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于 2018-10-19 13:25
第396章
回到家, 季顏終於知道，安琪身上發生了什麼事。
軍校的入學考試，分為兩部份。一部份是文試，這部份只要在室內考試，動動筆就行。安琪也不知道是怎麼做到的, 雖然是吊車尾，但確實考上了。文試之後就是武試。
武試部份，卻要求他們在一片有著不少狂獸的山林裡，尋找一些任務物品。每一個考生, 都必須獲得一份植物, 一份礦石，以及一份狂獸身上所特有的部件。
換句話說, 這是要戰鬥的。而且, 軍校的這一部份考試, 是全網直播。
安琪想的到是簡單, 可惜，想的再好, 也比不過直面狂獸時的恐懼。考試第三天, 她就碰到一隻狂獸，然後被嚇的直接掉進水裡。人魚入水, 很自然的就露出了尾巴。
這一幕，被直播到網路。如今網上, 怕是不少人都看到了那一幕。尤其是她的魚尾……對於人魚來說，魚尾是很隱×私的部位。平時都要穿人魚裙, 像她這種，就相當於在全網路民眾面前，表演了一次半果奔！
安琪再一次成為家喻戶曉的名字，不過這一次被推風口浪尖的不再只有安家，還包括第一軍校。第一軍校被民眾指責，入學的審查實太不嚴謹，太不認真，太不負責了，居然讓人魚出現在狂獸的利爪下……
甚至有人在說，第一軍校差點害死一位人魚，還是自然人魚。
第一軍校好冤！
安琪回來了，以人魚的形態回來的。不知是不是驚嚇過度，變出魚尾之後，就一直都變不回來了。不過，看她的神色，應該並不是十分在意，依舊開朗的很。
她有一條金色的魚尾，金色的魚尾，在人魚中是十分受追捧的一種顏色。而她向來也以金尾而自得，平時也喜歡穿金色的魚尾裙。
但此時，沒有人欣賞她的魚尾，也沒有人為她的美麗而讚歎。事實上，送她來的人，以及安家的人，都對她頗多言辭。哪怕安家對這一切都並不知情，可安家卻是實實在在的給第一軍校潑了一盆黑的不能再黑的墨水。安家，把第一軍校給得罪死了！
面對安父嚴肅的臉，安傑黑沉的臉。安琪終於收起了臉上的笑，忐忑的上前：「爸爸、麼麼、哥哥……對不起。」這段時間也聽到了不少相關的話語，知道她所做的一切，都被怪到軍校和家人身上。她確實比一般的人魚聰明，可也因為她聰明，她更知道，這一切代表著什麼。
安父現在一點不想跟她說話，直接讓早已等在家裡的人魚醫生替她檢查。
「從身體各項資料來看，安琪人魚沒有任何問題。」人魚醫生很快就有了結論。
「那她怎麼一直變不出雙腿？」
「這應該是心理原因。她在極度恐懼下變成了魚尾，對她來說，也許魚尾狀態更有安全感。」人魚醫生看著各項數值：「只要讓她放鬆，找到安全感，自動就會好轉。」
安父不再多問，他甚至覺得，大女兒一直保持人魚的形態也挺好。省得再變出雙腿來，到處跑，再給家裡惹禍。他就不明白了，別人家的人魚都乖巧聽話，他家的小瑜也是又懂事又讓人喜歡。怎麼她就這麼能惹麻煩呢？
他簡直不敢相信，一個人魚居然要去上軍校，真是太異想天開了！
送她來的人片刻不停留，等醫生有了結果，確定他們不再有責任，立刻就要走了。醫生在這裡也沒什麼作用，自然也跟著離開。剩下的就只是安家的人，季顏看著安琪，離她離開家，已經快三個月了。她瘦了很多，頭髮乾枯，魚尾也不那麼有光澤。
這段時間，應該吃了不少苦。
人魚一向是嬌養的，從某方面來說，安琪其實很不錯。像她說的，不甘做一個生育機器，想做普通人都能做的事情，這種想法其實不能算壞。就像女×權運動，誰也不能說那是錯的。只是她實在高估了人魚這一種族的能力！大部份人魚，都是手術改造的。一半的身體都動過大手術，換了器官的。這樣的身體不可能還跟正常人相比。
這不是理想就能解決的問題。她是自然人魚不錯，可她也就比改造人魚好一些。比正常人，還是差的太多太多。如果她從別的地方著手，也許更容易。偏她一來就挑戰最不可能，更不是她擅長的。
安父和安傑並沒有說什麼嚴厲的話，對於人魚一慣的愛護，讓他們說不出過份的話來。吉莉雅就是一個普通自然人魚，她想法特別簡單，自家女兒回來了，太好了！女兒在外面受苦了，好可憐！
至於季顏，她從頭到尾都是看客，什麼話都沒說，也不知道該說什麼。最後，就只吉莉雅和安琪兩人在一起說個不停，安琪說她這幾個月的經歷，說到興起時，手舞足蹈。吉莉雅聽得十分捧場！
季顏又一次提出要去海邊別墅。
安琪聽到她的話，驚訝的不行：「那可是大海，身為淡水人魚，你居然喜歡那裡，真是不可思議。」
「並不比人魚想當軍人上戰場更不可思議。」安傑忍不住道。
「哥哥，我已經道歉了。」安琪皺著眉，很是委屈。
安傑只能歎氣。是的，她道過歉了。可這並不能抹殺她做過的事，軍部大部份的將領，都出自第一軍校。事實上，安父和他，全都是第一軍校畢業。可現在，安家也許會成為第一軍校的拒絕往來戶。
他轉向季顏：「小瑜，在家裡再住兩天吧，到時我親自送你過去。」他歎氣道：「現在不太合適。」
軍人都熱血，卻也衝動。還是等他們解決了這件事，之後再單獨出門的好。雖然他相信，不會有人傷害人魚。但這種時候，還是小心些好。
「我知道了。」
「真乖。」
安琪翻了個白眼，咕噥了一聲：「真是個乖寶寶。」
安父和安傑第一次覺得，安琪的性子太過活潑了。以前他們覺得這樣很好，可現在，他們卻希望她安靜些。甚至如果可以，他們更想將安琪送到別處去，免得她的活潑會影響到小女兒。可他們卻不得不考慮，如果不把這個過度活潑的女兒放在眼皮子底下，她會再惹出更多的麻煩。
當天下午，安父去了第一軍校，下午回來之後，就在網上發佈了一個公告。公開向第一軍校道歉的公告！
他必緩和第一軍校和安家的關係。安家將來會有子孫，身為軍人世家的安家的孩子，將來也只能讀第一軍校。為了不讓子孫在第一軍校寸步難行，他們只能這麼做。
而緊接著，在安父的安排下，安琪也發表了一個道歉聲明。聲明是她自己任性，所以才會做那些行為，給第一軍校帶去麻煩云云……雖然是事後彌補，但效果還算不錯。
至少網上的反響很好！
說她長得好的……
有人說她敢做敢當……
還有人說她雖然做的事情欠考慮，但身為一位人魚，卻能通過軍校入學考試，並且敢於參加第二場考試，這本身就是一種勇敢……
而人魚，只要不是叛國罪，總是會被原諒的。尤其是一位未婚人魚，更是如此。
所以，安琪甚至因此而獲得了一大堆的粉絲。眾人都表示，安琪人魚好可愛，好了不起，好好……於是，人人表示原諒。都來她的個人網頁下留言。安琪似乎也喜歡跟這些人交流，雙方互動，十分熱鬧。她房間裡的燈，一夜都沒滅。
於是第二天，安琪睡晚了。
錯過了一家人的早餐，吉莉雅很擔心：「一定是你昨天讓她道歉，傷了她的心。」
人魚的心靈是脆弱的，這樣的事情，足以讓一個人魚心靈受傷。
「一個敢去軍校的人魚，會因為這點小事傷心？」安父是不信的。但等到快中午的時候，她還不起床，他就也開始擔心了。於是，又請了人魚醫生上門。
巧的很，宮九也跟著人魚醫生同時到來。
安琪被叫醒，讓醫生檢查。只是她第一眼看到的，卻是宮九。一看到他，她眼睛就是一亮：「小九，你來看我的嗎？」說話的同時，已經滑著魚尾，向他奔了過去。
宮九眉頭就是一皺，腳下一動，避開了她。下一瞬，他已經到了季顏身邊：「安琪人魚，我說了，請你叫我宮先生。另外，我並不是來看你的。我會在這裡，是因為正在追求小瑜。」轉而看向季顏，溫柔的問道：「小瑜，我聽說你想要去海邊別墅。正好我最近一段時間休假，正好可以陪你過去。這樣，你的父兄也能放心。」
季顏面上不顯，心裡卻驚訝不已。她到是沒想到，這兩人是認識的。而且顯然，安琪對宮九的態度熱情過度了。
「哎呀，小九……」
「閉嘴。」宮九的心裡從來沒有憐香惜玉。不管這香玉是女人，還是人魚。喝叱起來毫無壓力：「我說過，請叫我宮先生。」
「小，好吧，宮先生就宮先生。你幹嘛這麼凶啊，明明之前還好好的……」然後她眼睛突的瞠大，驚叫道：「你要追求小瑜？」
宮九已經不看她了，只是專注的看著季顏：「小瑜，好不好？」
「不好。」季顏的視線在他和安琪之間看了又看，終於急退了幾步，又躲到安傑身後，再不看他。
宮九心裡一窒，恨不能揍自己一頓。不過，他沒準備真揍自己，但卻遷怒到了安琪身上。他上前，隔著安傑，小聲的喚她：「小瑜。」
季顏只是躲著，再不搭理。
而安父和安傑看著這一幕，只覺得頭痛。
安琪詫異的看著宮九和季顏，半晌才道：「你居然會追小瑜？她還那麼小，不能嫁人呢！」
季顏看了她一眼，這會兒到記得她不能嫁人了。她拉了下安傑的衣袖：「哥哥，我想回房。」
安傑立刻道：「好，哥哥送你回房。」轉身，隔開宮九的視線，護著她回屋。
宮九到是想跟，可惜只跟了兩步就被安傑攔了。
而安琪又向他滑了過來，「小，宮先生，哎呀，這麼叫你太彆扭了。我能不能換一個叫法？」
「不能。」宮九冷冷的看著她，一直收斂的氣息騰然放開，立刻讓她白了臉色。撲面而來的殺意，讓安琪又想起了之前面對狂獸時，生死一線的感覺。她一陣恍惚，壓在心底的恐懼瞬間迸發，一聲尖叫從喉嚨深處冒了出來：「啊！」下一瞬，直接暈了過去。
宮九在她暈倒時，瞬間遠離。
還是安父反應快，一把將她抱起。看了宮九一眼，將她送去檢查。
宮九揉了揉頭，他覺得他追顏兒的路，充滿了坎坷。這一下，他只怕是要將安家上下都得罪了。
醫生很快就檢查出結果了。安琪身體沒問題，只是熬了夜，缺覺，還有一點低血糖。到是剛才，她又被嚇到了。魚尾想變回來，只怕更難了。
檢查結束，安琪還沒醒。不過，不是什麼大問題，只是睡著了。醫生說了，睡眠對她有好處。所以，也沒有人叫醒她。
安父將她送回房，才跟安傑一起出來。
「宮中將，家裡現在實在不適合待客。你請自便吧！」
宮九心中早有準備，此時還是有些氣悶。「我喜歡小瑜，只喜歡小瑜。我不覺得，我做錯了。」
這種話，如果是以前，如果安琪不是他們家的人魚，他們會覺得很好。可現在，宮九在他們眼裡，就跟腳踏兩條船沒什麼區別。「那麼閣下怎麼解釋，小琪對你的態度呢？小琪雖然很活潑，待人也熱情。但我想，如果不是閣下有意，她絕不會……」
宮九只好道：「只是之前見過一次。」他道：「她說，有人要把她抓走，請我幫忙。作為一個人類，幫助一位人魚，我並不覺得這是錯的。但我沒想到，她會熱情過度。」
這話好聽點叫熱情過度，難聽點，就等於花癡。這樣的話，當著人家父兄的面說，也就宮九才做得出來。尤其是，他所謂的幫忙，正好是他們父子去接人的時候和地方……換句話說，如果不是他，安琪早就被他們接回來了。
安父臉色就是一變：「宮中將，我們家還有些私事要處理，不方便待客。」
宮九當然不是會看眼色的人，見對方真的惱了，也只好告辭：「我明日再來。」
只是人還沒出門，又有客來。是一個管家樣的人，笑容滿面，態度更是客氣：「我是陸世清少將的管家，這是我們少將給貴府二小姐的禮物。」
二小姐，不就是他的顏兒？
一聽這話，宮九的腳底就被粘住了。蹭了半天，又蹭了回來。
「陸少客太客氣了。」安父知道對方是為了什麼而來，救命之恩，只是這點禮物當然是不夠的。這些不過是表達個意思！意思是陸少將記著這份情了。
「應該的。」管家笑道：「少將現在還有公務在身，待他事畢，定會親自上門道謝。」
宮九那邊已經讓宮小花查清了季顏跟陸世清之間的關係。知道之後，心情就更不好了。救命之恩什麼的，簡直就是奸×情的前奏曲。從古至今，都有救命之恩，以身相許的說法。而且，陸世清的各方面條件也相當好。
第一次，宮九心裡有了危機感。
現在顏兒不記得他了，還不喜歡他，甚至怕他。萬一她要是喜歡上別人呢？他雖然相信他們之間的感情，但那是在顏兒有記憶的情況下。沒有記憶的顏兒……他真不敢保證什麼。他絕不會忘記，他初識的顏兒是一個多麼冷情的人。他花了好幾個世界，才得到她的認可。他甚至知道，最初的顏兒，對他大概也沒什麼好感。
他直接進了大廳，在管家面前露了個正臉。
陸府的管家自然是認識他的。
「宮中將？」
宮九對他點了點頭，從懷裡拿出一個盒子出來：「這是我給小瑜準備的禮物，本來想親自給她的，沒想到……還請安伯父轉交。」
安父猶豫一下，還是收下了：「我會交給小瑜的。」
宮九這次真的告辭了，在他之後，陸府管家也沒久待。
安父很快就將盒子給季顏送了來，季顏隨手打開。她還沒什麼反應，到是安父倒抽了口氣。那盒子裡擺著一套首飾，卻全都是碧藍的珍珠，大的鴿蛋大，小的也有花生大小。卻是顆顆渾圓，發著淡淡的寶光。
「這……太貴重了。他也算有心！」他看向安瑜，「小瑜，對宮九，你到底是如何想的？」
「我會嫁他的。」季顏也沒瞞著：「只是，不想他那麼容易過關，這話您別跟他說。」
安父詫異的看著自己的二女兒，這個一貫膽小羞怯的女兒，居然會說出這樣的話來。一時間有些懵，半晌才問道：「你確定？」
季顏點頭，「確定。」
「那就好。」既然她認定了，那他知道該怎麼處理這件事了。也能拿得穩對宮九的態度了：「對了，陸少將給你送了謝禮來。」他將之前陸府管家送來的禮單給她。那是人家給她的謝禮，那些東西就算是她的私房了。
季顏只掃了一眼，就放到一邊。「爸爸，我想去海邊。您安排宮九陪我去吧！」
人魚天生就該屬於大海的，尤其是在深海，她甚至不需要刻意，就有能量被她吸收。這種好事，以前的世界裡可沒有。難得這個世界有這便宜可占，她當然不能錯過。
留在家裡沒什麼意義，她又不想宮九天天出入這裡。安琪的態度，實在有些反常。她可不想最後來個兩女爭一夫的戲碼給外人看……她不信宮九會去勾搭安琪，但宮九那張臉，也夠麻煩的。
「我知道了。」安父覺得，自己似乎從來都不曾瞭解過這個女兒。但這樣，他覺得很好。懂得要什麼，又在規則內行事，比大女兒那種要好的多。
第397章
第二天一早, 季顏就在安傑的護送下，去了海邊別墅。
只是在他們到時，宮九已經到了。
不是他消息靈通，而是安父讓安傑通知他。告訴他：父親很不滿，小瑜很害怕, 所以他們一至決定，要到海邊度假。暫時避開他……但作為好兄弟，還是能幫你一把的……時間地點告訴你了，沒有外人在場, 你抓住機會。能不能打動我家小瑜, 就看你本事了。
宮九感不感激不知道，季顏還是挺感激安父和安傑的。做父兄的寵她至此, 陪著她胡鬧, 非常的難得。
季顏上次離開的時間東西就沒收拾, 過來之後, 直接入住就行。宮九在安傑的安排下，得了一間客房。林伯得了安父的叮囑, 在宮九的事上, 只要大面上不出錯，其他的全都聽二小姐的。
宮九一住進來, 就將裡外全都看了一遍。最後，他站在廚房前, 將裡面東西翻了了一遍，「中午我來做飯。」
林伯古怪詭異的看他：「宮中將說什麼？」他好像出現幻覺了。
「你沒聽錯。」宮九直接將冰箱裡的食材取出來：「林伯要是不放心, 可以在邊上看著。」林伯當然不放心，所以，他全程盯著。然後，他覺得他可能需要重新看待二小姐的這位追求者。同時還想著，他家大少爺到現在都沒有人魚，難道是因為不會做飯的緣故？
「小瑜，吃飯了。」宮九穿著圍裙，手裡端著託盤，一臉笑容的走了過來。
季顏微訝，看向跟著他過來的，但似乎有些恍惚的林伯。
林伯一對上她的視線，立刻回神。然後一臉的欣慰歡喜：「二小姐，這是宮中將親自做的。全都是二小姐愛吃的……」一個中將為了追求人魚，居然能夠親自下廚，這實在是極其少有的。初看時，他都有些不敢相信。但不管如何，宮中將能做到這份上，確實是非常有誠意的。讓他也忍不住為他說句好話。
而在他嘗了宮九特意給他盛出來的菜品之後，他就想著，一定要撮合二小姐跟宮中將。跟著他，二小姐一定能多吃幾碗飯，可以養的很健康，生出更健康強大的寶寶。
季顏這才看向宮九，露出個淺淺笑來：「謝謝。」
能得她一個笑臉，宮九已然喜不自禁，連忙將飯菜擺好，「嘗嘗看我的手藝。」
在他期待的目光下，季顏嘗了嘗，眼睛微微一亮，「好吃。」他的手藝，向來不俗。而且，越來越好。以前她的手藝還比他好，但因著她向來不愛廚事，雖然不至於退步，可想要進步，卻也並不容易。
「喜歡麼？」宮九小心翼翼的問。
季顏低著頭，慢慢吃著，半晌才微微點頭：「喜歡的。」
宮九喜笑顏開：「那我以後，天天給你做飯，好不好？」
這一次，季顏直到一頓飯吃完，才好奇的問他：「你要當廚子嗎？」
「我只當你一個人的廚子，只給你做飯。」宮九連忙道。
季顏看他半晌，卻始終沒給他答案。讓他一顆心高高的吊著，半晌才不情不願的落回來。不管是有記憶還是失禮的顏兒，都這麼難追。不過，他從來不缺耐心。以前能纏著她幾個世界，現在纏著她一輩子就是。
飯後，季顏去了海邊。
淡水人魚真的很討厭大海的，不是她們不喜歡海。而是因為海水對人魚有傷害，她們都敬而遠之。季顏算是個中特列，但因為她經常在這裡，又從未出現過什麼不舒服的情況，更沒當著別人的面下過海。所以，並沒有人阻止她。
她要去海邊，也讓她去。只要有人陪著，保護著就行。
季顏現在用的是雙腿行走，赤著腳，踩在細砂上。她撿了很多海螺，一些漂亮的貝殼，準備用來入畫。宮九拎著個桶，替她拎著……回來之後，季顏去畫室畫畫，宮九自然緊緊跟著。
這是季顏到這個世界之後，畫的第三幅畫。她現在有錢有閑，便只管精雕細琢，極盡完美。
創作的時候是不能打擾的。宮九在一邊陪著，看著。認真的人最美，不管是男人，女人，還是人魚。何況，還是心愛的人，於是，他便在一邊癡癡的看著，絲毫沒查覺時間的流逝。
直到林伯出現在畫室門口，對他招手，他才恍然回神。季顏還在聚精匯神的畫畫，根本不為外物所動。他只好放棄打招呼的想法，悄無聲息的出了門。
……
「林伯？」
「中將先生，大少爺剛剛通知我。大小姐知道您陪著二小姐到這裡來度假，在家裡發了通火。正準備也跟過來……」說到這個林伯就又看宮九不滿意了。但更不高興的卻是針對大小姐，身為人魚的驕矜呢？宮中將都說得明明白白，他喜歡的是二小姐。大小姐居然還這樣……實在是太過份了。她就是欺負二小姐的脾氣好。「二小姐性子軟，膽子也不大。尤其是，如果有家人在身邊，二小姐的膽子就特別小。大小姐若是來了，二小姐只怕就沒辦法跟宮中將您單獨用餐了。」
宮九哪能不知道他話裡的意思？這件事，最好是能一勞永逸。
而一勞永逸的法子麼，「讓安大小姐來吧，我有辦法。」
林伯警惕的看著他：「宮中將不會傷害人魚吧？」
宮九失笑：「林伯放心，她是小瑜的姐姐。我不會讓小瑜傷心的。」他就算傷害人魚，也不能傷害顏兒家的人魚。哪怕只是一個不討喜的人魚！可誰讓她命好，投胎成了顏兒的姐姐呢！不過，抹掉她一點記憶，還是可以的。
安琪傍晚的時候就到了，依舊是金色魚尾，金色的人魚裙。依舊是安傑送的她，看到宮九，安傑只能苦笑：「若不送她來，她只怕要自己偷跑。」到時候，會出現的結果，根本就不能控制了。
「小九，不對不對，宮先生。」安琪一看到宮九，又迎了上來。「你們來度假，怎麼不叫我啊？」
宮九直接避開她，看向安傑：「不怕我再嚇壞她？」昨天她可是直接被他嚇暈過去，今天居然又湊上來。這神經，得粗成什麼樣？
安傑也很無奈：「她不像小瑜，在這裡待不了幾天。」這裡離海太近，風裡都夾著鹹腥。她一個人魚，要麼全天侯關在屋子裡哪也不去，可她又這麼活潑好動，根本不可能在這裡久待。
說到這個，到是小瑜有些奇怪，她居然喜歡海邊。
宮九卻是一天都不想看到她，不過人來了，正好當著她兄長的面，有些事情才更好進行。
幾人一起坐下，宮九跟安傑聊天，安琪到是想跟他們一起說點什麼。可也不知道為什麼，一坐下來就覺得困頓的不行。打了個哈欠，揉了揉眼，就睡了過去。
安傑皺了下眉，看向林伯：「林伯，給我準備一個空房間，我把小琪送過去睡。躺這裡不舒服！」也不雅觀。
林伯立刻道：「少爺直接帶著大小姐過來吧，房間有現成的。」
安傑直接抱起安琪就跟著林伯上樓了，宮九沒跟著，他只是抬手，以一種玄妙的弧度畫了一下。就將她安琪近段時間的記憶全都拉了出來。
找到關於他的那部份記憶，本想直接抹掉，一了百了。但他宮九可不是什麼好人，他是個再小氣不過，且睚眥必報的小人。所以，他將幾個月前的，在安琪腦子裡的他的形象，換成另一個人。那個人是他在別的世界認識的，一個非常漂亮的男人，非常非常的漂亮。而且最主要的是，這麼一個漂亮到了極致的男人，對她還非常溫柔，非常體貼，有求必應。更加的強大……
以安琪的性格，她既然遇上了那樣一位出色的人物，又怎麼可能還看得別人？以她一慣的自我行為，且為了目的不管不顧的性子，除非讓她找到那個人，否則，她不會嫁給別人的。
可人魚擁有各種常人沒有的優待，並不是因為她們天生高人一等。而是因為，大部份人魚是由普通人轉化而來。作為人類，她們冒著生命危險做那麼大的一個手術。永久的失去雙腿，失去行走的能力，擔負著人類傳承的使命……他們付出的巨大，人格亦是偉大。所以，他們有資格獲得這一切。
自然人魚在付出這一點上，並不如普通人魚。可享受的規格卻更高，只因為他們繁育的能力更強！且稀少！
付出就要有回報，人魚傳出了雙腿和健康，國家給她們無與倫比的待遇。那國家和社會付出了，她安琪也必須有所回報。五十歲！人魚自主婚姻的年齡底線是五十歲。
自然人魚的身體在二十五歲時就能成熟，可以孕育子嗣。後面有五十年的時間，讓她自由選擇結婚物件。如果到五十歲還不嫁，那國家就會強制婚姻。
宮九要的，就是不管安琪將來自己找個丈夫人選，還是被強制婚姻。她的腦子裡，始終有那麼一個人，讓她永遠沒辦法愛上別人……而性格決定了一切。她這麼愛作的一個人，在這種情況下，能安安生生的過日子嗎？
破壞他跟顏兒的感情的人，他當然也要破壞她的感情。一輩子抱著夢中情人過日子去吧！
又將那讓他犯堵的稱呼，全都抹去，才將她的記憶還回去。
第398章
「哥, 我要回家。這裡真是一分鐘都待不下去了，這風吹的我皮膚都快裂開了。」季顏從畫室裡一出來，就聽到安琪不耐煩的聲音。
她先是怔了一下，怎麼安琪在這裡。看了一下宮九，心裡便有了數。安琪向來是個執著的人。雖然不知道她對宮九到底是個什麼意思, 但她想要靠近他。如果她知道他在這裡，找過來到不意外。
只是，既然來了，怎麼現在又立刻要走了？而且, 她看了一會兒, 就發現，她的視線根本沒落在宮九身上, 完全就是視若無睹。
「哥, 姐, 怎麼了？」
安傑一邊為安琪的任性而無奈, 一邊卻又因為她不再看重宮九而高興。畢竟，如果他兩個妹妹真的都喜歡宮九, 那這件事就真的不好辦了。現在有一個放棄了, 到是十分的好。
「咦，小瑜, 你畫完了啊？」安傑一看到她，立刻就笑了出來：「還不是小琪, 要來的是她，結果才坐沒多會, 就要走。」真是不夠她折騰的。不過，他沒準備勸，而是覺得，走也好。且他本來就要回去的，順便把她捎回去就是。就當這一趟，純粹就是來看小瑜的好了。
安琪也滑到她面前，上上下下的看她：「小瑜，我真是佩服你。你怎麼能達裡住這麼久的？這裡的風刮在臉上，跟刀子似的，疼的很。」
「習慣就好。」季顏淺笑道：「那你們，這就要走了麼？」
「恩。」安傑摸了摸她的頭：「小琪實在不喜歡這裡。我們就先走了，你有空常回家。父親的麼麼會想你的。」
季顏乖巧應下，接著就送他們離開。
直到他們遠去，她才意識到，安琪是真的完全不將宮看在眼裡了。這還真是……她隱晦的看了宮九一眼，卻並不覺得這有多意外。宮九的手段，她雖不盡數知道，但她都能解決的問題，放他手裡肯定也不算什麼事。所以只是注意到了，根本沒想太多。
他們一起，宮九就去了廚房，給他們準備晚飯去了。
宮九做飯，除了第一頓讓林伯嘗了嘗味外，從來都只有兩人份。林伯是沒有的，十分的小氣，卻從未想過改變。就算林伯能替他說好話，他也從來沒這種意識。
林伯當然不會在意，這畢竟是宮中將。一個男人，給人魚做飯是很正常的。可要給他這個管家做飯，別說宮九做不做，就算是做，他也不敢如常的去吃。
這種事，季顏更不會勉強他。不管哪個世界，宮九都是天之驕子。從來都是被人侍候的，他哪裡侍候過別人？就算是下廚，能有資格吃的也沒幾個人。雖然經過不少世界，有些地方都不同了，可這骨子裡的傲勁，卻從來沒少過。能讓他甘心下廚的，不管哪個世界，也就只有季顏一人而已。
沒有閒雜人等來打擾，季顏便潛心畫畫。宮九每天也忙的很，替她尋找海螺貝殼，找的多了，他更是用它們做了很多的工藝品來。沒過多久，就擺滿了一屋子。有的時候，他還會到深海裡去，找一些珊瑚、珍珠出來，親自打磨好了，給她當擺件，或是製成首飾。
這習慣他每個世界都有，手藝絕對比那些專業的還好。而且他有宮小花在，找到的東西，全都是最頂尖的，每一樣拿出去，都讓人乍舌。
林伯看著宮九的眼神是越來越滿意，不自覺的就開始處處幫他說好話。
這一天，季顏剛好畫完一副畫，正準備歇兩天。哪知安傑又發視訊過來：「小瑜，陸少將要來家裡拜訪，你是不是回來一趟？」
季顏怔了一下，才記起這陸少將是個什麼人物。想著對方來拜訪，肯定是為了之前那救命之恩。這事兒不管兩家私下達成什麼目的，她這個事主，在當天還是要出現一下的好。
於是並不猶豫，直接就應了下來：「好。」
一邊的宮九不樂意了，待她一掛斷視訊就湊了上來：「小瑜跟陸少將很熟？」
「不熟。」
「那他來拜訪，為何你要專門回去？」
季顏才不信他不知道，但她還是說道：「之前無意間幫了他一次，他來拜訪，應該是為了感謝。」
宮九立刻道：「我聽說這個陸少將曾對外宣言，不喜歡人魚……小瑜到時可一定要離他遠一點，唔，到時我送你回去，陪著你，好不好？」
季顏直直的看著他，心裡相當複雜。這樣小心翼翼，患得患失，且毫無安全感的宮九呵！說出口的話，卻帶著淡淡的嫌棄：「你不用去工作嗎？」
天天待在這裡，從他出現到現在，都快兩個月了。就算放假，也該差不多了吧。
宮九一僵，神色落寞：「我正在休假，不過，假期快結束了。」雖然他可以無限期的休下去。可他知道，他不能。不然，就算他再愛她，安家也不會將她嫁給他。
他必須讓安家知道他有這個能力，也有實力娶她。以證明他娶了她之後，可以讓她生活安全無慮。而這些，不是只有愛情就夠的。
季顏停了好一會兒，才問道：「什麼時候結束？」
「還有十天。」宮九伸手來碰她的手。她一驚，急縮了一下。但宮九的速度極快，還是將她的手握到了他的大手裡：「小瑜，我喜歡你。」
季顏整個人瞬間僵硬，半晌才將臉逼紅，被抓住的手用力扭著，想要掙開。
「從看到你的第一眼，我就知道，你是我這一生將要相伴的人。我的心跳，我的靈魂，我這個人的存在，就只是為了你而在。小瑜，讓我照顧你好不好？我會對你好，很好很好。」宮九急道。握著她的手，稍松了些快弄傷她，卻沒讓她掙開去。
季顏抬頭看了他一眼，又急急的垂下，眼裡水汽彌漫，卻未有一點滴落下。不是她不想順勢擠兩滴淚下來，而是她現在是中級人魚血統，已達到傳說中的滴淚成珠的地步。
「你……你放手。」
宮九下意識的就放開了手，只是在季顏將手縮回去的一瞬間，又將它握住。
「小瑜，我很害怕。你那麼好，我很怕會有別人。那個人會發現你的好，會喜歡你，會想要跟我爭搶你……我無法承受失去你的痛苦……」
如果可以，他只想時刻伴在她身邊，陪著她，趕走所有別有用心之徒。可是他不行。
除非顏兒是孤兒，那就可以完全不考慮他的情況，只憑愛情就嫁給他。否則，他就必須要有事業……至少，要有能力照顧她，保護她。這樣，她的家人才會放心的將她嫁過來！更別說，到目前為止，她對他有沒有愛情還不好說。
現在，他在乞求她賜予他愛情。
本來他還能慢慢等，慢慢磨。可現在，他覺得他等不下去了。今天冒出來個陸少將，誰知道明天會不會又冒出個別人來？他賭不起，真的賭不起。
他後悔了，這一刻，真正的後悔了。
他在她面前，向來都不掩飾。眼裡的忐忑和不安再明顯不過。季顏離他這麼近，自然看得清清楚楚。可要她立時就答應，卻是休想。她猛的抽回她的手，轉身就跑。為免他繼續，急急留下一句話：「我要問父親。」
宮九追了幾步，被林伯攔住了。
林伯的實力不如他，可他這會兒到不敢強闖。而且細想顏兒剛才的話，心裡便是一喜。這就是她不反對，但要安中將先同意才行。於是他立刻笑咧了嘴，安中將肯定不會反對的。
當天晚上，一行三人回了安家。一到安家，宮九就跟安中將一起去了書房。兩人談了半天，宮九終於心滿意足的出來。當天晚上，更因為時間太晚，而在安家佔據了一間客房。
對此，季顏翻了個白眼，便不再管了。
第二天，一家人加上宮九一起待客。
陸少將已經完成恢復，一身正裝，嚴肅嚴謹。
一過來就說明來意，先再次向季顏和林伯表達謝意。又送上一份謝禮，之後就不鹹不淡的說著話。他們都是軍方的人，說起的話題，都是軍國大事，季顏到是聽明白，吉莉雅完全聽不明白，安琪聽的一知半解。但她們三個人魚，卻一句話也插不上。所以，三人又另開了話題，離他們也稍遠一些。
三人的話題，不外是吃吃喝喝，穿衣打扮。
季顏特別關注了一下安琪，這兩人可是男女主，天生一對。
只是一路觀察下來，她發現安琪除了一開始對陸少將有些好奇外，之後便不再多看一眼。沒有一眼萬年，至於日久生情？他們現在沒機會了……她不會無意中將這兩個人給拆了吧？她似乎沒做什麼。
突的，就聽陸少將對宮九道：「……之前聽說宮中將休假，到是沒想到會在這裡碰到。真是沒想到，原來宮中將跟安中將的關係這麼好……」
宮九輕笑道：「我剛向安中將提親，求娶安中將的二女兒。」
陸少將怔了一下，視線轉向季顏，看了一會兒，才轉開去。轉而問安父：「安中將應該不會這麼輕率的就將女兒許出去吧？」
宮九臉上的笑意加深，眼底卻閃過一絲寒光。
第399章
安中將面色不改：「當然是要深思熟慮的。」
宮九這段時間的表現他看在眼裡, 如何不知道他對自己女兒的用心？
這個世界自然人魚雖然珍貴，可也沒有哪個男人，為了一位自然人魚能做到這種地步。親自下廚什麼的，他自己就從來沒做過。最多，就是找一個手藝不錯的廚子。
陸少將猶豫了一下, 才繼續道：「我覺得，安中將可以多看看其他人。畢竟，自然人魚十分稀少珍貴。很多人會為了娶她們，而一時表現的誠意十足。」他特別著重于「一時」二字。
安中將到是有些意外了。都是一個圈子裡的, 他當然知道陸少將是一個什麼樣的人, 他一直厭惡人魚。覺得她們嬌弱，欣賞強者。到是沒想到, 他今天會說出這樣的話來。
就是不知道, 是別有用心, 還單純的只是好意提醒。
可不管如何, 自家女兒都說了那樣的話了，他都不能再接這話。於是打著哈哈, 把這話題給岔了過去。
當天, 陸少將告辭的時候表示，這次拜訪非常愉快, 並希望以後可以經常來拜訪。安中將有心兩家交好，自然不可能拒絕。只是在他答應下來之後, 本來準備再多賴幾天的宮九，也意味深長的起身告辭。
然後, 接下來的十幾天裡，宮九如常天天來拜訪。依舊天天一日三餐給季顏做，但同樣的，他只做兩人份的。安家眾人只能聞著極品菜香，吃著他們平時覺得美味，此時卻顯得無比難以下嚥的食物。
安家其他人到是提了些意見，可惜宮九一句話就把他們全打發了。他說：「我只給我的愛人做飯。」
對此，安中將和安傑只能認了，打不過，搶不到，偷不來，只能乖乖聞味。至於吉莉雅覺得：二女兒真幸運，找到一個非常愛她的伴侶。安琪不屑，她才不屑做他的愛人，她要做就只做那個人的愛人。只是，她的愛人在哪啊，她好想他，可他為什麼不來找她呢？
宮九在安家刷存在感，也就刷了幾天。他不得不離開，參加工作。
臨走的時候，他又一次找機會，跟季顏單獨相處。
在安家樓頂，季顏的畫室裡。季顏難得的沒有畫畫，而是擺弄他之前替她找來的那些貝殼。宮九進來之後，就坐在她身邊，靜靜的陪著。他的眼神太過炙熱，任何人都無法忽視。
季顏擺弄一會兒，就忍不住看他一眼。過一會兒，又看一眼。
直到他在邊上坐了快一個小時，才將手裡的貝殼放下，「你有事嗎？」
「小瑜，我要回部隊了。」
季顏眨了眨眼，這不是早就知道的事嗎？
「以後，我就不會天天過來了，也不能天天給你做飯了。」
他都是中將了，除非上前線，否則也不過是去軍部，早上出門，晚上回來，就像安父和安傑一樣，只要想，一天三頓飯在家吃都可以。幹嘛一副生離死別的樣子。
「你會想我嗎？」
季顏轉開視線，這是把她當無知小女孩來騙的吧？也是，原身還真是想不到這些。這種問題麼，她沉默就好了。
「我已經向安伯父提親了。」他突的又道。
季顏便又猛的轉頭看他，什麼時候的事？安父居然沒告訴她。
「他答應了。」
不可能，她早就跟安父說過，不要輕易答應的。
「不過，需要等到小瑜二十五歲才能定親。所以，我們現在算是獲得家長認同的情侶了。」
見她仍不出聲，宮九也不急，繼續道：「我們現在是情侶了，我可以握你的手麼？」說著，他的手已經伸了過來，將她的手握住。季顏掙了一下，沒掙開，也就隨他了。可宮九向來都是個得寸進尺的傢伙，抓著她的手又揉又捏，半晌又問：「我可以親你一下麼？」跟握手一樣，才問過，頭就傾了過來，唇在她的額上輕輕碰了一下。
季顏頭微微後仰，卻並沒能避開。
他立刻繼續得寸進尺，又親了下她的鼻子，然後更極快的碰了下她的唇。
季顏瞪大了眼睛，連忙抽回一隻手，捂住自己的唇：「可以了。」
宮九遺憾的停了下來，「如果我長時間沒來看你，小瑜會想我麼？」
這一次，季顏輕輕的點了下頭。
下一瞬，她被宮九用力抱住：「太好了，我就知道，你也喜歡我的，是不是？你願意嫁給我，做我的伴侶的，是不是？」
季顏好一會兒才幾不可聞的「嗯」了一聲。
她的聲音再小，宮九依舊聽的清清楚楚。他抱的更緊了，又激動的親了親她的額，她的臉，她的唇角，卻沒有再正面去吻她的唇。直到季顏被他弄得不舒服，推開他，才停下來：「小瑜，我太高興了。我的心臟快要因為獲得巨大的幸福而爆炸……」
「我要畫畫了。」季顏推開他，紅著耳朵，來到畫板前。之前的畫已經完成，現在上面，是一張空白畫布。
「小瑜，賽維爾大師要辦一個畫展，裡面還有幾個空位。你想不想將你的畫送過去參展？」宮九可不想最後一天的時間，她的注意力全都放在畫上。
季顏眼睛一亮。賽維爾，當代最有名的畫家，他的畫千金難求，每有畫作出品，總被一些收藏家所收藏。她的畫如果能在他的畫展上占上一個席位，那是莫大的榮幸。對於她的事業，便如搭上最快的順風車，必將一帆風順。
「可以嗎？」
「可以。」宮九立刻點頭：「不過，他的畫展就在這個月十六號，你畫新作是來不及了。只能從之前的那些畫裡挑一幅出來……不如，我們現在去挑畫？」
「好。」
於是兩人愉快去她放畫的地方。
季顏的畫其實不多，畢竟她來到這個世界時間還短。但她的畫，每一幅都是精品，但既然是要送去參展的，當然還要從幾幅裡選出最好的一幅來。
兩人就僅有的幾幅畫，一幅幅的評價一翻，從中選出最好的一幅來。
談到畫的時候，尤其是自己的畫，季顏當然不可能再短言少語。宮九又有意引著她說話，於是接下來的時間裡，兩人就幾幅畫，足足說了幾個小時，兩人有來有往，看起來到是有那麼點像情侶的模樣了。
至於過程中，宮九時不時的摸下小手，碰下小腰的行為，季顏也就當作沒看到了。
等到晚上，宮九終於告辭的時候，就將那幅他們花了幾個小時才選出來的畫帶走了。後續的事情，全都交由他來安排，完全不必季顏操一點心。
第二天一早，宮九家的管家，卡著安家的飯點前到來，專門送了一個食盒來。他滿面笑容，對著季顏客氣過份：「這是我們中將給二小姐送的早餐。中將說，他今天第一天歸隊，要早一些過去，沒辦法趕過來，就只能將飯菜做好，讓我先給二小姐送來。」
他替季顏將早飯擺上，就告辭離去。
安家眾人面面相覷，半晌安中將才輕咳一聲：「好了，開飯吧。」
安傑就坐在季顏身邊：「小瑜，這麼多，你吃不完吧？」這段時間，用餐對於安家，實在算得上是折磨了。現在宮九不在，他們終於有機會嘗一嘗他的手藝了。想想到有些激動。
季顏無語，卻還是將自己的一份早餐分成幾份，每個人都分了點。
宮九應該早就想到，她不會拒絕家人要求，所以今天的早餐特別豐盛，份量也比往日更多一些。
然後！
「哇，好吃。真沒想到，宮中將的手藝居然這麼好！」
安父都覺得吃驚：「我一直知道，宮中將的武力值在軍是第一，沒想到，他的廚藝也是第一。」
「不止呢！他畫畫的水準也不錯。」安傑立刻又道：「當然了，肯定比不上我們小瑜。」
「聽說他給小瑜找了一盒子的珍珠，每一顆都是深海裡的，又大又亮，全都圓潤無瑕疵。送給小瑜的所有飾品，全都是他親自做出來的……」安傑一臉感歎。但想想，又深深歎氣。人比人得丟啊，跟宮中將一比，他覺得他這輩子都找不到人魚。
安琪一臉複雜：「小瑜的運氣到好。」她想著，她要不要去尋找自己的愛人呢！那人也不知道去了哪裡，那人又知不知道她其實是人魚，什麼時候來找她？
看了一眼父兄的神情，她那顆好不容易安份了幾天的心，再一次活躍起來。
幸福是要靠自己爭取的，既然自已心動了，當然是要去把人找出來吧！這麼一想，心便堅定了下來。為了自己的幸福，她要再勇敢一次。
至於吉莉雅：女兒以後有福了，天天都可以吃到這樣的美味，真是太幸福了。
然後又看到若有所思的大女兒，她難得的靈光一閃：「小琪上次的婚約已經取消了，對方也早已娶了人親。小瑜的婚事，是不是應該再操辦起來？」
安父看了她一眼，又看向安琪，沒說什麼。
安琪之前的事情鬧得太大，現在再談婚事，只怕不易。
他還沒說話，安琪到是先叫了起來：「麼媽，你別亂來啊。我已經有喜歡的人了。除了那個人，我誰都不會嫁的。」
安父心裡就是一咯噔：「你有喜歡的人了？是誰？」
所有人都盯著她看，就連季顏都好奇，她喜歡的人到底是誰。想來想去，讓她反應不正常的，還就一個宮九了。但最後這段時間，那種不正常又消失了。
安琪輪流看了幾人一眼，輕咳一聲，才道：「他叫司徒鈺。有一頭烏黑的長髮，淡紫色的眼睛。他的皮膚比最上等的珍珠還要潤澤，他……」見幾人還看著她，她不知是羞還是怒的道：「你們放心，我會找到他的。」
「司徒鈺，沒聽過。」安父皺眉。「是哪家的子弟？」
「您別問了。」安琪三兩口將早餐吃完：「等著吧，他總有一天會來跟你談我們的婚事了。」
安父有些擔心，臨上班前，還特意提醒管家，讓他注意一下安琪的行蹤。可他沒想到，當天晚上，安琪又留書出走了。
第400章
季顏覺得, 安琪的尋愛之旅，應該是完全受世界意識所操控的。為的，就是給男女主在一起創造機會。
因為在他們一家發現，安琪留的那份書時，也同時得到了安琪的消息。她被人發現了, 熟人，陸世清陸少將。陸少將專門通知安父：他偶遇了安琪人魚。現在，安琪正在他那裡。但安琪暫時並不想回來，準備出去旅遊。而他正好也有個不長的假期, 準備跟安琪作伴。
「我去接小琪回來。」安傑皺眉, 就要往外去。
「回來。」安父叫道。
「父親？」
「接回來有什麼用？腳長在她身上，能走一次, 就能走第二次。到不如就保持現在這樣, 安排人跟著她, 保護她的安全。」安父眼神閃了閃, 「有陸少將在，她不會有問題的。她什麼時候想回來了, 自然就回來了。」除非把她關起來, 否則誰也不能阻止她。可他不能關，也不敢關。哪怕是親人, 如果傷害人魚，也是犯罪。
季顏看了一眼安父, 又收回視線，繼續安慰吉莉雅。看來, 安父也想撮和陸少將和安琪了。算了算，這個時間點，還真就是劇情裡，陸少將去學校的時間點。所以，哪怕換了一個地方，劇情還是又扭回來了？沒有軍校的日日相伴，現在來一個旅遊路上的日夜相處。也是發展感情的良好契機。
「好了，這件事你不用管了。」安父已然做了決定，誰也不能改變。
等父子兩上了班，吉莉雅也已平復了情緒。正好接到幾個好友的視訊，她便出去了，季顏便去了樓頂。「九尾，司徒玉是什麼人？」劇情裡根本就沒有這號人物。而受世界意識影響，這種情況下，根本不可能出現什麼無名小卒。除非，那個人也不是這個世界的。
【宿主，查無此人。】
查無此人，意即這個世界根本就沒有這個人。不管是世界設定，劇情人物，還是她現在所感受到的真實，都沒有這麼一個，黑髮，紫眼，皮扶的色澤像珍珠的男人。
要麼就是九尾查錯了，要麼就是，這個人同樣來自於另外一個世界。當然，還有一個可能就是，真的沒有這個人。
但安琪的樣子不像作假，所以，她確實認識這麼一個人，或者說，她的記憶裡，確實有這麼一個人。
「幻覺嗎？」不可能。
【宿主，不是幻覺。】
不是幻覺，那就是記憶。
心中一動，不由想到安琪對宮九的前後差別……還有什麼想不明白的，肯定是宮九給安琪使了什麼手段。她還以為，他只是給她下了精神暗示，或者消除記憶。沒想到，竟又給她植了一個記憶進去。
之前幫安琪的，明明就是宮九。現在，安琪在家裡老老實實的待著，哪裡有機會遇見這麼一個人？偏這時候安琪對宮九又沒有了任何異常。
下意識的，她想問問宮九。但她現在正在假裝失去記憶呢，除非暴露自己，否則還真沒辦法問出口。
【宿主，這樣不是挺好嗎？更有利我們的任務。】
「我再想想。」季顏有些煩悶。她曾想過，安瑜到底想要的是什麼。
原身確實膽小，羞怯，但乖巧聽話，很愛家人。否則，也不會在家人要求她代嫁的時候同意。除非達到年齡底限，否則沒有人能勉強一位人魚，嫁她不願嫁的人。這一點對任何人魚都是適用的。如果她不願意，那她就可以不嫁。可她不願家人為難是一方面，聽話也是一方面。她信任父母家人，從不覺得他們會害她，所以，當他們提出時，她才會同意。
嫁給那個男人，是她心甘情願做的事情，只是結果令她悲傷。她的丈夫太早過世，而她又失去了孩子。悲傷抑鬱到了極致，又看到安琪的種種，才會生出怨恨。
她想改變自己的命運，是因為不想悲傷，她渴望快樂。她想改變她丈夫的命運，是為了拯救。不管他娶不娶她，如果他早逝，必然會讓一些人為他悲傷。有這兩個美好願望在前，她改變安琪的命運，真是是因為嫉妒嗎？那是她的姐姐，她的親人，她愛的家人。她會想傷害她，讓她痛苦嗎？
這大概也是為什麼，她沒有留下更具體的要求的原因。她只要求改變，而不是報復。
就在她深思時，九尾突然急道：【宿主，宮小花發現我了。】
季顏眨了下眼：「發現就發現吧。你就說，我不知道。」有九尾在，她做事也可以更方便些。這段時間為了假裝失憶，她束手束腳的很。
【啊？】
「啊什麼啊，我只是失憶，又不是跟你解除綁定。你在這裡有什麼奇怪的？至於之前為什麼沒出現，就說你沒啟動好了。」
【好吧，我知道了。】
他們快速的交流，而很快，宮九就出現在她的畫室裡。此時的他隱了形，一般的人肯定看不到他。隱著身形的宮小花繞著季顏轉了一圈又一圈。
【九尾，九尾，是你嗎？你在嗎？】
九尾從季顏的頭頂跳了出來。宮小花立刻跟它嬉鬧起來。
【九尾，你醒啦？主人夫人怎麼樣了？】
九尾伸了個懶腰，用尾巴去卷宮小花。【宿主很好啊！】
【主人夫人失去了記憶，她不愛主人了嗎？】
宮九的臉色就是一黑，他坐到季顏身邊，目光灼灼的看著她。
九尾的眾多尾巴飛快的甩動著，宮小花在尾巴中間來回的穿梭。
這時候宮九問道：「九尾，顏兒的任務是什麼？把劇情給我一份。」他跟宮小花並不是任務人，沒有季顏授權，他們進來之後，根本拿不到劇情。
【好的，九公子。】九尾將資料給了宮小花，系統之間傳遞資料極快。等他回去之後，可以慢慢的看。【對了，九公子。司徒玉的影像是你植入在安琪的記憶裡的嗎？】
宮九此時已來到季顏身邊，伸手虛抱著她。「沒錯。怎麼，她是任務目標？對任務有防礙？」
【她確實是任務目標，有沒有防礙現在還不知道。】九尾搖了搖貓頭：【不過，宿主去的第二個世界裡，就有一個人叫司徒鈺。他陪了宿主幾十年呢！】可惜，宿主到最後也沒有接受他。
宮九的好心情一下子就沒有了，「也叫司徒鈺？」
【是的，紅樓世界，是一個王爺呢！】九尾真不是故意的。【不過，他沒有紫色的眼睛，是黑色的。】
宮九關注的顯然不是這一點：「他陪了顏兒幾十年？」
【是啊，他很喜歡宿主的，那個時代女子出門不易。他卻陪著宿主踏遍天涯海角。真是好男人啊！】可惜，他的靈魂並不能脫離那個世界。
宮九「呵呵」。
季顏不管他們在邊上說什麼，一直就當自己不在。直到現在，她覺得九尾有些話多。於是她起身，開始把玩那些貝殼。每一片都有其獨一無二的紋路。神秘而美麗，讓人愛不釋手。
【九公子，宿主封印了記憶。她什麼也不記得，也不記得還有指定任務要完成。這可怎麼辦？】
季顏眼底閃過一絲笑意，她到是第一次知道，九尾也是個戲精。
宮九頭疼：「我來做？」
九尾直接翻了個白眼：【宿主做的指定任務，都是宗師級煉藥師才能做出來的藥劑，你行嗎？】
宮九還真做不了，所以只能問九尾：「那該怎麼辦？」
【讓宿主恢復記憶。】九尾看了一眼季顏。
宮九眼睛一亮：「顏兒的記憶能恢復？要怎麼做？」
九搖甩著尾巴：【我不知道，我只是系統。】
宮九居然認可了這個答案，然後就自己開始想辦法。只是這事，一時間哪裡能想得起來？正好，他工作那邊有人找他，他便帶著宮小花又走了。
直到確定他們不在了，九尾才跳到季顏懷裡：【宿主，我表現的怎麼樣？】
「廢話有點多。」季顏拍拍它的頭。
到了傍晚，宮九就又來了。這一次卻送了她一個簪子！桃花簪。她也有一支跟這個一樣的，只是材質並不相同。
她拿著簪子，有些恍惚。
「喜歡麼？」
「喜歡。」季顏點頭，同時適時的道：「只是，我似乎在哪見過……」
宮九立刻笑開了顏：「喜歡就好。」陪著她說了會兒話，就又進了廚房。吃完飯，又急急的走了。他現在要上班，閒置時間不多。也虧得他還能分身過來。
「宮中將對小瑜真是用心。」吉莉雅笑容滿面，十分欣慰。
其他人顯然也是這樣想。安家上下，顯然都被宮九徹底收買了。
而安琪也在陸少將的提醒下，給家裡發了視訊。她的背後是一片山脈，山上種滿了一種紅色的植物。遠遠看去，像是一大團火……安琪的情緒很不錯，心情很高興。說她去哪裡玩，見識了什麼樣的風景，又做了哪些事，吃了哪些地美味……
聽得季顏一陣神往。
陸少將也在她的視訊鏡頭裡出現，一再讓安父放心，說他會照顧好安琪之類。他看向身側安琪的眼神暗含情意，明眼人都能看得出來，他對她已有了好感，甚至是愛慕。
這讓季顏懷疑，宮九是不是做了什麼。不管是現實還是劇情裡，這個男人都是一個慢熱的傢伙。但也不好說，這兩人是上天註定，天賜良緣。即便是一見鍾情，也不嚇人。
在他們的視訊掛斷後，季顏悠悠開口：「……我也想出去旅遊。」
安父很吃驚，「你想去哪？」其他人也看了過來。
「還沒想好，就是覺得，視訊裡的風景很美。」她本來就喜歡旅遊。不管哪個世界，她總是要出去走走的：「一會兒我要查一查，從近一些的地方慢慢看。」她道：「我想把它們全都畫下來。」
一聽她是要畫畫，安家人到是全都理解的。「讓林伯幫你。」
季顏看向林伯，立刻點頭：「好。」
人魚的一生，真的只要享受就好。哪怕是上學讀書，也是半娛樂性質的。至於工作？根本就不存在。有大把的時間，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而且，人魚不缺錢。不說自然人魚從出生那一刻開就，國家就開始發補助。就是後天人魚，從她簽定手術同意術的那一刻，也就開始有補助了。
沒有升學壓力，沒有工作壓力。
有追求的人魚，其實才是與眾不同。
季顏開始認真的規劃自己的旅遊，不能太早，因為賽維爾先生的畫展她必是要去看的。出行的事，必要在那之後。而且，既然要作畫，那在每一個地方逗留的時間就要很長。
有網路，這些事很容易方便。還有林伯可以給她提供資訊，她很快就做好了一年內的旅遊計畫。一年裡，她最多也就只能去三個景點。
第二天宮九再過來的時候，給她送了幾張賽維爾先生畫展的邀請函。當然，他順便還邀請季顏跟他一起前去。
………………
賽維爾先生的畫展當天。宮九一大早就來到了安家接人。
季顏難得的盛妝打扮，並且在吉莉雅的要求下，一定要配截宮九所送的首飾。
「小瑜，你今天真漂亮。」宮九一進來，就被她完全吸引了注意力，眼裡的溫柔幾乎要溢出來。
「謝謝，你也很英俊。」季顏看了他一眼，便嬌羞的低下頭。然後又抬起頭，腰挺直。
因為今天的畫展上也有季顏的一幅畫，所以安家上下，包括林伯一起，都一起過來了。
「小瑜，一會兒賽維爾也許會想要見見你。你千萬別緊張，也別害怕。我會陪著你的……」
季顏點頭。
「賽維爾之前看你的畫的時候，就讚不絕口。他很喜歡你的畫……」
終於到了地方，宮九先下車，才轉到她這邊，替她將車門打開。他執起她的手，放在自己臂彎裡：「我一直都在，不用擔心。」
「我知道。」
在他們後面，安父挽著吉莉雅，安傑與林伯並肩，一起走了過來。
一行人進入畫展廳，現場統共六十六副畫。其中六副是賽維爾先生看好的後輩的作品。進展廳前，宮九對安父道：「我帶小瑜先去看畫，一會兒還要陪她一起去見賽維爾先生。就不跟中將一起了。」
「你們自便吧。」安父本就不是會拘著孩子的人。
季顏挽著宮九，兩人將所有畫一幅幅的看了過去。
雖然畫法和技巧並不全然一樣，卻全都是油畫。這個世界，水墨畫並沒有傳承，不得不說，這是一件非常讓人遺憾的事情。
他們當然也看到了季顏送過來的那幅畫，他們到時，安父他們全都在那幅畫前。雖然他們在家裡都看過無數次了，但此時，還像第一次看到的時候一樣高興。
「他們一定捨不得離開。因為圍在那裡的人，肯定全都在說著讚美的話語。」宮九低頭，湊到她耳邊小聲說道。
灼熱的氣息噴在她耳後，她避了下，可因為兩人挽在一起，根本避不開去。
「除了賽維爾的畫外，剩下的六副畫裡，你的畫是最棒的。」宮九繼續道：「這話是賽維爾說的。不過，在我的眼裡，你是最棒的，就是賽維爾也比不上你。」
「謝謝你的讚美。」季顏已經徹底紅了耳朵，臉頰也染上一層紅霞：「賽維爾先生是大畫家，他的畫在當代是最好的。」
「我相信，只要再給你一段時間，你一定會趕上他，直到超過他。」
賽維爾先生已經一百多歲了，而她還未正式成年。
季顏被他毫無底線的偏坦話語弄得有些不好意思，這一次的臉紅，到有幾分是真實的了。
他們細細的將所有畫看了一遍。季顏就跟著宮九一起去賽維爾先生的專用休息室。
「賽維爾。」宮九一進去，就跟賽維爾先生擁抱了一下，「好久不見。」
「好久不見，臭小子。你可終於捨得來看我老人家了！」賽維爾先生有一頭金色的長髮，在腦後紮了一個馬尾，長長的，幾乎垂到腰間。一百多歲的他，看起來只是三十來歲，個子很高，五官非常深刻，英俊。看人時，那雙藍色的眼睛顯得特別清亮。
「你還如此年輕，老這個字，還離你很遠呐！」宮九笑道。
「讓我猜猜看，這位小姐一定就是那副《懸崖》的作者，安瑜小姐了，是不是？」賽維爾的視線從宮九身上轉到季顏身上：「美麗的小姐您好，真高興見到你。」他伸手就要來握季顏的手。
宮九胳膊一伸，將他的手擋了回去。
「見到您真榮幸，賽維爾先生。」季顏拎著裙擺，對著對方屈了下膝。
「賽維爾，還是讓我來給你們介紹一下吧。」他一本正經的道，「小瑜，這位就是賽維爾大畫家。也是我的舅舅。」
季顏驚訝，隨即恍然。難怪一直以來，他都是賽維爾，賽維爾的叫，雖有敬意，卻極其有限。她還以為因為他是宮九，所以才如此，卻原來，這是因為他們的關係特別親近。
宮九又道：「賽維爾，這是安瑜，更是我的未婚妻。」
「未婚妻？」賽維爾這下真的驚訝了，然後不知想到了什麼，突的笑道：「我之前聽說，你天天去安中將家報導，且給他們家的人魚做飯，就算人不去，也必要做好了讓人送過去……安瑜小姐，不會就是那位自然人魚小姐吧？」
「就是小瑜。」宮九得意道。
「好吧，我不得不說，你的眼光真好，非常棒。」賽維爾立刻道。然後又轉向季顏：「安瑜小姐，你的畫非常好，是我看到的，年輕一代裡的最好的一位。我更沒想到，你居然會是一位自然人魚。這太出乎我的意料了……我想，那些人會為你瘋狂的……」
很少有人魚能在某一個方面有所成就！而每一位，都必然備受追捧。
「謝謝您的誇獎。」季顏真誠的道謝。
「哦，瞧，我們另外幾位先生女士也來了。」
果然，隨著他的話，又有五個人過來，正是另外五副畫的作者。他們肯定不是第一次見賽維爾，而且其中有四個人是他的弟子。跟賽維爾的關係很好，他將季顏介紹給他們，接著就帶他們一起出門。
賽維爾大師一出場，自然就成為眾人的焦點，很多人都圍了上來。他說了一些場面話，又給眾人介紹了季顏他們六個人，之後便領著眾人，一幅畫一幅畫的看過去。他自己的話，只會說一說作畫時的心境，以及畫蘊含深意。至於六個小輩的，他還會順便點評一下。
畫展中同時進行的，還有畫作的拍賣。
沒錯，就是這麼現實。
當然，就宮九說，賽維爾先生手裡真正的好作品，從來都是自己藏起來不給別人看的。拿出來的這些，本來就是用來賣錢的。不管是誰，看中了畫，就可以直接出價。如果多人竟賣一幅？也完全不用爭不用搶。因為全都是暗標。每一幅畫下面都有一個小箱子，將自己的出價寫好，投進去。等到畫展結束，就會開啟，價高者得。
季顏的畫下面也有一個小盒子，這才剛開始沒多久，裡面已經放了好幾張竟價單了。
「等哪天有空，我帶你去賽維爾的私人收藏室去看看。」宮九挽著她，跟在賽維爾身後。趁著空檔時，小聲在她的耳邊道。
季顏眼睛發亮，這確實是難以拒絕的誘惑。
看完畫展，宮九替她拒絕了賽維爾一起用餐的邀請，帶著季顏在城裡慢慢逛逛起來。這一天接下來的時間，全都是屬於二人世界。「聽說你想要出去旅遊？」
季顏一點不意外他會知道她的事情。從九尾現身，它跟宮小花之間就經常交流。不但他知道她這邊的事情，她也知道他那邊的事情。
「到時要去哪裡，先告訴我一聲。我好給你送飯。」
季顏點頭。
三天后，畫展那邊打過來一筆錢。一幅畫，賣了五十萬！
這完全沾了賽維爾大師的光，不然，她一個毫無名氣的新人，哪怕畫的不差，這畫也是沒人要的。
悠于 2018-10-19 13:25
第401章
這個世界, 戰爭從來沒有停止過。國與國之間，人類跟狂獸之間。
人魚活在童話裡。哪怕這不是童話世界，可人類人為的造了一個童話般的環境給她們。
季顏旅遊的第一站，是離家不到百里的公園。這個公園分為兩部份，一部份是人魚公園。漂亮, 安逸，且帶著一定的趣味性。而另一部份卻依著山林而建，這裡卻是普通人愛去的地方。
這根本不能叫旅遊，但林伯將這一選項放在選擇裡, 她還是順著他的意思選了這裡。一則, 這裡環境雖然大半都是人造，但確實很美。二則, 這可以讓家人放心。最後還有一點, 在這裡, 安家有一套房子在這裡。那房子是屬於安傑的, 她可以省下很多事情。
她的目的是畫畫。探險……一點不適合此時的她。畢竟，她還有膽小這個屬性呢。
只是沒想到, 公園也有危險。
狂獸！顧名思義, 發了狂的野獸。狂躁，暴力, 破壞，噬血……是它們的屬性。沒有人知道它們是怎麼形成的。狂獸分兩種, 一種是天生的。一種卻是普通的獸類，因為一些不知名的原因而轉化成狂獸。
所以, 這個世界，極少有人會養寵物。因為誰也不知道，它們什麼時候就會突然狂化，到時養寵不成，成為寵物的口糧到是很正常。
季顏和林伯裡一邊逛一邊選景。公園裡有一個小湖，被修的美倫美奐。當然，因為這湖裡養了很多魚蝦，所以，雖然人魚愛來，但公園有硬性規定，人魚必須普通人類的陪伴，才能靠近。且在邊上，每天都會有一些在役士兵巡羅，以應對隨時可能發生的意外。季顏有林伯陪同，自然可以進來。就是這麼巧，或者說她的運氣不太好。就在她正走在湖面的浮橋上時，就見湖裡一陣翻湧，那水越湧越高，湖面很快就翻起一人多高的大浪來。
幾年也沒出過意外的地方，突然就出現意外了。
「不好，是狂獸。」林伯的反應極快，抱起季顏，就飛奔向岸邊。
與他一般動作的，還有諸多人類。世人皆知，人魚是極其脆弱的，而人魚又極度珍貴。這種時候，人類都會本能的選擇先救人魚。
季顏老實待在林伯的懷裡，半點動作也不敢做。生怕影響到他！畢竟浮橋並不是十分的寬敞。
而另一些，不需要保護人魚的人們，則迅速組織起戰鬥力，準備對戰狂獸。
到了岸邊，季顏被放下來。腳才落地，就又掉進另一個人的懷裡。一轉頭，就看到熟悉的人：「宮九？」
「是我。」宮九將她摟在懷裡，很自然的低頭碰了碰她的額頭，「別怕，沒事。」
她沒怕，但她看了一圈，其他人魚卻是個個臉色慘白，身形顫顫。她如果說不怕，反而顯得異常。於是，只是低頭，將臉埋在他懷裡，什麼都沒說。
宮九將她到眾人魚當中，此時已有戰士過來，將她們護起來。
「在這裡等我。」宮九摸了摸她的頭，轉身向著湖邊而去。
季顏看向湖邊，這才發現，湖裡居然冒出一堆的……魚蝦。
之前在浮橋上，她也看到些魚蝦，只是它們全都小小的，養在湖裡，可以吃，也可以當景賞。可這麼一會兒，那些魚蝦就像吃了什麼東西，全都長得有一人高。一隻只的，向著岸邊湧來。到了岸邊，更是直接背違反魚兒離不開水這條定律，直接就爬了上來。
「這就是狂獸嗎？」季顏在影視作品上，也看到過狂獸。便當面看到，還是頭一回。
「是的，這就是狂獸。」林伯站在她身邊，一直緊緊的護著。他的眉頭緊緊的皺了起來：「沒想到，這裡居然也出現了狂獸。」而且，一次就出現這麼多！
【宿主，湖裡有能量反應。】九尾突的道。【那些狂獸身上也有，就是很少，應該是接觸過那些能量。】
季顏皺眉：「之前我們在浮橋上的時候，你沒發現能量。」
【是的。】九尾在她的意識中甩著尾巴：【宿主等一下，我去看看。】
九尾直接脫離她，向著湖裡沖了去。路過宮九身邊時，它停了一下，接著宮九就將宮小花給放了出來。一貓一鳥直奔湖心。
龍蝦巨大的鼇，堅硬如鐵，鋒利無比，可以輕鬆的將一個夾成兩截。那些魚更是能將鱗直接當武器發射出來，甚至還有一些魚能夠噴水，不是一般的水，而是毒水。看著似乎就只有魚和蝦，可每一隻狂化的部份都不同，戰鬥方式也不同。
宮九拿出一柄長劍，那劍上閃著紅光，帶著一隊人，擋在岸邊，但有狂獸靠近，必死於他們的武器之下。
「不愧是宮中將。」林伯兩眼放光，「他居然擁有Ｓ級的武器。」
季顏好奇：「Ｓ級武器是什麼？」
「宮中將手裡的那把，就是Ｓ級武器。它內含極強的能量。可以使得弄器變得非常強大！可惜，如今已穎的Ｓ級武器，只有三把。宮中將這把，卻是不曾見過。」林伯若有所思的看著宮九。
宮九手裡的那把，她是見過的，魔法武器。它確實本身就含有能量，只是那能量是材質本身。其最大的好處，卻是傳異。可以將使用力的力量，傳導到劍身，使得劍的攻擊力變強。
這些不是重點，重點是，她需要將這個世界的狂獸和武器研究一番了。
「為什麼其他人的武器不會發光？」
「能量武器只有達到Ｓ級，才會在使用時，出現能量光芒。事實上，Ｓ級武器並不是人人都能駕馭的，如果實力達不到標準，就算是Ｓ級武器，也不會有這樣的光芒。」
難怪她一直以來都沒發現，安傑和安父平時也會拿武器，但那武器從來沒有顯現過不同。「我記得，影視劇裡，都有槍炮，為什麼他們不用？」
林伯哈哈大笑：「影視劇裡的大半都是騙人的。槍炮也有，可每一槍、每一炮都需要耗費大量的能量。只是這樣規模的狂獸，還用不著。」
他們生活的星球就這麼大，人類在這星球上繁衍了不知多少年，能源早就成了稀缺品。各國之間打仗，都下意識的避免使用耗能太大，且會損壞環境的武器。
季顏這才恍然！
宮九那邊的戰鬥很快就結束，之後，便是收穫戰利品。狂獸身上的東西都是好東西，不管是魚還是蝦，它們的肉都蘊含能量，像他們這樣的戰士，都需要靠從它們身上獲得能量。可以說，狂獸的存在，就是給人們提供修煉資源的。
這也算是世界的一種平衡。人家的壽命延長了，所以繁衍成了問題。出現了狂獸，所以人類就必須要變強。能源變少了，所以狂獸就成了新資源。
「小瑜，沒嚇著吧。」宮九一擺脫戰鬥，第一時間就過來看季顏。
季顏搖頭，猶豫了一下，才道：「我覺得我應該害怕的，可不知道為何，卻……沒什麼感覺。」
宮九笑的開懷，如果是他的顏兒，怎麼可能被這樣的小打小鬧給嚇到。看來，他的顏兒離恢復記憶不遠了。
「那就好。我送你回去？」
「好。」公園暫時是不能待了。
回到住處，季顏才好奇的問他：「你怎麼會在那裡？」
「我本來就是來找你的。」
「找我有事？」
「我剛得了一塊不錯的材料，做成了首飾，給你送過來。」他還真拿了一套首飾出來。只是這首飾肯定不是他現雕的，而是從以前的世界帶出來的。
以前每個世界，他都會替她收集各種首飾，一套套的，多的不得了。總有那麼幾套，是她特別喜歡的。而這一套，也是她曾喜愛的一套。只是沒想到，居然到了他手裡。
可她明明記得，那東西是放在她的百納格裡的……唔，是了，她曾向他開放一切許可權，百納格裡的東西，他也可以拿取的。
「喜歡麼？」
季顏看了他一眼，才伸手去拿裡面的一個鐲子，「這不是……」她眉輕輕一擰，見他緊張的看著她。她又停了下來，半晌才道：「很喜歡。」
宮九眼睛更亮：「我替你戴上，好不好？」
季顏搖頭：「我身上的衣服不合適。」
「我帶了與它相配的衣服。」宮九又拿了一個盒子出來，果面果然是一套衣服。古色古香，長長的披帛，「這是什麼？」這材質，這個世界根本沒有。
「是鮫紗。」
季顏訝異的看著他：「傳說中的鮫紗？」這種材料，在這個世界就是傳說中的東西。
「恩。」宮九笑道。「我得了好幾匹，回頭製成成衣，給你送來。穿這個，更舒服。而且你下水的時候，也不用換下來。」
「謝謝。」
宮九伸手擁著她：「你我之間，永遠都不必說謝。」
季顏將衣服換了，首飾戴上，最後要梳頭的時候，她才意識到自己不該會梳古代的仕女發的。但想了想，她還是挽了一個，在古時常梳的頭髮。
一出來，宮九眼睛就是一亮，「果然，還是這樣的最適合你。」
季顏摸了摸耳墜，「真是奇怪，我竟半點也不覺得奇怪。」
宮九笑，當然不會奇怪。她曾以這樣的形象，度過不知多少個世界呢。他對於喚醒她的記憶更有信心了！
等宮九離開，季顏才有空問九尾，湖裡的情況。
【宿主，是能量石。不過它外面有一層東西，阻隔了能量的外泄。那層東西不知被什麼破壞了，外泄的能量使得靠近的生物產生了變化，成為狂獸。】
「多嗎？」
【不知道，除了外泄的能量石，其他的根本探測不出來。】九尾有些洩氣。
「那層阻融物呢？能探測到嗎？」
【探測不出。】
「那塊能量石呢？帶回來了麼？」
【被宮小花拿走啦！】
「看來，我要快點恢復記憶才行啊！」她恢復了記憶，就可以快點嫁給宮九。然後兩個人可以到處旅行，慢慢尋找。這個世界那麼多的狂獸，那能量石肯定也不會少。
接下來幾天，公園一片平靜。季顏開始畫畫，雖然偶爾也會去公園轉轉，卻並不需要時時在那裡。宮九依舊天天來，他下班之後，都是直接過來她這邊。
她將自己的時間安排的滿滿的，偶爾跟家裡聯繫，大多數時間都待在畫室裡。直到她畫完一幅畫，這一年也將到頭。她不得不回家了。
就在她回家的第二天，安琪也回來了。
「爸爸，麼麼，大哥，小瑜，我回來啦！」跟離開前的她並沒什麼不同，依舊活潑而自信。她的魚尾也早已能變回雙腿，此時正挽著陸世清的胳膊，一臉的甜蜜。
愛情的味道，隔著老遠都能聞到。此時的她，完全就是一個陷入愛河的小女人。而讓她陷入愛河的，顯然就是一直陪著她的陸少將。
「安伯父。」陸世清執晚輩禮，視線也時時的追隨著安琪。顯然，陷入愛河的並不只有她一個人。
「這段時間，安琪麻煩你了。」見女兒回來，安父也高興。
「不麻煩，小琪……很好。」陸世清道。
「我當然好啦！」安琪得意的揚起頭：「爸爸，我喜歡世清。」
陸世清立刻道：「伯父，我真誠的請求，您能將小琪嫁給我。我會給她平安和幸福……」
安家其他人就這麼看著這兩個人，一個當眾表白，一個當眾求親。然後，安父就問了安琪一個問題：「你確定你要嫁他，不後悔？」
「當然，世清是這個世界最懂我的人。嫁給他，我一定會幸福。」
「既然這樣，趁著過年有空，把親事定下來吧。」安父一點猶豫也沒有，直接同意了。頗有些迫不及待的意思！
季顏懷疑，安父也想早點把這個不省心的嫁出去。因為整個過程特別快，他們回來，陸世清就求了婚，當天安家邀請陸世清留下用餐，之後就商定了日期。
訂婚的日期就定在半個月後。趕一趕，剛好可以將定親的所有東西全都準備好。而且，還沒定親呢，結婚的日子也已經定了下來。就在訂婚之後的五個月後。
當陸世清離開，只有安家人的時候。安父看著安琪歎了口氣，就帶著吉莉雅回房了。到是安傑看著安琪，問了他們都挺好奇的問題：「你怎麼跟陸少將在一起了？你不是去找……那誰的麼？」
安傑一想到安琪的事，就有些煩躁。先是在她的同意下定親，臨結婚的時候又逃婚。後來又突然對宮九那麼熱情，還沒過幾天，又冒出一個人來。這才多久，又要嫁陸世清。
他還真怕她過不了多久就又改變主意了。到時怎麼辦？定親之後再悔婚？還是再一次逃婚？他簡直不敢想！
「那就是我一個……唔，怎麼說呢，想像出來的人。可這半年的時間讓我明白，想像就是想像，而世清卻是我身邊真實的存在。他很好很好，最主要的是，他很懂我，理解我。我告訴他，我想去上軍校，他也能理解……你明白嗎？」
安傑搖頭，完全不能理解。
季顏點頭，陸世清本身就不喜歡嬌弱的人。或者說，他不喜歡弱者，不喜歡人魚的無力攀附。如果不是遇上安琪，他最大的可能就是找一個普通的女人……然後，不讓這個女人去做人魚手術。
「看吧，你不懂人魚，小瑜就能理解我。」
季顏不懂人魚，但她懂世界意識。如果不是認真去拆，男女主的戲份，肯定還是會按著劇情往下走的。這兩人彼此欣賞，最終走到一起，那是必然的。
接下來，除了安排過年的事情。主要就是安陸兩人的定親事宜了。安琪每天很忙，禮服要加急做，賓客的請柬更是急急的寫出來，再派送出去。
終於過了年，終於定了親。最主要的是，一切都很順利，並沒有任何意外。
但之後，並沒有清閒下來。因為定親跟結婚的時間離得太近，一切都得準備起來。此時不得不自然安慰一下的是，之前為那次未成功的結婚所準備的東西，大半都還能用。
而在這期間，安傑時不時的就要問安琪一句：「你確定要跟陸少將成親，不會再反悔吧？」
安琪這也算是自由戀愛了，當然沒有不願意的。只是，安傑實在是被她第一次逃婚的事弄怕了。
當然，那些事都跟她沒關係。她留不留在家裡，都沒有任何意義。所以在安琪訂婚之後，就又一次開始她的旅行了。當然，這一次去的地方，雖然比上次遠一些，卻並沒有遠太多。
這一次，她去的是一個低階狩獵區。
狩的當然不是普通動物，而是狂獸。也就是說，那裡雖然風景不錯，但有低階狂獸。這種地方，是絕對不會有人魚過來的。但因為她以前表現良好，且上一次也平平安安的回來了……她這次才能得以成行。而且這一次，除了林伯外，她還要多帶一個保鏢。
一到地方，林伯就跟她約法三章。絕不能獨自出門，而且，一旦有意外出現，就立刻離開。
季顏當然同意，有沒有能量，九尾就能探測到。至於狩獵，她對於跟這些低階狂獸戰鬥本身就沒什麼興趣。她的主職是畫畫！
唯一比較麻煩的就是，在這裡安家並沒有房子，事實上，附近都沒有住處。狩獵隊如果過來，基本都是住帳篷的。
季顏也想在這裡搭個帳篷，卻被林伯否決了。
「不安全，太危險了。」
「而且地方太小，你也施展不開。」
直到宮九過來，這個問題才得以解決。宮九直接開了一輛車過來，一輛房車，裡面空間相當大，還有一個早就準備好的畫室。車子外面用的全都是特殊材料，可以抵擋Ｓ級以下的狂獸的全力一擊。
而它最好的地方就在於，可以隨時轉移。
這輛車立刻成為季顏的新寵，就連林伯都感歎：「宮中將對二小姐太好了。」簡直不能更懂她，更貼心。
有了車，季顏的旅遊更加的豐富起來。本來有一些地方，她只能遠遠的看著，可有了車，只要有路，她就可以過去。而不管她的車停在哪裡，宮九每天總會趕過來。
這讓林伯對宮九的感觀越發的好起來。
【宿主，我找到了。】這一天，九尾突然從外面沖進來。一落到她的膝上，就在她手心裡放了一塊小小的晶石。那晶石是茶色，只有指甲塊大：【雖然能量的純度不如上次那塊，體積也小。但確定是同一個品種。】
季顏撿起來看了看，才問：「這是什麼，有記錄嗎？」
【資料庫裡沒有相關記錄，但能量等級已達到中等。】
季顏試著吸收裡面的能量，結果卻發現，並不能吸收。「奇怪。」明明只是放在那裡，就能感受到裡面的能量，卻沒辦法吸收。是吸收的方法不對，還是這能量只能由獸類來吸收？
「顏兒？」
季顏突的抬頭，看向房間的一角。不知何時，宮九已經站在那裡了。也不知道他在那裡待了多久了。
「你來了？」
「顏兒。」宮九確定了是她，已然快步過來，將她擁在懷裡：「顏兒，你終於想起來了！太好了。」
季顏推開他，「這麼激動做什麼，你不是很喜歡玩失憶梗的麼？」
「不喜歡。」宮九連忙搖頭：「一點也不喜歡了。」也許等離開這個世界，回過頭來的時候會覺得還挺有意思。但對於被忘記的人來說，心裡時時恐慌，擔心，無力……那種感覺一點也不好，無論如何也喜歡不起來。
想到之前兩個世界，現在更是悔死了。當時的顏兒，不知是不是也跟他一樣。
「對不起，顏兒。」失憶的他自然感覺不到，可一切不好的，全都是她在承受。「顏兒，原諒我。好不好？」
季顏沒接這茬：「你怎麼在這裡？」
「我想你了，就過來看看你。」宮九又笑咧開了嘴：「幸好我過來了。」
季顏白了他一眼，將手裡的能量石給他看：「這東西你那裡也有吧，研究過麼？」
「這是狂化石。」宮九道：「商城那邊沒有，不過我在別的世界裡見過。我們看到的只是假像，我們感受到的這一層能量，還只是個殼。人類不能吸收，到是一些獸修可以使用。這個世界的獸類不懂修煉，吸收了這裡面的能理，憑著本能開始進化……可惜，它們肉體太弱，更沒有啟智，最後就只有狂化這一個下場。有意思的是，這種能量在獸體內轉了一圈，人類反而能吸收了。」他笑著道：「我本來想著，弄個狂獸養殖基地出來。以後想吃了，就從裡面取。這樣，這石頭也就不浪費了。」
第402章
狂獸養殖, 確實可行。
產肉量高，肉質口感好，最主要的是能量充足。像他們這樣的人，已然算是修行者。身體裡雜質極少，每日吃的食物, 雖滿足口腹之欲，卻難免有雜質殘留，需要一段時間才能排淨。這就是為什麼很多修行者，都不食人間五穀的原因。而狂獸就跟靈獸一樣, 雜質極少, 且蘊含能量，更適合他們這些人食用。
這一點跟其他修行者其實還是不同的。一般的修行者, 他們只會接收一種能量。狂獸所蘊含的能量, 是針對這個世界的人而存在, 換了別的世界, 這種能量不一定有益，卻很有可能有害。也就是他們這些宿主才可以這般, 所有能量與他們都可以容納。
但是, 養在哪裡是個問題。
「商城有賣各種型號的飼養空間。」宮九既然開了口，當然不可能沒準備, 空口白話的說：「我買了一個，無屬性的。雖然品質差了點, 裡面只能養一些普通的動物，前段時間我將狂化石放了進去, 那些動物果然都狂化了。只是空間實在太小，平時養的動物數量就少，狂化之後，數量更少了。但只為供我們兩人的口腹之欲，卻還足夠。若是以後想換一種口味，只要將狂化石取出，換了別的進去也就行了。」
頓了一下又道：「之前你沒恢復記憶，我不敢讓你吃。」如果修煉，那能量入體，她可以直接修煉吸收。可普通的人魚，卻沒有這個能力。真要是吃了，只怕就要跟那些獸類一樣，直接狂化了。
季顏眼睛一亮：「這個世界似乎不少，我們以後再找些。」
說完正事，宮九又湊了下來，將人抱住，用力的親了又親。季顏推了幾次沒推動，也就隨他去了。只是他再如何，也不敢越雷池一步。人魚一旦破了身，會有很明顯的不同。他不想被安家告上法庭，就只能忍著。
「顏兒，我早些娶你過門，可好？」
「等安琪出嫁之後吧。」說到安琪，她便想到任務：「安琪那邊，你不要再插手了。」
宮九如今知道她的任務是什麼，哪裡還會亂來。「安琪的命運雖然大致未變，細枝末節卻有所更改。你既不願壞了她的好事，我又怎麼會多此一舉。只是，你那交易人難道不想報復她麼？」
季顏搖頭：「不是很確定。只是以原身的性子，就算心有怨恨，報復的手段也肯定極其溫和。要她痛苦一生，不說旁人，她自己只怕就先悔恨起來。」所以，給她添添堵可以，卻不能真的壞了她的人生。當然，如果安琪自己不安份，自己惹出來的，她也就管不著了。
而且，其實小說世界有一個最大的ＢＵＧ，那就是情節有盡時。世界意識會護著男女主角，從他們被塑造出來的那一刻開始，到情節徹底結束。世界意識把他們當寶貝一樣護著。可世界一旦圓滿，情節結束……世界意識就會自動運行，根本不可能再護著他們。到那時會如何？
原主就算是上了軍校，可真的能上戰場麼？不說她想不想去，誰敢讓她去？不管是誰，只要將人魚置於危險之地，那就是犯法。而嫁人之後，她勢必會懷孕，自然人魚的生育能力很強，這個世界更沒有避孕一說，所以這是必然的，誰也阻擋不了。一隻懷孕的人魚還想上戰場，做夢。
可那些，原身看不到。哪怕她死後，靈魂不散，看到的也就只是到達劇情結束的那一刻。男女主結婚，三日後回門之日。現在，女主未讀軍校，結婚更早。在劇情結束之前，讓她懷孕，做一個她口中的生育機器……這便是最大的改變。
至於最後一人，卻是非宮九出手不可了。因為那個人，正好是宮九的屬下。出不出戰，他說了算。
「放心，到時我會阻止他出戰，由我頂上。只要不讓他在那一次死去，想來任務也就夠了。」
過沒多久，安琪出嫁。婚後的生活，還算幸福，兩個月後，安琪便查出有孕，接下來時間，便只能待在家裡安胎。吉莉雅偶爾會約她出來逛街，進出都有人看著，護著。隔三岔五的回娘家坐坐，陪著吉莉雅聊天喝茶插花……以前她不屑的事情，現在一件件的全都拿了起來。畢竟，除此之外，她什麼都不能做。不是太危險，就是對胎兒不好。
而季顏卻跟她完全相反，她幾乎不著家，大半的時候都在外面旅遊。林伯成了她的專屬管家，她還有一個專用的司機，天南海北，哪裡都去。
幸福是對比出來的，這句話其實十分有道理。安琪有一個不安份的心，本來嫁給所愛的人，與所愛的人孕育子嗣是一件幸福的事。可當她看到另一個人卻過著她期望的生活時，她便有些難受了。
只是，孕期心理醫生很敏銳，第一時間就發現了她心態上的不平衡，立刻給予了一定的安撫治療。而陸少將也十分體貼，許下諸多條件，終於把人哄好。
安琪結婚後的當年年代，季顏跟宮九定了親。
本來安父是不願意的，他可記得，自己女兒當時說過，不要太容易答應他。但邊關戰事突發，宮九要上戰場，他想在臨走前，將親事定下來。安父自己也是軍人，十分理解他，在問過季顏之後，也就同意了。
他們的定親更加倉促，但該有的都有。
宮九到想快點把人娶回去，可惜，定親之後，他就不得不上戰場。結婚，只能等他回來再說。
而他這一去，卻是好幾年！
他去的，就是原身丈夫死亡的那一次戰爭。他自己換下那人，去執行那九死一生的任務。季顏對宮九的實力自然篤信，可沒想到，那個任務竟連他都受了傷。雖然只是一點小傷，但能破了他的防，本身就意味著危險。
在宮九不在的日子裡，季顏畫了很多畫。
畫山畫水，畫花畫草，也畫狂獸，畫戰鬥。
終於，在宮九回來的這一年，她決定開個人畫展。
一位人魚畫師，這本身就是噱頭。畫展還沒開，就已經火了起來。而賽維爾也適時的在媒體面前，為她美言，使得她的畫展層次又上一階。不只如此，賽維爾更是請了行業內一些著名大師前來。
那些人雖然都是看著賽維爾的面子才來，但來了之後，卻無一不被她的作品所吸引。就算是賽維爾也無法否認，她的畫已經達到了一定的高度，完全不比他差。
【最年輕的油畫大師！】
【最美麗的人魚畫家。】
【最有可能超越賽維爾大師的年輕畫家……】
各媒體爭相報導，甚至一些主流媒體，都給她上條頭。
季顏，終於用的畫，在這個世界，留下隆重的一筆，濃墨重彩，無人能及！
畫展結束的最後一天，她也終於收到任務完成的消息：【叮！恭喜宿主，完成交易人的任務。交易人非常滿意，送宿主一個感謝點。】
而這一天，也正是劇情完結的那一天。那位元交易人，還真是有耐心，一直等到最後一刻。
【恭喜宿主。】九尾歡快的道。
「謝謝。」
【對了，宮小花告訴我，宮九明天就準備回來。他對於沒能參加宿主的畫展，非常傷心呢！】
季顏輕笑，她就是故意的。
宮九第二天傍晚才來安家，他雖然更早一些就回來了，但他得先去報導，下班了才能過來。
一過來就抱著她不撒手，吻了她許久，這才委屈道：「顏兒怎麼都不等我回來。」有一些畫都被人重金買走了，他想看的話，還得去找別人。最主要的是，這是她這麼多個世界裡，第一次辦畫展，他居然沒趕上。
「我才不信，你沒看過。」他就算人沒出現，可他肯定偷偷回來看過。
「可我沒陪在你身邊。」他看過那些報導，在她身邊的，一直是安家人，以及賽維爾。他更希望站在她身邊的人是他，只有他。
「那也沒辦法，那一天是劇情的最後一天嘛。」
「那些畫應該是我的。」宮九眯著眼睛，考慮著要怎麼樣才能將那些畫全都買回來了。反正錢財對他來說，毫無意義。
季顏懶得管她。
「我要去找未來岳父大人，商量我們的婚期。我看過了，兩個月後就有一個好日子，就定在那天怎麼樣？」
「只要你能說服父親。」
「等著。」宮九去找安父。等到吃晚飯的時候，安父宣佈了兩個人的婚期。並要求她，這段時間裡，絕對不能再出門。
人魚結婚跟普通人結婚也沒什麼不同，尤其她還可以幻化出雙腿來，就更沒什麼不同了。
「宮九先生，你是否願意娶安瑜小姐做你的妻子，從此愛她，保護她，讓她幸福……」
「我願意！」
「安瑜小姐，你是否願意嫁給宮九先生，從此愛他，尊重他……」
「我……」
季顏才說一個字，就突覺得整個人踉蹌起來，大地在晃動，天空被撕裂，周圍的人正在遠去。
【糟了，宿主。這個世界正在被攻擊。】
宮九已經抓住季顏，將她緊緊摟在懷裡：「小花，保護我們離開。」
【好的，主人。】宮小花突的出現，一團金光將兩人包裹，將他們一起帶離世界。
然爾世界在被攻擊的時候，自動加強了防禦，外面的人進不來，裡面的人也出不去。
季顏雖然去過不少世界，經歷的事情也不少，可這樣的事情，卻是第一次遇到。此時的她，已經從安瑜的身體裡離開，是靈魂形式。在她身外，九尾給她多加了一層防護。可在上升的過程中，她依舊感覺到了一股撕扯力量，撕扯著她的靈魂，想將她毀滅。
「別怕。」宮九低頭親了親她，「乖乖跟小花離開，我會去找你的。」
「你要做什麼？」
宮九沒有回答，而是放開她。宮小花一分為二，一隻護著她，一隻卻跟著宮九離開。
宮九拿出一柄武器，他高高的舉起，武器上發出黑色的光芒，狠狠的劈下，刀刃劈過的地方，出現一個黑洞。那黑洞並不大，而且還在快速的縮小。
季顏最後看到的，就是她被宮小花帶著快速沖進那黑洞裡。她回頭看向宮九：「快出來。」
只是她聲才落，那黑洞已經消失，她也立刻就失去了意識。
第403章
「宮九出來沒有？後來情況怎麼樣了？」
季顏一有意識, 立刻就問在她面前打鬧的九尾和宮小花。
【主人夫人放心，主人沒事。】宮小花只是分身之一，跟宮九那邊還有聯繫：【不過，主人暫時不能過來找主人夫人，】
季顏自己先用契約感應了一下, 確定契約還在，心裡多少放了點心。這才注意到自己的情況：「我們現在是在哪？」
【不知道。】九尾道：【從上個世界出來之後，直接就到了這裡。而且，主人, 我們暫時聯繫不上商城。也……也離不開這裡。】
「離不開？」季顏吃驚的看著它們：「怎麼回離不開？」
【離開上個世界的時候, 受到衝擊，系統受了損。宮小花是宮九的系統, 沒有它主人下令, 很多功能都不能使用。】九尾也很無奈啊, 【等回去, 我一定要載入攻擊程式。】不然，每次都只能挨打, 被動防禦。偏偏它的宿主又總是出意外, 簡直太糟心了。
季顏怔了一下，半晌才歎道：「我現在是個什麼情況？這不是我的身體。」
