕連莫特拉鼠汁也無法完全治癒了，瑞伊只好托伍德夫人給他帶了點祛疤靈。

　　「你最好還是收斂點。」瑞伊這樣勸哈利。「我聽我爸爸說，魔法部最近會有大動作。」

　　「他們現在的動作已經很大了！」羅恩氣呼呼地雙手抱臂。「魔法部怎麼會讓這種人當副部長？她簡直就是個惡魔！」

　　「小聲點，羅恩。」赫敏不得不拉了拉他。「你得走了，一會兒還有訓練。」

　　羅恩拿著隊服氣勢洶洶地離開禮堂，瑞伊看著失神的哈利，不由得有些難過：「哈利，別這樣。」她乾巴巴的安慰著。「烏姆裡奇囂張不了多久，鄧布利多不會坐視不理的。」

　　哈利苦澀地笑了一下：「是嗎。」

　　事實卻是鄧布利多好像真的對這些事無動於衷，任憑烏姆裡奇把霍格沃茨攪得天翻地覆。瑞伊有好幾次都要忍不住去找他了，可是蕾娜塔卻像是看穿了她的想法，帶著嘲笑對她說：「如果你真去找他，才是徹頭徹尾的蠢蛋。連哈利•波特都知道他現在很忙——你以為鄧布利多會待在辦公室裡，指望魂器自己找上門來求他銷毀？」

　　「可是你知道它們在哪裡，對不對？」瑞伊滿懷希望地說。「如果你肯透露——」

　　「我已經說的夠多了。」蕾娜塔板起臉。「信不信我以後都不再給你正確的提示？」

　　烏姆裡奇的高壓監察也影響著其他科目的老師，大家在課上表現得都有些拘謹。當然，最拘謹的還是黑魔法防禦，鑒於安吉麗娜不想再有一個隊員被她拉去在手背上寫字，隊員們都被勒令安分點。雙胞胎表現得尤為優秀。

　　「上次挨了安吉麗娜的痛打之後，喬治還打了我一頓。」弗雷德如是說。「明明是他和我一起乾的，難道不是嗎？！」

　　「可是我們總不能一直這樣什麼都不學，是不是？」偶爾在圖書館遇到的赫敏憂心忡忡地說。「我們還有O.W.Ls考試，而且——而且那個人……」

　　瑞伊覺得赫敏可能會有所動作。

　　果然，在萬聖節來臨前夕，赫敏托漢娜捎來口信，邀請瑞伊參加一個「自學互助小組」。瑞伊心領神會，叫上了很感興趣的蒙麗薩和朵拉，以及在被烏姆裡奇關禁閉後，情緒突然好轉的黛蓮娜。

　　順便說一句，黛蓮娜的手背上有著一行淡淡的傷疤，那是烏姆裡奇特製羽毛筆留下的痕跡。她要求黛蓮娜寫得是「我絕不傳播謠言」。

　　黛蓮娜最近特別喜歡向別人展示自己的傷疤，然後平淡地補充一句：「我永遠只說事實。」


Chapter 103 首次聚會

　　萬聖節一過，霍格莫德就像是被施了魔法一樣冷得不像話。瑞伊和黛蓮娜、朵拉一起，頂著風向豬頭酒吧走去。弗雷德和喬治正等在門口，看到瑞伊，他們高興地迎上去：「歡迎來到豬頭酒吧，女士們。」

　　「老闆不給你們點廣告費？」朵拉笑了起來。「老實說，這可是我第一次來這種地方。」

　　「烏姆裡奇可不會喜歡我們因為這樣的原因聚集在一起，」瑞伊說。「赫敏選擇這個地方真挺明智的。」

　　他們呵著氣走進髒兮兮的豬頭酒吧，哈利、羅恩和赫敏正等在那。哈利的表情看起來不太好，像是在忍耐著什麼似的。還沒等瑞伊開口說話，酒吧的門就又被打開來，豬頭酒吧不大的地方瞬時間被二十來個人擠的滿滿當當。

　　瑞伊踮腳環視了一周，發現她熟悉的人基本都在這兒了。格蘭芬多們自然不必說；漢娜、厄尼和賈斯汀等赫奇帕奇一向同哈利他們關係不錯，現在在這裡也不奇怪。除了他們以外，蘇珊•博恩斯和七年級的查德•波頓也站在人群之中，查德還和瑞伊點頭示意。

　　拉文克勞的人也不少。秋站在人群最前面，她身邊是有著金紅色卷髮的瑪麗埃塔•艾克莫（她看到瑞伊的時候很不客氣地撇撇嘴）和一直恍恍惚惚的盧娜。女孩兒們身後是邁克爾•科納、安東尼•戈德斯坦和布特兄弟。泰瑞•布特是蒙麗薩的男朋友貝克•布特的弟弟，長得和貝克•布特非常相像。而蒙麗薩正輓著貝克的手，臉上掛著笑容看向瑞伊。

　　「拉文克勞的人可真不少。」朵拉小聲說。「我以為最多隻能來秋一個呢。」

　　「瑪麗埃塔怎麼也來了？」黛蓮娜少有地表現出厭惡。「她怎麼還有臉一直跟著秋？」

　　瑞伊沒吭聲，因為她不得不和其他人一起幫忙搬凳子——他們的人太多，幾乎把豬頭酒吧的所有凳子都用光了。

　　當大家都安頓好、並且每個人都喝上了弗雷德與喬治請的黃油啤酒後，赫敏就開口說話了。她看起來有些緊張，不過說到「誰也不會管那玩意兒叫黑魔法防禦術」時，她顯得倒是很堅定。她的話引起了所有人的共鳴（包括根本不用上這門課的黛蓮娜與朵拉），拉文克勞德安東尼還大聲叫好來著。

　　不過，當赫敏吐出「伏地魔回來了」這句話時，剛剛還情緒激昂的大家一下子安靜了下來。瑞伊感覺到身後的朵拉在瑟瑟發抖，而她自己也沒好到哪去，還好弗雷德向她伸來了手。他大而溫暖的掌心令她安定了許多。

　　「嗯……計劃就是這樣，」赫敏說，「如果你們想加入，我們需要決定一下我們今後怎麼——」

　　「可是，」瑪麗埃塔•艾克莫打斷了瑞伊的話。「有什麼能證明神秘人真的回來了呢？我想你應該有看預言家日報，福吉已經否認了這個謊言。」

　　黛蓮娜在瑞伊身後低聲罵了一句，瑞伊趕忙拉拉她的衣袖。

　　「鄧布利多相信——」

　　「鄧布利多相信波特，可不代表我們就相信波特。」瑪麗埃塔冷冷地說。「鄧布利多還說塞德裡克已經死了呢，可是他現在不還是好好地躺在聖芒戈麼！」

　　所有人都看向哈利，瑞伊看到他的臉都白了。秋也慘白著臉：「瑪麗！」

　　「我只是在說事實，秋。」瑪麗埃塔輕蔑地看著哈利。「鄧布利多相信他的一面之詞，我可不信。我媽媽和我都相信《預言家日報》，鄧布利多已經老了，他的判斷力在下降——」

　　「如果你是想質疑鄧布利多，或者想聽聽伏地魔是怎麼殺人的話，我可幫不了你！」哈利怒氣衝衝地回答。「我不想談論塞德裡克迪戈裡，明白嗎？如果你上這兒來就是為了這個，你現在就可以走了。」

　　弗雷德和喬治小聲地嘟噥著一些詛咒瑪麗埃塔的話，瑞伊也因為她對鄧布利多的評價而滿腔怒火，甚至都沒有想去阻止弗雷德的髒話。

　　「瑪麗，我沒有逼你和我一起來，如果你不想參加的話，你可以自己先回城堡裡去！」秋的聲音陡然大起來。「否則就麻煩你先把嘴閉上！」

　　在場的所有人都沒見過秋發火的樣子，大家都愣住了。瑪麗埃塔委委屈屈地向後坐了坐，好像很怕秋似的閉上了嘴。秋深吸了一口氣：「好了，哈利，現在你可以繼續了。」

　　「酷，」弗雷德興奮地低聲對瑞伊說。「我以前怎麼沒發現她是這樣一個人？」

　　「塞德的事對她的影響很大。」瑞伊看著表情嚴肅且堅毅的秋輕聲回答。「或許激發了她的本□□。」

　　赫敏很感激地看了一眼秋——哈利剛剛都要用眼神射穿她了——然後接著提議大家一起定一個時間和地點，共同練習黑魔法防禦術。可是好奇的小獾和小鷹們顯然對哈利本人更感興趣，蘇珊•博恩斯首先問道：「那是真的嗎？你真的能變出一個守護神嗎？」

　　「是啊。」哈利有點提防地說。

　　「一個肉身的守護神？」

　　「嗯——你不認識博恩斯夫人吧？」哈利問。

　　「好問題。」弗雷德低聲笑起來。「她們都姓博恩斯，哈利的腦袋瓜裡現在就灌滿黃油啤酒了？」

　　不過哈利對這個問題的肯定回答，瞬時間激起了大家討論的熱情。

　　「太棒了，哈利！」李•喬丹說，顯出十分欽佩的樣子。「我以前從不知道！」

　　「這沒有什麼，瑞伊和弗雷德也能做到。」哈利顯出一點點不好意思。

　　「別這樣說，哈利。」弗雷德聳肩。「你用守護神咒的時候只有三年級——」

　　「我們倆是四年級和五年級了，」瑞伊補充。「而且這是課上學習的內容，不是嗎？」

　　「聽起來很容易似的，」朵拉在後面嘟嘟噥噥。「我都已經七年級了，到現在都噴不出一點白霧。」大家都笑起來，氣氛比剛才輕鬆許多。

　　「你用鄧布利多辦公室的那把劍殺死了蛇怪？」泰瑞•布特問道，「那是去年墻上一幅肖像告訴我的。」

　　當這個問題也得到了肯定回答之後，和哈利熟悉的幾個人開始對他的冒險經歷如數家珍般一股腦地說了出來。這樣一聽，哈利的確經歷了不少事。以他十五歲的年齡來看，簡直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雖然這些都是事實，但哈利好像並不覺得這些有什麼的，他非常謙虛地回應著（本人還不覺得自己是在謙虛），說那些都是在別人的幫助下得到的成就。

　　不過來的幾個拉文克勞卻不這麼認為，秋主動提到了三強爭霸賽時哈利不俗的表現。這次他沒辦法再否認了：「是的，對，我知道我做的有些事情沒有得到幫助，但我想要說明的是——」

　　「我們都是來跟你學東西的，可是你卻說你實際上什麼都不會。」瑪麗埃塔刻薄地問。「或者你真的什麼也不會，只是想聽聽別人的恭維？」

　　秋的臉漲得通紅，她因為自己帶來這樣一個不會說話的朋友而羞愧。哈利的臉也漲得通紅，可是他顯然是因為生氣。

　　「哈利不需要一個你這樣的人來恭維！」瑞伊站起身來大聲說。「三年級秋被石化的時候，你所做的是到處宣揚你是純血統，不怕被清算；可是哈利做的是以身試險，一劍砍下蛇怪的頭！你幹嗎還在這裡待著？你怎麼還敢質疑哈利的所作所為？！」

　　「要不是因為秋在這裡，我才不想來呢！」瑪麗埃塔伸長了脖子說。「誰想和小騙子一起——」

　　「那就請你出去。」秋雙手抱臂，冷冷地說道。「我也不想強迫你來做不喜歡的事，既然你不想參加這種活動，就請你出去吧。」

　　「哇哦！」雙胞胎在後面小聲歡呼，哈利的臉更紅了。

　　瑪麗埃塔顯然沒想到秋的語氣這麼強硬。她站了起來，氣呼呼地問：「這就是你想對我說的？天吶，秋，你別忘了是誰一直不顧流言蜚語地和你做朋友！而你現在要為了這個小騙子——」

　　「哈利不是騙子，他從來不會說謊。」秋平靜地回答道。「你願意相信誰的謊言就去相信好了。慢走不送。」

　　瑪麗埃塔摔門而去，豬頭酒吧裡剩餘的幾個人都在面面相覷。「我們以為她和那個艾克莫是摯友？」漢娜和賈斯汀咬耳朵，秋卻很淡然地回答：「我知道選擇和什麼樣的人做朋友。」

　　在這小小的插曲之後，會議繼續進行。大家熱烈地討論起活動的時間和地點來，結果卻因為眾口不一，很難找到一個統一的時間，而且學習場地也不好找。「或者這樣，」赫敏提出一個折中方案。「我們先把大家的名字記錄下來，在找到聯繫地點之後再通知大家。」

　　「大家可以把課程表和空閒時間都匯總起來，這樣我們就可以找到一個共同的時間練習。」瑞伊也建議道。「我可以幫忙調整赫奇帕奇的時間。」

　　「我來整理拉文克勞。」秋也主動請纓。

　　「哦，你們真的是太好了！」赫敏十分感激地看了她們一眼，然後從書包裡掏出一張羊皮紙，像是下了很大決心似的：「我——我想讓每個人把自己的名字寫下來，這樣我們就知道今天來的都有誰了。我同時還認為，」她深深吸了口氣。「我們應該一致同意不把我們要做的事情張揚出去。所以你們一旦簽了名，就表示同意不把我們的事情告訴烏姆裡奇或其他任何人。」

　　「當然！」長手長腳的弗雷德率先在羊皮紙上簽了名字，然後是喬治、瑞伊和秋。當然也有人對這件事持懷疑態度，比如厄尼，他就有點磨磨蹭蹭的。「這樣保險嗎？」他慢吞吞地說。「我們可是級長——我的意思是，你剛才也說要是被烏姆裡奇發現了……」

　　「厄尼，你真的以為赫敏會把這張名單到處亂扔嗎？」羅恩惱火地說。「或者你也想做點什麼乓乓響的事？」他晃了晃自己的拳頭。

　　厄尼縮了縮脖子，還是在上面寫下了自己的名字。

　　寫好名字之後，大家就紛紛站起身準備離開。這時，蒙麗薩提出了一個非常有建設性的問題：「等等，可是大家沒有想到，我們應該如何通知彼此呢？」

　　「通訊徽章可是不行了，」喬丹也覺得有些苦惱。「烏姆裡奇總是在找各種各樣的理由沒收它們——」

　　「可不是，」雙胞胎陰陽怪氣地說。「讓我們損失了一大筆錢。」

　　赫敏頭痛地揉揉太陽穴：「這的確是——」

　　「要不然做個差不多的？」羅恩提議。「硬幣什麼的，在上面顯示字跡——」

　　「這可真是個好主意！」赫敏眼前一亮。「比如一個金加隆——」

　　「萬一要是被誰花出去了呢？」納威有點不好意思地說。「如果我忘記了……」

　　所有人都看向瑞伊，在場的沒人不知道風靡全校的通訊徽章到底是誰發明的。

　　「哦，你們不要這樣看著我。」瑞伊苦著臉。「一時之間我也——」

　　她忽然瞟到弗雷德手腕上的舊手錶，那是他和喬治成年時韋斯萊夫人送的禮物。「手錶怎麼樣？」她說。「當確定好時間的時候，就讓它發熱——」

　　「啊哈，」弗雷德馬上明白了女友的意思。「時間可以直接顯示在表盤上。」

　　「精準到秒鐘！」喬治用肩膀頂了頂自己的孿生兄弟。

　　「天才，瑞伊。」赫敏發出一聲驚呼。「那麼就這樣好了！」

　　「好的，就這樣決定。大家可以在這幾天把手錶給我，最好分批來。」瑞伊點點頭。「第一次聚會的時間地點，我們就口頭通知？」

　　「就這樣吧。」哈利最後拍板決定，大家陸陸續續地離開了豬頭酒吧，每個人出門時都沉默不語，像是剛剛完成了一項秘密協定似的。蒙麗薩忙著和布特繼續約會，朵拉和黛蓮娜則表示要先去一趟風雅服裝店。瑞伊和秋稍晚一步，哈利叫住了她們：「瑞伊，還得麻煩你——」

　　「這可沒什麼，」瑞伊並不覺得如何。「人也不多，而且還有秋可以幫幫我。」秋對哈利笑著點點頭，哈利的臉現在紅的像是西紅柿。「呃——謝謝你，秋。」

　　「不用客氣，哈利。」秋輕聲說。「我知道我們現在在做什麼，我想賽德裡克如果在的話，也會很高興來參加的。」

　　瑞伊發現，秋提到塞德裡克的時候，哈利好像受到了沉重的打擊。他臉上的血色急速地退了下去：「呃，哦，是的……那麼，稍後城堡見。」

　　出了豬頭酒吧，瑞伊就迫不及待地問秋：「難道你和哈利有什麼？」

　　「什麼也沒有，」秋淡淡地說。「以後也不會有。」

　　「哦，你看到他剛剛的表情。」瑞伊帶著點憐惜。「可憐的哈利。」秋略帶抱歉地笑了笑。

　　「那麼，」瑞伊想到摔門離開的瑪麗埃塔，有些擔心。「瑪麗埃塔那裡——」

　　「放心吧，有些話我早就想說了。」秋的聲音又輕又快，像是卸掉了一個包袱似的。「我以前總是覺得不要和別人鬧的太僵，畢竟瑪麗和我同在拉文克勞，我的媽媽又和她母親是同事。」她踢了一腳路上的小石子。「我可以不計較以前的那些事，但是她今天太過分了，而且——有點蠢。」

　　瑞伊展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

　　「不論如何，我一點都不後悔今天說的話。」秋歪歪頭。「現在唯一要操心的就是怎麼向瑪麗保密之類的，你覺得她會給我下吐真劑嗎？」

　　「我可不覺得她能搞到那東西。」瑞伊指了指自己的腦袋。「她的智商不夠。」

　　兩個人同時大笑起來。


Chapter 104 鄧布利多軍

　　改造手錶可不是什麼容易的活計，因為這種喀噠喀噠走字的小玩意是一種非常精妙的機械，瑞伊必須要在不破壞它構造的前提下畫魔法陣，施展複雜的咒語。改造一個已經挺費勁了，而她面對的可是二十幾塊形狀、構造各不相同的手錶與懷錶。要不是有秋和黛蓮娜幫忙，瑞伊一定會惆悵之至。

　　等待的過程是焦灼的，但當大家收到了改造好的手錶時，所有人都驚嘆於瑞伊的奇思妙想和姑娘們的妙手。首先，這些鐘錶並未因改造過而失去準頭（納威的舊懷錶甚至還被撥回了正確時間），外觀也沒有任何改動，看上去就和其他人用的沒什麼區別。但若是他們有什麼急事通知彼此，他們可以逆時針擰動發條三圈，使所有人的手錶都發熱；或者擰動五圈，傳遞十五個字以內的簡短信息。這些信息會顯示在手錶表盤的背面，那裡平時還是鐫刻著手錶的品牌和生產廠家。只有有人傳遞訊息時，那些字母才會重新組合，形成新的句子。

　　「你知道嗎，」赫敏自己的手錶時一臉受傷地看著瑞伊。「你讓我感覺到了自己的嚴重不足。」

　　「那可真夠不容易的。」羅恩悄悄對瑞伊說。「雖然她不喜歡被那麼叫——不過我想她還是很樂意做個萬事通。」

　　瑞伊還和赫敏一起探討了有關那份名單的處理問題。她用了一個漂亮的偽裝咒，使得它只在名單上的人面前展露內容，其他人在那上僅能看到一張算數占卜學的演草紙。而赫敏在那上面施了一個非常複雜的組合咒，效果是讓背叛者的臉上長出一點「鼓囊囊的小問題」。

　　正是由於這個咒語的存在，赫敏一點都不像哈利那樣擔心烏姆裡奇的第24號教育令——禁止擅自組成課外小組。因為他們沒在任何一個成員臉上看到那些「鼓囊囊的小問題」。

　　第一次的聚會在週三下午舉行，這天非常完美，大家下午都沒有課。他們小心謹慎地分批來到八樓，根據表盤背後的指示進入了有求必應室。每一個成功走進有求必應室的成員都獲得了韋斯萊雙胞胎的全口味速效逃課糖一份。

　　「能讓你們大出血可挺難的。」瑞伊覺得好笑。「不但貢獻出了有求必應室，還免費贈送這麼多產品。」

　　「事實上，我們覺得這不算什麼，」弗雷德一本正經地把手裡的糖包塞給克裡維兄弟。「有求必應室就是為了這個時刻而存在的。」

　　「而且能進入這間屋子的可都是聰明人，」喬治對剛推門進來的安吉麗娜拋了個媚眼。「特別是你，安吉拉。」

　　他們對有求必應室的應用可謂是爐火純青，這次的口令是「我需要一個不被監視者發現的屋子來練習黑魔法防禦」。他們確信，無論是費爾奇還是烏姆裡奇，都不會發現他們的行蹤——只要他們妄圖監視學生們在做什麼的話。

　　當所有人都聚集齊之後，雙胞胎要求大家一起默念三遍「我希望這個屋子在其他人眼裡消失」。「這是為了保險。」弗雷德對厄尼解釋道。「畢竟你們是級長不是？」

　　厄尼的表情很精彩。

　　全員到齊加上練習場地的確定，使得下面的事情好辦了許多。赫敏提議由哈利來做這個組織的領導，幾乎得到了全員贊同（只有哈利自己沒舉手）。而在小組名稱上，秋提出了建設性的建議。「D•A」這個縮寫獲得了全票通過，金妮還把它引申出了「鄧布利多軍」的含義。顯然這個含義更加鼓舞了人心。

　　赫敏把寫有全員名字的名單釘到了墻上，然後由哈利來為大家講授第一堂課——除你武器。這個咒語對於瑞伊來說實在太簡單，她非常輕鬆地除掉了和自己一組的弗雷德的魔杖，這令羅恩大笑不止。

　　然後赫敏的魔咒撞飛了他。

　　弗雷德幸災樂禍地嘲笑羅恩：「小羅尼，你最好意識到一件事，雖然我們的女伴都是魔咒高手——但你可和我差的遠著呢。」

　　「以及我。」喬治從地上撿起自己的魔杖。「我是讓著你的，安吉拉。」

　　「除你武器！」安吉麗娜馬上讓喬治的魔杖飛出了一個更完美的弧度。

　　哈利一直忙著在大家之間不斷地行走，調整他們的姿勢、手勢和念咒的節奏。和洋相百出的低年級相比，高年級們的魔咒用的其實還不錯，半個小時的練習後，哈利就表示沒有什麼可指導的了。瑞伊便把六七年級的幾個人聚集起來，提議大家一起練習無聲咒。

　　「這可是個好主意。」查德躍躍欲試。「去年穆迪——哦，假的那個——雖然教了我們不少決鬥技巧，可是無聲咒還沒涉及過。」

　　「會不會很難啊。」朵拉有些猶豫。「我現在出聲念還不怎麼樣呢。」

　　「我可以陪你先練習基礎的。」蒙麗薩安慰她。「我也不太行，貝克一直讓著我——他去年可得了一個E呢。」

　　貝克•布特在一邊傻乎乎地笑。

　　哈利對他們的提議非常贊同：「說實在的，」他對瑞伊小聲說。「其實我認為應該由你來當老師。盧平和我說過好幾次，你在黑魔法防禦上也很有天賦。而且你四年級的時候——」

　　「又來這套，哈利，我不過是比較擅長魔咒罷了。」瑞伊搖頭。「而你直面過黑魔頭——你才是真正具有勇氣的那個，這點我可不如你許多。」

　　高年級們的無聲咒在瑞伊的鼓動下進展緩慢，畢竟沒有人能夠真正指導他們，連她自己都不太會呢。這次她選擇和秋一組，兩個人憋紅了臉用魔杖隔空對戳，樣子別提有多好笑了。過了能有十幾分鐘，秋才除掉了瑞伊的魔杖——只是讓她松了手，而不是像出聲時那樣直接讓魔杖飛出去。但是這令他們意識到無聲咒究竟有多重要。雖然不如把咒語念出來的威力來的大，可卻會令敵人猝不及防。當弗雷德和喬治掌握了這個技巧之後，他們把教室裡每個人的魔杖都弄飛了一次——赫敏見狀抿著嘴練得更用力了。

　　而在雙胞胎對著每一個認真練習的成員惡作劇時，瑞伊和秋這一組已經順利進展到了另一個魔咒——障礙重重。這個咒語可真的非常好用，如果無聲地用出來的話，能夠隨時讓對手摔得淒慘，甚至撞斷鼻子之類的。瑞伊就成功地讓弗雷德在羅恩面前撞得眼冒金星——他本來正和喬治比誰能把羅恩的魔杖弄得更高一些。

　　「你讓我輸了一個銀西可，瑞伊！」此刻已經臨近集會結束，弗雷德很不情願地從口袋裡掏出一個西可給他的孿生兄弟。瑞伊笑嘻嘻地從自己的袍子裡拿出一個金加隆：「別這麼難過嘛，這個給你。」

　　弗雷德馬上欣喜若狂地猛親這枚加隆：「值！這下撞的真值！」

　　喬治又到一邊去吐了。

　　第一次集會在納威一次非常完美的繳械咒裡圓滿結束，每個人都用力地為他鼓掌。大家再次分批離開有求必應室，每個人都興奮地小聲談論著剛剛自己的表現。之後的幾次聚會也非常順利，大家每次都是又驚又喜地看到成員們之間的新變化：納威如何解除了赫敏的武器，科林•克裡維如何在三次集會之後終於掌握了障礙咒，帕瓦蒂佩蒂爾如何成功地運用粉碎咒把擺滿窺鏡的桌子變成了塵土，朵拉如何第一次成功地用出了無聲咒，蒙麗薩又是如何把黛蓮娜變成一座硬梆梆的石雕的。

　　「來的太有意義了，」第四次集會後，瑞伊聽到邁克爾•科納對金妮說。「我不得不承認哈利的確很有一套！」

　　「那當然，」金妮有榮與焉，紅色的長髮在空中劃出一個弧度。「如果你肯再對我用點力氣的話，我覺得你會更好。」

　　「金妮看上他什麼了？」弗雷德和瑞伊走在他們後面，他抓著瑞伊的手咬牙切齒地問。「那小子又矮又蠢。」

　　「哦，金妮也有自己的想法了，你幹嗎管那麼多？」瑞伊拉著他快步超越金妮二人，防止弗雷德在背後用咒語讓邁克爾摔個大馬趴。「再見金妮，科納。」她和他們打了個招呼，用力拉走對著邁克爾•科納怒目而視的弗雷德。「別磨蹭了，我還著急回去呢。」

　　「說真的，我也覺得奇怪，你最近怎麼總是這麼忙？」弗雷德快走了幾步趕上瑞伊。「要不是還有D•A，我都要以為我的女朋友只活在雙面鏡裡了。」

　　「呃，嗯……」瑞伊有些語塞，她最近的確很忙。和蕾娜塔的研究進入了一個關鍵時期，她每天都在變換教室實驗新的半成品。這不是一個容易的事，因為稍有不慎就會造成巨大的爆炸。她前天就把自己的手炸的鮮血淋漓，還被盧娜看個正著。幸好盧娜是個和黛蓮娜很相似的人，她不但非常樂意替瑞伊保守秘密，還主動幫她治好了手上的傷。雖然瑞伊這幾天總覺得長好了的手發癢，但至少沒有長出什麼別的東西。

　　「怎麼支支吾吾的？該不會是喜歡上了別人吧？」弗雷德開著玩笑。「是誰都行，可千萬不要是我我們的小弟/弟羅尼——」

　　「什麼？」羅恩從他身邊路過，弗雷德推了他腦袋一下：「沒什麼。」

　　「呃，因為最近斯威夫特教授突然佈置了非常多的作業。」瑞伊只好隨便找了一個藉口。「嗯，你知道他最近特別振奮，現在正帶著我們解讀一塊新出土的刻有伊特魯裡亞語的墓碑……」

　　「好吧。」弗雷德快速地回答道。「那麼待會兒你要不要和我們回來試試新的煙花？」

　　瑞伊犯了難，她今天早上就和蕾娜塔約好，要對新的實驗結果一起做分析的。「唔，抱歉弗雷德，我待會兒還有——」

　　「嘿，弗雷德，我看外面的天氣很好，我們今天的訓練時間提前一個小時把。」安吉麗娜從後面追上了他們兩個。「剛好我們的隊員全都在這兒——梅林，我每次來其實都提心吊膽的。」

　　安吉麗娜的臨時變卦叫羅恩痛苦地喊出聲來（他最近正因為對手斯萊特林院的精神攻擊而惴惴不安），可卻獲得了瑞伊的感激不盡。她連忙對弗雷德說：「你看，你也有事不是嗎，我們下次再一起吧。」

　　弗雷德看了她一眼，臉上的笑容讓瑞伊覺得有點奇怪：「你有什麼瞞著我？」

　　「當然不。」瑞伊幾乎是下意識地說出口。「我只是最近的確——」

　　「忙，作業多，有很多書要看。」弗雷德又輕又快地介面到。「總之，我得為你每天晚上都為我預留半個小時感到榮幸。」

　　「弗雷迪，我當然不是那個意思！」瑞伊心裡緊了緊，她緊握弗雷德的手。「我一點都不——」

　　「好了，我知道了，你幹嗎那麼緊張？」弗雷德轉身輕輕揪了揪瑞伊的鼻子。「剛才和你開玩笑的。」說完，他把自己的手從瑞伊的手裡抽了出來，快跑上前勾住孿生兄弟喬治的脖子，打斷了喬治和安吉麗娜的打情罵俏。喬治憤怒地用拳頭予以還擊，弗雷德偏頭回來對瑞伊喊：「那麼後天的比賽你會去的吧！」

　　「那還用說！」瑞伊知道自己最近有段日子沒去看弗雷德訓練了，生怕自己再缺席了他的比賽會讓他不高興。「我迫不及待想看你把布蘭奇、蒙太和馬爾福他們打下掃帚呢！」

　　弗雷德笑得春風得意：「一定！那麼後天見！」然後和喬治嘻嘻哈哈地打鬧著先走一步。

　　沒有弗雷德在身邊，瑞伊的前進速度就慢了下來。盧娜和黛蓮娜追上了她：「你怎麼了，瑞伊？」盧娜帶上了她那副誇張的、據說可以看到騷擾虻的眼鏡。「你的腦袋裡有好多騷擾虻。」

　　「我覺得是詛咒，」黛蓮娜一本正經地說。「你知道嗎，盧娜，那個有關瑞伊和雙胞胎的詛咒——每到萬聖節前後都會吵架，每到聖誕節前後一定和好。」

　　「閉嘴。」瑞伊有些氣悶，她怎麼想怎麼覺得剛剛弗雷德是在生氣。

　　「又增多了。」盧娜指著瑞伊的頭上。「非常多，有好幾窩呢。」

悠于 2017-9-29 01:42

Chapter 105 有用與無益

　　格蘭芬多與斯萊特林比賽的這天上午，瑞伊沒有一堂課。她在有求必應室又修又改地實驗了一上午，「不怕爆炸」的屋子裡被她用魔咒炸的到處都是坑，不過令人欣慰的是，屋子正中帶著6號半成品掛墜的小羊（瑞伊用一個小羊石雕變的）毫發無傷，就是有點嚇破了膽子。

　　瑞伊簡直欣喜若狂，她剛剛在這個半成品上用了自己所知道的十四種攻擊魔法，活著的小羊證明這個掛墜都能夠很好的抵擋。雖然掛墜現在出現了裂痕，但效果已經非常不錯了。瑞伊認為自己如果按照這個方向繼續研究下去，研究出能夠保護有魔力的巫師的掛墜也未必不可能。

　　她拿著掛墜興致勃勃地衝到天文塔上去，準備把這消息告訴蕾娜塔。她完全忘記了自己需要吃午飯這件事，自然也想不起來下午的比賽了。蕾娜塔對於她帶來的消息並沒有顯得多麼興奮：「你的速度太慢了，」她說。「前面的五個半成品，至少有兩個是不應該浪費的。」

　　瑞伊的一腔熱情像是被一盆冷水澆滅了的火焰：「什麼？」她非常不服氣的說。「你之前也沒有給我更好的建議不是嗎，如果不是我想到修改那個歐甘文的咒語——」

　　蕾娜塔直接把後腦勺對準了她。

　　瑞伊覺得自己的頭頂氣得直冒煙，又覺得和一幅畫像生氣真是無稽之談。她努力深呼吸幾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一點：「不管你如何狡辯，都不能否認我的進展的確是突破性的。那麼你是不是應該也履行一下諾言？」

　　蕾娜塔哼了一聲：「沒門。」

　　「很好，」瑞伊一點都不怕她的威脅，反而把手裡的掛墜拋上拋下。「那我現在就把這東西扔了……」

　　「你又來這套！」蕾娜塔著急的轉身，看到瑞伊已經站到了窗戶前，著急地喝住她：「不！我說！」

　　瑞伊縮回短胳膊，極力克制臉上要流露出來的得意。然後她看到蕾娜塔緩而慢地說：「伏地魔喜歡真正有價值的東西。」

　　在校長室外徘徊了半天，瑞伊也沒想明白蕾娜塔到底是什麼意思。直到她的手錶發出巨大的啪啪聲，她才驚覺已經兩點鐘了。她終於想起今天下午有格蘭芬多和斯萊特林的比賽，而她這個時間本來應該坐在看臺上為弗雷德助威的。低聲罵了一句，瑞伊從口袋裡摸出一個小小的玻璃瓶，用魔杖從太陽穴處抽出一絲銀白色的液體放進去，再用橡木塞子塞好。「你會交給鄧布利多的，對不對？」她對守在門口的石獸像說，然後把玻璃瓶放在它的嘴裡。石獸像動了動，把那玻璃瓶吞下去了。

　　瑞伊在城堡裡狂奔著，穿過兩條通道，衝出城堡的大門，再呼吸著寒冷的空氣，盡力向魁地奇球場狂奔。她幾乎可以想像得到弗雷德在賽前沒看到他時的表情。「太過分了！」她責備自己。「不是說能平衡這些事的嗎，結果還是沒有！」

　　她跑得氣喘吁吁，無奈到魁地奇球場的路途太遙遠，而她的小腿兒太短。當她終於跑到球場時，球賽已經接近尾聲。她在球場入口處站了沒一會兒，霍琦夫人就吹響了哨子，李•喬丹大聲宣佈：「哈利•波特抓住了金色飛賊——」

　　尖叫聲突然從四面八方傳來，瑞伊忍著肺部被割裂一樣的疼痛抬起頭，正巧看到哈利被一個遊走球從掃帚上打了下來。

　　她覺得不好，趕忙拖動沉重的雙腿向場地中心走去。此刻格蘭芬多隊的其他成員都安全降落，斯萊特林隊的馬爾福則停在他們對面，惡狠狠地在對他們說著什麼。

　　瑞伊真的太累了，她因為跑到要缺氧而頭暈目眩。她可憐的肺部還像刀割一般疼痛著，這使她走動的速度一點也快不起來。

　　聚集在一起的兩隊隊員似乎正因為什麼在爭執。雙胞胎其中的一個把自己的護目鏡摔在了地上，哈利死死地抓住他。而另一個則被三名女追球手攔住，他像是一頭要衝破牢籠的野獸。

　　瑞伊想走的再近一些，可是雙腿卻越來越重。兩隊隊員的衝突愈發激烈，被哈利拉著的那個紅頭髮已經舉起了他的拳頭，而另一個根本就是在用生命掙脫女孩子們的束縛。這時瑞伊突然瞟到一個令人噁心的粉紅色的身影，她幾乎是突然之間意識到可能會出什麼事，渾身上下生出一股莫名的力氣來。

　　「不——」瑞伊大聲喊，可是紅頭髮的孿生兄弟倆已經衝了出去。黑頭髮的哈利也沒控制的了自己，三個人一起把馬爾福打翻在地，然後就是一陣拳打腳踢。

　　「障礙重重！」瑞伊剛要抽出魔杖，麥格教授已經先她一步分開了扭打在一起的幾個人。瑞伊終於跑到了他們面前，她從來沒有如此抱怨過魁地奇球場修建的太大。「你們——瘋了？！」她喘息著說。「怎麼能——」

　　「閉嘴！這兒沒你的事兒！」弗雷德的嘴唇腫了，臉上還被抓出三道血痕。哈利和喬治也衣衫淩亂，但是他們三個都沒有地上呻/吟打滾的馬爾福淒慘。他的鼻樑似乎斷了，流了一下巴的鼻血，滿身都是被踹的腳印。

　　麥格教授命令他們三個馬上到她的辦公室去，弗雷德陰沉著臉路過瑞伊，連看都沒看她一下。瑞伊愣愣地目送他們離開球場，凱蒂走過來拍拍她的肩膀：「別怪她態度不好，」凱蒂對著被霍琦夫人帶往醫療翼的馬爾福咬牙切齒地說：「是那個混蛋，他說的太過分了，居然侮辱韋斯萊夫人！」

　　可是瑞伊心裡卻很清楚，弗雷德就算惹再大的禍也不會不看自己一眼，她的的確確是惹他生了氣，所以他在被挑釁時才會怒氣加倍地掙脫了三個人的阻攔。

　　晚上回到休息室，瑞伊早早就爬上了床，每隔十分鐘用雙面鏡呼喚一次弗雷德。不過不知什麼情況，弗雷德直到十點才出現在她手裡的小鏡子裡，既疲憊又頹敗。

　　「我聽到了。」他說。「抱歉，安吉麗娜大罵了我們一頓。」

　　「所以……」瑞伊隱約覺得烏姆裡奇的出現會讓事態惡化。「烏姆裡奇她去魁地奇球場是去——」

　　「終身禁賽！」弗雷德在鏡子那頭咬牙切齒地說。「我、喬治和哈利！」

　　「那個吃/屎的粉紅色老癩蛤/蟆！」喬治的聲音也從鏡子裡傳來。「真想打爆她的頭！」他和李•喬丹一唱一和地罵了好半天。弗雷德嘆了口氣，拉上了床帷：「別理他們——雖然我覺得他們罵的還是太輕了。」

　　瑞伊看著沮喪的弗雷德，覺得自己也跟著傷心起來，沒能趕上比賽的愧疚像是一條蛇一樣把她的心緊緊纏住了：「哦，弗雷迪，我真的感到很抱歉——」

　　「沒關係，小羊。」弗雷德輕聲回答。「我知道你有些忙，而且就算你來了又能怎麼樣呢？你又不會占卜，否則你可以先把馬爾福那張臭嘴變成一個糞坑！」

　　如果是在平常，瑞伊一定要大笑出聲。可是她如今一點都笑不出來：「你在生氣嗎？」

　　「沒有。」弗雷德回答的非常快。「你不必擔心我，明天再見吧，瑞伊，晚安。」

　　弗雷德說沒有生氣，他表現得也和沒有生氣一樣。即便魁地奇禁賽帶給他的除了憤怒外還有難堪（格蘭芬多們看雙胞胎的眼光多多少少有些責備），但是他還是像以前一樣和喬治在城堡裡上躥下跳，並秘密地銷售給人們各種惡作劇物品。同時，他們的無聲咒也掌握的非常熟練了，斯萊特林隊的新隊長蒙太有好幾次在走廊裡走著走著就突然走出一對鋼牙、滿身膿包、一頭水草、一個長鼻子，更不用提什麼仰面滑倒、掉了褲子、變成石雕等種種意外情況。所有人都在看他的笑話，可是人群之中沒有一個人曾掏出魔杖念出咒語。雙胞胎總是能在烏姆裡奇或者費爾奇趕到前成功溜走。

　　他和瑞伊的關係也和從前沒什麼差別。有時間就在各個地方約會，不然就是每晚都要用雙面鏡聊上半個鐘頭。瑞伊小心翼翼地控制著自己的時間，她很怕弗雷德再因為自己冷落了他而生氣。蒙麗薩嘲笑她太過於緊張了，因為弗雷德從未因為此時紅過一次臉，但是她就是有那種擔驚受怕的感覺。

　　和蕾娜塔的研究正在向保護更大型的動物方向順利進行著，而瑞伊還一直牽掛著之前給鄧布利多的那點記憶。她那個時候離開的太匆忙，不知道鄧布利多是不是已經收到了她的記憶。聖誕節前夕的一個週二，她下了天文課後又詢問了辛尼斯塔教授幾個問題。離開天文塔時剛好路過校長室，守門的石獸像叫住了她，說是鄧布利多有請。

　　瑞伊似乎已有一個多月的時間沒見到鄧布利多，這位老人還是那麼神采奕奕。「午安，瑞伊。」他請瑞伊坐下。「很抱歉耽誤一點你的午飯時間，不過我想我還是得當面向你表示感謝。上次你送來的記憶我已經看到了，非常重要的提示。」

　　鄧布利多的肯定讓瑞伊心裡一直繃著的一根線鬆弛了一些：「那可太好了，教授！我還一直怕她是隨便說說的。」

　　「蕾娜塔雖然對我觀感很差，但我相信她不會在這件事上撒謊。畢竟伏地魔和她的生活息息相關，她之所以肯說出線索，自然也是希望伏地魔被打敗。」鄧布利多藍色的眼睛在半月形鏡片後閃了閃。「過去她雖然不曾參與鳳凰社的活動，但她仍舊在做一些私人的救助活動。她保護了很多麻瓜和巫師家庭。說到底她不過是有些口是心非。」他笑了笑。

　　瑞伊很認同鄧布利多的話，蕾娜塔這個人就是特別傲慢，且你越捧她她越傲慢。一旦對她視而不見或裝作生氣，她就會自動服軟。這段時間來的接觸，已經讓瑞伊摸清了一些蕾娜塔的套路。坦白來說，這性格有時還是很可愛的。

　　「另外，小天狼星托我給你送來一些材料。」鄧布利多從口袋裡拿出一個巴掌大的小包裹。「是一些補充材料，他說應該會有作用。我這段時間有可能不會常在學校，如果你有急事可以去找米勒娃或者伯宜斯，他們都是鳳凰社的成員。」

　　瑞伊點點頭，正準備把那包施了縮小咒的包裹放進書包的最裡層時，她的肚子發出了一聲響。瑞伊尷尬地看著鄧布利多，這位老者已經笑了起來：「哦，抱歉瑞伊，我留你留的太久了。如果你願意，不如和我一起共進午餐？我今天拜託小精靈們為我做一道蜂蜜烤肉，再配上一杯甜香的冰酒——」

　　「哦，謝謝您的邀請，教授。」瑞伊聽起來就覺得牙疼，她婉言謝絕。「嗯，我還是到下面吃吧，我聽蒙麗薩說今天有雞腿來著。」

　　鄧布利多略顯遺憾：「那麼也好，我就不送你了，回見，孩子。」

　　瑞伊走到螺旋階梯前，突然想到另外一件事：「教授，」她回身試探著詢問道。「您——您知道哈利和韋斯萊雙胞胎被禁賽的事嗎？」

　　鄧布利多正從他的酒櫃裡拿出一瓶冰酒，聽到這話轉過身：「是的，已經知道了。」

　　「您——您真的——」瑞伊彆扭了好半天才說完整這句話。「您真的不準備處理一下嗎？我的意思是——烏姆裡奇？我們都相信你，教授。」

　　鄧布利多似笑非笑，動了動手讓冰酒自己從瓶子裡傾倒入高腳杯。「我們不需要把時間浪費在無用的人與事之上，」他拿起高腳杯舉了一下。「時間會證明一切，在那之前，我們所要做的只是爭分奪秒地做更有意義的事情。祝你健康，瑞伊。」


Chapter 106 何為保護

　　聖誕節假期前的最後一次D•A集會，在納威連挑三人的大成功中結束。每個人臉上都洋溢著笑容，顯然大家都分外盼望這次脫離烏姆裡奇的聖誕假期。「整整三個星期不用看她那張噁心的臉！」弗雷德如是說。「這將會是我們度過的最愉快的假期。」

　　秋在集會結束後詢問瑞伊要不要去醫院看望塞德裡克。瑞伊欣然答應，她也很想看看塞德裡克現在的狀況如何。說起來，她當時向秋借筆記時還是用的塞德裡克的藉口，既然聖誕假期這麼長，那麼也許可以進行點別的研究。

　　不過，哈利似乎有什麼話想和瑞伊說似的。這次的聚會裡，他一直在看著她。直到大家都走的差不多時，哈利叫住了瑞伊，用帶著審視的目光看她：「瑞伊，你最近有看到鄧布利多教授嗎？」

　　瑞伊怔愣了一下：「唔，是的。」她想起那份活點地圖在他手裡，而她最近被鄧布利多叫過去好幾次，都是因為小天狼星帶來了新的材料。不過她認為鄧布利多也不會想哈利知道她在做什麼，所以她含糊過去：「我做了幾件煉金術魔法物品，想去問問鄧布利多教授。尼可•勒梅不是他的好朋友嗎？哦，對了，他最近很忙，結果我每次都和他說不了幾句話……」

　　哈利的情緒明顯低落下去：「他有沒有問過我什麼？」像是一個收到家長冷落的小孩子。

　　「唔，他說——」瑞伊努力思考用哪句話來回答比較合適。「他說，與其和無用的人和事上浪費精力，不如做點有意義的事。」

　　「哦！」羅恩興奮地湊過來。「難道鄧布利多已經知道了我們組建D•A的事情？」

　　瑞伊汗顏：「不好說，不過誰知道呢？鄧布利多總是知道所有事情。」然後她藉口和弗雷德有約，馬上衝出了有求必應室。她很怕哈利如果真的纏問起來，她會忍不住說漏了嘴。

　　「其實我記得我今天沒有約你。」弗雷德正站在門外等她。「不過你想不想和我去看看新的煙火效果什麼的？等他們走了之後，就在有求必應室。」

　　瑞伊從來沒有覺得弗雷德如此善解人意過，她高興地點頭，然後和雙胞胎與喬丹在有求必應室變出的一個高頂屋子裡放煙花，一直玩到深夜。

　　因為頭天晚上睡的太晚，第二天早上就起來的遲了。瑞伊匆匆忙忙收拾好行李，跟著人流擠上了霍格沃茨號特快。她本來想去找找弗雷德的，結果卻被幾個低年級的女孩兒拖住了腳步——她們是普德米爾聯隊的粉絲，其中一個還曾是莉妮組織的奧利弗後援會成員。她們嘰嘰喳喳問了好多奧利弗的童年趣事，滿眼都是星星。

　　等到這些低年級離開後，出去巡視的黛蓮娜也回來了。她坐在剛剛低年級們擠在一起的座位，煞有介事地說：「一個新發現，你們想知道？」

　　「當然！」蒙麗薩吃著比比多味豆（她最近胖了一點）。「什麼有意思的事兒啊。」

　　「愛爾柏塔•帕金森退學了。」

　　這可真是爆炸性的新聞，瑞伊一下子就把找弗雷德這件事拋在了腦後。「怎麼回事？你聽誰說的？」

　　「珍妮•布蘭奇。」黛蓮娜撩了撩頭髮。「潘西•帕金森被她揭了老底，正和她在前一個車廂吵架呢。」

　　「你們覺得是因為什麼？」朵拉興致勃勃地問。「難道是她得了龍瘡痘？」

　　「那可挺噁心的。」蒙麗薩撇了撇嘴。「我是不是應該為她祈禱一下啊？」

　　「我覺得不太對，」瑞伊可沒有其他二人那麼「樂觀」。「就算是重病，也未必一定要退學。不在霍格沃茨接受魔法教育，她要到哪裡學魔法？」

　　「學魔法的地方多了，」黛蓮娜說。「我想她爸爸很容易就能為她找到家庭教師。」

　　她們又討論了一會兒，朵拉和蒙麗薩就分別被自己的男朋友叫走了。值得一提的一件事是，朵拉最近在和格蘭芬多的迪安•托馬斯談戀愛——姐弟戀不說，她終於圓了自己和格蘭芬多談戀愛的夢。

　　「說句實話，我其實懷疑帕金森的退學和食死徒有關。」瑞伊關好車廂門，小聲對黛蓮娜說。「你還記得嗎？我曾經對你說過，哈利當時在墓地裡聽到那些食死徒裡有帕金森的。」

　　「你說的有道理。」黛蓮娜點頭。「他爸爸一直是那個人的狂熱追隨者。可是愛爾柏塔還沒成年呢。」

　　「希望不是。」瑞伊情真意切地說。「雖然她挺討人厭——可那不是個好差事。」

　　直到這趟旅途結束，瑞伊都沒有見到弗雷德，甚至是任何一個韋斯萊家的人。她在下車後抓到了李•喬丹，詢問他是否知道雙胞胎去了哪裡，結果卻得到一個意料之外的回答。

　　「他們半夜被叫走了。」喬丹說。「行李、衣服今天早上都消失的無影無蹤，我也很納悶，他沒告訴你嗎？」

　　瑞伊此時才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她趕忙掏出雙面鏡聯繫弗雷德，可是喊了半天也一無所獲，她惴惴不安地又用石板聯繫他，結果依然沒有得到回答。

　　直到這天晚上睡覺前，瑞伊才等來弗雷德的答覆。他沒有出現在雙面鏡那邊，而只是用石板回了一句話：一點小事，別擔心，安心過聖誕節，假期後見。

　　瑞伊可不覺得是什麼小事。

　　伍德夫婦這段時間非常忙碌。伍德先生是因為部裡的事情很多——陸續有魔法部部員失蹤，而福吉一直試圖粉飾太平；伍德夫人則是因為聖芒戈太忙——她最近經常加班，瑞伊不得不承擔起為全家做飯的大業來。還好家裡有個阿曼達祖母坐鎮，不然她很可能也像哈利一樣被帶到法庭審判什麼的，罪名是在家裡用魔法煮菜。

　　可是伍德夫婦的忙碌又使得伍德家這個聖誕節非常冷清——他們雙雙加班，一直到聖誕節後第三天才回來。而奧利弗因為表現良好正在加緊訓練，聖誕節也沒能回來吃翠絲特做的烤雞。這個聖誕節，瑞伊過的很難過。沒有父母、哥哥，也沒有弗雷德。他自從那天之後真的沒有再聯繫過她，甚至連聖誕禮物都送的很敷衍——一套文人用品店的紙筆套裝，瑞伊覺得哪怕他送個糞蛋給自己，都比這個讓人覺得振奮。

　　這種種跡象都讓瑞伊非常焦慮，好在聖誕節後第二天，秋傳來一點好消息，塞德裡克的身體狀況有所好轉，她邀請瑞伊有時間去看看他。

　　瑞伊那天帶了點禮物，是給塞德裡克和迪戈裡夫婦的聖誕禮品。迪戈裡夫婦見到她的時候非常高興，他們在病房門口迎接她。塞德裡克現在的病床搬到了封閉式病房——沒有辦法，最近這裡有點擠。雖然空間要比單人病房差上不少，但是迪戈裡夫婦把這裡打扮得像是家一樣。他們還在床頭掛上了塞德裡克喜歡的魁地奇球隊的海報，床頭擺著他和同學們、家人一起照的照片。瑞伊在一張照片裡找到了她和秋，那是秋用拍立得照的，照片裡三個人都是那樣燦爛的笑容。

　　「塞德的身體比以前好多了。」秋把瑞伊的手拉到塞德裡克的手上。「你試試看，他的體溫比以前提高了一點，已經很接近正常人的溫度了。」

　　瑞伊還記得之前塞德裡克的臉色和低的嚇人的體溫。要不是還有點點呼吸，他幾乎就像一具死屍。現在他的體溫已經很接近正常人了，而且臉色也紅潤了不少。「是個好兆頭呢，秋。」瑞伊情真意切地說。「也許過不了多久，他就會醒來了！」

　　塞德裡克的好變化令瑞伊一直有些陰霾的心情開朗了不少，她又陪迪戈裡夫婦待了一會兒，就起身告辭。她要到樓下的生物傷害科為自己的媽媽送午飯——據伍德夫人回來時透露，她在工作時經常忘記吃飯。瑞伊覺得她都瘦了。

　　然而，當她順著搖搖晃晃的樓梯、聽了一耳朵畫像的嘮叨之後，她在二樓的生物傷害科走廊看到了兩個意想不到的人——弗雷德和喬治。他們兩個正頭碰頭竊竊私語地站在走廊一個拐角處，兩個人的表情都如此嚴肅。

　　「嗨，」瑞伊乾巴巴地和他們打招呼。「真、真巧……」

　　弗雷德看到她的時候很明顯地慌亂了一下：「瑞伊——你怎麼在這兒？」

　　「嗯……」瑞伊走近他們，「我本來是看看塞德，他在五樓——現在是想給我媽媽送飯，她在這裡工作的。」

　　「該死，」喬治小聲說。「我就說那個是伍德夫人！」

　　「閉嘴！」弗雷德拉了拉孿生兄弟的衣服。瑞伊試探著問：「你們——你們是來這裡做什麼呢？難道你們受傷了嗎？可是我沒聽媽媽說過——」

　　「哦，瑞伊！」正說著，韋斯萊夫人從病房裡走了出來，看到瑞伊她也十分驚訝。「你怎麼在這裡呢？」

　　「聖、聖誕快樂，韋斯萊夫人……」瑞伊的聲音越來越小，然後帶上了一點顫抖。「不是我想的那樣——」

　　幾分鐘後，瑞伊走進病房看到了亞瑟•韋斯萊，他看起來精神不錯，可是身上纏著的繃帶和還有些蒼白的臉色顯示他並不健康。「金妮、羅恩他們去茶室了，大概一會兒回來。」韋斯萊先生很高興地說。「哦，瑞伊，別那麼看我，我挺好的，聖芒戈的水準非常棒——我剛剛還看到了你媽媽，我之前有拜託過她不要告訴你這件事。我想她也沒有什麼時間，畢竟最近聖芒戈忙得很……」

　　瑞伊待了沒多久就出來了，她看到韋斯萊先生的床頭擺著的幾瓶魔藥，都是強效解毒劑和補血藥。她的魔藥實踐很差，可是她從小耳濡目染，理論知識可一點都不少。她十分清楚那些魔藥是用來治療什麼病症的，而韋斯萊先生的工作根本不需要接觸那些大東西。

　　只有一個解釋，就是他是為了鳳凰社而受到了攻擊。

　　瑞伊快步走出，在病房門外看到了獨自一人靠在墻上的弗雷德。

　　「你沒有和我說過！」瑞伊強忍著眼淚。「你從來沒有和我說過韋斯萊先生他——」

　　「瑞伊，這不是什麼大事。」弗雷德顯得非常平靜。「我覺得沒必要用這種事去讓你煩心，亞瑟他很快就會好轉。」

　　「怎麼能不是大事？」她抹了抹眼角。「我知道他不是因為什麼不小心！是和——」

　　「行了！」弗雷德提高了聲音。「你少擔心一點不好嗎？你要操心的事情已經非常多了，瑞伊！你也有秘密，我也有秘密，我們就保持之前的那種尺度不是很好嗎？」

　　他們兩個人這樣面對面看著對方，好長一段時間都沒說話。

　　「弗雷德，我真的是——」

　　「瑞伊，我不是——」

　　同時開口，又同時住口，他們怔怔的看著彼此，不知道還要不要繼續。

　　瑞伊真的有好多話想告訴弗雷德，關於鄧布利多、蕾娜塔亦或者是其他。可是要她從何說起呢？她很清楚這些事有多重要，並不是說她不放心弗雷德，而是她認為少一個人知道，就少一分危險。

　　弗雷德似乎也是掙紮了半天才開口：「我不是想責怪你。」他的聲音帶著一點沙啞。「謝謝你的聖誕禮物，我很喜歡。」

　　一把新的橫掃系列掃帚，瑞伊用光了她今年的所有零花錢。

　　「不要轉移話題，弗雷德。」瑞伊堅定地看著他飄忽的眼睛。「你剛剛在和喬治討論什麼？我知道的，韋斯萊先生是為了——為了——」她低聲說。「鳳凰社。」

　　「你不該知道這些。」弗雷德扶住瑞伊的肩膀。「你就應該每天開開心心地去——」

　　「我不能！」瑞伊斬釘截鐵地打斷他的話。「我根本不能！」

　　他們那天有些不歡而散，尷尬一直持續到回校後的一周。瑞伊不再和弗雷德用雙面鏡聊天，這可是寢室裡的一個大新聞。每天瑞伊回到臥室，都能感覺到一種壓抑的氣氛，她的室友們都小心翼翼地和她搭話，這讓她想到了黛蓮娜因為斯威夫特而頹廢的那段日子。

　　禍不單行的是，和蕾娜塔的研究也因此進入了一個瓶頸。她不能夠專心地畫魔法陣，或者是用上幾個小時去思考如何修改魔咒、嵌套符文了。蕾娜塔的脾氣變得很暴躁，有一次直接罵了出來。她詛咒瑞伊要是再走神一次，就直接被失敗品炸死算了。

　　「我想黛蓮娜只是和你開玩笑的。」盧娜在圖書館遇到瑞伊時說。「雖然你頭上的騷擾虻越來越多，但是我確信並沒有什麼聖誕節詛咒。」她居然還安慰起了瑞伊。「我看到水星逆行正在影響你的星座，不過不用擔心，過幾天就會過去的。」

　　「你和弗雷德不是在吵架吧？」連赫敏都要跑來問她。「他最近奇奇怪怪。」

　　「我們沒有吵架。」她對所有人都這樣回答著。「只是——只是有點意見不統一而已。」

　　「弗雷德也這麼說。」喬治在聖誕後的第一次D•A集會中和瑞伊一組，一同練習無聲縮小咒。「不過這可挺稀奇，要知道我們三個意見不統一的時候很少。為了什麼呢？他都不肯和我說！這個小氣鬼！」

　　為了什麼？

　　瑞伊大概能猜到弗雷德的心情，他只是不希望自己捲入到鳳凰社的事情裡，他怕自己受傷。可是弗雷德又在和喬治商量著什麼呢？還不是準備加入鳳凰社？

　　更何況，她很早之前就已經無法置身事外了。


Chapter 107 目標相同[輕微虐狗]

　　生活和研究上的巨大壓力，令瑞伊肉眼可見的消瘦下去。新學期第二周的週三，蕾娜塔在空教室又一次狠狠罵了她，叫她去圖書館查好資料，否則她就再也不會提供給瑞伊任何資訊。

　　瑞伊恍惚地來到圖書館，在少有人待的煉金術書籍區找書。她拿了一本《秘銀魔法：提煉金屬與魔力》坐在地板上翻開，可是半天也沒看進去一個字。

　　她的腦子裡都是弗雷德。大笑著的弗雷德、對她拋媚眼的弗雷德、撩頭髮的弗雷德、和喬治對蒙太惡作劇的弗雷德、擁抱她時的弗雷德、塞德裡克病房外的弗雷德……看著她沉默不語的弗雷德。

　　她不想瞞著他，可是又能怎樣呢？她想告訴他，可又要從何說起？她知道弗雷德不把韋斯萊先生受傷的實情告訴她，的確是不想讓她過早接觸這些事。可是她明明很早就已經介入了和神秘人有關的一切——但弗雷德並不知曉。

　　瑞伊深切地明白，她和弗雷德目前最大的障礙，就是不肯對對方坦白。更諷刺的事情是，這些隱瞞是因為愛。

　　她覺得有什麼在眼睛裡聚集，嗓子發緊，眼圈發熱。她死死咬著牙，不讓這滴眼淚掉落。可是這努力根本就是徒勞，她一想到弗雷德那張有這尖尖的鼻子、薄薄嘴唇和雀斑的臉，想到他剪短後仍舊紅的耀眼的頭髮，淚珠就爭先恐後地在書本上摔成許多瓣。

　　啪。

　　瑞伊猛地回頭，身後什麼都沒有。她摸了摸後腦，然後從自己的校袍帽子裡摸出一個羊皮紙團。小小的紙團好像有什麼奇異的魔力似的，讓瑞伊的眼淚瞬間止住。她有幾分疑惑地——更多的卻是從心底不斷湧起的激動——打開了紙團，上面是一個熟悉的筆跡：你好。

　　啪。

　　又一個紙團精準地落在她手裡，打開後是另一句：小羊，小羊，你為什麼哭泣？

　　啪。

　　是不是因為不夠高，想要上面的書籍？

　　啪。

　　如果你呼喚格蘭芬多的獅子，你會得到所有你想要的東西。

　　啪。

　　召喚咒語是彈射咒，瓦迪瓦西！

　　「弗雷迪……」瑞伊讀完了所有紙團，眼睛已經紅腫的不像話。她抬起頭看對面書架下的那塊空地，輕聲問：「格蘭芬多的獅子，是你嗎？」

　　那塊空地上奇妙的顯現出一個人來，薑紅的頭髮，標誌性的壞笑，不是弗雷德•韋斯萊，又會是誰呢？

　　「這個幻身咒怎麼樣？」弗雷德臉上笑嘻嘻的，褐色的眼睛裡卻像有一個漩渦，要把瑞伊吸進去。「我和喬治打賭看誰學的快，很不幸他輸了，所以他不得不一個人做煙花——」他展開雙臂：「不想我嗎瑞伊？」

　　瑞伊跪立起來，腿上平攤的書本和羊皮紙團滑落了下去。「我——」她的嘴唇有些激動地哆嗦著。「可是我——」

　　「梅林啊，不要想那麼多了！」弗雷德一把把她抱在懷裡，臉埋進她軟蓬蓬的雛菊香頭髮裡，悶悶地說：「我好想你，瑞伊，我真的很想你。」

　　瑞伊用力抱住弗雷德：「我一直——一直很難過，弗雷迪，我應該告訴你一切的，我知道你是在擔心我，一直……可是我不知道怎麼說——」

　　「我也一樣。」弗雷德鬆開她，把身後的幾本書拖出來給她：「你看，這是你需要的書麼？」

　　瑞伊訝然發現，他拿的幾本書都和她現在所處的瓶頸相關。她心裡又是感動又是愧疚：「弗雷迪，你怎麼知道我——」

　　「平斯夫人該重新整理圖書館裡圖書的借書卡了，」弗雷德笑笑。「你有好多本不得不把名字寫在借書卡的空白處。」

　　瑞伊愣了幾秒鐘，然後就感動的無以復加，她很難想像這樣跳脫的弗雷德，是如何站在書架上一本本把書拿出來看她是否有借，然後再根據借書時間甚至內容來推斷她目前究竟需要什麼的。「你太好了。」她緊緊抓著弗雷德的衣服，用崇拜和癡迷的眼神看著他：「你太好了，弗雷迪！」

　　弗雷德被她炙熱的目光看的不好意思起來：「也沒有……」他撓了撓頭。「我總得找點東西讓你高興瑞伊，為我之前的退縮而道歉。是，如你所想，我和喬治已經做好了打算……而且我知道你是怎麼想的，但是現在對你來說真的太早了。」他輕聲說。「我希望你的平靜生活再久一點。」

　　「我從來沒有因為這個而難過，弗雷德！」瑞伊覺得眼眶又開始發熱。「我也明白你是想保護我。可是我、可是我——」她覺得眼淚又流了下來。「你難道從來不覺得奇怪，為什麼我想要研究這些東西？」

　　弗雷德看著她的眼睛，目光灼灼且堅定。「曾經有一度是想知道的。」他這樣說著。「但是現在已經不想，這是你想要做的事，我應該支持。總之不是想把我做成標本之類的？」他絞盡腦汁地想對眼淚撲簌簌掉下的瑞伊說個笑話。「或者給我按上鋼鐵做的假腿假胳膊，就像你說的那個什麼？——機器人？」

　　瑞伊終於忍不住了，她撲到弗雷德身上，以前所未有的熱情親吻他。弗雷德先是被她磕了嘴唇，然後就被她的熱情所感染，極盡所能地去回應。瑞伊的臉頰濕濕的，貼在弗雷德的臉頰上一片冰涼。但是弗雷德卻從未覺得如此高興過。他知道他做的沒錯，當他不是很在意某件事情之後，反而會使這件事情在他和瑞伊之間築起的高墻坍塌。

　　瑞伊的唇還是那樣又甜又軟，弗雷德無法用語言描述自己有多想念這觸感。他的小羊今天如此主動，小小的身體坐在他的腿上，無意卻瘋狂的撩動著他的神經。而他覺得自己很快就要在這擦的乾淨光滑的地板上坐不住，無法控制地向後倒去。

　　身體撞到書架上的痛楚和聲音令他一瞬間清醒過來，他咧著嘴推開迷迷糊糊的瑞伊：「不行，瑞伊，哦——平斯夫人！」

　　瑞伊眨眨眼：「梅林啊，她好像非常生氣——」

　　「整理一新！」弗雷德抽出魔杖揮了一下，然後左手拎起瑞伊的書包，右手抓著瑞伊的小手就跑。平斯夫人火冒三丈地在他們身後提著袍子追趕：「不要跑！我已經看到你們了！梅林的鬍子啊，你們這些不知道害羞的、放肆的小壞蛋，我簡直從未如此贊同烏姆裡奇對你們的厭惡——」

　　瑞伊和弗雷德一邊跑一邊忍不住放聲大笑，圖書館裡學習的學生們紛紛為他們讓路。瑞伊很清晰地聽到幾個赫奇帕奇低年級在小聲嘀咕「太酷了」。

　　他們一直跑到大樓梯間才罷休，確認平斯夫人沒有追來後，在大樓梯間相視大笑。「找到了點感覺了嗎，瑞伊？」弗雷德活動著關節。「可惜喬治不在，我現在簡直全身都在大叫『我要乾點壞事』了！」

　　「快過來！伍德和韋斯萊在那裡！」走廊那段傳來幾個他們都很討厭的斯萊特林的聲音，瑞伊眨眨眼：「好吧，雖然我也很想不幹好事，不過我們現在還是——」

　　「跑啊！」弗雷德再次拉起瑞伊，連跳過兩階樓梯，直奔四樓而去。斯萊特林們在他們身後狂追不止，卻在追到四樓的時候眼睜睜地看著他們拐過彎就消失的無影無蹤。這幾個人在四樓稀裡糊塗地轉了一大圈，最後只能罵罵咧咧地離開。弗雷德和瑞伊藏在那個可以變成單向玻璃的鏡子後，相互捂著對方的嘴巴憋笑憋到胃痛。當礙事的人都走了之後，弗雷德最先忍不住吻了瑞伊，然後兩個人越抱越緊，嬌小的瑞伊直接被弗雷德堵到了墻上，而她的雙手攬著弗雷德的脖子，甚至一不做二不休地用腿纏住弗雷德的腰，在他的幫助下找到一個合適的高度來遷就戀人的長手長腳。

　　他們的鼻尖擦過對方的鼻尖，嘴唇貼著對方的嘴唇，顫抖著兩個人的顫抖，呼吸著同一方的空氣，直到氧氣稀薄到不得不分開為止。

　　雙方偃旗息鼓休息的時間裡，弗雷德托著瑞伊，把她堵在墻角氣喘吁吁地說：「你知不知道你在做危險的事，嗯？」他的聲音因為緊張而有些沙啞，上挑的眉尾下是閃爍的眼神，讓瑞伊捨不得挪開眼。雖然瑞伊整個人都暈陶陶的被弗雷德的氣息籠罩，但她還保持著一點清明和狡黠：「你不會的，」她輕聲細語地說。「你的無聲咒用的很好，可是你大概不知道我已經會了無杖魔法？」

　　「該死。」弗雷德向上顛了顛她。「要不是怕奧利弗真的把我扒光，」他惡狠狠地在瑞伊耳邊說。「我一定——嘶！」

　　瑞伊鬆開咬他耳垂的牙齒，笑嘻嘻地擰他胳膊上的肉。「哦，你要做什麼？」她親昵地和他額頭碰額頭：「不管做什麼，先聽我講些事情好嗎？」

　　這條通道雖然又窄又悶，但好在那面變為單向玻璃的鏡子提供了還算充足的光線。瑞伊講了很久，有關蕾娜塔、秋以及鄧布利多。當外面的陽光幾乎褪去時，瑞伊才停了下來。

　　而他們的姿勢已經從面對面變成瑞伊坐在弗雷德懷裡了。

　　「我說的嘴都麻了，」瑞伊嘟噥著。「你不說點什麼？」

　　「比較震驚，我需要消化一下。」弗雷德呆呆地回答。「我現在的確很理解你之前不和我說是為了什麼——瑞伊，如果你早點告訴我，也許我們可以幫你——」

　　「其實我現在非常能理解秋的想法。」瑞伊輕聲打斷他的話。「假如有天蕾娜塔告訴你，未來的某一天我會死……你覺得你會告訴我這件事嗎？」

　　「當然不，我會——」弗雷德幾乎是下意識地回答，然後他愣了。他感覺到懷裡的小姑娘正緊緊抱著自己的胳膊。「是的，」瑞伊說。「秋是這樣，我是這樣，而你也是。我們都想盡力去保護愛人，而不是讓他活在惴惴不安之中。」

　　「瑞伊……」

　　「但是，」瑞伊響亮地抽噎了一下。「但是我真的很開心，弗雷德，真的，你願意給我一個空間。」她坐起來並轉過身，雙手捧著弗雷德的臉，輕輕地在他額頭吻了一下。「這讓我知道，刻意隱瞞的我是有多愚蠢。其實我們明明可以並肩作戰的，不是嗎？我們的目的根本就是一樣。」

　　弗雷德笑了：「沒錯，都一樣……不過我想的多了一點。來，你自己翻，左邊的口袋。」

　　瑞伊狐疑地伸出手翻他口袋，然後拿出兩張特殊的羊皮紙。「本來想算作聖誕禮物交給你的，不過爸爸出了事，我和喬治不得不推遲了計劃——對角巷地理位置最佳的店鋪，我們可真是走了大運才用這個價錢拿下它的。」弗雷德的聲音顯得十分快活。「另外一張是平面設計圖，哦，你看到了嗎，那兩間連在一起的研究室，裡面那間是你的，我想也許夠用了吧？不行的話就用幾個擴展咒——雖然犯法，不過我們倆可是從一年級開始就已經是犯人啦。」

　　瑞伊看著那張精細的平面設計圖，屬於她的實驗室上畫著一隻活靈活現的小羊。旁邊還特別用翠綠色的墨水標記出「三面書架、一套煉金術設備」的字樣。

　　「我今天——哭的——太多了！」瑞伊抹著眼淚，臉上露出喜悅的笑容。「真的，哭得太多了！」

　　「但是我們很高興！」弗雷德吻去她臉上最後一滴眼淚。「那這眼淚就掉的值，真值！」

　　弗雷德被獲准將蕾娜塔的事告訴喬治，在那之後，喬治有好幾天的時間一看到瑞伊就愁眉苦臉。「你真該早些告訴我們的，」喬治對瑞伊說。「想想看，我們能幫到你多少。你還是個小孩兒呢！」

　　「我今年六月就成年了！」瑞伊對喬治揮揮拳頭。「而且你認為你那個只有核桃仁大小的腦袋瓜，除了安吉麗娜和你兄弟弗雷德，還能裝下什麼？」

　　瑞伊和弗雷德重新進入了熱戀期，這倒是叫喬治痛苦異常，他不得不重新過起了兩三天就要被閃瞎一次的生活。唯一可以值得慶幸的是李•喬丹也加入了此行列，喬治一時之間也感覺不出來他和喬丹誰更淒慘一些。

　　「你知道嗎，」當他和喬丹看著瑞伊和弗雷德竊竊私語並吃吃發笑時，喬丹惡狠狠地對他說。「我真想用煙花炸死這對秀恩愛的情侶。」

　　「輕點下手，」喬治同情地拍拍喬丹的後背。「唔，我還是那句話，要不去找個伴兒吧？」

　　瑞伊的情緒好轉，簡直點亮了她周圍所有人的生活。首先，好心情體現在了她急速加快的研究速度上，蕾娜塔每天都對著邊哼歌邊記筆記的瑞伊嘔酸水；然後是D•A集會，她和秋（因為戀人的身體好轉而情緒高昂）進展神速，已經基本掌握了大部分簡單的無聲防禦咒語，在高年級成員中遙遙領先；最後表現在對待督查小組的態度上——她最近練就了一項神奇的魔法，即能心平氣和地對每一個督查小組的成員微笑。由於每次她對誰笑過之後，那個人就會馬上倒楣（滑倒啦、打一整天噴嚏啦、長出膿包啦），督查組成員之間甚至因此流傳出一個謠言，有關什麼「微笑詛咒」之類的。

　　雙胞胎表示，有了練習對象，他們的幻身咒和無聲咒熟練了許多。

　　一切仿佛雨過天晴——或者說只是雨停了而已。伴隨著十名阿茲卡班的重刑犯越獄的消息，瑞伊重新感覺到了危險迫在眉睫的緊張氣氛。她開始更加刻苦地在集會上練習黑魔法防禦術，並以十二分的精力去製作、實驗更有效的防護掛墜。現在她的半成品已經能夠保護一個巫師不受昏昏倒地這種魔咒的危害了——是的，弗雷德主動要求來做那個實驗品，因為他相信瑞伊更有保護他的能力，而不是殺死他。

　　他們的關係一如從前，既不需要隱瞞，也並非時刻都要黏在一起。感情當然需要清澈透明，但也需要留有空間。而最重要的是我和你努力要去達到的目標完全相同。


Chapter 108 撒謊精與假清高

　　食死徒從阿茲卡班越獄行為，在剛開始並沒有多麼引人注意。不過消息還是慢慢傳開了，蘇珊•伯恩斯以及其他幾位家中親人飽受食死徒折磨的小巫師，分散了一些原屬於哈利的注意力。大家開始慢慢正視起「伏地魔歸來」這個話題。

　　瑞伊本來很想給父母去信，問問有關食死徒越獄的情況。可是當她看到自己那羽毛淩亂、被折磨的不像樣子的矛隼超人，以及它喙上叼著的被拆開的、空無一物的信封時，她知道真正的資訊封鎖到來了。小巫師們發現，他們的父母寄來的東西，在到達他們手裡之前就已經被翻了個底朝天。郵購惡作劇物品的成功率為1%，但如果你在信裡抱怨烏姆裡奇或者監督小組的話，受懲罰的機率為100%。

　　龐弗雷夫人已經提供不了太多的莫特拉鼠汁，以供被懲罰的孩子們使用。瑞伊有一次陪秋去醫療翼看腹瀉的時候，不小心碰到龐弗雷夫人眼圈紅紅地站在一個一年級的孩子床前。可憐的孩子手背上正在流血，罪名是在烏姆裡奇的課上討論食死徒。

　　烏姆裡奇的教育令一道接一道的頒布下來，霍格沃茨像是整個被烏雲籠罩著。事態甚至發展到連教授們也不敢在休息室裡交流了，瑞伊不止一次看到教授們三三兩兩地在聚在走廊裡竊竊私語，一旦發現有人看過來，又都慌慌張張地分開。

　　烏姆裡奇的高壓政策，反而激起了D•A成員們的進取心，這也許算是另一種意義上的好事。進步最大的是納威，他現在已經能夠連續施展好幾個準頭很高的魔咒了。另一方面，雙胞胎的逆反心理也越來越嚴重，他們早就已經是監督小組重點監視的對象，現在連上廁所都有人跟著，他們不得不在每次DA集會時都早到或遲到一會兒，以甩掉黏糊糊的斯萊特林們。

　　「如果有機會，」弗雷德無數次對瑞伊說。「我一定要狠狠整一次蒙太那個蠢貨！」

　　喬治也義憤填膺：「我們要把他那個噁心的、長滿了膿包，比珀西還討人厭的大頭——」

　　「塞到馬桶裡去！」

　　順便一提，弗雷德已經把珀西退回韋斯萊夫人的聖誕禮物還回來的事告訴了瑞伊，瑞伊也很生氣。她不太明白，到底魔法部給珀西下了什麼迷藥，讓他寧肯放棄自己的家庭，也要維護福吉那張噁心人的老臉。

　　不過，令瑞伊有些不解的是，鄧布利多對這些事仿佛一無所知。當她製作出第二個巫師可佩戴的防護掛墜，並使它能夠承受霹靂爆炸這樣的咒語之後，蕾娜塔給了她第二個提示——伏地魔把他重要的東西交給了他最忠心的僕人。

　　這次她仍舊是把記憶交給了校長室門口的石獸像，而哈利則一臉抑鬱地告訴她，鄧布利多已經有快一個月沒有出現在校長室了。他在聖誕節後一直在吃斯內普的小灶，據說是為了抵抗伏地魔對他的精神控制。可是瑞伊總是覺得上過大腦封閉術後的哈利，反而有時顯得很陰冷。

　　種種疑問和壓力之中，唯有去霍格莫德的時刻才能讓小巫師們放鬆一些。若是這個日子還同時有點別的含義就更好了，比如——情人節。

　　這是雙胞胎第一次雙雙攜女友一起出遊，那場面不要太拉風。不過他們一進了霍格莫德就分了手——弗雷德和喬治開始少有的看對方不順眼，因為他們總是忍不住在對方女朋友面前拆彼此的台，好像這樣能顯得自己有多靠譜似的。

　　弗雷德帶著瑞伊在佐料笑話店裡消耗了一個小時，出來的時候，瑞伊背上施了擴展咒的魔法書包變得沉甸甸的。他們買了不少用來做煙火的基礎產品，佐料笑話店的店主非常高興地把他們送出門外。

　　「你說，如果他知道未來擠垮這家店的人就站在他面前，他還會這麼歡迎我們嗎？」弗雷德出門後，站在門口摸著下巴感慨。「也許幾年後的某一天，他會後悔賣給我這麼多的假老鼠的。」

　　瑞伊好笑地看著他故作深沉。

　　他們在霍格莫德又逛了逛，瑞伊突發奇想地提出想去帕芙蒂夫人茶館看看。弗雷德聽到這個提議後就一臉便秘的表情，最後還是在瑞伊的軟磨硬泡下同意了。他們牽著手來到茶館門口，弗雷德正準備硬著頭皮衝進去，結果卻被瑞伊拉住了手。

　　「快看，」瑞伊小聲說。「那是哈利和秋。」

　　「他倆怎麼也在？」弗雷德也從櫥窗外看過去，不過他顯然看到的是另一對——金妮和邁克爾•科納。好哥哥弗雷德皺起眉頭：「這個科納還沒有小金妮高呢……」

　　坐在靠窗座位的哈利和秋又說了幾句，瑞伊看到哈利沮喪地低下了頭，秋還安慰地拍了拍他的手——然後就被哈利牢牢握住。

　　瑞伊沒來由地心一緊，不知為何閉上了眼睛轉過身去。弗雷德攬住她肩膀：「怎麼啦？你看到什麼了？」

　　「哈利，哈利和秋。」瑞伊把他拉到一邊灌木叢的後面，從枝葉縫隙裡看他們。哈利和秋的手已經鬆開了，哈利的臉色蒼白，表情也不怎麼好，而秋則低著頭，肩膀一抽一抽的。

　　「他倆在幹什麼？」弗雷德終於發現了他們。「不會是在……」

　　「不可能！」瑞伊忍不住打斷了男友的話。「秋才不會呢……可憐的哈利。」

　　「她哭了。」弗雷德從瑞伊身後環住她，讓她不至於因為穿的少而在寒風裡瑟瑟發抖。「哈利幹什麼啦？」

　　「誰知道。」瑞伊嘟噥著。「哦……我一會兒得問問秋……」

　　他們正說著，灌木叢前走過幾個嘰嘰喳喳的女孩子，她們正興奮地小聲說著什麼。其中一個有些金紅色卷髮的女孩兒說得正得意：「你們快看，那不就是張秋嗎？我說什麼來著，她就是在和哈利•波特約會呢！」

　　要不是弗雷德抱著瑞伊不鬆手，瑞伊已經一拳砸在瑪麗埃塔•艾克莫的後腦上了。

　　「哦，是真的呀！」另一個女生尖聲笑著。「哎呦，她不是一直標榜自己是個貞潔聖女，一輩子都要等迪戈裡呢麼。怎麼這才不到一年，就要轉投波特的懷抱了？」

　　其他幾個女生嘻嘻笑著。

　　「你們還真的覺得迪戈裡能醒？」另一個女孩說。「我媽媽就在聖芒戈工作，她說那裡的治療師老早就放棄迪戈裡了。不知道有多少人抱怨迪戈裡不應該占一個床位，他現在根本就是和一具屍體一樣嘛！」

　　「秋之前還和我說要等迪戈裡醒了以後嫁給他呢。現在想想，她居然要嫁給一具屍體，可真夠噁心的！」瑪麗埃塔做出要嘔吐的樣子。「烏姆裡奇怎麼不出臺一個教育令，把學校裡的偽君子撒謊精和假清高都趕出去呀？」

　　瑞伊已經掏出了魔杖，敏感的榛木魔杖杖尖無聲地冒出火花，顯示出它的主人此刻正在壓抑著憤怒。

　　灌木叢另一邊，女孩子們笑的正歡。「就是說嘛！」她們紛紛迎合瑪麗埃塔。「波特配張秋，正好是撒謊精配假清高，太噁心了，就像——」

　　一股大火突然點燃了她們身後的灌木叢，緊接著火焰就幻化成一隻足有半人高的火鳳凰，長鳴一聲衝向被嚇得抱頭鼠竄地女孩子們。尖叫聲和唾罵聲響徹整條街，商店裡的客人們都走出來看熱鬧。

　　瑞伊在弗雷德施術撐起的水幕後蠕動嘴唇，無聲地念著控制火鳳凰的咒語，讓它執著地追逐著那些女孩，而不去傷害其他的建築或植物。逃竄的女孩子裡終於有個人想起來自己是一個女巫，妄圖用清水如泉澆滅這隻火焰組成的鳳凰。不過瑞伊根本沒給她機會，九英寸的小魔杖靈活地一揮，火焰就分成幾分，化作和超人一樣的矛隼，追著每個逃開的女孩而去。瑞伊非常相信自己的魔咒能力，這些喜歡到處嚼舌頭的小女巫不跑個十幾分鐘，是別想躲開那些鳥的。

　　「你說弗立維教授看到這個咒語會說什麼？」弗雷德和瑞伊混在人群裡用清泉如水澆滅著火的灌木叢時，他身材嬌小的小女朋友問。弗雷德回答的自豪且驕傲：「他會給赫奇帕奇加上十分！」

　　五分鐘後，街上的騷亂稍稍停止。瑞伊已經失了去帕蒂芙夫人茶館的興趣，準備和弗雷德去豬頭酒吧待一會兒。就在這時，他們聽到了秋和哈利叫他們的聲音，看起來是被剛剛的咒語吸引出來的。

　　秋的眼圈發紅，哈利的臉色還是有些蒼白，但是好像也好了許多。瑞伊輕輕捏了捏弗雷德的手心，對他說「豬頭酒吧見」，然後就迎上前去。「真巧啊，秋。」她裝作剛看到秋的樣子。「我從來沒去帕夫蒂夫人茶館，要不你再陪我去一次吧？弗雷德怎麼也不肯進。」

　　另一邊弗雷德已經摟上了哈利的脖子，向他抱怨瑞伊非要去充滿「老蛤/蟆」代表色的茶館約會，並問哈利有沒有興趣一起去豬頭酒吧喝一杯。哈利欣然同意，甚至有些求救般地拽著弗雷德走。瑞伊裝作不經意間回頭，才發現這個有著亂糟糟黑頭髮的男孩，已經從瘦弱的小麻桿長成了長手長腳的少年，弗雷德可以不必刻意垂下他的手臂，就能夠掛住哈利的肩膀了。

　　「那個魔咒是你放的？」在茶館重新找了位置坐下（情侶們幾乎都被剛剛的騷亂嚇得跑光了），秋低聲問瑞伊。瑞伊在兩人之間用了悄聲細語：「是我。」

　　「可是為什麼——」

　　「你沒看到艾克莫……」瑞伊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不要發火。「總之，我只是小小的做了一點懲戒。」

　　秋沉默了一下：「我其實看到瑪麗了，剛剛。」她苦笑。「她一定沒說什麼好話，不過也大概就是我和哈利在談戀愛之類的……你也知道，她從來沒有放棄過和我——呃——和好？不過失敗之後，就開始走起了極端。」

　　「你們拉文克勞也有挺多喜歡說閒話的，」瑞伊啐了一口。「我還看到那裡有監察小組的成員。秋，你得小心，我總覺得艾克莫不懷好意——她可和你一個寢室呢。」

　　秋挑了挑眉毛：「她也得有這個本事。」她邊說邊揉了揉紅腫的眼。瑞伊見狀忍不住小心翼翼地問：「那、那你剛才和哈利……」

　　「沒有。」秋回答的乾淨俐落。「是的，也許你看到他握住了我的手——但是你沒聽到我求他別來關注我？」

　　瑞伊閉上了嘴巴。

　　「與其說讓他有點念想，不如告訴他我現在到底是什麼樣的處境。」秋說的非常坦然。「我告訴他為什麼我會參加D•A，為什麼會支持他，為什麼會有那些讓他想入非非的舉動——全都是因為塞德裡克。」她的聲音越來越堅定。「我也和他說了為什麼喜歡塞德裡克，為什麼這樣努力地去學習黑魔法防禦術——瑞伊，哈利是一個非常聰明的人，他會明白我的意思的。」

　　「太……太殘忍了，秋。」瑞伊張了兩下嘴才說出來話。「這對哈利太殘忍了……」就算她也從心底希望哈利和金妮在一起，但是她也同樣知道哈利的確挺喜歡秋的。不過這份喜歡到底只是青春的懵懂，就這樣被秋扼殺在搖籃裡的話，不知道會對哈利產生什麼影響。

　　「如果沒有塞德裡克，難道我們兩個就能夠在一起嗎？」秋反問瑞伊。「平心而論，哈利的確是一個很有吸引力的男孩。他善良、友愛、謙虛且樂於分享，有天份和才氣，但又平易近人，魁地奇技術還那樣好，而且還很帥氣。」秋說這些讚美之詞的時候，語氣平淡的就像是在談論海格種的一顆南瓜。「可是我們根本不適合，瑞伊。他是救世主，哪怕是被迫的，他心裡裝的也是整個巫師世界。他需要的是一個冷靜、有魄力，既能和他並肩作戰又能安慰他脆弱的人。」

　　「而我做不到。」

　　「我的心太小，只能裝得下塞德裡克一個人而已。」

　　這個情人節過得一點都不開心，瑞伊晚上回到舒服的睡床上時只覺得疲憊。她的腦袋又開始亂哄哄了，還塞滿了弗雷德告訴她的另外一些事——比如說麗塔•基斯特對哈利的採訪什麼的。

　　「盧娜還告訴我會給你送一本。」弗雷德嘆了口氣。「我不知道赫敏怎麼想的——不過哈利看起來挺認真。說起來你知不知道那個基斯特到底被赫敏抓了什麼把柄？」

　　瑞伊當然不知道，但是這一晚她又失眠了。


Chapter 109 唱唱反調

　　情人節後的第一次D•A集會，秋沒有來。瑞伊幾乎被每個人都問了一次她缺席的原因，她只能很尷尬地說秋生了點病。

　　哈利雖然強控制住自己的表情，但是他還是有那麼一點失態——和金妮一組進行鐵甲咒示範時，被金妮的鐵甲咒撞的飛了出去。大家都嚇了一跳，雖然每個人都知道金妮在黑魔法防禦方面有著不錯的實力，可沒人能想到她已經打到了讓哈利飛出去的地步。更加叫人覺得奇怪的是，她不允許任何人過去扶摔得七暈八素的哈利。「他都已經十五歲了，」金妮雙手抱臂站在哈利身邊「連爬起來都不會嗎？」

　　沒人敢上前去。

　　瑞伊和弗雷德看到邁克爾•科納在一邊打了個冷顫。

　　不過第二次集會，秋就重新回到大家之中了。她表現得和從前一樣，甚至也不避諱和哈利照面或者打招呼。瑞伊非常驚奇地發現，金妮也願意主動靠近秋了——這在從前可是誰都想不到的事。

　　「我覺得金妮很適合哈利。」秋這樣對瑞伊說。「等著看吧，哈利遲早有天會後悔沒有早些認識到金妮的好的。」

　　瑞伊在考慮，要不要把這個來自前情敵（各種意義上）的祝福告訴金妮？

　　D•A目前的進度很快，哈利已經帶著大家練習了繳械咒、昏迷咒、障礙咒、鎖腿咒、石化咒等幾種基礎的咒語，也教了大家一些新的咒語，比如反彈咒、鐵甲咒、粉碎咒等。除了這些在黑魔法防禦的考試中會涉及到的咒語外，他還鼓勵其他成員貢獻一些實戰中可能用到的惡咒。於是，大家就看到了瑞伊的霹靂爆炸和火鳳凰咒（每個情人節去了霍格莫德的成員都興奮地躍躍欲試）、蒙麗薩千變萬化的火元素魔法、金妮來勢洶洶的蝙蝠精咒等。

　　霹靂爆炸作為一個相對來說較好掌握的咒語，被大家票選為首要練習的對象。但是大家在針對防禦它的練習上遇到了難題。瑞伊有兩次被別人的霹靂爆炸弄傷了手臂，還有一次納威的咒語失了準頭，直接在她眼前爆炸了。要不是弗雷德一直在旁邊注意，及時用飛來咒拉了一個假人偶擋住了爆炸，瑞伊大概已經躺在醫療翼養傷了。

　　事後納威嚇得快哭，瑞伊卻雙眼發亮——她覺得自己也許找到了新的靈感。

　　她用閒暇時間做了幾個可以儲存咒語的小鐵片，分組進行對霹靂爆炸的抗擊打實驗。飛來咒由於受場地所有物的限制第一個被淘汰，鐵甲咒則由於威力不夠強也被擱置。瑞伊最後拍板定下了召喚咒，因為只有能儲存召喚咒的這塊小鐵片抵擋住了她未盡全力的霹靂爆炸——不過被召喚來的大石塊被炸的粉碎，小鐵片也裂成幾塊。

