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于 2018-5-15 03:57
第96章 第九十六章 千錘百煉
冰帝的第一個對手是獅子樂中,曾經擁有兩大王牌的強敵,現在似乎也沒什麼後勁了。單打二號結束後,忍足甚至邊擦汗邊打了個哈欠。
致子發現自己剛好擋住那邊的視線,才道:「你也太過分了,比完賽居然打哈欠,這種行為真氣人。」
忍足放下毛巾大呼冤枉:「的確很無聊啊,怎麼能怪我。不過青學那邊似乎比咱們有趣多了,從這裡都能感覺到激烈的程度。」
致子想了一想,估計是關於田仁志的大爆炸和COOL截擊,那的確是有趣多了。青學那邊到現在單打三號還沒結束,自己這已經贏了三場了,不由得有種油然而生的自豪感。
「廢話太多了。」跡部眼見致子的思維被帶跑,無奈道,「想看就去看看,反正這邊的結果一目了然。」
「不,我堅定地站在這裡為你們加油。」致子毫不猶豫道。下一刻,她沖著不遠處的女孩子們招招手,冰帝的呐喊立刻壓住了其他網球場。不愧是冰帝的後援團嘛……看著網球部的部員們也瞬間化身啦啦隊,不甘示弱地加入了助威,她的笑容愈發燦爛。
「……像只小狐狸。」
「啊?」致子沒聽清。
跡部捏捏她的耳朵:「啊什麼啊,那就老老實實加油吧。」其實他本來也就是說說而已。
致子的臉微微一紅,不管多少次,她還是會覺得不好意思:「好吧。順便一說,不許在公共場合動手動腳。」說罷囂張地無視掉了跡部無語的目光。
喂,這種雙重標準……不過跡部已經習慣了她嚴於律人、寬於待己的優秀品格,大度地原諒了她。
轉眼間,與獅子樂中的比賽已過了大半,完全是呈一面倒的狀態。冰帝這邊有練兵的意思,雙打都拆開了,慈郎被扔去跟宍戶組,樺地則與鳳出戰雙打一號,而日吉沒撈到出場的機會。好生沒意思。
鳳還在場上認真發球,致子已經注意到了走過來的幾個人:「是立海大的人,來打招呼的吧。」
跡部一掃,不出意料地看到了一隻海帶頭:「依本大爺看,也是來跟你打招呼的。」
致子眨眨眼,便見以幸村為首的少年們已經走了過來。
「你們的比賽已經結束了啊,速度倒不慢,恭喜。」
「謝謝,看樣子你們也快要比完了。」真田對跡部點點頭,又把目光轉向致子,卻也沒說什麼。
致子回想著劇情,被他們碾壓的似乎就是那個惡意嘲笑過立海大的六裡丘,而幸村一如既往地沒有上場。一直到半決賽,都還用不著幸村出手。
切原和丸井湊在一起不知道在嘀咕什麼,仁王注意到了致子目光中的詢問,不過沒多大反應。一時間大家都在認真地看比賽。
鳳從來都不覺得打球被圍觀是什麼了不得的事,他雖然一向面皮薄,但在球場上足夠專心致志,不愛想那些有的沒的。但現在他真覺得自己度分如年——終於發完最後一個球,體力不差的他居然有種松了口氣的感覺。
可能是因為場邊冰海兩校的人的目光都太過聚精會神了……對於淡定這一點,鳳有些佩服面不改色的樺地。
「呐,」跡部伸手打了個響指,「讓本大爺給你們最後一擊吧!」
這次所有人的動作都很整齊,而他的名字也被喚了一遍又一遍,成功地將方圓幾十米的注意力都吸引了過來。
致子接過他拋來的外套,安慰神色各異的立海眾人:「淡定,習慣就好了。」
……這種充滿自豪的語氣啊。
切原翻了個白眼,悶悶道:「看樣子你已經習慣了。」
「啊,確切地說,全冰帝早就習慣了!」慈郎不知什麼時候醒了過來,放開致子的手臂道,「文太,你們什麼時候來的?好可惜,你都沒看到我比賽。」
「反正是贏了,對吧?」小豬摸摸小綿羊的頭,兩隻小動物之間的氛圍十分和諧。
切原原本在看場上的跡部和大丸,發現跡部連一半的實力都沒打算拿出來後頓時毫無興趣:「你們也都是全戰全勝啊,挺厲害的。」
致子忍笑道:「我可以理解為你在自誇嗎?」
這才發現有變著法子恭維立海的嫌疑的切原:「……呃,這樣說來的確是。」
真是夠天然的。一想到下一任立海部長會是這只海帶,致子有點同情幸村和真田,他們一定為培養切原的性格而頭疼。
「不過,望月前輩,你真不生我們氣了?」切原小心地瞄著她的表情。
「致子很生氣!我們也很生氣。」慈郎聽到後換上了憤憤不平的神色,「你們竟然連同外人欺負我們的經理。」
「簡直是不把我們放在眼裡!」向日瞪大眼睛,企圖使出瞳孔光波。
儘管知道這兩個名義上的前輩比自己還幼稚,切原還是耷拉下腦袋:「對不起……誒,不對,我為什麼要向你們道歉?」
致子本來還有點彆扭,現在也消失不見了:「好了,他們代我接受道歉。一直氣到現在,我有那麼小氣嗎?」
「沒,沒有。」雖然清楚地記住她各種間接讓自己加訓的言行,但切原依然堅定地否定了這個答案。
柳在一旁看得分明,自家後輩被吃得死死的。他心下默歎了口氣,道:「望月,對於那天的事,很抱歉。」
致子笑著搖搖頭,示意揭過這一頁。其實在她看來昨天通過電話後,這件不華麗的事就算是到此為止了,不過現在才發現他們已經認真到了比自己還過的程度。
比賽也沒什麼懸念,看了幾分鐘,幸村便帶立海大的人離開了。在他看來今天來打招呼已經是破例,沒必要繼續為不值一提的比賽浪費時間。看樣子連觀察對手的實力都沒可能,還不如回去回想那天跡部去立海的時候——順便再給真田加點訓練量。
對此,致子非常贊同——事實上如果自己不是冰帝的人,她也沒什麼興趣,相比之下青學對比嘉中的倒還有可看性。
跡部一直所追求的是華麗的勝利網球,雖然面對弱小的對手沒辦法讓他盡興,但讓對方臣服還是必須的。一眨眼間單打一號的比賽就結束了,當裁判宣佈比分時,獅子樂中的大丸跪倒在地,像是在這時間不長的比賽中已經用盡了力氣。
「你真棒!」致子把毛巾拋給他,大肆表揚他十分正常的發揮。
「本大爺多謝你的謬贊。」跡部的嘴角抽了抽,不曉得這傢伙哪根神經又搭錯了,索性順著她說。
致子聳聳肩,把又歪著腦袋失去意識的慈郎抓醒:「要走了,快醒過來。」
慈郎打了個哈欠,早就習慣了總是在睡覺時被打擾這種情況:「哈,那就走吧。不過你不是說想看看青學的比賽嗎?去看看吧,正好我也想再睡一會。」
致子深以為然。
等他們看清場上的情況時,比嘉中的早乙女教練正咬牙切齒地詛咒著向自己動手的木手永四郎。
「比賽還沒有結束,所以監督還是老老實實坐到最後一刻比較好。」木手收起動作,看向另一邊的手塚。隊員們的一敗再敗讓他感到意外,所以他會用最後一場找回場子。說起來,自己幾乎將所有絕招都毫無保留地教授給了自家部員,怎麼這群傢伙……一定是因為平時訓練量太少了!
鳳被那個部長的動作驚住了:「竟然對自己的教練動手……」
「這樣的教練,有和沒有也沒什麼區別吧——相比之下,也許他們的部長分量更重些。」忍足清楚地聽到了那個教練的咒駡,皺起了眉頭。
脾氣暴烈和素質低劣完全是兩回事,而讓隊員服從命令與心悅誠服也沒有必然聯繫。
就像此刻,比嘉中的隊員們沒有反駁教練的意思,但他們的眼神清楚地表明,他們是站在部長那邊的。
木手早就想跟手塚交一次手了:「雖然團體戰勝負已分,但還是不要留手比較好。」
手塚似乎完全不在意對方挑釁的動作,神色如常:「我正有此意。」
從一開始,雙方的比賽就稱得上激烈。
手塚的架勢毋庸置疑,哪怕不刻意追求美麗的網球,絕對的實力也讓他的動作很瀟灑。而如果說手塚是青學的支柱,那麼木手就是比嘉中的絕對領袖,而他所擁有的全方位縮地法讓他幾乎可以瞬間出現在球場的每一個角落,似乎手塚並未占上風。
「那個木手部長也好厲害,瞬間移動啊。」慈郎努力睜大眼睛,但還是看不透那個人的動作原理。
致子陷入了沉思。
一個是B字抽球,一個是縮地法,這是一直讓她無法釋懷的兩個招數。她一直想不出為什麼越前蹲下滑行的時候,對方就看不見他了——球場就這麼大,球網也幾乎不會阻擋視線,那麼大的人怎麼可能看不到。而縮地法更驚人,畢竟人的上半身和下半身是連在一起的,這原理解釋不清啊……不過作為旁觀者,視線更加全面,如果真要她應對說不定也會有同樣的感覺。
只能說,這就是個魔幻與真實共存的世界,還好她早已習慣了淡定——畢竟連白鯨和零式那種物理學絕對解釋不了的招數都親眼見過,還有什麼不可能呢?
向日悄悄戳了戳她:「致子,你看看部長的眼神。」
致子從善如流,沒發現什麼異樣:「眼神怎麼了?很正常啊。」
「是專注!跡部那樣認真地看比賽,或者說看那個手塚部長,注意力完全不在你身上,你不感覺吃醋嗎?」向日嘴上說著,眼神可也沒離開球場。
致子嘴角抽搐:「你是唯恐天下不亂是吧……吃毛線醋啊,要是有一天他光盯著我無視網球,那才讓我驚慌。」不過似乎跡部對手塚的確很關注哦,致子想起那些關於跡部的王道CP,似乎人氣最高的就是忍跡和雙部?早已平息很久的狼血再次沸騰,她忍不住賊賊地笑了。
跡部被她盯得心裡發毛,強忍著不去看身邊女孩那奇怪的笑容——她一定又想到奇怪的地方了。
嶽人,很好。本大爺回去就親自指教你!
與此同時,木手又拿下了一球。
「手塚竟然被連續得分了……」
「不,看他的眼神。」大石的嘴角微微勾起,「絲毫不亂,那是打算狙擊獵物的神色。」
的確,他們的部長怎麼可能輸掉嘛。越前壓了壓帽檐,不緊不慢道:「不過部長一直都是這種表情,不是嗎?」
大家信服的點頭,卻也有人聽出了不一樣的意味。手塚,越前這小子似乎在強調你的表情太過單一……不二的笑容不變,心裡已經盤算好怎麼欺負自家後輩了。
二比零,木手領先。
「剛剛怎麼了?」鳳有些奇怪,怎麼看那一球都是莫名其妙的失分。
「這種……說得好聽一點也能叫做過於執著的求勝欲吧。」完全料不到木手是從哪裡找到的沙粒,居然在那一瞬間扔給手塚來暗算對方。這手段,簡直了。聯想到比賽吃烤肉時那瓶辣椒醬,致子真想打他一頓。
「真是卑鄙得光明正大。」跡部看清了手塚下意識躲避的動作,冷笑一聲。眾目睽睽之下就敢這麼做,也不知道用這種小手段能拿多少分數。
不會再有多少分數了。手塚的涵養讓他不會用同樣的手段回擊,但並不代表他可以原諒——開玩笑,這種情況之下不應該用絕對實力碾壓對方麼?那才是最好的回擊方法!
不擇手段麼?手塚冷冷道:「那這樣看來,我也應該還你一個忠告——球拍與球不是用來打人的!」
木手不以為然地笑了笑。
無需置疑的威壓感啊,還有讓「反派」不屑一顧的正義感,最後是強大的個人魅力,青學的部長總能在無意之間收服很多人。致子微笑著看著身後,有些冰帝後援團的女孩子跟來了,現在在為手塚加油。
注意到她戲謔的目光,跡部毫不在意:「那本大爺就暫時允許她們支援一下青學好了。」
致子和忍足對視一眼,無奈之情溢於言表。
來了,無我境界!
而且並不是初級,而是三扇大門之一。
木手使出了比嘉中所有的招數,而且比他的部員們都要強大,但手塚統統加倍還給了他。
「千錘百煉領悟之極限。」跡部的瞳孔一縮。
儘管無法像未來的越前一樣自由轉移力量,但配合手塚領域,還是很好地彌補了其他反應下降的不足。幾乎算是毫無破綻的終極絕招。
六比四,比賽結束。
蘋果部長對戰殺手部長,水果獲得了勝利!
忍足敏感地發現氣氛不對:「不去恭喜他們嗎?」
「等贏了青學再去送上安慰吧——」跡部轉身,愣了愣。
「可是,致子已經投靠敵營了。」慈郎弱弱地指了指青學那邊,致子正在和朋香她們說著什麼,估計是在祝賀之後放著狠話。
跡部:「……」哦。
第97章 第九十七章 風暴的預感
在得知下一場的對手就是冰帝后,青學一片愁雲慘澹。
並非是沒有信心,而是只有交手之後才會明白那是多麼難纏的對手。更何況到現在,冰帝的水準也有了大幅度的提升,看樣子一定會是番苦戰。
而輸過一次的冰帝氣氛更不輕鬆,這次不僅是決定著能否繼續在全國大賽走下去,還是一場復仇之戰。那次的敗北……冰帝只輸過兩次,一次是青學,一次是立海大。首先碰到的就是青學啊。
「隨便跑去對手的學校那邊,嗯?」跡部認真地訓斥道。
致子露出無辜無害的笑容,成功讓跡部忘掉了接下來的話:「反正下次見面可就不能明目張膽地打招呼了,先給他們打個預防針也……」
「跡部少爺!」一個歡悅的聲音打斷了她的強詞奪理。
跡部皺了皺眉頭,便見一個紅褐色長髮的女孩子捧著食盒來到了他的面前:「這是我親手做的便當,希望……」
「離本大爺遠一點,噁心的母貓。」跡部看也不看她,對致子道,「還磨蹭什麼,走了。」
致子吐吐舌頭,對那個女生露出明目張膽的同情之色後,跟了上去。
冰帝的少年們沒有搭理她的意思,只有忍足路過時不鹹不淡地說了一句:「我勸你趕快回家比較好,就別在這裡……嗯,你明白的,北園小姐?」冰帝可不是你能下手的地方啊,別說他們的部長身邊站著個比你好看太多的女孩子呢,就算沒有致子,這種小技倆也能被跡部一眼看穿。
北園目露驚愕之色,精緻的臉一下子難看了起來。她明明一向無往不利的,該死!
另一邊,跡部繼續說教:「不華麗的傢伙,剛剛你就眼看著那個女人接近本大爺,也不知道說些什麼?」還需要本大爺親自開口。
致子露出促狹的神色:「就是因為我比那個女生華麗多了,她肯定入不了你的眼,所以沒必要廢話嘛。直接無視不就好了!」
「你永遠都有道理……」跡部敲敲她的腦袋,為自己的交往物件如此不負責任而鬱悶。
明天的四分之一決賽,明天的青學。
跡部很快就宣佈了解散,讓大家各自安排時間。致子則提出自己再隨便轉轉,讓跡部回去靜靜心——她心裡很清楚,對木手時手塚的發揮已經刺激到了跡部。現在他需要的,是獨處的安靜。
不過她也的確很需要「隨便」轉轉嘛——
「沒錯,越前龍馬的弱點就是這個,只要知道了這一點,青學不足為懼。」褐發女孩看著手裡的筆記本,對電話那頭道,「就是可惜,冰帝的那個什麼跡部居然拒絕了我,我的便當真是白做了……」
「既然白做了,那還留著幹什麼。」
女孩眼睜睜地看著剛剛那個黑髮少女從樹上跳下,立刻掛掉了電話,臉色開始發白。
致子冷笑一聲,淺棕色的瞳孔中閃過嘲諷:「北園壽葉,多麼稱職的經理啊,如果我是椿川的人,真該為有你這樣一心為社團服務的人而驕傲。」
北園咬了一下嘴唇,見沒旁人在場,便也放鬆了一點:「是嗎?冰帝的望月經理,你管得也太寬了,似乎我要做什麼並不需要你來評價。」
「我當然沒必要為一個沒多大威脅的間諜花心思,不過如果將你的身份告訴越前他們,你覺得會不會有損椿川學園的形象呢?」致子一副看好戲的樣子,心裡卻有些懊悔,要不是今天這個女生突然出現,她竟忘了間諜這茬。早想起來的話也該跟朋香她們說一聲,打個預防針……不對,都是對手,青學的情報被收集明明對冰帝有利的……致子晃晃腦袋,堅定地強調了一遍『光明正大的勝利』,把腦海中不光彩的想法驅逐掉了。
「我可是龍馬的女朋友,你覺得他會相信誰?」北園不以為然地笑了。
若是旁人也許會信,知曉劇情的致子卻不吃這套:「那正好,我倒也對越前突發的情感狀況很感興趣——若說別的也許能糊弄住我,但他絕對不會瞞我的。」說罷,她滿意地看著北園的臉色變得不確定了起來。如她所料,北園對他們的情況也並不很瞭解,否則怎麼會不知道她與越前只是普通朋友呢?
……色厲內茬的小女生而已。
北園的眼珠轉了轉:「既然你跟他關係這麼密切,怎麼又和那個跡部部長那麼親密?現在擔心的應該是你才對吧。」
致子攤攤手,言語很是氣人:「然後,你奈我何?一句話,最好收起那些見不得光的小把戲,網球拼的是實力,如果連網球部的經理都帶頭做這種事,那可真是要完蛋了,嘖。」說罷就要離開。
她不反對情報收集,但收集資料和當間諜是兩回事,乾和柳包括觀月誰也不會以欺騙的手段打入對手內部獲取資訊,光明正大的觀戰和記錄絕不會被強大的學校忌憚,只有那些陰損的小技倆才會讓人瞧不起。更不要提,居然敢當著她的面向她的景吾搭訕……就算是知道跡部肯定不理會也很不開心啊!忽略掉那點小不爽,致子覺得自己還是出了口氣的。
「喂!」北園心一橫,緊走兩步拽住了她的手臂。
致子猝不及防,下意識地揮開她:「你要做什麼?」下一秒鐘她明白當時柳原的感受了……
看著以一種柔弱的姿態坐在了地上的北園壽葉,致子眨眨眼睛,毫不猶豫地做出了選擇——跑掉!開玩笑,跡部他們不在這裡,這個女生看樣子就不是省油的燈,趁著沒人注意趕快溜掉最好,反正她對自己的速度還是很有自信的。
不過說起來,自己居然也有這麼一天……被陷害了?真是狼狽,大意了。跑了好幾分鐘,致子才停下來,卻猛然聽到身後有近在咫尺的呼吸聲!
她猛地轉身,驚訝之色更甚:「呃,越前,手塚,不二?」這是什麼情況啊。
越前一副想笑又忍住的樣子:「望月前輩,你跑得真快。」
致子:「……」
看著神色變換得極快的致子,好心的不二為她解了圍:「我們剛好路過,不小心聽到了你和那個北園的對話。」
「然後看著你撒腿就跑,便也跟來了,因為也許你需要幫助。」手塚面色如常,說出的話卻一點也不符合他平時的性格。其實事實是不二和越前都跟上去了,他不放心才也加入了隊伍。
致子撲哧一聲笑了,緊接著察覺出了不妥,收斂了神色對越前道:「抱歉,越前,我對那個北園所說的話不太妥當。如果給你帶來了困擾,嗯,那選一個恰當的時間,我去做個說明。」她說那些話是為了氣對方,沒想到竟被當事人聽到了,這就太失禮了。
越前的貓瞳裡閃過一絲不懷好意:「前輩的確給我帶來了很大的困擾啊,那麼就……」做些桂花糕作為補償。
不二及時道:「只要致子不承認不就可以了麼?反正以後對方的話我們不會信的,你還是離她遠一點比較好。如果需要作證,我想……」他看向手塚。
手塚咳了一聲:「那個女生挑釁在先,至於望月說了什麼,我完全不記得。」
致子驚訝地看向手塚,像是第一天認識他。永遠嚴肅認真的手塚國光居然也會說這種話!
對上她震驚又充滿謝意的眼神,手塚移開了目光,落點是笑容燦爛的越前:「至於越前,竟然被外來的間諜套取了情報,太大意了,回去後繞網球場跑十圈!」
越前:「……」這次不二學長沒有推波助瀾,可是為什麼他依然被罰跑圈了!就算十圈對他來說不算什麼,還是很不爽——況且他故意改變了擊球方式,根本沒被刺探到好嗎!這蒼涼的社會。
不二笑眯眯道:「所以這件事,就這樣順利的告一段落吧。但有一點讓我很好奇,剛剛你想都沒想就跑,這種反應現在看來竟是最簡單有效的應對辦法。」
「還真是。」致子歎了口氣,道,「沒有目擊者和監控,那種情況之下怎麼看都是沒法辯解的吧,誰讓我不好意思做出柔弱的姿態呢。」
「能一本正經地說出這些話,前輩真是還差得遠呢。」越前撇嘴,表明無語。
致子隨口道:「其實如果有認識的人,比如你們在場的話,也許我不會那麼示弱地跑掉呢……跟她對著演似乎也行,來互相傷害嘛。」對於這種情況其實可以用同樣的手段回敬啊,她又不是不會演戲。
手塚微微皺起眉頭,露出不贊同的神色:「望月!」
致子忙做出否定的手勢:「算了,其實我也就是說說,不要當真。」
不二卻似乎很感興趣的樣子:「如果真有那天,希望我會在場,到時候我一定會配合的。」
「哈,那就先提前謝過你了……」致子撓撓頭,決定走了,「不早了,你們要回去了嗎?反正我要走了。今天多謝你們了。」
手塚點了點頭:「不要大意!」剛剛就是望月自己大意了,如果她是青學的人,被這麼輕易陷害了,一定要回去罰跑三圈。
這個小插曲讓致子心情很不好,所以她將去往華夏的指令提前了一些。
還有一天,或者說是一晚上,冰帝與青學的第二次對戰,近在咫尺。
那次失敗的決賽,那次據說是驚心動魄的雙部之戰,那次被越前打得毫無還手之力的比賽,他們記得清清楚楚。
當致子來到網球場時,她很輕易地就看到了躺在臺階上的慈郎。而出乎她的意料,慈郎沒有睡覺,而是睜著眼睛看天空。她沒有出聲,只是徑直走到慈郎身邊坐下,等待安靜地度過這短暫的黑暗。
今天的天色很暗,不仔細看連一顆星星都找不到,如果沒有光的指引,夜行的人很容易迷路。但如果遵循內心的決定,哪怕是前方一片漆黑,也能夠準確而堅定地向著正確的道路前行。有些力量只有失敗過的人才能夠得到,有些苦澀只有反復回味的人才能咀嚼出芬芳。
不論是遊樂場的喧囂,還是教堂的肅穆,不論是被鎖在房間裡亂了心緒的琴音,還是孤身躺在星空下的難眠之意,只要在一起,就足夠確定。
恍然間向日和日吉已經走了過來,奇道:「慈郎,致子,你們來了多久了?」
慈郎摸著腦袋想不出來:「好久了吧……」這次就算沒有睡覺,他也沒注意到時間。
「前輩們也在啊。」鳳和宍戶也已經從教堂趕來了。
「看樣子,大家的想法是同樣的。」忍足低沉的聲音正如他酷愛的小提琴,但比他指下的演奏還要有韻味。
「這裡這麼黑,大家都跑來幹什麼呀……」致子反而笑了,抬頭去看天。那裡一直都有星星的,只是被遮住了。
下一秒鐘,他們的部長用響指喚醒了沉睡的光亮。
「既然這麼黑,那本大爺就把這變成白日!」場邊的燈一個接一個亮起,將整個網球場映得正如白晝一般。
跡部一身亮紅色正裝,高高在上的樣子與平日無二。他自樺地手中接過一大捧玫瑰花,將其抛灑在空中——
紛紛揚揚地玫瑰花瓣肆意地灑滿了球場,在金色的燈光下呈現出半透明的輕盈感。他們……正需要這樣一場雨,洗去所有的浮華與失落,將骨子裡的驕傲擦拭發亮。
致子握住跡部伸來的手,一步跨上臺階與他並肩而立。
明日,那會是他們的戰場。儘管不在眼前的這片土地,也讓致子有一種恍若隔世的重逢之感。
她抬頭看天,不知何時烏雲已經逐漸散去,星月齊輝,重映大地,將夜晚的京都籠罩在銀色的溫柔朦朧中。風暴之前的夜晚,正是如此寧靜,夾雜著目光交織發出的洪鐘之鳴。
……王者的回歸。
不遠處的陰影裡,榊監督一直安靜地注視著自己的部員們,此刻轉身離去。
致子與跡部相視而笑。
不論結果如何,自這一刻便已經決定了,他們將使出全力,為今後的榮譽。因為他們所代表的,是冰帝。
作者有話要說:
坑啊……剛剛手抖點錯了,第113章發出來了……連忙鎖上,愛卿們知道現在該咋辦才能消掉此種操作麼!
第98章 第九十八章 青冰再戰
青學已經不是都大賽時的青學了,但冰帝也已經不是當初的冰帝。
上次爭的是名,而這次則是全國大賽的通行證。
「……一定是我們冰帝!」榊監督擺出他們最熟悉的剪刀手,示意忍足拿下第一場。
而忍足也的確這麼去做了。
表面看來,經過深山修行的桃城似乎是掌握了一種幸運的技能,總能夠在對手難以預料之時「授意」來自自然的力量為自己拿下比分。但實際上那是境界的提升,無關幸運與否,只取決於心境與實力。
而他此刻的打法,恰恰像是忍足一直以來總做的。看穿對手的內心,以謀略與籌算掌控全域,不像桃城,但也像桃城。畢竟,手塚可是說過,這傢伙是青學最大的怪物嘛。不過到目前為止,還從未有人能真正看透忍足的內心,哪怕只是在球場上,也沒有。
四比零。
在平日看來不錯的比分,但現在那個零才是冰帝,這就讓人感覺不那麼美妙了。而且對面的桃城今天很邪門,該出界的球遇到逆向的風,已經觸網的又剛好借風得分……不知道忍足作何感想,但致子的內心是崩潰的,即便她知道結果。
向日有些著急了,看向致子:「對方的打法……」
致子輕輕地摸摸他順滑的髮絲,像在安撫小動物一般:「急什麼,忍足是什麼人,整個冰帝除了跡部就只有你最清楚了,不是嗎?」語氣完全與內心的吐槽不同。
向日眨眨眼睛,老實下來。
「那在你看來,他是什麼樣的人?」跡部摸摸她的頭毛,接茬道。
致子看著喘氣不止的忍足,毫不猶豫道:「只要他不想,就沒人能看透他。」如果換了其他對手,桃城應該會很順利的贏下來。只是可惜,現在要為他們拿下第一場的是冰帝的老奸,狐狸可不是熱血小青年能對付得了的。
跡部深有感觸,相識近三年,連他都看不透忍足究竟在想些什麼。倒是他的致子似乎對忍足很有種臭味相投、不,英雄所見略同的意思。
像在印證致子的話,忍足閉上了眼睛。下一刻,他的氣息忽然變得極其微弱——僅僅是一瞬的改變,但從此刻起,桃城的眼中再也無法分析對方的每一步行動,剛剛幫助他連拿四局的洞察力不起作用了!
『真是可惜,我們的天才可沒那麼容易被看透!』跡部氣定神閑地注視著冷汗直冒的桃城。
桃城的確被驚住了,他還從未遇見過能封閉內心的人,現在看來,果然自己的修為還不夠啊……
忍足微微一笑:「F&D。」
用忍足的風格去對付忍足,但就算是已經突破了新的境界,桃城骨子裡還是個過於單純善良的人,相對邪惡的忍足而言。
接下來就是冰帝的得分時間了。
當忍足用S.S.A.S指使網球從桃城力所能及的範圍中逃開時,桃城依然沒有放棄救球——
致子用力攥住了跡部的手,似是感同身受一般。事實上光看也是很疼的,對於桃城可憐的腦袋,她默默地同情了一番。
『一直到現在,明知沒有獲勝的希望,還要打下去麼?』看著堅持撿起球拍回位的桃城,忍足皺起了眉頭。那樣重地撞上了球場的邊柱,沒有腦震盪已經很幸運了,居然還要繼續……
向日怔怔地看著滿臉是血依然不肯放棄的桃城,小聲道:「他根本不是侑士的對手,又受了傷,為什麼還要繼續堅持啊。」
因為熱血啊,而且這種永遠沸騰的熱情,已經讓永遠不會失去冷靜的忍足也興奮起來了。致子眼見忍足無聲地換了風格,嘴角微微翹起。
『他們很棒,不是嗎?』致子無聲道。
『完全是笨蛋。』跡部瞪了她一眼。這種時候持久戰才是對的,不過既然忍足想這樣打,球場外的人還是只看著就好了。反正那傢伙心裡有數。
今天的比賽倒是有趣,桃城用忍足的風格去與原主碰撞,下半場時占盡優勢的忍足反而放棄了一貫穩妥的打法,正面去拼。
當裁判宣佈比分為六比四時,忍足的手還在微微發顫。一是剛剛的麻痹,二則是被桃城喚醒的爭鬥之心,他有多久沒這麼興奮地打過比賽了?上次讓他這樣滿足,還是兩年前與跡部初次相遇的時候。
對上場邊跡部似笑非笑的目光,忍足摸摸鼻子,開始思考自己上次對戰青學時的敗績。如果上次再努力一點,他和嶽人就不會輸了——不過這次已經算是找回了場子嘛。
桃城無奈地接受了越前的安慰,心裡卻也沒那麼生氣。那位冰帝的眼鏡兄的確很強,至少現在他還略遜一籌。接下來只能交給隊友們了,就是可惜,本來想先為青學拿下一場的。
至此,忍足的千種絕技終於露出冰山一角,而他冰冷的眼睛裡也第一次有了火熱的鬥志。從某種程度上來說,他們應該感謝桃城、感謝青學的。
忍足接過毛巾,勉為其難道:「青學的那個桃城,倒還不錯的樣子。」
致子和跡部對視了一眼,完全不想理他。
「嶽人,不要輕敵。」致子想了想,非常嚴肅地交代道,「挑釁對手這種事要留在贏下比賽之後再做啊。」反正贏了估計就開心地忘記了,輸了也不好意思再放狠話。
向日噎了一下,內心是驚恐的。話說她為什麼會知道自己內心的想法……肯定是跟侑士學的!
「放心吧,前輩。他們不是曾輸給過宍戶和鳳麼。」日吉拎起球拍,不以為然道。
跡部冷不丁道:「以前沒贏不代表永遠都輸,要是因為輕敵而……你們明白的,嗯,樺地?」而且你倆比得上鳳宍組合麼!如此自信,唉……
「是。」
「知道啦!」向日蹦蹦跳跳進了場。對方先輸一場,士氣就先受了打擊,局勢在他們這一邊才對。話說他記得那個戴眼鏡的喜歡打資料網球?
命令日吉不許念叨忍足的壞話後,雖然有向對手放狠話的衝動,但向日還是忍住了。這一點倒是讓致子很欣慰,但是當她看到日吉和海堂還是拿著球拍就懟起來的時候,她發現自己高興得太早了。
日吉的話一般並非故意,可是很氣人,在冰帝就是這樣,但一群前輩都習慣了容忍這個總潑冷水的學弟,所以不介意。但面對網球場上的對手還這麼幹的話,就會有問題了,特別是當對方脾氣也一點就炸的時候。
乾方要回位發球,便聽對面那個紅色頭髮的傢伙叫住了自己。
「有事麼?」
「有。」向日漂亮的眼睛裡閃過一絲嘲弄,「你不管管這個失禮的後輩?」
乾這才發現那倆傢伙的球拍頭對頭碰在一起,像是在彼此較勁。他當然得管管:「海堂,回來。」
海堂雖面露不忿,但還是很聽前輩的話的。
「不要做出無禮的行為,在球場上回擊對手才是成功率最高的手段,」乾的諄諄教導足以讓他們也聽到,「以牙還牙有時候並不合適,就像現在。」
日吉當然也聽到了,但向日比他更不高興:「喂,乾,這麼喜歡算概率,你有沒有算出你們輸掉的概率?」當面嘲諷自家後輩,他這個前輩是不是存在感太低了?
乾怔了一下,沒有回答。
「是100%!」向日撂下這一句,轉身就跳開了。
致子看得一陣無奈,索性不管了——當然,她也管不了。
乾的超高速發球速度更快了,都能及得上鳳的一球入魂了——就是名字隨便了一點,而且還是現場命名的。
跡部看向瀧:「剛剛的球速是多少?」
瀧慢慢道:「212公里。」
速度不錯。
但瀑布發球只能在乾的發球局使用,幾番下來,竟不知不覺如他們所願到了賽點。向日的體力不好,日吉也只能說是一般,所以從一開始他們就寄希望於短期決戰,拼盡全力去贏下每一個球,在最短的時間內結束整場比賽。但代價就是體力消耗比平日快幾倍,而且如果不能成功……
那麼就算離勝利再近,冰帝也不可能打下這一場。
向日從一開始就跳得太亢奮了,這種不大常見的行為被乾看在眼裡,並已經與海堂達成了共識。
所以當他們遲遲拿不下最後一球的時候,就已經中了海堂的下懷。
「怎麼回事,明明馬上就可以贏的!」宍戶皺起眉頭。他看得很清楚,場上那兩個傢伙喘得已經很厲害了,但還不至於體力殆盡。
跡部已經看出了對方的心思,淡淡道:「這場比賽,已經在對方的掌控之中了。」剛剛他還在想,速戰速決是對方始料未及的,但現在看來那個乾已經算計好一切了。
這次是他們失算了。
而場上的向日和日吉決定雙人上網搏下最後一球。
但這正是乾所希望的——
不管是吊高球還是旋風蛇球,當被對手牽著鼻子走的時候,冰帝就已經輸了一招。
「繼續下一局!」海堂來到網前,居高臨下道。
而累得跪倒在地的向日和日吉已經沒心思回答了。該死……
致子看得分明。為了勝利疲於奔命,但原本就體力無幾,只能勉強被對手繞得團團轉……果然,體力是沒辦法偷懶的硬體,哪怕是在立海體力不好的丸井,恐怕也會比他倆加起來都能撐吧。
她默默歎了口氣,安慰勉強「爬」回來的兩人:「回去給你們加訓!」
向日:「……」感覺真跳不起來了。
日吉:「……」他覺得自己現在是被克的那個。
但來不及盤算這個,因為單打二號已經要開始了。
手塚對樺地。跡部料定了對方的單打一會是越前,所以把自己留到最後,那就只有盡可能讓能威脅到手塚的隊員出場,比如樺地。
第99章 第九十九章 所謂無限可能
樺地的模仿能力堪稱恐怖,聯手塚領域都能跟原主對著使。所以手塚一時不敢使用自己的王牌零式,而這一點正中了跡部的下懷。
儘管比分落後,但跡部絲毫不慌,因為他太瞭解樺地了。而他更了解手塚此刻的想法,手塚一直到現在都不明白樺地在做什麼……
看著同樣能夠雙倍回擊的樺地,河村的手心已經開始出汗:「連千錘百煉領悟之極限都複製了……」到現在為止,手塚使出的所有招數,包括剛剛被逼出來的零式短球,樺地分毫不差。
現在的場面,簡直就是手塚在對戰魁梧版的自己。
「樺地還是很厲害的嘛。」致子的聲音在微微顫抖。知曉劇情是一回事,現場感受是另一回事,這樣的震撼,這樣新奇的體驗。
「那當然——」跡部悠悠道,「不過還是太慢了,看樣子複製這一招很辛苦。呐,樺地?」
「是。」儘管身在球場,但樺地永遠都能夠聽清跡部的話。
樺地開始回追比分,而手塚似乎一時間無計可施。他引以為傲的技術完全派不上用場,反而因為樺地強到變態的學習能力而被用來對付自己,他表現得越強,對方就也會越強,自己的力量又略遜一籌,怎麼看都是最多只能是平手。
「……你贏不了的。」跡部的聲音很低,更像是自言自語。察覺到致子意味不明的目光,他毫不猶豫地瞪過去,示意對方老老實實看比賽。
如果說真田心明穿越這回事,那麼跡部就是詳細瞭解致子的所有秘密。他也清楚,致子知道所有的比賽結果,但他從來都沒有問過,而是堅持用自己的眼睛去見證一切,就像他堅持認為冰帝會贏一樣,從前是,如今也是。
對此,致子心知肚明。所以只有那初次對戰不動峰時她做了出格的事,從那以後,她再未仗著自己的優勢插足任何事務,而是心甘情願地作為一個普通女生站在他身邊,不時心虛地發出些無傷大雅的念叨。
就像這一刻,她也堅定地相信冰帝會走下去。
場面一時不太分明,直到冰涼的雨絲將網球場包圍在更不分明的視線中。
下雨了。
面對全面復活的手塚,樺地也許在哪一方面都不會輸給對方,但實戰經驗是絕對無法彌補的漏洞。到現在,手塚真正的實力才慢慢展現出來,他不僅擁有無與倫比的實力,更有豐富的經驗來應對各種情況,包括天氣,包括對手——最直接的就體現在面對「自己」,他毫無慌亂之意,面對雨戰,他依然精准而鎮定。
……七比六。其實這一場,青學算得上是險勝。致子自然相信若非這場大雨,手塚也會贏——畢竟輸給跡部也就算了,輸給樺地太不像——但一定會倍加辛苦才能夠結束,不過此時的天氣狀況的確對青學更加有利。
如她的記憶,由於天氣原因比賽延期。伴隨著宍戶的不滿和鳳的無奈,跡部帶冰帝的人先離開了場地。
還有兩場,一勝一敗。
「喂,來比比吧!」越前很看不慣那個跡部對自家部長放狠話的行為,倚著欄杆道,「還是說你打算逃……」
跡部已經來到了他面前,伸手拉下他的帽檐:「前輩說話,新人別耍嘴皮子比較好。」說罷,越前已經被迫把出口讓了出來。
越前:「……」最討厭別人仗著身高來拉他的帽子了,就算是幫過他的前輩也不行!
致子忍笑拍拍越前的肩膀,正想說什麼已經被跡部拉走了。難得吃癟的越前小王子,恐怕也只有跡部會一再讓他如此鬱悶了吧?
跡部一看就知道致子的想法:「不用再想那個一年級小子了,本大爺到時候會打得他站不起來!」
「好吧,那我期待著。」致子眉眼彎彎,已經快忍不住了。
「把傘撐開。你是不是傻?」跡部知道她習慣在背包裡放把傘,但從來沒見對方拿出過,不管是在烈陽下還是在雨中。
「也沒多大的雨呐,雨中漫步不也挺好的?」致子感覺這場雨還沒達到值得她打傘的地步,優哉遊哉地走著,沖跡部伸出手。
跡部無語地看著她,很嫌棄地握住她已經有些變涼的小手。其實很多時候,他還是很包容身邊人的吧?
向日面無表情地離他們遠了一點,免得整天看這種讓他無語的畫面。
「誒,等等。」致子像是忽然想到了什麼,「淋雨很容易感冒的,你們還有比賽啊……嗯,忍足你們沒事,反正已經比完了,宍戶和鳳要重點保護。」說罷趕緊掏出雨傘遞給宍戶。
宍戶:「……」
鳳:「……」
原來是因為還有比賽所以才要重點保護,真是……太現實了!
跡部摸摸她已經濕掉更顯柔順的頭髮,涼涼道:「本大爺呢?」
「你可以頂著網球包。」致子壞笑著,閃身已經到了慈郎身後,躲開跡部憤怒的目光。她其實是一點也不擔心這幫少年會感冒什麼的,畢竟據她所知這群網球王子一個個身體都好得很,完全不怕。剛剛那話只是突發奇想,看看大家無語的表情而已。
不管什麼時候,望月前輩總能夠刷新他們的認知……日吉抖了抖,下一秒鐘再次恢復正常。
夏天的雨總是來去匆匆,昨日還逼得比賽延期,今天又是豔陽高照。延期一天的四分之一決賽繼續進行,冰帝的王牌對戰青學的王牌,兩對雙打怎麼看……都是冰帝佔優勢嘛,不敗的鳳宍組合啊。
大石和菊丸的澳大利亞陣型雖然精妙,但還算不上什麼破不了的招數。通過限制路線,宍戶和鳳成功地限制住了對方的所有優勢。而他們新拿出來的招數很成功,看大石和菊丸的反應就知道了——不管是那新奇的站位,還是鳳的新式重炮發球。
215公里……越前非常遺憾:「昨天才被刷新的記錄呢,看來乾學長的天下還真短暫。」
桃城偷瞄著乾的臉色,感覺已經不好了。
而不僅僅是他們,青學的黃金組合也有了新的突破,最直觀的表現就是菊丸的體力已經不再是拖累——儘管依然無法跟其他隊友相比,但直到搶七局,他的速度絲毫沒有慢下來。
與此相對應的是鳳的肩膀因為一時的扭傷而出了狀況,要再打出那樣高速的重炮發球怕是很困難。所以沒辦法,他們不能再有所保留了。
「……什麼情況!」菊丸反應不及,根本無法回擊。
原本是想要保留到決賽的,不過現在只能拿出來了——冰帝王牌雙打的疊影海市蜃樓,不管怎麼看都是很考驗兩個人的默契程度的,作為觀眾眼福還是不錯的。
黃金組合的節奏被打亂了,要判斷出誰會回擊過於困難,而大石的手腕還沒有完全傷癒。原本就難以破解的招數,再加上巨大的心理壓力,連一向沉穩的大石也連連失誤。
「喂!」菊丸跳過去,戳戳搭檔的臉,「剛剛的擊球很好啊,放輕鬆一點!」
大石失笑:「那明明是我的臺詞才對吧!」出乎意料,在這種賽末點,他居然也還笑得出來。
真搞不懂那兩個傢伙是有多心大……跡部冷眼旁觀,毫無疑問本場比賽的勝負已分,只是時間問題而已。
「噓——」致子一本正經,「你信不信,宍戶那傢伙會說你真囉嗦!」
跡部:「……那本大爺試試。」雖然只是一想,但看致子躍躍欲試的樣子,囉嗦一句倒也無妨。
「拿下比賽!」
「真是囉嗦,跡部!」宍戶表示此時場邊的部長很多餘。
跡部:「……很、好。」他沒法進場揍那兩個傢伙一頓,但欺負欺負致子還是可以的。
下一刻,致子只好捂著腦袋躲到忍足身後,委屈地繼續看比賽。
人在被逼到絕境時往往會爆發出不可思議的力量,而如果此刻身後有人與自己一同面對,那麼超越極限的決心會變成雙份。此刻,就是這樣的執念,讓黃金組合開啟了雙打的同調。
完全信賴自己的搭檔,直到心靈相通——這下子,所有人都驚呆了,因為在此之前他們還從未聽說過有國中生做到這樣。連不敗的鳳宍組合都沒有。
……論雙打的無限可能。
跡部倒是不慌不忙,挑眉道:「過來。」
致子送給了他一個白眼,心下更關注鳳的傷勢。必須繼續打新式重炮發球才能得分,而以鳳的性格,他絕對不允許自己拖累搭檔、拖累冰帝,所以……
所以不管會對傷勢造成怎樣的影響,他們必須贏下這一場,然後把一切交給跡部!
最後一球,這次輪到冰帝不戰而勝了,因為正是菊丸阻止了大石的動作。因為想要一直打網球,所以不能夠以搭檔的手腕作為代價,而同調時的心靈相通讓大石瞬間瞭解了菊丸的意圖。
七比六,在青學出乎意料地開啟了同調之後,冰帝出乎意料地拿下了這一場。
連慈郎都看得心潮澎湃:「真是奇跡啊,連我都……」
「慈郎,你想幹什麼!」跡部瞪了他一眼,示意樺地把那個想私自上場的傢伙拎開。接下來,就應該由他來了結掉一切了——
獲勝的會是……
「當然是我!」不論是手勢還是眼神,越前竟與跡部一模一樣。
跡部的目光中混有意外之色,但並沒有惱怒的意思。
來了,那神一樣的挑釁同調!致子用盡全身的力氣才憋住了笑,但沒能控制住失控的面目表情。下一秒鐘,她感覺有什麼噴薄而出——
跡部的下一句話哽在了喉嚨裡:「……忍足!」鬼知道她又想到了什麼啊!!
短暫的目瞪口呆之後,忍足已經遞過了紙巾。瞬間,意識到發生了什麼的致子僵住了,而她原本白皙的臉頰已經變得和迅速染紅的紙巾一樣鮮豔。
這場比賽,似乎會很有趣的樣子。不二閉上眼睛,忍住沒去看向那邊。話說憋笑憋得鼻血噴出來,這種事如果不是親眼所見,還真難以相信呢。
作者有話要說:
作者菌覺得女主越來越像個神經病……
第100章 第一百章 死鬥
致子不停地往額頭上拍涼水,不時洗掉流出的鼻血,心裡是悲涼的。
「致子,你現在越來越過分了。」慈郎很苦惱,對於這種令人啼笑皆非的結果。
致子垂頭歎氣,感覺自己已經把冰帝的臉都丟盡了。
過了一會,血已經止住了,她把忍足和向日趕回去給跡部加油,決定自己對著水龍頭發會呆。一則是覺得太丟人,需要冷卻一會,二則是估計自己也阻止不了兩個神經病的剃頭賭約,乾脆暫時眼不見為淨。至於堅定地要「替跡部照顧好她」的慈郎,她決定接受對方的好意,雖然事實上就是慈郎趴在她肩膀上眯著眼。
不過話說,挑釁同調這種事……
『噗——』
又開始流了……致子認命地繼續止血,面上的笑意卻止不住。那種現場效果,分明就是兩個蛇精病……
直到她感覺有人戳了戳自己:「嗯?——切原啊,你怎麼在這裡?」
除那次在神奈川外,切原還是第一次看到她這不大遊刃有餘的樣子,與平日完全大相徑庭,帶有些茫然和狼狽,讓他一時語塞。事實上,他們立海大的人只是在觀戰,但看到她被忍足他們「挾持」到一邊清洗,他沒想太多就也跟過來了。
見切原支支吾吾著,致子笑了笑:「好了,如果是來表達慰問的話,那我很開心的接受了。」
「啊,我只是來看看,前輩沒事了嗎?」切原的神色自然了一些。
「沒什麼事,就是有點被震撼到了。」一想起現在那邊的狀況,致子無奈地歎了口氣。
切原遞過一包紙巾:「剛剛本來我想直接過來的,不過看著忍足他們在,所以覺得等前輩把他們趕走再靠近比較好……」
致子:「……」滿心的槽不知從何吐起,「那該向忍足回饋一番的,他太嚇人了。」
切原撓著腦袋笑了。
「不過——你就這麼直接給我一包嗎?正常人應該抽出兩張遞過來才對吧。」致子無奈地抽出一張,擦了擦臉上的水珠。
「啊,可是現在你已經擦完了。」切原很為難。
致子在他的額頭上彈了一下,忍笑道:「沒關係,看在你的反應很有趣的份上,我不生氣。」不管看多少次,她都很喜歡這只海帶傻乎乎的樣子。就像是慈郎,都是很萌的、註定被寵愛的生物啊。
切原迷迷糊糊地看著她,想了一想才道:「要回去看比賽嗎?」
「要!」不知什麼時候慈郎睜開了眼睛,跳到致子身前,強烈建議道。
致子揉揉他柔軟的綿羊頭,隨口道:「那就走吧,綿羊君和海……呃,走吧。」她居然差點脫口而出,幸好最後刹住了車。
切原沒完全理解:「前輩為什麼叫芥川前輩是綿羊?」
「因為這傢伙就像一隻小綿羊嘛。」致子看著乖乖點頭的慈郎,頓時心情鬆快地又摸摸他的頭毛。冰帝的吉祥物真的很可愛啊。
「那我呢?海……什麼?」切原剛問出口就反應了過來,頓時大囧。
「呃,沒什麼。你懂的?放心吧,我從來沒在別人面前說過這個詞。」致子知道這個彆扭的後輩不喜歡海帶頭這個稱呼,所以也只在心裡吐槽的時候這麼叫,去掉之前故意的調侃,這倒是第一次差點脫口而出。
切原抓抓自己的頭髮,沒說什麼。但他其實很想回一句,就算望月前輩這麼叫他也不會生氣的……
不遠處,兩個身著冰帝隊服的學生遲疑著,不時交流著什麼。
「千葉?」旁邊的男生擔心地扯扯他的袖子。
「沒關係,既然望月社長沒事,那就沒事了。」千葉定定地看著他們的背影,目光中閃過一絲黯然。
如果致子看到他們的話,會立刻認出來那是美術社的兩個平日被認為很可靠的社員。
「你說,如果那天我堅持陪社長一起出去,會不會有其他的可能性?」千葉突然問道。
旁邊的男生面露猶疑,最終還是沒有回答。那日在公園,他也沒什麼好說的,事情就是那樣,不是嗎?
幸好,千葉並沒有想要一個確切的回答。
當他們回到球場時,跡部已經拿下了第一局,用幾乎無解的唐懷瑟發球。越前沒有在一開始就拿出來無我境界的意思,雖然他覺得要打贏對方肯定要用上這個大招。
但跡部一心要逼他用。無我境界,對他來說,不過如此。
「還差得遠呢!」越前不經意間看到致子已經回來了,身邊還有個據說是什麼王者立海大的正式隊員?那他也該讓那個跡部看看了。
越前的無我境界同當初凱賓使出的不同,凱賓只是憑著身體的本能而使用,但此時的越前已經有了清晰的意識並能夠勉強「駕馭」這種狀態。
而跡部對此很滿意,他想要的就是這樣。
越前最先使出的就是最近一場所見到的,屬於比嘉中眾人的絕技——大爆炸,縮地法,還有海賊的角笛!很漂亮。
但跡部的回擊更加漂亮,所謂無我境界,所謂物我兩空……那樣的招數,沒達到無我境界的跡部景吾也能做到!
他同樣在瞬間改變了握拍的方式,把海賊的角笛還給越前。
越前當然不會就這樣輕易被得分,但他沒有想到跡部也同樣能夠駕馭各種招數……不,不只是能夠回擊,而且是也能隨意使出。如果真的是這樣,那麼掌握了無我境界的自己也沒有太大優勢……
當然,此刻他同所有人一般,認定自己已經能夠掌握住無我境界了。
如果說不二的巨熊回擊很優雅,忍足的巨熊回擊很魅惑,那麼此刻跡部使出的巨熊回擊就是很……帥氣。帶有毋庸置疑地霸氣和華麗,同他一貫的打法一般,美麗而鋒芒畢露。
真是抱歉,我們的部長也借用了你的招數呢——致子對上不二看過來的目光,微微一笑。
對於越前「盜用」自己的唐懷瑟發球,跡部的目光中又多了其他的東西。用自己的招數來對付自己?他跡部景吾可不是那種只負責發招而不思破解的人啊!也該讓對面的這個小子嘗嘗被冰凍的滋味——
越前完全無法動彈,而黃色的小球已經慢慢滾落在他身後。
跡部景吾的冰之世界,在那時完成的招數。說起來,還要感謝真田的。事實上致子也這麼對切原感慨了兩句,但她敢打賭切原絕對不想告訴別人,所以也可以放心了。
越前不肯放棄無我境界,而此時跡部已經領先了三局,而他目前拿下的局數是零。
「怎麼辦啊越前,再輸下去就要把頭剃禿了!」堀尾滿臉悲傷。
對此,越前感到一陣憋屈:「不要提這些我不希望想起的事……」他並沒有注意到自己有多麼令人震驚。進入無我境界,而且仍然能夠接受外界的資訊,青學的小王子啊。
越前極其耐心地等待著,直到自己用自家部長的招數破掉了冰之世界——手塚領域!有手塚領域,跡部就無法攻擊他的死角,因為網球會聽他的話。
『到現在你還要妨礙麼,手塚!』跡部抿緊了唇,神色冷然。網球王子……什麼王子,他還是國王呢!
比分咬得極緊,在越前追平之後,跡部絕不能允許對方就這樣繼續得分。他很清楚,如果繼續拖下去,對面那個神奇的一年生不知何時會有更驚人的突破,所以唯一的方法就是速戰速決。這一次,他不願打持久戰。可是他不得不打……
與此同時,越前心內也湧動著前所未有的驚駭。越到最後,那個跡部的注意力就越是集中,不論是速度還是力道絲毫沒有下降,這是他遇到過的極難對付的對手……
這次的搶七局,無論是越前還是跡部都感到前所未有的漫長。
117-117。
場上的兩個人一直從正午打到黃昏,到此刻終於再也堅持不住,挺屍在地上。
冰帝這邊喚著跡部的名字,青學的人也在不斷試圖將他們的小王子叫起來。比賽打到這份上,完全變成了意志力的比拼,能和極擅長持久戰的跡部打成這樣,越前已經完全有資格奪去支柱的角色了——就如手塚一直等待、期待的那樣。
跡部景吾,快站起來吧。
致子一眼不眨地看著倒在地上的跡部,感覺似乎周圍人的音量都開始低下去,直到一片安靜。此刻,想必球場上的那兩個人都有種一睡不起的衝動吧。哪怕他們都明白,此刻肩負著的已經不僅僅是勝利。
「景吾!」致子喊出這個名字,才如夢初醒。
而在下一刻,跡部的指尖動了動,慢慢地、絲毫不顯狼狽地站了起來。然後,沒有然後了。
越前也「不甘示弱」地站了起來,趔趄了一下,還是恢復了意識。
他敢打賭,這是他發過的最沒有技術含量的球。
但是那個跡部景吾毫無反應。
「跡部……哪怕失去意識,也要君臨天下嗎?」儘管對於跡部對越前的各種嫌棄不太開心,手塚心裡還是認同跡部的。
斜暉之下,跡部的手指緊握著球拍,但毫無神氣的瞳孔告訴他們,冰帝的帝王還未能恢復意識。
毫無疑問,越前贏了。而在裁判宣佈比分之後,越前感覺渾身的疲勞似乎減輕了那麼一小層。
『抱歉了,跡部前輩,還有望月前輩。』
看到越前的口型,致子的嘴角抽了抽,跑過去一看,果然這傢伙居然從兜裡掏出了專業工具。
「越前,等一等。」
越前很配合地停下了腳步,看向她。
致子猶豫了一下,還是閉上了嘴。不管是願意站出來的瀧,還是絕對不會允許別人動自己的部員的跡部,這次決定並不需要她來插手。
而在這時,瀧已經擋在了跡部身前:「抱歉,雖然知道你們的賭約,但如果要剃,就請剃我的頭髮吧。」
從來都是跡部為他們應對一切,這一次,也該由他的部員來……
越前愣了愣,覺得這樣似乎也說得過去。
致子對此沒太大的驚訝之色,輕輕拽住想蹦上天的向日,示意他不必說什麼。
越前聳聳肩,伸手就把剃刀伸過去——而與此同時,跡部猛然恢復了些許意識,瞳孔一縮。
「喂,如果以為這樣就可以讓本大爺的美貌受損,那可就大錯特錯了!」跡部攔下越前的動作,拿過剃刀,很不情願又毫不遲疑地對準自己的髮絲,「再擺出那麼奇怪的表情,回去統統加訓!」他都有些什麼樣的部員啊,真不華麗,瀧除外。
忍足趕緊帶頭恢復嚴肅的表情。
「誒——既然連本大爺都贏過了,那以後可要加油,萬不能輸給其他人!」跡部把剃刀扔回越前的懷裡,拉過致子就走。
越前眼眸中掠過一絲不明的意味:「……要你管啊。」
「你這個不華麗的女人,剛剛就不知道阻止一下那小子?」
致子努力憋笑:「是是是,我太不華麗了。請你吃飯?」
「哼。」不過話是這麼說,如果剛剛致子真出手攔了,他才會有些不高興的吧——當然,跡部絕對不會承認!
另一邊——
青學眾人慶祝完畢,突然意識到有哪裡不對。
「越前,你們的賭約是不是剃光頭?」
越前猛然意識到這一點,覺得自己虧大了。如果自己輸了……那他百分百肯定,那個跡部絕對會要求他剃得一根毛都不剩!
這下被對方糊弄過去了……
可惡,冰帝的人真狡猾啊。
作者有話要說:
原著還是挺狠的,網舞裡大爺可一次都沒被剃過頭呀呀呀~
悠于 2018-5-15 03:57
第101章 第一百零一章 賽前會晤
儘管不動峰與四天寶寺的比賽就要開始了,但橘杏的注意力還是集中在不應該的地方。
對此,致子表示無奈:「能不能別再執著於這個了啊。」
小杏依然很激動:「顯然不能啊,究竟發生了什麼,會讓那傢伙剪頭髮?」一想就很吊人胃口!可惜沒有人告訴她,連桃城都只笑不說。
致子:「……好啦,給我們部長留點面子。不過現在是不是應該先關注比賽?」
比賽已經快要開始了。
單打三號,伊武對……小金!
「我叫遠山金太郎。」小金沖過來,笑嘻嘻地跟已經入場的伊武打招呼。
對於面前這個突然冒出來的紅發小子,伊武在最初的驚訝後並沒有表現出其他神色。而他很快就會知道,自己面對的是一個多麼強大的小對手了。
致子饒有興味地打量著蹦蹦跳跳的小金,不自覺地感歎道:「真是有活力的年輕人呐。」
「為什麼聽起來就像個老頭子一樣……」
「為什麼聽起來就像個老頭子一樣……」
致子驚訝地看向身後,從身後傳來的吐槽語和小杏的一模一樣。
小杏對於有人和自己異口同聲也很驚訝:「你好?」
「你好,我是四天寶寺的柳原。以前是望月的同學。」柳原對橘杏笑了笑。
「啊,我是不動峰的橘杏。」
有一搭沒一搭地招呼了幾句,柳原轉回了千歲身邊。同致子一樣,她也認為四天寶寺定會取勝,儘管並不曉得劇情這回事。
同小小的身板不同,小金所爆發出的巨大的能量讓所有人都大吃一驚。伊武完全無法繼續比賽,只得棄權,而這個時候,小金連自己一半的實力都沒拿出來。
「什麼嘛,這就結束了?真是好無趣啊。」小金扁著嘴抱怨著,不情不願地下了場。
「小金,幹得好。」和表揚的話語不同,白石臉上沒什麼得勝後的喜悅,因為這是毫無疑問的結果,一點驚喜成分都沒有……有什麼好高興的。
「哼。」
「下一場,可就能跟越前打比賽了喔。」白石似乎沒看到小金不高的情緒,決定讓現在的氣氛熱烈一些。
果然——「好耶!一想到這個,感覺渾身又充滿了幹勁呢!」小金的興致又高昂了起來,但下一秒鐘感覺不太開心,「江尚,你幹嘛躲到千歲身後啊。」
柳原探出橙色的腦袋,神色平靜:「我怕被你燒到。還有,你要叫我前輩才對。」
小金堅定地搖頭:「不要不要,千歲都叫你的名字,那我也要叫!」
柳原和千歲對視了一眼,決定不跟傻乎乎的後輩計較。
而此時,雙打二號也已經結束了。石田鐵的波動球讓河村都十分認可,但他遇到的是比自己強大太多的哥哥,而且打球的風格也如出一轍,這就很麻煩了。更不要提,神尾的速度也比不上被稱為浪速之星的謙也,所以悲劇幾乎是註定的。
「看,你哥哥上場了。」致子拍拍小杏的肩膀。
橘杏怔怔地看向場上。
與此同時,柳原也收斂了不定的目光,看向場上氣勢相當的兩人。
九州雙雄,這次遲來的對決還是被他們等到了——
當初的那場比賽,千歲的右眼被打傷,甚至一度因為眼傷而放棄網球。而不久後必須離開的橘則也萌生了放下球拍的想法,最後雖還是加入了不動峰的網球部,但從此改變了自己的風格,也封印了曾經的實力——直到那次在街頭網球場被切原打傷都不肯使出。到現在告一段落,兩人都重新開始,倒也不錯啊。
神隱對爆球亂舞,獲勝的是四天寶寺的千歲先生。而他在裁判宣佈比分後,並沒有想像中的喜悅。同上次複查的結果一樣,他的右眼還是有無法顧及到的死角,而這次……桔平完全沒有攻擊他薄弱的視線。
是沒注意到,還是完全不願那樣去做?
千歲接過毛巾,只是笑笑。到現在他再次感覺到,也許留在四天寶寺的網球部真的是個很好的選擇呢。
四分之一決賽罷,四天寶寺以絕對實力晉級半決賽。下一場,就是青學。
致子摸摸小杏的頭毛,同情道:「你們很好,快去安慰安慰你們的部員吧。」
橘杏:「……」本來還是很鬱悶的,但現在看對方毫不掩飾的反應,她忽然覺得失敗也不是那麼難以接受了。其實只要拼盡全力了,走到這一步就已經可以獲得滿足,不是嗎?
見識到四天寶寺的實力後,青學已經如臨大敵的開始緊鑼密鼓地確定出戰名單。面對那樣的對手,能夠秒殺不動峰的學校,由不得他們不認真對待,畢竟這可是關係到未來的冠軍之路啊。
而四天寶寺同以往一樣,不打算對任何對手報以輕視的態度。
渡邊教練表面上放蕩不羈、隨便得很,但細心程度絕對不低,只是一般不願挑明而已。現在看著又不知不覺溜掉的經理,他同以往一樣當沒看到:「對戰青學的名單就是這樣,大家努力吧!如果大家贏了,那麼我就請客去吃——」
「肯定又是流水面。」千歲和謙也竊竊私語。
「……蕎麥流水面!」渡邊教練十分得意。
大家起初冷漠以對,但白石認為隊員們也應當給教練一點面子,所以在他自以為隱晦的暗示後,大家還是面無表情地鼓了掌。
對此,路過的致子一猜就知道他們在說什麼:「四天寶寺也在鼓勁呢,那你們也要加油。」
沒等越前回答,柳原已經落了滿頭黑線:「喂,我這個四天寶寺的經理還在呢,要不要這麼明目張膽地偏向青學啊。」
「本來柳原前輩溜來這邊,就已經很明目張膽了吧……真是還差得遠呢。」越前的嘴角抽了抽。
「學姐說話,後輩隨便插嘴可不好。」不二似乎沒注意到柳原發射的目光箭矢,笑眯眯道,「四天寶寺的千歲似乎在找柳原君呢。」
柳原猶豫了一下,還是在致子戲謔的目光中回到了他們身邊。
但越前的腦袋裡思索還沒結束:「望月前輩,你這樣光明正大地和我們一起,不怕你們的部長吃醋嗎?」
致子:「……」其實也得怪跡部啊,他今天懶得看所以沒來!
不二:「……呵。」
桃城乾笑兩聲:「哈哈,哈,望月學姐別介意,越前說話就是這麼不正常!」
『切,我算是青學裡最正常的人了吧!』雖然這樣想,但越前眼見不二的微笑愈加溫暖,沒敢說出口。
正當致子打算說些什麼來拯救氣氛的時候,一個紅發小鬼已經跳到了他們面前:「怪物!下次就可以和你對戰了啊,你可不要逃!」
越前剛剛已經看到了小金的部分實力,對這個風風火火的傢伙也有些興趣:「奉陪到底。還有,我不是怪物。」就算已經見識到了這傢伙聽風就是雨的能力,被叫做怪物還是很不爽啊。
小金撓了撓頭,不好意思道:「啊,我想起你的名字了,超前!那以後我還是叫你的名字好了。」
致子心內默歎了一聲,但沒想到小金下一秒又把目光轉向了自己:「個子像竹竿一樣高,皮膚像雪一樣白,頭髮像墨汁一樣黑,又像螢火蟲一樣發光……誒,不對,明明頭髮長到腳踝的!」
「……那是貞子吧?」只有這種形容的話語落在自己的身上,致子才能夠體會到越前的鬱悶。她的個頭只是比越前他們高一點,皮膚也沒那麼恐怖,至於頭髮……最長的時候也只是在腰際往下吧。
柳原把牙咬得咯咯作響:「是個子高挑、肌膚白皙、長髮及腰烏黑發亮才對吧!還有,你要叫前輩。小金,想挨揍麼?!」
緊跟過來的白石配合地開始解繃帶。
小金抱頭躲到千歲身後,同以往一樣老實下來。
白石忍笑道:「抱歉,望月,小金記錯了……」
對此,致子無奈地攤手:「話說我該慶倖自己沒有個像越前一樣詭異的外號麼?」
謙也欲言又止。
「好了,就算有也別告訴我。」致子扶額。
這會兒,小金見白石已經把繃帶纏好了,又跳出來:「冰帝的望月,你剛剛好像和不動峰的人在一起?」
「對啊,不過他們已經先回去了,把我丟在這裡,所以我只好暫時投奔青學的陣營了。」
「什麼嘛,完全沒有被拋棄的傷心感,望月真沒誠意。」
致子:「……」雖然這只小金也很可愛,但還是想打他一頓啊。
「四天寶寺一年級的遠山君麼?真期待在比賽中看到你啊。」不二微笑著接過話茬。
「我知道你的,總是眯著眼的天才,我也很期待噢!不過你的眼睛究竟是什麼樣的啊?」小金瞪大眼睛,暫時把越前拋在一邊。
在不二的微笑更加燦爛之前,致子把小金塞回給白石:「很期待你們的半決賽,請加油。」好想看不二修理小金,但一定要忍住,畢竟小金也是萌物。
無視小金不滿的瞪視,白石向不二致歉後,帶領四天寶寺的人回去備戰(?)了。
「剛剛望月的話真讓我傷心,你是要為我們的對手加油了啊。」不二長長地歎了口氣。
致子神色誠懇:「禮節啦,到時候還是要站在你們這邊的,不然朋香她們肯定會抱怨。」
還沒走遠的柳原回頭給了她個抱怨的眼神。
但很有默契的,聯手塚都忽略掉了這個不公的控訴。
半決賽,就要開始了。
作者有話要說:
國慶加更辣~~
第102章 第一百零二章 勝敗有憑
對於白石的打法,跡部也有所耳聞。
毫無破綻,毫無死角,每一個動作都標準無比,帶有最簡單的美感。即使是一向追求華麗取勝的他,也不由得佩服對方精密的計算。一定是有極高的技術,才能夠如此精准地控制好這樣的網球。
而現場見識到那道修長的身影,致子更對白石藏之介的聖經網球期待了幾分。不二的各種回擊完全不會起作用,若不是最後時刻的一拼,恐怕青學就要以六比零落敗第一場了。更不要說,白石由始至終都沒有解下負重的打算。
而如果從一開始不二就拼盡全力地去解讀進化,最後的結果又會是怎麼樣的呢?哪怕是一直對白石隱藏的實力抱有探究之意的致子,也無法做出預測。
而不論如何,正式比賽中的唯一一敗,不二還是將這份榮譽給了白石。
今天的風很讓人心情舒暢,但當發現自己的三重回擊對對方毫無作用後,不二的心情就不那麼舒暢了。看得出來,對方研究過他的打法,但以往他從未有過這種心悸之感,面對那個打著聖經網球的人,他的微笑已經沒有了往日的輕鬆。
不二周助不怕被研究,事實上以往一直有很多人試圖研究他,然後想要以打敗天才來激勵自己。但不二從沒記住過那些人。
但這次,不二能夠感覺得到,就算沒有事先的針對準備,那個白石也能夠迅速地適應自己的打法然後得分。而現在,他最新的招數還沒有完成。但別的都沒作用了。
而此時,僅僅進行了兩局。
「不錯的動作。」跡部回想著剛剛白石的接球,一招一式都很簡潔,很像個好學生嘛。而在他看來那個轉身再次接球的動作算得上華麗,就算換了自己,要以那樣從容不迫的架勢回擊掉消失的發球恐怕也有難度。
「四天寶寺的部長可也是很強的啊,至少現在,還不是不二能對付的。」致子心裡默歎了一口氣,但面上沒什麼表示。
「你不應該替那個不二擔心麼?」跡部挑眉。
致子眨眨眼睛,表情很心虛,但言語是理直氣壯的:「沒什麼好擔心的,不二可不是那種需要別人這種多餘的情感的人啊。更何況,白石的確更強,不是嗎?」
「本大爺可不這麼認為。」儘管對不二的感覺很複雜,而致子的話也讓他勉強滿意,但跡部可不認為青學的天才就是這種程度。退一步來說,那也是和手塚並稱雙璧的人嘛。
雖說那個不二打的一直是防守網球,就算是稱得上華麗的三重回擊,也只是回擊而已。沒有強大攻擊性的網球,如何銳意進取呢?但至少在國中生中,不二的天賦與實力都足以讓他能夠遊刃有餘地拿下戰局。
不過這個認知今天似乎要被打破了。
『儘管沒有比網球更無聊的東西了,但還是要全力以赴,把完美的網球持續到最後一刻,為我的部員拿回勝利。』白石看了一眼臺上神色激動的自家部員,將目光轉回場上。
天才不二,不過如此。
的確不過如此。不二從未如此狼狽過,拼盡全力救球也毫無作用。他明白一直以來自己的弱點在哪裡,也曾懷疑過自己的網球能否幫助青學在全國大賽上走下去。但直到此刻才明晰,這個令自己心志動搖的弱點竟是致命的。五比零……還有最後一球,還有即將到來的六比零。他不想打這樣的網球,也不想要這樣的羞辱……
「看樣子,倒是本大爺看錯了。」跡部不以為然地搖搖頭,已經看出了不二的後繼無力。
「如果就這麼結束的話,那不二也太簡單了,網球也太簡單了吧。」致子安靜地看著越前跳入場內,居高臨下地看著自家前輩。
「就你知道得多。」跡部敲她的腦袋。但心裡也是為之一振,不到最後一刻絕對不能斷定比賽的結果,哪怕是這樣明顯的戰況。他竟一時疏忽了。
而再次看過去,跡部卻已經明顯看出了不二陡然改變的眼神。要認真起來了?可惜,太晚了——如果面對的是其他人,也許還有徹底翻盤的希望;如果那個人覺醒得再早一點,也許就不會被逼到這種地步。
「……是我小看你了。可是,已經太晚了!」白石的目光微凜,心下讚歎之餘,夾雜著歎息。
「不試一試又怎麼知道!」不二的眼神中帶上了許久未見的認真,這一刻,不再是優雅的天才的網球,不再是從容不迫以回擊為主的打法,他只得奮力一搏。他必須奮力一搏。他甘願奮力一搏。
他的進化……完成了。
其實該感謝越前的,他在自己下定決心的那一刻推了一把。而也該感謝……她。他不想在她面前輸掉,哪怕是那次在街頭網球場的雙打,更何況這次是全國的賽場上,他初次的單打出戰。
就算清楚對望月來說,自己的勝利與否並無太大影響。
鳳凰回閃,麒麟落地,白龍……還有蜉蝣籠罩。不二的微笑似乎與以往無二,依然是那樣讓人如沐春風,依然是那樣優雅的從容不迫。而且不僅僅是那四招,第五重回擊也可以使出來了。
而正如他所說,白石的回擊已經無法過網了。
『在這種情況之下還能有所突破,不二周助……』白石愈發想要看透對方。百腕巨人之守護,似乎是破不得的招數。看樣子,自己要破解也要付出一些代價呢——但是就算讓對方得上幾局又怎樣!
跡部發覺自己今天的判斷還有新的狀況,因為那個不二很不按常理出牌:「看樣子,比賽還沒結束。」
致子看著拋掉了所有從容不迫的不二,略帶傷感道:「其實早就結束了吧,在白石斷定的那一瞬間。」網球也許也存在大翻盤,但如果面對的對手是絕對實力不輸於自己的人,哪怕是天才不二也只能接受現實。
跡部瞪了她一眼,然後無語地發現致子老實下來。似乎今天,這個傢伙總跟自己唱反調呢。
比分在一點一點追上去,而白石的回球也在一點一點向上攀升。百腕巨人之守護,終於也快守不住了。在這世上,原本就不存在絕對有效的招數,而這一點不二心知肚明。
但他真的沒有料到對方對於網球的控制能力會那樣恐怖,擦網球,明明自己不懼的……
最後一分。
不二無力地跪倒在地。他輸了,在追上手塚之前,輸給了別人。雖說其中也夾雜著偶然的因素,但失敗就是失敗,無可辯解,而他也不是那種會為自己開脫的人。
白石看著對面一度讓自己心悸的人,沉默了一瞬,走上前:「你很強。」
不二站起身來,握住對方的手。
『下一次,我不會輸的。』
但他什麼都沒說出口。
而白石對於他的想法心知肚明,因為這是很好猜的。可是……『若有下次,我會贏得更加乾脆。』白石垂下眼瞼,回到了自己的陣營。
致子在不二轉身的瞬間,握住了跡部的手,繼而不出意外地迎上不二一閃而過的目光。
沒有夾雜任何多餘的情緒,她安靜地等著自己從對方的眼眸中消失。她一直覺得自作多情是一件很尷尬的事,但有時候比起沒必要的發展,寧願自己出格一點。很好的比賽,可惜青學的天才覺醒得太晚了。但如果是不二贏了,也一定會有很多人為白石的惜敗而感到可惜吧?
這就是網球。
下一場,青學派出的是一對歡喜冤家。
而他們要對抗的,則是在渡邊教練的「威逼」之下被迫關係親密的小春和裕次。而他們的畫風……只能說,讓渡邊教練很滿意,但絕對沒有充分考慮觀眾的感受。
最起碼跡部已經不想再看下去了,而他也不希望那兩個腦回路清奇的傢伙把致子原本就奇怪的思維帶得更奇特。
但致子很辛苦地忍住了:「感覺會是很難得見到的比賽呢,看下去吧。」
跡部面無表情:「那兩個不華麗的傢伙會贏?」
「當然——我當然不清楚你說的是哪兩個,畢竟現在看上去四個人都很不正常。」致子眨眨眼睛。同以往一樣,在跡部極少提出的並不真切希望得到答案的詢問中,她依然沒有正面回答。
跡部搖搖頭,決定看看還有沒有更丟臉的畫面。但他覺得已經快到極限了,畢竟雙重頭套、水上芭蕾、三腳貓同調、調戲對手這種事都發生過,接下來……
他馬上就顛覆了自己的想法。
青學有天才,冰帝有天才,四天寶寺其實也有天才。而且和不二、忍足那類似於外號的名頭有所區別,不顯山不露水的小春才是正統的天才。搞笑的網球成功地將對手的節奏攪亂,也成功地隱藏了他那恐怖的屬性。
畢竟就算是他跡部景吾,也只能承認智商沒達到雙百。
「龍捲風蛇球?不就是會突突前進的螺旋球嘛!真搞不懂為什麼需要這麼好聽的名字……」小春無奈地抱怨著,很遺憾地宣佈此球無效。其實他大可以不把那些瞬間計算得出的資料說出來的,但似乎都挑明會讓大家更崇拜自己嘛。
桃城和海堂的招牌都沒什麼作用,節奏也被迫地緊緊跟隨對方,這讓龍崎教練很崩潰。而在她的「指導」之下,倆人湊在一起做了個決定。
「你、你們……」
「沒關係的,規則是允許的吧?彼此彼此好了。」渡邊教練成功說服了裁判,讓比賽得以順利進行。畢竟他也有些惡趣味地想看看接下來會如何。
致子看著桃海二人那嚴嚴實實的面具頭套,一時無語。反正的確是撲克臉沒錯。
局勢開始向青學傾斜,但模仿小王子裕次也要出招了,畢竟光小春出風頭可不行啊——不管是聲音還是招式,都不在話下!
一時間,場上稱得上是群魔亂舞,尤其是看到桃城和海堂那很令人懷疑的調換過後,許多觀眾還是很難過的。畢竟,選手們「勾心鬥角」自己卻看不懂,這種感覺真是糟透了!話說他們真的只是國中生嗎……好吧,吐槽的不僅僅是小春老成的外貌。
「看出來了沒?」
「這有什麼難判斷的嗎,啊嗯?」跡部轉身,「本大爺去買飲料。」
致子大驚失色:「竟然要你親自去,我還真是榮幸。」
跡部:「……給本大爺正常一點!」
「噢噢!」
片刻過後,小春和裕次不得不佩服自己的對手。這兩個傢伙也沒有表面看上去那樣好對付啊,真是失算了。
『話說你那高達200的智商怎麼不起作用啊?』
『我也不知道……不過那個頭巾帥哥還是很有魅力的!』後一句,小春沒忍住直接說出來了。
裕次黑線密佈。
海堂滿臉菜色。
桃城幸災樂禍,但自以為厚道的他決定忍著,所以差點憋瘋。
「喂,你笑什麼啊!!」
「你哪隻眼看我笑了……噗!」
「混蛋!」
「你在說些什麼?想打架啊!」
比賽才剛獲勝,兩個傢伙又開始掐架,看得四天寶寺的人目瞪口呆。
……真是兩個活寶。
「等等我,我也去!」致子眼見河村和石田都要上場,心內一緊,追著跡部就跑了出去。
河村隆對石田銀,當初她幾乎是看不下去,如今身在現場更是只覺得無法忍受。那樣的力量對決,那樣虐到極限的比賽,比當初越前受傷、手塚受傷、切原受傷、不二受傷都更讓她感到衝擊。也許有時候她也會覺得眼不見是可以接受的一種方法……
第103章 第一百零三章 不期之遇
「誒,那個望月怎麼跑了?」小金瞪大眼睛。
柳原撓撓腦袋,想到對方即將上場的那個河村隆也是力量型的選手,忽然感覺到了隱隱的擔憂。
……不知怎地,有種落荒而逃的感覺。白石忽略掉了心裡細微的疑惑,道:「是去找她的同伴了吧。」
小金覺得這個答案不好:「那個人也不想看了嗎?真是可惜,那他們看不到銀的厲害了。」
裕次點頭:「不過我和小春的比賽剛結束,所以也不算可惜。」
「喂,你們又沒贏啊!」
「謙也君這麼說真是讓我傷心……」
「小春,拜託離我遠一點……」
謙也話音未落,千歲和白石已經神同步地退後了兩步,表示自己不與笨蛋同流合污。
……蠢得不行。這是不二的心理活動。可是剛剛,他就輸給了那個笑容爽朗的男人呢——這倒是憾事。但他的想法倒與白石的有相似之處,致子是猶豫了一下才追過去的,那麼她在想什麼呢?
跡部這麼想著,也問出來了:「你怎麼也過來了?」
致子勉強笑笑,道:「不想看了。總覺得接下來的比賽會很驚心動魄啊。」
「嗯?這可不像你。」跡部似乎明白了什麼,但並沒有細問,而是握住了她有些發涼的手。
「唉,為了打網球讓自己受傷,真的值得嗎?以前我還覺得對勝利的追求和團體榮譽感無可厚非,但現在越想越覺得心塞。」致子走了幾步,忽然抬頭問道。
「拼盡全力去贏下,這不是理所應當的麼?哪有打網球一點都不受傷的,不華麗的女人,你整天都在想些什麼啊。」
「可是再怎麼說,也不是職業比賽,一群國中生的網球賽,每次都打得這麼驚心動魄,我現在都有些怕看比賽了……」
「職業比賽只會更加殘酷。」跡部敲敲她的頭,忽然頓住了。
致子一想,按照跡部的身份,他肯定是要繼承家業的,無法走上職業道路,而現在這幾年只能是他最後的網球時光,不由得心生同情:「沒關係,其實你已經很厲害了。」
跡部:「……」他原本想到這個也有些鬱悶,但被對方這麼一「安慰」,只覺得哭笑不得。
「真的,現在能和你相提並論的人絕對不多啊,高中應該也沒問題!不過以後到了大學就不好說了,誰知道到時候……」
跡部忍無可忍地戳戳她的小酒窩,擰上她的臉:「你給本大爺適可而止一點!」
致子兩眼淚汪汪:「呃——我明明是在安慰你,怎麼這麼凶。」
一見她無辜的眼神,跡部頓了頓,繼而有些懷疑地看了看自己的手指:「本大爺有那麼用力嗎?」不至於啊,他一向不捨得用什麼力氣的,這傢伙又是屬於堅強系的,難道這次被自己捏哭了?看著致子白皙的臉上已經開始出現紅紅的印子,心裡的愧疚開始慢慢湧上。
致子好容易把生理性的淚憋回去,眼珠轉了轉,立馬借題發揮:「挺痛的,我現在很生氣!」
「你……」跡部一見她這反應,幾乎是立刻就心裡有數了,但還是要配合一下,「算了,是本大爺不對,那給你打一下,夠不夠?」
致子開開心心地捏跡部的臉:「我脾氣好,原諒你了。」
跡部:「……」本大爺忍了。
過了一會,致子越想越覺得欺負一個心理年紀比自己小的少年有點過分,決定坦白情況:「唔,景吾啊……」
跡部被自己的口水嗆到了。
片刻後,他的表情恢復了正常:「剛剛你用那種語氣叫我……說一句,本大爺的父親平時也是這種叫法。」
致子有些無語地撓撓頭,歎氣道:「忽略掉這種細節吧,我要說的是剛剛跟你沒什麼關係啦,是我一不留神咬到自己的舌頭了。」
「本大爺就知道。」跡部面無表情。其實他已經有心理準備了,不是嗎?
致子心虛地笑笑,拽著他繼續走:「不過你怎麼知道的?」
「你每次要幹壞事都會眼珠亂轉,尤其是算計本大爺的時候!」
「不要在意這些細節啦……」
跡部冷不丁問道:「你最近的資訊傳遞保密性有點弱,啊嗯?」
致子一臉懵逼:「啊??」
「不是有內鬼就是聯絡方式有問題,還好被本大爺攔下了——說到底,能不能乾脆俐落一點啊,直接把那個女人解決掉不好嗎,非得這麼慢吞吞的。」跡部抱怨道,「害得本大爺還得提心吊膽替你瞞著,生怕消息傳給你叔叔,你肯定連辛苦費都不給我。」
「我馬上就徹查一番!!不過留著慢慢磨也無所謂,反正還有你兜著呢。」致子露出甜蜜的微笑,決定忽略掉辛苦費這種不起眼的事物。
話說到現在,也不知道水木黛邁出那一步了沒有。她得回去翻翻回饋資訊。
跡部任由她拉著,漫無目的地四處閒逛。儘管……
「回去吧,」致子忽然停住,「咱們躲的時間也夠久了,該回去看看。總不能因為我脆弱的心臟就放著比賽不看,能打網球的人肯定不能因為這種理由就躲出來嘛——」
「其實還有一句,下一場會是手塚出場?」
「呃……你不想看看嗎?無我境界之間的對決。」畢竟那是連你都還未達到的境界啊——雖然就算這樣,你也絕對不比他們弱。
跡部輕笑一聲:「其實也無所謂了。所謂無我境界,達到又怎樣,本大爺作為普通人難道就不華麗了?」
「噢噢,那你最華麗。」
跡部剛想通了什麼,頓時又因為她「包容」的語氣氣結。
但說來說去,他們還是沒有改變方向。沒有明確的目的地,但致子忽然有種很奇怪的想法,指引著她一直走。幾分鐘後,她那隱隱的預感再次得到了驗證。
長髮少女神色莞然:「真巧,跡部君。」
什麼嘛,完全把自己忽略掉了呢——致子的眸中閃過一絲異色,微微一笑:「我也覺得很巧呢,藤井同學一向對網球不感興趣,今天倒來了這裡,真讓人驚訝。對吧,跡部君?」
跡部捏捏她的手,神色不變:「啊,藤井君今天看上去氣色很好。」
這種公式化的問候……藤井貴晴用力攥了攥手心才沒有任何異樣。
同上次在馬場不同,她那橘紅色的卷髮長了很多,被拉直染黑了,連額間的劉海都做了修飾,長髮飄飄的樣子同致子簡直一模一樣。
跡部不想承認,但他現在的確有種哭笑不得的感覺。似乎有些奇怪的炫耀的欲望呢,對於致子。染黑頭發——似乎還有接發之嫌,致子該不會生氣吧……
「望月君的頭髮很好看啊。」藤井涼涼道。
致子被她皮笑肉不笑的樣子震了一下,也換上真誠的神色:「謝謝,我也這麼覺得。藤井小姐現在真是看上去很有氣質。」
跡部:「……」他是不是該悄悄溜走?
藤井微微一笑:「托您的福,我也覺得不錯。」
「不,是雅您的思。」致子條件反射性地答道,又差點被自己的話嗆到。
所幸藤井對她不怎麼感興趣,也沒說太多,幾句過後便告別離開,仿佛一點也沒有等了許久的不甘。
而她的目的至少達到了一點點,那就是把致子噁心到了。
「跡、部、景、吾。」致子努力說服自己,跡部也是毫不知情的,不過是那個大小姐的一廂情願而已!但似乎失敗了,因為當她鬆開手指,跡部白皙的手腕上已經紅了一大圈。
跡部:「……」本大爺就是這麼有魅力,有什麼辦法……當然,這句話他不敢說出口。以他的瞭解,這傢伙肯定會生一會氣,不過等過幾分鐘心平氣和了就好了。
片刻過後,致子摸摸跡部的手腕,心疼道:「疼不疼?」
「呃,還好。」跡部沒按捺住,還是笑出了聲,「本大爺被欺壓了這麼久,早就習慣你了。」
「哦——她跟你認識多久了?」她趕快轉移話題,順便迅速地進入了正題。
跡部想了一想,道:「比鈴木再早一點,小學的時候見過吧。」
致子感覺心裡流過一條酸溜溜的小醋河:「你認識的女孩子真多,而且都是大家族的公主嘛。而且都是持之以恆的類型!」
「……可本大爺心裡的公主只有一個。」跡部很努力地說服自己去哄她,雖然真的很想順著她說下去,看看這傢伙還能說出什麼來。
致子老實了。但她又想出了不對勁的地方:「你小學不是在英國嗎?」
「國中入學前,我在法國待過一段時間,而她一直在法國。」跡部的嘴角抽了抽,捋著她柔順的髮絲,「雖然不怎麼樣,但至少她現在看上去稍稍華麗了那麼一點,別計較了。」
致子送給他一個白眼:「連忍足他們都不知道,你居然是黑髮控?」
「是,自從遇到某個人之後,本大爺眼裡就只有黑長直了。」跡部微笑。
「哼。我的頭髮長得很快的,以後會長及腳踝!」
「喂喂,這和忍足說的可不一樣。」跡部有些煩惱。少女,你多大了?
「啊?」
「『如果這麼說,那麼望月可能會很不開心,然後反問本大爺喜歡的究竟是她還是她的長髮,然後誘哄一番就可以看到嘴硬的人的害羞的一面……』怎麼一到你身上,總會有其他情況?」
看著跡部很不滿意的樣子,致子的嘴角抽了抽,覺得裝腔作勢一番似乎會很有趣:「那倒帶重來——你喜歡的究竟是我還是我的頭髮?」
跡部嘴角含笑看著她,輕聲開口:「當然是頭髮了。」聲音十分溫柔。
致子氣鼓鼓:「……你逼我的!」
後果就是跡部面無表情地揉著自己的手臂,決定回去給忍足加訓。至於他本人的惡趣味,完全被忽略掉了。
果然,他們都不適合如此矯情。
被這麼一打岔,當他們回到場地之時,剛好趕上雙打一號分出了勝負。
雖然沒能贏,但千歲心服口服。兩扇門的對決,不論是原本的實力還是對無我境界的理解,他都不如手塚,而經此一戰自己也有了新的突破,他滿意了。
柳原把毛巾遞給他,對於輸掉還是有點不開心,但在千歲說了什麼之後,又笑了出來。
「話說柳原是什麼時候關注你來著?當時我對她的印象還不怎麼樣呢。」致子閑閑道。
跡部真想不起來了。但他的關注點不在這裡:「你害得本大爺都沒看完比賽,要怎麼補償?」
「……哦看,小金似乎有點不甘心啊。」
這種生硬的轉移話題的方式,你贏了。跡部看過去,四天寶寺的金王子的確很不甘心。
他跑了那麼遠的路,盼了那麼久,到現在卻被告知已經結束了,還得再等一年……
「笨蛋,怎麼可能再等那麼久啊!」小金的眼眶中已經開始亮閃閃,帶著難以掩飾的委屈。
越前聽說過有這麼一個傢伙一直在找自己,但這還是第一次真正接到對方的約戰,而且是這樣的情況。一時間,他竟也有些想要答應。
「小金!」白石喝止住了他,「回去吧。人生之事不如意者十之八九,不要勉強了。」抱歉,我們輸了。所以作為王牌的你,已經沒有機會了。
小金愣愣地看著白石。
「和他比吧!」一個戴著騎行帽的青年突然跑了進來,聞言開口道,「那傢伙可是為了和你比賽,從靜岡用雙腿跑過來的啊!」
堀尾驚訝地看著自家哥哥。
小金認出了純平,心裡又燃起了一絲希望。
「呐,你們這些人啊。」跡部似笑非笑道,「打一球又怎樣,磨磨蹭蹭的。」他的聲音不大,也只剛好讓身邊的致子聽到而已。畢竟跡部也不是喜歡隨意插手的人,不過——
似乎還有人對他的聲音很敏感?
手塚似是不經意間抬頭看了他一眼,但沒說什麼。
堀尾想了又想,還是鞠躬道:「雖然不清楚發生了什麼,但越前,請和他打一球吧,拜託你了!」
越前的手指動了動,大石猶豫之下還想說什麼,但見手塚微微點頭,便也默許了。
「好,那就打吧。」
雙太子之戰……
致子看著除了眼眸頭髮之外幾乎一模一樣的兩個少年,怔住了。
還是來了,一個是後來居上的小王子,一個是原定的主角金王子,龍馬和小金,所謂網王主角,所謂雙太子,他們終將有一戰。就算是相識不久,恐怕他們兩個也很明顯地感覺到了一種冥冥中的牽絆吧?所以哪怕是從未交手也不敢放鬆,哪怕是只有一球也不能輸,哪怕不是正式比賽也必須拿出十二分的謹慎對待。
漫長的比賽,就像這個漫長的夏天。越前迄今為止所有的成長,被這顆黃色的小球折射出耀眼的光芒,與小金完成碰撞。
越前第一次這樣快地使出了無我境界,但還未能得窺無我之門的小金全然不懼。他的網球同亞久津有一點像,同樣擁有野性的爆發力,同樣毫無章法隨心所欲,但比亞久津還恐怖。
就像侑士和謙也在電話裡相互炫耀的那樣,關東和關西都有很出色的新人,兩個一年級的小鬼頭,要在今天分出勝負了。
就是因為毫無章法,所以無法預料會以什麼樣的形式回擊麼?跡部的瞳孔猛然一縮,嘴角卻不由自主地勾起。
有趣。
他見過不少華麗的網球,但這是迄今為止最有趣的。
「該結束了。」致子算著時間,小金該拿出壓箱底的招數了,而越前也將完成最後一式。
跡部握住她的手,忽然道:「誰會贏?」
「平局。」致子條件反射性地直接答道。
跡部點點頭表示瞭解。
事實的確如此,小金那個名字超長的大招引得所有人都開始驚慌失措,只有風暴中心的越前雙眼直視著對方。沒有任何招數是無解的,而他現在只有一球,所以連嘗試的機會都沒有……必須直接破解掉!
一切平靜下來,小金瞪大眼睛看著落在越前那邊的網球,有點得意。果然,他的超級無敵絕對美味大車輪山暴風雨是最厲害的!
「果然……」跡部拍拍手,示意致子可以抬起頭來了,「你總是對的。」
致子笑了笑,向朋香她們招招手,在其他人注意之前現行退場。
而現在,大家才開始注意到小金這邊的那一半球。
網球被一分為二。由於過於混亂,只有極少的人看清了具體動作。
「那一招叫什麼名字?」跡部回想著越前的動作。
「現在沒名字,等到以後會取作……『武士抽擊』吧。」致子一想到越前會用這一招來對付幸村,就感到有些頭疼。就像手塚對真田,忍足對不二,嶽人對菊丸,她最怕這種朋友之間的對決,站隊總是極痛苦的一件事,偏偏自己還知道結果。
真是頭痛。
不過,這就是人生嘛……
作者有話要說:
番外還在碼,大家想看誰的番外啦?大爺忍足不二赤也致子是確定的,名單可繼續加~
第104章 第一百零四章 烤肉王子
為了慶祝(青學的?)勝利,跡部很豪爽地決定請客。
在殘忍拒絕了他包下肉苑的提議後,致子樂顛顛地等著待會兒的混亂大賽。不過一想到被乾汁摧殘的王子們,她還挺激動的呢。
對此,忍足嗤之以鼻。其實他們對於肉的熱情原本也沒那麼高,但致子一向無肉不歡、口味頗重,今天也算是照顧她。不過現在看她的臉色,肯定又會有新情況。
慈郎照例趴在樺地身上,不忘叮囑:「等肉熟了一定要叫我啊!」
「好的,吃完一定叫你。」宍戶冷漠道。
致子想著慈郎犧牲時的場景,感覺有點心疼這只羊。還沒吃多少就被迫脫落了,真是……不過似乎這樣想起來,更讓人心疼的應該是嶽人吧?……一口都沒嘗。
向日對上致子充滿同學愛的目光,頓覺心裡毛毛的。
馬上大家就瞭解是什麼情況了——
「似乎很熱鬧的樣子。」跡部方才就一直在猜會發生什麼,可惜致子不肯露口風。現在聽外邊的動靜,似乎是網球部的聚餐?而且是不少學校都在。
「咱們該最後出場,然後碾壓全場了吧。」致子興沖沖提議道。
跡部涼涼地看了她一眼,打了個響指——
「喂喂,這是什麼派對?」聲音不大,但穿透性很強,同以往一樣足夠讓所有人聽清。同時,冰帝眾人也進入了大家的眼簾。
至此,烤肉大賽的全員已經到齊。
看到冰帝也加入了,手塚的鏡片反射過一道光。他有種預感,由於那位大爺也在,所以接下來的情況會很精彩——話說冰帝經理那躍躍欲試的表情是怎麼回事?
不論如何,菊丸和忍足的解說已經開始了。
在隆重推出每個學校的六名參賽選手後,忍足並沒有停下吐槽的行動:「話說致子,你縮在角落是要幹什麼?」
菊丸認真補充:「其實除了參賽者,其他無關緊要的人也可以吃肉的!所以……」
「所以沒有必要縮小存在感的吧,雖然看你的眼神完全沒有放過肉片的意思。」
致子有些委屈地辯解:「你們為毛總注意這些小細節!」就不能讓她安安靜靜地悄悄吃肉嗎?!而且她才不是無關緊要的人呢,鳳和瀧也不是。
同劇情一般,她拽著同樣沒參加的鳳挪到了角落裡,倆人商商量量決定一會保持低調,決不能由於身份的限制就放棄美味的烤肉。雖然鳳不大注重口腹之欲,但有時候配合前輩是一個好後輩應該做的。
其實她還很想說一句,如果允許自己也參賽,以她那細水長流的吃法絕對是個對冰帝很有幫助的好選手!
可惜參賽請求被駁回了。不二提出的理由是『溫柔淑敏的女孩子坐在一邊慢慢吃就行,不要和一群饑餓的隊員拼這個』……而且跡部居然表示認同!讓她很不甘心。
乾算准了時間,把開胃的蔬菜汁及時地送到了每一桌。
他剛剛回到座位,瀧已經按下了計時器:「預備——開始!」
頭一杯蔬菜汁,先幹掉的是六角中的葵。可憐的一年級小隊長還沒能吃上肉就一路狂奔出門,帶給眾人或驚訝或質疑的迷茫。
向日感歎了一句那傢伙的反應真大後,並沒有其他的預感,伸手就拿起了杯子……「誒,致子,怎麼了?」
致子按住他,不無憂慮道:「嶽人,乾汁的威力比較可怕,我覺得咱們需要討論一下對策。」
跡部回想著那次在檯球館,自己喝下紅醋後那亂濛濛的腦袋,感覺渾身一凜。
向日知道她的話一向很靠譜,但真心不覺得一杯蔬菜汁有什麼可怕的:「怎麼這麼大反應啊,就算是再難喝也沒那麼誇張吧……」話音未落,他已經把手裡的綠色液體咽了下去。
致子:「……」
跡部:「……」
向日,安息吧。目送著向日蒼涼的背影,忍足目不忍視地別過了腦袋。
「菊丸,話說你們平日就是和這種詭異的飲料呆在一起的嗎?」
「沒錯!」菊丸眼含熱淚,但下一秒鐘歡脫無比,「可是今天我是安全的!」更不用說他們青學還有萬能的不二呢。
忍足的嘴角一抽。
青學的天才同往常一樣靠譜,直接保送青學開始烤肉。而習慣苦到悲傷的比嘉中並不懼怕乾汁,田仁志一口把飲料幹掉,表示還是苦瓜更苦一點。至於其他的學校,可就同冰帝一樣,沒那麼好命了……
柳原自告奮勇去外邊守著,給犧牲的隊員們「收屍」,也算是避免了目睹接下來的慘狀。
田仁志用烤肉夾吃法成功地免除了大家的食欲,而跡部認為冰帝什麼時候都不能輸陣,所以樺地開心地同他打著擂臺。
但這種情況令致子很不滿意,她只好不時從網子邊上撈走一些沒被樺地掠走的烤肉,還得經常面臨無肉可吃的悲傷局面。令她更不滿意的是跡部完全沒有幫她搶肉的意思……好吧,似乎大家都各有事幹,只有她和樺地在認真地吃吃吃。
但不得不說,烤肉的味道真的很好,瀧對於時間把控得十分精准,每次示意可以夾了之後,入口時的口感都十分美好。沾上帶著辣味的醬汁,雖然不夠清爽,但那樣濃郁的肉香配上鹹香的醬剛剛好,感覺這樣吃下去才是人生的享受啊。
同以往一樣,致子的醬料盤比他們紅了一層……其實她還想再多加些辣油的,但鳳認為口味太重也不好,所以停手了。
而青學那邊,似乎因為烤肉奉行的存在出現了進度滯後。大石完全沒有平日隨和寬厚的樣子,對於肉汁的熱愛讓他想要打人……哪怕是手塚烤得不夠好都會讓他暴走,更不要提幾個正在吃半生肉片的後輩!
菊丸看在眼裡,憂在心頭:「今天大石很專業的樣子,但怎麼感覺對青學不是好事呢?」
忍足幸災樂禍:「菊丸同學,如果你和他現在同調,恐怕就能夠理解他的心情了。」
菊丸:「……」冰帝的天才很明顯是壞人!
十盤很好下肚,因為烤肉鋪得稀疏,其實一盤肉的量也不大。第一關過後,跡部他們幾乎沒怎麼動過筷子,大家都大眼瞪小眼地看著一起動手的兩人。樺地很認真,致子也是。這樣說來,致子沒參賽其實也是好事,相當於他們多了個被允許的外援……而且這個平時飯量就很喜人的女孩子吃得讓他們都食欲大開了。
慈郎一開始也是興沖沖地動筷子,幾口過後就吃累了,又一想不能打擾樺地,便很自覺地挪到致子身邊,這會兒腦袋已經垂下去了。
致子早就習慣慈郎扒著自己這種情況了,面不改色地繼續塞肉,不時給慈郎嘴裡塞一片,然後看著對方帶著被打擾的不開心咽下肉肉。這種投喂小動物的感覺果然最萌了,十分有利於食欲!
同以前一樣,跡部展現出了極大的包容力,畢竟有時候他都覺得這只羊很需要餵食……否則就會餓暈過去,然後在睡夢中自發地節省體力。
第二杯是處罰茶。紅色辛辣的飲料,成為了宍戶的噩夢——
「宍戶學長!」鳳目送學長一騎絕塵。
畢竟為了冰帝的勝利,樺地不能倒下,打擾慈郎的好夢也不太道德,他作為前輩犧牲自己也是有必要的。
眨眼間,冰帝已經犧牲了兩個。
而其他學校也沒好多少,光看外邊的人山就知道有多少少年含恨睡去。
如果說前十盤是開胃,那接下來才是致子喜歡的——超辣烤肉!這下連辣油都不用加了。
看著致子又變得紅豔豔的雙唇,鳳不無憂慮道:「前輩,你就這麼喜歡辣麼……」就算知道她一吃辣就變烈焰紅唇,但每次看都覺得很有衝擊力。
致子開心地點頭,感覺到了生活的善意。
鳳看著心滿意足的她,也想要嘗嘗超辣的烤肉,結果……
「長太郎,你還好吧?」致子咽下肉,擔心地看著自家後輩。
「我……咳咳,撐得住。」鳳吞下日吉遞過來的水,大口呼吸了幾下才緩過來。現在看來不管是臉紅紅的望月前輩,還是面不改色的樺地前輩,都是值得佩服的。
這會兒,青學和四天寶寺也慢慢趕了上來。手塚欣慰地點了點數,發現自家隊員一個不少,而這要歸功於不怕乾汁的不二。
但四天寶寺那邊的悲劇還在繼續,裕次眉眼彎彎:「這杯飲料要消失了喔。」
模仿小王子的聲音一瞬間與不二溫柔的嗓音幾乎毫無區別。
「可是,味覺也能夠被模仿嗎?」
片刻過後,忍足能夠回答菊丸了:「顯然不能,所以消失的是他自己。」
菊丸再次為不二的存在而感到慶倖。順便暗暗譴責了不人道的乾。與此同時,致子在譴責潛入冰帝的木手。
「木手君,你這樣真的好嗎?」致子默默擋了一下,成功地將木手即將下手的物件——日吉——解救了出來。
被稱為刺客的木手永四郎一向擅長隱藏自己的氣息,但這次被冰帝的經理發覺了,頓感失敗。但緊接著他眼看對方沒收了自己的秘制辣椒醬——
「等等,你要?」
「我把這個沒收掉,作為木手君此行的單方面懲罰吧。我覺得這個處理方式挺好的。」致子小心地倒了一些在自己的醬料盤裡。
木手:「……嗯,挺好的。」他默默地回了比嘉中的領地,背影有些淒涼。這年頭,連搞暗算都……
啊,等等!
致子猛然警覺,想要說什麼,但轉頭過去為時已晚,桃城和石田、首藤都已經加入了壯烈犧牲的大軍。
……真是抱歉。致子默默歎了口氣,小心地沾了沾辣油。
……
真是夠勁啊。
饒是致子一向嗜辣,這下也冒汗了。但在短暫的爆炸式觸感之後,強烈的刺激感反而加重了肉汁的香醇。沖繩的秘制辣椒醬,果然厲害。
那邊比嘉中準備更換球網,這邊致子也開始出岔子——她在沾了沾辣油後,把烤肉塞到了慈郎的嘴巴裡。
準備嚼肉的慈郎感覺舌頭已經不是自己的了,因為他從來都沒想過自己可以噴火!
致子眼睜睜地看著他瞬間清醒,然後大頭朝下栽倒了,又被友情出現的乾搬了出去。這樣看來,過幾天自己做些糕點補償一下比較好……
對此,跡部已經沒什麼想法了——他更關注接下來的飲品。
醋!
乾的聲音幽幽的:「原本不參賽的人不能插手,但望月除外,我的醋飲料除外。這次是終極青醋,望月,你想要嘗嘗嗎?」
致子哽了一下:「果然,你是在記仇嗎!」那次在檯球館,自己喝下了加強版青醋依然沒事,似乎是傷害了乾的自尊啊。可是現在……她端詳著顏色與上次無二的飲料,同樣是海藍色,同樣冒著氣泡。
「致子!」跡部輕撫淚痣,「這次讓本大爺來嘗嘗所謂的終極青醋,怎麼樣?話說紅醋也不過如此。」
乾的目光慢慢移向跡部,勾起了嘴角。
致子揉了揉手臂上的雞皮疙瘩,小心翼翼道:「還是我來吧,不然乾不會死心的。那我就不客氣了……」
她端起杯子,試探性地抿了一口。嗯?怎麼沒有任何味道。儘管認同小心使得萬年船,但她也認為趁熱打鐵比較好,所以很乾脆的灌下了全部的飲料。
半句話噎在嗓子裡的跡部:「……致子?」你還活著嗎?
致子足足半分鐘沒說話,因為維持坐姿就已經讓她沒精力說話了。似乎過了很久,她慢慢眨眨眼睛:「景吾,你剛剛在叫我?」
「啊,沒錯。」
「我……好像沒事啊。」致子晃晃杯子,感覺衝擊力很強,一瞬間差點把她真的酸倒在地,而其中混合著的辣味也沒那麼突兀,畢竟她剛剛嘗過木手的辣椒醬呢。回過神來之後,巨大的衝擊力其實後勁不大,但這次的口感很豐富。
確定致子真的沒有其他反應後,乾失魂落魄地飄了回去。伴隨不二凝滯的目光。
跡部把致子抓起來:「去清清口。」他看得出來,這傢伙似乎真的不怕,但還是有點擔心。話說她的口味到底是什麼奇葩程度啊……
致子認真地思考著自己沒昏倒的原因——是不是嘗過木手給的辣椒醬後,自己的防禦能力又提升了?這倒是有可能。等她回到位子,發覺滿屋子的王子們又少了相當一部分。
「現在進行到哪裡了?」她戳戳身邊的日吉。
日吉應聲倒下。
致子:「……」
乾把日吉拖出去,回眸一笑:「剛剛喝了我的魔茶而已。望月這次要試試嗎?」
「不、不用了!」致子顫聲道。
冰帝已經突破了六十盤。樺地似乎對於致子一直吃到現在感到不服,速度有增無減。而致子依然在老神在在地塞肉,不時對辣椒醬發出讚揚。到現在冰帝看上去剩的人還不少,可惜鳳和瀧不參與,致子也只是個多餘的外援,所以細數下來其實只有跡部和樺地還在努力。
當然,跡部的貢獻約等於零,除了不時給致子倒醬料以及沒收辣椒油,他完全沒作用!
