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于 2018-2-24 10:25
第96章 結束與開始
翌日,週六——
清晨,赤司走進了陵園,和過去每一年的今天一樣。
今天,母親的忌日。
而這次,他是帶著這顆母親留給自己的「赤之心」一起來的。
至於昨天傍晚在寺廟的時候,恍惚間聽到母親呼喚自己的聲音……大概真的只是錯覺吧。
走到母親的墓碑前,想要和過去每一次來這裡一樣,將帶來的花束——蝴蝶花,這種母親生前最喜歡的花擺到墓碑前。
只是今天……墓碑前已經擺放著一束漂亮的蝴蝶花了,花瓣上還沾著晨曦的露珠,在陽光的照耀下折射出晶亮的光澤。
有人先他一步來過這裡了。
就在這時,隱隱約約聽到有汽車發動的聲音,赤司趕忙朝著陵園的另一個入口跑去。
追過去後,只匆匆瞥到了一輛黑色的車就這麼消失在街頭的轉角處,而最後瞟到的那眼車牌號……是父親的車!
「來祭拜赤司夫人嗎,征十郎少爺。」這時,這座陵園的守墓人走了過來,是為鬚髮盡白的老者,他已經守護著這座陵園快三十年了,和赤司一家也算是熟絡。
將遙望著的視線收回,赤司問向老者:「我父親他……剛剛來了?」
父親不是應該昨天就坐飛機前往英國參加會議了嗎?明明昨天晚上也沒有回家……
「呵呵,赤司夫人的忌日,每年赤司先生都不會錯過的,即使手頭有再重要的事情……終究也還是放不下啊。」老者感歎般地說道,剛剛有同赤司征臣聊過天,他也看出了赤司小少爺今天的心結,「確實,赤司先生原本是應該昨天就乘飛機趕忙倫敦,不然會議就趕不上了,他原本也是這樣打算的……但是,最終還是改了時間,現在,大概正在往機場趕吧。偷偷告訴你哦,征十郎少爺,赤司先生今天帶來的蝴蝶花,可是他一大早親自去採摘的。」
聽著老人緩緩地講述,赤司的唇角也不覺間輕輕揚起了一絲弧度,寶石紅的眼睛閃爍光亮。
看向手中的那束紫白相間的蝴蝶花,想起了母親當年對年幼的他說過的話——
蝴蝶花的話語……無條件的愛,相信即是幸福。
……
一個學期,就這麼在例行的期末考試中收尾,國中二年級的第一個學期就這麼結束了。
最後一門考試結束的那天,學生們都在歡呼著終於闖過了期末考試這最驚險最難熬的一關,準備抖擻精神擁抱暑假。
當收拾好東西,走出校門的那一刻,綱吉不禁駐足回望。
這次離開,也不知道未來還有沒有機會再回到這裡,再次以一個普通國中生的身份在這裡和大家一起歡鬧。
過去的這三個月,簡直就像是一場夢啊。
但是這場夢,他做得很開心。
遠遠地又望了不遠處教學樓自己班級所在教室的窗子一眼後,轉身離開。
而教室裡,清美則趴在窗台邊上,望著校門口的那個少年,望著他的身影一點點消失在視線所及的夕陽中。
結束了啊,不光光是這個學期……
也許還有其他的一些東西,也結束了……
「淺川,還不走嗎?要鎖門了哦?」負責監督學期末清掃工作以及最後鎖門這一後勤工作的生活委員在教室門口問道。
「哦,這就走。」清美笑著應道,然後懶洋洋地伸了伸胳膊,「暑假要開始了呢,真讓人期待啊。」
……
離開學校,走在回米花町的路上,確定沒有人跟蹤後,清美走進了街頭的一間電話亭。
待到電話的等待音結束後——
「你終於想起來聯繫我了,還以為就連那個人的消息都不能吸引你繼續與我合作了。」
聽到尼科爾那帶著幾分調侃和幾分嘲諷的口吻後,清美倒並沒有絲毫惱意。
的確,兩人上一次聯繫還是「赤瞳之淚」事件的前一天。之後的這一個星期,她都沒有再聯繫過他。
至於為什麼……大概是因為,這學期最後的這個星期,她想作為「淺川清美」來將其好好完成吧,不留遺憾。
「那顆叫做『赤瞳之淚』的寶石呢?我猜猜看啊……你沒把那顆寶石拿走,對吧?這和事先說好的不一樣啊,我們的原計劃不是要用這顆寶石來向彭格列家族撒釣餌嗎。」
清美並不打算解釋這其中的緣由,畢竟事情已經到了這一步,還不如說點有意義的事情:
「如果我說我這裡有更加重要的情報呢?而且比起費力繞那麼大的圈子,我手中的情報會更加直接、更有殺傷力呢。」
那邊稍稍沉默了一下後,「那自然是再好不過了。如果是非常關鍵的情報的話,為了確保安全性,可以用加密的郵件來……」
「哦,等一下,我可沒有說我要把情報就這麼直接地白白給你啊……」清美話鋒一轉,眼眸中的光澤也帶上了幾分銳利,「既然是場平等互惠的交易,那麼不應該只有我一個人輸出。我之前已經給了你那麼多並盛的情報,也算是拿出我的誠意了,你是不是也應該有所表示,才好讓我們之間的合作能夠繼續進行下去啊?」
作為老同事,尼科爾對於清美的反應並沒有什麼意外的,他知道,她可從來都不是一個會讓自己吃虧的人。
「就知道你會這麼說……你現在如果是在日本的大街上用共用電話給同我聯絡的話,那麼,手頭有手機嗎?我現在就給你的郵箱裡發一張照片,你絕對會很感興趣的。」
別有意味地說完這句話後,幾秒鐘後,清美便從手機的郵箱裡查到了尼科爾剛剛發給她的照片。
「注意看右下角哦。」
即使不用尼科爾特意提醒,清美也一眼就注意到了照片裡的那個地方,急切地把照片右下角放大後——
「這絕對不可能!!!」
清美近乎咆哮地朝著話筒那段吼道,雙眼也因為震驚更瞠大,滿眼都是覺不承認的否定。
尼科爾的聲音倒是沉下了幾分,「這張照片是不是合成的你自己可以去檢驗,但事實就是這樣……愛理.維爾勒的確在意大利出現了。」
清美:「……」
「如果在意的話……就回意大利一趟吧,反正日本那邊的中學也正好放暑假了,不是嗎。」
如果說剛剛那張照片相當於朝她拋出了一顆重磅炸彈,那麼此刻尼科爾的話無疑又是一次毀滅性的轟炸。
「你……你什麼意思,我……」清美的聲音無法抑制地顫抖了起來,心中少有地生出了一份惶恐。
「別擔心,你的事情,sismi目前並不知道,我沒有上報給他們,局裡的個人檔案中,你目前的狀態備註仍然是『下落不明』。這次的事情,就當成是我們私人間的合作。」
……
結束了與尼科爾的通話後,清美整個人神情恍惚地走在回家的路上。
剛剛猝不及防地從尼科爾口中聽到這些,她此刻簡直有些毫無頭緒。而想要得到真正的答案,毫無疑問,她必須要回意大利一趟,在那裡她才能夠為自己解惑。
而一旦回到意大利,也就意味著,她作為「淺川清美」的人生,很可能就要到此為止了。
「真是的,快鬥你居然還想以這種理由缺席期末考試。」
「都說了我身上的傷真的還沒有全好!骨頭還疼著呢!」
馬路對面響起的聲音讓清美下意識地偏頭張望……那兩個穿著江古田高中校服的少男少女,啊,是曾經在街頭遇到過的魔術少年和被看了胖次且胖次是白顏色的少女啊。
看著那二人嬉鬧的樣子,清美忍不住長歎了一口氣,由心而發的感歎……能當個普通的中學生,真好啊。
……
「吶,快鬥,你真的不打算接受擔當籃球部臨時監督的邀請嗎?還在國中部的時候佐田老師和你的關係不是很好嗎,他現在病倒了無法擔任監督,籃球部又缺人手,佐田老師又一直很欣賞你……夏季聯賽馬上就要開始了,只是督戰一場開賽前和外校的熱身賽而已。」青子還在極力勸說著。
快斗對此相當無奈,雖說他對籃球並不是很感興趣不過偶爾幫一把忙也沒問題更何況青子都拜託他了,但是……
「青子,我現在真的是渾身關節都很痛……我也是傷員啦……我這段時間光是撐著快要散架的骨頭來學校都已經很不容易了。」
真是的,上週四晚上在鈴木藝術館受的傷他到現在都還沒有痊癒呢!被一個體重將近兩百斤的龐然大物壓在身下使勁折騰的那種酸爽你試試!誰行誰上啊!
估計近段時間他都沒辦法以怪盜基德的身份活躍了……就這身體狀況,別說是被那個偵探小弟逮住,他都害怕自己直接背著滑翔翼俯衝地面一頭扎進土裡了!
「好遺憾啊……聽說那所國中的籃球隊是出了名的豪強球隊,經常上籃球雜誌,而且主力成員都好帥啊!」青子一邊說著一邊把手中拿著的雜誌中的一頁遞到了快斗的面前。
「一群國中的小鬼有什麼……」原本這麼說著的快鬥,在看到那頁雜誌上印著的幾個花花綠綠的人後,臉色瞬間變得無比堅定,「不去!堅決不去!打死也不去!」
教練,他不想打籃球!
……看籃球也不想!
……
第97章 來了!猴式智減法
「綜上所述……這就是我暑假的安排了。」
待到清美一本正經地說完後,得到的是一屋子人的沉默、沉默……以及帶著壓力感的沉默。
終於,柯南有些爆發地吼道:
「開什麼玩笑啊你!你現在的處境是怎麼樣的難道你不知道嗎!就這麼突然回到意大利的話……」
「會非常危險的,對吧?」清美相當自然地接過柯南的話,然後又看向對方,「那麼你呢,每次遇到和酒廠那夥人有關係的事情時,你不也是明明知道很危險,卻還是不顧一切地往上衝嗎。」
柯南:「我……」
「而且每次發生這種事情的時候,你大多情況下都不會讓灰原參與進來。」清美邊說著邊看了眼一旁的灰原,接著回看向柯南,「你每次都是這樣,把自己擺在一個保護者的角色上,保護著身邊的人……並不是說這樣不好,只不過,嘛,其他的小鬼們也就算了,但我這樣的老阿姨,要是也還要把自己擺在一個被保護的角色中,那可就太遜了。」
「一定要去意大利嗎?」雖然還有勸阻之意,只是柯南的語氣明顯已經軟化了許多。
「我想是的……我必須要去一趟,因為那裡,有著我必須要知道的真相。」清美絲毫沒做被動搖到,隨即又看向灰原,「吶,灰原,可以幫我準備充足的短時恢復藥嗎?」
「那畢竟是未完成品,本身用完後副作用就很大……上次你也體會到了,那種渾身癱瘓掉的感覺。如果一段時間內多次服用的話,會對身體產生什麼樣的影響,我可不敢保證。」灰原提醒道。
「我知道,我會謹慎使用的,而且……放心,如果我真的遭遇了什麼不測,我一定會在臨死前服下恢復藥,以成年人的形態死去,不會讓aptx4八69的秘密洩露的。」
說完後,清美也不等眾人是個什麼反應,揮揮手便表示自己要收拾行李去了。
只是在上樓梯的時候,背對著大家,緩緩說道:
「柯南、哀醬、博士……這段時間,多謝關照了。」
啊,啊,突然一想到要離開這個住了三個月屋子,還真有點不捨啊,這裡,住得真的挺舒服的啊。
以及,她最應該感謝的……大概就是柯南大佬了,為她保駕護航了這麼久,而且竟然給予了她這麼一個連真名都不知道的人這麼高的信任。
想想看,幾個月下來,和他之間還真是產生了不少默契啊。
「吶,柯南小弟……可以,最後再拜託你一件事情嗎?」
「什麼事情?」
「我想吃波本那傢伙做的意大利面了,幫我打包一份兒好嗎,臨走前我想再吃一回。」
……
「確認目標,目標在行動中。」
「跟上,不要讓目標遠離視線範圍內,也不要讓目標察覺到。」
「收到,收到。」
幾個打扮成便裝的男人帶著耳麥,在街道上暗中相互匯報著。
其中領頭的那個又匯報給就在附近一幢大樓裡遠程控局著的草壁哲矢,「草壁先生,目前一切正常,沒有異樣。」
「好的,如果有情況,隨時向我匯報。」按掉了對講機後,草壁的神色也變得些許凝重。
澤田先生昨天就乘飛機回意大利了,臨走前把監視淺川清美的任務交給了他。他明白澤田先生的用心,同時也有特別交代,不可以傷害到淺川清美周圍的人。
所以,在澤田先生那邊有新的命令下來前,他也只能暫時先這麼做了。
因為淺川清美之前見過他,所以他不方便直接露面進行監視,就把工作交給了幾個最信任的下屬來辦。
草壁就這麼在米花町的一幢大樓裡等啊等,等啊等,等啊等……怎麼回事?!失聯一個小時了?!怎麼一個小時都過去了還是沒有人向他匯報最新情況進展?!
之前因為擔心自己突然出聲會不會干擾到正在執行跟蹤監視工作的下屬們,所以他一直沒有主動聯繫他們,而是等待他們的匯報。
但是感覺現在情況有些不對勁啊……
「1號?1號你那邊情況怎麼樣?請回答,請回答,1號!」
1號那邊毫無回應。
又連著問了2、3、4、5號……沒有一個人回應他?!怎麼回事?!
草壁當即在手提電腦上根據那幾個監視人員的耳麥定位來確定他們的位置……嗯,怎麼湊成一團兒了?!難道被發現了嗎……或者,已經被淺川清美給團滅了?!
想到上次在並盛中學,清美一個人單槍匹馬幹掉了一眾風紀委員會成員的身手,草壁當下便坐不住了,趕忙趕往那個湊團的地點。
馬不停蹄地趕到後……
「啊,banana好好吃!」1號幸福地口含著那淡黃色的軟體柱狀物。
「banana賽高!」2號亦是一臉迷之紅暈,嘴裡插著香蕉,手上還拿著一串香蕉。
3號、4號、5號此刻也都是這副德性。
好脾氣的草壁努力壓下心中「這究竟是怎麼回事!」的吶喊,耐下心來詢問最核心的問題:
「跟蹤目標呢?!她現在在哪兒?!」
結果換來的卻是這五個傢伙亂七八糟但大致意思一樣的回復——「跟什麼蹤啊!還不如吃香蕉!」
這種智商被清零的回答是怎麼回事!而且還是這種退化到類人猿級別的!一個個怎麼都圍著香蕉打轉了!
雖然大腦中無數條彈幕閃過,但草壁還是梳理出了最核心的問題——跟蹤目標,丟了……
……
此刻,已經坐著機場大巴來到機場的清美走進機場洗手間,把頭上戴著的橙色雙馬尾假髮套摘了下來,得意地笑了笑。
哎呀呀,擺脫掉那群跟蹤者,還真是稍稍花費了她一點功夫,還使她不得不使出除了柯南大佬外的另一大外掛——花畑佳子!
佳子同學呢,是住在隔壁街町的一個高中女生。曾經有一次她在附近的公園頭上蓋著本書邊睡覺邊享受著日光浴時突然感覺到了一陣危險的氣息,猛地睜眼一看,只見一個雙馬尾少女騎在一條大狗狗上狂飆而來並伴隨著那充滿魔性的笑聲……是的,這個少女就是花畑佳子,然後她就同其結識了。
由於畢竟就目前身體年齡而言,對方念高中,而她念國中,所以按照日本人的稱呼禮儀,她還是應該叫對方一聲「xx姐」的,於是,她就在心裡把對方稱為——「猿姐」。
啊,這絕對沒有任何惡劣的意思,也絕對不含她的任何鄙視之情,因為……對方的大腦是真的還沒有進化到人類階段嘛~
而花畑佳子身懷一項秒天秒地的絕技——猴式智減法!
凡是靠近她的人,都會在無知無覺間智商迅速清零,大腦構造退化成為其同類,讓人忍不住高呼「又瘋了一個!抬走!」
由於此奧義殺傷力極高,因此清美也是不敢輕易靠近她的……萬一哪天她中了此招,正好又在街上看到了那輛車主開了不知道多少年的保時捷,撲上去就是一臉癡漢樣的來句「啊~琴酒~」
……那畫面太血腥,她自己都不敢看。
至於花畑佳子是如何以猴系的大腦在這殘酷的人類社會生活了這麼多年而且生活得還不錯……啊,那真的是要感謝她那位叫做小明的飼養員了。
今天,她拜託了花畑佳子和她之間來了一出掉包計來擺脫跟蹤……她相信佳子現在一定已經把那群跟蹤者的智商通通清零了。
要問她是怎麼打動佳子來幫她的?啊,一點都不難,給一把香蕉就好。如果一把香蕉不夠……那就再給一把。
……啊,至於香蕉錢,就記在柯南大佬這個富二代的頭上吧。
對著洗手間的鏡子,看了一下鏡中的自己後,清美的神色也漸漸沉下。
現在,在日本的這一切是該暫時放下了。
意大利那邊的事情,她終究是無法逃避。
而她,也不想再逃避。
……
飛機平穩地飛行在雲層間,十多個小時的飛行也的確有些乏味。
就在清美戴上眼罩,背靠著座椅背,打算閉目養神休息一下時……
「給你一秒鐘,把手從我的肩頭拿開,不然我可不敢保證我下一秒會做什麼。」
聲音並不高,冰冷而危險的語調卻讓人感到滿滿的警告。
剛剛,過道裡經過的一個人拍了一下她的肩頭,似乎是想要引起她的注意,想要和她說什麼。
而那人在聽到清美的話後,也相當識趣地把手拿開了。
清美緩緩掀開了眼罩的一邊,斜眼看向那個人。
而那人則是帶著一絲淡定的笑意,開口道:
「如果不介意的話,我們可以單獨談一些事情嗎?放心,不會耽誤你幾分鐘,而且……你會感興趣的。」
……
作者有話要說:
花畑佳子是去年七月爆笑番《笨女孩》裡的主角……她的猴式智減法也是一時間名揚二次元界啊~
第98章 誰的腦洞沒連個宇宙
意大利——
鄉間公路上,一輛敞篷越野車飛馳著。
戴著墨鏡和棒球帽的清美坐在副駕駛座上,手肘支在車門上,百賴無聊地望著車外這一路的風景。
「你在想什麼?」駕駛座上的尼科爾也是一手支在車門上,另一手把控著方向盤,開口問道。
清美語調很平淡,「意大利的夏天果然很討厭啊……又熱又干的。」
「據我所知,日本的夏天,溫度也不低啊。」說話間,尼科爾用閒著的那隻手從車上取出了一瓶礦泉水,拋給了旁邊的清美,「你就這麼討厭回意大利嗎,或者說……日本那邊,作為一個國中生的生活,就真的那麼讓你懷念?」
清美沒有直接回答,只是轉而問道:「我們現在是去哪裡?」
她在羅馬一下飛機,尼科爾便已經在機場等著接她了。在確定尼科爾確實是一個人來的,沒有牽扯到意大利軍事安全情報局的其他人後,她也就跟著他走了。
畢竟,現在,只要有互利互惠的因素在,她和他就是合作關係。
「我們現在去那不勒斯,然後從那不勒斯的港口坐船前往利帕裡群島。」尼科爾答道。
清美皺了皺眉頭,「利帕裡群島?去那裡幹什麼?」
利帕裡群島是位於地中海的一片火山群島,隸屬於意大利。由七個大島和數個小島構成,常住人口也就那麼一、兩萬。
「我發給你的那張照片,我查了一下,照片背景裡出現的那個教堂是位於利帕裡群島中的一座島上。如果想要查明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就必須要去那裡查一下線索。如果不查明照片上的那個人究竟是誰的話,你怎樣都不會安心的吧。」
聽完尼科爾的解釋,清美並沒有繼續同其討論這件事情,而是轉而問道了:「我身體變小的事情,你是怎麼發現的?」
「上次在酒店,那個被捲入案子的女人在為自己做不在場證明時說她遇到過一個混血女人,根據她的特徵描述,我第一下就想到了你,但是,她又說……國中生模樣?就算你再怎麼打扮自己,也不可能扮嫩扮成一個未成年的青春少女吧,明明都是奔三年紀的人了……」
話還未說完……便感到自己太陽穴處被一把手槍的槍口抵住了。
「……不,即使奔三也依舊貌美如花。」為了自己的腦袋不在下一秒炸開花,尼科爾覺得有些時候說一些違心的話也是有必要的。
「繼續說……你應該不會僅僅就憑著那個女人的那幾句話就想到這些吧。不然的話我可真佩服你的腦洞,你乾脆轉行當編劇好了。」清美不鹹不淡地說著。
「當然不會這麼直接啦……當時我只是心裡有點兒疑惑。但是後來,那棟酒店最後爆炸的時候,我看到一個棕髮少年背著你向外跑,看到了那個小女孩樣貌的你……」
「等等!那個時候你認出我了?!」清美有些驚異地打斷了對方的話,追問道:「當時我明明……」
「的確,你趴在那個少年的後背上,臉也埋了下去,我最初有沒有太在意,畢竟當時情況那麼混亂,人又那麼多……但是在擦身而過的那一瞬間,我看到了你右手手背上小拇指下方的那道淺淺的疤痕……你覺得我會忘記那道疤嗎?」
清美沒有搭腔,只是用沉默示意對方繼續說。
「雖然感到很不可思議,但是我確實產生了這樣大膽的假設。之前你告訴我你現在的名字叫做『淺川清美』後,我原本是打算調查的……但「清美」這個名字在日本女性中的使用度實在是太高了,「淺川」也是個常見的姓氏,查起來工作量太大。但是那天之後,為了驗證我心中的這個猜想,我就縮小範圍,搜查了東京上百所中學裡,所有名字叫做『淺川清美』的女生……結果真的在帝光中學發現了一個相貌和你如此相似的,名字叫做『淺川清美』的女孩兒啊。還真是拜那天所賜,不然陷入思維誤區的我恐怕怎樣都不會想到要去調查國中生吧。」
「原來如此……那麼,你為什麼沒有把這件事情上報給意大利軍事安全情報局?身為局長得力下手的你。」
「我自然是有我的打算……不過,如果你是困擾於身體問題而不願意回來的話,完全可以通過局裡向有關科研機構發出求助,局長他那麼賞識你,當初剛一聽說你被subin開除後,就迫不及待地把你招過來……」
「算了吧,我覺得現在這樣也挺好……尼科爾,如果你是真誠地想同我合作的話,那麼就請你繼續為我保守這個秘密。」清美直接否決了對方的提議。
一方面,是因為比起各種科研機構,她還是更相信灰原這個藥物開發者的技術,她相信灰原總有一天能夠徹底掌握這種神秘藥物的秘密。而且,一旦被一些科研機構知道了這種情況,指不定就把她抓起來當成小白鼠來進行人體實驗研究了,到時候又是抽血又是切片又是解剖什麼的……
另一方面,成功研發出完整版的a藥貌似是酒廠的終極目標之一,而且包括琴酒這種高層在內貌似都還不知道a藥的真實作用。一旦這種藥物有幾率使人身體縮小的秘密被曝光,整個酒廠恐怕都會引起一陣大動盪,柯南和灰原的處境也會變得很危險。
究竟該怎麼做,她心裡有衡量。
「好了,趕了這麼久的路,吃點東西休息一下吧。順便,我也有一些很重要的情報要告訴你。」
路過一個小鎮時,尼科爾停下了車。
……
「漢堡?」
坐在車上等著尼科爾去買飯的清美,半晌終於接到了對方拋過來的倆漢堡。
看到清美皺起的眉頭,同樣嚼著漢堡走過來的尼科爾在被詰問前率先表示:
「沒有意大利面賣……你就先將就一下吧。」
「哈?不賣意大利面還好意思在意大利開餐廳?」清美一臉不滿地嚼著手中的漢堡。
尼科爾:「……」,餐廳老闆會哭的啊喂。
清美:「那麼,你要告訴我的重要情報是什麼?」
說話間,尼科爾已經從車後座裡翻出了一台筆記本電腦,一邊敲擊著鍵盤一邊說道:
「這是你之前傳遞給我的並盛中學的資料,在那幾屆的畢業生中,我找到了一個很有意思的傢伙……」
當看到尼科爾調出的那張照片後,清美震驚得失態到差點直接從副駕駛座上跳起!
