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于 2018-8-24 13:17
第96章
忽如其來的刺痛。
她茫然地低頭。
有著清晰的女性線條起伏的胸口，貼近心臟的地方, 一隻手倒握劍柄, 將劍身深深刺進她的心口。
疼嗎？
有點, 但是比不上蠱毒入體時的疼。
可是為什麼，這樣的一劍, 卻讓她整個人從頭涼到了底，像是中了寒毒一樣完全失去了對肢體的控制。
視野模糊了一下，握著劍的手頓時出現了好幾個重影, 她用力閉了下眼睛, 又睜開, 看到另一隻手，正環在她的腰身上。
顯而易見, 是同一個人的手。
那個人, 從背後環抱著她, 一手環在她的腰上, 另一隻手，把劍刺進她的心口。
有誰在她耳邊輕輕地說話, 噴在脖頸上的呼吸讓她莫名有種天旋地轉的錯位感。
她努力地轉過頭去, 視野有些模糊, 無數的重影疊在一起，看不清那個人的臉，只能看到有鮮紅的血從那個人的嘴角不斷地湧出來。
染血的雙唇開開合合, 還在努力地說著什麼。
「……」
他說了什麼？
到底說了什麼？為什麼她什麼都聽不見？
你在說什麼？你想告訴我什麼？
為什麼這麼做？
為什麼？
為什麼？
為什麼？
不要……不要不要不要！
這不是我要的結果！
「……」
那個人好像笑了笑，握著劍的手用力, 深深地刺了進去。
刺進了……在她身後的，他自己的體內。
世界崩塌，最後的記憶，是有誰輕輕地撫摸她的頭，深深地歎息。
朦朧中，她聽到有人在不住地叫她的名字，搖晃著她。
「臨溪，醒醒，快醒醒！」
黑密的睫毛微微一顫，眼皮抖了抖，這是要醒來的預兆。
從夢中醒來，還沒完全清醒的小女孩有些迷茫地看著出現在面前的男人。
男人看上去很年輕，娃娃臉，堅毅平靜的目光顯示這是一個經歷了風雨摧殘、堅守內心信念的人。
「你……沒事吧？」他有點不好意思地用手指撓了撓臉，「剛剛……看你好像很痛苦，在做噩夢的樣子，就自作主張把你叫醒了……沒事吧？啊，對了，我是第二回 合的考官，就是那個把你打暈的人。」
「不好意思，那個……」他有點心虛地扭頭，「那個時候，情急之下，下手有點重了……」
大約是剛剛蘇醒過來，小女孩的反應似乎有點慢，睜著眼睛茫然地看了他一會，才問道：「你……為什麼知道我的名字？」可能是因為被重擊了後頸的緣故，她說話聲音很輕。
「啊，我是考官，可以調出查看考生資料。」
這個解釋合情合理，但是薑臨溪直覺哪裡不對。
是哪裡呢……
這個考官看起來沒有了在森林裡的狼狽，大概是上了飛艇之後洗了澡換了衣服吧，看上去比在森林時整潔乾淨多了，可是……
不知道為什麼，她想起了另外一個人。
雖然外表和印象裡不太像，但是某些小動作和神態卻是如出一轍……
兩個人的影子慢慢重合。
薑臨溪慢慢眯起了眼睛：「……尼格大叔。」
這聲直接把人驚得從椅子上跳了起來。
「咦咦！？你……」尼格的手指抖啊抖，顫顫巍巍地指著仍然躺在床上動彈不得的小女孩，「你……你是怎麼猜到的！」不可能吧！他完全沒露出什麼破綻吧！
「……真的是你啊！」其實只是猜猜看的小女孩真沒想到自己居然直接中了大獎，不過她很快想起了剛剛尼格莫名有些心虛的樣子，本來已經放鬆的眸子瞬間又眯起來了，帶給對方一陣寒意，「呐……大叔，之前下重手……不是『情急之下』吧？」
明明只是個小女孩，但是看過來的目光卻分外有壓迫感，讓尼格一下子生出了背脊冒冷汗的感覺：「怎、怎麼會呢……」
「……真的不是在報上回流星雨把你砸得到處跑的仇嗎？」雖然當時離得有點遠，不過她可沒忘記之前在聖地裡見面時三人身上濃重的怨念。
被一口叫破身份的尼格大叔左看右看就是不敢看前面：「……啊哈哈哈那種事我早就忘記了！我是那麼記仇的人嗎？」
「……」
她是不是該考慮再來一發流星雨呢？
「哈哈那種事情就讓它隨風而去吧！」尼格大叔默默平復了一下自己被驚嚇到的小心肝，然後才來得及說出本該一開始就說的話，「真是，好久不見了，臨溪。」
這樣平靜的問候讓躺在床上的小女孩平復了心情：「嗯，好久不見啊，還有……」她慢慢露出了柔軟如溪水清流的笑容，「很高興見到你，大叔。」
雖然說是很久不見，但事實上其實也沒過多久。只是對於薑臨溪來說，在FATE ZERO裡的記憶，感覺真的久遠得像是發生在上輩子裡的事了。
「……也就是說，這回你們是來找這個世界的聖杯的？」聽薑臨溪說完這回她來到這個世界的任務內容後，尼格大致瞭解了初心者和普通玩家間的區別，並在小女孩的拜託下準備下回遇見納茲和黑一時傳達相關的內容。
「嗯，大叔有什麼比較符合的寶物或者曾經出現過神跡的地方推薦嗎？」作為土著人士的尼格，知道的應該要比她這種才進來三四個月的外來者多，所以薑臨溪才有這麼一問。
尼格摸著下巴思索著：「如果參照FATEZERO裡的聖杯為標準的話……」他露出了為難的表情。
「找不到類似的？」
「不，與其說是難以判斷，還不如說是……符合條件的地方和東西太多了。」尼格很無奈地攤攤手，「臨溪知道我的世界裡，有種特殊的能力，叫做念嗎？」
小女孩微微頷首——她現在也就能做出這個動作：「知道，在流星街的時候遇到過幾個念能力者，感覺……」她想了想，「強的人很強，但是弱的也不好對付。因為每個人的念能力不同，稍不小心，就有可能陰溝裡翻船。不過我感覺我遇到的大部分念能力者好像……能力不是很強，看上去像是無意間學會的。」
「那是因為他們不理解念，也不知道怎麼去增強它。」尼格打了個響指，道，「在古時候，擁有念能力的人，往往有著各種各樣的事蹟。宗教裡的神，能跟神溝通的使者，擁有超越常人力量的仙人，還有那些被賦予了特殊力量的物品……」尼格苦笑了一下，「這些看似天方夜譚一樣的神話故事裡的人物和神兵利器，如果深究起來，完全能夠和念能力者掛上鉤。」
所以說很難判斷……到底是某個潛在的念能力者造成的影響被民眾捧成了神跡，還是真的神跡。
「念這種能力其實是一種生命能量。打開精孔，留住生命能量，經由鍛煉，形成各自不同的能力，這就是念。每個人都能學會，所以我們對普通民眾封鎖了這方面的資訊，只對特定的人開放。」
薑臨溪點點頭，她理解這種做法，如果把念能力比喻成武器的話，那它大約就是核子彈的按鈕了。誰都能輕易完成往下按的那個動作，但是如果人人都有一個核子彈，那該是多麼可怕的事？
任何世界都一樣，即使沒有命格作祟，也少不了暴徒和殺人狂。
就和□□的軍械管制一樣，念能力也處於管制之中。
「本來的話，只要排查念能力者就可以了，畢竟所謂的特定的人，一般指通過了獵人考試取得了獵人執照的人，但問題是……念有一個特性。那就是，」尼格豎起一根手指，「經歷了念的洗禮的人，很有可能也打開精孔學會念！當然，更有某些天資出眾的人，或者遭遇了什麼經歷之後，無意間也覺醒了念能力！」
也就是說，如果有一個念能力者，他在和別人打鬥時散發出來的念力，影響到普通人，那麼這個普通人也同樣有可能被那些念力衝開精孔，如果僥倖不死的話，就能學會念！
尼格最後說出了結論：「雖然不是不能調查是否出自念能力者的手筆，但是這是一個很浩大的工程，一年時間，絕對不夠。」更何況現在只剩下九個多月的時間了。
「……這還真是棘手啊。」薑臨溪聽到這裡，也只能這麼歎氣了，正想在組隊頻道裡和維托商量看看，卻發現自己和維托的組隊模式還在，但是已經超過通話範圍了。
脖子上戴著的微型監視器和竊聽器早已因為之前尼格的攻擊而損壞了。
換句話說，維托那裡已經失去她的消息很久了。
不過好在組隊模式仍在，維托可以通過這個調查隊友的情況，想必他應該能知道自己目前沒有生命危險。
等會找人借個手機報聲平安吧……
薑臨溪這樣思索著，耳邊聽到尼格在說：「……所以到時候我用獵人網站的情報網幫你查查看吧，不過能夠找到有用線索的希望不大，你要做好心理準備。」
「嗯，我大概能瞭解到……一年的存活期限，系統不會讓我們那麼安逸的。」
「臨溪……」尼格猶豫了一下，還是問出口了，「剛剛……你夢到什麼了？很痛苦的樣子。」
這個問題讓薑臨溪沉默了一會。
臉頰邊的熱量很清楚，眼角餘光可以看到一小片米黃色的皮毛，正隨著呼吸微微起伏。
那是警長。
睡眠是一種很好的休養方式，至少對她來說是這樣的。一覺醒來的時候，全身酸麻不能動彈的感覺退了一半，她已經可以勉強做出點動作了——換成之前，除了說話，她連點個頭都做不到。
轉了轉腦袋，環顧四周，映入眼中的是一個非常陌生的房間。但是空氣裡還殘留著小傑和奇犽的氣味，應該是離開沒多久。
看來是他們把自己放在這裡的……尼格大叔大約是在小傑和奇犽離開後兩分鐘內過來的。
從烏卓和烏瑪那邊傳來的消息證實了這個推測。
「臨溪？」
尼格的聲音讓她從這種好像逃避一樣的行為裡脫離出來。
「我忘記了……」準確地說，在醒過來的時候就已經完全想不起來之前夢到了什麼，但是……
「不知道為什麼，我覺得……很難過。」
心口，像是被鈍刀子緩緩磨過一樣，很疼。
頭頂忽然感覺很溫暖，她愣了一下，看到尼格伸手摸了摸她的腦袋。
那溫暖的來源，是他的手。
思索了一會，薑臨溪問道：「尼格大叔，幫我一個忙好嗎？」
「唔，什麼忙？要我幫你作弊過考試可不行。」
「考試什麼我會自己想辦法過的，才不用你幫忙！」薑臨溪翻了翻白眼，想了想，下定決心說道，「你說，念能力者什麼樣的能力都有是吧？你能不能幫我找一個……和記憶有關的念能力者？」
她勉強抬起手來，指了指自己的腦袋：「我最近覺得……自己的記憶，好像被篡改了很多。」
這個要求出乎尼格的意料：「如果不麻煩的話，能不能說下……是怎麼回事嗎？」
沉默了一會，薑臨溪輕聲說了起來。
「我是一個獵命師，名字是薑臨溪，這個尼格大叔已經知道了，是吧？」
「但事實上，我六歲前……不姓薑，也不叫臨溪。」
和很多普通人家一樣，那個時候她有爸爸和媽媽，還有一個哥哥。雖然有個獵命師的隱藏身份，但從表面看，幾乎和常人沒什麼兩樣——除了那些訓練外。
「我啊，記得很清楚，那天是大晴天，天空藍得沒有一點兒白雲，像一整塊藍寶石一樣；菜園裡的南瓜藤匍匐在地上，金燦燦的南瓜圓鼓鼓的，很快就可以摘下來吃了；後院裡有好幾棵大樹，又高又挺拔。」薑臨溪看著天花板，又像是看著那個時候的景色，「因為家裡有客人要來，所以爸爸一早就出門去迎接客人了，媽媽去買菜了，哥哥前天被爸爸派出去做什麼事，還沒回來。」
「那天我爬到那棵樹上，把自己倒掛在枝幹上鍛煉下肢力量……就是那個時候，我忽然就能清楚地觀察到風的痕跡，周圍的溫度，能夠發現離我十米外的地洞裡有一隻很小很小的小動物，體溫比我高一度，是只小老鼠……我忽然意識到，這就是爸爸一直在說的空氣感應訓練的目的……用來發現那些不能隱藏自身散發出來的熱量的目標。」
獵命師的修煉從很小的時候就開始了，當然，一開始，受限於身體和智力，總是先接觸氣功。
「修煉氣功是一件很講究天分的事，尤其是通過氣功來進行空氣感應訓練。」薑臨溪慢慢地說著好像完全無關的事，「幾乎，從來沒有一個獵命師在十歲以下就懂得觀察氣流、分辨周圍人體的體溫，能做到的，都是天才。比如哥哥，他八歲的時候就辦到了，而我……那個時候，才六歲。」
說到這裡的時候，她微微側頭，對著靜靜聽她說話的尼格微笑：「我很有天賦，是個比哥哥還要有天分的天才，對不對？」
尼格無法接話——明明是在笑，可是她的眼睛，卻像是滿溢了無法流出的眼淚一樣。
「爸爸的靈貓林子過來叫我，說客人到了。我高興得抱起它轉圈圈，開心地告訴它我懂得分辨周圍生物體的溫度了。林子被我轉得喵喵直叫……哈哈，從我有記憶開始，它總是一副長輩的樣子很穩重，我還是第一次看到它那麼像只普通的貓的樣子呢！」小女孩笑彎了眸子，眉眼彎彎，好像兩輪彎月。
她看上去好像很開心，但是尼格瞭解這個孩子，每當她笑得兩眼彎彎好似新月時，那往往就是……她在試圖用笑臉掩蓋真正的情緒。
「然後我看到爸爸過來了，他的身邊，有個不認識的老奶奶，拄著蛇頭拐杖走過來。」
「我還沒來得急告訴爸爸剛剛發生了什麼，就聽到爸爸……說，要把我過繼給那個老奶奶。」
「我以為自己聽錯了，我想讓爸爸不要丟掉我，我不想跟著別人走，可惜我沒有說出這些話的機會。」小女孩歎息著笑著，好像很無所謂地聳了聳肩，「我被他打暈了，再醒過來的時候，就已經在一個漆黑的只有月光和星光當照明的洞窟裡了。」
「白天看到的老奶奶站在很高很高的檯子上，居高臨下地看著我，告訴我，從今天起，我是她早逝的兒子薑河的女兒，是要繼承薑家一切的繼承人。她是我的姥姥，我是她的孫女。」
「薑家的家傳武學限定只有擁有薑家血脈的人才能學，所以姥姥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我扔進了蠱王窟裡。」姜臨溪平靜道，只有掩藏在被子底下緊握成拳的手才些微洩露出她內心的激動，「蠱王有種很特殊的能力，它可以把現任主人的血脈進行置換優化，變成和它上一任主人相同的但是更加優秀的血脈……如果從現代醫學的角度來說，那就是強行把我的基因和它上一任主人的基因結合，同時進行優化，使得我的血脈更加優秀，潛力更強。」
「因為有蠱王的這個能力，所以姜家人一代比一代強，除了那個還沒繼承蠱王就被吸血鬼害死了的薑河外。」說起那個名義上的父親時，薑臨溪的臉上沒有多少波動，畢竟對她來說，那只是一個名詞而已。
聽到有這樣神奇的物種，熱愛發現新事物的尼格還沒燃起對蠱王的研究熱情，忽然消失的聲音就拉回了他的注意力：「蠱王……有問題？」他只能想到這個。
「……嗯，我的記憶裡，在我七歲多的時候，血脈置換完畢後，姥姥幫助我重創了蠱王——我不是它的對手，必須有姥姥幫忙。然後我通過特殊的咒語，把它咒化成了我的本命蠱。因為沒有咒化但是已經認主的蠱王需要以鮮血餵養，一月一次，還必須是主人的鮮血。
「我小時候身體本來很好，但是在餵養蠱王之後迅速衰敗下去。如果不及早咒化掉蠱王的話，根本活不過十歲。」薑臨溪仔細地回憶著當時的記憶，沒發現我問題——這正是讓她皺起眉頭的原因，「但是幾天前，我的腦子裡……莫名多了一些奇怪的記憶。」
「奇怪的記憶？」
「嗯，一開始，只是斷斷續續偶爾冒出來的記憶碎片。」她的眉頭微皺，顯然還沒想通到底是怎麼回事，「有時候是一句話，有時候是莫名的既視感，直到……有一天，我做夢了。」
「我夢見了蠱王窟。」
「大約是夏季裡的某一天晚上，一個女孩子，大概十三四歲的樣子，天上的月亮大得驚人……她咒行天地，化影借力，在每月一次餵養蠱王的時候，重創了蠱王……然後將它咒化入體。」
姥姥曾經告訴過她，有時候他們可以在夢裡看到蠱王的歷任主人的記憶，運氣好甚至能直接接收他們對武學、咒術、獵命術的理解和某些獨有招式，就像是傳功一樣。
「我本來以為也許是蠱王某一任主人的記憶，但是……在她低頭的時候，我看到她的右耳後，有一個紅色的、指甲蓋那麼點大的靈蛇紋身，和我耳後的一模一樣。」
「不是一條蛇，而是兩條交纏的雙蛇。那是咒化了雙蛇的標記，只有第一個咒化的是雙蛇蠱烏卓和烏瑪的時候，耳後才會出現那樣的標記。但是！」說到這裡，薑臨溪的呼吸急促起來：「不管是從薑家的家族記載手冊，還是烏卓和烏瑪的親口自述……第一個咒化物件選擇的是烏卓和烏瑪的歷代姜家人裡，我是唯一的女性。」
雖然姥姥也曾經咒化過它們，但是姥姥第一個咒化的是天蛛，所以她耳後的標誌是一隻褚紅色的蜘蛛。
尼格的眼睛慢慢睜大：「你的意思是……你看到的那個人，很可能……是你自己？」
「……我不知道。」薑臨溪苦笑了一下，「而且，不止這個問題，我還發現了好幾個疑點，但是完全無法串聯起來……我的記憶，好像被誰動了大手術，而我現在只發現了幾處手術後的痕跡，還不知道有多少痕跡被藏起來了。」
「……好，我知道了。」尼格點點頭，「我會去注意一下這方面的念能力者，不過你要做好被勘測隱私的準備，而且……這類念能力者很少見。」
小女孩閉上了眼睛：「比起那種無謂的自尊來，我更加關心我的過去到底是怎麼回事。」
這顯然是決定了無論如何也要知道真相了……尼格撓撓頭，正想著怎麼從老頭子哪裡挖出這類念能力者的記錄時，門外響起了奇犽的聲音：「嗚哇！你拿了那麼多！那傢夥吃得完嗎？」
「奇犽拿的也不見得比我少啊！」小傑不服氣的聲音跟著響起。
在那個清亮的男孩聲音響起時，薑臨溪疑惑地發現尼格整個人都僵硬了：「大叔，你怎麼了？」
尼格僵硬地轉頭，娃娃臉上已經僵化得連笑容都快沒了：「臨、臨溪，我、我有點事先走了過陣子再來找你還有千萬不要和小傑說見過我！」
小女孩眨巴眨巴眼睛。
這裡可是飛艇，只有一個出口就是房門，小傑正要從那裡進來，尼格和小傑明顯是會遇到的，為什麼還要叮囑她不要告訴小傑自己見過他……額？
……等等這裡是飛艇啊而且是正在幾千米的高空中行駛的飛艇啊尼格大叔你準備幹嘛！！！！！！！
「啊啊啊！！！！！！！！！」
正在門口閒聊的兩人忽然聽到裡面傳來臨溪的驚叫，同時神色一變，丟開手上的東西。奇犽一把推開門，卻不料強烈的吸力從中傳來，差點把他吸走！
小傑緊緊扒住門邊，兩人震驚地發現飛艇的房間壁上居然出現了一個大洞！
飛艇正處於幾千米高空上飛行，內外氣壓不對等的情況下，這空洞直接變成了強大的吸力漩渦，將房間裡的一切都往外吸！
「喵喵！」正在睡夢中忽然被吸起來的警長驚醒了，整只貓都騰空，驚慌地大叫，眼看著就要被吸出艙外了！
「警長！」薑臨溪連忙要去伸手抓它，但是她本身根本沒恢復過來，剛剛只是勉強扒著床沿，這一鬆手，自己也跟著被吸走了！
忽然人影閃過，銀髮男孩一把攬住差點被吸到艙外的小女孩，同時沖進來的小傑撈住身在半空中的貓，手上的釣竿勾住已經被吸出飛艇的小皮箱，兩人用力一蹬腳，沖出房間。
小傑正要關上房門，卻只聽砰的一聲巨響，那恐怖的吸力一下子就消失了！
兩人措手不及，直接摔在了地上。
一個白頭發的老頭輕飄飄地落在房間中央，而原先被固定在飛艇地面上的床被人從地上生生抓起，堵住了那個大洞。
「真是的，年輕人真是太容易衝動了，還要老人家來收拾爛攤子。」白頭發老頭一手摸出個鏡子理理自己的鬍子，一邊抱怨道。
事實上他的心情很好——任誰看到某人沒命似的逃跑，還逃了兩次，次次都是撞牆走人，第二次甚至直接從幾千米的高空上跳了下去……他們的心情都會很好。
如果事後在某地看到某人瘸著腿的樣子，說不準心情還能更上一層樓。
「您是……？」小傑疑惑地問道。
老頭子眼睛一亮：「我嗎？我是……」
「會長！剛剛飛艇警報響……了……」一路小跑過來的豆麵人愣愣地看著被壓力緊緊壓在艙壁上的床，又看看淩亂的房間，再看看抱著小女孩的銀髮男孩和正在安撫懷裡貓咪的綠衣服男孩，最後他的目光落在還在對著鏡子梳自己鬍子的老頭子身上，「尼特羅會長？」
「啊，賓斯，拜託你了，找人來修一下這個洞吧。」尼特羅會長指了指那個被床面堵著的方向，然後他笑眯眯地看著三個小孩子，「小傑，奇犽，做的不錯！」
剛剛過來的他親眼看到這兩個孩子合作把同伴和貓咪一起救了出來。
「比起那個來，那個洞到底是誰幹的？」奇犽的臉色很不好，「臨溪，你看到了嗎？」
「……我剛剛才醒過來。」
就是說沒看到……小傑回憶了下那個洞的形狀：「總覺得……好像在哪裡見過一樣……」
「你這麼一說……」奇犽跟著回憶起來，「我好像也在哪裡見過似的……」
「……算了，反正沒什麼大的損失。」剛剛一直垂著頭沒做聲的小女孩慢慢抬起頭來，打斷了兩人的思路，「奇犽，小傑，謝謝。」
「這種事不用說謝謝，臨溪的身體怎麼樣了？」小傑有點不好意思地撓撓頭，「對不起，我們剛剛去廚房拿吃的了……」因為想到直接睡過晚餐餐點的臨溪醒來會餓肚子，「剛剛應該留下一個人看著你的……」小傑有點後悔兩個人一起走了。
如果之前他或者奇犽兩人中的一人留下的話，就不會發生這種事了，要是他們晚來幾秒的話……
「啊，被你們這麼一說我還真的有點餓了，警長好像也還沒吃東西吧？」小女孩稍稍抬頭看了一眼，「這裡就交給尼特羅會長好了，小傑，奇犽，我們去吃晚飯吧！」
「但是……」奇犽本來還想說什麼，最後看了一眼被床面攔住的大洞，還是把話咽了下去，「……先去吃飯吧。」
「好！」
因為帶過來的食物幾乎都被剛剛的氣流給帶到了艙外，小傑自告奮勇去廚房拿吃的，奇犽則是抱著行動不便的薑臨溪找了個地方等著。
「你真的打算放過？」奇犽不太相信這傢夥會這麼既往不咎。
「你說那個罪魁禍首麼？」小女孩微微側目。
蹲在一邊的警長一哆嗦。
「當然是……」薑臨溪的臉上露出了燦爛如同陽光的笑容，眉眼彎彎好像月牙兒，「等我吃飽了休養好了再慢慢收拾嘍！」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SeiLaMiaLuce扔了一個地雷！
~\(≧▽≦)/~八千字大章相當於三章呦酷愛來誇獎我！
第97章
雖然說了是吃飽了慢慢收拾，不過按照薑臨溪現在連自我行動都做不到的情況來看, 她只有乖乖休養的份。
飛艇在第二天的早上八點準備到達了目的地, 第三回 合的考試地點, 賤阱塔。
從外觀上看，這個名為賤阱塔的建築物像一個筆直的支柱矗立在平滑的山頂上。飛艇在塔頂降落, 所有的五十二名考生都被放在了塔頂上。
第三回 合的考試內容，就是在七十二個小時內到達塔底。
「這要怎麼下去啊……」小傑趴在賤阱塔塔頂的邊緣，從上往下看。這塔的外表偏向平滑, 除了一些非常細小的落腳處外, 完全找不到到達地面的路徑。
試圖從週邊下去的考生被飛來的巨大魔獸叼走了, 這直接打消了大部分人從外側下去的念頭，轉而尋找其他的路。
「獵人考試不會給我們無解的難題, 」酷拉皮卡說道, 「而且, 發現了沒, 塔頂上停留的人少了很多。」
顯然，已經有人找到了通往下麵的路。
「我說, 你真的不要緊嗎？」奇犽撇頭掃了一眼站在身邊的小女孩, 「不用勉強, 實在不行你明年再來考過好了，獵人考試可是很危險的，你現在這個樣子很容易死欸。」
「……奇犽你太小瞧人了！」薑臨溪默默按下後腦勺的青筋, 微笑，「我的話, 還沒那麼容易掛掉呢！」
開玩笑，核爆都沒要了她的命，難不成她還會死在難度完全不是一個級別的獵人考試裡嗎？
……不對，核爆的時候她不是應該早就返回□□了嗎？
記憶又發現一處不正常，薑臨溪暗中皺眉，默默記下。
「奇犽，臨溪！酷拉皮卡，雷歐力，我發現下去的路了！」小傑朝兩人招手，「看，這裡有好幾個下去的路口，不過一個入口只能下去一個人。」
他輕輕地按了一下地上的某一塊地板，地板微微下沉，顯示其中內有玄機。
「而且，使用過的入口就不能再次打開了。」小傑說完，有點擔心地看向唯一的女孩子，「臨溪，你的身體沒問題嗎？」
「嗯，休息了一晚上，已經好多了！」薑臨溪攤手，「看，我不是能站起來了嗎？」
銀髮男孩背起手墊在腦後，哼了一聲，閉上一隻眼睛，唯一睜著的眼睛拿餘光掃了一眼那個女孩子，冷哼了一聲：「嘴硬的話誰都會……」
他背在腦後的手收回，薑臨溪微笑的臉微微一滯。
雷歐力還沒看清發生了什麼事，就看到她脖子上的寶石頸飾忽然斷裂，掉在地上，發出叮噹的清脆聲響。
固定用的絲絹呈現好像被剪刀裁剪一樣的平滑切口。
奇犽不知道什麼時候到了薑臨溪身後：「如果是一天前的你，這種程度的攻擊，完全可以躲開吧？」
但是現在呢？
奇犽和小傑都看得很清楚，雖然薑臨溪看到了奇犽的動作，但是身體完全無法反應。
小女孩垂下眼簾，微笑：「那是因為動手的是奇犽啊，我完全不覺得奇犽會傷害我，所以就沒有躲的必要啦！」
銀髮男孩像是受到了很大的打擊，原地趔趄了一下：「笨、笨蛋！你明明是完全沒法躲好不好，別找這種理由啊！」
「哈哈！放心吧！」薑臨溪笑眯眯道，「時間限制不是72小時嗎，這平臺是出發地，魔獸不會來襲擊的。我可以在這上面再呆個七八個小時再下去，那個時候身體差不多能恢復到原先的一半水準了。」
雖然比不上全盛時期，但是應對下面的考試應該也是夠用了。
「不用擔心我，你們先下去吧。」想了想，她歪頭笑眯眯道，「奇犽，小傑，要不要比比誰先到塔底？」
「切，誰會擔心你這種怪物啊！」奇犽抄手踩在其中一個入口上面，地板翻轉，把他帶了下去。
「呐，臨溪加油！我們先走了！」小傑朝她招招手，也選了一個入口跳了下去。
「別勉強！」
「實在不行明年還能考，自己的性命只有一次！」酷拉皮卡和雷歐力跟著叮囑了一句，也下去了。
「嗯，我會量力而行的！」薑臨溪笑眯眯地朝兩人揮揮手，目送他們消失在塔頂平臺上。
警長蹲在她的腳邊，憂鬱地喵了一聲。
薑臨溪跟著蹲下來：「不要這樣嘛，你總是那麼黏小傑的話，我也會難過的啊，明明我才是你的主人啊！」
小黃貓大而明亮的黑色眼睛看了一眼自己完全看不出傷心神色的主人，沒好氣地喵了一聲，轉頭。
看上去薑臨溪的心情更好了，她乾脆坐在了地上：「哈哈，還是警長啊……最近警長都沒跟我鬧彆扭，我都有點擔心了呢！」仰頭思索了一下，薑臨溪點點自己的下唇，「好像就是從參與這個遊戲開始吧，警長幾乎都沒怎麼和我鬧彆扭呢，之前我們可是三天兩頭打冷戰呢！」
好像沒看到因為這句話瞬間僵化了身體的小黃貓，小女孩撿起掉在地上的寶石頸飾：「那個時候我和你一吵架，你就跑去和風宇的岩漿那裡，如果不是因為你和岩漿都是公貓，我還真擔心哪天風宇抱著一堆小貓找我索賠……啊啊還好沒摔壞……奇犽真是的，用得著這麼有行動力麼！」
「喵！」警長張牙舞爪地撲了上來。
薑臨溪雖然意識還在，但是身手下降了好多，完全阻止不了自家貓咪亮出貓爪：「雖然就算風宇抱著小貓來我也不會承認是你幹的但是……咦咦我說錯什麼了嗎警長你、你冷靜點別衝動啊女孩子的臉很寶貴的！」
「喵喵！」
小黃貓生平第一次和奇犽達成腦內共識：你還是去死好了！
這邊貓和人打打鬧鬧，另一邊，停留在塔頂的人越來越少，而底下，小傑四人組已經等了好久了。
本來以為分開了的四人等到跳下來才發現，那四個道口居然是通向同一個房間的，而房間裡放著五隻手錶，其上螢幕寫著「少數服從多數之路」。
——你們5人必須以少數服從多數走完由此至終點的重重道路。
「五個人……我們還差一個，所以……」酷拉皮卡有種不太好的預感，「除非等另外一個人從屋頂上頭下來，否則我們就會一直被困在這裡？」
「不錯！」不知道安裝在哪裡的擴音喇叭裡傳來一個男人的聲音，「你猜對了！這個塔里預設了多種不同的路徑，每條路徑設定的過關條件都不一樣。你們走上的就是少數服從多數之路，只有一個人的贊同意見不會被採納。」
「這是個必須彼此協力互助，方能順利通過的超級難關！先預祝各位勝利成功！」
那個聲音似乎是專門來給他們解釋的，說完這些話就再也沒聽到什麼動靜了，沒有出口的房間裡頓時一片沉默。
「如果一直沒人選這個路口怎麼辦？」雷歐力等了片刻，坐不住了，「難道我們就把72個小時都花在這個房間裡了？」
「那也沒辦法，只能說我們運氣不好……運氣也是實力的一部分。」酷拉皮卡在牆角坐下，冷靜道。
「雷歐力，你是不是忘記了什麼了？」奇犽指了指上面，提醒道，「臨溪還沒下來呢。」
「對哦！」雷歐力一手捶拳，「她就呆在剩下的那個入口附近，到時候應該就是直接從那裡下來……」
不過在下來之前，她已經說過了至少得等七八個小時才能恢復到自由行動的地步，也就是說……
「我們得在這裡呆至少七個小時。」
「總比來個陌生人好。」酷拉皮卡仔細思考這個考題後面的含義，「少數服從多數，也就意味著持有不同意見的人會被無視，從這裡到塔底，肯定不止一個少數服從多數的關卡。多次被以『少數服從多數』這種理由無視掉意見，如果是非常陌生又不太好相處的人的話，很可能積怨心中。」
「一個不小心就會爆發，一旦出現內訌，到時候我們很可能就真的會被卡在其中某一關裡，過不了獵人考試了。」
「總之，先趁著這段時間休養吧。」
「早知道這樣，剛剛就直接讓那傢夥也下來好了。」奇犽看著放手錶的地方還餘下的那只手錶，撇了撇嘴，手上有一下沒一下地甩著釣竿。
「但是萬一另外一個入口是通往別的路就糟糕了，」小傑停下滑板，「反正也就七八個小時，等臨溪下來我們馬上就可以開始了！」
剛剛兩個人已經交換了道具慢慢玩，小傑正踩著他的滑板在不算小的房間裡滑來滑去，奇犽時不時拿手上的釣竿去勾小傑，兩個人玩的不亦樂乎。
雷歐力在旁邊坐著看無憂無慮的少年組：「還真是玩得開心啊……」
忽然，奇犽和小傑同時停了下來，抬頭。
「怎麼了？」
小傑指了指上面：「有聲音。」
雷歐力聞言大喜：「哦哦！臨溪來了嗎？」
與之相反，奇犽卻是沉下了臉：「不，才過去了兩個鐘頭，那傢夥的體質再好也不至於這麼快恢復。」按照她之前的說法，一定會選擇比較穩妥的方案，比如恢復差不多一半的實力了再下來……難道說？
頭頂的入口被打開，一個人影落了下來，哪怕是雷歐力都看清楚了，這絕對不是那個小女孩——兩個人的噸位差太多了。
比起當初雷歐力的腦袋先著地，人影平穩落地，就這點來看經驗要比雷歐力強很多——事實上，這裡沒有哪個人的獵人考試經驗能比得上來人。
方臉忠厚大叔揚起手打招呼：「呦，是你們啊！」
來的是東巴。
下一秒他立刻感覺到脖頸一涼。
奇犽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在了他的身邊，右手變成了爪狀，青筋暴露，尖銳的爪子直直地抵在他的脖頸動脈上。
東巴僵了僵身體，明明個頭比他矮的多，但是卻散發出不容小覷的壓迫感的銀髮男孩眸色冷如冰雪：「我記得這個入口是臨溪守著的，為什麼是你下來了，她人呢？」
東巴毫不懷疑自己如果說出任何有關於搶了那個小女孩的入口進入權之類的事，抵在自己脖子上的爪子都會毫不猶豫地劃開他的動脈。
「冷、冷靜點！」東巴咽了咽口水，「我、我沒動她，之前……之前你們下來後沒多久，那個、那個危險的44號就走了過去，和她不知道說了什麼，然後把她從另外一個入口丟下去，他也跟著從旁邊的一個入口下去了……我、我看她下去了之後，才搜索到這一片，發現入口的！」
作者有話要說：
修改完畢！
感謝SeiLaMiaLuce扔了一個手榴彈！
感謝流水浮燈扔了一個地雷！
╭(╯3╰)╮下個週末我們再來回饋社會吧！
第98章
「44號！？」
「那個魔術師西索！」
「不會吧！」
唯一對此沒有發出意見聲的奇犽轉頭切了一聲，臉色沉了沉, 等到其他人看過來的時候, 他已經恢復正常：「我們五個人也到齊了, 開始吧。」
雷歐力還時不時朝上頭，似乎在期待著某個入口忽然打開, 然後那個小姑娘就那麼跳下來說我來了：「但、但是，臨溪……」
「擔心也沒用，難道你還能從這裡去到西索的考試道路上？與其去想那些有的沒的, 不如先把自己的考試搞定。」奇犽把釣竿還給小傑, 一臉無所謂地背起手托著後腦勺, 「我們可以去塔底等她。」
但是，如果路上她被西索……
看著率先走到光屏邊的銀髮男孩, 雷歐力咽了咽, 終究沒說出口。
如果西索知道這邊雷歐力的猜測, 一定會委屈得鼓起包子臉來：雖然他是想著好好探探那顆疑似小種子的底, 但是……
紅桃皇后在手指間翻轉又消失，魔術師盯著光屏上的「一人之路」, 俊秀的臉頓時變成了包子。
房間裡空蕩蕩的只有他一個人。
雖然入口靠在一起, 但是卻不是通往一個房間的……啊啦, 那個小女孩的運氣可真是讓人無法猜測啊……◇
非常罕見的，他心心念念的「小種子」（偽）這個時候也正在思考這個問題。
「這到底是好運還是壞運呢？」坐在地上的小女孩皺眉，揉了揉不小心扭到的腳踝。
如果不是身體還沒恢復就被那個魔術師丟下來了, 她絕對不會犯這種低級錯誤——連警長都安全著陸了好嗎！
莫名被鄙視了的警長幾下跳到光屏前，喵了一聲。
「果然, 『自以為勢』很難摸透啊……」好在不嚴重，薑臨溪一瘸一拐地走到光屏前，順手拿起上面的手錶。
手錶上除了七十二小時（現在只有70個小時了）的倒計時外，還有一個圈、一個叉，共計兩個按鈕。
感謝系統大神的慷慨，獵人世界那些七扭八歪的鬼畫符文字系統自動輸入了玩家的腦海裡，讓她不至於因為文盲看不懂而對著這麼個光屏發呆到地老天荒。
「『多數服從少數之路』？真理總是掌握在少數人手裡，因此，你們三人必須以多數服從少數走完由此至終點的重重道路。」薑臨溪歪歪頭，看看那個放著手錶的平臺上剩下的兩個手錶，「這是要再等兩個人的節奏嗎？」
警長喵了一聲，抬頭看了一眼上面的入口。
薑臨溪搖搖頭：「我不打算賭那種可能性。」
說著，她拿起剩下的兩個手錶，一併戴在了左腕上，然後根據其上出現的題目「是否打開門」，兩個按下叉叉，剩下一個按了圈。
呼啦一聲，暗中看著監視器的第三回 合考官手裡的薯片統統掉在了地上。
叮咚一聲，門開了。
「看，多簡單。」薑臨溪抬手，讓警長沿著手臂一路小跑趴到她肩上，就要走進去。
「等等！」不知道哪裡的擴音喇叭裡忽然傳出一個男人聲嘶力竭的喊聲，「你這不合規矩！！！」
「哪裡不合規矩了啊？」小姑娘很無辜地反問。
「那是多數服從少數之路！」
「啊，我是一個人啊，難道還有比1還要小的少數嗎？」小姑娘笑眯眯地反問，「零代表的可是沒有意見呦！」
「……」
「既然沒問題我就繼續走下去啦！」
「等、等等！」第三回 合考官理伯連自己摯愛的零食都來不及撿起來，絞盡腦汁想理由，「這是考的團隊！」
「……考官先生，說這話你臉紅不？」薑臨溪揉揉自己的太陽穴，有種自己的智商被小瞧了的微妙不爽感。
多數服從少數，本身就是放大了團隊中本該被忽略掉的聲音。
如果按照正常的流程來看，這條路是一條極其陰險的團滅之路。
試想一下，如果有一個人存心搗亂，第一個選擇裡，他選了否，其他兩人選了是也沒用。到時候三人一起被關在下來的房間裡，沒有意外的話，團隊裂縫就會由此產生，性格爆裂一點的話完全有可能發展成武鬥——更別提後面還有許許多多的選擇。
這還是處於有人存心搗亂的前提，但是如果沒人搗亂呢？
比如現在。
薑臨溪已經走到了第一個路口處，光屏上顯示的是「走左邊還是右邊？」
這樣的選擇，基本上沒有完全一致的答案，出現分歧是最可能不過了——即使身為少數的那個人本身並沒有壞心，但是如果之後的路顯得危險的話，其他兩人完全會把遇到的危機統統算在這個人身上，積怨由此產生。
還有一點，那就是，並不是每一次的少數派都是同一個人。多來幾個諸如「向左走向右走」的問題，三人間的裂縫就會拉大到無法彌補。最後，很有可能還沒到達終點，就因為內訌死在了半路上。
所以，除非共同走這條路的三人每次選擇前，都一一確定答案，統一最後要走的路，否則完全走不下去。
但是才認識了不到一天的考生們，有可能在短時間內做到這點嗎？恐怕最有可能的，就是在各個道口吵到時間不足，然後自顧自選擇，結果出來了又互相埋怨，最後被淘汰。
——小傑那種有怪物級親和力的人除外。
「這種考題……很抱歉，我可是完全看不出哪裡能體現團隊精神呢！」
「……你自己做不到就不要怪別人啊這是考團隊！團隊！」理屈詞窮的考官大人開始發揮LEVEL4的胡攪蠻纏技能。
啪嗒。
薑臨溪按下三個鍵，看著路口打開，這才笑眯眯地抬頭：「請閉嘴，考官先生，再吵的話，我就召喚隕石砸了你的賤阱塔呦！」
理伯：「……」別用那麼治癒系的笑容說出那麼可怕的臺詞行不？
另外隕石那種東西是你想召喚就能召喚的嗎來啊來啊老子就呆這裡等你召……
一隻手拍上理伯的肩，把他即將要說出來的話統統吞進了肚子裡。
他順手關掉麥克風，回頭，頓時被嚇了一大跳：「金？你居然還沒溜？」在看到自家兒子在考生隊伍裡兼已經完成了他負責的第二回 合考試之後，半路跳飛艇（並由此造成飛艇一個大洞加上地面一個大坑）的人居然還在考場附近而不是趁機溜走！？
理伯瞬間覺得今天的太陽升起方式不太對。
比起滿嘴巴零食殘渣的考官理伯大人來，金這時候的外表明顯整潔多了，只是那一臉不忍目睹少年失足的樣子讓他看起來頗有幾分自暴自棄的陰暗情緒：「把你想說的話都咽下去吧，惹火了她，真的會有隕石飛過來砸了你的賤阱塔的……協會資金緊張，不會撥款給你重建的。」
理伯：「……」難道金前輩你被她用隕石砸過嗎怎麼這麼一臉往事不堪回首月明中的模樣啊……
——雖然當時的主要目標不是他，但是大體上來說還是猜得很正確呢，真不愧是孤身一人抓回賤阱塔里大部分犯人的賞金獵人理伯大人！
出於對前輩的尊重，理伯默默遺忘了剛剛準備擱下的狠話，道：「好吧……但是我咽不下這口氣！」
光線不足的監控室裡，鍵盤被按得劈裡啪啦直響，間或夾雜著某人嘎嘎嘎嘎的冷笑，聽著分外讓人背脊發涼。
金抽了抽嘴角，看著監視屏上帶著貓的小女孩毫不知情地走向已經被理伯改得面目全非的「多數服從少數之路」，最後決定當自己什麼都不知道。
沒有在自己身上掛上預知類命格的薑臨溪對於發生在監控室裡的事一無所知，仍然照著自己的步調走下去。
她走得不快，經常是走幾步就停下來歇歇，有時候乾脆就靠著牆閉目養神去了，而且時不時就和自己的貓咪聊天，優哉遊哉的樣子讓暗中盯著她的理伯咬碎了一堆巧克力。
隨著時間的推移和薑臨溪的前進，路變窄了。
並非不知不覺中變窄的，而是在經過了某一個選項之後，忽然就從三人並肩可行的寬度變成了兩人同行，之後又在某個選項後變小，成了只容納一人通過的狹隘走廊。
走一會休息一會的小女孩眉頭挑了挑，嘴角勾了勾，卻沒有說什麼，徑直走進這個不到一米寬的通道裡。
賤阱塔內的通道有大有小，原先考慮到這裡是三人的路，所以比較寬敞，現在變成這個樣子，薑臨溪很容易就猜到了是怎麼回事。
看來，監考官先生動用了特權改動了後面的道路，從之前那個忽然從三人道變成二人道的關卡開始，她就已經從「多數服從少數」的路上離開了。
接下來應該會有很多危險才對。
多舒服從少數，這條路考驗的更多的是人心，所以相對而言機械機關方面的東西就比較少了——在這條路上，心理變化才是主考官，機關只不過是作為外力起些微的推動作用。
如果把這比喻為文鬥的話，接下來的路，恐怕就是武鬥了。
「警長，你覺得我的好運到此為止了嗎？」
趴在肩頭的貓咪喵了一聲。
貓咪的叫聲在狹隘的通道裡反射傳達，一直到完全被建造這座塔的材料吸收為止。
倚靠在牆邊休息的小女孩慢慢彎起了嘴角。
「不錯。」她揉揉小黃貓的腦袋，直起身來，走向前方，光屏下顯示出下一個選擇，「一次兩次是好運，三次四次是被神眷顧，那麼，如果是無數次的話……就是實力的體現了吧？」
作者有話要說：
看原著的時候我就很好奇為什麼小傑他們就不能一個人戴兩支手錶，空等三個多小時等到東巴來……一隻手一支按起來不方便的話戴一隻手上不行嗎？
雖然從後面的情節來看似乎真的需要五個人……_(:з」∠)_
第99章
「奇怪……好奇怪啊！」理伯一口咬碎薯片，盯著面前的螢幕。他面前是足足有一堵牆那麼高大的顯示幕, 其上細分許許多多的小視窗, 每個視窗裡都呈現不同的畫面——那都是正發生在賤阱塔監視器下的場景。
其中至少有40%的小視窗顯示的是同一個人。
大約十一二歲的小女孩, 五官精緻，長髮星瞳, 全身上下唯一的飾品是右腕上的銀鐲子。
明亮的人造燈光下，她的膚色蒼白幾近透明。
有著米黃色皮毛的貓咪蹲在她的肩頭，喵喵地叫著, 偶爾可以聽到她的回應, 但大部分情況下只有哦、嗯、啊之類的單音字。
「這太奇怪了……不可能啊！」理伯自言自語著, 「為什麼……沒有一次走到危險度高的選項上去？」
這一路下來，少說也過了十幾個選項關口了, 這個小女孩每回選擇的都是危險度最低的那一個選項——以概率論來講, 這絕對不科學。
「臨溪她, 很擅長選擇。」盤坐在地上的金托著下巴開口道, 「準確地說，是賭博。提高成功幾率到接近贏的程度, 累積贏的次數越多, 下一次贏的可能性就越大。反之, 如果有一次選擇錯誤，則後面出現錯誤的幾率就越大。」
理伯往嘴巴裡放薯片的動作不自覺放慢了，下意識地運用「凝」去看畫面裡的人：「……念能力？」
那個小女孩身上, 確實有念能力存在，但是是處於「絕」的情況下。
「唔, 算是吧。」金不太肯定地說道。
理伯的手伸進薯片袋子裡，繼續往自己嘴裡丟零食，嘴巴嚼吧嚼吧——卻沒發現那袋子早就空了，嘴裡也沒有什麼東西。
「那種事情……可能嗎？」
「以前我也會想這是不可能的。」金笑了笑，笑容爽朗，「但是現在，就在我們眼前啊！」
理伯攥緊了手裡的零食袋子，塑膠的袋子頓時發出不堪重負的刺啦聲：「我不相信！」
緊接著一陣鍵盤劈裡啪啦聲，金在旁邊無奈地歎了口氣：這可不關我的事啊……
走走停停，大約四五個小時之後，薑臨溪面前的路沒了，只有一扇閉合的門。
光屏上的選項終於從原先的左右上下變成了開或不開。
薑臨溪覺得這條路比她想得還要陰險，試問能有多少人會在這樣的選項前保持每回合都謹慎選擇呢？
除了那兩個硬性規定的選項外，這裡沒有任何多餘的情報出現。
蘋果和香蕉你選哪個？輪胎和橡皮你選哪個？鉛筆和頭髮你選哪個？白雲和裙子你選哪個？燕子和木凳你選哪個？
遇到的選項就像上面這些毫無關係的事物，不管選哪個，看起來似乎都沒差別——只有真正知道賤阱塔內機關的人，大概才能在沒人插手的情況下，完美規避掉一切危險吧。
現在出了一個例外。
肩頭的貓咪喵喵地叫了幾聲，薑臨溪嗯了一聲，然後按下手錶上的按鈕。
門打開，露出其後的大廳。
站在大廳中央的人發出聲音。
「哢噠。」
薑臨溪眨眨眼睛。
那個……叫集什麼喇什麼還是什麼來著的？
全身都插滿釘子的怪人呆在約有兩百多平方大的房間裡，對著剛剛進來的小女孩發出疑似問候的聲音。
「……請問，你能換成通用語嗎？」
「哢噠。」
不知道從這個簡單的發音中得到了什麼答案，小女孩誠懇地道歉：「啊，實在抱歉，不知道你不會說話，請忘掉我剛剛的請求吧。」
集塔喇苦：「……」
忽然，石板移動的聲音響起，引起了兩人的注意力。
房間前方，和左邊的牆壁上出現了一扇門，轟隆隆地移開，從後面走出十多名穿著囚服的人，頭上都戴著連帽的斗篷看不到臉，全身上下只有雙手和一部分手臂是暴露在外的。
單單從露出來的手臂來看，這些人裡力量發達的有，身體素質低的也有，加上那身囚服，再聯想到賤阱塔的用處……
「這些人，是關押在賤阱塔里的犯人？」薑臨溪問道，雖然是問句，事實上心裡已經是萬分肯定這個推測了，「這是什麼意思？」
其中一名猙獰一笑：「我們是獵人試驗審查委員會特聘的測試官，各位想要通過這一關，必須跟我們對打。」
「理伯所長，考生已經來了，可以解開束縛了吧。」話落，刑具嘩啦啦散落。
與此同時，放置在高處的螢幕上出現了理伯奸計得逞的模樣：「就像他們說的，這一關就是通過他們的考驗。」
「也就是說，戰鬥？」薑臨溪點點自己的下唇，「一對一，還是大亂鬥？」
「這就由你們選擇了，請慢慢協商吧，我們可以等待。」這個第一個說話的犯人似乎在這些人裡頗有點聲望，其他人都保持沉默的情況下，只有他開口和人交涉。
至於薑臨溪這邊，由於某位釘子怪人完全沒有使用通用語的打算，他的外星語又沒人聽得懂，於是不管是從年齡還是外形看都沒有決定權的小女孩接過了交涉的任務。
「慢慢等啊……」薑臨溪靠著牆壁，歪歪頭，看向右邊的釘子怪人，「他們的任務好像是拖延我們的時間啊，那麼大亂鬥，一口氣解決掉這些人，你看怎麼樣？」
負責交涉的犯人一驚，這小孩為什麼這麼快就發現了這點？
「還用說嗎？」薑臨溪攤攤手，「你們可以慢慢等，我們卻有時間限制，為什麼給我們慢慢交涉商量的時間？顯而易見是在拖延時間了。」
「你……」他這才發現，自己把心裡話說出來了。
「對了，我記得賤阱塔里關的犯人，好像都是刑期長到完全不可能在有生之年出去的犯人吧？」薑臨溪回憶了一下自己曾經在維托的書房裡看到的資料，說道，「完全被剝奪了自由的你們為什麼會這麼積極地參與幫助獵人考試，來絆住我們這些考生呢？獵人協會一定是給了什麼好處吧……會是什麼呢？」小女孩托著下巴，眼神在那群犯人間掃來掃去，「一定是你們最渴望的東西吧……比如，減刑。」
從對方的呼吸變化中得到答案，薑臨溪臉上的笑容擴大了幾分。
「哢……亂鬥。」從旁邊傳來一個聲音。
「啊，原來你會說話啊。」薑臨溪看起來並不驚訝，「那麼我們這裡意見統一，大亂鬥。」
負責交涉的犯人後背有冷汗滲出，這完全沒起到拖延的作用啊，那就只能靠那個「打倒一個考生令其失去繼續考試的能力則可減刑72年」的規定了：「那麼，同意亂鬥的話，請按圈，不同意，請按叉。」
這一次，顯示在螢幕上的都是圈。
不知道是監控室的光線緣故還是什麼原因，螢幕上的理伯模樣看上去分外陰森，大大的眼鏡反光極其嚴重：「那麼，比賽開始！」
話音剛落，釘子怪人的身影就從圍攻的犯人中消失。
「去哪裡了？」
「在哪裡？」
「上……啊！」
指出方向的人喉嚨上出現一枚釘子，頓時倒在了地上。
他死前發出的聲音引起了大部分人的注意，可惜當他們抬頭的時候，只看到死神的請柬迎面而來，不容拒絕。
這手法，果然是伊爾迷•揍敵客。
旁觀的薑臨溪確定了自己的猜測。
和那邊時不時就有人倒下全無呼吸呈現鮮明對比的是，薑臨溪這邊幾乎都是犯人在攻擊，而那個小女孩大部分情況下都只是在躲避而已。
她腳上踩著的似乎是一種非常特殊的步伐，這讓她的身形如遊魚般靈活。明明速度不快，不管是誰都能清楚地看到，但是不知道為什麼，就是沒有一個人能摸到她的衣角。
反而是薑臨溪時不時抬手，敲暈幾個人，動作從容優雅，宛如遊戲一般。
忽然她眼神一凝，原本要往右移的身體一晃，竟然是個假動作——這讓一個加快速度撲過去的人的攻擊落空了。
眼角瞥了一眼偶爾出現在人與人之間的空隙裡的釘子怪人，姜臨溪抿了抿唇，止步，揚手。
似乎只是刮過一陣風而已，圍攻她的犯人像是被點了穴道一樣，完全不動。過了片刻，他們的身體軟軟地倒下。
果然，是被控制了。
薑臨溪掃了一眼那些人，在隱蔽處找到了插在他們身上的釘子。
頭頂的螢幕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黑掉了，大概是監獄長大人發現這裡實在是欣賞不到他想看的內容，終於把注意力移到了其他地方去了。
倒是通往下一個關口的門已經打開了，只不過兩人不管是誰都沒有往前走的跡象。
對視了一會，薑臨溪率先朝下一個關口走過去：「走吧，門已經開了。」
「……」
在薑臨溪的腳落地的時候，她忽然轉身晃開，避開了襲來的釘子。
眼角餘光看到不像釘子的奇怪東西，她心頭一驚。
……不對，是小型炸彈！
「轟！！！！！！！」
忽如其來的爆炸淹沒了她的身影。
第100章
轟轟的爆炸聲後，不算特別狹小的道口附近煙塵彌漫, 讓人看不清裡面人的情況。
作為關押犯人的賤阱塔, 其建築品質是絕對值得肯定的——最直接的證據就是, 這樣集中而猛烈的爆炸，完全沒有影響到這一層裡的其他人, 甚至連塌方的跡象都沒有。
「啊嘞……糜稽這次做的炸彈威力有點小啊。」
和外表的詭異成同等狀態的聲音從釘子怪人的口中吐出：「不過還好，如果把塔給炸塌了我也會被活埋出不去的吧。」
「啊啊，免費幹活什麼的真不爽啊, 都沒人付錢呢……不過如果是為了奇犽的話, 做幾筆也好, 不要太多就好了。」釘子怪人哢噠哢噠地歪頭，「這是當大哥的義務呢。」
這個釘子怪人, 自然就是伊爾迷•揍敵客了。
煙霧漸漸散開, 忽然, 其中一處煙霧呈現完全不符合規律的流動, 伊爾迷一驚，身體幾乎是下意識地後退。
有什麼刷的一下從煙霧中彈出, 快得連殘影都無法看到, 只能勉強看到一個黑影直撲面門！伊爾迷用力偏頭, 險而又險地避開了瞄準他腦袋的攻擊。
但是他的速度仍然不夠快，綠色的皮膚上被劃出了一道淺淺的傷口，一滴紅色的血從中滲出。
伊爾迷的注意很快從傷口上移開, 面前的煙霧因為剛剛的那次攻擊，散開的速度更快了, 其後隱約露出一個影子：「真厲害，那麼近的距離直面爆炸都沒事，你是強化系的嗎？」
「……不，看來是我猜錯了呢。」看到隱約露出來的不似人的影子，伊爾迷意識到自己犯了一個錯誤。
煙霧被那高速撲出的黑影攪動產生的風吹開，首先露出來的是足足有半米大的大鉗子，紫亮的硬殼上有點點突起了，看起來分外猙獰。
然後是細長的足，寬闊覆蓋甲片的背，高高揚起超過兩人高的尾巴，尖端的倒鉤上閃著幽幽的藍紫色，讓人不寒而慄。
那是一隻足足有磨盤那麼大的紫色巨蠍！
在它身後，薑臨溪從臂彎裡抬起頭來，放開嚴嚴實實護在一起的雙手，米黃色的貓咪用力抖了抖身體，把爆炸引起的塵埃都從身上抖了下來。
然後它抬起頭來，擔憂地喵了一聲。
在爆炸的前一秒，薑臨溪把警長護在懷裡，最大限度地蜷起身體，運起硬氣功，召喚出納羅保護自己，減少正面爆炸衝擊。
饒是如此，爆炸的衝擊波也給她帶來了不輕的傷勢。
「沒事，」薑臨溪擦掉額角流下來的鮮血，抬起頭來看向伊爾迷，神色冷沉：「納羅，活捉它！」
話音剛落，那高高揚起的蠍尾猛地揮舞，火花在它堅硬的蠍尾上爆起。
叮叮噹當數聲後，圓頭長釘掉落在地上。
紫色巨蠍發出讓人膽寒的悉悉索索聲，揮舞著巨螯，八條腿在地面上快速移動，幾乎是一瞬間就追上了高速移動中的伊爾迷！
好快！
伊爾迷矮身躲開砸過來的巨螯，緊接著扭動身體，險之又險地和閃著幽幽藍光的蠍尾毒鉤擦身而過，手上的釘子毫不猶豫地朝遠處跪倒在地的小女孩丟去！
幾乎同時，巨蠍的尾巴在半空中一揮，叮呤噹啷幾聲後，竟然將他射過去的釘子盡數打落！
那蠍子的硬殼也不知道是怎麼弄的，伊爾迷的釘子對它完全無用，最多擦起點火花。
這東西的反應這麼快？！
釘子怪人面上不動分毫，心裡卻是掀起了驚濤駭浪：他清楚自己的出手速度，也知道那釘子的攻擊力道。和平時的自己能省一分力是一分力，絕對不浪費力量的射速不同，剛剛他可是以八成力氣把釘子射出去，為的就是最快速度殺死這只蠍子的主人。
這樣的速度下，這只大蠍子居然還能及時打落他的釘子，而且是在距離他這麼近、加速度最大的地方！
視線一陣模糊，伊爾迷頓時感覺不妙。
毒……什麼時候？
身體反應頓時慢了一拍，被紫色巨蠍的蠍尾整個纏住，輕而易舉地舉到半空中。
閃著幽幽冷光的毒鉤正在面前，伊爾迷恍惚間想起自己身上唯一的傷口。
臉上的傷口淺而短，大約只有三釐米那麼點長，只劃開了表皮，然而，就是這麼個淺的不能再淺的傷口中蘊含的毒素，讓他關鍵時刻肌體鬆弛，落得現在這個無法動彈的下場。
雖然自己的情況不太妙，伊爾迷腦子裡想的卻是另外一個問題：以揍敵客家的抗毒訓練都只能延緩些許發作時刻的劇毒……這蠍子到底是什麼品種的？
「唔！」胸腹被蠍尾死死纏住，對方還在不斷地收緊，這讓他幾乎透不過氣來。
節肢動物爬行時特有的悉悉索索聲在室內響起，聽起來異常膽寒。大蠍子帶著自己的戰利品，揮動八條腿，快速爬回主人身邊，揚起一隻巨螯。
被爆炸的衝擊波傷得不輕的小女孩笑著摸摸它覆蓋著堅實硬殼、表面還有凸起的巨螯：「嗯嗯，納羅好厲害！」
紫色巨蠍的八隻腳噠噠噠地抖了起來，連同尾巴都開始搖晃——伊爾迷表示雖然你的力氣很大但是能不能顧忌一下尾巴的力度？他對當鐘擺沒興趣。
另外，如果這只大蠍子再不注意力道的話……
非常輕微的聲音，不仔細聽完全注意不到。
……啊，肋骨斷掉了。
「納羅，把他放下來吧。」雖然爆炸的耳鳴還沒過去，耳朵裡仍然嗡嗡作響，姜臨溪依然憑藉著對自家蠱蟲的熟悉意識到了伊爾迷的情況。
——納羅一興奮就控制不住力度這個缺點，到現在都沒糾正過來啊……
「咳、咳咳！」胸肺處隱隱作痛，口鼻裡濃厚的血腥味讓薑臨溪皺起了眉頭，雖然造成她現在傷勢的人已經束手就擒了，不過這可不意味著她會放鬆警惕。
「以防萬一……」她想了想，指揮自家蠍子把毒鉤紮進獵物的肌肉中，「這樣，應該不能反抗了吧？」
蠍子鬆開尾巴，全身都是釘子的怪人就從高達三米的地方自由落體，摔在地上，發出沉悶的砰的一聲。
薑臨溪扶著紫色巨蠍的巨螯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走到躺在地上動彈不得的人身邊。
冰冷的雙手掐住了他的脖子，緊接著，他臉上的釘子被一顆顆拔走。
人臉扭曲，像橡皮泥一樣呈現讓人無法想像的扭動，最後變成了一個有著瀑布般黑髮和秀麗面孔的青年。
「果然是你，伊爾迷•揍敵客。」薑臨溪因為傷勢而顯得更加蒼白的臉上露出一抹絕對不能稱為善意的笑容，「說起來，在流星街襲擊維托的事，我還沒找你們揍敵客家算帳呢！」
「呐，當時委託你們的人，是誰？」
感覺到喉嚨口的壓迫感增強，黑髮秀麗的殺手仍然沒有絲毫表情變動，睜著大大的貓眼，漆黑的眼睛像反射不出任何光芒的黑洞：「這關係到客戶人身安全和我們家做生意的信用問題，是絕對不會洩露給你的。」
「……呵，顧客保密做得不錯。算了，反正也就那麼幾個選項，到時候一鍋端好了。」看起來，對方對這個答案沒有絲毫意外，也沒有期待從他這裡問出來，很快就放棄了，轉而問起了其他，「我聽人說，揍敵客家這一代一共是五個兄弟姐妹，你是大哥吧？奇犽是三弟，聽他說他離家出走的時候打傷了二哥……」
「那麼，應該還有兩個人吧，那是誰和誰，在哪裡呢，是像你一樣的面癱，還是像奇犽那樣的性格？」
小女孩按在他脖子上的手很涼，絲毫沒有被他的體溫捂熱的徵兆，但是這點涼意還比不上他的心。
伊爾迷的大腦飛速轉動起來：她問這個是什麼意思？
能夠想到的答案一個比一個差。
而且……那只蠍子的毒比他想得更烈，他的眼前已經開始出現重影了。
小女孩的模樣分成了七八個重影，又疊在一起，視野模糊，連近在咫尺的人都無法看清容顏。
「說起來還真是奇怪啊，你們是殺手世家吧？為什麼都沒有獵人去攻打你們家呢，這麼大的一個目標放在枯枯戮山上，居然都沒人去嘗試拔掉你們的老巢，太不可思議了！」小女孩好像閒聊一樣，左扯一句右扯一句，讓人分不清她到底真心想問什麼。
「呐，你多大了？為什麼要選釘子當武器啊，而且用的還是那種圓頭長釘，我覺得那種釘子甩起來很耗力氣啊，比不上繡花針呢！而且針做武器的話，出血量很小，哪怕是刺中要害也不會立刻致人死亡，對於要求一擊必中的殺手來說，這個武器不太適合吧，為什麼你會選它呢？」
問題一個接一個，而且看起來毫無連貫性，根本無法猜測對方真正想問的是什麼。
或許……對方什麼都沒想問，只是在消磨他的耐心。
伊爾迷確定她是在試圖降低他的警惕心，加上重影越發厲害，乾脆閉上眼睛，放棄思考。
這非暴力不合作的態度似乎噎到她了，小女孩剛剛還說個不停的嘴頓時閉上了。
少了聲音幹擾，伊爾迷頓時覺得耳邊清靜得多了，但是他馬上發現不妙：沒有了外部因素吸引他的注意力，他的神智正在飛快流逝。
那毒……居然是後髮型緩慢發作類的！
這樣下去，用不了多久他就會昏過去。
心跳和脈搏跳動的聲音像是在耳邊一樣清晰，咚咚咚地鼓動著，他甚至有種心臟將要爆掉的感覺。
……不，那是錯覺。
以他經歷過的抗毒訓練，雖然難受……但是，可以扛過去。
伊爾迷得出結論，同時意識到接下來的二十多個小時將會非常難熬。
停頓了好一會兒，那個聲音又響起來了，只是現在已經無法起到引開他注意力的作用了：「啊，已經過去十多個小時了啊……」對方大約是看了一眼手錶，意識到這邊用掉了太多時間，決定離開了，「你這樣我也問不出什麼來啊，我果然不擅長刑訊呢……算了，反正維托也不知道，今天就到此為止吧！」
意識越發模糊，只能隱約感覺到那雙冰涼的手離開了他的脖子。
……就這樣放棄了？沒有肉體鞭打，沒有精神壓迫，就是好像平常聊天一樣的提問，遇到對方不想回答於是岔開話題……這根本不是不擅長刑訊的問題，這是完全不會吧？
但是，作為黑幫一員的小孩子，哪怕是還沒成年的小孩子，就沒見過長輩們刑訊嗎……還是說，她被那個人保護得太好了，所以從來沒接觸過這方面的事？
但是，這樣可能嗎？
伊爾迷心頭的疑惑不減反增，他從來沒見過哪個人拷問俘虜是這樣的，可是毒物作用下他已經無法更加細緻地思考問題了。
「你的抗毒性很好，這點神經性毒素大概只能讓你昏個十來個小時吧，不會耽誤你考試的呦！拜託啦，看在我沒對你下殺手的份上，請不要再暗中尾隨我了好嗎？有個殺手在暗處一直跟著，我的精神壓力很大耶！」
「我精神壓力一大就會做出一些很不可理喻的事啊，附近的人都會遭殃的呦！比如奇犽啦，奇犽啦，奇犽啦……所以奇犽的大哥請好好考慮一下我的提議吧，請務必要慎重考慮呦！」
沉重的腳步聲慢慢走遠，他睜開眼睛，模糊的視野裡，隱約可以看到那個小女孩扶著紫色巨蠍緩步走向下一關的道口。
「為什麼……」
為什麼後面接的是什麼，想問的到底是什麼，連伊爾迷自己都說不清楚——也許這只不過是在毒物作用下一個毫無意義的問句而已。
或許是他的聲音太過輕微，對方的腳步沒有絲毫停留。
最後勉力支撐的力氣消失，倒在地上的殺手閉上了眼睛，安靜得像是一個人偶娃娃。
過道中有監視器，但是唯一具有調動監視畫面權的考官先生正專注於「少數服從多數之路」的現場轉播，所以，沒有人看到，已經走進通道的小女孩嘴角掛著的那一絲微笑。
當然不需要刑訊。
因為……
你已經告訴我答案了。
作者有話要說：
第一百章 ！
如此特殊的章節必須好好紀念一下！
於是放上從一色姑娘那裡求來的Q版臨溪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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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了，收藏了專欄的姑娘們記得去看看作者專欄，有驚喜呦~~\(≧▽≦)/~（JJ的新功能真不錯~
悠于 2018-8-24 13:17
第101章
「咳、咳咳！」
空蕩蕩的大廳裡，劇烈的咳嗽聲被牆壁重重反射, 形成連綿不絕的回聲, 直到聲波完全被牆壁吸收。
薑臨溪倚靠著牆, 隨手抹去嘴角的血跡。
她是第一個到達塔底的考生，看起來, 獵人協會對於第一名並沒有準備什麼特別的禮物或者待遇。除了在她進入這個大廳時，有一個聲音響起來說「100號考生第一個到達塔底，用時11時38分」外, 就只有通知她在這裡等待其他考生到來。
這大廳裡連張坐的椅子都沒有, 兩邊各開一個小門, 一處是廚房，一處是盥洗室, 看起來要休息就只有直接躺地上了。
考試規定的是72小時, 也就是說, 她還有兩天多的時間來調養傷勢——衝擊波造成的傷勢比她想得還要嚴重, 如果不處理一下的話，即使不會影響考試, 也會影響到狩獵遊戲。
薑臨溪沒忘記第二回 合考試中和別人應下的狩獵遊戲。
她拍了拍身側紫色巨蠍的蠍殼：「納羅, 我睡覺的時候, 拜託你保護我了。」
長長的蠍尾甩了甩，迅速又不失溫柔地纏上了小女孩的腰，輕而易舉地把她卷起來, 放到自己的背甲上，鬆開。
姜臨溪之前完全是依靠著牆壁才勉力支撐自己不倒, 現在被放到了巨蠍背殼上，幾乎是立刻躺下閉上了眼睛。
體內生生不息的內力以一種奇異的方式轉換流動路線，開始修復被創傷的身體和經脈。
小黃貓跟著躍上蠍子的背脊，在側身躺下的主人懷裡窩好，舔了舔近在眼前的手指，跟著閉上了眼睛。
懷裡忽然多出一團暖烘烘的毛球，緊接著從手指尖端傳來濕潤的觸覺，閉上眼睛的小女孩動了動手指，把警長抱進懷裡。
隨著內息的流轉方式完全轉變，她的意識沉入夢境深處。
這是一個漆黑的山谷，四面環山，連頭頂的天空似乎都被限制成了不大的一片。
時間是夜晚，但是山谷裡的能見度不低——懸掛在西側山峰上的月亮照亮了整個山谷。
那個月亮大得不正常，幾乎占去了山谷天空的四分之一，近得能看到上面的環形山和被隕石撞擊的痕跡。
薑臨溪在山谷中央盤腿坐下，綠色的流螢從及膝高的草叢裡飛出來，繞著她飛舞不停，偶爾落在靜止不動的人身上，好像給她加了一件會忽閃忽閃發光的首飾。
隨著時間的推移，不知道是頭頂的烏雲遮蔽了月光照不到她身上，還是其他什麼原因，盤腿打坐的人的身影被黑影覆蓋，無法看清，只能看到一個黑色的影子，坐在那裡。
黑影附近，流螢飛舞，煞是好看。
忽然，人影站了起來，但是卻沒有驚動那些飛舞的螢火蟲，那個人影就像是影子一樣，穿過了流螢，更讓人震驚的是，原地還有一個人影打坐調息，停留在那裡！
從體型上看，這個人影和姜臨溪完全一樣——如果隔著屏風看的話，沒有人能把她們兩個分開來。
走到一邊的人影雙手一合，電芒劈劈啪啪在它手心裡亮起危險的弧度，繼而蔓延全身。手裡的電芒開始彙聚成實體，時而變成雷劍，時而變成雷網，時而變成雷鞭，時而變成雷錘，時而變成雷槍……千變萬化，不一而足，有形更似無形，有形更甚無形。
打坐的人又一次站了起來，不，更準確地說，是又有一個影子從她身上分離出來，穿過飛舞的螢蟲——同樣沒有驚動一隻流螢——走到另一邊，細長的鋼琴線出現在它的手指間。
纖細難以被發現的鋼琴線在空中飛舞，偶爾被月光照到，好像塗上了反光漆一樣閃閃發光，但是又一閃而沒，讓人無從追跡。
忽然人影一閃，一道閃亮的雷光擊中留下的殘影，同一時間，能夠割裂鋼板的琴弦刺向另一個人影。
兩個人影戰在了一起，幾乎無法分辨誰是誰，只有那些飛馳的雷芒和時不時閃現的鋼琴線知道自己來自哪個人影手中。
忽然兩人驟然分開，一團白色的蛛網從天而降，卻沒能網住任何一個人，緊接著，一隻巨大的蜘蛛從天而降。
蜘蛛背上，和那兩個人影相差無幾的人正站在那裡。
沒有一丁點的對話，雷索飛向蜘蛛，鋼琴線悄無聲息地出現在蜘蛛背上的人身後，剛剛還打得不可開交的二人聯手對抗新的對手。
不知什麼時候，大霧彌漫，遮蓋了這片區域。
大霧的某處，一個同樣的人影坐在地上，看著面前小小的水窪。
就在幾分鐘前，這裡還是一個半徑超過兩米的大水坑。
忽然，霧中閃現一道紅光，一條火龍從霧中直撲向坐在地上的人影，將之一口咬碎——嘩啦一聲，水花四濺，那竟然是用水形成的影子。
另一個人影從霧中走出，大霧被熾熱的高溫蒸發，被分割開的人影——已經無法數清有多少了——陷入了大混戰中。
不知道什麼時候，烏雲散去，月光又一次照到了那個打坐的人身上。淡淡的月光下，有著精緻眉眼的小女孩不知何時睜開了雙眼，靜靜地看著那場大混戰。
隨著時間的推移，最初誕生的那一個人影手中的雷……漸漸失去了具體的形態。
但這並不意味著它的威力變弱了。
正相反，它的威力更強了！
雷乃至剛至陽，剛過了斷金咒，陽過了火炎咒，過去獵命師所操的咒術，無一能夠在力量上與雷神咒並駕齊驅，雷神咒可說是獵命師命技『威力』之最。
而雷之強，不僅在於威力強大，也在於絕對無形，雷之無形更勝鬼水咒，只在大明咒之下，雷電招招無形卻又一閃而逝，教敵人無從破起，一刻斃命。
由有形轉為無形，那才是雷神咒最強的地方！
幾乎是它手中的雷形無影時，其中一個馭使鬼水咒的人影就被它驟然射出的雷光撕裂身影——同一時間，這個原本單純馭使雷電的人影忽然單手指天，空曠的頭頂忽然雷電閃現，烏雲密佈，大雨傾盆！
雷神普降，火光乍現，水走鬼形，化土擒屍……肉眼已經無法辨明其中到底有多少人影了。然而有一件事可以肯定，人影越來越少了，留下的人影不再像最初那樣，只有單一的能力，而是集合多種複數咒術和武學於一身。
隨著亂戰的進行，原本生澀的武學和咒術銜接漸漸變得圓潤，行雲流水一般暢快。
「一個人影學習一種能力，分裂出多少個影子，就能在同一時間內學習多少種武學咒術，然後通過混戰將之銜接……」不知道什麼時候，薑臨溪的身後出現了一個人，「這是什麼咒術，居然能做到這種地步？」
薑臨溪微微側頭，從那張毫無表情的臉上，完全無法判斷她是否意外於這個人忽然出現在自己夢境中。
山谷裡的月光慷慨地灑下自己的光輝，但是卻無法讓薑臨溪看清楚這個人的臉。
這個人全身都籠罩在一件寬鬆的袍子裡，兜帽遮蓋了這個人的臉，只能大約判斷出這個人身高在一米六五到一米六八之間。
另外也許還能判斷……這是一名女性。
因為剛剛說話的，明顯是女聲。
「你是怎麼進來的？」薑臨溪問道。
這裡是她的夢境，除了剛剛開始學習夢魘咒時姥姥能進入外，她從來沒在這裡見到過第二個人——當時姥姥能進來，也是因為她剛剛接觸夢魘咒，還不會遮罩。等到她把夢魘咒完全掌握後，就算是姥姥也不能視夢境週邊的迷宮和精神力風暴為無物進入到這個核心裡來。
雖然在問，但是薑臨溪並沒有什麼戒備或者警惕的情緒——這是她的夢境，除非對方的實力高出她太多太多又專精於夢境操作，否則誰也別想在夢境裡反客為主。
「身為聖地的情報販子，總得有一兩個特殊能力保證情報送達客戶手裡。誰讓有些客戶不喜歡出門，又不願意透露位址，還不肯放棄售後服務呢？」隱約可以看到兜帽下的嘴角微微勾起，露出一個好看的弧度，「當然，也有一些客戶處在地點比較尷尬，沒辦法親自前來，就只好我來□□了。」
比如，目前身在任務世界裡，卻需要情報支援的薑臨溪。
來的人身份也明瞭了，正是情報屋涼夜飛螢的主人。
雖然在夢境裡，她的聲音褪去了之前無法辨明的模糊，呈現明顯的女聲，但是也不能就此肯定涼夜飛螢的主人是女人。
夢境中的模樣，最不可信。
薑臨溪看了一眼，收回了目光。
自己最多做到同一世界中的夢境連接，而她連世界與世界間的隔離都不放在眼裡，輕鬆追跡到這裡來……
這個人的實力，比她曾經設想過的，更加強大。
交付了有關獵人世界的情報後，情報販子正準備離開，卻聽到那個小女孩突兀地問道：
「聖地的情報販子都像你這麼厲害嗎？」
她微微轉頭，一縷長髮從兜帽中滑出，螢火蟲飛過，發尾微微泛起藍紫色光澤：「你指什麼？不管客戶身在何處都準時送達情報的快遞能力嗎？」
薑臨溪認真地點點頭：「很厲害，不是嗎？連世界與世界之間的隔膜都無法阻擋，就和那個把我們從一個世界送到另一個世界的系統一樣，能夠跨越時間和空間的距離。」
情報販子似乎微微愣了一下，然後伸出手，揉亂了小女孩整齊的長髮：「這個個性……真可愛！」她似乎微微笑了一下，在薑臨溪反抗之前，收回了手，「小孩子想太多可不好呦。」
小女孩緊張地護住自己的頭髮：「在這種地方，不多想的話，連自己是怎麼死的都不知道吧？」
「這倒也是呢。」情報販子毫無原則地轉變了口吻，「不過看在你的觀察能力這麼強的份上……免費送你一個提示吧，雖然和你想問的沒什麼關係。」
籠罩在黑色長袍下的手抬起，修長漂亮的手指指向仍然在混戰中的人影：「雖然有這樣的咒法在，相當於對每種咒法和武學都投入了同樣多的時間和精力去學習和熟悉，而內息修為的深厚可以通過煉化命格力量來增強，但是……」
情報販子的嘴角劃出一個微妙的弧度：「你覺得你現在的咒法和武學造詣，是不到十年時間就能修煉到那等地步的嗎？」
作者有話要說：
老家的網路一如既往地爛……於是留言等我周日回去了再回復QAQ
第102章
「你覺得你現在的咒法和武學造詣，是不到十年時間就能修煉到那等地步的嗎？」
……什麼意思？
在薑臨溪對她的話做出反應之前, 情報販子的身影自夢境中消散。
小女孩看著情報販子最後消失的地方, 良久, 才轉開視線。
試探太直白了，被發現了麼……
「……真狡猾。」
喃喃的低音沒有被任何人聽見——也沒有人能聽見, 這個夢境裡，只餘下她一個人。
夢魘咒，其最大的功效, 就是於夢境中推演各類武學咒術。
每一個獨立的分影都可以推演一種功法武學或者咒術, 這就意味著, 在同等的時間裡，獨立的分影越多, 那麼, 可學習的咒法和武學就越多。比如, 一個人在一個小時內, 因為精力有限，只能學習一個火炎咒的技巧。但是用上夢魘咒, 他可以分出三個分影, 每個分影學習一種火炎咒的技巧。一個小時後, 分影回到身上並將自己的體悟回饋給施術者，那麼這個人在這三個小時裡足足學到了三種技巧。
無形中，夢魘咒能讓人多出數倍的時間去學習。
分影越多, 時間越長，夢魘咒給人的好處就越多。
在薑臨溪的記憶裡, 自己七歲開始修習夢魘咒，花了九個月時間初登大堂，成功分出第二個分影。隨著時間的推移，她對夢魘咒的瞭解越發透徹，分影的數量也越來越多，能夠同一時間學習的咒法武學也越來越多。
也就是說，夢魘咒帶來的效果不是呈現逐階上升的，而是以平方甚至立方的速率增長！
以十二歲的稚齡從各路高手眼皮子底下逃出生天，偶爾還能反擊給對方留下不輕的傷勢……
那些高手裡有獵命師中名聲漸盛的少年天才，有成名已久的長輩，有獵命師公認的第一高手，有活了幾百年不知道見識過也不知道打落了多少天才的血族……用再怎麼天才的形容都不為過的煉命才華，任何咒術都融匯貫通，不管是何種武學都能很快上手……這種逆天一樣的學習能力、實力增長和年齡是否合理，因為有夢魘咒的存在，她從來沒意識到這其中的不正常之處。
但是現在……
黑色的影子一個一個地回到她身上，大腦中一瞬間多出了極多的資訊。哪怕已經非常熟悉這種忽如其來的頭腦脹痛感，但是薑臨溪依舊不習慣。
大量資訊的湧入，迫使她不得不通過入定的方式來理清思路，將之匯攏消化。
之前混戰中的人影全部消失不見，只有千瘡百孔的地面和還伏地幽幽燃燒的火焰、莫名出現的水窪和其上的幽藍電弧訴說著剛剛發生了多麼激烈的戰鬥。
月亮消失，太陽升起，晝夜變化，夢境開始變得模糊，這是快要蘇醒的預兆。
從入定中醒來的薑臨溪仰起頭來，她似乎……聽到了什麼吵鬧聲？
不是來自夢境，而是來自……外界的。
叮叮叮，悉悉索索，夾雜著「真是只好寵物」的扭曲聲音。
那聲線有些耳熟……
維托？
不，不對，應該是……
「西索！」
踩著木板從通道中劃出來的奇犽和小傑第一時間看到的就是正試圖靠近一隻大蠍子卻被蠍尾逼得節節後退的西索，再看，那大蠍子的背上躺著的人，不就是臨溪麼！
仔細一看，那只紫色巨蠍的行為，明顯是在保護自己背殼上的人，那麼，另外一個人的行為就更加容易理解了。
「哦呀，趕上最後時限了呢，你們幾個◇！」西索的聲音掩不住興奮。
和他的好心情比起來，奇犽的情緒就不太妙了：「你對那傢夥做了什麼！」
銀髮男孩的視力很好，一眼看到了躺在巨蠍身上的小女孩衣袂上的血跡——至於那只被選擇性無視掉的大蠍子，奇犽想到她既然能用蜘蛛和雙蛇追蹤，自然也能馭使其他動物吧，那大蠍子難保不是她召喚出來保護自己的，所以看了一眼就當自己這邊的人（？）了。
「沒有啊?」西索把玩著手裡的紙牌，「我到的時候她已經是那個樣子了，而且……」他指了指還沒醒來的小女孩，「這兩天裡，一次都沒醒過來呢◇」
「再說了，那只大蠍子那麼厲害，我想靠近都做不到呢?」西索翻開一張牌，上面的小丑正在微笑。
說謊了呦……其實兩天前靠近過呢，但是……
想到這裡，西索鼓起了包子臉。
……被那只大蠍子紮了一下，足足靠在牆邊休養了一天兩夜，才恢復自由沒多久呢。
如果不是因為他給其他考生的映射一直都是非常恐怖的魔術師，完全不敢靠近，說不準在那一天兩夜裡就會被人伺機尋仇殺掉了呢！
那只大蠍子……到底是什麼來頭呢？說起來，小伊這回通關居然用了六十多個小時，好慢啊……難道說◇？
魔術師的眼睛眯了起來，不知道在打什麼壞主意。
不知道是天生第六感強烈，還是對某個相交不久的魔術師知根究底，亦或者只是在看自家弟弟，已經把釘子插回去了的伊爾迷朝這邊看了一眼。
偽裝後的綠豆眼裡看不出任何情緒，也不知道他看的到底是誰。
「那……那只大蠍子是哪裡冒出來的啊！」雷歐力抱著腦袋，一臉無法接受的模樣——那蠍子比臨溪的人還要大，不管怎麼看都不像是能夾帶在衣服裡帶進考場裡來的吧？
「比起那個來，那傢夥到底怎麼了，為什麼現在還沒醒？」奇犽皺著眉頭，從他的角度看過去，只能看到那個小女孩似乎側躺著抱著貓咪睡覺？可是在西索那麼強烈的殺氣下，她還能睡著？
要……靠近看看嗎？但是那只蠍子……
他看了一眼高高揚起的蠍尾，毒鉤上泛著瑩瑩的藍紫色。
……劇毒，哪怕是以他的抗毒訓練，也不一定能抗住。
一隻腳跨過了那條警戒線。
奇犽一驚，是小傑！
剛剛看過西索被憤怒的大蠍子追殺的畫面，任是誰面對那只紫色巨蠍都得小心翼翼的，但是小傑就這麼毫不猶豫地跨進去了。
「喂！」奇犽第一反應去拽他，結果不小心自己也跟著進去了。
一時之間，他的腦子裡只餘下一個念頭：
……糟糕了。
高高揚起的蠍尾紮下，奇犽第一時間躲閃，卻不料那蠍尾的速度遠超他的躲避能力！
釘子怪人幾乎就要忍不住出手的時候，那蠍尾纏在了兩個男孩腰上，把他們卷到了自己的背甲上。
「……咦？」
做好了挨上一下準備的奇犽愣愣地放下手，他旁邊的小傑歡快地朝大蠍子揮手致謝：
「啊，謝謝！」
蠍尾晃了晃，跟受到了表揚的小狗一樣。
「……納羅，你是蠍子不是狗啊！」無奈中隱隱透著虛弱的聲音從背甲上傳來，奇犽和小傑連忙回頭，正看到剛剛還昏迷不醒的小女孩從背甲上撐起身體來。
米黃色的貓咪還在她懷裡睡得正香，目測短時間內不會醒過來。
「臨溪！你也通過第三回 合考試了！」小傑開心地湊了過去，「沒想到那邊的五個入口是通往同一個房間的，奇犽還說早知道就讓你跟我們一起下來了！聽東巴大叔說你被西索帶走了臉色一下子就變了，他很擔心臨溪你呢！」
「喂！不要亂說啊！我才沒有擔心這傢夥！」
被揭了老底的銀髮男孩炸毛了，可是面對他的只有友人茫然的臉：「奇犽明明就是這樣說的啊，我不會記錯的！」
「所以說這種事記它幹嘛啊！」奇犽的手指用力地戳在小傑的腦袋上，把刺蝟一樣的腦袋點得直往後面仰，「比起那個來，這只蠍子是哪裡冒出來的更加重要好嗎？」
說著他轉頭：「對了，傷勢怎麼樣了？好像接下來還有考試，你確定不棄權嗎？」
「唔，還好，有納羅護著，又調養了兩天，已經沒事了。」薑臨溪看了一眼自己髒掉了的衣服，「說起來，為什麼奇犽總是對我說棄權不要考試啊？我有那麼弱嗎？」
一股氣堵胸口不上不下，奇犽憋了半天，最後忍無可忍，一把抓住薑臨溪脖子上的掛墜盒，把人扯到自己面前來，壓低聲音：「你個笨蛋！！你沒發現你已經被西索盯上了嗎！你不知道以你現在的情況，西索隨便一個紙牌就能殺了你嗎！」
「但是……」雖然被扯著過去聽訓，而且對方的臉色分外嚴肅，但是小女孩的臉上依然很迷惑，「小傑也被西索盯上了吧，單就個人技巧來說，他更容易被西索幹掉吧？為什麼就沒聽你讓他棄權不考呢？」
「那不一樣！」奇犽差點抓狂，沒等他說完，忽然響起的喇叭蓋過了他的聲音。
「第三回 合考試結束！合格人數24人！」
「接下來，請各位到飛艇上來，我們將前往下一個考場！」
一直關著的大門打開，外面已經停好了獵人協會的飛艇，會長尼特羅、副會長帕里斯通、會長秘書賓斯站在階梯扶手邊，似乎在討論什麼的樣子。
「呦，今年的考生品質不低啊！居然還有這麼多人留下來……真是大豐收啊！」尼特羅摸著自己的鬍子，那個表情……不管是心思如何正直的人，都無法把他的表情和嚴肅威嚴掛上鉤。
「那是因為會長把關太松了。」金髮的俊美青年含著笑意看向那些考生，然而從口中吐出的話卻和他的表情完全相反，「照我看來，這些考生裡能留下的，不超過五個手指頭。」
「帕里斯通你太嚴格了，雖然很多人現在的實力不怎麼樣，但是他們的未來可是無限大的呦！」尼特羅絲毫不受自己的副會長發言影響，哦呵呵呵地笑起來，「那是誰也不能確定的、擁有無限可能的未來！」
「那也要……有未來才行啊……」
話被含在口中，非常模糊，哪怕是近在咫尺的尼特羅會長也沒聽清楚，更別提遠處的人了。
金髮青年俊美的臉上帶起了一絲微笑，在看向從中走出來的那幾個小孩子時，笑意更深，但是又很快隱去。
讓會長順心順意地玩了那麼久，下一場考試……是時候插手了。
作者有話要說：
補完！OTL明天回去了，到時候回復留言……
_(:з」∠)_西索的符號好難飆啊……我可不可以不寫？QAQ
第103章
第四回 合考試是在一個名為眼鏡島的未開發島嶼上進行，該島嶼屬於獵人協會的相關產業, 被拿來當考場是理所當然——君不見連屬於國家的失美樂濕地和比斯坎公園都拿來當考場了嗎——通過前面三關考試的24名考生在獵人考試的監考官指示下從一個木盒裡抽籤, 簽上寫著一個數字。
在他們對著這個數字疑惑的時候, 理伯考官告訴他們，手上的數字對應的是剩下的24名考生中某一位的號碼牌。考生們互相爭奪號碼牌, 一星期內得到6分(自己的號碼牌值3分，獵物的號碼牌值3分，其他人的號碼牌值1分)者過關。
「各位, 我們已經到達目的地了, 請大家依照第三次測試通過順序, 依次下船。」負責接待的服務人員笑容甜美地介紹道，「前一人下船的兩分鐘之後, 下一位再接著離開。各位在此停留的時間是七天, 請在這段時間內收集到共計6分的號碼牌, 然後回到這裡。」
「第一個下船的……欸！？是那傢夥！」奇犽抓狂地看著薑臨溪第一個下船, 紫色巨蠍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消失不見了，「開玩笑吧！為什麼那傢夥會是第一個到達塔底的人啊！」
「咦？那奇犽覺得第一個到達的人應該是誰？」小傑有些疑惑地問道。
「沒有意外的話, 不是西索就是那個301號。」奇犽抬了抬下巴, 示意小傑看向那個滿頭釘子的怪人, 「但是現在看來，不止我們幾個遇到了不可抗力啊……」
奇犽指的不可抗力是雷歐力意外輸掉幾十個小時，使得他們最後踩著72小時的底線到達塔底。
「是這樣的嗎, 」小傑好奇地看了看，當然更多的是在注意西索——44號, 這是他抽到的目標號碼，「你這麼說的話，我發現301號考生和西索的動作……好像都有點不太自然啊，不，不對，不是不太自然，應該是……」
他仔細想了想，最後一敲手心：「對了！就像是被麻痹過了一樣！」
麻痹……奇犽想起那只大蠍子尾巴上閃著藍紫色幽光的蠍尾，覺得以那傢夥的實力，在被丟下通道前，讓蠍子咬上西索一口……也不是不可能。
如果是緩髮型的神經毒素，那麼，很有可能會在一定時間後，或者是西索暢快戰鬥的時候，隨著血液流速的加劇而提起爆發，如果這個時候西索正好在閃避某人的攻擊的話……悲劇，是完全可以預見的了。
——至於那明明比人還大的蠍子是如何做到這樣不動聲色的攻擊的，之前奇犽和小傑在看到過那只紫色巨蠍好像變魔術一樣從比人還大變成只有小女孩的指甲蓋那麼點大的時候，就完全沒這個疑惑了。
小傑已經在私底下提醒臨溪絕對不能在酷拉皮卡面前把那只水晶色的蜘蛛放出來了——根據他們在賤阱塔里的經歷和酷拉皮卡的自我解釋，他是連看到蜘蛛都會神智失控的說……
咋舌的小女孩認真回答她會注意阿曼雲的動向，務必保證它不會出現在酷拉皮卡的視野中。
很快，共計24名考生全體進入了那個植被茂盛的眼鏡島裡。
「啊，每名考生的跟蹤記錄者也都跟上了，接下來就等七天后結果揭曉了。」門琪靠在欄杆上，隨著輪船的駛離，看著漸漸消失在視野裡的島嶼，水天一色中，綠色的小島化作黑點，慢慢消失在地平線上。
「真不知道最後能有幾位考生通過這一場考試呢……」薩次摸著自己兩撇小鬍子，說道。
「其實薩次只想說小傑能不能通過這場考試吧？」卜哈刺咽下嘴巴裡的食物，說道。
「難道你們不好奇嗎？小傑抽到的號碼牌，可是44號，西索啊！」薩次絲毫沒有心思被說中的尷尬，坦坦蕩蕩地承認了，「那個魔術師西索……小傑能從他手上拿走號碼牌嗎？」
「比起那個來，我更加在意另外一件事……」尼特羅從甲板的另一側走了過來，「你們，誰看到帕里斯通了？」
「會長！」理伯喊了一聲會長，然後才開始思考有關於某人的下落問題，「副會長……剛剛還看到他來著，一轉眼就不見了……」
「好像聽他說要去看現場直播近距離觀察什麼的……」卜哈刺努力回憶之前聽到的隻言片語。
「不會是……」門琪皺起了眉頭。
甲板上的獵人考試考官們同時扭頭看向已經消失在視野裡的小島——當然，除了如洗藍天和幽碧海面外，他們什麼都沒看到。
「……在眼鏡島上了吧？」
一時之間，甲板上只能聽見海鷗的叫聲和輪船前進的拍水聲。
沉默良久，才有人幽幽地開口：「怎麼辦……我忽然覺得今年又是一個合格者都沒有的凋零之年。」
「……同感。」
「真不幸，我也有這樣不好的預感。」
尼特羅摸著自己下巴上的鬍子，表情和其他獵人截然相反：「別這麼早下結論啊，今年的考試品質這麼高，就算有帕里斯通插手，應該也是一個豐收之年才對啊！你說是吧，金？」
聽會長叫金的名字，其他人這才發現輪船的桅杆上坐著一個人，正是一臉糾結的金：「我不知道……那只蠍子到底去哪裡了啊為什麼我從她出賤阱塔就盯著居然沒發現它失蹤啊……」
背後的圍巾動了動，然後一個毛絨絨的腦袋探了出來：「喵！」
「太過分了居然趁著我被警長吸引住視線的時候把蠍子藏起來了……」
平生摯愛各種魔獸幻獸珍獸的准三星獵人仍然在憂傷和自己失之交臂的新品種（甚至有可能是新種族的）大蠍子，碎碎念的內容讓所有人冷汗直流。
——哪怕是尼特羅會長也不例外：這傢夥……完全沒有在反省啊！
會長忽然覺得自己之前的懲罰措施實在是太輕了他應該想個更加重的懲罰才對！比如把金丟流星街裡不准接觸動物一年之類的……
門琪默默擦去腦後勺掛著的汗滴：「這麼介意的話，你跟著去島上找找看好了，說不定趁著考生下船的時候它也下船了呢！」她不懷好意地建議道，仿佛完全不知道金避之唯恐不及的某人正在眼鏡島上一樣。
史上最年輕獲得一星榮耀的美食獵人現在很後悔第二回 合考試的時候自己為了難得的食材放棄了留守考場的舉動，不然就能看到百年難得一遇的金落荒而逃——還是直接撞穿三層牆壁呦——的畫面了。
後來在飛艇上也沒能目睹，只能在事後對著那個已經被補上了的大洞暢開想像了。順帶一提，陪著她如此做的還有會長、副會長、薩次和卜哈刺及當時所有能來的獵人。
——獵人協會的財務部總負責人很後悔那飛艇馬上被修好了沒能開展買票參觀業務。
（刪除）其實可以考慮把比斯坎公園的那棟房子拿來當展館的說畢竟上面也有某種痕跡不是嗎（刪除）
讓我們先丟下這邊被人看到絕對會影響獵人這個光輝燦爛的高尚職業印象的二貨們，轉而去看那群未來（刪除）脫線犯二死蠢關注點永遠不在重點上著實讓人憂心這種機構怎麼還沒倒閉（刪除）的獵人們——也就是現在的考生，順帶關注一下島上地位最高的副會長大人。
「差不多，可以開始了。」金髮青年溫和如水的笑容裡，多出了一絲讓人望之生畏的寒意。
自言自語間，他彈指將一張紫色的卡片射向某個方向。
卡片以絕對不合常理的速度跨越了難以想像的距離，出現在島嶼的一側，然後在半空中倏然停止。
就像是有什麼牽引著一樣，這張卡片緩緩地原地轉了起來。
從卡片的邊緣放出只有帕里斯通能夠看到的紫光，形成光屏，順著卡片的轉動而跟著移動。
如果有誰從天上俯視整個島嶼，同時又能看到這道光屏的話，他會看到好像雷達掃動的畫面。
紫色光屏掃過整個島嶼上的活物，小傑，奇犽，西索，酷拉皮卡，雷歐力，東巴，伊爾迷……
沒有任何一個人感覺到或者看到那道紫色的光屏經過自己的身體，唯一的例外大概就是……
薑臨溪靜靜地潛伏在某處，一動不動，任由光屏掃過自己的身體。
呼吸，心跳，毛細孔的擴展水準，瞳孔大小，表情……所有的一切都和之前完全無二，沒有改變，就好像完全沒看到那道掃過來的紫色光屏一樣。
但是她能看到。
這是……什麼？
「唔，沒有異常嗎？」帕里斯通托著下巴，微微翹起嘴角，「真是謹慎的做法……不過沒關係，不管怎麼樣……你逃不掉的。」
在他發出這樣的宣言時，浮空的卡片剛好完成第二輪掃描，緩緩停止。
【範圍掃描結束，讀取結果中……】
【智慧生命體數：49人，排除發起人，可選人員48人。】
【符合12~18周歲條件者：5人，未達到最低要求數量，改變選擇條件中……】
【取消年齡限制，可選擇人數為48人，無任何其他附加條件，選用隨機擇取方式。】
【隨機擇取進行中……】
【擇取完畢，已甄選出12名參賽者，並投入副本小遊戲中。】
偌大的島嶼上，一瞬間，有12人消失了。
【副本讀取中，請發起者以個人名義向許可權AA級以上玩家發出觀戰邀請，觀戰玩家可自由選擇某一位參賽者成為其投資人，為其提供幫助。若資助物件獲得最後勝利，投資人可獲取相應獎勵，獎勵內容視提供説明等級不同而不同。】
【聖戰時五分鐘後，遊戲開盤。】
【副本小遊戲名：饑餓遊戲
注意：本遊戲禁止使用內力、靈力、魔力、精神力、信仰之力、咒力等，禁止靈異類、奇幻類、玄幻類、異能類等超自然力量，禁止E級以上魔寵、靈寵、契約者參賽，附加屬性類武器強制降格為E等。封印所有超越人體極限的力量，請廣大參賽者注意查看自身變化。
參賽人員：12人
參賽目標：殺死除自己外的所有人則遊戲結束，最後的存活者即為勝利者。】
•
同一時間，聖地，翡冷翠。
時光噴泉。
剛剛走出來的銀白發青年微微頓足，泛著古銅色光芒的人工精靈從背後飛出，繞著他飛行一圈，灑下點點星芒。
「哦呀，又是他開的遊戲副本啊……去看看吧，希爾從來不會讓人失望呢！」他自言自語道，然後從原地消失。
聖光教堂。
沐浴著溫煦的陽光的人正專心聽聖詩班歌唱神靈的讚歌。火紅的人工精靈從底下飛起，停留在他的肩頭。
「希爾這是又找到了什麼新玩具麼？」他輕笑了一聲，「唔，去吧，最近正準備尋找新同伴……也許這次能遇到心儀的同伴呢。」
如同風吹雲散，他的身影從長椅上消失。
大圖書館。
安安靜靜的。教堂聖詩班的歌聲到了這裡，已經輕得無法辨明。只有偶爾有那麼幾位耳力出眾者，能聆聽到那被教堂和圖書館兩重壁障隔絕吸收後的聲音。
圖書館裡的人氣非常旺，人群來往不絕，但是會在館內坐下慢慢看書的人卻非常少。聖地裡的人總是來去匆匆，因為每回臨界期內能夠停留在聖地的時間都有限，不得不在進入前就計畫好要去的地方、要買的東西，掐著時間趕點回歸。即使知道這圖書館裡有著近乎無限的知識等著自己去發掘，那些情報資訊完全可能在下一個世界中救自己一命……沒有空閒的時間，就如同是隔著上了鎖的大門看著滿是珍寶的寶藏、自己手上的鑰匙只能打開那個寶庫一秒時的心情一樣。
只有那些高許可權者、擁有著無限期滯留聖地權利的玩家才能在圖書館裡選好書，在靠窗的實木桌子邊坐下，享受著不溫不火的陽光照在身上的感覺，翻開厚實的精裝書慢慢看。
此刻的窗邊，就有這麼一位高許可權者優哉遊哉地看著手上的《小王子》——單就「在寸時寸金的聖地裡看這種非世界介紹類書籍」這一點，就可以肯定，這是一個擁有者無限期滯留聖地權利的高許可權者。
金燦燦的陽光下，注視著泛黃紙張的眼瞳像最上品的鴿血石一樣美麗。
銀色的人工精靈晃悠悠地飛到主人身邊，引來鴿血紅寶石的注意：「什麼啊……希爾先生又開始這種惡劣的遊戲了啊！」
他的聲線十分特別，音質柔軟清透，優雅中帶著華貴，有種金屬感，給人以中性美——和他的外表異常相襯。
銀色的人工精靈轉了轉，他往後一仰，靠在椅子的高背上，閉上了眼睛：「……好吧，雖然並不是很贊同希爾先生選擇玩家的方式，但是從他的遊戲劇本中活下來的……都有著特殊的才能呢。」
「去看看吧，如果能就此找到可以組隊的同伴就更好了。」
一個人步伐匆匆地經過這裡，有些詫異地揉了揉眼睛：剛剛……那地方有人的吧，怎麼一眨眼就不見了？是我眼花了嗎？
自由廣場。
全身都籠罩在黑色兜帽斗篷裡的人的領子裡，飛出一個粉色的光團。與其他都擁有了正式形態的高許可權人工精靈不一樣，這明明有著3A級許可權的人工精靈的外表，卻仍然處於「未孵化的蛋」的狀態中。
「阿雪，3A級許可權玩家【希爾】發起副本小遊戲：饑餓遊戲，並向我們發起觀戰邀請，五分鐘後開始，要去嗎？」
黑袍人微微低頭，似乎在看手上的什麼，但是因為他（她）的手隱藏在袍子裡又被面前的桌子遮住，並不能看到具體是什麼。
唯一知道的是，沉默了約莫三秒後，黑袍人答覆了自己的人工精靈：「去。」
「好的，阿雪！現在就連接虛擬觀戰台！」
「……尤諾。」
「什麼，阿雪有什麼事嗎？」
「……以擁有者許可權，修改人工精靈稱呼及個性限定等所有個性化設置，變更為預設狀態。」
人工精靈的聲音由之前富有個人特色的語氣變回了平板的系統聲：「是，稱呼變更中……完畢，變更為預設狀態，預設稱呼：主人。」
「……嗯，開始連接吧。」
如同電子虛化一樣，黑袍人從原地消失。
情報屋涼夜飛螢。
剛剛送走一名顧客的情報販子抬手扶額，輕輕地揉按太陽穴。
「很累嗎，凜？」有著漂亮魚尾的半人半魚樣人工精靈湊上來，小小的臉上不掩擔憂，「要不要休息一會，你的臉色很差呢！」
他甩了甩尾巴，如同在水中游泳一樣游到主人的臉頰邊，伸出雪白纖細的雙手，按在自己的主人沒有血色的臉頰上。
兜帽下的嘴角彎起，勾出一個很好看的弧度：「我沒事，我只是……有點累了，這裡。」
她抬手按在自己的心口，纖細修長的五指只有小指偏短。
如果忽略掉這點的話，這是一雙可以稱之為完美的手。
「一直一直找不到線索，連一點兒希望都抓不到，就像看不到終點的馬拉松長跑……老實說，真的，有點累了。」
小小的人魚張了張口，卻沒有吐出任何話語。
他想說那就不要找了，但是他瞭解自己的主人，只有「那個」……只有「那個」，是絕對不能也絕對不會放棄的。
一直一直支持著凜走到現在的，就只有「那個」了。
如果放棄的話……人工精靈不敢往下想，但是他知道，瘋掉……是最無傷大雅的結局。
「凜……」最後的最後，不知道該怎麼說的人工精靈，唯一能吐出口的，只有主人的名字。
他湊上去，把自己的臉頰貼在主人冰冷的臉上。
自人工精靈身上綻放的幽幽藍光，把情報販子的臉頰也照得泛出藍光來，雖然詭異……卻異常美麗。
「凜，沒關係，我會陪著凜的。」
我是人工精靈，因你而生，為你而亡。
「一直一直，不管凜去哪裡，不管凜想做什麼，不管凜變成什麼樣子，只要凜的靈魂還在，我都會在凜的身邊。」
我的形態體征決定於你最重視的人給你的印象，從某個角度來說，人工精靈的模樣就是主人心中重要的人的化身一樣——雖然個性及性別特徵完全沒有聯繫。
「凜沉睡的話我也會陪著你沉睡，凜醒過來的話我也會和你說早安……」
如果主人死亡，即使被超載到另一個玩家手上，在那之前，所有現有資料包括個人形象資料都會自我銷毀，退化為「蛋」的狀態。
哪怕再次出生，那也不再是現在的「我」了。
「不用轉頭尋找，我會在凜能看到的地方，在凜能碰到的地方，一直一直陪著凜。」
他抓起情報販子的手，放在自己身上，笑容溫和，讓人想起了大海的包容。
「呐，就像這樣。」
睜開眼，就能看到；一伸手，就能碰觸到。
昏暗的房間裡，微弱的燭火遙不可及，只有手邊的真實是唯一的存在。
良久以後，才聽到情報販子極輕的回復：
「……嗯。」
簡簡單單的一個字裡飽含的感情，只有長久地陪伴在自己主人身邊的人工精靈能夠完整地理解——並為這份理解，露出仿佛獲得了世界上最美好的東西一樣幸福的笑容。
可惜這樣的笑容很快消失了——忽如其來的系統提示讓人工精靈有些驚訝地轉達：「凜，希爾先生開設副本小遊戲【饑餓遊戲】，邀請你去觀戰呢。」
「……這個時候？」情報販子的手停在半空中，好一會兒才擱回桌面，「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他現在是臨界期內吧？」
「是的。如果我們的情報源無誤，並且他的許可權沒有發生大幅度更改的話……距離希爾先生的臨界期結束，還有十天。」
修長的手指微微彎曲，掌心朝上，指節輕輕叩擊沉香木桌。
「噠——噠——噠——！」
叩擊聲停止，微微屈起的指節停留在桌面上。
色調深沉的桌面襯著那只手越發白皙。
沉吟片刻，情報販子的聲音裡難得帶上了些許無奈：「……有種不太好的預感，那傢夥，不會又想來算計我什麼了吧？」
小人魚在半空中轉了個圈：「凜沒有什麼值得他惦記的東西吧？我們沒在他面前露過財的說！」
「多了去了，更何況……就是因為不知道我們有什麼，才不能確定……我們是否持有他想要的東西。」情報販子的口吻裡帶上了些許歎息，所謂的躺著也中槍，說的就是她。
聖域超一流的情報販子，甚至得到了系統的官方推薦……目測未來的日子裡，她還將繼續被迫躺槍。
能夠分擔這種躺槍火力的人遠在另外幾個聖地裡，而整個翡冷翠裡，就只有她一個獲得了系統的官方推薦——除非聖地翡冷翠的官方推薦情報屋裡再多加幾個人進去，或者自己被踢下來——基本可以預見自己一直躺槍從未被超越的未來了。
「咦？原來是這樣啊！」小人魚背起了手，雖然說著明白了的話，但是那雙藍寶石一樣的眼睛裡卻流露出明顯的茫然，「那按照他們的說法，就是……」他努力思考了一會，終於想到了合適的形容詞，「膝蓋都要被射爛了，對吧？」
小人魚歡快地擺著尾巴，期待得到嘉獎肯定的表情無意中又給自己的主人插了一刀。
「……正解。」情報販子已經不想去追究自家人工精靈是從哪裡學到這話的了。
興高采烈地遊了好一會兒，小人魚才想起正事來：「那要回避嗎？」
情報販子搖搖頭：「去看吧，既然他向我發出邀請了，那一定是準備好了讓我無法拒絕的理由——我可不想因為一時的遲到看到什麼不好的場景。」
數分鐘後，副本遊戲觀戰臺上，情報販子看著出現在那巨大螢幕上的參賽人員頭像，證實了自己的預感。
——希爾，果然不會幹沒有計劃的事。
她近期極為關注的那位元客戶，正位元列其中。
作者有話要說：
_(:з」∠)_筆記本君壯烈犧牲，正在送廠返修中……請大家為它點根蠟燭吧。
所以說週末的更新君不敵傲嬌魔王筆記本，被吃掉了
！！！！！！！！！！！！！！擦擦擦不小心複製了兩遍！！！！
OTL大家等等我吧……我大概會在兩個小時內補上重複的字數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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QAQ補完……六千九……尼瑪我是把兩天的份和一塊爆掉了嗎？
已經去了半條命了……已死勿念。
第104章
一瞬間從森林裡出現在城市之中是怎樣的感覺呢？
薑臨溪只覺得像是在做夢一樣。
可惜，忽然在面前出現的一個虛擬投影和那平板的系統說明打消了這個念頭。
「幸或不幸, 你們已經被選中參加『饑餓遊戲』。」那個貴婦人打扮, 臉上塗滿了白粉卻依然無法掩飾掉皺紋的全息投影說道, 「參賽者皆來自於獵人世界1999年獵人考試第四回 合眼鏡島，遊戲場地為你們腳下的城鎮。」
順著它手中的羽毛扇指向, 薑臨溪朝腳底下看去，發現他們竟然是在幾百米的高空中，腳下空無一物！
「這……這是怎麼回事？」一個眯眯眼的男人震驚地出聲。
薑臨溪回憶了一下, 這人似乎是叫尖美, 號碼牌……362。
……不是她的目標。
「如你們所見, 現在你們已經不在獵人世界裡了，想要回去, 只有一個方法：七天, 在這個城鎮裡存活七天, 殺掉除自己以外的其他參賽者——也就是你們現在看到的, 除了自己以外的所有人，最後的存活者, 即為勝利者。」
「最後, 本遊戲禁止一切超越人體自然極限的力量, 請大家注意查看自身狀態。」
塗著厚粉的女人臉上露出一個詭異的笑容：「祝你們，遊戲愉快。」
下一秒，眾人從高處消失。
視野再次恢復正常的時候, 薑臨溪發現自己正身處某個小巷子中。
每回場景轉換之後不是小巷子就是小巷子……她和小巷子太有緣了吧？
「『饑餓遊戲』將在五分鐘後開場，請在五分鐘內做好準備, 檢查自身裝備……」機械的系統音在耳邊響起。
內力消失了……不對，準確的說，是被封印了；五毒沒有回應，看來也不能用；咒術和獵命術同樣被封印……好不習慣啊，失去了所有力量的感覺。
……這些，是那道紫色光屏的緣故嗎？
薑臨溪正暗自思索，忽然聽到耳邊響起系統提示聲：「場外觀眾7號即將入場接觸100號參賽者，請做好準備。」
大約三分鐘前，虛擬觀戰台。
「歡迎大家來此觀戰！」
這是一個好像劇院一樣的地方，大大的螢幕上顯現出參賽者的模樣，頭像上的數字代表的是其編號——這也是為了防止其真名被洩露。
一般情況下是直接編號1-12，但是這次的參賽者中有四人來自獵人考試，系統則直接提取獵人考試的號碼牌作為編號，一一對應。非考試的那些人則是給予了數字編號001-008的待遇。
金髮的俊美青年站在前方的檯子上，如同主持人一樣朝底下的觀眾張開手。
雖然下面的座椅非常多，但是寥寥只坐了十來個人。如果這裡真的是什麼電影上映的話，這電影妥妥的成票房毒藥了。
一眼看過去，座椅足足有一千多個。在這麼多的座椅中選中了相鄰的兩個，也算是緣分吧？
有著鴿血紅寶石眸的少年看向身側的觀眾，微笑：「真沒想到，能在這裡遇到您。」
「情報屋，涼夜飛螢的主人，什麼時候，您也對這種遊戲感興趣了呢？」
全身都籠罩在黑色兜帽斗篷裡的人只露出了一個下巴，聞言，沒有血色的唇微啟：「我只對其中一名參賽者感興趣……這樣『排除掉除自己以外的任何一個人』的遊戲，果然不怎麼喜歡呢。」說著，她微微側頭，「對吧，雪君？」
坐在情報販子前方的，正是之前在自由廣場中的黑衣人，和情報販子一樣全身都籠罩在黑袍裡的打扮。不過這人現在已經摘掉了帽子，露出了腦袋，長長的黑髮披在身後，幾乎及地，前面的劉海更是長得蓋過眼睛。
相似的打扮，只不過情報販子看上去讓人聯想到神秘的占星師，這位卻只能讓人想到陰鬱乖僻等詞彙。
「……」對於情報販子的主動搭話，這個被稱為「雪君」完全沒有回答的跡象，只是靜靜地抬起頭來，紫藍色近乎漆黑的眼眸在過長的劉海下觀察著大螢幕上顯現的十二名參賽人士。
「嗯……奇怪，這些參賽者裡，只有一個符合12至18周歲的年齡條件吧？」鴿血紅寶石眸的少年看著大螢幕上的人，疑惑地自言自語。
「『饑餓遊戲』藍本來自於主科技世界的某部電影，當時的第一條藍本就是『參賽者必須擇取在12至18周歲內的少年少女』。如果擇取範圍內達到這條要求的人數不足12人的話，系統會自動廢除此條件，之後隨機擇取參賽者。」解惑的是聖地第一的情報販子。
「原來如此，這麼看來，這小女孩運氣還真不好啊。」
「不，不能說是運氣因素呢。」情報販子看著大螢幕上的12個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雖然看起來廢除了年齡條件後就沒有其他擇取條件了，會不會被選中全靠個人人品……但事實上，系統依然設置了一條隱藏條件。」
這話引來了身側兩人的注意，能得到深諳系統內幕的情報販子主動爆料可是千載難逢的好機會啊——雖然表面上不動聲色，其實雪君和鴿血紅寶石眸的主人都已經豎起了耳朵，務必不遺漏情報販子接下來的任何一個字。
「那就是……封印剝奪了所有超自然力量後，肉體強度遠超常人三倍以上者，排出擇取範圍。」情報販子看著那被選中的十二人，其中沒有她所熟悉的西索、伊爾迷、小傑、奇犽、酷拉皮卡、雷歐力等人。除了雷歐力和酷拉皮卡不能肯定外，前四人都是因為這個條件一而被直接排除掉的。
「傳說中，所有遊戲的隱藏條件都在兩條以上，所以除了這一條外，還有一條……」
在情報販子繼續訴說前，主持臺上的金髮青年通報全場的聲音打斷了她的話。
「『饑餓遊戲』將在三分鐘內開始，給各位觀戰者留下的賽前觀察時間還有三分鐘，準備在賽前接觸參賽者的大家請儘快做好接觸準備，過時不候呦！」
伴隨著這一句話，螢幕上分割成12塊、顯示各個參賽者所在的螢幕也變成了統一的花紋，隔絕了所有的觀察。
觀戰眾人的座椅周邊出現了黑色隔離膜，隔絕了所有來著周圍的視線——這能夠保證外面的人無法看到裡面的人是否有通過全息投影聯繫參賽者。
情報販子按下手邊的入場鍵，出現在100號的面前。
面對著小女孩明顯帶著驚訝的表情，她微微揚手打招呼：「雖然沒想到這麼快又見面了……不過現在可不是敘舊的時候了，我就長話短說。」
「我是通過場外援助進來的，這個遊戲除了十二名參賽者外，還有為數眾多的觀戰者可以觀戰。當其中的某人對某位參賽者比較感興趣並希望其獲勝的時候，會選擇給予物資説明——當然，物資等級僅限於E等，也就是普通的21世紀科技水準下的小規模戰鬥用冷熱兵器。而情報幫助則僅限於開場前。」對著小女孩似乎是想到了什麼的模樣，她微微頷首：「我這次就是借著這個機會進來的，遊戲會進行七天，除了開場前，之後每天都有一個小時的場外援助進場接觸時間，但是援助物資的話隨時可以。」
「……我不覺得，你會在比賽中提供物資幫助。」薑臨溪道，她直覺這個情報販子進來絕對不是來給她提供好心幫助的。
「是的，我無法給你提供幫助。因為有很多人借助這類遊戲尋找同伴，簽訂契約成為統一隊伍的人。」情報販子不否認，「我的立場必須中立，如果你能確保以後會像我一樣不被任何一方勢力拉攏並且本身也不陷入勢力爭奪的話，我或許可以考慮吸收你為我的夥伴。」
「你的意思是……現在有很多人在等著看我們的表現？」絲毫沒有被情報販子所透露出來的接納同伴的意思給吸引，薑臨溪從中提取自己想要的內容，「標準呢？如果是尋找同伴的話，那麼……」
小女孩陷入了沉思。
「具體該怎麼做，我想你應該清楚了。」情報販子心中很滿意，雖然這孩子的肉體強化度非常差，加上年齡處於原第一條件中，所以被系統優先擇取，但是她的邏輯思維能力卻很強，想像力和推理能力也不錯……資質非常好。
想到這裡，她的腦子裡忽然冒出一個念頭。稍稍思考了下，情報販子發現自己完全無法拒絕這個念頭：「雖然我不能給你提供幫助，不過我可以許諾一件事。」
這話引起了沉思中的薑臨溪的注意。
「如果你在這場遊戲裡獲得最後的勝利的話，等你回到聖地，來拜我為師吧。」情報販子好像玩笑一樣地丟下這麼一句話，時間到，全息投影消失。
唯一一個可以知道誰接觸了誰的人就是遊戲的發起人，但是也無法得知具體內容。
這個時候，金髮的青年微微皺起眉頭：「那個人……接觸她，到底是為了什麼？」
12個小分屏上的標誌消失，顯現出真實的場景，同時，看臺上的黑屏也跟著消失。
情報販子坐在原地，好像什麼都沒做過一樣。
提示已經足夠多了……就看你，怎麼用了。
作者有話要說：
明天正式開始！
PS：大家有興趣猜猜上一章裡出現的幾個新人物的真實身份麼……
第105章
「距離遊戲開始還有一分鐘，請玩家做好準備。」
薑臨溪抬手摸摸面前看不見卻真實存在的空氣壁障, 皺起了眉頭。
內力、咒力、獵命術、蠱蟲全部被封印, 只餘下基本的肉體力量……
「真是要命啊……」
……除了抗毒性, 她的身體素質只比一般的成年人好點而已啊！
『主人！』
腦海裡出現了一個聲音，她的表情不變, 只是在心底回應對方：『米米？分開那麼長的距離，居然還能聯繫……』
『是的，因為您還處於遊戲中, 所以即使相隔再遠, 我們之間的聯繫也不會被切斷！』米米急促道, 『很抱歉，我無法前來幫助您！』
『不, 米米, 你錯了。』薑臨溪從口袋裡摸出一卷鋼琴線, 想了想又放回去——沒有內力加成的話, 鋼琴線的威力有限，最多用作埋伏, 『應該說, 幸好你沒來。』
『欸？』
由於人工精靈在任務世界裡只有一次幻化隱藏機會, 當從幻化中回復原樣後，就沒法再偽裝了。如果任務世界裡有其他的本土聖戰遊戲玩家的話，獨屬於人工精靈的波動就會暴露主人的位置, 所以在米米的偽裝消失之後，薑臨溪就從系統商店裡兌換了一個能夠隱蔽大部分波動的箱子, 把米米藏在了裡面——也就是獵人考試中，她時刻不離手的小皮箱。
人工精靈間的距離越近，箱子的隱蔽效果就越好，就像是遠視眼一樣，遠遠的能感應到，但是到了近處，卻完全無法準確感知。
正是有這個箱子隔離其他人工精靈的掃描，她才能在第二回 合考試的時候，從某個本土的聖戰遊戲玩家眼皮子底下脫身。如果當時沒有那個箱子隔離對方的人工精靈感應的話，她早就被發現了。
在上眼鏡島前，她把小皮箱和警長一起交給了金保管，只在身上封印了「自以為勢」就上島了……也不知道「自以為勢」的效果會不會也被視作非自然力量封印起來。
『這個饑餓遊戲，應該是聖杯遊戲下屬的小遊戲吧？也就說，使用相應遊戲卡、把我們12個人拉入這裡的，就是本土聖戰玩家。』薑臨溪蹬了蹬腿，在心底計算自己如今剩餘的實力以及跟其他參賽者的比對，得出的結論讓她有些憂傷——恐怕12個參賽者裡身體素質最差的就是她了。
『是那個在第二回 考試中聯繫您的本土玩家？』
『不，還不能確定。不過這個遊戲裡發生的一切，都在他的監視中……這件事，我倒是可以肯定。』她感受著力量被剝奪後從四肢百脈中傳達過來的虛弱，開始拉伸筋骨，免得等會遊戲開始後劇烈運動引起抽筋等問題，『八成，他現在躲在某處，看著12個人的表現吧。』
『那就是說……這個遊戲，就是那個人找出主人的手段？』
『嗯，聖戰玩家不是普通人——哪怕本來是普通人，在經過一兩個世界強化後，也不在普通人範圍裡了。』自從內力大成之後，薑臨溪就沒做過這種基礎運動了，動作裡多少帶出了點生疏，不過很快這點感覺就消失了，『與之相反，獵人考試裡的大部分考生都是普通人，雖然力量、耐力、身手都強於一般人，但是本質上……還是普通人，因為他們沒有特殊能力，比如，念這種需要成為獵人以後才能學會的力量。』
當然，西索和伊爾迷這類除外。
如果參賽者中有玩家存在，那麼禁止所有非常規力量這一點，影響最大的就要數玩家了。為了在聖戰中活下來完成任務，幾乎所有的玩家都有非常規的強化，血脈、超能力、魔網觸媒體質、魔法、鬥氣……如果一瞬間失去了這種力量，回歸到最原始的身體素質，那會發生什麼？
『答案很顯然，那就是……對身體的不適應。』就像剛剛的薑臨溪，進入遊戲之後她就感覺到從身上各處傳來的不適感，那就像是一下子進了十倍重力室一樣，平日裡輕盈的身體忽然就變得沉重無比了。
『主人的意思是，對方會觀察12名參賽者現在的行動，從中判斷出哪個人的實力下降最快，那麼那個人被懷疑的幾率就越高？』
『參考項目之一。畢竟，這回被選入的還有各位跟蹤考生的考官，作為獵人的考官是學會了念的，所以這個規則對他們也有效。這一項只能用作參考，並不能作為決定性因素。』
『除此之外，還有諸位對這個忽如其來的場景變化以及之前通告的信任問題。』系統的倒計時到了十秒，薑臨溪調整好鞋帶，站好，『如果換做是你，忽然從小刀上到了這種地方，還被告知最後只有一個人能活下去……你選擇信，還是不信？』
會不會是獵人考試的小關卡，對方說的可信嗎，雖然第四回 合考試就是爭奪號碼牌但是忽然就露出這樣血腥的一面……可能性有多少？
有點腦子的人都會好好考慮這些問題，因為對此抱有不信任感，所以行動上肯定是略有遲疑，至少不會一見面就選擇殺死對方。但是，如果這個人是聖戰玩家的話，他就不會有遲疑了——因為系統是不會騙人的，這個遊戲是被系統承認的。想要離開這個遊戲，就只能跟著系統所規定的道路走。
但是……
「如果是為了隱藏自己玩家的身份，裝作遲疑也不是不可能……」金髮青年看著螢幕上分割開的12個小視窗，嘴角帶笑，「真是謹慎，看到遊戲卡掃描光屏時沒有異常，現在的前期準備也沒有異常……果然很有趣呢，這回的對手！」
「不過，真可惜，不管怎麼掙紮，最後的贏家，只會是我。」
遊戲開始，阻礙參賽者離開原地的空氣壁障也跟著消失，薑臨溪沒有急著離開小巷子，而是在腦海裡仔細詢問米米這回比賽能否幫上忙。
『可以，我可以為主人提供附近地形地圖並標出其他智慧生命體所在，而且這是人工精靈本身自帶能力，不會被任何一個觀戰者或者發起者發現。』
普通的參賽者不會有這種3D視角，如果行動非常果決目的地明確的話，觀戰者就會產生「奇怪這個人是怎麼知道那裡有XX的」這類疑問……結合這個遊戲禁止的能力類型，就可以判定這名參賽者的情報來源並非遊戲本身，而是其他地方。
比如，投資人的幫助，或者是自身攜帶的……人工精靈。
薑臨溪抬頭望天，小巷子裡的天空非常狹隘，長長的一條，廣闊的天地都被兩旁的建築擋住了。
小鎮的地形圖的話，遊戲開始前，那個全息投影介紹的時候已經在天上掃了一眼，基本上記下了道路和重要建築物……雖然很想知道其他玩家的行動和蹤跡，不過自己的演技不太好，如果知道的話很可能穿幫呢……
『不，不用提供了。』薑臨溪想了想，『對了，我記得聖戰不是要對普通人保密的嗎？現在那個玩家把這些普通人都牽扯進來，不會被系統懲罰嗎？』
『是的，如果這類副本小遊戲裡牽扯入普通人的話，發起人會收到系統警告和通知，要求在一定時間內抹殺掉所有被扯入遊戲的非聖戰玩家，同時倒計時開始。短則一天，長則20天內完成抹殺任務，完成不了的話，發起者本人就會被系統給予抹殺懲罰。』
薑臨溪覺得自己有了一個非常不好的預感：『……也就是說，在那些被牽扯進入這個遊戲的非玩家都死掉了之後，對方也會收到相應的系統通知，被告知取消抹殺和倒計時？』
『是。』
預感成真。
如果遊戲裡最後活下來的唯一一個參賽者是自己的話，發起人處的倒計時會消失，對方也就知道了自己就是那個外來的聖戰玩家；如果自己不幸在遊戲裡死亡，最後活下來的參賽者是另外一個非聖戰玩家的話，發起人只要幹掉這個獲勝者就可以免除被抹殺的命運了。
同時，由於自己的身亡，「狩獵和反狩獵」遊戲自動終止，對方同樣不會有任何損失。
不管怎麼看，都是穩賺不賠的買賣。
原來，殺招，在這裡等著……真是好算計。
被將軍了呢……
「100號，到現在都沒離開初始地……」鴿血紅寶石眸的少年雙手插兜，注視著其中一個小視窗，「她在想什麼？」
在其他11名參賽者都離開各自的初始出發點的現在，只有一個畫面上的景色沒有變化，這份特殊使得少年分了大半注意力到這個小視窗上。
「啊，終於動了。」
畫面上的小女孩輕輕地呼出一口氣，終於走出了小巷子。
「這麼關注那個孩子？」旁邊的情報販子調笑般說了一句。
「因為看上去有點特別。」少年絲毫不掩飾自己的心思，「不過看起來真弱，這12個人裡，她的身體素質是最差的了……」
情報販子聞聲側目：「怎麼，這麼快就準備確定下注物件了？」
「不，我不太喜歡希爾先生發起的賭局，所以也不會參與。」少年微微一笑，寶石眸熠熠生輝，「我啊，只是想看看未來的同伴是怎麼樣的……只是這樣而已。」
黑袍下的眼眸微微一凝：「你準備成為某個參賽者的場外援助？這麼快就選定目標了？」
「是的，這種事當然是越早下手越好。而且，如果成為同伴的話……是不可能只有單方面的付出的，我也要拿出相應的價值才行呢。」少年注視著場上的12名參賽者，微笑道，「我會幫助我認定的同伴，成為最後的勝利者。」
情報販子把視線移回上面的大螢幕，若有所思。
只希望他選擇的人……別是自己預訂的學生。
讓臨溪成為最後的勝利者的話……就和把她架在火堆上烤沒什麼兩樣。
作為一名消息靈通的情報販子，更準確的說，作為有了一個重點觀察對象的情報販子，她對發生在目標身上的情況瞭若指掌，自然也知道薑臨溪和某個人展開的「狩獵和反狩獵」遊戲。
薑臨溪能想到的事，她不會想不到。
的確是……被將軍了。
不過，還有生路。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阿B真漢紙扔了一個地雷！
_(:з」∠)_連續三個月零點以後睡……受不了了，今天早點休息，留言明天來回復QAQ
悠于 2018-8-24 13:18
第106章
當遊戲開始後，每一名觀戰者面前都升起了一個螢幕, 其上並列播放12個鏡頭——正對應12名考生。觀戰者可以選取其中自己感興趣的那一名拉大鏡頭, 甚至變換為全方位多角度的無死角拍攝狀態, 完全看清參賽者所做的事、所在的地點。
修長的手指在其中一個鏡頭視窗上一點，這個視窗立刻放大到占足整個螢幕五分之四的地步, 其他的11個視窗則是順勢縮小，分列在大窗口的旁邊。
這個視窗拍攝的是一個空蕩無人的街道，不遠處的小巷子裡, 探出頭來的小女孩快速張望了一下, 確定附近無人, 立刻快步跑進對面的便利超市里。
這是在……先找食物麼？唔，「雖然不確定這個遊戲是怎麼回事, 但是生存所需的物資卻是放在第一位的」……基於這個理由所決定的行動嗎？
鴿血紅寶石眸的少年微微點頭, 緊接著轉念一想：但是……水和食物, 恐怕沒那麼容易拿到手。
雖然沒有參與過「饑餓遊戲」, 之前也沒有旁觀過，但是長久混跡於聖戰中而不死的玩家都會深刻理解系統所設立的各式副本小遊戲的坑爹處——憑藉著這些經驗, 少年確定便利店裡很難得到那個女孩想要的東西。
畫面上, 小女孩嘗試去拿貨架上標著「牛奶餅乾」等字樣的食物時, 手卻生生穿過了那些包裝完整的盒子。
「她看起來……好像不是很沮喪的樣子。」眼看著就能拿到生存物資了，卻發現那是假的——很少有人能在這樣的大喜大悲下保持心情平靜。
情報販子面前的螢幕同樣把小女孩所在的小視窗放大在第一位，其他11個鏡頭縮小成小窗放在旁邊。由於放大了視窗, 觀戰者可以清楚地看到，小女孩展露在鏡頭裡的側臉上, 有因為手穿過食物投影的驚訝和意外，但是並沒有什麼沮喪的表情。
這說明，她在之前，已經考慮過食物和水的獲取問題了。
既然這個遊戲名為『饑餓遊戲』，那麼，先不管其他殺11存1的規則，單就遊戲的字面理解來看……饑餓，所對應的，應當是食物和水。
連著找了七家奶茶店、便利店、拉麵館等賣食物的商店，所有呈擺在貨架上的東西都是全息投影。
「果然……」薑臨溪關上冰箱門，她現在正在街頭另一家便利店裡。和之前一樣，那些顯現的食物都是立體投影。
從一開始，她就只是抱著證實猜測的心態沖入便利超市里，一試之下，發現事實和她推測的相差不多——便利店裡的食物果然是不存在的，或者說，在系統的規定下，無法獲取。
不僅如此……
她回憶了一下剛剛進入遊戲時看到的景色。
在半空中的時候，薑臨溪匆匆掃了一眼腳下的小城鎮。這個城鎮不小也不大，依山而建，流水輕淌。近一半的地域是山林，一條不算小的河流從城鎮邊緣流過，隔開了山林和城鎮。
醫院和圖書館的標誌尤其醒目，其他的地方則是千篇一律，就像是遊戲裡策劃懶得細畫了一樣，只稍稍弄了個建模放在那裡就算完事了。
薑臨溪看了一眼對面的一家藥店。
……藥店裡的藥櫃是是實質存在的，但是藥品和食品一樣，都是立體投影。
那這七天吃什麼？如果受傷了，繃帶、止血藥、抗生素……這些要去哪裡找？
聯繫到在半空中看到的極其醒目的醫院標識……其他被簡化了的建築物……
系統這麼安排的目的是告訴參賽者……只有那個醫院裡，才有相應的藥品？
唔，自己的記憶力超群，在半空中看過一眼就能記下所有的地形路線和標示，但是別的參賽者就沒有這種能力了，再聯繫這個遊戲的參賽者擇取標準……
也就是說……
薑臨溪在便利店翻了翻，果然從書刊報紙堆裡翻出了她想要的東西：「啊，找到了！」
她的一舉一動全部映入了觀戰者眼中。
「那是什麼？」被稱為「雪君」的黑髮少年抬手在虛擬螢幕上按了按，點選局部放大，終於看清了小女孩手上拿著的東西，「……地圖？」
看到便利店裡的食物飲料都不能拿到手的情況下，為什麼還會去翻雜誌報刊堆……不，更重要的問題是……
紫藍色的眼睛微微放大：「……她是怎麼知道，那裡有地圖的？」而且，是可以被拾取的地圖！
「從系統對選入者的標準來看，這個遊戲面向的應該是普通人，也就是說，系統會盡可能地給予每一個參賽者公平的競爭機會。」情報販子輕聲道，「基於這點考慮的話，幫助參賽者摸清楚周邊地形的地圖是必備的，而販賣報紙雜誌的便利店一般也會有地圖出售。」
能夠考慮到這點的話，聯想到便利店裡能夠找到地圖……其實是一件很容易的事。
前排的黑髮少年微微側目，為來自身後的解釋：「……我不記得，涼夜飛螢的主人是這麼樂於幫助他人解惑的人。」
「這麼形容我可是會難過的呀！」情報販子輕笑了一聲，「我記得雪君好像一直以來都是獨行俠呢，這次不考慮一下組隊嗎？」
為他解釋那個女孩的行為……是為了讓自己和她組隊？如果是這樣的話，的確……假如自己介入遊戲選擇把身為非玩家的100號接納為自己的同伴，那麼基於本身的AAA級許可權，系統會優先將其摘出遊戲。
系統所開發的「饑餓遊戲」本身所面向的就是普通人/玩家，綜合了情報收集、資訊分析、身體素質考察、實踐行動等各個方面的考察，能夠通過這個遊戲的都是人才——或者是智力方面的，或者是身手方面的，亦或者是兩者兼具。
但是問題是，這個情報販子為什麼要這麼做……難道那個女孩，對這個情報販子很重要，重要到，身為中立的她想要間接插手，確保那個女孩在這個遊戲裡活下來？
紫藍色的眼睛靜靜地看著情報販子，但是除了微微露出陰影的白皙下巴和輕輕勾起的嘴角，他沒有看到任何能夠捕捉到這個人真實情緒的部分。
……猜不出來。
不管是過去還是現在，他對於人性和人心的把握……從來沒有上過檯面。
如果，如果他能多瞭解一點人性的話，如果他當初不是那麼一廂情願的話……當初那個遊戲……也不至於輸得一敗塗地。
連一直真心保護著、愛護著，不，應該說是深愛著的她……都……背叛了自己！
……哈，真是失敗的人生。