對於致子無聲的鄙視,跡部同以往一樣自然而然地忽略掉了。
比嘉中的換網風波已經平息了許久,這段時間就是冰帝在獨佔鰲頭,而且還在吃個不停的他們吃得真香啊……原本菊丸對於這種情況心裡很不平衡,但看忍足也沒吃肉,又心平氣和了。
跡部暗戳戳地伸出手,想戳戳她的肚皮。
她平日總是肚子癟癟一副餓得不行的樣子,吃飽後才會平起來,但無論再怎麼鍛煉小肚子依然軟軟的,手感特別好。當然,這是跡部意外發現的,但從那以後,他就特別想捏致子小肚子上的肉肉。
雖然只要被發現了就得挨駡。
被惡狠狠地瞪視了之後,跡部面色如常地沒收了致子的筷子:「停下,不許再吃了。」就算他清楚對方的食量,這回也已經驚住了。雖然主力是樺地,但這麼長一段時間下來這傢伙就沒住過嘴,連乾汁都沒影響她的胃口,簡直無法評價。
致子哼唧了兩下也沒再堅持,因為她已經有點撐著了……
看她老實下來,跡部移開了目光,略帶挑釁地看向乾:「接下來是什麼?本大爺立刻喝下去。」
乾求之不得:「咖啡——請吧,跡部君。」
菊丸明顯帶著嫌惡之情把手裡的咖啡盤端過去,然後立刻跳得遠遠的。
咖啡?
忍足適時地把粉惡秘胃向大家普及了一遍。
跡部聳聳肩,極其自然地抿了一口——
「景吾?」致子眨眨眼睛,小聲喚他。她不大敢戳對方,因為怕跡部栽倒……
冰帝唯二的主力毫無反應。
手塚默默歎了口氣,目光飛速地掠過不二,看向致子。
致子暗暗記下每一個面帶幸災樂禍的王子,決定以後再報復,等做出破壞力能和乾汁相提並論的糕點之後。
片刻過後,跡部一口咖啡噴了出來,凝滯的目光終於又有了焦距。接過清水抿了兩口,跡部穩住氣息,涼涼地看著正在鼓掌的大家:「大家很失望的樣子啊,嗯?」
「小景真厲害啊。」不二率先發出驚歎。三十倍的□□,這樣還能反應過來,他也是服了。
跡部和不二在下一刻同時移開了目光。
接下來乾的解說讓大家都帶上了躍躍欲試的意思——夏多布里昂,畢竟是牛肉中的最高級別,光看可無法滿足啊。
乾很記仇,跡部也沒那麼心胸寬廣。不光是這杯粉惡秘胃,之前奉送給他的那杯紅醋,還有沒對致子起作用的醋們,可都還沒回擊呢——
「……其實你沒吃過吧,乾?」
乾的所有防禦均被粉碎。
來自跡部的當面報復,聯手塚都不忍直視。話說其實他也很想聽聽自家部員會怎麼……
但手塚一點也不希望看到這種情況。
只隔了幾分鐘,大家不約而同地又鼓起了掌,這次是為了被自家部長坑了的乾。很痛的說!
乾被青學的部長一手送進了脫落的隊伍,連褲子都沒剩,只留越前弱弱的聲音:「部長,要不換張網子吧。」多不衛生啊。
「……說的也是。」手塚面無表情。
那邊青學的慘案確認無疑,這邊致子也在煽風點火:「景吾,剛剛乾的動作喲,你就不想說什麼?」
跡部一巴掌拍在她的腦袋上,怒道:「本大爺看著你今天是唯恐天下不亂!」
致子在心裡嚶嚶嚶,但似乎連鳳都對她沒什麼同情的神色……
終於,樺地在灌下一杯乾汁後,決定棄權。他的表情依然沒什麼變化,但心裡還在回想著致子剛剛的搶肉動作,其中一大半都是佩服——他是真的沒見過這麼能吃的女孩子……比起上次他們一起吃火鍋,她的最大容納量又增加了。如果不是跡部勒令她停下,恐怕她能一直吃到自己住嘴。
而到了這時,冰帝已經突破了七十盤。
孤軍奮戰的跡部感覺還不賴,尤其是看到越前「噴血」的時候。那個囂張的小鬼也有今天,看樣子乾那傢伙真的是逮著誰坑誰,連青學的都不放過……當然,他其實更想看看不二能不能受得住「可樂」。
……的確是逮著誰坑誰。而且是借跡部的手啊。
當濃煙開始冒起,伴隨致子樂不可支的表情,忍足悲痛地宣佈全員脫落。
看著面前的一大座人山,致子點頭品評道:「不愧是手塚啊,就算是撲街也很有種威嚴的感覺。相比之下,不二低著頭看不清表情,就顯得氣質有些弱了。嶽人應該在最底下,估計被壓的不輕……誒等等,忍足呢?」
跡部嘖嘖道:「應該是趁亂躲了。話說剛剛鳳好像也被埋在裡面了,沒掙脫出來……」
話音未落,不二忽然抬起頭與他們面對面打了個招呼。
致子:「……」
跡部:「……」
意識到似乎是收拾殘局的教練來了,致子趕緊回過神來,拉著跡部就躲到了後面,暗戳戳地等著看龍崎教練的反應。
見識到帳單後,龍崎教練成功地被「人事不省病毒」傳染了,徒留一大座人山。
最終,還是跡部付了帳——說的也是,除了跡部,似乎這幫傢伙都付不起……一百多萬,究竟是有多能吃啊!
作者有話要說:
這章怎麼這麼長……果然文筆還差得遠嗎!總有一天能收放自如不亂些廢話的!!ぷ(≧奮≦)〃
第105章 第一百零五章 遊輪晚宴
這天傍晚,跡部忽然不請自來,讓致子覺得有些奇怪。
跡部一般都會提前約她,除那次生日驚喜外沒有不告而訪過,這次突然要接她走,看起來神神叨叨的還不肯說明去哪裡,倒是讓致子好生猜測了一番。但等到了地方,被扔給鈴木她們,致子才隱隱猜出這是要幹嘛。
上杉很不溫柔地把禮裙塞給她,吹了聲口哨,同平日溫雅的樣子完全不同。而一旁的鈴木則事不關己地戳著果盤,一副看好戲的樣子。
致子思忖著換了衣服,又被略略打扮了一番才暫時得以自由。跡部家的晚宴,自己就這麼毫無準備地被帶來了……而且,據說藤井家的大小姐也會來。
不知道會不會打起來,不過如果那樣跑都跑不掉,這可是在遊輪上,以自己的游泳水準也就剛剛能浮起來……
正胡思亂想著,鈴木已經無法容忍她變換多彩的臉色了:「喂喂,望月,你這一臉菜色是要幹嘛啊。」
「我猜是因為緊張吧,第一次正式亮相呢——好吧,給你透個底,今天是跡部老爺子的壽辰,看樣子跡部君沒告訴你。」上杉同情道。
致子一下子僵住了。怪不得跡部要她帶些糕點來,怪不得看得出他今天有些緊張……可是居然不事先告訴自己一聲,害得她什麼禮物都沒準備!
上杉善解人意道:「我可以作證,跡部君不是臨時起意哦,畢竟提前了那麼久拜託我們。」
「拜託我們看著你一點,別給嚇跑了。」
致子完全不想搭理兩個不懷好意的壞人,認命地拿起手機。
「誒誒,不要向跡部君告狀啊,我們可是好同學。」上杉大驚失色。
「我是那樣的人嗎?要告狀也是當面控訴你們啊。」致子給嬸嬸發了報安的短信,才不緊不慢道。她雖信得過跡部,但同以往一樣,晚上出門或者離家遠行都會給海那邊的家人報備。這次也不例外,順便也算是坦白一點自己的現狀?
「……算了,就知道你會這麼說。」鈴木整理了一下她的頭髮,讚歎道,「你的頭髮真好,也不用仔仔細細綰上去,就這麼披著也毫無違和感。」
致子嚴肅聲明:「主要是因為人好看啊。」
氣氛瞬間凝滯。片刻過後,兩人不約而同地忽略掉了她不著調的話,帶她往外走:「跡部君沒提前知會你,恐怕就是不想讓你提前準備吧,所以順其自然就好。」
「哦!」憤憤不平的回應。
這次的晚宴並沒有大操大辦的意思,所以只邀請了部分交往密切些的家族,規模不大,在遊輪上倒也有意思。大廳裡燈火輝煌,從裝飾就可以看出主家的偏好,豪華又不失雅致,正如現在三三倆倆或坐或站的客人,氣氛熱絡而不喧鬧。
忍足悠閒地走過來,向陪同致子過來的兩個女孩道謝,並為「腦回路總是很奇怪的致子」向她們致歉,畢竟是辛苦她們了。鈴木和上杉大度地表示不介意後,也閃人了。致子露出溫柔無害的微笑,看得忍足虎軀一震。
但是沒辦法,誰讓他總習慣扮演助攻的角色呢——
跡部一身棕色禮服,端著一杯香檳正陪著母親說些什麼,眼皮一抬就看見忍足和致子在進行友好的交流。片刻過後,他大步走過來,很紳士地對致子行了吻手禮:「晚上好,望月小姐。」
致子的臉頰開始發燙。但如果忽略掉微紅的臉色,她的神情還是很正常的:「晚上好,景吾君。——能見到你,當然好。」後一句她的聲音很輕,但足夠跡部聽清了。
被撩了的跡部:「……」
致子微露得意,心道總不能讓我一個人臉紅啊。就是可惜似乎跡部的心理素質比自己好,面上除了驚訝和欣慰沒別的。
忍足非常明顯地感受到了自己的多餘,默默離他們遠了一點。
跡部摸摸她有些發涼的手心,看向她小巧的耳垂:「今晚先忍忍,過段日子去打個耳洞吧?」在宴會上佩戴首飾是無法避免的,儘管他更喜歡她平日乾淨清爽的樣子。
致子眉眼彎彎:「好啊——好看嗎?」
她沒有耳洞,所以跡部準備的是耳夾。雪花狀的耳墜呈淺藍色,裡邊的光圈似乎還在湧動,小巧精緻,不細看也算是低調。
「哼。」跡部又端詳著她藍紫色的小禮裙,批評道,「裙子有些短了。」細腰纖纖,玲瓏窈窕,白皙筆直的雙腿就這樣立在眼前,微跟的鞋子襯得纖細的腳踝盈盈一握。而第一次見面時,她還沒這麼有誘惑力呢……
致子眨眨眼睛,壞笑道:「明明是你挑的啊——」
跡部暗道果然,這人的本性什麼時候都改不了。便牽著她走過去,至少先讓母親正式見見。
同之前的印象不同,面前的夫人和善得很,神色溫柔又不失雍容,而舉手投足間不經意露出的氣派更顯華貴,有這樣的母親,也怪不得跡部會以華麗高貴「聞名」呢。
跡部夫人只說了幾句就把他們驅逐到一邊去了,示意他帶致子去走走。而跡部對此心知肚明。而他正在想是否要把致子拉過去,人家已經過來了。
藤井貴晴一身淡藍色長裙,周身散發著淡淡的香味,很特別,烏黑的長髮也沒有綰起:「晚上好,景吾君——還有望月同學。」這裡的人不止一個姓跡部,所以就不好再稱呼姓氏了。
跡部微微一笑:「貴晴小姐今天看上去容光煥發,不知……修甯小姐也是。」
才剛走過來的藤井修寧心下默歎了一口氣。她一見姐姐迎上去就明白接下來會是什麼情況,也只好跟過來了。至少有自己在,似乎會安心一點。
藤井貴晴面容浮上一絲緋色,似是不經意地瞥了致子一眼。她的鞋子跟很高,倒是可以俯視致子了。
致子偏過頭輕輕一點,在侍者走近後,淺笑不改:「藤井同學不是不碰香檳麼?景吾倒是喜歡葡萄汁。」
藤井修寧掐了自己的手心一下才沒在面上露出端倪。這話,簡直了……
藤井貴晴一時間把不准她的意思,拿了一杯果汁又向跡部道謝。
跡部面不改色地應付完她,把致子拉到一邊開始教訓:「誰告訴你本大爺喜歡葡萄汁了!」
致子面色無辜:「因為我覺得它的顏色很漂亮啊,反正你不會反駁的。」其實跡部並沒有什麼特別的偏好,喝什麼都一樣,所以致子非常自覺地決定了他的喜好。
跡部沒忍住,一繃不住笑出來也沒什麼氣勢了:「本大爺真是受夠你了。不過那話……這種主人的語氣,等她反應過來恐怕會氣死。還有,今天的香檳都含酒精,你就不要碰了。」按理來講,在日本只有超過二十歲才能被允許喝酒,但在很多時候並非很嚴格。
致子想了一想道:「那我也老老實實喝果汁吧。」
跡部遞給她一杯蓮霧汁,叮囑道:「雖然沒人敢,不過還是要謹慎一點。這會帶你見見長輩,然後你就可以安安心心地吃食去了。」
致子配合地點了點頭。
跟跡部走了一圈過後,致子的心也慢慢放下來。與她預想的略有不同,這些大家族的夫人們都很和藹,不過話語還是要在心裡多思量幾遍才好回答,所以她覺得自己可能會給人留下慢吞吞的龜毛印象。
不過如果她知道自己不緊不慢的表現,在其他人眼中是從容不迫的思索和疾徐相宜的穩妥,恐怕會更感歎一番。
而現在,藤井家的老爺子也是這麼想的。他對自己的孫女太瞭解了,老大嬌縱了些,老二又有些過分謹慎。大家族的女孩子多多少少都有些這樣那樣的特質,所以他一直不覺得兩個孫女有什麼問題,直到看到貴晴對景吾的反應。在那時他就感到有些不妥,所以不顧孫女的反對送她離開英國,在法國待到現在才接回來——但他沒想到,隔了這麼久,貴晴對那小子的心思一點都沒斷,這就難辦了。而修甯一向過分令人省心,省心得不像妹妹,倒像貴晴的姐姐,但氣度一直差了些,在很多時候還不如貴晴能撐得住場面。藤井家的下一代只有這兩個女孩,但養到現在性子都不算好,現在再想扳回來也有些晚了。
反倒比不過面前的這個小姑娘,雖還略顯稚嫩,但言辭應對處處妥當,舉手投足落落大方,完全沒有小家出身的畏縮和平民女孩的世俗。也怨不得跡部家的人都不反對,還邀她來了這樣的宴會……至於請柬上特請自己記得帶兩個孫女出席,恐怕也有亮明的意思。
致子抿了一口果汁,暗暗猜測對方現在在想什麼。藤井家與跡部家是世交,所以當初藤井貴晴再出格,跡部也沒在明面上給她過難堪,只不過明顯疏遠了她們姐妹。而藤井老爺子對此不會不清楚。
她的小心思自然瞞不過老先生,老爺子只笑了笑:「望月家的丫頭啊,如果景吾不介意,陪老頭子我走走吧。」
跡部見致子沒有反對的意思,像是沒有深想,微微欠身告罪一聲,便不再打擾他們。
但沒等老爺子說什麼,藤井貴晴已經看到了這邊,臉色一變過來道:「爺爺!您和她在說什麼?」
神情比剛剛在跡部面前要明顯外露,帶著趾高氣揚的感覺呢——致子任由心中的輕蔑一閃而過,認為自己靜觀其變比較好。
藤井老爺子的面色已經沉了下來:「……貴晴,你在說什麼?」
藤井貴晴僵在了原地。
「對、對不起!」
致子微微頷首道:「不必放在心上,貴晴小姐只是有些激動了吧。」
「去吹吹風吧。也好冷靜一點。」
致子聽著老爺子似是自言自語的話,略一遲疑後象徵性地扶著他出了大廳。
直到過了許久,藤井貴晴的腦海中依然回想著祖父的訓斥——「貴晴,你失禮了。向望月小姐道歉!」
她失禮了……不過為了跡部景吾,她這又不是第一次失禮了!陰寒的目光一轉,繼而以極快的速度收斂起來。
作者有話要說:
警告!下一章有限制級描寫,咋辦咋辦……會不會被舉報……線上等好急ぶ( ̄︿ ̄ )
悠于 2018-5-15 03:57
第106章 第一百零六章 解藥
致子遙望著遠處暗色的波瀾,倒沒什麼緊張的感覺,只是覺得奇怪,一向沒有旁人便直接問了出來:「雖然是初次見面,但說句冒昧的話,您像是對我有所瞭解?」
老爺子輕笑一聲,不緊不慢道:「自然瞭解,讓景吾心心念念的姑娘嘛。不過不是只因為這個。當初我還見過你的父母呢,尤其是你的母親,我還記得她叫美理,很好的女孩子。現在見到你就好像看到了當年的那個小姑娘,簡直是一模一樣。」
致子略有些不自在,不知該如何搭話。聽起來,藤井老爺子似乎並沒有因為孫女而對她有什麼別的看法?
「……簡直就是一模一樣。當初我家那小子也追求過你的母親呢,可惜還是敗給了你的父親。就是可惜了,自你父母離開日本,我也再沒見過他們。現在看來巧得很,如今你們這一輩的都長大了,景吾倒是遇到了你……」
致子默不作聲地聽著老爺子念叨,慢慢思索著當年屬於望月這個姓氏的往事。當年澤山美理隨望月志宗離開後,似乎並沒有對這裡的人有什麼持續的影響。但時隔這麼多年,還是有很多人記得。就像榊監督當初說的那樣,望月致子,或者說是方致子,似乎真的很像美理。
藤井老爺子話音一轉:「你和鈴木家還有上杉家的丫頭,關係很好?」
「嗯,她們很好。」也許不如朋香她們親近,但不論是鈴木梓英還是上杉名殘雪,都是她比較認可的朋友。而她們正如致子欣賞的那樣,很聰明。
「最近,上杉家的阿徹回來了。你們都年齡相仿的樣子,不妨多交流一下……」
致子想起那次在海邊,阿徹的再一次自我介紹。上杉徹,最近才被認回的長子,如果沒有意外,也將是上杉家的繼承人——名殘雪沒有繼承家業的意思,而這一代,上杉家只有這一子一女。
順著老爺子的目光,她看到了走過來的阿徹。
同前幾次見面都不同,這次阿徹更像個貴族少爺了。他的眉眼依然俊秀,只是看起來還是有些不自在,似乎不太適應這樣的氛圍。
藤井老爺子只簡單嘮叨了幾句,便留下他們幾個,自己去跟其他幾個老夥計打招呼。
「致子,聽我哥哥說,他還欺負過你?」上杉名殘雪見老爺子走了,面色變得嚴肅起來。
致子悶笑一聲,回身道:「過去的事都讓它過去吧。反正以後如果我想尋仇,還可以向你告狀嘛。外邊的風有點涼,回去吧。」
上杉徹的表情剛輕鬆一點,又鬱悶起來。
剛說了沒幾句,跡部瞄到這邊,二話不說已經過來了:「名殘雪小姐和……你的哥哥?」
上杉徹很清楚地看到了對方眼底的一絲不耐,似笑非笑道:「景吾少爺來得倒是快。」
「本大爺當然沒慢過,尤其是當有人在……」跡部抿了一口香檳,意有所指道。
很明顯是在指那時阿徹對致子的糾纏,還有跡部冷不丁的警告。同上次一樣,上杉徹選擇了顯而易見的選項。別開玩笑了,不說其他,今天便是跡部家的宴會,不管怎樣,他都沒有和對方叫板的資格。
名殘雪吐吐舌頭,恢復了恰當適宜的微笑後,拽著上杉徹就離開了。
跡部收斂起眼眸中的晦澀,再抬眼已是毫無端倪。面無表情地訓斥了她一番,順便強調了離上杉徹遠一點後,跡部把她拎回了自己母親的身邊:「老實一點。」
致子非常老實地看著跡部夫人促狹地表情,心裡默默把他打了一頓。
「如果我沒有猜錯,剛剛藤井家的老爺子是在和你漫無目的地念叨吧?」或者是追憶不多的往昔。
「啊,是的。」致子愣了愣,才開始理解到夫人的意思。那位老人並非是忘了提,而是故意回避了關於藤井貴晴的話題。而現在也很明顯,就算只因為剛剛他對藤井貴晴的斥責,自己也無法再計較。不過這樣說來,對方是在未雨綢繆麼?還是說她將會有什麼……
跡部夫人點到為止後,給了兒子一個放心的眼神,示意自己會看好她。
如果說剛才和跡部一道,是在宣示自己的身份,那麼此刻被跡部家的夫人帶著,就是在表明跡部家族的態度。看樣子,跡部家族將會有少夫人了……不少人隱晦地打量著光圈中神色從容的少女,忖度著應在何時上前比較適宜。
鈴木遠遠看著跟隨在跡部夫人身邊的致子,神情恍然。那個女孩唇角的微笑溫婉明亮,比自己還要遊刃有餘,比自己還適應這氛圍。
她極耀眼,也極美麗,隱隱透著侵略性和掌控力。
如果她想,她也可以如珠如寶,也可以散發最華麗的光彩。
只是平日在跡部身邊,她甘願變得溫順安靜,甘願自然地接受他的保護和掌控。
這幾個月來,望月也就是這樣溫柔地笑著,不緊不慢、不張不馳地在所有人中游走,安靜地成為了冰帝的一份子。她似乎從來都沒跟別人有過嫌隙,不論是遠走關西的柳原江尚還是偃旗息鼓的松本和雅……甚至被送出國的水木黛。不論結果是什麼,她都還沒有過真正意義上的死敵。要麼盡釋前嫌,如同柳原,要麼就失去所有,範例水木。細細想來簡直心驚,與望月作對的人,沒有一個人有好下場。
而這些,真的只是因為跡部在幫她麼?
她忽然想起自己當初那一閃而過的念頭——倘若要與這個望月爭奪,會付出什麼樣的代價呢?
她早就做出了選擇。
而現在已經很明晰了,她慶倖自己的決定。她不怕後果,事實上,倘若能得到跡部,她願意付出任何代價——但她只怕爭不過。
真是有趣,一個家世背景毫無威脅的轉校生,卻那麼迅速地融入了冰帝,那樣順利地揚名冰帝,又那樣自然地拿下了他們的國王……而且對於後者,一切都是跡部主動的!
這是冰帝公開的認知,也是望月震懾住所有人的原因之一。以一個平民女孩的身份。
鈴木從來不覺得自己可以憑家世高人一等,但她的確相信,她是最配得上他的那個。直到望月出現,帶著毋庸置疑的確定,劍指正部之位。而那時她還沒有想到,對方要的不僅僅是美術社的第一把交椅。
但在此之前,她鈴木梓英才是冰帝公認的公主,才是跡部身邊唯一有那麼一點特殊的女孩。只是早在那天的街頭網球場,鈴木就已經隱隱明白,自己相對於其他人是不一樣的,但對於跡部來說,致子才是最特殊的那一個,也是唯一一個。而那時,她才轉來一個星期!
也許時間真的不算什麼……自己等了他三年,卻眼睜睜的看著他對那個相識還不到三個月的女孩完成了征服。況且論及時間,藤井貴晴似乎還在自己之前?
與自己對付不了的人為敵,這是最愚蠢的行為。杜絕這種行為是上流社會的必修課。
鈴木眼看著藤井貴晴端著一杯香檳隱在陰影中,眸色暗了暗。
跡部家族與幸村家族雖一直有合作往來,但兩個繼承人關係卻不怎麼親密。沒別的原因,只是擦不出什麼深厚友誼的火花,其實友情也是因人而異的——就像跡部因為認可手塚的實力而對他另眼相待,儘管也承認幸村的完美強大,卻沒有類似的念頭。跡部更習慣和觀月一起,而忍足則被他扔去「招待」幸村。
跡部掃了一眼大廳,不出意外地看到忍足正在熱情地向幸村推薦飲料。
「……嗯,我也這麼覺得。」幸村抿了一口檸檬汁,點頭道。如果嘴角沒有抽搐,他的表情一定會更加自然。
忍足認命地聳聳肩,慢悠悠道:「那要不要再嘗嘗蔬菜汁?致子曾說味道很奇妙。」接下來,才是正文。
幸村眯起眼睛微微一笑:「致子的想法一向很特別,就是不清楚這杯液體的味道是否也很特別了?」看著那詭異的顏色,還在閃閃發亮的暗綠汁液,正常人就不會想喝啊。
忍足想了想幸村昏倒之後的可能後果,神色自然地又拿開杯子:「也許是,反正嶽人是那麼認為的。」他最近閑得無聊就喜歡向別人推銷乾汁——這是不二先向他推薦的,美其名曰「青學和冰帝的天才建交」。自從那頓慘不忍睹的烤肉之後,他要了一部分乾汁,自己也有樣學樣地開始配,最先遭到毒手的就是自家搭檔向日。
今天看跡部沒有明確反對,他便決定悄悄帶來試試效果。剛剛觀月成功被嚇跑,可惜第二個目標幸村也對此不大感興趣。
跡部剛剛才為觀月沒有喝下乾汁而惋惜,正要說什麼,便見藤井貴晴走了過來,端著兩杯香檳。不留痕跡地給了觀月一個眼神,跡部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接過其中一杯:「多謝。」
藤井貴晴微微發抖的手指猛然縮緊。她知道這次自己賭贏了,跡部不會這樣明顯地拒絕她,至少在大庭廣眾之下不會。
不過……單給跡部端一杯,完全無視自己,是不是也太明顯了?觀月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脫身去和其他人說話。
「本大爺記得,貴晴小姐不喝香檳的。」
「今天是跡部爺爺的壽辰,我怎麼能挑口呢?」藤井貴晴喝了一口酒,淡金色的液滴有些濺在了指尖,但她似乎毫無察覺。
跡部轉著高腳杯,凝視著杯中的液體,有些百無聊賴的意思:「這樣的話,還真是辛苦你了。」他愈發覺得厭煩,但又不好過於明顯。其實再不明顯,當事人也真的能感覺到的,只不過……
「跡部君。」藤井貴晴直視著他的眼睛,略微舉杯,「和我喝一杯吧?就一杯。」
跡部唇邊的微笑帶上了三分冷意。
「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
不遠處的觀月微微低頭,掩住不耐的神情,決定再過幾秒如果跡部還沒反應,自己就上去討人嫌好了。
跡部忽然笑了,一仰頭喝淨了杯中的酒。而後把高腳杯放下,杯底與託盤接觸,發出不大不小的脆響。
藤井貴晴愣愣地看著他。
其實這樣看來,還是有不少熟人的——除了跡部之外,忍足、觀月、幸村他們也在,如果開個小型網球聚會也能辦的起來。致子剛感歎了一聲,便見鈴木不緊不慢地溜過來,提出借用一下……她。
跡部夫人搖頭歎息:「去吧,不過待會兒要還回來啊。」
鈴木嚴肅地點頭,拉上致子小聲道:「那個貴晴又在纏著你家景吾,我覺得你去看看比較好。」她剛剛沒大看清對方的動作,便見她已經端著香檳迎上跡部了。自己上前似乎不大好,乾脆把致子拉上。
致子的眼神在一瞬間變得很……滲人。
與此同時,這也是跡部看到她的第一感覺。呃,突然有種心虛的感覺。上次有這種情緒,還是那次在街頭網球場「調戲」橘杏時。
藤井貴晴不留痕跡地避開了,這也正中致子的下懷,畢竟她其實涵養再好也只是在表面上。
鈴木簡要地說了自己的猜測,跡部先是不大信,繼而慢慢回想起了她不尋常的動作。對自己下藥……
她也敢?
不過並不能完全排除這種可能性。
跡部先退出了大廳,但等了許久似乎也沒什麼不對。看樣子是多慮了?……不對!
門鎖從外邊被打開了,藤井貴晴閃身進來,下一秒鐘反鎖了門。
跡部瞳孔猛然一縮。
她是如何拿到了小套間的鑰匙,又怎麼溜進來的?但這些似乎都不是最重要的……跡部已經完全失去了耐心,他連對方現在想幹什麼都不想知道。但是下一刻,他忽然意識到了有哪裡不對。
藤井貴晴身上太香了。
當他意識到對方的打算之後,只來得及按下了通話鍵。當意識開始模糊,他最後的想法是——大意了,若是讓致子看見一定會擰死他的……
另一邊,致子當然沒有接到電話。她的手機又不在身邊。但跡部這麼久沒回來,她心裡那不容忽視的忐忑愈發強烈——而且重點是,她不露痕跡地搜了一圈,也沒有見到藤井貴晴!
看樣子她需要去看看——
當忍足把鑰匙插入門鎖,她推開門,看到的就是跡部倚在沙發上,有個女人對著他就「撲」了過去……
忍足趕緊上前拉開,但過了幾秒才發現致子震驚到了沒什麼反應的地步:「致子?」
致子抽了抽嘴角表示自己理智還在。就是衝擊有點大,所以行動有點跟不上思考。
藤井貴晴愕然之下僵住了,有一步沒一步地向後退。
「景吾?」致子跑過去摸摸跡部的額頭,發現對方似乎是沒什麼別的反應,就是意識不大清晰,外加……渾身滾燙?
這算是最糟糕的事情了吧?!
忍足滿頭是汗:「致子,現在……」
致子完全沒想到還有藤井貴晴這一號人的存在,強迫自己冷靜了一下,道:「忍足,你的乾汁還有沒有?」
忍足以極快的速度掏出兩小瓶,而現在致子也顧不得感歎他居然會隨身帶這東西。
跡部只覺得渾渾噩噩的,意識還有三分清醒,但身子像完全不是自己的。而且這種渾身發燙的症狀……不中這種技倆,應該是最基本的吧?可今天居然這樣就被算計了……
兩瓶乾汁灌下去,跡部順利地清空了自己的胃——不過都這樣了,還要執意去洗手池吐酒,只能說致子居然還有心思佩服他。
不知何時,鈴木已經同藤井一道離開了,至於她們去了哪裡,忍足和致子暫時沒心思管。而現在情況略微好轉,她才發現跡部周身的熱度分毫未減,以及身下……有多麼的鬥志昂揚。
忍足頭痛欲裂:「現在怎麼辦?」
跡部慢慢睜開眼睛,深吸了一口氣道:「你們出去!」
致子眨眨眼睛,一口啃上他的唇:「不需要幫忙?」不管怎麼看,似乎不只有情動的效果,這傢伙現在還是渾身無力吧?
跡部渾身僵住了。下一秒鐘,他只覺得腦海中最後的理智碎成了粉末。
「不過,不許胡思亂想!」致子努力平穩著自己的呼吸,微微發抖的指尖一路向下……握住。「喂,你……」
跡部怔怔的看著她,在下一瞬間繃緊了身子。同剛剛一樣,身體仿佛不是自己的,完全脫離了大腦的掌控,但這次帶有難以啟齒的……滿足,或者說,是該死的舒服。
不知何時,忍足已經悄然帶上了門。
這是她第一次為別人做這樣的事,這樣以前從未想過的事。忐忑不安中,竟混有一絲難以形容的輕鬆。她的手指似乎不大聽使喚,尤其是指尖灼熱的觸感傳達到感官後。剛剛大膽的動作在現在看來似乎是太過大膽了,她現在也想不出剛剛自己是怎麼那樣坦然的提出幫忙的。
似乎過了許久許久,跡部一直緊抿的唇忽然鬆開了,目光渙散,一絲含糊不清的嗚咽從喉嚨中溢出。
致子渾身僵硬,愣了愣才慌忙鬆開手。
跡部大口喘著氣,慢慢起身,面上的緋色還未散去,只盯著致子飛快眨著的眼睛。片刻後,他的目光閃了閃,猛地把致子按在身下,不容置疑地吻上去。
在短暫的愣神後,致子輕輕咬了他一下,摟住他的後頸,加深了這個吻。但左手與他緊握,溫柔又堅定,用其餘全部的理智表達出自己的底線所在。
跡部倒是毫不驚訝,慢慢放開她,鼻尖嗅著她的髮絲,悶笑一聲:「餓不餓?我想我需要來杯冰水冷靜一下,你可以趁機蹭點零食。」
「這話題轉移得不錯,給你滿分。去清理一下!」致子自認為已經拿出了最平穩的語氣,但在她自己聽起來都十分……
跡部沒揭穿她。
致子也老老實實去洗手,等意識再次回籠,才發現現在的姿勢又很……突破下限。跡部把她按在沙發上,鼻尖離她的距離幾乎可以忽略不計。
「喂!」
跡部眯起眼睛,語氣很危險:「剛剛還那麼大膽,現在又含蓄起來了?」
「……你的人設真的崩了。」致子找不到別的話,乾脆閉嘴。
跡部滿意地看著她的面色越來越紅。
……
片刻後,跡部揉著自己的手臂,感覺這種情況有點熟悉。情緒都正常了一些,他們才開始分析來龍去脈。
「……所以說,她在酒裡下了藥,但要配上身上的香水才會發作?」致子把牙咬得咯咯直響。如果她沒及時趕到這裡,那會發生什麼,任何人都想像得到。
跡部冷然道:「看樣子是這樣。本大爺會讓她付出代價!」
致子忽然想起藤井老爺子最後的那個無奈又擔憂的眼神。她當然不認為老爺子知道貴晴的打算,但毫無疑問他是在擔心孫女做什麼出格的事。不過看樣子,他沒能管束好藤井家的女孩子。只是現在看來似乎應該交由長輩來處理。
但對於藤井家……
「我……」
致子對上跡部的目光,驚訝地發覺他們竟是一個意思了。
跡部慢慢笑了,在她臉上親了一口。
而在致子的視線之外,跡部的眼神愈發狠厲。
作者有話要說:
過得了審嗎……心驚膽戰
第107章 第一百零七章 破局
致子落下一子,眉梢微挑。下一刻,她才意識到自己的神色不大妥當,立時恢復了溫婉乖巧的模樣。
一旁據說是路過的跡部慎吾看清了她的神情變化,嘴角抽了抽,終於結束了「路過」這個漫長的動作,出去後順帶把門拉上了。話說這樣滑頭又淡定的反應,真是有趣。
跡部老爺子倒是沒發現,因為他在細細忖度著下一步的走法。他平日也會鑽研棋藝,欺負欺負兒子或者和孫子切磋都有過,但被逼到這種地步的次數屈指可數。一個十幾歲的小姑娘能算計到這種程度,逼得他屢屢退守,很是不錯。
致子還沒有使出全力,據她第一盤的試探而言,面前的老人棋藝遠不如他本人的深度。這是第二盤,但已經下了近半個鐘頭,這對於致子來說很少見,自來到這裡,只有原極社長和忍足曾與她糾纏過這麼久,而那兩次她都輸了。但今天的棋局來說,勝者似乎沒什麼懸念。所以她此刻的心思分出了相當一部分在跡部老爺子身上。
昨晚的宴會上,見過跡部的家人後,她在緊張之餘參雜著莫名的愉悅感。如果用一個詞語來形容她的想法,那就是很有意思。
跡部的父親——也就是跡部慎吾,跡部家族的現任家主,當看到他的那一刻,致子仿佛看到了二十年後的跡部景吾。同樣紫灰色的髮絲,同樣微微上挑的眼角,太像了,從眉眼到氣度,連深藍色的瞳孔都一模一樣。唯一的不同就是景吾更俊秀一些,且略顯青澀,而他的父親更稱得上是個完美成熟的跡部。再過許久許久,也許景吾也會是那個樣子的吧?真有意思。不過比起父親,他要更可愛一點——當然,也許只有致子這麼認為。
而跡部的祖父,則又是另一種不同的風采。如果說景吾的容貌像極了父親,那他的舉止風度簡直是這個老人的翻版,神采容色極明顯地告訴她,他的成長絕對是在祖父的一手教導下完成的。這位老人話語極和藹,但溫和的語氣中隱隱透出的壓迫感是實打實的,哪怕對方的每一處細節都妥當無比,致子還是捕捉到了那毋庸置疑的……自戀。
這樣說起來,恐怕跡部那「本大爺」的自稱,也是受了這位老人的影響吧?
容貌從父親,自母親那裡再得幾分美色與溫柔,被祖父教導性情,他們栽培了許久的繼承者,就這麼被自己摘走了——這樣想來,再多的緊張,也在心中不住溢出的得瑟快意中顯得不緊張了。
「丫頭,小看老年人可不是好習慣。有時候啊,年長的老頭子會想得很多,不管是不是會發生,都要做好萬全的準備。」跡部老爺子意有所指道。
這話……致子想起藤井貴晴,還有似乎並不與姐姐一致的藤井修寧,還有藤井家的家主!就憑那幾句對自己的維護,自己也會放貴晴一次,藤井老爺子會是這麼想的嗎?
跡部老爺子一子落定,致子的思維瞬間回位——好棋!
唇邊勾起的弧度不知不覺已經完全消失,致子眯起眼睛,小指無意識地輕敲著膝蓋。她下圍棋一向著眼全域,全攻全守謀定後動,這也就代表著必須兼顧方方面面,不過這樣據說很大的思考量對她來說並不是什麼難題。但現在看來她竟漏算了一步!這樣一來,剛才的謀算全部落空了,現在可要推倒重來。不過……
「就算我小看所有的前輩,也不敢在您面前大意啊。畢竟就算面前坐的是景吾君,我也不會手下留情的——您懂的。」致子眨眨眼睛,到現在還有心思說俏皮話。
畢竟在跡部老爺子邀她切磋前,可是定下了賭約的——被這個任性的老人拿來當賭注的,就是他的寶貝孫子啊。說起來真是隨便,當初跡部就是極其隨便地把網球部經理一職當做了賭注,沒想到現在被自家祖父賣了。
兩位對弈者輕鬆得很,而坐在旁邊的跡部則有些猝不及防,面上泛起淺淺的粉色。剛才當爺爺很輕鬆地提出打個賭的時候,他還沒多大反應,而等他聽清這兩個傢伙居然把自己當作了賭注的時候,頓時覺得渾身都不好了——直到現在。
致子卻無心欣賞他難得的羞赧,只是又專注地盯著棋盤。落子不多,棋局倒是漂亮得很。原本她還很喜歡現在的局面,但當面前的老人走了這一步後,真是感到有點頭痛。
那次跟忍足的對戰之時,忍足每每出其不意兵行險招,讓她痛苦萬分,相比之下這次老爺子還算溫和的。而那次之後,她加大了對自己的訓練量,到現在為止沒再被克過。不過今天似乎是有點麻煩了——可是就算是對忍足連輸三盤,她都沒多緊張懊惱,但今天卻快鬱悶死了——一定是因為跡部在旁邊觀戰,影響了她的發揮!
完全忽略掉了自己一向在下棋時不受打擾,致子把眼刀丟給了跡部,思量了許久之後才行了一步。
跡部:「……」好臭的一步。但縱然心裡這麼想,他也習慣性的沒表現出來。
與此同時,他的祖父也在思量這個小姑娘想幹嘛。如果這一步不是廢棋,那意圖也忒明顯了一點,與剛剛的縱橫全域完全不是一個風格啊。
當跡部老爺子一字落定,致子不動聲色地拈起棋子,氣息平穩如常。交錯幾步過後,眸中的流光一轉而過——
成了!
抱歉了,老爺子。致子的唇角緩緩揚起,指尖的棋子將落卻又放下,含笑看著神色未明的爺孫倆。她想等等看,看這兩個跡部誰先反應過來。
片刻後,年長一點的那一位歎氣,無奈地把兩枚棋子落到右下角。
致子下巴微揚,繼而又垂下頭,做出乖巧的表情:「那麼,這算是我贏了吧?」
跡部先是有些意外,繼而沉吟著看著棋局,細細想著。
跡部老爺子非常無語,自己都認輸了還要強調一番,這個小姑娘真是……不愧是能降住景吾的女孩子啊。不過就算很想動手打人,還是願賭服輸:「當然是,所以景吾的所有權歸你了。」
跡部看向致子。
致子謙虛地微笑著,推讓道:「其實不必如此認真的,我也只是一說而已。當然,就算是我不幸輸掉了,也會是這種反應的。」
這種反應——哪種反應?不把賭局當真?如果這麼說的話,就算是她輸掉了,也有可能不承認打賭的有效性,所以跡部還是會註定落入她的手掌心的嘛……
跡部老爺子真心服了,不過這有厚臉皮的小女孩,卻意外地不令人討厭呢:「景吾,我記得帶了品質不錯的茶葉來。」
跡部猶豫了一下,起身出去拿。
致子知道老爺子有話要說,只安靜聽著。她知道自己一直很討長輩的喜歡,所以不光不緊張,反而興致勃勃。
老爺子卻沒提她料想的,反而隨口道:「你的棋路很好,獨闢蹊徑又很有大局觀,一定是認真鑽研過的吧?」
「我是野路子出來的,全靠興趣而已,而且剛剛的確是有些取巧了,您這麼誇獎真讓人不好意思。」致子露出謙虛無害的笑容。
老爺子的笑意深了一分:「算不上誇獎,你本來就很好。上次在陶藝館,就聽著你的箏彈得不錯。老頭子不怎麼懂這種樂器,但聽著意境很到位。」他話鋒突然一轉,「今天的棋局,其實剛剛四節迴圈的時候就該判你贏了。」
致子眨巴著眼睛,老實道:「是您在給我面子,既然有機會向您討教,我又怎麼甘心就這樣結束呢。」
這小丫頭……老實又滑頭!當初看著就遠比同齡人成熟,現在看來的確如此,也不知道這些話是誰教的。在長輩面前都這麼會賣乖,那在同齡人面前……他打聽過,致子在冰帝的聲望也著實令他吃了一驚。
怨不得。這個丫頭從頭到尾什麼明面上的手段都沒使,鈴木上杉家的兩個丫頭就心甘情願跟隨在她身邊,以往總盯著景吾的那些小姑娘愣是一個字都不敢出——不說別的,水木黛和藤井貴晴早就被她弄得喝了好大一壺了!一個生死未知,另一個還沒正式入學就被明裡暗裡排擠,而她從頭到尾連一句話都沒明說過。
那個水木黛,他重點調查過。那姑娘現在在華夏依然性子不改,丁點誘惑都受不住,學會了抽煙喝酒,還沾了不乾淨的東西,花費越來越多還處處惹事,想來這輩子也算完了,畢竟毒品幾乎算是不可能戒掉。他沒查出來同別人有什麼聯繫,應該是那個姑娘自己的性子決定的。但越是這樣,也越讓他心驚——致子不直接插手,是因為她算准了憑水木的性格絕不會有以後的好日子過麼?
也許自家孫子還沒發覺,但他看得清楚,什麼都是別人替她出手,她只要點個頭或者裝傻就好,這雙小手乾淨得很,心眼也多得很!怨不得能讓景吾一心圍著她轉,這份成熟這份算計,換了當年的他也心甘情願。
真是絕。
倘若不是親眼所見,他絕不相信一個十五歲的小女孩能這麼厲害。
之前他還在想,這個丫頭看起來這麼文靜溫柔,而景吾卻一向對爭強好勝的女孩子更有好感,怎麼著都讓人覺得奇怪。但現在看來她的性子簡直太對景吾的胃口了,表面上會討巧、肯示弱,實則有才氣又有自己的驕傲和判斷,自家孫子喜歡的本來就是這種類型……
哎。
雖說小小年紀便這樣圓滑,一般人容易對她敬而遠之,但誰又能說這不是一種篩選同路人的手段呢?
老爺子在心裡翻了個白眼:「不過,你就不關心一下後續發展?」
致子見對方又把話題拐回來,便輕鬆道:「對我來說,沒有什麼需要特別關注的嘛——您會處理好一切的,不是嗎?景吾的態度和您的態度也沒什麼區別,我就老實一點,也輕鬆一點吧。」
老爺子很不華麗地聳聳肩,示意自己認輸了。藤井家啊,看樣子後續發展的確會很順利呢,既然如此,那也免得多費心思了。
這會跡部已經回來了,有些緊張地聽著倆人的對話。
「承蒙您的照顧了,若是老爺子您緊追不捨,我未必會贏。不過倘若那樣,反而沒意思了,不是嗎?總比有破局更要緊的——比如向您賀壽以及致歉,昨日是我的疏忽,還請您原諒。」致子眉眼彎彎,得到允許後拉著跡部就要溜。
總有比破局更要緊的事,有時候是想要達到的目的,有時候是破局的手段和方式。跡部老爺子笑而不語,慢慢收起棋子。這下,跡部家算是撿到寶了嘛?——不過,他就這麼可怕麼……本來還想讓她泡杯功夫茶的,結果這麼快就跑了。
跡部強迫自己忽略掉祖父促狹的神情,出了門才緩緩松了口氣,言語帶上不滿:「你就這麼隨便的,拿本大爺做賭注?」
致子大呼冤枉:「明明是你爺爺先提出的啊,我只是不好意思拒絕長輩的提議而已……好吧好吧,因為我不會輸的,不是嗎?」
「……但願如此。哼。」跡部見她的反應也知道沒什麼事,索性不問。
——『對於一個年輕人來說,如果他很早就洞察人事、諳於世故,那麼這預示著他的本性平庸。相反,一個年輕人在與世人的交往中表現得笨拙、乖僻,則顯示出他有著好貴的品質。」
跡部曾經讀過叔本華的著作,覺得這有一定的道理。但遇到致子之後,他願意逐字逐句地反駁。
瞧,至少所有長輩都喜歡她。更何況連他在內,他知道的所有人都被她迷得五迷三道還不自知。
致子勾勾手指,用十分包容的語氣道:「誒,過來。」
跡部一頭霧水地湊近,卻見她彎起食指,不緊不慢地刮了刮他的鼻子。
……就像在哄小孩子。
下一秒鐘,他的目光變得很危險:「敢耍本大爺?」
「那又怎麼樣,誰讓我厲害呢。」致子眨眨眼睛,一點都不怕他。
「那本大爺就不喜歡你了。」跡部肅然道。
「唔……那算了,還是不逗你了吧。」
跡部忽然笑了,在她面上親了一口:「其實就算這樣,我也還是喜歡你。」
致子吐吐舌頭,眯起眼睛也笑了。
回到家裡,致子拉開抽屜,拿出一個盒子。。
裡邊靜靜躺著一隻玉鐲,晶瑩剔透,翠綠中游離著一縷紅絲,古色古香,光彩瑰麗。
跡部說,這只鐲子他母親戴了很多年,都捨不得讓父親碰。沒想到昨天晚上眼都不眨就塞給她了。而且要不是和禮裙不配,都想讓她當場戴著了……
致子窩在沙發上,在燈光下細細看著腕上的鐲子,美滋滋地笑了。
作者有話要說:
嚇死了!原來上章還很正常呀——嗯,努努力下次寫出讓你們臉紅心跳的小黃文!!
第108章 第一百零八章 謀斷
致子一直覺得眼皮在跳,整整一天都心神不寧,雖然並不令人感到意外——畢竟她的直覺從未出錯。下午,她在畫室收拾東西的時候,突然感覺到來自暗處的視線。
正值假期,學校裡人不多。她想起那天藤井貴晴的眼神,無聲地冷笑著。
似乎什麼都沒察覺,致子慢條斯理地收拾畫具。
幾乎是在一瞬間,呼吸聲已經近在咫尺——致子還沒來得及反應就軟軟地倒了下去。
一個高大的男人扛起她就要出去,卻被阻止了——
「跡部晚些會來接她,就在這裡!我要讓所有人都看到……」原本婉轉動聽的聲音硬是被主人擠出了陰暗的滋味。
「一時半會醒不來,先把她扔在這,別忘了把門鎖上……那個死丫頭,怎麼還沒把人帶來。」藤井貴晴想了一下,招呼保鏢先同她出去。
落鎖的聲音很清晰,緊接著就是遠去的腳步。確定他們走了,致子猛然松了口氣,左手慢慢鬆開。
一支畫筆被她握在手心,細細的筆桿已經插入了她的手掌。剛才實在太急,她怕自己反抗無效,所以在瞬間選擇裝死等待時機,而為了保持清醒狠心用筆桿刺穿了手心。一直緊攥著左手沒讓血滴出來已經是極限了,幸虧她竭力放鬆了身體,沒被發現自己是在裝暈。
聽聲音的確是藤井貴晴,「打暈」自己的應該是她的保鏢,卻不知要讓跡部看見什麼。『把人帶來』……什麼人?如果是個男生,再和暈倒的自己同處一室……致子心內一凜,湧上一股血意。
這是想毀了她的名聲?不過是初中生就在倉促之間打算好這些,值得表揚。
致子知道前幾天的遊輪晚宴過後,藤井家不會再放她這樣大搖大擺地出來,但她一定不會善罷甘休,只是沒想到她居然還敢來這一手。
很好,那就陪你玩玩!
左手鑽心的痛也沒那麼重要了,致子確定門鎖的確無法從裡面打開後,推開窗戶。美術社的活動室和畫室都在二樓,她真該慶倖窗子沒被封死,更該慶倖那個女人小看她。
從二樓跳下來,致子疼的齜牙咧嘴,等待疼痛緩解的幾秒鐘過後,她起身若無其事地進樓去了活動室。冰帝的門鎖都是固定配置的,她作為社長有活動室的許可權,所以可以從活動室取鑰匙。
給跡部打完電話,佈置好一切後,才過了幾分鐘。致子閃身躲在拐角處等她現身。
不多時她要等的便來了,只不過有些出乎意料——只有兩個人,一個是藤井貴晴,另一個男生……好像是隔壁班的,姓芹野?
藤井貴晴只是個嬌小姐,而那個芹野也是個文弱的普通男生,而且就兩個,這難度大大降低了。
看著芹野難掩的躍躍欲試,致子把牙咬得咯咯響。
兩人很快地開門要進去,卻忽然發現原本應該暈倒在裡面的人不見了!
藤井貴晴驚駭之下竟完全沒有注意到,致子已經悄無聲息地出現在了她的身後。
一掌劈在她後頸處,致子示意目瞪口呆的芹野扶住昏倒的藤井貴晴,皮笑肉不笑道:「芹野君,我想同你商量一下……」
芹野有一句沒一句地聽著,被眼前突然出現的女孩嚇得魂不守舍,又震驚于對方的話,再一想藤井家族的大小姐雖比不上跡部景吾的女朋友,卻也是地位不低,糊裡糊塗便同意了。
片刻後,芹野抱著只著內衣的藤井貴晴進了畫室,而致子則從藤井貴晴的衣兜裡搜出鑰匙後,鎖好門,將她的衣服隨手扔在走廊裡。
這次過後,算是扯平了?
她等著。
醫務室裡,致子抽著冷氣,默默為自己的左手心疼。
而在旁邊的松本和雅看來,如此當機立斷的人,做出這樣刺傷自己的行為,並不是什麼驚世駭俗的事。早在當時致子用柳原在冰帝立威,她就知道這個女孩的果斷與心狠勝過絕大多數人。
在深切地譴責過她自損八百的行為後,跡部把目光從她的左手移開,問起具體情況。
致子同心神不定的松本一番交流後,跡部也慢慢拼湊出了整個事件。
藤井貴晴上午與松本打了招呼,要求她將臨班的芹野約來。致子被打暈後,將芹野帶過去,一男一女會發生什麼不言而喻。更不用說那個芹野平時就總盯著致子,只是心裡存著追個富家千金的念頭,看不上致子的家境才沒行動過。
但她漏算了一點,那就是松本和雅雖與致子有過過節,但也並非與她藤井貴晴同心。這種事若是敗露誰也逃不過跡部家的怒火,松本原本不知情,約芹野來學校後才知曉貴晴的打算,阻止未果後還是聯繫了跡部。
不過松本剛同跡部報了信,那邊已經脫身的致子就來了電話,卻是要求他暫時封鎖冰帝,至少不許旁人進樓……
但藤井貴晴還不知道臨時幫手叛變了,正向芹野許諾事成後的好處。
而這一路的話被拐角處的致子聽得清清楚楚。
然後致子更堅定了自己的做法。直到失去意識,藤井貴晴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這會兒,藤井貴晴該醒了。
遠遠看著芹野走她的老路從窗戶跳下,致子毫無同情心:「雖說我要求他不能真對那個女人做什麼,可留些痕跡也沒關係,這下有好戲看了。」
跡部似乎沒聽到,神色莫測。他一般不刻意壓抑情緒,但也只是一般如此。這會,只看手中一排被整齊折斷的棉簽,就知道這位大爺的心情已經達到了可怕的地步。
這邊他們等著,畫室裡醒來的藤井貴晴看清情形後,幾乎崩潰。原本她是要讓那個望月致子身敗名裂的,現在滿身吻痕赤|裸醒來的竟然是自己!
而身邊空無一人,昏倒前只有山本在,現在窗戶開著門卻鎖著,鬧劇的主角已經換了人……她根本沒有心思檢查自己的身體,腦袋越來越亂,聽著門外逐漸傳來的聲音,只有一個念頭,完了。
醫務室內,致子將鑰匙遞給松本和雅,似笑非笑道:「松本同學,這次多謝了。我想你知道該怎麼做。」
松本深深地看了她一樣,接過鑰匙走了。
「現在該去把畫室裡臨時安裝的攝像頭拆了吧?」致子弱弱道。
跡部給她的回應是一個大白眼。
接下來的事就不需要他們操心了。正如跡部預料的那樣,松本沒去管她,而是先通知了藤井本家。藤井家很快來人將藤井貴晴接走了,速度很快,聲音也很小。
但再怎麼樣,上流社會哪有秘密?上次的晚宴事件就已經讓藤井氏面上很不好看了,這次具體情況藤井貴晴肯定不會說實話,但已經足以成為醜聞。
這樣一看……上次藤井老爺子的話,簡直是個笑話!
致子勾起唇角。另外,雖然她言語上要求了芹野不得對藤井貴晴做什麼實質性的行為,但如果真出了什麼事,她哪裡管得著呢?反正都這樣了,註定是成為污點……想起芹野極其『識時務』地同意了自己的提議,致子只覺可笑。但凡是有點腦子的人,就該當場拒絕立刻脫身,那個芹野居然這樣當機立斷,真的想同藤井大小姐單獨相處一番?
也是個腦袋不清楚的。
不過聯想到他被約來學校,當場同意了藤井貴晴的提議並隨她而來,妄圖與致子發生點什麼,那三言兩語被致子『策反』也不讓人驚訝。
他該不會真以為,被識破後聽從自己的話,跡部家就會放過他了吧?
致子並不擔心接下來的發展,但她很擔心跡部的心情。
跡部家的家庭醫生已經處理過她左手的傷了,傷口有些深,但沒傷及到神經,好好養著以後不會影響手部動作。但就算得出了這樣的結論,跡部的臉色依然很難看。
據她所知,平日跡部雖然也總被他們氣得七竅生煙,但挨一頓罵就沒事了,他也從來都沒真生過氣。
但相對應的,他越是話少,就代表事件越嚴重。現在手邊稍微脆弱一點的東西都斷成了兩截,致子很擔心他會不會把房子給拆了。
跡部一向愈怒就愈冷靜,這會一見致子眨巴著眼睛就知道她在想什麼,語氣很和藹可親:「不用擔心,以後不影響你彈琴。」
致子:「……」越是這樣風平浪靜越是可怕啊!
「誒誒,我保證下次想個好一點的辦法,不這麼極端了行不?」致子弱弱地揮舞著手上的繃帶。
跡部深吸了一口氣,終於沒忍住,咆哮道:「你還敢說?!」他最生氣的有兩點,第一是那個女人,第二就是眼前這個女人!
但後者讓他更加憤怒。因為對於藤井貴晴,他一定會讓她生不如死,還能讓對方墮入地獄來緩解一下怒氣;而對於致子,對於她這種以刺傷自己為代價來應對的行為,完全沒辦法給她重重的懲罰啊!
他身邊的人受了傷,還是自己幹的……這更讓人窩火。
還沒法打她一頓,只能批評教育。
致子乖乖地被批評教育了一番,並被強制帶上了定位手錶,外加緊急呼叫系統……話說這樣弱氣真的好嗎?
「別生氣了嘛,我心裡有數……」
「有數,你所明確的打算就是把手捆得跟粽子一樣?誰給你的自信?!」
致子慢慢笑了:「不光自信,還很自負。而且是你給的。」
「……油嘴滑舌!!」
「實話嘛,對手的低劣是優越感的來源,而你是我自負的膽量。」如果說是對自己的自信讓她淡定平和,那麼跡部的存在就是她橫著走的資格。
「哼。實話說得還可以。」
偷偷看了頭上火苗慢慢熄滅的跡部一眼,致子戳戳他:「我餓了。」
跡部:「……」是豬嗎,這時候還有心情吃!
……算了。批准致子用餐後,跡部收起晚|娘臉,慢慢正常起來。就當養了只亂來的豬吧,要懂得包容。
接下來的事致子很老實地沒問,跡部也沒透露。
但所有人都心知肚明,這次恐怕沒法善終了。
上次晚宴過後,跡部家與藤井家明面上依然是盟友,只不過藤井貴晴已經「被決定」去往北歐,若無必要恐怕不會回來了,至於生活待遇嘛,背靠藤井家族,她當然不會受到什麼實質性的嗟磨,其餘的可說不好。而為平息跡部家的怒火,藤井家自然要有所割捨,這也會進一步鞏固跡部家族的地位——當然,跡部家還是需要一些附屬的,所以藤井氏暫時不必擔憂。
但所有人都沒想到,藤井貴晴竟然真有本事再來這麼一出,籠絡了一個看守她的保鏢跑了出來,還想算計跡部家的少夫人。還……被抓了個現行,讓人家反過來給算計了,面子裡子丟了個乾淨。
絕對是要變天的節奏。
而有監控錄影在手中,藤井家連辯都沒法辯。
由於是假期裡,一切顯得很悠閒,很平靜。藤井集團被跡部財團並購算是大事,不過也很快就平息下來。冰帝又有幾個學生轉校了,似乎還是轉去了國外,是姓藤井還是姓芹野來著?不過,誰管的著呢。
致子還是老老實實過自己的小日子,只不過這次再也沒有人敢真把她當普通學生了。
藤井集團易主過後,藤井家的二小姐被送往了國外,隨家主不知所蹤,其餘人隨著本家的敗落也慢慢失去消息。至於大小姐……就是那個很會搞事的,倒是沒了消息。
但這是明面上,實際上藤井貴晴的一舉一動都在跡部的掌控之下。這是讓整個跡部家都能接受但又有些震驚的。跡部景吾一直有自己的勢力,這是家族默許的,但沒有人知道已經到達了這種地步。沒用其他人出面,跡部獨自一人在最短時間內完成了「讓藤井氏消失」這一步。
不過在旁人看來,他所倚靠的還是跡部家族,這正好合了他的心意。
至於藤井貴晴……跡部景吾給人的印象一直是光明磊落,但也絕對不缺手段。她被控制著一舉一動乃至生老病死,會在永遠見不得光的角落苟延殘喘,在身心的雙重折磨中沉淪。跡部下了命令絕不許危害到她的根本,他要她在沉寂的黑暗中,慢慢磨掉一條命。
話說在全國大賽的決賽之前有這些插曲,真是倒人胃口。
當致子聽鈴木提起他們這些大家族之間的事的時候,已經算是塵埃落定。
鈴木抿了一口茶,從容道:「看來你竟已經和跡部君通過氣了,連驚訝都沒有。」
致子抿起嘴兒笑笑,不以為然道:「有什麼好驚訝的,我又不是什麼善良的人。」同情?不忍?開玩笑呢。
鈴木托著腮看向外邊,不置可否。
「不過,似乎明天就是全國大賽的決賽?」
致子點點頭,算算時間也差不多了。
越前啊……她捋捋自己已經長長了不少的頭髮,心裡並沒有十分擔憂。
不過那個藤井貴晴……致子想起最後一晚,她執意要見自己的那一面。
「別把自己看得太高了!他只是剛好遇見了你而已。你並非無可替代。」
「可惜他只遇到了我。也許你是對的,但你要知道,如果我把你的話告訴他,他會怎麼做?當然,也許你已經不在乎了。」致子娓娓道來,「藤井小姐,就憑我用幾個月做到了你永遠都無法做到的事,你也該聰明一點,對我尊重些。」而且,這還是自己從一開始就並沒有想要刻意接近他的情況下。
「憑什麼……跡部他會看清你的!裝什麼溫柔大度,凡是惹到過你的女生有幾個好過的?」藤井貴晴咯咯笑著,雙拳已經攥出了血,「要麼轉學,要麼出國,要麼夾著尾巴灰溜溜地躲在冰帝的角落裡……你的心機才是最深的!」
致子老神在在地看著對方,就像在看一個傻子。溫柔大度?她依然認為自己最大的優點是聰明。不聰明,再沒有背景,在冰帝就過不好。
而現在很明顯,就算她即將被送走,就算自己已經讓看守她的人暫時離開,她也不敢靠近自己。
是太忌憚了吧?
不過這樣看來,自己真是標準的反派角色呢。
「……一個個都是沒出息的,都被迫滾出冰帝了還能與你交好,都被你奪了在冰帝的地位還低三下四地當你所謂的『朋友』,我就睜大眼睛看著,看你們以後會怎麼樣!」
致子必須承認,似乎是這樣。柳原江尚被迫轉學的確是她的原因,而鈴木梓英也的確丟掉了曾擁有的地位。至於被送出國的水木黛,她的同類,則是連身為大小姐的體面也保不住了。
所以她愧疚。
但毫無後悔之意。
藤井的話越來越不著調,原本還是符合事實的,後來已經開始胡言亂語。但由始至終,都沒觸及到最關鍵的部分。致子淺淺一笑扣了扣門,示意保鏢進來,用藥物讓貴晴小姐冷靜一下。
她當然不會告訴藤井貴晴真相——不只是那天的具體情形,還有起因。畢竟,如果沒有人將自己的行蹤透露給她,她怎麼會知道那一整天自己都獨自在畫室呢?
究竟誰才是被算計的那一個?
呵。
自那次晚宴這個女人敢對跡部出手後,致子就沒想過要放過她!
只是自己還是低估了她,出了點小意外,差點把自己扯進去,重傷了左手才沒出岔子。致子從來就沒打算對藤井氏出手,與暴發戶水木氏不同,那是能與跡部氏成為世交的老牌財團,在日本也是赫赫有名,她還沒那麼大的勢力。但個人來說,斷送一個藤井貴晴還是容易的。
不過這次一下子玩大發了,明顯瞞不過去,結果都讓跡部收拾乾淨了。
對面,鈴木安靜地看著致子溫柔如往昔的眉眼,輕聲歎了口氣。
作者有話要說:
讓這妹子下線吧……後邊她的戲份刪掉算了,突然不喜歡她的名字了(不是我自己取的嗎?!)
第109章 第一百零九章 一隻失去記憶的王子
決賽馬上就要開始了,但青學的王牌越前龍馬還未出場。事實上連青學的隊員都不清楚越前在哪裡,這下問題有點大條。
堀尾頂著越前同款的帽子,雙腿還在發抖。
對面的幸村看得清楚,卻也沒說什麼。話說那個叫越前的小子……人呢?
儘管相信越前一定會回來,但龍崎教練的心裡並不像表面那樣輕鬆。冰帝的跡部聯繫了她,沒過多透露,但有那個跡部在,一定會沒事的,不會有意外……的吧。
其實是有意外的。
越前怔怔地坐在座位上,腦海中有些混亂。他不大清楚發生了什麼,但看這些人的話裡的意思,他似乎要趕去參加一場什麼決賽……什麼來著?哦,是網球。
話說這個黃色的小球犯了什麼錯,為什麼都要打它啊……
跡部的目光遙遙指向天邊,心中的滋味百般複雜。他也不大清楚自己究竟是站在哪一邊的,只是覺得現在這個小鬼需要幫忙,所以徑直來了。但不管怎麼說,比賽總得相對正常的進行下去吧?總不能因為這麼奇怪的突發狀況而發生什麼意外。
桃城和忍足之前並不怎麼熟,但這一路倒是相談甚歡,直到發覺被拽上直升飛機的越前神色不對勁。青學的越前失去了記憶,怎麼看……都不是討論食物的時候吧?!他們一齊看向致子,卻見後者氣定神閑地繼續推銷。
致子拈起一塊桂花糕,遞給越前:「不嘗嘗嗎?」
越前遲疑地看著她,沒有接。
致子清晰地看到了越前眼中的迷茫和不信任,沒多少意外的感覺。失去了所有的記憶,還被這麼直接地「綁架」上飛機,順利地接受才是值得驚訝的吧。所以桃城那難以置信的想法她完全理解,就像現在對於越前的反應沒感覺到憂傷一樣。
「那這塊就歸我了吧,其實我覺得挺好吃的。」致子把桂花糕放進自己的嘴巴,無奈地看向忍足和桃城,想了一想又遞給他們兩塊。
桃城沒心情吃東西,但也沒拒絕她。
相比之下,忍足就豁達多了,不僅沒收掉了她遞過去的,還自發的又拿了一塊:「味道不錯,就是……算了,還好。」就是和你以前做的口感有點不一樣啊。
「當然好,甜蜜的食物有助於改變心情啊,現在是不是感覺好點了?」這話是在問桃城,致子卻看向了越前。
越前猛然一愣,似乎有什麼零碎的聲音自腦海劃過,卻又在下一刻消失不見。短暫的猶豫後,他對上致子的目光,卻見對方已經別過了頭。
第二次遞給他時,越前沒有拒絕。甜糯的糕點在口中融化,的確很甜蜜,的確會讓人的心情放鬆一點。
致子默不作聲的歎了口氣,感覺有些憂愁。就算知道一定會恢復記憶,就算知道越前會沒事,也還是會讓人感到擔憂。
與此同時,單打三號已經開始了。手塚對真田,時隔兩年的再次對決。
「那個前輩……也打網球嗎?」越前不大聽得懂無線電傳來的比賽現況,相比之下他對那個自稱「本大爺」的男人更加……感興趣。有些莫名的熟悉和壓迫感,又用那樣毋庸置疑的態度決定了自己的行蹤,卻不讓人討厭。
致子作勢要拍拍越前的腦袋,輕聲道:「不光打,而且打得很好呢。忘了說了,他姓跡部。」
越前先是下意識地躲了一下,不過沒躲開,但見對方沒真的禍害他的頭髮:「哦。那我也要叫你們前輩嗎?」
「貌似是的。」忍足又咬了一塊,涼涼道。
桃城垂頭喪氣,心裡非常憂慮。
真田和手塚的比賽已經進行了很久,場面是真田占優。
對於現在的手塚,或者其他不包括幸村的人來說,動如雷霆是無解的。無懈可擊的移動速度,極致的力道,難以捕捉的軌跡,如果能現場看到真是幸運。
對於跡部的話,桃城很是不信——他們的手塚部長怎麼會落敗呢?
忍足雖也覺得難以置信,但見識過真田的實力,他的反應要小很多。
被這樣逼得步步後退,手塚不能任由比賽就這樣繼續下去。手塚領域沒有效果了,那就……換上手塚魅影吧!
說起來,這一招還是越前給了他靈感呢。
越前……他在哪裡?
手塚強迫自己回神,用加倍的專注回應真田的進攻。
無法回擊的動如雷霆,對上難以攻破的手塚魅影,場面煞是壯觀。真田憑雷一鼓作氣拿下四局,手塚只得拿出這一招來對抗。他還無法回擊雷。
為了立海大的三連霸,真田臥薪嚐膽,而手塚亦是要帶領青學奪下冠軍,再次決定了以犧牲自己的手臂為代價。
「誒,桃城,手塚開始反擊了。」沒等桃城高興起來,跡部補了一句,「不過是再次以傷害自己作為代價。」
桃城:「……」為毛啊!!
致子歎了口氣,看向窗外。六倍的迴旋,誰的手臂能撐得住……相比之下,許斐對真田可寬厚多了。越前是主角不解釋,小金疑似主角不解釋,不二的回擊網球始終有局限性,跡部的自尊心其實也是他的弱點,幸村大病初愈,白石有些過於中規中矩,只有真田最霸氣、也最霸道。
要是分點給手塚該多好。
幹嘛要這麼虐冰山部長……連只作為普通朋友的她都覺得心疼。
動如雷霆與手塚魅影,真田由於過度依靠速度會對雙腿造成負擔,而手塚的手臂也由於過度的負荷而堅持不下去了。看起來旗鼓相當,但實際上是真田佔據優勢。畢竟真田的風林火山可以作為輔助,但手塚已經沒有其他底牌了,必須持續使用手塚魅影確保得分。
如果真田放棄正面對決,選擇摻雜其他招式讓自己的雙腿得到休息,那手塚繼續堅持會變得更加困難。所以對真田來說,最明智的做法是間歇性使用雷,但……這也是放棄了正面對決的、不那麼光明磊落的做法。
致子安慰性地又遞給桃城一塊桂花糕,見桃城沒心思理自己,就替他吃了。
不論旁人如何想,為了立海大的勝利,真田還是聽從幸村的話,選擇放棄正面對決。此時,正值立海大的賽點。
沒有誰對誰錯,只有絕對的立場。
但要致子這個外行人看來,應該是真田會贏。局面已經傾向了真田,他距離勝利更近。而更重要的是,真田的身體素質強於手塚。手塚最大的倚仗是遠超其他人的技巧,但真田有更好的身體素質和更強的力量。再加上手塚早就有舊傷,這樣下去會影響以後的職業發展,而真田沒有這方面的顧慮。
但相應的,手塚有諸多限制還把真田逼到這種地步,如果是一個完全健康的手塚國光,又會展現出多麼強大的實力呢?
當他們跑下飛機趕到現場,手塚剛剛擊出最後一球。以無法再握拍作為代價。
手塚心裡已經很清楚,這場比賽他輸了。現在的比分是六比五,那個六是對方的,這一球還是賽末點。他的手臂已經支持不住了,就算這一球贏了對方,也無法再繼續從六比六開始搶分。而若是真田勝了這一球,比賽就會直接結束。
……他輸了。
看著黃色的小球還是掉入了自己這邊的球場,手塚的最後一絲力氣也被抽幹了。
運氣有點差誒。
「我去外面的球場等你們。」看著真田趔趄著走過去同手塚握手,致子對跡部點點頭,轉身出了賽場。
要使失去記憶的王子重新拾起球拍,只能在網球場上。
而在外邊,現在有一個人在等她。
離開的瞬間,神色茫然的越前抬眼去看門口,卻什麼也沒看到。
第110章 第一百一十章 王子歸來
「打一局吧。」致子微笑道。她有點明白了為何對方執意現在約她。
鈴木答非所問:「你的左手傷癒多少了?」
致子聳聳肩,無奈道:「恐怕還得過一段日子,嗯,等再次開學估計就差不多了吧。」所以沒辦法,只能單用右手了。不過,她原本就不會用左手打球啊。
這次兩個人打得很有些輕鬆寫意的感覺。
致子只想打一會而已,而鈴木心知致子完全沒有認真的意思,也懶得跟她懟。朋友間的娛樂性質的打球正是這樣,確保一直有來有往不間斷才好玩,不是嗎?如果過分嚴肅外加不斷撿球,再好的耐心也得消磨掉,又不是訓練或者比賽。
「不過,不打算認真地打一場嗎?」
「並不需要——你會得到答覆的。」致子慢慢回擊過去,輕笑道。
這邊致子和鈴木慢慢悠悠打球,賽場裡雙打二號的比賽也已經開始了。
但比起場上陷於苦戰的乾和海堂,青學眾人更在意那個剛被接回來的小子——失憶,上天是在開青學的玩笑嗎?看著饒有興味地拋著網球的越前,大家都很頭疼。
跡部在一旁看著,沒忍心告訴他們——在飛機上,致子已經教過越前怎麼握球拍了,順便還把網球規則普及了一下,所以這一會越前僅僅是對黃色的小球感興趣而已。
乾的資料網球正是由柳親自教授的,落於下風似乎並不奇怪。而切原在試探一番過後忍不住開始放肆起來——
沒來得及阻止切原的動作,柳皺了皺眉頭,揮舞著球拍把自家後輩趕開才撿起了眼鏡還給乾:「抱歉。還好嗎?」
「唔,沒關係。」乾心裡其實很窩火,但對著青梅竹馬火氣又上不來,只好悶悶不樂地回場邊換眼鏡。
觀眾席上,忍足很自覺地摘下自己的眼鏡,打算伸出援手——
「喂喂,你那根本是平光鏡吧。」跡部嘴角抽了抽。
「呃,我忘了。」忍足只好又戴回去。
跡部:「……」而當他看到乾從眾多一模一樣的眼鏡中挑出一副戴上後,內心的無語更深了一層。
都是些什麼人啊。
能不能正常一點。
切原可以變身紅眼小惡魔,海堂也不是吃素的,接下來雙方均遭受了暴擊。但區別在於,柳有信心把控切原的情緒狀態,既保證比賽又不至於真的放任他失去理智,而乾……則完全不願意讓海堂迷失自我,連一丁點苗頭都不行。
在用盡最後一絲力氣阻止了海堂,確保搭檔恢復正常後,乾感覺海堂在轉……
「砰」的一聲,龍崎教練已經安排把這貨趕快送到醫院去。這下連輸兩場,恐怕有點危險了,就算接下來要上場的是不二,也還是讓人忐忑啊。龍崎教練忙裡偷閒地想。
但是,到底是不二。一眨眼,就已經領先整整四局了。
比起青學那邊的興高采烈,真田已經覺得不高興了:「仁王,你玩得太過火了!」
「我還在收集資料,你能安靜一會麼?」
真田:「……」回去要給他加訓,贏了也要!
幸村淡定異常:「畢竟那是天才不二,謹慎點也是正常的。」不過……一瞬間,他忽然很想看看那個不二周助還有什麼招數。
外面的球場上,致子和鈴木還在兢兢業業地打球,誰也沒有去數比分,就這麼簡單地打著。致子是在等越前他們出來,鈴木又在等什麼呢?
鈴木的回擊失了準頭,被致子一拍子攔下。致子抓住網球,呼呼地喘著氣:「休息一會吧。」
「……體力真差。」鈴木毫不客氣地唾棄過她,又看向身後,「現在該打到一半了吧。」
致子聽到了來自賽場內的驚呼,道:「應該是不二在對戰仁王,唔,確切地來說是不二和手塚的對決?」雖然只是幻影,但畢竟是手塚啊。
鈴木眨眨眼睛,似乎沒領會,只是問道:「那與我們無關。我只想知道,你為什麼可以做到這樣?支持我到現在的,就是與他相識的那一面……所以我咬著牙變得更好,所以到今天,即使知道不可能,心裡也只有欣慰。那你呢?十年如一日的努力,知識,繪畫,古箏,圍棋,書法,茶道,烘焙,這太多也太難了。」
致子淺淺一笑:「因為我就要成為最好的那一個。期盼著有那麼一個優秀的人出現,也期盼著自己配得上他,我必須確定,如果有一天遇到了喜歡的人,自己不因為自身條件而退縮,也足夠震懾別人。」她的聲音越來越輕,也越來越冷。
今日這番話也是給鈴木的最後通牒,過了今天,致子將不再有耐心——她可以讓水木黛渾渾噩噩,可以讓藤井貴晴生不如死,是敵是友全在對方。鈴木和上杉是她在冰帝的朋友,如果不出意外,也是她未來會合作的朋友。
鈴木梓英一向很聰敏,相信這次也是。
比賽的進程與致子算得差不多,只不過此時手塚已經失效了,就算是手塚,可那也只是幻影啊,怎麼能跟正主比呢?眼見手塚對不二不管用了,仁王有些心煩意亂。不僅是因為現在比賽已經進行到了尾聲,更是因為對手的話——
『幻影終究只是幻影,你還不及手塚的麟毛一角!』
聽聽,這叫什麼話!仁王雅治的幻影也是可以被小瞧的?
……
好像確實是。那什麼心之瞳,還有星花火……連白石出馬都沒用。仁王簡直想打不二一頓,這和他計畫的不一樣哎。
沒辦法,輸了就是輸了,仁王只好撂下兩句狠話回了自家陣營,準備接受賽後的特訓——話說剛剛他好像還跟真田拌了兩句嘴來著?真田不會打死他吧……
真田的確想這麼做,但他看得分明,那個不二贏得很順理成章,這一場不虧。勒令仁王要加緊訓練趕快進步後,立海大的王牌雙打要出場了。丸井和胡狼對上的,是青學的黃金組合。
這一場過後,如果青學勝了(那是肯定的),接下來就是越前和幸村的對決。但到現在,越前還處於失去記憶的程度。
看著桃城把越前拎出去,跡部對日吉使了個眼色。
雖然還很想看比賽,不過部長發話了,他還是聽吧——日吉背起網球包跟著跡部也走了出去,話說那個小子萬一真恢復不了記憶,比賽可就沒看頭了啊。
桃城已經快被越前氣死了,要不要忘得這麼乾淨……留一點記憶也好,至少記得他們這些人的存在啊!可是沒辦法,現在站在自己面前的,不是平日裡那個囂張至極的、拽拽的、彆扭又親近的後輩,而是記憶全無被糊裡糊塗綁架到這裡的越前。
「耐心一點啦,越前,要好好學習打網球。」致子一點都不著急,靠在椅子上沖桃城揮揮手。看著如此天然的越前一點點進步,重新找回打網球的感覺,連她這個大姐姐都覺得很感慨啊。
桃城:「……」突然感覺氣氛被沖淡了。
僅憑桃城,是無法讓越前想起全部的。所以跡部及時帶著一群人出現在他們面前,居高臨下地看著越前:「小子,打得怎麼樣了?」
越前默默的沒說話,但他現在已經能夠回擊了。
冰帝的日吉,不動峰的伊武,六角中的葵,聖魯道夫的裕太,比嘉中的田仁志,連山吹的亞久津都趕過來了!
致子興奮感動之餘,不由得想吐槽——立海大究竟是結了多少仇啊,所有人都這麼趕著來幫青學!若非知道這樣做是為了公平的最終對決,她真是想為立海鞠一躬。
「誒,真不想說我都被感動了。」致子揮舞著球拍,「我也想和越前打兩球。」
跡部用十分懷疑的目光看著她,還是沒好意思把打擊她的話說出口。話說就算是記憶只恢復了一部分的越前,也足以吊打她了吧?
致子看出了跡部的鄙視,轉過頭不想理他。不知何時,鈴木已經不見了。
而這次只馬馬虎虎打了一會兒的「比賽」,她也已經把自己的意思傳遞給了對方。
越前在一點一點進步,就像這麼久以來一樣,重新攻破那些曾為難過他的招數。而與此同時,立海那邊也得知了青學王牌新人失憶的消息。
切原的flag簡直立得飛起:「不管怎麼樣都來不及了啊,記憶恢不恢復都無所謂,反正這場過後就結束了。」
……不過就算是這樣,還是挺同情青學的。切原面對前輩們看過來的眼神,趕快收起那一絲幸災樂禍,恢復正常。
即使並不是最危急的時刻,青學的黃金組合也使出了同調。也許其他人還並未有直觀的感受,但不論是真田還是幸村都已經看出來了,單打一號的比賽也將進行。
「真田。」幸村沒有回頭就知道真田要幹什麼,「你要去那個越前龍馬那裡麼?」
「……我們要在正面對決中堂堂正正地打敗對手,這才是王者立海大的作風。」
是麼……
幸村不置可否。
他聽得出來真田話中的不滿。儘管很少很少,但他還是感覺到了。
雙打一號的比賽以七比五結束,青學終於扳平了總比分。但如果越前遲遲不來的話,會被當作棄權處理的。
如果幸村此刻進場,越前再不來就不用來了。不過幸村沒動。
剛剛大石和菊丸已經在盡力拖延時間了,但現在看來似乎還不夠。場面安靜了一瞬,小金跳下場,竄到穩坐在教練席上的幸村面前:「誒,立海的大將,在和越前比賽之前,能先和我打一球嗎?只是一球,沒什麼關係的吧!」
幸村對他的打算心知肚明,誰讓對方把想法都寫在臉上了呢:「好啊,遠山君。」雖然他並不那麼執著於所謂的堂堂正正,但若是就這樣不戰而勝總覺得不盡興。那就來一球吧,權當熱身。
當完全復活的越前進入賽場,白石和謙也剛把小金扶下場。在一球勝負中與越前不相上下的遠山就這樣被身披外套的幸村輕鬆擊敗,這倒是讓所有人都重新估計了神之子的實力。
就算是沒有失去記憶,要擊敗幸村精市也太困難了吧——很不幸,至少此刻,這種佔據了大多數人心頭的想法是對的。
致子拍拍跡部:「我先進去,比賽要開始了。你嘛,再等一會吧。」
跡部笑了笑,偏過頭一看,真田早就回去了。
「走吧——喂,你們還要休息到什麼時候?」
日吉默默吐槽:「明明是跡部讓我們來的……真是霸道的經理,對這麼多人呼來喝去。」
致子順利把王子們帶回去,把跡部一個人留下。
跡部四顧一番,轉角處一抹櫻色閃過。
作者有話要說:
網王原著向完結倒計時~
悠于 2018-5-15 03:57
第111章 第一百一十一章 王子VS神之子
越前,將你的一切和這三個半月的時間,統統投入到這場比賽中去!
已經恢復了大部分記憶的越前當然很聽手塚的話。不過……
「你才大病初愈吧,還是不要太勉強……」
「不錯的眼神。」幸村拋下這一句,轉身沒再理他。
越前皺皺眉頭:「什麼啊,這種回答。」說起來,距離對方的部長手術成功也只有不到一個月,不論怎麼看都太緊迫了吧。
比賽正式開始,也宣告著幸村開始虐越前了。
越前一開始就使出了自己的招牌發球,似乎想先聲奪人,而幸村輕輕鬆松就把外旋發球打了回去。對於他來說,這種不起眼的小招數見得太多了,連思考的時間都不需要。
對此,越前並不感到驚訝。能回擊外旋發球也不是什麼值得驕傲的事,尤其是現在是在全國決賽的現場——不過他意不在此。
A字抽球和Cool截擊出現後,回應他的是網球瞬間壓在底線上的聲音。
如果說這樣被壓著打的場面是青學的人始料未及的,那與此截然相反的是越前輕鬆的語氣。他並沒有打算真的拿下第一局,至少也要先探探對方的實力究竟幾何,以及把那礙眼的外套去掉。現在看來他的第二個目的達到了,但第一個……看樣子,他需要繼續出招。
越前的目光變得鋒利起來,周身的氣場開始將自己隔絕在微妙的空間中。
與此同時,幸村微抿了下嘴角。
無我境界……又不是什麼登峰造極的招數。更何況他看得出,對面這個小子還沒辦法真正掌控住無我境界,用這個來對付他,真是的……
在致子看來,無我境界更像個究極外掛。明明那樣纖細的手臂卻能使出種種不可思議的招數,不管見多少次,她都覺得替人家手臂疼。但看越前的樣子,是前所未有的輕鬆。
大爆炸之後,九州雙雄的絕招也被扔過去——而幸村穩穩地接住了,順便搭配上解說——
『力道還可以,但球路太單純了。』
『球是絕對不會分|身的,實體只有一個。』
『網球是不會憑空消失的。』
……
「小子,你還想這樣到什麼時候?白白消耗體力而已!」幸村有些不耐。面前的這個越前龍馬也並沒有什麼真正讓他看得上眼的,就這樣,真田還要主動去幫他恢復記憶?自己之前的等待似乎是浪費了。
——是麼?越前將他的神情看得清清楚楚,眼眸裡閃過倔強的光,下一秒鐘人已經『瞬移』到了球的落點處。而他的動作……雙手持拍!
幸村瞳孔一縮。
他做得到回擊掉動如雷霆,但沒有動。也許是因為意外。幸村抬眼遙望著真田,對上對方複雜的目光。
堂堂正正的對決,如果這樣算是遂了所有人的意,他也懶得說什麼。片刻後,他移開目光,等待越前繼續。
向日戳戳致子:「我怎麼覺得……那個幸村精市的情緒不大對啊。」
致子眨眨眼,艱難道:「有嗎?看著挺正常啊。」面對出招眼花繚亂的小後輩,而且還是所有人都去幫對手恢復記憶,連自己的副部長也不例外……正常人都不高興吧。
向日默默離她遠了一點。就算沒法像跡部一樣總能看出她在想什麼,他也能明顯感覺到這傢伙口不對心好麼……等等,為毛他覺得致子有些躍躍欲試的感覺?
小動物的直覺是對的,致子的確有些激動。網王的終極對決,越前對幸村,作為明知走勢的網王迷,這簡直是無上的誘惑。她期待幸村將所有絕招巧妙地回擊,更期待越前開啟最後一扇大門,為這段日子以來的網王畫上一個句號。
而事情與劇情發展得一模一樣。
雷能拿下第一分,但對於熟悉真田的幸村來說,接下來就不管用了。真田沒用處,那就再換換別的……
那個叫什麼超級美味的大車輪碾壓而過,整個賽場都為之一震。
致子拉住差點蹦起來的慈郎,又抓過忍足才勉強保持鎮靜。比起那天小金使出來的,今日越前打出的這一招威力更大了。
與此同時,賽場外的長椅旁,跡部剛要轉身進場,便聽一聲爆響,咳嗽聲不斷從賽場傳出來。這動靜……絕對是那一招叫什麼車輪山嵐的。
看著他的背影,鈴木忽然笑了,也轉身而去。空無一人的戶外網球場,兩道身影向著相反的方向愈拉愈開。
越前依然沒有放棄無我境界。而這次,他換成了千錘百煉領悟之極限。手塚可以依靠手塚領域來中和這一招的弊端,一直將最大的威力保證在手上,但越前也可以走出另一條路來——將氣波自由轉移,需要移動接球的時候就將威力轉移到雙腿上。
這一招倒是幸村沒有想到的。這樣看來,這個越前……似乎已經能和手塚相提並論了啊。幸村忽然對越前很感興趣。很不錯的樣子,那現在呢?
「現在,我將用六球來結束這一局!」越前直直盯著幸村,胸有成竹道。
幸村不置可否。但就憑對方這一句話,他想收回剛剛在心裡的讚揚——這個越前龍馬還太嫩了。就這麼喜歡累積招數展示出來?如果換了手塚,也許也會有自信,但絕對不會這樣托大,這樣……自傲過度。
場邊,切原也對那個小子的表現很意外,但他們部長根本還沒開始出招呢……真田一個眼神過去,切原老實下來。
第六球,越前高高躍起。但在球拍觸及網球的瞬間,他的神情突然僵住了——怎麼回事!
他怎麼可能……犯下這種低級錯誤?身體的平衡感似乎一下子被削減了不少,越前不受控制地摔在了地上。
呃……怎麼這麼狼狽啊,有點丟人。越前撓撓頭,爬起來,在學長的提醒之下才突然發現自己流鼻血了。是摔得太狠了一點麼?但他並沒有感覺到多少疼痛。
忍足推了推眼鏡:「致子,你又是這副表情。無論賽場上發生什麼,都沒法讓你感到驚奇啊。」
「……你可真敏銳。」致子原本有些擔憂,但見越前還沒搞清楚狀況,把目光收回來,「到現在才發現。」就連嶽人都早就發現了啊。
忍足發覺自己竟無言以對。這傢伙噎起人來也是夠嗆……不過,他早就知道了,不是嗎?
幸村居高臨下地看著慢慢爬起來的越前,一瞬間的猶豫過後,眸中的淩厲堅定了起來。正如他所說的,如果越前只是個普通一點的對手,他是不會讓他這樣難堪的。
跡部已經來到了他們身邊,不出意外看到了一面倒的狀況。
「那個一年生的成長太過迅速了……對於網球而言,並不完全是好事。」就拿無我境界來說,他還遠沒到完全掌控的地步。
致子拍拍跡部的肩膀,充滿同情地看了他一眼。
跡部:「……」真煩人啊這個傢伙。他就是沒能進入過無我境界,那又怎麼了!誰敢否認他的優秀?
致子趕緊給他順毛,成功讓他由憋屈轉變為更憋屈。
忍足默默轉頭,沒讓跡部看見自己在偷笑。
繼失去觸覺過後,越前只能一球一球摸索著打,試圖用平日擊球的感覺來回擊。但這種陌生的感覺,對他來說還是太困難了一點。
「怎麼了,小子?」以這種擊球方法,還能夠打多久呢?幸村冷眼看著,繼續用無懈可擊的姿態向越前施壓。
但當他看到越前接連失去觸覺、視覺甚至聽覺後依然摸索著要發球,他突然覺得很驚奇。到這種情況,任何人都不想要再繼續了吧。可這小子還沒有放棄……僅僅是為了學校的榮譽麼?這樣痛苦的感覺,什麼也抓不住的絕望,他卻堅持下去,還在緊握著球拍。
幸村眯起眼睛,等待繼續。如果沒有意外,這局比賽就將這樣結束。而若是有意料之外的情況……完全超脫,真的可能麼?
他突然想到了聽過的傳聞,真正的無我境界。
……要來了。
越前支撐著想要站起來,卻發現自己還是感覺不到任何外物的存在。打個網球打成這個樣子,萬一被老頭子知道肯定要被笑死。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還要堅持,說是永不放棄的信念是假的,說為了大家的榮譽也有戴高帽的嫌疑,那就是……為了繼續快樂地打網球唄。
快樂嗎?
呃,現在有點難過。不過並不衝突啊,只要手裡還握著球拍,只要他還能夠清楚地知道自己身處何地……
突然,他感到來自外界的一切都再次開始回饋給他資訊!
一種從未見過的光芒環繞著越前,連幸村都驚住了。
「天|衣無縫之極致,這小子終於也到了……」越前南次郎不知何時已經來到了現場,看著兒子重新站起來,略帶嫌棄道。
致子抿著嘴兒笑:「明明是一臉驕傲,還這麼虛偽,真是的,不曉得現在的人類都怎麼了。」
南次郎:「……丫頭,你又是哪個星球來的?」
致子撓撓頭,一臉不在意地繼續看比賽。終於看到了,天|衣無縫之極致,無我境地的最高一層,這次是小王子贏了。
神並沒有站在神之子這一邊,而是選擇了放手,讓場上的兩個人來決定走勢。
眼見越前開始反擊,自己之前拿下的四盤已經不足以保證定局,幸村的心慢慢沉了下來。他必須開始挽回頹勢了……這樣的感覺,有多久沒有過了?被人逼到這樣的地步啊……賽末點居然都不是自己的了。
但很意外,到這一刻,幸村並沒有感覺到很難以接受。從開始打網球的那一刻起,他就知道沒有誰是註定不敗的,自己也不例外。但長久以來他太強大了,遠超同齡人,他也逐漸忘記了輸掉的滋味。
可是他一點也不想念!
最後一球,越前將網球直接打成了兩半。對此,幸村只能驚歎于對方的腦洞。
真田情知局勢已經如此,但還是忍不住吼出聲:「幸村,給我贏!」
我倒真很想贏……幸村用盡全力將兩半球都打了回去,卻不慎將倆打到了一起——正合越前心意。
越前露出志得意滿的微笑,用一個扣殺結束了比賽!
「恭喜,越前君。」幸村微微頷首,轉身離開。下次,他也想打一場快樂的網球,不那麼在意勝負……騙誰呢,還是希望能贏的!
真田把毛巾遞給幸村,看向正在被感動得痛哭流涕的切原——不論什麼時候,面對這個傢伙,他的手都很癢啊。
至此,青學阻止了立海大三連霸,歷史已經被改寫。這幾個月來一步一步走過,青學終於迎來了歷史性的時刻。
跡部深吸一口氣,握住致子沒受傷的右手:「宴會結束了,走了。」
致子對激動得紅光滿面的朋香揮揮手,跟上他們,退出慶祝的人群。
至此,網球王子最傳奇的一段時光就此結束。
而他們,也將有新的生活。
第四卷完
作者有話要說:
打完最後一場了!好難過腫麼破!!下一部一定要寫成精市贏嗷嗷嗷!!!
話說這章有河蟹詞??居然是天|衣……
第四卷完啦!要收藏~要收藏文章~要收藏專欄~~【滾來滾去】
第五卷 相守:永遠的征程
第112章 第一百一十二章 再遇龍雅
還有半個月就要開學了,按照合同日期,今天也是致子在甜品屋打工的最後一天。對從來不缺鈔票的她來說,打工沒有必需性,但有必要性,從某種程度上來說她需要這樣的生活體驗。倒沒什麼熟人,一天就要這麼安然度過,直到一個意料之外的人站在她面前。
「聽說你們店裡的桂花糕不錯,給我來一份。」
致子一聽覺得這聲音有些熟悉,定睛一看頓時發愣。
呃,越前龍雅?
龍雅原本還有些疑惑這小店員怎麼有些遲鈍,對上她的目光才覺得有哪裡不對:「嗯?我之前是在哪裡見過你?」
致子笑笑:「記性不大好啊,這位大哥。你是來看越前,唔,龍馬的比賽的?」
「誰來看他啊,我不過是順路而已。」龍雅一想,大大咧咧地坐下,也不在意致子沒有回答他的疑問。
真是嘴硬,兄弟倆都這麼彆扭。致子忍著笑道:「好吧,那他和南次郎大叔看到你了嗎?」
「都說了我是順路隨便一看,怎麼會讓他們看到呢……」龍雅掏出橘子想啃,又停住了,「小妹妹,你倒是很自來熟啊。」
致子:「……你開心就好。」當獨身的客人坐在吧台邊時,最好不要讓氛圍冷下來——但她現在很想凍死龍雅。
龍雅見她懶得再開口,反倒繼續:「喂喂,好歹我也幫過你,怎麼這麼吝嗇,連自我介紹都不來個?」
致子眨眨眼睛:「叫我望月吧,前兩次都要謝謝你了。龍雅先生還要點些什麼?」
「再來個鳳梨酥……聽說那小子很喜歡你做的桂花糕,現在一見,看上去的確很漂亮。」
「謝了,不點飲料嗎?」
「……你的建議很中肯。隨便。」龍雅啃了一口橘子,禮貌性地問道,「你要吃嗎?」
致子無語:「你自己留著吃吧。」也不說剝個皮什麼的……不苦嗎?
龍雅從善如流,啃得津津有味。不多時,他忽然站起身來:「這些打包吧,我帶走。」
致子猜測他也許接下來有什麼事,便很快把糕點裝起來:「請慢走,歡迎下次光臨。」
「我儘量。」龍雅拎著紙袋擺擺手,「再見了,自來熟的小妹妹。」
「……哦,愛管閒事的大哥哥。」致子抽了抽嘴角,繼續擦桌子。真是的,啥人哪——不過還是個很關心弟弟的哥哥呢,特地趕過來看龍馬的比賽?
剛冒出這個念頭,下一刻致子就否定了自己剛剛的感慨。
桃城拎著越前走進來:「望月前輩,我們好餓!」
「歡迎——啊,你們沒有吃飯嗎?這裡其實是享用飯後甜點的地方。」噫,要是剛剛龍雅沒走就……可是,也太巧了吧。
「哪有把客人往外推的啊。」越前壓了壓帽檐,打量著店內的裝潢。話說按照桃城學長的說法,這裡就是他們來得不多但其實很愛來的那家店?還有這個很溫柔但也很惡劣的前輩。
致子聳聳肩:「其實我就是客氣客氣。恭喜,昨天的比賽贏得很漂亮。」
桃城露出了不好意思的羞澀表情:「沒有啦,一般一般,我們也是很艱難才……」
「停,停。」致子連忙打手勢,「我就是客氣一下,不許這樣炫耀啊。」
「什麼啊,前輩還是老樣子。」桃城翻了個白眼,推推越前,「我說你小子,記憶到底恢復到這裡了沒有?」
越前的貓瞳一轉,看向致子:「算是到了唄——雖然不記得這家店,不過我記得她。」還有她做的糕點很好吃。
桃城:「……你本來就該記得的好嗎,還是她同跡部學長去接你的!」
致子忍不住笑出聲來:「我的榮幸。今天有冰糖綠豆沙,我覺得還不錯,要嘗嘗嗎?」
「那肯定要啦!」一隻大貓跳進來,笑嘻嘻道,「阿桃你很囂張啊,帶著越前就溜掉了!」
「沒錯,瞞著前輩出去吃東西簡直讓人無法原諒。對吧,阿隆?」不二和河村也走進來。
越前撓撓頭:「只是偷偷溜出來,沒到隱瞞的地步吧?」
桃城:「……」攤上這麼愛不打自招的後輩,他認栽。
「手塚他們沒來嗎?」
「部長和大石在給海堂做特訓,我們半截就偷跑了!」菊丸心滿意足地點頭。
「對,反正有乾在,可以放心的。」
越前已經很自覺地開吃了——因為他有預感,這個紅頭髮的前輩太有活力了,如果搶吃的也許會搶不過。話說是因為以前自己被欺負太多次了,現在已經有條件反射了嗎?果然,下一秒鐘菊丸已經將魔爪伸向了他的方向。
「喂喂,這裡只許投喂與被投喂,禁止打鬧。」致子揮揮手,老神在在地看著一幫少年鬧騰。話說今天手塚真該也來,冷氣一散發,看誰還敢嘰嘰喳喳。
不二協助致子把隊友一隻只驅趕到一旁,坐在吧台旁微笑道:「望月也快開學了吧?」
「還有半個月吧,不過打工已經要結束了。」致子非常遺憾,「以後你們就吃不到我做的糕點了,想想就……難過。」其實是幸災樂禍?
不二無語:「如果把你面上的興奮收一收,也許會更有可信度吧!」
不要戳穿啊……
臨走,不二點名要了個芥末蛋糕帶走,就這樣帶著神秘的微笑同隊友離開了。
回想著不二溫暖如往昔的笑容,致子真心地同情裕太。
收拾好一切,致子的打工生活也告一段落,要回去老老實實準備開學了。
回到家裡,致子翻開C語言課本繼續啃。她當然不可能按部就班過國中生的生活,很早就自己找來了一些大學課本,連同視頻課一起學。這一年來,她自學完成了高數、力學和化工的基本部分,線代和宏觀經濟學也刷了大半,現在在看概率論和微觀經濟學。按理來說,如果沒有穿越,她已經完成大一的課程了……
結果現在還要努力啃初中課本,而且還不是輕輕鬆松得第一的那種。
真是有作為普通人的煩惱,如果自己更聰明點該有多好。
這幫代碼把她為數不多的腦細胞耗得差不多了,致子把課本一丟,懶洋洋地癱在床上。一會可以再畫幾筆,就這麼度過勤勤懇懇的一天好了……
但剛準備洗漱,朋香就適時打來了電話:「致子致子快出來!街頭網球場有個很厲害的人,就是那天咱們在海邊看到的龍馬的哥哥……」
「呃,越前龍雅?可是我已經打算上床睡覺了……」
朋香被噎得一愣一愣:「現在才八點。」致子,你是豬嗎……當然,這話可不敢說。
致子一想就知道好友在默默吐槽,無奈道:「行行行,我去看看。也沒有很懶的好嗎!」
哼,打擾她慵懶的睡前生活,真是過分。
不過又有越前龍雅的消息了,這傢伙的行蹤還真是神秘。
「你們看了多久了?」致子離老遠就看到朋香拉著櫻乃站在場邊,便悄悄走近,突然大聲在她們耳邊發話、
朋香一下子蹦了起來,很不爽道:「你還真是惡劣!也沒有多久啦,我們才剛到。只是櫻乃偶然看到『龍馬』在和海堂學長打球,我剛好在附近才來看熱鬧,但他們應該已經打了一個多小時了吧。」
致子看向場上,龍雅的揮拍動作輕鬆寫意,步子也很瀟灑,反觀海堂,形容有些狼狽,氣息也已經無法保持平穩了。
唔,這又是過路的前輩在指導後輩嗎?聯想起那次龍雅替橘對戰切原,以及在海邊指導上杉徹,她這才發現龍雅原來也挺熱心的……話說這似乎不大符合他原本的形象啊。
致子搖搖腦袋晃掉奇奇怪怪的念頭,看了一會道:「海堂的動作同以往很不一樣。」
櫻乃迷迷糊糊:「啊?」
「你看,他平時比較擅長穩定的底線抽擊,而且耐力很好,但至少這一段時間以來,一直在試圖上網猛攻。」致子微微一笑,「因為龍雅屬於全能型的對手,而且體力與身體素質完全不輸於他,如果無法儘快用狂轟來打破局勢,那拖得越久,龍雅就越得心應手,這樣的話海堂就不會有勝算了。」哪怕是以耐力和毅力著稱的海堂,遇到這樣的對手都必須改變打法了。
朋香眨著星星眼:「致子,你好厲害啊,說得這麼有道理。」
致子感覺自己的虛榮心得到了極大地滿足。到現在,她似乎也能夠說出個一二三四來了——當然,還是無法和專業的他們相比。
海堂已經學會使用該有的策略了,結合局勢。以往一直有前輩或者朋友在身邊,而今天他只有獨自一人,只能夠自己來判斷應該做什麼。全國大賽過後,海堂也已經有了很大的突破。
但現在,對上越前龍雅,他還不行。
那麼……到底該如何去做?海堂抿緊了唇。現在的比分已經是五比二,而自己最開始拿下的兩局分明是對方的試探,他固守底線也無法等到對手的破綻,試圖狂攻也被抵禦住了,而且對方的力量似乎還並未完全使出,所以……他到底該怎麼繼續比賽?
當心裡已經清楚無法獲勝,卻還堅持拼盡全力的時候,這就是網球場上的勇氣。
現在致子看到的就是青學下一任部長的勇氣。
而海堂嚴肅、擔憂但絕不摻雜鬆懈的神情也被龍雅看得清清楚楚。嗯……還不錯。就算是所有的優勢都被自己粉碎,就算是面對的確無法戰勝的對手,依然保持熱忱與鬥志,如果是這樣一個後輩,他就勉強同意讓龍馬跟在這個傢伙身邊好了。
龍雅微微眯起眼睛,唇邊泛出一絲微笑:「誒,聽說你們的部長有個很奇怪的招數?」
話音未落,海堂眼睜睜地看著自己擊出的球向著對方的球拍而去——此時,龍雅甚至都沒有挪動一步。
手塚領域!
致子瞳孔一縮,震驚地看著場上的越前龍雅。他……應該也只是在手塚與真田的對決中看過這一招而已,就這麼隔了一天,在這裡使出來了?
而且是在沒有開啟無我境界的情況下。
海堂幾乎被震懾住了,愣在原地,眼看黃色的小球蹦蹦跳跳擦著球網落在了自己這一邊。
龍雅撓撓頭:「這就被嚇到了嗎?那也好,反正我今天打得很開心……」說著就要轉身離開。
「等一下!」海堂咬緊了唇,再抬頭目光中已經增添了之前沒有的東西,「請同我打完這場比賽,在用盡全力的情況之下。」
龍雅的身形頓了頓,還是準備發球。
海堂握緊球拍,全神貫注地迎接對方的出擊——就算是已經到了對方的賽末點。
這一球如海堂所願,龍雅沒有放水。但……龍雅驚訝地發現對方接住了,並給了自己很有力的回應。
唔,沒錯,就是這樣。
致子長舒一口氣,拍拍朋香的腦袋:「海堂打得很好。我走了啊,回去睡覺。」她該回家喂小狗夜宵了啊……自己也可以勉為其難地再吃點。
朋香還沒回過神來:「誒誒,致子?」不過海堂學長還是輸了嘛……
龍雅走到海堂面前,勉為其難地同他握手:「勉強算是湊合,好好努力吧。」
「嘶~今天,多謝你的指教。」海堂不想承認他的話,但心裡明白自己對他來說只能算是湊合。
龍雅墨綠色的瞳孔中閃過一絲笑意,沒再說什麼。話說那個小姑娘怎麼看了一會又不見了……溜得倒是快。
海堂收好網球包也離開了球場,而在新的少年們慢慢佔據球場之時,角落的陰影裡有人還在奮筆疾書。
看樣子,他們可以採用下一步的訓練計畫了。乾推推眼鏡,趕緊接著記。
作者有話要說:
居然有錯字……迅速改~
第113章 第一百一十三章 三頭身景少
不用去打工了,也沒別的事,致子眼見這幾天天氣比較熱,也懶得出門,乾脆一天到晚在家挺屍,連跡部叫她出去都一概不理。
家是墮落的開始,沙發是懶惰的必由之路,這句話還是有些道理的。致子直挺挺橫在沙發上,搖著小扇子別提有多自在。唔,如果這只小壞蛋離自己遠一點就更好了——
「英格麗德,離你尊敬的主人遠一點。」致子抬抬腳驅趕它,示意這個軟軟熱熱的小東西哪涼快哪呆著去。今天的天氣很糾結,感覺用不著開空調,但一動彈還有點熱,所以她很受不了小狗窩在自己腳上。
英格麗德委屈地「嗷」了一聲,叼起旁邊的毛絨小青蛙跳下沙發,去牆角蹲著了。
「喂,別把我墊腳的小青蛙順走啊。」致子無奈,可小東西不聽她的,她也懶得去把玩偶搶回來。
算了,又躺了一會,致子決定衝衝澡。
不料她剛洗完澡裹上浴巾,正擦頭髮就聽有人在敲門。
她現在不大方便開門,正在思考是出言請來人等一會,還是乾脆假裝沒聽到,就聽跡部的聲音從門外傳進來:「本大爺知道你在家……不許裝死!」
是他啊。致子把毛巾往頭上一扣,直接赤著腳出浴室去開門,不忘抱怨:「你還真會挑時間,就不知道等我洗完澡再來麼。」
跡部見她裹著浴巾頭上還在滴水,不由得愣了愣,別開目光換上鞋:「本大爺怎麼知道你大白天還洗澡……」還直接來開門!是太相信他了麼……哼。
「誒誒,該不會是害羞了吧。」致子撲哧一聲樂了,一眼不眨地盯著他。
跡部被盯得渾身發毛——有這樣的女生麼!太放肆了!
直到看他臉色已經紅得不正常了,致子才強忍住笑放過他。有時候調戲跡部已經成為了她的樂趣……當然,是因為她心裡清楚對方絕不會做出任何出格的事,才敢肆無忌憚。
見再惹他就得把人惹毛了,致子指指茶几上的水壺:「好啦,想喝水自己倒,我去換衣服。」
「致子。」
「嗯?」致子轉身看他,卻見他突然靠過來,直接把自己按在了牆上。
跡部慢慢靠近,眉眼帥得驚人:「嗯什麼?」
「這是傳說中的『壁咚』嘛?」致子有點興奮。
旁邊早就暗暗戳戳跑過來的小狗眨巴著大眼睛,繞著兩人轉圈——他們在幹嘛呀——
你不應該羞澀臉紅麼……真是個奇怪的人類。跡部感覺好心累。自從有了這麼個思維永遠異常的女朋友,無語和無奈已經成為了他的日常——不過似乎自從認識她以來,他的生活就再也沒正常過。
等致子換上衣服擦好頭髮,跡部正抱著一杯白水喝得起勁。
「……好喝嗎?」
跡部:「你說呢?」
致子弱弱地拿起鐵罐子:「這裡邊是菊花,你要不要加幾朵?」
「不用了,你的『白茶』味道不錯。」跡部攤攤手,「你就不能吹吹頭髮嗎!」
「你好像老婆婆……當我沒說。」見他走到浴室掃了一圈也沒發現吹風機,致子愈發滿意,「找不著吧,都告訴你了,我不用這種容易傷頭髮的東西。」
跡部歎氣,只好取了條幹毛巾:「過來坐下。」真搞不懂她在得意些什麼。
致子乖乖地過去,任由他揮舞著毛巾把自己的髮型再次弄亂。絕對是故意的吧……不是只有雞窩頭才好擦頭髮的!而且她覺得已經擦得很幹了。
「居然會做這種不華麗的事,本大爺今天一定是吃錯藥了。」至少也得用吹風機啊。
「噗!」
跡部的微笑更深了幾分,但致子背對著他看不到:「呵。」
致子感覺他的手用上了至少兩倍的力氣——「我覺得絕對不是,畢竟你怎麼可能有失誤嘛。」話音未落,她就感覺自己的頭上恢復了寧靜。果然,小心眼的男人……
「你又在腹誹本大爺!」
一聽這咬牙切齒的語氣,致子忙不迭反駁:「哪有哪有,你是最棒的。——話說我怎麼這麼狗腿啊。」她越想越不對,曾經無限霸氣的自己去哪了?