「沒錯,十年前並盛中學的這個畢業生,和那天在酒店裡背你出去的那個少年長得一模一樣。而且……這個畢業生,除了這張照片外,他的所有檔案通通為空白,甚至連姓名都沒有。如果這不是系統bug的話,那就說明……這個人的身份很特殊、很重要,重要到不能留下太多的信息。還有你發給我的那兩張照片,基本可以斷定那所並盛中學是彭格列家族雲之守護者雲雀恭彌的根據地,而這些系統資料裡也並沒有雲雀恭彌的信息。那就說明,那個神秘畢業生至少和雲雀恭彌在彭格列的地位是平級……甚至有可能更高,而比守護者地位更高的就是……」
「彭格列十代目。」凝視著這張照片,清美緩緩說道。
尼科爾點了點頭:「沒錯,確實可以這樣推斷。不過,那位彭格列第十代首領雖然外界對他的信息知之甚少,但有一點是可以確定的,他接手彭格列家族已經快十年了。所以兩種可能性吧……那個少年和十年前的這個畢業生是同一個人,而他和你一樣,身體變小了。」
清美想了想後,「沒聽那種藥的發明者說過,服用過這種藥物的人中還有其他身體縮小的倖存者。」
當然,也有可能是她陷入了思維誤區,這世上能夠使人身體變小的手段,也許並不只有服用a藥這一種。
「另一種可能性……這兩個人並不是同一個人,但二人之間一定存在著非常重要的聯繫,這是毋庸置疑的。」尼科爾將手提電腦收起來後,準備發動車子繼續趕路。
清美則摸著下巴一臉分析樣地說道:「該不會澤田綱吉那傢伙是十年前那個神秘畢業生的克隆版吧……」
聽到這種腦洞大開的推測……發動車子的尼科爾差點踩錯了腳踏板。
尼科爾:「……我看適合當編劇的人是你才對吧。」
「這種腦洞一般般啦……某個組織的老大貪婪著手中的權力但又害怕有一天自己的身體出問題,就造個克隆人出來,科幻小說和電影裡又不是沒有出現過……當然,以上推測純屬我瞎掰。」清美說到最後時懨懨地打了個哈欠。
無奈地歎了口氣,尼科爾告誡自己面對清美時一定要保持著金剛鑽般的耐心,「所以……你的看法究竟是什麼?」
「眼神不一樣……」清美面無表情地緩緩開口。
「什麼意思?」
「照片上這個神秘畢業生的眼神,有著屬於少年人的青澀。但澤田綱吉的眼神不是那樣的……更像是經過了許多淬煉後所鍛造出的平和與淡然……」
……
第99章 誰還沒兩個助攻
清晨,彭格列總部——
「bss,早上好!」
「啊,bss,您回來了!」
「度假開心嗎,bss!」
一路上收到了每一個遇到的下屬對自己送上的問候,棕髮青年也都紳士有禮地一一回應。
就這麼在一路的高度關注下走進了自己那間闊別了三個多月的辦公室,綱吉終於長出了一口氣。
還好,這發回溯彈的時效還不錯,還能再撐一會兒。
「國中生活愉快嗎,彭格列十世?」
房間裡一個帶著幾分戲謔、幾分調侃的聲音響起。
只見倚牆而站的裡包恩稍微抬了抬戴著的禮帽的帽簷,看向自己的弟子,顯然是早就在這裡等著了。
綱吉聳了聳肩膀,「總體來說還是很愉快的,雖然也發生了不少意外。」
「最大的意外就是那個女孩兒吧,從各方面來說。」滿意地看著綱吉那無奈中略帶著絲窘迫的表情,滿足了自己的惡趣味後,裡包恩也不再去兜圈子,直起身走到綱吉的辦公桌前,「而且她真的是時時刻刻都在製造著意外……草壁那邊發來的最新消息,她在發現了自己被監控後就設計擺脫了我們的監視,目前已經不在我們的監控範圍內了,且目前尚未查到她的行蹤。」
「什麼時候的事!」綱吉的情緒波動稍稍有些大。
裡包恩用別樣的眼神看了綱吉一眼,倒也並沒有多說什麼別的話,只是繼續著原本的話題:「就在你離開日本大概十個小時後。因為那個時間段你還在飛機上,不方便聯繫,所以草壁就直接匯報到了我這兒。」
綱吉:「她住的地方……草壁知道的,就是米花町的那棟房子,有搜查過嗎?」
「問題就出在這裡。」裡包恩嗤笑了一聲,緩緩踱步至窗邊,望著清晨陽光下青翠蒼鬱的山巒,「那個街區……出現過不少不一般的人啊,根據雲雀在日本的情報網調查,甚至還有fbi、日本公安等機構的人出現在那棟房子附近,可不要說這一切全都只是巧合。毫無疑問,那個街區絕對隱藏著不少秘密,『淺川清美』,她也是那些秘密中的一個。」
「我知道她是一個過去有著許多秘密的人,我也知道她也許會站在我的敵對面上……我已經做好準備來應對這些了。」
驀然間想起了並盛那晚的夏日煙火下,她落在自己肩頭的幾滴淚,抬起頭後那平靜到彷彿剛剛未發生任何事的表情……還有那些模模糊糊的話。
那晚,她想必是已經有所覺悟了吧。
「不用擔心,裡包恩,身為彭格列家族的首領,我知道自己該做什麼……但不管怎樣,有一點我是可以確定的,她絕對不是一個會輕易去傷害別人的人。」
她的其它方面也許是一個個的謎團,但唯有一點他是深信不疑的,並不是因為超直感,而是在相處中他由自己的心所感受到的……她骨子裡的那份溫柔與堅韌。
「呵,隨便你怎麼判斷。」裡包恩對此並沒有多做表示,畢竟那個女孩兒究竟是個怎樣的人,沒有接觸過所以他也並不瞭解,但是該說的話他還是要說到,「不過我倒是在想……她會不會是sismi的人?」
「sismi……意大利軍事安全情報局?她太小了吧,sismi會招未成年嗎?」綱吉皺了皺眉頭。
「並不一定是正式工作人員,也許只是相關人員。畢竟出色的情報員,往往都是有著讓人意想不到的表身份,而越是這樣,得到的情報就越是深入、可靠。」停頓了幾秒鐘後,繼續說道:「我這麼猜測不是沒有原因的。雖然百年來意大利黑手黨與意大利政府,彼此間的勢力早已盤根錯節在一起,互相牽制、互相獲利,但是這些年來,越來越多的黨派與政界要員都加入了反黑手黨的陣營,致力於漸漸消除黑手黨在意大利的影響……沒辦法,這是時代發展的必然。在兩方勢力的博弈中,情報的重要性毋庸置疑,而意大利軍事安全情報局正是在情報上最鋒利的一把刀刃,更何況他們這一屆的局長正好也是站在反黑手黨陣營中的。而且,根據之前所獲得的情報,意大利軍事安全情報局已經對我們有所行動了。」
「……也許,她已經知道了我的身份,至少是產生懷疑。」綱吉的目光沉下了幾分,「如果她真的是意大利軍事安全情報局的人,那麼她那天侵入並盛中學,大概是因為獲悉了那裡與彭格列家族有著莫大的關聯這種事情吧。雖然表面看上去身為學校理事長的雲雀前輩更有可能是她的目標,但她那天入侵的是檔案館。一旦她查到了十年前學校的一些資料,我覺得她是能夠想到什麼的……她是個很聰明的人,思維清晰而發散,洞察力也很強。」
裡包恩:「哦?聽你這麼說,我倒是挺有興趣來結識一下這個小姑娘了。只不過……」
「咚!咚!」
辦公室的門被敲響。
「看來是來了啊。」裡包恩邊走去開門,邊解釋道:「有兩個人,說有事情要告訴你。」
門被打開後——
「拉爾!可樂尼洛!」綱吉驚喜地看著今日這兩位訪客。
這二人自從當年身體恢復,又結了婚後,就基本退出了黑手黨世界,然後天天在世界各地度蜜月中……
算算看,他上次和這二人面對面地交談,都已經是兩年前的事了。
行事向來風風火火又注重高效率的拉爾也沒上來就敘舊寒暄什麼的,直接說起今天來此的目的:
「澤田,你上次給可樂尼洛看的那個定制的鑰匙鏈,我以前在一個人身上看到過。」拉爾說完話,就從口袋裡取出了一張照片,指了指這張合照的照片上面,角落裡的一個金髮女人,「就是這個女人。」
綱吉接過一看……雖然照片拍得有些模糊,但絲毫不能掩蓋那個女人冷艷的氣質。
難道……這個女人就是,清美曾經的那個女朋友?
但是,等等……照片右下角顯示的拍攝時間,這張照片是十年前拍攝的?!但是照片上的這個金髮女人看上去絕對至少有二十歲了,現在的話應該也起碼三十歲了吧!可清美她才十四歲……難道她過去一直和一個比自己年長了近二十歲的女人交往?!
瞬間想起了曾經很火的一部電影——《這個殺手不太冷》。
綱吉趕忙晃了晃腦袋,把自己大腦裡生出的那些奇怪的腦洞剔除……果然是當了太久的國中生,想像力也變豐富了嗎……
「這張照片是十年前那場代理戰爭剛剛結束沒多久,恢復了身體的我回subin探望老朋友,順便幫忙訓練新兵的時候拍的。這個女人是那一期入隊的新兵中最出色的一個,我當時也是盡心培養,對她很關注,後來偶爾也會和她聯繫。有幾次,我看到過她的鑰匙鏈,因為造型很別緻,所以我還是有些印象的。我記得她說過,這個鑰匙鏈掛墜是她找人特別定制的,上面還刻有她的名字。」
拉爾的話音剛剛落下,綱吉變趕忙從口袋裡取出這個一直隨身帶著的鑰匙鏈,將刻有名字的一面朝向拉爾,「是這個名字嗎?!」
接過後,看到那個「a」打頭的名字,拉爾卻是搖了搖頭,「不,她並不叫這個名字。」
綱吉陷入了一陣沉思……難道他的判斷出錯了?但是又不能就把這一切都歸於所謂的巧合,至少……可以確定的是,清美她一定和這個金髮女人有著什麼關係。
「那麼,這位女性她現在在哪裡?如果她還在subin的話……」綱吉覺得也許自己可以從對方那裡得到什麼有用的消息。
拉爾卻是搖了搖頭,「沒可能了……她三年前就已經去世了。」
還未來得及驚異於這個事實,一旁的可樂尼洛插話道:
「等等……為什麼你們都要一直往這個鑰匙鏈就是原主人的那個這方面想?也有可能,是有人特意定制了一枚一模一樣的,為了和原主人的那個湊成一對兒,情侶之間做這種事情很正常吧,情侶鑰匙鏈什麼的……」
身為新世紀好男人的可樂尼洛覺得……一對兒情侶在熱戀期間,弄點兒有紀念意義的東西,飾物之類的搞個成雙成對 ,挺好的啊。
而這句話,也瞬間讓綱吉打開了思路,從思維誤區中走了出來。
如果,如果說這個鑰匙鏈並不是那個女人的,而是她的戀人根據她的那枚特意再打造出一枚一模一樣的來湊成一對兒,那就意味著,這上面刻著的這個名字不就是……
作者有話要說:
根據上一章的留言這裡我必須要說明兩個問題:
1.有關戰鬥力問題,這本身就是一個綜漫的世界,每部漫的戰鬥力系統都不一樣,所以糾結這種問題真心沒什麼意義。不然我把七龍珠綜進去,那大家就都不用玩兒了。
2.我寫的應該還是很清楚的吧,清美在飛機上遇到的那個人不是尼科爾,尼科爾是在清美下飛機後,在機場等著接她的。
第100章 心中的神明
意大利南部海港城市那不勒斯——
驅車抵達時,已是臨近黃昏時分,夕陽將停滿船隻的海面映出一道道暖金色的光暈,看起來是那般的安詳、平和。
清美就這麼倚靠著越野車站在海岸邊,一邊靜靜地喝著杯中的罐裝咖啡,一邊眺望著大海。
這座城市她不算陌生,很小的時候,父母離婚前,一家人就是住在這座城市的。差不多快上小學的時候,她才跟著母親搬到了意大利南部的另一大城市巴裡定居。
和意大利許多的老城一樣,這裡還是和很多年前一樣,什麼都沒有變。變了的,是她。
「很遺憾,今天港口已經停運了,我們得等到明天才能坐船去利帕裡群島。」
剛剛下去海岸邊找船隻的尼科爾走了回來,聳了聳肩膀說道。
清美倒沒什麼不悅的,只是把手中空了的咖啡罐隨手一拋,卻是精準地丟進了一旁的垃圾桶裡,「那就先在這裡住一晚吧,明天再上島。」
「說的輕鬆……現在正是意大利的旅遊旺季,那不勒斯又是旅遊名城,想要現找有空餘房間的旅店恐怕沒那麼容易。」
「那就麻煩你慢慢找了,我先去逛逛,找到後打電話聯繫我就好。」
說完後,也不給尼科爾反應的機會,清美直接擺了擺手自顧自地走開了。
尼科爾:「……」
……
臨海的一座教堂——
教堂的規模並不大,卻讓人感到莊重古樸與歷經歲月的滄桑,矗立在這那不勒斯的海岸邊已有上百年的歷史了。
推開厚重的大門,清美緩步走入。
媽媽,這個世界上真的存在神明嗎?
我為什麼這麼問呢?
因為它從來都沒有幫我實現過任何心願,我想得到什麼都要靠自己……就像我也一遍遍地說『神啊愛尚小說網,請賜給我一隻小海龜吧』,可最後還是我割了一個月院子的草坪才從媽媽你這裡賺夠了錢,才買到了那隻小海龜。
想要有所獲得,就必須有所付出,這是很正確的事情啊。神並不是用來讓人索求無度的,它更像是一桿用來約束你的標桿,讓你能夠有著更加清晰的判斷
不是很明白……那,媽媽,神它到底存不存在啊?
你覺得它存在,那麼它就存在,因為『神』就存在於你的心中。每個人的心中都住著一尊『神』,而那就是每個人內裡最真實的自我。如果遇到一些事情你不知道該怎麼抉擇,就去聽聽『神』的聲音吧。
前排座位上,少婦和小女孩在進行著母女間的對話。接著,兩人的身影漸漸模糊、模糊,最後成為一道消失在空氣中的幻影。
清美撇著嘴角笑了笑,感慨似的長出了一口氣……真是的,動不動就會回憶起很小的時候的事啊。
都說六歲前的記憶是很難清晰保存下來的,她也的確想不起來太多幼年時的事情了。但是唯獨在這個教堂裡每次做禮拜、每次和母親的交談,卻讓她記憶猶新,尤其是故地重遊於此。
一步步向前走著,走到剛剛那個回憶幻影消失的地方坐下。
還是這把長椅,還是這個位置,甚至椅背上還殘留有年幼時頑劣的她用尖銳的小石子刻下的一朵小花。她記得,她當時想刻的是紫羅蘭吧……但是從小就沒有藝術天賦的她刻出來的根本就是坨連她自己都不知道那是什麼的鬼東西。
而此刻,坐在這把長椅上的,只有她一個人了。
腰板坐得挺直,緩緩閉上了眼睛。
也許在思考,也許在回味,也許只是在這神聖而充滿回憶之地放空自己,靜默地冥想。
也不知道這樣靜坐了有多久……
「不好意思,打擾到你了……但是,教堂快到關門的時間了。」
一個溫潤的女聲響起。
清美緩緩睜開了眼睛,只見一位墨綠色的長髮的清秀女子站到了她的身旁,溫柔地提醒道。
女人左邊的眼角下還有一朵橙黃色的小花瓣,更是為這張美麗的容顏添上了畫龍點睛的一筆。
剛才進教堂的時候,她有注意到這個女人。安靜地坐在角落的位置上做著禱告,一旁還站著一個身穿黑色西裝的保鏢寸步不離、嚴陣以待地守著,看起來應該是個大家小姐。
而此刻,對方就這麼站在自己的面前,清美卻莫名覺得……有些不舒服。
並不是討厭這個女人,相反,這個女人有著太過美好的眼神。不是那種矯揉造作的白蓮花式美好,而是讓人覺得,她本就應是這般美好,那種讓人產生敬意的美好,她值得。
而讓清美覺得不舒服的則是,作為一個內心有著重重枷鎖與層層迷霧的人,自己並不喜歡那種被人看透的感覺……這個女人,讓人覺得她似乎能夠看清一切,甚至預知未來,也就是所謂的命運。
「謝謝,我知道了。」清美用平靜無波的話語回答,看不出此刻是個什麼情緒。
女人笑了笑,「剛剛看到小妹妹你閉眼做禱告時,眉頭時不時地緊蹙在一起……放輕鬆一點,聽從自己的內心,也許就會時來運轉哦。」
說完後,似乎是早已察覺到了清美對自己本能的戒備,女人也沒有再多說什麼,便簡單地道了聲別,然後招呼著身旁的黑西裝男人離開了。
……
出了教堂大門後——
「公主,剛剛為什麼要和那個小女孩說那麼多?」γ出聲問道。
尤尼側轉過身回望了教堂一眼,「因為我有預感……那個小女孩,近期會有一場很大的劫難,希望她能夠平安度過吧……」
說罷後,便和γ一道朝著附近的停車場走去。
在停車場,正好和剛剛把車停到這裡後下車的尼科爾擦身而過。
尼科爾步履匆匆地朝著教堂走去。
準備推教堂門時,正好遇上剛剛從教堂出來的清美。
「想了半天就猜到你會來這裡……幹嘛不接我電話,讓我找了半天。」尼科爾有些著急上火地問道。
清美卻是不慌不忙地取出了被設為靜音狀態的手機,果然有好幾通未接來電,只是隨即又附贈了尼科爾一記大大的白眼,「教堂裡不允許使用手機,這點常識都沒有嗎。剛剛你打來的電話要是讓手機鈴聲響徹教堂的話,你現在就該去向神明贖罪了啊你。」
尼科爾:「……」,說得好有道理他竟無言以對,好吧,他要繼續保持住自己那金剛石般的耐心。
「旅館找到了嗎?」清美打了個哈欠,示意自己很累。坐了十多個小時的飛機,一下飛機又坐車一路狂飆地從中部的羅馬趕到南部的那不勒斯,日本和意大利之間夏季那九個小時的時差也還沒有調整過來,繞是她也著實有點兒受不了。
「找到了,兩間挨著的單人房。」尼科爾答道,不過他此刻的注意力並不在這裡,抬起頭望了望這座教堂,「我記得上次來那不勒斯時,你也來了這座教堂。然後拿著那封信,一個人在這裡面安靜地哭,安靜到一點兒聲音都沒有發出,那還是我唯一一次看到你哭。」
清美卻是自嘲般地笑了笑,「我父母的職責是救人,而某種程度上我的職責則是殺人……也真夠諷刺的。」
「你在後悔兩年前的那件事嗎?說起來,如果兩年前你沒有這麼做的話,也就不會被subin開除了吧。那麼現在,你大概最少也已經熬到上尉的級別了,甚至打破軍齡晉陞的規定,破格授予你少校軍銜都是有可能的。」說話間,尼科爾狀似隨意地瞟了一眼清美左手小拇指下那道淺淺的疤痕,然後轉身朝停車場走去,「當然,如果那個時候你沒有那樣做的話,我現在大概也不會站在這裡了吧。」
……
彭格列總部——
「利帕裡群島嗎?離巴勒莫也不是很遠……如果可以確定的話,那麼事不宜遲,我明天就去那兒。」綱吉思考了下說道。
辦公桌前站著的入江正一點了點頭,「是的,經過多次考證,能夠消除你身上受到的這種七的三次方變異光線影響的原石就在利帕裡群島上。至於究竟有沒有效果,還是需要你親自去試驗一下。」
一旁的裡包恩開口道:「阿綱,現在當務之急是讓你的身體盡快恢復成原狀,其他的事情都可以暫時放在一邊。以及,這次山本會和你一起去,好保護你的安全。」
「我知道了,但願一切都能盡快恢復正軌吧……」綱吉一邊說著,一邊望向桌子上擺著的那個鑰匙鏈。
……
悠于 2018-2-24 10:26
第101章 所謂正義
直升機盤旋在蔚藍的海面上空,由西西里島首府出發,前往位於地中海中央的利帕裡群島。
直升機上,無論是正駕駛著的山本武,還是坐在副駕駛座上的綱吉,均是看起來一臉疲憊的樣子。
今天早上出發前,前者是被獄寺隼人一通發飆,後者則是被獄寺隼人一通哭訴。
「為什麼陪十代目去利帕裡群島尋找原石的人是你這個棒球笨蛋啊!隨身保護十代目的安全這種事情應該由我我這個左右手來才對!」
「十代目……您才剛剛回來就又要出發了,請您一定要注意安全!如果出了什麼意外,請您一定要馬上聯繫我!我絕對會用最快的速度趕到您身邊的!」
儘管獄寺最後還是一遍又一遍地表示自己也要去,但還是被裡包恩扣了下來,理由是……你走人了,辦公室那群堆成山的文件誰來處理?反正批文件這種事你都已經替你的十代目干了三個多月了,不差這一會兒。
「放心吧,阿綱,這趟一定會成功的,大家都等著你正式歸來呢。」山本樂觀地說著,只是隨即臉色又有所變化,帶著歉意說道:「抱歉,阿綱,栗原的事情……我真的很抱歉。」
畢竟栗原荻介是他的副手,雨守部門的二把手,甚至還一直掌管著彭格列家族在日本以「竹壽司」的名義建立起來的情報網。然而他卻是家族元老們安排的間諜。無論如何,他都難辭其咎。
「沒事的,山本,不用太介意。」綱吉安慰道,雖然這種感覺被「背叛」了的感覺確實不好受,但無論如何總要向前看,「他有他的立場,這不是他人能夠左右的,他也只是做了對他而言應該去做的事情。」
「那麼,等這件事情徹底結束後,你打算怎麼處置他?」山本已經並不打算為自己的副手開脫什麼,但自從雨守部門成立後這麼些年的羈絆,還是讓他的聲音裡染上了些許的不忍。
「到時候再說吧,現在不是考慮這些問題的時候……如果他的所作所為確實對家族造成了傷害的話,就按照家族的規定來進行處理吧。」
……
從另一個方向朝著利帕裡群島行駛的快艇上——
「開得好慢啊你,tie is ney,k?」趴在船沿上的清美懶散地說道,掛起的海風將她黑色的長髮吹得在空中肆意飛揚。
專心開著快艇的尼科爾那被墨鏡遮住的眼睛深深地翻了個白眼,「坐船的人就不要發表那麼多意見了。」
他真心覺得她和過去相比……無賴了許多,把人氣炸毛的本事漸長。
「嘁,要不是還帶著你這個大包袱的話,我昨天傍晚直接就游過去或者潛水潛過去了,哪還用等到今天。」清美索性也直接閉上眼睛曬太陽。
尼科爾:「……」,好吧,他無法反駁,畢竟是被稱為「蛙人」部隊的subin前王牌作戰員,這點兒海域對她這個冰窟窿都游過的人來說還真不算什麼。
而且這也是為什麼他要親自開船而不讓她上手的原因……他敢讓一個過去開潛艇、開戰艦的人開這艘小快艇嗎!他可不想在這海裡吐一路。
「吶,尼科爾,你當初為什麼要加入sismi啊?」清美突然開了這麼個話題。
「哈?」尼科爾不明白這女人的思維為什麼突然又跳到這種事情上,但還是應道:「哪有那麼多為什麼,意大利這些年來的就業率那麼令人絕望,能找到個工作就該偷著笑了。」
「少唬人,我聽說當初你的大學導師多次勸你留校和他一起從事學術研究,可你最後還是投入了局長大叔的懷抱。」
「喂,你能把話說得不那麼有歧義嗎?」尼科爾眼角抽搐了下,然後反問道:「那麼你呢?你最初又是為什麼要考裡窩那軍校?考入那所學校的話,基本就等於未來不會擁有一份很平靜的職業了吧。」
「這個啊……大概是因為那個時候正值青春叛逆期吧,什麼事都要和家長對著幹。我父母是希望未來我能夠繼承他們的衣缽,從事和他們一樣的職業,然後我就很反感。既然他們的職業是救人,那我就選一個需要殺人的職業好咯。」說完話,清美自嘲般地笑了笑,「怎麼樣,那時候的我,很扭曲、很幼稚的三觀吧。」
尼科爾:「……那還真是慶幸你沒有選擇去幹殺手。」
「其實吧,當時還有一些很古怪的想法。就是想向我父母證明,救人不一定就是正義,而殺人不一定就是罪惡。而最後的結果……呵,救人的他們死了,一路殺人走過來的我卻活了下來,多諷刺啊。」清美邊說著邊望著大海,臉上少有地顯現出一絲迷茫,「尼科爾,你覺得我們所代表的立場是正義的嗎?」
「如果放在普通民眾的眼裡,一方是以守護人民守護國家的政府機構,而另一方是從事非法活動的危險黑手黨,在他們的眼裡誰是正義的化身顯而易見。」尼科爾的話語裡帶著毫不掩飾的諷刺,臉色也沉下了幾分,「但是事實上又是怎樣呢……某種角度看,也不過是雙方權力的博弈罷了,背地裡那些骯髒的手段我們也沒少用過,沒有誰比誰乾淨。你也是早就看透了這點,所以上次才對我說,沒興趣做各方勢力博弈的棋子吧。」
清美:「《教父》這個系列的電影你看過嗎?」
「當然,上世紀很經典的一個系列影片,馬龍.白蘭度主演的第一部更是經典中的經典。」尼科爾答道。
「我曾經看過一個關於《教父》的影評。說是片中表現出的人生觀表現出三個階段,第一步,實現人生價值;第二步,照顧好家人;第三步,幫助善良的人;第四步,為民族發聲;第五步,為國家爭取榮耀……你覺得,我們這種所謂的『正義機構』做到了多少?」清美既是在問對方,也似乎是在問自己。
「你我心知肚明。」尼科爾輕笑了聲。
仰起頭,望著蔚藍的天空,清美語氣難以捉摸地說道:「我倒是很好奇……咱們如今那位意大利的教父,能夠做到第幾步。」
……
利帕裡群島——
幾個島的常住人口加起來也就那麼幾萬人,因此人眼西沙,看起來很荒涼。
上島後,清美自然是沒有什麼閒情逸致去欣賞風景,直奔那張照片所顯示的地點,位於主島上的那座教堂。
到達了之後,周圍並沒有什麼人。找了半天,也只找到了這座教堂裡的牧師。
牧師有些老眼昏花,接過清美遞來的照片,仔細辨別了半天也沒看清個一二。而且還操著一口帶著濃重當地口音的意大利語,讓人聽得一知半解。
有些心急的清美直接摘掉了自己一直戴著的帽子和眼鏡,然後一邊指著自己,一邊用簡短的詞句表達著這個意思,「照片上的這個人,長得和我很像。你最近有看到過一個,長我這個樣子的人嗎?」
這裡常住人口本就不多,再加上也並不是非常知名的旅遊聖地,所以如果有外來人口,肯定能夠給當地人留下一定的印象。
牧師盯著清美的臉端詳了半天,深思般地皺了皺眉頭,「好像……好像有見過。黑色的長髮、綠色眼睛的女人,長得不像是純正的意大利人……不過,個子要比你要高一些。」
「後來呢!她後來又來過嗎?!」清美有些激動地問道。
年事有些高的牧師嚇得往後退了一步,然後荒涼地搖了搖頭,哆哆嗦嗦地說道,「不……不……不……我之後就什麼都要不知道了,我也不知道她是什麼人,放過我吧,真的。」
「看來只能到此為止了。」尼科爾救下了快被嚇昏的牧師,也示意清美現別激動,「至少證明,確有其事。我們再去島上的其他地方找找線索吧。只要那個人在這裡停留過,總會留下一些蛛絲馬跡的。」
清美也終於停止了對牧師的逼問,重新戴上帽子和墨鏡,然後轉身走了出去。
尼科爾也趕忙跟上。
被嚇得不輕的牧師差點直接癱軟了下去,擦了擦額頭滲出的汗,心中默默感歎著……這麼嚇人,這女人是黑手黨嗎!