完全沒有進步啊！
不……其實也算是有進步……
黑髮少年微微低頭，嘴角露出一絲微笑。
……至少，過去的自己，在想到這種事的時候，絕對笑不出來。
這個小女孩，和她有點像呢，弱小，需要保護……但是。
「抱歉，近期的話，沒有尋找同伴的打算。」他轉了回去，背對身後的兩人，「而且，我的話，對於這種弱小的人……」
「很討厭。」
情報販子微微有些訝異地看著那個黑髮少年重新坐好，從她的角度，只能看到他的後腦：「……是麼。」
兜帽下的左眼緩緩闔上。
即使看不到他的表情，她也知道，這個少年此刻的嘴角……是翹起的。
但是那雙紫藍色的眼睛，恐怕是……不，應該說，一定是……像是快要哭出來了一樣吧。
情報販子單手托著下巴，若有所思。
如果她有心的話，不管是誰的過去，她都能調查清楚，包括雪君的。
……這孩子，很久以前就很容易哭。
由於經歷的緣故，個性乖僻陰沉，總是在不顯眼的地方呆著。
但是本質上，他是個凡人，很溫柔，很善良，又有點懦弱，偶爾還會逃避現實。
後來為了保護那個人不得不強大起來，看上去無堅不摧，好像什麼難題都難不倒，什麼困境都可以脫出來一樣。
再後來，他幾乎就要贏得那個遊戲了，結果……一直一直被他小心護在身後，一直一直被他細心保護，他以為全世界都會背叛但只有那個人是絕對不會背叛他的……人，背叛了他。
……那一定是，天崩地裂了一般的感覺。
一直以來，能夠成為那樣的人，都是因為背後有必須守護的存在。為了保護那個人才強行把自己從縮起的蝸牛殼裡拽出來，強硬地用柔軟的心面對所有的殘酷，最後卻……
……不過，總是停留在過去可不好啊。
因為受過一次傷就再也不敢嘗試與人組隊的話……系統可是很提倡團隊合作的，未來的任務世界會越來越艱難，任務也不再是單一的尋找聖杯。
孤身一個人的話，就算是死了，也沒有同伴會不計辛苦地復活隊友。
……算了，他的心魔只能去那個世界解決，也只有那個人能解決。
情報販子在心底微微歎了口氣，現在，時候還不到。
再看看吧……老實說，雪君並非最好的選擇。
就在這個時候，一個短途心電感應傳達到了她心底。
這是基於人工精靈提供的能力，能夠説明兩名同樣擁有人工精靈的玩家在一定距離內實現腦內通話，並且保證通話不會被他人竊聽。
此時，這個通話要求，來自於……她的身邊。
「呐，我說，」寶石眸的少年微微抬起頭來，嘴角帶起了一絲絕對不容錯辨的冷笑，「這麼光明正大地挖我的牆角，太不把我放在眼裡了吧？」
凜：「……」
……少年，那還是塊自由的磚頭，根本還沒砌到哪個牆頭裡，什麼時候成你家的了？
……等等，印象裡，這個人會這麼積極嗎？
「雖然說這個遊戲能幫助很多人選取到心儀的同伴……但是，在這個遊戲還沒明朗前就發出這種宣言，真的好嗎？」情報販子的口吻裡帶起了些許無奈，「另外，你不是一向奉行獨行主義麼，什麼時候對同伴也敢興趣了？」
「沒什麼，最近在尋找合適的助手而已，就像華生那樣。偉大如福爾摩斯，也要有華生在身邊才行呢！」少年攤攤手，「100號恰巧在這個時候進入我的視線，恰巧擁有成為我的助手的潛力，至於其他方面可以慢慢彌補……同時，我也正好在尋找同伴兼助手。」
「說到底，這也是運氣。」
——那個女孩，不早不晚，運氣很好地……在這個時候出現在了他的視野裡。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流水浮燈扔了一個地雷！
感謝阿B真漢紙扔了一個地雷！
~\(≧▽≦)/~今天收到定制的實體書了好高興！
雖然校對很辛苦不過看到實體書了就可以遺忘那一切了！
瞬間有衝動完結這文的時候也開定制……不過一想到到時候的字數……（OTL還是當做夢吧= =
第107章
「饑餓遊戲……饑餓遊戲……饑餓遊戲，既然主題是『饑餓』……」薑臨溪念叨著這個遊戲的名字, 按照地圖上顯示的路線前進, 「唔, 差不多可以確定主旨是爭奪物資，但問題是……」
她從地圖上移開視線, 把周圍的景色盡收眼底。雖然比不上東京的繁華，大小也只是一個正常的城鎮大小，但是該有的一樣不缺：商業街, 住宅區, 市府大樓, 醫院……
除了沒有人之外，這就是一個健全的城鎮。
「……雖然是小鎮, 但是少說也是有2000人以上的常駐人口的吧？以這個範圍來看, 12個人分散在裡面, 要過多久才能相遇？」薑臨溪自言自語道, 「如果沒有外來刺激手段的話，單單只是消極躲避也能度過這七天吧, 你說是吧, 警……」
她說到一半, 低頭看到自己腳邊空落落的，微微怔了一下，才抬手拿地圖拍了拍自己的腦袋：「……糟糕, 忘記警長沒跟來了。」
「總是習慣和警長說話的毛病得改掉才行啊……」
不知不覺間，不算大的圖書館已經到了眼前。
館內很空曠, 鞋子踩在瓷磚上的聲音很輕，但在安靜的館內卻顯得異常清晰。
「還是一個人都沒有啊……」薑臨溪左右張望了一下，沒看到人影。
這個圖書館是兩側樓的建設，一層是電子閱覽室和期刊雜誌閱覽室，中央的大廳空著，可能平時是用作展覽的。
電子閱覽室的門鎖著，以薑臨溪目前的力量值完全沒法踹開。不過就算是有著原先的實力，薑臨溪也懷疑自己沒法打破這被系統動了手腳鎖起來不讓進的門。
擺弄了一會栓在門上的鎖鏈和上面的鎖，薑臨溪點著自己的下唇望天思考：
感覺有點像RPG遊戲啊……一般遊戲裡，這種不讓進的地方不是策劃本身沒做的部分，就是缺少了能夠開門的道具……唔，鑰匙會在這個圖書館的某處嗎？
圖書館的鑰匙……一般都是在管理員的手上吧？但是這裡又沒人……
期刊雜誌閱覽室已經去看過了，除了又收穫了一份一模一樣的地圖外一無所獲——看來這城鎮的屬性就是有期刊雜誌的地方可以找到地圖。
薑臨溪朝二樓看了看，依照經驗來說，既然一樓是期刊閱覽室和電子閱覽室，那麼藏書室和資料室應該都在二樓。
順著樓梯跑上二樓，果然看到藏書室和資料室的門開著。
薑臨溪在兩個房間裡轉了個遍，最後發現大部分書架上的書都是無法拾取，只有一個寫明瞭建築類的書架上的書是可以拿取的。
既然是唯一可以拾取的，那應該代表著有什麼線索。
依仗著玩RPG遊戲得出來的經驗，薑臨溪伸手取下了其中一本。
「這是……」翻到一半的時候，她發現這本書裡夾著一張設計圖，從上面標注的小字來看，正是這個城鎮的下水道建設完工圖。
RPG遊戲不會給你無用的道具，這種時候獲得這種道具……是提示下水道裡有什麼東西嗎？
想了想，薑臨溪把這張圖折疊起來放進口袋，正要拿著那本書走出資料室，卻發現在走出資料室的大門的同時，手上的書不見了。
書架上出現了那本書，薑臨溪摸摸口袋，發現那張紙倒是完好地留在口袋裡。
「……可以拿取的書籍不允許帶出這個房間，但是裡面夾著的資料圖卻可以，那本書和那個書架存在的意義……是為了讓人發現那張下水道設計圖？但是這個遊戲的意義是為了讓我們自相殘殺吧，為什麼還會提供這種好像支線任務的東西，是有什麼獎勵嗎？」摸著口袋裡柔軟的紙張，薑臨溪覺得自己或許要考慮去看看下水道裡是怎麼回事。
說起來，剛剛那個書架上那麼多的書，我居然一下子就挑中了唯一有夾紙的那本……這份運氣……是「自以為勢」嗎？
「……啊，剛剛又自言自語了。」
敲著腦袋再一次告誡自己警長不在身邊不用解釋，薑臨溪回到一樓，正要離開的時候，看到打開的期刊雜誌閱覽室，忽然心頭一動。
之前她還沒發現，但是看過資料室和藏書室裡大部分顯示不可拾取的書籍資料後……從之前的便利店到現在的圖書館，只要是期刊資料都可以拿取的設定，是不是有點不太對？
本來她以為這是為了讓人發現地圖，但是現在仔細想來，如果只是地圖的話，完全可以把雜誌報刊之類的都設置為不可拾取啊……
是那些期刊雜誌上有什麼線索嗎？
本來走向出口的腳下一拐，薑臨溪快步走進期刊閱覽室。
看了看面前一整排的書架，想了想，她伸手拿起放在最外側的報紙。
「哢噠。」
什麼聲音？
薑臨溪疑惑地回頭，卻沒發現什麼異常，雖然心頭還繞著些許疑問，她還是繼續專注看手裡的報紙。
就像是從霧裡看花一下子回歸到了清晰世界，在取下報紙後，本來模糊不可見的照片和標題一下子清楚極了。
那照片照的似乎是殯儀館的一幕，身上穿著壽衣的男人張開滿是尖銳獠牙的嘴撲向離他最近的一個人，周圍穿著喪服來參加喪禮的人驚慌失措地四散逃跑。
黑色的標題一瞬間映入眼中：死者複生！？是荒謬的遊戲，還是末日的預兆？
漆黑的瞳孔猛地縮小！
同一時間，背後風聲忽起！
不及細想，本能發出危險的警告，小女孩猛地朝旁邊一躲，從背後撲過來的男人張嘴直接咬在了書架上，撞倒了書架。
「喂喂怎麼忽然就變成生化危機了給點心理準備時間啊！」薑臨溪把手上的報紙塞進口袋，一把拎起手邊的椅子，趁著那個皮膚青白完全沒有人類熱量的男人還沒從地上爬起來的功夫，用力砸在他的後頸上。
「咯噠！」
非常清脆的一聲，男人的腦袋頓時呈現一種非常不自然的角度垂落，原本掙紮著的手腳頓時就不動了。
脊椎斷掉就沒法動了？看來比喪屍容易點。
撲進來的不止一個男屍，薑臨溪喘息著抬起頭來，看到幾個四肢僵硬的男男女女從門外走進來，在距離她大約還有十米的樣子忽然拋卻了之前的遲緩，忽然加速撲了過來！
感應距離是十米嗎？
薑臨溪揚起手裡的椅子，擋住速度最快的那個女人的手——或者說是爪子，然後抬腳用力踹上這女人的小腹。
如果換做以前，這一腳的力量足以讓這女人倒飛出去掛牆上當壁畫，但是現在頂了天了也就讓這女人往後栽倒，撞在跟她後面的人身上。
還好自己的身體素質比成年男性還強點，要真是12歲的女孩子身體她這回真的就要交代在這裡了……
薑臨溪心有餘辜地想道，在那幾個完全就是屍體的男男女女找回平衡感前，掀起桌子壓過去，趁著他們手忙腳亂的時候沖出閱覽室的門，一眼看到僵屍或者說喪屍來源：不知何時打開的電子閱覽室。
之前的鎖鏈斷成了兩截，掉在地上。
這一刻，薑臨溪深刻體會到了什麼叫一秒轉恐怖片的節奏。
說好的生存遊戲呢！
「雖然是以饑餓遊戲為藍本，但是也摻雜了生化系列呢……如果有人發現相關資訊的話就開始解放被鎖起來的喪屍，真是讓人吐血的惡趣味啊。」
從觀戰者的螢幕上可以看到，在薑臨溪拿起那份有關喪屍的報刊的同時，小鎮的各個角落裡都出現了喪屍。
「不過這些喪屍被削弱得非常厲害，除了能動，牙齒變得銳利之外，基本上和普通人沒什麼兩樣。」有著火紅精靈的人含笑看著12個小窗上的人奪路狂奔，「除了心臟不是弱點外，打斷脊椎或者打破腦袋都能讓它們停止活動。」
和其他人不同的是，這個人的螢幕上，12個小窗呈現等大有序排列，沒有特意放大某一個視窗也沒有去縮小某個視窗，完完全全就是原始的視窗排布。
這樣的好處是所有參賽者的行動都能清楚看到，壞處大約就是細節處顯示不清。
不過對這個人來說，這不是問題。
畢竟，這回雖然是準備來尋找同伴的，但是在看到那12個人完全不符合他尋找同伴的第一條時，他就放棄了。
既然來了，就當是看戲吧……抱著這樣的心態，加上這會兒唱詩班應該已經結束頌贊了，他才留了下來。
「這種東西……」銀白色長髮的青年微微皺起眉頭，但很快鬆開。
水藍色的光芒自情報販子身邊顯現，小小的人魚從中誕生。
「說起來，這個遊戲的主題還是生存吧，如果要參賽者死在喪屍手下也太不符合要求了吧？」小人魚看了一眼螢幕，在自己的主人腦海裡問道。
「嗯，是啊，所以呢……這些喪屍不會感染，攻擊力弱小，平衡性差，弱點明顯，行動遲緩只有在接近活人十米時才會加快速度。」他的主人平靜道，「這只是加速各個參賽者匯合的外部影響因素。」
作者有話要說：
寫到背後襲擊的時候忽然覺得背後一涼，心慌慌地轉頭看……背脊靠到牆上了= =
第108章
依仗著被無限削弱了的喪屍行動遲緩、耳目不靈、攻擊力弱小等弱點，薑臨溪小心地避開了它們距離十米的警戒範圍, 沒有再多做糾纏就跑出了圖書館。
剛剛沖出圖書館館口大門, 薑臨溪看到之前還空曠無人的停車場和綠化草坪上有好些人在遊蕩。從鐵柵欄制的大門外三三兩兩走進來許多人來, 四肢僵硬，行動遲緩, 青白的臉色昭示著這些絕對不是活人——這正在上演的活生生的生化危機頓時讓薑臨溪臉色發青，幾乎和那群喪屍一個樣了。
那個瞬間，薑臨溪想到曾經在聖地的留言區裡看到過的一句話：你永遠想不到系統能用多少種花樣來玩死你。
在這一刻, 只有「感同身受」這個詞能很好地表達她的心情。
腦中快速過了一邊附近的地形和道路, 薑臨溪左右看了看, 伸手摘下掛在牆上的消防斧，—斧頭砍下一個撲過來的人腦袋。
——觀戰室裡的雪君看到她拿起消防斧的時候明顯整個人僵了僵：那架勢……和她好像……
掉下來的頭顱咕嚕咕嚕地滾到了地上, 從頸口慢慢流出黑紅色渾濁的粘稠血液, 這些都昭示著這個人早已死去。
薑臨溪嫌棄地看了一眼：「嘖……比殺鬼還要噁心啊……而且剛剛的惡寒是怎麼回事, 感覺好像有人在想什麼很失禮的事情？」
觀戰室裡的雪君聞言整個人差點僵化成石頭, 後座的情報販子和鴿血紅寶石眸的少年就像是發現了新大陸一樣，好奇地拿手指戳了戳。
身在遊戲裡的薑臨溪馬上把這個念頭丟到了腦後——畢竟只是忽如其來的惡寒而已——揚起斧子, 側身避開抓過來的爪子, 一腳抬起踹開左邊的人, 順帶封殺他後面撲過來的人，手上的斧子順勢而下，砍掉一個腦袋——是屬於最開始抓過來的爪子的, 然後把無頭的男屍丟向面前撲過來的人，帶起的勁道讓他們疊在一起往後退了好幾步, 踉蹌著倒下。
趁著這個機會，她毫不猶豫地踩上倒下的人的身體，手上的消防斧跟著甩過去，從中殺出一條血路來。
——真真正正的血路，從館口到大門口的這段路上，流滿了黑紅色的血液和滿地亂滾的腦袋，疊在一起的身體，小小的鞋印一路走到街上，最後忽然就消失了。
如果按照她一開始的猜測，這就是系統加快各個參賽者彙聚的手段的話……那麼，這城市裡應該會有類似安全區的地方，喪屍無法進入，但是參賽者可以進入並也可以動武的那種才對！
如果是這樣的話，12個人才容易匯攏在一起——為了在安全區休息。
幾乎就在她想到這個問題的時候，系統冰冷無感情的聲音在她的大腦……不，不對，是在整個城鎮的上空回蕩：
「隱藏關卡：喪屍遊城開啟，現開設六處安全區。安全區內禁止喪屍入侵，但是允許參賽者戰鬥。本日安全區為：櫻花街32號民居，茉莉街18號民居，東大路44號，中央公園，夜鶯町98號商業鋪，中心醫院。」
「安全區每日消散一處，消散時間為早上六點，望屆時留駐安全區的參賽者注意人身安全。如在時限前殺掉其他11人，則遊戲將提前結束！以上，祝各位遊戲愉快。」
薑臨溪：「……」
一天消散一處……也就是說，到第七天早上六點的時候，所有的安全區全數消失。
一共六處，參賽者12人……除非有人選擇在危機四伏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冒出喪屍來的外面過夜，否則在安全區內看到其他人是板上釘釘的事了。
而且，在那句「時限前殺死其他11人則可提前結束遊戲」的誘導下，經歷了那麼多詭異的事的人，哪怕心裡還有有疑問，還是會朝其他人舉起屠刀。
就像是在呼應她內心的想法一樣，系統的聲音又一次響起：「編號005號死亡，剩餘存活人數：11人。」
……嘖，本來還想借著其他人半信半疑的心理做點準備，現在看來……
005……進來的人裡，有誰的號碼牌是這個嗎？
薑臨溪一邊抄近路，腦中思考不斷：不，不對，005號分明在第一關裡就被淘汰掉了……那麼，這個編號是系統給的？有什麼依據？我的編號又是多少？
等等，進來的其他11人，除了那個耍蛇的印度人（？）巴彭、玩槍的美女史跋、還有尖美之外，其他人都是沒見過的……也就是說，包括自己在內，是4名考生，剩下的都是跟蹤他們的考官。
巴彭和史跋的號碼牌沒注意過，但是可以確定絕對不是前十位元的數位……005，是獵人考官中的一員？
醫院近在眼前，薑臨溪的步伐卻忽然停下了。不僅如此，她靠在轉角處，努力平復稍顯急促的喘息：雖然被剝奪了許多力量，但是對善於調整呼吸的東方武者來說，即使是以普通人的身體水準，也同樣能做到超越普通人的運動技巧，比如原世界紀錄八分多鐘的3000米長跑在六分鐘內完成，之後僅僅只是略微有些喘息。
醫院坐落在市中心，地段不錯，附近高樓林立，所以薑臨溪在進去的時候格外小心：雖然沒有注意到那位紅發美女的號碼是多少，但是在抽取號碼牌之後，她有留意過那個人的手，雙手上繭子的位置告訴她，這是一名長於槍械的特種兵。
而史跋隨身攜帶的槍支零件更是能隨時組成一支狙擊槍，由不得她小心翼翼預防被狙擊——現在的身體可做不到硬抗子彈啊。
呼吸放緩，肌肉放鬆，精神集中，五感全開，視覺、味覺、嗅覺、觸覺、聽覺……在失去了內力支援之後，五感回饋來的資訊比平時要少得多，但對於現在的薑臨溪來說，足夠了。
醫院裡濃重的消毒水味道下，屬於生人的氣味，正順著穿過大廳的風送到她的身邊。
對方位置……上風處，具體不明……是沒有留意風向麼，那麼應該不是巴彭。
這裡範圍太小不適合史跋發揮，考官的話應該會注意到這種細節……埋伏的人是尖美。
就在薑臨溪即將走過中堂的時候，風聲忽起，一個人影從旁撲來！一直留意著的薑臨溪微微頓足，稍稍後仰，避開了尖美直接沖她面門而來的拳頭。
然而，比起薑臨溪目前才普通人水準的身體，完全沒有被系統剝離任何力量的尖美的實力和身體素質明顯更高一籌，即使薑臨溪早有準備避開了，但是留在臉頰上的擦傷紅痕卻鮮明地表示這一次到底有多驚險。
不反擊不是她的風格，薑臨溪毫不猶豫地把手上的消防斧朝尖美砸了過去，但是對方一個沖拳就直接將斧頭打飛了。
沉重的消防斧在半空中劃出一道弧線，噹啷一聲掉在地上。
嘖……右手麻掉了。
薑臨溪皺了皺眉頭，一個掃腿逼得對方後退，左手心裡不知何時多了一把鋸齒小刀，在尖美即將沖過來的時候整個人沖過去，對方躲避不及，被直接刺中心臟。
這幾下如同兔起鵲落，幾乎是眨眼之間就完成了。
隨著系統的提示「編號362號死亡，剩餘存活人數：10人。」
薑臨溪看著尖美僵硬的身體倒在地上，然後就像是刷新了一樣，忽然就消失了。
但是殘留在自己身上的、手上的、地上的血告訴她，剛剛的不是錯覺也不是自己的幻想。
這是……送回獵人世界回歸出發點了？
如果是這樣的話，下次再幹掉別人前得先搜走號碼牌才行……
腦子裡想著些有的沒的，薑臨溪喘息著半彎下腰，時間雖然短，但剛剛的運動遠比之前的長跑來的劇烈。而且她為了反擊，更是做出了超過自己這個身體承受度的動作，這會兒正平復呼吸。
糟糕，腰上的韌帶好像拉傷了……嘖，沒有內息支持，真是廢柴到極點了啊……
不過，猜測可以證實了。
考生的編號是自己的號碼牌，那麼，獵人考官的編號則是001到008。
之前死去的是005，考官……除掉西索伊爾迷這種例外，能對通過了獵人考試、又經歷了其他訓練的獵人考官造成致命性傷害的，只有同為獵人考官的人。
第一次的殺戮，是出現在考官和考官之間的。
但是為什麼，為什麼那個考官可以這麼果斷地對自己的同僚下手？
尼格大叔告訴自己的《獵人十條》裡，第四條就是「獵人不得將同胞的獵人視作獵物，但進行極惡犯罪的獵人不受此條保護。」，在這個遊戲裡，需要什麼前提……才能讓獵人毫不猶豫地選擇同僚作為獵物？
答案……
鮮紅的血從刀尖上流下來，滴落在乳白色雲紋瓷磚上，濺開一朵朵細小的紅色血花。
一手按著自己的腰，薑臨溪一手持刀，保持著警惕心走入沒有上鎖的藥房裡。
這回出現在貨架上的藥品終於不再是虛擬投影了，薑臨溪找到治療肌肉拉傷的膏藥和藥酒，還有冰袋和彈力繃帶後，掛在牆上的時鐘正指向晚上6點。
「當當當當當當——！」
整個城鎮裡都響起了鐘聲，不知不覺間，一天已經過去了。
整整18記鐘響後，頭頂的燈忽然閃了閃，亮起，薑臨溪幾乎是下意識地轉頭戒備地看向門口。
一個陌生的少年正站在那裡，皮膚比一般的女孩子還要白皙，一手按在門口的開關上。
在看清那個少年的眼睛時，姜臨溪莫名地想起了自己曾經得到過的一塊紅寶石。
紅寶石中極品的顏色被稱為「鴿血紅」，那種鮮豔強烈的色彩純淨、飽和、明亮，給人以一種極其強烈的「燃燒的火」和「流動的血」的感覺。
這個少年的眼睛，無論是那種明豔的色澤還是其中震撼人心的美麗，都像是極品鴿血紅寶石一樣。
但這個念頭僅僅只是一閃而逝，薑臨溪很快把注意力集中到了其他地方。
其他11人裡沒有這個人，她可以肯定這個少年絕對不是參賽者。
——如果是擁有這般美貌的少年，而且還是那麼醒目的白髮紅眼，沒理由會被她忽視掉。
是這個城鎮裡的活人？不，不對，這個少年……完全沒有給她實質存在的感覺。
「……你是誰？」
作者有話要說：
改完……這兩天卡文卡得厲害OTL
QAQ太晚了要睡了，留言明天回復
第109章
面對這個忽然出現的陌生少年，姜臨溪心頭的疑惑一點都不比剛進遊戲時來的少, 下意識把手裡的武器提到胸前戒備：「你……是誰？」
「按照術語來說, 是……觀戰者, 吧。」白髮少年關上門，走了過來, 「如果說你們是參與其中的遊戲玩家，那麼我們就是坐在看臺上觀看直播的觀眾。」
「你們參與在遊戲中，最後的獲勝者可以得到獎勵；而我們在看臺上, 關注著自己感興趣的物件, 並隨心意提供幫助；如果自己資助的對象獲取了最後的勝利, 那麼那個投資人也能得到相當多的獎勵，算是考驗眼力吧。有時候, 如果覺得遊戲不夠激烈, 還會有人往系統規定的獎勵上添加其他獎勵, 以此激勵參賽者更加投入。」
小女孩的眼眸一沉：「……把我們的生死搏命當成感官刺激的遊戲嗎？」
……真讓人火大。
「雖然不好聽, 而且讓人非常不爽，但是確實是事實。」白髮少年在她面前站定, 「你不處理一下腰上的傷嗎？參賽者在遊戲裡的任何時刻都有系統監控並全程轉播, 唯一的隱私時間就是每天下午六點到七點這一個小時。只有這一段時間裡發生的任何事情, 系統都不會給予轉播。」
薑臨溪撇了一眼掛鐘，確實，現在是六點：「為什麼這個時間段不會被監控？」
「因為是『探視時間』。我之前說了吧, 觀戰者們會對自己感興趣的對象進行投資，很多人覺得單單在螢幕前看, 不能很好地理解某個物件，所以會選擇在系統開放的『探視時間』通過系統投影，和自己關注的物件面談，順帶給他們提供一些關於這個遊戲本身的情報。」白髮少年微笑著朝她伸出手，在小女孩戒備地準備躲開時，他的手穿過了她的身體，「看，觀戰者和參賽者是不能互相接觸的，我不會傷害你，可以相信我嗎？」
「……」
薑臨溪看了他一眼，轉過身，拉起衣服，露出纖細白皙的腰肢。
少年微微笑了一下，背過身去。
伸手摸索到拉傷的地方，她如預料的感覺到了從指尖傳來的肌肉僵硬感，以及比旁邊皮膚溫度略高點的腫脹。
應該不是很嚴重，沒有意外的話可以撐過這七天。
「你之前的猜測很正確，這個遊戲的主旨確實是爭奪物資，但是遊戲內部本身並沒有物資存在。」白髮少年看著頭頂的燈光，說道，「系統的處理方式是由場外的觀戰者提供。如果有哪個觀戰者往遊戲裡投放了什麼食物或者水的話，系統會全城通報食物和水的數量，降落地點，在什麼時候降落。一般情況下，這個通知會比物資的出現提前三十分鐘左右。」
她把冰袋緊貼在後腰的傷處上，冰冷的感覺緩和了那種腫脹刺痛感，也讓她的注意力更加集中到那個陌生的少年說的話上：「為了讓參賽者及時趕過去，好讓我們為了物資互相爭奪戰鬥？」
「嗯，而且，如果投放時是選擇了某個物件作為投資物件的話，系統還會把那個被援助物件的編號報出來。」長久地注視著燈光總會給人以一種暈眩感，少年闔上了鴿血紅寶石一樣漂亮的眼睛，「當然，如果是非食物和水的生活物資類援助的話，無物件隨機投放的話，系統會全城通報；如果是確定了對象的投放，則只會通報給被投資對象。」
薑臨溪愣了愣：「非食物和水……還會有什麼東西投放？」
「比如，武器。」失去了視力支援，其他四感被放大，他可以清楚地聽到背後傳來的悉悉索索聲，「這個遊戲的級別較低，殺傷力巨大的魔法傳說類武器都沒法使用，但是如果是無特殊屬性的冷兵器則沒有問題，熱兵器方面，單兵火箭炮以下級別的單人武器都可以送進來——不過很少有觀戰者這麼做就是了。」
原來如此，食物和水被認定是公共情報共用，而其他的物資則算是個人的攻擊手段，所以會給予資訊隱藏，但是……
「為什麼？武器越強大，自己選擇的物件就越容易獲勝，到時候自己不是也能得到很多獎勵嗎？」
「為了趣味性啊！大象和螞蟻的戰鬥誰會感興趣呢，只有發生在同級別下的戰鬥才會因為其跌宕起伏懸念倍增的緣故而被期待著。觀戰者可不是好人，說到底，大部分會援助參賽者的舉動，其目的……都不過是為了讓比賽不至於失去懸念而已。」白髮少年無奈地苦笑了一下，「很多人會給實力差的人提供各種武器，反而是實力強的人得到的幫助很少。如果提供的幫助超過界限的話，甚至還會有觀戰者直接轉成參賽者加入其中，形成平衡……所以我一直不喜歡希爾先生發起的遊戲啊……」
到了最後，就變成了自言自語了。
……希爾先生？
暗暗記下這個人名，小女孩拿起繃帶，一圈圈纏在自己腰上，用彈力繃帶把冰袋固定在傷處。
冷敷24個小時的話，正好可以在明天的「探視時間」裡取下，到時候……唔，藥酒的味道很重，恐怕會被發現啊……
「你說大部分……還有小部分，是類似你這樣的吧！」處理好拉傷，拉下衣服蓋住繃帶，薑臨溪轉過身來，看到那少年背對自己的身影，愣了愣，但很快如常，「從剛剛我就感覺你有點奇怪了，告訴了我那麼多關於這個遊戲的事……你想要做什麼？」
「真是敏感的孩子……確實，我的話，想要邀請你成為我的隊友。」白髮少年並不知道她已經包紮好了，因此並沒有轉過身來，「這其實只是一個小遊戲，隸屬於《聖杯OL》。這個遊戲的系統是一個很霸道的存在，只要是知道這個遊戲存在的人，哪怕僅僅只是看到了一小部分，也只有兩個選擇：第一，被其他正式的聖杯玩家抹殺，也就是死亡；第二，成為其中一員。」
「你們十人，已經被拉入這個遊戲裡了，哪怕最後得到了優勝，除非你選擇成為玩家之一，否則系統會立刻發佈懸賞，讓其他玩家來追殺你。那些可不是你能想像得到的人啊，風雲變幻、駕馭鬼怪、呼風喚雨、搬山移海……甚至舉手間毀滅一個星球的，都大有人在。和這些人作對，是不可能活下去的。」
「說謊。」
聲音忽然近到咫尺之間，白髮少年訝異地睜開眼睛，看到不知何時，那小女孩已經站到了他面前來，漆黑的眸子像山間的溪水一樣清澈，安安靜靜地看著他。
「你說謊。或許確實有那種人在吧，但是那些人會來追殺一個小小的普通人嗎？」薑臨溪敏銳地察覺到了對方話語中的漏洞，「你說系統頒佈的懸賞，也就是說系統本身也不可能直接控制你們的行為，只能通過間接手段來達成目的。如果懸賞的價格不高的話，而那些人確實如你所說的那麼強大的話……你會為了螞蟻頒佈的一粒米的懸賞，去殺掉另一隻螞蟻嗎？」
少年微微睜大了眼睛，忽然莞爾：「你比我想像的更加適合……呐，我們來做個約定好嗎？只要你得到最後的優勝的話，你和我組隊，然後我幫你找一隻人工精靈，我們一起組隊把這個遊戲，啊，不是指這個『饑餓遊戲』，而是《聖杯OL》，把它打通關，好嗎？」
薑臨溪垂在身側的手指微微抖了一下：「……人工，精靈？」
「嗯，對了，我還沒告訴你，這個遊戲裡的玩家分兩種，一種有人工精靈，一種是沒有人工精靈的。擁有人工精靈的玩家除了必須上線遊戲的日子外，都可以在自己的世界裡繼續生活，而沒有人工精靈的玩家則不得不長久地停留在遊戲裡，無法離開。」白髮少年解釋道，「除了這個區別外，還有很多不同的待遇，詳細的等以後我慢慢告訴你，怎麼樣？」
小女孩低下頭，劉海蓋住了她的眼睛，看不到她現在是什麼表情：「你的意思是……以後，我就沒法脫離這個《聖杯OL》的遊戲了？」
「不，不會。遊戲裡有種名叫『聖杯卡』的卡片，交給系統的聖杯卡累計到達一百張的時候，就可以朝系統許願，什麼願望都可以被實現。如果你要許願『回歸原點』的話，系統也會把你送回原先的世界裡，關於這個遊戲的記憶和各種強化也不會被剝奪。」小孩子低著頭的樣子看起來很消沉，他忍不住想摸摸她的頭以示安慰，但是當手穿過那個黑髮的小腦袋時，他才想起來，自己現在僅僅只是全息投影而已。
「請別那麼消沉。雖然這個遊戲很危險，也經常遇到生死一發的事，但是……」他蹲身，注視著小女孩黑髮下的眼眸，微笑道，「因為有了這個遊戲，我們才能遇到原本不可能遇到的、來自其他世界的朋友，並且擁有了原本不可能得到的美好回憶，還有得到『什麼願望都可以實現』的許願機會，可以用來挽回原本無法挽回的珍貴存在，不是嗎？」
什麼願望……都可以實現？
小女孩的眼眸微微睜大，裡面清楚地倒影出少年微笑的樣子。
「……謝謝。」
她咬了咬下唇，閉了閉眼，再睜開時，眼裡只餘下堅定：「這個約定……我接受。」
總覺得她好像剛剛想到了什麼……少年輕輕頷首：「嗯，那麼就這麼約定了。這個遊戲裡需要保護好自己真正的名字，所以你可以稱呼我為阿克夏。」
「需要我給你提供一些物資嗎？」
小女孩搖了搖頭：「不，不用了，我不需要那些。」
「阿克夏看著我就好了。」
「其他的，不需要做。」
她抿了抿唇，微笑：「怎麼說都是未來的同伴，我也要展現自己的長處才行，不是同一個水準的人，是沒法組隊的，阿克夏也是這樣想的吧？」
看來偶爾來參加希爾先生發起的遊戲，還是挺不錯的……鴿血紅寶石眸微微一彎，至少這回遇到的，是一個非常好的孩子。
「嗯，那麼，我期待著。」
全息投影消失，薑臨溪抬頭看了一眼時鐘，距離「探視時間」結束還有半個小時。
也就是說，接下來的半小時內，不管她在遊戲裡做什麼，都不會被外面的人知道。
心裡已經有了盤算，她在腦中接通自己的人工精靈：「米米，在嗎？」
「是。」
「我記得我的許可權是AA級，如果我要進入觀戰室，可能嗎？」
「可以是可以，畢竟您的許可權在那裡……但是，只會顯示您登陸觀戰室的系統資訊，您本人是無法出席在那裡的，只有一個系統預設的黑色全息投影會出現在觀戰室。不能和其他人交流，無法看到相關的螢幕資訊。」
「也就是說，下注和投資，給最後的優勝者加注勝利獎勵……這些，都是可以辦到的吧？」
「是的，這些可以辦到。」
「那麼，幫我登陸『饑餓遊戲』觀戰室。」
發起人，投資人，平衡實力的物資投放……撒把魚餌看著底下的魚搶食，很好玩是嗎？
薑臨溪慢慢抬起頭來，看著鋼化玻璃上自己的倒影，上面的小女孩嘴角微彎，眼眸冷澈，似笑非笑。
僅僅只是在岸上看著魚兒奪食，哪裡比得上親身加入來得有趣呢，你們說是吧，諸君？
作者有話要說：
本章……或許我該用《論演員的自我修養》來做標題？
該鋪墊的都鋪墊得差不多了，爭取一章內結束這個副本小遊戲！
第110章
眨了眨眼睛，倒影在鋼化玻璃上的小女孩大眼睛撲閃撲閃, 無害無辜的表情一如既往。
「登入成功。」
那是一種很奇妙的感覺, 大腦裡多了一個螢幕, 類似於QQ群聊天框，中間空白疑似聊天內容區——除非是類似于阿克夏、雪君還有情報販子這些本身位置極其靠近的情況, 否則觀戰室中的玩家想要和他人對話，只能通過這個系統聊天群。右邊一豎溜的顯示出十多個偽裝後的ID，單單看許可權, 最低的也是AA級。
……唔, 有點難辦啊, 手上的籌碼，不太夠呢。
就像她之前和阿克夏說的那樣, 人類不會因為小小的螞蟻懸賞的一粒米而動心。同理, 高許可權者經歷過的世界眾多, 獲取的道具和卡片也越多, 誰也看不上初入遊戲的人手中那點財富。
注意力集中到了螢幕最上端的一個ID上。
ID：希爾。
比起僅僅只是被她遷怒的觀戰者，真正讓她記在心上的卻是那一位發起人。
其他人或許都可以放過, 不過是看熱鬧的心理, 無可厚非——雖然不爽, 但這是人類八卦的天性，只是平日裡被壓抑著很少這麼赤果果地展露出來而已。
但是只有發起人，她是絕對不會放過的。
因為他是主動地、把本該和這個遊戲毫無交際的人, 強制拉入其中。被牽扯進入的人除非成為最後的獲勝者，並且得到一個人工精靈, 否則只能通過湊齊100張聖杯卡的方式來回歸原先的世界。
聖杯卡的稀有不言而喻，瀕臨毀滅的世界中才會誕生，一次只有一張。也就是說，一個人得經歷100個任務世界，並且確保找到這一百個世界的聖杯卡才能通關。
能有多少人活著打通一百個世界？
至少目前為止，整個聖地裡，還沒有哪個人達成如此成就。
強行打亂他人的人生規劃……做出這種事的人，最討厭了！
似有所覺，情報販子抬起頭來，微微側目，不知何時，昏暗的角落裡，多了一個人影。
剛剛接到消息，從任務世界中回來的人？
帕里斯通看了一眼發起人專屬電子屏，觀戰室中多了一個人。
這個ID名是……薑臨溪！？
雖然觀戰者查看其他人的ID時看到的都是偽裝後的臨時ID，或者是系統隨機分配的ID——為了隱藏各自真正的身份——但是身為發起人，還是有許可權查看其真實ID的。
她……她從任務世界回來了？
金髮青年微微色變，轉而看向一旁的參賽者資料。
對了，這回的獵人考試裡，也有個叫臨溪•姜的考生……重名，偶然，還是？
不，不對……雖然重名的幾率很大，但是如此巧合的情況……不是偶然。
可惜現在還處於「探視時間」中，哪怕是身為發起人的帕里斯通，也無法查看各個參賽者正在幹什麼。
忽然，系統提示在那個疑似群聊天框的中央空白區上出現：「觀戰者【格造】成為編號80的投資人。」
一個消息緊跟著這道系統提示出現：
【格造】：這位美女就由我收下了哈哈哈哈哈哈！難得在遊戲裡看到這麼正的女人，既然你們都不動手的話，我就不客氣了！這樣的遊戲應該多舉辦幾次才好啊，看著他們掙紮著求生的樣子真是最好的調劑了！
阿克夏皺了一下眉頭：「嘖……這傢夥是誰啊，怎麼好像都沒聽說過？」
雖然大部分觀戰者用的是隱藏後的ID，但是這個人的ID上卻是呈現白色，表明其使用的是在遊戲中註冊的也就是唯一的那個ID名——總有那麼些人，或出於堂堂正正正視一切的心態，或出於炫耀自身眼光財力的目的，會選擇使用自己那個唯一性的註冊ID。
「你加入遊戲的時間不長，所以不清楚，這人算是早期的風雲人物之一。」這種時候，身邊有個情報販子的好處就體現出來了，尤其是這名情報販子此刻心情不錯，「主職業算是……商人吧，但是信用很差，所以現在名聲基本上都被敗光了。不過在被揭穿之前就混到了3A級的許可權，據說最大的愛好就是從初入遊戲的玩家中尋找外貌出眾者並給予一定幫助——當然，不是無償的。至於是什麼樣的有償服務……我想，看了他的發言，你現在大致想得到。」
雖然情報販子用了「據說」的字眼，但是從她口中說出來的事，基本上都是事實，聯繫那個「外貌出眾」的標準，傻子也能想到這個格造打的什麼主意。
編號80的是一個紅發美女，身材標準，戴著墨鏡，行動俐落，面色冷酷。從身手來看，似乎曾經是特種兵之類的身份，取下墨鏡也是個難得的美人，實力與美貌並重，難怪格造會盯上她。
看來他還得慶倖自己未來的同伴還是個小孩子，而且格造沒有戀童癖蘿莉控等癖好……唔，另外也得慶倖一下自己認定的人的判斷力挺不錯的，畢竟要形成這種系統承認的投資的話，必須征得被投資人的同意。
也就是說，那個80號應允了格造提出來的條件。
在阿克夏思考格造插手後那個小女孩的勝率如何的時候，聊天框裡又出現了一句話。
【匿名者13】：掙紮著求生的樣子……呐，我說，你不也是這樣嗎？
雪君忽然抬起頭來，神色間帶上了少許驚訝。
那個時候，不知為何，明明只是一個虛擬的交流平臺，但是他感覺到整個觀戰室的氣氛都在瞬間凝滯了。
匿名者13的話，戳中了所有玩家心底的痛處。
【匿名者13】：就像你看著這個小遊戲裡掙紮著的新手，幾天之後，就輪到你自己在遊戲世界裡，在系統的玩弄下掙紮著求生，不是嗎？不僅僅是你，所有身處這個遊戲的人都是這樣的吧。
【格造】：你是誰！藏頭藏尾的傢夥，把你的ID放出來！
【匿名者13】：因為自己經受了痛苦，所以把相同的痛苦加注於後來者身上，由此得到心理上的滿足……呐，我說，你多久沒去看過心理醫生了？已經是紅色警報了呦！
【格造】：閉嘴閉嘴閉嘴閉嘴閉嘴！！！！！！！！我叫你閉嘴啊！！！！
【匿名者05】：真不愧是惡魔般不詳的數字*……已經夠了吧，這種小遊戲本來就是給我們減壓用的，談論這種事沒什麼意義。
【匿名者13】：意義？有一個人告訴我，很多人小時候遭受了家庭暴力，他們中的一部分人長大後成了連環殺手，另一部分人成了追捕他們的人**——你們是哪一種？
就在觀戰室的眾人將注意力都集中在出現在聊天框中的【匿名者13】說的話時，忽然插入的系統提示讓他們的注意力一下子被轉移了：
【系統提示】：編號80死亡，目前存活人數9人。
探視時間還有12分鐘才過去，所以沒有人知道到底是誰殺掉了那個紅發美女。
聊天區的內容頓時被格造的咆哮刷屏了。
【格造】：誰幹的！到底是誰幹的！！誰殺掉了她！！！
這句話被重複了許多遍，直到整個螢幕上都是滿滿的驚嘆號和格造的咆哮時，對方才停下來，而這個時候，那個匿名者13才慢條斯理——不知道為什麼雪君就只能想到這個詞來形容這個素未謀面的人——地發出新的一條資訊。
【匿名者13】：感覺看到了自己的未來嗎？不用擔心，以你的無恥和無信，還能活很久，至少比那位美女來的長久。
【匿名者13】：好好享受吧，這最後的時光。
你到底是誰……在格造的咆哮出現前，系統的提示再一次出現。
【系統提示】：【匿名者13】為最後的優勝者獎勵添加道具【斯萊特林的掛墜盒】，綜合評價【古代魔法師家族綜合型防身道具，雙B級，罕見型道具】。
【系統提示】：【匿名者13】為最後的優勝者獎勵添加卡片【血脈卡•阿修羅王族】，綜合評價【S級血脈卡，極端強大】。
【系統提示】：【匿名者13】為最後的優勝者獎勵添加卡片稀有類【水中倒影•虛幻雙城】，系統評價【極端罕見型•戰略建築類卡片】！
三個系統通知時間相隔不到一秒，格造瞪大了眼睛，原本要脫口而出的謾駡被生生憋了回去。
這……這是什麼？
雙B級道具……S級血脈卡……稀有類戰略建築卡……把這些東西作為一個小小的「饑餓遊戲」的勝出者獎勵……
那傢夥……瘋了嗎！
不，先不管他/她有沒有瘋，對方提交的東西是經過系統認證的，也就說，這些獎勵……確實是給最後的勝出者的！
幾乎是反應過來的第一時間，格造開始聯絡自己的下屬——或者說，組隊的人。
哈哈哈，多久沒見過這麼蠢的傢夥了，居然把這麼稀有的東西作為這麼個小遊戲的獎勵放出來……不管怎麼樣，這些東西我要定了！
一邊聯絡人進入遊戲，一邊想像著自己將能夠得到的獎勵，他的表情因為幻想而扭曲。
在觀戰室中大部分人覺得代號13的傢夥瘋了或者神經抽了的情況下，大概只有猜到了對方身份的情報販子會覺得那孩子想的法子挺不錯的。
渾水摸魚。
不錯的想法，但問題是……
情報販子靜靜地看著系統一系列的「玩家【某某某】進入『饑餓遊戲』」提示，這些進入的人可不是半吊子啊，長久地混跡於聖戰中的人，即使被剝奪了所有超自然能力，其本身身體素質和身手也是不容小覷的。
現在實力不到巔峰狀態十分之一二的你，能應付得來嗎？
作者有話要說：
*：13，在西方是一個被很多人忌諱的數字，傳聞很多：基督教的忌諱，最後的晚餐12個人，多了一個猶大成了13個人，後者出賣了耶穌；按照迷信的說法，只要到每月的13日這一天，12個巫婆(witch)都要舉行狂歡夜會，第13個魔鬼撒旦就會在夜會高潮時出現，給人們帶來災難；北歐神話中，在哈弗拉宴會上，出席了12位天神。宴會當中，一位不速之客——煩惱與吵鬧之神洛基忽然闖來了。這第13位來客的闖入，招致天神寵愛的柏爾特送了性命。因此，13被認同和不幸有關，被視作惡魔的數字。
**：出自《犯罪心理》第一季，第八集 ，說這話的是亞倫•胡奇（應該是這裡，作者去年看的，記不太清了……
_(:з」∠)_好吧……兩章內解決……
筆記本的空白鍵被我按壞掉了，打字賊慢……OTL
悠于 2018-8-24 13:18
第111章
在代表「探視時間」結束的鐘聲還差十分鐘才會響起的時候，系統關於「玩家【某某某】進入『饑餓遊戲』」的提示音頓時像警笛長鳴一樣響徹整個天空。
一般來說, 其他玩家是無法進入這種有人數限制的遊戲的。因此, 當有人利用相關許可權進入時, 會得到系統的一個任務，或者應該說是警告：獲取遊戲資格, 失敗則抹殺。
如何得到這個遊戲資格？很簡單，殺掉一名參賽者，系統會自動將這個人的編號分配到殺了他的人身上, 這個人就此得到了遊戲系統的承認, 擁有了參賽者的資格。
但是系統不會把人直接送到參賽者身邊, 所以這些人必須在進入遊戲後，快速趕往離自己最近的那名參賽者所在地——至於地點, 則是由系統提供。
為了遊戲平衡起見, 這些外來者不允許帶入任何物資, 武器, 食物，都會被系統強制扣留。不過對這些奉格造的命令進入的人來說, 這點沒什麼差別——反正格造馬上就會把武器送進來。
黑暗無光的房間裡, 小女孩的呼吸聲略顯沉重。
這是一個沒有星星和月亮的夜晚, 烏雲密閉蒼穹。順著打開的窗戶，夜風嗚嗚地灌入，鼓起的氣流讓空氣裡淡淡的血腥味消失無蹤。
坐在牆根處的小女孩一動不動, 她的手垂落在身側，指尖輕輕地抵在地面上。
某種極其細微的震動, 通過地板傳達過來。
有人……在快步靠近這個房間。
雖然沒有聽到什麼腳步聲，對方的動作也非常輕巧，但是體重帶來的地板震動感是無法被抹消的。
如果是內力充足的時候，哪怕她不在意，也能清楚地感覺這點細微的震動——然而現在，她卻要全神貫注，才能勉強抓住這個震動。
稍稍有精力渙散的跡象，就會失去對方的蹤跡。
在離這個房間還有七八米的距離是，震動忽然消失了。
薑臨溪閉著眼睛，細微的喘息聲在寂靜的房間裡響起。
停下，然後調整呼吸，慢慢靠近……麼？
真謹慎……
房間的門半掩著，從門口露出的那點地方是不能看到她所處的牆角的。
但是，可以從聲音判斷。
抵在地板上的手指扶上牆，支撐著她從地上站起來。頭肩抵牆，她微微歪頭，看著那扇半掩的門。
門，微微開了。
她的視線下意識地追著那扇緩緩打開的門。
門外，無人！
她沒發現，自己的背後，那扇打開的窗戶上，忽然出現了一個黑影。
黑影嘴角裂開一個大大的弧度，卻是剛剛那個人在門上栓了一根細繩，然後牽著繩子從隔壁房間翻窗過來，再慢慢拉動繩子，製造出門被拉開的假像，自己則趁機從背後襲擊那個最年幼的參賽者！
可憐的孩子，下輩子投個好胎，千萬別再遇到這種殺人遊戲了啊！
黑影獰笑著，手上的繩子頭呈現一個套索狀朝那小女孩的頭丟去，只要套中了然後收緊手裡的繩子，他就能很快勒死那個小孩子，參賽者的資格也就到手了！
「砰——！」
哪裡的……
黑影嘴角的笑凝固了。
……槍聲？
他緩緩地低頭，呆呆地看著自己胸膛上擴大的血跡。
黑洞洞的槍口緩緩冒出一絲白煙，剛剛還背對他站著的小女孩這會兒已經因為開槍的後座力而被震得跌倒在地上，那個槍口，正是從她的腋下探出。
借著身體的掩護，把槍……藏在他的視野死角裡……？
沒有機會去想那支槍是哪裡來的，黑影心不甘情不願地咽下了最後一口氣。
薑臨溪，反殺外來者，成功。
隨手把手上的槍從窗口丟了出去，薑臨溪在死去的人身上搜索了一番，最後從他脖子上找到了用細鏈子串起來當項鍊的白晶石指環。
系統是公屏的，它既然給進入的外來者提供參賽者位置，那麼，也一定會給參賽者便利——比如，殺死了外來者之後，可以得到他的白晶石指環以及聖杯玩家身份，其曾經經歷過的一切世界資料及任務獎勵都會被歸於這名參賽者所有。
就和當初在眼鏡島上的甄選一樣，如果外來者的身體素質在普通人的三倍以上的人，同樣會被禁止進入。甚至可以說，非聖戰玩家想要殺死那些人就只有在這個外來者被系統強制剝離了非自然能力之後進入的遊戲中，換成其他遊戲的話，幾乎完全沒有可能。
從某種程度上來說，系統給予了參賽者極大的便利——它給雙方製造了相遇的機會。
然後，狹路相逢，勇者勝。
薑臨溪看著手上的指環，若有所思。
由於得到了無主（因為主人死了）的白晶石指環就等同于成為了聖杯遊戲的玩家，只要這個指環的前主人許可權等級是在D級以上，她就可以自由選擇退出這場饑餓遊戲。
薑臨溪運氣不錯，這個人的許可權，正好是D級。
但是她沒有選擇退出。
如果現在退出的話，之前做的佈置，就全浪費的。
代表著「探視時間」結束的晚間七點的鐘聲響起，薑臨溪離開了這棟大樓。
與此同時，系統關於物資投放的通告也在全城範圍內響起。
「半小時後進行物資投放，投放數量：壓縮食物*1，壓縮水*1；投放地點，中心醫院。」
舔了舔手上的傷口，黑影冷冷地撇了眼倒在地上的屍體，就不再加以任何注意了：「只有一份啊……是格造先生投放的嗎，進入的九個人裡，他只需要最後的勝利者……的意思？」
同樣的猜測，在獲取了參賽資格的人心裡響起，至於唯二被參賽者幹掉的那兩位，已經無法思考這個問題了。
「嘖，真是廢柴，居然被參賽者幹掉……這兩個參賽者，身手很厲害？」由於當時「探視時間」還沒結束，格造並沒有看到自己兩個手下落敗的場景，他只看到了最後兩人的屍體。
這會兒，他正不耐煩地抖著腳抱怨。
「算了，就當是垃圾清理了……不過，是誰投入了水和食物？」
如果按照格造的個性的話，雖然到時候投入的水和食物也差不多是這個數目——理由同他的下屬（通曉自家老闆心意的下屬才能活得久），但是他一般會在剩下的人都是他的手下時才開始投放食物和水。
現在的話，還有兩個人沒有被清理，還不到投放食物和水類物資的時候——所以他才奇怪。
難道是……
格造看了一眼聊天框裡的【匿名者13】，難道是他投放的？
不管外面的人怎麼想，伴隨著時間的流逝，得到了參賽資格的人和碩果僅存的參賽者，所有人都朝著醫院匯攏——除了原本就在醫院裡的人。
目前唯一在醫院裡的人，只有正一層層爬樓去頂層的薑臨溪，也就是100號。
紫藍色的眼睛緊緊地追著100號的視窗移動，雪君又看了一眼後座的兩人。
不，應該不是他們兩個投放的物資……這種時候在距離100號所在的安全區裡投放物資，那是在給100號拉仇恨。從剛剛的觀察判斷來看，這兩人應該是傾向於保護那個100號的。
那麼，會是誰呢？
握著某個東西的手緊了緊，他猶豫了一下，打開它，手裡的螢幕一亮。
顯示在螢幕上的話讓他愣了愣，立刻看向聊天框。
匿名者13？他為什麼要這麼做？
半個小時的時間不算長，很快就有人在來的路上遇到了，兩人極其謹慎地和對方保持一定距離繼續前進，然而當所有人都彙聚的時候，這種脆弱的平衡立刻被打破了。
亂戰。
八人戰在了一起，對手輪換，只要保證自己活下去就可以了，其他的什麼都不用管。然而，剛剛開始試探般的打鬥，忽然就有人指著天空大喊：「天臺上有人！」
大部分人以為那是個引開注意力的幌子，但是少有的幾個留意到人數不對的人立刻抬頭，果然在醫院的燈火照耀下，隱約看到樓頂天臺上有個小小的人影。
「我們這裡一共八個人！上面還有一個！」
這句話立刻讓還在打的人停手了，算數人人都會，這種時候他們在這裡打得你死我活，留下最後的勝利者也是傷痕累累，到時候對方反而是以逸待勞——會發生什麼，誰都能猜到。
就像是一開始就約好了一樣，眾人停手，分散著各自找上去的方法。
「好像已經發現我了。」薑臨溪扶著欄杆，往下探頭，剛剛就是因為她這個動作，才會被下面的人看到。
現在，他們應該正在找路上來才對。
「不管走哪條路，最後的目的地，總是這個天臺。」
小女孩喃喃自語道，夜風拂過，衣袂飛揚，身後的長髮好像蜘蛛的爪子一樣四散開來，如同群魔亂舞。
扶在欄杆上的手仔細地感覺著那極其細微的震動。
沒有內力支持，最多能感覺到五十米範圍內的震動。
當感覺到的震源到達七個的時候，小女孩長呼一口氣，爬上欄杆，跳了下去。
「唔！」
腰上大力傳來，差點把她勒得背過氣去——纏在腰上的繩子扯住了她。
藏在手裡的小刀毫不留情地割斷了繩子，自由落體的小女孩被底下凸出的陽臺緩了下落的速度，雖然被撞得厲害，但是最後卻是安全著陸。
在她從地上站起來後沒多久，巨大的爆炸聲在天臺上響起。
事先埋伏好的炸藥直接炸爛了整個天臺，趕來的人全軍覆沒。
「犯規！她犯規！她擁有的炸藥量超過規定！」觀戰室裡，格造聲嘶力竭地吼道，「系統！100號和她的投資人犯規！」
在熊熊火光和劇烈的爆炸聲中，高大的建築層層倒塌，熱浪翻滾著朝四周散開，吹亂了落在肩頭的長髮。
「蠢貨。」小女孩單手撫順被吹亂的頭髮，好似聽到了觀戰室裡格造的怒吼一般，冷淡道。
她的另一隻手裡扣著一個白色的牌子，拇指一動，號碼牌被彈到半空中。在它翻滾著落下的時候，注視著這個螢幕的人，可以清楚地看到號碼牌上的數位：80。
看清楚那張號碼牌上的數字時，格造的眼睛瞪大到幾乎要凸出來的地步。
紅發美女史跋的號碼牌，正是80。
也就是說……那些炸藥……那些炸藥……
冷汗從格造的臉上流了下來。
號碼牌在重力作用下自由落體，被她抄手抓住。
「誰讓你私底下送那麼多炸藥進來……不好好利用怎麼對得起你送給她的這份心意呢？」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阿B真漢紙扔了一個地雷！
明天返回獵人世界開刷BOSS！
_(:з」∠)_準備睡覺了，留言明天來回復！（再霸王我，我、我就……我什麼也做不了OTL
第112章
爆炸聲綿延不絕，大樓開始倒塌。
滾滾而來的熱浪帶起衣袂, 橘紅色的火光映照在臉上, 在寒冷的夜晚帶來了些許熱量。
格造送進來的炸藥非常多, 足以把這麼一個醫院轟上天去。如果沒有被系統剝奪超自然力量的話，這些後來的參賽者根本不會把這種小小的爆炸放在眼裡, 但是在失去了那些力量的現在，僅僅擁有不超過普通人三倍的身體素質的他們，完全不可能從中脫身。
在沒有特殊力量加持下, 再怎麼身經百戰強悍無比的特種兵都無法以肉身硬抗子彈——所以薑臨溪確定那七個人是必死無疑了。
剩下的……就是等待了。
當時她感覺到了七個震源, 也就是說還有一個人沒進入自己的感覺範圍。雖然沒感覺到位置在哪裡, 但是依照當時八個人採取行動的先後，薑臨溪確定這第八個人哪怕落後了幾步, 也不會離太遠。
在爆炸發生後, 由於並非第一爆炸點, 所以他不會被捲入其中立時身亡。但是爆炸帶來的房屋倒塌卻是他無論如何也無法避免的, 如果不想被倒塌的建築物活埋的話，他只有一個選擇, 那就是直接退出遊戲。
她沒等多久, 系統的聲音響起：「008號自動退出遊戲, 目前遊戲內存活者……1人。」
「本次遊戲勝利者為100號。」
然後同樣的聲音在她的腦海中響起：「優勝者獎勵已發至虛空行囊，請注意查收。」
「遊戲結束，正在遣返生還者……」
仿佛天旋地轉般的感覺後, 薑臨溪眼前的景色驀地一變，滾滾熱浪和橘紅火焰全部消失不見, 映入眼簾的是蒼翠的草地和幾乎與海面連接在一起的深邃夜空。
拂過臉頰的風帶走了皮膚上火焰殘留的熱量，輕微的涼意傳來，脹痛的頭腦為之一清。
回來……了？
精神一放鬆，某些被遮罩了的資訊就開始朝大腦裡運輸了：「疼疼疼！」
毫無內力的情況下從天臺上跳下來，哪怕有繩子和各種凸出物做緩衝，衝撞之下薑臨溪身上也多出了許多傷。挫傷撞傷之類的就不用說了，為了保護內臟下落的時候直接把左手和肋骨撞成骨折也只能說是命大——按照那個高度，薑臨溪覺得自己當時直接摔死都是情理之內。
真是命大啊……是自以為勢在保護著我吧，雖然被壓制得很厲害，但是……依然很可靠啊。
用力掰直錯位的骨頭，左手發出清脆的咯噠聲，疼痛立刻從左手處傳來。
薑臨溪反而松了口氣，會疼就好了，剛剛左手簡直就像是不存在一樣。
把斷掉的肋骨也跟著接好，又稍稍處理了一下身上的傷口，忍耐著從全身各處傳來的劇痛，她從地上站了起來，彈掉衣服上帶起的草葉：「接下來……還不是放鬆的時候。」
遊戲結束，帕里斯通同樣被送回眼鏡島上。和毫無準備的小女孩不同，他沒被系統的傳送摔地上，穩穩站定。
「被擺了一道啊！」摸摸自己的頭髮，帕里斯通微笑道，神色間看不出沒有達成目的的沮喪。
在「探視時間」結束前，系統給他的「抹殺得知本遊戲存在的非聖戰玩家0/10」任務變成了「已完成狀態」。之後探視時間結束，系統遮罩解除，原始參賽者九餘二，他完全沒法分辨剩下的人到底是因為本身是聖戰玩家，還是通過殺掉外來者繼承指環後成為聖戰玩家。
不過，已經沒關係了。
帕里斯通摸出手機，撥通：「喂，伊爾迷•揍敵客嗎？我有個任務，地點是眼鏡島，目標是獵人考試第四回 合中的某位考生，你接嗎？」
「……啊，那真是太好了，我這就把定金匯進你的帳戶……對了，目標名字是臨溪•薑。」
合上手機，帕里斯通的微笑溫和如初，絲毫看不出他剛剛給殺手世家長子帶去了一筆不菲報酬。
狩獵與反狩獵，其實還有一個非常簡單的勝利方法——殺掉另外一名玩家。如果另一個玩家死亡——不管是自殺還是他殺還是意外身亡，系統都會自動判定活下來的人是勝利者。
滿頭釘子的怪人放下手機，開始自己的工作。
運氣真好，這回不用做白工了！
懷抱著如此愉快的心態，他很快找到了正躲在一個極其隱蔽的山洞裡休息的小女孩。
對方正在睡眠中，呼吸輕淺，絲毫沒留意到有人靠近，睡得異常熟。
伊爾迷左右看了看，沒有發現上回的大蠍子。
一枚釘子悄無聲息地從草叢中射出，小女孩的身體一震，然後呼吸和心跳迅速衰敗下去了——伊爾迷的釘子並不是普通的釘子，他的念能力裡有操作系的部分。當附帶了念的釘子釘在人體上的時候，會控制住人體的植物神經。
植物神經是人體很重要的一部分，因為它的作用是控制與調協內臟、血管、腺體等功能，並不受普通人自身意識控制。比如，心臟的跳動、腺液的分泌、血液的流動……但伊爾迷的釘子可以控制它，由此通過令心臟停止工作、使得內臟分泌超多量的腎上腺素、停止血液流動等途徑，使人快速死亡。
心臟的收縮停止，血液的流速降低到最後完全沒有，氧與二氧化碳交換停止，身體各處缺氧……用不了多久，人就會在窒息中死亡。
確定對方的呼吸心跳都沒有了，連身體的熱量都開始消散了，伊爾迷走出草叢，摸出手機。
帕里斯通的手機響起，他看了一眼來電顯示，接起：「晚上好。」
「完成了，需要我帶上她的屍體嗎？」
帕里斯通愣了愣，自己……猜錯了？
他正要回答對方，忽然，瞳孔放大。
一個冰冷的尖銳物體抵在了他的後腰處。
……是刀。
那樣軟糯童稚的聲音在背後響起：「晚上好，帕里斯通•【希爾】先生。」
「希爾」這個姓氏的音節被咬得很重。
電話另一頭的伊爾迷微微愣了一下，忽然像是感覺到了什麼，猛地回頭。
那場景就像是有誰揭開了遮住真正屍體的帷幕一樣，小女孩的外表褪去，之前的屍體僅僅只是軀幹，空氣裡慢慢出現了真正的四肢。
紅發，墨鏡，是史跋。
一隻蜈蚣從史跋的屍體上爬下來，它的身體隨著爬過的地方而變幻出不同的顏色，如果不是因為它此時爬過的地方是史跋的身體，色澤變化極快的話，伊爾迷很懷疑自己是否真的能發現它。
當它落在地面上的時候，立刻消失不見了。
千面蜈蚣，攀爬在史跋全身，將之偽裝成薑臨溪的模樣。而之前伊爾迷所聽到的心跳聲和胸部的呼吸起伏，都是它偽裝出來的。
帕里斯通閉了閉眼，再睜開眼睛的時候，神色已經恢復正常了。
他按掉了正在通話中的手機，並沒有回頭去看背後的人是誰。
「真厲害，我完全沒發現你的靠近……看來，這回是我要輸了呢。」金髮青年微笑著，「十秒已經到了呢，還是說，你還沒找到決定性的證據？」
狩獵與反狩獵結束判定步驟：
第二條：抓住對方，具體要求為雙方身體接觸十秒以上。
第三條：對系統出示對方為聖杯戰玩家的決定性證據，經由系統判定證據是否確鑿。
第四條：達成以上三點後，說出「獵物到手，狩獵結束」。
「你不是我的獵物。」
「……你不是確定我是【希爾】了嗎？」
「的確，你是發起『饑餓遊戲』的那位【希爾】，但是……」薑臨溪暗暗掐算著時間。
眼鏡島的某處，悉悉索索節肢動物爬行的聲音快速掠過草叢。
「你不是獵物，你是……誘餌。」
帕里斯通的眼睛瞬間睜大。
「本土的玩家，不止一個人。」
「真正和我定下遊戲的，是那位殺死了005號的考官吧？」
「從遊戲開始的時候我就覺得奇怪了，為什麼005號會死得那麼快。一般遇到這種事，應該團結他人尋找出去的方法，而不是毫不猶豫地照著那個投影的話做吧？為什麼005號會那麼就被殺掉？是誰這麼確定如果要脫離遊戲就只有殺死其他人一個選擇？」
「我想來想去，解釋只有一個，他知道這是真的，知道這個遊戲並非什麼惡作劇，知道只有按照系統的話做，才有活路。」小女孩一手用刀抵著帕里斯通，一邊平心靜氣地解釋道，「誰會如此瞭解這些規則？只有聖戰的玩家。」
「考生的實力不足以殺掉身為考官的005，動手的只有其他考官。趁著『探視時間』我向觀戰者詢問了005是死於誰手，得到了答案。之後外來者進入時，只有我和他反殺掉了外來者，更堅定了我的判斷。」
「……不錯的推理，但是，系統是不會承認這種推理為決定性證據的。」
對於帕里斯通的話，姜臨溪完全沒有在意，而是繼續照自己的步調說了下去：「真正起決定性作用的，是另一件事……他反殺的那名外來者，許可權是E級。」
帕里斯通恍然大悟，這才真正決定性的證據。
只有D級以上的玩家才能從中脫離，如果那名考官並非玩家的話，拿到了E級許可權的他完全不可能在之後的爆炸中自主提前退場；而如果他是考官的話，只要本身等級是D以上就可以自主退場了，當然也有他本身等級低於D的情況——但是之後提前結束的遊戲已經說明瞭一切。
「你發起『饑餓遊戲』，而且絲毫不掩飾自己的ID，讓人極容易聯想到身為獵人協會副會長的你，在對方以為自己抓到了真正的人準備結束遊戲時，才被系統告知對方非另一名遊戲參與者——你的作用是誘餌，以自己的玩家身份，引誘對方做出錯誤判斷的誘餌。」
「真正和我簽下契約的人，是那名考官。」
「……那，為什麼不去抓那個人呢？在這裡和我浪費時間可不好啊，萬一讓人逃了呢？」
因為從背後襲擊的緣故，薑臨溪看不到帕里斯通的表情，只能從對方的聲音中獲取極微量的資訊來判斷對方此刻的心情。
但是帕里斯通顯然心理素質很好，說的話中帶出的資訊讓她摸不著頭腦：為什麼……感覺這傢夥不但不沮喪，反而……很高興？
想不明白，薑臨溪乾脆先把這個問題放到了一邊：「不會，遊戲已經結束了。」
「結束遊戲的方法不止系統提供的那一種，殺掉另一名參與者，也可以直接結束遊戲——就像之前你計畫的那樣，很巧，我也是一樣的打算。」
雖然不像帕里斯通那樣能拜託正好在參加獵人考試的專業殺手，但是薑臨溪也有自己的門路——納羅的消息和系統「狩獵與反狩獵」遊戲勝利的提示一同到達。
「而且，雖然職責上你是誘餌，對方才是正主，但是事實上，你才是下棋人，那個考官……只不過是你手裡的一顆棋子吧？」薑臨溪手上的刀子往前送了送，冰冷的刀尖幾乎要被對方的體溫捂熱，「既然抓住了王，你覺得我會這麼輕易地放開嗎？」
呼……帕里斯通長長地吐出一口氣：「看來，這回是我全盤皆輸啊。」
雖然說是輸了……
不知為何，他的嘴角帶起了一絲微笑：
這回的遊戲……玩得很開心啊……棋逢對手的感覺，真好呢！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阿B真漢紙扔了一個地雷！
感謝闇夜幻想扔了一個地雷！
今天發現JJ出了新功能，文章頁面上的霸王票欄裡居然會顯示出一篇文收到的霸王票在全站的排名……
感謝所有丟雷給這篇文的讀者們，謝謝你們讓那個數字看起來不是那麼悲劇……QAQ
第113章
「啊啦，這回是我輸了呢, 你準備怎麼處置我呢？」
這回, 不知道為什麼, 身後頓時沉默了。
帕里斯通有些奇怪，微微偏了下頭, 這動作並沒有引起背後的人的緊張，抵在腰上的刀絲毫沒有刺進來的跡象：「嗯？怎麼了？」
「……不，沒什麼, 」小女孩的聲音隔了好一會, 才遲疑地響起, 「我只是有點意外……」
「意外？」
「嗯，很意外……你就這麼認輸了……」她的聲音裡, 掩不住某種糾結和遲疑, 似乎還在懷疑對方是詐降, 「這種時候, 不是應該背水一戰奮起反抗的麼……為什麼你會認輸得那麼爽快啊？」
「唔？這個，輸了就是輸了啊, 勝者為王, 敗者為寇, 我並非輸不起的人啊。」他笑眯眯地說道，「那麼，你準備怎麼處置我呢？就地斬首以絕後患, 還是流放異空間永不得歸呢？」
「……」薑臨溪覺得玩家的世界她不懂啊為什麼這個人能那麼爽利地說出這種驚悚的話來！
……等等！
忽然想到一件事，薑臨溪的眼睛眯了起來：從他的建議裡……他好像很熱衷於自己的死亡？
為什麼？
這種時候, 不是應該想辦法逃……逃？
……果然，是這樣的嗎？
看來，偶爾廢話拖延時間，還是不錯的方法——如果不是這麼做，而是一上來直接上刀子的話，這會兒，大概已經讓人跑了吧……
「……是啊，好多辦法呢，看起來有點難以選擇啊……唔，炮烙怎麼樣？」仿佛什麼都沒發現，她微笑著接過對方的話。
「那是什麼？」帕里斯通想了想，覺得有點耳熟，但是沒想起來這是怎麼樣的一種刑罰。
「唔，大概就是……把人當成烤肉一樣烤吧？鐵板燒的那種。」其實薑臨溪也不是很熟悉。
「……」副會長大人覺得自己以後恐怕不能再正視鐵板燒這種食物了。
「這個不好嗎？難辦啊……我也不太清楚有什麼刑罰比較厲害……」這回不是作假，薑臨溪確實不怎麼留意這方面的知識。
會知道炮烙，還是因為發明它的那個妲己是可悲的被「國破境絕」寄生的宿主。作為獵命師必備課程，每回說到凶命的時候它都會被提出來舉例，躺槍千年不止，所以薑臨溪對那個妖化後的「國破境絕」的經歷尤其熟悉，連同它是如何禍害國家忠良的手段都一清二楚。
——沒有比獵命師更加熟悉歷史的人了，他們製造歷史，卻不被記憶。
「或者……魚鱗剮怎麼樣？」
「……」聯想了一下魚鱗，再一想那個剮字的意義，帕里斯通還在發揮自己的想像力思考這是怎麼樣的一種處死手段時，小姑娘莫名興奮的聲音傳來。
「啊，這個稍微有點麻煩，需要先把你扒乾淨衣服，然後找張漁網把你渾身都包起來，包得很緊的那種。」薑臨溪回憶著自己淺薄的刑罰知識，道，「這個時候你身上的肉會被漁網勒出來，然後用小刀順著漁網勒出的痕跡，把網洞裡的肉一粒一粒地挖出來。漁網上有多少洞，就會挖多少粒肉……你覺得怎麼樣？」
帕里斯通的眼神漂移了一下：「……唔，不錯的創意，但是，不會在挖完之前就因為失血過多死掉嗎？」
「這個……」薑臨溪認真地望天思考了一下，「我記得好像誰告訴過我……這個刑罰最痛苦的，不是挖肉，而是流血，眼睜睜地看著自己一點點地死亡卻沒辦法阻止的那種無力感……唔，大概就是自己抓著懸崖上的繩子，但是眼看著繩子一點點地斷開的那種感覺吧？」
「那需要去找漁網嗎？」帕里斯通不知道是打著什麼主意，認真地建議道。
「不需要。」薑臨溪微微歪頭，雖然對方這會兒正背對著她，看不到她的動作，「其實我從剛剛開始就有個疑問呢，帕里斯通•希爾，嗯，不對，按照遊戲的說法，應該叫你……【希爾】，」她微微頓了一下，然後才說道，「你好像很熱衷於，讓我殺了你呢！」
第一次……然後，間隔十秒。
「這是……為什麼呢？」
夜風吹過，樹葉發出沙沙的聲音，那個瞬間，帕里斯通覺得整個世界的聲音都消失了。
他只能聽到那個孩子的聲音，尾音微微翹起，就像是抓到了獵物的貓咪用一隻爪子牢牢按住獵物，愉快地翹起了尾巴一樣。
長長的尾巴一擺一擺，就像是輕輕掃過心臟一樣。
有種癢癢的感覺。
一滴汗從喉口滑下，帕里斯通微微仰頭，劉海的陰影遮住了他的眼睛。
「副會長先生？」
「……我這是，願賭服輸……啊。」
抵在腰後的尖銳物收了回去。
帕里斯通轉過身來，看到那小女孩背著手，站在離他只有五步的距離處，一邊邁著小步後退，一邊歪頭打量著他：「是嗎？為什麼我覺得，這是帕里斯通•希爾先生在準備脫身的辦法呢？」第二次……還有最後一次……需要間隔，一分鐘。
夜色裡，小女孩的眸子閃閃發光，就像是滿天星斗都墜入了她的眼裡。
「哦？」
對於她的話，他只是發出這麼一個音節。
「嗯，其實呢，我從一開始就有個疑問呢！」小女孩背著手，用腳尖點了點地面，道，「那就是，有關於『狩獵與反狩獵』遊戲裡的獎勵問題。」
「裡面有些事情，讓我想不太明白呢。」
帕里斯通的嘴角勾起一絲笑：「是什麼呢？」不知道為什麼，他似乎並不在意對方有拖延時間的舉動。
「關於……獎勵，還有一開始系統的提示。」小姑娘歪頭打量著面前的青年，語速很慢，似乎在邊思考，邊組織語言，「我記得我進入這個遊戲的時候，曾經有個人告訴我說，要保護好自己的真名。所以我們在遊戲裡登記的名字，都是假的。這是為了保護自己，因為有人能夠通過真名直接殺死一個人，這是當時系統給出的回答。但是這麼一來，問題來了……」
「當有玩家進入某個世界，而這個世界恰好是某個玩家的現實世界時，該怎麼辦呢？」
「在現實世界裡，本土玩家所使用的，顯然就是自己的真實姓名了。如果被進入這個世界的其他玩家知道了，豈不是把自己最大的弱點，送到對方手上嗎？既然系統是公平的，為什麼不會考慮到這點呢？」
「而系統又會提出『狩獵與反狩獵』這種遊戲，雖然從規則上看，似乎對本土玩家更加優待，但是……外來玩家輸掉了，只會犧牲一張聖杯卡而已，但是本土玩家輸掉了，卻是直接將有可能致本人於死地的弱點，直接交給對方。」
狩獵與反狩獵，獎勵第3條，敗者需將自己的真名交由勝者保管，並受其差遣，不得違抗。雖然有第二條「本世界結束前，雙方及下屬勢力，嚴禁各類衝突」這用於保護其中弱勢一方人身安全的存在，但是結合整體來看，對於本土玩家來說，這些條件，還是太過苛刻了。
系統不會刻意偏袒某一方，同樣，也不會刻意厚待某一方，它會在某個層面上做到公平——至少，是對玩家來說的，公平。
系統會給予本土玩家什麼便利呢？
「剛剛聽到你的話之後，我忽然有了一個想法，要聽聽看嗎？」
「聆聽女士的說話，是一種美德呢，願聞其詳。」
小女孩勾起嘴角，似笑非笑：「你說，系統會不會給予暴露的本土玩家復活機會，以及修改ID的機會，用來補償本土玩家非自願的真名洩露呢？」
如果本土玩家在外來玩家眼前死掉的話，對於其他玩家來說，這個人已經死掉了，自然也不會把他的真名放在心上——而有了修改ID的機會的話，自然可以做到讓之前的ID所有人死亡的跡象。
有了系統給予的免費復活兼改名機會，真名被洩露，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了——改掉了ID，再加上系統給予的50%外貌修改的基礎，哪怕以後碰面的，對方也不一定能認得出來人。
頓了頓，青年抬手揉了揉自己的頭髮：「……啊呀啊呀，這麼小年紀就那麼聰明的話，會夭壽的呦！」時間到，已經可以……隨時使用了。
復活的機會。
「唔？這麼說，我說得全對嗎，帕里斯通•希爾先生？」
第三次，呼喚對方真名，完成。
忽然，風起，穿過叢林，卷起無數落葉沖向天空。
這陣風來得突然，背對薑臨溪而來，吹得她不得不伸手按住自己的頭髮以免遮擋視線。
柔軟的金髮被風吹起，露出青年光潔的額頭。
「的確如此，但是，那又怎麼樣呢？」
對方笑得極其詭異，薑臨溪忽然有種不好的預感，腦子裡頓時閃過剛剛自己不甚明顯地拖延時間時，對方一直都乖乖聽她解釋的樣子，頓時意識到……對方也是在拖延時間！
難道說……復活機會也需要時間才能啟動，所以才一直聽我說話？
這下子……她幾乎是下意識地沖前數步。
但在她趕到前，帕里斯通忽然單手插進自己的胸膛！
大量的鮮血如同噴泉一樣從中激射而出，灑滿面前的大地。
薑臨溪沖得快了些，對方動手又快，即使停下了腳步，也有不少滾燙的鮮血，濺上了臉頰——漆黑的瞳，紅色的血，襯得她面色白如雪。
在女孩驀然瞪大的眼睛裡，青年的笑容不減分毫：「死亡，並不是非要對方動手來動手的呦！」
「有點可惜……本來……還想讓你……」失血過多，面前的視線變得模糊，帕里斯通的眼裡，那個小女孩的人影分散成了數個，又聚攏，再分散，無法看清楚表情，「……親自動手……好消消氣呢……」
這個孩子……其實很生氣吧……對於自己把無辜的人拉進遊戲裡的做法。
其實也不想這麼做呢……只是想找個……
「這樣……下回見面……就……」
能一直一起玩的人……而已啊……
薑臨溪愣愣地看著對方微笑著倒在地上，還沒有說完，就閉上了眼睛。
大量的血隨著心臟被擊碎而噴射而出，動脈出血只有短短的三分鐘止血時間，之後就是回天乏術了——更何況對方這回是直接捏碎了心臟，完全沒有搶救的機會。
豔紅的血順著臉頰滑下，流到嘴角，滲進嘴裡。
口腔裡頓時充斥了鐵銹味。
和任何人都沒有什麼分別的血液。
但是為什麼……就能這麼把無辜的人捲入……
身後傳來悉悉索索的聲音，薑臨溪微微側身：「納羅嗎？」
紫色的大蠍子從草叢裡現身，高高揚起的尾勾上，還帶著一絲鮮血。
那是008號考官的血，在薑臨溪過來找帕里斯通拖延時間的時候，納羅則是去尋找008號並給予致命一擊。
……不，其實，我並沒有提出疑問的資格。
強者戰鬥時，被殃及的無辜，何止12人……
抬手抹掉臉頰上的血液，薑臨溪最後看了一眼那灘血液——在帕里斯通斷氣後十秒他的屍體就直接消失不見了，顯然是系統做的。目的大約是為了保證本土玩家復活的時間、地點不被洩露，讓外來者無法趁機守屍繼續殺死對方吧。
「走吧，納羅，考試還有六天……」
蠍子發出悉悉索索的聲音，好像在詢問什麼。
薑臨溪微微愣了一下，抬頭撫摸凹凸不平的蠍殼，冰涼的蠍殼一如既往，卻給予她從幼年時就開始陪伴不離身邊的安心感覺：「……啊，沒事，放心吧，我才不會讓他這麼跑了呢！」
她微笑著揚起手來，表情說不出的從容平靜：「既然給了本土玩家復活脫身的方法，又怎麼會不給外來者克制的方法呢？」
不知何時，她的手裡多了一本表皮樸素古舊的本子，上面寫著幾個大大的漢字，看著似乎是繁體，有點像行楷但是又有所不同。
月光下，隱約可見，是「友人帳」三個字。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喵子扔了一個地雷！
感謝阿B真漢紙扔了一個地雷！
感謝浮生不過鏡花水月一場扔了一個地雷！
謝謝大家QAQ早起來發現霸王票一下子前進了五十名一瞬間以為自己看錯了……
補完！
咩哈哈哈哈以為我家臨溪會那麼容易放過帕里斯通嗎！！！
————
再補完！增添部分情節説明理解！
其實我希望能寫得雙方能力相等……但是貌似……沒寫出那種勢均力敵的感覺來……OTL
第114章
「友人帳？這是什麼？」
金翻著只有一頁紙的古樸帳冊樣本子，一臉嚴肅地研究著, 不過那張娃娃臉降低了嚴肅成分, 反而有種裝X感。
「唔……怎麼說呢, 算是契約書的一種吧！」薑臨溪咬著吸管喝飲料，米黃色的貓咪趴在她的肩頭, 「之前我有說過的吧，『狩獵與反狩獵』遊戲的獎勵，其中第三條, 敗者需將自己的真名交由勝者保管, 並受其差遣, 不得違抗。
「但是僅僅只是系統規定的話，並不能保證敗者實行, 所以當出現勝出者的時候, 系統會把友人帳的契約紙作為獎勵, 交給勝利者, 只要在上面寫上敗者的名字，就可以了。」
「你聽說過東方某些地方的民俗裡, 有『釘小人』之類的說法吧？做個稻草人, 放進去某個人的生辰八字搭橋和本人拉起聯繫, 之後你對草人造成的傷害都會直接回饋在那個人身上。這張契約紙和它類似，如果寫有帕里斯通名字的契約紙受到什麼傷害的話，帕里斯通本人也會受到同等的待遇。」
不過為了以防遊戲平衡失調, 一次「狩獵與反狩獵」遊戲只會發下一張用於書寫名字的契約紙，如果勝利者不願意用它來寫這輪遊戲的敗者名, 也可以保管起來。不過用於寫下非敗者的名字時，需要有兩個先決條件：第一，對方需要親口說出我失敗了或者我敗給了你等類似的認輸的話；第二，使用者必須知道對方真名，並且呼喚其全名三次，第一次和第二次間隔十秒，第二次和第三次間隔六十秒，之後其真名才會出現在契約紙上並被自動收入友人帳內。
「雖然看起來很厲害，但是稍微有點雞肋……」小姑娘抽掉細管，咕咚咕咚仰頭喝完果汁，才繼續道，「第一，友人帳的起效時間是下個回合起，比如說這次我寫上了帕里斯通的名字後，在本任務世界結束前，它根本就是擺設，毫無作用……這點大概是為了防止勝利者直接燒毀裡面的契約紙，讓系統給予敗者的復活毫無意義吧。」
「第一？也就是說……還有第二點？」金疑惑地問道，如果限制條件很多的話，倒是確實比較符合系統的坑爹性——它是絕對不會把打破遊戲平衡的逆天級寶物毫無代價地交給玩家。
「第二，需要雙方處於同一個世界時才能起效，聖地除外，本土世界除外。也就是說，這個友人帳在獵人世界和聖地裡是無效的，只有當我和復活後的帕里斯通同時在除這兩個世界外的某個世界時，它才『使自己受到的傷害能夠關聯本體』的作用。」薑臨溪一口氣喝幹了杯子裡的果汁，仰頭長舒一口氣。
但是世界三千，想要恰好在某個世界裡遇到，這個幾率根本低得讓人絕望。除非薑臨溪能找到長效的組隊方法，把他作為隊友加入，這樣才能保證下個世界遇到他——不過又誰會浪費寶貴的隊友名額給一個結過仇的玩家？
要知道，長效組隊中，隊友即使死去了，也仍依然占著隊伍名額，無法被踢出。
「因此，友人帳只能算作一個脅迫的手段，完全不能指望它來取勝呢……」薑臨溪用兩隻手指頭拈起看起來頗有年頭的帳冊，撇撇嘴道，「等我知道帕里斯通和我在同一個世界的時候，根本什麼都來不及了吧！」
「不過帕里斯通應該不知道你寫下了他的名字吧？」金看著小女孩收起友人帳，微笑道，「有備對無備，總是有點優勢的。」
薑臨溪歪歪頭：「……說的也是。」
金笑了笑，似乎還要說什麼，忽然廣播響了起來：「各位考生請注意，現在開始將會與會長進行面談。被叫到號碼的考生，請到二樓的第一接待室來。」
「首先……受測號碼100號，100號考生請上來。」
金的目光落在薑臨溪身上：「不知道最後一場考試老頭子在打什麼主意……嘛，去吧，以你的能力因為沒問題的才對。」
他們現在正在獵人協會的飛船上，完成了眼鏡島的第四回 合考試，即將進行的是最後一場，闖過了，就能得到獵人執照。
——雖然對薑臨溪來說，來參加獵人考試的目的早已達到。
她想了想，點點頭：「對了，幫我消掉80號號碼牌在眼鏡島上的異常。」
獵人協會給考生的號碼牌上裝有發信器，用以確定考生位置好展開搜救OR回收工作。之前，帕里斯通在眼鏡島上展開了饑餓遊戲，將薑臨溪等四名考生連同其它8名考官拉入了異位面，由於是一瞬間消失的，系統的遮掩方式就是讓考生身上的號碼牌發信器繼續在原地發出信號。
之後，在異位面的遊戲中，薑臨溪在80號死前摘下了她的號碼牌，之後完成饑餓遊戲，被送回這個世界。系統在送回生還者時，是直接將人送回進入點，也就是說，從獵人考試觀察發信器信號的記錄上看，80號的信號會在一瞬間跨越了好一段距離出現在100號的點上——如果有比較細心的人留意到這點的話，很可能隨之發現聖戰遊戲。
唯一值得慶倖的是，獵人協會並不是24小時盯著發信器看的，他們只會在一場考試結束後、派人救援時才開始調看發信地點——並且只調看當時的記錄，會翻回去看之前的電腦記錄是幾率很小的事。
不過為了避免出現有人誤入的情況，薑臨溪還是拜託了在獵人協會擁有相當高的許可權的金去抹消這類痕跡——作為會長欽點的十二支之一，金調看獵人考試記錄的要求毫不過分。
更何況這回還有「小傑也參加了考試」這個無比堅實的理由。
「放心吧！」金爽朗地笑道，揉揉小女孩的頭。
小女孩被他的手勁揉得整個人東搖西晃，連忙從中掙紮出來，扮了個鬼臉就跑了。
留下金在原地，目送她離開。
「……嘛，一路順風。」
出來的路上看到了小傑和奇犽等人，打了個招呼，正當小姑娘壞心眼地想要不要把金的下落告訴小傑的時候，飛艇上的廣播重複了一遍，她不得不放棄了這個誘人的打算，先和小傑他們告別，去第一會議室。
第一會議室裡只有會長尼特羅一個人，白鬍子老頭背後的牆上掛著一幅大大的書法作品，上面寫著一個漢字的「心」。
這幅書法作品比坐在它面前的尼特羅會長更加醒目——至少對薑臨溪來說，是這樣的，她幾乎是第一眼就陷了進去。
那是一種很神奇的感覺。
自己似乎身處於某個神奇的地方，就像是進入了深度冥想時一樣。
冥冥之中，有個聲音在問她：「你認為，強者的力量源頭，是什麼？」
那個聲音古老滄桑，似乎經歷了很多年的風霜，讓她想起了曾經拄著蛇頭拐杖在月光下靜靜地看著她的姥姥。那雙眼看過了百年的風霜，看過了盛衰興榮，看過了生老病死，似乎是荒蕪的雪地。
但是，在皚皚白雪的覆蓋之下，卻依然有幼芽在積蓄力量，等待著春天。
那是她一直看不明白的東西。
「告訴我你的答案，強者的力量源頭，是什麼？」
那個聲音又重複了一遍，不急不緩。
薑臨溪感覺自己的思考都停滯了，完全無法考慮這個問題背後的意義，只能被牽引著，給出最符合本心的答案：「是心。」
力量的源頭，是心。
「你為了什麼而變強？」
為了……什麼？
她是為了什麼變強？是姥姥說不想死就變強，是蠱王窟裡的蠱王逼著她變強，是把她丟進萬蛇窟裡的姥姥逼著她變強，是日復一日年復一年為了從遇到的所有人手中逃出生天而變強……
她是為了活下去而變強，是因為不想死才變強！
這理應是她的回答。
但是順應著本心，脫口而出的卻是：「為了救回弦晦！」
她的心頭一震，瞬間從那種玄之又玄的境界中脫離出來，睜開眼一看，自己仍然在第一會議室裡，白髮白須的尼特羅會長正微笑著看著她，似乎並沒有發現她剛剛走神了一樣。
薑臨溪愣了愣，抬頭，那個大大的「心」字仍然掛在那裡，但是現在看過去，依然覺得寫這個字的人心境極佳，卻沒有進入剛剛那個玄之又玄的境界裡。
「坐下吧。」尼特羅會長朝她招招手，示意她坐在他面前的墊子上。
薑臨溪定了定神，走過去端正坐下。
……剛剛的，就是最後的考試？
不，應該是……偶然吧？
「這就是最後的考試嗎？」她謹慎地問道，並沒有明問這最後的考試，是指剛剛自己遇到的，還是現在尼特羅會長準備詢問的。
「唔，也不能說完全沒有關係，只是作為最後考試的參考，稍微提一些問題罷了。」被金叫做老頭子的會長大人一手拿起筆，一邊問道，「首先，你為什麼想當獵人呢？」
第一個問題就不太好回答啊……
如果是一開始來參加考試的薑臨溪，說不定會直接把對小傑的回答照搬到這裡，但是剛剛莫名被一副書法作品拉入奇妙境地的小女孩此刻心思全然不在這裡，幾乎是毫不考慮地回答道：「為了情報，獵人能獲取許多普通人無法得到的情報，而那些是我想要的。」
「原來如此，那麼下一個問題，」尼特羅順手在手裡的筆記上記下，接著問道，「除你以外的九個人裡，你最關注的是誰？」
七天的淘汰之後，現在只剩下了最後十名考生。經過了四場考試，留下的都是精英，西索、伊爾迷、小傑、奇犽、雷歐力、酷拉皮卡這六人入選其中，至於其他三人，薑臨溪並不怎麼熟悉。
這幾個人裡最關注的……
「301號，說句實在話，我是為了他而來的。」
「那麼最後一個問題，這幾個人裡，你現在最不想交手的是誰？」
「可以的話不想和任何人交手……不過硬要選一個的話，44號。」薑臨溪說起這個來有點全身無力的感覺，「總覺得和他交手之後會有讓我整個人都不好了的事發生……」
考前的諮詢到此結束，詢問過會長可以離開後，薑臨溪站起來，走出門。
最後看了一眼那個心字，小女孩懷著滿腹思緒，關上了門。
會長大人笑呵呵地看著人離開，轉頭看向自己身後的書法：「真是少見……很不錯啊，那個孩子。」
而此刻，正站在飛艇窗邊，目無焦距地看著窗外的小女孩心裡只有一個疑問：
弦晦……是誰？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蘇清蕪扔了一個地雷！
╭(╯3╰)╮明天跑去杭州和同學玩，大概要很晚回來，大家不要想我~
第115章
「你在這裡做什麼？」正從走廊裡走過來的奇犽看到似乎在發呆的薑臨溪，疑惑地順著她目光的方向看了過去, 「什麼啊……根本什麼都沒有嘛！」
飛艇正在幾千米的高空上, 厚實的雲層蓋住了地面的一切, 除瞭望不到邊的雲海，外面什麼都沒有。
「我也沒在看什麼呀……」被聲音叫回魂來的小女孩剛好聽到銀髮男孩的抱怨, 嘀咕了一句，隨即她想起奇犽的家庭情況，「對了, 奇犽, 你有兄弟姐妹的吧？」
奇犽撇了她一眼, 隨意道：「嗯，是啊, 我家兄弟姐妹一共五個, 忽然問這個幹嘛？」
小女孩低下頭, 目光落在自己右手的銀鐲子上——雖然是看著自己的鐲子, 但是那渙散的眼神明確表明她只是把視線依託在某物上，她的精神並沒有專注在手鐲上。
弦晦……弦, 晦。
雖然幼時的記憶, 特別是在被收養之前的記憶並不怎麼清楚, 但是她隱約記得當時他們兄妹二人名字……是和月亮變化有關的。
如果自己真正的名字是那個的話，弦晦應該就是……哥哥的名字了。
……名字都好奇怪，難怪後來他改名了。
心裡想著些有的沒的, 她遲疑地問道：「……奇犽和兄弟們的關係，是怎麼樣的呢？很好嗎？」
「啊, 怎麼說呢……」還沒叫到奇犽的號碼，銀髮男孩支著手托腮，百無聊賴地看著窗外的雲海，等著廣播報出自己的號碼，「算不上好吧，我離家之前還打傷了二哥呢，以前也有過砸爛了他心愛的手辦啊電腦啊之類的事……他大概恨我恨得要死吧，如果有機會的話，一定會拿鞭子狠狠地抽我的！」
說到最後，奇犽頑皮地笑了起來，似乎惹他口中的二哥發火是一件很愉快的事。
「……」
「怎麼了？明明是你在問的啊，那種後悔的眼神是怎麼回事啊？」奇犽不高興了。
薑臨溪默默扭頭：「……沒什麼，只是覺得會找你詢問這個問題的自己真是笨蛋而已。」
「喂別當我聽不到啊！還有你扭頭幹嘛，心虛嗎！」
薑臨溪若無其事地轉了回來，剛好這個時候廣播響起：「叫到你名字了，不進去嗎？」
這一句話成功轉移了銀髮男孩的注意力，他轉頭切了一聲，念叨著「總有一天我要……」，後面的話含糊在嘴裡，因為音量很低生意模糊不清，即使是以薑臨溪有內力加持的耳力也無法聽清楚他在說什麼。
小女孩更傾向自己銀髮的友人一時沒想好怎麼辦所以含糊過去了的看法。
當全部人都被叫進去詢問了一遍之後，眾人才發現，所有人被問到的題目都是一樣的。
來參加考試的目的，剩下的考生裡最在意誰，不希望和誰交手。
「從題目內容來看，詢問的都是個人看法，這應該沒有什麼標準答案，但是……」酷拉皮卡思考道，「目的……是要以答案內容為參照，瞭解我們嗎？」
「你就不要想那麼多了……其他幾個考官的題目也就罷了，多少能猜到一點目的，那個老頭子的心思誰猜得到啊！」雷歐力糾結著眉毛，對酷拉皮卡說道。
「確實，前面幾場的目的都非常明確。第一場考驗耐力和意志力，第二回 合考試，美食獵人組合考驗的是觀察力、知識和創意，森林裡不知名獵人考驗的則是觀察力、追蹤能力及其他綜合方面能力……」酷拉皮卡回憶著之前的考試，想道，「第三回合則是團隊精神及毅力……或許還有運氣，」他想起並非組隊完成的西索和薑臨溪，「第四回合在眼鏡島上進行，為期七天……應該是考驗了求生能力，很多獵人必須在野外進行工作。」
耐力，意志力，觀察力，知識，創意，團隊精神，毅力，求生能力……一名合格的獵人應當具備的東西幾乎都已經考驗了，那麼剩下的就只有……
「嗯，原來如此！」在酷拉皮卡仔細思考之前單獨談話的意義時，會長大人正愉快地看著手上的筆記，「大家的意願比我想像的還要集中。那麼……」他拿起毛筆，刷刷刷地寫完，「就這麼決定好了！」
相比較於自家會長愉快到發出「哦呵呵呵呵呵」笑聲的模樣，其他幾關考試的考官在看到那張紙的時候，臉色就不太好了。
「會、會長，真的要這麼分麼……」
「沒錯。」尼特羅會長回答得那個叫斬釘截鐵。
「會長！不好了！」
一名獵人協會工作人員忽然氣喘吁吁地跑了過來：「眼鏡島上……眼鏡島上發現其他跟蹤考生的獵人屍體！一共八人！」
尼特羅神色一肅：「怎麼回事？」
很快，八人的屍體連同第四回 考試考生們的屍體一起出現在眾考官面前。
「初步屍檢表明，考生屍體上的傷痕，基本上和考官們的死亡無關。」賓斯看著驗屍官給出的報告，「八名考官中，除了一人身上的傷口是類似於被野獸襲擊外，其他七人都是被一擊斃命，對方下手乾脆俐落，大家……都沒有來得及反抗。」
「考生裡，有誰能做到這麼乾脆俐落地殺死他們嗎？」門琪問道。
「你是想說44號和301號？」薩次道。
「大概還要加上100號。」門琪道，「如果是他們的話……」
「不，七個人身上的傷口風格各異，應該是被不同的七人一擊斃命。另外44號和301號動手的話，風格都很明顯，這七人裡沒有哪個的傷勢和他們的動手習慣符合。我比較在意這一具屍體……」理伯盯著其中一具屍體，和其他屍體不同，這具屍體全身呈現青紫腫脹，幾乎看不出他原先是什麼模樣。
「看起來死前中了劇毒，但是也同樣受到了致命傷，即使沒有劇毒，也會喪命。從傷口看，似乎是被什麼銳利的勾、爪給剖開胸膛直接重傷內臟，同時劇毒入體……查出是什麼毒了嗎？」
「不知道，桑比卡正在查。」賓斯搖搖頭，「不過從目前已知資訊來看，似乎是不屬於任何已知動植物的毒素，但是桑比卡發現這是天然毒素，並非人工合成……」
桑比卡是協會女醫生，一星病毒獵人，毒物也在她的研究範圍內，這回離飛艇最近，所以賓斯選擇取樣送去她那裡先行研究，然後再尋找專職劇毒幻獸的獵人。
「這是說，眼鏡島上或者是附近的海域裡出現了什麼新品種的劇毒生物，而這個生物襲擊了他？」理伯指著那唯一一具是被動物襲擊而死的屍體，道。
「不，這具屍體是在島嶼深處發現的。如果是海洋生物的話，除非是能夠化形的高級魔獸，否則無法到達那裡，並且現場也沒有發現什麼海族活動的痕跡。」
100號在第二回 合考試中被金重創過，之後她身邊出現了一隻紫色巨蠍，這具屍體的死亡……會不會和她的蠍子有關係？
理伯正要詢問看看，卻聽到會長尼特羅發話了。
「那麼先聯繫研究劇毒類生物的幻獸獵人吧。」尼特羅說道，隨即他想起似乎某人正在飛艇上來著，「金呢？誰看到他了？」
「廣播和考生談話之前就沒看到他了……」
想到小傑的存在，尼特羅表示可以理解，隨即他發現隊伍裡少的不是一個而是兩個：「金不在我可以理解，帕里斯通呢，他又跑哪裡去了？」
「第四回 合考試開始前就沒看到他了……」豆麵人賓斯說道，「本來以為副會長是在眼鏡島上，但事實上並沒有在眼鏡島上看到他……」
「那個……關於副會長……」剛剛報信的獵人協會工作人員顫巍巍地舉起手來，「我們沒在眼鏡島上看到他，但是專長氣味追蹤的費特思聞到了他的氣味，一路追蹤過去……」
各個角度拍攝的照片放在了眾人面前。
「……我們在眼鏡島的西南一個小山峰上，發現了大灘血跡，DNA檢測顯示是屬於副會長的。從出血量和散落在血泊裡的內臟碎片判斷，恐怕……」
凶多吉少。
「沒有打鬥痕跡嗎？」如果說那個一天到晚笑得異常假讓人不舒服的帕里斯通會束手就擒到讓自己重傷垂死的地步，尼特羅覺得自己還不如相信他會墜入愛河心甘情願死在情人手裡。
「是的，完全沒有打鬥痕跡。」工作人員說道，「不僅僅是副會長，除了那位被毒死的考官之外，其他七人的屍體附近也沒有發現任何打鬥痕跡。」
卜哈刺看著那七具屍體，發現屍體的地方沒有打鬥痕跡……
「一擊斃命……連反抗的機會都沒有，其他七人也就算了，我絕對不相信帕里斯通也會束手就擒！而且……」看著那些照片，理伯說出了大家的心聲，「誰能一擊殺死他們？」
尼特羅看著那八具屍體不知道在想什麼，最後先指示賓斯指派長於此方面的獵人調查追蹤，而他和考官們則繼續主持最後一場獵人考試。
「不好意思，讓各位久等了！」飛艇廣播響起，「我們即將抵達最終回試驗的會場了，請大家做好準備。」
最終回測試的考試地點是在獵人委員會所經營的一家飯館裡舉行，時間是第四回 合結束後三天，這主要是為了讓之前在考試中受傷的考生們養好傷，好好休息，爭取以較好的狀態參加最後一輪考試。
最後一場考試採取一對一的淘汰賽形式，在不殺死對手的情況下，令對方投降。不過和其他不同，這回是採用「只要取得一場戰鬥勝利就能合格」的規定。也就是說，最後只有一個人會被淘汰。
對戰表隨之放出，為了登記方便，上面填的都是各個考生的號碼而非名字。
和眾人想的不同，這淘汰賽的賽制並非每人機會均等，而是從兩次對戰機會到五次對戰機會不等。
其中，擁有最多的五次對戰機會的人，分別是半藏、小傑和臨溪三人。
——據尼特羅的解釋，這是基於之前眾人考試評分來決定的，簡單來說，成績好的人就給予比較多的機會。而考試評分並不止於考試成績，主要依靠三方面（身體能力值、精神能力值和印象值）來判定。
在聽到會長的解釋時，奇犽盯著自己只有三次機會的賽程表，臉色一沉。
以測驗結果來看，他的身體能力值在小傑之上，精神能力值就算不在其上也是不相上下的，但是印象值……從這老頭的解釋來看，那是指獵人的資質評價，也就是說，是否適合當獵人，適合度越高，評價越高，這一項占的比例遠超其他兩項。
……自己的機會沒有小傑多，也就是說，以資質評分來講，他不如小傑！
這對一直以來被稱為天才的奇犽來說，是完全無法接受的事。
不管怎麼看，明明是自己的實力比小傑強，為什麼資質評分會低那麼多！
這樣想的奇犽沒有意識到，尼特羅會長所說的資質評分，是指作為獵人的資質評分。
很大一部分情況下，判斷一個獵人最基本的資質如何，就是看其與動物的親和性。
不管奇犽怎麼想，第一回 合很快開始了。
作為第一輪就出場的小傑立刻開始在對戰表上搜索自己的對手。
他的對手是……
當他看到那個應該是他對手的號碼時，刺蝟頭男孩的表情明顯一愣。
第一回 合，405和100。
對手是，100號。
……臨溪？
作者有話要說：
_(:з」∠)_坐最後一班高鐵趕回來了，才剛剛開始寫，還沒搞定，為了以防萬一先放重複內容QAQ大家明天再來看吧……OT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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補完。
持續流血BUFF從今天開始，結束倒計時七天……好憂傷……_(:з」∠)_
悠于 2018-8-24 13:18
第116章
第一回合就是小傑對那傢夥……沒有意外的話應該就是後者勝出吧。
奇犽看著正在做準備活動的兩人想道。
薑臨溪伸展了一下筋骨，在酒店裡休息了三天, 天醫無縫配合魔藥, 足夠她把當初跳樓受到的傷盡數養好, 讓身體恢復到巔峰狀態。
「喵嗚。」米黃色的小貓端坐在她面前的長椅上，黑葡萄色的大眼睛看看自己的主人, 又看看在另一側做準備活動的小傑。隨著它來回轉頭，鬍鬚一抖一抖的，煞是好玩。
薑臨溪壓指的動作一頓, 有些無奈地轉頭：「還沒放棄啊？」
「喵喵！」
「陌生人的話我肯定是拿走了, 但是小傑是認識的朋友啊, 不告自取可不好呢！而且，『那個』對於戰鬥完全沒有加成作用……話說回來, 我們不是達成共識了麼, 剩下的空竅要留給你喜歡的凶命。」
「喵喵喵！」
薑臨溪腦後滑下一滴大大的汗：「……朝令夕改可不好啊, 呃……好、好吧, 我問問小傑看看，如果他願意的話, 我再拿走, 如果他不願意的話, 我們就換個目標……這樣可以吧？」
小貓左看看右看看，不情願地喵了一聲。
小女孩長歎一口氣，開始思考等會怎麼說, 順手把身上的自以為勢送回靈貓體內。
對了，還要考慮下怎麼獲勝……要求對方說出認輸的話, 按照小傑的個性，總覺得就算十八般酷刑全上也沒辦法辦到啊……
「第一回 合，傑VS臨溪，請雙方上場。」
準備活動已經做的差不多了，小傑和薑臨溪幾乎同時走到了場地中央。
在那裡，一個戴著墨鏡穿著西服的壯碩男人已經等好了：「我是擔任你們比賽的裁判，瑪斯塔，請多指教。」
這個氣息……薑臨溪愣了一下：「你是……那會兒跟在半藏先生身後的那一位？」
「什……？」瑪斯塔顯然很驚訝。
「唔，就是第四回 合考試裡，第三天的時候吧，我恰好看到你跟在半藏先生身後。」薑臨溪解釋了一下，「第四回合考試，是每個考生都有一位元獵人考官跟蹤並記錄分數的嗎？」
「額……是的。」瑪斯塔稍稍遲疑了一下。照理來說是這樣的，但是事實上，第四回 合考試裡不知道出了什麼意外，他們中有八人意外身亡。到了現在，連副會長都跟著下落不明。
薑臨溪心底一沉。
果然是這樣麼……那死去的八人裡，會有跟蹤記錄她的考官嗎？從回歸後就沒感覺到有人跟蹤來看，對方應該是在八人裡。
可是，80號的史跋、362號的尖美、103的巴彭……跟蹤這三人的考官也在那八人裡嗎？如果不在的話……
眼角餘光將站在一邊觀看比賽的其餘考生盡收眼底，薑臨溪垂下眼簾。
還有伊爾迷……他來刺殺「我」的時候，考官也跟著嗎？不，不對……這應該不需要擔心，伊爾迷和我的衝突應該是屬於正常的考試範圍內的，這點不用擔心。
嘖……還是想得太簡單了，雖然拜託了尼格大叔把發信器方面的痕跡抹消掉，現在想起來才發現馬腳不止這一個……也不對，如果跟蹤其他三個考生的考官沒有被選入的話，發現考生失蹤的第一時間就會調用發信器記錄，當時就會發現發信器記錄點仍然在原地卻沒有人的情況……
也就是說……
跟蹤四名考生的考官，都非常「好運」地被選入了饑餓遊戲中。
她閉上了眼睛，長長地吐出一口氣。
自以為勢……真是作弊級的幸運。
「啊？有人跟著我嗎，糟糕……完全沒發現……」小傑不好意思地抓抓頭髮，他並沒有感覺到什麼氣息一路跟著自己。不過想到自己也同樣沒發現當時一路跟蹤他的吹箭男人，小傑就放過了這點疑惑。
「只要讓對方說出『認輸』就可以了嗎？也就是說，如果對方昏倒的話，也是沒有用的，比賽方面，也沒有時間限制？」薑臨溪最後確認了一遍，得到了裁判的點頭，便示意自己準備好了，可以開始了。
瑪斯塔不再多說，開始執行自己身為裁判的任務：「，開始！」
他用力揮下手，然後迅速退到了一邊。
腳尖用力，小傑立刻沖向對手：從第二回 合的那段戰鬥來看，臨溪習慣於拉開距離進行戰鬥，那麼就要拉近距離進行……
微微低首的小女孩嘴唇一動：「……貼身戰嗎？」
小傑一驚，她說出了他的心裡話？！
心裡詫異，但是他的動作並沒有受到影響，在距離薑臨溪還有一步之遙的地方他一腳支撐身體，另一腳飛起，攜著衝擊的動能，踢向對手！
薑臨溪微微顰了下眉，足尖點地，一個小跳步，飛踢差之毫釐。
「可惡！差點就得手了！」
一擊落空，綠衣服的男孩一點都不氣餒，繼續搶攻。但是之後的行為就像是那一擊的複製，對方總是在最後關頭避開，給戰鬥中的小傑一種「再加把勁、再快點就可以打到她了」的感覺。
或者說，錯覺。
旁觀的人已經看出來了，兩人間的差距簡直無法想像。
「不僅如此，臨溪每一次閃避的動作都非常小。」酷拉皮卡說道，「動作幅度越小，肌肉的運動徵兆就越不明顯，加上她直到最後關頭才閃開，哪怕小傑看到了也無法改變自己的動作。」
「那傢夥的戰鬥經驗，遠遠超過被野性直覺驅使的小傑。」奇犽淡淡道，「我想不明白的是，她為什麼只躲不攻擊。」
確實，從裁判宣告開始到現在，兩人間的戰鬥，一直都是小傑攻擊，薑臨溪躲避，後者除了躲避之外，完全沒有攻擊的跡象。
「……加快了，小傑的動作。」西索忽然莫名地說了一句。
酷拉皮卡連忙把注意力集中到場上，確實，比起一開始來，小傑的攻擊頻率和攻擊速度越來越快。
因為臨溪總是在「就差一點點」的時候躲開，小傑的意識裡，他只要再快點就可以攻擊得手了，下意識地就提高了速度。
加快了一點，但是臨溪仍然在最後險險避開，再加快，再避開，再加快……
這樣下去……
半小時後。
小傑喘著氣，撐著雙手，汗水像連線的珍珠一樣從他臉上落下，濺在地面上。
他擦去額頭的汗，喘息地看了一眼掛在牆上的鐘，又把注意力集中到了站在不遠處的小女孩身上。
和滿頭大汗雙腿都開始打顫的他完全不同，女孩的氣息平穩如常，不管是體表溫度還是心跳頻率，都像是散了會步一樣。
真是不可思議……明明只是半小時而已，感覺卻比在山上瘋跑了一天還要累。
腿重得像是灌了鉛，手臂上好像掛了什麼看不到的重物，重得快要抬不起來了。
雖然久攻不下，但是小傑絲毫沒有喪氣的樣子，抬起頭來時，他的眼睛閃閃發亮：「呼呼……臨溪好厲害，完全、完全不像我這樣……呼……喘得這麼厲害！」
「那你要認輸嗎？」薑臨溪問。
「當然不，」小傑搖搖頭，「我還能繼續！」
話音未落，他一頭沖了過去！
「兩者運動量完全不成正比啊！果然，兩者完全不在一個水準線上。」一邊的酷拉皮卡歎了口氣，從一開始，雖然小女孩一直在後退，但是她動的幅度非常小，小到哪怕躲了半個小時，消耗的體力還不如散步半小時來得高。
「……明明臨溪那麼厲害，為什麼不動手？」雷歐力愣了愣，問道。
因為小傑不會認輸啊……就算把人打個半身不遂他都不會認輸，性子拗得跟什麼似的。既然沒用，她也懶得花那份力氣，乾脆就打起了拖延戰。
照小傑的個性來看，哪怕清楚地知道雙方之間有多大的差距，他也不會輕易認輸。更何況這回並非生死對戰，唯一的勝出條件就是讓對方認輸。
可惜小傑自主說出那三個字的可能性太低了……
和外在的瀟灑從容不同，薑臨溪心裡其實很無奈。
如果要選擇的話，對她來說，如果排名第一的是不想和西索對戰的話，排第二的就是和小傑對戰了，尤其是這種有勝出條件的戰鬥。
「這樣下去，小傑會累垮的吧？」
「大概這就是那傢夥打的主意了。」奇犽雙手插兜，靠在牆上，「拖延戰，消耗小傑的體力……不過她怎麼保證到時候小傑會認輸？」
對於自己那個刺蝟頭友人的性格有些瞭解的奇犽不太能理解這種戰術。
身在戰鬥中的小傑已經聽不到他們的談話了。
呼吸越來越粗，手和腳重得幾乎無法抬起，但是只差一點，只差一點就可以打中她了……
臨溪果然……非常厲害！
忽然腳下一挫，他摔倒在地。
薑臨溪隨之停下，並沒有追擊——從頭到尾，她都沒有做出過任何攻擊。
「還能站起來嗎？」她問。
「嗯……呼……」小傑抖著手，努力撐起自己的身體，「說起來，臨溪……為什麼不攻擊呢？」
……你終於發現這點了麼？
旁觀者們的心音在這一刻同步。
作者有話要說：
_(:з」∠)_DEBUFF太厲害了戰鬥力直線下降……
QAQ大家的留言我明天回復，今天被折騰了一天……OTL
第117章
「不是不想要攻擊，只是她沒有找到合適的機會而已。」
門琪一怔, 說這話的居然是會長尼特羅：「會長？」
「那個女孩子, 你們注意到了嗎？她從一開始, 就是通過預判小傑的行動，以最小的力度和角度來避開攻擊。」
「那不是很正常嗎？她的眼力和身體協調力都遠超小傑, 這是最省力的方法……省力？」薩次說到一半，一呆，急急轉頭看向停下的兩人, 準確的說, 是其中的女孩子。
和之前在島上的時候不同, 現在那個女孩子換了一身夏裝，上身白色T恤外罩淡藍色長袖外套, 下麵則是熱褲, 露出纖秀筆直的修長雙腿。
因為沒有了衣物的遮擋, 薩次可以清楚地看到, 那雙腿上，看不到絲毫的肌肉線條！
那個小女孩裸【露在外的腿部線條非常柔和, 看上去軟綿綿的, 就跟沒有鍛煉過的小孩子一樣！
如果是在大街上看到, 薩次絕對想不到這雙腿的主人能夠跑過100km的距離——更加準確地說，從外表判斷，這雙腿的主人能夠走完兩公里不打顫都是個奇跡！
這樣的外在表現, 是為了迷惑對手隱藏自身實力……還是說，她的身體素質, 真的……
薩次直覺地選擇了後者。
「她……不是不想攻擊，而是她的攻擊對小傑基本無用？」門琪驚愕道。
因為身體素質太差，貿然進攻反而會被小傑抓住施以打擊，導致無法脫身，所以乾脆就開始消耗戰？
被尼特羅的話提醒，幾個考官的注意力頓時全都集中到了那個女孩身上。在那麼多雙火眼金睛的監視下，薑臨溪真實的身體素質立刻被曝光出來——簡直低到讓人震驚，獵人考試裡什麼時候出過普通人等級的考生了，而且還一路走到了最後一關？
「而且，你仔細看小傑攻擊的時候她的腿部肌肉運動。」尼特羅說道，小傑在剛剛喘息了一會後立刻又開始了新一輪的攻擊，正好給他的講解提供了現場案例，「一般人跳躍的時候，小腿上的肌肉必定收縮產生力量帶動身體，但是她僅僅只是足尖點地小跳步後躍拉開距離，配合上半身的躲避動作，就拉開了和小傑的距離。力量的產生是從腰腹傳達到腳底，所以腿部線條幾乎沒有產生收縮運動。」
「這麼做的好處在於，他人無法從極其細微的肌肉收縮運動中判斷她下一步要怎麼做，也就是說，不會被預讀出行動企圖。」
「更加重要的是，只要掌握了這種發力方法，哪怕僅僅只是普通人的身體，也能夠發揮出和小傑那種怪物級的速度抗衡的瞬間爆發力。真是久違了……」他眯起了眼睛，「這種發力方式。」
普通人？
「啊，不知道為什麼，去掉……的加成作用，那個女孩的身體素質和普通人沒什麼兩樣，」尼特羅含糊掉了某個詞，但是考官們都清楚那是什麼，「真奇怪，照理來說，就算是再怎麼樣……都不該弱到這地步啊，看樣子她接受的應該是正統的武術訓練，為什麼會出現這種情況？」
聯想到考前諮詢時那個女孩陷入「心問」時的場景，尼特羅的腦子裡頓時冒出一堆問號。
而且，是他的錯覺嗎？
總覺得……上眼鏡島前之前，那個女孩子比現在強大得多……
時間又過去了十分鐘，小傑的速度和體力都已經到了極限。
再這麼繼續下去也沒有什麼用了……不過僅僅只是這樣，他不會認輸的吧？
薑臨溪靜靜地看著已經倒在地上完全爬不起來的小傑，腦子裡想的卻是另外一件事。
一時之間，場地裡安靜得只能聽到小傑越發粗重的喘息聲。
「小傑，你要認輸嗎？」
「……不要！」男孩咬緊牙關，顫抖著從地上爬起來，再次拉開架勢。
棕黃色的眼睛裡，絲毫不見氣餒，一如一個多小時前。
蹲在牆角邊的小黃貓有些憂傷地趴在地上，有氣無力地喵喵叫了幾聲。
「……好吧。」很想無視自家靈貓的小女孩最後還是妥協了，歎了口氣，「接下來的話我只說一次，所以請務必記好了。」
「小傑，你的身上擁有一種非常不可思議的命力。」
「啊？」不單單是小傑，連同旁觀的人也不知道她忽然說這種奇怪的話是要幹嘛。
命力？那什麼？
單細胞生物的腦袋上升起了一個個問號。
唯一例外的大概就是警長了，本來懶洋洋的貓咪忽然支起身體，興奮得直搖尾巴。
「你這一生中，會一直一直遇到強者，終生充滿殺戮。即使你一直呆在家裡不出門，奇妙的命力依然會將那些強者帶到你的面前。逃不開，避不開，除了戰鬥，沒有第二條路。」
薑臨溪看著那個同齡人的眼睛，忽然有種被日光刺傷眼睛的疼痛感：「直到你被殺死的一刻為止，都會重複這樣的命運。」
「你的一生，不變強，就會死。」
這句話異常沉重。
不變強，就會死。
不請自到的強者，即使自己不想戰鬥，對方也一定會找到理由讓他戰鬥——或許，連理由也不需要。
來人只需要燃起自己的戰意朝他發起進攻就可以了——和平需要許多人共同努力，但是戰爭卻是只要有一個人不同意結束，就可以繼續下去的。
戰鬥也是一樣。
「……是嗎，感覺……好像挺不錯的！我覺得……我最近，也有點享受戰鬥呢！」小傑不太懂她忽然說這個是要幹嘛，不過天性的樂觀豁達沒讓他在其中糾結太久，「然後呢？臨溪忽然說這個，應該還有其他話吧？」
小女孩漆黑的眸子看著他，但是小傑有種奇妙的直覺，她並沒有看著自己。
她看著的是，是寄居在自己身體裡的某一個奇妙的存在，是只有她能夠看到的「那個」——或許，用臨溪的話來說，就是「命力」。
「它想要變得更強，一直一直都這麼想著……所以這場戰鬥絕對不是你一生中最後的戰鬥，當然，也不是最初的。」屬於獵命師的敏銳雙眼靜靜地看著男孩，準確的說，是看著他體內，那個死死抓住他體竅的命格。
現在的它還很弱小，不僅僅是它，連同它的宿主，都異常弱小。
但是，即使如此，即使是弱小如斯的它……
東方的忍者半藏、復仇的酷拉皮卡，離家出走的奇犽，魔術師西索，考取獵人證的伊爾迷……
在這個弱小、卻已經初見徵兆的奇妙命力驅使下，三年都難得一見的優秀考生都彙聚在了這一次的考試中。不同於前幾年考試中考官的實力低下，這回負責考試關卡的獵人考官是屬於星級獵人的優秀級別，連本該在最後一場考試裡出場的尼特羅會長都提前到了第二回 合出場……
「它現在還很弱小，但是它已經擁有足夠的力量為你帶來強者——然而，它帶來的強者能力，已經超過了你的能力範圍。」薑臨溪慢慢地吐出了自己真正想要說的話，「你的成長速度跟不上它，用不了多久，你就會死在命力帶來的強者手下——擁有再大的潛力也沒用，你沒有把潛力變成實力的時間。」
小傑忽然感覺額前有一陣風刮過，就像站在原野上迎面而來的微風。
唯一不同的，大概就是這陣風中沒有攜帶草木的氣息。
「就像現在。」
然後，某種溫熱的液體從額頭上流了下來。
他一呆，抬起手抹過，手上一片殷紅。
剛剛，發生了什麼？
不僅僅是他，哪怕是旁觀的酷拉皮卡雷歐力，也沒有看清楚小傑額頭上流血的傷口是怎麼回事。
「我可以幫你一件事，幫你拿走你身上的命力，那麼你就不會遭遇那些未來的不幸……」
「不要！」還沒等薑臨溪說完，小傑立刻道，「如果我的命運是那樣的話，我會很高興！」
某只貓頓時僵硬。
「唉……你還是沒聽懂我想說什麼，」雖然心裡正偷偷樂呵著不用拿走「逢龍遇虎」，但是她面上仍然是一臉嚴肅認真兼帶幾分無奈，演技可拿奧斯卡小金人，「你明白嗎，今天的戰鬥既不是開始也不是結束，它僅僅只是你未來各種各樣的戰鬥中微不足道的一場而已！但是僅僅只是這麼微不足道的戰鬥，已經讓你氣喘到這地步，而且還是在我完全沒有反抗的情況下，你有什麼資格擁有『逢龍遇虎』！」
貓咪石化立刻解除，警長激動得毛都快豎起來了。
「『逢龍遇虎』……是你說我身上的那個的名字？」小傑注意力稍稍移開了一會，但是很快關注點回到了重心上，「那又怎麼樣！我現在是很弱，但是我會變強！強到能夠打敗『逢龍遇虎』帶來的所有強者！」
「可是，按照你這樣絲毫不退讓的個性來看，不到你獲得足夠大的成長，你就已經死在半途上了。」薑臨溪心平氣和地說道，看上去似乎完全沒有被打動。
「但是，一退退萬步！習慣了退縮的人，總有一天會失去繼續前進的勇氣的！」
「所以，我不會退縮！絕對！」
少年的聲音鏗鏘有力，即使聽著，也讓旁觀的人的心裡同樣燃起了不願意退縮的信念！
女孩的眸子微微睜大，她看到那仿若實質的命力光芒在少年的身上綻放，耀眼得就像是太陽一樣。
不知道哪裡湧出一股力量，原本疲軟幾乎無法抬起的四肢忽然恢復了力氣，他毫不猶豫地直沖向薑臨溪，速度竟然比之前的任何一次衝擊都要來得快，幾乎眨眼間就到達了臨溪面前！
雖然不知道臨溪說的逢龍遇虎是什麼，但是，即使只有一次，我也要讓你知道……
「它留在我身上，不需要什麼資格！」
捏緊的拳頭，毫不保留地引導身體裡最後的力量，擊向對手。
凝聚了全身力量的最後一擊，結結實實地打在了薑臨溪的小腹上，把人打得直飛出去。
打中……了……
拳頭上傳來實實在在的觸感，幾乎完全靠意志力死撐的小傑在意識到這點的時候，身體裡的力量被瞬間掏空，強烈的疲憊感上身，連對手最後是怎麼樣都沒看清，就昏死過去。
……就是這樣，保持著這樣的心態，「逢龍遇虎」才能得以成長，向著更高一階的目標進化！
果然，命格本身所選擇的主人，才是最適合它成長的……
倒飛出去的人嘴角勾起一個淺淺的弧度，然後她在半空中一個翻轉，卸去後飛的力道，輕巧地落在了地上。
而在她落地之前，小傑就已經倒在了地上。
瑪斯塔一愣，正要走上前去看小傑。
「不用擔心，消耗過大昏過去了而已，讓他睡一覺就好了。」小女孩揉了揉硬吃了一記沖拳的小腹，「這場我認輸。」
說完，她走到一邊的場下，等待第二回 的比賽——半藏對另一名她不怎麼熟悉的考生。
「喂，剛剛的最後一擊，你明明可以躲開的，為什麼不躲？」奇犽不知道什麼時候走到了她身邊，目光仍然注視著被獵人協會的人抬下去的小傑。
「因為會沒完沒了啊！雖然那一拳已經抱持著『身體裡最後的力量』，但是如果沒有打中的話，因為還沒達成的信念，他依然能再次聚集起『最後的力量』繼續發起進攻，沒完沒了直到他打中為止……換句話也就是說，只要打中了，那個信念就會潰散，精神一放鬆，自然就昏過去了。」小女孩一手捂著小腹，微微皺眉，回答道。
為了確保這一擊的準確性，她是直接吃下的，別說內息了，連卸載攻擊的蛇身術都沒有用，這會兒內臟正隱隱發痛。
內息流轉，一圈又一圈，傷處的隱痛很快消失。
不過十息功夫，那點傷就好得差不多了。
沒多久，就輪到她上場，這回的對手同樣是她沒怎麼注意的考生。這人似乎比較擅長弓箭，一開場立刻拉開距離移動射箭。可惜對薑臨溪來說，這個人的動作幅度太大，要讀取其下一步的動作簡直比呼吸還要簡單，加上距離拉開之後，給她的反應時間也跟著變長，在不費吹灰之力之力就耗盡對方弓箭後，她出其不意忽然貼近，以關節技直接擒拿下對手，讓以為她會繼續讓人絕望的消耗戰的人大跌眼鏡。
「真是的……不要以為我只會躲啊！」在得到那個叫爆庫兒的選手認輸的話語之後，薑臨溪鬆開手，有點無奈，「雖然從我學武開始就在不斷地逃命，但是有攻擊的機會的話，我也是不會放過的呦！」
「我可沒有好心腸到被人抱著殺死的決心攻擊後還不還手的地步。」
奇犽的臉上頓時掛下了無數黑線：「那為什麼不對小傑動手？」
「啊，那個啊，因為沒有用啊，小傑的個性太拗了，就算我把他打個半死，他也不會認輸，所以不如省點力氣。」薑臨溪擺擺手解釋道。
——所以，之前不還手，僅僅只是為了省力氣，而不是……打不過？
得知真相的考官們眼淚都要掉下來了，幾乎一致地朝誤導他們的人投去憤怒的目光——會長大人當做什麼都沒看到地吹著口哨望天。
確定自己的合格後，她朝奇犽和酷拉皮卡等人揮揮手：「我先去隔壁看看小傑，你們加油！」
小傑正在試驗會場旁的休息室裡，出了門左拐過去就可以了，兩者間距離幾乎是無限近，所以姜臨溪完全沒有想到，會在這裡被人堵上。
按在肩頭的手上不知道沾了什麼，死死黏著她的肩，另一隻手牢牢握住了她抬起的手腕，力道不大不小，剛好是無法讓她從中脫開的程度。
熾熱的人體從背後貼近，一股子毛骨悚然的感覺幾乎從尾椎升起，讓她感覺到了一種莫名的威脅——作為人體弱點的後頸直接暴露在對方眼底，久違了的被拿住了要害的恐懼纏上了心頭。
糟糕……大意了！
濕潤的吐息噴在後頸的皮膚上，帶起一陣雞皮疙瘩，然後才是低啞磁性的聲音傳入耳中：「真是……太意外了，本來以為是小種子，沒想到……是一顆誘人的小香榧啊！」
作者有話要說：
嗯，掉線N久的西索上線了。
第118章
「西索？馬上就是你的比賽了，這種時候出來好嗎？」按捺下心底的焦躁, 薑臨溪輕聲道。
按在肩上的手貼著手臂下滑, 在薑臨溪忍不住皺起眉頭的時候, 那只手忽然橫過她的腰，把她抱了起來。
「西索！」
「嗨、嗨！」紅發的小丑魔術師打開一邊的門, 在曾經的小種子準備動粗前，他把人放下——腳踏實地的感覺傳來，薑臨溪呆了一下。
面前的病床上, 躺著的正是小傑, 正睡得呼呼的。他身上唯一的傷口就是額頭上那個細小的口子, 已經被塗上了藥膏，完全無礙了。
西索彎下腰, 幾乎是貼著小女孩的耳朵說話：「嗯哼, 小香榧不是想來看我的小果實嗎？」
呼吸間的熱氣吐在頸間, 薑臨溪感覺像是有只野獸趴在她的背上, 張開大嘴，正準備對著她的脖子咬下來。
非常, 危險的感覺。
「是的呦, 那麼你呢？」薑臨溪暗示地看了一眼隔壁, 「馬上就要結束了呢，那邊。」
細長的金色眼睛裡閃過一絲不明的光，忽然西索露出一個可以稱為慈祥的笑：「好, 我知道了，乖孩子！」
在小女孩被他的笑嚇得整個人差點呆掉的時候, 他拍拍薑臨溪的頭，踩著愉快地步伐離開了休息室。
留下薑臨溪呆呆地看著他離去的方向。
……他到底是來幹嘛的啊？
「唔，剛剛應該……」直到西索消失在門後，小女孩才收回視線，有點懊惱地拍拍自己的腦袋，剛才應該用念能力讀取一下西索的想法的，可惜她還沒有養成使用這個念能力的習慣。
「算啦……」決定把剛剛發生的事丟到一邊，薑臨溪看看正睡得呼呼的小傑，右手摸上了自己的衣擺。
她微微拉起衣擺，露出束在腰上的一條特殊的皮帶，上面並排放著好幾個塞住了口子的試管，試管記憶體有大約半試管的各色液體。
「恢復體力的……我記得……嗯？」很快找到了自己想要的東西，薑臨溪看著自己腰帶上空餘的位置，有點疑惑：我只帶了一瓶治療藥劑在身上嗎？
還是她記錯了？
考場外側的庭院中，西索一邊朝考場走去，一邊把手裡的試管舉到眼前。
剔透的石榴色液體在試管內晃蕩，微微蕩出細碎的光斑。
紅發的小丑露出一個蕩漾的笑：
「一模一樣~的味道……」這個試管裡的液體，和第二回 合考試時留在他身上的傷藥氣味。
「啊~~真是……美味極了~」舔了舔嘴角，西索已經全然興奮起來的眼神投向另一頭的休息室，「不行……要•忍•耐，需要……再……」
手指一翻，試管不知道去了哪裡，西索舔舐著剛剛觸摸過那個女孩的手指，仿佛這樣就可以提前嘗到那只果實的滋味一樣。
仿佛高【潮來臨般被生生遏止時不滿足的呻【吟】聲從喉嚨深處溢出，魔術師在考場的門前站了好一會，平息了那種立時摘下果子的衝動後，才走了進去。
再忍耐一會……再忍耐一會……等待的過程越久，收穫的喜悅……就越大~~
薑臨溪的手抖了一下，差點把喂給小傑的恢復藥劑灑出來。
她下意識地朝門外看去，剛剛的惡寒……
是……錯覺嗎？
頓了頓，她繼續手上的工作，把恢復體力用的魔藥液體灌進小傑的嘴巴裡。因為疲勞睡得異常死的男孩完全沒意識到發生了什麼，下意識地吞咽，很快他的呼嚕聲繼續。
「唔，大概一個小時內會醒來的吧？」薑臨溪自言自語道。她的魔藥只給自己用過——可能還有西索，按照自己的體質換算來的資料並不太準確，畢竟她的抗藥性和耐藥性都要高出常人一大截，哪怕是在怪物級的體質中也是難得的和少見的。
不過等他醒來之後，體力應該就會完全恢復了。
把手上空了的試管塞回腰上的試管帶裡，薑臨溪幫他塞好被子，然後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
攤開手心，掌心空白一片，沒有一絲掌紋，皎潔乾淨得像夜裡的月光。
她歪頭看了一眼睡得正熟的小傑，緩緩拉開他虛握成拳的手。
展露在眼前的，是逢龍遇虎獨有的掌紋。
從深淺和年限來看，逢龍遇虎……並非流浪到小傑身上的，而是自他身上誕生的。
「真好啊……」薑臨溪看著自己空白的掌心，喃喃自語，「能自己修煉出特定的命格來。」
人身上的命格來源分為兩種，第一種，就是天地間流浪著的命格在某一刻附身，第二種，則是人本身的習慣、思維方式、鍛煉方法、強烈的願望等等各種情緒長久引導下，自身修煉出了命格來。
獵命師可以修煉任何命格，但是卻無法「無中生有」地修煉出命格來，蓋因獵命師這一族群的身體，就如滿是篩漏的水鬥一樣，不管裝多少水，都會很快從中溜走，根本來不及塑形。
從某種角度來說，獵命師就是一群攛掇著他人的命運為己用的人，也不為過。
忽然，她臉色一變，霍然起身。
殺氣……從考場那邊，直刺這個方向！
警長還在那裡！
薑臨溪一把推開門，沖向考場，幾乎是她的手碰到考場門的那一刻，一個清冷男聲說：「啊，那我去殺了小傑和臨溪吧！」
「砰——！」
被用力打開的大門反彈在牆上，發出巨大的響聲，正朝這門走來的黑髮俊秀青年一愣。
不僅僅是他，所有剛剛還在怒視那個黑髮青年的人都呆呆地看了過來，一時之間，目光都集中在了出現在門後的小女孩身上。
出乎意料，剛剛聽到了某個宣言的人並不生氣，反而眉眼一彎，笑得異常燦爛：
「你說，要殺了誰呀？」
黑髮俊秀的青年腦袋一歪，食指有點懊惱地點著自己的嘴唇：「糟糕啊，被聽到了，要現在就下手嗎？」
米黃色的貓咪踩著貓步慢悠悠地從他面前走過，繼而鄙視地看了他一眼，來到自家主人腳邊，趴下。
薑臨溪看了一眼腳邊的警長，抬起頭來，認真地說：「警長說，你的演技太爛了，只能糊糊你背後的白頭發小貓——警長，他背後哪來的貓咪？明明只有奇犽啊！」
黑葡萄色的貓眼乾脆閉上，不去看自家愚蠢的主人。
「演技？沒有啊！」青年抬起手來，他的手心裡多了幾個釘子，「我沒有撒謊，也沒有騙人，剛好，我還有一個殺掉你的委託呢，雖然不知道委託人去了哪裡，不過收了定金不辦事可不好！」
他的手剛剛揚起，薑臨溪手指一動，正準備直接牽引鋼琴線切掉他的手，忽然一聲大叫止住了兩人的手：
「大哥！」
是奇犽。
銀髮男孩低著頭，讓人看不清他的表情如何，只是從他周身並不平穩的氣息能知道，他現在心情變化極其劇烈。
「……對不起大哥，我……我知道了。這次考試，我棄權。」
……欸？