【這確實不是宿主的身體, 宿主的身體在你的小世界裡。這是我們到這個世界之後，替你找的身體。】
季顏試著查看原身的記憶, 可惜什麼都沒留下。
【主人夫人不用擔心，我們很快就可以收集到這個世界的情況。】宮小花跳到她肩上, 輕輕的蹭著她的臉：【主人夫人可以先適應一下。附近並沒有其他人，我們不著急。】
「也好。」
季顏盤膝而坐，慢慢查看身體情況。這個身體應該已經死過一次。此時重新注入她這個靈魂，因為不是正規管道進來的，靈魂跟身體的融合度不高。這使得她的實力被壓了大半去。
所幸，這個身體被九尾它們修補過，身體到是健康，而且經脈暢通寬闊。只要不是什麼危險的世界，這個身體也就夠了。
她用靈魂蘊養著身體，想儘快讓身體跟靈魂融合。
然後慢慢的調息！這一調息才發現，這個世界居然有能量，可以修行。這可真是意外之喜。
等她調息結束，宮小花和九尾也終於有了結果。
【主人夫人，這應該是架空古代世界。】
【應該也是小說世界，因為我發現有氣運者。以他們為輔射，也有一些氣運稍弱的人。】這完全符合小說的設定。【這裡沒有任務人。】
【這裡也沒有可交易的人。】
【很可能是一個天然的圓滿的世界，而且剛剛形成。】
天然的圓滿世界，也就是說，這個世界沒有出現那種有執念，不願入輪回的人。剛剛形成，也就是說，情節還沒有走到最後。
【宿主，你的身份查出來了。】
「是什麼？」
【山村孤女，叫傻妞，是個傻子。父母雙亡，之後就在村子裡吃百家飯長大。因為前段時間家鄉遭了災，跟著人一起逃難離開村子。才剛離開山村不遠，因為太餓，跟人家搶東西吃，被人推了一下，撞在石頭上撞死了……】九尾道：【那些逃難的人離開不久。就在那座山過去一點。】
「傻妞？」季顏無語了一下。下一瞬，肚子就響起咕嚕嚕的聲音。不是一般的響……無語，勾通了下空間，發現空間還在，可以進去，她便毫不猶豫的帶著兩隻進了空間。
只可惜，以前幾個世界，她都未在空間放食物，而商城現在又打不開。幸好，還有一顆桃樹，此時正好掛果，連吃了兩個桃子，才有淡淡的飽腹感。
將事情前後又想了想，到底還是又出了空間。
不過，出空間前，她還是先梳洗了一下，換了身衣服。
出來之後，她又將以前買的傀儡拿了兩個出來，一個扮作她的父親，一個扮作管家。又用魔法變了一匹馬出來，一輛馬車。這才繼續上路。
等到季顏看到第一個人的時候，有些懵。真的，宮小花只說這是個架空古代。可她不知道，這個架空，居然是架空清朝的。所有古代，這個朝代的特徵特別明顯，一眼即可知，絕不會認錯。那半禿的腦袋，長長的辯子，太有特色了。
季顏第一時間讓兩個傀儡改變形象，然後才捂著眼想，這架空的不知是哪一部份。
「宮小花，那兩個主角是什麼人？」
本來她沒關心這兩人的。沒有任務的情況下，她對於劇情並不執著。男女主角就是上天，跟她關係也不大。可現在，她到有些好奇起來。
【男主是一個叫愛新覺羅胤禛，女主是一個叫林黛玉的。】
季顏手一頓，半晌才放下來：「林黛玉？紅樓？」雖然過去很久了，但這個世界，因為是在她有記憶之後，去的第一個世界，所以，記憶相當深刻。「居然是這個世界啊！！」
【主人夫人，你沒事吧？】
「沒事。」季顏很快就收拾好心情，既然都架空了，那她以前所知的那些人，必然全都不是原來的那些人了。不管是清朝，還是紅樓，只怕熟悉的人都要少一半。
靠著馬車壁，「我們現在在哪裡？」
【商丘境內。】
算算時間，「這是之前發大水，把村子給淹了？」
【水沒淹到村子，只是因為發水，田裡沒有收成，農人沒東西吃。且淹掉的地方離的不遠，很多百姓都開始打家劫舍，讓老百姓活不下去了……】
不是天災就是人禍罷了。
走走停停，這一日終於看到城門了。可也只是看到，想要進城，卻是萬萬不能的。
那高大的城門，被關的嚴嚴實實，無數人在城下哭嚎哀求，卻無法打動城裡的人半分。
城樓上的人，也有幾個面露不忍，可惜他們並不能做主，看一會兒便轉開頭。
季顏看了一會兒，就讓馬車調頭。
「老丈，你們怎的回頭了，不進城了麼？」馬車才調頭，邊上就有人好奇的問道。
季顏看了那人一眼，身上竟也有氣運的。便讓傀儡季忠道：「不回頭又能如何？」
「自然是等城開，好進城。」那人道。
季忠嘿笑一聲：「少年郎，我勸你還是早早離了的好。如今這知州乃是滿人，出自佟半朝一族。這下面待救的卻是漢人，想讓他們開城放人，非聖人降旨不能成。且不說聖人降旨何時能到，且看看這百姓，多有病患……只怕疫症已然漫延，用不了多久，就會死人。在這裡多待片刻，說不得就走不了了。」
那人臉色一變，對著季忠一抱拳：「多謝老丈提醒。」說完，竟急衝衝的走了。
季顏幾人雖然離了，卻並未離得太遠。所在之處，總能望見那城門的。到了晚間，季顏開了藥單，讓管家進了城，將藥盡數買了，若有種子，也是一點不落。
第二天，季顏將剩下的傀儡也全都拿出來，化作婢女。
支起大鍋，熬煮藥水。不拘什麼人，只要有人來問，便賞上一碗。來的人很多，便是沒病，腹餓的厲害，有碗水也能填一填。
忙活到中午，昨天那少年又來了。只是這一次，不只他一人，另有六七個人。其中一個中年人，看起來只得三十多歲，自稱是少年的父親。另有一個兄長，二十來歲。剩下的那些，卻只是侍衛隨從。
「老丈，是你啊！」少年一過來，就十分自來熟的湊了過來。
季顏縮在馬車裡，並沒有出來。只是就算不用出來，她也知道這些人是什麼人。在昨天，宮小花就告訴她了，少年是當今十三皇子，愛新覺羅胤祥，中年人乃是當今聖上康熙，那個兄長，正是男主愛新覺羅胤禛。
這種時候，這三人出現在這裡。必然不是巧合，大概是玩什麼微服私訪吧！也不知道他們過來多久了，到如今這城門還未開，諸事未決。
雙方見過，康熙就湊在一邊找季忠說話：「老丈，你們熬煮的這是什麼藥？」
「防治役病用的。」季忠道：「這病症不起還好，一起不知又要死多少人。小老兒雖能力有限，能做多少便多少吧。但凡能救一個人，也是一份功德了。」
「老丈高義。若世上多些如老丈這般的人，便不知要救活多少百姓。」
「您過獎啦，都是可憐人。」
康熙身邊一人走了出來，
「老丈，我來幫你。」
季忠也不拒絕，讓了位置給他。那人盛了點出來，嘗了嘗。眼睛就突的一亮：「這藥方這藥方……」
「如何？」康熙問道。
「絕妙，高，實在是高。」那人激動道：「最難得的是，這用的全都是十分常見的藥材。若是能推廣開來，此次疫症無憂也。」
康熙也跟著激動起來，「老丈，不知這藥方可願出售？我欲買下來，在各個災區一起推廣，救治更多的人。」
季忠笑道：「那有什麼不能的。」當下從懷裡拿出一張方子遞了過去。「至於錢就不必說了，只願先生能說到做到，」
「必不敢有虛。」他將藥方接了過去，又給之前那人看了一遍。那人一看就道：「就是它，就是它。」
康熙立刻道胤禛道：「多抄上幾份，讓人派送到各災區去。」
「是。」胤禛看了一眼季忠，轉身便走了。
康熙又找季忠聊了起來，「老丈是大夫麼？」
「到也不算。」季忠搖頭：「老漢就是個莊稼人，小有田產，侍弄的好。這次遭了災，懼怕強人闖門，這才跟著一起出來了。」
【老丈家人還有何人？】
「就老漢帶著僻居在家的女兒，到沒旁人。這藥方便是我女兒從夫家得來的，可憐我那女婿，也不知是生是死。夫家無人，家產被奪，不得不回家。卻又死守著，非要等女婿歸家……唉！」
「莫非令千金懂醫？」
「她哪裡懂什麼醫，不過是跟著女婿看了一些罷了。」
第404章
季顏到城門處第三天, 城門才開。
雖然開了城門，可百姓依舊沒能全部進城。但官家到底開始插手，並有了各種措施開始施行。粥篷，藥篷全都搭了起來，有專業的大夫給所有人看病, 有官病維持秩序。
身體健康的被安置在一處，身體不適的，安置在另一處。每天都有粥喝，幹的是沒有的。便是如此, 民眾依舊感激涕零。
季顏他們的藥攤子收了, 剩下的藥，全給了官家, 她們一行直接進了城。本來, 哪怕他們不像災民那麼可憐, 也要在城外待一段時間的, 算是隔離期。可他們到底在康熙那那裡掛了名，便也沒有人為難他們, 讓他們利利落落的進了城了。
外面遍地災荒, 城裡的影響卻不大。不過，這也就是開始, 等過幾天，災民一進城, 影響也就大起來了。
城裡的人怕外來的偷雞摸狗闖空門。所以，無勢的能不出門的全都不出門。家裡壯勞力更是時時守著。年輕姑娘、小媳婦, 更是再無獨自出門的。街上的小攤小販也少了，到是買賣人口的人牙子多了起來。
哪怕進了城，這些災民依舊一無所有，想要活下去實在艱難。他們逃難而來，身上本沒多少銀錢。體弱的連工作都找不到。便是體壯的，有心想靠著一把力氣謀個生路。可這城裡本就可以自給自足，勞力也是剛剛好的。外來者一下來這麼多，跟他們搶糊口中的機會，身自然引起本地人的警惕。不管在哪，排外都是天性。他們一聯合起來，這些外來的又怎麼搶得過？
能安定下來的，都是某一些方面特別有本事的。而剩下的那些，最後，多是只能插草標，自賣自身。這一點，到是沒有人排斥的。
季顏他們一進城，就開始購物。她身上沒有這個時代的服飾，馬和車全都是變出來的，這些東西，現在當然全都要買上。尤其是衣服，想要買到合身的，還得現做，很是費功夫。
季顏不想動，她的靈魂和身體融合度不高，每一個動作，都要魂力撐著。有這功夫，到不如修煉。一來可以提升實力，二來可以讓身體和靈魂融合更快。所幸，她的幾個傀儡都是高級傀儡，技能杠杠的。制衣對他們來說，都是小意思。便買了些布和線，讓他們忙呼去。最後就是食物了，她空間裡唯一有的，就是桃子。一時止饑到沒問題，長時間肯定不行。所以，只能買，米麵，蔬菜，肉……
只是此時正是盛夏，這些東西都不能久放。於是又多待了幾天，讓傀儡將它們做成熟食，她放到百納格裡。至少要保證，一路上不挨餓。
前前後後折騰完了，時間已經過去五六天了。季顏他們便準備離開，繼續出行。他們初來乍到，在這世間並沒有痕跡。現在，好歹也尋個地方，給自己弄個出身。比如他們以前老家，得有個莊子。這一點不難，只要找一個遭了災的地方，弄一份假契就行。還要找一些「熟知」他們的鄰人。不需多，有那麼一二個人也就夠了。
這一二人最好是外地的，不然，如何避過災禍呢？
「老丈，你們要走？」十三皇子胤祥這段時間時不時的就要過來。不知是他自己的主意，還是他身後的人主意。看到他們收拾行禮，吃了一驚。
季忠道：「小老兒只得一個女兒，家鄉既回不去了，便趁此機會，去找我那女婿去。」
「老丈可是有消息？」
季忠搖頭：「並沒有，到處走走，說不定哪時便能有了。」
滿世界找一個人，這個人還不知是死是活，無異於大海撈針。「不若老丈跟我們一道，至於找人，我們家有些人手，時常通貨南北，無處不去，到比你般要更方便些。」
季顏不過是要找一個理由，又不是真的去找人。跟著康熙，她到也想過。其他都好，安全，生活品質有保障。唯一的麻煩就是，要行禮。還得處處小心，易犯忌諱。她還不知道要在這裡待多久，又不會有後代，不需要謀什麼前程。她不會嫁人，不需要找個好人家。所以算了一下，康熙帶來的麻煩，比省下的那點麻煩更多，更讓人頭疼。
「這樣雖好，可我那女婿在不在這世間且不說，不過盡人事聽天命罷了。」頓了一下，又道：「實則還是想讓我這女兒多走走，多看看。免得困在一處，心情鬱結。」
「老丈真是位好父親。」
「哈哈哈……誰讓我就這一個女兒呢！只要她好好的，我便是立時閉了眼，也安心了。」
可惜，還是沒能走成。
胤祥不留，還要送他們出城。誰知行李才搬上車，剛駛出客棧。就被四皇子胤禛攔了下來：「老丈，家父突然生病，想請女公子幫忙診治。」
康熙生病？
康熙生病不是有太醫麼，找她做什麼？她不過是個丈夫是大夫，看了兩眼，有個醫方的婦道人家罷了。而且，這什麼病能來的這麼快？之前這位十三皇子還悠哉悠哉的跟他們一起說話聊天，不見半點愁色。
所以，這明顯就是個藉口。
不過，現在他到是配合的露出一幅震驚擔憂神色來。再一想，到又覺得不對。康熙是皇帝，誰敢說他身體不好？不知道的人則罷，他們是知道的，真要無中生有說出這樣的話來，等同詛咒，要問罪的。
季忠眉擰了起來：「公子，令尊身邊不是有大夫麼？怎麼竟來找我姑娘？」
「不瞞老丈，家父身邊的大夫此時也在。只是這病他自診治不了。此時實在沒有別的辦法，這才想著……」死馬當活馬醫了。
雖然不知道什麼原因，但季顏也知道，除非硬闖，否則今天是走不了了。
「這……也罷，若是能幫上忙，那就再好不過了。」
馬車已經趕出來了，也就順便拉了去。直到到達對方所住的地方，也不知是誰家的宅子，被他們徵用了。裡面回廊曲水，雕樑畫棟，精緻無雙。季顏此時也不得不下馬車，出現在眾人的面前。
這個身體本身長得只是一般，膚黃髮糙。但在九尾的修復下，現在皮膚細膩光滑，發黑如墨。身上沒有半點傷痕，連痣也沒有半顆。所謂一白遮三醜，便是五官差一點，也不會再跟醜字沾邊了。且相由心生，她這靈魂過來之後，天天用靈魂蘊養著這身體，也讓這身體，慢慢的向著靈魂的模樣改變。
只是時間尚短，並不明顯罷了。但旁人看她，雖不至見之忘俗，一見心喜。卻也不會覺得粗鄙，心生不奈來。
到了地方，那四皇子竟真的引著她往里間去。季忠，以及兩個傀儡丫環花兒，朵兒也跟著進來了。一看那躺著的，面色青中帶黑的人，果然就是康熙。
之前見過的太醫正苦著一張臉，時不時的把下脈，然後又到一邊的藥方上添添減減，可怎麼也沒定案。
「季姑娘，請。」
季顏見這模樣，也不好再推託。上前看了兩眼，便替對方把脈。半晌才道：「這是中了毒。初時跟外邊疫症症狀相仿，但喝了之前那藥方，便口吐黑血，昏迷不醒。」
太醫連聲應道：「姑娘高明，正是中了毒。不知姑娘可有法解？」
季顏點頭：「有。」
走到一邊，寫了藥方，便遞過去：「三碗水煎成一碗，兩個時辰喝上一碗。六個時辰之後，兩碗水煎一碗。依舊兩個時辰一碗。再六時辰之後，一碗水煎成一碗。兩時辰一碗。喝完便無事了。」
那太醫依舊將藥方看了一遍，只是他自己既然沒有辦法，這藥方看得有些不解。可這種時候，能救命就好，哪裡還敢置喙。立時自親去取藥，煎藥去了。
季顏便準備離開，這裡已經沒她什麼事了。
旁人也沒攔，只是四皇子跟了出來。到外間才問：「季姑娘，不知家父所中何毒？」
「這毒叫什麼，只能問煉毒的人給它起了什麼名，我卻不知。」知道他想問什麼，便繼續道：「只是這毒本是慢性毒，服過三五年，便會眼花耳聾，手腳無力。如今才只剛服幾月……也是巧了，他先因疫症受了影響，現了病氣。又喝我那藥方。那藥方裡，正好有一味藥與這毒相沖。三相結合，這才將毒性給激發出來……否則，尋常大夫，是決計看不出來的。若非機緣巧合，也絕不會發作。」
四皇子臉色大變，隨即又很快問道：「姑娘的藥？」
「放心，必可除根的。」
四皇子略略安心，只臉上不見半絲笑：「多謝姑娘大恩。只因事關重大，還請姑娘和令尊在此多逗留兩日。待家父好轉，必有重謝。」
既然來了，季顏就沒想過能俐落的走。何況，好歹是救命之恩，對方要送上門來，她又何必推掉？這是皇權至上的世界，讓皇帝欠份情，這對她來說，確實是好事。
於是季忠出面，應了下來，便被人帶去客房休息。
季顏一舉一動都頗為費力，半點不想動。到了客房，便歇下了。剩下的人，亦無事可做，便全都老實的待在附近，為護她安全。
第二天，康熙就醒了，十三皇子又親自來請，把季忠請到前面。
這是男尊社會，就算救人的是季顏，這名頭也只能讓季忠領。這也是為什麼，她要一個傀儡化作父親的緣故了。有個男人擋在外面，諸事皆好辦的很。當然，她的好處也不少，不過，全都是些財物罷了。
第三天，皇帝便對外擺明瞭身份。徐州的官員被擼了三分之一，更有幾個，直接被當場砍了。他們的家底全都被抄，所得錢財，換成糧衣藥發了下去。
一時間，百姓伏身而拜，口中念佛，直贊當今乃不世明君……
季顏雖然沒出門，對外面的一切都知之甚明。心中更知道，皇帝該離開了。
第405章
自從皇帝現明真身後, 一切就變得不同了。尤其是他們還住在人家的院子裡，那一舉一動，就不能自己作主了。什麼都要人家同意才行，之前他們是想走就走，誰也管不著。可現在, 要走得人家同意。不然，就算你有十萬火急的事，人家不開口，你就得老實的待著。礻是皇權！
這也是為什麼季顏不願跟著皇帝的原因。
但既然已經跟著了, 那就順著吧, 反正以她現在身體的狀態，想浪也浪不起來, 權當這段時間用來休養了。且她一個女人, 還是已嫁婦女, 上有父親主外, 什麼事都落不到她頭上。可為了一些不必要的麻煩，比如女人外交, 她還是要做些什麼的……千萬別以為這是她杞人憂天。事實上, 在皇帝表明真身之後，第二天這院子裡就住進來許多人, 當康熙的女人，就有三個。這幾人並不知道他們父女的身份, 卻知道這裡有一個女人。因此，再三過來試探。
如果身份相當, 她沒准還能應付一二。可對方身份全都比她高，見面她得向對方行禮，便是她避之唯恐不及的了。
這一天，當宜妃又讓她身邊的嬤嬤來宣她的時候，她先一步讓季忠去求見皇帝去了。
康熙對於救了自己命的恩人的父親，還是很給面子的。百忙之中，還抽空見了。
「草民拜見皇上。」
「老丈快請起。」康熙到是給面子的很，還延著之前的叫法：「不知老丈求見朕，所謂何事？」
「謝皇上。」季忠順勢起身：「是這樣，小老兒是來跟皇上請辭的。」
「可是有人慢待老丈和季姑娘？」
「沒有沒有。」季忠連忙擺手。猶豫了一下，才道：「實不相瞞，其實當年小女的丈夫離家，是為了小女尋藥去了。小女身染怪病，小老兒此次帶著小女出來，一為尋夫，二為尋藥……雖平日看不出來，但到底不好待在貴人身邊。」
康熙驚訝：「季姑娘竟身有疾麼？」他看向一邊的四皇子。
四皇子搖了搖頭：「兒臣之前見季姑娘，卻是半點也未發覺。」
康熙不待季忠開口：「讓陸太醫去給季姑娘看看，老四，你跟著去瞧瞧。」
「嗻。」
季顏料到了康熙肯定不會放她離開的，自古皇帝皆多疑，兼自古皇帝多怕死。一個深閨婦人，卻能治好太醫都治不好的毒，這行為本身就可疑的很。這年頭，反清複明組織一直有。不懷疑那也就不叫皇帝了！而比太醫的醫術還厲害的大夫，皇帝能輕易放了？放在身邊，萬一有個疑難雜症，也多個機會。
皇帝歷來都覺得，這世上最好的一切，合該歸他所有。最好的大夫，當然也該為他服務。
季忠來請辭，若沒有個好的理由，在他眼裡不會體諒他們，只會覺得他們不識抬舉。
陸太醫跟四皇子很快就跟著季忠過來了。
季顏卡著他們進院子門的機會，對那嬤嬤道：「還請嬤嬤回宜妃娘娘，民婦身上有疾，不便見貴人。」
「季氏，宜妃娘娘肯見，是你修了幾輩子的福氣，別人求也求不來的造化，你可別不識抬舉。」
「民婦自知身份……」
「四貝勒到。」就在此時，外面突有人唱喝一聲。裡面的聲音立時全消！
待幾人進來，那嬤嬤給四貝勒請安，便退了出去。季顏坐在椅子上，讓人扶著，慢慢的動著。
「季姑娘不必多禮。」四貝勒趁機看了她的臉色，白淨紅潤，實在不像身染有疾之人。
季忠立刻上前，「乖女，皇上知你不適，特派了太醫給你瞧病。」
季顏看向兩人，「多謝皇上，只是民婦這病，瞧了也無用。」
四貝勒道：「且讓陸太醫看一看再說。」說完，對陸太醫一引手。
季顏坐下，任他把脈。
病，自然是有的。這身體再康健，卻需要靈魂來相承才行。如今她靈魂跟身體不配，且她只需將靈魂之力收攏了，這身體的毛病自然就出來了。若這真是病，也許還能想辦法醫一醫。可這不是病，凡人是沒有辦法的。
果然，就見陸太醫把了脈後，神色一變再變。
「陸太醫，如何？」四貝勒問道。
陸太醫搖了搖頭：「見所未見。姑娘能平安活到如今，當真是老天保佑。」
「非是老天保佑，是我夫君之功。」
「令夫的醫術一定非常高！此等奇症，此等難症……」
等到陸太醫跟著四貝勒回到康熙那裡，才細細說起來：「季姑娘這病症，前所未見。」
康熙驚牙：「怎麼說？」
「季姑娘平時看起來，跟尋常人並無不同。但實際上，她做什麼都比常人慢一些，說話做事，乃至呼吸，心跳……若是再重一些，失了意識，便像是活死人了。只是她的情況比活死人又強一些，處於活死人與常人之間。想來，這也是她丈夫醫術高明的緣故，這才有此時的情形。否則……」
「陸太醫這麼一說，兒臣也發覺，這位季姑娘向來待在房中，從不出門。只怕平日裡一舉一動，對她來說，都頗為費力。所以若是無事，她應該都是躺著的。」
康熙心中一陣感歎，才問陸太醫：「可有辦法醫治？」
「臣無能，此等症狀，臣聞所未聞，更別說醫治了。只是據臣看來，季姑娘的夫君應該是有些辦法的，卻因沒有藥材，這才獨自去尋藥。季姑娘的醫術也極是高明，只怕自己也有數。就不知道她需要的是什麼藥……」
「這件事，就由陸太醫你去安排吧。若是能幫上的，盡力幫忙。」皇宮大內有的是奇珍靈藥，若是宮裡都沒有，外面更找不到了。不管怎麼樣，康熙都是打定主意，不讓人離開的。
待陸太醫離開，四貝勒才道：「剛才去季姑娘那的時候，正好碰到宜母妃派去的嬤嬤。宜母妃宣見季姑娘，季姑娘推脫不得……聽說這兩天幾位妃母常有召見，季姑娘身體不適，又推脫不過，這才想要離開。」
康熙點頭，以示知道了，卻沒說如何處理。
只是從那之後，季顏所在的小院，果然不再有人來打擾。季顏的策略成功，便也就安安穩穩的待下來了。
至於時常過來的陸太醫，季顏也沒為難他。到是真的報了幾種藥材名給他，到都是對症，可惜，只怕凡人界不會有。
又過幾天，康熙要回京了。果然有人通知他們，讓他們跟著大部隊一起，前往京師。
所有東西搬上車，從府裡直接到運河碼頭，就轉了船。季顏幾人跟陸太醫共用一艘船，之所以陸太醫一個人有一艘船，因為他的船上有很多的藥。
旁人出行，只要帶自己的行李就好。他卻要照顧所有的皇親國戚，甚至隨行的閒雜人等。藥大半都是京裡帶出來的，誰也不知道，誰會生什麼病，因此各種都帶……尤其是一些貴重藥物，在外面有錢也沒地方買的那些，更是要帶的。就怕一時急用，卻又尋不著。
按理，太醫這裡的藥全都是要進貴人嘴，就跟廚房是一樣，關係生命的地方，絕不可能讓外人沾一點邊的。能靠近的，無一不是倍受寵信，且絕對信任的人。因此季顏一家一上去，立刻讓很多本來就好奇他們身份的人，更加好奇起來。季顏他們從來不出門。以至於時不時就要出去的陸太醫，被不知多少人惦記，一天要面對十次八次的試探，讓他煩不勝煩。
一路北上，因為有皇帝在，兩岸時有百官隔河相拜。皇帝心情好了，也會停船，召見一些。心情不好了，便只在船上現個身，便飄流而去。岸上的官員，只怕連他的臉都沒看清楚。
這一日，船行到濟寧。康熙心血來潮，要去拜孔廟。
季顏以為這沒她什麼事，結果康熙居然又讓人來通知，要他們父女一起跟著。
「去查查，康熙到底想幹什麼？」季顏對九尾道。
康熙想留下他們，這可以理解。畢竟，她本身表現出來的醫術擺在這裡，還有一個下落不明，醫術可能更高的丈夫。皇帝為了自己的身體健康，想要收攬這麼一位醫術高明的大夫，可以理解。反正他也不需要費太多功夫，只是一道命令而已。
可這到哪都帶在身邊，平時又不會親近……這行為就有點不對勁了。這怎麼看，都像是將他們立成靶子了。
【康熙收到消息，此次孔廟之行會有危險。他特意進去，是為了引蛇出洞。但他不確定這裡面到底有哪些人，他對宿主還有懷疑，想趁機再試探試探。】
「還在懷疑？」
【是的。雖然宿主讓季忠以及其他在面對皇家人的時候，都刻意放低姿態了。但還不夠低……你是沒看到別人面對皇帝是什麼情形，就算是大官，也是低頭縮肩，跟個鵪鶉的時候。皇帝臉一板，整個人就開始打顫，冷汗直冒，一口一個奴才的。要是小老闆姓就了不得了，連話都說不俐落……哪像你們啊！】
季顏愕然失笑，隨即無奈了。她是當局者迷，自以為已經放低姿態，可在皇帝的眼裡，他們這樣，還真就不夠低。
可真要她像那些人一樣，動不動就下跪，時不時就磕頭，聲聲自稱奴才，她還真做不到。
悠于 2018-10-19 13:25
第406章
不管怎麼想, 康熙下船的時候，季顏一行也只能跟著。
所幸康熙沒準備為難她，下船有軟轎抬著，下了船，便直接上了馬車, 一步都沒要她走。
想當然，這般待遇，又不知招了多少人的眼。之後一路上走走停停，到是看了不少風景, 一路上平平安安, 到也未發生什麼意外。至少，明面上, 是什麼都沒發生。
至於暗地裡, 一路上卻是不斷發生。
康熙身邊的一個小太監在傳遞消息的時候, 被抓住。還不等審問出什麼, 就已經咬舌自盡了。之後，又有隨行的大臣, 悄無聲息的生病了。甚至於一些嬪妃身邊侍侯的人, 接二連三出事……
【宿主，查到索額圖的人頭上了。連之前的中毒的事, 好像也是他下的手。】
清朝的歷史雖然忘的差不多了，而且這還是架空, 所以什麼事件也就不重要了。但她還是知道索額圖是什麼人的，太子母族最大的掌權者, 太子勢力的頂樑柱。
索額圖的行為完全可以理解。為了皇位麼！康熙一死，太子登基。
可惜，索額圖玩不過康熙，所以，索額圖將來會死，死得極其狼狽，而太子也會兩廢，最後無緣帝位。
【索額圖的人跟反清複明的人聯繫，想要刺殺康熙。】
「不管哪一條，都是死罪。」季顏靠著馬車壁，已經不願看外面了。皇帝出行，要清道。開始看看還行，一長了，也就沒什麼意思了。「而且，這些事不管太子知不知道，都會讓康熙忌憚他。」
康熙和太子之間，信任危機就是這麼一點點堆出來的。
所以，不作就不會死。
到了孔廟，康熙要拜孔子。這種嚴肅的場合，季顏一家是沒有資格出現的。而康熙也果然遇到了刺客了，季顏雖然沒看到現場，但也看了直播。刺客實力不欲，畢竟刺殺皇帝麼，想來也是王牌盡出。康熙雖早有準備，卻也有不少死傷。
最後，康熙是眾人保護的目標，待在重重保護之下，自然無事。幾位皇子也在他身邊，本來也該無事的。可誰也沒想到，其中兩個侍衛竟然臨時反水，一劍刺向康熙。
眾人一時反應不及，到是四皇子和十三皇子反應極快。一個直接提劍反擊，另一個離得更近，角度更加刁鑽，情急之下，四皇子直接以身相擋。
康熙無事，四皇子卻受了傷。
刺客被拿下，康熙連忙召御醫。可那一劍愣是將四皇子刺了個對穿，且離髒極近，劍被刺客拔了，傷口正突突的往外冒險。眼見著就不行了，陸太醫就在跟前，急的一頭汗，卻束手無束。以此時的醫術，不管在哪，都是必死的重傷。
康熙大悲，十三皇子淚瞬間就流了下來。突的他不知道想到什麼，猛的就沖了出來，一路沖到季顏所在，將她直接背起，又往回跑。
「季姑娘，請你救救四哥。」
康熙看到她，也是眼前一亮：「季姑娘，請你施以援手。」
季顏能怎麼辦？救唄。
一顆藥喂下去，內出血先止住，至於外傷，到是簡單的很。直接灑了消炎止血的藥，包上就行。
對季顏來說，外傷是最好治的。
至此，其實已經沒問題了，過了三五天，傷口癒合就行。不過，她還是應景的開了些補血清淤的藥，讓人熬著，慢慢喝著就行。
「季姑娘，我四哥如何？」
「沒事了。」季顏道，「還請十三爺讓我父親來接我。」
十三皇子先是一喜，隨即又一臉抱歉：「對不住，之前是我唐突了。」
季顏搖頭：「到不妨事，你還是個孩子呢！且你只是擔心自家兄長，便是唐突也情有可原。」
十三皇子臉一紅，「多謝季姑娘。」
季忠很快過來，不過，季顏沒有被背回去。而是坐著軟轎回去。跟她一起被抬回去的，還有四貝勒。只不過，她是坐著，而他是躺著。
到了他們落腳的地方，季顏就回自己院子裡。
沒過多久，康熙的賞賜就到了。這一次，卻不是單純的賞賜什麼金銀珠寶，而是賞了她一個鄉君的稱號。封號：哲。
兩條命換一個鄉君，到也合適。畢竟，一個是皇帝，一個是皇子，都是貴重之極的人物！如果還只是給些金銀，那就顯得他們的命太不值錢了。
一個已婚婦女，賞個鄉君，就可以把她籠絡住。將來皇家有什麼大病小病，找她就便宜的很了。且她只有一個不當官的父親，手中無權無勢，連錢財都不多，半點也不怕她作夭。甚至連出嫁的嫁妝都不必替她準備，多划算？
不管如何，從今以後，季顏就是哲鄉君了。先讓季忠替她去謝恩，至於她，還是算了。
再之後，便是一些得到消息的人，送了禮物過來。
四貝勒已經醒了，送了厚厚的大禮過來。更讓人帶言，等他傷勢更好一些，必過來親自道謝。
十三皇子來她這裡更勤快了。不過，他都是跟季忠在一起。
季顏到是見得少，幾個最先認識的人，都知道她沒事的時候都在臥室。人躺著的時候，必然是衣衫不整的。旁人來見一回，她就得收拾一次。
胤祥到是個體貼的人，從來不要求見她。除了之前那次冒失的把人背了就走外，之後有什麼，只讓季忠轉告。
到是零零碎碎的，送了不少小玩意過來，讓她解悶。
在原地待了三天，隊伍再次出發。這一次康熙老實的很，一路上只管趕路，很快就到了京城。
這一路上，四貝勒的傷徹底的好了，連一點後遺症都沒留下來。也因為這救命之恩，他對季顏他們一行，便多了幾分照顧和親近。進京之後，更是直接將他們接去四貝勒府暫住。
季顏因為是女眷，所以是四貝勒的嫡福晉接待她。甚至住的地方，也被安排在離得不遠的院子裡。
「妹妹只管安心在這裡住著，有什麼不便的只管說。」
季顏慢悠悠的道：「福晉客氣了。說起來，還真有件事要麻煩福晉。」
「妹妹請說。」
「我們全都來自山野，這京裡的規矩半點也不懂！所以，想請福晉找個懂規矩的，指點一下。將來與人禮尚往來，也不至讓人笑話。」
「這個容易，妹妹只管放心。」
兩人客氣一番，季顏就露出疲色，福晉立刻告辭離開。
季顏回房，繼續打座修煉。第二天，她就讓季忠出去找房子。結果四貝勒告訴他，康熙專門賞了座宅子給他們。只要稍微修整一下，便可直接入住。地方離四貝府並不遠，只是比這邊要小上許多。
季忠便帶著管家忙進忙出，開始整理房子。
季顏在四貝勒府，依舊宅的很。從不出院子，除了福晉會過來看看她外，也沒有旁人過來打擾。想來，她的情況，四貝勒是跟福晉說了。但她知道，這府裡的其他女人，可一點都不放心，全都在猜她跟四貝勒的關係。
這一天，天氣正好。四貝勒和四福晉一起來了，從她住進來，從來也沒見到這位。不過，看到兩人之間的孩子，她便猜到，他們是為什麼而來了。
那孩子五六歲模樣，瘦瘦小小的，兩眼清亮，卻面色泛青。最主要的是，這孩子早夭之相啊！
「季姑娘。」
季顏道：「我畢竟已有夫婿，再叫姑娘，實為不妥。我夫家姓宮，你們叫我宮夫人便可。」
福晉微訝，季顏已婚的事，福晉卻是不知道的，她只看向四貝勒。四貝勒直接就改了口：「宮夫人，我跟福晉今日前來，是為了我這孩子。」
季顏點頭，對著弘暉招了招手。
弘暉看了一眼父母，便走了上來：「弘暉見過宮夫人。」
季顏拉著他的手，給他把了下脈。先天不足，後天調理的到是不錯。只是好不容易長大，小孩自己身體開始發育，產生了抗性，又中了毒。
真正的歷史中，肯定不會真的有這麼多毒。可這到底是架空，還可能只是一個同人世界。所以，不管合理不合理，反正是發生了。
她對花兒道：「將我之前收拾的那個盒子拿來。」
花兒連忙去了。
季顏摸了摸弘暉的頭，對四貝勒兩人點了點頭。四福晉就讓人將他抱了下去，季顏才道：「先天體弱，後來調理也算得宜。若能保持下去，平安一世不成問題。可近兩個月裡，他卻被人下了毒。」
「啪！」福晉手裡端著的杯子砰然掉落，「你說，我的弘暉……中了毒？」
四貝勒也是一臉愕然，隨即整個人都暗沉起來。
季顏又道：「事實上，不只弘暉中了毒，福晉應該也中了一些。只是福晉是大人，抵抗力略強些，發作的也晚些罷了。」
「什麼？」
兩人再一次驚愕出聲。
恰在此時，花兒將她的盒子拿了過來。就放在季顏的手邊，季顏將之打開，從裡面拿了兩個瓶子出來：「這個白瓶子裡的，是給福晉的。」綠瓶子卻是空的，又從另兩個瓶子裡各拿了一丸藥放在裡面：「這是給弘暉的。」
「吃了這個，弘暉就好了？」福晉心情依舊不能平靜。聽她慢悠悠的，心卻立刻就穩了下來。
「恩。等他毒解了，再帶來我看。」季將將瓶子推過去，看了一眼四貝勒，想了想，又拿了個瓶子出來，直接推過去：「這是四貝勒的。」
福晉再一次大驚失色：「我們爺也中了毒？」
「他到未中毒，只是身體虧損的厲害。之前受傷，後面調理的並不妥當。」陸太醫醫術不低，可侍候皇家的人，不敢下猛藥。四貝勒身體一直過度損耗，之前那一下，雖說內裡都被修補好了。可不管什麼人，在心臟邊上被紮一劍，都不可能真的半點影響都沒有。之後調理，也是慢騰騰的。換了旁的能安心靜養的人，這沒問題。可這位四貝勒卻是個閑不下來的，依舊繼續耗著心血，這身體能好才怪。
個中原因，她說得直白，兩人一聽就懂。
「妹妹，你是我們家的大恩人。我真不知道要如何感激你。」
「就當是住宿費好了。以後再要到這裡拿好東西，就要收費了。」季顏不甚在意道。這些藥，都是她百納格裡最低品級的藥。高品級的，普通人根本承受不了。
「妹妹說笑了。」福晉笑了起來。
到是四貝勒道：「聽說令尊最近一直在找有溫泉的莊子，想來是為了給夫人調養用。我那裡正好有一個，回頭讓人將地契拿給他……」她給的這些藥，不是一個莊子能抵消的。這情欠大了，不過以後，好好照看他們就是。只是這話，卻不必說得太清楚。
「多謝。」
第407章
再見弘暉是在第三天。
這幾天裡, 四貝勒府裡動靜挺大。
先是請太醫，可惜，太醫什麼都沒看出來。之後，四福晉先服了藥。後排了一身黑漆漆的毒素，足足洗了六遍。又請太醫, 太醫雖然看不出四福晉中毒，卻能看出她身體好轉。連原來因為生產而留下病根，以至於不能再有子嗣的毛病都痊癒了。
然後，四福晉才讓弘暉吃藥。
弘暉雖然年紀小, 可排出來的毒比四福晉還多。四福晉抱著弘暉痛哭一場, 之後便發狠，要將府裡徹底清理一遍。
第三天, 四貝勒夫婦兩又帶著弘暉過來了。依舊還是瘦瘦小小, 不過, 臉色好看多了。早夭之相也消失不見。
季顏將早就準備好的營養丸給他, 每一丸都只黃豆粒大小，「當糖丸吃。」
等他被帶下去, 她才道：「將那一瓶藥吃完就沒大事了, 以後正常吃飯就行。」皇家的孩子都是文武兼修，到並不用擔心身體問題。
四貝勒夫婦自然又是一翻道謝, 送了一堆禮物過來。
季顏也不客氣，直接讓人收了。
又過幾天, 季顏便準備搬出去了。這兩天四貝勒府裡動靜不小，但卻全都押著沒有處置。想來, 是因為她在這裡，所以他們不方便的很。正好，她也不想再住在人家後院裡。雖然那些話沒當她面說，可她卻還是知道一些的。再待下去，她只怕就要坐實了四貝勒的侍妾或是格格的身份了。
康熙賜的宅子還沒修好，但那莊子她讓人去看過，卻是完全不用修改，直接入住就行。
四福晉誠心留客，只是季顏以調理身體這種根本無法拒絕的理由說服了她。最主要的是，這家最主要的三個人身體都調理好了，她根本沒有留下的必要。
再留下去，誰知道四貝勒會不會請她給那些庶子庶女醫治？四福晉確有慈母之心，可那只對她自己的兒子。對於其他女人生的孩子，卻是巴不得他們不好的。尤其是知道她兒子為什麼會中毒之後，更是對他們的生母恨之入骨。
因此，季顏很快就搬離了四貝勒府，直接住到城外的莊子上去了。
莊子不小，有一大片良田。邊上還有一片山林，如果有心，在裡面打獵都能跑得開。四貝勒拿出手的，自然不是差。如無特別需求，根本不需要任何變動。
只是，季顏對環境還是有需求的。這個世界既然有靈氣，所以，聚靈陣是第一個要擺上的。而既然是紅樓的世界，那麼，神神怪怪的還是有的。她可沒忘記，當初到紅樓的時候，還碰上妖怪這件事。所以，一些必要的防禦還是要有的。
讓季忠帶人去買了桃樹回來，在莊子外面的空地上種上。這陣法平時不必開啟，不然就有些嚇人了。
季顏在清朝的生活依舊以宅形式進行著，不過，她卻並不算避世。因為她這裡，客人不少。
四福晉和弘暉成了她這裡的常客。就算他們人不來，也時不時的派人過來。有什麼時新的首飾上市了，送過來。換季了，送了適時的布料皮毛過來來。莊子上有什麼新鮮東西出產了，也送些過來。或者只是吃到什麼好吃的，也要送過來……
四福晉一直叫她妹妹，弘暉也早就改口叫她姨了。四福晉誠心結交，不管有沒有目的，對她這份用心，卻是實實在在的。她自然投桃報李，每一次弘暉過來，總要替他看上一看。偶爾也會給她一些補身丸子，不管她自己吃，還是旁人吃，總是沒壞處的。
十三皇子也曾過來，帶著他福晉。於是很快，十三福晉也成了她這裡的常客，經常跟四福晉一起過來。
而季顏也通過她們，知道了不少城裡的一些八卦。
當然，她如果想知道讓人打聽也行，讓九尾和宮小花收集也行。只是她並沒有探聽八卦的欲望，不到頭上，並不去折騰這些。但別人送上門的，她卻也不妨聽聽。
冬季到來，據說下面剛敬上紅狐皮，制了一件披風，很適合她，四福晉正好要過來，就給順便帶了過來。順便，還給定制了一套配套的首飾。便是貝勒府，這樣的手筆，也不算小了。
畢竟，這不是一次，而是經常。
而這次，十三福晉和弘暉也跟著來了。其實她覺得她實在是多慮了，虧吃一回就夠了。那個家裡真正的主人，夫妻兩一起保護一個孩子，又怎麼可能護不住。但她一片慈母之心，季顏怎忍拂？
之後，兩人便說起來城裡新鮮事來。
「……榮國府的那些人，真正是可笑。堂堂二品大員的嫡女上門，居然開了讓下人走的角門。虧得那位小姐有些見識，愣是逼著對方開了大門。進了府就更可笑了，那老太太居然要人家住在碧紗櫥內，跟那個賈寶玉內外住著。真正是沒有體統。」
「榮國府裡嫡庶不分，長幼無序，世人皆知。堂堂國公府，愣是將襲爵之人趕去了馬棚邊上住。讓個五品次子掌家。下任襲爵之人，不去謀個正經的事，卻給二房當外管事……那位老太太，是老糊塗了。」
「可不是，那個銜玉而生的，且不論是真是假，生生將個男子養成深閨姑娘了。如今滿京城，誰不知道他們家有個愛在內帷廝混的寶貝蛋。那林如海也是個糊塗的，將女兒送過來之前，竟是半點也不打聽的。生生將一個嫡女，送進狼窩裡。」
「不管那林家小姐如何，住進那府裡，再好的名聲也要有了污點了。那賈寶玉可不是個會守規矩的人！」
季顏這才知道，林黛玉進賈府了。聽起來，這位林黛玉跟原著裡的那位完全不同。那位就是個受氣包，人家給什麼她都接著，有氣也自己憋著。這一位，只怕不是原裝了。也對，如果是原裝的，最後還是被磋磨死。可這位，卻是跟四貝勒走到一起。
她看了一眼四福晉，見她面色紅潤，子女宮更是泛光。
心中一動，道：「四福晉，月事可是晚了？」
四福晉猛的看向她，半晌這才道：「方，方才晚了兩日。」下一刻，她面露驚喜：「妹妹這麼說，難道是……」
季顏點頭：「該是差不了。過些日子，你請太醫確診便知。」
「呀！」十三福晉立刻一臉驚喜：「這可是大大的好事，恭喜四嫂了。」
四福晉眼裡泛起了淚，「沒想到，我竟還會有……妹妹，真是不知該如何感謝你。」雖然早知道身體已好，可她早就有了一生只弘暉一個孩子的覺悟。
顏兒多少個世界都沒有過孩子，對她們的激動並不能真實體會。
待她們平靜了些，才又道：「外面飄雪了，二位在莊子上住下吧，待府裡多派人來接再回。」
若是沒有孩子，四福晉定要推辭的。這裡她也算常來常往，只要趕著城門關之前進城便可以。可現在肚子裡可能揣了一個，還是剛剛發覺，是半點也不敢冒險的。
兩人便依言住了下來，卻各派了人回府，給府裡通信。
第二天，四貝勒和十三皇子雙雙到來。一看到兩位福晉，他們就直呼萬幸。「過來的路上，有一座橋塌了，當時正有一輛馬車在橋上，連車帶馬掉了下去。裡面的人，被救上來時，已然沒有氣息。」
四福晉口中不斷念佛，回去之後，兩家又往這邊送禮。
東西送到時，季顏正泡在溫泉裡。同時聽著九尾打聽回來的八卦。正是昨天，兩位福晉說的林黛玉。
【那林黛玉是穿越者。】
「穿越者？」這個說法跟它以前所說的完全不同。以前它只會說，這是穿越設定。靈魂還是那個靈魂，只是被世界意識改了。而現在，卻說是穿越者。「你以前說過，正常的靈魂，根本不能穿越時空。」
【對。所以，她不是正常的靈魂。】
「哪裡不正常？」
【她身上有一個極其強大的防禦內法寶，可以護著她穿越時空。】頓了一下，又道：【其實，這樣的靈魂，宿主以前也遇到過。】
季顏默默回憶，想了半晌，才想到一個可能：「你說的，不會是第一次去神雕世界裡，那個附在小龍女身上的靈魂吧？」那個靈魂，是她眼睜睜看著突然出現，又進入小龍女的身體裡的。
【就是她。】
「這個林黛玉……」
【宿主不用在意她。她的那個法寶只夠幫她一次，等她這一世死去，就只能進入輪回，回歸這個世界。至於那個法寶，一到這個世界，就被世界意識吸收了。】
「可她明明是主角。如果她是意外來客，那原來的主角呢？」
【林黛玉本來就是主角。她雖然從異世過來，可一過來就被世界意識捕獲了，自然直接就將她投進主角身體裡。還省得它費心去改變原來的靈魂。】
「也就是說，從她進入這個世界開始，就已經成了世界意識的饢中物？」
【沒錯。】
「所以，我也是？」
【宿主你當然不一樣。】九尾立刻道：【我們雖然是非法進入，暫時也沒辦法離開。但你的靈魂已經十分強大，又有我在，世界意識絕對沒辦法融合你的靈魂……你放心吧。】
季顏放下心來，又讓九尾繼續說八卦。
【今天一早，賈寶玉在林黛玉還未起身的時候，就沖進她臥室。她氣的把他狠狠罵了一頓，又把紫鵑給罰了。如今正寫信給林如海告狀呢！】
【還有啊，她現在正準備開店呢，聽說要賣肥皂。還在動心思，想偶遇四貝勒，要跟他一起合夥做生意什麼的……都是她自己一個人在那裡嘀嘀咕咕的……以後有好戲看了。】
季顏卻想到弘暉和四福晉，如果林黛玉真的成功了，他們會傷心吧！她現在還挺喜歡兩個人的，林黛玉想挖他們的牆角，她可有些不願意呢！
第408章
快過年時, 許久不見的康熙又來了。
又是微服私訪，帶著五個人，四貝勒，十三皇子，陸太醫, 以及兩個護衛。
其實反清複明的人真蠢，看看他們上次刺殺選的什麼時機？祭祀的時候？百官在場，眾兵把守。這根本就是給人家送菜吧？看看多簡單，他們只要守著皇宮, 等這位微服私訪的時候, 隨便選個地方，輕輕鬆松就能把人宰了。
他們隔的還老遠, 九尾就巴巴的告訴她了, 同時告訴她的是：【林黛玉就在附近。】
「她在哪？」
【他們如果按著現在的速度前行, 最終肯定在咱們莊子前碰面。】九尾嘿嘿笑著：【她應該是打聽到, 這個莊子是四貝勒的莊子，所以故意走這裡的。一會兒馬車到莊子門口就會壞, 這樣就有理由到莊子裡來歇一歇。不管四貝勒在不在, 回過頭就可以以此為藉口，上門感謝……這樣就可以跟四貝勒結交, 慢慢熟悉起來。】
那就讓林黛玉換條道走好了。讓朵兒又變個形態，隱身出了莊子, 放塊巨石在路上。將林黛玉的馬車擋了。如果她能豁出去，下車一路走過來, 她就服她這一回。
朵兒去的快，回來的更快。等她那邊處理妥當了，康熙帶著人到了。
季忠招呼人侍候著，可不一會兒，康熙還是帶著幾人進了內院。
「乖女，皇上讓陸太醫給你看看病。」
季顏自己走出來的，這半年的修煉，靈魂融合度高了許多。
陸太醫替她把了脈，連呼不可思議。「雖然十分淺顯，但確實是在慢慢好轉。鄉君可知是什麼緣故？」
「不過是堅持治療罷了。」季顏看了他一眼：「夫君出門時曾留下治療手段，不能除根，想好卻也不易。不過是讓我安心，待他歸來。這麼久，我未有一日錯漏……但想來，溫泉水，也是有些輔助的。」
「是極是極。」陸太醫連忙點頭，卻不好意思開口問那治療手段。
康熙在邊上聽著到是高興：「阿哲身體漸好，可喜可賀！」
季顏怔了半晌，沒明白阿哲是誰。還是十三皇子笑道：「哲鄉君，你的身體慚好，可要回城過年？」
原來是這個阿哲，窘了一下，也就應了。他是皇帝，他說了算。
「回城就不必了。」她看了一眼季忠：「這裡到是住習慣了，且鄉君府還未修整好。」
「那到也是，說起來，你那底邸可要幫忙？」
「到是不用，本也不急著入住。這裡對我身體好，便是那裡修好，怕也少住。且父親更喜與土地為伴，在這田野間，更覺舒暢。」
康熙大概也就是心血來潮，也可能是世界意識特意安排，為了讓男女主見面。反正，都沒什麼正經事。大家湊一起閒聊，季忠不怎麼說話，在一邊當個陪客。
過了許久，便聽前面有人來報：「老爺，莊子前來了一個小姑娘，帶著從人。自稱是巡鹽禦史林如海的女兒，因馬車在近前壞了，無法回城，來咱們莊子上借輛馬車。」
季顏眉微挑，又讓朵兒過去：「你去看看。」既然是姑娘，自然是她這個女主人招呼的。不過，這林姑娘還真是豁得出去，她被攔的地方，離這裡可不遠。而且，怎麼就不等在馬車上，讓從人過來借車？
康熙自然知道巡鹽禦史林如海：「林如海的女兒，就是那個住在榮國府的小姑娘？」
十三皇子不知想到什麼，突的笑了出來：「說起來，這位林姑娘卻是個妙人。」
康熙「哦」了一聲，十三皇子便繼續道：「那林姑娘在街上開了個鋪子，賣香皂。如今各府的大小姑娘，媳婦太太，全都用她那裡的香皂，生意好的很呢！」
四貝勒突的道：「聽說那林姑娘入賈府裡一身孝服，可見還在熱孝之中，怎的竟還有心思做生意？」
「四哥這可就錯了，熱孝之身，可不許出門訪親的。那姑娘穿孝服，應該是有意為之。你是不知，她進府之時，整個賈家金壁輝煌，穿紅著綠，人人喜笑顏開。一見她那模樣，全都嚇了一跳。」
四貝勒眉皺的更死：「若是已出了熱孝，她這般行為，更是不該。林如海本是書香門第，探花出生，其女……與其父不屑。」
季顏有些意外，看來四貝勒對林黛玉沒什麼好印象啊！另一疑惑的地方是，林黛玉將肥皂的鋪子開起來了？她來京，似乎還不久吧？
不一會兒，朵兒回來了。
「夫人，林姑娘聽說莊子主人在，想當面向主人道謝。」
季顏挑了下眉，林黛玉大概以為，這莊子的主人，是四貝勒吧？於是直接看向季忠，季忠已然起身，向康熙眾人告退，便又帶著朵兒一起出去。
過不多時，朵兒回來了。
「夫人，林姑娘借了馬車，已經離去。」
「這便走了？」季顏訝異，
「是呢！見到老爺，林姑娘似乎有些失望。再三問老爺，可當真是這莊子的主人。」朵兒又道：「林姑娘的馬車停在三木橋另一邊，一路走了過來。形容略有不整，之前許是因為見到朵兒，以為主人家是女子。所以才貿然想見，見是老爺，這才急急離去。」
三木橋在哪康熙第一次來不知道，可四貝勒這個前主人，以及常來的十三皇子卻知道。「三木橋離莊子怕要走上半個時辰吧？」頓了一下，神色便有些複雜：「我記得，往回走，頂多半刻鐘，便是史家的莊子。捨近求遠，舍親求疏，這林姑娘是有備而來啊！」
他看向四貝勒。
四貝勒哼了一聲：「不知所謂。」也不知道他說的是誰。
十三皇子搖了搖頭：「我聽說這小姑娘還不滿十歲，心思就這麼多。也不知是天生，還是有人刻意教的如此。」
四貝勒眉擰著，一身的低氣壓，卻未再說什麼。有些時候，多說多錯，多做多錯。事情就是這麼點，皇上就在邊上坐著，他自己半點也不知。再有十三把話幫他挑明瞭，他坦坦蕩蕩，不需要解釋。
康熙確實想的挺多，卻不是想他們。他們遇到季家父女是巧合，老四贈莊子是為了報恩。這件事知道的不少，卻也不多。林家奔著老四來的，能打聽到這裡，說明他們在京裡也有些手段。沒打聽到最後，證明這手伸的還不夠長。
但是，林如海是他的心腹重臣，他一直以為他是個純臣。沒想到，竟也有著不少的小心思。更讓他生氣的是，他這個皇帝還在，太子也還在，他林如海卻要投奔老四……這是什麼意思？是說他不長久了，還是說他老眼昏花，看錯了太子？
越想越是生氣，到不至於遷怒到胤禛身上，可遷怒到林如海身上卻是一定的。
本來還想他連了兩任，也該調他回京，清享幾年。他們君臣相得，可傳為佳話。如今，卻把這念頭給消了。
送走父子三人，莊子再度恢復平靜。
過年時，季顏準備了幾份禮。皇帝一份，他們這裡沒有人有資格進宮，便交由四福晉轉交。又給四貝勒和十三皇子，以及陸太醫準備了一份。他們回的禮，比她送出去的更厚幾分。
過完年，冰雪消融，春暖花開，轉眼便是桃花盛開。
她靈魂的契合越來越高，宅得久了，亦是無趣。便讓人選那最好的桃花采了，親釀了幾壇桃花釀。
這一天，剛將釀好的酒埋入樹下，就有人來報，四福晉身邊的人送了弘暉過來。
「鄉君容稟，福晉最近身體不適，照顧不了大阿哥。言道鄉君便如她的親妹妹，是她最信得過之人。便著老奴將大阿哥送過來，煩請鄉君照顧幾日。」
假話。
「季姨。」
「乖。」季顏拍拍他的頭，讓人把她邊上的房間收拾了出來。又讓九尾去打探。
不一會兒就有了結果，那府裡竟出了天花。不知是天災還是人禍，但既然有了，那就得閉府。福晉自己身陷囫圇，卻第一時間將唯一的兒子送了出來。
如果她記得不錯，歷史上弘暉，就是死在這一年。
既然已經送了過來，那就護他一護。
先讓人去找染了天花的牛，又去給弘暉把脈。小傢伙身體調理的不錯，半年多，個子竄了一截，白白嫩嫩的，又挑著父母的好來長，實在是讓人喜歡。
有九尾和宮小花幫忙，很快就找了兩頭合用的牛來，取了痘痂，拿到空間裡，製成疫苗。趁著弘暉睡時，給他打了下去。天快亮時，弘暉有一點發熱，天大亮時，就已經退了。
想了想，又拿了兩個瓶子，找了一本書出來。這書卻是道家的一本醫經，是在那個玄術世界時所得的一本。雖然同是道門，卻是這個世界不曾有的。但它確實是最正宗的道家典藏，傳自宋代，真正的歷史悠久，一看就不是凡物。當然，她捨不得將原版給他，而是用複製咒，複製了一本看起來一模一樣的放在裡面。這本書裡有完整的牛痘疫苗制法。她將書放在盒子裡，交給季忠：「將這個送到四貝勒府，最好是見到四貝勒，將東西交給他本人。」
「是。」
那本書裡還有不少其他藥方，拿出去，價值驚人。
第409章
四貝勒府！
書房裡, 四貝勒正愁眉不展。天花比猛虎更厲害，猛虎可獵可殺，可天花卻不能。而每一次出現，都必人心惶惶，不知要死多少人。
「主子, 季忠求見。」
季忠？季忠從不主動找他，此時來找，定是因為……四貝勒猛的起身：「有請。」
回話的人才走，又有下人來道：「主子, 外面有一人, 自稱擁有治預防天花的辦法，想請主子一見。」
四貝勒眼睛突然亮如明珠：「當真？快請。」
「那人說, 他家主子不便過來, 若要相見, 還要請主子……移駕。」
四貝勒立時就要起身, 若當真有辦法，他到不在乎面子問題。只是想到季忠必不會無故前來, 只得先道：「先去將人穩住, 爺一會兒就到。」
不一時，季忠進來, 將盒子遞了過去：「我家閨女說，這裡面有兩瓶藥, 都是給福晉的，一是保胎, 二是養身。讓她放寬心，弘暉阿哥好好的，今天還跟著我家姑娘一起摘桃花。裡面還有一本書，是姑爺留下的，裡面有應對天花之法……」
「當真？」四貝勒立刻開了盒子，半點不去碰那藥，只將書拿了起來。
紙張一入手，他心中便有數。這是本古籍。能留存至今，實屬難得。更難得的是，這本書保存的十分完整。
很快便翻到牛痘那一節，快速的翻看起來。
看完大喜，待平靜之後，才對季忠道：「這本書十分珍貴，但此番卻勢必要進到皇上那裡。怕是要奪人所好！還請老丈跟鄉君說上一聲，書怕是歸還不了了，只能另為她請功。」
季忠知道主人早就有數，給的也不是原版，並不在意。
「另外，弘暉那裡，還要請老丈跟鄉君表費心。」
「應該的，我家閨女喜歡弘暉阿哥。本無旁事，老朽這就告辭了。」
「慢走。來人，送客。」收拾了一翻，先將藥親自給福晉送了去。此時府裡情況複雜，入口的東西，不願過旁人的手。尤其是福晉如今懷有身孕，正是緊張時刻。
又安慰了福晉一翻，立時便出府，直奔皇宮而去。
至於另一個要他去一見的人，則完全被忘到腦後了。
…………
莊子裡，弘暉正帶著人在細細的挑撿桃花枝。想要剪最漂亮的用來插枝！
季顏讓人搬了個硬榻邊上，賞景曬太陽，歲月靜好。
九尾在她腦子裡嘰嘰喳喳個不停：【宿主，你又破壞了一次男女之間的交集。】
「嗯？怎麼說？」
【林黛玉不知從哪得到了四貝勒府裡有天花出現的消息，她讓人約見四貝勒。結果被季忠送去的那本書給截糊，現在去了宮裡。林黛玉這會兒還在酒樓裡等著呢，可憐啊！】
「破壞就破壞吧。」反正她本來就是幹這個的。「說起來，四貝勒府裡到底怎麼回事？」
【有人想害弘暉，結果弘暉剛吃了你給的解毒丹，藥性還沒完全散盡，病毒沒起效果。結果害了弘暉院子裡的一個丫環。天花一發，院子就封了。】九尾嘿嘿怪笑：【林黛玉這次又要倒楣了，天花的事昨天才出現，她今天就往前湊，得到消息太快了。皇家的人那麼多疑，她的麻煩大了。】
季顏卻想起一事：「那她到底是怎麼得到消息的？林如海不可能將自己的人脈人手全都給她。就算給了，那點人手也不可能打聽到四貝勒後院的事情。」
九尾似乎僵了一下：【呃，我也很好奇。】
久不出聲的宮小花難得的出聲：【她身上有一個初等空間。可以裝物，還有一個傳承。】
【咦？宮小花，你沒事啊？】除了剛到這個世界，宮小花還活潑的跟它玩，後來就在季顏的空間裡做了個窩，趴在裡面不動彈了。
【主人讓我記錄主人夫人的日常，但不要打擾主人夫人。】
以上是兩個系統之間的私聊。
季顏並不知道，她好奇的是：「是什麼樣的空間，什麼樣的傳承？」
【初等空間，只能儲物，而且只能儲死物。她的那個空間裡有前人放的一份傳承，讓她可以馭獸。她會得到消息，應該是她馭獸得到的。不過，那份傳承只有最初一級。應該就是世界意識給她開的金手指。】
季顏恍然大悟，這就說得通了。
「她現在是什麼實力，能禦多少獸，什麼獸？」
【她才剛開始修煉，最多只能馭一隻，昆蟲類。她只有初級傳承，極限是十隻獸。】
不是特別逆天，但以這個穿越者來說，也是足夠了。畢竟，她還有記憶。不說她上輩子是做什麼的，有什麼技能，那一輩子總不是白過的。且最後也是最重要的一點，這位穿越者顯然是盯上了四貝勒。想當未來皇帝的女人！只是宅鬥，或是宮鬥，有這本事是真的足夠了。
第二天，十三皇子專門來了莊子一趟，為了看弘暉。小孩子被送離家，身邊一個熟悉的人都沒有，家裡會擔心他是自然的。可四貝勒現在正忙，四福晉要坐鎮家中，就只好拜託這個最熟悉的十三叔過來看看。
弘暉在這裡待得挺高興，他雖小卻懂事。他不知道具體情況，卻知道家裡出事，父母為了保護他，才將他送到季姨這裡。而且，季姨這裡好好玩。桃花漂亮，桃花林裡還有迷宮，他現在每天探險都忙不過來。
但他看到十三叔還是更加高興，雖然他不會哭也不會鬧，但他還是想額娘和阿瑪。
「你額娘很好，她就是有點忙。」十三皇子抱著他，走向在院子裡歪靠著的季顏。其他人沒事，讓季顏打發出去了，每個人都有職業，該幹什麼幹什麼。
「十三阿哥。」季顏沒動，也沒有人怪她。
「這次，真要多謝鄉君了。」牛痘的事，外面的人還不知道，可他們這些皇子，卻是第一時間就得到了消息。
「要你謝什麼。」季顏失笑，「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我只願好心有好報，上天看在我這份貢獻上，能善待我些。」
「一定會的。」
「說起來，十三阿哥不忙嗎？」
「忙。只是弘暉在這裡，四哥四嫂想念的很，卻又實在抽不出空來，便讓我來看看。」頓了一下，又道：「我給弘暉帶了些東西過來，都是四嫂準備的，一會兒就會送到。我這會兒也看過了，馬讓就得趕回去。」
季顏表示理解：「我這裡有兩頭起了痘的牛，你要不要順便帶回去？」
十三阿哥眼睛一亮：「那可太好了。」
國家機器的力量的是可怕的，從將書給他們，僅僅半個月，就開始試驗，三個月後，就開始推行。從皇室開始，皇子皇孫都要用的東西，眾大臣誰敢說不好？不但不能說，還得追隨。之後就簡單的多，根本不需要強制執行，下命令什麼。百姓最是質樸，好東西，皇帝都用的，能讓人不生天花的……不用人催，全都搶著用。
這東西一人一生只用一次，成本有限。皇帝要不世功名，大手一揮，全都免費發放。
百姓果然各種歌功頌德！贊他是不世明君，功比堯舜……
隨著這一切發生，康熙大喜之下，給季顏升了一級，從鄉君升為縣君。用滿人的叫法，叫固山格格。連帶著，季顏的鄉君府，現在是縣君府，康熙也大方的讓工部幫著一起修整了，所有費用，他出。
季顏這裡又迎來一次送禮，拜訪熱潮。這一次來的人可比在外面的時候要多的多。所有皇子福晉一個不落，季顏沒辦法，只能將四福晉和十三福晉請了來，請四福晉時，季顏讓花兒朵兒親自去請，路上不管有什麼問題，都能護她平安。
有這兩位坐鎮，那些皇子福晉也總是要給面子的。
季顏從頭到尾就坐在那，該笑笑，能說說。都是初次見面，到也沒有挑鼻子挑眼的。這些人不只代表她們自己來，代表的更是她們身後的人。知道她得了康熙的眼，又是已婚婦女，跟她們沒有利益衝突，誰也不會傻的來找不自在。
可人一多，只是應付就覺得煩的不得了。
好不容易把這些人送走，季顏都覺得累。連忙給四福晉和十三福晉親自泡了壺茶，「你們喝兩杯，對你們好的。」
她說好的東西自然是真的好，兩人便不客氣，一壺茶，一杯接一杯的喝！
兩人正喝著茶，季顏眼睛突的一眯，抬手就將一個空杯子拿起，翻手啪的一聲拍了下來。到是把兩人嚇了一跳！「怎麼了？」
「有蟲子。」季顏眯著眼睛，精神力絲抽出，直接將那杯子下的小飛蟲刺去。將那蟲子裡不屬於蟲子的意識，直接抹去。收回精神力的瞬間，仿佛聽到一聲慘叫。
「這個季節，住在莊子上就是這點不好，蟲蟲蟻蟻的特別多。」四福晉打了個哈欠，「唉喲，好久不曾這麼多人湊到一起了，還真夠累的。」
「我讓人扶你們去歇會兒，今天不急著回去。」
「那感情好，我們爺聽弘暉說了，你釀了不少桃花釀。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好，我們爺天天惦記著。」十三福晉笑道。
「酒麼，這會兒到是能喝了。若是十三阿哥自己來要，我定是不給的。今兒看你的面子，送也是送你的，回頭給你帶一壇去。」
十三福晉大笑：「那可好，以後我在我們爺面前，可大大有面子了。」
第410章
「她想幹什麼？」季顏掀開杯子, 看著裡面已經死掉的一隻甲蟲。
【牛痘本不該是這個時間會出現的，她本來想靠這個刷一波好感的。結果被宿主你搶了先，她懷疑你同樣是穿越者，所以想來探你的底。】
這個她當然明白，問題是, 「她探我的底做什麼？我跟她又沒利益衝突。」
【誰說沒有？她刷不成好感度，你搶了她的機會，這就是衝突。而且，有一些穿越者總覺得自己應該是獨一無二的。如果有同類, 不會想著和平共處, 第一想到的往往是消滅對方，讓自己成為唯一。知已知彼, 才能百戰百勝。誰讓你也是年輕女子, 而且走的路她是同樣的路子。最主要的是, 你還跟阿哥們關係不錯。尤其是四貝勒。】
簡而言之, 對方怕她跟她成為競爭對手，跟她搶四貝勒？所以先打探她的消息, 沒准哪天還會先下手為強？
她覺得這林黛玉思想略奇葩。她就算將來要進四貝勒府, 以她的年紀，要進去也還有好幾年呢, 這麼早就開始打擊異已，也太早了吧？而且, 四福晉尚在，四貝勒後院女人也還有不少。她就算要對付, 也該對付那些吧？跟她這個八竿子打不著的人較什麼勁？
【誰讓她覺得你也是穿越者呢？至於本土的那些，她根本就沒放在眼裡。】
季顏不能理解，就算她是穿越者，她都是已婚人士了，難道還要劈腿去給人做妾？她這想法，也太匪夷所思了點。
【還好吧？我記得以前有個清穿世界，女主就是已婚守寡，最後還是跟四貝勒湊一起的。】
無語，她徹底無話可說了。
「以後她那邊盯緊點吧。」
這幾天，她得了不少功德點。這種功德點跟宮九做任務得來的功德點不同，這功德點隻屬於這個世界，是她行善積德而來。而她發現，當她修行時，可以利用這些功德點，讓她的靈魂跟身體的融合加快了。
上一次，她拿出防治疫症的方子時也有一點，只是那次，少之又少，她根本沒注意到。這一次，因為數量多的多，因此感覺特別明顯。這段時間，她也要好好修煉才行。
……
季顏跟九尾在說林黛玉的時候，四貝勒和十三皇子也在說林黛玉。
四貝勒終於想起之前，還有一人來訪，說有對付天花的辦法。後來事情一多，便忙忘了。事後想起，已過了幾天，當時來的人已經離開。當時未曾多想，諸般事情有了定論，他也就能細細思量這裡面的事情。
首先，那人是誰，幕後之人又是誰。其次，對方是怎麼知道他府裡的消息的。他對自己府裡的管理還是很自信的，雖然偶也有疏漏，可絕不至於事情才發生，別人立刻就知道，還來得這麼及時。除非是皇上！
季忠會來，是因為他們將弘暉送了過去。小孩子嘴不嚴，或者弘暉身上有什麼問題，被發現了也未可知。季顏這個人很有些神秘，不能以常人度之。這另一個人，又是如何知道的？
心裡有了懷疑，便讓人去查，這一查就又查到林黛玉的頭上。
「……這林家的小姑娘做事實在讓人摸不著頭腦。且不說她準備說的辦法是什麼，以她的年紀和閱力，斷不可能真的有什麼辦法。」林黛玉跟弘暉一般大小，他不信皇家教養出來阿哥會比不上一個深閨千金。「若她真是早慧，且有這般心智。手裡有這樣的好東西，也該給林如海，讓林如海借此請功。有了這份功勞，他就可以擺脫江南的那堆爛攤子。林家立刻就可以改善眼下的僵局……可她偏偏沒有。難道她以為，這辦法給了爺，爺還能越過皇上去不成？」
十三阿哥道：「之前不是查了她在楊州那邊的情況麼，如何？」
「並無什麼出彩。先天不足，從會吃飯起就開始吃藥。林如海膝下無子，教養到是費心，但年紀尚小，在詩才上頗有些名聲。後來請了個師傅，卻是賈雨村，並無什麼特別。到是來了京裡，表現跟以前大有不同。在林家，可沒有人教她打理內宅，經營鋪子。可一到京城，卻全都無師自通起來。」
「最讓我不明白的是，無論如何也查不出來，她是如何知道我府裡的情況的。在那之前，她沒見過任何人。卻突然就安排了人過來，說起這事……」
「四哥這話說的，難道她還開了天眼不成？」
四貝勒沒有說話，不管是不是，他這府裡總是有漏子。而且，他也可以再試試。所以，他突的道：「今天福晉沒回來，明天沐修，你我一起出城去接人吧。」
十三阿哥立時會意：「早上我還有些事，辰時再出發。」
……
第二天，兩人果然辰時出發，出府再出城，一路上到沒出什麼岔子。順順利利的到了莊子，把人接回來。季顏果然送了一壇桃花釀給十三福晉。
回去時，季顏依舊讓花兒、朵兒護送。
人是她請來了，自然要安安穩穩的把人送到才行。
行到半路，就見路中央停著一輛馬車。一丫環扶著一個小姑娘，頭戴帷帽，立在路邊。正有人要修馬車，看到有車過來，連忙上來攔阻：「這位爺，我們家小姐的馬車壞了，一時修不好，無法趕路。不知能否搭個便車？」
四貝勒跟十三皇子相視一眼，眼底滿是暗沉。
「讓她跟丫環們擠擠吧。」至於主子坐的車，他此時可不敢讓這個有些古怪的林黛玉接近福晉，福晉可是雙身子，萬一出點什麼事……
林黛玉本來想著，可以先接觸四福晉，然後再接近四爺。卻沒想到，這人這麼不近人情，竟讓她堂堂二品大員的女兒，去跟丫頭們擠一輛車。
想想又替他解釋，畢竟她沒告訴對方自己身份。人家是皇子，若只是普通民女，沒准還比不上他家丫頭。
於是，她扶著雪雁上前：「謝這位公子。不知可否將小女送到榮國府？小女姓林，寄居在那。」這也就變相表明自己身份了。她相信，對方一定知道她是誰。
可惜，她再一次失算了。
四貝勒乾脆道：「騰一輛車給她。」
這一下，她連接觸貝勒府丫頭的機會都沒有了。
林黛玉卻高興了，想必對方知道她身份不低，有心拉攏林如海，所以才專門騰車給她。她雖能馭獸，可那些只是昆蟲，記憶有限。能轉述的內容更有限。四貝勒跟十三阿哥說的那長篇大論她根本就不知道，只知道一個出行的時間，去的地點。若是她聽了那些，此時只怕就不會這麼想了。
說話間，擋在路中央的車已經被移開。四貝勒一抖韁繩賻，繼續前行。馬車也緩緩而行，剩下的人，俐落的空了一輛馬車出來，其他的都立刻跟了上去。
林黛玉這才有些傻眼，卻也只能上車，跟了上去。
不管怎麼樣，先欠他這人情，然後還這份情的時候，就可以有來有往了。
四貝勒一回到府裡，立刻拉著十三阿哥進了書房，什麼也不說，兩人不停的尋找，就想知道，對方到底是利用什麼手段，知道了他們的談話。想想卻是毛骨悚然。他們在屋裡隨口說的一句話，立刻就被人知道了去。
也幸好這人還是個小姑娘，而且不知因為什麼理由，對他似乎頗為執著。將這消息只用在這樣的地方……如果對方成了他的敵人，或是被他其他兄弟得到手，利用了這樣的手段……他簡直不敢想像。
可找了半天，卻什麼都沒找到。誰能想到，陰暗不明處，蛛網上的蜘蛛，就是他們尋找的間諜呢？
兩人折騰了許久，依舊一無所獲。
「走，到院子裡去。」四貝勒府裡有一個活水池子，裡面養著金魚，池邊上有個亭子。兩人一路無聲，到亭子裡，確定四下無人，這才開口。
「四哥你看，這魚養在自己家的池子裡，既可吃，也可養眼，沒事還能逗個趣，一舉多得，真是便宜。」
四貝勒此時心裡十分不美，他的後院有不少女人，多一個不多，少一個不少。但被人這麼算計的，還是頭一回。這樣的女人真弄到自己院子裡，只怕也不得消停：「魚兒也分多種，真養了個食人魚，豈不害了現下這些？」
十三嘿嘿一笑：「有四哥你鎮著，還怕什麼。再者說，你不能攔著魚兒自己往池子裡蹦？」
以那樣的手段，只怕想攔也攔不住。最主要的是，絕對不能讓她進別人的池子裡。
…………
林黛玉此時也在想四貝勒和十三皇子。
她來這世界這麼久，終於見到想見的人了。不管是未來的雍正帝，還是俠王十三爺，全都是她所喜歡的。而兩者中，她更喜歡四爺。所以，一知道自己來到清朝之後，還是康熙年間，她立刻就給自己定立了目標。她要嫁給四爺，要幫助他，讓他不被世人誤解，讓德妃不再視他如仇，更要他長壽，不會只做短短十三年的皇帝。還要給他生兒子，不讓大清毀在乾隆的手裡……
她有好多事情想做，但首先，她得先靠近他，讓他接受她。
以前幾次，總是出這樣那樣的差錯，今天終於得以成功。
「果然，四爺跟我想的一模一樣，嚴肅清冷，高貴雍容……啊啊啊啊，怎麼辦，越來越喜歡了。」她捂著自己的心口，噗通噗通跳的好快。她抬手摸臉，好熱……
隨即又想到那個哲縣君，她的好心情立刻沒有了。
悠于 2018-10-19 13:26
第411章
桃子熟的時候, 季顏將弘暉接到了莊子裡。
他是嫡長子，教導非常嚴。哪怕才幾歲，天天就有背不完的書，寫不完的字。季顏將他接過來，他到是樂意。只是作業還帶著, 每天定時定量的寫。
莊子裡的農戶家的小孩，也被季忠叫了過來，幫著一起摘桃，陪著弘暉玩。等所有桃子摘完, 各處送了些, 剩下的或製成果脯，或製成罐頭。最後剩下一些, 來的小孩家, 每家分一點, 也就不剩什麼了。
等所有折騰完, 時間過去了大半個月。四福晉已平安生產，又一個男孩。
送弘暉回去的時候, 季顏難得的跟著一起過去。自然也看到了小傢伙, 有一點瘦，卻很健康。
好歹是因為她的緣故, 才有這小傢伙的。所以，她也沒小氣, 給了不少好東西。過了小傢伙洗三，才去她的縣君府。
縣君府是她的設計, 工程是工部做的。不大，卻精心。沒有聚靈陣，城裡人多氣雜，她好不容易住到小傢伙滿月，便又回了莊子。緊接著就聽說，林黛玉花了一筆錢，將小湯山上的地全都買了。
小湯山地確實不好，但誰也不是傻子，溫泉的好處，誰又不知道？這邊的地雖然沒有良田貴，但也沒便宜到哪去。她一下子買了這麼多，花費的金錢可不算少。
而她緊接著，就開始建莊子，修溫泉。
「林如海看來是回不來了。」季顏聽到消息之後，搖了搖頭。皇帝的純臣，去跑去勾搭四貝勒，還被皇帝抓了個正著。女兒花錢這麼大手大腳……皇帝會怎麼想？他林如海又哪來的錢？
小錢皇帝可以視而不見，真正的清水衙門是沒有的，皇帝也默認這些官員的一些行為。可太過了，還在皇帝的眼皮子底花，那就是紮皇帝的眼。如今國庫可正空著呢！皇帝都不開心了，他還想痛快？
皇帝只要少為林如海打算一點，他就只能死在任上。就像小說裡那樣！更別說，他的閨女還替他把岳家也給得罪了。四王八公，雖然皇帝看他們不順眼很久了，可對於下面，力量還是很大的。尤其是江南那塊地方，更是他們的大本營。沒有岳家幫襯，林如海還想好？
果然，沒過多久，就聽說，林如海再次連任巡鹽禦史一職。依舊待在江南，不得回京。
這一天，已進了初冬。京城的冬天來得比別處早，雪也來的早。四福晉發了帖子來，說是四貝勒要過生辰，只是小辦，請些兄弟妯娌。她給回了，四福晉挺好，十三福晉也能愉快相處，可其他的那些福晉，她不熟。且那些人待她，總帶著高高在上的傲氣勁，她不樂意跟她們一處。
四福晉也沒強求，只說待過了四貝勒生辰，就帶弘暉和弘昱過來看她。季顏連忙又阻止，弘暉過來玩可以，她自己要來也成，弘昱還是小娃娃，幾個月大點，大冬天來跑來跑去，實在不妥。
這一天，九尾突然道：【宿主，癩頭和尚和跛足道人出現了。】
季顏剛從入定中醒來，過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
九尾又道：【現在去了賈府。】
「怎麼這時候來？」
【不知道。不過絳珠仙子身體被穿越者占了，她本身的靈魂應該是回了離恨天。那幻境仙子只怕不願收手，所以派這兩人過來看看。】
那兩人麼，她能殺他們一次，自然也能殺他們兩次。
「盯著他們。」
…………
榮國府裡，林黛玉正在修煉馭獸訣，如今她已經可以同時控制三隻昆蟲了。如果單控制一隻的話，她也可以勉強控制只小型的雀類。她很高興，馬上就冬天了，昆蟲們都要深藏起來，要它們打聽消息越發的艱難，到不如麻雀，反而更方便些。
「無量壽尊！」
「阿彌陀佛！」
兩聲謁語，直撞的她氣血翻湧，一口血堵在嗓子裡。她臉色煞白，用力將那口血咽了回去，這才猛的起身。
她來到屋外，兩人已經到了。
作為穿越人士，她當然知道這兩人是什麼來路。而且在來的第一天，知道自己是誰之後，就預備著這一天。
「哪裡來的孤魂野鬼，今天就讓和尚超渡你去西方極樂世界。」和尚一看到她，立刻就道。
這是上來就要懟的節奏，根本不打半點商量的。
林黛玉冷哼一聲：「哪裡來的野和尚，不在廟裡念經，卻闖女眷的深閨，一看就知道是個妖和尚。」說著，手一揚，一盆黑狗血，直接砸到兩人身上。
既然有仙人，黑狗血自然是真有用。兩人一聲慘叫，迅速飛遁遠去。
林黛玉呼了口氣，捂著胸口，咳了好一會兒，才緩過勁來。林黛玉的身體是真的不好，她就算換了靈魂，也沒能將身體立刻變成女金剛。她修煉了將近一年，也只不過將將讓她看起來跟正常人差不多。之前被那兩聲謁語衝撞了一下，過去那段時間的修煉，全都白廢了。
她的眼睛微微眯起，聽說另一個疑似穿越者的哲縣君有一手出神入化的醫術。如果她去求醫，不知道對方會不會出手。
雖這麼想，卻並不敢行動。林黛玉的形象深入人心，她來之後，表現有太多不同。對方肯定發現了她，萬一對方容不下另一個穿越者，想要殺了她呢？她送上門去，豈不就是肉入狼口？
不過，如果她能跟四爺關係更近一步，讓四爺幫忙，那她一定就會乖乖聽話。可惜，之前借著借車的情誼上門拉關係，每次卻只四福晉出面。
想到四福晉，她更加的不痛快。明明弘暉該死的，四福晉也絕不可能再有第二個孩子。可現在，什麼都變了。
一瞬間，她也對自己原來的想法有些不確定，但很快就又堅定起來。不管怎麼樣，一個家庭裡，男人才是最重要的。她還是要從四爺那裡下手才好。
心裡越發想要快點接近四爺，牛痘是不成了，香皂如今是她的私房。另一個就只有玻璃了，可惜她並不是理工科專業的，穿越之前，也不過就是普通人。但她知道，玻璃就是一些砂子燒出來的。她可以讓手下慢慢嘗試，就不信試不出來。對了，還有紅署，清朝的時候，天災人禍特別多，她若是能拿出高產作物，一定可以讓他們另眼相看……
…………
【宿主，那兩個妖道往咱們這裡來了。】
「我們這裡是這附近靈氣最濃郁的地方，他們會過來，自在情理這中。」那兩隻妖道受了傷，想要靈氣修養，並不奇怪。
叫來花兒、朵兒，「把他們趕的遠遠的，別叫他們汙了我地方。」
九尾不解：【宿主，你不準備殺了他們？】
「暫時不。留著他們吧，林黛玉這段時間閑的很，沒事就往我這裡放蟲子玩，留兩個人，給她添添堵。」殺了那兩隻，仇恨值就全被她拉了來。最大的受益人成了林黛玉……她有那麼好心麼？
花兒朵兒立刻趕了過去，不一會兒，她就感覺到打鬥的動靜。離得不遠，但因為她們兩人掩了身形，普通人看不到，尋常人也感覺不到他們戰鬥時的動靜。
約摸十分鐘，那兩個妖道就跑了。
「以前到紅樓的世界，沒能去太虛幻境走一趟，這次能不能找到它的入口在哪？」
【能找到。】九尾好歹也升了好幾級了，【宿主，你準備什麼時候去？】
「等我靈魂跟身體全都融合了。」那裡畢竟也是所謂的仙境，靈氣肯定更濃。這麼多個世界，她卻從來沒去過修仙的世界，難得碰到一過，自然要去看一看。
【宿主等著，我現在就去跟著那兩隻。】
季顏不管它，給它極大的自由和自主性。九尾雖然只是系統，可她從來沒將它單純的當一個工具來看待。而是當一個獨立的個體。有它的喜怒哀樂，有它的小心思小情緒。也許不如宮小花能幹，有的時候也會自作主張。但這樣就好，讓她覺得它是個獨立存在，哪怕只一個人，也不會寂寞。不像宮小花，除了「是，主人。」「是，主人夫人。」來的有意思多了。
臘八那天，四福晉和十三福晉都讓人送了臘八粥來，連康熙那裡都讓人送了一份過來。
禦廚的手藝……很一言難盡。反正這些東西，季顏是不吃的。
過了臘八沒幾天就是四貝勒的生日，之前沒幾天，四福晉就帶著弘暉來了。弘暉喜歡這裡，因為到這裡他就可以放鬆了玩。不遠的莊子上，還有他的小夥伴。季顏讓朵兒領著他找他的小夥伴去了，四福晉則跟著花兒去泡了溫泉。
等兩人坐下來，四福晉又說到了林黛玉。她的語氣十分的一言難盡：「也不知道林如海是怎麼教閨女的。這才幾歲，就學著那些小妾的手段……真是，堂堂二品大員的嫡女。皇阿瑪怎麼都不會讓她給別人當妾，可她卻偏偏自甘墮落……」
最主要是的是，林黛玉來偏選上她家爺。
「她做了什麼？」
「我們爺過生辰，她巴巴的送了吃食過來。還特特表明，說是她親手做的，讓我們爺務必嘗嘗。」說到這個四福晉一肚子氣：「我們爺是什麼人，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哪能隨便入口？平日裡，也就後院的格格，才想著親手做什麼，巴巴的送過去討爺歡心，我們爺從來也不碰……」
第412章
據說林黛玉送了一份生日蛋糕。
說實話, 在這個年代，能弄出一份蛋糕來，還是親手製作的，十分用心了。
這在行為在現代，很正常。可在這裡, 就實在詭異了。尤其是，她並不在受邀人員之內。她在家裡做好，讓人匿名送過去的。當然，她還是留了點線索給對方, 讓對方一猜就猜到是她。
「唉！」四福晉歎氣：「現在這件事, 弄得所有人都知道了。」林黛玉看樣子，是非進他們府不可了。
林如海好歹是二品大員, 皇上的心腹重臣, 又手握江南鹽政。皇上不可能讓他的女兒最後落個慘澹收場, 所以, 必要給她個去處。現在這事弄成這樣，皇上哪怕心裡不痛快, 也要給她安置好了。
別的男人？誰敢娶？
哪怕她家爺跟林黛玉清清白白的, 別人也不會相信。哪怕身體上清白，心裡也膈應。
現在就看她家爺是什麼態度了。以她的身份, 其實並不將這些小姑娘放在眼裡。她是土生土長的這個時代的人，又是福晉。規矩就要求她不得善妒。不然, 後院裡的那些女人，就能把她膈應死, 一天也過不下去。
但林黛玉這樣，還是讓她覺得憋悶。
這種事季顏沒法管，說到底那是他們家庭私事，她一個外人，不管說什麼或是做什麼都是錯的。不過，她覺得四福晉多慮了。只要四貝勒沒那個心思，這事還就未必能成。畢竟，按劇情，林如海是活不到林黛玉出嫁的那天的。一旦沒有了林如海，一個林黛玉，康熙還會放在眼裡？
這裡可是架空，還有紅樓的劇情擺在那呢。原劇情裡，林如海一死，林黛玉的下場何其可憐？誰見皇帝管過？
四福晉也沒真指望她說什麼，但對她的感激卻是真的。像她這樣的身份，依仗的一是身份，這是她父親給的。二就是兒子。如今她有兩個兒子，全都是嫡子。只要她不犯錯，那這輩子誰也越不過她去。
不管是林黛玉還是李黛玉，再多也不過是格格，頂天就是個側福晉。那個位置反正要有人坐上去，誰坐她不在意。只是以前這些事還全都在後院，鬧翻天了外面誰都不知道。可讓林黛玉這麼一鬧，他們爺臉上好幾天都不好看。偏這事她還管不了，這是爺自己招回來的。
到了下午，四貝勒親自來接四福晉。只是，他還帶了一個瓶子過來。
「宮夫人，可否請你看看，這是何物。可有什麼問題！」
那瓶子是琉璃瓶，小小的，十分精緻。季顏打開，一股沁香便逸出，先是濃烈，再聞卻又清淡幽遠。「這是由花煉製出來的精油。裡面主用的玫瑰，蓮花，還有一味，卻是紅花。」
「紅花？」四貝勒臉色一黑，然後眼瞼就垂了下去。很多人情緒控制不住時，都喜歡這樣。眼睛是心靈的窗戶，擋了起來，別人自然就探測不到。
「量極少，平時用這東西，可以讓人的血液流動小幅度加快。讓人覺得精神好，心情好。」季顏解釋道：「平常用，到是不錯的東西。」
「孕婦用呢？」
果然，皇家最在意的，還是子嗣。
「懷孕的女子，最好是不要用。」季顏道：「若是身體健康，胎養的好，偶爾少碰一些到也無事。若是長常使用，滑胎也是有的。事實上，懷孕的女子，最好連平時的脂粉都不要用。那些東西裡，多少都有些不適孕婦使用的東西。」
這些她曾給四福晉說過，她在邊上也只點頭。
她很好奇，這位四貝勒是從哪弄來的這瓶香水。這年頭，這可是稀罕物。
這香水調的可謂高明，第一層是玫瑰，熱情濃烈。第二層味是清蓮幽遠清攜，第三層則是混合味……那層淡淡的紅花的味道混在裡面，讓這兩種味道徹底的融合，形成完美的第三層味道。主次分明，豐富精彩。
等到四貝勒一家離開，九尾才找到答案：【那是賈寶玉調的。】
「賈寶玉愛弄花草，愛制胭脂，是他的話，到也正常。他這一手本事，確實是難得。只是他制的香水，怎麼就到了四貝勒手裡了？」
【他是幫林黛玉弄的，林黛玉得了香水之後，就去找四貝勒，想跟他合夥開店。那一瓶，是林黛玉送給四貝勒，讓他給後院的人試用的。】
這到像是林黛玉會做的事。從異世而來的人，在琴棋書畫上，完全沒辦法跟土生土長的古人相比。不是說未來人笨，而是環境不對。古人從開始讀書，就是寫詩作畫。而現代人卻是啊哦額，ＡＢＣ。太多太雜，升學壓力擺在那裡，哪有時間去折騰那些。而那些，全都需要時間的凝練！不是沒有天才，但那個世界更現實，如果真的智商超高，也會被家長或是老師拉到更實用的行業裡去。
讓一個天才留在家裡玩琴棋書畫，那是對人才的浪費。
所以，穿越過來的，如果靜下心來學，拋卻過去的那些，從頭開始學，到也有可能。但顯然，林黛玉來得太晚，也不是一個能靜得下心的人。而她的目標，也從在這些方面。
她自己也知道，四貝勒並不是一個浪漫的人，所以她直接從實際利益考量。
先是牛痘，可以給四貝勒帶來功勞。四貝勒如果不蠢，就不會放棄。哪怕越不過皇帝那一關，可他也有一定功勞在。這一機會沒有了，那就金錢。
奪嫡自然需要金錢，最直接的，與人結交，人情往來，都是需要錢財打底的。收買人心，打點上下人物，也需要錢。所以，她的想法其實也沒錯。
至於結果！
季顏覺得，林黛玉碰到她，也算夠倒楣的。
大好的機會被她搶了，以後沒准她還要搶更多的。畢竟，功德這種東西她也是不嫌多的。
將林黛玉丟到腦後，季顏將百納格裡的小型飛型器拿了出來。讓林伯去世界各地搜集物種去了。紅薯也好，土豆也罷，這些東西，如今清朝其實都有。只是大多都在延海地區種植，京城少見。老百姓更是不曾見過。個人的力量是有限的，就像牛痘，如果她自己去推廣，別人信不信是一回事，她一個人又能做多少呢？