……
島上的一個街角露天咖啡館裡,清美喝著一杯偏苦的咖啡來平復自己的情緒。
「下午,我們去哪個方位找?先在主島上搜索一遍嗎?」尼科爾問道。
清美抿了一口咖啡,正準備說什麼時,猛然間拍桌起身,看到了什麼後,飛奔著追了出去。
……
作者有話要說:
關於尤尼的年齡問題,我是延續了原著的十年後,代理戰爭時期那個「復活」的尤尼怎麼看都不像是四歲吧。
第102章 「巧合」這個萬能的理由
追出了幾步遠後,四處張望,小島的街道上沒多少人,清美環顧了下,發現並沒有剛剛看到的那個身影。
一隻手沉思狀地摩挲著下巴,另一隻手拉低了頭上戴著的帽子的帽簷。
剛剛其實她不應該這麼衝動地就追出來,但是那個身影閃過得太快,她只是偶然間一瞥地看到了。沒有多餘的時間思考,把握機會是必須的,所以她也沒有向尼科爾多做什麼解釋就立刻追了過來。
結果……還是找不到了嗎……
她可以確定她不是眼花了,那個人影是確確實實存在的……等等,那個人既然這麼迅速地就閃身不見,不就意味著對方也有可能在躲著她嗎?或者,剛剛那麼突然地閃過,卻恰恰好讓她看見,就是為了故意把她引出來?
越想越覺得此事大有蹊蹺,清美一時間竟少有地生出一種渾身發寒、汗毛豎起的感覺。
直到——
「……淺川?」一個不確定的聲音在背後響起。
而這聲音也是激得清美猛然間轉過身,在看到何人在喚她後,隔著戴著的墨鏡,瞠大了眼睛看向對方,而對方也是有些不可思議地看著她。
清美:「澤……澤田?」
面前的少年再熟悉不過,幾天前的時候他們還一起相安無事地在東京的學校裡相處。
而此刻,竟然這麼巧地在這座地中海的小島上相遇,要說是巧合……鬼才信啊!
不等綱吉有所反應,清美決定先發制人,「喲,澤田,你不是說暑假要去在國外工作的父母身邊,陪家人過假期嗎?」
「以日本作為參照物的話……這裡不就是國外嗎?」綱吉默默地吐槽著,在接到面前的清美摘下墨鏡投過來的死魚眼後,清了清嗓子說道,「嗯……我父親目前就在南歐工作,我今天正好來這片海島玩兒。」
「你一個人嗎?還是和家人一起的……爸爸、媽媽、哥哥之類的?」清美狀似隨意地問道。
綱吉搖了搖頭:「我和朋友一起來的,而且……我也沒有哥哥。」
綱吉隱隱約約覺得有些奇怪,一般人問這種話時提到「爸爸」「媽媽」是正常的,但如果對別人的家庭構造並不是非常清楚的話,一般也不會特意加上「哥哥」。
雖然他並沒有明確跟她說起過他是獨生子這種事……但他應該也從來沒有說過他有什麼哥哥吧。
「哦,這樣啊。」清美的語氣聽不出是不是已經接受了綱吉的這種說辭,但還是笑得一臉天真無邪地說道:「好巧哦,我也是來這裡旅遊的,畢竟我也算是半個意大利人嘛,好久都沒回來看看了。」
綱吉:「……」,這種巧合根本就毫無說服力好嗎,但是他又不能反駁什麼。
同時心中也生出了一種猜測……難道他來利帕裡群島尋找原石的事情已經外洩了?這不應該啊,這件事是昨天晚上才決定的,知道他今天出門真實意圖的人也是寥寥無幾。至少他相信,知道這件事情的那為數不多的幾個人裡,絕對不可能有洩密者。
就在雙方這麼略尷尬地站著對視時——
「阿綱,水買來了。」不遠處,拿著兩瓶礦泉水走過來的山本武衝著綱吉說道。
他剛剛去買水,因為這座小島上人煙稀少,所以便利店之類的小商舖並不好找,稍微費了點功夫。結果好不容易買回來後,卻看到綱吉正在和一個女孩兒說這些什麼……是碰巧遇到了認識的人嗎?而且,這個小姑娘,看起來有些眼熟啊,好像在哪兒見過。
清美看向山本,稍微挑了挑眉頭,「澤田,這就是……你的朋友?原本以為你並不是很善於社交,但沒想到和年紀差這麼多的大人也能成為忘年之交,一起出來旅行呢。」
山本一時間有些搞不清這二人在說些什麼,但是聽對方這話的意思……應該是並不知道綱吉的身體的事情。在確定對方的敵友屬性前,山本決定暫時先在一旁擺出陽光燦爛的笑容不吭聲,然後靜觀其變。
綱吉只得硬著頭皮說道:「這是……阿武哥哥,是我爸爸在工作上的助理,以前就很照顧我,所以我們今天就一起出來玩兒。阿武哥哥,這是淺川清美,是我在日本的同學。」
經這麼一說,山本才驀然間想起……啊,是那次六道骸給他們進行視屏直播,那個和阿綱一起演舞台劇的女孩子啊。啊哈哈哈,難怪他會頗有印象,這女孩兒的歌聲實在是太有衝擊力了,記得當時收看直播的他到最後都差點以為自己看到了三途川呢。
「啊……真是好工作啊,今天明明是工作日,卻可以和上司家的公子一塊兒出來度假,真讓人羨慕啊。」清美卻是一臉羨慕嫉妒恨地感歎著說道。
綱吉:「……」,也許他剛剛就應該直接閉嘴。
就在氣氛更加尷尬了的時候……
「清美,你……」追過來的尼科爾拐過街角,在看到清美的對面還站著兩個亞洲男人後,稍稍怔了一下。
而且這兩個日本男人的臉,不就是他在並盛中學的資料裡有看到的……
綱吉在看到尼科爾時,則是既意外又不意外。
是之前在那家被炸掉的酒店裡見過的那個西方男人,他曾經調查過卻從能搜集到的資料上找不出破綻的男人。意外的是這人居然也在這裡,但如果清美的身份的確非比尋常的話,那麼這二人認識就又不怎麼意外了。
山本一臉爽朗地問道,「這是你的男朋友嗎,小妹妹?看起來年齡和你差很多啊。」
察覺到對方似乎是有點兒回敬自己剛剛吐槽他倆年齡差的事情,看來是個隱腹黑啊,清美便也面不改色心不跳地回道:
「不是,他是我的哥哥。」
綱吉&山本:「……」,這個光是看著就毫無說服力好嗎!
尼科爾也是瞪向清美……你這都找的是什麼破理由!腦子瓦特了嗎!
山本繼續笑著說道:「可是……你們兩個看起來,小妹妹你更像是東西方的混血,而你哥哥看起來更像是純西方人啊。」
清美也繼續面不改色地扯皮,「我們是同父異母的兄妹不行嗎?」
尼科爾簡直想捂臉了……拜託你能不能不要就這麼隨意地給我老爸扣上一頂綠帽子好嗎,讓他老人家安安靜靜地在天堂與上帝談心不行嗎,把老爺子氣得詐屍了可怎麼辦……
彼此內心也許揣著精明,表面上卻還要亂七八糟地互扯一通後,清美也率先開口道:「既然這樣,就不打擾你們遊玩了,有機會再見吧……不過,這座島的面積本身就不大,說不定過不了多久,我們就又『碰巧』地遇見了呢。」
說完後,便用眼神示意尼科爾和她一道離開。
就在轉身走出幾步遠後——
「淺川,等等……!」綱吉突然開口。
原本心中有些話呼之欲出,但在看到前方,陽光下的她扭過頭來看向他的那一瞬間,望著那充滿秘密卻又光彩奪目的雙眸時,那些話終究還是嚥了回去,改口成:
「在島上旅遊的時候……要小心一些。」
「放心,我會小心我應該小心的人的。」清美別有意味地說著,只是轉而又眉角上挑,半認真半開玩笑地問道:「那如果我真的遇到了什麼危險,你會來救我嗎?」
只是拋出了一個並不期待什麼答案也不怎麼想知道答案的的問題,不待對方回答,清美便直接快步離開了。
……
「剛剛那個亞洲少年,和並盛中學十年前畢業生資料庫裡那個神秘的男生長得一模一樣啊,你說,這個少年真的會像你幻想系猜測的那樣,是彭格列家族某個高層的克隆品嗎?」
「還有那個高個子的男人,看起來和那個最初的竹壽司店老闆的兒子,資料庫裡那個叫山本武的少年長得也很想啊……不出意外的話,應該就是他本人吧。」
「我想他們來這裡應該和我們沒什麼關係吧,畢竟我們來這裡的目的和彭格列家族並沒有什麼聯繫,不過這樣順勢能夠調查到彭格列家族的情報也算是意外的收穫了……喂,你有聽我在說話嗎?」
走遠後,尼科爾一個人自顧自地說了半天,卻沒得到清美的一句回復。偏過頭一看,卻見她低著頭一臉深思的樣子。
清美還在思索著剛剛看到的那個身影的事情,儘管那身影快到一閃而過,但她還是捕捉到了……那個男人,看起來簡直就像是澤田綱吉的成年版!
所以她當時才衝動地追了上去。
結果沒有追上目標人物,卻意外撞見了從另一個方向來的澤田綱吉,她下意識的第一反應竟是……對方難道真的也同為a藥患者?但是在看到對方那完好無損的合身得體衣服,還有對方那並不像是刻意偽裝出的樣子後,倒也打消了疑慮。
之後又懷疑那個男人會不會是綱吉的哥哥……結果也也被對方否決了,看起來也不像是說謊的樣子。
……難道真的像她之前瞎掰的那樣,一個是另一個的克隆體?
亦或者,這其中,還隱藏著更大的秘密?甚至是什麼無論是她,還是澤田綱吉本人都不知道的事情,正在悄悄進行著?
但不管怎樣,這幾天,這片島嶼,怕是不會寧靜了。
……
彷彿是為了驗證自己的預感一般,住進島上的一家旅店休息一下時,原本在找著空調遙控器的清美卻是在拉開屋中桌子的抽屜後,發現抽屜裡靜靜地擺放著一張卡片,上面寫著一串文字。
與此同時,島上的另一家旅店,同樣是剛剛入住的綱吉,也在房間裡發現了一張一模一樣的卡片。
拿起卡片,靜靜地閱讀著上面的那串排列整齊的文字……
……
第103章 死亡預告函
「咚咚——!」
拿著手機卻半天得不到回應,正有些焦躁的尼科爾聽到了房門被敲響的聲音。
打開門後,清美直接走了進來,兩個人的房間是緊挨著的,就在彼此的隔壁。
而清美走進房間後,無視尼科爾的發問,直接在房間裡一通翻找。
「你在找什麼?我今天可沒帶什麼行李來。」尼科爾不解地問道。
搜查了半天沒發現什麼後,清美從口袋裡取出了剛剛在房間裡找到的那張卡片,在對方面前晃了晃:
「你在房間裡,有發現這樣的一張卡片嗎?」
尼科爾搖了搖頭,「沒找到什麼卡片……怎麼了嗎?」
手指間翻轉了下那張卡片,清美笑了笑,只是那笑意並沒有深入眼底,反而平添了幾分陰鷙:
「看來我被一個阿加莎.克裡斯蒂的狂熱粉給盯上了啊……成為了被選中的人,被選中收到死亡預告的人。」
尼科爾一頭霧水地接過了那張卡片,在看到卡片上的內容後,瞬間有些錯愕。
卡片上,一串打印出來的漂亮意式花體字——
「七個小人啊,圍坐點篝火;
一個被燒死,還剩六個人。
六個小人啊,花錢去吃飯;
一個被毒死,還剩五個人。
五個小人啊,一起練射擊;
一個被槍殺,還剩四個人。
四個小人啊,叢林去探險;
一個蛇咬死,還剩三個人。
三個小人啊,高空玩跳傘;
一個被摔死,還剩兩個人。
兩個小人啊,大海潛水去;
一個被溺死,還剩一個人。
一個小人啊,孤單又落寞;
烈焰中自焚,一個也沒剩。」
靜靜地等待尼科爾看完這串歌謠後,清美不禁嗤笑了一聲:「不覺得很像阿加莎.克裡斯蒂的那部名小說《無人生還》裡的情節嗎,一首死亡預告的歌謠,然後歌謠上提到的人,一個接一個地按照上面提到的死法死去……不過還算仁慈,小說中是十個被宣判了死亡的人,而這裡只有七個。」
「如果這個背後搞鬼的人的目標是真的包括你的話,你覺得,你會是卡片中提到的人中的哪一個?」尼科爾將卡片遞還給了清美。
「毫無疑問,倒數第三個,那個被預言將要在空中摔死的小人。」貓眼石般的雙瞳中冷意更濃,餘光掃向那張卡片,「看樣子,那個人應該是知道我有『恐高』這個弱點的,那麼就存在兩種可能,要麼是那個人對關於我的情報調查得太詳細了,要麼就是那個人是個對我相當熟悉、瞭解的人。而且,更重要的是,這張卡片被提前安置在了我入住的那個房間,而那個房間我是以『淺川清美』的身份入住的,這就說明……那個人,恐怕已經知道了我身體變小的事情。」
注視著清美緊盯著自己的目光,尼科爾也是挑了挑眉頭,「所以……你現在,是在懷疑我嗎?」
「我可沒這麼說。」清美聳了聳肩,然後用半分認真半分玩笑的姿態問道:「吶,尼科爾,我可以相信你的吧?」
「是否相信我,那是出於你自己心中的決定,我可掌控、影響不了。」尼科爾回道,接著又晃了晃手中的手機,「不過,就像你說的那樣,那個背後搞鬼的人,看起來真的是阿加莎.克裡斯蒂的狂熱粉啊,把《無人生還》的場景各方面還原,不僅僅是這首死亡預告歌謠,還有……我記得原著裡有寫道,地點發生在一座與外界隔絕的小島上,上了島的人無法離開島嶼、無法與外界取得聯繫。剛剛我發現,手機已經沒有信號了,我們目前已經無法用通訊工具與島外的世界進行聯絡了。如果再糟糕一點的話,說不定我們開來島上的快艇,甚至這座島上的所有船隻都已經被人毀壞了。」
「所以,意思就是……包括我在內的,在這張卡片上提到的那七個被宣判的人見上帝前,沒有人能夠離開這座島咯。」一派輕鬆的語調說著毫不輕鬆的話。
尼科爾:「不過,如果是你的話……就算沒有任何交通工具,你也能游泳游回亞平寧半島去吧。」
原本正想說著什麼的清美在聽到尼科爾說到「游泳」這個詞語後,腦海中有什麼東西一閃而過,目光轉而看向卡片上的那句話——「兩個小人啊,大海潛水去;一個被溺死,還剩一個人。」
眉頭微擰,雙拳也漸漸握緊,就在心中有份糾結、又有份呼之欲出的衝動時……
「著火了!快跑!」
「大火!大火!」
「撤退!撤退!大家趕快撤退!」
外面傳來了人們的叫喊聲,房間裡的清美和尼科爾也聞到了火燒開時的那股濃煙味兒。
房間在二樓的倆人當即直接從窗戶跳了出去,順著呼喊的聲音,發現是這間旅店的一個閒置的小倉庫屋燃起了火。規模不算大,但還是把附近的人都嚇到了,一個個奔走呼喊著。
待到大火終於被撲滅後,旅店的老闆鬆了口氣,感歎著還好那是個空著的倉庫,沒造成什麼太大的損失。只是當用毛巾捂著口鼻,走進那間煙熏味兒依舊很濃的倉庫時……
「啊——!燒,燒……燒死了!」
聽到老闆的驚呼聲,原本站在圍觀人群中的清美和尼科爾立刻衝了進去!
只見空置的地面上,一個被燒死的人靜靜躺在那裡,老闆嚇得跌坐在一旁。
清美走近了幾步,簡單檢查了一下後,確定這個人已經沒救了,已經是一具屍體了。
只不過這人的臉在大火中尚未完全被燒燬,此刻一副死不瞑目的樣子。
尼科爾蹲下身子湊近,仔細端詳了屍體那還尚且能辨別容顏的臉後,神色變得凝重了幾分:
「這個男人……是意大利一個有名的連鎖酒店集團的總裁,這兩年陷入了保險詐騙的官司中。有人起訴他的酒店這兩年的火災事件實際是他一手策劃的,意圖搾取高額保險賠償金。因為在那起火災事件中,造成了無辜人員傷亡,所以產生了很惡劣的社會影響。但是他請了名律師幫他尋找法律的漏洞來打官司,不僅自己分毫未損,甚至還大賺了一筆。」尼科爾記得他在局裡的信息資料庫裡有看到過這個男人的事情,「靠縱火來滿足自己慾望的人,最後自己卻是死於被大火燒死,還真是諷刺啊。」
清美緩緩站起了身,臉色帶著一份莫名的意味,「尼科爾,你還記得卡片上的那首歌謠的第一句是什麼嗎……」
七個小人啊,圍坐點篝火;一個被燒死,還剩六個人。
「現在,第一個死亡者,應驗了。」
說完這句話後,清美不顧身後尼科爾的呼喊聲,奮不顧身地直接跑了出去,一刻也不敢耽擱地去尋找那個人。
她有預感,澤田綱吉也一定收到了這張卡片。如果他真的收到了卡片的話,那麼「兩個小人啊,大海潛水去;一個被溺死,還剩一個人。」……指的應該就是他!那個游泳技術也就比狗刨強一點的傢伙!
之前在房間裡,尼科爾提到「游泳」時她就想到了這一點,但是想到既然澤田綱吉是彭格列很重要的人,那麼應該會有人保護好他吧。
但是剛剛,在看到第一個死亡者應驗後,她大腦裡只剩下最後那本能的衝動……她想要去保護他!由她親手保護!
就算她和他也許是站在了對立面,就算也許未來她必須要對他動手,但在這之前,她想要保護好他。殺他也好、保護他也罷,她都不希望被外人插手!不然她絕對無法安下心來!
小島的面積雖然不大,但就這麼找起人來也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就這麼焦急地穿梭在島上的大街小巷裡尋找著那個褐髮少年……臭小子!給老娘好好活下去啊!
……
另一家旅店——
「阿綱,卡片上的那句話,應驗了啊。」望著旅店的餐廳中央那具死不瞑目地趴在餐桌上的屍體,山本武凝重嚴肅地說道。
剛剛餐廳裡,一桌人正在圍坐著吃飯,結果那桌人中突然有一個男人神色痛苦地掐著自己的喉嚨,三秒鐘後,便毒發身亡,瞬間引起了整個旅店的騷動。
六個小人啊,花錢去吃飯;一個被毒死,還剩五個人。
綱吉沉默地看著手中卡片上的這句話。
這時,圍觀的人群中,有幾個在議論紛紛著,「天哪,今天島上是怎麼了?怎麼又死人了!」「就是,就是,我聽說了,另一家旅店剛剛著了火,好像還燒死了個人呢!」「天啊,太可怕了……」
不待那幾個人議論完,綱吉匆匆丟給了山本武一句「山本,這裡就先交給你了」,接著便轉身跑了出去。
他記得,他記得之前修學旅行,迷路後被困在山裡,走那段峭壁山路時,清美她拚命抑制的顫抖,她告訴過他,她有恐高症……
三個小人啊,高空玩跳傘;一個被摔死,還剩兩個人。
……不要有事啊,清美!
剛剛跑出旅店後,街上間響起了槍聲!緊接著便是人們驚恐的尖叫聲!
綱吉一邊朝槍聲傳來處奔跑著,一邊回想著卡片上的第三句話……這是,第三個死亡者,那個被槍殺的人,要出現了嗎?!
……
作者有話要說:
經常看柯南的親們應該都對阿加莎.克裡斯蒂並不陌生,那位英國著名的女推理小說家。柯南中有好幾個案件都是在向她的小說致敬,比如本章中的《無人生還》,柯南裡被召集的名偵探(烏丸蓮耶的黃金館)那個事件就是以《無人生還》為原型的。
第104章 不會讓你死
「滾開!通通都給老子滾開啊!」
這座主島最熱鬧的一條街上,一個持槍的男人瘋狂地叫喊著,不時射出幾發子彈轟碎兩邊商店的玻璃來恐嚇周圍的人,威逼著人們紛紛給他讓道。
男人前行的目標直指島上的碼頭,看起來像是這島上有什麼東西在追著他似的,讓他想要立刻逃離這裡。
而意識到發生了槍擊事件後,人們也紛紛尖叫著四處躲閃開來,街道上一時間混亂不堪。
原本在到處找著綱吉的清美也陷入到了這片混亂的人群中,與這些逃竄的人正好逆行,簡直是一個人要與一群使出全力瘋狂撤退的人潮對抗。
而這些人又都是普通的民眾,她又不好真的動手傷到他們,只能困難地在人群中擁擠著。
「砰!砰!砰!」
那個男人還在不斷地開槍,子彈炸裂的聲音無時無刻不在刺激著人們的腦神經,每一聲槍響都讓人的心頭一陣窒息,人們此刻幾乎已經喪失了平日裡的理智,完全依照著逃命地本能在行動著。
終於,清美勉強快從這片人群中擠出來時……
「嗚嗚……嗚哇哇!媽咪!媽咪!」
前方空出的道路中央,一個紮著雙馬尾的小姑娘跌坐地上無助地痛哭,膝蓋也被磕破了,顯然是剛剛在擁擠的人潮中被周圍的人擠倒在地。人群中,隱隱約約能夠聽到小姑娘的母親在高喊著自己女兒的名字,只是那位母親也被擠在大部隊中,萬分焦急卻無法來到女兒的身邊將她救起。
而那個持槍的人顯然是已經陷入了癲狂中,看到前方礙事的小女孩,兩眼殺紅,血絲充斥在眼眶內,狂吼著:
「都說了給老子閃開啊——!」
幼小的女孩根本無法做出什麼反應,只是大腦空白地坐在原地掉眼著驚恐而絕望的眼淚。
只是下一秒,小女孩還未來得及意識到剛剛發生了什麼,只感覺到一陣天旋地轉的感覺,好像在一個懷抱裡顛簸了幾下,打了幾個滾。
千鈞一髮之際,好不容易從人群中擠了出來的清美衝了上去,瞬間判斷出最容易避開子彈的軌跡和角度後,一個魚躍撲到了小姑娘的身上,把她護在自己的懷裡,然後在地上翻滾了幾下滾到了一旁的商舖門前。
已經徹底喪失理智的持槍者此刻的行動並不是繼續向前跑路,而是見剛剛槍擊的目標躲過後,追殺到底一般地將槍口再次對準了清美和那個小姑娘,彷彿要將面前一切的障礙物全都清楚乾淨才肯罷休!