這樣想著,她也不自覺地說了出來。
跡部被震得不輕:「你霸氣過嗎?」
「……跡、部、景、吾!」
「行行行,你說什麼是什麼,滿意了?」
這種哄狗狗的語氣……致子氣結。片刻後,她眼珠轉了轉:「不過有時候說些好聽的話也很必要,就像剛剛,如果我說實話你就會繼續重重地幫我擦頭髮。」
跡部:「……」本大爺不伺候了。眼見也不怎麼濕了,他把毛巾整個扣在致子頭上,「擦完了。」
被扣了一頭的致子:「……幼稚。」粗略地梳梳腦袋,致子炫耀道,「怎麼樣,我的頭髮長吧。」比剃過頭的你長多了!
「華夏有句話,叫做不要哪壺不開提哪壺。」跡部拼命忍住沒打人,從後邊環住她,「不過怎麼腰還這麼細,明明整天大吃大喝。」
「哼。」致子的臉微微一紅,因他的動作渾身僵硬。不管過了多久,她還是會因為親密的接觸而……緊張。不是害羞,絕對不是。
跡部蹭蹭她的臉頰,志得意滿道:「別這麼緊張啊,習慣就好了,啊嗯?」他一直覺得那些所謂的甜言蜜語很無聊,直到他遇到了一個人,在她面前,恨不得每一句都塗上厚厚的蜜糖。
「說得輕巧……」
「今天換藥了沒?」
致子愣了愣才反應過來,他說的是自己的左手:「早上弄好了,已經不疼了,好得差不多了嘛。」
「那就好。注意別碰水,過兩個星期就沒事了。」
「真是個囉嗦的人類……話說你今天來幹嘛?」
跡部很想拍她的腦袋:「沒事就不能來找你?」會不會說話!
「當然能來,無論什麼時候我都樂意見到你啊。」致子笑眯眯看著他慢慢發紅的臉色。
跡部:「……」他似乎已經開始習慣隨時被撩被調戲了——不對,這角色剛剛還是反過來的。剛要說什麼,便聽又傳來了敲門聲,「會是誰?」
致子也是一頭霧水:「一般只有朋香她們會來吧,不過次數不多。」
一開門,慈郎直接沖著她倒過來:「呼——」
致子面目抽搐地接住這只大羊,拖進來:「你們怎麼都來了?快進來。」一個兩個三個……加上跡部,網球部的人齊了。
慈郎迷迷糊糊倒是聽清了她的詢問,老實道:「你一走,我們吃不到桂花糕,現在特別饞。」伴隨著岳人的大力點頭。
「可是我已經把做法教給其他人了……」致子把慈郎往忍足身上一扔,「看看你們,一來就把我的小客廳占滿了。」
向日無辜道:「誰讓你這裡這麼小的。誒,怪不得找不到跡部,太狡猾了啊,居然自己就來了。」
跡部把懷裡的英格麗德放下,哭笑不得:「那下次本大爺提前向你們彙報行程?」
這下連忍足都一臉驚悚:「跡部,你今天也太好說話了吧!」
跡部決定冷落他們三分鐘。
致子認命地去廚房,還好她一向注重口腹之欲,廚房永遠不缺吃的。當然,不會有向日喜歡的納豆!——這東西味道太重了。
對此,向日以冷哼來回應。
致子忽然想起來:「我記得冰箱裡還有幾根香蕉,慈郎你快看看壞了沒有。」
難得清醒的慈郎:「如果沒壞呢?」
「那就拿出來吃吧。」
片刻後,致子端著奶卷和桂花糕出來,感覺有點不對:「香蕉壞了嗎?」
「壞了。」
致子:「……然後呢?」
慈郎比她還迷茫:「然後就沒辦法拿出來吃,在冰箱裡呢。」
……致子想打人,但這是自己人,不能生氣。
跡部早就上前接過了她左手的盤子,這會終於憋不住了,大笑出聲:「你怎麼這麼想不開,讓慈郎去看?」
致子(瞪眼+悶笑):「是,怪我。」
忍足攤手解說:「行了行了,剛剛已經被長太郎扔進垃圾桶了。」
致子不由得對鳳投向了贊許的目光。多麼良心的後輩……再看這一群不靠譜的,真愁人。
但少年們一天到晚被嫌棄,早就免疫了。
宍戶盯著電視機旁邊的花瓶:「唔,那個……」
「很眼熟啊。」日吉接過話。
致子一看,那是跡部送給她的水晶玫瑰,被插在翠綠的吊蘭長葉旁邊:「啊,那是假花,我沒地方放了乾脆插到那裡。」至於花盆……就是在陶吧他們做的。
忍足露出了然的笑容:「哦,這樣啊。」
跡部扶額。有時候,他真搞不懂這幫傢伙的笑點在哪裡……
致子嘴角抽了抽:「你們幾個,夠了啊。」
「很漂亮。」跡部贊道。
向日小聲嘀咕道:「明明花盆和玫瑰都是他送給致子的,這麼讚歎還不是在誇他自己啊……」而且漂亮嗎?很明顯就是主人懶得多想,直接糊弄著插上了!
跡部微笑著看向他。
向日:「……」
致子拿起一隻李子塞到嶽人嘴巴裡:「吃吧吃吧。」
岳人心虛地吃李子,默默把慈郎拎到自己前面。對此,頭一點一點的慈郎表示沒有精力反抗。
跡部和忍足在說著什麼,而向日沒忘記此行的另一個目的:「致子,我記得你有個隨筆畫本!」他一直想看看平時致子會畫些什麼。
鳳也在一旁點頭。
致子:「……」一看就是作業太少。不過她一向覺得自己的畫本很有意思,也不介意同他們分享一下。
「你怎麼把我的頭畫的這麼大?」接過本子翻開,嶽人瞪大眼睛。
「這是Q版的,這樣看來比較可愛嘛……」
「這倒是,不過……誒,跡部過來了!」
致子驚悚地想把畫夾收進抽屜,但跡部已經看見了:「你們在看什麼?」
「……」
跡部一頁頁翻著,面色越來越黑。
最後,他的目光停留在其中一頁上。身子小小的他頂著大大的腦袋,短短的手指撫摸著淚痣,趾高氣揚地舉著一枝玫瑰花——花苞上摞著各種各樣的獎盃,大的小的各種形狀,一座一座往上累積,足足有十幾個,也就是十幾層,最後居然連大力神杯都在上邊!
……三頭身。
不過,三頭身的跡部景吾,意外的可愛又軟萌啊。
「不過,這極其生動地表述了跡部你的進取之心嘛……」忍足一邊忍笑一邊膽戰心驚道。
跡部深吸了一口氣,又濾過幾頁,慢慢放下本子。
Q版也就算了,把他畫成三頭身也就算了,腦袋都快大破天也就算了,表情那麼賣萌做什麼!和忍足、慈郎……甚至手塚手牽手是要幹什麼!!
這個膽大妄為的死丫頭……
致子哭喪著臉,覺得越來越冷。不過是開一下腦洞啦……而且畫得真的很可愛啊。
「望月前輩要付出很大的代價才能哄好部長。」日吉悄悄道。
早就退到他身後的向日深以為然。致子……她總有辦法把部長雷得外焦裡嫩。
最終致子又做了很多糕點才讓跡部的表情正常了一點,但對方還是無視了她的哀求,非常堅決地沒收了她最厚的畫本。
——真悲傷。致子在心裡咬著小手絹,決定以後慢慢畫回來。
——真欠揍。跡部面無表情地把畫本收進包裡,決定回去直接壓箱底——不過在此之前,也許再看看也行。
第114章 第一百一十四章 海原祭
漫長的夏天過後,逍遙了一個暑假的學生得乖乖回校繼續學習生活了。而作為九月的調劑,立海大的海原祭是個不錯的選擇。
致子還沒有以遊客的身份參加過校園文化祭,所以當真田向冰帝全員提出邀請時,跡部還沒答覆,就見這傢伙眼睛已經眨得抽筋了——出息呢!
當然,跡部不會表現出來的,充其量也是在真田把切原拎走以後才鄙視了她一頓。
但致子心裡還是激動占了上風——「來來來,咱們快收拾東西準備去。」
「唉……」跡部認命地把她拎過來,好好說教道,「還有兩天呢,能不能淡定一點。」而且有什麼好收拾的嗎?
「行行行,知道了,嘿嘿嘿!」
跡部懶得看她,然後發現一眨眼的功夫這傢伙又不見了。聯想到慈郎和嶽人也剛剛消失,他有一萬個理由相信這吃貨三人組又組隊溜了。
人生真是艱難,每當真正瞭解一個人,就會發現之前吸引自己的只是美好的外殼。跡部當初覺得忍足人不錯,後來發現這貨天天坑他,之前覺得致子也很好,現在三觀被刷新了個遍。他都快習慣了。
那邊跡部還在吐槽,致子已經抓著慈郎走出好遠了——必須用抓,現在別的動作已經無法把這傢伙固定在她身邊了——都賴向日,也不說等等他們,害得她得攜帶這只搖搖欲睡的綿羊。
好不容易把慈郎拖過去,向日已經點好東西在等他們了:「致子,快嘗嘗,這個可不比你的桂花糕差。」
致子吞了一大口可樂,勉為其難道:「那我就勉強嘗一嘗……唔,明明就比我做的好吃!簡直太過分了。」她到今天才發現有櫻花糕這種東西……而且味道很好。果然,人類太可怕了,幾乎什麼花都吃。
慈郎驚歎道:「能讓你甘拜下風不容易啊,你快分析分析做法,回去可以給我們做。」
「怎麼說得這麼理所當然啊!」致子瞪著眼睛道。不過這家新開的甜點屋的確很好,不只是櫻花糕,梅花糕和海棠糕也不錯……話說怎麼都是花?
慈郎眯起眼睛只笑不說話,反正回去向致子說說好話她肯定給做好吃的。不愧是文太推薦的啊,下次還來這裡。
在店裡蹭了一下午空調後,致子摸著滿足的小肚子溜溜達達回家了——至於送慈郎回家,那是向日的任務,她把這貨拎過來就已經很勤快了。
話說兩天后的海原祭,據說立海網球部的形式是舞臺劇?
……
好生期待呀哇哈哈哈!
『主人又瘋了。』小狗叼著小青蛙又跑回角落裡,舉起小爪子拍拍自己的胸口。
理論上來講寵物是不大適合被帶去參加如此隆重(?)的典禮的,但在幸村表示沒有關係之後,致子還是批准慈郎把英格麗德霸佔了。話說慈郎這麼喜歡摟著這個小東西,是因為可以抱在懷裡當暖手的小抱枕嘛?
一路上,致子忽略掉小狗崽泫然欲泣的控訴,認為讓兩隻小動物呆在一起挺好的。
對此,向日有些心裡不平衡:「致子你太偏心了,把狗狗給慈郎,都不給我抱。」
致子小心地摸摸他順滑的頭髮,忍笑道:「你不是很寶貝你的頭髮嗎,看——」
順著她的目光,向日清楚地看到英格麗德已經掙脫了呼呼大睡的慈郎,爬到他毛茸茸的頭上耀武揚威——『叫你剛剛死命抱著我不放,看我踩你的頭髮,看我拍你的頭。』
「呃……那算了吧。」向日發誓自己看到了小狗圓溜溜的眼睛裡的得意。
看向日老實下來,致子感覺不忍直視:「景吾,你的部員似乎很令人擔憂。」
跡部托著腦袋,有些疑惑:「沒什麼吧,慈郎一向……誒,你說的是嶽人?」令人擔憂……等等!
忍足眼見搭檔還是一頭霧水,終於忍不住開始解說:「慈郎是又睡著了才會被那小東西欺負,你又不會隨時隨地睡覺,擔心什麼啊。」居然就這樣被致子安慰到然後繞過去,自家搭檔的腦容量是不是太小了?
向日兩眼淚汪汪。
致子瞪了忍足一眼,從背包裡掏出水果糖:「不要在意這些細節啦,來吃塊糖。」
「……我也沒這麼幼稚吧?」他是一塊糖就能哄好的嗎?就算是部長夫人也不會這麼有面子!
「張開嘴。要不然我就自己吃了啊。」致子把糖剝好,作勢要投擲。
向日不情願地先把糖接收了。但緊接著他覺得有點危險,弱弱地看向跡部——卻見部長完全沒有介意的意思?
一旁的鳳也少見地露出了不忍直視的神情:「向日學長,不用擔心啦,部長吃醋也吃不到你頭上。」望月前輩一直喜歡逗芥川學長和向日學長,而且是類似于對弟弟或者……小動物的寵愛?部長得是有多幼稚才會吃這種飛醋啊,還不如擔心遠在天邊,但馬上就近在眼前的立海大的切原。
至少那個切原看向望月前輩的眼神就跟他們不同。
連單純如斯的鳳都看得出來,向日真是……跡部突然很為自家部員的未來擔憂。
致子又給向日順順毛,轉移話題道:「聽幸村說,他們今天的舞臺劇是灰姑娘……」
冰帝全員:「……」突然好期待,這是怎麼回事?
「……切原是仙度瑞拉呢。」致子已經掩飾不住語氣中的笑意了。幸村只透露了王子和灰姑娘的人選,但這已經足夠讓人噴笑了,也不知道切原的造型會是什麼樣子。到時候,該不會被真田嚇得忘詞吧?
跡部感覺心情非常的好。絕對不是因為幸災樂禍,絕對不是。
如果說真田飾演王子是在情理之中,畢竟他擁有俊朗硬氣的外表條件,那麼切原的禮裙就足夠……足夠令人驚訝了。倒不是因為辣眼睛,只是說這個帥氣但一臉叛逆的小子不適合女裝,更不要說這麼溫柔的粉色。
話說連假髮都不給配,也太敷衍了吧?
默默看了切原一眼,忍足已經拎著哈哈哈哈的向日出去了——要是嶽人被打死在這裡,他可就沒有搭檔了。
致子手一抖,差點掐到英格麗德。這個……「切原,加油。」
看著嚴肅握拳的致子,切原更想吐血了。
神態同樣控制得很好的跡部不忍直視地接過狗狗,拍拍它的小狗頭安慰一下——
致子趕緊伸手給跡部懷裡的狗狗順毛,轉移自己的注意力,防止笑出來。唉,人生真是艱難,為了顧及後輩已經被打擊得差不多的自尊心……相比之下,幸村和柳才是腹黑又有實權,一個擔任總指揮和旁白,另一個作為真田的侍衛遊蕩著。
連身為副部長的真田都適得其所地跑去當王子了,真是知人善任。
眼見時間快到了,跡部就要帶致子離開入座,就見柳生帶著桃城和越前朝這邊走過來,還能聽清他邊走邊解說的聲音:「一會兒,請桃城君和越前君不要太關注赤也,他很不容易的……」
致子:「……」高端黑啊,厲害了,紳士先生。
說話間三人已經過來了,眼見幸村用贊許的目光看著自己,柳生面不改色道:「這是我應該做的。跡部君和望月君什麼時候到的?歡迎。」
跡部微微一笑:「沒有多久,多謝。話說你們兩個——」他的目光轉向桃城和越前,這倆人表情扭曲成這樣,是不是太放肆了?
一臉哈哈哈的活寶二人組本來還在強忍,這會想給前輩們打個招呼,但一開口就憋不住了:「我……呼哈哈哈哈!」
切原頭上的井字已經具象化了。
致子眼見他就要竄上天,小心道:「切原?」
「我、沒、事!」
「完全不是沒事的樣子吧,不過比起……咳,哈哈哈!」越前發誓他真不是故意的。但任誰看了切原學長這個造型都會笑的吧?——哦,跡部學長和望月前輩是怎麼做到這麼正常的?
越前當然不會知道,剛剛跡部和致子在心裡幾乎都要憋瘋了。也正是因為他倆還算能忍,才被允許多留一會——冰帝的其他人剛剛就被趕走或者拎走了。
這一笑壞事了,只一秒鐘沒看住,忍無可忍的切原已經把自己鎖在了洗手間。
打死也不出來。
他暗暗發誓。
果然,自己就不適合這種反人類的造型……話說剛剛望月前輩是有多克制才沒做出巨大的反應?
不論是真田的鐵拳威脅還是仁王的零食誘惑都沒起到明顯作用,幸村的表情愈加嚴肅。
柳思索了片刻,看向致子:「望月,也許——」
「我覺得似乎不會起多大作用……」致子弱弱道,「切原,其實你看起來也沒有那麼糟糕吧,頂多算是奇怪?」
切原:「……」他絕對不會出來的,絕對不會!
柳覺得他給切原挖了個坑。
跡部安慰性地摸摸致子的腦袋,挑眉道:「這就害怕退縮了,真不華麗,啊嗯?」話對著切原,他的目光已經轉向了越前。
『小子,到底是你把那傢伙欺負進去的,快說些什麼。』
-『知道了,學長真囉嗦。』
誰不華麗了!切原怒氣滿滿。
越前撓撓頭,嘴角閃過一絲壞笑:「切原學長,你這只是因為害怕而選擇了逃避而已吧,話說……」
「越前!」桃城適時打斷了自家後輩的話,「對不起啊,我們越前有些失禮了……」
「……像我這樣的人,才是什麼角色都能夠手到擒來……」越前扯扯桃城的衣角。
桃城連忙再次打斷:「真是抱歉!越前就是太直白了,一點都不懂委婉。」
幸村突然覺得青學的兩位後輩很有培養的前途。
致子也這麼想。
仁王和丸井還在組隊刷美食誘惑:「這個超級好吃的,烤雞已經快被吃光了!」
——『話說再怎麼單純的笨蛋,也不會被這種方法激出來吧?』
下一秒鐘,桑原發現他被打臉了。
沖出來的切原決定用實際行動讓他們明白什麼叫實力。而且伴隨著霸氣的宣言——「我偏要演!」
原來世界上真有這麼傻的傻瓜……致子剛剛一直忍著,這會是躲在跡部身後真笑出來了。
幸虧她沒笑出聲。
舞臺劇很快就開始了,伴隨著王子們的官方吐槽,仙度瑞拉兩位霸道的姐姐——拿著摺扇的柳生,以及一臉興奮的丸井,兩人把切原接下來要幹的活強調得很清楚。
切原一臉生無可戀。
幸村的旁白聲音同往日一樣溫柔,但致子總覺得其中有笑意——倒是仁王和桑原的人設都很貼切,仁王是揮舞著魔法棒的蘑菇販,瞬間給可憐的切原變出了蘑菇車和……馬。那匹馬就是桑原。
「噗!!」向日幾乎樂不可支,「真是絕了……」
致子這會也不用忍,縮在座位上笑得一抖一抖的:「也不知道他們是怎麼分配的角色,簡直是天才的決定。」
真田王子帶著柳侍從登場,順便把身著華麗禮裙的切原牽進大廳,在被踩了N腳之後,十二點終於到了。
總算不用跟切原這小子跳舞了,再跳下去可了不得——真田感覺有這種想法的自己有些鬆懈。
帶著被遺落的水晶鞋,真田入戲很深地單膝跪地,對觀眾道:「我一定會找到你的。」
呃,演技很不錯啊。
試穿鞋子倒是很流暢,但在最後一幕出了問題。禮服突然破損,縫補後切原穿不上,必須找個身量小一點的人來代替切原——
致子咽了一口口水:「大家別看我啊……誒,等等,越前越前!」她突然想起越前使用激將法時的話,頓覺眼前一亮。而且越前也足夠小,完全能勝任!她還是當觀眾最合適。
越前:「……」心好痛,望月前輩這樣毫不猶豫地推出自己,良心真的過意得去嗎?!
幸村原本還有些猶豫,但見跡部臉上的笑已經淡了三分,於是決定專攻越前——灰姑娘不得不換人,王子就還是讓真田上吧。
片刻後,面無表情的越前已經換上了禮裙,聽著大家的讚揚,內心是絕望的。惹不起望月前輩,也躲不起幸村學長,他還是屈服吧……
桃城表示哈哈哈毫無壓力。
最後一幕的婚禮上,儘管真田盡職盡責地對越前解釋,仙度瑞拉還是沒忍住逃婚了——就算是借位也很可怕的啊!
伴隨著觀眾的陣陣叫好(?)聲,網球部的舞臺劇有驚無險的落下了帷幕。
幸村決定先不把照片給越前看了。
看著幸村滿意又欣慰的目光,跡部抽了抽嘴角。
這個世界真可怕……摟緊了英格麗德,致子原本還想問問越前感想如何,但思慮之後還是決定放過心靈受傷的後輩。太危險了,還是回家吧。
第115章 第一百一十五章 夏末的探訪
吃是永恆的主題,對於自詡吃貨的飯桶而言,每個星期總有兩天想吃火鍋,有兩天想吃烤肉,還有三天想吃小龍蝦。
至於蛋糕沙拉冰淇淩什麼的,更是生活必需品。
「……偏偏還不長肉。」跡部捏捏她腰上軟軟的肉,煞有其事道。
致子翻了個白眼,在他懷裡蹭了蹭:「吃不胖就是好呀,我還不用特地鍛煉,羡慕吧?」
跡部默念了至少五遍不跟她計較,終於面色淡定地鬆開她:「那你今天晚上打算吃什麼?」
「麻辣小龍蝦!」她提前一天買好的,個頭很可觀呢。
這是要在家做的啊。跡部感覺有哪裡不對:「我不是說了嗎,一會我得回家。」
致子用看笨蛋的眼神看著他:「我說是和你一起吃了嗎——」
跡部:「……」尷尬。
致子樂了半天,拎起小狗崽子親親:「小東西,你看他多自戀。」
英格麗德配合地看向跡部,眨眨眼睛又別過頭,一副不想理他的樣子。
跡部:呵。這倆是要聯合起來氣他麼!
眼見跡部目光越來越不善,她趕緊補救,「我約了朋香她們啦,而且大熱天的你吃這個幹嘛,還會吃得渾身有味道。」這種街邊小吃型的無上美味太接地氣,還是留給她們比較好,不給跡部嘗了。
跡部:呵呵呵。哦,本大爺不能吃,你們幾個小姑娘一會將要吃得熱火朝天。
最過分的是,連客套一下都沒有嗎?
致子發現跡部的姿勢依然沒變,感覺大事不妙:「也不是說你不能吃,但我們女生飯量小,吃小龍蝦才划算……呃,你別直接撲過來,我接不住……嗷!」
話音未落,跡部還是直接把她摁在了沙發上,咬牙切齒道:「行啊你,本大爺有什麼好吃的可都先給你留著,你就這麼對我。」
致子剛剛在一瞬間把小狗丟上一旁的五指小沙發,然後被按倒,笑得不能自已:「喂,別說得這麼幽怨好嗎!」
跡部依然耿耿於懷,怒道:「而且你飯量哪裡小了?每次都吃這麼多,而且是遇到肉吃得更多。」和她一起,其餘的幾個女孩子才應該擔心吃不飽吧?
致子一臉哈哈哈。
「嗯?我沒壓到什麼……穴道吧?」怎麼笑個不停。跡部有些納悶。
「啊,你還知道穴道啊,誇獎你。」
「誰要你的誇獎。不過小龍蝦應該是要用重料做吧,你口味還是那樣重——少吃點,注意養生。」
致子瞪了他一眼,卻是一臉振振有詞:「我們都只是普通人,生老病死不在乎這一口。如果在這樣年輕活躍的年紀都沒法吃想吃的美食,每天抱著健康營養卻一點也不好吃的破東西,活著還不如死了呢。反正我已經決定吃喜歡的東西、過短命的人生了。」
跡部先是想嘲笑她開啟了說教模式,聽著聽著又覺得真是有道理,不由得點頭:「有道理啊——沒想到你還會這麼突然地說出如此深刻的話。」
話音未落,致子又癱在沙發上:「有道理吧?哈哈哈哈哈我會告訴你這是剽竊的嗎?銀他媽真的很經典啊——」
跡部面無表情:「你又在仗著自己穿越而炫耀,這段話是出自哪裡的?」虧他還以為她如此通透睿智!這貨從來都沒變過,永遠是這個欠揍的樣子!
「別黑臉嘛,來笑笑。前邊是我胡謅的,後邊這句出自漫畫銀魂,講的是個銀髮卷毛愛摳鼻的二貨武士奮鬥史,真想推薦你看……」
「少來!根本毫無誠意。」跡部用力揉她的腦袋,恨恨道,「那只是存在於你之前生活的世界的漫畫,還推薦……等等,你的畫功擺在這呢,要不你畫出來給我看?」
致子:「……大哥求放過。」漫畫家可不是那麼容易煉成的啊。
跡部冷哼一聲:「量你也不幹。」
致子慢騰騰爬起來,安慰他:「不提這個對你來說極為傷心的話題了,你吃不吃蘋果?」
……果然,又是吃。跡部搖頭:「你肯定不給削,算了。」
致子聳聳肩,跑去冰箱拿來兩個洗好的大蘋果:「我這沒有水果刀,湊合湊合唄。」她吃水果從來不削皮,只有一把菜刀。
跡部一臉冷漠。
「特別好吃!又甜又脆,咬一口簡直沁人心脾。」
「……不要把本大爺想得和你一樣幼稚。」跡部扶額,到底還是沒忍住啃了一口,「再好吃不也只是個蘋果麼。」
「你這麼說,蘋果會哭的,它一直這樣的努力,只是為了——」
「為了有一天被剝奪壽終正寢的機會,然後淪落到你的口中。」跡部一臉嫌棄。
「……愛吃不吃!」致子一把把蘋果奪過來,一手一個啃著。
跡部挑眉,把她抓過來:「對本大爺很有意見,啊嗯?」
「你開心就好……唔!」致子瞪大眼睛,眼見他越來越近。
跡部一口啃過去,嘴角微微上揚:「很甜。」
啊,又被偷襲了。致子又開始臉紅。
「本大爺說是蘋果。」
「……」跡部景吾,這是要挑事麼!致子決定派英格麗德啃死他。
不過小狗似乎對晚上的小龍蝦更感興趣,只是象徵性地拍了跡部幾爪子,又跑去跟青蛙抱枕相親相愛。
對此,致子有些擔憂:「它是不是喜歡上一隻假青蛙了?」之前也是,天天叼著小青蛙亂跑。
跡部覺得不會:「可能只是你家的玩具太少了,下次本大爺帶幾個小玩意過來。」
「嗯,希望如此,這是我墊腳最舒服的抱枕了。」
「……你這麼說,小青蛙會哭的,畢竟它一直這樣的努力。」跡部努力保持正常的表情。
致子只覺得渾身都不好了:「打死你,不許盜版我的原創。對了,你想不想喝牛奶?我這幾天不想做蛋糕了,又從來只喝優酪乳,怕那半桶已經開封的壞掉。」
跡部已經被她弄的沒脾氣了:「不要,我也不怎麼熱衷於純奶的味道——等等,你會不會做炸牛奶?」
「我倒聽說過,但從沒做過。」
「本大爺會做!」跡部興致勃勃地把她拎進廚房。
致子長歎一口氣,心道這傢伙總算可以炫耀一番了。
按照跡部的指示,把牛奶和栗粉、糖攪拌在一起,慢慢加熱——「沒看出來,你還會下廚房呢。」
「本大爺什麼不會?對這種小事還這麼驚訝,真是愚蠢。」
致子隨手拿起一根筷子作勢刺他:「給你三秒鐘收回你的話——一,二,二點五……你怎麼不按常理出牌啊。」
跡部氣定神閑:「我有智慧之光護體,不怕這個。」來啊,就比比誰更幼稚啊!
「……還是認真做點心吧。」致子覺得她被打敗了。以往明明都是她單方面調戲跡部的,現在,唉,果然人都會進化的吧。
果然,早該用這一招對付她的。跡部心情很好地親她一口:「快成糊狀,就要差不多了——接下來放到模具凍在冰箱裡,過一會直接炸就好。」
致子一邊往坑裡倒,一邊撇嘴:「你有智慧之光,快離我這種普通人類遠一點。」
「沒事,反正你有愚鈍之光,兩下抵消咱倆都正常了。」
「……你想打架是不是。」
跡部已經看不慣她慢吞吞的動作了,接過鍋子幾下倒完:「怎麼會,本大爺一直希望世界和平,人間和諧……」說罷把鍋子丟進水池,端著制冰盒就出去了。
突然感覺又被嫌棄的致子:「……」要不是捨不得,她真要打人了。
跡部感覺自己簡直全能,連甜點都會做,十分滿意:「大概凍兩個小時就好了,脆漿你應該有,這個可以作為你們晚上的開胃甜點。」
致子給他一個熊抱以示獎勵:「幹得漂亮!」
跡部理所當然地攬過她——爺爺給過建議的,有時候收些利息也說得過去,畢竟不是外人。
早已準備好的小龍蝦把汙物吐得差不多了,致子把賴著不走的跡部趕出家門,準備炒料。她在國內就總嫌在外邊吃麻煩,還不過癮,還是自己做最滿足。但到這裡純粹是因為在外邊吃不到。
加了料酒後燜好,致子給姑娘們(?)下達指示。
不多時,幾個一聽有好吃的就忙不迭答應了的傢伙就迅速趕到了。朋香帶了壽司,櫻乃帶了餅乾,小杏提了飲料,正好湊一桌。
東西都裝盤上桌,朋香才覺得有哪裡不對:「壽司當主食,餅乾是甜點,連飲料都有,致子,你好狡猾,我們這麼一湊,你光準備菜就行了。」
致子眸光一凜,一個眼刀過去——
「我,我剛剛太餓了,沒留神自己說了什麼。」
「知錯能改就好。」致子微笑點頭。
橘杏小聲嘀咕道:「真是的,怎麼比不二前輩還讓人心生恐懼……唔,你什麼都沒聽見!」
致子嘴角抽了抽,不理她們,看向唯一好欺負的櫻乃:「你不是不大喜歡油膩嘛,我把蝦分了兩種,一半麻辣一半清蒸,應該還是很好吃的。」
櫻乃嗅著鍋子裡鑽出來的香氣,眨眨眼睛道:「其實兩種都嘗嘗我也不介意。」
朋香煞有其事地點頭:「我也這麼覺得,不能因為能吃辣就被禁止吃另一種了啊。」
「饞死你們算了。」致子把小龍蝦裝盤端出來,「香不香?」
頓時,在三個小姑娘眼中,致子的形象愈發高大。
朋香嘗過第一口,覺得此行不虛:「好好吃啊,這麼香,這是你在華夏習慣用的做法嗎?」
致子淺淺一笑:「對,我覺得還是很好的。雖然不大符合健康的標準,但偶爾吃這麼一次沒問題。」
「如果天天吃呢?」
「……你想想就好。」致子嘴角抽搐。她好不容易才買到了小龍蝦呢,在海產品很多的日本,吃到小龍蝦也是很不容易的事。她忍耐了這麼久,終於因為「缺少小龍蝦綜合症」爆發了,跑了一天到處問哪裡有賣。
櫻乃喝了一大口飲料,感覺嘴巴裡的灼熱感並沒有消除,趕緊按照致子的指示喝涼水:「咳,果然,致子,你說的對,我還是適合吃清淡一點的。」
其實再怎麼做,小龍蝦也和清淡沒關係——致子一臉同情地看著老老實實吃清蒸那盤的櫻乃:「你就別剝了,小杏來幫忙,至少要留一雙乾淨的手吧。」至於她心裡有沒有幸災樂禍就不知道了。
「沒問題!」橘杏應了一聲,剝了下一個直接偷偷放嘴裡,「我還沒吃過小龍蝦呢,沒想到這麼好吃。」
她們吃得熱火朝天,被忽略的英格麗德在幾個女孩子腳邊團團轉,急得又蹦又跳,無奈夠不到。美其名曰「狗狗不能吃」,致子一點同情心也沒有。
致子努力剝殼:「到這邊我這也是第一次吃,還不錯,味道說得過去。」
朋香快快樂樂地吃:「好好吃啊,雖然好辣也好燙。」
「不是燙,而是你的嘴巴被辣到了,才會覺得刺激。」橘杏吐吐舌頭,「致子,我的水又喝光了。」
致子:「……重點是吃肉,怎麼一個勁的喝水!」真是嫌棄,這點程度只是最基礎的啊,再淡就不香了。她一邊拎起一塊壽司吃掉,一邊指揮櫻乃再灌一壺涼水來。
小龍蝦可謂世界上最坑人的美食之一,看著很大一鍋,稱出來一盤一盤很快就光了,每只只有很少的肉——而這已經是致子能買到的最大的小龍蝦了。
一邊動手一邊互相吐槽嫌棄,很快三大盤龍蝦就只剩殼了。對此,除了致子之外,幾個女孩子都目瞪口呆:「咱們吃了這麼多嗎?」
致子一臉淡定:「其實只是看上去可怕,肉很小,所以才需要朋香帶些壽司當飯……啊,那麼一大盒壽司也全吃光了?」呃,這個食量……
橘杏嘴角直抽抽:「不光壽司一點沒剩,櫻乃帶的餅乾也只剩渣了。」
櫻乃臉頰微紅,也沒想到她們邊聊邊吃居然幹掉了這麼多。
致子越來越傾佩包括自己的這幾個吃貨:「真是真人不露相,你們平時明明飯量不多,我都做好給你們打包一點的準備了,結果真省事。」在她的記憶中,幾個好友都很淑女的,只有她自己吃起來沒完沒了……現在看來都是同類。
朋香摸摸自己鼓起來的小肚子,又看看肚肚癟癟的櫻乃和看不出變化的小杏,有點難過。
致子安慰道:「別難過啊,她倆天賦異稟,你這是正常的。」
朋香更鬱悶了:「那你呢!!」
橘杏撲哧一聲笑了出來:「致子的屬性你又不是不知道,如果實在羡慕,建議打她一頓。」如果說她們三個還算食量正常,那致子就是典型的……飯缸,而且不光吃不胖,吃完肚子還是平的。
不打一頓難解心頭之恨。
致子趕緊轉移話題:「喝杯茶休息一下,一會給你們做些炸牛奶消食。」
三雙眼睛裡的怒火慢慢平息下來。
嗯,真好哄啊……看著爭著抱小狗的三人組,致子感歎道。
作者有話要說:
不用懷疑,碼這章的那一天作者菌就在吃小龍蝦……
悠于 2018-5-15 03:58
第116章 第一百一十六章 權寧
自從有了英格麗德,致子每天晚上出去打球似乎就成了必不可少的步驟,小傢伙非常需要被溜一溜,畢竟就算只是小短腿也需要撲棱幾下的。
但是在雨天就不好說了——
「小東西,今天不去了,打傘太麻煩。」致子把趴在地上賣萌的小狗揪起來,扔到手指沙發上。
「嗷嗚嗚——」小狗的兩隻短耳朵似乎都耷拉了下來,有氣無力地慢慢爬著。
「不許朝好沙發上爬,你只能待在我的小沙發上!」致子把妄圖禍害房東太太的好沙發的小狗訓斥了一頓,「再哼哼唧唧,晚上的白煮蛋我替你吃。」看著眨巴著大眼睛賣萌的小狗,致子心裡沒有任何波動,這段時間養下來,她也算看清小東西的脾氣了,這廝可擅長裝無辜了,經常靠撒嬌騙取關注和好吃的。
所以她現在更擅長對付撒嬌的狗。
英格麗德表示不能輕易陣亡,堅定地跳下沙發撲到主人的腳上,一副被罵死也不松爪的樣子。
致子:「……」誰教它的?以前還沒這麼無賴。
堅持了一會,發現掛在她腳上的小狗已經用身體當拖把把地板擦乾淨了之後,致子還是決定投降。現在的狗啊,意志太堅定了。
回來之後要把它整個扔水池裡洗刷!
雨勢並不大,只是細密的雨絲讓人覺得麻煩。雖然拿了傘,但致子還是習慣性地沒撐開,牽著小狗直接走。英格麗德倒是非常放鬆,比在家蔫蔫的樣子好多了,在路邊走兩下蹦兩下,毛茸茸的身子上濺了許多泥點也不介意。
這讓致子都有些懷疑是不是平時這貨運動量太少了,或者是沒見過下雨。要不然怎麼這麼激動。而她自己……她的預感似乎有點起作用的跡象,總覺得接下來沒好事。雖然似乎並不嚴重。
路過一個拐角,致子沒大注意,一下子同來人撞在了一起:「啊,不好意思……誒?」她條件反射性地退後道歉,卻見對方是個將身子隱在斗篷裡的大個子,一言不發地就繞過自己匆匆離去,連聲應答也沒有。
致子皺了皺眉頭,拍拍身上繼續走。那個人……如果回想起來,她竟記不住絲毫資訊,除了那身厚實陰鬱的黑斗篷。
這樣奇怪的人,她已經很久沒有遇見過了。如果說對方帶給她的氣息是隱隱透著危險的,那此刻英格麗德的反應就是極其不正常——剛剛那一瞬間蹦躂在她身邊的小狗猛地撲到她懷裡,頭沖著來人卻沒叫喚,而現在,英格麗德在她身邊打轉,卻始終沒有靠近她……
究竟是怎麼回事?
她剛剛似乎是捕捉到了一些資訊的,但無論如何也想不起來。
致子猛然停住,拉了拉遛狗繩,打算結束遛彎回家。這樣的陰雨天,這樣不好的預感,她不能再在外邊逗留下去。
而沒等她走出多少路,就見英格麗德嗷嗚嗷嗚地叫喚起來。
「你,你有沒有看到一隻紙飛機飛過來?」一個身材纖瘦的女孩猛地跑過來,東張西望一番無果,拽住致子的手臂急切道。
致子有些莫名其妙:「我沒有注意到……」她在看清來人的面容後,竟一下子怔住了。
不是因為別的,而是……純粹是因為對方的美麗。
不算自己,致子見過很多好看的女孩子,其中最突出的就是水木黛——但就算是水木在這裡,站在這個纖細的小女孩面前也得自慚形愧。面前的女孩眉眼如畫,聲如天籟,嬌俏又不顯豔俗,氣質是她從未見過的出塵,儘管才十二三歲的樣子,這樣寧靜的目光卻實在勾人心魂。如此姣好的容貌實在罕見,直接扔在娛樂圈都是頂尖的美少女。
而她最奪人目光的就是一雙杏眼,不止眸色清冽純淨,而且……是極為罕見的異色瞳。一隻湛藍,一隻深棕,卻毫無違和感,美麗靈動。
如果用最簡短的語句來總結,那就是佳人當如此。
女孩緊拽著她的手臂不松,但就是不說話。
就算是對同性,致子也有些輕微顏控的傾向,所以就算不想多管閒事,還是問道:「請問你是……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嗎?」
女孩正要放開她,突然視線不轉了,把眼睛一瞪,手中原本捧著一杯奶茶,她用右手的食指與中指點了點杯中的奶茶,又拉住致子的衣袖,直接向致子潑過來!
致子忙躲過,但由於對方緊抓著她,衣服上還是沾了一些。
「如果你再莫名其妙地沒完沒了,我保證你會後悔!」致子的語氣中帶上了三分怒意。但她並未真的生氣,也許是因為感覺到對方的周身並沒有惡意。而這時,她才注意到對方竟穿著一身道袍。
女孩的眼眸中閃過一絲困惑與糾結,目光轉到站在致子身前的小狗身上時,似乎又放鬆了幾許。
致子定下心來想了想,認定其中一定有隱情:「你叫什麼名字,是在躲避什麼嗎?」
女孩僵持了幾秒鐘,一跺腳轉身跑了。
致子:「……」奇怪的女孩。
但比起她遇到的這兩個奇怪的人,她此刻的預感才是真奇怪。如果說剛剛是不祥,那在與這個女孩打過交道後就是恢復了正常——具體看來……是她潑完奶茶的那一刻!
英格麗德也沒心思蹦躂了,乖乖跟著回家。致子的神色愈發嚴肅複雜,她還在思索那被她瞬間遺忘的資訊,關於第一個神秘人的印象。
她到底忽略了什麼?
回到家後,致子立刻反鎖房門,又仔細檢查了屋子,並沒有發現什麼異樣。而直到她洗完澡打算洗衣服,才發現脫下來的防水外套上貼著一張黃紙片。
紙片只有拳頭大小,紙質又很軟,她剛剛一直沒發現。而紙片上鮮紅的字跡類似于漢字,連起來勾得錯綜複雜,她無法分辨。不會是那個神秘人幹的,她很謹慎,一個奇怪陰鬱的陌生人不可能觸及到她。致子想起那個女孩的動作,如果她真的往自己身上貼了這個,在雨中又心神不定,她真的發現不了。
但是這紙片怎麼像是……符紙!
致子穩了穩心神,抱過英格麗德,把紙片放在它面前。英格麗德嗅了嗅,似乎沒有什麼反應,除了周身又放鬆了一些。
致子把紙片上的字元拍了照,發過去請人幫忙查看,細細回想著這一趟遇到的人和事。
尋找紙飛機的女孩,那個把手指點在奶茶杯裡的動作,拉著自己以便自己躲不開,英格麗德的叫喚,那個女孩原本環視的目光猛然停下的瞬間,還有不論自己怎麼說,她都沒有開口的意思……
而再往前,就是撞到那個披著斗篷的神秘人,他全身都隱在類似鎧甲的斗篷裡,連一點臉都沒露出來。全身都是暗色的,在雨中完全與即將來臨的夜色融為一體,只有一點——
等等,就是她之前冥思苦想也想不起來的那一點!
那個神秘人懷裡透著一點尖尖的白色,同周身的黑色對比十分鮮明,她在一瞬間就記住了,但下一秒鐘記憶裡怎麼搜索也查詢不到。直到現在細細回想,她才猛然驚覺。
如果說是一張白紙疊出的飛機,那麼被那個人揣在懷裡,看上去就該是那樣的效果。
而那個女孩的話……她只說了那一句話,之後就一言不發,但現在想來,那句話也不像是正常發出的,更像是腹語或者錄音!
致子深吸了一口氣,思忖著自己接下來該怎麼辦。無論怎麼看,都像是影視劇或者小說裡的情節,關於靈異與道法的內容,還有這道符紙……她不能什麼都不做,就算不知道會發生什麼,就算現在不祥的預感已經消失。
致子將今天出門的經歷詳細地記錄了兩份,儘量精確到每一個細節和時間段,然後把一份折疊成小片,塞進護腕的夾層——那是在畫室受傷那一天后,跡部用最快速度送去改裝的,裡邊有定位、報警的晶片,可以在任何地方將信號發出去。在很多時候,她還沒有足夠的能力保護自己。而在旁人看來,這只護腕同以往一樣正常。
另一份被她夾在了向忍足借的書裡,打算明天還給忍足。
她所能做的只能是這樣,而且這是最壞的打算,如果這種詭異的事還沒完。
致子合上書,微微歎了口氣。而這時,那邊的人給她回話了——
這張符紙應該屬於華夏的道家赦令符咒,由於現存資訊太少,無法查出具體的作用。而符紙背面若只取特定部位的筆劃,組成的是兩個鏡面繁體字。
如果昆侖道家一脈的傳承仍在繼續,那麼按照傳聞中的,符紙的主人會用特別的方法標記自己畫的符咒,一般選道號或者名字。
權,寧。
致子細細念叨著這兩個字,心內忽然湧上一股奇異的感覺。
不過似乎又哪裡不對的樣子——她這明明是穿越到了網王世界,這裡會有靈異現象嗎?
作者有話要說:
『您的虛擬好友權甯已上線。』
高能預警,網王系列第三部女主權寧第一次亂入,敬請期待。
權寧的男主會是誰呢——
……
猜對加更!(提示:權寧的能力呀能力,畫風呀畫風)
另外,本文不會轉為靈異文。此情節純屬為第三部鋪墊,外加明確致子的外掛。此權寧純屬本部醬油。
第117章 第一百一十七章 交集
接下來卻一切如常。
放學回家的路上,致子想起前兩天遇到的怪事,把護腕裡的紙條拿出來:「快幫我瞧瞧這個,看能不能分析一下。」
跡部疑惑地接過,掃了幾下,神色變得嚴肅起來:「這是真的?也太……」
致子攤攤手:「我也很無奈啊。不過這兩天倒沒什麼後續發展了,也許只是過於奇怪的巧合罷了。」
跡部收起紙條,道:「回去之後把那張符紙給我看看。有任何事都要在第一時間聯繫我,嗯?」開什麼玩笑,這種事……
「放心啦。」致子吐吐舌頭,目光不經意地一掃,卻突然瞧見不遠處一個身影靜靜地站在那裡。
是那天的那個小女孩!而且她的目光一直落在他們交握的手上。但……似乎又與那天所看到的不一樣。
致子眸光一凜,而下一刻,跡部順著她的目光看去,卻什麼也沒看見。
該不會只有自己能看見吧?真是見鬼……致子撓撓頭:「等我一分鐘,讓我想想。」她該過去麼?按理來說這種怪事最好躲得遠遠的,但倘若真落到自己頭上,避也避不開。這個小女孩似乎算是救過(?)自己,她一再出現,是否需要幫助?
致子心一橫,用力握了握跡部的手:「你先別跟過來,到那邊等我。我去看看是怎麼回事。」就算,就算是看在同樣來自華夏的份上,她也想過去探個究竟。
跡部皺起眉頭,剛要說什麼,致子又道:「放心,只要情況不對,我馬上發信號,怎麼樣?」她搖搖手腕,幾步過後消失在拐角處。
跡部握住自己左手的護腕按了幾下,神色定了定,遠遠地跟上去。他不敢真放她一個人,還是決定根據開啟晶片的距離感應。希望她並不需要他。
致子走走停停,憑感覺走了一段後就再也判斷不出該去哪兒了。如果說那個女孩子想要與自己見面,那她也該出現了。正在這時,她忽然聽到身後有細微的呼吸聲。
轉身一看,不遠處正是她要找的人。
「我想你有話要說。」致子沉聲道。
女孩張了張嘴,但沒出聲。而在致子看來……她無法說話?
但看她的神色,又是十分急切的樣子。似乎是意識到不能幹瞪眼,她伸出拇指和無名指相抵,做出求救的手勢。
致子的理智告訴她,如果多管閒事,那就有可能惹禍上身。但在猶豫了三秒鐘之後,她還是決定冒險。
女孩得到肯定的答覆後,拉住致子的袖子,指了指不遠處的公寓樓。致子剛剛同她跑進大廳關上玻璃門,就見一個披著斗篷的人已經沖了過來。
致子拉住權寧一閃身進了電梯,同時按下電梯的關門鍵。
每個樓道口附近有一部電梯,算上走廊另一頭的,是兩部。兩部電梯,二十層樓的高度,如果有人在追的話,已經足夠繞暈並擺脫了。希望只有一個人在追。
致子在心中飛速計算著,已經確定了接下來的路線。
到了二樓,致子按下停止鍵,示意女孩呆在電梯裡,自己跑出去按了另一部電梯的上升鍵。看著已經開始上升的電梯,從一樓傳來的開門聲告訴致子,這兩部電梯,那個斗篷人暫時趕不上。致子返回電梯,再次按下關門鍵。
下一次停下,在五樓。
「權寧,你的名字是權寧?」
女孩無聲地肯定了她的詢問。
致子按下九樓的停止鍵,帶權寧離開電梯,通過樓梯下了一層到達四樓,上了另一部電梯。正如她所想,另一部電梯也是空的。
在不確定她們的位置之前,對方不敢貿然上電梯,不只是會留下視頻證據,而且電梯的運行速度並沒有太大優勢,倘若是對於層數相差不多的樓層。一旦錯過,就會非常浪費時間。而現在,主動權在她們手中。
如果沒有意外,那部她們剛剛離開的電梯已經朝著九樓去了。這一次,她們可以在電梯裡待得久一點。
在到達十五樓之前,權寧挽起自己的袖子,裡邊貼著一道符紙。同時,一隻紙飛機從她懷裡掉了出來。
致子撿起飛機想還給她,卻在觸及的一瞬間皺起了眉頭。灼熱的感覺,幾乎無法觸手。如果這樣的話……怪不得那個斗篷人無法穩妥地攜帶紙飛機。
權寧趕緊阻止她,又摸出一張符貼在她手上,自己趕忙撿起了紙飛機。
致子感覺手上的灼傷感越來越淡,又想起剛剛追來的斗篷人,他的斗篷是深藍色的:「還有另一個黑色的斗篷人在追你,這只飛機就是那天你在找的。」
權寧心有餘悸地點頭。
「如果你不介意,也許我可以多嘴一句,是個人恩怨還是……」
權寧面上浮現出鬱悶的表情,用口型答道:『……個人。』
她們用的是漢語。
致子點點頭,等待電梯門打開後,又去按另一部電梯。這時,她們剛剛走出的電梯已經開始下降。上上下下幾個回合過後,致子抓著權寧跑出公寓樓。外邊沒有人守著。如果沒有意外,那個斗篷人還在與樓梯和電梯作鬥爭。
而現在她也希望瞭解究竟是怎麼回事。
權寧拉住她,帶她去另一個方向——
沒過多久,致子瞪大了眼睛,因為她看到了……另一個權寧!而緊跟在另一個權寧身後的竟是不二。看不二瞬間改變的神色,他也同樣震驚。
但緊接著,她就明白應該並不都是真的。『兩個權寧』飛快地跑到一處,同不二一起來的那個化作一道影子融進了權寧身體裡,而在這時,她聽到權甯長舒了一口氣——「總算不是啞巴了啊。」
這次是正常發出的聲音。
「權寧,你究竟是誰?」致子打量著神色變得鮮活起來的權寧。
權甯卻沒顧得上她,而是對不二道:「今天多謝你護著我到這裡啦,好心的大哥。請不要擔心,你的姐姐能力很好。我保證今天的事絕不會影響你以後的正常生活。」說罷拉著致子就跑。
被丟下的不二:「……」
致子被權寧拉著又一陣飛奔,直到拐到空無一人的小巷子裡,權寧才停下:「姐姐,能不能告訴我,你跟跡部景吾是什麼關係?」
致子怔住了,沒有掩飾內心的戒備:「你怎麼這麼關心這個?」
「奇怪,網王中跡部沒有女朋友啊……」權寧小小聲嘀咕著,安慰道,「別擔心,我對他沒興趣,雖然他挺帥的。」
致子打量著權寧,慢慢道:「網王中跡部的確沒有女朋友,但因為我來到了這裡,所以他有。」
權甯張大嘴巴驚訝地看著她,啊啊了兩聲:「你,你果然是穿越的?」天哪,原來自己沒猜錯,竟然真的遇到了穿越女?還是和跡部景吾在一起的穿越女啊。
「我叫望月致子。穿越者,難道你不是麼?」致子按捺住複雜的心情,反問道。
「我不算是,因為只是暫時來這個平行世界待一段時間……呃,也不對,反正我找回紙飛機就要回去。我叫虞權寧,是個馭鬼人,那天給你貼的是道家的反追蹤符咒,雖然你好像並不需要……」權寧念叨著,大眼睛滴溜溜地轉著。
「說、重、點!」致子無語道,「我看出了你不是這個世界的——別驚訝,這是我唯一的本事。那天是怎麼回事,今天追你的斗篷人不是那天的那一個,但剛剛有兩個你,所以那個黑色的斗篷人剛剛在追另一個你和不二?」
權寧如夢初醒:「啊我想起來了,怪不得這麼眼熟,由美子的弟弟不就是不二周助嘛!真是的,居然連網王的主要王子都忘了……呃,對對對,他們兩個是一夥的,那個老黑搶了我的法寶,另一個趁機追蹤偷襲我,所以我只好把自己的聲音和影子分成另一個引開他,就是被不二救的那一個。結果原身遇到了你,又覺得你氣運命格太奇怪了,才多注意了一下。今天好不容易搶回飛機卻沒地方躲,所以冒險求你幫忙……我也實在沒辦法了,搶飛機耗了太多靈氣,分|身還有好一會才能趕到,索性碰碰運氣。」
「你也夠隨便的……馭鬼人,你是通靈的?」而且這麼話多,就這麼像竹筒倒豆子一樣全說出來了。
「沒錯,我師承道家,天賦異稟,神鬼魔靈完全不怕……」
「那是誰今天被追得半死不活?」致子的嘴角抽了抽。按她平日來說,她不會對不熟識的人這樣隨便吐槽,但在權寧面前,似乎她一直很放鬆。
權寧摸摸鼻子,很不服氣:「今天是趕巧了。不過怪不得你的氣運這麼奇怪,原來你本來不屬於這個世界啊。不過沒關係,我們道上的規矩,絕不牽扯外人進來,你不會有事,不二周助也不會。」
致子笑笑:「怎麼這麼信任我?竹筒倒豆子是爽快,但你就不擔心麼?」還有那什麼……氣運?
「你不也是穿越女嗎,當然會答應幫我保守秘密的。話說,你養的那只小狗呢?」權寧嘴上問著,眼神卻一直在打量致子。
藍紫色,這樣的氣運太少見了!
這個姐姐絕對是這個世界的主角,不看別的,僅憑渾身籠罩的氣運就可以確定——看樣子,許斐大大最寵愛跡部景吾這件事是真的,否則天道怎麼會選擇讓她和他在一起呢?
作者有話要說:
(通過電梯擺脫來人還是很容易做到的,只是渣作者腦袋不好使,隨便編了過程……)
但是!
作者菌遭受了冷漠的對待,所以不加更!!
第118章 第一百一十八章 不二
人的氣運一般為白色、紅色、藍色、紫色,還有極其稀有的黑色,顏色越深就代表命格越輝煌,也越少見。在白色中摻雜一點淡紅就已經能通過奮鬥獲得一番成就了,沒想到這個姐姐周身的氣運居然是藍紫色的……還這麼濃郁均勻,這可是一生順遂到登峰造極的程度。
為了不打破平衡,上天賜予的幸運程度最多也不會超過正藍色,再往上,就只能看個人造化了。藍紫色,不說上天的偏袒,光心性就已經不容小覷。
備受命運寵愛的穿越女,貴不可言,這可是主角的配置呀。
真羡慕。
權寧由於身份特殊被限制,無法判斷自己的情況,而一直以來看到的人幾乎都是白色的,只有今天遇見的不二周助是紅色,跡部景吾是紫色——但是不二和這個姐姐看面相就不是大家族出身,已經很了不得了,沒法跟註定是天之驕子的跡部景吾比。
也就是因為這種稀少的氣運,還有莫名來的親切感,權寧才想單獨再給她留點什麼,就當結個善緣——雖然她馬上就要離開這個世界,但每個平行世界之間都有微妙的關聯,無論何時何地,舉手之勞多做做對以後有好處。特別是因為馭鬼人這個矛盾的職業很容易被天道反噬,她無論如何都要多留心一分。至於不二,這可是網球王子的世界,實在不敢多跟他有交集。
致子一看就知道她在轉移話題,隨口道:「它叫英格麗德,在家裡呢。現在你不著急跑了,也許可以回去向不二解釋一下。」同為穿越女……她想起了被送出國的水木黛。
權寧趕緊搖頭:「不要不要,我這是看在跟你有緣的份上,特地拉你到這裡解釋的。如果你願意那替我向他說明一下也行,嗯,但是千萬別告訴其他人,因為我馬上就要離開,造成的影響越小越好。」其實她更希望不二什麼都不知道,畢竟他是普通的原住民,如果知道太多,她作為始作俑者就要倒楣了。所以乾脆把不二丟下,儘管今天他幫了她。
致子略一思索,點頭道:「好,除了不二,我保證絕不再向任何人透露。我也可以替不二保證。……誒?」她看著手心突然出現的符紙,一時語塞。
權甯略有些得意:「就算只看在你是穿越者的份上,我也願意給你點不花成本的小禮物,這些符咒是我以前畫的,可以擋災祈福益壽延年危難時刻保平安……」
「停停停,怎麼越來越像神棍。」致子撲哧一聲笑了,收起符紙,「謝謝,我會好好收起來的。可以分一半給不二嗎?」
「道法對普通人一般不起作用,只有你自己能用。感覺有事不順的時候往自己身上貼一張就能生效,沒啥副作用的哈哈。」權甯越想越得意,「我簡直是太厲害了。」
致子:「……是,你很棒。」可她為什麼覺得手有點癢癢。不過——
「我也不是道門中人,又沒什麼特別的能力,怎麼就……」不是普通人了?
「你怎麼能算是普通人?」權寧用看外星人的眼光看著她,「你可是上天真正的寵兒啊,還想要什麼。」真是的。光穿越者這一重身份就已經註定站在眾人之上,周身氣運逆天到這種地步,更不要提又跟跡部景吾這樣的本土命運之子結合,如果她能算普通,那這個世界上所有人都該一頭撞死。
對於穿越者而言,除非自己作死,否則天道會一直暗中提供保護——畢竟是上天選中降臨異世的孩子,當然會受到偏愛。
所以穿越者一般都是主角。
而且就算是多行不義,也只是會被上天抽取氣運,還是沒什麼實質性的懲罰。除非……
除非是與另一個穿越者作對。
穿越這重天然保障就是外掛,但若是對上比自己更優秀更強大的同類,那天道一定會為了維護最受寵的孩子而炮灰掉陪太子讀書的角色。
但是作為馭鬼人,而且是穿梭到這裡的馭鬼人,權寧比一般的通靈者要再多一點能力。那就是感應共鳴,準確程度甚至比得上致子的直覺。此刻她與致子產生的共鳴讓她更加好奇——這個世界上,算上致子,總共有兩個穿越者。但她能確認的只有一個,那另一個去哪裡了?
也許回去之後她可以問問手下養的小鬼,實在不行再蔔一卦。
權寧心裡暗暗想著,心情複雜地歎了口氣。又等了一會,正納悶為什麼廢話這麼久都沒有後續,她忽然一拍腦門:「啊啊,我說為什麼一直在等,我忘記開啟陣法了!」真是糟糕,她又犯蠢了,還在剛認識的人面前丟臉。
按照她的指示,致子退後幾步,就見權寧在地上走出一串步子,又蹦了兩下:「姐姐我走了,再見!」
「……再見。」致子眼見她的身影消失,輕聲道。
她當然沒有異想天開地詢問能不能穿越回去,畢竟就算現在有機會選,她也會選擇留下的。因為已經遇到了最重要的人。
但這並不能阻止她稍稍感到惆悵,從這一刻開始,在某種程度上,她又是孤身一人了。
而在短暫的結識權寧之後,她才發現原來擁有親和力的不僅僅有自己。
……
「……差不多就是這樣,至少我只能透露這些。」致子沉聲道,「請不要對別人說,這件事到此為止就足夠了。」
不二慢慢從震驚中回過神來。他是生活在網王這個世界裡的普通人,不像致子一樣經歷過科學無法解釋的事件,致子透露的這一小部分資訊已經足夠他驚訝了。不過那個小姑娘權甯……一個可以穿梭世界的通靈者,只是因為與致子有緣分才會對她另眼相待麼?
雖然致子只是一帶而過,但不二還是敏銳地注意到了。她們之間是有默契的。在那短短的半分鐘裡,權寧和致子不多的互動,雖然一看便知是剛剛結識,但仔細回想,有很多事情只有她們心知肚明。而現在,致子的表現完全不像是第一天知道這種靈異情況。
不二略一猶豫,還是把所有的話咽了回去,只道:「好,我明白了。同你說的一樣,我會對任何人守口如瓶。不過,我姐姐……」
「權寧臨走之前提過的,由美子姐姐可以推算出這件事對你的未來造成的影響,她知道該怎麼做,不會讓你為難的。」致子輕聲道,「你沒有什麼想要說的嗎?對我。」她從來不傻,也一直在等一個機會,挑明、或者了斷一切。
不二怔怔地看著她。
致子微微一笑,很淡定地掏出手機,發現跡部並沒有回消息。
咦?
下一秒鐘,她看到不二的神情瞬間有了變化。
「能讓你突然露出這樣的表情,我可以大膽地猜測一下,一定沒什麼好事……」致子卻並沒有停止動作,而是在吐出這幾句話後,慢慢鬆開不二,轉過身。
跡部直直地站在不遠處,安靜地看著他們。
眸光中是從未有過的冰冷。
「望月,該跟我回去了。」跡部慢慢地撂下這幾個字,轉身離開不二的視線,也阻斷了不二的開口。
但是……不二面色難看了幾許,皺起眉頭。他可以確定跡部一定看到了,而且致子非常謹慎,謹慎到足夠注意不讓第三人聽得到他們在說什麼——這恰恰造成了最危險的場景。
一個擁抱而已。
但已經足夠讓任何人產生聯想。
「不,與你和權寧沒有關係,先停下你的各種想法。抱歉。」致子深吸一口氣,硬生生地止住要追過去的步子,飛快道:「正如我向權寧承諾的,這件事到此為止。我不會把你牽扯進來。而剛剛的,只是我個人的提議,我想你已經明白了什麼,不是嗎?」她知道如果跡部看到就一定是這種反應,但必須如此。
天才不二,因為他是天才,所以她需要這一刻,所以她只需要這一刻,日後不必再有什麼顧慮。
語音未落,她已經追了過去。
不二微微發愣,細細想著她的話,心中只餘苦笑。如果過分在乎一個人,那在竭力保持冷靜思考的同時,一定無法兼顧另一方面,所以致子依然思路清晰,吐字卻不似平日的穩妥得體,劈裡啪啦的語速都可以與剛剛急於脫身的權寧相比了。
致子很在乎跡部,所以……他完全不必再多想。只要她想,或者不想,她總會同以往一樣,用最有效的方法達到目的。
從某種程度上來說,望月致子從來不需要別人擔心。
不二苦笑一聲,轉身離開。但在一瞬間,他忽然覺得有什麼東西消失了,離開了他的世界。
是錯覺麼?
她走了,離開他的所有夢境。
他忽然想起那個冒冒失失撞到他的小姑娘,還有那雙流光溢彩的眼眸,一隻藍色,一隻棕色,讓他想起了優雅驕傲的波斯貓。但權寧又不像貓,反而更像……一隻鳥兒,能夠莽撞地飛去任何地方,又擁有足夠的堅定去獨自迎接整個世界的逆風氣息。
不二眯起眼睛,停下所謂的『無謂的聯想』。
作者有話要說:
『您的虛擬好友虞權甯已下線。』
高能完畢,兩位女主已完成碰面。
第119章 第一百一十九章 暗結
「你可以用一分鐘來解釋一下。」
致子弱弱道:「這是個很重要的秘密……事關另一個人,事實上我也還沒完全消化掉這些消息。」
「總之可以總結為一句話,不能對我透露。」
「……這麼說也對。」
「你和那個不二周助共同保守的秘密?」跡部看了她一眼,目光中帶上了些別的東西,煩躁,難過,不安……這些最不該出現在跡部景吾心中的情緒。
致子的心忽然疼了起來。
她知道應該說什麼,也知道可以說什麼,但沒打算說明。
在她願意將真實的自己交付給跡部的時候,就決定將自己所有的秘密悉數吐露、毫不保留。而面對另一個性質相近的穿越者,她的角色則轉換為這場短暫鬧劇的終結者,不可以放任任何有風險的後續。
而且她答應了的,不告訴任何人。連對不二也只透露了皮毛。
所以很矯情的場景出現了,致子對跡部的想法心知肚明,但愣是沒法解釋。
她唯一能解釋的,現在的跡部聽不進去。所以也不能說。
僵持了片刻,跡部繞過她:「不早了,回去吧。」
致子哭喪著臉:「但你現在看起來馬上就要爆炸了……我和不二完全沒說什麼出格的話,你……等等,你剛剛聽到我們說的話了嗎?」
「沒有。滿意了麼?」跡部把她的爪子從自己的衣袖上拍下來,「你們喜歡說什麼,本大爺沒資格管。」
「那就好……呃不對,我的意思是那些話你不能聽——呃!還是不對!不是那個意思,是屬於需要幫別人保管的……」
跡部猛然轉過身:「你和他的秘密?很好,既然不需要我知道,那也不必多解釋什麼。是又有什麼莫名其妙的人出現了?還是說——」
「莫名其妙的人?」致子面色一僵,「像我一樣,不屬於這個世界的奇怪的生物麼?」跡部心裡一直是這麼看她的嗎?
跡部愣住了。
致子看出來了,他很想否認,但又猶豫了。
其實歸根究底,所謂穿越者,所謂疑似主角的人物,在正常人看來都是極其不正常的生命。來自另外一個世界的靈魂,莫名其妙地佔據了原住者的身體,就算也同樣為人類,也是可以被稱為怪物的存在。
說句老實話,她也只是個必須小心保守自身秘密的平凡的人,對於穿越這種事,就連一直沒有表現出任何情緒波動的跡部都沒法做到平等看待,她又有什麼資格要求其他人平靜地接受呢?所以她必須謹慎地面對其他人,所以對於自己的來源,這是她必須死守的秘密。
……穿越者的悲哀。
而在此之前,由於跡部不願她多想,由於他隱藏得太好,她還以為他真的不介意。
路邊的燈光越來越亮,沉默了許久,致子轉身離開。她與這個世界的隔閡,其實也是與跡部的隔閡。跡部景吾屬於這個世界,而她只是中途加入的人。
跡部猶豫了一下,跟在她身後,直到她回到住處才離開。而由始至終,他都沒有辯解的意思。
致子怔怔地坐在窗前,忽然起身透過窗子看向外邊。
跡部的身影已經快消失不見了,而這時,他突然頓住,轉頭看過來。
致子猛地拉上簾子,慢慢坐下。直到英格麗德過來哼唧,她才想起來該給喂狗了。
看著撅著屁股吭哧吭哧吃食的小狗,致子深吸了一口,忽然覺得還是當動物好,除了吃喝睡什麼都不用操心。不像人,還得想這想那……
坑爹啊,明明穿越是個充滿歡樂的奇葩設定,怎麼到她這兒就這麼悲傷呢!
突然發覺自己心情變得有些不對,致子一頭栽倒在床上——明天要怎麼面對跡部呢,還有,該怎麼解釋今天和不二的事啊!
……等等,似乎她跟不二完全沒什麼出格的?可是……
對了,她還得找機會把忍足書裡的紙條拿回來銷毀。
致子抓抓腦袋,細細一捋,發現自己今天很是失策。
她剛把那麼大一個跟□□差不多的消息拋給跡部,緊接著就獨自行動,連一句解釋都沒留下——雖然是因為來不及以及解釋不清——然後繞了個大圈跟不二湊到一起,從頭到尾除了那條簡潔的短信,什麼消息都沒跟他透露。
權寧真坑啊!最後她拍拍屁股走了,自己還得替她向不二說明,還得控制著不能透露太多資訊……
她覺得權寧已經很坑她了,但現在發現最坑的是跡部。
明明是她向跡部索求建議的,結果最後反倒把他撂開,還不解釋——尤其是對於最後的那個動作。的確很讓人火大的好麼!
跡部已經夠好脾氣的了。
自己居然在認真地對一個實際比自己小那麼多的少年生氣。
突然意識到這一點,致子自暴自棄地在床上滾了兩圈,感覺生活一片黑暗。
英格麗德吃完飯,見主人今天沒有出去遛圈的意思,自己在屋子裡跑來跑去消食。順便在心裡吐槽又很不正常的主人。
對於致子來說,就算天大的事,第二天一覺醒來也都可以儘量揭過去。但昨天的事讓她完全沒有面對生活的欲望。
她一邊穿衣服,一邊默念:真正的英雄敢於面對慘澹的明天……
「唉,如果可以不用面對明天,不用面對跡部,我寧可不做英雄。」致子垂頭喪氣地推開門,她有預感,今天一切都會很悲慘。
她的預感一向是對的。
跡部倒沒怎麼真生氣,只不過態度極其平淡,十分公事公辦,連一個多餘的眼神都沒給她……而已。
但另外的緊急情況就沒那麼好過了。
在物理老師面色不善地看過來的時候,她才注意到自己面前攤開的是化學課本……這下慘了,由於冰帝是獨座,共用課本都難度太大。
不動聲色地把帶錯的課本收回去,致子認命地盯著面前的練習本,祈禱老師看在自己一向乖巧的份上——乖巧個頭啊,天天仗著學過物理、在課堂狂寫課外習題,有些古板的物理老師早就看她不順眼了,哪怕是作業測試找不出差錯,也完全不想放過她。
果然,物理老師推了推眼鏡,堅定地點了她的名字。
致子唯一感到慶倖的就是模式又是上黑板做題。還是題目已經被抄在黑板上的前提下——如果是要她直接在座位上講,就非得搶鈴木的課本看題了,如果她不想對著黑板像個傻子一樣滔滔不絕的話。
老老實實地寫了半面黑板,致子就要放下粉筆,物理老師冷冷地再次發話:「望月同學,請把第九題的解題過程也寫出來。」
致子:「……」坑啊,第九題的題目沒被抄在黑板上。看樣子得借一下課本再挨駡了。
她方要認命,卻聽跡部的聲音傳過來:「喂,第二步的換算符號使用不規範。」
致子一愣,下一秒鐘,跡部已經走了過來,沒收了她的粉筆,改了兩下,又不緊不慢地回了位子。而他剛剛似乎是急於來糾錯,手裡的課本都沒來得及放下,上臺之後直接塞給致子了。致子眨眨眼,老老實實翻開課本看題。
她剛被釋放回座位,物理老師就面無表情道:「望月同學的過程有些簡潔,使用的方法倒還可以,大家可以參考一下。還有,跡部同學——上課的時候不要隨便離開位子。」
「我知道了。」跡部很老實但明顯沒什麼誠意地回應道。
致子毫無心理壓力地翻他的課本,不出意外地發現裡邊十分乾淨。但在部分空白處,有些補充上去的公式演算法——如果光從她所看到的章節看待,跡部的物理水準少說也已經足以應對高中的課程了。
這就是實打實的個人能力了……致子魂飛天外地想。而現在,似乎昨天他『冒犯』的話也沒那麼可惡了——畢竟是事實嘛,而他一直已經很遷就她了。
一下課,致子趴在位子上,把剛剛寫好的一大張紙條貼在文具袋上,又把文具袋豎在桌子上。
「請、勿、打、擾……致子,你又有什麼奇奇怪怪的念頭了。」鈴木目瞪口呆。
致子「哦」了一聲以示回應,依然趴著cos報廢的玩具,用消極的態度讓周圍的同學不要再圍上來問情況。
跡部輕輕歎了口氣。
一上午過去,致子依然宛若一個……只剩半條命的智障。說只剩半條命,是因為她始終面色失意得像錯過了頭等獎,說是像智障——因為整整一上午,不光神遊,她的課本一本都沒有帶對。還好其他老師看在她一向靠譜的份上,沒怎麼追究。
但無論怎樣,這貨不正常這事是很明顯可以看出來的——
「你今天想搞事情啊。」跡部還是沒忍住。該不會昨天她受的刺激太大了吧——可是明明他更有理由生氣!好吧,那句話是他說的不大妥當……
「沒啥,就是需要補覺。」致子懶懶道。她昨天翻來覆去半夜才睡著,後果就是今天早上光啃了塊麵包,外加一上午萎靡不振。
跡部默默轉過腦袋。
好不容易到午飯時間,致子感覺精力恢復了大半,一抬頭發現教室的人都快跑光了——
「跡部,我餓了。」
跡部沉默著又轉過頭去。
致子一頭撞在課本上:「景吾,我餓了……」不就是個稱呼麼。
「你絕對沒帶便當吧。」跡部冷漠地拎起她,「吃什麼?」
「有肉就行……」
「……吃吃吃,吃肉馬上就長肉。」
……
消滅掉最後一塊蛋糕,致子感覺生活又恢復了往日的美好:「誒,我不生你的氣了。還有,上午謝啦。」
「那就好……啥?該生氣的是我吧!」跡部差點把口中的茶噴出來。
致子無辜地看著他:「不要在意這些小事,你看,我都沒計較今天的蛋糕上邊奶油抹得有點多。」
「兩者可以相提並論嗎!」
「都上升到食物的程度了,重要性絕對可以拼一下吧——你那塊糕點還吃不吃,需要我幫忙嗎?」
跡部扶額:「吃吧吃吧。」這貨現在比慈郎還過分!
教室裡,睡得正香的慈郎忽然打了個噴嚏,一下子醒了:「誒,發生什麼事了?」
旁邊的女生很好心地遞過紙巾。
「肯定是錯覺……」慈郎撓撓頭,調整了姿勢又睡了。
顯然午飯時致子的回答沒讓跡部滿意,因為下午他又恢復了高冷的狀態。致子愈發頭疼——現在的初中生都這麼不好糊弄了啊。
一直到下午部活結束,跡部依然用實際行動告訴她,他還很不高興。
致子冥思苦想了一番,決定試試權甯留下的符紙。反正她說過,這東西會給她帶來好運的,也可以規避壞的方面嘛。
「誒,我家的狗狗會跳舞,要不要來看?」致子想了半天,找出了一個靠譜的理由。
跡部:「……」你家的狗不是我送的嗎!
在跡部額頭上佈滿黑線之前,致子趁熱打鐵:「要吃西瓜嗎,可以冰鎮。」只要拐回家,就可以慢慢哄了。
「……走吧。」
被致子驅趕在路上,跡部的嘴角就沒有停止過抽搐。
話說他真的這麼好哄嗎?!
第120章 第一百二十章 能力問題
「你還在等我解釋嗎?」致子小心地戳戳他。
跡部周身的氣壓又低了一分:「你覺得呢,不華麗的女人?」
好吧,連這句久違的都出來了……致子認命地打開筆記型電腦。
跡部狀似不經意間看過去,發現致子在一臉嚴肅地……改密碼?心裡有點想知道改成了什麼,但他沒好意思看。
但跡部還沒有察覺到,此刻他其實已經不生氣了,只是想看看她會怎麼做。所謂解釋……他也並不那麼需要,只是在乎她的態度而已。
致子劈裡啪啦按了一通才開始正題,把頁面掰向他:「我能說的真不多,不過那天的靈異事件可以用這個來解釋。你也知道,華夏有些秘技很神奇的。——但是具體的我不能說。」
跡部掃了兩眼,發現自己對道術這種東西不感興趣:「那以後呢?這樣的事……」
「不用擔心,權寧……誒,就是我遇到的那個女孩子,她已經離開了嘛。」致子停下話茬,從口袋裡找出一張權甯留下的符紙拍在自己身上,才接著道,「總的來說,就是我幫了她一次,不二剛巧也幫了她,她離開了,順便托我向不二簡要地解釋一番……誒,似乎不二應該更感到鬱悶,站在他的角度,完全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吧!」
跡部的目光從她的動作一開始就沒離開過符紙:「這是什麼?」
「權寧送給我的,說可以帶來好運。你和不二畢竟是這個世界的人,我怕透露太多,自己會被懲罰——誒!別多想,不會很嚴重的,就算不貼也頂多只是倒楣一段時間。」
跡部擰住她的臉:「那就不許再說,到此為止,我不問了。你……等等,這是什麼!」
「昨晚頭磕在了床頭櫃上,差點疼哭……」致子摸摸額角一小塊淤青,鬱悶道,「話說昨天我應該先貼上這個再對不二說的,還好有劉海遮住,今天連你都沒發現,哈哈。」
「……你到底在高興些什麼。」跡部的手指一抖。透露太多居然還會遭罰,什麼鬼!
致子聳聳肩:「總之重點是不要多想啦,你那麼英俊瀟灑,高貴優雅,寬容大度……算了,編不下去了,就這麼著吧。」
跡部趴在她肩膀上歎氣:「你能不能正常一點……」
「一直都很正常的!你要不要吃西瓜,我去開個。」
「除了吃就是吃,你當本大爺是你嗎?」
致子親他一口,去抱西瓜。等她抱著兩大半西瓜回來,跡部已經在興致勃勃地試密碼了——
「你好無聊啊,居然把電腦關上重新開。」
「本大爺的英明決定,你有意見,啊嗯?」
「絕對沒有,您老繼續。」致子看他在嘗試他的生日,歎氣道,「能不能有點聯想能力,比如試試你的名字?」
跡部的目光變得兇狠起來:「……要你提示麼!!」這種提示比劇透還讓人憋屈啊!
致子完全不怕他,挖了一大塊西瓜塞到他嘴裡:「吃點西瓜冷靜一下。」
淪為吃瓜群眾的跡部:「……」只好眼睜睜地看著她幾下輸完名字,又啪嗒把電腦關了。
「這麼大,你吃得完麼。」跡部看著被塞到自己懷裡的西瓜和勺子,十分懷疑的樣子。他平時也沒怎麼這樣吃過,一切兩半直接用勺子挖……但看她的動作,似乎比切塊吃更美味的樣子?
「我自己就能幹掉一半好麼,這還叫大,面不改色吃掉整個西瓜也是一種能力,能力問題不容忽視。」致子送給他一個白眼,開始想念華夏的大西瓜,她在這裡買到的最大也還沒有籃球大——可能是因為沒找到正確的買瓜姿勢吧。
跡部挖了一口放進嘴巴:「好像這麼吃的確更讓人心情愉快。」他自動忽略了那種神奇的能力。
「我就說吧!」致子得意洋洋道,「英格麗德也總想偷吃,不過每次都被我罵跑。」
跡部開始懷疑把小狗送給她是不是正確的決定:「每天欺負它,你心裡也過意得去?你不是說要帶我看它跳舞麼?」
致子差點被噎到:「你還記得呢!唔,我記錯了,英格麗德只會吃西瓜,不會跳舞,你還是看它吃西瓜吧——來,快來表演一下。」她挖掉一小塊放到小盤子裡,小狗興沖沖地竄過來啃掉。
跡部面無表情:「好棒啊,給你們倆鼓掌。」
英格麗德搖搖尾巴。
說話間,跡部發現了一個驚悚的問題:「你怎麼吃得這麼快?」半個西瓜就要見底了……肚子,呃,有點鼓起來了。
致子放下空掉的瓜,微笑道:「沒注意啊,就不知不覺解決掉了——」
「本大爺就知道。」跡部涼涼地看著她,把懷裡的西瓜讓出一點,「剛剛還在想,你會在什麼時候搶我的。」
致子瞪大眼睛,看著他那一半中間完好的正圓:「你怎麼只吃周圍的一圈?」
跡部本來想溫柔地摸摸她的腦袋,轉念一想又拍下去:「你吃不吃?不吃就沒你的了。」
「吃!」致子開開心心挖掉最中間的西瓜,「其實最中間的才是最甜的啊。」突然好感動。
……真好哄。跡部魂飛天外地想,就用中間這一點作為道歉好了。
但他沒注意,把這話說出來了。
致子滿臉黑線——她有這麼計較嗎?想開了也就沒那麼鬱悶了吧,畢竟論心理年齡她都已經成年了,再怎麼幼稚也不會真生氣。
「呃,抱歉……」
致子無奈道:「我沒有真的生氣,就是當時很不高興而已。現在吃西瓜更讓心情變好了,所以不記恨你了。」
記、恨……跡部抖了抖:「那你再多吃點。」可不能被這傢伙記著,上次慈郎只是隨口說她做的棗花糕太甜了,結果足足被迫吃了三天的芥末蛋糕。如果自己得罪了她,指不定要吃多少暗虧。
「哼。」致子挖出一個圈喂到跡部嘴裡,「一定是你的陰謀,妄圖讓我多吃西瓜,攝入過多的糖分,然後脹得明天都不想吃飯。」
「是是是,本大爺天天淨想著陰謀詭計,簡直令人髮指,更襯得你心思純淨,滿意了吧?」什麼人啊,要不是自製力驚人,他已經把懷裡的人扔出去了。
致子只翻白眼不說話。
跡部忽然注意到了那盆曾令他很無語的吊蘭:「怎麼,現在它恢復正常了?」他記得前幾天裡邊還插著那支他精心準備的水晶玫瑰來著。
致子從容不迫地站起來,道:「因為我這兩天發現了一個新玩法——等我一下。」
跡部突然有種不大好的預感。
致子回到小臥室,從抽屜最裡邊拿出那只盒子,把玫瑰和小鏡子拿出來。三分鐘後,她鼓搗完畢,得意洋洋地走出來。
跡部:「……」有種理屈詞窮,或者說張口結舌的感覺。
這次,致子把上半部分的頭髮挽起來別再頭上,下面已經順其自然地垂下,而別住那部分髮絲的就是藍玫瑰的花枝,杏兒大小的花苞從發間探出,只能隱約看出形狀,但瑩瑩的藍色襯著漆黑的髮絲卻是極美。
話說拿這個來當發簪真是毫無違和感,還顯得優雅華美。
雖然乍一想會覺得很無語。
跡部在心裡半是無奈半好笑地歎了口氣,摸摸她的頭,贊道:「很漂亮。」
「不要總用甜言蜜語來哄騙比你年長的人——」致子話是這麼說,嘴角卻忍不住翹起來。
「本大爺說的是實話嘛,就是很好看。」這種高高在上的語氣……真不爽。
致子板著臉親他一口:「我喜歡你說實話。」
跡部嗅了嗅她的髮絲,餘光掃過藍瑩瑩的花苞,回道:「我也喜歡你對於說實話的人的態度。」難得的謙和溫柔啊。
「你現在自學到哪裡了?」跡部想起明年就要去英國完成經營學課程,突然覺得很頭疼。
「怎麼突然想起來問這個。基本上偏向理工科的大學課程我都有涉獵,其中比較重要的幾門已經啃完了,不過倒也涉及到了這個。」
跡部點頭稱讚:「進度很快啊,到現在才過了一個學期,就已經能學到這種程度了。」
致子用關愛笨蛋的眼神看著他:「想什麼呢!一個學期怎麼做得到,我來到這個世界已經大半年了——我又不是逆天的才女。」
「難得,你居然會這麼謙虛。」跡部趕緊給她鼓掌。
致子打他:「你又想找事了——一直到高中畢業,學校裡的課程對我來說都會是易如反掌,有不確定的題目可以向我請教啊,少年。」
「那是誰每次都比本大爺得分低一點,還光榮得了個千年第二的外號?」跡部一個沒忍住,結果立馬被捏臉了,「呃……」
「不許提這麼二的外號啊!也不知道是誰這麼說的,真要氣死人。」要不是古文和歷史,她才不會每次都被老師念叨呢。長在華夏,這兩科沒法像別的科目一樣以開掛的模式在學。
跡部像是看出了她的糾結點,安慰道:「沒關係,國語太主觀了,你又沒有底子,比大多數人好就已經很優秀了。」
致子勉強點點頭:「這麼說還差不多。」
「你接觸過經營學方面的課麼?」
「課程沒有,有關的課本有看過一點。怎麼問起這個?」
跡部很憂鬱:「爺爺給我報了課程,明年我就要去英國呆著了。」
致子驚訝地瞪大眼睛:「你還沒上高中呢,就已經要學這個了?那好厲害,加油啊。」不愧是大家族的人啊,她十五歲的時候還在專心致志學習普通文化課呢。
跡部發現她根本沒注意到重點:「然後至少要離開日本一個學期!你就不覺得難過什麼的?」
致子再次用關愛笨蛋的目光看著他:「有電話網絡的存在,為什麼難以接受。實在不行,我也可以定期去探視……咳咳,探望你,難過什麼啊。嗯,半年飛一次,不能再多了!」
跡部沒忍住笑了:「半年,你怎麼好意思說出來的!都足夠本大爺提前結課回來了。」他突然覺得還是老老實實上課等被放回來更靠譜。
「你可以試試啊,抓緊時間多學多修,就算不提前回來,多撈點東西扔腦袋裡也是好的。」致子的聯想能力很強,「你肯定不會願意留級的,所以回來以後在冰帝絕對是往上跳,那既然你可以跳級……」
跡部已經知道她在想什麼了:「喂喂……你是想說你也可以,還能仗著知識儲備量連著跳,乾脆明年就考大學是吧?」這是要欺負他們這些正常人了啊。還有,他在那邊也會繼續學業的好不好,又不是只學這個。
致子露出了不好意思的羞澀笑容:「那還要複習一年才更有把握——不過既然可以,幹嘛要一直按部就班呢,我來冰帝上三年級,就純屬是要適應這邊的進度——當然,後來就是為了和你一起了。」要不然過了一個學期之後,她現在就直接申請插入高中部了。
「只有最後一句話勉強入耳。」跡部冷哼道,「別想有的沒的,老老實實上學!」
致子吐吐舌頭,表示會慎重考慮。
「嗯,你不是有課本嗎,我先看看……」
「前半部我覺得自己還勉強說得過去,有不會的可以問我。」致子跑去找課本。
跡部栽倒在沙發上:「你一天不炫耀就難受是吧!」
「這是能力問題啊,不容忽視。」
「……你贏了。」跡部獻上掌聲。
致子懶洋洋道:「想說啥,說吧——其實對你,沒有什麼是應該隱瞞的,只是我在判斷你是否能準確讀懂我想表達的意思。」
跡部抱住她:「如果你想說,那就告訴我。如果不想……那我等你。」
致子輕笑一聲:「人終會被年少不可得之物困擾一生,我不能成為他的執念。」因為年少,因為求之不得,所以越久越會讓人自心裡根深蒂固。
就像她心裡很清楚,就算現在水木黛的生活很「精彩」,那個女人心裡也一定有一個角落,寫滿了跡部的名字。
也許還會附送致子的資訊。
不二周助,他很溫柔,但也很倔強,所以很危險。
所以哪怕是一瞬間,哪怕只是一個擁抱,致子必須給他,哪怕當著跡部的面。
然後用最完美的姿態粉碎一切可能。
她不想讓自己成為任何人生命裡特殊的那個角色,除了跡部景吾。
在她看不見的地方,跡部緩緩吐出一口氣。
悠于 2018-5-15 03:58
第121章 第一百二十一章 愛心便當
「……大勢已去。」
「為什麼不說是大局已定?」致子瞠目結舌。離下次測驗還有兩個星期呢,怎麼就聽著無力回天了。
向日用悲傷的眼神回應她。
致子內心毫無波動,繼續給向日補習——以往都是忍足來的,但他這幾天跑去大阪找堂弟玩去了,致子就臨時給嶽人檢查幾天作業。而懶惰的她肯定不願去別人家拜訪的,所以只能把嶽人拎回家了。
至於那本書,她想了一想,還是暫時交給了向日,只不過把紙條毀屍滅跡了。
他們雖不在一個班級,但課程進度和佈置的作業都差不多,連教材講義都一樣。但這天,致子突然發現有點不對勁:「誒,我怎麼有兩份一模一樣的政治講義?」老師今天所發的講義分為上下兩本,都是厚厚的,可她上午怎麼沒發現呢?
向日瞪大眼睛,掃了幾眼發現了:「誒,真巧,我也有兩份一樣的!是不是老師就是發的一人兩份啊……」
話音未落,致子扶額。
僵持了幾秒後,見向日還沒反應過來,致子只得道:「笨蛋啊,你再仔細看看,你那是兩本上冊,跟我的正好相反。」
向日恍然大悟。
「……智商感人。」
「喂,致子,不許這麼說我!」
致子微笑:「好的。」
向日的氣勢弱下去:「好吧,侑士也這麼說過。」
致子摸摸向日的腦袋,安慰道:「那有什麼關係,淡定點……」
「話說侑士課本裡夾著的這道題怎麼解?我一不小心翻到的,看上去很簡單啊,但完全沒法做。」向日忽然想起了什麼,從背包裡掏出另一本課本。
「這明明就是大學才會接觸到的知識點……」致子嘴角抽搐。她看到過這種題目,但一般的初中生恐怕做不出來吧。
「你怎麼知道這是大學才學的?」向日驚訝地看著她。
致子聳聳肩。
「誒,你有大學的課本?還是……中文的!」見她不回答,向日抬眼看她的書架,掃視了幾下之後發現了比忍足平時不慎洩露的更驚悚的東西。
致子笑笑:「我厲害吧。喂,別轉移話題,忍足的這道題不作要求,還是繼續做作業吧。」今天的作業似乎也不簡單,雖然沒有那道題變態,但也得用上高中的知識點。
向日老老實實聽她的。如果說之前是覺得她一向厲害,那從今天起有必要把致子當做大神供奉著——她真的與他們同歲嗎?完全不像是一個階層的人啊。
這天的課後作業有些難,全年級只有致子和向日寫對了。而對此,她極其知道跡部寫了什麼——看出她的心思,跡部無奈地把本子交出來。
呃……總共有三四道超綱的題目,跡部完全沒解,只把公式和出處寫上了。
怪不得老師沒法打錯,但也沒給他劃勾。
雖然有偷懶的嫌疑,但她很佩服這傢伙。畢竟就算只是高中課本出現過的,就算是自己,也記不清那些知識點究竟在哪冊書的哪個章節出現的啊。
才過了沒幾天,向日更沒法活了,因為連他一向擅長的化學也開始趨向變態了——「致子!!」
「今天的實驗題的確挺複雜的。」致子直接把作業遞給他,「你看看我的答案吧,如果需要再給你講解。不過我覺得這題現在沒必要掌握。」超綱的程度直接可以拿去當華夏的高考了,也不知道為什麼要佈置這個。
向日兩眼淚汪汪。
「不許再磨時間了,趕緊把作業寫完,今天給你複習第三章往後的內容。」
「……哦。」
等致子放過他,已經過了晚飯時間了。
「你今天也寫的太晚了點,需要管飯嗎?」
向日來了精神:「那你今晚打算吃什麼?我考慮考慮。」話是這麼說著,他已經掏出手機給家裡說明了。
「還考慮……愛吃不吃!昨天做的手工麵條,今早我只煮了一點,還剩兩碗,配上土豆燒牛肉,我覺得還挺好吃的。」致子去冰箱拿麵條。
「吃,這個一定要吃,我記得你做的土豆燒牛肉特別香。不過,手工麵條是什麼?」向日突然開始腦補致子穿上圍裙在拉麵店甩麵團的場景。
致子指了指放在角落裡的壓麵條機:「用那玩意做出來的,口感倒是不錯,就是做的時候太麻煩了,差點氣死我。」
「怎麼了?麵條不聽話?」向日忽然很好奇。
致子面容端肅地回憶了一下昨天的情景——
她買的壓麵條機到了,特地請幾個朋友來吃……嗯,順便幫忙鼓搗用法。研究了半天,按照說明書把機器卡在桌子上,小杏拿著調好的麵團往機器裡送,櫻乃抱著盆用手接麵條,朋香搖動手柄,而她自己用力按著機器防止麵條機掉下桌子。幾次磕磕絆絆後,她們總結出了以下經驗:
第一,小杏必須用力,否則麵團就無法送進去。但如果太用力就會堵住機器。
第二,櫻乃必須用力,否則麵條會被卷住出不來。但如果太用力麵條就會斷掉。
第三,朋香必須用力,否則機器就會被面卡住。但如果太用力手柄就會被掰下來。
第四,致子必須用力,否則機器就會被搖翻。但如果太用力就會把麵條機直接肢解。
最後四個人領悟了合作的真諦,一起恰到好處地用力,結果客廳的茶几整個翻了……
綜上所述,能做出那麼多麵條是極其不容易的,尤其是還有後續——致子週末得去買個新茶几賠給房東太太。
說話間,致子已經把麵條煮好撈出來,澆上土豆牛肉,熱氣騰騰的看上去很香。
而落在向日眼中,這碗麵條簡直閃著聖光,因為其中包含著四個女孩充滿怨念的努力。
壓面兩小時,吃面五分鐘,說的就是這種情況。
僅僅是轉眼間,致子已經開始趕人了:「好啦,你快回去吧,趁著天還沒黑。我去洗碗了,慢走不送。」
向日老老實實抱著書包走了,臨走又忽然想到了什麼:「對了,跡部偷偷讓我暗示你一下——」
「等、等等,『偷偷』讓你『暗示』……你這是職業賣隊長吧?」致子差點把碗摔了。
「啊,我說出來了!!」向日一臉『死定了』的表情,感覺全身都不好了。
「沒事沒事,是他的錯,誰讓他找上你了。什麼事?」說起來,似乎對於消息這種東西,只有這些日子天天被她揪著補習的向日最方便傳達給她。
向日小聲道:「就是部長他……呃,簡要的來說,就是別的班總有女孩子給男朋友送便當,所以,咳,致子你明白的……」
致子:「……」
片刻過後,致子的表情恢復了正常:「嶽人,你老老實實告訴我,這不是他自己想起來的吧?這段日子忍足去大阪了,有沒有和他通電話?」這種事……仔細想想,在冰帝只有忍足會這麼閑,向跡部普及這個。如果不是忍足,那也只有……好吧,她想不出誰這麼愛搞事。
「你和部長才是呆在一起時間最久啊……好吧,是部活結束之前,部長在更衣室偷偷接的電話,又正好被我聽見了。」搭檔啊搭檔,希望你回來之後致子能寬宏大量一點。向日丟下這幾句,忙不迭地跑了。
忍、足、侑、士……呵!
不過雖然麻煩了一點,這倒讓她覺得跡部好萌啊。
……
第二天,十分上道的致子把便當盒掏出來獻上,成功收穫面帶粉色的跡部景吾一枚。
『不好意思個毛線啊!明明是你自己想要的!』致子很好心地只在心裡吐槽,面上一派陽光:「我的愛心便當,驚不驚喜,滿不滿意?」
跡部輕咳一聲,別開目光:「嗯,還行。」
『還行,行毛線!』致子抽了抽嘴角,努力抑制住啃死他的衝動。她特地選在午飯時在教室把飯盒給他,而現在還有不少同學沒離開。這下這貨該滿意了吧?
跡部的確很滿意。
但當他很開心地打開便當盒的時候,發現自己被調戲了:「致子,你……」
「我怎麼了?」致子樂呵呵地捧著臉,樂得頭一點一點的,「看,多麼有愛的午飯,喜歡不?」
跡部還沒說什麼,旁邊向日和慈郎已經笑成了一團。
致子一直都很會畫畫,還是冰帝美術社的社長——這代表她的手很巧,構圖能力也很出眾。所以在篤定決不能就這麼便宜跡部之後,她充分發揮了自己的想像力。
薄薄的可麗餅被她切割出一個頭的形狀,菠菜一根根排好當頭髮,連彎曲的弧度都一模一樣,兩顆葡萄當眼睛,土豆球是鼻子,兩小片香腸是嘴巴,眼睛下邊還光明正大地鑲嵌著一顆黑芝麻,明擺著是淚痣。
跡部感覺飯都不想吃了,直接打她一頓來得比較痛快——有這麼囂張的人麼,有麼!
致子很好心地解說:「主食是培根炒飯,這一小盒是贈菜,加油。」
贈品,他成贈品了!
無聲怒吼的跡部想了一會才感到慶倖,幸虧沒說出來,否則不就相當於承認這盒是他自己了嗎。
但這點微小的自我安慰並沒有讓他心平氣和起來,跡部必須做些什麼來挽回頹勢,至少連樺地都在轉身笑這種事讓他很不爽。等了好一會,他看準時機:「致子?」
「啊?」正扒到最後一口的致子動作停下,迷迷糊糊地抬起頭。沒等她反應過來,跡部的筷子已經迅速伸過來,精准地把她飯盒裡最後一小塊培根夾走了!
致子:「……」不想活了。
她有個小習慣,就是沒有外人的時候,每次吃飯都要留一塊最好的肉在碗裡,直吃到最後再一口放進嘴巴,然後享受著最後一口肉香從而結束進食。跡部當然知道這個,所以他居心叵測地等到現在,引開她的注意力,殘忍地把最後一塊培根夾走了!夾走了!
致子的眼淚差點蹦出來。
跡部終於不用再忍耐,哈哈大笑起來:「害人終害己!」
網球部眾人:「……」看著樂不可支的部長和欲哭無淚的經理,他們忽然覺得心情好複雜。
「一塊培根,至於嗎……」日吉把掉在地上的下巴撿回來,喃喃道。
「真的很至於,如果把我的最後一塊炸雞搶走,我也會鬱悶死的。」向日認真解釋道。
這下大家都懂了。向日平時雖然注重口腹之欲,但還沒到致子這種吃飯最大的程度,連他都這麼說,那就代表情況非常嚴重了。
跡部花了一下午時間才讓致子勉強願意理他,在付出了許多蛋糕糖果還有可樂以後。這讓跡部很懷疑那塊培根裡究竟蘊含了多少能量,要不然怎麼吃了這麼多才補回來。
……下次可不敢搶她的肉了。
作者有話要說:
壓麵條機坑爹是真的!遠離這玩意TOT
第122章 第一百二十二章 收到一隻跡部
致子一邊按鍵盤一邊把耳機的音量調大了一點,對電話那頭道:「耶誕節的企劃可以開始做了,今年不搞額外活動,你們多費心些,四平八穩即可。不過可以考慮根據聖誕的情況做一下記錄,春節時回饋給顧客。具體的情況你們商量決定吧,大家辛苦一點,年底等我回去。」去年的耶誕節她的商海路子才剛剛起步,活動需要借勢,但今年她希望稍稍透露一點「可持續發展」的情況。
那邊的人給了肯定的答覆,她便也沒再多念叨,很快掛了電話。
自再次開學,時間似乎過得很快,海原祭過去很久了,忍足被忍無可忍的堂弟趕回來了,向日的考試過關了,致子精心做的芥末蛋糕這種美味也被忍足享用了好幾次。而她在華夏的企業也沒什麼大的波瀾,這一點讓她很欣慰——至少不需要像在暑假一樣不時偷偷飛回去處理事務。
合上筆記本,致子看著牆上的掛鐘,忽然起了偷懶的心思,今天又不想去練球了。自她開始學網球以來,這種情況屈指可數,而她一向很相信自己的直覺,所以毫不猶豫地賴在家裡。時鐘的指標要指向十點了,但似乎沒什麼事發生?
剛把課本收好,外邊就傳來了奇怪的敲門聲。說是奇怪,是因為聲音輕重不同,更像是在有一下沒一下地捶門,但又都沒有狠命用力。
致子:「???」
她從廚房拎起顛勺,從貓眼裡往外看——
哦,是跡部和樺地啊。
致子打開門,抱怨道:「真是的,怎麼不叫我一聲?還有,這麼晚了來幹嘛?」
「這麼晚……就不能來見你?」跡部站在門外,眯著眼看她,話音有些磕絆,「就是……想看看你。」
致子足足愣了一分鐘才恢復意識,因為跡部的目光有些迷離,身上散發著酒氣。這是很少見的情況,他一向最愛惜形象,絕不能容忍以不夠完美的面容面對別人,而他酒量並不好,所以一直很注意,再怎麼樣也不會醉得迷迷糊糊還在外邊。而樺地在旁邊扶著跡部,看上去要正常得多,只是神色很無奈。
回過神來,她趕緊讓過倆人:「快進來。嗯,樺地,辛苦你了。」
跡部被拽進來,笑得略有些邪氣:「你睡了麼?」
「……顯然沒有。」
「那怎麼這麼晚還不睡覺?」
「唉,我倒想反問一句,你今天喝了多少酒?」
跡部送給她一個白眼:「沒多少,本大爺的酒量好得很!」
那完蛋了,清醒的跡部絕對不會誇耀自己最明顯的短板。致子把他趕到沙發上,鄭重其事地同情樺地:「你辛苦了。」太辛苦了!
樺地長歎:「跡部的父母都在國外沒回來,他一定要來找你。」
「我相信是他不大敢這麼滿身酒氣地回去面對跡部爺爺。」致子把茶杯塞給倆人,「喝口水冷靜一下。」
「我很冷靜,非常的冷靜。」跡部沒碰水,而是很嚴肅地反駁道。
樺地:「……」
「所以能告訴我這是什麼情況嗎?」致子瞪大眼睛看樺地。
樺地想了一想道:「今天好像有關於跡部臨時接手的一個企劃案,我也剛剛知道,據說自晚宴結束,在此之前他都很正常,是你開了門以後才變成了這樣。」
致子一頭撞在顛勺上:「我的錯。」
不多時,樺地提出告辭,她倒也沒要求對方把跡部攜帶走。既然都這個點了,收留這傢伙一晚上也行,明天讓他請吃飯。
「怎麼不喝?」致子去拿被跡部抱著的水杯,「誒,也不鬆手。」
跡部倚在沙發上,微微皺起眉頭,有些不滿:「只有水,沒有茶葉,也沒有糖。」
「好吧,我去拿蜂蜜,把杯子給我。」
「不。」
致子眨眨眼:「直接放蜂蜜沖不開,需要攪一攪。」
跡部搖頭:「麻煩。」
「……那你直接喝嗎?」
「不喝。」
「你想喝茶?」
「嗯。」
「酒後喝茶對身體不好,不能泡茶。」
「這樣啊……」
「那還是加些蜂蜜?」
「不用。」
「你不渴啊……」
「不,有點渴了。」
呃……是不是喝醉酒的人都有這種情況。致子發現自己以往沒有此類經驗——叔叔應酬完回家,似乎被嬸嬸訓斥幾句就乖乖洗漱睡覺了?
以跡部的性子,可能會鑽牛角尖,所以這種解決方案不具有參考價值。
想了一會,致子拍板:「那我給你加勺白糖。怎麼樣?」
「行。」話音未落,跡部把杯底給她展示了一下。
唔,剛剛在她思考的時候,他把水一口氣灌完了……致子覺得今天晚上似乎有點麻煩。
短暫的被打敗之後,致子建議道:「去洗個澡吧,我給你放水。」
跡部再次搖頭:「不要。」
「……必須得洗!如果明天你酒醒了想起來今晚沒洗漱的話,一定會瘋掉的!」那樣更要翻天了。
「……那好吧。」跡部委委屈屈地點頭。
『委屈毛線啊!』致子捏他的臉:「不許去開淋浴,在浴缸裡泡泡就行了,嗯?」
「為什麼!!」
致子目光堅定:「因為我覺得給你個小板凳坐著都不保險。只要需要立刻叫我,如果一直在裡邊不出聲,我隨時會破門而入的。」
跡部渾身抖了抖,想了想那可怕的場景,趕緊點頭。然後被致子拎進浴室。
「換洗的衣服我這裡當然沒有,唔,你裹著浴巾湊合一下吧,這個是新的。」致子手起門落,把這貨關進去。
終於可以暫時喘口氣了——致子用最快速度換了新的床單枕被,又趕緊查看進程:「景吾!有沒有睡死在裡邊?」
「……本大爺會這麼丟臉麼!」中氣十足的聲音,似乎他的意識已經清醒了幾分。
致子略微放心了一些,不多時又重複新一輪的呼喚。終於在她喋喋不休的嘀咕中,一臉生無可戀的跡部慢悠悠出來了:「我快要被叫暈了。」
「誰讓你在裡邊這麼久,哼。你……」致子剛想說什麼,就見跡部徑直把自己埋在沙發裡,閉上眼睛。咦,剛剛似乎看著是酒醒了。
「我怎麼了?」
「你還是上床去睡覺吧,我剛鋪好床。」另外,能不能別只圍著浴巾亂轉?……很不好意思的。就算是心理已經成年的大姐姐,她也沒見過這陣仗啊。
跡部睜開眼:「和你一起?」
「我睡沙發——不許反對,客隨主便,客隨主便。」
跡部輕笑一聲:「我又不是客人——」
致子自覺地又拿了一條新毛巾,開始蹂|躪他的頭髮:「可我是主人,所以你得聽我的。你的頭髮長長了不少。」假髮剛剛不知道被他丟在哪裡了。
「……不許提這個!」
「好吧,我什麼都沒說。要再來杯水麼,還是說你想喝牛奶?」似乎……什麼是解酒的來著?