　　弗雷德很滿意這次實驗：「非常成功，瑞伊。」他鼓勵著說。「如果能召喚成別的，比如盾牌之類的，可能效果會更好——石頭粉末有點迷眼睛。」

　　瑞伊醍醐灌頂。

　　蕾娜塔對她之後的嘗試冷嘲熱諷，並且威脅瑞伊，如果偏離她的指導太遠，她就不會再給瑞伊有關伏地魔的提示。瑞伊卻不覺得自己想的有錯，她認為是蕾娜塔沒有搞懂這件事。

　　「這和詛咒完全不同，不論是元素攻擊魔法、惡咒還是不可饒恕咒，都是需要接觸到人體才有效。哪怕是不可饒恕咒，不接觸到人體也是無法發揮效果的，這也就是鐵甲咒、反彈咒等防禦咒語能夠防禦惡咒的原因。因此，只要召喚出來的東西足夠靈敏、堅固到抵擋住攻擊過來的惡咒，那麼就能減少甚至免去傷害。」瑞伊提出自己的想法。「我認為物理防禦是非常必要的。」

　　「可是還是不能阻止不可饒恕咒。」蕾娜塔嘲笑她。「你這個法子還不如秋的時間魔法呢。」

　　「你真的知道什麼是不可饒恕咒嗎？」瑞伊非常奇怪地看著她。「不可饒恕咒之所以不可饒恕，是因為被擊中的人受到的傷害不可逆轉。可是如果連咒語都根本沒擊中這個人，又哪裡存在什麼不可逆轉呢？」

　　蕾娜塔聽過她的話後沉默了好幾天。直到下一周的週五——她們的固定見面時間，蕾娜塔才對瑞伊開了口：「也許你說得對，」她拖長了聲音。「那麼就再給你一點提示好了。」

　　「不要盲信死亡聖器。」

　　瑞伊幾分鐘後就坐在了校長室裡，絲毫不覺得翹掉了魔法史有什麼不好。鄧布利多似乎剛剛進行了一次長途旅行，臉上帶著無法掩飾的疲憊。瑞伊還看到了小天狼星，他身上穿著傲羅的制服——不過已經破破爛爛的了。

　　小天狼星看她的眼神很銳利，這讓瑞伊有些不自在。但是鄧布利多溫和的笑容讓她不至於那麼緊繃：「現在，我們來一起看看你帶來的新消息，嗯？」

　　當鄧布利多和小天狼星聽了瑞伊傳來的口信後，兩個人的表情都嚴肅了起來。鄧布利多沉吟了一會兒：「你怎麼看？」

　　小天狼星的聲音低沉：「一時之間想不到什麼……但也許是和伏地魔的身份有關係。」

　　瑞伊不安地扣著自己的手指頭，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她直覺自己不應該在這裡打擾他們的思考，但是又不知道應該如何告辭。鄧布利多仿佛感受到了她的窘迫，轉過身對她笑了笑：「瑞伊，幾乎忘記你也在這兒……」他打了個哈欠。「長途旅行太過於疲憊了，我真羡慕你們年輕人的活力。」

　　小天狼星不置可否地聳聳肩。

　　「那麼我先上去休息一會兒。」他對小天狼星說。「一會兒如果家養小精靈送來晚餐的話，記得告訴我。」

　　瑞伊看著鄧布利多順著旋轉樓梯走上去，不禁有些尷尬。她雖然已經認識小天狼星兩年，但這是他們自那次談論有關蕾娜塔的話題後第一次見面。她心裡有點慌——他的眼神很不尋常。「呃，小天狼星……」她依舊扣著自己的手指頭。「那我就、就先走了？」

　　「那些材料還好用嗎？」小天狼星沒有接瑞伊的茬，而是盯著鄧布利多書桌上的那些銀器。「以及……她還好嗎？」

　　她用了幾秒鐘來思考這個「她」是誰：「呃……如果你的意思是……蕾娜塔？」

　　「嗯。」

　　瑞伊不知道要怎麼形容一幅畫像的近況，「應該還好吧……」她絞盡腦汁地想辦法去描述蕾娜塔的現況：「……喜歡跑到風景畫裡，坐在草地上。最近沒穿旗袍，換了一件銀色的袍子。脾氣還是不太好，現在越來越喜歡嘲諷我了……」

　　小天狼星聽著聽著就發出了一聲短促的笑。

　　瑞伊停下了蒼白無力的描述，斟酌著問：「其實……你可以親自去看她呀？」

　　小天狼星向後靠在扶手椅的靠背上，翹起了他的長腿。這在瑞伊看來其實是種不太禮貌的行為，但是偏偏他做起來就很……優雅。「我不可以。」他輕鬆地說。「你們明天大概就能看到新聞了——我現在是個通緝犯。」

　　瑞伊瞪圓了她的眼睛：「什麼？怎麼可能呢，你是個傲羅！」

　　「曾經是。」小天狼星撥弄了一下他額頭上垂下的頭髮，「但是半個小時前就不是了——讓我來猜猜福吉會用什麼理由呢？像他這麼沒有想像力的傢夥，沒準會用對付斯多吉的方法——『小天狼星布萊克因為妄圖闖過一道門而被傲羅司開除並通緝』？」

　　瑞伊吞了吞口水：「是因為——鄧布利多？」

　　「你很聰明。」小天狼星說。「相似的理由——總之，福吉不會希望像我這樣忠於鄧布利多的人在魔法部繼續待下去，出來也挺好的，部裡留一個金斯萊就足夠了。我只是比較討厭通緝這件事，」他罵了一句髒話。「還想把我抓到阿茲卡班去？哈！」他的眼睛裡流露出一點瘋狂，瑞伊禁不住瑟縮了一下。

　　「好了，我們剛剛說到哪？」他好像是看到了瑞伊的動作，又重新擺回原來的姿勢：「總之，我現在在霍格沃茨只能待一小會兒，很快就要回到鳳凰社去了。如果你還需要材料的話，就告訴伯宜斯，他知道如何聯繫我們。」

　　「嗯。」瑞伊含糊著應著，心裡卻想問點東西。可是她想來想去都想不到怎麼開口。小天狼星看出了她的猶豫：「想問問蕾娜塔？」

　　瑞伊眨眨眼睛。

　　「她是一個怪人。」小天狼星說的言簡意賅。「但是是個好姑娘。」

　　瑞伊離開校長室的時候，書包裡又裝了幾大包煉金材料。小天狼星還托她給哈利帶話，叫哈利不要再給他寄信或是使用飛路粉聯繫，如果有事，就用他給他的雙面鏡。臨走前，小天狼星又囑咐瑞伊，無論烏姆裡奇在學校裡做什麼，都不要暴露D•A。烏姆裡奇不能拿鳳凰社怎麼樣，但是卻可能對D•A不利。

　　「告訴哈利，好女孩兒就在身邊。另外，如果還有其他問題，我非常願意在假期的時候和他一起在總部討論。」小天狼星在瑞伊離開前說。「以及，謝謝你，瑞伊。」

　　第二天清晨，幾百隻貓頭鷹為小巫師們送來了寫有小天狼星布萊克被通緝消息的《預言家日報》，罪名正如他本人所想的那樣，非常沒有想像力：違抗魔法部禁令，妄圖闖過一道門並打傷了多名阻止他的傲羅。

　　報紙上小天狼星在照片裡笑得春風得意。

　　烏姆裡奇在教師席上非常得意地大聲為辛尼斯塔教授讀著這條新聞，好像別人都是瞎子似的。每張長桌上都在討論著這件事，教授們都沉默不語，沒有一個人準備出面管管長桌上吵得不可開交的學生們。哈利一整天都被各種各樣的人圍追堵截，妄圖從他嘴裡挖出點有關小天狼星的事。瑞伊根本近不了哈利的身。最後還是拜託了雙胞胎才堵住了哈利，把小天狼星要交代的話告訴給了他。

　　「為什麼你總是知道一切？」哈利怒氣衝衝地問。「我不會再聯繫他了，你們都把我蒙在鼓裡！」

　　「原諒他吧，瑞伊。」弗雷德安慰有些委屈的瑞伊。「他心情不好。你知道的，今天下午是我們和你們的魁地奇比賽——一支沒有韋斯萊兄弟和哈利•波特的格蘭芬多隊。」

　　這場比賽的比賽結果很淒慘，雖然格蘭芬多隻輸了10分，但是全學院的人心情都很差，弗雷德連說話都提不起精神，在雙面鏡裏長籲短嘆。瑞伊自然也沒辦法因為赫奇帕奇的勝利而高興起來了。

　　哈利的日子更加不好過，弗雷德告訴瑞伊，整個周日他都趴在床上，連飯都沒出去吃。

　　不過情勢到了週一就出現了大改變。瑞伊和黛蓮娜在週一早上收到了盧娜托父親寄給她們的《唱唱反調》，它的頭版就是麗塔•斯基特為哈利寫的專訪。一天后，這本雜誌已經傳遍了整個赫奇帕奇學院，幾乎每個人手裡都有那麼一張複寫羽毛筆抄寫的報道，每個人都在秘密地討論這件事——輿論可不是烏姆裡奇的幾道教育令就能控制得了的。

　　烏姆裡奇雖然禁止學生們攜帶《唱唱反調》或者討論它，但是幾乎每個學生都像是突然在魔咒學上有了極大造詣似的——他們好像一夜之間都學會了偽裝咒，無數本被施了偽裝咒的《唱唱反調》以及含有其內容的羊皮紙在烏姆裡奇的眼皮子下面飛來飛去，而烏姆裡奇幾乎沒有時間去一一檢查。

　　越來越多的人表現出了對哈利的信任，也很少有人在走廊上喊哈利「撒謊精」之類的話。瑞伊能明顯感覺到，哈利又重新高興起來了，因為他在週三的D•A集會時向她道了歉。「我那個時候太衝動了，抱歉。」哈利顯得有些拘謹。「希望你別在意。」

　　「我當然不在意。」瑞伊非常大度。「我只希望你別忘記小天狼星告訴你的話，哈利。」

悠于 2017-9-29 01:42

Chapter 110 洩密與曝光

　　四月份下旬，D•A集會終於進入了一個大家都喜聞樂見的部分——守護神咒。哈利的守護神出現在大家視線裡時，每個人都為他用力的鼓掌，畢竟肉身守護神可不是誰都能用得出來的。「好多成年的巫師都做不到呢，哈利！」蘇珊•伯恩斯最為激動。「我要告訴我姑姑，她一直很想知道你得守護神是什麼！」

　　守護神咒的確不是個好練習的咒語，哪怕是已經學習過這個咒語的幾個高年級也不是全都能召喚完整的守護神的。這樣一來，執著於使自己的守護神說話的瑞伊就格外顯眼了。「這很重要，」瑞伊向哈利解釋她的執著所在。「如果我們彼此有什麼急事要通知，又不能用通訊徽章，守護神咒是最方便的咒語。」

　　「我們還有表呢。」秋指指自己的懷錶——她這塊還是幾年前瑞伊送給她的禮物。

　　「它畢竟只是一塊表呀，」瑞伊回答說。「如果你忘記帶了呢？」

　　秋深覺有理，於是整個五月份她們都在研究如何讓自己的守護神說話。

　　復活節前的這個週三，大家聚在一起進行假前的最後一次集會。「復活節期間活動就先暫停，」會前赫敏和大家說。「畢竟，五年級和七年級還有考試——」

　　「說的不錯。」安吉麗娜點頭。「還有魁地奇比賽呢。」

　　羅恩的臉馬上就垮了下來。

　　「那麼大家就先開始吧，」哈利說。「不過——弗雷德和喬治呢？」

　　「還有秋。」金妮問。「瑞伊，你有看到秋嗎？我記得你們上堂課是一起的。」

　　瑞伊聳聳肩：「她說她落了東西先回去拿了，至於雙胞胎，他們這幾天被看得有點緊，所以——」她做了一個鬼鬼祟祟地動作：「他們得先躲一會兒。」

　　成員們笑起來，然後三三兩兩地聚在一起練習守護神咒。秋不在，瑞伊就一個人在角落裡繼續研究如何讓守護神說話。她這幾天查了不少的資料，目前她的守護神已經可以說幾個短音節了。就是聲音還有點粗，不像她自己的動靜。

　　不過變故幾乎是一瞬間就發生了。

　　一個家養小精靈出現在了他們用口令層層束縛的有求必應室裡——瑞伊聽哈利叫它多比——告訴D•A的成員，烏姆裡奇已經發現了他們，並正在趕來的路上。

　　在哈利暴怒的一聲「跑！」之後，成員們作鳥獸散。瑞伊也嚇了一跳，但是她沒有太過於驚慌失措。一來她本就站在房間最裡面，自然擠不過離門口近的那些人；二來大家都很惶恐，這就需要有人來維持秩序。哈利自然是首當其衝的，他還記得叫大家分散開來跑；然後是赫敏和羅恩，赫敏給蒙麗薩和黛蓮娜的身上都用了反追蹤咒——她們離她最近；最後是瑞伊，她在所有人都急著逃命的時候還記著房間的墻壁上釘著全員的名單——她把名單扯了下來。

　　瑞伊不是很擅長奔跑，她擅長的是魔咒。所以在她一出門就碰上了督查小組的蒙太時，她的第一個反應就是抽出魔杖讓他的頭變得兩倍大——無聲咒語。蒙太捧著脹大的頭嗷嗷叫喚，身後的高爾就絆倒在他身上。

　　現在追在她身後的是烏姆裡奇和克拉布，哈利和她在一起跑。「分開！」哈利對瑞伊說，然後他敏捷地一個急停，拐到另一個路口去了。瑞伊可沒有他那樣的身手，她只能用力向前跑，期望自己的小短腿快點把自己帶到大樓梯間，這樣她就可以直接用牽引咒直達——

　　「腿僵立挺死！」

　　瑞伊撲通一聲倒在地上，鼻子在地面上狠狠磕了一下，頓時就有腥熱的液體從她的鼻管裡流了出來，順著她張開的嘴巴流了進去。

　　「抓到一個！」潘西•帕金森趁著瑞伊疼的眼冒金星的時候衝了過來，抓著瑞伊的胳膊把她從地上拎了起來：「可算抓到你了，你這個討人厭的小矮子！克拉布，摁住他！」

　　瑞伊根本沒時間解開自己的咒語，她鼻子裡還在源源不斷地流血。鼻骨上劇烈的疼痛和陣陣酸意勾的她撲簌簌地落下了淚水。「現在知道哭了？」潘西和克拉布一人抓著瑞伊的一邊胳膊，獰笑著擰著她的手臂不讓她亂動。「現在知道求饒了？！」

　　「你們放開我！」瑞伊大喊。「哈利，快跑！」

　　「哈！」遠處的走廊裡傳來馬爾福驚喜的笑聲。「教授，我又抓到了一個！」

　　瑞伊有些絕望地閉上了眼睛，她現在只希望不會再有其他人被抓到了。

　　當她被潘西•帕金森和克拉布半拖半拉地帶到校長室的時候，瑞伊很高興只在那裡看到了哈利一個D•A成員。烏姆裡奇矮胖的身子後站著瘦高的馬爾福和一個有著金紅色卷髮的女生。金斯萊和另一個不認識的男巫守在門口，瑞伊只掃了一眼就略了過去。她可記著小天狼星的話呢——金斯萊的身份是隱蔽的。

　　再向裡看，鄧布利多和福吉正面對面站在校長室正中間，麥格教授也在，而紅色頭髮的珀西手拿著一卷羊皮紙記錄著什麼。看到瑞伊被拖進來的時候，珀西的表情很扭曲。瑞伊只是用淚汪汪的眼睛看了他一眼，就決定還是看著鄧布利多好了。

　　「你的鼻子好像不太好，瑞伊。」鄧布利多注意到了她的鼻子。「待會兒你可能需要去一趟醫療翼。」

　　「謝謝您，鄧布利多教授。」瑞伊甕聲甕氣地回答，鼻子好像真的斷了，她覺得鼻樑骨越來越疼。「不過我不知道為什麼帕金森要弄斷我的鼻子，還把我帶到了校長室，您可以告訴我嗎？」

　　潘西•帕金森尖聲回答：「你不要狡辯了，伍德！」她得意地笑著。「我們什麼都知道了，瑪麗剛剛都已經說啦！」

　　瑞伊看向馬爾福身邊的瑪麗埃塔•艾克莫，她的臉上正掛著勝利者的微笑：「你好，伍德。很高興在這裡見到你，你把張秋的懷錶改造的真不錯。她現在正在女生盥洗室嘔吐呢，大概是中了格蘭傑施在名單上的某種咒語吧？哈，那個萬事通總是喜歡做些沒有用的事，就算懲罰張秋又怎麼樣呢？她也不過是個可憐兮兮的受害者而已，中了吐真劑——」

　　「艾克莫小姐！」烏姆裡奇喝止了她的話。「你快要把我們的家底都抖出去了。」

　　「你怎麼可以這樣？！」哈利最先忍不住，對烏姆裡奇大聲說。「你不可以——」

　　「我可以。」烏姆裡奇咧開她蛤/蟆一樣的大嘴。「第28號教育令，剛剛簽署的，波特。」

　　瑞伊微微抬高一點頭，讓自己的鼻血不要流的太過洶湧——她氣得快要爆炸了。潘西•帕金森抓著她的手像是兩隻尺寸過小的鐵環似的，鉗得她生疼。要不是她的魔杖已經被帕金森拿走，她一定要把瑪麗埃塔的頭髮燒個精光！

　　「有關你剛剛所否認的那些，波特，我想伍德小姐這裡會有些證據。」烏姆裡奇接著說，然後從口袋裡拿出一個破舊的黃油啤酒木塞：「我不得不說這個變形術施展的非常漂亮，可是非常可惜，伍德，帕金森小姐已經看到了你施術的全過程，這個塞子就是你們的名單。」

　　哈利絕望地閉上了眼，瑞伊的眼睛裡還在不受控制地掉著眼淚。

　　「伍德？」福吉很感興趣地看過來。「那麼，約翰•伍德是你的父親了？」

　　「是的，先生。」瑞伊平靜地回答，胸膛裡心臟卻像擂鼓一樣跳動著。「常聽我父親提起您，他說他非常欣賞您的作風，並且也特別喜愛不斷地鎮壓愛爾蘭地區的巨怪騷亂。」

　　福吉的臉色發綠，轉而裝作認真地看烏姆裡奇手裡那張已經恢復原樣的羊皮紙。

　　「算草紙？」烏姆裡奇皺著眉。「帕金森小姐，你確定——」

　　「只不過是一個偽裝咒，教授！」瑪麗埃塔自告奮勇地搶過羊皮紙。「我看張秋用過好多次，而我恰巧知道這個咒的咒語，只需要一個改制顯形咒——」

　　瑞伊覺得非常好笑，於是她對著溫和地看著她的鄧布利多咧開了嘴。

　　「我想我知道顯形咒怎麼念，艾克莫小姐！」烏姆裡奇最為討厭被人打斷話，她回身想去搶回名單。不過也許是瑪麗埃塔太想表現自己了，她已經抽出魔杖念了出來：「速速現形！」

　　砰的一聲巨響，羊皮紙上炸起了一團紅色的煙霧。烏姆裡奇和馬爾福離得最近，嗆得不停咳嗽。金斯萊和那個傲羅同時抽出了魔杖對準瑪麗埃塔，然而煙霧散去後，只露出了一張長了一臉紫色膿包的臉來，這些膿包從左到右還排列成了「告狀精」的字樣。

　　瑪麗埃塔在鄧布利多桌上的銀器上看到了自己的倒影，她尖叫了一聲，捂住臉從門口跑了出去。

　　「如您所見，教授。」瑞伊繼續甕聲甕氣地說。「這只是一個惡作劇物品，會讓人長點無傷大雅的小膿包。或者您可以再試一次，我想它會給您一個『美人』字樣的。」

　　哈利噗嗤一聲笑了。

　　烏姆裡奇氣得直跳腳，「帕金森小姐，帶她出去！」她把瑪麗埃塔留下的那張燒的焦黑的羊皮紙狠狠拍到瑞伊的臉上，弄得瑞伊鼻子更痛了，眼淚再一次模糊了她的眼睛。瑞伊悶哼一聲，然後聽到麥格教授高了八度的尖叫：「你怎麼可以這樣對學生？！」

　　「即刻可生效的29號教育令。」烏姆裡奇陰測測地說。

　　之後屋子裡的聲音瑞伊就聽不到了，她被克拉布和帕金森拖出了校長辦公室。臉上的羊皮紙也悄悄飄落黏在瑞伊的袍子上。瑞伊盡量裝作無力的樣子，不動聲色地把剩下的部分團成團塞進口袋裡。她的鎖腿咒其實剛剛就已經解開了，但她還是故意讓克拉布和潘西•帕金森認為自己還不能行動。

　　潘西好像對於自己能夠抓到瑞伊感到非常高興，她叫克拉布把瑞伊拖到八樓的空教室裡，準備好好折磨折磨瑞伊。克拉布被她趕了出去，而她自己則一邊把玩著瑞伊的魔杖，一邊居高臨下地看著坐在地上揉著胳膊的瑞伊：「真想不到你還有這一天呀，伍德。你覺得這次過後，你那個只知道伺候噁心的巨怪的爸爸還能在魔法部呆下去了嗎？」

　　瑞伊冷靜地回答：「只要福吉還不想讓全英國巫師界都知道巨怪騷亂、魔法生物暴動之類的事情，我爸爸就還得在魔法部工作。」她很認真地說：「你信不信他這次還會得到重用？」

　　潘西用力的咬牙——這顯得她更像一隻小獅子狗了：「你可得意不了太久，很快你爸爸就會——」

　　「被你當了食死徒的爸爸揍一頓？」瑞伊接話。「還是被你已經退了學的姐姐傳染上龍瘡痘？」

　　潘西馬上像屁股上著了火一樣跳起來：「別提我姐姐！你不配提她！」

　　「你姐姐愛爾柏塔要是真的看到你這樣子才會覺得羞愧呢，」瑞伊冷冷地說。「只會大呼小叫、吵吵嚷嚷的，你根本比不上你姐姐一星半點！還有，難道你真的認為你姐姐退學是因為龍瘡痘？別逗了，帕金森，你姐姐壓根兒就沒在聖芒戈治病，而是跟著你那食死徒爸爸出去了——」她嘖嘖出聲：「能去做什麼呢？為黑魔頭出生入死，丟個小命什麼的……」

　　她在賭。

　　她知道大小帕金森雖然令人生厭，但是姐妹的關係卻異常的好。潘西甚至會為了珍妮•布蘭奇說出愛爾柏塔退學的事而和珍妮大吵一架，顯然是知道一些內情。如果她賭中了潘西的心情，那麼她就有一點時間——

　　「不——允許——你——詛咒——我的——姐姐——」潘西憤怒地抽出自己的魔杖，而瑞伊的那根就插在她的袍子口袋裡。「火烤熱——」

　　瑞伊突然向旁邊一滾，躲過了那個來勢洶洶地魔咒，緊接著她衝向了潘西，把她撞倒在地——並順利地拿到了自己的魔杖。

　　「統統石化！」瑞伊握著自己的魔杖，感覺全身的力氣都回來了。這次換她居高臨下地看著潘西：「為什麼你的食死徒爸爸帶走的是愛爾柏塔而不是你？你最好想想這一點，帕金森。」她緩慢地說，然後頭也不回地離開了空教室。


Chapter 111 告別吻

　　霍格沃茨在校長鄧布利多的「逃走」後陷入了大亂。

　　首先是這爆炸性消息的直接後果——烏姆裡奇成為了霍格沃茨的新校長。普通學生們人心惶惶，督查小組的成員們則愈發趾高氣揚起來。學院之間幾乎產生了肉眼可見的裂痕，斯萊特林被徹底的孤立甚至仇視，不過倒也很符合學院裡大部分人的心意罷了。

　　其他三個學院的學生裡也不算很團結，有相當一部分人選擇了循規蹈矩，而另外一些人則想方設法地和烏姆裡奇對抗。在這些不肯屈服的學生裡，曾經參與D•A的成員們就成了反對烏姆裡奇政策的領頭人物。比如格蘭芬多的哈利、羅恩和赫敏，赫奇帕奇的瑞伊以及拉文克勞的張秋。

　　從事實上說，烏姆裡奇能找到D•A聚會地，決定性因素是她得到了張秋的懷錶，且通過瑪麗埃塔的設計，讓秋喝下了吐真劑。但是這並沒有動搖秋在鄧布利多軍成員之間的地位。秋十分誠懇地向每一位成員道歉，也的確受到了不少白眼，可金妮和赫敏卻在瑞伊之前主動站出來為她說話。

　　「她沒有做錯什麼！」金妮對抱怨秋告密的羅恩說。「她第一時間就察覺了瑪麗埃塔的陰謀，及時吃下了嘔吐糖——你根本不知道她在女生盥洗室吐了一下午，盧娜看到她到了晚上還在吐。她是在懲罰自己，可是她根本一個字都沒說！」

　　赫敏也致力於向其他成員解釋秋的無辜：「我在名單上施了咒的，如果有人告密，臉上就會長些膿包——喏，就是艾克莫長的那種，秋可一個都沒長。不過艾克莫臉上的是瑞伊乾的。」

　　瑪麗埃塔臉上的膿包又痛又癢，非常頑固。龐弗雷夫人試了幾種方法都不能消除。瑞伊在醫療翼治療自己的鼻子時看到了她，她在簾子後面哭哭啼啼地一直咒罵，而龐弗雷夫人在給瑞伊治鼻子的時候一直冷笑。

　　瑞伊的謹慎和魔咒上的造詣使得D•A大部分的成員都逃過了一劫，但是被抓了個正著的哈利和瑞伊就沒有辦法躲過懲罰。烏姆裡奇關了他們整整一周的禁閉——包括週六周日整天。雙胞胎負責在每次禁閉後去接他們，面對瑞伊和哈利血淋淋的手背，他們一言不發。哈利還一個勁地向瑞伊道歉，說是他連累了瑞伊和伍德先生。

　　「別擔心。」瑞伊還反過來安慰雙胞胎。「我沒事，塗點藥就好了。至於我爸爸，也許你們沒看到《預言家日報》上的升職令？他現在是他們辦公室的主任了。」

　　在烏姆裡奇對霍格沃茨越來越可怕的掌控中，D•A的集會自然也沒有辦法繼續舉行，因為秋那個和大家聯絡的懷錶現已屬於烏姆裡奇。與此同時，第30號教育令在復活節假期開始這一天出現在禮堂、走廊和各學院休息室的墻上，其內容是「不得在校園裡使用懷錶、手錶等物品」。

　　復活節假期過後的第一天，幾乎全校師生都沒去禮堂吃早飯（他們都在自己學院的休息室裡享用了自己的早餐）。走廊裡時刻都有學生奔跑著大喊「要遲到啦」，教授們的上課時間也非常隨意，斯威夫特教授乾脆剛說了「上課」就又馬上宣佈下課。烏姆裡奇疲於奔波在各個樓層維持秩序，但是其他人完全樂在其中。

　　雙胞胎尤其喜歡這種遊戲。他們出現在每個上課的教室門口，大聲喊「下課了」（教授們高興地看學生們跑出去），並把巡視的督查小組成員們引到某個角落裡，用幻身咒和無聲咒收拾他們一頓。

　　「這還不夠。」弗雷德對瑞伊說。

　　「遠遠不夠。」喬治對瑞伊說。

　　「我們要做的大事才剛剛開始！」

　　他們對於哈利和瑞伊的遭遇感到無比的憤慨。特別是當哈利把一切通過雙面鏡告訴給小天狼星、反而被訓斥了一頓之後，雙胞胎的怒氣值和哈利一同達到了頂點。

　　「既然他們什麼都不肯做！」弗雷德咬牙切齒。

　　「那麼我們就自己做！」喬治揮舞拳頭。

　　「走著瞧吧！」

　　瑞伊突然很慶幸那天他們沒和烏姆裡奇正面對上，否則霍格沃茨現在可能已被他們炸的只剩斷壁殘垣了。

　　當烏姆裡奇終於想起在每個教室裝鐘錶，以約束上課上的愈發隨性的師生們時，四月份已走到了尾聲。這半個月裡發生了太多事，學生們已經慢慢感覺到了疲憊，而作為主力軍的五年級們也必須面對越來越近的O.W.Ls考試，學校裡終於平靜了一些。就連雙胞胎也偃旗息鼓，老實的像是被烏姆裡奇嚇破了膽一樣。

　　不過瑞伊非常清楚，他們從來都不是怕事的人。她最近還和蕾娜塔請了假，因為她想幫著雙胞胎做點有意思的東西。雖然雙胞胎一直神神秘秘地不告訴瑞伊他們要拿這些東西幹什麼，但是瑞伊大概能猜出來幾分。

　　獅子們在發動攻擊之前，總是要積攢點力氣的是不是？

　　當他們在有求必應室裡做出了最後一批假老鼠煙花和大型韋斯萊魔法煙火後，喬治藉口餓了，主動請纓到廚房去拿東西吃，把空間留給弗雷德和瑞伊。弗雷德把一朵魔法煙火在手裡拋來拋去，好像有心事的似的。

　　瑞伊最受不了弗雷德心事重重的模樣，這讓她覺得既窩心又好笑。於是她主動坐到男朋友身邊，捧著他的臉在他繃直的下巴上吻了一下：「想說什麼？」

　　弗雷德顫了一顫，話到嘴邊徘徊無數次，就是吐不出來。

　　瑞伊就看著他笑，笑到弗雷德額頭幾乎冷汗涔涔。然後瑞伊開口：「想做什麼就去做，你知道我總會一直支持你們的，嗯？」

　　弗雷德沒想到瑞伊這樣輕鬆自如地同意了他們的計劃：「可是這樣就會——」

　　「安吉麗娜知道嗎？」瑞伊問。「羅恩呢？金妮呢？」

　　「安吉拉……應該是知道的。」弗雷德點點頭。「羅恩那個腦袋裡塞滿了魁地奇和雞腿的小笨蛋，大概只會對我們的計劃說酷。金妮肯定是一百個支持，而且他們都不怕粉紅老蛤/蟆的招數……」

　　「那我在你眼裡就這麼弱？連比我小兩歲的金妮都不怕，我就會怕嗎？」瑞伊好笑地拉著弗雷德的耳朵。「你看清楚，你的女朋友瑞琪兒•伍德可是個了不起的女巫！想想看艾克莫臉上的那些膿包，想想看我那個會說三個詞的守護神！」

　　「她會先拿你開刀的，瑞伊。」弗雷德有點磕巴。「全學校都知道，你是我——」

　　「你和你的孿生兄弟一直都是麻煩集合體，不過我從來都不怕。」瑞伊非常認真地看著弗雷德，他的眼睛裡倒映的是自己的影子。「否則我也不會來這裡幫你做煙花、便攜式沼澤；當初也不會和你在一起；更不會在吃了你們做的第一顆糖之後，就打定主意要和你們成為朋友了。」

　　「你知道嗎，弗雷德，分院帽當初一度想把我分到格蘭芬多來著。」

　　狂歡在五月第一周的週一下午正式開始。

　　本來雙胞胎不準備選在這一天開展活動的，他們覺得週三這個D•A經常集會的日子會更好。不過和他們同年級的斯萊特林蒙太惹惱了他們，以雙胞胎「似乎好像會惡作劇」為理由扣了格蘭芬多五十分。即便他們這學期根本已經放棄學院杯了（督查小組有了扣分特權後，格蘭芬多幾乎一夜之間就扣光了寶石），但是蒙太的挑釁也令他們十分憤慨。於是雙胞胎把他大頭朝下塞進了二樓壞掉的消失櫃。

　　然後是下午五點後，三樓的走廊裡突然竄出許多老鼠，嚇得剛下課的學生們亂做一團。緊接著這些假老鼠就開始接二連三的爆炸，在走廊的空中變幻出各種各樣的造型。風車、小豬、鳳凰……甚至霍格沃茨特快。煙花在走廊裡橫衝直撞，鬼魂們和學生們一起興奮地對這些漂亮的圖案指指點點，皮皮鬼高興地尖叫著騎在一個火車頭上衝向人群。

　　幾個督查小組的成員試圖用清水咒澆滅那些持續噴出魔法煙火的假老鼠，不過後果卻是被假老鼠噴出的魔法煙火點燃了頭髮——這很有趣，因為其他人都在搶著把煙火黏在衣服上玩了。

　　三樓的騷亂還沒停止，大樓梯間的煙花盛宴掀起了新一輪的高/潮。近百個學生擠在移動樓梯上，欣賞著銀色的火箭煙花、拼成「呸」的文字煙花、凱瑟琳車輪式煙花以及爆炸時發出「不要黑色老蝙蝠、不要粉紅老蛤/蟆」的魔音煙花交織在一起的盛景。

　　煙花盛宴一直持續到晚飯時。每個人都興高采烈地在禮堂裡邊吃邊看頭頂上不斷綻放的各種煙花，一點都不覺得那些嘲笑烏姆裡奇的魔音煙花吵。教師席上，每位教授都裝聾作啞似的不去管這些騷亂。弗立維甚至還對竄到他盤子邊的小豬煙花打了個招呼，正巧被瑞伊看了個正著。

　　只有烏姆裡奇一個人校園四處奔走，試圖用消失咒、清水咒等各種咒語對付這些煙火。不過瑞伊和雙胞胎老早就想到應對方式了——清水咒會使魔法煙火有熱度，消失咒則會使煙火體積變大。烏姆裡奇好幾次被變大了的魔法煙花追著咬，在禮堂裡吃晚飯的師生們免費欣賞了三次這種奇景。

　　那天晚上，學校裡的煙花一直燃放到了午夜。雙胞胎簽了一長串的訂貨單，承諾三天后給貨。而弗雷德和瑞伊用來聯絡的雙面鏡一整晚都沒閒著，赫奇帕奇的小獾們也成了韋斯萊兄弟的死忠支持者，為他們提供了幾英尺的訂貨單。

　　「還有後招呢。」弗雷德對瑞伊說。

　　第二天清晨，督查小組就在校園裡各個角落巡邏起來。他們不放過任何一個「可疑人員」，弄的大家都緊張兮兮的。瑞伊還碰到了潘西•帕金森，帕金森當時正惡狠狠地質詢一個二年級的格蘭芬多。可是瑞伊剛走過去，她就又像是害怕似的轉身跑了。

　　早餐的時候一切平靜，雙胞胎老實的像是兩個假人。烏姆裡奇一直陰森森地盯著他們，好像是準備他們一有個風吹草動，就會把他們抓起來。

　　雙胞胎裝的很好，姿態優雅地用完了早飯，背著書包就準備上課去了。烏姆裡奇不放心地跟上，半分鐘後，二樓的門廳傳來了她的尖叫，叫聲甚至響徹整個禮堂。

　　沒一分鐘的功夫，剛剛還在吃飯的人們就都擠到了一樓門廳裡。他們驚訝地看到挑空至三樓的門廳，此刻出現了一道瀑布。而一樓地面一片泥濘，到處都是植物和泥水。烏姆裡奇正陷在門廳正中，只露出來半個肥胖的粉紅色身子。

　　「你們兩個卑鄙的小人！」她的魔杖插在不遠處的泥地裡，顯然她的短胳膊不夠長，於是她只能大聲咒罵。「骯髒、愚蠢的小騙子！」

　　幾個督查小組的成員從低聲哄笑的人群裡擠出來，手忙腳亂地試圖把烏姆裡奇拉出來，每個人都弄的濕淋淋的。

　　「哈！」雙胞胎從扶著二樓的扶手，探身向下看過來。「沼澤地有意思嗎，烏姆裡奇教授？」

　　「我要開除你們！」烏姆裡奇像一個粉紅色的蘿蔔一樣，被克拉布和高爾拉了出來。她拿著糊滿了泥巴的魔杖指著雙胞胎：「但是在那之前，必須得先給你們點教——」

　　她的魔杖「噗」地一聲飛了出去，像是被誰用繳械咒擊中了似的，同時整個人雙腳一軟，一屁股坐回了沼澤之中。瑞伊把魔杖在袖子裡藏好，像對面看了看。然後她看到對面的一群拉文克勞裡，秋正對她笑著擺擺手。

　　雙胞胎既興奮又囂張地大笑。「魔杖要拿穩，教授！」弗雷德大聲說。

　　「心智要堅定，教授！」喬治接著說。

　　「繳械咒都防範不了，您拿什麼教我們黑魔法防禦？」

　　然後他們翻過扶手跳了下來，在眾人的驚呼聲中輕飄飄地落到了乾淨的地面上。「這個氣墊咒怎麼樣？」他們其中一個人問道。「弗立維教授，您怎麼看？」

　　個頭矮小的弗立維正被自己學院的學生舉在肩頭，他微不可查地向雙胞胎笑了一下。

　　烏姆裡奇試圖坐起來，不過現在這個姿勢可太難了。高爾和克拉布被馬爾福趕去拉她出來，結果雙雙被氣急敗壞、用力過猛的烏姆裡奇拉進泥地裡。「笨蛋！」烏姆裡奇歇斯底裡地大喊。「把我的魔杖給我！魔杖！」

　　##「喬治，」弗雷德說，「我覺得我們已經長大了，不用接受全日制教育了。」

　　##「是啊，我也一直這麼想。」喬治愉快地說。

　　##「現在該到現實社會中檢驗一下我們的才幹了，你覺得呢？」弗雷德問道。

　　##「一點兒不錯。」喬治說。

　　##沒等烏姆裡奇說一個字，他們就揚起了自己的魔杖同時說：「飛天掃帚飛來！」

　　雙胞胎那兩把原本因禁賽而被鎖在烏姆裡奇辦公室的飛天掃帚，伴隨著巨大的鐵器撞擊聲從遠處飛來。其中一個的上面還掛著一個栓了鐵球的鐵鏈，墜的掃帚搖搖晃晃的。學生們趕忙低下頭，防止被它打中腦袋。瑞伊卻把握好時機把那鐵鏈和鐵球擊落，讓那鐵球剛好砸在了烏姆裡奇手邊，嚇得她大叫一通。

　　「乾得漂亮，瑞伊。」黛蓮娜在她耳邊悄悄說。

　　弗雷德看過來，對她快活地眨眨眼，然後和喬治一同跨上了掃帚。「如果有想買這種便攜式沼澤的，以及昨天那種煙火，」他說。「可以直接向我們訂貨！」

　　「地址是對角巷93號，韋斯萊魔法把戲店！」喬治和他的孿生兄弟升到一個高度，對著下面熱切看著他們的學生們大聲宣佈。「這是我們的店址。霍格沃茨的學生只要發誓用我們的產品趕走這隻老蝙蝠，就可以享受優惠價。」

　　「攔住他們！」鳥姆裡奇尖聲喊道，但是並沒有什麼用處。因為督查小組的成員們剛剛已經被會無聲咒的D•A成員們率先放倒了。

　　「為了我們，送她下地獄吧，皮皮鬼。」弗雷德轉身對和他升到一個高度的皮皮鬼說道，皮皮鬼脫下他圓錐形的帽子向他們行了個禮，隨即轉身怪笑著衝向了烏姆裡奇，抓著她的衣服把她摁進了沼澤裡去。

　　門廳裡響起一片熱烈的掌聲和歡呼聲。

　　「那麼，再見了，大家。」雙胞胎一起說道。「暑假見吧！」

　　學生們追著雙胞胎跑出城堡，他們還故意耍帥地在城堡前轉了兩圈。就在弗雷德和喬治準備真正地飛走時，人群中突然傳出一陣驚呼。

　　「向上牽引！」?

　　弗雷德的掃帚向下墜了墜，他和喬治一個急剎車停在了半空中。「怎麼了？」喬治問，接著他睜大了眼睛：「天吶，弗雷迪快看，瑞伊！」

　　瑞伊右手緊握著魔杖，像火箭一樣向上直衝向弗雷德的掃帚。弗雷德幾乎是下意識地伸手拉住了她，然後一把把她帶到了掃帚上。

　　「你瘋啦？！」弗雷德被瑞伊嚇得心口狂跳。「如果我沒剎車呢？如果你掉下去了呢？！」

　　瑞伊的淺棕色長髮被風吹向腦後，露出她正逐漸褪去嬰兒肥的可愛臉龐。她對弗雷德綻開一個燦爛的笑容，眼睛是一片淺褐色的海洋。

　　「我知道你會停下來的！」瑞伊也激動地喘息著。「我知道你會抓住我！」

　　「我不能帶你走。」弗雷德的表情有些嚴肅。「你還要——」

　　「當然！我當然知道！」瑞伊大聲回答。「我只是想告訴你，你忘記給我的告別吻了！」

　　弗雷德像是第一次認識她似的，既驚訝又感動地打量著她。瑞伊勇敢且帶有些羞意地回望，晨光下潤澤、嬌嫩地唇瓣微嘟，像是在邀請弗雷德快點吻下去。

　　過去七年前第一次見面的記憶，幾次吵嚷幾次和好的記憶，終於看清彼此感情走到一起的記憶，堅定信念衝向目標的記憶，此刻潮水般吞沒了弗雷德。他愛瑞伊，但是他從未有像這一刻一樣，如此清晰地認識到這個問題。

　　他吻了下去，極盡所能地吻下去。

　　弗雷德吻下去的一瞬間，地上爆發出巨大的起哄聲和叫好聲。喬治對著地上的安吉麗娜大喊：「咱們也來一個嗎！」

　　安吉麗娜捂住臉龐：「閉嘴！你這個笨蛋！」

　　在烏姆裡奇從沼澤裡掙紮出來之前，瑞伊和弗雷德相互道了再見。瑞伊用魔杖指著自己的胸口大喊「墜速減緩」?，輕飄飄地從二十幾米的高空中落了下來。弗雷德和喬治再次在學生們的歡呼和掌聲中衝上雲霄，這次他們再也沒有回頭。

　　一切順利，弗雷德。

　　一切順利，瑞伊。


Chapter 112 哭號與崩潰

　　韋斯萊雙胞胎追求自由、衝破束縛的英勇事跡並沒有隨著他們的離開而被遺忘，反而在這個學期剩下的一個多月時間裡，被人們反覆傳頌、讚揚著，成為了霍格沃茨傳說的一部分。一樓門廳的瀑布和沼澤仍舊待在那裡，烏姆裡奇拿它沒有一點辦法（而其他有能力的教授也根本不想管）。她不得不盡量不出現在禮堂或者門廳，因為皮皮鬼總是從沼澤裡抓起爛泥，糊在她那張蛤/蟆一樣醜陋的臉上。

　　皮皮鬼非常忠實地履行著他對弗雷德承諾，每天都在琢磨著如何送烏姆裡奇「下地獄」。烏姆裡奇試圖用各種方法與皮皮鬼作鬥爭，但是顯然，歷代校長都做不到的事，在她這個「無人承認的假校長」（羅恩語）這裡也沒可能成功。皮皮鬼日復一日地追逐著烏姆裡奇，或者用各種各樣的惡作劇給她製造些麻煩，叫她煩不勝煩。

　　雖然一個皮皮鬼就足夠讓烏姆裡奇頭疼，但是更叫她抓狂的，是小巫師們正爭先恐後地爭奪「霍格沃茨最搗蛋的學生」這一稱號。弗雷德和喬治臨走前賣出去的那些假老鼠煙花，幾乎每天都在教室裡爆炸。教授們都不動手去解決這些問題——他們受制於26號教育令，「無法在課堂上和學生討論與課堂無關的事」。烏姆裡奇總是被教授們使喚來使喚去，忙於消除那些隨時隨地會爆炸的煙花。

　　至於早就在學生中廣泛流傳的速效逃課糖則發揮了更大的作用。學生們總是在看到烏姆裡奇的時候流鼻血、嘔吐、耳朵裡冒出熱氣，然後不小心地把穢物弄到烏姆裡奇身上。剛開始她還關了幾個人的禁閉——比如李•喬丹、科林•克裡維和他的小弟弟、科納•邁克爾、黛蓮娜等等——後來她就顧不上了，因為事態已經發展到她出現在哪裡，哪裡的學生就開始集體流鼻血或嘔吐，穢物像雨一樣以各種莫名奇妙的角度落到烏姆裡奇的衣服、頭髮上面。他們稱之為「烏姆裡奇雨」。她後來不得不把他們趕到醫療翼去——可龐弗雷夫人一點都不擔心，因為這些學生在烏姆裡奇離開後就會好轉，他們從來不曾忘記帶解藥。

　　龐弗雷夫人把時間都用在救治蒙太身上——雙胞胎離開後的第二周週五，他在桃金娘盥洗室的馬桶裡被發現。桃金娘因此悲傷地淹了整個三樓的走廊，而蒙太似乎因為喝了太多的馬桶水而變得迷迷糊糊，經常做出指著馬爾福喊高爾、對著珍妮•布蘭奇叫奶奶的蠢事。

　　這些幫助烏姆裡奇管理學生的督查小組成員們，最近都不太好過。他們總是在走廊裡、禮堂裡、盥洗室裡被各種各樣的無聲魔法擊中，而施術者根本難以捉摸。其他學院的高年級學生則非常高興地表示，他們很樂意用這些移動活靶子來練習自己的無聲咒，順便給他們一些教訓——就像雙胞胎曾經做的那樣。

　　雙胞胎雖然已經離開了霍格沃茨，但是他們仍舊影響著人們生活的方方面面。這一年在霍格沃茨就讀的每個人都不會忘記，在他們的青春時光裡，曾經有這樣兩個少年燦爛了他們的生活，用他們的勇氣與智慧拯救了枯燥、高壓的校園。

　　而與弗雷德在高空中的那一吻，使得瑞伊徹底成了霍格沃茨的名人。她現在享受著和哈利相似的待遇，無論走到哪裡都有人對她指指點點，不過她很少在意。她要做的事情太多太多了。學習任務從來沒有輕鬆過，和蕾娜塔請的那些假又要一一補上。瑞伊過起了十分規律的生活，每天除了學習就是研究，也就只有晚上和弗雷德相約在雙面鏡裡時才得到一點放鬆。弗雷德和喬治也不容易，他們一邊要承受韋斯萊夫人的巨大壓力，一邊又要對他們的店面進行裝潢、補貨。弗雷德和瑞伊這對疲憊的戀人時常在被窩裡聊著聊著就睡著了，次日清晨再被彼此的鬧鐘叫醒，睡眼惺忪地和對方道聲早安，繼續新一天的忙碌。

　　瑞伊喜歡這種為了各自的目標，一起努力拼搏的感覺。

　　和蕾娜塔的研究，於五年級與七年級的考試周中告一段落。如今，關於召喚物品抵抗惡咒的理論，瑞伊已經和蕾娜塔推敲的很成熟。現在差的就是試驗，以及找一種可行的、足夠堅固的物品作為被召喚物。蕾娜塔很「好心」地給瑞伊放了個假，並告訴她，如果有學業上不懂的地方也可以來問自己。

　　和蕾娜塔相處的這幾個月裡，瑞伊不斷校正著對她的印象。從一幅詭異的畫像到魂器、時間旅行者，從符號化的形象到多面、複雜的形象，蕾娜塔在她眼裡越來越像一個活生生的人，而不是一個魔法物品了。

　　瑞伊不知道這算不算一個好現象。

　　在漢娜——瑞伊那個和哈利一屆的小室友——因為晚上要考天文學而哀嚎的這個下午，秋突然把秋約了出來，說是有重要的事情告訴她。瑞伊欣然赴約，在她們常去的空教室裡看到了一臉興奮的秋。秋在看到她的時候就撲了過來，差點把矮她不少的瑞伊撲倒在地。「我想到了！瑞伊！」秋激動地滿面通紅。「我想到如何救塞德裡克了！」

　　瑞伊聽到這話又是驚訝又是難堪——她想到自己當初向秋借筆記，就是用「救塞德」做的藉口。

　　可是現在高興到了極點的秋，好似一點都沒想起來還有那麼一回事。她只是用力關上了門，又從裡面用魔咒反鎖了兩道，接著才坐在瑞伊對面：「瑞伊，你應該還記得，哈利說——說神秘人是用死咒傷害了塞德，對嗎？」

　　「是的。」瑞伊點頭。「而且我們也看到了，在你擰斷掛墜的時候，有一道綠光從塞德的身體裡飛了出去——」

　　「是的！」秋高聲打斷了瑞伊的話，她說的又急又快。「我過去一直在思考如何喚醒塞德裡克，或者說愚蠢地想要逆轉這個過程。但是我發現我錯了！」她激動地在原地轉圈。「我根本就想錯了方向！」

　　「那、那麼……」

　　「不可饒恕咒之所以不可饒恕，就是因為它的傷害是不可逆的！」秋揮舞著自己的手。「但是很少有人注意到這個問題——為什麼不可逆？為什麼一旦被擊中就會死？」

　　「這、這屬於黑魔法領域啊……」瑞伊磕磕巴巴地說，她感覺秋像是中了詛咒了似的。「怎麼會有人去研究……」

　　「當然有，而且我也在研究。」秋沉下了臉色，也不再做出其他過激行為了。「我看過圖書管理幾乎所有的相關書籍……但是他們都沒能夠真正地解釋索命咒的原理。可是我在昨天突然得到了一些靈感——在我的自動複寫羽毛筆被盧娜的咒語弄壞了之後。」

　　「什麼？」瑞伊以為秋瘋了，她認為秋現在根本就是語無倫次。

　　「什麼？」秋歪頭看她。「你不明白嗎？那麼我來告訴你。假如把人比作一支自動複寫羽毛筆，那麼筆管裡的墨水就是靈魂。一支好的複寫羽毛筆，如果沒有墨水，也是沒有辦法寫出字的，即便它仍舊能夠移動。」

　　瑞伊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在我們所知的範圍內，一個巫師的死亡一般會分為三種可能。第一種，生病或自然老死，這是身體衰老所致，就像用到了壽命的羽毛筆；第二種，巨大的肉體傷害，折斷了的羽毛筆；第三種，咒語的傷害——阿瓦達索命咒。這種傷害和前兩種不同之處在於，被擊中的人身體還保持著生前的樣子，可他卻是死的——就像我這隻被盧娜的咒語弄壞的筆。」她把一支看起來完好無損的長效複寫羽毛筆從口袋裡掏出來。瑞伊疑惑地拿過來檢查，果然沒有發現一點損耗的樣子。

　　「我前天才在文人用品店買來的，我可以保證它還沒寫到兩千詞。」秋說。「假如筆管代表人的身體，墨水代表人的靈魂，二者缺一不可，那麼使筆管和墨水這兩種物質結合起來、對文字進行複寫的關鍵性因素究竟是什麼呢？是——」

　　「是魔法。」瑞伊好像被點醒了一點。「是施在羽毛筆上的魔法，使得複寫羽毛筆能自動複寫文字，是魔法把它們聯繫在了一起。」

　　「沒錯。」秋吐出一口氣。「就像人一樣，肉體和靈魂之間，一定還有另一種東西使他們聯繫在了一起。我剛剛所說的三種死亡原因，前兩種都是和肉體有關係，只有第三種——」

　　「你的意思是，阿瓦達索命咒破壞的是肉體和靈魂之間的聯繫？」瑞伊搶先說了出來，臉上滿是震驚。「太神奇了，秋，你是怎麼想到的？」

　　「機緣巧合……」秋嘆了口氣。「而且這也不過是個猜測。」

　　「如果像你說的那樣，那麼我們如何解釋被攝魂怪吻過的人？」瑞伊提出了自己的問題。「他們仍能正常的進食——雖然只是本能的了——可是他們不能交流也沒有感情……」

　　「這正是我有所猶豫的地方。」秋皺起了眉頭。「我個人認為攝魂怪的吻只是吞噬了靈魂的一部分，而沒有破壞靈魂和肉體的聯繫。這就要涉及靈魂構成部分的問題了，我比較贊同索科勒夫•舒賓?的說法，他認為人的靈魂分為兩部分，一部分掌控情感、思想，而另一部分掌控身體——這和中國巫術界關於靈魂的看法有相似之處。」

　　「可是這不能夠證明阿瓦達索命咒對靈魂沒有傷害。」瑞伊搖搖頭。「這個推論還不夠充分。」

　　「如果有人嘗試過對一個靈魂使用——」秋突然截住了話頭，她和瑞伊同時看向彼此，她們似乎想到了同一個東西並一起開了口。

　　「魂器。」

　　教室裡瞬間安靜下來，瑞伊幾乎無法在秋坦蕩的眼神裡呼吸了。「別——」瑞伊閉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氣：「別這麼看我，求求你。」

　　「你還在和她聯繫的，是嗎？」秋緊緊地抓住了瑞伊的手。「你別傻了瑞伊，她根本就是個惡魔！」

　　「秋，我想我知道現在在做什麼。」瑞伊艱難地開口。「我不否認她對你做過——做過特別惡劣的事……」她十分清楚，蕾娜塔當初根本就是在利用秋和塞德裡克做她那個掛墜的試驗品，她是眼睜睜去看著塞德裡克送死的。「但是我有不得不和她來往的理由。」

　　「如果賠上你自己呢？」秋抓著瑞伊的手顫抖著。「如果賠上你的全部呢？瑞伊，你想想，你好好想想！」

　　「我和你不一樣，秋，她沒有——」

　　「如果哪一天！」秋騰地一下站起來，歇斯底裡地大聲喊：「如果哪一天她告訴你，弗雷德會死，你要去以身試險嗎？如果是真的還好，如果是假的呢？你根本——根本不知道她的目的到底是什麼！」

　　「我會的。」瑞伊平靜地看著秋泫然欲泣的黑眼睛。「你知道我會的，就像你四年級時為了塞德不顧一切一樣，你知道我會的。」

　　「哦，瑞伊，我求求你——」秋突然崩潰地大哭起來：「我求求你，我不能再——再——」

　　「你不會失去我的。」瑞伊輕聲說。「而且我會幫你找回塞德裡克，只要你需要我，隨時。」

　　瑞伊知道秋需要時間去消化一些事，所以她也沒有再多解釋什麼，只是像塞德裡克從前做的那樣，把她送回了拉文克勞塔樓。這天晚上瑞伊很早就和弗雷德道了晚安，卻在床上輾轉反側到漢娜回來，悉悉索索地爬上床鋪。她最後不得不含了弗雷德特製的無夢睡眠糖才能睡著。她在睡前還想著要在第二天找蕾娜塔問問看，是否有阿瓦達索命咒破壞魂器的先例——她認為蕾娜塔無所不知。

　　無夢睡眠糖讓她睡了整整十二小時，醒來時神清氣爽。她正準備享用蒙麗薩從廚房為她帶來的早餐（其實已經是下午茶了）時，考完魔法史歸來的漢娜用一個消息把她砸暈了頭——麥格教授被四個魔法部部員攻擊，受了重傷。起因是烏姆裡奇想要把海格從學校裡帶走，麥格教授是要上前阻止的。

　　而哈利在剛剛結束的魔法史考試裡突然暈倒，並一直捂著額頭上的傷疤。

　　瑞伊覺得不太對勁。

　　當她氣喘吁吁地跑上天文塔，想找蕾娜塔問問是否最近會發生什麼事時，蕾娜塔出人意料地出現在天文塔最底部的一副天體圖裡。她站在一顆紅色的星星上，頭髮蓬亂，神色慌張。「我已經知道了，米勒娃•麥格！」她說。「那麼，波特在哪裡？」

　　「漢娜說他在魔法史考試中昏倒了，還一直捂著傷疤！」瑞伊上氣不接下氣。「現在——現在應該在醫療翼吧……」

　　「多久了？！」蕾娜塔罕有地驚慌失措。「多久了？現在是幾點？！」

　　瑞伊抬手看了眼手錶：「四點五十八……」

　　「快！快走！」蕾娜塔尖叫。「去攔住波特！不要讓他去魔法部！那是伏地魔在騙他！」

　　「抱歉？」瑞伊嚇了一大跳。「什麼……魔法部？哈利為什麼會去魔法部……」

　　「不要——質疑——我的——話——」瑞伊從來沒聽到過這樣尖利的哭號——是的，蕾娜塔在哭。「快去——阻止他！」

　　「可是我還不知道……」

　　「沒有為什麼！伍德！」蕾娜塔在畫裡用力跺腳，那顆星星搖搖晃晃地幾乎墜落下去。「如果你不去阻止他們，小天狼星會死的！會死的！」

　　瑞伊馬上毫不猶豫地跑動起來。

　　蕾娜塔以前所未有地速度在墻上掛著的畫像裡狂奔，撞倒了一個又一個人物。「攔住哈利！一定攔住哈利！」她黑色的頭髮散落在肩頭，隨著狂奔帶起的風飛舞著。「一定攔住他！他在禁林附近！用追蹤咒——攔住他！」

　　「那麼你呢？」瑞伊邊跑邊問，也不管走廊裡的學生都在看她了。「你得去——」

　　「我去找伯宜斯！」蕾娜塔拐過墻角的一副畫像不見了。


Chapter 113 神秘事物司

　　從天文塔到禁林邊緣可不是個短距離，如果不是瑞伊已經學會了加速咒這種近飛行術的咒語，她這次大概又要跑斷了腿。即便如此，當她追上羅恩、金妮、盧娜和納威的時候，也已經去了半條命。

　　「瑞伊？你怎麼來了？」羅恩看到她時驚訝不已。「難道我們幹倒馬爾福的英勇事跡傳的這麼快？」他們身上都掛了點彩，羅恩的嘴唇像是被撕裂了似的，流出的血在下巴上凝成一滴；金妮臉上有三條指甲刮痕；納威的鼻子被打腫了。受傷最輕的是盧娜，她此時也最為平靜：「不會的，瑞伊跑得慢，你看她喘成這個樣子，肯定跑了有一會兒了。」

　　瑞伊顧不上盧娜說的大實話有多傷人心，她勉強喘勻了氣息，又幫羅恩的嘴唇止了血。「你們要去哪裡？」她有些虛弱地問。「哈利和赫敏呢？」

　　「他們帶著烏姆裡奇進了禁林。」金妮說。「我們是來幫他們的，禁林裡有大蜘蛛——」

　　「還有彎角鼾獸。」盧娜用那種做夢一樣的語調補充。

　　「——以及其他危險生物。」金妮很自然地忽略了盧娜的話，眨了眨眼睛。「我們找到他們之後就回去。」

　　就在這時，哈利和赫敏從禁林裡跑了出來，形容要比羅恩他們狼狽的多。見到哈利半個身子都是血，瑞伊嚇了一大跳：「你們還好嗎，哈利，赫敏？」

　　「還好，別擔心，這不是我們的血。」哈利還算平靜，赫敏已經眼淚汪汪了。「我們沒有什麼事，」她臉色煞白。「這是格洛普的血。」

　　「烏姆裡奇呢？格洛普又是誰？」羅恩問。「赫敏為什麼在哭？」

　　「她侮辱了馬人，被帶走了。其他的回頭告訴你。」哈利一句話說清楚，然後轉向瑞伊：「你怎麼在這裡，瑞伊？」

　　「你要去做什麼？」瑞伊盯著哈利的綠眼睛問。「為什麼烏姆裡奇會和你們起衝突？」

　　羅恩試圖解釋：「瑞伊，你也許知道哈利他有時候會做些怪夢，大喊大叫什麼的……」

　　「說重點！」

　　「他看到神秘人抓了小天狼星，哈利想見小天狼星確認一下，」金妮解釋。「但是休息室的壁爐被監控著，他就用了烏姆裡奇辦公室的壁爐——」

　　「烏姆裡奇辦公室的壁爐？」瑞伊簡直不知道說什麼好。「哈利，你根本不需要壁爐，你有雙面鏡！」

　　哈利臉上的平靜繃不住了：「我知道！我當然知道！」他怒氣衝衝地說。「我試過了，可是那邊根本沒有人回應！我試過好多次了！就連用壁爐連接布萊克宅也試過，可是克利切告訴我他去了神秘事物司，而且再也不會回來了！」

　　「哈利！」瑞伊盡量引導他冷靜。「想想看，克利切是個什麼樣的小精靈？他恨小天狼星——」

　　「可是我現在聯繫不上他！」哈利歇斯底裡地喊。「你不是我，你不懂小天狼星對我來說有多重要，而我現在有可能要失去他，我不想失去他，你不懂！」

　　「你一定要去嗎？」瑞伊問。「哪怕我阻止你？」

　　「我一定要去。」哈利抽出了魔杖。「哪怕你阻止我。」

　　瑞伊閉上了嘴巴，赫敏捂住臉小聲地啜泣：「我勸過他了，我已經勸過他了……」

　　「還有一個方法。」瑞伊揚起了魔杖。「還有一個方法能聯繫到小天狼星。哈利，給我一點時間，雙面鏡飛來！」

　　大家茫然地看著瑞伊念出咒語，只有盧娜盯著城堡的方向。十幾秒鐘後，一把銀光閃閃的手鏡從城堡處箭一樣飛向瑞伊，瑞伊一把抓住了它：「我來聯繫弗雷德，讓弗雷德去格裡莫廣場找小天狼星。如果五分鐘之內沒有回應的話……」瑞伊深吸一口氣。「我和你一起去。」

　　哈利張了張嘴，隔了幾秒才幹巴巴地說：「不用，我自己——」

　　「你在說什麼呢哈利？」金妮尖銳地打斷他的話。「難道你還真的想一個人去？」

　　「我不同意！」羅恩皺著眉頭。「我們不會讓你一個人去的，對不對赫敏？」

　　「還有我。」納威晃了晃拳頭。「我會跟著你的，哈利！」

　　盧娜看著禁林深處：「我想如果沒有我，你大概也找不到去的方法，對不對？」

　　瑞伊翻開雙面鏡，在裡面看到黑乎乎的一片。她知道那是弗雷德衣兜，他從來都把這東西裝在口袋裡的。「弗雷德！」她大聲喊，「弗雷德，我在這裡，在雙面鏡裡！」她喊了兩三分鐘，隔幾秒就要叫一次，可是根本沒有人回應，雙面鏡裡一直漆黑一片。

　　「他們在哪裡？」赫敏問。「我聽說他們的店面已經開張了，會不會太忙……」

　　「我等不了了。」哈利焦急地捂著額頭的傷疤。「它越來越疼……我感覺到他很生氣！」

　　瑞伊又試了幾次還是無人應答，她只好認了命。「那我和你們走，盧娜，你剛才說你有辦法讓我們去？」

　　盧娜笑著點點頭：「是啊，它們來了。」她指向禁林深處，可是那裡空無一物，只有哈利好像看到了什麼似的：「哦，它們是那些拉著馬車的——」

　　「夜騏。」盧娜說。「害羞且溫順，喜歡生肉和血腥味兒——老實說，哈利，你和赫敏引來了這麼多，身上的味道可夠衝的。」

　　他們在哈利和盧娜的幫助下騎上了這看不見的大傢夥，哈利提醒大家把膝蓋藏在翅膀下更容易坐穩。瑞伊又一次拿出雙面鏡喊弗雷德，可是對面還是沒有回應。

　　「都準備好了嗎？」哈利問。「我們這就要啟程了。」

　　瑞伊心裡惴惴不安，她感覺心臟跳動的如此之快。「再等一下！」她在哈利不耐煩的眼神裡抽出袍子裡的魔杖。「我只是想告訴弗雷德一聲，如果他看到——呼神護衛！」

　　銀白色的小羊從瑞伊的魔杖尖鑽了出來，親昵地把頭在瑞伊手心蹭了蹭。瑞伊十分認真地對它說：「去找弗雷德，告訴他：看鏡子！」

　　小羊點點頭，然後撒開蹄子，瞬間消失在大家視野中。赫敏驚訝地看著小羊消失的方向：「你已經能讓你的守護神說話了？」

　　「只有三個詞。走吧哈利！」瑞伊抱緊了根本看不見的坐騎的脖子，然後被夜騏帶著騰空而起。

　　在高空飛行的滋味兒可不是誰人都喜歡的，至少對於瑞伊來說就很恐怖。夜騏的飛行速度很快，又有些顛簸，逐漸黑下來的天色使得這種處於高空的恐懼更加沉重。瑞伊一直閉著雙眼，生怕一睜眼就看到自己無所依託地飛在天上。當雙面鏡裡傳來弗雷德聲音的時，她正攥著一手的冷汗，以至於差點脫手把鏡子摔出去。

　　「抱歉瑞伊，店裡太忙了——你在哪裡？」弗雷德大概是發現鏡子這頭瑞伊的背景和風聲不大對，臉色變差了許多。

　　「天上！」瑞伊不得不大聲回答才能蓋過風聲。「聽著，弗雷德，沒有時間向你解釋了——快去格裡莫廣場找小天狼星！」

　　「什麼？找小天狼星？」魔法把戲店裡人頭聳動，弗雷德不得不拿著雙面鏡拐進儲物間裡才能聽清瑞伊的話。「小天狼星怎麼了？」

　　瑞伊盡可能簡短地把剛剛的事告訴弗雷德，弗雷德臉色霎時間嚴肅了許多。「我知道了，」他回道。「我和喬治馬上就去通知鳳凰社的其他人，如果你能拖住哈利的話——」

　　「下降了！」羅恩在旁邊大喊，瑞伊感覺到身下騎著的夜騏幾乎是大頭朝下地向地面衝了下去，她尖叫一聲。

　　「瑞伊？」

　　「我知道了！我盡量！」她尖叫著回應，然後死死抱住夜騏的脖子，緊緊閉住雙眼，耳邊全是呼呼的風聲。

　　「有趣的……經歷……」落到地面上後，瑞伊不得不在盧娜的攙扶下才能站穩。她看到赫敏也和她狀況差不多，這才有了點安慰。哈利帶著他們擠進那個小電話亭，撥號進了魔法部。瑞伊特別注意了一下發給她的那個徽章，上面寫著「瑞琪兒•伍德，救援任務」。

　　夜晚的魔法部格外寂靜，光線昏暗，也沒有一點動靜。瑞伊聽著那個冷漠的女聲說著「歡迎你們」，心裡卻更加慌亂。「這不尋常，」她小聲對哈利說。「我不相信魔法部晚上會沒有安保？」

　　「我也覺得，上次我來的時候……」哈利咬牙嘟噥了一句。「但是我還是必須——」

　　「知道了。」瑞伊像其他人一樣把魔杖緊緊攥在手裡。「你帶著我們走。」

　　他們乘坐吱吱嘎嘎的電梯，在哈利的帶領下順利來到了神秘事物司黑色的大門前。「好了，大家聽著，」哈利說，在離黑門不到六英尺的地方停了下來，「也許應該留幾個人在這裡—— 望風，還有——」

　　##「可要是有什麼情況，我們怎樣才能通知你呢？」金妮揚起眉毛問道，「你可能會在很遠的地方？」

　　##「我們都跟你去，哈利。」納威說。

　　##「我們接著走吧。」羅恩堅定地說。

　　哈利在前，羅恩與赫敏跟在他身後，然後是排成一排的金妮、盧娜與納威，小個子的瑞伊自動站在最後面。哈利推開了門，瑞伊發現他們正站在一間巨大的圓形屋子裡。這裡所有的東西，包括天花板和地板全部都是黑色的；一些一模一樣、沒有標記、也沒有把手的黑色房門彼此隔開一些距離嵌在四周黑色的墻壁上，一些冒著藍色火苗的蠟燭點綴在墻上，冷冷的、閃爍著的微弱燭光倒映在光亮的大理石地板上，使地板看上去像是有一汪黑水似的。##

　　「哪一扇？」赫敏問。「這裡每一扇都一樣。」

　　「唔……我不知道，我在夢裡是先打開一扇門，然後通過一個閃閃發光的屋子再進去的。」哈利皺著眉頭。「先打開一扇吧，那麼就是——」

　　「等等。」瑞伊拉住了他。「先讓赫敏做個標記，這裡每扇門都一樣，如果是為了迷惑外來人的話……」

　　赫敏點頭表示同意，然後在哈利選取的那扇門上用魔杖做了一個金紅色的X。哈利握好魔杖，推了一下這扇門。

　　門很輕鬆地被推開了，他們魚貫而入，發現這是一間明亮的方形屋子，除了一張桌子外，幾乎可以稱得上是空盪蕩的。「那些是什麼？」羅恩指著桌子上放著的巨大水族箱似的東西問。「魚？」金妮猜測。

　　「是大腦。」赫敏皺眉。「他們把這些東西養在這裡……？」

　　「研究靈魂和思想。」瑞伊悄聲說。「這是神秘事物司建立以來都非常重要的研究場所之一。」

　　大家都驚異地看向瑞伊，赫敏忍不住問：「你怎麼知道？神秘事物司研究的東西從來都是——」

　　「我本來想到這裡工作的，就找了不少資料。」瑞伊道。「盧娜給了我一些幫助——但是我想我很討厭這些腦子，也許以後不會來研究這個。」

　　盧娜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他們從這間屋子退了出來，然後發現來時入口的門已經被關上了。十二道黑門和墻壁突然飛速地旋轉起來，赫敏做下的金紅色標記閃現成一道金紅色光圈。

　　「果然是這樣。」赫敏恍然大悟。

　　這次哈利選擇了另一間，推開門後看到的卻是一個方形的巨大石坑，石坑底部有一道古老的、陳舊的、掛著破爛帳幔的拱門。「這裡又是什麼？」羅恩問瑞伊。「如果你知道……？」

　　瑞伊搖頭：「我不清楚……神秘事物司裡的秘密太多了。哈利？」

　　哈利正走向石坑底部的拱門，像是被什麼牢牢吸引了似的。「誰在那裡？」他大聲問。「誰在門後面？」

　　納威和羅恩跑了下去，赫敏、金妮和盧娜也走下階梯，只有瑞伊還站在原地。「你們不能離這裡的東西太近，」她有些著急，「我在一些資料上看到，神秘事物司總是研究一些可怕的東西……別碰！」

　　納威左手拉住哈利，右手拉住盧娜，他們兩個正想探頭進去。羅恩從石拱門的另一邊走過來，一頭霧水。「什麼也沒有，也沒有聽到什麼聲音。」

　　「我覺得瑞伊說得對，這也許真的是什麼危險的東西。」赫敏看著那些無風自起的帳幔，心有餘悸。「快走吧，哈利。」

　　「我真的聽到了那門裡有聲音，」哈利好像對大家不相信他的話感到生氣。「難道你們就沒有一個人聽到嗎？」

　　「我聽到了。」盧娜是唯一一個回答的。「我聽到後面有人說話……」

　　「你們看！」哈利氣鼓鼓地說。「盧娜也聽到了！」

　　金妮雙手抱臂，站在台階上看他：「你來這裡的目的是聽別人說話嗎？」

　　哈利沉下臉來，帶著大家離開了這間屋子。而瑞伊和盧娜走在最後，她們都在離開前看了一眼這道石拱門。

　　拱門上的帳幔一直在飄蕩。


Chapter 114 可怕的改變

　　前兩次都走錯了房間，令哈利有些急躁。當他第三次選中了一扇推不開的門的時候，瑞伊制止了哈利想用小天狼星給的刀撬門的舉動。「連咒語都打不開，這裡一定是非常危險的東西。」瑞伊說。「先試試其他的，這扇門我來標記。」她在上面畫了一個土黃色的圓圈。「如果最後所有都不對，再來試試看這一扇。」

　　哈利這一次的選擇是對的，他們來到了他所說的那間「亮閃閃」的屋子。掛在墻上、放在桌上、立在地上的各種鐘錶晃花了大家的眼睛。「這裡一定是研究時間的了？」赫敏興奮地問。「那麼那些時間旅行器——」

　　瑞伊和金妮一起走進這間屋子的光源處，那裡有一個鐘形玻璃罩，罩裡關著一隻不斷破殼、上升、降落、回到蛋裡的蜂鳥。「像是生與死的不斷循環。」瑞伊小聲說，金妮則津津有味地觀看著：「好像沒有盡頭似的？」

　　「時間就是沒有盡頭的。」盧娜路過她們身邊時說道。

　　既然選對了屋子，哈利的腳步就也愈發堅定起來。可是哈利走得越快，瑞伊的心情就越沉重。他們保持著剛開始的隊形前進，哈利領頭，瑞伊最後。「太安靜了。」瑞銀忍不住小聲對前面的金妮說。「我們必須時刻警醒。」

　　他們終於來到了哈利夢中的地方——一排排高聳至教堂一樣的高頂的架子，上面擺滿了灰撲撲的水晶球。赫敏和哈利確定了方向，帶著其他人從細長的甬道向前摸索過去。屋子裡寂靜異常，瑞伊用力握著自己的魔杖，感覺到指甲都陷入到了手掌裡。

　　一路上哈利一直在小聲說著他當時看到了什麼，可是瑞伊並沒有在這裡發現過有什麼人來到的痕跡。和積滿灰塵的架子不同，這裡的地面很乾淨，連一絲灰塵都沒有，瑞伊懷疑這裡的地面也許施了自動清潔咒？可是沒道理架子和水晶球上就——

　　「97。」金妮舉起點亮了的魔杖。「哈利，我們到了。」

　　哈利站在最前方，臉上的表情既是懊惱、失望，又有些慶幸。大家都沒有說話，瑞伊也在等哈利的下一步指示。

　　「哈利？」羅恩在97號架子邊徘徊。「什麼？」哈利沒好氣地回答著。

　　「這裡有你的名字。」羅恩指著和他的頭一邊高的一個水晶球。「這裡，看到了嗎？」

　　大家都擠過去看，和羅恩差了一點個頭的哈利伸長了脖子，用魔杖照亮。他們開始小聲討論起為什麼架子上沒有別人的名字的事，可是瑞伊卻覺得自己好像聽到了什麼別的聲音。她覺得非常有必要給自己用一個超感咒，於是就把魔杖尖對準自己——

　　「哈利！你不應該碰它！」赫敏尖細的聲音打斷了瑞伊的施咒，她看過去，發現哈利正試圖把那個水晶球拿下來。

　　##「為什麼不應該？」他說，「它與我有關，不是嗎？」

　　「別，哈利。」納威突然說。瑞伊也看了他一眼。納威汗涔涔的圓臉在微微發亮，看上去他似乎不能再承受更多的不安和焦慮了。

　　「我的名字寫在上面。」哈利說，然後他還是拿下了這個水晶球。然而就在他的手指觸碰到它的那瞬間，瑞伊感覺到身後原本因沉寂而凝固起來的空氣突然有了一絲微風，她幾乎是下意識地轉過身舉起魔杖：「誰在那裡？！」

　　接受過D•A集會訓練的剩下六個人同時舉起了魔杖，背靠背迅速聚在一起。他們周圍浮現出許多黑影，堵住了他們兩旁的去路；這些人的眼睛在兜帽的縫隙裡閃閃發光，十三根尖端發亮的魔杖瞄準了他們的心臟。瑞伊左面是盧娜，右面是金妮，她們兩個此刻都幾乎沒有呼吸。瑞伊自己也覺得心如擂鼓，若不是還有胸口這層皮肉，就要蹦到袍子外面了。

　　恐懼在她腦海裏放肆地叫囂著，她甚至有那麼一刻無比後悔跟來了這兒——她也許應該在當時就離開霍格沃茨大門，幻影移形去找小天狼星的！

　　「很好，波特，現在把它給我。」一個懶洋洋的聲音在瑞伊右後方響起，這聲音說話的腔調有那麼一點耳熟。「盧修斯•馬爾福！」瑞伊聽到哈利叫出了那個人的名字，她這才想起這個調調和潘西•帕金森的小男朋友馬爾福很像。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毫無疑問，他們身周的這十幾根魔杖，都是屬於食死徒的了。

　　哈利沒有回答馬爾福的問題，馬爾福有些不樂意地又說了一次：「給我。」

　　##「小天狼星在哪兒？」哈利問道。瑞伊在心裡呻/吟了一聲：這還用問嗎？一切都是個騙局！

　　他的話令幾個食死徒笑了起來，在瑞伊左方，一個刺耳的女人聲音得意地說：「黑魔王總是料事如神！」

　　「貝拉特裡克斯•萊斯特蘭奇。」瑞伊聽到納威從牙縫裡擠出的幾個詞，這令她更為恐懼。貝拉特裡克斯是黑魔頭最衷心的追隨者之一，瑞伊非常清楚。

　　一個馬爾福，一個萊斯特蘭奇，那麼剩下的十一個人裡是不是還有其他哈利曾在去年見到的食死徒？瑞伊的手腳發冷，紮起來的頭髮根根都在發根處爆炸了。她覺得自己的臉龐正在發熱，就像喝了火焰威士卡一樣，連耳朵也充血到鼓膜嗡嗡作響，食死徒們一陣一陣的笑聲像是從很遙遠的地方傳來似的。

　　「瑞伊……」金妮的聲音突然像一根針一樣刺破了瑞伊因恐懼而溢出體外的「保護膜」，所有聲音又都回到了她耳朵裡。她這才發現哈利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把金妮護在了身後，而她正站在金妮的右手邊。

　　「什麼？」瑞伊使自己的聲音盡量小到隱沒在食死徒們的笑聲裡，吵雜的聲音之中，金妮的說話聲小卻十分清晰。「等哈利說開始，就炸碎這些架子。」

　　瑞伊用空出來的左手捏了捏金妮的手指，表示自己已經聽到了。接著她全神貫注地聽著哈利和馬爾福的對話。

　　##「所以他指使你們來為他做這種骯髒的勾當，是不是？」哈利說，「就像他想讓斯多吉來偷這個預言球一樣—— 還有博多？」

　　##「太對了，波特，太對了？？」馬爾福慢條斯理地說，「但是，黑魔王知道你還沒有傻到—— 」

　　##「開始！」哈利高聲喊道。

　　「粉身碎骨！」

　　「霹靂爆炸！」

　　幾道不同的咒語擊中了周圍的架子，高聳的架子搖搖晃晃，上百個玻璃球四分五裂，珍珠白色的身影展現在空中飄浮著，他們的聲音在人們從未見過的如暴雨般落在地板上的碎玻璃和木屑中迴盪。「跑啊！」哈利高聲喊著，瑞伊用袍子捂住頭頂，轉身跟著盧娜撒腿就跑。她從來沒有感覺自己的感官與腦筋如此清楚過，奔跑的過程中還不忘不斷地為自己的隊友施展加速咒，讓他們跑得快到自己都驚異。

　　「抓住那個小矮子！」貝拉的聲音在她後面尖聲刺耳。「她在給其他人施加速咒！」

　　瑞伊連頭都沒回，毫不猶豫地把魔杖向後一伸，一個霹靂爆炸就飛了出去，又炸碎了一片水晶球——或許也擊中了某個食死徒，因為有人慘叫了起來。金妮、盧娜和納威從她身邊跑過去，瑞伊還推了想要拉住她的金妮一把，然後她把魔杖對準一個抓住了羅恩袍子的食死徒，一個無聲的昏昏倒地把他擊飛出幾英尺。

　　她努力邁著腿，邊跑邊對自己用了一個「輕鬆筋骨」，讓自己酸痛的雙腿更加靈活一些。接著她聽到兩聲關門聲，似乎是哈利他們已經跑到了不同的房間。瑞伊松了一口氣，準備拐過去也找一間房間——可是拐角處已經閃出了一個黑影。

　　「她在這！那個炸了諾特一臉血的小矮子！」這個高大的食死徒是個男性，他桀桀的笑聲十分刺耳。「我抓住她了！」

　　瑞伊只覺得渾身的血都湧上了頭。她堪堪停住腳步再回身，身後已經堵上了另外一個黑影。

　　「別、別過來！」瑞伊舉起魔杖顫抖著說，可是她的舉動卻讓對面的食死徒更加倡狂。「這個小羊羔在害怕呢。」他殘酷地笑著。「應該用什麼來對付你？鑽心剜——」

　　「住手，加格森！」一個冷酷的女聲打斷了這個食死徒的動作。他不滿地對著瑞伊身後的那個人喊：「你要幹什麼？」

　　「她是我的。」女聲斬釘截鐵地說。「我來結果她！」

　　「該死，他們反鎖了門！」馬爾福的吼叫在另一邊響起。「別管諾特了，別管他，我說——對黑魔王來說，他的傷跟丟了預言球相比根本不算什麼。加格森你幹嘛去了？回到這兒來，我們要組織起來！大家兩人一組分頭搜尋，記住，在得到預言球前不要對波特動粗，如果需要，其他人都可以殺掉——」

　　加格森大聲喊：「這裡，馬爾福！我們的小帕金森想放過一個小矮子！」

　　「不要浪費時間！」馬爾福聽起來非常生氣。「她想就讓她去！」

　　「我憑什麼聽她的？」加格森在面具後骯髒地辱罵。「不過就是一隻狗崽子！」

　　「憑什麼？」那個女聲冷笑起來，瑞伊看到她一把擼起自己黑色長袍的袖子，露出一條銀光閃閃的手臂。「就憑這個，憑我對黑魔王的忠心！」

　　瑞伊死死地盯住那隻銀色、修長且靈活的手臂，一直忐忑不安的心突然平靜下來——她知道對面是誰了。

　　「重病」退學的愛爾柏塔•帕金森。

　　加格森看到那條銀色手臂，就像是看到了什麼可怕的東西似的瑟縮了一下。馬爾福的聲音又一次響起來：「加格森！快點，別磨磨蹭蹭的！」他那雙面具縫隙裡的眼睛露出一道陰騖的光，然後化作一股黑煙從瑞伊面前掠過。

　　加爾森的離去，仿若是也帶走了瑞伊身上的重擔。她站直了身子，拿著魔杖的右手垂在身邊，緩慢地轉過來看向對面的愛爾柏塔•帕金森。瑞伊和她自上個學年的下學期開始就幾乎很少見面，屈指算算，竟然也是闊別一年半有餘。

　　眼前的這個人，已經不再是瑞伊印象裡那個趾高氣揚、爭強好勝、會教唆跟班詆毀她的幼稚的帕金森；也不是護著妹妹、跳腳不許黛蓮娜提自己媽媽、亦或是世界盃露營地的密林裡，哭泣的脆弱的帕金森。過去的她無論是否討人厭，都是個活生生的人。而如今現在瑞伊面前的這一個，像是一具沒有感情、冷冰冰的傀儡。

　　「帕金森……」瑞伊輕聲說。「愛爾柏塔•帕金森？你的手怎麼——」

　　對面的人沒有回答，揚起手臂就是一道魔咒飛來。

　　瑞伊極快地做出防禦，鐵甲咒把昏迷咒彈向一邊，打碎了架子底層的一個水晶球。可是還不等她反擊，又是數道魔咒襲來，她不得不狼狽地步步退後，眼看著對方步步緊逼。

　　直到她退到了這條通途的盡頭，背靠著冰冷的墻壁，愛爾柏塔才嗤笑開口：「無聲咒用的很好麼，伍德。」

　　「彼此彼此。」瑞伊迫使自己不要喘氣喘得太重，免得讓對方發現她的體力已近告罄。「你的手到底——」

　　「少管些閒事可以讓你活的更長，比如，如果你今天不和大難不死的寶貝波特一起來，也許待會兒就不會死的太慘。」愛爾柏塔的聲音還是那樣冷冰冰。「不過我不介意讓你欣賞一下我的手，畢竟，這是黑魔王對我賞賜。」

　　她將自己的左手從袍子裡伸出來，那散髮著柔和銀光的手臂就完全展露在瑞伊眼前。這是一條純粹由魔法構成的手臂，瑞伊確信它足以讓任何一個巫師為之著迷，因為幾乎少有人的魔法能夠達到這一步。但是當她的眼神從那令人著迷的銀光移開，像上看去時，卻能清晰地看到這銀色手臂與愛爾柏塔自己的手肘連接的部分。

　　那是魔法假像下的「死」與人體的「生」相連的、詭異的部分。

　　「怎麼樣，」愛爾柏塔像是一個向玩伴炫耀玩具的孩子，癡迷地撫摸著自己這銀色的前臂。「很美麗是不是？靈活、強大，比我自己的手還要合適，沒有得到黑魔王賞賜的人無法瞭解它的美好，萊斯特蘭奇羡慕的眼珠子都要突出來——」

　　「不疼嗎？」

　　愛爾柏塔冷冰冰的讚美戛然而止，瑞伊感覺到她的目光透過面具，幾乎要把自己的臉燒穿。她稍閉了一下眼，感覺眼前發黑的癥狀減輕了些，才重新睜開——愛爾柏塔還站在那裡，目光灼灼地看著她。

　　「真的不疼嗎？」瑞伊問。「你的妹妹如果知道——」

　　「閉上——你的——嘴巴！」愛爾柏塔突然揚起魔杖狠狠地甩過來兩個咒語，杖尖爆出的火花代替被藏進黑袍裡的銀色手臂，照亮了昏暗的空間。瑞伊狼狽地扛住惡咒，脊背抵在冷冰冰的墻壁上，這才察覺到自己的襯衫和校袍都已經被冷汗浸透。

　　「還手啊！還手啊你這個懦夫！」愛爾柏塔卻像是發瘋了似的猛攻過來。「還手！不許只防禦！還手！」她的魔咒角度一次比一次刁鑽，力量一次比一次強大，把瑞伊一次又一次地頂撞到墻壁上，震得她渾身疼痛，可是她還是沒有還手。

　　「還手！站起來伍德！還手！還手！」魔咒碰撞、爆炸的氣流掀掉了愛爾柏塔的斗篷帽子，瑞伊這才發現她那原本柔順的黑色長髮已經變成了齊耳的短發。可就在她一分神的時刻，愛爾柏塔的咒語已經鑽過她防禦的空隙，重重地打在她的胸口。

　　瑞伊覺得自己好像被魔咒拋向了空中，然後又重重摔到地上。可是她不知道摔在地上到底該是什麼感覺，因為一種從胸口向四處蔓延的疼痛正可怕地、持續地折磨著她。像是有一百個愛爾蘭小矮妖在她身上跳舞；像是有一百隻炸尾螺把她甩來甩去；像是有個巨人把她當做打樁的工具，抓起來一次又一次地扔向地面。

　　「鑽心剜骨！」

　　瑞伊終於像是隻奄奄一息的小羊羔一樣，撞在架子上，軟軟地滑坐了下去，再也不動一下了。

悠于 2017-9-29 01:43

Chapter 115 恐懼與克服

　　咒語雖然已經停止，瑞伊卻仍舊了無生氣地堆坐在架子邊，並正緩緩地向一邊歪去，最後徹底軟倒在地上。她的臉色慘白，嘴唇緊閉，若不是還有輕微的呼吸，幾乎要讓人以為她已經死去了。

　　愛爾柏塔緩緩走向瑞伊，踢了踢她的臉。「不過是一個鑽心咒，才十幾秒鐘就受不了了？」她用腳尖抵著瑞伊的下巴，把她的小臉板過來。瑞伊的睫毛劇烈顫動著，好半天才睜開眼。愛爾柏塔笑了，笑的殘忍之至：「你不是問我疼不疼？我剛才已經叫你知道了。那麼現在，我來告訴你是如何疼的——鑽心剜骨！」

　　瑞伊再一次被咒語拋起，這次被用力地丟向了墻壁的拐角處。她的左手臂狠狠撞在尖銳的直角上，骨骼碎裂的聲音在寂靜的空間裡顯得分外清脆。她早已經喊不出來聲音，不知道自己是清醒還是昏迷著，只覺得全身都痛、痛、痛。

　　「斷了吧？」愛爾柏塔這次把腳放在了瑞伊的傷臂上。「很疼，是不是？」她用力踩下去，獰笑著說：「你不是有憐憫嗎，你不是喜歡假惺惺地關心我嗎？那就來吧，伍德，那就來感受我的恐懼，感受我的絕望，感受我的痛苦吧。來啊！來啊！」

　　瑞伊痛苦地扭動著身體，無奈卻怎麼也無法把手臂從她腳下抽出。她快要崩潰了。

　　不如就這麼死了算了，不如就這麼死了算了！

　　她放鬆了身體，任由痛苦把她拉向無盡的深淵。

　　——瑞伊？瑞伊你在哪裡，瑞伊？！

　　弗雷德。

　　瑞伊覺得自己好像出現了幻覺，她似乎聽到弗雷德在叫她。

　　——瑞伊，瑞伊你怎麼不說話！你到底在哪裡，瑞伊！

　　她躺在地上，仿佛徹底不能動了。愛爾柏塔踢了踢腳下那條已經變得軟綿綿的、被扭曲成奇特角度的手臂，輕聲地說：「死了？」

　　瑞伊的嘴唇輕輕蠕動著，發出一種像是蝸牛啃噬菜葉的喀吧聲。

　　「我很樂意為你傳遞點臨終留言。給誰的？你那個整天和巨怪待在一起的臭烘烘的爸爸，還是你那個在聖芒戈和一群瘋子忙碌的媽媽？又或者你親愛的純血統叛徒男朋友韋斯萊，要麼就是那個泥巴種庫克吧。」愛爾柏塔蹲下來，用那隻銀色的手捏住瑞伊的下巴，把她的臉扭向自己。「不然，就斯托克好了，以及她噁心、虛偽的媽媽——」

　　「你想……」瑞伊大口呼吸著空氣，覺得整個人的力氣都被抽空了。「你想……要潘西……」

　　「什麼？」愛爾柏塔不笑了，捏著瑞伊的力度變得更大。「潘西怎麼了？！」

　　砰！

　　一支魔法煙花在愛爾柏塔身上炸開，璀璨的煙火凝聚成一支的熱帶鳥，撲向愛爾柏塔，將她撞了個仰倒。愛爾柏塔嚇了一大跳，下意識地用了消失咒，結果那隻鳥變成了兩倍大，魔法煙火在她身上接二連三的爆炸。

　　瑞伊不顧全身尚未消去的疼痛，爬到幾步外拿到了自己的魔杖。「清水如泉！」一道水柱噴向正纏著愛爾柏塔的魔法煙火，煙火轟地一聲點燃了愛爾柏塔周圍的架子，無數水晶球砸向地面，珍珠白的身影與蒼老、年輕的聲音交錯著騰起，在愈來愈猛的火勢裡攪成一片混亂。愛爾柏塔慘叫著，狼狽不堪地從大火裡逃出來，而那隻魔法煙火組成的大鳥卻不肯放過她，在她身後緊追不捨。

　　瑞伊趁著她手忙腳亂的時刻，踉蹌著跑出通道，隨意打開一扇門逃了出去。然後她發現自己跌進了一個長方形的屋子裡，屋子正中有一個綠色的水缸，裡面飄著很多沉浮得如同魚一樣的大腦。瑞伊再也沒有力氣支撐自己站立，她頹敗地癱倒在地，閉著眼睛，試圖回覆一點體力。