察覺到了危險,清美也是身體本能發動一般地想要從口袋裡取出槍。儘管她一個看起來十四、五歲的女孩子身上帶有槍還拔槍射擊這種事情怎麼想都不正常,而且事後絕對少不了許多麻煩,但是這種情況下也是沒辦法了。
雖然許多時候我們必須要權衡利弊,但我還是覺得,沒有什麼比挽救一條生命更加珍貴的了……至少我是這麼認為的。
在那一刻,心中響起的這個聲音……她也分辨不清究竟是她自己的心聲,還是母親當年說過的話。
但她就是這麼做了,訓練有素的身體促使她準備取槍,而情感的本能則讓她下意識地另一隻手臂護住了懷中的小姑娘,手掌摀住了小姑娘的眼睛。
就在準備動手時……
「唔呃——」全身關注於眼前的持槍者的清美並沒有注意到從另一個方向胖過來的人,而那人也是一個發力把她和小姑娘全部帶離了原地。
剛剛的位置,下一秒便是一串子彈的掃射。
清美迅速回過神來,猛地扭過頭看向剛剛護住她的人:
「澤……澤田……?!」
身型羸弱的少年剛剛那瞬間的爆發力可謂相當驚人,竟然一下將她和一個四、五歲的小姑娘一起拽走。
而綱吉也總算是鬆了口剛剛一直提著那口的氣……還好趕上了。
剛剛他衝出旅店沒多久,便聽到了那邊島上的鬧市集中區響起了槍擊聲。逆著人潮拚命趕過去後,就看到了讓他整個心都揪起的這幕,看著她處在了那個持槍歹徒恐怖襲擊的槍口下。
立刻救她,這是不需要他的任何理智去判斷是否符合時宜的事情。
「你沒事就好。」說話間,綱吉護住清美和小姑娘的手臂也收得更緊。
而手中那把槍的子彈耗盡了的惡徒也直接丟到了手中的那把槍,從腰間的皮套裡取出了另一把,整個動作完成得相當熟練,一氣呵成。
接著……
「砰!」
一聲槍響,原本充斥著人們絕望、驚恐尖叫聲的街道瞬間安靜了,鴉雀無聲。
只見那個剛剛換好了新槍的惡徒瞠大了雙目,渾身僵硬,然後,就這麼緩緩地倒地了,血順著腦袋流出,染紅了那片地面。
惡徒被人從後腦勺槍殺,一擊斃命。
清美順著子彈射來的方向望去,只見人群中的最前排,尼科爾緩緩放下了舉著槍的手,周圍的民眾也在驚恐過後意識到是這個男人出的手,雖然很感激他保了大家的安危,但看著他手中那漆黑的槍支,還是有些敬而遠之,紛紛向兩邊撤退,為他隔離出了一個獨立的空間。
尼科爾收起槍,衝著民眾們露出了一個和善的笑容,「各位,不用害怕,我是便衣警察,我已經追蹤這個罪犯很久了,剛剛來晚了一步給大家造成慌亂,真的非常抱歉。」
聽到這句話,民眾們也都被安撫到了,終於放下心來,有了一份安全感。
不遠處的清美則直想朝他翻白眼……你就接著胡扯吧你,這下看你怎麼善後。而且大庭廣眾之下謊稱自己是警察,估計未來局長老人家他少不了給警署系統的那些頭頭們陪笑臉好把這件事私底下壓下去。
這時,小姑娘的媽媽也趕忙跑了過來,朝著清美和綱吉這兩個見義勇為的「好孩子」不停地道謝,接著便把女兒抱走到一旁安撫著。
綱吉的目光依舊盯著緩緩朝被擊斃在地的屍體走去的尼科爾,「淺川,這位先生……呃,就是,你說的,這位你同父異母的哥哥,他真的是警察嗎?」
清美沒有回答,則是整個人有些愣神發怔地狠狠掐擰了綱吉的右手背一下。
「嘶——」猝不及防的痛覺讓綱吉下意識地輕呼了一聲。
剛想問她怎麼了,卻見清美如夢初醒般地說道:「你,你感覺到痛了?這……不是夢啊……呼,還好,還好都得救了。」
綱吉:「……」,他不知道這究竟是她此刻的真實反應,還是僅僅為了把話題岔開。
而清美在晃了晃腦袋似乎是想要讓自己清醒過來後,快步朝著屍體那邊走去,綱吉也趕忙跟上。
看著走過來的清美,尼科爾冷笑了聲後說道:「這樣的話,第三個死亡者,就應驗了啊……而且那個最後開槍殺死他的人居然就是我,簡直有一種被那個幕後之人玩弄於鼓掌之中的感覺。」
五個小人啊,一起練射擊;一個被槍殺,還剩四個人。
繼被燒死和被毒死的那兩個人之後,死亡倒計時的第三個人,也按照卡片上的歌謠所寫的死法那樣死去了。
「你們也收到那張寫著歌謠的卡片了嗎。」和自己預料的一樣,所以綱吉也並沒有感到什麼意外。
清美和尼科爾對視了一眼,互相交換了一個眼神……確定了之前的推測,澤田綱吉那邊果然也收到了一模一樣的卡片。
「沒錯,也收到了,準確說是我收到的。」清美聳了聳肩膀,然後一派輕鬆的玩笑樣,「看樣子,澤田你也收到了啊,那可真是有緣,我們都成為了被選中的遭死神召喚之人了。原本覺得被人預告自己的死亡是件很悲傷的事情呢,但是下地獄的路上咱倆能做個伴兒,倒也稍微有了點兒安慰啊。吶,你說,咱們兩個誰會先死啊?」
「……不,這種玩笑還是不要開了。」綱吉有氣無力地吐槽,歎了口氣後,神色多了幾分嚴肅與認真,承諾般地說道:「不會有人死的,無論是我還是你,我絕對不會讓你死的。」
再次樹立起的心牆,無論多麼堅硬,被擊碎,也許真的只需要一瞬間,只需要一個認真的眼神,一句認真的諾言。
壓下心中翻湧著的感情,清美轉回頭,然後蹲下身子湊近屍體,輕咳了聲後說道:「總把人家晾在這裡也不太好,人家還沒涼透呢……」
湊近了屍體,剛剛局勢太過危急,再加上稍微有點兒距離,所以她也沒有仔細看清這個持槍掃射的惡徒的臉。此刻,近距離觀察,清美的眉頭漸漸蹙起……這張臉,她以前好像在局裡的資料庫裡有看到過。
仔細思索了一番後……對了,這個男人不就是……!
清美當即看向尼科爾,不出意外,看到了尼科爾那極為複雜的神情,顯然他也認出了這個惡徒是誰了。
尼科爾則只是衝著清美搖了搖頭,示意她不要聲張什麼,現在這個屍體並不是當務之急。
……
第105章 一個小時的戀愛
午後的一間咖啡館裡,陽光透過玻璃照入,讓人身上充滿著一種舒適的溫暖。抒情的藍調播放著,混著空氣中那濃郁的咖啡香。
牆上掛著的用羅馬數字標著時刻的鐘錶,指針正一點一點按著它應有的步調向前走著,即將指向下午三點的位置。
角落裡,被各種精緻盆栽圍攏著的一個位置,鋪著精緻方格桌布的桌面上,兩杯剛煮出來的咖啡靜靜地散發著其醇香。桌子兩側的皮質沙發上,清美和綱吉就這麼各坐一邊,兩個人都很安靜,靜到一旁牆壁上那面鐘錶的指針「嘀嗒」聲都清晰可聞。
既然那張卡片上的死亡預告一個接著一個應驗,且自己在明敵人在暗,那麼作為同樣被預告了死亡的二人便也達成了共識……與其提心吊膽地被那個幕後人如此玩弄著心理,還不如就這麼大大方方地坐在這裡,等著對方主動上門。
至於各自的同伴,尼科爾去處理之前那個被他擊斃的第三個死亡者的屍體問題了,少不了和當地警方交涉一番;山本武則是循著卡片上歌謠的預告,到下一個死亡者可能出現的地方,這座小島上的叢林地帶去尋找線索。
「還剩下的四種死法……在叢林裡被蛇咬死、在空中摔死、在大海中溺死、在烈火中自焚,如果我們就這麼一直頑固地坐在這裡的話,我倒是有點好奇那個幕後搞鬼的人要怎麼解鎖這幾種殺死我們的方法……」清美用手中的咖啡勺隨意地攪拌著杯中的咖啡,抬起頭看向對面坐著的人後,「喂,你有在聽我說嗎?」
看著澤田綱吉一副不知道在深思著什麼,但顯然沒有在聽自己講話的樣子,清美不禁微微蹙起了眉頭。
「清美。」綱吉突然開口,彷彿直接忽略了清美那剛剛不滿的責問一般。
稍稍有些驚訝對方就這麼直呼自己的名字,畢竟平常大多都是稱呼對方的姓氏的,微怔了一下後,清美還是神色如常地問道:「怎麼了?」
綱吉那原本陷入自己深思中的眼神漸漸聚攏起光彩,被打上陽光的褐色雙瞳如同最精美的琥珀石一般,微笑著對少女說道:
「清美,我記得你曾經問過我……要不要和你交往,我可以把這理解為是你的告白嗎?」
再次被驚訝到,清美完全沒料到這種時候他竟然會說這樣的話,低低地輕笑了一聲,「我也記得我有對你說過,那不過是我和別人玩兒真心話大冒險時輸掉後的懲罰。」
並沒有被變相反駁後的尷尬,綱吉神色依舊,「那晚在並盛的河畔看煙火的時候,你也有說過……那可能是大冒險,也有可能是真心話。」
「真心話也好,大冒險也罷,我當時就說了……都只有那麼一次,並不會再說,不會給彼此帶來困擾,所以……」清美原本在提醒著對方自己早已表明的態度,只是正說著這話時……
「我喜歡你,淺川清美,請你和我交往吧……這是我的真心話。」帶著最真誠的笑容,注視著少女的雙眸,綱吉一字一句地說道,「這次,由我來說。」
瞬間,氣氛變得比剛剛更加靜默,靜默之下,有什麼湧動著的激烈情緒在被壓抑著,只需碰觸一下,便會徹底噴發開來。
終於,清美大笑出聲,那從胸腔發出的笑聲,包含著太多太多複雜的感情。
綱吉什麼也沒有說,就這麼靜靜地聽著她的笑容,等待著她的答案。
大概是笑夠,又大概是用這大笑把情緒都發洩出來了,清美搖了搖頭,原本還算平靜,最多也就帶有一份戲謔的眼神,瞬間多了幾分犀利:
「澤田綱吉,既然都已經到了這個地步……我們也就不必繼續互相演下去了,乾脆就把這層玻璃捅破吧。我們彼此究竟是個什麼身份,又都處於一個怎樣的立場上,我想我們彼此心中都早已有個度量了吧。」
綱吉:「我知道……你已經獲悉了我的一些事情。」
「沒錯,我知道,你是彭格列家族的成員,並且是那個家族的核心高層。」清美直言不諱,歪了歪腦袋,手指有一下沒一下地敲擊著桌子,「那麼,關於我呢,你又瞭解到了哪種程度?」
「你是意大利軍事安全情報局的相關人員……沒錯吧。」綱吉淡定地說道。
「呵。」嗤笑了一聲,在看到對方那依舊無懈可擊的淡然神情後,清美不知為何竟生出了一絲無奈的感覺,「我想以你的智慧,不會理不清楚這其中的利害,既然如此,為什麼還要說出那樣的話。」
「因為我喜歡你。」
音量並不高,卻格外擲地有聲,讓人聽著莫名便感覺到一份澄澈與乾脆。
似乎是卸下了自己身上積壓著的所有重擔,將一切都通通拋出掉,只在當下順從自己的內心。
此刻的他不是任何被賦予了各種頭銜與身份的人,只是純粹的那個名為「澤田綱吉」的人:
「我也不知道我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喜歡你的,也許是在你用你獨特的溫柔關心、幫助著身邊的人時候,無論是籐崎惠子、黃瀨涼太、紫原敦、赤司征十郎這些身邊的同學,還是僅僅有過一面之緣的那對兒照橋兄妹。雖然你從來都不承認自己的溫柔,但你的溫柔卻能夠在不經意間感染到周圍的人,那麼多的朋友都聚攏在了你的身邊……包括我。」
「也許是在那家爆炸的酒店裡,我看到了你脆弱的那一面時。之前,你在我心裡一直都是一個擁有著強大的內心的女孩子,無論發生什麼,你都會用你的勇氣和堅韌去化解。但那次,我才終於意識到……偶爾,即使只有一瞬間,你其實也是個有著柔弱一面的小姑娘,也會迷茫、也會失去希望。我想要在你柔弱的時候守護好你,就算那份柔弱只有一瞬間,也想要好好地保護那一瞬間,我當時就是這麼想的。」
「也許是修學旅行的時候……清晨,山林裡,背著你在和煦的朝陽下一步步向前走著,我感覺很幸福。」
「我也說不清我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喜歡你的,但我知道……我是真的喜歡你,對我而言,你是我生命中獨一無二的存在。但是,沒錯,就像你說的那樣,我們之間存在著太多的阻隔,我必須要克制住我的感情。」
「但是,剛剛,你知道我在想什麼嗎……我說過,我一定會保護好你,即使被寫進了這首死亡預告的歌謠裡,即使歌謠裡的死者一個接著一個應驗了,我也絕對不會讓你死的。但是,我又轉念一想,做了個假設,如果真的按照歌謠上寫的這樣死去呢?如果就這麼告訴我,我的生命只剩下了這麼幾個小時,為了不讓自己後悔,最想在死前完成的事是什麼呢……人在這世上留有遺憾的事確實有太多太多,一時間也確實有太多太多的事情蜂擁進我的大腦裡。」
「但有一件事,卻很清晰地在我的腦海裡閃爍著,讓我下意識地就想要趕快去完成……向我愛的女孩兒訴說我的心意。」
「也許等這件事情結束後,我們都必須要歸於各自的身份、立場,但是現在……現在這種我們還能坐在一起還能喝咖啡的時候,你願意和我談一段戀愛嗎,清美?」
安靜而認真地聆聽著少年一字一句的訴說,清美直覺得,他的每一句話,都像是一根輕飄飄的羽毛劃過她的心間,讓她一陣顫抖。然後,清風吹過,那羽毛便又飄走了,讓她始終無法攥在手心裡,只能用帶著渴望的雙眼目送它遠去。
但是,那又怎樣呢,僅僅只有那羽毛拂過時的片刻相處,便也足以讓她心悸,即使最終的分離是必然。
「……好。」她聽到自己是這麼回復他的。
……
牆壁上,鐘錶的指針還在「嘀嗒」「嘀嗒」地向前走著。
午後陽光中的少年和少女,帶著最純粹的微笑聊著天。
聊了很多,並不是什麼高深晦澀的問題,就是一些小情侶間想要瞭解對方的小事情。
比如,最喜歡的顏色、最喜歡的電影、最喜歡的書籍、度假的話希望到哪裡去、一起經歷過的那些事裡最有趣的地方……
一切都是那樣的溫馨、舒適、讓人感到愉悅與安心。
直到——
原本正笑著的清美無意間往窗外一瞥,在看到了什麼後神色驟變,然後猛然間站起身,拔腿追了出去。
這一切都在瞬間發生,待到綱吉在下一秒反應過來時,對面的位置已經空了。
他和她的戀情,也結束了。
但是,不管怎樣,保護好她……是他無論如何都要去做的。而且,既然剛剛能夠讓她有如此大的反應,想必是非常重大的事情了。
這麼想著,綱吉也從口袋裡取出了回溯彈,在手中攥緊……他會用他最強的力量保護好她的。
接著,同樣起身離開坐著的位置,追了出去。
剛剛,在她說出「……好。」時,牆上鐘錶的指針正好指到下午三點整。
而此刻,分針剛剛好走完一圈,四點整。
他和她之間的,一個小時的戀愛。
……
悠于 2018-2-24 10:26
第106章 圈套套圈套
從咖啡館追出來後, 綱吉卻是已經完全找不到清美的蹤影了。
順著清美剛剛跑去的方向一路追尋,也完全沒有找到她的蹤跡, 問路邊的行人,也沒有人注意到。
就在思索著該怎麼辦,實在不行就遍地撒網地全島搜索時……
「阿綱——!」
聽到有人在喊自己,綱吉趕忙轉過身。
只見不遠處,之前根據卡片上歌謠預言而去島上的叢林地帶尋找線索的山本趕了回來,而帶回來的消息則是:
「第四個死亡者……也應驗了。」
【四個小人啊,叢林去探險;一個蛇咬死, 還剩三個人。】
想起卡片上那關於第四個死亡者的預言, 綱吉定下心神追問道:
「具體怎麼回事?」
「這座島上的叢林區只有一處,我就去那裡查找了。搜查了一圈後並沒有發現什麼線索,以為死亡事件還沒有發生, 就在我打算埋伏在那裡等著的時候,看到許多螞蟻朝一個地方爬去,聚攏在那裡。過去一看後,我才發現是一具屍體,之前沒有注意到是因為那具屍體上面鋪蓋了許多落葉,看起來和周圍落滿了葉子的土地沒什麼兩樣, 應該是有人刻意為之。而屍體的死因,也的確是被毒蛇咬死。」山本將情況詳細說明。
綱吉卻是察覺到了些不一樣的地方, 「我想……故意掩蓋屍體這件事情, 應該是另外有人做的, 在幕後兇手行兇後, 在你到來之前。」
「怎麼說?」
「既然那個幕後人明目張膽地發死亡預告函,而且前三起殺人事件也是在大庭廣眾之下利用各種手段完成的,就說明那個人並不打算掩蓋他的所作所為,甚至讓越多的人知道越好,那麼那個人想必不會做出故意隱藏屍體這種事情,這並不符合其初衷……」綱吉認真地分析道,「至於後來那個刻意去隱藏屍體的人……他應該不會想不到叢林中螞蟻之類的生物會被腐肉所吸引這種事情,雖然叢林地帶去的人不會很多,但屍體終究會被發現。他若是真的想要毀屍滅跡乾脆直接把屍體扔進大海裡,反正這座島的四周全都是海。所以他這麼做,可能是在拖延時間。」
「拖延時間?難道是在……拖延我們的時間嗎?」山本下意識地說道,然後又想起了什麼事情,「對了,阿綱,關於這個第四位死者……」
「路上再說!」
在聽到山本提到「拖延我們的時間」這句話時,猛然間意識到了什麼的綱吉心中暗叫了一聲「不好」後,連忙朝著一個方向奔去:
「山本,路上再說!我們現在立刻去島上的海岸山崖那兒!」
他記得,乘直升機過來的時候,他有從空中觀察過這個島,島的海拔由東南向西北不斷升高,西北角處是一處高高的山崖,沒有任何的防護物,山崖的後面就是大海!
【三個小人啊,高空玩跳傘;一個被摔死,還剩兩個人。】
那個預言,真的要到你了嗎……清美……
一想到這點,喉嚨瞬間有一種被人緊緊扼住的窒息感,手心也攥緊了那發回溯彈。
但是他明白,此刻,沒有什麼比冷靜下來更重要的,只有保持一顆冷靜的頭腦才能看清整個局勢,才能救她,
「山本,你剛剛想說的,那第四位死者,有什麼特別的地方嗎?」
山本也是一邊跟著綱吉一道朝山崖那邊衝去,一邊回道:
「雖然這個島的信號被屏蔽了,但還好我隨身帶的iPad裡各種資料庫信息庫下載齊全……我查到了,那個男人曾經被指控放毒蛇咬死過人。和之前那三個分別死於大火、中毒、槍殺的人一樣,那三個人也曾經分別有涉嫌關縱火、偷渡、槍擊這些案件。」
「也就是說……那些人,分別死於自己曾經犯罪時所用的方式嗎……」毫無疑問,這是非常諷刺的事情,這大概也是那個幕後兇手的目的吧,既要取那些人的性命,還要讓那些有罪者用最「適合」他們的那些方式死去。
「另外,那四個人還有一個相同點也很讓人在意。那就是……他們都有著不一般的社會身份,以至於他們雖然曾經犯下罪行,但是他們全都通過法律的漏洞與高水平律師的辯護而逃脫了法律的制裁,也就是說,表世界的法律無法審判他們。同時,他們又都與政府在私下裡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繫。」說罷後,停頓了一下,山本眉宇微沉,目光也帶上了幾分銳利,「阿綱,你說,這次的死亡預告事件,幕後的真兇該不會就是……」
「啊,我也是這麼想的……」綱吉心有靈犀地說道,同時也表示:「但是,在一切都水落石出之前,這些都暫且只能算是猜測。」
清美,你之所以會被寫進了那首預告死亡的歌謠裡……是因為你要和SISMI劃清界限嗎。
想起之前在學校時,他不止一次地感受到她對那段時光的享受與熱愛。她是真的努力想要融入校園生活中,努力地想要像一個普通國中生那樣生活著吧。
記得今天午後在去咖啡館前,在兵分各路去辦事情前,清美那個叫做尼科爾的同伴悄悄對他說了幾句話——
【我想對於我和清美究竟是屬於哪方勢力的人這件事情,你心裡應該也已經推測到了一些……不過有一點我還是想要和你說清楚,這次我和清美所達成的合作完全是屬於我們之間私人性質的,並不牽扯到我們背後的機構。】
【上次在東京遇到她時,我就發現她變了,和以前不太一樣了,經過普通國中校園生活的洗禮……她變得比以前『蠢』多了。不,或者說她本質裡其實就是那麼蠢的一個人,而和你們一起過那種日子,讓她不再壓抑,甚至讓她徹底放飛自我了。】
【還有,上次在東京和她分別前,她最後和我說的話是……比起被各方勢力當槍使,她還是更想安安靜靜地吃一盤意大利面啊。】
呵呵,清美,這還真像是你會說出來的話啊……天大,地大,意大利面最大。
……啊,當然,也許還要再加上一個小栗旬。
「阿綱,那裡有一個沒人的角落,要在那裡用回溯彈嗎?」一路上都在四處尋找沒人的地方的山本指了指前方說道。
畢竟光天化日、眾目睽睽之下就這麼使用回溯彈把人變大,實在是太高調了點。
「好。」
……
海岸邊的高崖上,清美靜靜地望著前方離她幾步遠,背對著她而站的人。
「到此為止了,前面沒路了。」清美兩手插在褲子口袋裡,左手已經握住了口袋裡放著的手槍的槍柄。
面前那個穿著身牛仔衣的女人似乎也不打算再跑路,緩緩轉過身,嘴角帶著一抹挑釁的笑意看向清美。
女人摘下了墨鏡,露出和清美如出一轍的貓眼石般的眸子。接著,又不急不緩地把帽子摘了下來,一頭黑色的長髮傾瀉而下。
直到那張和清美如出一轍的臉完全呈現出來……不,或者說,眼前的女人和原本二十四歲成年狀態的清美一模一樣。
清美卻是一臉淡然地看著那張和自己一模一樣的臉,嘴角甚至還帶著一絲淺淺的譏諷:
「那張照片應該是你故意洩露出去的吧,千方百計把我引來這兒還真是辛苦你了啊……愛理.維爾勒。」
女人雙手抱臂俯視著清美,臉上也並沒有太多的表情,「可你還是來了,不是嗎。」
清美發出了一陣低低的笑聲,身體保持著警戒狀態,臉上的表情卻是一派輕鬆:
「卡片上,那首無聊的死亡預告歌謠的創作者應該就是你吧,你這個在幕後操控著今天這一場場鬧劇的傢伙……那麼,接下來,繼續吧,這片為我修造的墳墓,身為第四個死亡者的我主動前來了。」
「上趕著來送死嗎,這可不是你的風格。」女人的嘴角也是帶上了譏諷。
儘管兩張臉一個稍顯稚嫩,一個則顯著成熟,但本質上終究是如出一轍的兩張臉,此刻又掛著一模一樣的表情,簡直像是互為彼此的鏡子,映出了那個自己的眼睛所無法直接看到的自己。
「主動送死……嘁,我又不是傻帽,意大利面我還沒吃夠呢。」清美啐了一聲,然後兩眼微微瞇起,露出一抹冰冷而狠戾的目光:「因為這片墓地……也有可能是你自己為自己挖的啊。」
話音落下的同時,清美動作相當迅捷地直接左手從口袋裡拔槍而出!
「砰!」
一聲槍響,瞬間驚飛了一群樹林裡憩息的鳥兒。
只是這槍,清美卻並不是朝著面前的女人開的,而是在那一瞬間轉過身,一槍射向身後的那片小樹林!
接著,又衝著那個方位連開幾槍。
終於,在密集的子彈攻勢下,將藏身在樹林裡的那個人逼了出來。
一個身材挺拔的男人,褐髮褐眸,並不陌生的臉龐……成年版的澤田綱吉!