薑臨溪一愣，不明白怎麼奇犽忽然就棄權了：「奇犽，你在說什麼啊？為什麼忽然棄權？」
而且他說的不是這次比賽，而是這次考試，奇犽的直接棄權，也就意味著……剩下的人，都自動合格！
「啊，真是太好了奇犽！這樣就不用打了。」和小女孩摸不著頭腦的模樣不同，青年愉快地拍了拍手，轉身過去，摸摸自己弟弟柔軟的銀髮，「哈哈，要殺小傑啊臨溪啊都是騙你的，雖然是有接到一個關於臨溪的委託，不過委託人已經死亡了，所以也就取消了！」
「不過這樣一來，就證明瞭一件事。」
青年彎下腰，看著自己天賦最高同時也是最心愛的弟弟，剛剛還微笑著的臉上忽然剝去了所有如同壁畫般的笑容：「你沒有資格交朋友，也沒有那個必要。」
「你只要乖乖聽爸爸和我說的話，好好地去執行你的任務就可以了。」
「該取得獵人執照的時候，我自然會告訴你，」漆黑無光的眸子微微垂下，內裡毫無情感，就像玻璃珠子一樣，幾乎讓人疑心那還是不是人的眼睛，「但是現在……」
他落下結論：「沒有必要。」
「……是。」
奇犽低垂著頭，從青年身邊走過，也不管那邊酷拉皮卡和雷歐力呼喊他的聲音，默默地走向大門口。
然後他的步伐停下了。
薑臨溪站在了他的路上，擋住了去路。
「讓開。」因為低垂著頭，頭髮的陰影擋住了他的臉，沒有人能看清那個男孩此刻的表情，只能從他毫無波動的聲音裡判斷，或許……現在的奇犽，正處於殺手一樣完全無情緒波動的狀態中吧。
「……」薑臨溪的目光從奇犽身上移開，落到了正看著這邊的伊爾迷身上，然後她轉回了視線，忽然深吸一口氣，猛地大喊：「哥哥什麼的果然都是大壞蛋！」
考場的遮罩做得挺不錯的，其直接效應就是薑臨溪這帶著內力的聲音被牆壁一次次反射，形成足以震聾人耳朵的大喊，其效力直逼佛門獅吼功。
然後，在所有人都忙著捂耳朵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她一把拉起奇犽的手，以超快的速度拉著人跑了出去。
作者有話要說：
修改進行時，請十分鐘後觀看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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補完！
今天熬夜看《灌籃高手》！
藤真小學初戀啊有木有！
第119章
小傑忽然從床上直挺挺地坐起來。
陌生的房間擺設頓時讓他呆了呆了。
「啊，醒了嗎。」
從旁邊傳來熟悉的聲音, 小傑聞聲看去, 和之前打扮無二的小女孩正拿著一本書慢慢翻看。留意到他的目光, 薑臨溪看了過去：
「怎麼樣，身體還有哪裡酸痛嗎？」
被她這麼一提醒, 小傑才發現自己完全沒有那種運動過度的酸痛感，老實說，他現在感覺好的不得了：「嗯！完全沒問題！對了, 這裡是？」他並沒有見過這個房間的擺設。
「休息室, 你透支體力之後就暈過去了, 薩次先生把你帶到這裡來的。」薑臨溪看了一眼時鐘，「你昏睡了快兩個鐘頭了, 獵人考試已經結束了。」
「哎哎？」小傑茫然地啊了幾聲, 然後抓狂地從床上跳了下來, 「我……我一直睡到現在！？開玩笑吧！！我的考試啊！」
薑臨溪閉上眼睛, 啪的一聲，合上了手中的書籍。
「安靜！」
「……」小傑連忙在嘴上做了個拉鍊的動作：發、發生什麼事了？為什麼臨溪看上去心情好糟糕的樣子啊……
「對不起, 我剛剛心情不太好, 沖你發火了……抱歉。」不該對著小傑發火的, 薑臨溪揉了揉太陽穴，「考試已經結束了，你合格了。」
「不止是你, 我們都合格了。」
刺蝟頭少年的眼睛頓時變成了豆豆眼：「為什麼？會長不是說肯定會淘汰一個人的嗎？」
「啊，因為有人棄權了, 相當於一路認輸到底，所以我們都合格了。」
小傑敏銳地察覺到臨溪在說起那個認輸的人時心情指數再次下跌十個百分點，小心翼翼地問：「那……是誰棄權了？」
某種齧齒類動物磨牙的聲音在房間裡響起，小傑忍不住縮了縮脖子，內心不知怎麼有種想要淚流滿面的感覺：為……為什麼？我只是睡了一覺而已啊為什麼醒來之後臨溪就變得那麼可怕了啊！
「是奇犽。」
薑臨溪幾乎是咬著後牙槽把這個名字從牙縫裡塞出來的。
「奇、奇犽？」對好友的關心讓小傑暫時突破了某人恐怖的氣場，失聲道，「怎麼會！」
這句話就像是打開了什麼開關一樣，剛剛還強忍怒氣的小女孩頓時爆發了：「我也想問為什麼啊那個白癡！」
「沒有交朋友的資格是個毛線玩樣！」
「交個朋友還要家長同意當我們是狐朋狗友嗎！」
「還有他那個神經面癱兩眼無神像女人多過男人的大哥！他以為他是奇犽肚子裡的蛔蟲嗎憑什麼說奇犽沒有想要的東西！讓奇犽乖乖一直聽他的話以為奇犽是他手裡的牽線木偶嗎！到底揍敵客家下一任家主是奇犽還是他啊有哪家的家主是個牽線木偶完全沒自己主見的嗎揍敵客家到底是在培養殺手家主還是沒感情的殺人用兵器啊！」
要不是休息室的桌椅都是公家用品弄壞了要賠償，說不準某人現在已經直接掀桌以表達內心憤慨了。
暴走的臨溪好可怕……同樣想要爆發但是反而被同伴的暴走嚇得快要抱著被子滾到床底下去的小傑欲哭無淚：奇犽你到底幹了什麼讓臨溪這麼生氣你快回來啊明明是你惹毛了臨溪為什麼要我來承受……
——辛苦你了小傑，不過朋友不就是用來兩肋插刀的麼，反正將來奇犽肯定會翻倍償還，所以你就先承受著吧，好歹臨溪沒動手只是口頭發洩，不是嗎？
半晌後，從聽到響動過來的薩次先生口中得知事件起末的小傑終於理解了同伴的暴走並非毫無理由，因為他目前也深深地陷入了想要狂揍某人的衝動中。
他很快找到了在另一個房間裡聽獵人證說明會的伊爾迷，在要求其向奇犽道歉不果後，憤怒的小傑生生捏斷了伊爾迷的手骨。
「我決定去把奇犽帶回來！」會後，小傑在酷拉皮卡、雷歐力和薑臨溪面前說道，神情倔強，「奇犽的大哥說他已經回家了，他家在……唔，枯枯戮山上，我要去那裡，把奇犽帶回來。」
剛剛發洩完了的小傑心情暫時平復，繼而注意到了女伴的不對勁：「臨溪？你不去嗎？」
他注意到薑臨溪有點心不在焉。
「不去！那種白癡我管他去死！」女孩子似乎天生比男孩更加記仇一點亦或者說，是因為她是看著奇犽走的，和並沒有親眼看到的小傑不同，薑臨溪直到現在都意難平，「不過你要去的話我大概可以告訴你枯枯戮山在哪裡。」
她想了想，道：「位於在巴托奇亞共和國，大家現在都有獵人執照了，可以很輕易地憑藉獵人執照進去……啊，不想用的話，那就辦旅遊入境的手續好了。」看到小傑的樣子，她補充道。
「臨溪真的不去嗎，明明臨溪也很關心奇犽不是嗎？」小傑道，野性的直覺告訴他，小女孩並沒有她表現得那麼生奇犽的氣。
薑臨溪面無表情：「現在過去我會忍不住想把烏卓烏瑪往他臉上丟的，所以過陣子等我氣消了再說吧。」
「……好、好吧。」小傑擦了擦不自覺流下的冷汗，「那臨溪要怎麼樣才能快點氣消呢？」
永不放棄的執著精神大概是小傑的標誌性精神象徵之一吧，即使得到了如此明確的回答，他依然鍥而不捨地追問。
「發洩出來就好了，所以呢，我決定……」小女孩臉上頓時露出一個只能用陽光燦爛來形容的笑容，「去給奇犽他家裡人找點事幹！」
不知道為什麼，明明友人笑得像春光燦爛百花齊放草長鶯飛二月天般溫暖明媚，身處大太陽底下的三人卻莫名有種正在和北極熊一起下水的感覺。
酷拉皮卡&雷歐力&小傑：應、應該是……錯覺吧？
出了獵人協會，薑臨溪登上一輛黑色轎車，關車門的狠勁讓後排正看書的棕發青年也忍不住抬起頭來。這青年只是一身非常簡單的白襯衫黑馬甲的打扮，卻異常清爽——或者是和他那讓人如沐春風的氣場和溫文爾雅的外貌有關，明明是很普通的裝扮，卻給人一種異常養眼的感覺。
他合上手裡的書放到一邊，伸手幫小女孩脫掉淡藍色的長袖外套——車裡的溫度是正適宜的26℃，溫暖如春，穿著外套顯然太熱了。
薑臨溪脫了外套，露出裡面穿著的短袖T恤，纖細的脖子上掛著一條銀鏈子，末端是一個掛墜盒，暴露在外的兩條胳膊膚色白得晃人眼。有時候維托真的很懷疑，他家小朋友其實應該是一尊玉雕的藝術品吧，哪有人的皮膚能白得在光下好像半透明的白玉一樣？
看小女孩氣鼓鼓抿著嘴唇不說話的樣子，維托溫爾一笑，把手邊加了冰的柳橙汁遞了過去：「怎麼了，這是誰惹我家小朋友生氣了？」
微微帶著笑意的磁性聲音像夏日裡飲下的溫涼白水，不是特別冷，卻很好地撫慰了焦躁的情緒。
大大地喝了一口飲料，感覺心頭的火氣被那冰冷的柳橙汁一壓，沒之前那麼火大了，薑臨溪才扁著嘴道：「揍敵客家！」
維托若有所思，這陣子裡他家小朋友能接觸到的揍敵客家的人……也就那麼兩個：「是那個叫奇犽的男孩子惹你了？」兩個人年齡相近，會產生糾葛也是理所當然的吧，不過小孩子的脾氣來得快去得也快，不插手的話反而會很快就和好吧？
「他全家都惹到我了！」小女孩磨著後牙槽，看那模樣似乎非常想在某人身上啃下一口肉似的使勁嚼吧嚼吧咽下去。
特別是他那個管得寬管得廣疑似管家公什麼都要插一手的大哥！
薑臨溪在心底狠狠地給某位長髮飄飄的美人兒記上了一筆。
「……」維托沉默了一下，在「勸解」和「旁觀」兩個選項之間猶豫了一下，最後果斷決定……
「我們挑撥十老頭去攻打枯枯戮山怎麼樣？」
……火上澆油。
死道友不死貧道，即將爆炸的核彈還是丟到其他人屋子裡比較好。
——曾經純良的人在歲月的洗禮下淡定地在白皮黑餡的道路上越行越遠並且毫無回頭跡象。
「……」這回反而是薑臨溪沉默了。
車廂裡安靜了十秒，連前頭的司機都有點坐立不安的時候，小女孩的聲音若無其事地響起：「對了，參加獵人考試的目的達到了。」
——面對似乎更加兇殘的隊友，姜臨溪默默地轉移了話題。
「哦，考到手了嗎？我家小朋友真厲害。」維托笑眯眯地表揚道，下一秒立刻在意識中詢問，「確定了嗎？」
「哼，那麼簡單的考試當然是一次性成功！」小女孩嘴上一點也不謙虛地回答道，同樣在心靈連線裡給出了肯定答案，「嗯，確定在揍敵客家了，方法也知道了，現在的問題是，怎麼拿到手，枯枯戮山的守備力量很強。」
「那想要什麼獎勵嗎？」
維托雙手交疊撐在下巴處，微笑著問道，而他真正想說的卻是直接在薑臨溪的腦子裡浮現：「沒關係，至少現在有了明確目標，更加詳細的計畫可以回去慢慢想……這回真是辛苦你了，臨溪。」
「獎勵啊……」薑臨溪面無表情地喝著柳橙汁，「我想要搬空伊爾迷存款的銀行可以嗎？」
「……我們換個不那麼兇殘的獎勵可以嗎？」
作者有話要說：
_(:з」∠)_等我半小時後替換正文內容……對不起今天太卡了到現在都只寫了這麼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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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完了_(:з」∠)_，爭取三章內結束獵人卷，寫得實在是太長了……這麼下去薩殿得要牛年馬月才能出現啊……
第120章
「啊啊啊真是好久不見了，明明只是過去了半個多月感覺就和久別重逢一樣！」
泡澡泡得渾身皮膚都變得粉白粉白的小姑娘穿著睡衣直接撲倒在柔軟的大床上, 維托好笑地看著她抱著被子在上面滾來滾去的樣子。
他覺得, 也就只有這種時候, 臨溪的言行才比較符合她的年齡。
「兩個小時之後晚餐時間，記得下來吃呦！」維托微笑著說了一句, 指了指和主臥連接的書房，「我先去書房了。」
「嗯嗯！我會記得的！」小女孩很快回應道，忽然她好像聽到了什麼聲音, 從床上爬起來, 看向窗外。
主臥的窗戶對著的正是花園, 現在雖然是1月份，但是花園裡仍然是一片姹紫嫣紅百花爭豔的景色, 春【色】滿園。
一個人影穿過花園, 借著開放的花枝樹影的掩護, 消失在後院門口。
「……好不容易最近事情少點了, 真是讓人不得安寧啊。」不知何時走到了窗前靜靜地注視著這一幕的棕發青年淡淡道，神色淡漠, 看不出喜怒。
薑臨溪扒著窗臺, 聞言回頭：「我倒是覺得他們能忍到現在才出手, 已經很不錯了的說！」
「哦？」維托挑了一下眉頭，「臨溪本來以為他們會什麼時候動手？」
「唔，大概就是我們跟其他三家打擂臺的時候吧, 」小女孩食指點著自己的唇，望天思索了一會, 道，「畢竟那個時候如果拆臺的話，維托肯定達不成十老頭的期望值，到時候我們的處境就危險了。」
和他想的一樣，棕發青年微微一笑，跟著彎下腰，伸手按在黑髮的小腦袋上，一棕一黑兩個腦袋湊到了一塊兒：「那臨溪覺得他們現在出手是為了什麼呢？局勢已經安定下來了，這種時候不是更應該巴結上位者，而不是想著自立門戶嗎？」
「那得問你了，」薑臨溪撇了他一眼，忍不住翻了個白眼，「誰讓你說那種話的？雖然現在是你的手下，但是他們真正忠於的……還是十老頭。」
「噗嗤……啊拉，果然是言行不謹慎的緣故嗎。」維托笑開了，順手把人抱了起來，「看來又要開始忙活了，臨溪會幫我的吧？」
「其實仔細想想的話，現在也是我們的機會。」理所當然地把手圈在了棕發青年的脖子上，在曾經的一個月裡已經很習慣被人抱著走的小女孩歪頭思索了一下，道，「一箭雙雕。」
維托側目看她，小女孩的眼睛晶亮晶亮的，眉眼彎彎，神色間掩不住的狡黠，在他看來，就像是……偷吃了主人晾在門外的魚幹還沒被發現而洋洋得意的貓咪一樣。
真是物似主人形……
瞥了一眼已經盤著身體睡著了的警長，他想道。
聽完懷裡的小女孩附耳過來的話後，維托思索了一會：「……這計畫不錯，不過，你確定可以通過？」
「前面的沒多大問題，比較麻煩的是後面的機關部分……不過有『獸』在的話，你應該可以安全通過。」
「……我？」維托覺得他和他家小朋友大概是哪裡溝通不良，他還以為是臨溪去去，畢竟說起命格的運用來，她才是專家。
「……我不想去枯枯戮山。」負氣扭頭的小女孩臉頰不自覺鼓起，眼睛裡含著薄薄的一層怒意，看著特別水亮。
還在生奇犽的氣啊……
「乖，別鬧，」維托摸摸小姑娘的腦袋，「不想見奇犽的話，避開他就好了。」
「不去！」
「你不是說要給揍敵客家找點事做嗎？」
「給他們帶去那麼多樁生意還不夠好？不去！」
維托決定換個方向：「從內部搗亂的效率要比從外部打擊，來得更快。」
「……」小姑娘低頭思索中。
「可是……」猶豫了一下，薑臨溪難得的有點不安，「那樣的話，維托你就要呆在這裡了……」從計畫的危險性來看，雖然身處於枯枯戮山揍敵客家大本營裡的人也不見得安全到哪裡去，但是總比在外面的人要來的好點，畢竟……
「擔心我嗎？」棕發青年溫和一笑，棕眸中帶著安定人心的笑意，「偶爾也要相信和依靠一下大人，不要什麼都交給自己來扛，我有那麼差勁，沒辦法讓你依靠嗎？」
薑臨溪張張口，正要辯解她的本意絕對不是這樣，但看到青年的微笑，頓時明白對方知道她之前選擇的理由，只不過是為了讓她安心才這麼說。
「……好吧。」
最後，她決定讓步。
終於說服自家小朋友的維托暗地裡松了口氣，事實上，整個計畫中，留在外面的人才是最危險的，畢竟要應對的……不僅僅只有來自家族內部的壓力。
不過……他輕輕撫摸正在低頭想什麼的小女孩。
作為大人，總是被小孩子保護，也太差勁了。
脖子上溫熱的觸感讓他回過神來，維托一愣。
薑臨溪摘下了脖子上的掛墜盒，掛在了他的脖子上。
那溫熱的觸覺，正是仍然帶著孩童體溫的鏈子。
「這個給你。」
蘊含著奇異力量的掛墜盒被她塞入青年的衣領內，但是那股子奇異的力量卻已經暗暗蟄伏起來，保護著現在的主人。
系統的提示聲在耳邊響起。
「你這真是……」維托苦笑了一下，「這麼珍貴的道具隨便給才認識了三個月的陌生人，真的好嗎？」
薑臨溪搖搖頭：「維托不是陌生人。」
「……」
這麼輕易地相信別人可不好啊……
沉默了一會，維托歎了口氣，微微一笑，眉眼間的溫柔像是沉澱了天空的碎片一樣：「那我就不客氣地收下了。」
數天后，巴托奇亞共和國，枯枯戮山腳下的小鎮。
薑臨溪用力壓下鴨舌帽，大大的茶色太陽鏡遮住了她大半張臉，米黃色的貓咪端坐在她腳邊，迷茫地看著試圖在人群中隱藏身影的主人——這對她來說是一個非常簡單的事，因為個頭嬌小，很容易就消失在了人群之中。
「小傑，你在看什麼？」金髮的少年疑惑地詢問似乎在左右張望的刺蝟頭男孩。
「這個……我剛剛好像看到臨溪了。」小傑實話實說。
「啊，那個女孩子？她不是說不來枯枯戮山嗎？」雷歐力跟著四處看了看，依仗著身高優勢把四周的人盡收眼底，但也沒發現那個帶著貓咪的小女孩，「這附近小孩子倒是挺多的，不過沒看到那個女孩子啊，小傑，是不是你看錯了？」
一陣風刮過。
小傑的鼻子動了動，忽然拔腿朝上風處跑去：「這邊！」
「喂！小傑！」兩人一時沒反應過來，全仗著身體本能反應跟上了小傑的步伐。
追上了小傑之後，酷拉皮卡才有空問：「發現什麼了？」
「味道！」風停了，小傑停下腳步，左右張望了半天，卻沒發現人，有點沮喪，「剛剛的風裡，我聞到了臨溪的氣味！」
「氣……氣味？」雷歐力一臉無法理解的樣子，「臨溪身上有氣味嗎？」
倒是酷拉皮卡很快接受了這一點，畢竟他曾在失美樂濕地中親眼看到小傑靠著追蹤雷歐力身上的古龍水味道，附帶蛛絲和死去動物指引到達了第二回 合考試地點比斯利公園。
既然能追蹤雷歐力身上的香水味，那麼跟著追蹤臨溪身上的氣味……也不是不可以理解。
不過……「那個女孩子身上，有什麼特別明顯的味道嗎？」在考試中也算是比較熟悉臨溪了，但是酷拉皮卡從來沒在那個小女孩身上聞到什麼味道——雷歐力身上的古龍水味道倒是挺明顯的。
雖然只有在離得比較近的情況下能聞到。
「唔，臨溪身上確實有香味啊！初初聞到的時候有點像冷香，就是感覺很冰冷，但是很好聞的香味，不過……」小傑豎起一根手指頭，「如果仔細辨認的話，會發現那種香味，很像某些劇毒生物的毒液散發出來的甜味。」
「冷香？甜味？那是什麼？」雷歐力本來覺得自己的知識面就算比不上酷拉皮卡也至少比小傑好點吧——他可是立志考醫科的，平時自然有努力念書，但是現在看起來，似乎只要是涉及到動植物這一塊，不管是他還是酷拉皮卡都比不過小傑。
「確實，如果是毒蛇經過的地方，會散發出一種甜腥味，越是劇毒的蛇類，分泌出來的毒液氣味中腥味就越稀少，反而是甜味越重……就像自然界裡，外表豔麗迷人的東西都是劇毒的一樣，算是生物保護自身的一種迷彩色。」酷拉皮卡思索道，「不過臨溪身上為什麼會有那種劇毒的腺體氣味？」
「這個……」小傑摸摸腦袋，不知道怎麼回答。
他覺得臨溪的氣味和她的那兩條小蛇烏卓烏瑪一模一樣，但是在那之前，那只水晶色的小蜘蛛身上也同樣帶著氣味，還有賤阱塔里出現的紫色巨蠍身上也是……奇怪，臨溪身邊的動物身上，除了警長之外，都帶有非常明顯的同一種香味。
可是一直蹭在臨溪身上的警長卻沒有那種冷香……這是為什麼呢？
大概……是臨溪的秘密吧。
「小傑，會不會是你聞錯了？」左右張望了半天沒看到人影，這地方連個鬼影都沒有，更別提那個哪怕是背影都非常有辨識度的小女孩了，雷歐力問道。
「應該不會啊……我以前從來沒遇到過臨溪的那種氣味……」小傑有點疑惑，他確實是嗅到了臨溪的氣味了。
「說不定是新出的什麼香水？」酷拉皮卡推測道，「臨溪身上的衣服布料都很精緻，手上戴著的銀鐲子雖然設計很簡單，但是想線條簡潔大方，風格屬於古東方某個民族的傳統風格，現在已經很少有人知道了……從種種跡象來看，她家非富即貴，會有什麼專門量身定制的香水，也比較正常吧？」
「欸？是這樣嗎……」各種意義上都可以歸結為土包子的小傑茫然道。
「不管怎麼說，我們先去枯枯戮山吧，如果臨溪來了，到時候她的目的地也應該是枯枯戮山才對，我們在山上等她好了。」酷拉皮卡指了指旅遊巴士，「一天一班，如果她真的在的話，要上山，大概也是坐那輛巴士吧。」前提是她沒帶私家車——酷拉皮卡在心裡補充道。
這個理由說服了小傑：「嗯，好的！」
一行三人離開，過了好一會，某棟民居背後，才悄悄探出一個頭頂貓咪的小腦袋來。
「喵？」在自家主人腦袋上趴得四平八穩的警長淡定地詢問自家主人接下來準備怎麼辦。
思慮不周的小姑娘欲哭無淚：「……我現在回去和維托換一下工作，還來得及嗎？」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阿B真漢紙扔了一個地雷！
感謝流水浮燈扔了一個地雷 ！
_(:з」∠)_還有兩章……必須在剩下的兩章內搞定！（含淚握拳發誓！
悠于 2018-8-24 13:18
第121章
時間倒退回數天前，獵人考試結束, 維托接回他家小朋友, 兩人回到納爾不多城佩爾諾家族總部的時候。
兼職保鏢的司機將本家族的BOSS送上開往納爾不多的輪船後, 立刻通過內線向自己的頂頭上司通報剛剛二人在車上的對話。
「你說什麼！？你確定！？你肯定他說了想要挑撥十老頭攻打枯枯戮山的話？」
電話另一頭的伯奇•佩爾諾整個人差點從沙發上彈跳起來，急促詢問道, 口氣絲毫不掩飾自身的急切——不管平時形象如何深沉穩重，這種時候他也顧不得掩飾了。
作為目前家族中的三把手，伯奇•佩爾諾是上上任佩爾諾家族的獨子, 其父被刺身亡後, 站在佩爾諾家族背後支撐其發展的K老頭直接派了另一名手下接任BOSS一職。伯奇也算是明事理, 並沒有因為自己從佩爾諾家族少爺變成BOSS手下的身份落差而沮喪，相反, 他將全部的精力投入到了為自己的父親復仇這一件事中。
功夫不負有心人, 終於, 在三年前, 他把當初那個雇傭職業殺手暗殺他父親的家族連根拔起，並因為這份功勞而被上一任BOSS看重, 一路升遷到了家族三把手的地位。
大仇得報的伯奇發現自己忽然就閑下來了。
這一閑, 就閑出了毛病。
他開始不安於現狀。
上一任BOSS目前四十多歲, 正值壯年，而且是K老頭直接指派，堪稱親信, 伯奇只要腦子還沒被賭場的代幣糊成麵包就不會去動他。所以，當時伯奇的目標, 是成為家族的二把手。
但是還沒等他去和艾利競爭，K老頭調走了親信，把一個比伯奇還要年輕的青年調了過來，接任佩爾諾的BOSS一職。
如果說上一任BOSS憑著自己的資歷和背後的K老頭還能讓伯奇臣服，比他還要年輕的維托就完全沒有能讓他乖乖低下頭顱的理由了。
看著那名總是抱著一個小女孩神態親昵的年輕人，伯奇本來已經安分下來的心思，又開始活絡了。
但是很快，伯奇見識了這名年輕人的手段——短短一個月內掃清納爾不多的障礙，讓佩爾諾家族成為本城毫無意義的無冕之王，這手段深深震懾住了他。
也將那份小心思一併鎮壓。
但是伯奇並沒有放棄。
資歷深的好處就在於，你可以在家族中安插許許多多的心腹手下還不會引起懷疑。
在薩巴市的據點安插的這名司機兼保鏢，是他父親當年的親信手下之一的直屬手下。在給老主人報了仇之後，這些他的最鐵杆支持者都以「提攜組織新人」之類的理由進入到了基層，暗中拉攏有潛力的新進成員，這名司機的頂頭上司，就是他父親的心腹之一——當然，現在成了他的心腹。
這樣的人有很多，類似司機這樣的存在也不少。
這就是長久地紮根於某一地的好處，只要願意，他可以知道整個地盤上所有人的消息——巨細無遺。
「是的！」這次派出了心腹手下作為司機護送BOSS離開的薩巴市據點管理員下意識地壓低了聲音，「我們有錄音，有攝像！只要傳達到十老頭那裡，他這個BOSS之位絕對會被撤掉！」
「而且他在佩爾諾家族裡的資歷極淺，對家族掌控力遠遠比不上我們！如果不是直屬於十老頭的艾利先生力挺他，他這個BOSS絕對坐不穩！」他仔細給自己的小少爺分析，不管伯奇長到多少歲，在他們這些看著伯奇蹣跚學步的家族老人眼裡，那一直都是當年在後花園撲泥坑裡哭得一塌糊塗的小少爺，「我們可以把消息透露給艾利先生，依艾利先生對K老頭的忠心，他絕對不會再支持那個人！」
身為佩爾諾家族的二把手，艾利對於整個家族的掌控力僅僅只在前任BOSS之下。之前的大清洗中，如果不是他力挺維托上位的話，別說是一個月內清洗納爾不多了，維托能在一個月裡坐穩佩爾諾家族BOSS之位都算他厲害。
「這麼一來，維托那傢夥根本不可能再動用家族裡的一分力量，反而會遭到來自十老頭的追殺！」
佩爾諾在薩巴市據點的管理員強行按捺住內心的激動，繼續道：「雖然當時他只說了『我們挑撥十老頭去攻打枯枯戮山怎麼樣？』這一句，但是單單這一句中就可以看出他對十老頭有不臣之心，依照K老頭的多疑心……維托他完了！」
「而且，操作得好的話，我們可以連艾利一起扳倒！」維托對佩爾諾的決策需要通過艾利實施，而身為二把手的艾利居然不知道維托的野心，這無論如何也說不過去！對於多疑的K老頭來說，這只意味著一件事：艾利，也背叛了他！
到時候，佩爾諾家族就是伯奇少爺的了！
這句話他沒說出口，但是另一頭的伯奇可以想像得到。
除掉了艾利，論對佩爾諾家族的掌控力，還有誰比得過他？到時候就算K老頭再派人來接管也無所謂，他完全能夠架空來人的權利，成為操控著傀儡BOSS的幕後實權人物！
一想到那樣的將來，伯奇就忍不住心頭火熱。
幼年時，他不止一次看到父親在納爾不多如同呼風喚雨般無所不能的權勢，而現在……那樣的權勢，就要變成他的了！
這樣的大事自然要好好謀劃才能取得最大的利益，因此伯奇立刻暗中召集自己的心腹下屬商議此事，定下利益最大化的計策。
自然，這也將扳倒艾利加入了目標。
既然要扳倒艾利，自然不能通過艾利來向K老頭傳達維托背叛的言行證據。而另一個聯絡K老頭的方法，就只有身為佩爾諾BOSS的人有。
一天前，BOSS深深寵愛的那個小女孩離開了納爾不多，緊接著，BOSS和艾利也乘坐飛艇前往另外一個城市巡視——這給了伯奇機會。
按照十老頭的警惕性，想要聯絡他們，絕對不止於暗號。為了預防各方面的問題，這種聯絡方式肯定是有一套專門的聯絡設備的。離開了這套設備，哪怕是擁有正確的密碼暗號，也無法和上級機器聯網。
伯奇和他的智囊團們猜得不錯，趁著BOSS和二把手離開總部的機會，他帶人悄無聲息地控制住了整個總部，然後從艾利某個戒備森嚴的別墅中找到了一台聯絡器。
更加讓他覺得驚喜的是，在他們想辦法準備破解相關暗號的時候，K老頭居然正好來聯絡艾利！
——就和電腦的上下級關係一樣，下級的電腦要聯網上級，需要上級的同意。但是上級電腦聯網下級，卻可以不打招呼地直接連上。
伯奇確定這回幸運女神是站在他這邊的了。
如同計畫的那樣把事情說完，伯奇並沒有添油加醋：這種時候，只要實話實說就可以了，完全不需要加入自己的主觀看法。他只需要把事實呈現在上位者面前，然後由上位者做出決定，他則只需要執行就可以了。
以K老頭的多疑，他絕對不會把那句「我們挑撥十老頭去攻打枯枯戮山怎麼樣」看成玩笑話——就算是玩笑，有些玩笑能開，有些也不能開！
正如他所料想的那樣，K老頭勃然大怒，同樣把沒有及時發現的艾利也一併劃入了背叛者的隊伍。
「艾利！你居然背叛我！不可饒恕！不可饒恕！」螢幕上掩蓋了真容的黑影壓低了聲音，但是其中的怒意卻是任何人都能察覺到的。
不過身為站在黑道頂點的教父級人物，K老頭的自我控制能力極其出色，很快抑制住了內心的憤怒，轉而詢問：「你……是叫伯奇，是吧？」
「是的！」伯奇連忙站直身體。
「很好，我給你權利，把那兩個人的勢力，都給我統統拔除！」即使是透過電子設備，K老頭的聲音依然帶著讓人膽寒的冰冷，「只要你辦成了，我許諾，下一任BOSS就是你。」
夢寐以求的機會就在眼前，伯奇強行按捺住內心的激動，並沒有被許諾衝昏頭腦：「我很樂意為您效勞，但是……BO，不，是維托和艾利的個人戰鬥能力都非常出色，我手下……恐怕並沒有什麼能夠與他們抗衡的人物。」雖然不是很熟悉新任BOSS的戰鬥力如何，但是艾利的能力他卻是非常清楚的，曾經親眼目睹過艾利如何以一當十幹掉那些對手的伯奇絕對不會傻到用自己的手下力量去對付艾利。
——這份好不容易才保存起來的力量，要用在戰後為他平定佩爾諾家族的動盪中，而不是內戰裡。
「不錯，頭腦很清楚。」對於他的拒絕，K老頭看起來一點都不生氣飛，反而……有點欣賞他的冷靜？
伯奇本來都做好了在K老頭那里拉低印象分的準備了，這意外的評價讓他心頭一陣火熱。容不得他細想，K老頭給了他一個聯絡方式和一個帳號，這舉動讓他有點摸不著頭腦。
「帳號裡有五十億戒尼，買下那兩個人頭綽綽有餘，剩下的就算是預先給你的獎勵。」掩蓋了真容的K老頭聲音裡帶入了一絲陰寒的笑意，「殺人這種事，自然是要交給專業的人來做。」
伯奇忽然想起當年自己被刺身亡的父親，喉嚨頓時一緊。
父親當年的實力不在現在的艾利之下，但是面對那名被一個小家族雇傭而來的殺手，卻毫無反抗能力，被一擊殺死。
幼年時的他親眼看著父親毫無聲息地倒下，胸口處出現了一個大洞。
父親的心臟被殺手掏了出來，但是奇怪的是，卻沒有一滴血濺出來。
年幼的他被嚇得動彈不得，甚至連抬起頭來看一眼那名殺手的勇氣也沒有。
父親在他面前倒下，毫無生氣的眼直勾勾地看著天花板，而他卻只敢看著這樣的父親，完全不敢去看那個從他身邊走過的殺手。
直到那個殺手離開了好久，他才敢抬頭。
幼年時的他，只從眼角瞄到了那個殺手，有著一頭銀白色的頭髮。
他咽了咽口水，艱難出聲：「那個聯絡方式是……」
後來，他去查了到底是哪個殺手殺死了父親，最後得到的調查結果讓他毫無反抗地放棄了連殺手一起殺掉的報仇計畫，僅僅只是將那個家族滅口——而身為父親最要好的心腹手下們，對於他這種可以說是欺軟怕硬的行為沒有一絲怨言。
所有人都默認了殺手非仇人的理念。
而這一切的原因，只有一個，那就是……
K老頭證實了他的猜想：「揍敵客家貴賓級業務聯繫方式。」
那個殺手，是揍敵客。
作者有話要說：
……憂鬱地發現，可能要多一張了……其實123這個數字作為獵人卷的終結也挺好看的不是麼……（心虛扭頭
第122章
塞班市和納爾不多有些距離，但是不是很遠。和三個月前的納爾不多一樣, 這裡魚龍混雜, 沒有哪個家族能力壓其他勢力取得「唯一」的大佬的榮耀。
在維托的主持以及艾利的協助下, 佩爾諾已經全面掌控了納爾不多。換句話也就是說，納爾不多已經不能滿足佩爾諾家族了。按照這個家族的擴張步伐, 下一步，就該是朝著周邊地區輻散了。
艾利的心情很好，因此在酒會上的笑容也多了些。
老實說, 高興得像個毛頭小子這種形容, 不該出現在和老狐狸似的的艾利身上, 但是現在的艾利，只能用這種形容。以他這種內斂深沉的個性能露出如此明顯的情緒來, 顯然是遇到了什麼非常高興的事。
「艾利, 注意一下, 你有點高興過頭了。」站在他身前的青年舉起手中的酒杯, 在做工精緻的杯口壓住下唇時，他的嘴唇極輕微地動了動, 聲音很小, 只有身側的艾利聽到了。
因為有玻璃杯的掩護, 沒有人注意到他剛剛說了話。
不過艾利很快注意了，輕輕咳嗽了一聲：「抱歉，失禮了, BOSS。」
雖然如此，他眼裡依然帶著笑意, 不過比起之前卻是要好多了。
「可以告訴我你為什麼這麼高興嗎？」維托稍稍有些好奇。
「暫時不能說，不過很快您就應該知道了。」艾利努力壓制下心中的喜悅，道，「一個驚喜，直接說出來了就不好了。」
棕發青年好奇地側目打量他，卻沒有追問：「保密啊……那我就等等看吧，會是什麼樣的驚喜呢？」
他們現在是在塞班市的一個黑道酒會上，維托作為佩爾諾家族的首領受邀出席，艾利作為副手跟隨，三把手的伯奇則留守總部。
即使這舉辦方是塞班市的黑道人物，但是依然和大多數的宴會一樣，充斥著巴結、合作、酒杯相碰許下口頭承諾……種種讓一些人沉迷、一些人厭惡的紙醉金迷。
「打擾您了，您就是佩爾諾家族的新BOSS？我是諾斯拉。」一名神色硬朗的中年男子過來搭話，他的身後跟著一個藍發少女，神態天真，用仿佛看到了什麼好看的事物一樣的眼神看著棕發青年。
維托微微站直，手中的酒杯禮儀性地和中年男人的酒杯輕輕一碰：「您好，非常高興見到您。」他的目光落在那個男人身後的女孩臉上。
在看到這少女不管是面相還是骨骼，看著都不過十七八歲模樣時，維托在心底默默劃掉了「送上門的女人」這一項——自從他抱著他家小朋友在各個酒會上轉悠一個月之後，所有送過來的女孩子沒一個超過十五歲，甚至有幾個還沒到十歲。
每次遇到這種情況時，棕發青年都有種哭笑不得的感覺，和被毀了名聲特想找那小丫頭負責的糾結感。
「啊，忘記介紹了，這是小女，妮翁。」諾斯拉上前一步，以兩人間的關係而言過於接近的距離輕聲道，「十老頭下的賞賜，一次百分百正確的占卜。」
佩爾諾最近的風頭還是挺盛的，所以暗中留意這個角落的人也不少，在看到諾斯拉帶著他的女兒上前搭話，並且四人一起進了某個包廂後，一些消息從酒會中的某些人手中傳遞了出去。
原來所謂的驚喜和獎勵……就是這個啊。
預言系的念能力。
「妮翁小姐的占卜可以預言一個月內發生的事，一般以四行詩的方式進行預言。百分百靈驗的占卜，只有十老頭和其他一些大佬才能得到這個占卜的機會。這一次是BOSS您整合了整個納爾不多，立下了大功，所以K老頭特批的。」在進入包廂的時候，艾利在他耳邊輕聲解釋道。
維托思考了一會，在紙上寫下姓名——因為妮翁有特別說不管是筆名還是藝名都可以，大約是考慮到了佩爾諾家族的BOSS在成為首領後會改姓氏為佩爾諾的慣例。
除了姓名外，還要有出生年月日，血型。關於血型沒有什麼好多考慮的，維托稍稍猶豫了一下是填自己本身世界的出生日期還是按照自己目前的年齡根據這個世界的曆法倒推，最後還是選擇了第二種。
也不知道這樣的結果還准不准……
維托在心底嘀咕著。
那名藍發少女接過紙，跟著拿起筆，忽然雙目神采盡失，持筆的手卻快速地在紙上移動起來。
筆芯和紙張摩擦的沙沙聲在房間裡響起，諾斯拉和艾利都大氣不敢出，一時之間，整個房間裡只剩下了寫字的沙沙聲。
落下最後一筆，少女雙目一亮，剛剛毫無表情的模樣頓時消失，她看也不看自己寫了什麼，笑著拿起來交給對方：「給，寫好了。」
「謝謝。」維托微笑著接過，出於對傳說中百分百正確的占卜的好奇，他低頭看了起來。
映入眼簾的第一句話就讓他的眼皮一顫。
安靜地看完整頁紙，棕發青年閉上眼睛，長出一口氣。
然後他睜開眼睛：「真是……很准，謝謝。」
正喝著果汁的妮翁一愣。
她所預言的是一個月內會發生的事，一行詩代表一周。一般來說，只有第一行詩是已經發生了的，其他都是還沒有發生的。
但是為什麼，這名青年會看完之後就確定她的占卜是正確的？
沒有人會解答妮翁的疑惑，在做完占卜之後，她就被父親帶了回去——作為諾斯拉家族崛起的秘密法寶，她的安危比身為BOSS的父親更加重要，這次若不是K老頭的要求，她不會出席這種酒會。
而諾斯拉若是知道在他們離開後這酒席裡發生了什麼，他會更加慶倖於自己帶著妮翁走得快。
在他們離開後不久，一名銀髮的壯碩男子帶著一個穿著和服非常漂亮的小女孩出現在酒席裡。
「柯特。」他叫了一聲身邊和服女孩的名字。
「是的父親，他們在上面的包廂裡。」柯特手裡拿著兩個紙人，道。
就在他準備上去的時候，忽然柯特手裡的紙人微微一動，這異變讓兩人同時止住了步伐。
「不在那裡了。」和服女孩皺起了眉頭。
在BOSS要求下跟著離席的艾利有些不解地跟在維托身後：「BOSS？」
「艾利很推崇那個女孩的占卜？」維托沒有回答他的疑問，而是問了一個看似風馬牛不相及的問題。
「是的，那一位的占卜從來沒出過錯，而且會指明如何規避風險，哪怕是在十老頭裡，也有人成為她的信徒。」艾利說道。
維托揚起了手中的紙：「那，如果我告訴你，這占卜上說這個禮拜，會有人來追殺我們呢？」
艾利臉色一變：「是誰？」他問的既有請人刺殺的是誰，也有來刺殺的殺手是誰的意思。
「我大概能猜到是誰，也知道來的會是誰……」維托說了半句，心裡卻是在想：希望，來的人不要太少才好……
兩人的步伐猛的刹住。
蓋因為前面的路上，出現了三個人的身影。
一個是身高足足有一米九多的銀髮男子，他穿著簡單的練功服，無袖，露出來的雙臂肌肉高高隆起，一看就非常厲害。
他的身後站著一個老人。這個人已經非常老了，老得頭髮都掉光了，眉毛也都沒了，連骨頭都開始萎縮。這讓他的身形異常矮小，腦袋卻被凸顯得非常大，一眼看過去就像是維托曾經看過的電影裡的ET一樣。
另一側則是一個穿著和服、踩著木屐的娃娃頭漂亮小孩，維托在看到這小孩的第一時間立刻提起了精神。
貓眼，黑髮，還有那個銀髮男子，這都讓他想起了當初在流星街那一場差點讓他命喪黃泉的刺殺。
「揍敵客？」他出聲道。
銀髮男人點了點頭：「我是席巴，他是我的曾祖父馬哈，這是我的兒子柯特。」他指了指身邊漂亮得像女孩子打扮的也和女孩子無異的和服女……啊不，是和服少年。
「伊爾迷已經接過一次關於你的委託，並且那一次的委託失敗了，按常理來說，不應該再接下這個委託了。」席巴說道，「但是，因為當時伊爾迷是以私人名義接下的，對方也沒有發函到揍敵客家，也就是說……那個委託，是記名于伊爾迷私人的，而非揍敵客家，所以這一次，我們還是接下了。」
維托點點頭，深知揍敵客家族業務規定的他之前尚還疑惑這回為什麼揍敵客家會接下委託，這回席巴直接給了他答案。
「雖然知道了你們第二次接下委託的原因……但是我還是有一點不明白。」維托道，「上一次伊爾迷沒有殺死我，之後我又成功從流星街裡逃了出來……按照你們的潛在規矩而言，不是應該提高和我有關的委託金額，來使人望之止步嗎？」
「當時阻止我們得手的是你身邊的那個小女孩，之後一路護送你離開讓我們找不到下手機會的也是她，但是現在，她不在你身邊。」席巴平靜地說道，一邊走上前來。
看到他這個動作，維托示意艾利後退。
大概是知道艾利是絕對逃不掉的，其他兩人並沒有第一時間去對付艾利，而是安靜地看著。
「不過以防萬一，所以……還是多帶了人來？」維托看了一眼那兩個不動的人，笑了一下，「一對三啊……」他從懷裡拿出一雙棉線手套，戴了上去。
希望……一切順利。
作者有話要說：
我覺得我一定是被誰給詛咒了才會寫這麼慢……（深沉臉）絕對不是前面伏筆放太久挖起來太慢的緣故！
網不行，於是明天回復留言……_(:з」∠)_
第123章
在來襲的殺手微帶疑惑的目光中，棕發青年微微垂眸, 斂目, 再睜眼時, 棕色瞳孔中頓時燃起了金橘色的火焰。
棉線手套在一瞬間變作了鋼鐵手套，完美地包裹住了他的雙手, 奪目的金紅色的火焰自他的額頭和雙手處驟然出現，恍若照亮一切黑暗的光輝自黑暗中亮起。
席巴皺起了眉頭，他確定那本來是一雙棉線手套, 但在一瞬間它改變了形態, 變作了鋼鐵, 雙手手背處更是多了塊半圓形的藍色晶體，恍若一個被切開的藍色晶球。
藍色水晶的內部, 一個繁複美麗的徽章亮起。
金色的貝殼上背負雙翼, 步槍護衛中央的金色子彈, 火焰般的紋路纏繞。
這不是佩爾諾家族的標誌。
席巴確定自己從未見過哪個黑手黨或者古老家族的紋章是這樣的, 但是不知道為何，他感覺那並非是憑空亂畫的圖案。
隨著火焰的亮起, 給人感覺溫和平靜的青年整個氣質都變了, 那金橘色的眼眸中透出的目光, 淡漠如站在高處俯視世間的神明。
用力攥緊拳頭，手臂上鼓起的肌肉頓時發出讓人毛骨悚然的聲音，席巴微微仰頭, 下一秒自原地消失。
金橘色的火焰在瞳孔中亮起，棕發青年的神色不變, 而是抬起燃燒著火焰的右手。他的動作一點都不快，甚至可以說很舒緩，柯特覺得哪怕是普通人，也可以看清楚他抬起手的動作。
但是偏偏就是這樣可以稱之為緩慢的動作，不早不晚，恰恰擋下了席巴的這一拳！
驟然消失又出現在維托面前的席巴那一拳，被他捏在手心裡，拳勢產生的衝擊波震盪得連空氣裡都出現了明顯的朝外擴散的波紋！
席巴的眼睛不可抑制地放大：這傢夥……居然接下了他的拳頭？！
既然有這樣的實力……當初伊爾迷是怎麼偷襲成功的？
「總是讓人以為我很弱的話，即使是我，也是會感覺困擾的。」青年淡淡地說了這麼一句，手上的金紅色火焰頓時漲大。
席巴直覺不妙，但是不退反進，全身念力開始向雙手彙聚，熾熱的念力白光亮起，已經到了普通人也能看到的地步。
這種時候後退無用，只有攻擊才行！
火焰的熱度非常高，帶起空氣膨脹，冷熱交替中，風起。
白光漲大到了極致，火焰跟著漲大，但是仔細看去卻可以發現，那火焰是呈現不規則放射的。
青年被火焰的光染成金紅的額發微微飄動，劉海下的眼眸裡，金橘色的火焰在靜靜地燃燒。
不知為何，席巴想起了遍佈火燒雲的絢爛天空。
同時，一種不妙的預感從心頭升起：自己的判斷……也許錯了……
然而，還沒等他仔細思考，白光大漲！
刺得人根本無法睜開眼睛！
爆裂的爆炸聲響起，煙霧吞沒了這一片區域！
近在咫尺的艾利第一個被爆炸的衝擊波直接推飛，就在臨近撞上後面的大樓時，金紅色的光芒自他的眼角一閃而過。
下一秒他感覺到一股力道從他後頸處傳來，拽著他偏離了原先的軌跡。
忽然，眼角掃到的煙霧流動方向急劇改變，艾利頓知有誰即將從煙霧中沖出，正要提醒，卻感覺到抓著他的手一用力，把他朝一旁丟去，然後，炫目的金紅色光芒大亮！
柔和而巨大的金紅色火焰自青年直直伸向身後的左手中噴發，而和這只手呈現180°角的右手卻是直指正前方，手中像是有什麼巨大能量即將噴發而在蓄力一樣，強烈的威脅感從中傳來！
矮小的身影猛地半途急急停下，急轉回頭，撲向還處於煙霧中的黑影——那是之前席巴所在的地方，同時他的驚呼聲也跟著響起：「離開！」
在聲音響起的同時，巨大的金紅色洪流爆發，連沖散煙霧的預兆都沒有，便在瞬間吞沒了那一片區域！
炫目的光芒在黑暗中如同夜色大海中指引船隻方向的燈塔一樣明亮，奪目，不管這被稱為「不夜城」的塞班市有多麼迷人的霓虹燈，在這個瞬間，那金紅色的洪流帶著如同太陽般的光輝，壓下了群星！
「那……那是什麼？」
遠遠的，在飛船上看到這爆發的金紅色洪流的伯奇呆呆地看著，不敢置信。
那方向……分明就是維托和艾利所在的地方！
難、難道說……不，不會的！那一定是揍敵客家殺手的招式！絕對不是那個文弱青年做的！
揍敵客家是很強的！他們不會失手的！
不斷地用這樣的話說服自己，原本準備去觀賞兩人落敗死亡模樣的伯奇幾乎是下意識地掉頭朝自己的手下喊道：「回去！我們回去！」
但是，他的命令沒有收到回應。
不知何時，身後護衛的黑西裝們已經全數倒在了地上。
一個黑髮飄飄的男子站在中央，他的身側，白髮蒼蒼卻依然顯得老當益壯的老人嘖嘖了幾聲：「真是的，雖然都是佩爾諾家族的，不過實力相差真是太大了。不用我來，也可以簡單解決的吧？」
「但是我們家劃定出任務人員的，並不是任務難度，而是報酬豐厚程度。」黑髮飄飄的俊秀男子面無表情，但是他的聲音卻極富感情，「爺爺覺得這不合理的話，下回就去改掉吧，一切任務都改由視任務物件難度來決定出任務的人員。」
「那樣的話我和你爸爸都要失業了，能讓我們出手的任務難度可沒幾個。」老人不滿地說道，「再說了，雖然是按照報酬豐厚程度來決定的，不過按照常理來說，越是豐厚的報酬，任務難度也越高，這一項標準從古傳到現在，都沒有被更改過，說明它很符合我們做生意的標準。你是不用妄想簡簡單單地賺錢的，我不會給你捷徑走的。」
伊爾迷扭過頭，面無表情地吐了吐舌頭：「啊拉，說服爺爺改規矩又失敗了。」
說話間，他手裡的釘子已經取走了那大喊大叫的男人的性命。
飛船傳來一陣震動，兩人朝窗外看去，這艘飛船已經降落在了一個山頭上。
「爺爺，大哥，飛船已經安全降落了！」
揍敵客家這一代的次子，糜稽•揍敵客的聲音從聯絡器裡傳出來。雖然此時他人還在枯枯戮山的本家裡，但是通過事先做好的小玩樣，經由伊爾迷安裝在飛船控制室中，作為機械和網路天才的糜稽完美地隔空操作飛船緊急迫降。
飛船的門跟著打開，兩人走出了飛艇。
「不過，這回的報酬確實豐厚得不同尋常……」老人看著外面荒涼的景色，面上不顯，心中卻依然有所疑問，「那個BOSS那邊，你曾經失手過一次，所以提高報酬到那個價位是情有可原，但是這個伯奇•佩爾諾……他的身價著實不到二十億。」
伊爾迷正要接話，忽然他的神色微微一變，轉頭看向另一側。
一道金紅色的光芒落在此地。
火焰散去，棕發青年把艾利放在地上，抬起頭來，對於在這裡看到這兩人似乎並不是特別意外。
「又見面了，揍敵客家的殺手。」
他的表情沒有絲毫變化，只是對著兩人微微頷首，緊接著他的目光落在了飛船的視窗上——那裡，伯奇•佩爾諾死去的屍體趴在玻璃上，一動不動，已然死去多時。
維托深吸一口氣，閉上眼睛，金紅色的火焰慢慢熄滅，然後他睜開眼睛，氣質回復之前的溫和：「看來，關於我的追殺令已經可以撤銷了吧？」
傑諾•揍敵客，也就是和伊爾迷一起的老人深思地看著他：「是的，下單要求殺死你的是伯奇•佩爾諾，但是同時我們家也接到了一單報酬高達二十億的殺死伯奇•佩爾諾的任務，現在因為委託人已死，關於你的任務自然取消。」
「二、二十億？」艾利一愣，急急抬頭，「BOSS！」
「嗨、嗨！別這麼看我，我知道佩爾諾家族的帳面上絕對拿不出來那二十億。」已經沒有危險了，維托微笑著舉起手來，示意艾利冷靜，「下單的不是我。」
「那是誰？」艾利想不明白，除了BOSS自己之外，還有誰會這麼及時地在揍敵客家下單殺死委託人。
「嗯，臨溪，她做的。」
「……小姐？」艾利一呆，「她……怎麼會……」有那麼多錢？
雖然艾利沒說出口，但是維托也能猜到他想說什麼，只見這個佩爾諾新任BOSS的目光不自覺地飄向一邊：「……艾利一定記得自己前三年和後六年的收入去向吧？」
艾利：「……就、就算那樣，也沒那麼多啊……」二十億，賣了他也沒那麼多錢！
維托遠目，目光中不自覺帶入了些許憐憫：「聽說最近巴托奇亞共和國倒閉的賭場挺多的……」
「……」
艾利莫名地想給那些賭場老闆點根蠟燭。
「對了，我記得這一代揍敵客家……是十人吧？」維托忽然對著傑諾說道，「除了移居流星街的祖母外，其他人都在枯枯戮山的本家，是吧？」
傑諾的眉毛頓時挑起。
馬哈，傑諾，席巴，這三人可以說代表著揍敵客家最高戰力，而現在，他們都在塞班市。
維托不自覺地露出一絲極輕微的笑。
換句話也就是說……
現在的枯枯戮山，守備力量，最弱。
同一時間，枯枯戮山。
一個帶著貓咪的小女孩出現在黃泉之門前。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心如止水扔了一個地雷！
昨天沒更新……其實是個意外……
傍晚五點的時候，作者準備睡個半個小時然後起來碼字，想想也就半個小時不一定能睡著就不用鬧鐘了……然後等作者醒來一看時間，半夜一點半……嗯，既然已經睡過頭了就繼續睡吧……於是一覺睡到早上七點半_(:з」∠)_
#作者是豬不解釋#
最後……作者放棄治療了，雙十一又開新文……OTL
這回開的是同耽，不看耽美的妹子不要點，雷到了就不好了……愛看耽美的妹子先想清楚自己能不能接受ABO設定再來點下面的連結……
文名：[黑籃ALL黑]何棄療
文案：
身為籃球運動員的黑子哲也發現自己重生了，本以為是重活一次，決定好好地打醒那幾個何棄療的隊友，但是隨著長大，黑子哲也發現自己太天真了……
ABO？世界上所有人分三種性別？男人和男人也可以生子？到底是A還是B還是O要等第一次發育之後才知道？
……黑子覺得這些和自己關係不大，至少目前關係不大——戀愛結婚生兒育女可以等十年以後，於是他決定先去把棄療的隊友砸醒了再說。
然後他發現自己曾經的隊友棄療程度比他想像得還要高= =
隊友們，你們為什麼要放棄治療啊！邪惡的AA是沒有出路的！
AO才是王道啊！
#燒死邪惡的AA系列#
ABO設定（不瞭解的可以看設定章），奇跡眾全員A設定，其他人員保密中。
黑子性別已定，是A，但是對外保密中。
作者理解中的「ALL黑」本義為「ALL→黑」（單箭頭什麼的最♂好♂玩♂了~）
CP問題：CP是個毛線？看第一章 發文時間就知道「11-11 11：11：11」這種時候發的文就是為了諷刺文裡頭那幾個光棍啊！
#作者已放棄治療系列#
看完文案並且百度完ABO設定覺得能夠接受的，請點下面的連結，不能接受的，請火速離開！
……作者已棄療系列
第124章
夜朗星稀，圓月高懸, 寂靜如畫的時刻, 薑臨溪離開了又一家鬼哭狼嚎的賭場, 來到了枯枯戮山揍敵客本家正門前。
聳立在山腳下的試煉之門，又稱黃泉之門, 高大無比。人類站在它的牆角下，看上去就像是一個黑點那樣渺小。
「嗚啊……果然好高！」
薑臨溪仰起頭來，艱難地抬頭。從她的視角來看, 試煉之門頂部的龍頭浮雕幾乎被掩蓋在深沉的夜色中, 看得不是特別清楚, 只能隱約意識到那氣派的浮雕是什麼樣子的。
嘗試著伸手在門上按了按，大門紋絲不動——不要說七扇門了, 連第一扇都絲毫沒有打開的跡象。
「果然……和傳聞一樣, 好重……」薑臨溪收回手, 自言自語道, 「這下子有點難辦了……」
試煉之門一共有七扇，門及閘相連, 當傳遞到門上的力量超過某個界限時, 會聯動著打開下一扇門——從伊爾迷的記憶裡, 姜臨溪得知這七扇門的分量一扇高過一扇。第一扇門左右各2噸共4噸，第二扇門左右各4噸共8噸，第三扇門左右各8噸加起來也就是16噸……直到最後一扇門, 左右各128噸合起來也就是256噸。
「如果不從試煉之門進去的話，那只叫三毛的魔獸會攻擊我……可是這東西至少是四噸耶……」薑臨溪分外憂傷地看著那扇門, 肩頭的貓咪似乎完全體會不到主人苦逼的心情，垂在身後的尾巴優哉遊哉地甩來甩去。
「喵？」
「別開玩笑了！」薑臨溪不客氣地拿手指敲了敲貓咪的腦袋，「我不用怪力咒能提起一百公斤的東西都算超常發揮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身體素質爛得透底……嗯？」
試煉之門旁的小門吱呀一聲打開，比那更快傳來的是幾個人的交談聲：
「小傑，出來做什麼？」
「我又聞到臨溪的氣味了！這次一定沒錯！」
只穿著白背心和綠色外褲的小傑一手打開小門，一邊對跟在他身後的雷歐力和酷拉皮卡說道：「真的，而且我感覺得到她在試煉之門這裡。」
即使在黑暗中，酷拉皮卡的金髮也一樣異常奪目，因此他的存在感比旁邊的雷歐力更高：「但是，這裡沒有人啊。」
三人看向試煉之門，外面可以用小型廣場來形容的空地上空蕩蕩的，連個鬼影都看不到。
「可是……我明明聞到了啊……」小傑有點委屈。
雷歐力和酷拉皮卡對視了一眼，從獵人考試到現在，將近一個月的相處下來，他們確定小傑是不會說謊的，而且他的嗅覺敏銳度比犬類還要過分，那麼，那個小女孩的確應該在。
只不過是……躲起來了？
「為什麼……」小傑棕褐色的眼睛明亮乾淨，只是其中帶上了些許不解。
沉默了一會，酷拉皮卡的手按在了少年的肩頭：「小傑，你要知道，臨溪和你不一樣，奇犽離開的時候，她並沒有陷入昏迷或者因為什麼不可抗力離開。」他雖然沒有看到那場景，但是可以想像得到，「她想辦法阻止奇犽離開，但是沒有成功。我想，她可能是覺得不知道怎麼面對你和奇犽吧……朋友遇到了事，自己卻幫不上忙，所以之前小傑你邀請她一起來接奇犽的時候，她沒有答應。」
「她大概是，無法原諒看著奇犽離開卻無計可施的自己。」
小傑愣了愣，問道：「所以她雖然也很擔心奇犽，但是因為不敢看到我們，就躲起來了？」
「我想，應該是這樣的。」酷拉皮卡跟著看了一眼試煉之門旁幽暗的樹叢，星子稀廖沒有月色的夜晚裡，那樹叢陰森黑暗如同厲鬼之地，「所以，先順其自然吧，我想她既然偷偷跟上來了，肯定也是要去見奇犽的，到時候……」
好說歹說把小傑勸了回去，算是成年人的酷拉皮卡和雷歐力無奈地對視了一眼，跟著關上了小門。
剛剛關上門，三人就感覺到一陣腥風刮過。
那是……
「三毛！」小傑率先叫了出來。
「對我們……不，不對，三毛的目標不是我們才對！」酷拉皮卡一陣緊張，雖然三毛被下了「入侵者一律咬死」和「打開試煉之門進來的人不可以攻擊」兩個指令，但是他們剛剛並沒有從小門裡出去，本身在試煉之門內側的人應該不會被攻擊才對！
果然，就如酷拉皮卡判斷的那樣，三毛看也不看他們，直直奔著密林深處而去。
「……它這是晚上吃多了跑步減肥嗎？」雷歐力吐槽道。
小傑看著三毛離開的方向，忽然眼神一肅，抓著自己的釣竿就跟了上去。
「小傑！」
「你去哪裡！」
雷歐力和酷拉皮卡不明所以，還是跟了上來。
「三毛它……」小傑一甩釣竿，鉤住前方一根粗壯的樹枝，把自己蕩了過去，在一根樹枝上落穩，才有空說話，「它不會這麼忽然就跑起來的！我懷疑剛剛是臨溪進來了！」
「剛、剛剛？」雷歐力的眼鏡差點掉下來，他下意識地轉頭看向試煉之門旁的小門，「我完全沒看到有人從那個小門進來啊！」
「也許是越過試煉之門進來的，就像一開始的小傑拿釣竿爬進來那樣。」酷拉皮卡推測道，不過現在說這些都沒意義了，「啊，三毛停下了！」
三人看著巨大的白毛魔獸優哉遊哉地撓癢癢，甩毛，然後趴下，閉上眼睛。
「……」
「……」
「……」
「……小傑，我覺得……它只是想換個窩睡覺而已。」
「……嗯。」
試煉之門外，薑臨溪滿腹憂傷地看著幾十個她疊在一起都沒法超過的大門：「為什麼我一定要從正門進去啊……」
「喵！」警長撇了撇嘴。
「好吧……想要不引起揍敵客家的警惕，確實只有這一條正門突入的路……」
薑臨溪歎了口氣，記得伊爾迷的記憶裡，給三毛的指令確實是「打開試煉之門進來的人不可以攻擊」……
「怪力咒啊……我可不是穀家那對怪力咒的天才……不過，也別小看我啊！」薑臨溪的手按上了試煉之門的門扉，沒有隆起一點肌肉，而是聚精會神地讓咒力湧現出來。
肉眼無法看到的咒力，自她的手中流淌而出，施加在試煉之門上，包裹住整扇門。
奇妙的咒力在改變著某種性質。
然後薑臨溪在自己貼著門的手上施加了一個朝前的力。
悄無聲息的，仿佛完全沒有重量一樣，試煉之門，開了。
甚至，開門時必有的那種嘎嘎摩擦聲也沒有出現！
她就像隨手推開一扇門一樣，推開了第一扇試煉之門。
「喵喵？」警長趴在她的肩頭，歪著腦袋詢問地看向她。
「嗯？現在到什麼地步啊……大概也就消掉十來噸衝擊力和重力樣子吧？」薑臨溪不確定地說道。
「喵！喵喵喵！」
「不可能！就算有夢魘咒都不可能！谷家那兩個天才到現在確實能把幾十噸的坦克當成書包隨便甩，但是她們可是怪力咒的天才！十來年的時間都用在這裡頭了，我再怎麼追也追不上啊！而且她們兩個的心性正合怪力咒的修行，所以進境非常快，」薑臨溪撇了撇嘴，「我可不是她們那種白爛的個性……」
說著，她從警長身上提走一個命格，掛在身上，咬破手指，血咒紛飛。
古老的褚紅色文字化作的血牢囚住了蠢蠢欲動的命格。
她走入試煉之門，就在試煉之門自她身後關上的瞬間，這女孩的存在感變得無比稀薄。
警長一溜煙地縮進主人的衣服裡，不再探頭，薑臨溪的臉上表情內斂，存在感再降，好似空氣一樣。
她目不斜視地走向正回來的三人。
「……但是三毛剛剛真的很奇怪啊！」
小傑正和酷拉皮卡爭論著之前那只白色魔獸的異樣之處，金髮的少年無奈地看著他，一旁的雷歐力用力揉著刺蝟頭少年的腦袋，三人打打鬧鬧，好不熱鬧。
薑臨溪就這麼直直地朝這三人走去，絲毫沒有回避的打算。
小傑沒有注意到，他又聞到了那個女孩的氣味，並且這一次氣味比之前任何一回都要清晰。
但是不知道為什麼，他並沒有注意到「自己聞到了臨溪的氣味」這件事。
就像是兩組行走在不同世界裡的人一樣，三人根本沒看到迎面而來的女孩，而女孩也目不斜視地走過。
擦肩而過。
直到薑臨溪的身影消失在婆娑樹影中許久之後，小傑才似有所覺地停下腳步，回頭看向女孩消失的方向。
「小傑？」酷拉皮卡疑惑地看了過去，男孩注視的是他們背後那座高大的枯枯戮山。
奇犽就在那裡面。
「……」小傑沉默了一會，搖搖頭，回過身來，「……不，沒什麼，只是覺得……」
他跟上酷拉皮卡的腳步，和他並肩而行，兩人一起走進僕人住宿的小屋，雷歐力已經在裡面穿著負重背心等著了——他們留在這裡接受特訓，為了早日用自己的力量打開試煉之門，堂堂正正地進入奇犽家裡，帶走奇犽。
未完的半句話，留在了他心裡。
總覺得自己剛剛……好像錯過了什麼。
是錯覺嗎？
作者有話要說：
_(:з」∠)_作者可能被「拖泥帶水」寄居了……
第125章
幽暗林間，如同空氣一般沒有存在感的女孩靜靜地走過, 她幾乎沒有特意避開什麼, 但是那些在山上走動、穿著黑色管家服飾的男男女女都像是完全沒看到這麼個人一樣, 絲毫沒有異樣。
她走過了管家室，走過了山間小道, 走過了陰暗的地下通道，最後進入揍敵客家的大宅。
沒有絲毫猶豫，她走進一個滿是手辦和零食的房間, 把手裡一個像章魚一樣的機械小獸放在了房間中央的電腦上。
機械小獸趴在電腦上, 身體一陣閃動, 如同一灘水銀一般融入了電腦中。
本來休眠狀態中的電腦螢幕忽然亮起，一隻小章魚在顯示出來的電腦桌面上張開自己無數的觸手。
紅色的進度條出現, 以每秒百分之一的進度朝前爬動。
薑臨溪閑極無聊, 隨手拿起放在桌上的漫畫說看了起來。
當她手裡的漫畫書翻過大半的時候, 進度條終於爬滿：「接管成功。」
機械的聲音從中傳來, 小女孩愉快地合上書放到一邊，走出門去。
雖然揍敵客家應該很有錢, 但不知道為什麼, 不管是之前進入的通道, 還是現在前往她的目的地的拱道，都是非常古舊的青磚搭建而成。
她的腳步聲在空蕩蕩的走廊裡回蕩。
面前出現了一扇金屬制的大門，沒等她去輸入自伊爾迷記憶中得到的密碼, 門已經打開了。
是已經接管了整個枯枯戮山所有電器設備的「獸」做的。
大門一扇接一扇地打開，薑臨溪不自覺地想到了被置於重重保護下的重要寶藏。
或許, 對揍敵客家來說，這既是寶藏……也是厄運。
最後一扇大門打開，薑臨溪從門上取下變回章魚模樣的「獸」，收入口袋。
一個寬敞的房間展現在她面前，各種各樣的玩具幾乎堆滿了整個房間。
而在那玩具的潮海前方，一個看上去比她小不了多少的黑髮小孩子正坐在那裡，穿著巫女服，和她在伊爾迷的記憶中讀取的阿魯卡一模一樣。
「嗶。」
口袋裡的「獸」發出一聲極輕微的聲音。
薑臨溪微微頓足，抬起頭來，朝一側的天花板看去，那裡有一個攝像頭，正對著這裡。
監控室裡，占了足足一面牆那麼大的螢幕上，那個攝像頭把抬頭看向這邊的女孩模樣拍攝得清清楚楚。
「啊，是她。」通過聯絡器看到大螢幕的伊爾迷一手捶拳，恍然大悟狀。
他身邊的傑諾看了他一眼：「怎麼，你認識？」
伊爾迷毫不在意地點點頭：「嗯，獵人考試的時候見過她，就是奇犽想要做朋友的其中一個，臨溪•薑。另外，上回我在流星街私底下接的任務失敗，也是因為她在那個人身邊。那時候可真危險啊，差點就死掉了！」
雖然嘴上說著好危險，但是伊爾迷的臉色沒有絲毫變化。
「就是她啊。居然能無聲無息地入侵揍敵客家一直到最深處……」傑諾若有所思地看著畫面上的小女孩，「她的身手怎麼樣？」
「不好說。」伊爾迷知道自己的爺爺要的不是誰強誰弱這種事，而是更加詳細的情報，便道，「僅僅只說身體素質的話，比普通的成年男子略強一點，但是論戰鬥力，完全就不是一個層面上的。她的念能力有古怪。」
「不可原諒不可原諒不可原諒不可原諒！！！」面部包著繃帶的洋裝女子在監控室裡歇斯底里地大喊，「不可原諒她是怎麼進來的為什麼沒有人發現她！中央電腦為什麼會為她打開那地方的大門！」
「基襲，安靜。」席巴通過聯絡器看到這邊巨大螢幕上所映出的畫面，眉頭一皺，「糜稽，把她的名字告訴阿魯卡。」
阿魯卡的能力必須要求知道對方的姓名，否則無法對對方發動「強求」……上回「請求」的是糜稽，內容是一台當時最好的電腦，那麼強求內容應該可以給那個小孩子造成一點麻煩……
傑諾同樣明白席巴的打算，沒有反對。
「好的爸爸！」因為整個中央電腦都被入侵而視為自身失職的糜稽擦掉額頭的汗，對著麥克風，緊張地大喊，「那……那個人叫臨溪•薑！」
這聲音在被監視的房間裡回蕩。
「沒關係，你做得很好。」她收回目光，手指輕輕地撫過口袋裡的章魚樣電腦「獸」，「接下來的事，已經不需要再控制那些電器了。」
或者說，就算是揍敵客家取回中央電腦控制權，也無用了。
至於自己的名字被阿魯卡知道……
她走到阿魯卡的面前，笑得可愛的孩子對她伸出手：「臨溪，把小指的指甲給我。」
監控室裡的人下意識地屏住了呼吸，無聲的呐喊幾乎在這一刻同步：拒絕阿魯卡的「強求」！
「……」
一陣讓人難耐的沉默後，薑臨溪眨了眨眼睛。
就在剛剛，只有身為聖杯玩家可以聽到的系統聲在耳邊響起：「『聖杯』殘缺中，目前無法許願，無法被拾取碎片，請在完成對方要求後拾取。」
同時，只有她能看到的金色碎片正在名為阿魯卡的小孩子的體內閃閃發光，並且，隨時像是會沖出來一樣。
「……原來，是這樣的啊。」
自言自語了一句誰也聽不懂的話後，她抬手，生生扯出小指的指甲。
還帶著血絲的透明指甲被輕輕地放在了一雙手的手心裡，薑臨溪對著那個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的「強求」內容的小孩子笑得很燦爛：「呐，給你。」
阿魯卡收下了那片帶著血絲的指甲，又伸出手：「臨溪，中指的指甲給我。」
薑臨溪微微歪頭，伸手扯下中指指甲，放在她手心裡：「你對指甲有什麼特殊愛好麼……連著兩次都要這個。」
「臨溪，無名指的指甲給我。」
「嗨、嗨！」最後拔下無名指的指甲，薑臨溪的左手已經鮮血淋漓，但她本人卻不以為然，反而是慢慢挑起眉，笑了起來——如果有鏡子的話，薑臨溪會發現，自己現在的神情，像極了第一次看到風宇時，那個男孩站在楓樹林裡，挑起染血的眉頭對她笑的樣子，「三次『強求』滿足了，也就是說……現在可以『請求』了吧？」
這句話，讓身在監控室和遠在塞班市的揍敵客，都身心俱寒。
然後，監視螢幕忽然被雪花佔據。
「騙你們的！」在斷絕外界窺伺的這幾秒裡，薑臨溪伸手接住因為系統取走聖杯碎片而暈死過去的阿魯卡，朝著監視器吐了吐舌頭，「你們就慢慢糾結我的『請求』到底要多大的『強求』才能完成吧！」
本來，阿魯卡本身並不會有這種「完成一個請求，可以提出三個強求；被滿足三個強求後，可以滿足他人一個請求，並且請求和強求無上限」這樣逆天的能力，可惜聖杯碎片扭曲了這個孩子本身的屬性，配合這個世界特有的念能力，就形成了現在這樣強大的能力——而且，即使拿走了聖杯碎片，遺留在阿魯卡身上的聖杯力量，也需要幾十年的時間，才能徹底消失。
換句話也就是說，在接下來的幾十年裡，阿魯卡的能力依然不會消失。
「因為這種能力被自己的家人關起來了麼……」薑臨溪抱著已經睡過去的阿魯卡，喃喃自語。
明明懷裡的孩子有著和人類一樣的溫度，同樣溫暖……為什麼，能狠心把親生孩兒關在見不得光的房間裡那麼久？
甚至，讓這個孩子最重視的哥哥……都遺忘了這個孩子的存在？
「喂，你會恨嗎？奇犽……把你忘記了的事。」
你會恨嗎？我忘記了你，弦晦……哥哥。
沒有回音，被取走了碎片，這個孩子需要休養，所以正處於深度睡眠中。
所以薑臨溪的疑問沒有人會來解答。
「組隊獲取聖杯碎片成功，組隊成員每人獲得聖杯卡X1，人員開始傳送回聖地。倒計時十，九，八……」
冰冷的系統提示音在耳邊響起，她閉上了眼睛，等待著傳送的到來。
在雪花遍佈整個監控螢幕的第一時間，基襲尖叫起來：「這……這是怎麼回事！」
糜稽在面前的操作臺上按了幾下，立刻確定問題所在：「不好！監視器被打掉了！」
但是，就像是在反駁他這句話一樣，忽然之間，螢幕又回復正常了。
阿魯卡依然坐在原地，仿佛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一樣的模樣和過去的那麼多日子沒有絲毫兩樣，只是現在正處於睡眠中——身為殺手的揍敵客家沒有人會把睡覺誤判成死亡。
不同的，只有……那個離奇侵入揍敵客家的小女孩，又不可思議地從密室中消失了。
偌大的房間裡，沒有她的蹤跡——那扇進來的門早已關上，一早取回中央電腦控制權的糜稽第一時間鎖門，那個女孩應該插翅難逃才對啊！
唯一能夠證明剛剛發生的不是錯覺的，只有阿魯卡手中，那三片還帶著血絲的柔軟指甲。
傑諾嘖了一聲，背著手轉身離開：「又是稀奇古怪的念能力啊……」瞬間移動，還是空間傳送？不管怎麼說，被堂而皇之地進入揍敵客家密地又大搖大擺地離開是不爭的事實……看來又要開始折騰枯枯戮山的守備了。
再這麼掉以輕心可不好啊！
伊爾迷看看手上的聯絡器，又看看原目標人物逃走的方向，跟上了爺爺的步伐：「怎麼辦呢，爺爺？阿魯卡的能力可不能這麼暴露啊。」
「想要怎麼做也要先找到人才行，這件事就交給你了！」銀髮老頭子的鬍鬚一抖一抖，「真是的，想賺點養老金都這麼麻煩……啊啊，這身老骨頭，真的是老了哦，找人這種活計可吃不消啊……」
伊爾迷：「……」
黑髮飄飄的美人站在原地，面無表情地低頭沉思三分鐘後，淡定地決定把找人的工作交給擅長電腦和情報整合、平時閑的要死天天追新番動畫秒手辦、（重點是）怕他怕得要死完全不能反抗他命令的二弟。
身處食物鏈最底端的糜稽：「……QAQ」
刑訊室中的奇犽眼皮一動，感覺似乎有誰在不客氣地拽他的頭髮，這麼幼稚的舉動總不會是他那個二哥吧……
「先放你一馬……」
他似乎聽到有誰在這麼說，緊接著頭髮上的拽拉感消失，他忽然心頭一動，倏然睜開眼睛。
空蕩蕩的刑訊室裡，只有他一個人。
「……」
……原來，是做夢。
不然怎麼可能……會聽到臨溪的聲音……
她應該不會來了吧……那個時候，那麼生氣……
沉了沉眸子，絲毫沒理睬赤【裸的上身遍佈的鞭痕，他閉上眼睛，就著雙手雙腳被鐵鍊吊起懸空的狀態，沉入夢中。
作者有話要說：
咩哈哈哈哈哈終於完結掉獵人了！！！
其實125這個數字挺不錯的（嚴肅臉
悠于 2018-8-24 13:19
綜漫 間奏
第126章
「阿嚏！」
遙遠的某處，因為被念叨而打噴嚏的小女孩正極難得地露出了呆滯臉。
面前, 有著極為出色的外表和氣質的紫眸青年正笑眯眯心情很好的樣子, 顯然, 小女孩傻掉了的表情很好地愉悅了他——真不枉費他一直在時光噴泉裡等待這孩子的回歸。
「你說什麼？！我就離開了十五分？！
孔雀笑眯眯道：「是的，據說只要是在聖地裡進入任務世界的話, 不管在裡面度過多久，『自己的時間』都只會過去十五分鐘。」
……坑爹呢這是！說好的去一次就是一天一夜呢！那她提前和宮崎打好招呼是為了什麼啊！
薑臨溪差點抓狂，不過緊接著想起另一件事來, 連忙四下尋找維托。
既然已經脫離遊戲了, 維托應該也回來了才對！
不知道他怎麼樣了……
他們的計畫其實很簡單。
遠在獵人考試第三回 合的時候, 借助派克諾妲的念能力，她在那次裡就從伊爾迷身上讀取到了幾乎全部的情報, 同時也知道了揍敵客家努力要隱藏的、那個能夠有實現幾乎全部願望的人是誰。
不管是關於阿魯卡的能力、枯枯戮山的守備、目前揍敵客家一共十人的大致實力, 還是其他零碎的比如他的銀行帳號密碼之類的事, 都在那幾個提問中閃電般劃過伊爾迷的心頭, 自然而然地被她知曉。
她和維托研究了很久，發現枯枯戮山的守備其實很森嚴, 不是從試煉之門進來的人都會被三毛吃掉, 就算能打敗三毛也會引起很大動靜、從而被管家們發現。能從試煉之門裡進去的話, 可以不驚動三毛，但是之後會遇到管家們的攔截，即使通過了這一關, 中央電腦一直都監控著揍敵客大宅。不知道密碼指紋聲紋的話，完全不可能打開通往阿魯卡所在地的大門。
但是這些還只是小問題, 僅僅只是死物的試煉之門最容易突破，由此可以無視三毛，之後的管家們也只要根據伊爾迷記憶中的排班表小心避開就可以了，至於中央電腦……在進入全職獵人世界前，薑臨溪和那個情報販子交易得到的東西之一，就是能夠控制所有電器類設備、只要有電就可以在電路中自由通行的電腦「獸」，這個東西的存在足以讓世界上所有和電有關的儀器都叛離到它這邊來。
所以那最後被中央電腦所守護、處於重重密碼加鎖下的數道防護門，反而是最容易突破的。
真正讓他們兩個上心的是另一件事：馬哈、傑諾、席巴這三人的戰力極強，哪怕是背負著「隱藏性角色」的薑臨溪也不能保證自己能夠潛入大宅還不被這三人發現。
所以第一件事就是要調離這三人。
對方的職業給了他們很大的便利。
維托故意在伯奇的手下面前開玩笑一樣說出背叛十老頭的話，毫無意外地被伯奇知曉，對方如他所料那樣趁著他們離開的時候對艾利的居所發動奇襲，找到了特意放置在那裡的聯絡器，並接到了「K老頭」的通訊。
伯奇大概沒想過這是陷阱的可能。
不然怎麼可能伯奇剛剛到手聯絡器沒多久，來自K來頭的通訊就到了呢？為什麼在艾利不在總部、聯絡器也沒帶在身上的時候，K老頭會發通訊過來？想要聯繫的人不在，這個通訊能有誰接到？
所以這是一個陷阱。事實上這件事半真半假，聯絡器是真的，聯絡方式也是真的，但是來自K老頭的通訊卻是薑臨溪通過善於控制電路網路的「獸」所假扮的——半真半假，真假難辨，所以才能讓伯奇相信。
因為發覺自己可以一步登天而信心膨脹的伯奇沒有發現那個疏漏，或者說，他已經被未來的榮華富貴給沖昏了頭腦。
五十億的款項，足夠在揍敵客家下五個任務，加上維托曾經從伊爾迷手裡逃脫的戰績，有關他的任務難度和金額都會翻倍，自然，出的錢多了，難度也高了，揍敵客家就會好好考慮一下派出的人手問題了。
一個人無法保證揍敵客家百分百完成任務的記錄，所以，揍敵客家至少要派出兩個人，一個主戰，一個輔助，確保刺殺成功。
小一輩都不會列入備選，畢竟伊爾迷都失敗了，所以能出動的主戰人選只有席巴、傑諾、馬哈——基襲和遠在流星街的祖母不考慮。考慮到席巴曾經在流星街見過維托，那麼席巴出手的可能比較大，他畢竟親眼見過維托的身手，直觀感想更明顯，動手的話也更有把握點。
通過暗示伯奇提高價位讓揍敵客盡可能地選擇高手出動，之後薑臨溪則通過維托給出的佩爾諾家族BOSS的名義向揍敵客家發出對伯奇和他的心腹手下們的懸賞。
揍敵客家的任務是通過報酬劃分等級的，報酬越高，任務難度越高，出動人選身手要求也越高。本來按照薑臨溪的出價和任務的實質難度來看，伊爾迷也是可以出動的。但事實上，在獵人考試前，維托就向揍敵客家發出了一個需要獵人執照才能自由出入的地方的任務，這個任務也成了伊爾迷去考獵人考試的緣由。
按照時間來看，伊爾迷應該抽不出空來接手關於伯奇的任務，所以薑臨溪放心地把價提高，逼出了爺爺輩的傑諾——伊爾迷最後竟然能及時趕到參與殺死伯奇的任務，真是意料之外。
（也許是因為戒尼的誘惑下潛力爆發吧……）
這個時候，理論上，枯枯戮山裡能夠發現薑臨溪的就只剩下一個馬哈，比起一開始來的局面要好得多了——讓兩人沒想到的是，連馬哈都一併出動了。
幸運女神顯然是站在了他們這邊。
薑臨溪在枯枯戮山裡發現馬哈也不在時，真是又喜又愁：喜的是潛入難度大大降低，愁的是不知道維托能否頂住兩個頂尖高手的攻擊直到她取得聖杯碎片，完成任務被系統傳送。
雖然是處於組隊狀態中，但是由於兩人距離過遠——也是為了防止揍敵客的人提早發覺及時返回——薑臨溪無法判斷維托那裡到底出了什麼事。
就在小女孩焦急地四下查看的時候，孔雀拍了拍她的肩頭，給她指了個方向。
身為星見，預言系的頂級職業，找個人這種事實在是太簡單了，孔雀甚至不需要溝通星星，微微動念就能知道對方在哪裡。
——作為系統承認的薑臨溪的下屬，孔雀可以通過兩人曾經的組隊關係預言對方所在地，距離越近越准。
當然如果是分屬兩個世界的話，就沒辦法了。
薑臨溪順著孔雀指明的方向，果不其然在時光噴泉裡發現了剛剛顯露身影的維托。
她急忙上前，拉住還沒回過神來的維托，看著對方的目光漸漸有了焦距，才露出放心的笑容。
對維托來說，從忽然響起系統「組隊獲取聖杯碎片成功，組隊成員每人獲得聖杯卡X1，人員傳送回聖地」的聲音提示後，他就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直到剛剛才從中脫離。
而在脫離後聚焦視線的第一時間，他發現自己正處於一個極其陌生的世界。
人來人往的巨大廣場上，造型別致的噴泉朝天空噴出點點水珠，營造出漂亮的彩虹，細碎如同鑽石的水珠在陽光下折射出七彩的光芒；聖詩班能夠洗滌人心的聖唱從對面恢弘的大教堂中傳來，白袍的神職人員動作輕緩地穿過人群，走入大教堂；各種各樣的吆喝聲在耳邊響起，誘人的香氣從廣場上那些店面裡傳出……
這是一個魔幻的世界，只有他少年時期曾經玩過一陣的西幻遊戲中才能看到的冒險者城市。
手上傳來的輕微拉扯感讓他回過神來，他低下頭，看到在那個世界裡認識的小女孩對他露出明媚的笑容：「維托！」
他拍拍那孩子的頭，忍不住環顧四周：「這裡是……」
「歡迎來到聖地•翡冷翠。」
陌生的聲音從身後傳來，薑臨溪和維托一起回頭，正看到身披鑲金紋黑袍的女子站在人群中對他們微笑。
兜帽連同陰影遮住了她的左半張臉，但只從露在外面的右臉上就能看出，這個人的五官非常精緻，想來被陰影和兜帽遮住的左臉也南看不到哪裡去。
更別提她周身氣質溫潤如玉，是位氣質與容貌兼備的大美人。
陽光下，袒露在外的右眼漆黑如墨，隱含笑意。沒有血色的唇角微彎，她露出一個很好看的微笑。
明明人流往復，口舌嘈雜，但是兩人回頭的第一時間，注意力都集中在了這個女子身上。
感受到那兩人的目光，她嘴角的笑意更深。
「你是……」維托問道，心裡有些許戒備和疑惑：自己第一次到這個地方來，為什麼對方看起來似乎很熟悉自己？
他的身側，薑臨溪歪頭若有所思的樣子，她覺得自己在哪裡見過這個人，因為這個人的氣息給她一種很熟悉的感覺。
「之前沒來得及自我介紹。」黑袍女子笑容不變，一手撫在左胸處，對維托微微點頭施禮，「林夏，這是我的名字，忝為情報屋『涼夜飛螢』的主人。」
作者有話要說：
呦西！獵人卷暫告一個段落！大綱裡蹦躂好久的諸位終於可以陸續上線了！
第127章
「我覺得我的腦子有點亂，真的。」
目送維托和林夏離開, 薑臨溪對不知道什麼時候到了她身邊的孔雀說道。
林夏說有些事需要和維托談談, 詢問他現在是否有時間, 後者不知道考慮了什麼，應允了, 兩人一同離開，留下小女孩在原地，滿頭霧水。
「怎麼個亂法？」孔雀饒有興致地問道。
薑臨溪皺眉, 她現在腦子裡有很多問題, 比如當初她一開始通過第一個世界考驗時, 到達的聖地•翡冷翠是一個滿是黑霧的廣場，而直到後來她把許可權提升到了2A級的時候, 開啟了互動許可權, 因為有這個許可權在, 這才到達了真正的、去除了黑霧掩蓋、能夠和其他玩家一同進行互動交流的聖地•翡冷翠——也就是她現在所在的地方。
那麼, 明明應該是最初級的許可權者的維托是怎麼出現在這裡的？
之前因為焦心維托是否安然無恙的問題她沒注意到，現在想起來才發現這個漏洞……還是說, 經過了獵人世界的那一系列任務之後, 維托的許可權已經直接上升到了開通互動許可權的地步？
「米米, 開通互動許可權需要到達什麼級別？」
在回到聖地之後就自然而然離開小皮箱出現在她身邊的人工精靈一如既往，在繞著她飛了半圈之後，才回答道：「B級。」
B級, 不管維托在獵人世界裡的表現多麼出色，都不可能那麼快到達這個級別……
另外, 為什麼涼夜飛螢的主人會來迎接他們，不，準確的說法是，來迎接初入遊戲的維托？
從林夏出聲到剛剛離開時的所有記憶如同一幀幀的畫面一樣在腦海中閃現。
維托的戒備，林夏的施禮，還有那句……「之前沒來得及自我介紹」。
薑臨溪抱著貓咪，若有所思。
……林夏和維托認識，但是後者，遺忘了這件事？
***
在任務世界呆了將近四個月，回到現實世界，薑臨溪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面對著裝潢精美的室內裝飾，她想了好一會兒，才想起來自己當初是在地處東京市中心的高級公寓裡進入聖地的。
系統嚴格遵守著「從哪進就從哪出」的規定。
至於曾經的黑戶是怎麼在短短幾周內就租下市中心黃金地段的高級公寓作為上下學期間的住宿地點的……這得去問我們正在客廳裡喝著綠茶看著手裡資料的黑龍大人了。
「唔？考慮到從冰帝到住宿區的路程和交通便利，以及安全隱私問題，這裡算是最好的選擇了……不過你不是說要出門一天麼，再不出門不會趕不上新幹線嗎？」宮崎耀司解釋完，才想起來之前這孩子告訴過自己今天要出門來著的。
「不，不想出門了……」薑臨溪撲倒在沙發上，抓過一個抱枕抱在懷裡，整個人都陷入軟綿綿的布藝沙發中。大概是考慮到住在這裡的人的年齡，整個室內裝潢和家居用品風格都偏向明快活潑，色調清新，非常適合年輕人的審美觀。
「話說回來……」忽然想到了什麼的薑臨溪從抱枕裡仰起臉來，「宮崎你為什麼會在這裡？不是應該正忙著調查當初襲擊你的幕後黑手嗎？」
「有關這個，我剛好要找你，不過我今天過來不是為了襲擊的事。」青年合上手裡的資料，但是沒有摘下為了減緩疲勞而戴上的金絲眼鏡，這讓他的表情多了一份莫名的壓迫感——至少對薑臨溪來說是這樣的。
而之後他說的話表明了那不是她的錯覺。
黑龍大人推了推眼鏡，鏡片閃過一陣白光：「臨溪，你還記得自己現在是冰帝學園國中部一年級學生，而且冰帝已經在兩天前開學了的事嗎？」
薑臨溪：「……」
詭異的迷之沉默後，小姑娘一臉恍然大悟狀從沙發上坐起來：「原來是這樣，我就覺得我好像忘記了什麼，唔，那明天去上學吧。」
說完，她看了一眼時鐘：「啊，已經八點了，那我先去休息了，明天早起去上學！耀司你也要早點休息啊！」
毫不猶豫地把稱呼從疏遠的「宮崎」改成了親近的「耀司」，啊字出口的時候，薑臨溪人已經站在了房間門後，不輕不重地關上了門。
一切看起來似乎都很正常。
留下呆在客廳裡的宮崎耀司黑著臉地起身，去敲那逃避現實的小女孩的房門。
「我不管你今天找什麼藉口，總而言之既然沒事就給我上學去！」
窗外，明媚的陽光和底下車流繁忙，掛在天上耀眼的太陽都明確表示，現在是早上八點。
旁觀到底的孔雀用喝茶的動作壓下了笑聲。
半小時後，被冷笑著的黑龍大人從房間裡抓出來的小女孩背著自己新得不能再新的書包，穿著合身的冰帝國中部女生制服，站在了冰帝國中一年級A班的教室講臺上，面無表情地做自我介紹。
「薑臨溪，來自中國。」想了想，她加上一句，「請多指教。」好像是用這句話作為結束的吧？
等了一會，作為班主任兼這堂課的任課老師的新澤老師不得不笑著打圓場：「那……薑君就坐在那邊吧！」她指了指靠窗倒數第二個座位。
底下的學生一陣悉悉索索的說話聲，以薑臨溪的耳力，自然能聽清楚他們的發音，但問題是……
他們用的是日語，而對於日語，薑臨溪目前還停留在「語速不快的話語可以聽清楚、一旦加快語速就反應不過來了」的階段。所以這麼一堆討論聲最後到了她耳朵裡，就成了一堆的嗡嗡聲。
講臺上，新澤已經開始講課了，薑臨溪翻出國語書，打開。
唉……她當初到底是怎麼個鬼迷心竅法啊？為什麼會答應參加冰帝的入學考試？上學什麼的對她來說……好吧，其實還是有必要的……至少能讓她的日語聽和寫更熟練點。
晃了晃腦袋，把關於七天后進入下一個任務世界的種種想法和其他雜七雜八的念頭統統晃到一邊，姜臨溪集中注意力，仔細聽對她而言分外陌生的國語課。
認真聽講的時候，時間總是過得很快，沒多久就到了下課時間。
不知道是因為國籍原因還是本身氣質緣故，傳說中被新同學們團團圍著詢問的情況並沒有發生在薑臨溪身上，只有坐在前面的同學轉身和她說了幾句話，附帶給了她一張空白的申請表。
「社團？」
「啊，薑君大概是來自中國所以不太清楚，日本的話，幾乎所有學校都有開設各種社團，主要分運動社團和文化社團兩種，比如網球社、劍道社、柔道社、文藝社、電腦社、合唱社等等。」據說是本班班長的山成太郎解釋道，「通過參與集體活動，可以更好地全面發展。」
「欸？一定要參加嗎……」薑臨溪看著手上的申請表，深刻感受到一下子從危機四伏的獵人考試模式轉換為和平的上學波段的不適應。
之前還在為怎麼悄無聲息地潛入揍敵客家而努力，現在就變成了煩惱參加什麼社團……這落差也太大了點吧？
她適應不了啊！
『主人，臨界期內就放鬆地享受身為普通人的生活吧！』
『……米米，你最沒資格這麼說了！』
雖然話是這麼說沒錯啦，但是一想到短短一周後就又要進入一個陌生的世界裡，生死難論，她就完全沒法放鬆啊！
薑臨溪歎了口氣，彈了彈手上的申請表：「大概什麼時候交？我拿回去好好研究一下可以嗎，畢竟以前在中國的時候並沒有這類社團。」
「當然沒問題，只要在開學後兩周內填好上交就可以了。」山成太郎笑得爽朗，「而且薑君可以去參觀一下各個社團，看過之後再決定。」
「嗯，謝謝。」
新的一堂課開始，對話就此中斷。
這回上的是數學，薑臨溪粗粗翻了一下課本，發覺自己已經學過了，便隨手翻到老師正在上的一頁，之後就開始對著課本發呆神遊。
在獵人世界呆了四個月，除了主線任務之外，她和維托還經常遇到各種支線任務——特別是在流星街的時候，幾乎區長頒佈的每一個命令和任務都是一個支線任務。
由此，兩人得到了相當不錯的積分回饋。倒是道具方面非常少，現在回想起來，薑臨溪才意識到系統在獎勵道具方面的吝嗇。
整個獵人世界裡，除了最後完成主線任務獎勵的聖杯卡外，她就只得到了一張當初用於複製派克諾妲念能力的一次性複製卡，僅能使用一次，只在獵人世界有效。在離開了獵人世界後，人物屬性樣板中的念能力標誌就消失不見了。
如果再進入獵人世界，也不知道那個代表記憶讀取能力的圖示會不會再出現……而且，還是好在意維托的「異常」啊……
薑臨溪心不在焉地胡思亂想著，眼角餘光無意間瞥到窗外某處時，瞳孔瞬間放大。
她甚至沒注意到自己擱在手上轉的原子筆已經掉在了課桌上，只震驚地看著窗外遠處應該是處於市中心的地方。
那……那個蜘蛛一樣的怪物是什麼東西！？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奧利維德扔了一個地雷！
感謝末世紫凰扔了一個地雷！
感謝流水浮燈扔了一個地雷！
感謝心如止水扔了一個地雷！
霸王票排名一下子沖到一千八以內了謝謝大家支持！~\(≧▽≦)/~
_(:з」∠)_別說臨溪不習慣了，我也不習慣日常啊……一下子從非日常跳到日常感覺難度好大啊我總有種臨溪會一發雷神咒轟掉冰帝的錯覺怎麼破OTL
第128章
重重帷幕阻斷了一切試圖從外界透入的光，漆黑的房間裡, 只有燭臺上的蠟燭發出一點黃豆大小的昏黃光芒, 照亮了那一張書桌的範圍。
維托隱約可以看到, 那書桌後面似乎是一個高大的櫃子，上面放著許許多多的瓶瓶罐罐。
只是因為光線不足, 他並不能清楚地看到那上面到底放了什麼。
「林夏小姐，現在可以告訴我是怎麼回事了嗎？」
一路帶著他走進這情報屋的女子似乎是不在意地嗯了一聲，繞到書桌後, 抬手取下那櫃子上的一個瓶子：「嗯, 我想也差不多是時候了。」
維托微微一愣, 看著直接遞到他面前的小瓶子。
這瓶子約有五釐米高，手指粗細。原先用在放置它的櫃子上似乎是附帶了什麼壓制效果, 本來消融在陰影中的小瓶子在離開那個櫃子的範圍後, 緩緩散發出微弱的金橙色光芒。
屬於大空的光芒。
「……這是？」
「受人之托, 轉交給你的。」情報販子說著, 打開了瓶子，那裡面的金橙色光團自動從中飄起, 如同收到了什麼力量牽引一樣, 沒有絲毫停留地融進維托的眉心。
那速度, 快得維托完全無法反應。
就像是看到了什麼不可思議的場景一樣，他的眼睛猛地睜大，緊接著大量資訊湧入, 伴隨著劇烈的頭痛，生生逼暈了他。
棕發青年一聲不吭地倒下, 情報販子微一動念，在他倒下的方向就出現了一組沙發，恰好接住了昏過去的人。
「凜，他要在這裡呆多久啊？」水藍色的光芒在情報販子的左肩彙聚，人身魚尾的人工精靈自其中誕生，睜著一雙水藍色的眼睛，好奇地問道。
「記憶融合大約需要24個小時，保守估計至少需要在這裡呆30個小時。」情報販子道。
「欸欸？那麼久啊……那得像系統支付2000點以上的積分呢！」人魚抱著雙臂，稍帶不滿地說道，他的身體就像是在水裡一樣，一沉一浮。
「沒關係，委託人已經預先支付了所有可能的費用，我所要做的，不過是使用『他』之前留下的財產，為『他』購買臨時進入真正的聖地的『逗留時間』而已。」情報販子抬手輕輕地摸了摸小人魚的腦袋，「這裡就先交給你照看了，我先走了。」
「嗯……咦，凜要去哪裡？」小人魚應承完了才意識到剛剛自己的主人說了什麼，不禁有些疑惑地問道。
他的主人幾乎常年呆在情報屋裡，偶爾出門也都是以「夢境旅行」的形式在一個又一個夢境裡跳躍，本體依然留在情報屋內。
今天凜居然會去時光噴泉的事實已經足夠他驚訝了。
「只是投影罷了，」看清自己的人工精靈在奇怪什麼的情報販子微笑著說道，「我不會真身離開聖地的，不用擔心。」
「不管怎麼說……」她推開屋門，外面燦爛的陽光灑在她身上，像是給她鍍上了一層金色的光暈。
即使身著黑袍，依然光輝奪目如同神之祭祀。
反手關上屋門，她抬手擋住頭頂的太陽。透過指縫間照到她臉上的耀世光芒讓她露在外面的右眼微感不適地眯了眯，卻很快如常。
屋門合攏的啪嗒聲蓋過了她說話的聲音，只餘下幾個讓人摸不著頭腦的尾音：
「……的選擇。」
***
午休鈴響之後沒多久，教室裡的人就走得差不多了。
薑臨溪一邊思考午飯問題——據她所知日本學校是沒有食堂只有小賣部的存在這麼一來午飯就需要自己想辦法解決了，一邊整理桌面上的書本。
上午上課的時候所看到的蜘蛛形怪物只出現了數秒就消失了，以薑臨溪強悍的視力也沒怎麼看清楚到底是怎麼回事。
她只隱約看到一個黑點躍上了那頭蜘蛛狀怪物覆蓋著骨質面具的頭，之後怪物就消失了——如果推測不錯的話，那個黑點應該是個穿著黑衣服的人。
可惜距離實在是太遠了，姜臨溪完全看不清那個人的樣子，連那個人是男是女是老是幼都分辨不出來，更別提其他了。
不過關於那個怪物的事她還是放在了心上，看起來這個世界並沒有想像的那麼和平。
把書本放回書包時，她感覺到手碰到了一個盒狀物。
摸出來一看，是一個盒子，外面用一塊有著櫻花圖案的方巾包裹著，在上面靈巧地打了個蝴蝶結。
怎麼看都像是便當盒。
薑臨溪：「……」她想起這個書包是耀司的得力助手織田靖彥遞給她的。
她抬頭看了一眼教室，或許是考慮到等會午間休息滿教室的飯菜味影響不好，所以沒有多少人是留在教室裡吃飯的——這一點或許要歸功於貴族學校的涵養。
於是她拎起那個可以確定是自己午飯的便當盒子，走出了教室。
在當初推薦入學的時候，她的班主任新澤老師就已經帶著她參觀完了整個學校，不過對薑臨溪來說，那已經是四個月多前的事了。
努力回憶了一會，她想起新澤老師似乎提過校內學生享用午餐地點TOP10之一就是學校教學樓後方的櫻花林，據說是因為風景好、場地寬廣、可容納度高等等，種種原因備受學生喜愛。
「喵嗚。」警長從樹後探出頭來，踱著貓步慢悠悠地走到自己的主人身邊，坐下。
薑臨溪解開方巾的手頓了頓：「你不會是一整個上午都在這裡轉悠吧……」
「喵。」警長不置與否，只是探頭過來看自家主人打開的便當盒。
然後一人一貓對著被擺成貓咪狀——而且是米黃色的貓咪頭像——的便當內容，詭異地沉默了。
雖然作料豐富，用上了炸蝦、蔬菜、西蘭花、炒蛋、鮮魚等等各色配料，在被薑臨溪用雷神咒•日常應用版（參照微波爐原理）熱過後色香味俱全，葷素搭配合理，營養全面等等各種優點，但也不能否認它就是被擺成了貓咪頭像的事實。
良久，小女孩莫名透著虛弱的聲音響起：「……這是讓我吃掉警長的意思嗎？」
——織田靖彥對天發誓他的本意絕對不是這樣！
「另外為什麼要給我準備這麼充滿童趣的便當我不是小學生啊！」
「喵！」
小黃貓嚴肅地一爪子拍在自家主人手腕上。
它的主人同樣一臉認真嚴肅狀：「……不，警長，我覺得我吃掉你總比你自己吃掉自己來得好。」
「喵喵！」
「你不覺得同類相殘什麼的真的是太殘忍了嗎作為你的主人我是不會讓這種事發生的！」
「喵喵喵！」
「嗚哇不要撲上來啊打翻了就誰都沒得吃了！」
「喵！」
「可惡我為什麼要淪落到和自己的貓搶吃的啊！」
半小時後，警長在一旁愉快地舔著被啃得乾乾淨淨的魚骨頭，只剩下幾朵西蘭花的便當盒昭示著在冰帝的第一次午餐時間已過。
「盒子是現在洗了還是帶回去再洗呢……」從來沒有這種帶飯盒上學經歷的小女孩盯著那個便當盒，認真地想了想，最後決定先帶回去吧——沒洗滌用品在手邊，想洗也洗不乾淨。
「啊呀，挑食可不是好習慣啊。」含著笑意的聲音在背後響起。
米黃色的小貓立刻丟下啃了一半的魚骨頭，毫不猶豫地窩進自家主人懷裡。
薑臨溪一愣，轉頭，正看到一身金紋黑袍的情報販子身影由虛轉實，出現在樹後。
和在聖地裡一樣的打扮，兜帽遮蓋了左半張臉，露在外面的右臉蒼白，瞳色卻漆黑如墨，對比分明。
……涼夜飛螢的主人林夏？她來這裡，做什麼？
似乎是從她眼裡看出了疑問，情報販子的嘴角微彎：「別告訴我你忘記了，那個時候我說過的，只要你在那場遊戲裡獲得最後的勝利，等你回到聖地，我就收你為學生。」
「我是來實現我的諾言的。」
「確實，你比我強很多，但是……」薑臨溪收拾好便當盒子，用方巾包好，這才抬起頭來，她的臉上並沒有多少高興的神色，「我可以感覺得到，你走的路子和我完全不同，我不覺得你能指導我的修行。」
很理智。
即使獲得強大助力的青睞，有望得到意料之外的強力幫助，依然能夠冷靜地剖析情況。
「你說的不錯，修行上，我和你走的是截然相反的路，所以我並不是要對你的修行指手畫腳——我相信你能自己規劃好自己的修煉內容。」林夏嘴角的笑意更深，「我想要教你的，是和修煉完全不同的東西。」
修長的手指輕輕撥開薑臨溪垂在頸邊的長髮，露出白皙的皮膚。
因為並沒有感覺到惡意，薑臨溪沒有躲的意思，只是有些困惑地看向作出這個動作的人。
「如果我沒看錯的話，你所獨有的、用來困住命格的血咒，是《太公六韜》吧？」
薑臨溪的呼吸微頓，連看向情報販子的眼神都變了。
開什麼玩笑！
——她只和林夏做過一次交易，只有那一次，因為那個時候警長身上的體竅已滿，所以她當時把多出來的「滄海一聲笑」用血咒掛在了自己身上。
所以，自己的血咒，林夏應該只見過那麼一次。
獵命師的血咒會覆蓋頸部以下的全身皮膚，而她進入情報屋的時候，穿著的是蓋住了手腳皮膚的長衣長褲，唯有衣服領口開口稍大，但也不過是可以看到鎖骨的程度。
僅僅只是鎖骨部分的血咒，就推測出了那是《太公六韜》？
而且，獵命師的血咒形成的是象形文字，是直接傳承自獵命師始祖姜子牙的甲骨文啊！就算有人看到，大部分也只會當成是某種圖案，而不是直接聯想到什麼文字上去啊！
「告訴我，你的《六韜》學到哪一部了？文，武，龍，虎，豹，犬……還是說，」暗中觀察著自己未來學生臉色變化的情報販子語氣一轉，「全都已經學完了？」
薑臨溪忽然覺得自己的喉嚨發幹，禁不住咽了咽，但是乾渴的口腔卻沒有分泌出任何唾液。
她本來並沒有直接回答的打算，但是不知道為什麼，最後她還是老老實實地回答了：「……嗯，只能說是學過，不能說是完全理解。」
情報販子直起來身來，看著她似乎在思量什麼：「如果你能把《六韜》融會貫通，完全化為己用的話，只要不是遇到A級以上的世界，應該都能完整地回來。」
……完整地回來是什麼意思，不會缺胳膊斷腿？
薑臨溪的眼神裡透露出強烈的鬱悶。
這讓她微笑起來：「還有一個前提是，你沒遇到像希爾那樣的人。」
希爾？
這個熟悉的ID讓薑臨溪臉色一變。
「我想你已經體會到了，那些人的可怕。」情報販子慢悠悠地說道，「這一回如果不是希爾輕敵了的話，他不會這麼簡單地落敗。但是下次就沒這麼好運了。」
「聖地裡懷著和希爾一樣玩弄他人命運和性命的不止一個人，他落敗的消息很快就會在那個圈子裡傳開——不，應該說，已經傳開了……『薑臨溪』這個ID最近可以非常惹眼啊。」
薑臨溪仔細地咀嚼情報販子說的話，慢慢地品出了一絲不一樣的意味：「你的意思是……你想教我怎麼從那些可能的圍殺中活下來？」
「但是，你為什麼要這麼做？我不認為這世界上會有誰無緣無故對另一個人好。」
真是理智到極點的孩子……不被外物迷惑，準確地抓住事物重點，看問題一針見血。
情報販子臉上的笑容沒有改變思考，心裡卻莫名有種高興的感覺。
大約是因為……這樣出色的資質，是她準備收下的學生所具備的吧。
「你知道的吧，我是情報販子，需要保證的立場是中立，」情報販子開口解釋道，「但是人心都是肉長的，總會遇到一兩個我比較偏愛的顧客，長久地交流下來，自然就變成了朋友，可是……基於我的立場，我無法提供任何幫助和提示。」
中間的話她省略了沒說下去，但是薑臨溪大致能猜想到：「所以，你需要一個人來協助你，幫助你的朋友脫出困境？」
交流物件舉一反三讓她省下了許多話，這讓情報販子的心情愉悅指數又上漲了零點幾個百分點：「是的，我可以保證的一點是，你能自己去判斷是否要幫助那個人。」
沉思了一會，薑臨溪問：「……那你準備教我什麼？」
會提出這個問題，說明她已經對這個交易感興趣了。
腦子裡閃過這麼一句話，林夏微微一笑：「從最簡單的開始。」
薑臨溪的眼裡露出明明白白的疑惑，簡單歸納起來就是：「求詳解！」
「確定社團了嗎？」林夏忽然問了一個風馬牛不相及的問題。
薑臨溪搖頭：「我不打算參加。」
「為什麼不參加？冰帝的社團很多，我不相信裡面你一個感興趣的社團都沒有。」林夏說道，與其說是在詢問，倒不如是在引導她深思。
為什麼？
薑臨溪這回沒有多思考，她一早就知道答案了：「我的臨界期是七天，七天之後就又要去下一個世界了，不知道要面對的是怎麼樣的世界，不知道到時候系統給的主線任務是什麼，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活著回來……這樣的情況下，我完全沒辦法融入校園生活。」
有誰能在知道自己將在一周後面對可能的死亡時，依然對社團啊上學啊這種事投入精力呢？
「如果你真的是非常焦躁，異常重視這個問題的話，你就不會來學校了。」林夏搖搖頭，「按照你的說法，你現在應該是在『時光演武場』裡盡可能地提升自己的實力才對，為什麼會來做這種可以被你視為浪費時間的事？」
「而且，再換個角度想。在你參加聖杯遊戲前，你不是也經常遇到可能致死的追殺嗎，和現在的情況何其相像？那個時候，你也是這樣無法融入普通人的生活嗎？」
薑臨溪怔住了。
不，不對……那個時候，她幾乎就是過著普通人的生活，哪怕遇到非日常，解決了之後也一樣回歸日常生活——上學路上看到只吸血鬼在吸血順手宰掉然後處理好血跡踩著上課鈴聲進教室，哭喪著臉被班主任訓斥沒有時間觀念然後信誓旦旦地保證下次絕對不會再遲到了，但是下回還是會遲到，當然不是又遇到吸血鬼僅僅只是賴床起晚了……
這些都是家常便飯的事了。
會因為考試考砸了怕被家訪，會因為後排男生抓自己的頭髮而生氣，但是不管怎麼樣都只會生氣地瞪幾眼，能夠隨便砸爛桌椅的身手從來沒在學校裡顯露過……
為什麼，同樣是時時刻刻會面對生與死的考驗——更準確地說以前比現在更加頻繁並且無規則，為什麼那個時候能絲毫沒有異樣地過得和普通人一樣，現在就不行了？
答案在她心裡模模糊糊地浮現出來，卻並不清晰。
一隻微涼的手落在她的頭髮上：「你的精神崩得太緊了。」
情報販子的話如同掀開了那層薄紗一樣，薑臨溪恍然大悟。
林夏彎腰，拍了拍她的腦袋，展露在陽光下的右臉上露出一個溫和的笑容：「其實聖杯遊戲並沒有你想像得那麼困難，也沒那麼多九死一生的關卡，你把自己逼得太緊了。」
「這麼下去，不用其他人動手，你自己就會把自己逼死的。」
「可是……」
薑臨溪還沒說出口，但是林夏可以猜到她想說什麼：「不知道該怎麼放鬆嗎？」
她點點頭。
七天后臨界期結束，就像是一把懸在頭頂上的劍一樣。
林夏拿出一張白紙，薑臨溪驚訝地發現那居然就是她的社團申請表。
為什麼會在她手上？
這個問題已經不重要了，情報販子搖著手上的紙，眉眼一彎：「就從參加社團開始吧。」
——如果這個世界上有時光機這種東西的話，大概會有很多人會願意付出任何代價，只為了從未來到達此時此刻此地，把提出這個建議的某人大卸八塊澆上水泥沉入東京灣吧。
換個說法的話，那就是，我們可以為冰帝的某一個社團成員們提前點蠟了——唯一可惜的是，那不是跡部大爺率領的網球社。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蘇斂扔了一個地雷！
_(:з」∠)_被地雷刺激了這章爆字數了……
第129章
冰帝的學生社團非常多，23個運動社團, 22個文化社團。網球社、棒球社、排球社都是有著全國級別水準的隊員, 其中以男子網球社的歷年成績最佳, 曾打入全國大賽前十六名。而歸屬于文化社團的合唱團，則獲得過全國合唱比賽第四名的成績。
這些都是足夠冰帝的地中海校長傲視其他眾校長的成績, 不過對於完全不瞭解其中含金量的人來說，那就……
「全都是……有聽說過沒見過的社團啊，不對, 有的連聽都沒聽說過……」小姑娘咬著下唇看那個寫著「女子軟式壘球社」字樣的表, 半天都沒想起來軟式壘球是什麼。
「……算了, 我還是不要參加來的好，閒置時間可以用來自我安排, 而且學生手冊裡並沒有必須參加社團的規定。」看了半天沒決定下來的薑臨溪放棄了, 把申請表折疊起來, 「七天后的任務世界不知道是什麼樣的, 我得去大圖書館裡查下相關資料。」
「下一個世界是什麼世界？」林夏問道，並沒有直接勸說。
薑臨溪想了想：「最終幻想系列世界之七。」
情報販子抬起整理鬢髮的手頓住了。
小女孩留意到了身邊人的異常, 抬起頭來：「怎麼了, 這個世界很危險？」
沉默了一會, 林夏理順臉頰邊的碎發，平靜道：「不算特別危險，不過有幾率獲得一樣特殊道具。」
「是什麼？」已經深刻理解到系統在道具發放方面的吝嗇的小女孩立刻介面問道。
「免戰牌。」
「……那是什麼？」
林夏拿出了一塊木牌, 放在她手上。
這是一塊約二十公分寬、三十公分長的木牌，外表陳舊, 上書篆文「免戰」二字。
「這是免戰牌，只有在戰爭類世界裡完成特定時系統才會給予的道具獎勵。」
在薑臨溪的手接觸到這塊木牌時，系統冰冷的提示聲在耳邊響起：「稀有道具•免戰牌（二級），使用後可延長臨界期兩個月。」
看到小女孩的眼裡泛起明顯的驚訝，林夏知道她已經聽到了系統的提示聲，便接著解釋道：「免戰牌一共分五個等級，一級可以延長臨界期一個月，二級對應兩個月，三級對應四個月，四級對應八個月，最高的五級則是十六個月。」
「你是說，最終幻想7裡，有很大可能遇到戰爭類場景？」薑臨溪把免戰牌遞了回去，一邊問道。
「可以這麼說，那個世界有點混亂，局部戰爭從來沒停過——至少你將要進入的時間點是這樣的。」林夏沒有收回那塊免戰牌，「用掉它吧，你需要這兩個月時間。」
薑臨溪皺起了眉頭：從剛剛的講解裡，她已經知道了這免戰牌的珍貴之處，能夠延長臨界期的道具從來都不是那麼好拿的。
「先別忙著拒絕，聽我說完。」林夏好像知道她在想什麼一樣，繼續道，「最終幻想系列世界裡最常遇到的就是戰爭類場景，換個思考角度來看，就是能夠獲得免戰牌的幾率比其他世界來得高。但是，免戰牌沒這麼好拿。」
「直接參與戰爭，並且在某一場戰役下屬的戰鬥中立下扭轉戰局的功勞時，才會被系統獎勵一級免戰牌。」林夏解釋道，「但是這很難做到。因為玩家被送入任務世界時，系統只會給出基層士兵的身份，最多就是班長。這個層次的人物根本無法影響到整個戰局，進攻、防禦、迂回……什麼都輪不到玩家做主，只能聽從上頭軍官的決策安排。」
「想要在這種局面下以個人能力來完成扭轉整個戰局的可能性，大概和隕石撞擊地球還正好砸你頭上的概率差不多。」
薑臨溪皺眉想了想：「系統是不是偏愛把玩家丟入較弱的陣營裡？那，如果因為玩家的直觀或者間接表現，讓本來快要輸了的戰役翻盤……系統會計入對玩家的評價裡嗎？」
林夏點點頭，眼裡浮起一絲滿意的神色：「是的，你抓住了重點。」
「所以……」薑臨溪看著手上的木牌。
林夏肯定了她未完的話：「對，給你兩個月時間準備，而且是不計入『時光演武場』的時間，到時候，你要從最終幻想世界裡帶回至少一塊一級免戰牌。」
「二級換一級？」薑臨溪挑起眉梢，眼眸清亮，「我不覺得你會做這種虧本生意。」
「前期投資而已。我想，如果你第一次進入戰爭場面就能成功獲得免戰牌，自然也能第二次獲得免戰牌……一級的獲取方法熟悉了，還怕拿不到二級的嗎？」情報販子的嘴角浮出一絲異常好看的笑容，「更何況……」
對著那孩子異常乾淨的眼眸，她想起了曾經在文獻上看到過的有關獵命師的介紹。
每段歷史的動亂年代，都有獵命師在暗處幽幽聳動著。
或為帝王護天命，或為草莽豪富擒獵奇命，或浴血止戈，或為所欲為。他們沒有共同的目標，因為他們都非常強大。強大到彼此追逐、相互殺戮、各為其主。
薑臨溪所處的時代，獵命師的數量已經削弱到了只有四百多人。獵命師們已經經不起內耗了，所以那個年代裡，已經很少有獵命師遵循自古以來的傳統效命豪傑帝王。
然而，在那個詛咒出現前，在宋元交替之前，這掌握了天地間命格力量的人群足夠強大，足夠恐怖，幾乎每一個朝代更迭背後，都有他們的身影。
「別忘了你是獵命師。」林夏的手指點在薑臨溪的眉心，「於亂世之中尋覓主上，發起戰爭崛起，最後輔佐主上稱帝……這些，應該是獵命師最擅長的才對。」
獵命師的命運是歷史洪流中的幽影。
獵命師是不斷被遺忘的過客。
但是，只有獵命師自己才知道，曾經矗立在那片遼闊的土地上的朝代，有多少是因獵命師而生，又有多少，是因獵命師而亡。
他們是不被記錄，卻真實存在的幕後之人。
***
情報販子的話提醒了薑臨溪一件事。
一件她以前沒有意識到的事。
獵命師這個族群的人數，已經很久沒有出現大幅度的變化了，一直都很穩定——穩定地走下坡路。
薑臨溪所處的時代裡，獵命師的數量就只剩下了四百多人。
一直這麼下去，哪天滅亡了也不足為奇。
歷史課上，講臺上的老師正在講聖德太子改革的內容。或許是因為太過激動的緣故，他的語速非常快，聽在薑臨溪的耳朵裡，簡直就是蚊子嗡嗡飛。
沒有絲毫心理掙紮就做出了「聽不懂，不聽了」的結論並付諸行動，薑臨溪一手轉筆，一手托腮，若有所思。
獵命師的歷史說簡單很簡單，說複雜又很複雜。
說複雜，是因為要詳說的話，得把中國上下五千年歷史都說一遍。但是要說簡單，則是因為，真正和獵命師有關、完全和朝代、天命無關、只發生在獵命師和獵命師之間的重大事件，僅僅只有一個。
獵命師的始祖是姜子牙，他的年歲已經不可考。傳聞他在為周武王獵得「周而復始」天命時，也為自己獵得「萬壽無疆」這絕無僅有的奇命，是以薑公幾乎與天地同壽。
秦末，獵命師徐福遵秦始皇之令，帶著數千人出海尋找不死藥。最後他在東海一個島上找到了一群「怪人」。這些人飲人血長生，浴日則死，沐夜而生，人稱不死血族。不死血族不畏尋常刀劍，個個體壯如虎，再重的傷假以時日都能慢慢痊癒，甚至能續接斷肢。
不死血族的血族之王已經有了一千年五百年的道行，再過幾十年就能繭蛻成魔，本來徐福完全不是他的對手。
但是徐福登島的時候，正背負命格「千驚萬喜」，千驚萬喜引爆了超高的幸運點——他掐指一算，發現自己正遇上血族之王提前結繭蛹變，也是他最脆弱的時刻。徐福當機立斷，率大軍攻進洞裡，將血族之王的俑打破，將他拖到烈日下曬足整整七天，任其慢慢化為一堆沸騰的爛泥。
徐福當場就獵捕了血族之王的千年修行，差一步修成正果卻慘遭焚殺的哀傷與怨忿，聽都沒聽過的爛命——不死凶命！
不僅如此，徐福把自己也變成了血族，然後帶著盡數化為血族的數千部下，返回中原。
然而，他在臨上岸的時候，遇到了薑公帶領的獵命師們和項羽的大軍聯合狙擊。
最後，薑公身殞大海，徐福被重創逃離。但是不死凶命也被姜公從徐福身上抓走，趁機溜走了。
這算是獵命師歷史上最重要的大事。
因為獵命師之間僅有的唯命是從的兩件事，都是因為這件事而出現的。
自由出入族內典藏室的特權是大長老給她的，那裡記錄了獵命師一族的主要歷史和各種武學、咒術。她幾乎翻過了典藏室裡所有的書，似乎裡頭有一本偏門的本子，專門記錄了獵命師內的流派，包括了特點、人數、盛衰消亡。
和時間對應起來……
薑臨溪看著自己寫下的一連串數字，眼神微凝。
……大約是在宋末元初的時候，獵命師一族的數量就急劇下降，一直到近現代時，只餘下了四百多人。
長老護法團是在宋末元初時成立的，追究時間的話，只比族群人數急劇減少的時間早了那麼一點點。
同樣是以宋末元初為時間分割點，在那之前，獵命師這個族群雖然強大，卻是一盤散沙。你支持東王，我支持西王，戰場上打個你死我活不停手更是常有的事。
而在那個時間點之後，獵命師們莫名地團結了起來，再也沒有出現過內鬥的事。也差不多是同一時間，他們從中國的歷史中退出，隱於幕後。
以前還有出色的獵命師名字流傳千古，比如獵命師始祖姜子牙，比如三國時的天才獵命師諸葛孔明……但是在宋末元初之後，再也沒有什麼獵命師的名字以政治家、軍事家的身份出現。
對了，宋末元初時，天下十大獵命師高手，都在很短的時間裡，相繼暴斃。
幾乎就是在那之後，獵命師的數量銳減。
外敵入侵？
是當時遇到了什麼外敵入侵，讓獵命師們不得不團結起來對抗，甚至還成立了長老護法團，但是儘管如此，依然落敗，使得族人傷亡慘重，人數銳減？
這是最合理的猜測。
但是不知道為什麼，薑臨溪覺得這個猜測不對。
獵命師從來不是一個意志集中的團體，只不過大家都是缺乏先天命運的異族，都擁有能夠「承受」各種咒術能量的體質罷了。
共同的無命運，共同的無未來。
如果要說獵命師之間有任何唯命是從的事，也僅僅有二。
一、不要違逆大長老白線兒的命令，因為這是對先祖薑公的尊重。
二、看到血族就宰……這是對薑公的義氣。
至於各自要挺何方霸主、各自要支持哪一股勢力，都聽憑獵命師自己，所以獵命師之間打的架多，結的仇也深，每個朝代的背後都有獵命師隱隱操縱著國家的氣運，每個超強將領的背後都有獵命師的支持——每當朝代更替之時，獵命師的身影就更明顯了。
那該是多麼恐怖的外敵，能讓這樣散漫無紀律的獵命師不得不團結起來抵抗？
並且，這樣的恐怖外敵似乎持續存在了好幾百年，因為過了好幾百年，銳減的獵命師人數才慢慢穩定下來。
會有這樣的外敵嗎？
有種莫名的直覺告訴她，隱藏在這背後的故事，也許和她失去的記憶有關。
到底是怎麼回事？
如果有大幻想家或者大偵查家的話，也許能想得更明白點吧……
她閉上了眼睛，摒除外界幹擾，仔細思索起來。
宋末元初，成立長老護法團，人數銳減……
人數穩定大約是在宋末元初的時間點之後幾百年，但是，再也沒有增加過了。
只有減少，沒有增加。
薑臨溪忽然睜開眼睛，漆黑的眼底如同夜色中的大海，醞釀著不可知的風暴。
只有減少，沒有……增加？
作者有話要說：
_(:з」∠)_那啥，獵命師薑子牙和獵命師諸葛孔明，是《獵命師傳奇》明確提到的人物，非作者私設……（獵命師真是個恐怖的族群啊&可惡我也想要那個血統啊競獵天下群命什麼的不要太帶感啊QAQ
第130章
「鈴——！」
悠長的鈴聲響起，從自己的思緒中回過神來的薑臨溪抬起頭來, 看到教室裡的時鐘正指向三點二十分的樣子。
「這麼早就放學了啊……」
和大部分學校的放學時間一樣, 冰帝學院的放學時間同樣是下午三點二十分, 如果沒有社團活動的話就可以直接回家了。
比如薑臨溪。
但在她收拾好書包準備起身離開時，敏銳的感覺告訴她, 有人圍了上來。
她抬起頭來，是兩個同班的女生。
是曾經在課上被點名回答過問題的同學，記得當時老師是叫她們……
薑臨溪微笑：「小澤同學, 清水同學, 有什麼事嗎？」
「咦咦？你知道我們？」短髮的小澤茜瞪大了眼睛。
「嗯, 歷史課上的時候老師有點名小澤同學回答問題，雖然小澤同學的答案不完整, 但是其中有兩點是我沒想到的, 所以就記住了。」薑臨溪笑道, 然後轉向另一名長髮大和撫子樣的女生, 「清水同學是女子弓道部主將吧，獲得全國大賽單人賽事裡的第七名, 」她指了指窗外, 「在宣傳欄裡有貼清水同學的照片和簡歷介紹, 路過的時候看到的。」
清水百合呆了呆。
冰帝的宣傳欄面積不算小，但是由於這個夏天裡男子社團的耀眼成績，導致幾乎整個宣傳欄都被男子社團的資訊佔據。清水百合曾經去看過, 自己的照片和簡介幾乎被擠到角落了，如果不是存了心去找, 她都不會知道那地方有自己的介紹。
小澤茜和她對視了一眼。
「……只是上課點名和路過宣傳欄就記住了嗎？好可怕的記憶力啊！」
「……是上心了吧？不然就算記憶力再怎麼好也不會記住這種事的吧？」
「不過似乎比我們想的要好相處多啊……」
小澤茜嘀咕了一句，很遺憾薑臨溪的聽力非常出色。
「那個……不好相處？我嗎？」薑臨溪茫然地指著自己。
這句話換來了小澤茜的大力點頭：「是啊！你不知道你在講臺上做自我介紹的時候表情有多可怕！我旁邊的男生都被嚇住了啊！」
「小、小茜……」清水百合滿頭黑線，偷偷扯了扯她的衣角，這麼直白的話說出來真的不要緊嗎？
「幹嘛拉我啊，明明就是事實好嗎！」小澤茜翻了個白眼，「不然怎麼解釋下課的時候我們班上那群狼都沒圍過來看轉學生？」
「是、是嗎？」薑臨溪呆了呆，她倒真不知道自己那時候會可怕到那份上，「不好意思，我想……」
她無奈地舉手：「大概是那時候心情不太好吧……嚇到你們了，抱歉。」
準確的說是心情非常糟糕，糟糕到連警長都在進學校之前就溜走了，死活不肯和低氣壓中心的主人呆一塊兒。
——不得不贊一句新澤老師和班長的粗神經，居然能頂著那麼恐怖的低氣壓和她說話。
「沒事沒事！我發現你還是很好相處的！我想沒多少人會因為我在歷史課上回答了一個問題就記住我吧？而且我當時回答得又不好……」小澤茜不好意思地撓了撓臉頰，「會這麼注意同學的人一定是好人啦！」
也不知道小澤茜是怎麼得出這個結論的。
薑臨溪：「……」收到好人卡了，我該高興嗎？
「小茜……別扯了，再扯下去天都要黑了，你忘記過來的原因了嗎？」清水百合不得不出面把離題萬裡的對話又拉回來。
「啊，對哦！我都快忘記了！」小澤茜抓抓頭髮，「薑君剛剛轉學過來，還沒確定社團吧？要不要參加我們啦啦隊？」
薑臨溪愣了一下，想起冰帝的運動社團裡確實有啦啦隊這一項，甚至還有啦啦隊長社這種不明存在……
「對了，薑君以前是在中國上學的，不太瞭解社團吧！來，我帶你去參觀啦啦隊的日常，你肯定會喜歡的！」小澤茜顯然是個自來熟加行動派，話還沒說完，已經拉著薑臨溪的胳膊，把她從座位上拉出來，往外走去，「百合幫薑君拿下書包吧！我帶薑君去參觀！」
「額……」對於如此熱情的同學，薑臨溪只能匆忙地給了在窗外大樹上的警長一個「在外面等我」的眼神，就不得不跟著對方離開教室了。
「小澤同學要帶我去哪裡？」如果說薑臨溪對什麼適應不良的話，那大概就是日本嚴格的級別制度，上級對下級，學長學姐對學弟學妹，甚至同級的同學之間，不是特別熟悉的話，也會使用敬語。
她已經不想回想自己第一次被叫「薑君」這種稱呼時滿頭黑線的樣子了。
「哦，我們去網球社！」小澤茜一手拉著她穿過教學樓，一邊解說道，「我們啦啦隊的社團最主要的活動就是給其他社團加油，特別是在他們進行重要比賽的時候！平時就是在室內排練！」
「但是這條路……不是去啦啦隊活動室的吧……」雖然只來過冰帝一次，不過薑臨溪還是記得這條路上完全沒有可以用來給啦啦隊排練的地方。
小澤茜毫不在意地擺擺手：「啊呀，排練沒什麼好看的啦！去看其他社團才是王道！」
薑臨溪：「……」
「啊，忘記告訴你了，啦啦隊最大的好處就是可以名正言順地去騷擾男子網球社呦！這可是連網球社經理都拿不到的福利待遇呦！」
「……打著加油的名頭嗎？」
小澤茜愉快地打了個響指：「正解！就是這樣……啊，到了！看，啊啊小向日不管看多少次都覺得好可愛！！！」
和小澤茜的滿臉幸福比起來，那頭網球社成員的表情就不太好了，尤其是其中一個紅頭髮的少年，本來似乎是跳到在半空中的，結果這一下直接倒栽蔥一樣掉了下來。
網球場裡頓時一片混亂。
「喂喂！向日你沒事吧！」
「嗚哇不會摔死了吧嗎？」
「切，聽到粉絲加油太激動了麼……」
「向日前輩不要緊嗎？」
紅頭髮的小個子少年一個鯉魚打挺就從地上跳了起來：「可惡小澤茜你敢不敢用敬語我可是你的學長！」
「向日！」
「啊對不起！監督！我這就回去訓練！」只來得及抗議了一句就被自家監督的聲音嚇回去的少年哭喪著臉回去繼續訓練。
而在場外，小澤茜一手指著網球場，一手拉著薑臨溪的手晃來晃去：「呐呐！好玩吧！快來參加我們啦啦隊吧！你看網球社裡那麼多帥哥呦，參加啦啦隊到時候就能名正言順地來調……咳咳，給他們加油了！」
薑臨溪不知道用什麼表情看這位同班同學。
而且，剛剛她其實是想說調戲的吧……
老實說小澤茜的聲音不算太大，但是由於目前二人和網球社社長的距離著實微妙，所以……
「小澤茜！」銀灰色短髮的少年一臉怒容，「回你的啦啦隊去！還有做廣告不要扯上網球社！」
「閉嘴！扯上網球社是看得起你們！」小澤茜針鋒相對地瞪了回去，然後轉頭對上自家同學的時候又是一臉笑容，變臉速度堪比川劇，「看，那個叫跡部景吾，是網球社社長，除了人自戀了點、自大了點、自傲了點，華麗癖嚴重了點之外，其他都還算……算了，你就看他的顏好了，反正他也就那張臉還看得過去。」
冰帝學園學生會長、網球社社長、跡部集團繼承人、德智體勞全面發展、內在與外在並重、堪稱新世界好少年的跡部景吾默默地壓下自己暴起的青筋：不要和那女人一般見識，不要和那女人一般見識……
一聲輕笑拉住了小澤茜的注意力。
正繼續介紹加入啦啦隊各種好處的小澤茜忽然頓住，順著那聲輕笑傳來的方向看了過去。滿臉寫著「好想溜啊為什麼我會在這裡啊」的薑臨溪忽有所感，這個氣息是……那個「千年一敗」的宿主？
轉過頭，果然，她在那個銀灰色短髮的少年旁邊看到了一頭紫發穿著運動服的少年。
「那是……」
小澤茜以為她終於提起興趣了，連忙道：「那是神奈川縣立海大網球社的社長幸村精市，呐呐，加入啦啦隊的話，到時候我們學校和立海大比賽的時候就可以去看了！而且啦啦隊會發前排門票，絕好的欣賞位置呦！」
別人是三句話不離本行，小澤茜是一句話就轉回本職去了。
這樣的集中轟炸，哪怕是可以忍耐枯燥至極的訓練的薑臨溪也沒法繼續下去了：「嗯……那個，我會好好考慮的……抱歉，我還有點事，得先走了。」她接過才剛剛趕到的清水百合手裡的書包，「謝謝你了，清水同學，明天見。」
小澤茜用力朝已經跑向校門的人揮手：「要好好考慮啊！」
「小、小茜……你表哥臉色很可怕啊……」清水百合幾乎快要哭出來了，為什麼她會攤上這麼個神經大條到極點的好朋友啊！跡部前輩的表妹不可怕，可怕的是這個表妹最常做的就是撩撥她家表哥的忍耐力啊！
最可怕的是，城門失火殃及池魚，為什麼最後承受來自跡部學長的眼刀的人都是她啊！
她好無辜啊！
另一邊，幸村精市看著那個穿著冰帝校服女生離開的背影：「跡部，那個女生……是你們學校的？」
「應該是。」跡部景吾看了一眼，「一年級今天來了一個轉校生，應該就是她吧。」身為學生會長的他對於全校學生資料都很清楚，雖然不能說是聊熟於心看到誰就認出來，不過有轉校生的事他還是記得的。
而且，這種時候，也就只有轉校生會因為沒有加入社團被他那個表妹騷擾了。
「怎麼了，你認識？」他注意到幸村精市的表情似乎有點不對。
「……嗯，大概吧。」人已經徹底消失在教學樓的轉角處了，幸村精市轉回視線，回到了之前的話題，「……那麼，練習賽的時間，就定在下周日了。」
「可以，本大爺率領的網球社實力進步可是一日千里！」
「哈哈，那我拭目以待。」
微笑著和永遠閃亮的冰帝網球社社長告別，幸村精市拿起自己的包，離開。
走到校門的時候，那個女孩子的身影已經完全消失了。
幸村精市駐足，不知道該往哪邊走。
……遲了一步麼？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柚木無霜扔了一個地雷！
筆記本不在手邊，跑去網吧碼字，如此敬業QAQ……酷愛來誇獎我！
悠于 2018-8-24 13:19
第131章
就在幸村精市猶豫往哪邊走才能跟上那個孩子的時候，一個聲音從他背後傳來：「請問……」
這個聲音……
幸村精市轉身, 如願看到他料想中的小女孩正站在他背後。
「請問, 有什麼需要幫助的嗎？」
「呃……」幸村精市愣了一下。
「我剛剛看到你好像是在猶豫往哪邊走。」那個小女孩不緊不慢地解釋道, 「需要幫忙嗎？」