　　鑽心剜骨留在她身上的痛楚仍舊沒有消退，像是無數的小蟲在啃噬她的的血肉與神經。她的雙耳嗡嗡作響，全身上下的骨骼好像都碎了一次。這其中，左手臂最為痛楚，仿若那不是手臂，而是一條架在火上的燻肉，發出灼熱的燙度。

　　也許過了幾分鐘——又或者十幾分鐘，叫喊聲、物體撞倒聲和魔咒撕裂空氣發出的咻咻聲越來越近，瑞伊掙紮著坐起身，用魔杖指著自己胳膊，小聲念動咒語：「錯骨矯正！?」碎骨重新組合的滋味實在是太難熬了，不過和剛剛的兩個鑽心咒相比，好像也沒有那麼痛苦。瑞伊幾乎是麻木地度過這十幾秒碎骨重組的過程，任憑汗水迷了她的眼。然後她又用魔杖敲了敲前臂，兩片細長的木板固定住了她的手臂，繃帶從她的魔杖尖噴出，把她的傷臂包紮的嚴嚴實實。

　　這是她目前僅能做到的一點急救了。打鬥聲越來越近，她沒有時間去哭泣或者怨天尤人。瑞伊背倚著墻壁搖搖晃晃地站起，舉著魔杖對準聲音最響的一扇門。

　　砰地一聲，哈利和納威闖了進來，昏迷過去的赫敏背在納威後背。「瑞伊！」哈利驚喜地喊了一聲，瑞伊卻先施出一個鐵甲咒擋住貝拉的昏迷咒。「快進來！」她招呼後面的盧娜、金妮和羅恩，然後從門縫裡擠出去，對著追上來的食死徒們用了一個力量強大的霹靂爆炸。

　　金妮和羅恩幾乎是被爆炸的氣流拋進了屋子，瑞伊馬上回身將房門上鎖。哈利和納威、盧娜沿著屋子跑動，試圖為每一個房門上鎖。然而就在他和盧娜來到房間另一端時，盧娜左腳絆了右腳一下，沒來得及鎖上她面前的房門。

　　然後房門被撞開了。

　　瑞伊親眼看著盧娜被拋了起來，又重重地落在地上。五個食死徒穿過盧娜沒來得及封閉的那扇門擁進了屋子，而盧娜則四肢平攤，像赫敏一樣一動不動了。

　　「抓住波特！」貝拉特裡克斯尖叫一聲朝哈利跑過來。哈利躲開了她，掉頭往回狂奔。瑞伊扶住桌子使自己不至於倒下，已經沉重到像是綁了幾十斤石塊手費力地揮舞，擊中了一個想要抓住哈利的食死徒。

　　「小帕金森的小矮子！」一個食死徒怪叫起來。「那隻狗崽子怎麼啦？你把她打死了，是不是？！」那是加格森。

　　瑞伊咬牙舉起魔杖，一個昏昏倒地扔過去，可惜偏了幾英寸。加格森倡狂地大笑起來，他身邊的另一個高個子、消瘦的食死徒也跟著笑起來。「不要買弄你的無聲咒，」那個高瘦的食死徒說。「它在我們面前根本不夠看。」

　　可是他們馬上就笑不出來了，因為瑞伊把魔杖指向了水箱裡的大腦。幾乎是一瞬間，那些大腦就從玻璃缸裡綠色的液體中彈射出來。屋子裡的所有人都停下了攻擊，注視著那些大腦，看著它們在空中懸停了幾秒，然後向著食死徒們飛了過去，一邊飛一邊吐絲，就像是從它身上飛出了有活動形象的帶子，跟成卷的電影膠片似的一圈圈展開了。

　　「哈哈哈，哈利，看呀——」羅恩一邊說，一邊看著大腦吐出華而不實的腦漿。瑞伊此時才發現羅恩有些古怪，他似乎中了一個非常詭異的混淆咒。「看看這些大腦，如果我們摸一下——」

　　「障礙重重！」瑞伊及時地用咒語制止了羅恩，可是加格森和另外幾個食死徒就沒有那麼幸運了。他們被速度突然加快的大腦觸角觸碰到了衣服，這些觸角立刻開始像繩子一樣纏住了他們的手臂。

　　「快走！」瑞伊大喊一聲，緊跟著覺得腳踝被人抓住，重重摔在地上。金妮發出一聲尖叫，從桌子下對抓住瑞伊的食死徒發射了一個昏迷咒。咒語打中了，瑞伊再次扶著桌子站起來，但是金妮卻被另一個食死徒用昏迷咒打暈了過去。與此同時，那個高瘦的食死徒終於擺脫了身上的大腦，朝著納威發射了一個全身束縛咒——說不上是幸還是不幸，他打中了羅恩，而羅恩當時正把手伸進玻璃缸裡，嘴裡喊著哈利的名字，叫他一起「摸摸那些古怪的大腦」。

　　現在清醒著的只剩下哈利、納威和瑞伊了，貝拉帶著另一個食死徒衝了過來，狂奔向哈利。哈利把預言球高高舉在頭頂上，全速朝屋子另一頭跑去，還站立著的食死徒們都追了上去。

　　瑞伊被自己絆了幾下，眼睜睜看著大批人馬追著哈利離開了大腦廳。這時滿臉是血、斷了鼻子的納威一把扶住了瑞伊：「我們一起去！」

　　她把半個身子都依靠在納威身上：「好，快走！」

　　可是當他們趕到新的房間時，卻看到哈利正趴在那個有著拱門的石坑底部。食死徒們從不同的門裡走出來，一階一階地蹦下階梯，大笑著嘲笑哈利的無知與狼狽。

　　瑞伊只覺得一盆冷水從頭澆了下來，剛剛被強壓抑下去的恐懼，此番全都從胃裡翻湧而出。

　　她剛剛沒有時間、沒有力氣去思考，但是她現在必須去思考了。過去的幾個小時裡，她做的對嗎？莽撞地跟著哈利來到魔法部，有那麼多次阻止哈利的機會，卻眼睜睜地看著他走到這個地步——她做的對嗎？

　　##「波特，你完了，」盧修斯馬爾福慢條斯理地說著扯下了面罩，「現在像乖孩子一樣把預言球交給我吧。」

　　哈利已經站了起來，並步步後退，甚至腿已經靠上了石拱門的柱子。

　　##「讓——讓他們離開，我就把它給你！」哈利絕望地說。

　　##幾個食死徒大笑起來。

　　##「你沒有討價還價的資格，波特。」盧修斯馬爾福說，他那張蒼白的臉高興得泛起了紅暈，「你瞧瞧，我們有十個人，而你只有一個。難道鄧布利多沒有教過你怎麼數數兒嗎？」

　　瑞伊看著在石拱門前絕望的哈利，腦海中突然湧出很多記憶。她記得剛見到哈利時他瘦弱的樣子，記得他對自己露出的羞澀的微笑；記得他抓住金飛賊的神采飛揚，記得他謙遜地阻止奧利弗把勝利歸為他一人的功勞；記得他被自己塞了一嘴糖漿餡餅時的驚詫，記得他讓雙胞胎幫他打掩護、親自跑來感謝自己的信任和禮物；記得他英勇地鬥龍、下黑湖救人、闖過無數關卡，和塞德裡克一起抓住獎盃；記得他因沒能救塞德而愧疚與痛苦，記得他被秋拒絕後仍鼓起勇氣對秋微笑；記得他掩護DA成員逃走，高聲大喊「快跑」……

　　她知道哈利的經歷並不溫暖，他本可以選擇冷漠，可是他選擇了熱情；本可以選擇怨天尤人，可是他選擇了積極樂觀；本可以選擇退縮躲避，可是他選擇了迎難而上。

　　即便沒有額頭上的疤痕，瑞伊仍然覺得，哈利是個再好不過的朋友，是個英雄。

　　扶著她的納威激動地向前走去，一階一階踉蹌著走下階梯。瑞伊覺得越走越有力氣，她心中第一次升起如此強烈的、想要保護朋友的願望。「他不是只有一個！」瑞伊和納威幾乎大喊。「他還有我們！」

　　「原來是隆巴頓和小伍德，」盧修斯•馬爾福揚了揚眉毛。「看來你贏了小帕金森，嗯？那個華而不實的繡花枕頭，以為自己為黑魔王獻出了一點血肉就能高高在上了——」

　　貝拉獰笑著舉起了自己的魔杖，她身邊那個高瘦的食死徒卻阻止了她：「哦，別這麼心急，貝拉。」他好像很高興。「那個小矮子是我的老熟人呢。」

　　「那麼這個隆巴頓總要給我吧，塞爾溫？」貝拉的眼睛裡放出光來。「我非常有幸曾見過他的父母——」

　　「我搗了你的老窩！」納威憤怒地揮著拳頭，瑞伊卻死死拉住他：「別浪費力氣，納威！」

　　「你們不該來。」哈利的聲音痛苦且低沉。「你們應該呆在那個屋子裡——」

　　「然後讓你面對這麼多混蛋，嗯？」瑞伊覺得自己居然有些高興起來了，她還活著，手裡還握著自己那短小的魔杖，甚至還能用上幾個魔咒。她從未有像現在一樣鬥志昂揚：「要是害怕的話，我們根本就不會跟來！」

　　「說得對！」納威擋在哈利身前。「我們不會讓這些混蛋靠近你一步，那東西絕對不能給他們！」

　　貝拉出其不意地對著納威揚起了魔杖，瑞伊一驚，連忙試圖阻止。可是貝拉身邊的塞爾溫輕鬆地除掉了她的魔杖，瑞伊看著納威尖叫著在她身邊蜷縮成一團，她頓時顫抖起來。身體好像回憶起了剛剛愛爾柏塔給予她的痛苦，她的手不由自主地顫抖著。

　　「不堪——一擊！」貝拉把魔杖抬了一抬，納威停止了尖叫，躺在地上啜泣著。瑞伊蹲下身緊緊抓住納威的手，什麼都說不出來。「不過是讓你稍稍品品滋味兒。」貝拉高興地說。「和你父母比真是差遠了！」

　　「好了，波特，你也看到了，你的小朋友們根本就是一層紙，什麼也抵擋不了。」馬爾福拖長了聲音說。「現在，把預言球給我，否則會發生什麼，你會很清楚。」

　　「哈利……不能給他……」納威抽噎著說，瑞伊則試圖挪向後方拿她的魔杖——可是馬上就被塞爾溫用魔咒再次打飛。哈利別無選擇，他只能伸出手，把預言球遞給馬爾福。馬爾福跳下階梯準備拿到手裡。

　　就在這時，階梯上方又有兩扇門開了。七個人衝進屋子，他們是小天狼星、盧平、穆迪、唐克斯、金斯萊和雙胞胎。馬爾福轉過身，貝拉怪叫著揮動魔杖，塞爾溫和弗雷德瞬間纏鬥在一起，屋子裡馬上充斥了打鬥的聲音。

　　瑞伊在看到弗雷德的那一瞬間，覺得所有的力氣都回到了身上。她撲向自己的魔杖，把它緊緊抓在手裡，然後對著和喬治鬥在一起的食死徒就是一個昏迷咒，把他打飛了幾英尺！

　　「漂亮！」喬治大喊。「看來你精神不錯，瑞伊！」

　　「馬馬虎虎！」瑞伊退到納威身邊，哈利已經在攙扶他了。「快走！」瑞伊用一個鐵甲咒化解了一個食死徒射來的紅色魔咒，可是那道魔咒還是在她腮邊留下了一道不淺的傷口，像是用鈍刀子割了似的，鮮血滴答滴答地流進脖子裡去。

　　顧不得疼痛，瑞伊垂著左手臂擋在哈利和納威背後，用一個又一個反彈咒、鐵甲咒掩護他們。喬治跑了過來，和哈利一起扶著納威準備離開。瑞伊轉頭準備加入戰鬥，然後她瞪圓了眼睛，正看到弗雷德被一個食死徒的魔咒擊飛，身體像是在空中停留了很久，最後無力地落在了地上。

　　「不——」


Chapter 116 拱門後的世界

　　弗雷德的身體蜷縮在拱門附近，魔杖飛到了拱門臺子的另一邊。而擊飛他的那個食死徒正在大笑。「完美的弧線、完美的弧線！」他笑的如此殘忍，沒有理會弗雷德在他身上留下的血淋淋的傷口，好像弗雷德已經被他殺死了似的。一邊解除了身上的石化咒的塞爾溫也十分高興。「你會怎麼做啊，小矮子。」他爬起來大聲說。「看看我那被打飛的對手，紅頭髮的韋斯萊——太可悲了！」

　　他的聲音引得喬治驚恐地回頭，正瞥見弗雷德躺在地上，雙胞胎的世界幾乎在那一刻塌陷了。喬治差點就要把納威扔下衝過去，可是瑞伊比他要快很多。他似乎從未見過瑞伊有這樣的生氣，敏感的榛木魔杖杖尖因主人的憤怒而噴射出火花。然後他聽到瑞伊響徹整個石室的怒吼聲：「霹靂爆炸！」

　　巨大的爆炸激起無數碎石和煙塵，一隻火鳳凰隨即突破濃密的煙霧，衝向閃過魔咒的塞爾溫，灼熱的燙度和不惜的火焰迫使塞爾溫不得不使出全力同那隻大鳥搏鬥。而喬治最終還是放下了納威，和那個打飛弗雷德的食死徒對峙，像擊劍一樣向對方施出咒語。瑞伊則趁機跑到弗雷德身邊，握住了他的手。

　　弗雷德正大口大口的呼吸，口中不時溢出鮮紅色的血液。他的胸腹間好像破了一個洞，血快速地洇濕了他深藍色的襯衫，形成一大片醜陋的深色印記。「快快癒合！快快癒合！快快癒合！」瑞伊剛剛被那樣折磨都沒流出來的眼淚，此刻卻像斷了線的珠子一樣落在弗雷德臉上。弗雷德身上的傷口緩慢的愈合著，可是他的嘴裡還在不斷湧出血液。瑞伊哭的更凶了。

　　「雨……」弗雷德好像笑了一下。「……下雨……瑞伊……」

　　「閉嘴！」瑞伊沒有停下施咒，機械地念動著咒語。「快快癒合！快快癒合！快快癒合！」

　　施咒過度帶來的是腦袋裂開一樣的疼痛，瑞伊死死咬住牙關，不讓自己暈過去。弗雷德胸口的血總算不再流的那樣凶，瑞伊緩了口氣，用魔杖敲了敲他的胸口，繃帶自動在他身上包紮好。「抱歉……」弗雷德的聲音細若蚊吶。「晚……沒能……」

　　「閉——嘴——」瑞伊捂住他的嘴，然後搖搖晃晃地試圖站起來找那個兇手。可是她還沒站穩，擺脫了火鳳凰咒的塞爾溫，已經用鎖腿咒打中了她，她跌落在弗雷德身邊。

　　頭很痛，跌倒使得她再也無法抑制自己的頭暈目眩。剛剛的勇氣、力量好像都是消散的魔法煙花，就算支撐再久也不過是假像，唯一真實的只有周身的痛楚。而她能做的就是握緊手中的魔杖，以便在氣力恢復一點時給對方一擊。

　　弗雷德的手輕輕敷上她的手背，虛弱、冰涼。

　　塞爾溫一步一步緩慢地向他們走來，瑞伊絕望地看到穆迪撲通一聲倒在不遠處，滿臉鮮血；喬治被一道紅色的昏迷咒打中；唐克斯在貝拉對面的階梯上軟綿綿地滾下來，金斯萊解決了自己的對手後繼續迎戰那個瘋子；盧平和小天狼星背靠著背對戰三個食死徒；納威趴在地上，好似剛剛被人拳打腳踢過，他還在奮力地掙紮爬起；而哈利被盧修斯•馬爾福卡著脖子，蓬亂的黑髮下，臉色已經憋得醬紫。

　　她像是要溺死在大海裏的落水者，這片海域名為絕望。

　　「別……動……」弗雷德氣若遊絲，可是他的聲音卻像是直接在瑞伊腦海裏響起來似的，瑞伊能清晰地感覺到他修長的手指握著自己的小手。「魔……杖……讓我……」

　　塞爾溫終於走到了他們跟前，瑞伊閉上了眼睛。下一秒，她的手就從弗雷德的大手裡滑出去了。她覺得自己像是一隻被巨人提起來的雞仔，衣領抓在高大、消瘦的塞爾溫手上。塞爾溫笑著，那笑聲既溫柔又帶著懷戀：「真是一個可愛的小矮子啊，頭髮、眼睛，簡直就像是那個人的翻版……」

　　「殺了我吧……」瑞伊顫抖著，仿佛感覺到了即將到來的鑽心咒的痛楚，緊握的雙手也鬆開了。「別折磨我，殺了我吧。」

　　「看看，看看！」塞爾溫誇張地搖晃著瑞伊小小的軀體，讓她的腳尖在地面的塵土上劃出一道又一道的痕跡。「如果他看到你現在的樣子會怎麼想呢？求饒！怕死！哈哈哈——」

　　納威又在哀嚎了，伴隨而來的是哈利的慘叫和馬爾福的大笑。那個水晶球已經被奪走了嗎？

　　盧平在大喊小天狼星的名字，貝拉瘋狂地叫著「你只有這點能耐」，小天狼星沒發出一點聲音，他最後還是會、會死嗎？

　　死啊……

　　不會的，當然不會。瑞伊睜開她的眼睛，狠狠地盯著面罩後的那雙黑色的眼睛。她看到了那雙眼睛裡的陰鬱、狂熱、欣喜，以及豹子盯著獵物時的銳利。

　　瑞伊笑了，她想她從來沒有笑的這樣淒慘過。不知道是憐憫死亡前的自己，還是憐憫這個可憐兮兮的敵人。

　　「瓦迪瓦西——」

　　她的耳邊擦過一陣罡風，對面的塞爾溫像是受了驚嚇似的，張著嘴未來得及發出慘叫，便被一塊帶著尖角的石頭磕中了太陽穴。他的手鬆開了，瑞伊被放了下來，然後她矮下身子，對著捂住頭頂汩汩血流、腳步虛浮的塞爾溫的鼻子，用盡全身力氣地揮出一拳。

　　塞爾溫痛苦地仰面跌倒在地。

　　「乾得漂亮，瑞伊！」弗雷德靠坐在拱門的一個柱子上，對著瑞伊露出一個虛弱、但卻溫暖燦爛的笑容。他的手裡拿著瑞伊那根短小到像是大號鉛筆的榛木魔杖，並把它遞給它的主人。「和我也挺契合的，」他低聲說。「我以前可沒用過這麼強力的彈射咒，嗯？」

　　「昏昏倒地！」瑞伊轉身給了塞爾溫一擊，他連抽搐都抽搐不起來地昏了過去。然後瑞伊撿起了弗雷德的魔杖丟給他。「你還是用你自己的魔杖最舒服，不是嗎？」她含淚笑著說。「快點閉嘴，治傷！」

　　突然，一聲清脆的聲響從瑞伊身後傳來，她猛地回頭，看到納威和哈利正目瞪口呆地看著一個珍珠白的身體從破裂的玻璃球裡升騰。而盧平已經離開了小天狼星，正和馬爾福激烈地戰鬥著。喬治不知何時已經醒來了，他和金斯萊接手了僅剩的三個清醒地食死徒中的兩個，小天狼星正和上躥下跳的貝拉對峙。

　　「哈利，對不起！」納威喊道，他一臉痛苦的表情，雙腿還在搖擺，「真對不起，哈利，我不是故意—— 」「沒關係！」哈利高聲喊道，「試著站起來，我們離開這兒——」

　　「鄧布利多！」瑞伊突然眼前一亮，大聲喊著，納威和哈利回頭，臉上都露出驚喜的神色。「得救了……」弗雷德咳了兩聲。「鄧布利多簡直就是……梅林在世！」

　　鄧布利多快步走下階梯，蒼白的臉上是瑞伊不曾見過的憤怒。他的魔杖高高舉在頭頂，輕而易舉地用咒語鉤住了想要逃跑的食死徒。幾乎是一眨眼的功夫，地上趴著的、準備離開的食死徒們就都被銀白色的光帶捆綁在了一起。塞爾溫軟綿綿地搭在光帶上，像是一條已經死去了的黑蛇。

　　現在屋子裡只有兩個人還在對戰，並且離瑞伊和弗雷德越來越近——貝拉和小天狼星——顯然都沒有注意到鄧布利多的到來。##小天狼星矮身閃過了貝拉特裡克斯的一道紅光：他正在嘲笑她。「得了，你可以做得更好！」他高聲喊著，聲音在整個巨穴般的屋子裡迴盪。##

　　##第二道光束正好擊中了他的前胸。

　　瑞伊的大腦似乎有一秒鐘的空白，她眼睜睜地看著小天狼星的身體彎曲成了一個奇怪的弓形，咒語將他推後幾英尺，他的半個身子已經倒向了那道古舊的、掛著破爛帳幔的拱門。臨行前蕾娜塔的尖叫仿若又在耳邊重播了——

　　——小天狼星會死的！會死的！

　　「不！」她向前撲去，用力雙手抓住了小天狼星的右臂。她清楚地看到小天狼星那消瘦卻英俊的臉上帶著一種驚恐與詫異的表情，臉上還掛著剛剛嘲笑貝拉的笑容。

　　瑞伊不知道是小天狼星太重，還是自己的力道太弱，亦或是這道古老、神秘的拱門本來就是個危險之地。她覺得小天狼星似乎是被一種吸力再向後拉扯，她就要拉不住他了。左手臂裡那些碎骨在喀吧喀吧的大聲叫囂，痛楚和無力令她的雙腳在地面的粉塵上劃出一道印跡。

　　似乎有一道紅光射過來了，但是鄧布利多阻止了它；哈利好像在大叫和奔跑，盧平正在呵斥、阻止他；她要和小天狼星一起被那扇門吸走了 ，弗雷德抓住了她的腳試圖阻止她……他們的聲音、餘光看到的動作，就像是幾十年前的老舊電影，和眼前正逐漸被拱門裡奇異的物質吞噬的小天狼星一樣，正在一格一格的播放、消失。

　　[我相信你們的確是哈利的同學，也只有你們能拿到那份地圖——我是大腳板。]

　　[放輕鬆點，阿拉斯托。她在四年級的時候幫過我，約翰和喬伊斯是她的父母——她是我們這邊的人。]

　　[我想我的工資付的已經不少了，除了包食宿之外，還送了你們不少好東西——]

　　[告訴哈利，好女孩兒就在身邊。另外，如果還有其他問題，我非常願意在假期的時候和他一起在總部討論。]

　　[以及，謝謝你，瑞伊。]

　　小天狼星要死了，她要阻止他。

　　這是她此刻腦子裡唯一存留的東西。

　　可是要怎麼辦呢？她要拉不住他了，他的身體幾乎整個沒入了拱門之後。她聽到無數聲音在無風自飄的帳幔後竊竊私語，像是叫她也一起走過去似的。她僵硬地維持著姿勢，好像這樣能為她的無力辯護，能輓留小天狼星一樣。

　　有人從她背後將她攔腰抱起，接著她整個人被用力向後拉。她的手再也抓不住小天狼星了，耳邊是哈利的掙紮帶起的風，和他撕心裂肺的叫喊：「放開我！小天狼星！」

　　小天狼星失去了最後的那點阻力，臉上帶著那詭異的表情向後倒去，最後穿過那些破爛的帳幔，落進了拱門後的世界裡。

　　貝拉•萊斯特蘭奇得意又囂張的尖笑著。瑞伊茫然地回頭，看到抱著她的正是喬治，而弗雷德握著她纖細的腳腕，整個人已經癱在地上，白色繃帶沾染了血跡和灰塵。她又轉頭看看哈利，他的臉上也是和她一樣的茫然、無措。或許他還有著一絲希望，正妄圖掙脫禁錮著他的盧平的手臂。「抓住他，救救他，他不過是剛剛走了進去！」哈利大喊，可是盧平卻只是搖頭。「太晚了，哈利。」

　　「抱歉……」瑞伊像是失去了身體的控制力，飄忽地開口。「我嘗試了，我抓不住他，好像有一股吸力——」

　　「救救他，他不過是剛剛走了進去！」哈利根本沒有聽到她的話，他還在拼命掙紮。「我們還可以抓住他——」

　　「已經沒有辦法了，哈利……」盧平不肯放手，灰色的眼睛裡反射著晶瑩的光。「沒有辦法……他走了。」

　　他走了。


Chapter 117 悔恨

　　瑞伊在聖芒戈躺了一個星期，出院的時候，左手臂已經完好如初，可是鑽心咒留下的後遺症還沒有完全消除——她的手偶爾還是會不由自主地顫抖。施咒過度也同時為她帶來了偏頭痛，治療師警告她，再有幾次這樣的事情發生的話，她能夠收穫破裂的大腦一灘。

　　「就沒點別的方法了嗎？」弗雷德很焦急的問。「我怎麼就不覺得頭疼呢？」

　　「要是你的小女朋友和你一樣跟只猴子似的，她就不會頭痛了。」主治治療師是弗雷德的遠房表親，大概是韋斯萊夫人的媽媽的姐姐的侄孫之類的。「她的身體不夠強壯，而榛木魔杖又太敏感，很容易施咒過度。這就相當於過度開發自身的魔力，別說長此以往，再有個兩次就小命不保了。」

　　「你以後就和我跑步吧，瑞伊？」弗雷德之後安慰她。「要不去騎騎飛天掃帚，做點力量鍛煉之類的？暑假我們可以每天見面，等你回了霍格沃茨，我會每週去霍格莫德等你的。」

　　看著身邊胸口炸了個大洞還能活蹦亂跳的弗雷德，她說不擔心是不可能的。一星期前那場可怕的戰鬥，每晚都出現在她的夢境裡。渾身是血的弗雷德，倒向拱門的小天狼星，總是讓她大汗淋漓頭痛欲裂，然後從病床上滾下來。

　　所幸弗雷德的傷主要是爆炸所致，對於專業的治療師來說，不過是揮揮魔杖、片刻就能解決的問題。她還意識不到自己所受的傷害要比弗雷德重幾倍。

　　瑞伊意識不到，不代表伍德家的人意識不到。在瑞伊昏迷不醒的兩天時間裡，奧利弗•伍德坐壞了三把椅子，翠絲特姑媽哭濕了幾十條手帕，阿曼達祖母織壞了四條茶巾。伍德先生忙著部裡的事，在瑞伊入院後的第二天淩晨才趕到聖芒戈，那時伍德夫人也是剛剛結束工作，正抓著瑞伊的手，疲憊地靠在床頭上睡著了。

　　唐克斯和她同一個病房，在看到瑞伊一大家子呼啦啦的來又呼啦啦的走後，十分羡慕地對她說：「你知道嗎，瑞伊，你可真幸運——你的家人們都這樣愛你。」

　　瑞伊很想回答點什麼，可是她看著唐克斯就想起她的表哥小天狼星，然後她就一句話都說不出了。

　　她的朋友們用貓頭鷹寄給她許多禮物。吃不完的糖果、蛋糕和鮮花擺滿了房間。瑞伊最為珍視的卻是一張卡片，卡片來自秋。那上面沒寫什麼別的，只有短短兩行話。

　　別哭。

　　我在。

　　霍格沃茨的學業還沒有結束，即便瑞伊已經被鄧布利多安排免去了考試，她還是決定回校把剩下的課程上完。回到霍格沃茨的那一天，赫奇帕奇學院的休息室裡擠滿了人。他們為瑞伊拉開煙花，送給她許多賀卡和鮮花，蒙麗薩還拜託曲奇弄了很多甜點來。小獾們眨著星星眼，希望瑞伊說點在魔法部和食死徒戰鬥的過程什麼的。

　　瑞伊有史以來第一次黑了臉，推開禮物進了臥室。

　　室友們很貼心地給了她獨處的空間，讓她在封閉的屋子裡哭了一個下午。

　　學校的變化很大。烏姆裡奇正躺在醫療翼裡，每天被羅恩學的馬蹄聲嚇得一驚一乍，金妮說她已神經衰弱無誤。而她定下的那些規矩和教育令，隨著鄧布利多的回歸自然一切消除。斯萊特林們的眼睛好像不再長到鼻孔裡了，他們回覆了原來的樣子。一些人甚至開始對瑞伊躲躲閃閃——比如潘西•帕金森。愛爾柏塔被捕入獄的消息傳的很快，她在學校裡已是臭名昭著。

　　烏姆裡奇留下的影響正在慢慢消失，可是韋斯萊雙胞胎的英勇事跡卻仿佛永遠不會被忘記似的。魔法把戲店非常紅火，雖然大部分產品都不出意外地成為費爾奇名單上的一員，但是韋斯萊啪——擦擦煙火被特別允許在晚七點至九點之間於庭院裡燃放。弗立維教授清理了正廳的沼澤和瀑布，只留了一小塊作為留念，還用繩子圍了起來。學期末即將結束的某天，瑞伊路過那裡時看到了一尊銅雕像，是一隻長著翅膀的狐狸和一隻長著翅膀猴子，它們正一前一後地衝向天空。「這可挺醜的。」和她一起從圖書館出來的盧娜直言不諱地說道。「不過和韋斯萊兄弟很像。」

　　瑞伊很想問問盧娜怎麼看出來它們和雙胞胎相像的。

　　然後她看到了哈利，哈利也看到了她。

　　瑞伊覺得有那麼一瞬間，哈利眼裡閃過了一絲茫然和和憤怒。但那不過真的是一瞬間罷了，那雙圓眼鏡後的綠眸，此時更多是滿溢而出的悲憤和痛苦。哈利避開了她的目光。

　　「我好像看到了我前幾天丟的一隻羽毛筆。」盧娜忽然說。「我要去那邊看看。」

　　盧娜離開了，哈利就站在那。瑞伊踟躕了一下，走過去，看到他正注視著正廳裡那尊醜陋的銅雕像。「哈利，」瑞伊的聲音很乾澀。「也許……我們談談？」

　　哈利不置可否地向城堡外走去。

　　霍格沃茨六月的黃昏暖意融融，夕陽照射得黑湖的上一片金光。巨烏賊從湖水裡伸出一隻觸角，嚇得岸邊的學生尖叫不已。草地上到處都是大笑著的小巫師，他們燦爛的笑臉裡沒有一絲煩惱。

　　哈利站在夕陽的餘暉之中，可瑞伊卻覺得他像是一座無法融化的冰雕。

　　「哈利，」瑞伊磕磕絆絆地開口。「我、我要和你說聲抱歉……」

　　「你不需要。」哈利十分生硬地打斷了她，然後又深深吸了口氣，放緩了語調：「抱歉，我的意思是——本該是我謝謝你的。」

　　瑞伊看著湖水裡冒出一個頭的巨烏賊，和歡快地向它丟石子的低年級們，突然覺得胸口很悶——她想起了小天狼星，想起幾星期前魔法部的那場惡戰，想起食死徒的可怕、死亡的威脅和對未知的未來的恐懼。眼前的這些人還在為期末考試結束而歡欣，她卻不得不為日後的生存考慮。

　　她羡慕、也嫉恨這些人無知的幸福。

　　「老實說，」哈利的聲音像是飄在很遠的遠方似的。「我是不是個傻瓜？」

　　「哈利……」瑞伊轉頭看他，這個「大難不死的男孩兒」，這個「救世之星」，現在正淚流滿面，像是每一個失去父兄的普通孩子。

　　「莽撞、不計後果、自以為是、驕傲自滿——」

　　「赫敏阻止過我，你也阻止過我，我都沒有聽。所以最後才——」

　　「哈利！」瑞伊抓住了他的手臂，近乎哀求地說：「求求你，別這麼說自己。你很好，真的，勇敢且善良，我永遠忘不了那個時候你拿著預言球把食死徒引開，就為了救我們把自己——」

　　「我知道自己是個什麼樣的蠢貨，是我害死了小天狼星，這是毋庸置疑的。」哈利喃喃說。「如果不是……我寧願用我自己的性命換回他。」

　　瑞伊知道自己最好什麼也不說，她只是擦了擦腮邊的眼淚，和哈利站在湖邊，看著夕陽一點點沉下去。過了很久，大概到黑湖吞了半個太陽進去的時候，哈利問她：「瑞伊，你知道很多神秘事物司的事——拱門後是什麼呢？」

　　「抱歉。」瑞伊只能這樣回答。「我不知道。」

　　「如果他——」哈利突然想到了什麼，他陡然興奮起來。「我早該知道的！」他蹦起好高。「我得找一個人，必須找一個人——」

　　「哈利？！」瑞伊回頭，他已經跑遠了。

　　拱門後面是什麼呢？

　　瑞伊也想知道，她決定去找蕾娜塔。回學校後她一直沒有找過她，因為害怕面對蕾娜塔的憤怒。她很清楚，也許小天狼星在蕾娜塔的心裡，可能要比自己之前想的份量還要重。可是她現在想去了，她覺得蕾娜塔一定知道拱門後到底是什麼，說不定她還能把小天狼星救回來呢？她以前可就是神秘事物司的緘默人啊！她那麼神通廣大、無所不知！

　　她跑起來了。

　　即便已經休養了幾個星期，這樣一口氣爬上八樓也是件挺累人的事，瑞伊趴在扶手上大口喘氣的時候，她的偏頭痛犯了。外面的陽光一寸一寸地湮滅，她跌跌撞撞地扶著墻壁走向通向天文塔的走廊，在最後一縷陽光消散之前，撲到了蕾娜塔的畫像前。

　　「蕾娜塔，蕾娜塔！」黃昏不會有人的天文塔走廊迴盪著瑞伊的聲音。「蕾娜塔！蕾娜塔你出來，神秘事物司的拱門後面是什麼？你知道的對不對，你能把小天狼星帶回來對不對？」

　　她抬頭，看到這幅總是晴朗著的畫裡，正在下雨。

　　蕾娜塔坐在鞦韆上，整個人被淋得透濕，黑色的頭髮狼狽地貼在她的臉頰，身上穿著的斗篷看起來沉甸甸的，墜得她蜷縮在那具鞦韆上，像是一隻可憐兮兮的哈巴狗。

　　她的眼皮耷拉著，有水珠從睫毛上滴落。

　　「蕾娜塔……」瑞伊有些不忍心看了，她轉過頭去。她這樣多久了呢？瑞伊不知道。小天狼星離開他們好像也不過是剛剛的事。

　　「那裡是死刑室。」蕾娜塔的聲音平靜無波。「那裡曾是執行死刑的地方。」

　　瑞伊的心重重地沉了下去，眼淚又抑制不住地落了下來。

　　「拱門連接的是冥界，他回不來了。」蕾娜塔自顧自地說下去。「是我癡心妄想，怎麼可能做到呢……」

　　「你要救的，是他嗎？」瑞伊禁不住問。「是……小天狼星嗎？」

　　「不……」蕾娜塔回覆的很猶豫。「也許……是我想錯了……」她輕聲說：「這是命運，瑞伊。而我什麼也做不了。」

　　她垂下了頭去。

　　瑞伊悄悄地離開了天文塔。

　　八樓的走廊現在依舊靜悄悄的，只有大樓梯間隱隱傳來學生下課去禮堂的吵雜聲音。瑞伊拐過這個拐角，正遇上身材高大的鄧布利多從校長室出來。他看起來有些憔悴，不過眼神還是那樣明亮。鄧布利多對瑞伊笑了笑：「你去看了她？」

　　「教授。」瑞伊迷惑地抬頭：「小天狼星……真的回不來了嗎？就算是用時間轉換器什麼的……也回不來嗎？我們在神秘事物司看到那麼多的——」

　　「孩子，時間魔法是一種非常危險的魔法。」他溫和地回答說。「從前有許多人想要通過時間魔法回到過去，改變一些事和一些人的命運，但是他們都失敗了。」

　　瑞伊握緊了拳頭：「所以那就是……命運嗎？」

　　「誰知道呢？」鄧布利多的雙手在袖口裡交握。「可怕的不是命運，而是人們所面臨的選擇。有些選擇哪怕重新經歷一次，也是不會改變的。」他低下頭，以便更輕鬆地看到瑞伊。「哈利不顧自身安危，跑到魔法部救小天狼星，是種選擇；小天狼星沒有留在總部，而是冒險營救你們，這是種選擇。也許這些結局不夠完美，但是我相信在做出選擇時，他們的心都是赤誠的。而蕾娜塔十五年前用生命來守護莉莉，這也是一種選擇。這個選擇已經改變了太多太多事了。」

　　瑞伊不太懂。

　　最後一絲陽光在窗臺上跳躍了一下，終於還是被黑暗驅除了出去。


第七學年開始

Chapter 118 新仇舊恨

　　這一年的年終晚會，要比往年壓抑許多。至少對於瑞伊的室友朵拉•夏普來講是這樣的。

　　她很早就已經收好了自己的所有行李，傷感地同屋子裡的每一樣東西告別。蒙麗薩和漢娜都掉了眼淚，她們不想同朵拉分開。這五六年以來，朵拉一直是個大姐姐的角色。雖然她像大部分赫奇帕奇的姑娘一樣平凡之至。但是瑞伊永遠都記得她的體貼、細心，對自己的維護與信任。

　　「我家就在戈德裡克山谷，你們隨時可以去玩。」朵拉安慰哭的上氣不接下氣的蒙麗薩。「好了，別哭啦。再告訴你一個好消息，我以後會在風雅服裝店工作了。」

　　「真的呀？」蒙麗薩擦了擦眼淚。「那我以後就能穿上你做的袍子了嗎？」

　　「難道你以前少穿了嗎？」朵拉好笑地問。「你的那些被火燒、被熱油濺的衣服，哪件不是我補的？」她從箱子裡拿出早就準備好的臨別禮物。「這是我給你做的圍裙，施了點小把戲，穿上之後不怕油濺也不怕火燎，你就開開心心做你喜歡的廚娘吧！」

　　蒙麗薩撲到朵拉懷裡大哭。

　　黛蓮娜的禮物是一隻亮閃閃的水鑽發卡，漢娜的是一厚本她喜歡的魁地奇球星剪報，瑞伊的則是一隻精緻的銀懷錶。「你在聖芒戈的時候錯過生日了吧？」朵拉這樣說。「祝賀你成年，瑞伊。」

　　這趟回家之旅如此難熬，下車時她們都和朵拉難捨難分。唯有黛蓮娜像是沒什麼事似的，說著看了朵拉幾年都快煩死了。可是最後她們五個抱在一起時，黛蓮娜也沒見得比誰少哭幾聲。

　　伍德家來接瑞伊時依舊是全家出動，奧利弗帶著一身新傷接過妹妹的行李。遠處的莉妮和他羞澀地打招呼，奧利弗的臉紅到脖子根。

　　「我們已經和奧利弗商量過了。」伍德夫人告訴瑞伊。「一旦你們畢業，就讓他們兩個訂婚。」

　　「訂婚啊……」瑞伊喃喃，還真是美好的詞彙。

　　車站裡來接站的人還有很多，比如穿了新的龍皮夾克的雙胞胎。弗雷德見到伍德夫婦時總有那麼點拘束，可是他身上的龍皮夾克卻很令伍德先生感興趣，很快就愉快地聊起天來。奧利弗一臉鬱悶地問瑞伊：「看他那張顯擺的臉——你們該不會是也準備一畢業就訂婚吧？」

　　瑞伊笑著搖頭，她還沒有一點打算。

　　她覺得太累了，也許她需要一點時間調整一下自己。瑞伊現在腦子空空，什麼都裝不下，又好像什麼都是一團亂麻。

　　這天的家庭晚宴上，翠絲特主動提出要瑞伊帶著弗雷德到她家裡去吃飯。瑞伊有點不太好意思，可是阿曼達祖母卻很贊同。「你得讓翠絲特好好看看那孩子，」她說。「她可是這個家裡最疼你的人。」

　　「而且我也想為你補辦一次生日。」翠絲特的眼睛霧濛濛的。「可憐的寶貝兒，成年禮都是在醫院度過的……就後天怎麼樣？約翰和伊迪斯都來，到我家來吃飯！」

　　「當然可以，翠絲特，」伍德夫婦默契的一同回答。「當然可以。」

　　瑞伊其實一點都不期待這個補辦的生日。她一想到自己的生日，就會想到那是姑父契夫曼的忌日。即便是幾個星期後的補辦又如何呢？它還是會讓翠絲特姑媽感到痛苦，瑞伊覺得自己的存在，根本就是在刺激姑媽似的。

　　可是弗雷德卻對這個提議很感興趣，他提出白天瑞伊可以和他們去玩。「我和喬治最近忙瘋了！」弗雷德在雙面鏡裡略帶疲憊地說。「我們都期待著去哪好好放鬆放鬆——遊樂園怎麼樣？伍德先生說你很喜歡。」

　　瑞伊久違地雙目放光。

　　那天瑞伊玩的很盡興，她許久沒有如此開懷大笑過了。飛馳的過山車、驚險的跳樓機、刺激的海盜船、慢悠悠的摩天輪……他們在遊樂園裡消耗了一整天，出來時每個人臉上還都畫著遊樂園油彩。

　　「麻瓜的腦子可真會想。」喬治興致勃勃地玩著手裡的玩具。「這些大機器可挺壯觀的。」

　　「因為沒有魔法，為了滿足需求，他們就做出了這些東西。」瑞伊把手裡的棉花糖揪下一塊塞進弗雷德嘴裡，指尖被他故意輕舔了一下。瑞伊對他怒目而視，弗雷德只是笑嘻嘻地誇棉花糖甜。

　　喬治的眼神好的很，他很清楚孿生兄弟在玩什麼把戲。於是他十分聰明地裝傻——瑞伊很久沒有這樣活潑地說說笑笑了，他仍舊記得在小天狼星跌入那道拱門後，瑞伊面若死灰的模樣。

　　在瑞伊和弗雷德都臥床聖芒戈的那幾天，喬治的情緒也很差。他知道，也許在瑞伊心裡，自己就是阻止她救小天狼星的那個人。而他實際上也不是很清楚，假若那時他沒有阻攔瑞伊，而是把手伸向小天狼星，事態會不會向另一個方向發展。

　　但是弗雷德看穿了他的猶豫和矛盾。在弗雷德的胸口的繃帶拆下去後，他們兩兄弟之間進行了一次親密談話。弗雷德告訴了他一些事情，比如那個作為死刑室的屋子，比如那道連接冥界、一旦踏入就有去無回的門，比如那裡的世界對活人原生的吸引力。

　　「你救了瑞伊，老兄。」弗雷德這樣說。「我想她也會知道的，」

　　喬治緊緊地抱住了他的兄弟，沒有問他到底是從哪裡知道這些事。

　　正如弗雷德所說，瑞伊醒來後的確沒有怪罪他，她還有氣無力地安慰他，不要為小天狼星的離去而自責。因為和小天狼星一起感受那一瞬間來自冥界巨大吸引力的，正是她自己。

　　瑞伊的貼心反而更讓喬治憐惜她了。

　　當他們回到翠絲特姑媽家時，已經是夕陽西下的時候。翠絲特非常熱情地招待了他們，並為他們端來各種各樣的甜品和美味的紅茶。令雙胞胎驚異的是，翠絲特竟然一次都沒有叫錯過他們的名字，喬治忍不住問她是如何區分他們的——因為他們今天穿了一模一樣的麻瓜衣服。

　　「這挺簡單。」翠絲特當時正在為她的肉餡羊腰子做最後準備，雙胞胎和瑞伊則在餐廳裡剝豌豆。「你們看瑞伊的眼神不一樣，看我的也是。弗雷德明顯更緊張一點，喬治則更多是看笑話。」她很是熟練地用膝蓋調節了電烤箱的溫度，同時手上還在攪拌餡料。「喬治不用擔心被瑞伊的姑媽討厭對不對？反正要娶瑞伊的可不是他。」

　　喬治大笑，弗雷德對瑞伊飛眼。瑞伊羞紅了臉，嘟噥了一句什麼，就一頭鑽進臥室去了。就算關上門，她也能聽到翠絲特姑媽連聲追問弗雷德，到底什麼時候要來把她娶走，並連帶抖摟了她的年少趣事一籮筐。直到她在臥室裡惱羞成怒地大吼了一聲，雙胞胎才被翠絲特打發出去買點雞蛋和牛奶——餐後甜點的原料不太夠了。

　　雙胞胎走的時候，喬治很是促狹地在臥室門口學翠絲特說話，同弗雷德一問一答，還挺像那麼回事兒。瑞伊把臥室門開了道縫，對著喬治用了個閉喉鎖舌後他才沒了動靜，和弗雷德開溜大吉。

　　走出臥室的瑞伊正對上翠絲特的笑容。她這才注意到，她那有著圓圓臉龐、霧濛濛大眼的姑媽翠絲特，眼角也已經有了魚尾紋。「能準備的都準備好了，等他們買回東西，我們就大幹一場。」翠絲特看起來心情很好。「今天晚上有約翰喜歡的牛尾湯、豌豆苗，伊迪斯的最愛紅燴牛肉和約克郡布丁，以及奧利弗和媽媽最愛的烤雞。當然啦，還有我們親親小羊羔的生日蛋糕。」她在瑞伊的臉頰兩側各吻了一下，眼睛裡像是又要蒙上新的水汽了。「太快了……真的太快了。我們的小瑞琪兒已經是個17歲的成年巫師啦，甚至連男朋友都考慮到和她結婚的事兒了……」

　　瑞伊抱住比她高一點兒的姑媽，覺得自己也有點落淚的趨勢。翠絲特拍拍她的後背，說要去花園剪幾支花插瓶，然後用袖子抹著眼淚走了出去。瑞伊無所事事地在餐廳轉了兩圈，決定把餐具從餐邊櫃裡拿出來擺好。然後她發現了原本用來放銀質刀叉的抽屜裡放了一本相冊。她頓時好奇心大起，把它從抽屜裡拿了出來。

　　這本相冊看上去有年紀了。染成紅色的小牛皮封面邊緣，因為長期摩挲磨擦的起了毛邊，裡面的魔法相片也都邊緣泛黃。第一張照片就是翠絲特和她已逝的丈夫契夫曼•菲爾的合照，照片上的兩個人穿著麻瓜結婚的禮服，新郎給了新娘一個吻，新娘翠絲特的笑容燦爛之至。

　　再向後翻翻，幾乎都是他們的照片。偶爾還有一兩張照片裡，瑞伊的父母伍德夫婦、祖母阿曼達也會一同出現，對瑞伊微微笑。瑞伊還看到了契夫曼的父母，他們是一對兒看上去和藹、安詳的老人，有六個孩子，並且全都像契夫曼那樣是小個子。年輕的契夫曼在照片上做著鬼臉，淺色眼睛裡閃著狡黠的光。

　　瑞伊覺得自己根本就是在窺探翠絲特的私事，她在心裡說了好幾次「看過這張就算了」，但還是不受控制地一張張翻過去。這是種十分奇妙的感覺，瑞伊直到翻到相冊裡夾的一封信時才真的停了手——這封信和整本相冊風格根本不符，它根本是簇新的。信封是很麻瓜的白信封，角落裡印著一隻小小的羊頭，信封上寫著：最親愛的女兒收。

　　還沒等瑞伊拿起這封信，她就聽到外面傳來非常響的幻影顯形的「啪啪」聲。她放下信，準備出去說說雙胞胎，他們似乎忘記了這裡是麻瓜聚集區，隨便使用幻影顯形是被禁止的——

　　翠絲特的慘叫聲從花園裡傳來，然後是她歇斯底裡的大喊：「瑞伊——快跑！快跑！他來了，快跑！」伴隨而來的是瑞伊無論如何都忘記不掉的瘋狂大笑。

　　瑞伊極快地從她的短袖襯衫裡抽出了她的魔杖衝了出去，她對那大笑太過於記憶猶新了——那是塞爾溫，那個在神秘事物司和弗雷德決鬥的食死徒，那個對她表現出極大興趣的食死徒！

　　塞爾溫！

　　新仇舊恨一同湧上心頭，瑞伊的魔杖杖尖迸發出紅色的魔法火花。榛木魔杖迫不及待地想和主人一起，給這個膽敢激怒瑞伊的食死徒以重擊。

　　當她衝到花園裡，看到的是令她目眥欲裂的一幕——翠絲特被一股黑色的煙霧吊在半空中，她的頭耷拉著，棕色的長髮擋住了她的臉。她一動不動了。

　　「翠絲特姑媽！」瑞伊覺得心肺劇痛。「放她下來！除你武器！」

　　塞爾溫還是一身黑袍，高瘦的身材像是一條動作靈活的黑蛇。他敏捷地閃開瑞伊的魔咒，同時發出響亮的咋舌聲：「聽聽，聽聽，你叫她什麼呀？哦，我可憐的小矮子，你居然叫她做姑媽？滑稽，滑稽啊！」他放聲大笑起來，躲過瑞伊一道又一道魔咒。被黑煙吊著的翠絲特像是一隻木偶，在半空中晃來晃去，最後被甩到外墻上，像個沒有生命的抱偶似的攤開手腳。

　　「姑媽！」瑞伊轉身撲過去，結果立刻就被塞爾溫一道鎖腿咒擊倒在地。

　　「哦呀，你叫她姑媽。」塞爾溫在面罩下發出噁心的笑聲。「菲爾聽到會怎麼想呢？那個可憐的、骯髒的泥巴種，生前被炸的粉碎，死後連這麼點骨血都成了別人家的孩子了。可憐、可憐……」

　　瑞伊原本正努力解開鎖腿咒，聽到這話猛地抬頭。「你說什麼？」她的聲音顫抖著，帶著難以置信。「你再說一次？」

　　「哦——可憐的小矮子，流著泥巴種和啞炮的血液的可憐蟲，」塞爾溫憐憫地說。「你那半個響都沒有的媽媽還以為把你送給哥哥就萬事大吉了呢。只是很可惜，我知道的太多了。瑞琪兒•伍德——哦不，瑞琪兒•菲爾，你對我是你殺父仇人這件事，知道多少呢？」


Chapter 119 謀殺現場

　　瑞伊足足震驚了幾分鐘，塞爾溫仁慈地給了她一些反應的時間。但是當瑞伊從一團漿糊的迷茫裡抽身回來時，她在塞爾溫的面罩縫隙裡看到的是他殘忍、戲弄的眼神。「你在騙我。」她顫抖著說，「你在騙我，你只是騙我——昏昏倒地！」瑞伊從地面上彈起來，魔杖發射出一道比夕陽還要耀眼許多的紅光。塞爾溫信手用鐵甲咒阻擋，咒語在空中碰撞，發出巨大的啪啪聲。

　　「你知道不是玩笑，可憐的小矮子。」塞爾溫桀桀笑著。「你知道很多，你也很聰明，就像契夫曼•菲爾一樣——」他十分敏捷地躲過瑞伊的一個鎖腿咒，向她發射來一個又一個魔咒。「你知道我說的是真的！」

　　「閉——嘴——」瑞伊慌亂地予以還擊，為了躲避塞爾溫強大的咒語而縮手縮腳。真正和塞爾溫面對面的決鬥，瑞伊才發現自己的能力根本不夠看——她往往只有防禦的份。

　　「你為什麼總是躲？」塞爾溫怪叫著對瑞伊甩來一個繳械咒。「不要躲，要攻擊！看來小狗崽子帕金森沒讓你長多少記性，嗯？哦，真是一個漂亮的躲避，那麼——」他突然轉身，將魔杖對準地上趴伏著的翠絲特，黑色的眼睛眯成一條細縫：「鑽心剜骨！」

　　翠絲特發出一聲幾乎能刺破鼓膜的尖利號叫，在地上痛苦地翻滾起來。瑞伊呆了一下，她的身體似乎被這聲音喚醒了一些不好的記憶，雙手又開始顫抖。

　　「哦——多麼美妙的聲音啊。」塞爾溫閉著眼睛，像指揮一樣揮舞著他的魔杖，翠絲特即刻就被甩了出去。瑞伊強迫自己的手不要再抖 ，她知道自己必須阻止塞爾溫——可是她做不到。

　　「你為什麼不攻擊我呢？」塞爾溫停下施咒，溫和地看著瑞伊。「這點和菲爾可半點都不像，他那時候就像一隻野獸，啪地一下就衝過來了。哈，那可真是暢快淋漓的一場大戰，我們炸了那麼多的樹木。他擅於使用爆炸型的咒語……」

　　瑞伊看著近在咫尺的翠絲特，她已經因為疼痛又一次昏了過去。

　　是呀，是呀，瑞伊的大腦瘋狂的轉動著。她們一直如此相像。圓圓的臉龐、圓圓的眼睛，以及同樣捲曲的淺棕色頭髮……她看過契夫曼•菲爾的照片，他是個小個子，而伍德夫婦和奧利弗全都是高個子，她早該知道的……

　　可是為什麼？為什麼父母突然不是父母，變成了表親？為什麼姑父姑媽不是姑父姑媽，而是生身父母？為、為什麼？

　　她不懂。

　　「……走……」翠絲特姑媽的嘴唇微微翕動著，因為揮散不去的痛苦，她的四肢還在無意識地抽搐。「走……瑞伊……走……」

　　翠絲特的聲音像是一隻在瑞伊耳邊敲響的大鐘，她猛地清醒過來。現在怎麼還有時間去想那些？無論塞爾溫說的是真是假，翠絲特姑媽都是最受傷害的那個！

　　瑞伊毫不猶豫地向塞爾溫甩去一個蝙蝠精咒，塞爾溫輕輕巧巧地就把那些黑色的大傢夥變成了烤蝙蝠。然而火焰並沒有隨著蝙蝠落地就熄滅，反而騰起幾英尺高，變成一隻巨大的鳳凰，對著他撲閃起了翅膀。

　　塞爾溫的眼睛霎時間亮了起來：「有意思！」他大喊，跳著腳把噴火的鳳凰變成了一條巨大的黑蛇。黑蛇吐著信子向瑞伊極速地撲過去，亮出它綠色的毒牙。就在千鈞一發之際，黑蛇突然扭曲在一起，然後砰地一聲爆炸，血肉變成一隻只金色的小鳥，在瑞伊尖聲的「萬彈齊發」咒語裡，嘰嘰喳喳地如蜂群般衝向塞爾溫。

　　他不慌不忙地撐起鐵甲咒，看著那些小鳥撞在咒語上化成一片片金色的短絨毛。當所有的小鳥都這樣消失之後，他把魔杖高揚，對正懸浮著翠絲特的身體、準備把她藏進屋裡的瑞伊，輕聲地念動了「鑽心剜骨」。

　　瑞伊不知道自己居然能發出這樣的尖叫，她眼看著翠絲特就這樣隨著她脫手的魔杖摔了出去，隨後而來的就是自背心向四肢百骸壓迫而來的痛楚。她在石子路上扭動著，仿若這樣徒勞的動作能叫她好受一些似的——不過徒勞終究是徒勞。

　　太痛了，像是誰用削甘藍的小刀在她身上紮了無數次。瑞伊覺得她的身體不受控制地蜷縮起來，也許看上去會像是一段燃燒著的羊皮紙。

　　當咒語停下，她大汗淋漓地癱在地上時，模糊的視線裡出現了塞爾溫的影子。

　　「很痛，是不是？」塞爾溫的聲音像是從一個容器裡傳來似的，忽遠忽近、甕聲甕氣。瑞伊覺得她的世界在旋轉，似乎一直坐在白天遊樂園裡的咖啡杯上沒有下來。「我真喜歡鑽心咒，它叫頂嘴的人閉上嘴，讓不聽話的人聽話。」

　　「魔杖……飛來……」瑞伊連一隻手指都動彈不得，她喃喃著飛來咒，可是她的魔杖也不過是在幾英尺外抖了抖而已。

　　「梅林啊，我可憐的小矮子。」塞爾溫溫和地笑著，揮了揮手中的魔杖，瑞伊那根大號鉛筆似的魔杖就到了他的手裡。他頗有興致地打量著這根柔軟的榛木魔杖，帶著些懷念意味：「真是一根短小的魔杖，和菲爾那個泥巴種一樣——站起來，伍德，你現在的樣子真難看。」

　　瑞伊咬著牙爬起，站立的時候摔了一下，下巴被鵝卵石磕破了一大片油皮。汗水順著她的臉頰流下去，在那片傷口處蔓延成一片痛癢。

　　「拿好你的武器，小矮子。」塞爾溫彎下腰，像是一個長輩正在教導一個孩子一樣。「無論任何時候都不能放開魔杖，這可是傲羅訓練裡最重要的一條守則，我想你的爸爸一定沒時間告訴你，是不是？」

　　瑞伊狠狠抽過魔杖，學著塞爾溫剛剛的樣子高喊「鑽心剜骨！」可是她的魔咒只是從塞爾溫的臉頰邊滑了過去，打飛了他的兜帽和面罩。一頭金黃色的短發露了出來，被夕陽染成了金紅。

　　「現學現用？」塞爾溫哈哈大笑。「但是準頭太差了，讓我來教你——鑽心剜骨！」

　　瑞伊下意識地一躲。

　　咒語接二連三地飛過來，瑞伊卻還是只會逃命。她無法克制自己不去想鑽心咒打在身上的滋味——痛楚至麻木，麻木至昏厥，昏厥後因更痛楚而清醒過來……

　　地獄，就是地獄。

　　她的腿打著顫，手抖得幾次把魔杖摔在地上。塞爾溫總是很體貼地等到她把魔杖拾起，準備對準自己時，才高聲地吟唱般地念出「鑽心剜骨」！然後她再次驚恐地「剛好」躲過魔咒至跌倒，魔杖脫手，拾回，爬起……

　　間或有幾次她尖叫著蜷縮在泥土裡。

　　像是一隻貪玩的貓在玩弄自己的獵物，可憐的耗子在它的利爪間逃竄，做著無用的抵抗。若是耗子碰巧跑的遠了些，貓就把利爪插/入耗子的毛皮裡，仁慈地把它勾回自己的包圍圈。

　　一旦這隻貓露出它蛇一樣的毒牙，一切就都變了。瑞伊近乎機械地第二十三次拾起魔杖時，她已經意識不到飛向她臉頰的不再是鑽心咒，而是綠色的阿瓦達索命。

　　然後她被一股力量向側後方拉去。

　　又來了，像小天狼星跌向通往冥界拱門的那一瞬間，瑞伊覺得自己好像被誰念了泡頭咒和緩速咒，而周身的一切都像是斷斷續續播放的二十格舊電影。好像有人從背後拉住了她，好像有誰擋在了她身側，好像有一道綠光飛過來，好像那道綠光沒入到一個軀體裡……

　　「感人——至深！」塞爾溫用誇張的詠嘆調吟唱著。「母愛——這世上——最偉大的——感情——」他說到一半就呵哧呵哧地喘起氣來，因為忍著笑，聽起來就像是一隻破風箱。「看那——愚蠢的——女人，為了她的——膽小的孩子，顯出她——骯髒的——生命！哈哈哈哈哈哈哈——」

　　瑞伊坐在地上，翠絲特的頭就歪在她腿邊。她伸出手——已經顫抖的不像話——輕輕地敷在翠絲特那睜著的、依舊霧濛濛的驚恐地眼睛上。

　　死了。

　　她死了。

　　她已經死了。

　　塞爾溫還在大笑，邊笑邊揮動著魔杖，把花園裡成片開放的玫瑰、鳶尾、風信子炸的粉碎。街道上的每幢房子都靜悄悄的，像是沒有人注意到這裡剛剛發生一起謀殺。只有這個惡魔瘋狂地毀滅著翠絲特曾經精心打理的一切。

　　瑞伊抱起翠絲特，一滴滴眼淚砸在翠絲特的臉上。可是她自己已經沒有流淚的感覺。

　　塞爾溫像是笑夠了，也像是看膩了瑞伊的悲悲戚戚。他用袍子擦了擦他的魔杖，就像是劊子手臨行前磨刀似的。然後他把那根疙疙瘩瘩的木頭棍兒指向瑞伊，溫和、輕聲地說：「和你的雜種父母下地獄去吧小矮子，阿瓦達索命——」

　　瑞伊還在那裡瞪圓了眼睛，一動不動地抱著翠絲特。

　　啪！

　　魔咒打在門廳的廊柱上，強大的力量炸碎了磚石，門廳頓時傾塌而下。一根木頭砸在瑞伊的一條腿上，骨骼的碎裂聲清晰可聞。

　　瑞伊還是一動未動。

　　黑暗裡看不到翠絲特帶著笑意的濕漉漉的雙眼。

　　煙塵外，弗雷德的怒吼聲震耳欲聾：「你這個卑鄙——無恥的混蛋！昏昏倒地！霹靂爆炸！」

　　喬治則衝到門廳塌落的磚石前，大聲喊著：「瑞伊？瑞伊你還好嗎？！」

　　塞爾溫似乎和弗雷德打得很激烈，而喬治則在門廳前努力地搬動碎磚。當她腿上的木頭和一片水泥板被挪開後，最後一縷夕陽把光芒順著縫隙照射進來，正投在瑞伊和翠絲特的臉上。

　　翠絲特的眼睛還睜著，表情仍舊凝固在死前最後一刻的驚恐。瑞伊茫然地抬頭，正瞧見弗雷德炸斷了塞爾溫的一隻手臂。血肉橫飛之間，塞爾溫痛呼著消失在一股黑煙裡。

　　「她還活著！夥計，她還活著！」喬治大叫，把那塊水泥板甩到花圃裡去。弗雷德不顧一身的鮮血淋漓和身上翻著血肉的傷口，跑過來跪在一地磚石瓦礫之上，捧著瑞伊的臉焦急萬分：「瑞伊，瑞伊你有沒有傷到哪裡，有沒有——」

　　「她死了。」

　　瑞伊雙眼空洞地看著弗雷德，像是視線要將他射穿似的。

　　「她死了，弗雷德。」

　　我最最親愛的姑媽，死了。

　　兇手就是我。

悠于 2017-9-29 01:43

Chapter 120 自我救贖

　　「……還是不肯吃飯嗎？」

　　「這樣下去不行……約翰……我們……」

　　「已經三天了……如果……我的錯……」

　　「……後遺症……可憐的孩子……刺激……」

　　「……魔藥……支持……否則……」

　　門外隱隱約約的談話聲和啜泣聲，並沒有影響到瑞伊。她睜著眼睛盯著天花板，仿佛能從那黃色的泡泡裡看出什麼似的。

　　她不敢閉眼，因為一閉眼就能看到翠絲特的屍體，或者是賽爾溫瘋狂、殘忍的眼神。即便不閉眼又如何呢？她仍能聽到翠絲特痛苦的慘叫和賽爾溫倡狂的大笑，仍能回憶起鑽心咒帶來的痛楚，仍能感受到自己的無能為力與恐懼死亡的懦弱。那場遊戲一般的玩弄與謀殺，夢魘一般緊緊纏繞著她。她無法解脫。

　　醒來已經第四天，她食水未盡。斷掉的左腿早就恢復去除，可她也未曾下地。

　　赫敏來過，阿曼達祖母來過，蒙麗薩和秋來過，韋斯萊一家來過……伍德全家調動起來，輪番上陣陪護她。可是幾天下來他們發現，這根本就是在做無用功——她誰都不理會，甚至目光都是散的，仿佛看不見他們。

　　伍德夫人哭的眼睛紅腫，她拉著瑞伊的手淚流千行，瑞伊無動於衷。

　　伍德先生一夜之間白了大半的頭髮，從高大威猛的「巨怪獵者」變成了頹廢之至的普通父親，她無動於衷。

　　奧利弗請了長假，每天守著瑞伊給她講乾巴巴的笑話，她無動於衷。

　　輪到阿曼達祖母時，瑞伊乾脆閉上了眼，費力地用被子蒙上臉，寧肯被噩夢折磨也不願看這可憐的老人一眼。

　　他們如此僵持直到今天。

　　門外的說話聲越來越近了，瑞伊聽到她的治療師在和伍德夫人說話：「……如果今天還不肯吃飯的話，我們就不得不採取點武力手段了……老實說，喬伊斯，她的情況真的不太好。你知道的，鑽心咒對身體的負面影響至少還可以緩解，但是心理上的問題……」

　　伍德夫人的眼淚幾乎就沒斷過，她啜泣著說：「哦！我知道，我當然知道！她在怪我們，都是我的錯，我們應該……」

　　有雜亂的腳步聲由遠及近，瑞伊的眼皮動了動。

　　「弗雷德，我的孩子……」

　　「伍德夫人，她還是不肯吃飯嗎？」

　　「是的……」伍德夫人悲戚地回答。「已經四天了，這樣下去怎麼受得了……」

　　瑞伊閉上眼，翠絲特死去的模樣和賽爾溫的雙眼纏上了她。

　　「……弗雷德，我知道你很……這幾天你也很忙……」

　　「……沒關係……這樣不行……或者……」

　　「哥們兒！」喬治的聲音也插了進來。「你冷靜一點……太殘忍……她才……」

　　「她已經……孩子……放開我！」

　　重症監護病房的房門被撞開，弗雷德氣喘吁吁地跌進來，手臂還被喬治抓著。瑞伊還是直挺挺地躺在床上，圓圓的臉頰幾天居然就癟了下去，嬌小的身軀在被子的遮掩下仍舊像一把枯柴。

　　弗雷德的胸口劇烈地起伏著，幾天都未休息好，他的眼圈下一片青黑，再加上掙紮時的表情，令他看上去有些可怕。

　　「放開我，喬治！」弗雷德生氣地說。「別攔著我！」

　　「你也要為瑞伊想想，畢竟她——」

　　「得了吧，哥們兒！」弗雷德甩開了喬治的手。「我們為她考慮的還不夠嗎？！」

　　瑞伊的眼淚從眼角流出來，劃過突出的顴骨，流進她的耳朵裡。她聽到弗雷德重重地落腳，像是怒氣衝衝地走了過來。幾秒鐘後她的身子騰空而起，病號服的前胸布料被他抓在手裡，讓她呼吸困難。

　　「瑞琪兒•伍德，我從未想過你是這樣的懦夫！」

　　弗雷德的聲音震耳欲聾，瑞伊的神經近乎被崩斷了。伍德夫人撲進她丈夫的懷裡，發出一聲呻/吟般的哭泣，奧利弗喘著粗氣，陰沉著臉看著他們。

　　瑞伊還是不做聲響，像是一切都和她無關似的。她如同被弗雷德提起的一段枯木一般，瘦小伶仃地在空氣裡晃悠。

　　「你在害怕什麼？你在自責什麼？哈，我簡直太明白你在想什麼了，無非是認為你是兇手，你害死了翠絲特姑媽，你是天下第一的混蛋。那麼好吧，我來告訴，你——的確是！」

　　瑞伊睜開眼，因為消瘦而更顯得大的眼睛裡流露出驚訝和痛苦。這幾天來，幾乎每個人都在勸慰她不要太難過，可惡的是食死徒，不是她的錯云云。唯有弗雷德一語道破她的懦弱、無能，她背負的深重罪孽。

　　「……你說的對。」

　　她說出了四天來的第一句話，嗓子像是被砂紙打磨了一樣粗糲難聽。

　　弗雷德嘲諷地笑著：「是，是……我說過什麼來著？你除了是個懦夫、是個混蛋之外，還是個自私卑鄙的小人。你因為自己沒能保護翠絲特而痛苦，你為了贖罪懲罰自己不進食水，你為瞭解脫而逃避吃藥或者一心求死，你甚至也不願理會你的家人……無知、愚蠢！不單單只有你失去了最愛的姑母，奧利弗也一樣！你的父母失去了他們的妹妹，你的祖母失去了她的小女兒。而你，自私的、卑鄙的你，現在居然還在謀劃著讓他們失去你！他們的妹妹、女兒和孫女！」

　　他說到憤慨處忍不住激憤地晃動瑞伊。瑞伊的眼淚都晃出來了，她難過地一把抓住弗雷德的手，指甲深深嵌入他青筋突起的手背裡。然後她弱小的身體發出令人難以想像的巨大吼聲：「閉上——你的——臭嘴！你根本不懂我有多痛苦！」

　　奧利弗幾乎就要衝進房門了，喬治閃身擋住了他。

　　屋子裡的瑞伊還在咆哮，近乎泣血地痛哭著：「你不懂，你根本不懂！你不明白這種感覺，你不知道她倒在那裡時——你也不會明白——他們騙了我，所有人都在騙我！她是我的生身母親，而我甚至從來沒讓她聽到過一聲——」

　　「我——當然——知道——那是什麼感覺！」弗雷德的聲音比瑞伊的還大，他把瑞伊丟在床上，瑞伊發出一聲痛苦的呻/吟。弗雷德盡力忽略從心底湧上的疼惜，一邊說一邊從外套的內口袋向外掏東西：「前年的聖誕節，我爸爸差點就在那條臭蛇嘴裡丟了性命，如果不是哈利，我現在就失去了亞瑟！在他沒有脫離危險之前，你知道我有多自責自己沒能陪在他身邊？！如果你從前不知道，那你現在懂了！就是你這樣的感覺，且一直——一直令我難過到現在！」

　　瑞伊倔強地瞪著他，因為大喊大叫使得喉嚨發出呼啦呼啦的聲音。

　　弗雷德平靜了一下情緒，把一封信摔在瑞伊胸口那團皺巴巴的布料上。「看看吧，」他的嘴角帶著一絲嘲諷。「這是她一個月前就給你準備好的信。」

　　那是一封用麻瓜白信封裝著的信，瑞伊知道信封上還印著一隻可愛的小羊。她迫不及待地從裡面拿出信紙，近乎粗暴地把它拆開來。

　　翠絲特熟悉的字跡躍然紙上。

　　親愛的瑞伊：

　　展信悅。

　　我想，今天你聽到的資訊一定讓你非常震驚，也許你會從此以後都不再準備理會我們了。但是我希望你把一切的錯誤歸結於我，因為是我一直以來懇求約翰和喬伊斯為我隱瞞。曾經有許多次，喬伊斯那樣憂鬱地找到我，對我說希望把事實的真相告訴你，但是我都求她再緩緩。瑞伊，原諒我如此自私。我深知自己本不是一個好媽媽，而約翰和喬伊斯才是更好的父母。如果沒有他們，沒有你的祖母，我和你都活不成。

　　親愛的女兒，這將是我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如此稱呼你。今天你成年了，我拜託約翰把這些事告訴給你，是不希望有天你從別處得知這件事，反過來怨恨你的父母。是的，從此以後約翰和喬伊斯仍舊是你的父母。至於我，若你不肯接受這個事實，我當然會遠遠離開你，因為你已經有一個可以更好照顧你、陪伴你的愛人；如果你可以接受——梅林啊，我是如此期待又害怕這個結局——我願意永遠做你的姑媽，帶著契夫曼對你的愛，一直、一直都守護在你身邊。

　　愛你的，

　　媽媽

　　「我們本來想在你生日那天告訴你，」伍德夫人的嗓子裡像是塞了一塊棉花。「但是你……我還聽說那些食死徒裡有賽爾溫。瑞伊，他是殺害契夫曼的那個魔鬼。我們很怕他會對你產生……產生不好的興趣。」

　　「……而且想不到他居然逃了。」伍德先生嘆了口氣。「我早該想到的，如果他逃了出來，一定會來找翠絲特。他恨死了契夫曼，自然不會放過他的妻子……瑞伊，都是我的錯……」

　　瑞伊把眼神從信紙上移開，投向憔悴不堪的父母。她知道弗雷德罵的很對，她就是懦弱、無能、自私且愚蠢。她這樣不堪地用她的痛苦懲罰她的家人們，太蠢了。

　　「……對不起，」她開始啜泣，眼淚撲簌簌地往下掉。「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伍德夫婦撲到床前，抱住瑞伊瘦弱的身子沉默地流起眼淚，奧利弗慢慢走到他們跟前，和弗雷德沉默地對了一下拳頭。

　　「你有一套。」奧利弗輕聲說。「謝謝你。」

　　「客氣了，大舅哥。」弗雷德艱難地戲謔一句，然後他疲倦地閉上眼：「奧利弗，我們是要給她一點時間……但是她總要知道，只有活著並戰鬥，才是對逝去者最好的回報。」


Chapter 121 私奔（重寫）

　　在瑞伊吃下第一口東西後的第三天，她被主治治療師通知可以搬到普通病房修養。隨後她一直積極配合治療，並且表現出極大的鍛煉熱情，身體快速恢復著。即便鑽心咒給她的身體帶來不可磨滅的傷害——她可能在接下來的生活裡都無法逃避手指時不時的輕顫——但她表現出極大的樂觀。生的希望在她身上綻放出光芒，弗雷德終於能在她日益豐盈的臉上看到笑容了。

　　只是她還有些羞於面對家人。

　　對於過去幾天裡她對親愛的家人們的不理解與責怪，雖則已經被諒解甚至從未放在心上，可是仍令瑞伊感到內疚。她一直在試圖鼓起勇氣和家人們對話，只是一看到伍德夫人憔悴的面龐，她就又詞窮到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奧利弗有些焦慮，這時倒是弗雷德顯得老神在在：「身份的轉換總是挺難的。」弗雷德說。「讓她適應適應。」

　　「轉換什麼身份啊？」奧利弗不太懂。「她不還是我的妹妹？」

　　病房裡裝睡的瑞伊聽到這話，哭的枕頭濕嗒嗒的。

　　一切似乎都在向著好方向發展，瑞伊在那場劫難後的第三周終於順利出院。回到家裡的這天是個雨天，男孩兒們都比較忙（奧利弗被球隊的吼叫信叫了回去，而雙胞胎則被店裡火爆的境況絆住了腳步脫不開身），只有莉妮、蒙麗薩和秋來幫瑞伊搬行李、收拾屋子。黛蓮娜托她的貓頭鷹送來了康復禮物，並很抱歉地說她家裡有些事，不能為她慶祝。瑞伊雖然有點小失望，但她還是回信感謝她的祝福，並希望斯托克家早日度過難關。

　　「神秘人歸來的事兒造成很大轟動，不少混血和麻種的同學都在考慮退學呢，反正據我所知，咱們學院得有十個。」蒙麗薩的消息來源很廣。「我猜黛蓮娜也是因為這個吧？她就是個混血。」

　　「你不害怕嗎？」莉妮有些猶豫地問。「你可是麻瓜出身呢。」

　　「我比較喜歡稱我父母為普通人。」蒙麗薩聳聳肩。「再說，怕能怎麼辦？我相信霍格沃茨是最安全的地方，鄧布利多在呢！況且我的父母都不會魔法，要是連我也不繼續學了，那麼以後誰來保護他們呢？」

　　「你真勇敢。」秋小聲說。「蒙麗薩，你真勇敢。」

　　「謝謝。」蒙麗薩把瑞伊的晨衣當做裙擺，有模有樣地行了個禮，結果逗得其他三人哈哈大笑。

　　朋友們和未來嫂子的陪伴令瑞伊看起來很高興，女孩兒們在伍德家玩鬧了一天。作為家裡唯一一個大人（即便女孩兒們其實都已經成年了），阿曼達祖母表現得非常開明。她放任孩子們在桌子上把杯子蛋糕當成球瓶，用一個蘋果當保齡球來玩遊戲；也不管她們在廚房裡蹦蹦噠噠、差點點著了她喜歡的壁紙；她甚至還指導莉妮如何製作好吃的仰望星空派（蒙麗薩在一邊乾嘔），並且告訴她什麼時間加肉桂會是奧利弗喜歡吃的那一種。

　　伍德夫婦回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滿桌的蘋果碎塊、杯子蛋糕殘渣，和大大小小五六盤仰望星空派。

　　「抱歉，伍德夫人！」蒙麗薩緊張地對這桌上的殘局用了個消失咒，結果咒語出了點問題，仰望星空派裡的魚從麵團裡掙脫束縛，在桌子上跳起了踢踏舞。

　　秋笑倒在瑞伊身上。

　　然而當朋友們離開後，瑞伊的笑意就像潮水一樣褪去了。她藉口有些疲憊，早早上樓休息。伍德夫婦以為她又有哪裡不舒服，緊張地問東問西。瑞伊直到躺下了一個小時後，還能聽到伍德先生在門外徘徊的腳步聲，以及與伍德夫人的低語聲。

　　躺在帳幔裡，瑞伊看著窗外一閃一閃的星星，眼淚怎麼也繃不住。

　　已經不知道多少個這樣的夜晚，大約從翠絲特離開後她就一直如此，怎樣也高興不起來。當被弗雷德罵醒之後，她明白這樣下去是不行的，所以她強撐著痛苦，盡力讓別人認為她活的很開心。可是實質上是如何呢？也只有此刻的她才能明白。

　　她終究擺脫不了閉上眼後的那些噩夢，如同魔藥無法完全治療鑽心咒給她帶來的傷害一樣。瑞伊知道她的內心將有一塊地方圍上護欄，永恆地為逝去的翠絲特保留。無論是作為疼愛她的姑媽，還是作為一個堅強的、無私的母親。

　　並非是說她不再愛從小陪伴她的家人了，正相反，她非常愛他們。只是如弗雷德所說，這乍然的身份轉變令她有些難堪的痛苦，家人們的無私呵護反而更令她緊張且難過。白日裡還可強顏歡笑，到了夜晚，就只想著逃離。

　　她腦子空空，只是呆呆地望著窗外的一個小黑點兒。那也許是今天的雨在窗戶上留下的一點汙漬，又或者是窗外的一隻小蟲。瑞伊更贊同後者，因為它變得越來越大，越來越大，直到瑞伊發現那似乎是一個騎著飛天掃帚的巫師，她警覺地抓起床頭的魔杖，時刻準備給他致命一擊——

　　那人越來越近了，瑞伊看到他穿著火紅色袍子，披著黑色黑色斗篷。他飛得很快，袍子在身後呼啦啦地飄著，似乎一直也不準備剎車。瑞伊把魔杖抓的更緊，思考障礙重重和昏昏倒地哪一個更能安靜地打倒這個入侵者。

　　直到這個人神氣地在飛天掃帚距離窗戶只有幾英尺時巧妙地拐彎剎車，一把掀開自己的兜帽並露出一頭薑紅色的頭髮時，瑞伊才發現他是個「老熟人」。

　　「弗雷德？！」

　　她丟了魔杖，光著腳咚咚地跑到窗邊。還好她還記得小一點聲，不至於吵醒樓下的阿曼達祖母。可是出現在窗外的弗雷德實在太令她驚訝了，她不得不極力降低自己的分貝：「哦，親愛的，你為什麼——」

　　「今天你出院，我總要來看看你啊。」弗雷德壞笑著，貪婪地打量他幾日未見的小女朋友。「謝天謝地，瑞伊，你終於胖了點了。」

　　瑞伊把半個身子伸出窗戶外，想去握弗雷德的手。弗雷德善解人意地驅動飛天掃帚，使它剛巧停在窗臺邊，讓他的膝蓋正好抵在外墻上。「想我嗎？」他低沉著聲音說，然後吻了吻瑞伊的手。「我可特別想你，瑞伊。」

　　瑞伊用力回握戀人溫暖的手。「我也是。」恢復了一點神采的臉上難掩笑意。「你好多天沒來看我了。」

　　「你知道，店裡太忙。」弗雷德俯身在瑞伊的額發上吻了吻。「哦，不過，我知道這不是藉口，所以我一有了時間就馬上來看你。」

　　「我原諒你。」瑞伊俏皮地回答。「畢竟你還記得，比起雙面鏡裡的男朋友，我更喜歡面對面和你道晚安。」

　　「啊哦，」弗雷德對她眨眨眼，「事實上我可不是為了和你說晚安才穿越了幾個郡過來的，瑞伊。今天雖然有雨，可是雨過天晴的晚上很迷人，不是嗎？」

　　瑞伊仿佛感覺到她全身的興奮因數都在跳動，不由得追問：「那麼你有什麼想法嗎，韋斯萊先生？」

　　弗雷德顯然很喜歡這聲「韋斯萊先生」，他動了動脖子，好像準備活動身體做點大事似的：「當然，你知道，我總是有各種好主意。」

　　「哈，得了弗雷迪——」

　　「我們私奔吧，瑞伊。」

　　瑞伊圓圓的淺褐色眼睛訝然地對上戀人的眼睛，她可一點都沒在裡面看到什麼玩笑的意味。「你說什麼？私奔——天吶，你以為自己在演維多利亞年代劇——」

　　「我很清楚現在的王室是伊麗莎白女王當權，」弗雷德聳聳肩，抓著瑞伊的手好像也火熱起來。「而且我說的是認真的，瑞伊，不是一個玩笑。」

　　「弗雷德，我想我還沒有準備好……哦，我是說……總得、總得……」瑞伊有些慌亂，她回頭到處看，仿佛是在找什麼。弗雷德的聲音低落了下去，：「好吧，既然你不是很願意，那麼我就回去——」

　　「事實上！」瑞伊緊緊拉住弗雷德的手，熱切地看著他：「我的意思是說，你總不想讓我穿著睡衣就和你騎上飛天掃帚？」

　　「如果你不介意的話，我們還可以選擇幻影移形。」弗雷德激動地轉過身，耳朵尖通紅。「現在、立刻！魔杖飛來！」

　　瑞伊的魔杖被弗雷德牢牢抓在另一隻手裡：「我認為你只需要一根魔杖就可以了，我們先幻影移形到對角巷的風雅服裝店，我記得他們營業到十一點鐘——」

　　「飛天掃帚。」瑞伊堅定地說。「我要騎飛天掃帚。」

　　「可是——」

　　瑞伊搶過自己的魔杖，在空氣裡揮了揮。她的晨衣和斗篷從衣櫃裡飛了出來，自動穿戴在她身上；其他衣物也排著隊從衣櫃裡走出，自動地在墻角打開的箱子裡疊好。弗雷德藉著月光看到，瑞伊的箱子裡已經摞好了嶄新的羊皮紙和假期作業需要的書本。

　　「看起來你好像早有準備似的？」弗雷德感覺自己被將了一軍。「好吧，我現在覺得我像是個傻瓜？」

　　「我本來打算開學前獨自出去旅行……之後和你說。」瑞伊歡快地讓箱子縮小成手袋大，讓它輕飄飄地飛到窗臺上，然後她向弗雷德伸出手：「那麼我們現在走吧？」

　　「幻影移形？」弗雷德挑挑眉。「我可不覺得拿著這麼箱子，再二人共乘一把掃帚是什麼舒服的事，這對你的屁股不夠溫和——」

　　「呸！」瑞伊臉紅了一下。「我早就給它用過終極擴展咒了——」

　　「梅林啊，那可是犯法的！」

　　「閉嘴，那我和你們從一年級開始就是罪犯了。」瑞伊嗔怪地瞪了他一眼：「還愣著幹嘛？拉我上去。」

　　「我還是建議幻影移形，瑞伊。」

　　「不騎飛天掃帚，還叫什麼私奔？」

　　弗雷德不得不承認女朋友說的對，他接過了箱子，用變出的繩子把它牢牢綁在掃帚上，然後幫助瑞伊驚險地爬上窗臺再爬上飛天掃帚。

　　「如果爸爸媽媽明天早上發現我不見了，會怎麼想呢？」起飛前，瑞伊環著弗雷德的腰喃喃說。

　　「伍德小姐，我想你下次還是搞清楚『私奔』這個詞的意思再答應我好嗎？」弗雷德有些無奈地回答，不過隨即他的臉上就帶上了標誌性的壞笑。「Well，說老實話，這也不算是私奔——因為這是伍德先生拜託我的。出發啦！」

　　他猛地一個加速，飛天掃帚就衝上了天空。瑞伊抱著弗雷德忍不住尖叫起來：「你這個壞蛋，這樣未免太快了！」她完全忽視了弗雷德說的話。

　　「您喜歡韋斯萊過山車嗎，女士？」弗雷德哈哈大笑，聲音被撕裂的空氣吹的忽遠忽近。「準備好了，下一個關卡是——180度螺旋下落！」

　　「啊——」

　　瑞伊尖叫著落了下去，她覺得既刺激又有趣。她從前從未覺得飛天掃帚有什麼好騎的，卻一直喜歡玩兒過山車。現在她知道原因了，那是因為過去騎飛天掃帚的時候她總是覺得可怕且不安全；過山車上的座椅卻有安全帶。

　　而現在有弗雷德，她覺得安全無比。

　　他們上升、急轉彎、從幾百英尺的高空急速俯衝，瑞伊一直在大喊。弗雷德萬分慶幸自己早早在他們二人之間用了消音咒，不然麻瓜世界明天的新聞可就有意思了。

　　「我們要去哪？」瑞伊笑夠了，頂著風大聲問弗雷德。

　　「您和我私奔，當然是要去我家了。」弗雷德得意的大笑著。「終點站到了，女士——陋居！」

　　他們想著地面上一個奇形怪狀的、小的像模型一樣的房子俯衝過去。那棟房子裡透出的昏黃光線溫暖無比。


Chapter 122 晴天（重寫）

　　弗雷德和瑞伊叩開陋居的門的時候，開門的韋斯萊先生嚇了一大跳。這是應該的，因為這對戀人衣冠不整——特別是瑞伊的斗篷下顯然是晨衣和睡衣——且氣喘吁吁，很容易讓「經驗豐富」的韋斯萊先生想到別的地方。

　　「被約翰打出來了？還好奧利弗不在。」韋斯萊先生非常同情地攬過兒子的肩膀。「我那有點活血的藥膏——哦，晚上好，瑞伊，你的斗篷……很好看。」

　　「晚上好，韋斯萊先生！」瑞伊顯得很有活力。「這麼晚真的是打擾了……」

　　「我們在私奔，爸爸。」弗雷德快活地說。「所以，能不能先給我們點熱茶？瑞伊堅持要坐飛天掃帚，我想高空太冷了，瑞伊只穿著……」

　　「私奔？！」韋斯萊夫人出現在門廳，手裡還拿著一把刀，看起來剛剛正在準備第二天的早飯。她臉上的表情非常複雜。「弗雷德，如果你能告訴我是怎麼一回事——」

　　「把刀放下，媽媽。」弗雷德煞有介事地擋在瑞伊面前。「沒您想的那麼嚴重……對……很好，那麼我會告訴您，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瑞伊的到來令韋斯萊家一陣兵荒馬亂，十分鐘後全員到齊，把餐廳擠得滿滿當當。哈利和赫敏來了，瑞伊不太驚訝，倒是比爾和芙蓉雙雙出現令她有點吃驚。

　　「我不知道你家居然有這麼多人？」剛開始的興奮勁過去，瑞伊心裡有點打怵，她略有不安地問弗雷德。

　　「我想你應該早就知道？」弗雷德揚了揚眉毛，然後清清嗓：「呃，好吧，事情就是這樣，瑞伊今天會在這裡住一晚——」

　　「事情就是這樣？！」韋斯萊夫人怒氣衝衝。「她的病才好，你就帶她出來私——我真是恥於說出口——」

　　「私奔？」比爾的未婚妻芙蓉興致勃勃地說。「真是浪漫的舉動！」

　　「我可不覺得穿著睡衣騎飛天掃帚有什麼浪漫的！」韋斯萊夫人似乎正在艱難地克制自己，以免對芙蓉露出太可怕的表情。「弗雷德，你已經18歲了！為什麼約翰剛剛沒有打——」

　　「事實上！」弗雷德及時抱住韋斯萊夫人，制止她說出詛咒自己的話。然後他在像只噴火的火龍的韋斯萊夫人耳邊嘟噥了幾句，他的媽媽就很是詭異地冷靜了下來。

　　瑞伊沒注意，因為孩子們在剛剛芙蓉說出「私奔」這個詞時就已經炸開了鍋。金妮的眼睛裡閃著光：「是真的？瑞伊，你就要正式住進我們家了！」

　　「弗雷德這樣做未免太過分了！」赫敏卻有些擔憂。「瑞伊，你的父母一定很——」

　　「得了，我認為伍德夫婦根本不會把這當一回事兒，對不對？」羅恩制止了赫敏。「他倆的關係人盡皆知，也許我們明年就能參加弗雷德的婚禮了！」

　　「挺奇妙的，」哈利還有點沒從震驚裡回過神。「在那之前我們還要參加比爾的婚禮——」

　　瑞伊本來被赫敏的話帶的有些難過，她想起臨睡前伍德先生還在她門口徘徊很久，而她現在丟下了他們。但是比爾和芙蓉要結婚的事打斷了她的思路，她忍不住綻開了笑容：「真的？恭喜你們。」

　　「謝謝。」芙蓉似乎很高興話題回到了她身上。「到時候一定要來參加，我已經策劃好了那時要穿的禮服。當然，我不建議你還穿著睡衣來，我想我可以帶你去做一套好看點的衣服。在我們法國……」

　　「別理她，」金妮和瑞伊咬耳朵。「說真的瑞伊，我一直認為比爾是被她下了迷情劑，不然就是被黏痰糊住了眼睛。」

　　瑞伊強忍著才沒笑出聲。

　　大家討論了幾分鐘，弗雷德就站了起來。瑞伊注意到，韋斯萊夫婦此刻看她的眼神裡都帶了些同情，比當初韋斯萊舉家去聖芒戈看她時更甚。她開始懷疑弗雷德是不是編造了什麼奇怪的故事給他的父母聽？

　　「我得先走啦。」弗雷德站起來撣了撣袍子上的灰（瑞伊注意到芙蓉毫不掩飾厭惡地別過了頭）。「明天早上我來接你，瑞伊。」

　　「那你呢？」羅恩問。「你還要到店裡去睡？」

　　瑞伊期待地看著弗雷德，她其實有點害怕。

　　「別心急，瑞伊，我知道你離了我一天都不行。」弗雷德對瑞伊拋了個媚眼，瑞伊的臉瞬間就紅了，她趕忙把頭別向另一邊。羅恩發出了一聲響亮的乾嘔（這通常是喬治做的），然後被赫敏一巴掌拍在背上。比爾、金妮和哈利大笑起來，韋斯萊先生的嘴角也一直在抽動——瑞伊堅信他是想笑的。