而同樣的，這些東西其實早就有了，但從來沒有人想過將它流傳開來。可如果由康熙來動手就不一樣了，國家機器的力量，是驚人的，也是可怕的。
季顏想要功德值，便只能從民生上下手。那些人，不管知不知道這些東西是她給的，可只要他們拿了，心存感激了，便有功德值過來。這名聲給誰得了去，她反而不在意。
至於林黛玉要替四貝勒賺錢，她更不想摻和。
又到過年，康熙又像去年那樣，在將近年終的時候，他又來了一趟。依舊是去年那幾個人，連侍衛都沒變。
陸太醫給她把了脈，確定她的身體比去年又好了一些。但離好，還有一段距離。背著季顏的時候，他對康熙說：這病，只怕是永遠都好不了的。
誰也沒有將話說破，季顏和季忠作了一回陪客，再次拒絕回京過年的話，客客氣氣的把人送走。
下過這一冬最猛烈的一場雪，天突然就變暖起來。柳樹發芽，沒過多久，桃花又開了。她將去年的桃釀挖了一壇出來，自己慢慢的品著。味道不錯，只是一個人喝酒，難免寂寞。
季忠將離他們不遠的一片地買了下來。那片地地質一般。他準備用來種林伯找回來的那些物種，至於四貝勒的這些地，他們並不準備動。原來什麼樣，還是什麼樣。甚至這裡的人，用的還是原來的那些人。季顏從來也沒想過把他們換掉，她也知道，這裡有什麼消息，他們總會給他們的主子送過去。
四福晉再來的時候，就不帶弘暉，而只帶弘昱了。因為弘暉進宮念書去了。皇帝給的恩典，不管家裡的孩子願意，該去還得去。
弘昱被養得很好，長得白胖白胖的，嘴裡整天咦呀個不停，說著旁人不知的語言。無憂無慮的，眼睛一直盯著外面的桃花。
「說起來，妹妹的夫君……還沒消息麼？」
季顏搖頭。
「妹妹有沒有想過……」
季顏直接打斷她未盡的話：「我總要等他的，便是要等一生，也要等下去。」
四福晉歎了口氣，沒再繼續說下去。
在那之後，平靜了很長一段時間。到了收穫的季節，那些外番之物種出來的糧食陸續收穫。他們這邊全都運進院子，那邊康熙帶著四貝勒就到了。
之後他們拉著季忠說了許多話，不外是這些東西怎麼吃，能不能推廣之類的。季顏讓廚房用那些東西給他們做了一份大餐，之後那些東西，就讓他們派人全都拉走了。連著之前幫忙種地的人，也全都給帶走了。
季顏就知道，這事兒成了。只不過，想要見到效果，肯定還得有一段時間。
事實上，這一段時間足足等了兩年。
弘昱都能滿院子跑，一過來就去禍禍桃花或是桃子。四福晉又懷孕了。她終於感覺到一大波功德襲來，於是她立刻決定閉關。兩年的時間，她的靈魂跟身體的融合更好了。她有預感，這一波功德到來之後，她就能完全融合了。
第413章
春去秋又來。
季顏的靈魂跟身體終於徹底融合了！如今的她, 才算真正的暢快。不像以後，身上隨時像背著重重的負重。
一出關，就聽說林黛玉回江南去了。
季顏算了一下，這會兒，大概就是林如海要死的時間了。
九尾說：【林黛玉臨走之前求四貝勒, 求他來請宿主跟著下江南，去救她父親呢！】
四貝勒自然沒答應，不然，她也不能安安穩穩的待在這裡了。
「他們的合作關係, 加深了？」
【林黛玉把玻璃弄出來了, 如今跟四貝勒一起做生意呢。】
季顏搖了搖頭，如果她是林黛玉的話, 弄玻璃不如弄水泥。玻璃只是給四貝勒攬錢, 可水泥, 卻可以給林如海攬功。能救林如海的, 從來都只有康熙一個人。
想救林如海，求四貝勒有什麼用？
所以說女生外向啊！她大概是覺得, 玻璃可以給四貝勒攬私房。水泥弄出來, 肯定又要歸到康熙手裡，沒四貝勒什麼事了吧！好吧, 也可能她根本就想不到。
如果四貝勒知道她手裡有什麼，說不定還會為她謀劃一下。畢竟, 林如海活著的價值，比死了更大。偏林黛玉不會將這些事跟他說。所以, 林如海就只能悲劇了。
「林黛玉跟四貝勒之間，怎麼樣了？」不會真的生出什麼真愛來吧？
【四貝勒很防備林黛玉，他似乎發現林黛玉馭獸的能力了。一邊防備，一邊利用著。】
季顏表示明白，林黛玉的那點心機，在四貝勒面前根本不夠看的。她松了口氣，這口氣卻是替四福晉松的。四福晉是真把她當自家妹子一樣待，若是真被人給撬了，還真是頭疼了。
像他們這種一夫多妻的家庭，她覺得也不要有什麼真愛了，男人只要保持住冷靜和理智就行。理智了，就會知道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要是在這種家庭裡玩什麼真愛，那將是一場災難。
所以，現在這樣就好。
思緒拉回來，林黛玉下江南，那也就意味著秦可卿要死了，大觀園也要建了。不過，如今林黛玉不再是原文裡的林黛玉了，林家的家財肯定落不到賈家，那大觀園，應該也沒有傳說中的那麼好了吧？不過也不一定，四王八公好不容易出一個賢德妃，肯定是有力往一起使。沒有林家，還有旁家幫襯呢。
花了一點時間，將事情理順。季顏便打起太虛幻境的主意了。
九尾表示：【入口已經找到了，宿主要去看看嗎？】
當然要去，但她暫時還不準備將這裡丟掉。所以，就算要去，也要把這裡安置好。
傀儡是個好物，只要少見客就行。至於看病？傀儡本身就有此技能。雖然不夠靈動，但她可以看到傀儡所見的一切，真有必要，遠端操控也是可以的。
想想沒有任何問題，便乾脆的收拾了行李，跟著九尾去那太虛幻境去了。
太虛幻境的入口，在江寧地界，離著蘇州不遠，離著揚州也極近。再仔細些，便正好是那舊朝古都所在。凡被定都處，無不是極好的風水，聚氣通風，依山傍水，龍盤虎臥，氣運沖天。
只是這裡到底歷經多朝，氣運耗的幾乎不剩些什麼，如今又被妖物占去，也難怪由此發家的幾個家族，先後都要倒大黴。
來到入口處，卻是一座山間。山間有一個黑不見底的洞穴，離得還遠，便聞到一股腥臭妖氣。她連忙給自己設了個結界，靈力附到眼上，便見這一山洞口，漆黑一片，妖氣漫天。
這哪裡是什麼太虛幻境，分明就是一個妖精洞穴。
季顏沒急著動手，而是站得遠遠的，細細觀察。
「這結界竟是玄門正中。」她有些不解，想了半晌，突的撫掌：「是了，這結界只怕是前輩高人，為了將這些妖怪困死在這裡，不讓它們出去作惡，才設下的。」
【宿主，要破壞它嗎？】
「不用。」
這陣法是單向的，而且非常有針對性。裡面的妖物出不來，卻不妨礙修行者進去。而且，也只修行者能進去，普通人卻進不去。事實上，普通人也根本看不到這個山洞。離得還遠呢，就被迷蹤陣所迷，不知拐到哪裡去了。
也因如此，她更信這結界的目的，是為了護這人世間，不讓妖魔亂世。
難怪上輩子她殺了兩隻妖道，也不見這警幻仙子來找回場子了，不是她不想，而是不能。
拿出那一輩子用的法器，她才慢慢的靠近。
妖氣彌漫，臭不可聞。
一道結界，分隔兩個世界。
一腳踏進去，便見四周清朗光霽，雲霧繚繞，好似仙境。
又一步，便見雲開霧散，只見一石碑橫建，上面刻著太虛幻境四字。兩邊刻著對聯，就是那十分出名的：假作真時真亦假，無為有處有還無了。
過了石碑，便是宮門，乃是孽海情天。再往裡，便是那十二司……一如書中所寫。只是卻並不見半個人，各處都是空空蕩蕩，鬼氣森森。
季顏拿出一道破障符，用靈力激發，打出去。
便聽轟的一聲，整個仙境一陣晃動，地動山搖，那些屋舍仙樹，一一碎裂，化為虛無。
待整個仙境消失，看到的便是一個深不見底的山洞。妖氣濃烈，白骨深埋。
往前走了幾步，突聽一聲細碎腳步聲，她手中長劍一指。還不等她出手，就見一隻狐狸猛的竄出，後腿直立，前腿作揖，口吐人言：「仙子饒命，仙子饒命。」
季顏眉一挑：「你是此妖洞洞主？」
「回仙子，小妖不過是個看門的。」狐狸連忙道。
「你們洞主是何人？」
「回仙子，洞主乃是修煉千年的鏡妖。本是則天大帝所鍾愛的銅鏡，因得大帝一絲皇氣得以生了靈智，後潛行修煉，得以幻化之術……」小妖為了保命，無話不說。
還真是個有出身的！
「你進去通報，讓你們洞主出來與我說話。」
「是。」
小妖一溜煙的進去了，季顏厭惡妖氣，便將自己久未動用的靈火放出來，將那些妖氣燒個一乾二淨。靈火乃是天地間至陽之物，凡陰邪之物最懼。那些妖氣本還想侵蝕她。此時一見，立刻四散潰逃。
藏在暗處，暗暗觀察的妖們，立刻又進去通報。那洞主本來還想拿拿架子，一聽這話，立刻便出來了。
它們只能在這洞中活動，不能離開。她若要動手，將他們殺盡，也不過是早晚的事。她雖修煉千年，可在這裡困了幾百年，修為並不算特別高。
很快，一個穿的富麗尊貴的女子，領著一群女子，烏泱泱而來。
「警幻見過仙子，不知仙子來我們萬妖洞，有何指教。」
萬妖洞？這下不是太虛幻境了？
「我且問你，你為何派了那許多妖姬入凡？」
警幻臉色一變，萬沒想到，竟是這事把這人給引了來，「回仙子，都是些沒見過世面的小妖，從出生就在這在洞中，不知人間世情。小妖忝為洞主，便讓她們入世，歷練一番。仙子放心，她們俱是女胎，傷不得人，害不得命，不會擾亂世間秩序。」
季顏嗤笑：「不擾亂世間秩序？皇宮內院，四大家族，二品大員……俱在你的算計之中，你竟說不會擾亂世間秩序。」她一道雷符打出，直砸在她們的頭頂，轟隆隆降了一道驚雷下來，直把它們嚇得臉色煞白，兩股戰戰。「還不老實說來，不然，我今天就毀了你這萬妖洞。」
警幻咬牙，眼中生恨。可對於修行之人，實力才是最重要的。她的幻境被對方輕易破除，對方又有剛好克制她們的靈火。她也不得不低頭：「回仙子，我等於三百年前被困在此洞，不得離開。可天生萬物，我們妖亦是天生地養，那些人卻仗著是天道寵兒，硬將我等逼至此處，一困就是幾百年，何等殘忍？那些人若為人間正義，到也罷了。可當初……當初他們不過是為了圈養我等，攝我等之靈來修煉，用我等本體煉丹……」
說到動情處，已然紅了眼，蘊出淚來。
「我們妖族最是追求自在隨性，被困此處幾百年，始終不得自由，是何等悲哀之事。我們想了幾百年的辦法，亦沒辦法突了結界出去。沒辦法，只能讓靈魂入世，換得些許自由空間，讓時間不那麼難熬罷了。」頓了一下，又道：「至於四大家族……卻是因為他們興起于此地，祖宅墓地皆離得不遠。我們借他們的勢，更容易入世些。至於皇宮那位，卻是意外。本不是我們安排……」
她這話，季顏半點也不相信。
「你不是給她們全都安排了命運？林黛玉為異世之魂所替，你還專門派了兩妖前去處置。這又如何解釋？」這麼一想，這世上應該還有沒被困住的妖物啊！
警幻氣息微亂，隨即便恢復正常：「那賈寶玉本是玉石成精，身具大機緣，修為了得。偏他貪花好色，最近更是看上絳珠妹子。絳珠妹子心中不願，便與他立下賭約，他們一同入世，若是賈寶玉能待她一心一意，愛之珍之，回來便嫁他。若是他傷她心，讓她流淚痛苦，便再不提這事。我深知那玉石精的本性，這才讓其他女妖一起入世，讓他沉迷花叢。，誰知這才入世不久，便被那異世之魂生生擠了出來。此事若不了，那玉石精必定還要糾纏絳珠妹子。我與絳珠妹子關係甚好，不願她嫁於此等樣人，所以才出此下策。還望仙子明察。」
這理由，還挺像那麼回事。
第414章
「有大機緣的玉石？」季顏幽幽道：「他們都是靈魂入世, 本體應該還在吧？」
警幻氣息又亂了一瞬：「回仙子，在。」
「將那玉石取來我瞧。」
「這……」
「怎麼，要我親自去找？」季顏眼一冷，笑道：「我到是不在意費一番事的。」
「不敢。」修煉成精的，無一不是上了年代的。哪怕是一顆草, 修了幾百上千年，亦成了珍貴之物。她還真怕這人見物心動，到時全都搶了去。
警幻立刻讓小妖去將玉石精的本體取了來。
確實是塊了不得的玉石，晶瑩剔透, 流光溢彩。最主要的是, 能量很足，非常足。比之星辰之力, 也就差上那麼一點點。
「果然是個好物。聽說, 這玉乃是當初女媧娘娘補天所煉, 後來卻又棄之不用之石, 可是？」
警幻微微一怔，「仙子, 如何得知？」心中卻驚駭之極, 這人一眼就看透了這玉石來處，只怕實力比她所以為的更強。今日, 他們萬妖洞的大劫數到了。
季顏卻不接這話，而是道：「既然你們全都不喜他, 不若我替你們將他毀了如何？這樣，他也就不會再招惹你們這些女妖了。」
警幻臉色大變：「這, 求仙子手下留情。寶玉雖貪花好色，卻也講究你情我願，並無大過。女妖們也並非，並非全然的討厭……」
季顏笑道：「我猜，那些喜歡這寶玉的女妖，全都入世去了吧？既然這樣，我便將他們的本體一應除掉。讓他們一起經生死，入輪回，做那凡人，再不受這結界所苦，獲得永久的自由，豈不更好？」
「不。」警幻急道：「求仙子手下留情。眾妖困於此洞，從未做出傷天害理之事，還請仙子手下留情。」
「由得你麼？」季顏冷色一冷，靈火忽的冒出來，化為一隻火鳳，直向它們沖去。眾妖無不大驚失色，狼狽逃竄。
靈火開道，所有妖氣逃的快的瞬間已逃得極遠，逃的慢的，便全都在火鳳下，化為虛無。
行不多遠，就看到一個山洞，裡面擺著兩件金物，一件金鳳釵，一件金麒麟。俱都流光溢彩，洞中並無照明之物，只憑著它們本身的光華，就讓洞中亮如白晝。
明明亦是極具靈氣之物，此時卻並無靈性。心知這必是魂靈不在之故！
抬手將兩物吸入掌中，與那寶玉一起，直接斷了本體和魂靈的聯繫。手一翻，將這些東西全都丟進百納格。
一路向前，只要類似的東西，一一切斷它們的關係。直到最後。還活著的妖精，此時全都齊集在此。
警幻帶著絳珠被眾小妖圍在中間，她說她跟絳珠關係好，到未必是假話。
「仙子乃修行之人，何必趕盡殺絕，妄造殺孽？」
「你們吸取人家氣運，壞人家根基，本就有違天意。」
警幻臉色越發難看：「我們不過都是些小妖，他們入世又全都封印靈力和記憶，又如何作惡？不過是天意如此，他們俱都是順天意而為，趁著他們的氣運消散時，稍稍吸取些罷了，絕擔不起此等大罪。」
季顏能理解她，誰被困了幾百年，都會想辦法出去。而人都是自私的，在自己得利和別人得利之間，選前者絕不能算錯。何況，在妖的眼裡，凡人還真不算什麼。非我族類麼：「天道已變，你們在這裡待的太久了，並不知道外面早已時過境遷。當今清朝乃是天道下最後一個王朝，天地靈氣匱乏，你們這妖精一旦出去，發現此種情形之後，會如何？」
不等她們說話，她又繼續道：「沒有靈氣，你們想要生存，就只能用一些歪門邪道，別辟蹊蹺。今日能吸取人家合族氣運，明日就會吸人精氣修煉。天生萬物不錯，可如今世上，人行大道，妖早已退出歷史舞臺。當然，最重要的是，我是人，我決不容許你們些妖出去，禍害蒼生。」
警幻手中突然出現一柄銅鏡，富貴華麗，雕龍刻鳳：「所以，閣下就要趕盡殺絕？若當真如此，我們也只能拼死一戰了。」
季顏輕笑：「拼死你們也無一戰之力。」看著那些小妖有的都變回原形，笑得更加意味深長：「我現在給你們三條路走。第一，就像之前那些入世者一樣，你們自行入世，身份地位都可以自己選，富貴榮華一世，也不虧。最後麼，經歷生老病死，歸於輪回。二麼，我廢了你們的修為，讓你們意識消散，歸於混沌，依舊做個物件。第三，你們也可以來跟我拼一場生死。到時，物毀魂消，歸為虛無。」
說完話，她讓靈火一化為二，長長的鳳尾伸展著，首尾相接，「想死的，出來吧。」
眾妖臉色齊變，然後齊齊看向警幻。
警幻卻是不服，她在這裡當慣了老大，哪裡願意伏首？且她做妖千年，雖被困三百年，可到底也自由自在，肆意了幾百年，凡人那麼弱，她哪裡會願意舍了千年道行，去做她萬般看不上的凡人？
一道妖力打在銅鏡上，一道金光從鏡中照出，將眾妖全都罩在裡面。
眾妖面上一喜，但一瞬間，臉色就更加難看了。
只見季顏手一招，警幻的本體銅鏡竟已離手，直落到季顏手裡。她翻來覆去的看了一會兒，才抬頭看向眾妖：「既然你想物毀魂消，我便成全你。」
說著，手上一動，就要毀了它。
「等一下。」
這一聲卻不是警幻所發，而是一直未曾開口的絳珠草。
季顏對這絳珠還是挺好奇的，聽她開口，便也就停了下來：「怎麼說？」
「求仙子饒過姐姐，且我們要入世，非得姐姐不可。」
好歹也曾是交易人，雖這一世已經不是了，到底也算是有些交情。而且，這世間既有功德，造太多殺孽到底不好。當下也就給她這個面子。精神力將這鏡子探查一翻，當即一笑。靈力直接打進這鏡中，銅鏡立時高高懸起，一團光從那鏡中射出，那光分陰陽，打開陰門，便去陰世，打開陽門，便入人世。那些入世的妖魂若想回歸，也可從陰門回來。
「果然是好東西。」她輕笑，將陽門打開，對眾妖喝道：「還不速去？」
有那膽小的，立時便離了肉身，化作魂靈，進入陽門。
剩下些膽大的，則看向警幻和絳珠，見二人點頭，也一一離去。最後，剩下的便只警幻和絳珠二人。
「姐姐，我們該當有此劫……來世我們還可作姐妹。」
警幻苦笑一聲，拉著她的手，對著季顏曲了曲膝：「多謝仙子不殺之恩。」
季顏不與她們多言，直道：「去吧。」
二人當下也離了本體，投入陽門。
火鳳在洞裡不住盤旋，剩下的妖氣一絲也無，才被她收回靈台。剩下一地妖精本體，季顏便將它們與靈魂的連接全都抹去，如山魅野獸，便全都燒毀，若是花草，便移到空間種下，是器物寶石的，也全都收起。這些全都是古物，且保存必是完好。若當真毀了，也是可惜。
怕有漏網之魚，裡裡外外的看了個遍，確定再沒有什麼妖物，這才轉身離開。
還未出洞府，便有一大波的功德再次湧來。她心中一動，當即盤膝而坐，靜心修煉起來。此功德她自己不能吸收，可有此功德，她修煉的速度卻是極快的。此處乃是萬妖洞，本也是靈氣充裕之處，雖有諸妖消費了這麼多年，所剩的亦不在少數。借這些功德，她將靈氣盡數收入丹田。
待她從入定中醒來，只覺整個人神清氣爽。再一感應，洞中靈氣已然所剩無幾。便是再有什麼不凡之物偶爾進來，也再難生出什麼妖精鬼怪來。
想來，這也是天道的意思了。
出了山洞，外面已然過去大半個月。感應了下京中傀儡情況，卻才知道，康熙又要巡幸塞外，還讓人來通知他們父女同行。出發日子就在半個月後！
季顏還沒去過塞外，如今這裡事情也了結了，心中便有些意動。
想了片刻，便準備跟著去看看。
只是回去的時候，她路過揚州。便轉道去看了林如海！
不同的世界，哪怕是同一本小說衍生出來的人物，長相性格也完全不同。林如海已然病入膏肓，整個人枯瘦異常。林黛玉日日作陪，卻也沒有任何辦法。
直到此時，她才意識到，如果沒有了林如海，那她將什麼都不是。沒有父親，她就是一個孤女。別說進四貝府了，便是嫁普通人，也嫁不進什麼好人家。
想到悲處，淚便止不住。
如此一來，她到是跟原來的林黛玉有了幾分相似。
只是，季顏覺得，林如海大概是已經意識到，這個女兒早已不是他的女兒了。看向她的目光，非常複雜。且他早在林黛玉回來之前，就將家中老僕，全都放了出去。給林黛玉準備了大量的金銀，可那些藏書，古畫之類，卻並未給她多少。反而全都讓人封了，也不知道運到哪裡去了。
林黛玉雖然知道林家收藏都是寶貝，可她並不識貨。她之前幾年不在，更不知道家裡收藏到底有哪些。只粗粗看了一眼，便算了。只要金銀的數量足夠，也就沒太多想法了。
季顏並未在揚州多待，也未出手干預他們的命運。見過人，便將最後一點牽念全都斬斷，瀟灑離去。
回到京中，正好趕上大部隊出發。
第415章
巡幸塞外, 去的是草原。
康熙儀仗從京中出發，其他跟隨的人，依次跟上。載人的載物的車輛無數，前面的都出城老遠了，後面的人還沒出城。浩浩蕩蕩, 十分壯觀。
這樣的場景，也只在古代，帝王當權時才能看得到。季顏本想畫畫，可惜坐在馬車裡, 一路顛簸著, 十分不便。便讓傀儡拿了攝像儀，三百六十度, 各種拍攝。
皇帝出行, 所經之處, 必須掃路清場, 所看所聽，必是百姓安居, 聖上聖明。
真的假的不說, 下麵的人樂得做，皇帝也樂得看。於是一路下來, 人人心情愉快。
季顏父女在這車隊裡，身份其實相當尷尬。但這麼久以來, 她既沒有進宮，也沒跟那個皇子牽扯不清。且她只是一個縣君, 季忠依舊是平頭百姓。所以，哪怕他們是皇上特意親點的名字，依舊誰也不重視他們，誰也不會來找他們麻煩。
別人對他們視而不見，這其實是好事。
季顏沒想過去找存在感，便老實坐在馬車上，偶爾瞬移出去透透氣。十分自在！
康熙這次出巡，帶了好幾個皇子。
大皇子，太子，十三皇子，十四皇子……最小的才七歲。
十三皇子將十三福晉帶了來，十三福晉跟她關係到算親近，偶爾會過來她這邊說說話。只是每次跟她說話，總是猶猶豫豫，似有話說，卻又不好開口的模樣。
直到快到地方了，她才終於忍不住，開了口。
「縣君，我……我想請縣君給我看看，我跟我們爺這麼多年，一直未有子嗣。是不是我有什麼問題？」
十三皇子肯定沒問題，前面已經有了兩個兒子。只她一直不曾有孕，她跟爺也很和睦，卻一直懷不上，可不就得懷疑自己麼？
季顏見她當真在意，便讓她伸出手來。
把了脈之後，便笑道：「你已經有了身孕。」
「什麼？」十三福晉驚的幾乎失語，「這，這怎麼會？」
季顏點頭：「還不到一個月，你之前還說這一路坐車，十分不適。想來，非是坐車之故，而是有孕的原因。」只是看她面相，這一胎只怕是保不住的。
說到這個，她卻想起另一件事了。如果她記得不錯，這一趟，也就是歷史中的一廢太子之時，十三皇子必要受牽連。到時直接被關進養蜂夾道。
對於皇子，這算是大難。她到時必定又驚又懼，她若再不自知自己有孕，不小心護養，保不住也是正常。
「這，這……」她一臉不敢置信的看著自己的肚子，手也撫了上去：「當真，當真有了？」
「過些日子，再請太醫替你看看吧。」季顏給她拿了瓶藥：「這個給你，每天睡前吃上一丸。」
「哦，好，謝謝，謝謝你，縣君。」說著，淚已經落了下來。
在皇家，女人沒有子嗣，壓力很大很大。
季顏拍拍她的手，便讓人去給十三皇子報信。
不一會兒，十三皇子快馬過來，臉上是抑制不住的笑，張揚又開懷。他小心翼翼的把十三福晉接到她自己的馬車，過了沒一會兒，那馬車便停了下來，到了停下宿營時，十三皇子就過來告辭。原來，他竟要親自送十三福晉回京。
季顏心想，這到是好事。
十三皇子的離隊，並沒有讓康熙多停片刻，之後繼續前行。
終於到了地方，各人紮營，按著規矩，該在哪個方位，距離多少，帳篷大小，全都十分有講究。
季顏他們只在一個邊角的地方，占了一小塊地方。出了帳篷，入目的就是一望無際的大草原，風吹草低，天高地闊，讓人心情也跟著好了起來。
季顏想要跑馬，可她這趟過來，卻並沒有帶馬。所有人都知道她身體不好，並沒有給她準備馬。
不過，在這種地方，想要找匹馬還是不難的。
正想著，就見幾個皇子，正領著一堆人，浩浩蕩蕩的過來。卻是跟著來的三個小皇子，十五、十六、十八三位皇子。這裡十五皇子才虛十五，半大小子，一團孩子氣。
那小的就更小了，還是個小娃娃呢。
那三人對她到是有些好奇，看到她時，先是怔了一下，接著便一起走了過來。
彼此見過，季顏的視線就落在那十八皇子臉上，早夭之相。一臉死氣，命不久矣。
「哲縣君，我聽說，你的醫術非常高明，是真的嗎？」
牛痘，以及糧食的事情，康熙並沒有算到她頭上。那必須是皇上聖明，是天佑他們大清。所以，最後還是將她的醫術拉出來做擋箭牌了。
小孩子說話清清脆脆，軟軟甜甜，讓人一聽心裡便喜歡。尤其是這小傢伙，一雙大眼，一點不像愛新覺羅家的，烏溜溜的，像兩顆上等黑珍珠。
「我的醫術確實很不錯。」她伸手摸了摸小傢伙的頭，將他頭上的死氣撫去：「要不要我幫你看看？」
十八皇子眼睛瞪得更大了：「胤祄生病了嗎？」在小孩子的心裡，只有生病了才要看太醫。
另兩人也是一臉緊張的看著她。
「還不知道呢，看過才知道。」季顏去拉他的手，給他把脈。過了一會兒，才笑道：「沒有哦，十八阿哥的身體非常好。」她還是拿了一枚藥丸給他：「不過，吃了這個之後，身體會更好。」
「這是什麼？」
「讓你不生病，不用喝苦藥的東西。而且，是甜的。」
十八皇子還在猶豫，十五皇子正要阻止，就聽邊上一個聲音道：「胤衸，還不快收下，謝謝哲縣君。」眾人一看，竟是康熙。
眾人一起給康熙請安，待他叫起，這才起身。季顏將藥丸遞給十八皇子，十八皇子連忙將藥接了過去，轉了轉沒地方可放，畢竟那就是一顆藥，也沒瓶子，放哪都不合適。最後乾脆直接塞自己嘴裡，咕咚一聲咽了下去。才對著季顏行了一禮：「謝謝哲縣君。」
「不用謝。」季顏又拍拍他的頭，早夭之相已除。
康熙將三個孩子全都趕走，他身邊的內侍十分識相的給他搬了個椅子過來。季顏也就順勢坐回她的椅子上。康熙這才問道：「胤衸身體可是有問題？」
「小問題。」但命運要他死的時候，他身體好不好根本不重要。走路跌一跤也是死，喝水嗆死，怎麼死不是死？
「說起來，這麼多年，都未尋到你夫君……」
「讓皇上費心了。」季顏笑道：「要找他，確實千難萬難。只是該回來的時候，自然就回來了。」
康熙見她如此，也就不再多說。只是心裡想著，沒准那人已死。要不然，怎麼這麼多年，竟沒有半點消息？又想著，如此也好，以免他的那些兒子們，動不該動的心思。她的醫術好，救人自然厲害。可若要害人，卻也厲害的很。現在這般，就是極好的。
康熙說了很多話，一些絕對不會對著兒子，或是大臣們說的話。他誇她的父親，說季忠有多不容易，又說他自己，如何如何教養兒子……季顏聽得莫名其妙。等他走了，她才緩過味來。康熙大概是動了廢太子的心了！可心裡又不得勁兒，臨到頭了，大概有些下不去手。所以，想找個人說說為人父的不易之類的。
她到這清朝這麼久，就沒關注過那些人，那些事。撞到眼前，她會看。看順眼了，順手幫一下也是有的。就像胤祄，討了她的歡喜，改了他的命運，對她也不是多大的事。一個小孩子，于大局無礙，天道也不在意。
太子麼？這麼久她就沒認真注意過。太子也沒將她看在眼裡過，沒有交集，自然更不知道他做了什麼，讓康熙動了廢他的心。
這種事，不是她該管的，她也管不著。所以直接就將這事給丟到腦後。
季顏到是趁機跟康熙要了匹馬，康熙雖然吃驚於她想要騎馬的事，卻還是給了。得了馬，季顏就帶著身邊的人，沒事跑跑馬，溜溜彎。雖然這馬是一匹再溫良不過的母馬，跑起來也不快，可到底跑起來了。
季忠帶著人，也會去打獵，準備獵一些漂亮的皮毛。平時自用也好，送人也罷，都使得的。
事情發生的時候，是晚上。外面一陣刀劍聲，起的快，結束的更快。之後整個大營就陷入厚重的低氣壓下，再沒有人敢出去跑馬打獵，說笑聊天，哪怕是走路的腳步聲都低了許多。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季顏一頭霧水。
【賈妃將太子告了。】
賈妃？那個本該是賢德妃的賈元春？「有她什麼事？」
【賈妃聽到了太子要謀反的事，告訴了康熙。】
「太子真要造反？」
【假的。】九尾甩著尾巴：【太子手裡連兵權都沒有，怎麼造反？】
但康熙想要他反，他就得反。
【其實賈妃是太子的人。】
「……」
【賈妃確實偷聽到了一些話，只不過聽的不全，卻也算是歪打正著。】
這位賈妃還真會作死，後宮嬪妃摻和這種事，本就是大忌，現在又背主……不管是誰，都不會喜歡背主的人的。
悠于 2018-10-19 13:26
第416章
太子被廢, 直郡王被關。
康熙傷心痛哭好幾回，大臣勸了又勸，皇子們跪了又跪，結果一切都沒有改變。
不，還有是改變的, 十三皇子不在，所以這次沒他什麼事……
接著就是拔營回京，季顏卻是頭一次真正注意到太子這個人。因為他跟直郡王兩人坐著同一輛車，落在隊伍的最後。季顏的車就跟他們離得不遠。挺尷尬的一個位置！想想他們來時是何等的意氣風發？誰能想到, 回去的時候, 他們卻落魄至此呢？
也是因為這一次，季顏注意到, 這個太子其實是個聰明人。他應該早知道自己會有今天, 或者說, 早知道康熙會有今天這番舉動。他一點都不意外, 從太子變成如今的，幾近階下囚的身份, 他非常平靜。目光深遠, 看似恍惚，實則清明之極。到是與他一起的直郡王, 氣憤又傷心，絕望又痛苦。
他想不通, 為什麼太子造反，他不過是說幾句實話, 就被皇上給降了罪？他想不通？
他當然想不通，因為太子沒造反，一切都不過是康熙一手導演的。本來就對太子心中有愧，他這個做大哥的上來就要殺了太子，康熙豈能饒他？
除了康熙，大概就也太子明白。所以，太子偶爾看向他時，目光中滿含譏諷。只是不知那譏諷，是因為什麼。因為康熙的心狠，還是直郡王的愚蠢。
回到京城，營地的那種壓抑便也延續了過來。各家各戶都關門閉戶，安安生生。季顏本來還想給四福晉和十三福晉送些皮毛，後來想想還是作罷。這種時候，她就算裝不出沉重來，也不能顯得太過輕鬆。沒看那些朝廷重臣想要互相來往都避著人麼？她這麼輕鬆的走親訪友，就有些過了。所以，第二天，就又回了莊子。
雖然她一進莊子，沒待半個時辰，就又幻影移形到了之前待的草原。盡情的縱馬狂奔，打獵狩野。白天過去，晚上回來，泡上溫泉，喝杯桃花釀，舒坦到了極點。
如此過了一個月，京裡的氣氛才好些。
四福晉給她下帖子，請她過府賞菊。
季顏收拾了一下，便乘馬車進城了。結果剛進城不遠，就見到林黛玉的轎子。就見她坐在轎子裡，看著外面的一切，眼神有些恍惚。她難得惡趣味的想，如果現在榮國府再開角門，她是進，還是不進？
上次來，她是二品大員的嫡女，榮國府只是一個家道中落，又沒有頂梁之人的落魄世家。這次，她卻失去了二品大員的父親後臺，成了真正的孤女，寄人籬下。榮國府卻有了一個受帝寵的宮妃。而這個宮妃，卻有一個看她很不順眼的母親。她上次打了人家的臉，這一次，也不知道那王夫人，會不會想反打回來。
行不多遠，就到榮寧街。正讓她想了個正著，那榮國府，可不就是還開了角門？林黛玉的轎子在門前停了許久，可到底還是進了。
季顏到是好奇的很，怎麼不見賈璉？
她記得在揚州的時候，她看到過賈璉的。應該是送她回去的人，幫著料理後事之類。這會兒，不是也該一路護著她回來麼？怎麼這一路上，卻沒有一個賈家主子？
到底事不關已，她也沒多想。穿過榮寧街，轉道去了四貝勒府。
弘昱一看到她，就沖了過來：「季姨。」
季顏摸了摸他的大腦袋，把人抱起來，走到院內。四福晉坐在屋裡，她的肚子很大，又快生了，看起來特別費勁。兩人認識這麼多年了，也不講究虛禮。季顏直接抱著弘昱在她邊上就坐了下來：「這段時間受了驚？臉色看起來不太好。」
四福晉摸了摸臉：「發生那麼大的事，誰能不驚呢！不過好在緩過來了。」兩人之間也不說虛的，四福晉本身精力有限，儘量把話說開了，不然一會兒，她就沒精神了：「今天找你來，主要是因為宮裡的王庶妃。」
見她還有些莫名，又解釋道：「是十八阿哥的生母。之前在塞外，你給了他顆藥的那個孩子。」
季顏這才恍然大悟。
「她想謝謝你。可她在深宮，家裡人又不在京城。便托了我，向你道謝。按理我該親自去，才能表誠意，可我這的情況你也看到了。且這麼多年相交，我是把你當親妹子，不拿你當外人。所以才下帖子讓你這個被感謝的親自跑一趟。也是我真想你了，這一次你跟著去塞外，咱們可有半年沒見了……」
季顏笑道：「王庶妃的謝意我收到，這件事咱們就此揭過就行。」
她可不想跟宮裡的什麼人，有來有往。
「行，回頭我讓人遞話給她。讓她別惦記，對了，她還托我將一些謝禮給你。你也別拒絕……說難聽點，你收了，她反而放心。東西就放在你院子裡，你回頭看看。」
這道理季顏如何不懂，「聽你的。」
之後兩人便說了些閒話，四福晉很快就沒什麼精神了。
季顏也沒急著回去，應她之邀，在貝勒府住了一晚。她當初第一次來時住的那個院子，一直就空著，她偶爾過來，歇息小住都在那裡。那些禮物就在她房裡，兩個箱子。一箱子是藥材，一箱子是珠寶首飾。
結果當天晚上，四福晉就臨盆了。
府裡本就備有太醫，但季顏還是被四貝勒派人請了過去。
外面的人只知道她醫術好，卻不知道她醫術好到什麼程度。可四貝勒知道，她的醫術比太醫院裡所有太醫加一起都高，皇上為什麼非要將她拘在身邊？那是將她當成了救命稻草。此時她人在近前，四貝勒當然不會舍優取劣。
季顏也沒推辭，直接就進了產房。
一進去眉頭就皺了起來，直接拎了一個助產的嬤嬤丟出去給四貝勒：「這個人有問題。」丟下這麼句話，又進去了。至於四貝勒怎麼處置，助產嬤嬤怎麼喊冤，那就不是她需要管的事情了。
現在的問題是，雖然她來得早，可四福晉還是中了招。一種抗凝血的毒素，只要一點點，血崩是必然的。生產的時候最怕這個問題，但凡產婦出現這種問題，一屍兩命幾乎就是必然的。
可她的解毒藥，對這種毒卻沒辦法。
直接拿了筆墨，寫下藥單，又甩給四貝勒：「一個時辰之內，把藥給我備齊。」
四貝勒立刻讓人去準備，然後才問：「福晉如何？」
「藥齊了，人就會沒事。不然就等著收屍！另外，替我準備一間靜室。」至於熬藥的工具，她自己有。
「放心。」四貝勒黑著臉，立刻讓人準備。
僅僅半個時辰，藥就準備妥當了，就擺在靜室裡。季顏將所有一切，查了一遍，眉頭就皺死了。直接將四貝勒又叫了進來：「這靜室裡準備的水有問題，藥裡面也有一種不成。」她搖了搖頭：「讓人另準備一桶水，藥必須在半刻鐘內送到。」
四貝勒臉色更加漆黑，幾乎能滴出墨來，一邊讓人立刻備水，一邊讓人取藥。
水一到，季顏就開始熬藥。而藥也是人跑著送到，剛剛趕得及她處理下鍋，半個時辰之後，藥劑完成。
為了趕時間，她這一次熬的是藥劑，且完全沒顧忌口味問題。
藥盛在碗裡，她親自端著，完全不過他人之手。一路送到產房裡，產房裡，四福晉臉色煞白，滿頭冷汗，身下血流如注，可孩子就是不出來。
看到她，還勉強擠了個虛弱的笑容來。
「妹妹。」
季顏一手端藥，一手將她扶起，「味道古怪了點，忍著。」
這種掙命的時候，四福晉哪裡還會在乎味道？張開嘴，不管她喂來什麼，都只有拼命往下嚥的。雖然心裡早有準備，卻還是在第一口入喉時嗆了一下，後面卻喝的很順利。
季顏從第一次見四福晉，就知道她是為了孩子特別豁得出去的主兒。今天卻是又一次意識到，這個女人為了孩子，真的什麼苦都能吃。那藥……不說別人，她自己是一口也喝不下去。
所幸，這苦也沒白吃。藥才喝完，出血的情況立時便緩解許多。
季顏又給她塞了兩顆藥，一顆補血的，一顆補氣力的。不然，就她之前流的那麼多血的情況下，也根本沒力氣把孩子生出來。
之後便是正常生產過程，雖然肯定痛的死去活來，但產婦有勁了，孩子自然是順順利利的降生了。一男一女，龍鳳胎！大小三人皆安！這種情況，在現代十分常見，可在這裡，生在皇家，就有著別樣的意味。
四貝府上下喜氣洋洋，四貝勒更是高興的全府多發兩個月的月例。
四福晉自己也高興，只是雖然解毒的及時，卻到底對她身體造成了影響。季顏也沒瞞她，實話實說：「以後，怕是不會再有孩子了。」
「我已經很滿足了，真的。謝謝你，妹妹。如果不是你，我真的……你不知道，那個時候，真以為我要死了。我就想，萬一我不在了，我的弘暉和弘昱該怎麼辦？爺肯定會續娶。可續娶的福晉對他們會好麼？就算開始會，以後她有了自己的孩子呢？我就想著，不管怎麼樣，我都要活著。只有活著，我才能護著他們。」
她輕笑道：「而且，我已經有四個孩子了。說實話，我知足了，誰也沒有我這樣的福氣。真的，這一切都多虧了妹妹，真不知道要怎麼感謝你……」
第417章
雙胞胎洗三這天, 九尾告訴她：【林黛玉死了。】
「怎麼死的？」
【四貝勒給她倒了一杯毒酒，她一點沒懷疑就給喝了。沒兩分鐘，就七竅流血，毒發身亡。】
「理由呢？」
【之前的那水，藥, 全都是林黛玉的手筆。】
這一點，她到猜到了。之前檢查時，她就發現，那水裡和藥裡, 都被人動過手腳, 水裡摻了蛇液，藥裡也是, 有毒蛇咬過, 毒液滲在裡面。同一種毒, 同一種蛇。水且不說, 那藥上的牙印，直分清晰, 顯然是剛剛咬過的。
東西在她進來之前, 已經準備好了。可見那蛇就藏在靜室裡，在她來之前, 又走了。
四福晉對自己孩子有多重視，她看得一清二楚, 越到臨產期，越緊張。斷不可能讓這後院成一個篩子, 什麼人都混進來。剛準備好的藥和水就給下毒，沒誰能做得到。唯一她擋不住的，就是毒蟲蛇蟻。
四福晉擋不住，可四貝勒卻知道林黛玉的手段，很多小細節正常人想不出緣故，可對於知道有這樣手段的人在的他，卻是很容易想到。便是毒蛇遊過，也會留下痕跡。
對於四貝為說，林黛玉要玩小心思，想進他後院，他能容忍，甚至還有一些小得意。被這樣的有本事的女人看上，且非君不嫁，是對他的一種無聲讚美。他雖不至於為此洋洋自得，卻也很樂意見到。至於她的手段，再匪夷所思，只要能為他所用，他也可以接受。但這人要害他的福晉和孩子，這就碰了他的底線。
這一次幸虧是季顏在，如果她不在，他的福晉和孩子，必死無疑。且作為皇子，他更會擔心。今天她能害他的福晉和兒子，下次會不會對其他孩子下手？甚至，對他下手？
以前只以為她想進他後院，他可以給她一個位置。本以為是個只懂情愛，後院爭寵的小姑娘，現在才發現，原來是一匹敢殺人害命的毒蛇，四貝勒又怎能容她？
「林黛玉怎麼突然就想動手了？她不是才回榮國府麼？」
【就因為才回，才幹這事呢！白天她回榮國府的時候，榮國府只開了角門，進了裡面，又被王夫人奚落了一通。心裡氣的很，又知道四福晉又要生了！她之前一直以為，你是跟她一樣的穿越者。誰知道這麼多年，你也沒進誰的後院，還是已婚之婦。到是四福晉的命運大改。先是該死的長子未死，後面又有其他孩子。四貝勒對她也愛重的很。所以，她又覺得，很可能四福晉才是穿越者。人憤怒到了極點，哪還有什麼理智，一看有機會，就想直接把她弄死唄……】
季顏搖了搖頭，說再多也無異，死都死了。
【對了，她的空間我給拿來了。】那是個玉鐲子。【裡面是林如海給她的那些金銀，還有她這兩年賺的，足有五十萬兩。】
季顏用精神力滲入進去，查看了一下。果然很多金銀，但大頭的，卻全都是銀票。這東西，離了這世界也就沒用了。回頭還是花出去的好。
「對了，那有問題的助產嬤嬤又是怎麼回事？」
【這你肯定猜不到。】九尾嘿嘿笑了一會兒，才道：【是德妃。】
「德妃？四貝勒的母親？她為什麼要這麼做？」
【好像是說，她自己身份低微，兒媳婦身份太高，讓她不喜歡。而且，她本身也不喜歡四貝勒。最近四貝勒很得康熙的喜歡，又因為他有兩個嫡子……她是想讓四福晉死，留下孩子。然後再給四貝勒娶個討人喜歡的福晉啥的……弄不懂。】
這種想法，也是絕了！
「四貝勒查出來的？」
【查出來了。但他又不能對德妃動手，只能忍著。正好又查出林黛玉，帶著一點遷怒的想法，才會乾脆俐落的下手。】
四貝勒對德妃沒辦法動手，但是他卻可以對包衣世家動手。
那個助產嬤嬤出自包衣世家，憑她一人自然沒辦法做到這些。在她身後，跟著牽動的不知有多少人。四貝勒順著瓜，一路摸下去。將他們一窩給端了。那些，本就是德妃丟出來的棄了。一旦事發，總是要有人給四貝勒出氣的。
誰知道，四貝勒到此卻並沒有停下來，而是繼續往下查。
很多事情都是經不起查的。尤其在這之前，四貝勒還跟穿越的林黛玉有過不少的接觸。從她那裡，聽說不少包衣世家如何如何的話。以前並未重視。現在卻狠狠的查了一翻。這一查，他便兜不住了。最後，他直接捅到康熙那裡。
小小的包衣，過的是帝王般的生活。百官貪污，貪的是百姓的血汗，包衣之貪，貪的卻是皇帝的私房。且一想到，身為帝王，吃喝用度，全都掌握在包衣之手，想讓他吃什麼，他就只能吃什麼，想讓他用什麼，他就只能用什麼……不想不覺得，一想便是毛骨悚然。
帝王之怒，血流成河，伏屍百萬！
一夜之間，包衣世家倒了血黴。
德妃的娘家也不例外，全都一擼到底，抄家發配……
這些事情發生的時候，季顏已經在莊子上了。
如今已是寒冬，眼看著春節將至，季顏拿之前林黛玉那裡得到的錢，在村子裡蓋了間私塾。又讓人請了兩個秀才，村子裡的孩子，以及附近的孩子，都可以過來讀書。她還要求，秀才的工資她來發，他們自己不許收束修。學生也不用交束修，只筆墨紙硯，卻要自己出。
等到開春，一切準備妥當，學堂便開了學。
季顏便給自己找了事，在學校裡授課。她會的東西不少，可教的更多。因此，她教的隨興。這一節可能教算術，下一節就可能教畫畫，再下一節就可能教音律，或騎射，或藥或醫……教什麼，端看她的高興，也看學生想學什麼。
她不要求學生一定來上課，她開課，學生愛來便來。若是無人，她自娛自樂也玩一天。若是有人，教了就教了，亦不佈置作業。
開春沒多久，皇太子複立，同時分封皇子。四貝勒如今變成了雍親王，十三皇子更是雙喜臨門，他被封為貝勒，十三福晉亦為他生下嫡子。
所有分封中，季顏算是唯一的例外。只因為她並不是皇家之人，卻也趁著這股東風，升了一級。如今，已經是郡君了。
季顏常歎，得虧季忠是她的傀儡所化。如果當真是普通父女，她這個女兒一升再升，而做父親的還是平民百姓。按著等級制度，做父親的還得向女兒行禮什麼的，不管是哪家，這日子都沒法過。
在此之後，緊接著就是皇帝降恩于淑房，嬪及以上的後妃，家有別墅者，可請旨省親。
之後，整個京城就是幾個要蓋省親別院的家族的舞臺。大量的山石運往京城，各種奇珍異玩，奇花異草，全都賣上了天價。
這一天，四福晉事帶著她幾個孩子過來。這一次，連弘暉都跟著來了，小傢伙如今長大了，長高了許多，是個大孩子。
「季姨。」兩個大的齊齊開口叫人。兩個小的卻還要人抱著。
弘暉帶著弘昱找他們的小夥伴去了，如今想找，就只能去私塾了。季顏讓人跟著，也不用擔心。兩個小的還是貪睡的時候，直接安置在廂房裡，讓人看著就行。
最後剩下的就是季顏跟四福晉，因貪看春光，便在院子裡擺了桌椅，分兩邊坐下。
「還沒恭喜福晉。」
「那我就不客氣的受了。」四福晉笑道：「這次過來，是弘暉和弘昱都想你了，帶他們過來看看你。你也真是的，不愛城裡，偏愛這裡。」
「百姓純樸，在這裡住著開心。」
「我說不過你。」她從袖子裡抽了一張紙出來：「這個是給你的。」
「是什麼？」
打開一看，不由微微一怔，上面竟是個地名。
「這些年，皇上，我們爺，十三弟全都沒停止過替你找人。這是前段時間剛得到的消息，還不確定。只是那裡有一人，跟你所述的很是相像。」
四福晉拍拍她的手，又道：「我琢磨著，該是錯了的。那人雖然年紀長相跟你所說相似，可姓名不同，也不懂醫。且……且那人在那邊卻已娶妻生子……可不管怎麼樣。人還是要求個明白的，你讓認識他的人去看看。若不是，咱們繼續再找。若是……」
若是，她也不知道該如何。心狠一些，便斷了這念想。以她現在的身份，本事，多的是人想求娶。這些年，不知多少人打她的主意，都是皇上和他們爺給攔了下來。若她還想繼續，便是找上門，她是原配嫡妻，又有他們這些人在後面支持，也斷不讓她吃了虧。
季顏看著她，輕笑：「不必去看，這人斷不是他。」
四福晉到是好奇：「你怎麼確定？」
「他與我性命相通。他生我生，我死他死。他又怎麼可能另娶他人？」
四福晉吃驚：「這，這怎麼可能？」
季顏笑道：「若不是如此，以我那樣的身體，如何能活的這般長久？本就是兩個人，一條命罷了。」
「這可真是，真是匪夷所思！」
「世間之大，無奇不有。」季顏道：「你不用替我擔心，他該回來的時候，自然會回來的。至於不回來，只要我還活著，我便知道他還活著，這也就夠了。」頓了一下，又道：「不過，這個人還是要去看看的。這麼多年都沒找到，卻突然冒出一個如此神似的人來……你不覺得太巧了麼？」
四福晉可不是無知的小姑娘，立刻也想到。「確實是太巧了些。」
第418章
季顏到底還是讓人去見那個疑似宮九的人了。宮九那樣的性情人物, 尋常人家可養不出來。真要有？要麼就是宮九本尊，要麼就是假的。
何況宮九此時就不在這個世界，哪裡又冒出一個來？所以，那人篤定是個假貨。那麼問題就來了，是誰費這麼大的心思, 弄一個假貨出來呢？圖的又是什麼？
這個問題其實不難，對方弄個假貨，不外是為了讓她上當。那麼她上當之後的反應，才是對方所謀的。她若是心死, 不要這個負心的漢, 她就是徹底單身，不再等待, 更無期待。就有心情迎來第二春了！就算不嫁人, 感情也在虛弱期, 有個說得來的知已趁虛而弱, 應該也不會拒絕。若她也是嫁雞隨雞的，以夫為天的一般女子。那就更好了, 沒准直接就跟那人過了。那那人需要什麼, 作為妻子，又哪有反駁的道理？
她身上值得惦記的, 也就是一身醫術罷了。
讓她不舒服的是，這些人想要算計她, 做什麼總拿男人說事？這種手段比一般的陰謀，更讓人噁心。
去的是季忠加林伯。按正常人的想法, 這兩人應該是最熟悉宮九的人。季顏讓宮小花跟著跑了一趟，有些事情，人類不方便查，可系統卻很方便。
過了沒幾天，宮小花就傳來消息：【這個人靈魂跟主人沒有半分相似。】
這是必然的。
【他是一個叫愛新覺羅胤祀的人安排的人，訓練了很久的。】
八皇子麼？
【對了，雍親王和康熙的人也查到這裡了。主人夫人，要將幕後之人告訴他們嗎？】
皇八子前段時間，因為請封太子的事倒了一次大黴，被康熙罵了一回，罵的十分難聽。這一次大封皇子，都沒他什麼事。所以，這是正道沒辦法了，所以開始走歪門邪道了？又或者，他本就是這樣的人。畢竟還訓練了很久，顯見不是一時片刻才有的心思。
「引著他們自己發現就行。」
【知道了，主人夫人。】
又過幾天，季忠和林伯回來，自然帶回來，那人是個假貨的消息。既然是假的，季顏也就沒必要為此人費心。
而康熙和雍親王得了消息，卻不會像她這樣，直接丟過腦。他們不得不考慮，這位皇八子，到底想幹什麼的問題。
他為什麼要控制一個神醫？控制了神醫之後，他想利用她做什麼？
如果是求醫，大可光明正大的去。季顏雖然深居簡出，但對於上門求診的人，極少拒絕。顯然，他想要做的，並不是單純的求醫問藥這麼簡單。他想做的，必然是見不得人的事。這事兒又是什麼事？更直白些：他想害誰？
尋醫問藥，都是救命的事。康熙和雍親王都先後經過下毒事件，對這樣的事，又怎麼能不重視？
過了半個月，雍親王福晉又來了。
這一次，她只自己一個人來的，為的還是這件事。這事從她這裡開的頭，自然也要給個結論出來。臨了又說：「這件事你且等著，我們爺定會給你個交待。」
交不交待的季顏到不在乎，但有人算計她，哪怕沒成功呢，她也不會被人打上門來卻不還手的。他是沒打到，可這不是他沒打，而是他本事不夠。本來想給那位八皇子個教訓，既然有人效勞，她也就承了這份情。
過了沒多久，八皇子再次被康熙喝叱，閉門思過，任何人不得探望。且並沒有說期限！連帶的，他的生母良妃也受了遷怒……對於皇子來說，這樣的懲罰，確實夠重了。大皇子一心想殺了太子，也不過就是圈了府裡，吃喝美人，依舊一樣不缺。他生母依舊是四妃之一，該有的全都有。
對於他們這些皇子，身體上的懲罰沒有，一般都是心靈上的。從高高在上的皇子，離著皇位僅一兩步之遙，直接跌入深淵。他謀了一生的念想，竹籃打水一場空，豈能痛快？尤其是八皇子，連著他生母都遭了責罰，對他更是雙重打擊。
對於皇家來說，這樣確實夠了，可對於她來說，卻還不夠。
她花了半個月的時間，調製出一劑迷情劑來。
然後叫來朵兒：「將這藥下在那位八皇子，和除了福晉之外，隨便什麼人的飲食中。」
朵兒領命去了，九尾卻好奇的湊上來問她：
【宿主，你想幹嘛？】
「我聽說，八福晉因為跟八皇子恩愛，所以不許他納妾，也不許他跟別人生孩子。」
【假的，八皇子後院好幾個女人呢！】
「我知道是假的，但架不住八福晉相信啊！」她挑著指甲：「我看了下那位八皇子手裡的力量，一個是九皇子，九皇子出錢出力，身後母族的力量。還有跟九皇子綁在一起的，十皇子身後的母族，剩下的就是這位八福晉了。可如果，八福晉不再跟他一條心。九皇子不再一味的支持他，他還能翻出什麼浪來麼？」
【八福晉能做什麼？】
「如今八皇子被關在府裡，不許出來，外面的人也不許進。能替他在外面周旋的，可不就是八福晉了麼。沒有了八福晉，他就像斷了一條腿，想站起來，哪還那麼容易。」
【還有九皇子呢？宿主要不要做什麼？】
「九皇子那裡，給他下個心理暗示就行。」讓他一想到八皇子，心裡就不痛快，生出厭惡抗拒之心來就行。
九尾見沒它發揮的地方，就又走了。
季顏當天晚上就去了趟九皇子府，趁著他睡著時，下了個心暗示。
朵兒那邊動作也快，當天晚上，八皇子就跟他府裡的某個侍妾睡到了一起。第二天一早，就把人提為格格。第三天就被提為庶福晉，再往上，就要皇帝批准了。他到是想遞摺子給康熙，可惜他現在被關在府裡，什麼也做不了。只能在府裡拼命抬舉她，壓著福晉的臉面，獨寵她一人。
之後的一切就像她所想的，八皇子發現自己愛上了侍妾。被迷情劑控制的人，根本沒有任何理智可講。為了愛人，他不管什麼大業了，也不管自己的福晉會怎麼想。只想將一切最好的都給她。
八福晉被他傷透了心，果然再不為他做任何事。八皇子跟外面徹底失去聯繫，而九、十兩位皇子，也不再為他奔走。更不想將他從府裡撈出來，連提也不提。至此，八皇子徹底從人們的眼前消失。他手裡的那些勢力，也迅速的被瓦解。
季顏滿意了，而迷情劑的效果僅一個月便失效了。可就算他恢復了又如何？他失去了一切，福晉的心挽不回，兄弟的心更挽不回。經營了半輩子的勢力，一點也不剩。他再悔再恨，亦是無可奈何。感情事業，全都完了。
這一年的秋天，康熙帶著雍親王，十三皇子，以及他們的福晉以及皇孫來了莊子。
女眷都在後院，男人們以及孩子們幫著摘桃子，康熙當然是不幹的，卻跟雍親王、十三皇子到處挖坑，想找季顏埋在地下的桃花釀。他們的運氣到是不壞，挖了好幾壇出來。於是豪飲一番，臨走又搶了季顏十罎子桃花釀。季顏無法，另兩家也只得送上一些。
大人當天晚上就回了城，弘暉弘昱兩個小的卻留了下來。他們對於摘桃子，挖酒，以及跟小夥伴們玩都很有興趣。大人們留了侍候的人，竟也沒反對。
過了五天，所有桃子全都摘光，他們才念念不舍的離開。一人附帶兩筐鮮桃！
到了年底，賈家的大觀園建成了。季顏特地抽空去看了，大白天，隱了身形進去。看著賈政帶著賈寶玉一路起名作詩，其他幾家她也去看了一回。卻發現，不管是比賈家份位高還是低的，那園子修的都比不上賈家。粗粗看了一遍，便回了。直到十五那天，她又去看了一回熱鬧。
那園子裡風景確實獨特，之後隔三岔五的她總要去逛一逛。
省親結束，那園子依舊還是賈寶玉帶著眾姐妹一起住著。沒有了林黛玉，賈寶玉依舊依紅攬翠，小日子過的好不快活。許是沒有萬妖洞吸取賈家的氣運，後面的那些倒楣事來的就慢了許多，不再一件接一件。
季顏這段時間時常去賈家，除了遊玩大觀園，亦為了等一個事件。
這一等，便等到了七月。七月近中，賈寶玉和王熙鳳同時起了怪病，賈家上下一團混亂。季顏就知道，她等的時間到了。馬道婆她是見過的，本以為那也是個妖。見了之後，卻發覺她確實是個道婆。只是修為不高，會的也只是些陰私小道。
如今，她要等的，是那道士、和尚。這兩隻妖，她還是要會一會的。
只是過了好些天，眼看著賈寶玉和王熙鳳都要不行了，那兩人依舊不見蹤影。
季顏想了想，便知自己想岔了。那兩人本是受警幻驅使，或是武力逼迫，或是利益相誘。如今萬妖洞都沒有了，他們對警幻也未必有多少忠心，若是逼迫，此時自然趁機逃的遠遠的，哪裡還會送上門來？若是利益相誘？此時什麼都是空的，他們又如何會為了旁人，浪費身上法力？賈寶玉若是當真死了，只怕他們還要要拍手稱快呢！
畢竟這世間靈氣越來越少，修行不易。多一個妖，可就多一個人來搶資源的。沒見那些道行高深的修行者，全都找了深山老林藏了起來麼？他們這些妖，本也不願在世間行走，若不是逼不得已，誰願意摻和這些事？
第419章
馬道婆修為一般, 且很多東西都是一知半解。
按理，她這手段，不適合在七月使用。畢竟七月有一個中元節，到十五這天，鬼門大開, 陰氣大盛，她用此術，便極難收場。
原來的賈寶玉和王熙鳳都是妖魂，本體尚在, 只要靈魂不滅, 就不會有問題。可現在，他們的靈魂跟普通的靈魂並無不同。且因為他們本是妖魂, 本就屬陰, 又在七月被厴, 幾方一加, 普通的辦法，想救也救不了。
季顏對這兩人本就無感, 這兩人也沒討了她什麼歡心, 便只當個旁觀者，該是什麼命就什麼命。以妖魂入世是他們自己願意的, 讓他們輪回，天道是贊同的。招了小人, 也是他們自己的因果。
連跟她有些淵源的林如海她都能冷眼旁觀，何況這兩人？
因此, 她等不來人，便走了。
這些年，她也見過不少妖精，不作惡的她也就不管了，作惡的，她也收了不少。這世間既有妖，自然也有修行者，相生相剋，總不至於天下大亂。
所以對斬妖除魔這件事，她本就不那麼上心。她從來都不是什麼正義之士，更不是聖母。也就因為那兩人本該出現，她守株待兔一次。不來算他們命好！
只是如此一來，又有許多人的命運要變了。
過了幾天，果然見榮國府又辦喪事。
春去秋來，猛的就聽說，賈璉娶妻了，娶的是薛寶釵。
聽到這結果，饒是季顏也怔了一會兒。然後才將這事理順！薛寶釵既然能嫁賈寶玉，那嫁賈璉也就沒什麼說不過去的。而且，嚴格來說，嫁賈璉其實比賈寶玉更有前途。賈家襲爵人一直是大房，賈璉是下任的襲爵人。這個時候，可沒有誰會想到，賈家最後會被抄。就目前來說，賈璉比賈寶玉還是更吃香的。
再者，嫁賈璉雖是繼妻，可他沒兒子，她生出兒子來就是嫡長子。賈璉一襲爵，她就有誥命在身。跟著賈寶玉，她可能永遠都沒有。
其次，嫁給賈璉上面只有一個繼婆婆，那個婆婆也就掛著名，根本不用怎麼看重。以她的聰明，完全不用擔心婆婆的挑剔。
賈寶玉既然已經沒了，那嫁他，自然是不二人選。至於旁人？說實話，但凡要點臉的，都不會娶她。娶她跟娶個二嫁的也沒什麼區別。賈寶玉愛在內帷廝混，她還跟著搬進大觀園，她的名聲早就壞了。
至於王夫人怎麼想？這種時候，已經不用看王夫人的臉色了。王夫人欠薛家一堆債，又沒兒子來還債，薛寶釵可不是好惹的，她除了咬牙認了，沒任何辦法。她就算有個妃子女兒，也沒用。
這個年代，女人沒兒子就是原罪。她掙的再多，也沒什麼用。如今賈家二房就一個賈環，趙姨娘腰板都比她直。
至於賈璉？本就是個沒大主意的，還貪花好色。薛寶釵漂亮啊，薛家有錢啊！他能不願意？
這麼一想，就一點不覺得這件事有什麼違和之處了。
這一年秋天，康熙突然要在小湯山修建行宮。小湯山的地，一天一個價。這到讓季顏想起林黛玉之前買的那一片地！那些地的地契，都在那小空間鐲子裡，如今全都在她這裡。
林黛玉死了，也不知道這些地官家怎麼處理。
是直接銷檔，重新拿出來賣，還是怎麼的。她讓季忠去打聽了一下。才知道這些地契上並沒有寫誰的名字，誰拿到算誰的。
季顏便乾脆將這些地契全拿出去賣了，換了真金白銀回來，拿去鋪路修橋去。
她現在住的這莊子離小湯山不遠，小湯山那裡一動工，五感過人的她，耳邊就沒一刻消停。而且，因為雍親王和十三貝勒負責這件事，兩人時不時的就要來莊子上歇下腳。桃林都快被十三皇子翻過來了，她那點酒，全被他挖了去。
沒了清靜，她還待莊子裡幹什麼？乾脆搬回城裡去住。
沒事找四福晉喝喝茶，逗逗她家的雙胞胎。聽她說說家常，聊聊京裡的八卦。這一天，她正抱著四福晉的小閨女，逗著她吃東西。心裡突的就是一動，空空的心突然就滿了。有什麼本該是她的東西，但一直不在，而現在……回來了。
「怎麼了？」四福晉一直注意著她，也或者是注意著她懷裡的孩子。一見她異常，立刻就發覺了。
季顏笑道：「他回來了。」
哪怕並未指名道姓，可四福晉立刻就知道，她說的他是誰？
立時也笑了起來：「那可真要恭喜妹妹了，終於守得雲開見月明，一家團圓。」
季顏將小格格遞到邊上的奶嬤嬤懷裡，手捂著心臟，好一會兒，才道：「謝謝。我得回去等他。」
「也好，我不虛留你，你們夫妻久別重逢，想必有很多話要說。過幾天，我下帖子，請你們夫妻過來做客。我可也想見見這位奇人！到底是何等人物，讓我妹子這麼傾心以待。」
季顏一回到郡君府，宮九便現身在她身邊，一把將她擁住。「可算找到你了。」
季顏訝異：「找？你不是可以定位我這邊的麼？還有宮小花在。它還能聯繫你！」
「這個世界外面，似乎有什麼模糊了信號。」他抱著人就蹭，後面乾脆抱起人就進了臥房。「可想死我了。」
小別勝新婚，他們這可算不上小別，而是久別了。胡鬧了好一會兒，兩人都暢快幾回，這才罷手。兩人梳洗之後，又躺在一處，這才說起之後的話。
「之前是有人外面打架，毀了那個世界。」商城裡的宿主，並不全然是相互友好的。他們之間也可能有競爭，有仇恨。就跟普通的人類社會一樣。只不過，他們之間相隔的距離往往是世界。而且，商城並不鼓勵宿主之間有生死之爭。那樣，損毀的是商城的利益！但人心難測，人心亦是商城最不能控制的存在。真有了，商城也沒辦法。
系統對於宿主，永遠都只是協助，輔助，不能主宰。
「那兩個傢伙是情敵，為了個女人在那裡決一死戰，咱們算是無妄之災。」宮九想到這裡就氣的不行。「我在你後面不久就出來了，結果還是沒追上。只勉強知道你在哪個方位，卻不能精確到哪個世界。之前我找了好幾個世界，好不容易才找到你。」
只能說他們倒楣。
「說起來，這個世界的世界意識，特別霸道啊！」宮九感歎道。「許進不許出。」一進來之後，他就意識到，這個世界不能連接商城，想出去只怕不易。
「可不是。這個世界沒有交易對象。一開始，我以為是這個世界沒有不甘的靈魂。後來發現不是。只怕是有，也會被它強行融合。另外，之前還有一個異界靈魂過來，一進來就把她其他能量全都沒收，只留個靈魂，被它丟在主角身上。」
「顏兒找到出去的辦法了？」
「功德。」這是季顏這麼多年來，好不容易才摸索出來的：「賺取這個世界的功德。功德越多，世界意識對我的防備和壓制就越少。」
宮九其實更想暴力解決。
但想想，又覺得這樣也挺不錯。他們留在這裡，權當度假了。商城聯繫不到他們，就不會有任務出現。而且這個時代雖然不如現代那麼先進方便，但這些對他們完全不成問題。這裡空氣清新，食物天然，連水都是清甜的。
而且很顯然，他家顏兒更喜歡慢慢來。
這麼一想，立刻決定配合他家顏兒，慢慢攢功德了。
季顏將這裡的情況跟他說了一遍，尤其是她給他設定的身份。宮九聽的直樂，「那要不要我先離開，來一個隆重登場？」
季顏也樂，她樂的是：「你還是給自己設置一個身份吧？若只是普通百姓，你這腦門上的頭髮，就要剃了。」想想宮九要是剃個半光頭，那可夠她樂好久的。
宮九抱著她就是一陣親，直到她氣喘吁吁喊饒命這才放過她。然後認真道：「這麼說，普通的大夫是不行嘍？」
「肯定不行。」皇帝這種生物，你要是不能讓他畏懼了，他就會要求你畏懼他，尊從他。要守他的規矩。雖然想著可樂，但她可沒想他真的剃個半月頭。
「放心吧，我心裡有數了。」宮九想了想，立刻便有了決定。不就是一個超然的身份麼！「說起來，你準備在這裡長住？」
「本來無所謂，功德其實挺好賺，這幾天，世界壁已經有些鬆動了。只是一想著出去了就要不停的任務，便懶得動彈。」待在自己的小世界裡，一則消耗能量點，二則只有一個人，哪有待在這世界裡有趣。有人陪聊，沒事還能聽聽八卦。
「明白了。」
兩人說話這會兒，天已傍晚。晚上用了飯，宮九又抱著她折騰一回。第二天一早，他便瞬移出去。等到大中午的，青天白日的乘著一隻巨大的海東青……沒錯，就是宮小花。從城外飛了大半個京城，直直落在季顏的院子裡。
海東青是滿人的圖騰，他們視海東青為神鳥。那海東青又巨大，又醒目，大半個京城的人親眼看見，想忽視都忽視不了。這麼大的動靜，康熙能不知道？
那海東青落在誰家院裡，誰又不知道？
因此，不到半個時辰，一隊士兵將院子圍了起來。康熙帶著大臣和眾皇子，一起來了。
宮小花就在院子裡蹲著，宮九長髮隨性的披散著，正擁在季顏，在喂她吃果肉。
看到他們進來，宮九將季顏從懷裡移到身邊，他才起身，對著皇帝一拱手：「多謝皇上照顧我妻子，我來接她回去了。」
眾人從一進來，視線就落在宮九身上，兩人又如此親密，如何猜不出他的身份？只是他們萬萬沒想到，季顏的夫君是這樣一個人。
第420章
騙子！
這是所有聽過季顏形容宮九的那些話的人, 心裡同時湧出的想法。
她怎麼說來著：頗為英俊，身形修長，行為不羈，既有書生的儒雅，又有俠士的風流……愛穿白衣。
她到底是怎麼用如此粗淺的言語來形容這位的？偏他們還以為, 她是情人眼裡出西施，將人美化了。在尋找時，愣是讓人稍稍降低了標準。
難怪他們怎麼也找不到。這分明就是鸞姿鳳態，玉顏金面, 仙風道骨……想想八皇子找的那個假貨？虧他們還覺得, 雖然是個假貨，到也確實不俗。如今再看, 幾個知情的只想撫臉。
一個是天上神仙, 一個是地上的塵埃！難怪她連想也不想, 便說那是個假貨。這樣的神仙人物, 怎麼可能待在一個小山村裡，娶一個村婦？
而且, 你到是早說, 你相公不是凡人啊？來去也不走路上，而是乘著海東青飛來飛去的啊？這樣的話, 他們還費什麼勁去找？直接燒香拜佛，讓神仙早點將人放下凡不就得了？
咳！撇開這些亂七八糟的心思。
宮九一開口, 就要告辭。人家丈夫來接妻子回家，天經地義。可康熙身為帝王, 權利已是人間之極，財富美人更是享用半生，如今最看重的便是壽命。如今有真仙下凡，哪能錯過。
連忙出言挽留。動之以情，曉之以理。
最後，還將季顏拉出來，說她與四福晉情同姐妹，又是他親封的公主。沒錯，一句話的功夫，季顏從郡君，變成公主了。也是自家人……不如留下來，在這裡多逗留一陣。
宮九本就以退為進，要攢功德，自己一件事一件事的做，哪有通過皇帝的手來得快。
猶豫再三，對方也真誠挽留，最後還是看在季顏的面子上，同意了。
康熙大喜，便要大擺筵席，招待他們。
宮九哪裡肯跟他們糾纏，再三推了。只道既是自家人，不必客套。以後有事，作私下拜訪即可。簡而言之，有事說事，看在顏兒的面上，他能給的也不會小氣。想要長生不老沒有，但修行功法，卻是有的。這世間既有靈氣，他若真心想修，長命百歲，便是一兩百歲，絕對沒有問題。
如果要擺皇帝的架子，那就回你的皇宮擺去。私下拜訪四字，便是這個意思了。
康熙聽得明白，心中不快只是一瞬。但一看到邊上的海東青，什麼念頭都沒有了。這位可不是那些沽名釣譽的假仙，那些人一個國師便是抬舉了，這位可是真仙，還真看不上他一個人間帝王。
現在是他有求於人。康熙到不愧是跟眾臣鬥了幾十年的皇帝，能屈能伸，瞬間便調整了態度。連連道好！
將那些大臣打發了，只留下諸位皇子。他們圍著宮小花轉了幾圈，宮小花保持海東青的形態，乖乖讓眾人參觀了一回，這才飛走。隱了身形，又飛了回來。跟留在季顏這裡的宮小花合二為一，跟九尾一處玩去了。
康熙等人體諒他剛剛夫妻團聚，說了會兒話，便告辭離開。
從頭到尾，沒對宮九一身漢人打扮，滿頭長髮有什麼意見。
之後，便是二人甜蜜日常。無所謂在哪裡，只要在彼此身邊，一切皆好。
過了兩天，康熙又來了。
這一次來，直接找宮九。兩人說了幾句話，康熙便問起長生之事。
宮九道：「這世間確有修行一事，修行有成，也確實可以延長壽命。至於延長多少，卻看修行的深淺。」
康熙大喜，忙問道：「那朕可能修行？」
「皇上自然可以修行，只怕皇上自己堅持不下去。」
「哦？可是有什麼難處？」
「皇上可知，為什麼我妻子身體不適，我卻幾年不歸？」不等他回應，他便繼續道：「只因為，我修行正是關鍵時刻，要回去閉關。一次閉關便是幾年。」頓了一下，又道：「修行與凡人練功不同，一次入定，便可能幾日、幾月，乃至幾年，幾十年，便是幾百年也是有的。皇上身為一國之君，日理萬機，又如何修行？」
一次入定幾個月不上朝，甚至幾年不露面？
康熙顯然亦十分猶豫，畢竟掌了一輩子的權，突然要他放手，並不是容易的事。他想要長生為的是什麼？不就是可以更長久的掌權麼？若是修行便不能掌權？他道此事要再考慮考慮。至於如何取捨，總要思量清楚才行。
宮九隨他，他若要來求，他到是願應的。這世間有修行者，有妖怪，再多一個修行者，影響不大。
到是在他臨走前，特別提了一句：「我娘子跟四福晉和十三福晉交好，回頭會邀請她們過府一敘。皇上不必疑心！」
這卻是擺在明面上的事情，季顏不想給她們帶來麻煩。但關係確實不錯，也不想就此就斷了交情。所以，還是跟康熙先打個招呼的好。此事只是後宅女子相交，無關政治。
康熙自然明白，且更不願拂了仙人的面子，爽快的應了。
季顏第二天就下帖子，請了四福和十三福晉過府。
這兩天的事，她們也從自己丈夫那裡知曉。還得了些叮囑……過來的時候，一連給季顏道喜，又不停的感慨。季顏拿了些這世間沒有的東西出來招呼她們，兩人便又稱了回奇。至於宮九，她們卻未見到。
此間男女大妨甚重，女眷就由女眷接待。四皇子和十三皇子則由宮九接待！宮九這人要圓滑起來，就沒有人是他不能結交的。上到帝王皇親，下到販夫走卒。端看能不能入得他的眼。
季顏既然有心結交四福晉十三福晉，他自然也不會不給他們面子。
那兩人也有意結交，彼此有意，自然賓主皆歡。
此事之後，雙方便又恢復尋常。季顏只丈夫歸來，不摻和任何事，多他少他並無什麼不同。季顏依舊時不時的跟四福晉和十三福晉小聚。依舊逗雙胞胎逗的開心，弘暉弘昱還是一口一個季姨的喊著。一切都沒什麼不同。
只是過了約摸半月功夫，康熙突然宣佈要退位。而他選定的接班人，竟是雍親王。一時間，朝廷上下皆驚。但知情的人都知道，皇上這麼急著退位為的是什麼。眾人再三相勸，勸不回來，也就只能接受事實。
接下來的日子裡，康熙便時常到府裡來。宮九知道季顏的莊子，去看了一回，便一起搬了過去。康熙便常駐在莊子上！那裡聚靈陣擺了幾年，靈氣自不是城中可比。康熙跟著修行，一個月後，宮九引他入了門，他第一次入定，便過了一天一夜。如此一來，對宮九的話更加信服。也終於知道，為什麼季顏以前寧願住在莊子，卻萬般不願回城了。
住在這裡，有那些靈氣滋養，便是不修行，身體也比常人要好的多。
因此，越發催著禮部，抓緊辦新帝即位之事。半年後，雍親王繼位。
康熙徹底從皇位上退下來。
又過兩個月，康熙將太子也領了來。
宮九到不在意，跟太子聊了聊，到覺得他比康熙更投他的意，便也收了下來。領入門之後，修行就是他們自己的事，根本不用人全程看著。
小湯山上的行宮徹底完工，康熙帶著前太子搬了過去。之後又請他們夫妻搬到那裡。宮九自然拒絕，他半點也不想別人打擾他們夫妻二人世界。
至於功德一事，到是簡單。
他直接將水泥拿了出來，說是煉丹產物。至於怎麼用，給雍正自己折騰去。
此物不說修建房屋、鋪路架橋了，只用在水利建設上，便是利在當代，功在千秋的事。所得功德，十分可觀。
兩人曾在清朝待過，雖然兩個世界並不相同，但本是一脈相承，可做的事情心裡有數，一件件的往外拿就是。
雍正上臺第二年，賈太妃亡！猛聽這消息時，季顏都幾乎忘了這個人。還是九尾提醒，才想起來，這個世界還有個紅樓。於是問了兩句，然後就覺得，這賈太妃不愧是賈家出來的，真心會作死。
說起來，康熙以前的那些女人，如今全都搬到暢春園了。康熙修煉正在癮頭上，一入定就是三五天，修煉初期，進階最快，每一次入定醒來，實力都有明顯的精進，哪裡還有心思去管那些女人？
結果就在這一年，賈太妃有孕了！！
當然，這件事知道的人並不多。但是，康熙知道了，雍正也知道了。孩子是誰的尚不知道，但這孩子肯定不是康熙的。於是，賈太妃就只能病故了！
賈太妃一死，賈家上下如喪考妣……之後，賈家依舊被抄。只是到底還是不同了！兩任皇帝平安過渡，他們也沒惹上什麼大事。且一個大觀園，家底都被耗個乾淨，雍正都瞧不上他們手裡的那點東西。
家抄了，人被關了一回。但沒過多久，又給放了回來。榮國府當然是沒了，賈赫本就是個將軍，此時又降兩級，由賈璉繼承。大觀園收歸國有。
賈家上下，就只靠著女人的嫁妝過活。但好歹，家雖沒了，人卻沒亡乾淨。頂門定居的男丁還是有的！
那些人和事，就不是季顏關注的了，她此時卻盯上了被抄的大觀園。她喜歡大觀園，這一點毋庸置疑。見它被抄歸國有之後，就去找四福晉，如今的皇后娘娘打了招呼，將它買了下來。
雍正對他們夫妻十分優待，見她喜歡，哪能要她錢？直接代辦，掛在她名下。裡面用的人，一應支出，卻全都從內務府出。
自此，她終於可以光明正大進去玩了。
悠于 2018-10-19 13:26
第421章
這一次, 夫妻兩在這個世界待了足足三百年。
沒有任務，不用算計著什麼。真正是自由自在，肆意瀟灑。他們離開時，那個世界已經完全跟歷史不同。
因為皇家的人裡有了修行者。甚至之後，歷代皇帝都會早早退位，傳給下一代, 他們則踏入修行之路。哪怕那個世界靈氣稀薄了，但還是夠他們使用的。以至於, 康熙、雍正些皇帝, 在他們離開時, 都還活著。後面的皇帝個個有老祖宗壓在頭上, 半點不敢行差踏錯。這邊錯了，那邊老祖宗就能把他們從皇位上踢下去, 換個人做。
所以, 清朝到是延續了下來，沒有百年屈辱，也沒有什麼外敵入侵。
在他們離開時, 依舊還是太平盛世。
至於以後會如何, 那不是他們該關心的事情。
回到空間, 兩人都有些恍惚, 隨即相視一眼, 悠悠一笑。三百年了, 身份一時間到有些轉不回來。
這一次, 他們休假的時間夠長。一回到空間, 宮九還沒來得及休息，就有任務找上來，連小世界都沒來得及看，就又走了。
季顏則開始整理自己這一趟所得。
旁的不說，不過都是外物。最是難得的是，是她用的這個身體。
上個世界的身體，她給帶回來了！
因為最初的時候，她的靈魂跟身體融合度不夠。她後來一直修煉，利用功德將融合度徹底提升了上去，以至於等於變相的將這個身體煉化了。因為是功德煉化，而不是系統直接融合。所以這個身體，也屬於她了。
之後又修煉了三百年，這個身體雖然不如她原來的身體，但也如臂使指，並無二樣。
【宿主，不如給這個身體弄個高等的血統。】
季顏是不願將自己原來的身體給整成不是人，但這一個……她還真有些心動。同樣的東西，有兩個一模一樣的，尤其是一個是意外所得，便總不會那麼重視了。
「那就買個血統吧。」就算弄的不合自己心意，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宿主，你想要什麼血統？這裡有獸族，天族，魔族，妖族，精靈族……而各族下面還有分支！】
獸族裡面也分三六九等，最低等的只有觀賞功能的低等獸族的貓族，兔族……也有強悍些的戰鬥種族，虎族，豹族……當然，還有神聖類的，龍鳳白虎之類。其他種族亦是一樣！
以她現在的能量點，完全可以直接選一個神聖級別的。
「鳳凰吧。」鳳凰的全盛形態，是一隻閃耀著七色神光，身帶涅槃之火的鳳凰，美的直擊人心。至於其他種族，她甚至沒去看，便直接選了這一個種族。
說到底，她就是個俗人。愛美之心未減！
【宿主確認要買鳳族血統嗎？】
「確定。」季顏看著那鳳凰影像，根本移不開目光。
下一刻，她的能量點被清去大半，只剩下零頭給她。而她正在使用的身體，卻快縮小，再縮小。她立刻從身體裡離開，回到另一個身體裡。然後就現，那個身體成了——小雞崽？
季顏看向九尾，「怎麼回事？」
【這是鳳凰幼生期，宿主只要給它提供能量，它就會慢慢長大。變成……】它指一下還沒散去的影像：【變成那樣。】
季顏無語的瞪它一眼，幸好，她有兩個身體。「它需要什麼能量？」
【這是宿主用的身體，自然什麼能量都可以。】
行吧，不過是重新修煉。
她又進入小雞崽，好吧，小鳳凰的身體裡。一進去，便有一大堆的……應該是種族傳承的東西傳進腦子，讓她立刻明白，要怎麼做一個合格的鳳凰。
她將傳承裡的東西熟悉了一遍，然後運用法門。一團金光之後，她便恢復了人形。只是，不知是不是為了配合小雞崽的形象，她居然只有四五歲的模樣！
果然是幼生期！
「先從商城裡買株梧桐樹，還有竹子。換了這身體，這食譜也得改一改了……」
於是又買，眼見著能量點沒有了。便準備去接任務！
因著身體原因，季顏對任務便挑起來。她想早些把小雞崽養成美破天的鳳凰，便準備用這個身體去任務。所以，要去的世界，怎麼也要是個能容得下這個身份的世界。
…………
新世界，是獸人世界。
跟她以前去過的獸人世界又不同。這次的獸人世界，卻是個原始社會形態的世界。
人分兩種，獸人，半獸人。
獸人分男女，平時可在獸、人之間轉化，戰鬥力極高。天生的戰鬥種族。半獸人有獸耳和獸尾，其他卻跟人沒什麼不同。半獸人也分男女。半獸人不能變形，戰鬥力也要弱很多。
這麼兩類人裡，女性，這裡稱為雌性。雌性獸人，以及半獸人，沒錯，包括雌性半獸人，以及雄性半獸人，全都擁有生孕能力。因此，既能戰鬥，又能生育的雌性獸人地位便要高一些。雄性獸人略低，卻也不遑多讓，因為他們的數量比雌性獸人多。而半獸人，多是獸人的附庸。他們依附獸人而生存，為獸人處理一些他們不願做的雜務，以及給獸人暖床，替他們生孩子！
季顏為這個世界窘了十秒鐘，就開始看劇情。
主角是一個半獸人雌性。當然，是穿越設定。來到這個世界之後，深為半獸人的地位所不甘。她不甘心作為附庸，更不甘心沒名為份，與很多半獸人，侍候著雄性獸人。
但是，她一來到這世界的時候，就已經是一個雄性獸人的半獸人了。這個雄性獸人，就是這個世界的男主。
她就算不甘心，在見識到外面的危險之後，也只能放棄自立的想法。而在力所能及的地方，努力改變著自己的處境。先是做飯，這個世界的食物，只有兩種處理辦法。一是生吃，二是用火烤熟了。後者居多，餓極了，前者也常見。但她來了之後，卻將煎炒蒸煮全都用上了。立刻就獲得她的獸人的寵愛。
之後，她又尋找一些食材，調料。讓獸人的生活大大改善。緊接著，她又在他們的部落附近找到了鹽礦。這些只讓她得到獸人喜愛，對她的地位卻沒什麼改變。
於是，她又找到了地瓜，又教會人們儲存獸肉，教人們養殖。讓獸人們有餘糧渡過寒冬。
這樣一來，她的價值終於讓獸人們重視了。地位也隨之增加！而她的獸人也越來越喜歡她。到了除了她，再也不碰其他半獸人的地步。
但這樣還不夠。因為那位獸人還有一個雌性獸人未婚妻。
而緊接著，這個冬天，有飛禽襲擊村子。她又明瞭長矛，明瞭弓箭。讓獸人不但戰勝飛禽保住村子，還讓他們獲得了新鮮的獵物。這種時候，終於有獸人提出，想要求娶她。
畢竟雌性獸人的數量並不多，不是每個獸人都能娶上雌性獸人的。
結果卻激了她的獸人的嫉妒之心，終於明白，他愛上了她，非她不可。
之後，獸人跟雌性獸人退親，準備正式的娶這位半獸人。而雌性獸人卻大受打擊，在一次狩獵中，因為心不在焉，被野獸殺死。獸人世界，死傷再常見不過。對於她的死，也不過是感慨一番，便丟之腦後。而那位半獸人則和她的獸人，舉行了婚禮。幸福快樂的在一起了！
而現在，季顏就成為這位被退婚的雌性獸人。她想要的到是簡單，要成為一個比那個半獸人更了不起的人。至於那個雄性獸人，她卻半句也沒提到。顯然，她對他已經沒有任何感情了。
而代價，則是神石！
那神石卻是獸人伴生石。每一個獸人出生時，都會從胎裡帶著一塊伴生石。獸人認為那是獸神賜予他們的禮物。從小帶著，一直到死亡再帶回獸神的懷抱。
據九尾說，那伴生石就是能量石。獸人如果失去了伴生石，就會失去變強的能力。如果幼時就失去，那就連變身的能力都沒有了。
劇情看完，原身的記憶也接收完畢。
此時，那位半獸人已經成了穿越者。不過，也才剛來而已。而原身跟那位主角雄性獸人，還沒有定下婚約。此時的主角還沒喜歡上女主角，所以還一心想追求她。
「九尾，我現在變身怎麼辦？」一隻小雞崽子去打獵？給野獸送口糧還差不多！
【宿主可以直接變化試試。】
季顏心中一動，身形漸散，再成形時，便已是一隻雞頭、燕頷、蛇頸、龜背、魚尾……的鳳凰了。至於涅槃之火，卻在她的神識之中，那是鳳凰一族天生所有。連帶著，她原來收服的靈火，都跟著升了一級。
鳳轉向後，將自己上下看了個遍，心裡滿意。又變回人形，人形也已經是正常成人的身形：「這是怎麼回事？」
【在宿主進入這個世界時，特意跟世界規則商量，給宿主調整了下資料。不過，一離開這個世界就會變回原樣。】
季顏大大滿意：「那可好。」頓了一下，又問道：「原身也是鳳凰？」
【不是。但現在所有人都不會知道宿主的原形是什麼！宿主如果在他們面前變身，他們都只會記得，這是你第一次變身。你以前還未正式成年，雖然也會出去捕獵，但從來都是用的人形。】
季顏更加滿意！
叫了兩個傀儡出來，讓他們變成半獸人。讓九尾跟世界意識說一聲，讓世人默認他們的存在。然後就讓他們出去，一個去找鹽礦，一個去找那些能食用的大塊根莖。
要成為比那位女主更出色的人，一是讓自己變強，二是讓她身上的功勞減低。
獸人到底最看重的是力量，戰鬥力強，才是真的強。他們尊重力量，女主哪怕厲害成那樣，依舊還是要嫁給獸人，需要獸人保護她。至於她身上的那些功勞，就讓她的半獸人來替她分擔一些吧。
第422章
新的一天到來, 季顏跟著眾獸人一起出去狩獵。她這身體自也是有父母的，只是他們卻並不在這裡。據原身留下的記憶，她是外面過來的。因為是雌性獸人，這才被收留在村子裡。只是從小就自己打獵，本事不小。因此, 哪怕只孤身一人，誰也不敢瞧不起她。且因為慢慢大了，她越長越好，反而讓年輕獸人們越發喜歡她。
男主現在一顆心還在她身上, 一到集合地點, 立刻就湊了過來。沒話找話：「顏，你今天還是一樣的漂亮。」
原身本是高冷的性子, 此時便只看了他一眼, 就轉開頭。
只這一眼, 就夠叫他樂的了。
人麼就是這樣, 放心上的時候，什麼樣都是好的。不放心上, 再好也入不得眼。
等到人齊了, 便進了森林。
這個世界社會發展不怎麼樣，但靈氣卻充足。用九尾的話說, 這個世界沒修行者，天地靈氣全都彌漫在天地之間, 所以才能讓全獸人生出靈智來，才能那些野獸, 長得個個碩大。
以前見的兔子，只手掌大小，長大了也不過那麼點。可這裡的兔子卻長得像豬一般大小，一腳蹬到人身上，是要重傷的。這也是為什麼，半獸人明明長得也不脆弱，卻根本承擔不了狩獵的責任。
這就是個武力決定一切的世界。
季顏雖然有記憶，卻還是適應了一會兒，才跟得上別人的節奏。在這期間，那位男主便一直在近前，時不時的說上句話，只為了得她一個眼神。
事實上，也是因為他的堅持不懈，原身才會在後來同意跟他定下婚約。誰知僅一年的時間，竟就變了心思。
可見這人對原身也不是什麼深厚的感情，非要說，大概是一種執著。或者說，挑戰！別人都追不來的人，他就追了。而且，還是部落裡最漂亮，最厲害的一個。不管是男人，還是雄性，都有這麼點心思，有本事的就更是如此了。但是，一得到手後，就不再珍惜。他們喜歡的，只是那個征服的過程。
換了季顏來，雖然必是要做些什麼的，卻並不在感情上摻和。趁著他晃神的功夫，直接離得遠遠的。又知道獸人的嗅覺超強，乾脆在自己身上設了結界，絕了他找過來的可能。
等到回去的時候，她更是離他遠遠的。他到是一直追著，只是卻是連她一個眼神都得不到了。
等回到部落，她就從傀儡那裡知道，鹽礦找到了。
她跟著去看了一趟，回來便去找祭祀去了。
一個部落裡必有一位祭祀，一位首領。首領往往是能力最強，眾人信服，並推舉出來的獸人。獸人在某些方面，跟獸還是相像的。他們只服強者，也相信在強者的帶領下，可以活得更好。至於祭祀，乃是溝通獸神的人，負責給獸神祭祀，求獸人降福。當然，更重要的是，他會些草藥之術，可以給獸人處理一些普通的疾病和傷患。
祭祀叫月，乃是一位半獸人！
所以說，半獸人的地位低下也不儘然。至少祭祀在獸人世界裡，地位就非常高。
「祭祀，我的半獸人發現了一座鹽礦，就在離部落不遠的森林裡。」
「鹽礦？你確定？」月果然激動起來。
季顏將之前從礦裡帶回來的鹽礦拿出來，一個獸皮袋子裡，裝的滿滿的。確實不是他們平時換來的灰色粗鹽。而是亮晶晶的白色晶體。
「白，去請首領過來。」
白是月的伴侶，是獸人。
不一會兒，首領過來。一起又說起鹽礦的事情。