原來如此……但是剛剛這孩子比他先走，為什麼會在他身後出現？
疑問一閃而過, 幸村精市道：「不，我剛剛並不是在猶豫那個……我是追著你出來的。」
這下驚訝的人換成了那孩子。
「雖然這麼問有點冒昧，不過……」幸村精市道, 「請問, 大概半個多月前, 全國中學生男子網球聯賽總決賽的那天……你有去過東京體育館嗎？」
「如果你是指你和越前龍馬的那場比賽的話，我有去看啊！」小女孩回答得毫不猶豫。
她的回答太乾脆俐落了, 幸村精市都有種不知道怎麼接下面的話的感覺——他要怎麼問？
明明他是因為復發而昏迷的, 但是在醒過來之後, 那種全身無力感都消失了。
之後他害怕病情復發, 又去醫院檢查了一次，醫生驚訝地發現他的身體已經完全康復了。
他沒告訴醫生自己在體育館裡的昏迷, 因為那場昏迷顯得尤為奇怪。他當時分明感覺到了當初病發時的無力感, 但為什麼醒過來之後……
昏迷之前, 他隱約記得有個小女孩靠近了他，還說了好些奇怪的話，但是他只記得了些許。
今天, 也是因為在和跡部景吾約定下次練習賽時間的時候，忽然聽到了和那個人相似的聲音這才追了過來。
「怎麼了？」面前的小女孩正歪頭看著他, 因為這個動作，搭在肩上的黑亮長髮滑了下來，發尾蕩出一個漂亮的弧度。
「啊，抱歉，是這樣的，」驚覺自己陷入了自我世界裡，幸村精市連忙道歉，「我想知道，這是你的嗎？」
他從網球包裡拿出一頂白色鴨舌帽。
在他醒過來之後，擱在他臉上為他擋去過分耀眼的夕陽的帽子。
小女孩認真地打量了一番他手上的帽子，搖了搖頭：「不是。」
「……是嗎？」幸村精市不知道自己心裡的情緒是遺憾，還是徹底放下這個心結。
總有種感覺，如果追根究底的話，就……再也無法維持現在的平靜生活了。
「請問還有其他事嗎？」小女孩指了指停在一百多米外街頭的一輛黑色轎車，「如果沒有其他事的話，我要回家了。」
似乎是想到了什麼，鳶紫色頭髮的少年微笑了一下：「啊，沒有其他事了！抱歉，佔用你時間了，請問能告訴我你的名字嗎？我是立海大三年C組的幸村精市。」
或許是對他這個偏正式的介紹有些意外，小女孩的臉上明顯地露出了幾分驚訝，不過還是好好地回答了他：「……冰帝一年A組，薑臨溪。」
***
「怎麼樣，第一天上學感覺如何？」孔雀略顯懶散地靠在後座靠背上，笑吟吟地看向坐在對面的小女孩。
宮崎耀司坐在他身邊，膝上放著一台筆記本，我們在養傷期間也一樣敬業的黑龍大人正以一目十行的速度掃過螢幕上的文字。前方坐在副駕駛座上的織田靖彥嚴肅地盯著前方路況，一副專心研究保鏢事宜的樣子。
不過再怎麼專心的姿勢，也無法掩蓋這兩人在聽到孔雀的話時高高豎起的耳朵。
「還好……大概吧。」薑臨溪把書包放到織田靖彥手裡，攏平裙角，「上學一定要穿這校服嗎？」她的語氣有點犯難。
「是啊，這是校規，基本上所有學校都是這麼要求的。」宮崎耀司說道，「怎麼了，不喜歡冰帝的校服，不好看嗎？」
「不，很好看……只是，」小女孩有點糾結，「真的有點短啊，這個裙子……我能申請穿男生校服嗎？」
宮崎耀司默默咽下到了嘴邊的笑意：「不行呢，女生校服是必須的。」平日裡不管遇到什麼都不怎麼動色的小姑娘糾結起來的表情真是讓人想要拍照留念呢。
「臨溪小姐！」前方接過了她書包的織田靖彥忽然出聲，他嚴肅的表情嚇了其他三人一跳。
「怎、怎麼了，出什麼事了嗎？」
織田靖彥一臉嚴肅地把飯盒展現在宮崎耀司和孔雀面前：「臨溪小姐，便當裡的西蘭花剩下來了！」
薑臨溪：「……」喂你那表情我還以為有人往我便當裡下毒啊！
「不行呦！挑食會長不高的！」紫眸青年笑眯眯地拿筷子夾起一顆西蘭花，「乖，快吃掉。」
「不要！」她最討厭的三種蔬菜之榜眼就是西蘭花啊！
「說不也沒用！快張嘴！」
趁著她說話的功夫，孔雀就要把筷子上的西蘭花塞她嘴巴裡。
薑臨溪眼疾手快，一把抄起手邊的貓咪擋在面前。
被她作為擋箭牌的警長一臉茫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正看到送到面前的西蘭花，愉快地張嘴咬掉。
孔雀：「……」
薑臨溪：「幹得好警長！」
警長（茫然臉）：「……喵？」發生什麼事了？
身為經常看到不同未來的星見，即使看到這種和自己「看到的未來」完全不同的景象，孔雀也憑藉著強大的心理條件能力調整過來了，若無其事地轉移話題：「對了，臨溪還沒確定社團吧，準備加入什麼社團？」
「你應該可以預……」薑臨溪奇怪地看了他一眼，話說到了一半忽然斷掉了，緊接著她像是意識到了什麼，連忙問道，「孔雀可以看到我的未來吧？幫我看看我未來參加的是什麼社團！」
「不行！」孔雀一口回絕，「這麼好玩的事我怎麼能直接告訴你呢！當然要你自己去想辦法發現冰帝社團的優勢所在然後高高興興地加入嘍！」
「……為什麼你會覺得我加入社團是一件很好玩的事？」小女孩黑著臉問，別逼她用上司的許可權強制要求他占星啊！
——不過為了這種小事占星……她大概會被聖地裡求星見而不得的玩家們罵死吧？
「啊，那個啊……」最後的星見豎起一根手指，立在嘴唇邊，微微一笑，紫眸璀璨如星，「天機不可洩露。」
「嘛，嘛，反正你馬上就會知道了，也不急這麼一時半會。」
——三天后，薑臨溪終於明白了為什麼孔雀會覺得她加入社團的過程很好玩了。
早上到校：
「早上好臨溪同學！」非常自覺地把稱呼從生疏的「薑君」換成了直呼人名的親近稱呼「臨溪同學」，小澤茜帶著一臉燦爛的笑容站在校門口朝她招手，「呐呐，運動社團的晨訓還沒結束，我們一起去看吧！今天去參觀一下棒球社吧！」
她身邊，清水百合無奈地苦笑。
中午午休時段：
「終於講完了那個地中海老頭太囉嗦了啦！」前一秒還趴在桌上奄奄一息的小澤茜下一秒登時復活，並以讓薑臨溪也為之驚歎的速度直奔她桌前，「呐！臨溪我們一起去吃午飯吧今天百合帶了超大份好吃的便當呦！我跟你說啊百合十歲的時候就通過新娘課程了所以她做的便當超級超級超級好吃我們一起來吃吧！」
僅僅只是一上午，敬語也跟著沒了……
「嗚哇好可愛的便當這個是臨溪吧！」小澤茜瞪大了眼睛，「臨溪我要和你換便當！我要吃掉這只臨溪！」
薑臨溪面無表情地看著自己的便當盒內容：昨天是警長，今天是我麼，那明天是什麼，耀司還是孔雀？
話說小澤同學你不覺得吃掉自己同學這種話太驚悚了嗎你看那邊的情侶都被你嚇走了啊！
下午放學：
終於意識到自己不確定社團，小澤茜就不會放過自己的薑臨溪趁著清水百合擋住小澤茜視線的時候，拎起書包沖出教室。
「咦咦？臨溪你去哪裡？等等我啊！我還沒帶你去過排球社呢！」身為啦啦隊負有對外招納職務中唯一的一年級，小澤茜的毅力和運動力都是無可挑剔的強大——後者或許應該歸功於繼承自她母親一系出色的運動神經。
這不，即使有據稱把運動神經統統點在射箭上導致走路都會平底摔得清水百合無意識的阻攔，小澤茜還是在臨近體育館的地方，追上了薑臨溪。
「呼呼、臨、臨溪你跑好快……咦？這裡是……」一把抓住自己看中的未來社員後，小澤茜這才有空彎下腰，撐著膝蓋踹幾口氣，「啊咧？籃球館？不會吧為什麼會跑到這裡來啊！」
「籃球館？」薑臨溪剛剛也是蒙頭亂跑，完全沒注意自己跑的方向，不過被這麼一提醒，倒是聽到了裡頭傳來的籃球拍打聲。
「是啊是啊，反正籃球社是最沒看頭的，一堆懦夫，沒鬥志的傢夥，臨溪我們走吧！」小澤茜拉著她往外走。
雖然人被拉著走，姜臨溪依然看著那座體育館：「……小澤同學不喜歡籃球？」
「……不，我只是不喜歡我們學校的籃球社而已。」低垂著頭的女生不知道是什麼表情，只能從她的聲音上分辨其心情如何，「反正就是一群被打得連球都不敢碰了的懦夫而已，不用去看。」
薑臨溪愣了愣，下意識地停下了腳步——她這麼一停下，小澤茜就發現不管自己怎麼用力，都拉不動了。
「咦？連球都不敢碰？為什麼，不碰球的話……沒辦法做日常的社團訓練吧？」雖然對於籃球的知識僅限於把籃球扣進那個籃筐裡就能得兩分這點，但是薑臨溪好歹是知道不管怎麼樣，作為一個社團，平日裡肯定是需要好好訓練的，這樣才能鞏固自身基礎，提高水準。
「是啊！連帶著今年新進的社員都不練球了，所以這個體育館算是荒廢掉了！」小澤茜抬起了頭，滿臉不屑地撇了撇嘴，「虧得那個時候還重建了籃球館呢……白瞎了老爸那麼多錢……」
對哦，記得耀司說過，冰帝理事會裡有一個席位確實是屬於小澤家的……不對，現在重點不是這個……
連球都不敢碰……
「但是……」薑臨溪抬起空餘的手，指向籃球館。
通紅的夕陽照射下，給那圓弧形的建築物頂部蒙上了一層紅彤彤的溫暖的光。
「我剛剛有聽到拍球聲啊！」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心如止水扔了一個手榴彈！
感謝拖延症晚期扔了一個地雷！
今天還是在網吧碼完的……白天實在忙，沒法回復，等我拿回筆記本了再回復留言！
QAQ目測明天就能拿回筆記本了，於是明天終於不用跑網吧了（我受夠每次回來一身煙味連頭髮都是不得不天天洗啊！
第132章
在日本古代，黃昏這個日與夜的過度時段, 被認為是人與妖魔鬼怪可以同時出現的時段。
在這個時段裡, 不管遇到如何離奇古怪的事、不管看到何等光怪陸離的景色、不管是聽到多麼讓人心糾的聲音, 都不足為奇——因為，屬於黑暗的那些東西, 出來了。
所以，他們把這個時段稱為，逢魔時刻。
與魔物相逢, 的時刻。
紅彤彤的夕陽背景下, 圓弧形的建築物頂部蒙上了一層暖色調的紅光, 渲染得整個銀色建築物都顯得溫暖起來。
但是，這一切抹不去小澤茜心中的寒意。
理應在都大賽之後就完全停用了的體育館裡, 忽然傳出拍球聲……
「呐、呐, 我、我說……是不是臨溪你、你聽錯了啊？」小澤茜的臉色蒼白, 強笑著道, 額角沁出的冷汗說明她正強壓著心中對某些傳說怪談的恐懼，「聽、聽啊……我、我完全沒聽到拍球……」
就像是和她作對一樣, 在她這麼說的時候, 拍球聲響起。這麼近的距離之下, 不管是薑臨溪還是小澤茜，都清楚地聽到了。
並且可以確認，那聲音, 是從體育館裡傳出來的。
「……救命啊！！！」
巨大的恐懼下，小澤茜發揮自上學起就稱霸小學組的短跑冠軍實力, 毫不猶豫地抓著身邊同學的胳膊，絕塵而去。
被拖著跑的薑臨溪最後撇了一眼那個體育館，似乎看到了一抹水藍色從眼角溜過。
那是……
可惜，還沒等她細看，在爆發力極強的同班同學拉扯下，兩人已經過了第一個教學樓轉角。
……她應該贊一句小澤同學的瞬間爆發力真不錯嗎？
最後當天的上學流程以參觀完烹飪社為結束標誌——薑臨溪震驚地發現烹飪社不僅男女比例居然能到達1:1，其整體美型程度更是不在網球社正選之下。
這讓她禁不住嘖嘖稱奇：難道冰帝的美男美女們都集中到這地方了嗎？
在被小澤茜和清水百合聯手普及了烹飪這項技能在男女關係促進方面的功效後——這年頭上得廳堂下得廚房的男人才有人要啊，她終於能平靜地接受這個設定了。
「不過……」薑臨溪提出了疑問，「烹飪社需要啦啦隊的存在嗎？」
「啊，冰帝的運動社團很多，為了避免被太多的花癡打擾到他們正常的訓練，所以有規定，除了一些特殊的日子外，其他時間普通學員不可以隨便去圍觀他人訓練的說！」小澤茜愉快地解釋道，「但是啦啦隊成員不在此限制範圍內呦！同時啦啦隊隊員的福利待遇還包括轉交烹飪社完美作品，如果讓你轉交的同學是你心儀的人或者結仇的人，完全可以私自扣點下來嘗嘗看，換成其他什麼魔鬼料理轉交也沒問題！所以臨溪加入吧，美好的未來在等著我們！」
「……」你就這麼把以公事謀私利還有公報私仇這種事說出來，真的沒問題嗎？
薑臨溪開始嚴肅思考自己要加入哪個社團：即使是沒有命格輔助也沒有孔雀提示，她也可以清楚明白地預見到只要自己一天不確定社團、小澤同學就一天不會放過她的未來。
「啊，好可惜……我們回家的方向完全相反啊！」在校門口分道揚鑣前，小澤茜滿是遺憾地歎息，不過很快又打起精神來，「臨溪，明天見！」
「嗯，明天見。」
笑著和結伴回家的兩人告別，薑臨溪沿著街走過拐角，卻沒有在預定的地方看到警長，不禁有些奇怪。
在熟悉了從所住的公寓到學校的路線之後，薑臨溪就不讓織田靖彥來接送了。這兩天她都是和警長約好了匯合時間和地點，然後一起回家。
她下意識地看了一眼對面的露天大螢幕上顯示的時間，電子鐘錶明自己並沒有提前，當然也沒有遲到。
「奇怪……」
在附近找了一圈後，薑臨溪最後在一個公園裡看到了米黃色小貓的身影。
它正端正地蹲在一叢灌木前，黑葡萄似的的大眼睛專注地看著面前的灌木叢。
「啊，警長，你怎麼跑到這裡來了！」快步上前的薑臨溪心頭疑惑不減之前，這附近可沒什麼命格氣息，為什麼警長會在這裡，還是說那叢灌木這麼吸引它？
她下意識地多看了一眼警長蹲的灌木叢，似乎是正值果期的海棠，可她不記得警長對海棠果有什麼特別偏愛啊！
聽到主人呼喚的警長只是回頭喵了一聲，然後又轉過頭去，保持原先的姿態。
「怎麼……誒？」已經湊到跟前的薑臨溪驚訝地發現，灌木叢裡居然躺著一隻小貓。
「喵。」警長配合地喵了一聲。
「這是……」薑臨溪皺著眉頭蹲了下來，抬手撥開擋住陽光的灌木樹枝，本處於陰影下的小貓露出全貌。
那是一隻奶貓，渾身髒兮兮的，皮毛糾結，看不出原先的皮毛是什麼顏色。左後腿上有一塊明顯的血痂，皮毛和凝固後暗褐色的血糾結在一起，無法分辨傷勢如何。
它的身體在發抖，身體因為用力呼吸而在急促地起伏，腹部癟癟的。
她轉頭四處看了看，沒發現母貓的蹤跡——事實上，沒有被好好梳理的毛髮，被凍得發抖的身體，癟平的腹部……這一切都說明瞭這是一隻沒有母貓照顧的小奶貓。
薑臨溪的眉頭頓時皺得更厲害了。
仔細看它的嘴巴，薑臨溪發現它的口鼻張開，似乎在哭叫，但是即使是以她的耳力，也完全沒有聽到它的哭叫聲。
這只貓已經連哭叫的聲音都發不出來了，可是它依然在努力地試圖引起注意。
為了，活下去。
警長仰起頭來，安靜地看著她。
薑臨溪從書包裡摸出便當盒，解下包在便當盒外面的那塊櫻花紋方巾，然後用這塊方巾把奶貓包起來，包在懷裡。
為了上學方便，宮崎耀司租的高級公寓距離冰帝非常近。近到什麼程度呢？慢速步行十分鐘就到了。考慮到和小姑娘幾乎是形影不離的貓咪，選的高級公寓還附帶了允許飼養寵物的條件，所以薑臨溪帶著兩隻貓進去的時候，完全沒受到阻攔。
一進房間，警長就自覺地下了主人肩頭，薑臨溪從儲物間翻出一個當初裝電視機的紙箱，撕下一塊紙板放在地毯上，然後把奶貓放在上面。
「警長你幫它……不對，差點忘了警長你是公的，不會弄……」話到一半又咽了回去，薑臨溪一邊把自己剛剛在路上藥店裡買的藥品放茶几上，道，「幫我把急救箱翻出來。」
警長唔了一聲，踩著貓步到了一個櫃子前，抬起一隻前爪，打開櫃門，然後用牙咬著裡頭急救箱的帶子，把箱子拖了出來——不知道是出於什麼考慮，急救箱的底部裝著滑輪，這方便了警長拖動。
而在黃貓拖著急救箱靠近沙發的時候，薑臨溪則是撕開了葡萄糖粉的袋子，取了少少的一點葡萄糖粉，就著飲水機的溫水沖成葡萄糖水，然後用細管子喂給撿回來的幼貓吃。
小奶貓大概是餓狠了，感覺到細管口貼著舌頭就開始用力吮吸，沒一會兒就喝光了細管子裡的那點兒葡萄糖水。
唔……體重不到半斤，這點分量喂個2ML已經夠了……暗自估量了一下貓咪喝下去的量，見小奶貓的腹部都鼓起來了，薑臨溪移開了細管，不再喂了。
「喵。」警長攀上沙發，急救箱已經被它拖到了沙發旁。
「唔，謝啦，警長。」
薑臨溪從裡頭取出棉簽，又從飲水機裡倒了點熱水摻和冷水合成溫水，把棉簽浸濕了，小心地給小奶貓促便。
幼貓不能自主排泄，需要外界刺激才能成功排泄。一般來說，母貓會用舌頭舔小奶貓的肛門，之前薑臨溪說到一半被吞下去的話就是想讓警長來舔舔，但是好在她很快想起來自家靈貓是公的，沒點照顧幼崽的技能——之前在公園的時候就只幹看著，連叼起小奶貓來找她的事都沒做，顯然是從來沒應對過這種嬰兒級別的小奶貓，所以完全不知道怎麼辦。
至於薑臨溪為什麼會照顧幼貓技能樹滿點麼……當年警長被她從貓媽媽懷裡拎出來的時候，比這只小奶貓還小呢，還不是她一手拉扯大的？
沒一會兒，臨時翻出來的紙板上就多了許多不明物。薑臨溪看著自己的促便行為成果斐然，咋舌：這是多久沒拉了啊……大概是母貓不在很久了吧。
不去想失蹤的母貓是離開了還是怎麼了，她清理掉紙板上的垃圾，皺著眉頭思考現在能不能給這貓咪洗澡。
從剛剛的一系列檢查來看，這只貓咪應該才剛剛滿月，品種什麼的完全不知道——獵命師找靈貓一向是看貓咪的靈性，而不是血統品種問題。越是年幼的貓咪，越容易看出靈性如何。
所以獵命師的靈貓基本上都是從還沒滿月的時候養起，品種基本上就是中華田園貓……俗稱的土貓。
（我會告訴你需要靈貓的獵命師最常幹的事就是從流浪貓媽媽的懷裡奪走人家心愛的貓寶寶嗎？→→）
你要問他們怎麼照顧奶貓個個都能理論實踐兩手硬，但是要問貓咪品種，對不起，那是什麼？能吃嗎？
不過，話雖如此，但是薑臨溪自己也沒想到自己居然還有照顧奶貓二周目的機會——獵命師的靈貓基本上都是伴隨終身的。對於這個族群來說，靈貓不僅僅是儲存命格的存在，更是自己一路相伴絕對不會背叛的夥伴。
主人死後自發守衛屍體拒絕水糧直至斷氣的靈貓不在少數，而失去了自己的靈貓夥伴後的獵命師裡，也有不少人選擇不再養靈貓了。
所以，一般情況下，打通奶貓飼養一周目就足夠了，很少有人會參加二周目戰。再加上很久以前一人一貓就告別了警長的幼年期，這不，薑臨溪差不多都忘記了當初警長可以洗澡是在多大了的時候了。
最後她選擇用鬼水咒控制溫水，用火炎咒保溫，小心翼翼地給小奶貓洗了個澡並速度弄幹其皮毛，以免生病。至於後腿的傷勢，反而是最簡單不過的了——獵命師對於貓咪確實好的沒話說，薑臨溪自己非重傷不用、哪怕用了也只是保證有力氣處理傷勢的「回天」都直接提出來給小奶貓治療了，而且還是直接治好無殘留。
忙活了一晚上，終於把撿來的小奶貓照顧好了，年幼的獵命師收拾好一字兒攤開的各種藥品抗生素餵養用具，這才有空打開另外一個袋子，拿出裡頭早已冷掉的漢堡啃了起來。
今天孔雀不回來，據說是跑去九州了，趕不回來吃晚飯，她也不怎麼願意做飯，路上經過漢堡店的時候就順手打包了一份回來當晚飯。
在她小心照顧小奶貓洗澡前，警長就被她趕去吃飯了——織田靖彥一開始準備好的午餐，由於警長的午餐靠著自家主人的便當解決了所以這份就剩下了，這回就當晚餐了。
這會兒，警長早已吃飽了，小奶貓緊挨著它暖呼呼的肚皮，小肚子圓滾滾的，真正的吃飽喝足睡覺覺。
「睡得可真舒服啊……」薑臨溪咬著冷掉的漢堡，見小奶貓已經睡著了，又一看時間，便拎起書包進了書房，「警長，有事喊我，我先做作業啦。」
警長喵了一聲，示意自己聽到了。
輕巧的關燈聲後，通往書房的門也跟著關上了，客廳裡只剩下了一大一小挨在一起的貓咪了。
客廳的落地窗窗簾沒有拉上，外面一片燈火通明，夜生活豐富的東京此刻才要開始夜的狂歡。
警長抬起頭來，看向窗外的天空。夜空一片漆黑，看不到一點兒星光——人造的燈光如此璀璨，連天頂存在了數億年的星光都不得不為之屈服。
在這無人的時刻，警長的臉上露出了明顯的悲傷。
最近，已經越來越難以做到以前那樣了。
快到極限了吧……
但是那孩子……它看了一眼書房門，繼而低頭。
……不行，還不到時候。
至少……要照顧好那孩子……
它輕輕地舔了舔靠著自己的小奶貓，貓臉上漸漸露出一絲堅定。
作者有話要說：
~\(≧▽≦)/~在未命名畫鋪下的人設單子終於出來了，求的末世文的人設，小蘿莉長槍大炮好兇殘的說！
想看的人可以去點我的末世文看，就放在末世文的文案上。
話說等文完結了才跑去下人設單的我果然是個二貨……_(:з」∠)_
第133章
夜黑如墨，星子寂寥, 碩大的圓月掛在山頭上。
深得看不到底的湖面倒映著岸邊的細草, 莖葉細長茂密, 點點螢光從中逸散。
指甲蓋大的螢火蟲從草叢裡飛出，飄忽不定。
忽而, 黑影掠過，帶起的風將幾點螢光吹散，緊接著細長黑影乍起, 纏住掠走的黑影。然而沒等那細長黑影繼續, 湛亮的電弧自黑影身上浮現, 生生逼離細長黑影。
變故陡生。
湛亮雷光自細長黑影上浮現，但是那絕對不是另一個黑影的攻擊手段！
與此同時,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 黑影間涇渭分明的線條忽然變得模糊。
緊抿的嘴角溢出一絲鮮血。
薑臨溪努力控制混亂的內息和咒力, 但是收效甚微。
一隻白皙的手貼上了她的背, 四指修長，只有小指略短一分, 細微的光在相觸的指尖綻放。
薑臨溪驚訝地發現體內幾近失控的力量再次服帖——在某種強大得不容它們造反的外力之下。
隨著她收回咒力, 夢魘咒下的分影自動消失。
那只手收了回去。
「胡思亂想的時候, 還是不要進行修煉來得好，我不是每次都能恰好趕上你走火入魔的時候過來。」
細微的絲質長袍掃過草葉的沙沙聲後，一身黑袍的情報販子站在了她的面前。
薑臨溪拭去嘴角的鮮血, 看著自己空白皎潔的手心，漆黑如墨的眼睛裡看不出是什麼情緒。
「情報商還附帶説明客人穩定心神的服務嗎？」
黑袍的女子依然是頭戴兜帽的打扮, 投下的陰影半遮左臉，聞言輕笑了一聲：「如果有需要的話。」
「……」小女孩看了她一眼，收回視線。
她沉默地注視著面前漆黑卻微微泛光的湖面。
明明是無風的山谷，湖面卻是微波粼粼，好似有微風習習，吹皺一湖秋水。
夢境中的一切依託於宿主的心情。
不能平靜的，不是湖水，而是她的心。
心緒嘈雜的情況下修煉，很容易走火入魔，她很清楚這一點。
但即使如此，她還是選擇繼續使用夢魘咒做多重修煉。
自然，會走火入魔，也不是什麼特別意外的事——內息和咒力一起絮亂的時候，她甚至有種「啊，果然發生了」的念頭。
她知道自己心態不對，就像她明知道自己現在應該做的是放鬆自我，不能神經緊繃得像是上了箭的弓弦一樣。她曾經從那麼緊密急迫的長久追殺下活下來，她理應知道如何調整自我身心以免身體崩潰。
但是，無法調整。
做不到。
莫名的焦躁讓她沒法像以前那樣冷靜地尋出間隙，在緊迫的節奏中尋找出可以休息的時間。
自宋末元初時起，一路下降再無回升的族群數量；獵人世界裡，時不時閃現的記憶片段；莫名接到的許願卡，忽然提升的許可權……
但是最讓她無法平靜心湖的，卻是最近警長的異常。
雖然還是和以前一樣鬧騰，自我得像是被「獅子的驕傲」附身了一樣，但是……
作為靈貓的主人，她還是敏銳地察覺到了不對。
警長的情緒，不太對……從什麼時候開始的？
獵人考試第四回 合眼鏡島考試之後？確實，從大叔手上接過警長的時候，當時尼格大叔的情緒似乎有點不太對，難道他發現了什麼？
不，警長的不對勁，應該是更早點的時候……
湖面的動靜慢慢變大，仿佛有個無形的漩渦在水下形成。
一隻手不輕不重地拍在她肩頭，打斷了她的思緒，那仿佛就要形成漩渦的湖面就忽然安靜下來了——這是自然界絕對不可能出現的景象。
薑臨溪愣愣地抬頭，仔細看的話，甚至能從她的眼裡看到那些許的迷茫。
「我帶你去見一個人。」
情報販子直起身來。
「跟我來。」
***
林夏要帶她見的人，當然不會是在薑臨溪的夢境裡。
有時候，夢境的交通比現實更加容易——能夠自由穿梭夢境的話，就算兩者間隔著晶壁系乙太海這種能讓精神力大幅度衰減的位面隔閡，都能成功連上。
「跟緊我，如果迷路了的話，就真的回不去了。」
在薑臨溪茫然打量周圍的景色時，站在前方的情報販子提醒了這麼一句。
「嗯，不過這裡是……」薑臨溪抬頭四望，映入眼簾的景色讓她略微不解。
這是一條走廊，或許不該說是一條，因為岔路極多，稍不留神就會失去前方人的蹤跡。兩邊隔著一定的距離就有一扇門。門的形式大致遵循統一的風格的，但是細微處又有所不同。
總整體來看，就像是走在歐式古堡別墅裡一樣，還是哥特風的那種。
「夢境的通道。能在這裡留下這種固定的門的，是我那些得到了許可的長期顧客，固定了『門』的話，通行也方便點。至於為什麼會是這種樣子的，只能說……」情報販子似乎自嘲般的笑了一聲，「我記憶裡呆的最為長久的地方，就是這種風格的原因吧。」
最為長久……而不是印象最深刻的地方麼？
她沉默不語，安靜地跟在林夏身後，甚至沒有關心對方要帶自己去哪裡。
薑臨溪也不明白，自己為什麼就這麼跟上來了。分明是不怎麼熟悉的人，但是對於這個似乎知道很多事情，仿佛沒什麼秘密可以瞞過的情報販子，自己卻毫無對抗意識。
這回也一樣，對方僅僅只是說了一句要帶她見一個人，她就乖乖地跟上了。
「唔，怎麼說呢，我只是在做一項長久的投資而已。在得到足夠大的回報前，自然會投入成本，沒有付出又哪來的回報呢？」
薑臨溪一驚：「你怎麼知道……」我在想什麼？
……又來了，這種好像完全被看透心理的情況。
情報販子停下腳步，回過身來，抬起手，指尖正好點在她的眉心上：「你心裡在想什麼，都放在臉上呢，看一眼就知道了……不過，也就是對我來說如此了。」
「嘛，這個以後再說吧……我們到了。」她微笑著打開身側的門，「進來吧。」
如果不是親眼所見，薑臨溪絕對無法想像，門後居然是一個那樣漂亮的世界。
花海。
一望無際的花的海洋。
各種各樣的花，所有她說得上名字的或者說不上名字的，香味飄散在空中。這樣大雜燴產生的香味理應讓人覺得難受，奇妙的是，這裡的空氣卻完全沒有因為過於濃鬱或者摻雜的數量太多而引起人的不適，反而有種異常醒腦的感覺。
深吸一口氣，頭腦竟能為之一清。
兩人一前一後在花海中步行了一會，薑臨溪看到前方出現一個人影。
林夏抬起手，和那個人打招呼：「好久不見，我帶人過來陪你玩了。」
啪嗒。
清脆的棋子落在棋盤上的聲音。
似乎是思考完畢了，坐在棋盤邊下棋的人才抬起頭來，微笑：「好久不見，凜。」
情報販子走到了棋盤前，看了一眼放在一起的兩個棋籠：「你又在自己和自己下棋啊。」
「沒有啊，在複盤呢，凜還是老樣子，完全不懂棋呢。」那個人微笑著，開始收拾面前的棋局。
棋子被攏入雪白雙手間，捧起，放入竹編的棋簍之中。
在嘩啦啦的棋子相碰聲中，這盤棋的棋子很快收拾完畢。黑子和白子被分別放入兩個棋簍之中，最後，棋簍被放到棋盤之上，作為收拾完畢的標誌：「好了……咦，你今天帶人過來了？」
這個人似乎才注意到今天有個新面孔。
「嗯，我找了個人過來，陪你下棋。」情報販子一手按在薑臨溪的肩膀上，介紹道，「我準備收的學生，臨溪。」
「誒？你居然準備收學生了啊，真難得。」那人微笑，看著茫然不知所措的小女孩被按到對面的位置上坐下，「你會下棋嗎？」
薑臨溪遲疑了一下，才回答道：「……會的標準是什麼？」
這答案讓對方輕笑起來：「抱歉，是我問錯了，那麼換個說法……你知道圍棋的規則嗎？」
「知道。」這回她回答得毫不遲疑。
薑家某些傳承方式非常古老，不是口述也不是寫在紙上的文字，而是由上代人通過棋局傳授——至於後代能不能從棋局中悟出長輩想說的話，想表達的事，那就要看個人資質了。
所以，薑臨溪無法說自己棋力如何，不過對於圍棋的規則，卻是知道的。
但是現在這是什麼情況？下棋？
小女孩茫然不解，想要站起來，卻被肩上的手按了回去。
「你現在沒法平靜心情，繼續修煉只會走火入魔，給你找點事做。」情報販子平靜的聲音在身後響起，「能讓你專心就可以了。」
專心於棋局，而不是胡思亂想些暫時無法得到答案的事。
她說的對。
薑臨溪無法反駁，於是乖乖地坐了下來。
對面的人一直安靜地等著，聽到她們那樣的對話，明白自己被當成調劑一樣的存在也不生氣，只是微笑著道：「夢境裡不能透露真名，不過稱呼還是要的，你可以叫我楚弈。」
因為林夏說了只是讓這孩子收束思緒，平靜心靈，所以兩人的對局並不嚴謹，薑臨溪隨手挑了白子，對方微微怔了一下，卻也順從地拿走了裝有黑子的棋簍。
黑子先行。
楚弈拈起一枚黑子。
黑瑪瑙的棋子被夾在雪白的食指和中指之間，啪嗒一聲，落於棋盤之上。
那個瞬間，仿佛世界的種子落入土壤之中。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浮生不過鏡花水月一場扔了一個地雷！
不好意思，昨天睡早了，結果沒寫……卡到現在才寫完OTL
第134章
時間一點一滴地流逝。
楚弈的夢境似乎並沒有日夜變化，耗時巨大的三局後, 天空依然清澈如洗, 仿若任何一個晴朗的午後。
薑臨溪看著最後一盤棋局, 皺眉不語。
三盤棋的結果都一樣，她都以微弱的差距輸掉了——不過薑臨溪不會就此以為自己的棋力能夠和對方匹敵。
雖然說早有準備, 但是……這差距也太大了點吧……感覺自己完全就是在對方的手心裡起舞一樣。
對方的棋力非常高，這是她印象最深刻的事——薑臨溪最常下棋的對手就是大長老白線兒，那只活了一千三百年的老貓, 它的棋力絕對不是普通人能比擬的。
可是, 就算是和大長老下棋, 她也沒有這種如同被扶著手教導走路時被完全掌控的感覺——雖然說，這可能和大長老的棋路更偏向於指導「另一種層面的東西」有關。
和糾結於棋局及雙方實力的薑臨溪不同, 另一方想的更多。
棋力不錯呢, 不過確實大有問題, 難怪凜會把她帶到我這裡來……楚弈若有所思。
「今天就先下到這裡吧, 」楚弈道，「晚上繼續吧。」
大概是思緒還沉浸在棋局裡, 薑臨溪的反應有點慢, 好一會兒才意識到對方說了什麼：「……嗯。」
這顯得有點呆滯的表情看得楚弈一笑。
「那……再見。」
楚弈微笑著揮手送別：「再見！」
等到小女孩的身影從花海中消失, 楚弈才放下手。
正想再看一下第三局棋局時，身邊忽然傳來一個聲音。
「怎麼樣？」
是在第一局過半的時候就離開了的林夏，不知道什麼時候, 她又回來了。
不過楚弈對於情報販子的神出鬼沒適應良好，絲毫不見驚訝：「看起來, 心情平復多了。」
她微笑著拈起一枚黑子，放入棋盤：「第一局前半段的時候還心神不寧，到後半段就已經完全能夠摒除雜亂的無關念頭了，到第三局的時候，棋路已經很清楚了……心理調節能力和適應能力非常出眾。」
林夏歎了口氣：「……如果真的那麼出眾的話，我就不用讓她來下棋收斂心神了。」
楚弈又落下一子：「呵，真的只是為了讓她專心於棋局，忘卻那些雜亂思緒嗎？」
她微微抬頭，嘴角含笑，墨瞳亮如星子，明明是溫潤如手中黑子的眼眸，卻莫名透出一種銳利。
如同執掌權柄的上位者。
「啊啦，被看出來了？看來我掩飾的功夫不到家啊。」
執棋的手一頓，方才還銳利如刀的眼眸恢復了一貫的柔軟平靜，甚至帶上了些許無奈：「……你有掩飾過嗎？」
那麼直白的表現，哪怕是瞎子都看得清楚明白好嗎？
「說吧，到底是要做什麼。我不覺得你大張旗鼓帶人到我這裡來，只是為了讓那個孩子平靜心湖而已。」如果僅僅只是讓那個孩子平靜下來，不東想西想的話，凜自己就能做到，根本用不著耗費精神力帶人通過晶壁系和乙太海的阻隔，到她這裡來。
「你覺得那孩子怎麼樣？」沒有直接回答，林夏只是問了一個看似不相關的問題。
楚弈和林夏相交已久，深知這個享譽聖地的情報販子本性：她會毫無目的地問出一個問題，那得是系統變萌物才能遇到的事。
大約是和林夏的本職有關，她總喜歡用一個一個的問題引導他人，不管是思路還是話題，將之引至她想要的地方去。
楚弈摩挲著指尖的黑子，這可以說是她生命中最熟悉的存在，溫潤的觸感一如既往：「就心理調節能力和適應能力來說，可以和你我相比。另外麼，對局勢變化之類的觸感……非常敏銳。」
「但是和你我都有明確的未來目標不同，她隨時做好了改變的準備……雖然說好聽點是應變能力強，難聽點……就是隨波逐流，沒有自己能夠堅持下去的東西，只要能繼續生活下去，什麼都能輕易放棄。」
「她沒有你和我那種可以為之堅持的東西，我很擔心，她會迷失半途。」就像那些人一樣。
聖杯OL是一個無法用仁慈來形容的遊戲，系統不會規定玩家如何完成任務。殺一人是殺，殺百人是殺，殺萬人……也是殺，沒有區別。
幾乎可以稱之為助紂為虐的是，只要完成了任務就能兌換那些強大的力量，肉體的強大和心靈的堅韌不成對比，就像是一個揮舞著槍支的小孩子，傷人，亦傷己。
楚弈見過很多人最後迷失於強大力量之中，就像那些小說中一夜之間得到了強大力量的主角，因為一點點矛盾，一點點不順心，或者只是因為對方和自己作對，就走上了反抗的路，所有的勢力都視作敵對面。
如果是小說的話，最後肯定是主角橫掃世界，不管是什麼黑幫黑道還是國家軍隊，都統統被震懾，但是現實不是小說。
在現實裡這麼做，只會讓人迷失於仿佛翻雲覆雨間顛覆一切的掌控感，最後惹惱了不能惹的龐然大物……自掘墳墓的下場。
「她……不知道自己真正想要什麼。」
楚弈看著面前的棋局，表面上看起來，白子的棋路很清楚，全力以赴應對黑子強勢的攻勢。但是仔細深究起來，楚弈卻發現，白子的棋路非常迷茫。
沒有目的。
那個孩子，只是很盲目地在跟著她的步伐走，見招拆招，看不到想要獲勝的念頭，就好像是……在等待著什麼。
這樣的情況，以前似乎曾經遇到過……
楚弈若有所思地落下一子：「她是不是……習慣通過棋局接受他人的指導，從棋路中思考其他問題？」
所以，棋路中看不到想要獲勝的念頭；所以，棋路很迷茫；所以，在被動地跟著她的步伐走，近乎消極地抵抗。
因為，她在等待，等待著對方通過這局棋想要傳達的「意義」。
沒有主動。
那孩子就像是學生一樣，打開了課本，看著難懂的文，等待著老師為她講解這篇文立意、寫作手法、作者想要表達的東西，卻沒有自己也寫一篇表達自身的文的打算。
「那孩子，好像很迷茫。」
雖然手下的棋路非常堅定，但是事實上，卻透露出一種迷茫，一種，不知道該幹什麼的茫然。
「好像除了活著，沒有其他目標可以實現。」楚弈看著白子，有些疑惑。
長大了要做什麼，這是從幼稚園開始老師都會問的問題。每個孩子心目中都有想要變成的模樣，可以稱之為憧憬的物件。不管未來到底能不能實現自己曾經的期許，但是至少曾經考慮過未來做什麼。
想成為科學家，想當記者，想做舞蹈家……不管是可笑的，鄭重的，認真的，遠大的，渺小的，不管最後能否朝著目標努力，至少那些目標曾經存在過。
可是那孩子，似乎完全沒有考慮過這個。
渾渾噩噩的，沒有目標的活著。
她……需要目標。
楚弈微微一頓，想到一個可能：「……你該不會是要我培養她當職業棋士吧？」
「怎麼可能，那孩子要是進了職業圈，會被熱愛圍棋的人痛毆的吧！」林夏攤了攤手，「你覺得那孩子大局觀怎麼樣？」
楚弈有些驚訝地看了她一眼，因為她的問話：「好難得啊，你居然問得這麼直白！」
林夏黑線：「……喂喂，至少面對你們的時候，我還算坦誠吧？」
「不，我覺得你說話的方式還是七拐八彎好像走迷宮一樣。」楚弈一針見血地指出，不過沒在這上面糾結太久，隨口吐槽了一句之後，她就認真思索起林夏的話來，「大局觀很出眾，同時對局部細節的處理也很不錯，看起來並沒有被刻意訓練過，天性如此。」
「那你覺得，那孩子最大的優點是什麼？」
「專注。」
「咦？我還以為你會說她的大局觀呢。」畢竟剛剛讚揚過這個。
「雖然對圍棋以外的事我一向偏遲鈍，但是也不至於放眼前了都看不到。」楚弈看著棋局，不知道在思考什麼，回答得有些漫不經心，「看第一次對局就知道了，如果給她一個目標的話，她就會把全部心力放到這個目標上，全力以赴完成它，期間會暫時忘卻其他事。」
說到這裡，楚弈放下書，聯繫之前的對話仔細思索了一下，：「……你不會看准了她這點，讓她這段時間專注棋局上，不亂想其他吧？」
聽完評價，情報販子似乎是在考慮什麼的樣子，沉思不語。
「也不全是，」林夏思考了一下，答道，「那孩子下一個世界是FF7，我給了她一塊免戰牌，延長臨界期兩個月。」
話說到這裡，楚弈基本上明白了：「兩個月啊……雖然我覺得她暫時應該用不上，不過能教的話，我還是會儘量教的。」
「我也覺得用不上，只是有備無患而已。有選擇的餘地總比沒得選好。」林夏攤了攤手，「不過比起那個來，先給她確立一個明確的目標比較好，哪怕只是短期的。」
楚弈輕笑了一聲：「果然還是這個最重要麼？那就祝你馬到成功了，我親愛的心理學大師。」
讓林夏都覺得驚訝的是，當她和薑臨溪提起目標的時候，那孩子居然想也不想就給出了明確答案：「加入一個社團。」
似乎是情報販子驚訝的模樣太過明顯了，她又緊接著補了一句：「不是混日子，是真正用心參與的那種。」
情報販子撇了一眼不遠處好像在找躲到樹上的某人的短髮女生，明白過來了：八成……是被那女孩的緊迫盯人戰術給逼的吧？而且，如果不是真心喜歡——哪怕是表面上的真心喜歡熱愛參與——的社團的話，那孩子還是會鍥而不捨地追著列舉另一個社團的好處，直到對方答應。
不過對於這導致的結局，林夏很滿意：「那現在有目標了嗎？」
「有啊！」薑臨溪答道，「我已經把申請表交上去了。」
「哪個社團？」總不會是因為被楚弈虐了，跑去參加圍棋社了吧？
「籃球社！」小姑娘聲音輕快，顯然解決了一個大麻煩心情很好，「如果能讓幾近廢社的籃球社重新振作起來，就算是啦啦隊的狂熱支持者，也不能再要求一個如此支持另外一個社團的人轉變個人目標了吧？」
作者有話要說：
_(:з」∠)_發現好多妹子在糾結誰是誰的問題……
唔，怎麼說呢，其實本文裡並不一定每一個路過的人都是有名有姓的娃啊……
作者其實也摻了很多私貨進去啊QAQ
所以如果猜不到哪個角色是什麼的話，請自覺認定那是作者的原創角色——有名有姓的角兒可都是很貴的，跑一次龍套很費錢啊，窮作者請不起那些大牌來跑龍套啊！
第135章
既然準備申請當籃球部的經理，那自然不能像以前那樣對籃球一問三不知了。於是薑臨溪依仗著自己看書一目十行看完就理解的良好記憶（真的只能算良好麼？）, 在三個小時內掃遍籃球規則。
在對這個體育運動有了最基本的瞭解後, 她順帶又掃了一下冰帝籃球部的資料——此資料提供者來自於情報販子林夏, 不知道是抱著看好戲的心態還是想要多瞭解一下未來學生的性情，情報販子並沒有在詢問過後離開, 而是一路陪著她，順帶提供一些幫助。
讓薑臨溪驚訝的是，沿途遇見的學生都像是完全沒看到她一樣——那種一看就知道不是正常打扮的黑袍女人迎面走來, 居然沒有一個人面露驚訝, 這根本不正常啊！
情報販子給出的答案是她現在的投影分身是只有薑臨溪能看到的。當然, 如果是力量到達一定程度以上的人類也能看到，不過目前看來, 冰帝學生裡沒有這種非日常級別的人物。
得到免費幫助的小姑娘看著交到手上的資料, 莫名有種黑線的感覺：「……為什麼一個學校社團的資料比獵人世界的資料還多？」
「因為從系統處的評價來看, 獵人世界算是高危世界, 而這個世界則是低危世界。高危世界進入要求很多，但是低危世界沒這麼複雜, 進入條件會放寬很多, 探索力度自然會高得多。」林夏輕聲道, 「而且這裡網路普及，加上這只是一個學校社團的資料而已，沒有那麼多的限制, 想要查找起來自然是手到擒來的功夫。」
如果是在獵人世界裡的話，「念」在網路中是屬於絕密級資料, 獵人網站的保密力度遠比揍敵客家來的嚴密，除非是像薑臨溪那樣直接讓「獸」侵入中央電腦，那才有完全控制獵人情報庫的可能。
但也僅僅是可能而已。
而冰帝社團，這是屬於一個學校的社團。雖然冰帝裡有許多的富豪子弟上學，因此保安力度非常高，但是社團成績和社團主力的資料卻是流傳在外的。尤其是運動社團裡的幾個風雲人物，名字、性別、年齡、身高、體重、學年、番號……不說外校，單單只進入冰帝的學校論壇，林夏隨便翻下相關帖子就能看到個人資料，連愛吃什麼、喜歡什麼顏色、擅長什麼科目都登記在冊。
——嗯，女人是種很可怕的生物，尤其是陷入了暗戀之中的女生，其情報收集能力更是讓人嘖嘖稱奇。
薑臨溪很快翻完了手上的資料。
相比較於冰帝的網球部，籃球部的社團人數就要少得多了。49人，這是今年四月份剛剛開學、一年級新社員加入後的統計數字。然後，在今年六月份，東京都大會開賽。第三輪，冰帝學園對戰帝光中學（林夏特別標注了這支球隊最後獲得了全國中學生大賽的冠軍），被打成158:42，止步東京都八強，無緣半決賽。賽後，當時上場的主力人員中有三人在結束比賽後第二天提交退部申請書，要求退出籃球部，之後一個月間，籃球部又陸陸續續退出了好些社員。
直到九月份開學，籃球部社員人數大降，到現在為止，只剩下了十多人。
不僅如此，從開學到現在，已經過去一周了，其他社團如網球部、棒球部之類早已開始社團活動，只有籃球部，直到現在都還沒開始新學期社團活動。
再這麼下去，就跟廢部沒什麼兩樣了。
看完手上的資料，薑臨溪才覺得這社團問題大得很：「看起來，所有的變化都是從和帝光中學打完比賽開始的。」合上手裡的資料，小姑娘若有所思地抬頭，「是那場比賽裡，發生了什麼的緣故嗎？」
「有錄影，你要看嗎？」林夏揚了揚手裡的光碟，「我順帶還找了帝光中學籃球隊在全中賽中所有的比賽錄影，看完你應該會明白到底是怎麼回事了。」
「求之不得！」
話不多說，趁著午休時間，薑臨溪去借了學校的資訊教室，打開一台電腦驅動，把光碟放了進去。
這光碟不知道是誰做的，一個盤裡仔仔細細地分了四個資料夾，分別命名「都大賽預選賽」、「東京都大賽」、「關東大賽」、「全國大賽」，清楚明白。
「咦？東京都大賽的預選賽錄影也有？」薑臨溪眨眨眼睛，「做這個的人是帝光籃球隊的鐵杆粉絲嗎？」
「帝光國中的籃球部可國中籃球界的豪門球隊，拿到今年的全中賽冠軍之後，他們已經達成了三連霸，這可是國中網球界的王者立海大希望達成卻在最後關頭被青學狙擊成功的目標啊！所以從預選賽開始就被關注也不是沒道理。」林夏顯然是一早看過了相關資料，而且看的還不止是籃球部的，「真是……怎麼說呢，雖然我很想歎息一句『真可惜，明洸沒能狙擊成功』，但是……那個比賽過程，實在是說不出口啊……完全不能把兩個球隊放在同一個層面上評價。」
薑臨溪不太懂，但是在看完冰帝對帝光的比賽，又看完了帝光對明洸的全國總決賽之後，她終於明白了林夏話裡的意思。
全國大賽決勝局的比分，是令人震驚的111:11。
而且，明洸的11分，並不都是自己拿到的。比賽最後幾秒，明洸最後一投失手，沒有進球，帝光國中那個個頭高達兩米多的中鋒伸手拿到籃板球之後，自投籃框——投的還是自家籃筐，送了明洸兩分。
極具侮辱性的兩分。
「……總覺得，」薑臨溪關上視頻，揉了揉太陽穴，「壓力山大啊！」
然後面前出現一個鴨梨。
薑臨溪：「……」
「呐，吃掉就可以了。」拿鴨梨調戲人的情報販子嘴角含笑。
「……」
一把奪過鴨梨，小姑娘狠狠地一口咬了下去，那氣勢就像是在咬什麼人的肉一樣。
「嗯嗯，做的不錯！」情報販子異常無良地拍手稱好，「帶著這股氣勢去好好調……咳咳，開導籃球隊的那些臭小子吧！」
薑臨溪當然不會一臉要吃人的表情去籃球隊。
在去籃球隊之前，她還得先通過籃球部教練的考驗。
雖然按照薑臨溪的習慣來說是叫教練，但是這名教練正式的稱呼方式是監督才對——他是籃球隊的主教練，而日本用語中則是把主教練稱為監督，主教練手下的教練才會叫教練，兩者級別不一樣。
「成為籃球隊的經理麼？會很辛苦哦。」
籃球隊的主教練是一個胖乎乎的頭髮花白的老頭子，姓安西。據說年輕時曾經是代表日本的籃球國手，後來退役後曾經執掌過大學籃球隊和高中籃球隊，這回被校長請來指導萎靡不振的國中籃球部。
「等等，籃球隊的監督不是西光那傢夥嗎？」死活不願意相信事實因而跟上來的小澤茜抱著薑臨溪的手臂，呆滯地看著眼前疑似患有嚴重肥胖症的老監督，「……話說這樣的體型真的能打籃球？」
說得好。
薑臨溪在心底默默點贊，當初在林夏給的資料第一眼看到這位元主教練的時候，她差點傻眼，心理活動和小澤茜一模一樣——林夏跟著提供了這位教練年輕時打籃球的照片給她，這才打消了她心頭疑惑。
「啊，好像是之前的監督和教練都在暑假前就辭職了，安西監督是新任的主……嗯，監督。」薑臨溪回憶了一下之前看過的資料，說道，舌頭一咬差點把「監督」說成「主教練」，好在最後改過來了，「教練的位置目前則是空餘著。而且你不要看監督這個樣子，其實很厲害呢！」
「有多厲害？」小澤茜的眼睛裡依然帶著懷疑。
「……唔，年輕的時候被叫做『白髮惡魔』，後來變成了『白髮佛』。」這是林夏的原話，在被薑臨溪問及「有多厲害」的時候。
小澤茜黑線地說出了當時薑臨溪的回應：「……這哪裡說明瞭他很厲害？」
「哦謔謔謔謔謔謔謔謔……」一串笑聲之後，不管怎麼看都胖得跟球似的主教練笑眯眯道，「情報收集能力很不錯呦，經理的工作要好好幹啊！」
這是通過了的意思嗎？
在小澤茜「不這不是真的臨溪你不要答應」的崩塌臉中，小女孩的回答清脆而響亮：「是！」
「不過現在的籃球隊是一盤散沙呀……籃球部原先的兩名經理也退部了。」安西教練手上捧著一杯香氣四溢的綠茶，鏡片後的眼睛裡閃過一絲光，「作為新任的經理，能幫通知籃球隊的隊員們，在今天下午放學後，四點之前到籃球館聚集嗎？都開學一個星期了，我們籃球隊也該開始訓練了。」
說著，他拿過辦公桌上的一疊資料，遞了過去：「這是籃球隊現在成員的資料，包括了所在班級和聯繫方式。」
「好的！」薑臨溪雙手接過資料，鞠了一躬，再抬頭的時候臉上已經帶上了明媚的笑容，「我會通知到位的！」
「那就麻煩你了，」說完，疑似肥胖症無可救藥患者的主教練笑眯眯地轉向站在她身邊的小澤茜，後者危機警報雷達大開，一臉嚴陣以待樣，「如果有時間的話，幫忙指導一下薑的工作吧，她一個人，可能忙不過來呢！我記得小澤同學以前是做過經理工作的吧？」
小澤茜的臉色一變，忽然冷下了臉：「哼，那種沒藥救的懦夫有什麼好理會的！臨溪我們走！」
說完，她拉起正疑惑看著他們的薑臨溪，快步離開了安西教練的辦公室。
作者有話要說：
仔細看了一下網上網友們關於日本對監督和教練的解釋，最後發現安西教練應該是監督才對。
不過一想到那句有名的「教練，我想打籃球」變成「監督，我想打籃球」……總覺得畫風不對啊！
如果按照國際釋義來說，是領隊。
普遍而言，球隊領隊的日常工作如下
於賽前挑選合適的球員並編排陣容；
制訂策略，並在場上按計劃指揮作戰；
分派職務予一隊教練及教練團隊；
尋找年青而具天份的球員加入青訓學院或預備隊參加訓練；
在轉會市場買賣球員，包括借用；
↑不過這些是正式球隊的領隊工作範圍，對於國中麼……嗯，我們看過就算了吧→ →
悠于 2018-8-24 13:19
第136章
「……請準時參加，以上！」編輯完短信, 再按下發送按鈕, 薑臨溪微笑著合上米白色的手機, 遞給小澤茜，「謝謝小澤同學。」
因為她並沒有置辦手機（萬能秘書織田靖彥百密一疏……）, 所以為了更高效率地通知到部裡的人，薑臨溪就借了小澤茜的手機發短信通知了籃球隊隊員。
至於最後能有多少人準時到……她還真沒把握呢！
從之前得到的資料來看，那場比賽對於冰帝籃球隊的打擊簡直就是前所未有的強啊……連沒有上場的替換人員都感覺到了無法言喻的壓力, 在賽後一個月內紛紛選擇退出籃球部。
「這點小事不用道謝啦……」似乎還沒從打擊中回過神來, 小澤茜趴在桌上, 接過手機，擺了擺手。
她的聲音不復往常的活潑, 這讓一旁的清水百合有點擔憂, 看著她的目光中是抹不去的擔心。
薑臨溪注意到了這一點, 微微一怔。
難道說……
上課鈴聲打斷了她的思緒, 想了想，她把剛剛想到的問題放到一邊, 專心走神——下午的地理課開始了。
心裡有所期待的時候, 時間就會過得分外慢, 薑臨溪深有體會，不過總算是把下午的課熬過去了。
清水百合的弓道部活動同時開始，下了課就和她告別了。小澤茜貌似是之前幾天翹部活翹太厲害, 下午課程剛剛結束，就有一位氣場異常彪悍的學姐拎著她脖子把人帶走了, 完美地破壞掉了小澤茜準備一路跟去籃球隊的打算。
「唔，先去籃球館裡等著吧！」收拾好書包，隨手甩到肩上，薑臨溪自言自語道，朝籃球館走去。
她來得很早，比教練規定的時間早了將近半個小時，此時整個籃球館裡都空蕩蕩的，看不到一個人影。
「還真是大啊……」薑臨溪換好鞋子，走了進去。
一塵不染能清楚倒映出人影的地板，被擦拭得乾乾淨淨放在推車裡的籃球，還有工工整整放在工具間裡的衛生用具……
食指下意識地點了點自己的下唇，小女孩不知道在想什麼。
她從推車裡隨手拿起一個籃球，放到與自己視線平行的高處，翻手，讓籃球自由落體。
橘黃色的籃球落在地板上，發出沉悶響亮的聲音，然後反彈到幾乎和她手同高的地方。
都打足了氣了呢……
「臨溪現在想到了什麼呢？」不知道什麼時候又出現了的情報販子背靠牆面，姿態悠閒。
薑臨溪有點懷疑難道現在是情報淡季，沒什麼客人麼，不然怎麼解釋這位理應是大忙人的聖地第一流情報販子總是出現在她身邊的事？
「唔，有點想法。」小女孩老老實實地說，「而且，也差不多明白他們的想法和這麼做的原因，但是，明白歸明白……」
她皺了皺眉頭：「我不喜歡他們的做法，也不喜歡他們就這樣放棄的心態。」
「可是更大的問題是……我不知道該怎麼把自己的想法說給他們聽，總覺得他們會說『你又沒有和他們對上過你怎麼會知道那種絕望』之類的話。」薑臨溪咬了咬下唇，她真的不太擅長開導人。
也許，還是把問題交給安西教練？看教練的履歷裡，曾經有過在很短時間裡把一團散沙的高中籃球隊整合一起，最後擊敗王者的歷史，也許教練會有辦法……？
但是，依靠他人，聽天由命，終究不是她的風格。
情報販子陰影下的嘴角微微一勾：「其實很簡單啊。」
薑臨溪茫然地抬頭看她。
「知道最簡單也是效果最好的開導方式是什麼嗎？」林夏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走到了她面前來，食指輕輕抵在她的心口上。
她看到那個人嘴角微勾，說：
「是『親身經歷』啊！」
親身經歷？
薑臨溪剛剛想說那種糟糕的心態經歷了有什麼用，忽然像是想到了什麼一樣，頓時愣住了。
看起來，想通的速度比我預料的更快呢……黑袍的情報販子微微一笑，從原地消失，再出現的時候，已經到了籃球館二樓的觀戰席上。
絕佳的……觀察點。
三點半的時候，結伴來了三人。
雨田亮，大竹貫太，三浦友樹。
薑臨溪記得這三人的資料，都是籃球隊三年級正選，在對帝光的那場比賽中都有上場，而且是唯三堅持到現在都沒退出籃球部的成員。
其中，三浦友樹是籃球隊隊長，雨田亮則是副隊長。
「哦，你就是那個新來的經理啊，」在接受了後輩問好之後，三浦友樹問道，「教練還沒來麼……嘛，算了，我是過來交退部申請書的，本來就是三年級了，別的學校這個時候也差不多該引退了……」
大竹貫太和雨田亮跟著點頭。
三人比預定的集合時間早了半小時過來，並非是準備先練手，找回球感的。
意識到這件事，薑臨溪低下頭，看著手裡的籃球，不知道在想什麼。
「喂，聽見了嗎？」因為角度關係，三浦友樹看不清這個學妹的表情如何，只看到她在聽到自己的話後，沉默了一會，就拿著籃球，轉身走向球場。
她在罰球線前站定，揚手，投籃。
「抱歉，我只是新任的經理，並沒有決定這種事的權利，請等教練到了，親自和他說，可以嗎？」
在籃球砰的一聲砸中籃框被彈飛的聲音裡，小女孩的聲音不緊不慢地響起。
不過三浦友樹的關注點顯然錯了：「你會打籃球？」他看著那女孩的投籃姿勢似乎不錯，但是仔細看的話，就會發現完全就是一團糟。
完全沒掌握到要點呢！
「不，完全不會。」小女孩很誠實地說道，「老實說，今天之前，我只知道把球放入籃框裡可以拿兩分。」
雨田亮黑線：「……喂喂，你是怎麼通過西光教練的允許成為經理的啊！」
「西光教練？不，我並沒有見到西光教練……我來的時候，他已經辭職了，現在的教練兼監督是安西教練……啊，他來了。」說著，薑臨溪指了指門口。
三人跟著朝門口看去，正好看到一個……嗯，球在移動？
「哦謔謔謔謔謔謔謔謔！來的可真早啊，你們幾個……」表情慈祥的老人笑眯眯地走進籃球館，第一眼看到從籃球架下撿起球來的小女孩，「啊，薑會籃球嗎？」
「完全不會。」薑臨溪撿起滾到了籃球架下的橘黃籃球，跟著走到了場地邊，「零基礎。」
「唔，是嗎？」安西教練摸摸自己不知道有幾層的下巴，「你是得分後衛雨田，是吧？」他對被新任教練的體型嚇到的雨田亮說道，「來，反正時間還早，先教教臨溪怎麼投籃吧！雨田，我記得你的三分球很漂亮呢，來教教她吧！」
「啊，不……其實我……」雨田亮很想拒絕，他其實很不想再拿起籃球來，但是沒等他拒絕的話說出口，熟悉的觸感從手中傳來。
不知道什麼時候，那個籃球已經被塞進他手裡。
而他的雙手，幾乎是違反他身體意志的，直接用最熟悉的姿態，抓住了它。
……算了，就是隨便教下，也不耽擱功夫，等會把退部申請書交給這個新教練吧！
雨田亮這樣想道，於是走到三分線邊，揚手，小跳，出手。
籃球在半空中劃出一道漂亮的弧線，應聲落入籃框。
完美的空心球。
「真是漂亮的三分球。」安西教練讚揚道。
站在一邊的三浦友樹臉上卻不怎麼好看：「如果你看過『奇跡的時代』三分射手綠間真太郎的三分球，你就不會這麼說了。」
那種百發百中的三分球……簡直就是怪物！
另一邊，雨田亮耐心地糾正小經理的手勢，姿態，投三分球的要領。
小女孩歪著頭認真地聽著，然後雨田亮退開幾步，讓她練手。
第一個球，連球框的邊都沒挨到；第二個，靠近籃框了；第三個，擦過；第四個，被籃框彈飛……直到第九個，籃球在籃框上滾了幾圈，最後落入框內。
這就像是開啟了什麼開關一樣，之後的三分射籃，那個明顯是初學者的小女孩，再無失手。
那女孩自己撿起球來，回到三分線，射籃，空心入籃，然後再撿球，繼續……如此往復。
籃球館裡，安靜得只能聽到籃球入框的唰聲，落地彈起聲，還有，球鞋擦過地板的擦擦聲。
「五十投……四十一中？」雨田亮在一旁呆呆地看著，三浦友樹和大竹貫太的表情比他好不到哪裡去。
「自從第九球開始，就沒有……失手過了？」一向沉默寡言的大竹貫太也忍不住開口了，「她真的是，初學者？」
怎麼可能有人具備這麼可怕的能力！
「簡直就像是……」
「請不要說什麼『有無與倫比天賦的天才』，」不知道什麼時候，那女孩已經停下了投籃，抱著籃球走了過來，「也請不要因為我後面沒有投失的四十五球，就遺忘掉我之前完全沒進的八個球。」
三分投籃五十多個，這對一個十二歲的小女孩來說，運動量並不算小，三浦友樹看著那女孩因為運動而微微泛紅的臉頰，和額角細微的汗水，嘴唇緊抿，臉色陰沉。
「你想表達什麼？」不愧是三浦家的繼承人，三浦友樹第一個察覺到那女孩話裡有話。
「也沒什麼，」薑臨溪抬手，攏起披在背上的長髮，老實說不用內力，這麼運動下來，她感覺有點熱了，正考慮要不要把頭髮紮起來，「我只是覺得，把對方的成功都歸功於別人的天賦，把自己的失敗歸罪於自己的沒有天賦，看不到別人成功背後付出的努力……這樣的人，就算繼承了祖上龐大的家業，八成也就是敗家產的結果吧。」
似乎是嫌這話殺傷力還不夠大，小女孩又補上一句：「說真的，相比較於網球部那位即使失敗依然不氣餒繼續努力的部長和繼承同樣精神的隊員，我們籃球隊真是從隊長到隊員，全員風格極其一致啊……小澤同學的評價雖然有失偏頗，但是還算準確。」
「你們確實，是一群懦夫。」
——如果有系統消息提示的話，那現在一定是：叮咚！由於語言補刀效果MAX，三浦友樹狂化開啟，雨田亮狂化開啟，大竹貫太狂化開啟，請玩家注意人身安全，再接再厲，繼續開導呦！
第137章
「喂，小鬼！」三浦友樹咬緊牙關, 眼神冷了下來, 他一把揪起小女孩的領子, 把人從地上拎起來，「我不管你是轉學生也好怎麼樣也好, 完全不瞭解事情的你有什麼資格評價我們？」
「我只是說出了我看到的事實而已。一次失敗就把你們幾個完全擊潰了，網球社關東大賽第一場就遇到後來的冠軍隊青春學園，還不是一樣打得漂亮？全國大賽上更是二度和青學遇面, 我也沒看到網球部有哪個喪失鬥志。」即使被攥緊領子, 薑臨溪的臉色依然沒有變化, 「更何況，懦夫的評價不是我說的, 作為曾經的籃球部經理, 陪著你們從開學到比賽, 一直在背後支持你們的小澤茜, 一直一直看著你們放棄的她，難道沒有資格評價嗎？」
這個名字讓三浦友樹的手松了松, 小女孩抬手打掉他的手, 整理好微皺的領結：「更何況, 我不覺得你們敗在帝光手裡很意外，」她束好領結，這才回頭看其他兩人, 「帝光一軍的訓練量是你們的兩倍以上，正選更加不用說了……天賦比不上, 汗水也比不上，你倒是告訴我，你們憑什麼贏他們？」
小女孩的聲音不大，可聽在三人耳中，卻有如春雷乍響。
「……雖然我知道這麼說有推卸責任的嫌疑，但是……」三浦友樹閉上眼睛，再睜開，剛剛的動搖已經消失不見了，「我們的天賦比不過他們，就算我們付出再多的汗水，也趕不上……全中賽亞軍就是最好的例子。」
那支隊伍也是過五關斬六將地登上決勝的舞臺，最後卻……
「確實，那幾個人的天賦，是十年難得一遇的，但是……」一直旁觀沒出聲的安西教練喝了口茶，慢吞吞道，「只有放棄的時候，可能性才是零。就算本來還有千分之一的超越他們的可能，但是在選擇放棄的時候，這千分之一的可能性，也消失了。」
「你們，要選擇放棄嗎？」
安西教練從長椅上站了起來，走到這三人面前。
作為籃球運動員，這三人的身高都是相當可觀的，但是不知道為什麼，他們頓時生出一種感覺：面前的人，是需要自己抬頭仰望才能夠看到的存在。
老人的圓臉一如之前那樣的慈祥，只是說出來的話，卻是讓三人如墜冰窖一般：「如果放棄的話，就把退部申請書給我吧。」
三浦友樹的手緊緊攥著包裡的退部申請書，卻仿佛握著什麼重逾千鈞的東西一樣，完全拿不出來。
他低著頭，良久之後，才開口：「……教練，我能問一個問題嗎？」
現在籃球部只有一名教練，而且從長遠趨勢來看，也不太可能再加一名教練，自然就無所謂監督和教練的區別了。
「哦，什麼？」
「為什麼……接下籃球隊這個爛攤子？這個社團……已經名存實亡了，不是嗎？」
「哦，為什麼啊……」安西教練摸摸下巴，轉頭，「臨溪，你是為什麼要加入籃球隊呢？」
「咦，我嗎？」小女孩指著自己，也沒多想，就回答道，「有一天和小澤同學路過這裡，聽到籃球館裡傳來拍球聲，但是小澤同學告訴我說籃球部已經接近廢部，完全沒開展部活。我那個時候就想，就算其他人都已經放棄了，但是還有人沒有放棄，在一個人訓練呢！雖然不知道對方需不需要……但是不管怎麼樣，我想要和那個不放棄的人一起繼續，他並不是孤單一個人。」
雖然有擺脫小澤茜疲勞轟炸的嫌疑，但是當時想到要參加某個社團時，她第一個浮現出來的選擇，確實是籃球部。
當時想到的原因，確實是這樣的……
「總覺得，如果是一直和那樣不願意輕易放棄的人在一起的話，自己也能跟著變得堅強起來吧！」小女孩認真道，「我想要一個學習的榜樣呢！」
那樣，永不放棄的……身影。
一定是炫目如光的存在吧！
好像完全看懂了小女孩的未盡之言一樣，安西教練摸摸下巴：「我的話……其實我年紀已經很大了，之前還住院了好陣子，帶隊的話實在是有點心力不足……本來是不打算來教導的。但是那天，我來參觀籃球部的那天，」他回憶著，「那個時候，我記得很清楚，是開學後第二天，我走進這個籃球館，發現地板被拖得非常乾淨，推車裡的籃球都擦得乾乾淨淨，所有的籃球都好好地放在推車裡，工具間裡的拖把還帶著濕氣……整個籃球館，完全看不出來停用了將近兩個月的痕跡。」
「有人，在認真地維護打掃這個籃球館。」
薑臨溪微微一怔，這和她之前進來的時候，所發現的一樣。
本來她今天這麼早過來，就是為了準備早點來打掃的——從小澤茜的描述來看，這籃球館都兩個月沒用了，肯定有很多灰塵，可沒想到……
「那個時候，我明白了，就算部活停了，很多人離開了籃球部，但是還是有人在堅持。」安西教練說著，慢慢地笑了，「堅持著不放棄，就算是只有一個人也好，我是為了那些還不放棄的人才來的。」
大竹貫太，這個一貫寡言、個頭高大、身高192cm的中鋒低垂著頭：「……就算，完全沒有勝利的可能？」
「勝利的可能性需要自己去實現，」安西教練溫和地看著這三個大孩子，「不到最後一刻絕不能放棄，放棄的話，比賽就在那時提前結束了……你們，拼搏到最後一秒了嗎？」
三人低頭，沒有回答。
別說最後一秒了，在比賽還有十分鐘，剩下最後一節的時候，他們已經放棄了反超的希望了。
那五人的強大所帶來的絕望，如陰雲般籠罩著他們，直至比賽結束、已經過去了三個月的現在，依然不曾消散。
安西教練並沒有要求他們回答，而是提起另一件事：「不管怎麼說，籃球部裡還是有人是想要繼續打籃球的，你們呢？」
還有幾個月的時間……
三浦友樹攥了攥拳頭：「……教練，請問，那個一直以來堅持下來的部員是誰？」他咬了咬牙，「我不是稱職的隊長，而且……就算沒有那件事，我們三年級現在也差不多到了該引退的時候了，在那之前，我想要見一見那位同學。」
他想要知道……同樣是看了那場比賽的人，為什麼……為什麼還能繼續打籃球。
即使是原來如此喜歡籃球的他，現在也幾乎無法再觸碰籃球了。
「啊，這個啊……」安西教練喝了口茶，「說起來有點奇怪啊，我還沒見過那個孩子呢！」
言下之意就是他也不知道是誰。
「……」教練你是在玩我們嗎？
正當三人無言以對的時候，籃球部剩下的部員陸陸續續到了。
「啊，隊長！」
「隊長好！副隊長好！大竹前輩好！」
「啊，既然人都來了，那就先履行隊長的職務吧！」安西教練笑眯眯道，「三浦，來整隊吧。」
三浦友樹一愣，忽然感覺到肩上微微一震，是雨田亮和大竹貫太。
從國中一年級入部開始就一起行動的好友，如今也依然站在他身後。
他看著雨田亮微亮的目光落在那名小經理拿著的籃球上，忽然很想問你之前投三分球的時候是怎麼樣的心情。
在那場比賽裡，幾乎被打壓得完全不想再碰籃球了的你……再次拿起籃球，投出那個漂亮的三分時，心裡在想些什麼。
雖然心裡依然還有迷茫，但是想到也許這是自己最後一次部活了，三浦友樹打起精神來，依照以往的程式，開始整隊，然後介紹新的經理和監督教練。
留下的部員畢竟不是他們這些直接上場面對奇跡時代的主力球員，對於奇跡時代的恐怖也只是旁觀，之前如此頹廢也是受了部裡氣氛的影響，現在重新開始訓練，自然不會有那種排斥籃球的想法，很快就接受了隊長佈置下來的一連串的任務。
空寂了好久的籃球館裡，又響起了朝氣蓬勃的跑步聲、拍球聲、哨子聲……
薑臨溪坐在一邊，托腮看著球場上跑來跑去的球員，漆黑的眸子微微泛光，像不透光的黑色珍珠一樣。
「在想什麼，臨溪？」不知道什麼時候，坐在另一邊喝茶的教練過來了。
「啊，沒什麼……」小女孩搖搖頭，「只是……節奏不太對。」
「嗯？」
「就是拍球的節奏，唔，怎麼說呢……每個人因為個人原因，拍球啊運球啊之類的，都有自己獨特的節奏，」她想了想，「這裡的人裡，沒有我當時聽到的那個拍球聲的節奏。」
那個人，不在這裡面。
「……話又說回來，這個節奏真夠亂的……不僅如此下肢也太廢了點吧，看樣子彈跳力絕對不行呢……」小女孩盯著場上某個人，顧自嘀咕著，卻不料自己的嘀咕內容都進了旁邊的教練耳朵裡。
渾身脂肪過剩的老教練跟著她的目光看了過去，好一會兒才有些驚異地看了一眼自家新任經理，後者並沒有發現。
他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下巴：「臨溪，有件事需要麻煩你了。」
「教練？」
「我的話，最近身體不太好，大概是不能很仔細地管這些孩子了，需要你和三浦配合來制定訓練計畫了。臨溪，能不能幫我調查一下這些孩子各自的長處、短處，還有身體上需要補足的短板，然後整理成資料表格交給我？」
「哦……誒？」這話絕對出乎意料，薑臨溪頓時瞪大了眼睛，「如果是身體素質的話……沒問題，但是如果是涉及到籃球技術的話……我的話，完全不在行啊！」
「沒關係，這方面的內容可以交給三浦君。」老教練笑眯眯地拍了拍小女孩的腦袋，「加油啊，哦謔謔謔謔謔謔謔謔！」
「……」小女孩默默決定回頭就去看相關資料補足知識！
「啊咧，真是熱血的青春啊……」倚靠在二樓觀戰席欄杆上的情報販子看著下麵熱火朝天的訓練，輕笑著自言自語道。
忽然她似有所感，轉頭朝窗外看去。
一個穿著冰帝校服的藍發男生剛剛走過籃球館。
作者有話要說：
安西教練神手筆！
瞬間消除仇恨啊有木有！
第138章
籃球館外，冰藍色頭髮的少年看了一眼傳出陣陣跑步聲、拍球聲、還有人吆喝「速度快點沒吃飯麼」的籃球館, 微微有些出神。
發了會呆, 他像是被驚醒了一樣, 忽然回過神來。
終究不是一個地方啊……
整了整背包的帶子，他正準備離開, 忽然，一聲細聲細氣的喵嗚聲拉住了他的腳步。
剛剛……
他有點不太確定地朝一邊的灌木叢看去。
……好像，聽到奶貓的叫聲了？
冰帝校園裡, 似乎沒有貓啊……
正當他在思考是自己聽錯了還是真的有貓叫的時候, 灌木叢底部的葉子發出一陣沙沙聲, 然後，一個灰撲撲的團子滾了出來。
少年呆呆地看著那只灰團子吧啦吧啦滾到自己腳邊停下——因為被他的腳攔住了去路, 然後好像被卷起來的紙卷攤開一樣, 呼啦, 從團子變成了毛毯子。
「……」
毛毯子努力揮舞著自己的腳掌似乎翻身, 不過似乎運動神經不過關，死活沒翻過來。
粉嫩粉嫩的腳掌在半空中亂揮, 乍一看就像是在撲蝴蝶。
努力了好一會兒, 它終於翻過身了, 蹲地，毛絨絨的尾巴愉快地翹了起來，連細聲細氣的叫聲裡都透著一陣高興的味道：「咪嗚！咪嗚」
「……貓？」而且看這只有半個巴掌大的體型……是沒滿一個月大的奶貓？
少年呆了呆, 蹲下來，正想摸摸它, 忽然旁邊的灌木叢又是一陣抖動。
一隻米黃色的貓咪竄了出來。
這只貓咪比他腳邊的小奶貓大得多，但是只有成人手掌大的身軀莫名透著一股「未成年'的味道，他不覺得這是小奶貓的媽媽。
米黃色的貓咪抬頭看了他一眼——他莫名覺得那只貓非常有靈性，然後迅速到他腳邊，叼起小奶貓，快步跑開。
覆蓋著白色絨毛的四隻腳掌落地無聲，即使走得極快，也聽不到絲毫聲音。
小黃貓叼著奶貓一直跑到灌木叢前才停下，它小心翼翼地把從它出現以後就沒有再叫的小奶貓放在草坪上，用舌頭舔了舔小奶貓的毛皮，然後轉頭看他。
冰藍色頭髮的少年莫名有種被評估的感覺。
其實教練的要求挺簡單的……
一邊從背包裡拿出嶄新的筆記本打開開始記錄各個部員的身體情況，薑臨溪一邊漫不經心地想道。
該怎麼說好呢？對於她而言，那些僅僅只是身體上的素質幾乎可以說是一目了然的，只要是看著，就能知道對方擅長什麼不擅長什麼——通過肌肉、身高、形體、走跑跳等方面的資訊綜合匯總得出結論，這是近乎本能一樣的事。
用最簡單的話來說，那就是對於強者的感應——雖然用在這種地方根本就是大材小用啦！
唔，大竹前輩的下肢力量和上身不匹配……那位同學叫什麼來著的，手臂肌肉太弱了！打球就跟沒吃飯一樣！唔唔，加強一下上肢鍛煉比較好……
於是，等到一輪跑步熱身結束之後，薑臨溪差不多已經把剩下的十幾個部員都看遍了，也寫完了手上的筆記，交給身邊的安西教練：「教練，是這樣的嗎？」
安西教練拿過筆記，翻了一會，然後喊過作為正副隊長的兩人：「三浦，雨田，你們兩個過來一下。」
兩人走了過來，在接過教練遞過來的筆記本看了一會後，表情從迷茫到茫然再到驚訝，最後在安西教練說明此筆記本來源的時候，兩人看向自家新任經理的眼神瞬間升格成看怪物一樣，就差喊「麻麻快出來看上帝」了。
「……總覺得你們的眼神好失禮的樣子啊！」薑臨溪皺起眉頭，略微不爽道。
「哦謔謔謔謔謔謔謔謔……我們的新經理真是深藏不露啊！」
這樣的誇獎還真是讓人難以坦率地接受呢……小女孩略微有點不好意思地轉頭，她怎麼好意思說自己從小接受的訓練就是自我安排的呢？如果哪一塊比較弱的話，那些教導她的人才不會好心地告訴她，往往都是在實戰裡用血和痛的教訓讓她深刻記住，然後再自己想辦法補足。
同時，為了免遭如此深刻的「記憶教導」，她不得不想辦法在訓練中就找出自己的不足之處，身體上的，戰術上的，意識上的……各個方面的。有句話叫「久病成醫」，她也是如此。久而久之，慢慢的，就變得擅長找出弱點了，不僅僅是自己的，還有對手的。
「三浦，雨田，我的話，恐怕沒辦法一直指導你們，所以訓練方面大概需要你們自主了。」安西教練有點歎息道，他也不希望這樣，但是自己的身體真的是無法支持每天的高訓練了。
「好的教練。」兩人沒有絲毫異議——在以前，冰帝籃球部的訓練基本上也是隊長副隊長做主，教練的話很少插手。
總的來說，冰帝學生的自主性非常高。
「臨溪也得幫忙操心這方面的事了！」
「誒？我嗎？」原來經理的工作範圍還包括這個啊……其實並不太懂經理到底是幹嘛的小女孩思考了一會：「唔……我大概知道怎麼提高他們的弱勢，不過我不知道到時候的訓練量你們能不能接受……唔，我先做個大致的規劃表給隊長看看吧！」
好歹她還是知道這群熊孩子不是自己，隨便怎麼操練都死不了。
但是她的好心似乎並沒有被接受。
對於新經理一開始所說的「天賦比不上，汗水也比不上，你倒是告訴我，你們憑什麼贏他們？」一言一直耿耿於懷的冰帝籃球隊正副隊長，在聽到她這話時，頓時想到一塊兒去了——你是看不起我們，以為我們吃不起苦頭嗎！
兩人對視一眼，頓時在對方眼中看到了相同的念頭，決定：不管到時候這小鬼拿出什麼訓練表來都全盤接受，絕對無異議！
薑臨溪並不知道，就在自己眼前，某種意義上可以稱之為「心意相通」的正副隊長達成了日後讓全體籃球隊成員（包括他們自己）都痛不欲生的協議，她只知道，那一位總披著一身鑲金黑袍的情報販子正在門口朝自己招手。
「怎麼了？」找了個藉口溜了出來，薑臨溪問道。
林夏抬起手，久不見陽光而顯得蒼白的纖細食指指向身後：「那個……你的貓？」
小女孩順著她指的方向看過去，就看到了她家警長蹲在草坪上，一個灰撲撲的毛團子緊挨著它。
順著一臉沉思狀的警長目光看過去，有著一頭冰藍色頭髮的少年雖然面無表情，但是薑臨溪敏銳地覺得……那位看起來應該是前輩的少年，似乎有些摸不清楚情況的茫然。
……話說，這位前輩的存在感有夠低的。
似乎是聞到了什麼味道，本來只是在警長腳邊蹭蹭的灰團子動了動，忽然就站起來，咪嗚咪嗚地朝薑臨溪跑來。
灰團子邁著小短腿努力跑到小女孩腳邊，揚起頭來，寶石紅的貓眼裡是再清楚明白不過了的快樂。
「咪嗚！」小奶貓細聲細氣的叫聲甜得像摻了蜜水一樣。
「花紅，你怎麼來了？」薑臨溪彎下腰，把小奶貓托在手心裡，「難道說……」
她看向慢悠悠踱步踱過來的警長。
小黃貓總算是放棄了和那位藍發少年對視，踩著貓步慢吞吞地走到主人身邊，無奈地喵了一聲。
於是小女孩的目光重新落回自己手心裡的小奶貓身上：「……好吧，沒有下次。」單純以為只是小奶貓找主人的姜臨溪這樣道。
「咪嗚！」小奶貓高高興興地應聲，有沒有聽進去就不知道了。
不管是人也好貓也好了，幼崽什麼的……果然精力旺盛，看不到主人就撒潑打賴……警長完全不想去思考晚上臨溪回家的時候看到客廳模樣時是個什麼表情。
林夏看了一眼：「新養的靈貓？」
「不，前幾天在公園撿到的，後來沒找到母貓，就養來了……我不準備養第二隻靈貓，有警長就可以了。」小女孩輕聲道，抬頭掃了一眼林蔭道，「啊，已經走掉了啊……」
林夏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這才發現剛剛還在的藍發少年人已經消失了。
……什麼時候走掉的？她居然完全沒發現！
「……『隱藏性角色』？」林夏若有所思地看向自家未來學生，決定收這孩子當學生的時候她順手在大圖書館裡找了獵命師的文獻看，所以對命格也有所瞭解。
「……不，」出乎她意料，薑臨溪搖了搖頭，「應該只是天生的存在感低下……不過他繼續這麼發展下去，難保不練出『隱藏性角色』來。」
就天生的優勢來看，那位學長修煉出「隱藏性角色」的可能性，要比他現在身上正在成型的那個命格來的高得多。
好吧，既然專家都這麼說了……林夏一筆帶過這個話題，轉而把注意力集中到那只小奶貓身上：「這真的不是你的新靈貓？」
她的問話換來小女孩茫然不解的眼神。
「唔，怎麼說呢，雖然我對命格辨認沒什麼心得，但是我很容易看出來……」林夏指了指警長，又指了指那只小奶貓，「你的兩隻貓，都被系統判定為跟隨你的寵物，而且，屬性都是靈貓。」
第139章
不管怎麼樣，幾近廢部的籃球隊又開始了訓練。安西教練雖然不能每天過來指點訓練, 但是至少一周會到兩次——社團活動是一週三到四次, 其中週三休息, 週五則是逢單休息，逢雙訓練。安西教練基本上都是坐在場邊看著三浦隊長和雨田副隊長安排訓練, 看一看剛剛接觸經理工作的小經理提交上來的訓練計畫表。
大部分情況下，這位元小經理提交的訓練計畫表，尤其是個人訓練計畫表都是非常完善的, 針對個人的體質以及短板給出了最便捷有利的訓練方式。不過, 在某一次安西教練沒來, 沒仔細看訓練表的正副隊長直接按照小經理提交的訓練計畫開始之後，整個籃球隊全軍覆沒於計畫表第一部 分——之後, 籃球隊所有人都意識到了一個真理, 那就是：
他們的新任經理, 對於訓練量的輕重標準, 絕•對•絕•對和他們不一樣！！！
混蛋哪個國一小女生能一口氣都不帶喘地做完讓所有國三運動男生都陣亡在四分之一處的訓練表啊！！！
——這是在看到地上屍橫遍野，但是陪同訓練的小經理依然不帶打點折扣地完成剩下所有訓練時, 籃球隊全體成員的怒吼。
薑臨溪表示很無辜, 因為她並沒有動用作弊大殺器內力, 而是實實在在地完成了訓練——之前的饑餓遊戲給了她一個當頭棒喝，如果遇到不能使用超自然力量的世界，只有普通人水準的身體是無論如何也撐不下去的, 所以，她現在得把自己的短板, 身體素質這一塊給跟著提升。
當然，這種小事情就不會告訴那群躺在地上的屍體了！
慘痛教訓猶在眼前，在那之後，安西教練都會在交給三浦和雨田之前，先看一遍訓練表，然後把裡頭比較非人的部分去掉，這時候才開始實行訓練——不過冰帝籃球隊的成員暗暗發誓，絕對要在一個月內達成直接使用自家經理原始訓練表的目標！
三浦友樹可是聽安西教練無意中提到過的，原始未經修改的訓練計畫表雖然分量驚人，但是訓練效果是非常好的。如果不是考慮到大部分人（不，其實是全部人）都不可能完成，他都有心直接用那份訓練表了。
「哼，別半個月就哭爹喊娘求退部就好了！」小澤茜哼了一聲，不屑道。
「……為什麼你這個啦啦隊副隊長會來這裡？」三浦友樹看著不知道什麼時候又跑來的學妹，無言以對。
小澤茜曾經是籃球隊的經理，但是在上學期結束前她就被啦啦隊社長挖走，離開了籃球部，去了啦啦隊，還以一年級身份當選副隊長。某種程度上來說，三浦友樹還是比較熟悉她的。
「來看你們什麼時候放棄，反正也就是三分鐘熱度吧！」小澤茜撇了撇嘴，「順便教教臨溪經理的工作範圍，別欺負人家不懂就什麼都丟給她幹……臨溪！打水這種事讓一年級男生去幹！你一個人怎麼可能拿得回來全部人的水啊！苦力男生那麼多隨便叫一個就好了！」
「唔……我覺得還好啦，而且就算是一年級，也有相關的訓練要做，他們沒力氣拿了呢！」輕輕鬆松地把一箱礦泉水從小賣部抱到籃球館的小女孩放下手裡的礦泉水，笑眯眯道，「說起來，體力還及不上女孩子，我真不忍心指使他們幹活呢！」
「……好像聽到什麼東西碎掉的聲音，是我的錯覺嗎？」小澤茜歪歪頭。
三浦友樹看了眼被小經理一言穿心倒地不起的一年級新隊員，默默地……後退了半步。
——話說他當初是怎麼產生小經理純良可愛的錯覺的？
這明明就是史前大暴君啊！
總體來說，學生生涯還是挺愉快的。
——如果排除掉那些個冰帝七大不可思議之籃球館迷之拍球聲，小澤茜用意不明天天翹自家部活圍觀籃球隊訓練的行為，最近莫名火藥味十足的訓練過程等等各色瑣碎小事。
……不，其實需要操心的事還是挺多的。
薑臨溪憂鬱地發現這一點的時候，正在家裡頭寫籃球隊下個階段的訓練計畫表。
她剛剛掛掉來自小澤茜的電話，後者哭訴最近籃球館附近靈異事件頻發，想要明天去調查但是又怕真撞鬼，於是拜託她同去——因為看起來臨溪很厲害什麼都不怕嘛！小澤茜如是說道。
薑臨溪想了想，也就是部活完了遲點走的事，便應下了。
「咪嗚！咪嗚！」
原子筆頓住。
看了眼正在客廳地毯上愉快打滾的灰團子，她覺得自己當年養警長的時候都沒這麼操碎心啊——誰能理解那天她放學回家打開門看到客廳時的心情啊！！！
其實煩惱的事還有很多，首當其衝的就是自家最近領養的小奶貓。
當初聽到林夏的話時，薑臨溪第一反應就是請不要開這種玩笑。
從來沒有天生是靈貓的貓咪。
哪怕是兩隻靈貓誕下的幼崽，依然是普通的貓咪，最多比一般的貓咪要聰明一點，通人性一點。
獵命師的靈貓，都是由獵命師養育出來的。
內在且不提，其外表最顯著的特性，就是體型比普通的貓咪來的嬌小，同時，壽命是一般貓咪的四五倍。
一般貓咪成年後，身長足足有半米，體重更是可以從出生時的不到百克一路飆升到五斤以上，重者更是能到十斤以上。
但是獵命師的靈貓，哪怕是成年了，體型依舊如同幼貓，有的更是只有手掌那麼點大，和寵物貓中一個俗稱茶杯貓的新寵兒差不多大小——而這，僅僅是為了靈貓的安全著想。幻貓咒的發明不到百年，在還沒有幻貓咒的年代裡，靈貓和獵命師並肩作戰。相較於強大的獵命師，靈貓顯得脆弱得多了，體型嬌小的話，藏身也更加容易，不易被敵方發現。
出於這點考慮，靈貓的體型從來不會變得和普通寵物貓、家貓、野貓那麼大。
壽命方面，普通的貓咪壽命一般在17年到19年，但獵命師的靈貓，除非是意外身亡，一般都能活上七八十年。深究起來，都是命格外溢的能量的效果。
長期被獵命師作為儲存命格的「容器」，即使命格再不情願，總是會有能量溢出，而這份能量就會被靈貓所吸收，滋養它的生命，讓它變得更為長壽，得以陪伴獵命師更久。
通過獵命師的馴養，普通的貓咪才能轉變為能夠儲存命格、尋找命格、極通人性的靈貓。
「花紅，別咬地毯，不然我喂你吐毛膏呦！」小女孩托著腮，提醒了一句。
不管是家貓還是野貓，都有清理皮毛的習慣，自然而然就把一些毛吃了進去。野貓會自己找草吃，把毛給吐出來，而家貓寵物貓則多用吐毛膏。
以前警長就是自己找草吃，她根本不用擔心這方面的問題。但是還在吃奶的小奶貓就沒法子了，薑臨溪只好運用自己已經吃透的初級魔藥師知識，調製出了一種貓咪專用吐毛膏——天可憐見，她第一次自主運用魔藥師的知識居然是為了給一隻奶貓做吐毛膏，魔藥師職業如果有靈的話恐怕也會含冤泣血吧……
被點名的小奶貓立刻鬆開咬在嘴巴裡的羊毛地毯，一溜煙小跑到她腳邊，咪嗚咪嗚地叫了幾聲，粉嫩的爪子吧啦著她的褲腳。
……好會撒嬌啊。
某種意義上並不擅長拒絕的小女孩彎腰，單手捧起小奶貓放到懷裡，另一隻手拿著筆，繼續寫籃球隊個人訓練計畫。
花紅就是薑臨溪前幾日在公園的海棠樹下發現的那只小奶貓的名字。時值九月，開得爛漫的海棠花一早凋零，只餘下可愛的小紅果掛在上面，薑臨溪於是順口給小奶貓取了名，叫花紅——海棠果的別名，正好，這只小奶貓有一雙對於貓咪來說極其罕見的鮮紅色眼眸，異常配那個「紅」字。
薑臨溪曾經猜測過，或許是因為那雙眼睛，花紅才會被母貓給拋棄的吧——貓眼的顏色並沒有這種不正常的鮮紅，而大部分情況下，對貓咪來說，不正常就意味著致命缺陷。如果是野貓的話，丟棄掉一個有致命缺陷的幼崽，專心養育其他孩子是很正常的事。
但是在發現花紅其實是靈貓時，薑臨溪開始猜測，或許是哪個獵命師看紅眼睛的貓咪有靈性，就把天生異象的花紅從貓媽媽懷裡拎走了。
而又因為什麼事，才剛剛把花紅初步馴養成靈貓，那個獵命師就失蹤了……
薑臨溪現在也只能這麼猜測了。
雖然腦子還在想花紅的來歷，小女孩手上也不停，一手繼續寫訓練計畫，一手輕輕按揉著懷裡的小貓咪。
有著淺灰色皮毛的小奶貓舒舒服服地窩在主人懷裡，享受著溫柔的撫摸，時不時咪嗚咪嗚叫上幾聲。
說起來……紅色……倒是讓她想起了風宇的岩漿。
嚴格看起來，風宇的岩漿也是只怪貓。
至少她第一次看到有著火紅色皮毛的貓……咪……火紅色？
寫字的手頓住了。
正高高興興露出肚皮求撫摸的小奶貓疑惑地咪嗚了一聲，對於忽然停下來的手有點不滿，又咪嗚咪嗚地叫著，拿小腦袋蹭蹭那只忽然就不動的手。
然後它感覺自己忽然飛起來了——不，是薑臨溪把它捧到了眼前。
小女孩一臉嚴肅：「……你不會真的是岩漿的私生子吧？」
——喂，醒醒，紅毛貓為什麼一定會生下紅眼睛的貓啊這有什麼遺傳依據嗎？
「咪嗚？」小奶貓歪歪頭，一臉茫然。
小女孩仔仔細細地打量了一番手心裡的小貓咪，灰毛……說不定是隨母親的，紅眼睛……唔，貓咪決定皮毛顏色的遺傳因數會反應到眼睛上嗎？
話說，花紅身上會不會儲存了什麼命格？
這不是現在才想到的問題，在被提醒花紅是靈貓的時候，薑臨溪就已經想到了它身上可能儲存有命格。
但問題是，每一個獵命師封印命格的手法都不一樣，作用自身鎖住命格的血咒不一樣，放置入靈貓體內後封鎖的方式也不一樣。如果用直白的話來說，就相當於是密碼，每一個獵命師給自己的靈貓設置的密碼都不一樣，這就杜絕了大部分被偷命的可能——如果是在自己提取命格的時候被人摸走靈貓體內的命格，那就只能歎一句對方的獵命術神乎其技了。
「密碼」就和靈貓體內儲存了什麼種類的命格一樣，是一個獵命師的底牌，哪怕是相交至深的好友，也不會隨意詢問對方靈貓儲存了什麼命格。
封鎖命格的手法，也是一樣。
被「密碼」阻擋，姜臨溪完全不知道花紅身上到底有沒有封鎖命格，不過現在這通亂想倒是給她提供了一個可能性。
岩漿，或者說，風宇用於封鎖命格的手法，她是知道的。
幾乎是抱著開玩笑的心態，薑臨溪用曾經被那個俊秀青年手把手教過的方法，開始解除「密碼鎖定」。
然後，她呆住了。
小奶貓閉上眼睛，身上的毛像是被什麼給牽引，微微晃動，一股圓潤的氣在一人一貓之間炸開。
常人看不到的屬於命格的光輝，出現在她開玩笑一樣提取命格的左手心裡。
幾乎是命格出現的那一瞬間，薑臨溪就辨認出了那是什麼命格。
天命格，妙手回春。
這命格並不陌生，風宇就有一個從他姐姐風淡處得來的妙手回春，他曾經用那個命格給她接續斷肢，她也一樣用過那個命格給風宇縫上幾近致命的傷口。
在她得到回天之前，妙手回春不知道救了她多少次。
而此刻，手心裡的這個命格……
小女孩的眼睛，因為震驚而睜得大大的。
她本以為這只是另一個妙手回春，但是對曾經過手的命格「熟識」讓她輕而易舉地辨認出，屬於那個天才獵命師的氣息深深刻在命格內部。
那是長久地相伴下才會留下的「印記」。
命格上，依稀還殘留著那個青年獨特的體溫。
是風宇的妙手回春。
看了手裡頭灰毛紅眼的小奶貓半天，她最後捂臉：「……開玩笑的吧，花紅你不會真的是岩漿的孩子吧？」
作者有話要說：
不好意思，最近月底了工作忙，更新時間沒法穩定……
作者是兼職碼字，這陣子忙三次元工作（月初月末報表結算什麼的大家懂的……），所以留言回復不是很及時……（但是大家不要因為這樣就不給留言了啊QAQ
第140章
第二天部活結束後，薑臨溪和已經準備好的小澤茜、清水百合匯合。
「那麼, 這是怎麼回事？」
冰帝七大不可思議之籃球館的迷之拍球聲, 比起其他六大來說, 這一個傳聞存在的時間要短得多。準確的說，這傳聞是從這學期開始後才出現的, 好事者發現六這個數字比不上七來得普遍，於是乾脆地把原有的六大不可思議事件改成了七大……
據說，放學後, 總有人會在籃球館附近聽到拍球聲。傳說, 那是一個非常熱愛籃球的籃球隊隊員, 在進入冰帝之後立刻加入了籃球隊，靠著刻苦訓練終於成為了正選的一員。當他緊張而又興奮地在都大賽上出場時, 卻沒想到, 就這麼迎面碰上了帝光中學的驕傲, 奇跡的時代……
被秒殺的小隊員痛苦萬分, 感悟到凡人永遠無法超越那些天才，有那五個人在, 他就絕對沒有出頭之日。越想越悲傷的小隊員, 居然就這麼嘔血死在了籃球館裡……不得解脫的靈魂夜夜徘徊在籃球館中, 等待著看到奇跡的時代被打敗的那一天……只有看到那一幕後，他執著的靈魂才能離開成佛……但是即使是死後，他也依然放不下摯愛的籃球, 在無人的時候就會開始運球投籃，重複著生前的訓練, 當有人循聲找去的時候，卻發現沒有一個人……
「……喂那是至少一米八的籃球隊隊員吧為什麼會是這種死法不要侮辱嘔血這樣淒美的畫面啊！」聽到一半的薑臨溪忍無可忍，「而且奇跡的時代怎麼也不可能來冰帝籃球館裡打籃球吧，這是要當地縛靈到死的節奏嗎？」
還有，冰帝籃球隊根本沒死過人好嗎！那群退部了的傢夥還活蹦亂跳地在國三老師們的作業地獄裡掙紮求生呢不要隨便給人按上死的名頭啊！
這絕壁是哪個奇跡黑散佈的謠言吧！
小澤茜用力搖手指：「絕對不是謠傳！有人真的聽到過呢！那個人一開始也以為是自己聽錯了，但是等他轉過身去的時候，卻聽到背後理應空蕩蕩的球場裡又發出了運球聲！然後，他回過頭去，卻發現，身後的球場，依然是空蕩蕩的，沒有人……」
薑臨溪等了片刻，沒聽到答案，反而是一旁的人等不住了，開口問道：「之後發生什麼了？」
「不知道，這個時候他就昏過去了。」小澤茜說道，然後轉頭看向出聲的某人，表情瞬間完成從八卦到嫌棄的轉換，「……話說你們三個來這裡幹嘛？」
被她嫌棄的二人分別就是籃球隊的正副隊長以及中鋒大竹貫太同學。
「小茜……是學長，尊稱，尊稱啊……」清水百合欲哭無淚地拽她的衣角。
「啊，隊長問我為什麼部活結束了還不走，我就把你要夜探不可思議事件的事說了，他覺得三個女生不安全，就拉著雨田前輩和大竹前輩一起過來了。」薑臨溪解釋道，「而且事關籃球館，他們覺得也算是自己的分內事。」
……話說這為什麼會是籃球隊的分內事是因為發生地點在籃球館嗎？
小澤茜吐槽無力，狠狠地瞪了一眼三個人高馬大的男生（友情提供六人身高資料，三浦友樹：179cm，雨田亮：182cm，大竹貫太：190com，小澤茜清水百合薑臨溪三人平均身高不到155cm……其中我們的主角拖了很大的後腿），念叨著「敢壞事就滅了你們」，一邊從書包裡摸出一個手電筒，遞給薑臨溪。
「……冰帝校園主幹道熄燈時間是晚上七點吧？」薑臨溪看著手上的手電筒，現在才六點，這個……幹嘛用？
「臨溪一定很少看靈異恐怖片吧？」小澤茜乾脆地無視掉了後頭三個男生，笑嘻嘻道，「電視劇啊電影裡不是這麼演的麼，鬼怪一出場，電燈就各種閃，所以我們要自備電源！」
「……」薑臨溪默默咽下了「我覺得到時候手電筒的燈光八成也會跟著閃……」的話，眼角餘光瞄到清水百合的手幾乎就是抖著的，想了想，還是自己走到了最前面，「小澤同學和清水同學手把手走吧，我在最前面好了。」
「手電筒給我，打前陣的事還是我來吧！」三浦友樹按著小女孩的肩，把她推到身後，「阿亮，貫太，女生們交給你們照顧了！」
雨田亮伸手扶住了被推得有點踉蹌的薑臨溪，苦笑了一下：「別在意，友樹他總是粗手粗腳的……」
於是隊形變成了三浦友樹在最前面，薑臨溪和雨田亮其次，小澤茜和清水百合之後，大竹貫太壓陣的模樣。
冰帝的籃球館一共是兩個，一個就是剛剛結束了部活、由經理同學親自檢查完全部出入口確定裡頭沒人後鎖上的新籃球館，另一個則是去年之前還在使用的舊籃球館。
迷之拍球聲的發生地點有點奇怪。因為根據最先聽到拍球聲的同學所說，當時應該是從新籃球館裡傳出來的，而在不久之前，留意校園不可思議事件的同學發現，拍球聲改而從舊籃球館裡傳出來了……根據對鬼怪靈異事件有著十年研究歷史的「資深人士」說法，這是因為最近籃球隊在新球館裡恢復了訓練，年輕氣盛的男生們陽氣極旺，直接把原本寄居在新籃球館裡的鬼魂趕走了。可憐小鬼魂因為對籃球的執念而無法成佛，又不願丟下籃球，於是離開了之後直接入住旁邊的舊館……
——順帶一提，當初薑臨溪和小澤茜聽到拍球聲的地方，是新籃球館。
而且新舊籃球館之間的距離相差不到兩百米，從外表上看也就是新舊差別，不存在被誤認的可能。
走在中間的薑臨溪忽然止住了腳步，雨田亮茫然地跟著她止住了腳步：「怎麼了？」
「……」薑臨溪默默地看向一旁的草叢。
其他人跟著看了過去，只看到因為燈光範圍而無法照到的草叢一片漆黑。
「那邊有什麼嗎？」三浦友樹手裡的手電筒照了過去，樹叢裡就忽然亮起四點亮芒，頓時嚇得他渾身一哆嗦，手一抖，手電筒就掉在了地上。
「友樹，怕鬼就不要逞強走前面了啊……」雨田亮黑線地看著已經抱頭蹲在地上的好友，後頭的女生二人組已經直接躲到了大竹貫太身後了，只一左一右露出一個腦袋觀察事情發展——高大的身材比較有安全感，從各種意義上來說。
「我、我才沒有……」長得人高馬大的籃球隊隊長還想嘴硬，可惜那個瑟瑟發抖的身體已經洩露了機密。
薑臨溪彎腰撿起了手電筒，重新照向樹叢，不過和三浦友樹不同的是，她把光照焦點移開了點。
「出來，警長，花紅。」
在其他人茫然的眼神裡，樹叢裡發出幾聲悉悉索索的響動，然後，一隻巴掌大的小黃貓走了出來。
它的背上，還趴在一隻更小的小灰貓。
一看原來是兩隻貓，剛剛還凝結的氣氛頓時放鬆了。
「搞什麼嘛……原來就是兩隻貓啊！」三浦友樹立刻站了起來。
小澤茜不屑地撇了撇嘴：「剛剛還蹲地上發抖的人沒資格這麼說！」
「明明你也躲貫太身後去了為什麼能這麼理直氣壯地指責我啊！」
「因為我是女生！女生怕鬼不是很正常嗎！」
在和前經理的爭鋒相對中，三浦友樹永遠是最先敗下來的那個……
「咪嗚！」小灰貓興奮地跳下貓背，一溜煙跑到薑臨溪的腳邊，努力地扒拉她的襪子想要爬上去。
「喵嗚。」小黃貓無奈地叫了一聲。
「……啊，帶來了就帶來了，好歹今天回去不用整理客廳了。」小女孩無奈地彎下腰，托起精力過剩的小灰貓。
「額，這貓……」雨田亮看向似乎很無奈的小經理，「你認識？」
「啊……我家的，不知道怎麼又跑來學校了……」薑臨溪很想扶額當沒看到，可惜那兩隻不會讓她這麼幹。
那邊三浦友樹不知道被小澤茜說了什麼刺激到了，直接暴走一樣吼了一句「不就是進去看麼根本不會有人好嗎」就跑進了舊館裡。
雨田亮看看好像淚奔而去的好友身影，又看看哼聲扭頭一臉不想理睬人的小澤茜：「這又是怎麼了……」
「我們還是跟上去吧……」
沒多久，舊館裡就亮起了燈，應該是先進去的三浦友樹打開的。
然而，燈亮了沒多久，一聲慘叫劃破了寂靜的天空。
「嗚啊啊啊啊啊啊啊！！！！」
眾人一凜，那是……三浦的聲音！
不再多言，本來還在慢吞吞走的幾個人立刻跑了起來，薑臨溪顰眉，丟下一句「你們和小澤清水一起過來」，就加快速度，幾下跑沒影了。
落在後面的四人頓時瞪大了眼睛：「開玩笑吧那什麼速度啊！」
在尖叫聲響起後不到十秒就進入館內的薑臨溪還來不及看已經昏倒在地上的三浦友樹，目光就先被館內另外一個人吸引住了。
有著藍色短髮的少年蹲在滿眼圈圈的三浦友樹身邊，抬起頭來，沒有表情的臉上露出了一絲極細微的無奈：「抱歉，他好像是被我嚇到了。」
作者有話要說：
努力日更三個月之後作者終於湊足了請黑子同學出場的費用！酷愛來誇我！
悠于 2018-8-24 13:19
第141章
「……於是說，這半個月來的籃球館迷之拍球聲就是你在打籃球？」
十分鐘後, 眾人在燈光大亮的舊籃球館裡排排坐吃果果……啊呸, 是面對不可思議事件的真相——其實叫真凶也沒問題。
「不, 其實我並沒有在打籃球。」冰藍色頭髮自稱黑子哲也的少年說道，他的表情變化很少, 照小澤茜的說法就是跟青學網球部的部長和天才一個樣，另一種意義上的面癱。
「我只是……」他看了一眼手邊的籃球，那籃球看起來似乎用了有一陣子了, 表皮有些磨損, 「放不下籃球……而已。」
「想打籃球就打籃球唄, 唧唧歪歪還像個男生不！回來籃球隊好了！」已經從被嚇暈的尷尬中脫身而出的三浦友樹用力拍在藍發少年肩上，然後他像是想起了什麼一樣, 自言自語道, 「黑子哲也……我好像不記得有收到你的退部申請書……」
熱愛籃球, 但是對籃球有所厭倦, 卻又放不下籃球……這幾點綜合在一起，三浦友樹立刻把這少年認定是籃球隊曾經的成員, 因為被奇跡的時代打擊而退出, 但是又放不下心愛的籃球, 於是便一個人偷偷練習。
……就某種程度上來說，腦補內容非常接近真相。
雨田亮跟著摸下巴思考：「今年的新生入部申請書裡沒有這個名字啊……」
……籃球隊，曾經有過叫黑子哲也的部員嗎？
……沒有。
小澤茜也在這個時候開始發揮自己的記憶力, 搜索起大腦記憶體資料來：「五月份的時候我看過全校□□，沒看到有叫黑子哲也的新生或者學長啊……」
那……
三個籃球隊前輩面面相覷, 然後三浦友樹拍在那少年肩上的手僵住了。
「不、不會吧……」
「這、這個……」
三浦友樹晃了晃，眼看著又要倒下去了。
「……不，我是這學期剛剛轉學來冰帝的，你們不認識我很正常。」
黑子哲也舉起手，道，非常及時地挽救了即將再次眼前一黑倒下的籃球隊隊長。
眾人頓時大松一口氣：「什麼啊，是轉學生啊……」
「嚇死我啊……」
「話說這麼稀薄的存在感，就算當我同桌三年我也不一定能記得吧……」
「……雖然這是事實，但是請不要當面說出來好嗎，我會很受傷的。」冰藍色頭髮的少年面無表情，但是莫名就是有種壓迫感。
「對、對不起！」一時嘴快的三浦友樹就差跪求原諒了。
在小澤茜「真的不是鬼嗎」的眼神下，幾人幾乎把這少年的老底都挖了出來。
黑子哲也，男性，14歲，交換生，現在是冰帝學園學生，三年B組21番。
「交換生？」雨田亮問了一句，「和海外姐妹院校的交流嗎？」
「交換生……我好像聽表哥提起過，」小澤茜思索了一會，「是今年四月開學的時候開始的一個專案，目標院校好像是國內各個運動領域專長的學校，時間是第二學期到第三學期。也就是說，如果是三年級生的話，大概是要在冰帝參加畢業考試……雖然到時候畢業院校名填的還是原先的學校，結業式也是回去原先學校。」
「是的，」黑子哲也微微鞠躬示意，「我是帝光中學的交換生。」
三浦友樹嗯了一聲：「哦，就是那個帝光……帝光？帝光！帝光籃球部！？」
「是的。」
這一個詞語在籃球隊的眾人心裡引發的效果不亞於核子彈在耳邊爆炸。
小澤茜的眼睛頓時瞪大了：「開玩笑吧！」
「這種交換生要求的肯定是運動專長的學生來的居然不是奇跡的時代！」雨田亮的關注點顯然有點偏移。
「不更大的問題是這傢夥到底是有什麼特殊的居然能被認定是籃球特長我怎麼看都覺得好弱啊！」三浦友樹已經震驚得忘記斷句了。
難道這是帝光繼奇跡的時代之後的秘密武器？不對啊黑子明明和奇跡的時代同一年啊除非他留級……
「不行，你起來！」三浦友樹一把抓起籃球，拉著黑子哲也就要來一場對抗賽，「我們來一對一！」
在黑子哲也回答之前，一個輕飄飄的聲音從旁邊傳過來：
「還有力氣一對一啊，看來我對隊長的體力估計錯誤呢，下回把三浦隊長的訓練功能表改一改吧！隊長應該能用下一個階段的功能表了！」托著腮的籃球隊小經理若有所思地自言自語道。
剛剛還興致衝衝要往球場上沖的人石化在原地。
「經、經理……」雨田亮咽了咽，滿頭大汗地給自家好友找臺階下，「我們今天才剛剛提升了一次訓練量……」立刻再提一檔次真的會死人的啊！
「但是看起來那些訓練量還不足以逼出隊長的極限呢！」小女孩指著還拉著黑子哲也不放的三浦友樹——後者僵硬地放開了手——笑得異常可愛，「衝擊極限才能變得更強嘛，你說是吧，隊長？」
話是這麼說沒錯但是經理你確定在那之前不會死人嗎！
今天結束訓練的時候全體隊員可都是趴著休息了整整一刻鐘才有力氣爬起來收拾球館的啊！
一時衝動的隊長麵條淚道歉：「對不起我錯了……」
「嘛，既然真相是黑子學長在打籃球，而不是什麼不可思議事件，我們也差不多該散夥回家了！」薑臨溪拍拍手，「已經快七點了，再不回去家裡人擔心的吧！」
她摸摸小灰貓扁扁的肚子：「花紅肚子餓了呢……」
小灰貓配合地咪嗚咪嗚地叫了起來，可憐巴巴的樣子激得兩個女生滿眼愛心。
「那今天就到這裡吧！臨溪要不要我家司機開車送你？」
「不用了，我就住在附近，走過去沒多少時間。」笑眯眯地婉拒了小澤茜的好意，薑臨溪從雨田亮手裡拿過自己的背包，警長喵了一聲，竄上她的肩頭。
「下周見了！」
「嗯，下週一見！」
三浦友樹摸摸自己的頭髮：「好吧，那今天就這樣吧，黑子，要不要一起……」他邊說邊看向之前那藍發少年在的地方，「……走？」
那地方空蕩蕩的，沒有絲毫人影。
三浦友樹咽了咽口水，哢嚓哢嚓轉過頭來，看到還沒離開的兩位友人同樣是面色發青好像中毒了一樣的臉色。
「那……那傢夥……」真的不是……鬼嗎？
沒等三浦友樹說完，雨田亮強作鎮定地轉頭：「貫太，我們回去吧。今天伯父伯母不在家，小櫻一個人會寂寞的吧？」小櫻是大竹貫太的妹妹，目前是冰帝小學三年級學生。
沉默的大個子點點頭。
兩人默默地轉身，朝門口走去——如果不是兩人都同手同腳了的話，大概三浦友樹也會認為他們只是和平時一樣走回家而已。
「喂你們兩個不要丟下我一個啊啊啊啊啊！！！」
堪稱淒厲的慘叫聲響徹整個籃球館上空，在籃球館的迷之拍球聲事件被破解後沒多久，又傳出了籃球館迷之慘叫的不可思議事件——據說，那是在籃球隊小經理的魔鬼訓練下不堪重負疲勞而死的球員無盡的怨念形成的地縛靈，每當籃球隊的部活結束後就會在館內出現，只有當那位魔鬼經理……
下面沒有了。
——說出這個傳聞的人在說到這裡的時候平地摔不小心磕破了腦袋，醫生檢測有重度腦震盪可能，需住院三個月……從此同學們就沒再看到他了。
只知道有小道消息傳聞，那個學生住院的三個月裡那家醫院住院部翻修了三遍。
順便說一句那人當時正走在冰帝校園寬敞的主幹道上，路上看不到一丁點兒小石子的存在，所以到底是怎麼在平地上磕出恰好碰到尖石頭的效果的……這是一個謎團。
這是題外話，不談。
華燈初上，東京街頭，人群熙熙攘攘，絲毫不見夜的寂靜。
屬於大都市的夜晚才剛剛開始。
黑子哲也走出M記，迎面而來的冷風吹得他微微縮了縮脖子。
已經是九月中旬的時候了，天氣也開始冷下來了。
不過季節的變化無法阻擋黑子哲也對香草奶昔的熱愛，即使他剛剛才因為冷而縮了縮脖子，這會兒又毫不猶豫地咽下了一大口香草奶昔。
麻木的冰冷凍醒了發熱的頭腦，讓他神智為之一清。
「沒想到居然變成學院怪談了……」回想起之前在舊館裡的事，黑子哲也自言自語了一句。
說起來的，當初，和青峰君認識的緣由……就是帝光鬧鬼的第四體育館……好吧，那個「鬼」就是他。
他稀薄的存在感經常給旁人造成些許困擾（也許並不只有「些許」），但是有時候……嗯，雖然這麼說有點壞心，但是當時青峰君被嚇得瑟瑟發抖抱頭蹲地的畫面確實很有喜感。
那些美好的記憶仍存在於他的腦海中，即使是已經決裂了的現在，也依然清晰如舊。
是想起來就會讓人忍不住勾起嘴角微笑的美好。
走過公園的時候，他愣了一下。
現在已經是深秋時節了，公園裡栽種的海棠花早已凋謝，結出一個個小小的可愛的紅色果子，像小燈籠一樣掛在不高的海棠枝葉間。
就在那從海棠果前，一隻米黃色的貓咪安靜地蹲在那裡，看著某處。
似乎是察覺到了他的視線，那只小貓轉過頭來，黑漆漆的大眼睛準確無誤地對準了他的視線。
黑子哲也認得這只貓，他剛剛在舊館裡看到過，好像是叫警長。
對了，這只貓和另外一隻小奶貓，好像都是有主人的……
他朝周圍看了看，不出意外地在不遠處的秋千上，發現了自己的目標。
一個小小的身影坐在秋千上，不到巴掌大的小灰貓窩在她懷裡，似乎是吃飽喝足了，咂巴咂巴嘴巴，一頭埋進主人溫暖的懷裡。
秋千蕩啊蕩，因為連接處鏽住了發出吱呀吱呀的聲音。那孩子一手環抱著懷裡的小貓，為之擋去有些寒意的夜風，自己卻是仰頭看著沒有星光的夜空，神色迷茫。
黑子哲也停住了腳步。
他認得那孩子。
冰帝學園一年級的轉學生，籃球隊新經理，薑臨溪。
作者有話要說：
酷愛來個大贊助商攜資入劇組吧導演沒錢了啊！！！！
第142章
正舒舒服服滾來滾去的小灰貓忽然停了下來，粉嫩的鼻子動了動, 像是嗅到了什麼, 它忽然直起身來, 抬頭看向黑子哲也的方向。
「咪嗚！」
似乎在神游的小女孩微微一怔，朝他這邊看了過來。
「黑子……學長, 晚上好。」薑臨溪頓了一頓，才加上敬語——她到現在都還沒習慣日本嚴苛的學長學妹以及敬語稱呼問題，尤其是剛剛回過神來的現在。在學校裡的時候還好點, 大部分情況下麵對的是同級的同學, 有些不加敬語也沒事。在籃球館裡她習慣坐在一邊旁觀, 除了最先打招呼之外都不怎麼說話，籃球隊的成員也習慣了她在旁邊塗塗寫寫不出聲。
「晚上好, 薑君還沒回家嗎？」黑子哲也看了看街對面露天大螢幕上顯示的時間, 距離離開學校已經有一個小時了。
薑臨溪搖了搖頭：「不, 我現在是晚飯之後的散步。」頓了頓, 她有點糾結地開口，「學長可以不要叫我薑君麼……聽起來很奇怪。請直接叫我薑臨溪, 或者不加敬語的單字『薑』也可以。」
藍發少年的表情看起來似乎有點為難, 從之前的言行中可以知道, 黑子哲也是一個非常注重禮貌的人，不管是對同級的同學還是比他低幾屆的學妹們，他一直都是使用敬語的。
小女孩的要求讓他有點犯難。
認真思考了好一會兒, 他才有點為難道：「……好吧，薑……臨溪。」
「嗯！」被叫到的人愉快地應聲道, 「學長，不介意的話，能告訴我你為什麼不繼續打籃球呢？」薑臨溪問道，「雖然之前的怪談裡經常有人提到拍球聲，但我有仔細問過聽到拍球聲的人，他們聽到的並不是有規律的運球聲呢！」
她仔細回憶了一次之前聽到的拍球聲，要仔細形容的話，她聽到的籃球撞擊地面的聲音，並非持續的同等強度的運球聲，而是由強轉弱。
那就像是隨手把籃球拿在手裡，然後讓它自由落體，彈起落下，直到最後滾落地面不再動了，繼續拿起來，重複以上動作所產生的聲音。
「會有這樣的行為，是學長心裡很迷茫吧？」理智上想要拒絕，可是情感上卻無法克制地想要繼續觸碰籃球。
無法捨棄。
冰藍色頭髮的少年沉默了一會，搖頭：「我現在……不喜歡籃球。」雖然還是放不下，但確實……他現在，不喜歡籃球。
甚至可以說，討厭。
薑臨溪愣了愣。
這樣的反應……
「……我之前有見過學長呢，雖然只是在錄影裡。」過了一會，她說道，「我還是第一次看到有人專注於傳球，而不是投籃或者組織攻擊……學長雖然只上場十分鐘一個小節的時間，但是助攻次數卻多達8次。」
兩人並肩而行，聽到這話，黑子哲也有些驚異地看了一眼身側的小女孩，居然有人能從錄影中發現他？
這難度比在現場看到他本人更高啊！
要知道，由於他的低存在感，他的身影經常被掩藏在青峰君和綠間君高大的身材之後，如果是在內線的話，紫原君兩米多的身高簡直就是絕好的遮罩。攝像者發現不了他，經常性忽略掉他的身影，鏡頭只能追到被他改變了前進方向的籃球上，造成奇跡般的傳球效果——雖然也有他主動躲避他人視線追逐的緣由在內。
這還是他第一次看到有人居然能從錄影中看到他的存在。
「大家打籃球的時候，都很喜歡投籃呢！隊裡的大家，拿到球的時候都非常開心，如果能自己帶球突破到籃下投籃，或者外線三分出手得分，都會很高興！如果不能投籃的話，都沮喪得跟什麼一樣。所以我想，能夠抑制住自己想要投籃、想要灌籃的衝動，而是專心於傳球，目標是為了讓隊伍獲得勝利，而不是個人的暢快的黑子學長……應該是非常喜歡籃球才對。」
「不對，」她又自己推翻了自己的說法，「應該說，是非常喜歡屬於大家的籃球才對。」
喜歡到，願意犧牲自己來成全整個團隊的勝利。
「但是，這樣的黑子學長，卻在疏遠著籃球，我覺得很不可思議。」
她小心地籠著小灰貓為之擋去涼風，米黃色的貓咪趴在她肩頭，說這話的時候，她微微側頭看向身側的少年。
藍發少年不知何時停下了腳步，微微低著頭，劉海蓋住了他的眼睛，讓人看不清他的表情如何。
「……抱歉。」
最後，那個人丟下這麼一句意味不明的道歉，離開了。
薑臨溪抱著貓，目送他離開，相對於一般球員來說過分單薄矮小的身影很快消失在人群中。
「為什麼，忽然對他感興趣了？」黑袍的情報販子出現在她身邊。
薑臨溪沉默了一會，才回答道：「……大概是，不想見『它』就此消失吧。」
獵命師的眼裡，命格並不僅僅是命格，它更像是一個生命。對獵命師來說，剛剛誕生的命格，就像是一個新生的小嬰兒，獵命師會用正確的方法培育「它」成長進化成更高一階的存在，就像是撫育孩子長大成人一樣。
所以，看到命格因為失卻能量來源而衰弱的時候，獵命師總會想辦法去挽救。
如果主人實在不成器的話，獵命師絲毫不介意摘走命格為之尋找下一個宿主，或者直接交由自己來培養。
得不到能量來源的命格，會萎縮，最後消失，哪怕是蛹化也只是拖延時間。
更何況，「那個」……看起來才剛剛誕生沒多久，如果黑子哲也再這麼消沉下去，用不了多久，「它」就會消失的吧……
她可以看出來，「它」並非是流浪到黑子哲也身上的，而是由黑子哲也本身修煉出來的命格。
所以，除非是到最後關頭，否則她不想從黑子哲也身上摘走「它」。
這些話，薑臨溪沒有告訴林夏。
「……過來是有什麼事嗎？」跳過這個話題，她轉而問起其他來。
「誒，我給你留下的印象就是無事不登三寶殿嗎？」
「不，還有沒事就過來調戲人。」
「因為你還沒回答我啊！如果你答應當我學生了我就不會這麼來煩你了。」
「……老師。」
「嗯哼，乖孩子。」林夏愉快地摸摸小女孩柔軟的頭髮，繼而歎了口氣，「這麼快答應了，有點難過呢……」
……難過以後不能再看到她糾結要不要答應的表情了麼？她就知道這情報販子不安好心！
「以後要稱呼老師，」好像聽到了她心裡說的話一樣，林夏溫言道，「對了，和你一起的……嗯，維托，他現在在翡冷翠，你要去見他嗎？」
薑臨溪怔住了：「他？可是許可權……」
「啊，他比較好運，似乎是得到了以前的玩家留下來的人工精靈，舊主的許可權並沒有被抹消，所以他接受之後直接獲得了滯留聖地的許可權。」
「但是，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他還沒到許可權的時候……就已經去了翡冷翠了吧？」薑臨溪終於有機會問出自己一直以來的疑問了，「而且，當時還是老師你去迎接的……這是怎麼回事？」
「那是委託，有人委託我接他到聖地。許可權SS級以上的玩家有權為還沒到達B級許可權的玩家購買聖地逗留時間，委託人事先轉移積分給我，由我出面購買維托的逗留時間。」林夏沒有說委託人是誰，適當的隱瞞既是職業道德也是保護，畢竟這孩子還沒到能夠接觸那件事的地步。
有人委託……麼？
薑臨溪若有所思，手上傳來溫暖讓她想起了自己另外一個問題：「對了，老師之前……有見過其他的獵命師嗎？」
帶有妙手回春的花紅在這個世界，那是不是意味著……風宇曾經來過這裡？目前她唯一知曉的穿越時空的方法，只有聖杯遊戲的任務世界和許願卡系統，那會不會是……風宇也來了？
雖然記憶裡，那個大了她很多歲的青年和她的關係並不算是很好，僅僅只能算是泛泛之交而已。但是在陌生的地方，忽然知道自己並非孤身一人，而是有一個族人同處一片星空下，頓時就感覺多了幾分安心。
自己，並不是一個人。
「沒有，你是我見到的第一個獵命師。」林夏回答道，沒有絲毫遲疑，「本身擁有特殊才能的人占整個聖戰玩家比例非常低，特別是像獵命師這種能夠操控不可捉摸命運的人。我至今為止，也只見過你一個獵命師而已。」
「……是麼。」
結果……還是一個人麼……
她輕輕地抿了抿唇。
「去翡冷翠嗎？」
「……嗯，好。」心不在焉地應下，薑臨溪看著情報販子的身影從原地消失。
留下她一個人。
又是……一個人啊。
站在原地的人低著頭，忽而嘴角勾起，發出一聲輕笑：
「……呵。」
一直都是一個人的，怎麼就忽然開始覺得寂寞了呢？
從被姥姥收養了以後……一直都是一個人，修煉也好，受傷也好，治療也好，一直都是一個人走下來的。
怎麼忽然之間情緒就變得那麼細膩了呢？
小女孩失笑，搖了搖頭，召喚米米，進入聖地。
為什麼，忽然就覺得……如果回頭的話，應該能看到有誰微笑著站在自己身後，看著自己才對。
……是因為之前在獵人世界一直有維托陪著的緣故嗎？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該用戶名包含敏感詞不扔了一個地雷！
感謝opeal扔了一個手榴彈！
感謝奧利維德扔了一個地雷！
感謝阿B真漢紙扔了一個火箭炮！
週末在老家，網路依然成問題於是評論等我回去了再回……（我覺得這已經是常態了下次就不解釋了吧反正老家的網路就沒暢通過，大家就記住週末作者必定回老家吧……OTL
暫時木有找到新的贊助商，雖然小當家表示可以免費出演順帶負責全劇組的便當問題，但是導演覺得如果在劇組裡做發光便當的話，連導演自己都想多領十份了……於是忍痛拒絕了……QAQ
第143章
薑臨溪還是第一次在夜幕降臨的時候進入翡冷翠，讓她驚訝的是, 此刻翡冷翠的天空, 同樣黑如子夜, 星子密佈。
就和她來之前的東京一樣，只不過霓虹燈燦爛的東京夜空看不到一顆星星。
閃耀上億年的星光, 被人造的燈光壓下了所有的光輝。
站在時光噴泉裡抬頭呆呆地看了好一會，她才回過神來。
「這裡也有白晝之分？」
「是啊，有很多人是終身生活在聖地裡的, 我們稱之為原著民。」林夏耐心地等待她回神, 這才說道, 「所有聖地中，翡冷翠是最適宜人類生存的地方, 這裡不僅有白晝之分, 還有四季變化……對了, 這些天霜重了些, 可以去紅楓林看楓葉了。」
林夏思索著道：「經霜打的楓葉都變紅了，看起來很漂亮呢！」早上一位元客戶無意間提到的, 她因為不出門, 倒是沒注意到。
「楓林？」薑臨溪忽然心頭一動, 「那裡有糖楓樹嗎？」
「這個……我還真沒留意過。」難得的，也有無所不知的情報販子答不上話的時候。
「說起來，糖楓樹……你想要這個幹嗎？」林夏好奇地問道。
「楓糖！」小女孩興致勃勃地說道, 「可以用糖楓樹的樹汁做楓糖！很好吃！」而且這是她難得的不會被長輩限制攝入量的糖類——她喜歡糖果，但是就算是可以稱之為無所不能的獵命師也一樣對蛀牙沒轍, 所以在換了牙之後她就被下了糖果攝入限制令了。
當然，就算是楓糖，吃多了一樣會蛀牙。但是由於她喜歡吃的楓糖製作頗為麻煩，最重要的是原產樹只有幾十棵，每年產出的樹汁也就那麼點，做出的楓糖量也多不到哪裡去，而外面賣的楓糖又不合她胃口，死都不碰一下——這才是真正的沒被下限制令的原因。
說起來，當初進入遊戲時帶著的糖果都吃光了呢……那時候她口袋裡就剩下兩根棒棒糖，還分了一根給納茲，之後那麼久居然沒想起來攝取糖分……唔，好奇怪啊，以前一天沒得吃就不自在的說……
薑臨溪心裡頭若有所思，嘴上仍然在繼續說著：「不過還是要等一陣子呢，我記得初春時刻的樹汁做出來的楓糖最好吃了！」
林夏抬眸看了一眼眼睛亮亮的小女孩，垂下眼眸，沒有被兜帽陰影隱藏的臉上露出一絲悲傷，卻很快消失。
「好吧好吧，下回到時候了我會提醒你的，現在先去找維托吧！」她抬手拍拍小女孩的腦袋，「順帶，什麼時候來把翡冷翠都逛一遍吧，省得你到現在都只認得一個翡冷翠廣場。」
薑臨溪努力躲避情報販子的魔爪，可是不知道為什麼，明明林夏的動作並不快，但是身手不差的她就是躲不開。
果然，就算是情報販子，武力值也不低……
說話間，兩人已經到了一家咖啡廳面前。
「白熊咖啡廳？好奇怪的名字……」薑臨溪嘀咕了一句，林夏聽到了，卻沒說什麼，只是嘴角帶笑地推開了門。
「歡迎光臨！」櫃檯後的白色北極熊直起身來，揚起一隻前爪，嘴巴一開一合地說道。
它身上穿著藍色的方格紋圍領巾與黑色的圍裙，如人類那樣直立起來。
目瞪口呆的某人：「……」不是吧真的有熊啊！！！！！！！
——話說重點難道不是這只熊會說話嗎？
「老、老師！」
情報販子一臉淡定地走了過去：「在、在，不要一臉驚嚇的樣子，會讓人以為你遇鬼了。」
「但、但是……有熊啊！！！！」
好像聽到自己名字的白熊歪歪頭。
「白熊咖啡廳啊，當然有熊嘍！」林夏一臉理所當然。
……能這麼解釋嗎嗎嗎嗎嗎！！！！！！！
等到薑臨溪回神的時候，她發現自己已經在咖啡廳裡落座，咖啡色頭髮笑容溫和的女服務員（感謝上天不是動物不然某個剛重啟的小丫頭又要死機了）剛好在她面前擺著一杯果汁，對她微笑了一下，抱著託盤走開了。
對面坐著維托。
情報販子不知何時已經離開了。
對面的棕發青年合上手上正在看的文件，放到一邊，微笑：「終於回過神來了嗎？」
她怔住了：「維托……」
「嗯，我在。」
薑臨溪歪歪頭：「你好像變了……」
這話似乎是在對方意料之外，他有點驚訝，但很快就如常：「有嗎？」
「有！」薑臨溪用力點頭，「笑起來好看多了！」
之前在獵人世界的時候，不知道為什麼，即使維托是笑著，但是她感覺就像是一層偽裝一樣，他從來沒有露出過真正開心的笑容。但是剛剛的笑容就不一樣了，即使是一個非常細微的笑容，但是莫名就給她一種如同天空般高遠平靜的感覺。
那就像是……被暴雨沖刷過的雨後天晴，又像是秋高氣爽的日子裡，萬裡無雲一碧如洗的湛藍蒼穹。
奇怪，明明是棕發棕眸，卻總讓她想到天空……是怎麼回事呢，就算是那種只看過一次的美麗火焰，也是金橙色的，明明和天空沒有絲毫的顏色聯繫呢！
小女孩咬著吸管，有點疑惑地想道。
……這是說他之前笑得很難看嗎？
維托想到自己之前幾乎整個兒自哀自怨自暴自棄的樣子（雖然別人看不出來），就算是笑，大概也是很難看的吧？
臨溪……果然是個很敏感的孩子。
發現了也只是放在心裡不說出來……這麼回想起來，那個時候會那麼乖巧地讓他捉弄，大概也是……抱著讓他高興點的心態吧？
他閉了下眼，再睜開，棕色的眸子裡盛滿了溫柔：「臨溪真是……好孩子。」
姜臨溪莫名生出一種念頭：如果可以的話，真想讓耀司來聽聽這句話。
她一向都是乖孩子只有那位黑龍大人把她當成調皮搗蛋不懂事的小鬼頭！
不就是不小心忘記開學時間了嘛用得著念叨她半個月麼！
最過分的是孔雀居然溜走了！居然讓她一個人面對黑龍（天曉得宮崎耀身為黑道老大是怎麼散發出那種好像「這家裡的熊孩子就是不讓人安心啊」的居家氣息的）！！明明作為成年人卻沒有提醒的孔雀也要負責的說！！！
哼！
等你回來絕對要你好看！
「哧……啊噗！什麼東西？」忽然感覺好像嘴巴裡多了什麼東西，吐出來一看，半截吸管。
……想得太氣憤了，不小心咬斷了吸管。
「啊啦，第一次聽到誇獎，太高興了嗎？」
「才不是！」氣鼓鼓地「毀屍滅跡」之後，小女孩重新叼上短了一小截的吸管，「對了，維托是有事情要說吧？」
「啊，玩太開心差點忘記了……」絲毫不在意對面忽然投過來的殺人眼神，棕發青年淡定地從資料夾裡抽出一份檔，遞給對方。
薑臨溪疑惑地接過：「這是什麼？」
「當初你在獵人世界裡不是抓到了一個資深玩家嗎？那時候我問出來的一些內容。」
在維托的提示下，薑臨溪終於想起了那個幾乎被她遺忘到世界盡頭的……額，那位叫什麼來著的？
算了，想不起來就不想了吧，反正不怎麼重要。
毫無壓力地把對方名字拋之腦後，薑臨溪低頭看手上的檔，那邊維托繼續說道：「當時我知道的很少，不敢確定那個人說的是否全面，所以直到到了聖地之後，又從圖書館裡補足了相關常識，才把當時問出來的情報都整理完畢。」
「裡面最重要的部分應該是那兩個人是怎麼組隊的。」維托拿起咖啡，道，「我當時問出來的內容不是很詳細，之後從林夏那裡又補充了一部分。簡單來說，就是某些特定的世界裡，通過完成一些特定任務，可以得到永久組隊的道具，比如拳皇世界裡的KOF邀請書就是組隊道具，不過KOF邀請書只能邀請兩人作為自己的隊友，也就是說，人數上限是三人。目前來說可以接受人數最多的是幫會令和工會註冊表，分別是250人和500人，前者出自劍三世界，後者來自魔獸世界。」
薑臨溪頓時瞪大了眼睛：「這麼多？」
維托失笑：「雖然可加人數多，但是要求也很多啊。比如劍三的那個，要求創辦人親自前往那個世界，必須在那個世界裡擁有一定的知名度，然後前往主城，在幫會創建人那裡繳納一定的費用之後，創建幫會後十天內幫會人數必須在10人以上，否則就會被解散。」
「而魔獸的則是得先通過某些任務得到註冊表，然後在註冊表上簽上十個願意加入的玩家名。」
聽到這裡，薑臨溪直接趴在了桌子上：「特定世界啊……沒有任務的話，單靠許願卡得等多久啊……而且這兩個雖然人數多，但是每個世界的加入人數都是有限的，不能超過十個人，再多的人也沒用啊……」