　　「哦，有點倉促，金妮的屋子住三個人就有點小啦。」韋斯萊夫人皺著眉。「被子倒是有，可是沒有足夠的床鋪……」

　　「這您不用擔心，夫人。」瑞伊小心翼翼地補充。「其實我帶了睡袋。」

　　三分鐘後，所有人看著瑞伊從箱子裡掏出的帳篷、睡袋、火石、烤肉架等等東西瞠目結舌。「其實你們根本早就有私奔的計劃？」韋斯萊先生磕磕巴巴的說。「帶的還真夠全的。」

　　「我想瑞伊只是露營愛好者。」赫敏拿著烤肉架研究了半天。「這個真有意思，是新出的烤肉架嗎？」

　　羅恩對著瑞伊鼓了鼓腮幫子：「你還有什麼不知道的？」

　　總之，一切事情都順利解決了，弗雷德和瑞伊在全家人矚目下告別。「我和喬治明早來吃早飯，順道接你過去。」他和瑞伊擁抱了一下。「今天早點休息，嗯？」

　　「我還是覺得瑞伊和你們一起住……」韋斯萊夫人嘟噥著，她的丈夫拍了拍她的肩膀：「我覺得你還是擔心一下弗雷德比較好，據我所知，瑞伊的魔咒造詣足可以讓弗雷德一點歪心思都起不了。」

　　「我也不太相信他的家務魔咒……」韋斯萊夫人繼續為自己兒子未來的妻子擔心著。「他們在家的時候，屋子裡就亂得像鍋粥……」

　　「煙花味兒的？」羅恩問，結果又挨了赫敏一巴掌。

　　「我還不知道你這麼喜歡接話，羅尼。」弗雷德對他的小弟弟擠眉弄眼。「看來我和喬治不在，家裡搞笑的任務可以暫時交給你了。」

　　弗雷德最後給了瑞伊一個晚安吻，在大家的起哄聲裡幻影移形離開了陋居。女孩兒們馬上就把瑞伊拉進了房間，三個腦袋湊到一起說悄悄話。

　　「……所以你這次出來，父母是真的不知道？」赫敏表現得非常不認同。「也許你還是該寫一封信去。」

　　「我會的。」瑞伊有點難過，雖然和戀人以及朋友們在一起讓她的心開闊了不少，可對於這次的不告而別還是心存內疚。「我馬上就寫一封信，也許我可以借用一下小豬？」

　　「當然可以！」赫敏和金妮異口同聲地說，然後金妮露出一個瑞伊常在雙胞胎臉上看到的壞笑：「哦，赫敏，我不知道小豬的所有權已經被你壟斷了。我是否可以設想，幾年後你也會以另一個正當理由住進我家——」

　　「金妮！」一個抱枕飛來，金妮躲閃的十分靈活，結果砸到了在角落裡團成一團的克魯克山。克魯克山嚇得滿屋亂竄，女孩兒們很快就尖聲笑著也鬧了起來。一直到樓下的哈利和羅恩不堪騷擾，上樓求女孩兒們安靜點才停下，由唯一一個能用魔法的瑞伊來收拾殘局。

　　隨後，她們又湊在一起為瑞伊出主意，討論如何寫一封信來描述她今晚的「私奔」行為，並盡量避免讓伍德夫婦嚇到昏厥之類的。最後，這封由金妮出主意、赫敏檢查拼寫、瑞伊執筆的道歉信被綁在了海德薇腿上，預備第二天清晨六點送至伍德家（大家一致認為小豬乾不了定時送信的高難度活計）。

　　這天晚上，瑞伊破天荒睡的很踏實。雖然跌入睡眠前的那一刻，她的內心還覺得愧疚來著——和朋友在一起居然讓她覺得比和家人在一起還要輕鬆。

　　夢裡沒有塞爾溫的眼睛，沒有翠絲特臨死前的面龐。有的只是朋友們的笑臉，韋斯萊夫婦熱情的擁抱和弗雷德溫熱的告別吻。

　　瑞伊好夢直到天亮。醒來後就看到赫敏和金妮一起走進來，金妮的手裡拿著一封回信。

　　親愛的瑞伊：

　　我和你媽媽都很高興你平安到達了韋斯萊家，至少表明弗雷德騎飛天掃帚的技術還不錯，沒有把你摔下來。

　　阿曼達今天要去她羅馬尼亞的老朋友家；我要去蘇格蘭北部出差半個月；你媽媽剛剛有個急症病人需要救治，最近魔法生物騷動的厲害。所以寶貝兒，沒什麼事就別回來了。

　　愛你的，爸爸和媽媽

　　金妮和赫敏一起讀完了信，赫敏因為伍德夫婦沒有生氣而松了口氣，金妮則表情甚為奇怪地問瑞伊：「為什麼我覺得不是你和弗雷德私奔，而是你爸媽把你給扔了？」

　　瑞伊擦了擦因為感動而流出的淚水，笑著回應：「我也是這麼覺得！」

　　早餐時，雙胞胎果然一起回到了陋居。韋斯萊夫人一邊抱怨他們退學的可惡行徑，一邊又擔憂他們要照顧生意是不是經常忘記吃飯。雙胞胎一唱一和地和他們的媽媽開著玩笑，然後大口大口地吃下炒蛋、燻肉、香腸和麥片粥，表現出對韋斯萊夫人的早餐的十萬分推崇。最後，瑞伊和雙胞胎一同對笑咪咪的韋斯萊夫人道別，在小巫師們羡慕的目光裡幻影移形離開了陋居。

　　強烈的擠壓過後，瑞伊發現他們來到了一個小套間裡。這是一間兩居室，有一個小小的客廳相連，配套的浴室乾淨且寬敞（甚至還有一個亮閃閃的自動清潔浴缸），以及一個勉強能轉過身的廚房（不過現在已經變成了雜物間）。屋子裡刷了白漆，地上的地板閃著亮光，壁爐被無數盒子擋住了，其中大部分都標明瞭「危險品」，對面胡亂擺著幾把扶手椅。瑞伊對於他們把危險品堆放在壁爐邊這件事不太認同，不過她還是很高興這兩個大男孩還知道用魔法打掃打掃地面。

　　「我們的屋子就不帶你參觀了，」弗雷德有些緊張地摸摸鼻子。

　　「因為有些秘密的東西——」喬治對瑞伊擠擠眼，用手指指弗雷德，好像想對瑞伊暗示些什麼。

　　「比如滿墻貼的安吉麗娜的照片？」弗雷德洞悉了孿生兄弟的「險惡用心」，率先揭了他的老底，然後馬上就和喬治扭在了一起。

　　瑞伊看著這令她幾位懷念的畫面，哈哈大笑起來。

　　幾分鐘後，弗雷德和瑞伊一起站在他為瑞伊收拾的房間裡。喬治已經被弗雷德打發到樓下補貨去了，再有最多半個小時他們就得開店，他必須得爭分奪秒地和瑞伊一敘衷腸。瑞伊還在看著屋子裡的擺設驚嘆：「你怎麼搞到這些書的？」她指著書架上塞的滿滿當當的煉金術、魔咒學書籍。「哦，我確信裡面有至少一半都是絕版書籍，簡直不敢想像你花了多少錢……」

　　「其實不多。」弗雷德乾咳了一下。「樓下還有一間你的研究室，裡面還有點秘銀、阿裏錫黃晶、龍鱗、斯芬克斯毛髮什麼的……」

　　瑞伊發出一聲尖叫，整個人興奮地掛在了弗雷德身上。「你實在太好了！」她感動地幾乎說不出來話。「我要如何、如何回報你！」

　　弗雷德抱住瑞伊嬌小的身體，胸口的雄獅蠢蠢欲動。「事實上，」他的喉嚨開始危險地沙啞。「你現在已經在報答我了。」

　　瑞伊覺得眼眶發熱，她吻了吻弗雷德薄薄的嘴唇。「那麼，你喜歡這種報答嗎？」

　　「非常，」弗雷德輕輕吮了一下瑞伊的唇瓣。「非常、非常喜歡。」

　　由弗雷德一個人承擔兩個人的重量接吻可不是一個好姿勢，他們很自然地就跌進了瑞伊房裡那張舒適的大床。瑞伊被弗雷德小狗一樣的輕吻弄的發癢想笑，不由得邊笑邊推著他的臉，結果卻反而引起了弗雷德的強力攻擊。瑞伊的呼吸也被他帶的漸漸粗重起來，她覺得自己好像飄在天上，身下枕著的不是被子，而是雲朵。弗雷德的一點點細微舉動，她即便閉著眼睛也能清晰地感覺到。

　　他溫柔地輕啄她的唇，他挑逗似地含住她的耳垂，他發瘋似的攻陷她的唇齒，他的手插/進她鋪散在被子上的頭髮，他一寸一寸地用掌心溫暖她的後腦，他用力地用自己的雙腿箍住她的身子……

　　於是當喬治幻影顯形出現在屋子裡時，他發出了一聲怪叫。

　　於是這天早上，自伏地魔的歸來被昭示天下後就迅速凋零的對角巷，突然傳來一陣熱鬧的聲音。當事人之一的瑞伊•伍德紅著一張蘋果臉，看著這對雙胞胎從她的房間打到客廳，從客廳打到樓梯間，又從樓梯間打到店裡——

　　瑞伊轉頭看向窗外。

　　萬裏無雲。


Chapter 123 選擇

　　在對角巷的韋斯萊魔法把戲店度過的兩周，無疑是瑞伊灰暗的十七歲裡生活的最為多姿多彩的一段時光。她每天早上準時於六點半起床，為兩個賴床的雙胞胎做點早飯（廚房裡的雜物被她一個下午就規規整整地都塞進了一隻手提箱）；七點鐘叫雙胞胎起床；八點半收拾屋子；九點下樓到店裡幫忙；十二點和弗雷德在雜物間吃外賣；一點鐘繼續收銀，過手難以計數的金燦燦的加隆；兩點半到自己的研究室進行研究；六點鐘和弗雷德去倫敦市區逛夜景，在麻瓜餐廳用餐；九點鐘散步回商店；十點鐘閉店；十一點洗漱完畢上床睡覺。

　　除了每晚弗雷德都要膩膩歪歪地在她房間門口扮可憐、最後不得不被喬治連踢帶踹地塞回自己房間外，瑞伊幾乎每時每刻都和他在一起，就像是提前體驗了婚後生活似的。

　　瑞伊覺得這樣的生活很完美。

　　她喜歡看來笑話商店買東西的人們的笑臉，喜歡看孩子們對著櫥窗擺放的商品露出渴望的表情，喜歡看店員維麗蒂小姐忙碌時在貨架後不斷閃現的金黃色頭髮，喜歡收銀時過手的大把金加隆……

　　以及弗雷德滿心滿意的快樂。

　　她最喜歡看弗雷德的笑容，最喜歡看他神氣活現地向客人們展示「騎車的蛤/蟆」、笑話坩堝、誘餌炸彈或者其他笑話商品的樣子，最喜歡看他認認真真補貨時鬢角的汗水，最喜歡看他坐在扶手椅裡和喬治一筆筆對賬、算收益的樣子。

　　瑞伊喜歡快樂的弗雷德。

　　就像弗雷德也喜歡快樂的瑞伊。

　　整條對角巷都在不斷地凋零著，連經營了數百年的奧利凡德魔杖店也在一個黑夜裡徹底變成了一座破屋子。唯有新生的韋斯萊魔法把戲店，像是一團火紅的火焰，熊熊燃燒著，點亮這暗淡的巫師世界。

　　而弗雷德也正在為瑞伊原本已經慘白的人生塗抹上濃墨重彩的一筆又一筆。

　　她在倫敦霧濛濛的街道上被弗雷德牽著手，和他打著同一把傘。倫敦六月的空氣潮濕，天氣陰暗，她的世界裡卻是乾燥且溫暖。就像這危機四伏的巫師世界裡，因為有了家人和朋友，有了弗雷德，她才覺得有動力去戰鬥，有意志去堅持。

　　如果就一直這樣好了，瑞伊想。

　　永遠都像此時一樣快樂。

　　哪怕突然抖起來的手指，總是在不經意間提醒她幾周前發生過什麼。

　　歸家的時刻，一直被幸福壓抑的痛苦還是從瑞伊心底翻湧上來。但是瑞伊忽然發現，她已經能夠正視那方痛楚的天地了。這半個多月的「私奔」，讓她有了足夠的時間去思考什麼才是自己想要的快樂，也讓她清晰地理清自己的想法。她已經積攢了足夠的勇氣去面對在霍格沃茨的最後一年，以及未來隨時可能發生的戰爭。寂靜冷清的對角巷，和對角巷裡熱鬧歡樂的笑話商店叫她不會忘記，再痛苦的時刻，人也是需要快樂的。

　　瑞伊想，這也是伍德夫婦故意把她踢給弗雷德的原因之一。

　　和家人重逢時間令人高興的事，伍德家每個人都對瑞伊的歸來表達出萬分的快樂。最令瑞伊感動的，是當她回到二樓那個闊別兩周的房間時，發現屋子裡一塵不染，被褥都曬得軟綿綿蓬鬆松。床頭櫃上除了原來的全家福外，還擺著兩張嵌在精美相框裡的照片。一張是結婚典禮上的契夫曼夫婦，一張是正在逗弄兩三歲的瑞伊的翠絲特姑媽。

　　瑞伊流乾了積攢了兩周的眼淚。

　　回學校前，在雙胞胎和瑞伊的堅持下，她正式成為了鳳凰社的一員。雖然韋斯萊夫人對於她剛剛成年就加入鳳凰社表現出不滿和擔憂，但是瑞伊的心從來未有像此時這樣勇敢且堅定。

　　她知道，站在鄧布利多和福克斯面前立下赤膽忠心咒的不是孤零零的自己，還有她那勇敢的、值得尊敬的親生父母。

　　8月31日，歸校之日終於來臨了。瑞伊告別了家人，與弗雷德吻別，然後踏上了回校的霍格沃茨號。今年的空車廂特別好找，瑞伊明顯感覺到車上的人比往年要少了許多。她想到蒙麗薩曾說有大量麻瓜出身的學生不準備來的消息。學生們不再像從前那樣一味地討論作業、假期經歷或者笑話商品，而是更多地開始談論食死徒、預言家日報上的訃告、失蹤事件和謀殺案。

　　她路過一個個車廂時，聽到不下二十個人提到了自己的名字，以及逝去的翠絲特姑媽。他們對她指指點點，有人心懷憐憫，有人幸災樂禍。

　　瑞伊突然非常、非常理解可憐的哈利，他就被這樣指點了五年。

　　另一方面，那些在霍格沃茨校外晃蕩的傲羅、神經兮兮的費爾奇也在加深著小巫師們的恐懼。在瑞伊凝視那些拉著馬車的夜騏時（毫無疑問她已經能看到它們了，甚至還能和盧娜討論一下哪匹好看一點），她已經聽了一耳朵來自各個學院的小道消息——例如幾個月前被魔法部逮捕的食死徒逃走了幾個、聖芒戈住滿了傷患、英國已經有半數的巫師被下了死亡通知之類的。

　　這種緊張的氣氛之下，今年的教授變動——重返學校的魔藥學教授斯拉格霍恩和如願以償教授黑魔法防禦的斯內普——也似乎不是那麼難以接受，畢竟令人驚訝的事情還在不斷被發現——比如鄧布利多那半隻焦黑的右手。

　　「你們認為那是怎麼回事？」鄧布利多一直是蒙麗薩心中活生生的神明，他那不自然的右手顯然是受了傷，這讓篤定只要鄧布利多在霍格沃茨，霍格沃茨就會是一座不可摧毀的堡壘的蒙麗薩非常驚恐。「我、我想他只是試圖引領一種新的流行，或者我們應該問問他那隻手套——」

　　「顯然那不是手套，蒙麗薩。」黛蓮娜整個旅程都在霍格沃茨特快上和到處搗亂的各類韋斯萊笑話商品搏鬥，此刻她疲憊不堪。「別去管那些了，我想鄧布利多教授不會傷害到自己，對不對？比起這個，瑞伊，我覺得你有必要告訴弗雷德和喬治，如果他們敢通過你向新生們銷售速效逃課糖的話——」

　　「你會把我大頭朝下塞進馬桶裡。」瑞伊接上。

　　不知到底是鄧布利多焦枯的半隻手令大家惶恐，還是斯內普教授黑魔法防禦的消息嚇破了學生們的膽子。總之，這頓晚飯大家吃的又快又急，導致瑞伊倒在床上時才發現不到九點鐘，她一點都睡不著。

　　她迫不及待地想去找蕾娜塔——她的心裡揣著團火呢，只有研究點什麼轉一下她的注意力才能讓她的胃不至於在塞了兩隻雞腿後還灼燒著發痛。

　　黛蓮娜已經放棄阻攔她的室友了，因為休息室裡到處都是飛來飛去的狼牙飛盤。她沒收了一大堆，此刻正被其中一個咬住了耳朵。趁著黛蓮娜同時和幾隻狼牙飛盤搏鬥的功夫，瑞伊溜出了休息室，在給自己用了幻身咒和反追蹤咒後，她急匆匆地跑向天文塔。

　　今年的宵禁格外嚴格，從往年的九點半提前到了八點半，甚至級長巡邏的排班也比以往更加緊湊。這令許多人叫苦不迭——格蘭芬多自然是首當其衝——卻難不倒瑞伊。她和雙胞胎在霍格沃茨調皮搗蛋了六年，不知道點少有人去的捷徑可太不划算了。所以她只用了幾秒鐘就甩掉了識破她反追蹤術的赫敏，又利用一個捷徑通道甩掉了秋——瑞伊不排除秋是故意放水——然後順利到達八樓。

　　八樓一如既往地寂靜，瑞伊放輕腳步，在如水的月光裡走過有求必應室，走過校長室門口的石獸像，最後來到通往天文塔的走廊。

　　蕾娜塔的畫像還是靜悄悄的，畫裡的草地被月光投射了一地細碎的光斑，隨著清風悄悄搖晃著。

　　「蕾娜塔。」瑞伊輕聲喚她。「蕾娜塔，我是瑞伊。」

　　樹林裡緩緩走出一個人，她穿著素面黑色袍子，一頭黑色的長髮披散在肩頭，原本明麗的東方面孔，此刻僵硬如同雕像。

　　瑞伊敏銳地發現了她的改變：「你……你怎麼了？」

　　蕾娜塔只是站在那裡看她。

　　「我……」瑞伊剛剛的一腔熱血，都在蕾娜塔麻木的、冷漠的目光裡化作虛無。她一時之間竟不知應該和她說些什麼。

　　「我已經聽說了，」所幸蕾娜塔還是先開了口。「有關翠絲特的事，節哀。」

　　這樣安慰人的話從冷冰冰的蕾娜塔嘴裡說出來，瑞伊覺得就像吞了一大口冰水，胃裡又沉、又冰的發痛。但是她還是捕捉到了一點資訊：「你……認識我姑媽？」

　　「我是認識她，不過……姑媽？」蕾娜塔看了她一眼。「我以為你知道——」

　　「是的，我知道。」瑞伊想到翠絲特給她留下的那封信，眼眶熱了熱。「但這是她的堅持，我會去遵守。」

　　走廊裡突然就這樣靜了下來，夏末的風從開著的窗戶吹過，把瑞伊越來越長的頭髮從肩頭掃落下去。

　　「我們……」

　　「你……」

　　她們同時開口，然後兩個人面面相覷。瑞伊迫不及待地再次說道：「我們什麼時候能夠重新開始研究？」

　　「無所謂。」

　　瑞伊震驚，這是她第一次從蕾娜塔嘴裡聽到這樣的話。「難道不是越快越好嗎？我以為你一直很著急。」

　　「曾經是這樣的，」蕾娜塔看著畫中的天空，聲音像是被擰乾了似的乾巴巴的。「但是最近我在想，我的努力真的能有作用嗎？」

　　「蕾娜塔，小天狼星的事——」

　　「不光是他。」蕾娜塔突然皺起了眉頭。「看看你身後那個老蜜蜂的手吧！」

　　瑞伊猛地回頭，果然發現高大的鄧布利多正站在她幾步開外的身後。看到她驚詫的表情，鄧布利多笑了笑：「別太驚訝，你也知道，人一上了年紀，有的時候睡眠就不會太好。」他穿著綴滿星星月亮的睡衣，正是瑞伊上次看到的那一套。「夜安，蕾娜塔。你看起來狀態不錯。」

　　「我想我已經提醒過你了。」蕾娜塔厭惡地盯著鄧布利多，瑞伊把目光也移向那半隻枯焦的右手。這隻手的拇指、食指和中指都像是被烤焦了似的，半個手掌也布滿了焦黑的痕跡。鄧布利多將這隻手伸出來，迎著月光看了看：「是的，你是曾提醒過我，不過，有些事情哪怕是知道了結果，也總是想嘗試一下的。」

　　「愚蠢。」蕾娜塔的表情終於鬆動，掛上了嘲諷的笑容。「活該你只剩——」

　　「蕾娜塔，」鄧布利多溫和卻迅速地打斷了她。「別在孩子面前提這些事。」

　　「教授，我已經成年了。」瑞伊不由得有些忿忿。「而且我也加入了鳳凰社，我認為我可以為您做些什麼，」她清楚能對鄧布利多的手上的傷疤可不是什麼燒傷，而應該是一種霸道的黑魔法。「而不是躲在您身後做一個需要被保護的『孩子』。」

　　鄧布利多從半月形的眼鏡上方看著瑞伊，睿智的藍眼睛裡有道一閃而過的光芒。「謝謝你，瑞伊。」他輕聲說。「在發生那些事之後你還願意相信我，這令我感到十分欣慰。」

　　「欣慰？！」蕾娜塔尖聲說道。「把一個剛剛成年的孩子送上戰場，讓她像她的父親一樣英年早逝，你說是欣慰？！得了，鄧布利多，你總是把一個又一個生命當做你棋盤上的棋子！你這個貪婪、卑鄙的小人！」

　　「哪怕過了這麼多年，我們的意見還是相左如初，蕾娜塔。」面對她的指責，鄧布利多沒有一點生氣的意思。「也許我需要和你好好解釋一下——」

　　「我不聽任何解釋！」蕾娜塔失控地大喊。「就算我告訴了你實情又怎麼樣，看看你今年做了什麼？你怎麼敢那樣做？明明知道那個詛咒，你還——」

　　「蕾娜塔！」

　　蕾娜塔起伏的胸脯顯示了她難以平復的激動心情，瑞伊注意到她的眼裡盈滿淚水。「我不想再和你見面。」她惱怒地說了最後一句，轉身消失在濃密的叢林之中。

　　瑞伊不是很明白眼前的局面，她面向鄧布利多，希望鄧布利多能給她一點解釋。可是這位在她心中一向如同神明一樣的老者，還是在臉上流露出一絲老者的頹然，縱然只是一閃而過，也足夠瑞伊驚訝萬分的了。「教授，」她擔憂地問。「有什麼我能為您做的嗎？」

　　「你已經做了許多了，瑞伊。」鄧布利多溫和地說。「蕾娜塔至少有一點說的很對，你才剛剛成年，我不應該讓你承擔那麼多事。」

　　「我可以的，教授！」瑞伊挺直了腰板。「我能為您做任何事。」

　　「很好，」鄧布利多笑了笑。「那麼現在，我請你回到休息室，好好睡一個覺。」

　　瑞伊知道繼續追問下去也不會有什麼結果了，她有些失意地和鄧布利多道別，準備通過四樓的捷徑回到休息室去。可是走出了幾步，她還是忍不住回頭問：「教授，你的手……那個詛咒，說的是這個嗎？」

　　「那只是我們的選擇，孩子。」鄧布利多回答道。「有時候我不得不承認，即便懊悔、自責、得到忠告或者能夠重來一次，我們仍會堅持原來的選擇，所以這些後果我們必須自己承擔。」


Chapter 124 旗艦店

　　今年是瑞伊在霍格沃茨的最後一年，她將於六月初迎來她的N.E.W.Ts考試。本來這將是非常忙碌且緊張的一年，可是大家的緊張卻似乎都和考試沒有什麼關係。

　　正如蒙麗薩所說，赫奇帕奇有一部分麻瓜出身的學生今年沒有來上學。但是大部分的學生都選擇留下來，例如娜塔莉•朗——曾為瑞伊補習草藥學的姑娘，她和蒙麗薩一樣，都是麻瓜出身。甚至於她們選擇留下來的原因都一樣。

　　「如果是已經無法避免的事，那麼我總得站出來保護我的家人啊。」柔柔弱弱的娜塔莉這樣說。「我已經準備了不少魔鬼藤的種子，今年回家就把它們種上。」

　　「光有魔鬼藤可不夠。」瑞伊善意地提醒。「你們家住在麻瓜聚集區，萬一魔鬼藤被其他麻瓜碰到可不好了。」

　　「你說的沒錯，所以我還會給我們家用上點別的咒語。」娜塔莉憂心忡忡。「可是瑞伊，你們去年組織的那個防禦小組今年不再繼續了嗎？我也想加入。我的黑魔法防禦術沒進提高班，我在這方面可是個半吊子。」

　　「進了黑魔法防禦提高班又有什麼用？」蒙麗薩惆悵的說。「今年的DADA教授可是斯內普！」

　　斯內普的授課方式並沒有因為他教授的科目改變而有所變化。他的教室就算從地下移到了地上，也依然陰冷、黑暗且壓抑。他依然刻薄地挑剔除斯萊特林學院外的其他學生的毛病，尤以格蘭芬多為主。雖然瑞伊一如既往地不喜歡這位教授，但是她不得不承認，他講授的東西倒是非常有用。

　　只是秋不止一次和瑞伊說過，她認為有些東西只有對黑魔法有相當程度的瞭解才能講的出來。而其他學生根本就因為對斯內普的厭惡而影響了學習的興趣。

　　「老實說，我更喜歡DA的氣氛。」厄尼少有地垂頭喪氣。「瑞伊，今年DA真的不再舉行了？」

　　瑞伊和秋交流過重組DA的想法，當時正在她們旁邊讀一本《唱唱反調》的盧娜給她們潑了冷水：「不可能的，哈利說烏姆裡奇已經不在霍格沃茨，DA沒有成立的必要了。」

　　「當然有。」瑞伊可不這麼認為。「低年級的課程不夠實用，高年級的課程大家又都不願意學。如果我們自己再不努力努力的話，以後如果真的面對危險要怎麼辦呢？我會去找哈利談談，我認為他仍舊是最適合組織的那一個。」

　　然後瑞伊被盧娜亮晶晶的眼神嚇了一跳。「我喜歡朋友，」盧娜說。「瑞伊，現在你就像是我的一個朋友。」

　　瑞伊覺得心裡怪難受的。

　　不過哈利的態度的確和盧娜說的一樣。「我真的認為沒有必要，鄧布利多在學校呢，我們何必再弄出一個多餘的DA？」哈利當時正急著去進行魁地奇選拔。「抱歉瑞伊，我得先走了。」

　　瑞伊覺得很惆悵，她幾乎忘記哈利已經是格蘭芬多隊魁地奇的隊長，他有太多事需要做。弗雷德卻安慰她：「或者你可以自己組建一個，瑞伊，不一定就要哈利來領導啊。」

　　「但是哈利是最適合的。」瑞伊依舊堅持自己的想法。「他的號召力也更大。」

　　就在瑞伊和哈利那次不慎愉快的交談過後的第二天，發生在漢娜身上的事改變了哈利的想法。漢娜那天本來應該上魔法史，可是課上了一半她就哭哭啼啼地回了寢室，開始收拾東西。瑞伊、蒙麗薩和黛蓮娜正在商討自己組建防禦小組的可能性，看到漢娜都吃了一驚。一問之下才知道，漢娜的母親去世了。

　　「是食死徒。」漢娜大聲地抽噎。「他們一定是不滿意媽媽公開支持麻種巫師！」

　　她們無話可說，只能給脆弱的漢娜以擁抱。

　　漢娜離開後一直都沒回來，只給瑞伊他們來了通道平安。但是之後瑞伊再寄信，就不再有回應了。黛蓮娜說漢娜舉家離開了英國避難，而她的父親原本就職於魔法部。「魔法部現在正在極力封鎖消息，」黛蓮娜顯得很嚴肅。「不過我覺得這根本不是解決的方法，至少對於我們來說不是。」

　　「我覺得防禦小組必須建起來了。」瑞伊難過地說——她因為漢娜的事想起了翠絲特。「我們總不能在死亡威脅我們的家人時什麼都做不了。」

　　就在瑞伊忙著遞交學習小組申請表格的時候，哈利、羅恩和赫敏找到了瑞伊。哈利對自己之前的行為做了反思：「抱歉，是我考慮的太少了。漢娜母親的事我們也很難過，這讓我們意識到DA的存在是必要的，鄧布利多教授沒辦法顧及到所有人。」

　　「你們能這樣想實在太好了！」瑞伊非常高興。「我可以馬上組織起赫奇帕奇的同學們來！」

　　DA重建的事宜終於重新提上日程，九月份即將結束的這一周，第一次DA集會在三樓的29號教室舉行。從地下組織發展到地上組織，原DA的成員們都顯得分外興奮。更令人高興的是他們的參與人數，即便已經說明只招收五年級以上的學生，但人數還是要比DA早期多出一倍有餘。格蘭芬多一如既往地占大多數，而斯萊特林則仍舊是一個沒有。

　　「我簡直無法形容現在的心情，」赫敏在教授低年級練習繳械咒的間隙對瑞伊說。「太令人興奮了，麥格教授真是個通情達理的教授，她還為我們推薦了斯威夫特教授做指導教授！」

　　瑞伊看著高年級組正手把手教黛蓮娜守護神咒的斯威夫特，怎麼看怎麼覺得他是在假公濟私。

　　重建後的DA已經從「鄧布利多軍」正式轉變為「防禦小組」，不過老成員們還是喜歡以「鄧布利多軍成員」自居。因為大家進度不同，赫敏便主張將高年級和低年級分開來活動。DA現在每週聚會兩次，六七年級一間教室，低年級一間教室，由斯威夫特教授在兩間教室之間穿插指導，有經驗的老成員們也排好班次到低年級教室值班。瑞伊真正體會到了被崇拜的感覺，每當她指導這些五年級如何用咒語擊退敵人時，他們都會發出一陣一陣的驚呼。甚至休息的時候還都迫切地圍在她周圍，央求她再講一次之前在魔法部發生的事。

　　「他們為什麼不懂得閉嘴？」羅恩並不享受這個過程，所有參與那次戰鬥的成員都這樣覺得，因為他們在那次事故裏失去了小天狼星。「難道他們看不出來我們不想討論這個？」

　　正在旁邊撰寫小組守則的赫敏在羊皮紙上重重地寫下「活動期間禁止向他人詢問無關事由」。

　　防禦小組的活動如火如荼地進行著，瑞伊和蕾娜塔的研究卻陷入了瓶頸。瑞伊能夠明顯感覺到蕾娜塔的信心和動力都已經耗盡，她現在甚至也不再讓其他畫像人物帶話給瑞伊，也不定期叫瑞伊匯報成果。她似乎是真的準備放棄了似的。

　　瑞伊猜測她是因為沒能救下小天狼星而內疚，甚至——她想保護的那個人就是小天狼星呢？

　　她這樣去問了蕾娜塔，結果被蕾娜塔趕出了天文塔，並在接連三天內都沒再理會瑞伊。

　　好在第四天，當瑞伊在某個魔法陣上有不明白的問題時，她又出現了。

　　這學期的第一個月就這樣充實地度過，當他們迎來本學期第一次參觀霍格莫德的機會時，又到了冷風瑟瑟的十月份。瑞伊十分期待這天，因為她早就和弗雷德約好，會在這天一起在霍格莫德度過完美的一整天。

　　「我給你準備了禮物呢，弗雷德！」週五的晚上，瑞伊興奮地睡不著覺。「你一定猜不到是什麼。」

　　她研究了一種簡易的反咒徽章，要比笑話商店現在賣的那種防咒帽子更高級一點，佩戴者不需要盯著施咒者的眼睛就能反彈一般惡咒。不過缺點是有時效性——可這對於銷售者來說卻是個優點。

　　「我十分期待你的禮物，而且我也會準備回禮。」弗雷德在雙面鏡裡含情脈脈地看著瑞伊。「而且比起禮物，我更想見你。」

　　瑞伊害羞地用被子矇住了雙面鏡。

　　這天終於來了，瑞伊和秋在霍格莫德村門口分了手——秋要和盧娜去一趟文人文具店——翹首等待弗雷德接她。

　　可是等了十分鐘，那個薑紅色的腦袋也沒能出現。她只好一個人在霍格莫德的街道上溜達，準備去佐料笑話店看看韋斯萊雙胞胎的競爭對手，最近有沒有出什麼好東西。令她意外的是，今天霍格莫德的人很少，她想不到剛剛排隊從霍格沃茨出去的學生都到了哪裡。

　　難道還能都打洞取暖去了？

　　冷風吹過，瑞伊加快了腳步，想快點到佐料笑話店裡暖和暖和。結果還沒到目的地，她就受到了極大的驚嚇。

　　霍格莫德的佐料笑話店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塊她十分熟悉的招牌。瑞伊揉了揉眼睛又看了半天，才確定那是她暑假待了半個月的笑話商店——韋斯萊魔法把戲店。此刻透過擺著假魔杖、隱形帽子、笑話坩堝等東西的玻璃櫥窗看過去，能看到裡面摩肩擦踵的人群。人們正在自動補貨貨架上搶著一份又一份笑話商品，像是那些標價幾個金加隆、幾個銀西可的東西都不要錢似的。

　　瑞伊看傻了眼，難以相信笑話商店居然從對角巷一下子就搬到了霍格莫德。就在這時，有人在櫥窗裡對她招手。「哦，瑞伊！」那是赫敏，她正和金妮站在粉紅色的「魅力女巫」貨架旁。隨後，她和金妮從熙熙攘攘地商店裡擠了出來，每個人手裡都拿著一張宣傳單。

　　「你怎麼不進去？」金妮高興地問。「弗雷德和喬治他們太厲害了，這麼快就把分店開到了霍格莫德！」

　　「分店？」瑞伊還有點沒回過神。「梅林啊，我都不知道他們——」

　　「弗雷德在裡面叫賣『騎車的蛤/蟆』呢，」赫敏的臉因為店裡的熱氣，現在顯得紅撲撲的。「我不得不承認他們在這方面很有天分，那個烏姆裡奇做得簡直惟妙惟肖。」

　　瑞伊想起騎在自行車上走鋼絲的烏姆裡奇模型，不由得和金妮、赫敏一起笑成一團。

　　「但是你不知道嗎？」金妮問瑞伊。「這裡可是你的店呢。」

　　「他只是說會來看我，還有給我回禮。」瑞伊還是有點狀況外。「我都不知道他已經把佐料笑話店買了下來，甚至還裝修完畢開了張！」

　　「哦∼」赫敏和金妮一同促狹地拖長了聲音。「那這份回禮可真夠大的。」金妮回身敲了敲門口的一塊小招牌。「看這裡，瑞伊。」

　　瑞伊順著金妮帶了手套的手看過去，發現那塊小招牌上畫著一隻白色的小羊，並寫著「韋斯萊夫人旗艦店」。

　　然後弗雷德從擁擠的人群裡出現，氣喘吁吁地問她：「喜歡這個禮物嗎，瑞伊？」

　　她一頭撞進男友的懷裡。

悠于 2017-9-29 01:43

Chapter 125 前時今日

　　即便已經與弗雷德認識了這麼久，甚至連確定關係都已經兩年，可是瑞伊卻總是覺得他一直在給自己驚喜。弗雷德像是上天特別為她準備的一盒比比多味豆，雖然很難猜中下一顆到底是什麼味道，但瑞伊卻總是覺得她每一顆都很喜歡。

　　小到一個眼神、一個吻、一個微笑或者是一片來不及吃早餐時送來的麵包，大到雙面鏡、研究室、煉金術材料、私奔又或者這間店鋪，弗雷德送的每一樣禮物，都像是一支小小的木槌，輕輕地擊在瑞伊的心鼓上。她若將那些聲音從回憶裡一一地拉出來，便是一段歡快的鼓點，而她確信這演奏會很長、很長。

　　「喜歡嗎？」弗雷德在她耳邊輕聲問，聲音裡透著一點緊張。瑞伊知道，他是怕自己覺得太過於引人注目，只是他也許不知道，在一起久了，她也沾染上了一點弗雷德「愛炫耀」的惡習。瑞伊把頭從他懷裡探出來，在他有著青色胡渣的下巴上印下一個吻。「喜歡！」她響亮地回答，笑的十分燦爛。「我特別喜歡！」

　　赫敏和金妮發出一陣歡呼，另外幾個熟悉的聲音也加入了她們。瑞伊從弗雷德的胳膊下看過去，發現是哈利和羅恩，以及李•喬丹，雙胞胎的好朋友。

　　「為什麼是『韋斯萊夫人旗艦店』，而不是『韋斯萊兄弟』旗艦店？」羅恩壞笑著問瑞伊，那樣子像極了他的雙胞胎哥哥。「哦，弗雷德，我不知道你如此愛我們的媽媽。」

　　「天吶，你真是不解風情。」赫敏責怪地看著他。「我想你應該知道，這指的顯然不是你們的媽媽。」

　　羅恩驚訝地看了赫敏一眼，然後他湊過來對瑞伊說：「她把我當成三歲的小孩子？我當然知道這說的是你！」

　　弗雷德用手肘壓在他的小弟弟頭上，用一種低沉又輕快的聲音說：「也可以指她……嗯？」然後他和瑞伊一起笑出聲，徒留哈利、赫敏和金妮奇怪地看著羅恩紅著一張番茄似的臉。

　　既然已經成為這間店的「靈魂人物」，瑞伊也就熟門熟路地撿起了假期做熟了的工作——收銀。天底下最好賺的是孩子的錢，最難以想像的也是孩子們的購買力。笑話商店在霍格莫德開設的分店，無疑讓這些忠實粉絲們瘋狂。瑞伊的收銀機將他們的衣兜洗劫一空，有趣的商品成為他們的新寵。幾乎每個走出笑話商店的學生，胸口都別著最新款的通訊徽章，手裡提著幾個紮好的紙包，裡面裝著假魔杖、拼字遊戲、蛤/蟆騎車、笑話坩堝又或是其他惡作劇物品。

　　人潮太過於洶湧，瑞伊數銀幣數到頭昏腦脹。還好金妮和赫敏幫了她不少忙，相應的，哈利和羅恩也被弗雷德找去做了苦力。

　　直到午後一點半，弗雷德在店門口掛上了「全部售罄」的牌子，幾個人才得到了一點喘息的機會。

　　「也許你們下一步需要研究自動售貨機。」赫敏推開了眼前成堆的錢幣，她今天快要數吐了。「不然，你們應該給收銀員多開一點工資。」

　　「我現在可知道你們的龍皮外套是從哪裡來的了。」羅恩的眼睛盯著那堆小山似的錢幣發愣。「我好像看到了好幾把火□□——」

　　「住手，羅尼。」弗雷德閃身擋在羅恩面前。「不要對我們的錢起什麼壞心思，不然我就把你藏在枕頭下的東西拿給女孩子們看！」

　　「什麼東西？」赫敏下意識地問道，結果看到羅恩和哈利好像同時得了重感冒，湊在一起劇烈地咳嗽起來。金妮嗤笑了一下，哈利咳得更凶了。

　　「我很好奇。」金妮轉身對瑞伊說。「加隆和你，弗雷德更愛誰？」

　　「金加隆。」這對情侶異口同聲。

　　勞動過後，弗雷德熱情邀請大家一起去三把掃帚吃點什麼。他拿給喬丹一口袋金幣，叫他帶大家先去點菜，他還要留下來檢查一下店裡的保護措施，並最後請點一次收益。瑞伊當然也要留下來，他們又呼哧呼哧地把那座硬幣小山整理了一遍，並且都很懊惱沒學點什麼點錢的咒語。

　　從店裡走出來的時候，弗雷德站在招牌下，叉著腰看著畫了那隻小羊的小招牌半天。瑞伊一直輓著他的手，頭靠在他的胳膊上不說話。

　　「你還記得嗎，瑞伊？」弗雷德問。「上個學年我在這裡問你，要是佐料笑話店的店主知道我和喬治會是以後擠垮他們店的人，還會不會賣給我們那麼多假老鼠？」

　　「我當然記得。」瑞伊非常認真地點頭。「確切地說，是今年的情人節那天。我們買光了店裡所有的假老鼠，最後它們讓烏姆裡奇吃了不少苦頭。」

　　「老實說，那個時候，我和喬治都沒能想到我們真的能成功。除了你和哈利，也沒有人鼓勵、相信我們。」這是瑞伊第一次從弗雷德嘴裡聽到這樣的話，她抬頭看著戀人的側臉。「不過，我們現在做到了，瑞伊。」

　　「我一直相信你們能行。」瑞伊輕聲說。「無論什麼時候，無論什麼事。」

　　「你也是。」他輕輕吻了吻瑞伊的額發。「無論什麼時候，無論什麼事。」

　　他們在三把掃帚開了一個小小的慶功會，一是慶祝笑話商店的分店開張，二是歡迎喬丹加入笑話商店，成為霍格莫德分店真正的店長。慶功會上當然也少不了對瑞伊和弗雷德的調侃，大家一直在攛掇他們喝交杯酒，或者「來一個」，熱鬧的笑聲讓每個在三把掃帚裡的人都注視著他們。

　　天色逐漸黑下來後，弗雷德就不得不和瑞伊他們道別了。一群人從溫暖的酒吧裡走出來，迎面正碰上了海格。他從豬頭酒吧的方向而來，臉色陰沉著，像是剛剛經歷了什麼不好的事。

　　「嘿，海格！」弗雷德和他打了個招呼。「工作還順利嗎？今年是不是比往年輕鬆許多？」

　　「的確是的。」海格看起來並沒有很高興。「因為你們不在，我可以多點時間……哦，哈利。」

　　「嘿呀，海格。」哈利最後一個從酒吧裡走出來。「你怎麼了，看起來不太高興？」

　　「的確。」海格從口袋裡掏出一個只有他巴掌大的銀盤子。「我想你會有興趣看看這個？」

　　哈利把銀盤子接過來，並沒有覺得這有什麼特殊之處。可是赫敏卻敏銳地指著銀盤底部的一個徽記焦急地說：「看這裡，哈利，這是布萊克家族的族徽！」

　　瑞伊不禁警覺起來，喬丹倒是很自然地對弗雷德說再去店裡看一眼，先行離開。接著幾個人就圍成了一圈，輪流傳看這隻盤子。

　　「我確信這就是布萊克家的盤子，而且還是克利切保存的那套中的一個。」瑞伊皺著眉。「除了它，還會有誰把族徽的縫隙都扣得乾乾淨淨？可是海格，你是從哪裡來的？」

　　海格自從聽到瑞伊說「確信」這個詞後，就一直漲紅著臉：「頓格那個混蛋、騙子、小偷！我就知道，他賣的不會是什麼好東西！哦，我居然還湊著趣買了這個，我當時就應該把他打倒！」

　　「蒙頓格斯？」弗雷德撇撇嘴。「難道他剛才來了豬頭酒吧？」

　　「是的。」海格憤憤地說。「他說他搞到了一些好東西，正在酒吧裡拍賣呢！都是便宜貨，這東西只賣5個加隆，還有一些別的首飾和魔法物品，我是看這個盤子眼熟……」

　　「哈利？你要去哪？」羅恩大喊。

　　哈利已經竄高至幾與弗雷德比肩，長手長腳的跑起來飛快。「我要殺了那個小偷！」他憤怒地大喊，很快就跑沒了影兒。

　　「你們最好追上他。」瑞伊推了推羅恩。「如果他真的和蒙頓格斯打起來……」話還沒說完，羅恩已經跑了出去，邊跑邊大喊：「我一定會幫他把那個臭大糞揍得滿地找牙！」

　　「哦，這兩個冒失鬼！」赫敏不得不也跟了上去。

　　「鄧布利多教授知道這事兒嗎？」瑞伊憂心忡忡地問。「我想哈利根本不在乎財產的多少，可那些都是小天狼星留給他的。」

　　「我恐怕是不知道的。」海格氣呼呼地說。「但是他馬上就會知道了，因為我也要讓頓格嘗嘗我的拳頭——」

　　「最好裝作你是來勸架的，海格！」弗雷德對著海格的背影大喊。「然後再給他幾個拳頭！」

　　「謝了！」海格揮揮大手，邁開腳步咚咚地離開了。

　　「蒙頓格斯是不是瘋了？」瑞伊問。「鄧布利多為什麼會讓他加入鳳凰社？」

　　「這問題也許只有鄧布利多自己才知道。」弗雷德聳聳肩。「這些事就讓哈利自己解決吧，我相信有赫敏在，他們不會出什麼大亂子。那麼現在，我送你回去。」

　　他們手拉著手剛轉身，就看到另外兩個熟人從三把掃帚裡走了出來。那是凱蒂和莉妮，她們似乎正為什麼東西爭執。凱蒂的手裡拿著一個紙包，莉妮正試圖把那東西搶過來。那紙包很像是笑話商店的包裝，弗雷德甚至還在和瑞伊開玩笑地說：「哦，如果奧利弗知道他的女朋友癡迷於我們的產品，會不會遷怒到我身上啊？」

　　「得了，他本來也不是很喜歡你——莉妮？！」

　　莉妮突然被一股莫名的力量甩了出去，然後升到了高空中，身體被擺成奇怪的姿勢。她的嘴裡發出驚恐地叫聲，臉上卻帶著僵硬地笑容，分外可怕。

　　凱蒂站在地上，迷迷糊糊地看著半空中的莉妮。突然她大喊起來：「不，這是怎麼回事——莉妮？！莉妮！」她一邊用力晃頭，一邊踉踉蹌蹌地追趕著莉妮，莉妮越升越高，現在已經超過了三把掃帚的屋頂。街上準備回校的學生們都驚呆了，他們仰著頭看莉妮痛苦地尖叫著。

　　瑞伊最先反應過來，抽出魔杖衝了上去。弗雷德也出手相助，很快先把莉妮拉了下來。莉妮痛苦地在地上翻滾，似乎體內有什麼奇怪的力量將她控制住了。瑞伊廢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她制住，滿頭大汗地對凱蒂怒喊：「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我不知道……」凱蒂奔潰大哭。「我不知道為什麼，我只是去上了個廁所……我的頭好亂……」

　　「出了什麼事？」三把掃帚的門被打開了，斯威夫特走了出來，後面跟著黛蓮娜。看到莉妮的慘狀，斯威夫特吃了一驚：「這是黑魔法詛咒？！從哪來的？」

　　弗雷德已經接替精疲力盡的瑞伊，幫忙控制莉妮的身體。他揚了揚下巴：「她們剛剛在搶地上那個東西，也許是什麼黑魔法物品……」

　　黛蓮娜伸出手想去碰地上散落的項鏈，斯威夫特大聲喝止：「住手！不要直接碰它！」黛蓮娜撇撇嘴，變出一個盒子來，把項鏈弄了進去。一邊的瑞伊正用魔杖指著凱蒂，帶著幾分不信任：「那東西一直是你拿著的，凱蒂——」

　　「我不知道，我什麼都不知道……嗚……莉妮……」凱蒂語無倫次，只是用力的晃頭。「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斯威夫特用魔杖將莉妮控制住：「走吧伍德，我們得將她帶回學校。還有你，貝爾小姐——」

　　黛蓮娜主動走過來，和瑞伊一起扶住凱蒂的手臂，她已經哭的快要背過氣去了。弗雷德見狀只好先和瑞伊道別，護送她至霍格沃茨入口處才離去。

　　莉妮的情況不太樂觀，龐弗雷夫人只檢查了一下就直接將她轉送聖芒戈魔法傷病醫院。瑞伊和其他幾個目擊者則被麥格教授審問了好幾遍，另一個當事人凱蒂，據說整夜都沒回寢室睡覺。後來瑞伊在課上見到她時，被她低迷、頹廢的樣子嚇了一大跳。

　　「是我害了莉妮。」凱蒂的眼睛紅腫不堪。「我聽麥格教授說了，那個項鏈上的詛咒非常厲害……莉妮到現在都沒脫離生命危險！」

　　瑞伊想到奧利弗幾乎一天兩封抓狂的來信，想到媽媽既擔心奧利弗每天兩頭跑會拖垮身體，又擔心未來的伍德夫人莉妮尚未脫險的病情，她只能幹巴巴地安慰：「那又不是你想的，我已經聽說你是因為奪魂咒……」

　　「這不是藉口，瑞伊。」凱蒂的眼淚啪嗒啪嗒地砸到她面前的長牙覆盆子上。「如果不是我那天非要和莉妮交換手套玩兒，她就不會有事了！瑞伊……我的手套壞了，所以她才直接接觸到了那個壞東西……都是我……如果我不和她換手套的話，她也就不會——」

　　「可是，如果躺在醫院裡的是你，莉妮也一樣會很難過。」瑞伊覺得鼻子發酸。「所以，別哭了。」

　　這個事故鬧的動靜很大，霍格沃茨掀起新一輪的恐慌，甚至還被披露到了《巫師週刊》上。善於報喜不報憂的《預言家日報》沒能刊登麗塔•斯基特的文章，《巫師週刊》可沒什麼顧慮，斯基特的文章就很肆無忌憚了。鄧布利多依然是她揣測、懷疑和編排的對象，霍格沃茨在她的文章中仍舊是個不比阿茲卡班安全到哪裡去的地方。

　　「她現在可真是家喻戶曉了。」瑞伊在看蒙麗薩的《巫師週刊》時陰惻惻地說。「不愧是斯萊特林出身。」

　　「斯萊特林出身可不一定都像她那樣。」黛蓮娜嗤笑一聲。

　　莉妮雖然不曾參加過原來的DA，但卻是後來防禦小組的一員。她的遭遇令所有防禦小組的成員都很難過，秋也因此提出一個建設性的建議。一周後，防禦小組下屬的新組織成立了。這個自命名為「救援小隊」的小組織由12名成員構成，他們幾乎全部來自拉文克勞，且都對治療師這個職業感興趣。除了防禦小組每週兩次的活動外，他們還參與另外的活動，以共同學習、鑽研治療與解咒法術，並和防禦小組其他組員進行分享。秋是這個小組織的發起者和領頭人。

　　另一方面，莉妮遇到的情況也引起了教授們的重視。弗立維和斯威夫特都開始有意識地教授有關詛咒的解咒術；七年級的黑魔法防禦提高班則直接開設了黑魔法詛咒解咒的教學。上課成了一件苦差事，因為學生們必須每堂課都觀看一些被詛咒摧殘的人的圖片，幾乎每個人上過課後都會做噩夢。瑞伊那因為鑽心咒而落下病根的手，最近也抖的愈加頻繁了。

　　她不敢鬆懈，更加努力地學習、參與防禦小組的活動，期盼自己能有更強大的力量，去面對巫師界欲來的風雨。


Chapter 126 守護之人

　　七年級的學習生活依舊十分緊湊，再加上規律的防禦小組活動和一天都不能落下的身體鍛煉，瑞伊像是一架精密的魔法儀器，不斷地運作著，幾乎沒有休息的時刻。在這排得滿滿當當的時間表裡抽出時間很不容易，所以瑞伊分外珍惜每三天和蕾娜塔見面的機會。只是對方仍舊萎靡不振。

　　「你到底是怎麼了？」瑞伊覺得非常不滿，她不由得在一個週五的晚上對畫像發了火。「難道你一點都不著急嗎？現在每天都有人失蹤或受傷，食死徒越來越倡狂了，你一點危機感都沒有？」

　　「馬爾福、加格森不是都被抓了嗎。」蕾娜塔回答的有氣無力，在鞦韆上晃蕩著。「魔法部就算再無能，今年也不會發生什麼的。」

　　瑞伊不由氣結：「你不要以為自己知道事情的大概走向就有恃無恐，如果你什麼都不做的話——」

　　「我怎麼是什麼都不做？」蕾娜塔自嘲地笑。「我做了多少努力，甚至連命都賠上了，不是也沒有改變任何事嗎？這就是命運，伍德。沒有人能抵抗命運的。」

　　「我不相信，」瑞伊怒氣衝衝地對她說。「你曾經說過這個世界上本來就不會有我，可是我活生生的站在這裡呢！你放不放棄我不在乎，我只問你，你和我的約定還算不算數？」

　　「你也不用掙紮了，還是趕快想方法逃命——」

　　「我只問你，還算不算數！」

　　瑞伊的怒吼聲在走廊裡迴盪了幾下，蕾娜塔用一種奇怪的目光看著她，半晌才輕輕回答：「算。」

　　「那好，我會自己弄明白這些東西。」瑞伊把散落一地的筆記和書本收攏到書包裡。「你得記得你的承諾，等到我做出了你想要的東西，你就要把所有的秘密告訴給鄧布利多！」

　　「你做不到的，」蕾娜塔的聲音依舊很輕。「什麼都坐不了……」

　　「你沒能救得了小天狼星，就也放棄了別人嗎？」瑞伊本來已經走出了幾步，聽到她這麼說，忍不住轉過了頭。「你這個懦夫！」

　　「我不是懦夫！」蕾娜塔大聲反駁。「是他不需要我，你聽見了嗎，他說他不——需——要——我——」

　　「既然他是一個對你來說如此重要的人，那麼你在付出時還會在意他需不需要嗎？」瑞伊盯著蕾娜塔的眼睛。「藉口罷了，懦夫。」

　　和蕾娜塔的不歡而散，反而激起瑞伊的鬥志。她盡可能地利用各種零碎時間去學習，節約出大塊時間用在防護鏈墜的研究上。雙胞胎看得出她憋著一股勁，乾脆把她位於對角巷的實驗室搬到了霍格莫德，方便她的實驗。這倒是辛苦了喬丹，雖然笑話商店的三位大股東都在，可是每到學生們參觀霍格莫德的時候，只有他一個人忙的焦頭爛額。那三個卻是湊做一堆，在地下搞著爆炸。

　　有了雙胞胎這對老搭檔，瑞伊的進展堪稱神速。聖誕節假期前的最後一個參觀日，三人終於在地下研究室研製出了真正牢固的防護鏈墜。這個小東西雖然只有瑞伊的小手指一半大，可卻是個了不得的東西。它能反彈大部分的惡咒，還能儲存三個鐵甲咒。重要的是，它能夠在最後時刻召喚一個巨大的盾牌，以抵擋佩戴者無法預防的魔咒。

　　「我們真是天才。」喬治拿著這個剛被一大波惡咒洗禮過的鏈墜連連親吻。「想想看啊，如果這東西能夠量產——」

　　「我們就賺翻了！」

　　他們仿佛已經看到自己成為了巫師界的首富，正坐在堆成山的金加隆之上。

　　還不等雙胞胎再高興幾秒鐘，瑞伊就潑了他們一人冷水：「別逗了，夥計們。想想看我們用掉了多少秘銀和黃水晶，還有龍鱗、巨怪骨頭、獨角獸角……」

　　金加隆堆成的山憑空消失了，他們重新落入凡塵。

　　「說實在的，這東西的造價的確太高。」喬治拿起瑞伊最後確定下來的製作材料表咋舌。「按照現在的行情，這東西光是原料就得上千個加隆。」

　　「還有人工費呢。」弗雷德把手肘支在瑞伊頭頂，他的小女朋友馬上憤怒地對他亮出了小拳頭。「我們瑞伊可是個了不起的女巫……哎呦，疼！」

　　喬治幸災樂禍地看笑話。

　　雖然這個防護鏈墜已經初見成效，但瑞伊仍不能夠確定它是否可以防禦不可饒恕咒——這取決於召喚來的盾牌是否足夠堅固。瑞伊認為，為了保險，必須在盾牌上增加一些魔法陣和符文來加固。

　　「又是一個大工程……」弗雷德聽了直嘆氣，他來霍格莫德的本意可不是為了做研究的。

　　「又是一大筆金加隆……」喬治更心疼流水而去的錢，雖然小天狼星留給瑞伊的煉金材料不是個小數目，但是也早就七七八八的消耗光了。

　　「總之——」瑞伊本想說今天到此為止，可是這兩個活寶已經長籲短嘆起來：「一出悲劇啊！」

　　那天晚上，瑞伊一回了學校就迫不及待地奔向天文塔，希望把這個好消息告訴給蕾娜塔。可是令她失望的是，蕾娜塔並不在畫像裡——也許，她只是不想出來罷了。

　　「你在找天文塔上的那個女孩兒嗎？」八樓樓梯口的一幅畫像問她。「她離開這一層了。」

　　那還是瑞伊第一次從其他畫像的口中聽說蕾娜塔，因為她知道，蕾娜塔的畫像與眾不同的地方在於，她能阻止其他畫像人物的造訪。

　　「不要這麼驚訝，雖然我們過去不能拜訪她，但是今年就可以了。她是個可憐的女孩子，剛剛和她的愛人吵過架。」畫像裡留著山羊鬍子的老人感嘆著說。「愛情啊！」

　　「那個人是誰呢？」瑞伊驚訝萬分。「竟然是生活在霍格沃茨的嗎？」

　　「愛情啊！」山羊胡老人不再回答了，只是重複著一句話。

　　瑞伊對此疑惑不解。

　　聖誕節假期前的最後一堂課，是斯威夫特的古代魔文。他留了不少作業，大家離開時都是叫苦連天。只有黛蓮娜看起來還算高興，瑞伊知道，那是因為斯威夫特即將和斯托克一家過聖誕。

　　有關黛蓮娜和斯威夫特的事，瑞伊也只是知道一點點。大概不過是斯威夫特幫助斯托克先生找了一個比較安全的場所居住，而那個地方就是斯威夫特自己家罷了。瑞伊很好奇斯托剋夫人到底怎麼樣看待黛蓮娜和斯威夫特的關係，她可不相信斯托剋夫人對此一無所知。

　　不論如何，黛蓮娜現在的快樂不是作偽，斯威夫特看她時，偶爾難以抑制的感情也不似作偽。從朋友的角度看，瑞伊竟只有祝福的份了。

　　只不過她現在不得不打擾一下這二人的甜蜜時光，因為她實在是有很多事情想問問斯威夫特。除去防護鏈墜所需的符文外，還有關於蕾娜塔的事。

　　斯威夫特對瑞伊單獨談話的要求並不例外，反而還能夠主動提到蕾娜塔：「是在她那裡碰壁了？」他給瑞伊倒了一杯熱茶。「她最近心情不好，不必在意。如果有什麼不懂的地方，來問我也是一樣的。鄧布利多已經把你的研究告訴了我，你是個了不起的人才，伍德。」

　　瑞伊可不覺得自己當得起這份誇耀，但是她也只是謙虛了幾句就直接切入正題，詢問起什麼魔法陣能夠化解或抵消一部分索命咒的力量。斯威夫特不愧是古代魔文的高手，很快就為瑞伊羅列了一張幾英寸的參考資料，甚至還標明哪些有幫助，哪些可嘗試，令瑞伊再次感慨斯威夫特的深藏不露，拿著羊皮卷連連道謝。

　　臨走的時候，她的眼睛不經意間掃過斯威夫特辦公室裡蕾娜塔的畫像。和天文塔上的一樣，那裡空盪蕩的。

　　「教授，」瑞伊小心翼翼地問。「您最近……有見過她嗎？」

　　斯威夫特回頭看了一眼她的畫像，沉默了一下後開口道：「有……她心情不太好，想來你也知道，和誰都是一肚子的火氣……」他苦笑著，一張英俊的面龐流露出無可奈何。「要忍受她這麼個怪脾氣，也是難為你。」

　　「那——」瑞伊急急問。「您知道她到底是因為什麼嗎？我聽八樓的畫像說，蕾娜塔和她的愛人吵了架……也許，那個人就是她想保護的人？」

　　「愛人？」斯威夫特的笑容淡了下去。「他？蕾娜塔的愛人？」他手裡的茶杯重重地落到托盤上，發出清脆的一聲響。「他怎麼配做蕾娜塔的愛人？」

　　瑞伊緊張地吞了吞口水，發怒的斯威夫特看起來全無美感，甚至令人感到恐懼。可是好奇心增強了瑞伊的勇氣，她咬著牙問：「到底是誰呢，教授？我的意思是——如果知道物品的佩戴者的話，也能夠做一些有利於控制的調——」

　　「你問的太多了，伍德。」斯威夫特及時收斂了自己的怒氣，現在他又變回了那個英俊的教授。「你不必瞭解這麼多……那不過是蕾娜塔的一個執念而已。祝你聖誕快樂，你可以走了。」

　　只是執念……而已嗎？

　　瑞伊在歸家的火車上仍舊思考著這個問題。

　　執念到底是一種什麼樣的情感呢？它是否足夠強大到能支持一個人放棄一切穿越時空，甚至在去世後也要寄託於畫像之上，不惜以別人的生命為代價去完成自己的目的？

　　她看了一眼同在一個車廂的秋，她正在鑽研一本有關靈魂的書的好朋友。秋有著和蕾娜塔一樣的黑髮、黑眸，也一樣有著黃皮膚的東方面孔，甚至也一樣心懷執念。只是秋的執念和蕾娜塔背道而馳，她不過是把那些執念化作一腔熱情，全身心的撲到「復活」塞德裡克這件事上。秋最令人欽佩的地方就在於，她總是一個人背負許多事，而不會去麻煩其他人。

　　因為她要守護的是所愛，而並不是執念本身


Chapter 127 把握時機

　　伍德家今年的聖誕節很圓滿。雖然翠絲特不在，但是瑞伊和伍德夫人大展身手，準備了豐富的聖誕節午餐，一家人吃的肚皮溜圓。

　　餐桌上，翠絲特常坐的那個位子，整個晚餐過程中一直擺著一張照片。那是一張攝於十幾年前的聖誕節餐桌邊的照片，照片上的翠絲特圓溜溜的眼睛笑得眯成兩灣月牙。

　　瑞伊很高興她的廚藝得到了家人們的認可，她特別喜歡看奧利弗狼吞虎嚥地吃烤鵝時的樣子。「多吃點吧，奧利弗。」她殷勤地再為他切下一塊鵝肉。「我還準備了一隻烤雞！」

　　和翠絲特相似的話，讓奧利弗把這鵝肉和眼淚一起吞到了肚子裡。

　　聖誕節後的第二天，伍德家一起去聖芒戈看望還在昏迷中的莉妮。他們在聖芒戈看到了莉妮的父母，兩家家長找了個僻靜的地方去談論莉妮的病情。病床上的莉妮那樣虛弱蒼白，讓瑞伊無法不想到隔壁的封閉病房裡躺著的塞德裡克。

　　奧利弗一直沒說話，只是握著莉妮的手癡癡的看著。他越是這個樣子，瑞伊的心裡越是難過。奧利弗和莉妮一路走來都是這樣順遂，瑞伊不止一次在母親的信裡看到她在籌備奧利弗的婚禮，只等莉妮畢業，就能成為這個家庭的一員。可是現在，命運給他們開了這樣一個玩笑。瑞伊分外想念從前那個活潑、執著，平平無奇又獨一無二的莉妮，她多希望莉妮現在不是躺在床上，而是坐起來對她說「看看我們家的小瑞伊」啊。

　　可是病床上的莉妮只是躺在那，虛弱地呼吸著。

　　「你說，」奧利弗突然開口道。「莉妮會喜歡在哪裡舉行婚禮？她喜歡百合花，或者我應該找一片開滿百合花的地方，又或者草坪婚禮，怎麼樣？」

　　「你怎麼突然說到這個？」瑞伊詫異於奧利弗突然提到這個話題。「唔……我想如果是你安排的話，莉妮應該都會喜歡的。」

　　「是嗎。」奧利弗摩挲著手上的訂婚戒指。「可是我想讓她更高興一點。」

　　特護病房裡只有兩個病人，對面躺著的那一位也是受了詛咒昏迷不醒，在簾子後淺淺的呼吸著。於是屋子裡只有奧利弗一個人的聲音在迴盪，這個高大偉岸的年輕人，此刻像是一尊脆弱的瓷像。「說句實話，我以前沒有覺得莉妮對我來說有多重要。你也知道，從前就是她先喜歡的我；她先表白；她因為我的態度不明而難過；她因為我的一句鼓勵就又能振作……」

　　「她為了我惡補魁地奇；為了我建什麼後援會；為了我沉迷魁地奇卻冷落她而難過，過不了幾天又要為了我贏了比賽而強顏歡笑。」他說到這裡時輕輕笑了起來。「她以前和我說過，以後想去《巫師週刊》做個小報記者，專門寫名人軼事的那一種；可是我前陣子才知道，她已經向《今日鬼飛球》遞交了申請，要做我們隊的隨隊記者……你知道嗎，瑞伊，其實她一點都不喜歡魁地奇，她和你一樣覺得這運動太危險了。」

　　「我覺得我欠了她許多許多，我還沒來得及告訴她，她和你們一樣，要比魁地奇在我心裡還要重要得多。」

　　「所以快點醒來啊，莉妮。我們有好多事需要做呢，只要你醒來，一切都還不算晚。」

　　瑞伊離開了特護病房，用手帕擦了擦眼淚。深呼吸一口氣，她推開了塞德裡克所在病房的房門，正看到秋坐在塞德裡克的床邊，手裡拿著一本繪皮精美的小說，用輕柔的聲音讀著。塞德裡克隔壁病床躺著一個頭戴黑色紗帽的女巫，和屋子裡其他幾個清醒的病人一樣，都聽得聚精會神。瑞伊的闖入打斷了秋的朗誦，對床長了兩條尾巴的小男孩兒不高興地哼了兩聲。

　　秋看到瑞伊非常高興，招呼她坐下。然後她歉意地向隔壁床的女巫笑了笑，收起了小說，又從口袋裡掏出一把糖，塞給對床的小男孩兒，把他哄得眉開眼笑。

　　塞德裡克看起來好多了，就像一個正在沉睡的人。過去一年多的時間，似乎並沒有在他身上留下痕跡——或者只能說，是迪戈裡夫婦和秋照顧有加，才讓他每天都乾淨整潔。

　　「靈魂研究的怎麼樣？」瑞伊知道秋最近主攻這個領域，因為她對阿瓦達索命是破壞了靈魂與身體聯結這個理論深信不疑，並認為這是治療塞德裡克的一個突破口。

　　「有點進展。」秋一提這個顯得很興奮。「哦，我今天還和道格先生——塞德的治療師，你知道的——探討了這個問題，他認為我的想法很有建設性，他還推薦我明年治療師選拔的時候參選。瑞伊，你能想像的到嗎？如果我成為了治療師，如果我真的能夠治好塞德……」

　　她黑色的眼睛裡盈滿激動的淚水，瑞伊一把將她抱進懷裡。

　　身邊的塞德裡克，胸口安靜的起伏著。

　　聖芒戈對於瑞伊來說並不是一個舒適的地方，與之相比，韋斯萊家就是天堂一樣的舒適。瑞伊的到來受到全體紅頭髮的歡迎——這其中還包括一個黑頭髮的哈利。他們湊在一起大聲地談論笑話商店的新產品，以及追問弗雷德到底準備什麼時候把瑞伊變成真正的「韋斯萊夫人」。

　　「反正媽媽一定會同意，她那麼喜歡你。」金妮高興地說。「我認為她一定很喜歡策劃你的婚禮，要比策劃黏痰的來勁多了！」

　　「那麼你們會先訂婚嗎？」羅恩問。「我想弗雷德不會還沒向你求婚吧？你的臉這麼紅，難道你們還沒接過吻？」

　　「哦，說得好像你已經和拉文德求婚了似的。」金妮諷刺道。「畢竟你們可是親遍了整個霍格沃茨。」

　　哈利憋笑憋得很痛苦，而瑞伊早就被問成了一個紅色的大蘋果，支支吾吾地一句話說不出來。雙胞胎出現的非常及時，他們接上了自己小妹妹的話茬：「我們可聽說了，羅尼。」

　　「你那車禍後大腦大面積損傷的女友——」

　　「和你簡直就像一對兒接吻魚！」

　　「哦，閉嘴！不要總是來操心我的事好嗎？」羅恩看起來一點都不想提起拉文德——他最近正因為拉文德和赫敏生著氣呢。

　　「那麼你也無需操心我的事。」弗雷德對他們的小弟弟晃了晃拳頭，喬治則在一邊刺激著羅恩：「比起關注別人，你最好還是關注一下自己？我們是不是以後都不能在家看到赫敏了？就因為你，你這個傻瓜！」

　　「我以為你們不是那麼喜歡她的？」羅恩瞪著眼。

　　「當然，我們只是沒有你『那麼的』喜歡！」雙胞胎異口同聲，羅恩的耳朵通紅，哈利和金妮笑到頭撞在了一起，然後哈利的臉也紅了。

　　「你們的弟弟妹妹長大了。」晚上回到笑話商店樓上的套房時，瑞伊對雙胞胎說。

　　「是的，你也長大了。」弗雷德毫不避諱喬治受傷的眼神，大刺刺地在瑞伊臉上親了一口。「那要不要先帶上誓言啊，韋斯萊夫人？」

　　第二天早上，在家吃早餐的奧利弗看到了妹妹手上的訂婚戒指，無聲無息地炸了身後伍德夫人的燉鍋。

　　瑞伊不在乎弗雷德的求婚沒有鮮花、煙火、禮物或者儀式，也不在乎他們的訂婚戒指只是兩個普普通通的素面秘銀圈，畢竟弗雷德給她的已經很多很多，而那些不僅僅是物質，更多的是金加隆換不來的精神支持。況且，有了塞德裡克和秋、莉妮和奧利弗的前車之鑒，讓如今的她深諳一個道理：該留下的人不要放手，該抓住的機會不能後悔。

　　她希望蕾娜塔也能如是。

　　聖誕節後，瑞伊將研究成功了大半的鏈墜放進了蕾娜塔畫像後的暗格裡。雖然蕾娜塔不肯再見她，但是瑞伊希望蕾娜塔能夠真正振作起來，去和她所熟知的「命運搏鬥」。至於鏈墜能召喚的那面一人高的盾牌則被存放在霍格莫德笑話商店的地下室裡，瑞伊還是每個週末都會去修改盾牌上的魔法陣，以期它能夠能加牢固一些。

　　蕾娜塔一直沒出現，時間就這樣流轉至了二月末。有關防護鏈墜的研究雖然已經基本結束，但是瑞伊從中獲得的經驗卻不會消失。在她的主力研發下，笑話商店於二月二十九日這個四年一遇的日子裡正式推出了DA系列防禦套裝，引發整個英國巫師界的搶購。全套裝備包括防咒帽子（盯著別人的眼睛能夠反彈惡咒）、鐵甲咒紐扣（能儲存四個鐵甲咒）、防咒戒指（反彈大部分惡咒）和通訊紐扣（通訊徽章的升級版，更小、更輕、更私密，通訊距離可跨越半個大不列顛）。魔法部一口氣訂了五百套，雙胞胎賺了個盆滿缽滿。

　　羅恩為防禦套裝在霍格沃茨的推行立下汗馬功勞。產品發布前，他每天都帶著防咒帽子，和哈利到處實驗這東西的可靠性，效果自然不言而喻，只看發售當天被霍格沃茨訂單塞滿了的笑話商店就可見一斑。這讓雙胞胎非常高興，他們決定在三月一日——羅恩的生日——送他們的小弟弟一份大禮，即便他們百般忙碌，也還是抽出時間趕到霍格莫德，準備為羅恩慶祝生日，「讓他感動到痛哭流涕」。

　　然而，雙胞胎和瑞伊並沒有等到羅恩的「痛哭流涕」。夜幕降臨時，他們只等到了羅恩中毒的壞消息。

　　雙胞胎臉上的笑容，霎時間無影無蹤，仿佛再也回不來了。


Chapter 128 毒酒與艷羨

　　從霍格莫德的笑話商店到醫療翼，說實話也用不了多長時間。瑞伊這半年多來的身體鍛煉起了成效，就算跟著高個子的韋斯萊們跑也不會覺得太過氣喘。可是這幾分鐘的時間裡，瑞伊卻覺得有幾個小時那麼長。當他們在醫療翼看到羅恩的時候，瑞伊感覺到雙胞胎的情緒掉到了歷史最低點。

　　「真是難以置信……」喬治喃喃地說。

　　「我們一直等在霍格莫德，打算給他一個驚喜的……」弗雷德的手冰冷，瑞伊握著他的手指，感覺他在輕顫。

　　「羅恩知道一定會很開心。」金妮輕聲說。「不過……也得他先醒來才行。」她站在哈利的身邊，哈利正緊張地盯著羅恩，雙手握著拳頭。坐在羅恩床邊的不是他的女朋友拉文德，而是面色蒼白、一言不發的赫敏。

　　「拉文德來過了。」金妮見瑞伊有些驚訝地看向赫敏，便小聲解釋道。「赫敏和她發了脾氣……羅恩好像醒了一次，叫了赫敏的名字。」

　　瑞伊看著赫敏紅紅的兔子眼，不知是該為她難過還是為她高興。「不過到底怎麼回事？」瑞伊平順了呼吸問道。「為什麼羅恩會……」

　　哈利把事情的來龍去脈說了一遍，談到羅恩中了迷情劑的時候，雙胞胎居然沒有笑，而是同時嘆了口氣。再講到羅恩一口喝進了蜜酒，然後就中毒倒地口吐白沫時，瑞伊難過地捂住了臉。

　　##「……然後我把糞石塞進了他的嗓子裡，他的呼吸通暢了一些，斯拉格霍恩跑去叫人，麥格和龐弗雷夫人來了，把羅恩抬到了這裡。他們認為他會好的。龐弗雷夫人說他還要在這兒待一兩周……繼續服用蕓香精。」

　　##「老天，多虧你想到了糞石。」喬治低聲說。

　　##「幸好屋裡有一塊。」哈利說，他看起來驚魂甫定，臉上流露出難過。赫敏聽著聽著就發出一聲輕微的啜泣聲，瑞伊看到一大滴眼淚砸在她的袍子上。瑞伊不忍心看赫敏哭，她連忙轉移了話題：「韋斯萊先生和夫人知道嗎？」

　　##「他們已經看過他了，一小時前來的——這會兒在鄧布利多的辦公室呢，但很快就會回來……」金妮回答說。

　　「這麼說，毒下在酒裡？」弗雷德的聲音低沉的可怕。「誰幹的，你們的新魔藥教授？」

　　「也許他趁你不注意在杯子裡放了東西。」喬治的聲音聽起來也是暗藏怒氣。

　　「可是他有什麼理由呢？」瑞伊雖然沒有上過這位教授的課，但是卻聽秋說過多次，他顯然是個喜歡名利、追求享受的「老實人」。「毒害羅恩可不會令他的生活更舒服。」

　　「也許他本來是想害哈利，」弗雷德揉了揉太陽穴。「你們知道的，食死徒……說不定他就是一個。」

　　「或許是奪魂咒。」喬治的臉色更陰沉了。「而倒楣的小羅尼……」

　　哈利的看起來非常不好，似乎是雙胞胎的話令他感到了極大的內疚。這時金妮開了口：「那可說不準，如果毒本身是被下在酒瓶裡的呢？」她一開口，哈利的表情明顯一松。瑞伊皺了皺眉頭：「如果是這樣，又是誰想要害斯拉格霍恩？」

　　「鄧布利多認為伏地魔想把斯拉格霍恩拉過去，」哈利說，「斯拉格霍恩在來霍格沃茨之前已經躲了一年。而且……」他似乎想到了什麼，眉頭蹙了蹙。「也許伏地魔想除掉他，覺得他可能對鄧布利多很有價值。」

　　##「可你說斯拉格霍恩打算把那瓶酒送給鄧布利多做聖誕禮物，」金妮提醒他，「所以投毒者也可能是針對鄧布利多的。」

　　##「那麼投毒者不大瞭解斯拉格霍恩。」赫敏這麼多小時裡第一次開口，聽上去像得了重傷風，「瞭解斯拉格霍恩的人都知道，他很可能把好吃的東西都自己留著。」

　　大家一時間又沉默了下來，直到瑞伊小聲打破了這寂靜：「你們不覺得這次事故和上次很像嗎？」

　　「上次？」赫敏抬起了頭。「你是說——凱特和莉妮？」

　　「是。」瑞伊點點頭。「我昨天收到奧利弗的來信，他說莉妮前天剛剛甦醒，醒來後告訴他，凱特當時執意要把那條項鏈送給鄧布利多，而她是覺得那項鏈不對勁才阻止的。顯然，那條項鏈上的詛咒，本來就是衝著鄧布利多而去。假設這次的毒酒也是的話，那麼這兩次事件顯然都還沒有達到目的。可怕的是，幕後的這個人似乎根本不在意會否對其他人造成什麼傷害。我不得不說，無論是莉妮還是羅恩，能夠活下來靠的都是運氣。如果哈利沒有找到糞石的話……」

　　她沒說完，但是所有人都知道她是什麼意思，赫敏又發出了一聲無法克制的啜泣聲。

　　「既然這樣，」金妮冷靜地說。「顯然這個幕後指使者，就是神秘人了。」

　　大家又都沉默了下來，弗雷德抓著瑞伊的手令她感覺到有些痛楚。瑞伊明白，那是一種無力和恐懼的混合體，是弗雷德作為哥哥，沒有能力懲罰毒害弟弟的人的憤怒。

　　可是在這時，哈利卻提出了不同意見：「我不這麼覺得。」他說的很慢。「伏地魔——哦，好吧——他，不是會用這種詭計的人。我的意思是說，即便這是他的本意，他也不會親自動手。他一向自負且自大，也許更願意用其他方式——比如決鬥——擊潰鄧布利多，而不是用這種小計謀。」

　　「那麼你認為是誰呢？」金妮盯著哈利的眼睛，似乎並不在意哈利反駁了她的話，反而眼神裡是鼓勵和支持。「你是想說，下手的另有其人？」

　　哈利點了點頭，然後輕聲吐出了一個名字：「馬爾福。」

　　「哈利……」赫敏嘆了口氣。「我想這個問題我們已經討論過……」

　　「不，赫敏，這不無可能。」哈利似乎從金妮的目光裡得到了鼓勵。「想想看，莉妮出事那天，我們在豬頭酒吧附近就看了馬爾福，而你也知道，那條項鏈就是博金-博克店裡的那條！至於給酒下藥——哈！那簡直再簡單不過了，斯拉格霍恩的辦公室根本就在斯萊特林的休息室旁。還記得我和你說過什麼嗎？摩金夫人碰他的手臂時——」

　　後來的談話被突然闖入的海格打斷了，隨後龐弗雷夫人生氣地告訴他們，最多隻允許六個人探視。瑞伊揣著一肚子心事，提前和大家道了別。隨後她匆匆趕往八樓，想去找蕾娜塔問問看這件事的來龍去脈。

　　如果真的像大家推測的那樣，那麼以後類似的事情還是會發生。瑞伊不想看到第三個霍格沃茨的學生受到傷害了——無論是誰。

　　然而她剛剛爬到了八樓，準備經過傻巴拿巴的掛毯去天文塔的走廊時，她看到了一個身穿斯萊特林校袍的小姑娘手裡拿著一架黃銅天平，正在和一個瑞伊意想不到的人說話——潘西•帕金森。

　　瑞伊確信自己有很長一段時間沒有看到她了，大約自聖誕歸來後就一直沒有遇到。雖然這一學期來，因為愛爾柏塔被捕的事令她一蹶不振，甚至也很少和馬爾福一起出現，但是她此刻看起來憔悴的過分，臉色發黃，眼睛下還掛著重重地黑眼圈。她那原本引以為傲的一頭柔順黑髮，如今也變得枯黃毛躁，更襯托得她此時陰氣沉沉。

　　瑞伊看到她時，她正蹲在傻巴拿巴對面的石火炬下，目光炯炯地盯著那面空盪蕩的墻壁，嘴裡還在和那個小女孩兒嘟噥著什麼。瑞伊霎時間警惕起來——她認為潘西正在等著誰，而現在這個時間，也基本不會有哪個低年級的小姑娘應該出現在八樓。

　　「你們在這裡做什麼？」瑞伊低聲問。「你在等什麼，帕金森？」

　　潘西霍地一下站了起來，瑞伊這才發現她瘦的過分。火光在她臉上投射了跳動的光影，接著石火炬的那點光亮，瑞伊這才發現她的臉上有著不少小小的坑窪，像是生了什麼似的。

　　「滾開。」潘西的聲音有些沙啞且虛弱。「離這兒遠一點。」

　　「她是誰？」瑞伊確信潘西不會和這種看起來最多二年級的小孩子玩到一起去，她敏銳地指出了這個問題。「那個人不會連低年級的孩子都不放過，要發展成食死徒吧？」

　　拿著黃銅天平的小女孩兒哆哆嗦嗦地躲到了石火炬後面，瑞伊沒有錯過潘西臉上一閃而過的厭惡。接著潘西開口了：「這不關你的事，伍德，快點滾！」

　　「誰在裡面。」瑞伊輕聲問。「誰在那裡？」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潘西的眼神開始閃躲，她身後的小女孩兒畏縮地弄掉了自己的黃銅天平，搞出一聲巨大的聲響。

　　「誰在有求必應室裡。」瑞伊的手悄悄摸向了袍子的口袋。「布蘭奇？米裡森？又或者是……馬爾福呢？」

　　潘西的臉色變了，她抽出魔杖大聲地喊出咒語：「統統石——」

　　瑞伊根本沒有給她念完咒語的機會，幾乎是一閃神的時間裡，潘西就已經被咒語撞飛，躺在了地上。石火炬後的小女孩兒揮舞著手臂逃跑了，只留下了那架散了架的天平在地上。

　　「馬爾福在裡面？」瑞伊很自然地就聯想到哈利剛剛說的話。「帕金森，如果讓我知道你們在打什麼鬼主意的話……」

　　潘西憤怒地又一次舉起了魔杖，這次瑞伊無聲地把她的魔杖弄得飛了老高，最後落在十幾英尺外。瑞伊居高臨下地用魔杖指著她，冷靜地說：「你最好別耍什麼花樣，我不希望你和你姐姐都進了阿茲卡班。」

　　「不許你提我姐姐！」潘西大聲尖叫。「你這個骯髒的混蛋，啞炮和泥巴種生出來的小雜種，不會回擊只會躲避的廢物，就活該被鑽心咒折磨瘋——」

　　瑞伊的瞳孔緊縮，對著潘西用力甩出一個咒語。潘西的聲音戛然而止，可是她的眼睛裡卻閃爍著怨毒和痛恨。瑞伊也氣得五臟六腑都燃燒起來，恨不得狠狠給上潘西幾腳。她強忍著才沒把和雙胞胎學的那些髒話都奉送給潘西，只能毫不示弱地瞪了回去。

　　可是幾秒種後她就覺察到了不對，鑽心咒留下的後遺症此刻發作起來，她的左手開始劇烈地顫抖，連她的聲音都帶的發顫：「你怎麼知道……你怎麼知道？！」

　　潘西無聲地大笑起來，雖然發不出聲音，可是瑞伊卻能從她的表情裡看出她的洋洋得意。接著，潘西做了一個口型——塞爾溫。

　　是了，塞爾溫。瑞伊通體冰冷，仿佛被靈魂穿過了似的。「那個魔鬼……」她深呼吸一口氣。「那個魔鬼他在哪裡？」

　　潘西閉上了嘴巴，輕蔑地笑著。

　　「那麼好，你告訴他，我不會放過他的。」瑞伊咬牙切齒地說。「而且我也，絕對不會放過任何一個食死徒！如果有一天，你和你的姐姐一樣都成為那個人的走狗……我不會手下留情，你可和你姐姐差得遠了！」她揮了揮手裡的魔杖，左手顫抖得厲害。「我從前不會怕她，以後也不會，更不要說你了。你最好不要被我逮到……」

　　潘西無聲地咒罵著，哪怕不去仔細看，也能知道她說的不是什麼好詞。

　　就在這時，走廊另一端走來幾個人。接著黑暗裡出現了兩個紅頭髮，那是韋斯萊夫婦。「哦，瑞伊！」韋斯萊夫人紅腫著雙眼。「你在這裡，你有看過羅恩嗎，他——」

　　「這是怎麼回事？」韋斯萊先生先發現了地上坐著的潘西•帕金森，他下意識地把韋斯萊夫人護在了身後——因為潘西現在看起來像是一隻發瘋了的小獅子狗。「她是……帕金森？」

　　「對，就是監獄裡那個帕金森的小妹妹。」瑞伊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和她的姐姐一樣——」

　　潘西扭動的更厲害了。

　　韋斯萊夫人張了張嘴，最後還是沒說出來什麼傷人的話。倒是韋斯萊先生皺了皺眉頭：「她的臉上怎麼了？像是龍瘡痘……」

　　瑞伊仔細看了一眼，在石火炬的火光直接照射下，潘西臉上的坑窪更加明顯了。一些尚未消去的痘痂還掛在臉上，看起來的確是大病初愈的模樣。

　　「應該是好了，可憐的孩子……」韋斯萊夫人輕聲啜泣了一下。「可是我們的羅恩……」

　　「我們要去醫療翼，你剛剛見過了他嗎？」韋斯萊先生不去管潘西了，仿佛沒有意識到潘西到底是怎麼坐在地上又不能說話的。「他還好嗎？」

　　「還好，只是一直昏睡。」瑞伊也扭過頭。「哈利他們都陪著他，弗雷德和喬治也在那裡。我來之前，海格也在了。」

　　「你不介意和我們再去看看他對不對？」韋斯萊夫人揉了揉紅腫的眼，另一隻手緊緊抓著瑞伊。「我們可憐的小羅尼……」

　　「當然不。」瑞伊的聲音軟了下來，她知道現在自己可能是這個母親的一個依靠。「我和您一起過去吧，我想弗雷德他們也還沒走。」

　　她扶著韋斯萊夫人離開了還在地上坐著的潘西，連頭都沒回。

　　自然，她看不到身後的潘西淚流滿面的樣子。


Chapter 129 枉為人父

　　羅恩的身體在龐弗雷夫人的照料下很快就開始好轉，當他醒轉過後，被雙胞胎好好地諷刺了一番，言語之刻薄，可是瑞伊平生少見。

　　不過他們給羅恩准備的超級大禮包可一點都沒縮水。羅恩在拆禮包時，幾乎是每拿起一件物品就要大呼小叫一番，搞的龐弗雷夫人幾乎要對他用上幾個消音咒。

　　當然了，瑞伊覺得雙胞胎的禮物的確值得他大呼小叫。想想看，如果你的兩個一向只喜歡捉弄你的哥哥，突然有天給了你一個滿足你所有幻想的大禮包（全套魁地奇護具、一大包糖果、最強配置的防禦套裝等等，甚至包括《迷倒女巫的十二個制勝法寶》，瑞伊十分懷疑弗雷德的某些情話就是從這裡學的），那可真是一件顛覆刻板印象的激動事。

　　瑞伊深信雙胞胎是很愛他們的小弟弟的，只不過……有的時候，男孩子們表達感情的方式很特殊。舉個最近的例子，奧利弗直到現在還是一看到弗雷德就喊打喊殺呢。

　　毒酒帶來的後續影響沒有項鏈那麼嚴重，產生的一點點騷動也都被格蘭芬多輸給赫奇帕奇這件事給掩蓋住了。哈利被遊走球撞進了醫院，龐弗雷夫人說他除了頭骨碎裂外，還有點腦震盪。當然，哈利從不認為龐弗雷夫人會有診斷失誤的時候，不過他還認為自己的腦震盪不是遊走球引起的。

　　「我選麥克拉根進隊的時候就得了腦震盪！」他在瑞伊同金妮、秋和赫敏一起來看他時又羞又愧地說。「我那個時候特別想念你，羅恩。你簡直是最好的守門員——從來不管閒事。」

　　「謝謝你，夥計。」羅恩高興地吃著一包胡椒小頑童，耳朵裡冒著煙。「我不會讓他在那個位子上坐得太久的。」

　　「說的不錯。」金妮顯得很輕鬆，似乎沒有因為輸了球而太過於影響心情。「你們兩個最好快點痊癒，格蘭芬多可承受不起下一次的失敗了。」

　　哈利和羅恩很聽話，他們第二天就一起離開了醫療翼。然後事情的發展就有些脫軌式的混亂：先是哈利開除了麥克拉根，麥克拉根在禮堂大鬧了一場；然後是金妮和斯萊特林的佈雷斯•紮比尼傳出了緋聞，羅恩差點要和那個小子來一場「男人的決鬥」；接著羅恩和拉文德分手了，整個霍格沃茨都知道了這件事，因為那個傻姑娘沒看到一個人就哭哭啼啼地講述一遍羅恩的絕情；最後、也是最好的消息是，羅恩和赫敏和好如初，甚至有點過於黏糊。上個學期末就恢復單身、本學期以來也一直拒所有追求者於千里之外的金妮表示，她已經和哈利結成了單身聯盟，堅決抵制羅恩和赫敏這種曖昧也能秀恩愛的惡劣行為。

　　「那麼你幹嘛不和哈利在一起？」瑞伊問。「或者是別人也不錯，就像紮比尼——雖然他為人有些傲慢，還是個斯萊特林，不過風評還不錯。況且，紮比尼是認真的。」

　　「坦白說，他是個不錯的約會對象。」金妮撩了撩頭髮——這動作看起來和黛蓮娜相似之至。「不過我不喜歡他這一款。」

　　「我真慶幸羅恩還不知道你們已經約會過了。」瑞伊拍拍胸口。

　　一切好像又回到了正軌，包括各科老師給七年級生們留下的鋪天蓋地的作業。可是瑞伊就是覺得心裡一直梗著一些事。

　　比如蕾娜塔，比如潘西•帕金森。

　　這兩個人最近都處於失聯狀態。蕾娜塔似乎突然開始熱衷於在霍格沃茨裡遊蕩——這還是秋發現的，她用通訊徽章和瑞伊說這件事的時候，嚇得聲音都顫抖了。但是蕾娜塔仍舊在迴避瑞伊，有幾次瑞伊明明已經在別的畫框裡看到了她，喊她的時候，她都會馬上逃走。

　　至於潘西•帕金森，瑞伊則再也沒有見過。她倒是去有求必應室的門口等過幾次，不但沒有看到帕金森，也沒再見過那天的那個斯萊特林小女孩了。而瑞伊懷疑的馬爾福仍舊活躍如常，仿佛潘西的失蹤和他毫無關係似的。