跡部懶洋洋道:「都好。」
致子對此表示懷疑。
在她的堅持下,跡部還是乖乖地先上床——她總覺得只要把這貨趕上床,他就會自發地睡著。但是跡部用實際行動告訴她,他還很有精力。
「致子……你愛我嗎?」
「……你說呢!」換了別人,身上有酒氣連門都不可能進得來好麼!嗯,而以她的性格,也絕對不會給別人『喝醉之後可以來找她』的錯覺。
跡部縮在被子裡不動,只露出惺忪的眼睛:「我不知道,因為你又在欺負我!」
致子的心一下子軟了,戳戳他的臉:「我怎麼捨得欺負你呢?就是有時候想揍你而已……好吧,只是在心裡想,很多次都忍住了。」
跡部翻了個白眼,倚在枕頭上沒說話。似乎突然陷入了沉思,他忽然問道:「你有沒有很欣賞的人?」
致子剛想開口,又思索了片刻,道:「如果說是名人,那史達林是頭一個。」如果在生活中,那跡部和忍足都是。
「史達林……可是有很多人罵他,很多人不喜歡他。」跡部怔怔地看著她,「我不喜歡他。他對身邊的人不好。」無論什麼時候,她都懂得他在想什麼。
致子慢慢笑了:「他接手了一個使用著木犁的國家,但撒手時這個國家已經擁有原|子彈。」再多的暴戾再多的黑點,也掩蓋不了他將一個窮困國家變成超級強國的豐功偉績。他死後無論有多少人往墳墓上扔垃圾,都會有更多的人充滿敬意和感激地拂去塵埃。
單揪著手段與方式不放,就真沒意思了。雖然她的言中之意正是在肯定那個人的手腕。
她知道跡部的意思,但就是不願順著他說。她也知道自己不能順著他說。
跡部閉上眼睛沒說話。半晌,他低聲道:「作為一個領導人,他做得不好。作為一個掌權者,他做得很好。」
致子安靜地握住他的手,沒說什麼。
如果能選擇,要如何確認自己未來的風格呢?當一個史達林一樣的人會怎樣?還是說像邱吉爾一樣的藝術家,或者羅斯福那樣的長青者?她知道跡部不會的,也知道剛剛他想要得到的答案。而這個認知也讓她倍感複雜。
跡部低下頭掩住上揚的嘴角。
致子聳聳肩,把換上床頭燈:「要喝碗雞蛋茶嗎,給你加蜂蜜。」
「嗯,要。」
「……那你得先鬆開我啊,要不然怎麼去沏。」
跡部點頭,但還是拉著她不鬆手。
致子抱抱他:「三分鐘就回來,嗯?你先看看……唔,這個,給你。」她成功地把會計學課本塞給了跡部,任由一個無辜少年徜徉在知識的海洋裡。
把雞蛋打勻,沖入沸水,加蜂蜜……等致子端著碗回來,看到的就是跡部在認認真真看課本學習。
果然,無論什麼時候,把正經的事務擺在他面前,他都會愉快地學習起來。
昏黃的燈光包裹著他,看起來比平日更加溫和,也更……溫順。
致子走過去,把碗放在旁邊:「晾一會再喝。看什麼呢?」
「不是你說的嗎,會計學。」跡部抬眼看她,目光清明。
致子在一瞬間感到很欣慰,但緊接著跡部又提出疑問:「剛剛還很亮,現在怎麼這麼暗?」
唉,是因為換上了床頭燈啊。他可以很清醒,也可以在下一秒鐘又迷糊起來。也許思考的速度比不上行動的速度是酒精攝入過後的典型症狀。
致子把課本沒收:「剛剛是我的疏忽,居然讓你就著床頭燈看課本……不許看了,再看更清醒了,還怎麼睡覺。」
「嗯,說得有道理。」
「不過你今天怎麼喝了這麼多酒?我記得你本來酒量就一般,況且平時也根本不會一杯一杯接著灌的。」該是什麼宴會啊。
跡部摟住她,抵著她的頸窩:「企劃案出了點問題,只好由我臨時介入,再聯繫其他的了……總不能再麻煩爺爺吧……不對,我的酒量很好!」
致子摸摸他的腦袋:「這個我信,肯定比我好。」同她得知的消息差不多……有人開始實質性的動作,而跡部家也不打算繼續容忍雜草的存在了。而清理內務這件事,被交給了繼承人來負責,今晚想必就是開端。
一個充滿內憂外患的爛攤子需要暴君以絕對的姿態站出來,而當一個龐大的家族擁有過分年輕的繼承人時,也需要這個人展示強硬的手腕。
「那當然。」跡部開心起來,「我的記憶力也很好。原始憑證是什麼來著?我剛看過的。」
致子:「……」尷尬。
沉默了十秒鐘,致子端起碗:「來喝雞蛋茶。大晚上的,沒給你放香油。」好煩,她也記不得。
似乎是因為醉酒,跡部很順利地被移開注意力:「加蜜。」
「已經加過了,再加會太甜。」
「加蜜。」聲音不大,但很固執。
致子無奈,抱來蜂蜜罐,假裝挖了一大勺放進碗裡:「好了,你看又加了這麼多。」
跡部勉為其難地點點頭,嗅了嗅,卻沒動。
致子把牙咬得咯咯直響,心道不跟醉酒的人計較,用勺子喂他:「張嘴!」
跡部乖乖地喝下去,不忘抱怨:「蜂蜜有些加多了。」
「……湊合著吧,甜一點也沒啥。」就你事多。
「怎麼能讓我湊合。很甜——」
致子配合地張開嘴巴,喝了一口後滿意地點頭,突然沖他露出乖巧的笑容。
跡部:「……」他驚訝之餘都清醒了幾分,在被萌到和嚇到之間,一下子被自己的口水嗆到了。
「好啦,睡覺了。」致子準備把碗撂回水池。
「其實對我來說,我最敬佩的人是雍正皇帝。」跡部的聲音有些模糊。那個男人用一己之力支撐了華夏上一次的盛世,從腐敗空虛到國庫充盈,只用了十三年。
致子的身形頓了頓:「他太孤獨了,你和他不一樣。」
「我知道……我愛你。」跡部怔怔地看著她轉身出去,喃喃道。
我也愛你。
致子用口型回答他,但沒有轉身。
作者有話要說:
居然又有河蟹……迅速改!
購物車空空的好滿足~光棍節的狗糧咋樣~
第123章 第一百二十三章 此生此夜甯長久
致子刷完碗擦好,再回來悄悄查看,發現跡部直直地坐在床頭,正好同她大眼瞪小眼。
「……少年,你剛剛不是躺下了嗎。」
「可我又坐起來了,也沒什麼問題吧,少女?」跡部招招手示意她過來。
致子捂臉:「你能不能把被子裹好……我這裡似乎沒有你能穿的衣服,湊合一晚上吧,明天請管家先生幫忙送來。」
跡部輕聲笑道:「怎麼,你緊張什麼?」但說話間,他突然湊得很近,目光一眨不眨地在她臉上流轉。
他身上的酒氣已經幾乎沒了,但還殘留著隱隱的味道,致子的酒量也不怎麼樣,所以覺得有被熏醉的風險。這樣迷離的眼神,這樣溫熱的氣息,簡直是過分。
心裡的吐槽才進行到一半,跡部一愣神,忽然有些迷糊:「怎麼不開燈?」
「怕照你的眼睛……唉。」呃,又來了……
「哦。明天早晨吃什麼?」
致子:「……你想吃什麼?我原本打算煎雞蛋的。」這跨度有點大啊。
跡部非常隨和:「那就這麼做吧。」
「是,多謝你的批准。」致子毫不客氣地啃了他一口,方要起身卻一下子被撲倒——
「膽子很大了,啊嗯?」跡部似笑非笑地壓在她身上,撥弄著額間的碎發,「我聽出來了,你一定是在吐槽。」
致子努力忍笑:「那你好棒啊,來鼓鼓掌。我……誒?」
話音未落,他的唇已經落了下來,不容置疑,溫柔又霸道。致子猝不及防,迷迷糊糊地抬手——
「呃!」
跡部一下子清醒了幾分,目光緊張起來:「怎麼了?」
「……我的手撞到床頭櫃上了。」致子哭笑不得。
「傻。」跡部放開她,去捉她的手,「青了吧?」
「應該是,明天就會看得更明顯了。不過沒關係,反正我天天撞,不是撞床頭櫃就是撞門框,早習慣了。」
跡部:「真沒見過你這樣的人。」
「怎麼,我這麼好,難道還能總見到嗎?」
跡部:「……這麼自戀。」
被這麼一攪合,跡部放開她,翻了個身:「你困嗎?睡覺吧。」該死,他的自製力明明很好的。
「你不是睡不著嘛,沒關係,反正明天週六,不著急。」
「那就陪我再聊一會……致子,我想聽你講故事。」他很累,但還不困。
「那好啊,正好我也想講故事——從前,有一片竹林,裡邊住著兩隻熊貓,一隻大的一隻小的。有一天晚上,小熊貓睡不著覺,讓大熊貓給他講故事……對了,你知道為什麼他會有黑眼圈嗎?」
「總是熬夜聽故事?」跡部覺得她在說自己壞話。
「不,是因為一定要聽故事不按時睡覺,被大熊貓打了兩拳,正中眼睛。」
「……那真是太可怕了。晚安。」小熊貓跡部趕緊閉上眼睛。
致子心滿意足地親他一口:「晚安。」再不睡覺,真當她好惹嗎。
慢悠悠地出了房間,應他的要求沒關房門,致子鑽上沙發把自己團成一團。嗯,頗有種身為守夜人的驕傲感。
但是……
「致子,你睡著了嗎?」
「還差一點點就睡著了。」
「這樣啊。」
跡部安靜了一會。
「致子,你睡著了吧?」
「……已經全睡著了。睡你的覺!」
「……好吧。」好凶!
跡部有些不高興了,而且是越想越不高興,伸手把床頭燈打開。
致子:「……」這貨咋了。
她跳下沙發去查看情況:「怎麼了,不想睡?」
怎麼重點就放在睡覺上!跡部更加生氣,別過頭不看她。
致子一看他這個樣子就知道他又鑽牛角尖了,估計那殘留的一點酒勁還沒過,在心裡歎了口氣,坐過去擁住他:「乖,我最喜歡你了,而且也沒有很凶嘛。」
跡部還是不說話。
致子想了想,湊過去,鼻尖在他的後頸處蹭了蹭:「行行行,你說什麼都對,你看你這麼帥又這麼棒,肯定不會小肚雞腸又斤斤計較又唧唧歪歪又磨磨唧唧沒完沒了的,對不對?」
「那當然。」跡部含糊不清的聲音很低。
「好好睡覺,和平共處,嗯?」致子把下巴擱在他的肩膀上,與他十指緊扣,「再不消停你試試看,今晚誰也別想睡!」
……怎麼又突然變了畫風。
跡部小聲道:「我愛你。」
「……我也是。」
「有多愛?」
致子蹭蹭他,含笑道:「比你愛我還要多一點點。」但是……也只會多一點點。
「那,比起……其他人呢?」
「沒有其他人。只有你,沒有任何人能有資格與你相提並論——話說這一點,你不是應該早就知道的嗎?」酒這玩意喝多了就是破事多愛瞎比比……當然,致子絕對不會讓他看出自己的心聲,要不然就更要翻天了。
跡部安心地點點頭,還想聽她說下去,但也知道自己再嘮叨就得挨揍了,只好委委屈屈躺下閉眼,這次是真不敢嘟囔了。
真好哄。致子默默想。
平安無事過了大半夜,一道亮光映過天際,照得黑夜如白晝一般,儘管只是一瞬,並不十分有存在感。但緊接著來的驚雷讓自身的存在感變得十分強烈,轟隆之聲猛然響起,原本安靜的夜色被震得七零八落。
致子猛然驚醒,借著夜色看向臥室裡鼓起的一大包人,拍拍胸口安慰一下自己。她不怕打雷,但睡得好好的,突然被雷聲驚醒真是刺激。
下一秒鐘,她就看著跡部坐了起來,往這邊看。
「你也被吵醒了?」致子懶洋洋道,「別害怕啊,就是打雷而已。」
跡部:「……本大爺是擔心你怕!」什麼人呐,能不能好好當一個軟軟的小女生。
致子仗著沒開燈他看不清,光明正大地做出鄙視的手勢:「再給你倒杯水?」
「沒事,睡你的吧。」跡部拿著杯子出來,瞬間把自己感動了。但一分鐘之後他弱弱地出聲:「呃,我記得你把蜜罐直接放在桌子上了。」
致子努力忍著但沒忍住,嗤嗤笑著把藏在小茶几下層的蜂蜜罐拿出來:「你記對了一半。少喝點,你也不怕脹。」
「哼,要你管……等等,你剛剛是不是對我做了鄙視的手勢?」
「這都能看清?!」
跡部得意地把她的頭揉成雞窩:「本大爺的眼力可是最華麗的!算了,懶得跟你計較。」
「……我的髮型啊。」致子恨恨地瞪了他一眼,滾回沙發躺好。
一夜無事。
但到第二天清早,致子都把蜂蜜茶喝光了他也沒醒。是不是太能睡了?
直到致子把今天早晨的畫完成,主題人物才翻了個身:「致子?」
「我在這兒。早啊,起床吧起床吧。」
跡部含糊不清地應了一聲,慢吞吞地起身到一半,又懶得動了。輕薄的夏涼被下滑,露出結實的胸膛,看得致子咬牙切齒——這傢伙睡了這麼久還不想起床?
懶死算了。
「再不起床,我可就不做蛋羹了。」
跡部伸手揮揮:「蛋羹還是要做的,別忘了放糖。」他好久沒體會過賴床的感覺了,現在覺得還真不錯。
致子:「……」似乎回到了以前伺候弟弟的時候,那小子也是懶得動又很會點菜。要不是自己寬容大度,早拎過來打一頓了。
三分鐘後,跡部被忍無可忍的致子揪起來扔進了盥洗室。
「喝茶還是牛奶,或者咖啡?」
「咖啡吧,是即溶的嗎?」跡部想起來她一向不喝咖啡,估計家裡只有即溶的,還有點期待。
致子心裡跪了:「你語氣中的期待是怎麼回事……」該不會是沒喝過即溶咖啡,所以很好奇也很興奮吧?……她也是備有咖啡豆的!
「不是即溶的也行,現磨的我也喝……」
「你、也、喝。」致子在心裡把他打了一頓,去隔壁向房東太太求助。真是個奇奇怪怪的傢伙,總有辦法刷新她的認知。
服部阿姨同往常一樣和藹可親,二話不說就連人工一塊出了——好吧,致子不怎麼喝咖啡,家裡也就有點咖啡豆。
「不過,這樣也太麻煩您了吧。」致子傻笑著,看著阿姨磨豆子卻不讓她幫忙。
服部阿姨很嫌棄:「仔細看著,好好記住怎麼做的,下次可不幫你磨了。怎麼茶泡得那麼好,咖啡豆都不知道怎麼磨呢,真愁人。」
「……這不是沒碰過嘛。」好委屈。
「那個昨晚來借宿的小男孩兒……」
致子一下子被自己的口水嗆到了:「咳咳,他嘛……好吧,對您來說,我們都是小孩子。」
服部阿姨面色如常:「他需要換洗的襯衫什麼的嗎?如果是這樣的話別不好意思說,我……兒子有些從沒碰過的衣物在呢。」
「謝謝您,不過沒關係的,他的家人很快就會送東西來,不用麻煩您了。」致子的臉越來越紅,尤其是看到偉大的房東女士面上的戲謔之色越來越濃。
「那也好,省了我去翻的工夫了。」
致子:「……唉。不過,我似乎沒怎麼見過您的兒子。」她的目光不經意間劃過擺設架,定格在了一個相框上。上邊是一對母子的合影,服部女士的樣子很年輕,似乎還不到三十歲,她身邊的男孩子滿臉桀驁。
服部阿姨有些無奈地笑了笑:「他叫一諾,比你大兩歲,可是前年離家出走就沒再回來。說是和朋友去華夏了。」
「啊?對不起。」
「不不,沒關係的,你的……朋友身形和我兒子差不多,不過可要帥多了啊。」
致子撓撓頭,謝過阿姨,趕緊溜了。
服部一諾?如果是華夏的話,也許她可以幫忙留意一番。
跡部慢條斯理地品著咖啡,贊道:「芳香順滑,甘美醇厚,肯定不是你磨的。」雖然只是高山咖啡,但也不錯。
致子擺出一副晚|娘臉:「就是我磨的,愛喝不喝。」
……為了防止被禁止吃飯,跡部只好屈服。
短暫的和諧時光之後——
致子苦口婆心:「吃完就躺下,你這麼牛,跡部爺爺知道嗎?還是說你就是來我這享受生活的。」
跡部懶懶地倚在沙發上:「知道了再說吧,反正你肯定不會告狀。」
唉……致子面無表情地聽著他的肚子咕咕叫:「……還要吃什麼?」都幹掉麵包片和煎蛋了,怎麼還一副要餓暈的樣子。
跡部幽幽地歎氣:「說好了還有蛋羹的。」
「你這樣的人又懶又饞,簡直在向我靠攏。」致子認命地去廚房。
等致子關了火,再一看,跡部居然又沒動靜了。他是豬麼……
致子以為他睡著了,坐過來溫柔地摸摸他的臉,長歎一口氣,有模有樣地小聲道:「安息吧……」
跡部沒忍住笑出來了。
致子:「!!!」真煩,她還以為跡部已經睡著了。
跡部感覺自己簡直醉醉的。明明她也沒正常到哪裡去,還敢整天嘲笑他。
「嗯,似乎是管家先生給你送衣服來了……一定要讓他把你攜帶走。」致子聽到門鈴聲,嘀嘀咕咕地去開門。
跡部無奈地聳聳肩。
第124章 第一百二十四章 心知身在情長在
週一一大早,致子來到學校還是臉色不大好看。
跡部問了一句,得到了一個懷疑的眼神。
跡部:「……」突然感到很委屈。不過,明明搶她的培根都已經是上星期的事了。還是說週六賴在她的沙發上不走,被嫌棄了?可是這反射弧也太長了吧。
兩個課間下來,她發現網球部的少年們一個不少,都情況正常。如果硬要說哪裡有情況,那就是慈郎更能睡了,可這並不足以讓人驚訝。那就奇怪了,週末似乎只有這幫傢伙又去蹭吃蹭喝,不是他們啊。
一直到午餐時間,致子的神色依然很不正常。
「如果你說冰箱裡的布丁不見了,那得承認,是我偷吃了。」忍足先扛不住了,交代道。
跡部接收到好友求救的目光,認命道:「你的廚藝越來越好了——我說的也包括藍莓酥。」
眼見她目光越來越不善,忍足更加緊張:「可是跡部說過,你不介意我們幫忙解決掉一些的。而且他很鼓勵我們的這種行為。」
「沒錯沒錯!」向日用力點頭。
致子:「……」越說透露的資訊越多了。趁自己不注意……她走神的時間有那麼多嗎?
可是等等,他們是什麼時候偷偷吃掉自己的點心存貨的!她竟然一點都沒注意到。看樣子得需要回去檢查一下冰箱,估計她的果汁冰棒也很危險。
「其實我也有份。」樺地見她還不說話,大義凜然地承認道。
致子(扶額):「饞死你們算了!我怎麼不知道,你們還偷吃了這麼多東西?」
「……你說的不是這個啊?」少年們有一種不打自招吃了大虧的感覺。
「誰要跟你們說這個啦,你們還記不記得青學的乾和他的乾汁?」
「當然記得!那味道我永遠都不會忘掉。」向日一副心有餘悸的樣子。
致子很發愁:「三天前乾請我幫忙,把他新配的那瓶乾汁暫時寄放在我家……不用那麼驚訝,他已經被青學的人拒絕了一大圈,還被迫銷毀了一部分乾汁了。可是今天早上我發現那瓶乾汁少了一半!半瓶啊,我很擔心。」
這下變成了大家一起發愁。
乾汁的破壞力大家有目共睹,若不是親眼所見,誰也不相信一瓶看上去頂多算是詭異的飲料會有那樣強大的改天換日之功效。可是現在乾汁「失竊」,很明顯有什麼大事要發生了。
大家的想法倒是有個共同點,就是竊取乾汁的人可恨這是第二重要的,第一重要的是有沒有出現命案……
下午致子回到家再看,發現那個被擰得結結實實的玻璃瓶內,五顏六色的液體只剩了四分之一……而她一向謹慎,如果有人進入過她的住處,她一定會發覺不同的。
所以就是沒有人碰,這一天下來又少了?
而且總是一半一半地少,乾到底配出了個什麼奇怪的東西啊。
致子認為不能再容忍這玩意待在自己的冰箱裡了,當即聯繫乾,去給他送去——而等到了青學,她才發現這種新開發出來的乾汁有什麼作用。
不過來這一趟倒是很有用,順手把邀請函給派發了。
「你們部長過生日啊,有蛋糕嗎?」菊丸興高采烈的神態掩不住疲憊的眉眼。
「英二,不要這麼直接問吃的……」大石慢慢爬過來,「謝謝你了,望月,我們一定去。」
越前拈起邀請函,看了幾行道:「切,跡部前輩還是一點都沒變,依然這麼臭屁。」如果忽略他還在發抖的手,倒和平時差不多。
「你對他的評價,我會如實轉告的——」致子忍著笑,又問道,「但是你們今天這是什麼情況?怎麼大家都像被打劫了一番似的。」
「我們倒沒被打劫,只是被劫掠了精神。乾學長越來越……唔我什麼都沒說!」原本臉色發青的桃城忽然一激靈,轉身就跑。
致子心驚膽戰地轉過身,把那瓶乾汁掏出來:「乾,還是還給你吧,這東西一直在自行減少,我覺得太詭異了。」
乾笑眯眯地接過去,一點都沒感到意外:「沒關係,這與我預計的情況相符。其實今天的情況是正常的,大家進步的幅度都太小,需要督促一下。」
「那我能問一句嗎,手塚和不二去哪裡了?」致子只看到了滿球場躺屍的隊員們,連正選也不例外,但本應該維持秩序的手塚和對乾汁免疫的不二卻連影子也沒瞧見。
菊丸很不厚道地笑了:「致子,你往右邊看——就是長椅上,對,就是那一堆外套。」
致子好不容易才辨認出了那是個人的形狀:「那個……哦,頭髮有一縷從外套中透出來了,他是不二!」天哪!他很冷嗎?
「你再往休息室看。」越前長歎了一口氣。
似乎已經恢復精力的河村和海堂正……『抬著』一個人進門,遠遠地看過去也能依稀辨認,就是手塚部長。
一個癱倒在長椅上,身上還蓋著七八件外套、唯恐他著涼,這個是平日最不能惹的天才不二。
一個毫無反抗之力,甚至只能由部員抬回休息室,這個是一向最受尊敬不能違背的部長手塚。
而其他人都是面如菜色卻不影響正常行動,這是怎麼了……因為不二對乾汁一向免疫,而手塚自製力驚人從不露端倪,所以在報復青學的雙壁麼……話說都是自己人才對吧?
乾推了推眼鏡,解釋道:「我最近在研究效用分級的乾汁,現在看來已經有了初步效果。手塚喝下後先是失去開口說話的能力,然後直接昏倒,這還是突破性的進展;而不二同樣可喜可賀,不止是失去意識,還渾身發冷——當然他的身體健康無礙——看樣子已經可以有具體到人的明顯作用了。」而其他平時懼怕乾汁的隊員並沒有嚴重的反應,這一點讓他尤其欣慰。
「可喜可賀……乾,明天你會被殺掉的。」致子也感覺渾身發冷。
「就算付出巨大的代價也無所謂,只要能留下詳細的資料和足夠的資料,就算我倒下,蓮二也會繼續的。」乾大義凜然道。
「什麼!」
「連柳前輩也開始了?」
「立海大也沒逃過啊……」
「下一步是不是冰帝了?」越前剛問出口,就遭遇了致子崩潰的目光。
乾正要開口,致子已經做好了衝刺的姿勢:「哈哈大家記得參加跡部的生日聚會啊,詳細的在請柬上,回見!!」
看著致子的背影,大石艱難道:「其實望月可以參加田徑比賽的……」
「還差得……好吧,好像的確可以。」越前壓了壓帽檐,「那個猴子山大王要過生日了,前輩們打算準備什麼禮物呢?」
「……」
「不,乾前輩你空著手去挺好的!」撂下這句話,越前以最快速度沖出了乾的影響範圍。
青學的慘劇還在繼續,剛逃回家的致子默默松了口氣。
不過,在跡部的生日之前,乾該不會把青學的人都消滅掉吧?一看不二就知道,這次的乾汁遠不是以前的版本能比的。
不過她還是多慮了,證據就是青學全員到來的時候看起來都很健康。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喝了乾學長的健康毒飲,這幾天學長們都非常精力充沛……」朋香小聲道。
「健康毒飲??」那杯五顏六色還在隨時閃光的新版乾汁居然有個這樣貼切的名字。
櫻乃哭笑不得:「這是龍馬他們在背後偷偷叫的,連我奶奶也這麼叫。」
好吧……致子絕對不想問乾有沒有膽大包天地把主意打到龍崎教練頭上。但很明顯,乾已經把主意打到了冰帝頭上。
看乾的樣子,剛剛上蛋糕的時候就想把這個拿出來,但被柳按住了。
「呃,多謝。」跡部猶豫了許久,還是沒敢接乾遞過來的瓶子。那絢爛多變的色彩居然還亮晶晶的,看上去簡直詭異,加上吃烤肉時被乾汁禍害過,跡部已經在考慮是否要把這個搞事的傢伙扔出去了。
乾對他的反應並不感到驚訝:「我可以保證,喝了這個不會有特別嚴重的後遺症,只會對身體健康有好處,畢竟冰帝的大家平時表現還很正常。」
「等等,最後一句話是什麼意思?」慈郎端著蛋糕經過,聽到這話睡意全無。平時正常就不會有嚴重的後果嗎?
不二語氣略帶森然:「這是一句深刻的體會,請千萬不要小看。」
慈郎還想追問,已經被向日拎跑了。
「呵……」乾倒不在意,自己去找冰箱放好寶貝禮物。
跡部不怎麼喜歡每年來一次興師動眾的生日宴會,所以邀請朋友們來鬧騰一通就完,也不用招待太多交情沒到的人。
雖然犧牲一棟別墅似乎是必不可少的代價——
致子聽著各種轟隆隆的聲音,非常想知道這群不省心的傢伙到底在幹嘛。
拆房子嗎?
青學的畫風一向詭異,冰帝的形象也早就崩得不像樣子了,就立海大還好一點,但柳已經把較為能惹又正常的人毒倒了,似乎現在還在和乾比賽誰能推銷更多……那個五顏六色的健康毒飲。
看著幸村愈加燦爛的笑容和湊在他身邊的幾個機靈的小動物,致子衷心地祝大家好運。托跡部的福,乾柳二人組沒打算這麼快就把主人撂倒。
與跡部平時的高調不同,他的宴會完全可以算得上一場派對,穿著隨意,飲食隨意,只要來玩就好了……一點也不像是個大少爺的生日宴會。
熱鬧之下,少年直接退化成幼年,看著一大堆人追著跑來跑去,致子很老實地縮在沙發裡,把自己越團越小。
「不華麗的女人,不要假裝自己是只蟲子!」跡部真心無奈,「你的禮物呢,快點快點。」
致子難以置信:「哪有人這樣熱切地要禮物,真是的。還有,我們之間的友誼有那麼脆弱嗎,一個禮物而已,算得了什麼呢?」
跡部頭上冒出一個個井字:「你居然不送禮物給本大爺。」
「都說了,最重要的是我們相處的時光,這美好的歲月……」
「你居然好意思不準備禮物給我。」
「不要在意這些細節啦,要知道,這世界上……」
「你竟然真的空著手面對我,在這麼重要的日、子、裡。」
「……乖,這就給你拿。」致子終於忍不住崩掉了表情,起來摸摸他的頭,「放心啦,就算嶽人生日我不準備禮物,也不會漏掉你的啊。」哼,說起來她早就準備好禮物了,只不過提前送給過他了。害得自己又重新練。
向日正好跑過來聽清了,頓時要爆炸:「致子你說什麼呢,怎麼可以不給我送禮物!!」
致子:「我這不是沒看見你嗎,誰想到你一下子跑過來聽到了,唉。」
「這是理由嗎?」向日憤怒地瞪她。
「淡定啊,等你生日再說。」致子摸摸要上天的小紅帽,拉著跡部就溜,「過來過來。」
「哼!」跡部勉為其難地原諒了她剛剛的任性。
被她拽著來到拐角處,致子忽然放開跡部。緊接著,身邊的燈光一點點滅掉,似乎周圍的一切都安靜下來。
跡部忽然覺得有些緊張。
但再怎麼樣,總不至於下一秒鐘拿個戒指出現在自己面前,所以他覺得應該沒多大問題……吧?
短暫的安靜後,一陣清脆飽滿的樂音傳來,慢慢溢滿回廊。乍聽之下,又不像致子平時彈的那樣流暢,但同樣通透明亮,如珠落玉盤。
跡部愣神過後,屏住呼吸,慢慢循著樂音走過去。一片黑暗中,只有一點微光透出來,致子端坐在窗前,十指微挑,似乎並沒有碰到什麼,但清澈悅耳的箏音不斷被撥弄出來,匯成一段又一段完整的婉轉。
「……之子於歸。」跡部直到她停手,才慢慢念出曲子的名字。她為他彈過,只不過是在家裡,不像今晚這樣鄭重,也沒有今日這樣熱烈的繾綣溫柔,纏綿,而不悱惻。
致子借著月光走過來,慢慢單膝跪地,含笑道:「花好月圓夜,與子同歸時,那麼跡部君,把你連同你的全部打上我的烙印,如何?」話音慢吐,她已經將手裡的物件獻上。
跡部震驚得幾乎無法反應,直愣愣地看著她,用盡全力也沒有成功組織好語言。
怎麼,她發現了?
……真是不華麗,他還沒……
話說此刻他應該說些什麼?
或者趕快想個辦法先消消臉上的熱潮……
致子等了足足十秒,終於忍無可忍站起來把盒子糊了他一臉:「你是笨蛋嗎,還不趕快答應。」
跡部這下反應過來了,意見很大:「有這麼兇殘的對待壽星的麼……」
致子:「我這不就是嘛!打開看看。」
跡部打開藍色天鵝絨包裹的盒子,裡面一對金色的水滴狀袖扣安靜地沖他閃光,上面細小的花紋似乎只有在燈光下才能看清——
「怎麼想起來送這個?」跡部略帶驚訝,不由自主地勾起唇角。
「因為喜歡你穿禮服的樣子,所以覺得一對新袖扣會是很好的選擇。」致子淺淺一笑。而在她看來,身著純黑色的禮服是跡部最好看的時候——甚至比他穿著運動服在球場上還要帥氣——而最適合黑色禮服的永遠是純金袖扣,也許少了玳瑁或者寶石的耀眼光澤,但更顯風度翩翩。
「那本大爺就勉為其難地收下好了!」跡部抱起她,忍住沒表揚她『眼光不錯』。
看在有她的份上,他就不計較這些鬧騰的傢伙繼續鬧騰了。
而另一邊,幾乎與此同時,按照跡部的指令,一具被折磨得不成人形的屍體被推進焚屍爐,頃刻間消失得乾乾淨淨,連骨灰直接毀了,一點也沒剩下。
過生日就是要心情好的,再漫長的折磨也會讓人厭倦,畫個句號也就罷了。
作者有話要說:
突然想起來可以換個封面……快完結才這麼幹,是不是沒救了……
第125章 第一百二十五章 扔枕頭的王子
「那幫鬧騰的傢伙,也不知道現在又跑去哪裡了。」當他們再回大廳,發現就剩不知是睡倒還是昏倒的慈郎了,連樺地都不知所蹤。
安靜持續了半分鐘,沙發裡慢慢探出一個腦袋:「現在安全了嗎?」
「……剛剛很危險嗎,仁王?」看著空空的沙發上幾乎是瞬間多了個人,致子驚得言語困難。
Cos抱枕??
仁王挑挑眉:「如果以正常的標準來評判,顯然是的。跡部,你沒有被綁架?」
跡部:「……」
仁王把臉埋在沙發上,身子一抽一抽的:「剛剛觀月說你被綁架了,致子去救你——所以大家決定派出勇士去幫忙把壽星奪回來,至於勇士的人選,就由獲勝的人得到名額。」
「該、該不會打起來了吧?」致子艱難地咽了一口口水,「打網球?」
「不,扔枕頭。」
確定不是趁機玩大混戰嘛……
跡部和致子對視一眼,突然覺得很期待的樣子。
仁王似乎看出了他們的想法,涼涼道:「跡部,你不妨想一想在被解救出來之前,如果你自己跑出來,那大家會有什麼反應。」所以望月還可以,跡部本人的期待是並不恰當的。
跡部面無表情:「被抓起來,然後等著重新被解救?」
致子已經站不住了,只好倒在沙發上:「到那時,可就得等著大家盡興了啊!」
……
嘲笑壽星的後果就是,兩分鐘之後,致子只好一個人上路。手裡抓著遺落在沙發上的最後兩塊抱枕,一個小女生就這麼孤零零地開始探險——
『於心何忍!』
那邊致子在腹誹,和仁王一起躲起來的跡部毫無憐憫之心:「看她還敢囂張。」哼。
仁王很不滿意:「跡部,你再動小辮子就綁歪了!」
「好吧……」
致子把腳步放到了最輕,搜尋了幾個房間之後都沒找到人。不過被折騰得亂七八糟的房間告訴她,幾乎每一處都發生過戰爭,而所有的抱枕和枕頭都被掃光了。
還好這是專門準備的別墅,不怕折騰。
溜上二樓,致子按照偵探小說裡講的那樣,很專業地匍匐著身子爬上樓梯,結果從頭到尾連個人影子都沒瞧見——浪費感情!她正要憤憤不平地爬起來,剛出拐角,卻忽然聽到一聲巨響,像是什麼突然砸到了離她不遠的走廊地板上。
「哇啊啊啊啊,貞子——」
……嗯,是桃城的聲音。
貞子。
很好。
「桃城,你怎麼……啊!!」海堂方要過來查看情況,搭眼一看幾乎要瘋,也不管一屁股坐在地上的桃城了,才一瞬間就已經奔出了走廊。
致子正想站起來斥責桃城一頓,又轉念一想,把頭慢慢縮了回去。
眼眶已經快要濕潤的桃城:「……救命啊。」
隨著他的聲音,致子無聲無息地又探出頭,長發散在身前,正好把臉遮住。
這次桃城的眼淚真要下來了。
決定不玩桃城了,致子踮著腳下了樓,很快又繞過去,從另一邊的樓梯上了二樓。她剛剛聽到宍戶的聲音了,在……琴房?
致子小心地推開門,發現鋼琴聲只是頓了頓,然後繼續演奏。但從門口看進去很清楚,鋼琴前並沒有坐人!
那鋼琴聲……現在還在繼續,而且她聽得出來不是錄音!
「……」特麼的這回輪到她眼眶濕潤了。
致子條件反射性的把一個枕頭丟進去,然後以最快的速度關上門轉身就跑,沒聽到緊隨而來的聲響。
「宍戶學長,剛剛是不是有誰推門進來了?」
「……還沒看清是誰就丟枕頭,你太心急了,長太郎。繼續彈鋼琴吧,趕快引下一個人來。」宍戶整理著「繳獲」的枕頭,「話說剛剛這人還不錯,丟過來一個枕頭擋住了咱們的。」
鳳點點頭,繼續點著手裡長長的鐵絲,鐵絲的另一端綁了棉布,在琴鍵上動來動去。
致子舍足狂奔,但在拐過下一個方向後突然頓住了腳步。
「仁王,你被襲擊了嗎?」
「還好吧,他們還打不到……我。」仁王邪氣地笑了笑,「要結伴麼?」
致子越看越覺得不對勁:「不用了,小心一點啊,我剛剛才躲過好幾撥人。——再見。」這是柳生假扮的嗎?她瞧著和仁王有點不一樣,但也不確定是不是柳生。穩妥起見,還是避開比較好。
仁王倒沒再說什麼,晃晃悠悠又走了。
致子走著走著,覺得更不對勁了。而就在她腦海中開始浮現的念頭逐漸清晰的時候,一個人悄無聲息地出現在了她面前。
「呃,切原——我平時對你怎麼樣?」致子抓緊了抱枕。
「那……當,當然很好了……」切原艱難地沖她眨眨眼。
「你的眼睛不舒服嗎?」好怎麼還拿枕頭瞄準著她?
切原:「……」完了。他怎麼不知道,望月前輩在非認真的時候會開啟腦殘模式,什麼暗號都認不出。
下一秒鐘,幸村溫柔的聲音適時響起:「原來赤也的眼睛不舒服啊——那作為部長,我對你的關心還不太夠。」
「呃!」致子吃了一驚,一聽幸村的聲音從背後傳來,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切原忍痛瞄準。兩個前輩怎麼著都得得罪一個,他還是聽部長的話更活得下來。
「望月,你怎麼在這裡?」幸村注意到切原的動作,微微點頭。
「我……在找你們啊,哈?」致子一下子躲過切原的枕頭攻擊,卻見幸村躲閃不及,枕頭正中。
「……赤也,祝你好運。」致子撿起枕頭冷不丁地沖著切原發射,「可別被幸村虐死哦。」
切原崩潰之下沒注意,被她的枕頭炮彈打了個跟頭。待掙扎起來,致子已經溜得無影無蹤了。
「幸村部長……您、您辛苦了!」切原覺得如果柳前輩現在端著那個飲料出現,他也能毫不猶豫地灌下去。剛剛偷襲部長,結果反被抓住當誘餌已經夠慘了,現在又誤中了一次,他可能在作死。
慢慢恢復意識的幸村:「……呵,大意了啊。」
剛剛躲過一劫的致子依然沒有放棄尋找海堂的腳步,終於在三樓發現了海堂的蹤跡,趕緊閃身進了一個空房間。
海堂戰戰兢兢地走著,每一步都覺得後邊有人在跟著自己,說不得就是個鬼。也許還是像望月學姐一樣的長頭髮的女鬼——
「唔——!!」海堂猛然被捂住口鼻拖進旁邊的房間,驚得氣血倒流。
致子照著頭給了他一個爆栗,小聲道:「閉嘴!不是鬼,不許出聲!」
掙扎了好一會,海堂終於配合地不再反抗,致子也可以鬆開手了。
「望月學姐……你想……」嚇死人麼!
「現在戰況怎麼樣?」致子搖了搖食指,一本正經道。
海堂:「很慘,所有人都分散開了,我所知道的就是不二學長把手塚部長幹掉了,越前原本和河村學長在一起。後來桃城遇上了……鬼,有個鬼!」
「那是我——你看。」致子把頭髮往前撩。
「夠了,我知道了!」海堂忍無可忍。
致子聳聳肩:「還有呢?」
「忍足學長和柳生學長不知道為什麼結盟了,遇到誰扔誰,我在見到鬼……你之前,剛剛躲開他們。」話說他們是為什麼開始了枕頭大戰來著?
致子想了一想,把懷裡的兩個抱枕塞給海堂一個:「那現在咱倆結盟吧,你帶我去找大部隊,幹掉一個是一個。」
海堂:「……抱歉,我拒絕。」
致子早料到他會這麼回答,心平氣和道:「那算了吧,也沒關係。對了,考你個問題,如果你半夜獨處覺得無聊,那怎麼做最好呢?」
海堂有些遲疑地回道:「看看書吧?」
「不,正確答案如下——你把燈關掉,完整地看一部鬼片,再過一會你就會覺得門外有人、廁所有人、床底有人,到處都有人,再也不會覺得孤獨無聊了。怎麼樣?」
看著致子和藹異常的笑容,海堂顫了顫:「這個,也太……」
「也許那個人還有著很長的頭髮,像我這樣——」致子說著就要把頭髮往前撩。
海堂立即改口:「不不,前輩,我剛剛只是隨口一說,咱們一起吧。」而且不光是要瞬間cos貞子,他看得清楚,望月手上的抱枕隨時都有可能往他頭上招呼。
鑒於一貫的認知中望月的力氣絕對不比男孩子們小,海堂覺得再不配合就容易交代在這裡。
致子露出志得意滿的微笑,果然海堂比較好相處啊。她覺得一個人行動風險太大,還是綁個夥伴在身邊比較好,想來想去結果海堂撞上來了。
按照海堂的指導,他們艱難地避過了戰爭高發區,還和不二觀月組合鬥了個半斤八兩——
「不二,你真沒留手?」觀月艱難地站起來,咬牙切齒道。
不二笑眯眯地倚在門框上:「我的弱點似乎已經被看穿了,所以有點打不過呢。」
觀月:「……」這絕對是在諷刺他吧!
不遠處原本想來看看情況的裕太趕緊偷偷又溜了。
致子氣喘吁吁:「沒想到觀月這麼厲害,幸虧和你一起。」
海堂也是心有餘悸:「更幸運的是不二學長不知道為什麼放過了咱們,倒是把觀月前輩打了個跟頭——會是意外嗎?」
「我看懸。你……誒?」致子一把把海堂拉開,險險避開一個飛翔的枕頭。
下一秒鐘,跡部現身:「你們倒是玩得開心,嗯?」
「那當然,現在這已經成了一片歡樂的海洋——」致子翻了個白眼,「你,還有?」
越前聳聳肩,從跡部身後走出來:「還有我。」
「你們倆的搭檔看上去倒是不錯,居然一點影響都沒受。」跡部和越前看上去太正常了,連髮型都沒亂,一看就是只有攻擊別人的份。
跡部挑眉:「要一起麼?算是結盟吧。」
越前有些意外地看著他:「可是跡部前輩,你不是說——」跡部送給他一個大枕頭。
看著倒在地上生無可戀的越前,致子忍笑道:「好啊,過來過來,快加入我們。」說背叛就背叛,簡直了……咦?
越前憤憤不平:「太過分了啊,跡部前輩!」見到望月學姐就叛變,真是的!
回答他的是三個枕頭。
……數量上極其不佔優勢,越前抽了抽嘴角。
海堂到底還是有些心疼自家後輩:「差不多就放他走吧……唔!」
致子驚訝地看著跡部。
跡部揮了揮手臂,滿意地看著應聲而倒的海堂,突然同越前對視一眼,伸手把越前拉了起來,一起看向致子。
致子:「!!」這算什麼啊!顧不上海堂,致子頂著身後的枕頭雨開始撒腿狂奔。
這也太複雜了吧,跡部假裝背叛越前,趁機幹掉海堂,然後和越前恢復同盟來圍攻自己?現在的人心都怎麼了,年輕人之間彼此勾心鬥角。
七扭八拐跑了好一會兒,致子再停下來,居然發現自己把那兩個傢伙甩掉了。
等等,這不是跡部的別墅嗎?他居然被自己甩掉了,真是奇怪……
她搖搖頭,推開門便看到仁王正要出來。
看到她,仁王有些意外:「你居然挺到了現在,不容易。」說著要撩她額間散落的髮絲。
致子條件反射性地退後一步,眨眨眼道:「那又怎麼了,我一向都如此優秀啊——誒,仁王?」她突然發現了自己為什麼一直感覺有點不大對勁。
面前的「仁王」一看露餡了,長歎一聲:「被多少人圍攻過了,不華麗的女人,啊嗯?」
致子撲哧一聲笑了,去揪他的小辮子:「哎,我早該想到的,怪不得我覺得你們倆都不對勁。一個不弓腰,一個對這個別墅不熟悉,作戲也不知道演全套。」
跡部小心地護住發套:「別扯歪了啊,記住,我現在還是仁王。」
「仁王作為你幹了多少壞事?」
「不知道,反正本大爺這一會就沒做什麼好事。」
致子扶額:「你在得意什麼啊!」
「知足吧,遇到本大爺的人,也只有你沒事。說起來,其實我也算是有功——讓乾沒辦法再推銷他的茶?」跡部微微一笑,端得是帥氣華麗。
致子:「……願聞其詳。」
跡部一本正經:「先說說結論,如果有一次重新選擇的機會,我猜比起給日吉推銷他的乾汁,乾更願意保住他的褲子。」
「突然不想聽詳細過程了……」可憐的乾。
「在那裡,仁王前輩在那!絕對要復仇!」一陣嘈雜聲傳來。
致子大叫不妙:「你你你……」
跡部很迅速地扯下假髮換上自己的外套:「現在我還是跡部。」
「聰明!」致子樂顛顛地看著眾人越來越近,「可是,為什麼他們的表情沒有變化?」
「大概是因為仁王也頂著我的臉活動了很久吧……」跡部突然反應過來,拉著致子就跑。
致子流下兩行海帶淚:「你們倆這樣有意思嗎,有嗎!」
眾人一騎絕塵,落在最後的真田突然停下來,拿下發套松了口氣:「差點出現了兩個真田,好險——現在看來也不能打扮成跡部了,但可以再試試手塚。」
作者有話要說:
高能預警……下一章若有吐槽或舉報者,朕會氣得加更的。
不會被河蟹掉吧?
這次比上次還爆啊!!
悠于 2018-5-15 03:58
第126章 第一百二十六章 後話
跡部的生日宴會——準確的來講是生日聚會,就在轟轟烈烈的扔枕頭大戰中結束了,留下漫山遍野的枕頭等著女傭收拾。
而用跡部的話來說,他也沒想到這裡有這麼多枕頭……
這話被向日吐槽為「極其沒誠意」。當然,當向日不慎讓跡部聽到自己的心聲後,他的訓練項目又多了一項,陪部長熱身。
而更令向日悲傷的是,連忍足都在表示喜聞樂見——更不要說本來就樂滋滋看戲的致子了。後者還主動請纓監察他的日常訓練。
花開兩朵,各表一枝。
天已經冷下來了,致子看著面前的不速之客:「需要加糖或者牛奶嗎?」
「不必這麼客氣,我什麼都能接受。」
「嗯,那麼……」
上杉徹定定地看著致子:「水木黛這個名字,你應該很久都沒有聽到過了。」
致子神色不變:「是麼?所以,上杉君的重點是——」
「我寧願你叫我阿徹。作為老朋友。」
「不過相比之下,我更寧願叫你『虎徹』。虎徹,這個外號很配你。」致子淺淺一笑。
長曾禰虎徹,歷史上赫赫有名的寶刀。
刀匠虎徹出生於佐和山城下,關原合戰之後逃難至金澤,而就在那裡作為鍛造師名聲大噪。據說出自虎徹之手的刀,不僅做工考究、鋒利無比,在刀身的雕刻上也別有匠心,是一把無論是殺人斬物,亦或欣賞擺設都有著獨特工藝的名刀。
傳言稱其為新選組的局長近藤勇的佩刀。
阿徹先前未被上杉家族承認,流落在外,倒也混得可以。而「虎徹」這個名號就是那時傳出來的。只是被家族認回後慢慢與以前的生活斷了聯繫。
見致子心裡已經有了準備,上杉徹不再多繞:「被送至華夏的水木黛,她過得很糟糕,不過這並不是我所要提的。我所得知的是,她心裡憤懣未消,一刻也沒有停止向你報復的念頭。」
「這也是我早就知道的。你的重點是現在她已經有了實際行動,而我到現在都不清楚?」致子已經明白了上杉徹此行的目的。水木黛當然會過得很糟,否則她的部署是幹什麼吃的?但她在華夏負責水木黛的人……的確已經有近半個月沒回饋即時資訊了。
「不錯。我有些弟兄在華夏,可以替你更簡單地解決掉她,絕不驚動你在華夏的家人,那樣你也可以不再費心。」
致子反而笑了:「可我並不真的需要啊。哪怕相隔遠洋,我也有能力讓她真正消失,哪怕現在有了這麼個小意外。」
「我當然知道,你擁有的不只那一條脈絡。但相隔遠洋,你又不想明著來,還得瞞著你的叔叔嬸嬸,可能會需要一定的時間吧?時間就等同於變故,以你的性子……」
「那麼我所要付出的代價,或者說是報酬呢?」她的確不會允許這樣微妙的時間差存在。
上杉徹目光沉靜:「實質上沒有。我只希望確定一點,上杉氏會是你的朋友,這就夠了。」
致子眸光一轉,道:「上杉氏與我從未有什麼恩怨,相反,你……們一直是我的朋友。這一點,應該是顯而易見的。」
「望月君一定要我說得更明顯嗎?我所能保證的是上杉家族今後的立場,而我所在意的不只是你,但核心一定是你——」
「如果是有關跡部家族的話,我想完全沒必要擔心。在未遭受威脅的前提下,沒有哪個集團想多事吧,當然,這不是我能干預的。」
上杉徹已經松了口氣,語氣放緩了些許:「有你的這句話,我此行的目的就已經達到了。其實在我來這趟之前,就已經有效控制住了她,就算望月君沒有給我回應……你明白的。」他已經讀到了想要的回應,儘管面前的女生一直在避重就輕。不管是跡部家,還是她的個人勢力,都不會輕易站在他的對立面。
致子抿了一口茶,道:「如此,便多謝上杉君了。不過我希望你暫且不要解決掉她,至少待我這個冬天回國後見一面。」
「自當如此。」上杉徹很通透,不管是對於她的言辭要求,還是對於這個『端茶送客』的動作。
上杉徹離開後,致子才拿起他留下的名片細細查看。
布一諾……這個人是上杉徹在華夏的得力手下,她將從這個人手中得到想要的資訊。不過,一諾,這個名字有點熟悉啊。
致子看著窗外烏壓壓蔓延的黑雲,像極了撲面而來吞噬天地的滾滾海浪。
時間差不多了,致子換了衣服準備出門——以往一直是在街頭網球場什麼的,但在跡部的強烈要求下,她把晚上打球的地點改成了他的私人網球場。
而今晚跡部似乎興致不錯,直接反應就是把她練得不行不行的。
「呼……跡部景吾,你絕對用上了一半以上的實力吧!你等著,下周你的甜點沒有了!」致子呼呼喘著氣,咬牙切齒。
跡部原本心情很好,這下也不淡定了:「誒,這是什麼理由啊,本大爺可是很認真的在當陪練呢。」
致子翻了一個大大的白眼:「看出來了,你肯定很認真。把我當你的部員來訓了,嗯?」
「開什麼玩笑,如果我的部員都是你這個水準……好吧,雖然當不了正選,但也還說得過去。」跡部想了想,勉強道。
「你還仔細考慮一番才評價——簡直令人髮指。」致子氣哼哼地揮舞著球拍對著他比劃,「你這樣的人,我一球拍就能拍飛三個。」
「本大爺這樣的人這世界上有第二個麼?幼稚!」你打人從來不用球拍好嗎……跡部把她拎走,「去洗澡。今天我一個人在家,留你一晚怎麼樣?」
致子抽抽鼻子:「我怎麼覺得不怎麼樣呢。」話雖如此,她心裡卻沒多大抗拒。也許是潛意識裡很相信他,也許是因為對跡部宅已經很熟悉了——為何總覺得這種行為不好呢?
「不怎麼樣是怎麼樣,啊嗯?」跡部摸摸她的腦袋,「今天本大爺可以犧牲一些時間來輔導輔導你的……日文史?」
致子用關愛笨蛋的眼神看著他。
「看什麼看,下次再因為這個拖後腿,本大爺就加倍嘲笑你。」
「哼!當心點,下次第一可就不是你了啊。」
跡部毫無壓力:「我等了你快兩個學期了,你究竟能不能發奮一回?真令人懷疑……少廢話,進去進去!」
致子被丟進浴室,只好停下了反駁的嘴巴。
等她裹上浴巾打算出來,卻發現女僕只給她送了一件……可以當睡袍的白襯衫?
「少夫人——」
致子發誓她看到了女僕臉上憋笑的神情。雖然覺得這個稱呼還太……那啥,但在反對了幾次後,她已經對此免疫了。
跡部示意其他人(其實只有一個)下去,一臉得意地來監督她穿衣服。
「景吾,你是拿錯了還是想搞事情啊。」
跡部的語氣絕對可以用『興高采烈』來形容:「沒拿錯沒拿錯,那是我沒上身過的,供你使用。」
致子:「……」這種奇怪的愛好。不過聯想到他每每興沖沖地給她準備禮服,似乎也可以理解了。如果他很想看,那就強忍著吐槽的欲望吧。
等她滿面無語地踹開門出來,跡部正在裝模作樣地看電視,聽見聲音才招呼她:「過來。」
致子從善如流:「我依然很想知道,你想幹嘛。」就像寬鬆的袍子,下擺剛過大腿,手腕松垮垮的——用這個替代睡衣真的好嗎?
「只是覺得你這麼穿,會看起來很誘惑……」跡部的眼神變得危險起來,但下一秒鐘又恢復了清明,「……很性感。」致子平時覺得白色容易沾上灰塵很麻煩,但他最喜歡看她穿白色,不論是裙子還是外套,乾淨又俐落。
致子想啃死他。
跡部握住她的手腕,一把拉過來,眼見她身形不穩跌在自己懷裡:「頭髮又沒擦乾淨。」
「不用費心,你放好的吹風機已經被我藏起來了,就是不用。」致子倒沒計較,反而順勢親他一口,「想套路我,少年,想法不錯。喏。」
跡部翻白眼:「真不清楚你整天都在想些什麼。」說著,把她的袖口慢慢挽上去,露出纖細白皙的手腕。
致子卻沒注意,眼睛盯著還在不斷變化的電視畫面:「失意主婦,你居然也看這個。」
「怎麼,不可以?原來你看過啊。」
「有時候看這種肥皂劇鍛煉一下口語還是很不錯的,我剛來日本就經常看這個,還有綜藝節目。」要不然,不精通日語的人許多笑點都體會不到啊。
跡部贊許道:「你的口語很好,都不像是從小長在華夏的人——更不要說你本人就沒在日本呆過,值得誇獎。」
「謝謝誇獎哦。現在我可是學到了很多,從這些雖然狗血卻很有意思的劇裡。肥皂劇的魅力就在於雖然很容易猜到結果和關係發展,但依然能讓觀眾樂此不疲地看下去。」致子振振有詞,「比如另一部劇,有女生給喜歡的男生送便當,然後她就可以被別的女孩子們堵在廁所裡打了。」
跡部無語:「什麼跟什麼啊,你現在已經不需要練口語了,以後別總看這些。換個有點水準的,至少實際一點。」本來就總思維發散,再看這些不忍直視的橋段……被摧殘的還是他自己啊。
致子撲哧一聲笑了:「這很實際啊,我可就經歷過,只不過是親身經歷過才更覺得肥皂劇裡的女孩子真不容易。」
跡部的手一頓。
「淡定淡定,想想看,我是那種會吃虧的人嗎?只被我罵暈再打一頓也就罷了,我可沒記仇。」要不然那些女生怎麼後來都沒被穿小鞋?她還是很大度的。
跡部狠狠地擰她的臉:「都警告過你的,有這種事不許瞞著我!不長記性!」
「那時候都大賽正打著呢,這種輕而易舉就能解決的小事不算什麼嘛——疼!」
跡部深吸了一口氣,依然面色不善:「是誰?」
「好啦,就是跟你提一下,讓你知道而已。都那麼久以前的事了,被我懟了幾次之後,她們見了我都是客客氣氣的。」也有個別不長記性的,多整幾次也都老實了。有錄音筆這種基本配置,哪個敢在她面前再耀武揚威呢?
跡部的語氣沒有絲毫和緩:「名字,至少三個。快點。」如果不說,被他查出來那些人就別想全身而退了。
致子眨眨眼睛,聲音軟下來:「這樣多不好啊,嗯,其實就算沒有那些小動作,我也會找機會挑事一番的,別追究啦——來給你一個友好的晚安吻。」
「……哼。」他有這麼好收買嗎?
致子攬過他,慢慢吻上他的唇,細細描繪著唇瓣,很開心地看著跡部呼吸變得急促起來。
「嗯……致子,你該回房睡覺了。再磨蹭,本大爺可不能保證什麼。」跡部幾乎用盡全身的氣力才控制住自己。
「我上樓,你呢?」致子邪邪一笑,手指順著他有些松掉的浴袍慢慢下滑,「我並不介意幫幫你,嗯……不許動。」
跡部的面色又紅了幾分,用力握住她的手腕:「你……我之前怎麼不知道,你這麼……」
「從實際年齡來說,我剛好已經成年了呐——不好意思,你還沒有。」致子的手一路向下,來到他的身下,已經能觸及到他滾燙的重點部分,偏偏並不上手,只是在周圍慢慢遊走,不時給他溫柔的觸碰。
「致子!」跡部努力控制自己不穩的氣息,手卻沒了力氣,「不……嗯,我……幫幫我。」
聽到他沙啞的聲音,致子很好說話的同意了,幾乎在下一刻徑直握住了他的分|身,登時聽到了跡部抽氣的聲音。
「需要再……」
「再用力一點——嗯……快一點……」跡部幾乎是癱在沙發上,雙目無神地盯著天花板,白亮的燈光映得他睜不開眼。全身的力氣都被奪走了,只剩下身下過分敏銳的感覺。
與那次在遊輪上不同,這次多了膽戰心驚——即使知道今晚只有他在,所以才把致子留下來——但終究是在家裡。就算發下過話,沒有人敢靠近,也還是會讓人覺得緊張。
致子莞爾一笑,慢慢俯身,含住他顫抖的唇。
跡部立時更加興奮,昂起頭加深了這個吻,在觸及她的目光的瞬間,跡部已經分辨不清身在何方。他也分不清,過於猛烈的快感,還有面前的人,是什麼讓他沒有一絲力氣,只能依賴她的下一個動作。
或者說,是什麼讓他生生抑制住了翻身壓上的衝動。他不擅長這個,因為之前沒怎麼接觸過,但他感覺得到,致子並不想到最後。所以不論如何,他都不會勉強。
感覺到他的雀躍,致子的右手不停,左手撫弄著他的耳根,她記得,那裡會讓他興奮得發抖。在跡部身子僵住的瞬間,她猛然加快了上下套|弄的動作,滿意地聽到他抑制不住的呻|吟。
在遇到他之前,致子並沒有此類經驗,但令她驚訝的是,她很輕易地就分辨出了跡部的每一次喘息,能感覺到他每一刻加深的興奮。而她也願意用一次又一次細微的試探,捕捉令他失控的敏|感點,滿足他身體裡透出的渴望。
在下一次的加速過後,跡部身子一顫,不受控制地發洩了出來。隨著身子的放鬆,他模模糊糊聽到了致子的聲音:「哼,叫你在網球場上把我耍得團團轉,這會還不是得任我擺佈。」
這傢伙……跡部簡直想送給她一個史無前例的大白眼,雙手卻不由自主地環住她的腰,抱著她不說話。
過了好一會才緩過來,這次被丟進浴室的是他自己……跡部感受到了被欺壓的惡意。
現在的人啊,真是的。
他幾乎要忘記剛剛的來龍去脈,只記得她嫣紅的臉頰,還有唇邊狡黠的笑。
不過自己不是一向打不過她嘛……至於那些不華麗的人,罷了。
作者有話要說:
這次夠不夠!快臉紅吧凡人們!!
第127章 第一百二十七章 文化紀事
致子興沖沖地給跡部發短信——
『跡部景吾先生,您的女朋友已送達,請速速來領取。』
-『那就先隨便寄放著吧。』
『……哦。』
隨便,還隨便。什麼形容詞!
致子憤憤不平地收起手機,思考一會該找什麼理由打他好。
當冰帝文化祭開始緊鑼密鼓籌辦起來,她認為這已經是可以穿小棉襖的時候了。當然,她還沒個性到一枝獨秀,所以還是老老實實裹著制服。
「不知道今年各個社團會出什麼新點子……」致子懶懶地嘟囔,「網球部這次沒有表演賽了,是主題咖啡廳。」
鈴木有點失望:「這樣啊,真遺憾。還想看看有沒有社團開賭局,我好押一把呢。」
「呃?這跟賭局有什麼關係?」
「去年文化祭就是物理社開了賭局,猜表演賽誰會贏,我還丟進去了兩千塊呢——夠買兩份小吃了!真想打忍足和向日。」鈴木恨恨道。
致子抿嘴兒一笑:「誰讓你想撈大的呢,宍戶和鳳可是冰帝的王牌雙打,他倆怎麼會輸。」
「表演賽嘛,當然是想站賠率高的那一邊了。誒?我得去接我的……朋友了。你的朋友們什麼時候到?」
「估計就在這一會兒,你快去吧,我去迎她們。」致子看約定的時間也差不多了,揮揮爪子告別。由於心思沒在上邊,她沒注意到鈴木剛剛一瞬間的停頓。
前段日子女子網球部的部長月見山希夏辭去部長的位子,退為普通社員,由鈴木梓英頂上。倒沒太多人關注,似乎一切一如既往。
或者說,就算有人多想,在這個時候表現出來也不明智。
致子從來不會多詢問跡部的事以及他的決定。他想說的她自然會知道,而他不大想提的……一般來講致子也不覺得有必要打聽。而她不問,並不代表心裡沒數——最近跡部突然心血來潮,快把她到日本、或者說是到冰帝后的一切都翻出來了,也許說得有些嚴重,但放任下去只怕冰帝的後援團包括女子網球部都要攤上大事。而鈴木一向心有不甘,借此推她上去,換揭過這一章也就罷了。
當看到三隻小人蹦躂著跑過來,致子配合地做出驚喜的表情:「哇,你們來了呢,歡迎歡迎。」
朋香捧心欲吐:「不是你邀請的嗎?!」
「淡定。圍棋社今年弄了鬼屋,等會兒我也得去撐著,要不要去看看?」
「你扮鬼啊?」橘杏的眼睛亮了起來,「哥哥他們一會就到,我得宣傳一下。」
致子扶額:「有什麼好激動的,新聞社現在在到處宣傳有不明物體降落,估計他們想搞個大新聞——一會離他們的活動範圍遠一點。」
橘杏認認真真記下:「一會去重點查看新聞社,我記住了。」
致子:「……你找事啊。太囂張了!」
櫻乃的目光卻停在了不遠處:「誒,網球部的學長們也來了?」
順著她的手指,朋香一看便激動地跳起來,倘若不是致子及時照頭一個爆栗就要叫出來了。那一臉生無可戀被菊丸拖著跑的人,正是越前。
「他們肯定收到邀請了,其實如果不是我突然想起你們,發了邀請函,估計你們會和他們這幫人一起來。」
「什麼叫突然想起啊,如此不走心。」朋香哼了一聲,又看向另一邊,「那是什麼?棉花糖嗎?」怎麼那麼小。
「……冰淇淩,棒球社自製的。你見過會化的棉花糖嗎……」致子拍拍腦袋。
朋香已經蹦了過去:「要兩個霜淇淋!一個抹茶味的,一個鳳梨味的。致子你要什麼啊?」
致子面無表情:「我要你少吃點涼的。」昨天還因為鬧肚子向自己哭訴的是誰啊。
「……哦。那就只要個抹茶味的吧。」朋香摸摸鼻子,老實下來。
「那我要鳳梨的好了,還是兩個霜淇淋。」致子很大方地把硬幣交給他們,「剩下的當小費。」
一個瘦瘦高高的少年把冰淇淩遞給她們,滿意道:「總算遇到大方一點的了……」
「誒,還有不大方的?」
「當然有,剛剛不僅要求買一送一,還把我們社長給抓跑了——」
致子一聽這控訴感覺不妙:「齋藤君被抓走了?沒聽說有外來者入侵啊。」突然覺得好有畫面感。她的印象裡,棒球社的社長齋藤可是很冷面的。
另一個戴著太陽帽的少年一臉怨念:「還不是新聞社胡亂宣傳的那個,什麼不明物體,分明就是個人,一個人就把這條街吃了一遍……」偏偏看體格還沒人按得住,只好任由他橫掃。
人?!
致子還沒來得及細問,已經被朋香又拖跑了:「誒誒,櫻乃和小杏去哪裡了?」
「應該是在撈金魚。」
朋香已經看到了:「那個網兜很容易沾濕然後破掉的!」說著她已經走了過去,話音未落,櫻乃手裡的紙網就破了,一尾紅色的小魚趕快遊走。
櫻乃還沒說什麼,一直屏著呼吸的橘杏已經想打人了:「過分,好不容易就要撈到第一條了呢!」
「誒誒,別生氣嘛,給你吃霜淇淋?只給一口。」
「不吃不吃,快來幫忙撈啊。」
致子先沒動手,只是饒有興味地看她們的動作。紙做的網子沾水即軟,再一用力就要破掉,再加上小金魚搖頭擺尾不願被捉到,的確不怎麼容易被撈上來。
所以發明這個遊戲,以及今天擺出這個遊戲的人還是很壞的嘛——致子沖著樂顛顛搖扇子的永山眨眨眼。
永山無辜地回道:「怎麼啦,致子,你也要來幾次嗎?」說罷招呼身邊的社員遞物件。
致子聳聳肩,握住手柄,看准了一尾安安靜靜的小紅魚迅速下手——
水花濺起的瞬間,致子已經把那條小不點撈了上來。
「哇,好棒!」橘杏拍爪子,「我去叫哥哥他們也來撈。」
「呃……」永山瞪大眼睛,很不滿意地哼了一聲,「居然一次就成功了……簡直招仇恨。歸你了。」說著示意致子把小魚放進小玻璃缸裡。
「有意見麼,少女?」致子淺淺一笑,卻在下一秒發現手中重量一變。
唔,在空中停留著,網子破了。
重獲自由的小魚紮進魚堆裡,再也不出來了。
櫻乃歎氣:「只差一點啊。」
永山樂哈哈:「哈哈哈……真不幸,為你表示遺憾……哈哈哈!」
致子:「……」想掀桌。她跟檯球社的人果然不對付,這個永山就總蹭作業抄,還這麼幸災樂禍。
不過剛剛的樣子卻被走近的幾個少年盡收眼底:「穩准狠,要不是最後慢了點,望月的動作很完美啊。」
「多謝誇獎。」致子轉過身來,「少年們,來撈金魚嗎?」
「哼,還是不要了,剛剛怎麼都撈不上來。」桃城氣哼哼道。
永山認出了他們:「嗯,剛剛除了這位面相很成熟的同學,都沒有人成功呢。」
面相成熟……
「在說手塚的幾率是97%。」
毫無疑問,手塚的臉黑了三分:「我繼續,沒問題吧?」
永山的笑容僵在臉上:「啊,這個……沒問題,請吧。」唔……再讓這位同學撈下去,他們檯球社會不會血本無歸……
不二唇邊的弧度增大了幾分:「手塚,你給人家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呢。」
手塚手一抖,網子一下子破了。
致子忍住沒笑,道:「這是你第一個失敗的動作吧?」
手塚輕輕點頭:「有些大意了。」
有些大意……那她們幾個就完全連小意都沒有了吧……朋香怨念地想了想,問道:「龍馬,你撈了幾條?」
越前壓壓帽檐表示不想和別人說話。
菊丸趴在大石身上:「小不點失敗的次數是最多的!哈哈哈——」
「學長——」現在的前輩都這麼幼稚,該怎麼辦。
致子剛要說什麼,目光流轉間停下:「啊,跡部他們來了。」
「嗯?手塚,你們在撈金魚?」下一秒,跡部已經走了過來,把一顆糖果塞到致子嘴裡。
手塚站起來:「啊,還是很有助於精神力的集中的。多謝你的邀請。」
「不必客氣,來冰帝領略一番也不錯,嗯?」
「是。」樺地認真點頭。
沒等他們進行完友好的交談,向日和菊丸似乎又湊到一起了——
「喂,在冰帝還挑釁,你也太囂張了吧!」
「哪有,明明是你先說的!說起囂張,你才是吧。」
「哼!」
眼見兩隻紅色生物又要炸毛,致子看向忍足,卻見兩個天才也在進行友好的交流。
「手塚,那邊是不是□□味太濃了?」致子十分擔憂。
手塚推了推眼鏡,一道光閃過:「既然是都不服氣,也不妨比一比——」
一聽手塚發出這話,菊丸立馬不管了,和向日蹦蹦跳跳跑沒影了。
手塚的下半句話只有在場的人聽見了:「……回校後跑五十圈就可以了。」
大石長長地歎了口氣,跟著日吉追過去看情況。
跡部:「……」突然覺得自己對自家部員好大度。
而他一不小心把這話說出來了,成功收穫幾枚奇異的目光——
「部長真的對我們已經很好了嗎?」鳳有些糾結。
宍戶按住他:「笨,心裡這麼想也不能說出來啊。」
跡部:「……如果嫌不夠溫柔,那本大爺親自陪練。」
「不不,跡部明明最溫柔了!」連慈郎都嚇醒了。
乾默默又掏出筆記本:「冰帝網球部成員平日飽受跡部的□□的可能性為……」
致子很及時地改變站位,擋在了乾面前,沒讓跡部看到那個數字。其實不論平時大家怎麼服從愛戴(?),也改變不了冰帝的隊寵是部長這個事實……有時候,連吉祥物慈郎都很懂事呢。不過有幾個隊長能當隊寵呢?所以他們很默契地選擇不戳穿。
忍足和不二似乎已經商量出結果了,不二率先道:「待會兒,網球部的咖啡屋可以允許我去幫忙嗎?」
致子神色一僵。
忍足微微一笑:「我認為這是非常有效的方法,來判斷誰更能猜出客人的口味。」
致子神色垮下來。
跡部沒多想:「可以啊。手塚,還有越前小子,你們想去幫忙也可以。」
「抱歉,我拒絕。」手塚重新坐下開始撈金魚。
「怕了?」
「沒錯。」
連越前都瞪大了眼睛:「啊?部長你……」
手塚神色不變:「我怕這裡的金魚沒人撈。」
一旁看戲的永山:「……」她錯了,不該說這個傢伙老成。不過明明看上去那麼嚴肅靠譜,怎麼這麼記仇啊。
跡部大笑出聲:「檯球社,嗯,那你慢慢撈。致子,你撈了幾條?」
致子面無表情。
跡部歎氣:「看好了。」
下一秒鐘,他的手腕一抖,一條小金魚已經被放進了玻璃缸。整個過程連一秒鐘都不到。
連永山都愣住了。在她看來這個老成……不,這個叫手塚的同學已經動作很俐落了,沒想到跡部出手更快,而且幾乎連一滴水都沒濺出來!
跡部得意道:「一點小事而已,不必那麼驚訝。」
致子見他的動作如此輕而易舉,躍躍欲試地伸手——
同上次居然一樣,又是在放入玻璃缸的瞬間破掉了!
真不友好。
跡部歎氣:「收手要穩,剛剛你的動作猶豫了,手勢又不平,不破才怪。」話音未落,他就用剛剛用過的網兜又撈了一條。
致子鼓掌:「那你好棒啊,都不會破。」
「再嘲諷本大爺試試!」
呃,跡部越來越喜歡恐嚇她了。
致子只好屈服在他的淫威之下。不過……
「等等,你聽說那個不明物體了嗎?剛剛棒球社的淺井說是個人。」
跡部已經知道她在說誰了:「現在和齋藤一起,對嗎?」
致子點頭,順便把剛撈起來的一條小金魚放進玻璃缸。眸光一轉,一道略微熟悉的身影遠遠劃過,由於距離的問題,她沒看清。
第128章 第一百二十八章 咖啡王子
咖啡屋是經久不變的經典,就如同撈金魚一樣,每年冰帝文化祭或者學園祭總會有人辦。
所以跡部眼都不眨就撈了好幾條上來,因為撈習慣了……不過對於網球部來說,咖啡屋的模擬經營還是第一次。
當致子換好衣服規規矩矩站在前臺寫單的時候,她總算知道跡部說的那人是誰了——
「一杯冰咖啡,謝謝。」木手微微一笑,身穿休閒服的他看上去也很帥氣。
而他旁邊意見很大的正是田仁志:「呃,把我發射到冰帝天臺也就算了,還不允許吃東西……」
甲斐生無可戀:「你再吃下去,我們會被趕出冰帝的……齋藤君,今天給你添麻煩了。」
齋藤點點頭,一臉嚴肅:「沒有關係,既然這樣我便回去了。如果想品嘗霜淇淋,歡迎再來我們棒球社。」
「嗯,好的……」
「吃什麼吃!我們都沒有回去的路費了!」甲斐幾乎氣結。
木手不緊不慢道:「不要急,總會有辦法的。」
致子聽到現在算是懂了,道:「木手要一杯冰咖啡,你們倆要什麼?」估計是意外,不知為何比嘉中的少年們逗留在東京,田仁志還被「發射」到了冰帝,木手只好帶甲斐來找人。
「一杯摩卡。謝謝。」
「給我上一本吧……」田仁志指著菜單。
致子忍笑道:「沒關係的,紳士咖啡屋是全部免費的,等一會就好。」
木手的眼鏡反過一道光:「統統免費?」
「當然,如果想要給小費,也是允許的——」致子指了指正在為兩個女孩子端上一壺咖啡的不二,還有為另一個妹子拉開椅子的忍足,「不過我想你們享受不到女孩子們的淑女待遇。」
「這樣啊,我們知道了。」木手像是決定了什麼,帶著部員回位子。
致子托著下巴看著兩個天才的對決——兩個人現在兜裡都是鼓鼓囊囊的,應該都是小費。不過僅僅是硬幣。忍足和不二不知為什麼開始對決起來,比誰的人氣更高,也就是得到的小費更多,但要求是只算硬幣。
現在,一貫優雅的不二和最重風度的忍足應該是大改形象,在以委婉的方式索要硬幣……一沒注意,她把口中的茶噴出來了。
跡部端著咖啡壺經過,一臉嫌棄:「能不能正常一點。」
「喂喂,先看看忍足正不正常吧——呃,手塚。」
手塚神色平淡地也端著咖啡壺經過:「同不二一樣,我也決定來這裡幫忙。」
致子眼看著手塚和跡部對視一眼,差點又要噴茶。怎麼,原來兩大部長也在拼啊……突然興奮!!
一看她的眼神,跡部就知道她在YY某些不良畫面,比如自己和手塚直接打起來,對著揮拳踢腿都行。
也不知道她為什麼天天唯恐天下不亂……
『你、等、著。』跡部瞪了她一眼,決定離開這個不正常的地方。
致子眼看著兩個平時看起來很靠譜的部長分別送上咖啡,又湊到一堆嘀嘀咕咕不知道在計畫著什麼。
「誒誒,嶽人,你動作輕盈反應快,快去偷偷聽一聽他倆在說啥。還有忍足和不二……他倆也湊一起了,很不正常。還有……」
向日忍笑道:「還有比嘉中的那幾個人,他們一邊說話還一邊在往這邊看,也需要刺探一下情報對吧?」他們都知道致子平時看起來不八卦,但實際上對即時消息的掌控欲望最強烈,說白了就是天天不消停。
致子志得意滿道:「我可是咖啡屋的總經理,怎麼能放過手下人的一舉一動呢?」不知為何,看著這幾個人,她總有種興奮又激動的感覺。
向日長長地歎了口氣,借著遞菜單走過去,卻見跡部走向了忍足和不二,連忙加快腳步。
片刻過後,忍足和不二對視一眼,幾乎同時放棄了剛結束服務的兩個女孩子,如好哥倆一般同時走了出去。
而跡部只是笑,略帶挑釁地看著手塚。
手塚面色如常,但眼鏡上閃過的光芒告訴所有人,他接受……挑戰?
向日暗戳戳地跑回來,激動道:「哈哈,現在他倆代替了侑士和不二,還是在比誰人氣高!」
致子瞪大了眼睛:「在冰帝跟跡部比人氣,對手塚也太不公平了吧。」就算他本人氣質外表都也極其出眾,也不合適啊。
向日伸出食指搖了搖:「不過這就得看外邊那倆人的本事了——現在侑士和不二在外邊……『迎賓』?但是是反著的,侑士要對學生們推銷手塚,不二則要吸引別人來找跡部服務!這下有好戲看了。」
「等等,忍足和不二還在比嗎?」致子突然想笑。
「當然啊,他倆可是誓要將天才之戰貫徹到底呢。換句話來說,冰帝和青學誰也別想佔便宜,一個小時之後就出結果了。」總有一個要撲街,哇哈哈!
致子給他們的腦洞跪了。該說不愧是雙部長和雙天才嗎?
眼見向日和致子嘀嘀咕咕,跡部一猜就知道他們在激動個什麼勁:「喂,可別怕了然後退縮啊。」
手塚推了推眼鏡:「當然不會。也許可以再加一項,輸掉的人……」
「就剃光頭?」
跡部:「……」
手塚:「……」
桃城捂著越前的嘴,憨笑著趕緊拖走:「手塚部長,還有跡部前輩……別介意,別介意哈!」
跡部頭上冒出一個清晰的井字:「本大爺會怕?」
手塚咳了一聲:「越前,如果今天冰帝文化祭結束後你還是沒能成功撈到金魚,那就繞著冰帝跑十圈吧。」
越前立馬整個人都憔悴了一圈。
跡部哈哈哈:「不錯的提議!難得,手塚你也華麗一次了。」
「至少比剃過頭的……唔!」越前的臉已經被按扁了,被桃城連拖帶拎攜帶走,目測是去練習撈金魚了。
他們這會離得不遠,致子聽得清清楚楚。對於愛搞事的小王子,她居然沒有一丁點同情心,這一點可不好哇不好。
不過這麼一來,再加上越前不服輸的性子,就算手塚沒認真他也會撈下去,檯球社可要賺了。
忍足在冰帝學園裡的人氣一向很高,而不二本人溫柔優雅的氣質也很能掩蓋黑得沒邊的本質,不一會就不斷有來參加文化祭的女孩子們進來,一進來就開始尋找這倆人的身影。
原本跡部覺得沒什麼,算是場遊戲,但來回幾次,自己忙得不可開交……幫她們拉椅子倒咖啡也就算了,居然還要被請求幫忙鋪餐巾!退一步來講,這也就算了,最不可饒恕的是其他部員也開始神助攻,表示一個個不是腿疼就是頭疼,認為由部長來招待客人就好。
當自己辛辛苦苦幹活的時候,同伴在托著腮握拳給他加油鼓勁,跡部瞬間有種勒令冰帝網球部集體跑圈的衝動。
對此,手塚表示自己一點也不羡慕。因為忍足對他不錯,不斷來找他的都是些長腿美少女……不錯個鬼!
那些女孩子看他的眼神都怪怪的!!
在致子看來,還是忍足人氣高一點,因為從硬性數量上來看手塚更忙得焦頭爛額。但不二有幾次返回大廳查看營業狀況,看他的神情,似乎在憋著什麼大招。
「望月君,如果需要,我們可以提供額外幫助。」木手飲罷,不緊不慢道。
致子奇道:「你們……呃,我覺得都好啊,不過——也許你們可以去找不二溝通溝通?」這是外援要出場嗎?!突然變成三校的亂鬥,好緊張。
「嗯,我明白了。在這段時間裡,能請你稍微監督一下田仁志麼?」順著她的手指,木手轉過身,同撩起簾子的不二剛好對視一眼。
「好,放心吧。」致子只恨自己沒法溜號,要不然看看外邊他倆怎麼做也是好的,「嶽人快過來!」
沒等她說,向日已經興沖沖地跟著木手和甲斐出去了。
外邊,作服務生打扮的兩個王子都很忙。
忍足還好,都是主動同顧客打招呼,說幾句就會成功將認識或者不認識的同學送進去——但不二就沒那麼好運氣了。
不二在冰帝倒也不完全是陌生人,但他來的次數少,幾乎沒怎麼有人認識他。這直接導致了大家突然發現來了個外校的陌生帥哥,尤其是女孩子們,守在他身邊嘰嘰喳喳不願離開。開玩笑,跡部君平時也能見到的,這個不二君可是過了文化祭就走啊,相比之下跟這個溫柔優雅的少年多聊一會更有吸引力。
而不二剛剛有些心裡打鼓,幾次返回咖啡廳瞄一眼,再回來時,女孩子們更有一種失而復得(?)的幸福感,於是更纏著他不願走。不二又不是很會拒絕別人的人,所以感覺自己的頭越來越大……
明明都是些活潑開朗的女孩子,怎麼感覺讓人這麼頭痛呢?
跡部景吾啊,混得也太慘了吧,他原本以為一說跡部的名字,她們會爭先恐後地去呢。現在看來不是跡部的魅力有所下降,就是望月平時太過兇殘。
在這樣下去自己可就要被忍足嘲笑了,必須想個辦法。
木手和甲斐已經默不作聲地觀察了幾分鐘,見不二的慘狀,已經有了打算。
不二勉強保持微笑:「啊,沒錯,我也是網球部的……」
「怪不得呢,青學的網球部今年是冠軍,所以看不二君很面熟的樣子。」
……你剛剛可不是這麼說的。不二嘴角抽了抽:「是嗎,這都是大家共同努力的成果。不過,同學,你真的不考慮進去喝杯咖啡嗎?跡部君……」
「哎,我覺得還是同不二君……呃?」看不二的神色發生了變化,順著他的目光,女生看向另一邊。
木手正同兩個卷髮女孩聊得開心,而這會又有一個長髮女生主動來到了他身邊。不知他說了什麼,幾個女孩被逗得咯咯直笑,短短幾分鐘,木手身邊已經環繞了一圈可愛的女孩子。
……該感歎不愧是來自沖繩,常年在海灘上訓練的木手麼?如果說一開始是他巧妙地向女孩子搭訕,那現在就是不斷有女生被吸引,爭著來到他身邊。
不二覺得自己敗了。
但也有個好處,那就是木手身邊的女生越來越多,纏著自己聊天的女生慢慢少了。終於又把兩個女孩送進去,不二微微松了口氣,就看甲斐躲在一棵樹後邊朝自己招手。
這樣看來,木手和甲斐是在幫自己吧?不二突然有種心虛的感覺。
另一邊,忍足還在孜孜不倦地教女生們如何辨認並委婉地要求手塚本人的服務。
「啊——嚏!」忍足避開身子,悄悄扶額。他以前也沒發現冰帝的女生這麼的……健談。幸好也只是多說幾句就走,比不二強多了。
「喂喂,請讓一讓,暫時把侑士讓給我怎麼樣?」話音未落,向日已經把忍足拉了出去。
「你怎麼出來了?」
向日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侑士,你快想想辦法,我剛剛看見比嘉中的在幫不二,現在不二和乾在一起!」
「乾?」最令忍足忌憚的不是不二,而是手持生化武器的乾。他立馬緊張起來:「他手裡拿著乾汁嗎?」
「本來是有的,但跟不二分開之後就沒有了……你說不二是幹什麼去了?」
忍足:「……絕對不會有好事。」
向日看上去憂心忡忡:「不過現在好矛盾啊,希望你贏,但跡部絕對不能輸……否則從明天開始咱們就得過天昏地暗的日子了。」
忍足現在想想真想吐血:「真搞不懂我剛剛為什麼同意了跡部的提議。」怎麼看都不是好事!以往明明是他想得更多的,沒想到今天栽了。思前想後,忍足決定按兵不動,中規中矩地熬過最後十五分鐘。
時間一到,他馬上就明白不二在打什麼主意了……
「不二君,你……這樣做真的好嗎?」
不二笑眯眯:「手塚一向是最謹慎的,不想今天還是大意了啊。」
忍足默默離他遠了一些。
長椅上,已經失去意識的手塚在心裡艱難地說道:『不二,你等著!』唇邊剛剛還殘留著可疑的液體,不過已經被貼心的乾銷毀證據了。
跡部額頭上已經佈滿井字了:「怎麼一點都沒有勝利的感覺……」
也不知道不二幹了什麼,在致子看來,就是手塚毫無徵兆地倒在跡部身上,她差點以為咖啡揮發之後有毒。直到被抬到一旁,她才注意到手塚唇邊有……乾汁的痕跡。
理所當然,手塚直接棄權,直接導致忍足的戰績報廢。與此相應的,忍足面上卻沒有絲毫不爽。
話說自己把自家部長毒倒……多麼狠心的人啊!良心不會痛嗎?
「如果沒關係的話,我想木手君他們願意在這裡幫忙收拾殘局。」不二微笑道。
致子努力抑制著嘴角的抽搐:「嗯,好……報酬在最後結算時再付。但是不二,你……」的良心不會痛嗎?!
木手解說道:「其實沒關係的,乾君說這是對手臂養護有好處的飲料。」
乾得意點頭。就沖著這杯營養飲料的功效,日後手塚部長怎麼也不會好意思懲罰他的。
「本大爺怎麼會允許你們進來的……」失策!!
致子趕緊分別給倒地不起的王子們順毛。
文化祭結束的時候,大家都很滿意。木手欣慰地帶著隊員和路費離開,青學的人也玩得很盡興,累了一天的冰帝眾人為看了一天戲而心滿意足。
只有已經恢復正常的手塚眼鏡上一直在閃光。
不二把桃城和越前拎好,打了個招呼就跟上手塚。揮手告別的時候,致子清楚地看到越前手上拎著一個大大的袋子,裡邊有十幾條小魚在游來遊去。
……估計檯球社的那些傢伙正在捶地。
不過說起來,立海大的少年們由於要陪幸村去醫院複查所以沒法來,還真是遺憾。
第129章 第一百二十九章 潛別離
「『單piao雙賭』,跡部,這句話是什麼意思?」慈郎吃著飯,突然發問。
連忍足也露出了疑惑的神情:「你這是從哪裡聽到的……」
跡部一下子被噎著了,緩了一會才扶額:「什麼亂七八糟的,沒聽說過。」
「是指在單日去……piao,雙日的時候可以去賭比較好嗎?」忍足試著從字面上理解。
跡部想了一想,戳戳致子:「這聽起來像是華夏的俗語。」
致子嘴角抽了抽:「一點也不想說我恰好知道。這個,是職場上的話吧,大體意思就是去那種不好的地方時要獨自去,防止落人把柄影響前途,而若是去賭場則要結伴,就算出了事落了債也有人一起扛。話說怎麼會提起這個?」
慈郎有些迷茫:「忘記從哪裡看到的,只是現在突然想起來了。」
「……我會告訴你其實還有下半句的嗎?」單piao雙賭,不cao下屬,「這是比較粗俗的職場俗語,沒必要知道。」
見致子面露不悅,向日也專心吃飯沒再追問。
慈郎冥思苦想了許久,終於想起來了:「是華夏的話,哦我想起來了,是很久以前那個……水木提過的,我覺得聽起來很奇怪,就不由自主的記下了。」
「不要總回想這些上不了檯面的話。」致子敲敲他的腦袋,「說起來,快要放假了啊,我該回國『避寒』了。」
忍足默默道:「我怎麼記得你在華夏的家冬天也不怎麼溫暖。」
致子翻了個白眼:「有暖氣就好,還挑什麼啊。長達一個冬天見不到我,別太想念呀。」
宍戶冷冷道:「在你說這句話之前,我們還會想念一下你的。」
「……吃飯吃飯。」哼!
結束午飯,致子突發奇想:「景吾,你要不要跟我回華夏見見家長?」
跡部:「不、要!」
「喂喂,別這麼冷漠啊。」
「……哼。你打算什麼時候走?我送你回去。」
致子擺手:「饒了我吧,包機這種事可不適合低調的我。我在考慮把結業典禮翹掉,直接溜回去——反正一年三次的結業典禮,這種東西已經讓我內心毫無波動了。」
「不華麗的女人,哼!」
「……好傲嬌。」
「望、月、致、子!」
致子摸摸他的頭毛:「你該不是在緊張吧?」
跡部不想和她說話了。他是那種會緊張的人嗎?!
「叔叔態度不明,不過嬸嬸可是很喜歡你呢——」致子親他一口,「也是,你看你這麼帥,哪會有女士討厭你呢?」
「別用對小孩子的態度對本大爺……話說剛剛說起來,那個水木黛現在還在你的控制之下嗎?」
致子憂愁地歎了口氣:「我提前回國也是因為這個。那個女人本事可不小,得趕快解決掉,順便清理一下我手下的人。」
跡部一臉嚴肅:「有需要的就告訴我。」
致子笑了笑:「沒關係的,阿徹……呃,名殘雪的哥哥在華夏也有人,目前那個女人在他的掌控之下。」
「上杉家的小子,他對你倒是上心——嗯?」
「咳咳,他跟我的交集也就僅限於這個了?唉,一想到自己信任的手下居然會可以隱瞞,真是令人悲痛欲絕。」
跡部摸摸她的腦袋:「不成大器的,拔了也就罷了。我記得你提過,直接負責水木黛的是那個關林。除他之外,你在那邊可信的人手怎麼樣?」
「放心,其他人沒有問題啦,區區一個關林,能掀起多大風浪……」致子嘴上是這麼說,但從今天剛強查出的線報來看,現在事情不可謂不嚴重。
隔海聯絡,雖然資訊很發達,但總不如親臨現場更讓人放心。結束期末考,致子只簡單收拾了琴、畫具什麼的,將植物動物託付給服部阿姨,就急匆匆趕回國。
她的第一目的地並不是家裡,而是鄰近的一座小城市。
「這段時間,麻煩你了。」
「不,完全不必客氣。老大交代過的,我當然會盡心。」一諾悄悄打量著這個望月致子——很明顯,讓老大忌憚尊重得緊,這個笑意盈盈的女孩子絕對不像看上去這麼溫柔乾淨。剛剛他同幾個手下在約定的地方等待,這個女孩子冷不丁地出現,而且是直接叫出了自己的名字。但之前老大特意提過的,除了一張名片,他並沒有為她提供任何其它資訊。
自己也不算是出名的人物,她怎麼那麼確定呢?
致子並沒有驚訝的意思。她有意震懾一下對方,所以在到來之時先短暫地觀察了幾分鐘才過去,雖然一諾有意同身邊的人混在一起,連裝束也相似,但分辨出誰是領頭的對於極擅長察言觀色的她來說不難。
道理誰都懂,一分析就知道,但只要這層窗戶紙沒捅破,致子的威壓就會多一層。
更何況……布一諾,真打了照面,致子立即就辨認出來,他本名應該是服部一諾。
這個世界還真是小。
這樣說起來,處理完這檔子事之後她也可以幫房東太太把兒子拎回去。
「那個女人這些天還老實嗎?想必以她的性子,給你們帶來了不少麻煩。」對方的漢語講得不錯,如果不是看過他小時的照片確定是來自日本,致子也會以為他是華夏的人。同照片上還是很相似,淺棕色的髮絲,面上的桀驁不馴似乎無法掩飾。
「還好,因為有望月小姐的下屬幫忙,一切都順理成章。」
致子忽然道:「直接叫我望月吧,不用客氣。聽口音,你似乎並不是這裡的人?倒像是海那邊的。」
一諾怔住了,愣了愣才回答:「你真是厲害啊……沒錯,我是兩年前才來這裡的,我是日本人。望月……嗯,也請直接稱呼我的名字吧。」
致子滿意地點頭:「我說呢,這樣的話才毫無違和感。不過你的中文說得真好啊,若不是我從日本回來,是無法聽出其中細微的差別的。」
「不,你才是真能熟練掌握這些言語。倘若不是知道你的名字,我也會以為你就是華夏人。」
「其實我就是生長在華夏的……半年前才去日本繼續學業的。」致子樂了,「所以不用感到奇怪。」
一諾:「……」唉。
「這幾個月我都是從他們口中聽到消息,倒是真想像不出來她變成了什麼樣子。」致子不開玩笑了,轉言道。
一諾不屑道:「我看過她以前的照片。只看長相,倒是和以前一樣挺漂亮。」說罷將資料夾遞給致子。
的確光鮮靚麗。
不過實際上再仔細看,就能輕易辨別同以前的不同。以前的水木黛最多眉眼間有戾氣,但現在全是疲憊倦怠,從精神氣上看人就已經不行了,就算光看外表依然十分漂亮。被家族直接扔到華夏,只給了她一間小屋子棲身,從那時起,事實上她就已經完全心態失衡了。
致子明面上不跟她有牽扯,實際上一直派人緊盯著她。而不出致子所料,水木依然很會搞事——但也可以理解,就憑這樣的長相,水木的生活絕對不會平靜。沒有繼續正常生活所需要的物資和門路,她照樣能混得很好,短暫的消沉後,她開始走出去瞭解這座小城,沒幾天就在小城裡的酒吧夜店出了名,願意為她買單投入的男人比比皆是,倒也過得瀟灑。從前是有家族管著,不能放縱,現在沒人管她,憑這張臉吃喝玩樂照樣進行。
直到被幾個男人要求獻身,水木才慌了,大半夜逃出來,酒氣醺醺地跑回小出租屋,卻硬是被堵住,眼看天地不應。這時,致子下達的第一個指令才開始發揮作用——
大半夜的,倒是有幾個好心一點的年輕人認出她是在酒吧很活躍的那個漂亮姑娘,雖然交情不足以挺身而出,卻也可以幫忙報個警什麼的——但被為首的關林徑直給攔住了,順便守住路口讓好事保質保量地進行完畢。第二天清晨,水木幾乎渾身□□地逃回家,幾欲尋死。
但倘若她有這種決絕和自尊,就決不會落到這種地步。
而從那時起,她不再是那個雖然言辭放蕩卻不允許別人碰自己的人了,開始同形形色色的男人混跡,也發現了更多的東西。同以前的打情罵俏不同,當她願意讓對方得到實實在在的好處,她就可以得到足夠的錢,不足以回到以前的生活,但已經足夠讓她過得稍微好一點。懂得也接受了這一點,水木再也沒什麼顧忌,開始理直氣壯地談價格,到後來甚至允許陌生人憑一杯酒帶走她。
反正跟跡部景吾也從來不可能,她為什麼要守身如玉。又沒有人誇獎她,還會被夜店的小姐妹們說裝模作樣又當又立。
如果是以前的水木黛,就算有富家少爺說要養她,她也一定會嗤之以鼻,不只是因為零花錢充足,更是因為骨子裡還有些堅持的東西。
但現在,她已經能為一夜的姿勢和地點同陌生男人討價還價了。
至於以往的修養,還有網球,那離她已經很遠了,遠得她連握拍的姿勢都記不得了。
就這麼一直混下去,似乎也不錯。
當她習慣了這種醉生夢死的生活,關林開始實施第二個指令。
給錢的就是爺,而如果周圍的人都認為吸一點讓自己快樂的東西無傷大雅,那麼被同化也是輕而易舉的事。等水木黛發現不對勁,她已經戒不掉了,開始必須每天用大量的資金去購買低劣的毒粉——稍微純度高一點的高檔貨無法想像,那不是她能承受得起的,那些男人說的好聽,沒有幾個人願意拿金銀狠砸。
她也知道這不好,也試圖戒掉,但很顯然這不現實。
從吸食到注射,直到十根手指全被針尖打死,只能注射腳趾,她都很要面子,從來不等毒癮發作,也從來不讓別人看到自己失去控制的一面。不得不說這一點還是可以的,至少那表面上的體面沒丟。
但依靠出賣身體換得的錢還不夠,她只能倒賣出租屋裡的東西,最後被房東趕出來,到後來乾脆長期泡在酒吧裡,白天就給人家打工幹活。
直到被一個男人帶到一個小公寓安定下來,只要她乖乖聽話,就可以得到穩定的零花錢。這段日子算是舒服一點的,但也沒過多久,當那個男人的原配打上門來,那個人卻一句話也不敢說,她只好流落到另一個夜店。
有時候趁著沒人,水木黛也會回想自己當初在日本的生活,那些剛穿越的日子,無憂無慮,在王子們身邊逍遙自在。那些時光遠得似乎是上輩子的事,而她穿越之前作為一個普通女生的生活,她真的一點都不記得了。
每天幹活挨駡,拼命壓制毒癮直到買到毒品,晚上再和不同的人發展一夜換得第二天的花費,這就是她必須接受的生活。
所有的記錄,到現在就斷掉了。
致子粗略地掃過檔裡的記錄,不動聲色道:「保存得很好,有勞你們了。」
一諾不敢接受:「您太客氣了,這是您的手下記錄整理的,我只不過是今日把這個交給你。一會兒……」
「不急,先領我在這裡轉轉吧。」上杉徹的意思本就是讓她先見他的人,所以不急。
一諾聽出了她的弦外之音。
他瞭解過的,致子的指示至少有四步,但完成第二步之後,關林就開始虛擬製造最新消息傳達過去,到後來乾脆斷了消息。
致子遠在日本,無法時時洞悉,關林不知何時起了二心,或者說不知何時同水木黛暗通有無,利用這個還做掉了她兩個得力的手下,帶著水木黛想離開。
而被她留在華夏的另一個人竟帶頭隱瞞,想要憑自己快速平息這一切,但即使是出身雇傭兵又深得她信任的何遇,也無法真正對付得了關林。
然後上杉徹介入,把那兩個人抓回來,但僅僅是實際控制了水木黛,有意先放過了關林——那是她以前任命的下屬,更何況有水木在手,他不會離得太遠。
直到致子姍姍來遲處理這個,又像是毫不在意的樣子……
一諾開著車帶她在小城裡轉了足足三圈,致子才叫停,在路旁一家小店要了碗餛飩。
「也許需要麻煩你領幾個人去看看情況。」致子挖了一大勺辣椒加入碗中,不動聲色地抬眼看了外邊一眼。
一諾怔了怔,留下兩個人跟隨致子,自己帶著其他人出去查看情況。
致子方才也只是略有懷疑的感覺,但她暗中跟從的人發來消息,有一夥人跟著她,所以她特意選擇停在這個稍稍偏僻一點的小巷裡。想來也是,幾輛車一道在小城裡穿梭,很容易吸引旁人的注意力,尤其是對於目前隱匿起來的關林。
似乎隔壁的小巷子有打砸動手的聲音,致子不緊不慢地咽下一口湯,對守在她旁邊的兩個青年道:「守好這個店門,我看看現在怎麼樣了。麻煩你們了——」說罷,她已經來到小店的後門,沖老闆娘豎起手指笑了笑。
兩個青年不敢違抗,一個將店門暫時封上,另一個貼身跟著她,任憑她輕盈地從後面的矮牆翻過去,幾下走位後,伏在房頂上。
致子沒大在意,眼睛眯了眯,從衣兜內側撚出一根管子。
第130章 第一百三十章 服部一諾
小巷子裡,兩夥人打鬥得已近尾聲。
彈藥是有但不敢濫用,他們手中的也僅僅是棒球棍、鋼管或者折疊刀。
致子屏氣凝神,足足等了一大會,才對準同一諾打得不可開交的那個黑髮青年按下按鈕。
瞬間,那黑髮青年只覺得後頸一痛,在他僵住的同時,一諾輕鬆控制住了他。而下一秒鐘,從那青年後頸的針狀物中爆出大片的煙霧狀氣團,並迅速蔓延到整個巷子。
「引導咱們的人快撤。」致子偏過頭,對身邊的青年道。
「……是!」也來不及驚歎致子的暗器,他立刻跳下去。
懵逼過後,眼見一諾的人已經全部消失,對方為首的黑髮青年也要帶人離開,卻發覺巷口被何遇帶來的人堵得嚴嚴實實。他們原本就因為那煙霧心神受驚,這一來更剛不過新來的生力軍,只能如無頭蒼蠅一般,連翻牆都做不到。
直到員警適時趕到將他們銬走,致子面上依然沒有任何神色變化。在被押上警車的瞬間,那黑髮青年,也就是關林突然回頭看了一眼。
當然,他什麼也看不清。但致子看清了,關林的樣貌幾乎沒有什麼改變,但渾身的氣質更成熟了,更像個二十多歲的青年。
一諾為致子拉開車門,動作比剛剛更恭敬了。他聽手下的人說了,致子從頭到尾只喝了一口看上去就辣得不行的餛飩湯。
到了,還是他先開口了:「剛才,多虧了您及時的洞察力,還有出手幫忙,非常感謝。」
致子笑了笑:「也是湊巧而已。關……林最快也要後天才可能被放出來,現在去他的會所看看吧。」
「是。」
說會所是客氣,關林的場子實際上是個賭場。並不是很高端,看上去裡邊有些烏煙瘴氣,也有人見致子進來就想搭訕,但看她身邊的陣仗不敢靠近。
「這是他管的地方啊,看樣子我很不瞭解自己曾經的人,都混的這麼好了。」致子似笑非笑地看著一個像是鼓起勇氣要湊過來的男人,直看得對方冷汗直冒趕緊走人。
「小姑娘,要玩玩麼?」一個妝容精緻作服務生打扮的女人漫不經心道,「雖說小女孩不好來,但我們老闆大哥也允許……」
「滾開!」一諾眉毛一豎,那女人不敢再靠近。
不多時,一個經理模樣的男人走過來,笑道:「這位小姐,如果您沒有成年的話,最好還是同朋友一起過來。」看上去似乎是個大家小姐來圖新鮮看熱鬧?身邊的保鏢打扮倒是低調,只是畢恭畢敬的。
一諾臉色一變,脫下帽子正眼看向對方:「這樣同我們小姐說話,你最好再多思量一番。」
看見一諾的臉,男人立時認出了他,忙換了神色:「不敢不敢!今天失禮了,不好意思,布先生。請問這位小姐是……」
「不必在意我,我只是來看看。」致子微微一笑,並沒有打算對他伸出的手做出回應,「梁經理是吧,這裡看起來倒是氛圍不錯。」
梁經理暗自忖度,面上不敢表露:「多謝您的誇獎了。那如果您需要,請立刻叫我,接下來不會有任何人打擾您。」
是麼?致子餘光已經掃到了不止一個在觀察她的人,微微頷首。
果不其然,她每到一處轉,就總有人聲調莫名地低下去,似乎不引人注意,但剛好能讓她隱約聽見。
關林,水木黛,還有兩個人……
讓致子怒不可遏的名字。
卻也有識眼色的,在能確定致子的身份地位之前,老老實實不敢有其他動作。
「這裡有的傢伙還略懂些分寸,找個由頭弄出去吧。」離開前,致子低聲對一諾道。
一諾不動聲色地點頭,片刻後答道:「您放心,我一定動作迅速。」
致子聽著他的回應,不由得在心中歎了口氣。包括剛剛那一次巷子裡的交鋒,一諾對上關林還沒沾過多少便宜。她的意思是給他個機會來找回場子,但一諾理解成了交給他這個任務……真是夠嗆。但致子倒也沒說明,索性將錯就錯。
當夜,那個原本合法的賭場就被查封了。從裡邊搜到的違禁藥品足夠相關負責人以及裡面的所有人喝一壺的,除了這天主動離開的幾個內部人員。
關林卻也有些本事,就算加上這次查封,不到三天便從局子裡出來了。只不過一出來就被致子的手下堵起來,直到他被拎到面前,一諾才驚覺致子的人竟這麼快就把他逮回來了。
「我單獨同他待一會兒。沒問題吧?」致子的語氣不容置疑。
一諾立即帶著他的人離開,致子的幾個手下得了令也退下。
「許久不見,你更厲害了。」致子舉了舉手中的杯子,面沉如水。
關林面色晦暗,定定地看著她。
「阿林,不,現在該叫你林哥。」致子仔仔細細打量著被捆得像一個粽子一樣的關林,突然發現小半年不見,他已經很陌生了,「你還記得你第一天來投我,對我說了什麼話嗎?」半年不見,關林又高了。
關林嘴唇囁嚅著,半晌也沒有回答。他以為半年不見,他已經有了自己新收的小弟,他有了自己的勢力,他可以不再聽命於面前這個小姑娘。畢竟她只有十五歲,當時吸引他去投奔就是她手下神秘的勢力,還有可怕的算無遺漏的事蹟。
然後她離開華夏去日本,而且居然是繼續初中的學業。他一開始也很認真聽命,但後來覺得沒有她也一樣,自己同樣可以在華夏管得很好。
但這不足以讓他決心離開,或者背叛。
直到那個叫水木黛的日本女孩被丟到這裡,按照致子的命令,他一步步把這個女孩逼到絕境,卻不知不覺被那張美麗的臉和天籟般的嗓音吸引,等他恢復理智,他已經擁有了她,也想要將來擁有她。
原本並不堅定的信念徹底動搖,以往覺得無所謂的另外兩個資訊聯絡人被他想辦法弄死,他帶著水木黛要離開,卻被新冒出來的那個布一諾帶人截住。
後來同一諾和何遇打遊擊,總體來說他是占了上風的,就是無法成功見到水木……再然後,致子回來了,他摻雜順遂的日子結束了。先是火拼輸了,再被銬進局子——自從成為致子的手下,他再也沒有進過的地方——出來時就發現自己參與管理的賭場被封了。偏偏那天致子去逛了一圈,絕對是她幹的,而且監控被巧妙破壞了多處,他找不到任何藉口。
致子,他曾經的老大,現在同以前一樣淡雅,但多了鋒利逼人的清冷。
如果說半年前致子收留他,為他提供了有些危險但更多的是安穩的生活,那這次她回來,就是一腳把他踹回了以前的日子。
……
降臨異世是在十二月,致子去往日本則在四月。這四個月的時間裡,她所做的並不只是適應這個新身份,更是籌備自己的勢力,畢竟如果沒有足夠的籌碼,她決不敢唐突地孤身遠行。現在看來,她的勢力擴得太大也太快,到現在都幾乎無法收尾。
見他無法回答,致子輕歎了口氣:「當然,你應該是不記得了。『從今往後,我會全心全意地忠於你』,這是那天你說的。」
關林痛苦地閉上眼睛。
「而那天我就當面對你強調了兩遍——我生平最喜穩固長久,其次是好聚好散,最恨的是背叛。無論何時直截了當地說開都是最優的選擇,這會讓所有人的後續遭遇都簡單。」致子的語氣冷下來,「現在想想看,你離開應該是早有徵兆的。這其中有我的疏忽,是我沒有及時察覺,沒有及時遣你離開,造成了如今的局面。」
「不,我從來都沒想過……」說到這裡,關林本人也說不下去了,因為他自己都不信。
「你是有本事的,在我手下委屈你了。出去單幹正常,只是藏著掖著最終爆發,這就不是我能容忍的了。」
關林怔怔道:「倘若我當初就將心中的想法告訴你呢?」
「那你就不是我的人了,也許現在我們會是合作夥伴。」
「那……如果,如果是關於她……」
「毫無可能!」致子眸光一冷,「水木黛必須死,而且要死得令我滿意。從一開始你就不應該往那個方面投入情感,這麼簡單的道理都不肯接受嗎?」如果每個人都能隨意爆發私情,她還有可用之人嗎?這個世界上還有什麼是確定的呢?
關林黯然道:「但我沒有背叛你,小姐。」
致子聽聞此言,臉色一變:「不是你,那不成器的被迷得神魂顛倒的東西是誰?是誰變著法子欺壓我那兩個心腹,被灌得半死不活又得守夜,兩個人活活醉死在外邊,還給弄成了個意外車禍的樣子?我是真沒想到,在日本能遇到水木黛那麼神經質的半吊子,結果自己的大後方又出了你這多情的狼崽子!」說罷她狠狠地將手中的茶杯砸下。
自上杉徹那日來過,致子突然感受到了事態的嚴重,一查才發現居然已經發展成了這個樣子。若不是他及時干預,只怕致子會損失更多人手,到時候各種善後又是個大爛攤子。而這還不是最重要的,致子最心疼的是她被算計的人,包括死去的那兩個,包括面前這個已經廢了的關林,她費了多少心思才建立起來的脈絡!