「但是，加入工會的好處在於，當幫（會）裡的人開啟任務世界時，你可以申請同去，系統直接認定是組隊關係，不需要其他的道具。」維托解釋道，「也就是說，如果幫（會）裡的某個人準備進入某個任務世界時，幫（會）裡線上的有九人，並且這九人都向系統提交進入此任務世界的要求的話，到達任務世界的就是這個幫（會）裡熟識的十人……這麼一來，比起和完全不知道來歷的陌生人一起完成任務，或者單獨做任務，知根究底甚至可以相互配合的十個人顯然更具優勢。」
「聽起來挺好的。」小女孩點點頭，但是很快就提出了一個非常實際的問題，「可是我們兩個沒一個經歷過魔獸或者劍三世界啊！有比較容易得到組隊契約的世界嗎，人數少點也沒事。」
就在這時，一隻手搭上了薑臨溪的肩。
「這種問題你不是應該來問我嗎？」
兩人同時朝那只手的主人看了過去，白髮紅眼的俊美少年站在小女孩的身側，笑得異常溫和。
此情此景，禁不住讓人想要問一句：
臨溪姑娘，你還記得饑餓遊戲裡曾經幫助過你的阿克夏嗎？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吃貨很忙=v=扔了一個手榴彈！
……話說我現在改口說贊助商就是大家還來得及麼QAQ
碼字到最後一句的時候，一開始，我神使鬼差地寫成了：
此情此景，禁不住讓人想要問一句：
皇上，你還記得大明湖畔的夏雨荷嗎？
回過神來的時候頓時覺得……【負心女！】【薄情人！】【吃完（？？）就走太風流！】的大字已經砸在某主演身上了……
主演：……總覺得自己的清白被毀掉了= =
第144章
「……阿克夏？」
鴿血紅寶石一樣美麗的紅眸頓時眯了起來：「……那個停頓是怎麼回事？你絕對是已經忘記我是誰了吧！」
小女孩抱著果汁認真喝：「才沒有，只是看到你太驚訝了。」
——如果她的眼神沒那麼東飄西蕩的話, 這句話的說服力還是很高的。
阿克夏看了她一眼, 忍不住移開了視線：……撒謊都不會。
「阿克夏？那個『阿克夏』？」倒是維托從自己的情報儲備中調出了對這個名字的印象。
「『那個』？」薑臨溪歪歪頭, 「什麼意思？」
「沒什麼，一群無聊的人起的亂七八糟的外號而已, 不用管。」白髮少年非常自覺地在小女孩身邊坐下，「呐，傷怎麼樣了？」
薑臨溪還沒來得及回答, 只見維托的眉頭一挑：「傷？」他看向好像事不關己的某人。
那眼神讓裝作背景的薑臨溪渾身冷颼颼的。
「額……」小女孩終於想起來了, 自己, 似乎，可能, 大概……沒告訴過維托饑餓遊戲的事來著？
「從幾十層的高樓樓頂上跳下來, 就算有緩衝, 你也摔得不輕吧？更何況後面還有那麼大當量的爆炸, 哪怕是爆炸的衝擊力餘波都足夠你喝一壺的。」阿克夏隨手把玩著手裡的圓珠筆，似乎漫不經心地說道, 「系統的免費治療只有一次, 之後的治療體系必須在完成相關任務之後才能開啟, 你有做那些任務嗎？」
幾十層，跳下，爆炸餘波……
棕發青年頗有深意地看了一眼自家不省心的小朋友, 繼而把視線集中在那位元有著極其出色外表的少年身上：「抱歉，我所受的教育告訴我, 沒有人會無償地幫助另一個人，尤其是在這種地方……請恕我思想陰暗，你能告訴我，你想要從臨溪身上拿到什麼嗎？」
圓珠筆在纖長的五指間轉了一圈，停下，阿克夏單手托著下巴，目光從努力縮成一團就差說「請當我是背景板」的小女孩身上移到對面的青年身上，那人笑容溫和，似乎是很容易接近的樣子。
但是那種無形的疏離感，卻是毫不掩飾地散發出來。
那感覺，就像是剛剛從午睡中醒來的雄獅，一隻爪子懶洋洋地按下活潑亂蹦的小獅子，將之納入自己的保護範圍，然後才冷冷地看向在它沉睡期間靠近它的小獅子的陌生人。
有何貴幹，陌生人。
別碰我家的崽子，想要從這裡拿到什麼就直說。
沒事就離開。
少年的嘴角微微一勾，露出一個非常細微的笑。
……啊呀，真是護短的家長。
可是……
「我是為了她才到這裡來的，理由的話，暫時不能說，至少現在不能。」阿克夏的目光重新落在小女孩身上，「不過可以說明的是，我沒有想從臨溪那裡得到任何東西。」
和你沒關係，也沒想從你那裡得到什麼，所以請不要插手。
和你無關。
清楚地讀出其中隱含意義的青年眯起了眼睛：「不好意思，聽起來，反而覺得你所圖甚大。另外……」
「……只是第二次見面可以不要那麼親密地喊臨溪嗎？」
「……我覺得我們的關係還沒熟到可以直接省略掉姓氏的地步吧？」
鴿血紅寶石色的眼眸微微睜大，阿克夏顯然很驚訝，兩人在稱呼上幾乎同步的反應禁不住讓他反省自己是不是做了什麼很過分的事。
「噗嗤……」一時沒忍住，他笑噴了，「抱歉抱歉，實在沒想到你們兩個會這麼在意稱呼的事。」那位青年也就算了，臨溪的話……還真沒發現她居然對稱呼這麼較勁，「畢竟我看小澤同學只用了一天功夫就從生疏的『薑君』變成『臨溪』了啊。」
是因為……是同學的緣故，還是受不了帶「君」字的稱呼？
……小澤同學？
小女孩眯起了眼睛。
他很熟悉我，還有維托嗎？但是明明只是第二次見面，維托更是第一次見面……
而且小澤同學是她在新的世界裡的新同學，為什麼他會知道？
阿克夏好像完全沒注意到自己說出了什麼特別的內容，也沒看到她思考的模樣，顧自說了下去。
「嘛，好吧，既然非要我說個明白，那我只能先提供一個理由，其他的，目前暫時還無法透露。」壓下笑意，白髮少年說道，「因為你的『世界相容性』很高。」
又是一個新名詞。
小女孩的臉上清楚明白地寫著「不懂，求詳解」。
「簡單來說，就是能夠進入的世界數量的多少。有的世界排他性很強，幾乎除了本地住民之外都不能進去，而有的世界排他性非常小，什麼人都可以進入。一個人能夠進入的世界排他性越強，說明這個人的『世界相容性』越高，反應在遊戲裡……就是他可以接到更多的來自更廣闊世界的許願卡。」阿克夏說著拿出了一張紅黑二色的許願卡放在桌上，「而如果隊伍裡有這樣一個『世界相容性』異常高的人在的話，隊伍中的其他成員，哪怕本身的『世界相容性』再怎麼低，都可以借著組隊契約的延伸保護進入本來不能去的世界。」
薑臨溪嗯了一聲，細長的眉梢微微一挑：「只要有隊員就可以了？」
阿克夏攤手：「不，當然不是，要求是，那位相容性很高的人，是隊長才行。」
他說著，聳了聳肩：「呐，現在相信我的誠意了吧？」
維托沉默了。
一個隊伍的隊長，有著自由踢人出隊的許可權，同時也可以隨意邀請他人入隊。
如果真如阿克夏所說，那到時候薑臨溪和他完成組隊之後，薑臨溪甚至可以直接反悔將他踢出隊伍，這樣一來，難得的組隊契約就完全歸她所有了。
維托皺眉不語：這麼一來，主動權，完全就是在臨溪身上了……
可是他堅信，付出越大，所謀越大，既然對方能夠給出如此豐厚的條件，甚至讓出主動權……他到底是想要什麼？
就在氣氛沉凝的時候，一個人工精靈忽然跳了出來，形如大頭嬰兒的人工精靈渾身散發著漆黑的光，直接落在了維托的左肩上。
青年的眸光微動。
「維托有事吧？先去忙好了！」薑臨溪一眼看出是人工精靈傳遞了什麼訊息給維托，率先提了出來，「我不會隨便答應什麼的。」
這就是在直白地說，在你回來之前，她不會和阿克夏簽訂組隊契約，乃至其他。
如果僅僅是兩人獨處的話，按照臨溪的個性，應該不會出什麼大差錯……維托這樣想道，點頭：「那好，我先走了，臨溪，記得給我留言。」
「嗯，路上小心！」
揮手送別自原地消失的青年，姜臨溪放下手，正色看向身側的少年：「呐，現在可以說實話了吧？」
「唔，什麼？」白髮少年很無辜地反問，只是語氣中的笑意已經洩露了他真實的心思。
「不要裝傻了！」小女孩哼了一聲，「你向我發起組隊邀請的時候，完全以為我是新人吧？那個時候你知道我的世界相容性這種事嗎？根本不知道吧！」
真是不好騙啊……阿克夏心下想道，微微翹起嘴角：「你想知道什麼呢？」
他把談話的主動權歸還給了薑臨溪，這反而讓後者遲疑了一下。
「……你怎麼知道小澤同學的？」雖然心頭有很多疑問，話到了嘴邊，最先問出來的卻是這個。
「這個嘛……」阿克夏托著下巴，微笑著看向身側的小女孩，「你知道嗎，每個人的時間線都不一樣哦！」
「……什麼意思？」
「你也去過其他的世界，也在其他世界裡遇到過玩家對吧？那你有沒有考慮過這麼一個問題，比如，對我來說，我和你，並不是第二次見面？」
小女孩的眉頭頓時皺了起來。
「假設你在之後某一天裡，進入了一個任務世界，同時，系統送入了幾名新人。在其中，你發現了一個和你曾經在聖地裡見過又幫助過你的、有高級許可權的玩家長得很像的新人。你出於曾經受過恩惠兼愛屋及烏的心態，幫助他度過了那個世界。然後你完成任務，回到了聖地，遇見了有A級許可權的人，和他提起了這件事，結果那個人告訴你，他當初會幫助你，就是因為你曾經幫助過他——然而，在他幫助你的時候，你完全沒見過他。」阿克夏道，「也就是說，你們兩人的時間線，並不一樣。」
小女孩沉默不語。
「唔，簡單來說就是，或許，對A來說，B是剛剛認識的人，但是對B來說，A是在以前就見過的人。不同的時間線交叉的結果，哈哈，很亂吧？」
……你確定不是你故意用比較費解的方式來解釋的緣故嗎？
「你的意思是，在未來，我和你是很好的朋友，要好到，我會告訴你現實裡的事？」
白髮少年露出一個微笑：「你猜？」
小女孩無語地看了他一眼，站了起來。
「抱歉，我覺得我們沒有談下去的必要了。」
然後，在對方回答之前，她退出了聖地。
「喵？」警長露出疑惑的表情。
薑臨溪摸摸小黃貓：「他沒說謊，但是……」
「也沒說真話。」
錯亂的時間線……他會知道小澤同學，絕對不是這個原因！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阿B真漢紙扔了一個地雷！
_(:з」∠)_卡得一塌糊塗……
第145章
薑臨溪退出聖地的動作實在是太快了，快到阿克夏完全沒反應過來, 更加不用說阻止了。
沉默了一會, 他抬手捂住臉：「……啊啊, 好像逗過頭了。」炸毛的小貓直接溜了，這下子要去哪裡找呢？
雖然聽起來聲音很是苦惱, 但是如果有人看到他的表情的話，就會立刻推翻之前的結論。
他在笑，而且是很愉快的那種笑。
非常的……開心, 發自內心的。
那孩子, 並沒有被他設下的語言陷阱欺騙到。
在薑臨溪提出關於小澤同學的問題時, 他的回答裡並沒有欺騙的成分，只有……誤導。
普通人在提問之後, 緊接著聽到他那樣的回答, 幾乎都會下意識地認定這就是那問題的答案。
不同的時間線。
聽到這解釋之後, 有關於小澤同學的事就可以解釋為：在饑餓遊戲結束後到他出現在咖啡廳的這段時間裡, 他在任務世界裡遇到了未來的薑臨溪，兩人合作了很久, 關係親密到那孩子會告訴他現實裡的同學的事。而正因為有這曾經深入瞭解過對方人品和性格的經歷在, 他給出了組隊契約, 讓目前還是陌生人的她當隊長。
完全可以解釋得通。
但是，事實上，他從頭到尾沒說一個肯定的回答。
越來越希望能夠和她組隊了呢！
不過在那之前……
放下手, 少年纖長的指間，一張淡黃色的卡片如蝴蝶翻飛一樣來回翻轉。
「得先把這張許願卡完成才行。」他靠上沙發靠背, 閉了閉眼，「想完成任務要先接近那孩子才行，有點難辦啊……」
自己在那孩子心裡的好感度……似乎快成負了吧？
「這下子該怎麼辦呢？」唔，如果之前不是逗那麼狠的話，大概還有辦法吧？
不過即使如此，如果能夠重來一遍，他大概會選擇……再逗一次！
嘛，炸毛的小貓可不常見啊！
能逗著玩的機會也不多啊！
話說他要不要考慮也養只寵物呢？系統賦予的寵物格還是利用起來的好……
旋轉的卡片在他指尖慢慢停住，背面是和所有許願卡一樣的星雲圖，而正面……
是一個黑色的貓咪剪影。
上方，許願卡的名字閃閃發光：
靈貓的心願。
***
現世，東京市中心，千鳥之淵高級公寓樓。
一隻米黃色的貓咪端坐在陽臺護欄邊，仰望天空。
天空漆黑如墨，看不到一顆星星。
千萬年不變的星辰光芒早已屈服於人造的燈光之下。
「警長，你在外面做什麼？」
落地窗被推開，小女孩手裡抓著花紅，團子一樣肥的小灰貓還在她手裡不停撲騰，短短的四肢來回劃個不停。
小奶貓一改當初被撿回來時病怏怏的樣子，精力過剩得讓薑臨溪都為之頭疼。
「起風了，會冷的，快進來……花紅！」她才一分神，手裡頭的灰團子看準時機跳出她的手心，幾下蹦上沙發，回頭咪嗚咪嗚地叫。
那得意勁兒，就算是不懂獸語的孔雀都能看出來。
「果然是小孩子，精力旺盛啊！」紫眸青年優哉游哉地感慨道。
「……依照神族成年標準來看，孔雀你年紀根本不算大，別一副老頭子的樣子啊！」小女孩挽起袖子準備抓自家活躍過頭的小靈貓，還不忘吐槽那頭捧著個茶杯裝老頭子的星見，「另外我還沒找你算帳呢！這兩天學校附近多了一家據說很靈驗的戀愛占卜館，館主是個紫眼睛的青年（情報來源：一臉興奮試圖拉她一起去的小澤茜）是怎麼回事！！」
孔雀眨眨眼睛：「咦，臨溪也知道了嗎，要不要我給你占卜一下？我的占卜可是很靈驗的呦，星星的指引是不會錯的！」
「你夠了！一向是昭示命運的星星被你拿來占卜戀愛結果，它會哭的它真的會哭的啊！歷代星見都會哭的啊！！！」
小黃貓喵了一聲，甩甩尾巴，踩著優雅的貓步，回到客廳裡。
這聲貓叫喚回了薑臨溪的注意力：「警長你說什麼？」
小黃貓在她面前端正坐下，喵了幾聲，小女孩的眉頭頓時皺了起來：「把你身上的命格移一些到花紅身上？為什麼要這麼做？」
「因為花紅也是你的靈貓，」情報販子一如既往，悄無聲息地出現在薑臨溪身後，「當你進入任務世界或者許願卡世界時，系統會隨機擇取你的一隻寵物跟隨進入。」
「也就是說，下一個世界開始，花紅也有可能被選入。」林夏在旁邊的沙發上坐下，「嘛，雖然按照好感度來看，警長入選的幾率更高點，不過以防萬一嘛，你也不想拿妙手回春去戰鬥吧？」
——那根本就是在給敵方加血！
沒有戰鬥命格和輔助命格的獵命師就如同被折去了一隻手一隻腳一樣。
聽完這話，孔雀和薑臨溪的目光同時投向正在沙發墊子上愉快地滾來滾去的灰團子。
「總覺得，如果和花紅配合的話……前途無亮啊。」小女孩揉揉太陽穴，伸手揪住小灰貓的尾巴拖進懷裡，「算了，正好清點一下命格，把重複的放……咳咳放到花紅這裡。」
本來想說放掉，在接觸到自家靈貓黑沉沉的眼睛時，薑臨溪識趣地改口了。
目前警長身上是九個命格滿員，分別是：
治療用，天醫無縫，回天；
戰鬥用，信牢，自以為勢，百鬼夜行（限制夜晚使用）；
輔助用，隱藏性角色，滄海一聲笑；
大殺器，吸引隕石的女人（不想死就別用）。
「八個了，還有一個呢？」孔雀看著她掰手指一樣一個個把警長身上的命格報出來，發現似乎還少了一個，便問道。
薑臨溪微微頓了頓：「最後這個……沒有名字。」
這話引起了兩人的好奇：「這是什麼意思？」
「最後這個，是我一次煉命中無意間煉出來的，我一直在想什麼時候煉化掉或者塞給烏龜去，不過好像總是抽不出空來。」薑臨溪說著把警長抱在了懷裡，「因為是以前沒有出現過的命格，也沒取名字。」
「這個命格，有什麼用處嗎？」孔雀好奇地問道。
孔雀也好，薑臨溪也好，都沒發現，在他問出這個問題時，一旁的情報販子下意識地微微扭頭，看向落地窗。
明亮的落地窗上，倒映著客廳裡的景色：紫眸的青年趴在沙發靠背上，小灰貓神氣地站在他腦袋上；小女孩盤膝坐在手工羊絨地毯上，她的懷裡，米黃色懶洋洋的貓咪似乎在打盹。
林夏的視線和落地窗上小黃貓的視線對上，須臾，移開。
那邊薑臨溪的解釋還在繼續：「應該算是失敗的命格吧……我本來好像是準備練一個類似回天的命格出來，結果失敗了，就出來這麼個奇怪的命格。」
「怎麼個奇怪法？」孔雀很驚訝居然能讓這孩子說出奇怪的評價來。
「最明顯的徵兆是……」她皺起了眉頭，「它會剝奪宿主的時間。」
孔雀怔住了：「剝奪……時間？」
「嗯，宿主背負著它的話，時間會被剝離，比如，一個30歲的人，被它寄宿了。按照正常的時間流逝來看，一年之後，這個人的肉體年齡應該是31歲才對。但是被它寄宿之後，它會一步步奪走宿主成長的時間。三十歲變成29歲，28歲，27歲……這麼一路返回，一直到某個臨界點。」
薑臨溪在紙上畫出一條直線，一端寫著零歲，另一端寫著100歲。
按照正常來看，人應該是從零歲到一百歲，就像是搭積木一樣，年齡會越來越大，但是這個命格不僅會拿走後頭應該搭上去的時間積木，甚至連已經搭好的年齡積木都會被奪走。
「所有人的時間就像河水一樣往前流，只有宿主的時間是在倒退，因為他前進的時間被剝奪了，甚至是已經過去的時間都被命格奪走了。」薑臨溪指著那條線，說，「你能想像，今天你還是29歲的身體，一覺醒來，身體變回了20歲嗎？」
「那豈不是另一種意義上的長生？」
「不，沒那麼簡單。」薑臨溪搖搖頭，「這樣強行剝離時間的弊端非常大，一個人本來能活一百歲，30歲被寄宿了，身體在一年內變回了20歲，他的壽命大概也就剩下七八年了吧。」
「命格吃食宿主那些被剝奪走的『過去的時間』中的情緒為生，所以即使肉體返回到了25歲，但是未來五年裡的記憶依然是在的，只不過，其中的喜怒哀樂完全體會不到，就像是看一部自己主演的電影一樣，完全沒有代入感。」
說到這裡，薑臨溪看著手上提取出來的無名命格，下意識想把它丟掉，但是不知道為什麼，莫名有種情緒阻止她。
那個命格在手心裡靜靜地閃耀著淡白色的光，讓她有些失神。
不可以……丟掉……
重要的……重要的……好不容易才煉出來的……
為了……救……
「嗚！」薑臨溪一把撐住腦袋，剛剛的……是什麼？
破碎的思維碎片不成句，像是無意間被翻滾的河水從底下沖到水面上的碎片一樣，又很快沉了下去。不管她怎麼翻找，都無法再見到。
「臨溪？」
孔雀微微皺眉：剛剛，發生了什麼？星辰的軌跡……居然有一絲波動？
億萬載不變的星辰軌跡，居然出現了如同水波漣漪般的波動！
他的聲音喚回了失神的小女孩，她勉強笑了一下，說了句我沒事，就又低頭看向自己手裡的無名命格。
「……這個命格，不算好也不算壞，還是……先交給我保存著吧，等以後有空了……再煉化掉好了。」像是解釋一樣，薑臨溪說道，然後把手裡的命格放入了花紅體內。
一直注視著她的警長垂下眼簾。
兩隻靈貓體內的命格也分開了，這麼一來，花紅體內的命格儲備分別是：妙手回春、百鬼夜行、滄海一聲笑、無名怪命和召喚隕石的女人——最後那個必須和警長隔離開來！薑臨溪覺得再把召喚隕石的女人放在警長體內，深恐自己被警長挑唆著又用這命格，那就真的要出現召喚隕石自己砸死自己的神作場面了，到時候可沒第二隻蠱王讓她吞噬啊……
警長不滿地哼哼了幾聲，小灰貓完全不知道剛剛發生了什麼，依然開開心心地拿粉嫩嫩的爪子勾自家主人的衣服玩。
見此，小女孩忍不住一把抓起花紅：「不行！我完全沒法想像我和花紅配合！必須訓練！」
被她抓在手裡的灰毛團子一臉茫然：「咪嗚？」發生什麼事了？
「明天休息天，出門找命格去！我要訓練你的命格識別能力！」連命格氣息都分辨不出來的靈貓那絕對是連其主人都要被一起鄙視的！
如果是風宇的話她絕對不介意落井下石好好嘲笑他一番！可是現在這只小笨貓的主人是她啊！
小灰貓眨眨眼：「咪嗚？？？咪嗚！！！」誒誒？明天要出門玩嗎？真的嗎！？
「咪嗚咪嗚咪嗚！！！」主人大好人！
——完全不在一個頻道上啊……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浮生不過鏡花水月一場扔了一個地雷！
許願卡世界先去哪裡好呢……死神還是魔禁還是大劍還是其他呢……（苦惱中……）乾脆生化吧！（喂你還沒玩夠喪屍嗎！
悠于 2018-8-24 13:20
第146章
「看起來好沒精神啊……發生什麼好玩的事了嗎？」
繁花如錦的夢境中，楚弈落下一子, 香榧木的棋盤和玉石棋子叩擊產生的聲音清脆異常。
這一子幾乎逼死了一個角的白子。
對面, 年幼的小女孩對著一下子變得嚴峻起來的形勢, 苦惱地皺起了眉頭。
「弈！不許幸災樂禍！」
小女孩氣鼓鼓地瞪了笑得分外無辜的人。這些天每晚在夢境裡下棋對弈，兩人都不是難相處的人, 幾天下來就把原先生疏的稱呼換成了直呼其名。
「今天……去訓練花紅了。」想了想，薑臨溪在左上角落下一子，反而棄右角上的棋子不顧。
楚弈一眼看出了這一手棋的意圖。
圍魏救趙。
如果自己執意吃掉右邊棋子的話, 左邊的地盤就危險了。
楚弈心下想道, 然後落子。
這一子既沒有去管初初陷入危機的黑子, 也沒有去對將被逼死的白子窮追猛打，而是去開闢了尚未展開的新地盤。
「不順利？」落下子後, 楚弈才問道。
其實這些天薑臨溪過得很輕鬆, 每天早上起來小鍛煉一個小時, 然後沖洗一下出來吃飯, 吃完上學——上課期間滿腦子籃球隊訓練計畫和魔藥基礎學藥性衝突藥性增強，聽課品質無保證。下午沒部活三點半回家, 有部活就六點回家, 晚飯之後帶兩隻貓散會步, 順帶逛書店買幾本林夏推薦的心理學著作回去慢慢看。
或許就是老天也看不得她過得如此輕鬆，在薑臨溪決定訓練花紅成為優秀的靈貓之後，一向開朗樂觀的小姑娘難得的變成了哭喪臉。
「不, 很順利……如果不看過程只看結果的話。」
花紅作為靈貓的資質無與倫比，不管是從尋找命格的敏銳度上還是從辨識吉凶命的能力上, 都堪稱靈貓中的佼佼者，連和她的戰鬥配合都是一等一的。
當年自己和警長剛剛開始配合的時候，警長也沒法像花紅這樣迅速而準確地理解自己的意圖，跟上自己的戰鬥節奏，在恰好的地方出現讓她完成換命，然後立刻離開躲起來。
按照這個進度來看，用不了幾天，花紅就能完成當年警長半年的訓練。
——這是說，如果那只灰毛團子不是訓練到一半就跑去撲蝴蝶咬樹葉、東奔西跑非得她出手抓回來的話。
「弈，你說，貓咪也會得小兒多動症麼……」
楚弈微笑道：「這我可不知道，我只知道你又要輸了。」
兩人在談話期間並沒有停下對弈，下的又是快棋，
薑臨溪一愣，低頭，這才發現，自己的白子已經被孤立起來，成了毫無根基的浮島，已經是回天乏術。
「……啊，又輸了。」
楚弈點了點一開始讓她稍稍思考後才下的那手圍魏救趙：「這裡，為什麼要選擇攻擊我的黑棋呢？這一手如果是在寸土必爭的大後期出來，我可就有點為難了，不過在棋局剛剛展開的當時，這一手，有點浪費了……就像我這樣，直接放棄掉那邊的兩片棋子，轉攻他路，再想辦法策應這一片黑棋，你的那手棋就沒用了。」纖長的手指點了點白子，又收回，「臨溪，你太被動了。」
不管是棋路還是生活的態度，都抱著既來之則安之，完全沒有自主地想要掌控什麼的欲望。
「你知道嗎，有很多時候，就算你自己再怎麼獨善其身，還是會有人盯上你。」
小女孩默然不語。
楚弈拎起一顆白子，落在右上角。
「你覺得林夏怎麼樣？」
楚弈忽然問了一個無關緊要的問題。
「老師？」薑臨溪愣了愣，「很好啊！」
「作為聖地排名第一的情報販子，你覺得不會有人盯著她嗎？但是為什麼從來沒有人敢對她下手呢？」
這的確是一個問題，林夏手中握有的情報價值足以動搖最無欲的聖人，那麼，為什麼沒有人去劫走她乃至她的情報庫呢？
楚弈垂下眼，嘴角勾起一個毫無溫度的笑：「因為都死了啊。」
「想要對她動手的人，在升起念頭準備付諸行動的時候，就已經被她先下手抹殺掉了。」
「臨溪，你要在結網之前先一步布下天羅地網才行，或者在我的網成形之前，先一步從中殺出。」楚弈手拈黑子，如同掌控星辰一般，落在棋盤之上，「否則，你沒有生路。」
那聲音就像是昭示著什麼一樣，挾持著仿若預言般的無可更改的魄力，直擊她心臟。
「輸了棋局只是小事，如果……輸掉了重要的人的命，怎麼辦？」
姜臨溪離開楚弈的花海夢境時步伐很快，幾乎可以說是落荒而逃。
在楚弈說輸掉重要的人的命時，她勉強笑著說了句怎麼會啊，就匆匆告別離開了。
不知道為什麼，明明楚弈並不是什麼預言類相關的能力者，本身也無法看見未來，但是在那個人這麼說的時候，薑臨溪比任何時候都清楚地感覺到，楚弈說的那些，會變成既定事實。
或許是因為楚弈溫和的卻暗藏悲傷的眼眸，或許是隱約破碎的記憶中透露出來的細節，或許是……
她在夢境的隧道中停下了腳步。
讓她的許可權忽然提升到雙A級的許願卡「最後的星見」，忽然變動縮短準備時間的時間線。
這兩個在進入全職獵人世界之前就一直藏在她心裡的疑問，又一次浮現。
閉上眼，沉澱心情，再睜開眼時，小女孩黑如墨玉的眼眸，褪去了平日裡總帶著的笑意，冷如劍芒。
花海中突兀地出現一陣風，卷起無數細碎的花瓣直沖天空。
楚弈抬起手，按住臉頰邊被這陣風帶起的碎發：「有必要弄出這麼大的動靜嗎？」
「雖然我也承認那孩子的缺陷非常明顯，但是……你會不會太急躁了？」林夏的身影出現在花海中，難得的，情報販子沒被陰影覆蓋的右臉上，帶著明顯的不虞。
比起這樣，她更加贊同循序漸進，慢慢改善。
原本楚弈也是這麼贊同的，但是今天這是……
林夏看向楚弈，等著對方給出解釋。
「惡疾下猛藥，如果不趁著悲劇還沒釀成之前提示她，難道還要等她走到無路可走的時候看著她絕望嗎？」
這話說得有點重了，林夏悚然一驚：「難道……」
她對面的人微微頷首：「時間差不多了，希爾應該已經複生，我不相信他會什麼都不做。」
「更何況，」楚弈顰眉，「這一次，是希爾在暗，臨溪在明……以她現在見招拆招的態度，絕對贏不過那只狐狸。」
作為情報販子的林夏還沒有收到任何這方面的情報，但是楚弈卻可以憑藉著手上已知的情報，推測出希爾大致的複生時間，這是作為情報販子的林夏無法比擬的地方。
這可真是個大麻煩……受限於某個原因，林夏無法以權謀私，雖然鑽了系統空子，以老師和學生的名目提供了薑臨溪不少情報（學生可以任意翻看老師的著作筆記），但是涉及到這種具體的操作方面，她卻無法提供更多的幫助：「……你覺得他會怎麼做？」
「不知道，可能性太多了。」楚弈收拾好棋盤，開始打譜，「不過最簡單也最有可能的，不外乎是削弱臨溪的實力。他不會一下子殺了人，而是好像貓捉老鼠一樣，逗弄得差不多了才會下狠手。」她抬眼看了情報販子一眼，「你知道希爾的目的嗎？」
「幽白世界黑暗武術大會的邀請資格，臨溪有這個，大概是因為這個才被希爾盯上的吧。」林夏不假思索道。
「武術大會啊……我記得這個武術大會的冠軍能夠實現一個願望，是吧？」楚弈微微思考了一下，問道，「希爾應該用不上這個願望，是誰想要？」
「是托比。我想，他大概是要復活一個人吧……雖然我不認為他可以成功。」林夏漫不經心道，「幽白武術大會的冠軍確實是一個復活機會，但是有潛在要求，他想要復活的人應該不符合那個要求才對。要我說的話，他還是去嘗試挑戰深淵級難度的龍珠來得實在，那裡的復活機會幾乎沒有限制，尤其是後期的那美剋星人龍珠。」
……那種難度目前還沒哪個玩家能打通關好嗎？
「是這樣啊，想要復活什麼人……那除非是讓他親身嘗試後失敗，否則誰也沒法打消掉他的念頭。」楚弈下意識地右手食指微蜷，以指節叩擊棋盤，清脆的叩擊聲中，她不緊不慢道，「沒辦法從源頭和平解決的話，那就只能……先下手為強了。」
「說得容易，我和你都沒法插手這件事吧？」林夏今天似乎異常疲倦，平日裡總是智珠在握的模樣褪去，顯露出無能為力的模樣，「我基本上不能離開聖地，你脫離了實體，全依仗強悍的精神力自我沉睡，只能通過夢境和外界交流……結果我們就只剩下旁觀的份了麼？」
「也不要那麼悲觀嘛！」楚弈苦笑了一下，「幽白武術大會的邀請資格不能轉讓，所以臨溪本身應該不會有生命危險，至少我們不用擔心這點。」
林夏沉默不語，好一會兒，才低低歎氣：「但是，失去了重要之人的感覺……生不如死。」
那好像行屍走肉一般的千年時光……哈，她錯了，她早就是屍體了。
垂在身側的手緊握成拳，卻又像是在克制著什麼一樣，放開。
很久以前……就不能稱為人了……
「曾經體會過這點的我們，不是早就知道了嗎？」
楚弈沉默不語。
「其實我們該慶倖了，臨溪進入聖戰的時間還短，她還沒有什麼生死之交的好友……不至於為了泛泛之交去冒那麼大的危險。僅有的幾個朋友臨界期也都非常長，暫時不會進入聖戰。」最後她歎了口氣，道，「而且，按照現世時間，武術大會還有半個月，盡力拖過這段時間吧。」
「暫時也只能這樣了。」承認自己也沒什麼更好的辦法，林夏挫敗道，「有免戰牌拖著……希望這陣子別出什麼岔子。」
只要過了這半個月，就好了……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阿B真漢紙扔了一個地雷！
開始挖前頭的坑了！
編劇&導演感冒中，正在思考明天停播問題……（如果感冒病毒被睡覺大魔王打敗了的話就不用考慮這個了
同理，留言評論明天回復……_(:з」∠)_
另外托比非原創人物，導演喜歡用群眾演員跑龍套，但是BOSS什麼的必須上大牌啊……（內牛滿面看預算……
第147章
或許是長久的沒有波瀾的生活遲鈍了她們的感官，不管是林夏還是楚弈, 在這一刻, 都忘記了一個定理。
那就是墨菲定理。
事情如果有變壞的可能, 不管這種可能性有多小，它總會發生。
***
因為是週末, 不用上學，所以一大早就醒了的小姑娘完成例行晨練之後，喂飽花紅之後, 就丟下呼呼大睡的小奶貓, 帶著警長進了聖地。
系統不限制AA級許可權的玩家聖地滯留時間, 這也就意味著，只要她願意, 就算是從早到晚都在聖地裡呆著都沒事。考慮到老師曾經提到過的大圖書館內關乎各個世界的資料, 薑臨溪決定把這個週六消磨在圖書館裡。
反正籃球部沒訓練, 小澤茜似乎是被她爹媽壓去上什麼課程了, 昨天打電話給她的時候哭訴了半天。這也就意味著這個週六沒什麼特別安排，可以不受打擾地在圖書館裡度過了。
在路過翡冷翠廣場的海風麵包店時, 她買了份熱狗外加一杯某個世界獨有果汁的熱飲當早餐, 邊吃邊朝大圖書館走去。
不得不說, 這家店的東西味道真不錯，薑臨溪已經在考慮以後的早餐乾脆就都在聖地裡買好了——這點東西不值幾個錢，系統發佈的小任務所獎勵的錢幣足夠她在那家店裡吃半年。
翡冷翠廣場上的人很少, 畢竟時間還太早了。秋日裡的空氣帶著幾分涼爽，在聖光大教堂的晨禱聲中, 小女孩喝完最後一口果汁。
在準備把手上的垃圾丟入一旁的垃圾桶裡時，一人一貓忽然同時皺起了眉頭——雖然滿是毛的貓臉上表情不是很明顯，但是這對主僕身上散發的，的的確確是「不爽」、「好討厭」、「為什麼會在這裡遇到他啊」、「現在退出聖地還來得及麼」等幾乎能具現化語句來的情緒。
而就在這時，一個聲音叫住了她：「好久不見，臨溪，能在這裡看到你可真高興！」
薑臨溪轉過身來，眉目冷淡：「……我可一點都不覺得高興，希爾。」這是真話，任是誰見到了一個曾經死在自己面前——某種意義上來說還是被自己給逼死的人時，都不會覺得高興。
死而復生也好，惡鬼索命也好，總而言之都不是好事。
站在晨光中的青年一頭炫目的金髮，臉上戴著爽朗的笑容，就像是看到了什麼久別重逢的朋友一樣。他的身邊站著一個穿著奇怪網格衣的男人，臉上戴著狐狸面具，背負武士刀，腰側還有一個工具包。
即使是被面具遮擋住了，她依然能感覺到，那男人投注在自己身上的視線火熱熾烈得像是缺水的沙漠旅人看到了綠洲一樣。
這樣的身材打扮，還有這樣的眼神……薑臨溪暗暗記在了心上，視線在這個男人身上稍一停頓，便移開了——就像看到大街上任何一個奇裝異服的人時一樣的反應。
「啊啦，好冷淡的反應啊，真是讓人受傷。」希爾聳了聳肩，似乎很傷心的模樣，「我可是一直都在找臨溪的下落呢！」
他微笑著眯起眼睛，像瞄準了獵物的獵人：「好難得能玩得那麼開心……」
那眼神讓薑臨溪心中警鐘大響，直覺對方不懷好意。
「抱歉，我可不覺得哪裡好玩。」小女孩毫不猶豫地拒絕了對方，「我還有事，就不陪你玩了。」
「啊，那可真是遺憾。」金髮青年看似無奈地揮了揮手，「等什麼時候臨溪改變主意了，可以再來找我啊！」看到反而走得更快了的小女孩，他笑著收回手，「我很期待和臨溪再次面對面的時候呢！」
他身側的男人目光一直落在那小女孩身上，直到對方走入大圖書館裡，再也看不到的時候，才收了回來。
「她用上了免戰牌。」他說。
「嗯，這孩子才進入聖地沒多久，應該拿不到，大概是從涼夜飛螢那邊拿到的吧。」希爾不在意地說道。
「……這麼一來，之前用『最後的星見』提升她許可權縮短臨界期的舉動，就完全沒有意義了！」和希爾的淡定不同，旁邊的男人分外焦躁。
「不要那麼著急，托比。」希爾拍了拍他的手臂，「放心吧，本來那一步就不是必須的。」金髮青年笑道，「『最後的星見』只是為了測試她的能力大小，兼帶瞭解一下她的個性而已。」
托比愣了愣，才問道：「……下一步，要怎麼做？」
「有免戰牌的話就沒法讓她進任務世界了……現在看來，與其寄希望於短時間內讓她在許願卡中結識至交好友這種小概率事件，倒不如……直接從她身邊下手。」
雖然那小女孩早已走入大圖書館裡，看不到人了，但是金髮青年的目光卻依然注視著那裡。
他微笑的模樣，就像是看著一無所知的獵物一步步朝他預先設下的陷阱走進去一樣。
「而且，有個現成的選擇，就在我們面前。」
托比忽然明瞭：「原來如此，但是……聖地禁止一切武鬥行為，她的『現世』也不知道在哪裡……是要去許願卡世界嗎？但是我們無法預測她可能接到的許願卡是什麼啊！」
如果能夠預測到是什麼世界的許願卡，就可以通過平臺收購同世界的許願卡進入。
「這個嘛，」金髮青年摸摸下巴，微笑，「我想是時候去拜訪那位小姐了……那個人情，也是時候用掉了。」
托比茫然不解，除了系統，還有誰能知道一個人未來會進入的許願卡世界……未來？
他忽然想到了一個可能，驚疑不定地看向身側的青年：「難道是……預言者？」
「唔，她算不上是預言者，充其量，只是能夠看到而已。」希爾在前面帶路，一邊回答道，「不過，她所看到的，是會發生的未來。」
說話間，兩人已經離開了翡冷翠廣場。
在複雜多變的小巷子七轉八彎之後，路終於到了盡頭，希爾推開了一扇門，朝裡面的人打招呼道：「呦，早上好啊小七，又在整理給小淩思的花嗎。」
正站在桌邊整理花束的青年聞聲冷笑：「我應該有說過的，除非是……」
沒等他說完，希爾截口道：「啊，沒錯。」
這出乎意料的反應讓那青年一怔：「你決定用那個人情了？」
「啊，再不用的話，大概就沒用了，」希爾毫不在意地說出了青年避之唯恐不及的事實，「畢竟，小淩思的身體，已經堅持不住了吧？按照推算來看，用不了兩個月，她就該蒙主恩寵了。」
「你！」青年的手猛的攥成拳頭，那個瞬間托比感覺到一股極其強烈的殺氣從那青年身上倏然綻開，仿佛潛藏起所有尖銳的利劍破鞘而出，激得托比幾乎是下意識地做出了應對反應。
他的右眼猛的變紅，其中似乎有什麼黑色的東西即將成型。
但是緊接著那青年的面色一變，卻像是聽到了什麼不能反抗的命令一樣，忽然強壓下怒火，拿起桌上的花束，轉頭就走，「跟我來！」
剛剛還勃發的殺氣忽然就消散無形，托比松了口氣，這才發現自己已經出了一身冷汗。
這個人……不簡單。
但是更加讓他好奇的是，剛剛發生了什麼，居然能讓那個人放棄掉原先的攻擊打算。
「不用擔心，只要小淩思還活著一天，就不用擔心他會動手，那孩子是鎖住他、不讓他妄動殺念的枷鎖。」希爾通過人工精靈對他說道，「他比任何人都忠誠于那孩子，哪怕那孩子讓他去死，他也會毫不猶豫地赴死……雖然小淩思絕對不會下這種命令就是了。真是好奇，小淩思到底是從哪裡找來的這樣的人呢？」
托比一愣：「但是，您不是說……那個您要找的人，只有不到兩個月的壽命了嗎？」兩個月後，失去了枷鎖的人……
「如果不出意外的話，確實只有一個半月的壽命了。」希爾微微一笑，「但是，那是不出意外的情況下。」
「您的意思是……」
金髮青年笑而不語。
預言系，如此罕見的能力者，誰會眼睜睜地看著這樣一個人才去死呢？
青年抱著花瓶走在前面，托比看得出來，他手中的花束，應該是來自於鋼鐵神兵世界的死亡之花。
雖然有著和不詳的死亡聯繫在一起的名字，但是這種花卻有著奇妙的治癒之力，只要放置在病人的病房之中，就能治療創傷、甚至大大延緩致死疾病的發作。如果放置足夠多的花朵的話，甚至能讓人直接康復。
鋼鐵神兵世界中，這是僅僅只有在機械王國裡才有的花，只有忠誠于機械王國的幻惑戰士卡蜜拉會種植。他所種下的死亡之花既能魅惑人心又能擁有出類拔萃的治療效果——然而，如何分辨這兩種外形和品種都完全一樣、但是功效不同的花朵，卻只有卡蜜拉、機械王國代言人及直屬于代言人的七魔將知道。
能夠魅惑人心的死亡之花是卡蜜拉用作攻擊的手段，而這種擁有治癒之力的死亡之花只會供應給機械王國的代理人娜夏大人。
身體沒有接受任何改造的娜夏大人正是依靠著這種花的力量，才擁有了超過普通人類幾倍的壽命——如果他沒記錯的話，那位娜夏大人和她的雙胞胎哥哥一起作為機械王國的代理人時間超過五百年。
而和接受了肉體改造的哥哥米夏不同，娜夏的身體是完全沒有經受過改造的。為了能夠延續生命，她需要定期使用死亡之花的力量來延緩身體的衰敗。
托比的目光從花束移到了那青年身上。
鋼鐵神兵世界整體危險度不算高，只有2C。但那是因為百分之九十五以上地區都屬於和平區，難度只有E到D。單看機械王國的領土部分的話，那是雙B級難度——這個世界的難度，都是被那個占整個地球總面積不到百分之五的機械王國給拉上去的。
由此可見，只栽種于機械王國之中、並且由幻惑戰士卡蜜拉親自看守的死亡之花的獲取難度有多高。
因為那花是很難得的療愈系聖品，所以，除非是走投無路，否則沒有人會拿出來交易——即使是通過任務開通了遊戲中的治療模組，系統那個大奸商收費可從來不便宜！
從這個青年用於包紮花束的花紙來看，這是附帶有中級空間屬性的花束。也就是說，雖然他捧在手裡的花束看起來只有十來枝花，但事實上，那一捧花束中，應該有足以填滿一個房間的花枝數量。
這麼大量的死亡之花，不可能是通過收購得到的——如果有誰出售了或者收購了如此巨量的死亡之花，他不可能什麼消息都沒聽到。
也就是說……這都是，這個青年拿到的？
如果是這樣的話，他大概需要好好考慮一下自己和對方交手的勝算問題了。
預言系的能力者……
他的眼裡閃過一抹炙熱，但又很快消失——或者說，被藏了起來。
青年推開了一扇門，這扇門就像是一個分割點一樣，前面還是中古歐式小木屋的模樣，門後就完全是現代化金屬風格的重症監護室了。
不管是擺在床邊各種各樣發出滴滴聲的儀器，還是那顯示讓人摸不著頭腦的動態圖的螢幕，亦或者是其他，這地方只能讓人想到重症監護室。
青年走了進去，把手裡的花束放在床頭櫃上，仔細看過床上的人之後，這才轉過身來：
「大人身體不好，不能起來迎客，請見諒。」雖然說著請原諒屋主無禮的話，但是這青年的臉色怎麼看都是明寫著「敢讓大人起來就宰了你們」。
青年站的位置非常巧妙，正好遮住了床上人的上身，即使托比心中再怎麼好奇床上的人到底是什麼樣，也不敢直接上前——連希爾先生都只是站在門口說話，而沒有踏進去的打算。
「好久不見，看起來你的身體更加糟糕了啊，小淩思。」希爾絲毫不在意那邊青年幾乎要吃人的表情，笑道。
「啊，不過看點想要見到的未來還是可以的。」一個非常悅耳，但是虛弱的聲音傳入耳中，「至少有這批死亡之花撐著，我還不至於還沒看完就斷氣了。」
青年勃然變色：「大人！」
「嗚……耳朵好痛，小七你的聲音太大了……」
「對、對不起……」青年條件反射捂住了嘴。
「哈哈，開個小玩笑而已嘛，小七你不要這麼嚴肅啊！」和托比想像中不同，他本以為預言者總該是沉靜而睿智的，在看到這個房間時，他心中想像的是一個身體虛弱卻帶著神秘氣質的人，沒想到……從這對話來看，似乎這位預言者本性非常活潑？
「咳咳……」預言者似乎輕咳了幾聲（這也讓被稱為小七的青年臉色大變，幾乎就要撲上去了），「希爾先生，這是最後一件交易了，完成這件事之後，我們就互不相欠了。」
金髮青年微笑：「那是當然。」
「你可真是……」那位預言者似乎是歎息了一聲，卻沒有說完後面的話，只是話鋒一轉，「去收購古劍世界的許願卡吧，如果遇到死而復生的人，就幫一把。」
「他大概能説明你們達成目的。」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心如止水扔了一個地雷！
感謝阿B真漢紙扔了一個地雷！
死亡之花的翻譯是小時候看鋼鐵神兵漫畫時看到的，但是日前重溫動畫時發現字幕組翻譯是邪惡之花，完全不知道該以哪個為准，或許還有其他說法也不一定……作者不太敢確定（不懂日文啊……QAQ）如果有妹子研究過鋼鐵神兵裡娜夏抱在手裡的花還有鋪在房間裡的花（作者依稀記得那些花似乎還救過鐵兵，而且是通過夢境……太牛叉了！），請務必告訴我其正確翻譯！
PS：_(:з」∠)_感冒魔王太恐怖了……
古劍 許願卡
第148章
「阿嚏！」忽覺背脊發涼，薑臨溪打了個噴嚏, 忍不住揉了揉鼻子。
「感冒了嗎？」白髮紅眼的少年關心地問道。
「不是, 」小女孩搖搖頭, 繼而目光糾結，「話說, 為什麼你會在這裡，阿克夏？」
名為阿克夏的少年晃了晃手上的卡片：「它送我來的呀！」
薑臨溪看看自己手中的許願卡，又看看阿克夏拿出來的：「一樣的許願卡……」
此時, 薑臨溪和阿克夏並非是在聖地翡冷翠廣場, 而是在一個山清水秀的山谷之中。
翡冷翠時間早九點五十分, 在薑臨溪翻完了又一本自家老師推薦的著作之後，正準備拿下一本書時, 人工精靈米米的聲音在她的腦海裡直接響起：「主人, 系統向您發佈許願卡任務『村民們的憤怒』, 準備時間為聖地時間十小時, 十小時後自動傳送。」
許願卡：村民們的憤怒
內容：洛野村的附近最近來了一群山匪，擄走了村裡過冬的糧食不說, 還殺死了德高望重的村長一家, 連同村長才出生三天的小孫子。官府的清繳書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到達, 無力守衛家園的村民唯有寄希望于不可知的上天，請求天神正道，血債血償。
任務要求：除去洛野村附近的山匪, 還洛野村一個寧靜。
任務提示：多在村裡走走問問，說不定能知道一些山匪的巡山路線, 從而制定相應計畫突襲山匪老巢——當然，如果你強大到了足以單挑一整窩山匪，請無視此提示。
獎勵：宵河（劍名，可升級）*1，金錢若干。
由於世界風俗變化，在進入此世界時，她原先簡單的休閒裝直接變化成了長袖飄飄衣帶翻飛的漢服，披肩長髮用一串細珍珠鏈子挽起妝點——系統自帶的風格同化效果不到一秒就把一個現代風英氣勃勃的小丫頭打扮成了古代的小家碧玉。
而也是這個時候，薑臨溪才知道原來系統還考慮到了到達的世界背景問題。她之前所去過的世界無一不是偏現代風格，自然不知道原來系統還有這種強制違和感君下線的功能。
不過小姑娘隨即想到了之前在翡冷翠廣場上曾經見過的奇裝異服者，頓時理解了系統君的苦心……大概是系統君也不想看到古裝劇裡跑過一兩個西幻風格人物吧。
那簡直就像是朝草莓蛋糕上摸老乾媽辣醬一樣坑爹啊！
結果沒等她好好看看周圍疑似深山老林的環境，就看到一個熟悉的人站在兩步開外，鴿血紅寶石一樣的眼睛裡盛滿了不期而遇的驚訝和意外的喜悅。
而現在，阿克夏的手中，有著和她一樣的許願卡，不管是任務內容還是提示亦或者是獎勵，都一模一樣。
「看來你還沒摸清楚一些基本情況啊，也是，你的許可權提升太快了。」一般玩家至少要經歷十幾個世界的磨練才能拿到B級許可權，很多規則都會在這段時間裡摸熟。但是據她所知，這孩子卻是被一個任務直接給提升到高級許可權，導致她完全不瞭解一些聖戰遊戲的基本規則。
阿克夏手指一轉，卡片就消失在他的指間：「嘛，反正系統保護時間還沒過去，我就和你慢慢說吧。」
……保護時間？是和任務世界一樣的保護時間？
「不管是許願卡世界還是任務世界，當進入人數大於等於2，系統就會給予十五分鐘的保護時間。這段時間裡不能離開系統保護範圍，準確的說法是想出去也出不去……當然，也不用擔心外面的人會看到我們。」他像是看到了小女孩內心的疑問，說道，「這段時間大致就是用來讓陌生的卻進入同一個世界的玩家們互相交流溝通，以取得信任，最好就是能夠開展團隊合作，再不濟至少不要是敵對……不過如果有誰實在是交際能力差到令人難以直視，好端端的交流時間變成結仇時間的話也沒辦法了。」
「畢竟，被系統放在同一個進入點的玩家，基本上是被視作同一陣營的人。」
阿克夏滿意地看到小女孩略微驚訝地睜大了眼睛，幾乎是迫不及待地問道：「你的意思是，系統會分割出好幾個進入點，而每個進入點裡的玩家被視作一個陣營，同一個世界裡，會有多個陣營的玩家互相競爭？」而不僅僅只是外來玩家和本土玩家這兩個對立面？
最後那句的疑問被她壓在了心底，但是單單只是前面的回答也足夠她猜測了。
「是的，這一般被稱為團戰。」阿克夏說道，「而且，有組隊的話，好處就顯露出來了，這種時候，同一隊的隊友肯定會被系統優先放在一起，而不是分離到對立面……明白了嗎，如果沒有組隊的話，說不定這次和你在同一個陣營裡的人，下一次，就站到對立面去了。」
當然，還有更加噁心人的，上個世界還打得你死我活的人下個世界被系統分配到同一立場……嗯，換個角度來想，和他們同世界的其他團隊會很高興。
這些內容的衝擊力太大，薑臨溪呆住了：「所以……組隊……」她混亂得連自己想說什麼都不知道。
阿克夏明白她內心的混亂：「所以，最好就是和人組隊，你也不希望上個世界救過你的人，下一個世界就對你刀劍相向吧？」
小女孩默然不語。
「但是，我還是不明白你為什麼要選擇我。」薑臨溪皺著眉頭，說道，「你的頭腦很好，面對大部分困境都能憑藉頭腦找出其中生路。從你對聖戰的瞭解來看，你並非剛剛進入的人，應該是在這遊戲裡呆了有一陣子了，既然如此，為什麼不去找在遊戲過程中曾經並肩作戰過的玩家，而是尋找我這個剛剛進入聖戰、什麼都不懂的人？」
阿克夏笑道：「你是在懷疑我的動機不良嗎？」
「不，」出乎他意料，薑臨溪沒有絲毫猶豫就搖了搖頭，果決得讓他都覺得驚訝，「我只是奇怪，雖然我最近總是遇到奇怪的事。」她頓了頓，看了一眼阿克夏。
——阿克夏不知道這孩子那別有深意的一眼是怎麼回事，他只知道，在停頓了一秒時間後，那女孩說：「在這之前，我曾經接到過一張許願卡，『最後的星見』，很奇怪，本來應該有24個小時的準備時間，我卻忽然被系統通知說時間線變動，結果只給了我幾分鐘時間準備就強制拉入了許願卡世界。那張許願卡不僅一口氣把我的許可權從低級提升到了雙A級，還把我的臨界期直接從原先的四個月縮短成了七天。」
「我今天進入這個世界之前，在聖地裡遇到了希爾和另外一個陌生人。」薑臨溪抿著嘴唇說，「那個人看我的眼神很奇怪，就像是極度饑餓的人看著一頓豐盛的大餐一樣，我想不出我身上有什麼好被覬覦的……之後我去了圖書館，甩掉了希爾和那個人，才開始調查自己，然後我發現，我的狀態列裡，有一個隱藏起來的『幽白世界黑暗武術大會受邀參加者』的標誌……我想，如果沒弄錯的話，那個人所窺伺的，就是這個狀態。」
阿克夏怔了怔。
最後的星見，臨界期縮短，幽白武術大會……
種種線索在他大腦裡像夜空裡的星星一樣亮起，隱約可見一條線把它們串聯在了一起。
薑臨溪抿了抿唇，她也是在冒險，冒險信任這個只見過兩面的人，或者說，信任「那個」不會誕生在心思不正的人身上，所以她冒險把武術大會的參賽資格說了出來——現在的她，已經知道這個資格到底有多稀有而且招人眼紅了。
「我被盯上了。」
但問題是……
她下意識地扯了扯衣角：「我不知道他們目前這些行動的含義。」
為什麼要這麼做……就像是下棋，對方的這手棋，她無法解讀出背後的戰略戰術目的，僅僅只是見招拆招的話只會輸得一敗塗地——這可不是和弈的指導棋！
「所以，我最近暫時不想組隊，明白嗎？」如果確實如她所想，對方的目標是武術大會的參賽資格的話……這個資格的有效時間還有半個月，只要度過了這半個月就可以了，而她所認識的人未來半個月都處於臨界期內，不必擔心他們會進入任務世界，因為她的關係被捲入本來無關的事情裡、受到原本可以避免的傷害。
因為有人會對她下手，所以不想和人組隊連累他人……麼？白髮紅眼的少年沉默了一會，忽然一笑，走到她身邊：「那，這個世界裡，暫時並肩作戰如何？」
薑臨溪遲疑了一下，問：「這次，有團戰嗎？」
「不必擔心，只要沒有組隊契約的話，團戰中被隨機分配到一個陣營的玩家們不會被視同好友……說不準下個世界他們就開始死掐了呢，所以僅僅只是這個世界的聯手的話，不必擔心會連累到我。」阿克夏笑得很溫和，紅寶石的眸子熠熠生輝，像是有紅髓在裡面流動一樣美麗。
「而且，作為在聖地呆了那麼久的老玩家，你覺得誰等閒能算計到我嗎？」
那倒也是，能一路生存下來拿到高許可權的玩家，哪一個不是老狐狸老油條？也就她這種例外了。
確定應該不會連累到這個少年，姜臨溪伸出手，首次對他露出一個友好的笑容——或許，還帶著些許因為自己之前拒絕他人好意的羞澀：「我是薑臨溪，你可以叫我臨溪。」
膚色幾乎和女孩一樣白皙的手握了上來：「阿克夏，那麼，臨時團隊成立，這點你沒意見吧？」
薑臨溪點點頭，既然都說好了為什麼還要問這個？
心頭不解的同時，她還有種莫名的好像忘記了什麼事的感覺……是什麼呢……
握著她手的少年聞言露出一個笑容，怎麼說呢，那笑容很容易讓人想到看到小紅帽的狼外婆，看到肯德基的小狐狸……還有看到魚的警長
薑臨溪下意識地想往後縮，可惜被人握住的手阻止了她的後退行為。
「既然是團隊了，那麼你的麻煩自然也算是我的麻煩，我可不希望因為個人恩怨問題導致最後任務失敗。」白髮紅眼的少年笑容滿面，一把拖過人按在身邊，「來，我們來分析一下那個不知道藏在哪裡覬覦你參賽資格的人想做什麼吧！」
終於想明白自己漏了什麼的小女孩石化了：
原來她之前說了那麼多讓他保持距離不要引火上身的話都白說了嗎！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阿B真漢紙扔了一個地雷！
鬼畜魔王感冒君氣勢洶洶襲來，編導已倒下……群眾們要小心啊！
作者老家的網路……嗯，你們懂的_(:з」∠)_
第149章
既然已經沒法勸說對方不要插手了，薑臨溪也認了。她把因為傳送而暫時放在寵物空間裡的警長放了出來——這空間還是老師告訴她的, 可以暫時儲存認自己為主的動植物, 可以在戰鬥中將寵物送回其中, 保護其安全，無時間限制。
就最後一點來看, 要比有一個小時期限的幻貓咒來的好。但是有利就有弊，幻貓咒可以隨時召喚出靈貓換命，哪怕在戰鬥中也無恙；而有寵物在內時, 寵物空間就無法在戰鬥中打開了。
一個隨時可以進出但有一小時限制, 超過時間放入其內的寵物將會永久地迷失在異度空間裡, 一個戰鬥中只進不出無存放時間限制，端看情況不同而取捨了。
暖烘烘的貓肉墊子抱在懷裡, 頓時覺得整個人都安下心來了, 小女孩坐在白髮少年身邊, 仔細地聽他說明。
警長無奈地喵嗚了一聲, 一副垂頭喪氣的樣子。
它聞到命格的味道了，雖然不算凶也不算吉, 但也算是個奇命。只是離得有些遠了, 它沒法分辨是什麼命格。
自己身上空竅多著呢, 它怕被溜走了，趕著勁兒提醒，可是主人似乎一點都不著急。
「首先, 你已經被盯上了這是個基本可以確定的事實，盯上你的人是希爾先生和他身邊的某人。」阿克夏隨手拿起一根樹枝, 在面前濕軟的泥地上畫上三個簡單的人物頭像，一眼看去就可以清楚明白地看出，一個是小女孩，兩個是男子。
「希爾……先生？」薑臨溪奇怪地重複了一遍阿克夏對那個人的稱呼，在先生兩個音節上略略咬重了些。
她很奇怪，那個給她留下的印象實在不算好的人到底為什麼會被這麼尊稱。
「唔，雖然他的某些行為確實不太好——特別是對我們這些經常和他打交道的人來說，但是大體上而言，希爾先生在整個聖地裡的名聲都是處於正面的。」阿克夏解釋道，「你的老師是情報販子，只要是需要情報的人，都可以去她那裡，付出一定代價，從而得到想要的情報。而希爾先生做的也是類似的生意，只不過他販賣的不是情報，而是謀略。」
「雇主提出目標，他負責制定計劃，策劃如何實現，其中費用由雇主承擔，事成之後再交由他一定代價。但他並不是一定會出手，只有雇主提出的目標合乎他的胃口時，他才會出手。淡然，如果目標實在是太和他胃口了，就算不去找他，他也會自己上門，而且費用全免，連其中消耗的材料都由他自己承擔……」不過一般會很對他胃口的事，通常對被盯上的人不太好就是了——這句話，阿克夏藏在心裡，沒說出來。
「你這麼一說的話，我明白了……」薑臨溪想了想，也拿起一根樹枝，劃掉了希爾的頭像，「這件事，希爾的定位應該只是軍師類的人物，真正的債主，是這個人。」
她指向剩下的男性人物頭像。
「沒錯。」阿克夏點頭贊同，同時從男子到小女孩的空白處劃出一個單箭頭，上頭標注兩個字：覬覦。
他覬覦什麼呢？
「他覬覦的應該是幽白黑暗武術大會的參賽資格。」薑臨溪想來想去，恐怕自己身上只有這個是最有可能的。
魔藥師職業的傳承幾乎沒有暴露過，除了在獵人世界裡給西索治療了一下傷口之外……等等，那會考試之後自己丟了一瓶魔藥，難道是希爾幹的？
……不對，那時候希爾已經死了，動手的不是他。對了，是西索，八成是被西索摸走了。
除了這個，自己身上最有價值的應該是許願卡「最後的星見」系列獎勵，但是這張卡片本來就是希爾通過系統轉贈的。如果對方的目的是這張許願卡的獎勵物品的話，自己在饑餓遊戲裡忽然壓上全部獎勵物品的舉動，應該會引起對方矚目才對，再不濟希爾也應該對此有些動作。
可是當時對方完全沒反應，說明他的目標不是這張許願卡的任務獎勵。
排除掉這些，剩下的就只有那個參賽資格了。
「他要參賽資格幹嘛呢……這個又不能轉移給他人，只有我能用啊！」小女孩托著下巴，手裡的樹枝有一搭沒一搭地戳著人頭——當然，是男人的。
「是不能轉移他人，但是……」阿克夏差不多有些思路了，所以介面很快，「如果你使用這個資格加入浦飯隊、成為第五名選手的話，對應的，會出現一個許願卡任務。」
「許願卡任務？」薑臨溪還是第一次聽說這種事，頓時眼睛就睜得老大，「什麼內容？」
「獲得成為戶愚呂隊第五名選手的資格，獲得幽白世界黑暗武術大會冠軍，獎勵：在以下五項中挑選一項，1、積分十萬點；2、聖杯卡一張；3、A級血脈卡一張，可根據要求定制；4、A級能力卡一張，可根據要求定制；5……」阿克夏頓了頓，才說道，「復活他人機會一次，可一次性復活多人，數量不超過三，要求靈魂尚未投入輪回轉世。」
啪嗒一聲，薑臨溪手裡的樹枝應聲掉落。
「喵喵！」阿克夏還沒察覺不對，警長已經焦急地沖著薑臨溪大叫起來。
但是，小女孩的眼睛裡，已經失去了焦距，茫然無神。
一瞬間，外界的一切似乎都變得不再真實，無論是警長的大叫，還是阿克夏晃動她身體叫她名字的舉動……就好像是在做夢一樣，或者像是隔著什麼厚厚的膜看另一側的人一樣。
復活……
有什麼東西，自記憶深處浮現。
昏暗的房間裡，房門半開，一個人背靠門框而戰，由外門射入的光線勾勒出他修長的身形：「你新煉什麼命，怎麼感覺有點不太對勁？」
那青年聲音溫和，只是其中微微糅雜了些許不悅的感覺。
房內的人沒有回答，只是抬起一隻手，擦去了從嘴角滲出的鮮豔血跡。
「好吧，那我也不強求……話說回來，你最近怎麼改了習慣了，我記得你以前最不耐煩穿有跟的鞋子，怎麼我才走了兩個月，你就開始喜歡帶跟的靴子了，女大十八變嗎……還是有喜歡的男孩子了？」青年看了一眼門旁放著的中跟短靴，調笑般說道，只是聲音裡莫名帶了點冷意。
裡頭的人手微微一僵，卻掩飾得很好，沒被那人發現。
青年似乎朝裡頭看了一眼，忽然整個人離開了門框站直：「……等等！」
他疾步上前，一把把盤膝打坐的人從床上扯起來：「不是我的錯覺，你果然比之前矮了一公分……你說，是你自己交代，還是要我換命慢慢問出來？首先聲明，我可不接受縮骨功的說法。」
他的聲線清朗磁性，微微壓低後更是好聽得能讓聲控一族立時下樓跑圈，只是他所說的話，卻像是最為尖銳的利刃，紮入他人心裡。
「……沒什麼，只是煉命出了點岔子，弄出個怪命而已，不小心著了道，已經沒事了。」沉默了一會，被他拎起來的人撇了撇頭，低聲道。
異常沙啞的女聲在不算小的房間裡靜靜地消散，但其中的疲憊卻依然存在。
似乎那個女孩一開口，整個空氣都沉甸甸地讓人無法輕鬆起來一樣。
「呵……」青年聞聲冷笑，「你不解釋一下自己現在的骨齡只有十七歲的事？還是說，需要我提醒你，我這回是來給你過十九歲生日的事？」
不知道青年話裡哪個詞刺激到了人，被他抓起來的人忽然劇烈地掙紮起來：「滾開！」
但是青年輕而易舉地制服了她，隨即皺起眉頭：「你的身體怎麼……」昏暗的房間裡，鋥亮的光一閃而過，被強行從床上拽起來的人頓時就像是被什麼給束縛住了一樣，動彈不得。
他把人放回床上，然後一手按在其眉心，一手掐算對方封印在身上的命格。
片刻後，冷汗佈滿了他的背脊。
「……你果然是瘋了！」他咬牙切齒地罵了一句，伸手就要解開那人身上的血咒拿走那個恐怖的命格，卻不料束縛住她的鋼琴線像是被什麼給一下子切開了一樣，剛剛還被限制住的人頓時反手一擊，擒住青年的手臂，將其壓制在床上。
「瘋了？」她自言自語了一句，然後輕笑一聲，聲音頓時沒了之前的沙啞，而是顯露出一種圓潤婉轉的質感，「啊，大概吧，不過我覺得要說瘋了，風宇你也差不多吧？我可不覺得在戰鬥中享受瀕臨死亡的快感又強制抑制自己的人能正常到哪裡去……」
「但是我想一直活下去，至少我想活著的念頭一點都不薄弱。」即使被壓制，風宇也沒多少生氣，聲音依舊平穩：「可你不一樣。弄出那種命格來，你已經不想活了吧？」
「雖然真想誇你一句『不愧是薑家千年難遇的鬼才，連這種剝奪己身時間，用以強制遣返他人時間，好達到死者復活目的的命格都被你弄出來了』……但是……」風宇忽然發難，他本身身體素質就比大病了一場虛弱無力的少女強，這一動立時掙脫，手腕一抖。
她悚然一驚，手中雷光乍現，還不及擴大，就見眼前忽然顯露萬千銀光——一捧如花般綻放的鋼琴線將之直接困在方寸之地內。
「岩漿！去通知大長老過來！」一擊得手困住了人，風宇不敢大意離開，直接喊了一聲靈貓的名字，讓其去送信。
一隻全身火紅色的怪貓從暗處竄出，直奔門外。
跌坐在地的少女試圖起身，卻被忽然橫在頸項邊的琴弦止住了去路，風宇吹動手上銳利的琴弦，微笑：「雖然時間不對，不過『千弦之牢』的用法我確實還沒教你……要不要試試看，在大長老過來之前，你能學到幾成？」
大腦中驟然湧出的記憶片段讓薑臨溪臉色發白。
眼前頓時一陣陣發黑，但是腦子裡破碎的畫面卻沒有停止。
場景倏然轉換。
抱膝坐在原地的少女身形似乎又縮小了幾分，脖子上的血咒花紋卻鮮豔依舊。
一隻貓走了進來，這只貓毛色奇特，純黑色的短毛為底，卻有一條閃電狀的白色長紋自額頭沿著脊骨劈到長尾巴，令整條尾巴都呈皎潔的白色——可惜，原本應該是蓬鬆的大尾巴，已經脫了毛了。
但不管是它脫了毛的小尾巴，還是走路的神態，貓臉上皺巴巴的模樣，都說明，這是一隻很老的貓。
它確實很老，老得超出人的想像。
它是獵命師的始祖姜子牙的貓，白線兒。
活了兩千三百多年的，獵命師一族的大長老。
就在它走到距離那女孩還有四米的距離，少女抬起頭來，很驚訝，她在笑：「沒用的，這命格一旦上身，除非是用掉已經剝奪走的時間，否則無法拿走，不管是多麼高明的獵命術都沒用。很奇怪嗎，以獵命師一族的虛無體質，居然也會有命格不會溜走？」
「你是故意的，為了不讓我們拿走，特意在命格中加了這個條件……能夠煉製出打破獵命師一族體質限制的命格，這樣天縱奇才的絕頂煉命師……你果然一如當初小薑那丫頭所預想的那麼出眾。」老貓居然開口說話了，但是一想到它已經活了兩千多年，那麼它會說話也顯得不足為奇了。
白線兒的聲音蒼老，就像是看著命不久矣的晚輩——事實也無差，它口中的小姜，是姜老太太。
少女聞聲一抖，放在膝蓋上的手頓時攥緊：「所以……就因為我的天賦高，所以……所以就要哥哥死嗎！」
隱約帶著哭腔的聲音讓老貓忍不住歎了口氣。
「為了獵命師的傳承，不想滅族的話，只能擇一而活。」白線兒幾乎脫光了毛的尾巴在地上掃了掃，「你是薑家的繼承人，這是從你出生開始就定下了的。你要背負獵命師全部的傳承活下去，交到下一個人手裡，保證我族傳承不斷。」
「哈！傳承不斷？都要滅族了還管什麼傳承！」少女忽然冷笑起來，「別以為我什麼都不知道，烏家兄弟逃了吧，你們還沒抓到他們吧？都要滅族了，我還管什麼傳承！」
老貓絲毫沒有因為女孩的不敬而生氣：「所以我來通知你，去日本。」
它的話，讓女孩愣住了，連聚集在手心裡的咒力都隨之消散了——她已經做好了丟棄一切，就算是背負上傷害大長老的罪名，也要離開這裡的心理準備了。
「什……麼？」她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甚至有些懷疑是不是那個無名怪命的副作用讓自己出現了幻聽。
「你應該知道，烏家兄弟在日本出現了，風宇已經和其他人一起先出發去了，你也去吧。」老貓有氣無力道，「詛咒應驗還有五年，如果抓不到人，到時候也就是大家一起死的結果而已。所以傳承什麼的，也就不重要了。」
「至於到了東京，是去抓烏家兄弟，還是去地下皇城刺殺徐福，都隨你便。」白線兒溫和地注視著這個它看著長大的孩子，注視著她精緻漂亮的臉上浮現不可思議的表情。
「做你想做的事就可以了，臨溪丫頭。」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阿B真漢紙扔了一個地雷！
╭(╯3╰)╮肥厚（略心虛……）的一章奉上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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改錯誤
第150章
空氣裡帶著一種無法辨明的香味，悠遠淡雅, 吸入肺腑, 思緒一清, 讓人心神都為之安定。
太過燦爛的陽光鍥而不捨地挑釁著床上的人，良久後, 細密的睫毛抖了抖，昏迷的人睜開了眼睛。
雙眼還沒有焦距，顯然其主尚未回神。
「喵喵。」警長擔憂地舔了舔她的臉, 然而這次, 薑臨溪卻沒有回神的跡象。
小黃貓低低地叫了一聲, 就要去咬小女孩的手指，卻忽然有只手伸過來, 把它捉了起來, 放到了床腳。
一隻手伸了過來, 用一塊冒著熱氣的麻布毛巾擦去了孩子昏迷間流了滿頭的冷汗。
被臉上和額頭上不斷傳來的、溫熱柔軟的觸覺喚回心神, 薑臨溪的眼睛終於有了焦距。
她第一眼看到了拿著白色毛巾給她擦拭的青年。
這陌生的青年約莫二十多歲，長髮以發帶系於腦後, 穿一身天青色古裝, 打扮看著像是書生。雖然臉色蒼白, 氣色不是很好，但是此人氣質溫和沉靜，望之令人印象深刻。
「你醒了, 感覺還好嗎？」
薑臨溪沒有回答，而是把目光從他身上移開。青年不明所以, 順著她的目光看了過去，那邊放著一張桌子，桌上有個香爐，微微冒煙。
「啊，那是安神香。」頓時明瞭了這孩子未開口的話，青年解釋道，「你好像在做噩夢，睡也睡得不安慰，所以我就點了支安神香，安定心神。」
哦，是這樣啊……薑臨溪有些茫然：「……但是，你是誰？」
她記得自己好像是在許願卡世界裡，遇到了阿克夏，然後……
她記起了昏迷前的事，但是自己那時候明明是在一個山谷裡，怎麼……
雖然因為躺著視野有限，但是這周圍的擺設明顯是個簡陋乾淨的木屋臥室，而不是什麼深山密林。
「我？我只是個讀書人，屢考不中的秀才而已。不過村子小，也沒什麼醫生，大家有點小毛病的話也都來找我。」青年溫和地解釋道，把手裡的毛巾放到一邊的臉盆裡，「大概一個時辰前，你的同伴背著你過來求醫，他好像還有點事，現在在外面……啊，回來了。」
說曹操，曹操就到，才剛提到人，薑臨溪就看到白髮的少年從外面走了進來。
那青年見人來了，便說了一聲，端著臉盆先走了。
「臨溪，醒了嗎，」阿克夏走到她床邊坐下，伸手摸摸小女孩的額頭，還有點熱度，不過比之前好多了，「忽然暈倒真是嚇了我一跳，一摸頭燙手得很……你都沒注意到自己在發燒嗎？」
發燒……麼？
薑臨溪從床上坐起來，警長快步上前，擔憂地叫了一聲。
她一手安撫警長，一手摸摸自己的額頭：「還好，我沒事了……抱歉，麻煩你了。」
「麻煩倒算不上，不過你身體不好的話，我們的任務可能要先延……啊，那就繼續吧，」看到她點頭示意自己沒事了，阿克夏也不勉強，單手托著下巴，說了下去，「我們現在在洛野村，你昏迷的這幾個小時裡，我去村裡轉了一圈，倒是有點收穫……關於那些山匪的。」
「這夥山匪是大概三個月前來的，本來是窩流寇，不知怎麼就在洛野村外的晉沃山上落了戶。」一隻陌生的人工精靈飛了出來，投影出一幅地圖，正是洛野村附近的地形。隨著阿克夏在名為晉沃山的地方一點，整張地圖頓時放大，畫面中心也集中到了晉沃山附近。
「呐，就是這樣，山匪老窩在這裡，中途關卡至少兩個。他們安排了三波巡山小隊，每天兩次輪崗換班，巡山路線大概是這條……」隨著白髮少年的手指，老窩的地方被插上了紅旗，山匪的巡山路線用紅線標注出來，換班時間和地點也同樣醒目，「這是村裡的采藥人無意間發現的地方，可以看到那群山匪大部分巡邏路線，還有至少兩個關卡。」
晉沃山的旁邊，某一處出現了一個望遠鏡一樣的標注，說明這裡的視野非常好——正是采藥人發現的天然監視點。
「現在的問題是，山匪的實力如何。」阿克夏把全息地圖展露在小女孩面前，讓她清楚地看到全部，「雖然頂著山匪的名字，不過既然系統任務提示裡有提示詢問村民的選項，就說明這群山匪也不是一級小怪。」
「山匪……會很厲害？」薑臨溪茫然地問，她概念裡的山匪……難道不該是所謂被隨手兩下就撩翻的角色嗎？
「難說呦！如果僅僅只是普通的武俠類背景世界的話，普通山匪的身手一般都很爛，就算是頭目，大概也就是江湖二三流水準。但是這個世界並非武俠，而是仙俠類。」阿克夏耐心地解釋道，「有妖怪，有鬼魂，有修仙，也有江湖官府。比較正式的說法是，由於那些幻想類設定（仙妖鬼怪）的存在，所以這個世界是屬於高危世界下屬，否則也不會讓我和你這種有著高級許可權的人來進行任務了。」
在聖地，高許可權就意味著實力強，畢竟要這麼一路走下來付出的不止一點亮點，系統可不會一直給你安排虐菜世界玩。
「明白了嗎，任務危險性不能看許願卡和任務等級，而是要結合世界背景一起看。」
「這樣啊……」薑臨溪若有所思，「但是，如果抓個山匪練手刺探的話，會打草驚蛇吧？」
而且洛野村的人沒法遷徙，到時候山匪大舉進攻就不妙了。
「嗯，所以我準備晚些時候去觀測點親眼看看，雖然不像直接交手那樣能夠試探出對手實力，不過大致的情報還是可以看到的。」阿克夏站了起來，「你好好休……」
「不，我和你一起去。」薑臨溪想也不想，直接從床下下來，伸手拿過掛在床頭上的淺碧色外衣穿上。
阿克夏忽然臉紅了，連忙轉過身去。
穿好衣服系好衣帶的小女孩茫然地看著背對著自己的少年。
「咳……那，既然沒事的話，就走吧。」白髮少年快速說道，率先走了出去。
薑臨溪一頭霧水，沒多想，就跟了上去。
警長幽幽地歎了口氣，跳到自家主人肩頭。
因為醒過來的時候穿著端正（白色的衣服包裹全身只露頭頸和雙手雙腳），也就脫掉了最外面的那件罩衫而已，所以對於古裝完全沒概念的某人根本沒意識到，自己剛剛的狀態，其實該說是只穿了睡衣……
出了房門就遇到之前的青年端著一碗藥走過來，他見剛剛還在床上躺著的人已經起來了，顯然很驚訝：「兩位準備去哪裡，姜姑娘的藥還沒喝呢！」
「抱歉！我回來就喝！謝謝你！」小女孩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頭，跟上前面的人。
目送兩個人消失在院門口，青年這才收回目光，視線落在了自己端著的藥上。
「那碗藥，真的沒問題嗎？」不知道什麼時候，一個穿著網狀格子衣的男人站在了屋簷下的陰影處，臉帶狐狸面具。
如果薑臨溪在的話，一定會認出這是那個之前和希爾一起出現的人。
「雖然在下並非醫生，但也不希望被人誤解如此。」青年淡淡道，神色漠然，「醫者父母心。」
「哈哈，抱歉，說起來，你這個身體差不多快到極限了吧？」托比毫無誠意地道歉，「剛剛渡魂成功就被山匪砍了個半死，也就勉強讓你支撐到了現在，差不多是時候去換個身體了吧。」
青年隨手倒掉已經冷掉了的藥汁，轉過身來：「駝公子似乎對在下和在下的渡魂之術都很熟悉，莫非這並不是我二人第一次見面？」
多次渡魂，他的記憶已經混亂不堪，若這人當真是以前所熟識之人……也不該活到現在啊。近期幾十年的記憶都沒有出現什麼混亂，顯然，此人若真是曾經的至交好友，那相識時間……恐怕要前推到百餘年前了。
但是，不是修道之人的人類，可以活那麼久嗎？
說起來，這次也是自己倒楣。在自己剛剛渡魂成功後，還沒取回對身體的控制權，就遇上山匪，被砍至瀕死。若不是遇到這人出手相助，自己恐怕早已魂飛魄散。
這世間，也再無太子長琴這人了。
「是第一次見面，」托比不耐煩這半文半白的對話，直接按照自己最習慣的方式來，「只是之前有聽人說過這種術法而已，倒是第一次見到。」至於這個「人」，不是希爾就是那位住在重症監護室裡的預言者。
「既然未曾謀面，駝公子對在下，似乎關心過界了？」
「切，誰耐煩你們這些……只不過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而已。」這話倒是真的，受希爾的囑咐，不讓這個奇怪的只有一半靈魂的人死掉。
「說起來，那兩個小孩子，和你魂魄相性如何？」托比問道，他是不太懂這個渡魂之術是怎麼回事，據希爾說是要找什麼相似的靈魂——大概就是像醫療忍術裡要求血型匹配才能輸血的血液那樣吧——然後以強橫的精神力壓制住原先的靈魂，渡魂之術才能成功。
「駝公子倒是熱心得很，」青年說話慢悠悠的，漠然就帶上了一份高高在上的感覺，「卻不知如此熱心，有何渴求？」
「……我要讓那小丫頭嘗嘗，失去重要之物和重要之人的感覺。」托比冷冷地說道，對上青年看過來的眼睛時，他的眼睛忽然就變成了血紅，內有三輪勾玉旋轉。
去選擇那個……把「那個」作為下次渡魂對象！
只是一瞬，這個念頭就以寫輪眼的暗示之力印入了那人頭腦中，就等合適的時候萌發。
青年閉了閉眼，剛剛……有些恍惚，是這個身體快撐不住了，發出警告了嗎？
真是……太快了，距離上回的渡魂，也才幾天功夫……
這麼下去，恐怕自己殘缺的二魂三魄將受到的損傷……更大……
「短時間裡再渡魂的話，你的魂魄恐怕會撐不住。」托亞忽然出聲道。
「……公子有何高見？」
名為托比的男人轉頭看向院外，雖然看不見，但他知道，那個小女孩，就在遠處：「如果渡魂到『那個』身上，就有辦法彌補你靈魂上的損傷。」
作者有話要說：
為了證明標題真的不是僅僅為了說明事件發生地點，於是BOSS上場……嗯，你們懂的。
_(:з」∠)_留言明天應該可以回復了……（終於可以擺脫坑爹的老家網了各種內牛QAQ
悠于 2018-8-24 13:20
第151章
姜臨溪跟在阿克夏的身後，神色略顯恍惚。
那個無名怪命……是自己特意煉出來的？
哥哥死了？自己想用那個命格復活哥哥？哪個哥哥？姜家只有自己和姥姥……是原先的……哥哥？
可是, 自己自從被姥姥收養之後就沒再回過曾經的那個家, 哥哥也只剩下六歲前極其淺薄的印象, 如果不是之前的記憶，她幾乎忘記了自己還有個哥哥……這樣的幾乎已經沒有感情的哥哥死了, 自己會發瘋，瘋到想要煉製出起死回生的命格來救回他？
大長老說的擇一而活是什麼意思？聯繫之後的對話，是因為涉及滅族的問題, 所以……兩個人裡面只能活一個, 而自己因為天賦高而成了被選中的那個, 哥哥則被犧牲掉了？
各種各樣的問題幾乎擠爆她的腦子，小女孩忍不住抬頭揉了揉眉心, 頭有點脹痛, 大概是燒還沒退的緣故吧。
還有更重要的問題, 那就是……那真的是自己的記憶嗎？
十九歲……十七歲……自己現在的骨齡確實是不到十三歲無誤, 如果真的是那個命格的作用……還有，風宇親昵的語氣, 連那個「她」的穿著風格都那麼熟悉, 那麼點細微的變化都注意到了……甚至在「她」打坐的時候都能一眼看出一公分的身高差距……可是她分明記得, 那明明就只教了自己線術的人，和殺人公殺人婆他們一樣的關係啊，最多因為他家楓葉林產的楓糖味道特別好所以每年都會去蹭糖吃……不對, 重點不是這個！
自己明明只有不到十三年的記憶，怎麼都找不到十三歲到十九歲之間的記憶——除了那些片段。
而之前檢查那個怪命的時候, 自己分明記得，那命格只能吞噬「時間」和「不重要的情緒」，只有異常強烈、強烈到就算是失去記憶也無法忘懷的情緒才會被保留下來，自己的記憶……是誰動的手腳？
另外，記憶裡的「她」說那個怪命無法用獵命術拿下來，可是之前將之轉移到花紅體內時，自己確實是可以自由操控那個命格，按照那個人的說法……是已經用過了？確實，當時感覺到那命格力量已經萎縮，即使再寄宿於某人身上，也無法再發揮命格特質，可以說是一種一次性起作用的命格……那，到底是用在了誰身上？哥哥身上嗎？用了之後……成功了嗎？
到底是怎麼回事？
轉移命格的時候，不知道為什麼，她沒仔細看那個命格，只是粗粗一略而過，現在想起來，自己似乎是從一開始就有意識地避開那命格……是潛意識？
嘖……如果沒把那個命格移到花紅身上就好了，現在就可以檢查看看，那到底是個什麼命格……
因為這份思緒，她的步伐有些淩亂。
警長踩著貓步跟在她腳邊，時不時仰頭看看自己的主人，擔憂之情自然而然地流露。
注意到靈貓的目光，小女孩頓了頓，彎腰把貓咪抱了起來，放到肩頭。
因為這個動作，她的步伐較阿克夏慢了一分，前面的人立刻察覺到了：「身體還不舒服嗎？其實我一個人去也不要緊……」
「不，沒事，別把我當瓷娃娃，就算是發燒到四十度，也不會影響我的狀態。」薑臨溪壓下心底的雜念，努力微笑了一下。
「……那會燒傻的吧？」白髮少年無語了，停步，拉起她的手，才再次邁開步伐，「我總覺得你會走著走著就摔地上了，還是牽著你給你引路吧！而且前頭的路不太好走，這裡可不是鋪了青磚的城裡頭……剛剛在想什麼，一副神思不屬的樣子？」
被另一個人把手握在手心裡，薑臨溪這時候才發覺，自己的手冷得不像話，被對方的體溫一捂，才慢慢回過勁來。
「唔……對不起，剛剛在想昏迷前的話題。」她斂了斂眉，暫且壓下對自己記憶的疑問，「上回說到，只要我使用了那個參賽資格，系統就會發佈許願卡任務給玩家，之後呢？」
「啊，上回是說到這裡……這個許願卡任務的內容稍微有點奇怪。」阿克夏想了想，回答道，「一般來說，系統在安排你進入許願卡世界的時候，基本上都會給你安排好相關任務的身份。比如，這個許願卡，它的內容是『獲得成為戶愚呂隊第五名選手的資格，獲得幽白世界黑暗武術大會冠軍』。」
那名書生住的地方是在村落的一頭，而晉沃山在村落的另一頭，根本就是一個東一個西，所以剛剛從兼任醫者的書生家出來的二人現在還在村道上走著，連村中心都沒走出去。從到目的地的距離來看，足夠他們討論一路關於那位玩家的問題了。
「這內容有什麼奇怪的地方嗎？」薑臨溪仔細思索了一下，沒發現不對。如果自己成了浦飯隊的第五名選手，那另外一隊裡加入一個選手……也不是什麼奇怪的事啊！
「一般情況下，這種任務系統會直接安排接受任務的玩家成為戶愚呂隊的成員，而後面的『獲得幽白世界黑暗武術大會冠軍』才是玩家需要做的事。」阿克夏走的步伐比剛剛慢了點，和薑臨溪差不多速度，不知道是因為需要分神分析問題，還是其他原因，「可是這項任務裡，連這個『獲得成為戶愚呂隊第五名選手的資格』也要自己去爭取，聽曾經接到過這任務的人說，似乎是將所有申請接受這項任務的玩家和幽白世界本土申報戶愚呂隊的妖怪放到一起，最後活下來的那個人，自動獲得選手資格，也就是所謂的『篩選』。」
最後活下來的人……
薑臨溪抿了抿唇：「……只有一個活著的人？」
「似乎戶愚呂隊的隊長就是這樣要求的。上一回任務裡，所有申請這張許願卡任務的玩家都死在了這一關裡，所以後面會發生什麼也沒人知道。」
「全部人都死在裡面？」小女孩的聲音因為驚訝而稍稍提高，「沒有一個活下來的？」
「本來應該有一個，但是那個人和另外一個妖怪同歸於盡了，所以，沒有勝利者。另外，那次好像戶愚呂隊是以四名隊員的隊伍參賽的，第五名選手最後變成了他們的贊助商老闆。」阿克夏說得非常詳細，連那次任務的後續都說了出來，也不知道他從哪裡得到的消息，「而浦飯隊的第五名選手，也就是得到參賽資格的玩家，是在第一關還是第二關的時候就在比賽中被殺了，任務失敗……所以這任務後面到底是怎麼回事，現在還沒人知道。」
「那個人需要的……應該是那個許願卡的獎勵，積分……雖然是很多，但是其他的任務應該也能一次性拿到這麼多積分，而且危險度比這個低的要求也能達到……恐怕不太可能，」薑臨溪皺了皺眉頭，「聖杯卡，可以自由定制要求的血脈卡、能力卡，復活機會……」
後面四個選項的誘惑力沒有一個是低的，尤其是聖杯卡。
集齊99張聖杯卡可以許願「回歸原世界」，而這個「回歸原世界」的隱藏內容就是，離開這個遊戲，再也不需要進行任何任務！
從願望實現的那一刻開始，你就等於是脫離了聖杯遊戲，這是所有玩家都追求的目標。
——哪怕有再多的優厚條件，有著可以把普通人變成擁有各種超能力的超人的誘人前景，都不可否認，這遊戲中無法忽視的血腥和危險！
但是直覺的，薑臨溪覺得對方的目標不是這個。
血脈卡，能力卡，復活機會……
「我覺得，那個人的目標，是復活機會。」也許是因為那份莫名其妙的記憶，薑臨溪在回憶起那個人的模樣時，莫名的，就想起了那段記憶碎片裡那樣近似瘋狂的「她」來，所以毫不猶豫地就選擇了第五個獎勵選項。
「真巧，我也這麼認為。」白髮少年微笑道，「血脈卡，能力卡，這些都可以通過平臺交易獲得，我想不出來能直接拿出『最後的星見』許願卡的人會連一張心儀的血脈卡和能力卡都收不到。」除非「最後的星見」許願卡……是希爾的。
但銘刻於他內心的，某種無法言喻的玄之又玄的感覺告訴他，對方的目標，就是復活機會。
屬於偵探的直覺。
「也就是說，他想要復活機會，所以要得到相關的擁有復活機會的世界任務。但是這類世界的任務卡片和道具不會有人出售——它們的價值太高了。只有幽白世界的這個任務，是只要等待擁有參賽資格的玩家啟用就可以了。當然，這個任務也是唯一一個有時間限制、可以由玩家自由決定是否參與的非強制任務，超過時間，資格自動取消，沒有任何懲罰。所以，他的目標是，讓你在有效時間內使用這個資格。」
抽絲剝繭一樣，阿克夏一點點地理清其中思路，他的手心中，掌紋灼熱得像是要燒起來一樣。
被他牽著手走的小女孩抿緊唇，沒有出聲打擾他的思路，而是定定地看著他，漆黑如墨的眸子微微發亮，像月光下無聲流動的山溪水。
屬於獵命師的眼睛可以看到，有什麼東西，正在愉快地吃食著這少年破解謎題機關時的自信感，並由此一分分地壯大自己。
「你在什麼情況下會使用這個資格，自主地加入到這個危險度極高的任務中？」阿克夏沒有注意到身側的目光，而是順著自己的思路說了下去，「積分？高級點的東西都是積分買不到的，一般玩家有個一萬點積分餘額足以應對接到任何突發任務時的兌換單。血脈卡，能力卡……對於本身非常人的你來說，這些並不缺，更何況還有『最後的星見』任務獎勵。」
「唯一的，也是最有可能的……只有一個，復活機會。」
「失去了重要的人之後，想要復活的機會……他們的目標，是在最後時限之前，讓你失去最重要的人。」白髮少年停下了腳步，轉過頭來，「可是事件太短了，遊戲裡，應該找不到這樣條件的人。」
遊戲裡沒有，那只能是……進入遊戲之前！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阿B真漢紙扔了一個地雷！
感謝阿B真漢紙扔了一個地雷！
_(:з」∠)_那個……明天十二月十一日，是作者生日，更新照常，大家到時候和我說聲生日快樂好嗎……（雖然木有蛋糕分給大家……QAQ
第152章
進入遊戲之前……薑臨溪第一反應就是那段破碎記憶裡所提到的死去的哥哥！
難道說，那段記憶裡哥哥的死……和希爾他們有關？如果通過許願卡或者什麼任務進入自己曾經的世界, 進入自己還沒入聖戰的時間點, 根據系統任務或者單單是為了今天的那個參賽資格而對哥哥動手, 之後又打亂自己的記憶……這並非不可能發生的事。
……不，不可能, 這不太可能。
小女孩捂著額頭，否決了這個猜測。
可是，如果不是這樣的話, 他們的目標, 又是誰呢……
薑臨溪只顧著回憶自己稀少記憶中相熟的人, 卻遺忘了，此刻正趴在她肩頭的靈貓。
而等到她意識到的時候, 已經……什麼都來不及了。
*
「喵喵。」警長拿肉墊子戳自家主人軟乎乎的臉。
「它在說什麼？」阿克夏注意到小黃貓的舉動, 好奇地問道。
「……沒什麼。」薑臨溪一手按下反駁的靈貓, 一邊朝前看, 「我們要不要加快步伐？到現在都沒出村子。」
這是在催促快點了，白髮少年點點頭, 拉著她跑了起來。
小黃貓氣急敗壞地叫了幾聲, 最後只能屈服地抓著自家主人的衣角掛在人背上——兩人的加速來得非常突然, 一時沒有注意到的警長差點被甩下背。
加快速度的結果就是兩人很快就到達了觀測點，阿克夏從口袋裡摸出一個迷你望遠鏡看了起來，薑臨溪在一邊小聲安撫生氣的警長。
「好啦, 不要生氣了，等我們回村子了再去看, 好嗎？」小女孩好聲好氣地勸說，「確實我也感覺到了那個命格，但是那個宿主似乎是在村落裡頭的，剛剛去找的話恐怕會很麻煩呢！而且，沒有算錯的話，那個命格是『千里仇家一線牽』，屬於純輔助類，完全不能增加戰鬥力，就算拿來，除了占格子外，好像也沒什麼用啊！」
這話說得沒錯，目前警長身上的命格分別是天醫無縫、回天、信牢、自以為勢、隱藏性角色這五個，其中治療類的命格是天醫無縫和回天，戰鬥類的命格是自以為勢，純輔助脫身用命格隱藏性角色，信牢則是幾率格的輔助和戰鬥兩用。雖然看起來種類齊全，但是按照薑臨溪一向的戰鬥習慣來看，這幾個命格所能組出的戰術方案卻是最為簡單的，也是最基礎的。
她需要輔助類戰鬥用命格，而警長在村落裡發現的那個命格，並不符合這個條件。
動之以情曉之以理，小女孩最後終於說動警長暫且放下對村中命格的覬覦，把注意力集中到了目前的情況上——警長也知道，目前來說，那個命格對於自家主人是可有可無的，只不過是天性中的如同龍族收集財寶一樣的收集命格癖好督促著它去靠近那個命格而已。
「喵嗚喵嗚。」垂頭喪氣地叫了幾聲，小黃貓幾下蹦下自家主人的肩頭，跑進密林裡。
「別跑太遠，記得早點回來啊！」小女孩連忙囑咐道，倒是聽到了幾聲貓叫，大概就是回應。
而這個時候，阿克夏已經拿著望遠鏡對著山匪巡邏路線看了好一會兒了。
「怎麼樣，有發現嗎？」
對於自己的打醬油劃水行為有些不好意思，薑臨溪認真地感應了一會晉沃山上的氣——卻因為距離過遠完全沒得到回應，不得不直接問人。
「唔，目前來說，可以暫時確定標注出來的巡邏路線無誤，」阿克夏放下望遠鏡，遞給身側的小女孩，「不過那些山匪的實力怎麼樣還不知道。」
「那你準備怎麼辦？」她問道，「你不像是沒想好對策就跑過來的人。」
鴿血紅寶石一樣的瞳仁中帶起了一絲笑意：「如果是你的話，你會怎麼做？」
薑臨溪拿起望遠鏡，注意力還集中在不遠處的山匪窩裡，聞言不假思索道：「附近有野獸嗎？有的話，引上幾隻到他們的巡邏路線上去，這樣大概就能看出來是在什麼水準線上了。」既然是仙俠類背景，那可能一隻還不夠摸底，得多找幾隻才行。
「天下智謀之士所見略同耳……」阿克夏若有所思地念了這麼一句，拍拍小女孩的肩，示意她看某個方向。
果不其然，沒多久，巡邏的小隊就在阿克夏所指向的地方出現了衝突——和一窩黑熊。
黑熊一大兩小——雖然說是兩隻小的，但那也是相對於那只大黑熊來說的，不管是哪一隻，哪怕是最小的黑熊，站起來都比山匪高。
巡山小隊二人一組，這一組是一個瘦高個和一個矮胖子，就像西遊記動畫中一起出現的巡山小妖一樣，不是一大一小就是一小一大，視覺衝突鮮明無比。
兩方沒多久就交上手了，瘦高個仗著身體靈活躲避大黑熊的攻擊，矮胖子拿著一把大環刀追著兩隻小黑熊砍——或者說，是被兩隻小黑熊追著咬。
看了一會，阿克夏忽然問道：「你覺得哪方會贏？」
薑臨溪放下望遠鏡，還給他：「哪方贏都無所謂……反正該知道的都知道了。」
雖然所有收穫，但是小女孩的語氣一點都高興不起來，阿克夏也是。
任是誰看到兩個普通的巡山山匪都能放出五光十色煞是好看威力也弱不到哪裡去的法術時，他的臉色也肯定好不起來。
「你覺得自己能一口氣扛幾個？」
「如果他們的手段只有那些的話，一口氣最多應對四個，再多的話我怕看顧不過來，你呢？」
「差不多，但是從觀察來看，這窩山匪至少有百來號人……」
「總有種被系統坑了的感覺……」
「……習慣吧，習慣了就好了。」
「……」為什麼這種事也能習慣老玩家到底是M到了什麼地步啊！
絲毫不介意自己的臨時搭檔暗地裡默默吐槽，阿克夏看了看天色：「看起來這回是要打持久戰了，得摸清楚山匪窩的地形和佈防結構才行……啊，已經是這個時間了？」
不知不覺中，兩人觀察入迷了，幾乎遺忘了時間，等到訊山小隊回到山匪窩裡了，兩人才回過神來。
而此時，夕陽紅如泣血。
最後殘留著溫度的陽光照在翠綠的葉子上，莫名給翡翠色的樹葉蒙上了一層血紅。
不知道為什麼，看到這一幕的薑臨溪心頭有些不安。
總覺得，好像有什麼事要發生了……這種不好的預感。
密林深處，身著黑色夜行衣的托比冷冷地注視著面前的一切。
青衣的書生倒在地上，已然失去了呼吸。
就在離他不遠處，身材遠比一般同類要小得多的靈貓無力地趴在地上，四肢抽搐。
激烈的廝殺戰鬥在無形的意識和靈魂間展開。
這是看不到硝煙的戰鬥，托比只能從小黃貓時不時抽搐的四肢中判斷，戰鬥還沒有結束。
那個青衣書生的靈魂……還沒有壓垮這只貓的靈魂。
……嘖，該說是貓的意志頑強還是該說那個人的靈魂太沒用了？居然到現在都沒完成渡魂！
雖然說那個人的靈魂只有二魂三魄，比不過三魂七魄齊備的完整的靈魂，但是他自古以來一直以渡魂維持生命，這方面的經驗理應無比豐富，暫且應對不了人的話，還應對不了貓嗎？
托比有些焦躁地看了一眼遠處，如果還沒完成的話，恐怕那只貓的主人就要找過來的！
就在這個時候，小黃貓的身體猛的抽搐，忽然就不動了。
托比倒吸一口氣，失敗了？
良久，小黃貓的一隻爪子動了動，睫毛顫了顫，慢慢睜開了眼睛。
和之前漆黑的似乎什麼都沒有的眼神不同，這一次，漆黑的貓瞳中，莫名多了一種瘋狂和偏執。
與此同時，正在準備下山的薑臨溪猛地抬頭看向天空。
昏黃的天空中，唯有獵命師的眼睛的可以看到的靈光四溢。
曾經無比熟悉的氣息隨之散開。
那是……什麼？
毫不猶豫的，她掉頭朝靈光最先溢出的地方跑去。
***
「看來……是成功了？」看到小黃貓笨拙地從地上爬起來，托比松了口氣，又問，「怎麼樣，留住了沒？」渡魂成功還僅僅只是個開始，重要的步驟在後頭呢。
似乎是檢查了一番、確定了什麼，才有一個聲音直接在托比的腦子裡響起。
「……留住了一個，應該就是你所說的『回天』。」曾經的青衣書生，如今的小黃貓把自己的意識直接傳遞到托比的腦海中，「我感覺整個身體都暖和起來，連同作用在靈魂上的傷痕都在那股力量的作用下緩緩癒合。」如果是以現在的狀態的話，之前短時間內二次渡魂的影響完全可以消除得乾乾淨淨，甚至還能多少彌補前幾次渡魂中不小心受的傷。
就在他取得這個身體的控制權的時候，儲存在身體內的那五個給人感覺各不相同的東西倏然四散逃逸，他只來得及截下其中一個——也是給他感覺最為溫和平靜的一個。
而現在，這個東西正死死抓住他剩餘的二魂三魄，與之緊密結合，然後散發出力量，以難以置信的速度開始修復他因為多次渡魂而受傷的魂魄。
這名為「回天」的命格……到底是什麼？
可惜渡魂不能把原先主人的記憶一併拿到手，不然他就能知道這所謂的命格，到底是怎麼回事了。
說來奇怪，這回渡魂的物件明明只是一隻貓，卻給他帶來了難以想像的巨大阻力。
若不是因為這只貓的靈魂已經衰弱到了就算沒自己這麼橫插一手都會命不久矣的話，這一次渡魂的最終勝利者是誰還不好說呢。
不過，為什麼一隻明明才五六歲的貓，會有一個衰弱得像是活了幾十年的靈魂？
「既然好了的話，那麼接下來你準備怎麼辦？」托比正想問他是離開這裡，還是順從這只貓的身份跟著貓主人走時，忽然樹林一陣索索聲響。
一人一貓同時朝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
一身淺碧色衣裙的小女孩從樹林中走了出來，面沉如水。
薑臨溪的目光依次在穿著黑色夜行衣的托比、勉強半站起來的小黃貓、倒在地上一動不動的青衣書生身上一一掠過，最後她的視線集中在了那只小黃貓身上。
自己下的封鎖……被破壞了，命格四散逃逸。
唯一留在其中的命格，是回天。
而不同於靈貓體內只以儲存形式存在、毫無特質外露的命格，此刻的回天，是以活體寄宿的形式存在，所以正在發揮自己的療愈能力，治療著那只小黃貓。
如果要理解的話，前者相當於是儲存天然氣的車廂，後者是使用天然氣作為燃料的車頭一樣。
——一個僅僅只是保管儲存，另一個卻是直接發揮其作用。
雖然貓也會被命格所寄宿，但是作為資深靈貓，警長絕對不會犯這種錯誤——而且警長也解不開她的封鎖。
隱藏在袍袖下的手倏然緊握成拳，修剪得整齊的指甲深深刺進手心，然而她卻好像完全沒感覺到一樣。
緊抿的嘴唇微微開啟，像是吐出了什麼禁止的語言，讓整個兒的氣氛頓時沉寂到了極點：「你是……誰？」
「在我的靈貓體內的你，是誰？」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浮生不過鏡花水月一場扔了一個地雷！
感謝腎腎扔了一個火箭炮！
感謝蘇清蕪扔了一個手榴彈！
感謝阿B真漢紙扔了一個地雷！
>////<作者生日，大家一起來蹭壽星福氣~╭(╯3╰)╮
_(:з」∠)_今天累死了，先休息去了，明天來回復留言╭(╯3╰)╮
第153章
……暫時不能和她起衝突，得先離開這裡才行！
眼角餘光瞄到剛剛渡魂成功的小黃貓勉強站立的模樣, 托比想起希爾在之前的囑咐, 一把抄起小黃貓, 黑色的右眼倏然轉紅，黑色的三道構型飛鏢相連圖樣自其中顯現。
薑臨溪猛地意識到了什麼, 一道熾白的雷光自天而降，落在托比所在的地方，瞬間炸開一個大坑——但是在雷神咒降臨前, 托比和貓的身影就已經自原地消失。
「嘖……被逃走了！」薑臨溪抿了抿唇, 掉頭就朝村落裡跑去。
警長被對方帶走了……儲存在警長體內的命格四散逃逸, 現在根本抓不回來，如果要找人的話……
不多時, 她心中已有思量。
而且剛剛那個是什麼？瞬間移動？這個世界有這類法術嗎？
她回憶了一番大圖書館裡有關這世界的相關書籍內容, 這個世界的力量體系中沒有瞬間移動的種類, 如果是本土人士的話, 應該不會開發出這種能力才對……是其他的聖戰玩家？
那個男人……好像有點眼熟……是誰？
在進入這個世界之後，托比同樣被系統換上了一身符合民情的衣服, 加上當初在聖地見面時他戴著狐狸面具而剛剛是露出了真容, 所以薑臨溪並沒有認出人來, 只是僅僅覺得那個身量背影似乎在哪裡見過。
「臨溪，你去哪裡？」在山腳下等候的阿克夏驚訝地看到那女孩的身影一晃而過，連忙追了上去。剛剛那孩子不知道察覺到了什麼, 只說了一句「我去找警長」就跑沒影了，他便在山下等著, 但是現在看到人了，卻沒看到那只貓，難道說……
想到自己工作列裡的那個任務，白髮少年心下一沉。
「警長被帶走了，我要去找它！」薑臨溪幾個起落進了村落，速度和當初上山時不可同日而語，在一戶人家房頂站穩，她四處張望了一下，「應該是在這附近的才對……」
「剛剛發生了什麼？」阿克夏隨之到達，詢問似乎在找什麼人的女孩。
相較於靈貓，獵命師本人對命格氣息的敏感度要低得多，他們對命格的探查範圍和視野範圍差不多，這也是為什麼獵命師一定會有一名靈貓夥伴的原因。
「警長的身體似乎被什麼人給佔領了，現在它被帶走了，我要去把它找回來……」三言兩語概括了剛剛看到的場景和自己察覺到的事情，薑臨溪一眼看到剛剛從某個房子裡走出來的中年男人，眼睛一亮，「就是它！」
中年男人只覺得眼前有一陣風刮過，猛的一個哆嗦，再睜開眼時，卻沒發現什麼異常。
薑臨溪自他背後一掠而過，單手在他頸項上一抹，命格立刻被她從中抓出，反手掛在自己身上。
鮮血飛舞，褚紅色的花紋遍佈脖頸以下，鎖住蠢蠢欲動的命格。
「阿克夏，請給我半天時間，我去把警長帶回來。」血咒完成，小女孩抿了抿唇，道。
「唔，瞬間移動啊……從你的描述來看，那應該是瞬發系的，一般來說這種空間移動的距離不會太遠，尤其是這種本身並不支持空間移動的世界裡，那他應該還在方圓百里之內……」阿克夏思考了一下，抬起手來。
薑臨溪驚訝地看到九個水晶球自他周身浮現，滴溜溜地繞著他轉了幾圈後，其中一枚白色水晶球倏然停住，一道白光自其中迸發，直直射向某個方向。
「這個方向，大概25700米到39000米的範圍內。」阿克夏指著白光射向的方向說道，如果他曾經親眼見過人的話，距離應該能更準確點，不像現在，誤差足足上萬米。
薑臨溪愣了愣：「占星術？」因為身邊有個星見，所以某種意義上，她對預言系、尤其是星相系的預言類法術波動極其敏感。阿克夏的水晶球一出來，她就感覺到了相似的波動。
和孔雀無聊時做的占卜波動非常像，但是又有所不同。
「是的，不過對方的實力很強，所以預言結果被扭曲誤導了不少……平時不會有那麼大的誤差。」阿克夏提醒了一句，「最好小心點，還有你說的那個能夠佔領他人身體的靈魂，如果不小心被他佔領了你自己的身體了就糟糕了……可以的話最好不要傷害到警長的身體，帶回聖地之後你可以聯絡你的老師，她那裡應該有開放的系統治療範本，到時候給警長治療兼帶驅逐非主魂魄就可以了。」
「嗯，我知道了！」至於傷害警長，她想都沒想過這回事。
「米米，幫我購買一匹戰馬，要求耐力好，速度快！其他你來決定，快點！」
黃金精靈自金色光芒中展露身軀，薄如蟬翼的翅膀一顫，落下些許金粉，卻又在半途中消失：「是，條件刪選中……符合條件者，一，蒙古馬，購買中……」
只一瞬，附帶馬具的蒙古馬出現在薑臨溪面前，她一手抓住韁繩，翻身騎了上去，棕黃色的戰馬絕塵而去。
雖然自身輕功非常好，但是薑臨溪本身並不擅長這種長途奔襲，加上這世界是屬於古代，一定程度以上的科技類產品都被系統封鎖禁用，因此，退而求其次，她選擇了戰馬。
古代戰馬正常時速在15公里到25公里之間，最高時速可以達到三十公里，通過系統優化的戰馬更是被全方面提升素質，用來追擊綽綽有餘。考慮到這裡是古代，並沒有現代那麼寬闊的水泥路石板路，汽車飛艇之類的更是被禁用了，某種意義上來說，戰馬是除了幻想類生物外最好的代步工具。
「主人本身居然有騎術技能……」黃金精靈圍繞著自家主人轉了幾圈，雖然是在高速行進中，它也跟得不費吹灰之力。在它的系統面板中，名為薑臨溪的面板下，被動技能一欄裡，一個標誌為「騎術」的圖示緩緩浮現，「而且還是精通級別……」
「騎術？哦，你說騎馬啊，有陣子和風宇一起去國外狩獵吸血鬼，那時候學的。」薑臨溪伏低身體，催促戰馬加快速度，「有些地方是越野車過不去，有時候是當地沒有汽油賣……我可是連駱駝都騎過呢！」
雖然用到這個的機會不多，不過某些技能是學會了就不會忘記了的，所以她很快掌握了騎術要點，些許生疏感一掃而空，戰馬速度又提了一個檔次。
駕馭戰馬的同時，薑臨溪也不忘激發身上命格的力量。通過阿克夏的占星術縮短了範圍後，命格「千里仇家一線牽」的能量被發揮到了最大，那就像是有一條線在冥冥之中牽引著她一樣，薑臨溪沒有絲毫猶豫就操控戰馬朝命格指引的方向飛馳而去。
忽然，她眉頭一皺，手里拉緊韁繩，戰馬長嘶，急停。
「主人？」米米不解地問。
小女孩不語，以命格力量仔細分辨了一會，才喃喃自語道：「……分開了。」不是錯覺，千里仇家一線牽的指引分成了兩股。
佔據警長身體的人，和那個黑衣人，分開了？
沒怎麼多思考，薑臨溪很快決定繼續追擊佔據警長身體的人——另外那個黑衣人可以留著以後慢慢來，現在她最擔心的還是被佔據了身體的警長。
穩定心神又確定了目標，千里仇家一線牽的能量立刻被集中到了一起，剛剛還若隱若現的指引立時變得清晰起來，遙遙指向某個方向。
馬蹄聲響起，揚起一路塵埃。
小小的黃貓趴在樹根下，身體抽搐了幾下，忽然口鼻處溢出鮮血來。
這個身體……快堅持不住了……到底怎麼回事！
雖然渡魂確實是會讓原先的身體提早死亡，但是也不至於這麼快啊！
更何況，這回有回天命格在，雖然大部分的力量都用於治療他的靈魂創傷了，但是剩餘的力量用來彌補身體，也應該綽綽有餘啊！
獸瞳裡閃過幾絲不解。
他在給那孩子治療的時候，曾經趁機探查過這只貓的身體。當時檢查得出的結論是健康的幼年貓咪，但是之後渡魂時遇到了衰弱有如老年貓咪的靈魂不說，現在的身體明明很健康，卻衰敗到了快死的地步……到底是怎麼回事？
……等等，衰弱的靈魂？
他猛地想到當時和自己爭奪身體控制權的那個靈魂。
那個靈魂的強度，似乎是活了幾十年的貓咪才對啊……難道？
米黃色的貓咪臉上露出不敢置信的表情：難道說，這只貓，已經接受了一次渡魂？
嘖……不行，快要堅持不住了，必須在這個身體死亡前渡魂到其他生物身上去！
半個時辰之後，馬蹄聲造訪了這片寂靜的樹林。
戰馬嘶鳴，口鼻處不斷噴出白色的霧氣，薑臨溪安撫地摸了摸它的頭，翻身下馬：「謝謝了！」
「應該……就是在附近了！」
根據命格指引到達此處的小女孩四處張望了一番，命格的能量似乎快被消耗光了，指引變得微弱起來、
忽然，她看到了趴在樹下的小小貓咪，心下一松。
找到……了？
她很快感覺到了不對。
沒有……熱源反應。
作者有話要說：
千里仇家一線牽
命格：機率格
存活：２５０年
徵兆：
無端端遇見記憶中討厭的人，或連續幾天在夢中看見憎恨的對象。
特質：
只要專心致志，用恨意刺激腦下的磁石腺體，以求與仇家的磁石腺體產生共鳴，距離不限，時間無礙。 巨大化的恨意能夠幫助宿主找到仇家。 如果曾與仇家打過照面或甚至深刻相處過，命格產生的能量便會越強。
進化：
若尋到仇家，卻沒有能力報仇，則可能突變成邪蛹，以取得力量； 若報仇得逞卻無法平息仇恨之心，則會演化成此恨綿綿無絕期。
感謝奧利維德扔了一個地雷！
生日的時候木有蛋糕，只好發便當了……（ˉ﹃ˉ）口水
目測最多三章就能先離開古劍副本了！
馬上就能開幽白武術大會副本了……~\(≧▽≦)/~我等藏馬大人上線等得好辛苦！
第154章
靠近的腳步茫然停下。
「警……長？」
沒有回應。
這是理所當然的，屍體是不會說話的。
是幻覺嗎？好像, 並不是第一次看到這樣的警長了。
視野中忽然出現了重影, 死去的米黃色小貓的模樣分開又聚攏, 背景裡的樹根莫名變成了冰封龜裂的大地又變回了樹根。
死……了？
死去的，我的……警……長……
小女孩的身體晃了晃, 倒在地上。
她昏了過去。
***
再醒來的時候，已經是華燈初上。
米粒大的油燈發出澄黃色的光暈，讓整個房間裡的擺設都跟著蒙上了一層橘色的光暈, 帶上了幾分暖意。
拿剪子撥了撥過長的燈芯, 讓那點燭光變得更亮點後, 白髮少年放下手裡的剪子，走到床邊坐下。
薑臨溪在床榻上安然昏睡, 但是阿克夏卻無法放下心來。
兩天前, 他在城外的樹林裡發現了昏過去的女孩, 把她帶到城內客棧之後, 這孩子就一直沉睡不醒。
沒有夢囈，沒有做噩夢, 沒有哭喊也沒有仇恨的表情, 她只是靜靜地睡著, 手腳放鬆，雙手放在身側，很平常、很安靜的睡容。
安靜到仿若死去。
阿克夏的目光落在那只手上, 袍袖擋住了她的手腕，連同大部分手掌都一併攏入袖中, 只有纖細的手指露在外面，指節微蜷，似乎是想握住什麼卻又放開了。
他的目光上移。
如果不是因為親眼看到，他也會以為眼前的女孩僅僅只是在沉睡，只要睡醒了就沒事了。
燭火發出輕微的爆裂聲，黃豆大的燭光搖曳不定，散落在床榻上的長髮也隨之蒙上了一層橙色光影。
「我以前一直以為那是誇張……」寂靜的房間裡，少年忽然出聲道，他單手撩起床榻上的一縷秀髮，神色莫名，「從科學的角度來看，伍子胥一夜白頭只能是誇張的說法。」
「不過……」阿克夏忽然嗤笑了一聲，握緊了手中的長髮，「既然都有魔法和仙術這些不科學的東西了，那一夜白頭……也是曾經發生過的真實故事吧。」
借著微薄的燭光看去，床榻上的女孩雖然同樣被蒙上了一層橙色光影，但是依然可以清晰辨明，她有著一頭白如初雪的長髮。
——短短兩天裡，那女孩漆黑如墨的長髮盡數化為雪白。
如果不是親眼所見，阿克夏也不敢相信：明明這孩子只是處於昏迷之中，安靜得像是根本不存在一樣，卻有那麼驚人的變化發生在她身上，難道說……
不等他細想，忽然變化的呼吸節奏讓他立刻把注意力集中到了床榻上的人身上。
細密的睫毛一顫，然後雙目緩緩睜開。
阿克夏心頭忽然一悸，那孩子眼裡似乎有什麼讓他極為忌憚的東西，但是在他察覺到之前就已經消失不見。
錯覺……？
白髮少年不太肯定，仔細看去，似乎是還沒弄清楚身在何處，她的眼神有些茫然。
「臨溪？醒了嗎？」他伸手在她面前揮了揮，女孩渙散的眼神緩緩聚攏，落在他身上。
「……是阿克夏啊。」似乎是認出了他，薑臨溪閉上眼睛，長長地吐出一口氣，再睜開時，神色安然。
她從床榻上下來，伸了伸腰，舒展雙臂：「這一覺，睡得可真夠長的……呼！」
「對了，我睡了多久了？」
阿克夏愣了愣，直覺的，他覺得這孩子好像哪裡不對，但是硬要說，卻又說不出來：「……兩天，我比你慢些，跟著到的時候，看到你倒在那裡……」猶豫了一下，他還是繼續說了下去，「旁邊，是你的靈貓警長的屍體。我把你帶到了城裡的客棧，住了兩天。這兩天你一直昏睡著……」
壓指的動作沒有停，背對他的小女孩哦了一聲，仿佛根本沒意識到他剛剛說了什麼一樣：「屍體呢？我覺得阿克夏不像是會隨便讓它在外頭被風吹日曬雨淋還會被野狗刨著吃掉。」
「我找了個木盒子，把它裝起來了……你要嗎？」阿克夏終於發現哪裡不對了，這孩子提起自己的靈貓警長時，語氣和說起任何一樣東西都沒區別！
怎麼回事？打擊過大，還是……
「是嗎？那阿克夏先幫我保管吧。系統給我們的除掉山匪任務距離最後期限還有20個時辰，從這裡趕到晉沃山大概需要兩個時辰吧，我們一個時辰之後出發吧。」似乎是終於舒展了身體，薑臨溪回過身來，嘴角帶笑，眸光清澈如水，「一個時辰的自由活動時間，一個時辰之後，在這裡匯合。」
「你……」阿克夏深深地皺起了眉頭，很不對勁，這孩子的精神狀態……非常不對勁！
「你……真的沒事嗎，臨溪？」
「當然沒事，我覺得我像是有事的樣子嗎？啊，如果你是指頭發變色的話，回去染黑就好了。」拈起一縷白髮看了看，薑臨溪毫不在意地鬆開手，道。
「……」這就是最大的有事啊！
碰觸到白髮少年明顯的不解和擔憂甚至暗藏戒備的目光時，她忽然微微一笑。
莫名的，明明是十來歲有著稚嫩模樣的女孩，這一笑，卻生生帶出了一份豔若桃李般的嫵媚。
「我們的時間很緊呢，所以我要抓緊時間了，」她單手扶在空無一物的腰際——那動作就像是撫上了掛在腰間的劍一樣——嘴角含笑，星眸微垂，瞳色冷如冰雪，但是掛在嘴角的笑容卻是越發豔麗，「我去和人打個招呼，一個時辰之後回來。」
話落，阿克夏只覺得忽然一陣風起，再睜眼時，整個臥房裡只剩下了他一人。
***
淩晨，星夜無光，初陽未升的時刻，最為黑暗的時刻。
時間尚早，大街上幾乎沒什麼人，薑臨溪安靜地走過空曠無人的街道，身側唯有颯颯冷風。
她在一戶人家門前停下。
這是一戶頗有地位的人家，門口站著兩隻大石獅子，朱紅色大門緊閉。
「啊呀，地主階級啊……還真會找投胎對象呢……啊，不對，那應該不算投胎吧？」自言自語了幾句，薑臨溪微笑著走上前，敲了敲門。
門房帶著明顯睡意的聲音在門後響起：「誰呀，這麼早……人還沒起呢，等太陽出來了天亮了再來！」
她聞聲轉頭看了看漆黑無光的天空。
等天亮啊……
小女孩的眸光一暗，她的世界，已經不會再有太陽升起。
沒聽到回應，門房打著呵欠回去睡覺，卻忽然聽到一道極響的爆炸，腦子裡忽然就嗡嗡直響，再也聽不到什麼聲音了。
門房還沒意識到發生了什麼事就昏了過去，這聲巨響就像是一個鬧鐘，寧靜的宅子裡忽然人聲乍起，此起彼伏，熱鬧非凡。
「呐，你看，這不是起來了嗎？」小女孩對著被爆炸聲直接震暈過去的門房微笑道，她面前的朱漆大門已經破碎成指節大小的木片，哪怕是再高明的木匠，也不可能把它們恢復成原先威武闊氣的兩扇大門。
「你、你是誰？闖我楊府有何貴幹！」
似乎是個能主事的人，不過，不夠資格。瞥了眼站在人群前方大聲喝問的中年男人，姜臨溪在心底下了結論，便不再看他一眼，徑直朝後院走去。
如同摩西分海，她前進路上的人群紛紛自動退開，就像是有股不可思議的力量在推動他們分開一樣。
「啊，謝謝啦！」小女孩露出燦若陽光的微笑，「不過……」
她手指一彈，站在人群中一位衣著較旁人出眾的青年悶哼一聲，跪倒在地：「……你就不必讓了吧？」
一頭長髮白如初雪的小女孩漫步走到他面前，臉上笑意不減：「我是來找你的呦！大概兩天不見了吧，還沒謝謝你當初給我熬藥呢……雖然我沒喝到就是了。」
「你、姑娘有何要事，來……咳咳、來我楊府……」這青年似乎身體不好，說一聲喘好幾口氣，卻依然勉力維持著禮節。
小女孩歪頭想了想：「其實也沒什麼大事，只不過是，」一聲刀刃入肉刺骨聲，然後才是那女孩慢條斯理的聲音，「……一命償一命而已。」
青年張大了嘴巴，喉嚨裡發出啊啊的聲音，卻怎麼也沒法再說出完整的句子——一柄華美如同裝飾品、造型迥異於同類的長劍刺入了他胸膛。
人群中傳出一聲人體倒地的悶響，大概是哪個膽小的丫頭婆子給嚇昏了過去。
「嗯？」薑臨溪眨眨眼睛，因為這個動作，和本身外形不符的嬌媚模樣頓時消失，露出一副茫然疑惑的表情來。
她轉頭看向四周，被她的視線一掃，原本被嚇得幾乎不會發聲的人群裡頓時爆出慘叫：「啊啊啊！！！」
這叫聲驚醒了呆住的人群，剛剛還寂靜的院落裡慘叫聲此起彼伏，雜亂的腳步聲傳向四面八方，幾乎所有人都忙著朝外逃去，最差也要遠離那個還帶著一身楊府少爺鮮血的小孩子。
人群這麼一分散，頓時視野就清楚了。
除了被嚇暈倒在地上的丫鬟外，其他有手有腳的男人女人都忙著逃命。
薑臨溪有些疑惑地看了一眼已經斷氣的青年，伸手拔出修羅刀——她一直都是隨身攜帶這柄刀，平日裡用自帶隱形效果的咒布捆起來，除非是擁有相關的看破幻術的瞳術，否則都不會發現她有帶著這把修羅刀。
「真是奇怪啊……」小女孩自言自語道，一邊走了過去，留下一路血跡，「不過，原來是這樣啊！難怪那時候警長那麼奇怪，也難怪我之前一直覺得警長不太對勁……不是我的錯覺呢！」
她說著誰也聽不懂的話走了過來，手裡還淌著鮮血的修羅刀抵在了昏死過去的丫頭眉心。
「呐，我說，要不要來玩個遊戲？」看著沒有絲毫反應的丫鬟，小女孩露出一個純善如初生嬰兒的笑容，但看在他人眼裡，卻帶出了莫名的血腥之起，「這裡以你我為圓心，半徑五十米內，一共有三百五十一人，我們來試試看……」
「是你渡魂的速度快，還是我斬殺的速度快，如何？」
第155章
偌大的楊府裡，哀嚎聲慢慢地低了下去, 直到再也聽不到, 只餘下偶爾的啜泣聲在風中迴響。
風過, 濃烈的血腥味撲面而來，薑臨溪抬手順了順臉頰邊被吹亂的白髮, 神色漠然。
精緻的繡花鞋旁，尚還帶著餘溫的屍體倒在地上，血流成河, 卻沒有一滴血沾上她淺碧色的衣裙。
「唔, 這回渡魂到哪個人身上了呢？」
她抬手揮了揮修羅刀, 甩去其上血跡，露出被蜿蜒血色文字封鎖的銀亮刀刃：「是哪一個呢？」
倒在地上的人足足有十多個, 已經被這修羅場一樣的場景嚇得軟了腳無法逃離的小廝丫鬟婆子瑟瑟發抖地躲在一起。
對這個楊府裡的人來說, 這大半個時辰裡發生的事簡直就像是噩夢一樣！
先是忽如其來的巨響, 大門被炸成粉碎, 然後一個白頭發的小孩子提著刀走了進來，一刀捅死了大少爺, 又砍死了昏過去的丫頭小翠, 接著就像是展開了大屠殺一樣, 將十多個人殺得生死不知……
而現在，噩夢還沒有醒來，他們只能驚恐地看著那個白髮修羅一樣恐怖的人緩步走來, 這一次，被她選中的人是誰？
這些人並不知道這人到底是要幹什麼, 他們只知道，自府裡的大少爺被她一劍殺死之後，這白髮小女孩提著劍對著昏過去的小翠說了幾句奇怪的讓人不明所以的話，之後就跟著一劍斬落小翠的頭顱。
然後，就像是開始捉迷藏的遊戲一樣，在那個白髮女孩眼裡，似乎有個看不見的人在附身於他們這些人身上，而她則是會把被附身的人殺死，然後等著那個人附身到下一個人身上……
直到，那個看不見的人再也無法尋到附身的物件。
另外，不知道是不是他們的錯覺，這女孩用來尋找的時間越來越長了……
並不是錯覺，她用來尋找自己的時間，確實是在變長，從一開始的幾息功夫就殺死他的渡魂對象，到現在快到一盞茶時間了還沒動手……
面上和其他人一樣瑟瑟發抖滿臉驚恐的小廝內心卻是冷靜異常：是因為被嚇得手腳發軟的人太多，而且都集中在了一起，所以不容易找到的緣故嗎？不，不對，應該沒這麼簡單，這小孩雖然看不到靈魂，卻有種奇怪的方法，似乎可以直接找到自己……嘖！官府的人怎麼還沒到！
哪怕有仙妖魔怪，這個世界依然有官府的存在，也有能夠壓製作亂妖魔的人存在，如果能引來那些人的話……勝負未定……
但是……
小廝的臉上忽然露出一絲痛苦之色，卻又被生生壓了下去。
屬於這個身體本身的靈魂，正在奮力反抗。
再這麼下去……他恐怕就要堅持不住了……
渡魂之術兇險異常，本來應該找個無人打擾的僻靜之地渡魂，以自身強大的精神之力壓制對方，否則自己和對方只能落到玉石俱焚、兩兩消散的下場。之前，那女孩在自己剛剛渡魂到某人身上時就立刻一劍殺傷渡魂對象，他隨之轉移，倒是沒消耗什麼精神力。
但是，隨著對方為了判斷他的渡魂物件而動手越來越慢，他也需要消耗更多的精神力壓制這身體本身的靈魂，前途未卜，兄凶邪未定……
「這回是哪個呢？」薑臨溪繞著哆嗦地擠在一起的人群走了一圈，依然沒有動手的跡象，「唔……嗯？」
她似乎感覺到了什麼，忽然轉頭朝大門口看去。
那就像是鏡子被打碎了一樣，嘩啦一聲之後，一個白髮紅眼的少年出現在門口。
「唔，阿克夏？居然能破開八陣圖……雖然是簡略版的，不過也很厲害呢！你專門學過陣法？」
聽到小女孩的自言自語，藏身於某個小廝身上的人才明白，為什麼大半個時辰過去了，官府依然沒到。
原來，是被陣法擋住了麼……不，這麼看來，楊府周圍的人恐怕還沒發現這裡發生了什麼，去報官的人怕是還陷在陣法裡……
阿克夏一眼將院落內的場景收入眼底，尚且活著的人瑟瑟發抖地擠在一起，滿目驚恐，周圍的地上躺著十多個人，身上各有一道劍傷，血流滿地。
但是……還有呼吸。
除了一個服飾顯然比周圍人精緻美觀得多、似乎是少爺的人之外，其他倒在地上的人都只是昏迷，雖然呼吸微弱，但是……
確實都還活著。
至少現在是這樣的。
阿克夏同樣看出來了，如果再這麼放任下去、不及時給他們止血的話，那些人同樣會因為失血過多而死。
「不過既然你也能破開陣法，那恐怕這世界的道士妖怪之類的，也能破開陣法了。」判斷出對方是直接以暴力打開陣法，而非依靠對陣法的理解走進來的，小女孩抵著自己的下巴，思考道，「唔……我的力量折損了大半，如果遇到什麼妖怪，恐怕完全不是對手呢……看來得快點了。」
就在她自言自語的時候，人群裡一個小廝忽然倒地，他旁邊的胖大媽嚇得滿臉是淚，連聲喊：「阿伍！阿伍！」
「嗯？」薑臨溪看了過去，這動作嚇到了胖大媽，從之前的經歷可以很簡單地得出結論，那就是：那個白髮惡魔盯上他們家阿伍了！
薑臨溪走過去的步伐沒有絲毫遲疑，少年和胖女人身邊的人連忙手腳並用地爬開，恨不得爹媽多生一對手腳能爬更遠些。
白髮女孩在胖女人面前站定，皺了皺眉頭，那女人的身體幾乎把那少年整個兒擋住了，她找不到下手的地方：「走開。」
「大、大人……求求你放過我家阿伍！求求你！求求你！」
薑臨溪皺了皺眉頭，她自己還沒感覺，女人已經嚇得渾身哆嗦，連求饒的話都說不出來了。
可是，女人即使全身發抖，依然努力地用自己的身體擋住倒在地上顫抖不止的少年。
她已經嚇得說不出話來，只能用力地搖頭，眼淚鼻涕流了一臉。這女人似乎是府裡頭頗有地位的老婆子，釵環首飾和衣服布料都比其他年輕女孩來得好，
臉上也抹了胭脂水粉，這一哭，模糊了她臉上的妝容，幾乎成了搞笑的花臉。
「求我沒用，」薑臨溪一把拎開胖女人，至少一百公斤重的女人在她手上，像是丟一包棉花那樣輕飄飄地丟到一邊，露出底下被她護住的少年，「我只是在斬殺一個……人，或者鬼？不知道能不能用鬼來稱呼你呢？」
少年依然在發抖，卻也沒有答話，薑臨溪聳了聳肩，她本來就沒準備聽到答案，揚起手中紋飾華美的刀：「算了，這種小事不重要。」
修羅刀呼嘯而下。
卻在離少年的脖頸還有三寸的地方，突兀停下。
薑臨溪彎起嘴角，勾出一個涼涼的笑。
這回走得可真夠快的……差不多了。
沒再去看那邊撲到少年身上的女人一眼，她收起刀，轉身離開：「走吧。」
阿克夏看了一眼那頭昏過去的少年，跟上：「你做了什麼？」直覺的，他認為裡面有隱情。
「我沒有『陰陽雙瞳』，所以看不到那個殘魂。」薑臨溪淡淡道，「既然看不到，那就意味著，抓不到。」
「老實說，我現在幾乎沒法對那個殘魂造成任何傷害。」
雖然在說很無力的事實，但是女孩的臉上卻沒有絲毫的喪氣之色。
抓不到，看不到……被佔領身體的警長，兩天前死去的貓和剛剛被殺的似乎是少爺的人，只是重傷卻沒有死的下人……
種種線索彙聚。
思路豁然開朗，白髮少年恍然大悟：「你……你逼著他渡魂！」
因為自己無法對殘魂造成傷害，所以就逼著他渡魂！
渡魂需要以強大的精神力壓下肉體本身的靈魂，也就意味著，每一次渡魂都是一次兇險萬分的搏命之舉，稍有不慎就是魂飛魄散的下場！
而且，不管如何小心，與原有靈魂搏鬥時，渡魂者本身的靈魂也會有所損傷！
這樣的損傷日積月累起來，終有一天他無法再使用渡魂之術繼續維生！
尤其是，那個靈魂，還是殘魂！
如果阿克夏知道之前薑臨溪尋找渡魂對象時越發緩慢的舉動的話，他會更加確信自己的這個推論：時間拖得越久，那就意味著對方不得不花費精神力來壓制肉體本身的靈魂！而如果是剛剛渡魂進去就立刻被傷害了肉體，那麼對方可以直接放棄這個身體轉而尋找下一個，不用壓制靈魂的話，那麼殘魂的損傷就只有渡魂時的些微傷害！
在沒有完全佔據肉體的那個時間段裡，渡魂的間隔越長，那就意味著對方要用更多的精神力來與靈魂搏鬥！
而這，才是薑臨溪的目的。
既然自己無法傷害到看不到的靈魂，那麼，就讓它自取滅亡。
「只是一個小教訓而已，我現在無法看到他，也無法碰觸到他，否則……」
閉了閉眼，壓下心底的殺意，她反復告訴自己不要著急。
沒關係的，從那個靈魂的強度來看，至少還能堅持四百年，自己還有時間。
不要著急，可以以後再來……
到時候……
白髮女孩看了一眼楊府的方向。
到時候……
***
撥動燭火的手頓了頓，一身黑袍的情報販子眉心微皺。
「凜？」藍色人魚疑惑地看著她。
林夏沒有回答，而是看向門口。
她的學生正站在那裡，大約是剛剛從什麼古代世界裡出來，她一身淺碧色衣裙，環佩叮噹，只是裙擺處有些許紅褐色的污垢。
「……」情報販子露在外面的右眼倏然睜大：僅僅只是一晚上不見，那孩子漆黑如墨的長髮竟然……到底發生了什麼！
「老師，」一頭白髮的女孩微笑道，明明面色蒼白，沒有絲毫血色，但是那笑容卻明豔有如三月裡的落水桃花，「我要使用幽白武術大會的資格了。」
沒有看到那只和她形影不離的小黃貓，林夏的目光落在白髮女孩抱在懷裡的那個木盒子上，心底一沉。
那時候，她知道了，自己和弈最擔心的事，還是發生了。
作者有話要說：
哦耶！
真的在三章內搞定古劍了！
第一次準確預告！
~\(≧▽≦)/~快來看我也是有預告準確的一天的！
PS：嗯，那啥……作者真的是老闆腦殘粉，你們信麼……（粉到深處自然黑啊╮(╯▽╰)╭
悠于 2018-8-24 13:21
綜漫 間奏
第156章
孔雀拿起剛剛泡好的花茶，正要喝, 忽然他神色一動, 抬頭朝門口看去。
正在坐墊上歡快打滾的小灰貓隨之仰起頭來。