　　「他到底在想什麼？就算小帕金森不怎麼討人喜歡，畢竟也曾是戀人吧？」瑞伊和黛蓮娜談起這件事的時候居然有些為潘西抱不平的意味。「而且，我總覺得帕金森看起來不太對勁。想想看，她大概還沒成年……」

　　「你確定你看到的是潘西？」黛蓮娜聽她抱怨了半天才第一次開口，表情有些奇怪。「沒看錯？」

　　「當然了，我怎麼可能看錯。」瑞伊看了她一眼，敏銳地問：「難道你知道些什麼？……不會是她的爸爸像對待愛爾柏塔那樣，也把她獻給了……那個人吧？」

　　愛爾柏塔的身份在她們之間早已經是公開的秘密了。自從瑞伊親眼見到愛爾柏塔那隻銀白色的手臂開始，她就知道，伏地魔復活那晚，獻給伏地魔血肉的人就是愛爾柏塔。然而哈利當時並沒有發現的原因，大概就是愛爾柏塔變得太多——就瑞伊個人來看，她簡直就是變了一個人。

　　「差不太多。」黛蓮娜接下來說的話讓瑞伊大吃一驚。「其實，她從聖誕節假期開始就住進了我們家。別這麼驚訝，瑞伊。這都是有原因的。」

　　原因很多，比如潘西•帕金森患了龍痘瘡，高燒昏倒在家裡。恰好她家只有她自己——毫無疑問，成年的愛爾柏塔得在阿茲卡班過節，而衷心的威廉•帕金森又怎麼可能拋棄他的主子呢？帕金森家的家養小精靈找不到自己的主人，只好聯繫和潘西血緣關係最近的姨媽斯托剋夫人。還好斯托剋夫人得過這種病，已經有了抗體，才能夠把潘西送進聖芒戈，又照顧了她一段時間。

　　本來斯托剋夫人做到這步已經算仁至義盡了——畢竟她和威廉•帕金森可是見面就要決鬥的水火不容——但是她在得知潘西患病的始末後出離地憤怒，乾脆把潘西接到了自己家中，斷掉潘西和威廉•帕金森的一切聯繫。事實證明這也沒什麼意義，因為潘西的父親威廉似乎一點兒也不在乎自己的女兒是生是死，他直到現在也沒回過帕金森宅一次。

　　「可是，是什麼原因呢？」瑞伊很好奇。「據我所知，龍痘瘡可是一種很可怕的傳染病。」

　　「你能想像，一個父親會要求他的女兒去照顧一群瘋子嗎？」黛蓮娜冷冷地說。「我媽媽見到潘西的時候，她不但被那些骯髒的食死徒傳染上了龍痘瘡，身上還有不少被踢打的痕跡。而且……她還被狼人傷害過。」

　　瑞伊的心情已經不能用單純的震驚來形容——她開始憤怒。

　　「索性不是咬傷，她最多不過是會有一點狼人的特徵罷了，倒不至於在月圓夜變身。但是那也足夠痛苦……你不知道，她的後背上到處都是青紫，新傷舊傷都有。帕金森家的家養小精靈說，威廉•帕金森那個變態，在家裡時動輒就會對她們姐妹又打又罵！」黛蓮娜罵了一句髒話。「他根本不配做一個父親，他居然敢這樣對待莉蓮姨媽留下的女兒！」

　　瑞伊沉默了，她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她終於明白，為什麼大小帕金森的感情如此之好，那是因為在那樣的家庭裡，她們能夠依靠的只有對方。

　　「可是，」她想了一會兒才意識到。「你的意思是說，她本來應該在你家？」

　　「是的。」黛蓮娜陰沉著臉。「你也知道，我媽媽她已經辭職了，和我爸爸躲在伯宜斯的家。潘西現在和他們在一起，應該還沒有完全康復，所以他們還在照顧她。如果你看到的潘西是真的……那麼她是怎麼到的霍格沃茨？」

　　「也許你得問問斯托剋夫人。」瑞伊說。黛蓮娜嘆了口氣表示認同：「沒錯……不得不。有時候我真的覺得媽媽不該救她，她只會惹麻煩，又不可愛，每天在家裡就只會吃、睡，或者對我爸爸罵罵咧咧……但是她真的太可憐了，瑞伊。莉蓮姨媽去世的時候她還不到四歲，親眼看到母親去世，會是多痛苦的一件事呢？」

　　的確很痛苦。瑞伊在心裡默默地說。

　　有關潘西的話題告一段落，黛蓮娜很快就給她媽媽去了信，得知潘西的確有一天溜出了屋子，不過好在一天后就毫發無傷地回來了。但是他們住的房子不得不馬上更換，因為怕潘西在離開過程中已經洩露了他們的地址。斯托剋夫人本來沒想把這件事告訴黛蓮娜，若不是瑞伊陰差陽錯，大概黛蓮娜永遠不會知道。

　　「但你實際上沒辦法決定自己會和哪些人有聯繫。」黛蓮娜這樣說。「這都是命運。」

　　瑞伊對此不置可否。

　　當五月份在瑞伊和弗雷德依依不捨的告別中來臨時（最後一個霍格莫德參觀日於四月末結束），有一個不願屈服於命運的人終於肯出現了。瑞伊在大樓梯間見看到蕾娜塔時，激動地差點喊出來。

　　「我看到了你的作品。」蕾娜塔似乎恢復了一點精神，至少看上去不那麼像一具行屍走肉了。「很不錯——這是實話。謝謝你。」

　　瑞伊有些不好意思，畢竟她已經用從蕾娜塔那裡學的東西賺了不少錢。但是慚愧之餘，她還是關心地問：「他——他收下了？」

　　蕾娜塔搖搖頭：「但是我覺得你說的不錯，我總得努力努力。也許有一天他會帶上的。」

　　「願你如願。」瑞伊誠心誠意地說。

　　「結束這個話題，我想你應該還不至於忘記你做出那個東西的目的。」蕾娜塔嚴肅地看著她。「接下來，我會告訴你最後一個線索——哈利。」

　　瑞伊揣著迷惑，再次來到校長辦公室門外。

悠于 2017-9-29 01:44

Chapter 130 離別前奏

　　「哈利？」

　　「是的，教授。我再三確認，可是她卻說這就是最後的答案。」瑞伊點點頭，然後遲疑地問：「您知道是什麼意思嗎？是否和預言有關係呢？」

　　鄧布利多摸了摸自己的鬍子，然後將一杯蜂蜜檸檬茶推到瑞伊手邊：「也許是的，但是我們總需要一點時間來證實，對不對？」

　　瑞伊向鄧布利多道謝，並接著同他說起了通訊徽章的事：「……上次魔法部的事情，我覺得還是溝通不暢的問題。如果我們有一種及時、方便的溝通手段，那麼這些事情完全都可以避免。所以我想研究一套專用於鳳凰社的通訊設備，要比笑話商店現在銷售的要好很多，也更不容易被破解。」

　　「聽起來非常好。」鄧布利多溫和地說。「你想的很對，通訊徽章是一個非常不錯的魔法物品。瑞伊，鳳凰社有你和雙胞胎，就像是有了三位了不起的發明家。」

　　「您這麼說可太高看我啦。」瑞伊頗為不好意思。「我也不過是拿些前人的東西東拼西湊罷了。」她說完又喝了一口檸檬茶，同時有些猶疑地看著鄧布利多。這位老人瞧上去有些憔悴，不過精神好像還很昂揚。瑞伊的目光又飄到他那半隻焦黑了的手上，便想到蕾娜塔那天和鄧布利多的爭吵。

　　「教授，」她想了想還是開口。「您對最近的事是怎麼想的呢？」

　　「你說的是哪一件呢？」鄧布利多鼓勵地看著她。瑞伊抿了抿嘴唇：「我的意思是……是項鏈的詛咒和毒酒。」一旦開了這個口，下面的話就很容易說了。瑞伊一股腦將自己和哈利的猜測都告訴給了鄧布利多，最後還捎帶上了大小帕金森。「……您真的不準備再徹查一下嗎？這畢竟關乎您的健康！」

　　「我很欣慰，孩子，無論是你還是哈利，你們都非常關心我的身體。」鄧布利多看起來不慌不忙。「事實上，哈利也和我說過這些事。但是瑞伊，我們在沒有證據的時候是不能對一個孩子下定論的，我不覺得馬爾福會是一個下毒毒害別人的人，他並不——」

　　校長辦公室裡的壁爐突然升騰起了飛路粉的綠色火焰，緊接著斯內普憤怒的聲音從裡面傳了過來：「很好！現在你滿意了嗎？！波特那個小子居然用黑魔法攻擊了德拉科，他差點殺了他！救世主、大難不死的男孩波特！他差點殺了德拉克！」

　　「哦，我想我們現在也許有點小麻煩。」鄧布利多好像是輕輕嘆了口氣。

　　瑞伊被斯內普親自帶來的消息嚇了一大跳，但是還是盡可能冷靜地站起身：「那麼我不再打擾您了，教授。如果有需要的話……」

　　「你是一個值得信賴的人，瑞伊。」鄧布利多點點頭。「如果你想做什麼就去做，我想鳳凰社的每一個人，都會因為有你這個朋友而感到驕傲。很高興你帶來了蕾娜塔的口信，祝你在N.E.W.T考試中獲得成功。」

　　「謝謝。」瑞伊艱難地笑了一下。「再見，教授，祝您健康。」她鬼使神差地說。

　　「承你吉言，孩子。」鄧布利多高大的身子似乎晃了晃，然後他對瑞伊露出一個慈祥的笑容，接著就消失在了壁爐翠綠的火焰裡。

　　瑞伊抿著唇離開了校長辦公室，不知為何，心裡一直惴惴不安。

　　哈利和馬爾福的事造成的影響非常大——至少對於格蘭芬多來說，他們似乎要和今年的魁地奇杯說聲再會了。哈利被斯內普關了禁閉，每週六上午十點，而下場比賽是格蘭芬多對拉文克勞。這是至關重要的一場比賽，如果格蘭芬多不能領先拉文克勞一百分以上的話，他們就會收穫百年來的第一次倒數第一。

　　「這時我們應該慶幸凱蒂在，並且得祈禱羅恩能正常發揮。」金妮雖然在別人面前（至少是哈利）表現的很淡定，但是遇到瑞伊的時候也忍不住大吐苦水。「而且我會代替哈利打找球手的位置——老天，我的對手可是秋，我真的非常緊張。」

　　另外一邊，秋也在和瑞伊訴苦：「……居然是金妮，梅林啊，和她比賽比和哈利競爭還讓我有壓力，她是個十分出色的找球手，比我要厲害得多！」

　　瑞伊還沒見過這麼推崇對手的兩個人。

　　比賽的那天瑞伊也去了，她欣賞了一次非常乾淨且精彩的球賽。作為凱蒂和秋的最後一場比賽，她們都發揮得非常好。凱蒂連進了八個球，成為當之無愧的得分王。拉文克勞的追球手也非常勇猛，幾十次攻向格蘭芬多的球門，發出各種各樣刁鑽的球來。格蘭芬多的學生們大聲應援，赫敏指著嗓子用擴音咒的魔杖就沒拿下來過，滿場都是她尖銳的喝彩聲，簡直要蓋過解說員盧娜的聲音。羅恩大發神威，救下了一個又一個球，比分很快就拉開了。

　　兩位找球手的對決也緊張刺激。同為女性找球手，同是驚艷全校的美女，又同樣具有犧牲精神，秋和金妮飛得簡直像一場職業比賽。在比賽最後，金妮以一個驚人的弗朗基假動作——令人難以置信的是她居然成功了——騙過了秋，並順利抓到了金飛賊。而秋卻一頭栽到了地上，幾乎摔斷了脖子。不過賽後金妮卻還是得到了秋的極大讚揚，畢竟無論假動作是刻意還是巧合，金妮都是最後贏的那一個。

　　另一個叫人高興的消息也和金妮有關——她開始和哈利約會了。

　　秋得知消息時剛剛出院，但是她還是跑到了格蘭芬多長桌邊，和金妮來了一個長長的擁抱。哈利的表情略有些尷尬，初戀未遂祝福現女友這種事總是讓男孩子抹不開面的。這個時候羅恩顯得分外貼心，他給哈利指了指正大眼瞪小眼的拉文德與赫敏，示意哈利，他所面臨的情況要比自己好許多。

　　至於雙胞胎對金妮新戀情的反應則頗有些波瀾不驚：「他們要是不在一起才見了鬼。」喬治如是說。「我早就看出來那個黑頭髮的臭小子對我妹妹有意思。」

　　「我們這個哥哥可不是白當的。」弗雷德把喬治從雙面鏡的畫面裡擠了出去。「否則我們也不會送羅恩《追求女巫的十二個黃金法則》啦，你看他現在不是和赫敏相處的非常不錯嗎？」

　　「說的很對啊，」瑞伊裝模作樣地點點頭。「那麼你也應該理解奧利弗每次見到你都想打你的心情嘍？」

　　弗雷德鬱卒。

　　N.E.W.T考試就在愉快而輕鬆的氣氛中於五月末到來。這次考試是他們在霍格沃茨的最後一次考試，所有人都投入到了緊張的復習之中。與此同時，離別的悲傷氣氛也漸漸彌散開來。瑞伊分外珍惜每一堂課，畢竟，無論是和同學還是教授，這些相處的時光都是度過一段就消失一段。即便是陰沉可怕且高壓的黑魔法防禦，瑞伊都能從中找到一些樂趣。更不必說她一向擅長的魔咒課與古代魔文了。

　　七年級的學生們早早就開始商量著日後的職業，有些人甚至已經在三月份遞交過入職申請。秋不必說，她早早就填好了聖芒戈的入職申請表，和她有著同樣志向的還有蒙麗薩的男朋友貝克•布特；娜塔莉•朗被一家魔法植物培育機構錄取；凱蒂則選擇向安吉麗娜所在的蒙特羅斯喜鵲隊?投遞簡歷。

　　莉妮如願以償地被《今日鬼飛球》錄取為普德米爾聯隊的隨隊記者，不過奧利弗來信說，他還在勸莉妮在《女巫風尚》?找一份八卦記者的工作。順便說一句，他們已經決定在今年十月份結婚，瑞伊被邀請作為伴娘出席，而在風雅服飾店工作的朵拉已經攬下了伴娘服的活計。朵拉和迪安•托馬斯還在交往，愛情順利之餘，工作的不錯，現在已經是非常成熟的學徒了。瑞伊、蒙麗薩和黛蓮娜都已經向她預訂了新娘禮服，朵拉在信裡歡呼雀躍地答覆，絕對讓大家盡心盡意。

　　蒙麗薩和黛蓮娜對未來的規劃都很特別。蒙麗薩想開一家麻瓜甜品店，貝克•布特表示非常支持；而黛蓮娜則選擇留校，成為一名古代魔文助教。

　　「我可從沒聽說霍格沃茨還招收助教！」瑞伊大吃一驚。「況且古代魔文只是一門選修課，課時也不是很多……」

　　「鄧布利多已經同意了。」黛蓮娜晃了晃手裡的入職表，淡淡地說：「我說過不會再和他分開的。」

　　瑞伊不知道該怎麼評價鄧布利多的決定。

　　「說起來，我們三個裡只剩你沒訂婚了。」黛蓮娜和斯威夫特的事如今在她們之間已經不是秘密了，所以蒙麗薩談論起來也並無顧忌。此刻她的臉上洋溢著幸福的笑容：「瑞伊已經和弗雷德交換了戒指，而我和貝克也說好，等到我的小店開起來就盡快結婚。梅林啊，你們不知道我有多期待那樣的生活，每天給貝克做早餐、午餐、晚餐……」

　　「那你的店怎麼辦？」黛蓮娜潑冷水。「難道你還真的請動了曲奇為你坐鎮？」

　　蒙麗薩大概是赫敏的小精靈權益協會的成員裡，唯一一個真正響應赫敏號召的人。她從很久之前就一直鼓動曲奇離開霍格沃茨自由生活，或者為自己的工作要求一份工資。無奈曲奇可不是多比那樣渴望自由的小精靈，因為蒙麗薩的癡纏不休，這位有脾氣的小精靈甚至還和她生過一陣子的氣呢！不過她們到底還是非常要好的朋友，曲奇最後還是原諒了蒙麗薩這位「擅長胡思亂想的好小姐」。雖然她仍舊不肯離開現在的工作崗位，但是她卻願意每週三次去蒙麗薩的店裡探望她，並表示很樂意為蒙麗薩介紹想找工作的小精靈。

　　赫敏得知任命蒙麗薩為小精靈權益協會終生會員，羅恩表示這個名號還不如一隻牛奶布丁有用，於是他馬上就被赫敏拍了一書本。

　　「那麼你呢？」蒙麗薩又轉向瑞伊問。「我記得你之前說過想去神秘事物司來的，五月末就要交申請表了呀。」

　　「我不打算去了。」瑞伊搖搖頭。「畢業之後，我想和雙胞胎一起經營笑話商店。」

　　黛蓮娜發出一聲短促的笑，手裡的入職表晃來晃去，那樣子似乎是在嘲笑瑞伊剛剛的質問。

　　瑞伊不置可否地聳聳肩。

　　說實在的，她的確不是為了弗雷德才選擇放棄了神秘事物司，而是在魔法部一站之後，她已經無法再重拾對魔法部的信心。伏地魔已經復活了，可以預見會有一場大戰。身為鳳凰社的一員，她清楚自己日後會做些什麼。按她的性格，留在魔法部忍辱負重可不是什麼容易的事，倒不如留在笑話商店做些研究，為對抗食死徒做些力所能及的事。

　　比如她和鄧布利多提過的那種更隱秘的通訊徽章。

　　NEWT考試越來越近，離別的情緒也越來越重。進入六月份，瑞伊已經完全無心其他，每天除了復習就是復習。弗雷德很擔心她的身體，告訴她自己並不在乎老闆娘有幾個NEWT的證書，可惜好學生瑞伊並沒有聽進去。

　　夏日的這個晚上，瑞伊如同往常一樣和秋在她們常用的教室裡自習。就在她們為一個歐甘文單詞的釋義激烈地辯論時，秋突然哎呦了一聲。

　　「怎麼啦？」瑞伊問。「發生什麼事了？」

　　秋把自己的懷錶從口袋裡拿出來，她這隻去年被烏姆裡奇沒收的懷錶在上個學年末就已經回到了自己的手裡。此刻，這隻懷錶正在發燙。秋把懷錶在瑞伊手背上貼了一下，確定自己剛剛不是錯覺。

　　「是誰不小心擰錯了？」瑞伊一邊從書包裡翻找自己的懷錶，一邊嘟噥著。DA自去年被迫解散後，只有納威有一次不小心動用了這個機關，畢竟DA的正式化和通訊徽章的恢復使用，已經使得當時被精心改造過的懷錶失去了用途。但是這一次，瑞伊和秋在懷錶背面看到的文字卻讓她們大吃一驚，兩位年輕的女巫快速地收拾好了自己的東西，急匆匆地往各自休息室趕去。


Chapter 131 仇人再見

　　幾分鐘後，他們在DA的活動室集合，瑞伊在那裡看到許多熟悉的面孔。赫敏、羅恩、金妮、納威和盧娜這幾位曾一同在魔法部奮鬥過的人，自然不必多說；凱蒂、蒙麗薩、秋和黛蓮娜的出現也在情理之中。令瑞伊詫異的是，在羅恩和赫敏緊張地敘述到一半時，布特、迪安、西莫、賈斯廷甚至厄尼也陸續趕到，厄尼還有些不情不願，但是他的魔杖一直緊緊攥在手裡。

　　「這可不是玩笑。」瑞伊第一次看到羅恩如此嚴肅。「如果你們當中有任何人有顧慮，現在退出還來得及。」

　　「我們可不想做縮頭烏龜。」說話的是西莫，他去年還因為不信任哈利而和他們吵了一架。但是此刻，這個矮個子的男孩兒卻眼神堅定：「哈利需要我們，那麼我們就可以出現。」

　　「我覺得還是不夠穩妥。」厄尼的眼神有些閃躲，但他還是盡力站直了身板，下巴揚得高高的：「不過，我也不是膽小的人！」

　　「那麼好吧。」羅恩點點頭，又將哈利吩咐的話說了一遍。「現在沒有時間驚訝和質疑了，厄尼，有什麼事待會兒再問。有誰會幻身咒？」赫敏問，屋子裡只有三個人舉起了手——秋、瑞伊、布特。

　　「我們來分配一下任務吧。」赫敏沉吟了一下。「賈斯廷、厄尼，麻煩你們待會兒守在一樓大廳處。秋和你們一起，秋來施幻身咒，可以嗎？」

　　「沒問題。」

　　「瑞伊，你和黛蓮娜到天文塔的走廊處看著，那裡空間開放，我們需要謹防敵人利用飛天掃帚進出。盧娜，你也過去。」

　　「好。」

　　隨後，赫敏又根據活點地圖，把其他幾位成員安排在了幾處密道和捷徑的入口處。至於通往斯萊特林地下室的通道，則由赫敏、貝克•布特和蒙麗薩看守。

　　「羅恩、納威和金妮守著有求必應室。」赫敏的聲音有些顫抖，顯然是非常緊張。「大家記住，不要吝嗇使用攻擊咒語，要知道我們面對的很有可能不僅僅是馬爾福一個人。如果遇到巡視的傲羅或者是教授，直接告訴他們我們是DA……」

　　「提我的名字。」瑞伊沉著地說，並把手裡剛剛施過咒語的懷錶遞給秋。「我想如果鄧布利多已經布下人手的話，一定都是鳳凰社的成員，我也是。如果他們不信，叫他們來聯繫我。」

　　羅恩和赫敏驚訝地看著她，顯然他們還都不知道這件事。瑞伊則搖了搖頭，示意這件事以後再說。

　　在赫敏佈置的過程裡，瑞伊一直在給每個人的表上施新的咒語。這個咒語可以暫時改變懷錶發熱的屬性，使得它從發熱變成尖叫，更利於發現。「如果遇到險情，就用懷錶通知大家。通訊徽章是點對點的傳播，不利於通知全體。」瑞伊說。「大家都有防禦套裝嗎？」

　　這次有一半的人舉起了手，厄尼更是從口袋裡掏出了一把鐵甲咒紐扣，天知道他為什麼會買這麼多。不過現在瑞伊也顧不了許多了，她把厄尼的鐵甲咒徽章分給其他沒有防禦套裝的DA成員，並用飛來咒召喚來雙胞胎交給她在學校裡銷售的存貨。「免費的。」她堅定地說。「一個人兩個，以防萬一。同時還要記住，這東西不是保命的傢夥，不要因為有防咒徽章就掉以輕心！」

　　「好了，快點行動吧。」羅恩催促道。「太陽已經下山了。」

　　「祝好運。」大家都抽出了魔杖，杖尖抵在一起，輕聲祝福彼此。隨後，在金妮低聲的一句「走」中，DA成員迅速消失在昏暗的走廊裡。

　　瑞伊和黛蓮娜、盧娜一起，跟著羅恩等人一起爬上八樓。還沒等他們到達目的地，率先抵達斯萊特林休息室通道的赫敏就用通訊徽章傳口信給羅恩，告訴她們斯內普剛剛回休息室。羅恩趕忙囑咐他們時刻注意，並通知布特不要忘記給厄尼與賈斯廷使用幻身咒。隨後他們在有求必應室門口分了手，瑞伊、黛蓮娜與盧娜一同前往天文塔走廊。

　　「你們要去哪？」蕾娜塔出人意料地出現在天文塔走廊入口處的一副星象圖裡，她踩在土星上面，皺著眉問。「現在可不是四處遊蕩的時候，你們應該在自己學院的休息室裡！」

　　「你是誰？」盧娜饒有興致地看著她。「我從來不知道天文塔上還有人物像，但是我記得曾在斯威夫特教授的屋子裡見過你。你是她的女朋友嗎？」

　　黛蓮娜咳了兩聲。

　　「我不是。」蕾娜塔回答道，她看起來很生氣。「快點回去，沒有聽到嗎？」

　　「我們來這裡是有事。」瑞伊平靜地回答。「而我想你很清楚是什麼事。」

　　蕾娜塔頓了頓：「好吧，你跟我來。至於你，黛蓮娜，你和這個洛夫古德守在這裡。」

　　「你怎麼知道我姓洛夫古德？」盧娜更感興趣了。

　　「你怎麼認識黛蓮娜？」瑞伊吃了一驚。

　　「她是伯宜斯的小女友，我怎麼可能不認識？」蕾娜塔沒好氣地說，邊說邊穿過一個個相框。「快點跟上！」

　　瑞伊跟著蕾娜塔跑動起來，很快就回到了老地方。蕾娜塔坐在自己的鞦韆上，情緒比剛才平靜了一點：「你應該知道你今天不該來，你們要面對的可是手握幾十條人命的食死徒。」

　　瑞伊被這一句話挑起了怒氣。「你早就知道這一切不是嗎？」

　　「我和你的交易已經結束了，伍德。」蕾娜塔挑了挑眉毛。「而且我的願望也已經達成，我不再有任何義務告訴你之後會發生什麼事。」

　　瑞伊深呼吸一口氣，然後抬手拉開了蕾娜塔的畫像，果然發現她身後的暗格空空如也。「這麼說，你已經把鏈墜給了你想保護的人了？」她合上暗格，蕾娜塔的鞦韆輕輕的搖晃著。

　　「是啊，」她看起來很愉悅。「已經交給他了，他也收下了。」

　　瑞伊心中升起一種不好的預感：「我不相信他是鳳凰社的人。」

　　「這不是你需要管的事。」蕾娜塔斜乜她一眼。「看在相識一場的份上，我奉勸你最好還是帶著黛蓮娜離開這裡。你們改變不了任何事，比起白白送了小命，還是苟延殘喘比較適合你。」

　　「我不會退縮的。」瑞伊皺起了眉頭。「我和你不一樣！」

　　「我也從沒退縮過！」蕾娜塔站了起來，輕蔑地看了瑞伊一眼：「我已經提醒過你，一會兒不要叫的太大聲。晚安，傻瓜。」說完她就走進了樹林裡。

　　瑞伊沉默地回到天文塔走廊的入口處，黛蓮娜拉住了她輕顫的左手。「她說不出什麼好話。」黛蓮娜安慰道。「至少我從前在伯宜斯的辦公室看到她的時候，她都對我冷嘲熱諷的。」

　　「你們都認識她。」盧娜飄忽的說。「但是我從未見過她。」

　　「她是我媽媽的朋友。」黛蓮娜又拍了拍盧娜的手。「我想她應該也認識你媽媽，盧娜。我媽媽說過，洛夫古德夫人是一位非常聰明的女巫，她們曾在一起上學。」

　　「是嗎？」盧娜的眼睛亮起來。「那麼也許我應該和她談談。」

　　不過談話到此為止了，她們一直不安地走來走去。時間拖得越長，瑞伊越覺得忐忑不安。她開始思考鄧布利多為什麼會突然帶哈利離開霍格沃茨，是不是他們找到了另一個魂器呢？馬爾福又在策劃什麼，她那天又為什麼會在有求必應室外看到潘西？

　　有太多事情是她想要知道的。

　　她們一直等到午夜，等到盧娜已經靠在黛蓮娜身上睡著了。突然之間，三個人的懷錶和手錶都發出尖銳的響聲來，她們馬上重新進入備戰狀態。

　　「是誰呢？」黛蓮娜問。「你能不能看出來？」

　　還不等瑞伊回答，她們就聽到了前方的一片混亂。瑞伊當機立斷，將黛蓮娜和盧娜留下，給她們用了幻身咒後，一個人向混亂處跑去。

　　跑動聲和說話的聲音越來越近，瑞伊的左手手指也抖得越來越厲害。她乾脆把手握成一個拳頭揣在口袋裡，右手則僅僅攥著魔杖。突然之間，她覺得自己跌入了一片黑暗之中，嗆人的煙霧令她發出一陣陣咳嗽。

　　隱身煙霧彈！

　　瑞伊簡直要氣炸了，她深知這東西這個煙霧彈製造的煙霧裡，魔法光亮是無效的，而在英國只有雙胞胎的笑話商店才有銷售這東西。腳步聲和低聲說話的聲音越來越近，瑞伊乾脆退出了煙霧，並給自己用了幻身咒，隱藏在一個石火炬後。

　　很快混亂聲就近在眼前。瑞伊看到馬爾福手裡抓著一隻乾枯的手，那隻手則握著一根蠟燭。跟在他身後的是幾個瑞伊從來沒見過的人，一個金髮的高大的男巫，一對形容猥瑣、長相相似的男女，一個頭髮結亂、面露凶相的男巫，一個畏畏縮縮的男人，以及——塞爾溫。

　　瑞伊幾乎是一眼就發現那是塞爾溫。他的袍子的一邊袖子空盪蕩的，那是弗雷德給他留下的記號。同時他也是唯一一個帶著面罩的人，瑞伊知道，那是因為契夫曼的魔咒毀了他的面容。

　　他們正在戰鬥，各色魔咒把走廊裡炸的磚石亂飛。瑞伊聽到了盧平和唐克斯的聲音，還有金妮大叫比爾名字的聲音。

　　無需反應，瑞伊在墻角處連甩了三道障礙咒出去。其中一道直接打飛了那個女食死徒，另外一道擊中了一臉凶相的男巫。最後一道直奔塞爾溫而去，卻被他擋住了。

　　「哈！這裡還有一個！」塞爾溫怪叫起來，對被打倒的那個男巫大聲說：「站起來格雷伯克，你面前可有一個會用幻身咒的小孩子呢，哈哈哈哈哈！」

　　格雷伯克！那個臭名昭著、專咬小孩子的狼人！

　　瑞伊咬牙衝上去，從各種刁鑽的角度發射魔咒。盧平和唐克斯從煙霧裡衝了出來，麥格教授也在其中，和這幾個食死徒戰鬥在一起。瑞伊快速地跑動著，利用隱身的優勢絆倒了被稱作阿萊克托的女食死徒，又用鎖腿咒讓她的哥哥或弟弟阿米褲斯摔了個大馬趴。塞爾溫一直緊緊追著她，好幾次她都因為發射魔咒而暴露了所在位置，和塞爾溫的索命咒擦身而過。

　　馬爾福一直在墻角和石火炬後躲躲閃閃，瑞伊馬上盯上了他。毫無疑問，這些食死徒就是他帶上來的，瑞伊還不能夠確定他們的目的到底是什麼，瑞伊甚至還懷疑，潘西會不會也跟著來呢？

　　就在她一晃神的功夫，馬爾福在一個叫做吉本的食死徒護衛下，箭一樣地竄向了天文塔走廊。瑞伊趕忙追過去，向馬爾福施了一個昏迷咒。可正是這道紅色的魔咒再次暴露了她所在的位置，幾乎是在她的昏迷咒發出的一瞬間，她就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拋了出去。

　　幻身咒的力量消失了，瑞伊的後背撞在石火炬上面，差點就被點著了袍子。背後的疼痛令她呲牙咧嘴，但是她還是很快站了起來——塞爾溫正用魔杖對著她，而吉本和馬爾福在她眼前溜走了。

　　「盧娜！黛蓮娜！」

　　瑞伊尖聲叫著，同時用力防禦住塞爾溫發來的魔咒。黃色的反彈咒把他的魔咒彈向天花板，把吊燈炸了個粉碎。瑞伊趁機將石火炬中的火焰，化作一隻巨大的獾，伸出挖洞的利爪撲向塞爾溫。

　　塞爾溫大笑著，又一次將那隻火焰巨獸變成了一條巨蛇。巨蛇撲向瑞伊，亮出它綠閃閃的毒牙——

　　一切好像都在重演翠絲特犧牲那天的境況，瑞伊隨後炸碎了巨蛇，血肉化成小鳥，在瑞伊的驅動之中反撲塞爾溫。塞爾溫猙獰地笑起來，輕鬆地擋掉一隻只小鳥，顯然他覺得瑞伊全無進步。

　　「霹靂爆炸！」

　　瑞伊嘶聲大喊，成千隻小鳥在塞爾溫和格雷伯克之間爆炸了，幾乎所有人都被這個咒語所產生的力量掀翻在地，瑞伊卻早有準備，接力重重地落在十幾英尺外。她顧不上渾身的疼痛，囫圇爬起，向著天文塔塔樓跑去。蕾娜塔突然出現在她身邊的畫框裡，氣急敗壞地大喊：「你這個笨蛋！我告訴過你小聲點！」

　　「閉——嘴！」瑞伊憤怒地炸碎了她所在的畫框，幸好蕾娜塔已經敏捷地跳入了下一個畫框之中。瑞伊眼睜睜地看著吉本的魔咒擊中了一個人，盧娜的身形從空氣中顯現出來，她痛苦地彎下腰，又被看不見的黛蓮娜扶住身子。可是這樣又暴露了黛蓮娜，馬爾福對她用了鑽心咒，黛蓮娜和盧娜滾作一團，黛蓮娜痛得四肢抽搐，頭向後仰了過去。

　　瑞伊簡直不能再感同身受，她如此熟悉那種痛楚，也明白那是怎樣一種折磨。她的眼睛瞪圓了，瞳孔裡閃耀著怒火。「混蛋！」她撕心裂肺地大喊，振臂一揮，走廊裡無數的磚石碎片便懸空起來，接著她的魔杖尖指向吉本和馬爾福，咆哮著念出咒語：「萬彈齊發！」

　　馬爾福身手敏捷地竄上了塔樓，可是吉本就沒有那麼的好命。石子嵌入身體的悶響接二連三地響起，他睜著雙眼，難以置信地看著瑞伊，接著便轟地一聲倒了下去。


Chapter 132 我們的世界

　　「你還好嗎？！」瑞伊沒有理會吉本傷勢如何，她只擔心著盧娜和黛蓮娜。黛蓮娜的身體還有著輕微的抽搐，但是意識尚算清醒。盧娜已經能站起來了，只是滿頭冷汗，一看就是硬撐。

　　「不壞……」黛蓮娜掙紮著站起。「剛剛馬爾福跑上去了……」

　　天文塔樓上突然炸起一片耀眼的綠光，瑞伊撲向窗戶，看到外面漂浮著一個巨大的黑魔標記。

　　「馬爾福瘋了！」她愕然，不過食死徒們並不打算給他們一點喘息時間，格雷伯克的吼聲從走廊另一端傳來，在塞爾溫瘋狂的大笑聲中，納威正痛苦地喊著。

　　「你們兩個去找斯威夫特教授！」瑞伊再次為她們用了幻身咒，並塞給她們一人一個假老鼠煙花。「從走廊盡頭的那副掛毯後的通道走，直通四樓！如果看著不對，就把這個煙花炸了。記得吧？清水咒——」

　　「——能讓煙花燃燒消失咒令它放大！」盧娜快速回答。「我們沒事，你去吧，小心安全！」

　　「好。」瑞伊點點頭，正準備踏上樓梯去追馬爾福，卻感覺自己突然撞上了一堵看不見的墻，從樓梯上滾了下來。

　　「笨蛋！」蕾娜塔在畫像裡跳腳。「吉本還沒死呢！」

　　瑞伊回頭，吉本正獰笑著，搖搖晃晃地試圖站起。他的手臂、身體上有好幾個血窟窿，正汩汩流著血，他卻像是沒感覺似的，高舉起魔杖。不等瑞伊爬起來，吉本就繳了她的武器。

　　「除你武器！」黛蓮娜去而復返，吉本莫名其妙就被除了武器。他捂著腹部的傷口準備撿回魔杖時，黛蓮娜的粉碎咒已經弄塌了門廊，吉本被壓在了下麵，一動不動。

　　瑞伊撿回了自己的魔杖，可是她依然無法通過那看不見的魔法屏障。此刻，食死徒們已經且戰且進，來到了通向天文塔的樓梯下。

　　「阻止他們！」羅恩大喊。「昏昏倒地！」

　　塞爾溫敏捷地躲過羅恩的魔咒，直衝向瑞伊：「小矮子，別想跑！」

　　「你才是別想過去！」瑞伊知道這屏障應當是某種有限制的魔法，既然無法通過，那就守著也不讓食死徒通過。她橫下心，專心致志地迎戰塞爾溫。一年以來的身體鍛煉與實戰訓練在此時發揮了作用，她幾乎用盡了所有自己知道的咒語，用力地還擊著。塞爾溫似乎沒想到瑞伊竟然有如此大的進步，被一個火鳳凰咒變化的蝙蝠精咒擊中後，獨臂的塞爾溫被瑞伊的石化咒擊飛。

　　瑞伊大口喘息著，塞爾溫是一個強勁的敵人，對付他可不是一件容易事。魔力的大量消耗催動了瑞伊的偏頭痛，左手已經抖的不像話，她握成拳的左手手心裡攥著一把汗。但是她絲毫不敢鬆懈，因為阿米庫斯和阿萊克托已經衝了過來，他們剛剛的對手唐克斯正躺在地上□□，納威趴在一個倒塌的石火炬上沒了動靜。

　　瑞伊看到了痛苦地大喊納威名字的羅恩；看到因為擔心唐克斯而幾乎被格雷伯克撕破喉嚨的盧平；又看到金妮衝上前去，差點中了高大的金髮男巫的索命咒；麥格教授疲於為地上的傷員們反彈魔咒，因為那個金髮男巫的魔咒四處亂飛，時刻威脅著傷員的生命。

　　她憤怒地跳了起來，手裡的榛木魔杖杖尖迸發出火花，以前所未有地速度和力量向跑過來的阿米庫斯兄妹射出了兩道昏迷咒。阿米庫斯的魔咒和瑞伊的魔咒在空中撞擊，魔法火花點著了阿萊克托的兜帽。阿萊克托一邊咒罵一邊向瑞伊發射咒語，可是都被瑞伊的魔咒彈開。

　　「二打一，你們太卑鄙了！」羅恩怒吼著衝過來，對著阿萊克托用了一個非常漂亮的繳械咒。她的魔杖飛到半空中，立刻就被瑞伊炸了個粉碎，她發出一聲尖銳地嚎叫，乾脆直接向瑞伊撲來。瑞伊當機立斷，學著弗雷德當時的做法，用彈射咒送給她一塊石頭，阿萊克托被石塊砸中了腹部，倒下時絆倒了試圖攻擊羅恩的阿米庫斯。

　　「西弗勒斯！」

　　「西弗勒斯！」

　　麥格教授驚喜的聲音傳來，於此同時，塞爾溫和格雷伯克也大聲喊出來。瑞伊正在試圖用魔法繩索把阿米庫斯兄妹綁在一起，聞言抬頭，正看到斯內普一身黑袍，氣勢洶洶地跑了過來，活脫脫一隻行走的大蝙蝠。

　　瑞伊和她手中的魔杖同時遲疑了。一方面，她知道鄧布利多非常信任斯內普，甚至當初她與鄧布利多立下赤膽忠心咒時，見證人就是這位現任黑魔法防禦教授；但是另一方面，她又不相信哈利是在撒謊——畢竟，斯內普對於馬爾福的偏愛人盡皆知，他的到來究竟是不是件好事還未可知。

　　「教授，您還不能上去。」瑞伊的身體先於她的大腦動作了起來，試圖以她這個五英尺剛出頭的小小身子，阻擋斯內普並不打算停下的步伐。斯內普根本沒有理會瑞伊的話，他仍舊快速的跑動著，他那大的嚇人的鼻子，好像馬上就要戳到瑞伊的臉上了。

　　「讓開，你這個笨蛋！」蕾娜塔在瑞伊旁邊的一幅畫裡急得直跳腳。「別擋在那裡——不！」

　　瑞伊幾乎還沒看清斯內普的動作，整個人就被拋向了空中，然後重重地摔在了地上。她摔得昏頭轉向，耳朵裡嗡嗡作響，全身上下的骨頭好像都斷了一遍。她幾乎感覺不到外部的任何變化了，渾身也提不起一點力氣，無力感潮水一般席捲全身。睜眼這項簡單的動作，對她來說已經成為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過了大概有幾分鐘，知覺才慢慢回到了她身上。當她吃力地睜開眼時，看到的是秋滿載著擔憂和關懷的臉。「你還好嗎？」秋將她的身體扶正，令她靠坐在墻壁上。「我檢查了一下，內臟沒有問題，有沒有哪裡疼？」

　　「我沒事。」瑞伊覺得自己的聲音忽遠忽近的。「怎麼回事，你為什麼在這裡？那些食死徒——」

　　「斯威夫特教授帶著DA成員擊退了他們，」秋帶著一點激動。「厄尼、賈斯廷和布特他們在一起呢，他們那裡大概有五六個食死徒。我看到了黛蓮娜，她說你一個人在這裡，我就過來了。」

　　「塞爾溫……」瑞伊覺得頭腦清醒了一些。「還有斯內普，他打飛了我，他不對勁，秋——」

　　秋的神色黯淡了下來：「他們逃跑了。」她頓了頓。「就在剛才，哈利追了過去。納威他們受了傷，麥格教授帶著他們去了醫療翼。」

　　「哈利……哈利……」瑞伊搖了搖昏沉沉的腦袋。「哈利回來了，那麼鄧布利多呢？」

　　秋沉默了一下：「不知道。」

　　瑞伊此刻才環顧四周，發現整個八樓除了她們兩個之外，只剩下了殘垣斷壁。不遠處的吉本還埋在碎磚之下一動不動，看來應該是沒氣了。

　　她扶著墻壁站起來，在秋的攙扶下向窗邊走過去。她們越過被魔咒炸得面目全非的窗框，看到天文塔下站著許多人。有人穿著睡衣，有人披著校袍，大部分人手裡都拿著點亮了的魔杖。

　　接著那些魔杖的光亮，瑞伊看到人群中有一個人躺在地上，而一個高大的身影把圍觀的人群分開了，接著，一個高高瘦瘦的人在躺著的人身邊跪了下去。

　　躺在地上的是鄧布利多。

　　這個夜晚很靜，靜到瑞伊能在幾十米的高空上，清楚地聽到地面上的人們的哭泣聲。海格的哭聲最為響亮，幾乎掩蓋了所有的竊竊私語與啜泣。

　　「他死了……」

　　「怎麼可能呢……」

　　「可是躺在那裡的的確是……」

　　「……看啊，哈利……」

　　「是誰幹的……」

　　「毫無疑問……」

　　鄧布利多死了。

　　瑞伊滑坐在了地上。

　　福克斯唱起了一首悲哀的輓歌，瑞伊被它帶著想起了許多事。這位溫和、慈愛的老校長是瑞伊生命裡的一盞明燈，瑞伊永遠不會忘記他給予自己的信任與支持。

　　但是他走了。

　　像小天狼星一樣，不會回頭。

　　當她在秋的強烈要求下回到醫療翼時，那裡已經來了很多人。納威、貝克•布特和唐克斯幾個受了傷的人都躺在床上，但是比爾的床前圍得人最多。韋斯萊夫婦正和芙蓉一起守著比爾，芙蓉那總是散髮著謎樣光芒的美麗面龐上，此刻掛著晶瑩的淚珠。

　　「瑞伊！」韋斯萊夫人跑過來抱住她。「她們說你被斯內普掀飛——」

　　「沒有什麼事。」瑞伊呆呆地回答。「我沒有什麼事——比爾呢？」

　　芙蓉響亮地抽泣了一聲，瑞伊看到金妮居然遞給了她一塊髒兮兮的手帕。

　　「很多事，瑞伊……」唐克斯頹敗地站在一邊說。「我們……」

　　「斯內普，」瑞伊的記憶好像還停留在十幾分鐘前。「斯內普他打飛了我，然後呢？鄧布利多教授為什麼——」

　　「他殺了鄧布利多。」赫敏輕聲說，聲音像是患了重感冒似的。「哈利說，他親眼看到斯內普殺了鄧布利多。」

　　「他太古怪了。」蒙麗薩在貝克•布特的床邊抽抽搭搭地說。「我們看到他和食死徒在一起，貝克對他用了攻擊咒語。可是不知道為什麼，他根本只顧著跑，一點防禦都沒有，那些咒語還是全都被彈開。甚至在我和厄尼一同對他用火鳳凰術的時候，在他身後還出現了一面銀色的盾牌——」

　　「什麼？！」

　　瑞伊陡然放大的聲音嚇了所有人一跳。「你說什麼？」

　　蒙麗薩愣了愣：「我說他召喚了一面銀色的盾牌……」

　　瑞伊撒腿就跑，對其他人的呼喚置若罔聞。她現在滿心滿念都是想找到蕾娜塔，她想要問問這個惡魔，想要問問她的心到底是什麼做的！

　　「蕾娜塔！蕾娜塔！」

　　她一邊跑一邊喊。

　　「你在哪裡，蕾娜塔！」

　　「如果你是找天文塔上的那個姑娘，」一幅畫像好心提醒她。「她已經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去了。」

　　瑞伊又回到了八樓，她跑得氣喘吁吁兩肋生疼，肺部像是有人用一把鈍刀子在慢慢割似的。八樓還是一片廢墟，吉本的屍體仍舊埋在磚石之下。

　　「蕾娜塔！」瑞伊的聲音在走廊裡迴盪。她跑過倒塌的石火炬，跨過吉本從廢墟下伸出的手，拐過缺了一塊的墻角，跌跌撞撞地來到蕾娜塔的畫像前。「蕾娜塔！你出來，你出來！」

　　蕾娜塔正坐在鞦韆上，好整以暇地看著她。

　　瑞伊用雙手撐著膝蓋大聲喘氣，喉嚨裡發出破風箱的呼呼聲。不知究竟是缺氧，還是對自己太過愚蠢而感到羞愧，她抬起頭時，圓圓的褐色眼睛裡已經滿是淚水。

　　「你這個惡魔，」她大聲抽咽著。「你要保護的是斯內普，你要救的人是斯內普，你罔顧塞德裡克的性命去救的是那個叛徒！間諜！混蛋！」她抹了一把淚水。「而我，我是一個白癡、傻瓜！我聽從你的吩咐，為斯內普做了幫凶！你明知道他會殺死鄧布利多的，你明知道！」

　　痛苦、內疚、委屈和恐懼終於一同襲來，將瑞伊重重打倒。她無法接受鄧布利多被斯內普殺死這個事實，她也無法去面對自己無形中成為這場謀殺的幫凶的事實。事實太沉重了，瑞伊幾乎要被壓得趴下。

　　「我早告訴過你了，伍德。」蕾娜塔用一種憐憫的眼神看著她。「沒有人能夠改變命運。鄧布利多會被西弗勒斯殺死，這就是命運。」

　　「這不是！」瑞伊悲憤地怒吼。「明明有那麼多機會，明明有那麼多可能，只要你肯說一句話，只要你肯透露一點點情況——」

　　「我說過——」

　　「你沒有！」

　　「我說過！」

　　蕾娜塔也突然來了火氣，她從鞦韆上跳下來，用難以想像的尖銳聲音大喊：「我早就警告過他，不要盲信死亡聖器！可是那個老蜜蜂偏不！他一定要去戴那枚戒指！難道你沒看到嗎？如果他不去戴戒指，那麼他就不會被詛咒，自然也就不會虛弱了！石洞裡的魔藥又能拿他怎樣呢？是他自己選擇了死亡，是他自己選擇了西弗勒斯，這——就是——命運！」

　　「閉嘴！你給我閉嘴！」瑞伊蹭地站起來，用力將蕾娜塔的畫像從墻上扯了下來，把相框折成幾段。可是蕾娜塔早已經跳到了其他畫像之中，一邊跑，一邊接著大聲說：「是他太過愚蠢了，是他太過相信自己的能力！你以為西弗勒斯想這樣做嗎？他也不想！這都是鄧布利多的——」

　　「粉身碎骨！」瑞伊根本沒有聽蕾娜塔在說什麼，此刻她的腦子裡充滿了惱羞成怒的惡念，她想要「殺」了這幅畫像。

　　殺了這個一直將所有人耍的團團轉的畫像，殺了這個用塞德裡克性命做實驗的畫像，殺了這個把自己一步一步引誘到陷阱裡、最後讓自己成為幫凶的畫像！

　　「你瘋了嗎？！你這個不折不扣的瘋子！」蕾娜塔在畫像之間跳來跳去，瑞伊的魔咒卻也一直追隨著她不肯停下。「就算你毀了所有畫像也沒有用，還是一樣改變不了事實！別和命運較真了，伍德！那根本不可能！」

　　「閉嘴！」瑞伊炸飛了一幅天文圖，表情猙獰可怕。

　　「哈！那你就去試試看吧！你就去試試看啊！」蕾娜塔怪笑一聲，又跳到了另一幅畫裡。「你就去和命運打打看，你就去和死神搶搶弗雷德吧！」

　　瑞伊高舉著的手臂凝滯住了，她輕聲問：「你說什麼？」

　　「弗雷德會死。」蕾娜塔似乎很滿意瑞伊的表現。「但是我可以告訴你讓他避免死亡的方法，只要你——」

　　她所在的相框被突然炸了個粉碎，蕾娜塔狼狽不堪地在另一個畫像中出現，然後她看到了雕像一般筆挺站在面前的瑞伊。

　　「你真是瘋了！」蕾娜塔還在責罵。「只不過是一點小忙，難道你想看著弗雷德去死？！」

　　「他不會死。」瑞伊冷冰冰的說。「也許在你曾經的世界裡，他會離開我。但是在我的世界裡，他永遠不會那樣做。」

　　「笑死我了，你的世——」

　　「對，是我的世界。」瑞伊打斷了蕾娜塔的話。「或者說，是我們的世界。」

　　「你——」

　　「閉上你的臭嘴吧，蕾娜塔！」瑞伊大聲喝止了她的話。「我再也不想聽你那套『命運論』了！我不相信命運，我也不相信什麼來自多少年以後的你。我只相信弗雷德，相信哈利、羅恩、赫敏、金妮、秋……我相信自己，相信我們所有人。因為這個世界是我們的，命運是我們自己的，不需要你這個外人指手畫腳！」

　　「以前我錯了，但是從今以後我不會再錯！你等著看吧，無論在你的世界裡結局究竟會如何，在我們的世界裡，它只會左右於我們的選擇！」

　　「這就是我們的命運！」

　　瑞伊大步流星地離開了八樓，一直緊緊攥著的左手終於放開了。手心裡的汗水隨著空氣的流通漸漸蒸發殆盡，像瑞伊臉上的淚痕一樣，最終只留下淺淺的、幾乎辨認不出的痕跡。

　　那是她，誓死守衛自己命運的標記。


戰爭

Chapter 133 鳳凰社令

　　鄧布利多的喪禮來了很多人，瑞伊站在人群的最後，弗雷德陪著她。

　　有關蕾娜塔的事，瑞伊沒有和任何人說，唯有弗雷德知道全部。弗雷德沒有告訴喬治，這也許是唯一一件他隱瞞喬治的事。因為他知道，瑞伊此刻不需要同情更不應被責備，她只需要一個人靜靜。

　　葬禮結束後，參加葬禮的人們紛紛離開了白色的墓碑。只有少數人留了下來。弗雷德陪瑞伊在墓碑前站著，並沒有催促她離開。瑞伊已經通過了幻影移形考試，他們大可以稍後先去霍格莫德，再幻影移形離開這裡。

　　和他們一樣留在湖邊的還有哈利、羅恩和赫敏。不遠處喬治正在安慰安吉麗娜，朵拉哭倒在迪安懷裡，蒙麗薩和黛蓮娜手拉著手，布特兄弟在她們身後低聲交談，秋則和盧娜站在墓碑前一語不發。

　　「考試推遲到了一周後。」瑞伊輕聲說。「我到時候會來參加考試，之後……我想留在笑話商店。」

　　弗雷德攬著她肩膀的手緊了緊，然後他輕聲說：「好。」

　　「我想我應該做些事來贖罪，弗雷迪。」她繼續說著。「我曾經對鄧布利多說過，想為鳳凰社的成員研究一種新的通訊徽章。這個東西必須要加快進度了。」

　　「我們會幫你的。」

　　她把目光投向白色的大理石墓碑，它靜靜地躺在那裡，像一座夏日裡的雪堆，仿佛隨時都會融化似的。

　　她有許多許多事要做，她也能預計到下面即將發生的事情。霍格沃茨也許會關閉，也許不會，但是無論是哪種情況，鄧布利多的離世都意味著神秘人和食死徒的崛起。這個世界上伏地魔唯一懼怕的人已經死了，還有誰能夠阻止他嗎？

　　當然有。

　　有許多人。

　　包括她自己。

　　弗雷德握著她的手，瑞伊覺得她的手不再那麼抖了。他們一同看著黑湖上初生的太陽，看它播撒光輝，看它從一個雲層躲到另一個雲層，最後沉到厚厚的雲朵後面去。

　　「會好起來的，對不對？」

　　「對。」

　　NEWT考試推遲到一周後舉行，五年級和七年級的同學們都留了下來。但是肯留下考試的人不多了，五年級還好，七年級留下的人還不足原來的一半。瑞伊的發揮很穩定，她在黑魔法防禦方面的出色表現使得考官很震驚。但是瑞伊並不是很中意進入魔法部，她甚至也沒有理會主考官掩飾不住的驚詫臉色——她空手施展了一個火焰熊熊，點著了眼前的稻草人——她只是很空洞地結束了考試，像是完成一件任務似的。

　　為了對這過去的七年做一個結語。

　　凱蒂和莉妮在葬禮結束後就被家長帶走了，而秋、蒙麗薩和黛蓮娜都留了下來。考試安排的很緊湊，那幾天四個人忙得幾乎沒有時間說話。等到一切考試結束的時候，她們才有機會聚在一起。女孩兒們把聚會地點選在DA的訓練室裡，沉默地做了最後一次訓練，把DA曾經練習過的所有咒語都用了一遍，然後擁抱在一起。

　　她們的青春時光都在這座古老的城堡裡，無論是開心還是痛苦，今夜過後都會煙消雲散。

　　「我們還會再見面的，對嗎？」蒙麗薩問。「我會想念你們，我會想念霍格沃茨……」

　　「我會留在霍格沃茨，幫你們守護這裡。」黛蓮娜輕卻堅定地說。「只要霍格沃茨還繼續，那麼我就會留在這裡……無論如何，一定。」

　　「我會通過聖芒戈的考試。」秋的聖芒戈選拔會在NEWT考試成績出來後舉行。「我會盡我所能的幫助一切需要幫助的人。」她哽咽了一下。「但是……拜託，請不要讓我在那裡看到你們。」

　　瑞伊緊緊地回握了一下秋的手，然後開口：「我加入了鳳凰社。」女孩們兒都詫異地看著她。「所以我不會加入魔法部……我會留在笑話商店，隨時隨地……只要鳳凰社需要我。」

　　「那很危險……」蒙麗薩在顫抖。「瑞伊，你要面對的是……」

　　「神秘人，是的，我知道。」瑞伊笑著看向她這位可愛的朋友，眼睛裡帶著淚水：「但是他不會比便秘仁更可怕，對不對？」

　　她的笑話一點也不好笑，蒙麗薩第一個忍不住放聲大哭起來。女孩兒們在這個夜晚將所有的淚水流乾，然後與彼此告別。

　　青春真的結束了。

　　瑞伊拿著她的全部行李，排隊在休息室的壁爐邊等待離開。離開之前她最後看了一眼赫奇帕奇的休息室，她想她會非常非常想念這個溫暖的、到處洋溢著生機的地方，永遠。

　　畢業後的生活並不如想像中輕鬆。鄧布利多的離世和黑魔標記的再現給整個英國巫師界帶來極大的震動，許多事情發生了轉變。福吉下臺，魔法部的人事變動，攝魂怪的大批出逃又或者食死徒看不見、看得見的各種滲透，都在瑞伊的生活裡慢慢發生著。

　　她仍舊保持著和朋友們的通信，也一直沒有放棄曾暗自許下的承諾，每天除了和雙胞胎共同打理笑話商店外，更多的時間都消耗在了研究室裡。她近乎瘋狂地消耗著她的能量，經常通宵達旦地研究通訊徽章。好在不負苦心，當她的NEWT成績單寄到家裡的那天，她也剛巧將通訊徽章改制完畢。十個成績漂亮的NEWT證書為她帶來的喜悅，遠不如通訊徽章成功時的振奮。那封厚厚的信件只被拆開看了一看，就丟到抽屜深處去了。

　　這批專供鳳凰社成員所用的徽章凝聚了瑞伊在霍格沃茨積累的大部分知識。它自然不如天賦異稟的妖精所製作的物品那樣精美，甚至看起來還很醜——像一隻灰撲撲的扣子。但是它除了能夠傳口信外，還能傳遞文字資訊；資訊傳遞延遲很短，天氣再不好也不會影響它的操作；原本一直困擾著瑞伊的有關其傳輸距離的問題也解決了，只要使用者還在英國境內，那麼它的資訊傳播速度就不會亞於瑞伊手裡的那面雙面鏡。同時它還能進行一對多的資訊傳遞，使用的編號也與原有徽章完全不同（瑞伊為每一位使用者都弄了一個新的代號），這對鳳凰社來說是極為重要的。

　　最為重要的一點——也是這東西得到穆迪的認可的關鍵之處，是它的保密性。瑞伊在這上面花費了不少功夫，嵌套了、創新了多種魔法陣，使得它的保密性上了一個大台階。新的通訊徽章不僅只服從一個主人，使用時只有主人能看到、聽到資訊，甚至還有一種自爆機制，專門應對咒語的檢測和徽章被收繳的情況。只需要一個小小的咒語，徽章所有者就能讓它在幾百米外爆炸，衝擊力還不小。當然啦，如果有人對它施上一個混淆咒、顯形咒或者其他咒語，它也會做出同樣反應。如果主人躲得不及時，很可能因此少點什麼身體部件。瑞伊還沒能想到更完善的解決方法，但是這已經讓鳳凰社其他成員大為讚嘆了。

　　是以，這東西一面世就被穆迪拍板通過，由金斯萊決定為鳳凰社全體成員配備。雙胞胎自然不會吝嗇這點小錢，這些小小的「紐扣」很快就送到了大家手裡。瑞伊沒有忘記給哈利、羅恩和赫敏準備一份，赫敏拿到時的表情非常精彩。當瑞伊和其他十二個鳳凰社成員從陋居出發，準備去女貞路接哈利時，羅恩和瑞伊抱怨了一路，說她不該用這種東西刺激赫敏。

　　「……你也知道，她已經習慣自己是無所不知的了。」羅恩說。「讓她意識到自己在某方面比別人弱，對她來說是件多殘忍的事啊！」

　　喬治聽到這話免不了對羅恩揶揄一番：「你現在很懂了嘛，小羅尼。」他對赫敏眨了眨眼。「喜歡我們改造過的羅恩嗎？」

　　弗雷德笑嘻嘻地替孿生兄弟接下了他們小弟弟的拳頭。

　　今天對於鳳凰社和哈利來說都是非常重要的一個日子。特別是瑞伊，這是她第一次參加鳳凰社的集體行動。哈利在人去屋空的德思禮家等著他們，看到鳳凰社的大家，他顯得格外激動。但是當穆迪像哈利敘述了他們的計劃後，他又變得非常憤怒了。

　　「不行，這絕對不行！」哈利著急的說。「這相當於把你們置於險地！」

　　「哈，的確是非常危險。」弗雷德一邊挎著他的孿生兄弟，一邊攬著他的小女朋友。「如果我們稍不留意，可能就會永遠變成皮包骨頭、滿臉雀斑的小笨蛋。」

　　「而且，如果你不配合的話，我們也得不到你的頭髮。」瑞伊聳了聳肩，臉上不由自主地露出和雙胞胎極為相似的笑容。「你用不想讓我們用武力對付你吧？」

　　「沒錯，我們十三個人可對付不了你一個，」喬治煞有介事地接上。「特別是當你還有四天才能用魔法的時候。」

　　「哦，」唐克斯感嘆了一聲。「你們三個可越來越像一個人了。」

　　「謝謝你，尼法朵拉！」他們三個異口同聲，結果唐克斯的頭髮一下子就變成了比韋斯萊們還要耀眼的紅色，並對他們威脅地晃了晃魔杖。

　　哈利還是不願同意，瑞伊不得不為他的善良所感動。不過穆迪對付哈利很有一套，在他對哈利喊了一通之後，哈利還是屈從了。於是，六個需要偽裝成哈利的人走了出來——羅恩、赫敏、喬治、弗雷德、芙蓉和瑞伊——接過他們的藥劑喝了下去。

　　就算哈利的複方湯劑顏色清澈，喝下去的感覺也不那麼好受。而且，由女變男的經驗還挺……可怕的。瑞伊不得不躲在早早就脫光了換衣服的弗雷德身後，偷偷摸摸地穿上哈利的衣服。赫敏跟芙蓉倒是不太在意，看起來她們好像都有那麼點喝複方湯劑的經驗，也對哈利挺熟了。

　　這麼一打扮，屋裡就亂成了一團。哈利—弗雷德和哈利—喬治更熱衷於讓別人分辨他們了，哈利—羅恩把哈利—瑞伊當成了他的女朋友赫敏，哈利—芙蓉則忙著和比爾卿卿我我……場景混亂之至。如果不是穆迪穩住了場面，大概再有幾年他們都走不出這棟房子。

　　瑞伊被分到和穆迪一組，騎飛天掃帚。她沒有忘記提醒大家把通訊徽章別在胸口，以便隨時聯繫。很快，大家就都準備好了。瑞伊站在穆迪的飛天掃帚旁邊，覺得心臟在突突狂跳。

　　「私奔快樂，小羊！」韋斯萊先生後面的那個「哈利」大聲喊。「呆會兒見！」

　　瑞伊知道那是弗雷德，於是她也回以大大的笑容：「私奔快樂，弗雷德！」

　　「老天，哈利這麼笑可夠噁心的。」哈利—弗雷德做了個鬼臉，然後跨上了穆迪的掃帚。

　　「好了，祝大家好運，一小時左右後在陋居見！」穆迪大聲說。「我數到三——一，二，三！」

　　瑞伊抱著穆迪的腰，握緊魔杖直沖天空。


Chapter 134 血債血還

　　戰鬥幾乎是在他們衝上天空的那一瞬間打響，無數咒語像雨點一樣落了下來。瑞伊很恐懼，但是她的身體已經不再像從前那般，總是誠實地反應她的內心想法了。此刻，她能夠在牢牢抓穩飛天掃帚的同時，沉著冷靜地向追逐在他們身後的食死徒射出一個又一個惡咒。

　　很快，他們突破了包圍圈，瑞伊注意到，他們旁邊是騎著夜騏的比爾和芙蓉。仍舊有十幾個食死徒追在他們後面，有幾個一直不依不饒地試圖對瑞伊發射惡咒，瑞伊毫不手軟地進行回擊。她萬分慶幸自己和雙胞胎為大家準備了足夠的防護徽章，而這些食死徒的能力參差不齊，還沒有誰有能力擊破那些防護罩。

　　瑞伊擊破了一個人的鐵甲咒，用霹靂爆炸把他打翻了下去。接著她又躲過了另一個人射來的昏迷咒——瑞伊可以肯定那是塞爾溫，因為他標誌性的笑聲令她毛骨悚然。

　　追趕他們的食死徒越來越多，瑞伊的心也跳的越來越劇烈。她仍舊記得當初她決意參加這次活動時穆迪說的話：「這不是過家家，這是任務！你要面對的不只是食死徒，還有伏地魔！」

　　她當然也不會忘記自己的回答：「我明白，但是我們必須活著，必須戰鬥！否則，那些逝去的人意義何在呢？」

　　也許正是這句話打動了穆迪，他不但同意了瑞伊的要求，還早早就告知她，她將會和自己一組。「你要想清楚，」穆迪告訴她時這樣說。「食死徒們一定會認為，哈利會被最強的傲羅所保護。因此，你很有可能是第一個被伏地魔幹掉的。」

　　「我不怕。」瑞伊這樣回答。「或許我會成為第二個在死咒下逃生的人。」

　　現在，驗證這些回答的時刻來臨了。

　　他們被七八個食死徒包圍，有幾個人的兜帽被大風吹飛。瑞伊看到其中一個的袍子下面有銀光閃過，她幾乎是一瞬間就確定了那是愛爾柏塔。

　　「昏昏倒地！」

　　「鐵甲護身！」

　　愛爾柏塔被她的鐵甲咒震得差點掉下飛天掃帚，銀色的手臂在夜空裡發出耀眼的光澤。

　　「抓緊了！」穆迪大喊，一個極速俯衝之下，又連著把兩個人打下了掃帚。瑞伊憑空召喚出一群飛鳥，以這些小鳥為介質的爆炸，使得他們突破了再次圍上來的食死徒。

　　「小矮子！」她的咒語馬上令塞爾溫意識到了她的身份，他瘋狂地大叫起來。「別想跑！你這個噁心的小矮子！」

　　「昏昏倒地！速速禁錮！四分五裂！」瑞伊的榛木魔杖在發熱，她竟然感覺到了一絲興奮。屬於哈利的眼鏡早被她用咒語牢牢固定在了鼻樑上，她此刻側著身子，魔杖尖發出了一連串的咒語。

　　塞爾溫獨臂飛行，終究不如瑞伊和穆迪靈活。東躲西閃之下，很快就被甩在了後面。另一個被咒語擊中的食死徒則昏頭轉向的裝向了另一個，瑞伊的身後很快只剩下了一個人。

　　「乾得漂亮！」穆迪大吼。「給他們點顏色看看，哈利！」

　　瑞伊的胸口升騰起一大團熱氣，她念動咒語將自己和飛天掃帚綁在一起。

　　目的地越來越近了——伍德家的房子成為一片黑暗的田野天空中唯一一顆閃亮的星星。近了，瑞伊再次用鐵甲咒彈開一個射向穆迪的魔咒。又近了——

　　他們的右側出現了一個黑影。它的尾部拖著長長的黑色煙氣。接著便是幾聲啪啪巨響，大批食死徒包圍了他們。

　　「伏——伏地魔！」瑞伊鼓足了勇氣才大喊出他的名字。「他會飛！」

　　食死徒們發出嘲笑，然後用密集的的魔咒表達他們對瑞伊無知的輕視。

　　瑞伊努力支撐著她的鐵甲咒，並趁著鐵甲咒保護的一兩秒鐘空隙裡向食死徒發射昏迷咒。然而伏地魔飛得太快了，快到超越了加速到極致的光輪最新系列。然後他舉起了魔杖，穆迪也舉起了魔杖——

　　「阿瓦達索命！！」

　　「障礙重重！」

　　那道綠光和穆迪的魔咒在空中相遇了，引發了劇烈的爆炸。然而緊接著，殺戮咒穿透了爆炸後的煙霧，直衝瑞伊而來。瑞伊根本來不及反應，只覺得綠光一閃——

　　穆迪禿禿的後腦勺在瑞伊鼻子上重重撞了一下，撞得她的眼淚一下子流了出來。她悲憤萬分，在阿米庫斯•卡羅的爆炸咒襲來之前念動了咒語：「鐵甲護身！」

　　鐵甲咒反彈掉了的爆炸咒，保住了穆迪搖搖欲墜的身體，瑞伊拼盡全力拉住了這個怪老頭。與此同時，兩道昏迷咒同時擊中了瑞伊，防護徽章雖然使得她未曾真的受到傷害，但那力量卻使得她幾乎被擊落掃帚。還不等她穩住身形，又一道魔咒破空而來。瑞伊幾乎是下意識地偏了偏頭，胸口的防護徽章「砰」地一聲碎成了粉塵。緊接著她臉頰一陣劇痛，血珠被烈風攪得粉碎。

　　她憤怒地轉頭，看到咒語射來的方向，斯內普那油膩膩的大鼻子在稀疏的星光下那樣的醒目。

　　「他是——我的！」伏地魔的聲音傳來，緊接著又是綠光一閃——

　　「障礙重重！」

　　斯內普的咒語率先擊中了瑞伊，這使得她整個人側翻過去。瑞伊死死抱著穆迪的身體，任由飛天掃帚在高空劇烈的翻滾……

　　「我說過他是我的！」伏地魔的聲音遠遠傳來。「西弗勒斯——」

　　「他是假的，主人！」瑞伊奇怪自己居然還能在如此凜冽的風裡聽清這個叛徒的聲音。「真的波特不會——」

　　瑞伊一手握住了掃帚柄，將掃帚頭扳向上，向上衝了幾十英尺。接著她從口袋裡掏出了一枚隱身煙霧/彈向後扔去，趁它尚未墜落時使它爆炸。

　　整個過程裡，她沒有送開抱著穆迪、拿著魔杖的右手。

　　哪怕掏煙霧/彈時，左手不住的顫抖。

　　她的飛行課雖然成績尚可，卻從來不曾嘗試過放開雙手駕馭掃帚，更不必提是一把自己不熟悉的掃帚。可是她此時飛的又快又穩，換做左手抱住穆迪，右手的魔杖則向後炸了一個又一個咒語。

　　直至跌入伍德家的保護範圍內。

　　穆迪死了，他的面目平靜。那隻總是有著懷疑目光的好眼永久的合上，另一隻眼眶裡的魔眼因失去了主人而呆滯地瞪著。

　　伍德夫人已經使得瑞伊臉上的傷口盡可能地癒合，但血液仍舊在紗布表層緩慢地滲透。可那痛楚似乎並不算什麼，瑞伊想。身體上的傷痕，遠要比心輕許多。

　　他們——瑞伊以及死氣沉沉地靠在她身上穆迪的——是最後一批通過門鑰匙回到陋居的。當她拖著穆迪走入房間時，有七八根魔杖同時指向瑞伊套著松垮外套的身體，可是半晌都沒人出聲核實。

　　沙發上躺著喬治——瑞伊知道那是喬治。他的一隻耳朵只剩下了一個空洞，臉上還未擦乾的血跡讓瑞伊想到他們曾一起畫過的遊樂園油彩。弗雷德的臉上還掛著未褪去的笑，可是那空洞的笑容下是掩飾不了的痛苦。

　　「這是什麼新造型，喬治？」瑞伊的聲音顫抖，乾巴巴地說。「你是想學麻瓜的行為藝術，好讓韋斯萊夫人從此能分清你倆？」

　　喬治虛弱地笑了笑：「放下魔杖吧，各位——」

　　「我們之間的咒語是什麼？」弗雷德沒有放下魔杖。

　　「瓦迪瓦西。」

　　看到弗雷德放下了魔杖一步衝上來，瑞伊便再也支撐不住了。她張開嘴巴想說什麼，穆迪沉重的身子卻先一步將她壓垮。弗雷德接住了她，金斯萊和盧平接住了穆迪，金斯萊輕而沉緩地又一次宣佈了穆迪的死亡。他躺在屋子正中間，所有人都凝視著他，沒有人說一句話。

　　「哦，瑞伊！」芙蓉打破僵局，第一個跑來抱住她。「我和比爾看到你們被擊下了掃帚……」

　　「……是。」瑞伊緩慢地說。「我怕掉下去……事先把自己綁在了掃帚上……穆迪被殺戮咒擊中了……斯內普，斯內普對我用了障礙咒，但是我聽到他對伏地魔說我不是真的哈利。」

　　「我們的計劃被洩露了？」金斯萊皺著眉。「不應該……除了我們還有誰知道這個計劃？」

　　「蒙頓格斯，毫無疑問。」羅恩咬著牙。「他沒來參加這次行動！」

　　「不，」瑞伊空洞地搖了搖頭。「□□出多個哈利的計劃是他提的，但是他並不知道有幾個哈利，更不知道我們會去哪裡……」

　　「斯內普為什麼那樣說？」盧平臉色蒼白，搖搖欲墜。「他是否知道些什麼？」

　　金斯萊輕輕嘆口氣：「或許……他只是對我們太熟悉了。」

　　沒有人覺得他的話不對，畢竟在一個多月前，斯內普還是他們的底牌和實力代表之一。他參加過鳳凰社所有的重要會議，對鳳凰社瞭若指掌——這是這個敵人最可怕的地方。

　　「可是阿拉斯托……」唐克斯捂住她心形的臉龐，輕聲地哭泣著，盧平在一邊扶住她的肩。赫敏早在金斯萊宣佈穆迪死亡時就已經埋首在羅恩懷裡了，芙蓉也被比爾緊緊抱著。

　　弗雷德的懷抱給了瑞伊一些力量，她伸出手握住喬治從沙發上垂下的手臂。三個人此刻幾乎是心意想通的，他們都知道傷亡不可避免，所以他們更需要堅定不移，這樣才能不負逝者的託付。

　　比爾走到餐具櫃前，拿出一瓶火焰威士卡和幾隻玻璃杯。很快，每個人的面前都有了一隻盛滿火焰威士卡的杯子，他們握住杯子，向空中舉了舉。

　　「敬瘋眼漢。」比爾輕聲說。

　　「敬瘋眼漢。」大家在海格響亮的抽噎聲中說。

　　「敬瘋眼漢。」海格斷斷續續地哭著，像是其他人的回響。

　　火焰威士卡從瑞伊的口腔滑向喉嚨、食道，並一路燃燒下去。原本發寒的胃灼燒起來了，瑞伊的心卻變得冰冷堅硬。

　　敬逝者。

　　她把杯子裡最後一點酒液傾倒在瘋眼漢穆迪的身邊，眼底一片鬱沉。

　　弗雷德的手落在她肩膀上，瑞伊回頭，看到喬治正笑嘻嘻地指著自己腦袋旁止了血的黑洞說「這是洞聽」。她扯了扯嘴角，便看到喬治變得嚴肅的表情，感覺到弗雷德緊繃的身體。一直忍著的眼淚終於衝了下來，弄濕了她臉頰上的紗布，傷口絲絲拉拉地隱隱作痛。

　　要血債血還。

　　瑞伊閉上眼，再睜開時，淺褐色的圓眼睛已滿是堅定。

悠于 2017-9-29 01:45

Chapter 135 誰的婚禮

　　危機四伏的日子裡，婚禮這種歡樂的場景顯得這樣彌足珍貴。瑞伊作為未來的韋斯萊家族一員，也主動加入到芙蓉和比爾的婚禮準備之中。人們似乎已經從失去穆迪的悲痛之中走出來了，就連傷員喬治也纏著紗布同弗雷德忙得團團轉。

　　可是瑞伊很清楚，這不過是對悲痛的一種掩飾而已，不過是人們明白一味的悲痛是毫無意義的而已。她在幫韋斯萊夫人修建草坪、打掃屋子的時候，時常會望著陋居外的那個小山坡發呆。穆迪就葬在那裡，為了他的遺體安全，甚至沒有一塊墓碑。雙胞胎為他堆了一個小小的土堆，土堆上用圓圓的石子拼了一個眼睛的圖案。而鳳凰社成員一致同意，在戰爭結束後再為穆迪找一處合適的墓地——似乎沒有人認為他們不會勝利。

　　即便這過程可想而知的艱辛。

　　但是現在，在比爾的好日子之前，一切的難關都先要靠邊站了。婚禮定在8月1日，德拉庫爾夫婦也早早到了陋居住下，邀請的樂隊已經交付定金，需要的餐飲和帳篷也都準備齊全。瑞伊在哈利生日這天上午又幫韋斯萊夫人核對了一遍全部流程，才有空閒時間歇歇氣。

　　家裡其實已經沒有什麼其他需要弄的東西了，但是哈利、赫敏和羅恩三個人還是被韋斯萊夫人指使的團團轉。瑞伊太瞭解韋斯萊夫人的想法啦，當初她準備加入鳳凰社的時候，伍德夫人也是這樣神經質地派給她一個又一個任務，試圖阻止她的「危險想法」。現在看到他們三個總是找時間湊在一起商量的時候，她不免有些失笑。於是在三人組今天第七次被韋斯萊夫人攪合了之後，瑞伊叫住了哈利。

　　「有時間聊聊嗎？」她扔給哈利一罐可樂——這東西令哈利驚喜萬分，隨後他們移步到陋居外的一棵大榆樹下坐下。

　　心思被看穿使得哈利有些窘迫，瑞伊倒是顧不得對他的細小心思多加看顧了。她建議哈利有時間去格裡莫廣場看看，畢竟那裡是小天狼星留給哈利的遺產。

　　「還有克利切。」瑞伊免不了提醒。「雖然它的脾氣不好，不過勝在年紀足夠大。我想它一定知道不少過去的事，如果你們有什麼疑問，完全可以去問它。」

　　哈利看起來對這個提議有些不屑一顧，但是他還是擦了擦嘴角邊的可樂漬點頭。接著瑞伊把一大包東西塞到了他的手裡——這令他分外驚訝了。

　　「哦，瑞伊，」他磕磕巴巴地說。「我記得早上已經收到了你的禮物呀。」

　　瑞伊的禮物是通訊徽章、三套新的防護套裝和能夠自動彈出魔杖的魔杖袋。

　　「我知道。」瑞伊眨眨眼。「打開看看，希望這些對你們會有用處。」

　　瑞伊送給哈利的是另外一些東西——一套24個玻璃瓶，裝滿了包括白鮮香精、解毒藥劑等各種常用藥劑；一本《常見外傷、魔咒傷害急救手冊》和《叢林生存手冊》；一大包隱身煙霧/彈和韋斯萊魔法煙火；一把可以藏進高筒靴子裡的銀質匕首；以及雙胞胎幾年前作為生日禮物送給瑞伊的通訊石板。

　　「藥劑之類的赫敏應該有所準備，但多準備一些不是壞事。這個魔法煙火是新配方，把它們和隱身煙霧/彈一起對食死徒狠狠地砸吧，絕對夠味。」瑞伊說。「另外是這個石板。如果你們去了太遠的地方，或者通訊徽章被銷毀了，那麼它可以派上用場。」

　　「可是這個不是……」哈利對通訊石板隱約有些印象。「……不是弗雷德和喬治送給你的？」

　　「我已經告訴過他們了。」瑞伊笑了笑，臉上的傷疤便擰成醜陋的一團。「我們還有雙面鏡，再不然還有守護神。總之，你不要擔心我們，首先要保證的是你們的安全。」

　　哈利感動得眼睛有些濕潤：「瑞伊，我不知道要如何感謝你……」

　　「用不著，哈利，」瑞伊拍了拍他的肩膀，這動作讓哈利想起雙胞胎。「你要比我們的壓力大多了，我知道。」

　　哈利晚上的生日宴瑞伊沒有參加，她在家幫伍德夫婦收拾東西。阿曼達祖母的年紀大了，留在英國不是一個好舉措。伍德夫婦準備將她送到羅馬尼亞她的老朋友家去，那裡曾經有過更大的黑魔法浩劫，人們對黑魔法的牴觸、防禦心思更重，也要比英國安全許多。

　　魔法部最近暗潮湧動，伍德先生經常好幾天才能回家一次，往往到了家也是倒頭就睡。聖芒戈比以前更忙了，伍德夫人作為護士長，也和伍德先生一樣累的不行。瑞伊每天都和秋聯繫，秋告訴瑞伊，她和貝克•布特等這批通過了聖芒戈治療師考試的人，無一例外都沒有進行系統的培訓，而是直接掛證上崗——每天都有新的傷員入院，聖芒戈分不出人力在培訓上浪費時間了。床位也越發緊缺，塞德裡克被迪戈裡夫婦接回了家——迪戈裡先生前幾天離了職，準備專心照顧塞德裡克。

　　來自《預言家日報》的消息越發不可信了，伍德先生不止一次在家裡抱怨過新魔法部長斯克林傑的政策有誤——他似乎一方面在加大對食死徒的追捕力度，另一方面又在走福吉粉飾太平的老路。瑞伊對此無法評價，因為穆迪曾經不止一次地誇獎過斯克林傑的能力——至少，斯克林傑抓捕歸案的食死徒僅次於穆迪本人。可是幾天前的那次行動裡，瑞伊看到了愛爾柏塔——她可是一年前鋃鐺入獄的食死徒之一。瑞伊可以肯定，阿茲卡班已經發生了大規模的越獄，可是民眾對此一無所知。

　　但是都放一放吧。瑞伊趴在床上和弗雷德互道晚安時想。就在明天，狂歡最後一次吧。

　　婚禮無疑是非常成功的。會場佈置得當、食物精美、環境舒適，賓客和主人都相談甚歡。許多參加過DA活動的新畢業生也來參加，秋、凱蒂、蒙麗薩、布特等人圍在一起，低聲地追問莉妮與奧利弗的婚期。安吉麗娜也來到了婚禮會場，雙胞胎第二次一起攜女友出場。他們被朋友們好好揶揄了一番，瑞伊更因為手上的訂婚戒指而被穆裡爾姨婆挑三揀四地評論了一番（顯然，瑞伊臉上消不去的疤痕成為了主要攻擊對象）。最後弗雷德不得不從雪白的帳篷裡拉走了自己的女朋友，以免她被穆裡爾姨婆嚇壞——或者他忍不了怒氣對老太太揮出拳頭之類的。

　　「我早就不生氣啦！」瑞伊又好氣又好笑。「別走得太遠，待會兒我還想再吃一隻檸檬塔呢！」

　　「檸檬塔什麼時候不能吃？」弗雷德把她拉進了灌木叢的陰影裡，低頭在她耳朵邊輕聲低喃：「如果你想，大概庫克會為你考上幾十隻……」

　　「很癢！」瑞伊無力地推了推男友，結果換來的自然是他變本加厲的「惡作劇」。「你瘋啦？」她忍不住嗔怪道。「一會兒衣服要勾破了的話——嘶！」

　　弗雷德呲了呲剛咬了她耳垂的牙，壞笑著威脅道：「專心一點，不然一會兒叫你光著出去！」

　　瑞伊只好勾住弗雷德的脖子，對上他的眼睛。他好像又長了個子，瑞伊不得不踮腳維持一個合適的高度。弗雷德壞笑的更明顯了，他把一根樹枝變成了一塊石頭，邀請他身材嬌小的女友站上去，以免累壞了脖子。

　　這樣挑釁的後果是瑞伊直接踹中了他的腿彎，叫他毫無防備地單膝跪下來。這個高度倒是很適合瑞伊主動出擊，獅子又一次被小羊反撲成功。當瑞伊臉頰紅撲撲地彎著腰，提著弗雷德的耳朵問他服不服氣時，完全沒意識到這一切都是弗雷德的設計。

　　「不服氣。」弗雷德可還沒吃飽，乾脆耍賴坐在了地上。「救命呀，快來人呀，有人——」

　　「閉嘴！」瑞伊嚇了一跳，趕忙捂上他的嘴巴。「那你到底要幹嗎呀？快點起來，一會兒大家要是發現我們不見了……」就算和弗雷德已經談了幾年戀愛，她還是有些羞澀。

　　弗雷德指指臉：「親一下就起來。」

　　「別得寸得尺！」

　　「救命啊——」

　　瑞伊氣衝衝地用行動叫弗雷德閉了嘴，不料到底還是掉進了圈套之中。弗雷德一把將小女朋友拉進懷裡，打定主意就是不放手。瑞伊掙紮不過用長手長腳將自己牢牢禁錮的男友，便乾脆也隨其自然了。她被弗雷德含著唇瓣，灼熱的掌心抵著後背，歡欣和雀躍就隨著脊髓爬上脖頸、頭皮，將她淺棕色的長髮一根根炸起來。

　　「瑞伊，」休息間歇，弗雷德貼著她耳邊輕聲說。「快點嫁給我。」

　　瑞伊縮在他懷裡悶悶地應了一聲。

　　「那，」弗雷德低聲笑著，感覺到懷裡的小羊害羞地抓緊了自己的衣服。「我們的結婚典禮要辦的簡略一點。」

　　「為什麼？」瑞伊聞言抬起被熱氣蒸騰而泛著紅暈的臉，孩子氣地癟癟嘴：「我也想像芙蓉那樣打扮得漂漂亮亮的結婚啊！」

　　弗雷德忍不住在她微腫的唇瓣上再度印下一吻，然後才輕笑著說：「因為那樣不用準備的太久，我也不用等得太久啊。」

　　「好吧！」瑞伊氣鼓鼓地抱起雙臂。「你怎麼不趁比爾辦婚禮的機會直接也一起辦了？那樣我現在就是你的妻子了。」

　　「好主意！」弗雷德眼睛一亮，拉起瑞伊的手：「不如就現在，我們趁著賓客還在——」

　　「弗雷迪！」瑞伊趕忙阻止他。「我只是開個玩笑的……」

　　「我沒有開玩笑。」弗雷德分外認真地回答，大拇指的指腹輕輕撫上瑞伊臉頰上的傷疤。「我是怕來不及。」

　　她的傷疤早已經好了，現在那裡只有一道粉紅色的突起。伍德夫人說這疤痕可能永遠也無法消除，好在沒有太過突出。瑞伊很清楚弗雷德在擔心什麼，喬治失去了一隻耳朵，而她差點失去半個腦袋，更別提丟了性命的穆迪。戰爭裡，每個人都是過得一天是一天。他怕來不及，她也是。

　　手指的輕/撫弄得瑞伊臉頰癢癢的，她不想笑，卻想流淚。強忍著沒叫淚水流下來，她乾澀地扯了扯嘴角：「看看，好好的氣氛都被你破壞了……」

　　「就明天吧，」弗雷德還是很嚴肅的樣子。「等到喬治一覺醒來，發現他再也不能和我一床睡覺了，他的表情一定很精彩。」

　　瑞伊失笑，眯起的眼睛讓眼淚最終劃過了臉頰：「別說了，這畫面可不太好！」

　　他們嘻嘻哈哈了一陣兒，就手拉著手一起往回走。剛剛的對話顯然已經不算是開玩笑了，就像訂婚一樣，結婚這件事，也是需要說做就做的。

　　然而，那個雪白的、容納了歡樂賓客的大帳篷，在他們面前被無數咒語轟了個粉碎。


Chapter 136 魂器

　　那是一場惡戰。

　　各種顏色的魔咒在場地上空呼嘯飛過，四處都彌漫著衣料燒焦的味道、酒精的味道、食物碳化的糊味，以及血腥味兒。

　　大家多多少少都受了些傷，好在沒有什麼大問題。食死徒似乎是專門來攪和這場婚禮的，他們逮住了留下來的韋斯萊家人——包括伍德夫人和瑞伊——審問了幾個小時，追問哈利的下落。

　　好好的婚禮被攪得亂七八糟，甚至生活也因此被監視，芙蓉氣得七竅生煙，多虧比爾再三安撫，否則瑞伊可能會看到她變成一隻尖嘴的大鳥（即便她只有四分之一的媚娃血統）。

　　「他們到底要幹什麼呀！」穆麗爾姨婆很是生氣。「之前那個猞猁說的什麼？誰死了？什麼垮臺了？」

　　斯克林傑死了，魔法部垮臺了。

　　瑞伊留下來收拾殘局，食死徒散去後，留下來的人都有點魂不守舍。金妮失去了哈利的蹤跡，心不在焉地把一只好的玻璃杯炸了個粉碎；韋斯萊夫人正因為看到了閣樓上打扮成羅恩模樣的食屍鬼哭泣，聲音大到瑞伊在一樓都聽得見；伍德夫人在為唐克斯檢查身體，她似乎對唐克斯懷著孕時還上躥下跳而感到生氣；盧平在陋居外的空地上來回走了半個多小時，差點把瑞伊繞暈了。

　　「他會去哪呢？」瑞伊臨走前和金妮擁抱的時候，金妮這樣問。

　　「他會沒事的。」瑞伊答非所問。

　　政變很平靜——至少從表面上來看是這樣。伍德夫婦和往常一樣上班，人們依舊談論逝去的鄧布利多、目擊凶殺的哈利等等。但是沒有人再談論食死徒、神秘人，一種危機感和毫無緣由的懷疑在巫師世界之中蔓延著。韋斯萊一家被魔法部嚴密地監視著，甚至也影響到了笑話商店的工作——對角巷裡仿佛一夜之間就冒出了四五家售賣黑魔法相關物品的商店，孩子們很少再實地到笑話商店購買搞怪玩具了，甚至連貓頭鷹訂單也不甚樂觀。

　　喬治和弗雷德都不太開心。倒不是因為店裡慘淡的銷售金額（即便這樣，他們還是整條街上最賺錢的店鋪），而是因為一直沒有音訊的羅恩。「他是不是忘了通訊徽章？」喬治這幾天一直陰沉著臉。「居然也不知道經常給我們報個信！」

　　哈利、羅恩和赫敏已經安全入住了格裡莫廣場，他們在安頓好之後用通訊徽章和家人聯繫了一次，但是至此之後就再沒有音訊了。韋斯萊夫人總是打不起精神，弗雷德說她這幾天做做菜就會哭起來。

　　「我們的番茄濃湯變得鹹多了。」弗雷德這樣說。

　　「還發苦呢。」喬治補充。

　　雙胞胎已經從笑話商店樓上的小套間搬回了陋居，他們的回歸多少讓韋斯萊夫人感到了一絲慰籍。不過哈利等人的失聯還是令人感到焦灼，直到盧平去了格裡莫廣場後，以親眼所見向韋斯萊夫人報了平安，這位急速消瘦下去的好夫人才放了一點心。

　　「可是他還那麼小呢！」瑞伊去韋斯萊家吃晚飯的時候，韋斯萊夫人無精打采的說。「他應該在霍格沃茨學習，而不是——哦，抱歉，親愛的……」她把湯鍋不小心碰到了地上。「而不是面對、面對……」

　　「他可不小了，媽媽。」弗雷德用魔杖接起再一次墜落的湯鍋。「他知道怎麼照顧自己。」

　　「而且還有赫敏在呢。」喬治從盤子裡拿起一片生菜沙拉吃著。「他就算是逞英雄也會好好出力的。」

　　雙胞胎的話說的很輕鬆，飯後和瑞伊在陋居外打羽毛球的時候，兩個人的臉就又陰沉的像要下雨的雲層了。「你覺得他們在謀劃什麼？」弗雷德打了兩局就扔了球拍，和喬治一左一右坐到了瑞伊身邊。

　　他們一起望著陋居旁那一大片由青轉黃的麥田，無數飛蛾小蟲撞向他們身邊的火把。

　　「也許是鄧布利多給哈利的某項任務。」喬治猜測。「想想看，最後是哈利和鄧布利多在一起！」

　　「會不會和……有關？」弗雷德謹慎地在他們身邊布下了他所知道的所有反偵查咒語。「我是說——你知道的，瑞伊，蕾娜塔。」

　　瑞伊皺著眉頭，這是她這幾天來一直思考的事情。鄧布利多在過去的兩年裡一直在做什麼呢？蕾娜塔給鄧布利多的線索又是什麼意思呢？鄧布利多去世前和哈利在做什麼？她全都不清楚。