總的來說責任絕對在於致子自己,是她低估了那個女人,情況傳遞也不夠及時,才這麼麻煩。
關林情緒激動起來:「因為他們兩個想把這一切告訴你!但我沒有,小姐,我只是想要她,我從來都沒有對她透露半個字,關於你,關於我們的人。」
致子深吸了一口氣,慢慢走過去,手指一拉,鬆開他身上的繩索:「別用『我們』這個詞。有時候分寸是個好東西,你一直有,你是個人才,才雄心狠。但現在,從根源上就是錯的,所以分寸已經沒有意義了。你想繼續享用從我這裡得到的東西,又想庇護我必須要滅的人,世上沒有這麼好的事情。」
世上不會有那麼好的事情。
如她所料,即使是可以自由活動,關林也沒有對她動手的意思:「小姐!只是一個小女孩,不能放過她嗎?她毒癮深得都不可能戒掉,這輩子已經完了,到此為止不可以嗎?」
「那你知道我為什麼一定要她求死不能?這是因為她不曾得手過,當初在日本她但凡有一次成功,我就不會放心把她交給你了。」致子悠悠道,「現在看來我依然考慮不周,就應該鎖在日本放在身邊慢慢磨掉她這條爛命,不讓她跟我的人,比如說你接觸。」
關林低下了頭,苦笑一聲:「是我豬油蒙了心,可到今天這種地步也由不得我了。」
「的確由不得你,你心裡明白,我不可能再信你了,就算你肯認錯。更何況你到現在都想保她。你可知道,為何當初其他人都是被我觀察了一段時間才收了,只有對你是當即拍板的?」致子冷不丁問道。
關林猛然抬頭,試圖從她的眼睛裡找到答案,但發現同以往一樣,他永遠看不透。
「你不需要明白。接下來,我讓你自己選,不要幻想她了,選關於你自己的決定。」致子用腳尖點了點地上的碎片,轉身出了房門。
門沒有鎖。
轉身的瞬間,致子的餘光轉動,依稀看到了許久以前的那個精幹青年。關林比穿越前的她還小一歲,但神色清正倔強,黑色短髮乾淨俐落,當初她覺得這個人可信。
但也已經是半年前的事情了。幾個月的時間其實很長,足夠很多事發生改變。
見她出來,外邊守著的人才松了口氣。
「走吧。這段時間辛苦你們了,這個冬天休息一下。得去給一諾道個謝。」說罷,她示意人都散開,不必守著關林,任他自己決定。
見她毫髮無傷地回來,一諾放下心來:「望月,剛剛不讓我們進去,這也太冒險了。」
「別擔心,就算這樣,他也還是不會對我動手的。」畢竟是跟了她許久的人,對於手下人的性子,她還是瞭解的。
「那對於那個女人……」
「現在就去吧,我要立刻看到她的屍體。用個讓人不感到意外的手法。」致子淡淡道。水木黛這麼不讓人省心,致子也不能再留她了,說不得哪日會重新成為心腹大患,結果在這裡也就算了。
聽了關林的話,她改主意了,現在並沒有再見那個女人一面的意思。一直到死都不清楚是她的手筆,這樣很好。
水木黛的死因是注射毒品過量,當她的屍體在街頭被發現,已經是兩天之後的事情了,臉也沒有了平日的精緻,唯餘骯髒與死氣。倒是跟瘡痍滿體的身子很相稱。
而在當天,驗過水木黛的屍體,致子得知,關林就在那間屋子裡用茶杯碎片劃了自己的大動脈。
對此,致子沒感到意外。
毫無所求的,才是最可怕最難以應對的。因為關林往往一心執著於某樣事物,而那正是致子絕對不會答應的。
所以不論如何關林不能再留,哪怕他想活下去。
「葬了吧。他遠在北方的老母親,還有那兩個死去的弟兄的家人,從今以後每個月都匯錢過去。」致子不願多提,倒是問起了一諾的家人。
一諾面有難色,不大願意提,卻聽致子把他家的地址都說了出來。
「望月小姐,你……」
致子立即道:「請不要誤會,服部君。我並沒有刻意調查過你,只是在日本作為服部阿姨的房客,聽她說起過你。原本只知道你在華夏,現在的確是偶然才發現真是你。如果沒有別的理由,回去看看媽媽又怎麼樣呢?」
服部一諾歎了口氣,神色黯淡下來:「媽媽……她一直希望我能深造,在學業上取得成就,但我不是那塊料。」
「現在的生活倒也不錯,只是服部君,你確定自己就習慣並喜歡現在的生活狀態嗎?」致子在這兩天看得清楚,其實一諾眼皮不算很活絡,走這條亦正亦邪的路沒多大優勢。而他在沒人時也會露出落寞的神色。
一諾語塞。
「至少回家看看吧,就算每隔幾個月會托別人給服部阿姨報平安信,看不到你的音容,你的母親也真的放心不下的。」
「當倘若回去,她一定會又逼著我回學校……」
「你是討厭學校討厭知識,還是討厭跟不上教學進度的自己呢?」致子緊接著道,「其實你心裡還是渴望回到同學們身邊的吧,那試試也可以的。我同阿徹打了招呼。」否則就不會偷偷保留著課本。
一諾有些糾結:「我再想想。」
致子沒再多話,包括在何遇為前段時間隱瞞實情而請罪時,她也只是一語帶過。
安置好這裡的一切,她準備返回另一個地方。關林何遇這一支管的是偏灰色的路,暗地裡為她明面上的產業保駕護航,白道上的人對他們並不熟悉。而在那看似正面的商海,才是她主要關注的地方。
她看著窗外昏暗到幾乎銀白的天空,慢慢吐出一口氣。
作者有話要說:
如果劇透一下……
致子沒對水木挑明其實是在幫自己噠~有個番外可以期待一下,到時乃們會明白的(賊笑)。
悠于 2018-5-15 03:58
第131章 第一百三十一章 小學生之思
致子沒提前跟家裡人打招呼,梳理過近來堆積的事務,快到家才把電話撥過去。
所以等她回到家裡發現嬸嬸只冷漠地給她留了盤炒飯。這待遇……說好的久別歸家接風洗塵呢……
嬸嬸很大方地又上了一小碟醬菜:「可以拿這個下飯。」
致子:「……嗯,真豐盛!」瞪了偷笑的堂弟一眼,她只好鬱悶地吃飯。其實也還好,趁著叔叔還沒下班,她把叔叔今晚的夜宵霸佔了——但無論如何這就是教訓,下次一定要提早打招呼,怎麼也得來幾盤大肉啊。
在她哀怨的控訴下,總算定下了明日的菜譜,致子才有心思彙報自己這半年來的情況。
成績和業餘活動不表,嬸嬸更關注她以前提過的那個男孩子:「景吾,跡部景吾,我之前就說為什麼這個名字這麼耳熟,他的父親慎吾可不就是當年追求過你媽媽的那個人麼。」
致子無奈:「唉,他爺爺也對我提起過這個。雖然我覺得似乎跟我並沒有什麼必然的聯繫。」
「你很喜歡他?」雖是問句,卻是毫無疑問的口氣。
「當然,否則也不會讓家人知道他的存在的——咳咳,嬸嬸啊,您這些日子肯定都打聽得差不多了,還需要再問我?」
嬸嬸敲她的頭,把盤子端走:「死丫頭,問幾句就不自在了,簡直不像你。你弟弟天天盼著你回來,你們小孩子聊吧。」
「我已經不是小孩子了!」
致子:「……」說這話的是堂弟。她都還沒說什麼呢……
吐槽歸吐槽,她覺得很有必要關心一下小孩子的健康成長:「齊深,來來來,跟姐姐彙報一下這次期末考試的成績咋樣。」
堂弟簡直要吐血:「姐!!你是放假回國了,我可要再過一個月才放寒假呢,你這樣說我馬上就要勃然大怒了。」什麼姐姐啊,故意提起她已經獲得自由這回事,真讓人難過。
致子拍拍腦袋,不好意思道:「這不是想當然了嘛,不過你再想想,等你放假我可就又要開學了,畢竟我一年有三個學期呢——連年都沒法在家過,是不是覺得心裡平衡一點了?還有,你的用句真是……」馬上就要勃然大怒,半年不見長進在哪裡!
堂弟立刻選擇性地忽略掉最後一句,笑得跟二傻子一樣:「哈哈,姐姐好慘。」
致子:「……」如果不是看這小屁孩才九歲,她一定要揍人。有這麼直白地幸災樂禍的嗎?!
見致子沒回應,小屁孩有些擔心:「姐姐,你想什麼呢,不跟我說話。」
「我在想如何尋找一個妥當的理由去打一個小學生。」
「呃……姐姐好凶。」
「嗯?——」致子眼睛一瞪。
小學生趕緊改口:「沒有,我剛剛什麼都沒說,是你聽錯了,畢竟我那麼尊敬你。」
致子懶得跟他計較用詞了:「少廢話。既然你還沒放假,那我還可以給你檢查一下作業,不用太過感激。」
「哼,誰感激了。誒誒,姐你吃不吃果凍?」堂弟眼珠一轉,突然來了精神。
「好啊,就當來個飯後小零食……」話音未落,她就見這貨邁著小短腿就跑遠了,目測目的地是冰箱。
堂弟很快返回,捧著三枚大果凍,一臉期待:「姐姐,你吃哪一個?」
致子似笑非笑道:「只能選一個啊,那我好難過。」
「……啊,被看出來了。好吧,媽媽說姐姐可以多吃但我只能吃一個。」堂弟的聲音慢慢低下去,身子越來越小。
致子仰天長歎:「如果我剛剛選了,那就代表只喜歡那一個,剩下兩個只能由你都吃掉,對吧?現在的小學生真可怕。」
「明明是你可怕呀,我思考了很久才想出來的方法。」就這樣被一眼看穿了,不開心。
致子一手抓起三個果凍,一副勉為其難的樣子:「橘子,蘋果,鳳梨,好像都很好吃呢——你吃啥味的?」
「橘子!!」
「噫,再選一個。」
堂弟扁著嘴:「那鳳梨吧——」
「喏,給!」致子把一個果凍放到他頭上。
「啊,怎麼是橘子的,不是姐姐想吃橘子嗎?」堂弟從頭上拿下來,看清了顏色之後驚喜異常。
致子聳聳肩:「只是給你個驚喜。」
「唔,真是個驚喜啊……」
不打算逗他了,致子捏捏他肉肉的小臉:「明天早晨我送你上學,這個鳳梨的你偷偷帶著。」
堂弟猛然抬起頭,眼睛裡冒出兩顆星星。姐姐剛回來就這麼好說話,跟以前一樣溫柔,還願意把果凍在給自己留一個,真是太好了,要是以後每天姐姐都在就好了。
致子看著這枚同自己有三分相似的小圓臉,微微一笑。齊深才四年級,臉上的嬰兒肥還有一點,雖然不顯胖但肉嘟嘟的很有種小正太的感覺,一頭毛茸茸的小黑髮,個子在同齡人中也算不錯的,想必——
「班裡每週會有多少女孩子給你小紙條或者小零食呀?」
「三四個吧……呃不,沒有沒有!」堂弟趕緊用爪子捂住嘴,但已經晚了。
致子點點頭:「嗯,正常,姐當年差不多也是這個數。不過比不上你爸爸,以前聽叔叔炫耀過,他小學在日本,每天都有小女孩排隊告白呢,到初中更別提了——呃,嬸嬸,晚上好。」
門外,路過的嬸嬸微笑著點頭,端得是氣定神閑:「嗯,你們姐弟倆接著玩,今晚我同你叔叔好好聊聊。」
「呵,嗯……叔叔每天工作也很辛苦的,您手下留情啊。」致子嘴角抽搐,默默愧疚了一番。
嬸嬸的身影消失,堂弟有種膽戰心驚的感覺:「姐姐你把我爸爸賣了。」
「沒事,反正也是賣給你媽媽了。」致子揉揉小屁孩的腦袋,突然八卦:「你有沒有略有好感的小女生?」
「沒、有!」
致子懶得廢話:「是隔壁班的?」
「不,就在我們班。」堂弟反駁完才覺得不妙。
「不用這麼大反應,小孩子之間的感情多可愛啊,別想的那麼嚴重,不影響學習生活就行。」致子倒不認為這是什麼了不得的大事,她只覺得自製力強的人能處理好自己的事,不論是從小學還是到大學,這是一種自身的能力。而在她的記憶中,堂弟算是比較早慧聰敏的,這一點有家傳的樣子。
見她真不反對,堂弟才吞吞吐吐道:「姐,你別告訴媽媽啊。」
「那拉鉤總放心了吧?」
「嗯嗯!拉鉤上吊一百年不許變——」
致子只能感慨,不論過了多少年,不論在哪個時空,拉鉤的口號一點都沒變。
「對了,姐姐你什麼時候做小蜜蜂煎餅給我吃啊?」
「是蜂蜜小煎餅,說了多少次都記不住。」
「誰讓它們聽起來相似呢!蜂蜜蜜蜂,誰分的清。」
「這是漢語,要是日語可就不相似了。」
「哼,可這裡是華夏。還有牛奶小煎餅,我還想吃桂花糕……」
第二天,嬸嬸欣慰地把兒子和腳踏車交出來:「你年紀太小不能開車,就蹬著去吧!」
致子只想哭訴一番:「嬸嬸!!」好歹給個電動車呀……可她又沒法告訴嬸嬸,自己早就可以熟練駕馭摩托車之類的了。
「電動車我可不敢讓你帶人上路,就這麼爽利地決定了。送完你弟也可以再隨便轉轉,不過現在都沒放假,估計你是沒機會找朋友出來玩了。」嬸嬸把兩隻扔出去,快樂地準備上班。
致子認命地坐上去:「喂喂,快上來,送你去學校。」
「其實我可以自己走著去呀,又不遠,媽媽就是太小心了,姐姐也是。」堂弟嘟嘟囔囔爬上後座。
「小子,知足吧,嬸嬸這是為你好。」
「哼。不過今天倒是感覺挺好的,我幾乎沒坐過腳踏車上學呢……」
到了學校,致子把他放下,打算等他進學校就走。但堂弟磨磨蹭蹭的,拎著書包就是不邁腿。
「等什麼呢?」致子打量著他的神色,挑眉道:「你沒在等什麼朋友吧。」如果說是有朋友的話,那在旁邊溜達著轉圈的幾個小男孩還不時往這邊看,他們應該是齊深認識的。
「啊?你怎麼看出來的!」
致子簡直服了:「你的表情已經什麼都告訴我了。肯定不是關係好的同學,你又不是會吃虧的性子,這麼看來應該是在等某個平時不太對付的男生吧?」
「……是。啊,他來了!」
順著堂弟的目光,致子看到有幾個穿著校服的小男孩一起走過來,中間的那個淺棕色短髮的小正太一見齊深略帶挑釁的目光,臉上的表情一下子變得很不爽。
「哼,我就說過,我有個最漂亮的姐姐!」堂弟一臉得意,語氣很沖。
那個小男生走過來,冷哼了一聲:「那又怎麼樣,你得意什麼。」
「我就要得意,我媽媽也比你媽媽漂亮,我姐姐是最好看的女孩子,你連姐姐都沒有!秦卓,你還有什麼好說的?」
叫秦卓的小男生翻了個白眼,仔細看著致子,卻絞盡腦汁也想不出有哪個認識的女生比這個小姐姐漂亮,只好閉著嘴光瞪他。
致子眼見剛剛沒過來的幾個小男孩都也走過來,站在齊深後面,與秦卓形成對立之勢,心中更加無奈:「我是齊深的姐姐。小弟弟們,已經要開校門了,你們這麼多人堂而皇之地站在學校門口,是想被班主任罵一頓麼?如果有什麼話要說,只留齊深和秦卓就可以,你們先進學校,可以嗎?」
見致子雖然滿面無語,聲音卻沉穩溫柔,帶著不容置疑的權威感,幾個小學生互相看了看,也都散開了。
秦卓不住地看著致子,想說什麼但又沒說。
而齊深見致子瞪他,也不敢再放狠話。
「同學間有摩擦看似很正常,但也很難得,你們倆也算是比較有緣分的……」
「誰跟他有緣分啦?」
「誰跟他有緣分啦?」
致子唇邊的弧度增大了些,一眼不眨地看著齊深,待他戰戰兢兢時又看向秦卓。
還是秦卓沒忍住:「對不起,我不該打斷你……」
「我也是……」
「好了,我沒生氣。不過以後對別人可不能這麼不禮貌啊。還是那句話,有矛盾就聊聊天,聊不到一起就打一架,然後一塊吃點零食就好了。」致子把兩個小傢伙揮揮手趕走,「哪有那麼多可計較的,快去上課了,當心被老師罵。」
倆人趕緊跑進學校。
致子一想這群小學生互相放狠話的樣子,只想扶額。現在的孩子太早熟了……不過想想看,在冰帝初二初三的女生們也個個不是省油的燈,也可以理解。
放學時依然是致子去接人,只不過這次她堅定地拒絕了腳踏車。
校門一打開,陸陸續續有學生走出來,不多時便見齊深同一個梳著雙馬尾的小姑娘一起走出來。
來到致子面前,他努力讓表情正常一些:「這是我姐姐致子,你也叫姐姐吧。姐,這是我同學。」
「姐姐好,我叫陳宜霜。」小姑娘笑起來眼睛像兩個小月牙,很可愛。
致子淺淺一笑:「你好,叫你小霜可以嗎?齊深平時沒欺負你吧?」說著她暗戳戳觀察堂弟的小表情。
堂弟哼了一聲,解說道:「是一個耳朵一個東的那個陳,適宜的宜,霜雪的霜。」
介紹的這麼詳細啊。致子隨口道:「喚作拒霜知未稱,細思卻是最宜霜,好名字。」就是念起來有些尷尬。
「啊,我爸爸就是因為這兩句詩取的這個名字。」小霜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來,「姐姐也聽說過啊。」
致子戳戳小姑娘的羊角辮,道:「你的名字很好,所以就算以後有無聊的人亂說話,也不需要在意的。走吧,你的爸爸媽媽來接你嗎?」
「不,今天我自己走回家……」
「那齊深送你好不好?」
小姑娘的臉有些紅了:「嗯,好呀。」
致子拉開幾步的距離,跟在兩個小傢伙身後,直到把小霜送回家,致子才露出促狹的笑意:「小子——」
齊深討饒:「姐姐!你可千萬別告訴爸爸媽媽。」
致子一副了然的樣子:「今早給你裝在書包裡的大果凍是給這個小女孩了吧?嗯,還可以。」
「姐——」
致子笑而不語。
堂弟忽然撓撓頭:「姐姐,我記得你的詩詞摘抄集裡還有兩句,一個是宜霜宜雨精神,另一個……唔,什麼來著?」
「宜霜開盡秋光老。」
「對對!太複雜了,我怎麼也記不住。那你怎麼不猜小霜的名字時來自這兩句詩的啊?」
「首先,第一處應該是宜霜宜雪精神。其次,這兩句都出自各自的詞,不是詩。最後,這兩首詞都沒什麼好寓意,誰家爸媽捨得從那裡給寶貝女兒起名字啊……喂喂,看人家小姑娘今天的反應,你以前沒說過這個?翻我的摘抄本都沒起什麼作用啊?」
堂弟鬱鬱不快:「我從來沒往這方面想過嘛,也只是偶爾記住了兩句詩,平時沒想過要問她。」
「也不用太難過。唔,給你出道題,只用『我,吃,草,牛』這四個字來造個句子吧。」致子決定帶壞小孩子。
堂弟迷迷糊糊想了好一會也想不出來:「這根本就造不成啊,這四個字沒法是個句子。」
致子摸摸他的頭:「那我給你答案——『牛吃草』。」
「那『我』呢?」
「你愛吃啥吃啥。或者說你也想吃草?」致子撲哧一聲笑了。
堂弟:「……」好難過。
「其實還有個版本,你自己想想。」致子高深莫測地笑,「『牛吃草,那我在哪裡呢』——如果是小霜這麼問,接下來你該怎麼說?」
接下來任由堂弟怎麼問,致子也不再回答。
作者有話要說:
正確示範:
「牛吃草。」
「那『我』在哪裡?」
「你在我心裡。」
逗比示範:
「牛吃草。」
「那『我』呢?」
「你餓著……你想吃也吃吧。」
反套路示範一:
「我吃草——牛!」
反套路示範二:
「草!牛吃我!」
第132章 第一百三十二章 跡部空降
第二天,依然是致子負責送堂弟上學,只不過這次簡單多了,因為她拒絕了腳踏車。而路上,齊深又開始搞事情:「姐,給我兩塊錢好不好?」
「你想買什麼?」
「你別問了……就是,就是辣條什麼的。」
致子淺淺一笑:「嗯,不過得先同我姐商量一下。」
「啊?可是姐,你沒有其他姐姐啊!」弟弟大驚失色。
「所以沒得商量——懂了麼?」
弟弟:「……」
致子嚴肅道:「嬸嬸平時給你的零花錢呢?可要認真打算怎麼花才行。」
「我今天忘記帶了……」弟弟鬱悶地揪耳朵,咬咬牙道,「好吧,姐姐,我告訴你。是小霜昨天又丟了一塊橡皮,我怕她被她媽媽說,就把自己的橡皮給她了。今天我想買一塊新橡皮給她。」
致子忍笑道:「嗯,挺講同學義氣的,好吧,拿去拿去。」小學生丟東西太常見了,尤其是橡皮這種幾乎從沒被用完過的神秘物種,她覺得沒什麼。買塊橡皮送給喜歡的小女孩,似乎所有的小學生都經歷過或者見過這事……噫。
目測自己這個小弟是很……好的男孩子?有不少女生喜歡同他說話,他倒是一心一意陪小霜玩。
小孩子的青春時代啊。
她的幾個朋友都沒什麼空,所以只有自己隨便轉轉。而這一轉,就發現了很重要的新事物——
「景吾!!」
致子飛奔過去,撲進他懷裡:「我說呢,昨天晚上視頻的時候怎麼覺得你怪怪的,原來是瞞著我偷偷來了。」
跡部滿意地接住:「給你個驚喜啊。」
「的確是……啊,驚喜!!」致子眼見跡部小心地護住爪子裡的一大塊黑炭樣的事物,立時開心起來,「烤地瓜,沒想到你這麼接地氣啊。」
「什麼不華麗的形容詞——」跡部無奈地鬆手,只好任她把一大只圓圓滾滾的地瓜搶走,「小心燙!」
「燙什麼燙,在地瓜面前都算不了什麼。」致子捧著地瓜趕緊剝。
「……吃吃吃,你盡情吃吧。」跡部捂著手哈了口氣。
致子把地瓜皮驅逐掉,看著黃澄澄的瓜瓤,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嗯,香!給你吃。」說著一臉不忍地看著他。
跡部心下欣慰之餘,毫不客氣地啃一口:「不錯。」
致子「哼」了他一聲,繼續開開心心咬地瓜:「正好,又不燙又不冷,在我心中你的身影愈發高大了。」
「一個地瓜就能收買,出息在哪裡?」跡部挑眉。
致子笑眯了眼睛,咽下一大口甜甜的地瓜,對著他的唇「吧唧」一口。
香甜溫熱的吻是冬日街頭最好的犒勞,跡部表示他可以暫時忽略掉對這傢伙見到吃的就不要命的鄙視了。
「很甜……」
致子沒聽清:「啊?」
跡部攬過她,聲音更輕了:「我說的是你。」
「??」
「別想了,你又沒聽見,理解不了本大爺的高深話語……」跡部無視掉她憤怒的眼神,提議道,「剛剛那邊亭子裡有個女孩子在彈古箏,我路過就聽了一耳朵,帶你去看看。」
致子來了興致:「是嗎?那快去聽聽,別等人家跑了。」
「跑、了……你的用詞,唉。」跡部已經快懶得吐槽了。
學校附近的公園裡亭子只有個頂蓋,四面漏風,十二月的天氣已經很冷了,就算還沒下雪,坐在那裡彈箏也是很冷很冷的。
距離還有十幾步,致子就拉了一下跡部,示意他暫時停下。
由於順風,箏音傳到他們耳中還很清晰。如怨如慕,如泣如訴,配著已經冷冽的北風,竟很應景。
致子聽了一會兒,慢慢笑起來:「很好聽。」
跡部一聽就怔了一下:「這可不是什麼好評價。怎麼?」他聽著雖不如致子,但也算是有意境了。
「情感注入得很徹底,也太徹底了——你聽聽,《漢宮秋月》中都有金戈之聲了,她這是想幹嘛。」致子捧起已經有些冷掉的地瓜,微微笑了,「不過相隔半年,她的技藝算是有進步。」
古箏是最沒有技術含量的樂器之一,就像鋼琴一樣,屬於白癡樂器,記住步驟誰都能彈,而且古箏考完十級只用三年就行。
但真能彈好的人鳳毛麟角,就像真正的鋼琴大師一樣稀少。就算是致子自己,也不敢自稱精通古箏,她只能儘量注入情感而已,離高手的距離還遠著呢。
更不要提其他人。
跡部這才聽明白:「你認識她?」
「剛穿越到這個世界就跟她有緣結識了。她叫程青黛,有個姐姐叫程白薇。白薇是我在華夏的同班朋友,而她麼,一向同白薇不和,再加上校護旗手競選輸給了我,在學校簡直是處處跟我擰著幹,還硬要開始學古箏來打擂臺——直到被我收拾了一頓才安靜了,也勉強算得上認識的人。不過現在看來我雖然出了國,她還一直堅持練琴呢。」致子不大在意地笑笑。
她當初對程青黛的印象也一般,說不出其他理由,直到後來與水木黛結怨,才發現似乎自己不大喜歡『黛』這個字。但平心而論,程青黛除了有些偏激好勝,並沒有什麼惡劣的心性。
跡部點點頭,沒放在心上:「這樣說來,其實對於學校裡女生們之間的恩怨,你的經驗很老道啊。」
「要不然的話,怎麼不聲不響地處理好一切呢,我可是超級低調的。」致子很是得意,「如果動作不利索,讓風聲傳出去,那該是多不華麗的事。」身為一個心理年齡已經成年的大齡少女,她當然不會因為小女孩們的小心思而煩惱。
跡部一看她又要翹尾巴,趕緊轉移話題:「你就打算一直帶本大爺在外邊受凍?」
「當然不是——走走走,來跟本姑娘見家長去——」致子連哄帶拉地把人挾持走,「不要害羞啊,我會保護你的。」
跡部:「……」真煩啊!
就算他此次來的最大目的就是這個,這樣直接被拽走也還是很緊張的!
……
「呐,放鬆點——」致子深吸了一口氣,吧唧親他一口,「走!」
跡部剛剛維持好表情,就被她帶進去。
「跡部先生,歡迎。」叔叔不留痕跡地打量著他,一脫口便是字正腔圓的漢語。
果然……致子並沒有鬆開跡部的手,面不改色地翻譯給他。
一見這架勢,叔叔心裡確定了三分,隨即也換上了日語:「我這有盤棋還沒下完,你來替致子走下去,如何?」看這樣子,若自己再堅持用漢語為難他,自家侄女就要從頭到尾守在旁邊當翻譯了?
唉,真是女生外向。
「自當從命。」跡部毫不猶豫道。
嬸嬸把致子拎走:「去給你叔叔和你……同學泡杯茶。」
致子看向跡部,對他淺淺一笑,起身離開。她倒不擔心叔叔為難他,因為在她心裡沒什麼是跡部苦手的,就算有,他也一定有辦法轉換成擅長的事物,然後在告一段落後補上這一部分。
這一壺茶不光泡,光煮就煮了許久,連弟弟都開始來探頭探腦了,致子還是老神在在的樣子,半點不著急。
「姐姐姐!」弟弟悄悄溜進來,一臉惶恐,「你還記得你帶回來的那支水晶玫瑰嗎?」
致子點頭:「怎麼啦?」她這次假期回家,除了必要的用品,只帶了跡部送她的那支玫瑰。
「我……剛剛翻筆記的時候不小心把抽屜直接抽到地上了,你的花直接掉在地上,連盒都摔開了……」
致子:「!!」
「不過不過,真沒摔壞!」弟弟趕緊把懷裡的花遞給她,「我撿起來發現沒有什麼裂紋,但就是好像被摔開了……」
致子忙接過去,仔細一看,竟發現這花苞真的摔開了——她一直以為這就是支普通的水晶花,但現在看起來有機關,現在被弟弟一個失手,幾片花瓣已經像是伸展開了,中間花蕊處有什麼在閃爍……
「這件事,我就不告訴叔叔嬸嬸了。」致子按捺住心底的情緒,故作嚴肅道。
「噢噢,你可別告訴爸媽呀……不過,姐,爸爸跟姐夫的棋下了好久了,你說誰會贏?」弟弟已經被跡部進門就塞的汽車模型徹底征服了,一口一個姐夫。這會見致子沒追究,趕緊轉移話題。
致子擦擦鼻尖上的汗珠:「肯定是他,不過只會贏一子。或者也可能有第二種情況,那就是和局。」就算心裡有譜,她也控制不了自己真實的情緒,只能在表面上沉穩,心裡仍然七上八下。就算自己也不知道在擔心什麼。
「哇,你這麼確定啊。」
「你不看看這倆人我都熟悉到了啥程度……小屁孩子,要你管。」致子翻白眼。
見她一反常態地開始不講理,弟弟很識趣地趕緊溜掉,免得繼續被吐槽。倒真沒想到,這個很大方的哥哥跟老姐感情挺好的嘛,都讓萬年淡定的老姐開始緊張了呐。
致子垂下眼瞼看著手中的花枝,唇角不受控制地翹了起來。她知道跡部此行的目的,只是沒想到結納品是正常的,而戒指早已經交到了她的手中。
又耐著性子等了一會兒,致子端著茶盤就尋過去,決定去看看這場「交鋒」結束了沒有。
卻見跡部已經起身,神色不定:「今日匆匆而來,承蒙您的招待,我很榮幸。若您願意抽出時間,下次我再來拜訪。」
叔叔似笑非笑地讓致子送他。
致子眸光一轉,也不計較被自己煮了許久的茶了,跟著跡部消失在門外。
「被叔叔說了什麼,嗯?」致子戳他。
跡部面無表情地搖頭:「沒什麼。你叔叔很關心你。」
致子:「……」這種生無可戀的表情!
接下來不論致子說什麼,跡部都只是有一搭沒一搭地回答,似乎心事重重的樣子。致子只引著他說話,一直是笑眯眯的表情,直看得他心裡發毛。
「……」
「看上去,那個程青黛還在彈啊。」不知不覺,他們居然又走回公園了。
跡部愣了愣,道:「剛剛我看到她面前擺著一副字,是在為敬老院賣藝募捐。」
「『隆冬詩意,雪落箏語』,好——文采。」致子的目力不錯。
話音未落,竟看天空真的開始飄落雪花,一片一片疏疏落落,似乎一時間風也小了,四周安靜下來。而青黛面前圍著的行人來了又走,也慢慢少了。
致子也不再言語,只同他一併細聽著。
又一曲奏罷,對方看到了他們,神情中摻雜著猶疑。
致子沒再磨蹭,握住跡部的手便走過去。
這會兒,似乎只剩他們幾個,致子先開口了:「好久不見了啊。」
「你跟白薇更熟,同我沒什麼聯絡,好久不見不是理所應當的嗎?」青黛秀眉一撇。
「天氣這麼冷,別再彈了,容易傷手。我不過是恰巧路過提一句,你要是火氣還這麼大,那自便啊。」致子說罷要走。
「……喂!」青黛糾結了一下,還是小聲道,「好久不見。那在你聽來,我彈得怎麼樣?」她知道望月致子古箏極好,身邊幾乎沒有人能同望月比肩。
「那首漢宮秋月不好,但你這會兒彈的兩曲都很優美。不過最後一曲,從第最後一小節開始,你在想些什麼?」
青黛大吃一驚:「我……我忽然想起了以前同朋友分別時的場景。」
致子似笑非笑:「朋友?可我怎麼聽出了哀怨和——忿意,嗯?你聽得懂我的話。」
忿意……對方口下留情了。她這才確定自己糊弄不過去了,額頭上已經滲出了汗珠。
致子沒打算揪著不放,既然對方有『求指教』的意思:「彈對是最最基本的,但並不是最重要的。錯一個指法不要緊,把思念之曲彈得興高采烈才最要命,所以其實漁舟唱晚是你表現得最好的。」相應的,將明媚歡快的片段彈出憂惱的負面情緒也很糟糕。
青黛哼了一聲,開始收拾琴:「哦,謝了。」她滿心思都是自己剛剛多注入的情緒,連問一句跡部都沒想起來。
「你們籌了多少了?」致子掏出錢包,問道。
「已經很多了,我姐……她們在另一個公園給人家寫大字。」
「加油加油——」致子笑了笑,放下錢,把一直沒說話的跡部拉走。
「來來來,給你翻譯一下剛剛我們的對話……」
「哼。」
「……呃!」她一沒注意,踩上一塊被踏實的冰,還好及時穩住了身形。
跡部松了口氣後一臉嫌棄:「怎麼會有你這麼笨的人。」
「我應該回你一句,怎麼會有你這麼口是心非的人?哼,我差點摔倒,得要你安慰一下才能繼續走。」致子眼見他不情不願地蹲下去,毫不推辭地趴在他背上,「啊,這樣再好不過了,駕駕。」
跡部想把她扔出去——又欺負他聽不懂漢語!不過聽這個語氣詞是在……
她趕緊在跡部打人之前轉移話題:「你有沒有發現,你穿得厚厚的像一隻熊,現在還背著另一隻熊哇哈哈哈!」多溫馨啊。
跡部:「……」尼瑪,把自己也一塊調侃進去,她永遠都是這樣。
任由他背了一段,致子擔心這貨累著,便指揮他停在一處帶頂棚的長凳上才忽然想起來:「話說,不會中文,你是怎麼找到這裡,又給我買了個地瓜的?」
跡部嘴角抽了抽:「這個世界上有種東西叫翻譯軟體。」
致子忍笑:「呀呀呀,沒想到還有你不會的東西呢——」
跡部:「……望、月、致、子!」
致子揪揪他的袖子,發現他宛如一個冷漠又高傲的人。噫~唉,就知道叔叔對他說的話影響力還在。致子繼續鍥而不捨地戳他。
「離本大爺兩米開外!」
致子默默坐得遠了些。
「……不准大於三米。」
「哦。」她又坐回來一點。
……
沉默了兩分鐘,跡部忽然道:「你現在在想什麼?」如果是在吐槽他無理取鬧……
「沒想別的,就是覺得你有時候有點幼稚,但……很可愛。」致子捧著臉,笑眯眯看著他。
跡部:「……」這日子就沒法過了!
致子握住他的手:「冷不冷?要不喝杯咖啡去。」
「喝。不過不去咖啡廳——」跡部拿出手機按了幾下,拉起她就走。
「咦,去哪裡啊?」
片刻過後,被拖上直升飛機,致子知道為什麼不用去咖啡廳了。
「話說,這叫我被你拐跑了嗎?」致子無語。
「也可以說是你挑逗本大爺,非激得我帶你走?」
「……你贏了!」
磨蹭了一會兒,致子發現自己被攜帶著換了飛機:「呃,景吾……」
「如果……那,我送你回家?」跡部慢慢道。
致子想了一想,還是笑了:「沒關係,剛剛我就給嬸嬸發過資訊了。走吧,你想帶我去哪裡,就去。還有……我嬸嬸挺喜歡你的喲。」對於他為什麼一定要帶她走,她就不問了。畢竟沒有誰會獨自上門的嘛。
跡部揉揉她的腦袋,把人更緊地摟在懷裡。
窗外,雲朵很稀疏,姍姍來遲的日光透過雲海,灑下金色的光芒。
作者有話要說:
正文完結倒計時啟動~
來戳戳作者專欄哇,要收藏要收藏【捂臉】
第133章 第一百三十三章 如果失去記憶
「可我都快忘了滑雪這項偉大的運動怎麼進行了……」渾身裝備得嚴嚴實實,致子艱難地扭過頭,試圖垂死掙扎。
跡部一巴掌按下她:「那本大爺就好好教你。喏,再有意見就看窗外。」
透過直升機,外邊的雪山遙遙可見,冷冽的空氣雖然透不進來,但也可以想像得出,可以很及時的帶給正常人類很好的感受。
他知道她有一點恐高,雖然不嚴重,但也可以期待因為對高空的恐懼高撲到自己懷裡不是……
下一秒鐘,跡部的面上立馬晴轉多雲,因為致子只顧著欣賞這難得的雪景而把他「置之度外」。這傢伙……永遠都不按他的思路來。
致子只要不直著往下看就沒有害怕的顧慮,這會兒把額頭貼在玻璃窗上,美滋滋道:「這樣的景色,這樣上去還真比坐索道要美。」
「哼,剛剛是誰在說不用這麼麻煩來著?」
致子隔著帽子愛撫跡部的頭:「肯定是個好人說的。嗯,就是這樣。」
「把你的爪子拿下去放在膝蓋上!坐好!」跡部怒視著她,非常憂愁地發現自己早就對她失去了威懾力。真煩,髮型啊髮型。
直升機滑雪是很省力簡單的方法,更重要的是省時,在白雪皚皚的空中悠然飄過,被送到小木屋裡,接下來就是屬於他們的時間了。
這個滑雪場的部分股份在跡部家族名下,跡部倒不經常來,不過還是很熟悉這裡。
「嗯,麻煩再快一點。」致子掛斷電話,走出去深吸一口氣。
「在給誰打電話,嗯?」
致子親他一口:「秘密。你會滿意的。你想說啥,接著說。」
「到那邊去,本大爺特地選了難度低的地方——」
「為了照顧四肢退化的我是吧?」致子瞪他,「就算很久沒滑雪了,我那十分發達的運動神經也還是可以的——啊!」話音未落,她一不留神就摔了個底朝天。
跡部穿著厚厚的滑雪服,身姿不靈活,也沒法拽,只是吭哧吭哧看著她自己爬起來,笑得那叫一個開朗。
致子面無表情地站起來,哼了一聲:「你肯定心裡在笑……你居然笑出來了!!」她簡直要被氣死。
跡部滑了幾步,揮舞著滑雪杖:「走了走了,再站在那裡當心繼續摔……」
「啪!」
致子咬牙切齒:「你在搞事情!」
跡部縮了縮腦袋,趕緊先行一步溜了。這片只會有他們兩個,他倒不擔心這傢伙被拐走。但若是被追上,他認為致子一定會一杖掃過來,先把他撂倒再說。
致子看出他這種危險的念頭,心裡萬馬奔騰——她是這樣的人嗎?就算平時總欺負他,她也不是那麼小氣的人吧——
跡部加速了幾步就慢下來,晃晃悠悠地等她趕上來,沒料到不多時致子就加速超過他,還贈送一聲挑釁:「要不要比比誰快?」
跡部:「……」跟他比滑雪?
致子還沒來得及收回笑容,就眼睜睜地看著他絕塵而去。喂喂,這樣毫不放水真的好嗎??
她決定大度點,讓那傢伙先跑跑。
空無一人的雪道正合她的心意。她的滑雪技術和輪滑差不多,都只是半吊子,不怎麼懂技巧,只知道滑來滑去擺個可以糊弄外人的架勢。
滑了一會兒,致子決定加速去趕他。不料在一次上坡加速過後,她不知想到了什麼,一個分心,待注意力轉回時卻猛然發現自己竟偏離了雪道!
短暫的大腦空白後,她趕快回轉,但已經晚了,腳下一個趔趄就栽了下去。
另一邊,跡部轉悠了好大一會兒也沒見致子的影子,沒辦法,只好回去瞧瞧她晃到哪了。回程也沒什麼發現,不知為何,他覺得心中有些發慌——這裡又沒別人,她跑哪去了?
再看不到就叫人。跡部這麼想著,額頭上已經開始滲出汗珠。在他最後的耐心和鎮定用盡之前,他猛然發現了一道紅色的影子。
絕對是她!
致子原本想選淺藍或者銀白的滑雪服,但被他瞪了回去,只得選了在雪地裡很扎眼的櫻桃紅,這會兒跡部只覺得慶倖。
但問題是……
致子在最後一刻感到天旋地轉之時,腦海中最後一個念頭愈發清晰——慘了,這估計要打很多滾才能停下來,可別一頭紮進雪堆出不來……
而等她恢復意識,她只覺得頭有點暈暈的,慢慢冷靜下來才發現自己坐在雪地裡,穿著紅色的衣服,腳上還粘著兩大塊板子。
什麼情況?
致子在心中先問了三個問題:她是誰,她在哪裡,發生了什麼。
但很遺憾,她一個都沒法回答上來。這是什麼情況??
雪地裡冷是肯定的,但致子腦袋都快急爆炸了,沒來得及顧這個。這樣腦海中一片空白,心中一片茫然,這樣前所未有的感覺讓她恐慌。
不對不對,她一定忽略掉了什麼,有什麼東西需要記起來……
兩個字……
短短十幾秒,似乎有一生那樣漫長。
「致子!」
致子眼中的迷茫還未退去,但看見有個人遠遠地「飛」過來,心中忽然有什麼線索明晰了起來:「景吾……」
景吾。
對,是這個名字。
致子眯起眼睛,心裡就像燈籠的外罩被慢慢拿掉,速度不快,但她想起來了,這個正在大聲叫她的人叫跡部景吾,而且他對她來說很重要。
還有他的話——致子,望月致子,這是她的名字。這個沒錯。
回想起了這兩個名字,致子心裡略微輕鬆了一點,舒了口氣,還好她記得自己是誰,也記得跡部是誰。
還有那個讓她迷茫的狀態,叫失憶!
幸虧已經開始慢慢想起來了。
跡部遠遠看著她傻乎乎地坐在雪地裡不起來也不說話,心裡忽然有了越來越濃的不祥之感,速度越來越快,眨眼間已經停在了她面前。
而這會兒,致子已經想起來了,她剛剛在滑雪,鞋上這兩塊長板叫滑雪板,幾米之外插在地上的那個杆子叫滑雪杖,她似乎是摔了一跤昏過去了,現在又醒了過來。想到這,她摸摸頭上還有點痛的地方,發現是個大包,應該是一頭磕在雪地裡造成的。
跡部的聲音忽大忽小,她趕緊努力回應,卻發現一時間無法開口。
「什麼情況?」
「什麼情況?」
但不同的是,跡部的聲音傳進了她的耳朵,她卻完全聽不到自己在說什麼。不會吧……摔啞巴了?
開什麼玩笑,沒這麼狗血吧?
等等,狗血?
狗血一般是形容……小說和影視劇的,嗯,還有漫畫……漫畫,她在漫畫裡,這個漫畫叫什麼來著……
致子瞪大眼睛看著跡部,忽然想起來了,他打網球,也教自己打網球。
網球王子!
她穿越了,到了這個世界,和他在一起了,也把自己的底細交了出去,現在是和他一起在瑞士滑雪。
想清楚了這些,致子感覺輕鬆了一些,雖然還是因為自己無法發出聲音回應他而感到著急。
跡部已經慌了,在他看來這完全是意料之外的情況,致子摔了一跤結果摔傻了……似乎連怎麼說話都忘記了?
最好不要,他平日就經常無法理解一些奇怪的笑點,更何況是這樣的玩笑。
「致子,我已經叫了人,不急不急……你的頭疼不疼?身上還有哪裡摔傷了?」
致子張開嘴才想起來自己說不了話,只好搖頭,配上口型儘量回答他。
跡部:「……你這是不疼還是不知道?」
『前者。』致子用口型回答,伸出厚厚的爪子拍拍跡部的肩膀以示安慰。這時,她感覺懷裡暖暖的,突然想到權寧前些日子送她的護身符,這次滑雪她不知怎麼想的戴在了身上。雖然肋間還是疼痛,但感覺並不嚴重,如果是護身符在一定程度上保護了她,那真要好好謝謝權寧。
跡部不敢動她,也不確定扶她起來之後會不會把思維也像聲音一樣摔掉,只蹲在她身邊不停地發問。似乎只過了五分鐘,但又似乎比任何時候都難熬。
如果她失去了記憶,如果她不再記得,或者如果她乾脆就……望月致子的原身該不會回來吧?!
不不不,現在看來她的小習慣都沒變,沒到那一步。
『沒關係,我想起來了……不要擔心。』
但貌似她的嘴巴開開合合之後,跡部面上的憂慮又深了一層。他不停地查看時間,發現醫療隊還沒到。
都這麼久了還沒到!
「讓我安靜一下,讓我想……」致子一脫出口才發現自己能說話了,趕緊接著說,但發現似乎又有了失語的症狀。
好坑啊……
她來不及吐槽,腦中像翻書頁一樣一篇篇劃過去,空白在一點點填滿,這半年來的記憶一點點被揭開,燈籠的燈罩被徹底拿掉,曾經經歷過的事情在慢慢明晰。
這讓她心定了不少,但落在跡部眼中,她的眼神又開始呆滯,直到再也聽不見他的聲音,腦袋靠在他的肩膀上,慢慢下滑。
『別怕,沒關係的……就算真的是最可惡的失憶,你也絕不是那可以被遺忘的部分。』
但是致子已經說不出這些了。
跡部面色蒼白,似乎渾身的血都凝固住了。她的呼吸平穩,心跳脈搏一切正常,額頭上青了一小塊但看起來不嚴重,現在就像睡著了一般,這讓他找不到任何理由進行急救,也尋不到任何急救方法可以使用。
但她已經沒有意識了,而且有可能以後也不會有意識。最恐怖的時刻並非是她渾身是血地等待急救,而是一切無恙,但又處處抱恙。
如果她無法再醒過來,如果她以後也記不得他,如果……
被抬上直升機,醫生先粗略地檢查了一下她表面的情況。
「先送往醫院,我現在只能初步判斷望月小姐並沒有嚴重的外傷,但有可能是撞到了頭,所以意識會不清楚……」
跡部用盡全身的力氣和涵養才忍住了想罵人的衝動。他知道,這種不恰當的情緒是不對的,但無法用理智消除。
在病房外,他只能等待醫生的結論,什麼也做不了。以往他覺得自己能做的事情很多,但在這時才清楚地意識到,有時候人太過脆弱,也太過卑微。
跡部景吾從來不信命,他只信人。但當他終於無法把握事態的發展,也再也無法保持以往的冷靜。在這一刻,別無他法,他在祈禱,祈求上天放過他所愛的人。
從未有過,從未誠心,但此時,任何莊重的信徒也比不得他的虔誠。
「嗯?竟這麼快就醒了,既然無法開口,把紙筆給我……」
「……但是這樣冷靜,的確是很罕見的情況。」離開病房,醫生慢慢道,「望月小姐身上沒有別的傷口,沒有結構性損傷,邏輯思維也很清晰,但由於瞬間的劇烈撞擊,腦中出現了腫塊,表現為暫時性的失憶,但在極短的時間內自行恢復了,應該是因為很快就醒了過來並接觸到了刺激記憶的事物,才如此迅速地自行恢復。還有輕微的腦震盪,現在還需要持續觀察,才能確定什麼時候能夠記憶全部恢復以及恢復進食。」
「那她無法說話,這是……」
「這也並非特例,可能在短短幾天內就會恢復正常,這是由於外界刺激以及心理暗示引起的,生理上沒有任何問題,也不屬於疑難雜症,找到讓她能夠發聲的契機就可以了。」
跡部:「……我知道了。多謝。」
「不必客氣,跡部少爺。」醫生點點頭回辦公室。
跡部心裡稍稍安定了下來,但由於醫生最後的話更感到不安。
發聲的契機?
致子又不怎麼喜歡唱歌,平時也沒有話嘮的傾向……
與此同時,病房裡,剛剛結束與醫生的文字溝通,致子閉上眼睛繼續回憶。她從小到大的成長經歷,到穿越異世,連同原身的雙份記憶都包括在內,重新記起來,讓她有些懵懵的,更有種煥然一新的感覺。
可是還有一點被忘掉了……
還有一點。而且是很重要的一點。
門外,跡部沒打擾她,只是透過玻璃窗看進來。他在回想醫生的話——
『能夠在那樣短的時間內自行恢復部分記憶,她一定是在醒來之後立刻見到了觸及她思維的人或者事物。』
他記得那一瞬間她的眼睛,同以往一樣安靜美麗,但透著茫然。但在聽到他的聲音的瞬間,她抬起頭,口中喃喃自語的那兩個字……
在那一刻,跡部就幾乎能夠確定,她什麼都不記得了。
除了他的名字。
就算只有短短幾分鐘,就算連自己都不再記得,她心中唯一清晰的那兩個字,也一定是他的名字。
作者有話要說:
持續完結倒計時!
來戳戳作者專欄把作者菌抱回家~
第134章 第一百三十四章 一切盡在不言中
『哥們,你冷靜點。』致子捂住胸口,努力瞪大眼睛展示自己的正常。
她都不著急,跡部就別再冒汗了吧……
跡部再次深呼吸,平心靜氣道:「不急,我不著急,你別急。」
『我不急,你也別著急。』致子默默給他倒了杯水。
「我知道。」跡部趕緊按住她,又不敢動作太大,哭笑不得道,「你現在就算說不了話,吐槽還是一點也不少。」怎麼覺得……華夏那句話是什麼來著,皇帝不急急太監?
致子聳聳肩,挑眉看向門口。
跡部看過去,一個金髮碧眼的護士姐姐探頭:「請問我可以進來了嗎?」
「當然。」見致子理所應當地點頭,跡部讓過她。
但緊接著,護士小姐已經變了臉色:「你你你,你怎麼下床了?!腦震盪是不能亂動的!跡部先生,你是怎麼看著她的?要是又暈了你……」
跡部老老實實低著頭等待她罵完。
致子著急道:「別怪他!是我自己。」
「誒?你不是說不了話嗎?」
致子心內一喜,正有要開口,立馬發現自己的嗓子又自動消音了。
什麼情況……
跡部歎了口氣,又趕緊恢復正常,愛撫地摸摸她:「沒事,本大爺不嫌棄你。」
致子生無可戀地躺下,比劃著手勢。
「她的意思是說她現在情緒很穩定,不必擔心,還有剛剛不賴我,別罵我了……」跡部一臉無辜。
「跡部先生,你是怎麼看出這麼多資訊的……」護士小姐嘴角抽搐,「剛剛這完全不是手語啊。」
致子得意地對跡部豎起大拇指,誇獎一下他。
她被押著住院已經兩天了,其他症狀都恢復得很好,只是腦震盪還有點後續影響,不能進食只能持續輸液。還有聲音,一直是發不出來的狀態,所以只好迅速地發明了一套與別人交流的手勢,配上口型和微弱的氣息,倒也沒有困難。
不過這個「別人」僅限於跡部,大部分手勢只有他看得懂,而且還在不斷發明補充新手勢教給她……對此,致子又想笑又欣慰。
吊瓶掛好,跡部小心翼翼地送走護士小姐:「不用艱難地動你的手指了,本大爺可以負責地告訴你,沒門。」
致子閉上眼睛裝死。
片刻後,她先撐不住了:『一點也不能吃嗎……』
「真不能吃,你在心裡幻想一下肉的味道吧,稍稍找一點心理安慰,吃了飯你會想吐的。」
『那我吃下去又吐出來,不也相當於沒吃麼!!』
「……少唧唧歪歪,一口也不許碰。」跡部一看已經到午飯時間了,有些為難,「那跟昨天一樣,我自己去房間外吃飯,你在這等我回來?」
「你敢!!」致子一下子吼了出來。
跡部已經對她不時恢復的聲音免疫了,好脾氣道:「好,我就在你面前吃。」就算致子不說話他也看得懂,所以這樣似乎還是不錯的?
致子表示就算自己礙於腦震盪不能碰,但看他吃飯也能解解饞。
一分鐘之後,她想收回這個想法。
以前怎麼就沒注意過跡部吃飯吃得這麼香呢?明明那套已經嵌到骨子裡的禮儀動作就算只有他倆在場也改不了,看上去應該優雅大於美味的。
都怪廚師,把飯做得太香了,還加了這麼多肉,故意饞她。
牛肉粒,濃濃的醬汁,雪白的冒著熱氣的米飯,連那一小碗蔬菜湯都那樣討人喜歡。
真不是她對食物的渴望已經實體化了啊啊啊……
眼見致子眼裡已經開始凝聚氣霧了,跡部氣得笑出來:「望、月、致、子!你別太過分了!!」被饞的想哭,在逗他麼!
致子委屈巴巴:『我又能怎麼樣呢,誰讓飯那麼香……』而她只能輸葡萄糖,還是輸液,不能口服。
跡部舀起一勺清湯,看看致子又看看食盒,越想越為難。
「一口湯真沒事!」
「……一提吃的你就能說話了是吧?」跡部面色麻木。
致子露出有史以來最諂媚的微笑,不容置疑拉住跡部的手,湊過去把小半勺湯喝掉。
『嗯——你真好啊。』她頓時覺得此生無憾了。她今晚只在夢裡埋怨醫生,就不欺負跡部了。
跡部擦掉她嘴角的湯汁,一臉嫌棄:「喝口湯都能沾在唇上,看樣子你還是不太愛惜食物。」
致子的第一反應是猛烈搖頭,但一想到晃腦袋會被罵又立刻停住,只用眼神勇敢地反駁他。
跡部淡定地自己吃飯。
不知道為什麼,越看,致子就越覺得他吃得太慢了。而且剛剛那一小口湯,也太少了,怎麼都該舀滿滿一大勺才對啊。
跡部這會兒沒注意她的眼神轉變,收到一條短信,決定出去回電話:「我去打個電話,你乖乖呆著不許亂動。」
致子很乖巧地小幅度點頭,看模樣是一如既往的靠譜。
跡部有點不放心,用勺子又搜刮了一下食盒,確定沒有大塊的飯菜,蔬菜汁也只剩個湯底了才一步三回頭地走了出去。
但他放心得太早了。
他一出門,致子立馬覺得自己可以放飛自我了。看,多麼浪費,邊邊角角還有幾粒米飯,以及小到可以忽略不計的落掉的牛肉粒,再搜刮搜刮……
可以湊半個勺子的分量啊。
雖然是只有草莓大小的勺子,一口下去也很多了,就算沒法填飽肚子,過過嘴癮也是好的。
更何況她現在還在輸葡萄糖,肚子也不餓。
腦震盪的確不能吃東西,但嘗一點點也沒事啊。
當致子細心地將跡部剩下的全部飯粒歸位元,湊足了半勺,跡部剛好打完電話。
是自己偷偷吞了好,還是等跡部回來,當著他的面吃好呢?前者會讓人很有幸福感,後者會更對得起良心,畢竟誠實是美德。
不過跡部的眼力擺在這裡,估計能發現她掃過一通了。
致子剛剛滿懷雄心壯志,現在一勺至高無上的美味擺在眼前,心裡又在搖擺不定。
如果因為偷吃東西頭暈,醫生一定又會把跡部罵一頓,可能還會嚴令禁止他在她面前進食,那以後連飯香都聞不到了……得想個過得去的方法啊。
似乎有根筷子在她心裡攪動,十分讓人淩亂。
當跡部推開門回來,看到的就是致子虔誠地端著他的勺子,面對一勺不知道怎麼搞的湊出來的飯發呆。
跡部景吾:「……」要死啊。他就說有哪裡不對勁,剛剛出門之前就該把食盒也拿走,實在不行直接扔垃圾桶也行啊。還有,她是怎麼湊出這一勺飯的……
『景吾,你過來。』
跡部慢慢走過去,不敢行動太快刺激她,生怕致子直接嚇得把勺子塞嘴裡。
「你先別衝動,也別激動。」憋了足足兩分鐘,跡部吐出幾個字。
致子想笑又因為有更重要的事情而忍住了,揮揮手讓他坐過來,然後——
跡部的眼睛差點瞪出來:「住口!!」她……讓他靠近就是為了看得更清楚她是如何吃東西的?
致子一臉高深莫測,舌尖感受到飯菜的鮮美後幾乎要直接吞掉,但還是忍住了。不能嚼,不能吞,也不能咽,拖延兩秒鐘的時間感受一下就夠了。下一秒鐘,她戀戀不捨地攬住跡部的脖子,一口親上去。
跡部一看她的動作就猜出了她的意圖,便配合地把她口中的食物奪回來。呃……等等。
致子含著他的唇不鬆口。
「……」為了吃東西不要命的節奏啊,而且是只貪圖那一點香味。跡部有理由相信,如果有一天致子需要選擇失去他或者肉,她一定會毫不猶豫地先把他踹下深淵。
等致子戀戀不捨地放開他,跡部已經什麼都不想說了。如果說以前他覺得致子只是個忠實的美食愛好者,那現在就是個徹徹底底的饞鬼。
居然為了飯香不惜出賣美色……
果然節操這種東西想保住也難。
『怎麼樣,多麼兩全其美的法子。』致子滿意得不要不要的。
「哦。」
『那以後你也可以多吃點蛋糕和糖果,然後我親你……』
跡部表示他不精通手語,看不懂這些瞎比劃。
唉……致子摸摸腦袋,那種明顯的感覺又來了。有什麼東西被她忘掉了,什麼呢?
傍晚時,跡部結束飯後甜點又被致子摁住親了好一會,不過這次他已經免疫了。正就「什麼時候可以恢復進食」而討論時,跡部突然拿起手機,表示他要出去一下。
致子大手一揮批准了。
過了許久,房門才慢慢打開,跡部似乎神色如常,但落在致子眼中就是不對勁,特別是他背在身後的手。什麼情況?
跡部一步一步走近,眸中的顏色更深了一分,忽然笑了,單膝跪地道:「致子,如果這是你想要的,那請允許我……給你個承諾。考慮一下嫁給我,怎麼樣?」他的視線落在手上,手中一支水晶玫瑰閃閃發亮。
下一秒鐘,他按住花柄,轉了幾下後,晶瑩透亮的花瓣一瓣一瓣綻開,最中間的花蕊清晰可見,一枚戒指靜靜地立在中央。
致子猛然間怔住了。
她想起來了。
那唯一被她漏掉的點。那天同跡部出奔過於倉促,她都沒來得及回家收拾行李,這支水晶玫瑰也自然落在了家裡。那天她打電話確認也就是想要確定東西能夠及時被送到,好讓她……
而現在,晚了。
而且反了。
「明明是我想向你……」同前幾次不同,這次,她的聲音很平穩,也完全聽自己的控制。致子的眼睛裡已經開始蹦出火花,閃爍著憤怒。
但跡部沒注意到,他只顧著歡喜:「你能說話了?!」原來這個就是醫生所說的能觸及的東西?那正好啊,一舉兩得。
致子一腔怒火不捨得發,只好熄滅:「呃,我好像恢復正常了……可是,可是!」她的手指不斷顫抖,「明明是我想拿著這個向你求婚的!!」
跡部:「……」幸虧他搶先一步。要是讓女孩子先來,那簡直是在挑戰他的容忍度。這個極其不華麗的女人……還妄圖向他求婚,乾脆打死算了。
不過,等等!
「你……你找到了?」跡部早知道她會發現,不過真沒想過是現在。
「哼。好吧,其實是我弟弟偶然發現的,然後我才摸索出了機關,你隱藏得夠深的啊,居然都不告訴我。」致子哼了一聲,轉了轉花枝關上花苞,又動作了幾下眼見花瓣重新綻開,裡邊的戒指呈現出來。
她早該想到的,跡部當初那樣興沖沖地展示給她看,又為了改裝這個被水木黛擺了一道,直到現在她才明白。
真是的……
「不過,你什麼時候找來了這麼大的鑽石??」戒指上鑲嵌的玫瑰型鑽石足有龍眼的大小,老實說,在第一次看到它的時候,致子的第一想法是拿去拍賣可算發了。
跡部摸摸她的腦袋:「偶然得來的,不算什麼。嗯……順便一說,它的其中一個名字叫做光之山。」
你掩蓋住臉上的得意再說沒什麼吧……
致子思索了一下,反應過來:「我似乎聽說過這個名字,是英國女王的王冠上的那顆嗎?」光之山——柯伊諾爾?
「是維多利亞女王的母親——不過作為戒指並不需要那樣誇張的大小,所以削減到這種程度也就罷了。」跡部輕描淡寫地說明。
當年光之山鑲嵌在英國女王的母后王冠上時,足足有一百克拉,但跡部覺得過於誇張很麻煩,所以親自設計改造,重新磨回了玫瑰型,現在重量只有當初的三分之一,但細節磨工讓它更加驚豔絕倫。
對他來說,花錢是最簡單也最偷懶的辦法,所以絕不能容忍自己沒有誠意地糊弄過去。他一直覺得珠寶這種俗氣的東西很無聊,但費盡心思得到一塊珍寶然後親手製作成完美的樣子,將他的愛情一起送給那個人,聽起來就很美妙。事實上,當親眼看到她的反應,那感覺的確更加美妙。
「你幹了什麼才讓女王讓出這顆鑽石……屬於王室的珍藏,也太誇張了吧。」致子衷心的佩服他,帶著得意與驕傲。
毫無疑問,這樣的個頭和形狀,這枚鑽戒足以讓全世界的女生瘋狂,就像跡部景吾這個人足夠令全世界女孩瘋狂一樣。
這些,都屬於她。
「無論它之前屬於誰,今後都只屬於你。」跡部得意地把戒指給她套上:「不要在意這些細節,反正從現在起,你就是我的了,嗯?」這傢伙的驚喜反應令他很滿意,雖然知道她之前就看到過了。
致子翻白眼:「我什麼時候不是你的了?」
「那倒是。」
「這樣重要的東西,你也不暗示給我,萬一出什麼事呢!」
「對於你,還用得著多說?」跡部翻白眼,「我就沒見過比你更穩妥的人,怕什麼。而且……重要的是人,這就夠了。」
致子抿嘴兒一笑,若無其事地轉移話題:「嗯,我現在已經完全恢復正常了啊,那明天也可以正常吃飯了才對。」
「丫頭醒醒,不是你正常說話就代表可以正常吃飯了啊……」
「今天天氣真不錯。」
「對,挺好的。」跡部及時附和。
吃飯什麼的,太膚淺了,怎麼比得上其他事務呢?
作者有話要說:
聲明:下一章主要是致子處理內務,大量原創龍套一閃而過,大家不感興趣的可以不看喵!
例行提醒——要收藏要收藏要收藏~
第135章 第一百三十五章 歸來
在瑞士的這些事,致子下了絕對的封口令,接令者跡部景吾十分配合。
雖然開學日期將近,致子還需要回華夏處理一些後續事務。
「讓他們帶你逛逛,我跟那傢伙說兩句話就走……誒?」
跡部點頭應著,流轉的目光卻暴露了主人此刻的心情。
致子滿面同情:「你從來都沒有坐過地鐵嗎?」
跡部搖頭。
致子突然有一種豪情:「今天姐姐帶你坐坐!」
跡部:「……」你開心就好。
話很配合,但他的動作令致子很有意見:「你當是摸狗狗嗎!」
「本大爺不想養貓,也不想養狗,只想養你。」跡部若無其事地放下手,心想反正這是在華夏,旁人也聽不懂他們的話。
致子持續臉紅,但突然覺得有哪裡不對。
下一秒鐘,跡部的笑意已經深得要崩了:「畢竟你說過的,養豬致富……」
致子:「……」特麼的,大意了。
跡部學壞了,再也不是那個被她各種調戲的少年了(跡部少年:喵喵喵?)。
這讓她極其不甘心。
所以……
「你看,那廣告上的話怎麼念?」致子想了一會,指著地鐵對面座位上方的畫問道。
跡部愣了愣,小聲念了出來:「K……kiss me。」
致子一臉無奈:「真拿你沒辦法。」說罷捏住他的下巴,在臉頰上親了一口。
跡部:「……」儘管周圍的人不多,也聽不懂漢語,但其他人迅速集中的目光還是讓他愈發手足無措。也許正是因為在完全陌生的國度,才讓他面對明明進行過多次的情況無法淡定。
致子及時拉他起來:「到站了——」
「……哼。」被她拽出去,過了許久,跡部才感到臉上的熱度降下來。現在的女人越來越過分了,如此囂張!
致子很耐心哄了好一會,又認真解釋了「為什麼所坐的站數與花費有些微妙的不成正比」,便拎著跡部前往目的地。在此之前,她很好心地打了預防針,所以她的到來並沒有讓其他人太過驚訝。
「早已構思好的話就別說了,因為我在心裡早就為你們開脫過。你覺得呢,阿遇?」致子掐著呼吸,在面前低著頭的男人開口之前道。面上掛著同以往無二的微笑。
她經常笑,雖然很多時候並不代表高興,而是一種禮貌和控制氣氛的方式。
致子知道自己的容貌姣好,而且是最恰當的好。美而不豔,勝在乾淨,論漂亮僅僅夠得上優秀,但剛好能被氣質壓住,讓人有欣賞之意又不敢起覬覦之心。她的風格稱得上面面俱到,在男士面前略有優勢又不至於拐向危險的方面,在女生之間也足夠有震懾力而不讓人心有妒意敵意。
外表是她最基本的保護層,也是可以偷懶的小武器,她懂得如何適時利用自己的容貌,不付出實質性的代價,為自己和自己的人攬回最大的得益。
在禦下之術也是,同樣的神情動作,配合點到為止的言語,可以讓她省很多力氣。
不過就算平時表現得很溫和,她手下的人也從不敢懷疑她的心硬程度,畢竟當初是用殺威棒硬奪下來的,無論是地盤勢力還是經營人脈。這麼久以來,明眼人看得清清楚楚,致子就是把軟刀子,一把見過血雨腥風卻不肯讓自己手上沾血的利器。
而面前的這個男人同樣是柄利器,如果不是偶然同日本的少明光有了聯繫與合作,致子是想過要派他進入水木集團的。
他的名字是何遇,致子一直很欣賞他以及他的名字。
何以相遇?
何必相遇!
何遇其貌不揚,初看只是大街上隨處可見的普通人,但這個男人是經歷過真槍實彈的,負過傷又失去家小,便結束了自己的雇傭兵生涯,選擇來到致子手下。
他的投名狀在一家酒吧呈上,致子比較不喜歡的場所。那天晚上致子的潛在敵人派人堵她,致子算漏一步,不得已暫時躲進那家小酒吧,而何遇就在那時出手相助,挨了幾棍後堅持到了致子的後續人手趕到。而讓致子真正決定接受他的卻不是這次出手,而是他在聽到外面的人發出的聲響後的動作——
何遇當即翻到沙發後面,動作利索地滾了幾圈才去查看形勢。
當時關林不在身邊,旁人不明白,而她也沒去解釋。何遇的動作太老練了,那聲音不仔細聽連她都差點被騙過去,像極了槍上膛的聲音!
如果不是致子曾孤身一人有過此類經歷,她也會覺得何遇大驚小怪。
何遇的動作並不是害怕,而是下意識的躲閃,表示他見過經歷過,至少是吃過槍子的,而致子手下最得力的關林也做不到這樣,她需要一個刀尖上滾過的人。
而何遇也沒讓她失望,在致子去日本後,與關林搭檔得很完美,直到跡部授意將水木黛扔往華夏。然後帶頭隱瞞實情,想要憑他們自己平息一切,甚至連一諾也一起對付。
話雖如此,致子卻真沒有放棄他的打算。如果說關林身上沾了不乾淨的東西再也洗不脫,那何遇的性質不一樣,至少何遇從來都是配合她的,只是在不恰當的時候做了個不恰當的決定……而已。
其實說一千道一萬,歸根結底只有一句,致子還信他,也還敢用他。
雖然她也還相信死去的關林,卻不敢再用關林了。
何遇一向能言善辯,不過同以往一樣,在她面前不耍這些:「對不起,小姐。所有的責任由我帶頭承擔,聽您處置。」
致子要的就是他這句話,也不願在心腹面前多費口舌:「好,由你開始,具體的責任處理稍後會通知下去。」她經過何遇身邊,雙唇微動,「把豔秋單獨叫來。」
何遇心內並沒有意外的意思,點頭應了一聲。
當章豔秋被扭送到致子面前,還一副委屈憋氣的樣子:「哎呦,弄疼我了!姐,你看他們……」她原本一副莫名其妙的樣子,接觸到致子冰冷的目光後,渾身哆嗦了一下,老實下來。
「叫得不錯,再叫聲姐來聽聽。」
豔秋臉一下子白了。她仗著自己比致子小兩個月,平時又言語玲瓏會討巧,是所有人中唯一不老實稱呼致子的人。但平時致子也沒真跟她計較過啊……
「念。」致子道。
何遇不知何時已經讓其他人都退了出去,這會屋子裡只留他們三個,從桌子上拿起一本資料讀出來:「九月四日,章豔秋與水木黛在明安湖邊見面。九月七日,章豔秋向關林請命接近水木黛。十月十九日,水木黛躲過第一次溜冰狂歡。十一月十九日,關林與水木黛在夜場單獨會面……十二月一日,關林正式叛出。」
只揀了重點日期說,但即使是這樣,發現致子才回來幾天就把一切捋的清清楚楚,豔秋的身子抖得像篩糠一樣。後邊還有豔秋兩邊投靠,暗中幫著關林對付一諾,不過何遇認為已經夠了。
現在看來一切再清晰不過了,只是當初竟沒有一個人發現。根據結果去推過程很容易,就像知道答案反過頭做數學題一樣,但在當時就發覺有關的蛛絲馬跡很困難。這一點,怪不得他們。
致子倒是笑了:「別誤會,我沒有突發奇想徹查手下人的習慣。我今天想說說的,其實是另一件——」她手掌攤開,裡邊是一顆珍珠。
「你跟阿遇同時瞧上了這顆珍珠,爭不過,然後你就想要拖他的後腿好抓把柄,就為了一顆珍珠?或者說,就為了試圖表明你已經有了這樣的能力?那次招標沒中也就算了,還把事情推出去,嘴皮子挺利索。到現在才半個月的時間,你應該沒忘記吧。」
豔秋一下子明白了,一定是何遇告狀了……這個混蛋,就為了這麼一丁點東西……結果自己全被翻出來了!
致子使了個眼色,門被打開了,她的聲音傳出去:「出來混,罵要聽清,打要立正,就事論事不佔優勢,往遠了說還是你不占理,那你不妨說說心裡話,我,連同大家,應該怎麼呵護你才對呢?」她的確覺得豔秋能言善辯會來事兒很好,但也不是離不開這個小姑娘。
致子的語氣越是和藹,豔秋心中就越是寒冷。她知道,她試圖用水木黛來討好關林的事被致子挖出來的時候,她就完了。畢竟致子最煩的就是手下人兩面派亂留後路。但沒想到,致子還要把這麼細小的□□掰開來說,順便敲打其他人。
致子放嘴炮的目的達到了,也不願再多廢話,示意手下人把豔秋拉出去。這時,她的心情並沒有好起來。
何遇一向敏感,瞧得清清楚楚,也不多分辯,徑直跪在了她面前。
他身後,沒有人敢再站著。
致子料想過今日的情景,她一定不會簡單放過他們,哪怕他們是她的人。幫關林向她隱瞞,想要在她發覺之前解決好這件事,而如果不是上杉徹的及時介入,還不知道會有多少損失。
樁樁件件在她查清楚之後,都像是在她心頭撂下一顆顆點燃了引線的□□。
不光定時,還得點上火。
她清楚自己不能在怒火平息之前處理這件事,畢竟這些人還是忠實於她的,雖然忠而不誠。所以只是簡要的佈置了一下,她就匆匆返家,想要等自己冷靜下來之後再回來處理。
而跡部突然到訪,直接改變了她的行程,在瑞士之行結束後,那次簡短的迷茫,那一瞬間不知所措的記憶盡失,她覺得自己已經領悟、或者說是懂得了更多東西。
不長不短的時間過後,致子把手中的珍珠攥緊。
「起來吧。並不是因為你們跟了我很久,也不是因為你們的錯沒造成嚴重的後果,而是因為意思到了。」致子走過去,扶起他,「咱們都是一步一步走過來的,多少錯都犯過來了,雖然有很多次足夠咱們整個翻車。同以前一樣,我依然信大家,但也還是那句話,我敢用你們,希望你們也敢繼續下去。」說罷,她一鬆手,碩大的珍珠落入何遇的掌心。
人總有在乎的東西,錢權名利,恩義情仇,沒有人真正油鹽不進。只要能把握住對方的心意所在,加上適當的誠意,就沒有辦不成的事。
將這作為信條,致子無往不利。
現在也是這樣。何遇的忠誠,她還是有能力抓在手中的,就算沒有這顆珍珠——不過她覺得這個小東西無關緊要,到此為止也就罷了。
「以後國內的事由三日一報改為一週一報,平時若沒有潛在隱患,可以由阿遇自行處理。」沒了關林,致子也不打算再扶一個心腹與阿遇抗衡,她不需要這樣。
撂下這句話,致子已經不見了蹤影。就如她這次來一樣。
何遇自然不會以為她真的放權了,只是接令,心內不敢有逾越的意思。而如他所料,致子的確是減少了消息傳遞的次數,但途徑卻是多了一倍。
當然,這是後話。
在華夏的最後一晚,致子決定盡盡地主之誼:「來來來,想吃什麼,我請你。」
跡部興致勃勃:「你覺得什麼好,帶我去就行。」
「烤羊排,燒牛肉,燉肘子——這三樣都是招牌大菜,你想吃哪一家?」
跡部:「……你居然都想好了。不過怎麼全是肉?」
致子無辜地看著他。
「唉……」不過他早就知道,精緻健康又文藝的生活,跟致子從來不沾邊。
不過——
「本大爺怎麼看著你最近動作很多呢,嗯?」連跟他在一起時都接了很多電話!!
致子翻了個白眼:「你居然現在就意識到了……我還想有成效再透露呢。之前是做產品,但現在我想把重點移到平臺,畢竟居安思危嘛。」
「你是看出有什麼會掀起風浪的東西了嗎?」呃,他還真沒想到是這個。
「顛覆我們的,並不一定是同行。舉個例子,如果有一天精確而簡便的即時支付——比如刷卡——開始普及,糖果業會不會遭受毀滅性的打擊?所以我決定先回撤一部分,邊轉型邊等接下來的變化。」只有社交網路平臺是穩固不倒的,她以前只覺得不著急,現在劃了一趟雪下來想法變成了「有事不能拖」——萬一哪天有意外呢。
跡部一聽就明白了。因為在日本也經常有人因為懶得拿一大把找回的零錢,選擇再要幾顆糖果來湊整——如果某天不再需要這樣,那繼續滯留資金在糖果業就不合適了。而同樣的道理,所有現在看上去勢頭很好的產品都有可能出現替代品,走在前面永遠不會出大錯。
「哎哎,給你上了一課,是不是得有所表示啊?」致子有一種油然而生的驕縱感。
跡部:「我都是你的了,你還想幹嘛……行行行,那今晚本大爺請客。」
「強烈同意!」
根本就是變著法子不想請客吧……摳門!
當然,跡部一如既往地只在心裡吐槽。
作者有話要說:
作者菌的專欄君靜靜地看著你們呐~
悠于 2018-5-15 03:59
第136章 第一百三十六章 浮沉已定
三年級的最後一個學期很短,但在短短兩個月之內要應對各種各樣的事務,還不能落下正常的課外活動,這就很坑了。
「我覺得自己有種烈……壯士的感覺。」致子有氣無力地趴在桌子上。這幾天才剛完成美術社和圍棋社的交接工作,跑前跑後真疲憊。他們這些馬上要畢業的前輩都退了下來,以後就是年輕人的天下了。
跡部倒一臉輕鬆:「有嗎?我倒覺得你精力好得很,再來口草莓也有力氣吃。」說著他把牙籤戳過去。
致子很配合地張嘴,把草莓咬掉:「完了,吃完這口,我最後的力氣也耗光了,你說是不是該怪你。」
跡部認命地像拎小雞一樣把她拎出去:「最後兩節課逃了算了,反正也是複習課。」
「跡部大人言之有理——」
「再嘰嘰咕咕說些奇怪的話,本大爺可撒手了啊。」
致子倒是一點都不怕他:「如果你捨得,那就鬆手把我扔下去唄……誒誒!!」由被攔腰抱著突然變為騰空而起,她的第一反應是以後再也不給這個壞蛋帶午飯了。
跡部像顛勺一樣把人又接住,樂得幾乎要真撒手:「刺激麼?」
「……信不信我啃死你!」
「如果你還有力氣抬頭的話,本大爺倒是無所謂。」說著他就要進辦公室,卻發現致子橫過來身子太長進不去,只好側著身子開門,「你看你,多麻煩。」
致子一秒鐘變軟:「哎呀呀,你要溫柔,溫柔。」
跡部十分得意,作勢要扔:「剛剛不還很囂張地放狠話嗎,這會兒怎麼態度這麼好啊?」他一點都沒有猶豫,直接把致子扔進了沙發。
用力扔進了沙發!
致子在空中不受控制地翻了兩圈才落進沙發裡,弱弱又恨恨地罵他:「我記住你了,等著,明天開始你的午飯就沒有肉了,今天開始你的訓練菜單會很豐盛!」
跡部壓根不怕她:「多簡單的事,搶你的不就好了?」再說現在都是日吉在負責訓練表,致子已經慢慢放權了。拿出上任部長對下任部長的威嚴,日吉還是不太敢折磨他的。
致子再次撲街:「……你這樣會失去我的。」
跡部打開電腦錄資訊,頭也不抬道:「少來,言語如此不誠實,今天下午就扣你的甜點。」
「不——」致子悲憤之下,仔細回想著能互相傷害的地方,「嘖嘖嘖,天天跟著我大吃大喝,你的腹肌都不明顯了!」她終於找到了跡部的黑點,笑得合不攏嘴。
跡部一巴掌把桌子拍碎:「你說說這賴誰?!都是你的錯!」好吧,徒手碎桌純粹是他的想像——重重地拍桌子是真的,但後果是他心疼地摸著自己的手而不是桌子受傷。
「別激動嘛,不嫌棄你哇哈哈。」
跡部無力了,也開始尋找轉移話題的機會:「水木集團現在的掌權人,那個少明光,我記得他是你的人。」
致子點點頭,又一想他坐在那邊看不見,只好費力氣地開口:「算是吧,雖然他肯定不會甘心一直聽我的。你跟他有合作嗎?還有,我的甜點是神聖的,不許扣。」少明光很厲害,不僅是在商業上厲害。
「恰恰相反,之前我跟他是競爭關係——不過現在手頭有別的項目,如果把神戶那塊放掉,給他似乎比便宜了別人強。」跡部思量著,在椅子上轉了一圈,「水木財團你有沒有興趣?」
「別,我可不接那個爛攤子,口碑差成這樣,我還是守著自己一畝三分地,讓你們考慮去吧。不過如果你所說的專案是我想的那樣,通過那塊地作為機會,同少明光建立合作也挺好的。他最近似乎想開拓東南亞市場,我幾乎可以斷定會在華夏試水,如果你想分一杯,就跟他協商一下。」
跡部來了精神:「我也探聽到了一些,共用模式現在並不成熟,但也正是個機會。不過核心技術不好拿下,而且這是個新蛋糕,如果對方……喂喂,什麼表情啊。」這種突然變BOSS的樣子,嚇得他都差點把想說的話忘了。
「這個方面太冷門,許多集團還沒有涉足過,所以剛好處於我的控制之中,雖然我的控制範圍只在華夏。」致子悠悠道。
「然後?」
「只要我不同意,就沒有人能跨過我同華夏的集團合作——當然,如果是八杆子都打不到的小公司,當我沒說。」致子邪惡地笑著,「你去和他商量唄,要是說不通,大不了我就不鬆口,不跟你合作就別想打進來。」在世界上來說她的影響力有限,但大本營在華夏,那就代表亞洲範圍內她說話的分量極大。
跡部:「……」這種突然開掛的感覺。就算是知道致子是來歷特殊的小姐姐,也太誇張了吧!
致子悠閒地在沙發上挺屍,慢慢計算著自己手中掌握的東西。她知道直接跟老牌企業杠沒有優勢,所以大部分能量消耗在了潛在產業上,就賭自己總會押對幾回,當這些新興的事物崛起,她就是最大的贏家。現在其他幾樣都帶給了她回報,而這個也已經啟動了,而且停都停不下來。
押寶未來還是很不錯的。
這種普遍經濟並不繁榮的時候,擁有資金和有效的計畫就是最大的資本,她可以預想在未來十幾年發展會有多麼可怕,現在的投資絕對百利無害。
不過她心裡很清楚,現在的確是自己在壟斷,但官方不會一直允許這樣的情況存在,而市場也決定了一家獨大在這樣一個大國中幾乎是不可能的,那麼引來幾個盟友就十分必要了。再加上在華夏與她有著穩定合作的企業,她已經把部分技術分享了出去,這樣一來雖然會被分利,但勝在穩固。
跡部表揚她:「你這麼牛,你叔叔嬸嬸知道嗎?」
「等我成年了再告訴他們吧,現在也太驚悚了……」
「你還知道?!」
致子一臉老實相。
跡部的思維又發散到了奇怪的地方:「話說你名下的股份,現在膨脹成什麼樣了?」他把家族下線公司的部分股份送給了致子,由於「在生日那天不好拒絕別人的贈予」,所以致子還是簽了字。但她年齡未到還無法擁有全部的權利。但這並不影響致子插手內部事務,她只需要授意,自然有很多人願意出頭。
他原本只是覺得這個可以作為私貨帶給她更多資源,至少可以讓她的計畫更順利一些,卻沒想到現在已經發展到了他根本沒想到的程度。
不愧是他看中的人,翻倍速度就是快。
致子嘴角抽搐:「你這個用詞也是絕了。也沒多牛,穩固發展唄,不過紅利的數位讓我很開心。」
「所以你才那麼爽快地答應每天給我帶飯……」
「喂喂,飯錢可不是從裡邊摳的!這可是我辛辛苦苦打工掙來的零花錢,結果全用來投喂你了。」
投、喂。
「致子,你在挑事。」跡部合上電腦,決定打死她再說。
「反對校園暴力……」致子的聲音在抱枕下越來越弱,頗有種楚楚可憐的被欺負的感覺。
「你倒是接著挑釁啊,不怕重的話——」
致子舉手:「沒關係,如果是你,那我不嫌棄,你盡情地把大度的我當睡墊吧。」
跡部聽聞愣了愣,繼而起身要回座位,卻被致子一把拽住:「果然,你的耳朵又紅了!」多好的體驗,跡部一害羞就會連耳尖都紅起來,而她逮著機會就想看他耳尖紅紅的樣子。
不過他的受調戲點最近是越來越低了。
跡部捏她的臉:「這一年來你身在日本也得過問華夏的事務,還總是……」
「忙於不忙都是相對的,在特殊的人面前,我永遠有空。」致子摸摸他的腦袋,一臉語重心長。當她發現自己的時間開始值錢以後,就開始選擇性地忽略那些不那麼必要的事情和人了。但無論何時,在他面前她永遠沒有安排。
跡部翻白眼表示對她的調戲已經免疫了。當然,如果忽略掉他隱藏不住的笑意的話。
致子充滿挫敗感地歎了口氣,變得正常起來:「畢業典禮過後,就是畢業旅行了,這次去哪裡?」
「想知道的話,求我。」
致子:「……求別鬧。」不對不對,一定是幻覺,跡部走的路子一直是霸道貴公子型的,這樣賤嗖嗖的樣子,肯定是聽錯了。
跡部啃她一口:「到時候你就知道了,不用想太多,跟本大爺走就好了。」
「遵命~」致子一想到畢業時也正值櫻花祭,心裡猜出了幾分。不過如果是打算在國內,那倒很不符合跡部的性格啊。
最後幾天,畢業離別的憂傷氣息肆無忌憚地在冰帝蔓延,雖然在正常人看來完全沒必要,因為絕大多數人都會直接升入高中部,只不過是搬出初中部而已。
也有少數人決定轉到別的學校,只不過少之又少。其中就包括需要去英國的跡部,還有在被威脅著跟他走的致子。
還有一個,也算是冰帝的知名人物。
「望月致子,很高興認識你。」致子沒加掩飾地打量著鈴木,伸出手。
鈴木梓英淺淺一笑,握住她的手:「今後,我叫少紫櫻。今後見面恐怕就不那麼容易了,保重。」
她的櫻色長髮染成了淺棕色,少了少女的嬌俏,顯得更加清秀沉靜。如果不是同少明光的聯繫緊密,致子真沒想到她會同少明光結識,並心甘情願為了這個比她大近十歲的男人放棄家族姓氏。少明光是後起之秀,水木集團已經在他的經營下有了起色,但到底根基淺薄,現在能頂住鈴木家族施加的壓力維持局面已經盡了全力。
「小姐。」
致子停住腳步。這是第一次,在大庭廣眾之下,少明光承認她的引領身份。這個男人骨子裡有自己的驕傲,至少明面上他們一直是合作夥伴。
「我知道您的勢力範圍重點在華夏……在我定下局面之前,我想讓紫櫻去華夏,在你的庇護之下,只有在那裡,鈴木家的能量無法與你抗衡。」他的能力範圍僅限於日本,而鈴木家族正是日本的老牌世家,繼續下去恐怕很棘手。
致子早就知道今天他們約自己出來是要提這個,也沒再兜圈子:「我答應。不過事實很明顯,我需要在某些方面犧牲自己的利益同鈴木家做交涉,對此,明光君應該已經有了打算。」
「在進入華夏市場的方式上,那麼我同跡部氏已經達成了共識,而按照之前的協定不變,主導者依然會是你。至於自由市場……」
「我之前同意分享的資訊不變,不僅如此,資源方面我願意再讓出一部分。」致子不出意外地捕捉到了少明光眸底的一絲驚疑,繼續道,「但有個條件,我需要你有個被官方承認的名頭。我在華夏的官方人脈不硬,這要看你自己的了。」官方主動引入和自己打入可不一樣,前者就是她需要的最後一環。
少明光思量了片刻,還是不敢滿口答應:「兩天之內我給你答覆,可以嗎?」
致子點頭同意。她只希望少明光能運作成功,但若是不成也沒關係,就算看在鈴木的面子上,這個忙她也會幫。
更何況打斷骨頭連著筋,現在鈴木梓英同家族決裂,連名字都改了,但少明光的事業還在上升期,鈴木家族也不可能真放棄這個培養了多年的女兒,現在的少紫櫻,骨子裡永遠都曾是鈴木梓英。現在幫個忙,鈴木心裡會記下的。
這次約見是鈴木在日本呆的最後一天,她很快被致子送往華夏,連畢業典禮也翹掉了。
最後的畢業致辭,如果不是上臺的是跡部,下面的人聲已經壓不住了。
這次應該是三年生最後一天穿校服的日子,過了今天,畢業旅行的可以啟程,各種放圈的計畫也可以落實了。
「……這三年來大家在冰帝的每一段時光都值得銘記,今後的日子,就一直向前走吧,無論身處何方,此時此景,在這片土地上的所有人,好好記住這一刻!你們都將得到本大爺贈予的最後一份禮物。旁的話本大爺就不再多囉嗦了——」說罷,他揚手打了個響指。
下一刻,一架直升機已經開至場地中央上空,底部開出一道門,一朵朵玫瑰憑空灑下。
許多人開始新奇地去接旋轉而下的紅玫瑰,而在接住端詳過後還有更大的發現——花是真花,而每朵花蕊處竟鑲嵌著一顆粉鑽,在陽光下熠熠生輝。
致子怔怔地站在原地沒有動,任由花朵在身旁落下。都要畢業了還來這麼一出……真是的!一想到花蕊處鑲嵌著的鑽石就有點心疼,這夠她吃好多頓火鍋了!
但縱然這樣想著,她唇邊的弧度還是洩露了主人的真實情感。幾乎就在下一瞬間,一朵欲放未開的玫瑰慢慢落下,剛好落在了她的發頂,顫了顫便穩穩地停住。
跡部看得分明,略有驚訝。
致子今日沒有束起頭髮,僅僅是讓髮絲自然垂下,沒有任何修飾,現在唯一稱得上配飾的就是這朵紅得耀眼的玫瑰花。黑髮紅花,還有白皙細膩的肌膚和俊俏清麗的面容,即使與其他女生一樣身著冰帝校服也依然看著出挑。
隔著人群遙遙相望,致子笑了笑,慢慢退出歡騰的人海。而不知何時,跡部也已經離開了高高的致辭台。
作者有話要說:
本文設定時間儘量遵照原著,九九年開始連載網王,當時如果有資本還是很容易做出事的哇~
確定不來收藏一下嗎?摸摸你的小心臟看看愧不愧疚~
第137章 第一百三十七章 良辰美景他鄉月
「跟我去英國,等那邊結課再回來……就這麼愉快的決定了。」
致子舉手投降:「同意,完全不敢反對。」
跡部滿意地點頭:「那高中畢業後,你打算在哪裡上大學?」
「應該是東京大學或京都大學吧,如果是留在日本的話。不過也不好說,如果你想去別的國家,那就看你咯。」冰帝的大學部不算頂尖,致子還是想考出去,而之前列入備考名單的慶應由於專業問題被她剃掉了。
「那陪你回華夏怎麼樣?」跡部微微一笑,「畢竟那裡才是你真正的家鄉。這樣的話,我也正好學學中文。」
致子怔了一下,還真認真考慮了一番,只是最後還是搖搖頭:「那裡……沒關係的。我之前是想著考回帝都,在這裡只當是過渡,但既然有你,所以我的未來在這裡。」有些她一直確定的東西也並不那麼重要了,以跡部的性子其實不適合華夏的高等教育模式,所以沒必要。她前世做過帝都的學生,哪怕才剛入學,所以對於華夏的最高學府已經沒什麼未完結的執念了。
「……你的話越來越肆無忌憚了。」
「彆扭頭啊,來來來看著我。」
片刻的對視過後,跡部先破功了:「像什麼樣子,正常一點!」
致子唇邊溢出神秘的微笑:「對啊,正常一點,嗯?」她的尾音拖得很長,直聽得跡部汗毛倒豎。
「……算了,我坦白。」跡部認命地站起來,「禮服已經送過來了,你快試試吧。」
致子差點栽倒在沙發上:「所以你這一下午都東拉西扯詞不達意,就是為了這個?!」她還以為跡部有什麼驚喜要放呢,暗戳戳憧憬了老半天。
結果是想看她試衣服!
宛若一個智障……不,兩個。
當致子抱著衣服把他關在門外時,跡部眼疾手快又塞過去一小瓶:「你……聞聞這個,如果喜歡,可以噴在身上。」
致子一頭霧水地研究了一會瓶子,只能判斷出是香水。到沒別的特殊點,只是香味很少見,鮮韻飄逸卻非花香,竟是墨香,也不知道他是從哪裡淘回來的。
他們的訂婚儀式在初春時節,比起現在還在籌備的婚禮算得上是簡潔,導致一想起將要到來的婚禮,他倆就雙雙頭疼。只不過跡部是只想看她的嫁衣,然後直接把人帶回家,而她純粹是覺得太麻煩。
他們決定的模式是日式婚禮,禮節繁重卻也很有趣,尤其是禮服。
白無垢是幕府時期士族女子婚禮禮服,綾、綸子、羽二重質地,結婚當天穿著白色打褂即「白無垢」。古來稱新娘和式嫁衣為「白無垢」,三天后的陽式儀式,則改換為色打褂。
「雖然麻煩程度可以把人逼瘋,但想一想十二單衣,這還是可以接受的。」致子非常淡定地安慰自己,並認為自己找的反面案例很成功。
跡部一見她出來,先是一怔,繼而像是恍然大悟:「十二單很快就會制好的。」
致子立馬破功:「……跡部景吾先生,你認真的嗎??」那玩意除了個人喜好,真沒人能耐著性子拾掇!
跡部只是笑,一眼不眨地看著她。他本來只想先看看她身著嫁衣的樣子,卻不料會是這樣的美麗。一身純白從頭到腳,配以清麗的眉眼,秀髮沒有盤起來,毫無豔麗的感覺,只顯得純淨和……禁欲,與周身完美的曲線竟非同種風格,卻又有種奇異的和諧。而身側若有若無的香氣更是醉人,人為製造的書卷氣竟與這一身十分相配,毫無違和感。而越是這樣乾淨得出塵的樣子,讓他想立刻過去握住她的手,將她從雲端拎回人間,拽回他的身邊。
致子的目光與他交匯,心內一歎。
「我覺得很好聞,那香水就被我徵收了。」
「當然,本來就是給你的。」跡部強忍著身體裡的衝動,慢慢把她按在沙發上:「致子……我不想等了。」還有,他不想讓除自己之外的任何人看到她這個樣子。
他一直知道致子的身形很好,但的確沒想到裹上禮服後會這樣完美。明明厚實程度應該不顯身材,卻又把她周身的曲線勾勒得充滿誘惑力。
如果說一年前初見時她只算身姿窈窕,那僅在一年之後,已經擁有了讓他無法淡定的火辣感。雖然面容是符合年齡的少女顏色,但身材已經接近她的真實年齡了……所以不能怪他啊!
致子在短暫的失神後,毫不猶豫地吻上他的唇,用實際行動給了他答案。她骨子裡的確是偏向傳統的,但並不刻板。對於這種事……如果是他的話,她願意接受。
「……回房間。」
「遵命,我的公主殿下。」
此中之意,不足為外人道也。
窗外,月色漸漸籠罩大地,天地一片旖旎。
那日的密會過後,跡部對外表現得像是什麼都沒發生一樣,但對於籌備婚禮的進程是一催再催。
前者合了致子的心意,但後者讓她想打人。
畢業過後正是櫻花祭的時候,這一來不但很有希望將她的畢業假期占滿,還錯過了賞櫻花的機會。但無論如何怨念,在新學期開始之前這些要全定下來,因為他們國外的課程安排還在正常開學之前。
儘管致子很喜歡那身白無垢的扮相,但在婚禮真的開始之時,在跡部的碎碎念攻擊之下還是換了一身。樣式相似,不過衣邊有改動,長襦袢也另換了。同傳統的要求不一樣,致子的面上沒有塗得雪白,但由於本來就白皙,也沒多少異樣感。
天色正好,櫻花已經開起來了,神官在念禱文,致子則在糾結跡部興沖沖地這是想幹嘛。
他們的婚戒是來源於愛爾蘭的克拉達戒指,雙手捧著一顆心,心上戴著王冠——『雙手奉上我的心,並冠以我的愛』,造型別致又不顯繁雜,她喜歡這個寓意和樣式。
交換戒指過後,致子接住酒杯,抿了一口。
『加油喝哇,跡部大人!』
『……本大爺忍了。』跡部在旁人看不到的角度白了她一眼,飲下大半酒水,只給她留了個杯底。他的酒量只是一般,但秉承著『不能讓女孩子喝太多酒』的念頭,三杯下來,致子只是沾了沾唇。
白無垢只在開始時穿,很快,致子需要換上正常一些的和服,繼續接下來的儀式。經歷過訂婚時的灼灼目光,她已經能十分淡定地面對所有人的關注。
誓詞宣讀完畢,雙方家族成員共飲過後,酒宴就可以開始了,而在致子剛換好最後一套和服,卻見跡部溜進來對她使了個眼色。
「宴會已經開始了,似乎現在咱們不那麼重要了。」
致子已經明白了什麼,因為此刻跡部的表情同那天把她帶上直升機一模一樣:「可是這樣行嗎?以後一定會被胖揍的……」
「考慮那些做什麼,先溜了再說!」跡部將她攔腰抱起,「咱們快跑,反正我也不想再陪他們喝下去,一想起在這麼重要的日子裡還要磨嘰就很絕望啊。」
這種破罐子破摔的自豪感!還有,這一身乾淨俐落的……運動服是什麼時候換上的?
致子聳聳肩:「喂喂,你還知道今天重要啊,期待你的明天——不過至少讓我先把衣服換回正常狀態吧,這樣跑你確定大袖子不會拖後腿?」
「反正也是你最後一次穿這身,讓你多過過癮吧。」跡部抱著她還興致勃勃地原地轉了一圈,差點找反方向,又看准路才順利逃上偷偷準備的直升機。
剛剛坐穩,致子有些可惜地搖頭:「唉,這還是我第一次穿振袖呢,還沒能穿出去炫耀炫耀就被迫逃婚了。」振袖是成年後的未婚少女的和服裝扮,成婚之後就不能再這樣穿了,她以往不大關心也沒穿過,今天由於流程才會上身,結果還沒出去得瑟就直接被擄走了。
跡部揉揉她的腦袋:「沒關係,以後也可以穿,誰敢有意見就拖出去。現在就專心奔向自由吧!」
「夠霸氣——可是跡部大人,我能冒昧地問一下嗎,咱們這是去哪裡?」致子越想越奇怪,「這樣遠距離的飛行是要提前向官方打報告的吧?」又不是在東京的小範圍飛行。
跡部咳了一聲:「總要躲得遠一點,要不然被抓回來可怎麼辦?」
「……少來,總之就是你早就決定了要在今天逃跑,行程還不短,對吧?」致子扶額。
跡部抄起一塊蛋糕往她嘴裡塞:「逃什麼逃,這世界上有種東西叫做蜜月!吃吧吃吧,吃東西就沒空說話了。」還淨說大實話!
致子生無可戀地吃蛋糕:「世上最悲傷的事情就是肚子不餓,面前卻送上了一大塊美味,比如蛋糕。」怕有變數所以今天一早就把肚子填滿了,但又完全無法拒絕吃吃吃的欲望,可能這就是食物的魅力吧。
「不,其實最悲傷的事是你以為這塊蛋糕會完整地進肚,結果——」跡部眼疾手快把最後一口搶過去塞嘴裡,「驚喜嗎?」
「……有時候人與人之間的感情很脆弱,大打出手也不是不可能。」這種日子還要做這種人神共憤的事情啊啊啊!
「果然這是讓你悲痛欲絕的最有效的方法……」跡部感覺心裡就像大熱天吞了霜淇淋一樣爽快,「哈哈哈哈!」
「我、要、悔、婚……」
在當事人感歎日子沒法過的時候,婚禮現場氣氛依然很好。
主要得益於主人家早就做好的準備。跡部平時是很靠譜,但就是因為太靠譜了,完全不像是這個年齡該有的樣子,再加上致子的隱藏屬性早就擺了出來,誰也不會認為他倆真會從頭老實到尾,一大家子早就全面戒備做好了在關鍵時刻搞情況的準備。所以當發現他在偷偷準備直升機還把路線規劃好了之後,老爺子直接表示可以當做啥都不知道。畢竟這小子的保密措施已經可以過關了,直到婚禮前一天被他們看出端倪,放他一馬作為獎勵也無所謂。反正他倆總不至於連最開始的必備流程都要逃……
所以跡部自以為完美的逃跑計畫其實誰也沒有瞞住,除了致子這個唯一的參與者兼觀眾。
前方著陸點已經清晰可見,雖然開頭略意外,但對於這次奇怪的意外和無法預料的未來,致子卻並沒有感覺到不安。
窗外,異國的明月生於海上,懸於夜空。
致子睜大眼睛看著外面,嘴裡嘰裡咕嚕極其神秘的樣子。
「念叨什麼呢……」總有一天他也會熟練掌握中文的!
「只是在感歎,有些話只聽一半才合理。」致子笑眯眯地看著他,摸摸他炸毛的腦袋。
良辰美景,鶯月既望,此心安處便是家鄉,所以無處不好。
曾有人發過這樣的感歎——海上月是天上月,眼前人是心上人;向來心是看客心,奈何人是劇中人。
也許人人皆看客,也許他們也是別人眼中的劇中人,但既入此局,身在此局,他們的現在與未來,也終屬此局。
第五卷完&正文完
作者有話要說:
說明:這裡的初夜情況借鑒了《微微一笑很傾城》,覺得這個場景很有愛所以這麼寫,不會構成大罪吧?——如果有問題就刪掉,雖然那樣會讓本作者爆炸的。(總覺得微微的嫁衣更好看,可惜這裡不能用中式)
唔,正文終於完結了~接下來番外君會慢悠悠出場呐!
第六卷 正經番外:那些心照不宣的事
第138章 第一百三十八章 跡部景吾(1):鳳凰於飛
跡部景吾出生於十月四日,就讀于東京私立冰帝學園中等部,現擔任校網球部部長和校學生會長。
他是冰帝的國王,也是公認的天之驕子。
對此,他心裡並沒有十分的得意感,因為有些事是理所當然的。如果有人能夠每天把大量的時間放在各種無聊的學習與練習上,那他也能在那麼多方面做出華麗的成績。
跡部是典型的別人家的孩子,但說句老實話,他有些煩了,也想做些稍微出格一點的事情。
就像小時候打網球,一開始他只是想做一些普通孩子愛做的事,卻沒想到自己被虐得那麼慘,只能拼命訓練,找出對手的弱點,用亞洲人並不擅長的體力將對方拖垮。而等他終於足夠強大,可以在一定程度上戰無不勝時,網球已經不是他心裡的執念了,相反,打網球這件事開始變得無比重要。
也從那時起,他才真正開始享受網球。對此,父親沒很在意,倒是爺爺看出來了,不過也只要求他日後正常接受家族事業,並沒有限制的意思。
但他心裡也明白,也許其他人日後可能成為職業選手,只有他不可能。在最合適的年紀步入職業網壇,對於實力不足的人來說是奢望,對於有把握的他來說也是。從這個角度來說,他同那些手下敗將並沒有太大差別。
而作為跡部家族唯一的繼承人,跡部景吾並沒有想過像那些影視劇裡的作死主角一樣抗爭,因為這就是他從小接受的教育思想,也是家中長輩的期望,個人的夢想之類的,在成年之前幻想一下還可以,當真就沒意思了。包括未來的學業發展,事業規劃,甚至婚姻狀況,都是有雛形的,他並不反對。雖然有時候也會希望來點變故,比如一次轟轟烈烈的叛逆或者一場突如其來的愛情。
所以當他發現有人的實力能與他匹敵,甚至在他之上的時候,跡部心裡的欣喜多於不甘。與真田弦一郎的結識是在那次強化集訓中,可惜沒能跟那個傢伙一較高下。而當他趕回日本特地去看那次Jr.大會,不出意外看到幸村和真田取得前兩名,但此行還有意外收穫——
那個面容還顯得稚氣,神色卻已經清冷到一定境界的人,就這麼輕鬆擊敗了與他不分伯仲的真田,還同幸村打得酣暢淋漓,這極大地促進了他回去後的網球訓練。
而那個人的名字也被他記在了心裡。
手塚國光。
在冰帝開始國中生活是理所應當的,冰帝學園是東京最好的私立學校,也就是他應該在的學校。就是有點可惜,那個手塚不在,真田也不在,就算是擁有超過二百人的網球部,裡邊也沒有多少人能讓他使出全力,這一點不太美妙。但生活總是歪七扭八胡亂發展,宍戶和向日的實力只是尚可,見他不滿意,上天又趕緊送來了一個忍足侑士,成功地讓他逃出了沒有對手的無聊。
對於忍足,他的評價還要更高一點,歸根結底是因為他覺得他們很像。
沒錯,很像。
雖然在旁人看來,他倆除了都長得帥學習好網球好之外幾乎沒有共同的地方,但跡部發自內心地覺得他們很相似。最直觀的來講,在絕大多數情況之下他能讀出忍足在想些什麼,他相信忍足也一樣,雖然表面上他們倆誰也沒承認過。
不承認不代表否認,國中三年,至少有兩年的時間,打發時間的最好事物是網球,最好人物是忍足,被他隱隱當作同類的忍足。
同樺地有點像,忍足也是他生活中的一部分,只不過樺地更多時候默默無語地陪在他身邊,而忍足的存在感總會莫名其妙地凸顯,極大地豐富了他的課餘生活。跡部自認為很全能,但心裡也明白,有時候他很遲鈍,甚至稍微死板,經常無法理解別人的玩笑,而忍足總是不厭其煩地解釋清楚,這讓他心裡非常感激。有時候跡部會想,如果忍足以後有了喜歡的女孩子,天天和人家一起約會,那他該找誰來把忍足帶走的笑點填滿呢?
但是馬上現實就給了他一棒。
的確和忍足相處的時間少了,但並不是因為他的朋友有了喜歡的人,而是一個特別的人走近了他的世界。
當那個長髮烏黑的女孩子站在講臺上,對著全班人露出溫柔文靜的微笑時,她眼底隱隱透出的壓迫和狡黠被他捕捉到了,雖然僅僅只有一瞬間。
那是同樣屬於上位者的驕矜和威嚴,這個好看又並非絕美的女孩子,在無聲地宣告著她的到來。也從那時起,他記住了望月致子這個名字,並非是憑藉驕人的記憶力,而是十分用心地記在了心裡。
他已經很久沒遇到同類了(忍足不算),他期待這樣一個同類。而且還是個好看的女孩子,這感覺很奇妙。
雖然緊接著在天臺上,連向日都注意到了偶然經過的她,但他依然一副不以為然的樣子。記住一個人只需要一瞬間,但願她不是那個需要用一輩子去忘記的人……如果是,那麼他絕對不會允許那樣不華麗的事情出現。
同以前一樣,還是忍足注意到了他的反應。不論他怎麼偽裝,總能被這個狡猾的隱形副部長看出,這一點來說忍足絕對不如樺地可愛,因為樺地從來都是看破不說破,只是永遠支持他的決定。
在旁人看來有些過度巧合,但實際情況就是很巧。那天他也不知怎的,明明漫無目的,偏偏要求改了回家的路線,然後看到了一向從容不迫的她竟然是有些心急的模樣。當望月坐到他的身邊,他最先注意到的是她鼻尖的汗珠,細細小小的,也在這時候才有種十三四歲女孩子該有的活潑,讓他覺得輕鬆又好笑。
當知道她的家被水淹了,跡部心裡的第一反應是需不需要幫忙,第二反應是他作為同學可以幫忙解決臨時住所問題。不過問題並沒有那麼嚴重……
在望月致子身上,似乎什麼問題都不會那麼嚴重。包括有些冰帝的女生看不慣她的做派,看不慣她那樣輕鬆寫意的拔尖,但這些在跡部看來無足輕重,相信在她眼中也是。一個讓他心驚又欣喜的女孩子,不該手足無措。
所以他選擇了視而不見。而這並沒有讓望月心有芥蒂,反而在很久以後讓他自己後悔不已。如果早知道有一天他會那樣愛她,那當初他一定不會容許她獨自面對那麼多為難,那麼多傳言。就算以她的手段早已在第一時間防禦並反擊回去,當他徹查出來,也只會覺得心疼。
乾脆俐落地平息了冰帝的嘈雜之音,讓那些雜魚只敢仰望,這是望月展示了她的能力。
而在那一日公開站在她身邊,並承諾今後也會站在她身邊,這是跡部所能給出的回應。
在她那神奇的「預言」之後。
對陣不動峰那次,儘管知道了橘桔平的存在,跡部依然沒打算改名單,直到她一再暗示,冰帝才免於提前出局。旁人沒多想,但他心裡其實是有疑惑的,因為望月太有把握了。同以前的把握不同,這次她透出的不是心有成算的謀劃,而是板上釘釘的確定,這讓他甚至有些懷疑她是不是有特異功能,或者做了調查?
但這些小問題並不曾影響他的看法。
他最直接的想法是,如果是這樣一個特別的女孩子,那麼多親近一些也無妨。秉承著這樣的想法,在琴行,在運動品店,在麵館,在這些擁有他的烙印的地方,跡部沒有絲毫隱瞞的意思。
她成為圍棋社的副社長了,她加入美術社了,她的票數與聲望甚至超過了鈴木梓英……然後似乎是雷霆之勢過去了,望月開始收斂鋒芒,以更加委婉的方式繼續前行。旁人注意不到,但跡部一直在關注,她以潤物無聲的頻率融入了冰帝,遊走在所有人之間,將冰帝學園的每個角落打上她的烙印。
如果有什麼能形容她,跡部會選擇美玉韜光。
他明白那說不清道不明的化學反應就是動情,但真正令他定心的,還是她面面俱到的完美。擁有雷霆之怒的溫柔女孩,他為此著迷。
他期待她揭開面紗的那一刻。
所以他想著,如果她有資格,多加個頭銜也沒關係。網球部其實並不需要經理,所以就算不稱職撤了就是,而如果她能,他想看看望月能如何。
幸運的是,榊監督也這麼認為。只不過監督先生關注她的直接原因是她的姓氏,還有她那很多年前在冰帝很受尊敬的母親。
當然,這是後話。在六月的冰帝交流會上,她那一曲亮相著實令人動容,將古色古香的溫婉嬌柔演繹得淋漓盡致,雖然那曲子略有些違和感……不過騙過他都足夠了。他寧願自己聽不懂,只是為她手指間流出的天籟之音而讚歎。
這些小事在將要到來的網球賽面前也沒那麼重要,因為緊接著他們要對上的是青學,手塚國光率領的隊伍。
雖然並沒多看重青學,但就沖著部長手塚的面子上,重視還是要適當給一些的——他都把自己派上去了,而且絕對是以認真嚴肅的態度。
手塚這個名字在他心裡待了很久了,直到今天才心滿意足,畢竟如果一直無法對上並打敗,真的會讓人很鬱悶。
但他真沒想到,手塚會這樣拼命。哪怕是知道自己看出了他的弱點,哪怕是明知他的手臂堅持不下去,還願意豁出去打完這一場,拼了命地要送青學走下去。這讓他動容,卻不感到意外,早在兩年前,看到手塚輕鬆打敗真田的時候,他就知道這個人的意志同氣質一樣無法撼動。
拼到最後還是他贏了,雖然這讓他的心情更差了,但到底是扳回一局。可惜並沒有什麼用處,冰帝還是被青學撂倒,只拿了個亞軍。
沒錯,亞軍,東京的一號種子連都大賽的頭名都沒保住。
如果不能奪冠,那贏下再多場又有什麼意義呢?