「哢噠」一聲, 門開了，一頭白髮的小女孩走了進來, 單手關上門，注意到他的視線時，對他微微一笑。
孔雀一驚：「臨溪你……」
他驚疑不定的目光落在女孩白如初雪的長髮上。
「啊, 沒事, 換了個顏色而已。」單手接住咪嗚咪嗚叫著撲上來的花紅, 薑臨溪隨口解釋了一句，就進了自己的房間。
關上了門, 內外就隔成了兩個世界。
就像是走不動路了一樣, 薑臨溪才關上門, 人就順著門板滑落, 靠著門板坐在了地上。
她低垂著頭，讓人看不清表情如何。
「咪嗚？咪嗚！」小灰貓努力攀爬上她的肩頭, 伸出粉嫩的舌頭舔舐女孩的臉頰。
比平日溫度偏低的皮膚讓小灰貓露出疑惑不解的表情：「咪嗚？」
低垂著頭的女孩聽到聲響, 卻沒答話, 只是把肩頭上的小貓撥弄下來，另一隻手摸出前不久買的手機，按下快速撥號鍵, 然後放到耳邊：「喂，是耀司嗎？啊, 是我，幫我去學校裡請一個月假，我有事要走，一個月後回來。」
沒有去聽那邊的回應，她按下掛機鍵。
似乎是連拿起手機這樣的動作都沒了力氣，掛掉電話後，她的手就無力垂下，粉紅色殼子的手機頓時從手中脫出，摔在不遠處。
「咪嗚！」被她從肩頭撥下落入懷裡的小灰貓掙開壓在身上的手，努力仰起頭來，睜得大大的紅色眼睛裡倒映著白髮女孩的模樣，卻總也看不清表情。
「咪嗚……」花紅伸出貓爪，勾住主人的衣服，吭哧吭哧努力往上爬。
努力了好久，小灰貓終於攀上了小女孩的肩頭，伸出腦袋用力蹭著自家主人的臉頰。
似乎是毛絨絨的觸覺終於拉回了女孩的心神，薑臨溪神色微微一動，抬起手，似乎是要把花紅撥下去，卻在觸碰到那片皮毛時改變了主意。
她深吸一口氣，仰起頭來，臉上沒有絲毫淚痕，只是似乎是覺得臥室裡的光線太刺眼了，沒多久就閉上了眼睛。
「原來，你一早就想好了麼……」
喃喃自語聲沒有被任何人聽見。
一門之隔。
留在客廳裡的孔雀紫眸一沉，放下茶杯，屬於星見的命運錫杖憑空出現在他身邊。
修長的手扶上錫杖，整個客廳瞬間被漆黑籠罩，就像是進入了另一個世界一樣，再看不到絲毫擺設。
黑如子夜的世界中，各種各樣的行星依次浮現，而在黑暗深處，似乎還能隱約看到旋轉的星系。
孔雀閉上眼睛，命運錫杖在他身前自動浮起，杖上錫環搖動，發出一陣陣清脆的聲響。
無數星星的虛影隨之發出或明或暗的光。
良久，幻象消失，錫杖自動隱沒，孔雀睜開紫色的雙眼，目光落在緊閉的房門上。
就在孔雀猶豫要不要敲門的當口，房門自動打開。
從中走出來的薑臨溪似乎已經收拾好了心情，看到杵在門口的紫眸青年也不奇怪，揚起笑臉：「孔雀，幫我一件事可以嗎？」
她的神情模樣和常日沒有絲毫變化——如果，沒有看到那頭白如初雪的長髮的話。
孔雀閉上了眼睛，再睜開時，他微笑的模樣就和之前一樣。
「當然可以，您是我的主上。」
只要是您的命令。
***
藏馬忽然收回了薔薇鞭，正準備應對友人下一輪攻擊的桑原疑惑地放下擋住要害的劍：「怎麼了藏馬？」
紅發少年沒有回答，而是抬頭看向天空。
好一會兒，他才回過神來：「……沒事，我們繼續。」
他手中的薔薇鞭驟然突襲，仿若一道蜿蜒綠影直襲桑原，後者一陣手忙腳亂。
……剛剛……是錯覺嗎？
雖然繼續訓練，但是藏馬的心思卻沒法集中在眼前的打鬥中。
感覺好像……有人窺伺？但是又不太像……
飛影嗎？不對，他現在應該忙著修煉……
百思不得其解，藏馬不得不暫且放下這個疑問，把心神拉回來，專注在眼前的修煉上。
還有半個月……
「真是敏感……」薑臨溪閉著眼睛，任由理髮師擺弄她的頭髮。
孔雀坐在旁邊的沙發上，手裡正無聊地翻動一本美髮雜誌：「大概是出眾的直覺吧。」
「……你是想說野獸的直覺嗎？」薑臨溪無奈地撇了他一眼。
和這兩人放鬆的情緒不同，旁邊的宮崎耀司眉頭緊鎖。
高級美容美髮沙龍裡，現在只有三名顧客，其中兩個還是陪著過來的。
黑龍大人的目光落在被髮型師小心翼翼捧在手上的白髮上，無辜的髮型師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準備修剪的手有些顫抖。
「耀司，你嚇到人了。」閉著眼睛的女孩頭也不抬地說道，「我可不想他手一抖給我耳朵上來一剪子。」
趴在沙發上的花紅跟著喵了一聲，就像是在應和一樣。
宮崎耀司歎著氣，揉了揉鼻樑：「你……」他不知道該怎麼說好。
早上接到電話，他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是從電話裡那孩子分外沉靜的聲音裡，他察覺到了不對，當即驅車趕到了公寓，就看到才一天不見，那孩子黑亮的長髮盡數變成了雪白。
猶豫了一會，宮崎耀司遲疑地喊道：「臨溪……」他想問出什麼事了，但是又發覺自己其實並沒有這麼問的權利，於是只叫了一聲，就不知道接下來接什麼話好了。
「……沒事。」薑臨溪睜開眼睛，靜靜地看著鏡子裡的女孩，那女孩五官精緻，雖然有一頭長髮，但是看起來卻有種英氣中性的感覺，「我只是……想起了一些事而已。」
誰能想到呢，眼下這帶著幾分男孩英氣的臉，在六年後，會長成那般嬌媚模樣。
就是和她一起長大的風宇，也不止一次提出「你真的沒趁著我不注意拿妙手回春整容了嗎」的疑問——當然，這麼問的結果一般都是兩人臉上笑涔人手上打個天昏地暗。
風宇……
放在身側的手忍不住握緊，鏡子裡的女孩眸色深沉。
當真是……好……
宮崎耀司不相信，只是想起了一些事，就會弄得一夜白頭？她要說因為被兩隻貓折騰得早生華髮了他還能更信點。
啊，說起兩隻貓來……
宮崎耀司左右看了看，果然沒看到平日裡和那孩子形影不離的……
「警長呢？」他今天好像還沒看到那只米黃色的小貓。
平日裡那只貓不是趴在臨溪的肩頭就是躲在她的領子裡冒出個腦袋來，自從花紅來了以後，它更多的是趴在旁邊的墊子上看自家主人照看小奶貓。
這話像是打開了什麼開關，宮崎耀司一瞬間感覺有股子強烈的氣勢橫掃整個房間，但是在被察覺到之前，瞬間消失。
髮型師打了個哆嗦：剛剛……發生什麼了？忽然就覺得背脊發涼……
「……死了。」
宮崎耀司懷疑自己耳朵出問題了：「你……說什麼？」
薑臨溪看著鏡子裡的女孩，和她有著一模一樣面容的女孩神色漠然，就像是在說什麼和自己完全無關的事一樣：「死掉了。」
「不用那麼驚訝，死了就死了，沒什麼好意外的。」注意到宮崎耀司震驚的模樣，白髮女孩輕聲道，「凡是活著的，都有死的一天……你應該已經習慣了才對。」
她也……應該習慣了才對。
更何況……
薑臨溪閉上了眼睛。
「我的警長早就……」
後面的話被她含混在了嘴裡，沒有人聽到。
直到耳邊傳來髮型師的聲音「已經完成了，小姐」時，薑臨溪才再次睜開眼睛。
鏡子裡的女孩原先的長髮剪成了白色短髮，蓋過耳珠，乾爽俐落。
「唔，就這樣吧。」對著短髮造型的自己看了一會，小女孩點點頭。
說起來，她好像從小到大都沒剪過短髮，這模樣還真是新奇呢……
「為什麼忽然就要剪短頭髮了呢？」一直安靜地坐在旁邊的孔雀翻完了手上的雜誌，隨口問道。
「長頭髮不太方便，打起來會被人抓住的……好吧，其實我是嫌長頭髮打理麻煩。以前有姥姥盯著，沒敢剪，現在沒人管了，當然就隨我自己了！」姜老太太有些方面非常古板，比如，身體髮膚，受之父母，不敢毀傷，孝之始也。
拿起一早準備好的圍巾戴上，薑臨溪朝沙發上的小灰貓伸出手，花紅立刻躍到她的手上。
花紅體內目前一共有六個命格，妙手回春、滄海一聲笑、百鬼夜行、吸引隕石的女人、無名怪命和千里仇家一線牽。雖然百鬼夜行能量極其龐大，但是卻不擅長單打獨鬥，而且限制在夜晚使用，滄海一聲笑她還沒摸透，不知道怎麼用，所以她還需要去找一個單體戰鬥用命格。
然後……
她抬頭看了看天空，也差不多，該去和他們接觸了。
兩天后，幻海的道場裡，多了一個白髮女孩。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阿B真漢紙扔了一個地雷！
=3=
第157章
陰暗漆黑的森林裡，篝火發出啪啪的柴火爆裂聲, 橘紅色的光芒下, 許許多多漆黑而奇異的影子被拉得很長。
嘶啞的笑聲在其中回蕩, 圍繞在篝火邊僅僅具有初步人形的妖怪露出自己極具威懾性的一面，為了那六十年一次的盡情釋放凶性的機會。
「等這一天來臨已經等很久了……哼哼哼！」
「總算可以露出原形張牙舞爪了！」
「而且要是贏了, 可以得到任何想要的東西！」
「哼哼，勝利是屬於我們的！要命的話趁現在就快回去！」
「哈！這句話正是我們要說的！」
由於無法以完美的人形生活在人類社會裡，不得不像下水道裡的老鼠一樣躲避人類視線的妖怪們互相威脅著, 也為了即將開始的黑暗武術大會而興奮不已。
但在奇形怪狀的妖怪們中間, 有三個「人」混跡其中, 相較于周圍蠢蠢欲動忍不住想要大開殺戒的妖怪們，這三「人」顯得分外安靜。
和周圍動輒兩三米高、或露出強壯的尾巴、或滿嘴獠牙、甚至初步只有人形連膚色都是詭異的青紫的人形妖怪相比, 這三人的外表看不出絲毫的妖怪模樣, 是完全可以走入人群中而不會被發現的完美化形。
——或者說, 應該是兩個妖怪, 一個人類。
「說起來，我聞到人類的味道了！」一隻獨目怪冷笑著說道, 附近的妖怪隨之轉頭看向那三人, 「是特地來被吃掉的嗎？」
那頭妖怪熾熱的目光和流著口水的模樣絲毫沒有影響到三人組, 只見其中一個穿著似乎是某個學校校服的藍衣少年不耐煩地皺起了眉頭：「浦飯那魂淡真慢！在搞什麼鬼啊！」
背靠在某棵大樹上的紅發少年雙手環抱胸前，碧綠色的眸子淡淡地看著那些似乎有些焦躁不安的妖怪：「最後一個成員也還沒決定。」
黑暗武術大會的參賽隊伍要求是五名隊員，可以有一名替補, 但是替補只能在五名正式隊員中出現死亡時才能上場。
而目前，加上還沒到的浦飯幽助, 他們一共也就四個人，還有一個名額，不知道會是誰。
「與其擔心別人，不如先問問自己，」黑髮沖天、在額頭綁著一塊白色咒布的黑衣少年面無表情道，「如何，有變厲害點嗎？」
他的話引起那校服少年的不屑：「切！你等著瞧吧！」
月上中天，一個獨眼叼著煙鬥海盜模樣的妖怪拄著拐杖走了過來，他的一條腿被從膝蓋處截去，只接了一段和另一隻腳等長的木棍，看起來十分有十六七世紀的海盜風範。
這是帶領他們前往黑暗武術大會會場的船長。
「可惡！浦飯那傢夥到底跑哪裡去了！船要開了啊！」
說曹操，曹操就到，伴隨著一聲「呦！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大家我來了！」這種和平日遲到時毫無二樣的打招呼聲，一身休閒裝的浦飯幽助拎著旅行包從背後的森林裡走了出來。
「久等了。」少年帶著自信的笑，道。
「混蛋！你真慢！浦飯！」已經等得不耐煩的校服男生第一個爆發，而他所提到的人名頓時在妖怪中引發一陣熱議。
「浦飯，是那個浦飯？」「打倒了亂童和朱雀的那小子？」「只要打倒他，就可以一舉成名了！」這樣的言論不絕於耳，倒是讓某個第一次接觸到妖怪的人大開眼界。
「你在妖怪裡還挺有名的嘛，幽助。」因為身高和站位幾乎完全被忽略了的人輕聲說道。
「嗚啊，別提了，我完全就是被拐上賊船的啊！」浦飯幽助想起自己當初會打倒亂童的緣由就深感遇人不淑，當初要不是為了世界格鬥大賽的入場券他怎麼可能去參加幻海那老太婆的擇徒大會！
「但是朱雀總不能說是被騙過去的吧？其實幽助很熱血嘛，雖然外表看著是不良少年……」
「……我本來就是不良少年。」
這邊的交談聲雖然輕，卻不會被人忽略，原本靠著樹的紅發少年聞聲直起身來，目光落在站在浦飯幽助身後的人身上：「這位是……」
被紅發少年，也就是藏馬提醒了，校服男生——桑原才發現浦飯幽助身後跟著一個人。
因為站位落後浦飯幽助一個身位，加上個子小，剛剛他完全沒注意到那個人，這會兒那個人走出了陰影，他才看清楚來人的模樣：這竟然是一個年幼的女孩，看模樣比他們要小兩三歲，才十二三歲的樣子，五官精緻，一頭雪白短髮異常醒目。
那女孩感覺到投注在她身上的目光，順著看了過來，正看到桑原、藏馬以及微微皺起眉頭的飛影，便報之以笑，漆黑如墨的眼眸清澈得像是倒映了藍天的溪流。
「你們好，我是薑臨溪，叫我臨溪就可以了。」
一隻灰色的小貓從她的領口裡探出腦袋來，愉快地喵了一聲，寶石紅的眸子閃閃發光。
貓控的桑原注意力頓時全被那只看著還沒到一個月大的小灰貓拉走了。
「這是花紅。」她指著那只小灰貓介紹道。
「等等，幽助，」黑衣的飛影走上前來，「第五人，就是她？」
「是啊，不要看她這樣子，其實臨溪很厲害的！」幽助毫不擔心地說道，「我這身酸痛都拜她所賜啊！」
「……明明是你自己要求我不要留手的，說什麼可以在去會場的路上休息。」白髮女孩表示那是某人抖M了，自己其實很無辜，「另外我認得藏馬和飛影，上回在垂金權造的別墅裡見過……唔，那位是誰？」
她指的是盯著她家花紅不放的校服男生。
「哦，那個是桑原和真，他的靈感力很強！打架很厲害的！」幽助介紹道，他的人已經開始七歪八拐了。
勉強把注意力從可愛的貓咪身上挪開，施捨給死黨的桑原頓時被嚇了一跳：「……喂喂，你站都站不穩，要不要緊啊？」
要不要緊很快就知道了——飛影一言不發地拔劍砍向幽助，一刹那，幾十道雪亮刀光將之籠罩在內！後者神色不變，身體微微一動就避開了仿佛毫無死角的攻擊，然後揚手，準確地以三指捏住了刀刃。
「這種打招呼的方式可真危險！」少年的口氣就像是在說今天天氣很好。
黑衣少年哼了一聲，抽回刀：「哼，看來是有點進步了。」
……於是那是在打招呼嗎？
剛剛勉強看清楚兩人動作的桑原有點小憂傷：「……簡直厲害太多了！」
一旁的白髮女孩歪歪頭：「能看清他們的動作，你也不弱啊。」
「額、真、真的嗎？」這是被……誇獎了嗎？而且是被女孩子……不不不我的心是屬於雪菜小姐的！
正當桑原掙紮在得意和自律之間時，小女孩笑眯眯道：「假的！」
「哦……欸？！」被……被騙了？
看到那少年一下子瞪大的眼睛和好笑的模樣，白髮女孩噗嗤一聲，笑了出來：「桑原不是不弱，是很厲害呢！幽助和那位飛影先生的動作很快呦，能看清的人不多呢！」
「……還、還是誇獎嗎？」
忽然之間心臟大起大落，頓時讓桑原露出一種無力的神情，倒是讓旁邊本已收起笑容的女孩眼底劃過一絲柔軟笑意。
紅發少年有些無奈地轉過頭去：還是那麼喜歡調戲人啊……
不過……
看著那女孩醒目的白髮，屬於妖怪的敏銳的嗅覺告訴他，那並不是什麼染髮造成的——人造的色素總是帶著難以抹去的氣味。
回憶起遙遠記憶女孩白發黑瞳微笑的模樣，想到上回見面時那孩子黑亮的長髮，再看此刻這沒有燙染痕跡的白髮，紅發少年微微皺眉：本以為白髮是臨溪本身的發色，但是現在看來……是，發生了什麼事嗎？
他生生抑制了自己想要脫口而出的疑問，而是仿佛完全沒看到那女孩和上回截然不同的發色一樣，微笑道：「快開船了，我們先上船吧。」
如果是……的臨溪的話，自己完全可以詢問她發生了什麼，但是……
在無人注意到的地方，藏馬的眼底暗色翻滾。
……現在的臨溪，還沒有經歷過那段時光，所以自己對她而言，仍然是只見過一次面的陌生人……只能等以後慢慢來了。
早知道，那時候應該問問她是什麼時候跑去幾百年前的……
本著女士優先的精神，紅發少年讓開道，讓薑臨溪先上去，在看到女孩脖頸處探頭探腦的小貓咪時，他的眼底閃過一絲疑惑：奇怪，沒見到石榴，上回見到的那只米黃色的貓咪也不在……是已經過了那個時間點、還沒到養石榴的時候嗎？但是這只叫花紅的貓又是怎麼回事……啊，好像聽臨溪提到過，她養了好幾隻靈貓，是其中一隻嗎……
「藏馬？」已經站在了甲板上的薑臨溪叫了一聲似乎在發呆的少年，被驚醒的人歉意地笑了笑，快速上船。
……暫且先不用想這些吧，總有一天會知道的。
他看著白髮女孩一臉無奈地站在已經睡著的幽助身邊，愉快地走了過去。
他和那孩子的緣，在未來等著。
只要沿著這條路走下去……
總有一天，能看到那孩子對他露出一如記憶裡柔軟溫暖的笑容。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阿B真漢紙扔了一個手榴彈！
咳咳……好像一時激動刷了好多心理活動……
第158章
今天真是災難日啊……
棕發男孩無力地趴在欄杆上，一個不算小的浪頭打來, 沉重的遊輪隨之一晃, 身下欄杆跟著海浪一陣晃動, 嚇得他趕緊抓緊，不敢放手。
一大早醒來發現身處無邊汪洋大海之上, 記憶還停留在昨天熱鬧的生日會上的男孩嚇得夠嗆，好在隨之出現的家庭教師解釋了這是他的安排，說是給他的十四歲生日禮物。
至於詳細的他暫時還不知道, 只知道目前是在前往某個小島的路上……
聽到這樣的解釋, 他欲哭無淚：他已經不奢求來個普通點的生日了, 只求能安全回到家啊！！
為什麼會要求這麼低？
這要從上回坐遊輪的經歷說起。上回媽媽抽獎抽到新開張的遊樂園遊玩券（後證明是他家家庭教師動的手腳），第一次乘坐遊輪去小島上玩, 結果到了地方才被告知那裡居然是黑手黨樂園接著又遇到其他家族來襲, 原本看著寧靜的小島頓時炮火紛飛, 想像中輕鬆愉快的遊樂園行立馬變成了黑手黨遊戲……
……不對為什麼他也會覺得那是黑手黨遊戲難道他的思路已經和山本同學同化了嗎！
再看看這次, 遊輪=遊輪，不知名小島=不知名小島, 名義上的放鬆之旅=所謂的生日禮物遊玩……救命這是歷史重演的節奏嗎！！
「生日禮物什麼的我不想要啊我只想回家啊裡包恩我們回去吧吧吧吧吧！！！」棕發男孩就差抱著自家老師大腿哭了——可以想見, 那是會被一腳踹飛到海裡的未來, 所以最後他也只敢抱著欄杆哭。
穿著黑西裝的大頭嬰兒以絕對超越嬰兒乃至大部分普通人的敏捷身手翻身躍上欄杆，穩穩站住：「不行！這可是六十年一度的盛典，蠢綱你的運氣不錯, 這種機會非常難遇到呢！」
「……裡包恩真的不是你覺得我太廢柴了準備把我丟進海裡喂魚嗎？」和平日裡總是帶上山本同學和獄寺同學不同，這回裡包恩居然只帶著他上了船, 這等不合常理的現象著實讓他擔心自家老師再也不能忍受自己的廢柴，準備暗地裡下黑手毀屍滅跡了。
不過，好歹是有正式營業執照的遊輪，應該不會遇到那種兇殺案和死人……吧……
看到某些個路過的高大男人幾乎連衣服都要被撐破的壯碩肌肉，澤田綱吉不確定地想道。
「蠢貨！我要動手用得著這麼麻煩嗎？放心吧，只是帶你去看場比賽而已。」和平時總是動不動上槍不同，這回裡包恩居然沒有對著自家廢柴弟子死踹，僅僅是拉低了帽檐遮住眼睛，綠色的蜥蜴從高禮帽上爬到他手上。
澤田綱吉的目光落在那頂高禮帽上，有些發呆。
裡包恩正了正帽子，心頭的疑問又冒了出來。
現在這種復古樣式的禮帽已經很少見了，但是也不至於到讓他家廢柴弟子看呆了的地步。
自從一個多星期前開始，他家弟子有時候就會看著他的禮帽發呆，被他不客氣地踹翻了也不多言，有時候裡包恩覺得，在自己不知道的地方，那孩子似乎是遇到了什麼事。
但是自從今年年中他到達日本，開始著手將之培養成合格的黑手黨老大之後，有關澤田綱吉的種種事情都有如發生在他的手心裡一樣清晰——他的情報網圍繞著那個少年展開了詳細的搜索，卻無論如何也找不到那少年變得不對勁的緣由。
說起來，一個多星期前……似乎，那天早上自己想著蠢綱差不多已經養成早起習慣了就沒去叫他起床，而是先下樓了。大概是二十分鐘後，樓上傳來一陣慘叫，乒呤乓啷一陣亂響之後，蠢綱從樓梯上滾下來——和平日完全一樣的日常生活。
啊，這麼想起來，似乎就是從那天開始，蠢綱有時候就會看著他發呆——準確地說，是看著他的禮帽發呆。
如果有事的話……那應該就是在那二十分鐘裡發生的。
但是以他世界第一殺手的實力……不是他自誇，只要是發生在他方圓二十米範圍裡的事，就幾乎沒有能夠瞞過他的可能。
更何況，當時蠢綱是在樓上，如果真出了什麼事，在樓下的自己怎麼可能不知道？
被自家老師看似天真無辜實則鬼畜難言的黑眼睛盯得背脊直冒冷汗，棕發少年只能努力找話題來引開注意力：「裡、裡包恩，是、是什麼比賽？」
真有什麼比賽的話……看電視轉播不就可以了麼？
「這回的比賽是沒有電視轉播的呦！」如同有讀心術一樣一眼看穿了自家廢柴弟子的心思，大頭黑西裝嬰兒說道，「這可是暗黑武術大會！」
「暗黑武術大會？那是什麼？」澤田綱吉努力想了想，確定並不是自己忘記了而是確實沒聽說過這個比賽，不過能被他的家庭教師這麼鄭重地提出來……總有種不太好的預感啊……
「是在近期舉行的武術會，這是利用暗黑世界裡暗中活躍的有錢人類及有實力者出面邀請五名自認為最強的妖怪來參加的戰鬥比賽。」裡包恩說道，「人類是為了金錢和嗜好而參加，妖怪則是為了追求血和快樂。」
「等、等等！妖……妖怪？」棕發少年慌亂擺手，「我、我沒聽錯吧？」是自己聽錯了吧？不可能吧？一定是我聽錯了！
「你沒聽錯，當然我也沒說錯，就是妖怪。」裡包恩若無其事地說道，「就像你在小說漫畫裡看到的那樣，喏，看到那個人了沒？」他指了指剛剛走過去的那個肌肉幾近爆衫的男人。
澤田綱吉順著他的指引看了過去，隨即皺起眉頭：「奇怪……那個男人，有點奇怪……」他不知所措地看向自己的家庭教師，「不知道為什麼，總覺得好像哪裡不對……但是又說不上來。」
很敏感嘛，是彭格列的超直感嗎……黑西裝嬰兒暗自思索著，面上毫無波動：「那個就是妖怪，算是偽裝比較出色的，能夠走在人群裡不被普通人看出不對勁來。很多妖怪偽裝能力不過關，不是露角就是露尾巴，甚至乾脆只有一個類人型還長著詭異的皮膚和非正常的五官四肢……嘛，等你的到了島上就知道是怎麼回事了。」
「啊啊啊啊不要把這種事說得那麼平靜啊還有你是黑手黨吧為什麼會和妖怪這種東西扯上關係啊啊啊啊！！！」
「動動你的腦子！」家庭教師一腳踹上自家弟子的臉，把他踢飛到甲板上，來來往往的人不少，卻沒多少人朝這邊看上一眼，「暗黑世界，並不是單單指有妖怪的這種非日常世界，而是包括了黑手黨、黑道、走私軍火等等人類社會的黑暗面在內的世界。你總有一天會成為黑手黨首領，遲早會接觸到這些，與其等以後觀念定型了再喊接受不了，不如現在就去給我親眼看看那個世界。」
「就算你這麼說……我又不想當黑手黨老大……」棕發少年揉著臉從地上爬起來，「我明明只是一個很普通的日本國中生啊為什麼會遇到這麼多古裡古怪的事……」莫名來個家庭教師說要把自己訓練成什麼蛤蜊家族的十代目且不說，好好睡在床上就進了個奇怪的遊戲，雖然遇到了很多危險的事但是也碰到了很好的人，但是自從上回告別離開了以後就沒能再見面了……
想到這裡，他下意識地看向天空。
黑一先生，尼格大叔，還有臨溪……不知道他們怎麼樣了……
上次和黑一跟大叔見面的時候，得知他們三個人的臨界期都是四個月，也就是說，如果要進入什麼類似那個FATE ZERO的世界的話，還有三個多月的時間，只有臨溪……
不知道怎麼了，一直都沒遇到她。
那個世界雖然號稱是遊戲，但是卻非常危險，不知道臨溪怎麼樣了……要不要緊……雖然被隕石追著砸的時候他確實是好想拉臨溪也一起嘗嘗被那麼多隕石追屁股後的感受，但是……長久接不到消息，還是有點擔心啊……
還沒等他多想，來自家庭教師親切的問候直接把他從自己的思緒中踹了出來：
「蠢綱！準備下船了！落在船上被妖怪吃了我可不管！」
「嗚啊裡包恩不要丟下我啊啊啊啊啊！！！！」
棕發少年手腳並用爬起來，幾乎是飆著麵條淚追上了自家從來不和藹可親的老師。
「少囉嗦！給我打理好自己形象！」看不下去的大頭嬰兒陰著臉逼著自家弟子收拾好外在形象，不求王八之氣震懾八方，至少得能昂首挺胸地走進去，「雖然沒人知道你是彭格列的繼承人，但是走在外面也是顏面問題，再敢敗壞彭格列形象我就把你送到主辦方廚房去！」
深知自家鬼畜教師說一不二本性的少年想哭又不敢哭，只好僵著一張臉跟著人群（亦或者是妖群？）走進一家看著就高端洋氣上檔次的賓館。
這裡頭倒不是他預想的群魔亂舞的場景，而是和任何一個賓館都相差無幾的模樣，走在接待大廳裡的來客和服務生也不是預想中的牛頭馬面，都是地地道道的人類——至少表面上看起來是這樣沒錯。
「這裡是主辦方開辦的賓館，我之前不說了嗎，這是人類和妖怪聯合舉辦的武術大會，自然也有人類的富豪來觀看比賽，更是有很多富豪選出自認為強大的妖怪組成隊伍參加比賽。」不等自家廢柴弟子發問，裡包恩自發解釋道，「本來彭格列也應該這麼做的，不過最近九代目大人比較忙，顧不上這邊，也就沒去找人報名參賽，這次我們就是純粹的觀眾身份。」
……這意思是，以前有支援過某個隊伍參加？等等，剛剛裡包恩說的是……人？
「是的，參賽的不僅僅是妖怪，還有人類。」棕發少年的疑問似乎是被自己的家庭教師完全看穿，「每一屆都會有一隻特邀嘉賓隊參賽，成員一般是暗黑世界裡很出名的、實力高強的人類，或者是背叛了妖怪的立場幫助了人類的妖怪。啊，對了，上一屆，也就是六十年前的那一屆，特邀嘉賓隊的老闆就是彭格列，當時好像是八代目主持的吧，記得那時候還沒正式接任的九代目也跟著來看過。」裡包恩思索著說道。
「誒？誒！」棕發少年頓時目瞪口呆，「人類？人類怎麼和妖怪打！會死的！他們不要命了嗎！」而且為什麼彭格列會支持啊！這是把人往死路上逼啊！
仿佛完全沒感覺到少年心裡乍起的對彭格列這樣行為的抵觸，裡包恩面無表情道：「如果奈奈、京子、小春、獄寺隼人、山本武……所有你認識的人統統都死在一個妖怪手裡，而你要向這個妖怪復仇的唯一地方，就只有參加這個大會並打入決賽，因為那妖怪是大會種子隊的選手……如果是這樣的情況下，你會選擇逃走，還是參賽？」
「……」棕發少年頓時沉默了。
裡包恩很明白地感覺到，之前那孩子對彭格列行為的不贊同情緒，已經消失了：「……好了，別杵在這裡像根木頭一樣，快去前臺領房門磁卡！不然就去死吧！」
「啊，是！」
少年慌慌張張地從前臺拿了磁卡跑去房間，也因此，錯過了從正從賓館門口走進來的一行五人。
第159章
「唔？」
剛剛從門外進來的白髮小女孩似乎是聞到了什麼氣味，帶著些許疑惑的目光掃過整個大廳, 卻沒有找到與念想之人相似的身影。
和任何一家五星級酒店無異的大廳裡鶯歌燕語, 穿著華貴禮服的名媛美人晃動著手中的葡萄酒, 空氣裡充滿了香水和美酒的氣息。
如果是不知情的人來到這地方的話，八成會以為是在參加某個上流社會的晚宴吧……
「怎麼了, 臨溪？」身邊的紅發少年察覺到她的異動，輕聲問道，然後又像是想起了什麼連忙補充道, 「不介意我叫你名字吧？」
「啊, 沒關係, 倒是直接叫名字比較好，我也習慣這樣。」薑臨溪揉揉鼻子, 打了個噴嚏, 「好雜的氣味……阿嚏！」
從衣領口子裡探出腦袋來的小灰貓跟著打了噴嚏, 拿肉爪子揉揉粉紅的鼻尖, 喵了一聲，聲調綿軟纖細, 似是在應和主人的話。
已經有一個多月大的小貓崽叫聲終於開始脫去尖細如嬰兒的感覺。
紅發少年聞聲微微勾唇, 露出一個溫柔的笑：「畢竟是接待人類和各種妖怪的酒店, 人員混雜也是在理的事。」
他說著彎下腰來。
薑臨溪愣了一愣，視野忽然被一頭紅如火焰的長髮佔據，一如落霞晚輝將沉西山。
藏馬很快直起身來：「現在呢, 好點了嗎？」
「喵？」正使勁拿爪子蹭鼻尖的小灰貓忽然停下揉鼻子的動作，粉嫩的鼻尖在空氣裡聳動了幾下, 紅寶石色的貓眼裡露出不解的神色。
鼻尖忽然嗅到一絲如水般清澈乾淨的氣息，在氣味混雜的大廳裡，這氣息就像是暗夜的明燈一樣清晰奪目，讓薑臨溪一下子忽略掉了其他，專注到了這個氣息上。
白髮小女孩低頭一看，衣扣上被纏上了一根細如髮絲的綠藤，那種乾淨的似水氣息正是從這綠藤上散發出來的。
這並非是遮罩掉了她的嗅覺，而是將她的嗅覺注意集中到了綠藤散發的氣味上，同時不會影響對外界氣息的判斷……薑臨溪抿唇微笑：「嗯，謝謝。」
紅發少年微微頷首，接著似乎是巡查四周一樣半轉過身去。
在白髮女孩看不到的地方，碧色眼眸中暗色翻滾：那樣的笑……她遇到了什麼，為什麼會笑得那麼壓抑？
藏馬緩緩闔上眸子，平復氣息，自己應該做好心理準備了，在看到那頭白髮的時候……
再仔細想想的話，百餘年前初見的時候，似乎臨溪很意外看到自己……一開始的相處中，似乎也透露出熟悉的動作，那是不是意味著……那時候，她和自己的關係已經是相熟好友了？
眼角余光掃到白髮女孩輕輕撥弄著衣扣上的細藤，雪白手指和翠綠細藤的對比異常醒目，藏馬若有所思：難道說……是這次大會拉近了距離，還是說，大會中就已經是好友了？
如果是那樣的話……
「真的可以住在這裡嗎？」背著熟睡的幽助，桑原看到這怎麼看怎麼像是透著上流氣息——更準確的說法是土豪彙聚X絲退散的場景，瞪大了眼睛。
酒店的管理工作非常到位，一行人只是在門口稍稍站了一會，就有一位元服務生走上前來，帶他們來到預定好的房間——這當然是大會舉辦方給特邀嘉賓隊定下的房間。
「好豪華的房間……如果不去想之後的死鬥的話，還真是舒適的安排……」進了房間，桑原把幽助放到一旁，熟睡的人絲毫沒有醒來的跡象，「可惡這樣都不醒……真的不是在裝睡嗎？都睡了一路了啊，喂喂醒過來了啊！」
桑原用力搖晃熟睡的人，幾乎要出現殘影了。
薑臨溪蹲在幽助身邊，一頭雪白短髮在明亮燈光下微微泛光：「不是裝睡是真的在休息，而且估計還要再睡上一天才會醒，幻海婆婆下手真是太狠了……」似乎是想到了某些慘無人道的記憶，小女孩下意識地打了個哆嗦，搓著忽然泛起雞皮疙瘩的手臂，坐到了藏馬身邊。
正自顧自在沙發上玩得正開心的花紅忽然一個打滾，沖著某處喵喵直叫。
這個反應……藏馬一愣，連忙抬頭看向花紅所注目的地方。
一個看起來似乎比臨溪還要小的男孩蹲在矮櫃上，左眼底下印又三顆星星樣的紋身，頭上斜戴鴨舌帽，正捧著一杯咖啡愉快地喝著。
餘光中看到茶几上的咖啡果然是少了一杯，正是被那小孩子拿走的那杯……但是，他是什麼時候動手的？又是什麼時候進來的？
從對方身上鼓發的充沛妖氣說明那男孩應該是本次大會的參賽選手，但是他們卻沒有人察覺到對方的存在，由此可見這人實力不俗。
「晚上好，我是六遊怪隊特攻隊長，你們第一回 合的對手就是我們呦！」男孩呼哧呼哧喝完咖啡，愉快道，「所以我來跟你們打個招呼！說起來當嘉賓真好啊……不用參加無聊的開幕式和說明會，馬上就可以比賽……啊對了，是因為反正你們都會死，所以不需要參加獎品說明會！」
這樣理所當然宣告自己的勝利……桑原的拳頭捏得咯吱作響，額頭青筋直爆：「還真是讓人不爽啊……不如比賽之前先胖揍你一頓吧！」
男孩嘻嘻笑著，一臉不在乎，正要應答，忽然房門口傳來一道冰冷的聲音：「你話太多了，鈴駒。」
抱胸靠在牆上的青年一臉漠然，身上的妖氣充沛炙熱有如即將爆發卻被強制壓抑下去的火山口熔漿，見被自己訓了一聲的男孩已經跳到身邊，他打開房門走了出去：「好好享受最後一夜吧。」
如同示威一樣以無形妖氣切開桌上的咖啡杯後，這似乎是明天對手的兩個妖怪離開。
「明天的對手就是他們嗎？」桑原摸著下巴似乎是一臉沉思樣，只不過就他往日裡的性格來看，八成是裝的，「那我們要好好排一下出場順序了，第一個就……啊咧，臨溪呢？」
環視四周，某個異常醒目的白髮小腦袋不見了。
「喵……喵嗚？」被揣在衣兜裡的小灰貓從悶悶的口袋裡探出腦袋，似乎是吸到了新鮮空氣一樣暢快地喵了一聲，入目可見參天大樹，這原始森林一樣的景色不禁讓它疑惑地喵了一聲。
「喵？」本以為主人是要跟蹤那兩個妖怪，但是現在看來……從風中嗅到命格的氣息，小灰貓眼睛一亮，激動地沖某個方向喵喵直叫。
才叫了一聲，一隻雪白小手壓在它的腦袋上，微微下壓的力道讓小灰貓立刻噤聲。
薑臨溪拍拍聰明的小灰貓的腦袋，環顧四周，單手攀上一棵大樹，幾下就竄入茂密樹冠之中。
從底下往上看，無論如何也不能察覺到這濃密綠色中竟藏有一人。
須臾，一個棕發少年揉著泛紅的額頭從樹林中走了出來：「不是說來看比賽麼，為什麼還要跑步啊……」泛紅的額頭顯然就是運動廢柴的某人在跑步中沒有留意腳下，不小心撞在大樹樹幹上的結果。
「訓練一天都不能停呦！誰讓蠢綱的基礎這麼差呢，一點都不能鬆懈。」穿著黑西服頭戴禮帽的大頭嬰兒盤腿坐在自家弟子的肩頭上，嬰兒肥的臉上帶著看似天真無邪實則隱隱透露出鬼畜黑氣的笑，讓被他當代步工具的弟子都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薑臨溪的目光先是落在那頂顯然不是流行時尚的高禮帽上，接著是頭大身體小好像大頭娃娃一樣的嬰兒身上，莫名的既視感讓她的目光在那嬰兒身上多停留了一會。
「唔？」沒想到那嬰兒感官極其敏銳，忽然抬起頭來，利劍一樣的目光準確地投向薑臨溪藏身的方向。
僅僅是目光稍稍多停留了一會就被察覺……她連忙把目光移開放空，同時將自身氣息同化入身邊大樹。
好一會兒，那敏銳的視線才收了回去。
等到她再次探出腦袋來的時候，那棕發少年和坐在他肩上的嬰兒早已進了酒店，沒了蹤影。
呼……真是危險，那嬰兒到底是什麼人，怎麼會那麼厲害？
而且……薑臨溪微微顰眉。
「花紅，嗅到了嗎？」
「喵！」小灰貓高興地應和了一聲。
果然，不是自己的錯覺……
薑臨溪低頭看向那少年原先所站的地方。
雖然幾近於無，但是，那確實是……心有靈犀的氣息……
還有，綱……發音倒過來的話，就是自己所認識的某人……
那個少年……是納茲嗎？
一陣風過，樹影婆娑，薑臨溪抬手按住臉頰邊的碎發，對著空無一人的空地朗聲道：
「還不出來嗎？」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阿B真漢紙扔了一個地雷！
OTL今天累死了……留言明天回復，幽白大副本裡除了主線任務外，還有好多支線，需要好好刷一刷……
第160章
風吹過樹林，發出沙沙聲, 陽光透過樹梢間的空隙投在雪白短髮上, 似有淡淡光暈暈開。
白髮的少年背靠大樹, 抬起頭來，寶石紅的眸子裡倒影出樹上女孩的模樣：「怎麼發現我的？」
「氣味。」薑臨溪沒有撒謊。
「啊啊, 還說是以光折射原理為主導輔以其他手段制出的最新產品，不管是熱輻射還是氣味亦或者是聲音都能完美隱藏呢……看來我有理由去退貨了，剛好還沒過七天。」他伸手撕下貼在腕上的一張黃色符紙, 手指一彈, 已經報廢的隱身符頓時四散裂開, 連最後的紙屑也消散在空氣裡。
……你以為是X寶的七天無理由退貨嗎？
白髮女孩微微擰眉：「你……應該不是這個世界的人，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 許願卡, 還是任務世界？」
「啊呀, 居然問我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這麼說我可是會很傷心的呢！」少年露出疑似受傷的表情, 「我好不容易才找到幽白世界的許願卡到這裡來看你比賽呢……給你加油不好嗎？」
說著，他直起身來, 朝樹上的人伸出手：「下來吧, 這附近樹冠這麼茂密, 上面的視野恐怕還沒下面開闊呢！」
「……沒什麼好加油的，」薑臨溪移開視線，目光落在不遠處金碧輝煌的酒店上, 「我並不是為了贏得冠軍來的。」
「但是，就算你要報仇, 也要先贏了冠軍，為了你的警長。」阿克夏靜靜地看著她，道。
就像是被戳中了痛處，小女孩原本只是隨意搭在樹幹上的手指尖一顫，毫無預兆的，五指竟生生沒入樹幹！
阿克夏目光一凝，雖然那女孩依然面無表情，但是剛剛忽然變得急促的呼吸卻直白地說明瞭一切。
「……你說的不錯，」緩緩闔上眼眸，薑臨溪閉上眼睛，平復下動盪的內息，「雖然仇恨不能挽救任何東西，但是……」
濃密樹冠中的無數樹葉無風自動，樹影婆娑，站在樹下的阿克夏微微凝重了表情。
比數九寒冬中的凜冽寒風更加冰冷的氣息在這方空氣中緩緩彌漫，散開，如同無色無味的冰霜凝結了整個空間，又像是混了碎冰的寒水慢慢沒過身體。寒意一點點滲入肌肉中，骨髓裡，讓人幾乎無法移動腳步。
連靈魂都為之凍結的冰冷。
翠綠葉片上慢慢蒙上了一層不該在這個時節出現的潔白冰霜——這裡是太平洋上的一個不為人知的小島，和日本正處於秋冬交接時節不同，這裡正是陽光燦爛的夏日，穿熱褲短袖的大好時節。
無論如何，也不該出現冰霜。
姜臨溪卻是完全沒注意到自己造成了什麼一樣，隔絕了視力影響，只餘下四感，四周安靜得只能聽到樹葉沙沙聲，襯得這方空氣越發沉寂。
冰霜凝結，甚至開始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
幾乎隔絕了對外界感知的小女孩在這一刻想起了自己以前曾對風宇說過的話：
恨是一件很沒用的事，因為它既不能挽回已經失去的，也不能幫助她得到未曾獲得過的。
說這話的時候，似乎是某個月圓後的第二天，風宇發現了蠱王的存在，也知道了她被換血的事。那個時候那少年嘲弄著笑問她恨不恨從小把她推進蠱王窟中的人，明明那是流著比世界上任何人都要相似的血液的親人。
那個時候，自己就是這麼回答他的，既沒有說不恨，也沒有說恨——因為，沒有必要呢。
沒有必要的東西，她一向都是轉頭就忘的。
但是……現在，似乎已經無法忘卻了。
她終於知曉，為什麼明明知道恨是一件很無用的事，依然會有那麼多人對它趨之如騖。
因為……
垂在身側的手慢慢緊握成拳，無形的力量鼓蕩衣袖。
忽然，一隻手猛的攥住她的手腕，正醞釀著的力量頓時被打散，化作微風拂過少年握上的細腕：「快住手！你想要把那些妖怪都引過來嗎！」
阿克夏一把把似乎還沒反應過來的女孩拉進懷裡，一陣水波動盪般的波動後，兩人自原地消失。
就在他們失去蹤影後數秒，一名淡綠色頭髮的妖怪出現在之前女孩所坐的樹枝上。
……已經離開了？
看到依然泛著寒氣、被大太陽照著都絲毫沒有融化跡象的冰霜，這名妖怪皺起了眉頭，湖水一樣的冰藍色眼睛裡浮起淺淺的疑惑。
「出什麼事了凍矢，忽然就跑出來……咦？這是……」跟著冰妖出來的妖怪同樣看到了尚未融化的冰霜，詢問地看向冰妖，「……有其他的冰系妖怪來過這裡？」
「不，應該不是，這些冰霜中蘊含著冰冷的殺氣和殺意，」冰妖搖搖頭，「還有濃重的煞氣和仇恨……不是冰妖的傑作。」在他的眼裡，那些冰霜上死死纏繞著水紅色的煞氣和恨意，恐怕沒個三五天都不會化掉。
「嗚哇！煞氣和恨意居然濃到這地步！這個妖怪是天生煞氣化形嗎？」
冰妖仔細看了看，搖頭：「我看不出來。不過，可以確定的是，如果確實如此的話，恐怕那會是個強敵。」
必定會是……他們通往冠軍寶座路上，必須掃除的對手！
妖怪同伴背起手，一臉無所謂：「嘛，也不用深究，反正總會在比賽裡碰到的……話說這裡好像有人類的味道，可惜好淡，不知道去哪裡了……」
「八成是被那妖怪吃掉了吧，煞妖嗜血，大概已經被啃得骨頭都不剩了。」和同伴吊兒郎當的模樣不同，冰妖一臉嚴肅，沒有絲毫表情，就像是他的臉被自己的冷氣給凍成了冰塊一樣。
原地討論了一會，沒有得出什麼結論的兩隻妖怪離開。
過了好一會兒，白髮少年才抱著同樣發色的女孩出現在原地。
「真是危險，差點就要被『煞妖』吃掉了呢！」阿克夏笑眯眯地放下人，揉了揉發紅的手腕。
「……」薑臨溪面無表情地轉頭，「剛剛那兩隻妖怪是誰？」
「是魔性高手隊的隊員……那個冰妖應該是冰咒高手凍矢，另外一個大概是能夠操縱風的妖怪，陣。」阿克夏說完了才發現不對，「啊，對了，為什麼你會認為我知道他們是誰？」
「本來不知道，現在知道了。」
「……」既然不肯定他知不知道，為什麼會問？
「因為這裡只有你在。」好像聽到了他心裡的話，小女孩淡定道，「多問一句又不會少塊肉。」
……於是說，因為只有他這個詢問物件，所以才問他的……麼？
「不過托這個的福，我現在知道阿克夏來這裡的目的了。」白髮女孩仰起頭來，篤定道，「你知道的吧，接下來人類的特邀嘉賓隊要面對的對手詳細資料。」她用的是肯定句，而非疑問句，顯然是有了十足把握。
——這樣隨便撞上兩個妖怪都能張口說出他們的歸屬隊伍以及擅長領域，很明顯，阿克夏對這場暗黑武術大會的參賽隊伍及人員做過詳細的情報收集。
「嘖……雖然本來就打算告訴你的，但是現在被你這麼一說，我怎麼覺得自己有點虧呢……而且還有點不爽。」發覺自己被擺了一道的白髮少年無奈地揉揉眼眶，「其實我瞭解的也不多，來這裡的時間太短，我只來得及把你們隊會遇上的妖怪隊伍成員做了比較，發現有些隊伍成員和之前不一樣了，所以來通知你。」
和之前不一樣……了？
薑臨溪隨即想起了阿克夏曾經提過的，上一次幽白武術大會的參賽資格的事。
那麼，這次的人員不一樣，是指和那一次相比較嗎？
薑臨溪一早發現了，系統所下放的許願卡世界所遵循的，應該是平行世界理論。也就是說，阿克夏用以對比的，並非是六十年前的那一場暗黑武術大會，而是平行世界的、沒有聖戰遊戲玩家參加的大會。如果以比較明確的說法來看，那就是所謂的「官方原著」世界，而他們現在所處的，是被聖戰系統插手後走向不同的平行世界，與「官方原著」對比的「衍生同人」世界。
雖然照理來說，被聖戰系統插手之後，人員出現變動應該也算是利索當然——比如原本應該只有四人的戶愚呂隊裡出現第五人。但是，這變化，也應該只有這一個才對。
但是……
「其他的隊伍來不及做對比，我就只先詳細調查了你們第一場比賽的對手，六遊怪隊，然後發現不對了……」白髮少年收斂了調笑的態度，神色嚴肅，「和我曾經調查過的那個世界的大會不同，這一次的六遊怪隊裡，有幾個人不對勁……」
第二天，比賽如約而至。
看到六遊怪隊的成員之後，再回憶了一次老師交給自己的有關六遊怪隊六人資料，薑臨溪發現，有兩個人的身份，對不上號。
這是……
白髮女孩的目光落在了六遊怪隊正式成員的某人和替補隊員身上，眉頭微微一挑。
坐在前排觀眾席上的白髮少年隨之沉下眼眸，寶石色的眼睛裡像是沉澱了更深沉的色彩。
果然……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阿B真漢紙扔了一個地雷！
猜測27和臨溪這章就會面的孩子們……你們實在是太甜了咩哈哈哈哈哈！
悠于 2018-8-24 13:21
第161章
作者有話要說：
對不起今天作者人不舒服，從下午睡到一個小時前才醒……正文稍後放上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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補完，內容替換完畢 例行的雙方隊員致敬——其實也就是互相挑釁——之後，薑臨溪和藏馬飛影等人在後方等著, 桑原背著還在睡的幽助上前, 擔當主將職務和對方的主將交流。
至於為什麼背的人是桑原而不是其他三人, 雖然薑臨溪作為隊伍中唯一的女孩子，男性隊員不會把這種看著就不紳士的事交給她外, 歸根究底，沒有讓飛影和她照顧的幽助的原因，還是這兩位的身高……咳咳, 當然, 最根本的是桑原和飛影似乎是互相看不順眼, 所以一早上下來的時候，幽助就已經由桑原背著下來了。
總而言之, 在原本的主將浦飯幽助還在沉睡恢復體力沒能實踐義務的此時, 桑原成了浦飯隊的主將, 這會兒正在擂臺上和六遊怪隊的妖怪確定比賽方式。
大會雖然要求每個隊伍都有五人參賽, 但是具體的戰鬥方式及比賽方式卻是由比賽雙方主將互相博弈協調定下來的。兩隊可以選擇五對五的五局三勝制，也可以是雙方各自出一個人, 打到某一隊再也沒有隊員能夠上場為止, 甚至兩隊共十人都在場上混戰, 各種方式都可以，端看比賽雙方如何選擇了。
但是，如果談不攏的話, 為了避免在這種扯皮條的事上浪費時間，就規定五名隊員各自一對一交手, 最後就由獲勝人數多的隊伍勝出。
「唔，奇怪，為什麼和桑原協定比賽方式的是那個叫是流的妖怪？」薑臨溪注意到那個臉上帶有星星標誌的小男孩背著手跟著其他隊員走下了擂臺，而留在擂臺上的是昨天一句話止住那個男孩的男人。
是那個有著火焰般妖氣的強大妖怪。
「我也覺得不太對勁，他們的隊員實力……」藏馬感受了一會對方各個成員的強弱程度，「那個是流，應該是其中相當強的成員。」
「總覺得他們的出戰方式是以很不正經的方式定下來的……」
就在薑臨溪說這話的當口，桑原和那個人已經商量好了，勝負採取一對一，五戰的方式，也就是最基礎的對戰方式。
確定對戰方式之後，桑原就帶著幽助回來了，那邊的是流卻沒有動。
驚人的熱度在擂臺上散發出來，驚得已經走到了隊伍中的桑原回頭。
火焰憑空出現在那個叫是流的人周圍，仿佛什麼在其中膨脹一樣，然後那由火焰形成的妖氣瞬間包圍了浦飯隊的成員，如同示威一樣將他們圍繞在內成一圈，之後又收束成一股，直沖觀眾席！
離得最近的妖怪頓時被那強大的火焰燒成了灰。
「像是要燒盡一切的妖氣！」桑原震驚地回頭，「明顯是在向浦飯挑戰……」
但是作為被挑釁的正體，幽助卻依然睡得香，完全沒有要醒過來的跡象。
看臺上的妖怪一片喧嘩，白髮女孩下意識地看向同樣處於觀眾席前排的某處。
阿克夏微微怔了一下，悄悄比了個OK不必擔心的手勢。
比起這邊早已做好心理準備的阿克夏，另外一邊就有點憂傷了。
「怎、怎麼了裡包恩！觀眾席居然是那麼危險的事！」棕發少年坐在一堆五大三粗怎麼看怎麼兇殘的妖怪中間，本來就已經被嚇得渾身瑟瑟發抖，再被是流的火焰這麼一嚇，簡直就要內牛滿面了，「說好的只要看完比賽就讓我回去的呢！這麼危險的地方我真的還能活著回去嗎？」
要不是他家兇殘鬼畜度絕對高居人類史巔峰的家庭教師正一臉天真無邪樣坐在他肩上，某人說不準已經淚奔出會場了。
「嘛，就當是鍛煉膽量好了，蠢綱你的勇氣值一向偏低呢！」睜著雙黑漆漆大眼睛的大頭嬰兒依舊是一身黑西服打扮，高禮帽的帽檐上趴著一隻綠色的蜥蜴樣生物，「等你以後繼任了，將要打交道的人雖然不會像這些妖怪這麼兇殘外露，但是某種意義上，吃人不吐骨頭的水準可是絲毫不低的呦！」
棕發少年臉上頓時落下海頻寬的淚：「都說了多少次了我不要當什麼黑手黨教父啊！」
這邊，比賽已經開始了，第一戰由桑原對戰鈴駒——也就是那個臉上有星星的小男孩。
其他隊員都下了擂臺，只留那兩人在擂臺上。
薑臨溪站在沉睡的幽助身邊，若有所思地看著另一頭的六遊怪隊。
『臨溪，能聽到我說話嗎？』
這個聲音……
白髮女孩控制著自己不要回頭，而是在心底回應：『啊，能聽到，阿克夏？』
前排觀眾席上的白髮少年表面上專注於比賽，內心已經和場下的人連上了通訊：『嗯，你看到六遊怪隊的替補選手和那個個頭特別大的人了沒？』
『看到了，和我之前得到的情報上人員不太一樣……』所謂的情報自然是來自於聖地第一的情報販子，『難道是聖戰玩家過來打醬油？但是，不是說只有戶愚呂隊有空缺嗎？』
『不，正式的空缺位只有戶愚呂隊有，但是……』白髮少年面色不露端倪，在心底解釋道，『如果殺掉原先的參賽隊員，然後以混淆他人認知的身份參加比賽也不是不可能……另外還有一個可能，那就是在你尚未使用這個參賽資格的時候，也就是這個大會的贊助商們尋找合適人選比賽的時候，引起那些贊助人的注意，順理成章地加入到隊伍中。』
正關注擂臺上比賽的藏馬忽然似有所覺，看向身側的小女孩，身上的妖氣不動聲色地覆蓋到白髮女孩身上，壓下了那一股冰冷殺意。
被覆蓋到身上的柔和妖氣驚醒，薑臨溪這才發現自己竟然無意中發出了殺氣，差點就引起某些人注意了。
「怎麼了？」看到似乎是神遊天外的人回神了，紅發少年輕聲問道，「你的控制力應該不差，發生什麼事了？」
雖然從剛剛到現在，那孩子都只是站在台下，完全沒有遇到什麼，但是藏馬直覺是發生了什麼事，這才讓一向能好好控制自己的人突兀地散發出那麼冰冷的殺意。
白髮女孩勉強勾唇笑了笑，搖搖頭：「沒什麼，想到一點不太好的事……」
那模樣讓人無法再追問下去。
看臺上的阿克夏已經把目光從場上的桑原身上，轉移到了台下的白髮女孩身上。
同時，一束精神波也傳達到了他大腦中。
『……居然還有這種方式？』
那聲音平靜無波，仿佛只是驚訝於還有其他方式參賽一樣。
如果不是剛剛確實感覺到那孩子的心情波動，他或許也會以為對方僅僅是感慨於聖戰系統的漏洞。
『如果用這個方式參賽的話，有一個缺點，那就是，如果你沒有使用參賽資格的話，他們也無法參加這個大會。簡單來說，就相當於開啟副本的鑰匙在你手上，他們擁有的是進入副本的鑰匙，但是如果你不開啟的話，他們手裡的鑰匙就完全沒用了。』
歸根結底，還是需要她加入才行。
但是，有誰能確定她會參加呢？
白髮女孩漆黑的眸子裡映出六遊怪隊剩餘成員的影子。
這些人，是幌子，還是……
某個人的又一次傑作呢？
『阿克夏，我有個問題。』
『唔，是什麼？說吧，我如果知道的話，不會瞞著你的。』
『戶愚呂隊……有什麼特殊嗎？』作為系統指定的唯一名額，這個隊伍的特殊處，在哪裡？
『第一，單就參加大會的各個隊伍成員實力來看，戶愚呂隊是毫無疑問地能夠碾壓全場的存在，如果能打敗各種競爭者進入這個隊伍的話，某種意義上來說，冠軍有如探囊取物；第二，浦飯幽助之所以參加這個大會，其主要目的就是為了打敗戶愚呂弟，為當初在垂金權造別墅中未完的戰鬥畫上休止符；第三，戶愚呂隊，是上一屆大會冠軍得主。』
薑臨溪心下一愣：『上屆冠軍得主？』如果她沒記錯的話，上屆冠軍得主……是代表靈異人類方的特邀嘉賓隊啊！
『是的，上一屆的特邀嘉賓隊，就是戶愚呂隊。』阿克夏單手托腮，目光不離場上，注意力卻都在場下的白髮女孩身上，時刻留意那邊的變化。
『但是……』
像是知道她要問什麼，不等薑臨溪問出來，白髮少年已經先一步說出了原因：『得到冠軍之後，戶愚呂兄弟的願望，就是變成妖怪……大會滿足了他們的要求。』
薑臨溪回憶了下曾經見過的戶愚呂兄弟，雖然她只見了那個肌肉發達身材高大的戶愚呂弟兩面，但是她和那名身材矮小的戶愚呂兄交過手，深知對方的難纏度。
那種能夠自由變化身體變成各種武器的身體能力……確實，不像是人類能夠自主獲取的。
『也就是說，事實上，戶愚呂弟就是要利用這場大會，來和幽助做個了結？』所以，浦飯隊和戶愚呂隊的抽籤完全不在一個區，除了一路打到決賽之外，沒有其他碰面方式。
這種抽籤結果，八成……是有暗箱操作吧？
『某種意義上來說，很適合，不是嗎？』
想到此時應該已經加入戶愚呂隊的人，白髮女孩臉上勾起一個冰冷的笑。
『啊，是的，非常……適合。』
因為，準備清算舊賬的……不止一個人。
第162章
在姜臨溪和阿克夏討論期間，浦飯隊和六遊怪隊已經比過了三場, 比分成了二比一：
第一場桑原對鈴駒, 由於桑原的大意——俗稱玩脫了, 浦飯隊很遺憾地輸掉了比賽；第二場是藏馬上場，對方則是一個叫呂屠的妖怪, 雖然中途藏馬不知出於什麼考慮任由對方毆打，但是最後依靠播種在呂屠體內的島根木種子一擊殺死，獲得了勝利；第三場, 這邊出場的是飛影, 而對方的則是那個名為是流的強大妖怪, 但是本以為會是勢均力敵的廝殺並沒有出現，飛影竟然召喚來了一條黑色火龍——事後得知那招名為黑龍炎殺波, 是極為強大的火焰妖術——一擊將那個強大的是流燒成灰燼, 輕鬆取勝。
看著走下來的飛影, 尤其是對方把召喚黑龍的右手插在褲兜裡的動作, 薑臨溪微微擰眉。
感覺……不太對勁。
「飛影，你……不, 沒什麼。」看到對方投過來的視線, 她改口道, 「唔，下一場的話，就由我……」對面似乎發生了什麼騷亂, 然後薑臨溪就眼睜睜地看著理應下一個出場的選手、同時也是她重點關注物件之一被另外一個醉醺醺的傢夥給擰掉了腦袋。
綠色的血飛濺，伴著主持人的尖叫, 那個醉醺醺的傢夥打著酒嗝走上了擂臺：「遊戲就要危險才有趣啊……居然敢做出這種逃跑的掃興舉動，不可原諒……嗝……」
說到一半，他打了個響亮的酒嗝。
哪怕是隔著擂臺，這邊的人依然可以清楚聞到那個醉鬼身上臭熏熏的酒氣。
「喵嗚！」花紅一下子把腦袋縮進她的衣領裡去了，只露出兩隻耳朵在外面。過了片刻，支楞在外頭的兩隻貓耳朵抖了抖，小灰貓小心翼翼地從衣領裡探出腦袋來——還非常謹慎地只露出一雙豔紅色的眼睛，敏銳的貓鼻子依然藏在衣服底下。
「雖然那傢夥的妖氣要比是流小得多，但是我總有種不安的感覺……」靈感力超群的桑原說道。
飛影和藏馬雖然沒有說話，但是從他們的神態上來看，顯然也認同桑原的話：那個叫酎的妖怪有古怪，恐怕實力……不在剛剛被飛影殺死的是流之下。
翡翠色的眸子看向身側的女孩，藏馬仔細回憶了一下當初那孩子少有的提及過的事，發現她並沒有對自己說過這個大會的詳細資訊。
是為了避免改變未來，所以不方便透露？如果是那個時候的臨溪的話，應該不會有問題，但是現在的話……
「管他呢，反正……」薑臨溪笑眯了眼，聳了聳肩，只是再睜開眼時，漆黑眼底冰冷的光讓她原本溫和的笑容都帶上了幾分深山冷溪般的涼意，「……殺掉擋在路上的東西就可以了。」
管他是人，還是妖。
白髮女孩的手握上了腰間的刀柄，稚嫩卻初見美貌的臉上綻放出如同冰雪般凜冽的冷笑：「凡所見……」
一隻手拍上了她的肩。
薑臨溪一怔，回頭，已經到了嘴巴的覺醒語咽了下去：「……幽助？」
一路睡到現在的幽助居然已經醒了！
「唔……」頭髮放下的幽助看起來異常帥氣，剛剛還在睡的人這會兒一手搭在白髮女孩肩上，另一隻手拿小手指掏了掏耳朵，臉上帶著好像沒睡飽的不爽，「好濃的酒臭味……都把我給熏醒了！」
他說著，單手用了些力，把人往身後帶了帶。
這是……
被巧勁扯著的薑臨溪以疑惑的目光詢問。
「抱歉，臨溪，恐怕你還得再休息一天，這一場……由我來！現在我全身酸痛得要命呢！」幽助說著活動了一下手骨，「睡醒之後，得稍微運動一下。」
而這個運動物件，毫無疑問，就是那個看起來妖氣有古怪的酎。
是麼……白髮女孩的手從腰間移開，再回頭時，臉上的笑容和平日裡並無二樣：「好啊，那就交給幽助了。」
這樣說著的人很乾脆地走到了一邊，讓開了路。
「THANKS！」
終於睡醒了的浦飯隊主將一邊活動關節發出咯噠咯噠聲，一邊朝臺上走去。
薑臨溪的注意力不再投向臺上，而是轉而看向對方場下選手所在地。在被藏馬和飛影殺掉了兩個選手、又被他們自己人殺掉一個副將之後，那裡只剩下鈴駒和另外一個本來應該是主將的人。之所以說是本來的主將，那是因為在準備上場的酎的要求（當然，對他來說是威脅，對幽助來說是正中下懷）下，最後的副將戰和主將戰合二為一，剩下的比賽勝負就由他和浦飯幽助間的勝負決定。
原先的主將非常明智地放棄了自己的身份。
這會兒，他正小心翼翼地把已經屍首分離的原副將的腦袋和身體一起拖出去——大概是因為接下來不需要他上場的緣故，那人的目標……是大會的選手出口。
把這一幕盡收眼底，薑臨溪走到紅發少年身邊，輕聲問：
「藏馬，你聽力好嗎？」
「還算不錯吧，你想知道什麼？」藏馬問道。
「剛剛，那個死掉的妖怪……是因為什麼和酎起爭執被殺的？」作為人類的一員，薑臨溪本身聽力天賦點就比不上妖怪。再加上四周的妖怪觀眾一刻不停地大喊殺死殺死，會場內無比喧嘩，相當程度上影響到了薑臨溪的聽力，所以她只看到了動手前兩人似乎有所爭執，卻不知道那兩人到底說了什麼。
「『連是流也被輕易殺死，開什麼玩笑，我要退出！』『那人說可以輕鬆享受殺人的樂趣，我才來參加比賽的，我不要把命送在這種地方。』」回答她的不是藏馬，而是飛影，「就算那個酎不動手，大會也會處置想要中途退出的選手……這是不容許退縮的武鬥會。」
對方隊伍內部起爭執的時候，飛影還沒有下擂臺，就距離來看，離得更近，自然也聽得更加清楚。
「啊，是這樣麼……」白髮女孩若有所思地看向已經從選手通道中出去了的妖怪，忽然朝他們揮了揮手，「我去看看那邊是怎麼回事。」
說著，她同樣通過選手出口離開了會所。
與此同時，觀眾席上的白髮少年跟著起身離開。
『你也發現不對了？』
『啊，如果沒記錯的話，原先的那兩人也是因為要求退出被酎殺死，我想他們的本意是為了不引人注目，維持原來的事態發展，但是……既然是時時刻刻處於生死遊戲中的聖戰玩家，這個理由就完全不能成立。』
任何一個聖戰玩家在活過第一個世界後學到的第一件事，就是：很多時候，你向前進，或許能活下來，但是如果你後退，卻是一定會死。
這是系統給所有聖戰玩家的第一課，任何一個忘記了這一課的玩家都早已變成各個世界裡的累累白骨。
『為了不引起注意而使用原事態發展的藉口，但是這個藉口和聖戰玩家本性完全不符……這樣矛盾的言行……』
昏暗的選手通道中，孤身一人的薑臨溪輕輕撫摸頸項間的小貓，維持著不快不慢的步伐朝出口走去。
『在明知道浦飯隊有聖戰玩家的情況下，做出這種明顯的自相矛盾的言行，只有一個解釋。』
『他們是要引我出來，或者更準確地說，是把我和浦飯隊的成員分開。』至於分開後幹嘛，這是長眼睛的人都能看出來的。
薑臨溪只是持有參賽資格，在暗黑武術大會已經開啟了的現在，她個人的生死已經不重要了——就算她死了，這個大會也不會停辦，已經加入各個隊伍的聖戰玩家更加不會被大會剔除。
某種意義上來說，作為平行世界中最後奪冠的浦飯隊成員，薑臨溪這個隊員的身份是所有參加了這個大會的聖戰玩家最渴望得到的身份。
那麼，如果在其他四人並不知情的情況下，將她引出來，然後殺死，接著借助類似魔藥「複方湯劑」等擁有類似效果的魔藥或者法術，變成薑臨溪的模樣加入隊伍，名正言順地頂替原先的人。
——雖然戶愚呂隊有著碾壓全場的實力，但是未來的浦飯幽助實力也不容小覷，就目前情報來看，加入浦飯隊獲得冠軍的幾率略高於戶愚呂隊。
出口就在前方，外面明亮的日光如同黑暗中的燈火指引前進。
然而，走近了才能看到，那光中有兩個黑影。
因為背光而立，所以無法看清楚容貌如何的兩人正站在出口處等著她。
少年微帶笑意的聲音在腦海中響起：『很高興我們的結論一致。那麼，你現在準備怎麼辦？』
薑臨溪微微眯起眼睛，雖然依然看不太清那兩人的容貌，但是就身高體型來看，很明顯，那就是剛剛出來的六遊怪隊主將和死去的副將。
此時，那副將已經完全無礙，被酎直接摘掉的腦袋好好地長在脖子上，絲毫看不到五分鐘前它們還彼此分開數十公分的痕跡。
白髮女孩在距離出口還有十米的地方停下了腳步，微微歪頭。
小灰貓敏銳地感覺到了來自前方的壓抑殺氣，身體頓時瑟瑟發抖。
『將計就計，如何？』
作者有話要說：
老家中，於是你們懂的……OTL
第163章
幽助和酎之間的戰鬥，最後以幽助一個頭槌把酎撞得分不清東南西北獲得勝利, 特邀嘉賓隊在暗黑武術大會的第一回 合戰, 以本隊勝出為結束。
「咦？臨溪呢？」從擂臺上下來的幽助環顧一圈, 沒看到人，問道。
「你上去之後不久, 她就從選手通道那邊出去了……看上去好像是對六遊怪隊的那個主將很感興趣。」飛影道。
「額……」幽助的表情頓時變得很……複雜，「沒記錯的話……六遊怪隊的隊員，是以猜拳決定出場順序和候補者……的吧？」所以實際上實力第一的酎才會是候補。
「是那樣沒錯, 有問題嗎？」桑原疑惑問道。
「那個主將……很弱吧？」
「……你到底想說什麼, 幽助？」
無法把內心實際想法完整表達出來的幽助有些憂鬱地扶額：「不……我只希望那主將確實很弱, 最好是弱到一根手指頭就能戳倒的地步……」千萬別把臨溪的火氣惹出來啊……
「安心吧，至少從剛剛到現在既沒有打雷出閃電也沒有冒出什麼規格外的東西, 不是嗎？」
說這話的既不是藏馬也不是飛影, 更加不是桑原, 眾人疑惑地朝聲音傳來的方向看過去, 一個白髮紅眼的少年背靠在選手通道的外壁上，正朝這邊招手。
「你是……」
「你們叫我阿克夏就好了, 我是來找臨溪的。」白髮少年解釋了一句。
也就是說是那個女孩子認識的人是吧……桑原這樣想到, 道：「啊, 臨溪啊，她現在不在這裡，出去了……就往你身後的那個選手通道出去了, 現在你跟上去的話，應該還能看到人吧？」
他說著朝阿克夏身後的通道指了指。
「不, 我知道她就在外頭……咳，我是來找浦飯君的，嗯，請陪我一起去……」白髮少年一臉誠懇道，「雖然目前來說沒看到什麼徵兆，但是……」
桑原感覺說那白髮少年說這話時的表情似乎似曾相識，然後他想起來了，剛剛浦飯聽到那女孩出去了的消息時，就是這個表情。
「……好吧，不用多說，我理解了。」幽助一臉牙疼的樣子，有氣無力地拍了拍白髮少年的肩，「我們快點過去吧……話說我剛剛看到戶愚呂兄弟了，希望他們不會碰面……」要是動起手來……額，這個大會有準備防空洞不？
「你們兩個到底在打什麼啞謎？」
雖然說是幽助和阿克夏先走，但是在已經比完了的現在，也沒人多願意留在這個滿是敵視視線的會場裡，所以藏馬和飛影等人也馬上跟了上來。這會兒，桑原就代表同樣一頭霧水的藏馬和飛影發出了疑問。
「其實也沒什麼……」幽助撓撓臉，一臉不知道從何說起的樣子。
「說句實話，我覺得讓她發洩出來比較好，但是……」阿克夏看了一眼會場裡還在叫囂的妖怪，「該說是臨溪的自製力太強，強到即使到那個地步……都不會出現理智失控的情況，還是該說……」她把情緒完全壓抑下去，直到遇到真正的罪魁禍首之時，再一口氣爆發呢？
之前在古劍世界裡也是，哪怕是對著直接兇手那個依靠渡魂維持生命的殘魂，除了被殘魂完全佔據了身體的兩個人外，其他被那個殘魂暫居身體、並沒有被奪去身體的人都僅僅是受了點傷。
雖然血流滿地看著嚇人，卻沒有人因此喪命。
——哪怕是在剛剛發現警長的死亡、直面兇手之一的那個時候，都能控制著自己不殃及無辜……這份自製力，該說強大呢，還是恐怖呢？
離開了楊府後的女孩看起來似乎毫無異樣，但是依靠著敏銳的洞察力，阿克夏清楚地知道，那孩子平靜外表下的壓抑。
那就像是在平靜無波的湖面底下醞釀著足以撕裂一切進入這個地方的暗流漩渦一樣。
那次的許願卡任務是剿滅山匪，阿克夏本以為剿滅山匪的行動中能讓她把壓抑著的悲傷發洩出來，但是……他親眼看到那女孩以山匪完全無法反應過來的速度將他們一劍穿心。
完全沒有多餘的動作。
所有的山匪都是一擊斃命，甚至在他們察覺到有人入侵之前，那柄華美好似裝飾物的修羅刀已經送入了他們的胸膛。
她沒有借著這些本就該殺的人發洩那些死死壓抑心底的負面情緒，而是如同給予慈悲一樣，給那些山匪最無痛感的死法。
那模樣……就像是將所有的憤怒悲傷和仇恨，都冰封起來了一樣。
「阿克夏和臨溪很熟嗎？我的話，只認識了她一個多月，不過感覺她人很不錯！而且她很強！」幽助握了握拳頭，「雖然一次都沒交過手……」
「嗯？等等，幽助，」藏馬意識到哪裡不對了，「我記得碰面的時候，你不是說你那一身酸痛都拜她所賜嗎？」這種說法……他還以為他們已經交過手了。
「我沒有和她交過手啊……酸痛的話，確實是和她有關係……」幽助的視線幽幽地飄向另一邊，「可以的話，我不想回憶那段記憶……雖然拜她所賜，應變能力的確是上了幾個臺階……」但是被一群縮小版的隕石追著砸什麼的……他可以申請記憶刪除嗎？
就算臨溪說那是控制了極小極小威力後的超級減弱版，雖然只有最後臨近武鬥會的時候來了那麼一次，雖然訓練效果確實非常喜人……但是那也隕石啊！而且還不是只有一顆啊！就算效果再好也不能掩飾那個的兇殘度啊！
和那比起來，什麼在火山口打坐，什麼睡在針尖上，什麼掛著鐵錘子爬山兼應對老太婆的攻擊都弱爆了啊！
話說老太婆居然同意那麼坑爹的訓練方式……難道說臨溪才是幻海婆婆的真•弟子嗎？
啊啊啊一定是這樣的肯定是這樣的絕對是這樣的吧不然怎麼解釋這簡直就是一脈相承的坑爹訓練思路啊！！！
桑原：「雖然不知道你想起了什麼……但是，幽助，你一臉好像被一百頭大象踩過的表情……」真的不要緊嗎？
藏馬的視線跟著飄開，他覺得自己好像已經知道是怎麼回事了……
原來……受害者，不止自己一個人啊……
話說當年看到自己因為躲避不及燒焦的尾巴時，那孩子笑得萬分得意又狡猾的模樣，仿佛剛剛的流星雨和她完全沒有關係，那種就像是打碎了家裡頭爸爸媽媽最喜歡的擺設後假裝不是自己幹的熊孩子樣，真的是……讓人忍不住想要往死裡□□啊！
可惜的是，那死孩子的身法速度快得堪比魔界速度第一的渡渡鳥，藏馬甚至多次懷疑她那速度就是為了逃避長輩教訓才鍛煉出來的。
當年他數次想要把人拖過來教訓，每每敗在其無所不利的速度之下……還有坑爹的陷阱裡頭。
黃泉吃了不止一次暗虧……啊，扯遠了。
藏馬回過神來的時候，發現自己已經停下來了，原因是走在前面的幽助停下來了。
藏馬掃了一眼前方，他們已經通過選手通道走到了出口處，但這並不是他們停下來的緣故。
真正讓他們駐足的，是倒在地上的一具屍體。
這具屍體保持了相當完整的外表，表情凝固在微微張開嘴的茫然模樣上，就像是完全沒意識到發生了什麼。
藏馬低頭看了看：「是被人用利器從右眼刺入大腦而死的。」這個人的死法應該算是腦死亡，最快最無痛的死法——不管是妖怪還是人類，基礎的感官傳輸都是一樣的，通過神經元傳導。在大腦對應的痛覺接收器被破壞的情況下，他死前沒有感覺到任何痛苦。
「而且，腦子被燒成焦炭了。」飛影介面道，善於使用火焰的火妖很早就發現了空氣裡那股揮之不去的焦炭味。
「這傢夥是六遊怪隊的主將……我記得他好像還拖了那個被酎殺死的副將屍體出來，怎麼沒看到屍體？」幽助問道。
「我想，那堆灰大概就是那傢夥的屍體吧。」飛影指了指好像被什麼人收拾過扒拉到牆角的一堆黑色炭灰，道，「雖然看起來效果和我的炎殺黑龍波一樣，不過大概威力要弱得多。」
沒有親眼見過，飛影也無法確定，但是剛剛在會場裡的他們並沒有感覺到什麼異常強烈的靈力波動，所以大概能想到那女孩八成是用火焰作為什麼打掃戰場的手段，而非是對敵手段。
「但是，臨溪並不是那種會這麼做的人啊……還是說，有什麼必要燒掉屍體？」
如果薑臨溪在場的話，一定會回答他們——面對哪怕是切成碎塊只要扒拉到一塊兒就能復活的巨魔血脈者，除了燒成灰外還有什麼選擇嗎？
但是此時獨自一人在礁石上打坐平復氣息的人，卻不會來這裡回答問題。
「自製力強是好事……但是我還是覺得，比起平心靜氣來，你更需要的是在戰鬥中發洩出來。」不知何時，一個身材矮小的老婆婆出現在她身後。
沒有人會想到，這位就是人類中排名前五強的靈能力者，靈光波動拳的繼承人，幻海。
「哈哈，饒了我吧！」白髮女孩笑得和往日沒有絲毫分別，「真打出火來的話……」
她的手心裡多了兩張技能卡，正是剛剛殺死那兩名玩家後得到的戰利品。
一張一次性的元氣彈技能卡，一張C級巨魔血脈卡。
「我可沒辦法控制自己不弄沉這個島啊……」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阿B真漢紙扔了一個手榴彈！
唔，在跑劇情還是轉暗線之間猶豫了半天，最後還是決定……不如雙管之下吧……
PS：綠巨人血脈，靈感來源於無限恐怖（OR無限恐怖同人集？看的東西太多忘記了……），不知道是哪裡說道，楚叮噹希望兌換此存活率超高的血脈卡，理由是此血脈存活率超高，只要剩下一半以上的屍體碎塊 ，讓鄭吒他們斂吧斂吧團一塊兒帶回主神空間就又能復活了……
第164章
作者有話要說：
OTL不好意思今天更新遲了，最後的重複部分等會就換掉，我在趕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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補完。 阿克夏和幽助找到海邊礁石處的時候，薑臨溪的氣息已經完全平靜下來。在循跡而來的兩人眼中, 站在礁石上眺望大海的白髮女孩神色沉靜, 一如她面前沒有波濤的海面。
但是誰也不知道, 那平靜海面下到底隱藏著何等殺機。
「很多時候我都在想，你到底在想些什麼？」阿克夏歎了口氣, 道。
聽到人聲，背對他們的人轉過身來，依偎在她脖頸間的小灰貓喵了一聲, 抬起頭來, 懵懂的豔紅色瞳孔映出自己的主人嘴角帶笑的模樣：
「老實說, 我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麼。」
海風吹來，帶來鹹澀的腥味, 花紅鼻子一動, 忽然就支楞起一對尖耳朵, 那模樣就像是聞到了魚腥味的貓——不對它本來就是貓！
幽助揉揉太陽穴, 默默吐槽自己剛剛莫名的思維，他已經被那只小毛球過於有靈性的行為搞得把花紅當第三種族看了。
想到花紅了就想到了某次特訓, 接著就想到了某人的大招, 再想到某人出現在這裡的原因……幽助下意識地打了個哆嗦：
「總有一天這個大會的營運方會後悔邀請你來當特邀嘉賓……」
阿克夏好笑地看了他一眼, 意味不明：「那也要……活到那一天才行……」
「嘛，既然你們認識就好好敘舊吧，我剛剛好像看到老太婆了……她不會是為了特訓我跟來了吧」幽助黑線地自言自語了一句, 「不管了！我先走了！」
「臨溪記得早點回酒店來！這裡都是妖怪！不安全！」至於不安全的到底是他們家隊員還是找茬的妖怪……嗯，仁者見仁智者見智。
兩人目送他離開, 過了一會兒，阿克夏才說道：「浦飯君的直覺非常准呢。」
那位少年的直覺非常靈敏，雖然比不上桑原，但是也感覺到似乎因為他的緣故，自己有些話沒法明說，於是很自覺地走開了。
薑臨溪不置與否：「野獸的直覺吧。」
這話讓阿克夏無奈一笑：「嘛，這些就不說了，今天比賽……你覺得怎麼樣？」
這當然不是在問比賽的精彩度。
但是薑臨溪不答反問：「下一場比賽什麼時候？」
「唔，這兩天應該就能決出八強了，浦飯隊已經進了八強，現在就等看戶愚呂隊的晉級賽了，等完了就是八強，到時候會重新抽籤決定對手。」阿克夏回憶了一下比賽流程，道。
「也就是說，最遲後天，就要開始下一場比賽了？」
「就是這樣。」
薑臨溪低頭沉默了一會，才問：「損傷慘重。」這是在回答之前的問題了。
飛影為了殺死是流，動用了未完成的絕招，雖然是一擊秒殺了是流，但是似乎也留下了什麼隱患……她沒能仔細看過，不太清楚，但是大致知道似乎是和飛影的右手有關。
不知道在下場比賽前，他的右手能不能好起來。
倒是桑原和藏馬，僅僅只是皮肉傷，有牡丹那位會心靈療法的後勤人員在，用不了一天就能變得和比賽前一樣活蹦亂跳的。
至於浦飯……剛剛，從她的眼裡看過去，幽助全身的靈力極其活躍。
活躍到……以幽助目前的能力，完全無法控制它們。
幽助的靈力，是類似她的內力一樣的存在。一般情況下，他的大部分靈力都是蟄伏在身體內部，只有小部分在四肢身體中散逸開來。當幽助動用靈力時，他能夠動用的就是那部分散逸在外的靈力。比如他的靈丸，就是將平日裡在四肢百脈中活躍的靈力集中到指尖，然後發射出去。
幽助本身巨大的靈力潛能，還處於未開發的狀態中——即使是幻海婆婆，也沒有選擇在武鬥會前開啟那個數量驚人的寶庫。
因為現在的幽助，完全無法控制那股巨大的力量。
但是現在，那股力量已經開始變得活躍了。
在薑臨溪眼裡，散逸在幽助四肢中的靈力比常日多了近一倍，而且還在不斷增加。
這些都是潛藏在他身體裡的寶庫稍稍開啟了一條縫的結果。
這意味什麼？
這意味著幽助能夠動用的靈力比之前大了一倍不止。
有人會覺得這是好事，能動用的力量多了，還不夠好？
但是，就和幻海婆婆不開啟這個寶庫的理由一樣，現在的幽助，他還沒有力量去控制這股忽然倍增的靈力。
如果幽助的靈力控制力是100，原先製造一個靈丸的控制力需要90，但現在由於靈力多了、靈丸威力加倍了所以需要的控制力也翻倍了，180，這是只有100的靈力控制力的幽助完全無法企及的數字。
這也意味著，在幽助的控制力提升到180之前，他完全無法使用靈丸這種殺手鐧一樣的招數！
考慮到這些，薑臨溪微微皺了皺眉頭，卻很快舒展開來。
比賽至少要後天才開始，這段時間裡，相信幽助也會意識到問題，那個少年從來不是需要別人督促才努力的個性。
發現無法使用靈丸的話，他只會加倍努力。
唔，幸好明天沒比賽，至少可以緩衝一天……
「真的可以緩衝一天嗎？」白髮少年像是看穿了她的想法一樣，說道。
「……什麼意思？」
「雖然就原先的實力比較來看，最強的是戶愚呂隊，其次是一路增強實力的浦飯隊，之後才是其他隊伍……但是，在聖戰玩家加入的現在，實力分佈還是這樣嗎？」
聖戰玩家……那批從生與死之間殺出來的人可從來不是什麼束手就擒的傢夥啊！
那是只要有百分之一的機會和勝率，就會壓上一切賭上一切的亡命賭徒啊！
白髮女孩下意識咬緊下唇：「你的意思是……」
「還記得你之前剛剛殺死的那兩個混入六遊怪隊的聖戰玩家嗎？」阿克夏看向武鬥會的會所所在，「其他闖入八強賽的玩家，可沒那麼弱。」
那麼其中，會有能夠殺死戶愚呂的人，也不奇怪。
這種情況下，如果刪掉之前「混入浦飯隊、依循原世界的軌跡以取得最後冠軍」的念頭，改而把「打倒戶愚呂獲得冠軍」為目標，那麼，本來應該是同伴的浦飯隊成員……立刻就成為了必須在比賽中戰勝的對手！
而為了自己的目標，聖戰的玩家絕對不會遵守只在比賽中正大光明地對決的守則！
如果要她在現在的浦飯隊中挑一個人下手……
剛剛幽助說去找幻海婆婆了，那麼不用擔心……桑原和藏馬只是皮肉傷，配合藏馬的草藥牡丹應該已經把他們治得差不多了，剩下的只有……
薑臨溪鬆開了下唇，漆黑的瞳孔倏然放大：「……飛影！」
現在最危險的……是動用了未完成的招數後實力大損的飛影！
***
第二天，八強終於到齊，新的賽程表也新鮮出爐。
看到張貼在電子螢幕上的賽程表時，哪怕是幽助都忍不住咋舌：
「我們不愧是嘉賓，待遇真慘！！！」
原本印象中的賽程應該是兩兩捉對比賽，勝者進入下一輪，每一隊需要進行的比賽次數一樣，但是這個暗黑武術大會所給出的賽製錶卻是完全不同。
八強分別是浦飯隊，一恒博士隊，魔性高手隊，獄界六凶隊，裡禦伽隊，五連邪隊，鬼道戰隊，戶愚呂隊，八強賽分兩個大區。第一個大區內是前五個隊伍，浦飯隊需要先打贏一恒博士隊，接著打贏魔性高手隊，然後打贏獄界六凶隊和裡禦伽隊中的勝者，然後進入決賽。而另一區的比賽則只有兩場，五連邪隊和鬼道戰隊裡的勝者對戶愚呂隊，兩隊中的勝者進入決賽和浦飯隊對決。
連幽助的反應都是這樣，更加不用說原本就沉不住氣的桑原了，不過這次他倒是看得開：「不管怎麼看，戶愚呂隊和我們的位置，根本就是內定的！」
樂觀派的桑原已經認定一區的決賽入場券必定是浦飯隊的。
「那當然，我甚至不稱它為抽籤。」
很顯然，這是人為避免戶愚呂隊和浦飯隊在決賽前碰面的「抽籤」結果，其中戶愚呂弟出了多少力……嗯，真不好說。
給浦飯隊的賽程是八強中最多的，一方面是大會營運商考慮妖怪們的心情而做的不公平待遇，另一方面，也算是戶愚呂隊及其幕後老闆的默許：如果浦飯幽助無法打敗那些對手到達總決賽的擂臺上，那也不是他所期待的……對手了。
薑臨溪知道新出爐的賽製錶的時間稍稍偏後，在看到藏馬帶過來的賽製錶時，她莫名覺得眼熟。
過了好一會兒，她才想起來了，獵人考試中的最後一關的一對一比賽。
單看線條和進程的話，和那時候的賽製表大同小異啊……
不過這樣的話……
薑臨溪看了看那張紙上寫著的浦飯隊下一場比賽的對手和時間：「一恒博士隊，比賽時間……明天上午？」
而現在……
她抬頭看看已經快要西沉的夕陽，又轉頭看看另一頭一言不發的飛影。
以飛影的邪眼能力（可以看清世上的每一個角落，但是如果是有結界保護的地方則無法看到，是飛影為了尋找妹妹雪菜而後天移植的眼睛），他比薑臨溪更早知道下一場比賽的時間和對手。
他的右手依然焦黑一片。
第165章
一夜時間一晃而過，比賽的日子很快就到了。
「早上好！」養精蓄銳許久的幽助精神頭極好——這貨睡了一路加一天, 接著打了一場活動筋骨然後又休息了兩天, 精神不好才怪。
與之成鮮明對比的則是他的室友。
「早上好……」桑原頂著兩個巨大的黑眼圈從房間裡走出來。
先一步在客廳吃早飯的薑臨溪抬起頭來：「早上好……沒休息好嗎？」她注意到桑原一臉萎靡不振的樣子。
「做噩夢了……夢到了三個武術家。」桑原拿過還熱乎乎的雞蛋擱眼睛上。
「誒？該不會是夢到你被他們打得粉身碎骨吧哈哈哈！」幽助抓緊時間落井下石。
「……」誤交損友的桑原決定不要和幽助說話了。
「說起來, 藏馬和飛影呢？」幽助吃完大份早飯，才發現這裡似乎少了兩個人……啊不, 是妖怪。
「飛影一早就出門了，藏馬跟著出去了，應該能在武鬥會上看到他們。」薑臨溪摸摸乖巧地蹲在杯碟旁舔牛奶的花紅, 道。
大會營運方給浦飯隊定的是套房, 一個主客廳外加三個雙人間, 薑臨溪是女孩子所以理所當然獨佔一間外，其他兩個房間分別是幽助和桑原一間、藏馬和飛影一間。
雖然套房的隔音效果很好, 但是架不住薑臨溪最近睡得極淺, 稍有動靜就會醒過來, 早上飛影藏馬離開的手腳雖輕, 也沒瞞過她的耳朵。
喝飽了，小灰貓愉快地喵了一聲, 揚起臉巴巴地看著自己的主人。
薑臨溪歎了口氣, 扯過一張紙巾給它擦掉嘴巴邊的奶漬, 然後抓著它四隻小爪子一個挨一個地清理一遍。
粉嫩嫩軟乎乎的肉墊子摸起來手感極好，稍稍用力就會從肉墊子裡彈出尖銳的貓爪子，不過她沒有給花紅剪指甲的打算。
花紅不是家貓, 而且它知道怎麼收起爪子，也不會隨便抓人。
唔, 不過總是自己代勞清理的話……
這麼下去花紅以後還會自己清理嗎？當初警長是多大的時候開始自己清理來著的？
眸色微沉，她把翻滾的記憶壓下，把小灰貓的剩下的爪子一併清理了，放下毛團子：
「以後要學會自己清理，明白不？」
「喵嗚！」
小灰貓叫了一聲，也不知道它聽進去了沒，自顧自一個箭步躍到女孩腿上，就地一滾，露出粉□□白的肚皮，小腦袋蹭蹭她放在腿上的手。
白髮女孩看起來似乎是在神遊天外，到花紅催促地拱她的手時才反應過來，輕輕地撓了撓花紅露出來的小肚皮。
小灰貓的喉嚨間頓時發出舒服的咕嚕聲。
「好會撒嬌……」貓控桑原眼巴巴地看著灰毛團子，滿臉寫著「好想摸好想摸好想摸……」。
好想念他家永吉啊不知道它在家裡睡得好不好吃得香不香老姐沒忘記給它加餐吧要是回去了它瘦了怎麼辦……
花紅一個哆嗦，嗖了一聲鑽進自家主人的衣袖，一路爬上去，最後在她的領口出冒出頭來。
「時間也差不多了，我們走吧。」
一行三人到會場的時間不算早也不算晚，大部分妖怪觀眾都已經落座，伴著一如既往的「殺死浦飯」「殺死他」「殺死人類」的吼聲，三人進了場。
「每次都是這麼幾句話，能不能換個詞啊耳朵都要起繭了！」幽助不耐煩地掏掏耳朵。
薑臨溪淡定道：「沒辦法，腦容量不夠，存下那麼三句話已經沒空間了……你不能指望這些天賦點不夠連湊個人形都勉強的妖怪能有多餘的天賦點點在語言欄上，開啟人類語言欄已經很勉強了。」
幽助&桑原：「……」雖然不帶一個髒字也沒什麼攻擊物件，但是聽起來怎麼就覺得……好毒呢……
看時間差不多了，浦飯隊一行三人先走了進去。
薑臨溪走在最後，當她的腳跨入比賽場地時，她的眉梢忽然輕輕一挑。
已經許久不見的系統提示聲在腦海裡響起：「進入法則修改範圍，此範圍內可通融特定世界力量。」
法則……修改範圍，通融……特定世界力量？
什麼意思？
「主人可以查看一下自己的個人面板技能欄。」
從古劍世界回來後就陷入沉默的米米在腦海裡說道，與此同時，薑臨溪的眼前出現了一個只有她才能看到的技能面板。
這是……
一眼看到其中原本是灰色表示不可用的「念能力•探索記憶&記憶彈」圖示此時已經是閃閃發亮，表示可用。
薑臨溪沉默了一會，才在意識中詢問米米：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這個念能力不是只有在獵人世界裡才能使用的嗎？』
當初米米給她的回答是念能力屬於獵人世界的特定能力，只有是獵人世界的本土玩家才能夠沒有限制條件地在其他世界使用自己的念能力。所有通過系統強化念能力或者在獵人世界學會念能力的非獵人世界玩家只有在獵人世界才能使用，想要在其他不支持念能力的世界裡使用它，幾乎是不可能的。
所謂「幾乎」就是……如果達成極其苛刻的條件的話，還是可以使用的。
『我的主人，有人在這個比賽會場中釋放了中階力量通融卡，在此卡片的能力覆蓋範圍內，世界能量體系和相關法則都被修改過，使玩家能夠使用來自那些特定世界支持的能力。』
居然是這樣……薑臨溪看向對面的一恒博士隊，這種卡片不是什麼大路貨，為了這場比賽，動用了這種卡片……對方有什麼來自特定世界的大招要用嗎？
「臨溪，怎麼了？」
注意到自家隊員似乎是看著對方的五個人發呆，幽助疑惑地問道。
白髮女孩似乎是在想什麼事沒有回答，反而是一旁的桑原震驚地出聲：「幽助，那個一恒博士隊裡的三個隊員……是我夢見的那幾個武術家！」
「你早上做的夢？」幽助跟著看了過去，站在那個長得絕對不像好人的博士身邊的三人……的確，那三人身上的確實是靈氣！
這個大會，除了他們隊伍外，還有其他人類參賽？
薑臨溪的目光在不知道為什麼氣衝衝走進來的一恒博士身上一掠而過，依次在他身邊的三名隊員身上停留片刻。
昨天阿克夏說的資料浮現心頭：一恒博士隊，隊長是候補兼監督的一恒博士，但是他不會上場，只會在場下指導。這個隊伍裡除了他之外，都是人類。
改造人類一、二、三號，原名分別是圓、梁、魁，這三人外貌特徵及表現和他們所知的情報保持吻合，應該沒有被替換。那問題應該是出在……剩下的兩名隊員身上了。
但是，如果被替換的是沒有來的那兩個隊員的話，那為什麼要大費周章地用上中階力量通融卡？技能卡多得燒手嗎？
還是說……
在他人沒有注意到的角度，白髮女孩的視線餘光始終停留在那三人身上。
有玩家……假扮成那三人之一，混入其中？
比賽時間已經到了，會場裡的喧嘩聲越來越大，因為雙方隊伍人數都不足，浦飯隊只有三人，一恒博士隊是隊員三人加候補一名。
所以，就人數來看，雙方對等。
司儀小兔有些遲疑地發言：「比賽時間到！兩隊上前！」
「奇怪……藏馬和飛影去哪裡了？」桑原輕聲嘀咕。
「大概，和一恒博士隊裡沒來的兩個隊員有關吧。」他身側的白髮女孩摸摸躲在脖頸處的小灰貓，說道。
「你的意思是，藏馬和飛影被絆住了？」桑原一驚，前天飛影一招秒殺是流的情景還歷歷在目，現在說他們兩個被一恒博士隊的隊員絆住了……難道說，一恒博士隊派出去的那兩名隊員，實力會有那麼強？
薑臨溪沉默，沒有回答。
如果是原先的兩名隊員的話，就算是實力大損的飛影也無所畏懼，但是現在……在那兩名隊員恐怕已經被掉包了的現在，她也無法肯定對方實力了。
隔了好一會兒，她才說道：「……相信藏馬和飛影吧，他們並不是高塔上等待救援的公主。」
說話間，兩隊主將已經上前商榷比賽方式了。這回幽助醒著，自然就由他來，而一恒博士隊那邊，派出的卻是那位候補。
「哈哈，這真是巧合。」長著一個怎麼看怎麼畸形的腦袋的禿頭博士呵呵笑了兩聲，「不過，一直戰鬥下去，人數總會減少，不如就當做是減少後的模擬戰吧！」
他伸出三根手指：「三對三決勝負，如何？」
「這倒無所謂，」幽助插著手，倒是不在意對方的提議是否別有用心，「但是你呢？隔山觀虎鬥？」
「我是候補，兼隊上顧問，戰鬥是我可愛的實驗素材。」
他指了指站在他身後一言不發的三個人類：「人類真的是非常有趣的研究物件。身為妖怪的我，也不得不說，人間的人類很優秀，但是！」
「人類的無用感情太多了！」他豎起一根手指，「如果去除感情與理性這些無聊的束縛，那就是優秀的殺人機器！」
「那三人就是我的試驗品，我也是費了一番功夫才得到手的。」
幽助皺起了眉頭，生性熱血的少年對這種不人道的東西從根本上無法認同：「我對你的事沒有興趣。」
「但是我對你們卻非常感興趣。我有個提議，」好像絲毫沒看到對方厭棄的眼神，一恒博士繼續說了下去，「如果我們贏了，我就要你們的肉體。當然，屍體也沒關係，我可以給你們做個新腦漿。」
幽助看向那個露出陰暗笑容的妖怪博士，不自覺洩露了幾分殺氣：「如果我們贏了，我絕對要宰了你！」
「哈哈哈！那就這麼說定了！」絲毫不在乎對方的發言，妖怪博士暗中發笑：很好，事情完全如我所想！沒有藏馬和飛影在，你們的勝率只有百分之幾而已！
「如果是這樣的話，我也有個提議，」出乎意料的，一直保持沉默旁觀的白髮女孩開口了，「這場比賽六個人一起上，三對三混戰，一次性決勝負。」
幽助一愣，臨溪的這個提議……察覺到那女孩撇過來的眼角餘光，他忽然明白了，這是在為他打掩護！
自己現在無法使用靈丸，按照婆婆的說法，還需要一到兩天的功夫才能聚集靈氣。如果本場比賽是單對單的話，自己會打得很辛苦……但是，如果有隊友掩護就不一樣了！
另一邊，一恒博士也對這個提議驚訝了一下，但是他立刻同意：他手下的這三個實驗素材聯手威力是原先的1020倍！浦飯隊輸定了！
「好！」司儀小兔見雙方協定完成，立刻抬手，「一恒博士隊對浦飯隊，三對三混戰，開始！」
伴隨著她的話，上方巨大的電子螢幕上打出了參賽雙方的名字。
被自家鬼畜教師以「鍛煉膽量」的理由強逼坐在前排的棕發少年在看到其上的某個名字時，一口水頓時噴了出來：「噗……咳咳！」
坐在他頭頂的小嬰兒看了忽然變得激動的弟子一眼：「怎麼了，蠢綱？看到認識的人了？」
「額……不，我不確定……」
那……不是他眼花吧？
再仔細看大螢幕，上面所顯示的，的的確確是「薑臨溪」三個字。
難、難道說……不待擦掉噴出來的水，棕發少年慌慌張張地站了起來：「真、真的是臨溪？」
他連忙把視線投向場上的六人，浦飯隊那邊一共三人，兩個大男人明顯可以排除掉，聖戰系統的掩護系統還不至於能把人從男的改成女的。
那麼選項就只有一個了……
澤田綱吉的目光落在浦飯隊唯一的女性成員身上。
是個個子不高的小女孩，露在外面的四肢纖細，膚色極白。
從身高和體型看，應該是和他差不多大的年紀。
因為背對著這邊看不清模樣，只看到一隻灰色的小貓趴在她的肩頭。
雖然發色和貓的毛皮都不一樣，但是說不定是系統的遮掩效果……
難道說……真的是他認識的那個臨溪？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阿B真漢紙扔了一個地雷！
~\(≧▽≦)/~終於爬上分頻金榜第一了！
於是今天雙更慶祝，下一更大概是兩到三個小時以後，早睡的孩子們可以等明早看╭(╯3╰)╮
悠于 2018-8-24 13:21
第166章
「那三個人，我認識。」
在賽前最後幾分鐘的準備時間裡, 也來看比賽的幻海對正在做準備的幽助等人說道。
「那三人, 是一個有名的武術家的得意門生, 真心尊敬老師，努力修行, 是身心俱強的人才。」
「那怎麼會……」幽助問到一半，忽然想到那個一恒博士的言論，「難道說, 被洗腦了！？」
「恐怕是的, 真殘酷。」
「可惡！這要怎麼打啊！」桑原死命□□自己的頭髮。雖然長著一張不良少年臉, 但是桑原本質上卻是一個單純善良、勇敢頑強的熱血少年，再想到自己夢境中所見的場景, 頓時就感覺沒法對他們下手了。
那個夢裡, 那三個人圍繞著一個病入膏肓的病人哭泣。恩重如山的師父重病, 手術費用高昂到無法負擔, 在他們絕望的時候一恒博士出現，承諾免費為他們的師父治療, 但是要求他們三人配合他進行一個小小的實驗。
桑原下意識地看向對面, 一恒博士似乎在說什麼, 咭咭咭地怪笑著，時不時朝這邊投來貪婪的目光。
那眼神激得他背脊直冒冷汗。
「雙方隊員請上場！」裁判兼司儀的小兔已經開始喊雙方上場了。
花紅蹭蹭自家主人的脖頸，喵了一聲, 期待地看著她。
時間太短，她並沒有找到什麼強力的戰鬥命格, 而且這場比賽估計也不可能放手痛打對方……沉吟片刻後，薑臨溪從花紅體內提取了一個命格掛在自己身上，咬破手指，血咒翻飛，迅速覆蓋了她脖頸以下的皮膚。
封印完血咒，薑臨溪飛快地念出一串奇異的音節，一道光後，被她托在手心裡的小灰貓消失不見——它被送往異度空間，那是最安全的所在。
做完這一切的白髮女孩轉頭看向另外兩人，見他們雖然神色猶豫不定但是已經做好準備了，便一起走上場。
「三對三混戰，開始！」
伴隨著裁判小兔用力揮下的手臂，一恒博士隊的三人同時攻上前！
「驅動爪！」
赤著上身的青年右手成爪狀，朝最前方的幽助兜頭抓下！
很好！以左臂阻擋，然後再反擊收拾他！
幽助立時定下心思，正要抬臂阻擋，忽然聽背後一聲大喊：「快後跳！」
不及細想，他連忙後跳，那青年的右爪落空，砸在擂臺上，生生裂出一個大坑！
好危險好危險好危險！這剛剛要是抓在他身上……
看到那個大坑，千鈞一髮之際躲開的幽助咽了咽，背脊頓時冒出一片冷汗。
但是……那到底是什麼攻擊！
他根本沒看到靈氣啊！
「看不到，並不意味著不存在。」薑臨溪手中的鋼琴線一揚，正要追擊的青年頓時被逼退了一步，「小心點，他們的靈氣很強！」
「嗚哇完全看不到啊這要怎麼打！！！」
「盡力躲吧，嘖……」白髮女孩以琴弦逼退另一頭使用天使環的女生，忽感背後風聲陣陣。
眼見就要躲不開來自背後的偷襲時，她的手心掌紋熾熱，眾人就看到那個長辮子青年原本十拿九穩的一擊落空，幾乎是貼著她的身體落在了地上，砸裂了一片。
「那個小鬼，真會躲啊……」場下的一恒博士不爽地自言自語，「啊，不對，不單單是她，浦飯幽助和桑原和真今天的動作也很靈活啊……實驗素材一號到三號的聯手合擊都能躲開……」
嘛，就算是昨天加前天的訓練效果，實力也提升不到哪裡去……他的實驗素材可是很強的！
不單場下的一恒博士覺得對方成功躲避攻擊的概率高了點，就算是身在局中的幽助和桑原都覺得今天躲起來分外輕鬆。
雖然因為只能看到那個女生鋒利的靈氣天使環而無法看到其他兩人的攻擊性靈氣，導致不知道該怎麼把握躲避的距離，有時候還會躲避不及，但是不知道為什麼，幽助和桑原都感覺，對方的招式瞄得……似乎不是很准？
難道說……
桑原和幽助對視了一眼。
……他們自己的意識還在努力地和一恒博士的命令對抗，所以手下留情了？
而這個時候，旁觀的幻海已經看出不太對的地方了：對方的招式命中率……是不是太低了點？
她和那位武術家相交雖然不深，但是也算是好友，對方的品行和教授弟子的水準都堪稱大師級，當初看到的時候，那三人的合擊雖然沒有現在這麼默契厲害，但也是很少有漏洞的。
這回怎麼會讓幽助他們躲得那麼輕鬆……？
是改造的緣故嗎？
幻海看了一眼那邊同樣緊鎖眉頭的一恒博士，否認了這個猜測：不，不可能，從對方同意進行混戰來看，那三人的聯手威力應該在分開戰鬥之上才對……
那到底是……
她的目光落在場上看起來並不怎麼起眼的小女孩身上。
……臨溪丫頭，你做了什麼？
在看到桑原又一次躲開了驅動爪的攻擊後，一恒博士終於忍不住大吼起來：「你們在幹什麼！給我殺死他們！為什麼瞄不准攻擊！都給我好好打！」
白髮女孩眼神一肅：就在那個博士出聲的同時，赤著上身的青年背脊上的那個巨大血瘤忽然用力收縮了一下，然後張開，就像是心臟一樣收縮擴張了兩下！
從那三人出現的時候開始，薑臨溪的注意力就沒辦法從他們三人脖頸處的紅色血管上移開：除了穿著唐裝包得嚴嚴實實的長辮子男人外，另外兩個人的後背都有兩條血管延伸出來，紮入他們琵琶骨的位置。
使用驅動爪的青年因為上身沒穿衣服，所以能看得更加清楚：他的背脊上有一個巨大的血瘤，從這個血瘤上延伸出數條血管，紮入他的身體裡，如同心臟一樣收縮擴張著。
只不過平時這種動作非常細微，直到剛剛一恒博士怒而出聲的時候，才忽然變得強烈起來。
那個血瘤……就是它控制他們變得像殺人機器的嗎？
……需要確定一下。
眼角余光看到在同伴掩護下攻上來的女子，薑臨溪下定決心，生生受了對方的一擊，頓時被打得倒飛出去！
「臨溪！」
這一擊的力道不小，大概是因為剛剛一恒博士的直接命令的緣故，對方的靈氣又高漲了幾分，白髮女孩生受了這一擊後，竟然被直接打飛出擂臺！
而且，她倒飛出去的方向，正好是一恒博士所在！
眨眼間，還沒來得及躲避的妖怪博士就被自家實驗素材打出來的人給撞倒在地，生生當了個肉墊子。
「臨溪！沒事吧！」
白髮女孩從地上坐起來，揮手示意自己無礙，場上兩人見她確實不像受傷的樣子，這才安下心來，但是因為這個空檔，兩人忽視了還在比賽中的事實，被驅動爪和天使環砸了正著！
雖然最後關頭卸開了大部分力道，但是剩下的傷害也極其可觀，兩個人頓時被打趴地上，勉強才站起來。
趁著站起來的功夫，薑臨溪以只有一恒博士能夠聽到的聲音說了一句：「那個血瘤到底是什麼？告訴我拿下來的方式！」她用力攥緊對方的手腕。
妖怪博士一愣，隨即冷笑：真是天真的小姑娘，以為他會告訴她那個血瘤就是自己用來控制他們的操血瘤嗎？操血瘤名符其實地操縱著他們的血，透過血液控制大腦。那三人早已變成性格狂惡的殺人鬼了！
而且那個瘤同時操控著他們的第二個腦，也就是心臟！
瘤脫落了，就意味著死！除非死，否則那個瘤不會脫落！
哈哈哈！那是無解的閉環！
在妖怪博士冷笑著準備嘲諷之前，白髮女孩忽然鬆開手，用力一踏，把好不容易從坑裡爬起來的博士又踩回坑裡去了，自己則借著這股力回到了擂臺上——大會雖然規定了出界，但是只要在裁判讀秒時間內回到擂臺上，就不算失敗。
這一切說來慢，實質上卻是同一時間發生的，裁判小兔甚至連讀秒都還沒來得及。
「這……這比賽實在是太激烈了！瞬息萬變！小兔我的報導都快跟不上了！」
回到場上的薑臨溪第一時間和陷入苦戰的幽助桑原他們匯合，而隨著她回到場上，一恒博士隊的三人攻擊效率又開始出現不易察覺的下降了。
「幽助，桑原，沒事吧？」她親眼看到這兩人剛剛硬吃了一記攻擊，不知道能不能抗住。
「啊，沒事，雖然沒躲過去，不過避開了要害……沒事！」幽助抹掉眼角的血污，「但是，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我總覺得……他們的實力應該不止這樣……」看不見的靈氣攻擊，加上嫺熟的技巧，這三人給他們造成的麻煩應該會很大才對，但是為什麼……
為什麼比賽打到現在，對方的攻擊每每無法準確落下呢？
只有薑臨溪自己知道，她手心掌紋越發灼熱，幾乎到了要燒起來的地步。
果然，打團戰還是用集體格來的好……如果剛剛提取的是「盲獸」的話，恐怕現在的局面會很糟糕。
但是……
回想到自己剛剛故意被踢出場，借助和那個妖怪博士的身體接觸及發問讀取到的記憶內容，白髮女孩的眉頭微微皺了一下。
從那個博士的記憶來看，這三人的確是原先三人沒錯，可以排除是聖戰玩家的可能。
那到底是誰用了中階力量通融卡呢……這種卡片都是有時效性的，不可能是下一場比賽的對手提前使用的……
而且，現在也沒看到什麼需要通融特定世界的力量啊……
就在她暗自思索的時候，變故突生。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無尾扔了一個地雷！
╭(╯3╰)╮第二更完成！
滾去睡覺……明天起來回評論……感冒好像又加重了……（我真是作死OTL
百試不中
命格：集體格
存活：六百年
徵兆：由於是機率格演化成的集體格，故最悲慘的徵兆，莫過於身負命格的你住在這棟大樓裡，於是一整棟大樓裡的所有住戶都受到牽累，全都沒辦法順利傳宗接代。全班考試都大杠龜。一起搭捷運都會搭到系統跳電。幸運的是，即使大家集體自殺，恐怕也沒有人會成功。
特質：慘。慘慘慘慘慘慘慘慘慘慘慘慘。此命格就是大肆掠奪寫在眾人臉上的慘字而進化，大家履試不中的挫折就是其成長的要件。
進化：錯身而過的隕石
第167章
頭頂忽然忽然響起呼呼風聲，一個大型物件被當空丟下, 砸在擂臺上, 震了幾下, 滾下擂臺。那東西分量不輕，生生在擂臺上砸出一個小坑, 幾粒小石子被震得跳了起來，落在了「大型空墜垃圾」上。
看清楚掉下來的是什麼時，幽助等人目瞪口呆, 那竟然是一個被折去了雙手的人類男子——不, 不應該說是人類, 因為他被折去了雙手的創傷斷面並沒有血流出，同樣也沒有肌肉和骨骼。
暴露在創傷面上的, 只有撕裂的模擬皮膚和電線斷層, 甚至還有無數閃著幽藍電弧在上面滋滋作響！
「這是……」
緊接著, 又是一個巨大的人體憑空落下, 這回出現在擂臺上的是一個奇怪的帶有妖怪風格的機器人，數道人影跟著出現在那個機器人身上。
「那是……我的妖鋼獸卡達斯巴魯！」一恒博士驚叫出聲。
而出現在那個妖鋼獸卡達斯巴魯身上的人……
幽助眯了一下眼睛, 一眼認出其中兩人：「飛影！藏馬！」
出現在上面的正是浦飯隊未能到場的兩名隊員。
他轉了下視線角度避開陽光直射, 這下另外一個人影的模樣也看清了：「啊！你是……阿克夏！」
背光的陰影消失, 那人微笑著朝他招了招手，正是兩天前見過的白髮少年。
但是……
「剩下的那位是誰……」幽助疑惑地看著剩下那個模樣有些邋遢披著件斗篷的大叔樣男人，是阿克夏的朋友？
暫時沒有人回答他的疑問, 不管是藏馬還是飛影，即使表情一如既往, 不穩定的妖氣也在訴說著他們的憤怒：「那個被我們丟下來的雜碎都說了！那個一恒不單單改造了那為了師父的病而簽下契約的三人，就連他們的師父的病，也是他下的黑手！」
桑原和幽助聞言又驚又怒，憤怒地看向場外露出陰險表情的一恒博士。
哈哈，憤怒吧憤怒吧憤怒吧！笨蛋，這樣更好！
沒人知道藏馬和飛影揭露他身為幕後黑手的真相這件事，正中一恒博士下懷：越生我的氣，你們就越難以和他們三人戰鬥！
正如他所想，得知真凶是場外的一恒博士，幽助和桑原當即選擇沖向他——大會「如果離開擂臺範圍，出界讀秒十次內回到擂臺則不失去比賽資格」的規則非常好用。
但是，就在兩人沖到半路上時，沒有任何徵兆的，三人擋在了他們的路上！
「你們！躲開！」幽助氣得大喊，「我要殺了那傢夥！」
「沒用的！操血瘤操控著他們的身體和意識，而在其中，我刻下了『以我的安全為第一要務』的命令！」場下的妖怪博士哈哈大笑，「想要殺了我，就先越過他們的屍體！」
在他哈哈大笑的時候，三人毫不猶豫地用自己的靈氣攻向了幽助和桑原。
無奈的兩人只能避其鋒芒。
這場比賽打得無比憋屈。
而妖怪博士這樣的行徑，場上隊員無法反手只能躲避挨打的現實，飛影和藏馬也無法旁觀下去，就要踏上擂臺時，裁判小兔阻止了他們：「不行！這場是三對三的團隊戰，你們兩個不能上場！」
飛影和藏馬不得不止步場外：雖然妖怪是無法無天的，但是在大會妖怪雲集、不知道有多少高手潛藏其中的情況下，打破大會組委會定下的規矩，顯然是不現實的。
裁判小兔跟著轉向另外兩人：「與比賽無關的人員請離開擂……咦？」她這才發現，那兩人不知何時已經到了場下，其中模樣邋遢的大叔似乎正意圖不軌地正面靠近一恒博士。
「喂，你剛剛說，如果有人要殺了你的話，他們三人就會來阻止吧？」邋遢大叔用力扳著自己的手指，「這個大會規則，確實是只要離開擂臺十秒，就會失去資格的吧？」
在這種比賽中，如果那三人因為救這個妖怪而離開擂臺，在這裡停留十秒以上，比賽就會以浦飯隊勝利為結果。
而等比賽結束後……他們自然有的是法子收拾這個一恒博士讓他解除那個操血瘤！
「……是這樣想的吧？」陰險的妖怪博士說出了步步逼近的人的心裡話，看著對方皺起眉頭，頓時咭咭咭怪笑起來，「以為我會沒有防備到這點嗎？操血瘤不但連接著他們的心臟，除了死亡否則無法被拿下外，它還和我的大腦有著神秘的聯繫！只要我腦子一個動念，到時候操血瘤自動脫落！而瘤的脫落就意味著死亡！」
「只要你們踏入我覺得危險的範圍時，我的腦子可是會忍不住發出我快要死了、多少來幾個人陪我上路的念頭呦！咭咭咭咭咭咭咭咭咭！」
到時候，就算不是他們主動動的手，那三條人命，也和他們脫不了幹係！
這話雖然沒有明說，但是聽到妖怪博士說話的人都能想像得到，頓時臉色紛紛沉了下來。
「可惡！」幽助攥緊了拳頭，恨不能一拳把那個混帳打成肉醬，但是隨後就到的攻擊迫使他不得不先行閃避。
但是當他閃開之後才發現，和他站一塊兒的桑原，並沒有跟著閃開。
「桑原！」
當桑原抬起臉時，眾人才發現，並不是他躲不開，而是……他不想躲。
「笨蛋！會死的！」場外的飛影低喊道。
「拜託你們……快點清醒過來吧！」少年的臉上，不知何時，已經淌滿了淚水：「你們的力量，不是用來被那種傢夥利用的！」
糟糕……如果桑原不想躲的意識太強烈了！
錯身閃開的白髮女孩面露驚色：居然……超過命格「百試不中」能夠影響的程度了！
但是……怎麼可能！
哪怕之前為了保護他們，百試不中消耗了大量命格力量……也不該這麼輕易就在桑原身上失效啊！
桑原依然站在原地不動，任由極具攻擊性的靈氣落在他身上，毫不留情地……將他擊倒！
血花飛濺！
「桑原！」幽助立刻到他身邊，看著倒在地上的好友滿是是血，怕加重他的傷勢不知道該怎麼扶，只能將憤怒的目光投向妖怪博士的方向。
那個罪魁禍首的身影依然躲在三人之後。
然後他愣住了。
紅色的血落在手心裡，濺起一朵小小的血花。
那三人的眼中，留下了滾燙的血淚。
殺！
殺……
殺！
從那三人身上傳遞過來的，還是和剛剛交手時一樣的意念，但是這一次，幽助聽到了之前沒有聽到的聲音：
請殺我……
請殺了我們……
「沒有傷到要害，」薑臨溪收回游走桑原體內的內力，他身上幾個出血比較厲害的傷口附近都已經被她在第一時間塗上了凝血咒，止住了出血，「或者說……他們的意識，也在盡力和那個妖怪博士抗衡，特意避開了要害……他們也在和自己的精神戰鬥，真厲害！也……真慘……」
最後兩個字很輕，話語中沒有憐憫，只是在陳述一個事實。
那樣堅強的戰士……不需要憐憫。
「嘿嘿嘿！這傢夥真令人驚訝！走投無路了就使出這種怪招！」場外的妖怪博士卻已經大笑起來，「人類的精神就和蟑螂一樣頑強！只會做垂死的掙紮！」
就在他說完這話的時候，薑臨溪感覺到……一股毛骨悚然的感覺從背脊直竄上來，手臂上甚至被激得起了一陣雞皮疙瘩！
她一驚，看向寒意傳來的方向：不知何時，幽助背對她站在前面，那股讓她心下發寒的感覺正是從他那邊傳來的！
「完全被那種邪道控制住了……確實很淒慘！」完全冷下臉的幽助冷聲道，「我也覺得還不如死了好！」
「幽助的靈力最大值在上升！」觀眾席上的幻海婆婆震驚地看著場上發生的一切，「因憤怒致使靈力增大了！？」
幽助他，居然……是這樣罕見的類型！
「混球！」就在幽助脫口罵出聲的時候，三人同時攻上！
但是和之前躲得異常狼狽不同，這一次，幽助竟然極其準確地躲開了三人的合擊！
剛剛還看不到的靈氣攻擊，一下子都看得清清楚楚！
但是，即使如此……
「幽助的靈力，也只能殺了他們，卻不能救了他們……」幻海在心中默念：如果……現在在場上的是自己的話，可以用靈光波動拳五大拳之一，修拳的奧義，光淨裁來淨化肉體邪惡的部分。
但是幽助他到現在……也才只學到了靈光波動拳的皮毛而已，連靈光波動拳的五大拳是哪五大都還不知道，更別提其中奧義了！
即使幽助忽然突破了自身極限，想不到能夠救他們的方法的話……也只有，殺了他們一條路……
而這個結果，絕對不是幽助想要看到的，更不是為了喚醒他們意識以身承傷的桑原想要看到的！
幽助的突然爆發吸引了絕大部分視線，包括那三人的攻擊，一下子，剛剛還疲于躲避的白髮女孩頓時空閒下來了。
呼……還真不好打啊，這麼憋屈的戰鬥……
由於力量體系不同的緣故，薑臨溪在幻海婆婆的道場裡和幽助修煉時就發現了：自己完全看不到靈氣。
她連幽助的靈丸都看不到，自然不用說那三人的靈氣攻擊方式了。
她只能通過對方的肌肉動向、攻擊姿勢等方面來判斷對方的攻擊模式、攻速、有效打擊範圍、攻擊力度，稍不留神就是被打垮的下場——桑原和幽助好歹還能看到那三人中一個人的攻擊方式「天使環」，她連那個投擲型的攻擊的都看不到，只能借助那人攻擊時的手勢動作以及力度大小來推測。
所以這場比賽中，打得最辛苦的要數她了：不單單要啟動命格「百試不中」的力量覆蓋整個擂臺範圍，還要躲避看不見的靈氣攻擊，又只能看著造成那三人悲劇的真正的罪魁禍首在場外得意地笑……
強自壓抑下的火氣有上升的趨勢。
而且……
薑臨溪沉下眼：
在剛剛那種百試不中無法起作用的情況下，沒有他們的自主意識的話，恐怕桑原已經……
就算是為了他們，她也不能看著那三人就這麼死去。
但是現在的自己……有辦法嗎？
剛剛從那個妖怪博士身上讀取到的記憶顯示，似乎應該是操血瘤中分泌的某種激素通過血液流動運送到那三人的大腦中，使人陷入狂暴無法理智思考的境地……
用蠱蟲來和那個操血瘤爭奪控制權……可行嗎？也許可行，但是……並不能完全解除控制……
還有其他辦法嗎？
淨化……並不是自己擅長的，魔藥中雖然有類似的配方，但是需要配合特定儀式使用……可以先用蠱蟲控制住三人迫使他們認輸，事後使用淨化類魔藥配合儀式根除……
……不，不行！
以那個妖怪博士對他們三人的控制，如果自己在這裡制住那三人的話，他一定會立刻下令操血瘤自動脫落，到時候三人的性命一樣保不住！
在回憶自己所學知識是否有應對這種情況的辦法的同時，薑臨溪也在快速聯絡米米尋找能一擊淨化的東西。
『其實主人，有個東西……也許能用……』米米有點不太確定道，『但是不知道……用了以後會怎麼樣……』
『是什麼！』
『主人還記得你兩天前得到的那張卡嗎？』米米的聲音在腦海裡出現的同時，薑臨溪的視野偏右側，出現了只有她能看到的虛空行囊，其中展示了她所有的物品。
兩天前，殺死六遊怪隊的兩名玩家的戰利品，也在其中。除了金錢之外，那兩人只留下了兩張卡片，一張巨魔血脈卡，另一張……
白髮女孩的眼神一肅。
與此同時，雖然借著一時爆發的力量看清了對方三人的攻擊方式，但局面對幽助來說，依然非常不利。
可惡……再這麼下去……
只能……
「你們先到下麵等我吧！」下定了決心，幽助咬緊牙關，右手擺出靈丸的射擊姿勢，「到了地獄，我會好好道歉的！」
全身靈氣瘋狂地湧向右手食指，指尖上頓時彙聚起了耀目的白光，那是濃縮了的靈力！
如果這一發靈丸下去，恐怕那三人……
就在靈丸即將發射的時候，一隻手按上了幽助的手臂。
幽助只覺得右臂一麻，本來彙聚的靈力自動散開，靈丸解除！
「交給我！」
沒時間猶豫了，薑臨溪快速道：
「由我來解決！」
就算有瑕疵……也只能……
不那麼辦的話，只有死，如果做了的話，至少……還有一線生機。
「幽助，你幫我牽制三人，別讓他們三人分開太遠。」
打定注意，白髮女孩不再遲疑，雙掌在胸前對立，掌心相對，分開，中央的空隙裡出現了一張卡片。
雪白的卡片以對角線垂直地面，繞著軸心緩緩轉動，微微泛起光芒。
光芒自卡片中心亮起，漲大，越發明亮，最後卡片完全消融，只有一個直徑約半米的光球出現在她雙掌中。
好強大的氣！而且，還在上升！
方向……臨溪！？
幽助剛剛把使用標槍狀靈氣的長辮子男人打倒在地，大驚，回頭，正看到她用力將雙手高舉過頂，掌心的光球已經擴大到足足有三米直徑了！
來自那張技能卡的力量已經完全釋放到了光球中時，光球停止了擴張行為，這個時候，光球直徑足足有五米！
那光芒無比熾熱，猶如一個新生的太陽！
就是現在！
幽助對時機把握無比正確，在發覺光球的氣停止上漲時，頓時明白那個招數完成了，立刻將面前的對手踢向另一人！
三人合作極其嫺熟，在後方的人立刻接住被幽助踢飛過來的人，剩下那人也立刻站到前方，防止他趁此機會追擊。
而這份默契所造成的結果，正是薑臨溪需要的：那三人，終於聚集在了一起，進入了她的招式攻擊範圍！
機會稍縱即逝，薑臨溪用力揮下手，將托起的巨大光球砸向三人：
「元氣彈！」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無尾扔了一個地雷！
感謝阿B真漢紙扔了一個地雷！
改下前文BUG，應該是巨魔血脈卡，不是綠巨人……
_(:з」∠)_昨天爆了結果今天卡死了……這章更新算25號的，所以……嗯，今天晚上還會有一更，大家放心OTL
第168章
直徑足有五米的巨大光球成型的時候，其中蘊含的恐怖靈氣讓感知敏銳的裁判小兔飛速躲到擂臺之下, 只探出個腦袋播報現場。而作為被攻擊的主要目標, 被控制的三人卻是停留在原地, 全無動作。
不，也不能說是全無動作, 站在最前方的長辮子男人雙手靈氣成標槍樣，似乎是要用靈氣劈開元氣彈。但是，他手中的靈氣標槍表面波動不止, 仿佛是即將潰散又強行凝聚, 不僅如此, 他手握靈氣卻絲毫沒有攻擊的模樣，竟是在以自己的意志和操血瘤下達的反擊命令做對抗！
不只有他, 他身後的兩人也是如此, 三人在那一刻竟然生生壓下了操血瘤的控制命令, 留在原地, 生受元氣彈的攻擊！
耀目的光球在將他們吞噬在內。
恍惚間，薑臨溪好像看到那三人的嘴角, 露出一絲解脫般的微笑。
元氣彈的爆炸沒有聲音, 耀目的白光中, 深深紮入他們背脊心臟的操血瘤消融在元氣彈中。
當短暫性的失明過去後，眾人睜開眼睛，偌大的擂臺上, 唯二站著的就是幽助和薑臨溪，而一恒博士隊的三人, 都已經倒下。
赤著上身的青年背脊上的醜陋血瘤消失了，也許其他三人也是如此，但是……三人的靈氣也完全消失了。
「一瞬間……」靈氣就完全消失了，連他們的命也……
如果不是這樣的武技的話，死的……就是我們了吧……
可是……可是……
怔怔地看著這一切的幽助心頭如同大石壓著一樣沉甸甸，即使得到了勝利，卻絲毫沒有如第一場和酎打贏後的開心。
「倒地！三人同時全部倒地！」裁判小兔爬上擂臺，開始倒計時，「1！2！3……10！浦飯隊獲勝！」
直到數到十，也沒有人爬起來。
「浦飯隊晉級第二場戰鬥！」
但是這樣的勝利，恐怕沒有人想要。
幽助攥緊拳頭，一言不發地走向擂臺下的妖怪博士。
原本同樣在壓抑憤怒的邋遢男人忽然微微一愣，抬頭看向擂臺。
「額、等、等等！」被飛影藏馬以及幽助呈三角包圍的妖怪博士終於開始慌了，「如果你們殺了我！他們的師父也會死的！他們師父的居所還有解毒劑的做法都只有我知道！」
「是嗎？」藏馬抬起一根手指，指了指那個妖怪博士的背後。
撐著牆壁走過來的消瘦男人，不正是那三人的師父嗎？
對藏馬來說，大部分的□□，他看一眼症狀就能做出相對應的解藥。有一小部分大概需要好好推敲，但是這個妖怪博士做的□□絕對不在這個範圍內。
失去了最後籌碼的妖怪博士被憤怒的幽助一擊打成粉碎，連肉末都找不到，真正的死無全屍。
「就算這樣……我也高興不起來……」哪怕把罪魁禍首一擊殺死，心頭的憤怒依然沒有多少發洩出來，幽助恨恨地一拳砸在地板上，擊起一片碎石。
似乎是終於確定了什麼，那個和飛影藏馬等人一起出現的邋遢男人終於說話了：「這個……我想，可能……還沒到不可挽救的地步吧？」
「什麼？」
「什麼意思？」
「難道說……」最後的藏馬察覺到了什麼，立刻轉頭看向擂臺。
原本靈氣完全消失的三人身上，又有微弱的氣息出現，而那三人也已經從地上爬起來，滿臉茫然，仿佛對自己還活著的資訊不敢置信。
「剛剛那招叫做元氣彈，是聚集生物元氣所形成的氣彈攻擊……啊，元氣的話，你們可以理解成是一種和靈氣類似、每個人類都有、但是無法修煉也無法增強的力量。」一直都在看戲的阿克夏解釋道，「元氣彈的特性是敵人如果有邪惡之氣就會被毀滅得一個細胞都不剩，但是不會傷害到正義之士。某種程度上來說，是淨化的招數，而且它能夠控制力量爆發，對地面都不會有所損傷。」
所以那麼大一發元氣彈下去，擂臺連個縫隙都沒有多出來。
解釋到這地步，眾人頓時都明白了，所以那個威力恐怖的元氣彈只消滅了三人身上的操血瘤，卻對他們的身體無損分毫。
「幹得好！臨溪！」幽助心頭的陰影頓時消散得一乾二淨，對著從擂臺上下來的小女孩豎起大拇指，「實在太好了！」
薑臨溪搖搖頭：「沒有，他們自己心思純淨，所以，還是他們自己的功勞，我只是提供了一個機會而已。」
想了想，她又加上了一句：「還有桑原，如果不是桑原的自傷行為讓他們的意識大幅度活躍，恐怕也沒那麼容易。」以那三人的速度，說不定能逃出元氣彈的攻擊範圍，但是最後……
她看了一眼那邊在師父面前痛哭流涕的三人。
……根本就是站在原地，任由元氣彈轟上去。
「這樣我也不算白挨了……太好了……」半昏半醒的桑原昏昏沉沉地說了這麼一句，就因為傷勢太重，又昏了過去。
這個結局，當真是皆大歡喜。
（沒有老虛的世界真是太好了！）
不過對看臺上的妖怪觀眾們來說，這個結局就不怎麼好了：
「可惡！還活著！」憤怒的妖怪們已經開始朝擂臺丟垃圾了。
「如果沒看到他們之中有人死掉，我無法接受！」
飲料瓶香蕉片滿天飛，不過由於大部分觀戰妖怪的實力實在不怎麼樣，這些東西最後落點依然在看臺上，被砸的妖怪也不是好性子，頓時看臺上一片混亂。
「如果有第二發元氣彈，我絕對往觀眾席丟……」不再去管鬧哄哄的看臺，薑臨溪低頭念出一串奇異的音節，一道光過，正拿爪子揉臉的小灰貓出現在她手心裡。
「喵！」
花紅愉快地喵了一聲，順著她的袖口鑽了進去，最後在脖頸處冒出頭來，蹭蹭自家主人的臉頰。
看來花紅對異度空間適應良好……白髮小女孩松了口氣，摸摸小灰貓，放下了心頭大石。
「恭喜晉級第三回 合戰。」
和這祝福語一起出現的，是阿克夏和……
「大叔？」
尼格揚起手，笑得爽朗：「呦！好久不見啊，臨溪丫頭！」
薑臨溪愣了愣：「……大叔你為什麼會……」在這裡？
「是這個啦這個啦，許願卡。」尼格晃晃手上的卡片，又指了指那邊正團聚的師徒四人，「我接到的許願卡要求『去除三人操血瘤、讓他們師徒四人團聚』的圓滿結局，救出那位武術家之後還在犯愁怎麼從大會裡搶人出來進行淨化，沒想到你倒是把我的活都給幹了，這個獎勵還是給你吧！」
說著他遞過來一張技能卡：「呐。」
小女孩看了一眼：「可視類卡片？」
那卡片上畫著一個眼睛。
「嗯，說明是可以看到靈力感受到妖氣，具備最基礎的可視要求，你看不到靈氣攻擊吧？」尼格雖然只看了一會她的戰鬥，卻憑著對戰鬥的敏銳察覺到了這一點，「阿克夏告訴我了，接下來你還有好幾場要打，到時候可不輕鬆，這張卡片很適合你。」
真多嘴！
白髮女孩聞言瞪了那邊裝作在專心看師徒重逢場面的阿克夏，後者裝作沒看到。
「丫頭？」
「……但是，我可以用命格『陰陽雙瞳』看到……」
「可是你現在並沒有這個命格吧？」
「……」
她有些猶豫地收下了，正要放進虛空行囊，卻發現尼格正目光灼灼地盯著她。
「……好吧。」
米白色的卡片化作一道光沒入她的身體，薑臨溪只覺得眼皮一涼，內息感知中多了些什麼，再睜眼時，整個世界都感覺不太一樣了。
看她已經用掉了卡片，尼格這才放下心，用力揉揉一頭白色短髮：「新形象不錯呦！」這是在說她的短髮造型。
尼格用的勁不小，小女孩被他揉的整個人晃了起來，從她衣領裡冒出頭來的花紅好奇地盯著這個陌生人看。
接觸到花紅，尼格愣了愣，對動物永遠比對人更加敏銳的二星獵人第一時間察覺到了這不是警長——哪怕是有系統的掩飾程式在，兩隻貓的感覺也完全不同。
聯繫到剛剛他想問又不敢問的白髮……
難道說……？
「大叔其實是知道的吧，」在尼格還不曉得怎麼說的時候，倒是薑臨溪先開口了，「那些……事。」
她抬起頭來：「警長……告訴你了吧。」
她用的不是疑問句，而是陳述句。
「額……」尼格的眼神不自覺飄向一邊。
這反應坐實了薑臨溪的話。
垂在身側的手下意識地攥緊了手邊的布料，她很想問為什麼不告訴我，為什麼不說，為什麼……
然而話到了嘴邊，最後問出來的卻是：「警……不，姥姥有什麼話要你轉達嗎？」
一旁的阿克夏愣了一下，姥姥？但是……他查看了一遍自己的系統任務，的確是靈貓的心願，發佈任務的也是靈貓警長，姥姥是……誰？
還是說，事實上，這個許願卡任務……是分兩部分的？
尼格抿了抿嘴，放在小女孩頭頂的手縮了縮，最後輕輕地拍了拍她的腦袋，可以的話，他不想說那句話。
雖然知道了前因後果包括整個獵命師歷史的尼格能夠理解那位老者的靈魂的意思，雖然那的確是那位老者要求自己轉達的話，雖然……
這邊奇怪的氣氛引來了幽助等人，藏馬的視線在尼格身上頓了頓，又移回薑臨溪身上。
歎了口氣，尼格收回手，道：
「放開吧，已經……沒有意義了，做你想做的事去吧，除了……」尼格說不下去了，眼前的小女孩在聽到他的話時，臉色一下子變得慘白，讓他無論如何也不能把話完整轉達。
但是即使他沒有說下去，薑臨溪也知道下面的話是什麼。
「……還是那麼自以為是，真是……」深呼吸了幾下，壓下翻動的情緒，薑臨溪再睜開眼時，情緒已經平復很多了，「死了也要多嘴。」
冷冷地這麼說的女孩轉身走向休息室：「比賽已經結束了，我先去休息一會。」
然而，就像是要和她的話做對一樣，廣播喇叭忽然響起來了：
「各位！請安靜！現在開始第二場戰鬥！」
「浦飯隊VS魔性高手隊！」
同時，大螢幕上一恒博士隊的名字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魔性高手隊。