　　「也許吧。」她愁眉不展。「問題關鍵就在於我們不知道這個任務的具體內容，而哈利又拒絕透露……」

　　「哈利是個非常善良的人，我們必須承認。」喬治鬱悶地用小石子打一隻巨大的飛蛾。「他不肯告訴我們，恐怕也是因為那個任務太危險。」

　　「至少是不利於我們的現狀，每天和食死徒同進同出什麼的。」弗雷德惡狠狠地說。

　　危險的任務……

　　還有什麼比尋找伏地魔的碎片——魂器更加危險的呢？

　　瑞伊此時萬分慶幸自己在和弗雷德坦白一切的時候並沒有說明蕾娜塔的每一個提示，而她不得不在心裡同弗雷德說聲對不起。她絞盡腦汁地把蕾娜塔說過的提示都串聯在一起，以至於沒再參與到雙胞胎對魔法部新出的政令——對麻瓜出身巫師的全面調查——的討論之中。弗雷德以為她是因為幫不上忙而情緒低落，還好好安慰了她一番。卻想不到瑞伊當時正在頭腦風暴，並且為自己的想法嚇了一大跳。

　　今天伍德夫婦都需要加班，奧利弗還在球隊裡沒有回來（大家一致認為呆在球隊要比在家安全），家裡沒有一個人。這對瑞伊來說是件好事，她可以在布下幾個混淆咒後隨意地幻影移形，而不必告知家人行蹤。

　　哈利、羅恩和赫敏看到瑞伊的時候都吃了一驚，然後三根魔杖同時指向了舌頭還有點打結的瑞伊。「證明你自己！」赫敏說話聲音有些打顫。「否則的話——」

　　「我是瑞琪兒•伍德，你是赫敏•格蘭傑。我們第一次認識的時候你在桃金娘的盥洗室，秋擋在你面前迎戰巨怪。你，羅納德•韋斯萊，我是你哥哥弗雷德的女朋友，你的全套巫師金卡，有8張是我給你的。你，哈利•波特，最喜歡吃糖漿餡餅，每次訓練後我都會給你特別準備三張糖漿餡餅和一大杯熱可哥。」

　　赫敏垂下了魔杖，撲向瑞伊抱住了她：「天啊！你為什麼到這裡來？太危險了！」

　　瑞伊用力回報赫敏，然後又同哈利與羅恩擁抱。「我想你們可能會需要我——先別急著拒絕，哈利。如果你們願意給我幾分鐘，也許會有很大的收穫。」

　　哈利同意了。

　　幾分鐘後，他們坐在壁爐前一起喝著克利切端來的熱氣騰騰的紅茶。「看來你已經找到了一個魂器？」瑞伊向克利切道謝後（這個衰老的小精靈對瑞伊鞠了一躬），一句話就透露出大量資訊。「那麼，你們已經找到消滅魂器的方法了嗎？」

　　「你知道魂器！」羅恩最先大喊起來。「可是，怎麼可能——」

　　「而且還知道不止一個。」瑞伊注意到，赫敏說話的時候，手指悄悄地向她的魔杖移動著。

　　「別激動。」瑞伊輕輕嘆了口氣。「我以為你們知道——哈利，難道鄧布利多從來沒有和你提起過我在做的事？」

　　哈利的表情非常複雜：「事實上是說過的，在他……之前。可是他沒有說你知道多少，瑞伊。」

　　「我們可還什麼都不知道呢。」羅恩有些不滿地說道。「哈利，你是不是該和我們解釋解釋？」

　　「以後有機會再告訴你們，」瑞伊說。「而且，羅尼，我記得我已經把改制通訊徽章給你們了。不要吝嗇使用他們，即便你不想告訴別人你們要去做什麼，也得常常告知你的家人們你仍舊平安。」

　　「哦，好吧。」羅恩嘟噥著。

　　「那麼，」赫敏忍不住開口。「我是否可以認為你知道魂器的數量和它們究竟是什麼——」

　　「是的……」瑞伊十分確定地說。「一共有六個。我想，我曾接觸過其中一個，就是曾控制過金妮的筆記本。哈利，你知道你還有幾個魂器需要對付嗎？」

　　「知道。」哈利點點頭。「除了日記本，鄧布利多已經破壞了另外兩樣，岡特家族的祖傳戒指和拉文克勞的冠冕。我們還需要找到赫奇帕奇的金杯、納吉尼以及——」他的臉色陰沉下來。「斯萊特林的掛墜盒。」他頓了頓，聲音就像得了重感冒。「它讓鄧布利多為之付出了生命……」

　　「可卻是假的。」赫敏輕聲說。

　　哈利用了兩分鐘的時間向瑞伊乾巴巴地覆述了一遍山洞裡發生的故事，瑞伊聽得熱淚盈眶。她又想到那晚鄧布利多的死和她的「助紂為虐」，接過赫敏遞來的手帕，用力揩了揩眼角。「你們的意思是，現在掛墜盒在烏姆裡奇手裡？」

　　「沒錯。」羅恩苦悶地撓撓頭。「我們還沒想到方法把它拿出來。」

　　「最好的方法就是潛進去。」赫敏說。「烏姆裡奇用壁爐上下班，這很棘手。」

　　「魔法部也不是那麼容易進入的，」瑞伊搖頭。「你們需要周密的計劃。如果有需要，隨時來找我吧。就算我對魔法部不熟，但還是可以提供點別的支援。」

　　「你和雙胞胎的防咒徽章幫了大忙了。」赫敏誠懇地說。「之前在霍格沃茨那場戰爭裡，如果沒有你的防咒徽章，大概我們已經死了幾次了。」

　　「只要你們需要，我們可以隨時提供必需品。」瑞伊拍拍赫敏的手。「現在剩下的三個魂器，掛墜盒在烏姆裡奇手裡，納吉尼在神秘人身邊，而赫奇帕奇金杯，我認為在他的親信手中。」

　　「就像他把日記本交給馬爾福？」哈利問。「可是馬爾福不知道那是什麼。」

　　「你總不能讓他告訴馬爾福：嘿，老兄，拿好這個，這是我的一片靈魂？」羅恩大大咧咧地說。「這可不是一份餅乾。」他成功逗笑了所有人，氣氛輕鬆了一些。

　　「你們覺得誰最有可能接受這個的保管呢？」羅恩又問。「也許是斯內普？或者萊斯特蘭奇？」

　　「我傾向於後者。」瑞伊說。「那個女人對神秘人的忠誠是毋庸置疑的。」

　　「這樣說的話……」赫敏最後做了一個總結。「我們現在有三個任務——一是從烏姆裡奇手裡拿到掛墜盒，二是從萊斯特蘭奇或者別的食死徒手裡拿到金杯，最後是殺死伏地魔身邊的納吉尼。」她痛苦地抓撓自己的臉頰：「這三個任務沒有一個輕鬆的。」

　　「相較之下，掛墜盒最為簡單易得。」哈利抓住了重點。「而且，烏姆裡奇總要比食死徒好對付。」

　　「那麼我們就先從這個入手。」瑞伊看了看手錶。「我來想辦法弄到一張魔法部的地圖……」

　　「等等，」哈利打斷了她。「你是說，你要和我們一起？」

　　瑞伊還沒等說話，羅恩就斬釘截鐵地拒絕了：「不行，瑞伊，這太危險了，弗雷德不會同意的。」

　　「正相反，他一定會。」瑞伊有些好笑地看著羅恩故作成熟的模樣。「我們隨時準備好為之奮鬥，羅尼，要迎戰敵人的可不只有你們。」

　　「瑞伊……」

　　「得了，閉嘴吧。」瑞伊擺了擺手。「總之，我們盡快就行動起來，盡量摸透魔法部的部署。然後再找一個時機……」

　　那時瑞伊沒想到，這個時機很快就來了。


Chapter 137 被毀的人生

　　「曲奇，麻煩你把這個端到院子裡去！」

　　「好的，小姐。」

　　「布特夫人，您看這個放在這裡好嗎？」

　　「當然了，親愛的。」

　　「黛蓮娜怎麼還沒來？她說過三點鐘就到的。」

　　「原諒她吧，朵拉。現在霍格沃茨可不是那麼容易進出的……嘿，布特，你還不能去偷看蒙麗薩！」

　　「抱歉抱歉……我實在是有點心急……」

　　蒙麗薩的婚禮請柬在八月末寄到了笑話商店，她和貝克•布特一同邀請瑞伊和雙胞胎來參加他們的婚禮。蒙麗薩的小店已經開張了，就在南約克郡的謝菲爾德，毗鄰謝菲爾德大學。因為她的菜譜大部分來自霍格沃茨，很多都是普通人從沒見過的甜品，加上價格公正味道又好，很受學生們的追捧。雖然布特一家住在戈德裡克山谷，但是貝克•布特已經決訂婚後就和蒙麗薩一起住在謝菲爾德，他從聖芒戈下班後還可以幫幫蒙麗薩打理店面，甚至去麻瓜的大學看些醫學專著。

　　婚禮定在霍格沃茨開學第一周的週末，除了家人外，蒙麗薩和布特只請了幾個比較好要的朋友，其中就包括蒙麗薩的室友——瑞伊、朵拉和黛蓮娜。漢娜回了霍格沃茨，當然無法參加。事實上，黛蓮娜也曾來信說過或許無法及時趕到。她現在在霍格沃茨任教，而霍格沃茨現在的校長是斯內普——這多令人難以置信呀，瑞伊認為斯內普本不會允許黛蓮娜擔任古代魔文助教的，畢竟這是鄧布利多簽署的任職令。可是不管怎麼說，黛蓮娜還是成功入職，並且能和斯威夫特共用一間辦公室——他們已經訂婚了，雖然是秘密的。

　　不過，在霍格沃茨的成功入職，卻也意味著她很難再向開學之前那樣隨時同朋友們相聚。現在，霍格沃茨的所有教職工都被限制了出入自由，哪怕是去霍格莫德都要經過斯內普的審批。黛蓮娜雖然已經提前一周提出了申請，卻還是被斯內普一拖再拖，以至於她不得不提醒蒙麗薩，她很可能無法出席婚禮。

　　「這倒沒什麼。」在屋子裡享受朵拉對她的打扮的蒙麗薩很是理解。「只要她平平安安就好，我只是想和她分享這份喜悅。」她說著說著就紅了臉龐。「多美好的事啊，婚禮！我也很期待看到你們的婚禮，當然還有黛蓮娜的！」

　　「哦，和自己的教授結婚這種事，的確是很美好——還令人驚訝。」朵拉最後用魔杖指了指蒙麗薩袍子後面的蝴蝶結，使得它更加規整一些。「老實說，你們知道我收到黛蓮娜的信時嚇成了什麼樣？她竟然真的敢，梅林啊！」

　　「你也知道，她從來不在乎別人怎麼想。」瑞伊笑嘻嘻地幫蒙麗薩整理頭上的頭飾和手捧花。「好啦，蒙麗薩，你今天真美。」

　　「謝謝你。」蒙麗薩在鏡子前轉了轉，激動地熱淚盈眶。「哦，朵拉，瑞伊，你們真的是太好了！真不知道怎麼感謝你們……」

　　「你只需要在我們婚禮的時候多提供點甜品就好啦，」朵拉自豪地抱起雙臂。「順便說一句，迪安喜歡菠蘿派。」

　　「弗雷德喜歡檸檬塔。」瑞伊補充。「我也很喜歡吃！你不知道我有多想念在霍格沃茨的時候，你和曲奇為我們做的檸檬塔……」

　　「小姐們，」曲奇啪啪一聲出現在屋子裡，她今天是特別來參加蒙麗薩的婚禮的。「時間快到了，庫克先生已經在門外候著了。」

　　「哦，我們知道了。」瑞伊拿出懷錶看了看。「弗雷德怎麼還沒到？他要是再不來的話——」

　　屋外突然響起了一片騷亂，接著庫剋夫人的尖叫聲響起，還夾雜著庫克先生的怒吼：「你這個惡棍！你對我太太做了什麼！」

　　「魔杖！魔杖飛來！」

　　「救命！」

　　「哈哈哈哈哈哈！麻瓜！一個巫師想和麻瓜結婚！」

　　「昏昏倒地！」

　　「是搜查隊！蒙麗薩！蒙麗薩別出來！」

　　瑞伊反應最為敏捷，抽出隨身攜帶的魔杖就衝了出去。她看到幾個穿著黑袍子的人在院子裡用魔杖恣意地破壞著。身材圓潤的庫剋夫人此時被倒懸在空中，魁梧的庫克先生抓著她的手，使得她不至於飛得太高。而控制著的庫剋夫人的那個食死徒正發出粗嘎難聽的笑聲——

　　「昏昏倒地！」瑞伊的魔咒把那個食死徒擊飛，庫克先生和他的妻子立馬跌坐了一團。瑞伊顧不得這些，手臂一揮，使得兩個正在大肆破壞的搜查隊隊員跌進了深坑，緊接著幾把椅子就砸了進去，他們發出一陣鬼哭狼嚎。

　　另外一面，貝克•布特和他的兩個伴郎——都是拉文克勞——正在和兩個食死徒對戰，布特的父母則抓著庫剋夫婦幻影移形。現在花園裡到處都是亂飛的魔咒，瑞伊察覺到他們之前施下的麻瓜驅逐咒就要失效了……

　　「你們這些惡魔！」家養小精靈曲奇舉著叉子和餐刀衝了出來，靈活地在十幾條腿中間穿行，給那些搜查隊的成員一個又一個深深的傷口。瑞伊對上了最開始被她打飛的食死徒，那是加格森——他們曾在魔法部一戰中見過面。加格森上躥下跳，一邊怪笑一邊向瑞伊甩來各種惡咒和鑽心咒，還不停地大叫：「小矮子！別跑！害怕嗎！鑽心剜骨！哈哈哈哈哈！」

　　瑞伊才懶得理他，只是專心地利用手邊一切可利用的資源。她將裝飾用的玫瑰花都變成了匕首刺向加格森，又把桌布變成一張燃燒著的大網。加格森很快就發現他完全小視了瑞伊，這令他表現得更為瘋狂，魔杖在空中揮砍，綠光發出的頻率越來越頻繁。

　　「障礙重重！」

　　蒙麗薩和朵拉還是衝出來了，她們的手裡都拿著魔杖。蒙麗薩彈開了一道差點擊中瑞伊的殺戮咒，又憤怒地將廚房裡的爐火引了出來，將它變成一道火墻推了出去。朵拉則加入到布特他們的行列中，用在DA學習的魔咒痛擊之前被瑞伊埋進坑裡的兩個搜查隊隊員——他們又爬出來了。

　　「抓住那個泥巴種！」加格森眼見不是瑞伊的對手，乾脆命令其他人向蒙麗薩集火。他對瑞伊用了一個霹靂爆炸，瑞伊身上帶著的防咒徽章使得她未受傷害，卻飛出去了十幾英尺，撞破了額頭。

　　加格森趁著瑞伊暫時失去戰鬥力的時候，全力攻擊蒙麗薩。布特的兩個伴郎受了傷，倒在地上昏迷不醒，他和朵拉兩個人對抗三個實在吃力，縱然想，一時之間也顧不上蒙麗薩。蒙麗薩雖然擅長火元素魔法，實戰經驗卻貧乏至極，很快就在和加格森的對決之中落了下乘，被他的咒語拋出去老遠，魔杖摔在桌角上折斷了。

　　「不許——傷害——蒙麗薩！」家養小精靈曲奇尖叫著衝過來，將手裡的餐刀用力丟了出去，正好紮中了加格森的左眼。加格森痛得哇哇大叫，手裡的魔杖四處亂射魔咒，點燃了院子裡的花圃，炸碎了一把又一把椅子。

　　瑞伊勉強坐起來，就看到一道魔咒飛向了躺在地上的那個受傷的伴郎。她下意識地扔了一個鐵甲咒過去——

　　院子正中間爆炸了。

　　這爆炸的熱浪如此之大，將瑞伊向後掀翻過去，又滾了幾圈才停止。她大頭朝下地栽倒在土坑裡，還沒爬起來就聽到布特的怒吼：「你——這個——混蛋！阿瓦達索命！」

　　魔咒撞擊發出碰碰的響聲，接著又是兩聲響亮的啪啪聲。有人把瑞伊拉了起來，那是弗雷德——他也在憤怒地大叫，魔杖尖發射出紅色的火花，和他的孿生兄弟喬治一起把加格森打出老遠。

　　「蒙麗薩！蒙麗薩！」布特已經跪到了地上——蒙麗薩穿著她的結婚禮服躺在地上，胸口劇烈地起伏著，腹部的傷口汩汩留著血，瑞伊甚至看到……

　　「不——」家養小精靈曲奇哭的肝腸寸斷，眼淚從她的大鼻子上滴落在蒙麗薩的臉上。瑞伊連滾打爬地來到蒙麗薩面前，將她的頭墊在自己的膝蓋上。「蒙麗薩、蒙麗薩！」她的手在顫抖，試圖把蒙麗薩嘴角邊的鮮血擦去。「速速——速速癒合！速速癒合！速速癒合！」布特已經在念咒了，可是好像沒有什麼大用。他拿著魔杖的手在顫動著，手指上帶著的訂婚戒指在夕陽的光芒映射下幾乎晃花了瑞伊的眼睛。

　　魔咒在他們上空撞擊、爆炸，朵拉和雙胞胎且戰且進，又一個搜查隊的隊員一個倒栽蔥跌進了朵拉的陷阱裡，然後被土石埋了個嚴嚴實實。

　　可是蒙麗薩的血還沒止住。

　　她大口吐著血，身上的白色禮服長袍染成了暗紅色，連淺棕色的直發都被染上了血色。「別……」她輕聲吐出一個詞，曲奇捂住臉無聲地痛哭，一隻手還在不停地砸自己的頭。

　　「別打……自己……」蒙麗薩艱難地說，曲奇停下了自虐的行為，用自己滿是褶皺的手握住了蒙麗薩的手指。

　　「貝、貝克……」

　　「閉嘴！」布特大聲喊，用紗布將蒙麗薩的腹部包紮好，可是鮮血還是一瞬間就將紗布染紅了。「別說話了，我求求你！我這就去叫其他治療師——」

　　「不……」她輕輕地說。布特終於哭出了聲，把頭埋在蒙麗薩的頭髮裡。蒙麗薩似乎是很艱難地笑了笑，然後說了她人生中最後一句話：「我……不想……和你……結婚了……」

　　蒙麗薩是個大騙子。瑞伊流著淚想。

　　她明明那樣憧憬和貝克•布特的婚禮，明明那樣憧憬他們的婚後生活。她幻想過要和布特一起起床互道早安；幻想過一起窩在沙發裡看雜誌；幻想過一起在道邊的懸鈴樹下散步；幻想過他在櫃檯前收銀而她在廚房裡烤著蛋糕；幻想過他們會有三個孩子在花園裡瘋跑，他被孩子們欺負的不行，而她在一邊大笑；幻想過兩家人在一起聚餐，他的父母和他一樣，都喜歡自己吃東西很香的樣子。

　　她幻想過很多。

　　她卻說她不想和布特結婚了。

　　加格森和剩下還有戰鬥力的兩個搜捕隊員幻影移形了，弗雷德和喬治破口大罵著。曲奇又在用拳頭捶打自己的頭，朵拉撲在蒙麗薩腿上大哭。那兩個伴郎都掛了彩，他們正試圖扶住幾乎軟倒卻不肯放棄給蒙麗薩治療的布特……

　　瑞伊很憤怒，非常的憤怒。她想破壞、想攻擊、想殺死那些可惡的人，想問問他們真的有心嗎，為什麼要這樣摧毀一個女孩兒的人生？

　　她才剛滿十八歲！她的人生，她的事業、婚姻才剛剛開始，她的父母只有她這一個女兒！

　　瑞伊在弗雷德的擁抱裡，為自己的無能為力痛哭失聲。

　　午夜之時瑞伊才疲憊地回到家，家裡仍舊燈火通明，剛打開房門伍德夫人就撲了上來。她看起來那樣焦灼又痛苦，甚至忽視掉了瑞伊袍子上的血跡：「瑞伊！你要馬上去找你的祖母！沒時間了，快點，東西我已經收拾好了——梅林啊！孩子！你身上為什麼——」

　　「我沒有受傷，發生了什麼？」瑞伊努力穩住比她高上半個頭的母親，伍德先生舉著一封信走過來。「魔法部的來信——瑞伊，他們宣稱已經得知了你的麻瓜出身，需要對你進行調查。這不是好事，你會被折斷魔杖甚至……我不清楚他們是如何知道你的生身父母是翠絲特和契夫曼的，很顯然，他們也不認為翠絲特的孩子應該具有魔力……」

　　「不要再說那麼多了！」伍德夫人把沙發邊的箱子塞到瑞伊手裡。「我已經給你弄好了東西，也聯繫了媽媽，快，現在就走，我和你爸爸給你做一個門鑰匙——」

　　「不。」瑞伊斬釘截鐵地回答。「我不走。」

　　「不要胡鬧！」瑞伊從來沒聽過伍德夫人用這樣尖刻的聲音和她說話。「你不能再任性了！難道你不知道現在魔法部是誰在當權嗎？瑞伊，是烏姆裡奇！是食死徒！是神秘人！梅林啊！想想看，你過去給他們製造了多少麻煩！你會送命的！」

　　「那就送吧！」瑞伊也大喊起來。「他們殺了蒙麗薩，媽媽，他們殺了蒙麗薩！」

　　伍德夫人震驚了，隨後軟倒在伍德先生的懷裡。

　　「今天他們會為了搜捕蒙麗薩而殺了她，明天又會是誰被害呢！」她的眼睛裡飽含淚水。「我不會離開的，我不能那樣軟弱！媽媽，假如我們不抗爭、不動作，難道就眼睜睜地看著我們的朋友在我們眼前送命嗎？我做不到！」

　　「但是——」伍德夫人捂住臉。「我也不能讓你送命啊！瑞伊，你是我們的女兒！我們的女兒！」

　　「我不會的。」瑞伊的眼淚從她臉頰上的那道傷疤上流下去，但此刻她的表情冷硬。「把信給我吧，爸爸。我要去參加審判調查。」


Chapter 138 調查審判

　　調查審判這天是個晴天，瑞伊早早就做好了準備，打扮整齊地在門口等待弗雷德。按理來說，她是應該感到恐懼的，因為這是一場毫無勝算的審判，她將得到的是非常可怕的處罰。按照以往的結果來看，被審判過後的巫師會失去工作、這段魔杖並被驅逐出魔法界，他們的親友會遠離他們，他們將失去曾經擁有過的一切。

　　但瑞伊不會。

　　她已經想過了種種最壞的可能，也做了種種應對措施。但是她並不感到恐懼，哪怕她的計劃裡有著一些明顯需要靠運氣的成份。她不是怕，是因為最壞的結果也不過是被追捕罷了。她已經做好了一切準備——包括逃亡。

　　當然啦，假如她真的不得不逃亡，毫無疑問，那將會影響到伍德夫婦的正常生活。但是她還是想小小的任性一次，因為她知道，伍德夫婦都是出色的純血巫師，不會因為他們收養了一個「啞炮和泥巴種」的孩子而影響了工作——只要他們一直保持沉默。

　　幾乎是萬無一失的。瑞伊將計劃在心裡又過了一遍，然後挎上出現在她面前的弗雷德的手。他穿著一身非常正式的袍子，披著一條旅行斗篷，而不是他平時喜歡的那件龍皮夾克。

　　「準備好了嗎，韋斯萊夫人？」弗雷德微微低頭，對她的小妻子笑著。

　　「準備好了，韋斯萊先生。」瑞伊用傾慕、不捨和懷念的眼神，默默將他薑紅色的短發、時常流露出狡黠和溫柔的眼睛、高挺且有些尖的鼻子、薄薄的嘴唇和從側面看上去繃成一條直線的下巴記在心裡。

　　「那我們走嗎？」弗雷德眨眨眼問。

　　「好。」新晉的韋斯萊夫人甜蜜的笑著，握住了新晉韋斯萊先生的手，在他的極速旋轉之下消失在門前。

　　這是瑞伊第一次來到魔法部的審判庭——她倒希望不是最後一次。審判時間定在上午九點一刻，剛好是魔法部上班後不久的時間。伍德先生沒有陪同出席，他要說的話早就已經在給威森加摩的回信中說的很清楚了——瑞伊是他的親生女兒，毋庸置疑。她繼承了他的棕色頭髮、棕色瞳孔，從她的祖父那裡繼承了圓臉和圓眼睛。她是一個伍德，無論是過去還是現在。

　　不，也許現在不是了。現在的瑞伊姓韋斯萊。這令審判她的烏姆裡奇揚起了眉毛，用噁心的、甜膩膩的聲音問道：「瑞伊•韋斯萊？」

　　瑞伊忍著深入骨髓的寒冷，左手因鑽心咒落下的後遺症而顫抖著。她回頭，看到陪同席上的弗雷德對她點了點頭，她便覺得那種勇氣和快樂就又都回到了胸口。

　　「是。」

　　她的聲音在發抖，但已經不算明顯了——至少，她又一次引起了烏姆裡奇的興趣，因為這個粉紅色的老蛤/蟆正前傾著身體，用那雙牛蛙一樣的眼睛盯著她。那雙眼睛裡露出凶光，和她噁心人的笑容融為一體。

　　「我記得，」她用一種屈尊紆貴的語調說道。「瑪法爾達在給你寄信時，你還不是一個韋斯萊——對嗎？」

　　「是的，副部長。」瑞伊居然笑了笑。「您的信件打斷了我的秘密婚禮——顯然。」她看了看坐在烏姆裡奇下手的瑪法爾達，淺褐色的眼睛閃了閃。瑪法爾達•霍普柯克避開了她的眼睛，手抖了一下。

　　「哼，那可真是韋斯萊的作風。」烏姆裡奇又將噁心人的臉面向弗雷德，這使得她的身體前傾的更厲害了。一個掛墜盒從她的胸口掉了出來，瑞伊眯起眼睛。「看來從霍格沃茨肄業並不能給你和你的純血統家族一點教訓，現在，你們的家族裡又增加了一位新成員，啞炮和泥巴種的孩子……」

　　弗雷德咧了咧嘴，並不打算搭腔。這好像令烏姆裡奇很惱火，於是她更為生氣地舉起了手，似乎正準備拍桌子呢。

　　「那個真好看。」她身旁的一個小個子女巫顫顫巍巍地說道。她似乎被審判庭裡飄來飄去的攝魂怪嚇壞了，沒拿羽毛筆的那隻手一直緊張地摸向扣子「它看起來既古老又……又迷人。哦，抱歉多洛莉絲，它……它太好看了，以至於我打斷了你的話……」

　　「這沒什麼。」多洛莉絲•烏姆裡奇清了清嗓子，用力拍了拍她豐滿胸脯上的掛墜盒。「一件古老的傳家寶——S是塞爾溫家族的縮寫，一個古老的家族，和我有些親戚關係。事實上，沒有哪個古老的純血統家族和我沒有關係的……好了，我們回到你身上，你這個啞炮的孩子……」

　　瑞伊突然笑出聲來，似乎嚇了烏姆裡奇一跳。

　　「您可以釋放我啦，」瑞伊說。「您剛才承認我的身份了，副部長。」

　　坐在烏姆裡奇旁邊的陪審員亞克斯利瞪大眼睛：「你在說什麼？我想攝魂怪不會現在就逼瘋你了吧。」他是鄧布利多去世那天出現在霍格沃茨的食死徒之一，瑞伊認得他是因為黛蓮娜與秋同他交過手，他愚蠢的樣子和名字太好記了。

　　瑞伊看了亞克斯利一眼，他正在喝一杯水——這個人似乎很愛口渴。於是她又將眼神移向烏姆裡奇：「您剛剛說我是啞炮的女兒——當然啦，我不是——而所謂啞炮，指的就是父母雙方都是巫師，自己卻不能使用魔法的人。您看，您都承認我的近親是巫師了，對不對？」

　　「荒謬！」烏姆裡奇氣得鼓起了腮幫，用力地拍著桌子：「你的母親翠絲特•菲爾，是一個沒有魔法能力的啞炮，你的父親契夫曼•菲爾則是一個從其他巫師手裡奪取魔法的泥巴種——」

　　「翠絲特是我的姑媽，」瑞伊沉下臉，她感覺自己的怒氣在不斷積攢著。「我的母親是喬伊斯•伍德，我的父親是約翰•伍德。至於契夫曼•菲爾，毫無疑問是我的姑父。而他也不是什麼泥巴種，他是一名十分出色的傲羅！幾年前被食死徒塞滿了的阿茲卡班就有他的一份功勞！啊，讓我想想看，他的最大功績，也是他以身殉職的功績，就是抓捕了一個臭名昭著的食死徒！那個食死徒的名字叫什麼呢？好像就是S開頭的……」

　　「無聲無息！」烏姆裡奇怒氣衝衝地抽出魔杖，讓瑞伊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她那根短的過分的魔杖指著瑞伊的眉心：「你要為你所說的話付出代價！」

　　瑞伊對她眨了眨眼，好像不太在意似的。倒是她身後的弗雷德坐直了身子，手已經摸在了自動彈出魔杖的魔杖套上。

　　「不需要再和你多說廢話了！瑪法爾達，把她的資料給我！」烏姆裡奇氣勢洶洶地命令著。

　　瑪法爾達——那個矮個子、戴眼鏡的女巫慌亂地在文件夾裡翻找著，然後將一卷卷宗遞給烏姆裡奇。她的手抖的太厲害了，以至於碰倒了烏姆裡奇桌上的墨水瓶。「哦！抱歉！」瑪法爾達尖聲說。「我不是故意的，多洛莉絲——」

　　「沒關係。」

　　烏姆裡奇突然平靜下來的聲音令瑞伊的眉毛抖了一抖，然後她看到烏姆裡奇自己用魔杖修復了墨水瓶，並翻開了卷宗。「瑞伊•伍德……韋斯萊，約翰和喬伊斯伍德夫婦的孩子？」

　　瑞伊點點頭。

　　「你的父親……職業是魔法部部員，母親……就職於聖芒戈魔法傷病醫院……祖父母是魔法物品製造商，外祖父母是……聖芒戈的治療師……」

　　瑞伊再次點頭，臉上露出了更大的微笑。

　　「哦……這個掛墜令我感到窒息……好了，你的審查通過了。」烏姆裡奇扯下了脖子上的掛墜盒，連同那卷卷宗一起丟給瑪法爾達，接著又用魔杖在手裡的那份名單裡戳了戳，並在一張審判書上簽了名：「愚蠢的錯誤……你還愣著幹什麼？你可以走了！」

　　瑞伊又看向一邊的亞克斯利，這個惡狠狠的食死徒好像從她被無聲咒擊中後就不怎麼說話了，二是眼神呆滯地看著法庭大門處。

　　瑞伊聳聳肩，抖掉了因為烏姆裡奇的命令而松掉的鐐銬，從那個木頭做的被告席上走下來。弗雷德馬上迎過去，把瑞伊箍在懷裡。他的手又冰又冷，不再像以前那樣溫暖，甚至還有點汗水。

　　那張審判書飛向了瑞伊，瑞伊接住了它。這輕飄飄的字條宣佈了她的自由——以及她魔杖的回歸。待會兒離開魔法部時，她只需要向門口檢查並沒收了她魔杖的魔法部員出示，就可以拿回自己的魔杖了——也許會被懷疑，不過，弗雷德的混淆咒可是用的相當之好。

　　「走吧。」弗雷德牽著她的手，在她耳邊輕聲說：「還有二十分鐘。」

　　「我希望他一切順利。」弗雷德推開門，瑞伊在烏姆裡奇大喊「下一個」的聲音裏路過那個排在她後面、此刻正和丈夫哭哭啼啼的女巫。她善意地對這個女巫笑了笑，結果女巫哭的更凶了。

　　「哦，壞心眼的小羊。」弗雷德笑著。「你要把她嚇壞了。」

　　「抱歉，我也不想。」瑞伊扯了扯嘴角。「他還不來嗎？」

　　就在他們剛走出審判庭那冷冰冰的空氣之後，一個人突然從走廊另一端跑過來，帶起了一陣風過去。「不好了！不好了多——多洛莉絲！」

　　瑞伊後面的女巫正準備進去，結果被這個人撞了個趔趄，弗雷德差點忍不住哈哈大笑。

　　「還挺準時的？」瑞伊笑著問。「我們等等吧？」

　　通向審判庭的走廊很快亂成一團，烏姆裡奇哇哇大叫的聲音離得老遠也聽得見。審判庭向外湧出一大批攝魂怪，還在辦公室裡辦公的幾個魔法部員大聲驚呼，其中一個用出了守護神咒——一隻松鼠，接著烏姆裡奇的守護神咒也跟了出來，瑞伊能聽到她尖細的嗓音正在大喊：「我們是盟友！你們在做什麼？」

　　從審判庭跑出來的人們亂成一團，瑞伊不慌不忙地跟著逃跑出來的人湧進正好停下的電梯。弗雷德和她都看到了衣冠不整的瑪法爾達，弗雷德和瑪法爾達打了個招呼：「你還好嗎？看起來不太舒服的樣子？」

　　瑪法爾達給了弗雷德一個赫敏式的瞪視，瑞伊笑了一下。

　　「天吶！倫考恩！」

　　電梯裡不知道是誰驚呼了一聲，弗雷德和瑞伊才在電梯門旁看到了不知何時擠進來的大塊頭倫考恩。

　　「怎麼，有意見？」倫考恩甕聲甕氣地說。「想讓我查查你們的家譜嗎？」

　　「說的你好像真能似的……」電梯最裡面的一個小個子男巫小聲說，然後就被另一個女巫拉了拉袖子：「雷吉——」

　　「第八層，大廳。」冷冰冰的女聲在電梯裡響起來，瑞伊跟著人群走出電梯。弗雷德拿著她的審判書去和檢查魔杖的部員交涉了，而她則看著瑪法爾達和倫考恩消失在壁爐裡。

　　「一切順利嗎，卡特莫爾？」弗雷德似乎已經交涉完畢，他把瑞伊的魔杖交到她手裡。雷吉•卡特莫爾含糊不清地說：「還可以吧，哦，烏——多洛莉絲的辦公室突然下起了大暴雨，我們雖然止住了，但是，唔，很多檔被水泡了……」

　　「這麼大點事兒值得你耗費這麼長的時間嗎？」弗雷德在瑞伊踏進壁爐前一秒這樣說。「那你可太遜了……」

　　瑞伊走進那個通向無人劇場的通道，剛剛解掉自己的幻身咒，就被赫敏衝過來緊緊抱住。「天吶！瑞伊！」她激動的熱淚盈眶，身上還穿著瑪法爾達的裝扮。「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如果沒有你的話我們……」

　　「謝謝你，瑞伊！」哈利也走了過來，手裡拿著那個掛墜盒，然後用力地給了瑞伊一個擁抱。「太感謝你了，要不是你以身試險來轉移烏姆裡奇的注意力——」

　　「——並且制定了這樣嚴密的計劃，我真不知道你們是不是會在魔法部大鬧一場。」弗雷德和羅恩的身形從空氣裡逐漸顯現出來，並隨手關上了門。他們正相互攬著肩膀，但這不耽誤羅恩摁動熄燈器，放出幾個光團照亮黑乎乎的通道。

　　「我們還不知道你們已經結婚了！」赫敏高興地說。「瑞伊，你一直沒告訴我們！」

　　「那也是昨晚的事，」瑞伊看著弗雷德，溫柔地笑了笑。「我們最好快點離開這裡，稍後通訊徽章裡見，如何？」


Chapter 139 與誰向前

　　「所以你們就這樣結婚了？」

　　直到幾周後，黛蓮娜才從「霍格沃茨高級監獄」的「監獄長」斯內普手裡獲得了假條，得以前往霍格莫德同瑞伊、朵拉和秋見面。此刻她們的臉上還掛著淚痕，但是已經不再哭泣了。黛蓮娜看著瑞伊，一時之間不知道說什麼。「梅林啊，你們……」

　　「本來應該早些告訴你，」瑞伊擦了擦自己的眼淚。「但是，哦，你不知道——不知道當時的情況有多突然，他忽然間就跪下來啦。然後、然後韋斯萊家所有還在家的人都圍了過來，懇求我嫁給他。天吶，還有爸爸媽媽和奧利弗——」瑞伊掩飾不住自己的幸福，臉上的紅暈又浮了起來。「我不想的，你們知道，如果我的審判調查不通過——」

　　「弗雷德才不會在意那種事，對不對？」秋也熱淚盈眶，她是最早知道瑞伊結婚消息的人。「但是我不得不說瑞伊太小氣了，直到結婚後的第三天才告訴我這個消息！實在太倉促了，我連伴娘服和結婚禮物都是下班後買的。哎，那天真是兵荒馬亂，我還搞混了雙胞胎的身份，把喬治當成新郎，還在怪他動作太慢……」

　　「都怪我，沒提防他們把衣服給換了！」朵拉是婚禮的服裝總設計。「那天我都跑昏了頭啦，如果不是瑞伊著急要那件禮服，我肯定會在她和弗雷德的衣服上加點別的配套裝飾的。更重要的是，連瑞伊自己都搞錯了，梅林最肥的四角短褲，真不知道她是怎麼和雙胞胎相處這麼多年的！」

　　「還不是因為那對可惡的搗蛋鬼！」瑞伊急於為自己撇清。「黛蓮娜，你都不知道，都是那鬧人的白紗披頭，弗雷德一定要我戴！」她雖然口氣嗔怪，但是臉上的笑意卻怎麼也掩蓋不住。

　　「我當然不知道！」黛蓮娜佯裝生氣地雙手抱臂。「我在你剛剛說的時候才知道呢！我甚至連新婚禮物都沒準備！」

　　「黛蓮娜，我的好女孩，不要生氣好嗎？」瑞伊只好拉著她的手撒嬌。「我給你多寄幾本書愛情小說怎麼樣？哦，或者，你說說你想要什麼新婚禮物，如果太貴的話，我可以現在就攢錢——」

　　「那我想要一件新的男款亮綠色袍子。」黛蓮娜極快地說。「就要風雅服飾店最新出的那款，朵拉不許給她打折！」

　　其他三個女孩兒在地毯上笑成一團。

　　研究室的門被叩響了，接著弗雷德伸進頭來：「女士們，需要飲料嗎？」

　　「不。」黛蓮娜還是一副沉鬱的表情。「現在我們不想看到你，韋斯萊先生。」

　　「ok，如果需要我隨時喊吧。」弗雷德無所謂地聳聳肩，離開前還對瑞伊拋了個媚眼。「特別是你，韋斯萊夫人。」

　　「哈，這個紅頭髮在向我顯擺他對你的所有權？」黛蓮娜感到不可理喻。「他真的忘記了是誰在之前給他不停地在你面前說好話？」

　　「哦，得了吧！」瑞伊毫不猶豫地拆穿她。「我可還記得四年級我和雙胞胎大吵一架的時候，整個赫奇帕奇都要被他們收買了，只有你刀槍不入水火不侵！」

　　「可不是，」朵拉也加入了對黛蓮娜的聲討。「要知道，當時最賣力幫忙的可是我和蒙麗薩——」

　　女士們的笑聲停止了，她們相互看看彼此，眼睛裡又都開始泛起水光。

　　「抱歉……」朵拉開始抽泣。「抱歉……我不應該、不應該在這麼高興的日子裡……」黛蓮娜拉著她的手不說話。

　　瑞伊的眼圈也又紅又熱，秋輕輕地抱住了她的肩膀：「別哭啦，」她說。「想想看，蒙麗薩也很希望看到你們幸福的樣子對不對？她喜歡看你們笑，而不是……」她說著說著也哽咽了。「而不是看到你們流淚啊……」

　　「我會為蒙麗薩報仇的。」瑞伊喃喃地說。「每一個——每一個給予過我們傷害的人，我都會記得。」

　　「我也是。」

　　「我也是。」

　　「我也是。」

　　鎖上笑話商店霍格莫德分店的大門後，瑞伊和弗雷德在那門口站了一會兒。

　　霍格莫德很蕭條，商業街的店鋪也大部分都關了門。瑞伊幾乎無法想像，當十月末，霍格沃茨的孩子們來到霍格莫德時，看到這一片荒涼的時候會有多失望。

　　「可是啊，瑞伊。」弗雷德像是能讀懂她的思想似的。「一切都會結束的，很快。」

　　她正被弗雷德從背後抱在懷裡，對方的下巴就抵在自己的頭頂上。她感受著她親愛的韋斯萊先生給予她的溫暖和鼓勵，也感受著他的信心與堅定。

　　當然啦。瑞伊笑了笑，他們此刻都在看店門口掛著的那塊銘牌。「韋斯萊夫人旗艦店」，想想看，這塊牌子掛上去也不到一年而已，她就已經是真正的韋斯萊夫人了。而去年的這個時候，她和弗雷德還在感嘆這家店鋪居然真的成為了他們的店；前年的時候，他們還是對佐料笑話店垂涎三尺的毛孩子呢。

　　時間的確很快，一切也都會解決，因為他們在彼此身邊。

　　瑞伊太過倉促的結婚，似乎沒有成為她適應婚後生活的障礙。新晉的韋斯萊夫婦生活得簡直如同相處了十幾年的老夫老妻，或者說，除了夜晚要共處一室之外，一切都和從前沒什麼兩樣。

　　除了每晚下班後都要到韋斯萊家用餐外，瑞伊每過幾天還會和弗雷德一起去伍德家吃頓便飯，這讓伍德夫婦感到分外開心，也讓球隊停了訓練而在家休息的奧利弗能對弗雷德稍稍有點好臉色。

　　順帶一提，奧利弗和莉妮的婚禮也在籌備中。他們將和伍德夫婦一起住，這倒是很讓伍德夫婦感到高興。阿曼達祖母得知這兩個令人振奮的消息後，居然從羅馬尼亞不遠千里地寄來了兩個孩子的新婚禮物。弗雷德看到那一套過於大膽的女士內衣時，表情是崩潰的，內心是狂喜的。他在收到禮物後第二天給阿曼達祖母寄了一大包笑話商店的產品——全都是瑞伊曾經禁止他寄給阿曼達祖母的東西。

　　瑞伊和弗雷德現在住在笑話商店樓上的小套間裡，喬治則被弗雷德連哄帶騙地趕回了家住。瑞伊原來的那間房間被他們改造成了主臥，雙胞胎住的那間則割成了書房和一間小客臥，偶爾喬治還是會留宿的。瑞伊倒是不覺得冒犯，反正她早已經習慣自己一個人住在舒服的大床上，聽隔壁的兩個大男孩兒在窄窄的單人床上打得天翻地覆。

　　這種打鬥一般都是弗雷德贏，他會和他的孿生兄弟打到滾在地上。不過瑞伊很喜歡看他們在一起的樣子，那會讓她覺得自己的丈夫還是個大孩子。這種感覺很好，要比弗雷德偶爾在瑞伊面前流露出的成熟和沉重好得多。

　　自那次瑞伊、弗雷德同哈利他們三個拿回了斯萊特林的掛墜盒後，羅恩同家人的聯繫就漸漸少了起來，甚至連哈利和赫敏也都不常回瑞伊的口信了。韋斯萊夫人原本因為弗雷德和瑞伊的婚禮而振奮起來的精神，又一天一天萎靡下去。幸好，十月末終於到來了，他們得以到霍格莫德和金妮相見。金妮看上去精神還好，但是總是向瑞伊詢問哈利和羅恩的消息。瑞伊只問了幾句就知道，哈利他們三個人沒有給任何人訊息。

　　「我可不相信你和他們一點聯繫都沒有！」聽到瑞伊也沒有他們的消息，金妮非常失落。「他總是什麼都不肯和我說。」

　　「他這是擔心你——」

　　「哦，他就不能意識到我們也在擔心他？」金妮揚了揚眉毛，從豬頭酒吧的老闆手裡接過黃油啤酒喝了一口。「總是這樣，總是藏著掖著……」她嘟噥著。「想來他根本不知道我們在學校裡做了些什麼？」

　　「我想他應該知道，我可不只一次和赫敏提過DA仍在活動的事。」瑞伊笑著說。「說不定他每天都拿著活點地圖，看你們是否安全呢。」

　　金妮的臉紅了一紅，然後她小聲說：「其實，我們還有一個計劃。」

　　瑞伊在周圍布下無聲無息，吧檯裡的老闆看了她一眼。那雙和鄧布利多極為相似、卻更加銳利的藍眼睛掃了一下，瑞伊對他抱歉地笑笑，然後才轉過身看金妮：「你們要做什麼？別冒險，聽著——黛蓮娜不能每次都為你們擦屁股。」

　　「我們用不著她做那些事。」金妮有些不開心。「但是，這件事非常重要，瑞伊。你應該還記得哈利生日那天，斯克林傑曾經來到陋居轉交鄧布利多的遺物……」

　　「金妮！」瑞伊幾乎是一瞬間就猜到她要做什麼。「你不能——」

　　「我能！」金妮梗著脖子說道。「而且我必須這麼做！」

　　「不！」瑞伊騰地一下子站起來。「你瘋了，現在的校長可不是鄧布利多，是斯內普！你也別忘了卡羅兄妹，他們是對魔鬼，你以為如果被抓住了的話能有什麼好下場？想想你的父母，想想你的哥哥們金妮，你才十六歲！」

　　「我十四歲的時候就已經能和你們並肩作戰了！」金妮也生氣地站起來。「而你那時候也在！」

　　「那不一樣金妮，現在情況不一樣——」

　　「有什麼不一樣的，能有什麼不一樣！」金妮大喊。「哈利在外面被追捕，每天都受到生命威脅，而我只能安安穩穩地帶在城堡裡，因為我這個血統受到我所厭惡的人的庇護！」

　　「可是你的家人——」

　　「羅恩，羅恩也和哈利在一起，赫敏也和哈利在一起 。他們在做什麼我不知道，但是我確信那是為了打敗、打敗那個人在做準備。瑞伊，我不能就這樣幹等著，納威、盧娜還有其他DA成員也不能這樣幹等著！我們需要做點什麼，就讓我們做點什麼吧！」

　　金妮哭了。她的眼淚

　　瑞伊確信自己在金妮三年級後就很少看到她哭了——或者說，幾乎再沒有。當她決定脫離開海裏對她的影響之後，她就不再哭哭啼啼地抹眼淚了。

　　而她現在在哭。

　　「好吧。」瑞伊心軟了。「如果你能保證你的安全——不，還是算了，我來拜託黛蓮娜……你需要什麼？」

悠于 2017-9-29 01:45

Chapter 140 關鍵詞恐懼

　　韋斯萊夫人已經有半個多月沒有羅恩的消息了。

　　「你知道怎麼聯繫他，對不對？」這位最近又開始常常落淚的好夫人懇求瑞伊。「你們一定有別的方法……瑞伊，我知道你可以的。」

　　「我……我盡力試試。」瑞伊不敢說出實情，其實她也有五天沒有收到來自哈利他們的消息——無論是通訊徽章還是石板都沒有回覆。弗雷德和喬治很擔心，他們雖然嘴上不說，但是瑞伊看得出來雙胞胎很有些愁眉不展。

　　羅恩是被許多人愛著的，瑞伊想。即便他總是用著哥哥們的二手貨，還要被欺負、被媽媽罵、被妹妹嫌棄，但是他們全都愛他。

　　瑞伊從廚房出來的時候，弗雷德正一個人坐在客廳的舊沙發上鼓搗一台舊的無線電信號發射器。雙胞胎和韋斯萊先生前幾天辦了一個巫師電台，他們稱之為「波特瞭望站」。韋斯萊們用它廣播英國各地支持哈利的人與事，以及反抗傀儡魔法部與伏地魔的英勇事跡。李•喬丹是主持人，鳳凰社幾乎每個人都參與過廣播。當然，這是「違法」的。他們的發射器在上一次躲避食死徒追捕時摔壞了幾個零部件，弗雷德正抓耳撓腮地修補。

　　「喬治怎麼不在？」瑞伊給弗雷德倒了一杯茶。「他不會是和安吉麗娜聊天去了吧。」

　　「說得不錯。」弗雷德長嘆一口氣，用魔杖在那上面敲了敲，散落在外面的零件們就排著隊自己卡回原位。他就著瑞伊的手喝茶，隨便把嘴唇上的茶水都蹭到瑞伊臉上。瑞伊用力推他，卻反倒被他撲倒在沙發上。她小小的身子籠罩在他的影子裡，弗雷德的鼻息噴在她的臉頰上，又酥又麻。

　　「弗雷迪……」瑞伊不好意思地偏過頭，聲音又細又小。「別這樣……媽媽還在廚房呢。」

　　「沒事。」弗雷德俯身抱住他的小妻子，尖鼻子在她的頭髮和領口露出的一小塊肌膚上擦過去，聲音發悶。「媽媽很懂得看氣氛的——別動，我只是想抱一會兒……你不想讓我在這兒把你辦了吧？」

　　瑞伊既好氣又好笑，在他後背上打了一下：「信不信我用爆炸咒把你打飛？」

　　「你才捨不得呢。」他毛茸茸的紅腦袋在她脖子邊拱來拱去，弄得瑞伊只想發笑。他好不容易找了一個舒服的位置放他的紅腦袋，就感覺到瑞伊的手像摩挲一隻大狗似的輕輕摸他的頭：「怎麼啦？」

　　「怎麼啦？」弗雷德哼了一聲，聲音震得瑞伊覺得感覺身下的舊沙發都在發顫。「你和金妮是不是有事瞞我？」

　　「是。」瑞伊爽快地承認。「這麼快就被你發現了？」

　　「阿不福斯可是我們的老夥計，」弗雷德亮出牙齒，在瑞伊的鎖骨上嚙咬了一下。「沒有他不知道的事兒。」

　　瑞伊想到豬頭酒吧的那個老闆，不禁失笑。她還是很難接受他是鄧布利多弟弟這一事實。

　　「一個兩個，弟弟妹妹全都不讓人省心。羅恩在外面和哈利、赫敏瞎跑，又不肯讓我們幫忙——當然啦，我沒有生哈利氣的意思，他是個大英雄，即便他自己不承認。」弗雷德自顧自地說著。「不過，如果金妮那個小笨蛋因為他做了什麼蠢事的話，我就收回剛才那句話。她在學校裡有些過於無法無天了，我可聽科林他們說了不少有關她的英勇事跡……」

　　是呀。例如到處用魔法塗鴉「鄧布利多軍仍在招募」、炸了卡羅兄妹的辦公室、和斯內普頂嘴……之類的。黛蓮娜幾乎每三天就要罵瑞伊一頓，讓她管管這個深得雙胞胎真傳的小妹妹。

　　不過，瑞伊知道弗雷德是什麼意思。他並不是不喜歡金妮的行為，只是他擔心她的安全。

　　如同擔心羅恩。

　　「我總覺得我們什麼都做不了。」弗雷德輕聲說。「每天就困在笑話商店裡，無論是去對角巷還是麻瓜世界都有人監視。有的時候，我真想就和他們打一頓算了。但是你也知道亞瑟，他可離不開他那些麻瓜玩意，而且媽媽也不肯接受我們的……『救濟』，他們總要有錢吃飯，不是麼？」

　　「最重要的是金妮，她還在霍格沃茨。」

　　「是啊。」

　　他們就這樣默默地待了一會兒，直到廚房通往雞圈的門響了一聲，那是「很會看氣氛」的韋斯萊夫人。

　　「看吧，我說過媽媽很會看氣氛。」弗雷德笑了笑，但隨即語氣又低落下來：「還是聯繫不上羅恩嗎？」

　　「我今天在笑話商店用通訊徽章聯繫過他幾次了。」瑞伊嘆氣。「還有哈利和赫敏，但是他們都沒有結果。也許……假如他們的通訊徽章已經毀了的話……」

　　「有可能是最好的情況，也有可能是最壞的，對不對？」

　　「當然是前者。」瑞伊毫不猶豫地說。「我相信哈利，而且——」她頓了頓。「如果他們真的抓住了哈利，那麼魔法部會派出數以萬計的貓頭鷹，立刻就將這個消息公佈天下的。」

　　「哈，那可是個有趣的場景。」弗雷德非常刻薄地笑了一聲。「大難不死的波特被魔法部以殺害他最敬愛的鄧布利多的罪名逮捕，然後被伏——」

　　「別說！」

　　一聲巨大的啪啪聲在陋居門口響起，瑞伊和弗雷德嚇了一大跳，一起從沙發上滾了下去。盧平那頭髮帶著灰白、頂著幾道新傷痕的臉從隱形斗篷後顯出來，一副極為焦急的模樣。「哦，抱歉弗雷德，我無意——亞瑟！」

　　「發生了什麼？」

　　韋斯萊先生從樓上匆匆忙忙地跑下來，鼻樑上的眼睛歪向一邊。「萊姆斯？！你怎麼來了？」

　　「我來是要告訴你們，不要再說那——那個人的名字。」盧平的臉色非常不好。「我想你們應該知道這件事——金斯萊暴露了，食死徒正在追捕他。」

　　「什麼？」韋斯萊夫人從門口衝進來，手上還抓著一隻哇哇大叫的地精。「什麼時候的事？」

　　「今天下午，但我是剛剛知道的。」盧平把隱形斗篷脫了下來，搭在沙發靠背上。「謝謝你們借我的斗篷，弗雷德，瑞伊——搜捕隊今天在對角巷碰到了我的岳父，泰德•唐克斯。他是個麻種巫師，你們知道的，他的幻身咒那時正好失效。據說當時有十幾個人追著他，還好金斯萊路過，救下了他，但卻暴露了自己的身份。」

　　「那是早晚的事。」喬治出現在樓梯口。「照我說他們早就知道！只不過魔法部離不開金斯萊，否則就轉不了！」

　　「別那樣說喬治！」韋斯萊夫人正聽得心口砰砰跳，她對喬治刻薄的話語十分不滿。

　　「那麼後來呢？」弗雷德已經站了起來，緊緊盯著盧平的眼睛。「他們脫離了危險嗎？」

　　瑞伊為盧平倒了一杯茶，盧平緊縮眉頭擺擺手：「本來是的，金斯萊用通訊徽章通知我們這件事，讓我們快點把朵拉轉移到另一處住處去。我們打包東西用了一點時間，朵拉需要的東西很多……不過，就在剛剛，金斯萊用守護神告訴我們不要轉移到原定的住處，那裡已經暴露了，他和我的岳父正在逃亡。」

　　「為什麼不是通訊徽章？」瑞伊敏銳地捕捉到了問題的關鍵。「不會是——」

　　「新式通訊徽章的秘密被發現了，瑞伊。」盧平疲憊地說。「金斯萊的通訊徽章被混淆咒擊中爆炸，他確認對方是故意的。他們當時正在那房子裡談話，那棟房子看上去應該是一座垃圾場，但是食死徒突然炸開了房門……」

　　「你的意思是說，他們是因為說了伏——」

　　「喬治！」

　　「好吧，『便秘仁』的名字，才被發現的？」

　　弗雷德對著自己的兄弟笑了笑。

　　可是盧平並不覺得這個笑話好笑，他沉重地點了點頭：「是的，金斯萊說這不是第一次，迪歌也是在談論黑魔頭的時候，食死徒突然來到了他家大鬧一場，還好他及時幻影移形。」

　　「那麼金斯萊和唐克斯現在怎麼樣了？」韋斯萊夫人還捂著胸口。「他們……他們倆……」

　　「應該沒什麼大事，他們在往北逃。」盧平說。「不過現在風頭越來越緊，我建議你們也快點轉移住處。還有，如果可以的話，聖誕節的時候不要讓金妮回去了。」

　　盧平走後不久，喬治就藉口在笑話商店裡落下東西，和瑞伊、弗雷德一起回了商店。他們在研究室裡找到瑞伊的通訊石板，那上面還是沒有哈利等人的回覆。

　　「不用再想啦。」喬治的臉色陰沉的幾乎滴下水來。「這群笨蛋就算不是被抓了起來，也是遇到了麻煩。」

　　「通訊徽章的事你們怎麼看？」瑞伊提出疑問。「假如食死徒真的是有意攻擊金斯萊的徽章，那麼很顯然他們已經知道了新式徽章的自爆機制。據我們目前掌握的資訊來看，還沒有鳳凰社的成員被捕。」

　　「最好不要是羅恩。」弗雷德把石板重重地頓在桌上，發出一聲巨大的聲響。「這個笨蛋，真不知道他——」

　　「我想去格裡莫廣場看看。」

　　雙胞胎一起大喊：「別開玩笑了，瑞伊！」

　　「我沒開玩笑。」瑞伊非常認真地說。「如果他們在那裡——」

　　「如果那裡已經暴露了呢？！」弗雷德激動地說。「食死徒一定會把那裡攪得天翻地覆，或者埋下殺手——你不要命了嗎？」

　　「如果你非要去的話，也是我去。」喬治抱起雙臂。「沒道理讓你一次兩次的犯險。」

　　弗雷德更生氣了，他沒好氣地指著他的雙胞胎兄弟：「聽著，洞聽，如果你認為我會允許你拋下我一個人的話——」

　　「這是你們上次行動沒有帶我的報復。」喬治聳肩。「我得讓你們知道，那些無頭帽子的真正發明人是誰，是我。」

　　「弗雷迪，喬治——」

　　「這裡沒你說話的份，女士！」雙胞胎一起回頭，用一模一樣的嚴肅表情說道。


Chapter 141 意外被捕

　　雙胞胎帶回來的消息並不好。正如弗雷德所預言，那棟房子已經被食死徒占領了。而他和喬治剛剛接近格裡莫廣場就觸發了嘯叫咒，十幾個食死徒出現在他們面前，對他們發射來雨點一般的魔咒。

　　他們在敘述這段驚險歷程時可一點都沒表現出恐懼，甚至一如往常地嘻嘻哈哈、妙語連珠。但是瑞伊卻心痛的不行，給他們上白鮮香精的手一直在抖，落在傷口上的眼淚要比藥多得多。

　　「哎呦，」喬治痛呼一聲。「我說瑞伊，你不知道眼淚滴在傷口上很疼？」

　　「大概她以為自己是鳳凰。」弗雷德捧著斷了的胳膊呲牙咧嘴地笑著。

　　「不，我是傻瓜！」瑞伊摸了一把眼淚。「我不該任性，也不應該讓你們去！」

　　「別這樣說，瑞伊。」弗雷德向溫暖的爐火靠近了一點。「我們也想知道他們的消息。」

　　瑞伊緊緊抿著唇，一語不發地用魔杖為喬治治療。

　　「既然他們不在，那麼會去哪呢？」喬治趕快換了個話題。

　　「毫無疑問，自然是逃亡了，或者去完成鄧布利多給他們的任務，找找其他類似掛墜盒的那種東西。」弗雷德聳了聳肩，接著被瑞伊逼著一口乾了生骨靈。

　　「那裡的食死徒很多，也很有秩序，我認為他們離開已經有一段時間了。」喬治有些好笑地看弗雷德被生骨靈嗆得直咳。「瑞伊，你知道他們會去哪嗎？」

　　瑞伊還沒有把魂器的真相告訴雙胞胎，她也不準備說出去。就想哈利想的那樣，她認為這種事還是越少人知道越安全。於是她含糊其辭地說：「誰知道呢，也許是繼續找鄧布利多要找的東西。」

　　「如果你是說上次他們從老蛤/蟆那裡拿回來的掛墜盒的話，」弗雷德摸了摸下巴。「難道那是一種秘密武器？只要找齊了其中幾種，就能夠遠距離詛咒黑魔頭，使他變成一堆鷹頭馬身有翼獸的糞便？」

　　「要是能那麼簡單就好了……」瑞伊咬著唇想了一會兒。「我們……還是通知爸爸媽媽轉移吧，越快越好。」

　　「我覺得這個建議可行。」弗雷德沉吟了一會兒。「他們已經和金斯萊翻了臉，恐怕其他鳳凰社的成員也會受到更嚴密的監控。好在已經十一月了，我們最好能挺到金妮回來……」

　　「那來不及。」瑞伊搖頭。「最好盡快，先找一個隱蔽的地方……」

　　瑞伊的通訊徽章突然尖叫起來。

　　「瑞伊•伍德！我早說過那不行！」傳來口信的是黛蓮娜，她聽起來氣憤非常。「我本來以為金妮已經放棄了那個計劃，畢竟都快一個月過去了……結果，她居然都沒通知我一聲，就帶著盧娜和隆巴頓跑到校長室那裡偷格蘭芬多劍！」

　　瑞伊是放著聲音聽的，雙胞胎的臉色一下子白了下去。「她瘋啦？！」喬治高呼。「瑞伊，別告訴我這是你的主意——」

　　「算是……」瑞伊也臉色煞白。「但是我有囑咐黛蓮娜去幫忙的——」

　　黛蓮娜的第二條口信又讓瑞伊的通訊徽章尖叫起來，這次她的聲音平靜了不少：「總之，我已經把事情攬下來了，但是斯內普還是很生氣，卡羅兄妹甚至叫囂著要用他們來教學生練習鑽心咒！萬幸的是，他們三個冒失鬼只是被打發去和海格到禁林裡幹活……我真不知道要怎麼形容他們！一群頭腦發熱、只知道逞英雄的格蘭芬多！難道他們不知道，有一個助教甚至教授幫忙，事情會容易許多嗎？要不是忽略了我，就算被斯內普發現也不會被處罰的。」

　　喬治深深地看了一眼瑞伊，提了口氣想說什麼，最後卻只是化作了一聲嘆息，然後在他們面前幻影移形。弗雷德則默默地自己喝乾了剩下的生骨靈，胡亂洗漱了一番就爬上了床。任憑瑞伊怎麼叫她，都只是裝死一樣。

　　這晚他們背對背入睡，瑞伊無聲地流了一夜的淚。

　　然而第二天一早醒來，她發現自己還是像過去一樣蜷縮在弗雷德的懷裡。弗雷德的眼圈青黑，顯然是一夜沒睡，不像她哭著哭著還能又驚又累地睡過去。

　　「抱歉……」瑞伊眼睛腫得快把她的圓眼睛擠成了細縫。「都是我的錯，我不應該告訴金妮……」

　　她的話還沒說完，唇就被弗雷德含住了。他今天意外的粗暴，舉動根本不是早安吻的級別，瑞伊還來不及抗拒就被攻得丟盔卸甲。等到他終於放過了她可憐兮兮的、發腫的嘴唇，把自己一夜之間長出胡茬的下巴抵在她額頭後，瑞伊才聽到他發出了一點嘆息。

　　「我不怪你。」弗雷德說。「我也不該和你擺臉色看是不是？我瞭解你和金妮，一定是她纏著你要求幫忙……我太擔心她了，並不是想因此責怪你。畢竟我相信，如果她按照你的計劃進行，就算沒能拿到格蘭芬多寶劍，也會毫發無傷。」

　　「可我還是……」瑞伊細細的嗚咽聲從被子裡傳來。「如果黛蓮娜沒有及時趕到，如果斯內普他……」

　　「但是一切都沒發生。」弗雷德打斷了她的話。「那我們就只需要吸取教訓，保證不再犯。」他在她紅腫的眼皮上吻了吻，薄唇給瑞伊發熱的眼皮帶來一點清涼。「你說對不對。」

　　瑞伊點點頭，然後摟住丈夫的脖子從被子裡溜上去，給了他一個大大的獎勵。

　　這天笑話商店暫停了營業。

　　尋找新住處的事情進展得很順利，韋斯萊夫人的姑婆穆裡爾很樂意為這些小輩們提供房間——她自己一個人住一棟有十幾個臥室的房子，未免有些太空曠了。韋斯萊夫人很捨不得陋居的一切，但是瑞伊在三保證他們很快就會回來。

　　瑞伊也通知了鳳凰社其他成員，建議他們盡快更換住處，並用更嚴密的保護措施將自己保護起來。她仍舊沒有放棄聯繫哈利他們，每天都要在石板上寫一條留言，要求赫敏在看到資訊後用守護神咒到穆裡爾姨婆家報平安，但是一連一周還是沒有消息。

　　在這一周裡，他們接到了許多壞消息。通訊徽章被列為違禁品，麻瓜血統的迪安•托馬斯因為拒捕逃亡了，朵拉看了《預言家日報》上的消息才得知；盧娜在結束了和金妮、納威的禁閉之後，又因為在麻瓜研究課上公然頂撞阿萊克托•卡羅而被帶走，並且再也沒有回來；金妮則被禁止去霍格莫德，至少在聖誕節前，韋斯萊夫人將無法探望她的小女兒。

　　唯一一個令人感到振奮的消息來自於比爾，他說羅恩正在他和芙蓉的貝殼小屋休息。羅恩狀態不錯，但是他拒不透露哈利和赫敏的行蹤，而且只待了三天就又急匆匆的離開了。韋斯萊夫人本來準備讓他到穆裡爾姨婆家和家人們一起過聖誕節，可是聖誕節前兩天的時候，羅恩就離開了貝殼小屋。

　　「這個狠心的壞孩子！」韋斯萊夫人在順利接到放假回家的金妮後仍舊忍不住流淚。「他說走就走了！」

　　但是瑞伊卻很高興見到金妮。她的精神還好，臉上、手臂上有些新新舊舊的傷痕，還都不算嚴重。「我們還在反抗。」金妮非常堅定的說。「抱歉瑞伊，上次是我太過莽撞了……」

　　「這件事就過去吧。」瑞伊搖頭。「但是不能再有下次了！」

　　「不會再有下次。」弗雷德和喬治一左一右地攬住他們小妹妹的肩膀。「剛剛你沒聽到，媽媽已經決定不送你回霍格沃茨。」喬治說。

　　「不！」金妮睜大了眼睛。「我是鄧不利多軍的一員，我們必須在一起！」

　　「媽媽沒能見到羅恩、哈利和赫敏，已經快要神經衰弱了。」瑞伊嘆氣。「算是為了她，你也最好不要再——」

　　「可是我——」

　　「如果——你——膽敢——私自跑出去！」韋斯萊夫人拿著魔杖從廚房衝出來，臉上還帶著淚痕呢。「我就把你鎖進壁櫥！給你喝一打生死水！」

　　雙胞胎一起吹了個口哨：「好樣的，韋斯萊夫人發飆了。」

　　金妮因此幾天都沒和雙胞胎說話。

　　這年的聖誕節並不嚮往常一樣充滿歡樂氣氛，而是陰沉、冰冷的，瑞伊一點都感覺不到快樂。奧利弗和聖誕節假期，瑞伊和黛蓮娜在一家麻瓜咖啡廳見面，相互交流著這段時間來發生的事。

　　「接走潘西？」瑞伊一臉吃驚地問。「可是她畢竟還是……」

　　「是，我知道，這段時間來她給金妮他們弄了不少麻煩。」黛蓮娜嘆了口氣。「但是她畢竟是我的表妹，而且，莉蓮姨媽和我媽媽的感情相當之好。我媽媽認為，她有義務保護潘西。」

　　「但我想她不會怎麼樂意。」瑞伊說。「而且你也要提防愛爾柏塔，她現在可是個食死徒。」

　　「老實說……」黛蓮娜猶猶豫豫的，「我認為這個暑假，愛爾柏塔好像和潘西說了一些什麼。她不再像以前那樣抗拒我們了，這次媽媽來接她走的時候，她一點都沒猶豫。」

　　「她不會是有什麼——有什麼——」瑞伊吞吐了幾句。「好吧，你知道……」

　　「這個你放心，我媽媽會注意。」黛蓮娜拍了拍瑞伊的手。「她可是個了不起的女巫，當年上學的時候，從來沒掉過前五名——」

　　咖啡廳裡忽然響起一片議論聲，接著幾個人站起來，對著櫥窗外正在下雪的街道指指點點。瑞伊看過去，眼睛忽然睜得溜圓，一把抓住了黛蓮娜的手：「黛蓮娜，你看！」

　　這咖啡廳面對的是一個小小的綠地公園，現在那公園一片雪白裡，正閃爍著詭異的光芒。

　　「是魔法！」黛蓮娜壓低聲音，拉著瑞伊一起幻影移形。幾秒種後，她們來到了綠地公園裡，正看到三個穿著黑袍子的人，把一個女孩子扭打在地。

　　「艾米•唐頓！」

　　瑞伊一眼認出這個女孩正是一個赫奇帕奇的學生，還是當初對瑞伊出言不遜、最後被蒙麗薩扣了一臉麥片粥的那個。她是個麻種巫師，不過早在瑞伊七年級、她五年級的時候就沒再去上霍格沃茨了。在這裡遇見她實在是預料之外。

　　但是黛蓮娜沒管那麼多，抽出魔杖就是三個惡咒。那三個搜捕隊的人，一個被魔咒變成了南瓜頭，一個則被軟腿咒絆倒，最後一個靈活敏捷躲過了攻擊，馬上就和黛蓮娜打在一起。

　　「你還好嗎？」瑞伊跑過去扶起艾米，這才發現她臉上、手上都是傷痕，身上的麻瓜棉外套被魔咒割破，棉花都飛了出來。

　　「伍德！」艾米看到瑞伊，眼淚鼻涕一起流著。她用力抓著瑞伊的手，大聲哀求：「救救我，伍德，救救我！求求你——」

　　「瑞伊小心！」黛蓮娜斜眼瞥見那兩個敵人又站了起來，趕忙出聲提醒。瑞伊抽出魔杖予以還擊。

　　然而情況並不樂觀，他們周圍啪啪啪啪地又出現了好幾個搜捕隊員。現在是二對九，瑞伊手臂上還掛著一個嚇得哆哆嗦嗦、怎麼也不肯鬆手的艾米•唐頓。瑞伊奮力還擊著，可是艾米的存在總是在妨礙瑞伊出手，她被拽著左臂，連想抬手摸摸通訊徽章傳個口信都不行。眼看黛蓮娜也要抵不過那三個人的咒語了，瑞伊孤注一擲地大喊：「曲奇！曲奇我們需要你！」

　　家養小精靈曲奇在幾秒種後出現在瑞伊面前，她尖叫著：「瑞伊小姐！」

　　「帶她走！」瑞伊擋掉兩道紅光，用盡全力踢開了艾米，然後又在她身上施了一個鐵甲咒，可是自己卻被魔咒打中，狠狠地撞到一棵懸鈴木上。曲奇抓住艾米，再次尖叫著幻影移形。瑞伊爬起來，正準備給予還擊，四根魔杖已經指向了她的腦袋。

　　「瑞伊！」

　　黛蓮娜也寡不敵眾，被壓了過來。後趕來的搜捕隊員裡有一個人摘下了兜帽，露出一張瑞伊非常熟悉的臉——

　　「加格森！」


Chapter 142 聖誕前夜

　　「哦，看看啊，看看我們抓到了誰？」

　　當瑞伊適應了這屋子裡到處金光閃閃的裝扮後，她終於看清了站在她們面前的這個女人——貝拉•萊斯特蘭奇。

　　「塞爾溫不在嗎？」加格森陰惻惻地笑著，那隻之前被曲奇用叉子叉中的眼睛眼皮萎縮在眼眶裡，笑的時候分外啪人。「我得叫他多給我幾個金加隆，可是我把他的小矮子給帶回來的。」

　　「你們要做什麼？」黛蓮娜沉聲問。「我和瑞伊都是巫師的後代，你們的主子可沒讓你們抓我們這樣的人。」

　　加格森和貝拉都哈哈大笑起來。「巫師的後代？」貝拉像聽到了什麼好笑的笑話了似的，笑到幾乎仰過去。「聽聽，聽聽！這個雜種在說什麼？別以為你媽媽是安娜斯塔西亞，你就能有多高貴。塞爾溫看到你的感覺，可不會比看到這個小矮子高興多少！」

　　「你不會還以為他願意讓你叫聲舅舅吧？」加格森笑得更加癲狂。「哎！你不知道他在阿茲卡班的時候，每天要咒罵那個小□□幾次！如果不是安娜斯塔西亞，他根本不會進阿茲卡班！愚蠢的小東西，你還是該慶幸他現在不在這兒，等他回來之後，就只有你們哭的份兒了！」

　　瑞伊驚詫萬分，她咬著牙，從牙縫裡迸出幾個詞：「你的媽媽——姓塞爾溫？」

　　「以後再和你解釋……」黛蓮娜輕聲說。

　　「我幾乎忘了，」加格森指著瑞伊發出一聲刻意的高呼。「萊斯特蘭奇，她就是那個會爆炸的徽章的製作者。」

　　「原來是你啊，小矮子。」貝拉拿起了自己的魔杖，對準瑞伊身上的那顆紐扣一樣的通訊徽章。「這小東西做的很精妙，不過也的確給我們帶來了一些麻煩……速速現形！」

　　「瓦迪瓦西！」

　　瑞伊一聲大吼，通訊徽章便從她胸前射了出去，正撞上貝拉的顯形咒，引發了巨大的爆炸，震得他們頭頂的枝型吊燈搖搖欲墜。瑞伊幾乎是在喊出那句咒語同時就用頭撞向了黛蓮娜，她們在地上滾做一團，卻正好避免了爆炸帶來的大部分傷害。貝拉反應敏捷，鐵甲咒阻擋了爆炸餘波，加格森卻沒那麼好命，唯一的好眼睛也被爆炸所傷，捂著滿臉的血嗷嗷大叫。

　　「魔杖飛來！」瑞伊趁亂燒斷了自己的繩子，向加格森方向伸手，奪回了他口袋裡自己和黛蓮娜的魔杖。貝拉興奮地大叫，向瑞伊射來一道又一道的殺戮咒。瑞伊偏著身子躲過，咒語炸碎了一面鏡框繪金的大鏡子，鏡片劃傷了瑞伊的下巴，但是她已經成功地釋放了黛蓮娜，兩個人手持魔杖，和伏地魔麾下最受倚重的部下對峙。

　　「怎麼回事？」一個纖瘦的婦人快步從樓梯上走下來。她看到大廳的一片狼藉，忍不住倒抽一口冷氣：「梅林啊——」

　　「是她乾的，茜茜！我竟然不知道這個小矮子還會無杖魔法！」貝拉亢奮地喘著粗氣。「我真不想把她留給塞爾溫了！」

　　「貝拉！」被稱為「茜茜」的婦人抿緊了嘴唇。「這沒必要，你知道主人他——安娜？」

　　「不是安娜，是她的小崽子。」貝拉沉下臉。「很像是不是？和她母親長的簡直一模一樣。」

　　「怎麼回事？你們在搞什麼鬼？」盧修斯•馬爾福出現了，他比瑞伊上次見到時狼狽得多，一張臉仿佛蒼老了十幾歲。「加格森怎麼了？為什麼客廳裡——」

　　加格森還在哀嚎，瑞伊卻根本覺得不解氣。如果不是現在這種情況，她一定會給這個殺了蒙麗薩的惡棍一個霹靂爆炸，讓他也試試腸子都流出來的滋味！

　　然而樓梯口又出現了兩個人，瑞伊幾不可聞地呻/吟了一下。通訊徽章爆炸了，她也沒有帶雙面鏡，除了守護神找不到其他方法聯繫弗雷德。更重要的是，她發現自己幾乎是陷入了食死徒的大本營，除了加格森、貝拉、盧修斯，她還看到了應該是正在家裡度假的德拉科•馬爾福和愛爾柏塔•帕金森。瑞伊知道了，那個削瘦的婦人一定就是納西莎•馬爾福，小馬爾福的母親。

　　現在的情況是二對六，這六裏還包括一個貝拉，她們毫無勝算。

　　瑞伊聽到自己的心臟在撲通撲通地跳，大腦無法抑制地湧起一個又一個令人絕望的念頭。她強迫自己將這些念頭從腦子裡趕出去，集中一切精力思考脫身之法。

　　「斯托克，好久不見。」愛爾柏塔越走越近，那張冷冰冰的臉逐漸清晰了。她的臉上毫無表情，不像小馬爾福那樣逃避同黛蓮娜與瑞伊的眼神接觸，也不像貝拉像盯著獵物一樣死死盯著她們。她的眼神像是死的，沒有一點活氣，令人看上一眼都覺得渾身發冷。

　　「好久不見，帕金森。」黛蓮娜沒有移動她用魔杖指著貝拉的手。「怎麼，要圍攻了，是嗎？」

　　「對付你，我一個就夠了。」愛爾柏塔毫無溫度地回答。「你把潘西弄到了哪裡去？」

　　瑞伊緊張地靠近黛蓮娜，左手握住她空著的右手。黛蓮娜的手指冰冷，手心濕潤。瑞伊不知道是自己的手在抖，還是她在抖。

　　「我不知道。」黛蓮娜沉著地說。「她是你的妹妹，你不必要來問我。」

　　小馬爾福止步不前，將頭偏得更厲害了。愛爾柏塔卻沒有停下腳步，露出一個殘忍地微笑，極快地拔出魔杖，杖尖射出一道紅光。黛蓮娜和瑞伊同時將魔杖移向愛爾柏塔，用魔咒予以回擊。可是貝拉也在同一刻發動了攻擊：「鑽心剜骨！」

　　瑞伊被甩了出去，那熟悉的疼痛瞬間就將她征服。她覺得被魔咒擊中的地方劇烈地疼痛著，身上瞬間出了一身的冷汗。

　　這不是不可以抗拒的！瑞伊這樣鼓勵自己。可是她仍舊疼得死去活來，被貝拉當做玩具一樣甩來甩去。「哈利•波特在哪裡？！」她大喊。「我知道你清楚！哈利•波特在哪裡？！」

　　「我們不知道波特在哪！放開她！」黛蓮娜驚慌失措地想要攻擊貝拉，愛爾柏塔卻沒有放過她的打算，每向前一步都咄咄逼人地釋放出一個惡咒，黛蓮娜連防守都很勉強，更不要提解救瑞伊了。

　　「波特在哪裡？」貝拉也沒有放過瑞伊，她像塞爾溫一樣戲弄著瑞伊，將她擊倒，看她爬起，然後再次擊倒。「你一定知道！你們一定有聯絡的工具！」

　　「瑞伊！」黛蓮娜放棄了抵抗，轉身將杖尖對準貝拉發動攻擊，貝拉身後的一副作為裝飾的盔甲忽然動了起來，箍住她的脖子用力向後扯。貝拉被勒得幾乎窒息，瑞伊就得到了一絲喘息的機會。可還沒等她從餘痛之中回過神，愛爾柏塔的昏迷咒已經擊中了黛蓮娜。這個咒語的力量如此之強大，黛蓮娜被打得飛了起來，重重地落在瑞伊身邊。

　　納西莎解放了貝拉，貝拉氣喘吁吁地蹲下身，對著黛蓮娜高高揚起魔杖。「等等！」愛爾柏塔突然出聲。「她是我的！」

　　瑞伊的眼前還是一片模糊，她的右手費力地摸索著自己的魔杖。

　　「魔杖飛來。」就在她已經摸到杖柄的花紋時，小馬爾福的聲音響起，魔杖脫手了。「乾得好。」盧修斯疲憊地說。「這個小矮子太令人厭煩……」

　　另一邊的貝拉已經和愛爾柏塔吵了起來：「你要幹什麼？你這個小狗崽子！別以為你為主人獻出了一點血肉就能如何了，你也不過就是一隻狗！」

　　「至少我還有用處，貝拉。」愛爾柏塔冷淡地回答。「你別忘了，當初是誰真正給予了德拉科幫助，是我，不是你，也不是那個愚蠢的牢不可破誓言。」

　　「你不過是出了一點小計策……」

　　「不然你指望讓德拉科一夕之間就學會如何修理消失櫃嗎。」

　　「德拉科可比你——」

　　「夠了！」納西莎一聲斷喝，瑞伊勉力睜開眼，看到黛蓮娜金色的頭髮在地上鋪散成一片，而加格森還在地上翻滾，只是呼痛聲已經漸漸變弱。而納西莎的身體前後搖晃著，那張和貝拉有些相似的臉上神色複雜。「貝拉，愛爾柏塔，你們兩個不需要再爭執這個。德拉科，把她們送到地牢裡去。」

　　德拉科看了愛爾柏塔一眼，她沒有出聲，似乎是默許了這個動作。於是他走上前來，用他的魔杖指了指地上的鏡子碎片，變出一段繩索，把瑞伊和黛蓮娜捆了起來，然後一手推著踉踉蹌蹌的瑞伊，一手浮起黛蓮娜，將她們押送進了漆黑一片的地牢。

　　出口的門在瑞伊的眼前關上了，她試著動了動身體，感覺已經不像之前那麼痛楚。就在她準備燒斷綁著她的繩子時，一個熟悉的聲音從黑漆漆的地牢深處傳來：「是誰？」

　　「盧娜？！」瑞伊又驚又喜。「盧娜，是你嗎？」

　　黑暗裡有人摸索著走了過來，然後絆倒在還昏迷著的黛蓮娜身上。瑞伊趕忙說：「你先別動，我來弄點光亮。」她勉強坐起來，在身前捆著她手腕的繩子就無火自燃。這瞬間的火光照亮了地牢一瞬，黑暗裡另一個聲音響起：「你有魔杖？」

　　「顯然不。」瑞伊回答。「不過——迪安？」

　　她張開手，掌心裡緩慢地聚起一團雞蛋大小的藍色火焰。地牢被稍稍照亮了，雖然光線仍舊昏暗，但瑞伊已經能看清盧娜髒兮兮的臉蛋。「盧娜！」她將火焰懸空，和盧娜抱在一起。「看到你沒事太好了！金妮每天都擔心的要命！」

　　「他們威脅我爸爸做一些事，所以把我抓了來。」盧娜說。「那麼，現在我來解開黛蓮娜，你可以過去看看我們的同伴，迪安、奧利凡德先生和唐克斯先生。哦，還有一個妖精，他叫做拉環。」

　　「唐克斯先生！」瑞伊令火焰燃燒得更旺一些，然後她看到靠著墻壁坐著的幾人，他們還都在努力適應這光明。奧利凡德瘦骨嶙峋，迪安鼻青臉腫，妖精拉環有氣無力地垂著頭。倒是泰德•唐克斯看上去精神尚佳，但是面色蒼白，左腿有些異樣的扭曲。

　　「我聽說過你。」唐克斯先生輕聲說。「你是朵拉在鳳凰社的朋友，聽說你和韋斯萊家的雙胞胎之一結了婚，她高興地差點在屋裡翻跟鬥。」

　　瑞伊笑了笑，覺得剛剛還十分冰冷的心暖和多了。「很高興認識你，先生，如果是在一個舒服的環境就更好了。我的無杖魔法力量還不是很夠……錯骨矯正！」

　　唐克斯先生痛叫了一聲，但是他的腿還是吱吱嘎嘎地矯正了回去。這位寬厚的先生抹了抹汗：「力量還是很夠的，多謝。」

　　奧利凡德看瑞伊把頭轉向自己，趕忙擺手：「我就不用了，只是有點虛弱……」

　　「你會無杖魔法。」那個叫拉環的妖精抬起了頭，目光炯炯地看著她。「那你是怎麼被關進來的？」

　　「人生裡總是有那麼一兩個倒了大黴的時刻。」瑞伊聳聳肩，另一邊的盧娜已經解開了黛蓮娜的繩子，而黛蓮娜也悠悠轉醒。

　　「現在怎麼辦？」迪安問。「我們能逃出去嗎？」

　　「逃不出去的，這個地牢從裡面打不開。」奧利凡德有氣無力地說。「我試了很多次了。」

　　「他們會給你們送食水嗎？」瑞伊問。「如果送，一般多久來送？誰來送呢？」

　　「不確定。」盧娜回答。「一般都很久——我們沒有表看時間——有時候是小馬爾福，有時候是那個有一條銀質手臂的帕金森。」

　　「我們還沒吃過。」迪安補充。「我們是聖誕節前兩天進來的，今天幾號？」

　　「12月24日，現在是下午六點。」黛蓮娜輕聲說。「也許我們要在這裡度過聖誕節了。」

　　「聽起來一點都不好。」盧娜恍惚著。「我餓了，你們呢？」


Chapter 143 高貴之死

　　地牢裡一如既往的陰冷黑暗，瑞伊靠坐在墻角，把頭靠在黛蓮娜的肩膀上，淺淺地呼吸著。之前用來照明的藍色火焰早就被她熄滅了，那東西太過消耗體力，在這個不知道能不能吃到牢飯的監牢裡，一切消耗體力的活動都毫無意義。

　　「幾點了？」迪安問。「好像過去很久了。」

　　「我認為你在幾分鐘前剛問過這個問題。」妖精拉環哼了一聲。

　　「這也沒什麼的，是不是？」盧娜輕輕地說。「畢竟我和奧利凡德先生已經度過了沒有時間的許多天，而他才剛剛迎來第二天呢。」

　　瑞伊咧了咧嘴，盧娜無論到什麼時候都不會改變自己愛說大實話的特質。但是她的胃此刻冰冷地揪做一團，沉甸甸地墜著，這又讓她笑不出來了。她分外想念翠絲特姑媽，想念弗雷德，想念伍德夫婦，想念暖和的陋居。此時此刻，就連刻薄挑剔的穆裡爾姨婆在她腦海裏都變得慈祥和藹起來，畢竟她不會把瑞伊孤零零地扔在地牢裡挨餓。

　　「熱氣騰騰的燉牛腩，」盧娜突然說。「填慄子餡烤鵝、油亮亮的烤雞、一大盤豌豆苗、牛肉腰子餡餅、疊在一起的蘋果派、綜合果汁、焦糖米布丁……」

　　「哦……」黛蓮娜呻/吟了一下。「你在幹什麼盧娜？你想吃我的臭襪子嗎？」

　　「這是一個古老的咒語。」盧娜似乎對她「施咒」被打斷這件事顯得很是不滿。「它可以驅散饑餓，帶來飽腹感。你聽，玉米濃湯、約克郡布丁、菲力牛排七分熟……」

　　黑暗裡傳來一聲響亮的肚子叫，唐克斯先生尷尬地笑了笑：「抱歉，我不知道有什麼咒語能預防這個……」

　　瑞伊嘆了口氣，在指間點亮一簇小火苗，照亮了黛蓮娜手錶上的表盤：「零點十八分，盧娜，如果你再說話的話，我就真的把臭襪子塞到你嘴裡。」

　　地牢裡又安靜下來，瑞伊熄滅了火苗，找了一個挺直腰背的姿勢重新坐好。這下子黑暗裡又只剩下幾個人的呼吸聲和黛蓮娜手錶的走字聲了。

　　「等等。」瑞伊忽然醒悟。「天啊，黛蓮娜，我是個傻瓜！」

　　「怎麼了？」黛蓮娜的臉又一次被瑞伊的火苗照亮，她看到瑞伊的臉上是無邊的狂熱：「手錶！手錶可以聯繫大家，聯繫弗雷德——」

　　「對不起，瑞伊。」黛蓮娜十分抱歉地輕聲說。「這塊手錶不是我之前的那一塊，這是伯宜斯送我的訂婚禮物。」

　　拉環嗤笑了一聲。

　　不知又過去了多久，或者也許只是幾分鐘罷了，瑞伊又累又餓，終於支援不住昏睡過去。她做了一個夢，夢到她坐在翠絲特姑媽的小屋裡，翠絲特正站在廚房裡，背對著她忙前忙後。烤箱裡烤著香噴噴的烤鵝，餐桌上已經擺上了誘人的餐點……

　　「瑞伊！瑞伊！快醒醒！」

　　黛蓮娜搖醒了她。「不要睡了，你聽！」

　　俘虜們的頭頂正傳來一陣激烈的爭吵，貝拉尖利的聲音從他們正上方傳來：「昏昏倒地！昏昏倒地！」

　　「發生了什麼？」瑞伊警覺起來。「誰來了？」

　　「是那個狼人格雷伯克，」盧娜肯定地說。「他帶來了幾個俘虜，不過不知道為什麼他們吵了起來——」

　　「我聽他們說裡面有一個是哈利！」迪安的聲音很是焦急。「如果是真的可太糟糕了——」

　　「你們是從哪兒拿到這寶劍的？」貝拉的聲音愈發尖利了。「斯內普把它送到古靈閣我的金庫裡了呀！」

　　「梅林啊！是格蘭芬多寶劍！」這次黛蓮娜和盧娜一起喊出來。「斯內普在金妮他們失敗後就把它送走了！」

　　「卑鄙的人類……妖精的寶物……」拉環在一邊嘟嘟囔囔的。

　　頭頂上的貝拉還在生氣：「必須先把犯人關進地牢，等我想想該怎麼辦！」

　　「這是我的家，貝拉，你不能這樣發號施令——」

　　「快乾！你根本就不知道我們有多危險！」貝拉尖叫道，她的話令納西莎猶豫了片刻，然後她說：「把這些犯人帶到地牢裡去，格雷伯克。」

　　「等一下，除了……除了這個泥巴種。」

　　一個瑞伊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聲音大喊起來：「不！你們可以留下我！留下我！」

　　「是羅恩。」瑞伊的心徹底涼了下來。她扶著身後的墻壁搖搖晃晃地站起來，不知道應該用什麼樣的表情來迎接弗雷德小弟弟。毫無疑問了，和羅恩、赫敏在一起的除了哈利還會有誰呢？如果這就是結局……如果這就是命運……

　　頭頂上赫敏的尖叫聲響了起來，被粗暴地推進地牢的羅恩嘶啞地呼喊著赫敏的名字。哈利的聲音響起來了：「安靜，羅恩！別出聲，我們得想個辦法……」

　　「哈利，是你們嗎？」瑞伊變出一團藍幽幽的火，火焰升到地牢正中，把冷冷的光芒播撒到地牢四周。然後她看到了紅頭髮的羅恩和臉腫成兩倍大的哈利，他們形容狼狽——但是都長高了。