但是輸完這一場,跡部心裡的另一個想法跳了出來——望月會對他說什麼呢?會譴責他故意瞄準對手的弱點趁人之危麼?還是會對冰帝的失敗感到失望?也許她會來幾句安慰的話,雖然這樣的話他從來都不感興趣。
然而望月的解決辦法居然是請他吃頓飯……而且還是麵條。不過這倒符合她表面上窮學生的身份。
他不喜歡安慰,她看出來了。不過還是勇往直前地妄圖安撫一把,這讓跡部心裡感覺有些複雜,那些不華麗的情緒,不受控制地溢滿了他的內心。其實只需要安靜地陪他待一會就行,沒必要那麼沒話找話……
當然,他是很給別人面子的人,沒當場說出來。
還有一句沒當場說出來的,因為他覺得不大好意思。不過既然沒好意思說,就直接做吧——他想了很久才定在了陶吧,人不多不少,也便於隱藏。
他想讓他的家人看看她。
但是估計就算是望月也會被嚇到,所以只要瞞住她就好了。
與他料想的也差不多,祖父很喜歡她,僅憑遠遠的打量,就默認了他的選擇。用爺爺的話來說,是希望他能把控得了她,否則這個小姑娘太危險了,恐怕會很嚇人。
跡部真不想承認他自己也是這麼想的。
一個敢孤身來日本闖蕩的小女孩,她的實力與籌碼幾何,這一點就遠勝於他。他所倚仗的,就是她所表露出來的感情,而他所糾結的,則是自己對她的動心。
然後就不用糾結了。不二周助,那個總和手塚一起出現的人,跡部輕而易舉就發現了他不同的眼神,條件是不二沒想著真要隱藏。發現不二對望月同樣懷有情愫,跡部心裡簡直要炸。她一直和他在一起,怎麼就因為看了兩次比賽就招惹上人家了?
甚至不二想要同他一爭高下。
只是一次街頭偶遇,練習性質的比賽,其實算不得什麼。但在兩個人眼裡,這很重要。包括在不久後檯球館的挑戰,都是特別的,因為他們心中都有一個特別的人。
只不過這一次不二是用了全力,但很快放棄,而下一次不二是放水了,從頭到尾只是和乾一起開了個小玩笑。
但兩次下來,贏的都是他跡部景吾。或者說,不二從來都沒真正同他爭奪過。
關東大賽的決戰前夕,受手塚所托,他召集了冰帝網球部同青學一起特訓。平心而論心裡有點不爽,畢竟自己幫助的是曾贏過冰帝的隊伍,而同青學爭奪的也是曾贏過冰帝的隊伍,真是讓人內心複雜。
這次集訓最大的收穫還是很可觀的,他心底的疑慮有了回答——
穿越。竟然是穿越!
早該想到的,她那樣特別,又那樣優秀,普通人在這樣的年齡要如此真心不可能。而她將這個絕對不能公開的秘密交付於他,是決定將今後的人生也交付給他了嗎?
嗯……是的。
她曾經為他彈過一曲,名字叫鳳求凰。
而在遇到她之前,他的確在孤鳳求凰。
望月致子……
如果是她的話,他想要得到這樣一個人,她將與他共同面對今後的歲月,免他孤獨無靠,免他四海追尋,免他身後無人。
鳳凰於飛,梧桐是依。噰噰喈喈,福祿攸歸。
作者有話要說:
嗷嗷嗷第二部是現在就先開個坑占上還是等初稿寫完再開,好糾結啊好糾結~
第139章 第一百三十九章 跡部景吾(2):之子於歸
跡部其實很挑剔,尤其是對於未來的伴侶的選擇上。
他喜歡爭強好勝的女孩子,這一點似乎有很多人知道,但他並沒有告訴別人,爭強好勝只是最基礎的要素。
她要爭強好勝,但不能得失心太重,不能充滿功利。
她要優雅端莊上得廳堂,但不能面具戴得太死,因為那樣只會讓人敬而遠之。
她要有溫柔體貼的一面,因為他骨子裡還是有些大男子主義的。
她也許可以不漂亮但一定要可愛,今後的日子太長,他想和至少跟自己一樣有趣的人同行。
她要有自己的驕傲,絕不能看低自己,因為在有來有往的博弈中愛情才會長久。
最重要的,她一定要聰明,一個笨蛋朋友算是可愛,但一個白癡戀人真的會讓人發瘋,尤其是他作為家族的繼承人,不可能總為不靠譜的妻子收拾爛攤子。
憑自身條件來說,跡部真心覺得自己的標準沒到離譜的程度,但是這麼多年,從來都沒有女孩子真入了他的眼。
當然,他完全沒有想過自己挑剔的真正原因——讓他動心,這沒列出來的一點,僅憑這一條,就不是憑個人努力能做到的,因為感覺是種很玄乎的東西。
他當然看得出,鈴木梓英喜歡他,不在日本的藤井貴晴也喜歡他,連同女子網球部的那個部長也有那方面的意思。只不過心裡並沒有觸動,也不願傷及她們的顏面,所以從來不正面回應,希望她們能自己懂得「別人沒有正面同意就是拒絕」這個道理。
直到一個特別的女孩子來到冰帝,來到他的身邊。這個女生很可愛,很溫柔,很穩妥,很聰明,也很讓他看不透。
如果說他是公認的焦點,那她就是最低調的萬人迷,而且是真真切切迷住了他。倘若心也能像物件一樣被人捕獲,那他甘願認命。
真正喜歡一個人,就是當他無法把全世界最好的東西捧給她的時候,就會覺得自己讓她受了委屈。
當在溪邊接下她遞出的話,跡部也做出了自己此生最重要的決定。在一棵樹上吊死,這種古板的做法,他一點也不排斥。愛上一個穿越女,如果是命中註定,那這就是上天最美妙的安排,不需要別的彎彎繞,徑直看到一片坦途的前方。
穿越,這種神秘又神奇的現象按理來說見到一例就已經極其難得,偏偏他還遇到了另一個。
不只是致子,還有另一個穿越而來的女孩,當兩個女生同時存在,這是一種很微妙的反應。至少明面上看來,那個叫水木黛的女孩子優秀得更加明顯,她是跡部見過的最漂亮的女生,家世也拿得出手,性子活潑開朗,如果不出意外以後會一直順遂,不論是學業還是婚姻。
如果她沒有將目光投向他的話。
在那次街頭偶遇,跡部見對方喋喋不休,自己也閑來無事,索性應了對方的挑戰,卻不料這只是個開始。水木的球技尚可,就是小聰明耍得太隱蔽,或者說自認為隱蔽,讓他心中不喜。
致子也會開些小玩笑鑽漏子,但從來都沒把這當做驕傲的本錢。如果想接近他,如果想要與致子爭奪,至少也得有能跟她一較高下的本事,而不是靠這些小技倆來吸引他的注意力。
倘若水木另選一個目標,恐怕對方會很容易被攻克——可惜跡部景吾從來都是理性至上、感性也不能缺少的人,所以水木註定無功而返,區別只在於是否要搭進去更多代價。對他來說,美麗的皮囊的確能讓人眼前一亮,但真能征服他的還是永不掉線的雙商。
水木黛不是個省油的燈,據他的調查,她在前不久突然性情大變鬧著回日本,並堅持要入學青學,連班級都指定了。聯想到致子的話,網王中越前就是主角學校的主角王子,還有水木最近的言論,跡部完全有理由相信水木也是個穿越女,而且還是個十分自信的穿越女。
是不是在網球王子中自己戲份很多魅力很大?
也可能是因為他比其他人都有錢。
要不然水木怎麼不去攻克越前或者手塚呢,不二也行,他們都是青學的,在漫畫中出場多應該人氣更高才對。
但就是這樣,致子還是堅定地選擇了自己,連這個莫名自信的水木也瞄準了他,可見他本人還是很好的,致子以後也應該好好珍惜。
日本友誼賽集訓時,致子驗證了他的猜測,水木果然不簡單。現在他們要保證的就是對方不清楚致子的身份,繞過友誼賽,之後水木就不再握有話柄,所以不論水木如何出招,他們只能硬接,穩住對方再說。當水木提出在網球場單挑致子的時候,他恨得幾乎牙癢癢,卻又無計可施,這裡不是冰帝,在這裡他不是那個說一不二的國王。等結束,等回去……
如果有旁人讓她心生不愉,那就是在挑釁他的尊嚴。
但他看得清楚,致子不許他插手。她要一點一點自己動手,從來溫柔優雅的望月致子,要展示她的暗處力量了。
跡部表示喜聞樂見。他喜歡看她難得一見的惱怒模樣,她因為另一個女人憤怒,而那個人偏偏在覬覦他。跡部喜歡她含酸又居高臨下的樣子,像個被冒犯又不肯自降身份的女王。
但不論致子如何安排,他都不需要插手,只要時不時問問進度,來上一重保險就夠了。水木的事他沒興趣,但致子的事得弄好——到底是他們在一起後的第一個生日,可不能馬馬虎虎。致子平日不喜歡場面宏大的聚會,那會讓她過於費心掌控全場,為了輕鬆一點,只要邀請朋友們來就夠了。
對了,還得公開敲打一下。
跡部把地點安排在了父親的馬場,而不是他平日騎馬的那個,因為他得到了消息,藤井家的兩個女孩子今天在那裡。對於藤井貴晴,他已經失去了耐心,維持表面的禮儀已經是底線,如果今天這樣明顯對方還糾纏不休,他就得動用自己的勢力施壓了。
她的生日聚會來的人果然很多,冰帝的自不必說,青學和不動峰的他知道,沒想到連立海大的人都特地趕來了,尤其是那個切原赤也,眼神絲毫不懂掩飾,看得他更想把切原拉出去練一頓了。不過看在今天日子特殊的份上,他忍了。
他費了很多心思才做出了個古箏版的特雷門琴,果然讓致子很是驚喜,這一點還不錯。不過還有個意外,那就是法蘭西斯在外邊被溜了一圈就撿回來一隻小柯基,短短的腿胖胖的身子,賴著不走,在做過全面的檢查過後,想起過幾天就是致子的生日,他乾脆把這個小東西當附贈品送給她,反正她也提過想有個小寵物擼毛。只是沒想到她取名的功底這麼……靠得住,如此對仗工整,他服了。
然而更服的是接下來那場神奇的「車禍」,天旋地轉過後,他只有一個念頭——那個水木黛是不是埋伏好的,怎麼這麼快就來了?還安慰他說沒事……他最想說的是快叫救護車!不要再在他耳邊唧唧歪歪了!他心裡真沒崩潰不需要安撫!自己估計沒有骨折內傷之類的要命傷!他更在乎的是盒子有沒有摔壞!還有……要是致子知道了,肯定會很心疼,得趕緊去醫院上藥加掩蓋傷口瞞住她啊……
當他醒過來已經是三天后的事了,昏迷三天三夜,這種不華麗的橋段居然在他身上發生,真是太不華麗了。
還好有觀月幫忙,還能趕上學園祭,去看看她有沒有被氣死。
致子平時無比省心,但氣狠了還是很嚇人的,幸虧她沒真計較。就是有點氣人,他的生日禮物就這麼提前出場了,連個念想都沒有了。手抄詩集,虧她想得出來,要不是知道她寫得一手好飛白,真要擔心抄出來的的效果,雖然現在已經效果很極品了,得仔細看才看得懂。相比于詩集,他其實更中意那些玫瑰花,他能夠想像出她一朵一朵吭哧吭哧折紙的樣子,肯定很好看,好看得讓人心疼。
查出這場車禍有水木的功勞,跡部不由分說就把她扔到了華夏,全權交給致子處理,他相信那個女人一定會被致子玩死。希望這樣能稍微平息一下她的怒火。
同他希望的那樣,這次車禍沒有什麼嚴重的後果,趕得上全國大賽,也趕得上跟青學再次杠上。
這次他的對手不再是手塚,而是那個越前龍馬,她口中的網球小王子。
越前將會超越極限,創造奇跡,所有人都將成為他的手下敗將,就算是他跡部景吾也不例外。這一點,他不問,致子就不說,但跡部心裡清楚,在走入球場的那一刻就心知肚明,這場比賽他輸定了。
他贏不了,就像手塚當初再怎麼努力也會輸給他,沒有人能真正反抗上天的某些安排。
但力不可及,並不代表真的無能為力。
就算輸,他也會打得華麗無比,最大限度地接近勝利。
如果越前能夠繼續突破自我,如果能打一場酣暢淋漓的比賽,一些毛茸茸的小問題顯得無關緊要,所以他很放飛自我地和越前來了個狂笑同調,甚至破罐子破摔地打賭說要剃頭。只因為想這麼幹,所以並不在乎結果。
只是他還是高估了致子的笑點……笑得鼻血噴出來,真是把他的人都丟光了!回去必須好好罵一頓!
致子笑成什麼樣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真得剃頭了,這一點真是讓人遺憾。雖然說他的美貌絕不會因為髮型的改變而受損,心裡也還是看越前怎麼著都不順眼——他完全忘記了是他自己提出輸的人剃頭。
幸好青學的人有點傻,或者也可能是大度,沒真讓他剃個光頭,要不然非得結仇不可~
冰帝的全國之旅只能結束了,但青學還會繼續,不論是對四天寶寺還是最後的立海大。這一次他站青學,立海占著第一的位子足足兩年,實在太招仇恨了。
而接下來最坑的是祖父的壽辰,一切都沒什麼意外,除了他險些栽在藤井手裡。真是要命了,怎麼就一時大意,若不是致子及時過來,還不知道要怎麼樣。但在那一刻,跡部心裡已經做了最壞打算,他不想顧及什麼大局了,去他的世交,如果藤井貴晴真敢下手,事後他一定要藤井氏統統完蛋。
事情的發展還算好的,除了致子私自行動又坑了他一次,傷到左手讓他氣得心臟疼,其他的沒什麼。但對於他們來說沒什麼,青學那邊可出了大事了,越前竟然失去了記憶。
他倒不擔心最後的比賽,有他在,還有那麼多曾經的對手趕來幫這小子,越前恢復實力是板上釘釘的事。好吧,其實是因為有致子在,他知道結果。
結果自然是青學掀翻了立海大,奪了今年的冠軍,至此,網球王子結束了,他們也開始了脫離掌控的自由生活。但說是自由,卻讓他覺得憤怒——
先是疑似靈異人物的奇怪女孩出現,又是致子和不二不知在密謀什麼,再就是自己不小心惹到她了……真是兵荒馬亂。但正如她所說的那樣,放任不管並不會讓事態好轉,人終究會被年少不可得之物困擾一生。這話是真的,他相信。
但心裡還是有點不爽……沒法用別的理由解釋,那天晚上的應酬其實沒必要到那種程度,但他真的喝多了,又不願醉醺醺地回家面對爺爺,而且他只想見到她。
被致子扔在沙發上,跡部驚奇地發現自己的理智和意識忽上忽下,看什麼都像她,聽什麼都想笑,但覺得可能會有點傻,所以忍住了。他一會覺得自己暈暈的,不知道在說什麼,一會兒又很清醒,思維縝密邏輯合理,事後想想應該是把致子折騰得不輕。
可是他感覺很好,尤其是看到致子露出無奈的表情的時候。不論她有多想打他,都捨不得動手,還得溫柔地哄他。
這個還不錯,就是喝了很多酒太難受了,下次得注意。
他每年的生日幾乎不怎麼過,只有小時候大辦過一次,成年時估計還要大辦一次,其餘時候都是同朋友們放鬆一下就過去了,今年也一樣。只不過加了這麼多鬧騰的傢伙,還打來打去完全不把主人放在眼裡……那他不整他們才怪!仁王人不錯,就是扮成他幹了許多壞事,不過聯想到自己也沒消停,兩邊抵消了。
到現在,他覺得有些事該了結一下,讓藤井貴晴就此消失就可以,不必再嗟磨下去了,萬一有什麼岔子會很煩心。
最讓他驚嚇和驚喜的是致子又在胡鬧,居然偷偷就這麼來了次求婚……袖扣選的不錯,眼光很好。但是也太放肆了!這種事明明應該男生來的,更坑的是到現在她都沒發現那朵水晶玫瑰的機關,他都快等急了。
不過倒也沒真讓他等很久,寒假時她終於看出來了。在自己上門「提親」之後,她鬼鬼祟祟的樣子真是好笑,後來他才知道是致子在指揮把花快遞過來。但他真心是再也不想去瑞士這個滑雪聖地了,如果再來這麼一次,如果致子沒有幸運地迅速自行恢復記憶,他真會急死。不過就算是重新創造記憶,也比她穿越回去永遠離開他要好一點。
也是此行,他才知道致子的勢力已經到了可怕的地步,不只是在日本同多個家族有穩定的合作,她在華夏幾乎是黑白通吃,不愧是在去日本前布了幾個月的局啊。
他很佩服她。
在此之前,跡部從來沒想到自己會很佩服這樣一個小姑娘,她手段花樣百出,資本雄厚得不可思議,人也著實特別,特別討人喜歡。
他喜歡她平時溫婉文靜的樣子。
他喜歡她在人前端莊優雅的樣子。
他喜歡她偶爾賣萌的樣子。
他喜歡她善解人意溫柔體貼的樣子。
他喜歡她狡黠地想壞主意的樣子。
他喜歡她只對他撒嬌的樣子。
他喜歡她算無遺漏勝券在握的樣子。
他喜歡她心狠手辣霸氣狠戾的樣子。
他喜歡她永遠留有後手的得瑟樣子。
他喜歡她雙商永不掉線周身光芒四射的樣子。
他喜歡她只對他放下戒心的樣子。
他也喜歡她對他微笑的樣子。
而他喜歡的模樣,她都有。
那次學園祭,他在她的白裙上親筆畫下粉色的桃瓣,並非是她最喜歡的芙蓉葵,也不是他愛的玫瑰,而是活潑明豔的桃花。
桃花,桃華。
跡部知道的,桃之夭夭,灼灼其華。在他心中,最讓人心安的,莫過於宜其家室。
既然宜室宜家,就請跟我回家吧,我的女孩。
第140章 第一百四十章 忍足侑士:島比山高
平時很有人情味,偶爾心軟,但也會有無法形容的企圖心,只是由於個人魅力掩蓋住了危險的那一面,所以一般人都會認為忍足侑士紳士又成熟。
這是其他人對忍足的普遍看法。
忍足知道這一點,卻沒有解說的意思。他自認為是個經歷很奇怪的人,家世尚可,偏偏從小就隨父母輾轉搬家,搬來搬去最後乾脆不再用心,反而落了個適應力極強的評價。
但他心裡很清楚,他其實不是這樣的人。他很長情,也很慢熱,討厭速成的任何事物,只不過現實不允許這樣,所以他只能每到一處都迅速地融入環境,用磨光了棱角的態度去應對外界的資訊,扮演一個完美的紳士角色。
雖然說起紳士,他遠比不上那個把優雅知禮滲進骨子裡的柳生,但也是很得讚譽的。
扯遠了。
話轉回來,忍足按部就班的生活在來到東京之後開始轉彎,直接原因是遇到了那個張口閉口就是華麗的傢伙,而根本原因是他早就希望換種自在一點的生活。
跡部景吾很華麗,但張揚中又沒有讓人厭煩的因素,實力又配得上性格,所以就算是輸給對方,忍足心裡也還是很高興的。畢竟多一個能一起切磋的傢伙也是好事,而他看得出來,跡部比嶽人還有趣一點。他早就知道這傢伙是跡部家族的繼承人,不過忍足家和跡部家的聯繫並不多,那天還是他們第一次正式見面。卻沒想到這一面過後,他成了自己在冰帝的第一個朋友。
和跡部成為朋友,這對以後有好處,所以就算心裡覺得這傢伙太愛炫耀,忍足也盡可能以最大的容忍力去對待他。不過在後來兩年的相處中,他發現這傢伙是可以交心的,真正成為他所承認的人,這倒是意外收穫。他知道跡部對他的看法是不同的,但平心而論,他覺得他們兩個一點也不像。
跡部很聰明,但經常會露出單純刻板的一面,很多時候忍足一思考就能知道他在想些什麼,網球場上除外。
而忍足也很聰明,卻想得超多,他和跡部時不時就處於「跡部認為看穿了他,但他看出了跡部的心思並懶得反駁,然後配合地作出跡部預想的反應」這種尷尬的情況。當然,是他單方面覺得有點奇怪。
總的來說,跡部的實力和能力都是忍足見過的最傑出的,就是有時候有些任性。而他願意配合和包容這樣一個完美的朋友,因為忍足侑士從來都不是願意站在最中央的那一個,他不在乎。
他心裡清楚,跡部把自己當做了同類——但忍足自己認為他們只在某種程度上相同。和跡部一樣,忍足也一直在尋找一個同類,一個真的能讀懂他的、會讓他恐慌、更會讓他興奮得戰慄的人。
為了這個,他等了很久很久,雖然心裡一點也不著急。
冰帝的男子網球部沒有副部長,但總有人認為他是,這讓忍足心裡倍感複雜。雖然很多時候他確實在幹副部長幹的事,但這個第二把交椅他真心不想坐啊……而似乎是受了男網部的影響,這一屆女網部也沒有副部長。不過那個不肯屈居副部長的鈴木梓英,到最後還是被推上了正部的位子,而且是被一個與她關係微妙的女孩子。
更巧的是,他見過那個女孩。
當望月致子開始頻繁地與跡部有聯繫,忍足看到了她眼中閃過的光芒,在那一刻,他似乎明白了什麼。
望月致子,他終究等到了這麼一個人。但是比起她,跡部這個朋友更加重要,所以忍足還是選擇收斂了自己所有的情緒,安靜地作為配角站在一旁。
那一次在超市的偶然見面,望月並沒有看見他,他卻記住了這個氣度不凡微笑妥帖的女孩子。當她蹲下來幫那個大叔收拾東西的時候,他在感歎現在的女孩子也不光有驕縱,而當她婉拒對方的一時興起的邀請時,他著實佩服她做表面功夫的能力。由於家世,他跟很多大家小姐有過相處,但沒有任何一個女生能這樣真誠地演繹八面玲瓏,只用幾句話就讓他起了興趣。
忍足所料不錯,每一次的接觸過後,他都會發現這個望月同他心中的形象更接近了一點。望月在冰帝沒多久就成了知名人物,但與其他人的看法不同,他不覺得那些評價是真的。
溫柔是真溫柔,但大氣是假大氣。望月致子骨子裡是個很計較的人,她平日很包容身邊的人,但只要觸及到敏感的問題,比誰都記仇,而且報復來得又快又狠又隱蔽。
她真正厲害的地方是不讓別人看出有多厲害。與冰帝太多優秀的女孩子不同,望月太完美了,完美得趨於平凡,她是所有人心中的自己人,是所有人都能接近的生活中的女神。越是這樣沒有危險性的普通女孩才越是危險,因為她會將一切同化為自己的專屬。
連跡部都沒注意過,但忍足注意到了。她像座島,別人因海平面上的那一點而讚歎她,只有他看到了海面下那連綿壯闊的起伏,看到了她隱去的令人戰慄的真實。她是個所謂的配不上跡部的平民女孩,更像個偶然流連凡間的女王,倘若有一天沒耐心了,那些從前不被她看在眼中的反叛者就要倒楣了。
但她到底初來乍到,還無法真正放開,所以站在她的角度而言,她需要忍足這樣一個人,在最初之時借力,以後她會回報他的。
忍足心裡清楚這一點,他願意用自己的力量暫時幫她一把,在跡部察覺不到的地方,送她更快地青雲直上。雖然在最開始的出手過後,她很快就不需要別人幫忙了。
但是,也到此為止。
跡部的聰明之處在於對全域的隨時掌控,而忍足的聰明之處在於總能在最初的時候看穿局內人的本質,但他不一定非要親自參與每一個環節。連跡部都看不透的望月,他看出來了,望月致子意不在情感,但如果有心思順帶定下終身,那麼跡部會是她喜歡的類型。
她喜歡耀眼的人,也不避諱這一點。成為舞臺中央的那一個,如果忍足想,他也能,但他不想,從心底裡就不願妥協。越是看重望月,就越是不願意為了她而改變自己,忍足願意這樣任性一次,為了他自己。
所以後來看到青學的不二也對她有意,忍足心裡沒有一絲波瀾。不二並不是望月會感興趣的類型,他比跡部優秀的地方並不能打動她。同樣是天才,不二偏感性,但思維又沒到能讀懂她的程度;而忍足是偏理性的,可是望月更喜歡跟著感覺走。
這是兩個天才的尷尬之處。
相較於他們,跡部從一開始就很特別,他不是爭取來的,而是望月在心裡默認選中的。也是,在冰帝一提起優秀的人,誰的第一人選不是跡部呢?
但倘若真的要硬來,忍足認為自己還是能與跡部一較高下的。但她沒那麼重要,比不上跡部的友誼,更比不上對內心的忠誠。
他先注意到她的,他先記住她的,但他放她走了,還作為助攻的角色推了一把,看著他們在一起。一直到最後,忍足從來都沒後悔過。而如果現在再選,他依然不希望她停留在他身邊。
忍足侑士不需要羈絆,他只要無邊的自由。
同類這種東西,存在就夠了,不必擁有。比起天長地久的陪伴,他愛的是自由,也是自我。
望月從來都不對跡部有任何實質性的隱瞞,但有一番話她對他說過,兩人卻很默契地決定爛在肚子裡。
她說,你很厲害,只要你願意,你可以對任何人的生活有根本性的影響。
都說島比山高,因為山有多高是確定的,人人都知道。但是海面上只露出個尖尖的角,誰也瞧不見它底下有多麼深,誰也不知道它整個有多大的實力。
她是島,他也是。
但她願意為了那個叫跡部的男人停留紮根,而他堅定地選擇了與自己為伴,從此漂泊四海。
他也是貴公子,但比起跡部和柳生顯得低調多了,比起真正自由的人卻又處處受制。忍足生於此,也註定了他需要付出更多,來換取可能的回報。而如果他想要的回報遠在天邊,那就必須付出十倍的努力,比如對所有人封閉內心,比如用一張撲克臉應對外界,比如精准地控制著自己得到的結果,比如在恰當的時刻回饋合適的決定,不論內心是否疲憊。
這世間,誰也不會看懂那個號稱隱藏實力實際上沒怎麼贏過的忍足侑士,誰也不會理解他心中曾有怎樣的決斷,誰也不會知道他心底有著多麼大的力量。
如果說在來到冰帝之前,忍足是心底沒有羈絆才自在瀟灑,那麼在所有人都在他的世界走一遭過後,就是徹底清掉了心中所有的可能,從此澄澈空明,從此神色安寧。
帶著孤獨的自由,隱去千般思緒,游走四海,只有他是片葉不沾身的那陣風,只有他是世界上最耀眼也最暗淡的那一道光影。
悠于 2018-5-15 03:59
第141章 第一百四十一章 不二周助:斷愛近涅槃
有時候順其自然,其實是因為無能為力。
但若是換了她,那她定會說,力所不能及,並不代表無能為力。
不二周助,這個公認的天才,也終於遇到了棘手的問題——如果有一天喜歡上一個不可能的人,那該怎麼辦?
他從沒想過這個問題,也真不知道該如何應對。
那一日她跟著小阪田來看青學的訓練,不二還沒料到日後她會擔任那麼重要的角色。他以為望月只是個普通女孩子,來看看他們打球的樣子,或者說是替別的學校來一次名為偵查實為閒逛的流覽。如果知道有一天他會喜歡上她,他一定會更主動一些,至少不會就那樣平淡地結束他們的第一次見面。
但當他想到這一點,她和跡部已經很熟悉很熟悉了。
望月很特別,這個認知的第一次加深是在都大會那一天。
裕太其實不討厭他,他知道。但是他似乎並不擅長當一個很會活絡氣氛的兄長,每一次都會讓氣氛很尷尬,最讓他難過的就是心裡明明有很多話,卻又不知該如何表達出來,總是讓不歡而散成為結果。
但那天,望月三言兩語就驅使裕太過來,著實令他吃了一驚,畢竟自家弟弟有多彆扭他還是知道的,在家裡只有姐姐治得了他,連自己都沒辦法。就算是遠遠看著,他也看得出裕太的情緒,但她居然就這麼若無其事地化解了一切,還讓他破天荒地主動來說話。
真該感謝她。
只是儘管這樣,不二並沒有發自內心地想要同她進一步交往。不想和她成為朋友的最大原因就是——他看不懂她。儘管他自己天天都在笑,習慣用微笑來掩蓋所有情緒,但他從來都沒遇見過這樣的人,同樣經常掛上禮節性的微笑,但始終將真實的情緒隱藏起來,迷霧之下,她的真實想法令人怎麼也看不透。
如果用一個詞語來形容,那就是可怕。已經到了可怕的地步,所以不二一直在刻意回避,他認為望月這樣的人留給跡部就行了,反正那個華麗的傢伙似乎不會被什麼難倒。
但是他後悔了,真的後悔。
因為一直在若有若無的自我暗示,所以他以為自己不在乎。但那次對戰城成湘南,他不受控制地跟過去,眼看她以一對三護住龍崎,眼看她唇邊戲謔眼眸張揚,眼看她用渾身的冷意逼退所有妄圖接近的人。在那時他心裡又是興奮又是後悔。
不二認為自己不大喜歡複雜的人,所以才一直對望月敬而遠之。但他用了很久才明白,不喜歡,是因為怕受傷,是因為怕自己握不住。在心底裡,他會因為這樣的人而觸動,也會因為自己理解得太晚而百感交集。
這個時候,他知道望月和跡部之間已經有了微妙的氣場。
晚了一步,只有一步之遙,但永遠也追不上。
很多人知道不二討厭觀月,因為觀月那樣不負責任地教裕太那招,甚至不顧他的身體情況。但不二心裡有數,觀月是計算好了的,就是嘴硬而已,否則裕太也不會那樣死心塌地地追隨他,否則不二也不會僅僅是偶爾欺負他。不二只是覺得這樣很有趣,反正他對裕太很好,除了氣得狠了否則不會真給裕太訓練量翻倍(裕太:不!他經常這麼幹!!)。總而言之,只要遇到了就欺負觀月,這一點他覺得觀月都應該習慣了。
只是那一天有個插曲,「水野君」還沒來得及反駁,他便看到街頭網球場上,望月和跡部在打球。據說是跡部提前清了場,不過現在人換了一撥,似乎又有人對於兩人霸佔這裡打單打不滿。反正是順手,他乾脆拎著觀月摻一腳。
跟很多時候一樣,不二依然延續了日常不認真的習慣。他是想贏跡部,但好像贏不了,而且真贏了也沒多大改變。眼看跡部有些冒火,他覺得再不收斂一些就沒意思了,所以到最後乾脆變成了陪練,讓望月盡興一次也不錯。只是這一次,直接讓跡部的警報拉響了,這一點讓不二心情很複雜,也不知道是好還是不好。
他和望月的相處不多,而且其中一大半是屬於他欲言又止,望月看破一半就不再看。不二心裡很清楚,望月在裝傻,而且也在儘量減少相處的時間,但就是這一點讓他不爽。他承認,他對她的注意力有些過多了,但怎麼就到得警惕的程度了呢?在很長一段時間裡,不二甚至在賭氣。
賭氣的後果一般不會很好,除非對方足夠成熟又有足夠的耐心來包容。這兩樣,望月都有,但她不願意用在他身上。這讓不二更加不爽——就算作為普通朋友,就算交集還不如自己多,望月對越前對菊丸都那麼有耐心,但一到自己這裡就成了快進。
說到底,他其實有些分不清自己想要什麼。
想要和她在一起?
不,不二依然有些抗拒這樣過分聰明的女孩子。
想要她像對普通朋友一樣待他?
可是那分明會讓他更不開心。
這樣的糾結很不天才,卻真真切切發生在了天才身上。等到另一個女生出現在青學,等到過於活躍的水木黛開始沒完沒了,不二承認這個水木的實力,卻更想念望月。
望月很聰明,他知道。但在與別人明顯的對比中,才會讓人感覺到有多厲害。
望月致子永遠是淡定得讓人蛋疼的樣子,旁人可能還迷迷糊糊,但不二很早就意識到了,她就像能透視一樣,老成無比,看得懂每一個人在想些什麼,只是從來不說出來,而是順水推舟地走下去,讓人不知道她過得究竟是輕鬆還是疲憊,也讓人感覺不到她在維護別人的自尊。
而水木黛似乎是站在上帝的視角,很多時候不得不承認她說的是對的,但怎麼看都覺得話太多,一個這樣敏銳的女孩子應該懂得什麼叫看破不說破才對。而不是像她一樣聰明得不像樣,更像是……遊戲開了外掛,明明不確定,卻看著就讓人心煩意亂,有一種不合時宜的意思。
他感謝水木黛,她讓他明白,自己喜歡上望月了。
這是最令他害怕的事,但事實如此。越是百轉千結,越是後知後覺,就越讓人痛徹心扉。那些他不願也不敢承認的,終於避無可避,在事情再也沒有回轉的餘地過後。
她美如桃花,她白璧無瑕,她宜室宜家,都無關於他。
但他是天才,天才就不會愚蠢,天才就不會允許自己顏面掃地,狼狽不堪與他無關。
手塚是不二生命中很特別的一個人,他們的友情在別人看來不可思議又在意料之中,這一次,同他料想的一樣,手塚什麼建議也沒給他,因為他什麼也聽不進去。望月很圓滑,也很執拗,既然已經認准了一個人,那就沒有別人插足的餘地。
唯一令他感激的是,沒有人用居高臨下的態度企圖指引他,手塚在裝傻,裕太也什麼都沒提過,儘管他心中明白,他的偽裝沒那麼成功。對於裕太,他心中還是有愧疚的,自家弟弟很喜歡甜點,也很喜歡望月做的桂花糕,但一次也沒有去過她所在的甜品店。而他卻沒辦法做什麼。
在真正明瞭的那一刻,他們之間的結局也明瞭了。在此之前,多多少少不二都搞了些事情,雖然都是些毛茸茸的小問題,但到底是存在的。只是那次學園祭過後,他才真正警告自己,今後什麼都不會再有。再多的糾結煎熬,也只屬於他自己。
明知陌路,所以放棄追逐。
真正離開的那次,聲音最小。而他從來都沒允許自己創造出令人厭惡的嘈雜之聲。
但說句很丟人的話,他後悔了。後悔愛上這樣一個人,她十全十美,尤其是在他面前尤其完美,因為她不愛他。
一句放下,應該能敵得過被透支的歲月。
而這一場漫長的一廂情願,終於還是需要她來畫上一個句號。他從沒得到過任何有可能讓他誤會的回饋,這應該足以讓他死心,卻偏偏牽絆著他,每時每刻提醒著他,這是一段讓他灰頭土臉的經歷,雖然沒有人注意過。
同以前一樣,望月依然明白。她沒做過什麼,他的情緒與她無關——但是她是個面面俱到的人,哪怕是對於旁人,也絲毫不留負面的可能。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親密接觸,在她鬆開他的瞬間,不二已經明白了。
從頭到尾,他們兩個思維都沒有交錯過。不二周助從來都沒放在心上過,因為有些東西一直沉在他的心底,沉得厚厚的,讓他時時明白它們的存在。而望月致子從不允許自己被外來事物干擾,一勞永逸才是她的方式,而同時她一點也不耽擱,還總會兼顧身邊的人,清掃一切。
他從來都沒懂過她。而相反,由始至終他的想法被看得一清二楚。
她的成熟,她的思考,她掌控一切的努力,他從來都沒有注意到。他只看到了她美好的一面,看到了她吸引人的一面,還沒有資格同她一起面對一切走下去。
不二周助在望月致子面前沒有吸引力,因為一個透明的人沒有魅力。
不二周助並非真的喜歡望月致子,因為他從沒有見過也不會喜歡真正的她。
他迷戀的,是他心中的剪影,是那段奇怪又特別的時光。
至此,應該全劇終了。
不二永遠也不會告訴別人,那段只屬於他的日子,那場註定無疾而終的單向暗戀,是他生命中曾經最美麗、最乾淨、也最疼痛的時光。
那樣絕望,又那樣甜美。
在餘下的時光裡,會有更重要更美麗的片段闖入他的生命,但再也不會有這樣的人,也不會再有這樣的自己。他內心最深處的角落不會為一個永遠不屬於他的人保留,但永遠會保有一個小地方,那裡佇立著他第一次動心的女孩。
不論時光如何流轉,她亭亭玉立,柔婉如少女,溫暖如青春。
只是無論何時再次相遇,他的心中都不再有任何一絲漣漪。
如她所願。
第142章 第一百四十二章 切原赤也:不知花落
切原的生活一向平靜又豐富多彩,這是他自己的評價。
對此,丸井表示接受起來有難度——
「小子,你先解釋解釋『平靜又豐富多彩』是怎麼做到的?上周英語不及格沒被副部長發現就是平靜,這周數學卷子被發現然後訓練加倍就是豐富多彩?」
真是的,丸井學長太過分了!就算是看出來了也不能當著副部長的面說出來啊,沒見副部長的臉都更黑了麼!
果不其然……「赤也,你給我過來!」
切原一臉悲戚地拖著身子過去。今天柳前輩負責的學生會有活動,沒法來救他了,幸村部長肯定還和以前一樣,等自己被修理完再求情……為何生活充滿了悲傷?
掛科被發現是極其嚴重的,訓練翻倍什麼的,簡直是連身為王牌的他都無法承受。但是比起那個……切原願意自己天天加倍訓練,只要部長能突然跑回來告訴他們是醫院檢查出錯了,他不需要離開他們。
雖然王者立海大是毋庸置疑的,就算沒有部長也肯定制霸全國,但還是會感到缺一個人很不開心。在幸村住院期間,立海大的所有人都收斂了很多,每天努力訓練,幾乎都沒有偷懶這種事了。
而在中間,切原還千里迢迢特意(?)去青學那邊打探了消息——畢竟那是手塚所在的學校,看看他們的訓練狀況會很有幫助,如果能跟手塚打一局就更好了。這一趟沒引得手塚同意跟他打,倒好像是跟青學結了仇……雖然切原平時覺得自己很有勇氣,但在別人的社團地盤把情況搞得一團糟時,最大的勇氣就是及時逃跑。差點被那個小個子捉住之後,他沒怎麼看逃跑的路線,畢竟來就是迷迷糊糊來的,他希望自己能糊裡糊塗跑回去,最好別再迷路了。
顯然生活不是一帆風順的。
從青學逃出來,直接奔入冰帝……
這真不賴他,誰讓冰帝那麼大,他看到大門沒想進去,但走了好久又轉到了冰帝的後門,心裡覺得也是緣分,乾脆去裡邊瞧瞧。畢竟跡部景吾的名聲也在那裡,而且還可以再會會那個在新人賽上與他不相上下的日吉若。
結果這麼一趟下來,切原悔得腸子都青了。冰帝是貴族學園,裡邊的人應該不怎麼坑人……完全不是這樣的!
那個長頭髮的女孩子看著那麼文靜,怎麼一肚子壞水呢?
都怪他沒問清是整場還是一局定勝負,亦或是一球。這下好了,就因為沒接到第一球,他的戰績裡有「輸給女生」這一項了。跡部不在,那個看著就不厚道的忍足光放狠話卻不肯陪他打,連日吉也不知道為什麼躲著他……樁樁件件就造成了這樣悲傷的局面。不過那個女孩想得還挺多,連回去路上的飯都提供了,雖然那盒厚蛋燒真的好醜。
後來他才委婉地從柳前輩那裡問出了她的名字,幸好沒透露那天的情況,沒被前輩發覺(柳:你開心就好)。當知道部長和她認識的時候,切原感覺輕鬆多了——可以趁她來看部長的時候告個狀,反正幸村部長那麼厲害,肯定能欺負她一頓。
但是他的人生總是事與願違。
在望月面前,幸村好像直接變了個人,不像平時對他們的親切包容,也不像對別人的溫和疏離,更像是兩種方式的結合體——雖然切原平時神經很大條,但他不傻,很多時候這些細枝末節也瞞不過他。溫柔而不疏離,他私底下和丸井分析,認為幸村心裡是比較親近她的,但她還沒到能跟他們相提並論的程度。然後由於是女生,幸村不大好意思坑她。
就算是在那次跟真田下棋輸掉,幸村也只是提了一次而已,若換了他,肯定要被揶揄死了。不過仁王學長也沒撈到好處,因為望月真的很不好惹,當場就讓他後悔為什麼哪壺不開提哪壺。
對此,切原表示喜聞樂見,畢竟就算在立海,也真沒多少人能讓仁王吃癟。
也在那時候,正當他跟柳快快樂樂地回憶仁王吃虧的全過程時,路過順便偷聽的仁王扔下一句話,讓他嚇了一大跳。
開什麼玩笑,哪有特別注意她啊……女孩子這種生物明明那麼麻煩。
但自那日起,切原想了又想,似乎自己的確經常想到她,而且在知道她的戀人是跡部之後,怎麼看都覺得跡部令人不爽。
真是奇怪。
就像她這個人一樣奇怪。
明明是遠在東京都的冰帝,又沒有刻意接近,卻能跟幸村保持聯繫,這一點該讓學校裡整天希望接近他們的女生們捶胸頓足了。
儘管一見面還是要老老實實地喊前輩,但在心裡切原更覺得她像生活中的朋友,什麼話都可以對她吐槽,不用擔心被罵,不時還會糾正一下他的語法錯誤,如果不使壞點子那該多完美。
有一次提起望月致子,他這樣跟柳說。
柳沉默了好一會,才拍拍他的肩膀,告訴他一直這樣想也挺好,就是不要想得太深。
這句回答他沒聽懂。
就像他不懂的很多事,他不明白為什麼望月總有種神秘莫測的感覺,不明白為什麼幸村會用那樣奇怪又讚賞又戒備的眼神看她,不明白為什麼柳生要處處幫她,也不明白真田在日美友誼賽前的那句話是什麼意思。
但很多時候不需要明白,他只需要聽前輩們的話,包括望月前輩。
但還有的時候他不想聽話,只想根據自己的想法來。在日美友誼賽前的集訓營中,切原在心裡反復強調,能和副部長打得不相上下,能讓手塚承認的實力,能統率冰帝的跡部景吾,想跟這個人打一場很正常。絕對沒有其他因素,比如贏了對方然後去告訴望月,告訴她自己很厲害。
然後就像柳生說過的那樣,flag立得飛起就是這種情況。
『失敗是成功那親愛的母親,誰能說下一次還一定會敗得那麼慘呢?』
如果這句話是副部長或者柳前輩說的,那他心裡還好受一點。偏偏這是一臉不真誠的跡部說的……切原想啃死他!
唯一讓他稍稍心平氣和一點的是,跡部也完全沒有說出去的意思,而他在慘敗之後被真田稱讚說是又有了進步——幸好真田不知道他們私自比賽的情況,也不知道是他主動挑釁的。
不過自那以後跡部看他的眼神更加不對了,涼嗖嗖的,總讓他覺得凍得慌。
日美友誼賽真不好,雖然最後贏了這很棒,但中途傷退真是氣死人了。話說起來,似乎望月又是知道的……巧合吧。
全國大賽快要到了啊。
這個暑假氣候很好,不算熱,正適合訓練。但是立海大內部似乎有點奇怪——先是柳認為吱吱叫著的蟬太吵,拉上真田去捉蟬,等捉了兩簍子回來訓練都結束了;後來他們在網球場一起做蕎麥流水面,這雖然跟網球沒關係,卻讓大家都熱火朝天十分團結;再後來真田和桑原在遊樂場為了咖啡杯這種遊戲打起來了;還有望月曾經來立海偵查了一番,但沒看多久就抱著腦袋回去了,一副頭痛又無奈的樣子……真田隔一天就會給在醫院的幸村寫信彙報情況,也不知道這些事寫進去了沒有。
話說其實在切原看來,打電話和去探望就直接可以說,幹嘛非要寫信呢(真田:繼續寫信請幸村幫他補假期作業ing)。
在全國大賽中,他們和望月吵架了。
確切地說,是他們對她表示了不滿,然後被拉黑了……
都怪另一個女人,似乎是叫水什麼木的,她和望月氣場不合,間接導致了望月單方面失聯。如果不是真田慢慢從角落裡出來並說明了情況,他還不知道該怎麼辦。
她從來都是氣定神閑的樣子,他們從來都沒見過那樣尖銳冰冷的神態,咄咄逼人又條理清晰,像極了那些肥皂劇裡的反派,但又不像反派那麼討厭。而在那時,切原也說不清楚他為何會反應那麼大,話都說不利索,只希望她趕快解釋,告訴他們那個女人在撒謊。
但似乎是因為他話不清晰,反而激怒了望月。不管他怎麼發消息,她都不理會了。
一想到這個他就要氣死了。望月說的真對,她可以讓青學和冰帝的人都討厭那個女人,也可以讓立海大厭惡她,現在他們就一見那個水木就煩。
他們並沒有在第一時間支持她。所以聽到電話那頭冰帝的人在嚷嚷著要罵死他們,切原一聲都沒敢吭,也該挨駡,一個莫名其妙的女人演了場戲就讓他們上鉤了,用真田的話來說就是太鬆懈了!
的確很鬆懈,直接證明就是三連霸被阻止,可惡的青學贏了他們。雖然輸得心服口服,但就是想打架該怎麼辦……
一直到海原祭,他都氣得不是很想邀請青學的人。但幸村認為大家都是朋友,所以還是派他去送了請帖。幸村部長還是一如既往的切開黑,真田是王子自己是灰姑娘,這絕對是他計算好的,抽籤這種事連柳前輩都算不過他。
灰姑娘……自己真是最可憐的灰姑娘。
還被特地趕來圍觀的冰帝眾人笑了一大通,結束後得多打幾局遊戲才能把心情調節過來。
但說起有趣的,也有,那次跡部過生日,仁王學長扮成跡部前輩到處搞事情,成功沖淡了他被部長壓榨的憂鬱。就是到最後有點奇怪,他依稀記得真田副部長跑在自己前邊,沒多久轉頭一看副部長又在身後……不過由於太快了,他也不敢確定是不是仁王前輩幹的。
嗯,要升到三年級,自己也要成為部長了啊。前輩們都要去高等部了,以後就是他稱王稱霸的時候了哇哈哈……呃,又被揍了。
又不算真正的分開,其實還好,有事可以去問學長們啊。有前輩們在,有網球打,新款遊戲機剛剛收到,還沒掛科,這就是最好的生活。
不過如果望月前輩也在就更好了。聽到她和跡部結婚了,這讓他心中還有點奇怪的感覺,真是奇怪。
作者有話要說:
這兩天考完試把第二部的文案放出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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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3章 第一百四十三章 望月致子:天選無上
自己比其他人要厲害一點。
這個認知在很小的時候,致子就意識到了。直接反映為她在學校裡永遠是被簇擁在中間的那個,不管老師多麼偏愛都不會引起同齡人的嫉妒,不管題目有多困難她只會覺得興奮,不管對方多麼討厭她都可以笑著相處。
她是父母的驕傲,也是學校的驕傲。但有時候還是覺得寂寞——朋友再多,也還是覺得孤獨。
直到她的朋友們向她安利網球王子。
致子對漫畫興趣不算濃厚,只是為了照顧朋友的話題才偶爾有涉獵,但這次好友的話讓她有了興趣——「快看看冰帝的跡部大爺,好完美啊,如果說作者以後要給他畫女朋友,除了你我誰都不承認。」
開什麼玩笑,再好也只是個二次元人物吧……還不是作者想怎麼設定都可以。而且,自己有那麼好嗎,配給據說是網王裡人氣極高的跡……部,那廣大的讀者還不得跳起來哭?
但不得不說,致子還是翻開了這本漫畫。卻沒想到一發不可收,從漫畫到動畫再到劇場版,她幾乎看了個遍。跡部景吾這個名字,也不聲不響地印在了她的記憶中。
如果現實中有這樣的人,也太厲害了吧,如此全能完美,怪不得讓那麼多女孩子念念不忘。
她初次聽說網王時才十四歲,但一直到考入大學,跡部景吾這個人物都沒被忘掉。不止一次有人問她,為什麼都這樣優秀了還要努力,甚至放棄保送的機會參加考試,她只會笑著回答還不夠。因為還不夠,就算是全國頂尖的成績和素質,那也只是與華夏的同齡人比較,如果和跡部那樣的人相比,還是沒有明顯勝出啊。更何況人家才十四歲,又有家世加成。
高中母校建議她直接申請北美的頂級學府,父母也很支持,不過致子沒什麼興趣。骨子裡,她其實是個不思進取的懶人,覺得在國內輕鬆拿第一挺好的,出國還得費心,雖說語言對學習能力尚可的她來說沒什麼問題。
但有時候想得最清楚明白的,並不代表一切順遂。
當天地開始震動,致子的第一反應是連帝都都這樣,多麼難得,不是說不在地震帶上嗎?但沒等她多想,就已經失去了意識。
再次醒來,一切都變得陌生又熟悉。
她叫望月致子,今年十四歲。這就代表她得接受穿越和一個新的身份,還有必須重新讀完初中高中的事實。
……是在玩她嗎?
如果說最捨不得的,除了父母和朋友,就是那個很大的、卻屬於她的世界。但她沒有時間難過。
唯一慶倖的是,望月致子的記憶融合到了她的腦海中,包括語言,包括習慣。幾乎在同時,她遠離了親生父母,而這具身體的父母也在車禍中喪生,只留她跟著叔嬸過日子。
但她不能留太久。
就算是絕對不會穿幫,就算叔叔嬸嬸很疼她,她也不想真的同陌生的親人長期相處。但按照原主父母的遺願去日本,她不能就這樣去,不能毫無籌碼。
新的年級在明年四月開始入學,她還有四個月的時間。錢有很多,權幾乎沒有,所以重點在於勢——四個月,足夠了。
那十七年輕鬆瀟灑的日子似乎回不去了,這次只有孤身一人,致子卻在殫精竭慮中越發自在,似乎天生就喜歡這樣的生活,籌謀一切,把控全盤,撕出一道口子發展自己的勢力,黑白兩顧,這樣的成就感讓她忽略了辛苦。當她登上飛機,叔叔嬸嬸都不知道這四個月她幹了什麼——在家人面前做個普通小女孩,其實也蠻好的。
而要不了多久她就發現了,自己不僅是穿越,竟然還是穿到了漫畫裡。冰帝,冰帝……早該意識到的。
不過,那就代表會和跡部景吾在同一個學校了?
真是有趣,不知道會是怎樣的場景。雖然心裡還是比較期待的,致子卻沒別的意思——年齡雖然相仿,但她骨子裡可是十七歲的老學姐,怎麼會對小學弟感興趣。
但幸虧她沒對任何人透露過,否則就打臉了——跡部可不是普通小學弟,他有同齡人普遍擁有的銳氣,也有同齡人沒有的成熟。
如果是普通女孩,真的會被徹底迷住。
就算致子自認為老成,也不得不佩服他。這個他,不只是跡部,更是忍足。
如果年齡相差三歲以上,年長者又是個略有心的人,那麼在他眼裡對方幾乎是透明的。
男女通用。
因為都是從那個年齡段過來的,所以對方的小心思會被看得一清二楚。事實上在穿越前致子就很擅長察言觀色,判斷出別人的想法然後控制住局面對她來講是種樂趣。而在穿越後,面對初中的「同齡人」,她幾乎能更準確地猜出這些少年少女心裡是怎麼想的,只是很多時候懶得往心裡去。
就連跡部也不例外。
不過她得承認,跡部景吾的很多表現遠超於同齡人,和她比都毫不遜色,這讓她驚歎又在意料之中。而對於水木黛,第一面見過之後她就確定對方也是個穿越女,而且還是對跡部有意的,不過似乎對自己有莫名的敵意——雖然她未露出任何端倪。
來到這個世界,她遇到唯一例外的人是忍足,如果說對跡部是偶爾無法理解他的思維,那對於忍足來說就是很少能看懂他真正在想什麼。忍足侑士很厲害,而他似乎能理解她。
這次冰帝之行,已經不僅僅是有趣,更是讓人激動了。
總有人說她謙遜,但其實不是這樣。給她動力的並不是謙虛,而是因為別人的羡慕而產生的驕傲。這一點,致子知道那個人明白,因為他也一樣。
其他的和她預想的差不多,任何學校都有排外傾向,她以往從來沒有面對過校園裡的壓力,但這次享受了一下,還挺好玩。看著那些女生目瞪口呆就更好玩了——致子身手不弱又處處留心,心眼轉得比誰都快,真要讓她吃虧是挺困難的。更不要提,那些女孩子的眼神都在明擺著告訴她,她們要幹什麼。
在傳說中的貴族學院拔頭籌,真是爽啊。而與跡部景吾相伴,這一點讓她更加自得——找到一個優秀的同行者其實不容易,能夠這樣心意相通更是可遇不可求,她很幸運。
遇到愛情,在最初的時光裡,不留任何遺憾。
從來沒想過可以這麼快遇到對的那個人,這突如其來的遇見打亂了她的計畫,卻更讓她的人生圓滿。如果是他,那就不需遲疑,天邊的雲霞夢幻難言,遠方的自由更是美極,卻不如眼前人讓她心安。
就是如果身邊的人再簡單點就好了。
人是種很複雜的生物,而致子所見過的最複雜的就是忍足侑士。
他就像個矛盾的綜合體,明明有著不輸於跡部的潛在實力,偏偏從來不用,明明與她像是同一類人,偏偏就是不往中央湊。
致子不高調是為了偷懶,估計他也是。但不論過程如何,她終究會站在頂端,而忍足選擇了刻意避開。
忍足在最開始之時幫了她,她記下了,他是她的朋友。
如果說忍足代表的是理想的浪漫經營,那麼幸村就是世俗的完美代表。她能看懂他,但他也能看懂她——這一點同忍足還不一樣。忍足更擅長隱藏內心,卻並不大擅長表述自己的情緒,所以乾脆統一不說,讓一切變得簡單,儘管心中有數。而幸村不那麼介意她揣測自己的心理,又總能恰到好處地表達出來,時時讓致子明白他懂得,又不至於讓她難堪,這讓致子心懷敬意卻又沒法放下警惕。
彼此心知又互相防備,致子經常慶倖幸村不是冰帝的人,自己不用時時面對他。
都不是簡單角色。
這些暗潮湧動,他們很默契地沒讓外人知道。在其他人面前,幸村就是那個溫和霸氣而敏銳的神之子,忍足依然每日用玩世不恭掩蓋內在的優秀,致子還是那樣低調自得又無懈可擊。
致子能想像得到,忍足肯定會經常覺得他們無聊,一點小事都能樂,不過她表示事實的確如此。明明都是生活中很正常的插曲,但一扯到他們,尤其是跡部頭上,總會給生活增添一抹靚麗的色彩。
每天逗跡部什麼的,太讓人心情愉悅了。
唯一的變數是水木黛,同樣穿越,這一度讓她心內警覺。但在進一步的瞭解後,致子表示自己無話可說。在集訓裡,她們閒聊時扯到了童話,水木說起灰姑娘很是不屑——
「上流社會可不是那麼好進的,階級差別擺在那裡,就算嫁入王室,以後的日子可說不定。童話就是童話,一結婚就結束了。」
致子承認她說得有道理,卻沒深入說下去:「其實灰姑娘骨子裡也流淌著貴族的血呢——好吧,已經過於落魄了。」
「哼,窮困成那樣,要是換了……嗯,沒什麼沒什麼。」
水木匆忙轉移了話題,但致子聽出來了。不過對於她的優越感,致子沒放在心上。事實上有句話她沒說出來,那就是——
王子的摯愛是優雅睿智的王妃,騎士的標配是英姿颯爽的女俠。
想要嫁給國王,就得先證明自己能成為完美的王后。
從某種程度上來說,一個美貌又任性的小公主從來都不配成為她的威脅。相反,致子很期待水木還能怎麼鬧騰。
不管怎麼鬧騰,就算有再多插曲,在他們眼中也只是可笑的鬧劇而已。她是穿越女,然而這世界上不只有一個穿越女。但就算有再多的穿越同類,她也一直是最特別的那一個。
包括被她打壓又拉攏的鈴木上杉,包括不自量力的水木黛,包括曾經小動作不斷的月見山夕夏,包括被跡部親手送進地獄的藤井貴晴,她們都有特別的地方,但也僅此而已。
跡部說過,以後他們的孩子,男孩就請長輩取名,女孩一定要兩個,最好還是雙胞胎,抱起來逗弄多爽,而且名字他們可以一人取一個。
致子表示對於想太多的人真是無奈。
今後的路還很長,她願意繼續不動聲色地共他飲茶,落定這世上沉浮未歇的虛話。
被選中來到你身邊,真是太好了。
走走停停歷經半生,致子很慶倖,她從未變過。
她所愛的人也從未變過,一直就是她喜歡的樣子。
如此,甚好。
附:
—致子大事年表—
穿越前——
九月:大學報到;地震;穿越。
(平行時空時間差的存在導致十二月到達網王世界。)
穿越後——
四月:離開華夏,入學冰帝。加入美術社,入主圍棋社;結識鈴木;與跡部定下賭約;結識冰帝男網部成員。
五月:冰帝立威,逼走柳原;著手建立自己的社會勢力;期中考。
六月:都大賽開始。初學網球;強行更改劇情、冰帝勝不動峰;夜避亞久津;應戰切原(原著為四月,此為BUG);冰帝各級交流會;都大會決賽,雙部之戰提前;期末考;歌劇鑒賞會。
七月:升任美術社副社長;結識丸井;棋類大賽臨陣突擊,對戰真田。關東大賽開始。觀戰青學對城成湘南,正面怒懟後援團;陶藝館放(初)松(見)心(家)情(長);參加畫展初遇白石、幸村;街頭與跡部搭檔雙打;冰帝敗陣立海大,止步關東半決賽;期末考;個人資金流轉趨於穩定;正式結識立海成員;七夕邀約檯球廳;路遇千歲,密語幸村;冰帝集訓,心意明瞭,坦白絕密;穿越蘇水木黛上線;青學勝立海;神奈川結伴切原,逢龍雅相救。
八月:就任冰帝網球部經理,作為助教參加青少年選拔賽合宿。切原突破,手塚回歸,真跡對戰,與水木黛矛盾公開;確認出賽名單;公園遇凱賓,初識上杉徹;觀戰對美友誼賽;正式對付水木黛;單挑女子網球部;再見柳原;陪同跡部闖入立海;生日聚會,馬場公開,藤井貴晴上線;接受跡部贈予的股份;醫院正面交鋒水木黛;出手打壓水木氏;圖書館二次挑戰真田;網球場戰平鈴木;跡部遭遇車禍,龍雅海邊指點,獨自主持學園祭;升任美術社社長;得跡部家族承認;水木黛出局。全國大賽開始。面諷北園;青冰再戰;結識四天寶寺成員;飽餐烤肉大賽;游輪晚宴賀壽;謀斷藤井貴晴;接回越前;幸越決戰。
九月:再遇龍雅;開學;Q版畫夾被跡部沒收;受邀海原祭;掃光小龍蝦;靈異夜結識權寧;隱瞞某些事;入手壓麵條機。
十月:跡部深夜投奔;跡部景吾生日,枕頭大戰;留宿。
十一月:冰帝學園祭;回國清理內部;處決水木黛。
十二月:見家長;雪場失憶;求婚。
次年三月:雙雙逃婚(笑)。
第144章 第一百四十四章 水木黛:何以為雙
庸庸碌碌過一世,這一點正常又可怕。十四年的人生裡,水木黛所擁有的為數不多的東西中,最美麗的就是這個名字。
算命先生說過她命中缺木,需要名字來壓,而母親喜歡奧黛麗,也希望她像那個影后一樣優雅美麗。水木黛這個名字,就是這麼來的。
而她也喜歡這個名字,水木湛清華,粉黛終虛話,她也希望自己是獨特詩意的那一個。
但往往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她只是個普通女孩而已。除了這個可以被同學寫在文章裡的有些瑪麗蘇的名字,她什麼過人之處都沒有。相貌不醜也不美,個子不高也不矮,成績不好也不壞,家境不差卻算不上富裕,才藝是鋼琴又只為了考級,有兩三個朋友卻沒有死黨,這樣的日子她有點煩又無能為力。
但再普通的女孩子也有逆襲的夢,她經常幻想著自己會有奇遇,不管是網王還是火影亦或是銀魂,再不濟充滿危險的海賊也行,如果突然穿越過去,一定要過與眾不同的生活。
而在某一天她一覺醒來,竟發現穿越這種女主角的待遇砸在了自己身上!
一夜之間,什麼都變了,連世界都變了。
她依然叫水木黛,但已經不再是那個不起眼的女孩子,她成為了有錢人家的千金,擁有了美麗的臉,能跳出好看的舞,還會打網球,這一切讓她幸福得不知該如何面對。只有一點不好,她現在的姓氏由水變為了水木,在日語中的發音近似老鼠,這讓她總覺得彆扭。雖然這樣,她真心覺得自己已經得到的夠多了。
而與現在擁有的生活相比,離開父母這點難過已經算不了什麼了。
她是女主角,她穿越了,她會遇到王子們,然後像很多小說裡那樣過完幸福的一生。網王的世界,那麼多網球王子啊,她要不要照單全收呢?
按照理所當然的想法,肯定要先回國去青學,龍馬手塚不二他們一個都不能少,然後就近的冰帝也不能放過,頭一個就是那個驕傲的跡部,再然後是立海大的美人部長還有那個很有反差萌的真田……有這樣的容貌,這樣的網球技術,水木覺得自己是最幸福的人——那個所謂的女主龍崎櫻乃完全沒有競爭力啊,又膽怯又懦弱又做作,小阪田朋香又咋咋呼呼沒完沒了,橘杏也不如她漂亮,網王裡再沒有其他女生了吧。
但她計畫得很好,卻發現事實不像她想像的那樣。
水木功課平平,剛一回日本又沒迅速跟上進度,所以只能看著越前瀟灑地在黑板上寫下各種題目的解法,自己想出出風頭卻沒辦法。而在網球部的「踢館」,她有點害怕手塚那嚴肅的神情,所以選了他開會的時候去,順利擊敗了菊丸和海堂,還跟不二打平了,按理來說應該看到王子們因此對她傾心了吧?——可如果她沒看錯,不二對她很冷淡。菊丸倒是很不服氣一直要再和她打一次,可是她覺得菊丸太鬧騰,後期再收比較好……
只有一點讓她如願了,跟龍馬打的那一球,雖然只取巧贏了一球,但按照賭約他們得接受她作為經理。也許是折服於她的實力,龍崎教練倒是同意了,手塚雖不置可否,但也沒駁越前的面子。但不管怎樣,加入青學網球部很順利。接下來就是冰帝了——
可這偏偏是讓她心裡恐懼的地方。
她以為她的穿越就是一場完美的邂逅,以為穿越到網王世界就是上天的恩賜,卻沒料到上天還給她安排了一個可怕的對手。
在原著裡冰帝沒有任何出彩的女孩子,一個也沒有!
那既然如此,望月致子是誰?
冰帝也有經理,而且那個女生和跡部很曖昧的樣子,至少她打聽過後,知道在冰帝沒有任何人敢在明面上覬覦望月致子,因為所有人都默認那是跡部的女朋友,就算現在不是將來也是。但如果是這樣,按照跡部的角色,這樣重要的人物如果有女朋友,許斐剛絕對不會隻字不提。
而現在已經快到關東大賽的決賽了,她已經晚了,錯過了大半戲份,不敢輕舉妄動。
水木只在那次街頭試探中贏了跡部一局,之後就沒再敢刻意製造跟冰帝的人的偶遇,哪怕她能探聽到鳳的晨練路線。
在冰帝混得風生水起名望不低,又有跡部護著,水木暫且放過了似乎不好惹的望月,先想辦法去跟立海大搭上線。幸村果然像她記憶中的那樣溫柔好親近,趁著假期整天往醫院跑雖然很辛苦,但一想到那是去找神之子,心裡還是很爽的。丸井小豬喜歡蛋糕,切原赤也喜歡打遊戲,做做蛋糕送送碟片還是很輕鬆的。但還有一點……
又是望月致子。
怎麼哪裡都有她?在青學,水木曾經試探性地提起過她,然後龍馬變得有些冷淡,不二更是根本不搭茬。而幸村的話一直不多,她也聽得出來,幸村認識那個女生,而且對她印象還不錯。
作為冰帝的女生,望月也太活躍了一點,怎麼誰都認識她。
而在醫院的第一次見面,水木一直在不留痕跡地觀察對方。很溫柔的女生,說話間就讓人心裡舒服,就是性子太穩吞了,無論如何都想像不到她交際圈那麼廣的樣子。要不是單純加好運,就一定是有心計到了極致。
水木一直覺得在自己心目中,身為主角的越前龍馬是最重要的,旁人都得讓一步,但當她看到跡部和望月在一起時,才發現自己嫉妒得要頭疼,絕對容忍不了跡部景吾有別的女人。就算不是她的第一選擇,也不行。穿越女總要有個強大又深情的第一備胎,按照同人文的套路,不都是跡部嗎?怎麼他沒對自己一見鍾情呢?
那次的街頭相遇並沒有讓跡部對她有很多好感,水木第一次感到實實在在的煩惱。
不管她怎麼做,望月面上永遠是讓人不爽的淡定,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而跡部偏偏就喜歡她那個樣子。
更恐怖的是,似乎望月也出現在了之前的每一個片段,她會不會也是穿越女?
水木越來越不爽。如果說之前是發現有人的存在也很特殊讓她不高興,那現在就是發現遇上了似乎是剋星的人,心內又氣又急。而她知道過了日美友誼賽網王就完結了,現在已經打完了,接下來她沒有優勢了……
鋌而走險約望月出來,水木得知了對方也是同類這個事實。這讓她幾乎要昏過去,但緊接著她又得知望月只是普通的穿越,並不知道網王這種東西的存在——這就代表只是湊巧,她還是唯一的女主角。
還好。
但也不好。
如果這世界上有相似到恐怖的兩人,那麼不是東風壓倒西風,就是西風壓倒東風。現在來說,顯然望月處處壓她一頭,所有人都喜歡那個女生,這讓一直認為自己應當被眾星拱月的她很憤怒。自己才是看過網王知曉劇情的,怎麼能被一個半吊子穿越女比下去?
水木也看過很多同人小說,憑她所瞭解的,只要多留心一點,使些手段製造誤會還是很容易的。雖然這一般是惡毒女配對女主幹的事……但是如果沒有證據,如果旁人都信她,誰又能說她做了不好的事呢?
當初冰帝肯定也有很多女生看望月不爽,跡部景吾雖然護短卻也不會像保姆一樣護著她,望月致子肯定也有見不得人的手段,那她水木黛也可以這麼做。
反正自日美友誼賽後,她現在已經被手塚那個面癱撤職了,也沒什麼可以失去的。
但是結果依然是事與願違。
先讓不二看到是望月在欺負自己,趁機修復一下跟青學網球部的關係……結果那個女人死活不上鉤。戒備心也太強了吧!而且她從來沒見過這麼能忍的人,心裡甚至在懷疑對方是不是不存在憤怒這種情緒。
結果按捺不住的是自己,而不二就那麼巧的出現了,還幫她擋球……
搞得自己像是個反派一樣,真是憋屈。
第二次是在醫院,探聽到柳原江尚陪著千歲複查,約望月在天臺見面,那正好可以被她利用。只不過望月致子的警惕性一點都沒下降,她實在找不到機會靠近那個女人,只能勉強退而求其次,從柳原身上試試水。
反正柳原以前好像是得罪了望月才被趕出去,一看就是個沒頭腦好欺負的。
正如她想像的那樣,她順勢往地上一倒,柳原根本沒那本事為自己解釋,而望月在短暫的懵逼過後也沒證據只能忍著,只是她沒想到在幸村都站在自己這邊的情況之下,望月還敢放狠話。這也太自信了吧?她倒想看看,這個女的有什麼後招。
卻不料望月一去不回,而她心中那古怪的地方是真的……一堆人都在,真田弦一郎呢?
——他剛巧在角落裡,身形被擋住,從頭到尾看得清清楚楚,而又很心機地等到自己把話說得再無迴旋之地,才慢吞吞出來步步緊逼。
這下完了!
水木不大記得自己那天是怎麼回來的,只記得幸村那隱晦的神情,還有切原眼中毫不掩飾的厭惡。
不對不對,這劇本不對!她才是很委屈的那一個好嗎?!
可是這下立海這條線也完了。她真是倒楣啊,處處受制,沒有一次成功的,感覺每個人都在與自己作對。再來一次再來一次……這次她不敢跟望月杠了,從跡部下手。
製造個不嚴重的車禍,在第一時間趕到他身邊守著,那他一定會很感動!
但一切計畫都很完美,甚至來說她把路況都考慮進去了,卻偏偏沒考慮到望月致子。那個女人一句話就讓她根本近不了跡部的身,而他蘇醒之後居然一點都沒想過她。
這次她真死心了。跡部真對她沒興趣啊……連這招都用上了都沒用。
水木不知道自己是哪裡得罪了上天,這麼倒楣,從來沒有一次成功過,每次都灰頭土臉,每次都倒楣得出奇。穿越女有誰比自己倒楣嗎?不都應該所向披靡遇誰滅誰嗎!
以後再也不折騰了,老老實實過自己的日子算了……但當被家族的人強制性地送往華夏,她依然沒想出來自己犯了什麼錯。
不僅是人身被限制,她手裡不多的錢也越來越少,只能靠自己。一個初中女生能有什麼能力,她真的沒辦法——還好因為前世是華夏人,她會漢語。
渾渾噩噩的日子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因為日子過得越來越慢,很多時候她吸過一口悶頭大睡就過去了一天。
越來越多的時候,往事像走馬燈一樣劃過,她越發想念以前的日子,也痛恨現在的一切,包括所有事物,所有人。
直到有一天她像是睡了很長一覺,再度醒來……
年份,月份,還有所處的環境,一切告訴她,她回到了一年之前!
才三月,網王的劇情還沒開始,她重新來過了!是因為上天也覺得對她不公平,給了她補償嗎?
之前是穿越網王,現在乾脆在網王世界重生了一次?
水木記得清楚,在她初到華夏那時,她細數起自己得罪過的人,才發現自己似乎很不討人喜歡——同為穿越女的望月與她近乎敵對,直接得罪過網王裡幾乎所有的女生,冰帝的幾個大小姐也同她有過節,青學網球部也決裂了,那次陷害直接導致與立海老死不相往來,更不要提冰帝網球部的人……細細算來,她居然推測不出是誰在對付她和水木家。
而水木家的經營情況不是她能過問的。
她過得很不好,後來又染上了毒,為了那點粉什麼都肯做。後來想開了,水木不怪別人,是她自己不爭氣,可是……
憑什麼?憑什麼望月致子能過得那麼好?都是穿越女,自己還有知曉劇情的優勢,她絕對不甘心!
所以她利用勾搭上的幾個人開始試圖探聽望月的近況,還籠絡了幾個總隨著她轉悠的人——首當其衝就是那個關林。她知道自己漂亮,就算過了這麼久,也還是漂亮,男人就是喜歡她眨眼的樣子,只要撒嬌就能為她打聽遠在日本的人。但沒等有什麼實質性的進展,她身邊的人就被清掃一空,本人也被控制起來——直到天氣冷下來,那個雪天,她在對毒品的極度渴望中得到了滿足,滿足得再也說不出話來。
在這樣的天氣淒涼死去,這是她從未料到的。而她也終於從一個試圖得到她的身體的男人口中得知罪魁禍首——上杉家的繼承人上杉徹,這一切都是他做的,這裡的都是他的人!毫無疑問,這個上杉徹也是望月的追求者,所以拼命地踩自己來討好她……
而這次,當她再次睜開眼睛,卻發現自己竟然沒有死。而且不僅是活著的,還是重生了!
依然重生在了網王的世界,只不過命運之神似乎特別青睞她,現在還不到四月,望月致子還沒有來到冰帝!
還有半個月,這半個月,只有她自己。
而這次,她決定放棄青學路線,專攻冰帝,或者說……專攻望月的人。這一次,如果望月致子老老實實不來招惹也罷,倘若對方還是試圖勾引跡部,她就沒那麼好對付了!
這次,占先機的是她水木黛。
『叮——宿主綜合掃描中——』
第六卷完
下卷番外預告:
水木黛重生,穿越而來的望月致子毫不知情,如果這次再對立起來,輸贏如何呢?是先入為主外加活過一世更有優勢,還是原定女主的全能隱性蘇依然穩贏呢?
穿越女VS重生女,嗯~
聲明——本卷雙女主,水木黛、望月致子,鬥法正式上線。與正文並無關聯,可獨立看待。(就是要把水木再拎出來虐一遍覺得不期待的人不許說話)
第七卷 非正經番外:那些胡侃的突發奇想
第145章 第一百四十五章 水木重生帶系統(1)
水木沒注意腦海中的聲音,看著鏡子裡久違的光鮮的美麗少女,欣喜地笑了。
『宿主已選定,綁定宿主中……』突然間,一個機械化的聲音又在她的腦海中響起。
水木嚇了一大跳:「誰?是誰!」
『宿主綁定成功,系統更新完畢——想要攻克王子,得到完美的人生嗎?<公主養成計畫>隨時可以啟動。』
水木愣住了。
「喂,什麼公主養成,我本來就應該是高貴的公主,才用不著你這奇怪的東西。」水木皺了皺眉頭,不敢輕信,但在腦海中已經開始考慮。綁定宿主,更新系統,系統文?傳說中女主必備的系統外掛?
『……宿主拒絕合作,接下來將進行脫離,宿主被喚醒傳送的靈魂即將被絞滅。』
「啊?不不,我才不要靈魂灰飛煙滅!」水木差點蹦起來,連忙反駁。
短暫的資訊匯入後,她才明白自己的重生是借了這個腦海中系統的力量,今後如果同意綁定就要按照系統的要求做任務,任務成功的最後目標就是嫁入豪門,過完完美的一生。
哇……這果然是系統文的套路?有了這個大外掛,這下,再沒有任何人能同她鬥!
水木迫不及待道:「我的攻略對象要定為跡部景吾!」
『系統提示,跡部景吾靈魂堅韌程度過高,難度較大,請宿主謹慎考慮,一旦決定就沒有更改機會。』
「難度大啊?那……換成手塚國光或者幸村精市呢?不二周助也行。」
『系統提示,手塚國光靈魂堅韌程度過高,難度較大,請宿主謹慎考慮。幸村精市靈魂堅韌程度較高,難度……』
「停停停!少來,我算是聽出來了,哪個人都厲害,哪個人都意志頑強,就沒有簡單的!別來這套,那我還是要跡部,我要嫁給他。」
『攻略對象確認成功。即時掃描中——目前宿主綜合素質最強,世界上沒有能與宿主正面對抗的人物。』
現在沒有,等望月致子穿越過來說不定就有了!水木撇撇嘴:「那望月致子的綜合素質呢?」
『請宿主不要胡言亂語,……憑空捏造不存在的人物。』
……啊?望月致子是還沒穿越過來不算存在,還是這次根本不會有那個女人穿過來?可是等等,剛剛系統瞬間的語塞是她的錯覺嗎?
『宿主請注意,系統有局限性,無法預知未來及探知超出範圍的事物。』
水木心中吃了一驚:「我剛剛根本就沒說話,你會讀心術?」
『系統提示,本系統與宿主靈魂綁定,心意相通。』
什麼心意相通,明明就是這玩意單方面能讀懂自己……水木暗罵一聲,但又覺得自己不需要想那麼多,有系統在手,有這玩意步步指導,攻略一個漫畫中的人物還成功不了嗎?這一點小問題忽略掉就是。水木下定了決心,感覺渾身充滿了力量。
她終於能放開手腳大幹一場了。
不過隱隱的,她有種感覺,系統似乎並不是萬能的。
回國的程式很快就辦妥了,畢竟有前世的記憶和經驗在,僅僅是三天后,水木背著書包已經站在了冰帝的大門口。
「真是蠢到家了,我怎麼忘了還沒開學……」水木簡直要被自己氣死,而且家裡也沒有人提醒!不過既然來了,可以先仔細逛逛——前世她沒在冰帝上過課,僅來的幾次也只是匆匆掠過,從來沒注意過這個華麗的學校裡邊是什麼樣子。
可是一次成功的閒逛顯然不能由迷路貫徹始終。尼瑪,她知道冰帝很大,但也沒想到會這麼大。第四次經過操場的後門,水木感受到了來自網王世界的惡意。
不過——她不是有外掛嗎?
『系統系統快出來,告訴我接下來該怎麼走。』在外邊水木是不敢說出聲音的,為了避免被別人當做神經病就只能在心裡詢問。
『系統提示,地圖功能不屬於系統責任範圍。』
……天哪,居然還有系統不負責的部分。
『宿主請注意,不要單方面依賴系統。』
可能是因為這種是事問路就能解決,還不到系統幫忙的程度。水木安慰了一下自己,只好認命地拖著雙腿繼續走。
她已經後悔為什麼沒事先弄一份地圖了。
等到水木再次經過音樂教室,她也再次聽到了裡面傳來的聲音,似乎是小提琴。呃,這次要不要進去看看?至少裡邊會有人,自己就別再孜孜不倦地找網球場了。
正在她考慮好要進去的時候,忽然聽到有人敲了敲窗:「你是新入學的麼?」
水木抬頭一看,立時驚住了——但她很快調整好表情:「啊,是的。你有什麼事嗎?」居然是忍足侑士……她前世跟忍足的交集不多,只知道忍足和望月似乎關係不錯。
忍足探出腦袋,忍笑道:「我的事情是現在詢問一下可愛的女同學是否需要幫助,畢竟你已經是這條路的常客了——」
「啊?你……」
「不要誤會,我只是在這裡練琴,不經意間發現有相同的人路過而已。如果你不介意,我想你可以把你的目的地告訴我。」很漂亮的女生,一雙長腿纖細筆直——不過忍足並沒有什麼真心搭訕的意思,只是在開學之前學校裡人不多,一個小姑娘迷路了這麼久,不主動幫忙實在說不過去。
但在剛剛一瞬間,對上這個女孩子閃光的眼睛,他竟差點愣住了。煙霧濛濛又隱約閃爍,他從來都沒見過這樣美麗的雙眼,而這個認知讓他心中愈加警惕。畢竟忍足侑士不能是被別人牽制的人,更不能因為這樣的原因。
水木第一次被王子搭訕,心裡有些窘迫又想笑:「呃……我,我只是隨便逛逛,一不留神就開始繞圈子了,正想進樓休息一下。」
「嗯,那請自便吧。冰帝不算小,我剛來時也容易迷路。」忍足不留痕跡地打量著她,心中略有些失望。不過有時候這樣的掩飾也是很特別的,倘若一味坦誠,反而就有些無趣了。不過剛剛看她的眼神一亮,明顯是認識自己的,如果大膽地假設一下——
「待會我要去網球場練習,如果你不介意,我可以順路送送你。自我介紹一下,冰帝三年的忍足侑士。」
水木一聽這意外之喜,忙道:「我叫水木黛——當然不介意,正好我也想看看冰帝的網球場是什麼樣的。」
忍足心道果然,便也沒多說什麼,繼續老老實實鋸他的木頭。如果對方有耐心熬過他接下來的演奏,那暫時帶路一段也無妨——冰帝網球部一向受女生歡迎,一個新來的女孩子對此感興趣其實很正常。
雖然欲擒故縱這一招不大入得了他的眼,但似乎對方在意的並不是自己,所以在忍足心裡,期待好戲的成分比不悅的成分大。
『系統提示,忍足侑士目前情緒不明,好感度下降五點。』
『誒?還能探測除了跡部以外的人的情緒啊?這也太不科學了吧,明明他不是攻略物件。』水木瞪大眼睛。
『叮!由於宿主要求,系統關閉無關人員的情緒感知功能。』
水木:『……』她這張破嘴啊!『等等,好感度下降了五點,那現在是幾點?我一認識忍足就讓他對我有好感了嗎?』
『系統提示,對於忍足侑士的情緒感知功能已經關閉,相關問題系統無法回答。』
……尼瑪!!
水木強忍住吐血的衝動,只好老老實實坐在凳子上聽忍足鋸木頭,在心裡瘋狂吐槽。怪不得說不懂行的人聽著小提琴演奏就像在上刑,連她這粗通樂器的都聽著不爽……
「咳咳,忍足君,我覺得你自己拉太無聊了,我用鋼琴來伴奏怎麼樣?」水木終於受不了了,開口道。
忍足笑了笑:「我的榮幸。那麼水木同學喜歡哪首曲子呢?」
「D大調奏鳴曲吧。」水木不假思索道。這是鋼琴十級的考核曲目,也是她彈得最熟的曲子,基本上不看譜都能彈出來。
忍足:「……」
片刻的沉默之後,忍足慢慢道:「真是遺憾,這首曲子我不怎麼擅長。你覺得輝煌的大圓舞曲怎麼樣?」如果用小提琴硬拉鋼琴曲……那畫面簡直太美。
「那個啊,我彈得不好……」水木撓撓頭,癟起嘴。
忍足放下小提琴,若無其事道:「沒關係,剛好我也累了,要一起去網球場看看嗎?」
水木來了精神:「好啊——你是網球部的正選?」
忍足:「……」有時候小心機很可愛,但若是沒完沒了地裝傻就過分了。他用盡全力維持住正常的表情:「沒錯,今天我們的部長跡部應該還沒結束上午的訓練。」
當看到水木眼中一閃而過的情緒,忍足心裡又同情又幸災樂禍。對水木是,對跡部也是。不知道一會跡部會是什麼表情呢?
但出乎他的意料,跡部好像已經訓練完去進食了。
「呃,我們的部長不在,而現在網球部的其他人的訓練時間也比較自由,所以……」看著空空的球場,忍足抽了抽嘴角。迎上水木的目光,在略一發怔後,他迅速移開了視線。
「所以忍足願意跟我打一場嗎?」水木淺淺一笑,「好久沒打球了,我突然很想流汗呢。」
忍足眼神微微一亮:「好啊,陪美麗的女孩子打球再榮幸不過了。」也許他應該收回剛剛過早的判斷。
站在網球場上,忍足頷首道:「請發球吧。」
話音未落,水木已經將小球拋起,狠狠揮過一拍:「接招吧!」
忍足猛然瞪大眼睛,沒去接這一球。僅憑目力判斷,他也看得出這一球技術不錯,力道也足夠——看樣子是自己看走眼了,這個女孩子雖然看著像花瓶,卻是個網球高手呢!
「漂亮的發球!」
脫口而出後,忍足才覺得有哪裡不對,這聲讚揚還有另一個來源——
水木先是沒注意到,聽到腦海中的聲音才升騰起狂喜的感覺。
『系統提示,攻略物件出現,跡部景吾心中好感度加五。叮!現在發佈即時任務:初見攻略物件,用網球技術令攻略物件另眼相看。』
悠于 2018-5-15 03:59
第146章 第一百四十六章 水木重生帶系統(2)
是跡部,跡部看到了。
水木不由自主地翹起嘴角:「多謝誇獎!」說罷,她繼續發球。
忍足心中有數,二話不說跑去回擊。幾球下來,他越來越心驚,也越來越興奮——他本不想用上真實水準,但現在看來竟然由不得自己了。
真是奇妙,一個看上去絕對跟運動健將不搭邊的小姑娘居然有這麼好的身手。
而跡部也是這麼想的。當看到有個陌生的女生站在場上發球時,他的第一反應是忍足居然把外人帶進球場——必須加訓——話說忍足不是一向有分寸的嗎——看樣子這傢伙最近日子過得太舒服了——還好開學前這裡人不多——不然網球部可就會被認為誰都能闖的了……什麼!
第一球發過去,跡部決定容許他們打下去。
畢竟僅憑這一球也足以表明主人的實力,能發出這樣球路的球,勉強算是華麗。
忍足在最初的疏忽之後也認真起來,死死咬著比分。若不是看出水木的實戰經驗較少,恐怕他心中的壓力會更大。
「好了,到此為止吧。」在比賽打到五比五時,跡部叫了停,「打成這樣,本大爺看你最近的訓練太輕了,嗯,樺地?」
樺地毫不猶豫:「是!」
忍足聳聳肩,十分無奈:「我只是……算了,認輸。水木君的技術不錯。」
跡部微微頷首:「打得很好。你是新來的?」
水木水木抬手蹭蹭鼻尖的汗珠,翻了個白眼。饒是這樣,心中還是比較得意的,她自擁有這具身體的網球實力後也從未疏忽過練習,等的就是這一刻啊。
無論出發點是什麼,看准一個目標努力走下去,擁有這樣信念的人總會得到很多。
她閉上眼睛,再睜開時眼底又是一片沉靜:「你好,我叫水木黛,如果不出意外的話即將加入三年A班。」也就是你的班級。
「三年A組,跡部景吾。」很美的容顏,很美的眼睛——不,跡部不覺得這會讓他失神。
水木沒再說話。
落在忍足眼中,就是這個小姑娘跟跡部其實很聊得來,卻又突然中止?但是又有些奇怪,可他又說不上是哪裡奇怪。
但水木沉默的真正原因是系統不肯給她答覆。
『系統,不許再裝死了,快出來!現在跡部心裡對我好感多不多?到什麼地步了?他是不是因為我網球打得好而欣賞我?人呢!回話!!』
但不論她怎麼在心裡瘋狂呼喚,系統那機械化的聲音都沒出現。
該死,不會失效了吧?可是如果系統出現問題,她還怎麼嫁給他?
到底怎麼回事……
水木感覺自己的忍耐力已經到了極限,再僵持下去就沒法維持表情了,趕緊道:「很高興認識你,我還有事,再見!」說罷轉身就跑。
一直到周圍沒什麼人,水木才聽到腦海中的回應:『跡部景吾對宿主的好感度目前為二十九,處於對初始者的賞識程度。宿主成功完成任務,攻略物件由於宿主展現的網球水準而對宿主另眼相看,任務獎勵為優秀的學習成績,請宿主繼續努力。』
水木頓感周身一片暖意,似乎有一陣熱流湧入腦海,片刻過後,感覺大腦中充滿了知識,現在就去考試也不怕。現在自己是學霸了?她心內略有些欣喜,又問:『那你剛剛為什麼不回答我?』
『由於在人前交流會使宿主表現有異于常人,所以除發佈任務之外,本系統只在宿主獨處時回應。』
水木一想也對,自己的忍功只能說是一般,萬一露出破綻被當做精神分裂就尷尬了。
『那我現在要幹什麼?』
『系統目前沒有發佈任務,宿主自便。』
水木便晃晃悠悠又逛了一會,沒再遇到哪個王子,便直接回家了。
隨後的幾天她倒是想再回去青學看看,但一想到前世被手塚直接奪了經理的位子,她又覺得心裡無法容忍,兩次站在青學大門口都沒進去而是直接走了。
至於不久以後要回國的越前,她的系統資料庫中沒有網王原著的劇情大綱,也沒辦法確定他哪天回來,只能放棄偶遇的念頭。
雖然本來想著就算不往那方面發展,跟主角當個朋友也不錯。
沒幾天就到了冰帝開學的日子,水木懶得去那個開學典禮,乾脆遲到,反正她也懶得跟那幫嘰嘰喳喳的女生虛與委蛇,更懶得聽新生代表演講。
而等她不緊不慢地走進教學樓,下課鈴還沒打響。所幸剛開學,風紀委員會還沒開始正常運作。
教室裡,在發現班級全是熟面孔之後,跡部猜想那個女孩想搞事情。
「請問,我可以進來了嗎?」
一道略帶嬌俏的聲線宣示了主人的到來,老師停下書寫的動作,道:「請進。」
水木走進來,目光在教室裡掃了一圈,淺淺一笑:「早上好,我是水木黛,很高興加入你們,請多多指教。」
一瞬間,似乎整個教室都為之一亮。
冰帝不缺帥哥美女,但這樣精緻的女生的確少見——已經開始有女生在商量要染像她那種淺紫的發色了,而男生們更多的是在為她漂亮的面孔和修長的雙腿而感歎,還有那雙形狀完美的星眸。明明穿著同大家一樣的校服,卻像是在走秀一樣,第一眼就會被鎖定。
看樣子冰帝也要選個那什麼……校花了?
跡部對上她掃過來的目光,微微點了點頭。
水木看清教室裡的空位,當仁不讓地向跡部走過去。開什麼玩笑,她可不願意坐在後排或者中間,當然是選擇在跡部前面了。
但沒走幾步,一個女生似乎是不經意間將腿翹起來,擋在她面前:「怎麼了,水木同學?幹嘛停下?」
水木冷笑一聲,暗歎自己居然見識到了這樣的偶像劇場景:「我幹嘛要停下,最清楚的不就是你嗎?開學第一天,你想幹什麼?」
「你……」
「吉野,有什麼事麼?」跡部的聲音不大,帶著毋庸置疑的意味。
被叫做吉野的女生臉色一變。
中間靠後的位子上,一個面容寧靜的短髮女孩微微搖頭,吉野也低下頭,在老師注意到之前把腿收了回去。
水木抿嘴兒一笑:「多謝,跡部君。」
待她坐好,跡部冷不丁道:「本大爺並不習慣前面有人。」
「……那就請慢慢習慣吧。」水木替他補了後半句,轉頭眨眨眼睛。
跡部沒有回答。
在冰帝的日子很輕鬆,系統已經給了她知識作為獎勵,課本和習題她一看就懂。而對於社團,水木選擇了吹奏樂社和網球社——雖然沒有男子網球社經理這個職位,但先在女子網球社玩玩也不錯。
女網的社長是個姓月見山的小個子女生,第一天的社團活動中就被水木削了個六比零,社長的位子自然是易主了。不過在吹奏樂社似乎就沒這麼好的情況了,她的鋼琴彈得雖然也不錯,卻算不上拔尖。
幾天下來,水木差不多可以不迷路了,而每當走在路上聽到有人在竊竊私語時提到她的名字,她一般假裝沒聽到。畢竟前世在青學她受的待遇就是這樣嘛,比較耀眼的人總會更吸引別人的眼球。
她在等待,等待望月致子的到來。
這甚至已經成了她的執念,比對跡部還要關注。
而在等到那個前世的贏家之前,系統再次發佈了任務:『叮!現在發佈重要任務:獲得女子網球部全員的認可,任務時限三天。』
『啥?我都成社長了,那些女的還沒從心裡認可我??』水木只覺得丈二和尚摸不到頭腦。
系統卻沒有解說任務的功能,發佈了任務之後就不說話了。
水木只好自己鬱悶——獲得女網社全員的認可,那就代表現在並不是所有人都認可她。可這樣很麻煩啊,女網社雖然不如男網社那麼多人,卻也有三十幾個,一個一個觀察也看不出來啊,她又不會讀心術。到底是誰不服氣?
如果說有可能有意見的,那個第一天想伸腿絆她的吉野應該算是一個,吉野總是跟在一個短髮女生身邊,那後者也有可能不喜她——那個女生似乎是坐在後邊的,叫上杉名殘雪,還是副社長呢。她查過,上杉家並沒有一個叫徹的繼承人,所以暫時沒打算針對那個女生。但吉野已經被她諷刺了一頓,自己申請退部了,而上杉一直看起來很配合的樣子。
如果不是她倆,那又會是誰呢?一場車輪戰下來,其他人看起來都被打服了才對,包括她前世的老熟人鈴木。
水木左思右想也沒想出來,感覺腦袋都大了一圈,但系統死活不肯提供線索。
「真是見鬼……」她不留神嘟囔出來了,但就是這樣,系統還是不理她。那這難度也太大了啊。
「水木?」
水木一愣,停住腳步才發現自己已經要撞到一棵樹了。
「呃,謝謝……」她撓撓頭,發現叫住自己的是忍足。
忍足擺擺手:「不用客氣。」說罷就要走。
她忽然想到了什麼,又思索了一番,還是開口道:「等等,忍足!問你個問題——」她抓抓腦袋,努力組織著語言,「如果網球部有人對你不服氣……而你又找不出是誰,你會怎麼辦呢?」
忍足:「……」這是他聽過的最奇怪的問題,真沒有之一。
「誒誒?」見他不說話,水木揮揮手,「該不會石化了吧?」
忍足心裡思緒轉了一圈,徑直道:「是女網部有人對你有意見麼?」
水木大驚失色:「啊!你怎麼知道的?!」
忍足歎了口氣,道:「你自己告訴我的。」顯然男網部不曾出現過這種情況,因為從來都是實力至上,不會有誰很掉分地去嫉妒比自己強的人。而聯想到近來水木黛動作很大,在女網部似乎站得不是很穩,那答案顯而易見了。
「……別在意這個啦,我什麼都沒說。但是答案呢?你會怎麼做?」
忍足沉默良久,只是不動聲色地看著她。
水木也耐著性子等著他。
但過了好幾分鐘,忍足才慢慢道:「抱歉,這個只能由你自己解決,我幫不了你。」
水木大失所望:「可是你還想了這麼久……」
我沒有想這麼久,而是觀察了你這麼久。只是現在通過你的情緒變化得出了結論,我無法有效地提供建議,而你也沒有足夠硬的手腕解決這回事。
是無法有效地提供建議,而不是無法提供有效的建議。
雖然這麼想著,忍足卻只是道:「我想我的答案不變。包括跡部,沒有人能解決。」如果這個女生思維和智慧能像球技一樣優秀,就不會繼續追問自己了。他本想提點一句,比如「尊重是相互的」,但現在看來沒必要了。
啊?連跡部景吾都做不到?尼瑪,系統這是給她發佈了個什麼任務啊!水木頓感晴天霹靂。
完了完了,剛剛還想去找跡部幫忙的,結果忍足這麼說,那這次任務鐵定失敗……
水木垂頭喪氣地走了,感覺人生充滿了艱難。
作者有話要說:
熬過考試周的作者菌回來了~
第147章 第一百四十七章 水木重生帶系統(3)
翌日,水木試圖同社員們溝通,卻再次以失敗告終。
不論怎麼看,網球部的女孩子們還是有自己的驕傲的,就算輸給了她,卻也還是認為這個容貌比球技還要優秀的新社長缺乏根基。
談話無效,總是說著說著水木已經沒詞了,對面的女生還沒聽進去。
單練無效,就像跡部是公認的第一卻也不缺少想挑戰的人,女網裡不服輸的人從來沒斷過。
想組雙打試試,總是打到一半與她搭檔的社員就掉鏈子,最後彆彆扭扭結束。
而人那麼多,又個個看著很正常,而且就算找出是誰她也沒有把握扭轉對方的看法,水木真的沒辦法了。明明都不如她厲害,拽什麼拽啊。
三天下來,一直嘴巴比葫蘆還嚴的系統發話了:『三天期限已過,宿主任務失敗。此次為初次失敗,不施加懲罰,若有下次,系統將懲罰宿主作為激勵宿主的方法。』
……靠!
這坑爹系統!!
什麼激勵,什麼懲罰,不都是這玩意的錯嗎?
水木簡直要氣死了,明明是它給自己佈置了這麼非人類的任務,連個提示都沒有,還怪自己完不成,可是誰能完得成.
不過似乎系統的脾氣很好,它能讀懂自己的心理活動,但聽著自己的抱怨也不說話,這一點還可以。要是這玩意跟自己辯論起來,那水木就真的要氣瘋了。
可是如果下次再有這樣的破任務,完不成的話就該有懲罰了……也不知道坑爹系統會給她什麼樣銷魂的懲罰。
水木細細想著,似乎這個系統除了學習成績提高之外,什麼好處都沒帶給過她!
唉,為什麼人家女主就有逆天的金手指,輪到她就這麼效果微弱還淨是破事啊。
『宿主請注意,不勞而獲是不可能的,必須付出努力才能得到獎勵。』
水木很想說你是我的系統為什麼不再給點便利,但知道說也沒用,沒辦法,日子還得過,跡部還得攻略。
系統發佈的第三個任務還算正常——『找到隨地睡覺的芥川慈郎,喚醒並將他送回網球部。』
但同以前一樣,系統還是不給地圖,也不提示慈郎睡在哪裡。
不過水木已經習慣了,這樣的任務還不算高難度,如果系統讓她在整個東京找人,那才叫折磨人。從寬敞的校園大道到羊腸小徑,從草地到樹杈,從醫務室到天臺,水木跑得滿頭大汗才從天臺的角落找到縮成一團的綿羊君。
「慈……呃,芥川!」她跟慈郎只見過一兩次,不算熟人,如果直接喊名字會很奇怪,「快醒醒!」
果然,不論怎麼叫都沒效果。
「太陽都要落山了,再睡覺會感冒的。」等等,太陽落山天黑不正適合睡覺嗎?
不不。
「有糖果和蛋糕吃,快醒過來啊,醒來就給你吃。」等等,似乎在夢中也能吃好吃的。
不不。
「……跡部要生氣了!瀧會給你加訓的!忍足也不會求情,而是幸災樂禍!」等等,慈郎不是一向都翹訓的嗎?
不不。
接連把自己的話否定,水木成功淩亂了。
不是說有糖果蛋糕就能叫醒這傢伙嗎?但現在看來連跡部都沒有威懾力了——果然同人小說都是騙人的。那她該咋辦,扛著這傢伙拖過去嗎?那也太累人了吧。
正當她一籌莫展,樺地悄無聲息地出現在了她身後。
「呃……啊!」水木突然發現了身後的樺地,嚇得跳了起來。
樺地鞠了個躬表示抱歉,上前把慈郎一提,扛在肩上。
「……」這算是她完成任務了嗎?水木的表情豐富多彩,變換的很快。
很快她就知道答案了。
『系統判定任務失敗,接下來宿主將接受懲罰——倒楣五分鐘。』
水木:「……憑什麼!!」
「你在說什麼,水木君?」
冷不丁的又被嚇了一跳,水木已經無奈了:「是高橋君啊……沒事沒事。我——啊!」說著,她已經腳下拌蒜摔了個大跟頭。
唯一一個想法就是,幸虧這是在天臺,沒怎麼有人看見。而在摔倒的一瞬間高橋伸手想拉她,但她不知怎地手抽筋了使不上力氣,徑直避開了,成功把自己摔了個四腳朝天。
躺在地上,水木只有一個念頭:能不能飛來一塊隕石把自己夯死?太丟人了!
同班的高橋驚呆了,趕緊要把她扶起來。
水木心裡清楚自己會倒楣整整五分鐘,很確定自己一定下樓梯都能踩不穩滾下去,所以不敢亂動了,拒絕了高橋的攙扶:「不不,我突然有點頭暈,讓我原地坐一會就好了。」她連站起來都覺得有風險,畢竟是被系統坑得能平地摔的人。
在她的強烈要求之下,高橋一步三回頭地離開了,她只盤腿坐在原地,默默祈禱別再有別的事了。
顯然系統不會放過她。
一分鐘之後,她頂著一頭鳥屎,臉上橫著淚水:『系統,你出來我們談談。』
兩分鐘之後,水木眼睜睜地看著一大片烏雲毫無徵兆地飄過來。
三分鐘之後,大雨傾盆而下,天臺上雨勢最猛,她盤腿坐著的這一塊雨點最大。
四分鐘之後,水木發現雨水把鳥屎溶解了,現在她滿頭都是味。
五分鐘之後,天氣轉晴,但她的心情已經陰森得跟晴朗毫無關係了。
現在她在懷疑人生。
……
跡部還在回想忍足的那句話——「希望她沒去找你幫忙。」
事實上忍足略微一提他就明白了,心中有些複雜,也有些失望。第一眼看到水木黛時,他就覺得這個女生很特別,同他所見過的所有女孩子都不一樣,不僅是容貌,還有個性,這讓他心中慢慢誕生了些奇特的意味。但在接下來的接觸中,他又發現她在很多地方並沒有出眾之處,甚至有時候讓他有些……
但哪怕這樣,她依然還是與其他人不同的那一個。
雖然越是接觸,跡部心中就越是沒有了初見時的驚豔和驚喜。
跡部推開天臺的門,頓時被震得不輕:「……水木。」什麼情況啊。
水木感覺這才是最大的倒楣懲罰。最崩潰的就是最狼狽的一面被他看到了!
「不不,你的錯覺,你什麼都沒看到!!」十秒鐘之後,水木推開他,奪路而逃。
跡部沒能攔住她,但他已經能夠想像從現在開始學校裡會怎麼傳了——至少水木黛的校花女神的形象徹底沒了——但他更想知道,天臺這邊也有避雨的地方,為什麼她會這樣徑直地淋雨?
當然,他不會去問的。
第二天,水木發現自己身強體健沒生病,這是她很欣慰的地方,也是她很想死的地方——她寧可生病,也不想這麼快就又回去頂著眾人奇異的目光。
就算是再不情願,她也只能磨磨蹭蹭去學校。
唯一的好處就是似乎自己的形象更親民了。
而到現在,水木已經不奢望系統幫她了,她寧願自己接近跡部,那也比系統那一個個又難又莫名其妙的任務強。她試著去網球部看他們訓練,還不時帶些小糕點過去,似乎是有效果的——至少跡部沒明確禁止她這麼做。
雖然只有向日對她稍稍熟稔了一點,忍足還是老樣子,慈郎是次次睡覺不注意她,宍戶和鳳對吃的不感興趣,日吉很少在她面前晃,樺地天天不說話讓她懷疑他是不是不認識自己……
但總體來說,比起冰帝的其他女生,她的待遇還可以。期間小任務還有幾個,她也得到了個意外收穫——親和力,具體表現為大多數同學都會莫名地對她有好感,在女生中拉的仇恨少多了。
她不喜歡去食堂,所以總是在拒絕同班女生的邀請後自己在天臺上啃便當,在撞見幾次他們之後,跡部也默許了她的存在,這正好完成了系統的最新任務。
成功打入王子內部,共進午餐進度完成後,她感覺自己的鋼琴技能又提升了一大截。
只有在這個時候,她才能體會到這個不靠譜的系統的好處。短短幾天,她已經由學渣變學霸,變成了鋼琴高手,在冰帝的人氣漲得很快,網球也又有了進步。
一轉眼,已經到了開學的第五天。
水木的心怦怦直跳。
她知道的,望月來冰帝是在開學的前兩星期,她已經忐忑了好幾天了,但一直沒看到人。如果今天還沒人來,那看樣子是在下星期。
已經快一個星期了啊,她也看出來了,跡部對自己的態度與對其他人的態度不一樣。可是好感度才到三十八是怎麼回事……還能有零頭啊?
不不,她連忙按熄了這個想法。如果系統聽到,肯定會說什麼「既然宿主不喜歡零頭那就去掉好了」,三十還不如三十八呢。可這進度也太慢了,畢竟在第一天見面後,跡部對她就有二十九的好感度呢——可是想想看,現在到全國大賽還有五個月呢,不著急,慢慢升。
唯一的變數,就是將要來的望月致子。
但系統也不清楚那個女人會不會出現,也許這次重生沒有望月的存在呢,那樣可真是美滋滋——但總要做好最壞的打算,水木不敢輕易放鬆警惕。
週五這一天什麼都沒發生,放學後的女網部訓練被她翹了,反正她實力第一誰也比不過她。站在場邊看跡部和慈郎打球,水木只能再次感歎,真不愧是網球王子啊,跟女子網球部的總體實力完全是天壤之別。
她很耐心地等到了部活結束,跡部不出意外地走了過來:「怎麼,你們部裡沒有訓練?」
「已經結束了嘛。」水木順了順頭髮,有些不自在道,「要去喝杯咖啡嗎?」
跡部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好。」按熄不贊同感,他也說不清心中那若有若無的意味是什麼,但既然自己不確定,那就先進行下去,慢慢看清。
轉身的瞬間,水木長長的髮絲一掃而過,擦過他的手腕。
跡部看著她夕陽下的身影,心內微微一動,為她剛剛撲閃著的眼睛,也為此刻手腕的柔順。
他好像遇見一個特別的人了。
至少在這一刻,跡部還不明白,好感並不足以歸於真正的情感,動心與愛情之間並沒有必然的聯繫。
第148章 第一百四十八章 水木重生帶系統(4)
喝咖啡不好,至少比起這個,跡部更喜歡茶。但是如果一起的人喜歡,他並不介意在回家之前陪她喝一杯。
「……別告訴本大爺你打算這麼喝。」眼看水木拿著小勺攪啊攪,就是不鬆開,跡部忽然意識到了什麼。
水木樂得直點頭:「小說裡經常出現的,第一次喝咖啡的鄉下主角會用勺子來一口——然後被嘲笑,然後奮起決定努力奮鬥,我確實是想這麼幹試試。」
跡部嘴角抽了抽,艱難道:「你也可以這麼做。」他會努力忍住不鄙視對方的。
「得了吧,瞧你的嫌棄都快溢出來了!」水木偷笑了一下,眼光轉過街上,突然停住了,「誒——」
順著她的目光,跡部看到了一個背著網球包的身影進了街對面的一家書店。
水木在幾秒鐘之後才發現自己的失態。她現在應該不認識手塚國光才對……就算是她沒忍住,心中也應該是帶有埋怨的吧,畢竟是他勒令自己退部——但不知為何,此時只有一種再次相逢的久違之感,沒有怨恨。也許是因為前世他一直都沒明確表示出摻有個人感情的厭惡與否定,只是用公事公辦的態度對自己。
「你認識手塚?」
「我……聽說過,這是第一次看見本人。」水木端起咖啡杯喝了一口,差點嗆到。
跡部眸色暗了暗,似乎沒注意到她的慌亂:「去打個招呼吧。」
「啊,哦。」她匆匆放下了杯子。
書店裡,手塚拿起一本書剛翻開扉頁,便感到身後有人駐足——但不像是自己擋了道,因為他特地選了個不影響別人經過的地方。
「啊,跡部。」
跡部看清他手中的書,挑眉道:「真沒想到會在這遇到你,還是在翻這種書——喂,手塚,你開始打雙打了?」
「不,是為部員挑選……」手塚說了一半感覺還是不要說下去比較好。自家部員除了大石和菊丸之外就沒有靠譜的雙打,簡直要愁死人。但顯然跡部不是那種會報以同情的人,多半會大聲嘲笑一番順便告訴自己冰帝雙打單打都很厲害。
但令他奇怪的是,跡部居然沒揪著這個聊,這讓他驚訝之餘也注意到了對方身後探出頭來的一個女生:「你好。」用得著整個人躲在跡部身後只留雙眼睛看麼?