「這……」
「連戰！？」
「開什麼玩笑！」
連沉浸於自身情緒的薑臨溪都抬起頭來，但就在抬頭的那一刹那，她忽然感覺眼前一黑，整個人倒了下去。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123456扔了一個地雷！
感謝阿B真漢紙扔了一個地雷！
本章補昨天的更新。
晚上繼續更新。
PS：文案人設圖一號新鮮出爐~歡迎圍觀╭(╯3╰)╮
PS的PS：萌度比不過之前的理所當然嘛那個是Q版這個是正式版的說~
第169章
薑臨溪恢復意識的時候，發現自己正躺在臥室的床上, 暖烘烘的被窩讓她只想這麼睡下去, 但是某種莫名的衝動卻驅使她睜開眼睛。
整個臥室呈現雅致的米黃色主調, 秋日裡的陽光溫和而不刺眼，正沿著窗外大樹爬到樹梢上, 透過沒有拉上的窗簾，把整個臥室都照得分外亮堂。
她可以聽到外面住在那棵老梧桐上的麻雀嘰嘰喳喳的聲音，夾雜著幾聲喵喵叫, 米黃色的貓咪不知道什麼時候從她的被窩裡爬出去, 跑到書桌上, 正就著外面曬進來的陽光好眠。
明明是和平日裡毫無二致的景色，但是不知道為什麼, 她有種……奇怪的不真實感。
尤其是看到在暖洋洋的太陽底下閉著眼睛睡覺的靈貓時, 莫名的, 就有種鼻尖一酸的感覺。
就好像……原本以為再也不會見面了的人, 又一次出現在面前一樣。
然而還沒等她意識到這點，重而快的敲門聲響起。
房門被敲得砰砰直響, 清朗的男性聲音伴著敲門聲毫不客氣地貫穿她的耳膜：「懶丫頭, 太陽曬屁股了, 快起床！今天你生日呢！快起來！再不開門我進來了呦！」
薑臨溪不及細想那種奇怪的違和感是怎麼回事，習慣已經先一步掌控了她的行為：「薑瑞星你敢闖進來信不信我下回直接拍你的入浴圖！」
外頭的人一個手滑，敲門的手直接洞穿門板。
——嗯, 控制力有待加強啊。
三秒後，薑瑞星惱羞成怒的聲音直沖雲霄：「死丫頭你敢不敢有點女孩子的矜持！你已經十八歲了不是八歲！這種話是能隨便說的嗎！！！老實交代你跟著風家小子修行的時候到底有沒有看過人家身體不然為什麼那死變態纏你纏那麼緊！！！」
「還有說了多少遍了叫我哥哥！再敢喊那個名字就算你是我妹我也照揍不誤！」
姜瑞星此人平生最恨的東西不是自家從小就是混世魔王的小妹, 而是自己的大名：瑞星。
嗯，就如你想到的那樣，某個名為瑞星的小獅子殺毒軟體名讓他從小學到高中乃至大學都沒逃過被嘲笑的命運，以至於他更加喜歡別人叫他在家時的名字：弦晦。
——雖然這個名字在不知道含義的人聽來有種莫名的晦氣感。
已經在自家哥哥咆哮期間穿好衣服的薑臨溪站在穿衣鏡前，看著自己的形象發呆：十七八歲模樣的少女，眉目如畫，唇紅齒白，青春靚麗的少女氣質中透出柔美嫵媚的感覺。
完全看不出來十三四歲的時候還是偏中性形象、男孩子氣十足的帥氣女孩。
指尖傳來冰冷的感覺時，薑臨溪才發現自己不知道什麼時候按上了鏡面，正沿著鏡中自己的曲線描繪容貌。
就像是在觸摸什麼無法再看到的愛人模樣一樣。
……我什麼時候這麼自戀了？
被自己的念頭激得一陣惡寒，薑臨溪收回手，搓了搓雞皮疙瘩都要冒出來的手臂。
「喂，好了沒啊，不是還在賴床吧？」等得不耐煩的薑瑞星直接一腳踹開房門走了進來，還沒看清楚房間內的樣子就被一個枕頭糊臉上砸了出去。
「混帳有你這麼對待自家親哥的嗎！」一把丟掉臉上的枕頭，容貌和薑臨溪有五六分相似的俊秀青年火冒三丈。
「誰讓你不敲門進來的，萬一我在換衣服怎麼辦！」捍衛女生隱私權天經地義所以說話底氣十足的薑臨溪理直氣壯，也同時忽略了……在看到薑瑞星時，心底忽然上湧的酸澀。
「我敲了多久了你沒聽到？而且你這不是已經換好了嗎！再說了你小時候都是我給你洗的澡你身上有哪裡是我沒看過……哎呦！」姜家大哥捂著鼻子蹲下去了，一手還不忘接住「暗器」，「死丫頭……鬧鐘不是用來當暗器砸人的……」
更坑爹的是這個鬧鐘還是他買的，雖然當初目的是為了讓某個賴床成癖的丫頭準時起床，不過貌似從來都沒用過——姜家大哥牌人形鬧鐘就沒一天放過假，每天比鬧鐘還準時。
這種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的感覺……好複雜……
被當做投擲型兇器的石英牌鬧鐘在薑瑞星的手裡表示自己很無辜。
「哼！」
姜臨溪管自己進衛生間洗漱去了，留下姜家大哥把鬧鐘放回到床頭櫃上，順帶開窗通風換氣。
薑臨溪吃完早飯趴沙發上看電視的時候才發現今天是週末：「這麼早叫我幹嘛啊……連個懶覺都不讓睡……」
已經洗好碗擦乾手從廚房走出來的薑瑞星蹲在自家小妹面前，伸手捏住女孩的臉頰肉往外扯：「今天去遊樂園玩，忘記了？」
「不要這樣啊我的弦晦大哥你已經二十五歲了不是五歲啊為什麼比隔壁家的軍軍還熱衷去遊樂園？」薑臨溪一臉無力地趴倒，連拍掉臉上捏她臉的手的動力都沒了。
順帶一提，隔壁家軍軍今年五周歲整正在上幼稚園，每天最大的心願是媽媽走錯路把他送到遊樂園去而不是幼稚園。
「乖，今天是你十八歲生日呢，當然要去好好慶祝了，」薑瑞星笑得一臉「慈愛」，「哥給你買了蛋糕呢，哎呀從小帶著的孩子終於長大了我心甚慰啊！」
薑臨溪翻了個白眼：「別說得好像我是你一手養大的好嗎還有把你那慈祥的笑收一收很傷眼睛啊！」
這是我妹子不能揍她這是我妹子不能揍她這是我妹子不能揍她……
默念十遍後，薑瑞星終於壓下衝動，「溫柔」微笑——如果忽略掉他腦門上的青筋的話：
「哎……孩子大了就不由人了，想當初小望望多乖多可愛啊……」
「不許叫那個名字！！！」
這回炸毛的變成了薑臨溪。
「哎呀望望這名字多可愛啊怎麼就不能叫了呢！」終於從自家妹子那裡扳回一城的薑瑞星一臉神清氣爽。
在名字這個問題上，姜家兄妹有著一樣的禁區：完全無視自己的某個名字。
和薑瑞星被叫大名就爆的情況正好相反，薑臨溪的起爆點在於她的小名。
準確地說，是繼承「薑臨溪」這個家族姓名之前的名字。
姜家兄妹的名字是一個系列產品，哥哥叫弦晦，妹妹叫朔望。
無月為朔，滿月為望；半月為弦，殘月為晦。
朔是初一，望是十五，弦為八【九，晦為廿二，合起來剛好是一個完整的月亮變化過程。
朔望的意思很簡單，由無到有，由有到無，生生不息，生生不滅，體現了大自然最基礎的規則的同時，也表達了父輩的希望：圓滿的名字，寄希望於她能夠擁有圓滿的人生。
但是薑臨溪一點都不喜歡這個名字：朔望還好，望望什麼的……叫小狗嗎！！！
所以當初得知自己的大名終於可以換個正常點的名字時，姜家小姑娘簡直就是欣喜若狂。
「好了剛吃完飯別趴著了！起來準備出門！」薑瑞星毫不客氣地把人從沙發上拖起來，伸手拿過掛在玄關處的圍巾給自家妹子圍上，秋天了，得防著點冷空氣。
女孩子扁扁嘴，穿好外套，套上外出的鞋子：「爸媽呢？」
「老媽回娘家去了，老爸一早出門了，說是去接從其他地方趕來的前輩高人給你慶祝十八歲生日，讓我們早點回家等著。」薑瑞星跟著穿好外套，心情複雜地嘀咕，「我當初十八歲生日的時候可沒這個排場……」
心情複雜歸複雜，薑瑞星很大氣地把這個歸結于自家小妹是老爸和姥姥都看好的薑家繼承人，所以才重視——雖然他的天賦不低，但是妹妹才是最適合繼承那些東西的人。
就算是最受大長老重視的烏家傳人，也沒有像他的妹妹那麼天才，六歲就能夠感覺到氣的存在；
至今為止除了大長老外，只有獵命師公認的第一高手聶老才會的雷神咒，當初學什麼咒法都只要三個月的聶老花了二十年才堪堪對雷神咒開了竅，能放出點小電花來，而他的妹妹費了半年時間就成功施展出了雷神咒；
哪怕是獵命師中也極為罕見的煉命師一途，他的妹妹也同樣卓有天賦……
薑家在獵命師中的地位極其特殊：這一族的繼承人擔當著傳承的職務。
獵命術，咒術，武學……一般的獵命師只要學會自家的家傳武學和咒術就可以了，只有薑家，沒有家傳武學這回事——亦或者說，這一家的家傳武學，就是整個獵命師傳承。
風家的線術，烏家的火炎咒，穀家的怪力咒，闞家的鬼水咒，王家的百流拳，尤家的大風咒……姜家人需要學的不僅僅是那些咒術武學的基礎，更多的是每一個擅長這類咒術或者武學的家族的獨有技巧，然後在某一家的長輩因意外或者其他原因身亡、小一輩尚未長大導致傳承散落時，將這類傳承拿出來，教導給那一家的後輩。
薑家所擔當的，就是這麼一個傳承者的角色。
這是一個非常需要天賦的角色——沒有足夠高的天賦，根本沒有那麼多的精力學習那麼多的東西。所以這個家族的繼承人，必須對每一家的武學咒術都熟記於心。
就算是在薑家的歷史上，朔望的天賦也是屈指可數的。
所以當初薑家長輩幾乎沒做多少考慮就定下了下一任繼承人的人選，而當她滿六歲的時候，更是直接將「臨溪」這個歷代女性繼承人的名字冠在了朔望身上。
「有客人要來？」沒注意到薑瑞星的語氣變化，薑臨溪疑惑地問道，「真難得，獵命師之間的來往很少呢。」她為了學習各家武學不得不在各家裡竄的情況除外。
「這一任傳承者的十八歲生日呢！當然都會重視。」薑瑞星撇撇嘴，「聽老爸說，至少有七八個世交長輩要來給你慶祝生日，姥姥也會從南疆趕過來。」
「這麼鄭重？」薑臨溪回憶了一下自家哥哥十八歲生日時的事，似乎……完全沒有什麼祝賀者來吧？甚至老爸老媽都沒記得給哥哥慶祝生日，連蛋糕都是她拿幾率格中獎的獎金買回來的。
「行啦，他們一來肯定沒好玩的，我們趁他們還沒來先去遊樂園玩個高興！」薑瑞星扯著自家小妹出了家門，到了街上就換成牽著手走。
被當成會走丟的小孩子照顧的少女黑線地試圖甩掉自家哥哥的手：「我不是會迷路的小孩子啊！」
「和哥哥比起來你永遠都是小孩子……乖，別鬧。」
又被當成小孩子哄了……薑臨溪扁扁嘴，過了一會忽然想起來了：「啊，警長還在家呢！」
「等你想起它來黃花菜都涼了……我們又不去殺吸血鬼，帶什麼靈貓啊！」
說話間兩人已經上了地鐵，假日裡的地鐵擁擠一如平日。薑瑞星輕鬆擠開人群，把女孩護衛在懷裡，還不忘暗中狠踩了某個被寄宿了命格「電車癡漢」的男人一腳。
擦，別以為他沒看到那只想要摸他家小妹的咸豬手！
要不是他反應快……哼哼！
護崽的猛獸出巡中，各路變態請小心避讓。
被保護在安全範圍內的薑臨溪有些發愣地看著窗戶上自己的倒影：
自己的模樣……
從起床到現在，那種奇怪的違和感一直揮之不去，在看到自己的模樣時更重。
到底……是怎麼回事？
作者有話要說：
QAQ說好的27號更新一直拖到現在……OTL
好歹是補上了於是我滾去睡覺留言等我睡醒再說……
第170章
黑暗武術大會會場。
在昏過去的白髮女孩倒在地上之前，有人先一步接住了她倒下的身體。
小灰貓敏捷地從主人肩頭跳下, 落在草地上, 豔紅色的貓眼對上了鴿血紅寶石色的眼眸。
尼格收回正準備接人的手, 看向阿克夏的視線帶上了些許探究：這個少年的動作……居然比他還快？不，不對, 在臨溪丫頭昏過去之前，他似乎就已經走到了丫頭身邊，所以才恰好接住了人。
但是……他是怎麼提前知道的？
低頭檢查了一下昏過去的女孩, 阿克夏確認沒有大礙, 便把人抱起來：「沒事, 睡著了……」
「睡著了？」藏馬跟著走過來，檢查後的結果一樣, 但是……他總覺得哪裡不對。
「大概是耗力過度。」阿克夏面不改色道, 絲毫沒有誤導他人思路的自覺, 「元氣彈可沒那麼好用, 加上這裡都是妖怪，沒人會借給她元氣, 短時間內凝聚起那麼大的元氣彈是一件非常消耗精力的事。」
元氣彈確實不容易掌握, 據說連發明這個技能的界王都沒法自如使用；這裡都是妖怪, 不會借給身為敵人的她元氣更是理所當然，但是作為一次性技能卡的元氣彈根本不需要從外界借用元氣——這種類似於魔法技能卷軸的技能卡是打開了就能放出封印在內的技能；同理，作為僅僅是引導了攻擊方向的女孩根本沒消耗多少精力在其中——她用在激發命格力量以及控制命格力量只對敵的份上才是消耗的大頭。
幾句話沒一句是謊話, 但是因為隱瞞了關鍵，完全誤導了在場人的思路。
——除了同為聖戰玩家的尼格。
暗箱操作的第三回 合戰開始了, 由於浦飯隊是連戰，大會派出了一位護士裝女性為浦飯隊成員檢查身體，第一輪傷未愈的飛影和昏迷在地的薑臨溪被那位女士判定不適合參賽——這麼一來，浦飯隊能夠上場的就只有幽助和藏馬了。
——一早被牡丹拖到後臺去療傷的桑原已經被大會遺忘了。
飛影自然不會乖乖束手就擒，但是那位護士一丟護士服，露出真容：結界師瑠架，擁有魔界首屈一指的防咒壁能力，困住了兩人。
薑臨溪還在昏睡中，沒人會指望她打破結界，由於之前的炎殺黑龍波傷勢未愈的飛影根本無法打破這個結界，只能恨恨地和躺在擔架上昏睡的白髮女孩一起呆在結界中，看著幽助他們比賽。
「喂，現在可以說了吧，怎麼回事？」尼格的目光似乎是注視著擂臺，浦飯隊和魔性高手隊的較量方式是一對一淘汰賽，一直戰到對方沒選手了為止。
藏馬已經先行上場，對手是化妝高手畫魔。
雖然看著擂臺上正在展開的戰鬥，但是尼格的神色卻有點心不在焉，他的注意力全在那邊被困於結界中昏睡的小孩身上。
「剛剛同意那個女人把臨溪接過去的人是你吧，阿克夏？」如果不是阿克夏把人交給了那個女人，那孩子現在也不至於被困在結界中——雖然目前看來那僅僅只是防止逃脫的結界，沒有危險，但是誰知道以後會發生什麼？
「沒關係，瑠架的結界屬性是隔離，如果強行入侵或者從中破開的話，就會受到反彈。但是如果乖乖呆著不動的話，就完全不會有事。」阿克夏隨便找了塊乾淨的草地，席地坐下，「放心吧，那個地方，有助於她脫出夢境。」
有利？脫出夢境？
「……能從頭解釋一下嗎？」尼格決定不恥下問，聖戰系統也好，現在所在的世界也好，他對這些的理解都沒有那個白髮少年來的深刻。與其自己走入思維誤區，倒不如直接詢問他人。
哪怕剛剛認識這個名為阿克夏的少年沒多久，但是直覺的他認為那少年會解釋這些問題。
「剛剛進入會場的時候，系統的提示你也聽到了吧？」阿克夏道。
「你是說那個中階力量通融卡所造成的世界法則修改範圍？」尼格很快想到了之前自己聽到的聲音，和白髮女孩面對這系統提示時的反應一樣，他也立刻詢問了自己的人工精靈並得到了答案——忽略被自家人工精靈各種嘲諷的過程，「等等，你的意思是……臨溪丫頭忽然的昏迷是因為……有人在這裡用了什麼特定世界的力量？」
「是的，」阿克夏點點頭，「剛剛擂臺上沒有啟動，反而卡在這種地方啟動……大概是為了捕捉臨溪心神失守的瞬間入侵心靈。」
也許對方本意是在臨溪對抗一恒博士隊時趁虛而入將之控制拖入夢境，但是沒想到的是，一恒博士隊的實力雖然不弱，卻沒辦法撼動臨溪的精神，對方不得不按兵不動。
直到尼格轉達了她的長輩的話時，由於心神巨震的緣故，臨溪一時放鬆了對心靈的戒備，讓守候已久的對方趁機將人拖入夢境，總算是沒浪費那張中階力量通融卡。
「現在，臨溪大概正在夢境中和對方抗爭吧。」阿克夏思考道，「瑠架的能力是隔離，隔離指定人物與外界的聯繫。對方雖然只有精神入侵臨溪的夢境，但是同樣會被瑠架的結界視作『外來者，需要隔離』，所以那傢夥不僅僅要面對臨溪的精神反擊，還要抗爭瑠架的結界排斥。」這麼一來，臨溪需要面對的壓力就小多了。
而且……
阿克夏的餘光瞥到同樣站在結界中、除了一開始的嘗試外沒有做出過激行為的飛影。
同理，炎殺黑龍波的力量也會被瑠架的結界視作「外力，需排除」，某種程度上相當於幫助飛影驅逐他右手中黑龍波殘留的力量——飛影的右手遲遲不能痊癒的原因，正是當初他召喚黑龍殺死是流時自身妖氣不夠，被召喚來的黑龍發現祭品不足於是在離開前咬了他的右手一口作為補充，因此力量一直殘留在他的右手裡，壓制著飛影身為妖怪強大的自愈力。
驅散了右手中殘留的黑龍波力量，飛影的實力將直線恢復——大概就是發覺了這一點，他才乖乖待在結界中的吧。
「是這樣啊……」尼格撓撓頭，「不過你怎麼會知道瑠架會用結界困住他們？」
「我強化的路線是DND體系下的預言系魔法，其中二級裡能夠學到一個名為『偵測思想』的法術，可以觀察到他人的表面想法，用來推測瑠架三分鐘後的行為綽綽有餘。」
撓頭的手頓住了，尼格張大了嘴巴：「……這麼簡單就把自己的能力告訴別人……」真的不要緊嗎？
就像他的世界裡，沒有人會隨便把自己的念能力告訴剛剛認識沒多久的陌生人一樣，只有相交已久有過命交情的人才會互通能力……這個叫阿克夏的少年是聖戰的老玩家了吧，為什麼會這麼簡單就告訴他自己的能力？
阿克夏微笑了一下：「沒關係，尼格先生是可以信任的，我確信這一點。」
「這份信任可真是沉重啊……」尼格摸著腦袋轉過頭去，看擂臺上藏馬和畫魔的對決——這個世界雖然沒有魔獸和幻獸，卻有「妖怪」這一特殊品種，按照他的認知來看，有點像智慧魔獸。
深愛著未知這一迷人領域的二星獵人已經在心底盤算接到的許願卡任務能讓他在這個世界停留幾天，能夠研究多少妖怪習性問題了。
不過在那之前……
「如果臨溪沒辦法脫出那個夢境怎麼辦？」會發生什麼，死在裡面嗎？「我們先一步找到那個使用夢境能力的人殺死，能夠幫助到臨溪嗎？」
「沒辦法，就算我們殺死了夢境操作者，臨溪的精神依然會深陷在夢魘之中，無法脫出。」阿克夏摸出一個好像呼叫機一樣的東西看了一眼，似乎在尋找對方所在，「不過不用擔心，不會有事的。」
「如果真的發生那樣的事的話，去找臨溪的老師幫忙好了。」手上的儀器發出一陣極細微的聲音，阿克夏順勢看向魔性高手隊所在的方向，若有所思，混入了那支隊伍裡了麼……取代了誰的身份？
「臨溪的老師？」尼格茫然了。
「啊，是的，她的老師是夢境方面的專家。」對方是正式參賽成員，不管是從聖戰遊戲的角度還是從這個副本規則角度考慮，都不能動手……只能再想辦法了。阿克夏收起探測精神波動的儀器，想了想又說了一句，「不過我想臨溪應該不需要我們去請動那一位出馬。」
他看向那邊似乎只是陷入沉睡的白髮女孩。
「對方的入夢能力並不是特別強，我猜測最多是利用她本身的記憶形成真實般的幻境，然後在其中給予傷害，或者是……匯出與原先記憶不同的走向，讓其沉迷於虛幻的幸福之中。」
尼格的手下意識地攥緊：「……我不覺得臨溪能抗拒那樣的夢境。」
阿克夏看了他一眼：「從剛剛開始我就很好奇了，你好像知道她的過去？如果方便的話，能告訴我是怎麼回事嗎？我只知道她似乎是因為某件事頹廢得不得了，甚至性情大變，但具體是怎麼回事……」
「……如果你能幫忙的話。」尼格抬手用力抹了把臉，「這要從獵命師的過去說起。」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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悠于 2018-8-24 13:21
第171章
好不容易才把自家不樂意動彈的小妹拖到遊樂園了，看著人山人海的目的地, 薑瑞星扯扯自家妹子毛絨帽上的毛線球：「玩什麼, 鬼屋怎麼樣？」
薑臨溪努力嘗試把毛絨球從兄長手裡頭搶救出來：「比得上蠱王窟外的瘴毒林嗎？」
「……唔, 摩天輪呢？」
「……你到底是多想提醒我沒異性緣連個陪我坐摩天輪的男人都找不到？」
「還不是你本性太……咳咳！那去跳樓機？」身手敏捷地躲過自家小妹的飛踢，薑瑞星給自己的情報探聽能力打了個滿分：很好, 看來風家的臭小子還沒開竅！
薑臨溪抬頭看了一眼那跳樓機高度，果斷以眼神表達了自己的鄙視：對能夠面不改色從五十層高的大廈頂跳下來的東方古武強者來說，跳樓機的那點高度能幹嘛？
「……」看懂了自家小妹眼神的姜瑞星開始搜尋下一個目標。
在挑挑揀揀半小時還沒定下來後, 兩人決定採用「仙人指路」的方法決定玩什麼專案：平鋪遊樂園地圖, 豎支筆再鬆開, 筆尾指向哪個，就去玩哪個。
結果很快出來了。
薑瑞星：「……」
薑臨溪：「……」
女孩抬頭, 很真誠地看向自家大哥：「重來一次吧？」
「駁回, 說好的這麼決定, 不能耍賴呦！」姜家大哥笑得異常暢快, 一把按住試圖溜走的丫頭，拖向目的地, 「乖, 哥給你排隊去！」
十分鐘後, 坐在豪華旋轉木馬上的女孩只手掩面，異常希望手上有「不存在的千年」能夠直接消除掉所有目擊人的記憶：這簡直就是羞恥PLAY！
與之成鮮明對比的就是站在外頭拿單反相機照個不停的薑瑞星：作為兄長，收集自家小妹的黑歷史證據是他最愛的三項活動之一。
順帶一提, 另外兩項分別是在公佈黑歷史證據時看小妹的「愉悅」反應以及跟他家小妹鬥智鬥勇力圖從惱羞成怒戰鬥值爆表的妹子手下保住那些黑歷史證據。
由此可知，姜家大哥一直都在作死, 從未被超越。
心滿意足地拍完各個角度照，目前還沒意識到將在十分鐘後被家暴的薑瑞星笑眯眯地翻看自己的傑作：「真不錯，回頭沖出來給望望看……啊呀，連耳根子都紅了……我家望望怎麼就能那麼可愛呢……」
「什麼紅了呀？」
柔軟嬌媚得能酥了人骨頭的聲音從背後傳來，薑瑞星想也不想就回答道：「耳珠子啊！就跟石榴子一……」慢著，這聲音怎麼有點耳熟……？
姜家大哥僵硬著身體，戰戰兢兢地回頭，十七八歲的女孩笑得眼睛都彎成了月牙兒，嬌媚可人。
最後的「樣」字被他生生咬在舌尖上：「小小小小小小小妹你怎麼下來了？」
薑臨溪笑得看不見眼珠子：「看到哥哥好像笑得很開心嘛，有什麼好事說出來讓妹妹我也樂呵樂呵啊！」
「沒沒沒沒沒沒沒絕對沒有哥哥傻樂呵呢絕對沒有什麼好笑的……嗷嗷嗷嗷嗷嗷嗷手下、啊呸是腳下留情啊啊啊啊啊啊！！那是單反很貴的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咦，是嗎？我覺得這相機挺舊的，妹妹我明天給你買個新的好啦，這個舊的就不要了吧！」
「嗷嗷嗷嗷嗷嗷嗷我的單反昨天才到手的啊啊啊啊望望你不能這麼殘忍地對待哥哥好歹把記憶體卡留下啊！！！！！！」
「不許叫那個名字！」一聽到那個名字，薑臨溪條件反射地跳腳。
面對好像（不是好像是真的）被踩了痛腳的小妹，姜家大哥出眾的神經反射能力在他的意識攔截之前完成了已經成慣例的條件反射：「哎呀望望這名字多可愛啊怎麼就不能叫了呢！」
然後他深刻體會到了一件事：不作死就不會死，在自家妹子被踩痛腳同時手握他的心肝寶貝的時候，再作死那就是真的該死了……
「哢噠！」
兇殘度爆表的妹妹大人乾淨俐落地折斷了記憶體卡，再一把攥緊拳頭，攤開手的時候，手心裡就剩下一坨看不清是啥的廢渣渣了。
薑瑞星：「……魂淡我珍藏的望望的相片啊啊啊還沒沖出來呢！！！再也沒有兄妹情了！！！」
薑臨溪：「呵呵。」
「……以為我會那麼說嗎？」剛剛還一臉心上人被踐踏了的表情的姜家大哥忽然收聲，哼哼冷笑兩聲，完美的反派氣質，「被你毀了七個單反十三個數碼相機二十七個攝像頭之後你以為我還會那麼天真地把東西都放一個地方嗎？我可是能夠從大長老身上神不知鬼不覺拔下一撮貓毛的男人從你眼皮子底下藏個記憶體卡實在太簡單了！」
薑臨溪：「……」大長老那根禿尾巴和哥哥沒關係吧……應該……吧？
就在薑臨溪認真思考到底是掐了錄音筆把這段錄音給大長老聽還是留下來威脅自家哥哥的時候，薑瑞星的手機響了。
「喂，老爸……啊？不是吧，我才和望望（此間敏捷閃過來自自家妹子的肘擊）到遊樂園都沒怎麼開始玩呢……好吧，那我們馬上回來。」
掛掉電話，薑瑞星的語氣裡難得的帶上了些許沮喪：「老爸說祝賀者都到了，讓我們快點回家。」嘖……他計畫好的《遊樂園黑歷史》存檔才剛剛存了十分之一而已啊……
「不能讓長輩多等呢……我們先回家吧，下回再來玩吧！」薑瑞星揉揉似乎同樣有點沮喪的小妹：雖然看起來是被他不甘不願地拖過來的，但是他一直都知道望望很喜歡來遊樂場玩。平時她的修行任務很重，完全抽不出時間來玩，今天是她生日，難得的休息時光……
「好啦，別沮喪了！」薑瑞星牽起小妹的手，晃了晃，「長輩們來祝賀，八成就是吃頓飯的事，下午我們再來繼續吧？」
光下，青年的微笑異常溫和，秋日裡並不熱烈的陽光給他的輪廓打上了一層金色的光暈，模糊了薑臨溪的視野。
看上去，就像是要……消失了一樣……
不及細想，她的身體已經將那個念頭付諸行動。
被忽然撲進懷裡的小妹嚇了一跳，薑瑞星連忙伸手抱住她，自從望望十二歲以後，他們就沒再有過這麼親密的行為了：
「……怎麼了？」薑瑞星敏銳地察覺到懷裡的身體在輕微發抖，連忙抬手輕輕地拍她的背，「身體不舒服？還是蠱王不聽話了？」
女孩緊緊抱著他的腰，不說話，只是用力搖頭。
不是不舒服啊……薑瑞星摸摸小妹黑如鴉羽的長髮，忽然彎起嘴角笑了起來：「唔，那這是……在跟哥哥撒嬌嗎，望望？」
「不許叫那個名字！」和以前無數次一樣的反應，聽到「關鍵字」的女孩氣衝衝地抬起頭來。
「望望的名字那麼可愛怎麼能不叫呢！」薑瑞星笑眯眯地替她整理好有些淩亂的額發，絲毫不顧那一道直擊小腹的肘擊，「而且剛剛沒有否認呢……」
他彎下腰，額頭抵著額頭，相似的漆黑眼眸裡浮現柔軟的笑意：「真的在對哥哥撒嬌？」
薑臨溪掉頭就走。
她剛剛絕對是被什麼控制了吧吧吧吧吧為什麼會忽然那麼撲人懷裡啊啊啊啊啊啊給她一個「不存在的千年」吧不然的話時光機也行啊！！！！
「哎哎別走啊承認在撒嬌又沒關係！你是我妹妹嘛找哥哥撒嬌這不是天經地義的嗎？就算七老八十了也一樣可以來和哥哥撒嬌嘛……啊，耳珠子紅了呦！」
「……閉嘴，你好煩！」
被嫌棄的大哥乖乖閉上嘴，卻止不住臉上的笑容，見害羞了的妹妹一個勁埋頭朝前走，連忙快步上前，拉起她的手，免得她沒注意被什麼人給撞上了——雖然他家妹子兇殘到就算被時速兩百碼的卡車當頭撞上有事的也是卡車不是她……但也不妨礙哥哥保護妹妹，不是嗎？
走了一會兒，青年看了看身側低著頭，只露出紅得像成熟的石榴子一樣漂亮的鮮紅耳珠的女孩，眨眨眼睛：
「……望望？」
「不許叫那個名字！」
「望望！」
「……薑瑞星你想學狗狗叫別對著我！」
「望望！」
「……閉嘴！」
「望望！」
「……說！」
「我訂了個生日蛋糕。」
一直埋著頭的女孩終於抬起頭來，看向自家大哥的眼神就像是在看白癡：「你專挑我的痛腳喊了半天就為了說這個？」
薑瑞星不以為然：「小蛋糕，不大，就六寸。」他頓了頓，看著自己的妹妹，忽然就想到了自己十八歲的時候。
那天對爸媽來說，好像和平常沒什麼兩樣。
自從望望的大名被確定是臨溪之後，他感覺長輩們的眼裡就再沒有他這個人了。
奶奶和父親好像在無視他。
以前父親會督促他的功課，探查他的武學進度，檢查他的咒術修為，但是在望望被確定為下一任繼承人之後，那些曾經他恨不能逃掉的艱難修行忽然之間就停止了。
父親雖然還是會教他那些東西，但是對於懈怠下來的他卻不再說什麼。
也不再像以前那樣管他管得死死的。
一開始有點奇怪，但是不用修煉真的是太好了，所以他很快就放下了那些疑惑——飛簷走壁雖然帥，但是要獲得那樣的力量是一件非常艱苦的事，大冬天赤身站在結冰的河水裡，大夏天在太陽底下紮馬步，這些一練就是幾個時辰……比起這些來，學校裡的老師佈置的作業和考試真的是太和藹可親了。
也許是叛逆期吧，他開始越來越晚回家，即使是半夜兩三點回來，也不會有人沉著臉生氣地問他去了哪裡晚上在外面不安全。
他越來越像一個普通的高中生，除了打架能力高出其他人一大截、容貌亮眼之外，幾乎沒有什麼特殊的地方了。
吸血鬼、獵命師，這些好像離他越來越遠了。
不用擔心第二天上學沒法和老師解釋身上莫名多出來的傷口，不再會因為晚上出去獵鬼睡眠不足而被老師點名批評，發下來的試卷也不再是紅彤彤的錯號一堆，暗中抱有朦朧好感的女生也不再把他看成不良少年……平凡的不用獵殺吸血鬼的時光真的是太好了。
憑自己的能力考上了喜歡的大學和專業，拿到錄取通知書的時候正好是生日，就和朋友出門玩了一整天。
沒有人打電話讓他早點回家，也沒人和他說生日快樂。
他不明白，現在都已經是21世紀了，父親和奶奶還守著那古武幹嘛。
為什麼自己僅僅只是想要過得平凡一點，放棄了獵命師的課業，他們就好像在看一個和自己完全無關的人一樣了。
連十八歲的生日都沒有人來和他說一句生日快樂。
那時候他覺得，或許父親他們根本已經把自己這個不願意當獵命師的兒子看成死人了吧。
到家的時候，已經是半夜了。
一如他所想的那樣，漆黑一片。
胃裡都是灌下去的啤酒在晃蕩，他摸索著尋找開關。
燈亮了。
站在開關邊的，是他十一歲的妹妹。
「什麼嘛，是哥哥啊。」小女孩嘀咕著，「我還以為有小偷呢……」
她丟掉了手裡頭的鋼琴線，轉身回房去了。
地上閃閃發光的琴弦頓時把他的酒意統統變成冷汗掛在了後腦勺上。
「啊，對了，」已經關上的房門又打開了，十一歲的小女孩從裡頭探出腦袋來，「廚房裡有生日蛋糕，記得吃掉，生日快樂呦。」
然後在他反應過來之前，門又關上了，就好像從來沒開過一樣。
他在廚房裡找到了一個鮮奶蛋糕，上面的瑞星小獅子看起來分外可愛。
其他他真的很討厭那只小獅子……薑瑞星從記憶裡抽回思緒，低頭貼上疑惑看著他的女孩的額頭：「今天正餐吃少點吧。」
十八歲的女孩滿臉茫然。
他微笑著蹭蹭她的臉：「好歹留個肚子給生日蛋糕啊，沒在生日當天被吃掉的話，蛋糕也會哭的。」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匙扔了一個手榴彈！
感謝阿B真漢紙扔了一個地雷！
補完……我類個去的第一次碰到作者有話要說也會抽……我不就是想要感謝一下讀者麼JJ你回回抽掉我的話這是要鬧哪樣啊！！！！
第172章
在兄妹兩個到家的時候，祝賀者們已經在客廳裡了。
十七八歲模樣的少女掃了一眼客廳裡的人, 一愣。
除掉父親和姥姥之外, 其他六個人沒有一個是她認識的。
這非常奇怪。
在聽父親說有獵命師的前輩來祝賀生日的時候, 薑臨溪本以為是曾經教導過自己武學咒法的長輩們。畢竟獵命師之間的關係實屬淺薄，幾乎就是一盤散沙的狀態, 連所謂的世交好友都很少有。
這種情況下，給另外一個獵命師的孩子慶祝生日這種事，怎麼看都不像是會發生在那些幾乎沒交情的獵命師之間。
對長輩們一一問好之後, 她以疑惑的眼神詢問父親, 卻沒有得到回應。
「風兄還沒到嗎？」其中一個人問了一聲, 剛剛父親的介紹中，這位是麥家的獵命師, 他們都叫他老麥, 擅長燃蟒拳, 曾經是長老護法團的一員, 後來退出來了，實力頗強。
「剛剛接到他的電話, 來不了了, 就我們這些人也夠了。」回答的光頭穿著黑西裝, 神色專注地看著手裡的靈貓。他的光腦袋上滿是恐怖的蜘蛛紋身，但是仔細看去卻會發現，那是以極小的咒字形成的咒術紋身。
廟歲, 絕學「蜘蛛舞」，長老護法團成員。
薑臨溪好奇地多看了一眼那樣的咒術紋身, 廟家的化蟲咒和薑家大異小同，前者專注於某一種，後者博採眾長，走的是完全不同的路線。所以，她並沒有去廟家學過蜘蛛舞，只在典籍上看到過相關的介紹，然後採用了其中的某些技巧在自己的天蛛身上。
「風兄？那個風家的風長征？」得到周圍同伴的點頭肯定，某個個頭矮小的老頭子意味聲長地哦了一聲，「真是好命的小子……」
薑臨溪正巧聽到這句話，聞聲很想反問風長征到底哪裡好命了。
風長征就是風宇的父親。
風宇十四歲殺死了自己的四胞胎姐姐們，這種手足相殘的事哪裡好了？
「直接出去吧，帶上你們的武器和貓。」姜老太太杵了杵蛇頭拐杖，說道。
一隻很老的花貓趴在她的腳邊。
薑瑞星摸摸鼻子。
他有過一隻靈貓，但是好幾年前就出意外沒了，之後就沒再養過。老實說他曾經很認真地考慮過，是不是因為那只貓的緣故，他才會被父親剔除出繼承者的候選——連自己的靈貓都不能保護好的獵命師，不能算是一個好獵命師。
薑臨溪皺了皺眉，感覺好像氣氛不太對，但是又說不上來，只能上樓把還在曬太陽的靈貓警長抱下來。
米黃色的小貓被抱出房間的時候還在自家主人懷裡伸懶腰，一到外面立刻清醒了，抖了抖皮毛就從主人懷裡跳下來。
十個人，九隻貓，就這麼出了門。
氣氛不太對。
薑臨溪感官異常敏銳，不知何時已經走到了兄長身邊。
「哥。」
她低低地叫了一聲。
薑瑞星輕輕地嗯了一聲，握住她的手，感覺到自己妹妹一向溫暖乾燥的手心裡竟然沁出了汗水。
他疑惑地看了一眼妹妹，驚訝地看到妹妹一向沉靜的眸子裡竟然帶上了罕見的焦躁。
警長似乎是感覺到了主人的心情，有些不安地跟在她腳邊。
「怎麼了，身體不舒服？」薑瑞星壓低聲音問道。
薑臨溪搖搖頭，她要怎麼告訴哥哥，從剛剛離開家開始，那些祝賀者和父親、姥姥看似隨意地走在他們兄妹二人身邊，仔細看，卻能發現……那是監控、包圍、戒備的隊形！
薑瑞星想了想，把小妹的異樣歸結到了沒吃上午飯的緣由上，看這時間離飯點也早著，不知道父親帶著他們出來是要幹嘛……
剛好路過小吃一條街，醬汁香燒烤孜然的味道一股腦傳來。
「爸，我去買點吃的，妹妹早飯都沒吃多少。」
父親停住腳步，看了姥姥一眼，才點頭：「去吧，快點回來，別讓長輩們多等。」
薑瑞星聳聳肩，去買了一盒子章魚小丸子和炸雞柳。
薑臨溪接過小丸子，澆了醬汁的小吃散發出熱騰騰的香氣。
剛出爐的章魚小丸子很燙，女孩糾結地看了一眼手上的丸子，如果不想被燙掉舌頭的話還是等它涼點了再吃點好。
這麼一對比下，既拿既食的炸雞柳就好多了：果然哥哥就是故意的。
在被小妹幽怨地盯著看了五秒、好感度即將變成負值的當口，薑瑞星笑眯眯地插起一條雞柳，送到她嘴邊，成功把自家小妹的好感度加了回來。
等到章魚小丸子的溫度降下來，到了能入口的時候，薑臨溪插起一個丸子，先送到了哥哥嘴邊，等笑彎了眼的哥哥吃了之後，才插起第二個丸子，送到自己嘴裡。
「兄妹倆感情真好啊。」
其中一個祝賀者意味不明地說了一句，卻沒人接話。
不太舒服。
那位長輩的語氣真讓人不爽……薑臨溪咬了一口小丸子，不能明目張膽地瞪本人她就只好瞪著手上的丸子。
十人走了很久，從市區走到了景區，然後又從景區的主幹道拐到了人跡罕至、人工痕跡極少的景區森林裡。
這裡是禁止進入的，每年景區裡總會出點不大不小的事故，大部分都是由於遊客偏離了安全道路走到了禁止進入區的緣故。
但對一群慣於在城市各危險角落穿梭自如的獵命師來說，所有的「禁止」符號不過是偶爾參考的玩意，一個不留神，很容易就視而不見。
於是今天的禁令也一如既往地被無視了個徹底。
走到一片低窪的林子地的時候，薑臨溪終於忍不住出聲：「我們到底要去哪裡？」
說話的時候，她也停下了腳步，沒再前進。
她一停，從出門開始就走在旁邊的三名祝賀者和薑瑞星同時停步。
「不如就在這裡吧。」老麥說道，看向薑臨溪的目光讓後者有種非常不舒服的感覺。
「姜家的小鬼果然厲害，這地方的地貌……哼哼，就逃命來看，最適合不過了，」陳老頭呵呵冷笑了兩聲，「不過就在這裡吧。」
姜老太太抬眼掃了一遍周圍的環境，微微頷首。
薑臨溪不妙的預感越發強烈，她只是直覺地在適合自己發揮的地方停下腳步發難，卻沒有想到，會這麼容易就……那些祝賀者有恃無恐的模樣，顯然是並不把她的小聰明放在眼裡。
「就在這裡吧。」
祝賀者散開，仿佛無意間站在了各自的地方。
父親走上前來。
「開始吧，在這裡，殺死對方，活到最後。」
作者有話要說：
元旦快樂！
第173章
「手足相殘？為什麼？」
聽到這裡，阿克夏提出了所有人都會問的問題。
「據說, 是一個詛咒。」尼格摸摸鼻子, 「只能活一個的詛咒。」
就和所有的故事一樣, 很久很久以前，獵命師還沒有受到這個詛咒的時候, 那群隱藏在歷史背後的操控者，無比強大。
這份強大隨著歷史而增長，直到宋末元初。
在那個時代裡, 誕生了一個史無前例的超級霸命：百殺霸國。
從成吉思汗身上誕生的百殺霸國吃食戰爭中巨大的殺戮壯大自己, 它的誕生牽動了無數獵命師的心。
和現在有長老護法團、一致對敵的獵命師族群不同, 那時候的獵命師，因為強大而各為其主, 因為強大而各自對抗, 因為強大而互相廝殺。
超級強命「百殺霸國」從成吉思汗的身上, 飛度至其孫忽必烈的身上, 將巨大的殺戮當作能量，繼續餵養自己。
新的宿主忽必烈做到了成吉思汗來不及做到的事, 吃掉更多的疆域, 毀掉更多的國家, 最後更滅掉了擁有許多獵命師為其效命的南宋王朝。
那個時候，支持蒙古帝國的獵命師中，就有烏家先祖烏禪, 以及比當世任何一個獵命師活得都要長久的大長老，白線兒。
在蒙古帝國的鐵蹄踏遍整個歐亞大陸諸國時, 烏禪帶著願意跟隨他的獵命師去了東瀛，為了取得血天皇徐福的項上人頭。
儘管有公認最強的大獵命師——烏禪的領軍，但願意一同領奉始祖姜子牙遺命，跨海取血天皇徐福腦袋的獵命師徒孫，還是非常稀少。尤其是許多赫赫有名的大獵命師，竟忙著在宋元問最後掙紮的縫隙中卡位，不願意搭上遠征的軍艦。
當世最強的十大獵命師，除了烏禪之外，其他九人無一人跟隨前往東瀛。
縱然情勢如此艱險，烏禪還是突破了颶風，突破了等待在岸上的重軍，從富士山山腳鑽進了地底密道，一路殺進了血族的地底宮殿。
最後，烏禪終於來到了徐福面前。
但是，就跟每一個獵命師所知道的那般，徐福終究活了下來。
每一個獵命師小時候聽到的故事，都是烏家先祖烏禪力戰徐福，竭力而亡，但事實上並不如此。
烏禪在以九龍銀槍重創徐福之後，用上了只有烏家嫡傳知道的仙氣咒印結界，將徐福和他一起困在結界之中——那也正是當年薑公隕落前，傳給烏家先祖烏木堅、用以對付徐福的最後一個術。
那個結界將困住血天皇幾百年，代價是烏禪的命。
那個時候的徐福被烏禪重創，又被充滿仙氣的結界圍困，幾乎已經沒有反殺之力了。
如果能夠有一個獵命師在身邊就好了，抬手就能取走徐福的命。
但是沒有獵命師在了。
東渡日本前，他尋訪了其他九大獵命師，得到的回答，都是不。
沒有一個人願意和他同來，哪怕在那天之前，他們有著過命的交情，喝過酒，殺過敵，並肩作戰那麼多年。
如果有另一個獵命師在現場，絕對能輕易斬斷徐福的命脈。
那位先祖當時，一定是這樣想的吧。
烏禪在無盡的悔恨中斷了氣，他的屍身和被重創了的徐福一起關在仙氣結界之中。
但是故事並沒有到底結束。
在烏禪和徐福對決的時候，幫助他擋下那些血族的牙丸武士和白氏貴族的攻擊的人，最終逃了出來。
那個人，是食左手族的首領，毛冉。
食左手族與其說是人，不如說是怪物，一群天生沒有左手的怪物。但他們堅信，只要不斷地吃食強者的左手，總有一天能夠長出那只失去的左手來。
烏禪就是「以事成之後將自己的左手送給毛冉吃」為條件，讓毛冉跟隨他東渡日本。
但是現在烏禪的屍身被關在了結界之中，毛冉無法進入，也吃不到那只手了。
於是烏禪留下話，讓毛冉帶回去給在中原大陸上的獵命師。
他要獵命師再度潛進皇城，砍掉徐福的腦袋，砍下他老人家的手，依照約定送給毛冉吃。
如果辦不到，每個獵命師的下個世代，就只能留下唯一一個子嗣。
否則，烏禪先祖詛咒天底下所有的獵命師，在十年之內，死、絕、殆、盡！
在尼格重複那句話的時候，一股肅殺血腥之氣撲面而來。
阿克夏只覺眼前忽而暈眩，那感覺來得快，去得也快。
他知道，那是糾纏在這個詛咒之中千年未盡的獵命師一族、手足相殘的怨恨與悲傷。
「……然後他們就信了？」阿克夏不覺得那群能夠與天競命的人會這麼輕易就相信一個人的一面之詞。
「一開始沒人信，但是僅僅一年之內，當初烏禪拜訪過卻沒有與他同去的九大獵命師統統死於非命；昆侖山上，獵命師共同的宗廟前，用斷金咒冶煉萬年寒鐵而成的薑公人像，遭天雷擊毀，崩裂成數百破塊。」尼格摸摸鼻子，「天底下所有的獵命師共赴昆侖，與德高望重的白線兒老祖商討詛咒一事。」
詛咒恐怕是真的。
於是，昆侖山上的獵命師大會，有了無比殘酷的結論。
「所有的獵命師，都必須嚴格監控彼此下一代的成長狀況，在最後一個孩子年滿十八歲的那天，務須保證只留下一個有資格存活下來的後繼者。為確保後繼者的能力，至少必須生下兩個供命運選擇的孩子。」
當然，還是有許多的獵命師根本不相信這一套，帶著自己的子女東躲西逃，於是畏懼詛咒應驗、滅絕所有族類的獵命師們，開始結盟，公開追殺不遵守誓約的自私自利之徒——這就是後來的長老護法團，由他們監控獵命師的族群，如有不從者，將由長老護法團裁定絕殺，不死不休。
獵命師的力量首次凝結在一起，不是為了對抗外敵，而是為了殺死族人。
何其嘲諷？
現在每個世代的獵命師，不會超過一百人。
三個世代，也不過三百名獵命師。
這就是獵命師。
競獵天下奇命，但自己的命運，只是區區的幾句詛咒。
根本，就無法掌握什麼。
薑臨溪的命運也不例外。
十八歲生日當天，在包括自己父親和姥姥的八名大獵命師祝賀者的監控下，殺死了唯一的兄長。
就在得知那個詛咒的時候，薑瑞星終於明白當初父親的放任。
並不是他曾經以為的種種，只不過是……確定了這一天之後，將要活下來的人選而已。
妹妹的資質比他好，比他更適合繼承獵命師的責任。
能夠活下去的人選，在十多年前就定下來了。
今天的儀式，只不過是走個過場而已。
薑瑞星看著擋在自己身前的纖細背影。
妹妹應該比他更加深刻地理解到這個事實才對。
但是，為什麼呢……
薑瑞星看著自己的妹妹昂起頭，背對他，站在他身前。
背對著他這個，理應殺死的人。
露出毫無防備的背脊。
如果動手的話……望望絕對反應不過來。
「獵命師……真是噁心。」他聽到妹妹熟悉的嗓音裡帶著不熟悉的冰冷，「活到現在的，都是滿手親人鮮血的噁心的傢夥。」
他感覺到那些祝賀者的呼吸為之一頓。
然後某個人冷笑著開口：「放心，你不想承擔這份罪孽的話，就交給我們來吧，誰走出這個圈子，我們自會殺了那個人。」
「不勞您老動手。」他聽到自己心愛的妹妹冷淡道，「誰也不比誰更高貴點，你一樣，我也一樣，用不著那麼陰陽怪氣。」
這是……決定動手了嗎？
薑瑞星低頭看著自己的手。
自己是打不過望望的，他很早就知道了。
雖然在他十八歲之後，他撿回了曾經荒廢了的課業，但是那段黃金時光被他浪費了。
哪怕他本來的天賦不錯，卻也經不住歲月蹉跎——更何況，望望的天賦，比他更高，那份努力，更是他的數倍。
只希望……望望下手快點……
最好是能讓他完全無痛苦地死掉。
被自己最親最愛的妹妹殺死，這種事……想想都覺得好疼啊……
薑瑞星在心底自嘲地笑了笑，等著他的妹妹轉過身來。
但是他等了又等，也沒見到那個孩子轉過身來。
反而是幾個祝賀者臉色微變。
「格老一大把骨頭了，是時候好好休息了。」
鋥亮的鋼琴線繞上了她的手指。
被點名的格老就是剛剛出聲嘲諷的人，聞言眉毛動了動：「……看來，你不準備對你哥哥動手了。」
說話間，祝賀者包圍的圈子縮小了幾分。
哪怕對氣勢遲鈍如薑瑞星，也察覺到了不對：
難道說……
他不敢置信的目光落在前方的少女身上。
「獵命師的成人禮，都是由親人血澆灌而成的。」姜老太太拄著拐杖，眼皮子底下精光一閃，「你也一樣，不管你選的哪一條路。」
不管是，殺了自己哥哥，還是選擇殺死這裡所有的祝賀者，和她的父親，及姥姥。
註定是要，手染親人鮮血。
「殺人者的血，和無辜者的血還是有所不同的。」薑臨溪繞了繞手上的鋼琴線，閃閃發光的鋼琴線仿佛有生命一樣在她指間晃動，「更何況……我可從來沒忘記過當初被丟下蠱王窟的恨啊！」
很多次很多次很多次，她都曾經暗中想像過，其實自己並不是姜家的孩子吧，其實自己是姜老太太從哪個地方抱養來的吧，其實自己和他們完全沒有血緣關係吧……
如果是這樣就好了。
那她就可以理所當然地告訴自己了，因為不是親生的，所以可以那麼毫不猶豫地把她丟進萬蛇窟裡，丟進蠱王窟裡，讓冰冷滑膩的鱗片貼緊她的身體，讓那嗜血的怪物吸走全身的血液，讓她日日夜夜生不如死。
但是，不是這樣的。
那個把她丟下去的人，真真切切，是她的親奶奶。
默認了這一切發生的人，確確實實，是她的親生父親。
何等殘酷的事實。
「真可惜，當初不該毀了那地方。」她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嘴角，「不然今天就能把你們丟下去玩玩了。」
警長蹲在她腳邊，瑟瑟發抖。
靈貓敏銳的感官讓它知道，八個名震一方的大獵命師散發出來的氣勢，如同潮水一樣，一波又一波地壓上來。
自己的主人，就像是暴風雨中的小舟一樣，隨波而蕩。
完全無法抵抗的強大氣勢。
但是站在妹妹身後的薑瑞星，卻完全沒有感覺到那股氣勢。
事實上，在意識到自己的妹妹選了哪一條路的時候，薑瑞星的感官中，周圍的一切都淡去了。
只有面前的背影色彩鮮明，一如既往。
他看到自己的妹妹抬起手，因為這個動作，右手邊的袖口往上縮了縮，露出一截纖細皓白的手腕，腕上掛著一串手鏈。
閃耀著七彩霓光的石頭就像是彩虹從天上射向地心，那是被譽為「落入人間的彩虹」的碧璽，也是生於10月24日的朔望的誕生石。
是他送給妹妹的十三歲生日禮物。
「望望……」
她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嗎？
哪怕今天在這裡殺出重圍，將要面臨的，也是整個獵命師長老護法團的追殺。
不該是這樣的。
他的妹妹有著姜家史上最高的天賦，沒有哪個姜家人能在她這個年紀將獵命術、咒術、武術、煉命術完美地結合在一起。
他的妹妹是如她的誕生花、開在凜冽寒風中的雪梅花一樣，在艱苦的修行中綻放出屬於自己的光華。
他的妹妹有著最為光輝燦爛的未來，不該是為了躲避追殺而像老鼠一樣東躲西藏。
他鬼使神差地走上前去，從背後摟住了自己的妹妹。
她似乎是怔了怔，然後安撫一般拍了拍他的手，繼而揚起手中的武器。
懷裡的身體柔軟溫暖，帶著令人安心的氣息。
……不可以就這麼葬送掉自己的未來。
薑瑞星下定了決心。
寶藍劍柄的短劍，由他的手，刺入了小妹的胸膛。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柚木無霜扔了一個地雷！
感謝隔壁的小蘿莉扔了一個地雷！
（第二個地雷的來源地總讓我有種莫名的既視感……嗯……錯覺吧？
咳咳……元旦快樂！╭(╯3╰)╮（為了避免元旦變成碎蛋我決定把虐的部分拖過元旦……嗯就是這樣！（喂！
新年第一天發現自己從分頻金榜第一掉下來了，不好的預兆啊……（劃掉）我能求有條件的親們改手機訂閱變網頁訂閱咩據說金榜是計算網頁訂閱來著的……（劃掉）今天的手機訂閱快超過網頁的三倍了……超虐心啊……QAQ
第174章
「他先朝臨溪下手了嗎……雖然我想這麼說，」阿克夏支著手, 目光落在另一面的結界上, 「如果真的是薑瑞星先對臨溪下手的話, 臨溪不至於會陷在其中那麼久吧……」
自背後抱住，然後將劍刺入前方人的胸膛……
阿克夏在腦中模擬了一下兩人的動作, 得出了結論：「薑瑞星是自殺？」
避開前方人的要害，將透體而出的劍刺入自己的心臟。
「是的。」尼格抿了抿，低聲道, 「薑瑞星的劍術非常出眾, 那一劍沿著臨溪體內臟器間的空隙, 完美地避開了大血管和要害，即使當即拔劍也不過是流了幾百CC血的問題。」
對獵命師來說, 這樣的傷勢只能算是皮肉傷。
所以, 眼看著哥哥斷氣的女孩當場就瘋了, 拔掉了劍就直接對著祝賀者動手了。
最後, 在付出了死三傷五的代價下，祝賀者制住了完全失去理智的薑臨溪, 將之囚入昆侖山, 由大長老和獵命師第一高手聶老負責。
那場戰鬥中, 薑臨溪的靈貓警長也因意外殞命。
同時喪命的還有其父姜河的靈貓林子，以及重傷不治的姜老太太。
不知道出於什麼心理，姜老太太死前以一個前所未聞的奇異命格, 將自己的靈魂和林子的靈魂融合在了一起，然後附身在警長身上。
之後, 這個套著警長的殼子內裡卻是人和貓的靈魂的怪異靈貓便以林子為主、姜老太太為輔的情況活了下來。
「所以，把這些告訴你的，就是附身在警長身上的姜老太太，而平時出來的則是靈貓林子？」
「嗯，就是這樣，因為人的靈魂無法儲存一個以上的命格，只有貓能夠擁有那種生而九竅的奇異靈魂。」尼格補充道，「所以之前和臨溪打配合的都是她父親的靈貓林子。」
林子是看著臨溪長大的，對這個孩子的心性瞭解比年幼的警長（對於將要陪伴主人一生的靈貓來說，當時還不到十歲的警長確實可以稱一句年幼）更加深刻，而且警長也算是它比較瞭解的貓，模仿平日裡警長的行為模式幾乎無障礙。
更何況，薑臨溪在那場儀式裡受了刺激，醒來後精神出了問題，時而清醒時而混沌，即使是清醒的時候也多是專注於煉命，所以那一年裡也沒發現靈貓的不對勁。
「……原來如此。」阿克夏若有所思，但是他依然有些問題沒解開，比如，臨溪那明顯有問題的記憶是怎麼回事。
那個被原家庭棄養後被姜老太太收養從而變成姜家人的記憶……顯然不可能是那個無名怪命的原因——那個命格還沒智慧到把她原先的記憶和心中的渴望混合後揉捏成一份邏輯通順、條理分明、更加關鍵的是適合一個13歲的獵命師成長過程的記憶。
無名怪命只會隨著時間的「剝離」而逐步剝離掉宿主本身記憶中的情感，卻不會對原先時間線上的記憶做任何改動。
可以肯定的是，那絕對不是臨溪本人的傑作。
會是誰呢……會知道臨溪小時候曾經暗中臆想過的「真相」，能夠接近被兄長之死刺激得發瘋的臨溪並成功改動其記憶，賦予這份明顯帶有臨溪本人曾經渴望的記憶……
應該，是臨溪非常熟悉、熟悉到會對其吐露心聲的人吧？
靈貓警長片段式的記憶裡，某個身影浮現出來。
「……修改了臨溪記憶的人，是風宇？」
阿克夏喃喃自語。
尼格驚訝地看了身側少年一眼：「對，是風宇。風家本代繼承人，和臨溪年紀很接近，兩個人算是青梅竹馬吧。」
風宇比臨溪大了一歲，所以他的繼承儀式比她早一年。
但是，和薑家令人痛惜的結果不同，他的繼承儀式上，沒有祝賀者的恐嚇，沒有父執輩的痛苦選擇。
只有單方面的，對親情殘酷的壓榨。
風宇十四歲的時候，就殺掉自己的四胞胎姐姐——因為他記事極早，在繈褓中的時候，懵懵懂懂，就偷聽到了獵命師的詛咒秘密。
擔當過姜家成人禮的祝賀者的陳老頭，說到風宇的父親風長征時，會說他是個好命的小子的原因，就是這個。
他不需要對自己的五個孩子做出血和淚的抉擇。
因為在他痛苦選擇之前，他的兒子已經為他做出了選擇。
「薑瑞星死後一年，臨溪煉出了讓資深獵命師都為之戰慄的鬼命『時之鎖』。」
時之鎖能夠將宿主的時間剝離並儲存起來，並以一定比例返回某個目標個體的時間，如果剝離出來的「時間」足夠多，可以將目標個體的時間返還到任何一個時間點上。
也就是說，如果臨溪讓「時之鎖」從自己身上剝離出了足夠的時間，那麼隨後以此為交換，將死去的薑瑞星的屍首時間返還到「死前」，也是完全可以的。
換句話就是說，時之鎖可以起死回生！
它的缺點是只能使用一次，不管對目標個體返還了多少時間，之後就再也無法使用，剝離了的多餘的時間也不會返還給回來。
時之鎖的力量讓見多識廣的大長老也為之驚歎。
但是，這個臨溪專為逝去的兄長煉出的命格，終究沒有用在薑瑞星身上。
東京大戰時，風宇為了保護因時間剝離實力大幅度衰減的薑臨溪，被大陰陽師安培晴明重傷致死。
薑臨溪用時之鎖救回了他的命。
姜老太太沒有告訴尼格的是，那個幼年模樣的女孩將時之鎖代表「時光」的炫目白光按在已經失去了溫度的風宇屍體上時，一滴水落在了她的手上。
連親眼看到兄長死去時都沒落淚的孩子，終究是哭了。
她知道，復活自己最重要的哥哥的機會，已經沒了。
「『時之鎖』讓臨溪的身體退回了十二歲，後來風宇用了某個記憶類的命格，改過了她的記憶，將所有記憶重置修改，淡化了薑瑞星的存在，變成了一份適合當時臨溪身體年齡的記憶。」尼格想了想，又道，「不過好像因為時間不夠，風宇有些地方沒處理好，所以留下了瑕疵，讓臨溪隨著相似場景的刺激而想起來了。」
不過考慮到當時東京大戰處處爆發的情況，風宇能夠在短短半個小時內改掉十九年份的記憶並將人藏在安全的地方，已經足夠出色了，實在不能要求更多了。
畢竟，再怎麼天才，屬於定性獵命師的風宇所擅長的，還是幾率格，而非情緒格和天命格。
像烏拉拉那種什麼命格都能迅速上手的不定性天才，也無法自如地操縱這類命格。
「……也就是說，那個拉臨溪入夢境的人，最有可能下手的地方，就是薑瑞星對臨溪刺的那一劍吧。」該聽的都聽完了，阿克夏大致瞭解了當年發生的事，也多少能推測出現在的夢境進展。
難怪對方要找臨溪聽到過去記憶、心靈失守的時候入侵夢境了，這樣引發的夢境顯然就是當初她十八歲生日時的場景。而在這個場景中，最容易引導出不同點的就是薑瑞星刺進臨溪胸膛的那一劍。
薑瑞星是個用劍高手，能夠控制短劍分毫不差地避開體內重要臟器和主要血管，但是在敵人操控中的夢境，這本來用於自殺的一劍，怕是會變成臨溪的催命符。
尼格勉強笑了笑：「這個……我們應該不用太擔心吧，畢竟不管怎麼說都是夢境，臨溪的身體不會有事的。」那身體還在他們眼皮子底下放著呢，如果有誰能夠避開他的耳目神不知鬼不覺地傷到臨溪才叫怪事。
更何況，還有瑠架的結界擋著。
「不，可不能那麼輕鬆樂觀。」阿克夏道，「夢境的傷口，也會回饋到現實的身體上。」
而最為擅長這一點的，莫過於猛鬼街中的佛瑞迪——據說，曾經有好數十名資深玩家葬送在那個美國小鎮上。
直到後來被封號「夢魘之主」的玩家端掉佛瑞迪的老巢……
就像是和他的話對應一樣，結界裡，在飛影震驚的目光中，不知道何時，血跡在昏迷的女孩胸口擴散，將原本白色的棉質衣服都浸染成鮮紅。
真是怕什麼來什麼……白髮少年皺了皺眉頭，正要發動占星術鎖定動手人的所在，忽然，一聲淒厲的慘叫制止了他的行動。
這突如其來的慘叫甚至直接壓下了大會裁判宣佈第二場藏馬勝出的聲音，引得全場觀眾，連同還在擂臺上勉強保持神志清醒的藏馬都往發聲地看去。
慘叫聲來自于魔性高手隊。
魔性高手隊一共五人，除了已經被藏馬打敗的畫魔和凍矢之外，風之使者陣靠在觀眾席的牆角下自顧自閉目養神（不過他現在也被那慘叫聲驚得睜開了眼睛），還裹著那標誌性黑斗篷的只餘下兩人，而現在，就是其中一人突兀地發出慘叫，整個人傴僂在地。
「這……這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場下的魔性高手隊一員忽然發出極其淒厲的慘叫！是受到了什麼攻擊了嗎！但是並沒有什麼人或者妖怪靠近魔性高手隊的隊員啊！」連裁判小兔都忍不住播報這一意外事件了。
「顯然是夢境被破的反噬。」另一頭的白髮少年歎了口氣，這下子可麻煩了，大會可不允許未出場的選手私下對決，尤其是這種兩方隊伍就在比賽途中的時候……幸好他早有準備。
不再去看接下來會發生的事，他轉身走進選手通道。
在慘叫聲響起的時候，飛影同樣震驚，但是很快他的目光就集中到了身側。
從上一場戰鬥結束後就陷入昏睡的女孩睜開了眼睛。
而這裡的變故，也很快被全場發覺。
——因為瑠架的結界破了。
在眾人的目光還集中在魔性高手隊那個發出淒厲慘叫、痛到滿地打滾的妖怪身上時，在擂臺另一側驟然爆發的氣瞬間拉回了眾人的視線。
而就是這股氣，輕而易舉地破開了號稱魔界防禦第一的結界師瑠架的結界。
下一秒，剛剛還在飛影身邊的白髮女孩，出現在了滾在地上的魔性高手隊成員身邊。
「為……為什麼？」
似乎是因為有陌生人的靠近而強行壓下了劇痛，那個黑衣斗篷的人嘶啞著喉嚨，發出不甘心的嘶吼：「為什麼……你能夠躲過那一劍！」
明明，就算是在她的記憶裡，她也完全沒躲啊！
沒道理在被他操控的記憶夢境裡，還能躲開啊！
「第一，當初沒避開弦晦那一劍的原因是他動手沒帶殺氣也沒殺意，但是你出手的時候殺氣太重了，重到就算我想無視也做不到；」
「第二，弦晦的劍術修為非常高，那一劍妙到巔峰，但是你的劍術連門外漢都算不上，避不開才是奇怪的事；」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點：我修習的夢魘咒讓我對所有夢境類法術抵抗性很好，所以在弦晦帶我到遊樂園的時候，我已經想起來了，並且確認了那裡是夢境——而你的夢境法術發揮作用的前提是受術者不知道那是夢境，並且失去了相關記憶。」
薑臨溪的心情似乎很好，居然有閒心解釋。
但對那個暗中以入夢能力暗算人的玩家來說，這顯然不是什麼美妙的事：「你居然……早就發現了！？為什麼還要裝作不知道地繼續演下去！」既然早在遊樂場裡的時候就發現不對了，為什麼直到最後他開始控制夢境走向刺偏那一劍的時候才開始反擊！？
「你……你是在看我耍猴嗎！」
「那倒沒有，我只是很久沒看到過弦晦了，想多看一會而已，」白髮女孩歪了歪頭，微笑著解釋道——那是發自內心的真實的愉快的笑，「畢竟當初進來的時候，我身上連張照片都沒帶。」
也就是說，他費盡心思做的夢境被當成了照片，或者更準確的說，是影音留念作品。
完全……敗了……
斗篷下的手無力地攥緊：要……死了嗎？
「從這個角度來說，我還是很感激你的，我已經很久沒看到那樣活生生的弦晦了。」
本已絕望的心裡忽然冒出一絲希望：會不會……她會不會因為這個……饒了自己一命……？
既然她那麼想要見到那個青年，他可以……他可以用自己的能力……重複那些記憶夢境……
但是，還沒等他把這個念頭說出來，一道熾白的光自白髮女孩手心綻放，直擊倒在地上的人。
白光散去，原先魔性高手隊那位隊員倒地的地方，只餘下一片焦土。
刺啦刺啦的電光在白髮女孩的手心裡慢慢隱沒。
全場一片寂靜。
從浦飯隊開賽以來，一直吵吵嚷嚷地喊著浦飯隊去死的妖怪觀眾，這一刻就像是被下了集體禁言術一樣，沒有發出一絲聲音。
在這一片寂靜中，所有人都聽到了那女孩的話。
「你不該假扮成弦晦。」
誰也不能假扮成她的哥哥。
更何況，是頂著弦晦的形象，做出那種事來。
薑瑞星比任何一個人都要愛著自己的妹妹，寧可死的人是自己，也不願她背負著來自整個獵命師族群的追殺令活下去。
他千不該，萬不該，不該用薑瑞星的模樣對薑臨溪下手。
龍有逆鱗，狼有暗刺，窺之則怒，觸之者死。
「所以，你，該死。」
作者有話要說：
最後一部分還在改，馬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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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阿B真漢紙扔了一個地雷！
改完，於是終於虐完了！
話說今天在BS看到一帖子：
《【假設】你手頭上這篇文章的主角突然反穿越到你面前，然後還得知了自己是書中的人物……你們覺得他（她）會是什麼反應？》
作者很認真地思考了一下……
很認真地思考了一下……
思考了一下……
一下……
下……
………………我可以指路九把刀大大住址┏ (^ω^)=?
第175章
直到魔性高手隊的一員灰飛煙滅再找不到一絲留存於世的痕跡，偌大的會場依然保持著一片詭異的安靜。
但在會場高處、屬於參賽隊伍的幕後老闆也就是贊助商的特邀觀戰室裡, 氣氛卻不像外面那麼冷凝。
「可惡可惡可惡！瑠架那個蠢貨！居然連個小鬼都困不住, 白瞎了我那麼錢！還敢說是什麼魔界第一的結界師！」魔性高手隊的贊助商一邊手忙腳亂地按著筆記本上的按鈕, 將場上的情況報告給大會高層，嘴裡不斷地低聲咆哮——他不敢太大聲, 生怕在底下那份詭異的安靜中自己的聲音被那個白頭發的小孩子聽到，「幸好，有不得私自亂鬥的規定……這次我一定要把浦飯隊踢出比賽！」
暗黑武術大會的各項規定裡, 就有一項是參賽隊伍成員不得在場下私自開戰, 如有發現, 直接取消比賽資格，判定為負, 而且還會被下追殺令——其性質就和特邀嘉賓隊的成員拒絕參加這個武鬥會的結果一樣。
——當然, 既然寫著是如有發現, 那就意味著, 只要不被發現，那就沒事了……
但是這一次, 浦飯隊的那個白頭發小鬼根本就是在全場所有妖怪的眼睛下面生生打破了這個規定。
「哈哈、哈哈……這回他們死定了！」肥胖的中年男人臉上發出難聽的笑聲, 臉上的表情因為即將成功的喜悅和害怕被發現自己動手腳的恐懼混合在了一起, 而顯得特別詭異。
「雖然我並不介意別人在賭局中出千，但是在和我同桌賭博的時候，我還是非常討厭這種行為的。」
忽然從背後傳來的聲音讓他僵硬了身體。
中年男人顫抖著回頭, 發現站在背後的是戶愚呂隊的老闆左京時，頓時松了口氣：「是你啊左京……」
然後他看到了站在左京身後如同保鏢的戶愚呂兄弟, 頓時人又僵住了——雖然戶愚呂弟戴著墨鏡，讓人看不清他的表情，但是從他周身凝滯的氣氛來看，這位大妖怪的心情，顯然不是很好……
「古奇亞先生，你在這裡做什麼呢？」左京晃了晃手裡盛了深紅色葡萄酒的高教玻璃酒杯，似乎是漫不經心地問道。
「我……」魔性高手隊的老闆咽了咽，「我……我在向大會高層舉報浦飯隊的違規行為！浦飯隊未上場成員殺死了魔性高手隊的參賽成員，這是違反大會規定的！」
和上回動用私權逼浦飯隊連戰自己的魔性高手隊時不同，這回他的行為完全是站在大會的規則面上，是光明正大的——所以他說得理直氣壯。
「但是，那個規定中同樣說明瞭如若是反擊，則視作先動手的隊伍違規，不是嗎？」左京手上多了一個剔透的水晶球，在古奇亞驚恐的目光中，他把水晶球直接砸向牆面。
水晶球應聲而碎，而就以它砸中牆面的落點為中心，出現了一副如同幻燈片般的畫面。
畫面錄入的顯然是浦飯隊剛剛打完一恒博士隊之後的事。
在一個奇異的非人視角中——因為整個畫面的顏色都和正常的完全不同，就像是紅外線成像圖但又比那更加清晰明白，他們清楚地看到魔性高手隊某名隊員身上發出一道詭異的波浪狀煙氣，附著到了浦飯隊的那名白髮選手身上。
而就在那股煙氣繞上身體時，那個白髮女孩就昏了過去。
之後瑠架登場，將飛影和昏過去的姜臨溪一同困在她的結界中——三人可以清楚地看到，纏繞在薑臨溪身上的煙氣樣東西明顯被瑠架的結界削弱了一層，但是依然無比凝實。
一頭連接著浦飯隊的成員，另一頭連接著魔性高手隊的成員。
「不……這是誹謗！這是陷害！絕對不是我的隊員先動的手！」還沒等看到後面，古奇亞就大喊起來。
「這個已經不重要了，因為你之前已經違反了大會規則，浦飯隊的連戰就是你下的命令是吧，為了讓你的魔性高手隊趁著浦飯隊成員元氣大傷的時候撿漏。」左京輕輕品了一口手中的紅酒，「你已經被踢出大會理事會了。」
在古奇亞不敢置信的目光中，帶著眼鏡的戶愚呂弟不費吹灰之力就將他的腦袋碾成了肉泥。
「為了目的不擇手段是必要的，但是你們做得太沒有美感。」
說完這句話，左京離開了這個房間。
在房間外面，他看到了那個將水晶球交給他的少年。
白髮紅瞳，雖然穿著藍色牛仔風衣，依然不難看出身量比一般男生纖細，皮膚異常白皙。
乍一看似乎和浦飯隊的那個白髮女孩有什麼血緣關係，但是仔細看兩人容貌就會發現，其實兩人並不相像。
「關於魔性高手隊暗中下手的事我會處理好，浦飯隊不會失去比賽資格的。」左京說道，就算是為了那個戶愚呂認定的對手浦飯幽助，他也不會讓浦飯隊因為這種被下了黑手的緣故而失去參賽資格，「不過要阻止接下來的比賽就不可能了。」
「那沒關係，臨溪他們會贏的。」白髮少年擺了擺手，「我相信戶愚呂先生所認定的對手最後一定會站到總決賽的擂臺上，這點小挫折只會成為他們成長的經驗而已。」
「這話說得不錯。」戶愚呂弟扯了扯嘴角，似乎是笑了一下，但是配上他戴著的墨鏡和刀刻般的容貌，只能帶來驚悚的效果，「浦飯幽助如果連這些小雜魚都打不過的話，也沒資格讓我期待了。」
「那麼接下來的事就交給左京先生你們了。」
朝他們擺了擺手，白髮少年仿佛完全沒有面對整個武鬥會最強妖怪的自覺，露出毫無防備的背脊，轉身離開。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阿B真漢紙扔了一個地雷！
憂鬱地發現卡文了……
前兩天文思如泉湧但是今天就跟自來水因為欠費被水利局給停了一樣……
PS：留言明天回復……QAQ困死了，先睡覺去
悠于 2018-8-24 13:21
第176章
魔性高手隊對浦飯隊，最終依然以浦飯隊的勝出為結局。
關於薑臨溪半途秒殺魔性高手隊成員的事, 大會運營會也給出了處理結果：禁賽一場。
「也就是說, 下一場對裡禦伽隊, 臨溪沒辦法上場了。」
得知大會通知的時候，四人正因為大雨連綿沒法出門而窩在賓館房間裡打撲克。
說話的是藏馬, 他正出了一對K，壓過了飛影的雙Q，幽助和桑原糾結地看了手上的牌半天, 無奈地喊了PASS。
——某個白頭發的小鬼由於昨晚連贏幾十把而被其他三人聯手剔出牌友範圍, 於是無所事事的飛影被拖了進來。
由於運道逆天而被強制拒絕參加的某人表示自己很無辜, 她沒用命格，真的, 花紅可以作證, 她現在手上沒有能用的幾率格……
被貼滿臉白紙又不是我的錯, 誰讓你們這麼不禁打的……薑臨溪悄悄腹誹了一句。
「沒關係, 下一場我們來吧，臨溪的傷勢需要療養。」浦飯拿著牌, 心不在焉地說道, 「她的恢復能力比不上我們, 那些傷勢可能有點麻煩。」
雖然在夢境中避開了當胸一劍，但是在被她殺死夢境中頂著薑瑞星外表的某人的精神體後，夢境並沒有就此消失, 所以薑臨溪最後是殺了夢境中那八名祝賀者之後才破開夢境醒來的。
而夢境中的人物實力是基於她本身的記憶而出現的（薑瑞星除外，他是唯一被代替的存在）, 實力雖然不能說和真人一模一樣，□□成的功力還是有的。十八歲時的薑臨溪最終也不過是殺死了三個，傷了五人，所以那八人顯然都不是泛泛之輩。
夢境中的傷勢會回饋到現實的身體上。
成功破開了夢境的薑臨溪受了不輕的傷，當時飛影所看到的在她胸口附近暈開的血跡就是其中之一。
「說起來，臨溪去哪裡了？」牡丹問道，她這一趟過來，除了傳達大會通知之外，也有為那個白髮女孩療傷的意思：她的高級心靈醫術能夠讓傷勢愈合速度加快好多倍。
畢竟，藏馬和飛影都是妖怪，本身癒合力驚人，幽助和桑原的靈力極高，在恢復力方面也卓有成效。配上藏馬的草藥，睡了一覺以後，除了受傷最重的桑原外，其他三人的傷都好得差不多了。
只有那個白頭發的小女孩，本身靈力並不高——幻海大師曾直言那孩子連靈氣攻擊都看不到，似乎恢復力也不怎麼的，哪怕有藏馬的草藥幫忙，估計也難以在下場比賽之前恢復過來。
「哦，她剛說出去散散心，在你來之前才出門，你們沒遇到？」桑原問道。
「但是我剛剛上來的時候並沒有看到她啊！」牡丹犯難地嘀咕起來，「難道是往另外一個樓梯走了？」這個套房臨近兩個樓梯，牡丹上來的那個樓梯口比較近，但是也沒差多少路，也許那孩子是從另外一個樓梯口下去了。
「她應該馬上就會回來的，牡丹先給桑原治療吧！」
牡丹點點頭：「也好，桑原，脫衣服！」
「誒誒？！」
這邊幾個人怎麼鬧騰不管，另一頭，薑臨溪卻是出現在了聖地•翡冷翠中。
「真少見啊，除了臨界期將近的時候，你很少到聖地來吧。」
剛剛從時光噴泉中出來，薑臨溪抬頭就看到似乎是等著她的少年。
白髮紅瞳，夏季襯衫，外面套著一件藍色牛仔風衣，阿克夏的打扮一如既往——似乎除了某些需要掩飾身份的場合外，這個人的打扮一直都是這樣，連鞋子都沒變過。
「啊，那是因為系統認定的外表是這樣啊，只要是登陸聖地，還有去其他世界裡，沒有特殊要求的話，基本上就是這種登陸形象，你的藍外套熱褲的夏季打扮不也是這樣？」阿克夏道，薑臨溪這才發現自己不知不覺把疑問說出來了。
而被這麼一提醒，她這才發現還真是這樣。
「之前也不是第一次見面了，為什麼今天才注意到這些？」和薑臨溪並肩而行的時候，阿克夏好奇地問道，「是記憶恢復了的緣故嗎？」
「差不多吧，」薑臨溪微微點頭，「之前某些邏輯思維不是很清楚，經常丟三落四的，加上真實的心理年齡和實際年齡違和，經常會有思維衝突的現象……記憶被記憶大改的後遺症。」
「畢竟我十三歲時的思考方式、行為模式和我十九歲的時候相差挺大的。」
「那麼現在是恢復到成年人的心理狀態了？」阿克夏不再多問，轉而提起另一個話題，「這一次到聖地來是有什麼事嗎？說說看，也許我可以幫忙。」
你守著時光噴泉等我出來就是為了這事吧……薑臨溪默默想道，別以為她不知道這人在酒店定的房間就在浦飯隊隔壁的隔壁。
不過有人自發願意提供情報她也樂得接受：「我大概需要三個能夠儲存靈魂的道具，最好附帶養魂效果。」
這回倒是阿克夏沉默了一下，在引來薑臨溪疑惑的目光時，他才問道：「忽然發現你不怎麼排斥我的幫助了……為什麼呢，之前不是很擔心被我拐賣的嗎？」
雖然沒有拐賣那麼嚴重，但是之前那孩子對他的防備，似乎也只能用嚴防死守、一副生怕被拐賣到貧困山區的模樣來形容了。
「啊，那個啊……」白髮女孩不在意道，「你對我的善意我為什麼不接受？最壞不過是想要從我這裡獲取什麼，大不了到時候加進你的隊伍裡賣身賠償好了。」薑臨溪的某個所有物，和薑臨溪的全部，這兩者比起來，顯然是後者更賺。
「……我現在相信你是十九歲的心智了，跟我來吧，我知道有人在出售這個。」扶著隱隱作痛的額頭，阿克夏的心情異常複雜。
絲毫不擔憂來自他人的算計，確認不管如何自己都不會有事……這孩子，即使實力依然和原先一樣，但是面對事物的態度卻截然不同……這種強勢的心理狀態，絕對不是那個虛假記憶下、由於「成長經歷」過於灰暗而稍顯弱勢的薑臨溪所具有的。
同時，阿克夏也確認了之前所感受到的那種奇異的違和感是怎麼回事。
某些方面，那孩子的表現很奇怪，顯然是原先強勢的掌握一切的心理狀態和當時弱勢的心態相衝突導致的。
阿克夏放下手，眼角餘光看到那女孩隨意打量周圍環境的模樣，雖然不像之前那樣面帶微笑，但是那份可以鮮明感受到的從容自在讓人知道，她並不緊張也不戒備，心態極其放鬆。
給人感覺，就像是……在自家後花園裡散步一樣，而非來到一個從未到過的陌生地方。
即使依舊是那張臉，那個身體，但是洋溢周身的氣質……不能用孩子來形容呢。
看久了，感覺……像是在發光一樣。
白髮少年微微轉頭：「啊，找到了。」
阿克夏推薦的是一家煉金店——準確的說，是一個以煉金為副職業的玩家。
不像薑臨溪的老師林夏擁有一個固定的店面，這名玩家顯然是不符合系統購買商鋪的要求，所以只能以固定時間出現在某個固定地點售賣煉金物品的方式來告知顧客。
「靈魂寶石，每顆可以儲存一個靈魂。」
薑臨溪看看手上呈現透明色的寶石，想了想，指了三顆：「你想要什麼作為交換？」
聖地的交易大部分是以積分作為交易貨幣的，但是涉及到這類系統商城不會售賣的特殊道具的時候，積分顯然是不足以擔當貨幣職能了。所以很多情況下，買賣雙方都是以物易物：
賣方提出大致的交易物範圍——必須經由系統判定是否超出售賣物價值才可顯示，也就是說坐地起價或者是欺負人不清楚物價是會受到系統大神的譴責的，不過稍高或者稍低於售賣物品價值是被允許的。
買方覺得可以接受的話則雙方簽下合約，定下一定期限。
在這個期限內，賣方需要將買方所需要的東西交由系統保管以防賣方私下賣給他人，買方則是要在期限前拿出規定的東西，否則買方將受到一定懲罰。
「靈魂寶石可是高級煉金物品啊……」
售賣靈魂寶石的玩家似乎要說什麼，卻話到一半就被白髮女孩截住了：「如果我沒看錯的話，你拿出來的這些靈魂寶石，是初級煉金師的作品。」
煉金師玩家：「……」
和魔藥師職業的分類相同，煉金師也是分學徒、初級、中級、高級、大師級這五個階梯，其中靈魂寶石是初級煉金師就可以煉製的東西。
但是，靈魂寶石是一個可升級的配方，也就是說，初級煉金師可以煉製的是初級靈魂寶石，而高級煉金師所煉製的，就是高級靈魂寶石——兩者價值完全不可同日而語。
所以，那位玩家其實也沒撒謊，只是小小地做了一個語言誤導而已——薑臨溪猜測那人原先接下來的話就是「看在你是初來本店我就給你來個友情價吧，只收你成本費吧，靈魂寶石其實煉製起來也不容易不過我要做的可是長期生意所以折損率也給你抹掉吧，看在我這麼照顧你的份上記得下次再來光顧本店呦」，如果顧客就這麼滿懷感激想著世界上還是好人多的念頭買下的話，估計「肥羊」的紅戳子就跑不掉了……
最後薑臨溪以一個跌破人眼的價格拿下了三顆靈魂寶石——他們走時的背景圖中，幾乎是以成本價定下合約的煉金師玩家只差哭著跑掉了……
阿克夏再次確定，這果然是成人版的姜臨溪：就算是裝在幼年體中，那個殺傷力……依然不可小覷……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阿B真漢紙扔了一個地雷！
稍微恢復了點……正在考慮翹掉的比賽裡是去HP呢還是去其他……（支線選擇好艱難啊……QAQ
第177章
「這砍價……真狠……」阿克夏咋舌。
「沒有呦！雖然說，從現世的角度來看, 靈魂寶石的成本價非常高, 因為它需要一個天然紅寶石作為原材料主體來煉製, 品質需要達到優質星光級的，重量超過10克拉。如果是在現世的話, 這種紅寶石的價值超過鑽石呢！可謂是可遇而不可求，但是，」聽到身邊白髮少年的嘀咕時, 薑臨溪燦爛一笑, 「在系統商城中購買的話, 這類煉金用的天然寶石的價格並不高——嗯，相較於現世來說。」
也就是說, 同樣很貴, 但是沒現世那麼離譜就是了——現世中全球那麼多的珠寶商競價炒作, 也會給寶石價格帶來一定虛浮。而且現世的拍賣場中會出現那等寶石的幾率非常低, 導致其價值一路走高。
煉金師想要在現世裡煉製一顆靈魂寶石簡直就是一項不可完成的艱巨任務。
阿克夏怔了怔，連步子都遲疑了一下：「……你怎麼知道靈魂寶石的原材料是天然紅寶石？」而且連對寶石的詳細要求都那麼清楚！
看上去外表要比他小一點的白髮女孩目光在面前的虛空中遊弋, 那是在通過人工精靈查看什麼的表現：「啊, 魔藥師職業中也有關於靈魂寶石的制法。屬於中級魔藥師下屬三仟伍佰陸拾柒個固定配方中, 可以提前觀摩瞭解的部分中就有一個是關於靈魂寶石的淬煉，將普通的天然寶石淬煉成能夠儲存靈魂的靈魂寶石。」
「不過以我目前的能力，暫時還無法完成淬煉。」
在得到初級魔藥師完美的評價時, 薑臨溪就從系統處得到了一本《中級魔藥師必備配方•殘本》。所謂的殘本，意思就是讓你大致瞭解一下下一個階段能夠做的部分配方。這本書裡有一小部分中級魔藥師配方, 但是並不完全，往往是東缺一點西少一點，並且大部分配方要求的材料難以彙聚，所以她當時僅僅是看過就算了。
如果想要獲得完整的全部的配方的話，她必須去完成那張中級魔藥師的轉職卡才行。
但是……
唔，因為失憶的關係，大部分武學咒術都沒好好整理，從聖戰中拿到的獎勵也是看過就丟在虛空行囊裡，到現在為止都沒好好瞭解過聖戰的個人系統……咳咳，這種丟三落四管了頭就不管尾的毛病還真是自己小時候常犯的啊……
雖然說，在上初中的時候被強制糾正過來了，不過看起來因為失憶的緣故，又犯了呢……
戰術編排要重新做過，之前除了雷神咒，一直沒怎麼用十三歲以後熟練使用的咒法武學，這回需要重溫一下免得生疏了……啊對了還有那個兌換來的瞳術也要加入戰術編排裡……
經歷了兩個世界三個許願卡得到的獎勵以及花掉的部分也要做個表格，順帶規劃一下下一階段的獎勵使用狀態……唔，那個內外時間流速不等的時光演武場的確是個好地方……
另外就是聖戰的個人系統，之前聽弈提到過人工精靈的職能，但是自家這只人工精靈貌似有點小問題啊，總不至於是受這個形象的本體影響導致的吧？如果真是那樣的話可真有點難辦了呢……雖然那傢夥算是自己的竹馬還救過自己的命，但是就算是這樣也不能否認那傢夥的性格真的是超•級•惡•劣！
啊，還有幽白武術大會……雖然從老師那裡拿到的資料表示平行世界裡幽助最終還是可以戰勝戶愚呂弟的，但是在聖戰玩家參戰的前提下，這個勝利恐怕難以保證，如果那群人在比賽之外的地方偷襲暗殺就不妙了……現在幾個人的傷勢都好得差不多了暫時不用擔心，下一場打完裡禦伽隊到面對戶愚呂隊之間的比賽休息時間段，得戒備預防場外黑手……
如果戶愚呂隊的那個聖戰玩家在那種時候下黑手的話，自己一個人恐怕看顧不過來，需要找人幫忙……唔，人選的話要好好考慮一下，尼格大叔不知道還能在幽白世界停留多久……
……這麼一算，要幹的事好多啊。
時間有點緊湊呢……
大腦活動過於活躍的下場就是對外界反應略慢，如果這一路不是有阿克夏拉著的話，恐怕某人就是一路撞柱子過來的節奏了。
「看起來，就算是恢復了記憶，臨溪依然不能讓人放心呢！」似乎借助了什麼特殊道具看了全程的情報販子微笑道，黑色兜帽的陰影一如既往地遮住了她的左臉，只露出半邊精緻的右臉。
黑如子夜的眼眸含著笑意，仿佛是看到了什麼讓人發自內心愉快的事物，這讓情報販子原本略顯陰沉的外貌瞬間提亮了幾個點。
「……我只是想事情想入迷了而已。」薑臨溪糾結地從阿克夏手裡抽回了自己的右手，有點傷腦筋地扶額，想得太投入就會忽視三次元的事，這個毛病貌似長大以後也沒改正呢……
說起來，這個應該說是沒機會改正：小時候有竹馬護駕，後來哥哥也習慣性地照顧走神的她，所以她幾乎沒意識到這個問題……自然也無從改起……
「那，想好了嗎？」沒再揪著剛剛那點繼續善意嘲笑，情報販子非常適時地轉開了話題。
「嗯，大致的都考慮得差不多了，應該不會有問題。」想了想，她補充道，「不出意外的話。」
那如果出了意外的話呢……
林夏深深地看了那孩子一會兒，轉過身去拿東西：雖然依然是孩童的外貌，但是比之之前，多了一份從容自如的感覺。
……看起來，就算是有什麼意外，也不用擔心的樣子。
而且……
拿好東西轉身的時候，她垂眸掃了一眼旁邊的白髮少年。
……阿克夏，也不是什麼簡單人物。
「對了，你的生日快到了吧？小弈讓我轉交你的生日禮物，她沒法親自過來給你說生日快樂，生日快樂。」說著，林夏把一個包裝精緻的盒子放到女孩面前。
白髮女孩的手頓了頓，接過盒子：「說起來我一直很奇怪……弈是怎麼回事，為什麼我只能在夢境裡見到她？照理來說，同為聖戰玩家的話，就算本身世界距離很遠，但是通過聖地的話，還是可以見面的，不是嗎？」她接過盒子，卻沒有打開，而是拿在了手裡。
「小弈所在的聖地不是翡冷翠，所以就算她登陸聖地也沒辦法和你見面……唔，雖然這只是原因之一。」林夏頓了頓，「具體原因解釋起來很麻煩。而且對現在的你來說，瞭解這方面的事還太早，等你對聖戰遊戲的瞭解夠深刻的時候，你自然就知道她是怎麼回事了。」
還太……早嗎？
薑臨溪垂下眼。
曾經自己在看獵命師典籍、注意到自南宋以後獵命師一族人數開始大幅下降並且再也沒有回升過時，她也曾經拿這個問題去問過聶老和大長老，但是得到的回答永遠都是：「現在不需要知道這個」、「等你長大了就知道了」、「瞭解這種事對你來說還太早」……
而等到她真正明白的時候，事態……早已無可挽回了。
如果那個時候自己沒有放棄而是深究下去的話……
……不，沒用的。
想這個沒用的，不管再怎麼後悔……也沒用了。
即使自己那個時候憑自己的力量找到了真相，也沒什麼用……
哪怕在十八歲之前發現那個儀式的真相也沒用，繼承人一早就確定了，發現自己知道真相的話，那些人的打算……八成就是先下手為強，為遠在異地求學的哥哥……送葬吧……
而且，在這種獵命師都歸於塵燼的時候，說什麼都沒用了。
她的世界中，最後的東京大決戰裡，一千顆□□齊發，同時落在日本東京的土地上。
那一刻，撕毀的不僅僅是空間，還有時間。
在東京的獵命師一族最精銳成員，幾乎全部化為舊時代的粉塵，再也不曾出現。
……打住，過去的事就不要再想了。
白髮女孩深吸一口氣，閉了閉眼，再睜開。
現在的情況，已經很好了。
「對了阿克夏，警長的身體……是在你那裡吧？」她轉身對一直安靜地站在一側，沒有出聲打擾她和老師對話的阿克夏道。
阿克夏點了下頭：「啊，在我那……我還以為你不要了呢。」開玩笑的，如果真的沒收好的話，等這丫頭清醒過來還不得和他拼命啊……不對，她比我大來著……糟糕，這副皮相太有欺騙性了……
「怎麼可能不要啊……雖然我也想不要來著，不過想想之後會聽到的嘮叨，還是帶回來的好……」白髮女孩自嘲地笑了笑，不知道在說什麼。
阿克夏隱約有了一個猜想，莫非她……
深思地看了那同樣發色的女孩一眼，阿克夏從虛空行囊裡取出一個兩手掌大的木盒子。木盒子看起來年份不小了，帶著一股淡淡的木香。
「盒子有防腐功效……嘛，雖然放在虛空行囊裡本身就不會腐爛就是了。」
薑臨溪看著那個盒子，卻沒有接過去，而是讓他再次收起來。
「現在暫時不要給我吧……等需要的時候再給我。」
似乎是想要人安心，她笑了笑：「至少有警長在，你不用擔心我什麼時候神秘失蹤了……我就算是跑路了也會帶著警長一起走的。」
「……這話意思是走前還會從我這裡偷走它麼？」
「咳咳……你想多了！」薑臨溪嚴肅臉道。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阿B真漢紙扔了一個地雷！
卡了一天……OTL
發現不知不覺阿B真漢（mei）紙(zi)已經成為作者的頭號小萌物了！
╭(╯3╰)╮等目前的卡文星人作者轉變成不卡星人的時候就雙更慶祝漢（mei）紙(zi)榮登作者的小萌物榜第一！
PS：嘗試回復了一下留言發現小菊花轉個不停於是我明天來回留言大家不要丟下我啊……QAQ
第178章
等到薑臨溪把該買的東西買好、該做的事做完、終於從聖地回到現世的時候，窗外傾盆而下的大雨已經停了, 時間也到了第二天。
雨散雲收, 太陽從天邊一躍而出, 帶著屬於赤道的熱度掛在頭頂。
……真是個好天氣，如果不用出門的話。
薑臨溪站在窗邊想到, 她剛剛在房間裡轉了一圈，都沒看到人，總不至於集體被大會運營部給下手黑掉了吧？
正思索著人（妖）都跑哪裡去了的時候, 花紅從房間溜達出來了。
「喵嗚。」
小灰貓踩著貓步走到她身邊, 眯著眼睛用毛腦袋蹭蹭她的腳脖子, 背後的尾巴一甩一甩的。
「哦，對, 今天有比賽, 他們大概是去會場了。」被自家靈貓提醒了一句, 薑臨溪想起來了, 順手把捧在手上的書換到另一隻手上，彎腰把花紅抱起來放在肩頭, 「花紅想去看比賽嗎？」
小貓崽愉快地叫了一聲, 豔紅色的眼睛眯成了一條線。
這般通人性的表現讓它的主人微微翹起了嘴角。
等到薑臨溪到達會場的時候, 正看到戶愚呂隊的成員出現在對面，那樣狂亂而可怕的妖氣幾乎壓得會場裡大部分妖怪都開不了口。
飛影和藏馬的表情沒有什麼變化，但是一旁桑原的臉上卻是明白無誤地寫著震驚, 連身體都在不明顯地發抖：「這……這是真的嗎？那……那就是我們要打倒的對手？我……我以前從來沒發現……」
從來沒發現……他們是那麼地可怕……
「能夠明白戶愚呂的可怕，正是你變強了的原因啊, 桑原。」幽助抱著手臂，看著那四人離去的方向說道，「明白敵人的可怕也是一種本領……嘛，我也是從那傢夥身上現學現賣。」
幽助絲毫不掩飾此明言的原產地。
「比起那個來，幽助，你腦袋上那是什麼東西？」薑臨溪的聲音從他背後傳來，「看著怎麼這麼怪？」
「……奇、奇怪？很奇怪！？」
這東西反映的是他的心靈狀態……臨溪是在說他內心很奇怪嗎？
似乎是受刺激太大，幽助看起來就像是被什麼人拿大錘子狠狠砸了一下，整個人差點沒站穩。由於他的身體沒有保持平衡的緣故，原本呆在他腦袋上那個好像藍色企鵝一樣的東西撲騰著長而下垂在身側的耳朵，晃悠悠地飛了起來。
等到幽助重新站穩後，它又晃啊晃地晃回了幽助的腦袋上。
「……」白髮女孩默默扭頭，她肩頭的小灰貓跟著轉頭。
「魂淡我知道你在笑別以為你轉頭我就看不到了！啊啊啊！可惡！花紅你也一樣！學壞了！」
小灰貓轉回來，拿爪子按了按自家主人，姜臨溪順從地上前一步，和幽助的距離近到只有半步。
「幽助，低一下頭，花紅有事要跟你說。」
幽助不明白所以，稍稍彎腰，把腦袋湊近小灰貓，一邊疑惑地問道：「但是花紅說什麼我也聽不懂啊……額……」
小灰貓慢悠悠地抬起一隻爪子，然後，快而猛地一劃，趁著所有人呆住的時候慢悠悠地收回爪子，哧溜一聲直接鑽進自家主人的衣領裡，連晃來晃去的小尾巴一併收了進去。
半秒後，幽助鼻尖上浮現三道貓爪印。
呆在他腦袋上的藍色奇異生物面無表情地發出噗噗的聲音。
「……死貓你夠膽就給我出來別躲臨溪衣服裡面！」
浦飯隊主將暴走的怒吼響徹整個天空。
最後阻止幽助試圖從自家唯一的女隊員衣領裡揪出貓崽子這一疑似性騷擾行為的人是幻海大師，年過七旬的靈能力者沉著臉看了一眼幽助，就將疑似過分活潑的弟子給嚇得安靜下來了：「幽助，你跟我來，我有話要對你說。」
接著她又看了一眼已經站到離幽助最遠的藏馬身後的某個小姑娘，補充了一句：「臨溪，你也過來。」
說完，她就轉身朝會場外走去。
幽助和薑臨溪疑惑地對視了一眼，跟了上去。
幻海大師走了很久，久到跟在身後的兩人都開始暗中嘀咕這是要去哪裡的時候，幻海在一條小溪邊停了下來。
幽助看了看周圍的地貌，這附近是難得的空曠地，沒什麼樹木……額，他家鬼畜師父不會是想要在這種地方讓臨溪來一發流星雨看看自己的反應能力提升了多少吧？
……如果真的是那樣的話他堅決要求把自家其他三個隊員也一併拖過來啊這種難得的訓（受）練（虐）機會必須大家一起來（要死一起死）！
【遠在會場裡的三人一陣惡寒。】
幽助偷偷看了一眼身旁的小女孩，暗中思考在對方掛命之前把那只貓崽子偷過來的成功率有多少……話說那只貓還躲在她的衣服裡頭……
扒掉她外套抓走貓咪然後逃命的話……能成功嗎？
薑臨溪歪歪頭，懷疑地看向身側的幽助：「總覺得你在想什麼很失禮的事情……是我的錯覺嗎？」
幽助僵硬地移開了臉，心虛地朝自家師父大喊大叫起來：「老太婆！把我們叫到這裡來到底是要幹嘛！」
「臨溪，你在這裡等我，」幻海看了看河對岸，轉頭道，「幽助，跟我到前面去。」
幽助不明所以地跟了上去。
薑臨溪隨便找了一塊大石頭坐下，花紅從她的衣領裡探出頭來，好像被憋壞了一樣，極為人性化地長吐一口氣。
它這般模樣逗得白髮女孩輕輕地笑了，忍不住就拿手指逗逗它：「既然知道會呼吸不暢，就別躲我衣服裡面啊！」
「喵喵！」
「調戲幽助就那麼好玩嗎？」
「喵！」
「……不用那麼記仇吧，他只是不小心吃掉了你的小魚幹而已。」
「喵！」吃貨的世界你不懂敢動我的魚幹就算是主人也不能原諒！
小灰貓用力揮了一下爪子，以加強自己話語中的情緒力度。
「哦！原來連我也不能動嗎？」白髮女孩微笑著把它摁了下去，「那下次花紅自己去找吃的吧，身為主人的我還是不要費那份心了。」
花紅：「……」
在掐到時候響起來的疑似晴天霹靂般的巨大響聲中，小灰貓僵化成了一座雕塑。
喵喵主人我知道錯了不要不管我（的小魚幹）！！！！！！
正當薑臨溪逗貓逗得不亦樂乎的時候，幻海回來了。
奇怪的是，幽助並不在她身後。
「有些事，很早就想跟你說了，但是一直找不到機會，」即使年老，依然是眾多妖怪眼中釘肉中刺的世界前五強靈能力者蒼老的聲音響起，「現在，正好借著這個機會和你說個清楚。」
白髮女孩怔了怔，站了起來，微微鞠躬示意：「我的榮幸。」
幻海微微勾唇，露出一個略帶嘲諷的笑：「真的嗎？你知道我想對你說什麼？」
「大概猜得到，」薑臨溪站直身體，直視幻海的眼睛，「某種角度來說，這算是我這個人活下來的……唯一的理由吧。」
她的目光平和，澄澈如深山寒溪，這讓幻海知道，她說的不是虛詞。
良久，幻海閉上眼睛，露出一絲微笑，帶著欣慰：「看來……反而是我著相了。」
薑臨溪並沒有接話，而是靜靜地等著對方說下去。
兩天后，裡禦伽隊對浦飯隊的比賽開始。
「你在做什麼，蠢綱？」雙方隊員上場後沒多久，裡包恩就發現自己的弟子似乎在左看右看找什麼的樣子，聯繫到前一場比賽中的異樣，大頭嬰兒黑漆漆的眼睛一眯，「在找那個叫薑臨溪的浦飯隊成員？」
棕發少年忙不迭地應了一聲：「嗯，但是今天……」他看看雙方成員，裡禦伽隊倒是全員五人都在，浦飯隊卻和上上場比賽一樣，人數不足，只有三人，他記得那三人好像是……「藏馬選手，飛影選手，桑原選手……那位主將和臨溪不在啊……」
臨溪？阿綱和那個小女孩很熟？
裡包恩拉了拉帽檐，擋住了自己若有所思的表情：「因為她上場比賽中，未出賽卻殺死了對方的參賽隊員，所以大會給她的懲罰是禁賽一場，這場比賽她不會出場。」
「啊，是這樣嗎？」澤田綱吉摸摸腦袋，這麼看來，是沒法看到臨溪了。
雖然他有想過之前浦飯隊休息的時候去找臨溪，但是後來卻發現臨溪並不在賓館裡，本以為比賽的時候總能看到，沒想到……
去哪裡了呢？
猶豫了一下，棕發少年怯怯地和自己的家庭教師商量：「我……我想去找找看，我有點擔心……」臨溪她……沒事吧？
雖然這場大會看似很公平，即使想要特邀嘉賓隊的命也只會在場上動手，但是經過兩天前浦飯隊對魔性高手隊的一戰，澤田綱吉已經知道了：即使妖怪們只在擂臺賽尋求赤果果的鮮血和刺激，但是各個隊伍幕後的人類老闆……卻不會這麼做。
浦飯隊連戰一恒博士隊、魔性高手隊就是最好的例子。
也難怪裡包恩在給他解釋說明瞭前兩天那場比賽幕後發生的一切時會說：這個世界，群魔亂舞的地方，依然還是人類的主場。
哪怕大會規定了比賽選手不得私下動手的規則，但是只要不被發現就不會受到懲罰……在禁賽期間的臨溪，會不會被人狙擊？
一想到這點，棕發少年就心急起來，下意識求助地看向他的家庭教師。
穿著黑西裝的大頭嬰兒拉了拉頭頂的禮帽，讓帽檐遮住了他的眼睛：「好吧，去吧。」
頓時，笑容點亮了少年的臉，本來平凡無奇的少年竟因那一個發自內心的笑而顯得溫暖包容，光彩奪目：「謝謝，裡包恩！」
嬰兒樣的家庭教師一個跳躍，在自己弟子的頭頂安家，而被當做代步工具的少年則是迫不及待地分開身側的妖怪們，擠了出去。
——不管那些妖怪長得再怎麼恐怖離奇，獠牙和尖角再怎麼可怕，直到昨天還對著他們瑟瑟發抖、幾乎走不動路的少年此刻，卻能夠毫不退縮地分開他們，跑出了會場。
將一切盡收眼底的家庭教師沉默地拉低禮帽，漆黑的眼睛裡看不出他在想什麼。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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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一早起來發現被某只真妹紙刷屏了……（驚恐臉）請務必告訴我不是JJ抽出來的！！！
第179章
澤田綱吉出了會場就有點茫然了，面前大道一條直通原始森林, 其內蘊藏多少林間小道誰也說不清楚。
這個……臨溪這會兒在哪裡？
完全沒有想過這個問題就跑出來的結果, 就是此時只能呆愣在會場入口處, 看著筆直通向島上野外森林的大道發呆。
完……完蛋了剛剛應該問一下臨溪的隊友的……
正當某只軟萌棕毛兔子內心無限海帶淚的時候，從另一邊的會場出口處走出來的妖怪們引起了他的注意。
奇怪, 現在應該是剛剛開始比賽吧，為什麼那幾個觀眾會走出來？
由於兩邊距離有點遠，看起來那幾個妖怪完全沒注意到這邊的棕發少年和嬰兒, 而是徑直在樹林裡停下腳步開始交談。
裡包恩同樣注意到了那幾個妖怪, 趴在他帽檐上的變色龍全身泛起一陣奇異的光彩, 然後整個兒身體拉長，最後在棕發少年震驚的目光中變成了兩端是人耳樣中間是長長的橡皮軟管的奇怪道具。
「竊聽耳, 可以聽到隔壁和遠處的聲音呦！」黑西服的小嬰兒以如孩童般純潔的語氣介紹道, 然後他手上的竊聽耳一端就自動伸長, 沒入一邊的灌木叢, 悄無聲息地接近那幾個妖怪所在地。
同時他示意自己的「坐騎」少年躲在灌木叢裡。
棕發少年慌慌張張地躲進去了，直到整個人都被綠色的灌木掩蓋, 才壓低聲音驚恐道：
「裡、裡包恩！這是要幹嘛！被發現了怎麼辦！」
小嬰兒在灌木叢裡頭純良無辜地抬起頭來：「是啊, 被發現了要怎麼辦呢！會被吃掉吧？」
「裡包恩！不要若無其事地說出那麼可怕的事啊！」棕發少年的聲音帶上了明顯的哭腔, 相信要不是這會兒聲音太大會被發現的話，恐怕他已經哀叫聲連連了。
「噓，他們在說話了。」
竊聽耳另一端的耳朵自動靠近兩人, 棕發少年聽到裡面傳來清晰的聲音：
「……還有誰？」
「應該就只有我們幾個了，不用等了吧？」
「不, 還有一個人沒來，不是要半途退出吧？」
「你是說那個隊伍裡的……」
「啊，就是他。」
「嘖……不準時的人真是可惡！誰有薑臨溪現在的位置？」
前面的內容聽得雲裡霧裡的，但是忽然冒出來的友人名字讓棕發少年頓時打起精神來：臨溪……這些人，是要去找臨溪？
「從昨天開始就沒動過了，應該是在西邊那個山洞附近，大概是守著正在經受考驗的浦飯幽助吧。」
浦飯……幽助？浦飯隊的主將，臨溪的隊友？考驗……那又是什麼？
「切！那不是明擺著的麼，就算她自己不過去，【系統】也會【發佈任務】讓她去保護浦飯幽助，畢竟……挑在那種時候下手的人，可不是少數啊！」
澤田綱吉一驚：系統，任務……這些人，是聖戰玩家！？
由於聽到的內容太過震驚，他沒發現，在聽到這句話時，自己的家庭教師臉上閃過一絲疑惑：
剛剛……有句話沒聽清楚，帶著明顯的雜音，完全沒聽到前半句的主語……雖然聯繫上下句意思來看，應該是某個人通過某種手段途徑讓那個叫薑臨溪的人保護浦飯幽助……但是，竊聽耳的品質一向很好，為什麼獨獨剛那句話沒有接收清楚？
「這不是明擺著的麼，只有那個時候的浦飯幽助才足夠虛弱能讓我們趁虛而入啊！」
「嘎嘎嘎嘎嘎……殺死了浦飯幽助，就沒有人能夠對付戶愚呂了，到時候，戶愚呂隊就贏定了！」
這……這些人，是臨溪的敵人！
……不行，要快點去通知臨溪才行！
趁著他們還沒出發！
回憶了一下剛剛聽到的關於臨溪的所在地，澤田綱吉小心翼翼地往灌木叢外挪。
裡包恩本來打算繼續聽下去，但是看到自己的弟子顯然是心牽那談話中的人物準備去通風報信了，乾脆地收起竊聽耳蹦進自家弟子的懷裡：雖然很好奇那些人為什麼說能夠對付戶愚呂的只有浦飯幽助——畢竟在他看來浦飯幽助和戶愚呂的級別相差還是有點大的，但是那畢竟是和自己無關，如果因為收集這種情報反而讓彭格列的繼承人陷入危地，就真的是得不償失了。
與此同時，薑臨溪站在山洞口，從花紅身上取走一個命格掛在身上，咬破手指，血咒紛飛，鎖住了蠢蠢欲動的命格。
「喵喵嗚。」花紅舔了舔主人的臉頰，然後端正地坐在她肩頭，等著主人用幻貓咒把自己送入異度空間裡。
「不，今天不用幻貓咒。」白髮女孩摸摸肩頭的小貓咪，示意它躲進自己的衣領裡，「還不知道要守多久，也不知道會來多少，如果超過時限的話就不妙了。」
她從虛空行囊裡抽出上回剿滅山匪任務得到的獎勵——霄河劍，隨手挽了個劍花，感覺手感不錯，便把劍靠在了一旁的山壁上：「所以今天，花紅和我一起上吧。」
小灰貓睜著豔紅色的眼眸，歪著腦袋看了看，忽然就明白了主人的意思，頓時笑眯了雙眼：「喵！」
哪怕是不懂貓語的人，也能從那聲喵嗚叫中聽出明顯的高興。
小灰貓一頭鑽進自家主人的衣領，連身後晃個不停的小尾巴一併收了進去——不，更準確地說，是用自己的身體連尾巴一起圍在了薑臨溪的脖子上，小小的身體加上那一截尾巴，剛剛好圍成一圈。
灰腦袋從一側衣領處冒出來，兩隻耳朵精神地豎起來，時不時動幾下，就像是在傾聽四周的聲音一樣。
這模樣讓它的主人禁不住微笑：如果會被這麼一隻才一個多月大的小貓崽——哪怕是作為獵命師的搭檔靈貓也不能抹殺它才一個多月大身體機能尚未發育完全的事實——發現行蹤，那些傢夥真的不用混了。
不過這種話她當然不會說出來。
歪頭看了一眼黑漆漆的山洞，長久修行下敏銳的感官告訴她，裡面的少年正承受著難以想像的痛苦，甚至忍不住自虐。
昨天，幻海大師將靈光波動拳的奧義：靈光玉傳給了幽助。
持有它的人，才是靈光波動拳唯一的正統繼承人。
彙聚了歷代靈光波動拳傳承者靈力的靈光玉本質上是一個將靈氣凝縮到了極限的能量球，繼承者要自問身心是否能成為真正的繼承人。
它雖然不過成人拳頭大，卻有著如同一個小恒星般的能量，如果沒有可以容納的空間，繼承者的身體就會像灌入太多空氣的氣球一樣爆裂！
換句話也就是說，無法容納那麼多的靈氣的話，就只有死一條路。
而繼承的痛苦難以想像，不僅僅要拷問身體強度，還要拷問心靈堅韌性，時間不定，也許會持續數天，也許不過幾個小時，端看繼承人什麼時候能夠將靈光玉融合完畢。
單單就從傳到洞口的血腥味濃厚度，她就知道，幽助此刻恐怕全身都是傷口。
不過……暫時都是皮肉傷，不礙事。等繼承完成之後，這點小傷用不了多久就能痊癒。
姜臨溪收回望向山洞深處的視線，落在自己的手心裡。
原本空白一片的皎潔手心中，因為掛上了命格而呈現出掌紋，但是吸引她目光的並不是那奇異的掌紋，而是一把小小的青銅鑰匙，綴在一條紅繩底下。
看起來頗有些年頭了，連系在尾端的紅繩都舊得褪色。
看了一會，她歎了口氣，把鑰匙掛在了脖子上：「這種時候把靈光玉給了幽助，又把這個鑰匙給了我……總有種不太好的預感啊……」
把靈光玉交給幽助，讓她守在這裡之後，幻海大師就離開了，不知道去了哪裡，但是薑臨溪知道，她還在附近。
等著成功繼承的幽助走到她面前去。
而在那之前，自己需要做的則是……
她的手握上了身側霄河劍的劍柄：
「不請自到的客人們，請現身吧。」
沒有回應。
「現在離開還來得及，」薑臨溪等了片刻，歪歪頭，「不走，也不出來嗎？」
那就……
白髮女孩的嘴角緩緩綻露出一個帶著血腥殺意的笑：「別怪我不留情了啊……」
密林中，響起慘叫聲。
等到棕發少年氣喘吁吁地找到那些妖怪曾經提到過的山洞時，只看到了正仔細擦拭手中劍的白髮女孩。
她的神色平靜，專注地看著手中的劍，那柄劍樣式簡單，整體呈現冰藍色，劍柄處有細密的編繩捆在上面，用來防止劍柄滑手脫出。
劍身細長明淨，如一泓秋水，泛著微微的冰藍色的光芒，一看就不是凡品。
一隻巴掌大的小灰貓蹲在女孩的肩頭，和主人同樣專注的神態，一動不動地注視著那把劍。
倏然，它抬起頭來，目光正和看過來的棕發少年對上，豔紅色的眸子裡印出了他喘息不止的狼狽樣。
「喵。」它輕輕地叫了一聲。
白髮女孩應了一聲，把已經擦拭完的長劍插|入劍鞘，收起手中的白帕，這才抬眼看向這邊。
看清楚來人的那一刻，她明顯一愣：「你……」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阿B真漢紙扔了一個地雷！
感謝阿B真漢紙扔了一個地雷！
感謝浮生不過鏡花水月一場扔了一個地雷！
QAQ被地雷刷屏的幸福感無可言表……土豪我們來交往吧（喂！
第180章
澤田綱吉直到和那個幾乎可以肯定是薑臨溪的白髮女孩面對面時，才想起來：自己猜到了她應該是臨溪, 但是她並不知道自己是誰。
「額、那、那個我……你……」不對現在不是做自我介紹的時候！頂著白髮女孩似乎有些疑惑的表情, 棕發少年急得不知道怎麼說, 只是條件反射想拉著她躲進山洞去：「有人想要來殺你！快躲起來！」
蹲在女孩肩頭的小灰貓鼻頭動了動，仔細嗅了嗅空氣裡的味道, 有些疑惑地看向自己的主人。
薑臨溪安撫地摸摸小灰貓，並沒有阻止棕發少年拉著她的手腕試圖往山洞裡躲的行為，目光在少年肩頭的大頭嬰兒身上微微一頓, 對上對方黑漆漆看不出在想什麼的視線。
這個形象……
白髮女孩眨了眨眼睛, 對著大頭嬰兒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
裡包恩微微怔了一下, 拉低帽檐，遮住了他的表情。
薑臨溪也不再看他, 只是右腕用了個巧勁, 棕發少年就覺得抓在手裡的腕子忽然就從他掌心裡滑了出去, 同時他自己腳下一個趔趄, 就到了那個白髮女孩身後。
「咦、咦？」還沒弄清楚狀況的澤田綱吉一抬頭就看到了女孩的背影，以及……一個血紅色的人影。
「阿綱！閉眼！」
裡包恩忽然大叫道, 棕發少年被他嚇得頓時閉上了眼睛。
他第一次聽到自己的家庭教師這樣突兀大喊, 連質疑都沒來得及, 就條件反射照做了。
而如果他現在還睜著眼睛的話，他會發現，自己的家庭教師臉上, 首次浮現出凝重的神色。
血紅色的人影原來是一個穿著紅黑色衣服的青年，面上帶著漩渦面具, 此時，他一手按在面具上，似乎正要將其拿下來。
「原來……是叫阿綱啊……雖然不是完整的『真名』，不過，至少是『真名』的『一部分』……」
低低的笑聲連同自言自語的話一同隨著風傳入薑臨溪的耳中，讓後者秀眉微微一動：同為聖戰玩家，她當然知道，讓人知道了本名的話，不亞於將自己的命送到他人掌下任其掌控。
但是……
劈劈啪啪的電光在她的雙手間亮起，湛藍的電弧在劉海出浮現，電磁力牽引得細碎的額發也跟著飄了起來。
在藍色電弧的映襯下，白髮女孩黑如點漆的眸子裡仿佛有湛藍色的螢光：
「你以為，你還能活到能夠利用那個名字的時候？」
小灰貓窩在她的脖頸裡，緊貼的身軀瑟瑟發抖，即使如此，它也沒有逃離，而是乖巧地呆在她的肩頭上。
「戶愚呂隊第五人，托比。」
他沒有拿下面具，但是那種曾見過兩次面而留下深刻印象的氣息卻昭示著，她並沒有猜錯。
「呵呵呵呵呵……看來，總決賽裡，不需要進行第五場比賽了。」被識破身份的托比並不驚訝，畢竟，只要鎖定了戶愚呂隊，那麼他的身份就不難找出來。
薑臨溪微微扯起嘴角，冷笑：「同感。」
下一秒，兩人同時從原地消失，紅與藍的虛影在中央的空地、灌木叢的上方、山洞口附近一閃而過，仿佛一瞬間這片空地上被抹了數筆拙劣的紅藍水彩一樣。
但是裡包恩知道，那是高速運動產生的殘像，幾乎是一秒內出現在各個地方，由此可知雙方交戰速度有多快。
而且……
他深深地皺起了眉頭：那個叫托比的面具人的眼睛……不太正常。
憑藉著殺手的直覺，他在發現不對勁的第一時間讓阿綱閉上了眼睛，雖然他自己也沒看清楚，但他知道，那只眼睛，有問題。
看起來那個白頭發小鬼也知道這點，但是在必須避讓開對方的目光視線不對上的同時，還能跟上對方的攻擊節奏，這得是多麼可怕的戰鬥直覺？
大頭嬰兒看了一眼因為忽然間沒有聽到聲音而顯得焦躁不安的弟子——棕發少年心裡焦急萬分但是也知道這會兒情況不對，不能直接出聲，萬一干擾到了臨溪就不好了。
……如果是阿綱的超直感的話，也許……
而就在此時，已經是貼身纏鬥中的兩人中一人猛地就要後退離開，卻被紅影死死纏住。
面具下的臉上浮出一個仿佛是勝券在握的笑，下一秒，一個森冷的聲音自他口中吐出：「火遁•豪火球之術！」
巨大的豔紅色火球頓時吞沒了白髮女孩的身影！
豔麗的紅色火球照亮了整個天空，映襯著這一方天空都變成了火燒雲一般美麗的紅色！
心頭不妙的預感越發強烈，阿綱來不及多想，倏然睜開眼睛，正看到半空中的淡藍色身影被大火球吞沒！
高溫扭曲了空氣，讓周圍的景致都顯得詭異起來。
爆發的巨大火球在半空中燃燒殆盡時，只有些許餘燼從半空中原先女孩所在地落下。
突兀的，一截冰藍色的細長劍刃穿透了面具人的胸膛。
全身纏繞雷光電弧的白髮女孩連握劍的手上都是劈啪作響的電網，風吹開她的劉海，露出如畫眉眼，一派沉靜如水。只是在刺中對方時，她的眉頭微微一皺。
手感……不對。
沒有……實感。
「哈哈哈哈！怎麼了？為什麼不繼續了？只刺一劍就好了嗎？」
面具人張狂的笑聲在空中響起。
讓人驚訝的是，他的胸膛明明被刺穿，卻沒有一滴血流出。
極其詭異的場面。
薑臨溪面色不動，換成是任何一個看過能動的屍體附帶各種特效的蜜蜂蜘蛛任意操控的海嘯龍卷的人，都不會對這看似不死的現象感到驚訝。
只是沒有刺中要害而已。
但是，這個人，應該是活人無疑。
這個感覺，有點像空間……白髮女孩心中無數思緒閃過，霄河劍一轉，她空餘的左手已經貼上了托比的後背。
然後她念出了一串長長的詭異音節，忽上忽下，某些部分聽著異常美妙但是緊跟著一個詭異的音節，生生讓人透不過起來。
聽久了，甚至有種無法自如呼吸的壓迫感。
托比忽然感覺到極其不妙，顧不得多想，立刻撕裂空間離開那小女孩的觸碰範圍！
紅色的人影忽然扭曲消失。
薑臨溪輕巧地落在地面上，看著失去了一隻手的面具人在遠處的空地上出現。
從斷腕處，有鮮紅的血滴滴答答地落在地面上。
「空、空間咒？」托比不敢置信，為什麼那小鬼會空間方面的咒術？
明明獵命師的咒法系統中並沒有涉及到空間的存在啊！
薑臨溪沒有解釋的必要，更加不會告訴對方剛剛那不過是對幻貓咒的實戰對敵改良應用而已，只是收起了手上的劍。
冰藍色的長劍從末端開始消失，薑臨溪動了動手指，仿佛有一絲光亮在身邊一閃而過。
既然確定了對方貌似是把自己身體的一部分隱藏在折疊空間中，只在攻擊時露出正體，那麼，只要抓住對方攻擊時的空檔並將他和自己一同送入異度空間就可以了。
空間之中無法再次折疊，所以到時候在異度空間裡面對的就必定是對方本體，解決完了再從中出來就可以了。
——雖然幻貓咒看起來是只面對非自身的咒語，但是通過改變其中某個音節節點和限定關鍵，同樣可以用在自己身上。
只要……
不給對方恢復的時間，薑臨溪毫不猶豫地以雷神咒•雷閃接近對方——電光一閃，剛剛還遠在幾十米外的白髮女孩瞬間出現在了面具人身前，右手上纏繞的鋼琴線瞬間捆縛他全身。
湛藍的電光順著琴弦蔓延其全身，但是看起來似乎完全沒對他造成傷害。
薑臨溪並不氣餒，繼續。
攻擊不斷。
時間一秒一秒地過去。
面具人心裡開始浮現焦躁的情緒。
時間……快到五分鐘了……
部分虛化的時間，最長只有五分鐘……
但是那女孩的攻擊節奏極快，完全不給他逃出的空隙。
必須……想個辦法！
但是……難道……要用那個嗎？
忽然想到來這之前，希爾先生說的話，面具人心下一凜：難道……那時候希爾先生的意思，是這個？
不再遲疑，他迅速從背包中取出特效卡片：雖然這卡片來之不易，有價無市的，但是……如果能換來武道會的優勝……能換來她的生命……一切都是值得的！！！
自己加入這個遊戲的目的，就是為了復活她啊！
就在他準備發動卡片的時候，時間到了。
刺目的鮮紅血液飛濺，落在白髮之上，紅白對比分明。
薑臨溪的表情絲毫沒有動搖，只是在心底暗暗計算了一下時間：大概……五分鐘。
對方能夠將自己的身體移入異空間以躲避攻擊的最長時限，是五分鐘。
已經逼出對方本體了。
幽藍色的電弧在右手中彙聚，迅速幻化成一柄雷電長劍。
仿佛是連天空都為之驚歎，不知何時，這一片視野可及的天空被烏雲密佈，黑雲滾滾，雷鳴不斷，仿佛雷神降臨。
在那樣的漆黑背景中，白髮女孩舉起手中的雷電長劍。
電閃雷鳴聲中，清亮的女聲和嘶啞的男聲同時響起：
「雷神咒•雷劍！」
「限定束縛卡發動：天之鎖！」
作者有話要說：
修改完畢!
不知道為什麼，最近顯示出來的標點符號各種錯亂……明明是後臺裡我貼上去的是問號，前面頁面顯示是逗號……QAQ如果大家看到有奇怪的標點，那真的不是作者寫錯了，是JJ抽出來的！
悠于 2018-8-24 13:21
第181章
湛藍的雷電之劍深深刺入面具人的胸膛，血花飛濺。
與此同時, 銀亮的鎖鏈自虛空中激射而出, 緊緊束縛在白髮女孩身上。
「唔！」
持劍的右手猛地一頓, 鎖鏈收緊，薑臨溪咬緊牙關, 不願放開手裡的劍。
奇異的力量自鎖鏈上傳來，極為突兀的，薑臨溪忽然感覺到體內傳來一陣莫大的空虛。
這……
內力也好, 咒力也好, 命格的力量, 全都……忽然消失了。
怎麼回事……？
面具人嘶嘶地啞聲笑起來，卻因為牽動了胸口上的傷口而咳嗽起來, 滴滴鮮血自面具下滴落。
由於咒力消失, 手中的雷電之力頓時失控, 湛亮的雷劍倏然變作一團無法控制的球形閃電！
哪怕是之前將威力驚人的雷神咒操控自如的薑臨溪也忍不住變了臉色：這……這要是炸開, 別說現在的她了，哪怕是全盛時期的她也不能全身而退！
面具人同樣大驚失色, 如果不是因為那球形閃電的幹擾緣故導致周圍空間完全無法撕開, 他一早就撕裂空間遠遁了。
眼看著就要炸開, 兩個人誰也逃不過時，薑臨溪忽感一陣違背自然規律的風迅速刮過，吹得她的頭髮直往前飄, 橙紅色的火焰驟然出現在她和球形閃電之間！
那個包裹在橙紅色火焰中的拳頭狠狠擊在球形閃電上，竟然將本該沒有實體的閃電徑直轟向對面的面具人, 與此同時，同樣燃燒著溫暖卻不恐怖的火焰的手攬在了她的腰上。
緊接著眼前景色急速後退，不過一秒功夫，薑臨溪就發現自己已經到了數百米外的空地上。
然後她的頭被用力按進了一個人懷裡。
「轟——！」
不知道直面球形閃電的面具人做了什麼，原本雖然威力巨大卻不會有任何聲響的球形閃電爆裂開時居然發出了驚天動地的巨響，仿佛是炮彈爆炸一樣，震得整個島嶼都抖了抖。
爆炸產生的衝擊波激蕩起大量的塵埃，帶起碎石飛沙，讓這些平日裡讓人無視的小東西發揮出了不亞於子彈的勢能。
薑臨溪感覺到護著她的那個人身體顫了顫，更加用力地抱緊自己。
好一會兒，震動才停止。
感覺到爆炸過去了，白髮女孩睜開眼睛。劇烈的爆炸聲響起連同衝擊波到來時她被人護在懷裡，毫髮無傷。
但是剛剛護著自己的人……
她抬起頭來，忽然瞪大了眼睛：「……納……阿綱？」
棕發的少年微微頷首，眉心的火焰沒有熄滅，橙紅色的眼中一片淡漠。
……開玩笑吧！？這是阿綱？
薑臨溪目瞪口呆，才幾天不見那只軟萌軟萌走路都會平地摔的正太怎麼就變成這副面癱冰山無表情美貌值爆表的樣子了！
這不會是納茲的雙胞胎兄弟吧！？
花紅從她的衣領裡鑽了出來，茫然地看著自己的主人似乎被驚嚇到的樣子，完全不能理解她在震驚什麼。
「看起來，好像是被炸得屍骨無存了。」
扶著身上的鎖鏈依然存在、幾乎無法自主站立的白髮女孩站了起來，棕發少年看向原先的面具人所在地，那裡只餘下了一個巨大的天坑。
……不愧是自然界危險度名列前茅的球形閃電，這威力碉堡了！
薑臨溪看得暗暗吐舌頭，下回弄個「玉石俱焚」在身上再配上暴走的雷神咒絕對是同歸於盡的好手段！
不過……
「沒死。」白髮女孩的聲音拉回了澤田綱吉的注意力，他微微皺了皺眉，以詢問的目光看向女孩。
注意到對方的疑問，薑臨溪解釋道：「球形閃電爆炸的時候，對周圍空間的幹擾力度也消失了，他趁著那個空隙撕開空間逃走了。」
不過……
「就算他及時在爆炸前躲入空間中沒有被炸飛……」白髮女孩冷笑了一聲：「被我的雷神咒當胸穿過，不死也得脫層皮……」
在被她的雷劍當胸穿過的時候，就有大量的雷電之力進入他的內臟肺腑。如果沒有手段將之包裹並排出體外的話，那傢夥只有被殘留在體內的電弧生生烤焦所有內臟一個下場。
呵，那可是……非常美妙的體驗呦！
然後一個爆栗敲掉了蘿莉臉上不符合其年齡的陰沉表情。
薑臨溪捂著腦袋蹲了下去：「好疼……」
「在那之前，你先想想自己下個世界怎麼辦吧！」緊趕慢趕還是沒趕上的情報販子沒好氣地收回手，瞪了淚眼花花看她的學生一眼。
原本想要阻止的阿綱愣了愣，放下手。
「怎麼了呀老師……」白髮女孩揉揉被爆栗敲得生疼的腦袋，忽然有點委屈：父親和姥姥都沒這麼打過我……
——廢話，他們直接把人丟萬蛇窟。
「沒發現你身上的鎖鏈還沒消失嗎？」林夏指了指依然捆在薑臨溪身上的鎖鏈，「沒注意到這鎖鏈越收越緊了嗎？」
「……」薑臨溪看著因為自己抱頭的動作而越發收緊的鎖鏈，默然無語，「……這是什麼？」
「天之鎖。」
薑臨溪想了想：「……吉爾伽美什的那個『天之鎖』？」
天之鎖，真名Enkidu，傳說中其好友恩奇曾使用此鎖捕獲使大地陷入七年饑荒的「天之公牛」。
作用為「對神的規戒」，被捕獲者神性越高鎖鏈的硬度也會隨之提高，越難掙脫，極少數的對神用武裝。
反過來說，對沒有神性的人來說這不過是把相對牢固一點的鎖鏈罷了
但是……
薑臨溪看著身上越發緊縛的鎖鏈，以及體內空蕩蕩所有力量都消失的感覺……
……這鎖鏈對她來說，怎麼看，都不是「相對牢固一點」而已啊！
「這不是對神專用武裝嗎？難道還附帶禁魔禁錮屬性？」
「先去【聖地】吧，這裡實在不是聊天的好地方……你也過來吧。」情報販子說著，丟了一具傀儡在山洞門口，代替薑臨溪守護，然後對那邊不知何時熄滅了火焰的阿綱說道。
「但是……」阿綱有些遲疑地看向另一邊的裡包恩。
「不用擔心，到時候我會處理的。」話落，三人從原地失去蹤影。
聖地翡冷翠，情報屋涼夜飛螢中。
點亮了蠟燭，把周圍照得亮堂了些後，林夏深深地，深深地，深深地歎了口氣：「我記得你說過……你的先祖是薑子牙？」
薑臨溪坐在椅子上，由於天之鎖依然束縛著她並且有越動越緊的趨勢，她乾脆動也不動身體，只有頭點了點。
然後點到一半頓住了。
半晌，她哢嚓哢嚓轉過頭來，不敢置信地道：「……不會是我想的那個緣故吧？」
林夏毫不猶豫地點頭：「如果你想的不錯的話，就是那個原因。」
薑臨溪。
薑姓。
薑姓源自炎帝神農氏，炎帝為黃帝時期諸神之一，是戰神和兵器之神。
先祖薑子牙，為神農氏炎帝後裔，後為地上仙人，傳為東華帝君。
單就從這一點來看，姜家人本身就帶有神性，不過因為長久流傳，應該已經變得微弱。
雖然基本上□□人士稱為炎黃子孫，但是大部分無法直接查據。姜家由於自先祖薑子牙開始就有族譜可查，加之民間傳說加成，有據可查，視作神性E——混有高存在的物質性的神明的血，即使薄弱，依然鮮明存在。
「但是E等神性能讓天之鎖發揮這麼大的力量？」薑臨溪皺著眉頭看身上的鎖鏈，它還在努力束縛，絲毫沒有因為主人離開而減弱的趨勢。
這樣下去自己似乎連日常動作都很難完成。
「薑家血脈是其一，第二個原因大概就是天命格的加成了。」林夏歎了口氣，「比如你先前煉化的不知火是天命格，而天命格釋義為『天生就存在世間的奇命，有道運天道而生，有此自渾沌就自然而成』，由於煉化天命格而留存神性於體中——這是非物質性神明加成。」
薑臨溪：「……」
「最後還有一條，□□古代傳說中的仙人能夠呼風喚雨，移山倒海……按照你的所在世界來看，這些其實都是獵命師的傑作，而按照型月世界法則，民間廣為流傳的傳說會將相應屬性加注在對應的人身上，所以……」
基本情況下，某些世界專有道具或者技能，即使是在其他世界釋放，所遵循的依然是其發源世界的規則，所以天之鎖發動的時候，順帶將本世界的□□仙人傳說加注到了薑臨溪身上。
身為獵命師一員的薑臨溪，毫無意外地被加持了一部分神性。
林夏最後下定論：「綜合評定來看，你的神性等級大約是D吧，大約是小宗教中的神明或者說是因為傳說湮滅而慢慢遠離人類的那種傳說類神明的神性程度。＋或者-都有可能，被天之鎖捆個結實連帶著所有非常規力量都無法使用……還真不冤枉。」
一直保持旁聽狀態的阿綱有些驚歎地看向身側的小女孩，那表情連同肢體語言詳細翻譯出來大概就是忽然發現朝夕相處的同桌女生居然是戰爭女神雅典娜的感覺吧。
薑臨溪：「……」這個世界的民間傳說關她什麼事啊！
她可以不要那些民間傳說加成嗎嗎嗎嗎？
可惜全知全能的大神似乎並沒有聽到這個並不虔誠的信徒的祈禱，所以天之鎖依然死死纏在某人身上玩纏綿，並且短期看來沒有脫離的可能。
花了一會兒工夫接受這個事實，薑臨溪決定問點實在點的，比如……
「……什麼時候會失效？」
林夏聞聲皺了皺眉頭：「你的人工精靈沒提示你結束時間？」
薑臨溪愣了愣：「那個……其實……」
一分鐘後，情報販子打量著被封得結結實實的小皮箱，若有所思道：「你說，從獵人世界回來之後，你的人工精靈就好像不太對勁了？」
作者有話要說：
改完，前面也加了點，剛剛寫太匆忙了有些地方漏掉了。
=======
神性
作為神靈的適合性的有無。越高等級即越是混有物質性的神靈的血。
神性 ：Ｃ
被全世界當做聖人來崇拜，神性淩駕於小宗教或者古代的神。 「喬治(George)」一詞是在大地上耕作的意思，其起源能追溯到中東的豐收神巴力。
神性：Ｂ
庫丘林擁有高神性，在於其背後有他父親的存在。
神性：Ｂ(Ａ+)
由於3分之2是神這個出身，擁有連在數量眾多的英靈之中也是最大級的神靈適性。其適性甚至超過身為主神宙斯之子、死後位列神明的海克力斯的神靈適性。但是吉爾伽美什討厭著殺死友人恩奇都、讓天之公牛在地上暴亂等等，老給自己添麻煩的神，所以等級下降了。
神性：Ｅ-
就像希臘神話所說的那樣，美杜莎原本是美麗的女神。為此本來擁有非常高的神性。然而，因為她後來轉變為怪物，所以也是個擁有通常英靈不能擁有的相反特性「怪物」的珍稀存在。受其恩惠，以騎乘為首的作為女神的技能，以及魔眼和怪力等作為怪物的技能，兩方都獲得了。但是身為女神時的神靈適性大都消滅了。
只是，她的神性並不是完全消失了，雖然在微弱的狀態，但現在似乎仍然殘留著。
神性：Ａ
身為主神宙斯與人類的混血兒、死後被迎接成神的海克力斯，擁有作為Servant最大級的神性技能是當然的吧。
適性 稱心，合意。
結論，神不一定神性高，高神性不一定是神，高神性一定混有高存在的物質性的神靈的血，神性說的是是否適合當神而非作為神靈的等級...