　　「瑞伊！」哈利又驚又喜。「你為什麼在這——」

　　「該死的！」羅恩停止了喊叫，可是他看到瑞伊的表情還是一點都不好：「你在這兒，弗雷德一定要瘋了……」

　　「我不知道——」赫敏痛苦地叫喊著。「我不知道——那是我們撿的！」

　　「我們可不希望在這看到你！」盧娜、迪安和黛蓮娜圍了過來，瑞伊用火燒斷了幫著哈利與羅恩的繩子。赫敏又在尖叫了，羅恩幾乎是一脫離了繩索就向他們剛剛進來的墻壁處跑去，對著墻壁拳打腳踢，大聲喊著赫敏的名字。

　　「梅林啊，迪安！」哈利和他們分別擁抱了一下。「我在廣播裡聽到你們的事——唐克斯先生！奧利凡德先生！」

　　「那一位是拉環。」迪安指了指還坐在地上的妖精拉環。「它和我們——」

　　##上面傳來貝拉特裡克斯的聲音。

　　##「你在撒謊，齷齪的泥巴種，我知道！你去過我古靈閣的金庫！老實交待，老實交待！」

　　##又是一聲恐怖的尖叫——

　　「赫敏！」羅恩開始嘗試不用魔杖幻影移形，顯然他必定是要失敗的。

　　##「你們還拿了什麼？還拿了什麼？老實交待，不然，我發誓我要用這把刀把你刺穿！」

　　「沒有出口，羅恩。」盧娜輕聲說。「這地牢根本逃不出去。起先我也試過。奧利凡德先生在這兒已經很久了，他什麼都試過了。」

　　「瑞伊……」哈利近乎哀求地看著她。「你總是有辦法的、你總是有辦法的——」

　　瑞伊感覺到一陣絕望，她閉上了眼睛：「對不起哈利，我能做的只有這麼點……」

　　赫敏的尖叫聲越來越淒厲，可是氣力卻越來越弱了。羅恩幾乎發了瘋，哈利在嘗試著他手裡的每一樣東西，包括一根斷了的魔杖。瑞伊無助地捂著臉，恨自己的無能為力……

　　「救救我們！」哈利萬分絕望地對著地面喊著。「我們在馬爾福莊園的地牢裡，救救我們！」

　　地牢上的嚴刑逼供還在繼續，貝拉似乎對丟了格蘭芬多劍這件事執著異常，甚至懷疑赫敏和拉環是一夥的，並要求德拉科•馬爾福把它帶上來。瑞伊看到哈利衝到拉環身邊和拉環說著什麼，而這時德拉科已經在門外顫抖著聲音，要求她們背靠墻站著了。

　　瑞伊快速地熄滅了懸在空中的火焰，德拉科走了進來，魔杖舉在身前，看上去蒼白而堅決。他抓住拉環的胳膊，拖著小妖精退了出去。牢門重重地關上了，同時啪的一聲爆響迴盪在地牢裡。

　　接著就是一聲輕微的喀噠聲，幾個光球從羅恩手裡的熄燈器裡飛了出來，照的整個地牢如同白晝。地牢中間站著兩個小精靈，一個是瑞伊和黛蓮娜都十分熟悉的曲奇，另一個則是哈利的好朋友多比。

　　哈利死死地捂住了羅恩的嘴巴，令他不至於因為太過驚訝而喊出聲來。瑞伊看到曲奇的那一刻就感覺到了力量：「曲奇，你和他——」

　　「他是多比。」曲奇小聲說，尖鼻子在發顫。「我和他一起來……」

　　「哈利。波特，」多比吱吱地發出十分微弱的顫聲。「多比救你來了，多比來救你和你的朋友來了。」

　　##「可你是怎麼——？」

　　「你們能幻影顯形！」瑞伊打斷了哈利的話。「那麼也能幻影移形離開？」

　　多比和曲奇一起點頭。

　　「那可以帶人出去嗎？」哈利接著問。「如果可以——」

　　「當然可以，先生！」曲奇代替顫巍巍的多比回答，她看起來堅定且勇敢許多。

　　「太好了多比，那麻煩你帶著奧利凡德先生、唐克斯先生和迪安離開，到——到——」

　　##「比爾和芙蓉家，」羅恩說，「丁沃斯郊區的貝殼小屋。」

　　小精靈們點頭應下。

　　「那麼，」哈利咽了一下口水。「這一位——女士，你的名字——」

　　他們頭頂的赫敏又在尖叫了。

　　「曲奇！」瑞伊接上。「曲奇，你來帶盧娜和黛蓮娜走，然後再回來，拜託了。」

　　兩個小精靈走到他們需要帶走的對象面前，但是無論是盧娜、迪安還是黛蓮娜都沒有握住小精靈的手。

　　「快點！」瑞伊低聲催促。「不要浪費時間！」

　　「你要留下來逞英雄？」黛蓮娜輕聲說。「我必須和你在一起。」

　　「哈利，我們想幫助你！」盧娜輕聲說。「我們不能把你留在這兒。」迪安也附和道。他們的猶豫在赫敏的尖叫聲裡讓哈利十分煩躁：「快走，你們兩個！我們在比爾和芙蓉的家裡見。」

　　「曲奇，你帶他們走，多比帶三個人太勉強了。」黛蓮娜不由分說地把盧娜和迪安的手塞進了小精靈手裡。「快點，我是霍格沃茨的教師，你們是學生！」

　　「羅恩，喊兩聲赫敏的名字。」瑞伊輕聲說。

　　赫敏在他們的頭頂再次尖叫，羅恩幾乎下意識地又瘋狂地對墻壁撲打起來。小精靈們在掩護之下連續幻影移形，然而接連兩聲爆響還是引起了地面上的人的注意。「那是什麼？」盧修斯•馬爾福在上面大喊道，「你們聽到了嗎？地牢裡的那個響聲是怎麼回事？」

　　「你們閃開！」瑞伊推開堵在隱形門旁的羅恩，「我會無杖魔法——」

　　「德拉科——不 ，帕金森，你去看看怎麼回事！」樓上的盧修斯吩咐著，瑞伊和黛蓮娜面面相覷。

　　「爸爸——」德拉科似乎有些不樂意，但是盧修斯馬上喝止了他：「住口！」

　　「先別熄燈，羅恩！」哈利小聲阻止了羅恩。「就這樣，我們在一邊——」

　　腳步聲穿過樓上的房間，然後是一陣沉寂。他們聽到一個人從樓梯走了下來，接著愛爾柏塔冰冷的聲音就從門外傳了過來：「靠墻站好，如果讓我發現你們在耍什麼花樣——」

　　門被推開了，瑞伊根本來不及阻止，哈利和羅恩就撲了上去。接著一聲巨響，他們都被魔咒掀飛。盧修斯•馬爾福在樓上大喊：「怎麼了，帕金森？！」

　　瑞伊和黛蓮娜堵在愛爾柏塔面前，光球像小太陽一樣把地牢照的透亮，愛爾柏塔那雙冰冷得像蛇一樣的黑眼睛正盯著她們。瑞伊動了動右手的手指，思考著爆破咒和昏迷咒哪個更保險一點……

　　「沒什麼。」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愛爾柏塔竟然這樣回答。「那個大頭的波特不自量力，已經被我放倒了。」

　　「你最好不要傷害他！」貝拉似乎想走過來，但是德拉科阻止了她：「我去看看，艾莉不是沒有分寸的人……」

　　「既然知道，你就不用多此一舉了。」愛爾柏塔拒絕了德拉克的提議。「我會堵上他們的嘴——你！你過來斯托克，我再問你一次——」她舉著魔杖，杖尖幾乎都要戳到黛蓮娜眼睛上了。瑞伊把黛蓮娜向後拉了拉，而兩個小夥子則從地上爬了起來，把女士們護在身後。

　　「最後一次，斯托克。」愛爾柏塔怨毒地說。「你把——潘西——帶到哪裡去了！」

　　瑞伊緊張地屏住呼吸，盯著愛爾柏塔的魔杖，在腦海裏把爆破咒的原理復習了無數遍。

　　「她和我媽媽在一起。」黛蓮娜用又輕又快的聲音說。「她是莉蓮姨媽的女兒，我們發誓會保護她的安全。」

　　「你騙人！」愛爾柏塔甩出一道魔咒，擦著黛蓮娜的臉頰飛過，撞到墻壁上發出一聲爆響。「你這個骯髒的——討厭的——」

　　「小狗崽子！小聲點兒！」貝拉大喊。「我甚至沒聽清這個噁心的小東西剛剛說了什麼！」

　　黛蓮娜並沒有理會愛爾柏塔的怒氣，反而繼續保持著剛才的音量和速度：「這也是你同意的不是嗎？我想你一定是知道什麼，所以才讓潘西和我媽媽一起離開——」

　　「你發誓。」愛爾柏塔突然壓低聲音，「你發誓護她周全，用你的生命發誓！」

　　「我以我的生命起誓。」黛蓮娜沉著地說。「我會用我的生命來維護她的安全。」

　　愛爾柏塔笑了，瑞伊從來沒見過她笑的這麼輕鬆暢快和……欣慰。這個笑容令原本死氣沉沉的如同一個人偶一般的愛爾柏塔，瞬間綻放出一種迷人的光彩。她那黑色的眼睛像是擦去了灰霧的黑曜石一樣熠熠生輝，慘白的臉色泛出一點紅暈。哈利和羅恩都瞪大了眼睛，仿佛無法接受愛爾柏塔的變化，就連瑞伊也看呆了。

　　「不。」黛蓮娜突然輕呼一聲。「不，愛爾柏塔——」

　　「除你武器！」愛爾柏塔突然尖聲大喊，那聲音聽起來幾乎和黛蓮娜一模一樣了。她的魔杖被她丟到了黛蓮娜手裡，瑞伊霎時間明白了愛爾柏塔的用意。然而愛爾柏塔的動作卻是令人感到痛苦的，伏地魔賦予她的、曾令她感到驕傲的銀質手臂忽然動了起來，卡在了她白皙的脖子上。黛蓮娜抓住愛爾柏塔的魔杖對她顫抖著大喊：「力松勁泄！」

　　「走……」愛爾柏塔似乎也正和這隻手搏鬥著，她那剛剛還綻放出光彩的臉蛋被扼得醬紫，眼球很快開始充血。哈利和羅恩緩過神來，試圖掰開那隻銀手，可是卻並不能阻止死神收割這個女孩兒的生命。

　　「艾莉？！艾莉？！」德拉科察覺到了不對，登登地跑向這裡。「艾莉，你怎麼了？！」

　　愛爾柏塔的身體被瑞伊托著，生命裡的最後一刻她面目猙獰，可是瑞伊在她的充血的眼睛裡看到了滿盈的淚水。她死死地盯著黛蓮娜：「……潘……西……」

　　「我會的！」黛蓮娜帶著哭腔大喊。「我會的！」

　　愛爾柏塔滿意地閉上了眼，頭向一邊歪去了。


Chapter 144 不可饒恕

　　「艾莉！」

　　德拉科•馬爾福出現在樓梯口，正看到瑞伊在哈利的幫助下將愛爾柏塔輕放在地面。他那張蒼白的臉因氣憤而湧上一陣潮紅，連聲音都粗了起來：「你怎麼敢——波特！你怎麼敢！」

　　「我沒有！」哈利生氣地回答。「你看看！是那條手臂扼死了她！」

　　「德拉科，發生了什麼？」盧修斯•馬爾福的聲音傳來，他們頭頂出現了雜亂的腳步聲，貝拉審訊拉環的聲音也夾雜其中：「怎麼樣？寶劍是真的嗎？」

　　德拉科氣勢洶洶地抽出魔杖對準哈利，哈利搖晃了一下，突然撲向了德拉科。

　　##「不是，」拉環說，「這是贗品。」

　　黛蓮娜給地上扭打在一起的兩個人用了一個消聲咒，然後手持魔杖堵住了下來查看情況的盧修斯•馬爾福。她的無聲魔咒用的非常之好，沒有魔杖的盧修斯馬上直挺挺地倒了下去，長手長腳的羅恩扶住了他，使得他的倒下沒有發出聲音。一邊的哈利已經打贏了德拉科，從他的手裡奪取了他的魔杖。德拉科剛要爬起來，哈利就用屬於他的那根山楂木魔杖束縛了他。

　　「你有把握？」樓上的貝拉特裡克斯喘著粗氣問。「真的有把握？」

　　##「對。」妖精說道。

　　「你們到底要做什麼！」德拉科在他的姨媽腳下高聲嘶喊——可是消音咒使得他的聲音只有哈利能聽到。「你們殺了艾莉！你們殺了艾莉！我甚至沒有指認你！波特！」

　　「我們沒有。」黛蓮娜對著樓梯口用了另一個消音咒，瑞伊解除了哈利和德拉科之間的咒語。「殺死愛爾柏塔的是你們的主子，你仔細看看，那條手臂是他賜給愛爾柏塔的。」

　　德拉科看過去，愛爾柏塔脖子上的那隻銀手還死死卡著她的脖子，德拉科痛苦地閉上眼：「那麼——那麼潘西呢？」

　　瑞伊驚訝了，她還以為德拉科並不在意潘西•帕金森。黛蓮娜輕聲回答：「她會和我們在一起，她會很安全。」

　　哈利突然捂住額頭蹲了下去，拉環慘叫了一聲，貝拉卻好像在笑：「很好，非常好，我們現在召喚黑魔王吧！」

　　「哈利！？」瑞伊拉住他，心臟狂跳著：「哈利，你在被那個人影響！」

　　「他們不會放過赫敏的，我們要快！」羅恩幾乎就要衝出去了，黛蓮娜死死拉住他：「不行！我們打不過萊斯特蘭奇！」

　　「口袋裡。」德拉科突然輕聲說。「我的口袋裡，有你們的魔杖。」

　　羅恩馬上反身掀開了他的口袋，從裡面拿出了瑞伊和黛蓮娜的魔杖。黛蓮娜示意他可以用自己的，而瑞伊終於和她的老夥伴重聚，握住那隻大號鉛筆似的榛木魔杖時，她的魔杖如同她本人一樣充滿了鬥志。

　　##「我想，」貝拉特裡克斯的聲音說，「我們可以除掉這個泥巴種了。格雷伯克，你想要就拿去吧。」

　　「不！」羅恩率先衝了出去，接著哈利也跑出去了。外面打成一團，瑞伊催促黛蓮娜快走，黛蓮娜卻還是慢了一步：「馬爾福！」

　　「什麼？」德拉科冷冷地回答。

　　「安葬她，」黛蓮娜頓了一頓。「拜託你。」

　　「快走！」瑞伊拉了一下黛蓮娜，兩個人從陡峭的樓梯跑上去。原本被貝拉和格雷伯克壓製的戰局一下子被扭轉過來，納西莎看到她們時簡直要瘋了：「德拉科在哪裡？！盧修斯在哪裡？！你們把他們怎麼樣了？！」

　　「障礙重重！」瑞伊才沒有時間回答，她用障礙咒撞得格雷伯克連連後退。「哈利！羅恩！快帶赫敏和拉環離開！」

　　「休想！」納西莎瘋狂地大叫，同時失去丈夫而兒子的假想痛苦令這個優雅的婦人失控了。她的魔杖迸發出極大的力量，僅用一道昏迷咒就擊破了瑞伊全力撐起的鐵甲咒。瑞伊被躺在地上□□的拉環絆了一個跟頭，羅恩擋在她面前抵擋住納西莎的另一道魔咒，黛蓮娜放棄了貝拉，和納西莎鬥在一起。羅恩與哈利在格雷伯克和貝拉的雙重攻擊下連連後退，瑞伊趕忙躺在地上對格雷伯克發射了一個爆炸咒，狼人被爆炸的熱浪撞進了掛滿相框的走廊墻壁。與此同時，哈利也除掉了貝拉的魔杖，羅恩眼疾手快地抓住了那根疙疙瘩瘩的木頭棍，眼看他們就要勝利了……

　　##「住手，不然就讓她死！」

　　剛剛還回響著爆炸和尖叫聲的客廳現在死一般的寂靜著，瑞伊從地上爬起來，魔杖指著貝拉。但是她不敢動手，因為貝拉正拉著赫敏，她手上那把閃著銀光的小刀就擱在赫敏的脖子上，刀刃已經割開了赫敏的一點皮膚，血珠從傷口處沁了出來。

　　「不……不能……你不能夠……」羅恩踉蹌了幾步，幾乎要站不穩了。

　　##「放下魔杖，」她輕聲說道，「放下，否則我們就看看她的血到底有多髒！」

　　瑞伊知道他們必須這樣做，於是她率先蹲下，緩緩放下了魔杖。哈利、羅恩和黛蓮娜也只能效仿她的行為——但令瑞伊慶幸的是，他們知道盡量慢些直起身子。

　　「德拉科和盧修斯怎麼了？」納西莎卻沒有放下魔杖，魔杖尖因主人的憤怒而射出火花，差點打中瑞伊的臉。「你們把他們怎麼了？！」

　　「現在不是理會那些閒事的時候，茜茜！」貝拉斜乜了納西莎一眼。「波特沒有那個勇氣對德拉科下手——格雷伯克！你死了嗎！沒死就過來把他們的魔杖撿走！」

　　納西莎狠狠瞪了貝拉，接著就匆匆跑向地下室去了。

　　狼人從廢墟裡搖搖晃晃地站起來向瑞伊走過去，嘴裡還罵罵咧咧地說著髒話。瑞伊剛剛的咒語給他造成了不小的傷害，現在狼人渾身都是傷口。他呲牙咧嘴地辱罵著瑞伊，撿了黛蓮娜和羅恩的魔杖後，他來到瑞伊面前，用他又長又髒的黃指甲勾起瑞伊的下巴：「白嫩嫩的小娃娃，雖然這道傷疤破壞了口感……不過我會用指甲挖去這塊疙瘩肉，這樣吃起來會更加美味……」

　　「快點，格雷伯克！」貝拉大聲說。「不要浪費——」

　　她的頭上忽然傳來一陣奇異的摩擦聲，這聲音打斷了她的話。貝拉和格雷伯克抬頭看客廳天花板上的枝形吊燈，那吊燈正在空中晃晃悠悠。隨著一聲輕微的響指聲，巨大的水晶吊燈突然掉了下來。貝拉和格雷伯克就站在吊燈下麵，他們下意識地用手格擋。瑞伊見機行事，從格雷伯克手裡奪回了黛蓮娜、愛爾柏塔和自己的魔杖，羅恩則在吊燈掉下來的一瞬間就衝了出去，從貝拉的手裡奪回了仍舊毫無意識的赫敏。而哈利迅速蹲下身，撿起魔杖的同時把拉環拉了過來，使得他免於吊燈的傷害。妖精捂著臉上的傷口大聲□□著，他的手裡還死死拉著那把寶劍。

　　「昏昏倒地！」瑞伊手拿著三根魔杖指向了格雷伯克，狼人被三重咒語打飛，這次是真的爬不起來了。黛蓮娜拿回了她和愛爾柏塔的魔杖，對著貝拉發出一道又一道的惡咒。

　　「多比！」盧修斯和納西莎出現在地下室的樓梯口，納西莎用魔杖指著客廳正中央出現的小精靈，難以置信的大喊：「你怎麼敢——你怎麼敢？！」

　　「骯髒的、低下的生物！」貝拉一邊躲避惡咒一邊瘋狂的大喊。「你居然敢攻擊你的主人！」

　　小精靈顫顫巍巍地用指甲指了指他的原主人，尖聲叫著：「多比不允許主人傷害哈利和他的朋友！」

　　「殺了它！茜茜！」貝拉卷起自己的袖子，在沙發後發動了黑魔標記。哈利撲通一聲跪了下去，顯然劇烈的頭痛暫時奪去了他的行動力。納西莎見狀連忙舉起魔杖，然而一聲爆響過後，她的魔杖高高地飛了出去。

　　##「你這個骯髒的小猢猻！」貝拉特裡克斯叫罵道，「你竟敢奪走女巫的魔杖，你竟敢違抗主人？」

　　##「多比沒有主人！」小精靈尖聲說道，「多比是一個自由的小精靈，多比是來營救哈利•波特和他的朋友們的！」

　　「他要來了！」哈利大聲喊。「快走！你們快走！帶著拉環！走！」

　　「羅恩！接著！」黛蓮娜把自己的魔杖扔了過去，羅恩接住後馬上帶著赫敏幻影移形離開。瑞伊狠狠推了一把黛蓮娜：「帶上拉環！走！」黛蓮娜咬牙拉起了妖精，急速旋轉著消失在吊燈的玻璃碎片上。

　　「波特！別想跑！」貝拉朝捂著頭幾乎跪倒的哈利撲了過來，瑞伊下意識地舉手阻止貝拉，誰知盧修斯突然撲過來卡住了瑞伊的脖子，納西莎則跑過來試圖奪下她的魔杖。

　　窒息感令瑞伊頭昏眼花，喉嚨上盧修斯的手指好像是一隻燒紅了的火鉗，幾乎要把瑞伊的喉嚨扼斷了。可是她仍然不放棄發聲：「快跑……多比……帶哈利走！」

　　多比尖叫著，貝拉似乎被打倒了。納西莎似乎終於想起她也有魔杖，她鬆開了幾乎掰斷瑞伊手指的手跑開了。然而盧修斯的力氣還是那樣大，瑞伊的喉嚨越來越痛，掙紮也越發沒有力氣。她要抓不住自己的魔杖了，眼皮越來越重……

　　客廳裡又響起一聲爆響，接著一個令瑞伊狂喜的聲音出現：「從——我的——妻子——身上——滾開！」

　　弗雷德的昏迷咒將馬爾福高高拋起，瑞伊脫離了手的桎梏，喉嚨火辣辣地燃燒著。她大口大口地呼吸著新鮮空氣，身體蜷縮到一起劇烈地咳嗽起來。瑞伊感覺到弗雷德似乎跪在了她身邊，聲音裡都是疼惜和憤怒：「瑞伊！抱歉我來晚了……我們現在就回家……」

　　瑞伊被弗雷德抱了起來，眼皮還是沉重的無法睜開。她聽到魔咒從耳邊飛過的嗖嗖聲，納西莎正憤怒地大叫：「你——傷害了——我的——丈夫！」

　　「曲奇不允許你傷害瑞伊小姐和她的丈夫！」曲奇尖利的聲音響起，納西莎在爆響裡大叫。

　　「骯髒的雜種！純血統的叛徒！下地獄吧！」急轉直下的戰況令貝拉徹底瘋狂，她尖利的大喊著。接著瑞伊聽到哈利淒厲地喊聲：「多比——」

　　「多比？！」曲奇驚恐地大喊。「不，多比！多比！」

　　貝拉在得意的大笑著：「他就要來了——他就要來了——」

　　她恐怖的笑聲戛然而止，因為哈利念咒的聲音打斷了她：「鑽心剜骨！」

　　納西莎十分驚恐：「怎麼可能——怎麼可能——」而貝拉則在痛楚地大叫。

　　「滋味如何！」哈利嘶啞的聲音裡帶了哭腔。「貝拉特裡克斯！這就是你曾經教我的咒語！滋味如何！」

　　「有本事殺了我啊！波特寶寶！」貝拉呼哧呼哧地穿著粗氣。「你不能——你不敢——」

　　「鑽心剜骨！」哈利的聲音又一次響起，這次再沒有人質疑了。「憤怒——施出不可饒恕咒的方法還有憤怒，這是瑞伊教我的！為了被你們殺死的、我們的家人和朋友！」

　　「哈利……」瑞伊勉力睜開雙眼，掠過弗雷德關心的眼神，落在幾步外抱著小精靈怒吼的哈利身上。

　　他抱著的是多比，這個可愛、忠實的小精靈胸口插著一把銀閃閃的小刀，大腦袋搭在哈利的臂彎裡。哈利拿著魔杖的手高舉著，魔杖另一端連接著的是痛苦翻滾著的貝拉。曲奇正在他們身邊捂著臉痛哭。

　　「他就要來了，而你知道欺騙他的後果是什麼。」哈利陰惻惻地對貝拉說。「下地獄去吧！」

　　幾聲爆響過後，瑞伊跟著弗雷德與哈利來到了貝殼小屋。

悠于 2017-9-29 01:46

Chapter 145 虐狗/日常•輕

　　[來吧哥們兒，我等著你呢。]

　　[魂魄出竅！]

　　[……哈利。]

　　[……不，不行瑞伊，我做不到……]

　　[你必須做到，哈利，你必須做到。]

　　[別說了瑞伊……我不想成為食死徒那樣的人！]

　　[如果你現在不這麼做，那麼你以後就會看著其他人失去生命！]

　　[就沒有別的辦法嗎？我真的做不到！]

　　[當然有別的辦法，按照你們原定的計劃潛進去，把魔法部搞的一團亂，最後連累你們假扮的那三個和羅恩的家人，或許還有別的。當然了，不必理會我，就算不和你們合作我也有方法脫身……最多就是逃亡罷了。逃亡也比現在這樣要好，我不需要信仰一個軟弱、猶豫的救世主拯救世界，靠你不如靠我自己！]

　　[哦，瑞伊，別那樣，那畢竟是不可饒恕咒——]

　　[想想為了你獻出生命的父母，想想勇敢的小天狼星和穆迪，想想鄧布利多，想想無辜的塞德裡克、蒙麗薩……還有其他人！哈利，這只是一小步，如果你連這一步都邁不出去——]

　　[夠了！別說了！]

　　[——那你就永遠只是一個需要別人保護的小男孩兒！]

　　[魂魄出竅！]

　　瑞伊猛地睜開雙眼，看到晨光透過厚厚的紅天鵝絨窗簾上方，在臥室裡的水晶燈上投射出一片炫目的光影。她動了動身子，只覺酸痛難當，像是被幾隻石磨輪番碾過似的。特別是被盧修斯•馬爾福扼過的喉嚨，此刻還像揣了一團火似的發熱，口裡也發乾。

　　「口渴嗎？」身邊的弗雷德動了動，柔軟的床墊隨著他的動作輕輕晃動著。接著她被弗雷德扶起來，靠坐在軟包床頭上，身下塞了一個墊子。確保她坐得舒舒服服後，弗雷德端來一杯水喂給她，水溫剛好，從喉嚨劃過去的時候一片清涼，進了胃裡又帶著一絲暖意。瑞伊的唇角輕輕揚了一下，只是一杯水，就讓她感覺到弗雷德滿溢的愛了。

　　「謝謝。」她輕聲說，盡量不扯動喉嚨的傷。「你什麼時候醒的？」

　　「剛剛。」弗雷德幫她擦去嘴角的水漬。「做噩夢了，嗯？」

　　瑞伊點點頭，又搖搖頭。她不知道自己夢到那個場景是否算噩夢。不過，總的不算是個美夢，畢竟逼迫一個心地善良的人用不可饒恕咒，無論是對被強迫者還是施壓者來說，都算不上好的回憶。

　　「我夢到……我在強迫哈利用……奪魂咒。」她輕緩地說。「弗雷德，我是不是……做得太過分了？」

　　弗雷德揚了揚眉毛，臉上帶著惡意的笑容：「如果你是說他對粉紅蛤/蟆那手，我得說做的太漂亮了。他當時怎麼沒讓烏姆裡奇翻個跟頭、唱首歌什麼的？審判庭裡只有我們。」

　　瑞伊無奈地笑了笑：「不是的……你看哈利……昨天……」她緩了緩嗓子，弗雷德馬上遞過來一塊冰手巾敷在她喉嚨上。冰手巾給瑞伊火熱的喉嚨帶來一絲清涼，她又喝了一口水，說話也順暢了一點：「哈利昨天對著貝拉用了鑽心咒，那個時候他好像特別憤怒……他和神秘人的聯繫還沒能切斷，我怕神秘人會對他產生影響。」

　　「你也要對哈利有些信心吧。」弗雷德一點都不在意，反而好笑地吻了吻瑞伊的眼角。「雖然他沒能真正的掌握大腦封閉術，但是他也曾經成功的抵抗過神秘人不是嗎？要是擔心不可饒恕咒的問題，我覺得也沒什麼關係。哈利很清楚什麼時候會用，之前那麼長時間他不是也沒有用過？」

　　「你說的也是。」瑞伊嘆了口氣。「多比——他們已經安葬了多比嗎？」

　　「是的。」弗雷德點點頭。「昨天你睡著後，哈利、羅恩和盧娜他們一起為多比起了一個墓。」

　　「可憐的多比。」瑞伊的眼睛裡盈滿淚水，她用手指揩了揩。「我們還得感謝曲奇，如果不是她……」

　　「她很高興能幫到你。」他摩挲著瑞伊的小手，聲音低沉柔和。「我把我們原來用的那對枕巾送給她吧，她應該會很喜歡。」

　　「好呀。」瑞伊點頭，把頭靠在弗雷德肩膀上。「希望她和庫剋夫婦生活得快樂……希望食死徒永遠不會再找他們的麻煩。」

　　「有布特照顧他們呢，放心。」弗雷德側臉喃喃地說，噴出的熱氣惹得她渾身發酥。「他現在就像庫克家的兒子一樣……」

　　瑞伊馬上就察覺到了他的企圖，剛剛湧起的那點悲傷就都化成了好笑。然而，好笑過後，她的心又變得很軟很軟，像是一湖春水，裡面映的都是弗雷德的模樣。

　　她自然不會忘記那一刻，弗雷德像天神一般降臨的樣子。細想來，幾乎每一次在瑞伊瀕臨險境的時候，都是他和喬治的及時出現，令事情迎來轉機。英雄救美並不是什麼稀奇事，弗雷德難能可貴的是對瑞伊的理解。他理解她的脆弱、恐懼，理解她的隱瞞甚至欺騙，理解她不顧自身安危直面險境。

　　所以在他們離開馬爾福莊園、幻影移形來到貝殼小屋時，他能接受瑞伊最先關心的不是他而是哈利。哪怕他的關心之情溢於言表，他也能忍住不說一句。

　　他這個人就是這樣，看起來嘻嘻哈哈什麼都不在乎，其實心裡裝的事一點都不少，一肚子的壞的冒泡的彎彎繞繞。看，就像現在，瑞伊從眼角看到弗雷德的耳尖發紅，薄唇不由自主地彎著，藏在被子下的手不安分地爬呀爬呀……這是在求表揚呢。

　　「那，」瑞伊故意坐直了身子，讓幾乎就要一親芳澤的弗雷德撲了個空。「我還沒有問你，你怎麼知道我在馬爾福莊園的？」

　　和孿生兄弟縱橫霍格沃茨五六年、惡作劇成果能載入校史的弗雷德韋斯萊先生在小妻子這裡吃了癟，悶悶不樂地也坐得筆直，從鼻子裡哼了一聲：「你還記得這件事呢？我以為你心裡只有哈利。」

　　瑞伊差點笑出來，她抬高手摸了摸弗雷德的紅色短發：「我當然記得啊！我的丈夫像天神一樣趕來救我……」

　　弗雷德霎時間像是喝了一大瓶歡欣劑似的精神抖擻起來：「真的多虧了曲奇。她帶著唐頓找到我，說你和斯托克遇到了危險。但等我們趕到那裡時你們已經不在了。唐頓說那些人是搜捕隊，曲奇卻還記得那裡有個人是殺害黛蓮娜的兇手。我想到，你的身世既然已經被魔法部發現了，那麼必定是塞爾溫說出來的。他恨你入骨，你又給食死徒們帶去過不少麻煩，恐怕在他們眼裡你也是危險人物之一了吧……所以你的失蹤，很可能是被帶到了其他地方關押。運氣好的話，我能夠盡快找到你，如果不好……」

　　他的聲音越說越低，情緒也低落下去。「你不知道我那個時候有多——每次你遇到險情我都不在，這次這麼凶險……瑞伊，我實在沒辦法想像失去你……」他的眉頭皺成一團，嘴唇緊緊抿成一道直線，喉頭動了一下，似乎是因為想起了那時的心情而感到緊張。瑞伊的心更軟了，她環上弗雷德的脖子，用她溫熱、乾燥甚至有些起皮的唇，印在了他的喉結上。

　　這個動作無疑是危險的，它也將弗雷德的喉嚨點燃，令他口乾舌燥，幾乎已能張嘴噴火。要命的是瑞伊的唇還在那裡輕輕摩擦著，甚至用舌尖蜻蜓點水般地舔舐。「瑞伊……」他的聲音瞬間變得嘶啞起來，將下巴抵在瑞伊的頭頂。「別鬧。」

　　「這是謝禮。」瑞伊柔聲說，脖子上的冰毛巾滑了下去，落在弗雷德半敞著的睡衣裡，冰得他打了一個激靈。「別難過了，你看，我什麼事都沒有。」

　　「還說沒事！」弗雷德忍不住提高了聲音。「你看看你的脖子——」

　　他的嘴被剛剛刺激了喉結的那兩片唇瓣封住了，唇瓣的主人試探性地舔了他一下，小舌在他也有些乾裂的下唇上打轉，卻遲遲不肯進攻，只是猶猶豫豫地撩撥著。這猶豫惹火了他，他一隻手從後面攬住他身材嬌小的妻子，另一隻手輕捏住她的下巴推開她，氣息混亂：「別這樣，別這樣瑞伊。」

　　「不喜歡嗎？」瑞伊略帶失意地說。「才只是一點點……」

　　她用那雙圓圓的、霧濛濛的眼睛看著他，輕輕咬了咬自己稍稍恢復了點血色的唇瓣。她的手指在弗雷德上唇生出的胡茬上摩挲著，然後一路緩緩地滑下去，滑過嘴唇、下巴、脖頸、喉結……

　　「不是不喜歡……」弗雷德的聲音暗啞，只覺得那熱情快要把自己擠爆了。他盯著瑞伊帶了一點濕潤的唇瓣輕聲說：「是你太慢了。」

　　他俯身吻下去，瑞伊很快就被吻的毫無還口之力，連坐也坐不住，身子不住地向下滑……

　　「弗雷——迪！穆麗爾姨媽叫你和瑞伊下樓吃飯！」

　　喬治的聲音突然從門縫裡傳來，小夫妻倆具是一震。

　　「別——別理他。」瑞伊輕聲說，胸口因為缺氧起伏得厲害，小臉紅彤彤的，大大的圓眼睛此刻迷茫地半睜著。「弗雷迪……」

　　弗雷德覺得此言有理，正要再低頭時，喬治那把欠扁的聲音又響起來了：「哦，弗雷——迪，媽媽還叫我告訴你，瑞伊的身體還沒恢復好——你可沒那麼色急，是不是？」

　　弗雷德一頭磕在床頭上，瑞伊噗嗤一聲笑了起來。

　　門外的喬治傳遞完命令就歡快地跑下了樓，邊跑邊大喊「弗雷德說三分鐘後就來」，似乎一點也不清楚他的孿生兄弟正在屋裡磨牙，準備把他大卸八塊做成標本之類的。那天的早飯，弗雷德磨蹭了半個多小時才下來，而瑞伊那時已經吃了六塊松餅半隻香蕉和一大碗牛奶泡玉米片，撐得幾乎直不起腰。

　　弗雷德與瑞伊沒再談過那件事，也許在瑞伊心裡，根本不是很在意弗雷德如何得知自己行蹤的。她認為，自己只要知道弗雷德無論何時何地都在牽掛她，無論她在哪裡都會來找她，就夠了。

　　至於弗雷德……

　　他最近熱衷於用地精痛毆他的孿生兄弟，直到對方慘叫投降。


Chapter 146 古靈閣盜竊

　　終於得到了孩子們的消息，即便沒能親眼看見，也足夠韋斯萊夫人高興幾天的了。但是好心情沒能維持多久，她很快又鬱沉下去。因為羅恩的身份已經暴露，住在穆裡爾姨婆家的韋斯萊們不得不將自己在赤膽忠心咒的保護下隱藏起來，而貝殼小屋也同樣受到了這種庇護。這樣一來，羅恩不能回家探望，韋斯萊夫人也不能去貝殼小屋看他了。好心的夫人又一次失去了笑容，每天都神經兮兮地望著窗外，和她的穆裡爾姨媽聊些過去的事，或者乾脆只是拿著燉鍋發呆。

　　在家的幾個年輕的韋斯萊們卻都沒有閒著。金妮把二樓的一個空房間改造成了訓練室，每天都在查理的陪伴下練習咒語；雙胞胎則在喬治的房間裡乒乒乓乓的繼續生產，他們還在接貓頭鷹訂單，但是不再公開售賣攻擊性的——除非你能證明你是鄧布利多軍的一員，不過這可挺麻煩的。

　　韋斯萊家的新嫁娘瑞伊也很忙碌，雖然表面上她只是躲在屋裡看書，可是她手裡的石板卻總是在發熱，連那隻羽毛筆都要寫禿了。她在和貝殼小屋的哈利等人聯絡，以順利拿到赫奇帕奇的金杯。

　　鑒於貝拉在馬爾福莊園的種種表現，瑞伊和赫敏都認為貝拉的金庫裡除了那件格蘭芬多劍的贗品外，還會有另外一件魂器。然而古靈閣可不是什麼容易闖入的地方，就算騙得過妖精們，古靈閣裡種種防禦機制也不是吃素的。拉環雖然因為那把格蘭芬多劍而同意幫助他們，但卻拒絕提供更多資料。資訊匱乏，哈利又不肯詢問比爾，他們的前路非常艱難。瑞伊和赫敏不得不絞盡腦汁，盡量使他們的計劃盡量更完善一些，以求在不驚動伏地魔的情況下取得那個魂器。

　　時間就這樣匆匆度過了一個月，奧利凡德先生恢復的不錯，被比爾帶到了穆裡爾姨婆家繼續修養。比爾準備離開時，被瑞伊攔住了，她要求這位大哥把她帶去貝殼小屋。

　　「你們在策劃什麼？」比爾不甚贊同。「瑞伊，你不能跟著哈利他們胡鬧，如果你出了什麼事——」

　　「弗雷德同意了。」瑞伊這樣回答。「他還給了我很多東西，我認為這會對哈利他們有幫助。」

　　「要不是保密人是你，我倒是想自己帶她去。」弗雷德說。「就帶她去吧，否則她每天都會吵的我不得安寧。」

　　瑞伊終於如願來到了貝殼小屋，還沒等她站穩，赫敏已經衝上來抱住了她：「瑞伊！終於見到你了！」

　　「哦，你們還好嗎？」瑞伊也很激動，用力地回抱這個女孩兒。「哈利、羅恩、迪安——哦，你好，拉環先生。」

　　拉環點了點頭，芙蓉大驚小怪地說：「這可太神奇了，瑞伊，它幾乎都不願意用正眼看我！」

　　瑞伊聳聳肩，她早就知道拉環這段時間在貝殼小屋有多作威作福了。要不是她在馬爾福莊園曾經令他免受被水晶燈砸傷的痛苦，大概這個妖精一樣會連正眼都不給瑞伊一個。

　　「我這次來是和你們最後討論一次計劃的。」和大家寒暄過後，瑞伊和哈利等人鑽進了小屋。「我和弗雷德、喬治會和你們一起去，我們會在外面接應你們。如果一切順利，弗雷德和喬治會把你們帶到我姑媽家裡去。我們三個現在是那幢房子的保密人，那裡收拾的很乾淨，物資也充足，藏匿一段時間不是問題。」

　　「真的多虧你了，瑞伊。」哈利情真意切地說。「我們真的……」

　　「如果想要回報我，就麻煩你到時候拿出點狠勁，哈利。」瑞伊不吃他這一套，一心都在計劃上。「就算赫敏模仿的有多像，也要考慮到各種突發情況，你的奪魂咒至關重要。」

　　「這你大可放心，瑞伊。」羅恩撇嘴，「我用我的牛仔褲擔保，哈利的奪魂咒用的別提有多好了。你大概不知道他是怎麼讓我偷偷潛入赫敏的房間偷窺，然後被赫敏亂拳打出來的？」

　　「哈利！」赫敏驚呼。「我不知道是你！」

　　「我敢說他本來就想這樣做。」哈利咕噥。

　　接著，話題又回到了正軌。「我為你們帶來了這些。」瑞伊從背包裡拿出三雙奇形怪狀的鞋子，以及一雙柔順的、像是上好絲綢做成的手套。「我在這些鞋子上用了幾個改良過的咒語，它會讓你們跑起來更快一些，如果需要的話，還能夠把你們帶離地幾英寸。」

　　「哇哦！」羅恩馬上拿過鞋子看起來。「難以置信，瑞伊！」

　　「還有這幅手套，它可以令你隔空抓物。」瑞伊將手套帶在手上，隔著幾英尺把床頭的鬧鐘拿了起來。赫敏倒抽了一口冷氣，哈利則低聲驚呼。「我們不能排除古靈閣會在物品本身上施咒，所以最好還是不要直接接觸那些東西。這個手套上用的是氣墊咒和變化咒的改良咒，如果不直接接觸物品的話，應當還是沒什麼問題的。」

　　「瑞伊，」赫敏忍不住問。「你的NEWTs成績是多少？」

　　羅恩和哈利強忍著笑。

　　「九個O一個A，赫敏。」瑞伊快活地眨眨眼。「你應該知道，我的草藥學實踐可從來都不怎麼樣。」

　　這次談話最後就在赫敏的沉默之中結束，商定好一切事宜後，瑞伊還和哈利等人去弔唁了多比。瑞伊在多比的墓前獻上了一束紫色風鈴草，並且擺上了曲奇做的蘋果派，那是多比在霍格沃茨廚房工作時最喜歡吃的東西。

　　「別忘了那把小刀，赫敏。」瑞伊輕聲說。「用它來證明身份，這要比魔杖合適得多。我們必須得想到，食死徒可能已經把貝拉丟了魔杖的事告訴給了古靈閣這點。但是這把刀不一樣，這上面有布萊克家族的族徽——實在不行，還有混淆咒。」

　　「我會的。」赫敏也小聲回答。「雖然那是奪取了多比性命的東西……」

　　「我們會為多比報仇。」哈利的聲音又有些沉悶了，羅恩拍了拍好兄弟的肩膀。「一定會。」

　　弔唁結束後，瑞伊就拜託比爾把她帶回去。就在她準備握住比爾伸向她的手臂時，她看到出現在樓梯口的拉環正目光炯炯地看向她。

　　「哦，抱歉，拉環先生。」瑞伊對他笑了笑。「忘記和你道別了，這是我的不是。」

　　「你知道許多東西。」拉環滿是褶皺的臉上看不出什麼表情，倒是那隻大鼻子很搶鏡。「你在馬爾福莊園救了我，你也和哈利•波特和他的朋友們一樣，紀念那個家養小精靈。」

　　「多比是哈利的朋友，而我也有一個像他一樣的朋友，她叫曲奇，你記得吧？」瑞伊輕輕地、懷念般地笑著。「他們非常友好，我想大部分巫師都會喜歡他們，就像我的好朋友蒙麗薩。她才是曲奇最好的朋友，曲奇現在在替她照顧她的父母。蒙麗薩死在食死徒手裡，曲奇很難過，正如哈利為多比難過一樣。拉環先生，我們共同的敵人就是食死徒，是神秘人。他要做的不是統治巫師世界，而是毀滅巫師世界。您不會覺得那對妖精有好處，不是嗎？」

　　比爾幾不可聞地嘆了口氣，而拉環哼了一聲。

　　「那麼，再見了。」瑞伊抓住了比爾的手，對這拉環點點頭：「祝你們平安，再見。」隨後同比爾幻影顯形離開了屋子。

　　行動的時間定在第二天的黃昏，雙胞胎和瑞伊早早就等在了豬頭酒吧。瑞伊和弗雷德扮成一對中年夫婦（弗雷德變形術完美到瑞伊被自己嚇了一跳），喬治則化妝成對角巷裡乞討的、丟了魔杖的麻種巫師。到了約定時間，他們一同在對角巷門口見證了赫敏扮演貝拉時的完美演技、羅恩擺脫食死徒特拉弗斯的急智，以及隱形衣下哈利出其不意的奪魂咒。作惡多端的食死徒特拉弗斯最後迷迷糊糊地在豬頭酒吧要了三瓶火焰威士卡，每一瓶裡都有雙胞胎特製的做夢迷藥，瑞伊認為他沒有個幾天醒不了酒，醒來後大概也不知道這中間發生了什麼。

　　瑞伊和弗雷德目送著哈利他們順利進了古靈閣，然後便在對角巷漫無目的地閒逛。他們能夠幫助哈利順利進入古靈閣大門，也能接應他們並保證安全，但是古靈閣內發生的一切他們都無從幫手。一切只能靠哈利、羅恩和赫敏自己，瑞伊能做的唯一一件事，就是在腦海中不斷地排演稍後幫助他們脫逃的兩套計劃。

　　等待是令人十分焦灼的，但是弗雷德表現得十分輕鬆。他帶著瑞伊在對角巷新開的一些銷售黑魔法物品的小店閒逛，在瑞伊不贊同的目光下買了好些小玩意和不知名的魔藥。瑞伊不得不低聲提醒弗雷德，不要偷偷和喬治實驗這些鬼東西。弗雷德保證的很痛快，瑞伊倒不這麼認為。

　　所幸，哈利他們還是平安無事地從古靈閣裡走了出來，扮演貝拉的赫敏腳步實在有些太過於輕快了，這多少有些引人矚目，瑞伊很快就看到有一個食死徒走了過來，離的老遠就揚起手，高聲問前方是否是萊斯特蘭奇夫人。

　　瑞伊和雙胞胎都吃了一驚，但是喬治最先反應過來。他罵罵咧咧地衝到那個食死徒面前，對他飽以老拳。這個食死徒猝不及防被打翻在地，瑞伊趁機對他用了遺忘咒。在對角巷上巡邏的食死徒鬧鬧哄哄地跑了過來，混戰馬上發生了。喬治抽出魔杖，和他的兄弟弗雷德同食死徒們打在一起。他們高聲大笑著，默契地擊退一個又一個食死徒，而瑞伊則趁著人們注意力集中在雙胞胎身上時對赫敏用了一個幻身咒，並命令羅恩和哈利抓住她的手，幻影移形離開。


Chapter 147 救世重任

　　「赫敏，別轉了。」

　　哈利第七次對赫敏說。

　　「哦，抱歉，抱歉哈利……瑞伊……」赫敏坐了下來，屬於貝拉的特徵已經從她身上消失了，她現在又變成了那個頭髮亂蓬蓬的女巫。羅恩正在?接著手裡的熄燈器，沉默地看著站在門口的瑞伊。她已經保持了這個動作半個多小時，連一步都沒挪動過。

　　「我不該同意瑞伊他們加入這個計劃，」哈利輕聲對他的兩位好友說。「如果他們再為這件事付出什麼代價……」

　　「如果你不讓他們加入，他們更不會原諒你。」羅恩不耐煩地說。「你不需要為這件事自責，哈利，現在一切還沒有定論呢，你別忘了，他們在DA的時候就是佼佼者，我可不覺得幾個食死徒能把他們怎麼樣。」

　　「可那是一隊——」赫敏幾乎要尖叫出來，羅恩少有地打斷了她：「安靜點成嗎，赫敏？」赫敏趕忙捂住嘴，眼睛濕漉漉的。「抱歉……我是說……哦，羅恩，瑞伊她一定也……」

　　她把頭埋進了羅恩的胸口，哈利閉上了眼，手指摩挲著手裡那個小小的赫奇帕奇金杯。他們的古靈閣之旅算是十分順利，多虧了瑞伊特製的鞋子和手套，才能夠順利地拿到金杯，又不必被那些附加了咒語的寶物燙傷。但是拉環——那個一直在提防著他們的妖精——在他拿出寶劍準備銷毀魂器的時候奪走了它，並輕易地逃走，他們功虧一簣。

　　好在這種情況也是哈利和瑞伊用通訊石板討論過的，哈利當機立斷，操控著帶他們來的妖精向食死徒告狀，說它親眼看見拉環混了進來，把格蘭芬多寶劍換成了贗品。隨後他們一起回到地面，赫敏在通過防盜瀑布後喝下了第二份複方湯劑，用貝拉的樣子發了一頓脾氣，甩袖而去。接著就是瑞伊和雙胞胎的接應了，一切都算得上順利，如果不包括一直都未歸來的搗蛋兄弟的話……

　　他抬頭看向站在門外呵出一團團白氣的瑞伊，臉色慢慢陰沉下去。

　　花園裡突然響起一聲爆響，接著瑞伊欣喜的尖叫聲就響了起來。羅恩鬆開赫敏衝出屋子，和他的哥哥們抱在一起，哈利和赫敏也跑了出來，金杯早就被哈利不知扔到哪裡去了，他們都一心只想和這兩位渾身是傷的勇士擁抱一下。但是瑞伊很快就從狂喜之中清醒過來，她把羅恩從喬治身上扒下，又用自己五英尺出頭的小身子支撐住幾乎站立不穩的弗雷德，晃晃悠悠地把他挪上了沙發。接著赫敏驚訝地看她從隨身的小包裡拿出一套24瓶魔藥，有條不紊地為雙胞胎治傷。

　　「十八個食死徒！」五分鐘後，喬治一邊眉飛色舞地描述著剛剛的戰況，一邊接受赫敏和瑞伊的包紮。「我們只有兩個人，還不是安全逃脫了！」

　　「如果你把差點丟了一隻手也叫做安全逃脫的話！」羅恩忍不住刺一刺這個逞英雄的哥哥，他坐在沙發背上扳著臉說道。「少了一隻耳朵已經足夠讓媽媽分辨出來你們誰是誰了，再少一條胳膊——」

　　「快點閉嘴，羅尼。」弗雷德拉長了音調。「你這是詛咒，知道嗎？我一直認為金妮那套好的不靈壞的靈就是你教的，再多說一句，我就把你大頭朝下塞進外面的雪坑裡去。」

　　「那可不錯！」瑞伊快活地說，可是臉上的淚痕還明顯得很。「我可不會幫你，羅尼。」

　　「我也不會。」赫敏補充，然後在喬治臉上的傷口上小心翼翼地撒上白鮮，傷口處很快長出了新肉，沒幾秒鐘就變成了粉粉的一道淺疤。

　　「好吧好吧，你們總是這樣！」羅恩嘟嘟噥噥地從沙發背上跳了下來，繞到一邊的壁爐旁撥弄炭火。炭火升起的煙氣熏了他的眼，他裝作不在意的樣子擦了擦眼角，抱怨著炭受了潮。

　　瑞伊認為剛剛那場戰鬥一定是一場惡戰。除了喬治差點丟了一條手臂，弗雷德的身上也到處都是傷口。最嚴重的一處在後腰，一大塊血肉被炸得翻了出來，喬治為此還和他講了半天的葷段子。這個時候瑞伊就萬分感謝秋。她想起在霍格沃茨的時候，是秋強烈提倡DA之外組建另一個醫療小組，教授大家簡單的急救知識。瑞伊在那裡學到的東西雖說不能起死回生，但也不至於在受傷之後就只會用癒合術或者白鮮這種簡單的救治手法。

　　雙胞胎的平安無事令哈利放鬆了很多，他的臉上有了些許笑意。瑞伊很快就打發雙胞胎進臥房休息，弗雷德非拉著瑞伊來個睡前吻才算完。好不容易把受了傷還上躥下跳的雙胞胎哄睡，瑞伊關上房門走進客廳，哈利三人正對著金杯大眼瞪小眼，不知在想什麼。

　　「下一步你們要怎麼做呢？」瑞伊打破了這個僵局，她在地毯上坐下，也加入到盯金杯的行列之中。「沒有了格蘭芬多寶劍……難道沒有其他可以銷毀魂器的東西？」

　　「我不知道。」哈利非常誠實。「我只知道格蘭芬多寶劍可以，鄧布利多說他用那個毀壞了其他幾個魂器，我們也的確是用它劈開了掛墜盒。」

　　「可是現在我們沒有寶劍了。」赫敏有些緊張。「況且，我認為那個人還是會發現有人帶走了金杯，我們現在可能只有幾天時間。」

　　「沒錯，你們需要在這幾天時間裡想辦法破壞這個魂器，畢竟我們只剩下一個納吉尼需要對付了，而納吉尼幾乎不會離開那個人身邊。」瑞伊說。

　　接下來一切又回到原點，應該如何破壞這個魂器呢？

　　「蛇怪的牙。」羅恩突然出聲，赫敏一臉疑惑：「什麼的牙，羅恩？」

　　「蛇怪的，蛇怪的牙，赫敏。」羅恩的臉上逐漸升起一絲狂喜。「你還記得嗎，哈利？你曾經用那個蛇怪的毒牙紮爛了那個筆記本，那個時候筆記本——」

　　「像一個人一樣流出了血！」哈利大聲回答。「我還記得呢，羅恩，你說的的確是一個好方法！」

　　「哦羅恩，」赫敏驚喜地說。「你太厲害了！」

　　「可是蛇怪的屍體不是在霍格沃茨嗎？我們要怎麼去霍格沃茨？」瑞伊提出疑問。「黛蓮娜說霍格沃茨的防守非常嚴密，他們控制了所有的密道。無論是尖叫棚屋那條，還是蜂蜜公爵那條，都在開學的時候就已經被封上了。那還是你們沒被發現之前的事，現在恐怕連霍格莫德都防備森嚴！除非你們從笑話商店分店的地底挖一條新的地道進霍格沃茨——」

　　「那可能性為零。」赫敏毫不猶豫地說。「我們只有幾天的時間，可能連幾天都沒有！」

　　「但這是目前我們能想到的唯一方法。」哈利說。「我們必須進到霍格沃茨裡面去，你們沒聽盧娜和迪安說的嗎？食死徒們也在殘害我們的同學——」

　　「那麼你貿然衝進去是為了什麼？」瑞伊反問。

　　「為了跑到卡特兄妹跟前，告訴他們救世主就在這兒，快來抓我吧！」羅恩說。

　　這個笑話一點都不好笑，赫敏責備地看了他一眼。瑞伊焦灼地咬起指甲，在腦海當中搜索所有能用得上的人脈——

　　「如果是鄧布利多……」哈利喃喃地說。「如果鄧布利多在就好了。」

　　「別逗了，哈利，我們已經用了一個多月的時間告訴你那是你的錯覺。」羅恩無精打埰地再次?接起了熄燈器。「雖然我也希望你看到的是真的，藍色的眼睛什麼的……」

　　「可是你要怎麼解釋呢？」哈利有些生氣地問。「你怎麼解釋我一求救，多比就來了這件事呢？」

　　多比……求救……？

　　「阿不福思！」瑞伊坐直了身體，興奮地看著金杯壁上倒映著的爐火的影子。「哈利，也許你看到的是鄧布利多沒錯——但是是阿不福思•鄧布利多，他是校長的弟弟！」

　　赫敏驚訝急了，她慌忙地舉手：「你是說——你是說鄧布利多的弟弟……」

　　「對，」瑞伊點頭。「他就是豬頭酒吧的老闆——你們難道不知道？」

　　哈利顯得十分失望，勉強笑了一笑：「不知道……」

　　「他是鄧布利多的弟弟，也是鳳凰社早期的成員。我也是加入了鳳凰社之後才認識了他，弗雷德和喬治跟他比較熟。豬頭酒吧在霍格莫德開了許多年，我想阿不福思應該知道其他進入酒吧的方法。」

　　「我們什麼時候去呢？」赫敏問。「立刻動身嗎？」

　　「越快越好，最好也能盡快通知學校裡的其他教授。」哈利沉吟。「一旦他發現了金杯的丟失，那他一定會去檢查其他魂器。大家別忘了，有一個魂器是在校內發現的。如果他發現其他魂器都被消滅了，那麼他一定會回學校檢查剩下的那個……」

　　「到時候學生們就危險了……」赫敏臉色變得蒼白。

　　「那麼就這樣吧。」哈利最後拍板決定。「我們去找——找豬頭酒吧的老闆試試看，不行的話再想辦法。你覺得怎麼樣，羅恩？」

　　「你決定去哪，我就去哪。」羅恩堅定的說。

　　「我也是。」赫敏輕聲說，羅恩握住了她有些發冷的手，給了她一個鼓勵的微笑。

　　「那麼這樣，我來想辦法聯繫阿不福思，看看他能不能提供一些幫助。你們隨時做好出發的準備，我們需要些其他的聯絡方法……」瑞伊從口袋裡掏出一把新的通訊徽章，塞到赫敏手裡：「這些都是普通的，但是還用得上。今晚我們先湊合一下，等明天他們兩個休息的差不多，我們帶你們過去。」

　　「瑞伊……」哈利好像又要拒絕，瑞伊直接用魔杖讓他閉了嘴：「哈利，不要拒絕。」她想到過去那些被食死徒和伏地魔殘害的朋友和親人，想到自己做了幫凶、被斯內普殺害的鄧布利多，便忍不住哽咽起來。「讓我們做點事，我們願意做這些事。哈利，拯救世界不是你自己一個人、或者是你們三個人的任務。這個世界是我們的，每個人都有義務去守護——也包括我們。」

　　男孩兒們沉默了，赫敏不知想起了什麼，也輕聲啜泣起來。

　　「謝謝你，瑞伊。」哈利輕輕地說。「謝謝所有人。」

　　「也謝謝你，哈利。」瑞伊溫柔地回答，這一瞬間若是被弗雷德看到，一定會感嘆她同翠絲特如此相像。「我們都感激你。」


Chapter 148 重返霍格沃茨

　　他們選擇在第二天黃昏時潛入豬頭酒吧，之後的進展十分順利，順利到瑞伊站在大變樣了的有求必應室裡，半天才回過神。有求必應室現在同以往任何時刻都不同，也變得更大了。代表格蘭芬多的紅色、拉文克勞的藍色和赫奇帕奇的黃色將屋子分成了三個不同的區域，拉文克勞相對來說小一些，格蘭芬多和赫奇帕奇則不分伯仲。原DA的所有在校人員都在場，除此之外，還有不少後來才加入防禦小組的學生，甚至還有瑞伊從來都沒見過的生面孔。這些在霍格沃茨奮力抗爭強權的學生們見到哈利時幾乎快樂的要瘋掉了，歡呼聲差點掀掉有求必應室的屋頂。

　　「我不知道鄧布利多軍有這麼多人？」羅恩喃喃地說。「比我們剛組建的時候幾乎多了一倍！」

　　「我們大概能有四十幾號人，」納威回答說。「有幾個還是這幾天才加入的——哈利，外面傳說的是真的嗎？他們說馬爾福抓住了你，然後你逃脫了，還在馬爾福莊園大鬧了一場……」

　　「馬爾福回來上課了？」瑞伊問。「只有他自己？」

　　「高爾和克拉布也在，但是潘西•帕金森沒有回來。」拉文克勞的邁克爾回答說。「馬爾福看起來精神一直不好。另外，他換了一根魔杖。」

　　哈利緊張地摸了摸口袋裡的魔杖。

　　「那麼你呢，瑞伊？」赫奇帕奇的賈斯汀問。「他們說你和弗雷德結了婚——」

　　「說得不錯！」弗雷德摟著瑞伊對賈斯汀眨眨眼，然後拉著瑞伊向大家展示他們的婚戒：「現在你們可以光明正大地叫她韋斯萊夫人了！」

　　大家善意地哄笑起來。瑞伊有些不好意思地戳了戳弗雷德的軟肉。

　　「就沒有人想關心關心我？」喬治指了指自己的耳朵，「沒有人注意到我變得非常神聖了嗎？」

　　「只有我關注到就可以了，洞聽。」弗雷德用另一隻手勾住自己的兄弟，附送一枚很韋斯萊式的媚眼。「你說呢？」

　　「太噁心了。」喬治假裝嘔吐，轉頭問厄尼•麥克米蘭：「改造過的韋斯萊魔法煙火好用嗎？」

　　弗雷德對孿生兄弟這種害羞後的拙劣演技嗤之以鼻。

　　就在大家嘻嘻哈哈地相互交換資訊時，納威出聲了。他的聲音不大，但是似乎很有影響力，也抓住了所有人的心理：「哈利，」他說。「你回來是要做什麼呢？有什麼我們能幫忙的嗎？」

　　「我要找一樣東西。」哈利踟躕了一下，看了看赫敏和羅恩，又看了看雙胞胎，最後目光落在瑞伊臉上。「它——它藏在地下管道裡，但是在那之前，我必須把你們轉移出去。」

　　他的話立刻引起了所有人的竊竊私語，弗雷德無奈地對瑞伊笑笑：「讓我猜猜，你知道他要找什麼對不對？」

　　瑞伊沒有回答，因為有人搶先提出了疑問。「你說的是什麼意思？」泰瑞•布特問。「什麼叫做把我們轉移出去？」

　　「霍格沃茨現在不夠安全，」赫敏試圖幫哈利解釋。「那個人會來，隨時。所以你們最好——」

　　「絕不！」西莫尖聲說道。「我們不會那樣做的！哈利，如果在這個時候你還想拋下我一個人逞英雄——」

　　「他可從來都沒想要過逞英雄！」羅恩反駁。「想想看，誰想從小到大都被便秘仁困擾？」

　　雙胞胎十分響亮地笑了。

　　「你要找什麼呢？」帕德瑪•佩蒂爾問。「我們可以幫你。」

　　於是大家七嘴八舌地叫了起來。「沒錯！我們有這麼多人！」「找東西我們最在行了，而且家養小精靈們也是我們的幫手，我們最近的給養都是他們給的！」

　　科林•克裡維從人群中擠到哈利面前：「我和鄧尼斯雖然不是最厲害的，但是卡特兄妹都很討厭我們，我們可以做誘餌——」

　　「不行！」哈利大聲喝止。「科林，那太危險了。我不需要你們任何人，那對你們來說太危險了……」

　　「哈利，鄧布利多軍從來不會怕這些，我們的存在就是為了這一刻。」納威很堅定地說道。「這也是我們一直聚集在這裡沒有離開的原因，我們都在等你，等你回來領導我們，對抗那些食死徒和神秘人。只要你需要我們，我們就會去做！」

　　納威的話引起了大家的共鳴，這間被紅色、藍色和黃色裝點的繽紛斑斕的屋子裡，響起一聲又一聲的應和。「打倒他們，哈利！」「一起！一起！」「鄧布利多軍！」

　　瑞伊注意到，哈利的眼眶有一點發紅，而瑞伊自己也被這一陣陣的應和聲所感染，激動地握住了弗雷德的手。她得到了丈夫有力的回應，抬頭的時候，在他的眼睛裡看到了支持和鼓勵。

　　「哈利，」赫敏輕聲提醒。「我們需要大家的幫助，我們必須立刻提醒教授們，盡快讓學生們撤離學校。」

　　「還有家養小精靈們，」羅恩嘟噥。「總不能把他們留在這裡，等著神秘人和食死徒來吧？」

　　「哦，羅恩？！」赫敏尖叫了一聲撲到羅恩懷裡，激動得快要哭出來了。「羅恩，我沒想到——沒想到——」

　　「求求你們不要在我面前膩膩乎乎的好嗎？」哈利帶了點氣憤的調侃。「我必須得說，這陣子我可看夠了。」

　　「那你可以選擇和我膩膩乎乎。」密道的門突然被推開了，有一頭耀眼紅髮的金妮從密道裡走了出來，她身後跟著秋、盧娜、黛蓮娜和迪安。「晚上好，哈利。晚上好，瑞伊、弗雷德和喬治。你們不需要這麼驚訝，本來媽媽是打算把我關在家裡的，不過，嗯，你們看，我逃出來了。」

　　瑞伊收到了哈利責備的眼神，她不得不為自己辯解一下：「我真的只通知了成年人們……」

　　「而你大概不知道我們家裡最疼金妮的是查理？」喬治笑著說。

　　金妮、盧娜的回歸極大的鼓舞了鄧布利多軍的士氣，而迪安的出現更多的是單獨鼓舞了西莫。他又唱又跳，甚至想獻給迪安一個吻，結果被迪安以朵拉之名拒絕了。還沒等這一波快樂過去，屋子裡又多了一批人。金斯萊、比爾、芙蓉和盧平到了。芙蓉見到金妮的第一面就是不贊同地責備：「媽媽如果知道你在這裡一定會生氣的！」結果自然只能得到金妮的一個白眼。

　　「你有沒有覺得她越來越像媽媽？」弗雷德笑著說。

　　「嘮嘮叨叨，大喊大叫。」喬治把手肘搭在孿生兄弟的肩頭。

　　「簡直一模一樣！」久違的異口同聲。

　　盧平的出現平白令哈利緊張了起來：「你不該在這兒！」哈利說。「唐克斯呢？你應該在家裡照顧她！」

　　「我的岳父岳母會照顧好她的，不過，嗯，可能需要一點小手段。」盧平的鼻尖沁出一點汗水。「哈利，我的岳母要我帶她向你道謝，還有瑞伊。但是在這之前，」他緊張地踱了幾步，最後在哈利面前停下來，扶住他的肩膀激動地說：「預產期是三月——哈利，我怕之後就沒有機會說了，你願意做我孩子的教父嗎？」

　　「什麼？！」哈利驚訝不已，羅恩則興奮地哈了一聲。

　　「我說，你願意做我孩子的教父嗎，哈利！」盧平用更大的聲音又問了一次。

　　弗雷德在旁邊對瑞伊嘀咕：「我們的孩子可不需要教父……」

　　「當然，他有喬治叔叔就夠了。」瑞伊想都沒想地回答道。

　　而另一邊，哈利已經做出了回答：「當然！當然萊姆斯，我非常願意！」

　　「那真的太好了。」盧平和哈利擁抱了一下。「我真的太高興了，非常、非常……現在你需要我們做什麼？」

　　哈利請幾位成年人去通知各學院的教授們，盡快安排學生們從有求必應室離開。鄧布利多軍的成員們沒有一個人想走，雙胞胎便自告奮勇地帶其中的一部分到霍格沃茨四處搗亂，以分散卡特兄妹的注意力。瑞伊和秋被要求留在有求必應室，迎接即將到來的其他鳳凰社成員，並維持稍後學生撤離時的秩序。至於金妮，由於她尚未成年，被芙蓉勒令呆在原地，否則不排除動武把她扔回穆麗爾姨婆家去。

　　人們很快運作起來，雙胞胎和瑞伊將大把的笑話商店道具分發給學生們，以供惡作劇和防身。這段時間來囤積的防咒徽章再次派上了用場，瑞伊盡量做到人手一個。成年隊伍們出去了，雙胞胎也帶隊離開，屋子裡很快只剩下了幾個收拾東西、準備為待會兒撤離的學生騰地方的成員。

　　「我們三個去拿那個東西，」哈利最後對瑞伊和秋說。「這裡就拜託你們了。」

　　「放心吧，我們安排好的。」瑞伊和秋一起點頭。「我也和原來救援小組的成員們打了招呼，他們中畢業了的人，幾乎都是我在聖芒戈的同事。今天貝克值班，他應該會在稍後帶人過來。」

　　有人救援，哈利的心情寬鬆了不少。羅恩和赫敏都已經準備好了，在一邊著急的催促他。哈利又看了看金妮，這個美麗的紅髮少女在被芙蓉訓斥後多少有些悶悶不樂，此刻正雙手抱臂，沉默地看著哈利。

　　「金妮……」

　　「好吧，我知道，這次又是同樣的藉口。」金妮微微皺著眉頭說。「同樣的話不需要說第二次，哈利。」

　　哈利十分尷尬地咧了咧嘴。

　　「但是也請你記好，波特先生，」金妮突然松了眉頭，用一種既溫柔又堅定的目光看向哈利。「你有你要做的事，我也絕不會退縮。我唯一對你的要求，就是安全。安全，能記住嗎？」

　　哈利抿緊了嘴巴，瑞伊認為他幾乎就要衝過去抱住金妮了。但是他還是忍了下來，然後重重地點點頭。就在他張開嘴準備再說些什麼時，他臉上的表情忽然凝固起來，羅恩脫口而出：「哈利，不要被他——」

　　「不，別擔心，我沒事。」哈利恍惚了一下，接著抹了一把額頭上的冷汗。「我們必須趕快，他發現了。」


Chapter 149 決戰前奏

　　「怎麼樣？」

　　在瑞伊放下自己的通訊徽章後，秋看穿了她的焦慮，走過來扶住她的肩膀問。

　　瑞伊還在思考剛剛黛蓮娜傳來的口信，反應了幾秒才回神：「哦，抱歉……哈利他們遇到了一點麻煩，卡羅兄妹發現了他。」

　　「哦，梅林啊……」秋緊張地揪住胸口的衣服。「那麼——那麼——」

　　「他們沒事，」瑞伊知道秋在擔心什麼。「教授們已經抓住了卡羅兄妹，斯內普則逃走了。不過——不過食死徒們已經通知了伏、伏地魔，我們需要再抓緊一些時間。」

　　她終於可以說出這個名字而不必害怕會帶來什麼不良後果了，反正她站在這裡，就意味著她已經準備好同敵人戰鬥。這個時候再談恐懼，未免有些做作。

　　「那麼，」秋拿出自己的通訊徽章。「我來催促一下布特他們——哦！來的正好！」

　　「晚上好，女士們。」貝克•布特推開了擋在洞口的壁畫，從通道裡走出來。在他身後跟出了七八個人，除了瑞伊在校期間認識的幾個人救援小組的人以外，還有兩個從未見過的生面孔。「這些都是我們的同事，」秋又驚又喜。「我沒想到你們也會來——伍德夫人！」

　　「媽媽！」這次感到驚訝的則是瑞伊，她的母親喬伊斯•伍德此刻正穿著聖芒戈的制服，一臉不高興地從通道口走出來。「我真高興你還記得我是你媽媽！」伍德夫人說。「發生了這樣的事，你卻只告訴了你的爸爸，我和奧利弗都非常生氣——」

　　「奧利弗也會來嗎？」瑞伊更加驚訝了。「可是莉妮懷著孕……」

　　「莉妮可不像你，要不是她實在不便走動，她一定會和奧利弗一起來的。」伍德夫人從洞口處讓開，又有幾位已經畢業了的DA成員走了進來。「奧利弗和你爸爸他們在魁地奇球場準備掃帚，聽說他們要組建一支空中戰隊……」

　　金妮聽得眼睛發光：「哦！這可是個不錯的主意！我想我也能夠——」

　　「金妮芙拉•韋斯萊！」韋斯萊夫人的身影出現在洞口，接著，查理和韋斯萊先生也出現了，他們身後還跟著幾個鳳凰社的成員。韋斯萊夫人十分生氣：「瞧瞧，我剛剛聽見了什麼？！你還沒有成年呢，金妮！」

　　「我可以戰鬥！」金妮氣憤地說。「我絕對可以！」

　　「好吧！」韋斯萊夫人怒氣衝衝地把她拉到一邊。「聽著金妮，這次我絕不許你再參與到這種——」

　　「哦，梅林，這裡居然有這麼多人——」

　　「看來一會兒會更多！」

　　韋斯萊雙胞胎推開了有求必應室的門，看到一屋子人嚇了一大跳。喬治笑嘻嘻地同韋斯萊夫婦打招呼：「晚上好媽媽，還有爸爸，你們來的可真早——」

　　韋斯萊先生責備地看了他們一眼，他的妻子卻已經跳了起來：「你們兩個搗蛋鬼，帶著瑞伊徹夜不歸——」

　　「媽媽，這件事以後再談好嗎？」瑞伊打斷了韋斯萊夫人的話，又尷尬地看了一眼伍德夫人，她顯然被瑞伊同雙胞胎三個人「徹夜不歸」這件事嚇壞了。「弗雷德，外面情況怎麼樣？」

　　「不能再好了，我想最多再有五分鐘，第一批學生就會通過這兒啦。」弗雷德攤了攤手。「剛剛在禮堂裡發生的事兒可精彩了，你不在真可惜。」

　　「說得不錯，哈利一個人就放倒了阿萊克托•卡羅。」喬治誇張地做了一個暈倒的姿勢。「斯托克和斯威夫特教授把阿米庫斯打得頭破血流。」

　　「要我說，最精彩的還是麥格對戰斯內普，」弗雷德揮著魔杖，一副躍躍欲試的樣子。「記得吧老兄？麥格教授把斯內普的火圈咒都變成了匕首——」

　　有求必應室外傳來雜亂的腳步聲，弗雷德止住了自己的話頭：「好啦，不說這些閒話，我們的第一批孩子們到了。」

　　「請聖芒戈的各位跟我來，我們到醫療翼找龐弗雷夫人。」秋和布特馬上把剛到的救援人員組織起來，從有求必應室變換出的一扇小門離開，為學生們空出地方。韋斯萊夫婦和查理則主動提出到豬頭酒吧組織疏散。緊接著，弗雷德和喬治打開了大門，盧娜帶著一批拉文克勞的低年級生通過通道離開有求必應室。

　　這些學生們的神情都很緊張，不少人看起來還沒怎麼睡醒，只是在晨衣外批了一件旅行斗篷。拉文克勞的學生離開後就是格蘭芬多的學生，帶著他們來的是納威。

　　「哈利他們回來了嗎？」納威問。「霍格沃茨裡還有別的食死徒在，一開始打了起來，我們弄丟了羅恩和赫敏，後來又弄丟了哈利……」

　　原本在通道入口幫助低年級生爬上去的金妮踉蹌了一步。

　　「不會有事的。」瑞伊安慰道。「我想他們只是去找東西了——唔，一件武器，非常重要的武器。」

　　「斯萊特林來了！」喬治在門外喊了一聲，金妮和瑞伊連忙把最後幾個拉文克勞送進通道。「好像不是所有人都走了？」瑞伊問納威。「我看到好幾個七年級都不在。」

　　「麥格教授允許成年了的學生留下，除了斯萊特林之外，每個學院都有人留下。」盧娜回答。「待會兒你會看到的。」

　　正說著，斯萊特林們魚貫進入了有求必應室。領頭的正是達芙妮•特林特拉斯，她在看到瑞伊的時候腳步頓了頓，最後還是和她點了點頭才離開。

　　「可真夠令人驚訝的。」瑞伊喃喃道。

　　斯萊特林的學生的確要比拉文克勞多很多，連高爾和克拉布都在其中。他們兩個走在最後，垂頭喪氣，一副失意的模樣。原本瑞伊因為沒看到馬爾福而感到疑惑，但是跟在斯萊特林身後的赫奇帕奇低年級們又令她忙碌起來，很快就忘記了這件事。

　　學生們的安全撤離使得瑞伊松了一口氣，隨後她又接到哈利傳來的口信，說他在桃金娘盥洗室外遇到了羅恩和赫敏，他們已經用蛇怪的毒牙摧毀了赫奇帕奇金杯。現在只有一個魂器需要消滅了，但是他們還不能夠鬆懈，因為接下來他們要面對的敵人就是伏地魔本人。

　　所幸的是，伏地魔將要攻佔霍格沃茨的消息隨著學生們的離開散播開來，有求必應室裏幾乎每隔一分鐘就會出現自願加入戰鬥的巫師。已經畢業了的DA成員也悉數到場，喬治和安吉麗娜闊別數月，一見面就來了一個火辣的熱吻。抗爭隊伍越來越龐大，金斯萊領著其他幾位鳳凰社成員部署戰略，教授們則忙著在城堡各處施下咒語，以抵擋不久後即將到來的攻擊。

　　哈利、羅恩和赫敏也回到了有求必應室，現在這間屋子變成了一個空盪蕩的大房間，大概能容納幾百人。韋斯萊先生站在通道口處，接應前來支援的其他巫師。而瑞伊和雙胞胎作為鳳凰社的成員，正在和金斯萊開會。

　　「哈利！」看到哈利歸來，韋斯萊夫人很高興。「看到你真是太好了，親愛的。你好像瘦了，也長高了……」

　　「我很好，夫人。」哈利的笑了笑，克制自己不去看金妮的眼睛。「唔——我，我來是想告訴大家，他、伏地魔，大概很快就要到了。我能感覺得到。」

　　「我們已經準備好了。」納威被委以重任，他將率領鄧布利多軍的一部分到高架橋處阻擊食死徒。「只等你一聲令下，哈利——」

　　##忽聽一陣窸窸窣窣聲，然後是撲通一聲，又有一個人從通道裡爬了出來，身體搖晃幾下，摔倒了。然後，他爬起來坐到近旁的椅子上，透過歪斜的角質架眼鏡望望周圍，說道：「我來晚了嗎？已經開始了嗎？我剛知道，就——就——」

　　珀西結結巴巴地說不下去了。他顯然沒有料到會碰見這麼多親人。長時間的的驚愕，最後芙蓉跑到盧平身邊，用明顯試圖打破僵局的口吻說道：「對了——唐克斯怎麼樣啊？」

　　盧平驚訝地朝她眨眨眼睛。韋斯萊一家的沉默正在凝固，像冰一樣。瑞伊握住弗雷德的手，他的手此刻正在顫抖。

　　「我——哦，對了——她很好！」盧平大聲說，「是的，唐克斯在她母親家，我的岳父母陪著她。」

　　##珀西和韋斯萊家的其他人仍然在那裡僵持、對視。

　　「預產期是幾月份呢？」瑞伊也幫腔。「我記得你說是三月是嗎？那太好了，天氣不冷也不熱，唐克斯可以——」

　　「我是個傻瓜！」珀西吼了起來，聲音真大，嚇得盧平哆嗦了一下，「我是個白癡，我是個愛虛榮的笨蛋，我是個——是個——」

　　##「是個只愛魔法部、跟親人脫離關係、野心勃勃的混蛋。」弗雷德說。

　　##珀西咽了口唾沫。「對，我是！」

　　##「行了，不可能說得比這更清楚了。」弗雷德說著，把手伸給了珀西。

　　##韋斯萊夫人哭了起來，她跑上前，把弗雷德推到一邊，把珀西拉到懷裡緊緊地摟住。珀西拍著母親的後背，眼睛望著父親。

　　##「對不起，爸爸。」珀西說。 韋斯萊先生快速地眨眨眼睛，然後也衝過去摟抱住自己的兒子。

　　##「你是怎麼明白過來的，珀西？」喬治問。

　　##「已經有一陣子了，」珀西說著，把旅行斗篷的一角伸到眼鏡後面擦了擦眼淚，「但我必須想辦法逃出來，這在部裡可不容易，他們一直在把反叛者抓去坐牢。後來我總算跟阿不福思聯繫上了，他十分鐘前向我透露了霍格沃茨要全力抵抗，所以我就來了。」

　　「是啊，我們確實希望級長在這樣的關鍵時候能起表率作用。」喬治說，惟妙惟肖地模仿著珀西那副十足的假正經派頭。「我認為金斯萊應該給你一個領隊的職位，弗雷德，你說呢？」

　　「我覺得你說的很對。」弗雷德吊兒當啷地把手肘放在瑞伊頭上：「但是在那之前，他最好重新認識一下家人。」

　　「是的！」珀西顯得很激動，和芙蓉與瑞伊分別握了手。「我應該叫你嫂子……而你，瑞伊，我早就知道你會成為我們家的一員——」

　　「哦，聽聽，聽聽！」羅恩不滿地大叫。「他剛一回來就又開始了！」

　　「我想羅恩只是認為你怠慢了赫敏，」瑞伊快活地說。「我敢擔保，她過不了多久也要成為這個家庭的一員啦！」大家哄笑起來。

　　哈利感覺到金妮炙熱的目光正在盯著自己，但是他仍舊在極力克制。雖然不情願，可他還是不得不打斷這溫馨的氣氛：「抱歉，珀西——」

　　「哦，哈利！」珀西才看到站在羅恩身後的哈利，他走過來緊緊擁抱了他：「哈利，真是非常抱歉，我以前……」

　　「那些都過去了，珀西，我相信你也是身不由己。」哈利溫和的說。「我們以後有的是時間聊這個，現在……我很不情願，但是，我們最好快點行動。」

　　赫敏擔心地看著他：「哈利，你答應過我們不再——」

　　「非常時期，我能控制的住。」哈利說。「準備好了嗎，各位？他就要來了。」

悠于 2017-9-29 01:46

Chapter 150 信不信命

　　瑞伊從來沒有懷疑過戰爭的殘酷性。

　　想想看啊，是什麼樣的力量使得這座城堡在顫動、石像破碎、盔甲散落、玻璃四散，而人們傷心啜泣、痛苦哀嚎。食死徒們擊破了弗立維教授的超強盔甲咒，攻入了這座有著千年曆史的城堡，巨人們笨拙卻可怕地破壞著實現所及的一切；狼人們揮動爪子，試圖攻擊每一個靠近他們的人；食死徒們上躥下跳，殘忍地狂笑著。魔咒在半空中撞擊，到處都彌漫著難聞的焦糊味兒和血腥味。大約所謂煉獄，也不過如是。

　　但是抗爭者沒有停止，也不能停止。因為停止就意味著放棄，放棄就意味著死亡。

　　他們想活。

　　已經有一小隊食死徒突破了防線，攻進城堡裡來了。盧平揪住了多洛霍夫，兩個人把門廳炸得稀爛。原本聚在一處的韋斯萊家人則也被食死徒衝散，瑞伊、雙胞胎和珀西對上五個食死徒，為首的那個令人十分厭惡，正是瑞伊仇人之中的仇人。

　　塞爾溫。

　　他雖然失了一條手臂，可殘忍一如既往甚至更為可怖。一道道綠光從他的魔杖杖尖射出來，把墻壁炸出一個又一個深坑。瑞伊奮力抵抗，還不忘及時用魔咒進行攻擊。雙胞胎聯手解決了剩下四個食死徒中的兩個，珀西則用魔咒擊飛了其中一個人的面罩。他有著一頭雜色頭髮，眼神呆滯。

　　「你好，部長！」珀西大聲說。「您喜歡這個多毛咒嗎？我想你應該記得我早就說過要辭職了吧！」

　　「絕妙的笑話！」弗雷德哈哈大笑，和喬治同時對另一個食死徒發射了昏迷咒，這個食死徒被拋出好遠，撞倒了一個石火炬上，面罩掉了下來，卻是盧克伍德。喬治毫不猶豫地把他的頭變成了一個南瓜，接著皮皮鬼從拐角衝過來，尖叫著把一把疙瘩藤扔到盧克伍德身上，盧克伍德痛苦地被身上長出的綠色膿包淹沒了。

　　「乾的漂亮，皮皮鬼！」珀西大吼，也跟著雙胞胎加入了圍攻塞爾溫的行動之中。這時，哈利、赫敏和羅恩帶領的一隊學生出現了，他們身後跟著一大群巨蜘蛛。

　　「波特！」塞爾溫一見到哈利就更來了精神，哈哈大笑著對哈利射出一道又一道咒語，又一道差點就擊中了赫敏，羅恩英勇地回了一擊，把塞爾溫打飛了出去。

　　「火焰熊熊！」瑞伊將火焰甩成一條長繩，攔住了大部分蜘蛛。接著弗雷德衝到她，用清風咒將這些蜘蛛全都掀翻了過去。大風助長了蜘蛛身上燃燒的火焰的勢頭，蜘蛛們被燒得捲曲起來。羅恩護著赫敏，一邊擦冷汗一邊哆哆嗦嗦地道謝：「真有你的，弗雷德。」

　　「這也是我想說的話。」珀西氣喘吁吁地用魔杖把辛克尼斯和盧克伍德綁了起來。「真有你的，弗雷德。」

　　「這可沒什麼，我不過是幫了瑞伊一個小忙。」弗雷德把手搭在瑞伊肩膀上歇口氣。「主要還是她的功勞。不過能從你嘴巴裡聽到誇獎我的話可真是挺——」

　　空氣裡突然爆炸了，瑞伊覺得自己像是被誰一把推開，重重地摔到了地上，飛散的砂石在她臉上劃出了一道又一道傷口，她猛咳了一陣才爬了起來。

　　「不——」

　　珀西撕心裂肺地叫喊著，聲音卻幾乎被塞爾溫的狂笑所掩蓋。「這是換我的胳膊！紅毛的臭小子！」塞爾溫的魔杖射出雨點一樣的咒語，哈利和赫敏用力予以還擊。可是其他韋斯萊家的人卻一動不動，他們都跪在地上躺的那個人身邊，珀西痛苦地伏在他身上，為他擋去可能襲來的咒語。

　　瑞伊站起來了，她搖搖晃晃地扶了墻壁才站穩。一道魔咒從她脖子邊飛快劃過去，差點割破了她的大動脈，她也只是歪了歪頭，沒管從傷口流下的鮮血。

　　弗雷德躺在那裡，一動不動，眼睛也閉上了。這不像是在睡覺，因為他即使是睡著了的時候，也不會像現在這樣死氣沉沉。「他怎麼啦？」瑞伊輕聲問，輕到只有喬治一個人聽到了。喬治抬起頭，他那和弗雷德近乎一模一樣的臉上帶著恐懼和難以置信：「瑞伊，」他說。「瑞伊，他——他——」

　　「閃開！」海格從一樓的另一邊跑了過來，走廊的地面搖搖晃晃。「別傷害它們，哈利，別傷害它們！」他衝進了巨蜘蛛群裡，很快就被這些可怕的蟲子淹沒，並被推向禁林。

　　「海格！」哈利痛苦地大喊，「別這樣！別這樣！」

　　「不要分心，波特！」塞爾溫還在癲狂地攻擊著，赫敏很快就占了下風，被他的魔咒打的節節敗退，幾無招架之力。羅恩和珀西急紅了眼，揮著魔杖衝了上去。可是又一波巨蜘蛛湧來了，既要應付這些討厭的蟲子，又要提防塞爾溫刁鑽的魔咒，他們手忙腳亂。

　　「這不是真的，是不是？」瑞伊填補了珀西離開後的空缺。她的聲音還是那麼低，低到連喬治都要聽不清楚了。

　　「我希望……」喬治的手顫抖著，他幾乎沒有力氣撥開被汗水黏在弗雷德臉上的發絲。

　　「他剛剛說什麼？嗯？」瑞伊的手指輕輕拂過弗雷德的臉頰，她記得弗雷德很怕癢，每次她這樣做，他都笑的半天回不過氣，哪怕睡熟了也會醒過來。可是現在……

　　「他說，」喬治乾巴巴地回答。「他說能從珀西嘴裡聽到誇獎他的話，還真的是挺——」

　　「不，我是說塞爾溫。」瑞伊的手停留在弗雷德的胸口，那裡原本每次摸上去，都能感受到有力的心跳。「他說什麼，說要用這個——用這個換他的胳膊？」

　　喬治閉上眼，眼淚一滴一滴地砸在弗雷德的眼睛上。「是的。」他回答。「他是這麼說的。」

　　「他——怎麼——敢！」瑞伊突然狂怒地大喊。「他怎麼敢！他怎麼敢！先是我的生身父親，然後是翠絲特姑媽！現在他又殺了我的丈夫！他憑什麼一次又一次地把我的親人、把我的愛人從身邊奪走，他——怎麼——敢！」

　　她手裡的榛木魔杖感受到了主人的憤怒，杖身顫抖著，瑞伊仿佛聽到了它的悲鳴。她站起來了，一步一步向巨蜘蛛群後站立著的塞爾溫走去。塞爾溫還在狂笑，即便他的面罩已經被珀西擊落，露出他那被暗沉的疤痕切割的破碎不堪的臉。他的魔杖還在吐著惡毒的信子，把一道道綠光向人們射去——

　　「都——給我——閃開——！」

　　瑞伊展開雙臂，大幅地揮舞著手臂。十幾道火焰從墻上掛著的火炬裡飛了出來，化作一隻只巨大的火鳥，衝向不斷前進的巨蜘蛛，和它們纏鬥，或將它們銜出外去。珀西拉著他的弟弟、赫敏和哈利推開了，他們看到塞爾溫用水蛇在火焰之中衝出一條道路來，然後一道綠光直射瑞伊臉頰。

　　「障礙重重！」喬治從斜刺裡跑來，彈開了塞爾溫的魔咒，綠光擊中了一隻巨蜘蛛，那蟲子立馬捲曲了蜘蛛腿，縮成一團死去了。塞爾溫興奮地跳來跳去，魔杖仍舊沒有放棄施咒：「好呀好呀！」他唱了起來。「殺了一個，又來一個。殺了一雙，又來一雙！」

　　「閉上——你的——狗嘴！」瑞伊帶著一身騰騰殺氣衝上前去，繳械咒直接擊中了塞爾溫僅剩的右手。他被擊得一個踉蹌，還沒等站穩，又看到魔杖在他面前被喬治炸了個粉碎。這個同弗雷德生得一模一樣又心意相通的孿生兄弟，現在同瑞伊一樣滿腔怒火，如果可以，他恨不得先將他石化，然後炸的粉身碎骨！

　　「統統石化！」

　　喬治的確這樣做了，他的石化咒將塞爾溫擊飛至了半空。珀西舉起魔杖準備給他最後一擊，然而弗雷德的小妻子沒有給他這個機會。

　　「瓦迪瓦西——」

　　一塊尖利的石塊穿過了下落得塞爾溫的喉嚨，他的喉嚨後竄出一桿血箭，把墻上掛著的唯一一副完整的畫框染得鮮紅。

　　瑞伊喘著粗氣，眼淚不停地流下來。喬治把她抱在懷裡，試圖像弗雷德一樣給她安慰，哪怕他自己也心頭痛楚地幾乎死去。但是瑞伊只愣神了幾秒就推開了喬治，揮著魔杖變出一副擔架，帶著弗雷德向大廳飛奔而去。

　　「秋——秋！」瑞伊邊跑邊喊，也不知道自己已經劈了嗓子，連聲音都不像是一個人了。「秋——媽媽——秋！媽媽！布特！龐弗雷夫人！求求你們、求求你們救救他！求求你們救救他！」

　　救援醫療隊圍了上來，從她手裡接過這架擔架。秋甚至來不及看瑞伊一眼，就和布特圍了上去。伍德夫人抱住了近乎力竭的瑞伊，她在母親的懷抱裡終於全面崩潰，雙腿一軟跪了下去。

　　意識迷失前最後一秒，印在腦海裏的是弗雷德了無生氣的模樣。

　　[弗雷德會死。]