目光微轉,輕哼了一聲後,清美手中那把手槍的槍口仍舊直指著對方,歪了歪腦袋,別有意味地說道:
「哎呀呀,不容易……想要把你逼出來,還真是費了我一番功夫啊。」
……
第107章 你的名字
海岸山崖上的場面一時間變得相當詭異,如此反轉讓此刻被清美用槍指著的成年綱吉一時間有些措手不及。
清美卻是沒有絲毫慌亂甚至怡然自得地笑了笑, 另一隻手取出了一張照片, 那張最初把她引來了這裡的照片:
「照片裡是扮成那樣, 現在又扮成了這幅樣子……還真是想撕破你此刻的偽裝,看看那下面究竟是怎樣的一張臉呢。」
成年綱吉硬撐著頭皮說道:「你在說什麼啊, 清美, 我……」
「下圈套這種事可不是只有你才會做啊。」清美說話間便將手中的照片揉成了一個皺皺巴巴的團,然後微微偏過頭,對著身後站著的成年版的自己吹了聲口哨,「幹得不錯, 合作愉快~」
後方,那人也是笑了笑, 然後一把扯下了自己那張和清美如出一轍的臉,人皮面具後露出的那張臉是——
「跟你合作還真是要考驗演技啊, 淺川清美。」抬起頭後,栗原荻介緩緩一邊將假髮套丟掉,又一邊一臉嫌棄地說道:「……而且居然還要我扮女裝。」
【幾天前, 飛機上——
「給你一秒鐘,把手從我的肩頭拿開, 不然我可不敢保證我下一秒會做什麼。」
清美話音落下後,那隻手也相當識趣地拿開了。
「如果不介意的話,我們可以單獨談一些事情嗎?放心, 不會耽誤你幾分鐘, 而且……你會感興趣的。」
清美摘下眼罩, 有些意外地看到了栗原荻介那張臉,而聽到對方如此說著,挑了挑眉頭。
飛機上的洗手間裡——
「為什麼找上我?」清美覺得自己至少明面上和這位竹壽司東京店的老闆並沒有什麼交際。
栗原卻是笑了笑,取出了一張紙條:「是你自己說的,我們也許是是同伴,也許是敵人。」
「你……」看著自己那天夜襲對方家後留下的紙條,清美稍稍有些驚訝,她不信對方僅僅憑借自己故意寫得和自己風格完全不符的字跡就能找上來。
「其實那晚從鈴木藝術館離開後,我就已經發現我的身上被安了追蹤器,只不過我裝作什麼都不知道罷了,等著那個安追蹤器的人自己來回收,結果……不出所料,果然是你。」說著說著,栗原不自覺地撫上了自己的後頸,有些後怕地說道:「不過你這女人下手可真夠狠的,我整整歇了三天身體才緩過來。」
「……看來我當時應該再加一把力,直接送你去見上帝會比較好。」清美撇了撇嘴角,這種被人反將一軍的感覺還真有些不爽啊。
「別說得這麼無情嘛……畢竟,就像你留給我的這張紙條一樣,在成為敵人前,我們也可以先當一下合作的同伴嘛。」晃了晃手中的紙條,栗原的神色也沉下了幾分,「那晚我和澤田綱吉的談話你應該也都聽到了吧。」
「嗯,一個字不露。所得到的結論就是,澤田綱吉是彭格列家族的高層,而你則是家族中反對他的勢力安插在他身邊的二五仔。」清美精闢地概括著。
栗原:「……」,說得沒毛病,但為什麼現在莫名地變成了他有些不爽。
「哎呀呀,別露出這副表情啊哥們兒,這沒啥,二五仔這種物種我見多了。」她表示想當初那段酒廠歲月,滿廠的二五仔啊,就連她自己都是假酒的一員,你看她前上司琴酒老大,天天不是忙著殺二五仔就是忙著前行在去殺二五仔的路上,心裡再苦臉上不也一個苦兮兮的表情都沒露出來過嗎。
「……總之,我可以告訴你的是,澤田綱吉這幾個月之所以去日本扮成一個普通國中生,是因為他的身體出了些問題,所以需要回去大隱隱於市地暫避風頭。而他這次暑假回意大利,是因為彭格列總部那邊找到了,嗯……能夠治療他身體的辦法。」栗原半虛半實地說道。
「也就是說如果身體治好後,他不會再回日本上學了對吧。」聽到這則情報後,脫口而出的卻是這樣一句話,說完後,清美自己也有些始料未及。
栗原也是微微怔了一下,但還是答道:「啊,應該是吧。」
重新調整好自己的思緒後,清美冷靜而又戲謔地開口:「所以,你現在找上我要和我合作,是打算徹底背叛澤田綱吉嗎……那晚在鈴木藝術館我聽到你倆的對話,感覺他還是對你留有餘地的啊。」
「那就是我的事情了,和你合作,是因為……我也有我想要知道、想要去探尋的事情,但我還是那句話,我和澤田綱吉那傢伙的理念不一樣。」栗原聳了聳肩膀。
「你的目的是什麼我也懶得過問,反正我們要做的只是行動上合作然後各取所需,那麼……」說話間,清美已經從口袋裡拿出了一張照片,正是當初尼科爾給她看到的讓她激起了過激反應的那張,指著照片上的那個女人,「接下來我在意大利的一切行動,我都會把我的定位發給你,你全程緊跟著我就好,但是不要被和我一起的同伴發現。我們隨時保持聯繫,在有需要的時候,請你扮成照片上的這個女人……你的易容術上次我可是見識過了,扮成的赤司征十郎從外表上還真的看不出和其本人有什麼不同,就連身高都能伸縮自如,我還真的挺好奇你是怎麼做到的。」
既然照片上這個人假扮成了「愛理.維爾勒」來把她引出來,那麼她索性就再造出一個「愛理.維爾勒」來把對方給引出來好了。
「啊?這個女人是什麼人啊……看起來,長得和你好像啊。」栗原結果照片後,視線在清美和照片上的人之間來回打量著。
清美毫不遮掩自己的敷衍態度,「你就當那是我的姐姐好了。」
「……」雖然知道這背後絕對有無數個疑點,但秉承著只談合作的原則,栗原也還是壓下了自己的好奇心,「好,我知道了。」
……
利帕裡群島,在旅店的房間裡發現了那張寫著死亡預告歌謠的卡片後,略沉思了片刻後,清美敲響了窗戶。
事先約定好的暗號,一長音,三短音,兩長音。
敲完了暗號後,清美也後退了幾步,下一刻,栗原翻窗而入。
「澤田綱吉他這次來利帕裡群島,是只帶了山本武一個人,對嗎?」清美求證道。
栗原點了點頭,「沒錯。」
「好,那麼,接下來……就麻煩你到這座島上的那片叢林裡守著,如果發現了被毒蛇咬死屍體,麻煩你先把那具屍體掩蓋起來,不要那麼快就讓人發現。做完這些後,回來找我,我到時候應該會在島中心的咖啡館之類的地方。找到我後,假扮成我給你看過的照片上的那個女人的樣子在我附近出現,然後,我會跑出去追你,你一路朝著這座島的那片海岸山崖那兒跑就好,我們演一場追逐戲。」清美一字一句地交代著。
如果她沒有判斷錯的話,給她發這張死亡預告函的幕後操控者,很有可能就是照片上那個假扮成愛理.維爾勒的傢伙。
三個小人啊,高空玩跳傘;一個被摔死,還剩兩個人……如果預言的這條真的是在說她的話,那麼雖然這樣想有點冷血,但的確是卡片上其他的死者通通都無所謂,她唯一需要關注的就是排在她前面的那第四個死者,因為那個人被蛇咬死後,接下來就輪到她了。
她相信,澤田綱吉那邊應該也能想到這點,但她必須先他一步把那個幕後操控者引出來,不然也許許多關於她的秘密都會暴露出去。那麼,她就需要一方面在這邊拖住澤田綱吉,另一方面讓栗原先一步隱藏起屍體好給到時去叢林裡查找的山本武一種第四個死者還沒有出現這種錯覺,以此來為她自己爭取時間。
如果她最後的歸宿被那個幕後者宣判為摔死的話,那麼這座島上最符合這一特徵的地方自然就是那處海岸山崖了,本就恐高的她掉下去後生還的概率確實不高。
那麼,那個幕後者也一定會出現在那裡,而那人在看到又一個「愛理.維爾勒」的話,想必也會按捺不住吧。】
……
「哼,原來如此,最後反而是被你算計了啊。」成年綱吉輕笑了聲,帶著絲讚歎,卻又帶著絲居高臨下的俯視,「不過,讓我卸下偽裝什麼的……你怎麼就敢這麼肯定我和澤田綱吉不是同一個人呢,你難道就沒有想過身體變小這種可能,畢竟在你身上也發生了不是嗎。」
清美仍然不為所動,只是目光轉向那人右手的手背:「第三個死亡者,那場槍擊事件發生的時候,你應該也混在擁擠的人群中吧……」
【你,你感覺到痛了?這……不是夢啊……呼,還好,還好都得救了。】
「……那個時候,我狠狠地擰了澤田綱吉的右手手背甚至用指甲把他手背劃破了一道,既不是真的想要用痛覺驗證不是夢什麼的,也不是想要拙劣地岔開話題,而是為了在他身上留下一個標識。剛剛到島上,從教堂裡出來後,我看到的那個一閃而過的成年澤田綱吉應該就是你扮的吧。你是為了故意擾亂我的思緒也好,還是為了引我和真正的澤田綱吉相遇也罷,但至少那讓我確定了一點,那就是你很有可能會拿他大做文章。那麼,我自然要提前有所準備,好之後能確定哪一個澤田綱吉才是真的。」
抬起手,看著自己那毫無紅腫亦亦無劃傷痕跡的右手手背,假綱吉唇角微揚:「呵,長進了不少啊,每走一步都能提前考慮到未來的許多步……」
「哦?說這種話……看來是位認識我的老朋友啊。」話音將將落下,清美便直接迅猛地衝上前去,出手犀利地攻向對方,「那麼,就讓我們好好敘敘舊吧!」
……
每一招都攻向對方的要害部位,每一次出手都沒有絲毫的留情,卻是所有的攻擊都被對方躲開了,甚至連用槍射去的子彈也毫不例外,彷彿對方對她所有的戰鬥方式都瞭解得一清二楚甚至無比熟稔。
完全無法佔據上風的清美漸漸有些焦躁不安,心中一個不敢去確定的猜測在隱隱生出。
「呵,子彈已經射完了吧。」一邊戰鬥一邊計算著清美彈夾剩餘量的假綱吉抓住瞬間的機會打飛了清美的手中的槍,接著死死擒住了清美的雙手,「這下看你還怎麼……呃——!」
雙手被擒住的那一瞬間,清美立刻滑出了兩隻衣袖裡藏著的那兩把銳利的匕首,直接狠狠割向對方的手臂。
而對方也下意識地當即鬆開了對清美的擒錮,血則已經順著其手臂流出。
嘁,偏了一點,沒能直接割破這傢伙的動脈啊……心中啐了一口,但清美也沒工夫為這個的小失誤而懊惱,動作無縫對接般地一躍而起,直接用嘴咬住被打飛後掉落的手槍,兩隻手中握著的匕首也直接擲向對方身體的致命要害點。
接著,單手換彈夾,另一手取出褲子口袋裡藏著的另一把迷你手槍,再次朝對方攻去。
只是無論自己如何出手,卻彷彿通通都被對方提前預料到了一般,而心中那個隱隱生出的猜測越越發膨脹起來,清美也愈發無法使自己的思路冷靜下來。
就在此刻,那人的一句話徹底擊碎了清美一直維繫著的自控。
「是啊,我能夠預判到你的一切攻擊線路、攻擊方式……這是必然的啊,畢竟這些,可都是我教給你的啊。」
瞬間,清美的大腦一片轟鳴。
而就是趁著這瞬間的失神,那人直接伸手向前推了清美一把。
清美的身後則是……高崖深淵……
「從什麼時候思緒就開始紊亂了呢,居然連在戰鬥中被我引到了山崖邊上都沒有注意到,呵。」
……
掉落的那一刻,清美只感覺到了自己渾身發出的戰慄,無論是身體上的,還是心理上的。
她腦中什麼都不知道,什麼都不知道,什麼都沒有……
只隱隱聽到那人在吟誦著那首死亡預告歌謠的倒數第三句,「……一個被摔死,還剩兩個人。」
她,也要應驗了嗎……
就在這一刻,下落的感覺突然停止了,然後週身,被一團溫暖的火光包裹著了的感覺。
視線直視所能看到的,是那雙抱住了自己的手,右手手背上有些紅腫,還有一道被指甲劃出的劃痕。
「澤田……?」清美抬起頭,愣愣地看著那張熟悉而又陌生的臉。
和剛剛那人假扮出來的那張臉一模一樣,但是她知道,眼前這個在空中抱住了她的男人,才是那個真正的讓她放在了心裡的少年……因為,眼神,那獨一無二的眼神。
這麼看來,澤田綱吉他果然真的是……
「抱歉,我來遲了……有些事情,我以後會慢慢解釋給你聽的。」綱吉努力安撫著懷中的少女,只是整個人的狀態看上去並不大對勁,彷彿在掙扎著,在與什麼做著抗爭。
剛剛,用完回溯彈後,他就發現了一個嚴重的問題……出發前,回溯彈就已經被人掉包了!他帶走的這發回溯彈是當初入江正一他們還未研製成功的半成品。
半成品的回溯彈雖然也能夠讓他的身體回溯到一年前的樣子,但卻也給身體帶來了巨大的負荷。即使這樣,他當下必須要立刻去做的事就是救她,一定要救她……心中只有這麼一個聲音。
他直接點燃了死氣之炎朝那邊飛了過去。
而飛到那個海岸山崖時,看到的,就是她被推下山崖的那幕!
顧不上週遭的狀況,當即便直接衝下山崖救她,還好趕上了。
「喂,澤田,你怎麼了?」清美也感受到了綱吉臉色的不對勁,彷彿在拚命壓抑著身體上的痛苦,而此時二人也是在一點點向下落。
終於——
「啊——!」徹底支撐不住了的綱吉昏了過去,額頭上的死氣之炎也熄滅了。
「彭——!」的一聲響,伴隨著漸起的滔天浪花,兩人一道重重墜入了大海中。
……
【……一個被溺死,還剩一個人。】
墜入水中的那一刻,清美的腦海中迴響著那首死亡預告歌謠中預言著綱吉死亡方式的那句。
剛剛,他算是幫她擺脫了「摔死」這個預言吧,既然如此……不清還一下的話,這個人情欠得可就有點大了啊!
「噗——!」清美腦袋探出大海的海面,吐了一大口水。
接著,把昏迷的綱吉搭在了她的肩膀上,用手固定住他,另一隻手劃著水,搏擊著兇猛的海浪。
她服下了灰原給的那種短期恢復藥,不然以一個十四歲女孩兒的身體,在這種狀況下她自保尚且可以,但再帶著他可就麻煩大了。
早就做好了也許會用上恢復藥的準備,所以她今天穿的衣服也是那種寬鬆大號的服飾。之前鬆鬆垮垮的,現在身體恢復了,倒是正正好。
又一個海浪拍過來,清美那只按著綱吉的手也又加了一把力。
「別在這兒就交代了,給我挺住啊……大騙子!」
算了,她根本就沒資格這麼說他,她自己也是個騙子,不是嗎。
……
山崖上——
假綱吉望向剛剛一直在看戲的栗原,這個剛剛和清美一起耍了自己一把的男人,「你還真是無動於衷啊,一個是你當前的合作夥伴,另一個怎麼說也是你名義上的老闆,你就這樣什麼都不管,真的沒問題嗎?就這麼放心?」
「當然放心,這兩個人可都是蟑螂命,沒那麼容易就去找上帝聊聊天。」栗原雲淡風輕地說道,「而且,我也要在這裡等我要等的人啊。」
「哼。」冷哼了一聲後,假綱吉便轉身離開,栗原也並未阻攔。
終於,過了片刻,剛剛在山腳下被綱吉丟下了的山本武跑了過來,在看到等在這裡的人是栗原後……
「栗原,你……」
就在山本準備質問什麼時,栗原卻是直接打斷:「喲,好久不見啊阿武,我的直屬上司。放心吧,大Boss他肯定不會有事的,我覺得現在我們還是談談其他事情比較好,比如……你們來此的目的,你們所尋找的原石。」
同一時間,走在下山路上山林裡的假綱吉那邊——
「就這麼用槍指著我的後腦勺,不太好吧。」假綱吉冷冷地說道,滿滿的威脅之意。
後方,手持槍的尼科爾臉色也是冷下了幾分:「你到底都在幹些什麼……這些和我們之間說好的可不一樣啊。」
……
利帕裡群島中的一片小島嶼——
快要耗盡全身力氣的清美終於讓二人平安地都倒在了這個小島嶼的海灘上,暫時安全了。
大喘過氣後,清美也是用專業的手法按著綱吉的胸腔,把他嗆到的那些水全都擠壓了出來。
待到夕陽將海浪與岸灘都堵上一層橘色的光暈時,綱吉也終於轉醒,看到了那個一旁背對著他的人影。
清美察覺到他醒了,只是沒有回頭,此刻還是成人形態的她在心中暗暗思忖著該怎麼和對方解釋這一切時……
「……愛理。」
聽到對方如此試探性地叫她時,清美瞬間雙目瞠大,緩緩扭過頭:
「你……叫我什麼?」
……
第108章 回憶殺走起
「你……叫我什麼?」
原本坐在海灘上的清美迅速起身, 整個人都呈現出一種警戒的狀態, 下意識地摸向自己的口袋……嘖,什麼都沒有,身上帶著的武器剛剛全部都掉到大海裡了。
而看著清美的反應, 綱吉已經基本確定了, 開口的語氣不再帶有試探性:「愛理.維爾勒(Airi.Viola)少尉……沒錯吧。」
聽著對方那分明是陳述式的語氣, 清美倒也從剛剛的過激反應中平復了下來, 但眼神頗有幾分不悅:
「我並不喜歡這個名字。」
「是因為不喜歡這個名字所代表的身份嗎……」在收到清美警告性的眼神後,綱吉也從善如流地應道:「好吧, 清美。」
抬頭望了眼天色與周圍這寂靜無人的環境後, 清美站起身來,「我們先往這個小島的內部走一走吧, 一直站在這種空曠的海灘上太扎眼了,那個人行事風格向來謹慎, 在沒有確認我們的屍體前, 想必是不會輕易就讓事情這麼過去的。」
「你的意思是……你知道那個人是誰,你也認識那個人?!」綱吉也聽出了清美話中的意思。
清美停下了前行的腳步,微微側過身來看向綱吉, 「在問別人問題前,是不是也應該自己先拿出點誠意啊……騙子先生。」
好吧,好吧, 她也是個騙子, 大家彼此彼此。
「你想要知道什麼, 我都會告訴你的。」綱吉也站起身跟上了清美的腳步, 當這句話說出時……心中莫名有一種鬆了口氣的舒心感覺,彷彿一塊壓在心頭已久的巨石終於被搬除。
「姓名。」
「澤田綱吉。」
「……真名?」
「嗯,是真名……不過外界一般都並不知道我的真名,他們一般都稱呼我為『彭格列十世』或者直接叫我『彭格列』。」
聽到綱吉這麼說後,清美再次偏過頭用別樣的眼光看向綱吉。
「怎麼了嗎?」被看得有點發瘮,綱吉不禁撓了撓臉頰。
清美只是聳了聳肩膀,表示沒事……啊,確實沒什麼事,就是突然想到當初在那家爆炸的酒店裡差點兒一槍崩掉帶著面具的你。
「年齡。」
「二十四歲。」雖然有一種像是在警局做筆錄的感覺,但綱吉還是老老實實地回答著。
「生日。」
「就是之前說過的十月十四號啦,這個是真的。」
「哦,是嗎。」想到這傢伙終究還是比自己晚出生一個月零八天,清美覺得自己的心情莫名好轉了點兒,接著轉而問道:「為什麼身體會變小?然後來日本扮演國中生。」
「嗯……簡單來說,算是,受了一種詛咒吧,和我們家族代代相傳的作為支撐這個世界的『七的三次方』之一的彭格列指環有關。之所以來日本扮成國中生,一方面是因為我身體變小的事情不能被黑手黨界的太多人知道,不然會引起很大的風波;另一方面,就如你大概瞭解到的那樣,家族裡反對我的元老派也不少,在我身體變成這樣的情況下他們必然會有所行動,正好也趁機把屬於他們的勢力一個個都引出來。」
聽罷後,沉默了半晌,清美也只是不輕不重地感歎了一句:「這樣啊……」
說話間,兩人已經走到了這座小島嶼一處山腳下的一片野生的紫羅蘭花田中。放眼望去,夕陽下這片紫色的花海彰顯著一份別樣的瑰麗。
清美也終於停下了腳步,轉過身,看向身後一直跟著他的男人:
「『愛理.維爾勒』……這個名字,你是從哪裡得知的?」
聽到清美這麼問後,綱吉也是忙在身上的口袋裡翻找著什麼,發現已經沒有了後,想到可能剛剛已經掉到了大海裡,只得抱歉地說了句:
「抱歉,你前段時間應該遺失了一枚很重要的鑰匙鏈吧,上面刻有『AIRI』這個名字……其實,那條鑰匙鏈後來到了我的手裡。我,認識comsubin的人,他們在看到你那個鑰匙鏈墜子後覺得很眼熟,並且找出了那個曾經擁有這種定制鑰匙鏈的人,是個金髮女人,但那個女人並不叫『愛理(Airi)』。所以,我就做了個大膽的假設,讓他們幫忙查一下comsubin裡有沒有一個叫做『愛理』的人……結果,資料庫搜出了一個女人的照片,那個女人和你長得很像,名字叫做『愛理.維爾勒』,資料顯示兩年前已被開除出comsubin。」
基本明白了是怎麼一回事後,清美倒也沒有為那枚定制鑰匙鏈的徹底遺失而感到什麼遺憾,「哦,那個鑰匙鏈,沒有就沒有了吧……反正也是早就該放下的東西。你口中的那個金髮女人就是我的前任,她有一枚那種樣式的刻著她名字的定制鑰匙鏈,後來我為了和她湊成一對兒情侶鏈,就訂做了一枚一模一樣的,然後在上面刻了我的名字。」
果然和可樂尼洛當初推測的一樣啊……綱吉不禁感歎,如果沒有當初可樂尼洛的思路提醒,可能他到現在都還蒙在鼓裡呢。
「吶,澤田……」清美緩緩開口,嘴角揚起了抹弧度,帶著幾分苦澀,卻又有幾分釋然,「我的故事,你有興趣聽聽嗎?」
「當然,我很想知道……如果你願意告訴我的話。」心中難以自制地生出了一份雀躍,他曾經就有過期盼,期盼有一天她會帶他認識那個完完整整的她,和他分享她曾經的樂與痛、笑與淚。
甚至一度以為,那將是一份無望的期盼,但還好……還好他還沒有完全失去這個參與到她人生中的機會。
「你說吧,我會認真聽著的。」
看著對方那萬分認真與專注的眼神,彷彿要聆聽一場多麼重大的演講一般,清美不禁嗤笑出聲。接著,緩緩說道:
「我的父親是在意大利的第二代日裔移民,而我的母親則是個純正的南意大利人。因為父親是日裔的原因,所以我的名字最初也是個純正的日文名,後來,在我五歲的時候,我父母離婚了,我跟著母親生活,從那不勒斯搬到了母親的老家巴裡。在巴裡戶口登記的時候,我的姓氏也直接改為了母親家族的姓氏『Viola(維爾勒)』,而名字從小已經叫習慣了,所以也就沒有改過,依舊是叫『愛理』。」
「Viola……意大利語裡,『紫羅蘭』的意思啊。」綱吉望著眼前的這片紫羅蘭花海,注視著眼前這個姓氏叫做『紫羅蘭』的女人,眼神也不覺間變得更加溫存。
「我父母離婚……倒並不是因為有人出軌、家庭出變故之類的原因,只是兩人覺得性格不合,並不適合做夫妻,很和平地辦了離婚,之後二人也一直是以親人的方式相互對待,所以也並沒有給我帶來什麼童年陰影。真正讓我不滿甚至引發了我中二期時的叛逆的是……他們的職業。他們倆都是醫生,不是那種普通的醫生,而是那種國際人道救援組織的醫生。所以從小,在我的印象裡,他們就總是在這個世界的其他角落裡忙來忙去,忙著去拯救那些在戰火中、在極度貧困地區的人們,無論是什麼樣的人,只要是缺乏最基本的醫療救助的,他們就都會去伸出援手……聽起來很崇高的事業、很偉大的人格對吧?可是那時的我很不高興,一點都不高興,因為他們的崇高偉大,我變成了個『孤兒』……當他們在地球的另一邊忙著救治陌生的孩子時,作為他們親生孩子的我在受傷後只能自己給自己包紮傷口。尤其是在我上了寄宿制中學住校後,他們直接加入了援非醫療組,常年駐紮在非洲。所以那個時候中二期的我就一遍又一遍地在心中告誡自己,絕對不要當爸媽那樣的爛好人,做好自己應該做的事就行,別動不動就懷揣著一顆聖母心四處播撒愛心去。」
看著訴說著這段話的清美彷彿真的變成了一個中二期的小孩子,綱吉忍不住輕笑出聲,「那後來呢……你有和你的父母好好溝通過嗎?」
「我們聊過,然後聊崩了……他們是希望我未來能夠和他們一樣,成為像他們這樣的援助醫生。當時我整個人徹底被點著爆炸了,就像中二年紀的孩子總喜歡和父母對著干一樣,好,既然他們的職業是救人,那我就選一個需要殺人的職業好了。我想要像他們證明,救人並不一定就是正義,而殺人也不一定就是罪惡。等到我十六歲跳級念完了高中後,我就考入了意大利的裡窩那海軍軍官學校。」
「那你的父親母親當時是什麼反應,他們有反對你嗎?」
被問到這點時,原本處於中二期小孩子狀態的清美整個人沉靜了下來,恢復了一個成熟的大人所應有的沉靜與淡然,深吸了一口氣,目光中帶著一絲懷念:
「我當時一副洋洋自得的樣子把裡窩那軍校的錄取通知書擺到他們面前,簡直像是要故意激怒他們一樣,並且隨時準備好和他們交鋒。但是……並沒有,他們只是微笑著恭喜我被意大利最棒的軍校錄取了,並且祝福我在之後的四年能夠擁有一段很棒的軍校生涯。我當時整個人都懵掉了,變得不知所措的反而是我,我不停地追問著說,我未來要從事的職業從某個角度而言可是和你們完全相反啊……我記得媽媽她當時只是回了我這樣一句話——
【愛理,我記得小時候在那不勒斯的教堂,你有問過我『神』究竟存不存在。我當時對你說,每個人的心中都住著一尊『神』,而那就是每個人內裡最真實的自我。如果遇到一些事情不知道該如何抉擇,就去聽聽『神』的聲音吧。所以,無論你未來走上一條怎樣的路,我都會相信你心中的神明會指引你做出讓你無悔的決定的……因為你是我的孩子啊,我相信你,愛理。】
當時我並不是很理解這些話,直到後來,當我真的面對要做出抉擇時,我才發現……母親果然是世界上最瞭解你、最相信你的人啊。啊,說得有點遠了。」
「沒關係,慢慢說,我想要瞭解所有關於你的故事。」說話間,兩人也已經在花海間找了一出鬆軟的空地坐下,綱吉轉過頭,溫柔耐心且頗感興趣地說道:「之後呢,說說你念軍校時候的事吧。」
「軍校那段日子啊……其實也沒什麼可說的,畢竟我太優秀了啊~無論是水中奔跑、突破水障、排雷佈雷、爆破狙擊、還是偵查突襲,我都是第一名拿到手軟,那些男學員都比不上我~」清美一臉的得瑟得意,只是說著說著,臉色卻又鐵青了幾分,「……啊,當然,除了高空跳傘這項我每次都是硬著頭皮完成的。因為有恐高症,所以我當初在空軍和海軍裡選擇了海軍,結果那時天真的我沒想到海軍原來也是要訓練那些空中技能的。」
「但是……剛剛掉下山崖,我在空中接住你的時候,半空中,你好像並沒有害怕啊。」綱吉回想了下當時的狀況。
清美眨巴了下眼睛,「對哦……那好像是我第一次,恐高症沒有發作?」
是因為當時情況太過危急,讓她直接忽略掉了恐懼?還是……他的懷抱,讓她太過安心。
「沒什麼,還是接著說你的事吧。」綱吉將話題拉了回來。
「嘛,在軍校裡大多時候的生活都是那樣循規蹈矩著了,但卻有一件對我而言意義非凡的事情發生在那段時光裡……在那裡,我認識了她。」
當聽到清美提起「她」時,原本情緒還算放鬆的綱吉瞬間不自覺地緊繃起了神經,心中生出了一種難以言喻的感受。儘管他不願意承認,也明白他不應該這樣,畢竟那都是過去的事了,但他知道,心中那種微妙的感覺……叫做嫉妒。
「那是六年前的事了,那個時候我還在日復一日地完成著軍校每一天的課程與訓練……」
【六年前——
「嘿,愛理,你在這兒啊,快快快,教官臨時通知要集合了,說是今天有一個新教官要在這段時間對我們進行高強度的特別指導。」
樹蔭下的草坪上,席地而坐的愛理正一臉平靜淡漠地看著手中的書,在聽到同伴們的話後,稍稍抬了下眼簾:
「新教官?」
「沒錯,沒錯,聽說是從那支特種海軍部隊comsubin臨時調來指導我們的,而且那位少校女士聽說還是個大美女哦!」
兩個男生對於新來的指導教官的顏值與身材問題討論得越發起勁,愛理則是直接忽略掉了他們話的後半部分,手指轉著手中的那本書,頗有興致地挑了挑眉:
「comsubin的人嗎……那應該很厲害咯,有意思。」
訓練場上——
氣氛沉默而又冰冷,在場圍觀的所有學員都大氣不敢出一聲,驚訝地看著場中央那幕。有幾個稍微膽大一點的,低聲悄悄議論著「不會吧……愛理她居然輸了……而且,輸得這麼慘……」「雖然知道是comsubin的人,但是,但是……也不至於一擊就把愛理給滅了吧……」「我的天啊,這可是愛理啊……那個跟高年級學長們1v9幹架都絲毫不楚的愛理.維爾勒啊……」
學員們此刻的心情可謂是相當複雜……一方面吧,干翻全校無敵手的愛理.維爾勒在他們心中那可一直都是魔鬼般的存在,如今被人這般壓著打,總有一種神話破滅的惋惜感;而另一方面……哇卡卡卡!這丫頭居然也有今天!真是天道好輪迴,不信抬頭看,蒼天饒過誰啊!好想放煙花慶祝啊!不,他們的內心已經炸成煙花了!