不管是什麼人，總是離不開鹽的。以前，他們部落想要獲得鹽，就只能跟別的部落交換。鹽很貴，他們必須準備大量的物品，才能換勉強夠一個部落使用的食鹽，且必須保證一點不浪費才可以。
而現在，一座鹽礦就在他們部落邊上，這意味著什麼，可想而知。
首領立刻也激動起來，跟著季顏又單獨跑了一趟，親自去看了鹽礦，然後才開始考慮之後的事情。
鹽是好東西，他們以後再也不用花費大量的獵物跟別人換鹽了。這是第一想法。接著就開始想，這些鹽自己部落夠吃多久？如果只是三五年，那就要藏好了。如果很久很久，那就可以靠它壯大自己部落。只要有更多的獸人，部落強大了，那部落就能養活更多的人口。不管是遇到強大的野獸，還是其他部落的搶掠，他們都可以無懼。
首領想得很多，也因為想得多，所以並沒有輕舉妄動。但卻悄悄的組織了獸人，去鹽挖了些出來。所得的鹽全都放在祭祀那裡，各家各戶需要的時候，拿一些東西去祭祀那裡去換。不拘是草藥，還是獸皮，又或者是獵物。這些東西往年都會存著，等到交易日時，再去與別的部落換鹽。而如今這些，卻全都被儲存了起來。
歷來都如此！
季顏很明白，悶聲發大財麼！
而季顏的半獸人，也得到了些獎勵。祭祀那裡換來的東西，便總有季顏一份了。半獸人自己是不能有私產的，他們的一切都是他們依附的獸人的。甚至於，他們是允許被交換的。
當然，其實部落裡也是有不依附獸人的半獸人的，但他們的生活，總是要艱難些。平時獵物豐富的時候，餓不死。到了獵物艱難些時，他們卻總是最先死的一批。
季顏的半獸人跟旁人又不同，本就是她的傀儡，是她的私產。
鹽礦一事就這麼悄無聲息的進行著，獸人們大多都知道，但半獸人卻是半點也不知。誰也不知道會不會什麼時候就把他們交易給其他部族。
一時間，部落裡獸人心情都很好。半獸人雖然不知道為什麼，可獸人高興了，他們的日子也會好一些。於是，自然跟著一起高興。
而就在這兩天，女主那邊也有了動靜。
再一次去狩獵的時候，敘，也就是男主，拿了一份烤熟的獸肉過來。「顏，這是我的半獸人烤的獸肉，特別的美味。這是我專門給你帶的，你嘗嘗。」
「不用，我的半獸人給我準備了。」季顏將自己的那份拿出來，熱乎乎的冒著熱氣。一打開，一陣撲鼻的香氣就散發開來。離得近的獸人立刻就開始抽著鼻子，眼也看了過來。眼裡冒著強烈的渴望。
「好香啊！顏，這是什麼？」
「長脖獸的腿。」
「咦？我也吃過長脖獸，可沒有這麼香。」有人好奇道：「是你的半獸人做的嗎？」
「是。」頓了一下，又道：「你們可以讓你們的半獸人去跟他學。」
「太好了，謝謝你，顏。等回去我就讓他過去。」
「……」
敘看著季顏手裡的烤肉，再看自己的，終於默默的收了起來。
等到狩獵的時候，敘非常勇敢的沖在最前方。變作獸形，一口咬在獵物的脖子上，毫不費力的咬斷獵物的脖子。這在獸人看來，他是十分勇敢強大的表現。
只季顏卻沖向另一隻獵物，直接躍到野獸的身上，以手為刀，一掌下去，就把那獵物的脖子敲斷。比起那血淋淋的現場，她還是更習慣這種乾脆俐落。
幫助所有人都打到獵物，眾人一起打道回部落。
才進部落，她就見自家房子前，圍著一群人。
那位叫羽的半獸人，也就是女主，也在那裡。
遠遠的，她就聞到了一股甜絲絲的味道。她立刻就分辯出，這是地瓜的味道。看來，她的傀儡找到它了。
「這是什麼，好香啊！」身邊的獸人叫道。
「顏，你的半獸人又做了什麼好吃的？」
季顏道：「我不知道。你們可以跟我一起去看看。」
幾人立刻欣然而來。那些半獸人一看到這些獸人，立刻退到一邊，讓他們到裡面。
卻原來，傀儡正在烤地瓜。還烤了不少，其中一個被辦成兩截，那香甜的味道就是從那裡面傳出來的。
「主人，這是扶發現的果子，您嘗嘗。」一個傀儡立刻捧了一個過來。
季顏便當場辦開，當著所有人的面吃進嘴裡，「果然很好吃。」然後才又對他們道：「給他們全都拿一點。」
幾個獸人也不客氣，各自嘗了一個，紛紛表示讚賞。季顏看了下院子裡，就像兔子比她所知的大，地瓜也比她所知的要大很多。「有這麼多？」
「是的，主人。這在樹林裡有很多！」
「扶你真不錯，你為我們找到了一種新的食物。」
「謝謝主人誇獎。」
這些東西就長在林子裡，本就是無主之物，其他半獸人當然也可以去找。但季顏還是說了一句：「你明天可以帶其他半獸人一起去找。」
「是，主人。」
其他半獸人立刻讚美她的大方，獸人們也感謝她。
有時候，獸人就是這麼簡單的生物。
過幾天，部落裡家家戶戶都挖了不少地瓜回來，而扶又一次意外的發現，那些地瓜切開，曬成幹的話，就不會像其他果子一樣腐爛，吃了還會生病。它不會壞，而且用水煮過之後，一樣可以填飽肚子。
於是一時間，整個部落的半獸人都行動了起來。
對於任何部落，食物都是非常重要的，能放置很久的食物，更是特別重要。因為這關係到他們能不能渡過冬季，能不能活下去。而作為在饑餓時，總是第一批被捨棄的半獸人，他們更需要這些。
因此對於這些東西，他們比獸人更加看重。
現在見有這樣的好東西，又大，又能抵餓，還能存放很久的東西，無不去採集。然後極積的曬制，盡可能的儲存。
過了不多久，祭祀自己就開始考慮種植的問題。以前的那些東西，並不是沒有人想過。只是以前人們採摘的，多是樹上長的果子，人們根本不知道該如何種植，並因為附近長的那些，都已經夠吃了。而新鮮的果子，保存又是個大問題。所以，就算他們種再多，對於冬季也沒有任何益處。
但地瓜不同！它可以被儲存，而且，當沒有獵物的時候，就是獸人也可以依靠它們渡過寒冬。
祭祀很聰明，而且他常年接觸草藥，對於這方面很有天賦。季顏見她經常去林子裡，去觀察那些還沒挖出來的地瓜，觀察它們的習性和生長的環境。沒過多久，竟真的研究了出來。之後，便組織所有半獸人一起種植，到也井井有條。最主要的是，她成功了！那些種下去的地瓜雖然還有一些小問題，但它們確實活了。
第423章
「敘家的半獸人, 會做特別的食物。」
「敘家的半獸人昨天做的湯很好喝。」
「敘家的半獸人……」
這兩天出去狩獵時，敘家的半獸人成了眾人共同的話題。
季顏每次跟著他們一起出去狩獵，總會聽到這些。而敘每次總要帶一些新的食物來討好好。他還沒有追上她，對她的熱情，一時半會消不掉, 得不到的總是最好的。這句話，放哪裡都合用。
她其實並不想出來打獵，如果有必要，她的傀儡可以永遠不進食。而她現在是鳳凰一族, 鳳凰非竹實不食, 這些肉，她吃不吃也沒什麼關係。只是身為一個獸人, 如果不出來狩獵, 在部落裡的處境將會很尷尬。而且, 如果她不來, 敘一定會將他的獵物送一些過來。她既不想跟他多有牽扯，自然不願要他的東西。然後就是無止境的扯皮！
所以, 她只能每天都出來！
也因此, 每天都會聽到這些，順便被敘糾纏。沒辦法, 部落就這麼點人，為了活下去, 就算是獸人出來打獵，也是一起的。她想躲也躲不開去！
「嘿, 敘，我可以讓我家的半獸人跟你家的半獸人學習怎麼做食物嗎？」沒有主人的同意，半獸人可不敢私下傳授手藝。
「當然可以。」敘還是很大方的：「你們誰想去都可以。」然後又看向季顏：「顏，你的半獸人去嗎？」
「去。」既然大家都去，她為什麼不去？學了她的手藝才好改進呢！獸人也是有味覺的不是？好吃不好吃也是分辯得出來的。除非女主天天能拿出新鮮東西來，不然只在廚藝上，她的傀儡完全可以碾壓她。
敘一聽季顏應他的話，就興奮的不得了。這一天打起獵來更加勇猛。
季顏一如往常，獵個差不多的獵物，就跟著大部隊回了。
不知是世界意識所為，還是九尾照顧，她的房子四周，長滿了梧桐樹。竹米不易得，因為竹子一旦開花結籽，也就意味著竹子要死了。她空間裡的地上到是種了一片，還是別的世界的異種，澆灌以靈泉，按年按節的開花結種。可那些竹子她也才種上，這段時間吃的，都是商城買的現成的竹米。
「咦？顏，你的半獸人在幹什麼？」回到部落，眾人就被季顏家那邊的動靜給吸引了。
她原來用大石磊出來的房子，已經不見了。她的兩個半獸人，正在折騰一些木頭和小一些石頭。
「他們在蓋房子。」季顏也沒瞞著：「前天下雨，房子裡進水了。」
「前天那場雨真大，我的房子也進水了。可是有什麼辦法呢？」
「我家也進水了！」
「我家還好，石頂正好將床遮了，雖然有水，卻沒淋到我。」這個獸人說話時特別自豪。
季顏道：「我的半獸人說，他有辦法讓我的房子不再進水。」
「那你今晚住哪？」敘眼睛一亮：「要不然，來我家住吧？」
「敘，你太無恥了。居然邀請顏去你家住？」
「我的房子今天會蓋好。」季顏自然不可能去敘家，事實上，獸人跟野獸是一樣的，地盤意識非常強。哪怕是孩子，只要是獸人。在達到一定年紀之後，也會被趕出家門的。不管她去誰家，都不合適。除非是關係非常好的雌性獸人，又或者，她準備跟某個雄性獸人有超友誼關係。
「一天能蓋好嗎？」現在她的房子看起來，還一點不像房子。
「能。」季顏肯定道。
她的半獸人可不是普通的半獸人。而下午，她也會幫著一起蓋。
事實上，季顏說能，自然是能的。上午的時候，地基已經打好，上面都是小塊的，堅硬的石塊。而作為粘合的是森林裡一種特別有粘性的膠質。其粘合的效果，比水泥還好。
兩個半獸人的手藝非常好，只要一塊一塊的磊上去就行。頂也簡單，橫樑是林子裡，一種特別堅硬的樹杆，沒有瓦，但卻有特別堅韌的樹葉，粘合固定，再加一層比較薄的石片。
房子有門，有窗。最難得的是，她的臥室裡，鋪了一層的梧桐木地板。至於傢俱，今天卻沒空做出來了。但只要給他們一天時間，她想要的就全部到位。
「這房子真漂亮！」
「它能擋住雨季嗎？」
「還得小心火。」
新鮮的東西一出現，立刻引起全部落人的好奇。有人還進去轉了一圈，有膽大，敢於嘗試的立刻表示：「顏，我想讓我的半獸人跟你的半獸人學習如何蓋這樣的房子，可以嗎？」
「當然可以。」
雌性獸人哪怕是獸人，也是愛美的。立刻就表示，也要蓋一個這麼漂亮的房子。
當然，並不是所有人都有季顏的半獸人這麼厲害的。他們的房子總要花費更多時間來做。便這沒什麼關係，也不是所有獸人都會像她一樣，直接把原來的房子推翻的。部落人口不多，但地方很大，有的是空地讓他們來蓋房子。
這一天，他們打獵歸來，季顏就見羽剛從她的房子前離開。她看起來有些落寞，神情很不好。
部落裡並沒什麼特別需在關注的事，季顏並不會時時關注傀儡的事。因此，她並不知道她到底來做什麼。
回到家，她才問傀儡：「羽來做什麼？」
「回主人，她來問我們是不是穿越者。」傀儡回答：「我們裝作什麼都不懂。她又問我們，是怎麼學會蓋房子的，又是怎麼認識地瓜的。我們告訴她，地瓜是因為一次餓的急了，才嘗試了。房子是因為我們見過其他部落也曾這麼蓋過！」
不同的部落擅長的都不同，發展的速度也並不相同。他們這裡只用石頭遮風擋雨，但其他部落裡卻可能有房子。這是很正常的事情……
他們這麼一說，季顏就明白了。女主的地位提升的太慢，跟她的預期差的太遠。心裡的落差還沒調整過來，現在又發現疑似同類，便迫不及待的想來相認了。
在這種情況下，她會非常希望能有個同伴，可以抱團取暖。就算對生活沒有改善，但至少有共同語言……就像落水的人，想要抓住點什麼一樣。
女主現在只要一心提升自己對部落的貢獻就行。不管是她的半獸人，還是她自己，只要做了，都算是她的。她的傀儡，絕不會跟她搶功勞的。
「現在，你們的任務是在林子裡，尋找可以替代布匹的東西。」
「是。」
部落裡的石屋中間，夾著一幢幢剛剛修建出來的有頂有窗的石屋。而獸人的智慧也是無限的，在保持石頭的堅固下，他們找了各種不同的石料，顏色也不同。而且因為每個人喜好都不一樣，那房子蓋的大小，高低，以及形狀都有著些微的不同。後來，到祭祀那裡，她甚至蓋起了一幢二層小樓。因為她的一樓，要用來招待有各種需求的獸人們。所以，她的住房就只能放在二樓。
獸人的創造力，是驚人的。
至於他們原來的石屋也沒浪費，一些抓回來的活的獵物，正好可以先關在裡面。然後不知誰家的半獸人閑來無事，每天給那些活的獵物一些青草。時間一長，那獵物不但沒死，反而長大，長胖了些。那獵物也不像剛捉來的時候那樣，會瘋狂撞擊著牆壁，想要逃跑，攻擊活人。
時間一長，它們老老實實的待在屋裡。乖乖吃東西，乖乖的長肉。又過了一段時間，他更發現，其中一隻獵物懷孕了……他大驚，同時更是歡喜。然後這個好消息立刻傳遍整個部落……
有了一個，自然就有第二個。
獵物從來都不是一種，既然能養好一種那說不定就能養活第二種。反正就算養不活，也不怕浪費。
於是打獵的時候，獸人們溫柔多了。有那運氣好的，直接捕狩到帶崽的野獸……
一時間，部落裡的半獸人很忙！獸人們也很忙！
哪怕現在獵物還很豐富，但除了還沒滿一歲的幼崽，否則沒有人會忘記，冰雪季的難熬。生存永遠是放在第一位，這種時候，美食的魅力都沒有用了。甚至於，到了必要的時候，美味是被拒絕的。因為太過美味，而總是吃下更多的食物。這在冰雪季並不是好事，到了那種時候，一切都要節省。
季顏也捉了些獵物養著，不過，她並不準備讓傀儡來做這些誰都能做的事情。因此，她又跟雖人交易了幾個半獸人過來。那些雜七雜八的事情，全都交給他們去做。
而她的半獸人，只要負責用這個世界的物產，改善她的生活就好。
眼看著夏季將至，天一天比一天熱。再薄的獸皮，都讓人難以忍受。人們身上穿的獸皮越來越少，尤其是雌性的上圍和雄性的下圍，一不小心就會露點。
季顏也因此，越發的不願意出門了。她待在自己房裡，靜心修煉。
伴生石裡能量確實充足，且一直處在逸散狀態，那些能量大半都用來滋養獸人本身，小部份會逸散在空氣裡。因此，但凡有獸人住的地方，能量都很充足。她就算不擺聚能陣，這些能量也足夠她修煉用了。
這一天，她的傀儡終於滿載而歸！
第424章
傀儡們帶回來一種巨大的葉片。一個葉片, 就足有三米長，兩米寬。
「這是什麼？」
「回主人，應該是可以充作布料的東西。但我們還需要試驗，尋找出正確的使用方法。」
他們試驗了，他們帶回來很多葉片, 每一片的處理辦法都不同，或是直接爆曬，或是陰乾，或是直接用木錘將它們錘爛……最後終於發現了正確的使用辦法。他們將它們放在水裡浸泡, 直到它們肉葉府爛, 留葉脈。那些葉脈只要用熱水泡一泡，再有技巧的從不同的角度, 將纖維抽緊, 便成了天然的布。
抽的緊實些, 這布就密厚些, 抽的松泛些，就是又薄又疏。非棉非麻, 但卻意外的柔軟光滑。試了下韌度, 若是一碰就壞，那也是不成的。所幸試過之後, 還是很不錯的。
傀儡將剩下的葉子全都處理了，終於湊足了給她做一身長袍的布料。
第二天, 她穿著一身長袍出現在眾人面前，又一次接受了眾人的讚美。
「它真薄。」
「一定很涼快！」
「顏, 這又是你的半獸人發現的嗎？」
季顏：「沒錯。」
「它是什麼？」
「是森林裡大葉樹的葉子。」季顏並不隱瞞：「它們離著部落有些遠，如果你們想要的話，可以自己採摘回來。讓你們的半獸人過來學習怎麼處理。」
半獸人可不會去那麼遠的地方。
於是，眾人又一次驚歎：「你的半獸人真大膽。」那麼遠也敢去。
「你的半獸人真能幹！」大葉樹樹大，但同樣的，樹也高，一片葉子就很重。她的半獸人不但找到了，還將它們摘下來，並且帶回來……這真的很能幹！
「你的半獸人真聰明！」那種葉子長在那裡那麼長時間，誰都沒想到還有這樣的用法。
「你的半獸人運氣真好！」那裡經常出現野獸，半獸人若是遇上野獸，必死無疑。他們能平安回來，確實是運氣好。
「顏，謝謝你的大方。也謝謝你的半獸人！」
「我們是同一個部落。」季顏道。
在這個還停留在為生存而努力的時代，大家好才是真的好。只有一個人好，根本沒什麼用。野獸群過來了，其他的部落的人攻過來了，靠一個人根本沒什麼太大的作用。
武器！
還是需要武器！
作為獸人，打獵都是本能，爪子和牙齒就是他們最厲害的武器。他們根本不需要武器！至於半獸人？獸人世界都默認半獸人不用打獵。所以，武器想要出現，必須有契機。
於是，在部落裡的地瓜重新又種下一茬之後，季顏便適時的病了。
這一天，季顏沒有出去打獵。但是，她的半獸人出去了！到了中午，在其他獸人回來之前，他們先回來了。兩個人抬著一隻巨大的長脖獸。這樣大的獵物，足夠一個大飯量的獸人吃上好幾天。
兩人一身狼狽，還受了一點小傷。但他們確實抬著獵物回來了，把所有人都嚇了一跳。祭祀都好奇的出來看他們，同時也問他們：「扶，拓，這是你們的獵物嗎？」
「是的，祭祀大人。」扶、拓立刻老實的回答。
「你們是怎麼獵到它的？」祭祀好奇極了。半獸人有的時候也能獵到一些小型的，落單的獵物，可這樣大型的，卻從來沒有過。他們打不過，跑不過，力氣也沒有那麼大！
「我們用的是這個。」扶、拓將抬獵物的樹棍抽了出來。待他們指給其他人看，其他人才注意到，這樹棍非常光滑，一端非常尖銳。而另一端卻綁著非常長，又非常結實的樹藤：「我們先發現了落單的長頸獸，就躲的遠遠的，爬到了樹上。在它靠近的時候，將它狠狠的紮進它的身體裡。就是這裡！」他指著獵物身體的一個地方，那裡有一個血洞：「只要我們的力氣夠大，就能把它紮通。它們就沒有力氣逃跑了，如果它還有力氣，我們就再沖上去，用這個再刺它。它很鋒銳，可以輕易刺穿它的皮毛。」
說起來簡單，但想要做到，卻並不容易。
尋常的半獸人可沒有他們的力量和反應力，最主要的是，他們沒有這樣的膽量。見到野獸先就膽寒了，腿都軟了，哪還有本事反擊？
但他們的目的只是將這長矛的使用交給大家！反正現在，打獵的就只有獸人。
「扶、拓，你們真了不起。」祭祀很聰明，立刻就發現，這樣東西的更多的用處。
「謝謝您的誇獎，祭祀大人。」其他人紛紛上來恭喜他們。能夠得到祭祀的誇獎，對他們是十分了不起的獎勵。
扶、拓將獵物重新抬起，回到住處，開始處理獵物。
等到傍晚，敘拿著他的獵物來獻殷勤時，理所當然的被拒絕了。
「顏，做我的雌性吧！我們一定可以生出最厲害的幼崽。」他站在季顏的房子門口，不願離去，直接求婚。
「不。」季顏直接拒絕：「我不會做你的雌性。」
「為什麼？我不夠強大嗎？不夠勇敢嗎？」
「我的種族是一個很特別的種族，我們的伴侶，必須是純潔的。身體和心都必須是乾淨的，從你第一次跟半獸人睡一起的時候，就已經不再合格了。所以，我不會做你的雌性。」
事實上，這個部落裡根本就不存在純潔的人。雄性獸人從小就擁有自己的半獸人，它們也像野獸一樣，貞潔觀念很淡薄。而雌性獸人，往往在一成年時，就已經嫁人了。
一切為了繁衍生存，能生出獸人，哪怕沒有締結婚姻，也是一件值得慶祝的事情。
季顏知道部落裡的情況，敘當然也知道：「如果是這樣，你可能永遠找不到屬於你的雄性獸人。」
「如果找不到，我就一個人。」她直視著對方：「但是，我絕不會找一個，已經髒了的獸人。」
已經髒了的獸人敘一臉憋悶的離開，回到自己家裡，一看到他家裡的那些半獸人，心裡的火氣就上來了。他覺得，就是因為他們，他才失去了追求顏的機會。這種時候，他完全忘記了，最開始是將他們拉上他的床的。他現在滿心就是求而不得！是季顏拒絕他時，那冰冷又嘲諷的一眼神。越想越氣，越氣想想，一時怒急攻心，竟發起狂來，對半獸人動起手。
半獸人是獸人的私產，別說打罵了，就是打死也沒有任何人會有意見。因此，就算有人聽到了，半獸人最多歎息一聲。誰也不比誰好，連同情都升不起來。至於獸人，也許還會興奮的嗷嗷叫，過來也是看熱鬧，甚至加油鼓勁。獸人喜歡武力，喜歡血！某種程度上，他們喜歡暴力。
而女主羽身為半獸人，在早已失去理智的敘這裡，自然沒有逃過這一頓毒打！
於是乎第二天，所有人都聽到敘的房子裡傳來怒吼聲。因為他的半獸人居然不給他做食物！這簡直不可饒恕。自從羽過來，他的飲物水準提升了很多。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吃慣了豐富美味的食物的敘，再讓他回去啃只放一點鹽的，火侯掌握的非常一般的烤肉，他立刻就有些食不下嚥了。
他很不滿的踢開羽所住的小屋，心裡想著，這個不聽話的半獸人，他要教訓她一頓。結果看到的，卻是因為昨天的毒打，現在已經發燒，昏迷不醒的羽。
很明顯，她受傷了，卻沒有受到很好的照顧和治療。
敘看到這樣的羽，理智回來了。他一邊嫌棄羽的脆弱，一邊讓其他半獸人照顧羽。不管別的什麼原因，羽的手藝確實很不錯。而他也提醒自己，下次動手裡，千萬不能再打她了。至少，不能讓她再像今天這樣，沒辦法給他做食物。或者，他可以再找一個會做美味的半獸人！
這讓他想到季顏的半獸人，她的半獸人很厲害。他們為部落裡發現了鹽，他們還發現了地瓜。他們還蓋房子，會用大樹葉制布……甚至，他們昨天還打獵了。當然，他們也會做許多美味的食物，比他的半獸人更加美味！！
也許他可以跟顏商量一下，跟她交換一個半獸人過來。
羽當天晚上才醒過來，一醒過來就發現，她的待遇好了很多。她的主人獸人還特意賞了她一塊柔軟的皮毛，以及一塊鮮嫩的肉。
跟她關係較好的半獸人告訴她：「主人今天早上發了很大的火，因為你沒能給他做食物。你要好好的休息，主人晚上回來，一定要你做他喜歡的食物才能消氣。」
羽諷刺的笑了起來，她這算不算是「抓住了一個男人的胃了？」她的眼底閃過一絲寒意，她在心裡跟自己說：不能再這樣下去了。她也決不願意跟這樣一個會打女人的男人過一輩子。她必須做點什麼，擺脫他。
逃跑！對，她必須逃跑，她要逃跑。
這念頭一旦生起，便長草似的，再也止不住。
但是，什麼時候逃跑，跑去哪裡卻是個問題。她來到這個世界也有一段時間了，還不至於天真的以為，以她現在的身份，能夠獨自生存。但要她繼續給獸人當奴隸，她是怎麼也不願意的。
於是她又想，如果有一個地方，半獸人跟獸人的地位是一樣的就好了！
第425章
敘晚上回來, 又吃到了熟悉的食物。但之前的念頭並沒有放下，於是在用過食物之後，又來找季顏。
「顏，我想跟你交換半獸人。」
「不換。」
同是獸人，她有拒絕的權利。原則上, 搶掠只在不同部落之間才會發生，同一部落裡的人是不可能的。但有一個機會，那就是決鬥。輸的那方，必須答應贏的那方的條件。
最直接的拳頭大的說了算。
如果是以前, 敘肯定不會起這樣的心思。他正在追求她, 但是，在被她徹底拒絕之後, 他現在卻不再那麼想了：「顏, 我要跟你決鬥！」
季顏眼睛微眯：「你想要什麼？」
「我要你。如果我贏了, 你要給我做雌性。跟我生崽子！」她成了他的雌性, 半獸人也就不分彼此了，到不用再強調交換不交換的事。
貪得無厭！季顏冷哼一聲：「那如果我贏了, 我要你這一生都不許娶任何雌性, 也不許擁有半獸人。」
「好。」敘是一個強大的獸人，這一點所有人都認同。他自己也如此自信, 因此，他半點沒覺得自己會輸。他帶著必贏的信心, 毫不猶豫的同意了。
「我們去請首領和祭祀做見證。」
兩人分別找到首領和祭祀，一路上碰到其他人時, 便通知一聲。
各家都才吃完飯，這會兒正閑著無聊。一聽有熱鬧，立刻聚到部落中間的空地上。平時有人決鬥，都在那裡。
待所有人聚在一起，首領又問他們：「顏，敘，你們確定要用決鬥來解決問題嗎？」
「沒錯。」敘點頭。
季顏也點頭。
首領見他們不準備改變主意，才大聲道：「今天，敘和顏要在獸神的見證下進行決鬥。如果敘贏了，那麼，顏就要做他的雌性，與他生幼崽。如果顏贏了，那麼敘這一生都不許娶任何雌性，不許擁有半獸人。」他看向兩人：「你們同意嗎？」
「同意。」
「同意。」
「很好，在獸神的見證下，約定成立。決鬥之後，誰若不遵守約定，必將被獸神所拋棄。現在，你們可以開始決鬥了。」
獸人打架分兩種形態，先是人形，打出血性了，就變身成獸形來打。
獸人的戰鬥技巧，完全就是在狩獵，以及互相之間打鬥中自行摸索出來的。粗糙，卻也勉強實用。在技巧方面，跟季顏完全沒法比。但獸人講究力量，他們也只欣賞實打實的力量。技巧再高明，若是只憑技巧勝了，那也是投機取巧，人家認了，但不服氣。
好在季顏不管是速度還是力量都是一流的。這身體本就是上個世界修煉三百年，後來又融合了鳳凰的血統。長到成熟期，移山倒海不成問題。現在就算是幼生期，也不是一個獸人能比的。
季顏有心要給自己正名，便並不留手。
敘撲上來，季顏便一腳飛起。敘想來抓她的腳，卻因為她的速度太快，力道太大，手才沾到她的褲腿，還沒抓住。就被一腳踹在胸口，直飛了出去。敘一落地，身上不見傷，可他卻站不起來了，一喘氣，胸口就悶悶的疼，這是傷到內裡了。
邊上的人本還想喝個彩，他們認為，雄性為了追求雌性，展現力量，是一件值得讚揚的事。結果頭一句就卡在嗓子眼了，目瞪口呆的看向敘！他們平日跟敘也經常過手，實力比他還要差點。敘在這一輩裡，一直都自覺是第一。所以，在他堅持不懈的追求季顏之後，其他有心思的獸人，就都打消了念頭。獸人世界擇偶標準特別簡單，誰實力強選誰。
可沒想到，最強的敘被人一腳就踹飛了，半晌爬不起來。
這叫什麼事？然後才反應過來，給季顏喝起彩來。
季顏就站在那裡，等著。獸人變身之後，實力會更加強大。就不知道，敘現在還有沒有膽子變身。
事實上，敘變身了，是一頭黃金獅子。一頭巨大的獅子，足有兩米高。一變身，他就甩動了一下腦袋，身上金黃色的長長的獅毛，像綢緞一樣，甩出漂亮的波浪。如果這不是獸人，而是單純的野獸，她到不介意收下來，不管是當坐騎也好，還是當寵物，都漂亮的不得了。
下一瞬，黃金巨獅猛的向她沖來，撲了上來。
季顏依舊不變身，只是在它到了跟前，手猛的抓住它的一條前腿，直接一個過肩摔，將巨大的獅子摔出去老遠。這一次只是它自身砸在地上的傷，她到並沒有使什麼暗勁。所以獅子翻滾過來，又沖了上來。季顏再摔！
等到獅子沖第三回 時，季顏抓著他的前爪就不再鬆手，摔過來摔過去，正過來摔，反過來摔。摔了十幾下才將獅子丟出去。
為季顏喝彩的聲音越發熱烈，高的幾乎衝破天際。而獅子被摔在地上，再一次起不來了。
眾人等了片刻，獅子依舊還起不來。於是首領上前宣判，【顏勝。】
「哦哦哦！」
「顏！」
「顏！」
人們為勝利者歡呼著，讚歎著。而失敗者，再無人問津！至於約定，會有人盯著敘完成的。
季顏露出淺淺的笑容，手一揮：「把火點起來，我請你們吃肉。」
「哦哦哦！」
歡呼聲更烈！
【恭喜宿主，交易人任務完成。交易人評價非常滿意，贈送一點她感謝點！】
季顏微愕，對方這就滿意了？隨即又想到，對方也是獸人，必然也跟其他獸人一樣尊重強者。對方看到她這樣的實力，還有什麼可不滿的？也可能，對方其實根本不在乎什麼敘，也不在乎一個半獸人有沒有名聲，她最想要的，其實是力量。她想要成為強者，無人能及的強者。
在這個世界，只要有實力，日子就不可能不好過。只要夠強，並且不做危害部落的事，她的威望就是天然的。至於做好吃的，或是其他的事，反而只是錦上添花。有自然好，沒有又何仿？
原身想要的，從來不是打壓別人，而是她自己不夠強。
其實這事想不想的都沒什麼意思，交易人這會兒都融入輪回，世界圓滿了。以後也不必再顧忌什麼任務，她自可舒舒服服的過自己的日子，安心修煉就是。
至此，不到萬不得已，她便不再出屋。而是又放了一個傀儡出來，讓它扮作自己，每天按時打獵就行。打回來的東西，幾個傀儡和那些半獸人一起食用。再有剩的，就讓他們想辦法把肉儲存起來。
或是製成肉乾，或是醃制起來，或是薰制……不外就那些手段，一樣樣的嘗試就是。
有傀儡在，或早或晚，總是能研製出來的。現在存的越多，到冬天，部落的日子也就越好過。
而季顏得以安心修煉，境界自然一日千里。只是鳳凰本是長生種族，還是神獸。只一個幼生期，就要好幾千年。需要的能量更是數之不盡。因此，哪怕她再如何修煉。想要立時便長大，也是不能的。
就在她安心修煉之時，男女主竟出了事。
因為她跟敘的一架，讓他不能擁有半獸人。作為獸人，在獸神面前許下的誓，他不敢不聽。既然輸了，自然就得守諾。他原來的半獸人，全都交易給了別人。
如此一來，他平時的所有工作，都得自己做。
這本也沒什麼，並不是所有獸人都有半獸人。
季顏雖然不許他擁有自己的半獸人，可沒說他不能雇別人家的半獸人做事。且如果有不是他的，但自願為他做事的半獸人呢？這也不在那誓言之內。甚至就是前面那句也有漏洞。只不許他娶雌性。但沒說他不可以跟她們在一起，只是一起生活，卻不結婚契就是……
女主本來一心想要逃跑，結果還沒開始行動，就被換了個下家。
巧的很，敘將女主交易給了部落裡的另一個雌性獸人：素。這個素剛剛成年，以前很喜歡敘。但因為敘一直在追求顏，所以她只能將自己的心思壓下。現在敘跟顏肯定沒可能了，所以她就又起了心思。
她知道敘最喜歡吃羽做的食物，所以在敘要將半獸人都交易出去時，就把羽交易了過去。
然後，天天讓羽做了食物，請敘過來吃飯。
她的目的十分明顯，是個獸人都明白。敘當然也明白，他便直接跟對方說了，他不會娶她。因為這是之前在獸神面前許下的誓！這件事早已人盡皆知，對方在事後還有這樣的行為，自然是同意的。
沒過多久，兩人關係就更親密了。不結婚契，但該做的都做了。
羽本來以為，被轉賣給雌性獸人日子會好過些，至少不用陪雄性睡。誰知道，兜兜轉轉，又落到敘的手裡。該說兩人是上天安排的，本來因為兩人並沒有結契，財產是分開的。羽是素的半獸人，敘可沒資格碰。結果就是那麼巧了，羽因為是外來者，對於這個世界一直沒有歸屬感。一些常識性的東西更未瞭解全，結果就誤食了一種催情的果子。
又巧的是，敘來找素。再巧的是素不在，而羽卻糊裡糊塗的撞了上去。
敘本就不是有節操的獸人，有人投懷送抱，還是他以前的半獸人，那還客氣什麼，當即就把人給辦了。
素知道之後，很生氣，把羽給打了一頓以示懲罰。但因著敘喜歡她的手藝，因此還留著她。
然後這第四巧又來了，羽懷孕了。
不管是獸人還是半獸人，只要懷孕了，總是要受到優待的。繁衍永遠是最重要的事情！而敘對於自己的第一個孩子，也十分期待。他又不能擁有自己的半獸人，於就找以前的好朋友，讓他把人從素那裡交易過來。然後，再給她自由。
她不會屬於他，但他會照顧她以及孩子。
可素並不願意，敘便請朋友跟素決鬥。
素很生氣，卻不會回避決鬥。於是她同意了，很幸運，帶著怒火來決鬥的她——贏了。可不幸的是，她流產了。一隻雄性獸人幼崽，黃金獅。是誰的孩子，很明顯！
一時間，跟素決鬥的獸人，成為了眾矢之的，傷害一個懷了孕的雌性獸人，簡直就是人渣，人神共憤！此人自己也很痛苦，他並不知道素懷孕了。而他將他朋友的孩子殺死了！自責啃噬著他的心，讓他發瘋。敘為了一個孩子，而失去了另一個，他也很痛苦。素是最痛苦的，畢竟是從她的身體裡生生剝去的孩子。以及一個背叛了的，讓她心寒的愛人。至於女主，什麼事都沒有。可她依舊是素的半獸人，只是再沒有半點優待。在素那裡，髒的累的活，全都是她來做。並且，再不許她做任何食物。
敘為了她肚子裡孩子，便總是來幫她做事。只是素卻與他解除了之前的關係，不願再跟他有任何關係。請了自己的兄弟，只要他靠近，就狠狠的揍他一頓。
但為了孩子，他反而半點也不氣餒，一次又一次的出現。沒想到，這樣的敘反而打動了羽，讓她愛上了他。
素心裡恨的不行，她苦思冥想了好幾天，終於有一個懲罰他們的辦法。這天，在打獵時，他對剛剛獵了一頭長脖獸的敘道：「如果你將這只獵物給我，我就把羽給你帶走。」
「真的？」
「我從不說謊。」
敘將獵物給了素，還體貼的送到她屋裡。在他離開的時候，素將羽給了他。他們從頭到尾沒說交易，但事實上，這就是一個完整的交易過程。
沒錯，素讓敘完成了一次交易，讓敘擁了一個半獸人：羽。哪怕他自己不願承認，或是立時給她自由，或者再交易出去，他也已經違反了契約，必將遭到獸神的懲罰！雖然沒有人知道，懲罰是什麼，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會來，但素相信，這樣的獸人一定會受到懲罰。
三個月後，進入冰雪季剛剛一個月的時間，羽終於生產了，她生出一隻沒有伴生石的黃金獅幼崽！
眾人大嘩！所有人都知道，沒有伴生石的獸人不能變身。如果從幼時就沒有，那麼，它不會成為獸人，只會成為野獸！
「獸神拋棄了他。」
終於有人輕輕的道！
是的，獸神拋棄了他。伴生石是每一個獸人都一定會有的，那是神的賜予，從無偏頗。除非，獸神拋棄了他！
悠于 2018-10-19 13:26
第426章
季顏來的時候, 他們正在商量，要如何處置這個幼崽。
一個不會變成人的幼獅長大了, 會成為一隻真正的獅子，它們可能以一切生物為食，包括獸人和半獸人。他們不能養著它！所以，要麼拋棄它, 要麼……殺死它。
羽有些崩潰, 她一個人類卻生了一隻野獸。從頭到尾，她都沒有將身份轉變過來。她習慣性的忽視自己的耳朵和尾巴，生了只獅子出來, 她覺得整個人都不對了。所以, 她窩在角落, 離著小獅子遠遠的, 看也不看它一眼。
而敘, 很沉默。低頭頭, 一直不曾說話。
於是季顏說：「如果有人將伴生石給這個孩子, 它可像正常的獸人一樣成長。」
便是，伴生石對於獸人何等重要？如果是老的快死的獸人, 也許會願意, 為了自己的血脈。其他人卻不一定願意, 因為他們認為, 必須有伴生石，才會重歸獸神的懷抱。
敘的父母早已不在了！
半獸人們沒有任何想法，他們什麼都沒有, 連說話的資格都沒有。獸人們則看向敘，作為這個幼崽的生父，他的伴生石無疑是最好的。也是最應該給的人！但是，敘是強大的獸人，幼崽卻還只是幼崽，如果沒有一個強大的獸人父親，他都未必能活得過這個冰雪季。
本來，被獸神拋棄的是他，為什麼災難卻要降臨到一個幼崽身上？
但敘並沒有說話，他聽到了聲音，慢慢抬頭。看著幼崽，又看向羽，最後看向顏。
他的聲音乾澀。「我該怎麼辦？」
這個問題，除了他自己，誰又知道呢？
「不能變身為獸人的野獸，我們必須……將它驅逐出去。」首領道：「野獸沒有任何理智，稍大一些，它就會……」就會捕食一切活物。在冬天，哪怕就是野獸的幼崽也是可怕的。為了部落，他必須做出取捨。
季顏看著小金獅子，突的道：「我可以將我的伴生石給他。」伴生石對她的影響幾乎沒有。她平時修煉，吸收的夠多了。而且，她現在這塊伴生石本是屬於原身的，裡面的能量，跟她並不相配。
「什麼？」眾人大驚。就連接近崩潰的羽都被這話驚到，猛的抬頭看了過來。
季顏將伴生石取了出來，直接掛在小獅子身上。伴生石一掛上去，過了一會兒，它就變成了一個白胖的小孩子。小傢伙還在睡，打了個哈欠，又變回小獅子。
只要這塊伴生石不離體，他就不會有問題。
羽沖上來，將小獅子抱進懷裡。臉上露出一個母親該有的神情。
「顏，這樣你怎麼辦？」首領眉頭緊皺著。顏是他們部落裡最強大的獸人，他們並不想失去她。而如果她一旦失去人性，變成野獸，對部落的危害更大。
「我不需要伴生石。」她看向首領：「不需要伴生石，我也可以保持理性。」
「你確定？」
「確定。」她吸收游離在天地的能量就夠了。
「如果……」
「謝謝你，謝謝你。」羽抱著小獅子，對著季顏不停的鞠躬。
季顏看了她一眼，轉身離開。
【宿主，你為什麼把能量石給他們？】
「小孩子無辜。」如果此時出問題的是敘或羽，她不會多管。哪怕因為她的到來，而使得他們幸福快樂的結局走向虐戀情深，也無法引動她半點心情波動。搶了羽劇情裡的那些光環，她也不會覺得心虛。沒有誰規定，那些東西就只能是她的。但一個剛剛出生的幼崽，卻讓她狠不下心來……大概是因為，她自己一直沒孩子。所以，對於小孩子，總是有一點心軟的。
【但可以讓男主將他的伴生石給幼崽。】
「部落需要強大的獸人來保護。而且，幼崽也需要一個強大的父親照顧。」只靠女主，她根本養不活孩子。她擁有的那些所謂金手指，在這個世界根本沒有意義。更別說，她的金手指本就不多。
…………
這個冰雪季對於部落，要比往年輕鬆很多。
雖然為了食物故，所有人都不能吃到飽，但至少沒有餓肚子的，也沒有半獸人被餓死。
村子附近時時有人巡邏，偶爾碰到暈頭轉向過來覓食的野獸，還能吃頓新鮮的。
兩個月的時間一晃而過，這一天夜裡，突然就聽到一聲長嘯聲。
【宿主，敵襲。】
季顏已經感知到了，她連忙起身，人已經出來了。讓半獸人待在屋裡，讓傀儡準備戰鬥。
獸人全都出來了，一起聚集在廣場上：「是飛龍過來覓食了！」
獸人世界的食物鏈，普通野獸是所有強大的生物的獵物，而飛龍的則是站在最頂端的狩食者，當野獸的數量不夠它們吃之後，獸人部落就成為它們狩獵的地方。
冰雪季過了一多半了，它們也到了沒吃的時侯了。
十幾隻飛龍從遠處，扇著巨大的翅膀向他們的方向飛來。速度極快！
飛龍體形巨大，還有鋒利的巨爪，輕輕一爪子，就能把獸人的骨頭掀斷。最讓獸人頭疼的是，它們有著翅膀，會飛。一旦它們飛起來，獸人就毫無辦法。但今天卻不，一看到是飛龍，祭祀和獸領立刻讓人搬出一些削的鋒利的木棍出來。
季顏眼睛一亮，拿了一根抓在手裡，看到飛在最前面的飛龍靠近了，估計了下力量和距離，便狠狠的擲了出去。她的力量和速度都是少有的，這一擲直接紮進飛龍的心臟所在的位置。一根兩米長的木棍，紮的只剩下一點尾梢在外面。
而那只飛龍，也是猛的一僵，下一瞬便轟然墜落。
「好！」
「顏。」
「顏。」
「勇士！」
獸人們歡呼著，同時每個人都領了一根木棍。每當那些飛龍靠近了，他們就擲出去。
可惜，他們沒有季顏的力度和速度，或是擲空，或是根本傷不了那些飛龍！
首領連忙道：「除了顏，其他人等到它們靠近些之後，再攻擊。」
於是，其他獸人都先停了一下，只季顏拿著木刺，一旦哪一隻飛龍進入她的射程，立刻就投擲出去。只是，飛龍數量太多，而且第一隻損落之後，剩下的立刻就調轉了一方向，不再一窩蜂而來，而是分散開來，從部落四面八方一起往部落沖來。
「大家保護部落。」首領大吼一聲，變身為獸，向著一個飛龍撲下來的方向奔去。
這麼一來，木刺他們就沒辦法使用了。季顏沒動，只是抓著木刺，但凡進入她攻擊範圍的，便狠狠的擲一根出去。她出手少有落空，但因為角度問題，卻並不是每一次攻擊，都能攻擊到致命點。
季顏一個人居中。她能策應的範圍極遠，其他獸人只要照應其他幾個方向就行。但飛龍會飛，這是獸人最大的短板。它們不會飛，速度也比不上那些長翅膀的。
但因為季顏一上來就紮死了一隻，使得獸人士氣大振。而且獸人這個冬天吃的好，戰鬥力並無減弱。一時間雖有受傷，卻沒有死人。季顏所在地方，已經墜落三隻飛龍了。其他飛龍也知道怕，都離她遠遠的。
季顏便一把抓了幾根木刺，快速的部落裡的奔跑，追著那些飛龍……
四隻，五隻……
飛龍一隻只的死去，獸人的對手一旦死去，就立刻去新的敵人。片刻不敢歇息！
一時間，飛龍根本耐何不了部落。而它們死的卻越來越多！
就在眾人松了口氣時，就聽一悲鳴慘叫：「我的孩子！」
卻原來一個飛龍突破獸人的阻止，沖進離得近的一個房子裡，一把將一個小獸人給抓了去。
【是那只小獅子。】九尾立刻道。
季顏眉皺了起來，小獅子怎麼會在門外？現在的房子全都蓋得很結實，不像以前那樣，石頭隨便磊著，飛龍一爪子就給掀翻了。如果小獅子不是在外面，飛龍根本抓不住。
【女主躲在門邊上觀察外面的情況，結果飛龍過來的時候，她驚亂之下，把小獅子給丟了出去。】
季顏眼睛微眯，再看攔著之前那只飛龍的人，卻是素，以及她的兄弟們！
獸人簡單直接，報仇也是如此簡單直接。失去孩子的母獸複起仇來，更是瘋狂的不管不顧。
有幾個獸人已經飛快的沖了出去，可那飛龍已經震動翅膀，向上飛去。獸人拼盡全力，也夠不著。
季顏抬頭看向飛龍，手裡的長刺就要擲出去。只是她才剛抬手，就被人一把壓住：「不行，我的孩子在那裡。萬一你誤傷到他怎麼辦？」
竟是羽。
季顏無語，一把將她推開。「那就讓他被抓走？」
「敘，敘去追了。我相信他，他一定會把我們的孩子找回來的。」有了這一次的教訓，敘絕不敢再有另一個孩子。如果再有下一次，誰能將伴生石給他的孩子？所以，這會是他唯一的孩子。
說得輕鬆：一個在地上，一個在天上，能追得到？
然爾，來不及了。小獅子太小，飛龍的爪子太大，也不知道它是怎麼抓住小傢伙的。小傢伙大概被嚇壞了，還在爪子裡亂動。就這麼一句話的功夫，小傢伙從飛龍爪子上掉了下來。
「啊！」羽尖叫著。
所有獸人此時都只能看著，悲哀的看著這一幕。明明已經保護住的部落，卻沒想到，還是讓幼崽死亡。
季顏抿著唇，歎了一聲，猛的變出獸身，舒展著翅膀，快速的飛了上去。在小傢伙將要墜落時，將他接住。
季顏雖然早就會變身，可以鳳凰之姿飛天，卻是第一次。但凡是獸，總是更喜歡獸形，自然自在的。她難得的變身，一時間不怎麼願意下去。正好又有飛龍過來，試圖攻擊她，被她一爪子給拍碎了腦袋。
等到她落到地面，最後一隻飛龍已經被他們殺死，戰鬥已經結束。
她將小獅子放到羽面前。
「鳳鳳鳳凰？神鳥鳳凰？」
「獸神大人！」
「獸神大人顯靈了！」
「獸神大人顯靈了！」
一時間，所有獸人和半獸人一起沖了出來，對著她就拜了下去。
季顏心裡問九尾：「怎麼回事？」
【這裡的獸神就是鳳凰的形象。】
她能說，這是巧合麼？
就算她說，也不會有人相信吧。但顯然的，這裡她不能待了。將傀儡叫了出來，將它們全都收進空間，她直接飛天而起。既然這裡不能待了，那就離開吧！
…………
離開部落，季顏就進了空間。
鳳凰屬火，外面冰天雪地，她待著並不十分舒服。所以，正好趁這機會，將指定任務完成。還有上上個世界，因為離開的太過突然，那個世界的指定任務也沒做。
至於外面，她則讓傀儡去找一個火系能量較多的地方，她準備找個這樣的地方定居。
等到她再出來，冰雪季已經過去很久。
傀儡也找到了地方，她直接過去。那裡已經蓋好了房子，周圍種滿了梧桐，更遠一些的地方，更是種滿了各種竹子。
從此，她就在這裡住了下來。
佈置了一個聚靈陣，能量很快就充足起來。
因為本質上是獸，所以在修煉的時候，獸形比人形更快。她選的這地方，附近沒有獸人，她也不用擔心影響問題，每天就以鳳凰原形出現。難得能飛，還是趁機會多飛飛吧。誰知道離了這個世界之後，多長時間還能再飛得起來。
修行無歲月，一次入定，再醒來，外面已經過了很多年。
九尾突然告訴她：【有只獅族獸人在靠近。】
季顏知道，如果不是特別，它肯定不會提。於是便順著它的話問：「是誰？」
【當年的幼崽。不過，現在它已經長大了。】
「我這次閉關，到底過了多久？」
【十年。】
難怪神獸的壽命都長，這短一些的，都不夠修煉耗的。
「它怎麼會在這裡？」
【他是來找你的，你留下的那塊伴生石，讓他對你所在的方位，有一定的感應能力。】
「他找我做什麼？」
【不知道。】
季顏通過它，感知了一下小獅子所在的地方，便瞬移到附近，直接顯出身形來。
對方果然是來找她的，一看到她，立刻就沖了過來。只是到了近前，卻又停了下來，將她上上下下的看了一回，似乎在確定什麼。然後，猛的雙膝跪下：「母親。」
季顏差點被自己口水嗆著：「你叫我什麼？」
「母親，是您給了我成為獸人的機會，也是您救了我，而且，您的伴生石一直跟著我，您就是我的母親。」
還好，他至少知道，他不是她生的。
咳！
「你為什麼在這裡？」
「我來尋找母親。」頓了一下，又道：「母親，我叫梧，是用您院子裡的樹作為名字。這是祭祀為我起的名字！」
「梧。」
「是。」
「你找我做什麼？」
「梧想您了。」
雖然長大了，可其實也才只十來歲，看著個子到是成年人的模樣，但認真論，還只是個孩子。
季顏到是心疼他不遠萬里的找來，便將他帶回她的住處。
待他吃過東西，才聊起部落裡的情況，聊起他這一路的情況。
梧因為用的是她的伴生石，她又救了他一回。因此，部落裡的人並不敢因為他出生時沒有伴生石就欺負他。甚至於，因為她這個「獸神」，而對他特別好。在部落裡，他的身份有些超然。連素要報復時，都會避過他。
而他跟他生身父母相處的卻有些詭異。
在季顏離開後，敘過起了苦行僧一般的生活。拼命的工作，打獵，卻再不碰任何人。不管是羽，還是其他送上門的雌性。他覺得是因為他碰了其他人，所以才會獸神拋棄了他。而梧就是他不乾淨的證據，看到他，他又愛又怕。想近不敢近，想遠又捨不得。
至於羽她現在是一個自由的半獸人。她一心想要自立，於是，她拒絕別人的「施捨」，包括敘的。她靠自己採摘果實，跟別人換取物資！她是想自立更生的，但是她忘記了，她能採摘到的，其他半獸人也能。而獸人擁有半獸人，又怎麼可能會缺這些？
於是，在餓極了的時候，她就不免要接受別人的好意。
接受一次，第二次又怎麼辦？欠的多了，總是要還的吧？於是，她便主動為對方做食物以作報答……後來慢慢的，她就專門開了個食鋪子，別人獵了獵物回來，請他幫忙製作。再留一些給她當報酬。
她每天都很忙，要處理很多的食物。然後，獲得一點報酬，勉強能填飽自己的肚子。而這一切都佔據了她大量的時間，讓她做不了任何其他事情。而她還得靠這些去交換其他東西……
她比以前最辛苦的時候還要辛苦，卻生活的很差。
雖如此，在部落裡，她至少能生存下去。但想要養活一個獸人幼崽，卻並不容易。因此對於敘給梧的物資，她卻並不拒絕。也是因為這一點，在別人眼裡，她就是敘的半獸人。但這個半獸人卻從不服侍她的獸人。反而替別的獸人做事……這讓很多半獸人都不喜歡她。
而她並不喜歡梧。她也沒虐待他，但卻一直不親近。
梧說：「我猜是因為她把我扔給飛龍的事，讓她覺得羞愧。而且，部落裡的人都以為，如果不是我被飛龍抓住，您就不用現出原身，更不會離去。」
一個部落裡如果迎來真神，這是多麼了不起的事。
別人不會怪當時還小的梧，卻會怪沒照顧好他的半獸人母親。而他的半獸人母親，可能也在怪他。這一點，他卻並沒有說出來。
這一家子就變成了現在這樣。
所以，梧大一些後，就將這個救了他，又讓他不至於變成野獸的獸神，當成了母親。之前，他跟羽吵了一架，又跟敘打了一架，然後就離家出走，找了過來。他還小，一路上不知吃了多少苦頭，受了多少傷，能活著走到這裡，殊為不易。
季顏到是喜歡這小子，既然來了，也不能白來一趟。
季顏教了他一套適合他的功法，讓他吸收伴生石逸散出來的能量。她那塊伴生石裡的能量，外表看不出什麼，但裡面的能量卻快用盡了！以後有了這功法，他到不用擔心變身，或是失去理智的問題。剩下的，就是將他找過來的這一路上，受的那些傷，幫他治好。他能活下來，卻受了很多傷。
之後，又讓傀儡教他一些戰鬥技巧，一些適合這個時代的知識。尤其是醫藥治療方面的！
半年後，她讓傀儡變成巨鷹，將他送回部落去。
以後，季顏就再沒見過任何獸人了。她潛心修煉，直到她這個身份壽命終了，她便脫離了世界，回到她的小世界。
一回去，就又從飛天遁地，美冠天地的鳳凰，變成了小雞崽！
好心累！
「九尾，繼續任務。」她一定要努力，努力再努力，她要早日變成真正的鳳凰！
第427章
一進入世界，季顏立刻就開始收拾自己。按著九尾的提醒，將屬於原身的東西一股腦的收掉。在聽到外面的腳步聲之後，立刻瞬移離開。
進入這個世界之前，她就看了劇情，進來的時間點，也是她指定的。
這是一個玄幻世界，背景有些複雜。
這個世界有完整的修煉體系，所有人都在修煉一種玄靈的能量。且有完整的等級劃分，從高到底，分為天地玄黃四階。而每一級又分九級。很多人修煉一輩子，都無法進入黃階。也只有進入黃階，才算真正的修行。
當然了，雖說是全民修煉，但真正的高手還是少數的。
成為高手，不但實力強大，連壽命都會變長。因此，這個世界劃分一切，都以實力來算。大到國家與國家之間的尊卑，按每個國家擁有的高手等級和數量算。中到世家的尊卑，亦是高手的等和數量決定。更別說個人的實力了！哪怕你是個奴才，只要你實力強，就擁有超人一等的地位。高到一定程度，便是連主家也不敢如何。
因此，對於子女眾多的家族，從小就按著天賦分三六九等。一些一輩子都不可能成為高手的子女，哪怕出身再好，也沒用。
也因此，為了家族，那些家族的男人，都會盡力娶妻納妾。雖然天才並不常見，可孩子多了，
可選擇的量就上來了。
這個世界的主角，叫季穎。就是小世家季家的第五個女兒，這個女人重生了。
重生之前，季家來了一位身份更高，實力也強的男人。季穎的天賦一般，留在季家，一輩子都沒有出頭之日。就算嫁人，也嫁不到什麼好人家。於是，她想要巴上這個男人。然後，她用了一點手段。給這個男人下藥，她可以委身於此人。也許只能為妾，但就算是妾，也比季家給她找的人強。
誰知道陰差陽錯下，在她藥下了之後，結果卻便宜了季家的另一個跟她身份差不多的女兒，也就是原身。原身的天賦跟她亦差不多……她算計被人截了胡。且事後一查，還把她給查了出來。
季家不敢得罪這人，自然就只能先賠上一個女兒給對方做妾，又把她這個罪魁禍首給罰了。
做了妾的原身，跟著男人離開了。因為被害人的身份，那男人對她多有憐惜。到是給了她更好的功法，更多的資源。結果這個女人運氣好，修煉也刻苦，修為長的飛快。很快就真正踏入修行之列！
她跟著男人去了很多地方，不管遇到什麼事，好的也罷，壞的也罷，總是不離不棄。也會有更多的誘惑……但她從來不曾變心。時間一久，男人到是真心愛上了她。
最後，在她成為玄階高手，男人便娶了她為妻。
而這時候，季穎己經因為實力不足，壽命到了極限……死了。
死前百般不甘，執念極深。結果死了閉了眼，再睜開，就又回到了年輕時。一意識到自己回到了過去，她狂喜不己，並且立刻意識到，這是她的機會。她要報復這個搶了她男人，搶了她實力，更搶了她一切的女人。她還要將她應得的一切，全都搶回來。
同樣是下毒，上輩子被查過一次，哪裡出了問題她深知，這輩子她避開了一切。成功給男人下了藥，還將一切推給原身。又將原身給騙過來，下了藥丟在男人的房間裡：
造成原身千方百計的算計男人的假像，而她則是受害者。
之後，一切果如她所想，男人的憐惜變成了她，而她跟著男人走了。但是，跟著這個男人走了之後，她卻並不怎麼稀罕這個男人。跟著男人去了更大的天地之後，她又遇到更好的男人，也就是男主。她知道男主的大名，在十幾年後，將會成為了不起的天才高手。不足百年，就成了天階高手。而她遇上的時候，對方正是落魄的時候。於是，她盡一切能力幫助他，哪怕自己因此而陷入危險……同時向他訴說自己的被害和委屈，還有為了家族的不得不奉獻！
等到男主強大一些之後，就把「被人陷害，而不得不委身於不喜歡的人」的她給帶走了。而現在這個男人，則因為以勢強奪她，被男主殺了，替她報仇。
之後，便是打怪升級……
至於原身，她就跟女主上輩子一樣，一輩子都被人指指點點，心情鬱結。直到死時，還在耿耿於懷這件事，於是，一心想要還自己清白。
季顏過來的時間，原身被女主丟在男人的房裡：而且，被下了藥在這裡睡了一晚。至於男人，同樣被下了藥，卻被路過的女主給遇上。藥性上頭的他，也就不管不顧，直接跟著女主滾作一團。一夜之後，他覺得這件事不對，回房之後，正好看到在這裡「等他臨幸」的原身。再一查，一切就「水落石出」了。
季顏趕在對方回來之前直接瞬移走了。
但這還不夠，因為女主肯定還是會將一切都推到她頭上。所以，她還需要做些準備。一個瞬移，來到女主的院子，找到她最信任的侍女，給她下一個暗示。這個侍女的生母就是替女主配藥的人，劇情裡，為了保護生母，她就算是受了刑，也不半分。最後更是以死明志！
而現在，她只給她下一個暗示。那就是，她經被她的好小姐滅口了。
回到她的住處，她又叫來她的侍女。
「七小姐。」蘭兒驚訝的看著季顏，心中很是慌亂，七小姐怎麼會在這裡？她現在不是應該在……
「看著我。」季顏來到她面前，直直的看著她的眼睛。
「奴，奴婢不敢。」
季顏直接伸手，抬起她的下巴，讓她不得不視線一接，攝魂取念立刻施展。然後她也終於明白，為什麼一切都能執行了。原來這個蘭兒早就被對方收買了，原身這裡的一切便宜，全都是她給開的方便之門。甚至是原身的私物，都被她偷了出去，用來購買一些「必要的東西」去了。
季顏給她同樣下了個暗示，便把人打發了。
回了房之後，用變形術兒偷走的東西，原樣的又變了一個出來。
然後，她便在靜室裡打坐。
這個世界尤其看重實力！那個男人是季家惹不起的，季家必定要交一個「罪人」出去，給對方出氣。而她現在要的，就是季家不捨棄她，而唯一的辦法，就是提升實力。
她的價值大了，不需要她出面，季家人就會主動保她。
讓九尾替她盯著外面的動靜，一旦人來，她就立刻升級。
原身今年十七歲，還未進階黃階。進入黃階，才是真正的踏入修煉之列。
季顏本來只是作戲，卻不想她一運功，天地間的能量便蜂湧而來。這能量，到是跟她的功法和身體十分契合！一時間，她便也忘記了旁的，只一心運轉功法》
恰在此時，外面的事情也鬧了起來。
季穎此時己經哭暈在生母懷裡！不用她說一個字，所有人都只會認定她是受害者。
但就像季顏想的，季家必須找一個兇手出來。於是就查，查來查去，自然就查到季顏這裡。於是一群人浩浩蕩蕩的來抓人，結果才進院子，就全都一震。所有人齊齊停下腳步，看向院子裡的靜室所在的方向。
「有人在進階？」
「是誰？」
有認識蘭兒的，連忙將守在院子裡的蘭兒叫了過來。「蘭兒，過來。」
「奴婢見過家主。」
「我問你，是何人在進階？」「回家主，是七小姐。」
「小七在進階？什麼時候的事？」
「回家主，七小姐三日前閉關，說是有了感悟，最近可能要進階。只是七小姐因為前次進階失敗，並不敢在未成前告訴旁人，怕又會失敗……所以，就自己悄悄的閉關了。」
「胡鬧！」然後又問道：「三日前閉關？你確定？」
「奴婢再確定不過。奴婢在這裡替七小姐足足守了三日，再不可能記錯的。」
季家主臉沉了下來，之前查的諸般種種，無不指向小七。還有人信誓旦旦說，昨天親自將那藥物交給七小姐的。現在想來，實在可笑。小七如果真的算計這些，又怎麼會在這麼重要的關頭進階?難道還真的就是為了便宜小五？
想著，季家主又拿出一物來：「你可認識此物？」那卻是一個發簪。
「咦？這不是七小姐最喜歡的發簪。」蘭兒驚呼出聲，隨即又疑惑道：「可七小姐的飾物一直是奴婢親自打理，奴婢之前還看到過。」
季家主臉色更加陰沉：「去將小七的簪子拿來我看。」
蘭兒不放心的看了一眼靜室那裡，那裡的動靜越來越大，顯見是要突破了。她現在可不敢離開。
季家主到是覺得她難得的忠心，語氣都好了些：「去吧，這裡本家主親自看著。」
蘭兒進了季顏的房裡，很快就拿了一個一模一樣的簪子出來。兩者放到一起，果然是一模一樣，連上面刻字雕花暗紋都無半絲不同。
「哼！」季家主心裡更惱。之前就審出，說這簪子是小七生母留給她的唯一遺物，小七向來珍視，平常更是日日戴著。見過的不少，可若是連那些暗紋都能仿的一模一樣，可見動手的人必是十分親自之人。
季家雖然知道下面的人為地位為資源常有競爭，用手段的也不少。平時他不管，想要變強，有點血性和手段並不是壞事。但卻不該用這樣的手段，更不該用在那樣的人身上。那樣的人他們得罪不起，這樣的手段，更是下作。而且還用這麼拙劣的嫁禍手段……
再看靜室，那裡的動靜卻是越來越大。
「來人，這件事繼續去查。」頓了一下，道：「從小五那裡開始查。把這吃裡扒外的人給我揪出來。」而他卻留了下來。一個小輩晉階黃階，居然連一個護法的人都沒有，實在不像話。
無人敢再置疑！同時也知道，七小姐這是入了家主的眼了，以後待七小姐，只怕要換一個態度。
第428章
季顏這一入定, 就足足是三天，再加上前面虛報的三天，那就是六天。
六天之後，季顏本身的實力是有了提升，卻並不明顯。可這種提升, 回饋到世界意識那裡，再反應到顯露在外的這個世界的人眼裡，那就是，她不但一舉進階黃階, 還直接達到黃階一級巔峰。
她晉階成功, 家主便傳言，讓她好好打磨, 等穩定了來見她。於是她便乾脆也沒出來, 在靜室裡休息了兩天, 這才出來。
結果兩天之後出來, 她就聽到了無數讚美之詞，將她的她都不認識原主了：
「七小姐真厲害！」
「七小姐已經黃階一級巔峰了, 聽說王家的那位被傳成天才的, 如今二十了，也才將將達到黃階一級巔峰。前一段時間, 為了這事王家還大肆宣揚了一番呢！咱們七小姐才十七歲，比那位可厲害多了。」
「七小姐這叫厚積薄發, 實乃我輩學習的對象。」
「天姿雖然重要，可勤奮和心性也很重要也。跟七小姐同樣資質的人不知多少, 可誰又像咱們七小姐這樣，年紀輕輕就晉級黃階了呢！」
當然，也有說不好聽的，說她：「不知走了什麼狗屎運。」
「就算是黃階了又怎麼樣？這世上黃階的多著呢！」
「就是，有一點點小成績就找不著北了！」
「張揚的太過……」
不管是誇的還是損的，季顏都沒顧上，她第一件想知道的，就是原女主的事情。
蘭兒此時死死守著院子，家主以及家中長老也在這裡，她什麼都不能做，也不敢做。所以，對外面的消息半點也不知。而也不知道家主做了什麼，整個季家就沒有一個人提起季穎，就好像根本沒有這個人一樣。
幸好，她還有九尾這個耳報神。
【那天你一入定，季家的那個家主就帶著人過來了，跟你想的差不多。不過因為你當時正要晉階，那個侍女又說你閉關三天了，他們也不蠢，就又調頭去查女主了。女主身邊的侍女被偷偷用了刑，很快就招了。季家主氣的半死，可因為女主已經是那個人的人了，所以還是將季穎送給了那個男人，那個男人知道了真相，對女主半點憐惜也沒有。不過，那個傢伙還是把女主留在身邊了！】
「女主人呢？」那個男人應該還在季家，可女主卻不知在哪。
【女主被關在那個男人暫住的客院裡，這段時間就沒出過房門。季家的人一看那男人這麼對她，也就放棄她了。季家不替她出頭，還封了所有人的口。那些人也怕得罪那個男人，根本不敢讓人亂說話，就怕萬一攀扯到那人，讓那人生氣。所以家主下了禁口令，也就沒什麼人提她了。這也是為什麼，你晉階了會被傳的這麼熱鬧，主要就是為了將女主的事情給沖淡。】
女主做的事情確實夠細密，如果不是季顏直接釜底抽薪，將她的第一心腹給抽了，又將她的所謂證物的價值給廢了，季顏還真是有嘴也說不清了。哪怕她就是晉階，也像其他人說的那樣，不過是黃階罷了。還是天地玄黃裡最低等階的實力。
季家雖然是小家族，可黃階的還真不缺。而原身的天賦擺在那裡，想要再進一階，卻是極難極難的。需要不知道多少資源來堆！
如果女主稍得些人心，或是能直接將那男人的心抓住，又或者那個男人稍微霸道點，季家未必就不會依舊拋棄她。
或者最好的辦法就是，保下她的命，背後許些好處。可罪名還是要她來背！而她一切都不變，卻會對家族死心塌地。
不管怎麼樣，現在這罪名輪不到她了，她清清白白什麼事都沒有。
因此，她出關的當天，系統就通知，她的任務完成了。可惜，對方並沒有送什麼感激點給她。
出關之後，自然要先見家主。家主是原身的大伯，親大伯。她生父在家裡排三，女主生父排四。說起來，身份相當，資質一般。像她們這樣的出身，只兩個出路。一是安享家族的資源，到了年歲，去聯姻。二是自己拼命努力修煉吧，實力上來了，自然有話語權。不過，真有好天賦的，家族可也捨不得將好苗子送給別人家。除非是特別好的親事！對家族有利的。
否則，大多數實力中不溜的都是留在家族的。至於姑娘留在家裡怎麼辦？隨便辦。不嫁一心修煉的也有，找個有實力但沒身份的，結了婚依舊留在季家。那樣攀附上來的，在季家自然也折騰不出大浪來。一來給家族添些打手，二來，有了子嗣有天賦好的，便又是季家的人力。或者乾脆就在家族裡找些有能力的侍衛，一來人沒出去，二來還可讓侍衛更加忠心。生下孩子，依舊還是季家人。
不認命的，就只能自己拼。就像女主這樣！這種情況也分不同的情況，像女主這種，一開始就出師不利的，不但沒能拉攏什麼人，差一點就結了仇的。家族捨棄，卻不會落井下石。這樣一來，如果將來她萬一起來了，也不會對家族有仇視之心。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誰也不能保證將來會如何。當然，如果她算計成功了，家族還是要支持一二。只希望能拉攏住她身後的人……
季顏一出關，就去見家主了。
「這就是小七？好，很好！」家主一看到季顏，立刻便沒口子誇獎。這份誇獎是給她晉階之後直接就到黃階一級巔峰的，這些年，季家進階的不少，可一進階就立刻可以再進一階的，卻是沒有。說她厚積薄發，這話其實不假。原身就是走拼命修煉的路子，可惜女主重生前，被算計的沒了。跟著那男人離開之後，沒多久也就晉階了。也是因為晉階，才在那男人身邊有一席之地。否則，實力差太多，也就意味著壽命差很多，根本不對等，又怎麼可能被對方看在眼裡？
所以，她當得起這一誇。
「見過家主。謝家主誇獎！」
「好，好，好啊！以後好好修煉，為家族增光。回頭到行功樓去挑三件東西。家族資源也享黃階二級。」說著，還給了她一個身份牌子。憑這個牌子的等級，可以調動家族相應的資源。
「謝家主。」這可就是實際利益了。雖然但凡進入黃階的子弟都有此待遇，可正常的情況，只能挑兩件東西。而她享有的資源也比她自己的等級高了一級。這就是獎勵了！
她也必須儘快將等級升上來，不然可就被架在火上烤了。
有人的地方就有爭鬥，尤其是為資源，國與國之間爭，家與家之間鬥，人與人之間搶。她今天多得了一份，別人就要少一份。尤其她得的還比應得的多！
她不懼就是了！
從家主這裡出來，她直接去行功樓。
行功樓裡是家族第一代家主所建，裡面分成三部份，一是法，二是器，三是寶。法，便是功法！雖然修煉時吸收的都是玄靈，但每個人的根骨屬性不同，金木水火土這是常見的屬性，還是雷冰風光暗等一些少見的屬性。不同的屬性需要不同的功法。功法也分不同的等級，好的功法自然事半功倍。
器便是武器！刀槍劍戟，鞭鐧盾鉤一應俱全。而寶卻比較雜了！而且，這裡也不得不說除了單純的修煉外，另外一些輔助修煉手段了。一是煉藥師。顧名思義，煉藥的。這卻不必細說！只是這煉藥師也跟修者一樣，從高到低分天地玄黃四階，每階同樣九級。這裡有一點就是，高等級丹藥對低級效果是呈倍數增長。而低級丹藥對高級效果卻是打折的。
另外一個就是煉器師。這裡的器包括製作武器，製作一些修煉戰鬥使用的器。比如煉藥的丹爐，就非煉器師製作不可。而煉器師一般會兼著制符師這一工種。畢竟修者使用的武器也好，丹爐也好，或是者一般的防禦攻擊器……都不是單純的打鐵打出來的。而是配以不同的陣法……
所以，這最後一項的寶裡，就包括所有非武器的器，以及符，或是藥了。
一個家族的底蘊厚不厚，就看這行功樓裡的東西水準了。
季家只是一個小家族，這裡面的東西只是一般。但對於家族子弟來說，這裡依舊像一個寶藏，能從這裡得一二件，便是幸事了。她一下可以獲得三件，如何不讓人眼紅？家族內部奪寶的人，也不在少數。
季顏進去繞了一圈，裡外轉了一圈，挑了三張符出來。
自己事自己知，功法當然是鳳凰一族傳承的功法最適合這個身體。這裡面的，最好的也就是地級，還跟她屬性不合。那些武器，就沒一件能叫她看上的。真正的好東西，肯定都是在家族幾個重量級的人物的私房裡。給更親近的人！所有人都公平這種話，誰也不信的。好東西也不可能像大白菜似的放在這裡任人挑，她也不缺武器。至於丹藥，她自己就是煉藥大師，還真看不上這些。所以最後，就只剩下符了。
這符對她來說卻是新的東西。她學過巫師界的魔紋，也學過一點魔法界的魔紋。還學過玄術界的符篆……但那些跟這個卻又是完全不同的體系。所以，她就挑了三張不同的符出來。
她的選擇讓行功樓的看守人很意外，卻也沒說什麼。這行功樓本就是給家族低階修者的獎賞！挑的好不好的，一看運氣，二看眼力。她沒運氣，又沒眼力，那是她的事。
出來之後，季顏就又去領了物資。
回到院子裡，她直接就再次閉關！到不是她心急，而是她自己知道，這個世界的玄靈跟她的身體和功法契合度太高，她只要一沉入修煉，短則幾天，長的話幾個月也有可能。
所以，乾脆就當閉關了！
可這樣一來，那個蘭兒就不夠了。哪怕她控制了她，可蘭兒的實力擺在那裡，如果有人來搗蛋，她是什麼都不行。於是乾脆，又留了一個傀儡在外面。
第429章
等季顏從入定中醒來, 知道已經過去半個月的時候，道了一聲果然！自從轉了鳳凰族，修煉的時間從來都不是按天算的。
她這一入定一醒來，自已似乎只是一眨眼的功夫，結果已經過去了這麼久！而且, 實力也已然是黃階二級，且又是後期巔峰！這樣的進階速度，放在人類中，真的是嚇死人的！可放在鳳凰身上……這個世界結束之前, 也不知道她能不能成年！
收拾梳洗一番, 又讓下面的人送了吃的上來。
她這一次閉關，到沒有人關注！一來, 小進級沒有什麼動靜。二來, 誰也沒想過, 她閉了一關就能進級。哪怕她已經後期巔峰, 可都認為她能在幾年內進級就算不錯了。
因此，她這一次來, 誰也沒注意她。
一邊用餐一邊聽著九尾給她說這段時間季家的種種。
先是季家日常, 不外是誰跟誰搶什麼東西，哪位長老誇了誰, 誰嫉妒誰，誰給誰使絆子之類。那些都是跟她沒什麼關係的, 它說的人裡，九成都名字對不上臉。
到是女主那裡, 居然還沒消停。
那個男人，唔，叫餘鉉海的男人，也不知道來這裡做什麼，到現在還沒有離開。雖然並不天天待在季家，可偶爾離開，過一段時間卻還是要回來。
也因為如此，季穎也一直還在。一直被關在房裡，每天都有人按時送飯過去，可季家旁人卻是再沒見過她。
九尾說：【季穎買通了給她送飯的人，打聽了不少你的消息。知道進階之後，就恨上你了。她覺得，她這一切都是你害的。她覺得，如果你好好配合她，那她就可以像上輩子的宿主一樣，可以獲得更好的功法，更多的資源，可以很快晉級，一定比你更強……】
她沒比她慘，所以怪她？什麼邏輯！
「除了打聽消息，她就沒做什麼？」
【哪能那麼消停呢！不過她一直致力於攻克餘鉉海。想借餘鉉海之力打壓你……可惜，餘鉉海現在很忙，根本沒功夫搭理她。】
任務完成了，季顏其實沒什麼心思關注她。她第一步沒走好，後面的一切都將不同！蝴蝶的翅膀一扇，還能引起海嘯呢，她這一次錯誤，很可能就是天堂和地獄的區別。不過，她好奇的是餘鉉海：「他到底是什麼身份，又在圖謀些什麼？」
【據說是地瀾城的餘家的人，來這裡是為了落日山谷裡的一味草藥。他想要救一個人，身份暫時不明，疑為年輕女性。那味草藥正是救人必須用藥。】
地瀾城？難怪季穎這麼豁得出去，重活過來，還要死死的巴著對方。情願做妾，也一定要扒著這人。
就像其他分階一樣，這所謂的城，也是分階的。城名的第一個字，代表著這座城的等級。而能在這樣一座城裡組建家族的，那也就意味著，這個家族至少有一位元超過該城等級的修煉者。至於天階的城池？因為如今最高等階就是天階，天階以上還沒存在。因此，就靠數量來決定。
簡而言之，餘家有天階高手。明面上至少有一位！但誰家不留點底牌呢？
就像季家。季家所在的這座城，叫黃源城，明面上，季家有兩位玄階高手。但實際上，據她所知，季家有一位地階老祖。只是這位一直在閉關，極少出現在人前。
差著兩個大階，對方看季家，跟看一隻螻蟻也沒什麼差別。季家如何惹得起？
至於落日山谷，離黃源城三十裡，那裡是冒險者的天堂，也是試煉者們的樂園。也是很多修煉資源的補給站，她之後肯定也要去的！
【對了，季昌水五天前來找過你。季題這幾天找過你三回。】
季顏花了一會兒的時間，才想到這兩人是誰。記憶裡看，季昌水是這個身體的生父，季題是兄長。雖然是一家人，卻並不親密。原身並不是一個會撒嬌賣萌討人歡喜的孩子，且因為生母之死，給這個家留有仇恨，使得所有人都在拼命修煉。有時出去曆煉，或是閉關，一去就是好長時間不見，以至於看起來，就不那麼親密了。但一家人就是一家人，真有事，他們自然也不會不管。只是原身是真倒楣，上輩子以及這輩子的這段時間，他們剛好都不在。也因此，上輩子原身被算計之後，只能被送給餘鉉海做為補償。而這輩子，如果她不來，會直接背鍋。
等到他們回來，一切都已塵埃落定。而原身也阻止他們為她做什麼，他們既沒辦法從地階高手手裡將她要回來，也沒辦法反抗家族的決定！因此，在劇情裡，他們一直拼命努力，想要變強，保護原身。第一世女主自己就夠努力，把日子過的還不錯。所以，不需要他們保護。第二世，他們更是沒有辦法。只能替她多找資源！可惜，原身卻落入魔障，一身都未進階！
不過現在情形又不一樣了，季顏過來了，污水沒潑到她頭上，也不像上輩子那樣被算計，反而實力升了又升。想來，也就是例行過來看看她，這在之前也是常有的。
【季題似乎有事找宿主。】
季顏吃完飯，決定去看看這個身份的家人。
出了門，離得不遠就是季匙的院子。只不過，季題的院子比她的更大。因為他將來會娶妻，所以在建的時候，就將這些都考慮進去了。
「小顏，你出關了！」她才到門口，季匙就迎了出來。
季題也是個相當冷淡的人，便是對著她，也只是輕輕勾了下嘴角，便立刻又抿平，看起來相當冷淡。這與記憶裡的情況到是一樣，只是季顏卻能感受到，這個哥哥因為看到妹妹的喜悅，發自內心的高興。
這是一個不太擅長表達的人！但對妹妹，還是很喜歡的。而原身跟他挺像，於是兩個都不怎麼會表達的人湊到一起，就顯得冷清，難見熱情。而如果她沒記錯，季昌水也是一樣的性子！
「哥。」季顏走進他的院子：「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五天前。」他抿著唇，「我聽說你晉入黃階了？」
「恩。」
「我給你準備了些東西，正好你用得上。」
「謝謝哥。」
然後，兩人就沒話說了。季顏到是隨時可以起個話頭，但那樣就崩人設了。雖然她一般也不怎麼在乎人設這東西，可面對原身的至親，尤其還是這種關心她的至親，便總會有些顧忌。若是讓對方發覺了，豈不是要傷心一回？且，她不喜歡撒謊。如果被發現性子變的太多，那她是騙對方自己還是原主，還是告訴對方，她是異世來客？又或者，編一個又一個理由，用來圓這個謊？哪個都不是她想看到的，所以，只能先藏著本性。
按著往日兩人相處的情形，這會兒季顏就該離開了。再待下去，也沒話說。
誰知今天季題到又開了口：「你喜歡符麼？」頓了一下，又急了些道：「我聽說，你在行功樓裡選了三張符。」
「我想修行之餘，再研究制符。」
「挺好的。我這裡有一套制符的工具，還有材料，回頭一起給你送去。」
季顏終於還是沒忍住笑了起來：「謝謝哥。」不制符的人，誰沒事準備一套制符工具？這必然是知道她領了三張符，所以專門給她準備的。
看著她的笑臉，季題的嘴角也再次勾了起來，這一次，他卻沒急急的又抿回去。
「你現在是……黃階二級？」季題之前只顧著看妹妹，根本沒注意到她具體實力。這時細看了，才發現不得了了。這才多長時間，妹妹居然又升了一級。
「恩，之前閉關，又升了一級。」
「……」季題震驚的不知說什麼是好了，但很快，他非常高興。然後又想到一個很適時的問題：「再有幾天，我要去落日山谷，你要不要一起去？」他記得妹妹從未出去歷練過，第一次還是有信得過的人帶著才好。
季顏本來是想一個人去的，但面對這個面上緊張，眼裡卻滿是期待的哥哥，她還真說不出拒絕的話來：「好啊。哪一天，需要準備什麼？」
「五天后早上出發。你慣用的武器，換洗的衣物。一些常用的藥物……東西有點零碎，我這裡有張單子，一會兒給你。」說起這些，他到是有很多話說。畢竟他在這件事上是經驗之談，而且有很多經驗。每一個物件，都能說出很多用處來。
季顏便靜靜的聽著，時不時的問上一句，應上一聲。只是如此，他立刻便又說了下去。不知不覺，兩人竟說了半上午。下人來問中飯擺在哪的時候，才驚覺時間過的飛快。然後很自然的，兩人一起吃了午飯。
從季題那裡出來，季顏又去季昌水那裡。結果她沒見到季昌水，只見到他那邊的大管家。
「恭喜七小姐晉級。」
「多謝李伯，我爹呢？」
「三老爺等了七小姐兩日，見七小姐還未出關，便出門去了。」
「什麼時候回來？」
「明天晚上必回的。」
那就明天見吧！
「三老爺給七小姐準備了些東西，老奴一會兒給您送去。」
「好。」
回到她的院子裡，不只季昌水的東西很快送到，季題的東西幾乎也同時送到。
季昌水也只是玄階，季題更是只有黃階七級。他們想弄點好東西十分不易，且給她的這些東西，對他們本身也非常有用。可他們不管哪次出去，有好東西總要給她準備一份。
事實上，從小到大，她用的資源，比季題還多。
原身一直覺得家人關係十分冷淡，並不多親近，這是犯了多大的錯啊！！
第430章
第二天早上, 才用過早飯，季題就過來了。
帶著一隻一人多高的獨角牛，「這牛給你背行李，自己坐也方便。」
這個世界其實有儲物器的，只是那東西精貴。他們的父生季昌水有一個, 裡面只一個一立方米的空間。便是如此，也已經十分難得的。季家不知多少人盯著！季題和原身還沒有。季家好歹是世家，雖然買不起空間大的儲物器，可小的還是買得起的。但還有個實力問題, 季題只有黃階實力, 儲物器再小也算貴重物品。出門曆煉的時候，碰到的可不都是會給季家面子的黃源城人。就算是黃源城的人, 也還有敵人和對手呢。
萬一見財起義, 搶了他的也是白搶, 碰到心狠手辣的, 便是殺財害命也常見。就跟小孩子抱著金磚招搖過市是一樣的道理！尤其是這個世界的儲物器都有固有的氣息波動，稍有眼力的, 一眼就能分辯出來。
所以要出門, 攜帶大量行李時。要麼用車，要麼用坐騎背行李。人力背的總是有限！
季題怕她不知道這一點, 準備的東西再精簡太過。所以才會專門來這一趟。這獨角牛是常見之物，負重多, 速度快，跑起來還穩。是最常見的坐騎。送她獨角牛, 就像古代給遠行的人送馬一樣。
這份好意，季顏心領，臉上又露出淺淺的笑來。果然，季題的嘴角也跟著彎了起來而不自知。季顏笑容更甚，這個哥哥還真是好玩。她覺得，他應該是個愛笑的人，但因為一些原因，他總是控制著自己，不讓自己笑。可一看到她笑，他就有些控制不住。
「哥，你進來。」讓人將獨角牛安置到一邊，她領著季題到屋裡。
她拿了一個掛墜遞給季題。
「這是什麼？」季題接了，卻不解。
「儲物器。」季顏直接道。
季題嚇了一跳，「你怎麼有這個？」然後才道：「這樣的東西你給我做什麼，留著自用就是。你以後也要出去曆煉了，帶著這個方便的多。我用不著！」
季顏手一抬，將以前世界裡得的那個儲物鐲子顯了出來：「我有。」至於這個，當然也得有個由頭：「我身邊還有一位厲害的人物，她就會做儲物器，我不缺這些。」
季題嚇的更厲害了，什麼樣的厲害人，能不拿這東西當東西，隨便送人。「是什麼人，是個什麼樣的人？我怎麼沒見過。」
季顏便將之前放出來的傀儡叫了出來，那傀儡這次卻是個女人模樣，長相普通，一頭白髮，一看就是年紀不小，至於實力麼，季顏直接讓她顯露的是天階的實力。有這麼一個人在身邊，她完全可以橫著走。
「這是宮嬤嬤，她是天階的高手。」頓了一下，又道：「你滴滴血在上面，便會隱了形和波動。地階高手是發現了這是儲物器的。」天階高手能不能發現她不確定，畢竟她還沒見過真正的天階高手。傀儡雖然能發揮出那樣的實力，卻到底不是這個世界的天階。
季顏一說天階高手，季題整個人就懵了。他這一輩子也沒見過天階高手！就是地階，也只見過那麼一兩位。立時便緊張又局促起來。
「多謝宮前輩。」季題認真對宮嬤嬤道了謝，然後才在季顏示意下，滴了血上去。如此，這墜子便是丟了也不怕了。別人就是搶了去，也沒有任何用。
知道季題不自在，季顏便直接讓傀儡離開。
等人走了，季題反而更緊張了，那可是天階高手啊：「小顏，宮前輩……為什麼這麼聽你的話？」人家是天階高手，他們季家也沒什麼了不得的東西，應該入不了她的眼。而且對方旁人不找，只找他妹妹，是他妹妹有什麼值得對方惦記的麼？可他妹妹，好像也沒什麼了不起……不對，他妹妹半個多月前才進黃階，才多長時間，就進了二級。這樣的進度，真是聽也沒聽過。
難道他妹妹其實是不世出的天才？只是別人看不出來？
季顏道：「宮嬤嬤是我師傅留給我的侍衛。」
季題直接傻了，「神傅？天階？侍衛？」神啊，他妹妹的師傅到底是個什麼人物？不對，他妹妹什麼時候拜的師，他怎麼不知道？不過這就說得通了，只要那麼厲害的師傅，才能讓他妹妹短短半個月就進階，而且還連升兩級。
季顏當然不會細說，又拿了一套功法，一些藥給他：「這些都是我師傅給的見面禮，正好都適合你現在用。你先收著，回頭慢慢研究。」
季題已經麻木了，木木的將東西放進墜子裡。然後他又發現這空間器的不同！他也是見過空間器的，不管別人的空間器是什麼形狀，可要用的時候，總要用空間器碰一下物品。如果是墜子，那他就得先將墜子拿出來，碰一下他要收進去的東西。所以為了方便，大多數儲物器都是手上戴的飾物。或戒指，或鐲子……可妹妹給他的這個卻不用，東西在手裡，墜子在胸口，他才想著將東西放進去，這東西就進去了。
立時，他就知道，這東西比他知道的所有空間器都要好。他心裡突突的直跳，就怕妹妹付出了什麼她不能承受的代價。
「小顏，要是有什麼事，你跟哥說。」哪怕拼了命不要，也要護她一護。就算護不住，可他不能幹看著。
「哥放心吧。師傅是我師傅，還能對我不好麼？」
「那，哥能見見他麼？」不見過哪能放心呢？
「師傅現在不在這裡，他教了我功法，給了我東西就又離開啦。只留下宮嬤嬤在這裡保護我！」
這話季題到是立刻就信了，人家天階的高手，還隨便就給徒弟一個天階高手當保鏢，形蹤飄忽，哪能是他們想見就見的。想明白了，他立刻就高興了。為他妹妹高興，能被一個天階高手收為徒，這是多運氣的事啊！還有一個天階高手當保鏢，他再也不用擔心妹妹的安全問題了。
「你師傅，對你好麼？」
「自是好的。不然也不會將宮嬤嬤給我。」
季題這裡徹底放下心來！
然後又想到有了儲物器，那要出去歷練就得還再帶點東西。之前那些，都是按著他以前出門歷練的標準來準備的。雖然也算周全，但攜帶不便，肯定都緊巴巴的。現在有了儲物器，自然可以多帶些東西。
於是立刻就又回去，準備再多準備些東西。又特別關照她一聲：「回頭我重新整張單子給你。」
季顏自不拒絕他的好意，卻也提醒他：「這些東西讓下面的人去準備，哥還是先將那功法和藥物先看看。那藥裡有一瓶是可以改善資質的，你趁這兩天用了。以後修煉的速度也能快一點！」
季題這下到沒太吃驚。這種東西歷來就有，只是都是天價，他們用不起。但他還是猶豫了一下，道：「若有那樣的藥，我想先緊著父親。」
季顏笑道：「父親那裡，我也準備了一份的。給你的，你用就是。」
季匙聽了這話，才徹底安下心來，「多謝妹妹。」
「你是我哥呢，自家人，不必謝。」
……
等到傍晚，季昌水果然回來了。回來不久，就來看季顏。
季顏也知道，這個父親不管什麼時候，只要出門回來，或是閉關出來，總要先來看一趟兒女。只是他並不擅言談，或將他得的資源分一些給他們，或只是看看說兩句話，便離開。
他身上的壓力很大。既想要替妻子報仇，又要保護兩個孩子。還想給孩子多掙些資源，讓他們變強，不被人欺負！
季家雖然很多人都是妻妾成群，可季昌水卻是難得的清流。對內對外，他都是一心修煉，無心娶妻納妾的人。旁人以為他無心無情，可季顏這會兒卻知道，這個父親跟季題一樣，都是面冷心軟的人。他是將兒女放在心上的。
「不錯，不錯。」季昌水一進來，看到季顏的實力，立刻就高興了，雖然臉上依舊淡淡的，可眼底的喜色卻瞞不住季顏。
「父親。」季顏將人迎進屋，讓人送上茶水。
「到了黃階，修煉雖然還不能懈怠，到也可以出去曆煉曆煉。回頭為父帶你去……」
這父子兩想法還真是一模一樣。他們都沒想過，將女兒養成嬌小姐。