（以上源自FATE吧討論帖。
第182章
人工精靈，某種意義上應該稱為系統的傳聲筒, 發佈任務, 統計完成任務及獎勵, 幫助查找兌換物……本質上就是幫助玩家更好地理解並接受完成系統的任務，同時肩負起玩家和玩家之間的交流平臺的作用。
所以, 人工精靈的立場應該是中立的，完全沒有隱瞞的。
但是，薑臨溪卻發現, 自己的人工精靈好像有點不對勁。
在她第一次通過任務世界的時候, 她曾經聽到過一個冰冷機械的系統聲音告知她通過考驗, 完成了什麼任務，獲得了什麼獎勵, 在任務世界中附加的臨時組隊關係解除以及短時間起效的效果消失提醒……但是在自己完成獵人世界的任務時, 她卻沒有聽到這個聲音。
原本會通知自己在整個世界中完成了什麼任務一共獲得多少獎勵的提示聲完全不見了。
即使是失憶時的自己, 也發現了這一點, 所以當時立刻把米米封鎖起來，如非必要, 絕對不詢問它。
林夏思考了一會, 問道：「確定是從獵人世界離開之後出現的問題？」
薑臨溪想了想, 不太肯定：「我只能確定，從獵人世界離開後……問題很明顯，以前的話……不太清楚。」
情報販子打了個響指, 水藍色的光芒驟然綻放在她的肩頭。
一隻小小的人魚在光中出現，帶起一陣水霧彌漫。
「凜！」
小人魚出現後第一件事就撲向自己的主人, 但是還沒碰到自家主人的臉就被一指頭抵住腦袋：「不要撒嬌了，來，幫忙看看那只人工精靈是怎麼回事。」
說著，她伸手解開了用咒布封印的小皮箱，打開，黃金精靈的光芒從箱子縫隙裡展露。
小人魚扁扁嘴，水藍色的魚尾一甩，游到了黃金精靈的身邊。
它伸出手，手掌好像它與那只人工精靈之間有一層透明的玻璃一樣貼在半空中，水藍色的光芒大漲。
黃金精靈睜開了眼睛，雙目無神。
水藍色的光芒完全壓倒了金色光芒。
「凜，這只人工精靈被人動了手腳！」小人魚說道，「有人遮罩掉了它的提示系統和個人面板查詢功能。」
林夏皺了皺眉，按理來說，能夠在人工精靈身上動手腳的……只有人工精靈本身，而且是高等級的人工精靈。
她忽然想起了一件事，轉頭問道：「臨溪，在獵人世界的時候，這只人工精靈有沒有長時間離開你身邊？」
「欸？長時間……獵人考試第四場的時候，我需要在島上滯留七天，所以就把人工精靈放在考官的船上了……」準確地說，是交給了尼格保管。
難道是他……？
「應該和尼格大叔無關。」聽完老師的話，薑臨溪第一個否決掉了尼格大叔，「大叔的人工精靈沒我的高級，沒辦法動手。」
「先不說想要遮罩人工精靈的功能還需要特殊道具配合才能成功……高等級的人工精靈，整個聖地也沒多少，排除掉你這種爆發式提升的狀態外，其他人的人工精靈都是逐步解封，而玩家本身也是因此慢慢摸熟人工精靈的功能，就像新手指引一樣。」林夏沉默了一會，拍拍手，拉回了薑臨溪的注意力，「我會查是怎麼回事，先把你的人工精靈恢復了再說。」
小人魚聞聲點點頭，水藍色的光芒入侵金色光團的中心，幽藍色的資料流程從它的眼裡閃過。
黃金精靈的身體微微抽搐。
『系統……遮罩解除……重建防火牆……加固……連線……完畢，關閉重啟。』
混亂的機械聲在薑臨溪的腦子裡響起，還沒等她反應過來，小小的黃金精靈就像是電源耗盡了一樣癱軟在了箱子了。
「好了。」水藍色的光芒從它身上離開，小人魚一甩尾巴，回到主人肩頭，伸出小手抱住情報販子的臉頰，輕輕蹭，「凜，好累……」
它的聲音懶洋洋的，仿佛下一秒就會直接睡去。
似乎是真的累狠了，小人魚順著女子臉頰到頸項的曲線滑了下來，最後把腦袋窩在她的頸項間。
情報販子的臉色有點精彩。
過了一會兒，米米的聲音響起：「重啟完畢，開啟個人面板系統，發現玩家附帶負面狀態，狀態結束倒計時：隨機回合數；狀態名：天之鎖的禁錮；效果：封印玩家能力，使玩家各項能力無法使用，隨著回合數增加而隨機減少封印數量……系統消息堆積數35條，請玩家注意查看……」
金色光芒重新綻放的時候，米米顯然已經恢復了正常。
同一時間，薑臨溪的面前出現了一個只有她能看到的系統面板，上面是關於她本人的技能情況。
白髮女孩驚訝地發現，自己學過的所有咒法、武學以及獵命術居然都有各自的圖示，只不過現在都處於灰色的不可使用狀態中——唯一例外的是獵命術。
為什麼獵命術會例外？
薑臨溪點點嘴唇，想了想，嘗試著解開血咒把掛在身上的命格送回花紅體內，又隨便抓了一個命格出來掛在身上。
幾番嘗試下，完全無障礙。
阿綱見她臉色略顯輕鬆，忙不迭問：「沒事了？」
白髮女孩搖搖頭：「獵命術可以用，其他的都不能……居然能連內功都一起封印起來。」經脈和丹田裡空蕩蕩的感覺真差，總覺得自己整個兒虛弱起來了……有點不習慣。
她仔細看了看圖示，好傢夥，連幻貓咒都被鎖上了，幸好之前沒把花紅送到異度空間，不然這會兒自己估計會哭死。
「不、不會吧……」阿綱頓時沮喪起來，雖然當初在FATE ZERO世界裡停留的比較短的，但是他也清楚臨溪所擅長的那種變化莫測的咒術和武術威力，這下子都不能用了，不亞於被砍去左膀右臂。
「沒關係，有獵命術可以用呢！雖然不是直接起效的，不過嘛……幾率格可好用了！」薑臨溪眉眼一彎，笑得分外燦爛。
阿綱茫然地看著她。
小女孩笑得分外狡猾，完全沒有解釋的打算。
——比起直接對敵起效的如岩打、斬鐵之類，她更加喜歡百試不中、信牢之類的幾率格，仿佛是巧合般的「錯過」和「好運」，拿來暗中陰人無比好用。
獵命師之所以稱為獵命師，就是因為能夠捕捉操控流竄在天地間的奇命。
沒有獵命術的獵命師，也只能稱之為是術師。
「雖然有獵命術可以使用，但是沒有內力傍身還是很危險的吧，米米有沒有解說怎麼解除天之鎖？」情報販子脖子上掛著自家有時候特愛撒嬌的人工精靈，面不改色地問道。
「有啊，每經歷一個世界——不管是許願卡世界還是任務世界都可以，完成任務回到聖地時，會進行一個0~3的隨機扔點，丟出來的數字是幾，則會有幾個技能圖示解鎖——除了在最開始點亮的必定是內力和咒力這兩個圖示，之後具體是哪幾個技能則是隨機擇取。」薑臨溪看了看自己的技能表，發現其實是兩個樹狀圖——內力下屬分劍、槍、箭、線、刀、暗器、棍、拳、掌等各個圖示，咒力下屬則是斷金咒、聽木咒、鬼水咒、火炎咒、化土咒、大明咒、化蟲咒、幻貓咒等等。
圖示下方又分各類：比如劍的圖示下就有初家劍法、秋雨劍法、眠風劍法等，棍法下有蜈蚣棍法、盤龍棍法、降魔棍法等等，其他更是不一而足。
但和那多而雜的圖示數量比起來，用來顯示技能熟練度的數位卻是小得可憐，大部分都是標著系統評定的「已完全掌握」，卻少有到達「大師級」的圖示——除了線術、箭術、劍法和槍術中各有一個大師級評價的標誌外，如棍、刀、拳、掌等名目下最高的也不過是「熟練使用」的評價。
甚至還有幾個圖示上的評價是「已掌握原理技巧」——這也就意味著，她連練都沒練過，只是看過了瞭解了其中奧義技巧是怎麼使用的而已。
倒是咒力下屬的圖示中多的是高級或者大師級的評價。
……自己果然有（fei）點（chang）偏科。
不過本身姜家人所擔負的就僅僅只是傳承各項武學咒術的責任，並沒有人會要求他們把每一項武學咒術都修煉到頂點——真那樣的話十輩子的時間都不夠用——大部分情況下，他們只要可以理解貫通各家的家傳武學奧義和咒術的獨有技巧、能夠在萬一的情況下教導下一代就可以了。
簡單來說，姜家人就是一個獵命師武學咒法百科全書。
——忽然感覺好像抓到了當初自己召喚出茵蒂克絲的重點了是怎麼回事？
薑臨溪暗自嘀咕了一句，轉頭正要招呼阿綱：「納茲……咦，人去哪裡了？」
「剛剛被凜喊到裡面去了……凜好像有點事要跟他說的樣子，讓你自由活動，先別出聖地就可以了……」小人魚有氣無力地說道，剛剛被自家主人一個彈指給彈下來的小人魚此刻一副生無可戀的樣子：為什麼不給撒嬌啊我只是想要蹭蹭而已……
有著罕見美貌的小人魚羡慕地看著正在薑臨溪懷裡打滾撒嬌的小灰貓。
白髮女孩摸摸懷裡的花紅，決定起身離開：老師的人工精靈真的沒問題麼……還是說所有的人工精靈都那麼戀主？不對，大叔的人工精靈完全就是以吐槽他為畢生事業來著……
『臨溪，在嗎？』
腦海中突然傳來維托的聲音，薑臨溪愣了愣，明白這是對方通過人工精靈發過來的訊息，連忙回道：『嗯，我在。』
『啊太好了，終於聯繫上你了！』維托的聲音聽起來似乎是松了一口氣的樣子，『之前你來聖地的時候我一直在聯繫你，但是每次都沒回應，怎麼了，遇到什麼麻煩了嗎？』
低沉溫和的聲音整個兒就像是在腦海裡回蕩一樣，白髮女孩有些糾結地下意識虛掩著右耳：失憶的時候還沒感覺，現在聽起來……
她有沒有說過她其實是個聲控，任何聽過的人的聲音都能明確分辨，哪怕是那些號稱變聲器的CV聲音都能準確明辨來著？
『額，是有點小麻煩。』薑臨溪並沒有試圖隱瞞的打算，而是直白袒露，至少這樣能讓對方少擔點心，『不過有老師幫忙，已經解決了，已經沒事了！』
『是嗎，沒受什麼傷吧？』
薑臨溪低頭看看自己身上的鎖鏈，斬釘截鐵地回答道：『當然沒有，你以為我是誰？』
聲音裡的驕傲，即使是通過神秘的波動傳遞，依然能夠清楚感覺到。
『呵……』那邊傳來幾聲低笑，好像壓抑在胸腔裡勉強自己壓制的笑聲低沉悅耳，如同大提琴般美妙，『嗯，是我錯了，臨溪最厲害了！』
……好像被當小孩子誇了呢……不對，她現在就是小孩子！
小孩子啊……
白髮女孩摸摸下巴，露出一個讓旁觀到的小人魚忍不住後退數米的微笑：「你……你在打什麼主意？」
「嗯？」一眼看到不知道何時退到了離自己足足有五米遠處的小人魚，薑臨溪愣了一下，隨即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
笑得眉眼彎彎如新月，跟尚未恢復記憶時準備陰人的笑容一模一樣。
「沒有呦！」
——騙鬼吧你！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阿B真漢紙扔了一個地雷！
玉石俱焚
命格：集體格
存活：三百年
徵兆：老是向好友嚷著乾脆一起自殺算了，或是在自殺網站上征人一起燒炭，但就是不肯一個人好好幹掉自己。宿主性格有天生「責怪他人」的毛病——就算自己有錯，別人也脫不了幹係。更何況不想活了的狀態，整個社會在其坎坷的生命史中都得負上一份責任似地。
特質：在欲望得不到滿足時，強烈的控訴感將支配宿主的精神意志，求生的本能將徹底反轉，變成自我毀滅的傾向——而毀滅的力量，將牢牢抱著敵手共赴黃泉。恨意越強，力量越強，若只是放棄自己，而對敵人的恨意不夠，命格的能量也會大大降幅。
進化：黑帝斯的詛咒
……總覺得上回寫命格的時候是很久以前的事了……0 0錯覺嗎？
_(:з」∠)_紅血了，戰鬥力銳減……我明天起來回復留言……大家晚安OTL
第183章
『臨溪？』久久沒聽到回應，維托疑惑地喚了一聲。
『啊, 我在。』
腦海中響起那個孩子的回答聲, 和往日裡沒有絲毫不同, 但是棕發的青年卻皺起了眉頭。
『你……』
但是話到嘴邊，他又不知道該問什麼好。
『嗯？』小女孩發出一個疑惑的鼻音。
『……不, 沒什麼。』也許……是他想多了，實在……擔心的話，等會去問問看林夏吧……
雖然剛剛那麼斬釘截鐵地回答沒事, 但是他還是不能放心。
就像在獵人世界裡, 希望由他去揍敵客而她自己去擔任誘餌任務一樣……
那孩子……有時候並不怎麼坦誠。
『唔……是嗎？』那女孩的尾音微微揚起, 似乎並不在意，按照自己的步調說了下去, 『那維托現在有空嗎？』
『……額？』這回輪到維托愣住了。
『有空的話我們去咖啡廳吧！上回的白熊咖啡廳, 老師說店主最近更新了菜單呢！』小女孩的聲音活潑清越, 就像玉石相擊一樣悅耳動聽, 『而且……其實維托還是很不放心吧，擔心我吧！』
這孩子……
棕發青年閉了閉眼, 露出一個微笑：『啊, 誰讓你有時候就喜歡自己跑去幹些危險的事呢？我會擔心也不奇怪吧！』
『哈哈！所以給你一個機會, 用自己的親眼所見來證實我沒說謊，這樣維托才能安下心來吧！』傳達過來的聲音中帶著明顯的笑意，『呐呐, 我考慮得周到吧，高興不？』
維托想起曾經在獵人世界相處的時光片段, 如果自己在她身邊的話，這會兒，那孩子恐怕就是半躺不躺地斜靠在沙發上，似笑非笑地看著人吧？
『如果你把這份為他人想的心思多放點在做事之前，而不是幹了什麼事需要彌補的之後，我會更高興。』
『咳咳……我還是小孩子嘛！不要要求那麼多啦！』
不知道為什麼，維托感覺臨溪似乎在「小孩子」三個字上特別加重了點音節。
『那就今天下午在白熊咖啡廳好啦，免得你懷疑我暗地裡幹了什麼危險的事！』所以越快越好，時間越短就越沒有掩飾的功夫。
情報屋裡，小人魚看著薑臨溪的眼神已經從「你要不要臉」變成了「救命誰來把這個沒節操的傢夥拖走」。
得到對方肯定的回復後，薑臨溪斷掉聯繫，一抬頭就看到小人魚豐富的表情變化：「你想說什麼？對不起我對顏藝沒有研究，你的五官移位再劇烈我也看不懂呀……另外那表情真糟蹋你那張臉，真的！」
白髮女孩說這話時的神情特真誠，比珍珠還真。
「……我萬分確定凜這回看走眼了！」
「為什麼？」小女孩歪歪頭，一派天真純善自然萌——如果小人魚不知道這貨內裡的芯是十九歲的，說不定真的會這麼以為。
「你絕對和凜的小表妹一點兒都不像！完全不像！絕對不像！」小人魚喊得那叫痛心疾首呀，「凜的表妹才沒你那麼沒下限沒節操明知道自己成年了還裝小孩！」
「沒有裝呦！」白髮女孩笑眯了眼睛，「不管是測骨齡還是測什麼，我現在的身體都是貨真價實的十二歲多一點呦！」
「變成小孩子重活一次可不是每一個人都有的美好待遇，不趁機享受小孩子的特權我才叫傻了呢！」她攤了攤手，「童年何其可貴，不趁機調皮搗蛋上房掀瓦怎麼對得起我失去的青春年華啊！」
小人魚整個兒眼神都要死掉了：「……你能要點臉嗎？」
薑臨溪一秒快答：「那是什麼東西？」
「……」
小人魚飄忽地遊進內室找自家主人求安慰去了。
留下那個白髮女孩笑得眉眼彎彎，要躺不躺地賴在沙發上。
似乎覺得這個姿勢有點累，她人一歪，整個兒躺倒在了沙發上。
銀亮亮的鎖鏈雖然沒有繼續收緊，但也絲毫沒有鬆開的意思。
「喵嗚。」小灰貓從她懷裡鑽了出來，軟軟的肉墊子踩在自家主人身上，一路走到胸口處，低下頭，舔了舔主人的臉頰。
「我很好。」薑臨溪溫和地笑道，她此時的笑容和平日裡大不相同，柔軟溫暖得能化開最堅固的冰，漆黑的眼眸沉靜似水，像搖曳了千億星子在裡面。
花紅歪了歪腦袋，雖然不懂主人過去經歷了什麼，但是它直覺的，現在的主人心情很……奇怪。
資質高的靈貓能夠和主人心意相通，花紅雖然年幼，卻多少也能感覺到主人的心情。
它的主人現在心情非常奇怪……像炎熱的夏日又像凜冽的冬風，像沸騰的熱水又像凝結的寒冰。
一半是悲傷，一半是快樂。
一半是瘋狂，一半是理智。
那樣奇怪的感覺，讓花紅整個兒茫然了。
「花紅……果然很厲害呢！」薑臨溪伸出手，輕輕地撫摸著趴在自己胸口的小灰貓，絲毫沒有在意因為自己這個動作，而再次縮緊的鎖鏈，「才這麼點大就能準確地感知我的心意，等你長大了，一定會變得非常厲害！」
小灰貓驕傲地叫了一聲，貓臉上露出一個明顯的笑容。
那樣正面積極的情緒讓白髮女孩忍不住跟著微笑起來。
靈貓能夠體會到主人的心情，主人同樣也能感覺到靈貓的情緒。
她抱起小灰貓，把它舉得高高的：「花紅……」
小灰貓絲毫沒有害怕的情緒，只睜著一雙豔紅色的眼睛好奇地看著她。
薑臨溪就這麼舉著它看了好一會兒，直到感覺手臂酸痛才把它慢慢放下來，抱在頸項邊蹭了蹭。
小貓咪的身體柔軟又溫暖。
「你以後……一定會變成很厲害的靈貓呦！」
「喵！」那是一定的！
小灰貓舔舔主人的臉頰，傳達著自己的心意。
似乎是玩鬧得累了，沒多久，小小的灰色靈貓在她頸項間沉沉睡去，只有鼻間的呼吸不間斷地拂在她的皮膚上。
薑臨溪靜靜地躺在沙發上，這屋子安靜極了，除了耳邊小靈貓的呼吸聲和心跳聲外，什麼都聽不到。
和維托約好的時間是兩個小時之後，所以還能多休息一會。
她小心翼翼地抬起手來，沒有讓束縛在身上的鎖鏈發出一點兒聲音吵到花紅，然後就看著自己的手發呆。
小小的，柔軟的，像四五月裡初綻的白色瓊花。
脆弱得似乎一捏就會碎掉。
掌心是一片皎潔的空白，昭示著獵命師無可遵循、什麼都沒有的生命。
直到手臂酸軟得無法支持，她才緩緩放下手來，只是並不是放在身側，而是蓋在了自己的臉上，遮住了眼睛。
她的嘴角慢慢彎起，由一開始小小的弧度變成張開嘴的大笑。
什麼都沒有……命運也好，祝福也好，詛咒……也好。
什麼……都沒有。
這樣的生命，有重來一次的必要嗎？
愚蠢的，懦弱的，麻木的，逃避著的，無藥可救的……我的族人啊……
安靜的房間裡，捂著眼睛的女孩無聲地大笑。
當棕發青年走入白熊咖啡廳的時候，坐在窗邊塞著耳機聽音樂的女孩看起來和往日並無異樣。
維托的呼吸滯了滯。
……除了那一頭白如初雪的短髮。
薑臨溪忽然感覺到一陣詭異的風過，詫異地抬起頭來，正看到棕發青年出現在桌邊，臉色冷硬得可怕。
——剛剛那陣行跡可疑的風，竟然是他從門口快步到這邊時帶起的空氣流動。
「啊，維托，來的好早！」白髮女孩仿佛沒看到青年的臉色一般，微笑著打招呼。
維托的目光落在她的肩頭，小灰貓趴在那孩子的左肩上，毛茸茸的尾巴一甩一甩的。
……不是警長。
閉了閉眼，平復了一下心情，棕發青年拉開對面的椅子，坐下。
手肘支在桌面上，雙手交叉疊在下頷處，青年露出一個異常標準的笑容：「那麼，在說其他事之前，能先解釋一下嗎？」
——如果是他世界裡的那群傢夥們看到這個笑容的話，這會兒大概已經僵硬了。
順帶說一句這個笑容一般出現在某位教父大人看到當月財政報表的時候。
但是此刻坐在對面的並不是他手下那群讓他晚上睡覺都要擔心一覺醒來發現天花板不見了的自然災害，而是疑似因為返老還童而重新經歷中二期的獵命師傳人：「唔，怎麼說呢……這說起來有點話長啊……」
棕發青年慢悠悠地端起咖啡，啜了一口。
動作之優雅舒緩，至少薑臨溪以前是沒有見過的。
而一般情況下，一個動作要做得分外優雅舒緩，它就絕對不會是很快的動作。
所以，這個動作的潛臺詞是：我們有的是時間。
薑臨溪一秒改變說辭：「我忽然覺得我的語文老師其實教得挺不錯的，所以我們可以長話短說。」
棕發青年放下咖啡，一臉微笑樣作洗耳恭聽狀。
趴在白髮女孩肩頭的小灰貓忽然打了個冷戰，疑惑地抬起頭來：奇怪，怎麼覺得有點冷了呢？
歲月真是一把殺豬刀，誰能想到現在在老師那裡的軟萌小男孩長大了會變成眼前這位一句話都不說就壓迫力MAX的黑手黨教父呢……還是該說進化真是一件神奇的事，能讓年糕變成甲蟲①也能讓貓貓變成狗狗再變成老鼠最後還能變成天使②……這麼一想的話，軟萌兔子變成優雅而極具魄力的獅子似乎也是一件能讓人接受的事了？
雜七雜八想了一堆，直到再也無法忽視對面傳來的壓迫感時，薑臨溪才好像清嗓子一樣地咳嗽了一聲：「咳……其實事情是這樣的……」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阿B真漢紙扔了一顆地雷！
①：指《數碼寶貝》第一部 裡，被選召的孩子中，泉光子郎的數碼寶貝甲蟲獸，進化路線：年糕獸（幼年期）→甲蟲獸（成長期）。
②：指《數碼寶貝》第一部 裡，被選召的孩子中，八神光（雖然作者的童年記憶裡是八神嘉兒）的數碼寶貝迪路獸，進化路線：貓貓獸（幼年期，貓咪樣）→小狗獸（成長期，垂耳小狗樣）→迪路獸（成熟期，官方設定裡是老鼠）→天女獸（完全體，天使）
最近重溫三遍數碼寶貝，發現進化路線最科學的就是賣萌獸……咳咳是哥瑪獸，從幼年期的布加獸到哥瑪獸再到海獅獸最後祖頓獸，各種科學完全就是長大歷史……其他的……完全不想吐槽→_→
（最後說一句哥瑪獸真賣萌獸無疑從頭賣萌到尾快要被萌哭了……
第184章
「……看到警長死了，受了刺激, 想起了忘記的那些事嘍！」薑臨溪聳聳肩, 拈起臉頰邊的一縷細軟白髮, 撚了撚，無所謂地解釋道, 「情感衝擊太強烈了，就白頭了。」
對面的棕發青年張了張口，最後也就吐出兩個音節：「警長……」
「不必為它感到悲傷, 真正的警長……你從未真正見到過。在我進遊戲前一年, 它就已經死了, 借著警長的軀殼活下來的……」白髮女孩撚了撚手心裡的頭髮，神色漠然, 「……不過是殘魂而已。」
維托皺起了眉頭。
不對勁……臨溪的情緒, 非常不對勁……
在獵人世界的那將近半年時間裡, 那些日子裡, 他親眼見到那一人一貓何其親密。
哪怕當時的臨溪記憶不完整……如果是孤魂野鬼佔據了警長的身體，和靈貓相伴長大的女孩會完全沒有意識到？
棕發青年覺得, 那只小黃貓體內的靈魂, 應該是和臨溪非常熟識的人或者動物的靈魂。
可是……她為什麼是這個反應？
而且……
朝夕相處的時光中, 互相熟悉起來的不僅僅是他和臨溪，還有他和警長。
那只貓咪總在臨溪看不到的地方，默默地注視著她, 就像是守護在公主身邊的騎士一樣。
但是此刻的臨溪說起那個貓軀中的靈魂時，表情和情緒……卻都是淡漠得好像在談論無關緊要的事一樣。
是因為不認識那個靈魂？
……不, 不對！如果是有什麼孤魂野鬼佔據了自己的友人的身軀的話，哪怕是自己也會出離憤怒，如果佔據了友人身軀的靈魂是敵人的話，更是會恨之入骨。
什麼情況下，他會對借助了自己重要的友人身軀複生的人，流露出無視他的情緒？
棕發青年支在下頷處的手微微一頓。
坐在他對面的小女孩似乎並沒有在意這一刻的沉默，而是若無其事地拿小瓷勺攪了攪加了方糖的紅茶，然後端起杯子，放到嘴邊，抿了一口。
似乎是對甜度並不怎麼滿意，她又往裡頭加了兩塊方糖。
在她準備拿起第三塊方糖的時候，維托拉住了她的手。
棕發青年神色溫和寧靜，眉眼間帶著不易察覺的細微悲傷：「別加了，心裡發苦的話，不管加多少糖，喝進去……都是苦的。」
在那一瞬，維托清楚地感覺到，被自己緊緊抓住的手僵了僵。
然而，在女孩抬起頭來時，青年只看到了她若無其事的模樣。
「嗯？」
……和一個仿佛沒聽懂他的話似的的短音節。
她甚至還有餘力對他露出疑惑的微笑。
沉默在兩人中蔓延。
「……我真希望，現在在你面前的，是我的家庭教師。」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歎息般地說道，放開她的手，緩緩地坐了回去。
薑臨溪活動了一下剛剛被抓緊的手腕，另一隻手托著腮：「哦？」
「如果是他的話，大概會直接把你丟進湖裡去吧。」青年露出一個滿懷回憶的微笑，似乎是因為想起了什麼有趣的事而笑了起來，但是那眉眼間從不曾褪去的悲傷卻在這一刻顯得更加鮮明。
悲傷，而又溫暖的記憶。
薑臨溪活動手腕的動作頓了頓，好一會兒才無奈地看了他一眼：「我有做什麼會被人丟湖裡去的事嗎？」她還沒到會讓人神共憤的地步吧？
「小孩子有小孩子的特權，不管哭得多麼厲害也沒關係。」青年溫聲道，他的語調緩慢而溫和，像細軟棉布輕輕抹過被劃開的傷口，「但是大人就不一樣了，要背負很多的事，要完成很多人的期望，要保護自己想要保護的人和事……很多時候，哭是不被允許的。」
「但是，如果沒人看到的話，哭出來，也沒關係。」
白髮女孩閉了閉眼，再睜開時，依然是一派如水般澄澈的眸子：「聽起來，維托對此很有感觸。」
「沒有人能夠一直堅強到底。」
維托平靜地微笑，意有所指地說道。
誰都一樣……哪怕是被譽為彭格列的大空、有史以來最接近初代彭格列的十代目，永遠包容溫和不會被打倒的黑手黨教父大人，同樣有軟弱得想要哭泣、想要被安慰的時候，會想要擁有那種如同在母親子宮中時、被羊水溫暖地包圍的感覺。
小女孩微微歪頭，安靜地看著他，漆黑清澈的眸子裡，清楚地映出了對面青年溫柔微笑的模樣。
半晌，她聳了聳肩：「還好，你不是你的家庭教師……我可不想被眾目睽睽之下丟進噴泉裡頭，太丟人了。」
「如果臨溪你還是這個樣子的話，偶爾學下我的老師……對我來說，並不是一件困難的事。」維托溫和地笑著說道。
薑臨溪：「……」真是絲毫不露血腥味的威脅啊。
「好吧，敗給你了！其實在我來見你之前，老師也在考慮把我丟刑訊間去。」沒等青年對那個「刑訊間」表示驚悚，大歎了一口氣的小女孩忽而露出一個輕鬆的笑，「但是我想，現在已經沒必要了。」
不管是老師想要把自己丟去刑訊間的行為，還是維托所謂把自己丟入噴泉的行為，說到底，不過是希望她能夠借著大哭一場發洩出心中的怨憤。
但是現在，已經沒有必要了呢。
對著青年有些疑惑不解的目光，薑臨溪笑得異常輕鬆：「我啊，只是忽然覺得自己不該自哀自怨，全世界被滅族的又不是只有我一個，倒楣催的就剩下自己活著的，也不是只有我……別人能那麼積極向上地想著借著這個世界改變過去，我還有什麼理由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呢？」
「……」青年笑容不變，只是不知道何時額頭上爆出了一個小小的青筋，「那麼……剛剛那樣的神情舉動……」
小女孩毫不猶豫地點頭：「嗯啊！我演技不錯吧？」
「……」
棕發青年這會兒非常有向自己的老師看齊的衝動：果然還是把這熊孩子丟噴泉裡頭去吧……
「哈哈！不要這麼生氣嘛！還不是維托老是擔心這擔心那的，自己忙得要死還一個勁地想著我怎麼樣了有沒有出什麼事安不安全，我看你太累了這才想要逗你笑一笑的……誒誒維托你拿手套要幹嘛！」
「我說過了，就算是大人也是要偶爾發洩一下心裡的負面情緒的。」維托慢條斯理地往自己手上戴棉線手套，「老闆，不介意這裡多個冰雕吧？我保證就算放太陽底下曬著，三天都不會化。」
吧台後的白熊老闆呆了一下，張口：「可以用來凍三文魚嗎？」
棕發青年微笑：「當然可以。」
總穿著藍色的方格紋圍領巾與黑色的圍裙的白熊先生露出一個……的笑容：「哦，那就放吧。」
薑臨溪：「……雖然聽不懂但是總覺得好像事態不妙啊？」
小動物的直覺需要點贊，可惜來得略晚了點。
「你覺得我還會讓你走嗎？」棕發青年微笑著戴上手套，在雙手燃起金橙色火焰的那一瞬間，白髮女孩覺得自己好像看到了無數的黑百合聖光背景。
……救命！！！！
******
其實，我並沒有撒謊。
演技什麼的，也要真實體會過那種幾乎讓人沒頂無法呼吸的情緒之後，才能再次翻出來吧？
真的呦，很長很長一段時間裡，一直一直……都沉浸在只有自己的世界裡。
睜開眼看到的是哥哥的血，閉上眼看到的是哥哥死時的模樣。
他是微笑著死去的，在我的懷裡。
但是，為什麼呢？
明明……很痛不是嗎？
死亡，不是一件很可怕的事嗎？
哥哥，你不是說要活到七老八十，然後在太陽底下，曬著暖烘烘的太陽，配著一字兒擺開的照片，告訴我的孫兒孫女，當年他們的奶奶外婆有那麼多的黑歷史嗎？
你不是說，你喜歡太陽，喜歡人群，喜歡一切溫暖的、熱鬧的東西，所以那麼害怕、那麼討厭冰冷的吸血鬼、還有冰冷的寂靜的沒有人聲的死亡嗎？
是什麼啊，是什麼能讓哥哥放棄掉自己深愛的太陽、深愛的人群、深愛的溫暖、深愛的喧囂，選擇歸於冰冷的、寂靜的、被人遺忘的地底？
那樣的東西，不該存在的，不是嗎？
哥哥你不是說，你最喜歡的人是自己嗎？
誰也不能在你心裡取代自己的位置，不是嗎？
人若是連自己都不愛自己的話，根本就活不下去了，不是嗎？
你是那麼的愛著自己，不是嗎？
為什麼？
其實答案，很簡單，不是嗎？
他是那樣的愛著自己。
但是比起自己來，他更愛他的妹妹。
如果是為了他心愛的妹妹的話，擁抱並不喜歡的乃至厭惡的死亡，也並不是一件不可接受的事。
不。
不如說，如果自己的死能夠換來心愛的妹妹從此活在自己喜歡的溫暖陽光下、喧囂人群中，那麼，那是一件很愉快的事。
他曾經並不是一個合格的哥哥，不是嗎？
但是至少現在，他可以做一個合格的哥哥了。
所以，能夠微笑著擁抱死亡。
對不起，哥哥，我現在才明白過來。
但是，並不晚吧？
至少……還沒到無可挽回的時候。
******
「好大人，今天的心情很好呢！」皮膚黑黑的小孩子仰起頭，語調天真。
被他稱為好大人的人，卻是一個不過十來歲大的男孩，披著披風，耳朵上帶著大大的耳環。
聞聲，他輕輕地點了點頭，微笑：「是啊，今天，聽到了一個很獨特的心聲。」
悲傷的……卻又溫暖的，聲音。
即使是在他漫長的生命裡，也是第一次聽到那樣獨特的心聲。
獨一無二。
不管是被那個心聲不斷呼喚著的人，還是那個心聲的主人本身。
小黑碳睜大了眼睛，他第一次看到好大人露出那樣的表情：「那……那個人，會是我們的同伴嗎？」
「同伴啊……」他抬頭看了看星空，亙古不變的夜空一如千年前在平安京中看到的一樣，「如果，是在同一個世界的話……」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阿B真漢紙扔了一個地雷！
_(:з」∠)_雙更會要人命的……熬不住了，明天更新基三……
第185章
數天后，當薑臨溪和幻海一同出現時, 幽助驚呆了。
「婆婆！臨溪！你們……」
十五歲的少年像個孩子一樣哭了出來, 旁邊的桑原更是高興得手舞足蹈起來——即使他的手臂揮舞得再快再用力, 也不能掩飾他同樣淚流滿面的模樣。
藏馬和飛影的表情情緒波動雖然沒有他們兩個大，但是臉上同樣充滿了意外的驚喜。
白髮女孩眨巴眨巴眼睛, 乖乖寶樣舉起手來：「請問，有誰可以給我解釋一下這是怎麼回事嗎？」
幽助他們這一臉好像看到死者複生的表情是怎麼回事？
雖然說她在回來之前已經從米米處得知了自己獲得暗黑武術大會冠軍的獎勵——這裡需要說明一下，系統對玩家規定的冠軍前提雖然是浦飯隊獲勝, 但是玩家並不需要在最終決賽上出場。按照翡冷翠第一的情報販子多次測試結果可知, 系統的要求是, 浦飯隊玩家保護浦飯隊成員一路不被其他聖戰玩家殺死，同時打敗身處於戶愚呂隊的聖戰玩家。
至於之後的總決賽, 基本上不關聖戰玩家的事了。
按照林夏對她的解說來看, 系統對於身處浦飯隊中玩家的要求本質就是：清掃大會中所有來自於聖戰遊戲方面對浦飯隊奪冠的影響。
只要這方面完成了, 那麼之後的事基本上就是順著自然而然的趨勢走下去, 浦飯隊的奪冠是板上釘釘的了。
當初聽完自家老師解說之後的薑臨溪只有一個想法：系統你這到底是多麼的賢•德•淡•騰•啊自己巴巴地把人送進去又派人清掃……合著你這是沒事找事幹是吧？
吐槽歸吐槽，薑臨溪領起獎勵來一向是毫不手軟, 那張金光閃閃的復活卡這會兒正在她的包包裡躺著呢。
按照她的想法, 大概之後就是大會總決賽, 浦飯隊和戶愚呂隊的戰鬥——身在戶愚呂隊的玩家已經被她的雷神咒燒得生活不能自理更別提出場了，其他聖戰玩家更是被她一早料理了個乾淨，所有系統帶來的不利因素都已經被清掃完成, 剩下的就看獲得了靈光玉的幽助和戶愚呂的對拼了。
從系統對她的獎勵來看，是幽助贏了。
但是, 從這會兒幽助和其他三人的表情來看，事情似乎並沒有那麼簡單。
「還問為什麼！我還想問為什麼！」幽助憤怒的大吼回蕩在船舷上，只是他的表情卻是邊哭邊笑，兩手不停地抹掉臉上的淚水，「臨溪你個混帳！跑哪裡去了！我以為你和婆婆一樣被戶愚呂弟殺掉了啊！」
……啥？
這又關那個室內都要戴墨鏡裝X的戶愚呂弟什麼事了？
慢著，幻海婆婆被戶愚呂弟殺掉了？
白髮女孩下意識地看向身側的老人。
年老的靈能力者斜了她一眼，自顧自登上了船。
留下薑臨溪在岸邊繼續苦思：……我是不是錯過了什麼？
「喂！臨溪你再不上來我們就直接走了啊！」
「嗯……誒誒？不要丟下我一個人啊！」
後來白髮女孩才從藏馬口中知道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原來她和面具人的戰鬥驚動了就在附近的幻海婆婆，婆婆走過來的時候只看到了那一個大坑。繞著大坑走了一圈後，婆婆在大坑邊緣地帶看到了一片染血的破布，淡藍色的布料無比眼熟。
然後幻海婆婆一抬頭，就看到了同樣是被這邊的動靜吸引過來的戶愚呂弟。
等到幽助提前融合完靈光玉沖了出來、在大坑邊找到那塊染血的破布時，他第一時間認出了那是熟識的某個隊員的衣服碎片，聯繫那個大坑以及理應守在門口卻全無蹤跡了的某人不見了的事實……
緊跟著，又是強烈的靈力波動從遠處傳來，其中一個的靈力波動還是他最熟悉不過的人。
幽助自然是毫不猶豫地沖向靈力波動傳來的地方，卻只看到瀕死的幻海婆婆，以及站在一旁毫髮無傷的戶愚呂弟。
沒幾息功夫，幻海婆婆就斷了氣。
攜著憤怒力量的幽助在大會總決賽上，終於力挫戶愚呂弟，打敗了這個敵手。
「……所以，幽助當時以為我是被戶愚呂弟殺得屍骨無存了？」
終於把一切都理清楚了的薑臨溪摸摸靈貓花紅，覺得戶愚呂弟有點兒奇怪：居然沒辯解……難道妖怪都很習慣背黑鍋？
「看到那樣的場景，不管是誰都會那麼認為的吧？」紅發少年坐在她身邊，好氣又好笑，「現在可以說你和花紅去了哪裡了嗎？」
聽到自己的名字被提及，被順毛順得很舒服的小灰貓茫然地抬起頭來。
「……我說我為了躲避戶愚呂隊那個第五人的自殺攻擊，不小心把自己和花紅丟進異度空間迷路了好不容易才找到出口回來你們信麼？」
「……」
幾人深思起來。
最後幽助開口道：「不知道為什麼覺得可信度不低啊……」
薑臨溪：「……」幽助……我在你心裡到底是個什麼形象啊！！！
等到眾人各回各的房間準備休息的時候，藏馬叫住了薑臨溪。
「臨溪，能跟我來一下嗎？我有點事想問你。」
白髮女孩略帶疑惑地側了側頭，倒是沒有猶豫地跟了上去。
進了藏馬的房間，正當薑臨溪忍不住想問是什麼事的時候，藏馬握住了她的手。
一株小小的綠色植株從她腳邊的木質地板上冒出頭來，以好像非洲大草原紀錄片快鏡頭一樣的速度飛速長大，順著她的腳腕爬上來，展開身姿，不過半秒功夫就將她整個兒束縛住了。
薑臨溪低頭看看身上約莫一指粗的綠藤，再看看依然抓著自己手不放、臉色冷沉的紅發少年，有點無語望蒼天：……她是不是錯過了什麼了不得的事了？
為什麼藏馬會忽然對她來這麼一手！？
「臨溪，為什麼不躲開？」依然握著她的手腕，紅發少年碧色的眸子綠如翡翠，「以你的身手，在影藤長大前離開它的捕捉範圍輕而易舉。」
「……抱歉，」白髮女孩懷著歉意地笑了笑，「我以為……藏馬不會對我動手。」所以沒躲。
在撒謊。
紅發少年歎了口氣：「好吧，就算是如你所說……那麼，這個，你又要怎麼解釋？」
他示意她看向自己的身上。
薑臨溪一驚，忽然意識到了什麼，連忙低頭。
原本被她以特殊道具隱藏起來對外不顯示的天之鎖，不知何時，竟然又顯露出來了！
不對！她的道具失效了！
霍然一驚，薑臨溪的目光落在了那看似不起眼的綠藤上：「這個影藤……」
「它天生能夠破影，破開所有隱身功效。」藏馬看著被他握在手心裡的細瘦手腕，細得好似一折就斷，其上還纏著數圈鋥亮的銀色鎖鏈。
如出現時一樣突然，影藤忽而枯萎，化作細碎的黑色粉末消失在空氣中。
藏馬放開手，拉過椅子坐下：
「現在可以說了嗎，這個束縛了你全身的鎖鏈，到底是怎麼回事？」
這是要長談的節奏啊……幾天前才剛剛和維托長談了一次，又來？
薑臨溪在心底分外憂鬱，雖然能夠返老還童不錯啦，但是這種因為是小孩子所以處處被管轄牽制的感覺……忽然有點懷念長大後的日子了……
然後她也跟著拉開椅子坐下——隨著這個動作，她身上的鎖鏈動了動，收緊了幾分。
注意到這個細節的藏馬碧眸一沉。
「其實就是不小心被暗算了……」
把所有敏感內容統統都去掉，餘下事實真相又摻點水分，把結果說得不那麼嚴重點，再把找到解決方法的事說出來……等薑臨溪說完的時候，口都幹了。
「……大致就是這個樣子，總之，雖然近期不太可能去掉會影響個人實力發揮，不過現在暗黑武術大會都結束了也不用擔心被妖怪偷襲，沒什麼大礙的。」
「但是，你馬上要回到東京去了吧？」藏馬思考了一會，道，「東京裡頭，自古以來，都是群魔亂舞之地……」
「……不會吧？好歹是國都啊！」薑臨溪擦了擦冷汗，說好的帝王之氣鎮壓妖邪呢！不對，貌似在她的世界裡，徐福的地下皇宮也是建在東京地底下的……
結果只有自家□□的首都才是妖邪辟易皇霸之氣掃遍四方的嗎？
藏馬愣了愣：臨溪的個性……
比起暗黑武術大會剛剛開幕的時候……不對，比起失蹤前……
不待細想，他已經先一步說了出來：「失蹤的那段時間裡，遇到了什麼好事？」
性格變化……非常明顯。
至少對他來說，是顯眼至極。
之前的臨溪，個性壓抑得像是在強自忍耐什麼，但是現在……
卻像是雨過天晴再無陰霾。
對他忽如其來的發問，白髮女孩明顯地一怔，但是很快莞爾一笑：「沒遇上什麼事，不過是想通了一些事。」
她彎了彎嘴角：「倒也要托一個人的福。」
「我很好奇。」藏馬直白地說出了自己的心裡話，誰說只有貓有好奇心的，狐狸一樣有！
「唔，怎麼說呢？」薑臨溪想了想，「我在異度空間裡，看到了一個人。」也不算說謊，聖地嘛，對於現世來說，確實是異度空間。
「就單論身世悲慘度吧，他也不比我好多少……」以前還不確定，現在她卻是可以肯定，維托和納茲是同一個人，至少是平行世界的同一個人。
說不準維托就是十年後納茲長大的樣子。
「算是機緣巧合吧，我知道了他的過去。」雖然身為黑手黨教父，最後卻被幾乎整個兒打散了家族，一向如同手足兄弟一樣的守護者相繼在保護家族和保護他的路上死去，最後只留下他一個人。
和同樣只餘下了孤單一個人的自己，何其相似？
「但是呢，雖然也有悲傷，但是他很快就振作起來了，想辦法去扭轉悲劇。」在獵人世界一開始的時候，維托的確很消沉，但是離開流星街沒多久，他就振作起來了。好似什麼都沒發生過似的，投入到了聖戰遊戲中。
「說起來，他的境況比我好不了多少，但是卻沒有我這樣的消沉，而是非常積極努力地面對。」
白髮女孩說到這裡，表情似乎有點無奈。
「怎麼說呢……應該說，是個看著就能讓人燃起活下去的勇氣的人吧。」
讓人想起來就充滿了恐懼、痛苦，不安的生命，由衷感覺到高興的……只有些許和同伴們在一起的時候，但是……
並不是指好的或者壞的，而是在自己生命中發生的種種，都是自己珍貴的時間。
『即使有很多痛苦，悲傷，絕望，但是……也有許多的快樂無比的事，正是因為大家都在那裡支持我，我才能站在這裡。』
『我是個很幸運的人啊！』他是這樣說的。
笑容溫暖而包容，讓人打從心底燃起對絕望黑暗生活的希望。
「雖然無法成為他那樣的人，但是……」小女孩燦爛一笑，「並不妨礙我朝著他的方向努力啊！」
那笑容，一如藏馬記憶中的，溫暖，而明媚。
讓人打從心底想要跟著微笑起來。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阿B真漢紙扔了一個地雷！
感謝阿B真漢紙扔了一個地雷！
關於維托的性格描述方面有參考家教未來篇裡阿綱的回答，就是最後和白蘭決戰中，那句讓我整個兒差點哭出來的：這在未來經歷的一切，都是我寶貴的財富！
咳咳……作者這個坑貨又開新坑了╮(╯▽╰)╭
新坑！歡迎跳進來~~
手機黨可以在搜索欄裡直接輸入1988963或者點作者名進去找╭(╯3╰)╮
[劍三+古龍]放著那朵花我來！
文案：
萬花穀的花骨朵兒穿越古龍小說，從家養食人花變成野生食人花最後啊嗚一口吞掉獵物愉快地曬太陽的故事（等等不該是從野生再變成家養嗎！？
(所有蘿莉都是作者家的從來沒有野生過)
#論幼年期家養食人花拐帶難易程度#
#陣營不同豈能刷血解狀態(╯‵□′)╯︵┻━┻#
#論萬花技術宅開發持續穩定穿越通道的可能性#
悠于 2018-8-24 13:22
第186章
等船靠了岸，眾人回到日本時, 已經是一天一夜之後的事了。
薑臨溪在碼頭和之後發現同坐一艘船的阿綱告別, 臨走前交換了聯繫方式, 也說好了有空去並盛找他玩——坐在棕發少年頭頂的小嬰兒審視的目光被她微笑著過濾掉了。
——當然，沒有遺忘。
「嗚哇！終於回來了！這幾天簡直就像是做夢一樣！」桑原感受著腳踏實地的真實感, 一臉仿佛劫後餘生的表情，「終於可以過上普通人的日子了！」
忽然他像是想起了什麼，一下子又哭喪了臉。
白髮女孩和棕發的好友告別後回來, 正看到桑原的變臉, 還沒問出口, 就聽到他一個勁地念叨著雪菜小姐，一下子明白過來他忽然沮喪的原因, 頓時莞爾。
「要和雪菜小姐分開了……要和雪菜小姐分開了……要和雪菜小姐分開了……雪菜小姐……」個子高高的男孩就那麼蹲在地上, 只差畫圈圈種蘑菇了。
對了, 雪菜這次離開雪女的國度到人間來的目的……
「雪菜不是來人間找哥哥的嗎？」薑臨溪摸著下巴, 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那邊聽到自己這話之後、整個兒氣氛都不對了的藏馬、幽助及飛影三人，「現在還沒找到吧, 應該不會回到雪女的國度去吧？」
桑原眼前一亮, 而跟著下船的牡丹則給了肯定的回答：「是的, 雪菜會住在幻海婆婆那裡！直到找到哥哥為止！」
「真、真的嗎雪菜小姐？」一躍而起的桑原一把抓著雪女的手，急切地問道。
「是、是的，和真先生……能放開我的手嗎？」
「啊對、對不起……不對！有殺氣！」
整個兒毛都快炸起來的桑原猛的把雪菜護在身後, 面色凝重地面對某個方向。
但是等他看過去的時候才發現，那方向上只有……「浦飯！藏馬, 飛影，你們剛剛有沒有感覺到殺氣？」
幽助表情有點古怪：「殺氣？」
藏馬一臉無辜：「怎麼了桑原？」
「額……沒什麼，剛剛好像感覺到了殺氣從你們那邊傳來……大概是我弄錯了吧？」桑原摸摸腦袋，轉身和雪菜繼續說話。
他沒看到他轉身的瞬間，幽助和藏馬同時露出忍俊不禁的笑。
飛影的表情異常難看，但在觸及到一直盯著這邊的白髮女孩目光時，他驀地一僵。
這個反應……似乎有什麼內情啊？
察覺到她若有所思的樣子，飛影猛的轉過身來，死盯著那小女孩。
雖然表情異常兇惡，但是對情緒變化異常敏感的女孩卻第一時間意識到了……
咦咦？飛影在緊張？
為什麼？
她看看這頭似乎整個兒緊張得頭髮都豎起來（不他的頭髮本來就是豎著的）的黑衣少年，又看看那邊正在告別的男女，發現自己的目光落在雪菜身上時飛影會異常緊張……這個……似乎很有趣啊！
然後白髮女孩想起了自己在救出雪菜後曾經一閃而過的那個念頭。
對了，那個時候……飛影笑得異常溫和的樣子，和雪菜非常像啊……難道說！？
被自己的推斷整個兒驚悚到了，白髮女孩不敢置信地看向飛影。
而接收到這個目光的黑衣少年整個兒就差來重擊某人打得人失憶直接忘記掉剛剛的推斷了。
……看這反應，自己多半沒猜錯。
薑臨溪歪歪頭，露出一個異常無辜的笑，直到把飛影笑得整個兒快暴走了才移開視線。
「那，我先走了，大家有空聯繫！」晃了晃手裡前陣子織田給準備的手機，薑臨溪不再撩撥那邊就快要被調戲得出劍的飛影，微笑著告別。
聯絡方式之類的早在船上的時候就已經交流完了，這會兒也就是說一聲，告別一下的事。
「嗯，臨溪路上小心點！」
「小花紅再見！下次來我會給你準備小魚幹的！」
薑臨溪擺擺手，忽而看到同樣準備離開的幻海婆婆和跟著她身邊的雪菜，立刻想起了之前遺忘的事：「對了婆婆，這個……該還給你了！」
她指的是之前幻海給她的鑰匙，那鑰匙是幻海住處藏書閣的鑰匙，裡面收藏著靈光波動拳招式奧義的全部典籍，只有拿著那個鑰匙的人才能進入。
幻海此前這個舉動，就是把靈光波動拳招式的傳承交給她的意思。
當時她多少有點意識到這是幻海在托孤——托的孤是幽助，雖然真正的傳人是幽助，但是直到如今，他連靈光波動拳的皮毛都沒學到，每場比賽幾乎都是以力打力，除了最簡單的靈丸之外，幾乎沒有技巧可言。
幻海那個時候就已經有了死在戶愚呂弟手上的覺悟——哪怕是有靈光玉的她也不是戶愚呂弟的對手，畢竟她老了，所以她把靈光玉傳給了幽助，讓幽助來打倒戶愚呂弟。
姜家人對於獵命師的意義就在於傳承，將有可能丟失的傳承收集起來，在合適的時候教導給下一代——所以幻海的意思，對薑臨溪來說，幾乎是最熟悉的事了。
但是那是在幻海將死的前提下。
現在幻海復活了，看那精氣神，近幾年裡還是能活蹦亂跳地折騰幽助的，所以薑臨溪就想著那鑰匙該還回去了。
「不，你拿著吧。」
她摸出那個鑰匙，還沒拿出來就被幻海截住了話頭。
滿臉皺紋的老人微微一笑，花白頭髮間隱約可見年輕時的粉色：「週末的時候來山上，我來指導你，幽助是沒指望了。」
薑臨溪一愣。
幻海又補了一句：「當然，如果你不願意的話也沒事，畢竟……不管怎麼樣，靈光波動拳的傳人，只有幽助一個。」
明明學到了靈光波動拳的奧義，卻無法得到被認可的弟子身份，這其實是一件非常不公平的事——尤其是頂著傳人名頭的人還是個只會用靈丸的笨蛋。
但是薑臨溪不會這麼想。
「那就請婆婆多多指教了！我可不會像幽助那麼乖呢！」小女孩燦爛一笑，鞠躬道。
老人勾了勾嘴角，目送那孩子遠去。
「婆婆你在說什麼啊？」只聽到了自己名字的幽助好奇地走了過來，問道。
「沒什麼，對某個弟子的悟性絕望了而已。」
「……婆婆！」
碼頭的吵鬧和已經走遠了的白髮女孩沒有關係了。
幾乎就是在薑臨溪走出藏馬等人的視線時，她的手機鈴聲響起。
有來電。
白髮女孩接通電話，連來電是誰也沒看就放到耳邊：「喂，哪裡見面？」
手機裡傳出一個稚嫩的童聲：「看起來你對我會打電話過來一點都不驚訝。」
薑臨溪微微一笑：「還好吧，差不多能想到呢！而且……你對『我知道你會打電話過來』這件事，其實也是預料到了的吧？」
那頭沉默了一下，道：「街頭左轉第三個咖啡廳。」
說完位址，對方就掛掉了電話。
「真是性急啊！」薑臨溪微笑著收起手機，辨了辨方向，走了過去，「還是說，說中了所以有點懊惱？那傢夥應該不是城府這麼淺的人才對啊……」
嘴上隨口嘀咕著，白髮女孩心裡想著的，卻是和阿綱告別時，裡包恩那個審視的目光。
如果是以前的話，她大概是會暗暗留意，但是不放心上。不管對方可能會要求自己離開或者怎麼樣，乃至算計，她都無所謂——因為覺得自己沒有什麼好被算計的，亦或者說，沒有什麼好失去的。
那麼，也就不用擔心被人算計了。
什麼都不重要，別人要拿就拿走好了——雖然當時並沒有恢復記憶，但是那種即使失去了記憶也依然存在的絕望感卻一直嫋繞心頭，所以對什麼都不怎麼在意。
哪怕是在獵人世界險些被希爾算計得丟了命，也沒有放在心上，那張友人帳的紙更像是隨手收地放在了虛空行囊中。
但是現在不同了，納茲……不，阿綱是自己的朋友。
既然是同伴了，那麼，在同伴信任的家庭教師那裡為自己正名，也是一件很重要的事了。
她可不想以後天天生活在某個名為裡包恩的殺手教師的嚴密監控下。
不過要怎麼說聖戰遊戲的事呢……阿綱雖然看起來懦弱，但是在系統有可能抹殺非玩家卻是知情的人時，看著似乎很好說話的少年絕對會把好口風，一絲都不透露。
裡包恩應該還不知道聖戰遊戲的事，僅僅只是疑惑于自己和阿綱的相識過程吧。
畢竟，一個黑手黨家族的下任繼承人身邊出現了一個從未見過的女孩子，但這個女孩子卻和繼承人關係極好，而情報網裡卻沒有絲毫兩人相識的消息……不管是誰都會對這個女孩子升起懷疑的吧？
在推斷出納茲＝維托＝阿綱這一公式時，薑臨溪就意識到，恐怕裡包恩就是維托曾經提到過的那個家庭教師了。
而且他有說過自己的人工精靈形象似乎就是以他的家庭教師為印象藍本出現的，而裡包恩正好是只萬年嬰兒芝麻包。
——性格鬼畜這方面也異常吻合。
似乎是想到了什麼讓人糾結的事，小女孩的臉刷的一下黑了。
……不管怎麼說，得好好考慮一下等會的說辭才行。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浮生不過鏡花水月一場扔了一個地雷！
感謝阿B真漢紙扔了一個地雷！
查了一下午的資料，結果五個小時就寫了一千多字……OTL
新坑快來跳！跳坑有益身心健康啊！
第187章
薑臨溪到的時候，穿著黑西裝的嬰兒已經在預定好的位置上坐等了。
「不好意思, 久等了！」白髮女孩在他對面的位置上坐下, 就有服務生過來詢問點單, 「藍山就好了，裡包恩先生呢？」
「Espresso。」
等服務生端上咖啡離開後, 這兩人的談話才算是正式開始。
「說實在的，我很好奇呢，」薑臨溪雙手搭成塔狀, 支著下巴微笑道, 「裡包恩先生, 為什麼沒有人對你這樣的外形產生疑惑呢？嬰兒的話，可不能喝濃縮咖啡呦！」
她的衣領動了動, 一個貓腦袋從衣領裡冒了出來。
花紅嗅了嗅空氣裡濃鬱的咖啡香味, 露出一個糾結的表情, 又縮回薑臨溪的衣服裡去了。
「這是義大利男人的秘密！」小嬰兒露出一個天真無邪的笑, 「姜小姐已經猜到我是誰了吧？」
「嗯啊，差不多知道了。」小女孩毫不在意地點頭, 「義大利黑手黨彭格列九代目最信任的人, 據說是世界第一的殺手, 裡包恩。」
「那麼，我很好奇呢，姜小姐是怎麼認識蠢綱的呢？」小嬰兒端起咖啡, 漆黑的大眼睛直視對方眼睛，「以彭格列的情報網, 都沒有找到你們曾經相遇過的消息，我覺得這裡面一定有個有趣的解釋吧。」
在島上的時候，裡包恩已經遠程聯繫他的情報網調查了薑臨溪這個人。
年齡十二歲，國籍中國。孤兒，約兩個多月前被日本黑道龍頭的雙龍會前任白龍宮崎政一收養，但是並沒有寄名在宮崎家名下，而是掛名在了宮崎家一個遠房親戚名下。
就這點來看，她應該不是宮崎政一早年風流的後遺症。
從宮崎耀司對這個女孩的態度來看，像對待妹妹更甚于對待毫無關係的陌生人——親自聯繫貴族學校送其上學，特意在市區買下公寓讓她上下學方便，經常在其公寓內進出……
……裡包恩在看到本人後，一秒槍斃掉了「金屋藏嬌」的選項。
從彭格列搜集到的資料看，這個孩子在今年八月下旬之前都在中國生活，之後不知發生了什麼偷渡到了日本——海關處未找到此人在八月份的出入關記錄，只有宮崎耀司辦完收養手續後帶入的入關記錄，可以推測她出現在宮崎耀司身邊時，是偷渡到了日本。
而這個女孩出現在宮崎耀司身邊的時間點，也分外有趣。
——那正是宮崎耀司被追殺的時候，幾乎道上所有人都認為他回天乏術了，但是他卻奇跡般地逃出了包圍圈，和下屬匯合了。
明明之前還沒人見過那孩子，在逃出追殺回到據點時，那個女孩就已經出現在了宮崎耀司身邊。
裡包恩不得不懷疑，其實這個女孩是宮崎耀司招攬的超能力者。
——只有超能力者，才能在這個年齡，發揮出超強的實力，在數個黑道勢力的追殺保下宮崎耀司。
那麼，如果是超能力者的話，神不知鬼不覺地接近蠢綱……也能說得過去，比如幻術就能瞞過那群沒見識的傢夥。
「這個嘛，我不方便直說，畢竟涉及到我的秘密。不過我可以說明的是，」白髮女孩微笑著道，「這是我第一次，在現世裡和阿綱見面。」
「我相信裡包恩先生能判斷出我沒有說謊。」
黑西裝小嬰兒沒有說話，只是若有所思地看著那女孩：現世，第一次，見面……
……夢境？
「另外，雖然我這邊因為一些緣故，和雙龍會的宮崎耀司有關係，不過我想這應該不妨礙我和阿綱的關係吧？」薑臨溪放下咖啡，道，「畢竟，作為日本黑道BOSS的雙龍會，和彭格列方面的合作，還是很多的吧？」
她意有所指。
兩個BOSS級黑勢力，她才不相信兩邊沒合作呢！
如果雙方立場是敵對的話，裡包恩才不會在咖啡廳裡約她見面，一早就交上火了。所以她大膽推斷，雙龍會和彭格列，應該是有所合作的，但是應該不多，兩方立場處於中立。
「這麼說來，你並不是雙龍會的人了？」裡包子睜著眼說瞎話，把一早知道的情報當成剛剛推斷出來的資訊說了出來。
「……準確來說，雙龍會裡我只認識耀司和靖彥。」姜臨溪莫名地歪歪頭，「這個，我想應該很明顯才對。」
雖然說，在她的感覺裡，自己救下耀司已經是很久以前的事了，但是事實上，那是發生在八月份時的事，距今不過兩個多月時間。有點奇怪的是，當時自己是有說可以幫助他，但是耀司並沒有讓自己摻入雙龍會和其他黑道勢力的鬥爭中——最直接的證據就是，直到現在，道上關於雙龍會新黑龍是個戀童癖的消息依然沒有絕跡現象……
如果真的有她出手的話，新黑龍身邊的小女孩是打手/保鏢/棘手人物的傳聞早就滿天飛了。
但是耀司並沒有這麼做，而是像對待一個普通的12歲孩子那樣，把她送去了冰帝學園上學。為了上下學方便，還在市中心給她安排了一個高級公寓，用於平日裡住宿。
而他本人也時不時過來串門，有時候是帶她去餐廳用餐，桌上聊些學院生活相關的話題，就像是一個關心孩子的家長那樣。
薑臨溪有時候總有種耀司把她當女兒養了的詭異錯覺……
先不討論黑龍大人到底是個什麼詭異心思，這邊小女孩抿了抿唇，問：「還有哪些問題嗎？我想，作為阿綱的家庭教師兼貼身保鏢，你不會離開阿綱太久的吧？」
作為彭格列目前唯一的繼承人，阿綱的周圍恐怕不是很安全——趁著人還沒成長起來就辣手摧花（好像哪裡不對……）什麼的真是太正常不過了！
雖然很少有人知道彭格列未來的十代目現在是在並盛，但是據薑臨溪所知，目前義大利那邊已經有人收到了彭格列繼承人在日本的消息，似乎之前還有一個從復仇者監獄翻牆出來的傢夥帶著手下一路奔襲日本試圖殺死彭格列的繼承人。
——雖然沒有成功反而被復仇者逮到行跡又抓回去就是了。
這種情況下，裡包恩顯然不會離開阿綱太久。
畢竟，阿綱再怎麼，也僅僅只是繼承人，雖然是唯一的人選但是重要性顯然還不能和在義大利的BOSS相比，彭格列不能把大部分力量調過來保護他。而且過了十來年普通生活的少年恐怕不會習慣被一群人保護著上下學，所以裡包恩當初也是借著家庭教師的名頭靠近的。
目前在日本能夠貼身保護並且實力也過人的只有他一個。
薑臨溪推測，裡包恩應該是打發阿綱去做個鍛煉的時候過來找自己的——比如讓阿綱給他跑腿去隔了幾條街的商業街上買給家人的禮物啊之類的……
鬧市區的話，下手的機會也有限，畢竟東京警衛力量不弱，加上鬧市區普通居民甚多，到時候牽扯入太多普通人鬧大了的話，議會和黑道也抹不過去。
社會輿論都能玩死他們。
黑勢力，終究是不能暴露在陽光下的。
「還有一個問題，」裡包恩忽然露出非常純潔的微笑，「要不要轉學來並盛中學？可以和蠢綱一起上學呦！」
薑臨溪：「……」這話題轉得太快了她接不上啊！
不過這話說出來，也就意味著對方默許了她可以去找阿綱。
……莫名怎麼有種見家長的感覺？
在心裡默默吐槽了一句，薑臨溪彎彎眼睛：「這個得和耀司說呢，他現在是我的監護人，沒他批准我可沒法轉學。」
一個聲音忽然從上方出來，同時一隻大手按在了白髮的小腦袋上。
「看來你還是記得我是你的監護人的。」
薑臨溪呆了一下，掙紮著從那只手下抬起頭來。
一個面容俊美的青年正站在她身後，臉上帶著溫和的笑容，只是笑意並沒有到達眼底。
是宮崎耀司。
失去了內力，感應熱源靠近的技巧自然是不能用了，連體內的蠱蟲都被一併強制沉睡無法發出警告，姜臨溪完全沒發現他是什麼時候到的。
她又轉頭看看窗外，果然，自己剛剛的視線死角中，一輛眼熟的轎車停靠在路邊，織田靖彥正站在車邊。
腦袋肆虐的大手把她的頭轉了回來。
宮崎耀司暗中□□了一把薑臨溪的腦袋，一邊對裡包恩微笑：「初次見面，我是宮崎耀司。」
然後他低頭問道：「怎麼把手機關機了？」
白髮女孩茫然地眨了眨眼睛：「我之前給靖彥打了電話，說過了會自己回家的，不用來接我。」
「但是小澤家的那個女孩子知道你回來了，一直在打你的電話，打不通就轉了座機，好像有急事找你。」
「急事？」薑臨溪摸出手機開機，一下子冒出幾十個未接來電。
她朝裡包恩歉意地笑了一下，便走出咖啡廳去回撥小澤茜的電話——他們的談話其實已經進行得差不多了，剩下的無非就是些扯皮。
看著那白髮女孩走出咖啡廳，在路邊停下，開始回撥號碼，並且確定了對方此刻背對這邊，不會看到這裡發生了什麼，宮崎耀司坐到裡包恩面前，雙手交疊，皮笑肉不笑：「繞過監護人，欺負不懂事的小孩子，可不像裡包恩先生的作風啊！」
作者有話要說：
OTL正在努力寫中……馬上就能替換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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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完成OTL
第188章
「臨溪！好過分啊！一聲不說就忽然請假還一請就是一個半月我和百合很擔心……啊啊啊你的頭髮是怎麼回事！！！」
第二天正好是週一，薑臨溪才出現在門口就被小澤茜和清水百合給堵上了, 短髮女孩抱怨的話才說到一半就被友人的白髮驚嚇到, 直撲過來。
「啊, 染了一下而已。」反而是本人毫無概念地露出燦爛笑容，「怎麼啦, 不好看嗎？」
「額……好看是好看……」小澤茜呆了呆，才說道，「但是你怎麼忽然想到去染髮了？」雖然和這位從中國來的轉學生認識了沒多久, 但是從日常生活中, 觀察力和自家表哥同出一脈的小澤茜一早發現那個女孩打扮非常低調。
日本國中女生很喜歡打扮, 尤其是冰帝這種貴族中學的女生，由於家境優厚的關係, 在這方面更是極為深入。彩妝更是必不可少, 哪怕不能濃妝也要畫個淡妝才會出門上學來, 小澤茜還是第一次看到這樣素面朝天的女孩子。
而且, 該怎麼說呢……
上課鈴打響了，眾人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小澤茜偷偷地看了一眼坐在窗邊的白髮女孩。
那女孩單手托腮, 一手拿著筆隨意地在書上畫了幾個重點。
窗外有微風吹來, 帶起她細軟的短髮，她眯了眯眼，表情輕鬆愜意, 好似在享受著什麼舒適的東西一樣。
之前的臨溪，即使面上時刻帶笑, 眉眼間也帶著些許不自覺的壓抑。然而現在的臨溪，雖然不再像之前那樣時時刻刻笑著，但給人的感覺……卻像是連那方空氣都跟著溫暖起來了一樣。
……總覺得，好像變了一個人一樣。
發生……什麼事了？
「啊，那個啊……去見了一個很好的人，然後……想開了。」下課後，聽到小澤茜的疑問，白髮女孩思考了一下，笑著回答道。
「對了，這段時間謝謝小澤同學打理籃球部的事物了！聽隊長說你做得非常好呢！」忽然想到昨天詢問三浦友樹時對方說的話，薑臨溪彎彎眼睛，「怎麼樣，小澤同學，要不要考慮重回籃球部呢？」
女孩忽然之間紅了臉，用力撇過頭：「哼、哼！籃球部又沒多少養眼的人我才不要回去！」
似乎是要讓自己的話變得更加有說服力，她說完之後就轉頭快步走了。
看來薑臨溪眼裡，更像是落荒而逃。
下午，請假一個多月的小經理回歸籃球部，讓整個籃球部成員都流下了感動的淚水。
「小經理，不需要一回來就出大招吧……」部長三浦友樹捧著下午才新鮮出爐的最新訓練計畫表，淚流滿面。
——誰說男兒有淚不輕彈的！那是未到傷心時啊！
「但是看起來，我不在的時候大家都有很認真地找訓練計畫表訓練呢！」據說是為了轉換心情而去染了發的白髮女孩站在安西教練身邊，笑容燦爛，「舊的訓練計畫表已經不適合大家了，需要及時更新了呢！對吧，教練？」
頭髮花白的老教練捧著杯綠茶，喝了一口，發出哦謔謔謔謔謔謔謔謔謔謔謔謔謔謔謔謔的笑聲。
「……」
三浦友樹抹了把男兒淚，做好了明天到校後抄雨田亮作業的心理準備。
——隊長，你覺得雨田亮完成這個訓練計畫表之後還有時間和力氣做功課嗎？
「大家看起來精神都很好呢！」安西教練挪動肥胖的身體，坐到身邊小經理搬來的椅子上。
「嗯！看起來比剛剛開學那會兒好多了！」薑臨溪拿著記錄本一邊修改上面的個人資料和接下來強化重點，一邊點頭贊同，「不過……」
她咬了咬筆桿子：「那個學長……還是沒來……」
「是那個之前一直在這裡練習的交流生嗎？」老教練想起從當校長的老友那裡打聽到的消息，問道。
「嗯，是的，非常喜歡籃球的一個人，但是最近好像是在頹廢期……」薑臨溪盯著手上記錄的資料看了一會，重點停留在黑子哲也的名字和其後表示身體素質的專案上。
可以看到，黑子哲也的身體素質水準比冰帝籃球部的人差一大截。
——雖然黑子哲也並沒有加入籃球部，他們之間也不過是見了幾次面而已，但是洞察力過人的女孩早已通過對方行走、跳躍等各個方面收集到了身體資料。
還有……
眼眸沉了沉，像浸在水裡微微泛光的漆黑珍珠。
那個初生的……命格……
一個多月的時間裡，會發生什麼，誰也不知道。
「那個孩子，我見過。」安西教練說的話引起了薑臨溪的注意，「是個真心喜歡籃球的孩子……只是現在有點迷茫而已。」
等到迷茫破除了，他會爆發出壓抑許久的熱情，並且迎來自己才華的大爆發吧？
和那幾個被譽為「奇跡的時代」完全不同的，無與倫比的才華。
肥胖過度三高纏身的老教練喝了口茶，舒服地喟歎了一聲。
和曾經教導過的櫻木和流川完全不同的，屬於常人的……才華。
大概需要一年的時間吧……真想早點看到啊……
並不知道身側教練在想什麼的薑臨溪看著手上的記錄本，在黑子哲也的名字上勾了勾。
放學後，去見見他吧。
薑臨溪的行動力很高，既然決定今天去，那就不會拖到第二天。
雖然黑子哲也沒有參加什麼社團，而籃球部的部活需要持續到五點半以後，但是薑臨溪一早就讓花紅去盯好黑子哲也放學後去哪裡了。
小灰貓不復一個多月前的虛弱，如今已經長成一隻精力極其充沛、鬧騰得讓其主人都為之頭疼的小貓咪。讓它跟著黑子哲也轉轉消磨消磨精力也不錯，至少薑臨溪覺得自己晚上可以清淨點了。
完成部活後的薑臨溪最後在一個街邊籃球場裡找到了人。
存在感極其薄弱的藍發少年拿著籃球，站在燈下，注視著空無一人的籃球場。
還沒巴掌大的小灰貓蹲在樹上，靜靜地看著他。
這個籃球場裡沒有人來，因為燈光不好。
有個燈泡壞了大半個月了還沒修，晚上打籃球的話容易看不清。
當然最重要的是，大概是一個多月前開始，這個籃球場裡總是傳出拍球聲，但是當人循聲找去的時候，卻發現裡面空無一人……
鬧鬼的傳說一流傳開來，本來還算有點人氣的籃球場立馬荒廢下來了。
白天還有幾個人大著膽子來打幾場，日頭一旦西落，立馬跑得一個比一個快。
黑子哲也覺得明年的帝光祭上自己或許可以考慮專職扮演鬼怪。
……不，不對……今年，是在帝光的最後一年了……沒有明年了。
甚至，自己現在不在帝光了。
藍發藍眸的少年閉上眼睛，好像無法支撐了一樣，蹲了下去。
曾經帶給自己那麼多快樂記憶的帝光……何時，回想起來，竟然滿滿的，都是決裂後的傷痛？
鐵絲門因為生銹而發出的巨大響聲驚醒了他。
「有時候真不知道你在想什麼，」隨著鐵絲網的門被推開發出的吱呀聲，白髮女孩走了進來，「明明一直放不下籃球，為什麼要強迫自己放下？」
或許是因為那個女孩說這話時的神色太過溫柔，或許是因為心中的傷痛壓抑了太久，或許是因為頭頂的燈光刺目得讓他想起全中賽上的燈光……
那樣耀眼的燈光讓他甚至無法看清楚剛剛羞辱了對手的同伴們的表情。
黑子哲也神差鬼使地開口了：「因為……拿起籃球，很痛苦。」
是的，從全中賽結束之後，拿起籃球……對他來說，就是一件非常痛苦的事。
自己那樣重視的約定，那樣重視的同伴，那樣重視的比賽……最後卻落得那麼一個下場。
但他卻什麼都沒法對那五個人說。
「但是……」
黑子哲也的面前出現了一雙黑色小皮鞋，順著往上，黑色絲襪，冰帝校服短裙。
一隻小小的灰貓從樹上跳了下來，輕巧地落在了那人的肩頭。
白髮的女孩站在他面前，雖然在笑，眉眼間更多的卻是無奈：
「放下的話，會更痛苦吧？」
黑子哲也沒有應答。
拿起來，很痛苦；放下，更痛苦。
所以一直搖擺著。
白髮女孩看了一眼肩頭的小灰貓，手在貓咪身上輕輕一撫。
然後，一股無法形容的氣息自她身上彌散開來。
「呐，黑子學長！」
那聲音微微上揚，帶著某種積極向上的情緒，吸引得蹲著的人抬起頭來。
「現在放棄的話，以後當你想起籃球來的時候，最後留下的印象，都只有痛苦啊！」白髮的小學妹站在他面前，眉眼溫和，聲音裡卻加入了某種堅定的強烈的意志，「即使要放棄，至少……也要在品嘗到最甜蜜的果實時才行啊！」
這個時候放棄，那就真的結束了。
「學長的比賽，並沒有結束，不是嗎？」
很奇怪，明明是很平常的話，但是由她說出來，卻莫名地帶著一種強烈的感染力，讓聽到的人的心臟都忍不住為之鼓動，為之顫抖，為之……從心底燃起希望。
「至少，要給自己的籃球，一個美好的結局吧！」
黑子哲也後來想起這個夜晚時，覺得那一定是美麗的月色迷惑了他的眼睛，迷惑了他的心。
不然他怎麼會覺得那個時候站在自己面前的小女孩，耀眼如光呢？
作者有話要說：
獵命師去搞傳銷的話……恐怕沒人能阻止……（集體格情緒格太牛叉了……OTL
困死了……QAQ留言明天爬起來回復
第189章
籃球部第二天就多了一個新隊員，藍發藍眼, 個子只有一米六七, 身材單薄, 存在感更是低到無以復加——哪怕是早有準備的三浦友樹，也被忽然從他背後出現的黑子哲也嚇了一大跳。
如果不是因為此刻是白天, 而且身邊有那麼多學弟在（要維持學長形象），這會兒他大概已經死扒在大竹貫太身上不下來了吧。
「隊長果然很怕鬼。」一旁傳來一個涼涼的聲音。
三浦友樹戰戰兢兢地抬起頭來，正看到他們籃球部的魔王大人、垂簾聽政的太后娘娘咬著根棒棒糖, 涼涼地說道。
小澤茜在一旁愉快地點頭：「真是膽小鬼！」
反駁無力的隊長大人哭著跑開了（不並沒有）。
「總之, 從今天開始, 直到第三學期結束，黑子哲也學長都是本校籃球部的一員。」白髮女孩拍拍手, 吸引了所有部員的注意力之後說道, 「訓練功能表暫且跟進田敏君, 明天開始我安排個人特色功能表給你, 可以嗎，黑子學長？」
黑子哲也點點頭, 沒有異議。
「那好……對了, 安西教練聯繫了下周練習賽對手呦！大家要是沒有發揮出本該有的實力的話……」
小女孩燦爛一笑, 背景仿佛有無數玫瑰花開附帶聖光效果。
眾人集體後退一步。
「免費送你們去死呦！」
——經理請不要用那麼可愛的笑容說出那麼可怕的話可以嗎嗎嗎嗎嗎嗎嗎嗎嗎嗎！！！！！！！
他們以後一定會對可愛女生有心理陰影的，一定會的！！！
「先集體熱身，然後開始基礎訓練！」
代表開始的拍手聲一響, 眾人立刻四散滾去做熱身運動。
白髮女孩輕輕一笑，雙手抱在胸前, 背靠在身後的牆上。
小澤茜和清水百合偷偷說著悄悄話：「呐呐，百合，你有沒有覺得……」
她犯難地皺起眉頭：「臨溪的氣場……一下子變成禦姐了啊……」
清水百合仔細看了看那頭的少女，不得不贊同小澤茜的話。
——尤其是，臨溪……好像長高了？
「真的長高了！」
晚上，孔雀拉過人測了測身高，然後對更新了身高資料的女孩道。
薑臨溪看了一眼自動稱量體重和身高的自動秤吐出來的資料，哦了一聲：「我本來就在生長發育期啊，長高了有什麼好奇怪的？」
她伸手撈起在沙發墊子上玩毛線圈的小灰貓。
花紅全身都被毛線給纏得一塌糊塗，薑臨溪歎了口氣，耐下心給它解開毛線。
「對了，臨溪，你的主線世界沒法拖了。」孔雀忽然道，「最遲明天就要進去了。」
薑臨溪一愣，隨即皺了下眉頭：「看來今晚得去完成一個許願卡任務啊……」
因為天之鎖的效果，她現在幾乎就是個廢人，去FF7世界根本就是找死——取回了全部記憶的薑臨溪已經回憶起了所有，包括自家哥哥頹廢叛逆宅男時期堆滿一整間屋子的日漫產物，所以對於那個曾經風靡一時的遊戲內容也是有所耳聞。
雖然她沒有親身玩過就是了。
但憑著哥哥曾經在耳邊嘮叨的內容，多多少少也清楚裡面的勢力劃分。
還有實力階梯。
自己就這麼進去的話，怎麼看……都只有死一個字啊。
所以進去那世界之前，她必須先走一趟許願卡世界，解鎖最基本的咒術或內力。
她現在手上兩張許願卡，一張是迪盧木多的「深埋心中的願望」，一張是魔藥師職業進階許願卡「悔恨的少年」，前者完全找不到任務世界，後者則是HP世界的任務。
……用HP的那個吧。
怎麼說，HP那個巫師世界的危險性和現如今在的世界裡差不多——不計入幽助那類人的力量的話。
拿定了主意，薑臨溪正要進入聖地，卻聽孔雀道：「不行，你現在去許願卡世界，你保證自己能夠平安回來？」
紫眸青年稍稍收斂了平日裡的吊兒郎當，面色有些嚴肅。
薑臨溪回首微微一笑，帶著說不出的自信：「你以為我是誰？」
說完，她帶著花紅消失在客廳裡。
「笨蛋！」
剛剛到自家老師的情報屋裡，迎面就是一個痛駡。
薑臨溪抹了一把臉，抬起手，一手指頭彈飛小人魚，然後在對方哎呀哎呀翻跟頭的背景音裡找自家老師所在：「咦？老師呢？」
她驚訝地發現自己老師居然不在情報屋。
奇怪，平時怎麼看怎麼閑不管什麼時候找都在的老師去哪裡了？
「哼！作為聖地評價第一的人可是很忙的！凜可沒功夫天天陪著你玩呢！」小人魚找回身體平衡，遊了回來，臉上帶著明顯的不高興。
薑臨溪攤攤手，聳聳肩微笑道：「啊，那可真遺憾啊！老師之前就是天天陪著我來著，羡慕嫉妒恨了？」
小人魚那表情，薑臨溪覺得它撲上來咬自己一口都不奇怪。
「說起來，人工精靈不是應該時刻跟在主人身邊的嗎？」薑臨溪看了一眼扇動三對金色蟬翼般翅膀的黃金精靈，又看看面前的小人魚，「你怎麼不在老師身邊？」
小人魚抿了抿嘴：「今天……不一樣。」
它看了白髮女孩一眼，然後讓開：「凜在後花園裡，進了那扇門一路向前就是了。」
薑臨溪微微一怔，走了進去。
後面是一條走廊，兩邊都有門，一排排花形燭臺上點著燃了一半的蠟燭，盡頭同樣是木門。
推開門，外頭明媚的陽光讓久在黑暗中的少女眯起了眼。
然後她才看清，這裡竟然是一個開滿金百合和白薔薇花的墓園。
陽光灑遍整個園林，仿佛聖光自天而降。
一身鑲金邊黑袍的女子在這一片淺色調的背景中，顯得分外顯眼。
薑臨溪放輕腳步，慢慢走了過去。
林夏頭上的兜帽並沒有除下，依然帶著，陰影覆蓋了她半張臉，露在外面的臉皮膚蒼白得近乎半透明。
她靜靜地注視著什麼，連有人靠近都沒發現。
薑臨溪的目光落在她看著的方向。
那裡是一座墳墓，墓碑似是經歷了千年風霜侵蝕，原本刻在上面的字跡都無法清楚看到。
薑臨溪只勉強辨認出了「愛……葉……之墓」和旁邊的「……泣立」六個字。
「老師？」
似是被她的聲音驚醒，女子雕塑般一動不動的背影忽然一顫，然後情報販子轉過身來，對著自己唯一的學生露出若無其事的笑：「怎麼了？」
對於薑臨溪會找到這裡來，她看起來沒有絲毫不悅或者意外。
「嗯……FF7世界沒法再拖了，我準備今天去一次許願卡世界，至少解鎖掉咒力或者內力的封印才行。」薑臨溪摸摸鼻子，對於打擾了自家老師的私人時間也有點不自在，同時在心裡把小人魚罵了個狗血淋頭，「我準備使用魔藥師職業的進階職業許願卡，馬上就要走了，老師有什麼好的建議嗎？」
林夏微微睜大眼睛，隨即笑了起來：「你所有的許願卡任務強度，都是以你的實力評價為標準強度的。現在你的實力被封印了，但是系統那裡的評價並沒有下降，你準備以E等的實力打通AA級的世界？」
「所以我來找老師求建議啊！」白髮女孩燦爛一笑，「現在不管用什麼許願卡，難度是沒法下降的，只好找消息最靈通的老師問問有沒有捷徑可走了！」
林夏搖了搖頭：「要說具體的關於那個世界的建議的話，沒有，不過……」她好笑地看了一眼整個耳朵都豎起來的小女孩，「關於安全方面，我倒是有個辦法，只是有一定的代價。」
林夏抬起手，一束漂亮的金百合和白薔薇紮成的花束出現在她的手心裡。
花瓣上還帶著露珠，是清晨剛剛摘下來的。
她把花束放在那個墓碑前，然後斂了斂衣袍：「我們進去說吧。」
薑臨溪臨走前看了一眼那個墓碑，有些詫異地發現，原本自己以為是風霜侵襲導致字跡消失的地方，呈現出來的……竟然是某種獸類爪子般的抓痕。
就像是……有什麼野獸用力抓掉了原本刻在上面的字一樣。
那邊林夏已經快走進門裡了，薑臨溪把有關墓碑的事丟到腦後，跟上了老師的步伐。
林夏帶著她走進了一個她從未進入過的房間——不過說起來，情報屋裡多得是薑臨溪沒去過的地方。這屋子就跟恐怖寵物店裡D伯爵的方舟一樣，外面看著不起眼，裡面有無數的房間，每個房間裡都不知道有什麼。
哪怕藝高膽大如薑臨溪，也不敢隨便亂闖。
她確定一定以及肯定自家老師到時候是不會去把她撈回來的。
這房間幾乎沒什麼裝飾，四面牆上各有一盞花形鎏金燭臺。
林夏打了個響指，燭臺一個個亮起。
明明只是如同風中燭火般微弱的火苗，卻發出了極具穿透力的光，房間裡的黑暗頓時被驅散了。
薑臨溪這才看清，這房間裡並非完全沒有裝飾：頭頂天花板上仿照真實星空的星辰圖，腳下的地板上，刻著一個巨大的法陣。
記憶力驚人的白髮女孩第一時間認出了自己在哪裡見過這個法陣：
這法陣……和自己當初在FATE ZERO裡召喚茵蒂克絲時用的法陣，一模一樣！
唯一的區別是兩者勾繪用的材料不同。
情報販子在法陣邊緣站定：
「還記得你在FATE ZERO裡沒有完成的那張許願卡嗎？」
作者有話要說：
=w=你們猜下章誰要出來了？
第190章
薑臨溪隱約有個想法，卻因目前情報不足而不敢肯定, 只能謹慎地回答道：
「是啊, 是有關迪盧木多的許願卡, 名字是『深埋心中的願望』，說明是讓他發現自己心中真正的願望……但是沒有說明世界所屬, 所以完全沒有辦法完成。我覺得，這個可能是要回到FATE ZERO世界之後才能使用吧？」
林夏搖了搖頭：「不，這個, 其實是一種很特殊的許願卡, 亦或者說, 是召喚卡。」
「召喚卡？」薑臨溪疑惑地重複了一遍：難道真的是她所想的那樣，召喚出迪盧木多來完成許願卡？
「你聽說過這麼一種說法嗎？怨靈會停留人間, 是因為有心願尚未完成, 所以得解開心結之後, 才能往生成佛去。」林夏彎下腰, 開始仔細檢查法陣，畢竟這法陣已經很久沒用了, 天曉得是不是哪裡的回路被堵了或者出了其他什麼毛病, 「在那之前, 怨靈會停留在人間。」
萬一召喚的時候，魔力回路被堵了，魔力流無法通過直接炸了法陣, 那可真成了年度笑話了。
就算臨溪最後不同意使用這個方法，例行的檢查也差不多是這幾天, 也不算白費功夫。
「……難道這是把英靈當成怨靈看待了？」薑臨溪抽了抽嘴角，摸出那張許願卡「深埋心中的願望」，「我把他召喚出來，然後他會以背後靈的方式跟著我，直到我解開他的心結他才會消失，而在那之前，我可以把他當保鏢用？」
「差不多就是這樣。」林夏頭也不抬道，「但是有一點，英靈的自主權很高，召喚出來的英靈不理睬你也是可能的……」
「不過你手上的許願卡是有關迪盧木多的吧？那位是出了名的好說話，我想應該沒什麼大問題，完成FF7世界任務，你的咒力或內力就可以解開了，到時候解開他的心結，放他往生就行了。」
往生……老師你這是直接把英靈當成怨靈看了麼？
「……召喚出來的迪盧木多，是英靈王座上的那一隻，還是我在FATE ZERO裡見到的那一隻？」薑臨溪猶豫了一下，才問出這個問題。
「不出意外的話，召喚出來的節點應該是他在FATE ZERO世界裡退場的瞬間。」
薑臨溪翻了翻自己在FATE ZERO裡的記憶，有關於那位愛爾蘭的光輝之貌的槍兵最後的印象……貌似是他被自己的盟友、他的MASTER肯尼斯教授下令自殺時，全身都纏滿黑氣、眼底充血滿是怨憎的模樣？
薑臨溪：「……」
這還真是妥妥的怨靈的節奏。
……話說，到時候……她真的不是被剛剛召喚出來的人一槍紮死在地上的結局嗎？
而且……
沒記錯的話，他被MASTER下令自殺……其實也有自己的一部分過錯。
肯尼斯的未婚妻對迪盧木多抱有極大的好感，甚至有想要放棄婚約和英靈私奔的傾向，平日裡面對那位槍兵時的言行絲毫沒有顧忌，哪怕是當她的未婚夫肯尼斯•艾爾梅洛伊•阿奇波盧德先生的面，也絲毫沒有收斂。
而肯尼斯又深愛著那位紅發的大家閨秀，面對這種情況，不可能不吃醋。
為了避免出現搭檔內杠的情況，當時的薑臨溪所使用的方法，是用蠱蟲控制住了肯尼斯的情緒。
蠱蟲名為絕情蠱。
——當然，沒有名字那麼恐怖，絕情蠱只會將他心中產生的憤恨、嫉妒、惱火等等過於強烈的、會影響神智判斷的情緒壓下。
中了這種蠱蟲的人情緒會非常平穩，並且對母蠱所有人言聽計從，所以它還有個別名：傀儡蟲。
而當時間桐櫻身上的蠱王成熟，蠱王自帶的消除範圍內所有蠱蟲效果能力讓傀儡蟲失去了效果，原本被蠱蟲強行壓下的情緒一瞬間爆發出來。
那並不是區區一次兩次被未婚妻無視、看到未婚妻對別的男人獻媚時的悲傷和嫉妒，而是自聖杯戰爭召喚出槍兵後一直出現的情緒在同一時間爆發！
被那樣複雜而充滿妒火的情緒沖昏了頭腦，肯尼斯當即下令讓槍兵自殺——而他也有著非常好的理由：為了召喚聖杯，還需要一個英靈。
不管是對結盟方的負責還是私心，肯尼斯都毫不猶豫地用到了令咒，使得槍兵自殺。
如果一開始自己並沒有用傀儡蟲壓制住肯尼斯的情緒導致最後的爆發的話，也許……那時候的肯尼斯不會那樣失去理智。
從這點來看，薑臨溪覺得，自己也該為槍兵又一次被主公背叛的結局負一點責任。
……唉，失憶的自己還真是打得一手「好」助攻啊！
越想越不願意召喚那傢夥了……萬一出來直接給自己來一槍怎麼辦……
不管是紅薔薇還是黃玫瑰（咦有這東西嗎？），給現在的自己來一發的話……自己妥妥的可以準備後事了。
以她現在的身手，完全不可能避開英靈的攻擊。
萬一真發生一召喚出來就被攻擊的情況……
薑臨溪瞄了一眼正在認真檢查召喚法陣的情報販子，仔細思量了一番：老師會救我的吧……
不……個人覺得這可能性太低了……
「老師……我們可以不召喚他麼？」
「如果你準備以現在的狀態直面薩菲羅斯或者雪崩組織的話，我沒意見。」
「額，那可真……等等，」薑臨溪這才留意到不對，「為什麼直接就是FF7世界了？」
這麼一說的話，剛剛老師建議的時候，說的也是完成FF7世界主線任務後解鎖技能。
林夏抬頭看了她一眼：「你原本準備怎麼辦？」
「額……先把『悔恨的少年』任務完成，解鎖掉內力或者咒力，然後去FF7世界……有什麼不對嗎？」薑臨溪茫然問。
「那是不可能的。」林夏重又低下頭，繼續檢查魔力回路，「一次臨界期內，只能完成一次許願卡任務。你之前不是去了古劍世界做許願卡任務嗎，已經把次數消耗掉了呦！」
薑臨溪仔細一想，確實，自己通過獵人世界任務之後是完成了一次許願卡任務，暗黑武術大會那個是自己的參賽資格，不關許願卡的事。
但是……
「從FATE ZERO世界回來之後，我有完成兩次許願卡啊！」一次HP裡救了雷古勒斯，另外一次去了聖傳世界抓了只破壞神，順帶拎回來一隻據說預言準確性百分百的星見。
——雖然這星見直到目前為止，都處於白吃白喝完全沒有啥用的情況下。
「新手期雙倍獎勵，懂不懂？」
「……」
好吧，她差點忘記，這本質還是個遊戲。
既然是遊戲，就有新手保護期，新手引導者，新手大禮包，以及新手獎勵翻倍等等各種讓人不知道擺出什麼表情好的東西。
「好了，還有什麼問題嗎？」檢查完回路，確定沒問題了，林夏拍拍手，直起身來，問道。
「唔，沒有……不對，還有一個。」
「那啥，老師……」
「嗯？」
林夏疑惑地看了過去，發現這次自家學生的表情有點詭異。
「我現在召喚英靈出來的話……他行動需要的動力……是什麼？」
「嗯，這還用得著問嗎？當然是你在FATE ZERO裡給英靈提供的是什麼，現在一樣是什麼呀！」林夏覺得自家弟子在說廢話。
薑臨溪的表情越發古怪：「但是……」
在FATE ZERO世界裡的時候，支持英靈在現世現身的力量是來自於MASTER的魔力。
本身並不是魔術師的薑臨溪當時提供給茵蒂克絲的是內力，這大概是系統的協調結果吧。
總而言之，當時茵蒂克絲使用十萬三千冊時也好，在現世裡顯露身形也好，瞬間移動也好，龍王的歎息直接糊月球一臉也好，動用的都是她的內力。
那時候確實是沒問題，但是現在……
「我的內力被天之鎖封住了啊……」
這種情況下，迪盧木多行動的動力……還會是內力嗎？
「……」
「……他會不會一出來就因為魔力不足直接趴下？」
「那是不可能的！」林夏斬釘截鐵道，「真的沒有力量的話，到時候召喚儀式根本不會成功，別忘了，啟動召喚法陣需要的力量也是源自你身上的，這樣才能結下契約。」
要是敢用外部能源比如什麼魔核之類的東西，到時候召喚出來的英靈跟顆石頭結下契約了、令咒出現在石頭上了……那可真是哭都沒地方哭去！
「那如果能召喚出來的話……意味著我身上還是有能夠提供給英靈的能量的吧？」
「嗯啊，你的內力幾乎完全被天之鎖封印了，估計是用不出來了。但是只要能夠成功召喚出英靈，那就意味著其實你身體裡還有非常微弱的內力存在，」林夏安慰道，「這些內力雖然不足以支撐你使用體術，也不能被你察覺到，但是維持英靈的日常行動足夠了。」
薑臨溪的臉色卻沒有因為林夏這話而變好，反而越發扭曲：「就和FATE ZERO世界裡狂戰士的MASTER雨生龍之介一樣的情況，是吧？」
作為完全不知道祖先是魔術師的雨生龍之介，參加冬木市的聖杯戰爭完全屬於意外，而他的體內雖然也有魔法回路，但是其魔力並不多，只能勉強供給當時的狂戰士（berserker）平常狀態的行動。
後面能夠成功變身，完全是依賴於之前攝食人類得到的力量。
那麼……
「如果即將面對的戰鬥必須要求迪盧木多開大招，比如解放寶具真名……」面對FF7世界頂級食物鏈……啊不，是頂級實力階層的薩菲羅斯，不開大招恐怕沒辦法吧？
雖然聽肯尼斯提及過，破魔的紅薔薇和必滅的黃薔薇處於封印狀態時不消耗魔力，解開封印之後，所消耗的魔力也是同等寶具中偏小的。
但是，即使如此，也不能抹滅……所有寶具解放後，將從MASTER處抽取大量魔力的事實。
對於魔力總量1000的人來說，寶具解放被抽取100和被抽取50是很大的區別，但是對魔力總量只有20的渣渣來說……這貌似沒有區別。
「……到時候，他的魔力哪裡來？」
「……」
沉默在密室裡彌漫。
情報販子擺了個經典的沉思者造型，沉默半晌，沒有說話。
其實這個問題答案很簡單，提前讓從者補充好魔力就行了。
但問題是……怎麼從魔力總量只有20的渣渣身上榨出至少50的魔力來。
「其實……能夠召喚出從者，就意味著……你體內還是有能夠成為英靈活動的力量源的……」林夏似乎沒有意識到自己剛才已經說過這個了。
薑臨溪的臉色很不好，老師你敢快點說到重點嗎？
「雖然你自己沒法察覺到，但是既然系統如此判定了，那麼就意味著……你的身體裡……肯定是存在那些力量的。」情報販子依然在說廢話，不過下面的就不是廢話了，「需要的，僅僅是把它們轉化成英靈能夠獲得的形式，並且，不是平日裡那種通過魔力回路輸送過去的微量，而是大量的，快速的，補充英靈魔力儲備。」
姜臨溪莫名有種不太好的預感，但是為了自己在下一個世界裡的小命著想，她還是決定忽略掉發出警告的第六感，鍥而不捨地問道：「老師，方法呢？」你說了那麼多，還沒說到點子上呢！
當然，下一秒，她就後悔了。
「FATE世界設定是擁有魔力的人的體|液也是有魔力的，並且是富含魔力。所以魔術師可以通過體|液交換的方式補充英靈魔力，當然反過來也可以通過這個方式讓英靈給魔術師補充魔力。英靈本身自帶這個法則，而不管到了哪個世界，不管來自什麼世界，擁有英靈的MASTER也同樣遵循這個法則。」
所以說，即使是去了其他世界，同樣可以……
「如果有什麼大戰需要解放寶具的話，」情報販子輕描淡寫地說道，「開戰前來個體|液補魔吧，方便快捷省時間。」
薑臨溪的臉色瞬間黑如鍋底，和她的發色形成鮮明對比。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顧影扔了一個地雷！
預告又沒准……好吧我其實已經習慣了，相信大家也習慣了（點蠟
修改完畢！又這麼晚了，明早起來回復留言……OTL
改和諧……字OTL
悠于 2018-8-24 13:22
最終幻想7 核心危機
第191章
魔晄都市的街邊咖啡廳裡，白髮女孩一手握著咖啡, 一邊無聊地打量著走過這街頭的來往人群。
進入FF7世界已經兩天了, 她大致弄明白了這個世界的情況。
FF7的世界所在並不是地球, 而是被直接地稱為星球。
和地球不同的是，FF7世界裡, 並沒有國家的概念。
這裡只有城市、部族、地方、以及整個星球最有勢力的經濟甚至政治實體——神羅公司。
神羅公司，簡直就是可以看做是這個世界的國家領導機關了。這個公司的勢力遍佈整個星球，憑著魔晄技術一家獨大。
既然有獨|裁, 自然也會有反抗, 眾多的反抗組織中, 以雪崩為名的反抗組織是其中最大也是最具行動力的一個。
神羅公司。
薑臨溪若有所思地看著街頭神羅公司反復播放的徵兵廣告。
總覺得自己在哪裡見過這個名詞……可以肯定不是在老師的資料室裡。
雖然有情報販子的學生這個身份，可以讓老師給她提供很多免費的消息, 但是自己的主線任務世界情報並不包括在內——當初林夏除了告訴她這個世界可以得到免戰牌之外, 並沒有多說。
那麼, 這種奇怪的既視感……是哪裡來的呢？
「臨溪小姐, 右後方……有人一直在打量您。」
耳邊傳來男子低沉的聲音。
是迪盧木多。
但是那位綠色槍兵並沒有出現在咖啡廳裡。
只聞其聲，不見其人。
薑臨溪覺得自己的右肩又開始隱隱作痛了。
按照她的時間來說, 是三天前, 她在老師那裡以許願卡「深埋心中的願望」為媒介, 召喚出了凱爾特神話故事中的英雄：迪盧木多•奧迪那。
和她所預料的一模一樣，剛剛被自己的禦主背叛了的槍兵出現在法陣時，渾身都被漆黑濃霧纏繞, 雙眼充血，曾經被盛讚為光輝之貌的容顏仿佛是魔魅之力, 動人心魄。
如果不是她事先在自己身上掛了命格百試不中、而迪盧木多當時的心智正處於混沌中出手力度和準確性不及原先的十分之一的的話，破魔的紅薔薇一早就該把她釘死在地上了。
饒是如此，槍尖帶起的銳風也生生割裂了她右肩的皮膚，拉出數道深可見骨的傷口來。
那個時候，薑臨溪萬分慶倖自己早有先見之明，讓花紅早早地在外面等待額，而不是在房內陪著她。
自從警……不，是林子死去，花紅成為她的靈貓之後，她就再也不敢讓自己的靈貓離開太遠了。在暗黑武術大會上，花紅幾乎是時時刻刻不離她肩頭，哪怕再危險，那只小小的團子一樣的小灰貓都躲在她的衣領裡。
她有信心在那種情況下保護好自己的靈貓，但是現在不行了。
天之鎖鎖住了她所有的能力，所以雖然心裡非常不舍，薑臨溪當時還是理智地讓小灰貓在門外等著——而這個決定，幾乎可以說是救了靈貓一命。
——按照小灰貓熱衷於趴在她肩頭的習慣來看……她不敢想像它停留在室內會是個什麼結局。
或許是鮮血喚回了迪盧木多的理智，那副好像被黑泥給浸了個徹底的模樣很快消失，曾經的凱爾特神話英雄再次出現，面對著面色蒼白肩頭還在滴血的小女孩，綠色槍兵的表情一下子變得十分痛苦。
之後她詢問是否可以在FF7世界裡保護自己安全並且協助她完成任務時，槍兵是毫不猶豫地應下了——或許很大一部分是出於傷了無辜人士的內疚心爆發吧——然後，鮮紅的令咒才出現在了薑臨溪的手背上。
雖然當時薑臨溪已經說了沒事，但是看起來，槍兵本人對此還是耿耿於懷。
最明顯的後遺症麼……
薑臨溪歎了口氣：「lancer，實體化吧，這點魔力消耗我還是能夠負擔得起來的。」
沒有回應。
就在白髮女孩認真思考要不要乾脆就用令咒把人逼出來的時候，只有她能聽到的、迪盧木多的聲音響起：「很抱歉，臨溪小姐，我發現這裡的強者甚多，以您目前的魔力儲備……我恐怕無法全力戰鬥，所以……」魔力這東西，能省一點就是一點。
槍兵無意中戳中了某人死穴。
薑臨溪僵了僵，深深地吐出一口氣，決定不去管那邊的槍兵了。
愛隱身就隱身吧！
只要不跟著她去盥洗室誰管他在幹嘛！
比起某個保鏢的彆扭來，她現在有更為迫切的事需要做。
那就是……主線任務。
不知道該說是她運氣好還是運氣差，這個世界的主線任務，依然是找到本世界的聖杯。
但是……
這一回，進入的時候，她只看到了自己一個聖戰玩家。
這也就意味著，這回只能一個人幹了。
薑臨溪深呼吸，深呼吸，深呼吸，努力壓下心中的暴躁的，但是看起來並不成功。
這個世界的聖杯……完全沒有頭緒啊啊啊啊啊！！！！
難道要她混進神羅公司裡去借助那個公司的力量找聖杯嗎？
可是系統這回只允許她在這個世界停留三個月啊！
三個月能幹嘛？試用期都過不了吧！
還有老師那邊說好了到時候還回去的免戰牌……她還得保證拿到至少一張免戰牌……
來前孔雀給她的占卜結果是：回憶指引方向，神性的光輝照耀前方，時間到了，一切自會揭曉答案。
除了第一句和第二句不太明白外，後面的意思明顯就是：該幹嘛就幹嘛該玩就玩該吃就吃，時間到了你就知道聖杯是什麼了。
聽完之後薑臨溪特想把孔雀送進動物園去。
其他先不說，「回憶指引方向」是什麼意思！難道她的腦子裡還會有這個世界的聖杯相關記憶嗎？
真有的話她可以去挑戰一下自家老師聖地第一情報商的地位了！
抿了口咖啡，白髮女孩壓下歎氣的衝動。
外頭的徵兵廣告依然還在持續，直到……一個身材高大的銀髮男子背影出現在上面。
幾乎是在那個身影出現的時候，薑臨溪敏銳地注意到，街上的人幾乎都放緩了腳步，抬起頭來，看向那個徵兵廣告。
畫面旁白的男聲以一種極為激動的聲音說道：「看啊！那就是我們神羅的英雄！不敗的英雄！薩菲羅斯！」
神羅英雄，薩菲羅斯。
薑臨溪呆了呆。
神羅，魔晄，薩菲羅斯，回憶指引方向……我的……記憶……
遙遠的記憶中，似乎，曾經聽到過這些個名詞。
那是……
嘩啦一聲，咖啡灑了一地。
「臨溪小姐！」不知道從何處沖出來的俊美男子緊張地叫道，但是他所稱呼的人卻絲毫沒有反應。
猛的站起來的白髮女孩眼眸死死盯著那徵兵廣告上銀髮男子的背影，神色莫名。
作者有話要說：
_(:з」∠)_對不起，今天人不舒服，更新量比較少……
留言明早來回復……OTL我先睡覺去了……
第192章
大家知道中二病這個詞嗎？
傳言病發在迎來青春期的初中二年級，可愛又可怕的疾病。
逐漸形成的自我意識和非理性的幼稚想法互相混雜, 從而做出奇怪的行為, 昨天為止還只看週刊少年志的傢夥, 突然之間開始閱讀英文原版書籍，明明還無法理解咖啡的苦味, 卻堅持要買黑咖啡。
深信自己擁有某種特別的力量，深陷超自然系中不能自拔。
這種……僅僅是回憶起來就會鬱悶死人的羞人疾病。
……請不要懷疑這是導演拿錯劇本了，我們今天要說的, 就是……
就算是獵命師, 也會得中二病。
「望望！怎麼樣！就這個設定！」某個吵雜得讓人想丟出去的聲音又開始鍥而不捨地騷擾人了。
13歲的小女孩默默地合上手裡的輕小說《中二病也要談戀愛》, 開始思考自家兄長是怎麼從高考結束前的陰鬱陰沉面無表情、好似人人欠他三千萬的拽兒吧唧樣，變成高考結束後的如今這種嘰嘰喳喳吵死人天天黏在身邊簡直就跟自帶520膠水一樣、換身衣裳直接就能COS某西湖邊二貨山莊二少爺的笨蛋樣。
好像變化就是從他生日以後開始的吧, 難道獵命師的十八歲生日自帶性格反轉天賦？
沒等她思考出個究竟來, 一張紙擋住了她的視線。
紅色橫條紋的作文紙, 其上以極為率性漂亮的書法配以插圖——順帶說明一句, 插圖畫工同樣不凡。
薑臨溪茫然地看了下去：
姓名：弦晦
性別：男
身份：神殿祭祀繼承人候選之一，目前居住於永晝的黑色神殿之中, 為了在不久的將來與另一位繼承人候選決出勝負而努力修行著, 卻不知道正居住於對立的永夜之白色神殿中的繼承人, 正是自己的胞妹。未來的悲劇，已可預見。
稱號：日光下的黑袍祭司。
口頭禪：我等神之代言者，本就立於天穹之上。
「……這是什麼鬼東西？」薑臨溪一把抹掉後腦勺並不存在的黑線, 黑著臉問。
「設定集啊！」薑瑞星毫不猶豫地又扯過一張紙，上面是對立的另外一個設定。
薑臨溪眼尖地看到了朔望、永夜的白色神殿、夜空下的白袍祭司等等一系列關鍵字, 一瞬間，她的念頭只餘下了兩個：
一，虎虎君（輕小說《中二病也要談戀愛》的作者），你沒說大學生都會得中二病。
二、對於延續到上大學都沒有治癒的重症中二病患者……該怎麼讓他痊癒回歸正常世界？
「嘖嘖！笨丫頭，這你就不懂了！人不中二枉少年啊！」明明九月份就要出發去念大學了的青年嘖嘖笑了幾聲，然後一把拽過自家妹子，「反正又不會有別人知道的！乖，陪哥哥玩一把唄！」
「沒興趣。」
薑臨溪面無表情轉頭走人。
但是沒走成。
不管是誰，作為一個正常的十三歲妹子，身上被掛上足足一百五十多斤份量的負重，都走不了。
特別是這負重還非常沒有人性地抱著你的腰整個兒跟考拉一樣掛了上來。
薑臨溪很後悔自己沒練怪力咒，她決定把這咒法加入到本月學習計畫中來。
她深呼吸深呼吸再深呼吸，終於抑制住了自己咆哮的衝動，改而……
「薑瑞星！你現在是十八歲不是八歲更加不是中二病發的十三歲！要玩就去找你的漆黑烈焰使別來妨礙我修煉！」
……以佛門獅吼怒斥。
「望望乖！聽哥哥說完啊！」
十三歲正處於中二病高發危險期的小姑娘非常想學電視上來一句「我不聽我不聽我就是不聽」，但是一個「我」字剛出口就感覺背脊雞皮疙瘩全起來了，遂吞下了下麵的臺詞。
沒有出聲的結果，就是她被自家哥哥當成對此設定集很感興趣並且有參與衝動，簡而言之就是默認一起玩設定了。
「其實這是一個非常好的戰略遊戲啊！你看有戰備階段、有學習階段，還有對抗性，最後的勝出者就是遊戲的勝利者啊！」
薑臨溪把那雖然叫設定集但是僅僅只有一頁的所謂設定又看了一遍：
「……你說的那些都是什麼我怎麼沒看出來？」
「來！哥給你好好解釋一下！」
十分鐘後，薑臨溪默默提醒自己：將來去日本宰徐福的時候務必記得去虎虎君家裡一趟，提供給他一個新素材，那就是……
本來就擁有某種特別的力量，身處超自然系世界不能自拔的人，也會犯中二病。
而且犯起來特嚴重。
姜臨溪白天的時間幾乎都被修煉這回事給占滿了，某個瑞星大獅子想要抓自家妹子玩中二病遊戲自然不可能放在白天。
但要是晚上太晚睡的話，第二天的修煉就沒法保質保量地完成了。
於是，從來不進自家典籍收藏室的姜瑞星生平第一次主動進入書房，翻出一本看著就年代久遠的線狀書。
「夢魘咒？」薑臨溪翻著那本紙頁都開始泛黃的書籍，好奇地重複了一遍。
「對啊，這個咒法可以讓人在睡眠中進入自己的夢境，然後在夢境中修煉，還可以進入他人夢境。」薑瑞星已經把那本書翻了一遍了，自然清楚，「屬於自己的夢境就是自己的天下，心念一動就能更改環境，正好可以用來塑造黑白神殿！」
當超自然系能力者深陷中二病時，原本僅僅處於幻想的某些東西……也會隨之變得高端大氣上檔次，比如現在。
薑臨溪在咒法上的天賦顯然是要比自家兄長好不知道多少倍，在薑瑞星還在琢磨怎麼進入夢境時，小姑娘已經站在夢境裡頭了。
第一次進入夢境，睜開眼睛時，饒是早有準備的薑臨溪，也被眼前所見嚇了一跳。
怎麼說呢？
在入睡前，自家兄長本著「做好準備總沒錯」的心態，拿著筆記本把數張極為漂亮的遊戲圖和模型展示給她看——後來薑臨溪知道那是他給某款遊戲做的環境建築等等各類道具圖。
畫面和３Ｄ模型上顯示的是屬於候選人朔望的白色神殿，坐落於永夜的星空之下，神殿主體以會微微泛光的白色玉石搭建而成，輔以雕塑、噴泉、草地等等各種一個神殿該具備的東西。內部圖則是更為詳細的３Ｄ模型，其精細化程度甚至到了門把手上小小的星月暗紋。
據薑瑞星的說法是，她在睡前多看幾遍這些模型圖，到時候如果一次性成功施展夢魘咒進入夢境的話，會把這些畫面和模型映射入夢境。
這麼一來，白色神殿連同它周圍的環境都會出現在她的夢境裡。
而此時，在無限平原上的高大白色建築和她頭頂星光燦爛的夜空，還有腳邊會發出淡淡光輝的花草，都說明薑瑞星並沒有說謊。
薑臨溪花了一點時間來接受事實：畢竟，原本只處於電腦上的３Ｄ模型忽然出現在面前，還是如此真實存在的樣子，不管是誰都會震驚，並陷入對那雄渾美麗的建築的迷戀之中。
……嗯，不妨說實話，雖然一開始說著好煩好討厭這種事我才不要做呢，但是等到薑瑞星把白色神殿的模型放到她面前時，小丫頭瞬間就啞火了。
喜歡漂亮的東西是所有女孩子的天性，哪怕是獵命師也不例外。
薑瑞星的審美觀沒話說，永夜之星空下的白色神殿囊括了聖潔、壯美、精緻等等一系列濫美之詞，而當這個建築群出現在眼前時，原本只是敷衍的薑臨溪也跟著上心了。
沒錯，永夜之星空下的白色神殿不是只有一座神殿，而是以主神殿為主、數十個小建築連在一起的巨大建築群，其規模可以和沒被燒毀前的圓明園相提並論。
薑臨溪好一會兒才從對眼前建築的震撼中回過神來，然後她發現自己身上穿著的衣服也變了。
白色的祭祀袍，邊緣有金色紋飾，胸前掛著漂亮的冰晶十字架，左手裡有一本足有大英詞典那麼厚的精裝書，書皮上的花紋以及十字架和自己衣服上的一模一樣。
她抬手，摸了摸耳朵，果然在左耳處摸到了一個小小的十字架耳墜。
左右張望了一下，薑臨溪看到一旁有個噴泉，走過去看到了自己在水中的倒影。
嗯，白底金紋祭祀袍，白色的神之法典，冰晶十字架，左耳的同色十字架耳墜，永夜之星空下的白色神殿候選殿主的標準打扮。
同樣，此標配圖來自於薑瑞星。
——本來還有「白色神殿主左眼中的星月，黑色神殿主右眼中的太陽」這種不知道怎麼吐槽的東西，不過被實在無法接受美瞳（薑瑞星：小妹咱們直接上夢境不用美瞳啊ＱＡＱ）的薑臨溪直接槍斃了。
薑臨溪看看眼前莊重美麗的白色神殿，頭頂深邃動人的迷人星空，還有觸目可及的雕塑像，忽然有種真的成為了某個神殿祭司的感覺。
……既然要玩角色扮演遊戲，那就玩得專業點吧。
薑臨溪，不，朔望如此想道，一邊抬起手來，在空曠無人的主神殿前，朗聲道：
「永夜星空下的白色神殿，打開你的大門，我回來了。」
——恭喜姜家小姑娘在自家重症中二病患者影響下，成功萌發中二病，目前症狀：初期，請再接再厲。
作者有話要說：
嗯……我又開始玩某人黑歷史了……（先開啟作者專用AT力場……
這個，算是回憶殺吧（咦有這種回憶殺嗎？）……大家可以放開大腦想一想為什麼會忽然冒出這種東西來（請務必聯繫上一章內容
PS：作者中二病程度不夠深所以如果覺得這個設定羞恥度不夠高的話可以提意見（務必整成讓某人想起來就恨不得撞腦袋失憶的羞恥回憶！
第193章
作為一名祭司，讓人感覺到你的善意是最基本的！而微笑, 是傳達善意的最好的方式之一。
……這和鏡子有什麼關係？
望望你個小笨蛋！當然是讓你對著鏡子練微笑啊！神棍式都微笑做不到的話, 混沌神殿的下任殿主就是你哥我了！
……先不說善意的微笑是怎麼和神棍式微笑扯到一塊兒的, 那個混沌神殿又是什麼東西？你敢把設定集一次性全都弄好了給我嗎？
——以上，來自不知名地的對話。
******
人是會做夢的。
做個夢並不奇怪, 但是如果是每過一段時間就會夢到同一個場景的話……那就有點奇怪了。
銀髮的少年茫然地站在草原之上。
這應該是一片草原。
他彎下腰，仔細看了看腳邊的花草。
很多種花草長在一起，有的像風信子, 有的像燈籠草, 有的像百合花, 有的像康乃馨……昂揚抬起自己的花冠，都非常的美麗。
那些和現實中的花朵相差無幾的植物莖稈有如玉石雕就, 但是他伸出手去觸摸的時候, 傳來的手感卻告訴他：那是真正的花, 不是假花。
但是, 就算放過這個疑點……
又有什麼花草，是會像螢火蟲一樣、自己發光的？
腳邊的花草, 從枝幹到花冠, 從內而外, 都靜靜地散發著如同螢石般的光輝，很淡，但是無法被忽視。
這真的是植物嗎？
他想不出來, 至少他所接受的教育和知識中，從未有過這方面的內容。
少年重又直起身來, 抬頭看向天空。
漆黑的子夜星空，如點綴了無數鑽石的天鵝絨一般閃耀迷人，看著看著，就會感覺自己的靈魂都被吸進去了。
非常迷人的夜空。
不管看多少次，這片頭頂的星空，都是如此迷人，腳邊微微發光的植物，也同樣漂亮。
但是，這裡到底是哪裡？
他並沒有見過這樣類似的風景，也沒有見過類似的圖片照片，為什麼會夢見這種畫面？
直到他從夢境中清醒，也沒有得到答案。
第二天晚上，他又到了那個奇怪的草原之上。
銀髮少年有點奇怪，如果是按照原先的頻率來看，自己應該是隔個一兩個月，才會再夢到這裡。
為什麼這次是這麼頻繁？
想不通，他也不再去想，只是站在那裡，看看天，看看地，直到生物鐘把他從夢境中叫醒。
第三天，第四天，第五天……
夢境整整持續了一個星期。
直到第七天的夢境裡，他無意間折斷了一支花。
那個瞬間，他感覺到一陣風吹過他的頭髮。
然後等他抬起頭來時，他就看到，一個從未見過的陌生女孩站在不遠處。
那女孩子看起來只有十一二歲大，和自己差不多大，但是個子要矮的多。穿著一身鑲金邊白色衣袍，那衣服樣式看起來很像是祭司袍。她的脖子上掛著一根銀色鏈子，底下綴著一個冰晶十字架，而拿在右手中的精裝書正面是同樣的十字架花紋。
「迷途者嗎？」女孩子打量了他一會，自言自語了一句，然後微微彎起嘴角，露出一個充滿善意、只是看著就讓人感覺很舒心的笑，「要過來坐坐嗎？」
他愣了愣，不知道這個人是怎麼出現的，是自己夢境中捏造出來的，還是……
他點點頭。
那個女孩子彎了彎眼睛，朝他伸手示意，先一步走在了前面。
他跟在後面。那個女孩的頭髮有點長，披在肩頭，因為走路的緣故，原本垂在耳邊的頭髮被飄蕩的風吹開，露出一個小小的水晶十字架耳墜。
只有左耳上有，右耳上空蕩蕩的，連耳洞都沒打。
走了一會兒，前面的女孩停下腳步，抬起沒有拿書的右手，輕輕地貼在空無一物的空氣中。
他茫然地看著那女孩的動作，然後震驚地睜大了眼睛：
如同帷幕被掀開，一座巨大的雄偉的白色宮殿出現在他面前！
女孩轉過身，面對震驚的銀髮男孩，眉目舒展，露出與其年齡完全不符的、莊嚴慈悲的笑，在她的背後，仿佛支撐著天與地的白色神殿靜靜地矗立在那裡。
她微微躬身，微笑道：「歡迎來到我的神殿，不知名的迷途者。」
他張了張口，卻不知道說什麼。
在這個夢境裡，他也並非是回回都呆在原地，也曾到處走動過，但從未見過這樣的建築物。
而且……那個女孩剛剛說了什麼？神殿？
「進來吧！」
那女孩先一步走入神殿，招呼他進去。
他呆了一下，連忙跟上。
「請問……這裡到底是哪裡？」
「永夜之星空下的白色神殿，就是指的這裡呦！」
「永夜……神殿……」他抬頭看看四周，這神殿的材質看起來很像是玉石，但是卻帶著螢石般的光輝，在完全沒有點起什麼燭輝的情況下，神殿內部依然明亮有如白晝，「意思是這裡沒有白天嗎？」
「唔，白晝？有啊，不過要走好久，在那邊的高原山頂上，永晝的黑色神殿所屬的地方，才能看到白晝。」女孩說著指了一個方向。
銀髮少年覺得女孩那一指似乎就是隨手一點而已，但是他依然克制不住看了過去。
「對了，我還沒有做自我介紹，」女孩像是想起了什麼，忽然轉過頭來，吐了吐舌頭，「對不起啊，太久沒看到人了，我都忘記禮節了！」
「我叫朔望，是這裡的祭司，未來的混沌神殿殿主！」
這樣說著的女孩，單手按在胸口的十字架上，露出如同神憐世人般的溫柔微笑。
銀髮少年呆了一下，看到那女孩已經走遠了點，連忙跟上去：「我叫……」
沒等他說出口，女孩就打斷了他的話：「不要告訴我真名！不然會被永遠留在這裡的，請隨便想一個名字讓我稱呼就好了。」
永遠留在這裡……
銀髮少年抿了抿唇，道：「那……叫我薩菲吧，我叫薩菲。」
「薩菲？」小女孩重複了一遍，彎了彎眼睛，「藍寶石啊……和你的眼睛很配呢！」
薩菲沒有接話，而是頓了頓，才問：「這裡到底是哪裡？我記得……我在睡覺……」
「唔……神殿是在夢境裡的，我想，大概是你的夢境因為某個原因，和神殿的夢境連接在了一起吧！」朔望說道，「典籍室裡也有記載過這樣的例子，超越了時間和空間的支配，與神殿的夢境整合在了一起，這種人，我們稱之為，迷途者。」
「超越時間和空間的支配？」
「對啊！雖然現在我和你是面對面在這裡的，但是事實上，我們並不一定是在同一個時間點裡，也不知道是否是在同一個世界。在這裡，萬年以前的恐龍和萬年以後的外星人，都可以見面，甚至不同位面的人，也可以借由神殿的夢境見面。」
「你的意思是，我們並不一定是在同一個世界？」
「是的，所以，把這裡發生的一切都當成一個夢吧！醒來之後，就忘記掉吧。」
說話間，兩人已經走到了一個房間面前。
朔望推開門，走了進去，薩菲跟著進去的時候發現，當自己置身于這個房間時，隱約的……有種輕鬆的感覺。
「這裡是給迷途者的孩子們設立的休息間。超越了時間和空間的連接可是非常耗費精神的，在這裡待一會兒，對你的精神有好處。」白袍的祭司彎了彎眼睛，微笑道，「可以把你手裡的花給我嗎？」
薩菲一愣，這才發現自己手裡竟然一直捏著那支花：「啊，好。」
他把花遞了過去。
白袍祭司隨之伸出手，卻沒有接過他手裡的花，而是置於他的手之下，攤開手，手心向上。
不知道她做了什麼，如同白玉雕就的康乃馨緩緩的，發出淡淡的光輝，一明一滅，如同會呼吸一樣。
忽而，整支花化作了光點散開，隨即又匯攏在薩菲的手腕上。
當光點散去的時候，薩菲的手腕上多出了一隻雕刻著康乃馨圖案的銀色護腕。
朔望收回手：「舒服點了以後，你可以隨意地在神殿裡走動，這裡沒有什麼禁地。覺得累的時候，它會引導你回到這裡來休息。」
薩菲怔了怔，摸摸手腕上的護腕，真實的觸感。
心頭有無數疑問閃過，又一一化作泡沫消失，等到他抬起頭來時，發現那個名為朔望的女孩正準備離開這個房間：「等……請等一下！」
「嗯？」
女孩聞聲停下，轉過身來，嘴角微微上抬，形成一個淺淺的讓人感覺溫柔的弧度，一臉認真地等著他說下去。
這倒是讓他有點無所適從：「你……你要去哪裡？」
女孩抬起手，指了指門外走廊盡頭的房間：「典籍室，我還處於修行中，需要不斷地完善自己，成為真正的神明代言人。」她說到一半，忽然像是意識到了什麼，微笑道，「如果想要找我的話，在心裡默念我的名字就可以了，手鐲會指引你的方向。」
「這裡很安靜，一個人大概會覺得寂寞，我很歡迎你來找我玩呦！」
那就是第一次見面吧，某種意義上，他和他的第一個朋友的見面。
作者有話要說：
#論中二病的自我修養 一#
人有點不對勁先休息了，留言明天起來回復……
第194章
這個被稱呼為永夜之星空下的白色神殿占地面積非常大。
薩菲在那個休息間裡呆了一會，感覺原本渾渾噩噩的頭腦清晰許多之後, 才離開那個房間。
外面很安靜, 安靜得聽不到絲毫聲音。
他走在來時的那條走廊上。
空蕩蕩的走廊上只有他的腳步聲在回蕩。
其實也不能說是空蕩蕩——薩菲停下腳步。
走廊兩邊樹立著很多精美的雕像, 而牆上也不是空無一物——仿佛以白玉為材料製成的牆壁上有很多很多的連續的浮雕，細膩圓潤的刀工雕刻出了一幅幅美麗的畫面。
他好奇地湊了上去。
那上面的浮雕似乎是在講述故事, 他看到的那些連綿不斷的浮雕講的是一個關於孩子們的故事。
第一幅上有山，有七個孩子，還有七個奇怪的巴掌大的儀器。
第二幅上, 七個孩子腳下多了七個奇怪的動物, 有一隻好像巨大的鍬形蟲的東西在追殺他們, 七隻奇怪的動物奮不顧身地去救那些孩子。
第三幅上，奇異的光芒自天而降, 籠罩了那七隻動物。
第四幅, 畫面上出現了和之前完全不同的七隻動物, 打敗了那只鍬形蟲。
第五幅、第六幅、第七幅……七個孩子和七隻動物一起踏上了旅程, 每個動物都會變成巨大的強大的另一種動物，他們打敗了惡魔, 但是由其中一隻動物變成的天使也變成了蛋, 之後他們繼續踏上旅程。
「這講的是哪裡的故事……」
薩菲自言自語, 他是從未見過那些畫面上那些奇異的生物——博士拿過來的圖冊上也好，他接受的教育中也是，從來沒有那些奇異的動物出現。
「那是數碼寶貝世界的故事呦！」孩童的聲音從背後傳來, 雖然音色帶著明顯的童音，但是因為其主人放緩語調、微微壓低聲音等發聲技巧造成的差異, 使得最後出現的聲音聽起來異常舒緩，如同一縷陽光照耀在心間。
薩菲回過頭來，一手抱著白色法典的白袍祭司正站在他身後，嘴角微微勾起，露出一個細小的溫柔的弧度。
「數碼寶貝世界？」
「是的，世界是很大的，而且不止一個，其中一個世界因為有著特有的動物，數碼寶貝，所以被稱為數碼寶貝世界。」
「數碼寶貝？」薩菲轉而看向浮雕，「是那七隻動物嗎？」
「不止是它們，其他出現的動物也是數碼寶貝。」她緩步上前，一手貼在玉石的浮雕上，說，「數碼寶貝的世界裡發生了巨大的危機，於是古老相傳的神聖計畫召喚來了合適的人選來拯救世界，那就是八個被選召的孩子們。」
「八個？」薩菲轉頭看浮雕，確定自己沒犯數錯字這種低級錯誤，「這上面……不是七個人嗎？」那被稱為數碼寶貝的動物，也只有七個。
「第八個孩子感冒了，所以沒有去夏令營……而她的數碼寶貝，也在還是數碼蛋的時候，就被惡魔獸劫走了。神聖計畫也一樣失蹤了。」
祭司白皙的手指指向後方的浮雕，微笑：「要不要聽聽這個故事？」
第一次在夢境中遇到人，那一天，薩菲是直到生物鐘把他從夢境中喊醒時，才有些混沌地睜開眼睛。
但是和之前同樣夢見那個場景的一周不同，這次醒來後，並沒有什麼精神不濟的感覺，反而覺得休息得很好。
夢中聽到的故事還清晰地刻在腦子裡，那精美絕倫的浮雕也依然歷歷在目。
真奇怪……做夢的話，醒來的時候就會忘記了的吧……
但是這次，卻記憶猶新。
不對，不單單是這次，應該說，所有涉及到那個奇特夢境的記憶……都是非常清晰的。
是因為……那地方是特殊的緣故嗎？
第二天，當他睡下之後，他發現自己又到了那個夢境裡。
頭頂的星空依然燦爛，腳下的花草如同會呼吸一樣發出一明一滅的光。
手腕上雕刻著康乃馨圖案的手鐲也依然存在，所以這次他很快就找到了那座氣質恢弘的神殿。
然後他在神殿的深處找到了那名白袍祭司。
他過去的時候，那白袍祭司正面對著一堵灰色的牆壁。
薩菲很驚訝，這是他第一次看到灰色的神殿部分——誠如它的名字，白色神殿中的一切都是白色的，只是色澤不一樣，乳白，象牙白，魚肚白……細微的色澤變化讓人聯想到在光下會色澤深淺不一的玉石，讓整個神殿看起來越發神奇。
接著，他看到那女孩伸出手，細瘦的手腕上纏著一條銀色的鏈子，鏈子最底端綴著一個小小的十字架。
十字架微微綻開白光。
灰色如同遇到了天敵一般，快速褪去。
而讓它們退開之後，出現了走廊，與神殿渾然一體的雕塑風格和毫無銜接違和感的接觸面——那模樣，就像是被灰霧掩藏的走廊露出真容一樣。
灰霧已經退到無法看到的地方了，白袍祭司放下手，讓寬大的祭祀袍遮蓋住手腕上的鏈子，連同其下綴著的十字架。
她回過頭，似乎對銀髮少年的出現一點兒都不感覺到意外，一如之前那樣，露出讓人舒心的溫暖笑容：「薩菲，晚上好。」
「晚上好……這是在做什麼？」銀髮少年問。
「喚醒神殿。」
喚醒……神殿？
「白色神殿並不是一直都存在的——啊，我的意思是，是像現在這樣，能夠在夢境中被普通人看到。」似乎是知道他在疑惑什麼，朔望微笑著解釋道，「在作為繼承人的殿主沒有出現的年代裡，它雖然一直都在，但是整體都隱藏在看不到也摸不到的夢境虛空中。只有當繼承人來到它面前時，它才會從虛空中出現。」
「但是一開始出現的，只有神殿最前方的部分，繼承人要靠自己的力量，將其餘還處於虛空中的部分喚醒，讓其回到夢境中來。」她摸了摸壁上浮雕，眼底閃過一絲薩菲看不懂的情緒，「等到整個神殿都蘇醒過來的時候，法陣才能打開。然後，就是……和黑色神殿……」
最後一句話說得很輕，薩菲沒有聽清，只聽到了黑色神殿這個詞。
朔望攤開左手中的白色精裝書——後來薩菲知道了那被稱為《神之法典》——口中吐出數個奇異的音節，就只見到走廊的牆壁、天花板……不，應該說，是整個神殿本身都發出淡淡的光輝。
一瞬間，所有的一切暗了下去，只有那些光存在。
幽幽的玉白色光暈彌漫在四周，那並不是刺眼的，而是異常柔和的，仿佛是透過什麼半透明的質地散發出來的。
浮雕、走廊、石柱、天花板、地板……所有的一切消融了形體，只餘下那仿佛是自內而發的光暈暢遊其中。
那就像是置身于光的海洋。
良久，當光暈褪去，神殿又恢復成往日的模樣時，薩菲才從中清醒過來。
白袍祭司笑吟吟地站在面前。
「剛剛……是神殿醒來了？」還沒從那奇跡般的景色中抽離，他有些茫然道。
「嗯，其實也算不上醒過來……」她想了想，認真道，「只能說，睜了下眼，然後又睡著了。」
朔望隨口解釋了一句，然後朝他伸出手：「要繼續看浮雕嗎？昨天才講了封神演義的一部分。」
薩菲點點頭：「好。」
一來二去，兩人熟悉了。
後來薩菲才發現，朔望似乎很忙的樣子，
每次自己進入夢境的時候，她不是在喚醒神殿，就是在書房裡翻閱書籍，很少有看到她閑下來的時候。
——陪著自己的時候不算。
這神殿裡，除了會在晚上睡著後進入的自己外，只有朔望一個人。
他曾經很好奇地問，這裡有其他人在嗎，朔望的回答是，除了偶爾會有像他這樣無意間和神殿的夢境連上的迷途者外，不會有人來。
所以，朔望一直都是一個人嗎？
「不過也只有現在而已，」似乎是看穿了他的想法，朔望補充道，「等到我的修行完成了以後，這裡會有很多人來。」
「咦？」
「神殿是為瞭解開人的心結而存在的。等到我成為正式的神殿殿主之後，不知道前路如何選擇的、迷茫的意識會隨著神殿光輝的指引來到這裡。」朔望說起這個來的時候，笑著的模樣似乎分外柔軟，「那個時候，這裡會很熱鬧。」
「不過……」她歪歪頭，這個動作讓她的神態帶上了和外表年齡相襯的孩子氣，而非一貫的屬於祭司的莊重，「我還是第一次知道，在神殿尚未蘇醒過來的現在，就會有人到達這裡。不過薩菲應該是很厲害的人吧？」
「嗯？」銀髮少年疑惑地發出一個單音節，雖然從身邊人的評價來看，他確實很厲害，但是……
「朔望為什麼這麼說？」
「因為神殿還沒蘇醒過來啊！雖然在我喚醒它的時候，它也會散發出一點指引的光，但是很微弱。如果不是本身精神力極其強大的話，是無法捕捉到這點指引的光輝，到達這個夢境的。」
「說起來，在花園裡發現薩菲的時候，真的是嚇了我一跳呢！差點以為是黑色神殿的傢夥攻過來了！」
白袍的祭司走在他的身側，說到這個的時候，笑得異常開心。
黑色神殿？薩菲不是第一次聽她提起過這個名詞了。
傳聞中，和這裡完全對立的，坐落於只有白晝、沒有黑夜的天空之下，通體漆黑的神殿。
但是這次薩菲沒有糾結黑色神殿的存在，而是仿佛猶豫了好一會兒，才低聲說：「……那不是我第一次到這裡來。」
之前，他有很多次到這裡來。
如果按照朔望的說法，他第一次來到這個夢境的時候，朔望，應該已經在了才對。
為什麼那個時候，沒有出現呢？
聽到他的疑問的祭司停下了腳步，沉吟了一會，才慢慢說：「這個……我需要道歉。」
薩菲驚訝地看著她。
「薩菲知道的吧，我是神殿的下任殿主。」
銀髮少年點點頭，這個她一早就告訴他了。
「擁有全部的殿主權利的話，整個夢境裡發生的事，都能夠瞭若指掌。如果你想找我的話，不管是對著神殿外的樹木說話，還是對著天空喃喃自語，只要提及我的名字，我都能知道。」
「但是現在，神殿還沒有全部蘇醒，所以我對神殿夢境的掌控力度……也很有限，最直接的證明就是，」她指了指他手腕上的手鐲，「如果是神殿完全蘇醒過來的時候，這個手鐲不需要存在，神殿的意識會直接引導你回到這裡來，而非現在這樣要通過媒介來指引。」
朔望的臉上閃過一絲奇異的神色，但是很快消失不見：「如果不是你折斷了那支花……恐怕直到你和神殿的夢境連接斷開，我都不會知道有人來過。」
「作為祭司，引導每一個來到這裡的心存迷茫的人，是我的本職，但是我那個時候……卻沒有發現你的存在。」
「對不起。」她單手撫在胸前的十字架上，垂眸，低頭，「這是我的錯。」
薩菲呆了一呆，忽然笑了：「這麼鄭重的道歉就為了這點小事？」
「這不是小事！」朔望難得的露出嚴肅的表情，「是大事！」
薩菲怔了怔，好半天，才像是回過神來。
「但對我來說，只是小事。即使你從頭到尾都沒發現我，直到我離開這個夢境，也不過是我們錯過了而已。」銀髮少年露出笑容，「但是我們現在認識了，不管朔望怎麼看，我都需要感謝朔望。」
比起那些人來……比起那些將自己視作一個稀有的傑出作品的人來……
「謝謝你，沒有無視掉我的存在。」
即使之前……你從未知曉過我的存在，卻依然會為了遲了幾日發現我而心存愧疚。
謝謝你，那麼重視我。
謝謝你……讓我知道，被珍視的感覺。
這就是……朋友嗎？
作者有話要說：
#論中二病的自我修養 二#
我覺得應該還有三……
第195章
時間如此流逝，不知不覺間, 薩菲發現, 自己和那個名為朔望的祭司, 成了無話不談的好友。
真奇怪，明明連兩人是否在同一個世界裡都不清楚, 為什麼……就感覺能夠什麼都告訴她呢？
是因為，如同在網上和他人聊天一樣，因為不會被發現現實裡的身份, 所以……格外的放鬆, 能夠暢所欲言嗎？
然後他發現, 自己知道很多關於神殿的傳說和故事，關於那些浮雕的故事和來歷, 關於這個地方的神話和傳聞……但是, 關於朔望的事, 他知道得非常少。
少到什麼程度？
除了知道她是這座白色神殿的繼承人外, 他一無所知。
不知道她來自哪裡，不知道她為什麼會被選中成為繼承人, 不知道身為祭司她會在這裡呆多久……甚至不知道, 那偶爾被她提及的黑色神殿是個什麼模樣。
黑色神殿, 白色神殿，永晝的天空，永夜的星空……完全對立的兩者, 是不是……有什麼他不知道的淵源？
「薩菲？」
不知道何時收拾起了書卷，抱著神之法典坐到他身邊的女孩抬手在他面前揮了揮, 拉回了他的注意力。
「呐，薩菲，一直都是我在給你講神殿的故事，這次，也給我講講你的世界吧！」
「那是一個，怎麼樣的世界？」
薩菲莫名有種鬆口氣的感覺，或許是因為朔望只是想知道他的世界是什麼樣，而不是詢問他的生活。
「我的世界……沒有國家的概念。」他回想起朔望給自己講的那些故事中，有各種各樣的國家，但是他的世界卻沒有這樣的劃分，只有……
「神羅公司，如果按照國家的概念來說，神羅公司就是整個世界最高的執政機構。」
「咦？是和那個異形世界一樣的公司嗎？」朔望好奇地問，她所說的，是指某個擁有在宇宙間飛行的技術的星球上的公司。在某次宇宙探索中，這家公司發現了一個被稱呼為異形的卵並計畫將之帶回地球從而引發了一系列被刻成浮雕出現在走廊上的故事。
「嗯，不過神羅公司的勢力比那個大，整個星球都在它的掌控下。它本來是軍火商，後來發現了名為魔晄的能源，就變成了神羅電力公司。神羅……它通過抽取製造魔晄的專利成為了超越一切的存在，一切盡在其控制之下，其中也有人反抗，但神羅依靠……龐大的軍隊和財力，一直屹立不倒……」
「欸？那是不是就沒有戰爭了呢？大家，是不是都活得很幸福呢？」
作為祭司，朔望的關注點總是跑偏呢……不，某種意義上來說，並沒有跑偏。
薩菲這樣想到，隨即道：「不……戰爭，有時候也會爆發……因為，總有人不甘現狀啊。」
「這倒也是呢……」
好像就是從那天開始，兩人間的相處方式有些改變了，薩菲不再是只聽不說，而是更多的開始說起自己的事。
原先說的很多的朔望，反而開始擔任傾聽的角色。
有一天，銀髮少年問出了一個問題：
「朔望，英雄……是什麼？」
正在看書的白袍祭司微微呆了一會，才問：「英雄的解釋很多呦，你想知道哪種？才能勇武過人的人？具有英雄品質的人？無私忘我，令人敬佩的人？還是指在普通人中間有超出常人的能力，能夠帶領人們做出了巨大的、對人們有意義的事情，或者自己做出重大的事情的人？」
銀髮少年皺緊了眉頭，沒有說話。
見他這樣，朔望合上手裡的書籍，端正坐姿，直視他青藍色的眼睛
不知道為什麼，薩菲記得自己的眼睛是藍色中夾雜著一種魔魅般的綠色，但在這夢境的白色神殿中時，不知道是周圍的光線影響還是其他原因，呈現的，是一種很普通的青藍色。
薩菲曾無意間在水中看到自己的模樣，也注意到了瞳色的變化，對此只有莫名的放鬆：自己的眼睛……其實很特殊。
至少，在將來的某一天前，他從未見過和自己一樣，眼眸中帶著一抹魔魅般綠色的人。
「怎麼了，是見到了什麼英雄，但是對方不符合自己的印象？」
「神羅公司……推出了一個英雄。」遲疑了一下，他說，「朔望也覺得，英雄……應該是做出了什麼功績的人吧？但是我……覺得神羅公司說的那個英雄，其實，並沒有做出什麼事來……」
他說得有些慢，常常在某些奇怪的地方斷句，好一會兒才接上，有種莫名的不連貫感。
「那感覺就像是……神羅，需要一個英雄一樣的人物，所以推出了……那個人，把……他包裝成了英雄。」
斷句的地方，都是在提起那個名為英雄的人時。
注意到這點，白袍的祭司摩挲著手中的法典，神色莫名。
「可是，包裝，是不能長久的吧？」在銀髮少年驚訝的眼神中，她微笑道，「即使一時半會兒能夠讓大眾以為……那是英雄，如果他本身並沒有英雄的特質的話，也是無法成為英雄的吧？」
朔望抬起手，指向窗臺上放著的那盆醒月草：「就像它一樣，即使和名為醒月花的花卉再怎麼相像，即使別人如何將它說成天上地下獨一無二的醒月花，它依然是醒月草，也無法開花。」
她彎起眼睛：「時間會證明一切。」
「所以，薩菲，不需要迷茫，堅持自己的本心就可以了。」
「別人是不是英雄與你無關，就像別人怎麼看你，和你也沒關係。」
朔望伸出手，點在銀髮少年的眉心。
「我的老師曾經告訴過我一句話，現在我把它送給你，希望能幫助到你。」
她的手指很暖和，抵在少年微涼的皮膚上，莫名的，給他一種灼燒般的炙熱感。
「人生就是一場戰爭，人活著就是要扮演英雄的角色。」
白袍的祭司在他面前微笑，仿佛與光同塵。
「做自己的英雄吧。」
薩菲在那一天之後發現，自己夢見那個世界的次數慢慢變少了。
之前，幾乎是天天都會夢見，但是之後，隔上幾天才會進入那個世界。
——當然，朔望依然在那裡，不管自己隔多久去，她一直都在神殿之中。
或者是從喚醒神殿的工作中回過頭來，或者是從書籍中抬起頭來，對自己露出一個仿佛每日問候般平常的微笑：
「晚上好，薩菲。」
那幾日未見的擔憂，就在那話語和微笑中如陽光下的露珠一樣，消融無形。
然後，他仿佛也被影響了一般，回給她一個微笑：「晚上好，朔望。」
「今天在忙什麼啊？還是在看書嗎？」
「沒有啊，準備去叫醒白色這個大懶鬼呢！」
時間久了，曾經仿若聖潔慈悲的神職者形象就被崩得差不多了，但是感覺上卻是親近了許多，朔望畢竟也還是小孩子呢，他想。
——唯有在那微笑時，他才會想起初見時，那個女孩如同神明代言者般的耀目。
熟悉了，問的事也多了。
「朔望，這裡沒有白天嗎？還是我來的時間不對？」
「白天？等我成為混沌神殿的殿主之後，這裡就會有自然的晝夜交替、四季變化，現在的話沒有呢！」
「混沌神殿？」那是什麼？
雖然沒有問出口，但是疑問幾乎就是寫在那雙青藍色的眼睛裡。
「我現在是白色神殿的殿主，而在遙遠的高原之上，有一座與之對應的黑色神殿。那裡也有一名殿主，等到我打敗他以後，黑白神殿就會合二為一，這裡的一切都將化作混沌。」女孩合上手裡的神之法典，道，「然後，自混沌中將會誕生出新的神殿，那就是混沌神殿。」
「到時候，這裡的天空也不會再是不變的永夜星空，而是隨著時間流逝而晝夜交替，四季變化也會跟著出現，還有花草樹木、飛禽走獸……」
似乎是看到了什麼美麗的景色，年幼祭司稚嫩的臉上綻放出一個燦爛的笑容：
「那個時候，這裡將成為『遠離塵世的阿瓦隆』，是一切心存迷茫的孩子們心所歸處。」
心存迷茫……對了，之前朔望也說了，神殿的光輝指引迷途的意識之類的話……
銀髮的少年好似才發現這個問題，茫然地抬起頭來：「朔望，我會出現在這裡……是因為我心存迷茫嗎？」
埋首書卷中的年幼祭司因為他這句話而從中抬起頭來，推了推為了閱讀方便而戴上的水晶眼鏡，金色的細鏈子從鏡架處延伸到耳後，劃出一道優美的弧線：「薩菲果然很遲鈍！現在才發現，我以為你早就該意識到了才對呢！」
小女孩彎彎嘴角，露出很明媚的笑容，和剛剛見面時那個讓人油然而生信任的笑容不同，這個笑容看起來異常真實——即使她嘴裡說著挖苦似的的話，她的笑容也依然溫暖如昔。
銀髮少年覺得，朔望的笑容功力越來越深了。
……不行，差點又看著她走神了！
薩菲在心裡狠狠地鄙視一下自己。
然後，有一天，就在朔望半是無奈半是認真地說薩菲你這個人真是太沉默了總是不說自己在想什麼，什麼都用微笑面對，很容易被人誤會，他依然微笑以對：「但是，朔望沒有誤會啊！」
「而且，說起微笑面對什麼的……在這點上，」銀髮少年笑得燦爛，「我覺得幾乎時時刻刻都笑著的朔望完全沒有資格說我呢！」
「你得和你的朋友多說說話才行，可不是每一個人都像我一樣擁有看穿人心的力量！」小女孩氣鼓鼓地撲上來，擰還在笑的銀髮少年的臉，「我可是祭司！祭司懂不懂！祭司的定義就是要時時刻刻笑容滿面優雅如同神祗！」
「但是朔望現在可沒有一點優雅可言呢！」雖然嘴角被小女孩扯著，他依然彎起唇角笑眯眯，心情很好的樣子。
朔望……確實是把自己當做朋友看，所以才會有這樣的舉動。
「對待階級敵人不需要這樣！哼！」
「誒？剛剛還說是朋友這就變成敵人了啊？」
正當白袍祭司準備拿手上足足有字典那麼厚的神之法典對著某個銀色腦袋K下去的時候，她的臉色忽然一變。
薩菲疑惑地看了過去。
然後他發現神殿門口出現了一……只貓？
他第一次在這裡見到動物，不，準確的說，是見到除了他和朔望以外的第三個生命體。
它是……
他聽到身側的友人發出不敢置信的聲音：
「大長老……」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匙扔了一個手榴彈！
週末，於是我的網……你們懂的……
#論中二病的自我修養 三#
問：普通家長發現自己的小輩患上中二病的時候，該怎麼辦？
答：方案一：抓過來打一頓，讓他知道幻想和現實的區別；
方案二：抓過來教訓一頓，讓他知道中二病是沒有前途的；
方案三：丟給心理專家。
問：超能力系家長發現自己的小輩患上中二病的時候，該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