水木知道自己被發現了,撓撓頭跳出來:「呃,你好,我是和跡部同班的水木。你是青學的手塚吧,我聽……朋友說過。」她差點條件反射性地說是聽跡部提的……還好及時收回了。
手塚點頭道:「我是手塚國光。」水木……縱使他對女生的外貌沒什麼在意之處,也不禁多注意了她兩眼。
水木:「……」冰山真不是蓋的。如果不是她當初在青學當經理習慣了,真要懷疑是不是自己很不招人待見。
手塚沒注意到,但跡部聽出她臨時收回的變音了。儘管很短,但人對自己的名字是很敏感的,再聯想到她不自在的反應和眼神,這讓他有種無法洞悉的不悅。
跡部沒心思留太久,打了個招呼就拎著水木出了店:「明天你們社團不是有活動麼,還不回去準備。」
「喂喂,我只是打個醬油好不好……」在吹奏樂社她的鋼琴水準本來不算頂尖,有系統説明後也不能立刻提高這麼多,只好認命地打一段時間的醬油再展露實力。
跡部置若罔聞:「快到晚飯時候了,本大爺送你回去。」
「哦哦。」不應該說請她吃飯嘛……水木努力保持面目正常,直到被扔到家門口。跡部已經離開了,她才忍不住露出歡欣又有點遺憾的神情。果然,系統沒騙她!
『只要宿主聽從本系統的指示,攻略物件傾心是計畫之中必然實現的環節。』
水木十分同意系統的話:『嗯嗯,以後我都聽你的!』開心,系統說自己可以放鬆一點開開玩笑賣賣萌,果然在咖啡館跡部的好感度已經漲到四十六了……可是不知道為什麼,去和手塚打完招呼後,跡部的好感度又降到了四十二,一下子就降了四點,可心疼死她了。也不知道怎麼回事。
不過總體來說,四十二點已經到頗有好感的程度了,所以進展還是很順利。
『宿主請注意,系統與宿主的關係為互惠互利,宿主完成任務得到攻略物件的好感,本系統以此得到能量,請宿主不要對本系統抱有感激或依賴之情。』言下之意就是倆人是合作關係,不用說什麼好話來討好它,但若是失敗也別想著逃避抱怨懲罰。
水木並沒太往心裡去,嗯了一聲又想起這些天的進展,她還是比較滿意的,可是總覺得還是有點平淡。不至於轟轟烈烈,至少擦出點火花吧,她同跡部的幾次相處都沒有很讓人驚心動魄的感覺。
對於她提出的要求,系統在沉默了一會兒之後同意了。反正宿主這幾天任務完成得很好,可以給予一點額外獎勵,有助於繼續攻略跡部。
『宿主請聽好:用木頭做的門是什麼門?』
水木不假思索道:『木門。』
『用鐵做的門是什麼門?』
『鐵門啊。』她覺得系統有點智障。
『通往幸福的門是什麼門?』宿主詆毀系統的想法很不好。
『誒?不知道哎,天堂之門?所羅門?』
『不,請宿主記住,是我們。』
水木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來——要不是知道這是系統的出招,她還真被感動了一下!她趕緊用心地記住。
週末的時光總是短暫的,等到水木迷迷糊糊睜開眼睛,司機已經等了她很久了——尼瑪又遲到了!
沒睡醒就趕快爬起來去學校,代價就是遲到了還有萎靡不振。水木趴在桌子上cos了一上午睡美人,倘若不是前座的男生提醒,差點被老師點名批評。
「謝謝了,川城。」水木對周圍的關切目光給了回應,嘟囔著向前座的男生道謝,同時在思考啥時候去撩跡部。
時候很快就到了。一邊扒午飯,一邊偷偷看跡部,水木很快就決定開口:「跡部跡部,我教你個撩妹套路吧。」
跡部的動作停了一下:「說吧。」
旁邊的向日已經豎起了耳朵——多新奇的情況。不過確定不是水木在撩部長或者教部長撩她?被忍足瞪了一眼,他才老老實實繼續吃飯。
「我問你,用木頭做的門是什麼門?」
跡部迅速想了一下,發現答案沒什麼諧音和其他寓意才開口道:「木門。」
「用鐵做的門是什麼?」
「鐵門。」
水木已經露出了得意的笑容:「那通往幸福的門……」
忍足不緊不慢插了一句:「肛|門。」
一瞬間整個天臺都安靜了。
跡部:「……咳咳。」
水木的飯盒已經翻在了地上,和她動作神同步的是日吉。
由於忍足及時出手,向日的筷子沒掉,但他肩膀抖得已經快握不住筷子了,鳳沒聽懂正在問宍戶,連慈郎都不知怎地直接驚醒了。唯一還算淡定的是樺地,如果不是他突然背過身去的話。
跡部腦門上佈滿了井字:「忍足……本大爺怎麼覺得這個答案很彆扭?」
忍足又保持高深莫測的神情足足三秒,才笑得打跌:「那說明你算是個正常人——」他雖然惡趣味,倒也沒到這種程度,純粹是想看水木哭笑不得的樣子。
水木已經不能再正視系統了,雖然她知道這不是系統的鍋。話說這就是網王的日常畫風嗎?不是說忍足是優雅魅惑的偽紳士麼,這一個大喘氣……明明她應該失望的,卻偏偏嘴咧得比誰都大,肯定特別影響形象!
跡部忍笑指了指水木:「走吧——或者你想接著吃?」
水木翻了個白眼,老老實實被他帶去餐廳:「那要去餐廳嗎?你還要陪我吃一頓?」
「如果你想,本大爺倒是無所謂。」
水木剛想應,又忍痛道:「我挺想答應的,但又覺得不大好,所以算了吧。」
跡部嘴角抽搐:「你還能再假一點嗎?!」這種裝腔作勢的做派……自己居然會覺得可愛?真是個瘋狂的世界。
「哼。還有,明明那不是正確答案的。」水木一邊啃紫薯一邊抱怨。
「本大爺知道……忍足那如果是正確答案,這個世界就太瘋狂了。」跡部已經不想知道什麼正確答案了,他現在腦袋裡正在不斷迴圈那一聲搶答。
肛|門肛|門肛|門……尼瑪,忍足今天加訓!
下午部活之前,水木想了又想還是拉住跡部:「跡部,我今天中午所說的那個問題……」
「正確答案?說吧。」
「答案是『我們』。」水木又趕緊補充道,「以後你如果有了喜歡的女生,可以問她這些問題然後讓她回答啊。」
跡部將她眼底的忐忑看得一清二楚,好笑道:「本大爺可……」
「跡部會長!」
他中止話音,停了一下又道:「你該去訓練了。」說罷便不緊不慢地向會議室走過去。
水木看著他的背影,心裡說不出是什麼滋味。
剛剛叫了他的男生看清後,有些猶豫地跟在跡部身後:「抱歉,會長,我剛剛沒注意到。」
「沒關係,有事直說,你做得很好。」跡部給了他一個不必介意的眼神,道,「是本次的策劃方案遞上來了麼?」
「是的,我認為沒有什麼問題,最後交由你來過目……」
跡部應了一聲,心中竟有些慶倖剛剛自己被叫住了,沒把話說下去。話脫口而出後,主人就要承擔所有的後果和連鎖反應,今後他應當更加謹慎才對——尤其是對於有可能對自己未來有巨大影響的人。
如果有那麼一個人,足夠特別到令他刮目相看,那他也必然仔仔細細去探尋對方的思考,思索自己應當前進的每一步。
但在心底他隱隱有種被牽絆的感覺,他分得清,那與羈絆略有差別的感覺。就像那一天他覺得真田會是個很不錯的長期對手,但在不久後看到手塚的戰績,這種提前下的決定給他的感覺不好。
上週五本來想帶她去那些想要分享的地方的,但他沒有。他在等什麼呢?
是等水木離他更近一點,還是等隱藏在未來的某個人?
這樣未知而不確定的感覺,令他心悸,但又無法控制地去想。
作者有話要說:
元旦來加個更吧~
第149章 第一百四十九章 水木重生帶系統(5)
結束身體檢查,從訓練中心出來,跡部無端覺得有些心煩意亂。對忍足和宍戶交代了幾句後,他要求樺地先回去,自己隨便轉轉。
這樣的感覺,還前所未有——他也有心神不寧的時候,但很少這樣焦躁,像是生活中突然多了什麼,又失去了什麼。
當來電讓手機亮起來時,他正在盯著灰暗的手機螢幕發呆。
猶豫了幾秒鐘,跡部接起:「你好,這裡是跡部。榊監督,有什麼事嗎?……什麼?」聽清情況,他抬手就按斷了電話。
即日起,水木黛就任男網部的經理——這個消息對他來講似乎不好也不壞。
監督下達任命,如果部長及手下的部員沒有異議,那麼直接空降也在允許的範圍之內。但在跡部看來這個決定算不上妙,雖然可能沒到全員反對的程度。
也許是因為存在私心,所以儘管不完全贊成,跡部還是直接告知了自家部員這回事,如他所料不會有人反對他的話。當然,自然不會有人反對他。
將手機扔進口袋,跡部深吸了口氣,起身要走,卻發現路邊有個熟悉的身影在……攤邊和一位年長的女士不斷……談判?
……
「我說……誒?」忍足感覺有人靠近,餘光一瞟,驚訝道,「你怎麼在這?」
跡部抽了抽嘴角:「不用砍了,原價吧。」駐足了兩分鐘後,他懶得看自家部員再丟人了,直接把自己的錢包遞過去。
忍足一臉欣慰地看著他。這要是謙也在,一定會直呼跡部是個冤大頭……呃不,好部長。
跡部這下知道為什麼只有忍足沒回自己的消息了:「別告訴本大爺,你一直都在為這個磨口齒。」
「畢竟這也是生活的樂趣之一嘛——」忍足悠閒地拎著袋子,「我說,剛剛分開時你只是一臉不爽,現在怎麼是更不爽了?」
連忍足都看出來了!
跡部閉上眼睛,再睜開眼時表情正常了起來:「部裡新來了個經理,你看著點,別鬧起來了。」
忍足先是一愣,隨即拿出手機掃了兩眼:「水木同學很活躍嘛!」他不覺得自己對不在場的女孩子評頭論足是個好選擇,很快便繞開了話題。
跡部不置可否。
她還不錯,但是否有資格進入自己的網球部,這件事……正想著,經過拐角處,一個身影一下子撞在跡部懷裡。
跡部一驚,把懷裡的人拔|出來,一看是個滿面意外加無語的女孩子:「對不起,把你撞疼了嗎?」
致子暈暈乎乎地摸著腦袋,搖頭:「沒有。抱歉,我沒仔細看路,你沒事吧?」
跡部看著她長長的黑髮,下意識地想摸摸她的腦袋,又極快地收回動作:「我當然沒事。」
旁邊的忍足倒是吃了一驚。這麼不嫌棄地面對一個初次見面的女生,這可不像跡部——是因為現在心情糟到極點所以舉止也與平日不同了?
隨即,跡部也意識到了這一點,暗歎自己今天不大正常:「請小心一點。如果沒有其他事,請便。」說著,他退後一步和面前的女生拉開距離。
致子點點頭,繞過他們繼續走。雖然說是沒事,但剛剛那一下有點狠,她到現在看人還有重影呢。
走了一段,她忽然覺得有哪裡不對——剛剛那個人怎麼覺得有點眼熟呢?不過剛剛視線模模糊糊,現在又已經過了好一會,這種奇怪的感覺也沒法驗證,她也沒放在心上。
「怎麼?」忍足挑眉。
跡部無語地看了他一眼:「從剛剛撞上那個女生開始,你就變得很奇怪。」就像……一個在心裡偷偷研究美女的壞蛋一樣。
忍足心知肚明卻只是笑,不多時就先走了。剛剛似乎那個黑髮女孩被撞得有點狠,目光都有些渙散,他認為自己跟上去一段比較合適,畢竟如果有什麼事就不好了。
而另一理由就是……在那一瞬間,儘管那個女孩並沒有注意到他們兩個中的任何一個,但她周身的氣質和在意外發生後的即時反應,很不一樣。同他所見過的所有人都不一樣。
僅僅是兩分鐘,他竟這樣鮮明地注意到了一個初次見面的女生,這一點尤其有趣,令他不能就這麼放過去。
……
忍足不知道想到了什麼溜了,跡部一個人繼續溜達。
街上的人慢慢少了,從某種程度上來說工作時間結束了,但夜生活還沒有開始。這個時間段,頗有些尷尬,天色已經暗了,還沒到東京繁華喧囂的時刻,像他這樣漫無目的地轉悠的人還是很少見的。
跡部走了很久才停下來,打算打電話叫人來接他。他剛按亮手機,便又停住了。
今天是什麼日子,不過是想自己走走,就總看到熟人?
水木捧著一杯奶茶從店裡出來,一抬眼就看見跡部站在那:「誒?晚上好啊。」
跡部:「你怎麼還沒回家?」
「我這不是馬上就回去嘛……」水木喝了一口奶茶,彎彎嘴角,「以後要共事了,驚不驚喜?」
「說對了大半。連外套都沒有,冷麼?」
「不冷——啊不,呃,我的意思是……」水木條件反射性地搖搖頭,才發現自己錯過了一個大好機會。
跡部哧笑一聲,停下解外套的動作,沒再說什麼。
「可是,我這麼突然成為經理是不是不太好?而且我還是女網部的部長呢。」水木想了好一會,打破了沉默。
跡部不緊不慢道:「也無所謂,有事務衝突時需要提前報備,其餘的你自己把控。」
「這我知道,可是我想——」水木話到半截才覺失言,一下子停住了。
但跡部聽出了她的言外之意:「你想要什麼?或者說,你認為本大爺能給你什麼承諾?」
水木感覺他們之間的氣氛開始走向詭異,又不知道怎麼改變,乾脆直說:「我想要什麼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想給什麼。」她是在賭,賭跡部會容忍她這樣直白,會認為她這是直率。
跡部停住腳步,沒有正面回答。
水木脫口而出後才知道自己著急了,這樣的失言……過分了。而看跡部陰晴不定的神色,她猜不出對方現在是怎麼想的。但這真不怪她,只是這會兒她一直覺得心浮氣躁,像是有什麼東西在撞擊她的心臟,一抽一抽地緊張,才有些口不擇言。
「送你回家。」
「……哦。」
又一次被跡部送回家,水木再一次試探性道:「跡部,要不要來我家喝杯茶?」
跡部略帶意外地看了她一眼,猶豫了一下:「這次不了。明天早些到網球部,女網部那邊如果有事就提前通知本大爺。」
雖然被拒絕了,但聽跡部的意思只是覺得現在還不合適,水木悄悄松了口氣。
只是心底那隱約而又確定的不安,讓她無法安心。系統只說跡部認為這進展有些快了,又不喜歡別人這樣直接提要求,卻不肯給她有效的解決方法,她也只能繼續走一步看一步。
第二天一早,當看到那個熟悉的身影走進教室,水木的心一下子跳到了嗓子眼。
還是來了……
那個唯一令她忌憚到心驚肉跳的人。
講臺上,長髮烏黑的女孩勾起微笑的弧度:「望月致子,由於個人原因今天才與大家見面,今後希望能與大家一起學習、好好相處。」她的聲音婉而不嬌,氣息平穩,在目光掃過窗邊的跡部和水木後亦是如此。
看她這樣的神態,水木微微放下心來——第一天來到冰帝,如果是看過網王的穿越女,心裡再有準備也不會對跡部景吾這樣等閒看待,更何況現在望月並不認識任何人,也無所謂隱瞞,看樣子當初望月沒騙她。
是自己先來的,是自己知曉劇情的,她才是穩贏的那一個。
望月選了後排的位子,在鈴木旁邊,而她前邊就是上杉。一下課就有學生陸陸續續圍過去,看到這一幕,水木不由得感慨那個人的親和力——自己有了系統給的親和力才勉強打消大部分女生的敵意,沒想到這個望月天生就容易同別人結識。
當然,這些完全不足以讓她放在心上。她關注的是系統的警告:『警告,警告!無法探測到望月致子情感波動!若強行感知,會有關閉系統的危險!』水木也不是一直都學不會隱藏情緒的,在試探了幾次之後,系統開始放心在有其他人在場的時候也開口。
水木臉色一僵。什麼情況啊,這個鬼系統又做不到,是系統太沒用還是望月太會隱藏情緒了?之前因為忍足,系統關閉了好感度感知功能,沒想到現在連望月這種特殊人物的情感波動都探測不了。
而在系統回答她的問題之前,不知何故沉默了許久,這讓她差點認為系統出故障了。
跡部已經認出了這個新來的女生就是昨天撞到的那一個,但看對方沒認出他來,心裡有些不爽。他似是不經意間看向後邊,卻在轉回來時瞥到了水木陰鬱的神色,將她的面色看得清清楚楚後移開了目光。
似乎有些事變得讓他無法預料了。
跡部的鋼筆在筆記本上劃出一道長長的上揚弧線,正如他的唇角。有一個很特別的人物來了冰帝,而他並不清楚這個人是否會讓也很特別的水木變得更特別。
第150章 第一百五十章 雙女同框初交鋒(1)
午飯時,水木試探性地提起了班上新轉來的學生,而讓她意外的是,跡部沒搭腔,倒是忍足說出了望月的名字。
「昨天在路上遇見過,沒想到會是今天轉來的,真是意外。」忍足一想起跡部那個拔的動作就想笑,心裡感歎那個女生沒進自己所在的班,十分遺憾。
昨天他跟著也進了超市,還看到那個女生幫一個大叔撿東西,不過似乎對方由始至終並沒有發現自己。
跡部跟著補了一句:「也不用遺憾,看那個女生的樣子,估計就算到了你班裡也沒什麼反應,如果不是臉盲的話……」
「據我的目測,她是被撞暈了看不清,跟臉盲或者你的長相不具有辨識度無關。」忍足還在記恨這兩天自己加訓的事情,冷冷地補刀。
被懟了的跡部:「……」他這個部長最近是不是脾氣太好了。
水木表面上樂滋滋地看著忍跡互相傷害,但心裡已經敲起了警鐘。望月跟網球部的人還沒什麼交集,居然就在昨天遇到他倆了——怎麼這麼像主角光環呢?
再三向系統確認之後,水木決定不理會,專心過自己的日子。不過才第一天,鈴木和上杉就都跟那個女生關係那麼近,這讓她有些心煩,畢竟這是她倆所在的家族都是跡部家族的世交。但轉念一想,認識那麼多年,她倆都比不上來了還不到一個星期的自己,所以可以算是沒有威脅。
不過她還是忘記了一些事情,當望月的天空之城掛出來才發現。而這還是鳳說起古箏曲的時候提到的。
這個是大意了……如果早想起來,她可以先彈出鋼琴曲的,唉。
青學和不動峰的比賽水木沒去看,冰帝現在還沒出場,她對這段劇情爛熟於心也懶得重溫了。但當跡部提起越前的表現時,她才知道他們居然都去了,還有望月致子!
「……不過是個破學校,有什麼好看的啊。」明明原著裡他們根本沒去的。
跡部皺起了眉頭:「沒有任何一個學校可以被這樣評價,注意你的用詞。不動峰的……」
「本來就是,就算能闖進全國大賽也是炮灰的命,關注那個還不如注意一下青學呢。可是怎麼不叫我?我還是經理呢。」
向日瞪大眼睛:「明明叫你了,是你自己說有事的!而且我們和致子是偶遇,又不是約好的。」而且她在電話那頭態度特別凶,嚇得他把手機都掉了。
水木一想,那應該是因為她的起床氣:「呃,當時我還沒睡醒……不過你們跟望月很熟嗎?」
忍足咳了兩聲,意有所指道:「不去也無所謂,只是地區賽而已。跡部你不是還要開會麼?」如此顯而易見的外露情緒,跡部還從未這樣過。
跡部接收到忍足的視線,但並未收斂神色:「這件事到此為止。水木,如果你有閒心思關心望月的話,不妨先平衡一下各個社團的活動時間。」
水木這才注意到跡部的臉色已經不好看了,但讓她更在意的是他的話——平衡一下?她為了網球部幾乎用光了所有的課餘時間,就算是平時不到網球部也是為了去別的學校偵查情況,連女網部的事務都全推給了副部上杉了,跡部居然在批評她!而且他們什麼時候同望月這麼熟了?這才幾天啊……
水木沒等部活結束便離開了,她需要冷靜一下,還有責問一下系統,因為系統根本什麼提示都沒給她。
同她預想的一眼,跟系統吵架她永遠也吵不贏。坑死了啊……水木垂頭喪氣地繞著小樹林轉圈,卻忽然聽到了熟悉的聲音。
那是……忍足?她踮起腳尖藏到一棵樹後邊,豎起耳朵聽著。
「……看樣子,你的確不記得。」
正在同忍足說話的分明就是望月:「不,我記得那次不小心撞上了個人,只是沒注意到是你和跡部——道歉的話當時說了,所以現在就不重複了。真是巧啊,沒想到就是未來的同學,而跡部沒提,你還記得——而且這麼直接說出來了。」她這才知道上次撞到的似乎是那個跡部景吾。網王裡的主要人物啊,正常來講應該搭個訕吧?雖然她沒有此類出格的愛好。
忍足微微一笑:「我還以為望月君是故意裝作不知道呢。」
望月:「……那我真慶倖你問了。」她有那麼無聊嗎?
「畢竟跡部遇到的搭訕太多了,各種各樣都有,你這樣的情況也不稀奇——當然,你並不是刻意這樣做的,所以另當別論。」
「忍足同學太謙虛了,跡部的人氣高,你的受歡迎度可也不低啊。」
「無關緊要的小問題,不必在意。不過我估計那傢伙到現在都會覺得你是裝的,如果你想……」
望月已經聽出了他的意思:「這個似乎也沒辦法主動解釋,所以就當作是我一時大腦短路吧,或者想以此來吸引他的注意力?」
忍足撲哧一聲笑了:「若說別人這樣還有人信,但你……看著就不像。」
「怎麼,我就這麼像光明磊落的人?」
「這倒不好說,只是我覺得如果你想,是不會用這麼拙劣的法子的——」
「你,想要什麼?」
「我想要你的一句話——」忍足認真地盯著她的眼睛。
望月理所應當地接下去:「我也想說這麼一句話——如果你願意,望月致子會是忍足侑士可靠的朋友。」
忍足微微一笑:「這句話我記住了,同樣的句式回贈給你,希望你也記住。」
「那就好。」她壓低了聲音,「不過,你們的經理似乎對我很感興趣?」
忍足愣住了。
「我不喜歡麻煩,但也不怕,這話先透給你……」
水木竭盡全力屏住呼吸聽著,但聽到一半就再也聽不清了,應該是那倆人都壓低了聲音,而她距離有些遠聽不到。
等她慢慢探出頭來,忍足和望月都已經不見了。
水木轉悠了一大圈也沒發現他們的行蹤,只好憂心忡忡地先回去。她不想回教室,也沒別的地方可去,乾脆去音樂教室遛一圈。
「水木學姐?」鳳停下按鍵的動作,注意到了推開門的她。
水木倒沒想到鳳會在這裡。不過倒也不讓人感到意外,畢竟在開學前她就是在這裡遇見忍足的,鳳的藝術才華還在忍足之上,想必整天除了在網球場就是音樂教室。
「呐,我偶然路過進來看看,你在彈什麼呢?」
「是上周望月前輩給我的曲目,我……」
「天空之城?」
鳳撓撓頭:「嗯,我覺得很有意思,便請她默出了鋼琴譜。水木學姐想看看嗎?」
水木當仁不讓地坐過去:「我來看看——嗯,也不算很難嘛。」她粗粗流覽了一遍,抬手便試著彈奏。
拜系統所賜,她的鋼琴技巧早已上了個檔次,如今一面看譜一面彈,第一遍就很流暢地通下來了。而換做以往的自己,這是完全不敢想的。水木根本不用看也知道鳳的神情,無外乎佩服與驚訝,她一想就能想到。
鳳的確是被震住了。
他知道水木加入了吹奏樂社,知道這個學姐會彈鋼琴,但真沒想過會這麼厲害。僅僅是看了一遍樂譜就順著彈出來,而且總體能連在一起,他還從未見過別人這樣,就連跡部也無法在第一次就熟練到這種地步!
看來傳言不虛,這個前輩一開學就出盡風頭,所憑的絕不僅僅是外表。就算是還有人對於她空降網球部有微詞,也不敢擺在明面上,個中原因現在他似乎才開始慢慢明白。
水木抿嘴兒一笑,手上的動作沒停:「那我和望月誰彈得好?」
「這……沒辦法比吧,望月學姐又不會彈鋼琴,而……」
「而什麼啦,我只不過開個玩笑而已。她擅長的是古箏,這我知道。」
鳳感覺到她不高興了,抿了抿唇道:「前輩如果喜歡這首曲子,也可以把樂譜……」
「我可沒什麼興趣,練練手也就算了,才不要真投大把的時間——話說我這次階段測驗可沒考好,還是老老實實複習功課吧,唉。」水木連忙搖頭,又想起自己成為學霸的過程是循序漸進的,考試剛好插在節點處,害得她連年級前一百都沒進。
鳳沉默了一瞬,小聲道:「學姐的功課已經很優秀了,何必……」
「這還叫優秀?那要求也太低了吧,連……呃,你們部長不還是第一嘛。」
鳳還沒來得及回答,身後忽然響起了兩下叩門聲。
「鳳,監督讓你現在去辦公室見他。」
「啊,我知道了,部長。」鳳向水木點點頭,起身走了。
水木沒想到跡部這時會來,有些奇怪:「你怎麼來了?」
跡部沒回答她的話,自顧自道:「水木,如果你的心思並不在網球部,那就不妨把注意力集中在合適的地方,畢竟你還是女網部的部長。」
水木立時想要反駁,但系統提醒她說此時跡部的心情壞到了極點,最好不要跟他對著嗆。她只得暗自憋氣,咬牙道:「是誰找你了?」
「是誰並不重要,重要的是如果你對網球根本不感興趣,又何必東奔西跑?」真當他不知道她是怎麼突然當上經理的嗎?
他幾乎要氣炸了,當上杉名殘雪來找他要人的時候,跡部竟然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因為他也不知道!這是第一次,他被問得無可回應。……當著那個人的面。
水木刷的站了起來:「你這是什麼意思?」
「同樣的話本大爺不會說第二遍。」
「自從那個望月來到冰帝,你就一直是這種態度,怎麼,我就有這麼多缺點嗎?」水木被氣得笑了。這都半個月了,如果有事為什麼現在才說?
跡部的目光冷下來:「沒必要牽扯到旁人,如果你連這都能想到望月,那你平日對她那樣上心可真是不讓人驚訝。」
要不是知道上一世就是她和你在一起,鬼才會在意她!
可是這句話絕對不能說出來。
水木緊攥著拳頭,一句話也說不出來。系統現在提醒她要道歉認錯,但是怎麼可能?跡部的態度這麼惡劣,她怎麼可能先低頭?她的確喜歡他,但也不至於毫無自尊。
剛剛忍足其實是和跡部一道來的,只是沒進來。這會兒他聽到這裡,心知不能再讓他們吵下去了,便敲敲大開的門:「跡部,你不是要回理事長室麼?插手女網部的內務似乎並不合適。」尼瑪,為什麼他總要扮演這種角色?早知道在冰帝是這樣,還不如呆在大阪天天吐槽謙也呢!
跡部似乎沒聽到,只是盯著她。
水木渾身發毛,實在忍不住了就要開口,卻見跡部轉身就走了。
水木:「……」就像一拳打在棉花上一樣。
忍足扶額:「水木,我可以告訴你,其實剛剛跡部在到這裡之前並沒有這麼惱怒。」
「……啊?」可是她明明看他這麼大火氣。
「有句話雖然不知道該不該講,但還是需要讓你瞭解——就算是你的後輩,就算鳳真的好脾氣,也不代表別人可以容忍你這樣……不拘小節。」就算跡部平日不怎麼刻意關注,剛剛眼見水木這樣對自家小部員說話,恐怕也是很生氣了。說起來鳳也真是溫吞,若是換了他,一再被打斷連句整話都沒說完過,忍足早就懟回去了。
水木仔細想了想,她的確沒注意過這種細節。也難怪跡部會那麼生氣,畢竟他護短是全冰帝都知道的……
她抬起頭想問問今天下午忍足和望月的對話,卻發現忍足已經不見了。
作者有話要說:
又把時間設錯了……by灰頭土臉的作者菌
悠于 2018-5-15 04:00
第151章 第一百五十一章 雙女同框初交鋒(2)
致子發現本次穿越網王之旅很有趣。
冰帝的網球部似乎同原著不大一樣,多了個叫水木黛的經理,這讓她一度懷疑對方是不是也是穿越同胞。但很快就不需要懷疑了。
之所以這樣肯定,是因為入學的第一節課她就聽到了腦海中莫名響起的聲音——
『宿主掃描中——姓名望月致子,年齡十四歲,綜合素質優秀。是否選擇綁定系統?』
她聽得清楚也看得分明,此時課堂上的老師和學生都毫無反應,那就代表只有自己聽得到。話說穿越到這裡再來這麼一出,所謂綁定系統,這是傳說中的系統外掛嗎?
只是很遺憾,她沒什麼需要不勞而獲的地方,更不想受制於人。
『否。』若無其事地記了一行筆記,她在心中用意念回答。
腦海中機械的聲音沒再響起。
但系統所說的那一句話被她記下了。掃描宿主,綁定系統……似乎有些科學無法解釋的靈幻現象出現了。
那麼在過了幾天之後,結合她有意無意查到的資訊,水木入學以來突然在綜合方面有了巨大的提升,聯想到和網球部的密切聯繫,恐怕是被穿越了。而她知曉存在的系統,不知道與水木有沒有關係。
而在拒絕系統之後,她才有些遺憾,自己該多問幾句情況的,至少多瞭解些資訊。
想到這裡,致子慢悠悠歎了口氣,頭也不回地開口:「跡部同學很喜歡來天臺啊,如果因為我的存在而介意,正好我也要回去了。」這還不到倆星期,跡部居然已經第三次來這裡跟她撞上了——她明明是選了大部分人都不會亂逛的課間才來放風的。
跡部推開門走過來:「沒有的事。只是很巧,又在這裡看見你了。」
「的確很巧,我跟跡部同學也算是有緣分吧。」致子轉過身,「第一天來的時候,我就覺得你的目光有點奇怪。」儘管只是一掃而過,但她還是敏銳地注意到了。就像捕捉到了水木的警惕與興奮一樣。
跡部咳了兩聲:「本大爺倒是沒看出來,你這……不,沒什麼。」他自覺失禮,截住了話茬。
「快上課了,我先回去了——再見。」致子沒打算追究他未盡的話。
「……抱歉。」
致子擺擺手,卻見上杉推門走了過來。
上杉名殘雪的位子在她前面,不知為何從一開始就對她很熱絡。上杉見她要離開,叫住了她:「望月,等一下我有話要對你說。」
致子挑挑眉,見跡部不介意,索性倚在門口等他們說完。
上杉的神色如常,但話沒那麼客氣:「跡部君,我記得男網部以往是沒有經理的。」
「所以?」
「所以在我們的部長成為你的經理之後,忙得完全沒有時間顧及女網部,這不合常理的一點我想告知你一句——不必用這樣的眼神看我,如果我能找到她,也不會繞這麼大個圈子來尋你了。」上杉的言語中已經帶上了壓制不住的怒意。
跡部面色一沉,又極快地恢復正常的神色:「本大爺知道了。還有別的事麼?」
上杉攤攤手示意他自便。
致子眯起眼睛,對自己聽牆角表示歉意:「抱歉,我的耳力其實不大好。上杉同學剛剛是想對我說什麼來著?」
跡部看了她一樣,推開門出去了。
上杉倚在欄杆上,答非所問:「望月,水木似乎對你很感興趣呢。」
「我知道——而據我所知,你也對她很感興趣。」致子皮笑肉不笑地看著她,「否則也不必要留我聽你們的對話了。」因為有自己這個旁觀者在場,所以跡部剛剛的情緒變化才會這麼明顯吧?
有些小聰明,但在很多時候這並不一定是好事。
「是我心思多了些,我道歉。不過……怪不得跡部會親自推薦初來乍到的你。」話是如此,上杉卻沒有深說下去的意思。
致子莞爾。
冰帝的學生會換屆選舉在每年的九月,也就是第二個學期。而初開學的四月會有一次補入機會,名義上來說是加入新人為換屆做過渡準備,實際上是挑出辦事不力的職位,由新人頂上——至於老人,純粹是再混一個學期就被踢出去罷了。
致子知道日本學生會的權力很大,所以也在補錄時報了名,不過不知為何被身為會長的跡部直接提進去了,但並非是她上報的執行委員會,而是直接被委任為風紀委員長。
說起來好聽,但實際上風紀委員長的地位很尷尬,遵守校紀的學生跟她不會有什麼交集,天天違紀的也不會聽話,所以當她知道自己居然直接空降為了風紀委員的頭頭,還是無奈多於喜悅的。畢竟冰帝的不良分子是狠在深處,她得多費心思一點。
水木申請的是執行委員長,而這個剛好是上杉的位子,縱然被跡部否決了,自結果公佈以來她們之間也很微妙。結合水木被拒的情況,毫無疑問跡部在下一盤棋,還把她拉了進去。
見她氣定神閑極有耐心,上杉也不再兜圈子:「替忍足帶句話,他在教學樓後等你。」
「瞭解。謝謝你的帶話。」
「不必客氣,只是順路而已……」
「你想對付水木嗎?」致子冷不丁問道。
上杉一下子僵住了。
「開個玩笑,別那麼緊張。」致子勾起唇角,對她猝不及防的反應了然於心。
直到她離開了許久,上杉還是未能平息心底的心悸。那一個似笑非笑的眼神,那一道冷酷強硬而毫不掩飾的目光,這樣的威壓和震懾力,她只在跡部身上見到過。
也許她並沒有看錯。
致子溜溜達達去尋忍足,離老遠便喚他:「忍足同學,好巧啊,你也在這。」
「這算是標準的招呼用語麼?不巧得很,我正是在等你。」話是這麼說,忍足的表情可要和善得多了。
「那我就不假客氣了,你在看什麼呢?」
忍足指著路旁一株淡黃色的大瓣花朵:「瞧這忘憂草,開得多好。」
「哦?」致子倒是有些驚訝,「我還從來沒注意過冰帝有這個啊,這才四月就開了,真早。」據她所知,忘憂草的花期一般是五月才開始的。
「只要開花就好,分什麼早晚呢,麻煩又累贅。早一步也是好事,現在旁的花還在含苞,我走了一圈只看到了它。」
「早開便也是早謝,不過現在已經有過一枝獨秀,就算很快凋零也沒什麼遺憾了吧——」
「很快凋零?唔,我怎麼覺得幾個月對於花來說已經足夠走過一生了,該不會是錯覺吧。」忍足輕笑一聲。
「雖然不知道為什麼單獨一株黃花菜能在這裡直到開花都沒被鏟掉,但我身為風紀委員長,如果有學生因為好奇而圍著觀看,影響了校園秩序,總不會放任自恣的。」致子被他一再抬杠激得不大高興了。
「……呃,我想很快就會有校工鏟掉那顆黃花菜的。」忍足改了稱呼,「我記得你申請的是執行委員會,還以為你會成為執行委員長的。」
「就算進去了也不一定會讓上杉就此讓賢啊,那多無趣。人生之事出乎意料的十之八九嘛,我現在倒也覺得這個位子很不錯。」更加順理成章地做一些事情,雖然說不上是公報私仇,但符合她的心意就夠了。
忍足對此心知肚明。望月並沒有刻意低調,而那些想找她麻煩的人在碰了一堆釘子之後,也都老老實實規規矩矩的,再沒有誰敢找不自在。從某種程度上來說,跡部的眼光即便是在球場之下也那麼毒辣,風紀委員長換人才一個多星期,整個冰帝的風氣雖稱不上煥然一新,卻也是肅清了許多。而同時,幾乎所有的小動作都被她擼乾淨了,不拘於對誰,自然也就包括許多針對水木的事。
不管怎麼看都是好事。
但忍足非常肯定,望月不會就此甘休的,等她騰出空來,第一個需要解釋的就是跡部。
「……他會後悔的。」
「嗯?」忍足的聲音太小,她沒聽清。
忍足只是搖頭:「望月,很多時候不要過於相信自己暫時的判斷。」
致子愣了愣,沉默了片刻才道:「你所指的是學生會?」
「也可以這麼說,但我的主要意思不在這個上面。上個週末跡部和你在一起,對嗎?」
「偶遇的話倒是有幾分鐘,所以——」
「跡部和水木的關係似乎不錯。」
「嗯,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啊。」致子反而笑了。
「不,我知道你想接什麼,但別這麼想。」忍足收斂了神色,定定地看著她,「水木有些奇怪,你不覺得麼?」
致子當然不會承認:「為什麼你認為……我會覺得你們的經理奇怪?」
「因為你和她很像。確切的說,是她像你,但又沒像到那種程度。」一個望月一個水木,她倆和其他所有女孩子都不一樣,也許連跡部都沒發覺,但忍足已經對她們兩個相當感興趣了。
致子面色一冷。
忍足正色道:「如果我的話有些無禮,那麼先向你道歉。但我很想知道你有沒有什麼想法——畢竟在我看來,如果有人能解釋她和跡部的情況,那一定是你。」
「他們很好啊,水木也足夠有名望,我完全看不出他倆有什麼問題。」就算有……現在說什麼也都是為時太早。
「我已經把能說的都說了,望月君還要這樣警惕不放麼?」
致子沉默了幾秒鐘,看向忍足的雙眼:「你剛剛的話我記住了,從現在開始的話,我也會以最大的信任記住。」
「我沒什麼要強調的,只想說一句——如果你對網球部的人,也可以精確到跡部身上,有什麼不快的地方的話……先別下定論。」
「你是想說跡部並不是那樣的人吧?」
「哪樣?」
致子冷笑一聲:「提我作為風紀委員長去面對那些不華麗的技倆?拒絕水木進入學生會來幫她避風頭?還是說同我走得略近一些,讓我替她擋掉更多人的目光?無論是哪一種,只說明了有人當我好拿捏呢。」她會讓他知道什麼叫酸爽,雖然不是短期之內。
「對於你的看法,我沒什麼資格辯駁,雖然覺得應該替他說句話。但我今天並不是以他的朋友的身份找你的,而是作為嶽人的搭檔……」忍足反而勾起了唇角,因為他的目的已經達到了。
「啊,那我知道了。」致子一想便明白了,語氣平和起來,「我只是單純的忘記帶答應給他的餅乾了……而且昨天就補給他了啊?」
「顯然嶽人有些怕你,他覺得你對他有意見,所以托我來問問你的態度。」
致子的嘴角抽了抽:「我有那麼可怕麼?」
「因為在意你的看法,所以如果你心有芥蒂那會是很可怕的。」忍足笑得很奇怪,「說來也怪,只不過是一起打發過兩次午飯時間而已……那傢伙可不是表面上那樣輕易同別人親近的人啊。」
致子無奈道:「怎麼你一說,聽著這麼讓人誤會!」倒是奇怪,她一直有保留地冷眼看跡部他們,卻對忍足不知怎地熟絡了起來,連帶向日也脫離大部隊拉她共進午餐。
忍足只是笑,又提起上次的街頭偶遇,致子才知道她不留神撞到的那個人正是跡部。
「不過撇過這個不提,你們的經理對我很感興趣?」
見她又把話繞回來,忍足只是歎了口氣,使了個眼色結束了這場對話。他並不介意剛剛躲起來的水木偷聽兩句無關大雅的,但之後的話就不能再讓第三個人知道了。
對此,致子很配合。
而在同忍足分開之後,她腦海中還留著他最後的那句話——『去找跡部吧,就算是扔口鍋過去也得給人家解釋的機會嘛』。
要去找他?
她沒有足夠的理由這麼做,也沒有什麼期待解釋的意味。
忍足似乎什麼都告訴她了,又似乎什麼準確的資訊都沒透露。按照忍足的意思,學生會,她這個作為擋箭牌去招仇恨的風紀委員長,真的是跡部的主意麼?
第152章 第一百五十二章 雙女同框初交鋒(3)
「水木同學,請回答一下第六題。」
水木從沉思中驚醒,慢騰騰地站了起來。她現在倒不怕答題,但很怕在這種情況下答題——第六題,可是她這是在上什麼課啊……
後面的跡部抬起手指,在桌子上不輕不重地點了兩下。儘管很輕微,但已經足夠她聽到了。
「呃,選B。」
化學老師沒再為難她,只是神情嚴肅地監督她把正確的課本掏出來。
一下課,水木轉過身:「剛剛謝啦。」就知道比起系統,跡部更靠譜。
「聽課是最基本的。」
「……哦。」這種說教的語氣……真讓人沒法接。不過看在現在跡部對她的好感度又慢騰騰漲到了四十八的份上,她就不計較了。四十八點,已經是很有好感的階段了。
「再過幾天就要對戰不動峰了,你們練習得怎麼樣了?」水木倚在長椅上,細細想著賽程。
「這還用準備?」向日驚訝地看了她一眼。
水木反瞪回去:「輕敵可要不得啊,當心先把你們刷掉的就是不動峰!」
「喂!……哼,那也不用你管。」
「嶽人?」
向日縮縮腦袋跑開了。
跡部放下毛巾,淡淡道:「冰帝不會輸的。」
「那萬一輸了呢?不要覺得只有你們厲害,今年……」
「水木,如果把『你們』換成『我們』,那你的話會更容易讓人接受。」
水木愣了愣,閉上嘴不說話了。她有點後悔自己好心提醒了——明明自己是對的。不知道為啥,這幾天向日對她生疏了起來,現在好不容易氛圍正常一點,唉。
「……再愣著,當心被鎖在這裡。」
水木猛然驚覺,才發現球場已經空蕩蕩的了。
「哼,那你還等著呢。」
「快走了!」跡部像招呼狗狗一樣指揮她過來。
「你怎麼不問問我剛剛在想什麼?」
跡部從善如流:「那你在想什麼?」
水木歎了口氣,幽幽道:「在想我是哪裡不合格,沒辦法進入學生會。」
「……這件事以後再說。」
「你又是這句話。上杉平時也沒幹什麼嘛,而且我也不一定現在就要取代她。而且望月申請的不是執行委員嗎,你還把她調到了風紀委員會。」
聽她提起這個,跡部皺起眉頭:「如果上杉平時沒幹什麼,那校級的那些活動是怎麼推下去的?」
「那望月呢?一進來就是風紀委員長,這可是真……呃,真心威風。」她差點咬到舌頭,在心裡慶倖自己沒把真田的名字說出來。如果剛剛順嘴真說出來了,那可真要麻煩了。
「威風?本大爺怎麼覺得……」跡部瞳孔一縮。
水木疑惑地扯扯他的袖子:「怎麼了啊?」
跡部突然明白那天為何望月會用那種眼神看他了。風紀委員長……不論怎麼算,對於一個初來乍到的女孩子來說,直接空降到這個位子都不是什麼容易的事。望月致子有這個能力,他看得出來,但他的這個舉動是否會被解讀為其他含義,這個問題絕對沒辦法簡單地回答。
如果跳出他所在的位子,如果以旁觀者的視角來看,毫無疑問前段時間水木太高調了,而這次的學生會補錄名單一公佈,望月的名字一下子壓了上去,怎麼看都……
「水木,你先回去。」跡部把她塞到車裡,對司機說了幾句便匆匆離開了。
水木還來不及詢問,只好乖乖被送回家。不知為何,她的心忽然瘋狂地跳了起來——但並非是因為激動,而是悸動。結合今天由始至終都沒開口的系統,這讓她有種一切都要脫離掌控的恐慌。
不知為何,在望月來到這裡之後,系統開始發佈與以往不同的任務,第一個就是找望月的麻煩。以往系統只會發佈一些中性的任務,讓她在網球王子們面前晃或者做些什麼事來加好感度,不會牽扯損害旁人的利益,不知道為什麼就開始要求她對付望月了……不過她也很喜歡這種任務就是了,從一開始的猶豫已經變成了現在的雀躍快意。
她提出過疑問,系統說什麼「能量流失與獲得需要平衡,前期任務是適應狀態,從別人身上掠奪氣運才是讓系統獲得能量升級」,她也沒聽太懂,反正按系統的話來做就可以了。
跡部打到第三個電話忍足才接起:「老兄,我剛剛沒……」
「你在哪兒?」
忍足:「……」
「你是想問望月在哪兒吧?」忍足思索了幾秒鐘,「如果她昨天和今天都沒找你,那你現在到青學附近的那家甜品屋去應該可以見到她。」
「謝了。不過……你怎麼知道她現在在那裡?」
「我不光知道她和誰在那裡,還知道你為什麼這樣著急的給我打電話。跡部,水木來的第一天我對你說過什麼?」
跡部沉默了。
忍足正色道:「現在我再重複一遍,別著急地做出任何決定,後悔一點用都沒有。當然,如果你能保證不遷怒我,當我這次依然什麼都沒說吧。」如果跡部的心情不是網球部懲罰項目的風向指標,其實他更有興趣在一旁看戲。
跡部的反應是立馬掛斷了電話。
忍足早有準備,看撂在桌子上的手機螢幕暗了下去,無奈地聳聳肩。看樣子冰帝又要不平靜了——話說對兩個女生的反應都如出一轍,跡部到底在搞什麼啊。
有趣,有趣。
看到跡部隨後發來的內容為「剛剛信號不好所以突然自動掛斷了電話」的短信,忍足表示對方嘴硬這個屬性早就被他看出來了,但即便是這樣他也懶得回信搭理。
跡部推開門的時候,致子正在幫朋香搶最後一塊曲奇餅。
「誒?」櫻乃戳戳她,「那是不是你們冰帝的……」
「是。跡部同學要喝點什麼嗎?」致子見自己一不留神,慈郎已經把餅乾塞到嘴裡了,便放過他看向跡部。
「不用。」
看他似乎有話要說,致子向朋香點點頭,起身走過去:「那邊有個街頭網球場,現在大概已經有人在打了,要去看看麼?」
跡部猶豫了一下,沒說什麼。
「今天交上去的總結報告有什麼問題?雖然宍戶那次違規隨身物件記錄沒法消,但若是有必要我可以……」
「本大爺看過了,完全沒問題。」
「那上杉要我轉告你一句,她明後兩天有事,執行委員會的事務已經交代下去了。」
「我知道了。」
「那要不要飲料?我請客。」話是這麼說,她已經走到自動販賣機前,開始投幣。
跡部輕聲道:「可樂,謝謝。」
「你們不是都不喝碳酸飲料嗎,你更常喝果汁才對啊。」
「本大爺就要可樂,你有什麼意見嗎??」這傢伙管得也太寬了吧!
「瞭解。」致子面無表情地把可樂罐扔到他手裡,「隨你便。」
「……怎麼變臉這麼快。」
「你對我擺出這個熊態度,我又為什麼要親切地對待你。」她平時只是對身邊的人有點耐心,又沒有義務哄別人。而且今天她已經夠有耐心的了,沒見她剛剛在不停地推動話題嗎?
跡部鬱悶地開罐——什麼叫熊態度,不就是語氣沖了點嗎,他又不是那個意思。
跡部:「本大爺沒當著你的面喝過除健康飲料之外的吧,你怎麼知道我常喝果汁?」
致子冷漠地看了他一眼:「忍足和嶽人不提,慈郎可是天天在我耳邊說你,現在我連你的口頭禪都能記起來,這很令人驚訝嗎?」雖然事實是她穿越前就都知道。
連慈郎都……跡部抿了抿唇,冷哼一聲。
對此,致子已經無力吐槽了:「這次的副會長預提名,我記得其中之一是E組的齋藤。」
「你覺得他怎麼樣?」
「我跟他交集不多,不過印象裡他還是很負責的,畢竟有能力的人不少,能發揮的人並不多——當然,我的意見並不能作為決定性的參考。」致子沒忘記撇清干係,防止事多。
「……本大爺還以為你轉性子了,竟會這樣直白地發表對別人的看法,聽到最後一句才發現你一丁點都沒變。」還是那麼滑得溜手,連讚揚都這麼謹慎,連在他面前都毫不放鬆。
致子坦然接受了這個奇怪的評價,也打開手裡的可樂罐:「下次的副會長上任在九月,既然早得很,那大可以慢慢觀察,畢竟有些事急不得。」
急不得。
跡部有些發怔,半晌才道:「另一個提名人選是水木。」但是水木現在還不是學生會的成員,如果下次換屆直接推上去……
「我知道。」
「什麼?但我壓下了這個,並沒有對外公佈。」連水木自己都不知道,她又是怎麼得知的?
「公不公佈也就那麼一回事,而你都告訴我了,又何必糾結這個?」致子莞爾,「如果你覺得學生會裡已經有了靠不住的人,那我該告訴你我也是這麼覺得嗎?」她也可以直接把洩露名單的人告訴跡部,但跡部查出來也不費什麼力氣,就不需要給自己惹麻煩了。
「芹野,除了他之外還有別人麼?」
致子略帶驚訝,沒想到他瞬間就說出了答案:「據我所知沒有了。這個消息暫時被壓下去了,不過監察委員會裡面有人和會長不睦,可不是什麼好事。」對於第一個「投誠」的芹野,致子並沒有多大好感,她並不需要這種人。
跡部頷首表示自己聽到了。
說話間已經來到了街頭網球場,場上的對戰雙方都已經換了兩撥,致子還在有一搭沒一搭地亂扯。
跡部極有耐心地順著她說,成功營造了和諧流暢的談話氛圍。他一向非常擅長持久周旋,也享受這樣的過程,因為時間越長就代表對方會透露給他越多訊息。
但是……
半晌,還是跡部先開口:「望月,你生氣了?」
「不繞圈子了啊?」
跡部:「……」她又是早就看出來了。只要同她一起,他都是先按捺不住的那一個。
「我對水木也沒什麼切實負面的情緒,只是一向奉行以德報德。跡部同學,上次我給了你面子。」上周有幾個女生公開挑釁她,被她挨個叫出去談話才老實下來。而若是她沒有直接翻出為首的人的底細並給教導主任發了一份,那個女生還不會那麼快就自行轉學。
查到水木頭上之後,她直接停下了。但如果跡部有心,他也能查到這些,包括她的動作。
眼看她已經變了神色,跡部心頭一緊:「我可以保證絕不會有下次。」
「我當然相信你,所以到此為止吧。」
「但是……我今天並不是想說這件事。」
致子:「呃?」這次換她懵了。她這一路都在為剛剛的話做鋪墊,但跡部要說的不是這個啊?
跡部慢慢道:「是關於你的職位,是我直接指定你進入風紀委員會的。但與其他人無關,只是覺得你合適,而且你也會認可這個決定,如果因為這個而讓……」
見他語塞,致子接了下去:「如果讓其他人有過多的聯想,我倒不覺得全是壞事,不必放在心上。」忍足留下那番話之後,她左思右想才反應過來,自然不覺得是跡部的責任,所以直接忽略了。
「嗯?但……如果你這麼想,那很好。」跡部差點又把忍足給賣了。
「嗯,不過最開始煽風點火的人恐怕不會就這麼好過下去,我想——」
「只要你需要,有些微不足道的小事本大爺還是做得到的。」
致子微微一笑:「說起來,美術社下個月的活動還需要向學生會借人手,報告能迅速通過還要向你道謝。」
跡部慢悠悠地將空空的可樂罐扔進路旁的垃圾桶:「小事而已,這麼客氣做什麼。」
「該告訴你我就知道你會這麼回答麼……那你應該沒什麼問題了,但我有個問題。忍足告訴你我在這裡的時候,語氣是什麼樣的?」致子冷不丁道。
而這時,她臉上的笑意甚至都沒有褪去。
第153章 第一百五十三章 雙女同框初交鋒(4)
跡部:「……」
「讓你回神而已。」致子揮揮手,打算去扔空罐。
跡部伸手拉住她,下一秒鐘已經將她手中的可樂罐拿過來,徑直扔進了垃圾桶:「忍足對你說了多少?」
「確切的說,其實他什麼確定的資訊都沒透露。我知道你的意思……好吧,如果你有疑惑,不妨再多問問慈郎——沒錯,是慈郎。別老問忍足,他的思維跟你不在一條線上。」致子忍笑道。不知為什麼,她感覺忍足什麼都知道,而不像跡部這樣間歇性的迷糊。但是在冰帝,最厲害的明明應該是跡部才對啊。
跡部有些懵:「為什麼這麼說?」怎麼……
「千萬別告訴我你什麼都沒對慈郎說過。」致子抬手拂掉他發間的一片草葉,「跡部,你又在緊張什麼?」以慈郎那傢伙的性子,如果沒特殊原因的話,根本不會天天在自己耳邊提跡部。而忍足不會用這種淺顯的方法來探她的口風。
「……」他在緊張什麼?
毫無疑問最基本的一點,他的想法被看出來了。但既然看出了,還做出這樣容易讓人誤會的動作……
致子沒打算再糾纏下去:「你想要什麼?或者說,你想聽到什麼話?」
跡部一言未發。這句話很熟悉,因為他說過。但那時他掌握著全部的主動權,而現在每一句都由不得他。這個認知讓他心煩意亂。望月致子……只要同她一起,只要提及水木,她總有辦法讓他的情緒七上八下,最後還要歸於負面。
「我該回去了,跡部同學也該回去了吧,我記得水木說過,她今天約了你。」
跡部一口氣梗在喉嚨裡:「她是網球部的經理。」因為是經理,所以就可以這樣宣揚如此引人誤會的事?
「跡部君,你在刻意強調些什麼?」
「望月!」
致子做了個「噤聲」的手勢,眼神複雜:「再見。」不能再說下去了,她已經感覺到跡部的情緒在向著奇怪而危險的地步靠攏。
「……望月。」
「怎麼了?」
「你餓不餓?去吃點東西吧。」
「多謝,不過以後再說吧,今天我不餓。」致子沒有回頭,她知道自己現在也很奇怪。跡部和水木怎麼樣都跟她沒關係,但她剛剛的話……怎麼想都覺得有歧義。
跡部應當是看出來了,水木一直在明裡暗裡與她較勁,而她也沒表現出好惹的樣子。但他依然選擇這樣做。
所以,這是為什麼呢?
她想不明白。就像一直堅信自己不會因為任何人任何事動搖心志,她也堅信網王這個世界的設定不會對她的未來有根本性的影響,但現在,她似乎無法那樣肯定了。無法確定,這讓她難以接受的未知感,使她的心情不太美妙。
另一邊,水木宅——
『宿主請注意,攻略對象心中好感度下降三點,目前為四十五點。』
『警告!警告!當前世界出現與宿主存在競爭關係的人物,宿主的地位岌岌可危。』
『通知宿主,攻略物件對望月致子的好感度達到三十九點,判定為極度在乎。』
水木被這一連串通知打懵了:『等等等等!開什麼玩笑,怎麼莫名其妙跡部就不喜歡我了?競爭關係,望月致子,她果然沒放過我……可是才三十九點,你不是說三十點以下是路人,三十到四十是朋友,四十到五十是頗具好感,五十才到在乎的程度嗎?極度在乎,那個女人開掛了吧??』
『系統經過測定,攻略物件對宿主並非毫無好感。系統經過勘察,未發現望月致子開掛的可能性。』
『那你倒是回答我,為什麼她已經到了在乎的地步啊,還是極度在乎。』
『經過分析,系統認定為因為同望月致子在一起時,攻略對象心情兼備激動與輕鬆,而今日攻略物件對前者有了心痛的情緒。舉動言行能深度影響情緒,符合極度在乎的判定條件。』
水木一把攥住手機,翻開蓋又不知給誰打,只好又放下。
『望月致子,望月致子……那我該怎麼辦?如果我沒辦法比過她,如果他喜歡上那個女人,你身為系統不也失敗了嗎?』
系統許久沒有回答。
過了好幾分鐘,機械化的聲音才響起:『女人愛的是讓她笑的男人,男人愛的是可以讓他哭的女人。請宿主注意,向競爭對手學習。』
……那她要不要對著跡部噴辣椒水,或者切洋蔥。但無論她在心裡怎麼問,系統都不再理她。聯想到上星期系統發佈了給望月找不痛快的任務,她讓自己的幾個追隨者找望月的麻煩,倒是被判定為任務成功了,但是相應的就是望月抖了威風,反而讓她形象受損……
水木忽然覺得系統並沒有那麼牛氣了。
那邊水木在咬牙切齒,這邊致子的心情也只能說是哭笑不得。
「跡部就沒說別的?」她拎著慈郎走在路上,越想越奇怪。
慈郎大力點頭:「沒了啊,我不是都說了嗎。我覺得跡部他喜歡你,才會讓我看到你心情不好就告訴他,他以前可從來沒對任何女生這樣緊張過。」
「相識才兩個星期而已,一見鍾情也不帶這樣的吧——而且你確定他是那種會對別人一見鍾情的人?」
「我以前還覺得他不是會對女孩子特別關心的人呢!不過好像他剛剛很不高興啊,你們說了啥?」
致子聳聳肩:「我向他彙報了一些事務,然後就沒什麼有用的了。如果是這樣的話,那倒是我誤會了嘛。」之前慈郎沒說清楚,她也沒細問,便以為是跡部對她上心得這樣奇怪,雖然事實上也很奇怪。
但現在與跡部談過後,她肯定了自己的判斷。跡部並不是那個意思,但慈郎往那方面去猜了,而她現在可以肯定那傢伙比自己還淩亂。
只是有一點,她不懂跡部在想什麼。如果說句自作多情的話,他對自己並非毫不在意,但水木又是眾所周知同他關係不一般,所以這是什麼情況?
……
總之,在她看清自己的內心看法之前,她不會對任何人做出明確的表態。
這句話她這麼想著,也這麼說出來了。
聽她這樣說,向日大失所望:「所以昨天跡部又跑去找你,結果你就總結出了這個啊。」好失望。
致子早知道他會有這個反應,而她更感興趣的不是這個:「我倒是覺得很奇怪,論交情你們應該跟水木更好一點才對,怎麼不論是你還是慈郎,亦或是忍足總想著牽扯到我呢?」如果說和忍足是之前有偶遇,後來又剛巧聊得來,那慈郎和嶽人對她的親近就讓她真的無法理解了。他們之間唯一的交集就是忍足,但忍足也沒有刻意介紹他們認識啊。
「我也不知道,只是覺得她目的性太強了,莫名的對你更覺得親近。是吧?」也許就是因為致子沒想著要刻意接近過他們,所以才會覺得一起時放鬆。
慈郎睜開眼睛點點頭,又繼續閉目養神。
這要是在小說裡,明擺著就是胡扯的主角光環。致子在心裡默默吐槽了一句,摸摸慈郎毛茸茸的腦袋。
「你好喜歡摸慈郎的頭。」
「因為手感很好啊,當然我早就洗過手了。」致子認真點頭,「不信你摸摸。」
向日哼了一聲:「我摸的次數不比你少好不好……」
「嶽人你是想問為什麼不摸你的頭吧?」忍足慢悠悠晃過來,聽見了這兩句便介面道。
向日冷冷的瞪著他。
致子的嘴角已經抽的不能再抽了:「誒誒,向日同學啊,你不是很寶貝你的頭髮嗎,所以儘管看上去手感也一定很好,我也忍住了。」
忍足在向日旁邊坐下:「其實只要小心一點,不要揉亂他的髮型就可以了。」說罷他很熟練的摸摸搭檔的腦袋,又順了兩下,成功抹除了痕跡。
向日表示不想說話並向他丟了個大白眼。
「原來你還有傲嬌和彆扭這個隱藏屬性……」她還一直以為傲嬌是跡部,彆扭是越前。天啊。
「致子!!」
「好了,淡定。」逗得過了就不好了,致子成功用「午餐時間已經結束」這句話結束了此次會晤。
一直到下午,跡部似乎還在因為昨天那微妙的對話而糾結,甚至沒有上最後兩節課便提前離開了,引得水木也心不在焉。
旁邊的鈴木看得分明,一臉微笑地對致子豎起大拇指:「我誰都不服,只服你。」
「你能看出這跟我有什麼關係嗎……」
「少謙虛,自從你來,有人就滿心滿眼都是你,難道還有人看不出來麼?」
致子手指一頓:「哦?我倒是沒看出來,該不是我太遲鈍了吧。」比起他,她更感興趣那個她為何這樣滿心滿眼追著不放。
如果你遲鈍,那就沒有誰敢說自己敏銳了……不過鈴木也看出她不想深談,便引開了話題。
最後一節課一結束,沒等大多數人離開教室,水木就走了過來,而她身邊還跟著三四個平日關係較好的女生。
「望月,昨天你對跡部說了什麼?」
哦,來了啊。呵呵呵呵呵,跡部還真是令人欽佩的受歡迎!
致子不慌不忙地把桌上僅剩的筆袋收進背包,輕咳了一聲,等到大多數人都注意到這邊才慢悠悠回答:「水木同學何必這麼激動呢,九月份才是正式換屆的日子,不是嗎?或者你認為,我是有能力反對跡部的決定,還是做得到左右他的想法呢?」
水木一下子噎住了:「你……你怎麼可能控制他,所有的決定當然是……不,我、我怎麼知道。」這怎麼回答都不對!說是,那就承認了在跡部心中她很重要,說不是,那就是跡部不願意自己加入?
而此時,其他人已經聯想到了日前公佈的學生會補錄名單職位,完全把水木的興師問罪理解為了對望月進入學生會而自己被拒的不滿。
而此時,也有幾個同學圍過來,站在致子身邊。
愣了一下,水木想起來她的中心思想後才回過神來,但已經氣勢全無:「沒有,我說的不是這個。」
「那你說的是跡部最近和我走動得有些頻繁麼?」致子微微皺起眉頭。
「你自己清楚!有時候還是避嫌比較好。」對於她竟然主動挑明,水木一下子有些招架不住。
而此時,其他同學已經開始升騰起類似不滿的情緒。有些事大家心裡都清楚,但不能說出來。而現在水木就這麼明擺著說出來了,就算之前大家都知道水木是與跡部最親近的女生,現在挑起事端也會覺得無理。
「好啊,那我先接受你的提議,不過先定個期限——接下來三天我會注意與跡部同學保持距離。而三天后,你、我,還有跡部,再一起決定這個提議是否恰當,如何?」
望月居然這麼好說話……水木一下子懵逼了,心裡組織好的語言都說不出來。
致子已經知道自己完全牽住了她,站起身來緩緩道:「我再退一步,這三天之內,我不會將這個提議的由來告訴跡部,也就是不向他告狀,水木同學滿意麼?」
「……記住你的話!」
清楚地看到連水木身邊的人都有了異樣的神色,致子頷首道:「不過先說一句,同在學生會,例行公務的事我不會刻意推辭。如果沒有別的事,我還有社團安排,再見。」她已經做到了最有涵養的應對。
水木松了口氣,卻在下一秒鐘神情又崩了起來。
第154章 第一百五十四章 雙女同框初交鋒(5)
『宿主請注意,宿主的名望遭損,在班級裡威信人望下降!』
水木:「什麼?!」
還沒走的學生都驚訝地看過去。這樣突兀的自言自語……
水木這才發現自己出了醜,氣急之下揮開想要勸慰她的幾個朋友,陰著臉就出了教室。她這是又輸了一局?該死,系統永遠只會在事後才判斷結果,從來都不會提醒她。
憋著一口氣,她翹了部活來到天臺,本想透透氣,卻見已經有一個人在那裡了。而對此的驚訝,也讓她瞬間忘卻了為何系統明知自己的腹誹卻沒有反駁。
而那個人偏偏是剛剛讓她難堪的那一個。
「真、是、巧啊。」
「不算巧,我告了假推了約來這裡,正是在等你。」望月背對著她,不緊不慢,「水木同學不過來嗎?」
這算什麼,和解?
水木當然不想示弱,走過去也倚在欄杆上:「那你是想說什麼?想說就快點說。」
「我想說的是,我有哪裡得罪你了嗎?」
「……」
致子輕聲道:「來捋一捋吧,我來到冰帝之後,你就在調查我——不要以為我察覺不到。你對繪畫並不感興趣,但上星期美術社的作品集你插手了——好吧,柳原都轉學走了,這件事我不追究。而我成為風紀委員長之後,被各種人當面挑釁的次數一隻手可數不過來,你猜猜如果我當時堅持追查,冰帝的校花大人會不會形象受損?」她的聲音溫柔,話語可一點都不溫柔。
水木完全沒預料到她竟然就這樣當面全說了出來,震驚之下立時反駁:「你胡說八道!你有什麼值得我忌憚的。」
「本來我也沒指望你承認,不過是想要挑明而已,你心裡有數就行了。但這些話都只是讓你正視的鋪墊,我真正想說的是——我無意樹敵,之前有什麼誤會解開就好,很多人就算成為不了朋友也沒必要做敵人。」
「你在說什麼,我聽不懂。而且你竟然這樣擅自調查同學,如果旁人知道了,你猜猜別人會怎麼看你?」水木沉默了幾秒鐘之後,言語也慢了下來。
致子慢悠悠退開兩步:「這兩個星期以來憑你對我的關注,應該知道,我就是這麼個人,不怕別人的看法。」水木這句話倒有意思,這樣快的反過來詰問,雖然話題轉移得有些生硬,但她也得回答。
「退開這兩步……你是怕我把你從天臺上推下去?」水木看出了她的戒備,心裡更加不屑。開什麼玩笑,就算天臺上沒有監控,她也不敢就這樣直接殺人啊,出了事誰都摘不出去。
致子無奈了:「我倒不擔心這個,只是擔心距離太近惹人誤會。」
「誤會什麼?你和我兩個女的,有什麼好誤會的啊。」
「離得太近就總會招人誤解的,還是避嫌比較好,不是嗎?」致子似笑非笑。
水木一下子噎住了。
「不過你放心,我說過的話肯定會做到,和你一樣,我也很期待他的反應~」她擺擺手轉身走了,自己也知道語氣很惹人惱怒。
致子此前畫出的那幅天空之城就是最冒險的試探,但水木沒接。所以就算自己已經確定對方也是穿越女,現在水木依然不依不饒,那就沒辦法了。不過……自己利用跡部去打擊她,這樣合適嗎?
水木並不知道她在想什麼,兀自看著樓下漸漸稀少的人,出神的想,如果剛剛自己對她做什麼,那她有沒有能力反抗呢?那如果自己剛剛真的要做什麼,會選擇怎麼做呢?
無論怎麼看,望月致子都不是那種好惹的人,還是謹慎為妙。
『叮!恭喜宿主正確認識競爭對手,特別獎勵危機感知功能。』系統久違的獎勵音響起。
水木先是感到驚喜,而後心中的憂慮更多了一層。危機感知功能……意思是說今後她可能會面對很險惡的局面嗎?
怎麼想都沒那麼驚喜了……
『叮!警告宿主,宿主應當儘快採取行動,否則會有望月和任務物件更近一步的可能。』
……系統又一如既往的沒告訴她該怎麼做,也不解釋為什麼要這麼做。但水木自認為也是有那麼點手段的,這一點還不需要依靠系統。
她居然要做出那樣的事嗎……不,為了跡部,為了得到他,這一切都是值得的。
水木心中反復告訴自己,她一點也不後悔。
她沒有看到致子轉身時的眼神。如果她看到了,她就明白系統的意思了——那她一定會再接下對方的話,至少明面上達成和解。
當然,這是後話。
又吹了好一會兒風,感覺滿心的憂鬱都被吹散了,水木決定回去。而她剛出校門,就見到了令她很不爽的一幕。
望月和日吉什麼時候那麼熟的?她明明記得他倆不順路,現在卻見他們一路走。
心裡不停地重複著「跟上去看看吧」,但在系統提醒說按照往日的路線回家更好之後,她還是決定聽系統的。雖然這玩意經常不靠譜,但沒騙過她。
果不其然,才走了一半,她就慶倖自己聽系統的話了。
可是系統不是繞著跡部轉的嗎,怎麼會製造自己和越前的偶遇呢?
就這樣想著,在擦肩而過的一瞬間,水木略動了動身形,不慎撞了一下越前。
「啊,對不起,你沒事吧?」
越前原本在想事情,猛然失去平衡先是有些懵,繼而站穩後看向始作俑者:「我沒事,下次請小心點。」這個女生的校服……他聽部長說過冰帝。
「沒事就好,對不起,我一時沒注意——作為補償,請你喝東西怎麼樣?」水木也不知道為什麼系統認為自己拖住越前比較好,但並不妨礙執行系統的提示。同時,她也有些後悔,忘了跟那個龍崎櫻乃和小阪田朋香結識一下了,如果有她們的朋友這重身份,那向越前搭訕就更方便也更順理成章了。
越前更加懵逼:「呃?」是不是自己呆在美國太久了,現在日本的女孩子都好自來熟啊。雖然並不讓人討厭,但總覺得奇怪又彆扭。
兩分鐘後,他看著遞到自己手中的芬達,心中開始懷疑這個女生是不是會讀心術。他印象裡從來沒見過這個女孩,怎麼她這樣篤定自己喜歡的口味?
「青學的小子,你站在那一動不動幹什麼呢?」
水木突然明白自己這一會努力拖住越前是為了什麼了。
「反正跟你沒有關係,猴子山大王。」越前很不開心自己又被叫做小子。他敢肯定,這傢伙絕對不是因為身為前輩,而是因為個頭才這麼叫的!不用懷疑,他就是這麼篤定,在身高的問題上這麼敏銳!!
「喂……」
「好巧啊,居然在這裡見到你。」水木笑眯眯地打招呼。
跡部抽了抽嘴角,剛要說什麼,又聽水木道:「你要喝什麼?汽水還是可樂?」
「可……不要可樂。」
水木也不清楚為什麼他的表情一下子陰沉了下去,撇撇嘴拿了罐汽水遞給他:「我請客,不要客氣啊。」
「多謝。」跡部顛著手裡的飲料,卻沒打開,「你們霸佔著這裡不走是要幹嘛?」
越前這才發現這樣妨礙別人買飲料的行為不太妥當,抬眼看向水木:「那現在可以往旁邊移一下麼,水木君?」
水木大囧,趕緊鬆開越前的手臂,往旁邊跳了幾步。她剛剛見越前要走,情急之下抓著他的手臂不放,就連在給跡部遞過飲料之後又習慣性地抓了回去。
還好越前沒生氣,沒介意她的動作。
不過似乎跡部有些不爽——
「本大爺怎麼不知道,你什麼時候跟青學的人這麼熟了?」如果他的記憶和分析沒錯,水木以前一定是見過手塚,而現在看來對越前並不是初次見面。儘管越前的反應很陌生生疏,但水木分明是很習慣這樣的動作的。
水木心裡偷笑了兩聲,吐吐舌頭:「今天第一次見面啦,也沒有很熟啊。」
「同意。」越前已經快受不了了——經理一直東拉西扯抓著他不放,部長恨不得把「天大地大本大爺最大」寫在腦門上,冰帝的人對他很感興趣嗎?
真該回去擼一會卡魯賓冷靜冷靜,也許可以請不二學長的姐姐占一卦,看看自己最近是怎麼了。
看越前的瞳孔開始發散,水木唇邊意味不明的弧度分明實在偷笑,跡部按住跳動的額角:「可別先栽到別的學校手中了,回去跟手塚說一聲——本大爺等著。」他都遇到了什麼人啊,一個比一個跳脫。
還有,她是不是誤會了什麼?
「哎哎,跡部,你要走了嗎?」
「……不然呢,像你們兩個一樣?」
跡部一定是吃醋了,因為她剛剛跟越前很親密的樣子。水木按捺住心裡的好笑和愉悅,對越前道了聲別就追過去。
越前:「……」真希望以後別跟冰帝有太多的接觸。以前只知道有個很驚人的部長,現在才發現原來經理也這麼震撼。
另一邊,聽著水木在耳邊嘰嘰喳喳,跡部忽然有些異樣的感覺。同上次她約他還不一樣,是一種莫名的煩躁,但又不是因為水木的話。
「你生氣了?我和越前並不熟嘛,這是初次遇見,以後會不會見面還不好說呢。」水木笑眯眯地喝了口飲料,卻忽然聽到了系統的聲音——
『宿主請注意,跡部景吾心中的好感度在下降。初步估測跡部景吾不喜歡別人揣測他的心理活動。』
水木簡直要吐血。不帶這麼開掛的,居然不能揣測他的心理,那系統的情緒感知功能還有什麼作用?跡部也太厲害了吧。
跡部有些奇怪為什麼她突然安靜了下來,但沒詢問,只是翻開手機撥通一個號碼:「我是跡部。你在哪裡?」
「……」
合上手機,跡部皺了皺眉頭:「水木,你回去吧。」
啊?連送她回家都沒有了?
但聽到系統提醒說跡部的心情很亂,她還是老老實實自己走了。話說,到底什麼時候自己的面子才能達到不需要在他心情不好的時候躲著的程度呢?
第155章 第一百五十五章 暗潮迭起鬥法中(1)
「望月,你到底在鬧什麼脾氣?」跡部突然道。
正是在班裡,課間大家幾乎都沒出去,所以這句聲音不小的質問被所有人聽得清清楚楚。一時間,整個教室都安靜下來了。
也有人在悄悄感歎,忍了三天才發作,跡部真是有耐心。
致子看了他一樣,什麼都沒說。事實上她說什麼都沒有意義,因為分辯與解釋永遠沒什麼實質性的幫助。
水木拉了拉跡部的衣角,弱弱道:「望月同學只是一時衝動吧,也不是什麼大事……」
「一時衝動?——」她是衝動的人?跡部生生截住了自己的話,「今天下午的會議你又有安排麼?」
「很抱歉,的確是這樣。有其他重要事務我已經在郵件裡整理好,但現在我該走了。」致子看向他,目光沉靜。
完全沒有心虛或者動搖,但其中有……愧疚?
她會是故意的?
「望月同學!」見她被自己叫住,水木咬了咬唇,小聲道,「我也有責任,畢竟之前我對你的態度不好……」
致子轉過身,眸色一點點暗下去,上下打量著她,唇角卻連動都沒動。
水木只覺得一陣火從腹內升起。望月致子又是這樣的表情,仿佛掌控一切,不屑于向任何人說明,這樣的沉默才是最令人無法反駁的輕蔑!
「對不起,可是我已經道過歉了……」
「跟你沒關係,不用急著攬責任。」跡部拋下這一句,也出了教室。
但所有人看得分明,他和剛剛離開的望月方向相反。
水木輕輕歎了口氣,趴在桌子上偏過頭盯著窗外,任圍過來的人怎麼問也不回答。
這樣,至少自己是個沒有責任卻被她針對的角色,她的那些擁護者們想必也會有所動搖,這樣就好了。做出一點犧牲,不算什麼。畢竟系統說過,捨棄一些東西才能獲得更多。
另一邊,追過去的上杉快要氣死了:「你倒是說啊,為什麼這兩天這麼奇怪!躲著跡部我們都知道,但是篡改學生會下達的檔又是怎麼回事!」
「你作為執行委員長,在問風紀委員長這件你分內的事?」致子終於說話了。
「可是查出的流覽編輯記錄中ID是你的……」
「所以沒什麼好說的,我已經說明過了,我會承擔一切後果。」致子做了個噤聲的動作,「到此為止。連跡部都得不到我的一句解釋,你覺得追問下去有結果?」
上杉比她還氣:「但是那分明就是假的!按照最後流覽時間來看,昨天上午你明明和我在一起商量美術社的事,你根本沒碰手機或者電腦。」
「你覺得我剛剛為什麼阻止要你解釋?」
上杉沉默了。
就在望月和水木定下那個協議的第二天,學生會下達公佈的最新活動策劃出了問題。內容被篡改得很……突破下限,雖然中心人物的名字用了化名,但通過描述誰都看得出就是校花水木,內容就是很荒誕又很無禮的造謠,至少誰都會相信是一個對她充滿嫉妒的人幹的。
如果僅僅是這樣,那還不關致子的事——但那天也就是昨天,上杉手頭還有其他方案,所以拜託致子最後下達,而這是跡部知道的。
水木和望月有過節,冰帝幾乎人盡皆知,但沒人想到她會用這樣低劣又頗具影響力的手段來詆毀對手。
檔的最後編輯時間已經確定了,人選也是確定了,一切似乎毫無疑問。而這兩天以來致子一直以自己有私事推辭學生會的例行會議,已經讓其他人察覺到了。
現在所有人都知道是她幹的,如果上杉再參與進來,那只會讓事情越來越複雜,畢竟她們兩個關係很好,而在此之前由於水木申報的位置,水木和上杉的關係也有些莫名。
「現在無論如何都不能鬧起來,一切等事後再說。她既然已經把這黑鍋扔了過來,我就只能先接下。」
「明明就是她在誣陷你!等等,什麼事?」
「我也沒說不記仇啊。今天早上我已經把原本的方案發佈下去,關於這件事也已經做了不怎麼有說服力但看得過去的說明,停下吧。」致子卻沒回答她。
而在她們看不到的角落,跡部眯起了眼睛。
應付完上杉,致子告了假先離開了學校。
這一局,是她輸了,那就認下。
與跡部保持距離是她準備好的,但回避會議與被算計並不在她的計畫之中,這是她的臨時動作。她更在意的是海那邊的意外情況。
前些日子一個叫阿徹的青年通過她華夏的屬下向她求助,這讓她在驚訝之餘也警惕起來。水木黛在整他,而他不知怎地跑到華夏聯絡上了關林,向她發出了信號。
原本致子不會在意突然冒出來的陌生人,但既然是前些日子水木回國後突然動手的人,她有必要多瞭解一些情況。不料這樣一查,她發現這個人原姓上杉,正是上杉家流落在外的長子,也是名殘雪的兄長。在對方的要求下,她同意不跟上杉家透口風,但在查來龍去脈,卻什麼都沒查出來——就像是水木穿越過來之後,突然跟一個陌生人有仇一樣,瘋狂地找到他並開始打壓。
她用自己在華夏的勢力護住了上杉徹,但調查的進展不多——但就在這兩天,關林給了她最新回饋。上杉徹有個手下的日文名字叫做服部一諾,這個人又同致子之前結識的少明光有秘密聯繫……
這一圈下來,連致子都有點風中淩亂。
也正是一時間無法將這些完整地串起來,她才不清楚什麼時候著了道,等到事情公佈才反應過來,但沒心思去撕,自己只能吃了這個啞巴虧。
最終她也只命少明光進入水木集團再做其他打算,將這些擱在一邊。
而掛掉最後一個電話,此時已經是第三天。
距離她們協定的第三天……致子已經顧不得跡部是什麼想法了,她只知道自己這兩天很心煩。不過也幸好,她現在的情緒狀態也不適合與別人有過多的相處。但這樣的煩躁對她來說已經是很陌生的感覺了——陌生到幾乎要追溯到很多年前,當她還是個小學生的時候。
水木黛……
致子知道她有能力左右水木的情緒,但必須承認自己也被那個女生牽著走了,這一點很不好。
很、不、好。
「望月君,你不覺得這樣很不好嗎?」水木眨巴著大眼睛,有些委屈地看著她。
她們的手同時握住了一罐可樂。貨架上還有很多罐,但鬼使神差,水木偏偏想拿這一罐,又偏偏在握住後才發現有人同樣想拿,最令她氣結的是那個人,如果換了其他人她笑笑也就讓了,但是唯獨對望月致子不想讓。
水木一時沒鬆手,卻見望月竟然也沒鬆手。因為巧合的是,致子也不想讓。
跡部平日幾乎不來超市,今天一時有事來拿了枝筆,剛巧看到她們的僵持,下意識道:「望月?」
致子略帶驚訝地看了他一眼,心裡考慮了一下,鬆開了手。
水木心中氣結。跡部先叫的是那個女人的名字!就算是隱隱站在了她這邊讓對方讓出,也是先叫了望月的名字。
「請便。」致子不拿了,擺擺手繞開他們。
「水木,你先回去。」
水木一點也沒有得勝的喜悅:「我也不想要了。」說著她把可樂重新推回了貨架上。
被無視的跡部:「……」
致子又轉了個身回來:「那現在我可以拿了吧?」
水木被氣得兩眼發黑。
「我剛剛是讓給你了,你還不滿意?」見水木又有抬手的趨勢,致子更不爽了。她剛剛算是在給跡部面子,現在還要繼續容忍?她的脾氣其實不好,只是平時覺得跟一群年紀比自己小的學弟學妹計較很跌份。
「望月,本大爺有話對你說。」不願再糾纏在這個話題上,撂下這一句,跡部出了門。
致子在經過水木時略一抬高腿,沒被絆個跟頭。她覺得水木應該會跟過來,但是沒有。
「跡部君,你的眼神給我的感覺很不好。」致子理了一下頭髮,輕聲歎道,「如果沒有話說,那我該走了,你也早點回去吧。」
「你該走了?該去日吉家的道館了?」
「打住——別對我冷笑。這兩天我的確有事,明天請客向你解釋賠罪好麼?」
跡部一口氣沒提上來:「你就這麼顧忌水木黛?還有,學生會的例行會議還沒有誰不可或缺……不,我不是這個意思。」
「好吧,我早該想到,我不說不代表你無法從別人那裡問出……關於這件事沒法解釋,就算是我吧,如果你願意這麼相信,就這樣。」
「如果本大爺願意就此為止,還有必要這樣一再追查?!」跡部有些按捺不住火氣了。他這兩天一直在要求繼續跟蹤記錄,為的是誰?
致子倒沒順勢跟他吵起來:「謝謝。」
跡部:「……要是別人,本大爺才懶得管這麼多。」他剛剛話一脫出口就有些後悔,因為以為這傢伙也會炸毛,說『沒人要求你這麼做』什麼的。
「所以其實你是相信我的??」
「本大爺只是……」
「好了……那,是相信、還是願意相信?」她的聲調忽然沉了下來,音量沒變,但更加清越,傳出好遠。
又來了。每次她這樣微笑著問話,都會把他問得呼吸不穩無法回答。跡部剛要被噎死,就看見她向自己使了個眼色。
等等——
她剛剛那一句分明是想說別的,但突然改了話這樣問,聲音還這樣有穿透力,是問給誰聽的?
結合他們站的角度,那在自己身後的應該是……
「你現在是在故意氣水木吧?」跡部壓低了聲音,但沒壓住音調裡的笑意。
致子抿嘴兒一笑,對他的反應比較滿意:「你猜她是會沖上來大喊我違背約定,還是難過地跑開?」水木果然還是放心不下跟了過來,而她很確定現在水木已經心裡爆炸了。
「本大爺不猜。」
「那我猜,你這兩天把日吉練得不輕吧。」
跡部白了她一眼,沒有否認。
「關於其他事明天說,但是有一句現在可以撂給你——大前天我跟日吉去了他家的道館,是因為另一個合作夥伴的關係,需要我幫忙帶句話。事實上我和他也不算很熟,你在……糾結些什麼。」
「……你剛剛是想說『你在矯情些什麼』,是不是?!」
「明天見。」被發現了啊。
「……你、等、著。」
致子走了幾步卻見他也跟了過來:「你不是……」
「送你回家。」跡部輕笑一聲,「你應該在想,本大爺至少會去跟她說些什麼的。」
「這是真的,跡部同學這樣做很讓我看不透。冰帝的國王和新晉的校花,這一個月來也沒誰出面否認,我現在這樣在你身邊恐怕不好吧。」嘴上這麼說著,致子的表情分明是很看好戲的樣子,完全沒有擔憂。
跡部毫不遲疑道:「有誰敢說你不好,倒是拎出來給本大爺看看!」
致子莞爾。
「我和她……沒有什麼,也不會有。」如果他想,那早就有了。但現在他只慶倖自己當初的慎重和猶豫。
「嗯?」
跡部摸摸她的頭,輕歎了口氣:「吃不吃?」
看著他從口袋裡掏出來的棒棒糖,致子眨眨眼睛:「謝謝,但這個對我來說不怎麼有吸引力。」她敢打賭這是忍足的主意。如果是慈郎說的,跡部絕對不會聽從。
「愛吃不吃!!」還挑三揀四,什麼人啊!
「還是吃吧。」
跡部看她老神在在的樣子就氣不打一處來:「少腹誹本大爺!要是你有她一半的主動,我還用整天盯著你?」
「呵……」致子的臉色冷下來,剛剛還算融洽的氛圍蕩然無存。
跡部知道自己的話超出界限了,一時無言。他知道,至少現在他們之間還只是朋友,連好朋友都不是。如果硬說是在乎,也只能算是他單方面的吧,至少她沒有絲毫表現,無論他怎麼刺激。
那還要再等多久呢?
悠于 2018-5-15 04:00
第156章 第一百五十六章 暗潮迭起鬥法中(2)
水木緊咬著唇,轉身走了。
為她最後的自尊。
就算系統的聲音已經要把她的腦袋轟炸了,就算機械的「現在宿主必須沖上去破壞氣氛,否則望月致子將成為宿主最大的競爭對手」一次又一次重複,就算她看到了望月那一瞬間毫不掩飾的輕蔑,就算她清楚跡部肯定也看到了那個眼神。
水木願意將剩下的人生賭在那個人身上,願意為了他放下自尊主動靠近,這些她不後悔。但看到跡部一次次自然的回避,一次次自己走到那個女人身邊,是他想給,而不是那個人索要,這讓她再也無法容忍。
她那麼努力,努力完成任務努力變得優秀,而望月什麼都沒做,甚至什麼話都沒主動說過!
他在這樣證據確鑿的情況下還不肯放手,在那個女人這樣不配合的情況下還放下高傲追查到底。真不知道望月致子有哪裡好,一張遠遠不如自己漂亮的臉,一副淡定得讓人蛋疼的表情,怎麼就這麼有吸引力?
她不理解網球部裡的人為何會那樣自然又快速地同望月熟識起來,也不明白為什麼明明一切都好好的,那個人一入班跡部就對她淡了下來。平時也是更多的女生願意圍著那個人,就連那個人的追求者都比她多,更多男生只是愛慕她,卻從來不會寫信送禮物什麼的。
水木有系統的提示,很清楚如何破壞氣氛,但她更加清楚自己過去絕對只是自取其辱。
她願意偶爾厚著臉皮,但也是有尊嚴的。
她之前還在高興,自己把髒水潑過去,然後得到了系統獎勵的絕對音感和黃鸝般的聲音,但緊接著就發現跡部居然沒對那個女人產生隔閡。
真特麼氣人。
『叮!宿主不聽從系統的指示,後果自負。』
「誰愛聽誰聽,你就從來沒管用過!」如果系統真的厲害,她怎麼努力到現在跡部都沒喜歡她?她比望月足足早認識他半個月呢!
水木聲嘶力竭地吼出這一句,眼淚奪眶而出。她已經顧不得突然自言自語是不是很奇怪了,只想發洩出來。
系統很想反駁一句——綁定你這麼久了你也沒什麼用,重生一回手段還這麼稚嫩!但它作為智力能力都在人類之上的存在,懶得跟她吵架。
「美麗的小姐,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嗎?」
「……不用!」
千石從背包裡努力掏紙巾,又把剛剛從學弟那裡敲詐過來的巧克力遞過去。他原本只是路過,沒想到就看到一個女孩子在路旁哭得梨花帶雨,如果視而不見的話——這可不是一個像他這樣紳士的男生該做的事。
兩分鐘後,水木嘴裡塞著巧克力,吃得腮幫子鼓鼓的:「我怎麼覺得沒感覺?」
「那說明你吃的還不夠多。」千石又剝了一塊,忍笑道,「巧克力的多巴胺還沒多到足夠起作用。」
「我完全不想要什麼戀愛的感覺……」
哎,女孩子總是口是心非,就像剛剛她拒絕自己的巧克力和安慰一樣。
「水木小姐明明很可愛,卻不肯笑,也不知道會有多少人因此而感到遺憾和悲傷啊。」
水木明知道他在故意逗自己笑,還是忍不住笑了出來:「別油嘴滑舌的對待我,哼。」但老實說,被投喂了幾塊巧克力過後,她的心情已經變得好多了。
「遵命——要送你上電車嗎?」
「……謝啦。」
把水木送上電車,千石聳聳肩繼續自己的路。跟可愛的女孩子搭訕很美妙,但遇到一個難過的女孩並把對方哄好,這樣才更讓他感到自己的正義感。可惜他要顧及對方有可能不願意透露住址資訊給他,所以選擇送對方上車而不是提出送她回家。
雖然千石不算很熱門的王子,但水木對他的好感還是一升再升,至少他很會哄人,又很注意不讓自己感到彆扭。而且他給的巧克力也很好吃——
比從向日那裡搶的好吃多了。
這件事似乎就這麼雲淡風輕的過去了,跡部不知為何停止了追查,望月也沒再提,而水木作為核心人物十分大度地揭過了這一頁。
如果說水木一時沒再追究是因為系統十分篤定地告訴她,跡部並沒有愛上任何人,那過後沒找麻煩就是因為沒來得及。
跡部家贊助的一場慈善募捐活動在冰帝進行,這場晚會是跡部個人發起的,只是冠了家族的名字,但還是吸引了很多人,不說冰帝本來就有很多貴族子女,外校有相關人脈的人也參與了進來。
水木偷偷想,跡部突然發起這麼個活動可能也是為了沖淡首戰輸給不動峰的尷尬吧。也許是她的影響力還不夠,比賽分數和劇情一模一樣,宍戶還是以零比六輸給了橘,被踢出了正選校隊。
誰讓他們之前都不聽她的呢。
這麼想著,水木有種奇異的快意,雖然知道這樣不好……
「水木?」
「啊,有什麼事嗎?」水木趕緊回神。
坐在她右邊的女生小聲道:「該你上臺抽獎了。」
水木趕緊站起來。
晚會的最後一個環節是抽獎,上臺的人選是轉盤隨機決定的,剛剛望月就被轉到了,抽到了一個普通的水晶髮卡,這會兒被她隨手放在面前。
儘管之前的事情不太和平,但望月在冰帝的地位和人望似乎沒有根本性的動搖,入座時大家對她坐在跡部的左手邊都沒有表示驚訝,跡部更是親手為她拉開椅子,這讓水木心裡繃緊了幾秒鐘,直到他也給了自己同樣的待遇。
不論如何,系統也許經常不靠譜,但資料是不會騙人的——跡部對她的好感度還是沒有自己高,跡部還沒有愛上任何人。而且就算是最壞的情況,他也是那種會把場面做得很好看不讓任何人難堪的人……
不不,不能再想下去了。
跡部的左手邊是望月,右手邊就是水木,這會兒見他左右的兩個風雲女生都接連上臺,不少人的眼神開始變得不對勁。
對於這個,跡部表示他也很懵,人選是現場隨機轉到的,這倒是很巧的一件事。不過看樣子致子對水晶製品不大感興趣——當然,也不排除是這個髮卡樣式材質過於普通,這是他的錯。可是,比這個好的獎品還有很多,致子運氣也太差了吧。
水木抽到了一張限量版會員卡,是跡部家族旗下的甜品屋,這讓一直躍躍欲試的向日和慈郎捶胸頓足。嗯,一會兒如果自己心情好,也可以把這張卡送給兩隻小動物……就是可惜,她更想要那支跟跡部所用的同牌子的球拍。水木心裡盤算著,剛要回座,就見跡部伸手向她指了指。
主持人先明白過來,下一個轉到的居然就是跡部,他懶得上臺,乾脆示意水木直接替他抽。
水木抿嘴兒一笑,再次按動按鈕。
「這就是青春啊青春~」
「阿桃學長你突然感慨什麼啊……」
另一桌上,桃城擺手不說話,旁邊的菊丸解釋道:「那個紫色頭髮的漂亮女孩應該就是冰帝的校花水木黛了,你看那個跡部的意思,還有剛剛為她拉開椅子,呐呐呐!」
「剛剛跡部不也為他左邊的另一個女生這麼做了麼?」不二對上手塚看過來的眼神,不出意料地讀到了『你居然也對這個感興趣』。
越前喝了一口葡萄汁,涼涼道:「可是我看他的眼神一直追著望月學姐呢,完全沒有像學長們所說的那樣啊。」
聯手塚都是一愣。
「望月?就是前一個抽到了髮卡的黑髮女孩?」
越前這才發現自己隨口這句話惹得學長們都興奮起來,大叫不妙:「我也只是偶然認識了她而已,根本就不清楚更多……你們還不如去問日吉前輩呢。」
「你居然還認識冰帝的日吉??」
越前趴在桌子上索性不說話了。
不二把一塊糕點遞給菊丸,堵住了他的嘴後,這一桌安靜了。
但他們的話也被其他桌的人聽到了,這是沒有辦法的事。
大螢幕的介面停在了一隻精緻的粉色護腕上。
「一看就是女生用的護腕,那個跡部應該會直接送人吧。」丸井看清之後嘟嚕了一句,再一看面前的盤子,「赤也你太過分了!」
切原把一大塊蛋糕塞在嘴裡,咽下才得意地開口:「誰讓學長上次搶我的昆布呢——」
「那個又不是你的心頭愛!」
「可是這塊蛋糕是丸井你喜歡的,所以赤也才特地這麼做的吧。」
丸井的委屈已經要化為實體了:「部長你這是為他解釋嗎……」可惡,這樣一來自己都不敢再接話了——等等!部長不是坐在副部長旁邊嗎,怎麼挪到柳生那邊去了?
正確的幸村微笑道:「仁王和赤也今天都很有活力也很關注其他的事情,真田你覺得呢?」
「回去後仁王揮拍兩百次,切原三百次!」
丸井感覺失去那塊蛋糕也沒那麼難受了,反正再搶桑原的也一樣。
「跡部把那只護腕直接送給水木黛的概率為87%……啊。」
「真田?」
真田歎了口氣:「柳估計失誤,回去之後……監督仁王和切原揮拍,不完成就不能離開。」他很清楚,因為柳最先提出反對幸村逃院來這裡,所以幸村很不高興,雖然知道柳是對的。有個間歇性任性的部長腫麼破……
柳也歎了口氣,只好認罰。可是在他看來監督那倆可比自己領罰讓人頭疼得多。
跡部接過護腕,倒是想到了也可以直接送給水木,但那樣容易惹人誤會,而且剛從她手裡接過來就再塞回去,可能會有人聯想到嫌棄被碰過什麼的,所以這個念頭僅僅有個影子就被他否決了。
而且這並不是他的第一念頭。
但在外人看來,就是他直接遞給了望月。
致子也知道水木此時的眼神充滿殺意,但她覺得不需要為了氣敵人就亂收禮物:「謝了,但我並不需要,畢竟我不會打網球。」
跡部把她推回來的護腕放在桌子上:「我知道了。」
他都沒有自稱本大爺!
水木知道自己應該說些什麼緩和一下氣氛,但系統依然告誡她不要貿然說話,否則容易降好感度。
致子當然也看出來了,微微湊近低聲道:「我也捐些物資,是晚會後去登記還是直接告訴你?」
「你想怎樣就怎樣,都可以。」
致子聳聳肩。反正她已經擺出緩和的態度了,接不接隨他。有時候越是心態平和就越會得到更多,顯然水木不懂這一點——這正是致子目前來說最有力的武器。
第157章 第一百五十七章 暗潮迭起鬥法中(3)
忍足走過來,把一個包裝精美的禮盒遞給致子:「如果你喜歡的話,送給你?」他看得清楚,剛剛致子在按下的時候,流轉的目光在派克鋼筆上多停留了一秒。那他並不介意同早在開始時抽到鋼筆的同學做一下交流。
一瞬間,幾乎全場的目光都又集中了過來。
剛剛致子拒絕跡部的那一幕就讓中央這一桌成了焦點,現在網球部的二號人物又親自過來,給她送上禮物。
相比而言,剛剛一瞬間變了臉色的冰帝校花顏面就沒那麼好看了,儘管水木的反應很快,幾乎在瞬間壓下了不悅的神色,但還是有人注意到了她的陰鬱和怒意。
水木和望月的爭端似乎在悄無聲息之間,已經傳遍了全場。
致子略一猶豫,還是搖搖頭:「非常感謝,不過還是不用了,忍足同學不是也很喜歡用鋼筆嗎,你留著吧。」儘管的確有些想要,但如果會讓其他人有過於豐富的聯想,那這枝筆還是不要比較好。如果自己接過,絕對會讓跡部和水木同時不爽,但她不想這麼做。
忍足咧了咧嘴角,轉而將禮盒放在水木面前:「送你了。」
水木深吸了一口氣,因為緊抓著裙擺的手指也無法讓她冷靜下來了。她聽到了「啪」的一聲,結合手上的疼痛,指甲肯定斷了——但她並不在意這個。
忍足侑士是什麼意思?
望月不要,就可以給她?
剛剛跡部接過護腕就送給望月,她就快控制不住情緒了,而現在忍足又來這一套,望月又再次拒絕,自己就成了湊合的第二人選?
「我不要!」
她的聲音有些大,臺上的主持人也皺了皺眉頭,開始思量要不要把在場的人的目光轉移一下。
跡部慢慢道:「那本大爺要了,忍足你有意見麼,嗯?」
「完全沒有。」忍足像是完全不在意,聳聳肩就要回位子,但在轉身的一瞬間,他同望月來了一個微妙的對視。
並非會心或者會意,完全不含任何溫度,穿過了鏡片,連日吉都看出了他目光中的冷意。
而相應的,望月的眼眸中依然像一潭湖水一樣深不見底,但與平日不同,其中的威壓感毫不掩飾,與平時的溫柔淡然完全相反。
忍足和望月,他們兩個怎麼了?
這是幾乎所有人都看出了的問題。如果因為這個……
但同其他人的想法不一樣,水木絕對不認為忍足僅僅是因為被拒絕而生氣。如果就這樣變了情緒,他就不是忍足侑士了,而望月也不會讓場面這麼難看。所以,忍足和望月之間發生了什麼?
『宿主必須注意,望月致子已經嚴重威脅到了宿主在網球部的地位!』
系統的聲音讓水木整顆心都揪了起來:『什麼?可是她什麼都沒做,還和忍足有矛盾,這怎麼就威脅到我了?』
可是系統沒理她。
水木都快氣死了,在心裡好言好語地勸系統:『系統你別不出聲,你想想看,如果你不給進一步的提示,我就不知道究竟哪裡出了問題,那我就完不成任務,那你也撈不著好,所以你快告訴我吧!』
『宿主切不可妄圖不勞而獲。』
『我們是合作關係,你應該幫我啊,之前你就總是把話說一半,搞得我不清楚狀況,這樣對你也沒好處,你再考慮考慮。』
系統沉默了好一會,還是給了她回答:『望月致子在做網球部經理該做的事。』它不能再這麼提示下去了,不斷耗費能量給水木解答疑問和指點,水木卻無法從其他人身上掠奪氣運和能量給它,系統也是需要收益的,水木卻不好好做任務刷好感度,明明都對望月出手了都沒奪來好處。
水木:???
然而一直到晚會結束,水木也沒得到進一步的任何答案。
但這已經不會讓她的心情更糟了。
望月……她不能再等了。
另一邊,致子示意自己不需要別人送:「其他資訊已經登記過了,我想應該沒什麼意外。」
跡部像是沒聽出她告別的意思:「你是不是還欠本大爺一句話?」
這個小心眼的傢伙……
「抱歉。」
「為什麼道歉?」
致子知道他指的不是剛才的拒絕:「因為沒經過你的同意,就利用你打擊了她。」她們突發奇想訂的三日協議,如她所料,水木是被折磨得不輕,甚至不惜用那樣低劣的手段臨時出擊——然後讓她也沒落好。而且不止那個,剛剛她依然在故意讓水木自己出醜。
「……沒關係。本大爺現在允許你這麼做。」就算是被利用,他也同意了。水木這段時間太張揚了,這一點很不好。
也是因為同樣的原因,晚會一結束他就迅速地消失在了水木面前,以免對方提出什麼送她回家之類的要求。
「那多謝你的允許,不過我真的要走了。」
「不要廢話了,上車。」跡部拉住她,「我送你回去,或者你想讓誰送?」
「……其實我還是習慣走回去。」致子沒再推辭,在更多的人注意到他們之前老老實實上了車。
跡部在包裡摸了好一會兒,掏出一個盒子遞給她。
「嗯?」致子沒接,略帶疑惑地看著他。
跡部面無表情地打開盒子,裡邊是一隻淺藍色的護腕。
「打網球很好,有空打打吧。」
「啊,其實對於那個髮卡我也不是那麼不滿意。」他什麼時候注意到她喜歡藍色的?
「你不是很不滿意,是心生恐懼。」跡部的嘴角抽了抽,「你有密集恐懼症?」那個髮卡的確不太華麗,上面的水晶很碎也很多,雖然鑲得尚可。
致子撓撓頭:「有一點吧,你居然看出來了。不過那個粉色的呢,你扔了?」
「除了垃圾桶,難道還有第二個下場?」
「……真對不起它。」
跡部冷哼一聲:「你太瘦了,該多運動運動,有空跑跑步也可以。」不喜歡跑步,那也可以打打網球。
「我會散打,而且其實肉很多的,只是看不出來而已。」說著說著她有些得意了,「至少比起普通人厲害多了。」
「是嗎,本大爺還以為你擅長古武術呢。」
「呃……我和日吉真不熟。」他居然還記著……果然那天晚上日吉接電話時她就該提醒兩句的。
跡部回以高深莫測的微笑,笑得她不敢多說。
一路無事。
第二天一早,致子在桌洞裡發現了一張紙條。紙條貼的很隱蔽,被膠帶粘在課桌內部的上邊,如果不是她習慣每天把自己的位置都清點一遍,還真發現不了。
『望月,我在頂樓等你。』
沒有落款。
但致子平日對書法字跡一類的東西很敏感,加之她一早就很關注身邊的人,所以在盯了幾分鐘後,她心裡已經肯定了答案。
她和鄰班的入江沒什麼來往,但那個女生跟水木黛的關係很好,一個B班的入江繽知,一個本班的中野非離,這兩個女生是水木身邊最親近的追隨者。正是因為這個原因,致子注意過她們。
筆跡是入江的,當然如果是有人模仿得無懈可擊,那致子也無話可說。總之不論如何,除了水木的名字,她想不起誰會給她留字條。
只是用詞很微妙,「頂樓」,為什麼不直接說天臺呢?
上午相對寬裕的大課間,致子獨自在天臺轉了一圈,不出意料地發現沒有人。應該也不會是故意騙她過來,然後反鎖上——她隨身攜帶手機是眾所周知的,這樣做沒有意義。那麼……
她似乎明白了什麼。
沒從平日常走的樓梯下去,致子多繞了幾步,從側邊一個小樓梯下了樓。她記得那個拐角很少有人走,因為從外邊看是教學樓走廊盡頭突出一塊,那裡是個很巧妙的死角。頂層,角落裡,密封的窗戶,既不用擔心墜樓什麼的,又不會輕易留下證據。
如果發生什麼,實在是再好不過的場所。
儘管直覺告訴她還是遠離比較好,但致子想去探探,或者說她對自己很自信,只想看看水木會怎麼做。就算知道對方有可能不止一個人,她也並不害怕。
「你一點都不感到驚訝?」
致子就知道她會這麼問,只是笑而不語。
水木發現這跟她的預想不一樣,但既然已經把對方騙過來了,話就得說下去:「望月同學,我們之間是不是有什麼誤會?」
致子:我就靜靜地看著你念臺詞,不知道什麼時候能說到重點。
系統:『警告宿主,不要輕易行動。』
水木:『閉嘴!從昨天晚上你就這麼說,但你根本就不告訴我怎麼對付她,只能由我自己來!』她已經不想信系統,也不想信那個什麼危機感知功能了。
系統:『……』有些絕望。它的能量都好久沒補充過了,除了她找望月麻煩時得到了一點收穫,其餘時間一直在為她單方面投入消耗。
水木咬緊了唇:「望月同學,你好像一直不太喜歡我。」
見她表情變換的很奇妙,好一會才蹦出這一句,致子並沒有憐香惜玉的意思:「那應該是你誤會了——如果真的厭惡一個人,我是不會讓那個人感覺到的。」
「呵呵,是麼?」
致子已經調整好了站位,自己離她至少一米半,也不會被輕易推下樓去。等等——為什麼不到幾步開外的走廊去聊天?
水木此時已經忽然靠了過來,她的身體對著下樓的樓梯,一副要跳樓梯的架勢。
致子心內一驚,瞬間已經做出了所有打算。
如果水木摔下去,那麼第一嫌疑人絕對是她——總不至於自己把自己推下樓梯,就算水木不指認她,旁人也絕對有明顯的判斷。
所以她絕對不能任由水木這樣下去。那麼……就只能希望自己的臂力還不錯,能讓自己拽住她以不讓滾樓梯的慘案發生?
水木唇邊掠過一絲若有若無的笑,心裡一片輕鬆。這樣的情況幾乎算是無解的,這裡又是樓梯的死角,也不怕有誰能洞悉。
挨一下摔,不虧。她算好了時間,現在中野也該帶人過來了。所以說,系統從來都沒有她的頭腦有用——
……等等!
她看著致子不躲不閃,下一刻,手腕已經被對方攥住:「你……」她想好的慘叫一下子堵在了喉嚨裡。
沒等她的詢問脫出口,水木已經被生生用力扯了回去,一下子甩在了地上。而伴隨著她撲倒在地的尖叫聲,致子已經支援不住了,像是慢動作一般,指甲劃過樓梯口的扶手,不受控制地滾下樓梯。
論作用力與反作用力……
仿佛電光火石間,已經有不止一個人注意到了這邊的動靜。
最後一刻,致子唯一的想法就是……「尼瑪這個樓梯扶手是塗了油嗎?坑啊!!」
第158章 第一百五十八章 暗潮迭起鬥法中(4)
聽到有人墜下樓梯的聲音,還有被悶在喉嚨裡的悶哼,跡部的心一下子跳到了嗓子眼。
可是如果是她,怎麼會容許自己那樣狼狽?