「哥哥說要帶我去。」季顏道。然後又按著忽悠季題的套路，一個天階的師傅，一個天階的侍衛，將東西送上。給季昌水的空間器，同樣是個墜子。這東西不必戴出來，直接放在衣服裡面就行。至於其他，依舊是一本功法，以及一些藥物。
有意思的是，季昌水跟季匙的反應竟是一模一樣，關注的重點和問的話都是一樣。
季顏將宮嬤嬤叫出來讓他見了，之後也就信了。
實在是天階太強，強到他們都認定，這樣的人除了真的是師傅照顧徒弟，再不會有別的目的了，他們季家上下湊一起，人家都未必看得上。實在沒必要浪費一個天階高手在這裡。
看到藥時，季昌水的反應也差不多，先問她有沒有，然後又想的著先給季題：「你哥還年輕，他的資質本也比我好！」給兒子，兒子將來的成就比他更高。兒子實力高了，才能更好的保護這個女兒。
季顏只好又道：「哥哥那裡也有一份的。」
悠于 2018-10-19 13:26
第431章
幾天轉眼過去, 終於到了他們出門歷練的時間。
這一天，季顏早早就起身，牽著獨角牛，牛背上也背著一些打包好的行李，不多, 卻也不少。這麼一看，跟旁的出去歷練的人看起來也沒什麼不同。
這是季昌水在知道他們要出去曆煉的時候，特別提的。
到不是怕高調，知道女兒身邊有一個天階高手, 季昌水哪還捨得女兒委屈。但他也知道, 外力外人終是靠不住的。想要高調，還得女兒實力真正上來了才行。
當然, 這些並不是他讓女兒低調的重點。重點是, 這裡是黃源城季家。在這裡, 不知多少人盯著他們看。一旦別人知道他們人手一隻儲物器, 那還不知道要帶來多大的麻煩。
雖然那位宮嬤嬤會製作儲物器，可世人誰不知道, 那東西不管是材料還是技術都是極難得的, 否則也不會賣上天價。如果季家的人知道了這一點，會不會來逼女兒？
為了家族也好, 為了私利也罷，族長也不會放過。
他們才不會管, 女兒拿出這些東西出來，會不會讓這位天階高手不滿！
宗族好, 因為是季家人，他們在黃源城裡天生就高人一等。可宗族也並不是處處都好！就像他的妻子，因為殺害她的是一個強大的敵人，所以宗族為了家族的安全，就強壓著他，不讓他去報仇。他自己不惜性命，他們卻怕他得罪了人，給家族帶來災難……
反正不費季前身什麼事，必要的時候，她還是很乖很聽話的。
所以今天才這麼一副行頭，另一邊，季題也是一樣。
只是人生處處有驚喜，他們兄妹兩各騎了一頭獨牛頭出門，還沒出城門，就碰到從季家客院出來的，餘鉉海以及季穎。這兩人到是輕裝上陣，但也同樣騎著坐騎，季穎是獨角牛，餘鉉海騎的卻是一隻翼虎。
翼虎就是長了翅膀的老虎，通體雪白，十分威風。這當然不是普通的野獸，而是玄獸，從氣勢上看，這翼虎只怕也達到地階了。
看吧，這就是大家族的底蘊。季家的人出門好歹還有獨角牛騎，普通人家出門，就只能靠自己兩條腿跑了。
按著劇情，季顏應該並沒有見過餘鉉海，人家是高手，又不是猴，還能讓你整個家族的人個個來參觀一下。所以季顏便只當不認識，一個陌生人罷了，哪裡需要注意。
季匙剛剛回來這些天，自然也沒見過。
至於季穎？他們到是都認識，可他們都知道，這人做了壞事，卻將罪名推到她頭上。這樣的人，哪怕是自家人，也不必要打招呼。
因此，兄妹兩騎著獨角牛，就當沒見過這人，繼續往前。
余鉉海根本沒將他們放在眼裡，哪怕其中一個差點因為他而被害，他也從不放在心裡，自然也沒不可能打招呼。可誰也沒想到，季穎會不甘寂寞，主動打招呼。
「十一哥，七妹，你們這是要去哪？」
季題在季家男丁中，排行第十一。
人家開了口，他們也不好不應，畢竟再不喜歡這人，她身邊還有一個地階高手呢！雖然他們不知道，可無意也是會得罪人的。
「五姐。」
「五妹。我帶小妹出去轉轉。」季題本就不擅言談的人，半天才又憋了一句出來：「你這是要去哪？」
季穎立刻露出一臉的嬌羞，以及得意來。她看了一眼離他稍遠一些的餘鉉海，然後才道：「我從來沒去落日山谷，這次大人帶我去落日山谷。」
這句話按著季穎的希望，就應該理解為，因為她從來沒去過，所以她的大人專門帶她去見識見識。讓人覺得，她是受寵的。餘鉉海因為她想，這才帶她去的。
可季顏卻知道，這本不是一句話，而是兩句話。她沒去過落日山谷，這是一句。也是實話，在家族中，未晉級黃階的人，是不允許出去曆煉的。實力太差，去了就是送死。家族好歹也米糧把人養活這麼大，白白送死太浪費。所以，她確實沒去過。後一句也是單獨的一句。餘鉉海帶她去落日山谷，這肯定也是實話。
餘鉉海離得還不夠遠，他們說什麼，他肯定聽得到。她肯定不敢說假話！
兄妹兩都不想跟她多糾纏，她愛嬌羞就嬌羞吧，愛得意就得意唄。兩人都不搭話，而前面餘鉉海卻越離越遠，季穎只能咬牙，強撐著笑跟他們道別，急急的追了上去。
對於這一次偶遇，兄妹並沒放在心上，對於這個人，他們連談她的想法都沒有。落日山谷大著呢！
季顏好奇的是，餘鉉海為什麼會帶她去。
寵愛？見鬼去吧。如果真有寵愛，她這會兒就該坐在虎背上。但他卻真的帶她了，那就必在帶她去的理由。
「九尾？」
【因為季穎說她知道炎晶花在哪。炎晶花，就是餘鉉海要找的那味草藥，但這麼久他一直沒找到。前些天，季穎找了機會，跟餘鉉海搭上話，說她知道哪有。】
季顏挑眉，「她真知道？」
【真知道。】頓了一下，又道：【劇情裡，宿主原身幫著餘鉉海找到的炎晶花。季穎一直關注著這一點，對其中細節打聽的清清楚楚。所以，她確實知道。不過，她應該找不到。】
炎晶花，炎意味著火。這是一味玄階的草藥，生於火炎之地，藥用價值極高。
但她從記憶裡所知的，也就只有這麼一點。
「有什麼說法？」
【那炎晶花在這個世界雖然只是玄級的藥材，但市面上卻非常少。只因為這東西雖然長在火炎之地，也不是多少見，只是一般人看不到。除非天生的火靈體才能看到它。不然，餘鉉海也不會花了這麼長時間，落日山谷都快翻過來了，也找不到。但因為這東西現世太少，所以外面並不知道這一特性。】
【原劇情裡，宿主原身是火靈體，也是她替餘鉉海找到的。所以，除了一開始因為她被陷害才有一份補償外，真正讓他對原身有了憐惜的，正是因為這炎晶花。原身看到了它，想要取得這炎晶花還要從它的守護獸下搶到它。那守護獸也擁有炎晶花的特性，只有火靈體的人才能看到。餘鉉海幫不上忙。雖然給了她不少護體的東西，卻也重傷。餘鉉海因為這個，才對原身十分憐惜的。】
【而季穎重生之後，卻一直沒能達成這一條。所以，餘鉉海對她便不那麼上心。也因為這樣，季穎在餘鉉海那裡一直沒什麼進度，這才見到男主之後，立刻就變了心。】
季顏恍然大悟，這就說得通了。
不過不管說不說得通，現在都不重要了。從她來到這裡的那一天，這一切就已經不同了。他們那些事情，都不是她需要關心的事情了。
三十裡很快就被拋在身後，落日山谷近在眼前。
季題對這裡很熟悉，且他考慮，妹妹第一次來，就帶著她在靠外的地方轉轉，找些玄獸練練手就行。第一次，練練膽就行。
「從這裡開始，就是落日山谷的地界了，從此進去一百五十裡，全都屬於週邊。最外面都是普通的野獸，稍進去就會碰到黃階的玄獸，靠近裡面面，會出現玄階的玄獸。咱們在外面看看就行。」
季顏靠過去一點：「大哥放心，宮嬤嬤一直跟著我們的。」所以，實在不必要如此小心。季匙這幾天吃了季顏的洗髓丹，如今實力已是黃階九級。進階玄級是一個大關，除要累積玄力外，還需要戰鬥。越級的挑戰！
季匙卻沉著臉：「就算宮前輩在，咱們依舊要小心。」太依靠外力並不是好事。尤其是她妹妹這樣的，不能因為身後有一個強者，就大膽冒進。「修行者不畏艱險，勇敢拼搏自是好的，可也要結合自身。便是你現在靠著宮前輩的實力，殺了地階的玄獸，與你又有何用？」
這話很對！季顏無語，萬沒想到會引來季匙這麼一番話。「大哥，我只是想說，大哥可以不必太過關心我，你現在也需要戰鬥。正好趁著宮嬤嬤在，你可以找一些合適的玄獸來練手。」
季匙略尷尬了一下，才輕咳一聲道：「我心裡有數。」
說話間，兩人便進了落日山谷。靠外面的果然都是野獸。野獸就是普通的，沒什麼戰鬥力的獸類，普通人都可以捕獵為食。那些低階的玄獸也會捕食它們。所以雖然有個大概的分界，但這種分界並不明顯，在週邊，偶爾也會碰到玄獸。
到了林子裡，眼看著時間近午，季匙帶著她找到一處水源，才道：「我去獵只野獸，你在附近撿些柴火，莫要走遠。」
季顏立刻乖乖應下，這個哥哥除了性子有點小彆扭，面對正事時，好像還有些愛教訓人。也可能是因為她表現的太輕鬆？
在附近撿了些柴火，才推放好，季匙就回來了。他拎了一隻野兔一隻野雞回來，另一隻手拿著一個藤蔓編的袋子，裡面裝著一種紅色的果子，離得還遠，就聞到了香甜的味道。
「我找到了些甘果，你先吃著。」他直接將袋子給她，就拎著獵物去了水邊處理去了。
季顏笑了起來，也拿著甘果去洗了洗，就坐在一邊一邊看著他處理獵物，一邊吃著。這東西一個雞蛋大小，咬開皮，裡面就是香甜潤滑的果肉。口感像葡萄。
季匙見她喜歡，嘴角又彎了彎。
兄妹兩才將火點上，就聽到一陣腳步聲由遠及近。兩人同時停下動作，看了過去。卻原來有一隊冒險隊，也往這邊而來。
第432章
季題之前就跟她說過, 來歷練的人很多，經常碰到其他人。
所以，此時過來的這些人，他們並未在意。這水源處本就是他們常常歇息的地方！雖然處處有竟爭，但他們兩人身上的衣服都有季家的標識, 這裡離黃源城這麼近，不長眼的並不多。
於是，只是看了一眼，季題就繼續將火勢挑大, 然後將早就用木棍穿好的野兔野雞放上去慢慢烤著。
那些人看到他們也只當尋常, 只他們人多，擇了更大一些的地方, 也各自分開, 自去準備。
季顏因為頭回見到這個世界的冒險隊, 有些好奇, 不免就多看了幾眼。九個人，三個女子, 八個黃階的實力, 一個玄階高手。此時其他人或是打獵，或是找果子, 或是撿柴火，只那個玄階坐在邊上的石頭上。
結果, 她多看這幾眼就看出事來了。
季顏自信，她打量一個人, 絕不至於讓人發覺，除非對方時刻盯著她。就像現下，她不過是打量了一下，那個玄階就直接起身，走了過來。
這人應該是剛進晉玄階，氣息都還不穩，周身玄靈氣外溢。而且，此人十分流氣，雙眼下青黑，腳步間更見虛浮之色。之前那些人還在時，他的視線就一直在那幾個女人身上打轉。那些人離開之後，他的視線就一直盯著她。
這人必是個貪花好色之徒！
那人一過來，季題就動了。將正烤著的野味遞給季顏，他則起身，擋在季顏身前。
「這位前輩，在下黃源季家季題，請問你有事嗎？」季匙平雖然不善言辭，可必要的場合，他也可以很能說。
「黃源城季家？」那人果然聽說過，神色中似有猶豫之色，但看兩人身上也沒什麼好東西，就是衣服，也不是什麼上等的料子。就算是季家的，想來也不是什麼受重視的子弟。所以只是一瞬間，很快竟又恢復了。面上露出一個流氣的笑來：「你們兩個黃階的小輩來落日山谷，可有些危險，要不要跟我們一起？」他說這話時，眼睛就一直往季顏那邊溜，眼裡的垂涎之色，半點也不掩飾。
季題臉色黑沉：「不了，我們兄妹並不準備進山谷深處。」
「做什麼不進？這外面可沒什麼好東西。哦，也是，你們就兩人，而且實力也不怎麼樣。還是跟我們一起吧，我們人多，還有我這個玄階在此，定能護你們平安。」那人眼睛又瞄了季顏那邊，可惜被季題擋了個嚴實，他什麼也看不到：「你放心，你妹妹長得這麼漂亮，我一定會保外保護她的。有好東西，肯定也分給你們更多一些。」
「多謝好意，但是不必了。」季題臉色更冷。
「小子，你可別敬酒不吃吃罰酒。」那人有些羞惱。從他踏進玄階，在黃源城這片，就沒這麼被人下過臉面。「我願意帶著你們，是給你們臉了，要是給臉卻不要臉。那我也就不說虛的了，小子，我看上你妹子了，今兒我就要她陪著爺。你最好乖乖聽話，不然，我就帶帶著你妹妹一個人進去。」至於眼前的小子麼，既然是季家的，還是不要殺了，廢了就好。就算是季家，也不可能為了一個已經廢了的子弟而得罪他一個玄階的高手。
「啪！」季顏手裡捏著的柴一斷為二。
季題的武器也同時出手：「無恥之輩，且先問過我的長劍答不答應。」
「哈哈哈，小子，你有膽，一個小小黃階居然敢對玄階出劍。」他一揮手，手中出現的卻是一柄彎刀。「今天我就讓你見識一下，玄階跟黃階之間的差距。」
季顏同時起身，手在腰上一抹，將早就準備好的長鞭解下。上前一步，與季題站在一處。
「小美人，你還是乖……」
不等那人流裡流氣的話繼續，季顏的長鞭已經出手，「啪」的一聲，直接身那人抽去。
季題同一時間攻了上去。
「真辣，我喜歡。」那人並沒有將兩人看在眼裡，腳下一轉，就避開長鞭，嘴裡還在說話。
一個大等階的差距，那是質的區別。正常情況下，一個玄階對兩個黃階，確實可以輕鬆拿下。可惜，他面對的根本不是兩個普通的黃階。不說季顏，她對外的表現是這個世界意識回饋，從來就不是她真正的實力。而季題，他也已經是黃階九級巔峰，玄靈儲備已夠，就差臨門一腳，就進階了。
這也是為什麼季顏一言不合就動手的緣故。身邊有一個天階的高手的她，不怕得罪任何人。而季題卻需要這一戰！拼盡全力的死戰！
所以，她雖然攻擊，卻只是在一邊干擾他，卻並沒有盡全力。
季題卻是恨不能出了十一分的力才好。他的身後是他的妹妹，他不能輸，哪怕是死，也要拖著這個人一起死。
瞬間，三人就打在一起，而同一時間，她也讓宮嬤嬤出來，將對方一隊的其他人全攔在外面。這是季題的戰鬥，她不允許任何人來打擾。
一刀一劍戰在一處，速度極快。季題確實比不過對方，這是等階的差距，同一等階的常見越級挑戰，可越階挑戰，卻極少有能成功的。但季題畢竟也是季家出來的，與其他人不能比，但與對方這種野路子比，底蘊還是很深厚的。尤其對方還是一個才剛進晉，又早被美色掏空。
且季題一上來就是拼命的架勢，而對方顯然惜命的很，此消彼漲，再加上季顏在一邊干擾，季題到不是沒有一戰之力。三人戰在一起，一時間打的難分難舍。
那人本以為一出手就能把人拿下的，而他也想一擊必得。他的那些隊友就在附近，他一來想震懾他們一下，增加自己在隊裡的威信。也要向他新看上的目標展示一下他的實力，結果卻被兩個黃階小輩扛住了。心裡又是吃驚，又是不甘，更多的還是羞惱。再出手，便多了些一狠厲。能修煉到玄階的，手上必是沾過血的。
他一發狠，季題便有些吃力，季顏也緊緊的關注著。每到季題有危險時，就一鞭子恰到好處的抽上去，將他的危局解了。
季題此時只想著保護妹妹，如果他輸了，妹妹就要遭對方毒手。如果那樣，做為哥哥，還有什麼臉面活在這世上？這人想要傷他妹妹，那就踏過他的屍體。氣勢更增，出手也更快。
季顏眼睛一亮，季題找到進階的門了。
十招，百招，千招……季題越戰越勇，出招也越來越快，黃階又如何，玄階又如何？他的身後就是妹妹……他玄靈力快速的運轉著，周圍的玄靈力快速的往他身體裡湧進，越戰他的氣勢越強，出招的速度越來越快，劍招也越來越厲。終於，當這一切都達到一個臨界點時，他在又一次出劍時，猛的突破了那個界限，快出了一個新的速度。
「啊！」隨著一聲慘叫，季題的長劍刺進那人的肩上。那人急退，肩上卻已湧出血花。那人神色驚駭又慌張：「不可能，你居然突破了？不可能！」
季題此時根本沒意識到這一點，他只知道，他終於傷了對方。趁他病，要他命。更快更厲的一劍又攻出，而這一次，那人再想逃卻是根本退不開。季題的速度太快！哪怕他是剛剛晉階，已然比他要強上許多了。
「啊！」又一劍刺在那人的肚腹處。
那人立時便委頓在地，季題的劍也終於停了下來。他長劍拄地，氣喘吁吁。這一戰，已經耗盡他的玄靈和體力。但是，他很高興，他保護了妹妹。他轉頭，看向季顏，對著她勾起了嘴角。這一次，他沒有再抿回去。
季顏連忙來到他身邊扶住他：「哥，吃藥。」說著，一顆藥塞進他的嘴裡，將他扶回去。季題立刻打坐，恢復氣力。他不擔心，因為他知道，他妹妹身邊有真正的高人。但是，他想保護妹妹。親自的，由自己來保護，而不是別人。
待季題打座，周圍的玄靈力再次向他湧去。季顏這才看向那人，長鞭猛的抖直，先點了那人的啞穴，免得一會弄出來的動靜太大，影響到季題。然後又一鞭抽中那人的丹田，直接廢了他的修為。那人在地上翻滾著，哀號著。可惜，被點了啞穴的他，半點聲音也發不出。
這樣的人，也不知道糟蹋了多少人。直接弄死了他到是便宜了他。廢了他的修為，那些被他害過的人，會讓他生不如死。
讓宮嬤嬤將人丟給那幾個人，她便也回到季題附近，繼續翻烤著之前的野味。
至於其他人，她卻並不多管。
那些人本來就在附近，打獵或是撿柴又能去多遠？整個過程看了個大半。再有一個宮嬤嬤在，他們哪裡還敢做什麼。只怕他們會因為他們跟那人是一夥的，將他們也殺了，或是廢了。
此時見兩人不理他們，那個高手也走了。這些人哪還敢逗留，便立刻跑了。一定要離這兩個煞星遠一點！至於那人？都已經是廢人了，誰又還會管他？但對方既然把人給他們了，他們還是順手就給拎走了。
季顏將野味烤好，季題也睜開眼。一睜開眼，就雙目灼灼的看向季顏：「小顏，我突破了。」
季顏立刻笑道：「恭喜哥。」
「以後在黃源城，再沒人敢欺負你了。」季題道，眼睛泛紅。他拼命修煉，為的就是保護妹妹。從母親去世的那一天，父親就告訴他，仇，由他來報。而他的責任，就是保護妹妹。
「我知道。」她走過去，「我相信，哥以後會更厲害，不但黃源城沒有人敢欺負我。到哪都沒人敢欺負我。」
「恩，以後哥會更努力。帶著我們小顏去更高階的城去，讓小顏到哪都沒人敢欺負。」
季顏將野味遞過去，又拿了壇酒出來：「那我們先為哥的進階，來慶祝一下。」
「好。」季題又笑了，不過這回反應過來了，很快就又抿了回去。
第433章
落日山谷對於修者來說, 就是個天然的寶藏。而且全都是無主的，能拿多少，全看本事。
就像玄獸，玄獸全身都是寶，皮可制衣, 角可制器，血可制符。便是骨肉也可煉藥或是食用。而且，能量非常足！吃了效果雖比不上服食丹藥，但也可以增加修為。
至於增加多少, 這則要看獸肉本身, 作菜人的廚藝，以及食用者的天賦。
據說, 在真正的大家族裡, 那些精英弟子都是一出生就測資質。資質好的從出生就再不曾吃過一頓普通的食物。他們每個人都配有專業的廚子, 為他們烹製各種玄獸肉, 以確保他們哪怕不修煉就有能量攝入，更可以讓他們身體沒有雜質。
「季家那些廚子, 也自稱會做玄獸菜肴。只是嘗過真正的玄獸菜就會知道, 咱們家裡的那些廚子，真正會做的就只有大伯那裡那個。其他的……」季題搖了搖頭。
「做玄獸菜有什麼講究嗎？」季顏坐在火堆前, 一邊吃著果子，一邊看著季題在火上烤著他們的晚飯。順便, 還聽聽他給她講一些以前不曾接觸的那些東西。
「玄獸之所以是玄獸，是因為它們身體裡也有玄靈氣。那玄靈氣亦有屬性分別, 且因為被獸所用，十分狂暴。真正會做的廚子，能將這些玄靈氣馴服，鎖在菜肴裡，且配上些食材，讓食用者可以順利吸收。若是不會做的胡亂做，玄靈氣盡失那是好的，就怕將各色屬性不同的材料放到一起，最後不但無益反而有害。」
季顏想著，大概跟食材的，藥物的相生相剋是一個道理。
說話間，季題見她果子吃完了，還望著火上的野雞，以為她餓的厲害，便將已經熟了的雞翅削了下來，用乾淨的葉子托了給她：「你先吃。」
「我記得黃源城裡有一家專門賣玄獸菜肴的飯館。」季顏一邊啃著雞翅，一邊想到。
「那家……」季題不知想到什麼，臉色一下就變得十分難看起來。後面的話，也沒再說什麼。只是將烤好的野味一折為二，野雞放在葉子上，用匕首飛快的揮著，很快就將野雞上的肉全都削了來。將它放到她手邊，他才將屬於他的那只直接送到嘴邊，狠狠的咬了一口，撕下口肉來，用力的嚼著。
那模樣，不像是吃東西，到像是在生嚼仇人。
季顏以為他不會再說下去了，結果他把嘴裡的肉咽了下去，又道：「那是咱家的仇人。總有一天，要他們血債血償。」
但是什麼仇，他卻並沒有說。
季顏見他那樣，也就沒再說話。而以後，季題的好心情也隨之消失，不再像之前那麼「健談」了。
吃完東西，各自休息。哪怕有宮嬤嬤在，季題依舊兩人分別守夜。她守上半夜，他守下半夜。心裡捨不得，卻知道有些事情，從一開始就得要她習慣。外力雖好，可終究是外力。她若是養成了習慣，萬一哪天又失去了這些外力，她可該怎麼辦？習慣身邊一個天階高手坐陣，所以天不怕地不怕，胡天作地的。習慣了有高手護著，哪怕身處險地也無半絲警惕……他希望他妹妹真能永遠那樣生活，最好是一輩子。可他知道，不該那樣。
季顏沒什麼意見，安安心心的守夜。
一邊整理白天的收穫，一些草藥，一些玄獸身上的部份。雖然玄獸全身都是寶不錯，但寶也分三六九等，價值不高卻又偏偏占地方的東西，留之無用。
季顏按著以前的習慣，既來到了這裡，總要先研究研究這裡諸物的屬性。來這世間走一遭，不能白走不是？
一邊跟九尾在腦子裡說話：「他所謂的仇人，是怎麼回事？」季顏發現，原身真的被家人保護的很好。對於陰暗面的東西，什麼都不知道。
【殺母之仇。】
「怎麼回事？」
【不知道。在季家沒有人說這件，資料收集不完整。】
季顏眼睛微眯：「把這件事提到最優先搜索。」
【好的，宿主。其實管他是什麼仇，讓只傀儡直接去挨個滅了就是。】
「說得有理。」然後她到是真的又放了一隻傀儡出來，但不是挨個滅了，而是去追查這件事，不但要查，還要一查到底。她不介意他用暴力手段，遇到該死的，直接弄死也行。
第二天，兩人繼續往裡而去。
因為季題晉階了，所以他稍微改變了些計畫，在原來的基礎上，再往裡面去一點。
時間一晃而過，季顏跟著季題已經在落日山谷待了兩個月了。哪怕她極少入定修煉，她也已經又升級了，如今的她，黃階四級。神獸果然得老天庇護，什麼也不用做，只要活著，玄靈力就往身體裡鑽。只要活著，實力就在不斷的變強。
這一天，他們到了季題計畫裡最後的一處地方。
「這裡是落日湖。」季題一早叮囑，不要靠近湖邊。
落日湖風景優美，湖邊更長著一種很漂亮，且價值相當高的花。但是不知多少人都命喪在這湖裡。
「這湖裡有地階玄獸。」這是人所眾知的秘密，「離湖兩丈，全在它的攻擊範圍內。」而地階玄獸的攻擊，是低階逃也逃不掉的。所以，歷練的人偶爾過來，遠遠的看一眼。而他們此次過來，季題的目的，完全就是告訴自家妹妹，哪裡有危險。
他說著，還將早就準備好的一隻黃階的獵物扔了出去，那獵物一拋向湖邊，離湖邊剛好兩丈，就見一道黑光閃過，那獵物已然消失不見。只湖面上暈起一道水花，就是有物路過。
「以後來這裡，一定要離得遠遠的。」
「知道了哥。」季顏看了一眼那湖面，便轉開視線。轉首間看到不遠處，正過來的一獸二人。「咦，哥。那邊有人！」
季題也看了過去，這一路上他們碰到過不少人，除了第一天那個人讓人不快外，其他的都還不錯。只是一看到來的人，他眉頭就皺了起來。
因為這兩人，正是他們當初剛出城時碰到的兩個。余鉉海，以及季穎。
那兩人應該也發現了他們，越來越近，最後到了他們面前。
離得近了，才發現，這兩人之間的氣氛十分古怪。兩人共乘一騎，看似親密，但一個黑臉冷酷，一個戰戰兢兢。
「季顏。」離得近了，季穎便迫不及待的叫她。沒錯，那麼急切的神色，確實是迫不及待。
季題皺眉卻沒說什麼。
季顏想了想，大概能猜出來她想幹什麼。「有事？」
「我要問你一件事。」季穎坐在虎背上，戰戰兢兢不見了，現在端著一副還沒撐起來的傲氣。
「問吧。」
「讓你哥離遠點。」
季顏詭異的看了她一眼：「那就別問了。」拉著季題，就準備離開。這裡已經見識過了，他們也該回了。這一路她是既窩心又無奈，她哥一邊要她學著所有能做的事情，一邊又將她保護在絕對的安全之中。冒一點險都不讓！她於其說是來歷練，不如說是來體驗生活的。
不過，挺開心就是。
而現在，他們的行程該結束了。
「季顏你站住。」季穎哪能讓她跑了。但季顏根本不給她面子，她急了，低而急的對餘鉉海道：「大人，你把那男的丟進湖裡喂魚，我一定替你找到炎晶花。」
季顏臉色一沉，抓著季題的手一緊，猛的轉身，直面兩人。臉色黑沉的看著兩人，她到要看看，誰敢！
季題同樣手握劍柄，隨時準備應戰。哪怕明知道對方很強，也決不能認命。
誰知餘鉉海並沒有動手，而是冷冷的看了季穎一眼，一甩手將她丟了出去。他到是好心，沒把人丟進湖裡。季穎只「哎喲」一聲，便在他的視線下，閉緊了嘴，瑟瑟發抖，不敢再發出半點聲音。餘鉉海未再看她，只轉向季顏：「我正要找炎晶花，不管是消息，還是實物，願意花大價錢購買。或用其他物品交換，姑娘可有要出售的。」
「炎晶花？」季顏看向季穎，又轉回來問他：「你為什麼不聽她的話？」
「為何要聽她的？」餘鉉海眉輕皺：「我並不是她的打手，亦不是她的下人。」
季顏突然發現，這人這性子挺有意思。「她不是說，你要是把我哥丟進湖裡，她就替你找到炎晶花嗎？」
「之前她說可以帶我找到炎晶花，但過了這麼久，卻一無所獲。而她更是從最初的信誓旦旦，到後來顧左右而言他。直到我言語間有了殺意，她便說，只要找到你們，便能找到炎晶花。」他看向季題，兩個月前，他還是黃階，此時已經是玄階。到是難得，「找到你們能不能找到炎晶花我不確定，但殺了他，便是跟你結了死仇。若是我，便是死了，也斷不可能為仇人做事。」
那人又道：「季穎似乎很篤定姑娘知道炎晶花，不知可否將消息賣給我。」
季顏轉頭看向季題，「哥？你怎麼說？」
季題到是吃驚：「你真知道炎晶花的消息？」
季顏點頭：「知道。」頓了一下，又道：「師傅告訴我的。」
季題便道：「那隨你吧。」
「那，我跟這位前輩離開一陣，你……」
「我回去亦是無事，再在這裡曆煉一段時間。」季題立刻便道：「我常在這裡，你不必擔心我。」頓了一下，又道：「你自己小心些。」然後才想到，有宮嬤嬤在，想來是不會有什麼事。
「哥也要小心。」
季題卻不知道，季顏將宮嬤嬤留給了他。
第434章
炎晶花在的地方, 在落日山谷的深處。那裡一處火炎之地，所謂火炎之地，說白了就是火山口，而且是活火山口。
站在火山口外，往下一看, 能看到火紅翻滾的岩漿。炎晶花就長在那最靠近岩漿的岩壁上。離得近了，岩漿翻滾就傷了。離得遠了，熱力不夠。而且就算長了，萬一這火山有什麼變動, 也就毀了。
所以, 炎晶花除了對看到的人有要求外，本身也是難得之物。
季顏按著九尾標示的方向, 直接乘著對方的翼虎, 從半空中飛往目的地。這一個過程, 足足花了一天半的時間。一路上, 餘鉉海將地階的實力露出來，所有玄獸自動回避, 那些飛行類的玄獸, 更是縮在地上，連翅膀都不敢張開。平平安安的到了地方, 季顏從翼虎背上躍下，腳一落地, 一股子熱力便從鞋底傳了上來，讓她舒服的恨不能打個顫。
「這裡？」餘鉉海皺眉：「之前季穎也說這裡, 但並沒有找到炎晶花。」他之前就來過這裡，季穎信誓旦旦的說這裡有炎晶花。可人他們在這裡找了許久，搜索了每一個可能的地方，都不曾找到它。後來又去了其他幾個火炎之地，結果也是一樣。結果她也來這裡，難道是有什麼暗道機關？
「旁人自然找不到。」季顏往下望瞭望，她決定，等這件事結束，她要過來占山為王。這裡的火系玄靈力，實在太濃郁了，她什麼都不用做，那些玄靈力順著毛孔往體內鑽。
「我也下去找過。」他依舊難以相信。
季顏不接這茬：「盛放炎晶花的東西你應該準備了吧？」
「自然。」
季顏直接伸手：「給我。」
餘鉉海雖然依舊懷疑，卻還是將東西給她了。那是一個寒晶盒。只有這材質的盒子，才能保證炎晶花不會消散。
季顏直接過來，「在這等著，不許下來。」輕輕一躍，便跳了下去。剛才她已經看過，這下面並不是全然的光滑，也有無數的個凸起可以讓人借力，那岩漿中甚至還有大石能落腳。當然，一般人在這裡肯定站不住。尤其是，那岩漿裡還有玄獸。
餘鉉海剛要阻止，下面危機重重，她一個黃階下去，那就是找死。結果他居然沒攔住。他有些疑惑的看著自己的手，雖然只是隨意的伸手一攔，可絕對不是黃階的她能避開的。她不但避開了，還避得非常從容。她真的只是黃階？然後才想起，連忙低頭，就見著她如蝴蝶一般，輕輕飄飄的往下落……那姿態美極了。
越往下越熱，越往下火系的玄靈力越濃郁精純。她整個毛孔都舒展開來，舒服的她恨不能立刻恢復原形，展開翅膀飛上兩圈。而她的實力，也在這一下落的過程中，飛快的上升著。四級，五級……
落到最大的一塊大石上，一隻火蠍子從石頭下面竄出來，蠍尾狠狠的沖她的腿紮來。
手中長鞭一抖，就把它抽飛了出去。而緊接著，一大群的火蠍子從岩漿裡浮了上來，一起向著這塊大石爬來。季顏露出一些氣勢！動物界的弱肉強食更加明顯，它們對危機的感覺也更靈敏。只要讓它們知道，她是它們惹不起的，立刻就會老實了。
事實上果如她所想，只是一群玄階的小蠍子，刻就老實了。
季顏這才有功夫去找炎晶花。
【宿主，在那裡。】九尾的掃描功能比她的眼睛好用多了。
季顏順著它的指示，飛躍過去。那裡正好有一個稍小一些的石頭，將將夠她站上雙腳，多一點都沒有。離得近了，這才有時間注意這炎晶花。炎晶花長的像蓮花，顏色是通體紅色透明，只是中間沒有花蕊，到是有一個像火焰一樣的東西。至於它的守護獸，那是像蛇一樣的生物，一樣是通體紅色，細長的下半截就藏在岩漿裡，浮在岩漿上，跟岩漿完全融為一體。而它的頭，卻盤在花根處。它沒有眼睛，卻在應該長眼睛的地方，長著兩個像是炎晶花中間的火焰一樣的鱗片。
任何人只要想採摘炎晶花，它沖上來就是一口。能來到這裡的人，對於危險自然有感覺。一有危險襲來，第一反應就是避或退。而立足之處又如此的小，不管是避還是退，匆忙之下，便極易掉進岩漿。不被岩漿燙死，也會被它細長的身體圈住……然後，就像被困住的獵物！
季顏看著這長得古怪的生物，想著要不要直接弄死。但又考慮到，這東西也算特產，弄死一條少一條。她還是先留著吧，以後過來閉關，留它看個門也好。正好想到之前得的那套馴獸功法，她也研究過，此時正好試試。於是，神精神力直接向它壓過去，那東西立刻就要暴起。可她的精神力又豈會是一隻玄階的玄獸能抵擋？稍微加重一些，它便老老實實的趴了下來。它又運起馴獸訣，一道道手訣契約直接打過去。它再不甘，亦毫無還手之力，最後只能認命。
初級的馴獸訣，很是粗暴，完全不顧被馴的獸的感覺。認真講，到有些像是傀儡。她可以直接向它下令，也可以借它的五感來用。它看到的，聽到的，聞到的，觸碰到的……她都可以一一感受到。
讓它退到一邊，將盒子打開。盒子裡有一把冰晶所制的刀，那刀僅巴掌長，正是用來採摘炎晶花所用。手起刀落，整朵的炎晶花已人岩壁上掉落。盒子往前一伸，直接等住它，讓它安安穩穩的落在盒子裡。
啪的一聲，盒子蓋住。
下一瞬，她微訝的瞠大眼。就在盒子蓋住的一刹那，那條被她收服的守護獸，居然死了。
「怎麼回事？」
【守護獸跟炎晶花是異體同命。有一朵炎晶花必有一條守護獸。守護獸死，炎晶花落。炎晶花落，守護獸死。】
季顏微愕：「怎麼會這樣？」
【這個世界就是這樣的設定的。】
好吧，所謂設定就是人的腦洞，完全不需要依據。問這個問題的她才傻。直接將那守護獸的屍體收進來，這東西略神奇，更是她從未研究過的材料，她到可以好好研究！
又打量其他地方。這裡到是得天獨厚，炎晶花便有九朵，而果然，也有九條守護獸。它們全都一動不動，無人覬覦炎晶花，守護獸便如同死物一般！
腦洞真神奇！造物更神奇。什麼奇怪的東西都能創造出來。
將周圍全都看遍，有了個大致的瞭解，這才抬頭望向洞頂。說起來，這個餘鉉海居然真的就沒下來？他來過這裡，應該知道這裡有多危險。這人，如果不是有心想害死她，就是木訥到極點。
而且，他的脾氣也不是一般的好，之前被季家算計，他也沒發火。要知道，弱者算計強者，還是這種近乎下三爛的算計，並且算計成了……那是很大的挑釁，以及打臉。若是放在其他高手身上，還不知要掀起多大的風浪。
他到好，不但因為算計才被碰過的人他帶走了，便是罪魁禍首，都留給人家自家處理。
而現在，她讓他在上面等著，居然就真的等著了……他居然真的聽一個黃階小輩的話？不過緊接著她就明白，其他真正的原因，還是為了炎晶花。他定是怕如果不聽話，就拿不到炎晶花。
飛身上來，就見這人正緊緊的看著山洞口。看到她，松了口氣。待她腳一落地，便急切的問。「可找到了？」
季顏將盒子遞過去。東西一入手，他都沒打開，臉上便露出驚喜的笑容。「多謝。」然後才打開一條細縫，「就是它。」啪的一下，又立刻合上。「謝謝你，季姑娘。非常感謝。請問，我該用什麼來交換。」
季顏未必看得上他的東西，「書籍，或是材料。」
季家有藏書閣，可要進去卻需要家族貢獻，想要家族貢獻就要去做一些亂七八糟的任務。有那時間，她還不如閉關修煉。至於自己家，也有，但數量太少了。
「季姑娘想要哪方面的書？」
「隨便哪方面都行。」這個世界挺有意思，她什麼都想見識見識。
「我身上沒帶書。」他道，他的空間器空間有限，帶書太占地方了。想了想，又道：「我給你一個牌子，拿著這個牌子，你可以到玄靈學院找余司校長，他會答應你一個條件……那裡有世上最大的圖書館。」頓了一下，又道：「我建議你去那裡上學。」
季顏不客氣的將牌子接過來，非常普通的，灰溜溜的牌子，一面刻著一個師字，一面刻著一個三字。「什麼條件都會答應？」
「自然。」
「萬一他不承認呢？」季顏把玩著牌子。玄靈學院她知道，能在那裡上學，確實極好。整個季家，也只有塚主的兒子才獲得一個入學報名資格。只是報名，能不能進去，還得考。也許，她可以帶著季題去上學。
「不會。」
「行，交易結束。」頓了一下，又道：「不要把我能找到炎晶花的消息透露出去。」
「自然。」余鉉海立刻應下。
搭著餘鉉海的順風虎又回了黃源城，其實她一點也不想回來，在那火山邊上只是站著，她的修為就蹭蹭的往上漲。可如果她不跟著他一起回來的話，季昌水和季題非急瘋了不可。沒准還會以為她被他害死了……
季顏回到家，離她與季題分開也不過就三天。這時間，大半也就是浪費在路上的。這讓她意識到，這個世界，很大很大。
翼虎的速度很快，而且因為走空中，都是直線距離。可半個落日山谷的來回，就花了近三天的時間。而這，還是邊緣小城，邊上的一個小低級歷練地。
第435章
家裡, 不管是季昌水是季題都不在。
季題還在落日山谷裡，從宮嬤嬤那裡回饋回來的消息，他現在因為擔心她而有些焦慮，但收穫不錯，也沒有生命危險。另一邊, 季昌水的情況卻不怎麼樣。
他前段時間受傷了。傷的挺重，差一點就死了。正好季顏之前派出來打探情況的傀儡撞上，把人救了下來。如今，那個傀儡就跟在季昌水身邊, 守著他療傷。季顏特特看了, 傷很重。但她之前給他的那些藥，也夠他用的。另外, 傀儡那裡也有一些。
至於那個玄獸飯店的事情, 到也查了一些出來。當然, 她關注的重點, 其實是跟季昌水之間的仇怨。旁的，她卻並不在乎。
弱肉強食！那飯店據說是間連鎖店, 從天城, 到黃城，都有他家的店。能開到天城的鋪子, 幕後之人的實力可想而知。就在十五年前，那時原身才兩三歲。這幕後家族的不知什麼人物, 竟然來了黃源城。正好季昌水帶著妻子去吃東西……季昌水的妻子是個大美人，那人一見, 就動了色心。
季家在黃源城是不錯，可在那人的眼裡，卻著實不放在眼裡。那人甚至都沒親自動手，只派了飯店裡的人，先是來要人。季昌水愛妻如命，如何肯給。之後就搶！季昌水那時還只是黃階，哪裡是對手？被人打的只剩下一口氣，對方又搶了季題和季顏，揚言如果不把人交出來，就殺了他們。
若只有季昌水，季妻定然硬氣的與丈夫同生共死。可還有兩個孩子……她自己不怕死，卻怎麼能眼睜睜的看著兩個孩子出事？沒辦法，只能主動站出來，跟著那些人去了。
從此一去無音迅。生不見人，死不見屍。
季昌水恨毒了對方，一心想要報仇。季家家主卻出面阻止：那勢力太強，便是季家全族，也得罪不起。別說報仇，送死還差不多。他若當真一心報仇，那就等於將整個家族拉進深淵。
旁觀者永遠無法體會當事人的心情，他們可以理性看待，客觀分析……可對於當事人，那全都是狗屁。季昌水要瘋了，這一瘋實力到是直接突破玄階。可就算如此，依舊不夠報仇。季家人怕他惹禍，直接把他關了起來。這一關，就是好幾年。
後來為了子女，他答應家主，不會給家族惹禍，也不會再報仇……之後，他才給放了出來。
然後，就拼命修煉，抓住一切機會，暗磋磋的報仇！當年那個幕後之人早就離開了黃源城，可上門來打人搶人的人卻還有幾個在。這幾年，被他弄死不少。
這一次，卻是踢到了鐵板。他要殺的那個人竟早有準備，他一過去，就差點被人打廢了。
若不是季顏剛好派了傀儡過來，這會兒季昌水，不是變成屍體，就是變成廢人。所幸，她的運氣不錯，季昌水的運氣也不壞。都還好好的！
天一城的陸家！就是這個連鎖飯店的幕後主人。這並不是什麼大秘密！而十五年前，惹出這一切的罪魁禍首，叫陸寇，陸家嫡系的一個被寵壞的子弟。
一家人的仇，當然不能只靠季昌水一個人來報。「陸家！」將自己空間裡剩下的傀儡全都放出來，數一數，竟然還有九個。留下一個給自己跑腿。剩下的功能開放到最大，可以發揮它們最強的實力。尤其是戰鬥力！給它們每個人裝備上空間器。
「最新指令，搗毀天一城陸家的所有勢力。不論主從，人品低劣者，姦淫擄掠者，殺無赦。所有財物，能量類的全都收繳，書籍類的收繳。藥材礦石類的，收繳。每殺一人，或搗毀一處陸家的勢力點，便留下一張紙條！」紙條她可以直接複製很多份，上面只寫著：陸寇不死，陸家不存。
【宿主，我也想去。】在這個世界，九尾的功用基本等同於無。乾脆化作靈貓，跳到能量最足，功能最多的那個傀儡頭上。
「那就去吧。」任務都完成了，一些零碎的任務，她也懶得去做。
「是。」八個人各化一個外形，悄然遠去。九尾一直待在其在一個傀儡的頭上！
待一切都篤定，季顏美美的休息了一天。
第二天，剛用過早飯，就見蘭兒急急的往裡面來。
「小姐，李管家讓人來請。說是有貴客臨門，特意來找小姐的。」
「貴客？哪位？」
「是余大人。」
餘鉉海？季顏微微挑眉。卻還是起身，帶著蘭兒一起去前院。如今家裡，她是唯一的主人。這個世界到底不是單純的古代，規矩也沒什麼嚴。
出門的時候，她突然問蘭兒：「季穎回來了嗎？」
「沒有呢！我聽客院那邊說，前段時間五小姐跟著余大人離開，之後就一直沒再回來。」說到這裡有些猶豫：「現在余大人回來了，五小姐也許也回來了。」這些人行蹤詭秘，她並不確定。
在落日山谷裡，餘鉉海直接把季穎留在那裡。季題除了自己親妹妹外，可沒習慣照顧別的什麼妹妹。尤其還是一個前一刻要殺他的妹妹……因此獨自走了。季穎一個不到黃階的初修者，在那裡只怕一天也活不下去。
但季顏也深知，季穎想死，沒那麼容易。畢竟她是這個世界認可的女主。
來到前院，餘鉉海也沒進屋，就在院子裡站著。主隨客便，客人要站著，李伯也只能陪站。
「小姐，您來了。」一看到季顏，李伯連忙迎了下來。他很擔心，也不知道這位來到底幹什麼的。
「季姑娘。」
季顏安撫的看了李伯一眼，才看向餘鉉海：「余前輩，不知找我有什麼事？」
「這個給你。」他手上有儲物器，根本不需要動作，東西就出現在他的手心。那是一個長盒子，「這裡是一柄劍。你哥哥是使劍的。他的劍跟他的實力有些不符，這一柄，應該夠他用到地階。」
季顏垂眸：「之前的交易已經兩清，那麼余先生的這柄劍，想換什麼？」不會想要把牌子換回去吧？她可是準備用牌子把季題送去上學的。
「之前我占了大便宜，這是補上的謝禮。」餘鉉海道：「今天我便會離開這裡，季姑娘不必擔心。」
「那我就替我哥謝余前輩了。」盒子入手，微微一沉。看著只是小小的一個盒子，竟是幾百斤重。她臉色不變，直接將盒子拿住，「一路順風。」
餘鉉海眼裡有欣賞之意，卻什麼都沒說，乾脆的告辭離開。
李伯立刻送了出去。不一會兒轉回，季顏正拿著那把劍看著。
「是金精石。」李伯一眼就看透了此劍的本質，然後就露出一個極其誇張的驚歎兼狂喜：「金精石，少爺是金系修者，武器本來就不好找。這下好了，嘿嘿，太好了。對了，這件事絕不能讓別人知道，家主家的公子也是金系，若是讓他知道……只怕又要多生事端。」
家主家的公子，叫季顓，在這一代裡，測出來的資質是最好的子弟。比季題大六歲，早在三年前就已經黃階九級巔峰。可三年了，一直不曾進階。如今家主正走關係，想把他送進玄靈學院去。可惜，送了大把的東西出去，結果也只是拿到了報名資格。
因著他的資質，也因著她是家主的兒子。所以家族裡的資源，都緊著他。若是讓他們知道這把劍，說不定真會來鬧。不，不是說不定，是一定。
「餘鉉海是地階高手，他送出來的東西，別人不敢搶。」至少短時間內不敢，誰也不知道，他什麼時候會再回來，更不知道，會不會關注她家這邊。季顏將劍放回盒子裡，才道：「最重要的是，我哥已經是玄階了。」
「玄階？」李伯直接跳了起來：「小姐說真的？少爺已經玄階了？」
「沒錯。」家族內部也是看實力說話的，季顓再是家主家的公子，也只是個黃階。她哥堂堂玄階高手的東西，豈是他能搶的？要知道，這裡是黃源城，整個季家的中流抵柱，就是玄階。
李伯高興的不知如何是好，季顏也不管他，將盒子拿上，直接回了自己的院子。之後便通知他們，她要閉關！留下一個觸發陣法，便瞬移到了之前的火山。
變化出原形，運用傳承功法。周遭的玄靈之力蜂湧而致，實力蹭蹭蹭的往上漲。
……
她安心吸收能量，那放出去的八個傀儡，卻在快速行動著。尤其是帶著九尾的那一個。在九尾的勸說下，它變成了一個美麗嫵媚到極致的女子，抱著只可愛靈動的靈貓。不管走到哪，都極其吸引人的目光。
陸家的飯店幾乎每個城都有，而且十分有名。因此，他們也不去別處，進到城裡，直接就進了飯店。九尾負責收集資料，她便負責吸引注意力。
她美的極其具有侵略性，簡直能讓人間百花失色。君子淑女都愛美，但都理性的欣賞，真喜歡也會認真的追求。可總有一些人，他們喜歡搶，喜歡擄掠。
前者他們不在意，反正看兩眼也不會死。碰到後者，便開啟殺戮模式。
沒錯，九尾要玩行俠仗義，懲奸除惡的遊戲。陸家是關照的重點，其他自動送上門的，都是順帶的！反正，看到美人就想搶回去的，都不是好東西。
一傀儡一貓，人人聞之色變。各家貪花好死之徒，全都被關在家裡，再敢不放出去禍害旁人。只是，待在家裡就能逃得了了嗎？
九尾收集的資料，輔射的範圍可是很光的。尤其因為阿靈的行為，而引起的諸多議論。那些曾經幹過類似事情的人，總會有人提到。而這些，全都被九尾收集了起來。但凡證實了，便是殺殺殺。【阿靈，九尾替傀儡起的名字。】
別的傀儡的行為就生硬的多，他們直接找到陸家的店，直接毀。然後再尾隨掌櫃的，但凡跟他接觸的人或勢力，一路毀下去，繳獲下去。直到線索斷了，追不下去了。換個城市，繼續找店，繼續毀。
而在這個過程中，或多或少總能發現一些陸家的其他勢力。比如除了飯店，他們還開米糧店，還開雜貨店。甚至一些陸家的人，還會在別的城裡當個城主什麼的……
傀儡們並不會趕盡殺絕。可但凡查出來的店也好，勢力也好，都是直接毀滅。至於人？卻是大多數都死了！雖不是作奸犯科，但這樣的家族，枝枝蔓蔓極多。這個世界本就弱肉強食，誰手裡沒有人命？
因此只要查一查，總有殺他的理由。
於是乎，陸家倒楣了！
悠于 2018-10-19 13:27
第436章
季顏是在三個月後, 被她房裡設的觸發禁制驚醒的。這禁制乃是觸發式的，在她房間進入靜室的門前一道。她叮囑過蘭兒，不許任何人靠近。若是父兄，為不打擾她修煉，絕不會靠近。而蘭兒早就被她控制, 更不可能背叛。所以，必定不是父兄。
而緊接著，第二道禁制也被觸發。這就是靜室的門上的，來人已經要破門而入了。
於是, 她立時瞬移了回去。一落地, 她靜室的門就被人從外面暴力破開。而來人，也出現在她的面前。
「季顏, 我的劍……」一聲怒叱剛出口, 對方自己又憋住了。眼睛瞪得大大的, 像是受了驚嚇一般。而下一瞬, 一團火系玄靈力噴湧而去，直襲對方面門。那人反應到快, 狼狽的往下一倒, 險險避過。
季顏這才感覺了一下自己的情況，便明白對方為什麼如此了。三個月的時間, 她已升到玄階了。
看著扶門爬起來的人，她好一會兒才想這人是誰來：「季顓？」家主的兒子, 這一代裡資質最好的那一個。且因他的身份，在季家天生就高別的子弟一等。而季顏兄妹, 幼時喪母，父親又被關了一段時間。他們兄妹一向有些不大合群。季顏還真沒見過這個人幾次。「三哥不請自來，還強行破開我的閉關之處，不知是為何事？」
季顓此時哪還顧得上別的，只是直直的盯著她：「你達到了玄階？你不是之前才進入黃階？怎麼可能這麼快？」
季顏垂眸：「運氣好而已。」複又問：「三哥為何破開我的閉關靜室？若是三哥再早來一會兒，我可就麻煩了呢！」
在人閉關時強行破門，這跟謀殺沒什麼區別！
「不可能，你是不是用了什麼禁藥……」
「什麼禁藥，能讓人升階這麼快？」季顏反問道。「還是三哥覺得，這世上除了你，就沒有別的天才了？」
「小顏，你沒事吧？」季題著急的聲音由遠及近。眨眼間就到了跟前，他一身的混亂還有髒汙，看起來十分狼狽。他是剛剛回城，一進家門就知道季顓強闖了進來。連忙趕來，還是晚了。看著破敗的門，又看著還在這裡的季顓，臉黑的快要滴出墨汁來。不過，還是先將她上上下下看了一遍，確定她沒事，才又黑著臉轉向季顓。
「季顓，我要跟你決鬥。」家族內部不許私下傷及性命，真有過不去的，那就決鬥。可簽生死狀。季題這是氣狠了！
「你也是玄階了？」季顓卻仿佛根本沒聽見他的話，他整個都覺得不好了。這才多長時間，為什麼他們兄妹兩全都玄階了？發生了什麼事？而他卻還是黃階，他才是家族的天才不是嗎？明明測資質時，他是最好的：「不可能，這不可能。我才是季家的天才，我才是天才！」他失魂落魄的轉身，恍恍惚惚的走了。
季題想要攔住他，找他要個交待，卻被季顏一把抓住。
季顏對著季題露了個淺笑。「跟他計較什麼。」
「欺人太甚。」
「跟別人說了也沒有人信，我現在是玄階了，誰會相信一個黃階能欺負得了我呢？」
「恭喜小顏。」複又發愁，之前給妹妹收集的那些東西，好像又沒什麼用了。唔，還是要努力，收集更多玄階能用的東西。至於季顓，他眼底泛狠，總要想辦法找回來才行。
靜室也沒法待了，兩人便乾脆出來。季題終於意識到，他身上有多髒，連忙回房梳洗。
季顏讓跟著季昌水的傀儡，將家裡發生的事情告訴他，讓他回來。
一則，她要送季題去上學。是的，就用那塊牌子。二來，這季家也不必再待下去了。這裡，已經不適合他們一家三口了。畢竟都是玄階了，他們需要去更高階的地方去歷練。黃源城，最適合的還是黃階啊！至於理由，就讓季昌水送季題去上學好了。
季昌水的傷早就養好了，不只養好了，還在季顏提供的諸多藥下，讓他的實力也提升到了玄階九級巔峰，隨時可能進階。最近也有了閉關沖階的打算。不過，有了這次的經歷，讓季昌水留在季家閉關，實在太不放心了。
一聽家裡有事，便立刻趕了回來。於是當天的午飯，三個人便是一起用的。
對於兒女全都達到玄階，季昌水很激動，激動的兩眼泛紅，差點流出兩滴老淚來。為了慶祝他們兩人雙雙進晉玄階，季昌水拿了他收藏的好酒，一家三口喝了個痛快。
飯後，季顏才將那牌子拿出來。「哥，這是余鉉海給的報酬，你可以拿著它，去玄靈學院上學。」
玄靈學院，是這片大陸最好的一所學院。所有人都以能進入這所學院為傲，從裡面畢業的學生，無一不是人類中的佼佼者。而學院裡的佼佼者，無一不是強者。
「這是你的牌子，你去就行。」季題怎麼可能搶妹妹的名額。
「我不去學院。師傅通知我，要我去他那裡。」安排好這對父子，她才能安心閉關。
「你師傅……」季昌水想了想便道。「那麼，就小題去吧。」有一位天階高手親自教導，自然比在學校裡，跟所有學生搶資源更好。玄靈學院當然是最好的，但那裡也不是每個老師都是天階。而她卻可獨得一位天階的師傅，還有天階的侍衛……任何一個人，願意用心教她，都不是學院能比的。
季題也只好應下。
之後，季顏又將餘鉉海給的那柄劍給了季題，然後才道：「季顓之前來過，應該就是為了這柄劍。按著時間算，他馬上就要出發，去參加玄靈學院的報名了。見我一直未出關，所以有些著急。不過，他一看到我已經玄階，看到哥也進級到玄階，就什麼都不說的跑了。」
季昌水臉立刻就黑了：「欺人太甚。我去找家主，這件事必須給我們一個交待。」
這一次，季顏卻並沒有阻攔，如果他們真的就什麼都不做，反而被人說好欺負。一家三口，全都是玄階，便是家主，也不敢不給這個面子。她不讓季題去，只因為他是小輩，面對家主，他並不占多少優勢。
而季昌水就不同了，他跟家主是同輩，還是親兄弟。雖然不能廢了季顓，但也要家主出點血，安慰安慰她受傷的心靈才行。
「小題，你先收拾先李，玄靈學院報名在即，明天我送你過去。」然後又問季顏：「你什麼時候去你師傅那？」
「我跟你們同一天離開。」
「也好。」
季昌水去找家主了，季題雖然覺得自己找的那些東西已經沒什麼用了，還是將一些女孩子可能喜歡的東西全都拿了出來。季顏欣喜的收了……
等季題去收拾行李之後，季顏也開始收拾。
雖然才幾個月，但因為她連連晉階，身形到是抽長了不少。原身留下的那些東西，除了一些特別具有紀念意義的，其他的都不準備帶著。她自己這裡，自然沒什麼要擔心的。
她現在想的是，季題去上學的話，學費和生活費，還有修煉資源的問題。
說得難聽些，相對于高階城，黃源城就像個邊遠山村。在這裡季家算是大家族，每個子弟手裡都有比旁人多很多的錢財，資源。可到了人家那裡，只怕這些什麼都幹不了。雖然不必跟別人攀比什麼，可她也不願季題被人瞧不起。
她是要送季題去上學，而不是送去受辱的。
可資源，她確實也沒有更多。錢財更是可以忽略不記，所以……還是賣藥吧。
到不必自己去賣，讓跟著他們的傀儡去賣就行。也不必賣太多，只要將極品藥拿去賣上兩顆，也就夠了。那樣的好藥，在黃源城可賣不出高價，正好跟著他們一起去，到更繁華，富人更多的地方，才能賣出好價錢。
打定注意，便將跟著季題的傀儡叫來，讓他變一個模樣，又將需要賣出去的藥給他。之後，就一直何護季題吧。直到他達到天階。跟著季昌水的那一個也是一樣，達到天階之後再回來。
她畢竟只是女兒和妹妹，不是他們的媽。護著他們達到天階，就已經足夠了。
季昌水傍晚才回來，一回來，就給季顏丟過一個儲物器，這個世界的儲物器。裡面一共就一立方米，但是裡面卻塞滿了各種修煉用的東西：「這是家主給的補償。」
季顏將東西直接給季題：「哥留著。以後到學校，這個儲物器就放在外面充門面。」他們有好的，但別人不知道。學生中，勢力眼也多的很。
季題知道她不在乎這個，但拿了妹妹這麼多的東西，心裡總覺得愧疚。他覺得自己好像越來越沒本事了，找的資源總是跟不上妹妹修煉的速度，他卻一直在用她給的東西。本來還覺得，自己能保護她，現在妹妹的修為跟他一樣了。也許用不了多久，會比他還高。他這個哥哥，當的真失敗。
「裡面有幾塊火系的玄靈石，都是極品，你留著吧。」季昌水也沒反對，而是將裡面對她有用的東西挑了出來。又將他手裡，她用得著的全都挑了出來。「明天，你哥跟著季家的車隊一起出發。你……」
「我師傅派了人來接我。」她手往上一指，「飛過去。」
季昌水難得的彎了彎唇角：「那就好。到了地方，記得給我們傳消息。父親沒用，幫不上什麼。」
「我會的。」見季題還有些失落，便道：「哥，等過段時間我去看你。」
「好。」
「父親，我覺得，你最好還是送哥去學院的好。」
季昌水不解：「為何？」
「季顓是家主的兒子，他肯定更希望自己的兒子進入學院。而哥跟著季家的車隊，那裡面，可全都是家主的人。哥一個人，我怕他應付不來。有父親在，也能更讓人放心些。」
季昌水皺眉，季顏又再接再厲：「為了一柄劍，他之前能破我的靜室。誰知道，又會用什麼手段呢？這一路過去，足要走了一個月，這個月裡，會遇上什麼人，發生什麼事，誰也說不準。」
只是堂兄弟，什麼事幹不出來呢？尤其還有她這個例子在。
季昌水只想了一會兒，立刻就點頭：「小顏說的對，明天我陪你一起去。」
父子女三人說到很晚，眼看天色不早，這才各自去休息。
第二天天剛亮，便又起來。用過早飯，各自收拾一翻。季顏最先離開，一隻天階的鶴鳥，載著她直入雲宵。離開他們的視線，她便瞬移回了那火山洞。而季家父子，也踏上他們的行程。
第437章
玄靈學院。
季顏到是先季題、季昌水一步到了這裡。
她之前到是去了火山口, 雖然她是遠離人煙，可九尾還在外面呢，外面的情況她是盡知的。因此，當她聽九尾說，發現一塊水系能量結晶, 並且，以它以及眾傀儡都弄不來之後，她就只好來了。
五系能量結晶，歷來難得。這麼多個世界, 除了那木系結晶, 好不容易又碰到個水系的，她自然不想錯過。
進城前, 她讓宮嬤嬤顯出身形, 亦步亦趨的跟著。
九尾跟阿靈此時也在城裡, 只不過, 如今的阿靈和九尾早已經名場大陸，無人不知, 無人不曉了。這名聲, 不算多好，可也不壞。尤其是前段時間, 阿靈跟陸家一個天階動過手，千招之內, 將天階斬殺與刀下。從此一戰成名，再無人敢小覷。不過, 也是跟陸家徹底結下死仇了。
季顏沒讓阿靈過來，便是九尾也沒見。
現在季題和季昌水的實力還不夠強，她除非拋卻身份，否則，還是稍微低調點。跟阿靈走在一起，太吸引人注意了。
九尾雖沒跟她在一處，可卻時時跟她有交流。
知道她進了城，立刻便傳了消息過來：【宿主，我讓阿靈在東街這邊買了房子，你正好住過來啊！】
季顏：「我們住客棧。」
【可水系能量結晶就在我們隔壁。搶東西方便。】
別人追殺也方便。
「你又搶不來。」
【誰會知道，他們的陣法和符那麼厲害呢！】阿靈的武力值到是厲害，可是她不懂陣法，也不懂符紋。那東西被藏得極深，層層陣法保護。它就算知道在哪裡，也拿不出來。
當然，如果是宿主沒准可以，宿主可以直接瞬移過去。就算那陣法擋瞬移，她在陣法上的造詣也不是一般的高。對這一點，它還是非常自信的。
「不著急。你先把祥細資料給我。」
等九尾將祥細資料給了她時，她已經在客棧裡住了下來。本來，此時正是玄靈學院的報名的時候，全大陸無數學生以及家人全都趕了過來。城裡的客棧根本就沒有任何空房。她能有一個房間，還是看在宮嬤嬤天階的實力份上。
季顏休息一天，估算著季昌水和季題到來的時間，便決定，難得碰上這樣的盛事，還是四下去看看。
認真說來，黃源城她都沒好好逛過。但還是一眼就能看出許多不同來，這街面要寬很多，兩邊的宅子要高許多，走在路上的人，也多的多，且實力全都很強！在黃源城，看到的坐騎，最多的就是獨角牛了，在這裡，幾乎看不到那樣低階的騎獸。
看到一家書店，季顏轉道就進去了。
她買書向來簡單，將自己沒有的，全都買上一份就是。今天也是按著這習慣來的，可等到準備付錢時，卻尷尬了下。她到是想著替季題和季昌水準備來錢的法子，可她自己卻忘記了這一點。
才準備付錢，一看空間，裡面竟沒幾個錢，一時間便尷尬了些。「老闆，還請稍侯一會兒。」
「無妨，不急。」
老板眼厲的很。這姑娘一看就是出門不帶錢的主！不帶錢的人，一種是真沒錢，一種是太有錢。前者進他這店，也擺不出這樣的氣派。後者麼大概就是眼前這樣的了，錢在她眼裡根本就不是玩意，她只想要她的東西。至於沒帶錢，怕是還沒習慣。
現在正是學院報名的時候，很多不世出的大家子弟，都出來了。他們是修煉的天才，卻不怎麼通這些庶物。這樣的事，到是常見的很。
只是眼前的這位更不好惹些，畢竟，她身後的那位，可是天階。全大陸就沒聽說過哪個天階，會心甘情願給一個人當侍僕的。哪怕是放在大世家裡，那也是供奉一職。
季顏向老闆道了謝，才對宮嬤嬤道，「宮嬤嬤，你去兌些錢過來。我在這裡等你。」
「是，小姐。」宮嬤嬤當真便去了。
季顏這才對老闆一抱拳：「老闆，要打擾一番了。」
「不妨不妨。這位姑娘只管自便！」老闆連忙道，還讓人送上茶水點心，生怕她不滿意。
被人和氣相待，有什麼不滿意的。
此時店裡客人不少，老闆本不需親自招呼。實是季顏要的書太多，這個世界的書，她看過的不多，因此這一次要買的就多了些。大客戶，老闆才親自來招呼。
老闆陪坐著，順便打聽季顏的出身。
年紀輕輕便是玄階，還有天階當侍僕，這絕不可能是小家族出來的。
季顏的話哪是他能套去的，兩人有來有往，店老闆什麼都沒問出來，便給季顏取了書來讓她慢慢看著，他則自去忙了。
過了一會兒，一個老者慢騰膫的踱步進來。「老方，我上次要的書到了沒有？」
「喲，白老，您怎麼來了！」老闆迎人進來，一邊滿含歉意道：「勞您跑一趟，書到了，我正準備今晚給你送過去。卻不想你要的這般急，還自己跑上一趟。」
「沒事沒事，這段時間我正閑，便出來看看。」
「可看到好的了？」方老闆好奇的問道。
白老搖頭：「真正好的，哪那麼容易遇到。」
「我這裡有位小客，到是不錯。」方老闆摸著短須道，「你且坐著，我去給你拿書。」
老闆竟真的就離去了，白老一聽他這話，對裡面的小客便有些好奇。腳下一轉，就進去了。
季顏正慢慢的翻書，有人進來，她自然也知道。看了一眼，並不認識，便沒準備打招呼。白老只因著方老闆的話而生起的一絲好奇，看了一眼，便將她大概年紀和實力全都看出來了。
二十不到，卻玄階二級，這樣的實力，可謂天才。
這幾天他也見識不少素有天才之名的少年英才，卻多有名不符實。或是早早就因為天才之名，合族供養，反而養的嬌氣了些。眼前的這人，卻讓他有些看不出深淺。
看了半晌，白老沒忍住，先開了口。
「小姑娘。」
季顏放下書，抬頭：「老先生，可是有事？」
「你是誰家的孩子？」
季顏輕笑：「我姓季。」黃源城只是一座小城，季家在這裡，半點名聲也無。說了他也不會知道。
「季？天羅城的季家？」
「不是。」
白老等了一會兒，也沒聽對方自報家門。一時有些氣悶，瞪了她一眼，才又問道：「你是今年來報名的學生？」
「不是。」
「不是？你不是來報名的？」白老這下吃驚了。這麼好的苗子，又這個時候過來，不來報名是為了什麼？
「我哥哥今年來報名。」她道：「我過來一是有事，二是看望哥哥。」
白老對她哥哥沒興趣。「你為何不報名？」
「因為只有一個名額。」
白老還想說話，卻正好宮嬤嬤回來了。對著季顏道：「姑娘，錢已付清，我們可以走了。」
老闆自然也跟了進來！兩廂告辭，季顏便收了書，帶著宮嬤嬤走了。
直到人走了，白老跟方老闆重新坐定，白老的眉便皺了起來：「這段時間，這天階這麼多了麼？」一個陸家也不知得罪了什麼介，人家一氣派了七八個天階來對付他們。前一段時間，陸家的天階還被斬殺了兩個。陸家眼看就被跌進地階城了！而現在，所有人都知道那些人為什麼針對陸家了！養子不教，害全族啊！
最讓人擔憂的是，這些天階，全都是以前無人見過，無人知曉的存在。沒有人知道他們是屬於哪個勢力，更不知道，那個勢力手裡不家多少天階！他們現在對付陸家，說是報仇而來。可誰又知道，這是不是真的？萬一這只是藉口呢？萬一他們滅了陸家，再對付別家呢？
現在，又有一個。同樣是天階，以前從來沒聽說過的天階。這個天階更讓他們看不懂了，她竟心甘情願給一個玄階小輩當侍僕……這怎麼也想不通啊！
「世家大族的，總會有一些暗手的。」方老闆嘿嘿一笑，又問白老：「您看出她來路沒有？」
白老搖頭，這才想起來，除了一眼看到的實力和年齡，其他的還真是什麼都不知道。叫什麼不知道，家是哪的不知道。那天階的路數看不出來，小姑娘的修煉功法也看不出半絲……統共也就只知道一個姓季。
到是知道她有個哥哥，可每年報名的人中那麼多，誰又知道哪一個是她哥哥？誰又知道，他能不能考上？
「要亂了啊！」
方老闆不知道想了什麼，突的笑了笑：「亂了也沒什麼不好！」白老看了他一眼，又歎了一聲。
季顏可不知道兩個老人家心裡的感歎，又對她有諸多猜測。帶著宮嬤嬤在城裡慢慢的轉悠著，偶爾也能看到一些學子之間的衝突。因私怨的有，因家族立場不同而起的也有……不過看來看去，總是逃不過那些罷了。
逛了一晚，回到客棧，她才開始折騰這一天的收穫。
書麼，可以慢慢看。最主要的當然還是那個水系能量晶！
據說它現在屬於一個叫水湛的女人，她是地階八級高手。有一個女兒，叫水靈兒。那塊水系能量結晶，就是她給女兒找的，製作本命武器的材料。
她那女兒如今進入玄階，材料也充足，已經可以開始煉製武器了。
如今就等著煉器大師到位，這些材料就會被耗去。
所以，九尾才會著急。
第438章
九尾說, 水家找的煉器大師明天就到了。
季顏被它催的煩了，當天晚上，就瞬移到阿靈所買的宅子裡。
隔壁早就被他們走了不知多少趟，有現成的圖紙。東西放在哪裡，一路上有什麼機關。直到最後一處, 是陣法。他們才束手無策。
季顏讓九尾直接給她定位，依舊瞬移過去。
目的地在地下，對方許是十分信任機關和陣法，因此, 外面巡邏的人很多, 可裡面，卻一個人都沒有。季顏精神力展開, 將整個陣法全都籠入精神力。陣法引動能量的流動, 行成或防禦, 或攻擊, 或迷惑的陣法。但不管什麼陣法，所涉及到的能量, 都是從無到有, 而這個過程，必有引動的節點。
這個節點, 就是破陣的關鍵。毀了節點，這陣法也就破了。
只是這陣法卻還有一個報警的功能, 若是破了陣法，上面的人, 立時便會發覺。
季顏考慮一下，精神力往更裡面的探去。發現陣法後面，約摸二十來丈的距離裡，都是空蕩蕩的通道，便真的試了試九尾的法子，直接用幻影移形過去。
九尾這個辦法還挺靠譜，她成功過了第一個陣法。
既然幻影移形可以直接越過這些陣法，季顏也就不再廢心去破陣了。不過，每過一個陣法，她還是用精神力將陣法掃一遍記下。這樣的世家傳承，這些陣法，也是外面不常見的。
一道又一道的過去。越往下，陣法越是複雜，也越是兇險。尤其是最後一道，便是天階高手想要硬闖，只怕也是有去無回。精神力往後面掃了一圈，確定無人，便又瞬移了過去。
誰想她剛落地，就聽哢嚓一聲，密室的一個個角落，一個石門轟然打開。一個人從裡面閃了出來。
兩人面對面的撞上，季顏略尷尬，對面的人卻驚惶和陰狠。
【咦？這個人是水靈兒的未婚夫。】
季顏微訝，家賊？
不過，不管怎麼樣，她還是第一時間就出手。顯然，對方也報著同一種想法：背鍋的人有了。
對方地階，實力相當不俗。本來大概是覺得，對方一個玄階，能手到擒來。因此，為了不發出太大的動靜，連武器都沒出。直接赤手空拳的就打了過來。
季顏這時候自然講究速戰速決，直接拿了魔杖出來，一個昏睡咒就丟了過去。
那人一見她對敵之時居然拿了根棍子出來，只以為她是被嚇傻了，面上露出諷刺的嘲笑來。這一刻，他卻忘記了，若是真的沒什麼本事的人，又怎麼可能成功到達這裡。
可惜，等他想起來的時候，已經覺得一陣頭暈，下一瞬就失去了意識。
「九尾，東西在哪？」季顏也沒時間再去一一探查，直接讓九尾給她報地方。畢竟她可以保證自己沒有驚動任何人。可這個人卻未必。
【宿主，就在那人之前出來的那個門裡。機關是牆上的那顆夜明珠，將夜明珠擰一下就行。】
季顏立刻按著九尾所說的，打開另一重暗室。一到裡面，就看到許多櫃子。可那些櫃子，已然全都空了。
【啊，東西肯定被那個人偷去了。】
季顏立刻回轉，那人還趴在地止。
【宿主，他衣袖口上扣子是儲物器。】
她也發現了，手觸在那扣子上，精神力直接穿透進去。
就在這時，九尾又道：【宿主，快點，有人來了。】
季顏已經找到了，將東西取出，還沒來得及看，就直接放進自己空間。抬手又給了昏過去的人一個一忘皆空，讓他忘記在這裡還看到另一個人的事。這樣，這鍋就死死的扣在他的頭上了。
【要進來了。】
又聽著機關打開時的哢嚓聲了，季顏立刻幻影移形。她的身影剛剛消失，那門剛好打開，水湛帶著水靈兒闖了進來。一看到地上趴著的人，立刻上前查看。
「居然是他！」水家母女十分吃驚。
水靈兒更是不敢置信：「怎麼會是他？他，他居然……」
「哼，我就知道他不是什麼好東西。」水湛在他身上掃了一圈，很快就發現了那枚扣子，一把扯了下來，很快就將裡面的東西全都取了出來一一查看。越看水家母女的臉色越難看。
水湛深深的看了水靈兒一眼，抬手一掌，就打在那人的丹田。
「母親，也許是誤會，我們問清楚了再說……」水靈兒撲上來欲阻止。可惜，水湛這一次卻是發了狠的，一把將她推開。重重的一掌打的實實在在，瞬間就毀了那人的丹田。廢了他的修為，那人直到丹田被廢，才痛的醒過來。一看到眼前的人，還來不及感覺自己的情況，就先求起饒來。
水湛冷哼一聲，「把人給我押進暗牢。」又看向水靈兒，見她的目光依舊落在那人身上，「將小姐送回房，沒有我的命令，不許出門。」
「是。」從暗處出來四個人，兩個拖著地上的那人。兩個押著水靈兒！
水靈兒大驚，連聲呼道：「母親。」
…………
季顏回來的時候，並沒有再去阿靈買的宅子，而是直接回的客棧。回了客棧之後，便直接進了空間。
木系的能量結晶是精靈樹種，水系的能量結晶卻是一顆珍珠！一顆足有拳頭大的，黑色珍珠。能量非常非常充足……
「按著這個世界的等階分，這應該是天階的材料了吧？」
【超過天階。】九尾道：【不過這個世界暫時還沒有突破天階，所以並沒有為天階以上定義。所以只要是達到或是超過天階的，全都被劃在天階裡。】
天階本來就夠少的了，超過天階，肯定是更加的少：「這個世界會有其他屬性的能量結晶嗎？」
【應該有。】九尾道：【這個世界的能量等級很高，而且能量非常足。應該會衍生出各系的能量結晶。】
季顏眼睛都亮了起來。
把玩了一會兒珍珠，季顏就將它收了起來，直接出了空間。
拿紙筆出來，將今晚記下的陣法一一記錄下來。這卻是一個龐大的工程，為了這些陣法，她接下來的兩天都不曾出屋。直到第三天，季尾通知她：【季題和季昌水進城了。】
季顏立刻帶著宮嬤嬤去迎接他們。有傀儡在他們身邊，她很容易就找到他們。
在城門口見到他們，立刻迎了上去。「父親，哥。」
他們一臉的驚訝：「小顏，你怎麼在這裡？」
「師傅讓我過來辦事。」她現在什麼事都往那個莫須有的師傅頭上推，只要推到他頭上，他們就一句都不多問。「知道你們今天過來，我來迎你們。」
「你師傅讓你做什麼，要不要幫忙？」
「師傅又不是要為難我，讓我做的，必然是我能做到的。」季顏道：「對了，現在城裡到處都是人，只怕找不到住處。」何止找不到住處，後面來的那些，都在外面支帳篷露營。他們這會兒連露營的地方只怕都找不到了。
跟他們一同過來的季家人，此時全都圍了過來，其中季顓也在一邊站著。
「七妹。」
季顏只對他點了點頭，雖然給了培償算是兩清。可要她對他親近，卻是完全不能的。
「沒關係，別人怎麼辦，我們也怎麼辦就是。」季昌水到是灑脫：「我們先看看別人的情形，再想辦法。」
季顏本來想說，讓他們住到她那裡，聽他這麼說，也就不開口了。
季家在此之前也派了人來打點，可惜，就算提前有人過來，也沒有用。客棧裡的房子根本空不下來，他們就算提前預定也沒定到。此時只能拿出一塊不算太糟糕的空地。搭好了帳篷，卻僅有一個。那地方，也僅夠一個使用。
顯然，這個帳篷是給本來唯一的名額季顓的。他們根本就沒準備，也可能是根本就不知道，季題今年也會過來。至於送季顓過來的車隊，他們則直接出城，在城外宿營。如果季顓考上了，自然直接留下。如果考不上，他們還得帶著他回去。
「要不，我們兩人同住一個帳篷？」季顓現在在季題面前，可再沒有傲氣了。
季昌水臉色有些難看，季題卻還算正常。
「我們再去找別處就是。」季題道。雖然好一點的空地確實沒有了，但想找難道還真找不到麼？
三人花了半個小時的時間，還是找到了一個更偏遠的地方。他們支了一個帳篷，父子兩住著，季顏讓宮嬤嬤去買了些熱食拎過來，三人吃了一頓。季顏才道：「吃完飯，哥先去報名。報過名了，才能在三天后參加考核。」
這些天她雖然沒出來，可關於學院的事情，她也讓人打聽了不少。
「考核分三項，一是資質測試。這個每個人都是固定的，根本沒什麼辦法。我相信，哥這裡沒有任何問題。二是實力測試。學院的報名最低標準是黃階，上不封頂。這幾天我注意了一下，地階我只見到一個。小半是玄界，大多都還是黃階。哥在這些人裡，應該屬於中等偏上。最難的是第三項，是生存測試。所有前兩項達到標準的學生，會被送到一個試煉地。能夠完成任務的，才能進入學院。」
「前面兩項都沒什麼可想的，最重要的就是第三項。聽說參加考核的都要簽生死狀……所以，很可能有危險。而具體的任務是什麼，每一年都不同，今年的還沒有人知道。」
「放心吧。」季題看著她，輕道：「我早有覺悟。」
季昌水面露欣慰，季顏也就不再多說話。只是又掏了一堆的藥給他，還有一些她研究出來的符咒。
季題這會兒到也不客氣，全都收了。
第439章
宮九來了, 就在她從季題這裡離開，回到客棧的半道上。他沒露面，卻一來就摟了她的腰，隱著身形，跟到客棧。進了房, 才露出身形來。
「顏兒。」一進客棧，她就被宮九壓在客棧的床上，沒再讓她起來。
再醒來，已到了中午。而且不是第二天的中午, 是第三天的中午。
「顏兒, 嘗嘗我的手藝。」宮九從空間裡出來，端著一個託盤。
季顏懶得理他, 昨晚, 也許是前晚, 實在有些荒唐。尤其到了最後, 她一再說不要了，夠了, 他卻充耳不聞。越說他越來勁！以她現在的身體, 居然腰酸背痛，躺在這連動一下都覺得累。可見他昨晚有有多狠。
宮九連忙上前討好：「以後我會輕點的。」然後又覺得委屈：「誰讓我這次在那個世界待的太久了呢！我都離開你有上萬年了。好想好想好想你！」
季顏被「上萬」這個詞所驚到：「這麼久？」
宮九連忙點頭：「可不就是這麼久。」他將她抱起, 將託盤上的飯菜一一喂到她嘴裡。在她用了個七分飽，便又撤掉。也不放開她, 只是一隻手抱著她，一隻手開始給她按磨。手心裡帶著些熱力, 按過的地方，很快就緩了過來。
「要不……」季顏皺著眉：「下次我跟你一起？」
宮九輕笑，在她的唇上啵了一下：「現在還不行。咱們的等級太低，還不到可以隨意選擇任務類型的時候。」就算他們兩人情況特殊，可他去的那些地方，又怎麼捨得她去？就如這次，他在那個世界，被人關在巨石之內，壓在河底，不吃不喝不動近萬年……換作是她，如何捨得？
季顏被他按得昏昏欲睡，於是便又睡了一覺，直到傍晚才起身。
從傀儡那裡知道，季題已經報過名了，這兩天還認識了幾個朋友。便是季昌水也認識了幾人，已然約好，待考核之後，一起出去遊歷。
出來一趟，開拓了眼界，且兒女全都不在家裡，他也不再固守著家裡。出去歷練，反而更有利於他的修行。
只是，她本還想帶宮九去見他們，這會兒反而不便了。
直到又一個第二天到來，季題開始參加考核，季顏才帶著宮九過來。
「父親，哥，這是宮九，我師兄。」
宮九自然十分給面子，哪怕他現在表現的是天階的實力，依舊執晚輩禮。「季伯父，季兄。」
季昌水客氣以對，季題那邊也開始叫人進場。從進入那個門開始，除非被淘汰出來，否則在結束之前，是不會出來的。城裡有一小部份人，已經開始離開。也還有一些，始終等著。
「按著以往的情況，一次完整的考核，至少也要兩個月。我們就不必在這裡等了。」待季題進去，季顏轉頭便看向季昌水：「我替父親租了玄靈山上的一個洞穴，父親去閉關晉階吧！」
玄靈山是一個玄靈氣特別充足的地方，而且最特別的是，這裡的玄靈之氣沒有屬性。什麼人在這裡都可以修煉吸收，山下應該是有靈脈的存在。又有前輩高人在那裡布了聚靈的陣法，因此那裡的玄靈氣比旁處卻要高出許多許多。
天地玄黃四階的城的距別，真正原因，其實就是玄靈氣的濃薄。靈氣夠多才能培養出更多的高手，否則那些高手又憑什麼待在那裡？到不如找個深山老林修煉才好。
而這玄靈山，又是其中之最！
但如此之地，剛一出現時，引起了不知多少腥風血雨，是個人都想要獨佔這樣的靈地。為此，不知折了多少國家，家族的優秀子弟。可惜最終也沒能分出個勝負來，實在是，給誰誰也守不住。
最後沒辦法，當時幾個天階一起出面，將這一片單劃了出來。靈山就在這裡，誰都可以上。玄靈氣漫山遍野，誰也不能一下就子吸光。哪怕是千百個人一起吸，吸個千百年也吸不完呢！
時間一長，這裡建了學校，建了城市。而那座山，則成了公共場所。誰想進去修煉都可以！開始的時候，是一些大家族才有此資格，可後來知道的人越來越多，民間也有無數高手。最後沒辦法，直接收費。有錢的來，無錢的退。若是人多，便排隊吧！
「玄靈山？」季昌水還是嚇了一跳：「那裡……很貴吧？」來這裡也兩三天了，不知多少人說過玄靈山。那裡玄靈之氣濃郁，是進晉閉關的最好去處。可來到這裡才知這裡物價有多貴，那玄靈山更是貴上了天，他們這些人在這裡生活，只怕糊口都難，哪裡有錢去？
「不貴。」季顏道：「這些您不用管。」她拿了個牌子給他，「你放心去，沒准等哥這邊結束了，你那邊也就晉階了。到時雙喜臨門，多好！」
季昌水失笑，晉階哪裡那麼容易。多少人在一個又一個大階前面卡住。玄階九級巔峰不知多少，可能成功晉階的，卻是萬分之一也無。「唉，知道。」知道她有個厲害的師傅，想來這些錢對她真不是什麼難處。便乾脆的將牌子收了下來。
「時間不早了，我們一起去用午飯。一會兒再一起送季伯父過去，你看好不好？」宮九望瞭望天，才問季顏，擺出一副什麼都聽她的樣子。
季顏則問季昌水：「父親可還有別的事麼？」
「我還能有什麼事。」季昌水搖了搖頭，「你們有事，只管去忙。那裡我知道，也找得到。」
他雖說無事，可那情形看起來卻是有事的。當下不去勉強，也好奇他到底有什麼事。便跟宮九離開。
季昌水卻是真有事，這事卻是為了季題。來到這裡知道錢財艱難。玄靈學院雖說有教無類，入學的學子不講究出身，可要進去上學，卻是要交學費的。他打聽了一下，入學這筆錢，他湊一湊到是夠了。可再想多，卻半分也沒有。因此，他想趁著這段時間，再籌些錢！不管在哪，沒有錢財總是不行的。
因此，他這邊跟季顏分開，另一邊卻跟早就約好的人，直接出了城。
玄靈城外不多遠，便有一座跟落日山谷相仿的曆煉之林。那裡的玄獸比落日山谷強些，物資自然也多一些。
富貴險中求，不管在哪都是這個道理。
季顏知道他的去處和目的，也沒再說什麼。做父親有做父親的責任和堅持，她實在也不好多說什麼。反正有傀儡跟著，總不怕他吃虧。
她跟宮九回到客棧，宮九便問她接下來打算。
若是他不來，季顏便準備，等此間事了，就回火火之地繼續閉關。至於尋找其他能量結晶的事，有九尾在外面找也是一樣。既然他來了，那在哪裡便不怎麼要緊了。這些事情，自己來做到也不錯。
至於宮九：「賺錢吧！」她手裡的錢實際上也不太多。之前讓宮嬤嬤去兌錢，也不過就是賣了些藥而已。這錢一時夠用，可想要做別的，卻還不夠：「然後在這裡買座宅子吧。」
這個世界人的壽命是跟實力掛勾的，普通人壽命不過百年，之後每升一大階，壽命便翻上一倍。黃階便是兩百歲，玄階四百歲，地階八百，天階一千四百歲。
若無意外，她在這裡怎麼也要待上上千年，若是一個人，她湊合著也就過去了。可既然兩個人，當然還是有個家才好。總不能在外面的時候，一直住客棧吧！
宮九立刻應下：「好，我們先賺錢。」他怎麼捨得他家顏兒受委屈。
「其實錢我也不缺的。」季顏有些不好意思，她放出去的那些傀儡，個個手裡都有不少錢。阿靈自己就在這城裡買了宅子，她若想要，還真是不缺錢。
只是之前想著她要去火山洞裡修煉，所以並沒有要太多。她將那些傀儡的去處跟宮九說了一回，宮九笑道：「養家糊口本就是我的責任，怎麼能讓顏兒用他們的錢。」
那些最多只能算是嫁妝，是她的私房。
季顏便道：「難道你要親自賺錢？」
「有何不可？」
第二天，宮九果然就要出門。不過，兩人既到了一個世界，宮九去哪，便總要帶著她。這也是他們慣來相處之道，兩人往往只一人做正事，另一個總是陪護左右。以往宮九還是事業型的男人，如今卻不追求什麼事業名聲，只求兩人能在一處便好。
城裡的人依舊很多，宮九領著季顏在城裡一通逛。他剛到這個世界，九尾又不在，對於此間世界尚不十分瞭解。所以，此時只先出來看看，瞭解世情。
他見店就進，偶爾也會問問價。
季顏之前也逛過一回，卻沒他這麼細緻，這一次跟著他，到是看到更多新鮮的東西。也才知道，這個世界，竟也有傭兵公會。
想來也是，這個世界修煉之人太多，總是需要一些組織來管理約束。之前她逛的那條街上，到是偏了些。
傭兵公會裡有各種任務，宮九便注策成了傭兵，季顏便也注策了一個。僅兩個人到是不好建傭兵團，兩人便全都是自由傭兵。宮九更是當場接了幾個任務。
任務全都在玄靈城裡，有的是再小不過的小事，有的卻是一直無人能做到的大事。
「這樣到是像是玩遊戲了。」從傭兵公會出來，季顏看著手裡的幾個牌子。
「其實去狩獵採集些物資拿回來賣反而更快。」宮九道：「不過，咱們不急，慢慢來。」
他接的任務裡，有一個天階級的任務，只要完成，金錢便一時用不完。至於其他的，一點點來。什麼事一下子就做完了，後面的上千年，豈不無趣？
第440章
在玄靈大陸, 因為人的壽命的關係，一個家族動則傳承上萬年。
而玄靈城百里家，便是這樣一個萬年家族。十幾代，每一代都有天階高手坐陣。上萬年，積累的財富和勢力, 是驚人。而這上萬年，所生出來的子弟也是無數。嫡支庶出旁支……哪怕並不是每一個人都能達到天階，有生有死，卻也不知留下多少人來。
宮九接的這個天階的任務, 就是百里家發的。
這個任務並不需要到處去跑, 也不需戰鬥，只需要幫一個忙。
卻說這百里家在三百年前, 出了一個天才。這天才只用了不到百年的時間, 就進入天階。這樣的實力, 可謂前無古人, 後無來者。不想天有不測風雲，就在一百多年前, 這位天才愛上了一個女人。
這本是好事, 哪怕是天才，天階, 也是人。是人就有七情六欲，愛上一個女人, 實在沒什麼大不了的。百里家又是萬年大家族，並不需要家族子弟做什麼聯姻之用。哪管他愛上什麼人, 又不用她做什麼，喜歡了娶回來就是。
雖然那個女人當時只是一個玄階，壽命完全不對等。但對於百里家來說，如果天才真愛她，且這份愛情會一直延續下去，那就用各種藥將實力堆上來就是。不需要她去戰鬥，只要實力上來，壽命在就是。如果情隨時逝，到時她自然逝去，不過就是順其自然。
可誰也沒想到，這個女人卻是不懷好意而來，哪怕是天才天階，也未能打動她的真心。可她卻極為懂得男人的心思，將這天才天階的心把的緊緊的，讓他真正的愛上了她。
結果就在兩人大婚當日，本該是人生四大喜的洞房花燭夜，新娘陪著新郎入洞房，卻在自己身上了毒，且在兩人洞房之時，通過身體的親蜜接觸，直接傳給了新郎。只是這毒雖然影響了新郎，卻不至於能弄死他。新娘也知道這一點，所以除此之外，她又用了特製的一種材料，將新郎的琵琶骨給穿了個洞，直接將人吊在屋樑上了。
等人發現的時候，新郎被吊著，新娘子死了。百里家的人想將新郎放下來，結果發現，那些穿在新郎身上的鏈子，根本沒辦法打開。天階高手，天階兵器……各種辦法都想過了，就是沒辦法打開。最後，是將房梁斷了，好歹把人弄下來。但那人卻一直就穿著鏈子活了接下來的上百年。
這個任務，就是將這個鏈子打開。
這件事，在玄靈城並不算什麼秘密。當然，因為百里家勢大，並沒有什麼人敢在外面議論。而且，時過境遷，也沒有人還抓著這件事繼續說了。
一時間，兩人來到百里家。才到百里家大門口，就被人攔了下來。
不愧是萬年大家族，看門的都是地階高手。十分有眼力，一眼就看出宮九是天階。因此態度極為客氣：「二位是來訪友還是探親，又或有其他事？」
宮九直接將任務牌子拿出來：「為任務而來。」