此刻訓練場的中央,愛理整個人趴在地上,身後人右腿的膝蓋直接抵在了她的後背上,讓她動彈不得。兩隻手也被反擒在了後背上,那人只用一隻手就控制住了她兩手的手腕,而那人空著的另一隻手則是握著一把鋒利的匕首,抵在她脖子的頸動脈上。
清美艱難地扭過頭向上望,忿忿地看著那個將她一擊就制服了的金髮女人。
「如果是在戰場上,你早就已經被我割破頸動脈死掉了……就你這種三腳貓的身手,別太囂張了啊,小鬼。」
瞪著這個俯視著自己的無論是表情還是說話的語氣都冷冰冰的女人,向來在軍校裡沒什麼起伏很明顯情緒的愛理咬了咬牙,眼中生起了被激怒的火苗。】
「就是這樣,這就是……我和布蘭達的第一次相遇。」想起多年前的往事,清美也說不清此刻的自己是一種怎樣的情緒。
但還是忍不住笑出聲……大概是在笑當年那個幼稚青澀的自己吧。
綱吉:「她是你的教官?後來,你也是為了她才進入comsubin的?」
在看到清美點頭承認後,綱吉又想到了之前聽過的可樂尼洛當年怎麼追拉爾的故事,心中實在是忍不住想要吐槽……你們comsubin的人是有喜歡自己女教官的傳統嗎?!
「第一次見面,布蘭達就讓我在全校學生的面前出了大醜……所以後來,我就不斷地挑戰她,只要有時間就要去和她過招。」
綱吉:「然後呢?」
「然後啊……」停頓了一下後,清美捂了捂額頭,「……然後我每次都被她修理得很慘。」
綱吉:「……」
……
第109章 無可救藥的蠢貨
「布蘭達應該是屬於那種……禁慾系的人吧, 話不多,性子也比較冷, 而且自律性很強。她每天早上都會在天剛濛濛亮時起床晨跑五公里, 無論部隊裡當天有沒有安排訓練, 這都是她雷打不動的習慣。我為了接近她,就也每天早上都和她一起晨跑去, 一開始她根本不理會我,覺得我只是在鬧小孩子氣,要不了幾天就會懷念黎明前溫暖的被窩去……但我堅持下來了,那是我第一次在她眼中看到肯定我的目光。後來, 這個習慣也被我一直保留下來了……啊, 當然,成為淺川清美後,我還是覺得被早晨八點鐘被太陽曬著的被窩更美妙。」
說著,說著,清美的語調便又變得不正經起來。
其實剛剛在聽到她說自己養成每天黎明時起床跑步這個習慣時……綱吉的內心是相當質疑的。
……如果是那樣的話, 那當初在學校時那個被赤司班長記了一本的遲到記錄、作為班規懲罰把全班衛生值日都快全包了的人是誰啊!
而聽到她最後的那句話時, 他心中彷彿感知到了她的一點內心……她喜歡作為「淺川清美」時的生活。
「你喜歡她什麼呢?」綱吉下意識地開口如是問道。
問完後,才發現自己竟然就這麼把這種話直接脫口而出了,著急地想要補救,以免在她心裡留下個小心眼的印象。
清美卻是並沒有在意這些, 直接回道:「嘛, 大概就是那個年紀的女生, 都喜歡那種又冷又酷又強大的人吧……我也免不了俗, 畢竟這種人對於年少的時光而言,很驚艷,不是嗎?」
其實……綱吉確實是有點兒理解不能,且不說他確實無法理解女孩子的那種思維與心態。另一方面,他身邊的人裡「又冷又酷又強大」……他第一下想到的是雲雀前輩,不,打住,打住,不要再往下想了,這個腦補一點都不有趣。
「也許最初我對布蘭達的確是那種懵懂又迷戀的憧憬吧,並不能昇華為那種名為『愛情』的感情……但直到發生了一件事後,我想,那時的我是真的愛上她了。」
清美笑了笑,然後拾起落在地上的一片紫羅蘭花瓣,細細打量著:
「布蘭達在軍校裡作為臨時教官指導了我們快半年,就在最後一個月的時候……我收到了一條噩耗。我那遠在非洲從事著援非醫療工作的父母,去世了,死於非洲部落間的鬥爭暴亂。很諷刺,不是嗎,他們是為了救助那些人才去了那片土地上,而他們最後也把生命留在了那裡,但是卻並不是那種鞠躬盡瘁死而後已的死法,而是死在了他們用心甚至用生命來幫助、救治的人的手中……這就是他們的『正義』所換來的結局,這就是他們心中的『神明』對他們的指引。當時,我根本無法接受這件事情……」
【「今天的訓練,你又全部都缺席了,已經是第三天了。」
夜晚,校園裡的訓練中心,愛理一個人靜靜坐在那裡發呆,直到聽到身後的聲音時,才終於緩緩回過頭。
「平時的訓練課上,你最不願意看到的人不就是我嗎……天天拿一種看黏皮糖的眼神看我,我親愛的布蘭達教官。」
對著站在身後的布蘭達說完後,愛理甚至還痞痞地吹了個口哨。
按照以往的慣例,這種時候布蘭達絕對丟下一記冷哼或者直接給她一個冷冷的眼刀,然後懶得理會她,直接起身離開。
但是,這次卻是……
「嗚哇——!」猛然間被一把按進了身後的游泳池裡,濺起了碩大的水花,愛理也猝不及防地被嗆了兩口水。
懵逼過後,脾氣向來不怎麼好的愛理剛準備發飆,卻聽到向來話語都只透露著寒意的布蘭達此刻卻是帶上了絲怒意:
「你打算用這副難看的樣子消沉到什麼時候?」
自從得知了父母的死訊後,外表看上去一直都很平靜,內裡則早已壓抑不堪的愛理也是徹底爆發了:
「但是這讓我怎麼能夠接受!我的父親母親,最後竟然是落得一個這樣的下場!他們當初如果不是聖母心氾濫地滿世界播撒愛心去,也不會是這種結局!」
相比於愛理此刻火山噴發般的激烈情緒,布蘭達則如同深沉平靜、充滿了定力的潭淵,緩緩開口道:
「但那是你父母自己的選擇,你又如何知道他們本人是否後悔。如果你就一直這樣消沉下去,那只會代表著你對他們的否定。」
而愛理也終於在她的聲音中漸漸平復下來了,低著頭,並沒有看向她,卻聽到她轉身離開的腳步聲,以及……
「你也用不著一直壓抑自己,想哭的話就哭出來吧,如果是覺得丟人的話,正好你現在在游泳池裡,就潛到水裡慢慢哭吧,反正流出的眼淚也就直接和那些水融為一體了……還有,我會陪著你的,想哭的話,我隨時都會準備著把你按進泳池裡的,或者直接按進大海裡也行。」】
說著那段往事,清美自己也露出了一副感歎陳年舊事的表情,彷彿那已經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那是我曾經最痛苦的一段時光,她陪著我一起度過,然後,我發現……我是真的愛上她了。後來,執教期結束後,她就回comsubin了,而我也立志畢業後也一定要被選入comsubin。因為她,我想要變得更強大,無論是身手還是內心,想要有資格和她站在同一個高度。後來,我以第一名的成績從裡窩那軍校畢業,順利進入了comsubin,而comsubin分配給我的指導教官……也正是布蘭達。再後來,朝夕相處間,我發現布蘭達就像是一個謎,她有著太多我所不瞭解的地方,但那反而更加吸引我。我們倆正是確定關係,是在三年前的一天……那也是我,最後一次見到她的那天……」
【「所以……你其實是同性戀嗎?」
布蘭達挑了挑眉頭,看向這個一本正經地朝自己表白的學生。
「如果你是男人,我也一樣喜歡。」愛理認真中夾雜著分挑釁地回道。
「雙性戀?」
「你可以這麼理解……總之,我喜歡的就是眼前你這個真真實實站在這裡的人,無所謂性別。」
既沒有答應也沒有拒絕,布蘭達神情微變,那張向來冷漠的臉上卻是不經意間眉眼自帶一抹風情:
「我是你的教官,你是我的學生。」
「沒關係,我聽說過comsubin曾經有過一位叫做『可樂尼洛』的王牌作戰員,他也愛上了他的教官,最後的結局是他們幸福地生活在了一起。」
「我比你大了將近十歲。」
「那我就再努力一點,能夠跟得上你的思維、你的腳步。」
說完後,愛理頗為得意地從口袋裡取出了兩枚一模一樣的鑰匙鏈掛墜,湊到布蘭達面前晃了晃:
「最近是不是在找你的這個定制鑰匙鏈~不好意思啦,我拿走了~我找人做了個一模一樣的,上面刻了我的名字,這樣就是一對兒情侶鏈了~」
完全是一副絕不讓你逃避,你就是我的這種蠻不講理樣,讓人嚴重懷疑是不是最近霸道總裁小說看多了。
布蘭達無奈地搖了搖頭,然後拿回了自己的那個鑰匙鏈,一副準備離開的樣子,「好了,我明天還要出任務,先走了。」
「喂,等等,你還沒有回答我願不願意和我……唔!」愛理原本那急切的話還沒有說完,便感覺到唇上被覆上了溫熱,接著,呼吸都被對方掠奪了一般。
待到這個熱烈的吻終於結束後,看著滿臉紅暈大喘著氣的愛理,布蘭達晃著手中的鑰匙鏈,嘴角揚起一抹弧度:
「如果我沒有假裝不知道的話,你以為你能就這麼從我手裡偷走這個鑰匙鏈嗎……笨小鬼~」】
說完這段往事後,兩人均是一片沉默。
半晌,綱吉終於開口問道:「你說……那也是你最後一次見到她,是因為她那次出任務,失敗了,對嗎?」
「啊,沒錯,隔天她便去執行任務,然後……在那次任務中犧牲了。」也許是過去了太久,也許是早已釋然,雖然難免還帶著絲遺憾,但清美的語氣反而還是淡然了許多,「我們剛剛確定關係,然後……便是再也不見。」
儘管身旁女孩兒的語氣是那樣的淡然,但綱吉仍然無法抑制自己心頭生起的心疼,想要擁抱她,想要能夠讓她感受到一份依靠。
清美則是眺望著遠方快要沉入海平面的夕陽,繼續陳述著自己的往事:
「布蘭達離開了,但時間並不會因此而定格,日子還是要繼續……這就是生活。而我,在之後的那一年裡,日復一日地完成comsubin佈置下來的每一項任務,用最高的效率、最完美的方式來完成,不夾帶任何多餘的感情,任務就是任務,我也因此受到了comsubin的領導們很高的賞識。直到兩年前,我接到了一項特殊的任務,那項任務……也可以說是把我的人生軌跡都給改變了,我也是在那項任務中和尼科爾結識的。」
「什麼任務?」
「在地中海上一個隸屬於意大利的小島上,有情報顯示有一個販毒團伙在那兒種植毒品的原作物,因為那個小島的氣候與土地條件非常特殊,是地中海地區極為難得的適合種植那種作物的地方。意大利軍事安全情報局SISMI派人暗中潛入調查,派出的人正是尼科爾,因為任務地是在大海上,所以為了保險起見,SISMI又向comsubin申請了援助,然後我便被派去和尼科爾一起執行這項任務。
按照任務安排,我們倆偽裝成普通的漁民,混入了那座小島上,和島民們一起生活,滿滿獲得他們的信任,成為他們中的一員。我們以正義的一方自居,認為自己的目的是打擊這座小島上的罪惡……但事實,卻並不是這樣。那座島很貧窮,島民基本靠捕魚為生,但那個販毒團伙到來後,島民幫他們種植那種原作物,然後收割原作物經由他們賣出,反而獲得了一筆島民們過去從不敢奢求的財富。於是,就出現了這麼一種『奇異』的現象……罪惡的販毒分子和淳樸的島民們相處得相當融洽,他們在這片島上一起生活得很快樂。
而打破他們的『快樂』時光的,正是我和尼科爾。在證據確鑿後,SISMI和comsubin的態度是一樣的,那就是絕不姑息那伙販毒團伙。而comsubin給我下達的命令是,不惜一切代價消滅那個團伙,然後,行動的那天,那個團伙也事先察覺到了,自然就免不了一場惡戰……」
【「你的手……」
尼科爾看著愛理那被劃出了一道血口子的左手手背,一瞬間有些錯愕。剛剛,這個話和表情一直都少得可憐,好不容易說出口的話還每句都能氣死個人的搭檔,救了他,為他擋下了致命的一擊。
對於尚在流血的受傷左手,愛理卻是毫不在意,架著尼科爾來到了一個安全的地方。
「第一次覺得你終於像個男人了,居然主動去當誘餌。」看著滿身是傷已經暫時無法行動的尼科爾,愛理即使稱讚也不忘毒舌一把。
尼科爾撇了撇嘴角,「再一次覺得你果然還是像個男人啊,居然一個人就單槍匹馬把那群傢伙打得落荒而逃。」
想想剛剛愛理的剽悍樣……尼科爾再次慶幸還好他和她是同伴。
「那些傢伙已經不成氣候了,接下來只需要把他們逮捕就好,他們的直升機已經被我毀掉了,只能乘船逃脫,大海上作戰的話……那可是你的強項啊。」尼科爾分析著局勢,很顯然,己方已是勝券在握。
愛理:「啊,放心,你在這裡呆著就行,他們一個都逃不掉的,全部捉到後我們就可以完成任務回去了,我現在就去……」
「彭——!」
一聲震天的巨響,接著又是接連不斷的許多聲,然後便是不遠處的火光沖天中,響起了島民們驚恐而絕望的尖叫聲。
那個販毒團伙在逃跑前,引爆了地雷,企圖把那些原作物通通銷毀掉!田間耕作的島民,以及周圍居住的島民全部被波及。
「愛理——!你要去哪裡,愛理——!」】
回憶著那天,那沖天的火光與那些無辜島民的慘叫,清美眉頭微微緊蹙,身體也本能地有些發抖。
這時,綱吉握住了她的手,把她的手包裹在自己的掌心裡。
而手中傳來的那份溫暖,也彷彿給了她繼續說下去的勇氣與力量:
「那天,那個抉擇就這麼擺到了我的面前……繼續執行命令,將那個逃跑的團伙抓住;或者,放棄任務,去救那些島民。那一刻,我真的體會到了『煎熬』是什麼樣的感覺,可也就是在那一刻,我的大腦裡卻莫名地響起了母親對我說過的那句話……」
「然後,你就按照你心中『神明』的指引,那源自內心深處那個最真實的你的聲音,選擇去救那些島民,沒錯吧。」綱吉微笑著說道。
並不意外,因為如果是她的話,他知道她一定會這麼選擇的……畢竟她心中的「神明」是那樣的溫柔,她有著一顆比誰都要溫柔的心。
而看著綱吉的微笑,清美也終於釋然地笑了:
「是啊,我違背了命令,放棄了任務……也懷著顆聖母心播撒愛心去了。和那些島民們生活了一個月,我能感受到他們的真誠,他們對我的關照,他們把我像同胞一樣對待著,那麼同樣,於我而言……他們就是我的同伴,我沒有辦法就這樣拋下我的同伴們不管。
那個販毒團伙背後還有著更大的隸屬機構,一直都讓政府很頭疼。而這次任務失敗,因為我的違背命令都導致的任務失敗,也使政府下轄的不少機構造成了不小的損失……然後,我就被剝奪軍銜,被從comsubin開除了。
畢竟,身為一個軍人,必須要遵守的一條鐵則就是——服從命令。」
【因為救尼科爾,你錯失了抓捕那群傢伙的最佳時機。】
【之後本可以彌補,你卻又為了救那些島民而徹底放棄了這次任務。】
【我知道,這件事情的對錯,確實很難有一個客觀的判斷。但是,無論對與錯,你終究是違背了作為一個軍人必須去遵守的那條原則啊。】
記得軍銜肩章被扒下的時候,雷諾茲上將是這麼對她說的。
她接受了,很坦然地接受了,在做出那個決定的時候,她就已經做好了承擔後果的準備。
「那個時候,成了無業遊民的我以為要加入失業大軍,一個個人才市場絕望地跑招聘……畢竟如今意大利的就業率是那麼悲壯。但就在這個時候,SISMI的局長卻是找上了我。」
【那不勒斯的海邊教堂——
愛理靜靜地坐在很小的時候這個母親經常帶她來的地方,視線沒什麼焦距地望著那些聖母壁畫。
她該向上帝許個什麼願呢……早日找到一份收入不錯的工作?不,還是直接從天而降一沓鈔票把她砸暈會更好。
就這麼呆呆地坐著,直到一個男人也在一旁坐下。
那個男人她見過,是SISMI的局長,那次出任務前去SISMI總部的時候她有見過。
「你的價值不應該僅限於此,來我們這裡吧,怎麼樣,愛理.維爾勒?」
一上來便直接拋出了橄欖枝,而愛理卻仍是一副興致缺缺的樣子,沒有給出任何回應,局長先生倒也不惱,只是笑著說道:
「我見過你的父母,或者說……他們是我的恩人。十多年前的時候吧,我參加了駐外維和工作,在戰場最前方衝鋒陷陣,有一次受了傷,是作為醫護志願者的你的父親母親救了我。之後,我們也一直斷斷續續有些聯繫……直到前幾年,他們去世。」
說話間,從口袋裡取出了一封信遞給愛理,「這是你父母當年在非洲那個地區發生暴亂前要寄給你的信,因為當時形勢太過混亂所以沒能寄出去。如今,那個援非醫療隊剩下的人已經完全回歸了,這封信幾經周轉,也總算是到了我這兒,現在……還給你了。」
說完後,局長先生也未多留,起身離開了,體貼地給愛理留下了屬於她自己的空間。
打開信,看著那熟悉的筆跡,愛理第一次感受到了僅僅一張信紙,便像是母親在對她說話。
前面都是一些各種關心、囑咐她的話,而最後——
「這個地區的形勢的確是越來越混亂了,各部落之間的領導人相互鬥爭不斷,每天都有小的摩擦,終有一天會引發大暴亂吧。我知道,就這麼離開對我個人而言是最正確的選擇,但是看著那些和我朝夕相處,早已被我視為同伴的善良的人們,看著那些我曾經親手救治過的孩子們,我沒有辦法就這麼拋下他們不管。暴亂開始後,會有更多的人受傷,會有更多的人死去吧……我想要救他們。愛理,如果是你面對這種兩難的境況時,你會怎麼選擇呢?呵呵,不用急著回信告訴媽媽答案,因為媽媽會努力生存下去,拼盡全力回去和你相見,然後聽你親口把你答案告訴我。愛你、相信你、祝福你,永遠。」
最後的字跡已經模糊了,被淚水所染濕。
也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眼淚就這麼無聲地從她的眼眶中溢出,順著臉頰滑落,然後滴在信紙上,怎麼也止不住。
雖然有點晚了,但我還是想要告訴你……媽媽,我最後,做出了和你一樣的選擇。
我們還真的都是……無可救藥的蠢貨啊。】
……
第110章 相似的靈魂
「之後, 我就加入了SISMI。兩年前,按照任務安排, 我和局裡的一個同事一道前往日本,潛伏進了一個神秘的組織進行臥底工作。因為那個組織的成員都是用酒名來起代號,所以我們私下裡又把這個組織戲稱為『酒廠』,而我在那個組織裡的代號, 叫做『Margaux(瑪爾戈)』。」
回憶下去,就不可避免地談到了那段酒廠歲月,再看看自己如今的身體, 也是感慨萬千。
綱吉:「那是一個怎樣的組織?」
「與你們黑手黨這種近乎於公開的組織不同, 那個組織的一切都是個迷, 迄今為止我也只是瞭解到了冰山一角而已。『我們既是上帝也是惡魔, 我們要逆轉時間的洪流, 讓人死而復生』……這就是目前我所知的那個組織的目的,聽起來很中二對吧,但我卻覺得也許並非不可能。」畢竟返老還童這個階段,組織已經可以做到了, 雖說丟失瞭解鎖這項成就的關鍵人物小哀同學, 「至於組織成員的構成……」
說到這時,清美停頓了一下, 想著措辭……組織的成員基本可歸類於包含她在內的一群可以開個迷你聯合國的假酒、以雪莉為代表的叛徒、以伏特加為代表的廢物、以貝爾摩德為代表的窩裡反、以及琴酒。
啊,啊, 這樣一解說瞬間覺得組織的逼格變low了, 連帶著她的臥底任務都聽起來沒那麼高大上了……說不出口啊, 說不出口。
「咳咳,總之就是……組織成員都很複雜啦。」
清美直接繞過了這個問題,接著講述和自己密切相關的部分:
「我和那位同事的臥底任務原本都進行得很順利,但是後來,還是出現了失誤。我的身份被懷疑,而一旦我被暴露,他也將受到牽連,任務就將宣告失敗……就在我臥底身份即將暴露的時候,他選擇了棄卒保車,通過自編自演的一場戲,主動揭露出我的臥底身份。就這樣,立了功的他在組織裡獲得更高地位並進一步深入組織內部,對於臥底工作而言是個很大的突破;而我,這個證據確鑿的臥底,則被抓起來審問,在沒有從我口中得到什麼有價值的信息後,組織也失去了耐心,直接餵給了我一顆研發的毒藥送我見上帝去。結果組織並不知道的是,那種藥有一定的概率能使人身體變小,我有幸成為了小概率人群中的一員,沒有因此死亡,反而身體變回了十年前也就是十四歲時的樣子並且逃出了組織。之後,我找到了那種藥物的研發者,並且投靠了她和她的小夥伴。她當初也是服用藥物身體變小後從組織出逃的,也一直都在研究該如何讓身體恢復的藥物,目前她已經研發出了能夠讓身體暫時復原的恢復藥,剛剛掉進海裡的時候我服下了一枚,現在藥效看來還沒有結束啊。」
終於明白這一切是怎麼一回事後,綱吉不覺間感到了一份心安……大概是因為,這次,終於完完全全地瞭解她了,終於認識了一個完整而真實的她,不再是隔著一層無法觸及的薄膜,而是能夠真真正正地觸碰到她。
也忍不住更加心疼她,這個經歷過太多的姑娘,「那麼,你怨恨那個放棄了你的同事嗎?」
「我並不怨恨他,畢竟在當時的狀況下,他那種做法是最有價值的,那也成為了他後來越發深入內部的基礎。我只是後來有段時間……有些迷茫,因為這件事情和當初我那次失敗的任務某種性質上很相似,但是我和那位同事卻是做出了截然不同的選擇。那麼,我和他,究竟誰的決定是正確的?我曾經一度在心中質問自己,甚至陷入了一種心魔中。」
說著說著,清美卻是輕笑出聲,綠色的眸子也變得柔和了許多:
「但是……後來,這將近四個月的作為『淺川清美』的生活,卻是拯救了我,或者說是我遇到的這些新的同伴們拯救了我。那個同事和我的做法,並不是簡單地用『對與錯』就可以來衡量的,只是我們內心所重視的東西從來都是不一樣的,我們都只是遵循了自己的內心罷了。他的選擇並沒有錯誤,而我也不後悔我自己的決定,因為我知道,不論是我投靠的那位大佬的一夥人,還是學校裡的那些同學,如果有一天又遇到了那種需要做出抉擇的情況……我依然會選擇保護他們。」
一瞬間,綱吉想到了曾經的自己。年少時,他也曾不止一次堅定地表示過,「我一定會保護我的同伴」,這也是支撐他戰鬥的理由和動力。
記得當年剛剛正式進入彭格列總部時,在第一次與家族的那些元老們交談時,即使頂著元老們不屑、不滿甚至憤怒的眼神,他也依舊堅定地說出了他的心裡話——金錢、地位、名譽,這些都不是他所渴望的,甚至於彭格列家族的興衰榮辱他也並不在乎,他只是想要守護家族裡的每一個成員,為他珍視的同伴們而戰。
他現在似乎有些明白了,為什麼清美會一直吸引著他,最初也許是因為她像是一首充滿了各種謎題的詩歌,讓人忍不住想去探索,但後來,之所以吸引他,是因為從本質上來說……她和他是一樣的。
兩個有著相似靈魂的人。
「清美,我……」
綱吉剛想說什麼時,卻是本清美打斷了:
「澤田綱吉,我想要保護的人裡……也包括你。所以,即使我們立場對立,但我依然想要……保護你……」
話音將將落下時,清美探過身子,直直吻上了綱吉的唇瓣。
在瞬間這猝不及防的一驚過後,綱吉也回應了這個吻,手緩緩撫上清美的長髮,帶著溫暖與深情摩挲著。
夕陽也終於降到了海平面以下,夜幕降臨。
月光一點點灑下,灑在漸漸平靜了下來的海面上,灑滿了這片紫羅蘭花海。
「呃——!」伴隨著清美一聲痛呼,這個吻也戛然而止。
「怎麼了?!」
「恢復藥的藥效……要消失了……」
……
這片野生的紫羅蘭花海很大,一眼望不到頭。
一個男人和一個少女就這麼穿梭在花海間前行。
「誒,澤田,你說……現在這個樣子,你像不像是個帶著未成年小姑娘夜宿野外的怪叔叔啊。」清美一臉戲謔地說道。
灰原這次的藥長進了不少,雖然藥效結束後她身體依舊是那種癱瘓般的疼,但只持續了半個小時就基本無大礙了。然而問題在於……帶著的恢復藥,除了她服下的那枚,其他全部都已經在落水的時候沉到大海裡了。
比起二十四歲的清美,綱吉的確是更習慣她這副十四歲的樣子。而對於她慣常性的調侃,也只是無奈地笑了笑。
回溯彈的效果還在,只是那畢竟是被掉了包的半成品回溯彈,雖然身體可以維持大人的樣子,但是力量卻是出現了很大的問題,就像之前衝下山崖去救清美時的那樣,死氣之炎突然熄滅。
現在,他嘗試後發現可以點燃死氣之炎,但是力道很難控制,也就是說現在的他,掌控不好自己的力量,反而更加危險。
「今晚我們就先在這個小島上休息調整一下吧,明天……」清美原本正說著接下來的打算,卻是突然聽到了一陣聲音,「這是……直升機的聲音?!」
幾秒鐘後,果然,一架黑色的直升機飛來,盤旋在上空,接著漸漸降落。
綱吉和清美均是讓身體進入了戒備狀態,警惕地盯著那架飛機。
而看到從飛機上走下的人後……
「尼科爾?!」清美驚呼了一聲,隨即臉色多了幾分陰鷙,「吶,尼科爾,現在……你是不是該把所有的一切都告訴我了?不再摻雜一句不真實的話,把原原本本的真相讓我知道。」
「啊,我就是為此而來的。」尼科爾在質問下卻是出乎意料地平靜,然後又轉而看向綱吉,「這就是彭格列十世先生的真正面貌啊……雖然某種意義上已經算不上是初次見面了,但是還是暫且說一句幸會吧。」
「所以,你現在是來逮捕我的嗎,先生?」綱吉淺笑著回道。
「雖然我的確很想也應該這樣做……但顯然我並不是為此而來的,不然我早就帶上一隊人馬過來了,而不是獨自出現在你們倆的面前。」尼科爾聳了聳肩膀,又轉而看向清美,「所有這一切的幕後操縱者,也就是最初假扮成成人模樣的你留下照片、今天又假扮成彭格列十世的那個人……」
「……是布蘭達,沒錯吧。」清美平靜地直接接話道,只是此刻緊握著的雙拳昭示著她此刻內心的狂瀾,「她沒有死,是嗎。」
這倒是讓尼科爾稍稍有些驚訝,「你已經知道了?」
「啊,差不多能猜到。」
她記得很清楚,布蘭達是阿加莎.克裡斯蒂的忠實書迷,最喜歡的一部小說便是那部《無人生還》。
而且,之前在山崖上,一切都已經很明瞭了,不是嗎……那個能夠預料到她一切進攻模式、那個曾經手把手教她的人……
「最初我們達成合作的時候,你不就是以告訴我布蘭達的一些我所不知道的事情為條件來和我交涉的嗎。那麼,現在,是時候該兌現你的承諾了吧,尼科爾。」
……
「布蘭達的表面身份,是comsubin的上校,實際上……她是直屬於意大利政府內閣的間諜。不要小看那些政客們啊,為了穩固住手中的權力,他們也是一刻都不能鬆懈。軍隊的力量對於一個政權的重要性不言而喻,更何況comsubin可以稱得上是意大利的王牌部隊,以總理為首的一干內閣政客自然是不能讓其脫離自己的掌控,而布蘭達就是他們安插在其中的釘子。」
「三年前,布蘭達並不是犧牲於任務中,那是她精心安排的一場詐死。因為comsubin高層已經開始對她有所懷疑了,她必須要立刻從comsubin脫身,而最後……很顯然,她詐死成功了。作為一個已經從這個世界上『死去』的人,反而更方便她為政府做事。一些政府無法明面上去解決的事……或人,就都由她來暗中解決。就比如今天死去的那幾個人,全部都是表世界的法律所無法制裁,卻又掌握著不少背後權力交易秘密的人物,所以必須要用特殊的方式來解決。」
「SISMI一直都可以算得上是政府內閣的私家利刃了,所以有些時候布蘭達的行動需要由SISMI來提供情報,我也是因此才與她結識的……當然,布蘭達的事情在整個SISMI裡知道的人一隻手就能數得過來,屬於要絕對保密的事情。」
「但是,正所謂越是得力的人,就越是危險。因為這些年的間諜工作,布蘭達知道的秘密實在是太多了,這反而讓她成為了內閣的眼中釘。畢竟『信任』這種事情,有時候就是這麼脆弱,更何況是在本就以『虛偽』著稱的政治家之間。」
當尼科爾將這一切都盡數告知後,清美一時間有些難以消化。
難怪,以前,她就總覺得布蘭達身上存在著許多她看不透的地方……
「那麼,這次的事情,又是怎麼回事?」壓下心頭的波動,清美保持著冷靜問道。
尼科爾歎了口氣,「好吧,我必須要承認……最開始,我是欺騙了你。其實,最初,是布蘭達私下裡找上了我,要和我做個私人間的交易。她幫我逮捕彭格列十世,而我要幫她把你給引到這裡來。所以,最初給你看的那張把你吸引來的照片,是我和布蘭達事先商量好的。」
「……我可以揍你一拳嗎?」清美耷拉下了死魚眼。
尼科爾的眉角抽搐了下,「……可以先讓我把話說完嗎?」
眨了眨眼睛,清美給出了一個「請繼續」的手勢。
「但是,上到島上後,從那首死亡預告的歌謠開始,一切都和我同布蘭達事先約定好的不一樣,我真的不知道她到底想幹些什麼。從來到利帕裡群島後,一切就都亂套了……」尼科爾對此也很無奈,然後又小心翼翼地看了清美一眼,「她甚至……還把你推下了山崖……」
清美下意識地別過了眼神,潛意識裡在逃避這件事情。
綱吉握住了她的手,想要給予她安心與力量。
尼科爾舉雙手發誓:「我所知道的就是這些了,全都告訴你了,其他的我就真的什麼都不知道了……」
「其他的……就由我來說吧。」
尼科爾話音剛剛落下,突然間又響起了一個聲音,那聲音由遠及近,越來越近了!
三人立刻呈警戒狀態,而清美在聽到了那個聲音後,更是瞬間難以自制地瞠大了雙目,心臟瘋狂而又戰慄地跳動著。
那人的身影終於出現在了視野中……
那人每走近一步,清美便感覺自己的心臟一下窒息、一下狂亂,一下又一下,如此循環交替著。
「我這次所籌劃的一切,最終目的只有一個,我接到了一項任務……殺死愛理.維爾勒。之前本想給你一個稍微優美的死法,結果把你推下山崖後居然還有人能救得到你,愛理。」
……
悠于 2018-2-24 10:27
第111章 紫羅蘭的花語
那人的身影一點點地近了,待到完全出現在視線中時……
「你……」眼神微顫, 清美隱隱生出怒意, 不自覺地握緊了自己的雙拳, 「嘖,連你本來的樣子也不願意露出來嗎, 還是說……在你看來,我這個被你下了死亡判決的將死之人連看你一眼的資格都沒有嗎。」
此刻, 出現在這裡的布蘭達, 卻是扮成了成年清美的樣子……或者說,扮成了愛理.維爾勒的樣子。
「易容成這幅樣子, 故意來羞辱我嗎……布蘭達!」
清美直接吼了出來, 那種來自胸腔的憤怒, 彷彿下一刻就要衝到對方的面前,狠狠撕碎對方此刻偽裝出來的那張臉!
這時,綱吉卻是按住了清美的肩膀,在她耳邊輕語著「冷靜下來」,然後又看向不遠處站著的頂著愛理模樣的布蘭達:
「可以告訴我, 是哪一方的勢力給了你這個『殺死愛理.維爾勒』的任務嗎,布蘭達女士?」
布蘭達似是打量了綱吉一番後,依舊冷冰冰地說道:「你會知道的,那個希望愛理從這個世界上消失的人是誰……但是,是在我完成這項任務, 殺死愛理之後。」
就在綱吉還想說什麼時, 已經終於憑借自己強大的自制力從剛剛洶湧的情緒抽身的清美卻是出手把綱吉攔在了自己身後, 「退後,這件事情,需要我自己來解決。」
接著,向前走了一步,目光沉著中又帶著幾分倔強與諷刺:
「口口聲聲地說著要殺死我什麼的……真以為自己隨隨便便就能做到啊,你以為你是誰啊,布蘭達。這些年,各種殘酷甚至瀕臨絕望的境況我已經經歷過不知道多少了,我這種蟑螂命可不是誰都能滅掉的啊。」
「那麼,就讓我試驗一下,你的命究竟有多硬吧。」說話間,布蘭達已經把隨身帶著的武器通通拿了出來,然後丟到了一旁,「你的武器之前應該已經全都掉到大海裡了吧,那麼,公平起見,我們就赤手空拳地來一場。」
清美下巴微抬,「既然我們之間已經無法用語言來交流,那麼……用拳頭來交流,自然是再好不過了。」
「別忘了,你的搏擊術是誰一手教你的。」布蘭達用一種『真是不自量力』的眼神打量著清美,身體也擺好了架勢,「你的每一次攻擊,我都再熟悉不過,並且很清楚你的下一招會出什麼……這場拳頭的交流結果,毫無疑問,是你的死亡。」
「哎呀呀,布蘭達,一看你就是沒看過日本的動漫啊……一般最終決戰前,反派大Boss都會滿嘴放炮地嗶嗶一通,而放出的話越大,最後就會死得越慘啊!」
話音落下後,清美便已經衝了過去,一躍而起,一個飛踢踹向對方!
……
綱吉驚心膽顫地看著眼前如火如荼地交戰著的二人。
這場戰鬥,不是開玩笑的,看得出來,兩個人都沒有有所保留,每一擊都是抱著殺死對方的信念,朝對方的要害處毫不留情地襲去。
如果可以的話,他真的很想上前把清美護在自己的身後,由他來解決這一切,護她周全。
但是,比起這種自私的守護,他還是更加理解並且想要成全她的心。這是屬於她的戰鬥,是需要她自己去親手斬斷的恩怨,她不會希望任何人插手的。
同樣在一旁觀戰的尼科爾突然幽幽地開口道:「清美是布蘭達一手教出來的,所以她的戰鬥方式和布蘭達一模一樣,那麼反過來想也一樣,布蘭達的戰鬥方式也和清美……不,準確說是和過去的愛理一模一樣。」
「你的意思是……?」綱吉轉過頭來問道。
「不覺得很有意思嗎,布蘭達戰鬥起來本就和愛理如出一轍,再加上她現在易容成了愛理的樣子……看起來,簡直就像是清美在和過去的自己戰鬥啊。如果清美她想要活下來的話,就意味著她必須要戰勝過去的自己。」
聽著尼科爾的話,綱吉卻是隱隱約約地感受到了一些別樣的東西……他一時也理不清思路,卻總覺得有一個大膽的猜測要呼之欲出。
那邊,清美和布蘭達都早已掛綵,卻依舊難分高下。
如果說之前在山崖上是因為那些突如其來的意外而令清美分神,那麼此刻,全神貫注的她自然不會這麼輕易被「另一個自己」所打敗。就像尼科爾所說的那樣,布蘭達熟悉她,而她也同樣熟悉布蘭達,她在和布蘭達戰鬥,也是在和曾經的愛理戰鬥。
但是,這副十四歲的少女身體確實是個太大的劣勢,肌肉都尚未發育完全,各項體能指標更是無法與成年的身體相比較。很快,體能已經耗得差不多的清美動作變得遲緩了起來,而布蘭達也沒有錯過這個絕佳的時機,果斷出手……
伴隨著一聲骨頭的脆響,清美慣用的左手臂膀被布蘭達卸脫臼了!
痛感使清美下意識悶哼了一聲,但絕不會擾亂她的思路。畢竟這種時候,只要有片刻的分神,迎來的便會是自己的敗局。
身為左撇子卻無法使用自己的左手,清美很清楚這意味著什麼,當即決定孤注一擲。
直接朝布蘭達撲了過去!蠻不講理地一口咬在了布蘭達脖子的血管處!
布蘭達原本已經計算到清美下一步會盡量避開使用不能動的左手然後速戰速決,卻在感受到脖子處的刺痛後瞬間懵了……接著身體本能反應地一把推開了清美。
被猛地一推跌倒在花海中的清美卻是並不急著站起來,躺倒時反而嘴角揚起了一絲得意的淺笑。
下一秒……
面前,原本捂著脖子的布蘭達卻是臉色煞白,突然間渾身僵硬地倒下了。
「你……」同樣躺倒在地的布蘭達瞠大了雙目。
「呵,沒錯,我在牙齒裡藏了麻醉藥劑。」調整了一下身體後,清美掙扎著站了起來,嘴角的笑容得意而又挑釁,「雖說咬人這種戰鬥方式是不怎麼雅觀,但是……誰讓我淺川清美是個未成年的小孩子呢,小孩子總歸有一些任性的特權吧。」
說完這些話後,呼吸也已經變得有些急促了,已經沒有力氣的清美完全是靠著意志力站立在那裡,卻是帶著倨傲,居高臨下地俯視著布蘭達:
「你輸了,布蘭達……」
片刻的沉默,布蘭達卻是突然大笑出聲:
「這樣……很好,贏的人,是淺川清美啊……」
就在清美困惑於布蘭達為何會突然說出這話時——
「小心——!」
一直在不遠處觀望著的綱吉在看到那一幕時,不由分說地便點燃了死氣之炎衝了過來!
只見原本躺倒在地的布蘭達猛然間站了起來,朝著連站立都很困難的清美發起了屬於她的最後孤注一擲的全力一擊!
剛剛,躺倒在地時 ,布蘭達艱難地移動手指,取出了藏著的一把小匕首,狠狠地刺向了自己!用極度的疼痛來打破身體的麻醉感。
「轟——!」
綱吉及時趕到,燃著大空火焰的手掌直直擊向布蘭達的心口處!
只是因為半成品回溯彈的緣故,他目前控制不好自己的力量,而此刻的釋放出的火焰也是比他預想中要大得多,周圍的紫羅蘭花海也燃燒開來。
並不想就這樣直接殺掉布蘭達,綱吉正準備收手時……
「你——!」綱吉震驚地看向布蘭達。
只見布蘭達非但沒有反擊,反而牢牢地握住了綱吉的手臂,主動加重了這對自己的一擊!必死無疑的一擊!
就在綱吉大腦一片轟鳴之時,聽到了布蘭達用只有二人才能聽到的聲音,對他緩緩說了句什麼。
接著,布蘭達鬆開了綱吉的手臂,一點點後仰,將自己置身於那片燃燒著的烈焰中。
「布蘭達——!」清美絕望地高喊道,想要衝上前去,但是身體卻再也使不出一點點力氣,剛剛邁出一步,便狼狽地匍匐在了地面上。
這一刻,她明白了,全都明白了……明白了布蘭達這個混蛋究竟想幹什麼!誰允許你這麼自作主張的啊混蛋!
「一個小人啊,孤單又落寞;烈焰中自焚,一個也沒剩。」
和周圍的紫羅蘭花海一同燃燒在這片火光中的布蘭達輕聲喃呢著這首她自己寫下的死亡預告歌謠的最後一句……寫給她自己的最後一句。
接著,笑著望向不遠處的清美,說出了她最後的話:
「再見了,我的小紫羅蘭(viola)……」
這時,一旁的尼科爾放下了剛剛拍好了幾張必要照片的微型抓拍器,用公式化的聲音一字一句地說道:
「愛理.維爾勒在參與抓捕彭格列十世的任務中,被彭格列十世所殺,確認死亡。」
機械般地說完後,尼科爾別開眼神,不去看清美那無聲的淚水,轉而對綱吉說道:「好了,快帶她上直升機吧,我們現在必須立刻離開這裡了。」
心中已經徹底明瞭,綱吉深吸了一口氣後,點了點頭,「……好。」
……
夜色中,直升機朝著利帕裡群島的主島飛去。
機艙裡——
一片沉默,誰都沒有說話,綱吉只是在後艙座裡,懷抱著尚未從剛剛的震撼中獎情緒抽離的清美,想要給予她一份他所能夠給予她的依靠。
半晌,綱吉終於率先打破沉默:「那首死亡預告歌謠上的其他人都是死於他們所擅長的領域,而偏偏屬於我和清美的那兩句卻是我們本就存在的安全隱患,與其他人相反……是因為,布蘭達本就沒有打算取我和清美的性命吧。」
前方駕駛著直升機的尼科爾並沒有回頭,只是淡淡地應道:「啊,沒錯……當時布蘭達把清美推下山崖,就早已做好了跳下去救她的準備,布蘭達只是為了看看彭格列你是否有能力也有決心去保護好她。」
「是嗎……」綱吉苦笑了一聲。
不禁想到了剛剛,布蘭達最後對他說的那句話——「請照顧好她,拜託了,你可是第二個感受到了她溫柔的人啊……」
「剛剛我選的角度很好,抓拍下的那幾張照片足以呈現出『愛理.維爾勒』是被彭格列十世所殺,並且也沒有暴露出彭格列十世的臉。」尼科爾騰出了一隻手,取出了清美的那條刻有『AIRI』的鑰匙鏈晃了晃,「還有這個,屬於愛理的『遺物』來作證……啊,順便一說,這個鑰匙鏈是彭格列你當時在山崖上空飛衝過去救清美時,從你身上掉落的,然後正好被布蘭達撿到了。之後,布蘭達把這個交給了我,作為未來向SISMI匯報愛理死亡的證據之一……」
「……你和她是從什麼時候起籌劃這些的?」一直毫無生氣地沉默著的清美突然開口。
尼科爾視線後瞥了清美一眼後,也是頗為感歎地輕笑了聲:「我也是在你們掉下山崖後,找到了布蘭達,才從她口中得知了這一切並且配合她完成這個局……但是她的話,大概是早就開始籌劃這一切了吧。」
【一個月前——
「那麼,上次你在東京遇到她的時候,她有和你說過什麼嗎?」
昏暗而混雜的酒吧裡的一角,偽裝成路人臉的布蘭達一邊搖晃著杯中的雞尾酒,一邊問向一旁坐著的尼科爾。
「那傢伙……大概是cos國中生cos上癮了吧.」尼科爾搖了搖頭,卻也還是把清美當初的話複述了出來,「她說啊……Comsubin也好、SISMI也好、黑手黨也好、還是各個政黨也好,她可沒興趣做各方各派之間權力博弈的工具。她現在光是努力地活下去就夠不容易的了,連安全需要都無法得到滿足,就別和她談什麼自我實現的需要了。比起被各個勢力當槍使,她還是更想安安靜靜地吃一盤意大利面。」
其實,布蘭達找上自己,尼科爾多少還是有些意外的。布蘭達目前的境況按理說是相當微妙的,她現在儼然是那些政府首腦們的眼中釘肉中刺。而現在就這麼找上他這個SISMI的高層來談一樁私人合作,也可以說是相當大膽的了。
但是,她開出的合作條件,的確很誘人。
「是嗎……她是這麼說的啊……」布蘭達別有意味地喃呢著,然後又正色了幾分:「那麼,就按照我們剛剛談好的合作來吧。你負責幫我把愛理引到利帕裡群島來,而我則會幫你抓捕彭格列十世,同時還將附贈你一份大禮物。」
「大禮物什麼的以後再說……不過,為什麼要是利帕裡群島?」尼科爾不解地問道。
「因為彭格列十世將要前去那裡尋找一樣東西。」
「你怎麼會知道這些?」
「彭格列家族內部,元老團和年輕的彭格列十世之間……可算不上和睦啊。」
「你這傢伙,難道和彭格列的元老們有合作?」
「呵,算是吧。」
……
今日傍晚,樹林裡——
「你到底都在幹些什麼……這些和我們之間說好的可不一樣啊。」
無懼於尼科爾抵在自己後腦勺上的手槍,布蘭達一派閒適地把玩著那個刻著『AIRI』的鑰匙鏈,「我究竟想要幹什麼啊……我,想要一個人死掉。」
「誰?你想要誰死掉?」
布蘭達轉過身,微笑著說道:「愛理.維爾勒。」
「什麼意思?」尼科爾直覺這其中包含著更多的事情。
望著天邊那漸漸沉下的夕陽,布蘭達淡然地將自己的所有計劃全部訴說而出:
「我活不了多久了……政府內閣那些人不會容我存活於世,畢竟我知道的秘密太多了,這就是所謂的兔死狗烹啊。既然死期將至,那麼,不如就讓我用我最後的價值來為我愛的人實現一下心願吧……我會幫她擺脫各方勢力的糾纏,讓她徹底解脫出來。讓愛理.維爾勒從這個世界上消失,只剩下淺川清美這個普通的日本國中生。」
「今天,之前死掉的那四個人,都是被那些政客們無法容忍卻又無法用表世界的法律來制裁的人。而本作為那些政客們的間諜的我,自然是知曉這其中的許多情報,我利用那些機密作為威脅,把那幾個人集中到這座島上,然後一個個除掉。這既是我完成了那些政客們交給了我的任務,也是我對他們的威懾,從此,對於他們來說,『布蘭達』就是一顆他們想要除掉卻又捕捉不到行蹤的定時炸彈,因為……今晚,我將以『愛理.維爾勒』的身份死去。」
「還有,尼科爾,我送你的那份大禮物,喜歡嗎?」
尼科爾不禁失笑出聲:「你還真的是……幫她把一切都考慮到了啊。」
是的,這個計劃想要完成,自然是少不了他的全程配合,尤其是最後他還必須作為親眼目睹「愛理.維爾勒」死亡的人證來讓SISMI放心。
布蘭達大概是擔心僅憑清美當年救過他一次這點不足以讓他一起來完成這個彌天大謊,所以才設計陰差陽錯地使他開槍殺死了那第三個死亡者。
因為那個人,正是當初槍殺了他的父親卻始終逍遙法外的人。他當年放棄導師學術研究的邀請,加入SISMI也是為了這個。
而現在,布蘭達幫助他復仇了……作為讓他合作到底的籌碼。
望著天邊屬於自己的最後的夕陽的布蘭達終於收回了目光,「你是說,她作為『淺川清美』的時候……很開心,對嗎?」
怔了一下後,尼科爾還是輕笑著點了點頭,「啊。」
「是嗎……那就好。」】
靜靜地聽著尼科爾的講述,清美沒有再流一滴眼淚,也許是因為流乾了,也許是因為那個人即使在那個世界也不希望看到她哭……那麼,她就不哭。
回想著曾經一起有過的一幕幕,清美發現……她從來都沒能及時地理解過布蘭達啊。
當年,答應交往的那個傍晚,相吻的那一刻,她其實感覺到了臉上濕了一下,好像有一滴小水珠滴落在了她的臉頰上。那其實,是布蘭達的眼淚吧……布蘭達當時很清楚你是屬於彼此的最後時刻,第二天,便是永遠的分別,而她……卻什麼都不懂、什麼都不知道……
「再見了,我的小viola……」
留給她的最後這句話,還好……她趕上了,沒有再一次來不及去感受……
指尖,一片紫羅蘭花瓣滑落,剛剛在那片花海裡不小心沾上的……
Viola的花語——永恆的美麗與愛。
……
第112章 落幕與新生
利帕裡群島主島——
直升機在夜幕中盤旋著, 尋找著下方地面的落腳點。
「那是……」坐在駕駛座上的尼科爾微微瞇起雙眼, 看向下方那處閃光的地方, 彷彿在引導著他們降落,「喲,彭格列, 是你的同伴們啊。」
飛機已經降低了不少,綱吉也隔著窗玻璃向下瞭望……果然, 是山本在一邊打著信號燈一邊朝直升機揮手。
而這時,綱吉才猛地反應過來……現在坐著的這架飛機不就是他和山本開來的這架嗎?!剛剛發生了太多的事情導致他一時也沒有注意到這些。
「啊,當時情況緊急,所以沒打聲招呼就把你們的直升機開來用了, 反正你們停在那裡閒著也是閒著, 抱歉了。」尼科爾懶洋洋地說著道歉的話, 然後偏過頭,別有意味地看向綱吉, 「怎麼辦,這下我等於算是被你們彭格列的人包圍了啊。」