　　蕾娜塔的話她從沒有忘記，她也一直試圖去避免。

　　她不信命運。

　　她不想相信命運。


Chapter 151 塵埃落定（結局）

　　瑞伊是被脖子上的傷痛醒的。

　　意識從無到有、記憶從零到整是一個痛苦的過程，特別是當她看清秋抱歉而哀痛的神情時，她覺得倒不如就讓脖子上的傷口裂開，叫她就此失血過多死去好了。

　　她的弗雷德不見了。

　　她不願承認躺在那裡的是弗雷德。

　　「伏地魔要我們交出哈利。」秋輕聲說。「他警告我們，假如在午夜之前見不到哈利，他就會毀了霍格沃茨。」

　　「現在幾點了？」瑞伊乾巴巴地問，秋看了看手錶：「淩晨一點了。」

　　「我們會勝利的，對不對？」瑞伊覺得自己渾身都在顫抖，不遠處一動不動的弗雷德似乎在嘲笑她自欺欺人。「我們不會輸，對不對？」

　　「這很難說。」秋的嘴唇輕顫著。「瑞伊，你知道已經有多少人離開了我們？我們現在能找到的，已經有二十八個。」

　　瑞伊坐直身子，靠在大廳教師席的台階上。她看到的是大廳裡橫七豎八倒著的傷者，以及被整整齊齊擺放在角落的逝者們。哪裡也許會有幾個熟面孔……瑞伊想。她有些慶幸弗雷德沒有被抬到那裡，他至少還在自己身邊。

　　突然，一個低沉的、濕滑得如同一條蛇的聲音響徹整個大廳。不，或許要說是整個霍格沃茨都在因為這個聲音而顫抖。

　　「一切都結束了。」

　　圍在受傷或逝去的親朋好友身邊的人們紛紛站起並拿出他們的魔杖。外面的戰鬥剛剛還沒有停止，魔咒劃破空氣的聲音、爆炸的聲音、痛呼嚎叫的聲音仍不絕於耳。但是在伏地魔的聲音出現後，世界便歸於寂靜。

　　「是的，這樣很好……」他的語調輕柔悠長，可是越說越有一種瘋狂的劈裂感。「這樣非常好，來，看看你們的精神領袖吧——哈利•波特！他死了，波特他死了！勝利——是我們的了！」

　　「不——！」幾乎所有尚能移動的人都衝出了大廳，秋像瘋了一樣消失在瑞伊的視線裡。瑞伊還看到重傷至連起身也不能的盧平舉起了魔杖，但也不過是掙紮了一秒，便再無力氣了。

　　戰爭結束了嗎？

　　「哈利！」她聽到了海格的聲音，聽到了羅恩、納威、赫敏、金妮的聲音，聽到了許多個鳳凰社成員的聲音，聽到了無數個熟悉的聲音……

　　起來啊，弗雷德。去加入他們。

　　起來去戰鬥，無論哈利到底……若他活著，就並肩作戰；若他逝去，便為他復仇。

　　起來啊，弗雷德。

　　瑞伊動了動手指，一顆小石子彈向幾英尺外的弗雷德，正砸中他的鼻樑。他尖尖的鼻子被石子劃破，滲出一顆血珠。

　　可是他沒有起來。

　　一顆，一顆，又一顆，再一顆……她漸漸聽不到石子落在地上的聲音了，聽不到留在大廳裡的人們哭泣聲，聽不到納威的反抗羅恩的怒吼，甚至也聽不到伏地魔穿墻入耳的憤怒了。她只是死死地盯著弗雷德，盯著他的睫毛、鼻子、嘴唇、下巴，盯著他毫無起伏的胸口，盯著……盯著……

　　盯到出現幻覺。

　　納威的慘叫聲從窗戶外傳來，人們嘈雜地呼救、反抗著。瑞伊終於動了動身子，雙膝著地地爬到弗雷德身邊，把他的頭輕輕地放在自己的腿上。

　　她還能反抗嗎？還能戰鬥嗎？她失去了親生父母、失去了塞德裡克和蒙麗薩、失去了小天狼星、失去了鄧布利多……現在又失去了弗雷德。

　　那她之後是不是還要繼續失去家人、朋友……失去整個世界。

　　「我……不要……」

　　瑞伊的眼淚雨點般滴落在弗雷德的臉頰，將他臉上的汙漬衝刷出幾道痕跡。瑞伊哭的肝腸寸斷，仿佛內臟都被掏空了。她止不住著悲痛、絕望、苦楚……

　　「下雨……了……」

　　一聲呢喃在她耳邊響起。

　　「瑞伊……下雨了……」

　　她茫然地睜大雙眼，眼睛裡尚未流乾的淚水似乎令她產生了幻覺——她看到弗雷德睜開了那雙眼睛，她看到他的眼睛裡是無盡的柔情與疼惜。

　　「我不喜歡……下雨……」她的幻覺似乎越發的強烈，現在連弗雷德的嘴唇也在輕輕掀動。「……像死亡……又冷……又濕……」

　　窗外突然傳來歡呼聲——來自反抗軍。他們高呼著納威的名字，突然又驚喜地叫著哈利。馬上就有人跑進大廳來了，那是科林•克裡維和他的小弟弟鄧尼斯，他們一起尖叫著將那好消息傳遞給大廳裡的傷員：「哈利沒有死！哈利沒有死！」

　　瑞伊將自己的眼睛貼在弗雷德眼睛上，她感覺到一片溫熱的濕潤；她又將雙手放在他的胸口和脖子側面，她觸摸到心跳和脈搏；她最後將雙唇貼上他的面頰，眼淚順著下頜流進他的嘴巴，她感覺到輕輕的顫抖，和他那若有似無的鼻息。

　　「弗雷迪……」

　　她喃喃著丈夫的名字，在他臉上印下一個又一個輕吻。「弗雷迪……弗雷迪……弗雷迪……」

　　越來越多的醫護人員跑回來了，他們激動且興奮地一遍遍重複著那個好消息：「他沒有死！他還活著！他和我們在一起！他會打敗伏地魔！」

　　秋和伍德夫人直奔瑞伊而來，看到睜著眼的弗雷德，她們都露出了驚喜的表情。秋甚至來不及再說一次哈利還活著的好消息，就已經條件反射地跪倒在弗雷德身邊，舉起魔杖幫他檢查身體。

　　「那不是下雨，」瑞伊也抽出了魔杖，在她虛弱的丈夫唇上印下一吻，「那是晴天，弗雷迪。」

　　戰鬥又一次開始了，這一次前所未有地激烈。禁林裡的馬人射出了報復的箭支；黑湖裡的人魚對食死徒投擲尖利的魚叉；家養小精靈們從廚房衝出來，用餐刀和叉子對敵人們施以最出其不意的攻擊；守衛著霍格沃茨的巫師們情緒激昂，無數的咒語密密麻麻地射向食死徒們，而他們身上的防咒徽章雖然已經紛紛出現了裂痕，卻仍能在他們奮力攻擊的同時保護他們的安全。

　　瑞伊衝在最前線，她將盧克伍德用一根尖刺刺穿手臂釘在墻上，又同芙蓉和金妮一起給羅道夫斯•萊斯特蘭奇一點顏色瞧瞧；和奧利弗的空中戰隊配合，炸了一群食死徒一個措手不及，甚至還在喬治和珀西對戰多洛霍夫時幫他們擋掉了幾個惡咒。敵人越來越少，愈發潰不成軍，而他們步步前進，逼得食死徒死傷的死傷、投降的投降。

　　漸漸的，被傷者、戰士和敵人擠滿了的大廳，極為自然地形成了兩個圈子。一波人圍著伏地魔和他的對手麥格、弗立維和斯拉格霍恩，另一波人則目瞪口呆地看著韋斯萊夫人同貝拉•萊斯特蘭奇打得不可開交，魔咒碰撞的焦糊味兒一點不亞於另一邊的世紀決鬥。

　　「不許碰我女兒，你這個女表子！」韋斯萊夫人正因為貝拉差點擊中金妮而暴怒，她甚至喝退了想要幫忙的瑞伊。「閃開！閃開！她是我的！」她那根平日裡只用來操縱燉鍋、烤箱、洗碗池裡的髒碗和毛衣針的魔杖，此時正發揮著一個武器應有的作用，旋轉劈殺，令貝拉的漫不經心逐漸變成了咆哮。兩個女巫腳下的地板變得灼熱開裂，她們在用盡全力地致對方於死地。

　　「如果你死了，你的孩子們要怎麼辦呢？」貝拉嘲諷著。「我知道的太多了，如果媽咪和弗雷德一樣下場的話怎麼辦呢？」

　　「再也——不許——你碰——我的——孩子！」韋斯萊夫人怒吼著，魔杖發出一聲爆響，咒語穿過狂笑的貝拉脅下，直擊中她的心臟。

　　人們驚訝且沉默地看著貝拉倒下去，唯有一個微弱卻歡快地聲音響起：「我不知道你這麼愛我，媽媽。那個女人的腦子有些問題，不是嗎？」

　　八個紅彤彤的腦袋撲向了弗雷德，他們快樂的呼喚聲太高了，甚至蓋過了伏地魔因失去麾下幹將而發出的咆哮。喬治抱著弗雷德的頭不肯撒手；珀西哭的像一條鼻涕蟲；比爾和查理都跪在他們的弟弟身邊快速地問他是否安好；金妮則幾乎要把頭埋進弗雷德身體裡去了。韋斯萊夫人一隻手抓著弗雷德，另一隻手抓著自己的丈夫，這對夫妻此時都淚流滿面，韋斯萊先生的眼鏡甚至上了霧。

　　伏地魔射向他們的殺戮咒被哈利擋住了，他從一直試圖保護他的人群之後奮力擠出來。韋斯萊一家的聲音漸漸低下去，他們都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

　　「我不希望任何人來幫助我。」哈利堅定地說，眼神掃過他的朋友們。「但是我知道你們就在我身後。」

　　瑞伊在弗雷德的另一隻手的手背上吻了吻，弗雷德輕輕反握住她的手指。所有人的心都在緊繃著，聽著哈利在和伏地魔對峙時透露的那些資訊。當哈利說出斯內普一直深愛著他母親的時候，瑞伊在雙胞胎臉上看到了驚訝和揶揄的笑容，她幾乎是馬上就猜到了這兩個人在想什麼，不由得對他們露出責備的表情——哪怕她自己也是如此驚訝。

　　被塵封在記憶裡、久未令她想起的蕾娜塔浮出腦海。

　　然而還未等她再多想一些，哈利和伏地魔就已經爭吵了起來。他們幾乎同時舉起了魔杖，同時念出了咒語。瑞伊甚至已經準備好下一波的戰鬥，然而伏地魔的殺戮咒卻被哈利的繳械咒戲劇性地反彈了回去——他殺死了他自己。

　　無論如何，這是最完美的結局。奧利弗和伍德夫婦在人群裡找到了她，一家人緊緊擁抱在一起。劫後餘生的幸福感，就像是這禮堂天花板上，魔法天空裡那輪剛剛升起的太陽一樣，生機勃勃地生長著。

　　然而在戰後這個狂歡與悲痛並存的時刻，瑞伊卻偷偷地溜出了禮堂。她沿著大樓梯間走上去，穿過兩條還沒被炸毀的密道，去到天文塔下那個掛著蕾娜塔肖像的走廊裡。

　　八樓很靜，雖然墻壁破了一個大洞，但這裡仍舊像沒有經歷過戰爭一樣。墻上的一幅幅星象圖仍舊按照它們既定的軌跡運動著。

　　「宇宙從不會因為一顆星星的隕落而毀滅，正如命運不會因為一個人的時間溯回而改變一樣。」

　　蕾娜塔悠悠的聲音從走廊盡頭傳來，瑞伊停下了腳步。

　　「我知道是你，你想來告訴我什麼呢？伏地魔必死，波特因為『愛』而勝利。可是你我到底還都一樣，難道你是想和我一起分享失去愛人的苦楚？」

　　「當然不是。」瑞伊說。「到底是什麼令你篤定弗雷德一定會死？」

　　「什麼？」蕾娜塔似乎笑了笑，但是那是極為苦澀的。「我雖然身在遠方，又怎會不關注這樣一場戰爭？可是很好笑不是嗎？他們說他死了，說他是一名烈士，可是《預言家日報》上刊登的那份又臭又長的死者名單——我看了無數遍，有弗雷德卻卻沒有他的名字。他被每個人掛在嘴邊，說他的深情、說他的忍辱負重，卻沒有一個人真正瞭解他的內心……」

　　「那麼你瞭解嗎？」瑞伊問。「你瞭解……瞭解他的內心嗎？」

　　「曾幾何時我以為我是瞭解的。」蕾娜塔喃喃著。「至少在他收下掛墜的那一刻，我認為我是瞭解的，但是我錯了。我還是沒能救得了他，他還是沒有帶著那個鏈墜，不是嗎？」

　　「事實上，他是有的。」瑞伊想到她離開禮堂前哈利對她說的那些話，不由得開始憐憫起蕾娜塔來。「只是我想你應該知道，他不是死於不可饒恕咒，而是死於他主子手下那條劇毒的大蛇。」

　　走廊盡頭沉默著。

　　「不過，你就從來沒有想過你已經改變了命運嗎？」瑞伊問。「如果我告訴你弗雷德沒死，或者你再想想看仍舊能夠呼吸的塞德裡克，他們都逃脫了你所謂的命運，頑強的或者。再不然你看看我，你的世界裡根本沒有我的存在不是麼？蕾娜塔，其實你根本沒有意識到，你的出現，本來就已經改變了你所信仰的命運了。」

　　還是沒有回答。

　　瑞伊從口袋裡拿出那條染了鮮血的鏈墜，一步步走向走廊深處。蕾娜塔的畫像裡是一片朝陽的碎影，她常坐的那架鞦韆斷了一根草繩，孤零零地獨自留在那裡。

　　她打開畫像後的暗格，將那個掛墜輕輕放進去。待她合上畫像後，她驚訝地發現，這幅畫裡原有的東西全都消失了，取代那篇林中空地的，是一片燦爛的星空。

　　「再見，蕾娜塔。」瑞伊輕聲告別。「願你再不受縛於命運。」

　　然後她腳步輕快地奔向樓梯，在一樓的大禮堂裡，有她的未來、生活和愛情，有她即將把握在手、努力創造的命運。

　　—THE END—


番外一 韋斯萊夫婦日常

　　「弗雷迪，喬治，你們兩個混蛋快點出來，吃——飯——了！」

　　「等一會兒等一會兒！」

　　雖然已經把研究室的房門敲的震天響，卻還是達不到想要效果的安吉麗娜，此刻叉著腰站在房門前生悶氣。瑞伊正讓裝了烤鵝的盤子飛過走廊，聞言笑著對她說：「別著急，安吉拉，可能是到了什麼關鍵時刻，一時半會兒出不來。你餓嗎？不餓的話我們稍等一下，剛好佩姬和艾弗裡還會有十分鐘才能回來。」

　　「好吧。」安吉麗娜無奈地退到餐廳，扶著自己的腰坐在椅子上。她看著桌上豐盛地菜肴帶著幾分敬意地說：「講些實在的，瑞伊，我真的覺得你很厲害。平時要照顧店裡生意，還要處理通訊公司的業務，佩姬和艾弗裡也一直是你帶……真不容易。」

　　「我還不知道自己有這麼厲害呢！」瑞伊笑著穿過走廊，用魔杖點了點研究室的房門，研究室裡立馬傳出一疊聲的驚呼。她恍若無事地坐到安吉麗娜對面，為她倒上一杯加了蜂蜜的熱茶，十分輕鬆地說：「佩姬好學又自制，不用我操什麼心。至於艾弗裡，他有他爸爸和喬治叔叔管，我可一點手都插不上。」

　　安吉麗娜想到艾弗裡年方六歲，就能一個人把陋居攪得天翻地覆的本事，不由得笑出聲來。「他可真是把喬治他們的『優點』學了個十成，再加上一個可以預見的小搗蛋鬼詹姆，我真是要為霍格沃茨的教授們擔心了。」

　　「照我說完全不需要。」弗雷德和喬治勾肩搭背地走進餐廳，兩個人臉上都帶著深深淺淺的汙漬。喬治用手背擦了擦自己的下巴：「我們對艾弗裡可是傾囊相授，艾弗裡這麼聰明，才不會被教授們發現的。」

　　「是啊，我也這樣認為。」安吉麗娜拖長了語調。「光看你對我們孩子的胎教就能發現一二了，我確信全英國不會有第二個巫師每天晚上都捧著妻子的肚子，給他尚未出生的孩子大聲朗誦霍格沃茨所有密道的口訣。」

　　「哦！」瑞伊笑起來。「梅林啊，安吉拉，弗雷德也這麼幹過！不過他真是做了無用功，當時我懷著的是佩姬！」

　　「什麼？」喬治剛剛給了安吉麗娜一個吻，聽了這件事後佯裝生氣地給了弗雷德肩頭一拳。「你告訴我這法子是對艾弗裡用的！」

　　「我覺得你每次都被我騙這件事非常有趣。」弗雷德笑嘻嘻地躲過了孿生兄弟的第二個拳頭，順便在妻子臉頰上偷香一口。正準備說點別的話題時，壁爐裡亮起了碧綠的火焰，一個有著韋斯萊家標誌性紅髮的小男孩兒從火焰裡衝出來了，一頭撲進離壁爐最近的喬治懷裡。他嘰嘰喳喳地大聲說著今天在陋居發生的事：「詹姆吐了我一身的牛奶，他一定是故意的！喬治叔叔，你就沒有什麼能讓他不吐奶的東西嗎？每次倒楣的都是我，明明抱著他的是佩姬！」

　　「你如果不故意戳他肚子的話，他是不會吐奶的！」緊隨其後的女孩兒有些責備的說。「你對他好，他當然會善待你。我怎麼從來沒被他捉弄過？」

　　「well，」艾弗裡在佩姬晃動的紅褐色馬尾辮後做鬼臉，並用佩姬聽得到的聲音嘟噥著：「你大概不知道他也會故意往你的湯碗裡滴口水……」

　　大人們聽了哈哈大笑，佩姬憋紅了臉，極力抑制自己不要動手修理這個淘氣的弟弟。

　　就像過去的每一個平凡的一天一樣，今天的瑞伊仍舊感到快樂和滿足。在她和弗雷德為孩子們講過睡前故事、並確認兩個孩子都睡著後，他們在自己的臥房會合。弗雷德搶先上了床，故意把自己脫的乾乾淨淨，半靠在枕頭上對瑞伊搔首弄姿地做誘惑狀。瑞伊又好氣又好笑地用睡衣蒙上了他的頭暴打他一頓。

　　「睡前熱身運動」過後，韋斯萊夫婦躺在被窩裡有一搭沒一搭的聊天。他們談到哈利和金妮的第二個孩子詹姆的調皮搗蛋，又談到艾弗裡和雙胞胎越來越像的言行舉止，幻想著霍格沃茨日後將被這一大一小搞得天翻地覆的場景，這又讓他們想起十幾歲時在霍格沃茨惡作劇的日子。慢慢的，話題越拐越偏，很快就偏到雙胞胎研發失敗的那些商品上去。瑞伊今天跑了三個地方補貨，晚上回來又要做飯、收拾家務和帶孩子，此時已經睏得迷迷糊糊。弗雷德撫摸她頭頂的動作溫柔之至，她靠著的胸膛寬厚溫暖，心跳聲均勻有力猶如催眠鼓，她很快就昏昏欲睡，連答話也都只化作了幾個含糊不清的音節。

　　弗雷德似乎也以為她快要睡了，一直緩緩摸著她頭髮的手停下，從她髮絲之間輕輕插/進去，給她按摩著頭皮，準備最後再給他的妻子說一個有關失敗的「假死戒指」的睡前故事。

　　假死戒指是他和喬治一在戰後研究的第一個項目，他們花了半年時間研究這個，可惜浪費了許多材料，也沒能夠達到以假亂真的效果。弗雷德還曾因為用自己做實驗出了差錯，在聖芒戈躺了一個禮拜。那段時間瑞伊剛剛懷上佩姬，因為他進了聖芒戈，一個禮拜的時間把自己瘦成了大眼娃娃，弄得弗雷德自慚不已，發誓再也不和喬治幹這種危險的事情。

　　「不過你大概不知道，我們的這個想法是從哪裡來的，是吧？」弗雷德的聲音逐漸變得既輕又低沉，像是喃喃自語。「但是你應該還記得在霍格沃茨和食死徒們戰鬥的時候，我死而復生的事？當然啦，這還是你告訴我的。畢竟對我來說，那只是睡了一覺而已，或許還做了個夢……當然啦，這個夢醒來的時候，還是挺疼的。」

　　他像是想起了什麼，輕輕地笑了幾聲：「我那時候問你什麼來著？雨……下雨了，瑞伊。你哭的可真慘啊，一睜眼就看到你在哭，這可一點都讓人高興不起來是不是？像是我已經死了似的……你的眼淚又鹹又苦，還有股血腥味兒……哎，也可能是我臉上的血吧，總之我一點都不喜歡你哭。」

　　瑞伊均勻的呼吸著，連應聲也不應了。弗雷德看著她瀏海下早已不如年少時光潔的額頭，卻還是覺得像青春時那樣愛她。他小心翼翼地在她的瀏海上印下一吻，又接著說：「剛剛說到哪了？哦……假死戒指。你還記得那次我們扮成一對中年夫婦在古靈閣外等哈利的時候，我在一個賣黑魔法物品的小店買的那堆小玩意嗎？我和弗雷德一直覺得我的『死而復生』說不定就和那些東西有關係，也許是哪一樣和我帶的防護徽章起了共同作用呢？可是零零碎碎的那麼多，我們只好一樣一樣的試過去……後來的你也知道，我被黑魔法詛咒，進了聖芒戈……不不不，你不知道，喬治說他為了讓秋不要告訴你真相，只差沒跪下大喊塞德裡克是第一巫師美男子啦！」

　　瑞伊在夢裡嘟噥了一聲，把頭在他胸口又蹭了蹭。

　　「可是即便那樣你也嚇得不行，一下子瘦了好多……那次我睡了幾天？三天還是四天？總之一睜眼，你就又在哭……」他的聲音低下去了，然後沉默了很久。臥室裡黑漆漆一片，星光月色都被厚厚的窗簾遮擋在外，只有他們床頭的一顆月癡獸骨骼打磨成的星星，還在散發著一點微弱的冷光。

　　弗雷德便在這一點點冷光裡仔細端詳著瑞伊的模樣。她已經不再年輕了，畢竟連佩姬都已到了去霍格沃茨的年紀。但是她的臉龐還是圓圓的，此刻閉著的眼睛，睜開時也仍舊滿是靈動和狡黠，一如他們初見時的模樣。她還是對他和喬治的工作和興趣表現出支持和鼓勵，也樂於做新商品的實驗者；她還是自強、獨立且友好，通訊徽章的生意做的紅火，名氣一點不下於他和喬治；她還是她，是十一歲的她，二十一歲的她和三十一歲的她。她褪去了稚嫩、軟弱和膽小，但是永遠不會失去那顆赤誠的、愛著他的心。

　　他原本有滿腔陡升的情緒想要訴說，此刻卻又無話可說了。他只是久久地看著她，最後輕輕吻了吻她的唇角。

　　「我愛你，瑞伊。」他喃喃說。「現在像從前一樣，未來比現在更多……」

　　瑞伊的手從他赤/裸著的腰滑下去，像一隻小袋鼠一樣緊緊抱著他。弗雷德把被子向上拉了拉，頭枕著枕頭閉上了眼睛。床頭的月癡獸骨骼還在播撒著微弱的冷光，黑暗裡瑞伊眼角的眼角閃了一下，她動了動頭，似乎睡得更沉了。

　　我也愛你，弗雷德。現在像從前一樣，未來比現在更多。


番外二 當同人穿越原著

　　【食用說明】腦洞來自小夥伴「誰都沒有我會坑」。講述的是弗雷德穿越到原著世界裡去的故事。此時弗雷德31歲，即戰後10年，主要為雙子向。 【虐點注意x3】

　　「嘿，喬治，你怎麼在這兒？」

　　午睡後半醒未醒的弗雷德揉了揉眼睛，覺得自己睡得全身酸痛。他迷迷糊糊地想到這樣可能會影響到晚上和瑞伊的「睡前運動」，連忙從袍子內側摸出自己的魔杖來，準備給自己來一個輕鬆筋骨。可是他的魔杖剛剛摸出來，研究室的門就被打開了，羅恩的腦袋從門縫裡擠進來，看到他的時候吃了一驚。

　　「我是弗雷德，你這個認不出自己哥哥的白癡。」弗雷德沒好氣地回答，活動了一下上半身，覺得自己全身的骨骼都在卡巴卡巴作響。

　　羅恩的眼神閃爍了一下：「你的假耳朵做得不錯，什麼時候弄得？。」

　　「假耳朵？」弗雷德扯了扯自己的右耳。「如假包換，小羅尼。你要不要試試看啊？」

　　變故忽然發生了，弗雷德手裡魔杖的咻地一下飛了出去，接著一道紅光射向他的面頰。弗雷德嚇了一跳，向旁邊敏捷地避開，卻也只堪堪躲過，咒語炸碎了他剛剛坐著的扶手椅。

　　「你瘋了嗎羅納德？！」弗雷德拍了拍胸口。「要謀殺你的親哥哥？！」

　　「你不是我哥哥。」羅恩用一種仇恨且悲痛的表情看著他，手裡的魔杖指著他的鼻尖。「喬治和安吉麗娜今早剛去了羅馬尼亞看望查理，而弗雷德——弗雷德——」

　　「弗雷德在這兒呢！」弗雷德生氣地回應。「別磕磕巴巴的！」

　　「他死了！」羅恩大吼。「不管你是誰——不允許你變成他的樣子！隨從顯形！」

　　咒語打在弗雷德的額頭上，把他擊得一個趔趄，栽倒在地毯上。這咒語的力道可真大，弗雷德覺得耳膜都震得嗡嗡作響，半天才回過神。他揉著額頭從地上爬起來，罵罵咧咧地準備給羅恩一點顏色瞧瞧，用直接一點的方式，比如給他兩個和雀斑相配的黑眼圈之類的……

　　然後他看到羅恩震驚的看著他，碧綠的眼睛裡蓄滿淚水。

　　「怎麼啦？」弗雷德悄悄活動著手腕，臉上還帶著笑容。「知道不應該用顯形咒那種咒語來攻擊我了，要認錯了是不是？如果你肯主動過來讓我揍一拳的話，我會考慮下手輕一點……羅恩？！」

　　他的話才說了一半，羅恩就衝過來把他牢牢抱住了。弗雷德自從二十歲之後就再沒抱過自己的小弟弟，羅恩的孩子雨果倒是經常在他肩頭耀武揚威。現在時隔十年再次擁抱這個大男孩（或者老男人？畢竟羅恩也快三十歲了），弗雷德居然覺得有點懷念。

　　「天吶，他有溫度有心跳有呼吸！」羅恩把他摟的緊緊的，還在一邊喃喃自語。「就算這是夢，也讓我晚點醒吧……」

　　「說什麼吶！」弗雷德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快從我身上下來，羅尼！我說的是雙手雙腳都放下來的那種！」

　　趁著羅恩出去緊急關店的功夫，弗雷德一個人在研究室裡東張西望。這個研究室和他世界的那個很相像，唯一不同的是所有的道具都只有一套。「喬治不覺得這樣不順手？」弗雷德小聲嘀咕。在他們還沒有錢的時候，他常常因為工具不夠而和喬治大打出手。

　　「我回來了！」外面的嘈雜漸漸散去，羅恩終於滿頭大汗地回到了研究室。他用袖管擦去鬢邊的汗水，臉上掛著傻兮兮的笑容，一瞬不瞬地看著弗雷德。弗雷德認為自己和孿生兄弟喬治一樣，都是很喜歡羅恩的。想想看，全家除了羅恩這個二貨之外，還有哪個是次次下套都能中招的人呀？雖然弗雷德認為羅恩又笨又懶又饞又沒有出息，可是他至少還有幽默感。偶爾羅恩迸出的一兩句金句，還是能入得雙胞胎的耳朵的。

　　不過過了一會兒弗雷德就不這麼想，他很快再不想和這個愚蠢的弟弟說一句話了：羅恩一問三不知，只顧著用淚汪汪的綠眼睛看著他——這可真令人受不了，它們總是讓弗雷德想起羅恩剛出生時的樣子，那時候弗雷德和喬治常常把他搞哭，就是為了看他眼淚汪汪的模樣（弗雷德和喬治都拒絕想起他們三歲的時候還偷偷親他們的小弟弟）。

　　「沒有通訊徽章？沒有防護套裝？沒有佩姬沒有艾弗裡甚至沒有瑞伊？！該死的，這個世界的我這幾年都在做什麼啊？！」

　　羅恩的表情凝固了，他好像還非常用力地思考了一下：「呃……爬樹？」

　　弗雷德和羅恩站在研究室外的走廊，沉默地看著畫像裡的自己。嗯，羅恩說的沒錯，這幅畫像裡的弗雷德此刻真的就在……爬樹。

　　「喬治聲稱自己的咒語沒錯，但是我和媽媽都認為不應該讓他獨自給你的畫像施加魔法。」羅恩有些磕巴。「本來你是被畫成在草地上坐著的，可是喬治堅信給你用一個別的咒語能讓你說更多話，不過咒語用過之後，你就執著於爬樹了……」

　　弗雷德的嘴角抽抽：「我謝謝這個白癡，我就算從樹上掉下來，姿態也要比這隻猴子強！」

　　畫像裡的弗雷德十分應景地從樹上掉下來，摔得呲牙咧嘴奇醜無比。

　　接受自己在這個世界已經死亡的消息，對於弗雷德來說好像沒有那麼困難。他心裡總是有種過分樂觀的想法——這只是個夢，夢醒了他就會回到自己的世界了。自己的世界好啊，那裡有他的寶貝兒子艾弗裡，性格莫名像她三大爺珀西的乖女兒佩姬，頂頂重要的是那裡有瑞伊，他最愛的小妻子。

　　想著瑞伊，弗雷德的心情更晴朗了。他把兩條腿翹在桌子上，吊兒郎當地和羅恩說話。「所以我是在霍格沃茨一戰裡死的？哦，聽你這麼說，珀西是真的愛我，我下次可不能再往他的湯裡下迷情劑，讓他和門柱愛得死去活來啦。」

　　他的話開玩笑的成分居多，畢竟珀西回歸家庭後，他們的關係比以前好了不少。

　　羅恩責備地看了他一眼——這眼神讓弗雷德感到毛骨悚然，那簡直是赫敏的翻版——並握緊了拳頭，眼睛又開始泛起淚花：「你不知道我們有多難過……」

　　「別哭！」弗雷德抖掉了一身的雞皮疙瘩。「說點別的行不行？讓人高興的那種？」

　　羅恩點點頭，說起了自己的大女兒蘿絲。弗雷德驚訝地發現這個蘿絲比他印象裡那個縮小版赫敏的蘿絲要小上兩歲。一提到孩子，羅恩就剎不住閘，把這一代的孩子說了個遍，包括喬治和安吉麗娜的兒子弗雷德。

　　弗雷德聽說這件事後沉默了一會兒，半晌才說道：「我真該慶幸這裡的我已經死了，不然每次喊道弗雷德的時候會有三個人應聲，媽媽大概會瘋掉吧。」

　　羅恩表示這是他聽過最不好聽的笑話：「你……離開之後，每個人都不好過。媽媽幾乎哭了一年，直到珀西準備結婚的時候才讓她轉移了一些注意力。至於喬治則更不用說了，我那段時間一直在幫忙看店，他根本看不了，幾乎每天都酗酒……」

　　「那麼——」弗雷德急於把這件事揭過去。「換個話題，萊姆斯怎麼樣？哦，他和唐克斯還是那麼肉麻嗎？小泰迪呢？他有沒有也和我們的泰迪一樣，熱衷於模仿他爸爸的白頭髮？」

　　羅恩訝然：「萊姆斯？你是說——你是說萊姆斯•盧平？！」

　　「哦不，夥計，別告訴我——」

　　羅恩揩了揩眼角，叫弗雷德稍等他一下，然後轉身離開了研究室。幾分鐘後，他拿來了一張保護得非常好的舊報紙，報紙上面的版頭引人矚目：遇難者清單發布。

　　弗雷德在裡面找到了許多熟悉的名字。科林•克裡維——那個照相機小夥；盧平和唐克斯——報導裡說他們剛剛有了第一個孩子泰迪；查德•波頓——塞德裡克的好朋友……

　　以及他自己，弗雷德•韋斯萊。

　　「這可真是一種奇妙的體驗……」弗雷德喃喃道。「親眼看到自己的名字出現在遇難者裡……有五十個？」

　　「如果算上之前去世的那些，會有更多。」羅恩回答。

　　這一切要比弗雷德記憶之中的要慘烈得多，他難以想像如果盧平和唐克斯真的不在了，那麼小泰迪會變成什麼樣子。所幸羅恩透露給他的消息令他心安了不少，小泰迪一直由他的外婆照顧，同時又因為有哈利這個教父在，他成長的還是很順利，並且——是一個調皮搗蛋的熊孩子。

　　「泰迪和弗雷德的關係很好，當然還有詹姆斯——哈利的大兒子。弗雷德和你很像，」羅恩提到調皮搗蛋，不由得又提起了喬治的兒子弗雷德。「我們大家都很喜歡他……但是我們更想念你。」

　　「well，」弗雷德又重讀了一遍那篇報道。「我兄弟的兒子怎麼會差呢，是不是？」

　　接著他們沉默了一會兒，像是不約而同地為逝者哀悼一樣——弗雷德想到羅恩可能也在哀悼「自己」的時候感覺有些胃痛——然後再次不約而同地談起了其他東西。

　　弗雷德發現，這個世界和他的世界有許多不同之處。雖然大體的走勢相同，但是一些細節的變化，卻往往令整件事情的結局變得大為不同。至少，這個沒有通訊徽章的世界通訊未免太不發達，巫師們還要依靠貓頭鷹來送信，而在弗雷德的那個世界，連魔法部都已經是他們的忠實客戶了。

　　「所以你可以和喬治提一提。」在得知他的小弟弟剛剛辭去了傲羅工作，轉而幫助喬治打理笑話商店後，弗雷德這樣建議羅恩。「研究一下這方面的東西。赫敏是麻瓜出身，她一定知道通訊的重要性。想想看，是不是很多時候如果通知到位，一些事情就不會發生呢？」

　　羅恩嘆了口氣：「是的，你說的那個東西真的很好……這讓我想起了小天狼星，如果當時哈利聯繫上了他，那麼許多事情都能夠避免了。」

　　「事實上，也未必。」弗雷德有些悵然，他想到自己的世界裡一樣犧牲了的小天狼星，不禁說到：「也許有時候真的要稱之為命運也說不定。」

　　「哦，」羅恩抹了把臉。「說說你吧，說說你，弗雷德。你在你的世界裡過得很好嗎？有沒有……結婚？我是說，剛剛你提到了什麼佩姬、艾弗裡和瑞伊，難道都是你的孩子？」

　　「當然不是。」弗雷德笑了起來。「佩姬是我的大女兒，艾弗裡是我的小兒子——順便一提，他的全名是艾弗裡•喬治•韋斯萊。我不得不說在這點上，我和喬治還是很有默契的。」

　　羅恩笑了笑，顯得很是開懷：「的確……那麼，我是否可以猜測瑞伊是——」

　　「你的嫂子。」弗雷德在口袋裡掏了掏，遺憾地發現自己沒有帶那面雙面鏡，本來那鏡子裡有一張他們的全家福。「不過，說來你可能不會信了，她是奧利弗的妹妹——對，就是奧利弗•伍德。」

　　「真是令人驚訝！」羅恩長大嘴巴。「我可以確信奧利弗從來沒有一個妹妹！」

　　是啊。弗雷德彎了彎唇角。這個世界根本不曾有瑞伊存在過的痕跡。

　　他突然有些慌張，他想到假如自己回不去自己的世界的話會如何。誠然，他留在這裡，會讓所有的親友感到高興，特別是喬治——可是他終究是自私的，他在是一個兒子、哥哥、朋友的同時，也是一個丈夫、父親。他割捨不掉自己的家庭，他不能離開自己的妻子與孩子。

　　一想到可能再也見不到瑞伊圓圓的臉龐，看不到佩姬故作嚴肅的小臉，聽不到艾弗裡嘰嘰喳喳的吵鬧聲，他就覺得心很痛。

　　【弗雷迪……】

　　他突然站起身來向四周看了看，以為自己剛剛好像產生了錯覺。

　　「怎麼了？」羅恩嚇了一跳。「你聽到什麼啦？」

　　「我好像……聽到我妻子在叫我。」弗雷德回答說。

　　羅恩緊張地抓住了弗雷德的袖子：「可是你還在這裡……你還活著……」

　　【弗雷迪……別睡啦，我們要出發了……】

　　他確認自己不會聽錯，這就是瑞伊的聲音。

　　但是就這樣離開嗎？假如他閉上眼睛睡過去就能回到自己的世界的話，就要這樣放棄這個世界裡如此珍惜他的家人和朋友嗎？

　　「你要走了嗎？」羅恩用自己的眼睛緊緊盯著他，像是一眨眼他就會消失一樣。「再等等不成嗎？赫敏就要下班回來了，她一定也很高興見到你！我可以讓她用守護神咒通知喬治快點回來……」

　　【弗雷迪，弗雷迪？】

　　「來不及了，老弟。」弗雷德站起身子，匆匆走到掛著自己畫像的走廊，掏出魔杖戳了戳畫像裡正在爬樹的「自己」，既快又流利地念起了咒。他覺得自己正在變輕。

　　「那至少留給喬治一封信！」羅恩提高了聲音。「或者一張照片，弗雷德！我們都很想你！」

　　「真的來不及了。」弗雷德收回魔杖，轉身給自己的小弟弟一個緊緊的擁抱。「我要回到我的世界去，我的家人們也在等我……抱歉，羅尼。」

　　「你是個騙子……」羅恩的面頰變濕了。「就像你當初離開一樣……這真是個笑話……」

　　「所以你不會把這個笑話告訴給喬治，是不是？」弗雷德說，他感覺自己正在向上飄。「也不會告訴其他人——但只要你們記得我愛你們。」

　　身體愈來愈輕了，弗雷德覺得眼前開始變暗，羅恩淚流滿面的樣子正逐漸模糊，抓著他的手指也感受不到力量。

　　「我們也是。」

　　失去意識前，這是弗雷德聽到的最後一句。

　　短暫的眩暈過後，弗雷德重新張開雙眼，他的妻子瑞伊正滿懷關切地看著他，她的手貼在他的額頭上。「你怎麼樣了？」瑞伊問。「我以為你有些發燒，因為你一直在說胡話……」

　　「沒事。」他捉過妻子的手，在手指上吻了吻。「做了一個夢。」

　　「噩夢？」瑞伊給他擦了擦汗。「要不要休息一下？」

　　「應該不是吧。」弗雷德抿抿唇。「只是一個夢而已。我剛剛聽到你叫我一起走……」

　　「啊，是，安吉麗娜生了。」瑞伊又探了探他的額頭，發現的確沒有發熱，便放下心來。「喬治說是個男孩兒，他剛剛激動地差點喊爆我的通訊徽章。店就交給店員看，我們現在就走吧！」

　　「那麼他已經取好名字了？」弗雷德鬼使神差的問。「他有沒有跟你說？」

　　「哦，你們這些幼稚的男人幼稚的遊戲，」瑞伊無可奈何的笑了笑。「達倫•弗雷德•韋斯萊，你喜歡嗎？」

　　弗雷德頓了一下，臉上浮上溫暖的笑意：「喜歡。」

　　——————————————————————————

　　喬治•韋斯萊剛從羅馬尼亞回來，還沒來得及休息一下就幻影移形回了笑話商店。他推開門大步走向後方：「我回來了，羅恩。你沒把我們的店弄倒閉……」

　　「就差一點了，喬治。」研究室邊的走廊裡，一個熟悉的聲音傳來，喬治腳下一個趔趄，差點栽倒在地。

　　「你在想什麼呢，洞聽？」那個聲音繼續說。「還不快點過來把我從樹上放下去！該死的，我爬得太高了！」

　　喬治輕手輕腳地走到那幅畫像旁邊，看到畫像裡的弗雷德正半掛在樹杈上罵罵咧咧，他乾涸了多年的眼眶突然濕潤了。

　　「好久不見啊，弗雷德。」

　　「是啊，喬治。」


番外三 少女弗莉達(性轉梗）

　　瑞伊和弗雷德相對而坐，手裡都拿著一隻細頸瓶。瓶子裡裝著一種美麗的液體，任何一個上過魔藥提高班的人，都能從它珍珠母的光澤和螺旋上升的蒸汽而得出它的名字。

　　「加強版迷情劑，嗯？」喬治在本子上記下本次實驗的批號。「C2和C3組，實驗人員……」

　　「哦，你確定這一瓶的迷戀對像是我們睜眼看到的第一個人？」瑞伊有些不放心「不會像弗雷德上次那樣吧？我可不希望我一睜眼就愛上了我的床柱。」

　　喬治哈哈大笑，手裡的羽毛筆把瑞伊名字裡的Y寫得飛了出去。弗雷德咬牙忍住把細頸瓶扔到喬治頭上的衝動：「那是一次意外，瑞伊。」他試圖解釋。「是我們多放了一滴……」

　　「well，隨便什麼。」瑞伊笑的很開心。「這次成功就行了。聽好，弗雷迪，喬治，這可是我最後一次幫你們試這個……」她嗅了嗅細頸瓶瓶口升騰的蒸汽。「雛菊……下雨之後的泥土……還有弗雷德身上的香皂味兒。」

　　「爆炸後的煙火味兒，檸檬塔……還有瑞伊頭髮的香味兒。」弗雷德也嗅了嗅，然後笑嘻嘻地說。

　　喬治在旁邊嘔了半天。

　　「玩笑結束，親愛的。」弗雷德正了正身子。「準備好了嗎？」

　　「當然。」瑞伊伸長手臂讓自己的短胳膊和弗雷德的手臂交纏而過，接著飲下細頸瓶裡的迷情劑。她感受了一下這溫熱的液體從喉嚨滑下，慢慢進入胃部的滋味兒，然後睜開眼……

　　弗雷德正趴在地上，雙手撐著下巴，晃蕩著小腿，用天真爛漫——瑞伊發誓自己沒瞎不過也快了——的眼神看著她。

　　「你、你、你……」

　　「味道好嗎，瑞伊？」弗雷德用掐得細細的聲音問。「我覺得好好喝哦∼」

　　「我、我、我……」

　　「咯咯咯咯，」弗雷德掩口嬌笑。「你怎麼了啦，瑞伊？難道是我今天太美，讓你自慚形穢了嗎？啊，還真的是好害羞呢……」說著說著，他就把臉埋進了自己的手掌，還從指縫裡偷看瑞伊，並……吐了吐舌頭。

　　「啊啊啊啊啊啊你到底是誰？！」瑞伊對弗雷德扔出了一隻細頸瓶，正中弗雷德的額心，他痛呼一聲，嚶嚶地哭了。瑞伊崩潰地在有求必應室裡邊跑邊喊。

　　而喬治已經笑得在地上打起了滾。

　　瑞伊•伍德今天非常鬱悶。

　　想想看，如果你人高馬大、男子氣概爆棚且十分會撩妹的男朋友，突然變成了喜歡粉紅色、嚷嚷著穿裙子且總是嬌羞地躲在你身後的女孩子，是不是一件挺讓人崩潰的事？

　　可怕的是他的身高沒變，還是六英尺半的高個子。

　　「我長得真美啊……」

　　「是是是。」

　　「我的身材真好啊……」

　　「是是是。」

　　「我的胸太平了，你說呢瑞伊？只比你好那麼一點。」

　　「……是。」

　　「我的頭髮太短了，我想要長一點。喬治哥哥，給我一頂假髮好不好？求求你，求求你嘛！」

　　喬治邊吐邊把一隻細頸瓶變成一頂假髮。

　　「我們一定要穿這樣的袍子嗎？」弗莉達——瑞伊拒絕叫這個大個子少女為弗雷德——站在落地鏡前，委屈地揪了揪自己的素面袍子。「太醜了，為什麼我們不能弄一點蝴蝶結上去？」

　　瑞伊仰頭看了看她，她長著和弗雷德一模一樣的面孔，剛剛還用生髮劑長出了一頭長髮，梳起了和瑞伊一模一樣的瀏海。弗雷德那張臉作為男孩子的時候還是很帥氣的，偶爾拋個媚眼，甚至稱得上撩人。但是弗雷德真正從弗雷德變成弗莉達，這種種表情就變得很可怕了。瑞伊打了個哆嗦：「那樣是違反校規的，弗莉達。」

　　「你是我好朋友，你會陪我違反校規的，對不對？」弗莉達蹲下來，可憐兮兮地仰頭看著瑞伊，一雙水汪汪的眼睛眨巴眨巴個不停。瑞伊一陣惡寒，不由得翻了一個白眼：「弗莉達，我想你只是變成了女孩，又不是失憶——難道你想被烏姆裡奇抓去關禁閉？」

　　「不！」弗莉達發出一聲可怕的尖叫，捂住臉：「我不要靠近那個粉紅色的老、□□！」

　　「你現在也是一個粉紅色的……幹嘛？！鬆開我！你要幹嘛！？！」

　　瑞伊驚慌失措地想把埋在她平坦的胸口的紅毛頭推開，無奈弗莉達雖然心理變成了女性，力氣還是大如牛，怎樣也推不開。她一邊哭，一邊把眼淚都蹭到瑞伊胸口上去。「嗚嗚嗚嗚，」弗莉達哭道。「不要把我送給烏姆裡奇，好瑞伊。」

　　瑞伊絕望地看著熬解藥的喬治——後者偷笑到全身顫抖——問：「還要多久……？」

　　「藥效是三個小時。」喬治強迫自己不要笑出聲。「不過這個配方我得留著，實在是太有趣了……見鬼！瑞伊，你這是謀殺！」

　　「給你一小時做出解藥。」瑞伊正用雙手試圖把弗莉達從身上扒下去，黑著一張臉說。「否則我就把你炸爛！」

　　喬治哆哆嗦嗦地熬起魔藥來。

　　弗莉達活潑，弗莉達可愛，弗莉達熱情，弗莉達愛搗蛋。

　　這就意味著少女弗莉達和少年弗雷德一樣是個坐不住的性格，想要把她拘禁在有求必應室實在是一件太困難的事。特別是她就像弗雷德一樣熟悉瑞伊的脾性，縱然現在在她心中，瑞伊已經從女朋友變成了好閨蜜，她依然知道如何撒嬌會讓板著臉的瑞伊軟化，不得不答應她外出的請求。

　　「瑞伊∼求你啦！」

　　「不要。」

　　「求求你，瑞伊∼」

　　「我說了我！不要！」

　　弗莉達跪坐在地上抹眼淚，邊哭邊偷眼看瑞伊：「嗚嗚嗚嗚，瑞伊好可怕，瑞伊好嚇人。瑞伊不讓弗莉達上廁所，弗莉達要尿褲子了……」

　　「我才不相信你了，大騙子！」瑞伊氣鼓鼓地說。「剛剛你也是這麼說的！結果你去了女廁所丟了大人——」還順便撩了一圈她見到的所有男性，可憐的羅恩被她拉著手搖了半天，現在大概還在哈利懷裡哭呢。

　　弗莉達的臉垮了下去：「可是人家就是女孩子啊！」

　　瑞伊向喬治投去求救目光，喬治回以看好戲眼神；瑞伊向喬治投去一個殺人目光，喬治指了指尚未完成的解藥坩堝。

　　瑞伊完敗。

　　「好吧，但是，你必須去男廁所……」她軟和了口氣，看著對她扮可憐的弗雷德，竟然覺得他有些可愛。「你畢竟是個……」

　　「我不要！男孩子都是變態！」弗莉達驚恐萬分。「如果那樣的話，我寧願就直接在這裡——」她邊說邊撩起了袍子，露出裡面的兩隻毛腿。喬治好心提醒：「瑞伊，他只是心理變成了女孩子，身體還是……」

　　「閉嘴！」瑞伊撲倒了正準備脫下她四角大褲衩的弗莉達，聲聲泣血地妥協：「好吧，我帶你去！但是你必須安分一點！」

　　「瑞伊真是大好人！」弗莉達馬上反身把她壓在身下，像小狗一樣在她臉頰上親了個遍。

　　瑞伊•伍德今天真的很鬱悶。

　　她本來想試完那劑迷情劑後，就和弗雷德偷跑去霍格莫德約會來著。不過弗雷德變成了弗莉達，一切就都泡了湯。

　　弗莉達想上廁所，可所有人都認為她是弗雷德。這就很尷尬啦，男廁所她不肯去，女廁所又會嚇到人，瑞伊不得已只好出了下策，帶她去三樓桃金娘的盥洗室解決問題。

　　霍格沃茨裡的密道眾多，但還是沒有一條有求必應室直通桃金娘盥洗室的。這一路上瑞伊盡可能地抄近路、鑽密道，卻還是不能避免和其他學生相遇。遇到格蘭芬多們倒還好說，他們習慣了弗雷德的搞怪，還以為他只是在裝傻賣癡，博瑞伊一笑；可是若遇到的是斯萊特林們，這事情就更尷尬了。

　　比如被弗莉達長髮造型震驚了的斯萊特林魁地奇隊隊長蒙太。

　　瑞伊沒想到帶著弗莉達左閃右閃還是沒躲過不想見的人，只好抽出魔杖，踮著腳對弗莉達用了幻身術，然後拉著他狂跑一氣，甚至沒有注意到身後跟本沒有人來追。

　　她一向不善於奔跑，跑了沒幾步就氣喘吁吁。這個時候她就很想念弗雷德。因為少年弗雷德會背著她跑，而不是像少女弗莉達這樣，一邊故作疲憊，一邊嘲笑她跑得太慢。

　　「要不是看在弗雷德還會變回來的份上……」好不容易到了桃金娘的盥洗室，瑞伊已經累得不要不要的。她把弗莉達推到一個單間裡去，也不管桃金娘是不是在盥洗室了，而是一個人伏在洗手台前喘粗氣。

　　她在考慮要不要把弗莉達打暈了再帶走？

　　「瑞伊∼」弗莉達甜膩膩的聲音又響起了，這次她顯得平靜了許多。「我不會沖水。」

　　瑞伊哈了一聲：「這可真是個大新聞！」

　　「可是我也不想的。」弗莉達的聲音裡帶了哭腔。「我沒有用過這種馬桶，我也不想的——。」

　　「別哭別哭！」瑞伊怕了弗莉達魔音入耳的哭聲，只好認命地走到她所在的那個單間門口指揮她。「你先把褲子穿起來。」

　　「穿好了。」弗莉達抽抽搭搭地說。

　　「好啦，那你現在回頭看水箱，水箱旁邊有一個小小的繩結，看到了嗎？」

　　「嗯！」弗莉達驚喜地回應。「拉一下就好了嗎？」

　　「是的。」瑞伊松了口氣，慶幸弗莉達問的是怎麼衝水，而不是怎麼擦屁股之類的……奇怪問題……

　　衝水聲終於響了起來，瑞伊似乎還聽到了伴隨而來的尖叫。不過這一切都不重要了，為瞭解決這個大塊頭少女的生理問題，瑞伊耗光了她的所有耐心。她已經把魔杖拿在了手裡，準備她一出來就把她打暈，然後用移形咒將她帶回有求必應室。

　　可是令她不解的是，衝水聲平靜許久之後，弗莉達還是沒有從廁所隔間出來。

　　「弗莉達？」瑞伊有點心慌。「弗莉達，你不舒服嗎？」

　　隔間裡傳出幾聲含糊不清的哼哼聲。

　　「不會是藥劑有了什麼暫緩的副作用吧……」瑞伊咕噥著。「弗莉達，你現在怎麼樣了？」

　　「肚子疼。」弗莉達哼哼唧唧地說。「肚子疼，瑞伊，我站不起來了。」

　　這下瑞伊徹底慌了神，想都沒想就用魔咒解開了隔間的鎖，打開了門。然後她看到弗莉達正坐在合了蓋子的馬桶上，捂住肚子縮成一團，似乎很是痛苦的模樣。她不由得走上前去，擔心地撫上她的肩膀：「你還好……弗莉達？！」

　　原本正在痛苦哼唧的弗莉達突然直起身子，臉上露出了瑞伊十分熟悉的壞笑。那是屬於弗雷德的，瑞伊可一點都不會記錯。這變數令她愣住了幾秒，因此給了弗雷德可趁之機。他伸出長臂，將他的小女朋友拉到他腿上坐好，順手抽出她的魔杖，把隔間門鎖的嚴嚴實實。

　　「弗、弗莉達……」瑞伊嚇了一跳，不由得有些磕巴。「你到底是弗雷德，還是弗莉達呀？」

　　「你真討厭，」弗雷德故意裝成小女孩的樣子。「你不記得你的女朋友了嗎？哦不，」他恢復了自己的聲線。「是你的男朋友，瑞伊。」

　　瑞伊卡巴卡巴眼睛，想來還沒怎麼能接受這個事實。

　　「well，」弗雷德空出一隻手，把自己帶著的長髮套一把扯了下來，露出他自己那頭薑紅色的短髮。他隨意撥了撥亂成一團的頭髮，令它們恢復原有的模樣，然後才正視瑞伊的眼睛：「怎麼樣，現在你相信了嗎？」

　　「弗雷——」

　　「弗雷德。」

　　「——迪。」瑞伊差點咬了自己的舌頭，又捏了捏弗雷德的鼻子、下巴，確認這呲牙咧嘴的傢夥真的是自己的男朋友，帶著幾分看笑話的神情說：「歡迎你回來啊，弗雷德。做弗莉達的感覺如何？」

　　「挺糟糕。」弗雷德故作苦惱地揉了揉額頭。「哦，我在羅恩面前的面子都丟光了。」

　　「得了，」瑞伊毫不留情地拆穿他。「你除了欺負羅恩，哪裡表現得像個哥哥？」

　　「不過，我身為女性的魅力怎麼樣？」弗雷德連忙轉移話題。「我記得我剛剛挑逗了幾個低年級——」

　　「是、是、是，」瑞伊既好氣又好笑。「被一個六英尺半的腿毛大美女調戲，還真是一個難忘的經歷。」

　　弗雷德當即撩起自己的袍子，再度露出他的毛腿：「那麼你喜歡我的腿毛嗎瑞伊？」

　　「你太噁心了！」

　　「其實我還有胸毛——」

　　「住手弗雷迪！」

　　瑞伊在弗雷德腿上手忙腳亂地阻止這個人把自己扒光，扭來扭去的小身體很快就喚醒了弗雷德身體裡的野獸。他的喘息愈來愈重，待到瑞伊發現的時候，一切幾乎是要無可輓回了的。

　　「弗雷迪……」瑞伊感覺到他環著自己的手臂越收越緊，貼著腰的掌心正隔著一層薄薄的袍子，透過她的小背心直達皮膚。她艱難地吞了吞口水，只覺得自己莫名地口乾舌燥起來，卻不知道她吞口水的樣子，在弗雷德眼裡都那麼迷人。

　　「別說話，瑞伊，也別動……」弗雷德覺得自己某個非孿生的兄弟有點過於活躍，如果瑞伊再控制不了自己扭來扭去的話，那麼他可能也會控制不了自己而……嗯，動來動去。所以他只好更用力地握著瑞伊纖細的腰肢，叫她在自己腿上安分一點。「好，非常好……你不會希望第一次是在這種地方，對不對？」

　　「你在說什麼呢……呀！」瑞伊低呼一聲，面紅耳赤地想推開埋首在她胸口的紅毛腦袋。無奈她推不開弗莉達，更推不開弗雷德。她的反抗最多只能得到男友更激烈的回應而已。

　　春天的校袍太薄了，瑞伊迷迷糊糊地想。弗雷德的鼻息和吻，已經從她的胸口漸漸攀升到了她露在領口處的一小節鎖骨上，他壞心眼地用舌尖輕輕舔舐著，讓瑞伊不由得一陣陣顫抖。

　　「弗雷迪……別……」瑞伊小聲求饒著，從脊髓向四肢百骸擴散的陌生感覺令她突然渾身無力，幾乎是攤在弗雷德的臂彎裡。「別這樣……」她隱隱知道接下來要發生什麼，羞恥和期待在她裡交錯生長著，隨著弗雷德一次又一次的輕觸，綻放出一朵又一朵火紅的玫瑰。

　　弗雷德並沒理會瑞伊的求饒，反而變本加厲地向上侵略過去。他終於吻到了小女友的唇瓣——那時候它們就那樣微微張開著，兩片淺粉色的花瓣間露出一點貝齒，這不是邀請是什麼？從來不會丟失任何一個機會的弗雷德不費吹灰之力，輕易地捕獲了這個膽敢誘惑他的小羊羔，不理會她從唇縫和鼻子裡輕逸而出的細細的哼聲，只專心叫他的小羊羔在他懷裡融化、再融化。

　　瑞伊不能承受更多了，她覺得自己一向清醒的頭腦和身體一樣融成一灘漿糊，身下的某種觸感便愈發明顯。她早已經潰不成軍，索性也便不打算反抗啦。你看，就這樣也好吧，雖然地點有點詭異……時間不太正好……

　　但是她愛他。

　　一如他愛自己。

　　身邊隔間的馬桶裡，突然傳來一陣奇怪的水聲。瑞伊的耳朵動了動，僅剩的一點理智剛剛冒了頭，就又被弗雷德調皮糾纏她的舌尖壓了回去。她攬著弗雷德的手更松了，幾乎是將自己整個交給了他……

　　啪！

　　一股水柱從隔壁隔間的馬桶噴射出來，接著一個尖叫聲充斥了整間廁所。桃金娘一邊大哭一邊哼唧：「哦！實在是太沒道理了！我被一個紅毛從我的廁所裡沖了下去！一路沖到黑湖裡！而現在，嗚嗚嗚嗚嗚……」

　　瑞伊嚇了一大跳，所有在剛剛跳水自殺的理智一股腦都湧了回來。弗雷德身體裡的野獸才吃了個前菜就被打斷了進食，看著主菜不能吃的感覺實在太差了。他沙啞著聲音怒氣衝衝地問：「所以呢！」

　　「所以我回來了！結果發現這個紅毛把我沖走就是為了和他的女朋友接吻！哦梅林！我還沒有談過戀愛！他們都嫌棄我長得不好看，性格又奇怪……喜歡管閒事……嗚嗚嗚嗚……」

　　「你知道嗎，弗莉達。」瑞伊冷漠地說。「這真不是我第一次覺得她不可愛。」

　　弗雷德笑了，把假髮套扔向桃金娘，正穿過她的腦袋。「滿分，瑞伊。」他挑了挑眉毛，在女朋友的眼角印下最後一吻。「不過你在我眼裡總是那麼可愛。」

　　【後記】

　　斯萊特林的蒙太在臨近畢業前夕愛上了一個高個子紅髮美人。這是蒙太一生的秘密，因為他永遠都沒有膽量詢問雙胞胎，他們除了金妮之外，還有沒有第二個和他們長相相似的姐妹了。

悠于 2017-9-29 01:53

番外四 重新開始（塞德篇）

　　他覺得自己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夢裡有許多人來來往往，對他微笑或哭泣，敬仰或鄙夷。有人對他大吵大吼，有人對他細聲細語。他承受著壓力、痛苦，找不到一點突破之地。

　　你要優秀，你要出色，你要比其他人強。你會成為級長，你會成為學生會主席，你會成為精英，你會進入魔法部，你會……

　　他有許多必須要做的事，被要求要做的事，卻幾乎沒有什麼自己想做的事。

　　他是誰？

　　他究竟是赫奇帕奇之光，是阿莫斯•迪戈裡的兒子，是人人都敬仰愛戴的領袖……還是只是塞德裡克•迪戈裡？

　　他不知道，他不知道自己是誰。

　　夢裡似乎總是有一個聲音輕輕地對他說：你不是赫奇帕奇之光，不需要做被所有人敬仰的雕像。你只需要做塞德裡克，不是首領，而是塞德裡克，就可以。

　　只是塞德裡克，只是塞德……

　　「……是，目前看可以……」

　　「如果成功的話……突破……」

　　「……不是這樣……我只是……」

　　「你說的不錯……可是……」

　　眼皮很重，他掙紮了幾次才勉強睜開來。第一眼看到的是屋頂天花板上懸浮的油黃色玻璃球，它正播撒著溫暖的光亮。

　　「梅林啊！他醒了！」一個少年的聲音從他耳邊響起，還沒等他轉頭去看那是誰，一道墨綠色的身影就從他的視線裡掠過。很快，一群穿著同樣墨綠色制服的人湧了進來，手裡拿著一根根細木棍，對著他指指點點，竊竊私語。

　　他覺得自己好像遊離於這個身體之外太久了，久到他此刻甚至覺得這身體有些難以控制，連轉頭、眨眼這種動作做起來都如此艱難。這些人在討論著什麼，他們似乎很快就討論出了結果。其中一個年紀不小的人舉起了手裡的木棍，對準他的頭嘟噥了一句。

　　再度陷入到沉睡之前，他注意到了一雙眼睛。這是一雙黑色的、猶如黑曜石般的雙眼。他從那雙眼裡讀到了驚喜、痛苦和欣慰，讀到了……

　　然後他失去了意識。

　　第二次醒來時，情況好了許多。他見到了一對中年夫婦，他們自稱是他的父母，淚水漣漣地同他講了許多故事。這些東西接受起來很容易，這對夫婦他也感覺很熟悉，於是他只用了不到一周的時間，就想起了許多事。想起自己是一個巫師，想起自己的父親是阿莫斯•迪戈裡，想起自己就讀於霍格華茲，想起自己是赫奇帕奇的一員——而不是赫奇帕奇之光。

　　想起過去似乎不是很難的事，也許對他來說，這世界上也並沒有什麼難事存在。在聖芒戈做恢復觀察的這段時間，他發現無論是學習什麼，對他來說都輕而易舉。也許是已經學過一遍的緣故，他拿起那根被稱為魔杖的細木棍，練習舊課本上的那些咒語時，幾乎是一試一個準。每當他成功施展出一個魔法，阿莫斯便要激動地看他好半天，直到他被自己的父親看得面紅耳赤別過臉去為止，因為他並不覺得這有什麼值得驕傲。

　　坦白說，他並不喜歡這種感覺。他不喜歡被人給予重望，他想做一個普通人，一個普通的孩子——即便他已經二十六歲。

　　朋友們的到訪往往會讓他輕鬆一些。他在為數不多的幾個朋友身上能感覺到自己是一個活生生的人，而不是父母口中敘述給他的那個「金光閃閃的雕像」模樣。塞德裡克覺得這個比喻還是很貼切的，雖然他看得出來，給他的過去下這個定義的弗雷德並不是特別的希望自己醒來。但是要怎麼說呢？他喜歡這樣的評價，這讓他覺得自己在弗雷德眼裡反而更像一個活生生的人。

　　在他剛剛復甦的這段時間裡，來看望他的朋友只有那麼幾個。查德•波頓，他在霍格華茲期間的一位室友，他告訴了塞德裡克許多有關他自己的趣事；珀西•韋斯萊，這個紅頭髮自稱是他的上級——大約就是他做級長時的學生會主席之類的吧——和他探討了許多有關政務的問題，不過他大多數只是聽著罷了；哈利•波特，哦，這個大名鼎鼎的人物，塞德裡克很驚訝地看到他在自己面前總是十分拘謹；然後就是瑞伊和弗雷德•韋斯萊夫婦，以及弗雷德的雙胞胎兄弟喬治。

　　坦白說，這些朋友裡，塞德裡克最盼望見到的就是弗雷德。這個和他孿生兄弟喬治被並稱為巫師界的商業奇才的人物，在他看來也不是外界傳說的那樣精英，和他同歲的年紀，看起來卻還像個十八/九歲的少年。他活潑健談且妙語連珠，縱使這種特質總是體現在說自己的壞話上，塞德裡克還是很難討厭他。何況他的小妻子瑞伊•韋斯萊常常眼裡帶著笑意、面上卻故作怒氣地叫他少說兩句，弗雷德通常都會馬上聳肩住口，順便對躺在床上的他眨眨眼。

　　他盼望見到弗雷德，倒不是因為他喜歡被弗雷德明堡暗損，而是因為他覺得，活在弗雷德過去的自己似乎更加真實。弗雷德第一次來看望塞德裡克的時候就殺了個回馬槍，瞞著瑞伊和他進行了一場男人之間的談話。對話內容很令塞德裡克驚訝，因為他想不到弗雷德這樣跳脫幽默的人會露出那樣嚴肅的表情，叫他不要對他的妻子打別的主意。更好笑的是弗雷德還拿出一張全家福向他炫耀，而他感覺不到一絲嫉妒，反而在弗雷德臉上看到了大寫的五個字：傻爸爸&傻丈夫。

　　塞德裡克想，弗雷德說的也許都是真的。或許在過去的某個時間點裡，他的確喜歡過韋斯萊夫人，那時還很年少的瑞伊•伍德。畢竟她就算已婚、有一個女兒且此刻懷裡還揣了一個，也仍舊是位令人喜愛且難生反感的可愛女士。不過今日不同前時，塞德裡克發誓自己已經想不起來一丁點有關他曾愛慕瑞伊的記憶，更不要提在瑞伊已成家之後再對她有何非分之想了。他現在更願意把瑞伊看作一位老朋友，哪怕她在他醒後總共也沒和他說過幾句話，更多的時候只是溫柔地看著他。

　　塞德裡克覺得自己好像丟失了什麼。也許是一雙眼，也許是一個人。

　　他究竟是誰呢？

　　當夜深人靜，病房裡最吵鬧的那個孩子也睡著了之後，他這樣想著。他不記得父母說的那些童年趣事，也不記得查德講的那些豐功偉績，更不記得珀西說的那些出色的提議和決策，甚至也不記得哈利•波特口中那個捨己為人、無私忠誠的舉動。他不知道自己應當是什麼性格，或許就是沒有性格。他在旁人口中聽到的自己，真的就如弗雷德所說，只是一座「金光閃閃的雕像」罷了。

　　塞德裡克……塞德裡克……你就只是塞德裡克而已，不是領袖，就只是塞德裡克。

　　不是領袖，就只是塞德裡克。

　　他躺在病床上苦笑了一聲。告訴自己「你就是你」的那個人，到底是誰呢？那個在他第一次甦醒時看到的那雙眼的主人又是誰呢，他或她能否再來告訴自己，他究竟應該是什麼樣呢？

　　在那些睡夢裡，那個聲音和那雙眼的主人，仿佛合二為一。

　　塞德裡克要出院了。

　　他是個過氣明星，塞德裡克想。也許在霍格華茲學習的那段時間裡，他無人不知無人不曉，還因為救了大難不死的男孩兒、為了對抗黑魔頭而付出生命，贏得了全校師生對他的哀悼。可是之後呢？在他出院的時候，迎接他的還只是那麼幾個人，裡面還要包括他的老情敵和老情敵的兄弟。

　　而在他出院時一擁而上的記者要採訪的不是「死而復生」的他，而是救世主哈利。

　　「實在對不起，」哈利很抱歉地對他說。「我本來已經很隱匿行蹤了……我只是想來表達……」

　　「別在意。」他輕鬆地回答。「我想你也不是很喜歡這些東西……有機會來我家吃個飯怎麼樣？」

　　「那可不錯。」弗雷德在一邊幫腔。「記得叫我，迪戈裡。佩姬一直很想去你家那邊看看，你也知道，我們兩家住的很近——啊哦！瑞伊，你丈夫的腳要被你踩扁了！」

　　「我還想堵上你的嘴巴，弗雷迪！」瑞伊瞪圓了圓溜溜的眼睛，然後轉身滿懷歉意地對他說：「別在意，塞德，我想弗雷德不是故意讓你為難……」

　　他不置可否地笑笑：「可我是真心的，瑞伊。」

　　韋斯萊家距離迪戈裡家的確不遠，在他出院後的第三天，老韋斯萊夫人（莫莉一連有了三個孫輩後實在擔得起這個稱呼了）就熱情地邀請迪戈裡一家到家裡用餐，塞德裡克欣然赴約，然後在韋斯萊家見到了哈利。韋斯萊家的孩子論群，就連孫輩也是手把手的一串三個。不像迪戈裡家，妥妥的一脈單傳。

　　老韋斯萊夫人是個熱情、可親的好夫人，塞德裡克能感覺到她對自己的康復是情真意切的祝福。「哦，小塞德，你小的時候我們兩家常常在一起相聚。」她說道動情處用桌布揩了揩眼角。「那時候你就很聰明，跑起來也很快。梅林，弗雷德和喬治兩個人都跑不過你，有一次還因為扣了你一頭的果醬，結果被你摁進草叢裡收拾了一頓……」

　　塞德裡克扶額，覺得自己的嘴角在抽動。他轉頭看看父母，他的父親阿莫斯居然一臉有榮與焉。就在他準備說點軟和話把這茬蓋過去時，餐桌上響起一聲極響又短促的笑聲，接著佩姬奶聲奶氣地問：「可是爸比，你告訴我你小的時候是和喬治叔叔吊打塞德叔叔的？」

　　「口誤口誤！」

　　「弗雷——迪？嗯？」

　　「瑞伊注意形象我之後再和你解釋——」

　　哈利•波特笑得前仰後合；珀西在一邊數落雙胞胎從小到大的惡劣行徑，羅恩•韋斯萊也不肯放過這個損弗雷德的良好機會；喬治和弗雷德立馬聯手對戰珀西和羅恩，比爾在一邊添油加醋；芙蓉在挑剔蘿絲戴的頭花，瑞伊沒空理她，因為她正忙著把佩姬和維克托娃從韋斯萊先生身上扒下來；赫敏從老韋斯萊夫人身後越過去，同迪戈裡夫人聊著育兒經；韋斯萊先生一邊奮力從佩姬的魔爪裡搶救自己的眼鏡，一邊和迪戈裡先生談論他們的老朋友。

　　塞德裡克喝乾了酒杯裡僅剩的一點蛋酒，笑著看花園裡這一片亂哄哄的溫馨。他喜歡這樣的場景，這讓他覺得真實。他覺得發生在自己身上的太多事情都不夠真實了，倒是在這兒的一片亂景，叫他覺得自己還活著。

　　只是少了點什麼。

　　只有一點點，一點點而已。一雙眼睛，一個應該陪伴在他身邊的……

　　金妮給塞德裡克滿上酒杯，這令塞德裡克有些詫異。這位紅髮的冷美人是韋斯萊家唯一看他不太順眼的一位（別把芙蓉這種除了比爾誰都挑剔的算在內），以至於開席至今，他們還沒有說過一句話。但是此刻塞德裡克卻有一種錯覺，她好像有很多話要和自己說似的。

　　塞德裡克下意識地看了看哈利，這位頂著一頭亂髮、帶著圓框眼鏡的瘦高青年對他笑了笑。

　　金妮舉起自己的酒杯，和他還放在桌上的酒杯碰了碰，發出一聲脆響。他趕忙也舉起酒杯喝了一口，這是黃油啤酒，對比剛剛他們喝的蛋酒，簡直就是白水一樣了。

　　「有聯繫過嗎？」金妮開口問。「或者說，有沒有想起？」

　　「什麼？」

　　塞德裡克有些迷糊，他不知道這位紅髮美人說的是什麼。但是他感覺到了一道視線，來自於瑞伊，她此時好似正哄著因為抓不到爺爺眼鏡而難過的佩姬，其實卻在偷偷關注著自己。

　　真奇怪，塞德裡克想，韋斯萊一家真奇怪。「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塞德裡克抱歉地笑笑，結果卻驚詫地在金妮臉上看到了憤憤不平。「您怎麼了？我想我並沒有冒犯你。」

　　哈利•波特在另一邊有些不安地動了動身子。

　　「真是不可思議，」金妮一口喝乾了杯子裡的酒，塞德裡克確信那可不是黃油啤酒這種飲料。接著她用泛著淚光的眼睛看著他：「真是不可思議，迪戈裡。如果你想不起來其他人，我覺得倒是情有可原。但若你記不得秋，那就太令人失望了。她為你付出了整個青春光陰——」

　　「金妮！」瑞伊試圖走過來阻止金妮，可是佩姬已經整個糊在了她的臉上，她不得不坐好，讓弗雷德把他們的女兒從她身上抱下去。

　　「瑞伊不叫我說，」金妮又為自己倒了一杯，這次塞德裡克看清瓶子裡裝的是火焰威士卡。「但是我覺得必須說，迪戈裡，秋，張秋，你一點印象都沒有了嗎？」

　　面對這種質疑，塞德裡克莫名其妙地升起一股火氣：「抱歉，」他冷下聲音。「我不覺得我有什麼記起這個人的必要。」

　　「這樣說太過分了。」金妮盯著他的眼睛，仿佛要看穿他的思維似的，這目光令他無所遁形。「秋早就懇求過我們，如果有一天她能夠治好你，請我們千萬不要在你面前提起她，她希望你有新的生活，而不是被過去左右，被她所束縛……」

　　你只是塞德裡克，不是領袖，就只是塞德裡克而已……

　　「從十五歲到二十五歲，她從來沒有放棄過救你的希望。她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你身上，為此拒絕了多少……」

　　「金妮！」

　　瑞伊終於擺脫了粘人的佩姬，走過來把金妮攔在身後。「很抱歉塞德，金妮可能有些喝多了……」

　　「金妮沒有，她說的都是真的。」可是哈利走了過來，他推了推眼鏡，緩慢地說道。「她也許曾經很懦弱，但是她為了你堅強了起來。迪戈裡，也許秋會認為讓你重新開始是好的，但……這對她來說同樣不夠公平。」

　　「哦，哈利，」瑞伊嘆了口氣。「你們兩個讓我們過去一個多月的努力都成為了泡影……」

　　「秋……」塞德裡克絞盡腦汁地搜尋這個名字，卻無論如何也想不起來。腦海裏只有一雙黑色的眼睛，溫柔地、欣喜地卻又痛苦地望著他……「她是不是有一雙黑色眼睛？」

　　秋寫下病例的最後一筆，收拾好東西準備離開辦公室。她總是這個辦公室最後一個離開的治療師，自從她18歲正式成為治療師開始，她就是一直是這樣做的。15歲到25歲，她用了十年去搜尋治療塞德裡克的方法。在塞德裡克沒有復甦之前，她一直以他為動力，那時她自動的加班，是為了找到更可行有效的方法去救她的愛人；而在一個多月前塞德裡克成功復甦後，她的加班，卻只是為了讓自己找一個不去看他的理由。

　　別給他負擔，別讓他背負希望。他已經重生了一次，他需要的是重新開始，而不是被過去束縛。他過去過的並不快樂，被眾望所歸壓抑著，被好學生的標籤壓抑著……她希望他做回自我，至少在往後的日子裡，能夠更隨心而活。

　　年少時的青蔥悸動，哪怕仍舊存留在她心裡，也不過只是一段過往罷了。也許她可以嘗試著去接受新的生活，就像她所希望塞德裡克做的那樣。

　　哪怕會心痛的只有她自己。

　　倫敦的天氣總是陰晴不定，從清浸百貨的玻璃櫥窗走出來時，又有雨絲落了下來，調皮地鑽進她的風衣領口。她抱緊了雙臂，正準備念一個避雨咒，順便找一個僻靜的地方幻影移形時，頭頂突然籠罩而來的一片陰影，將雨絲全數遮擋而去。

　　秋抬頭，眼神便落入到一雙淺灰色的眼睛裡去。這雙眼睛的主人一如她記憶裡一般溫柔地笑著，只是被雨絲潤濕的髮絲貼在鬢邊，令他顯得有些狼狽和拘謹。

　　「你、你好，」他磕磕巴巴地說。「我是塞德裡克•迪戈裡，你也在這裡避雨嗎？真、真巧。」

　　她笑了，黑色的眼睛裡水光愈盛。「是啊，真巧。」她面不改色地配合不會說謊的他說謊。「我是張秋，初次見……」

　　「好久不見，秋。」他頓了頓。「我好像還記得你。」

　　「……那真的是太榮幸了。」眼淚像雨滴一般，在秋腳下的小水坑裡砸出一朵水花來。她笑得眉眼彎彎：「好久不見，塞德。」


番外五 命運（蕾娜塔）

　　她看見無邊的黑夜。
　　她看見黑夜裡一團昏暗的爐火，照亮了高聳書架下的一小塊地方。
　　她看見一把扶手椅正處在那光亮下，牆角有一個被那光亮拉長的黑影，隨著壁爐裡那跳躍的火焰，不安地晃動著。
　　扶手椅裡坐著一個男人，他穿著一身黑袍，半長的黑髮。火焰映出的光亮打在他臉側，可是她看不清他的表情。

　　「你不該在這兒。」那個男人說，聲音低沉，仿若在嘴裡含了什麼東西。「我和你說過，你不該在這兒。」

　　她奮力撲閃著翅膀，可是無論如何也無法靠近他。

　　「他們沒有告訴你嗎？」男人繼續說。「我想，你應該知道了。」

　　她張著嘴，她有太多話想和他說了。她想說抱歉，事情發生時她在千里之外，不在他的身邊；她想說她翻爛了報紙，卻沒在遇難者名單上找到他的名字；她想說她還認為他活著；她想說她從未放棄過，而她已經邁出了第一步。

　　回到三十五年前。

　　哪怕她已經不是她，無論長相、名字、血統甚至人種都不相同，她已經變成了另一個人。

　　但是她的心依舊，她的目標依舊。她的守護神沒變，甚至連阿格瑪尼斯也一如從前。她就是這樣不知變通，一味地向他靠近。

　　「走吧……」扶手椅裡的男人歎了口氣。「走吧。」

　　她的翅膀越來越重了，身體不停地向下墜去，眼前的一切都歸於黑暗，很快便連那壁爐裡的火焰也看不到了。

　　不！

　　她無聲地哀求著。

　　求求你……求求你，西弗勒斯！

　　………………

　　蕾娜塔猛地從床榻上坐起，四柱床的床板發出一聲輕微的聲音。晨光從她緊閉的床幃縫隙鑽進來，打在她擱置在腹部的手上。

　　這手上有幾塊潰爛的紅痕，是她昨天做魔藥時不小心弄傷的。那時候同她一組的西弗勒斯說什麼來著？總歸不是什麼讚賞的話。

　　但是讚賞與否已經不在她的考慮範圍內了，她所關注的只是他同她說了話。哪怕只是一個嘲諷的嗤笑，都足以讓她高興一整天。

　　「怎麼了，蕾娜塔？」

　　大約是她起床的聲音大了些，一個室友迷迷糊糊地問。她輕手輕腳地從床上爬下來小聲回應：「沒事。」然後在床邊穿好了她的袍子。

　　今天是星期天，七年級繁重的課業，哪怕是拉文克勞們也有些吃不消，所以大家都趁著這難得的時光睡懶覺，偌大的休息室裡便只有蕾娜塔自己。她蜷縮在扶手椅裡，膝蓋上攤開著一本破舊的筆記，上面寫滿了字跡。這些用不同顏色的墨水寫下的文字深深淺淺，一看上去就知道這些話寫下的時間。而其中的內容更是令人匪夷所思——每一個日期、每一件即將發生的事，都是未來的事。

　　和西弗勒斯·斯內普相關的事。

　　安娜斯塔西亞·塞爾溫——蕾娜塔叫她安妮——總是嘲笑她，明明有傲人的容貌、出色的才學，卻偏偏要把心一味地放在西弗勒斯身上。畢竟整個學校幾乎沒有女孩子喜歡他，因為他那陰鶩的氣質搭配他油油的黑頭發、髒兮兮的鷹鉤鼻，著實讓人退避三舍。除了莉莉·伊萬斯和蕾娜塔，根本不會有其他女孩子靠近。後來莉莉和他大吵了一架，就只剩下蕾娜塔還肯同他講話了。可是諷刺的是，斯內普根本不稀罕。

　　其實這也沒什麼的，是不是？蕾娜塔總是這樣安慰自己。他就是這樣的人，他從來都是這個樣子。不論是過去還是現在，他從來都沒有變過，這也許正是自己喜歡他的原因之一。

　　蕾娜塔將筆記本翻到寫著字的最後一頁，上面用紅色的墨水寫著一個日期：1998年5月6日。她用手指摩挲著那行日期，心中百回千轉。幾分鐘之後她還是歎了口氣，把筆記本扔到了壁爐裡，用魔杖指了一指，那團幾乎已經被筆記本壓滅的火焰猛地升騰起來，很快將那個薄薄的本子點著。

　　她用鐵制的炭夾撥動火焰中的筆記本，看著那些陪伴了她十年的字跡在火焰的吞噬下閃耀一秒，再逐漸隱去。燃燒著的紙張像是鍍了金邊的黑色玫瑰，在火焰的熱氣下舒展花瓣、極致盛開，最後沉寂成一堆灰燼。她一直盯著那炙熱的火焰，直到眼睛酸痛後才眨了眨眼，然後對著那些灰燼用了消失咒。

　　樓梯間處傳來人的腳步聲，她從容不迫地收好魔杖，站起身來提著書包向外走去。

　　安娜斯塔西亞已經在她們長待的空教室裡等了她一會兒，看到她姍姍來遲，安娜對她笑了笑，然後揚了揚手中的信紙：「契夫曼來了信，本來打算等你到了再看的，不過你實在來得太遲了。」

　　「他怎麼樣？」蕾娜塔在她身邊坐下，把頭湊近那張信紙。安娜聳聳肩：「還是老樣子，疲於奔命……喬伊絲來信說翠絲特每天都擔心的睡不好覺，經常和她一起住。這兩個人的丈夫都是工作狂，倒是正好湊到一起。」

　　「哦，」蕾娜塔匆匆掃了一眼信件：「他還催問你和斯托克的婚禮時間呢，你怎麼不說？」

　　安娜紅了紅臉：「還得一段時間啊，我們還沒畢業呢。」

　　「可是斯托克都快等不及了吧？」蕾娜塔用手肘輕輕碰了碰安娜的手臂，促狹地笑著。「我是不是一畢業就可以做伴娘了？」

　　「那是當然，我的捧花只有你能來接。」安娜落落大方地回答，言畢又裝作不經意地說。「只可惜我不能在你的婚禮上當伴娘了，伊萬斯麼，大概也是要和波特結婚的。到時候你可要為伴娘的人選頭痛一陣啦。」

　　「我聽不懂你說什麼。」蕾娜塔輕輕笑了笑，重新拿起信紙又看了一遍。「結婚？我離這個詞可隔著英吉利海峽那麼遠呢。」

　　「是嗎，」安娜撇了撇嘴。「只要你放棄斯內普，轉過頭去看看，我敢擔保你會比我還早結婚。」

　　「安妮……」

　　「不說你們拉文克勞那幾個男孩子，就說說布萊克吧，我覺得他就不錯……」

　　「安妮！」

　　蕾娜塔把信紙重重地拍在桌上，發出一聲沉悶地聲響。安娜閉緊了嘴巴，有些驚訝地看著她。她深呼吸了一口氣，終於平復下自己的心神，不免覺得剛剛太過於激動了：「抱歉安妮，我不是故意想和你生氣……只是我覺得我的態度已經很明確了，我不喜歡布萊克，而且他也不喜歡我不是嗎？我們幾乎一見面就吵架……」

　　「還不都是因為斯內普？」安娜雙手抱臂冷哼了一聲。「蕾娜塔，你覺得你現在這樣子值得嗎？斯內普到底好在哪裡，當初你也看到了，他的心裡根本只有自己！連伊萬斯都不肯再同他有來往了，你怎麼還是不肯死心？」

　　蕾娜塔張張嘴想說話，安娜直接制止了她的行為：「停，別和我說他其實不是那樣的人。看看他這些年做了些什麼？我敢擔保他只要一畢業就會成為食死徒，還是惡名昭著的那一種。他在學校裡又做過什麼好事嗎？你是不是想選擇性地忽略在他手下受了傷的那些同學——」

　　「他會改變的——」

　　「我可看不出他會改變！」

　　「我相信他——」

　　「可是我不相信他！我不能看著你一根筋地奔著一個根本不可能的人用力！」安娜大聲地打斷蕾娜塔的話。「蕾娜塔，你醒醒好嗎？再這樣下去，你總有一天會因為他再受到傷害的！」

　　蕾娜塔下意識地捂住自己的右脅，那裡有一道傷口隱隱作痛，一直沒有癒合完全。她苦笑了一下：「我知道……反正已經不是第一次了。」

　　安娜狠狠地哼了一聲，別過臉去，半天都不肯理她，只自顧自地翻著筆記。過幾分鐘，蕾娜塔才重新開口：「謝謝你，安妮，我……別生氣，這都是我自願的。」

　　「就是因為是你自願……」安娜嘟噥著，悄悄地用手揩眼角。「你不知道，我當時收到布萊克的通知時有多害怕。如果他沒聯繫上我呢？如果你沒碰到他呢？如果你根本就被斯內普殺死呢？蕾娜塔，你別傻了……」

　　你們不知道。

　　蕾娜塔沒有再回話，卻在心裡悄悄地對著自己說。

　　你們不知道他以後會變成什麼樣子，你們不知道他的隱忍、深情，不知道他的偉大。你們只看得到他現在的不堪，卻永遠不肯給他一個改過的機會。你們不知道……

　　只有她知道。

　　所以她會一直堅持下去。

　　午飯前後，蕾娜塔和安娜一同向禮堂走去。穿過變形學庭院的時候，她們居然在那裡碰到了西裡斯·布萊克。西裡斯圍著金紅色的圍巾，正在庭院中央的噴泉雕像邊站著。看到蕾娜塔和安娜，他轉過身來，對著她們點點頭。

　　安娜同他打了聲招呼，隨即便非常識趣地藉口先離開了。蕾娜塔沉默地低著頭不說話，倒是西裡斯想了想走上前來，躊躇半天才開口：「你……傷口好了？」

　　「嗯。」

　　蕾娜塔回答的很快，快到西裡斯不知道接下來還有什麼好說的。他呵出一口白氣，從口袋裡拿出手來摸了摸鼻尖：「那我們兩個……這樣就算兩清了。」

　　蕾娜塔這次沒說話。

　　很少會有女孩子這樣對待他，西裡斯不太適應地咳了咳。他其實真的和她沒什麼話說，過去幾年他們兩個都是相看兩生厭，又因為蕾娜塔親近斯內普，還有好幾次拔出魔杖對峙過。如果不是後來莉莉和斯內普決裂，卻又仍然保持著和蕾娜塔親密的朋友關係，不願看他們一見面就劍拔弩張而從中調停，他們才能說上兩句話。

　　也才會有這個聖誕假期時，布萊克救了她一命的事。

　　「謝謝你。」就在西裡斯因蕾娜塔的沉默感到尷尬，而準備轉身離開的時候，蕾娜塔終於開口說了話。西裡斯挑了挑眉：「這個詞從你口中說出來可挺新鮮的……」

　　「給你幾個忠告吧。」蕾娜塔依舊低著頭，說得又急又快：「要麼對佩迪魯好一些，要麼從此以後遠離他，永遠不要相信他。相信盧平，一定要相信盧平，他要比佩迪魯忠誠一百倍——哪怕他是個狼人。」

　　西裡斯的臉色一下子變了，陰沉、狠毒和疑惑接二連三地從他臉上掠過。「你在說什麼？」他低聲問。「我聽不懂……」

　　「不要自大，不要衝動，這最後會徹徹底底地害了你。多聽聽別人的意見……」

　　「你到底知道些——」

　　「我不會把盧平的秘密說出去的，」蕾娜塔平靜地說，抬起頭看著他。「我是一個阿格瑪尼斯。」

　　西裡斯沒有再追問下去，可是看著她的眼神重新變回了警惕和戒備。蕾娜塔不是很在意他對自己的態度，而是匆匆地離開了。她剛剛似乎在庭院的外廊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那是西弗勒斯·斯內普。

　　斯內普走的很快，快到蕾娜塔跑得氣喘吁吁才追得上他。「嗨！」她一如既往地和他打招呼，沒有理會右脅愈加疼痛的傷口，更明知道對方根本不會回應她。「見到你真高興，西——斯內普。」

　　斯內普停下腳步，回頭看了她一眼——這幾乎讓她欣喜若狂了——緩慢地說：「我認為那道傷口會讓你有所收斂的，馮。」

　　蕾娜塔的呼吸滯了一滯，然後她乾巴巴地笑道：「對、對不起……」

　　「試試在祛疤藥水里加點莫特拉鼠觸角汁，」斯內普輕聲說。「我想……她，應該會幫你。」

　　他說完話就走了，穿著不合身的黑袍的背影，看起來還是那樣瘦弱、孤單。但是蕾娜塔卻覺得那背影有些不同了，她仿佛看到上一世那個辦公室裡的西弗勒斯，他曾經有許多次對著變化成阿格瑪尼斯的自己用這種語氣說過話——雖然他那時並不知道那就是自己，說的那些話也不過是偶爾的自言自語罷了。可是剛剛可以稱得上「關懷」她的斯內普，終於同她記憶裡的那個人重合。蕾娜塔覺得視線逐漸被淚水模糊，她渾身都充滿了力氣。

　　充滿了想要改變所有人命運的勇氣。

　　她從來都是個懦弱的人。從1998年回到35年前的1963年後，她用了幾年的時間才重新接受了自己的新面孔、新身份，又花了幾年的時間才敢和別人說話，可是卻比從前更加古怪且難以接近，以致她這個身體的父母不得不頻繁搬家，來減少鄰居的閒話。如果不是收到了霍格華茲的信件，如果不是在對角巷看到了十一歲的斯內普，她可能會永遠像一個怪物一樣活下去。

　　那時她正被幾個純血統的孩子嘲諷，他們喊她是一個泥巴種。她逆來順受了兩輩子，早就已經免疫了這個侮辱性的稱呼。可是是斯內普和莉莉從旁邊跑了過來，他們一起用魔咒趕跑了那些人，莉莉過來扶她，斯內普卻一臉厭惡地對她說：「收起你這副噁心的表情，你是一個女巫！」

　　就像她第一次見到他那樣，拯救她於水深火熱裡，給了她活下去的勇氣。

　　這一次，她絕不要屈服於命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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查看完整版本: 《(HP)打醬油的羊》作者：夏奈爾沒有眼淚【完結+番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