待他看清情況,不由得愣在了原地。
與他所有的預想都不同,跡部的第一感覺竟是致子的特別。
形容略帶狼狽,但眉眼絲毫不帶驚慌,周身依然沉靜淡然風度不改。當然,如果忽略她掙扎著站起來的動作,會更加美觀。
致子能原諒自己不小心中了招,又高估了自己的臂力,但不能容忍失態。所以剛一落地她就用盡全身的力氣立起上半身,先把校服的裙擺整理好,確保自己不會有任何出醜的風險,然後趕忙扶著扶手掙扎著站起來。摔成一團,不論是何原因,都太丟人了——她在滾下樓梯的一瞬間就聽到了很多腳步聲,如果就趴在地上讓別人看見的話,這臉就丟到全冰帝了,畢竟她也算是有點聲望的人。
在死要面子的屬性面前,疼得排第二——所以倚著欄杆理了一下頭髮,她才感覺到鑽心的痛,至少是腿已經用不上力的那種。
「望月,你又在搞什麼!」
向日目瞪口呆地看著跑過去的部長:「這是正常的反應嗎……」也太嚴苛了,不應該安慰一下嗎?
「水木同學,你是不是該說些什麼,比如解釋或者分辯?」忍足推了推眼鏡,意味不明的目光流轉著,停在還趴在地上的水木身上。
水木如墜冰窖,直到同樣驚詫的中野過去試圖將她扶起來,也沒整理好思路。
她根本就不知道望月致子會不按常理出牌,居然選擇了把她拉上去,讓自己滾下樓梯!這苦肉計是換了主角嗎?
「切,真是遜斃了!」宍戶冷哼一聲看向跡部,話卻是對水木說的,「經理,你該起來了。」那個女生就這麼沒力氣嗎,都沒辦法把她扶起來?
見宍戶這樣說,鳳也打消了幫忙的念頭。而不論如何,眼前的這一幕給他的衝擊都很大——鳳長太郎只是秉性純良,他不傻,相反,由於在意身邊的人的心情,他很關心旁人。所以水木一直以來對望月的忌憚也被他瞧得清清楚楚。很早就看出二人糾葛的,不止跡部。
鈴木和上杉本想過去,但見跡部已經在第一時間到了她身邊,便沒再動。
「不、不是的!是她自己摔下去的,我絕對沒有推她。」水木說的是實話,但她也知道不會有人相信的,連她身邊的中野都不信。
「她說的倒是實話。」致子清了清嗓子,冷冷道,「是我自己的動作才導致摔下去的……」
「不用你假好心,你根本……」
「閉嘴!」致子突然喝止她,「我允許你說話了嗎?」
她冷下面來的樣子一直都很有震懾力,水木本就心虛,此時精神恍惚,猝不及防被嚇得一下子跪在了地上。
出乎所有人意料,竟是忍足伸手把她拉了起來,面上的微笑始終未變。
不止水木被震懾到了,連跡部都猛地手抖,差點沒摟住她:「你能不能別那麼凶?還有,先去醫務室。」當然,他說的很小聲。
致子拍拍跡部的肩膀表示感謝他扶著自己,又看向居高臨下的水木:「有膽子做還沒膽子認?我還沒往你身上潑髒水呢!」
水木哆嗦著說不出話。
如果是別人這麼說這麼做可能還會讓大家有微詞,畢竟這樣兇悍咄咄的女生就算真占理也會讓人覺得過分了,但致子一貫的表現就是乾脆俐落不唧唧歪歪,平日裡溫柔隨和但絕對不好惹,所以在其他人眼中這是很正常的發怒斥責,反倒是平時活潑些的水木風度全失只顯怯懦,與平時反差極大,讓人大跌眼鏡。
平日裡她很注意給別人面子,但若有人給臉不要臉,當面讓來人自取其辱對她來說也不稀奇。也許沒那麼有風度,但習慣之後再沒人敢挑事,大家也默認了致子表面溫和但脾氣不好——畢竟她是連跡部都懟的人。
「的確是我自己摔下去的,不過是為了救想要跳樓梯的她——至於如果我不那麼做,那現在的情況想必要反過來,水木同學才是摔下樓梯楚楚可憐的那一個——一時倉促我也沒別的辦法,大家將就著看吧。忍足君有意見麼?」
話很荒謬,但致子從不說謊,所以沒有人懷疑她的言辭的可信度,最多只是認為另有隱情而她無法全盤解釋。
「什麼將就!學姐你……」
「的確沒別的方法,你的選擇不錯。」
日吉難以置信地看著忍足:「忍足學長……」
忍足唇邊溢出一絲若有若無的嘲弄:「如果不繼續下去,怎麼能讓我們看到這出好戲呢。」
圍觀的學生越來越多,在看清二人的爭端過後,也有更多的人意識到了忍足和望月之間微妙的氣場。
致子輕蔑地掃了一圈,輕聲道:「那這齣戲,忍足君看的滿意麼?」
忍足勾了勾嘴角,轉身走了。
致子已經得到了訊息,又把矛頭對準水木:「水木同學不想辯解一番麼?」
水木這才緩過來,握緊了拳看向她:「望月!你這樣胡說八道,也不會臉紅嗎?明明就是你自己摔下去想嫁禍給我的,現在還這樣說,讓別人都以為我在欺負你……」她眼眶中已經開始有淚水滾動。
她一入冰帝就是校花,又很快進入網球部當了經理,不說男生,在女生中也有不少支持者。原本也還有人搖擺不定,她這樣一說,周圍竊竊私語的聲音更大了起來,不再像剛剛那樣一面倒。
致子面無表情:「要不要看看監控錄影?」
「你胡說,這個樓梯口的攝像頭明明前天就壞掉了!」
……
所有人都露出了難以言表的了然之情。沒有誰會閑著沒事天天關注學校裡的攝像頭,水木又並不處在管理這方面的職位,竟然這樣篤定,毫無疑問是留心過的。至於個中原因……稍稍一想心裡就有數了。
鈴木見水木無言以對,慢慢道:「致子,我記得今天一早你就從位子上發現了一張紙條,約你在這裡見面?」
她的聲音不大,但足以周圍的人都聽到。
致子唇邊的微笑越來越濃:「字跡什麼的我心裡有數,至於其它的——」她的目光繞過水木直指中野,「就不公佈給大家了,同學之間留點顏面還是有必要的,只希望這是開始,也是——結束。如果中野君還有什麼想做的,不妨擺到明面上來!」
話音未落,中野閃電般鬆開了攙著水木的手。
說罷,致子還淺淺鞠了一躬,像是演講完畢一樣。
跡部的心好累:「現在抖足了威風,可以去醫務室了吧?」
「好的。」她其實是個很好說話的人。
跡部見她只是強撐著站住,沒法正常走動,乾脆攔腰抱起:「水木黛,等你想好了之後,去榊監督的辦公室一趟。」說罷不願理她,抱著致子便往醫務室的方向去。
水木心中愈發焦急,不用系統說她也隱隱有預感,如果這次她沒能成功反擊,那必將從此失去反抗的能力!
但是沒有任何辦法,沒有錄影沒有錄音,系統都陷入了沉默,解釋也沒什麼用,現在所有人都知道她心存嫉妒還付諸行動了,跡部剛剛還那樣毫不猶豫地過去護住那個女人,網球部的人卻沒有一個人來扶她。而她只能眼睜睜地看著望月耀武揚威,看著跡部用最隱晦的話語表明了態度。
她連網球部的經理都不是了,或者馬上就不是了。
人慢慢散去,水木把牙咬得咯咯作響,已經全然不是剛剛恐懼無助的樣子了。
她沒有注意到,身邊的中野已經是臉色蒼白——紙條明明是現在不在場的入江寫的,但剛剛望月那話之後,所有人看她的眼神都不對了……中野氏是依附于水木氏的,同勢力更大的入江氏不同,她沒什麼底氣,這會兒連句辯白都不敢說,畢竟望月一句話就頂其他人十句。而剛剛水木完全沒有把她摘出去的意思,竟是默認了是她做的。
她們心裡都清楚,這只是個開始。
而除了兩個女孩的當面爭執,另一個訊息也透了出去——忍足和望月不睦,跡部態度曖昧,這幾乎沖淡了初賽輸給不動峰後的緊張氣氛,自從冰帝輸掉之後,網球部已經很長時間沒這樣把注意力集中在另一件事上面了。
醫務室裡,致子的小腿被裹了厚厚一層,已經看不到破皮和青紫了。雖然疼痛還在,但這對她來說可以忍受。
跡部摸摸她腿上的繃帶,臉色依然不大好看:「疼不疼?」
「你這句廢話問得真好。」
「……你怎麼這麼囂張。」
致子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她本就肌膚細膩,這會距離這樣近,跡部連她臉上的絨毛都看得清清楚楚,心思微動之下,竟想一口親上去。
發覺自己情不自禁的念頭,跡部趕緊收斂了情緒,下一刻又是面色如初。
「致子,剛剛……如果中招的是你,如果她得逞了,你該怎麼做?」
「那也是我自己活該,只有愚蠢的人才會毫無後手,任別人算計。」致子眯了眯眼睛。想出招算計別人,那就得有技不如人被擺一道的覺悟。
跡部的手指在她面前晃晃:「誒誒。」
「跡部……我想跟你商量個事。」
「行。」
「你都不問問是什麼?」
跡部有種不好的預感:「你想幹嘛?如果需要我,那當然——」
「不需要你,但需要這個。」致子摸了摸手腕,忽然笑了,「跡部君,作為朋友,你這樣對我可不好。」
「有哪裡不好?」跡部眯起眼睛,「有誰敢說不好?本大爺……」
致子豎起食指按了按他的唇:「如果需要,讓我先說,可以麼?」她不想拒絕他,什麼時候都不那麼想。但是……她還沒有足夠的把握去相信這是那樣的感情,相信這個世界的人。
跡部先是愣住了,繼而在突如其來的驚訝和喜悅中不知道該擺出什麼表情。
致子只是笑,不再說什麼。
也許,她已經喜歡上這個傢伙了,以其他人眼中的後來者的身份——所以,之前與國王關係密切的校花就很礙眼了。哪怕是水木讓她懂得了不悅的原因,哪怕是水木讓她驚覺了內心的不同,那個女生也還是多餘又礙眼。
確定了心裡的答案,那就去做。
今天,就是開始。
「跡部君……如果你要反悔,現在還來得及。」
對上她陰冷的目光,跡部一字一頓道:「本大爺從來沒有後悔過。」
他依然不後悔那一天初見水木,不後悔同意水木進入網球部,也不後悔曾給過水木微妙的回應。那些是他錯誤但又極其重要的過往。
同樣,他也不後悔遇見望月,不後悔放下高傲走近她,不後悔落一個見異思遷的名聲。她是他想要擁有的現在,但願不是需要忘記的未來。
在這樣短的時間裡,水木告訴他什麼叫喜歡,而望月得到了他的這一份特殊的情感。再無他求。
「致子……」
「嗯?」
「沒什麼。」跡部猶豫了一下,輕輕拂過她的髮絲。他依然不願全無保留地喜歡上一個人,不認為將自己的弱點交出去是好事。
最後一滴水珠落下,平坦如鏡的玻璃杯面才會被打破。他已經很努力了,很努力地用理智控制情感,但在她來之前他做得到,現在似乎已經做不到了。他不知道還能維繫多久,唯有一點,他要她。
致子看向窗外,有道纖細的影子一閃而過。
她給過他機會的,但跡部選擇了繼續向前走。所以不會停下了……無論接下來發生什麼,她都不會停手,哪怕最後的結果並非預料之中,也不會容許別人,比如她的穿越同類得到。
她要她一敗塗地,用他給的武器。
第159章 第一百五十九章 暗潮迭起鬥法中(5)
上午的大課間,自由活動的時間不短。經常有同學帶些零食分給大家,順便在班裡開個座談會,關係較好的幾個人湊在一起。一般來說致子都會扮演聆聽的角色,這有助於她得到更多資訊,也歇歇腦子。
但是今天不一樣,也許是為了補補還纏著紗布的腿,她帶的點心比平日多,而且不是打包外帶的,而是自己做的。
致子淺淺一笑,把小餅乾分給朋友們。心安理得地聽著讚揚,她拿起一塊放進嘴巴,同時似是不經意間看向跡部——
下一秒,跡部微微抬頭對上她的目光。這一瞬間的對視,讓他大感意外。在他對致子的為數不多的瞭解中,她是個很隨和很含蓄,也很固執的人。但這一刻,那雙眼睛同往日的溫柔寧靜不同,帶上了毋庸置疑的詢問或者……邀請。
從她的眼睛裡,跡部分辨出了她透露出的資訊——
『如果你願意,那就嘗嘗我的小餅乾,然後過來跟我聊天。』
這是她第一次不避諱的主動,完全當作跡部和水木以前曖昧的情況不存在。
跡部忽然很想矜持一會,裝模作樣地猶豫一會再過去,不知道她會是什麼表情。不過再一想到也許她會皮笑肉不笑地宣佈分點心時間結束,所以他還是不大敢讓她等太久。
「味道很好。」
見跡部慢吞吞地過來,圍在致子身邊的幾個女生互相交換了眼神,一個兩個悄悄躲了。
「是嘛,我也覺得——嚇跑了我的朋友,跡部同學打算怎麼補償?」
「那你想怎麼樣——」
「我……」
「——就怎麼樣。」跡部故意慢吞吞還停頓,一句話拆成兩半,成功堵了致子的嘴。
致子:「你開心就好。」
跡部:「……」怎麼又跟忍足說的不一樣,心好累。
這兩天水木沒來上課,也不知道有沒有請假。
中野非離轉學離開了,今早得知此事,致子完全沒有意外的意思。如果那個女生夠聰明,就應該知道早點脫身比較好,至少是最優的選擇。而就算是對方不聰明,致子也會逼得她走人,因為水木身邊的人該清清了。
等她再次出現,致子等了三天。
但這三天,其實水木也在等她。
天在下雨,水木的心裡其實也在下雨。現在按照劇情來說,應該會是青學對陣不動峰的時候,因為她記得早期兩校對戰也是這麼個雨天,還導致海堂和神尾的比賽延遲了。但是她現在卻沒有心思看,因為更重要的是顧好冰帝這一畝三分地。
掐著時間,水木在望月去活動室的必經之路上等著,陪她一起等的是入江。比起入江,其實她心裡更滿意性子更溫順的中野,但那天望月那句話一出,中野的名聲已經臭了,她自身難保所以不得不犧牲掉那個女生。
雖然兩者已去其一,但幸好入江依然很聽話。
「你確定她會經過這裡嗎?」
水木胸有成竹道:「絕對會,相信我。」系統的提示不會出錯的。她的系統雖然很多時候有跟沒有一個樣,但只要說話,就一定是正確的。所以不論如何嫌棄這玩意兒,她心裡還是依賴系統的,有這個就有天然的倚仗,比劇情還強大。
「嗯……來了!」
水木一瞧,果然。
『系統提示:宿主如果現在發難,會是有優勢的選擇。但務必注意,不可讓其他人聽到,必須營造受委屈的氛圍,一定不能讓其他人看到兇悍的樣子。』
系統的最後叮囑很及時,不過水木之前還從未見過它將同樣的注意事項重複兩次,也許這更說明了自己對手的棘手。
「喂,我們沒傘,用一下你的。」儘管語調很霸道,水木很小心地壓低了聲音,除了望月和入江沒有別人聽得到。
「好啊——」
水木和入江均是一愣。
望月居然連思考都沒有,就這樣隨口應下了?可是若這樣,那自己接下來該怎麼做?
水木還沒來得及收回臉上將要作出的神情,一時間面目表情是扭曲的。趕緊恢復正常,她等著對方的下一句話。
「我當然不會拒絕同學的求助,不過因為趕時間,我這傘又不大,一次搭兩個人太為難了——那麼,水木同學和入江同學就商量一下,你們中一個跟我走,另一個繼續等待下一個好心的同學吧。」致子不緊不慢道。
水木心內一陣惱火:「你這是什麼意思?你覺得我是那種留同伴一個人的人?」她沒注意到,在這句話脫口而出後,入江的手指動了動。
如果就這樣默認為肯定要把她一個人留下……入江突然明白為什麼中野轉學前沒有去見水木最後一面了。
致子聳聳肩:「我可什麼都沒暗示。入江小姐,你在這裡浪費時間真的好麼?」她用無名指輕輕撩開了額前的劉海,沖入江眨眨眼。
水木看清了她的小動作,雖然不知道這是什麼含義,但系統已經明確告訴她入江的心志在動搖了:「入江,你看她做什麼?難道……」
「抱歉,我得趕緊走了。」入江沉默了兩秒,掙開她,從屋簷下出來跨入雨中。
致子上前一步把傘分過去一半:「再見,水木同學。」
從頭到尾,她的表情始終溫柔可親,一點都沒變。
水木嘴唇哆嗦著,不知是震驚還是惱怒,一句話都沒說出來。
『系統計算失誤,宿主請立刻返回教室,等候系統的重新推算結果。』
水木沒搭理系統的話,掏出手機先命令司機來接。她覺得用不著,所以之前把自己的傘隨手扔在了一旁,也不知道丟在哪裡了。
系統沉默了許久也沒再出聲,雖然很想知道為什麼她這次連句抱怨都沒有。系統一直是可以單方面讀懂水木的心理活動的,但現在它無法探知,無論怎麼樣都只能探到一片陰沉沉的黑色,分析不了。都怪它沒有得到足夠的能量,如果升級的話就應該能讀懂心志更頑強的人的心理了。
另一邊,致子的微笑依然和煦:「入江同學,你覺得我為什麼帶你走?」
「……我給大哥添麻煩了嗎?」入江沉默了許久,小聲道。致子的那個手勢是有特殊含義的,那與她的家族有關。
致子拍拍她的肩膀:「我沒記恨你。事實上如果我決定把你和她論為一體,轉學離開的就不是中野了。」
入江嗯了一聲:「但我並不……我想,我並不適合再多……」
「我明白,所以到此為止,好嗎?」
「……之前的事,對不起。」
致子莞爾一笑。
其實致子對入江繽知沒什麼好印象,但她是入江家的小女兒,她的兄長入江奏多現在已經開始接觸家族產業,同致子有合作聯繫,她得給他面子。中野非離不足為懼,送她離開倒也罷了。
無論如何,今天入江跟她走了,在水木眼裡一定是背叛和當面決裂,以水木的性子不可能和解。如果入江不同意站在致子這一邊,那致子只能隨她了——反正她遲早還會來找自己的。但現在看來,入江還是更在乎家人一點。
至此,水木的兩個死黨就這麼輕易散了,其餘的只是看著人數多,實際上不怎麼忠於水木。她很期待那個女生有沒有在被自己打擊這幾次之後學得聰明一點。
但很快,致子就發現她的對手一點都沒變。
水木還是沒忍耐,那次的雨天事件讓她無法容忍,等待事小,一直跟在身邊的女生敢丟下她跟望月離開,這件事太讓她生氣了。
但入江繽知不是普通的女生,她性子沉默寡言但並不懦弱,只是因為確實對水木親近才跟在她身邊的,不是任由別人欺負毫無還手之力的角色。
水木緊接著就鼓動冰帝的人排擠入江,本來就多多少少對她的形象有影響,更加上入江本身的反擊,致子的推波助瀾,倒是讓她的聲望大跌。
『警告:宿主如今在冰帝的人望比不上望月致子,建議暫時收斂,不可貿然行動。』
『哦,我已經聽你說過這句話了。系統啊,你想想看,這段時間以來你說過的最多的一句話是什麼?』
『宿主有話直說,本系統拒絕多費能量分析言外之意。』
『呵,沒啥想跟你說的了。』水木在心裡心平氣和,但手下不小心用力,鋼筆的筆尖一下子折斷了,在光滑雪白的記事本上劃過一道不規則的污漬。
對此,就坐在她後面的跡部看得一清二楚。但這幾天水木小動作不斷,平時表現也總是心事重重很失常,他並沒有覺得詫異。倒是致子什麼都不肯透露,也不告訴他現在在幹嘛。
致子在等待最後一片雪花。
她一貫擅長的察言觀色現在起作用了,水木的心理已經近乎崩潰,現在看上去是在針對入江,完全顧不得她,但實際上水木心裡一刻都沒有把她放下過。
午飯時,致子堅持獨自去餐廳,並叮囑跡部同他的部員老老實實去吃飯。
打飯的時候,水木剛要伸手,一隻手迅速伸出端起了她想要的一小碟菜,慢悠悠收回去。
水木皺起眉頭看過去,竟是冤家路窄。
致子這才發覺,露出略帶詫異的表情,抱歉地笑笑,端著託盤轉身走了。
她在激怒自己,不能生氣……水木反復提醒自己,但面上依然忍不住露出了惱怒的神色。
同伴的兩個女生小聲勸道:「看起來她不是故意的,望月不好惹,你就別介意了,姑且算是讓著她一點吧。」
水木的手指越收越緊。
這叫什麼話!前世望月寬容大度,她性子不肯吃虧,就吃了更多悶虧,因為誰都知道望月步步退讓,是她在無理取鬧。現在她更多的在忍讓,怎麼別人反而覺得自己就該讓著那個女的呢?明明就是……
飯還沒吃完,見望月收了盤子離開餐廳,水木扔下自己的餐盤就大步走了出去,兩個同伴一時沒反應過來,只得在原位幫她收拾位子。
「望月致子,你這是什麼意思?」她已經忍無可忍,就算感知到可能有未知的危險等著,就算聽到系統警告她不能被激怒,也無法再咽下這口氣。
致子瞪大眼睛:「呃?」
「你不要欺人太……」水木看到有路過的同學投來詫異的目光,便收住音量,「你自己心裡清楚。」
致子不答,走到人較少的樓後才道:「水木黛,你這樣就沉不住氣了,真讓我失望。」
水木剛要開口就被系統叫停了。
片刻過後,她冷冷一笑,言語平和了下來:「望月致子,我並不傻。」
「那就逼你犯傻!」致子猛然上前一步,攥住她的手腕,「你說如果現在打起來,在其他人看來是你又來挑釁我,還是我對於前面那件事的反擊呢?」
『宿主請注意,就是現在!』
水木心一橫,抬起另一隻手對著自己的臉狠狠扇了下去!
致子瞳孔一縮,唇角在上揚的瞬間生生壓了下去。
「啊!望月同學……」水木的聲音已經帶了哭腔,「我已經道過歉了,你為什麼還要——」
正在這時,剛剛同水木一起的女生也找了過來。幾乎在片刻間,越來越多的學生察覺到了這裡的動靜,圍了上來。
「望月君,你……」
「水木已經承認過錯誤了,就別再追究了吧。」
「直接打臉也太狠了!」
竊竊私語的聲音變得越來越大,隨著水木臉上鮮紅的巴掌印愈發清晰,越來越多的人開始幫著水木說話。
事實上正常人看來,就是她們動手了,而望月身上絲毫不亂,水木被打了一巴掌形容狼狽。雖然水木之前很過分,但現在看著這樣可憐,大多數人也提不起斥責她的念頭。
倒是一步好棋,倘若沒有在一切事情之前將所有可能性推演一遍的習慣,恐怕連致子也需要思考至少一分鐘才能想出正確的應對方法,而屆時早就被對方掌控了全部的話語權了。
致子心中讚歎,早在她抬手的瞬間就鬆開了她,但臉上到現在還維持著怒意:「水木黛,你這樣有意思嗎?」
「我不是……」
「與其在犯錯後用這樣激烈的手段懲罰自己,還不如從一開始就不要主動挑事!」致子生生打斷了她的話和眼淚,「如果你真的心裡很不平衡,不妨親口去向景吾要!」
水木一下子愣了,周圍的人也愣住了——聽這話居然是水木在自扇耳光,還牽扯到了跡部送的東西,是怎麼回事?
致子迅速地伸出手從水木的校服口袋裡拽出一隻護腕:「這樣損壞別人的東西,在偷竊過後還要再嚴重一層,你說如果他知道了,會怎麼對待你?」
水木看見自己口袋裡居然出現了這麼個東西,驚得眼淚都回去了:「我沒有!是你在誣陷我!」
『宿主請注意,護腕是望月自己放進去的。』
得到系統的回答,水木的聲音大了起來:「明明是你自己放進我的口袋,用來陷害我的!」
致子根本不搭理她的話,只顧說自己的:「我的確不打網球,用不上護腕,所以到現在才發現居然被你『借』去還弄成了這樣,你覺得你打自己一個耳光我就能消氣嗎?」她恨鐵不成鋼的語氣讓水木幾乎吐血。
這個女人顛倒是非的能力簡直一絕。
其他人也都看清了,這只淺藍色的護腕就是那次晚會過後跡部送的,雖然望月不怎麼戴,但所有人都知道——想看看跡部的禮物的女生不少,而望月也不是小氣的人。
現在,這只護腕幾乎被剪成了兩半,表面也破了很多口子。
聯想到那天的爭端,哪怕望月不說,所有人心裡也都有數了。
見沒人相信她的話,水木已經亂了:「你怎麼就確定這是那一隻?我還說這是我自己買的呢,不可以嗎?」該死,其他人又聽不到系統的話,她沒辦法證明。
而這句話,偏偏是她自己給自己判了死刑。
聽她這麼說,致子卻沒有立刻再度開口,只是似笑非笑地看著她,若有所思的樣子,那似乎能透視的目光令水木愈加恐懼,仿佛自己的底細都被看透了一樣。
『宿主請立刻閉口!立刻假裝暈倒或者藉故離開。』
水木已經急得聽不進系統的話了:「就是你自己幹的,想要推到我頭上,你……」
「如果你自己相信這話,盡可以這麼說。」致子冷冷一笑,「一發現人多起來就改口,你開心就好,不過別忘了——我專治不服。」說罷,她把護腕攥緊,轉身就走。
水木呆呆的站在原地,周圍人的議論聲一句句全紮進了她的心裡。
『宿主私自行動,不聽系統的提醒,太愚蠢了。宿主在冰帝的人望清零。宿主在攻略對象心中的好感下降二十點,宿主成功攻略的幾率下降一半。』
水木倒沒有懊惱的樣子,只是安靜地看著遠處,也不去追問跡部都不在場怎麼還降了好感度,像是沒聽到系統的話。
而系統已經快吐血了,辛辛苦苦捕捉到這個特殊的靈魂,覺得她已經重生了就能比旁人更容易成功,自己可以跟著互惠互利錦上添花,借她的氣運而分一杯羹。跟在一個氣運滔天的宿主身邊能升級進階,所以它才仗著水木不知道重生的原因而邀功綁定,結果這個女人一直在壓榨它,還一次一次被懟下去,現在都讓它在懷疑是不是選錯人了。
這段時間它都沒怎麼發佈任務了,就這樣水木還什麼都沒察覺到!
看樣子它得先利用現有能量休眠一番看看能不能先升個級,再這樣單方面地給水木提供能量卻得不到補充,遲早先把自己耗死。
第160章 第一百六十章 景色尋常風不同(1)
自那日起,水木沒再出現在冰帝過。就跡部瞭解的資訊來看,她並沒有辦轉學手續。而致子還在想那天的事。
系統……
果然,水木是有外掛的。正在她看著從自己口袋裡被掏出來的護腕不知所措時,她的外援在與致子交涉。
——『望月小姐,你這樣步步緊逼,不怕水木黛將所有底細和盤托出嗎?』按照正常的思維來看,望月致子應該不敢逼得這樣緊才對,穿越這回事如果被捅開,任她有再大的本事也得被剝下層皮。
致子因這突然出現的聲音暫時將注意力移開了一半:『倘若她有這種魄力,又怎麼可能被我逼到現在的地步?』破罐子破摔,這種事她不想做,水木更不敢做,她非常肯定對手是什麼樣的人。
『水木有本系統的加成,已經很優秀了。』
『……你有這個自信心是很好的。』這個系統不是逗比就是在賣萌,致子不無幸災樂禍地想,不知道它幫了水木什麼。
系統沒回答她的吐槽,可能是無法理解,她在心裡繼續問道:『你就是開學那時試圖與我綁定的系統,那水木黛就是你的宿主?』
這句話問過去,如同石沉大海。既然沒得到回饋,那也沒辦法,她又撂了兩句話就將這件事結束了。這件事她當然沒法跟任何人說,只能耐心等著後續,以及隱晦地命自己華夏的手下搜集靈異方面的資料。
有這麼個好系統,祝水木好運。
當然,這不重要。重要的是她感覺還行,跡部已經渾身都不好了。
敢拿他送的護腕當誘餌……要氣死他是不是?!
「明明你答應過的。」致子小聲嘀咕道。
尼瑪……跡部把牙咬得咯咯作響。
見他已經要蹦起來了,致子摸摸他的頭,不逗他了:「等我給你看個東西……你看這是什麼。」
跡部瞪大了眼睛:「你不是……」
「我怎麼會用你送的禮物當道具。」致子淺淺一笑,「只是買了個同款弄成那個樣子,反正沒有人看得出來嘛。而且告訴了你,你會戳穿?」
「死丫頭!!」跡部把她的頭揉成雞窩,「你想氣死本大爺是不是?」
「我都這麼幫你了,你還要怎樣啊……」
「哼。」跡部停下手裡的動作,「但是這幾天以來,似乎你們已經沒必要繼續下去了。」
致子攤手:「我覺得沒什麼關係,不過配合一下同學也是很重要的?」與此同時,她朝會議室外正好路過的忍足揮揮手。
跡部不以為然地笑笑。
日曆在悄然無聲地翻動著,他前邊的位子空了足足半個月,沒有人過問,也沒有人敢提出換個位置。而在天氣逐漸變得更加暖和之時,關東大賽的第一場要開始了。
冰帝的對手是青學,就在下周。
網球部並沒有因為近來有比賽而節省體力什麼的,也沒有演練什麼特別的戰術——如果需要放鬆才能保證狀態,或者做特別的特訓準備,那是極其荒謬和不華麗的。
只是與往日不同,站在場邊的人群最前邊多了一個人。
儘管榊監督發過話,但致子還是認為自己貿然出現在場內會很奇怪,不是經理不是助教不是顧問也不是會計,她一個外人為何要有特殊待遇。要她說,被建議日常來看他們訓練已經是很令人詫異的提議了。
但顯然也有人不這麼想。
「望月君,不妨進來坐下看——我看你再站在外邊,嶽人的訓練效果可以翻倍了。」忍足結束最後一組回擊,涼涼道。
向日不時湊過來跟她嘀咕些什麼,雖然並不影響完成正常訓練,但到底影響不好。致子剛剛阻止無效便也由他了,只是現在忍足一說,她有些下不來台。
致子愣了一下,言語不那麼客氣:「我覺得都好,但這樣的提議不那麼適合普通社員提出,你覺得呢?」
眼見他們之間的火|藥味有些重,宍戶皺了皺眉頭:「他們又來了,不過這次怎麼……」
「望月學姐這樣不客氣地直接吵起來,以前還從來沒這樣過。」鳳似乎抓住了腦海中一閃而過的思緒。
「我倒是覺得你這些日子以來狀態似乎恢復一些了。」
聽到宍戶這樣說,鳳撓了撓頭。自從輸給不動峰那所不知名的學校,冰帝的氛圍就變得有些怪。明明還有復活賽,明明那次是因為正選都沒怎麼出場,但大部分社員都像是被打了一棍子一樣完全緩不過來,甚至波及到了正選……比如說自己。
不過日吉好像也有這個毛病,練習賽輸了好幾場了,遇誰輸誰,贏的只有非校隊,跟他有一拼,但是也不知道為什麼,榊監督和跡部部長都沒提出踢他倆出去。
反倒是唯一出場輸掉的宍戶學長很有幹勁,完全沒有被影響。
對此,他以為跡部會找他們談話,但跡部直接把每週一次的例會都取消了,似乎根本沒察覺到。
而現在看來,跡部好像又什麼都知道。就像現在,跡部正在跟瀧交代什麼,距離不遠,肯定聽到這邊的對話了,但他沒有轉身。
忍足冷然道:「望月君,如果我是你,就不會那樣說話。」
致子冷笑一聲,針鋒相對道:「同樣的話也回敬給你,忍足君——你猜如果我是你,會像你剛剛這樣說話嗎?」
場內外都已經是一片寂靜。
「鳳和日吉的回擊訓練已經完成了?」
聽到跡部帶有責備的聲音,兩人連忙跑回位置。
擊回最後一球,鳳驚訝地發現這竟是自己這近一個月來發揮最好的一次,雖然比不上發球威力大,但已經能和宍戶的截擊相比了。
同樣,日吉也是這麼想的。雖然因為最近發生的一些事情,他狀態時好時壞。
「給本大爺過來!」跡部沖著面對面冷笑的兩人喝了一聲,但與此同時他拍了拍日吉的肩膀。
眼見三個人老老實實跟著跡部進了部活室,場邊很多人突然不約而同有了個想法——忍足和望月一吵架,他們就狀態回升,這是什麼熊毛病?
現在看著明顯,再想想,慈善晚會那次,還有望月摔下樓梯那次,那兩天他倆也算是明嘲暗諷了一番,而那兩天晚上網球部眾人也看著狀態不錯,雖然鳳和日吉還是沒恢復正常的水準。
房間裡,日吉表情嚴肅心裡忐忑,卻見跡部一關門,忍足和望月同時笑出了聲。
跡部無奈地歎了口氣,沒阻止他們抽風。
日吉:??
「嚇到你了嗎?」致子捂著臉。
忍足歎了口氣:「老實說,最初的幾秒鐘我真以為你生氣了。」她一拉下臉真的很恐怖啊。
「我還以為你都習慣了呢……」
「等等,跡部學長,這是怎麼回事?」日吉越發雲裡霧裡。
致子和忍足相視一笑。
跡部沒回答,老神在在地坐在椅子上,拈起一塊桂花糕就要丟進嘴裡。按理來說部活室是不允許出現零食這種東西的,但比起慈郎和嶽人偷著藏,還不如擺出來讓大家吃,反正他們大多數人都是很有分寸的。
忍足趕緊走過去,看准了就一巴掌拍下去,剛好把跡部剛拿起來的一塊又拍回了盤子裡,而他這一巴掌沒停,繼續落在盤子裡,剩餘的幾塊桂花糕全碎了,立馬全變得扁扁的,只剩碎渣和碎塊。
桂花糕全報廢了,跡部面無表情地從另一個盤子裡拈起一塊曲奇餅,很輕鬆地掰成兩半,一次性把兩半都塞到了致子嘴裡。
致子吃得笑眯眯。
跡部沒理依然在得意的忍足,食指點在桌面上:「你看,現在部裡不是正常多了?」
日吉愣了愣,點點頭。
跡部沒再解釋,因為點到為止即可,日吉很聰明。
有些時候作為部長他不能出面挑明,就需要忍足站出來,而致子身為網球部的外人恰到好處地扮演與他搭戲的角色,將矛頭轉過去,其他人身上就不會有太過複雜的壓力了。如果全員都緊繃著,那接下來的關東大賽和全國大賽就沒法打了——無論理智如何,這群少年還太過年輕。
看上去似乎只有鳳和日吉心裡裝著事,但跡部看得分明,真的沒被影響的也就只有忍足一人,除了他自己之外。宍戶亢奮到那種程度,他不能中途砍一刀只能隱晦地提醒;向日和慈郎這段時間吃得比誰都多,只好多給他們加訓練量;連樺地的飯量都小了,被他說了兩次才恢復正常;而瀧的計數器今天又出錯了,他剛剛在說的就是這件事。
他的確沒想到區區一場比賽輸掉,網球部就能被壓成這樣,所以跟榊監督商量過後,這段時間加入了心理訓練,看上去效果倒是也有,但是隨著時間的推移居然沒有徹底好轉——所以忍足想了這麼個主意。
唯一需要感謝的是致子,願意站出來替他分擔壓力,哪怕這樣會給她招惹麻煩。
忍足眼疾手快搶過最後一塊餅乾:「你們倆談吧,我和望月就先出去了。」
致子表示只要他把餅乾分出一半,她毫無意見。
身後,跡部的聲音越來越小:「你說如果忍足那個混蛋繼續用拍糕點的方法對付餅乾,餅乾會不會也變成粉末?」
「你這樣說忍足學長好嗎……」
「反正他們已經走遠了,而且就算聽見也不敢提意見……」
出了部活室,看著已經被變得和和氣氣的兩人,其他人不由得感歎跡部的勸架能力真強。部活到現在已經差不多了,忍足直接帶致子出了網球場。
「想問就問唄,我又沒說不回答。」
致子這才提出自己的疑問:「早在我和水木鬧翻的時候,其實就已經有效果了吧——注意力已經被轉移開來,為什麼還要演下去?」
「如果我不這麼做,跡部沒法放心的吧。」忍足輕笑一聲。他的確可以在望月和水木起爭端的時候就停下,然後由兩個女生的戰爭轉移其他人的注意力——但那樣沒法保證跡部的看法。他心裡很清楚,那傢伙的確是一向底氣十足絕對自信,但自從遇到望月,一切就全變了。
如果有一天跡部居然能吃別人的醋,那首當其衝就是他,不為別的,只因為跡部知道他和望月之間有些無法解釋的默契……所以在此之前,先斷掉這些可能再說。雖然說冷戰這麼些天就沒可能了這種情況聽起來很扯,但跡部很清楚他,如果是忍足的話,來這麼一出之後就不會再有別的念頭,這也是他為數不多的沒來頭固執。
不過,沒想明白還無條件地同意跟他繼續演下去,這算不算是致子很信任他呢?
對此,致子一想也明白了。
真是讓人頭疼……部員們老出問題,其實部長也很容易炸,只是平時不怎麼表現出來。但只要怒氣積攢到需要表現出來,那忍足他們就要倒楣了。
「不過你問了個問題我回答了,我也得問個才公平啊。」
「請。」
「水木當初提交加入學生會的申請時,也按規矩提交了一份規劃書,裡邊有關於吹奏樂社的幾點改進意見?」
致子眨眨眼:「好像是這樣。不過現在看起來,管的也太多了啊。」
忍足勾起唇角:「裡邊有那麼一條提議,定期舉辦公開演奏會來保持社員狀態和社團知名度……」
「沒錯,我跟上杉提過建議,這一條可以執行。」
「可以執行,而且堅決執行。」忍足慢吞吞道,「如果我沒記錯,到現在頻率還是當初你定的,穩定在一週一次——從那時起你就是要整死水木啊。」水木還是吹奏樂社的成員呢,也不知道看著整個社團為了緊鑼密鼓和看不到頭的排練如何焦頭爛額。
也不知道是誰放出的話,大家都知道這是水木提出的。儘管沒成功加入學生會,但這條看上去很勵志的提議通過了,並很快實行起來,直到現在。
「當然要堅決執行,而且要往死裡執行。」致子的微笑依然溫柔,卻讓人不寒而慄。
悠于 2018-5-15 04:00
第161章 第一百六十一章 景色尋常風不同(2)
看到吹奏樂社的社長川城早在會議室等她,致子略有些驚訝。不僅是為了他突然的到訪,而是因為他直到現在才來找她,當真是沉得住氣。
「我近來聽到華夏有句話,不知道望月君有沒有聽過。」川城倒沒有迫切的樣子,就像是尋常聊天一樣。
「哈,我倒是知道一句『神仙打架凡人遭殃』,雖然還沒見過能被視為神明的人。你來得正好,我也正要找你呢,你們社團裡下周的演奏會可以考慮暫停麼?」致子的這句話其實不大妥當,但她也懶得修飾言辭了。
「也好,畢竟也要開始準備交流會了,社員們恐怕都會有事幹。」川城一想也是,便同意了。
也好……
致子的嘴角抽了抽,以前怎麼沒發現川城是這麼個妙人:「跡部這兩天想了想,覺得每週一次的頻率略高了,如果你不介意,等交流會過去,再提交一份方案如何?」
川城當然點頭,為此行達到目的而滿意。沉默了幾秒,他還是道:「原本沒其他的了,不過我們吹奏樂社這兩天在提前為學園祭決定出場人選,望月君有空的話,可以來看看——我記得長太郎說過,你的古箏彈得很好。」
致子這次是真意外:「呃,我的榮幸,如果沒事的話。不過吹奏樂社的器樂項目並不包括古箏吧……」
「以前是不包括,但自從你來,學校裡不只添了古箏,也多了很多以前沒加入的同學。」川城笑了笑,「只是稱得上好的只有你一個,我們其他的老社員並不熟悉這個項目,所以想請你幫忙去評看。」
致子點頭應了,因為她也想聽聽這邊的同道中人情況如何。
就在第二天她就聽到了,這些同學想必有一大半都只是初學者……真正有功底的只有幾個,而讓她讚歎的更少了。
果然,古箏愛好者還是在華夏更加普遍啊。
「你們都很好,但我想聽她再彈一段。」致子走到一個銀髮女孩身邊,拍拍她的肩膀,微笑著示意其他人安靜。這個女孩的發色能看出是染的,有些特立獨行的樣子,卻很能駕馭這種需要靜心才能彈好的樂器。
而這句話翻譯過來就是,大家都馬馬虎虎,只有她還說得過去。
川城安排得很節省時間,古箏由社團提供,自己想帶也可以,所有人一起彈奏,曲目是徵求過大多數人意見的,正是高山流水。大家都順利地彈下來了,只是能彈出與彈得好完全不同。
銀髮女孩淺淺一笑,沒有意外的神色。
川城看著她走過去,眉頭一皺,又迅速恢復了平日的神色。
致子像是沒發現一樣,慢吞吞道:「擁抱粉雪,可以嗎,冰室同學?」
銀髮女生,也就是冰室點了點頭,調整了指法。
又一曲奏罷,川城拍拍手,確定了新申請入部的冰室為主彈,順便讓人記下幾個剛剛被致子點給他的人選。而不知何時,致子已經離開了。
確切地說,是看到跡部之後,她就慢騰騰踱步過去了。
「不是說過嗎,今天不用等我。」不過連網球部的訓練都結束了,她在這裡是耽擱了多久啊。
跡部白了她一眼:「本大爺要是不等,豈不是又會在第二天被取消課間點心?」這傢伙實際上就是個小心眼,他早就看出來了,在被用委婉正當的理由坑了兩次之後。
致子接收了這個白眼,沒瞪回去:「你還沒評價呢,這次的橫幅我寫的咋樣?」交流會的內室橫幅這個任務被跡部塞給了她,外部宣傳條幅是定做的,但掛在禮堂裡的是手寫的。
「要說真心話?」
「不然呢,又不需要你刻意表揚。」
「本大爺只是覺得如果說了真心話可能就直接變成大冒險了……」還沒說完,跡部就接收到了惡狠狠的凝視。
「騙你的,效果很好,不愧是書法社的社長都推薦的人。不過如果你有空,想學後京極流的話,我教你。」
「我當然有空。」致子忽然道。話脫口而出,她才發現自己的話失去了往日的得體。
這很不好。
見她露出略帶懊惱的神色,跡部感覺心情指數又提高了。
「誒誒,不過你怎麼知道我在研究這個……」致子按熄心裡的一絲欣喜,發現了大問題。
跡部一臉無語:「你為什麼覺得本大爺會不知道……」那被她寫疵了的幾張明顯就是後京極良經的風格,就算被刻意揉皺,他也還看得出嘛。當然,他並沒有翻垃圾桶的愛好,純粹是書法社的幾個社員又翻出來看,被他掃過一眼。
致子攤攤手,趕快轉移話題:「水木才多久不在,女網部現在已經又恢復原樣了。」
跡部用看笨蛋的眼神看著她:「不恢復原樣還能怎麼,哪個社團會離不開人。」
「只是覺得唏噓,她當初弄了多少改革,連我都有耳聞,可惜現在又都沒了。老實說,其中有幾項還是很科學的。」比如食物和項目時間。
「不考慮實際情況,就算強自推行也只是在做無用功。」見致子還有些不贊同,跡部冷冷道,「本大爺都禁止不了他們亂吃東西,她也指望女網部的人聽話?」
「呃,你該不會明天又要罰慈郎和嶽人吧?」她的錯,讓跡部又想起來了這茬。
跡部冷哼一聲,不置可否。
「心疼地為他們鞠躬……」
「她似乎並沒有轉學或者什麼的意思。」
致子不以為然道:「信任一旦被破壞,就像揉皺了的紙,無法再……恢復原樣。」
跡部愣了愣,心內了然。
卻見她話鋒一轉,又推翻自己的話:「不過如果真的這麼想,那不妨試試貼上水膠帶,再繃到木板上,保證比以前還平整。」
跡部:「……」
致子勾起唇角,眨眨眼。
跡部沉默了一瞬,慢慢道:「只是會有願意那樣做的人麼?一張紙而已,換一張新的又怎樣。」
「不知道如果水木聽到了這句話,會作何感想呢。」致子有些唏噓,又帶上了幸災樂禍,「沒有誰是不可替代的,普通人不明白,聰明人明白,愚蠢的人就……最明白了。」
聰明過了頭,過分在意這句話,過分強調自己,那就相當於在懸崖上跳舞,可以有危險而驚悚的美感,也可能失足跌下去。
她說的是水木,跡部聽出來了。
致子擺擺手:「明天我是帶海棠酥還是翠玉豆糕呢,你說哪個好?」
「本大爺又沒吃過那個什麼翠玉豆糕,怎麼給你選。」跡部瞪了她一眼。
「遲早會吃到的嘛,那個味道還是不錯的,它可一點都不著急。」致子抿嘴兒一笑,「沒什麼選擇是真的會讓人傷腦筋的,就算有,被選擇的也不會被影響到才對——就像不管我做不做,豌豆都一點兒都不心急,因為很自信會變成美味的糕點嘛。」
跡部頓住了。
「所以你才一點都不急,是因為……」
「如果真的愛上一個人,那任何人都會變得不自信。」致子輕輕地吐出這句話,不出意料地看到了他震驚的神色。
跡部:!!
致子無奈地摸摸他的頭:「你的眼睛早就告訴我你在想什麼了……這句話的確有道理,但是有個關鍵點——這裡的自信並不是來源於自己。是你給了我自信和底氣,所以我從來不怕。」無論水木怎麼做,她從未擔心過,因為她知道跡部所作的任何選擇都不取決於外人,他只聽從自己的心。
所以只要他喜歡她,她就永遠立於不敗之地。
吃醋嫉妒恐懼?沒必要的。而且,握不住的沙,何必留它。所以一直從容鎮定,所以看著水木一點點失去理智,她只想笑——不要說水木自己沉不住氣了,就算對方也有強大的心理素質,她也有辦法逼得對方炸毛。
跡部怔怔地看著她,最終也沒有將口邊的話說出口。
「除了你,我想也不會有第二種可能性,不是嗎?」所以不論是忍足還是日吉,完全沒必要擔心才對啊。儘管她不能解釋。
跡部沒再回答,一直到送她到家門口,像是忘記了這番話。
所以……她還沒有給他足夠的安全感嗎?
致子眯起眼睛,心中略有愧疚。
跡部心裡並沒有表面上那樣很快的略過去。
「我覺得你有話就直說,別像望月一樣,總逼得其他人先開口……」忍足被他盯了很久,快要跪了。
一整天的訓練都這樣,很滲人啊!
跡部丟下一句話:「過來開個會。」
就兩個人的會議……
忍足伸了個懶腰,不假思索道:「望月說什麼了?」
「她……沒什麼,她沒說什麼。」
如果真沒說,你就不會現在強調兩遍了。忍足的手指在口袋裡按著,心裡也在不斷吐槽著,不過看出跡部都快炸了,所以沒說出口。
面面相覷了一會兒,跡部道:「算了,沒事。」
「那我可走了。」忍足看了一眼手機螢幕,聳聳肩。
跡部沒出聲。
「一個不急需愛情的女孩永遠是最迷人的,更不要提她本來就很有魅力。你最好別那麼在乎她,倘若她還沒那麼愛你……」
跡部猛然抬起頭。
但忍足已經把門也帶上了,留他自己在學生會室。
……
「忍足,你接下來還有什麼事?」
忍足頓了頓,還是轉身道:「沒了。所以——」居然直接追出來叫住他,看樣子跡部被刺激得不輕啊。
「那不妨再說清楚,你那句話,是什麼意思?」
忍足神色莫名:「致子不會愛上你?——並非是字面上的意思,事實上她最喜歡的就是你。」
跡部緊緊盯著他,連他都沒發現自己的聲音裡帶有恐懼:「你知道我問的不是這個。」
「呃,我的意思是,她也許……並不會像你愛她那樣愛你。我只問一句,你認識她這些日子,她可曾生過氣——我指的是發自內心的憤怒,失去理智的那種。不用舉水木的例子,望月從來都沒把她當作可以匹敵的對手看過。」
跡部知道自己搖頭就相當於順著忍足的思路走了,但他沒法反駁。她從來都沒失去理智過,不論是被水木誣陷,還是被其他人針對,抑或是那兩次撕破臉的交鋒,就算是與他嗆聲也只是表現出不悅,而非憤怒。從來都沉得住氣,從來都能客觀理智。從前沒注意過,現在才發現有多恐怖。
「一個女孩子,再怎麼成熟也不至於到這種地步,與其說是過於理智,不如說是從來沒有袒露真實的自我。就連對你,都沒有因為你而露出不同的那一面,你覺得呢?作為戀人來說,你會很輕鬆,但也可以很辛苦——只要她想。」忍足跟望月的關係不錯,但他跟跡部的交情更久,而即使沒有收到回信,他也想找個機會跟跡部嘀咕幾句。
望月是他見過的最厲害的女生。最高的情商並非是讓其他人都佩服,而是潤物無聲地融入所有人中間,就像她一樣,不聲不響地掌控著一切,只要她想,就可以讓其他人很愉悅或者很……痛苦。
這樣會掌控氣氛的人,忍足之前只知道一個半——那一個是立海大的幸村精市,而跡部景吾只能算半個,因為他很會提升氣氛卻不大會用同樣的方法懲罰別人。
有些人自尊心很強但不大會偽裝,把「我很想要但我會表現出不想要,你快點奉上來然後我勉為其難地接受」寫在臉上,能糊弄住很多人,但也會讓更多人敬而遠之。但也有些人表現得無懈可擊,從來不主動索取卻得到的比誰都多,周圍的人還都會認為她已經推辭得夠多了,不必再那樣謙讓。毫無疑問,望月就屬於後者,他們,包括他都心甘情願地給她一切,儘管他看得一清二楚。
儘管沒興趣,但忍足完全有把握肯定,在感情中她也是這樣的人,能從頭到尾用理智掌控情感,跡部做不到,但望月做得到。儘管對好友有信心,但倘若跡部沒能讓她徹底傾心,恐怕就麻煩了。
而讓他不寒而慄的是,做到這些,她完全沒有任何辛苦疲憊的跡象,像是天生就擅長也習慣這樣的生活方式。
跡部安靜地聽著他說完,一言不發。
忍足對他的反應並不感到驚訝,聳聳肩走了,這次是真打算走了。
「不會。」
忍足的腳步沒有停下。
「不會的,就算她真的是那樣的人,本大爺也是那個唯一有可能打破這一切的人!」跡部的聲音更像是宣言,只是不知道心裡是否也像言語裡那樣有底氣。
那麼……祝你好運。
第162章 第一百六十二章 景色尋常風不同(3)
忍足在心裡祝福他,行動上一點兒沒停,趕快逃走了。
他逃走的方向是教學樓的二樓,今天如果沒有意外,望月在安排美術社接下來的事務。
活動室裡,致子把其他人的任務都劃分好,然後和鈴木一道看向無所事事的上杉。
「喂喂,看我幹什麼,有什麼要我做的嗎?」
「你美美地坐著就行。」
上杉心驚膽戰地站起來:「有話就不能直說嗎,非得這麼嚇人。」
致子挑眉:「嗯?」
「沒事沒事,我什麼都沒說,什麼安排都服從。」
致子露出「等的就是你這句話」的欣慰笑容,自己拎起背包:「看樣子我得先走了,明早來驗收,嗯?」
鈴木比了個手勢:「這裡就交給我吧——來來來,唯一沒分到任務的你只有一項需要完成……」
聽著背後上杉的絕望哭嚎,致子斂起臉上的幸災樂禍,對等在外邊的忍足道:「怎麼想起來過來找我?」
出了教學樓,忍足才很不情願地開口:「為毛總要我幹這些事啊,吃力不討好,還容易被遷怒。」
「誒誒,誰讓你是唯一一個不怕遷怒的人呢,如果有一個人無論說什麼都不會真讓跡部生氣,還得讓他聽得進去,那非你莫屬啊。」
「我衷心地謝謝你。」
致子拍拍他的肩膀:「不用那麼客氣。」
「我客氣你個頭……不過你明明知道,就算沒有這一出,他那麼傻也不會看出來的,何必呢。」
如果有第三個人聽到,那一定會驚掉下巴,因為忍足和望月都默認了跡部其實是個傻乎乎的傢伙。不過他們很小心,不會有第三個人知道的。
「他的確不如你精——明,但絕不是真傻。現在被愛情蒙蔽了頭腦,以後後悔的話,你猜我會不會讓他懷疑人生?」
忍足打了個冷顫。
「無論怎麼看,我們的進展都太快了吧,才相識多久他就……所以,如果他還沒能認識到我的本質,只好請你幫忙讓他知道得更清楚一點了。」致子眯起眼睛看天邊的晚霞,那裡一片紅光,映得視野所及之處都紅紅火火。
「如果開個賭局,那我賭他會全盤接受。」甚至……引以為豪。
致子微笑道:「那完了,我也押這個,看樣子這個賭局開不起來。」
「你就不怕賭輸?」忍足冷不丁問道。
致子霎時間沉默了。片刻過後,她輕輕地看了忍足一眼:「我不怕。」
並非堅決或者自信,而是溫柔細語中的雲淡風輕。
忍足忽然明白跡部是怎麼想的了。那傢伙從來都不傻,只是在權衡之後,依然選擇了這條路以及這個人而已。就算再多次入局,那傢伙也從來沒後退過,這是令他都自愧不如的地方。
但雖然心裡了然,忍足冷峻的神色卻絲毫未變。
像是對峙一樣,足足過了幾分鐘忍足才率先緩和了面色:「你比他有底氣,這倒並不讓我驚訝。」像陳述事實一樣的表達,比起自信滿滿的宣言,無論怎麼看都是前者更讓人心安。就像比起攻擂者,穩坐釣魚臺的人更擁有優勢一樣。
「不如說,我一直是給自己留有退路的吧。」致子露出略帶歉意的笑容,「忍足,在你看來,跡部算是你的朋友吧?」話是問句,但她很篤定。
忍足卻沒有點頭:「你覺得呢?」
「如果不是,你也不會老老實實在他身邊甘當綠葉的角色——至少我是這麼覺得的。倘若換了別人,就算不喜過多的關注,你也不會容忍旁人這樣站在最中央吧。」
「你倒是看得起我。」忍足哭笑不得,「老實說,我當初在大阪還不如謙也的知名度高呢。」他不會容忍身邊出現風雲人物……什麼神結論。
「可怎麼據我所知,在你轉來冰帝之前,道頓崛第二小學從頭到尾都沒什麼很出眾的知名人物——明明是被你想辦法壓下去了。」自己不願意太奪人眼球,卻也不希望身邊有那樣的人,致子怎麼想都覺得這句話就是為忍足而設的。
忍足大呼冤枉:「喂喂,我哪有那麼大的能量啊。你怎麼不說,謙也現在的部長當初也被我『掩、蓋、光、芒』了呢?」
致子一下子愣住了:「白石不是說他出身南梅田小學嗎?」
忍足更是一下子愣住了:「白石?出身……你什麼時候認識了他,還這麼熟悉?」他只是隨口吐槽,沒想到致子真的認識謙也的部長。
「……一次繪畫交流會上偶然認識的,只是碰巧聊起了這個。」
「說起繪畫,你跟立海大的幸村精市熟不熟?」
致子撓撓頭:「算是認識,因為正是跟白石一塊遇見的。你和他之前有過交情?」
「跟他倒只是點頭之交,不過我同他們部裡的柳生認識的時間長。致子啊,你的交際圈夠廣的。」忍足看她的眼神已經不對了,「你這是職業病麼?」
致子:「……好了,到此為止吧。」就算知道忍足一向神出鬼沒總知道些藏得很深的,也把她驚到了。
心知已經觸及了她一直刻意隱瞞的部分,忍足隨即轉移了話題:「說我說了這麼多,那我把同樣的問題拋給你呢?」
「你明明都知道……」
「我指的朋友,是對你沒那麼有用的朋友。」
致子長歎了一口氣:「當然有,只不過旁人並不覺得我是真的同她們親近——」
「包括我?」
「當然。」致子意有所指道,「不論是朋友,還是旁人,你都符合。」
忍足表示並沒有興趣猜人選。不過他想到了不久之後的另一項活動:「交流會過後就是關東大賽,再不久就是幾校聯合的繪畫展覽會了,到時候也許你還會跟幸村和白石遇上。」
「誰知道呢,話說他們學校的網球部都很有名氣,似乎都把你們給比下去了啊。」
「你找事是不是。」
「我的錯,我的錯。日吉還在等我,我先走了——」致子揮揮爪子,走向了前路的拐彎處。
忍足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這個女孩簡直是把欲擒故縱發揮到了極致,如果跡部連這都不動搖,那他就得傾佩地跪下了。不過今天似乎鳳也留下了,沒和宍戶一起離校……與這個有什麼聯繫嗎?
沒想太多,忍足晃晃腦袋老老實實回家了。
另一邊,同忍足分開,致子掐著時間到了網球場後的後山上,那裡有兩個人在等她。
而與此同時,跡部忽然改了行程,轉向後山。當他看到致子面前的人的時候……
日吉微微前傾,低下頭,看上去就像是在……接吻。
她沒有反抗,甚至踮起腳尖靠近了一些。
跡部自認為邏輯思維還是不錯的,但此刻無暇顧及,他並不想思考為何他們會選在學校裡,為何在網球場後,又為何連最基本的場景都不定個更隱蔽的地方。
跡部停了一瞬,轉身就走。
從心臟最中間的部分開始,似乎有什麼東西在一點一點裂開,扯得他生疼。
從來無所畏懼的人也有懦弱的權利,他甚至無法保證自己此刻能聲音平穩地說出一個句子。
原來愛一個人,就是這樣痛苦的嗎?
他認為忍足的話其實並不大立得住腳,他認為自己有足夠的把握,但現在又不那麼確定了。也許是因為他也還沒那麼愛她,正如她從未袒露過真實的自我一樣。
夕陽慢慢下沉,天色逐漸暗下來,冰帝又恢復了靜謐。
令人窒息的靜謐。
一切似乎並沒有多大的改變,至少致子還不怎麼著急,哪怕已經過了好幾天。時間總是轉瞬即逝,但各人心境不同,感慨也不同。
「喂喂,這都好幾天了,你就不想問問是什麼情況?」倒是忍足有些坐不住了。該不會是他上周說的那些話過了吧?要不然怎麼跡部突然之間變得這麼冷淡。
致子倒是淡定一些,但她同樣很摸不到頭腦:「我也不清楚,但應該不是因為你,據我對他的瞭解來看。話說網球部這幾天也沒什麼別的情況啊。」
「那恐怕就有些麻煩了……」忍足抬眼掃過,跡部消失在拐角,身邊那人……咦?
課後的網球部訓練,致子本來時去時不去,但忍足覺得她老老實實去比較好,畢竟已經是被公認為隱形的經理了。
不過她倒還是堅持站在外邊,只是這兩天跡部的心情很詭異,連最跳脫的嶽人也不敢隨便跑來跑去了。
「望月同學為何不進去呢。」
人群讓出一條路,這個聲音的主人慢慢走過來。
致子挑挑眉:「我覺得那樣恐怕只會影響訓練,所以不必。」
來人是水木。
就在昨天,消失半個月之久的水木又來了學校,而且當著所有人的面給她道了歉,並很客氣地請求原諒,希望以後能夠和平相處——
致子一貫很會察言觀色,但這一次,她無法判斷水木是否是真心的。真的無法判斷。
但無論如何,面對別人至少看上去誠摯的道歉,致子不能擺出沒有風度的樣子,所以在其他人看來,這兩天她們已經恢復了普通的同學關係,哪怕前些日子鬧得天翻地覆,現在也平靜下來了,水木不再出任何風頭,而望月也沒有翻舊賬的意思。
如果就這樣繼續下去,似乎比兩敗俱傷要好——雖然之前看上去一直是水木單方面挑事,然後望月不停地傷害她。
半個月不見,水木的長髮更長了,不過被她綁了起來,看上去乾脆俐落。
水木慢慢走到她身邊,身形正對著入口處,有一搭沒一搭地閒聊著。
「明天就是關東大賽的第一場了,我這麼久沒來,也不知道網球部裡的訓練怎麼樣了,跡部君看上去狀態不……」
跡部眸色一冷,揮拍的瞬間微微變了觸球的角度——黃色的小球徑直向著場邊的水木黛而去!
水木一下子懵了。以前反射神經還可以,但現在……而離她最近的隊員也有五六步,怎麼也來不及阻止,只能任由她自己面對。
水木只來得及往旁邊挪了一步,就再也來不及也動不了了,眼睜睜地網球離她越來越近。
看清了她的動作,跡部抿著唇沒說什麼。他原本計算好了,網球原本不會真的打到她,而是會擦著耳邊掠過,但水木剛好往左邊躲了一步,恐怕得被打到。
不過他只用了兩分力氣。
下一秒,一隻手橫在水木面前,猛地握住了網球。
「望月!」
連水木都吃了一驚,離她最近的雖然是望月,但她沒想到也不敢想望月竟會出手幫她。就像她絕想不到跡部會這樣對她。
一時間,整個訓練場鴉雀無聲。
那只白皙纖細的手緊緊握住了網球,顫抖了兩下才鬆開,小球掉在地上彈了兩下便不動了。
致子沒大在意旁人的驚呼,只是盯著跡部的眼睛,但竟然沒看出什麼情緒來。
這很不正常。
水木只是隨口提到了他,怎麼就這麼大反應……
作者有話要說:
自己給自己挖坑就是這樣的……
第163章 第一百六十三章 景色尋常風不同(4)
「如果計算沒有出錯,現在就是最恰當的時間,望月學姐你帶齊了東西嗎?」
「都在。」致子點頭道,「我已經弄好了,要開始嗎?」
鳳猶豫著點了點頭,又小聲道:「可是還有一點……」
致子微微一笑:「你是想問,為什麼我會相信吧。」
「……是的。這無論怎麼看,也太扯了——這樣靈異向的說法,如果不是本身有這種能力,連我都不會相信,但學姐為什麼會毫不猶豫地相信我們呢?」
「可能是因為我本身也是有奇遇的吧,當然這個不能告訴你們。方法是越前大叔從海外帶回來的,我去日吉家也只是充當了個帶話的角色而已,只是沒想到你會有通靈的能力,又認為我會是破解的關鍵。但除此之外,並不會讓我很驚異什麼的。」
日吉一直迷迷糊糊的,到現在也無法全然理解。但這並不妨礙他知道自己是他們跑來跑去的核心人物。從對戰不動峰之前他就感覺有哪裡不對勁,但又說不上來,只是覺得經常會有奇怪的視線盯著自己,後來又發展成了渾身覺得涼颼颼的……直到有一天鳳用驚悚的目光看著他,或者說他的身後,日吉才意識到了嚴重性。
他似乎是被鬼怪之類的東西盯上了——通靈這種能力是否存在他不得而知,但鳳從不說謊,現在看來毫無疑問他有麻煩了,而且直到那時才現形——當然,也僅限於通靈的鳳能看到。據描述,那是一個時不時就趴在他肩膀上的女子,白裙子長頭髮沒有腳……尼瑪就算他一向喜歡怪談這種東西,也不希望發生在自己身上!
感興趣和不畏懼是兩回事,日吉成功地被這件事影響了。
家裡人當然相信他,但根本就沒有任何確切的證據證明,他們也沒什麼有關的方法和人脈。直到曾得到過祖父資助的前職業選手越前南次郎偶然聽說了,不知從哪裡找了些東西,又不知道怎麼的繞到了致子身上,讓她幫忙帶到自家的道館裡……他看不懂那些畫在黃紙上的紅色字跡,但鳳結合致子帶來的口訣試著破解了,計算所得在今日借著這裡的地勢引那女子出來,接下來就看鳳的指揮了。
「前輩,我需要再彎一下腰麼?」
「……別再炫耀你的身高了,稍微低一下頭我就可以夠到。」致子一臉無奈,又要說什麼,但聽見耳機裡鳳的聲音響起來了,便住了口。
鳳的體質特殊,可以看到常人看不到的一些東西,但他沒有與靈體溝通的能力,又擔心自己出現在旁邊驚到了那東西,所以退到遠處用對話器與致子溝通,當然,致子只能通過耳機接聽他的話和提示,卻不能用言辭回饋給他,防止驚動了那東西。
而之所以是要她幫忙,是因為通過觀察,鳳發現只要有別人靠近日吉,那白裙女子就會隱匿起來,但對於致子她什麼反應也沒有,哪怕被觸及。他沒辦法解釋和分析這個,權當是致子的體質也特殊了。
對此,致子自己是有猜測的——大概是因為自己的靈魂是穿越來的,被那女子也當做了一定程度上的同類。但這一點,絕不可能透露給旁人,她也只裝作自己不清楚。
『學姐!那女子出現了,就趴在日吉的背上,頭現在擱在左……不,是日吉的右邊肩膀上,現在正朝你探著頭,其餘的我距離太遠看不清了。』鳳躲在致子身後幾十步開外的一棵大樹後,對著對話器低聲說。
致子的雙手都背在身後,右手捏著一張黃符,只等鳳的指揮。這會兒,她用左手比了個手勢又搖了搖,示意自己聽到了。
鳳又道:「讓日吉再俯身靠近你一些,你稍微傾一下身子,具體位置大概在日吉右耳再往下一點點,我說開始你就趕快把紙貼到那個位置。就算什麼都沒碰到也不要停止動作,照著那個地方貼就可以,拍到日吉的肩膀上也沒關係。現在穩住別驚到她,到時候出手快一些。」他看得出,那女子對日吉似乎並沒有很大的惡意,只是纏著他,但對望月學姐是一丁點都不避諱,就像對空氣一樣自然。
致子調整了姿勢,更加靠近日吉:「你說,現在在別人看來咱們像不像十分曖昧?」
日吉抽了抽嘴角:「學姐,你的心真大,都什麼時候了……」自己被纏著這麼多天也麻木了,但她就不怕嗎?不過自己倒是被她這玩笑話說得稍微放鬆下來了。
『陽光快減弱到臨界值了……快,就是現在!』
致子毫不猶豫地伸出右手繞過日吉的脖子,手中的符紙極快地劃破空氣,平平地拍下去。她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手掌穿過空氣直接落在了日吉的肩上,但在一瞬間,符紙不見了!
果然……就算看不到,現在她也親眼見識了鳳說的是實話。不過,這倒是簡單輕鬆,她還以為會有非常複雜的過程呢。
『好了,那女子消失了。如果沒有問題,以後就不會出現這種情況了。』鳳松了口氣,跑過來。
日吉揉著肩膀:「學姐你的手真……」
「嗯?」
看著致子和藹的笑容,日吉立馬改口:「你的手真軟,拍在身上一點都不疼。」
欺負了學弟的致子:「……」突然覺得有點心虛。
道謝的話早已說過不必囉嗦,日吉見鳳似乎還有話想說,便先走了,留他們兩個慢慢回去。
「想說什麼就說吧,我聽著。」
見她都這麼說了,鳳皺了皺眉頭,還是問道:「學姐,你的體質似乎也很特殊。」
致子笑了:「你不是早就說過了嗎,若不是我特殊,也不會由我來擔任這個角色。」
「我是說,為什麼它會不介意離你那麼近呢?就連唯一能看到的我,一靠近也會把它驚走。」
致子笑容未變,安靜地看著他。
鳳意識到自己問了她不想回答的問題:「望月學姐,如果你介意的話就請忽略我的話吧。」
致子微微搖頭:「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鳳,就像我永遠不會主動詢問關於你的通靈能力,也請忘記我的這種奇怪表現,好嗎?」
「啊,當然好,對不起,我不會再好奇了。」鳳連忙道。
「沒關係,我又沒生氣。」
「可是……」
「不用擔心日吉,你別看他那樣,實際上他心裡什麼都知道,比你聰明……」
「學姐!」
致子拍拍他的肩膀:「好啦,我的錯,一不留神說出來了。」
鳳小聲哼了一下,又猶豫道:「不過跡部學長知道嗎?」
致子收斂了神色:「我還不打算將自己的秘密對任何人透露。」
鳳張了張嘴,想說什麼但又沒說出口。
轉眼間幾天過去,除了水木又回到學校這一點,唯一令她感到疑惑的就是跡部突然開始躲著她。
水木是在一天早上又出現在班裡的,還當著全班同學的面給她道了歉,言辭很恰當也很得體,容不得致子不答應——這是其中一層原因,更重要的原因是,她想知道水木做了什麼。似乎是在這半個月中,在她不知道的地方,冰帝的氛圍在慢慢改變,曾經對水木不友好的攻擊性言論在逐漸減少,更多的人寧願相信她是一時糊塗,覺得讓她重新回來比較好。致子沒有過什麼明面上的反應,但都看在眼裡也記在了心裡。
這天早上,水木的話說完之後,大多數同學的眼神告訴致子,他們相信水木悔過了。
致子自然順水推舟表示諒解並歡迎水木回來,只是在心裡不斷思索。她派去水木集團的少明光現在已經成功進入了董事會,一切都在計畫之中。如果僅此而已那還沒什麼,但聯想到自己違背科學的穿越,來到冰帝第一天那個突然搭腔的系統,還有幾天前説明日吉驅除的那個靈物……
致子相信,水木一定是做了什麼手腳,像是開掛一樣揭過了以前的篇章,重歸冰帝。而且她也有一定的把握相信,水木眼裡隱藏得還不錯的驕矜是真的。
她等著對方的動作。
但是對於跡部突然的疏遠,她就沒辦法分析了……難道也是水木幹的?
可她並不相信水木有這樣的力量,換句話說,她寧可相信全冰帝都被影響了,也相信跡部不會是其中的一個——他從來都不是那種會被外界環境和外界人物影響干擾的人。
跡部沒有回應的意思,所以,她決定再等等看。
冰帝與青學的交鋒很快到來,同劇情一樣,在雙部之戰後,儘管跡部贏下了單打一號,但附加賽中日吉還是輸給了越前。
水木已經不是網球部的經理了,只是作為普通應援者看完了比賽,而致子這個隱形的經理此前自己拒絕了轉正,上前安慰什麼的也並不合適。不過在她的認知中,跡部可不是那種會消極頹廢的人,所以並不很擔心。
但是這次,她料錯了。
將冰室托人遞來的紙條收起來,致子找了個藉口離開班級,略帶疑惑地看著樺地:「有什麼事嗎?」她跟樺地也算熟,但瞞著跡部叫自己出來,這還是第一次。
樺地沉默了一會兒,低聲道:「跡部的心情很不好,如果可以,能拜託你陪陪他嗎?」
致子思索了一下,道:「這幾天他都在躲著我,也許我現在並不適合過去。」
「望月……」
「嗯?」
「你生氣了嗎?」
「唔,是也不是。單純的生氣是有,但如果同時鬧彆扭就不好收場了,所以我暫時並沒有鬧情緒的打算。」先忍著……如果發火可以帶來她想要的結果,善後又不會太麻煩,致子是不會忍的。但更多時候用平和的心態可以更快地解決問題,還不用事後負責後續,所以她寧願忍住,解決問題之後再發洩。現在顯然不是該生氣的時候,作為一個心理年齡已經快要成年的人來說,她這點忍耐力還是有的。
而更深層的原因是,這原本就是她的責任。
樺地似乎想到了什麼:「望月君,你還記不記得跡部是什麼時候開始……」
致子報出了日期。
樺地篤定了一些:「那天的……前一天,我家中有事先回去了,跡部一個人在學校,很晚才回去。」
!!
……她似乎知道了些什麼,那正是她和鳳「驅鬼」的第二天。
呃,這種橋段啊。
這次她心裡有底了,但開始煩惱該怎麼說。和盤托出肯定不行,跡部不是直接不開口詢問的日吉,也不是好應對的鳳,她不願撒謊但更不願將這個秘密告訴旁人……怎麼覺得還是這麼讓人頭疼呢?
而在致子頭疼的時候,那邊水木也在煩惱。
『系統再次提示,如果宿主後悔,這是最後一次機會,恢復原狀。』
『不,我不後悔。有再多東西再多能力都是假的,只有他是真的。』水木咬牙道。離開的這半個月,她跟系統做了個交易。
她放棄了系統長時間以來的全部獎勵,學習能力,網球水準,舞蹈水準,鋼琴水準全都沒有了,換來了所有人心中的惡感清零、大幅改觀。
她要重回冰帝,她要重新再來,重新刷跡部的好感度。只是這次,她已經在考慮是否要繞過望月……望月致子不好惹,而現在望月和跡部並沒有定下關係,她還有機會!
只要望月不主動針對她,她不再招惹那個女人了,就一門心思刷跡部這條線。現在她已經顧不得再報復躲在華夏的上杉徹了,也不再追究望月,只要跡部,再也不求其他的了。以前還想著那個上杉很礙眼,有機會還要把後援團清洗一番,現在她也不敢一步跨那麼大了。
水木看向天空,目光是前所未有的堅定,心中也毫無動搖。
系統不再說話。一向透明的水木在那時突然無法被它掃描出情緒了,沒想到沉默了這麼多日,宿主選擇了這樣的一條路。她不再有退路了,它也同意這樣走下去。
至於結果……
教室裡,距離最後一節課結束還有十五分鐘。
致子聯想到課前樺地的最後一句話,微微皺起眉頭,站起身來:「老師,我有些不舒服,想要去醫務室休息一下。」
而在她離開教室後,跡部起身便追了過去。
水木僵在了位子上。她明明看著這幾天跡部對那個女人突然冷淡下來了……
醫務室裡,致子坐在床邊,毫無身體不適的樣子:「過來。」
跡部倚在門口沒動。
致子在心裡歎了口氣,走過去握住他滾熱的手,心道果然:「我去拿溫度計。」
「不需要。」
「那就是我需要——嗯?」致子不容置疑地把他丟到床上,翻出體溫表簡單處理了一下,溫柔地詢問道,「是你主動配合還是我把體溫表直接塞你嘴裡?」
跡部:「……」不想理她。而且,他現在應該依然很生氣,對她冷處理才對,只是不知道為什麼看到她說自己不舒服就跟出來了。
致子摸摸他的頭,突然俯下身親了他一口。
……
等跡部再次回神,他口中含著體溫表不能張嘴也不能說話,更加不能抗議。
而致子在檢討自己:她是不是平時太冷漠了……
第164章 第一百六十四章 景色尋常風不同(5)
跡部雖然很配合地承認了自己隱病不報的罪名,但還是拒絕呆在醫務室,而是勉為其難地接受在學生會室掛水。
致子表示都可以,畢竟她也想像得出,如果他留在醫務室,那相當一部分女生就該頭疼肚子疼全身疼來這裡休息了。反正據她的經驗,這種突發性的低燒恢復很快,多注意一下就沒關係了。只是剛把校醫送出去,跡部又不老實,除了支使她就是支使她,就好像終於可以仗著生病氣她了一樣。
「在櫃子裡邊,被資料夾擋著。」
「哦。」居然把糖偷偷藏在書櫃裡。致子面無表情地拿出冰糖放進杯子,「我加兩塊……」
「三塊。」
致子:「……這麼一杯水加三塊糖,你不怕齁啊。」
跡部作勢要起來:「那本大爺自己加。」
「好好好,你躺那裡別動,你說多少就多少,行了不?」她端著水第四次走回去,「水溫這次不燙也不涼了,茶葉加了,糖加了,杯子也沒用錯。」
跡部看了她一眼又低下頭:「但我現在不渴了。」
瞬間安靜了幾秒鐘,致子不輕不重地把水杯放在了木質茶几上,發出悶悶的撞擊聲。不過她很注意,沒有一滴水濺出來。
跡部像是沒聽見,只是呼吸凝滯了一瞬,一動不動只盯著身上的薄毯,像是在研究邊上花紋的形狀和品種。
致子面上沒什麼變化,但心裡有些疑惑。似乎……
她突然反應過來了,一把掀開毯子把他的手拎出來:「生氣就生氣,握拳是還要打架嗎!」要氣死人啊!
跡部完全感覺不到手背被針挑破的痛感,嘶聲道:「本大爺需要你來管?」
「……」不要反駁,不然他也許會直接拔針頭。也不知道是不是見得多了,致子現在完全不會對與人前大相徑庭的他感到驚訝。她沒接話,拿起旁邊備用的紙巾先處理了一下傷口,又停住了點滴,命令他把另一隻手呈上來,動作熟練地夾起酒精棉。
跡部原本決定打死也不開口,但見她的動作竟然與剛剛的校醫同樣熟練,一時怔住了:「你怎麼會這個?」
他受到了冷漠的對待。
在跡部爆炸之前,致子已經把針固定在了他的手背上,慢吞吞道:「以前偶然跟護士有過交流。頭還疼不疼?」說著,她的手背覆上他的額頭,又滿意地點頭,「嗯,應該很快就會恢復正常了。」
跡部因為她忽然更加靠近的動作恍了神,有些不自在地別過頭:「我本來就沒事,小題大做。」
「你的事不算小事吧,對我來說?」
跡部:「……」
果然,逗跡部最有趣了。看他忽然紅起來的耳尖,致子沒忍住還是露出了笑意。
「其實不算抖機靈,還是算真心話吧。所以別用這麼憤怒的眼神看我了行不。」她給跡部拉上毯子就要起身,卻忽然被拉住了。
「你去哪裡?」
「再倒杯水。」
「……我不渴,不用了。」
致子悶笑出聲:「可是我想喝啊。」
「哦。」跡部重重地鬆開她。
片刻過後,致子端著一杯水回來:「喝口水唄。」
跡部瞪她:「你不是說你想喝嗎?」
「『想喝』是簡述,全句是『想倒杯給你喝』,我這解釋能圓回來嗎?」
跡部接過杯子,低聲道:「沒加糖。」
致子簡直無奈了:「加了,我挑了些小碎塊在裡邊,只是你看不到而已。」他是對糖有多少執念啊!
「是嗎……你和日吉關係很好?」
致子:「……」她就知道。
「那天傍晚在後山你看到了?」
跡部緊盯著她的眼睛,沒說話。
「我是作為外援出場了那麼一會兒而已,總之關係比不上跟你。具體情況過於違背科學不能透露給你,無論你是問日吉還是鳳,都只會得到同樣的答案。」
跡部覺得他要是死了,就是被氣死的:「鳳也在?他在幹什麼?」話雖如此,卻莫名地略松了口氣。
這個問題又沒法回答了,她一臉同情地遞過去一顆巧克力,見他不肯接,又收回來剝好了遞過去。
跡部又生氣又鬱悶又覺得無奈。如果她不想或者不能說,任何人都問不出靠譜的答案,這是他知道的。只是當發現自己也不是例外,這讓他無法接受——沒錯,他相信致子和日吉不會有什麼,如果有那也只是巧合,但就是想要她的一句確切的話。
只是她不給。包括她那麼多深藏的秘密,那麼多讓他驚歎的神秘,都不想給他。
吊瓶裡的藥液將盡,致子迅速拔了針頭,收拾了東西道:「按住你的手。我先回去了,你好好休息,社團裡我去請假。」說罷退開一步,沒再看他的眼睛。
「本大爺自己處理。」
致子眸色暗了暗,面上依然波瀾不驚:「那隨你吧。」她一直好言好語哄著他就是為了等吊瓶裡的藥液輸完,現在也不必再強忍。在華夏的家裡,連堂弟都有意無意地讓她三分,好的也是緊著她來,到現在為止,她還從未這樣不摻雜利益成分地包容別人。而她並不很喜歡這種感覺。
一聲門響後,休息室只剩他一人。
但莫名的,他並不反感她的處理方式。倘若她也直接懟回來吵起來,倘若她沒有那麼多耐心,再倘若她就那樣輕易地和盤托出,才會出乎他的意料。只是有耐心不代表好脾氣,他還是看出了她最後未加掩飾的不悅。
休息室沒拉窗簾,這讓他很清楚地看到了窗外暮色漸漸降臨的即時變化。那樣逐漸濃郁起來的夜色,卻並沒有給他的心底籠上陰霾。
像是沒有人發覺一樣,一切照舊,網球部還是正常的訓練,跡部也還是一如既往的很忙。
當事人心裡明白,向日先坐不住了,拉著慈郎問情況。平日裡除了忍足就是慈郎跟跡部在一起的時間多,忍足只會怪笑不說話,只能問慈郎了。
慈郎卻是半點不著急:「不要擔心啦,就算致子鬧彆扭,跡部是什麼樣的人你不也知道嗎?」
向日眨了眨眼睛,忽然放下心來。他們的部長雖然有時候又任性又彆扭,但是似乎從來都沒真生過氣,真是個厲害的人。
「更何況,你見過致子鬧彆扭嗎?」
「呃……這是個好問題!」他剛剛還在想跡部很厲害,馬上就意識到了有個更變態的人。
慈郎打著哈欠又去找地方睡覺了:「所以完全不用害怕啊,而且這兩天跡部突然興致高了很多,還把我削了一頓,他們就要和好啦。」
向日衷心的佩服他這樣樂觀天然。
而正在他們嘀嘀咕咕的時候,致子又跟水木卯上了,這次是在校外。
「水木同學很喜歡這個髮卡嗎?」
「沒錯,是絕對不會讓的喜歡。」與上次拿飲料不同,這次她其實是眼看望月要拿這個,才在瞬間率先出手的。
這次她一定要。
致子皺了皺眉頭,言語已經沒那麼客氣了:「如果我沒看錯,剛剛你的目光掃過這裡,完全沒有要拿的意思。」
水木冷笑一聲:「我突然喜歡這個了,不行嗎?」
「當然行,我也沒辦法改變你的喜好啊。」致子眯起眼睛,方要說什麼又略帶驚訝地頓住了。
幾個女生也發現了她們兩個,愣了愣才走過來:「望月,水木,你們兩個……」
水木淡淡道:「我和望月同時看中了這個髮卡,我正在猶豫是否要讓一步。」
但出乎她的意料,望月沒生氣也沒反駁,而是露出了然的笑,沖她豎起了大拇指。
幾個女生彼此看了一眼,覺察出了很不對的氣氛。突然,一個女生像是想起了什麼:「我們剛剛還偶遇到了跡部君呢,他似乎也在逛街……」
水木驚訝地張大了嘴巴,心裡卻冷笑一聲——我若是不知道這個,系統也該作廢了,我也不必為了一個普通髮卡主動找事了!
致子很想知道接下來會怎樣發展。
正在這時,跡部已經看到了她們。他心裡只有一句話——這是什麼情況……
水木咬緊了唇,偏過頭不看他,手上卻不肯放開。
跡部走過來,挑眉道:「你們……眼光真相似啊。」
水木小聲道:「明明是我先拿到的。望月君喜歡的話,那就給你好了。」話雖這樣說,她眼眶裡的淚珠已經在打轉了。
幾個女生猶豫不定地看過來,想說什麼又覺得不好開口。
「……望月。」
所有人都覺得致子肯定不會善罷甘休,卻見她微微一笑:「那就歸你了。」毫無怒意。
跡部瞳孔一縮:「倘若你喜歡,我……」
「跡部君!我不要這個髮卡,也不要和她爭,只要你一句話。」水木打斷了他,抬起頭看過去,眸中全是倔強。與此同時,她在心中默念著。
「是麼?」跡部壓下心底的一絲不耐,「可這句話,我只想給她。」他的聲音不大,剛好足夠他們幾個人聽到。
水木瞬間感覺渾身的血都凝固了。
與此同時,致子抬起頭迎上他的目光,聯想到他沒說完的這半句話,心中已經明白了三分。
並非退縮,只是不必有過多的交集糾紛。
這是他給出的和解,為這些日子的若即若離。
「只要你給,那我就要。」致子慢吞吞說著,慢吞吞走過去,又慢吞吞地握住他的手。
跡部反握住她,輕輕一笑。他已經想清楚了,就算知道自己愛上了一個不好相與的人,他也有信心讓自己成為她心中唯一不可控的那部分。他會讓她失去理智,變得憑感情行事。
無論如何,能那樣與她親近的只有他一個,就算最後做不到——當然,那是不可能的——那也只說明這世界上沒有人能做到,他還是最重要的那個唯一。畢竟望月絕對不是那種願意委屈自己的人,如果不是因為喜歡,就不會同意和他在一起。
他想要她,而且一定要她。
而她同意了,所以沒有反悔的可能性。
跡部是個很心軟的人,但若是他狠心起來,平日裡的包容讓步統統不見,那比起任何人都有過之而無不及。
就像他眼見致子漫不經心地等著後續,便道出最傷人也最動人的話讓她聽到,完全不顧及水木的感受。
轉身的瞬間,望月向她輕蔑地一笑。
『嚴重警告!攻略物件對望月致子的好感度上升到六十,處於愛情狀態!宿主必須儘快扭轉頹勢!』
水木臉色煞白。
空調吹出的暖風從身邊穿過,卻冷得她不住地哆嗦,冷得她手指僵硬,已經握不住任何東西。她目眥欲裂地看著手中的髮卡掉在地上,一陣又一陣撕心裂肺的疼痛從心底燃起,一點一點緩慢地擴散開來,令她幾乎控制不了自己的動作,雙腿一軟,整個人像是慢動作一樣倒在了地上。
她心裡清楚,這是第一次,望月對她取得完整的優勢。之前幾次失敗的對抗只是小打小鬧,還不足以讓她這樣進退失據。
在眾目睽睽之下,跡部拋下自己跟她走了。
在只有她聽得到的系統嘴裡,跡部愛上那個人了。
之前幾次她雖然丟了面子輸了場子,但心裡還有些底氣,因為跡部對她還是有好感的,望月還沒有從根本上動搖她的地位。但這一次,他愛上那個人了,就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自己就眼睜睜的看著他們發展成了愛情!如果這樣的話,那她重生這一次還有什麼意義?她賭上一切再殺回來,又有什麼意義?
……不對!
剛剛她下達的指令,系統像是沒聽到一樣,根本就沒發揮作用,跟它說過的『會在一瞬間影響跡部景吾的心理活動來支持她』根本不一樣!她還以為系統失靈或者消失了,所以才那樣害怕又難堪,但緊接著系統又提醒她好感度,這說明系統還在……系統為什麼沒有幫她?
而在提出這個問題之後,系統沉默了,不論她如何呼喚都沒再出聲。
系統是不是要放棄她了……因為她一次又一次地占下風?
不,不可以!她原本就是個普通女生,沒有系統可絕對不行。
水木閉上眼睛索性暈了過去,耳邊聽著同學叫了救護車,但心裡一直沒停止過思考。
她必須儘快挽回頹勢,剛剛系統不知道為什麼不幫她,但她必須走下去。現在在旁人眼中她恐怕面子裡子都沒有了,但她現在也顧不得普通人的看法了。
沒有退路了。
第二天,致子發了消息,約水木在天臺見面。而在發出消息之後,她緊接著點開跡部的號碼。
這個邀約正合了水木的心意。但當她轉過樓梯角要上最後一層的時候,卻聽到了一聲招呼。
「你?不是說在天臺等我嗎?」問出這句話,水木有些懊悔,自己這樣詢問直接像是勢弱的一方,矮了一頭。
致子皮笑肉不笑:「臨時改主意了。我現在不想去天臺,也不想跟你廢話了,告辭。」說罷,她轉身不緊不慢地踱開步子,任由水木在原地氣得咬牙切齒。
這是教學樓旁的活動教學樓,平時人流不多,正像是那次樓梯事件的場所,只是地點換了,人物的邀約順序也反了。
雖然知道對方一定是有備而來,但水木並不害怕。她當初仔仔細細探聽過全校的監控角落,這裡沒有監控,這次……絕對不會有問題。
「怎麼,你怕了我了?現在又沒有別人,別裝了,我也不說廢話,你最好趕快離開跡部,離開冰帝,不然就走著瞧,我……喂,你到底有沒有聽到我說話!」水木見她只往前走沒反應,更生氣了。
致子想像得出她在打什麼主意,在心裡不斷默念,或者說是積極地自我暗示——再等一下,馬上就好了。
「是不是要我給你一點顏色看看?上次樓梯算你運氣好,這次我倒要看看你怎麼解釋,看看誰會相信你——啊!」
一聲慘叫,伴隨著鐵制器具落地的聲音,估計不是菜刀就是鐵球?
致子心道果然,轉過身,就見離自己幾步遠的地方,水木捂著手臂,驚恐地看著她,卻什麼都說不出來。
這一刻,水木自己也騙過了自己,就是她刺傷了自己。而距離望月不過兩步的地方,一把水果刀上還沾著血跡。
快點動腦筋思考一下。致子在心中以最快的速度重複這句話,懵逼沒有絲毫好處,她必須趕快預想接下來會被誰發現這樣的情況,對方會怎麼想,而她又該怎麼做才能澄清事實以及反擊回去。
她是有倚仗的,但是現在現出並不是最好的選擇。排除這個,她得想想該怎麼做才能在不拿出任何證據的情況之下坦蕩脫身。
就在這幾秒之內,急促的腳步聲越來越近,水木清楚地聽到了慈郎還在抱怨自己怎麼睡得好好的就被拎過來了。
『望月小姐,檢測到你需要本系統的説明。』
機械的聲音在腦海中響起時,致子瞳孔一縮。
這個聲音很熟悉。
作者有話要說:
完結倒計時……
第165章 第一百六十五章 完結章:殊途同歸
當網球部眾人看清面前的場景,均是一驚。
水木已經悔過了,這是……而他們之所以這樣急匆匆地趕過來,就是知道了致子主動邀約。至少忍足清楚,如果致子主動出擊,那後果一定是確定的,但當看到這一切,還是讓他心中頗有異樣感。
「望月,你在幹什麼?」
致子毫不遲疑地上前兩步捏起小刀,小心地只碰刀柄底部,道:「在你們下結論之前,可以容我先說三句話嗎?」
而隨著她上前的動作,水木下意識地往後縮了縮腳步,看向他們。
網球部幾乎都來了,除了跡部。
「你……」
「嶽人,閉嘴!」忍足盯著她,目光中透著急切,「說。」
樺地不知何時已經走過去,隔在了兩人中間。
「第一,今天我並未碰過這個,刀柄上應該沒有我的指紋。第二,如果一個人用小刀攻擊另一個人,而被攻擊的水木同學又毫無還手之力,那應該不會找到她的指紋。第三,我並沒有任何使這種下三濫的手段的可能。」
語罷,水木含在眼眶裡的淚珠已經滾了下來:「所以你是說這是我的錯嗎?還是說我在故意誣陷你……」
忍足在心裡已經轉悠了好幾圈,而他提出的觀點又被自己一一否決。旁人看不出,他看得清楚,望月此時的鎮靜並不是強撐面子,而是真正的心裡有底。那麼她這樣並沒有攻擊力和可信力、連得體都算不上的反駁又是為什麼?
……
是因為此時心不在焉。
一般來說,致子一心二用的時候不少,很多場合她並不能只一心撲在一樣事務上面,必須兼顧多方環境。她也經歷過險惡的情況,被誣陷被排擠被針對都有,多了就不怕,但是今日的情景沒有先例可循。
『系統先生,如果你願意用最簡單的語句說明情況——包括我來到冰帝的第一天聽到的,還有你剛剛說的話,以及你與水木黛之間的關係,我會非常感激。』
『本系統不需要感激,如果你願意與我合作接受綁定,我會幫助你完善自己,擁有夢想的人生。』
『那她呢?』致子在心中冷不丁問道。
『水木黛是個失敗的宿主,請不要將此作為參考標準。』
果然。
她剛入學時聽到系統的邀請,當時水木就坐在教室裡,從開學到她來冰帝前,水木像是開了掛一樣各方面在進步,到後來水木離開了半個月又一掃陰霾歸來,最近的就是昨天在外邊突然對跡部說那樣的話……當時她還覺得奇怪,為何水木突然表現得那樣有把握,像是篤定了跡部會站在她那一邊一樣。只是現在想來,樁樁件件都是可以串起來的,包括上杉徹和服部一諾,只是當初她怎麼也想不通。但現在聽起來是系統要放棄水木了,打算離開她另尋宿主?
『你確定如果不借助你,我就無法挽回現在的局勢嗎?』
系統立即回答:『現在望月小姐對本系統心存戒備,我無法掃描內心活動,但通過表面形勢計算得出,你現在落下風。』
呃……她沉默了這一會,對水木說什麼也無暇顧及,現在看來確實是。不過提起掃描內心活動,這個功能她絕對受不了!
致子一看水木背對他們已經悄悄勾起了唇角,正要辯解反擊,又心內一動:「既然如此,那就姑且算是我做的——現在以牙還牙,水木同學滿意麼?」說罷用小刀狠狠刺在了自己的手腕上!
所有人都吃了一驚,只有水木心中不只有驚訝,還有恐懼。重活一世,只有她心裡知道望月的手段,也只有她知道對方有多狠心。
她居然能狠下心來這樣對自己……不過也趁機耍了心眼,沒割腕,只是刺在了手背那一面,還是惜命的啊。
沒等她反應過來,她已經把小刀一撂:「如果還有事找我,那我也可以奉陪!」
看著她毫不在意轉身離去的動作,連慈郎也皺起了眉頭。
而下一秒鐘,忍足已經跟了過去。
水木感到心中猛然缺了一塊。
就算這樣,就算她自己都承認了,還有人願意繼續聽她解釋?——可看她的意思,又完全沒有再解釋的跡象啊。
「樺地,幫忙收好刀子!」
「……是。」正如忍足所想,樺地應了一聲便去撿刀子,並沒有跟過去。
水木輕輕搖頭,歎了口氣,道:「忍足君他……也許他更在意望月同學吧。」
向日不大喜歡她的語氣:「侑士心裡有自己的打算。」
「……啊,我知道了。」水木咬緊了唇,小聲道。望月致子真的只是個初中女生麼?自己從來都沒見過這樣的人,同上一世一樣,任何情況都不能讓她失去理智,任何時候都不會讓她驚慌失措。
而水木心裡並不擔心,小刀是做過手腳的,她在上邊收集覆蓋了望月的指紋,而自己握刀時的動作也很巧妙,上邊毫無自己的痕跡。
絕對不可能查出來。
而且她記得那裡是監控的死角,沒有任何證據。
當然,網球部的人與望月的關係似乎沒她想像得那樣一般,就算她承認了,忍足這個隱形的副部長還是追了過去。但就是這樣,才會讓他們心裡更有愧疚感,不是嗎?
在醫務室裡,水木忍著痛看著校醫包紮好傷口,癟著嘴不說話。就是有一點美中不足,跡部居然不在,其他人也不知道他去哪裡了……
但她的好心情只維持了半天。
突然,校園裡的廣播響起來了。
「……我倒要看看你怎麼解釋,看看誰會相信你」錄音戛然而止。
已經回到了教室裡,被同學們環繞的水木面色煞白。忍足不知何時已經回來了,站在旁邊安靜地聽著。
怎麼會……錄音?望月怎麼會料到的,又怎麼會隨身攜帶錄音筆!這下……她挑撥的話不僅被王子們聽到了,也傳遍了冰帝,以後可怎麼辦?
不,還有轉機,只要她一口咬定在錄音開始前望月說了更過分的話,她只是用言辭回擊過去而已,那就……
水木的面色不斷變換著,已經沒有剛剛那無辜的小白兔樣子了。而她的臉色被其他人瞧得清清楚楚。
「外邊,快看外邊!」鳳氣喘吁吁地闖進來,急促道。
忍足不留痕跡地避開了水木的手,轉身道:「水木君還是暫且忍耐一下吧——面對那樣的陷害,望月都完全不失風度,一心要與她一較高下的你又怎麼樣呢?」
水木一下子癱在了地上。不對,他們在看什麼?她跌跌撞撞地跑出教室,卻見學校公開的大螢幕上正播放著一段視頻——
望月走過去,她緊接著露出頭,叫住了對方。她面色猙獰,臉上的譏諷被錄得清清楚楚,嘴唇一直在動,而望月側對著鏡頭,神色謹慎一言未發。她見對方只是離開不回答,便以極快的速度從口袋裡掏出一把小刀,在手臂上劃下長長的一道,然後踢到了望月腳邊……
再是網球部的人趕到,望月致子輕蔑又漠視的冷笑……最後是望月對著自己的手腕狠狠刺下去,毫不留戀的轉身……
而她一直是楚楚可憐的表情,直到樓道空掉。
「啊啊啊——」水木不受控制地尖叫出聲。怎麼會,那裡不是沒有監控的嗎,難道是她不在的這半個月內裝的?不對,這絕不是真的……
但現在已經沒多少人顧及她的表現了,因為比起錄音和錄影,還有更勁爆的。
「是……是跳樓嗎?」
「什麼情況!」
「快去看看怎麼回事!」
致子直直地站在天臺的邊緣上,微笑著看著樓下很快聚起來的學生。唯一令她感到驚訝的是,跡部竟然站在下面——他是意識到了什麼所以趕回來了?
「望月!!」
水木的神情變了又變。她從未見過跡部景吾這樣失態的樣子,那樣恐懼,那樣茫然,手足無措的樣子與她記憶中的高傲帝王大相徑庭。
「各位,請不要誤會。無論何時我都沒有這種極端的念頭,現在只是想請各位做個見證——」致子粲然一笑,朗聲道:「水木同學看起來依然不服,那現在我就將全部的證據毀掉,這張剛剛燒錄出來的光碟,還有這支被大家聽到了的錄音筆——當然,我保證不論是錄影還是錄音,這都是獨一份。」說罷,她的手指一松,光碟和錄音筆迅速地墜下,砸在空地上發出脆響。
冰帝的學生們猶豫著圍過去,發現兩樣事物都已經摔了個稀爛。
再看上面,致子不知何時已經離開了他們的視線。
而很多人沒注意到,水木也不見了。
致子從另一個方向走下最後一階樓梯,便見有人在等她。
水木臉色鐵青,神情陰沉得可怕:「現在你滿意了?我名譽掃地,所有人都知道你又聰明又厲害還被我陷害,你高興了?」
「高興算不上,但至少比讓你如意強。」致子簡直要對她無奈了,「如果我沒有留下證據,那你想做什麼?」
「這還用廢話?……呸,我才不會上你的當,你以為我會老老實實對你說出來?」
「你現在說的已經很多了……」
「不,你現在已經沒有證據了,再多的人證又怎麼樣,他們都是你的擁護者聯合起來針對我而已!」水木忽然想到了什麼,睜大了眼睛。
致子皮笑肉不笑:「沒錯,現在錄影沒了,錄音筆也被我毀了,可是誰告訴你我只有一支錄音筆的?」
水木一下子慌了:「你,你竟然這麼心機狠毒,我不就是給自己劃了一下嗎,又沒對著你捅刀子,你居然這麼斤斤計較步步算計!」
「你當然沒親自對我動手,只不過比起物理上的攻擊,我更厭煩軟刀子——而且還是這樣低能骯髒的軟刀子。」致子淺淺一笑,「啊,是不是你誤會了什麼。我當時身上的確只帶了一支錄音筆……」
「你耍我!賤人……」水木的聲音在致子拿出一樣事物的時候戛然而止。
「我當時是沒帶,可現在帶了。要不要現在放給你聽聽,這會兒你說了些什麼?」致子輕蔑地看著對方,眸中一片不屑。她在天臺就已經說過了,自己全部的證據將被當場毀掉,這個女人是在懷疑她的信譽?
水木差點噎死。
致子的眼神變得狠厲起來:「不必藏著掖著,所有人都出來!水木黛,我現在就當著大家的面告訴你,望月致子從不怕任何招數,就算證據盡毀我也能創造出新證據,若不服我的手腕,你盡可以扳扳看!光腳的不怕穿鞋的,如果你信那就試試,看看在我這裡行不行得通。」
而隨著她的話,幾個人從角落裡出來,越來越多的學生聽見騷動圍上來。
「不會再有下次了!」跡部冷喝道,「這次是我的疏忽,絕不會再有下次!」
致子莞爾一笑:「現在是冰帝,若再不老老實實地縮起來,我想整個日本都容不下你了。」
水木心中只餘驚恐。前世望月雖也是這樣絲毫不吃虧,但沒到這種程度。這樣的她,讓自己發自內心地恐懼,是不是因為這次有自己先來了冰帝,她沒同上一世一樣很快融入王子們,所以才暴露了暴戾的本性?
又是相同的場面,又是只剩她一人……
被跡部拎回休息室,致子上前一步抱住他。她能感覺到他在發抖,只是從剛剛就一直在強忍著。
「我沒事,而且,也不會有事。」
「……你知道她會這麼做。」
「我知道她會出招,但無法猜出具體的情況。」致子這句話倒是實話。
跡部閉上眼睛沒說話。他還沒有發現,在他的心裡,除了心疼,還有自責和讚歎。因為想給水木致命一擊,所以特意提前請自己去跑一趟神奈川……他居然什麼都沒意識到,就這樣離開了,按照她的預想參與不了今日的情況。
致子挑眉道:「只要我不願意,就沒人能傷害我。受傷只因為我覺得這樣的代價自己可以承受,別擔心,我心裡有數。」
「有數?」
「不過可以保證,不會有下次。」
跡部哼了一聲,慢慢道:「等這個夏天過去,來當我的經理吧。」如果現在上任,就像是給水木擦屁股一樣——這也是之前致子沒有正式接任的原因。
致子正想回答,卻神色一滯。
跡部瞳孔一縮:「怎麼了?」
致子停了幾秒鐘,才回答道:「有個問題……」
聽她娓娓道來,跡部陷入了沉思,許久都沒有說話。
「拒絕了吧,你要這個幹嘛。」
太過雞肋——他可不認為致子需要什麼勞什子系統的説明提點。再說,主題是攻略一個人?在此之前他就被吃得死死的好不好,致子想要他做什麼完全不需要手段,怎麼看都是屬於一點用都沒有的東西。而且以他看來,系統的獎勵也沒什麼吸引力,如果想要什麼能力,她自然會自己努力,憑空得來技能不是好事。
但是話說回來,這個系統的上一個主人是穿越女水木?
呃,他似乎明白了什麼。
致子微微一笑:「我也是這麼想的。」那可就不怪她了,誰讓跡部給的答案是這樣呢。
『望月小姐,你在欺騙系統。從一開始你就知道跡部景吾會否認本系統的有用,所以才會提出由他表態決定是否接受綁定。』
『這不重要。如果以後有機會見面或者交流,我很樂意在合適的程度上等價交換一些事物,只是現在不需要,祝你的下一個宿主能幹一點吧。』在心裡結束了這次對話,系統也如她所料消失了,不知道在脫離了水木之後,這個神秘的系統會去哪裡尋下一個目標。
跡部靜靜地看著她與系統憑空交流,用溫暖潮濕的目光。他知道自己總會等到這一天,得到她全部的秘密和毫無保留的信任。這種感覺很好,因為他一直知道,她從來對所有人都心存防備。
「所以,是因為我已經能被你相信了麼?」
「是因為我確定,你就是我想要的未來。」
「……嗯,這個答案勉強說得過去。」
……
消息傳來得很快,水木氏的大小姐精神出了問題,每天大喊著什麼「系統」「攻略」「任務」的,嚷著自己才是天命所歸,才是跡部家的少夫人。前者還只是荒謬,後者就讓水木氏上下都很惶恐了——他們這樣比上不足比下有餘的集團,絕不敢妄圖與頂級財團聯姻,如果是兩廂情願還有機會,但誰不知道跡部景吾身邊有另一個女孩……
堵不上嘴,只好讓她徹底無法說話了,畢竟如果等到跡部氏表示不滿,就不是一個水木黛能抗下來的了。而董事會裡最年輕的那位背後站著誰,他們還並沒有意識到。
上杉家流落在外的長子被迎回家族,與此同時,水木家曾被寄予厚望的繼承人也咽下了最後一口氣。這一次,再沒有另一個系統能幫她時光倒流重回當初了,而她在最後一刻竟感到了慶倖,就這樣離開也好,總比上杉徹回家掌權後對付她強。而且至少這次,她死在了自己的家裡,自己的房間。
就是可惜了這次重生了……
水木的死訊沒有被封鎖,冰帝關心她的下場的人還不少,而過了這一遭,再沒人敢跟跡部偶遇什麼的了。畢竟先例在前,而且當初水木和跡部幾乎是半公開的關係,在旁人眼裡都確定了,望月卻有本事一把搶去,還一手鋪墊了水木未來的道路。
她已經超過跡部成功晉級為了冰帝最不能惹的人,當然在此之前,也沒多少人很無聊地去挑釁。
旁人的看法不需在意,而跡部氏內部的看法早已很明確了。
「她只是個小女孩……」
「錯,她還是一個優秀的商人!無論是作為景吾喜歡的人,還是作為跡部家潛在的合作物件,我們都不應該與她對立。」一個除了錢什麼都沒有的小姑娘,憑自己的力量走到現在,就算景吾沒這方面意思他們也會為了華夏的市場而考慮是否要進一步的合作,比如聯姻。
跡部老爺子定下後,家族內部不再有第二種聲音。
關東大賽,全國大賽,再到後來的溫布頓之行,U17合宿,這些在她的記憶外,卻又在她的意料中。
就像是她的人生,從來握在手中,平安從容。
就像她身邊的人,一路同行,完美堅定。
此中各種,更不必細說。
第七卷完&全文完
完結鳥~
嗷嗷嗷,距離這部同人開始動筆已經一年多啦,終於全放出來咯~感慨萬千,灰常開心!
總體還是很有成就感的,雖然寫到後來已經開始進入賢者狀態,倉促之下有部分挖好的坑沒能填上,埋下的伏筆來不及起作用就廢掉了……但是但是,這是篇非常優秀的作品,不接受反駁,嗯!
咱們下部再見呀~
強烈建議把專欄抱回家,收藏一下本作者會很有用的,不許繼續不華麗地潛水,啊嗯?
—最後預告—
1.網王系列第二部正在存稿中,整卷整卷放送~大家有啥想要的情節和有趣的梗可以踴躍貢獻呀,在本文與新坑裡交流都可以噠!
2.網舞短篇同人已完成,除夕夜放送,作為18新年賀文,敬請期待!
(PS:這段不放在作者有話說裡就是因為很多銀不看小綠字=_=真不華麗)
作者有話要說:
悄悄打下小綠字,看到這一行有木有很驚喜——最後一次怒吼,要收藏要讚美要支持!!
TT1560 2018-10-16 19:40
推薦!
果然還是金手指,讓人覺得爽!
喜歡~:122:
冰雪楓靈 2018-10-17 07:19
望月無論何時都是獨特耀眼的,跡部的妥協無奈更是只為望月
黑夜希 2018-10-20 02:25
要這樣嗎?
看到反面每個人獨白就算了
女主可以算不蘇了
但實在有點太白了
看不下去呀,
即使最後來個反轉劇情也挽回不來
棄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