明白尼科爾話中的意思,綱吉真誠地微笑致謝,「這次的事情……真的非常感謝你,尼科爾。」
「我可以相信你的吧, 彭格列十世。」尼科爾笑了笑, 難得在面對立場上的「敵人」時放下了高度警備狀態。
綱吉亦是回以自己的誠意, 「請放心, 至少此刻, 你可以像信任清美一樣信任我。」
說話間,直升機已經平穩地降落了。
準備下飛機時,綱吉看向懷中抱著的已經沉沉地睡了過去的清美,無奈而又帶著絲寵溺地搖了搖頭,沒有忍心叫醒:
「她真的是太累了啊……算了,先讓她好好睡一覺吧。」
將清美安穩地平放在機艙後排的座椅上後,怕驚醒到她,綱吉細心地放輕了腳步走下直升機。
……
直升機外,等待著的人不光是山本,還有……
「栗原?!」綱吉有些驚訝地看向山本身旁的人,他原以為自己不會再有機會和栗原這樣面對面平和地交流。
接著又看向了山本。
收到了綱吉詢問的眼神後,山本看了看自己這位曾經無比信任的副手,神色複雜卻又釋然,「算了,還是讓栗原自己來說吧。」
在被開口詢問前,栗原卻是將一個黑色的小皮箱子遞到了綱吉的面前。
「這是……?」綱吉有些困惑地看向那個皮箱。
「是原石,能夠幫你恢復身體的關鍵道具,當初打造七的三次方那最初的七塊玉石就是提取於利帕裡島上的,非常稀有也不易發現,我和山本剛剛也是費了不少力氣才找到。這些原石,不光光是你們在尋找,還有人也在尋找,並且希望先你們一步找到。」栗原緩緩說道。
雖然沒有挑明,但是綱吉心中已然明瞭,「是那幾位元老,對嗎?」
「沒錯。你也知道,他們是非常不希望你能夠恢復原樣的,這樣,終有一天彭格列十世變成了個小孩子這種事情會在黑手黨界鬧得人盡皆知,而他們才能更好地一步步把你這個『小孩子』變成他們的傀儡。」
一旁原本只打算當聽眾的尼科爾有些不解地皺了皺眉,「雖然你們黑手黨內部想怎樣我管不著,但是……我可以問個問題嗎?據我所知,目前唯一擁有彭格列家族血脈的就是眼前這位『小少年』了,一直這樣下去的話……彭格列家族的下一任繼承人問題要怎麼解決?」
「啊,這個的話完全沒問題。」栗原無視掉自家首領那此刻略顯尷尬的神色,毫不顧忌地直言道:「鑒於彭格列家族當前子孫稀薄甚至有可能面臨未來選不出繼承人的危機,當初十世他繼任家族首領時,就已經按照家族要求提前冷凍了精子,以防日後真的出現什麼極端狀況……當然,不到萬不得已的地步是不會啟用那些小蝌蚪的~」
「原來如此,考慮得還真是周全啊……畢竟要是彭格列十世他在擁有子嗣前就掛掉的話,那可就很令人頭疼了啊。」尼科爾吹了聲口哨。
栗原則是晃了晃手指,「嘛,嘛,也有可能出現其他狀況,比如因為什麼意外彭格列十世喪失了提供健康小蝌蚪的能力……所以提前收集保存一些是非常有必要的。」
雨守部門的人切開後裡面全都是黑的嗎……綱吉心中止不住感歎著。
隨即,又正色地問道:「栗原,你為什麼又會……」
「為什麼又會選擇幫你?你是想問這個吧。」
栗原直接接過了話頭,臉上的神色也認真了幾分:
「澤田綱吉,說真的,我對你仍然無法認同,你那些天真的想法。但是,就像我之前說的那樣,我站在元老勢力的那派只是因為我們都有著反對你的立場罷了,所謂『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我對他們本身也沒什麼好感。」
「但是啊……你把同伴看得比什麼都要重要,將所謂的『家族』視為一個虛名;而他們,以家族利益為出發點,卻拚命地想要除掉同為家族成員的你,和那些企圖入侵家族的人又有什麼區別。所以,比較起來的話……還是『天真』的你比較可愛一點啊。」
「那晚,在鈴木藝術館,你對我說過,社會經過千萬年的沉澱,早已構成了一張無形的力量網,我們都不過是網中人,任何人都沒有多偉大,所以要做的並不是與這張網對立,而是要去改善它……那麼,我倒是很想看看,你能夠做到哪一步。」
「而且……」
【幾日前,東京飛往羅馬的那架飛機上——
「真是搞不懂,你對澤田綱吉究竟是個怎樣的態度。」清美頗為玩味地打趣道。
栗原隨性地聳了聳肩,「我說了,我不認同他那些天真的想法。」
「但是這並不妨礙你欣賞他,而你所欣賞的、所吸引你的……不也正是那份天真嗎。」
「真是受不了,一個十四歲的小姑娘可以不要那麼犀利嗎……不過,你說的沒錯,單純作為朋友的話,他確實是一個不錯的友人。」】
「不,沒什麼。」栗原笑了笑,將這個話題終止,然後說起了正經的事情,「現在原石也到手了,那麼,是時候該回彭格列總部,和元老派把該處理的事情處理了。」
接到了發來的訊息後,山本也是胸有成竹地說道:「放心吧,阿綱,我們也是提前有所行動的。那些元老們原本是打算今晚派人前來奪下或者直接毀掉原石的,但是,他們所有的勢力現在都已經被獄寺他們控制住了,所有證據也都已經確鑿。現在,就等你回去進行宣判了。」
「好,我知道了。」沉默了三秒鐘後,綱吉點了點頭。
旁邊的直升機裡,清美靜靜地望著機艙頂。
綱吉把她平放在座椅上時,她其實就已經醒了。
剛剛外面的對話,她也都聽到了。只是此刻看起來似乎並沒有什麼反應,很平靜,無論是面色,還是眼神。
只是偶爾輕眨了下眼睛。
……
古樸厚重的大門外——
「喲,終於回歸了啊,彭格列十世。」倚牆而站的一身黑色西裝的男人帶著幾分戲謔看向走來的綱吉。
「裡包恩。」綱吉朝自己的恩師微微點頭,算是打招呼和致意。
「知道為什麼你的回溯彈會被掉包,那些元老們又為什麼會那麼快知曉原石的事情嗎?不光光是雨守部門的栗原,直屬於你的那幾個近身助理裡,也安插有他們的眼線。」說完後,裡包恩甚至有些惡趣味地想要看看學生會是個什麼反應。
綱吉的情緒並沒有太大的波動,只是有些無奈地反問道:「我的貼身人員裡被安排有眼線這種事情……裡包恩你其實早就察覺到了是嗎?然後,是故意沒有告訴我吧。」
「沒錯。」裡包恩輕笑了聲,目光也多上了幾分為人師表的嚴厲,「因為,你需要這些考驗,不要以為坐上了如今的這個位置就是終點,就可以不再成長了。教父的位置,可不是那麼好坐的,每一天的你都需要比前一天的你更加強大才行,你要走的路還長著呢。」
「……謹遵教誨,我的家庭教師。」綱吉向裡包恩行了一個簡潔的禮。
手指了指身後的大門,接著,裡包恩一邊離開一邊說道:「進去吧,裡面,是你需要去處理的了。」
沉心靜氣後,綱吉步履平穩的走了進去。
碩大的空間內,所有的元老們均已被自己的諸位守護者控制住了。元老們手下的幹將,也已由各個守護者的部門下屬紛紛控制。
環視著眼前的場景,暗自深吸了口氣,綱吉平靜而又有力地表達出他所想要表達的一切:
「首先,各位長老,你們是我的前輩,我非常感謝你們為彭格列家族所做的一切。我明白,你們是真心熱愛這個家族的,希望彭格列家族的榮光永駐,這個家族也傾注有你們的心血。」
「我知道,你們從一開始就難以接受我。沒錯,十四歲之前,我只是個再平凡普通不過的日本男孩兒,但是因為我是唯一擁有彭格列血脈的人,所以我獲得了這個位置。在你們看來,我這樣一個此前從未來過意大利,從未在家族總部生活過,從未接觸過黑手黨世界的人突然到來,無疑是一個入侵者,甚至是一個竊取者,就這麼竊走了你們所熱愛並付諸心血的彭格列家族。」
「我也一直都表示過,同伴對我而言比什麼都重要,甚至超過了所謂的『家族榮光』這種虛名。我會拼盡一切保護我的同伴們,這點永遠都不會變,因為……家族裡的每一個人都是我的同伴,我和我的同伴們構成了這個家族,只有每一個同伴都在,家族才會完整,才會擁有屬於它的『榮光』。這也才是,我作為這個家族的首領所擁有的最大的榮耀。」
「如果你們仍然無法認可我的話,我不會強求。那麼,黑手黨世界亙古不變的一條生存原則——強者為王,這將是我們之間唯一能夠對話的方式。那麼,此刻的情況,這最後的結果,很顯然,我贏了。」
「但是,如果可以的話,還是希望……你們能夠信任我。」
「繼任儀式上,在彭格列家族歷任首領畫像前所立下的誓言,我,彭格列十世,會恪守到底,直到死亡。」
說完後,綱吉向在場的所有人深深鞠了一躬。
鞠下的這一躬,謙誠而又不失威嚴。
在場所有元老們的表情也都由最初的憤怒僵硬變得和緩了下來,有無奈的、有釋然的、也有動容的。
就在這時,一聲癲狂的笑聲突然響起,震徹整個大廳。
只見被控制的元老手下的幹將裡,一個神經已經錯亂的狂人突然揮刀朝著綱吉衝了上去!所有人都猝不及防!
那發半成品回溯彈的效果還沒有結束,綱吉下意識地想要點燃死氣之炎,卻發現此刻這種糟糕而紊亂的身體狀況讓他一時間無法點燃!
千鈞一髮之際——
「砰——!」
一發子彈穿透了玻璃,直直打在了那個癲狂之人的要害部位,一擊斃命。
在場的眾人再次被驚到,本能地全部朝子彈射來方向的窗外望去,卻是什麼都沒有看到,外面一片平靜。
「啊哈哈,還真是厲害呢,這種超遠距離的精準強力射擊,簡直和當年代理戰爭時解咒後的可樂尼洛有一拼呢。」山本突然出聲道。
綱吉瞬間轉過頭看向山本,「她……」
「啊,分開的時候,她向我要了支狙擊步槍。」
話音未落時,綱吉便不顧眾人驚訝的眼神,突然破門衝了出去。
……
附近的山崗上——
剛剛匍匐在地上狙擊的清美站起身來,拍了拍衣服上沾上的灰塵,然後將手中的狙擊步槍丟到了一旁,「但願我以後不會再有需要用到這種東西的時候了。」
尼科爾接過拋來的狙擊步槍,「你剛剛為什麼要用右手?你不是左撇子嗎,一直都慣用左手的。」
「我的左手不是脫臼了嗎。」
「不是已經接回去了嗎。」
「呵,好吧……」清美笑了笑,望向天邊那漸漸劃破黑夜,散發出光芒的紅日,「因為啊,那是屬於愛理.維爾勒的狙擊方式,而愛理.維爾勒已經死了……」
少女的笑容柔和淡然,卻又充滿著一份新的希望與嚮往,一如天邊新生的這輪紅日。
「從現在起,我只是淺川清美。」
……
第113章 比未來更遙遠的地方
意大利軍事安全情報局——
「整個事情的經過大概就是這樣, 愛理加入了我的行動小組一起追蹤彭格列十世, 但是被彭格列十世發現後遭到反殺……非常抱歉,我沒能救下她。」
辦公室裡, 尼科爾向著最高領導匯報著愛理.維爾勒死亡的全過程,語氣凝重而又沉痛。
局長看著尼科爾交給自己的愛理的遺物, 那個刻著「AIRI」的鑰匙鏈,也是歎息地搖了搖頭……這個鑰匙鏈他自然是見過, 那姑娘過去一直帶著的。
想到當初是自己主動拋出橄欖枝把那女孩兒挖來了SISMI, 心裡也更多了一份沉重:
「那孩子也沒什麼親人了……尼科爾, 她的死亡後續處理事宜,就由你來辦吧。」
尼科爾點了點頭,「好的, 我知道了。」
離開局長辦公室後, 尼科爾朝檔案錄入的辦公間走去,和辦公間裡的人打過招呼後, 便在電腦前操作開來。
調出了「愛理.維爾勒」的檔案, 看著照片上那個明明長著一副死魚眼但眼珠子卻漂亮得像顆貓眼石的黑髮女人,不禁笑了笑。
接著,操作鍵盤,將狀態欄的「下落不明」改為了「已故,確認死亡」。
將所有關於愛理.維爾勒的資料都處理完畢後, 尼科爾也是長出了一口氣……你自由了, 愛理……不, 是淺川清美。
……
一個月後——
意大利, 已經是凌晨時分,彭格列總部首領辦公室裡的檯燈卻依然亮著。
終於批改完了最後一份文件,綱吉也是揉了揉自己微微有些酸痛的太陽穴。
抬眼望向對面牆上掛著的鐘錶,牆上有兩面鐘錶,一面顯示的是意大利時間,另一面則顯示著日本時間。
看到日本時間此刻已經是上午了,綱吉淺淺地笑了笑。
【一個月前——
西西里海岸的山崖上,清美和綱吉席地而坐,遙望著眼前那一望無際的沐浴著黎明陽光的大海……「你很開心……從此能夠只做『淺川清美』。」綱吉側過臉,目光柔和地看向清美。
「哦,有這麼明顯嗎?」說話間,清美嘴角的弧度止不住地揚起,雙眸中也是充滿了對接下來生活的期待,「能不能恢復身體,我其實已經無所謂了。有些時候,命運大概就是這麼奇妙吧,原本很掙扎於身體縮小這種事情,但是如今看來,對我而言,卻也是一種新生。」
靜默了半晌,綱吉終於緩緩開口,帶著一絲難以遮掩的落寞,「你要走了……對嗎。」
心裡一直都很清楚這是個無可逃避的問題,但經歷了這麼多後,此刻再來面對,清美心中卻是多了一份釋然,「是啊,因為我只是一個普通的日本國中生淺川清美啊,我希望從今以後能夠做一個平凡簡單的女孩子,平凡簡單地生活下去……吶,澤田,你有多喜歡我?」
「……誒?」綱吉稍稍有些猝不及防。
「這個問題一時很難以回答,對嗎?」清美笑了笑,然後無奈地攤了攤手,「因為我也一樣,我也很難說清楚對你喜歡的程度究竟是怎樣的……我想我們之間更多的是,在正確的時間遇到了彼此。」
綱吉頗為感興趣地問道,「怎麼說?」
「我有問過山本君關於你的那位初戀屜川京子小姐的事情,你當初很喜歡她,而你們分手也是因為你的身份帶給了她太多的危險。這麼說吧,如果放在十年前,我也是並盛中學的一名學生,你同時結識了我和屜川京子,你會喜歡上誰……很顯然,十年前的你會喜歡屜川京子,沒錯吧。」清美並沒有帶著什麼責備與不甘,只是淡然而從容地訴說著。
眼眸微微低垂,綱吉終究還是無奈地點了點頭,「是的,我想如果是十年前的那個我,會更傾向於京子。」
「所以……我也一樣啊,如果是十年前的我同時遇到了你和布蘭達,毫無疑問,布蘭達會更吸引我。」輕笑了聲後,清美握住了綱吉的手,十指相扣地舉了起來,「所以,命運安排如今的我和如今的你相遇,這本身就是一種幸運。」
「那麼,未來呢?」一個明明應該很深遠的問題,但如今綱吉卻覺得自己也能夠輕鬆地去面對。
「未來啊,我也不知道我們的未來會怎樣……聽起來很遙遠的感覺。但是啊,比未來更遙遠的,是通向未來的這條路,你覺得呢?」】
一邊回想著那天自己在和元老們對峙的現場衝出來後,同清美交談的那些話,綱吉一邊拿出手機編輯著短信。
只是很簡短的幾個字,然後,點擊「發送」。
……
日本——
米花町的波洛咖啡廳,早晨剛剛開店,空蕩蕩的店面裡只有在這裡當服務員的安室透以及一早便來打探消息的柯南。
「你是說,之前黑衣組織出逃的『瑪爾戈』,已經確認死亡了?」柯南驚訝地問道。
安室透點了點頭,「啊,沒錯。畢竟瑪爾戈那傢伙曾經是琴酒的直屬部下,自己的手下出了這麼大的問題,琴酒那邊肯定是要徹查到底的。最後通過各種情報網,終於查出了瑪爾戈真名叫做『愛理.維爾勒』,是意大利軍事安全情報局潛入組織的臥底。偷偷入侵他們的系統資料後,查到了愛理.維爾勒已經於一個月前在一次追查意大利黑手黨的任務中犧牲,確認死亡無誤。所以組織的檔案系統裡,也已經把瑪爾戈的狀況改為了『確認死亡』。」
「是嗎……」柯南轉過身去,別有意味地笑了笑。
……真是的,找個時間,把這個好消息告訴那個意大利面笨蛋吧。
同一時刻,米花町的阿笠博士家中——
「啊——!完蛋,睡過頭了,要遲到了!今天可是新學期的開學第一天啊!」
一聲驚慌地大吼響徹整個放子,甚至震飛了院子裡樹上棲息著的一群鳥兒,其中一隻也不知是被吼聲嚇得排泄系統失禁還是想要表達一下自己是只憤怒的小鳥……「吧唧」丟了滴鳥屎下來。
「都說了不要踩窗台,給我走正門啊你!」看著窗台上又多了那兩隻黑壓壓的腳印,灰原衝著院子裡的人喊道。
「抱歉,抱歉。」剛剛直接跳窗戶而出的清美一邊嚼著嘴裡叼的吐司片,一邊笑嘻嘻地道著歉,「唔——!」
直到一個東西被丟了下來,直直地砸在了她的腦門上。
撿起一看,是她的小栗旬珍藏版手辦!
二樓,窗台後面的灰原哀眼睛瞇成了半月狀,「今天處女座的幸運物,偶像的周邊,晨間占卜剛剛說的……只是剛剛吃早飯的時候正好換到了那個節目,順便幫你聽一下罷了。」
「哎呀呀,別傲嬌啦~我知道你是很愛我的,哀醬~」清美相當騷氣地朝灰原眨了眨眼。
「……說過多少遍了,不要叫我『哀醬』!叫我『灰原』『灰原』!」
……
帝光中學——
二年一班的教室裡,清美伸了個懶腰,趴在了自己那張闊別了一個多月的書桌上。
愛撫過滿是灰塵的書桌後,清美隨手拿起一張紙疊起了紙飛機。
至於那張紙是什麼……啊,是她最討厭的古典文學的試題紙,這本是暑假作業,只不過她一個字都沒寫就是啦~讓她一個意大利人來研習日本古典文學真的很痛苦好嗎!
一邊悠哉地疊著紙飛機,清美一邊回想著進校門後這一路上大家討論的事情,畢竟一個暑假沒見了,開學頭幾天總是聊得最熱鬧的時候。
而最熱門的話題,自然是帝光籃球部在暑假的全國聯賽上以碾壓的姿態贏下了全國冠軍,實現了兩連冠,相信明年的三連霸也跑不了……還真是厲害呢,不愧是沒有一個正常人的彩虹戰隊~……不,赤司班長大概是唯一比較正常的吧,清美在心中默默補充著。另外比較遺憾的是,既沒能去現場看他們的比賽,也沒能加入啦啦隊為他們現場唱隊歌加油助威。
剛剛在騎車來學校的路上,她收到了柯南大佬的來電,大佬告訴她酒廠那邊已經將瑪爾戈的狀態標注為「確認死亡」了……這可真的是個好的不能再好的消息了。
無論是「愛理.維爾勒」,還是「瑪爾戈」,都已經不存在了,她徹徹底底自由了。
她就是一個普通的日本國中少女,一個丟到人堆裡都不會有人再多看第二眼的路人甲——淺川清美。
啊,啊,心情好舒暢,舒暢得讓她簡直想要高歌一曲來表達內心的愉悅呢~就在清美準備得瑟地哼小曲兒時……
「淺川,澤田他轉學了啊!」後座的海籐拍了拍她的肩膀說道,然後指了指那邊那張已經空了的課桌。
清美也望了那張課桌一眼,淡淡地笑了笑:「是啊……每個人,終究都有屬於各自的路啊……」
海籐倒沒有太在意清美話中的意味,只是懊惱而又遺憾地說道:「真是的,一句話都沒說就這麼轉學離開了……好歹也要開個歡送會啊!」
「我倒覺得……現在我們應該考慮的是超自然社的存活問題。學校規定,社團人數不足五人就要廢社的,當初我們五個人是拼拼湊湊才夠數,現在澤田走了,只剩下我、你、綠間社長、還有紫原這個吉祥物,一共只有四個人了啊。」清美哀歎了一口氣,然後又一臉沉重,「……赤司班長他可是一直準備著給超自然社下封條、遞廢社通知函,現在可是有了『人數不足』這個絕佳的理由啊。」
海籐自帶的BGM瞬間響起,一副面對魔王降臨時的滿滿危機感,「啊,看來今天放學後有必要召開超自然社全員作戰會議了,商討該如何應對來自赤司班長的討伐。」
「沒錯,更何況赤司班長他現在可是學生會的頭頭了,簡直一手遮天啊。」清美也是一臉認真深沉樣地摩挲著自己的下巴。
早已走進教室並朝自己座位走來的赤司:「……」
……他的存在感什麼時候降到黑子那種程度了嗎?
「對了,淺川……你高中打算報考哪所學校啊,咱們帝光中學是沒有高中部的。」海籐聊起了這個話題,「啊,雖然現在就說這個有點遠,但是今天在學校裡看到那些三年級的學長們一個個都很緊張呢,畢竟還有半年就要面對升學考試了。明年的這個時候,就該輪到我們了。」
「高中啊……」清美雙手托著腮幫,眼神飄向了窗外。
其實,這個問題她也有考慮啦。
雖然東京這邊有這麼多的好朋友,但是未來高中的時候,她覺得換個環境倒也不錯。
比如去京都,比起東京這座快節奏的現代化大都市,那座古城似乎更有韻味呢。那裡的學校也很不錯,聽說京都的洛山高校很棒呢。
或者去神奈川也不錯,上次修學旅行去的地方,那裡的大海真的很漂亮,而且離東京也近。立海大附中她就不考慮了,上次見的那群網球少年簡直太危險,據說那裡的海常高校也很好。
「我是有打算考東京的PK學園,家裡人也都是這麼建議的。」海籐說著自己的打算。
「哈?PK學園?」清美皺了皺眉頭,總覺得這聽起來怎麼也不像是一所正經學校的名字,感覺簡直像是從某部搞笑漫畫泡麵番裡走出來的。
「PK學園是所私立中學,雖然建校只有三十多年,但是教學質量超棒的!」海籐極力介紹著,並且熱情地推薦,「淺川,要不要到時候一起報考PK學園!」
清美眨巴了下眼睛……高中還留在東京的話,倒也並沒有什麼不好。
嘛,算了,這些事情,等到明年的這個時候再來考慮吧~就在這時,手機亮了下,顯示有新的短信。
點開一看——
「新學期,加油。」
唇角微微揚起,清美把玩了下手中這架疊好的紙飛機,然後將它擲出了窗外。
紙飛機乘著風,飛向天空,飛向遙遠的前方……比未來更遙遠的地方,是通向未來的這條路。
現在所要做的,就是邁出此刻的這步,享受當下。
那個屬於你的未來,終將到達。
全文終
END.
love120601 2018-2-25 23:44
女主雖然經歷了很多,但是到後來有很多真相水落石出時
才知道很多事情不是人想像的那樣
包括布蘭達,還有她媽媽
不管如何,最後能自由的活下去真的是太好了
kathywcnpk 2018-2-28 13:00
很好看!可能綱吉和清美會在未來真正地在一起
想看番外啊!
yamto86 2018-3-5 15:42
這文好長篇啊…
27的cp還是要這樣的才配得上説…
黑手黨真的很危險啊…
這下27就沒弱點囉…
很讚的文,綜成這樣還能寫一起超利害的
我竟然看完還沒點❌
32個讚啦…
感謝分享唷…
夢由佳 2021-2-17 01:20
他們兩個說真的很適合
但是又不想清美踏入黑手黨,她才從泥沼出來不單單只是我到想法,我想27應該都不想讓她再次踏入是非之地,畢竟清白到身份是那麼到得來不易,而27的溫柔也讓他只能默默關注著對方
一個小時的戀愛那篇的標題下的很好,他們兩人之間只有一個小時的戀愛,卻也深入彼此的心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