這個任務以前接的人應該也很多，但近些年，接的人卻幾乎沒有。因此，看門人一時間竟沒想起來。但依舊客氣道：「二位且侯，容小人進去通稟。」
那人去了片刻，又轉回來：「二位請。」
百里家家大業大，這裡只是其中一處。便是如此，也是庭院深深，曲水回廊，既精緻又闊大。行了一會兒，便到一宅前。門前有一人侯在那裡，看門人看到那人便避了一下，才道：「楊總管，這兩位就是接了任務的人。」
楊總管是一個中年男人，地階九級。
那人一看到兩人的實力和年紀，自然十分客氣：「兩位請跟我來，我家少爺不便迎接，還望見諒。」
不管在哪，天階總是有人敬著的。
「客氣。」
兩人跟著進去，不多遠就是主宅。宅門大開，還在門口，就看到裡面坐著一人。那人長得俊美無雙，英姿不凡。可惜那穿著肩胛上的鏈子，看起來十分違和。
不用猜，這麼明顯的特徵，也就只有任務目標這一正主了。
看到這人，季顏到是頗為欣賞這人。若是旁人，不管是被所愛之人所背叛，還是身上戴著這去不得的鏈子上百年，只怕也要黑化，便是輕些，也必要生出些憤世嫉俗的陰暗心理來。可這人，卻是平淨如水，甚至還能笑得無半絲陰霾。
當真是難得之極！
兩人被楊總管引著進來，那人也不站起來，到不是他要慢待，只怕是那鏈子連在他身上上百年，一直取不下來，若不想那血肉跟鏈子長合了，就必須得時時動一動。這傷處不長合，必然就要流血。有傷就容易發炎……
平時一舉一動，牽動那鏈子，對身體便是一個重大的負擔。
「少爺，兩位傭兵來了。」
「在下百里無缺。」那人對著兩人抱了下拳。「不知兩位如何稱呼。」
「宮九。」
「季顏。」
「二位年少英才，讓人傾羨。請坐。楊叔，上茶。」
楊總管應了一聲，轉身便下去了。
宮九跟季顏各自坐下，季顏這才去看那鏈子。那鏈子遠遠的看，就是長長的連在他身上。近看，才知道當初那女人有多狠，卡在他肩胛骨上的是一個鏈狀的環，那環雙股穿過他的肩胛，在肩上扣住，另有四根粗大鏈子就扣在那扣上。四根鏈子當時還充當將人掛在房梁上的功能，每一根都有半丈長。不說別的，只是這重量，也是個負擔。
而卡在肩胛處的那根鏈子與那四根鏈子材質相同，只是系得特別緊，早已卡到血肉裡。哪怕就是削掉血肉，也沒辦法直接解開。
當時下手的人，肯定是自信這世上無人能弄斷這鏈子的。明明看著是活結，可這麼一弄，竟是根本沒辦法打開。
「二位是生面孔，卻不知道從哪裡來？」百里無缺雖然人在家中，外面的消息卻從未斷過。一個天階高手出現，總是要留些痕跡的。可他卻從未聽過半分，心裡不由好奇。
宮九道：「可否讓我先看下百里先生的鏈子。」
百里無缺一笑：「自然。」雖是應了，卻並未覺得對方能真的將它弄下來。這麼多年，什麼辦法都試過了。但只要有希望，總還是要試一試的。哪怕是再一次失望，也不過是如常罷了。
宮九走過去，也不去碰他肩胛處。而是將連著那扣的鏈子撿起一根，直接上手輕輕一扯。
就聽「啪」的一聲，那鏈子一斷為二。
就在此時，楊總管端著託盤進來。託盤上三杯茶，此時卻聽得那茶杯一陣響，竟是激動的手都不穩了。好在，他還穩得住，託盤並沒有摔掉。
下一瞬，他三兩步就進來，也顧不上給客人送茶了，直接將託盤放在桌上，人已經沖到宮九跟前。激動的不知如何是好，「斷了，斷了。少爺，太好了，斷了！太好了，少爺，你終於可以擺脫它了……」
想他們之前想了多少辦法，也未能讓這鏈子有一絲變化。哪怕是放在熔爐裡煉製，也未能讓它變軟或是裂一條縫來。
與他的激動相比，百里無缺除了激動外，更多的是驚駭。驚駭於眼前這人的實力！天階有這麼大的力氣嗎？家族裡不知多少天階高手試過，用盡全力，也未能拉斷過。可看他，卻是輕輕一拉……真的只是輕輕一拉。
半晌，他才笑了起來。
這一笑，卻如百花盛開，煙花璀璨，讓人心醉。
可惜，除了楊管家已然喜極而泣外，宮九和季顏俱是臉色未變，宮九甚至還稍稍移動了一下，擋了季顏的視線。這人長得好看的過頭了，笑起來更像妖孽。當然了，肯定比他還差一點，但還是不要讓顏兒看到的好。
他順著鏈子，直接到肩上的扣處，一手按著肩上的扣，一手拉鏈子，依舊是輕輕一拉，連子便直接斷掉。與他來說，當真不難。只不過，百里無缺卻因此而臉色一白，想來是痛極的。
嘩啦！鏈子丟到地上，又抓起另一根，同樣如是，再三再四，四根鏈子已經離了百里無缺身上。不過，最後一根他沒丟在地上，而是拿在手裡，走回椅子上坐下。
百里無缺臉上已經沒有半絲血色，肩膀上也出現一片片的血跡，二次損傷。可他卻不見半絲痛色，連氣息都未亂一分。可見他耐力有多強，也可能是早就習慣了。
主家一時半會沒功夫搭理他們，季顏便也伸手拿那鏈子。「這是什麼？」季顏對煉器一道研究不多，還真沒見過這種材料。
「洛金加上一些動物骨血煉製出來的。本來洛金到是好東西，可惜，被這麼一折騰，糟蹋了。」宮九卻是認識的。
百里無缺聽得無語，同時也感歎。真是後生可畏，可歎他們合全族之力，竟無人認識這東西。
洛金，季顏沒聽過。
「宮先生，不知……」楊總管有些急切，畢竟他家少爺的肩膀上還有兩個扣呢！那扣上還各掛著個偌大的結，根本沒辦法抽掉。要不然，他都想動手了。
「這些支末好弄，那些卻有些麻煩，當初系的太緊，沒辦法下手。」
而且，上百年了，又長年有血浸著，早已合到一起。現在要弄開，不但會痛，還會噴血。也許……唔，還要脫衣服。「你們先備好藥，大夫，以及一間靜室。」
「應該的，應該的。小的這就去準備。」不待百里無缺說話，楊總管已經應了下來，徑直往外跑去。
待楊總管走了，百里無缺也已平息了激動的心情，「有勞宮先生，無缺必不敢相忘。」
「不必客氣，我是領了任務來的。」宮九笑道。
悠于 2018-10-19 13:28
第441章
那兩個卡在血肉裡的鏈子怎麼取出來的季顏不知道。因為他們去了內室, 需要脫掉衣服。其實他們去過現代，別說脫衣露肩膀，什麼都不穿的都見過不知多少。偏宮九這次到是小氣起來，半點也不讓她看。
出門在外，她到也不好反對他的決定。便一個人在外面等著, 連個招呼的人都沒有。是的，這位百里無缺這麼大的院子，除了林管家，根本沒旁人。而林管家現在根本沒心思來招呼她。
等他們進去之後, 季顏才慢騰騰的想到, 其實那鏈子一個變形術就可以解決的。但他們都進去了，她也就不費這個事了。
反正疼的也不是她。拿了本書出來, 慢騰騰的翻著。
宮九出來時, 已經沐浴過一回, 換了身衣服。想來之前的狀況十分慘烈, 該是沾上了不少血跡。
「我們走吧。」主人家剛剛吃了大苦，現在全家上下都沒心思招呼客人。只一個送出來的林管家, 都恨不能立刻回轉回去, 守著他家的少爺。
季顏邊起身邊問道：「好了麼？」
「好了。」宮九上來拉了她的手，兩人並肩往外走。
林管家雖急, 卻還一路送出百里家大門。一路上不停的說著各種感激的話：「我家少爺身體一好，必定立刻前來拜訪, 親自向先生道謝……」直到看到兩人拉在一起的手，他才突然想起來。之前光顧著少爺, 他跟進了內室。外面……外面可是半個人都沒有。沒準備茶水，也沒準備點心給這位姑娘。
「唉喲，可慢待了人家。」手一拍腦門。之前只以為是普通的玄階，雖然年紀輕輕就進入玄階，堪稱天才。可他之前只以為這是宮先生的弟子或是別的什麼。萬沒想到，這兩人是這樣的關係。看來得備份厚禮……
離開的兩人可沒他那麼多想法，回去時直接去了傭兵公會，交了任務領了報酬。又去找賣房的中人……
玄靈城這裡寸土寸金，房源供不應求。哪怕宮九是個天階，對方也不敢直接應下。萬一應下了卻做不到，也是得罪人了。但卻答應，替他們找找看。一定盡心，儘快。
回到客棧，季顏拿了本書歪坐在窗前慢慢翻著。宮九直接將她抱起，讓她坐他腿上。靠著他的胸膛。「明天就能住上自己的房子了。」
第二天，那中人果然上門，說房子找到了。不但找到，還完全符合他們的心意。大小合適，位置正好，連價錢都超級便宜。裡面的一應物件都是新的，他們可以隨時拎包入住。
「百里家？」除了百里家，也沒誰能一夜之間找到這麼一個合心意的房子出來了。
「百里家可是這裡的地頭蛇。」宮九笑道。「我們什麼時候搬過去？」
「今天搬。」又不用挑什麼黃道吉日。至於裝修？則根本不必。百里家送來的宅子，想來不會差。
說搬就搬，退了客棧的房，兩人空著手，一路就走了過去。路上來來往往的人很多，但大多數都有坐騎。兩人走在路上雖然也算悠哉，但騎著坐騎的，總是高一些。
宮九便道：「衣食咱們不缺，住也有了。現在我們也該有個代步的工具。」
「抓只翼虎吧。」她到挺喜歡之前餘鉉海的翼虎的，又漂亮又威風。雖然等階只是地階，但她只是代步，也不需要坐騎幫著打架。所以，只要看外形就行。
「好，就抓翼虎。」
兩人正說著，就聽身前不遠的巷子裡傳來一陣吵鬧聲。接著就是人們動武的聲音，有呻吟，有慘叫，武器相撞，拳拳到肉，或是……血噴灑出來的聲音。
兩人步速未變，沒幾步便到了巷子口，隨意的看了一眼。只這一眼，卻讓兩人驚訝了下。尤其是季顏，因為，她看到了男主角。兩群人在打群架，男主是其中一個。不過，他的情況很不好，身上見傷，鼻青臉腫。跟他一邊的人很弱，數量也少，沒一會兒就全被打倒在地，只他還堅持著，可越是堅持越挨打。
之前還聽得到你來我往的打鬥的聲音，這會兒可就是幾個人圍毆他一個人了。
宮九知道季顏的任務已經完成，但還是問她：「要管麼？」
季顏想到劇情，好像就在這次，男主白天被人打的重傷，然後偶遇跟著餘鉉海來到玄靈城，卻因為無聊出來閒逛的女主。然後女主認出了他，便出手幫忙。幫他包紮傷口，還給他送藥，送吃的。男主覺得，她就像是拯救他的女神，給他溫暖，給他安全，給他快樂……然後，便死心蹋地的愛上了她。
季顏不確定，是不是此時誰來幫忙，他都會愛上。她或者宮九出去，萬一他也愛上呢？想想就覺得毛骨悚然：「阿靈就在附近，我讓她過來。」
宮九顯得更加高興，「也好。」
兩人離了巷子口，卻沒有離遠，而是就近找了一家飯店。點了東西一邊用，一邊看著巷子口。不一會兒，打贏的那些人，一個個從巷子裡走了出來。又過了許久，被打的那些也你扶我，我扶你的走了出來。到是男主，久久都沒出現。
季顏感覺到，阿靈在靠近，她就快到了。可就在這時候，季顏突的抬頭，看向對面的一家服裝店裡。那服裝店的門正好打開，一個熟悉的身影從裡面走了出來。不是季穎又是誰？
她不得不感歎一聲，明明季穎當初被餘鉉海丟在落日山谷裡，那個位置，如果不是季題當時突破玄階，根本不可能帶她到那。可季穎，一個連黃階都不是的人，居然從那裡活著出來了，還到了這裡！她又看了一眼，季穎黃階了。
她在心裡通知阿靈快一些。對於季穎這人，看不到的時候她半點也想不起她來，可既然碰到了，卻還是希望她過的不好。
男主什麼的，還是讓她離得遠些的好。
因著她的話，阿靈果然來得更快了些。
而女主也從服裝店來到街上，所行方向，正好是那個巷子。而男主，也剛剛好從巷子裡走出來。他拐彎的方向，正跟女主面對面。兩人面對著面，越走越近。
季穎看著這些人，先是往邊上讓了讓，但看到男主時，她眼裡便有了懷疑，接著思索，然後便是想到了什麼的恍然大悟。兩人越走越近，眼看就要到一起了。季穎臉上已溢滿了笑，正準備迎上去。
季顏也好奇的看著男主，沒覺得這個人身上有什麼特殊的標誌，能夠讓季穎這個從未見過，卻只聽過名字的人，一眼就認了出來。
眼看著季穎就要湊上去，突見一隻貓從天而降，「喵」的一聲直接掉到季穎的頭上。幾根長長的尾巴，一下打在她的臉上，擋了她的路不說，還順便把人一尾巴抽歪，踉蹌著歪到路邊。阿靈也緊跟著到來……
「啊，什麼東西！？」季穎兩手抱貓，要把它扒拉下來。「救命啊！」
男主顯然沒閒心來管旁人的事，與她們錯身而過，又慢慢走遠。至於女主，還在想辦法將九尾從她的腦袋上扒下來，口裡更是不停的尖叫，詛咒！
阿靈現在是出了名的煞星，而且標識十分明顯，絕色的美人外加一隻多尾的白貓。她的形象早已人盡皆知，男主顯然一眼就認了出來。離開的速度，都比之前快了許多。
待男主早就不見了蹤影，阿靈才終於將九尾從季穎臉上抱下來。
季穎氣急，剛要破口大駡，可一看到對方的樣子，聲音便卡在嗓子裡了，發出古怪的嘎嘎聲。人卻驚駭的一退再退，直到背抵著牆壁。
阿靈抱著九尾，視線都沒落在她身上。主人說不殺她，給她找點小麻煩就行。
「你嚇到我的貓了。」她輕飄飄的說道。
「對，對不起。」明明她被嚇得更厲害，而且臉上現在還火辣辣的，頭髮也被扯掉不少。
「呵！」阿靈輕蔑的看了她一眼，抱著九尾慢騰騰的走了。
季穎整個人癱軟在地，半晌爬不起來。
「帶有傳承的玉佩。」季顏此時也將劇情重新翻了一遍，終於知道季穎是靠什麼認出男主的了。那是一塊血色的玉佩，只要吸足了他的血，就能打開裡面的一個傳承，並且洗滌他的身體筋脈。之後，他的資質直接上升的頂尖，實力也將突飛猛進。
而那塊玉佩就在他的脖子上掛著，據說是他母親傳給他的。
再翻到後面，更有意思的事出現了。「男主是百里家的人，卻深恨百里家。將來，還會覆滅現在的百里家，自己又另建了個百里家。甚至將來，百里無缺也死在他的手下呢！」
當然，劇情裡，百里無缺死的時候，那些鏈子還連在他身上。
宮九道：「氣運是個奇妙的東西，它們相互之間會有影響。男女主的氣運是世界意識親點的，他們之間互相會影響，彼此間有加成作用。男主受到女主的幫助，不管他需不需要，也不管這份幫助有多大多小。只要女主有這個心，無形中就對男主氣運加成，所以他能得到傳承，還洗筋筏髓了一次。沒有了這份加持，傳承就可能不那麼完整，洗筋筏髓的效果也可能就沒那麼好。一點點的影響，結果差著十萬八千里。」
「之後只要讓阿靈阻止男女主有交流就行。」
「晚了。」宮九搖頭：「如果女主一直沒見過男主，也想不到他。那他們之間就毫無關聯。可既然女主都認出了他，且還有心去攀談，那麼他們之間就已經產生了必然的聯繫。只不過，目前為止，男主還不知道女主，所以，這會是單方面的。只要女主多想想他，哪怕只是幻想，對男主也會具有一定的加成作用。有點像是祝福，或是言靈類的意思。」
「但此消彼漲，本來男女主會走到一起，兩人相愛，氣運相融，有來有往，彼此的氣運都會越來越強。可如果只是現在這樣的單方面的，那男主的氣運越強，女主那邊的氣運就會越弱！」
第442章
季顏跟男主其實無仇無怨, 雖然劇情裡，在男女主在一起之後，將來會對季家出手，但這件事在她來到這裡之後，就肯定不會發生了。因此, 她沒想著要把他怎麼樣。
壞人機緣這種事，其實沒什麼意思。就像自己一個滿級大號，拿著通關副本，技能全亮, 還帶著外掛, 去新手村殺新人一般……真心沒意思。
所以，宮九的話她也就這麼一聽, 也許將來的任務中, 會有些作用。這個世界麼, 這樣就可以了。就是季穎, 如果不是碰巧碰上，她都懶得再管。
任務都完成了。她只要護著季昌水和季題就好！他們進了天階, 便有上千年的壽命, 只要他們有心，自己就可以組建家族。比現在季家更了不起的家族。那樣, 他們才是真正的立了起來。
因此，戲散場, 他們這兩個觀眾自然也跟著散。
宮宅！
就是宮九買的那座宅子，宅子上的門匾都跟著換了, 黑色的底，鎦金的大字。
果然是拎包入住的配備，什麼都準備的妥妥當當。除了沒有人！
進了院子，宮手一揮手，十幾個傀儡出現在院子裡，讓它們變作各種不同的形象，負責整個宅子的內外雜務。他到是想跟季顏過二人世界，可家裡家外，總要打掃收拾的。花園的花要剪，落葉要掃，窗幔也要洗……所以，必須有下人。而傀儡總比活人用的更順手，實力強，技能多，還能隨便改變外形。也沒有忠心上面的問題。且將來，他們說走就走，還可以回收再利用。完全不怕留下來，將來再壞他們的名聲。
將宮宅內外轉了一遍，認真來講並不算大，但對於只兩個主人來說，完全夠用。主院自然是他們兩人的，裡面什麼都是雙份。宮九隻稍稍挪動了些擺件，又換了些他們各自用慣了的私人物品，尤其是床，他也不知道哪里弄來的張超大的水床，用來代替了原來的實木大床。至於其他格局，卻半分未動。
這邊看過之後，季顏又選了主院邊上的一個小院。這一次則完全是她自己來整理，所有的一切，都按著她的喜好來。讓人一看就知道，是女孩子的房子。
「費這事做什麼？」宮九皺眉，卻並未阻止。
「我們還沒成親呢！你現在還只是我的師兄，我當然得要有自己的房間。」兩人自知自己的事，可旁人不知道。尤其是季昌水和季題，如果他們知道她沒名沒份的就跟了個男人，哪怕是天階，也不知道心裡該多難受。
宮九有點懵，然後才反應過來：「你的東西擺放在這，但晚上不能讓我獨守空房。」
季顏被他逗的直樂。
宮九卻已經開始琢磨，要怎麼才能名正言順。在他的意識裡，他跟顏兒自然是夫妻。所以他理所當然的跟她在一起，以至於已經忘記了，這個世界還沒結婚的事實。
雖然娶她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但是……每一次的情形都不同。老丈人，大舅哥什麼的，還是挺讓人頭疼的。緊接著，他就意識到，他還需要更努力賺錢才行。雖然這宅子買的很便宜，但之前做任務的錢也花的差不多了。沒錢準備聘禮了！
他到是習慣這樣的境況，他做的那些任務從來都不容易，別說窮困潦倒，有的時候，甚至連完整的身體都沒有……
甩了甩頭，一邊幫著她佈置她註定用不上的房間，一邊開始考慮，要怎麼樣才能來錢快。他既然說了，這個世界要自己賺錢，而不是投機取巧來養家糊口，那肯定就會真正的這麼去做。
這一晚，他們依舊是一個美好而熱情的夜晚。畢竟這是自己的家而不是客棧，讓他們更放得開，也更暢快。
第二天，季顏毫無意外的起晚了。宮九在她還熟睡的時候，親自下廚，做了她喜歡的美食。吃完飯，她又睡了個懶覺，直到午飯時才起來。
午飯後，兩人在院子裡擺上了棋盤，各執黑白，慢慢的下棋。一局才下到中場，看門的傀儡來報：「主人，百里無缺先生來訪。」
宮九輕笑：「來得到快。」將棋子丟回棋簍裡，才對傀儡道：「把人請進來。」然後才看向季顏：「顏兒要不要見他？」
「不見了。」別以為她感覺不出他的排斥。雖然不明白為什麼他不希望她見到那位百里無缺，但既然他這麼不想，那她就順他的意好了：「正好我要研藥方。」
這個世界的指定任務有些難。但這一單的獎勵也非常豐厚！還有一個神秘獎勵。雖然還不知道是什麼，但據九尾說，商城為了激勵宿主們好好工作，拿出來的肯定都是好東西。
……
百里無缺有近上百年不曾出門了，在這百年裡，他時常想著，如果有一天，他能擺脫現下的狀況，一定要去做什麼……過去的百年裡，他有很多想法，很多迫不及待想要做的事情。
可沒想到，當他真正擺脫了狀況，第一次出門，卻什麼都沒做。而是帶著一大堆的禮物，來到這個本屬於他，但現在屬於宮九的宅子裡來。只為了感謝這個人的出現！
在來之前，林管家再三告訴他，要如何如何……他一直耐心的聽著。並不是如林管家所說的，一百多年沒出門，將禮儀全都丟掉了。而是他知道，林管家比他更加激動。
雖然過去了兩天，可林管家似乎還有些不敢相信，他的少爺是真的擺脫了那幾根，對他意味著恥辱和失敗的鏈子。那件事之後，他也痛苦過，憤恨過，咒駡過，頹廢過。但過了這麼多年，他的心已然平靜無波，直到近些年，他都認命了。永遠不能癒合的傷口，早已麻木的雙肩，以及永遠不能出門見客，再沒有年輕時的自信飛揚。
他都能平靜的接受，每個人都要為自己的選擇而負責。哪怕是那個女人使了手段，可愛上她是他自己選擇，娶她是自己的選擇。最後的一切，都是他自己選擇造成的。
怨天怨地怪別人恨自己……可終究，還是平靜了下來。
得到了解脫，才知道自己遠沒自己想的那麼堅強，那麼平靜。這幾天，每一天都在惡夢中想來，醒來的第一件事永遠是摸一摸自己的雙肩。他真的解脫了，那枷鎖，真的擺脫了。
而這一切，都是這個宅子的主人，宮九所給予的。
「百里先生，請跟我進來。」
百里無缺立刻跟著進來，身後是好幾輛獸車，幾個僕從正從車上往下搬東西。那是他帶來的禮物，最貴重的都放在他準備的一個儲物器裡。外面的這些，則是裝不下的。
看門的傀儡領著百里無缺走到裡面，雖然知道對方住進來一天，可在他的眼裡，這裡跟他記憶裡的模樣，已經完全不同。當然這並不是對方對這裡進行了改造，而是他已有上百年不曾來過了。
看到庭院兩邊修剪花草，或打掃的人。他的眼瞳不自覺的縮了縮，就像初看到這個看門人時一樣。他更好奇那位宮先生的來頭了，他自己是天階，而他這裡用的每一個人，包括看大門，做粗活的，每一個都是天階。最可怕的不是聚集了這麼多的天階，而是這些天階，全都心甘情願的彎下腰，甘做侍僕的工作。
這樣的奢侈的陣容，簡直可怕！就算是百里家，天階也是極少數的。每一個都被家族好好的供起來，哪怕他給家族蒙羞，成了那個模樣，在家族裡，依舊沒有人敢說半句不好來。
那能讓這些天階自甘為僕的人，又是何等樣的存在？
「幾日不見，百里先生當真光彩照人。」宮九笑著迎了上來。
光彩照人這話形容一個男人並不太合適，可此時用來卻特別恰當。以前的百里無缺雖然沒有憤世嫉俗，卻平靜太過。而現在，卻是生機勃勃，像鍍了一層光一般。
「讓宮先生看笑話了，托先生的福，這幾天……確實有如新生。」
兩人客套一番，分賓主坐下。百里無缺此來就是為了表達感謝，送上厚禮。另外，他在家困了百年，最初幾十年他自覺狼狽，並不願再見故交舊友。後面幾十年他到是平靜了，可以前的故交舊友卻跟他遠了。以至於這會兒才發現，竟沒幾個令他想要主動聯絡的朋友。
而宮九年紀輕輕，卻身為天階，兩人有共同語言。宮九又幫了他，算是大恩。自然想要好生結交一番，引為摯友。因此他態度誠懇，主動積極。而宮九見狀，便配合起來。沒過多久，便彼此叫對方的名字。
等到百里無缺告辭離去，兩人都快稱兄道弟了。兩人更是約好了，下次見面的時間。
百里無缺一走，宮九便將他送來的禮物翻看了一遍。能讓他當禮送的，無一不是貴重物品。尤其是儲物器裡的那些，更是精品中的極品……放在外面，每一個都是有價無市。
可他宮九還不到靠典賣過日子的時候。因此，只讓人將東西收了，便去找季顏去了。
過了幾天沒羞沒躁的二人世界，宮九決定帶著季顏出門去賺錢。
雖然根本不需要她出手，她真的就只是跟著，但他還是習慣走到哪，就把人帶到哪，片刻分離也捨不得。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兩夫妻一分離就是用世界來記算。季顏還好，一個世界不過百年。可宮九那裡，卻是動不動千年，萬年……擱誰這會兒都是片刻都捨不得鬆手。
兩人出門，這一次沒去接任務，而是直接出了城。
就像宮九之前打算的那樣，先給他們找個坐騎。其次就是，不管什麼東西，賣活的總比賣死的更貴。他反正是要去抓坐騎的，那就順便多抓幾隻吧！
甚至於，他連買家都找好了，正是剛剛成為朋友的百里無缺！坐騎也是資源之一，好的，等級高的坐騎，向來供不應求。宮九不管拿到哪去賣，總是能賣出去的。因此，給百里無缺，不但不欠他人情，反而是百里無缺欠他的。
第443章
兩人出了城, 便一頭紮進山林之中。一路上遊山玩水，餓了便打獵采果，困了或睡帳篷，或直接進入空間。輕鬆悠閒的根本不像是出來歷練的。好吧，他們本來也不是出來歷練的。
宮九有一個放牧空間, 裡面養著的，都是肉質好的動物。
一路下來，對於那些實力弱的玄獸，他就按著肉質好壞, 時不時的捉上兩隻, 放在裡面，慢慢養著。至於肉質不好, 皮毛也不舒服, 長得還難看的, 他便連看都懶得看一眼了。
季顏到是喜歡這裡, 山裡野生的藥材特別多。這個世界的人，在評估一些物品的時候, 是只看它們所蘊含的能量多少。但在季顏眼裡, 藥材就是藥材，有能量的當然好, 可只是普通的，看起來沒有能量的藥材, 也很好。
對於她來說，這裡簡直就是一個天然的藥園子。
因為季顏時不時的要采藥, 以至於他們前進的速度，更慢了。
這一天，季顏又拋下宮九去采藥去了。宮九看著天時，開始清空地，搭帳篷。因為他們都有空間，所以到不在乎離著水源遠還是近了。等帳篷搭好，看著她那裡還要有一會兒才能結束，便又去打獵，順便采些果子過來。
到不同的世界，除了任務外，也就看看不同的風景，品嘗一下不同的美味了。至於人生百態？他們兩人自成一個世界，哪裡還會在乎旁人？虧得還有個任務，以及她身份自帶的一些親人作牽絆，否則，他們更不可能跟那些人有什麼牽扯了。
巧的很，宮九才剛離開，便有一隊傭兵也到了這裡。二十來個人，全都背著巨大的包裹。有些狼狽，且因為在山裡待的久了，沐浴什麼的也就季顏他們這種天生帶掛的人還能做到，旁人可不行。山裡到處危機重重，別說洗澡了，那水裡沒准就沖出頭玄獸，一口把人吞了。
所以，他們的形容實在算不上好，渾身還發著古怪的臭味。但他們的精神都挺不錯，想來雖然辛苦，他們這一趟的收穫也是巨大的。
季顏五感極強，這些人一靠近，她立刻就發覺了。但她現在采的藥材必須十分小心，便是鬚子皮也不能破損，因此依舊蹲在那裡，手裡的動作更是半點也沒改變。
這山林這麼大，都是天生地養的。她也不能趕人走不是？且宮九就在附近，也不用她出手。
卻不想，她不欲多事，可事卻會自己找上來。
「咦？這裡居然有帳篷。」那帳篷極盡華貴，且又高又大。只要不是瞎子，必是一眼就看到的。
「這裡應該有人。」帳篷前還有一堆火。「可能就在附近。」
「這帳篷真漂亮。」
「漂亮有什麼用，碰到玄獸，讓玄獸撕著開心，好饒了他們的一條命？」
「嘖，用得起這樣帳篷的，說不定是什麼世家子弟出來遊玩呢！」
「大家附近找找。」領頭的目光也在帳篷上流連了一會兒。他見識比旁人要多一分，有些東西是不能憑著外表來看的。這帳篷漂亮，繡金描銀的。誰看了都覺得這東西好……好東西不是什麼人都有資格用的。
這世道便是如此，好東西有能者才能得。沒本事的得了，護不住不說，沒准還要將性命給搭上去。
而且，現在這地方，離著地階玄獸的地盤不遠了。這帳篷的主人一路行來，這帳篷卻纖塵不染，已然能說明很多東西。要麼它的主人非常厲害，要麼這帳篷就有著什麼特殊的功能。
不管怎麼樣，先找到它的主人再說。
若是強者，他們就只能避讓。若是……好東西自然是有能者得之。
季顏又沒隱藏自己，自然就被找到了。
一個玄階！而他們那邊那麼多人，最弱的都是玄階。最高的，就是那個領隊，乃是地階。實力上完全碾壓！
於是，她就被圍了起來。
宮九已經打完獵回來了。只是為了順路再采兩個果子，所以才一時沒到。但離得不遠，這裡的動靜，他肯定聽得見。所以，季顏就更沒動彈了，就剩最後一點鬚子，清理乾淨這株藥就到手。
「喂，這裡就你一個人嗎？」小隊裡一個女人，一臉嫉妒的看著她，眼底滿滿的都是惡意。
實力決定一切，這些人一看季顏就一個玄階，根本不考慮什麼禮貌問題。
季顏眼都沒抬。
這在他們的眼裡，就是被挑釁了。強者誰沒點脾氣？立刻就有脾氣壞的不滿，拿起把大刀，就要砍過去。這人脾氣雖然不好，卻也沒準備要對方的命。而且，好歹也是玄階，除非地階的那位親自動手，否則想要一擊斃命，並不容易。所以，那一刀他是奔著季顏手上的草藥去的。誰讓眼前的人，為了這麼一棵爛草，居然無視他們這些人？
「喂，跟你說話呢，聾了還是啞了。」那女人眯著眼，抬腳就踢了過去。這一腳看似玩鬧似的輕飄，可季顏卻感覺得到，這個女人這一腳，至少用上了七八成的力。
而同時，那個脾氣不好的也不耐煩的叫道：「問你話呢！」一邊說刀就劈了下來。
可不等那刀落下，那人便已經「啊」的一聲慘叫，人也倒飛了出去。手裡的刀飛起，然後直直的掉落，直接紮在他拿刀的那只手上。
同時，那個女人也飛了出去，重重的摔撞在一株大樹幹上。就聽哢嚓一聲，那女人剛剛抬起欲踢人的腿，已經斷成兩截。人已經昏死過去。
剩下的人武器瞬間全都出鞘，警惕的看著四周。
領頭的喝道：「誰下的毒手，出來。」
季顏手裡的工作終於結束，拿了個玉盒出來，將藥放進去，才又收起。
長長的籲了口氣，收了工具，就起身。
誰知她才有動作，那個領頭竟一轉身，向她襲來，一手握著匕首，攻向她的脖子，而另一隻手卻成爪著，襲向她的胸前。季顏眉一皺，手一翻長鞭入手，一鞭子就抽了回去。
那人只以為對方是玄階，他已地階三級，半點也將那鞭子放在眼裡。依舊繼續往前！可還不等他的攻擊落到實處，他已然如同之前那人一樣，倒飛了出去。
他的臉上，赫然一條鞭痕。
季顏尚覺不夠，長鞭抖起，啪啪又是兩邊，一鞭抽在他拿匕首的手上，一鞭抽在另一隻欲襲胸的手上。便聽哢哢兩聲，兩隻手的骨頭全都斷了。
轉頭看向其他人，鞭子在身前空地上空抽了一鞭，「滾！」
「你，你不是玄階？」玄階絕對不可能將地階一鞭子抽飛，還一鞭子就把人抽暈了過去。正常情況下，她根本抽不到。
季顏懶得理他們，而宮九此時也一手拎著果子，一手拎著獵物走了過來。將獵物放在火堆邊，又親自倒了水，「顏兒，來洗手。」
剩下的那些人直接傻了，「天，天階？」
季顏去洗了手，宮九又將果子遞給她：「我洗過了，你先吃一點。」然後便開始收拾獵物。只是在動手前，他冷冷的掃了那些人一眼。
他們才恍然回神，一個個如墜冰窟，連忙拖上那三個人，狂奔而去。
他們居然得罪了一位天階？眾人都不用商量，同時做了個，立刻離開玄靈城的決定。得罪一位元天階的他們，根本不需要天階自己動手，就會有人把他們弄死。就為了能給這位天階留下一點印象！至於那三個人？反正都已經廢了，他們自然不可能還帶著他們。離開天階的視線，就將三人丟給了玄獸。而其他人則分了他們收穫，揚長而去。至於三人的死活？誰會在意？
待那些人走遠了，季顏一邊吃果子，一邊看宮九洗手做羹湯：「這裡真是不錯，輪回丹配方裡的藥，無一不精貴，可我們這才來半個月，我就找到了一株。」
宮九道：「那是顏兒你運氣好，又有耐心。若是旁人，只怕給他千萬年，也湊不齊。」
這話雖有吹捧著哄她的意思，但卻也是真話。季顏的運氣，是真的非常好。不說跟這些世界裡的土著相比，就是跟商城裡的其他氣運者相比，她的運氣也好的很。
輪回丹的藥方就是九尾從商城裡找出來的。據說它的前主人，去了無數個世界，花費了不知多少年，也沒能湊齊藥方。最後那人也不知為何，竟就這麼放棄了。不但放棄了這個藥方，更放棄了宿主的身份，兵解之後，重入輪回去了。
而這個方子，商城裡一直都有。
據說，若是得了這輪回丹，他們這些宿主，就可以帶著系統重入輪回了。
人的記憶太多，會是一種負擔。當這負擔重到不可承受之時，自然就要想辦法解壓。商城裡的宿主，那些活了不知多少年的宿主們，很多最終的選擇都是重入輪回。
但總也有些人，既想拋卻這些記憶，又不想失去商城系統這一金手指。於是，便有人研究出了九轉丹。當然，這輪回丹目前還只在理論階段，現實中，卻無一人成功過。
季顏暫時還沒有這方面的壓力，至於將來，她覺得如果真的到了那一天，重入輪回也就是了。反正入了輪回之後，也就什麼都不記得了，有沒有系統，那時的她根本不會知道。
所以，她到沒什麼迫切的需求。
但既然運氣好碰上了，她當然也不能放過。
第444章
玄獸, 尤其是體型大的玄獸，很少有群居的。最多，也就是家族制。憑著實力占塊地盤，地盤裡的低階就是它們的口糧，別的同階的要是過界, 沒說的，戰就是。若是高階……那它們就是口糧。
這就是玄獸的世界！
季顏跟宮九就是奔著翼虎來的，翼虎是地階玄獸。可地階玄獸不知有多少種，哪能就剛好碰著翼虎？
花了兩月的功夫, 也沒找到翼獸的影子。季顏心裡還惦記著季題, 雖然有傀儡隱身跟著，可她也沒想過幫他作蔽, 能不能上, 得他自己考出來。所以, 時間一到, 兩人還得回去。
臨走的時候，宮九就撒開了腿腳, 花了三五天的時間, 牽了幾隻玄獸回來。每只脖子上拴一條鏈子，那鏈子就是當初百里無缺身上的那幾根。他給重新煉了一遍, 一根就小拇指粗細，可卻比之前要結實很多。一隻連一隻, 最後一根就抓在宮九的手上，老老實實的跟著。
而他們雖然沒找到翼虎, 也找了玄虎當坐騎。雖然比翼虎少了對翅膀，可這只玄虎卻是天階。除了不會飛，氣派到了極點。
回城時兩人乘著玄虎，速度飛快。一出了林子，外面的人就多了。
打眼一看，一隻天階的玄虎，但凡看到的，眼睛就直了。這年頭天階是少！可在玄靈城這裡，還真就不稀罕。學院裡的校長副校長，一些元老，那都是天階。畢竟一位天階能活一千多歲呢！不說十年出一個，就是一百年出一個，累積下來也不少了。更別說，玄靈城這裡，各種大家族也多。
畢竟有座玄靈山在那裡呢！就為了這座山，多少家族都恨不能搬到這裡來。
所以，天階雖少，但在這城裡，來來去去，也看過不少。
可天階的玄獸，卻是真的少見！
世人都知道，野獸兇猛，同樣等階等級的人，是打不過玄獸的。它們天生皮粗肉厚，力量速度都比人類更好。而且，想要一隻玄獸當自己的坐騎，老實聽話，那是非得打服了不可。天階的人抓地階的玄獸當然容易。可天階的人要抓天階的獸可不容易。真要打起來，誰贏誰輸不敢保證，真的對起來了，那肯定是不死不休。玄獸也有傲氣，天階的玄獸，更不可能甘心給人類當坐騎。
所以，哪怕天階多，天階的坐騎卻極少見。
可沒想到，今天居然見到了。
眾人瞪大了眼睛，就想看看到底是哪位天階有這樣的本事。能夠讓天階玄獸這麼服服貼貼的！還沒看清玄虎背上坐的是誰呢，就被後面的那些玄獸給嚇懵了。
這一大串的玄獸，這是要搞大事啊！
季顏坐在宮九的懷裡，宮九的披風將她整個都擋著。
「這下你可要出名了。」她輕笑道。
「我何時低調過？」沒有實力的時候自然要蟄伏，有實力了為什麼還要低調。
「以後咱家收各種帖子要收到手軟。」
宮九特別喜歡她說「咱家」這樣的話，「不喜歡就不理他們，咱們誰的面子也不用給。」
季顏哼了一聲，沒搭理他。她可聽著那些看熱鬧的人裡，尤其是女人的話。什麼長得真好，做侍妾也願意什麼的。她到不至呼啃老幹醋，就是聽著不順耳。
宮九還能不瞭解她？之後自然是好一翻甜言蜜語。
到了城外十裡，宮九令玄虎停下，他對著早就等在那裡的百里無缺一抱拳：「百里兄，久侯了！」
百里無缺：「剛到不久。」視線也落在玄虎身上，「宮老弟，你真是好本事。」
他剛晉級天階的時候，也曾打過天階玄獸的主意，可惜，到是殺了幾隻，卻一頭也沒收服。
宮九一笑，道：「後面這些，便交給百里兄你了。」那些都是地階的玄獸，最低的都是地階七級。這在玄獸裡，已經算是極其難得的了。
百里無缺：「放心。」
他早就備好了籠子，此時一一打開。
宮九手手上牽著的鏈子一抖，那些玄獸便一隻接一隻的走進那打開的籠子裡。再一抖，系在它們脖子上的鏈子便依次解開，重新回到他的手裡。
這一連串的動作，旁人早就看傻了眼。
百里無缺也感歎：「真是讓人大開眼界。」
宮九客氣了一下：「不過是些小技巧，不登大雅之堂。」
兩人又說了一會兒話，宮九便找了藉口要離開。百里無缺立刻知趣的送上一袋子錢幣，宮九也沒看，直接丟進空間裡，「告辭。」
直到玄虎離開眾人視線，百里無缺身邊的人才湊上來：「少爺，這位大人是什麼來頭？」
百里無缺看了那人一眼：「不該問的不要多問。」
「是。」
這麼大的動靜，誰又能不注意呢？不說這些，便是那頭天階坐騎，也足以讓所有人都重視起這個不知從哪裡冒出來的天階。如果說之前做百里無缺的那個任務時，宮九這個名字還只在少數人中間流傳。經此一事，宮九的名字，將響徹玄靈大陸。
正如季顏所想的，他們回來之後，門房就開始不停的收到各種請帖。
季顏尚在休息，在外兩個月，兩人雖沒素著，可到底是野外。季顏並不樂意配合他，每次只讓宮九小嘗即可。徹底回到自己地盤，自然要吃頓飽的。於是，季顏累到了。
到是宮九一早便起了身，那個請帖，他就瞅了一眼，便丟到一邊。
叫了人來：「隨時盯著學院那邊，季題一出來就請回來。另外，門口那邊也盯著，季昌水一出現，同樣請回來。」
「是。」
「除了百里無缺，若有其他人上門，便全都打發了，不必報進來。」
「是。」
「……」
一通命令下去，除了守門的，其他傀儡全都派了出去。然後，他轉身去了廚房，親自下廚，為她洗手作羹湯。待飯菜得了，又親自端著，回轉臥室。
此時季顏當然還沒醒來，於是給飯菜施了個保溫保鮮的法訣，他又去了外衣，回床上抱著她睡了半個回籠覺，直到她醒來。
二人世界過了三天，季題那邊就出來了。
整整三個月，這三個月，季題可謂吃盡了苦頭。以前他覺得，他每次出門曆煉，搜集各種材料資源，拼命、受傷……也夠苦的。季家的子弟，除了那幾個特別受關照的，其他人想要出頭，總是要逼自己吃苦。他比別人吃的苦更多，所以他覺得，自己也是吃慣了苦的。可這三個月，他才知道，什麼叫真正的吃苦。以前的那些，屁都不是。
但幸好，三個月結束了。而他的任務，也完成了。
幸好，幸好！不然，就要浪費妹妹給的機會了。
「唉，阿題。為了慶祝我們都被錄取，等休息過來，我們一起去吃一頓，好好慶祝一下，好不好？」這三個月，除了吃苦，讓他更清楚的認識自己的不足外，就是認識這幾個朋友了。
在這三個月裡，從一開始的互相看不順眼，天天吵鬧，到現在，可以放心的將後背交付給彼此。
「好。」季題依舊不愛說話，但他也不再是那個一直繃著臉，連笑都要強行往下壓的少年了。此時的他，嘴角自然的含著笑，看著向個人的目光都是柔和的。
「那行，這幾個月可累死我了。我得回去，好好睡他個三天三夜。」隨時都可能遇到襲擊，便是睡也都只敢淺眠。隨時需要戰鬥，或是跑路。
「唉喲，我得洗泡個澡，這幾個月可髒死我了……」尤其是對稍有潔癖的人來說，這簡直就是災難。可這種時候，別說洗澡了，看見水都要繞著走。就怕不小心，被水裡的玄獸給拖去加餐。
「我要吃東西，吃素的……」在外歷練，自然沒廚子跟著，什麼都得自己弄。三人都是大少爺，旁的不行，烤個野味什麼的還行。可連著吃著幾個月，頓頓吃，誰也受不了。
季題有些心不在焉，他正四下張望，想著父親和妹妹不知會不會來等他。
「哥。」季顏自然是來了的，雖然宮九安排的極好，但既然她在這裡了，當然還是要過來的。這個哥哥對她有多好，她是知道的。
「妹妹。」季題連忙迎了上來，嘴角帶著很自然的淺笑。
「恭喜哥。」季顏帶著宮九迎了上來。「父親正在往回趕，估計要明天才能到玄靈城。」季昌水這次運氣不錯，竟然在戰鬥的時候突破，如今已是地階。所以為了搜集更多物資，便又去的遠了些，這才趕不及回來。
「父親沒事就好。」
「唉，阿題，這是誰啊？」他身邊的三人立 刻湊了過來。好奇且驚豔的看著季顏，季顏對外顯露的雖是原身的形象，可季顏的母親能被人因色而起謀害之心，便可知長得必然極好。而季顏不但完全繼承了她的美貌，還更上一層。所以，獲得這樣的眼光，便不算什麼希奇事了。
「這是我妹妹，季顏。」季題連忙給彼此介紹：「妹妹，這是我的同伴，許佑，童清百，華月共。這一次幸虧有他們……」
許佑：「季妹妹好，以後有什麼，只管來找哥。」
童清百：「季妹妹好，季妹妹長的真好看。」
華月共：「季妹妹，這個給你玩。」
季顏：「謝謝三位對我哥的照顧。」
「應該的，應該的。」
「都是阿題在照顧我們。」
「我們該謝謝阿題才是。」
「……」
宮九走了上來，往季顏身邊一站，那氣場立刻讓三人變了臉色。乖乖，這是天階吧？阿題家到底是什麼來頭？
「顏兒，兄長現在必定累極，還是先接他回去休息吧。」
那三人哪裡還敢將眼光盯在季顏身上，許佑：「那什麼，阿題，既然你妹妹來接你了，就快去吧。咱們回頭再聚。」
童清百：「正好，我家來接我的人也到了。」
華月共：「告辭。」
三人不等季題再說什麼，各自拍下他的肩，便嘻嘻哈哈的走了。季題只好跟著季顏一路回去！因著擔心季題太累，這一次來，他們準備了獸車，一路上，季題就說他這三個月的經歷。
他本不是會講故事的人，說得有些乾巴巴的。但季顏依舊可以想像其中的驚險！旁的不說，季題好幾次都是臨危突破，九死一生，如今已經玄階五級。便是這一點，便十分驚險了。
很快將三個月的事情說完，他才又想起一事：「對了，季顓在進去後，第三天就離開了。」
季顓？季顏都快忘記這個人了。這些人與她，都不怎麼相干：「三天就離開，那就是失敗了。以他的實力和心性，這並不意外。」在季家的時候，他是天才，全族都供著他。資源緊著他用，出門有保鏢。整個人都養嬌了！
學院安排的地方雖然有一定的隨機性，可除非自己作死，只要他們敢拼願努力，吃得了苦受得起難，必然是能堅持下來的。學院雖然每年招生都有生亡名單，但學院的目的不是要他們的命。
而他卻只堅持了三天，可想而知。真是被養嬌了，半點苦頭也吃不了。也虧得季家將寶壓在他身上，現在季題考上了，他卻要灰溜溜的回家，難堪之境可想而知。不過，這些跟他們沒什麼關係。
回到宮宅，季題到是沒什麼想法。妹妹的師兄是天階，一位天階在玄靈城有房子，這多正常的事？雖然裡面侍候的人嚇人了些，個個都是天階。可一想到，妹妹師傅給她的侍僕都是天階，這也就沒什麼大不了的了。從一開始他就知道，妹妹師傅是個特別特別厲害的人，身邊的侍僕都是天階。而妹妹才玄階，宮九卻是天階。連妹妹身邊都有個天階當侍僕，那宮九身邊侍候的人都是天階，又有什麼奇怪？
因為對天階強者的敬畏，很多東西都被自然合理化了。
而他也是真的累了，狠狠的洗了一回澡，給肚子裡填了點東西，就睡了過去。
三天三夜，一點不含糊。
等他睡飽了，卻被餓醒過來的時候，季昌水已經回來兩天了。這會兒正在他院子裡，吃著廚房送上的小菜，喝著宮九特意拿出來的，不知哪個世界弄到的小酒。
「父親。」
「小題，醒了啊？」季昌水也沒起身，「快去洗漱，過來好好吃點東西。」
「是。」
等他洗漱出來，桌上的小菜沒了，換了一桌的美食。都是玄獸玄植所制，能量充足。最主要的是，適合他。
不愧是天階之家，就是氣派。在黃源城，這樣一桌食物，便是季家的家主也吃不起。
等他風捲殘雲般的將一桌菜吃個精光，季昌水給他倒了杯酒，這才道：「今天，有幾個說是你朋友的人，給這邊送了帖子。」一邊說，一邊將帖子拿了出來。正是許佑他們三人。
那三人出身不俗，雖不是頂尖的大世家，可在玄靈城到底也有根底。
「另外，這是我給你準備的學費。」說著，又拿了一個袋子出來：「為父能力有限，也就這點本事。以後的路怎麼走，走多遠，就都得看你自己的了。」
「是，父親。多謝父親。」
「你且記得，你這次的機會，是小顏給你的。便是你現在這資質和實力，也是因為她才有的。所以以後，不管何時何地，你都得好好照顧她。想著她，念著她的好。」
「我會的，父親。」他真心感激著自己的妹妹，如果不是妹妹，他現在還是黃源城裡季家不受重視的子弟。也許現在還是黃階，一輩子在為突破玄階而努力……他如今有的這一切，都是因為妹妹的緣故。「我會對妹妹好的。」
季昌水點了點頭：「最後一件事，宮九先生昨天向我提親，讓我把小顏許配給他。我同意了！」
「啊？」季題之前聽著他的話就有些不得勁，正琢磨這哪不對勁呢，就聽著這麼一個大雷：「宮九先生要娶妹妹？可妹妹還小呢！」
「也不小了。」季昌水搖頭：「難得的是宮九先生待她真心。」便是他當初對孩子們的娘，他也沒親自洗手作羹湯呢！一個男人，一個天階的高手，如果不是真心實意的，誰會彎腰下廚，只為了討一個女人的歡心？那必然是愛她入骨了的。
而且，他心裡其實一直擔心。小顏長得越來越好，比她娘當初都要好的多。他怕自己護不住。當年他就沒護住，害得……現在，宮九是天階，他能護住。又是真心，所以他才同意。
「父親。」季題還有些不甘心。自己妹妹怎麼就要嫁人了呢？
「這件事我已經同意了，婚期就定在半個月後。」
「這麼快？」季題這一次差點跳起來。但很快他就平靜了下來，開始思索這裡面的事情。今天父親一開口，就覺得怪怪的。先是給他準備了一筆錢，接著又讓他記著妹妹的好，以後好好報答她，最後，又將妹妹的終身給安排好了。那父親他……豈不是無牽無掛了麼？
季題本是聰明人，他心一靜下來，立刻便想通了。想通了則更加慌亂：「父親，您，您要幹什麼？」
季昌水難得的沒繃著個臉，嘿嘿笑了半天，才啞著嗓子道：「我得去給你娘報仇，拖了這麼多年，再晚，你娘該不高興了。」
眼淚瞬間從季題眼裡流了出來，「父親。」他想挽留，卻不知道該說什麼話。從小，父親就告訴他，報仇是他的事，他只要努力，保護妹妹就好。可事到臨頭，他心裡依舊難受，難受到了極點。
「哭什麼。」季昌水怒瞪他一眼：「咱們該高興，本來我以為，咱們一輩子都沒可能親自報仇雪恨。最多就只能背後下點絆子，噁心噁心他們。誰想咱們小顏有這樣的造化，還益及全家。讓我有了親手報仇的機會……我們該高興。」
只要殺了那個畜生，他就是死了也痛快！
可惜，他越說，季題越是難過。臉上沒什麼表情，可眼淚卻拼命往下流。
季昌水到底沒再說什麼，一仰頭，將一罎子酒直接倒進嘴裡。然後豁然起身，搖搖晃晃的往外走。
直到他走遠，季題才又輕叫：「父親。」
此時的宮宅很忙碌，因為要準備主人婚禮事宜。因為季昌水一副安排後事的模樣，他什麼都要求快而簡。而宮九對於快是極力配合，簡卻並沒有。
哪怕不是頭一次，可他跟顏兒的婚禮，怎麼能簡單。
「我父親在這裡沒有宅子，迎親這一關就可以省了。只是從一個院子到另一個院子。賓客麼……那些帖子你一個都沒應，半點交情也無，到時應該也不會有什麼過來參加。所以，那些繁雜的流程，能省便省了吧。」
「好，聽顏兒的。」那就只能在不能省的步驟裡，更用心些。
此時他們說話的地方，是在季顏之前準備的那個院子裡。從季昌水回來的那一天，明面上，她便是獨自一人住在這裡的。至於暗地裡，宮九怎麼可能真的素著自己。媳婦在身邊，卻不能抱著睡，那絕對是最大的折磨。
「半個月後，正好玄靈學院開學。我嫁了人，哥哥上了學。父親……這是要搞大事啊！」季顏點著桌面，想了想，突的笑道，「回頭把玄虎給父親吧。」
雖然季昌水才地階，根本不可能馴服天階玄獸，但他們用的並不是這個世界常用的手段。而是契約！哪怕它是真龍，只要契約了，就只能守護著一個人。
有仇，當然得自己報。她當初雖然讓人去折騰陸家，可卻一直沒動那個罪魁禍首。她就是要逼陸家，要麼他們自己動手，殺了那人。被自己血親殺死，想必比被仇人殺死，更讓他痛苦不甘。或者就等著被季昌水殺死吧！也好解了季昌水的心魔。可他只是地階，想要進階天階，卻並不那麼容易。陸家雖然這段時間被打擊的夠嗆，可底子擺在那裡，瘦死的駱駝比馬大，依舊不是一個季昌水能動的人家。
所以，只能給他配一個強有力的打手。玄虎無疑是個不錯的決定，且如今這頭玄虎代表著什麼，誰又會不知道呢？
她就是要告訴所有人，季昌水和季題，是她和宮九護著的人。
「好。」宮九立刻應下。
第445章
「唉, 阿題，你妹夫什麼來頭啊？」
「這兩天城裡人都在討論他。聽說他直接弄了個天階玄獸當坐騎啊！那個威風！」
「他家裡使用的侍僕，全都是天階。」
四人聚會，季題成了話題中心。可對於宮九，季題知道的還沒有他們的多。「他跟我妹是同一個師門, 十天后，會跟我妹成親。」說完這話，他自己更鬱悶了。一個他完全不瞭解的男人，卻要娶他的妹妹。
他心裡一千一萬個不放心, 之後他曾問過妹妹, 可妹妹卻說，這一輩子隻會嫁給那個男人。妹妹認識他才多久啊, 感情有那麼深厚麼, 就非君不嫁？
「哇, 那你妹妹的資質一定很好。」
資質不好, 也不能讓一個教出天階的高手收為弟子。
他們到是沒覺得宮九有多年輕，畢竟實力上來了, 壽命也上來了, 駐顏有術半點不是問題。除非是同階，或者高出他們的一階, 才能感覺到對方的大概的年齡段。
他妹妹的資質當然好！不然也不能拜那麼厲害的一位師傅。可他還是不高興，妹妹還這麼小就嫁人了。
…………
在宮宅, 季顏帶著季昌水，來到宅子裡的獸園。獸園就跟馬廄是一樣的存在, 這裡養的，就是宮九之前捉的那只玄虎。
「小顏，你帶我來這幹什麼？」
季顏拿了一個卷軸給他。「父親，把這個卷軸打開。」
如果她說明白了要給，季昌水未必願意。她認真勸了，他應該會接受。可她實在不喜歡那個過程，所以乾脆，直接弄成既定事實。讓他契約了再說。
季昌水不知道她要幹什麼，而她說話的樣子，也實在不像是什麼大事。於是，他便直接將卷軸打開了。
卷軸一打開，立刻就化為兩道光，一道落在季昌水身上，一道卻落在玄虎身上。兩者身下都有一個陣法，季顏打出幾個法訣，直接將玄虎身上的不甘壓下去，給兩者之間諦結契約。
待一切結束，季昌水還懵著：「小顏啊，這是什麼？」為什麼他會聽到一個不屬於他自己的聲音？那聲音還叫他主人？
季顏：「是契約。從此以後，這只玄獸，便是父親你的了。」
季昌水還是懵，契約這兩個字他懂，現在這情形，他也有些琢磨過來了。可這事兒，卻是聞所未聞。
季顏：「父親在這裡好好感受一番，我去前面了。」
季昌水還是沒完全回神，就這麼讓她走了。等他回過神來，卻也顧不得好好感受了，就往前沖。可沖出去七八步又停了下來，然後又轉過頭來，跟玄虎好好溝通去了。
…………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對拜！送入洞房！
似乎就算換了玄幻的設定，婚禮的流程也還是那些。
待一夜春宵過，夫妻兩就得到消息：「季昌水天沒亮就離開了。」
季顏一點都沒意外，昨天晚上，季題就被季昌水攆去學校了，這會兒他要走，誰還能攔著？反正該給他準備的都準備了，身邊還有個可以擊殺天階的傀儡跟著。她絲毫也不擔心，甚至於還有些鼓勵。對於修行者，甭管修的是仙魔佛，還是妖靈玄，心魔這東西都是一大禍害。
他心裡的仇恨就是他過不去的劫。如果不讓他將這仇給發洩出去，他這一生的成就，也就止步於天階。這不是一階的差距，這是八百歲的差距。
上了天階的人都知道，地階好造，天階難攀。只要各個家族願意，完全可以靠丹藥，或一些天材地寶，將一個人硬生生的堆到地階，甚至地階九級巔峰。無限接近於天階！可卻永遠都跨不過那道坎。
因為想要跨過那道坎，還需要心境的突破，這卻是任何手段都沒有用的。
要去就去吧！
之後的生活就處於一種相對平靜的狀態，她跟宮九在一起，便是那般，除了沒羞沒躁，就是甜言蜜語。這樣的生活持續了近兩個月。期間，也就宮九應百里無缺一次邀，去參加了一個宴會。連來連去，就一天一夜的時間，還把她裝空間裡帶著。
這一天，宮宅難得來客，宮九去會客了，季顏在庭院裡放了把椅子，懶懶的曬太陽。
說起來，她來到這個界最初是春天，如今眼看著就要冬天了。一年四季輪回，到是沒什麼不同。可對於屬火的鳳凰來說，越是冬天越是不舒服。尤其這是玄靈世界，到了冬天，冰寒屬性的玄靈氣就越發的活躍。
她覺得，她是不是要去找個暖和的地方貓冬。
才起這念頭，宮九就回來了，看著她懶懶的樣子，心裡就喜歡的不得了。過來將她抱在懷裡好一陣稀罕，見她還是懶懶的，手一伸便搭在她的脈上。
「沒事，就是天變冷了。」季顏打了個哈欠：「我要去閉個關，明年開春再出來。」
以前在獸人世界可沒這麼多毛病，到這裡這個身體竟嬌氣起來了。果然，有人疼寵的人，就是受不得一點委屈。
「閉關？」
季顏這才想起來，根本沒跟他說過她弄的這個種族血脈的事情。於是又將這事前後說了一回，白得了一個身體，又選了鳳凰一族。為什麼這會兒會不懶洋洋不想動……
宮九立刻就抱著她起身：「既然這裡待得不舒服，我們立刻就走。」
季顏直接報了位置，下一瞬，兩便到了她上前待的山頂。一到這裡，她整個人就舒坦了。再跳進山洞，她就直接化身為鳳凰。宮九憑空而立，繞著她轉了一圈，「顏兒真美。」
鳳首蹭了蹭他，很快就閉上眼睛，進入修煉狀態。
宮九直接跳上巨大的鳳凰背上，平躺了下來。很快也閉上眼睛，陪著她一起修煉。
兩人不理俗事，心中掛念的人又在身邊，兩人氣息相融，再無掛礙，很快便齊齊入定。
而外面世界的一切，依舊還在進行著。
季昌水離開玄靈城，就一路往東，直奔天一城。那裡是陸家的大本營，他自知自己不能跟整個陸家為敵，所以他只誅惡首。這些年他雖然都沒再見過那個人，但他也收集了不少消息。知道那人目前為止只是地階，他有玄虎幫忙，誅滅一個惡首，還是有把握的。
一路下來，他也沒閑著。遇城進城，遇獸斬獸。得到資源，進城賣成錢，正好供一路上使用。他之前存的那些，全都給季題了。女婿到是有錢，可他得了女婿的玄虎，哪還好意思要？
但他好歹是地階高手，無論如何也不會缺錢。隨便打頭玄獸賣了，也夠他用的了。
他帶著一顆決絕的心而來，自然不會浪費半點時間。若是在城外，他總是白日趕路，夜晚就用修煉代替睡眠。進城之後，除了出售一些用不著的資源，就只剩下打聽消息了。
這一天，他終於進了天一城，先將路上打到的獵物賣掉，便找了間客棧，叫了水上來梳洗，便到大堂中來吃飯。
順便，也聽聽這城裡的情況。只是越聽他就越覺得這件事不對。
「天一城的陸家？那陸家也不知道得罪了什麼大人物，人家愣是派了好幾個天階，整天什麼事也不幹，就專門對付他們家。」
「這陸家也不知幹了什麼事，讓人恨成這樣。以前還就只砸他家的鋪子，這段時間，跟他家關係好的鋪子也都跟著遭殃了。」
「陸家的人自己都懵頭懵惱的。就知道一個叫陸寇的得罪了人，可誰知道他得罪的到底是誰？」
「那陸家也死了不少人，可偏偏那陸寇到是還活得好好的。聽說是陸家老太爺的心頭寶，護得緊呢……」
季昌水以前活動範圍就那麼點大，他手裡的力量就那麼點。以前能打探到的消息，其實並不多。以前到是隱隱知道陸家是得罪了強人，可他沒想到，得罪的這麼狠。
當然，聽到這些之後，他的第一反應就是，「該！」
可聽得多了，他也就琢磨出點味道來了。一次出動好幾個天階，而且還都是以前不曾揚名的天階……這麼個奢豪的人員配備，他就見過他女兒師傅一個。
然後他就咂巴嘴了。難怪女兒女婿對他的離開半點也不阻攔，不然那大門他都出不去。看門的可是位天階！原來陸家現在自身難保了。肯定是女兒師傅，也可能就是女婿的手筆。
這是替他女兒報仇呢！
一時間，他神思複雜到了極點，說不清道不明的，可最後終究還是覺得高興。在一年前，他想著這輩子能把當時上門逼搶人的幾個小嘍嘍殺了。一個月前，終於升上地階，想著能靠偷襲，跟陸寇拼個同歸於盡。可現在，他突然覺得，便是覆滅整個陸家，似乎也不是多難的事。不管是誰出的手，只要仇人過的不好，他就該高興。
不知誰突的幽幽出聲：「聽說陸家又一位天階殞落了。」
「又一位？」不知誰驚呼一聲：「陸家這可殞落了三位天階了。再少一位，可就保不住天一城十大世家的地位了。」
「以前陸家是天一城第三，如今可排到最末了。」
「陸家的人真是有意思，一個陸寇就可以換陸家平安，可也不知道陸家人怎麼想的，寧願損失天階，也不把他交出去。」
悠于 2018-10-19 13:28
第446章
就像季家在黃源城的影響力一樣, 子弟太多，又不住一塊，分散出去，可謂無處不在。
在天一城這裡，陸家也是這般。出個門, 隨時就能碰到陸家的人。
季昌水正邊吃邊聽，那邊就冒出一個陸家的人來。
那人什麼話也沒說，上來就給了那個說話說的最多的人一拳頭，直接把人從店裡打出了門。「都閉嘴, 我陸家再怎麼樣, 也不是你們這些廢物能議論的。」
季昌水手上的筷子就是一頓，看向動手的那個人, 眼裡便帶上了殺意。
就在這時, 一個人搖著扇子, 領著一群人走了進來。
「喲, 我還以為誰這麼大臉，連句實話都不給人說呢。原來是陸寄啊？怎麼不當縮頭烏龜了？也不怕你們陸家的仇人殺了你？」
陸家在天一城是十大家族之一, 這種排名, 完全就是根據名家天階高手的數量來排。但各家都會藏一些底牌，所以這排名, 也就是給外人看，內裡如何, 也只有內裡的人知道。
陸家在外人看來是厲害，可內部卻並不是所有人都買他的賬。
就像此時, 其他人也只敢背後說說閒話，被人打了，哪怕這人只是個玄階，他們卻也只能忍著，不能得罪。不是打不過，而是知道，打了這個會引來更多。
可現在進來的這人卻是不怕的，因為他也是十大家族的人。
十大家族內部自然也有競爭。資源就那麼多，你多占一些別人就要少占一些。如今陸家接連失利，其他家族又怎麼會不一擁而上搶食？交情在利益面前，脆弱的不堪一擊。
而來的這人，本來就跟陸寄有些私怨。只是以前他對陸家總要避其鋒芒，現在陸家虎落平陽，他自然是不怕的。以前在陸寄身上吃的虧，這時候不踩，又要等到何時？
「古順令？」陸寄暗暗咬牙，這段時間，陸家要求上下子弟全都要收斂，不得隨便與人交惡。可他脾氣向來不好，而這古順令更是跟他是老對頭。被人這麼奚落，這口氣無論如何咽不下去。「我陸家再怎麼樣，也不是你古家能比的。」
古家是之前的十大家族最末一位。
古順令嘲諷一笑，「陸家……現在還剩多少？」外面的人聽風聽雨的，其實根本不知道實情如何。他們這些人卻是知根知底的。陸家的財物已損失了七八成了，聽說連陸家的老宅都被人光顧過。聽說陸家寶庫裡的東西，直接少了七成。
陸家更不是不想將陸寇推出來給人洩恨，是根本推不出來。大世家有大世家好，家大業大，無人敢欺，說一不二。可大世家也有大世家的壞，子弟眾多，不怕損失。為了家族，犧牲一部份，只要不是切身之痛，上面的人根本頭都不會皺一下。陸家平時會護著陸寇，可這種時候，誰也護不住他。
可問題是，現在根本沒有人知道陸寇在哪裡。
他們都在猜，動手的幕後黑手在一開始就把陸寇殺了，或是藏了起來，為的就是不讓陸家把人推出來，好讓他們可以理直氣壯的繼續下去。
「你們高興的太早了。」陸寄揚著頭，手捏得死緊：「誰也不知道，那些人在對付了陸家之後，會不會轉過頭來對付你們。」
陸家這段時間一直想聯合其他家族一起禦敵，可惜並未能找到同盟。
對方一出手就是幾個天階，而誰也不知道，背後還有多少個天階。也因為那些人目前並沒有侵犯別人的利益。這讓他們寧願觀望，也不願意趟入這池渾水裡。而當他們看到，那些人只清除陸家的勢力人手，卻並不怎麼動他們家的利益和地盤時，他們就只顧著分食陸家的勢力和利益了。
他們一點不在意，天一城只有九大世家。
「你們陸家人不修私德，在外面無惡不作，才引來仇人報仇。跟旁人又有什麼關係？！」古順令嗤笑一聲：「算了，看你現在這種樣子，比那喪家之犬也不差什麼，我都懶得跟你計較，簡直掉價。我們走！」
真正的嘲諷絕不是惡毒的咒駡，也不是殘忍的毒打，而是不屑。不屑嘲諷，不屑毒打，不屑計較。
陸寄從小到大何時曾受過這樣的屈辱？哪怕陸家落魄了，外面的人聽到陸家，依舊要顫上兩下。他「嗷」的一聲大叫，拿出武器，直接就撲了上去，嘴裡還喊：「有本事我們決一死戰。」
古順令也是玄階，他們一輩人。可古順令根本動也沒動，只是他身後的人卻動了，他只在一邊冷嘲道：「陸家已經落魄到，連侍衛都不給你配了麼？」
碰的一下，就像之前被陸寄打出去的那人一樣，陸寄也被打飛了出去。
只是之前那人是立刻爬了起來，飛快跑走。而現在，陸寄卻癱在那裡，半晌也未動彈。古順令搖著扇子，帶著人又悠哉離去。
這種事在天一城似乎十分常見。客棧的老闆帶著人很快就修復了客棧裡的一切，其他人也是見慣不怪，不一會又說得熱絡起來。只不過這一次，他們的話題是圍繞著古家來的。
季昌水看著外面的陸寄終於起身，便也跟著起身，付了飯錢，便施施然的跟了上去。
「該死的古順令。你給我等著，等我們陸家過了這一劫，總有一天，總有一天……」陸寄一邊走一邊惡狠狠的咒駡著。可脊背卻微彎著。
季昌水自已也是世家子弟，雖然只是小世家。他太知道一個世家子弟，一遭失去世家這個頭銜之後，會是什麼樣的下場。過大的落差，會讓他們失去一切驕傲，一旦被打敗，比普通人更難站起來。尤其是，被比以前不如他們的人打敗，再想站起來，將難上加難。
在陸寄走到一個偏僻的地方時，季昌水猛的加快速度，一把將人抓住，手在他後頸上輕輕一敲，立時就把人打暈。快速移到他身側，一把架起他的胳膊，以免他直接軟倒在地。
架著人進到一個巷子裡，把人死狗一般丟在地上，長劍出鞘，在他腿上猛的紮了一下，鮮血瞬間噴湧而出。
劇烈的疼痛直接讓他從暈倒狀態醒來。
「啊！」
一聲慘叫響起，季昌水一腳踩在他的嘴上，將所有叫聲都堵了回去。
半晌，他才抬腳，「說，陸寇在哪？」
「你是誰？」
「陸寇在哪？」季昌水很有耐心的又問了一遍。
「你到底是誰？」看出對方只是地階，陸寄心裡暗恨：「別以為我們陸家被人盯上了，你們這些屑小就可以趁火打劫。」
對於陸家人，季昌水的耐心有限，因此，又紮了陸寄的另一條腿。季寄痛的想大叫，可想到之前那一腳，他還是忍著不敢發聲。季昌水則再次發問：「陸寇在哪？」
「我不知道。」
又一劍紮上去，「陸寇在哪？」
「我真的不知道，沒有人知道他在哪？如果知道，他早就被陸家人生撕了。」說到陸寇，季寄也是滿心恨意。如果不是他，陸家怎麼會被人盯上，他又怎麼會落得被古順令那個小人欺侮？這個人又怎麼敢在古一城，他的家門口這般對他？
季昌水皺眉，到是信了他的話。於是他不再問，慢慢直起身。就在陸寄以為對方會放過他時，卻見他猛的抬手，長劍一揮，他連聲慘叫都發不出，便直接丟了性命。
看著已然身首分家的陸寄，季昌水臉上露出一個古怪的笑容。半晌，才歸劍入鞘，轉身出了巷子。
死了一玄階，這本沒什麼大不了的。這個世界經常死人，與人頭，與獸鬥，與天鬥……不管你是黃階，玄階，地階，或是天階。可陸寄的死，卻還是引起了很多人的重視。
陸家的人再多，也不是無限提。這段時間死了很多，對陸家的打擊不小。所以，剩下的這些，每一個子弟都被更另看重。而在此之前，陸家雖然死人，卻從來沒在天一城裡死過。
陸寄，是目前為止，死在天一城的第一個陸家子弟。
在別人眼裡，這意味著，陸家被人打到家門口了。一時間，陸家子弟再不敢獨自出門。而陸家眾多天階，也終於全傾而出。隱藏的力量，也齊現人前。
再不出手，陸家就真的完了。
一個世家的底蘊是常人難以想像的。
季昌水之後，便有些寸步難行。
雖然因為之前出手的人，全都是天階。所以誰也沒將他這個地階放在眼裡，讓他因此而了許多麻煩。可他若想再做點什麼，卻是不能了。
陸家子弟，幾乎全都龜縮起來。
季昌水有些後悔，之前不該草率行事。但一個陸家子弟在他面前，他能殺卻不殺，他自己都放不過自己。這恨，延續了十幾年，他卻是實在是忍不下去了。
然爾很快，轉機就到了。
一個還抱著貓的天階——阿靈，踏進了天一城。且在進城的第一天，就擊殺了一位天階高手。
只因為那人多看了抱貓女子一眼！陸家在面臨大敵之前，本不想與他為敵，可很快眾人就發現，另有幾位天階高手，也一一到來。且他們一來，便來到阿靈身邊，與她一起，擊殺陸家的天階。
直到這一刻，眾人才知道，這些天階跟阿靈，竟是一起的。
而同時，所有人都意識到，這些神秘的天階，跟陸家對決的時刻，到來了。
第447章
天一城滿城寒噤, 人心惶惶。
阿靈進城的第一天，殺了一個陸家的天階。那一戰，日月無光，天昏地暗。整座城都在震動，一連毀了兩條街, 三分之一座城，這場戰鬥才結束。
幸得其他天階所救，附近無辜之人才得以逃出升天。便是如此，也難免有那運氣不好的, 受了些大大小小的傷, 且屋毀財亡，在這大冬天, 無家可歸, 亦是一件悲事。
而之後, 這樣級別的戰鬥常有。
陸家的天階, 每隔三天就會少上一個。值得慶倖的是，除了阿靈那一戰, 其他人的戰鬥, 全都在城外進行。這讓城裡的人松了口氣。整整半個月，陸家少了五個天階。
陸家人一看這樣行, 再下去，陸家就真的完了。千求萬請的終於請了德高望眾的城主來做個中人, 請了阿靈過來，雙方坐下, 想要化解這事。
阿靈是傀儡，只會聽令行事。但有九尾在，到是給了他們一個機會。至少，讓他們死的明白。
「不知陸寇到底如何得罪了閣下？」陸家的人恨死了陸寇，面對強敵，更是心膽俱裂，又恨意滔滔。
阿靈依舊抱著九尾，「陸寇殺了我主人的生母。」
這是死仇，無解。
陸家人一聽，心徹底跌入冰窟。真恨不能在陸寇生下來時，就直接摔死。多思的更是立時想到，阿靈已是可以輕鬆擊殺天階，她的主人又是何等樣的人？
之後又不免懷疑，她的主人既然那麼厲害，其母又是何等樣的高手？陸寇雖是陸家子弟，實力也不過地階，如何就殺了那樣的高人？
陸寇品性是不好，在天一城說他是個紈絝還是高看他的。可哪怕他上不得檯面，卻也有眼色，總是知道什麼人能惹，什麼人不能惹。怎麼就惹上這樣的強敵？
他們這麼想了，也就將疑惑問了出來。或者說是質問，這理由一聽就是瞎編的。
阿靈冷笑一聲：「誰也不是天生就是天階。我主人的母親當年還是黃階。」頓了一下，又道：「我主人，今天尚不足二十。」
不足二十便能做他們的主人，何等的天才。且誰也沒規定，天階的母親一定就是天階。
這麼一說，理由便也就讓人信服了。可同時，陸家更加難受了，這到底惹了個什麼樣的怪物。如今正主還未來，陸家的高手已經折進去了這麼多，若是正主來了，陸家還能有活路？
如今只能討饒：「陸寇雖是我陸家子弟，但若能平息閣下主人的怒火，我等絕不偏護。只是陸寇如今生死不知，下落不明……我陸家旁人亦是無辜。不若閣下稍待些時日，待我們找出陸寇，交由閣下處置。閣下要殺要刮，息聽尊便，您看如何？」
阿靈：「常言道，子不教，父之過。既然是你們陸家生的陸寇，又因著陸家超然的家世，縱出他那樣的品性德行……那他犯下的過錯，自然也要算到陸家頭上來。」
這話有理，卻也完全不講道理。
簡而言之，就是一人犯事，全家連坐，可不是不講道理？但掰開來說，陸寇有膽子隨便害人，可不就是因為他的家世？如果他只是個普通人，他能有這無法無天的膽子？
這事兒就扯不清，所以最終看的，還是誰強誰弱。
若以大眾的目光來看，阿靈這邊雖然有天階不少，可陸家也是有底蘊的世界，實力不弱。且人家人口多，蟻多咬死象。真拼起來，誰輸誰贏不好說。
但有眼光的都知道，阿靈他們這邊才是強的一方。
因為他們全都是天階，他們來無影去無蹤。單打獨鬥，可以直接殺死天階。一擁而上，他們殺的更多。且他們並不似那些會死戰到底之人，一發現打不過，立時轉頭就跑。
陸家人就不行，他們是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這種時候，家大業大人多便只能算得上是累贅了。
「閣下的意思是，定要與我陸家不死不休了？」陸家人也是有傲氣的，雖然被打的差不多快散了。
「我們早有言在先，只要你們交出陸寇。誰想到你們家卻如此愛護親人，到現在還護著。」
陸家早就懷疑，陸寇早就死在對方手裡，就算不死，肯定也在他們的控制之下。否則，怎麼可能到現在還找不到。「既然如此，那也就沒什麼可說的了。」
反正是不死不休，那就往死裡懟。
陸家來談判的有三人，阿靈這邊卻只有一人，另有一位卻是城主。
此時陸家人的話一出口，他們家的人便直接撲向阿靈。既然是不死不休，那也就不必講什麼的，先把人斬殺在當下才是正經。一對一不是對手，三對一，想來要殺死她，還是容易的。
阿靈不屑的嗤了一聲，「就知道你們陸家從上到下都沒什麼信義可講，難怪教出那樣的子弟。不亡你陸家，又該亡誰。」她將九尾丟到一邊，直接便迎了上去。
傀儡是沒有痛覺的，更不懼死亡，只要能量充足，哪怕只有一個零件，也不會停下戰鬥。
一對三，根本毫無所懼。
九尾輕輕躍到桌上，看著現在唯一還坐著的那位中人，也就是天一城城主前。
這個人要比陸家的那幾個人更厲害。九尾可不希望他現在出手，雖然阿靈是傀儡，但他們也相處了一段時間，有了交情了。它可不想阿靈被打壞了。
幸爾，城主並沒有出手的打算。出手幫誰呢？幫陸家，得罪了阿靈，以及阿靈身後的人？不願意，沒看一個陸家，被人家折騰成什麼樣了。他也不是一個人，身後也有家族呢。這樣的強人，只可交不可仇。幫阿靈對付陸家？若是讓人知道了，他又有什麼好名聲？畢竟，他是天一城城主，認真講，是有責任保護城民的。
所以，兩不相幫最好。
「貓啊，你的主人很強大啊！」幸好今天選的是城外。這一戰要是在城裡打，只怕半座天一城，都不夠他們毀的。
【阿靈才不是主人。】九尾喵了一聲，可惜，眼前的人類根本聽不懂。
另一邊，知道今天陸家跟阿靈有人調解談判，陸家的人松了口氣，陸家的小輩們這段時間著實憋壞了，今天正好出來透透氣。雖如此，卻還是三五成群，帶僕擁傭。
可便是如此，還是讓季昌水找到了機會。
他自己是地階，還有一隻天階的玄獸，膽子大的很。
他瞄上的那一隊人，一個地階，六個玄階。另外還有十二個侍衛，侍衛裡也有兩個地階。他雖想報仇，卻也不是莽撞之人，心知在這城裡，他若要動手，必定立刻就讓人拿下。因此，他準備了一張弓，離得遠一些，趁著他們這一群人離著街道遠一些的時候，抬手一箭就射了出去。
陸家人這個氣啊！他們陸家被人盯上了是不假。陸家被打的只能龜縮也是真。可那是因為，動手全都是天階，他們不服不行。便他們避著天階，卻不表示他們陸家什麼人都能來欺。
這鬼鬼祟祟的樣子，這樣的攻擊手段，一看就知道不是天階所為。更因為今天是和談之日，在這種時候，那些天階但凡顧及一點臉面，也不會動手。所以，這必是旁的什麼亂七八糟的人了。
因此，只略一想，一群人便追了過去。
本來陸家的人都得了囑咐，一旦有什麼異常，立刻通知家裡。不管怎麼說，陸家現在經不起損失了。可因為這次動手的只是個地階，他們也就忘記了這一出。順著季昌水的腳步，就追了上去。
這一追，便追到了城外。正好跟阿靈他們談判的方向，相反的城門口出去。
季昌水的玄虎有契約，一人一虎心意相通。而且也不知宮九怎麼弄的，這玄虎還可以隱身。在季昌水打定主意要收一波陸家人的小命時，就已經提前藏在這裡，隱了身形。
那些人一被引到，它立刻把後路給斷了。
季昌水此時提劍而立，與陸家一眾人等面對面的戰在一處。他就一人，劍掄開了，刮著誰算誰。對方人多，卻參差不齊，時不時的還礙手礙腳。
一時間，到是讓季昌水占了上風。
不過，對方裡也有明眼人，地階的侍衛到底是專幹這個的，一看就行，立刻就道：「其他人護著幾位公子。司勇跟我一起對付賊人。」
這些公子實力上來了，可戰鬥力卻沒上來多少。這些人在邊上，他們不但施展不開手腳，還要護著他們，避著他們，著實礙事。
司勇就是另外一個地階侍衛，兩人立刻撇開其他人，專心向季昌水圍攻過來。
季昌水實力自然不弱，可一對二，到底有些吃力。但他心有仇恨，眼見仇人就在眼前，又哪裡能被對方所阻。想著自己妻子曾是何等淒慘，他自己何等憋屈……一時間竟越發英勇，越戰越強起來。
他招招直往那致命處攻擊，只攻不守，一時間到也跟那兩人殺的難分勝負。
同階者能以一敵二，這實力便已經十分難得了。
只是想要殺死對方，卻並不容易。時間一點點的過去，季晶水的體力卻慢慢減少。玄靈力也越耗越多……他心知這樣不行，他雖不畏死，可如果能活，誰又願死？
當下便讓玄虎現身，大開殺戒起來！
玄虎一現身，那些人就慌了。便是兩個地階也是心神一亂，手上動作一慢。
季昌水抓住這個時機，一劍刺進司勇的心臟，轉身抽出，人已躍出，直撲向陸家眾人。至於另一個侍衛，卻讓玄虎一個虎僕，一嘴咬死。剩那些，除了一個陸家的地階，剩下全都是玄階。
對仇人，季昌水絕不去想欺淩弱小，長劍揮起，殺殺殺，不過片刻，便只剩下最後一個地階。
第448章
「砰！」
一道絢爛的煙火從那地階的手裡沖天而起。
哪怕季昌水已然殺紅了眼, 也知道這煙火，乃是陸家緊急聯絡之用。
知道自己必死，所以找人求救了。可惜，這裡離城已經有了些距離，便是天階過來, 也未必來得及。
季昌水動作更快，長劍揚起，再一次撲了上去。這一次卻比之前殺得更快，玄虎在邊上虎視眈眈, 但凡那人想要逃跑, 或是反擊，一虎尾便抽了過去, 此時已只能躺在地上, 動彈不得。
面對季昌水刺來的長劍, 莫說跳起來反擊, 便是連逃跑的能力都沒有。
因此，就聽「噗」的一聲, 長劍入胸, 刺透心臟。季昌水猶覺不夠，長劍狠狠的攪了兩下, 抽出又刺，足足刺了十七八道, 這才停下。這且未完，又將陸家之人, 一個個斷了脖頸，身首分家，這才在玄虎的虎嘯聲中緩過神來。
傾泄了心裡的恨意，他到是知道，此地不宜久留了。
「我們走。」陸家的人，只怕立時就到了。翻身上虎背，玄虎瞬間便竄了出去，離開原地。
他們才走，陸家的天階便到了。看著慘死的陸家兒郎，憤恨之極。從現場留下的種種痕跡來看，動手的只是地階，可他卻並不敢去追。誰也不知道這會不會是誘敵之計，萬一追了再遇上阿靈手下的那些天階呢？
到時死的就不只這些地階玄階的，天階也未必能保住性命。陸家，已經不能再失去天階了。
於是只讓隨後趕來的人收斂了死者屍身，那天階卻又立刻回城去了。
季昌水在外面繞了一圈，換了個城門，又回了城。可惜這之後，他卻是再找不到機會，陸家人是不管遇上什麼事，都再不出來。
阿九那邊也有了結果，一對三，阿靈完勝，那三人，卻是一死兩重傷。
他們這邊戰鬥結束後，阿靈抱著九尾，又施施然的回了城。有實力就是這麼牛，這邊才殺了人家的人，那邊就大搖大擺的去了人家的地盤。她甚至在城裡有一座宅子，就在陸家主宅不遠的地方。
陸家這次真的慫了，三個天階對付人家一個，還被殺了一個，另兩個重傷，一兩年內別想再動手。就相當於三個戰鬥力全都折進去了。剩下的人，實力都還不如這三個。
打不過，那就逃吧！
他們不知道，阿靈他們會做到什麼程度。眼下看來，卻並不準備放過任何一個人。還有那些趁火打劫者……陸家家大業大，以前的陸家子弟，也經常招惹一些敵人。當時他們陸家勢大，那些人只能認命。現在卻一個個都跳了出來……
整個家族湊在一起，目標太大。而他們已然做好了死戰的準備，在此之前，他們卻要將陸家的有生力量保存下來。
當下，陸家人將一些出色的，卻並不那麼打眼的子弟喬裝改扮，帶上物資，偷偷的送出陸家，去往別處。他們更名換姓，隱去身份，不再以陸家子弟行走。從此，只能像以前他們看不起的普通人一樣。一切，只能靠他們自己。而天階以及剩下的人，則負責吸引注意力。哪怕他們全都死了，也要為陸家保留火種。
陸家的這些小動作，瞞得過人們的眼睛，瞞得過阿靈，卻滿不過九尾。它要監測什麼的時候，都是全方位，三百六十度無死角的，別說送出去那麼多人，就是送出去只螞蟻，都逃不過它的監測。
但它並沒讓阿靈他們去趕盡殺絕，九尾知道自己宿主是什麼樣的人，她多少還有些婦人之仁。這種事情，她會只誅惡首，就算牽連，也只牽連極少的一部份。他們現在做的這些，其實已經快要過線了。
而且好幾個世界的情況證實，功德都是一個好東西。他們這些傀儡也好，系統也好，都是屬於她的。如果造太多殺孽，有了不好還是落在宿主身上。
因此，九尾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就這麼放過他們了。
連著接下來的日子裡，阿靈他們也沒有再大開殺戒。陸家的人想拖著他們，他們就讓他拖。至於季昌水那裡，將陸寇送給他。要殺要刮全憑他，殺了若不解氣，他再繼續就是。以他的實力再加一隻玄虎，便是對上天階，也絲毫不懼。只是報仇這種事，到底還是自己動手來得痛快。
這麼一來，天一城到是難得的平靜了下來。
兩邊都不下死手，季昌水依舊在找機會。
這一天，天地飄著大大的雪花，整個城池裹上一層素白。天已經很晚了，季昌水從外面回他常住的客棧，眼見著已經看到客棧門柱上掛的燈籠，就見一人迎面而來。
那人速度極快，第一眼看時，還在極遠，第二眼已到了近前。
「季昌水？」
天階！
「我就是。」季昌水全心戒備，同時聯繫城外的玄虎。
「不必擔心，我跟阿靈是一起的。」來人看得出他的防備，卻並未在意。而是好言好語：「我受人之托，帶你去見陸寇。」
一聽這話，季昌水哪裡還不明白？且只要對方真讓他見到陸寇，也就顧不上旁的了。問也沒問，直接就跟了上去。
地方就在城裡，離著陸家不遠，有一座宅院。進去之後，他看到了那位阿靈，以及其他幾位天階。他們並沒有同季昌水打招呼，只是看了他一眼，便任由之前那人將他領去旁處。
那是一個地牢，在柴房的地底下，陰冷，潮濕，髒汙。
陸寇就被關在這裡，無人給他用刑，但他當然不可能活得很好。他們主人的仇人，自然不會款待。可因為他們也沒有自己的情緒，不會生氣，不會憤恨。因此，也不折磨他，只是養著，讓他活著。
可就算如此，長期被關押在狹小的地方，沒有自由，不見陽光，也足以把人逼瘋，讓人崩潰。
第一眼，季昌水並沒能認出對方。因為從被抓那一刻開始，陸寇就一直被關著，關了有好幾個月了。傀儡們從未意識到，他需要梳洗，更不可能找人侍候他。此時的他蓬頭垢面，混身惡臭，別說認了，他根本看不清他的臉到底是什麼樣子。
但他知道，對方不會騙他。也沒有騙的必要！
於是，他直接從自己的儲物器裡拎了桶水出來，嘩啦一下潑了上去。終於看清了他的臉，「陸寇！？果然是你！」一時間，怒氣洶湧，恨意勃發。
「主人說過，這個人由先生您處置。」領著他來的傀儡留下這句話，便轉身離開。
陸寇怔怔的看著季昌水，半晌才突的道：「這位兄弟，我們往日無冤，近日無仇，你要是放我一馬，日後定然給予豐厚回報。」
季昌水看著陸寇，兩眼泛紅。他上去就是一腳，把人踹翻在地。鏘的一聲，長劍出鞘，狠狠的對著雙腿之間就是一劍！
「啊！」
一聲慘嚎，在地牢裡回蕩，久久不息。
季昌水握著劍，臉上表情似笑似哭，眼睛卻緊緊的盯著在地上翻滾的男人。他終於做到了，十幾年前他就想著這一天，一定要閹了這個人渣。然後，千刀萬刮。
他沒準備刀，就用長劍好了。
他研究了很久，保證一千刀，他還沒死……
…………
【叮！恭喜宿主，交易人贈送您一個感謝值。】
季顏被系統的聲音吵醒，然後有點懵，發生了什麼事？交易不是早就結束了麼？怎麼過了這麼久，居然還有感謝值？
「顏兒？」她這邊一醒，跟她氣息相融的宮九立時便也醒了。以為她發生了什麼事，便出聲問她。
「任務明明早就完成了，結果現在又送了個感謝值過來。」她在心裡呼叫九尾。
九尾很快便出在她身邊：【宿主，你找我有事嗎？】
「這是怎麼回事？」
九尾：【任務雖然完成了，但交易人並沒有急著入輪回，而是一直在看著。現在不但季題成功進入玄靈學院。季昌水也是地階，還有天階玄虎做伴。最後一點就是，她的母仇得報。她才會另外贈送感謝值給宿主。】
「還能這樣？」
【本來就是這樣。商城以營利為主，所以任務肯定都在宿主能力範圍之內。但具體能得到什麼，得到多少，還是要看宿主自身表現。如果宿主任務完成，就再不管這些，自然就不會得到感謝值。】
每一個世界的任務，交易物品是商城的，獎勵都是固定的能量點收入。如果只靠這個，真的很難進階。
事實上，如果季顏跟別人有交流，就會發現，像她這樣的存在，也是極少數的。不過幾個世界，就成為商城特聘的藥劑師。靠著藥劑，直接成為正式員工，且賺取大量的能量點。在這一點上，她確實開賦絕卓，哪怕在商城的眾多宿主裡，也是頂尖的。
須知正常情況下的宿主，都是像她前面的幾個世界一樣，靠著任務一點點的累積能量點。一旦有需要，還要花能量點從商城裡購物……結果就是，極難升級。
宮九：「這是好事。」
確實是好事。
季顏又問九尾：「外面怎麼樣了？」
【挺好的，季昌水報了仇，又殺了不少陸家的人，終於放下了仇恨，找地方閉關去了。季題運氣不錯，被玄靈學院的院長收作了弟子。】
大局已定，兩人都有了著落，難怪交易人這麼滿意。
【對了，宿主，陸家那邊已經蹦躂不起來了，那些傀儡現在沒什麼事可做。你看，要不要讓他們做些別的？】
季顏想了想，才道，「讓他們找五行能量結晶吧！」
【好的宿主。】
九尾離開之後，季顏看向宮九：「外面已經春暖花開，要不要出去走？」
第449章
季顏和宮九在玄靈世界待了近兩千年, 兩千年裡，季昌水和季題先後進入天階，季題娶妻生子，一代一代傳下來，在他們被世界意識強行推了出來時, 季家只天階已有十三人。家族雛形初顯。
臨走的時候，季顏收集齊了五種能量結晶。全都是九尾帶著傀儡找的，她唯一做的就是，等他們找到了, 她去把東西收起來。
至於男女主角, 女主角除了那次之後，就再沒見過。男主角到是見過一回, 在百里家, 結果被百里無缺打了個半死, 丟了出去。之後, 便再不曾見過……
回到小世界，宮九沒跟她一起回小世界, 才離開玄靈世界, 他就被捉去做任務去了。季顏的鳳凰之身便恢復原狀。再變成人時，已然十來歲的模樣。
季顏照了照鏡子, 心裡滿意。若是再來幾次這樣的世界，她就可以早些長大了。
九尾：【很難。】
季顏不解：「為什麼？」這是小說世界, 她可不信，一種背定設定就只有一個人來寫。
九尾道：【同樣的背景設定, 也不一定有同樣的能量濃度。哪怕是修仙，修神的世界，筆力不夠，作者設定不夠嚴謹，那能量很可能也就普普通通。就算碰到高能量世界，也要正好有不入輪回的靈魂才行。哪那麼巧，全讓咱們碰到？】商城又不是只有她一個宿主。
這麼一想也是。
「算了，我們先升級小世界。」她將五種能量結晶取出，剛要問怎麼用，就見五種能量結晶直接虛化，化作五道能量，融入小世界裡。小世界的變化也十分直觀，變大，變高，有了山水，有了草木，有了晝夜交替，有了枯榮相接……雖然，依舊不那麼四季分明，也沒有日月之星。但與之前那般白茫茫一片，已完全不同。
【恭喜宿主。】
「謝謝。」季顏高興。
【對了，快看看之前的那個特殊獎勵是什麼。】
之前的指定任務特別難，她花了近三百年才完成。那特殊獎勵在任務世界裡不能打開，只能到自己的小世界才能打開。過了這麼久，她都快忘了，它到是記得清楚。
【恭喜518號綁定者，獲得一次靈魂重塑的機會。】
季顏有點懵：「靈魂重塑是什麼意思？」
九尾甩著尾巴，【居然是這個？】
季顏還懵著呢？「靈魂碎了，重新拼起來？魂飛魄散？」
【不是，是重新投胎的意思。】九尾道。
「那不是輪回？」
【輪回是輪回，輪回是本來的靈魂，通過輪回通道，直接進入母體，承載嬰兒身體。重塑則是全新的，從最初這個嬰兒出現就已經在身體裡，一切從無到有，一是無垢之體，二是無垢之魂。】九尾解釋道：【雖然系統不能毀滅靈魂，但人類的靈魂並不是真的不滅的。從古至今，不知多少靈魂被打的魂飛魄散。如果只有輪回，人類的數量必定越來越少。可你看看，以前一個國家幾十萬人口就算多了，到了二十一世紀，十幾億的人口……這些靈魂哪來的？】
【而重塑就是讓你本來的靈魂，進入這樣的一無垢之體裡。讓你的靈魂特別強大，特別堅韌，還可以清除你靈魂裡的一些不好的東西。最最重要的是，因為你是靈魂進入，所以可以感悟真正的由生到死……】
在季顏聽來，還是差不多。
【對了，靈魂重塑時，記憶會抹消，技能雖有保留，但想要啟動，卻需要契機。系統會跟著你，小世界和空間都會跟著你……】
「跟輪回丹的效果到是差不多。」
【大概商城看你在收集輪回丹的丹藥，所以才給你這樣的機會吧。】
「既然有這樣的機會，商城為什麼不給其他宿主？」
【當然因為宿主你是特別的啊？你看，你才幾個世界，就成為特聘藥劑大師，給商城做了多少藥來？又有宮九這麼個跟你同命同運的靈魂，他也替商城做了不少事，你的運氣逆天了都。只有你這樣的靈魂，商城才會不捨得你重入輪回。一般的宿主，商城又不稀罕。】
也是，商城一切為了營利，煉藥大師，確實不是那麼好培養的。
將來的事情確實不好說，但現在，她卻並沒有這樣的想法。
在小世界裡整理了一段時間，便重新選擇任務。
…………
這次的任務是靈魂狀態進入。
背景是架空古代。
說是一個叫大周的國家，國主姓萬俟。女主乃是相國季家的嫡長女，無品無德，空有一張美豔至極的臉，喜歡秦王萬俟勿離，每天追逐在他身後，毫不矜持。被人稱之為花癡，一時間被整個王城的人恥笑。
有一天，花癡女又撲向秦王，卻被人絆倒，摔了一跤，頭破血流。帶回家醫治之後，性情大變。她不再追逐秦王，她依舊美貌無雙，卻琴棋書畫，無一不精。姿容絕麗，品性高潔……
之前對她不屑一顧的秦王，反過來圍在她身邊，一心想要追求她，可現在卻是她對對方不屑一顧。她嫁給了太子，並且扶助太子登基，最後母儀天下。而秦王，卻愛了她後半輩子。終身未娶，直道秦王妃的位置，永遠留給她。
很顯然，女主被穿越了。
而她現在附身的這人，是秦王的未婚妻，是女主的親妹妹。
同是嫡出，嫡長女季頃，從小一場高熱，傷了腦子，所以常有些非常行為。但皇帝想跟相國聯姻，他不想委屈自己兒子，便只能挑好的，選了嫡次女季顏配給秦王。
秦王因此才會常到季家走動，因此讓女主看上，此後便拼命追逐。弄得兩處尷尬，四處煩愁。
原身只要不是死人，自己姐姐追求自己未婚夫，心裡如何不氣。哪怕知道她腦子不好，也總是要做些什麼的。
結果等穿越女主過來之後，就把她恨上了。用了些手段，直接把她弄瞎了。一個瞎子自然不能再嫁給秦王，且秦王也已經移情別戀，這婚自然就退了。秦王到是想要改娶季頃。可季頃已經跟太子走到了一起……
一個瞎子，無論如何都過不好。除了花滿樓那樣的人，又有幾個，會真的無怨無尤，還能享受人生呢？反正原身是恨天恨地，絕不願入輪回的。
季顏來的時機不太妙，原身的眼睛，已經瞎了，跟秦王的婚事，也已經退了。
睜開眼，眼前漆黑一片。
「二小姐，您醒了？！」身邊有個聲音響起，還有腳步聲。
「你是，春香？」
「是的，二小姐，奴婢春香。」一隻手伸過來，將她扶起。「二小姐，奴婢喂您喝藥。」
季顏點頭。接著就是一芍藥被送到唇上，勺子輕輕碰了碰她的唇，在她微張口時，就送進她的嘴裡。
藥一入口，她眉就皺了起來。這藥，半點不對症不說。若當真喝下去，她這眼睛才是真的沒救了。猛的伏身到一邊，將嘴裡的藥全都吐了出來。手一抬，將春香手裡端的藥碗，也直接打翻。
「二小姐，你沒事吧？」
季顏還沒太適應這種目盲狀態，有個人在邊上叫來叫去，她頭疼的很：「出去。」
「二小姐。」
「滾出去。」季顏怒叱。
「是，二小姐。」接著便是一陣腳步聲，春香出去了。
季顏重新躺好，反正睜開也看不見，她便乾脆閉上，細細感受著這個身體。這眼睛會瞎，是因為中毒。本來只要解了毒，眼睛慢慢的也能調理好，可之後她用的藥裡面又被人動了手腳，所以不但沒好，反而讓毒變得更加複雜。
「九尾。」
【宿主。】
「交易內容。」
【交易人想要治好眼睛，揭露女主的真實面目。】
「她用什麼做代價？」
【是一些古畫孤本。正好有客人極需……】
她明白了。供求關係，主要看哪邊需要求更急切。此時商城急求，那麼哪怕這些古畫孤本價值一般，她也得接下來。
摸上自己的脈，細細感受了一下身體。要解毒到是不難，眼睛想治也容易。
解毒的藥，她空間裡有現成的。但她並不準備這會兒就吃，有些事情，靠著眼盲，反而更容易些。
耳邊傳來一陣急亂的腳步聲，季顏靠著聽覺直接判斷來人。來人有四個，其中兩個腳步聲特別重，另兩個略輕，但步速特別快。其中一個，正是之前從這裡出去的春香。另外三人，她卻無從判斷。
很快，四人進來。春香的腳步更快一些，先一步到床前，「二小姐，老爺、夫人和大小姐來看您了。」說話間，順便也把她扶坐了起來。
季顏這才將另外三人身分認准了，「父親，母親，姐姐。」
季母上前坐在她身邊，一開口，聲音裡便含有哽咽：「我可憐的女兒，怎麼就這麼命苦啊！」
季顏伸手去碰她的手，記憶裡，這位應該已經快五十歲了，皮膚略有鬆馳，但卻保養得十分得宜。「母親，莫哭，女兒無事。」
她越是如此，季母淚流的越是厲害。
季父在離床一定距離處坐下，又歎又惱：「可恨，那賊人著實狡猾，我們竟半點痕跡也找不到。讓我女兒白白吃了偌大的苦頭！」
「父親息怒，妹妹已然如此，您可莫要氣壞了身體。到時，豈不要妹妹更加擔憂麼。」季頃站到季父身側，手輕撫他的背。
季顏便是看不到，可聽著這一切，也大概能猜個大概。此時聽季頃這麼說，不由道：「前些天我心緒難安，所思所想皆亂成一團。這兩日心中稍定，便細細想了一遍，到是有些發現。」
「哦？」季父大喜：「快快說來。」
「當日我跟姐姐在亭中飲茶，那茶乃是姐姐親手所沏……」
季頃怒道：「難道妹妹竟懷疑我？」
季顏搖頭：「我是說，那茶想必是沒問題的。我信姐姐斷做不出殘害血親這種滅絕人倫的事來，何況，那茶水姐姐跟我一起飲的。又怎麼會單單只是我中毒，姐姐卻沒事？我想到的是，跟姐姐相聚之前，我曾在園中碰到一個丫頭，那丫頭急急慌慌碰了我一下。當時只是叱了她一頓，如今想來，這問題怕就出在她身上了。」
「妹妹可是發現了什麼？」
季顏點頭：「當時我並未注意，但卻隱隱記得，那丫頭當時十分驚慌，且在我叱她時，不住磕頭求饒，只求離去。我急著赴姐姐的約，到沒為難她。便讓她快些離去，她走的匆忙，沒注意到，她卻掉了個物件到草叢裡。那應該是裝毒藥的東西，小小扁扁的，顏色也不甚光亮。那東西掉進草裡，想必不好找的很。就不知這會兒，還在不在。」
季父立刻道：「不管東西在不在，總能找到那丫頭的。」
季顏也點頭：「是呢，現在只要找到那丫頭，想來就能順藤摸瓜，把幕後主使給抓出來。」
季母一邊抹淚一邊怒駡：「真正是沒了良心的，我們季家何曾虧待過這些下人，竟出了吃裡扒外的畜生……」
季頃心裡卻有些著急，「妹妹發現的那人，長什麼模樣？」
季顏道：「那個丫頭穿著一身水綠的裙子，比我略矮一些，有些胖，眼睛細細長，左邊眉尾上有一顆綠豆大小的黑痣。那天她耳朵上到是戴著一對銀耳環，是個桃花樣的……對了，她還有一雙大腳，那鞋子，怕是有哥哥的那般大。」
一聽這話，季父就起身：「我去安排，務必要把人找出來。」
季母咬牙，恨毒了害自己閨女的人：「老爺去忙吧。若是找出來，千萬不能放過那些人。」
季父又對季顏道：「顏兒安心，為父定不讓你白受這番苦楚。」又道：「你莫要任性，大夫開的藥還是要吃的。大夫說了，你這眼睛，未必不能治好。」
季顏連忙應下：「父親安心，我省得的。」
季頃心裡卻亂成一團亂麻，她沒想到，季顏碰到的那個，真的就是她當初用的那個丫頭。本以為神不知鬼不覺，卻沒想到，還有這樣的巧事。「母親，妹妹，我出去看看。再催催下人，給妹妹另熬碗藥來。妹妹這藥還是要緊著吃，切不可停了。」
季母點頭：「快去吧。」
人心都是偏的，對於季家二老，在兒女之間，更看重兒子。在女兒之間，更偏向二女兒。為什麼？大女兒以前是個傻子，盡幹些給家裡抹黑的事。哪怕幼時心疼她病傻了，可時間一長，這心疼也不剩多少了。久病床前無孝子，這道理其實是一樣的。再有個聽話懂事乖巧又能幹的妹妹在邊上比著，父母更喜歡這個好的，也就理所當然了。
等她一朝好了，家裡人雖然驚喜，可這麼多年習慣下來，一時半會兒也改不了。再者，喜誰厭誰的，還要慢慢經營的。
在原劇情裡，原身因為眼睛瞎了，又退了婚，心裡怨天恨地的，整天又哭又鬧又咒又罵……自己把這份喜歡給作淡了，作沒了。再加上女主在一邊又討好乖巧，兩相比較，很容易就獲得了父母的喜愛。
現在季顏過來了，還沒作，父母的心還在她這邊。正為自己好好的女兒，被人害得瞎了雙眼，心裡正是疼惜到的不得了的時候。
「我可憐的女兒啊！」人一走，季母就哭了出來。
「母親，您別擔心，我沒事。」季顏摸著季母的手，輕輕的拍了兩下。
「怎麼能沒事，也不知是哪個殺千刀的，竟來害我們顏兒……」
「塞翁失馬，焉知非福。」季顏只好安慰她：「父親說了，女兒的眼睛還能治好呢！但卻可趁現在看清一些事情，一些人，將一些隱患早些解決，也算好事。」
「哪有什麼好事？」
季顏輕輕靠到她的胳膊上：「秦王啊！以前只覺得他玉樹臨風，風度翩翩，身份貴重，又有才華。如今看來，不過是個反復小人，並不值得依靠。」
說到秦王，季母又咬牙恨的不行：「這秦王，欺人太甚。」
季顏點頭：「所以啊，這會兒退了親也是好事。若是嫁了這樣的人，我再出點什麼事，這會兒只怕就要被掃地出門了……那時我豈不更可憐。」
「你啊！」這話說得再好聽，可事實就是她被退了親。秦王負心背義，可恥之極。但女兒能看開，她到也松了口氣：「既然你想的開，之前春香來稟，說你不願服藥，又是什麼緣故？」
季顏微微一怔，才拉了她的手過來，並沒有說，而是寫。【今天的藥，與往日不同。】
季母一看，整個人顫了起來，「居然有人將手伸到你這裡來……不管是誰，我饒了不了他。」
「母親莫急。」季顏忙道：「這件事悄悄的來，如今我們家裡正緊著，一般人就是想，這手也伸不進來。我只怕，是咱們的親近人。您一有動作，那人立刻便知曉了……」
「我兒說的極是，這件事，交給母親吧。」
待新的藥送到，季顏嘗了一口，與之前送來的又不相同。這藥到是對症，只是效果差了點，想來是大夫的本事不到家。
她也不嫌棄，乖乖的喝了。
待季母和季頃全都離開，季顏便問春香：「現在是什麼時辰？」
「回二小姐，這會兒正是未時三刻。」
「外面天氣如何？」
「陽光正好，二小姐，可要出去走走？」
「替我梳妝，扶我出去走走。」原身從眼瞎那一刻開始，就龜縮在屋裡，未再出門，更惱於見人。到後期，更是變得陰鬱不已，讓人望而生厭。
她自然不會將自己的日子過成這樣。莫說這眼睛她能治好，便是治不好，也決不會讓自己落入那樣的境地。
春香替她更衣，又幫她洗臉梳妝，才扶著她慢慢往外走。
一出門，陽光曬下，身上便暖洋洋的，微微的風拂過，一陣花香襲來。「是蓮香，缸裡的碗蓮開了？」
「二小姐真厲害，可不是開了麼？」
季顏輕笑起來，微微抬手，她能感覺到陽光照射在手心裡的斑駁。她覺識靈敏是一回事，也因為她看不見，下意識的就放大了其他的感觀。
雖然有記憶，便院子裡的東西也不是一成不變的。季顏也不逞強，只扶著春香在院子裡慢慢走著。不自覺的，就開始記憶走過的路線，步伐也保持著固定的大小，走過幾步……
到了亭子裡，春香扶她坐著。
「替我找本書來。」
春香有些為難，二小姐如今的眼睛，可看不到書。但這話卻不能說出來，只道：「這些天亂糟糟的書，二小姐的書也不知被收到了哪裡，不若奴婢將您的琴找過來？」
季顏心知她怕什麼，也不強求：「琴便琴吧。」
總不能幹坐著發呆！
不一會兒，春香就把她的琴拿了過來。
季顏手輕輕撫過琴身，琴弦一一試過，這才慢慢拔動琴弦。開始時還零零落落，時不時的更要停下來摸索一下，畢竟初次是以這種狀態來彈。但慢慢的，也就順了。叮叮咚咚，連成調，和成曲。
越彈便越順，越順心情便越好。
世間的一切在她眼裡，就不分什麼美醜了。能影響她情緒的，就更少了。用眼睛看過的世界已經太多太多，如今拋卻眼睛，只用耳朵去聽，用鼻子去聞，用肌膚去感知這個世界……卻是如此的不同。新鮮可愛！
遠處，不知何時站著幾個人。他們站在那裡，靜靜的看著，聽著。
其中一人更是紅了眼睛，幾乎要落下淚下。
等到季顏彈到盡興，被春香扶著回了屋，他才領著那些人，去了別的院子。
「那是項兄的妹妹？」
季項點頭：「不錯。」
「不知是哪位？」說話的人好奇道：「聽說項兄的大妹妹琴棋書畫皆讓人驚歎，人稱不鳴則已，一鳴驚人的四絕才女，可是？」
「想來定是了，剛剛那首曲子雖未曾聽過，但聽琴可觀心，如此清絕雅致，恬淡容宜的琴音，怕是非四絕才女不能彈了。」
季項有些得意，又有些尷尬：「那是我二妹妹。」
那幾人卻是一驚：「是季二姑娘？可不是說……」季二姑娘眼盲了麼？
一個大好年華的女子，突然盲了眼，還能彈出那樣的琴曲來？
一個突然眼盲的女子，如何保有著那些樂觀恬淡的心情？又如何還能笑得出來？
一個眼盲的人，又如何撫琴？又怎麼會有心情撫琴？
「確是我二妹妹。」季項不願多談這件事，便將話題轉了開去。
眾人心中雖疑，卻也知道，這種事沒什麼可質疑的。是真是假，一聽就知。只是以前，外面並沒有季二姑娘的什麼傳言。只季大姑娘本是個花癡，如今卻一改往日容狀，成了四絕才女。
如今看來，這季二姑娘雖然一直不高調，卻也是有些本事的。再一想，便也不覺奇怪，一母所生，又是一家之教，季大姑娘還花癡了那麼多年，季二姑娘又怎麼會差？
只是可惜了！
第450章
以前, 原身早早就被皇帝指婚給秦王，因此她並不需要有什麼美名，一直都是不聲不響。這會兒不經意間，到是傳了才名出去。
對於季顏來說，不管是什麼名, 現在對她都沒什麼用。
她現在最關注的，還是那個丫環的事情。
季頃還算有些手段，這次下毒，一是她手段厲害, 二是誰也沒想到, 會是她下的手。因此，季家上上下下, 誰也沒查出她來。而在劇情裡, 又因為原身各種作, 父母忙著給她找大夫, 安撫她。放在查找兇手上的精力反而不多……最後什麼都沒查出來。
而如今，她要做的就是打草驚蛇。事情已過去好幾天, 若沒有直接證據, 誰也沒辦法。現在，她就要她動起來。她不動, 誰也想不到是她。可只要她動，以季父的手段, 早晚就能把她抓出來。
另外，她這裡的藥又被人動了手腳, 季母這裡又要查一波。不管是不是季頃動的手，這池水便渾了。只要這水渾了，待在裡面的人，就誰也別想乾乾淨淨的上岸。
【宿主，季頃讓人去接觸花姑了。】
花姑，就是她之前指認的那個人。
「父親那裡發覺沒有？」
【發現了，而且還被盯上了。】女主來的時間不久，手裡得用的人也不多。她派去的人，也就是普通人。可季父手裡，卻是有暗衛的。暗衛這件事，季頃卻是不知道的。
季顏輕笑，這麼一來，季頃基本就跑不掉了。
季顏手裡拿著本書，想試試，能不能像花滿樓那裡，只靠著墨蹟的痕跡，就能看得懂上面的字。可惜，雖然她能感覺得到墨蹟，一時間卻無法辯認出，這是什麼字。
若想做到他那樣，卻需要長時間的積累經驗才行。
「小妹。」
「大哥。」季顏手放在字上，轉頭看向發聲音。
季項看著她手裡的書，眼睛又開始泛紅，半晌才道：「小妹要看書麼？大哥讀給你聽？」
季顏搖頭：「不用，我就想試試，看能不能摸出來。」
「摸出來？」季項不解。
「墨蹟淺了些，勉強能摸出來。只是還不習慣，想來過段時間就可以了。」她的手指順著墨蹟慢慢劃著，順便猜著手下的字：「可是個秦字？」
季項驚訝道：「確實是個秦字，小妹真是厲害。」
季顏笑了起來：「大哥來找我，可是有事？」
「只是來看看你，今天可好些？藥用的可還好？飯用的可還香？」
「都好。」季顏點頭：「會試在即，如今多少舉子都入京來，大哥怎麼沒出去以文會友？」
「去了，剛剛回來。」季項道。「我還給你帶了些小玩意，回頭讓人送過來。」
「謝謝大哥。」
兄妹二人說了許多話，季項才回去。並未說什麼特別的，只是關心一下她。
第二天一早，季家內宅便鬧了起來。
「春香？什麼事這麼吵？」季顏坐起來，摸著帳子，出聲問道。
「二小姐，您醒啦！」
「什麼事這麼吵？」她又問了一遍。
「大小姐的院子裡出了偷東西的丫環，這會兒被夫人拿了，正審問著呢！」
季顏沒再問她，春香挺忠心，但卻並不十分聰明。看事情只看到表面，看不到更深層次的東西。所以，她沉默，只問九尾：「九尾，怎麼回事？」
九尾：【你之前喝的那藥，就是那丫環動的手。】
「季頃的意思？」
【不是。季頃只想讓你眼睛看不見，卻沒想要你的命。不過，之前季頃能弄到毒藥，這丫頭也出了不少力。這件事真要審下去，季頃肯定得被招出來。】
季顏：「如果不想被審出來，季頃勢力得動手了？」
【季頃已經動手了。季夫人沒發現，但卻被暗衛抓個正著。】
「這樣算是揭露了她的真面目麼？」除了她外，已經有別人知道她的真面目了。
【算。】這種事情，總是不可能通告天下的。而它肯定是站在宿主這邊的。
季顏對它的態度非常滿意，但想到上輩子那個交易人，最後才給了點感激值，這次她決定，還是要多做點。這個世界她有個天然的優勢，那就是示弱。
嬌養著長大的千金大小姐，突然被人害瞎了眼，當然是十分的可憐。如果她像原身那樣歇斯底里，瘋狂的報怨詛咒，早晚把家人對她的憐惜折騰光。可如果她不怨不尤，反而堅強的面對一切，努力的適應一切，甚至反過來安慰他們呢？
面對強作鎮定，故作堅強的女兒，再有一個殘害手足的長女作對比，父母會偏愛誰，可想而知。
早上，季顏喝的藥到是沒問題，到了中午，季母來看她。這一次她是獨自一人過來的，並沒提季頃什麼，只是告訴她：「我兒放心，那件事已經調查清楚了，以後，她再不能害你半分。」
季顏笑道：「母親辛苦了，我知道的。」
季母眼睛泛紅：「苦了我兒。」
「只當命中該有此劫。過了此劫，日後否極泰來，無憂無愁。」
季母歎息：「還是我兒想得開。」複又道：「你身邊只一個春香，到底有些少了，我再給你調幾個人過來。」
「一切都聽母親的。」她這院裡本來還有其他人的，只是原身從看不見開始，脾氣就非常不好，身邊的人或被打或被罵，最後就剩下一個春香。「讓母親擔心了。」
「我兒已做的極好了，遭此大難……」到底沒繼續說下去。
待季母走了，季顏又拿了書慢慢摸著，一天下來，到是能摸出不少字。她想也許可以試著寫字，便叫來春香：「替我準備筆墨紙硯。」
春香猶豫了一下，還是去準備了。
「奴婢給您磨墨？！」
「不用。」季顏阻止，自己把所有的東西都摸了一遍，然後在硯臺裡倒了些水，聽著動靜，算計著數量。然後磨墨，一切全都感覺。筆上沾墨，然後開始書寫。
雖然看不見，但多年寫字，感覺卻錯不了。只要記住自己所寫的位置，算計著字裡行間的距離，其實並不太難。
「如何？」她問春香。
「奴婢不識字，可卻覺得，二小姐您寫的極好。」
季顏卻不敢信的，畢竟是看不到。將寫好的紙放到一邊，又讓春香鋪上一張，繼續寫。不管好與不好，權當練字了。
寫到第四張的時候，她便聽到了熟悉的腳步聲，是季父和季項。兩人步履沉重，相互之間並無交談。來到門口，看到她的動作時，兩人都怔住，久久未再前行，連氣息都稟住了。直到她一張紙寫完，主動看過去，兩人才進來。
「父親，大哥，你們來啦！？」
「小妹怎知是我們？」
「腳步聲不同。」季顏笑道，同時指著自己的字：「大哥來看看，我寫的字如何？可還能入目？」
「小妹寫的自然是極好。」
季顏失笑：「大哥哄我。我如今這樣，不求寫的好，只要能勉強看得明白也就夠了。」這卻是實話，畢竟，剛開始呢！
季項心裡發酸，卻笑道：「我說得是真的，小妹的字寫的確實極好。」
季顏轉向季父：「父親你說，大哥慣會哄人的。」
「你哥說的不錯，你寫的確實不錯。但以後還需繼續練習！」
「是，父親。」季顏笑道。複又問：「父親怎麼跟大哥一起來了？」
「我剛得了件好東西，給你送來。」季項說著，抓了她的手，將一物放到她的手裡：「小妹猜猜看，這是什麼？」
季顏在手裡摸了一會兒，才驚訝道：「莫非是鼻煙壺？」她上手敲了敲：「該是琉璃的？」
「小妹好生聰明。」季項眼睛發亮，讚歎道：「確實是個琉璃的。」
季父在一邊也是點頭，心裡卻是複雜之極。
「小顏先坐下，為父有話說。」
季顏扶著凳子，緩緩坐下，「父親？」
「那件事，我調查清楚了。」
季顏立刻正禁危坐，便是季項也面色黑沉的聽著。
「是你姐姐。」
季顏：「啊？」
季項：「什麼？」
兩人異口同聲：「怎麼會是她？」
季父歎息著搖頭：「我本也不願相信，但事實便是如此。」他又道：「這種事，本該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可她今天既能做出這樣的事來，以後未必不會再做類似的事情。你們與她一母所出，她都能下得了手，可見她心性有多涼薄無情。若不告訴你們，讓你們心中有所警惕，下次只怕還要吃虧。」
季顏這才恍然大悟，這種事本該藏著掖著的，他卻攤開了說，為的卻是他們的性命。
「沒想到，她竟會做出這種事來。」季項依舊不敢置信，「她為什麼要這麼做？」
「還不清楚。」季父道：「告訴你們，只是要你們心裡有數。這件事……到底是家醜。顏兒受委屈了！」就算要罰，也只在家裡罰。甚至不能用她謀害姐妹這個罪名！
季顏點頭：「父親放心，我明白的。」
季父起身，拍拍她的肩，這才離去。
季項在她這裡坐了好一會兒，才恍惚著離開。他的大妹害了他的小妹，這件事給他的打擊有些大。季府裡妾室，但沒有庶出子女，所以各種爭鬥只在妻妾間，根本沒涉及到他過。但他也聽過其他人家後宅的事情，他一直以為自己家裡乾乾淨淨，沒有那些烏煙瘴氣的事情，沒想到，一下就來個狠的。
如果是庶出和嫡出相爭，不有道理。為什麼她們一母所出也要陷害？他想不通，也想不明白。大妹不傻了這是好事，可為什麼不傻了的大妹要害小妹？他想不通！
到了晚上，季顏就聽說，季頃犯了錯，被罰跪祠堂。跪上一夜之後，在小佛堂裡抄經書，撿佛豆……什麼時候放出來，卻並沒有說。
悠于 2018-10-19 13:29
第451章
季頃下毒手的事實被挖了出來, 她被罰了，被關了。可系統判定的成功，卻遲遲未到。季顏便知道，這個任務沒她想的那麼簡單。
她本打算，將這件事撕扯開了, 之後便關起門來過日子。眼睛到也不急著治，以她現在的身份，眼睛只要治好，家裡必定立刻就替她議親。宮九還沒來, 她不急。
如今想來, 她到是把一切想簡單了。揭露女主的真實面目，這真實面目是什麼？是她貌美心毒, 還是她根本就不是季頃, 而是異世孤魂？前者已經揭露, 卻未判定成功, 現在想來，該是後者的。
這個問題說難不難, 說易也不易。
從現在這件事入手就是。
她為什麼會對親妹妹下毒手？只因為她根本就是她親妹妹。這府裡的所有人, 都不曾被她當作親人罷了。
作為父母，兒女變了模樣, 哪能不知？她這邊一來自己注意著，二來還有世界意識幫著。所以她不擔心, 女主那裡，卻是從傻變不傻, 有些不同也不奇怪。
所以一時間，父母想不到她其實並不是傻變不傻，而是整個換了個人。
而她現在要做的，就是讓別人認識到，她根本不是季頃了。
【宿主不用著急，季父也懷疑了。昨天晚上，季頃跪暈了，他讓人在她身上找記號呢！】
季父會懷疑才是正常的，只不過，其中的詭異程度，是想也想不到的。他現在懷疑的，只是自己女兒被人掉了包了。
又過一天，季頃繼續撿佛豆，她的房間裡外被人看著。她身邊侍侯的那些人，全都被調了過去。丫環嬤嬤從小侍侯她到大，她們對主子的瞭解，比做父母的還要多。
一個人做過些什麼，沒做過些什麼，總是有跡可循的。季頃從一個傻子突然變的驚才絕豔，琴棋書畫四絕……試問，這些東西不要學的麼？不要練的麼？她過去一切都生活在別人眼皮子底下，哪來的時間去練習？沒練習過，一出手就驚才豔豔，如何不引人懷疑？
外面的人可能被她三言兩語就給騙了過去，可家裡的人，卻是無論如何也騙不過的。之前只欣喜於她病好了，也就不追究這些。可現在，她居然血親下手，這便觸了季父的逆鱗。他統共就一子二女，每一個他都重視。傻的好了，他自然高興。可如果這個好了的，卻要害其他的，他卻是不同意的。
而她身上發生的種種，根本經不起推敲。
沒練過琴，沒練過字，沒練過畫，更沒學過棋，她是如何會的？對外，季頃說她以前只是不愛出風頭，可家裡人如何不知，她是真的沒學過。那麼，這些本事是哪來的？
最主要的還是，她居然對親妹妹下手這件事，讓季父下意識的拒絕去接受，這是他自己的女兒。他的女兒怎麼能做這種不顧人倫的事情？這根本不是血親之間會做的事情。無怨無仇，她要害自己的妹妹做什麼？唯一的解釋就是，這根本不是他的女兒。
她身邊的人，全都被一再審問，關於她的事情，從小到大，每時每刻都被細細盤問。越問越是確信，這個女兒根本不可能是他的女兒。哪怕在她身上找到了與自己女兒相同的胎記，也半點不信。心裡想碰上，必是對方知道這一點，便作了假的緣故。
哪怕女兒傻了，那也是他女兒。季父不敢打草驚蛇，將人放了一些回去，又換了一些。換的那些，便是他刻意安排的。但凡季顏頃再有隻言片語，也要盯住了。務必要找出她背後之人，將自己的女兒找回來。
這一切發生不過在兩日之內，季頃就被季父徹底控制住了。
季顏松了口氣，她覺得，就算她什麼都不做，季父早晚也能把事情真相給挖出來。
如此一來，她到是不著急了。轉而折騰起自己來。因為看不見，她要讓自己習慣這種狀態。除了寫字練琴，剩下的時間，便在家裡四處走動。她希望至少在家裡，她能夠來去自如。萬一哪天，她身邊沒人，她也不至於太過狼狽。
這一天，季顏剛練完琴，春香便來報：「二小姐，秦王殿下來府裡，去見大小姐了。」
季顏道：「來就來，與我何干。」已經解除了婚約，那人便跟她再無關係了。
春香到是替她委屈：「秦王殿下太過份了。」
季顏笑道：「這有什麼，不過是人之常情罷了。以前姐姐生病，我好好的，他便選了我而對姐姐不屑一顧。如今我生病了，姐姐好了，他棄我如蔽履。他的選擇本就無關感情，不過是利益得失罷了。」
春香依舊氣乎乎的，卻也不再多言。
季顏則問九尾：「那秦王來做什麼？」
九尾道：【四絕才女的名聲太高，馬上要會試了，天下才子雲集，秦王想借季頃的名聲，替他拉攏些才子名士。】
所以，還是無關感情？
【劇情裡，季頃對他不假辭色，一再拒絕。秦王好歹也是王爺，別人對他都是千依百順。女主一再拒絕，讓他覺得很特別。然後才讓他慢慢欣賞起來，越欣賞越往上湊，女主就不答理他，他反而動了心。所謂得不到的就是最好的……現在劇情才開始，時間還早呢！】然後又道：【咦，季頃居然同意了。】
季顏卻不意外，原劇情裡，季頃這時候正是風光得意之時。季顏原身因為眼盲，正折騰的家裡家宅不寧。她這個乖女形象自然得父母歡心。在季家，她的風頭也是一時無兩，有求必有應。她父親是相國，不給秦王面子，完全沒問題。可現在，家裡人對她的態度詭異，她被禁了足，連自由都沒有……
她心裡也沒覺得自己是季家人，只覺得季家對她不好，將她關了起來，像是對待犯人。她心裡又驚又恨，只想要自由，一心想逃離。有人來拉她一把，她如何能拒絕？
哪怕來的是她並不怎麼想答理的秦王，她也認了。
「父親肯定不會同意的。」季顏輕道。
等到她開始練字時，九尾又過來說道：【季父被秦王說服了，同意她跟著秦王去參加什麼宴會了。 】
季顏有些懵：「父親怎會同意？」
九尾：【我不知道。他心裡有什麼想法，又沒說出口。不過，他給季頃身邊配的人裡，有一個就是暗衛裡的人。】
季顏一時半會兒也想不明白，但這對她的任務並沒什麼影響。
第二天一早，秦王派了馬車來接季頃。季頃盛妝打扮，臨走的時候，還來她的小院告別：「妹妹，我今天要跟秦王去參加遊園會，你可有什麼想要的，我替你帶回來。」
這是來示威？也是，秦王以前是她的未婚夫，卻從來沒帶她參加過什麼遊園會。如今卻要帶著她出席那樣的場合，這對前未婚妻，也該是一輪打擊吧！
她有些不明白，這個女主到底想幹什麼？
「姐姐若是有心，便將那金頂菩薩蓮給我帶回來吧！」金頂菩薩蓮乃是恭蓮，那蓮園裡，統共也就一株。
「妹妹放心，既然你開口了，我一定替你帶回來。」
季頃仰著頭走了，季顏則閉著眼，慢慢的走出房門，一步一步的，緩慢的往前走。今天，她準備不要春香扶著，自己在院子裡活動試試看。
她這些天適應的其實還不錯，雖然慢，但獨立行走，已經無礙了。甚至還能邊走，邊跟身邊的人說說話。
「春香，我要去見母親。你在前面領路。」
「是。」春香對自家小姐有一百二十份信心，半點猶豫也沒有，直接走到前面。
季顏順著她的腳步聲，亦步亦趨的跟著。
順順利利的到了季母的院子，春香才輕呼一聲：「呀，二小姐，夫人這裡有客呢！」
季顏眉擰了下：「若是不便，我們便先回去吧。」
兩人聲音不大，只是院子的婆子看到她們，上來招呼。三言兩語，屋裡便已經察覺了。不一會兒，季母和客人就一起走了出來：「母親，這位客人，有禮了。」季顏先行了禮：「不知母親這裡有客，女兒打擾了。」
「不打擾，不打擾。」季母哪裡會怪她，只是到底因為客在身邊，並未多說，而是介紹道：「這是你姨表兄，他的母親跟為娘是表姐妹……你喚他一聲表哥，也是可以的。」
季顏微訝，重新見禮，「表哥有禮了。」
【宿主，是太子，是男主。】
季顏驚訝不已，太子跟季家，居然也有關係麼？
「二表妹有禮。果然百聞不如一見，表妹好氣度。」季家二姑娘眼盲了，這件事滿京城無人不知。如今看她的模樣，到是看開了。這樣的事，莫說一個女子，便是男子只怕也不會這麼快就接受。還記得當朝許將軍的獨子，因為斷了腿，如今在家裡折騰的人厭狗嫌的，甚至拿下人出氣。誰說到此人，不是搖頭？再看季顏，那許公子著實不如。
「表哥過獎了。」季顏又道：「女兒是不是擾了母親跟表哥說話？」
「本也說得差不多了。你表哥初次上門。可不巧你父親上朝，你哥又去會友……如今到無人招呼。」季母也是無奈，畢竟這人來得突然，也未曾打個招呼。現在家裡無人招呼，兩人說了些話，再繼續下去，也無話可說了。
季顏想，如果不是季頃跟著秦王走了，今天該是男女主第一次見面了。
「母親若是放心，便讓我來招呼表哥吧。」這個世界男女大防沒那麼重，否則，原來的季頃也不能追著秦王跑，如今秦王也不能單獨邀請女子陪他參加宴會。由她來單獨招呼男客，也不算出格。只是她眼盲，只怕母親不同意。
季母有些猶豫，到底沒打擊女兒的積極性。還是欣然同意了！
季顏依舊讓春香在前面帶路，她則帶著太子。季家裡面的佈局季顏都知道，一路上邊走邊介紹，走得不快，說得詳盡。太子此來目的不明，想來就算是有什麼，也不會跟季顏說。於是便談談天氣，說說風光。到了能休息的地方，又喝了盞茶，嘗了嘗點心。
「表哥可覺無聊？」
「此處風光怡人，甚至悠美。」
季顏笑道：「不若我陪表哥對弈一局？」
太子微訝：「表妹若無不便，自然好極。」
季顏便讓人送了棋盤上來。兩人各執黑白，緩緩落子。季顏這是純粹的盲下了，不但要記棋子落處，還要記對方的落子，極耗心力。但對於季顏來說，卻半點不費力。
太子到是體貼，每一子落下都是叮噹有聲，亦不拉著她說話亂她心神。
季母那邊早已讓人去尋家裡的男人，他們這邊一盤棋未盡，那邊有人來報，季父回來了。
「二表妹當真乃世間奇女子也，今日一見，實在讓表哥驚歎。只是此時姨父回來了，我該當去拜見的。若下次有機會，再與表妹對弈。」太子很有風度，從頭到尾無半絲不耐。對於她這個眼盲之人，亦無一絲異常，只拿她當個普通女子，很是體貼。
「表哥過獎了。」
讓人送他去見季父，季顏這才又去尋季母。
到了午間，季父與太子竟一起到後面來用膳。這卻有些不合適，便是男女大妨沒那麼嚴，有男主人在，總是要男女分席的。想來這是太子的原故，因為季父的心情並不明媚，季母也只作不知。季顏本該回去自己用膳，卻被太子殷勤留下。於是無奈之下，也只能留下。她到是拿著筷子自己用膳，卻讓春香在一邊為她布菜。雖然看不到，到也沒弄得狼狽不堪。
飯畢，太子又問起她請的是哪位大夫，用的什麼藥。又言道：「我認識一位元民間的大夫，醫術十分了得，若是姨夫信得過我，到不妨請來替二表妹延治……」
季父到是領他這情，細問了那人家住何處，有什麼喜好。
到了傍晚，才終於將人送走。
季母急問：「這位是個什麼意思？」
季父見季顏在這裡，並未多說，只是讓人將她送回房。後面的話，卻是九尾轉述。
季父道：「只怕是看上了顏兒。」
季母吃驚：「顏兒如今……唉！」
季父又道：「這事且再看看吧，他說的那個大夫若是當真有些本事，能將顏兒治好。他到比秦王更好些！」
季母怒：「那秦王到底是個什麼意思？」
季父則道：「這秦王所謀不小。不管是什麼，傷害我季某人的孩子，卻絕不可能叫他心願得逞。」
第452章
「父親懷疑秦王？」季顏不知道季父是怎麼得出這個結論的。
但想想還是挺合理的！如果季頃真的是假的, 總有個幕後黑手。而且，必有不可告人的目的。
在此之前，季頃只是一個傻大姐，除了一直苦追秦王外，沒有任何異常。現在秦王主動上門, 她欣然隨之。按著正常人的思路，這兩人湊成一對還是很有可能的。
季頃傷害季顏，破壞兩人的感情。季顏因為目盲，便再難嫁入皇家。季頃就會成為唯一嫁入皇家的女兒！聯姻的關係, 是天然的聯盟……
按理說, 之前秦王跟季顏是一對，季頃是個傻大姐……這一點到有些說不通。但顯然季父沒想那麼多, 直接就把跟變了的季頃聯繫的秦王當成了幕後主使。
秦王躺槍, 但並不無辜。
不管怎麼樣, 季父現在是認准他了。
季顏沒想那麼多, 她只知道，皇家的事就沒有簡單的。只看表面, 哪怕有個劇情放著, 也不是那麼回事。但這些事情，都到不了她眼面前。季父堂堂相國, 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在官場上沉浮這麼多年, 又怎麼可能連這個都應付不來？
退一步說，如果他都應付不來, 她們也就只能認命。
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太子剛走，季頃就回來了。男女主的第一次會面，算是被蝴蝶掉了。
她自然沒帶回什麼蓮來，蓮苑雖然經常接待這些豪門貴客去賞玩，可那苑主卻不是普通人。據說是一位太妃，未曾生育，卻指南針養過當今聖上。在聖上登基之後，跟當今要了這個園子。平時她也不住在那裡，但裡面的一花一木，都是她的。
季頃想要從裡面拿裡面的鎮園之寶，她的面子還不夠。秦王也不可能為了討她歡心，開這個口。
大概是沒了面子，她回來的時候，也沒來見季顏。
並且，她一回來就又被季父送到佛堂裡去了。那意思明白的很，不管她跟秦王什麼關係，在季家還得按著他的規矩來。
季頃氣的不行，卻也無可奈何。
第二天，給季顏把脈的太夫從一個換成了兩個。兩個都是太醫，之前沒聽到動靜，自己送上門的。
季顏覺得有些不對，卻也沒問出來。兩人把了脈，都是說這眼睛是見好了。但什麼時候好，卻又都說不好。可能三五天，也可能三五月，三五年，想的壞一些，三五十年也有可能。
這話說的就叫人不痛快了，敢情是半點把握也沒有。
太醫一出門，季母就開始抹淚：「我可憐的女兒，這是招誰惹誰了，要受這麼大的磨難。」
季顏只好又好生安慰一通：「……女兒正好可以在家多陪陪母親，只願母親莫要嫌棄我……」
「不嫌棄，不嫌棄。」說著又哽咽起來。
最後還是身邊的丫環嬤嬤一通勸，好不容易才勸好了。
之後再服的藥就稍微改了些許，藥效到比之前要好一些。可要想好，沒有個三五年也是不能夠的。
就在季顏努力適應目盲的生活時，外面關於季大姑娘的話題，又再一次被渲染起來。聽說，她在上次的遊園會上，連做了六首與蓮有關的詩，每一首都讓的拍案叫絕。
更有人不住歎息，可惜，未能親臨現場。聽說季大姑娘還當場撫琴，琴聲停時，那半開未開的蓮花，都爭相開放……
是真是假不知道，但顯然，季頃的才名更上一層。
當今重文輕武，且在重才方面，並不拘男女。當代便有幾位被人稱道的女詩人，如今，季頃已然被提到跟那些人一般的地位了。這對於位女子來說，不可謂不成功。
此時甚至都有人專門上門來求見季頃，或求詩，或求畫，或是想聽琴的……
季顏哪怕不門，只讓春香出去隨便打聽一下，也能聽到不少關於她的傳言。
春香並不知道其他事，每每說到時，都感歎不已：「如今外面的人都在猜，不知道大小姐會不會嫁給秦王呢！」說到秦王，她便又不好意思的看向季顏：「二小姐，奴婢說錯話了。」
「無妨。」季顏根本不在意，「她嫁或不嫁，與我也無關。」
「可現在外面的人都說大小姐會嫁秦王。」春香還是有些不憤。那秦王本是二小姐的未婚夫婿，如今卻又跟大小姐扯在一起。朝秦暮楚，水性揚花。
季顏也好奇，季頃會不會嫁秦王。
根據劇情所寫，季頃應該嫁給太子，而最後太子登基為帝。季父依舊是相爺，三朝元老。可見，季家是站在太子那邊的。
但現在，季頃的情況跟劇情中卻大不相同。季家父子將她當作外人，甚至是害了自家女兒的人。她現在的境況大大不同，至少一點，她想要自由出入，想要像劇情中那樣，以季家大小姐的身份出門交際，是別想了。
哪怕她沒看到，也知道這段時間給季大小姐投帖子有多少，可全都被攔了下來，季頃一封都沒收到。
除了秦王親自上門來請，別人可請不出去。
這樣一來，她想見到太子的可能性就低了許多。而以太子現在跟季家的關係，其實很不必再添一段聯姻的關係。除非這兩人之間真的有感情！
所以，大方向應該沒什麼變化。太子不刻意想來結交她，她跟太子相親相愛的可能就幾乎沒有。最後選擇秦王，到也不是沒有可能。至於一過來，就發誓絕不會喜歡秦王，更要讓他後悔等等的話，反正她只說給她自己聽，想來也完全可以無視的。
「九尾。」
【宿主。】
「季頃身邊還有父親的人嗎？」
【有的。】
「拿一劑吐真劑，給季頃用下去。你再隱著身形，引著她說些話。」
【宿主想要做什麼？】
「讓父親知道，她到底是個什麼人。」情報的不對等，會引發各種不可估量的後果。季頃確實不是他原來的女兒了，但她卻並不是領誰安插進來的探子。
她雖然確實不喜歡秦王，但事關大局，有些事情跟她喜不喜歡沒什麼關係。季頃是肯定不會安份的，她現在才名在外，只要出門，要接觸的人就不知多少。如果每一個人季父都要懷疑，那對他的判斷就會造成極大的影響。
【好的，宿主。】
九尾聽了她的話，直接就去了。
季顏又叫了傀儡出來，讓傀儡引著季父親自去聽。別人轉述的，總沒有親耳聽到的更有衝擊力。而且，她也可以借著傀儡的眼睛，看一看現場。
沒錯，她現在是看不見。但卻可以借著別的辦法，讓自己看見。
兩邊一起行動，季父很快就來到佛堂裡。
九尾的動作十分粗暴，直接將季頃弄暈，將藥給她灌了下去。然後又把人弄醒，它卻隱到佛龕後面，控制著佛像眼睛發光。
九尾：【下跪何人？】
季頃長得確實美豔，哪怕去了一身華衣，只著樸素青衣，看起來依舊不可方物。面對如此奇怪的景象，她先是尖叫一聲，卻在吐真劑的控制下，不得不回答：「我，我是季頃。」
九尾：【在佛前還敢撒謊，季頃曾因病而成癡兒，如今魂已歸天。你是哪裡來的孤魂野鬼，還不快速速道來。】
季頃心更慌了，她自己就是死後重生，信世上有靈魂的。如今更信鬼神，一聽這話，便覺得自己真是被識破了真身。心裡的抗拒更低，便什麼話都往外說了：「信女，信女名叫季勤，勤勞的勤。本是異世之魂，身死之後沒能投胎轉世，卻不知為什麼，到了這個身體裡。信女說得全都是真的，求觀音菩薩明鑒，信女也不是故意的。」
九尾：【季頃壽數已到，你雖占了她的身體，卻也不算害命。只是你既得了她的身體，為何不替她孝順父母，友悌兄妹，卻要害她的親人？】
季頃這到理直氣壯：「我本來是想要孝順父母，尊敬兄長的。可那個妹妹，以前便欺負原身，我自然要替她報仇。這又有什麼錯？」
九尾：【我看你是不知悔改，殘害親妹，不敬父母。盜用他人詩詞曲作，還理直氣壯。可見你心中本無倫理道德……我佛慈悲，你這樣的人，該下阿鼻地獄……】
季頃臉色一變：「我沒有錯，那個妹妹就不是好人。我是害了她，但如果以前她不欺負我，我為什麼要害她。明明就是她不好……」
九尾卻不再說話。
季頃卻恨的不行：「什麼菩薩，也是個偏心眼。季顏欺負我的時候，為什麼不出來主持公道？偏我做一點小事就囉哩叭嗦。哼，有本事就把我送回原來的世界啊……這種破地方，我才不想待呢！要什麼都沒有，我都還沒叫委屈……」
屋外，季父聽著這一切，已然兩眼通紅，心酸欲裂。
原來，在他不知道的時候，他的女兒已經沒了性命，身體卻被這個不知哪裡來的孤魂野鬼占了去。他心裡又恨又悔，手放在門上，卻無力推開。
他不知道要如何面對這個「女兒」。那是他女兒的身體，可靈魂卻不是。他的女兒雖然癡傻些，可除卻秦王一事，其他時候都還算乖巧聽話。二女兒欺負她的那些事情，他自然知道。在他看來，那實在算不得欺負。沒想到在這個外來野鬼眼裡，竟已恨到可毒害她的地步。
這個孤魂野鬼，占了自己女兒的身體，讓她死後不得安寧不說，還要害他的二女兒。現在又跟秦王不清不楚，那是她妹妹的未婚夫啊，哪怕如今婚約已解，她這麼做，也實在難看了點。外面的人，要如何說他季家的教養……
想的越多，心裡越是恨不行。
季父在官海沉浮幾十年，對著家人心軟，可對著不是家人的人，他的心也可以很硬。
抹了把臉，臉上已經一臉冰寒，叫了一直盯著這裡的人，附耳囑咐了幾句，才一步一步，向著前院而去。
這個孤魂野鬼，絕不能再放任下去了。
他捨不得親自下手對付女兒，哪怕只是女兒的身體。但讓她變老實，他還是能做到的。
【叮！揭露季頃真面目，任務完成。】
季父一離開，季顏就收到了系統的通知。
於是，她就知道，這次是對了。交易人要求的，果然不只是揭露那點惡行。而是要將她的真正身份暴露出來，不讓她再頂著季大小姐的身份，去過什麼幸福的生活。
不希望她得到季家父母的疼愛，不想看到她得到兄長的照拂，不希望她沾一點季家的光。
否則，也不過是小節有失。季家將來還得給她準備嫁妝，給她嫁一個好人家。哪怕就是秦王，她一嫁過去也是秦王妃……榮華富貴，總是不缺她的。
這個任務完結，季顏心裡松了口氣。至於另一個任務，到是容易的很。她隨時都能好，但她真怕父母會給她議親。所以，暫時還不行。哪怕那些大夫真的能成了，她也不能叫他成。
且先這麼著吧！如今她身處後院，有人侍候著，也沒什麼不便。
第二天，就聽說季頃生病了。聽說病來得很急，才一夜的功夫，已經起不了身了。
如今她到是不必待在佛堂裡，被送回了她以前住的院子裡。其他一切都沒少她的，侍侯的人也精心，太醫每天總要去一趟，只是這病卻怎麼也不見好，時時躺著，想出個門也難。
季家幾個主子時常碰面，向來都不談她，慢慢的，便是下人也不談她了。
秦王到是又來看了她幾回，回回都送名貴藥材過來，亦會帶大夫過來，可惜毫無改善。時間一久，便是秦王也不再過來了。
轉眼到了年底，兩個女兒都生病了，這讓季母對年節的喜悅也減少了許多。
季顏到是越發習慣了眼盲狀態，如今在府裡，哪怕沒有人領著，她也可來去自如。平時生活，更是影響不多。彈琴，寫字，甚至作畫，她都撿了起來。
這一日，雪花飄零，她懶怠出門，便只在屋裡撫琴。
一曲未盡，便聽著幾個腳步聲由遠及近。季父，季項，太子，以及一個陌生人。
更近些，便聽到他們的談話：
太子道：「這琴聲？莫非是二表妹？」
季項道：「正是小妹。」
太子贊道：「二表妹當真是奇女子，上次與她一盤棋未下盡，真叫我念了許久。沒想到，後來竟是一直沒抽出時間……這次到要再次請教了。」
季項到比他還要驚奇：「表兄跟小妹下棋？何時的事，我竟不知。」
太子哈哈一笑：「就是上次我來的那次。那時，二表妹的眼睛已經……可那次，若不是姨父回來的早，我怕是要輸的。」
季父一直沒出聲，但他腳步輕快，想來也是極高興的。
到是另外那位，沙啞著聲音問道：「二位說的，就是那位眼盲的季二姑娘？」
「正是。」
那人又道：「聽這琴聲，該是位極其通透靈慧的女子，若當真眼盲，到是可惜。」
季項也是黯然：「小妹命運多桀，確實可惜。若是我，我定無法如她這般，依舊堅強的面對生活。往日母親時常傷感，到還要她反過來安慰。我不如她。」
太子也道：「世間男兒，多不如表妹矣。」
說話間，幾人已到了院裡，季顏一曲剛好結束，正好起身迎客。
雙方見過禮，經季項介紹，才知來人便是太子之前說的那位名醫。時經幾個月，終於把人請了來。
這位大夫到是直接的人，喝了盅茶，便開始為她把脈。
之後所說的種種症狀，完全對症。最後又道：「之前開的藥，已然十分對症，待我稍許改些份量便也夠了。只是之前季二姑娘的藥被人動過手腳，雖然只有數次，且發現的早，卻還是傷了眼。想要徹底的好，只待毒解後，再針炙一段時間。」
她的藥被動過手腳這事，季父也知道。
此時想來還是咬牙切齒，那麼個孤魂野鬼，要不是那身體是自家女兒的，都恨不能一把火燒了。
「您的意思是，我妹妹的眼睛能治？」季項卻是眼睛一亮。只要能治就行，多久都不怕。
「能治。」大夫說得十分肯定：「只時時間要久一些，怎麼也要個一年半載的。」
「沒關係，一年半載就一年半載，我們等得起。」
季顏年紀不大，如今也不過十五。本來是準備十六成親，如今退了親。到明年眼睛好了，十六議親也不晚什麼。
「那一切就有勞范大夫了。」
「我本是醫者，治病救人，本是應當。」范大夫到是客氣。
太子也在一邊恭喜連連，待正事談完，他果然道：「表妹，今日再弈一局，如何？」
季顏只能笑應下：「請。」
其他人也未離去，想來都挺好奇，一個瞎子如何下棋。
季顏到不在乎他們看，執起棋，一枚一枚的落子。其他人在邊上小聲攀談，卻並不打擾。足足兩個時辰，一盤棋才算結束。
「我輸了。」太子感歎道，卻並無不快。「表妹的棋力，只怕當今少有敵手。」這還是她看不見的情況下。若是看得見，不知該又是怎麼樣的風采。
一時間，看著她竟有些發怔。
季父輕咳一聲，將他喚回神。他這才轉開視線，又笑道：「聽表弟說，表妹還在練字？」
季顏點頭：「閑來無事，總要有些興趣打發時間。」如今的她，若不找點事做，可就真的只能發呆了。
「可有墨寶？」
季顏搖頭：「都是練習之作，不登大雅之堂。天寒地凍，都被拿去引火了。」
「實在可惜。」
又說了些話，一行人終於離去。季項前去送客，季父到是留了下來。他有些猶豫，卻還是問道：「我兒覺得太子如何？」
季顏微怔，才明白他的意思。許是因為她的眼睛治療有望，所以，這是想撮合她跟太子了？將太子的諸多資料想了一遍，才搖頭：「太子已有太子妃。難道父親要我去給他當側妃？」
季父當然不願意，但女兒到底是被退過親的。而且，在他看來，太子未必無意。
季顏卻搖頭：「父親不必多慮，如今我的眼睛還未治好。大夫雖說一年半載便好，但沒到真好的那一刻，說什麼都為時過早。」她若不想好，又怎麼會好？
「也罷！到時再說吧！」
第453章
這個年過的實在寡淡。
兩個女兒, 一個眼盲，一個病躺在床。以往哪怕是大女兒癡傻，也是憨態可拘，喜人的很。如今……
這樣的日子，季顏自然不能出門。以往還要去各處拜年, 今年卻是哪裡也不能去。有客來訪時，季母雖也會問她一聲，要不要見。但她的意思卻是最好不見，只是不忍直說。不見怕她孤單, 見了怕她被人嘲笑。又心說, 不過一年半載這眼睛就好了，不如到那時再見也是使得的。
季顏便順了她的意, 大多時間都待在自己院子裡。
季項知道她可以靠著手摸看書, 便替她找了許多書來, 供她翻看。她現在看書極慢, 每日裡有事做，到也不算無聊。
轉眼到了元宵, 季項給她送了許多花燈過來。
有兔兒燈, 蓮花燈，走馬燈……他一一給她細說, 從形狀大小，到顏色。做哥哥的做到這份上, 十分難得了。
「本來去年答應了要帶妹妹出去看燈會的。」季項心裡卻是難過：「不過，明年該是可以的。」
季顏想說, 明年也不可以。
「大哥快些去吧，再晚，林姑娘該跟著她家兄長回去了。」
林家大小姐林婉兮早在去年就跟季項定了親，如今佳期已定，只待會試過後高中，便要娶過門。這元宵燈會，未婚男女相約一見，到是別有一翻情趣。季項之前說，去年答應了要看燈會的。便是約好了，他去跟林大小姐一見。而原身麼，則想著跟秦王不期而遇。
如今再說這些便顯多餘，季項拎著盞並蒂蓮花燈去了。
到了月上中天，春香忽來報：「小姐，前面問小姐歇了沒有，有客想拜訪呢！」
季顏微愕，「是誰？」
「是表少爺。」太子來了幾次，每次都以表兄身份見人。旁人知不知曉且不論，春香這個傻丫頭卻是一直不知他是太子的。
「就說我……」她話才開了頭，便聽到腳步聲已然臨近：「就說我已歇了。」
她到是不知道太子何時動了心思，看不見，到底還有些不便。但她既然不可能給對方什麼回應，那不如就不要開始。
「是，小姐。」
春香去了，只在院子門口，便跟太子相遇。他們說話聲音極淺，只是她自從眼盲之後，耳力更勝從前。因此聽得一清二楚。
就聽春香略帶三分遺憾的道：「表少爺，小姐歇了，不便見客。」
太子分明也聽得之前的對話，卻也不強求：「到是我打擾了。且將這盞花燈，交給表妹賞玩，兄來日再來見。」他未作停留，轉身便走了。
春香拎著花燈進來，聲音雀悅：「小姐，這燈好精緻呢！」說著，將燈遞到她的手裡。
她摸了一遍，是一盞金箔所制的金蓮燈，燈上卻有兩個首尾相接的魚兒。手一碰，那兩尾魚還會輕輕顫動，可謂巧壓天工。可惜，他不是宮九！
季顏讓春香將燈收起，也沒有了興致，便真去歇著了。
第二天才知道，昨夜燈會，著實熱鬧的緊。那燈會上竟出了拍花子，也就是拐子。那拍花子膽大包天，竟瞧上了幾個富貴人家的小孩，更膽大的是他們居然下手了。
偏那幾個孩子身家都不俗，一晚上，到是引得全城兵卒出洞，抓了不少拍花子，也救了不少孩子。
這事兒鬧得挺大，又是好事，所以議論的人挺多。
春香出去一趟，也聽了一耳朵，回來就給她說這事。尤其這件事裡，季項和太子都出了大力，她說起來便有些忘形。
「咱們少爺昨夜可是厲害了，而且還想到領了獵犬去尋人，果然把那些人全都找到了。如今外面都在說，咱們少爺多聰明，多厲害呢！」
「還有太子，聽說太子調了京中的守衛，親自帶人去抓，更與那些歹人打鬥……太子親手捉了許多賊人……」
「那些孩子全都是太子一個個從地窯裡抱出來的，小姐你不知道，那些拍花子太可恨了，那些小孩一被他們拍去，就用藥給迷暈了，送到那冰冷的地窖裡，凍一晚上，不知多少生了病。還是太子讓人請了太醫，給他們一個個的看診。」
「太子還讓官府出門，給那些孩子尋親……」
春香就聽個熱鬧，季顏卻想的卻要多一些，太子的名聲，以及民心！不管什麼時候，真正為百姓辦事的人，總是更能得民心。目前看來可能只是點小事，但星星之火可以燎原。這件事能被說得這麼火熱，想來也是有人在背後當了推手。
而且，本來這裡也有個劇情，今天晚上的這些事，該是太子和季頃的。提出用狗尋人的法子的，也是季頃。幫著看顧孩子，照顧他們的也有季頃一份。太子會看到她的聰慧，她的溫柔，她的善良。而現在，季頃在屋裡躺過。
這種事她聽過也就算了，想再多跟她也沒什麼關係。
上元過後，緊接著就忙會試的事情。
季頃開始閉門不出，潛心讀書。季父依舊每天忙著上朝，極少在家。若是以前，季母這會兒該教她管家理事，可現在卻只能先放下。帳本她沒法看，事情也沒法管。
於是她到是閑了下來，到是那位范大夫，三不五時的過來，每隔幾天，她的藥方總要調整一下。針炙暫時還不用，卻教春香認識一些穴位，沒事就替她按一按。
有時來得巧了，也會聽聽琴，或陪她下下棋。季顏便發現，這位范大夫實在是個能人，一手醫術十分了得，這棋力也是極強，比太子有過多而無不及。
這到讓季顏好奇起他的身份。
言語裡多了些試探，卻終無所獲，這個就是個老狐狸，他不想說的話，別人半個字也探聽不出來。
這一天，范大夫又來，卻說了一件完全不相干的事情：「太子妃歿了。」
季顏並不意外，劇情裡，季頃跟太子雖然互有好感，但她好歹也有著後世的見識，給人當妾，她是不願意的。何況，她又是相國的嫡長女，從身份上說，給太子當側妃，那就是自甘墮落的事。直到太子妃沒了，她才終於放下一切，跟太子真正的太一起。
太子妃是難產而死，雖然太子妃沒了，卻留下一個嫡子。季頃跟了太子之後，對這個嫡子到還不錯。也因為她對這嫡子極好，反而讓太子更加高看她幾分，兩人感情更好。只是最後，在太子登基之後，成為下一任皇帝的，卻是她的兒子。
這裡有沒有什麼事，自然不能全看劇情。但太子妃歿了的事，跟她卻確實沒有關係。
對方專門說了，她也只是略表驚訝，然後又表示了些同情。
她不多問，范大夫也不多說。季顏懷疑，這人不單是個大夫這麼簡單，沒准還是太子的慕僚。話裡話外，都是替太子試探。
「令兄才學我是見過的，今科的主考更喜他這樣穩重大氣的格局，想來三甲之中必有他一個位置。」
季顏道：「借您吉言，若當真得中，父親母親必會高興。」
「聽說他跟林家的大姑娘已有婚約？那林家亦是書香世家，其父更是當朝一品，門當戶對，好姻緣。聽說，林家與季家亦是遠親，這親上加親，到也是一樁美事。」
季顏有些明白他想說什麼了，便道：「這事難得的是我哥願意，且他們郎才女貌，本就是天生一對。」
「相國府門弟高，都說高嫁女，低娶媳。二小姐將來的婚事，只怕不好議啊！」
前一個婚事談得就是秦王，下一個談的，若是比秦王低了，她這裡難免便有些難堪。也未必有人敢娶秦王退了親的未婚妻，哪怕之前並未娶過門，這也算是有了瓜葛。所以要找，還得找一個比秦王更高的身份門弟才行。只是秦王已是皇子，再高，可不就只能選太子了。
季顏失笑：「如今說這些還早，我這眼睛未好，再低的門戶，也未必看得上我。」
誰家娶妻也不會願意娶一個瞎子回去。
范大夫說到此，也就不再多說了。本來跟一個閨閣女子說這些便是不妥，且更知她說的沒錯，這眼睛沒好，想再多也是白搭。雖然他覺得這眼睛能治，但沒到最後一刻，誰也不保證真的就能治好。
但話裡的意思他透出來了，以他所觀察，這姑娘是個通透的人，必然是聽懂了。未見她有異色，怕是真的暫時還不想這些。到是個沉得住的性子，莫說太子妃，便是皇后也當得。只是可惜了，這眼睛到底是個問題！
但再一想又覺得這就是緣份，若她的眼睛不是出了問題，說不得用不了多久，她就是秦王妃了，也就輪不到太子惦記了。
一切還得等她眼睛好了再說，他對自己的醫術還是很自信的。
這個話題就此揭過。
轉眼就是會試之日，去頭掐尾，要考九天。這事誰也幫不上忙，一大早把人送出去，季母就擔心的不行。一會兒讓人去看看，一會兒讓人去打聽打聽。季顏也沒閑待在自己院裡，見天過來，找些雜事給她打岔，轉移她的注意力。
好不容易到了結束的那一天，季母早早的請了大夫在家守著，又讓人燒了熱水，做了飯菜侯著。
季項也算是文武雙全，可回來的時候，愣是讓人扶著進來。大夫一把脈，就說虧著了。雖是春日，可那地方還是冷，又只准穿單衣，他這幾天算是凍了。在裡面又吃不好睡不好，還要熬心力做題，可不就是虧了麼？身體心血全都虧。
泡了澡，吃了東西，又喝了一碗藥，便直接睡了過去。
季母看著直抹淚，直念：「可千萬要過，這要是再來一回，可怎麼受得了。」然後又急急的「呸」個不停，「一定過，我兒一定過。」
季項這一睡就睡了一天一夜，等醒來時，到是緩過來了。好吃好喝的侍候著，到中午，便精神抖擻。
「到底是年輕！」季母直念阿彌陀佛。
季項卻又忙個不停，又要把題默出來去請教老師，又要跟其他學子結交，忙個不停。
待到放榜日，果然高中頭名。一時間，家裡熱鬧沸騰，人人喜笑顏開，直待殿試。
然爾，就在眾人開心不已時，季頃院子裡的守著的人卻悄悄的過來，找了季母小聲回稟：「夫人，大小姐不見了。」
季母臉上的笑當即就是一淡，如今場面正熱絡，她卻不好讓兒子敗興，找了藉口出來，才厲聲問道：「怎麼回事？」
下人立刻就跪了下來：「奴婢什麼都不知道，之前還在的，大小姐之前聽到外面的動靜，非要讓奴婢送賀禮給少爺，奴婢才出院門，就覺得不對，立時就回去，可大小姐已經不見了。」
季母氣的眼前發暈，心裡卻知道，這大閨女定是早就有了準備，沒准還跟外面的人有掛聯，不然也不能這麼點時間人就跑了。瞪了那下人一眼，心裡一狠，對身邊的管事嬤嬤道：「通知下去，就說咱們家大小姐往生了。」
管事嬤嬤臉色一變，她只知道這大小姐做了什麼惹了老爺夫人不喜，卻沒想到讓夫人這麼不喜。內裡的真正原因，卻不是她一個下人能知道的。但她卻不敢違背夫人意思，很快就佈置了下去。
因著歷來有紅頂白的說法，且季頃跟季項是同輩人，季頃又是女子，所以季家依舊以季項這邊的喜事為主。至於季頃，只是將消息發了出去，從那院子裡抬了一口棺材出來，掛了白幡，直接從後門抬去城外廟裡。季家大半的人都沒聽到動靜，到是外面的人先知道了這事。畢竟棺材可不是什麼吉利的東西，抬進抬出的，十分打眼。再有人刻意宣揚，就更是人盡皆知了。
至於季家對這個大小姐的態度雖然讓人腹誹，卻也是人之常情。一個傻姑娘，雖說現在不傻了，可到也只是個女兒。如今嫡長子這麼大喜的事情，哪能讓一個姑娘礙著這樣的大喜？
重男輕女，歷來有之，雖有人感歎，可那也是人家的家務事。
季顏到是聽到前面那下人向季母稟報的事，可她卻不知道季母這麼當機立斷，直接就發了喪。等到她知道時，卻是晚上一家子團坐在一起，季父說的：「頃兒沒了，以後我跟你母親就你們一兒一女兩個孩子。日後你們兄妹二人當互相幫持，友愛孝悌。」
兩人起身領了訓，這才知道季頃沒了。
雖然這棺材抬出去輕慢，可後面季父卻讓人正經的入了祖墳，又在廟裡供了長生牌位。找了高僧念了七七四十九天的往生經，這麼一看，卻又半點不見怠慢。一家子齊齊去給季頃上了香。
旁人覺得有些看不明白，只季家人自己知道。那個跑了的季頃，早就不是季家的嫡長女了。那棺材裡埋的，也不是屍體，而是季頃生前喜愛之物，那是個衣冠塚。
對於季頃，季家上下是再不提起這人。季顏心裡好奇，便只問九尾：「她怎麼回事？」
九尾到是知道：【她買通了侍侯她的那個嬤嬤，那嬤嬤的兒子替她送了信給秦王，秦王便派人來救她了。】
季顏：「秦王怎麼會願意？」那個秦王就是個唯利是圖的人，不見兔子不撒鷹。這會兒跟她絕談不上什麼感情，為她而得罪一國相爺，秦王沒那麼蠢。
【她告訴秦王，她有辦法防治天花。卻沒將辦法告訴他，秦王想要這辦法，自然不會不管她。】
所以說，還是利益交換。
別說，季頃有主角光環，如果她不給她搗蛋，沒准還能讓她殺出一條血路來。只是，她怎麼可能不給她搗蛋呢？
牛痘麼？這事她可是做過好幾次的。她的百納格裡就有現成的關於牛痘的採集製作以及如何試用，一整套的東西，十分完整。直接拿了出來，「悄悄的放到父親的書房。」
這種好東西，還是不要便宜外人了。
【好的，宿主。】
…………
秦王府的別苑裡，季頃身形枯瘦，臉色慘白。一雙大眼此時顯得猶為大，此時正泛著狂熱的光芒，看著人心裡發瘮。她一不錯的盯著給她把脈的大夫，氣息微急。
大夫手才離開，她便迫不及待的問：「大夫，我的身體怎麼樣？」
「這位姑娘的身體早年生過一場大病，後來雖調理好了，可到底有些傷身。近一段時間又服了虎狼之藥，虧了根本。只要停了那虎狼之藥，好生調理一段時間，也就跟常人一般無二了。」
季頃這才松了口氣，臉上露出笑意：「勞煩大夫了。」
大夫點了點頭：「應該的。」
直到出了她的房間，看到等在外面的秦王，大夫又將剛才的話說了一遍，只是最後又加了一句：「……只是這姑娘，以後在子嗣上，卻是沒什麼指望了。」
季父是個心狠的，既然這不是自己女兒了，他捨不得親手殺了她，又怎麼可能不絕了她之後的可能？若是這個野鬼用她女兒的身體跟了別人，再生出孩子來，他該多噁心？所以從一開始，就直接絕了她的後。
秦王聽了這話，眉就皺了起來。
季頃對季顏下手的事情，他自然是查了出來。季父禁了她的足，他也能理解。女兒沒教好，自然要關起來好生教導，可何至於就下這樣的手？心念一轉，他就想到，這裡面定然還有他不知道的隱情。
揮手讓大夫下去，又叫來旁人，問：「季家可有什麼動靜？」
「回主子，季家對外宣稱，季大姑娘已經過世。如今棺材抬到城外的廟裡……」
秦王越發覺得不對：「就沒讓人暗中尋找？」
「並沒有。」
秦王眉皺的更緊，看了一眼裡面。想到她寫的那東西，到底還是先舒緩了表情，推門進去。
來到床前，眼裡滿是柔情：「怎麼就弄成這樣？你實在該早些讓人通知我的。」
季頃這會兒被季家給弄怕了，對誰都報著警惕之心。親身的父母都能那樣對她，何況一個外人？
「秦王殿下說這話著實可笑，我到不信我在府裡的情形您會不知道。咱們明人不說暗話，你要什麼我知道，東西我自然會給你。只是，我也不能憑白將東西給你。」
秦王心中冷笑，面上卻不顯：「你這麼說可不就是拿刀子紮我的心麼？我對你的心思你難道不知？至於相國府，相國是什麼樣的人，那府裡的消息，豈是隨便能探聽到的？別說我了，便是父皇也不能全然知道裡面的事情。我到是幾次去府裡探你，可次次都不能得見。又有你身邊的親信丫環告訴我，說你不願見我……我那心裡如何能好受？只想著哪日你出來，能與你巧遇。日日派人在府外等著你出行……哪裡能想到……」
季頃到是有些信的，沒本事也做不了相國。他也只是一個皇子，她又深處內院，打聽不到也是有的。只是心裡卻還是不憤：「你說什麼我現在都不敢相信，親身父母都能如此，何況是旁人……我知道你想要什麼，說得再多也休想要我相信，你總是要讓我看到誠意才行。」
秦王輕輕一歎：「罷了，既然你不信，那便看著罷。那東西有自然好，沒有也沒甚防礙。你且在這裡住著，好好調理身體，我們慢慢來。」人到了他手裡，也就由不得她了。
季頃冷笑一聲，到底沒再說什麼。她雖然自視甚高，可吃了這麼大一個虧，卻也知道不能小瞧了旁人。尤其是這些從小玩陰謀詭計的皇子，她現在只能拿利吊著他。什麼情份都是假的，還是利益同盟最可靠。
她卻忘記了，如今的她又有什麼資格跟人家談利益同盟？
…………
季府，書房。
季父一進書房，眼瞳就是一縮。他的書房歷來都是府中重地，沒有他的允許，便是夫人也不能進來。裡面的一物一件，擺放的位置角度，無不印在他腦子裡。
他確信，那擺在桌子上的東西，絕不是他的東西。
這是何人放在這裡，又是怎麼放進來的？他的相國府可不是什麼阿貓阿狗都能進來的地方。尤其是書房，哪怕是陛下的暗衛，都不能悄無聲息的，不驚動任何人就進來。
一時間，到有些心驚肉跳。
他開門出去，叫來暗衛：「之前可有人靠近？」
「回主子，並沒有。」
「可有什麼異常？」
「也沒有。」
季父沉吟著點頭，複又關門回到書案前，猶豫再三，才拿了一幅銀絲手套戴上，這才翻看那案上的冊子。這一看，便兩眼放光，再捨不得移開。
這是若是真的，到是件天大的功德，更是天大的功勞。但這功勞他卻不能領，至少，不能明著領。這功勞太大，大到他季家頂不住。
若他只是個普通地方官，到還說得過去。可他已經是相國，再多，那就過了。
當今皇上是個仁德之君，可再是仁德，也容忍不了一個臣子的名聲高過他自己。想了許久，還是歎了一聲。東西拿盒子原樣裝好。又用錦帕包好，當即起身進宮。
第454章
禦書房裡, 皇帝還在批奏摺。只是他年紀到底大了，精力有限，一些不太重要的事情，便都交由太子處理。
聽到季相求見，到是驚訝。卻還是第一時間宣見。
「參見陛下, 太子。」
「免，季相此時進宮，可是有什麼急事？」
「回陛下，確有要事。」頓了一下才道：「今日臣子得中榜首, 家中有些混亂。卻不知何人, 在臣的書房中放了一物。此物事關天下黎民百姓，關於我大周江山。臣不敢擅專, 這才急急進宮, 請陛下定奪。」
說著, 將盒子舉過雙頭頂, 獻了上去。
太子親自過來，將盒子拿了過去, 又親自將盒子打開, 將裡面的冊子放到皇帝面前。
皇帝就跟之前的季相一般無二，才看了一頁, 便再移不開眼睛。急急看完，便喜形於色, 哈哈大笑：「若此冊記載當真，當真是天下之幸, 大周之幸。」
「皇上聖明！」
「季相，你實乃我大周忠臣良相。好，好，好啊！」
季相連稱不敢。
皇帝將東西遞給太子，讓他也看看。直到他看完，也露出驚喜之色，才又一次哈哈大笑。笑完才問：「季相，你覺得，此事該如何處理？」
季相忙道：「此物不知何時送來，但對方既不貪功，想來也是有些出處。但畢竟事關人命，還需謹慎對待。不若先試上一試，若果然成了，再行推廣遲。若是不成，影響也不大。」
「季相所言甚是。你覺得，此事該交由誰負責？」
「此事若成，民心可期。自然該由皇上親問！至於何人主理到不重要，不管是誰，皆是皇上給的機會。無論是何人，能為皇上辦事，皆是榮寵。」
皇帝哈哈大笑：「季相果然會說話。」頓了一下，才看向太子。「太子，此事便由你來主理。」
太子忙應下：「是，定不付父皇所托。」
待太子離去，皇帝才又問季相：「季項今科中了？」
「回皇上，饒幸得了案首。」
「季相果然治國理家皆為楷模，你教導出來的孩子，想來也是國之棟樑。」
「謝皇上誇獎。」
「行了，朕知了。你且退下吧！」
「臣告退。」
出了皇宮，季相才摸了摸頭上汗。心裡也才將將松了口氣！他已是相國，封無可封。可這麼大的功勞，皇上也不能忽視。借此，到是可以給他兒子鋪一條青雲路。
然後才開始想，這到底是何人放到他書房中的。
他那書房，外面的人想要進來是萬萬不能的，可家裡人，也不必如此藏著掖著。想來想去，竟是半點頭緒也沒有。回到家裡，卻是又將書房外守著的人加了三成。哪怕送進來的東西是好東西，這樣的事，還是不要發生的好。
過了段時日，季項參加殿試。
皇上親自閱卷，將他的文章誇得天上有地上無，欽點狀元。供職翰林，正六品侍讀。有意思的是，探花，榜眼卻只得了從六品修撰。這一下就顯出了不同。
科考三年一次，以往的三甲都是從六品，今年狀元一下來個正六品，如何不讓人側目？
旁人一想到他的身份，便自然的往季相身上想。有個相國父親，又是狀元之才，到也說得過去。當官不就是為了封妻蔭子？有個相國父親，這做兒子的肯定早就在皇上面前掛了號了。
心裡羡慕嫉妒恨的自然有，可這種時候，誰也不會說出來。
這事便是季項自己心裡也懵的很，他也沒想到，皇上會對他另眼相看。
之後便是打馬遊街……這些熱鬧，季顏是看不到了。她再一次迎來了范大夫，他給她把了脈之後，卻不似往日那般輕鬆。他眉頭緊皺，似有不解之愁。
季顏到是坦然，只春香看著他的模樣，心裡緊張的很。
「大夫，我家小姐……怎麼樣了？」
范大夫不答反問：「這藥每日都吃了？」
「吃了，按著時辰用的藥，一次都沒少。都是張嬤嬤親自盯著的，肯定不能出錯。」張嬤嬤是季母的陪嫁，再忠心能幹不過。
「我教你的按摩，你也日日未落？」
「絕對沒有，每次兩柱香的時間，一點都沒敢少。」春香就差舉手發誓了。
范大夫越聽越是皺眉，如果一切都按著他的要求來，她這情況不可能還現在這樣。猶豫再三，又讓季顏將手伸了出來。搭著帕子，再次給她把脈。把完之後，眉皺的更緊。
春香急了，「范，范大夫，到底怎麼樣？」
范大夫搖了搖頭：「按著脈象，服了這麼久的藥，這眼睛該有起色，多少也能看見些光。可現在卻半絲光也不見，只怕還有我未曾發現的問題。」
這問題既然未發現，自然也就談不上治。
想起最初說的話，此時不免有些尷尬。
春香眼淚嘩的就沖了出來，「嗚嗚，小姐。不是說，不是說能治的麼？」
季顏臉色微微僵了一會兒，才輕笑道：「哭什麼？」
「小姐。」春香抹了把淚，到底還是哽咽個不停。
季顏抿著唇，微垂頭，半晌才抬起：「范大夫，這件事，暫時先不要跟父親、母親說。」
「是某之過。」
先給了人希望，卻又再次失望，這比最初的失望更打擊人。
「無事，命中該有此劫。」季顏笑道：「我最厭做針線，以前母親總要我學，如今到可光明正大的偷懶了。」
春香已經哭得說得不出話來。
范大夫也是一歎再歎，久久不能成言。見她還能笑得不見半絲苦澀，無比分怨尤，心中越發敬佩。可更多的，還是感歎憐惜。
「范某雖然不能查出問題所在，但不到最後一刻，卻也不必早早就放棄。范某還有個小師弟，他的醫術遠在我之上，待我請了人來，未必就沒有治好的可能。」
季顏其實並不想再麻煩，卻也知道，她說什麼也阻止不了。而且，如果她拒絕，反而讓人起疑。於是只好點頭：「那就麻煩范大夫了。」
送走了范大夫，春香狠狠的哭了一回。季顏也不管她，抱著琴來到院中，輕輕撫弄。其實她說得到是真的，因為看不見，做什麼都慢騰騰的，反而讓她更能靜得下心來，去體悟這個世界。人有眼睛的時候，便往往會忽視耳朵裡聽到的。現在看不到了，她聽到的，反而更多。現在想想，以往的那些世界，多少有些急躁了。
季顏一如以往，春香的表現卻穩不住。因此接下來幾天，她都不讓春香在身邊。這到把她嚇壞了，強迫自己繃住了，這才回來。她的生活也沒什麼變化，到是春去夏至，天一日熱過一日，園子裡的花輪著開了一回……
而京中，卻出了大事。
牛痘研究出來了，且拉著獄中的犯人去做了試驗，結果證明，牛痘果然有效。
聖上大喜，當朝宣佈這一大喜事。滿朝文武山呼萬歲，讚美的話連綿不絕，直接皇帝誇成三皇五帝般偉大，好像真的是天人下凡一般。而主理此事的太子，自然也被讚譽一波。
對於太子，功勞事小，最主要的是，皇帝將這麼重要的事情交給他來辦，本身就代表著一種信任。
而緊接著，牛痘的推廣一事，也交由太子來主理。可見聖眷有多濃厚！這給的不只是功勞，還有民心。太子之位，穩固著呢！
有人歡喜自然有人憂，甚至怒。
秦王更是其中之最。
一下朝，他便來到季頃所在的小院。
季頃的身體已經好了很多，此時正在院中閒逛。看到秦王，她一點也不意外，將早已準備好的牛痘之法遞了過去：「秦王殿下，這是你要的東西。」
秦王一抬手，啪的一下就把她手裡的東西打掉。
季頃臉色一變：「你發什麼神精？」
秦王又一抬手，啪的一巴掌，直接打在她的臉上：「牛痘之法是嗎？」
季頃本來捂著臉，歪著頭，此時一聽這話，猛的看向他：「你怎麼會知道？」
「本王怎麼會知道？今天父皇在早朝上宣佈，牛痘之法已經研製出來，且經過試驗，證明其果然奇效，並著太子殿下一力推廣了麼？」
「不可能。」季頃不相信。
「不可能？用不了多久，天下人都會知道這件事。」秦王陰測測的看著她。但凡她一開始將東西交出來，這件事就還有轉圜的餘地。可現在，好好的金娃娃變成了一堆垃圾，他如何不生氣？大好的機會，就這麼廢了。
本來還以為她能有些用，現在麼？哼！
「是誰？」季頃此時卻顧不上他的那些想法，只想知道：「是誰將這法子說出來的？」一定還有一個穿越者，是的，一定還有一個。不然她怎麼可能被害得這麼慘？一定是那個穿越者，發現了她，所以才處處針對她。
秦王哪裡知道是誰？這件事來得太過突然，他之前更是半點消息也沒收到。
他上上下下打量了季頃一眼，這個女人，季相的嫡長女身份沒有了，能拿出來的東西也成了垃圾。除了這一身皮肉，再沒半點用處了。既然如此，那就讓這身皮肉物盡其用好了。
「過兩天，我要見鎮遠將軍。到時，你來替我們撫琴倒酒！」
季頃一聽這話，臉色就是一白。隨即就是惱火，「你把我當什麼？歌姬麼？」
秦王冷笑：「除了這個，你還有別的用處麼？」
季頃羞憤欲死，更是恨的不行。她猛的抬手，欲給他一巴掌。
秦王抬手擋住她的手，一巴掌又扇了過去，「若是鎮遠將軍不喜歡，到時你就去軍中吧。」
季頃被這一巴掌直接扇趴在地，臉上火辣辣的疼，更疼的是她的自尊和驕傲。這一刻，她是真的怕了。比她在季家佛堂，遇上鬼的那一天還怕。她顫的根本停不下來，可腦子裡卻不停的轉著，「我還有，還有別的可以讓你得到皇上看重的技術。可以讓你獲得文人的支援……」
秦王眯著眼，卻輕輕的笑了起來。
第455章
「三字經？」
「是啊, 聽說是秦王殿下找了一些學子，為了讓蒙童更好的向學所編呢！如今街頭巷尾的小孩，都能念幾句……秦王殿下真是了不起啊！」
「是啊，又能識字，又能辯理。」
「我弟弟之前讀書, 總覺得艱澀難記，如今讀《三字經》卻很快就能背上了……人都懂事了很多。」
「三字經……」
「秦王真是了不起……」
類似的對話，在京城各處流傳。便是季府裡的那些不識字的下人們，也時不時的小聲議論。只是因為秦王曾是他們二小姐的未婚夫, 又退了婚的緣故, 使得他們並不敢多說。怕惹惱了主家，再吃不了兜著走。
便是季母這段時間也找了理由, 將她拘在院內, 不許閒雜人等出現在她面前, 就怕她聽了心裡不痛快。
可這麼沸沸揚揚的事情, 季顏又如何不知？
秦王什麼的，她不在乎。她有些意外的是, 如今這世上還沒有《三字經》。至於現在冒出來的這《三字經》, 除了季頃，再沒旁人了。
一個已經離開季家, 不再被季家承認的季頃，她也不怎麼放在心裡。
沒有了家族支持, 秦王想要拿捏她，太過容易。而秦王可不是什麼情種, 如果一直得不到，大概會放不下。可現在，她自己送上門，秦王會珍惜她才怪。所以，她想要獲得想要的，就只有付出代價。《三字經》應該就是她付出的代價之一，用不了多久，還會有更多的這個世界沒有的東西出來。
可惜秦王不管事成或不成，都不可能娶她。婚姻對他來說，是勢力擴張的手段之一。任何一個官家的女兒，都比現在的季頃有價值。季頃就算有些手段，哪怕她創造的價值很高……可她已經跳不出秦王的手掌心了。
季顏眼睛看不見，可她看的卻比旁人更清楚。
其他人可沒有她這麼悠然自在。
尤其是太子！他才將牛痘開始推廣，利國利民，刷一波民心。而這民心，九成還是皇上的，人家說到牛痘，固然會提到太子，但顯然這是皇上英明。沒想到，秦王就出來截胡。此時殿試才過，各方才子還雲集在京，《三字經》一出，文人們立刻將秦王推到一定的高度。呼聲比他這個太子還高，還大，這讓他如何不生氣？
不過，他到也還沉得住氣。
而這種情況下，皇帝突然下令，讓太子跟著季相學如何處理政事。
太子還需要來跟季相學習如何處理政事嗎？認真講還是需要的。不管怎麼說，那都是兩朝元老，一國之相。一身本事不容小覷，便專門讓太子跟著學，卻有些太過刻意了。
不管如何，從那開始，他便時常出現在季家。
如今，便是春香也知道，這位表少爺，乃是當今太子了。這讓她很是後怕一陣，所幸她神經夠粗，不過幾天就緩了過來。
這一天，太子又來了。只是來了不一會兒，季府又有客至，太子便避了開去，來到後院。於是，又碰上了季顏。
「表妹今天可好？」
「多謝太子殿下惦記，還算不錯。」
太子心中微歎，他自然是第一時間從范大夫那裡知道，她的眼睛治好的機會不大。心裡雖然還惦記，對她亦有好感，可卻知道，他是無論如何也不能娶她的。除非，他一朝得登大位，到時再宣她進宮伴駕。可那樣，他只怕才為帝，就要被禦史參個色令智昏。
「表妹可曾聽聞《三字經》？」
季顏道：「如今滿京城，還有誰沒聽說過呢？」
「表妹覺得如何？」
季顏：「自然是好的。幼童開蒙，習字懂禮，到比那些艱澀的文章好的多。」
「是啊，是極好的。」太子悠悠到，他沉得住氣，可心裡卻並不痛快。
季顏手裡拿著扇子，手在外邊上有一下沒一下的摸著。
太子卻似乎陷入了沉思，久久不再開口。季顏想了想他的心思，又琢磨了下季家跟太子和秦王之間的關係，又開了口：「我聽說……」
她一開口，太子便回神，看了過來。他從不敢小瞧這位表妹！擁有那樣心性的人，足以讓他拋卻男女的偏見，而真正重視起這個人來。
「我聽說，在森林中，樹木雖然有高有低，可卻很少有一枝獨秀的。因為那些長的特別高的，每到打雷的時候，就難免要受了雷電之災。可惜我以前生活在宅院裡，如今更不能親眼去看，也不知是真是假。」
太子氣息弱了一瞬，很快又回神，笑道：「以前不曾注意，現在想來，到確實如此。」他的眼睛微微閃亮，他父皇皇子眾多，他是太子，自不必說，從他是太子的那一刻，他就是與別的皇子不同的。可近年，隨著父皇年紀漸大，諸位皇子的心也開始不定了。以前他們還都小打小鬧，誰也不突顯。父皇的眼睛就一直盯著他，可現在，秦王露了頭……
這對他來說，未嘗不是好事。
「表妹真是博學。正所謂身在家中坐，卻知天下事。」
「沒有旁的消遣，除了看書，還能做什麼呢！」
太子心生憐惜，又一次感歎。
之後，太子又去沉思去了。這些人的事情，一點小事也要想出十七八種方案來。季顏也不打擾他，拿著扇子，有一下沒一下的扇著。她覺得，秦王真沒多聰明。
季頃手裡的技術有多少她不知道，但以她的見識，能給的提醒還是挺多的。可她沒想到，他們居然選了《三字經》。《三字經》好不好？自然是好的。可對於一位皇子來說，卻算不得好。
它能給他賺取士林名望，可以讓他的呼聲高到一定的程度。又因為對蒙童有益，延澤後世，所以，它真的是好到不能再好了。可是，他忘記了，他是皇子，而不是皇帝。
如今皇帝是個什麼樣的人她是不知道，但只要是皇帝，都是唯我獨尊的。他絕對不會允許，下麵的人比他擁有更高的東西。不管是權力還是名望。民心是個燙手的東西，誰手裡抓的多了，都會被燙到。不但被燙到，還要被皇帝惦記上。皇帝再睿智，也絕不會允許民心掌握在不是他自己的人手裡。
當皇帝的，從來都不會忘記，水能載舟，亦能覆舟這句話。民心，就是水。
其實皇帝的態度已經擺出來了。
為什麼秦王才把《三字經》拿出來，皇帝就讓太子來跟季相學習處理政事？
為什麼以前，皇帝將季相的嫡女許配給秦王？
為的不過是平衡罷了。
而如果皇帝想要打壓他，只要順勢而為。既然他能編出《三字經》來，這足以證明他在這方面有天賦。為了不讓他的天賦被埋沒，那就專門修書去好了。
所以她才說，秦王不夠聰明啊。修書容易出成績，卻也足以將他與政治中心拉的遠遠的。
不過，皇帝現在顯然更重平衡，還不準備將秦王一打到底。
可沒想到，在《三字經》之後沒幾天，秦王居然又拿了《弟子規》出來。
當《弟子規》一面世，季顏就知道，秦王已經失去了平常心。而皇帝對他的容忍度，也到了頭了。尤其是外面的那些傳言，只知有秦王，而不知有帝王。
太子這次到十分坐得住，不但不著急，反而為秦王的聲勢助了一把威。而他自己，認認真真的做事，不驕不躁。
這一天，太子又從季府回宮。一進宮，就被皇帝宣了過去。
見過禮，皇帝便道：「這兩本事，太子覺得如何？」
太子一看，正是《三字經》和《弟子規》。便連聲誇讚：「有此二書，將來百姓向學之心更重，即便不能科舉入士，百姓亦能受益許多。且那《弟子規》，更是教人仁德守禮，于國於民，皆是大善。」
「太子覺得極好？」
「自然是極好。」
「是啊，極好，當是極好。」皇帝笑了起來：「到是沒想到，老七有這樣的能耐，以前到是小瞧了他。既然他在這方面有天賦，那以後，到不好再叫他耽誤了。」
太子眼睛微閃：「父皇英明。」
皇帝便揭過這個話題，轉而問道：「你跟著季相學的如何？」
太子立刻便一臉感歎道：「以前兒臣還覺得自己拜了大儒為師，又在父皇跟前耳濡目染，所學已經足夠。可現在才知道，兒臣還差得遠呢！」
「知自己有不足，當更謙虛，以求改進……」
「謝父皇教誨。」
「你是個好的。」皇帝點了點頭。
待太子告退出來，皇帝又將兩本書翻開，一字一句看了起來。半晌突的問道：「老七那裡查的如何了？」
一個黑影突的出現在角落裡：「屬下無能，並未查出可疑之人。」
「好啊，好啊！」老七是個什麼人，他自然知道，任何一本書，從起意到修編，無不需要大量的人手，資料的查詢。可他的老七卻在極短的時間裡就拿出兩本如此有意義的書來。他到是裝模作樣的找了些文人，可以那些人，還真沒本事弄出這兩本書來。
想來，他這七皇子，手裡還有一股，他這個做父皇不知道的勢力吧！他還真是小瞧了他！
悠于 2018-10-19 13:29
第456章
很快, 皇帝的旨意就下達了下去。只是接到旨意的人，並不高興。
秦王大發雷霆，將手邊能摔的東西全都摔個稀巴爛。父皇居然要他去修什麼書？
修書當然是好事，可卻要跟一群酸儒一起，整天埋首書堆。這對於那些好沽名釣譽的酸儒當然是大好事, 可他是秦王，是一個還未大婚的年輕人。他父王居然讓他去幹這種，分明就是用來養老的工作。
個中深意，由不得他不多想。
是真的因為那兩本書, 所以覺得他在這方面有天賦, 還是暗喻，他該老實本份, 不要再貪想不該想的？
君心難測, 不管是什麼, 他現在也不敢再多做什麼。既然皇命已下, 不管他願不願意，且先做著再說。現在他卻有些惱火季頃了, 如果不是他出手害得季顏眼瞎, 他退了婚。現在到可以去請教未來岳父了，那可是個老狐狸……接著又恨季頃, 如果她還是季家的嫡長女……
緊接著又想到，那兩本書也是那個女人拿出來的。那個女人不是什麼省油的燈, 那麼現在這樣的結果，她是不是早就猜到了？
想的越多, 心裡對季頃的怨怪就越深。腳下一轉，就去了季頃所在的院子。他心中怒火難滅，總要有個發洩處的。
而同時得知皇命內容的其他人，也在思考，皇上這旨意裡的深意。
想什麼的都有，只除了太子。
太子跟皇帝最親近，他最能體會皇上的心情想法。且因為他是太子，學的亦是帝王心術。很多事情，他都能從一個帝王的角度去看。所以，這旨意一下，他便明白了。
只是他此時想的，卻不是秦王，也不是皇上。而是季顏，想到她那天說的話。
果然，獨秀于林的，等著他的，就只有雷霆之怒。
「太子？」
「太子。」
太子猛的回神，「父皇。兒臣走神了！」
「太子在想什麼？」
太子頓了一下，才道：「兒臣在想季二小姐。」
皇帝想了想，才道：「就是那個，跟小七有了婚約，卻又眼盲的那個丫頭？」
「正是她。」
「到是可惜了。」又道：「太子似乎很欣賞她？」
太子點頭：「兒臣這段時間常去相府，見過她幾次。」頓了一下又道：「父皇可還記得，許將軍家的那位公子？」
皇帝點頭，許將軍乃是當朝一品，他家裡的事，他自然知道。
「許公子前些年斷了腿，從此仕途盡毀，便是當時說好的親事，也在女方一力要求下被退。如今聽說，在家裡怨天尤人，經常打罵下人。便是對父母，也常惡聲惡氣，很是憤世嫉俗。」
「哦，竟有此事？」
「是啊！」太子每每提及，也是感歎。那許公子幼時也曾是皇子伴讀，跟他雖不熟悉，卻也是常見的。當時是何等的意氣風發？因他是其父獨子，其父又是父皇愛重之臣，在宮裡，那些不受重視的皇子都要奉承於他。
「季二姑娘雖是女子，心性卻要比他強上許多。雖是眼盲，卻並不怨怪任何人。依舊坦然生活，有的時候，甚至還要反過來安慰為她傷心的父母親人。」說到季二姑娘，太子到是真心讚歎，「說是一聲奇女子，也不為過。可惜了！」
如果她還好好的，哪怕是惹了父皇疑心，他也定要求娶過門。可惜，她再好，皇家也絕不可能出一個眼盲的太子妃。
兩人說了幾句，便又轉向旁的地方。一個女人，還不足以讓他們重視。
而季顏此時卻又迎來了范大夫。
為了不讓父母疑心，范大夫還像以前那樣，按時過來，替她把脈，為她調整藥方。
其實，她的毒已經解了，這些藥已經可以停了。可誰讓她的眼睛沒好呢！
而跟范大夫說話，也不讓人覺得無聊。還能聽一些府裡聽不到的消息。
「二小姐可知，秦王被派去修書了？」
他一說這話，春香就瞪他。明知道秦王退了二小姐的婚，他還說。可惜，她的眼神，對范大夫沒有任何用處。
季顏面露驚訝：「到是不曾聽說過。不過，想來是求仁得仁吧。秦王這麼喜歡編書，皇上讓他專心去做喜歡的事，他該是十分歡喜吧。」
范大夫笑而不語，突的又道：「皇上給太子指婚了。」
太子還年輕，總要再娶的。
季顏笑得更加坦蕩：「恭喜太子。」
范大夫現在知道兩人不可能了，試了一句也就再繼續，「我那小師弟行蹤不定，想要找到他，只怕還要有段時間。」
季顏心知，對方畢竟是太子的人。如果不是太子，他對她也未必就有多盡心。現在知道她再不可能跟太子了，能盡的心又要打折扣。雖然這樣的人實際了些，卻也在情理之中。
因此她並不在意，「無妨。我現在到是習慣了。」
這話並不虛假，她是真的習慣了。
「範某以為，這件事，還是要跟相爺說一聲的好。」他怕的是，萬一他一力替她隱瞞，最後卻沒能治好她的眼睛，讓相爺怪罪他。從而影響到相爺跟太子之間的關係。「那些藥，吃的多了，也未見得好。」
「也好。」總拖下去也不是辦法，她也不想天天喝那些苦藥湯子。
「範某告辭。只怕以後，到是不便再來探望小姐了。」
「范先生慢走。」
范先生果然去見了季父，說了什麼季顏沒關注，反正之後，她的藥就停了。而之後一段時間，她到是看了不少大夫，每次都不同，卻都不曾再開藥。
他們得出的結論都是一樣，不管身體還是眼睛都沒有任何問題。至於她的眼睛為什麼看不到，原因成迷。
時間一久，便是季父也放棄了。季家上下，也接受了她真的看不清的現實。她習慣了，大家也習慣了。更習慣了這位小姐雖然是個瞎子，可行動間卻跟正常人沒什麼區別，甚至比正常人更加清明。
慢慢的，再說起季二小姐，雖然人人依舊可惜，卻又敬佩。說她眼瞎心明，更是瞎如蝙蝠。
聽了這話，季顏啞然失笑。沒想到有，這樣的話有一天會被放在她的頭上。
夏日蟬聲躁，季顏心靜自然涼。到是季母這幾天煩躁的不行！
「顏兒，可要到城外的莊子上避避暑？」季母的聲音有些忐忑。生怕讓女兒想起傷心事，不願出門。
季顏憶起過去每天夏日，總要去莊子上小住一段時間。那附近的莊子，多是各家小姐夫人的私莊，每到夏天，差不多時間都會過去。這些小姐湊到一起，也會一起聚會。原身雖然並不愛湊熱鬧，卻也有避不過的時候。「也好。」
季母摸著她的頭髮：「到時，我兒若是不願，也不必去應付那些俗事。」
季顏笑了笑，並未多言。
說走就走，不過兩天，行李準備好，季顏就跟季母上了馬車，在侍衛的護送下，一起向城外出發。
可惜，今天註定了不能平順。
離府不遠，馬車突然被攔了下來。
季顏坐在馬車裡，並不知道怎麼回事，卻也耐心等著。只是此時天氣炎熱，馬車裡固然放著冰盆，卻也悶的很，讓人心情很難好起來。
季母讓人去打探，半晌才道：「秦王府裡走失了什麼人，這會兒正滿城捉拿呢！」
季母皺眉：「他捉人便捉人，緣何擋住路？」
「有人報言，那人藏在一輛馬車上，如今正有人攔了馬車，要當街搜人。偏那車主也不是好惹的，一時僵持不下，就把路給堵了。」
這會兒總不能調頭回去，便只好等著。
下人又去打探，不一會兒又來報：「車主跟秦王府的人打起來了，夫人，不若調頭吧。」這打起來可就沒法控制了，誰也不知道，會不會鬧到這邊來。車上夫人小姐都是嬌弱之人，磕著碰著了，他們萬死也不足惜。
季母有些煩躁，季顏覺得這母親大概快到更年期了，兩個女兒接連出事，京中也因為奪嫡的事，弄得烏七八糟的。季父身為一國之相，雖穩，卻也處在風口浪尖，她的壓力也很大。因此這段時間，情緒一直不對。
這會兒環境又不好，這火氣騰騰的就要上來了。
季顏剛想安撫，季母卻已經爆發了：「讓人護著馬車，我到不信，誰敢碰季家的馬車。」
這又是何苦來哉？
季顏便越過季母問道：「可知跟秦王對起來的是何人？」
「是齊王的車駕。」
齊王，也是皇子呢！
兩個皇子的人當街打架，這會兒要是真的碰著了，那也白碰。才這麼想，她便聽著刀劍碰撞聲。還有人們的慘呼聲，以及馬兒的嘶鳴聲。之前還聽不到，這會兒……那些人確實在往這個方向移動。
不管是傷著人，還是驚著馬，結果都十分難料。
「母親，他們越來越近了。」
「無妨。」季母這會兒這邪火下不去，不但不避，反而讓人回去，調集侍衛過來。
調再多侍衛來也沒什麼用，除非將季父的暗衛調過來，否則就算是侍衛，也只是普通人。
「母親，邊上似有茶樓，不若我們過去喝杯茶，等這裡的事情結束了，我們再出城？」見季母還在猶豫，又湊了過去：「母親，女兒從未出來過，尚不知茶樓是什麼模樣了呢。」
季母到底疼惜女兒高於一切，到底在眾人的護衛下進了茶樓。
一踏進茶樓，季顏腳下就是微頓。她聽到了太子的聲音，更聽到太子口中喚了「父親」二字。
太子的父親，除了皇帝自然再無旁人。這就有意思了，皇帝和太子在這裡坐著，可兩個皇子卻在下面打的不可開交。也不知是巧合，還是故意。
母女兩要了一個包間，巧的很，就在太子邊上。
她又聽皇帝問道：「剛才那兩人，可是相國夫人，以及季二小姐？」
太子道：「正是那二位。」
皇帝歎道：「當真可惜了。」
也不知道他可惜什麼。
而就這麼一會兒功夫，下面打架的人，已經打到了她們家的馬車上。就像她想的那樣，傷了人，又驚了馬。此時的街上，已經混亂成一片，傷人無數。
第457章
「太子, 讓他們都停下來吧。」隔壁的皇帝終於開口了。
太子領命出去，很快就調了一支軍隊過來。這些人都是專門負責京中安全的，可這裡都亂成什麼樣了，到現在都沒過來。還要太子專門跑一趟……
經過一陣喧鬧，兩邊的人終於被壓了下來, 又過一會兒，秦王和齊王全都進了茶樓，去了隔壁。
這茶樓的隔音效果極好，那邊皇帝惱火的砸杯子, 季母也沒聽到半點動靜。
季顏到是聽的一清二楚。
就聽皇帝怒吼：「一個兩個, 居然當著全城百姓的面刀劍向相。平日在朕的面前，到是個個兄友弟恭, 你們就是這麼克友弟恭的？」皇帝喘了一會兒, 才繼續問：「老五, 你說, 到底怎麼回事。」
齊王道：「回父皇，七弟說府上出了逃奴, 非要搜兒臣的馬車。兒臣馬車是什麼人都能上, 什麼人都能搜的麼？兒臣自然不願，結果七弟二話不說, 就動了手。」
他這一架打的才冤呢！
皇帝又問秦王：「是什麼樣的逃奴，居然讓你堂堂皇子親自帶人搜捕？讓你對著自己的兄長刀劍相向？」
「回父皇, 那人，那人……」半晌, 竟是說不出個人來。
「說。」皇帝卻打定了主意要弄個明白。
「回父皇，那人是兒臣心愛的女子。」
他這話一出，其他人到是吃驚了。他們有各種猜想，卻沒想到是個女子。當然，信不信卻是兩說。
「女子？」
「是。」秦王猶豫了一下，才道：「只是此女身份頗為複雜。兒臣用了些不光明的手段，才……兒臣有罪。」
皇帝一揮手，將閒雜人等都攆了出去，才又問：「這女子是何人？」
秦王一咬牙，才道：「她，她本是季相的嫡長女。」
太子臉色微變：「季大小姐不是已經身亡？」
秦王慚愧道：「頃兒犯了錯，讓季相懲罰，在家裡佛堂裡理佛。是兒臣起輕勸了邪念，將人從季府裡偷偷接了出來。沒想到，季相惱怒，報了身亡。頃兒惱怒于兒臣，一心想離開。兒臣實在是，實在是……所以才會因此亂了方寸，還請父皇恕罪。」
其他人都驚愕的回不過神來，怎麼也沒想到，會是這樣的事情。
而且，事涉季相的嫡長女……這事就可大可小了。
皇帝也覺得頭疼，一時間反而不知道要不要追究下去了。自己兒子把相國的嫡長女給偷回家，沒名沒份的把人占了，現在又給弄丟了。哪怕他是皇帝，他都覺得丟人，沒臉去見這位老臣了。
到是太子突的想起一事：「季大小姐所謂犯的錯，不會是害得季二小姐眼盲的事吧！？」他也常去季家，季家上下從沒有人提到季大小姐。如果是身亡，那季家必然傷心。就算失蹤，定然也要尋找。可季家上上下下，卻只是一口棺材抬出去，從頭到尾都不見悲意。季家父母，以及季項是真當沒有這個人了。
可見，她定是做了什麼讓季家一家都對她再無親情的事。想當初，季大小姐哪怕是瘋傻，季家都沒放棄她。那是什麼樣的事，才能讓季家上下如此待她？
前後一聯繫，還有什麼想不通的。季大小姐清醒了，緊接著季二姑娘眼睛就瞎了。而之後沒多久，季大小姐就被禁足……
對著至親妹妹都能下毒手，這樣的人，誰又敢親近？
秦王臉色一變，「頃兒不是故意的，她自己也日夜悔恨。」
是不是故意的，旁人不知，太子如何不知？范大夫就是他的人，季二小姐的脈案，用的藥他都一清二楚，那分明就是下毒。
他搖了搖頭，「沒想到七弟竟喜歡這樣的女子。」
不管怎麼樣，人涉及到相國，且事情又鬧的這麼大，也是繞不過相國的。
乾脆擺駕回宮，讓人請了相國來。不管怎麼樣，這是人家的閨女，是死是活，總要知會一聲的。
季顏聽了個全乎，等到他們全都走了，街上也恢復了秩序，這才跟著季母重新上馬車，繼續出城。至於後續，她不用想也知道，季父不可能再認季頃了。哪怕找回來，他也不會認。
她好奇的是，季頃是怎麼從秦王手裡逃走的。
除非季頃也像她一樣，身俱武功，否則，想憑著自己的本事逃出來，根本不可能。所以必然有外援，就是不知道這外援又是什麼人。
果然是女主角麼，不管什麼情況下，總能碰到貴人。
「九尾，怎麼回事？」
【季頃碰到一個殺手，那殺手本來是想刺殺秦王的，結果沒成功，卻受了傷，季頃幫了他一把。】
「那她現在人呢？」
【就在剛才的茶樓裡。】
季顏也驚愕了，她之前還真是沒發覺。也是，她剛剛的注意力，全都在隔壁皇帝那裡。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這話還真是……半點不假。
去莊子上的路，之後到是順利。
到了莊子上，季母安置好她，便也去休息了。這一天，是夠累的。
季顏有些擔心她，從空間裡找了藥，讓九尾找機會給她吃下去。九尾動作快的很，晚上再見季母的時候，她的氣息平穩了很多，心情也好了許多。她自己到以為是莊子上涼快，沒那麼躁熱了。
……
茶樓裡，季頃跟著刺客在那裡躲了一個白天，到了夜裡，那刺客才去尋了些吃的過來。
季頃邊吃邊琢磨，「城裡不能待了。」秦王不可能放過她。如今她是怕了，怕了皇家，怕了權利。她想逃離，想逃的遠遠的。看了眼身邊的刺客，她突然就想到，也許江湖是個不錯的地方。
至於找個地方安生的過過日出而作日落而棲的生活，她卻是想也沒想過。她是穿越女主不是嗎？只要避開另一個人的範圍，她依舊是主角。說不定有一天，她還能回來，將那個跟她作對的傢伙給滅了。到時她就是唯一的女主角！
「現在想要出城，只怕也不容易？」刺客卻不看好。
季頃抿著唇：「你懂易容術嗎？」既然有江湖，那這些應該有的吧？
「易容術是什麼？」
季頃這段時間，早已學會了喜怒不形於色。此時心中雖疑，面上卻不顯：「能替我找些胭指水僂嗎？我有辦法出城。」
刺客雖然懷疑，卻還是點頭：「可以。」然後又好奇：「出了城之後，你準備去哪？」
季頃到是想跟著這個刺客，但她現在早就學會不能相信旁人，尤其是男人。「你放心，出了城，我不會再拖累你的。」
刺客連忙道：「不是怕你拖累，只是你一個弱女子……」季頃對他有恩，他又怎麼會嫌她拖累。只是她長成這樣，到哪裡都不會太方便。
季頃卻笑道：「我知道我是個弱女子，以後我會小心。」絕對不會再相信男人，更不會再試圖掌控那些比她強太多的人。因為不小心，就會被人家吃的連骨頭都不剩。
刺客未再說什麼，先去弄了胭脂水粉回來。
季頃給自已化了個醜妝，又換了粗布衣衫，在刺客驚愕的目光下，從一個大美人，變成了個村姑。而刺客也在她的化妝術下，直接成了一個鄉下漢子。
第二天，兩人果然出了城。
出了城，季頃只覺得天藍了，氣順了。
「謝謝你。」這聲謝，她到是說得真誠，畢竟如果沒有這個人，她無論如何也不能逃過秦王的搜捕。
「應該的。」刺客雖然刺殺秦王，本身卻是個挺實誠的人。「你，可有去處？若不然，還是跟著我吧。」
季頃搖頭：「不必。」她想著季母在城外還有個莊子，往年季母總要在那裡避暑，這會兒估計也會在那裡。她準備回去……她一直被秦王關著，並不知道季家早已讓季大小姐「身故」的事情。還想著，季母一慣心軟，她只要去求一求，說不定還能回去。就算不能，看在母女一場的份上，季母也不會讓她空手離開。
她現在需要身份，還需要金錢。男人，她是真的怕了。
刺客只好給了她些盤纏，送她離開。
只是季頃高估了自己。她只知道季母在城外有個莊子，卻並不知道莊子到底在哪裡。以前的季頃年年都來，可她是個傻的，這麼祥細的資訊，記得根本不全。
她費了些力，才終於確定方向。可她又高估了自己的體力！季大小姐就算傻，那也是嬌養長大了。從來都是奴僕成群，她後來被秦王擄了去，更是關在院子裡，連門都不得出。如今要她徒步趕路，又怎麼吃得消。沒一會兒，腳底生疼，起了不少水泡。兩條腿更像灌了鉛一般，抬起一下都難。
而此時，她卻前不著村，後不著店。如果不想餓死，渴死在路上，就只能繼續往前。
可天越來越熱，她渾身冒汗，體力流失的越來越多，眼前陣陣發黑。她都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終於還是暈了過去。
一輛騾車緩緩駛來，看到路邊一個暈倒的大姑娘，緩緩停了下來。一個穿著一身布衣的老媽子下的車來，先看了下她的臉，立刻便露出嫌棄來：「這樣的貨色，也賣不出幾個錢。」手在她身上摸了兩把，就把刺客給她的錢摸了去，老媽子臉上露出絲喜色，又看了她一眼，才叫道「老三，把人搬上車。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老身今天就當日行一善了！」
車夫老三連忙恭維：「周媽媽真是心善。」
第458章
「你說季頃被人牙子撿去了？」季顏知道消息的時間, 比季頃自己還要早一些。
因為季頃這會兒還暈著！
本來她應該早就清醒的，可沒想到，那周媽媽好心給她擦了把臉。那妝容又不防水，結果就被擦乾淨，露出了真容。那張臉, 不說傾國傾城，也絕對堪稱一聲絕色。為了怕她鬧起來，周媽媽就又給她灌了一些迷藥。
於是在她不知道的時候，就被帶著離京城越來越遠, 越來越遠, 她更是不知道她現在的境況。
【是的，宿主。】九尾將季頃的事前前後後說了一遍。
「她居然自己就走暈了？」就這樣的體力, 她居然不緊巴著那個刺客？
話說回來, 她穿越多個世界, 雖然自己沒幹過那樣的事情。但是她也知道很多穿越女都喜歡為了逃婚離家出走什麼的, 也沒見哪個主角因為走路太累，以至於暈倒的。就算因為一些別的原因暈倒, 遇到的不是男主, 就是男配，她這個碰上人牙子是什麼鬼？是這個世界的女主角太弱了？還是世界意識已經放棄她了？
【……】九尾也無語, 卻是因為它的宿主所吐糟的內容。【也許是世界意識覺得跟宿主太近，太影響女主的命運。所以將她送的遠一點, 給她掙點機會。】
這個理由非常強大，她無法辯駁。反過來想, 她也是夠強大的，讓世界意識都得避著她。這麼一想，她到是開心的很。
在莊子上沒待上幾天，季母就回城了。
她想出來散散，主要還是心裡躁煩，想出來散心。如今心境平和了，自然還得回去主持中饋。畢竟，今年年底，季項就要成親，這可是季家近年的頭等大事，她這個當家主母不忙，還能等著誰忙。
季顏沒回，回去了也不過是換個院子待。
季母也覺得，外面可以讓她心境開闊，心情平和。她自己不就是？出來走走散散，心情好多了。所以她一說不回，就把人留了下來。侍侯的人都安排好，也沒什麼不放心的。
季顏向來不會讓自己吃苦，更不會自找麻煩。也不是什麼多熱心的人，她一直保持著這種心態，力求平靜平淡，才能走得更長遠。但靜極思動，便也想找一些不那麼費事的事情來做。看書彈琴到能解悶，可在這年頭，她又不考科舉，又不當藝伶，也不能拿這些當正職。
想來想去，便乾脆也找了花木來養。另外又在後山發現一個泉眼，泉水甜的很，又生起釀酒的興頭來。花果都可以釀，青果可釀青果酒，熟果可釀熟果酒。
找到事情做了，日子過的就飛快。
轉眼之間，家裡人來接，季項大婚。再有十天，就要曬妝了。
熱鬧她是看不成的，但新媳婦進門，身為未出嫁的小姑子，人還是必須得到場的。季顏這會在莊子上找到了興趣，便想著之後再回來，東西也沒收拾。只是搬了幾盆自己養出來的花木，以及幾罎子最初釀的酒出來。
這年頭，女孩子能給長輩送的東西，多是自己親手做點什麼。繡個荷包啊，做件衣服啊之類的。可她現在看不見，就只能拿這些來湊數。所幸她釀的是花釀，果釀，在這年頭也算新奇，怎麼也夠的。
回到家，她帶回來的花，兩盆被擺在季母房裡，兩盆被季父放書房了，最後兩盆則擺在季項的新房裡。至於酒，當晚就開了一壇，一家子都讚不絕口。
換了別人未必多喜歡，雖然她的手藝確實不差，可這酒才封壇不酒，到底少了些滋味。家裡人這麼捧場，那是因為東西是她親手釀的。
她其實有點愧疚，這眼睛要想好，她一顆藥丸就行。只是這件事，又真的沒什麼餘地。眼睛好了就逃不掉議親，宮九不來，她也不可能嫁給別人。真嫁了她也不是沒辦法，只是這跟騙婚有什麼區別？
所以，就這樣吧。
曬妝這日，她自然又在院子裡。第二天正日子，正是家裡最忙的時候，她依舊待在院子裡。怕她心裡不自在，季母都沒讓女客往她這邊來。直到第三天，見新媳婦，她才在一大早去父母院子裡。新媳婦她是認識的，此時雖然看不見，卻也能想像得出對方是什麼樣子。她是小姑子，什麼都不用準備，接了新嫂子給的禮，互相見禮，一起吃了頓團圓飯，這事就算結束了。
新嫂子到是和氣人，季父雖然官高，季母也是貴夫人，卻也不搓磨媳婦，立了一頓飯的規矩，之後就不用她再立規矩。季母就這一個兒媳，又想著小女兒將來沒准要靠兒子過活，生怕這嫂子對自己閨女不好，對她到是真心的好。
三朝回門回來，就帶著她操持中饋，一則要鍛煉她的主家理事的本事，二也是看她品性。想看看，這嫂子對姑子到底怎麼樣，好不好的，總能看出端倪。
季母一顆慈母之心，全都為女兒考慮。季顏深知，心裡越發心酸。想著，該如何對他們也更好些。
所幸，新嫂子的表現還算不錯。其實想想也是，季家家大業大，就一個兒子，什麼都是他們的。白養一個小姑子，又能有什麼難？這小姑娘說不定一輩子都不出嫁，連嫁妝都省了。且這小姑子既不挑事，又懂事貼心。新嫂子還想怎麼樣？
而且新嫂子也是聰明人，知道她對小姑子好，能討丈夫和婆母的歡心，她只要不傻，也不會對她不好。何況，兩人在做姑娘的時候，關係處的也還不錯。
至於將來，季父季母不在了……到那時再說吧。不管在哪裡，她從來也不擔心自己。
在家住了一個月，季顏就又準備回莊子上。
季母只挽留了兩句，卻沒能阻止，轉頭就把那莊子地契給了她。難得閨女有個喜歡的地方，她自然不小氣。想著將來他們這些老的不在了，她要是在家裡待煩了，也有個去處。
嫂子替她收拾行李，準備的萬般妥當。
季顏拜別家人，乘上馬車，帶著人就準備出城。
只是不知是她運氣不好，還是這城裡不太平。上次出去就遇著了事，把路攔了。這次出門，竟又被堵在路上。
叫來下人：「這又是怎麼了？」
「姑娘，是許家的公子。」
許家的公子？季顏扒了原主的記憶，以前見過幾面，但不熟。最印象深刻的，就是這人斷了腿，被退了親，之後就沒再見他出來過。這都好幾年了，對這人的記憶也淡了。這會兒碰上，那也就意味著：這人出門了。
「許家的公子出門也不是多稀奇的事，怎麼就堵了路？」
下人聲音便壓低了些：「那許公子碰著前未婚妻的丈夫，兩人不知怎的就吵了起來。還動了手……許公子雖然不能起身，可身邊跟著的都是厲害的。把對方打的厲害的很，看著竟要把人打斷腿才甘心呢！」
「現在還在打？」
「還在打著呢！」
季顏猶豫了一下，又問：「可有別的路出城？」
「這，這眼看就到城門口了，若是退回去，只怕今日就出不了城了。」
無奈只好等著。所幸這次等的不久，只是她卻沒想到，那姓許的打了人，離開時剛好走她馬車所在的這個方向。也不知怎麼打聽到季二姑娘的馬車，到了她的馬車邊，竟停了下來。
聽動靜，對方坐的是轎子。
「季二姑娘，在下許鯨。擋了姑娘的路，還請見諒。」
季顏也未下車，只要車上回應：「許公子有禮。」
「季二姑娘如今可好？」
季顏怔了一下，確定跟對方沒什麼交情。「一切都好。」
「一切都好麼？」對方的聲音有些輕忽，又問了一句：「便是眼瞎了，也好麼？」
這話問的便有些刻薄了，當眾揭人的短，往人心窩子上刺。身邊的人就要發怒，季顏卻攔下她們。她這會兒到有些明白對方的想法了，這不是來戳她的肺管子，這是自己揭自己傷疤呢！
「聽說許公子舊年曾跟許將軍上過戰場。」
「沒錯，曾經我也打縱橫沙場，立過戰功。」
「既然如此，許公子不是該慶倖麼？許公子在戰場上，該是見慣了生死。於那些死去的人相比，許公子還活著。許公子看到路邊那些賣貨的人沒有？他們日夜操勞，為的不過是裹腹。許公子又看到那些乞丐了麼？他們日夜哀求，也不得一件衣衫蔽體。與他們相比，許公子過的不好麼？」
人啊，就不能比。哪怕是皇帝呢，也總有比不過旁人的地方。三宮六院七十二妃可好？但那些真的比得上一個真心相愛，白首不相離的愛人麼？權傾天下是好，可真的比得上逍遙自在，長壽安康的富家翁麼？兒子眾多自然好，可比得上兒女純孝，闔家和睦的善樂之家麼？
人哪有盡善盡美的？總拿自己沒有的跟人家有的比，除了給自己找不痛快，又有什麼好？
許公子那邊好一會兒沒有說話，季顏也不等他，只道：「我還有事，告辭。」
許鯨終於回神：「季姑娘慢走。」
季顏終於得以出城，順順利利來到莊子上。卻不想那許公子回府之後，深思良久。竟找到許將軍，請他向季家提親。這卻是她無論如何也想不到的。
第459章
季項沐休時, 專門來莊子上，給季顏帶來這個消息。
「許家來提親？」季顏被炸懵了，半晌才問道：「母親沒同意吧？」
「沒有。」說到這事，季項的臉色並不太好。他妹妹雖然眼盲，可好歹也是相國之女。豈是許家那個人能配得上的？並非他勢力, 家世他們到不乎，可那許鯨只因斷了一條腿，就連門也不敢說，在家裡打打罵罵, 對著父母也是惡聲惡氣。一點不如意, 整個人就毀了。跌倒了就再爬不起來……就這樣的心性，如何配得上他妹妹。
「沒同意就好。」季顏就怕季母想著, 自己女兒也不全乎, 找個差不多的也湊和。認真講, 兩人家世相當, 一個文官一個武官，全都是一品。一個嫡子一個嫡女。連身上殘缺都是差不多的……湊到一起, 誰也不嫌誰……這麼一算, 可不就是個不錯的姻緣？
幸好，季母並不是這樣的俗人。
「那樣的人, 如何配得上我的妹妹。妹妹只管放心，你若想嫁人, 家裡也定替你找個四角俱全的夫家。若你不想嫁，哥哥養你一輩子。將來, 讓你侄子孝順你。」
季顏便笑了起來：「如此，就多謝哥哥了。」
少了一個季頃，兄妹兩的感情，反比以前更親密些。
複又聊了些家事，父母身體俱好，嫂子身體也好，就是總念著她，希望她早些回去云云。
臨了，季項又說起一件閒事，太子的婚期定了，就定在臘月裡。哪怕是皇家，也講究個娶個媳婦好過年。只是季項似乎並不怎麼看好這門親事：「那新的太子妃你嫂子舊年曾見過，聽說性子很些不古怪。有太子在，想來並沒什麼。只是那孩子，以後怕是不好過。」
季顏一下沒反應過來，半晌才反應過來，他說的那孩子指的是前太子妃難產時生下的孩子。可就算反應過來，她也沒什麼感覺。別人家的孩子，她何必操心。但看季項，卻似乎很在意。
「那孩子雖然沒有母親，可到底有父親和祖父在。且太子一家生活在宮裡，宮裡的石頭都能說話，太子妃就算有什麼心思，也不敢做什麼。」
皇家的人向來護短，這個社會又是男尊女卑。嫡太孫乃是太子嫡長子，在皇帝眼裡，也是與眾不同的存在。太子妃就算嫁進皇家，對於皇室子弟來說，她也是外人。她若是敢虐待皇室子孫，這邊做了，那邊就能被「病故」。能被選上做太子妃，想來不會太蠢。
「但願吧！」
當天，季項還要趕回去。季顏將之前的酒又挖了幾壇出來，讓他帶回去。
天一天天的冷下來，季顏又找了件事做。
起初的原因，是桌上的蔬菜越來越少。到沒屈著她，只是種類越來越少。好幾天就只吃那麼幾樣，翻來倒去的吃，她便覺得厭了。雖然她不挑食，但也不願委屈自己。
於是乾脆讓人備了大量的大花盆，放在暖房裡，不種花種菜。
可惜，她種花還能找到書籍來研究。種菜，卻是真正的從未種過。種了幾次不成，便讓人找了莊子裡，經常侍弄菜園子的婦人過來，一點點的請教，有的時候還得對方手把手的教。
她的花盆雖大，可跟人家侍弄田地到底不同。每一盆都是精心養護。種出來的效果，著實不錯。
後來她又將百納格裡裝的靈泉拿了些出來，稀釋的很稀，偶爾澆上一些，那些小菜便蹭蹭的長。
她身邊侍候的那些人，雖然都是奴僕出身，可卻全都沒種過地，竟全沒覺得情況有什麼不對。便是長出來的菜特別好，特別水靈。她們也只會覺得，自家姑娘精細種出來的，自然跟那些野地裡找的不同。個個除了驕傲，竟無一人覺得不對。
不過十來天，第一波小菜便上了桌。季顏嘗了之後，心中十分滿意。口感比外面買的要更好不說，裡面還有少許靈氣。這靈氣對她來說，可以忽略不計。可普通人吃了，對身體卻大有好處。長期吃下去，百病不生，健康長壽卻是必定的。
「將能上桌的菜全都收了，送府裡去，給父親母親嘗嘗。」心中對父母有愧，此時有好東西，自然要先孝敬他們。「如今能上桌的還少，以後多了，每天都讓人送。」
「是。」春香立刻應道。
連送了五天，季項又來了：「小妹，這冬天種菜的法子，可能教給別人？」
「大哥想教給誰？」
「昨天太子到府上，中午留下用膳，知道咱們府裡還有新鮮的蔬菜吃。便想著，若是能大量的種植……」
「我種這些，跟種花一樣，種在暖房裡。技術方面並無特別，我自己都是跟莊子上的婦人學的。若是人手多，地方大，種出來的自然多。」至於種在地上，或是大棚什麼的，她可沒心情去整那些。
當然，讓她多種，提供給別人，也是絕不可能的。
「我知道了。」季項點頭：「不過，太子那邊應該還會派人過來，到時……」
季顏點頭：「我知道怎麼做。」
第二天，太子派的人就過來了。范先生帶著他們來的，他們到暖房裡看了一回，又問了些問題。這些菜除了長的好些，他們看不出任何問題。而它們之所以長得好，他們也不會懷疑。像花木一般精心侍候的東西，自然要比地裡長得更好些。
到是范先生又給她把了回脈，可惜跟以前一樣。臨走的時候，他只說：「若是這件事能成，明舉明年應該能升一級。」
季項，字明舉。
「太快了些。」季顏卻並不覺得這是好事。季項最開始，就比旁人站的高，上面又有相國父親給他做靠山。再快，就怕虛浮。這對他來說，並不是什麼好事。
不過，這不是她該擔心的事情。她相信，她父親比她更懂這些。
至於會不會成功？季顏一點也不懷疑。古人的智慧是無窮的，他們差就差在，缺少一點想像力。
轉眼到了年底，季顏回府。這個年比去年要熱鬧些，不但多添了人口，大嫂還有了身孕。這讓父母十分高興，這才是季家真正的添丁進口，季家的血脈。
季顏給家人準備的禮物依舊還是果釀，半天的窯藏，使得那些酒更加香醇，卻是真正拿得出手了。
過年自然是要拜年的，季家或去別人家，或別人來季家。整個年忙忙碌碌。季父讓她在家裡多住幾天，別再盡想著去莊子上待著。季顏聽了，自然乖乖點頭。
轉眼到了十五，季家來了一個意料之外的客人——許鯨。而且這客人一來，就直言，是來見她的。
季母讓人問她是否要見，她猶豫了片刻，便將人請了進來。
許鯨是讓人抬著進來的，到了她的院子，便將身邊的下人全都打發了出去。
「季姑娘，近來可好？」
「挺好。」季顏客氣的應著：「不知許公子今日前來，所謂何事？」
「季姑娘可知，去年許家向季家提親之事？」不愧是武人出身，直腸子，一點都不拐彎抹角。
季顏點頭：「知道。」
「季姑娘對這件事怎麼看？」
季顏失笑：「我以為，家母已經表達的很清楚。」
許鯨卻依舊追問：「我是問季姑娘對這件事如何看。」為人父母者，自然有他們的想法。他也知道，對方定然不會願意。哪怕自己的孩子有所不足，卻也希望他們能找到十全十美的另一半。而不是找一個更不足的人來湊和！
「我並不願意。」
「因為我的腿？」
「並不是。就像我並不怎麼在乎自己的眼睛一樣，你的腿在我看來，亦沒什麼大不了的。」季顏搖頭。
「既然如此，你為何不願？」
「因為我不願意。」季顏雖然看不見，卻依舊望著他的方向：「目前為止，任何人我都是不願意的。」
許鯨沉默一會，才道：「我能理解，當初我因為腿的原因被退親時。也是恨極了天下女子，只覺得她們全都是虛偽無恥之輩。但在見過姑娘之後，才發現，這世上還有如姑娘這般，讓人心折之人。」
「也許許公子只是覺得同病相憐。」
「我頹廢了這麼多年，看慣了人情冷暖。卻又怎麼會分不清同病相憐，還是心動？誠如姑娘所說，天下可憐人那麼多，莫說斷了一條腿，便是雙腿俱無的也不知多少，我卻從未有過那樣的感覺。」許鯨看著她無視的眼睛，「在下心悅姑娘。」
季顏微歎，明明什麼都沒做，卻還是惹了不該惹的桃花。
「抱歉。」她道：「我對公子，並無這樣的感情。」
「我知了。」許鯨苦笑，「我早該知道，如你這樣的女子，怕是瞧不上我這樣的人。」不是因為他腿殘，而是因為他的懦弱。至今為止，他出門依舊還是讓人抬著，不敢拄拐，生怕別人看他行走間的不堪。
季顏不想過多解釋，便任由他這麼想了。
「打擾姑娘了。」
「不礙。」
「若是將來……不知姑娘可願意？」
季顏搖頭：「許公子請回吧。」
「當真半點可能也無？」
除非宮九進入他的身體，否則，他們總是不可能的。
「是我妄想了。」
季顏剛要開口，便聽一陣腳步聲傳來。她抬頭望向院門方向，人卻未動。
不一刻，來人進院，到了他們身邊。
「表妹，許公子？我是不是來的不是時候？」
是太子。
第460章
「太子殿下。」兩人行禮。便是許鯨也起身行了個禮。
「快快免禮。」太子忙道。三人重新坐下, 太子才問道：「許公子怎麼來找表妹，可是有事？如果有事，不仿說出來，本宮也可出一份力。」
這話說的讓人側目，這也不太見外了。
許鯨的視線在兩人之間轉了一回, 道：「只是有些問題請教季姑娘。如今已經有了答案，解了心中疑惑。就不勞煩太子殿下了。」
太子笑道：「如此就好。我剛還想說，表妹一個內宅女子，怕是幫不上許公子。」
季顏聽他越說越不像, 不由開口打斷：「太子殿下怎麼來了, 可是有事？」
「今日元宵佳節，父皇給季相賞了些花燈。我正好在御前, 便接了這任務。」
一國太子做個跑腿的, 這可不太合適。但這無疑又表達了下, 他跟季家的關係有多親密。
「父親在前面待客。」
「我知道, 因著許久不見表妹，這才專門過來探望。順便, 給你送盞燈過來。」太子道：「說來, 表妹這半年，總在莊子上, 可是錯過了許多熱鬧。」
就是有熱鬧她也沒法去湊好吧！
季顏笑而不語，這位太子今天每一句話, 都讓人聽著不是那麼個味。
「太子殿下，季姑娘, 我想起來還有事，這便告辭了。」
季顏還沒開口，太子已經道：「既然如此，就不留你了。」說著，讓人將許鯨的侍衛叫了過來，把人又抬走了。
季顏無語，雖然他是太子，是不是也太不客氣了些。
「表妹，今天不知可否再陪為兄下盤棋？」
「自當奉陪。」
下棋也挺好，他們下棋時，總是不開口說話的。對於這位，她也不知道要跟他說什麼。
棋盤擺上，落了幾子，她便皺起了眉：「太子殿下為何一直看我？」
太子驚訝：「表妹能感覺到？」
她又不是死人，他的目光更是極具侵略性，她怎麼可能感覺不到。
「只是覺得，些許時日不見，表妹越發的好看了。」
這算是調戲吧？季顏手裡捏著棋子，看向他的方向：「太子殿下，請慎言。」
太子看著她，好一會兒才收回視線，「許鯨今日來，可是想再次提親？」
「太子殿下日理萬機，這種小事，也要過問的話，是不是太累了些。」季顏落子。
「旁人的，我自然不會過問。」
「太子妃可好？」
太子殿下手一頓，手裡的黑子落到棋盤上。
「自然是好的。」太子嗤笑一聲。把所有人都當傻子，只以為她自己聰明。總是做些自以為是的小動作，卻不知道早已落入旁的眼裡。越是接觸他那位太子妃，便越覺得她不堪，也越發的想到她。如果是她，定不會做出那些讓人暗嘲的蠢事。
可惜夫妻一體，既然已經是他的太子妃了，她做的蠢事，他就不得不替她兜著。這段時間，他竟在她身上花費了大半心力。
季顏鬱悶了一下，才反應過來，她這話問的有些蠢。
這個世界的男人，三妻四妾實屬正常。哪怕這相國府裡，也有幾名侍妾。到不是季父納的，而是以前別人送的。只是季家的規矩嚴，有嫡子的情況下，就絕不許她們生育。季父對女色更不上心，從來都是關在一處院子裡。類似囚禁，從不許她們出來走動。
可對於太子，大概連這樣的想法都沒有。他現在就不只一個女人。太子妃只是正妻，可他側妃，侍妾，還不知有多少。所以，她問這樣的話，他半點也沒有自覺。
搖了搖頭，又落一子，方道：「我對如今的生活十分滿意，並不準備改變。」這意思夠明白了吧。
太子卻並不接這茬。他是太子，如果成功將來就是皇帝。是一國之君，他若想，那是必成的。上位者的想法，跟下位者根本不同。她的態度，他並不怎麼看重。
當然，現在還不行。
因此接下來，他們安安靜靜的下棋。一盤棋結束，太子又笑了起來。除了跟父皇下棋他總是輸，跟旁人下還不曾輸了。除了她，從來不會相讓半分，每次都讓他輸的十分狼狽。可每一次，也總讓他心喜不已。
他的身邊，太缺少這樣真實的人了。讓人抓到手裡，就不想放開。
「太子殿下，您該回了。」
「如此，就不打擾表妹了。」太子起身，將之前帶來的花燈遞了過來。「這是我專門給表妹準備的，還望表妹莫要嫌棄。」
「多謝。」
送走太子，季顏眉就皺了起來。
翻了翻劇情，如今這位皇帝還能在位五年。可現在情況又跟劇情有了太大的不同。劇情中有女主，女主的出現，將太子和秦王的精力，拉進了感情之中。兩男爭一女，兩人沒事的時候，就繞著太子打轉。於政事上，反而沒那麼緊張。
當然，也可能是劇情並沒有過多的涉及這方面。但很顯然，為了愛情，秦王爆發了極其強大的戰鬥力。差一點把太子給廢了……可現在，沒有女主。秦王卻因為女主而被皇帝過早的盯上，自從上次街上打一架之後，秦王就被禁足在府中，連修書都不讓他去了。據說，今年的年宮宴上，他都沒有出現。
可以這麼說，如果沒有什麼意外，秦王基本上已經失去了競爭的資格。
太子身上壓力驟減，又有太子妃娘家支持，已然是穩坐釣魚臺之勢。所以，他現在也有時間，想一些有的沒的了。
她覺得，她需要做點什麼。到不是要壞太子的事，畢竟她父親的身家性命牽在他的身上。太子要是完了，她父親這個太子党也落不著什麼好。但是，她得想辦法脫身。
得不到的總是最好的，就像劇情裡的秦王對女主。就像太子之于她！
想想是她的錯，明知道這是古代。哪怕男女大妨沒那麼重，可未婚男女在一起相處的，也是極少的。她以為自己眼睛瞎了，沒人會看上她，卻忘了，總有一些男人看的是內涵。
再加上一個得不到……呵！
幾乎下意識的，她第一個想到的就是死遁，可這麼一來，父母親人又要傷心一回。她占了人家姑娘的身體，又眼盲著讓他們擔心，現在要是再死一回，就真的過份了。
所以，還是嫁人吧！
到不必嫁給不相干的人，騙婚這種事她也做不到。可她還有傀儡呢！讓傀儡娶了她，她再跟著離開就是。太子再如何，也不可能對已婚之婦有什麼心思吧？
現在唯一的麻煩就是怎麼讓父母同意了！
普通人肯定不行，父親好歹是相國，她要嫁個販夫走卒，他們肯定寧願她不嫁。家勢太弱了不行，太子若是想動手腳，直接就壓了下去。許鯨這才剛進門，他就能上門懟人家一場，可見太子這人，有多霸道。
所以，得弄一個太子不敢壓，身份超然的人物。
元宵一過，季顏就回了莊子。將幾個傀儡全都放了出來！其中一個化作宮九的模樣。然後讓他們出京，到了目的地之後，再大張旗鼓的進京。
而她則給自己吃了藥丸，將眼睛治好。
既然要嫁人了，眼睛好不好的，也就不要緊了。不過，當天晚上，她就悄悄的進了宮。找到皇帝，在他的腦子裡植入一段記憶。
兩個月後，傀儡進京。皇帝帶著皇子皇孫親自迎出城門，對著宮九口呼：「恭迎九皇叔回宮。」皇帝態度恭敬，其他人卻全都傻眼了。這麼年輕的人，怎麼可能是皇帝的叔叔？哪怕是先皇老來子，也不可能這麼年輕啊！
沒錯，她給宮九安排了一個皇帝的長輩的身份。這位九叔年幼時拜了世外高人，早早的就離了京。如今習得一身秘術，青春永駐。如今回來探親……
「咦？原來已經是皇侄當皇帝了？」「宮九」眉頭輕挑：「算算，我走了也有……」
「九皇叔已經走了五十二年了。」皇帝立刻接他的話道。其他人則嚇了一跳！五十二年？可這位看起來，也不過二十來歲罷了。
「原來已經這麼久了麼？我似乎只是閉了兩次關……真是歲月不饒人啊！」「宮九」感歎道：「皇侄不必這麼大張旗鼓的，我此次回來，只為了一點私事，不必如此興師動眾。」
「是。九皇叔，我們先回宮吧。」
「也好。」
到了宮裡，皇帝立刻設宴。待酒過三巡，皇帝才試著問道：「不知九皇叔此次回來，是為何事？」
「師傅替我卜了一卦，我的伴星降臨了。這才打發我回來娶妻。」
「啊！」皇帝懵了，九皇叔一把年紀，要娶妻？再一看，不對。九皇叔雖然年紀不小，可這人看起來，卻著實不大。「呃，不知九皇叔的……伴星，是哪家千金。」
「是哪家還不知道，只知道她名中有一個顏字。且她此時正有劫難，只怕要傷了身體。且她那問題普通人卻是醫治不好，需得一些非凡手段才行。」
「顏字？」這可不好找的很。「九皇叔可有尋找的辦法？」
皇帝皺眉，太子卻猛的抬頭，一臉錯愕。名字裡有顏字，且有劫難傷了身子，一般的手段又醫治不好。可不恰恰跟季顏對上了麼？他看向這位九叔公，心口發悶。
「自然。」「宮九」拿了一個鐲子出來：「若是我的伴星，只需戴上這個鐲子，自然會有異象出現。」
「那就好。侄兒回頭就讓皇后宣各家千金進宮，定為九皇叔將您的伴星找出來。」
悠于 2018-10-19 13:29
第461章
皇后宣各家姑娘進宮, 季顏作為名字裡帶著顏字的，自然不可避免的也要去。不但要去，還是重點關照對象。
話又說回來，漢字博大精深，同音不同字的還是很多的。哪怕用在名字裡, 也能找出好幾個同音的字來。因此，她並不是唯一的被關照的物件。
可不管怎麼樣，皇后娘娘旨意下到各家，各家甭管怎麼想的, 都趕緊將閨女收拾的穩重大方, 又不失精緻美麗，千叮嚀萬囑咐之後, 將人送進宮裡。
皇后娘娘宣各家女眷, 當然不能說是給一個不知多少歲的老妖精選媳婦, 人家說的是賞花。
這還是春天, 御花園裡百花盛開，全都是名品, 隨便找個藉口都夠了。
季顏以前也進過宮, 不說她自己偷摸著進來過一回，在那之前, 要指婚給秦王前，皇家也是要相看的。她母親又是一品誥命, 也時常得宮裡貴人宣詔，帶著女兒出來走動, 實屬尋常。
這一次進宮，她給自己戴了幅隱形眼鏡。她已經想不起來是什麼時候放進去的了，這眼鏡也沒別的用處，只是戴上之後，眼睛便顯得無神。不影響視力，但給人看著，就是瞎子的模樣。
進了宮，直接就被領到御花園。皇后娘娘在御花園的亭子裡設案，各家閨秀全都聚在那一起。來一個，就試戴那鐲子。沒什麼反應之後，就勉勵幾句，讓人領去園子裡玩。
對於戴鐲子的事情，也沒有人有意見。之前「宮九」跟皇帝說的那話，在場的雖然都是皇家人，可這消息，卻是該知道的都知道了。有閨女進宮的，都被叮囑過。不管皇后讓做什麼，乖乖做就是，不許多問，也不許好奇。
雖然眾臣乃至皇家的其他人都從來沒聽過這位宸王爺是誰。可想想他的輩份？又有皇帝親自認可，誰還敢說什麼？再一想其實到也理解，這位可是比皇上還要高上一輩。皇上就是先皇的幼子，這位是先皇的兄弟……可先皇在他那一輩兄弟排行中，雖不是最小，卻也排到第七了。那這位的年紀，該多大去？
畢竟，當今可都快五十了。
這些且不管，姑娘進了宮。一人只能帶著一個下人，或是侍女，或是嬤嬤。進了宮，宮裡安排一個宮女隨身侍候著。
季顏這次沒帶春香，這丫頭好是好，就是太不經事。有什麼都擺在臉上，她帶的是季母給準備的嬤嬤。這嬤嬤是跟著季母陪嫁來的，不過教導她的卻是宮裡的嬤嬤。對宮裡的事情，也算知道。
進了御花園，先去拜見皇后。
皇后這次到沒叫人規矩的行禮。畢竟誰也不知道，哪一個是未來的九皇嬸。她雖不知這位九皇叔是什麼來頭，可那個宸字是什麼意思還是知道的。且皇帝對九皇叔的態度也擺在那裡，聽說九皇叔會在京中暫住，這會兒正圈地，準備給九皇叔蓋王府。這份尊貴榮寵，從未有過。
進來的路上，宮女就提點過。因此見了皇后，也就行了個屈膝禮，這便過去了。
「臣女季顏，拜見皇后娘娘。娘娘萬福金安。」
皇后娘娘連忙讓人扶著她起身，「這便是季二姑娘麼，長得真好。」可惜是個瞎子。
「娘娘過譽了。」季顏也不客氣，順著宮女的攙扶，就到近前的凳子上坐了下來。折騰了這麼久，就為了這一刻。
皇后又問了些閒話，諸如姑娘在家做些什麼消遣，平時都有些什麼愛好。說了幾句，就讓人將鐲子拿了出來。也不說為什麼，只道：「這裡有樣東西，你戴上試試。」
試什麼？解釋權歸皇家。要不要告訴你，那得看人家樂不樂意。
沒人有意見，有意見也憋著。
季顏自己整這麼一齣戲，當然不會自找麻煩。手伸出來，就讓那宮女給她戴上。
鐲子一戴好，一道金光就冒了出來。緊接著，花園裡的那些花，已開的更加嬌豔，沒開的眨眼的功夫就盛開了。園子裡的蝴蝶，鳥兒一起往亭子飛來，繞著亭子飛舞久久不散，還愣是飛出了節奏。
一時間，所有人都目瞪口呆，驚詫訝異。
便是季顏，此時臉上的表情都有所變動。她的神色異常，到不是因為這些異象。東西是她準備的，效果是她設計的。她哪能不知？且她現在還應該是個瞎子，就算有異常，她也不該看到。她現在的異常，是因為那麼巧合的，在她戴上鐲子的一瞬間，宮九來了。
宮九在哪？就在她身邊。只是他隱了身形，旁人不知。他一看這異象，再看她手上的鐲子，就知道這是他家顏兒自己折騰的了。這時候到不好找季顏說話，就把九尾抓了過來。
「怎麼回事？」
九尾：【有人看上宿主了，宿主不想麻煩，就讓傀儡變成你的樣子，給你弄了個高大上的身份，把自己嫁出去。絕了那人的心思……】
這回答，真簡潔，可卻簡潔明瞭。
有人看上他家顏兒了？這太正常了。他家顏兒這麼好，只要不眼瞎的，都會看上她。可這也不能阻止他生氣，他的顏兒，是隨便什麼人能打主意的？不對，不管什麼人，敢打他顏兒的主意，都得把爪子剁了。
「顏兒給我弄了個什麼身份？」
【皇帝老兒的九皇叔，宸王爺……】這事兒才開頭，人物才出場，可說的不多。九尾幾句話就把事情弄清楚了。
宮九眼睛一轉，湊到季顏耳邊輕道：「顏兒，我去換了那傀儡。你將它收回去吧。」
季顏立刻應了下來，讓她跟一個傀儡表演深情厚誼，她自己也是尷尬的。
宮九轉身就走了，到了傀儡那裡。將傀儡的記憶提取，就把傀儡送回季顏的空間裡。換了衣服，就叫了皇帝派來侍候的小太監：「領我去御花園，我的伴星找到了。」
小福子立刻彎著腰，領著人就過去。
一路來到御花園，此時皇帝，太子，以及幾個皇子全都到了。
御花園裡動靜這麼大，自然驚動了他們。此時更是好奇：「這是宸王的伴星找到了？不知是哪家的姑娘這麼有福氣。」
就有人回道：「是季相的嫡次女，季顏季姑娘。」
皇帝驚訝，「竟是她麼？她不是……」瞎子麼？再一想，這事兒跟九皇叔的話就對上了。有劫難，眼瞎不是劫難麼？身上的疾，普通人治不好。若是能治好，她那眼睛也不會瞎了。且這名字子裡剛好有個顏字……
邊上太子心裡卻不意外，只是面色並不太好。
身為太子，見過女子不知凡已。後宮佳麗不說三千也上一兩千，每年宮宴，各家貴女更是不知見過多少。卻唯有季顏能入得他心，聰明睿智不輸男兒，豁達平和非常人能比，長得又美麗動人。一身氣質，更如九天仙子……這樣的女子，哪怕眼盲也不能折她分毫光彩。甚至於，因為那點缺陷，讓她更顯不俗。
卻沒想到！如今她卻也九叔公的伴星。伴星是九叔公的說詞，說到底就是伴侶，是妻子。
若是換成旁人，他還能操作一翻。可這位，便是父皇在他面前，也要小心恭敬，有求必應。而且選人的時候，又弄了這麼大的動靜，他想動手腳？動不動得成且不說，父皇肯定不會饒了他。
只是想到那樣的人要成為別人的妻子，他心裡就實在高興不起來。
就在此時，宮九來了。
皇帝帶著眾人向他行禮，他只點了點頭，就進了亭子裡。再出來，手裡已經牽著季顏的手了。
「這是我的伴星，也將是我的妻子。」他直接宣告。
到這會，也就沒有人再發愣了，便是皇后也出來，一起給宮九和季顏重新見禮。宮九許久不見季顏，哪裡還想跟他們糾纏，直接攬著人，嗖的一下就瞬移回了皇帝給他準備的宮殿。剩下的人，他才不想答理。
之前傀儡雖然來了，除了相貌外，並沒顯什麼神通手段。宮九卻從不低調，這一出手就把眾人嚇了一跳。心裡一突，將這人的重要性又提了幾分，心裡越發慎重。
皇帝到是高興，皇家的力量越強，自然越好。且，說不定九皇叔一個高興，他不是也能有些好處？
不過，顯然這時候不是去打擾的時候，讓皇后繼續招呼那些官家千金，他則帶著眾皇子，繼續回去議證。
只除了太子，心裡越發鬱悶。
得不到的總是最好的，若是以前，他雖喜歡，想要收攏到自己身邊，可也沒這麼重要。他還想著繼續等著，父帝年紀大了，再等個幾年也無妨。可現在一下子斷了他的念想，這人立刻就變成了明月光，朱砂痣，生生的印在心坎上，再也拔不出來。
越想越是鬱悶，越想越是不甘。卻怎麼想，怎麼思考，都只有一個結果。事不可為，他徹底沒指望了。
季顏跟宮九回到他暫住的地方，就吻上她的唇。對於他來說，太久沒見，相思入骨。多一刻也不想再等！季顏理解，自然不拒絕，一時間乾柴遇烈火，將欲火燒得洶湧澎湃。
第462章
「顏兒以後做何打算？」人肯定是他的, 一刻也等不了。不過，總要顧著名聲體面，他可捨不得委屈她。這件事兩人都有默契，到不必問。他問的是以後。
兩人共曆多個世界，雖然也會在一處停留, 更多的卻是四處遊歷。
「好歹在京裡多待些年。這一世的父母待我極好，且他們年紀也不小了，總要護他們一場，且送他們百年。」這也是為什麼她給宮九弄這麼個超然的身份。有他在, 旁人不敢打主意, 且哪怕皇帝都要給她父母些面子。
「聽顏兒的。」宮九自然不會拒絕：「這麼一來，宸王府就要認真修一修了。」這麼一算, 至少要在這裡待個幾十年。有權不用, 過期作廢。現在能用, 自然要好好的用。
「我讓皇帝下旨, 我們定親，婚期也要先定下來。顏兒就先住在這裡, 對外, 就說我給顏兒治眼睛。」治到婚期之前，前一天把人送回去, 第二天再娶回來。唔，一點不耽誤。
季顏白了他一眼：「去我的莊子上吧。」
在宮裡待著哪有自己的地盤舒服。
只要不跟她分開, 宮九在哪裡到無所謂。「聽顏兒的。」
當天，賜婚的聖旨就下到了季家。季相先是震驚, 隨即又驚喜。震驚于自己女兒居然就是那位的伴星，驚喜于女兒的眼睛能治好。同時宮九還派了人跟他說得清楚：「宸王殿下十分體貼宸王妃，心知王妃掛念父母，不願就此離去。因此宸王殿下決定，暫時留在京中，陪著王妃。以免她日後思念父母卻不得見……」
季相如何不喜？本以為那位不是凡人，找到伴星就要離去。他女兒雖然眼睛可治，若是以後再不能見，這女兒也就失了。如今到好，還在京中，隨時想見都能見到，這就跟尋常嫁女沒什麼不同……
如此一來，所有的擔心盡去。
雖說婚期定得近了些，可只要不遠離，到也沒什麼。
幸好，季顏之前曾定有婚約，嫁妝一類早就備好，到也不顯匆忙。
第二天，宮九讓人送了一堆的東西過來。無一不是天下奇珍，有錢都沒處買的好東西。送東西的人言道：「這是宸王殿下給王妃的聘禮。」還加了一句：「宸王妃喜歡郊野，宸王陪著王妃去了王妃之前所住的莊子。若是有家人想要探望，只管去那裡就好。」
季相再次又驚又喜，喜宸王對女兒的照顧遷就。驚的同樣是這件事！雖然以前不知道這位宸王，可方方面面都證明，這位不是個尋常的人。這樣的人，為何對自己女兒如此另眼相看？
一見鍾情？這到也不是沒可能。自己女兒自己知道，長得是真的好，但也沒好到讓神仙人家也能驚豔的地步。當然，如果是這樣的原因，他到是要鬆口氣的。可就怕，這位宸王有別的打算。
那位所住的位置是他們這些凡人看不到，摸不著的。根本不知道他在乎的是什麼，想的又是什麼。萬一是別有圖謀呢？
一時間，心中猶疑不定，十分難安。
最後決定，先去看看女兒，看她怎麼說。
莊子上，季顏給宮九安排了個獨立的院子。不管他們內裡如何，對外，總是要守著這個世界的禮教。哪怕別人已經一口一個宸王妃的叫她，兩人到底沒有正式成親。所以，還是要分開住的。
宮九知道將來在這裡要待上好些年，因此很是認真的將這裡折騰了一翻。
知她獨喜桃花，便讓人要莊子周圍種滿了桃花。他更是使了些手段，讓這些桃花長開不敗。又用這些桃花布了陣法，在桃花林裡養了些動物，小到兔子雲雞，大到鹿虎雄獅。
他用的都是傀儡，樹種是季顏空間裡最初栽上的那棵桃上折下的枝，栽上後，直接澆之以靈泉，一晚上的功夫，就齊全了。所有桃花全都長得兩人多高，且全都盛放。
至於那些動物則更簡單，傀儡出去一趟，不管是深山老林，還是天南地北，一兩個時辰就抓齊了。
這般大的動靜，自然瞞不過旁人去。旁人不知，只覺得這是神仙手段，對於這位宸王爺的敬畏之心，又更上一層。而這莊子，也成了一景。雖然不敢真正進來，可走近些觀看還是可以的。
因此，附近的莊子都成了熱門之地。都想離得近些，沾些仙氣。
皇帝先就在附近置了一個莊子，其他有權有勢的，也都各顯神通。實在弄不到，那就買那有主的。無權無勢的，也就守不住這樣的莊子了。
事情發展成這樣，半點不讓人意外。
「皇帝那裡，總要給些好處的。」季顏如今已經光明正大的恢復光明了，連隱形眼鏡都不戴了。她在這個世界的任務，也算是徹底完成了。原主還算大方，送了她一點感激值。她此時心無掛礙，越發自在。白天無事，就跟宮九一起採摘桃花，釀制桃花釀。
宮九到此那才是真正的度假，只管陪著她就是。
「我給了他一瓶藥，吃了百病不生。不過，想要增壽卻是不能的。」然後才想起一件事：「顏兒，那個太子，我能動麼？」
「留著吧。」季顏道：「如今正是奪嫡的關鍵時刻，父親算是太子党。他若出事，父親就麻煩了。」雖然現在有他在，季父肯定不會出事，但新皇動些手腳，將季家直接排除出權力中心，還是能夠的。
「知道了。」
季顏又想著，還是要讓季項多生幾個孩子才好。獨木難成林。季父再厲害，也只一人。他若一倒，季家後面就有些艱難。季項也就只能憑著自己一人慢慢往上爬。沒有兄弟幫襯，到底是差了些。
現在有了宮九在，她到可以讓季父在官場上多待些年頭，將季項扶持起來。可季項的下一代，卻顧及不到了。所以，還是兄弟多一些的好。
回頭還得親自見見大哥和大嫂，看看他們的子嗣旺不旺。若是只憑他們自己就能兒子眾多，她就不必出手。若也跟季父一般，只一個獨子……她手裡的生子藥丸可還有不少。
過了兩天，季母來了。
大嫂子懷了孕，這會兒不便出門。
季母一來，就顏就將宮九攆到一邊，母女兩湊到一起說悄悄話。季母一看到女兒，抱著就是一通親香，然後才問她：「那位宸王當真能治好你的眼睛？」
季顏笑道：「母親看我的眼睛，可是已經有神了。雖然現在還看不清楚，可已經能模糊看到些光亮了。」
解此心頭大患，季母心頭大石便重重落地：「這就好。」然後才又問：「他對你可好？」
「他待我極好。」季顏笑道：「有求必應。」
季母將季父的擔憂隱隱透露，提醒她道：「那位是神仙人物，咱們只是俗世凡人。如今卻不知他為何對你這般不同，你心裡需得有些成算才行。」頓了一下又道：「其實咱們這樣的普通人也沒什麼值得他算計，可這到底是為人父母的擔憂。你心中有數，卻不必太過放在心上，免得讓他不快。」
她怕萬一女兒露了形跡，再惹惱了對方。
本來若是無事，女兒若是心存芥蒂，到是反添了事。
「母親放心，女兒知道的。」
「這也算是你的大機緣，不管如何，定要好生著才是。」做女人的想的更多。那位是神仙中人，據旁人猜，此時只怕近百歲了。可看起來，不過二十出頭。可見是壽命悠長，青春永駐。但女兒只是普通人，哪怕現在青春貌美，但將來，女兒慢慢老去，容顏不在。到那時，也不知會不會被嫌棄，被拋棄。若當真有那一日，自己女兒又該如何自處？
每每想到，她便心焦難安。可這事，又不好說給女兒聽。畢竟那是將來的事，若是現在就說了，豈不讓女兒憑添煩惱？
季顏到沒想到，她想得這麼長遠。但對方一片慈母之心，她卻感知的真切。因此，但凡她說的，她都乖乖應下。
直到宮九嫌時間太久，讓人來提醒，「治療的時間到了。」
季顏暗暗翻了個白眼，卻也沒拆穿。備了諸多物品，送季母出門。
季母一走，她的手就掐上了宮九的腰間，狠狠的捏了一把：「這才多久就催了。」
宮九不疼不癢，只拿好話哄她：「一日不見，如隔三秋。我都一個多時辰沒見到顏兒了，也是許久了。」
這人太無賴，可人是自己挑的，她也只能認了。
兩人避在莊子裡，其實皇帝也是松了口氣。他雖然想沾他的神仙氣，還想從他那裡得些好東西。可他也怕，怕這位九皇叔心血來潮，想要他的皇位。
這也是人之常情，且他覺得，哪怕是神仙般的人物，可到底不是真仙。要是真仙，這會兒也不會在人間，還娶什麼妻。既然不是真仙，那誰知道他會不會想當一回人間帝王？如果他想，誰又能攔得住？
現在見他避出了城，不插手政事，只沉迷溫柔鄉，自然是松了口氣。
因此，除了殷勤的送些物事過去，從來也不拿什麼政事去問他。到是抓緊時間，替他修建宸王府，順便張羅與季家的婚事。如今這才找到人呢，就讓他片刻不離了，若是真成了親，懂得了夫妻之道，嘗了魚水之歡。別說皇帝了，只怕他連神仙也不想做了。
抱著這樣的心思，皇帝這邊一切抓緊。
僅三個月，宸王府便已落成。離婚期，也僅還有一個月的時間。
第463章
宸王府主體修建好, 剩下的東西，宮九自己收拾。
皇帝給他拿出來東西自然不差，可有些地方，他卻是看不上的。比如洗浴間，供暖設備……這些東西這個世界還沒有, 本來修房子的時候直接一步到位才好。只是之前他光顧著跟季顏二人世界，忘了這一茬。還是季顏突然想到，才提起這事。
雖說以後在那邊住的時間不一定很多，可哪怕住一天呢, 也不能委屈這一天不是？
終於到了成親這一天, 季家曬妝的當口，宮九才將季顏送回府。將人送到, 宮九這才去了宸王府。
季顏這邊一進門, 就被季母拉著不放, 直看著她的眼睛：「顏兒啊, 這眼睛是真的好了？」這三個月裡，她就只去過兩回, 回回都說有所好轉。可到底沒到最後一刻, 這心裡就是放不下。
「好了，比之前看東西還清楚些。」季顏也在看季母。這段時間, 她就沒停過給家裡送菜送水果，送酒水。季母的身體也跟著被調理的好了許多。
「好了就好, 好了就好。」季母開始抹淚。從女兒眼睛出事，她就沒一天踏實過。心裡苦的有如黃蓮……說得再好, 女兒就算不嫁，也有兄嫂養著。可對於女子，這哪能算好呢？女子還是要嫁人，夫能子孝才叫好。
可這些，以前不敢說，就怕再惹本就命苦的女兒更加傷心。現在好了，好了。
季顏連忙安慰，大嫂也來安慰：「母親，今天是妹妹大喜的日子，切莫再哭。您這般，豈不讓妹妹也跟著傷心？」
季母抹眼，終是笑了，「對，對。今天我兒大喜……」
「妹妹眼睛恢復，這可是雙喜臨門。咱們該生慶祝一翻……」
一時間，話題便轉了開去。
季顏這會兒才能好好看這個嫂子，她來這裡，可是從沒親眼看過。
這次一看，卻是心裡一突。這嫂子長得極好，眼清氣正，溫柔嫻淑。只是有女無兒，晚年淒涼。不過，卻隱有變化之意，只是這種變化，卻並不明郎，具體如何，隱隱綽綽，看不分明。
再一琢磨，到是明白幾分。
她這命，大概是劇情裡的命運。
劇情裡，季頃嫁了太子，未來的皇后。季家是她的外家，她的兒子最終當了皇帝不假。可這裡面，季家不知要付出多少。
季頃身處深宮，用的錢財勢力，全都是季家所給。季相不可能支持她太久，年紀擺在這裡，再有季顏這麼個糟心的女兒，誰知道能活多久？之後剩下季項一人頂門定居，又有女無兒，偌大家業又留給誰？到不如全力支持外甥。
送出去的東西，還是送給皇家的東西，自然拿不回來。就算回報，又能回報多少？甚至，當皇家需要犧牲的時候，眼睛都不眨一下，就能把他給犧牲了……再有這淒涼晚景作對照……只怕季項將來，也落不到什麼好。
等到一家人一起膳時，季顏又看了季項的面相。果然壽數不長。不過中年就要慘死的面相……所幸，現在兩人的命運，全都變了。
第二天一早，季母就帶著全福嬤嬤來給她上妝，上大妝。鳳冠霞帔上身。到了時間，宮九親自來迎親。身後跟著一水的皇室子弟，浩浩蕩蕩。
季項將季顏背出門，她在轎中落坐，宮九高頭大馬。一路吹吹打打，來到宸王府。
下了轎，宮九根本沒要喜娘扶著，直接彎腰，將人抱了進去。引得眾人一陣喝彩……只太子望著這一幕，心裡苦澀不堪。此時的他十分後悔，當初為什麼要因為她眼盲就放棄？若是那時他直接跟父皇請旨，哪怕不是正妃，也能娶她為側妃。那麼現在，她就是自己的了……
到這會兒了，季顏也不管宮九怎麼折騰。他讓怎麼就怎麼，沒有父母，就只拜了天地，接著便夫妻對拜，送入洞房。
後面的事情，跟季顏基本就沒什麼關係了。宮九在，沒人敢鬧洞房。洞房裡侍候的，全都是傀儡。因此，她自在的很。
稍晚一些，宮九也回來了。身上沾了些酒氣，不重。洗了澡回來，接著就是春宵一刻。他們兩人老夫老妻了，雖然次次依舊圓滿，卻也沒什麼神秘感，新奇感。
三朝回門，宮九送了回大禮。除了明面上的，季父季母都各有一顆藥丸，這藥可健身，可延壽。當然，並不過份。真要是活得太久了，到時麻煩的是他自己。
回到宸王府，季顏突的收到九尾的消息：【季頃進京了。】
本來正準備休息的她，停下手中的動作：「她怎麼回來了？」
【她被人牙子賣進了青樓，之後認識了個人。那人如今要進京，把她帶來了。】
「那人是什麼人？可會對現在這局面有影響？」如今一切都好，她並不想改變。
【鎮遠將軍。】
「在說什麼？」宮九剛沐浴完，身上穿的十分清涼。坐到她邊上，順手就摟了她的腰。
「女主角回來了，還搭上了鎮遠將軍。」季顏將九尾之前的話說了一遍。
「鎮遠將軍是什麼人物？」宮九雖然很多都知道了，可這劇情裡都沒怎麼出現的人，他還真不知道。
季顏道：「一方大將，手握三十萬大軍。當今皇后的胞弟。」
宮九便問她：「你擔心什麼？」
「擔心她會作夭，到時影響季家。」
宮九便笑：「你忘了我麼？只要你我一日不離京，她又能做什麼？」
「如果只是時政，我到是不擔心。有你給的那顆藥，皇帝自然不會糊塗，大局絕不會被後宮影響。可我就怕，她會攀附季家。」這麼長時間，季頃難道還不知道家族對於一個女子的重要性？身後無人撐腰，她跟著誰都是無根的浮萍。哪怕是後院爭寵，也是需要支援的。否則，就算是一時受寵，也不過是寵。
「若是真的在意，消了她的記憶就是。」在宮九看來，這根本就不是事。
季顏沒應，也沒否決。
只是讓九尾將季頃的具體情況打聽清楚了再說。
第二天，九尾就有了消息：【季頃現在叫傾城，這是她在青樓裡的花名。鎮遠將軍收她做了義女。】
「義女？」這卻是意外了。
九尾立刻道：【她是女主，有氣運加身。鎮遠將軍雖然權高勢重，可在劇情裡幾乎沒有出現。在女主身邊，他肯定會受影響的。】
季顏本以為是什麼妾室的不堪身份，如果是義女的話，以後如何，還真不好說。
【如果宿主不出手阻止，她很可能進太子宮。】這是世界意識的慣性。
這還真會是世界意識會做的事情。先進入太子的後院。在後生下孩子……雖說之前季顏就被毀了身子，不可能有孩子。可誰知道世界意識會不會幫她呢？然後她會鬥敗太子的其他女人，成為太子心中的朱砂痣，最後將自己兒子捧上高位。
完全可以有，沒毛病。
「女主對季家是什麼態度？」
【她很恨季家。秦王是她第一恨，季家是她第二恨。】
那還有什麼可說的，當然是要破壞的。
季顏在想季頃的時候，季頃現在的傾城也在想季顏，以及整個季家。
她恨季家，尤其恨季顏。她覺得，她所經歷的種種磨難，都是從季顏開始的。如果不是季顏欺負還是傻子的原身，她就不會為了報復而使手段。如果她沒有使手段，那她就還是季家的大小姐。她可是金尊玉貴的養在深閨，嫁一個良人。
她甚至想過，如果她還是季家大小姐。那麼以她的身份，在太子妃歿的時候，她很可能就是太子妃。畢竟，季顏那個瞎子，曾經許配給秦王。她是季顏的長姐，找的夫家怎麼也不能比她差。比秦王更好的男人，可不就是太子麼？
可現在，一切都毀了。一切都是季顏害的，而季家的那些親人，也太過無情了些。居然那樣對她，逼得她不得不自救，卻落入秦王的那匹惡狼的手裡。
吃過太多的苦的她，不再想著要什麼真愛，也不想再自己做出什麼事業來，更不想轟轟烈烈一場。甚至於，她現在連自由都不再追求，只想要生活的更好一些。
哪怕是跟一群女人去爭男人的寵，她也不再在乎。
所以，當義父有意將她送進太子宮，成為太子侍妾之一時，她幾乎沒怎麼猶豫的就同意了。
她甚至想，她會幫助太子登基，她會生下兒子，將來讓自己兒子成為下一任皇帝。到時，她就是這天下最尊貴的女人。
可她怎麼也沒想到，回來聽到的第一個消息就是，季顏的眼睛治好了！還嫁了一個身份比太子更尊貴的男人！
「賤人，她的運氣怎麼就這麼好！」她怒，她恨，她不甘心。但到底也在外面經了事，她現在深刻的明白，她再恨，將自己鬱悶死也沒有用。
所以，她很快就收拾了各種負面情緒，開始考慮自己的事情。
她覺得，那些曾認識她，知道她的人，不會有人知道她回來了。只要進了太子的後宅，她就可以不在乎這些人。不管是誰，也管不到太子的後院的事情。屆時，她只要隱在太子身後，等著太子登基，她就是皇妃，一切成了定局，說不得到時，季家還要攀附過來。
至於季顏，她現在完全可以先放一放。畢竟，除了她深恨她這一點外，她們之間暫時並無利益衝突。她完全可以無視她，以免給自己招來一個敵人。
打定了主意，季頃又自我催眠：「我是傾城，季家的一切都跟我無關。我是傾城，我是傾城……」直到心境徹底平靜下來，這才長長的出了口氣。
第464章
在宸王府住滿了一個月, 季顏跟宮九又去了莊子上。
兩人幾乎不問外事，也沒人來問他們。只是讓九尾和宮小花一起收集些消息，做到心中有數。
中秋將至，皇家設宴。特別派人來請他們入宮赴宴。來的是太子。宮九看太子自然是不順眼的，憑誰惦記自己媳婦, 都不可能看著順眼。
因著宮九看他不順眼，直接將桃林的陣法打開，讓他在裡面轉悠了一個多時辰，這才讓人把他領了進來。
「見過九叔公。」太子心裡一肚子的氣, 心裡滿是鬱結, 卻還得乖乖行禮。至於季顏，他這會兒到是不想看了。不是心裡不想, 而是看了心裡更難受。
說到底, 他這樣的人更愛的是自己。
「有事？」
「回九叔公, 父皇要在中秋之夜在宮中設宴, 特著孫兒來請九叔公前去赴宴。」
宮九：「我本是方外之人，俗事便不摻和了。那宴會, 我也就不去了。」
三兩句話, 就把太子給打發了。
待太子走了，季顏才出來。瞪了他一眼：「幼稚。」他多大, 太子才多大？
宮九只是一笑，就不接這話。轉而問道：「咱們中秋怎麼過？」
「在莊子上過唄。」季顏這會兒手裡拿了張禮單, 要給家裡人送禮。她這裡只要準備兩份節禮就行，一份給皇帝。雖說宮九是長輩, 但皇帝到底是君，不用豐厚，但卻不能漏了。另一份給季家，季家可是他們這邊正經的長輩，又是出嫁頭一年，可不得認真準備。
精挑細選一翻，又要東西好，又要對家人身體好。
挑來挑去，長長的一串單子。剩下的就讓下面的人把東西挑出來，等送出去之前，她再過一遍眼就行。
說起來，這活各家各戶都是當家主母幹的活。季顏經了這麼多的世界，親自上手，這還是頭一回。以前吧，要麼就根本沒這些事，要麼就是身邊的人動手，她只閑看著。
如今到是閑的很，自己給自己找事做。不然，宮九那廝能拉著她一整天混在床榻上，不讓她下來。這傢伙體力越來越好，也越來越沒臉沒皮了。
「等過完節，我得去研究那藥了。」夜裡，兩人一次雲雨散去，季顏戳著他的胸膛，點了又點。如今她可不覺得時間還多，誰也不敢保證，會不會再有什麼意外，把世界給毀了。
所以，有些事情，還是得做在前面。
「好。」宮九被她戳的心癢，悶聲道：「那這幾個月，顏兒得好好補償我。」緊接著，又把人拖進欲望深淵。
第二天，腰酸背痛的起來。一腳把賴在床上，還動手動腳的人踹了下去：「難得來這世間一趟，也不能真的什麼都不幹。好歹這世界也給了你一個容身之所，你總要做些什麼回報一下。」還是讓這傢伙找點事做才好，免得就惦記那點事。不過，她也要好好煉體才行。不然總有一天，要被他做死在床上。
宮九自然知道她的那點小心思，也怕真把人惹火了，自然應下來。
中秋過節，兩人在院子裡品酒賞月，好不自在。
而宮裡，大戲卻才開場。
季頃跟著鎮遠將軍夫人，先拜見了皇后娘娘，季頃就被皇后娘娘因為喜歡這姑娘品格給留在了身邊。
皇后娘娘是鎮遠將軍的胞妹，想給太子後院送人，這事兒自然不能越過她去。而且，本身這事為的也是皇后。為什麼給太子送人？為的是在太子後院安插個人手。
奪嫡是大事，誰也不知道將來結果會如何。皇后雖有嫡子，可也得兩手準備。如果太子將來上位，他的後宮裡有個自己人，對自家自然有好處。如果太子失敗，有個人在那還能將太子手裡的人脈拉過來。有這層關係在，太子那邊也更容易拉攏。
皇后娘娘身為嫡母，如若要給太子送人，其實方法很多。但此時她卻不能做到明面上！送人進去，為的自然是要得太子歡心。若她硬塞個人去，自然塞得進，可太子不但不會寵，還會防著。
這宮裡死個把人，實在太過容易。
也因此，他們才會選這麼一個義女。說近不近，說遠不遠。這義女想要在太子後宮站穩腳跟，就只能依舊鎮遠將軍府。不然，一個孤女在那後宅，寸步難行。
因此這人要送進去，卻不能由他們來送。得太子來要！
太子這會兒亦是關鍵時期，若是在皇宮裡占了大臣的女兒，這事兒怎麼都說不過去。往小了說，這是私德有虧。可要往大了鬧，百官將如何看待他？皇上又會如何看他？一個在宮宴上就能把重臣之女給……那個了，以後若是當了皇帝，還不知要做出什麼樣的荒唐事來。所以，太子唯一的解決之道，就是收了這個女人，封了她的口。
最開始的時候，必然會有些不快。但如果這個女人也是受害者呢？再加上，她又不是鎮遠將軍的親女，而是義女……遠了一層的關係，這防備也自然就小了一些。如何獲得太子的寵愛？這卻是季頃自己該考慮的事情。
對此，他們到是不擔心。季頃的身份往前雖然不知，可卻全都知道她是被鎮遠將軍從哪裡贖買回來的。在那種地方待過的女人，旁的本事不說，討男人歡心的本事肯定不小。
且，她這出身也是一個把柄。對他們來說，百利而無一害。
所以這事，皇后娘娘雖然覺得難看，但還是點頭默許了。要成事，更是離不了她的幫忙。不然，這宮裡三步一崗五步一哨的，宮女嬤嬤太監一抓一大把，一個外來者想要做點什麼，那就是做夢。
至於皇后娘娘見季頃，為的卻是看這姑娘到底是什麼人。
義女到底不是親女，品性什麼的不必在意。真要不好，禍害的也是太子。但必須得是個知恩圖報的。鎮遠將軍將人從那火坑裡把人救出來，那是再造之恩。這姑娘若是知恩圖報的，到不枉給她這場造化。若是個白眼狼，回頭反咬一口，那到不如現在就拍死。
季頃表現的卻是極好，她現在不似剛穿過來時的天真，控制自己的表情，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哄人的手段還是有的。哪怕是皇后，也沒能從她的表情和言語中聽出一絲不對來。
皇后娘娘滿意，拍了拍她的手：「你的好日子在後頭呢！」說著，還跟一邊的鎮遠將軍夫人點了點頭。這事兒就算是定下來了。
怎麼謀算的，季頃並不知道。她知道他們的打算，事情他們自然會安排好。她只要按著他們的指示做就行……
不久開宴。
太子只覺得今天這酒入口綿和清甜，可後勁卻大。不過幾杯下肚，便覺頭暈。他眼睛微微眯了起來，他參加過多次宮宴。宮宴上從來不見烈酒。不管是誰，都不想在這樣的場合醉酒失態。這酒顯見是被人動了手腳……心中有數，卻更不敢輕舉妄動。只讓人送了涼水上來，又專挑水果入口。
片刻的功夫，到也緩解了許多。
秦王坐在太子邊上，他本來被關禁閉。這段時間，皇帝心情好，這才開恩，將他放了出來。難得的機會，他自然要抓緊時間拉攏一下兄弟。說話喝酒，來者不拒。一壺酒很快就沒了，邊上的小太監都來不及上。正好又有人來敬酒，太子直接將自己的酒遞了過去。
秦王雖然堤防太子，可他之前見過太子喝這壺裡的酒。且大庭廣眾之下，他若出事，太子也逃不脫嫌疑。當下一笑，直接將酒壺接了過去。
一壺酒見了底，秦王眼睛就眯了起來。他本就喝的不少，多這一些，也不過醉的更快。
頭暈目眩，便讓人扶著出去散散酒氣。
太子看了他的背影一眼，便也跟著起身，一副醉態跟著出去了。
而另一邊，皇后娘娘一看太子起身，便給鎮遠將軍夫人使了眼色。不一會兒，季頃也跟著起身。去哪裡她卻不知，這些自有人安排。轉了幾個彎，宮女將她送進一間屋子，宮女便退了出來。季頃在屋裡轉了一圈，不一會兒，便有腳步聲傳來。
季頃雖然不知細節，可心裡有數。不外就是生米煮成熟飯，讓太子不得不納了她。聽著動靜，心知是皇后娘娘安排送人過來了。她略想了下，便直接去了屏風後面。外衣去了一半，頸肩半露不露，只等著人來。
人果然進來了，且一進來，便因為醉酒，腳下踉蹌，一下將照明的燭火碰倒。光線一下就暗了起來！侍候的人連忙道：「主子稍侯，奴婢這就去取火燭。」
那主子也沒回應，他對這裡本就熟悉，摸索著往屏風後走來，屏風後有床鋪，他腳也不脫，直接往床上一倒。因頭暈，臉色。又抬手蓋著額臉，以期降一降溫。
季頃抓了機會，從桌上取過早就備好的酒水，「殿下，喝些水，解解渴。」
那人只當是身邊侍候的，閉著眼睛，任人侍候。
一壺酒入腹，本來還有些清明的意識，這會兒徹底沒有了。
季頃一見，自然不再等下去。去了外衣，便上了床。
男人雖然沒有了意識，可本能還在。溫香軟玉滿懷，對方又主動的又蹭又親，哪裡還控制的住。直接一個翻身，壓了上去……沒有任何前戲，季頃著實受了些罪。可事到如今，退亦不能退。所幸她在青樓裡學了些不少手段，既能成事，又能讓自己舒服些。她這翻表現，到是讓身上的人更得了滋味。本就不是會體貼的人，動作起來更是兇猛。
如此一來，雖然她更辛苦，卻也得了趣。心裡反而覺得這男人，雖技術差了點，可本事到是強。
第465章
「啊！」
伴隨著一聲尖叫, 黑暗裡的一切，都被曝光於人前。
本來按著劇本裡，季頃也該尖叫的。可之前想的是演戲，她甚至還琢磨了一翻當時該有的表情和情緒。怎麼既然狼狽又美觀。還得帶點淒美和絕望。讓人一見就知道她受了多少委屈，讓人生起同情和憐惜。最主要的是, 讓另一個受害者也要認可她……
可此時此刻，完全不必作任何心裡建設，一看到躺在身邊的人的那張臉，她就徹底絕望的叫了起來。
為什麼是秦王這個惡魔？不是太子麼？怎麼會是他？怎麼又是他？
而隨著她的尖叫, 有人闖了進來。本來黑呼呼的屋裡, 有了光亮。兩個一身狼籍的男女，不用問也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還有空氣裡的氣息, 讓知事的一聞, 便紅起了臉。
皇后娘娘一直等著這一刻, 立刻帶人過來。同時也封鎖了消息，這是本就準備好的。太子可以是好色荒淫的, 但皇家的臉面更加重要。這事不管為什麼發生, 都得爛在皇宮這一畝三分地裡。消息一旦漏出去，太子固然更加不堪, 皇家的臉面也要丟上一回。那她這個皇后娘娘，未免也有管束不力的罪過。
可等她一進來, 立時也傻眼了。
怎麼是秦王？太子呢？
她的視線轉向身邊的嬤嬤，那是她的心腹, 事情是她安排的。她不信對方會背叛自己，但現在事情確實出了紕漏。
嬤嬤臉上也不好看，小聲提醒：「娘娘，不管怎麼樣，先解決眼下再說。」不管理由有多少，現在事實擺在這裡。
皇后娘娘立刻端起了臉，給邊上侍候的人一個眼色。趕緊把那兩人穿戴整齊，出來才好說話。她自己則帶著人避到了一邊！
嬤嬤也沒閑著，轉頭出去，就打聽起太子的行蹤。一問才知，太子雖然出來了，可就沒離開設宴的大殿太遠，靠著一根柱子站著吹風醒酒，身邊太監侍衛十來個。這會兒，已經回到宮宴上去了。
至於他們派過去，本來該誘太子過來的人，已經不見了。也不知是死是活，但顯然，他們的算計太子知道了，至於秦王，說不得就是太子的將計就計。
嬤嬤一想不好，連忙去找皇后娘娘，卻看到皇上領著幾個大臣，一臉怒氣的走了過來。
皇上知道了！
事情敗露，不但沒算計到太子，皇后娘娘還要被皇上怪罪……
嬤嬤的心一下就沉到了底，渾身冰冷，手腳麻木。這件事必然不能牽連到娘娘身上，所以這事必須有個人來承擔。她是娘娘最信任之人，這件事從頭到尾都是她安排下來的。這頂罪之人，除了她，還能有誰？
……………………
季顏在事情發生時，就收到了消息。知道結果時，吃了一驚。
雖然她是隨時準備對付季頃來著，可這件事她真沒插手。她有一輩子的時間，可以確保季家無事。現在的季頃對季家更無一點威脅，她就沒想著要咄咄逼人。
太過慎重的對待，那也太高看她了。
沒想到，她自己把自己玩死了。想想她的將來，季顏可是半分也不看好。
一段時間不見，季頃可謂脫胎換骨，連長相都有些變了。再加上她擅妝，讓不熟悉的人，根本認不出她是誰。可秦王卻不可能認不出來！等他一認出來，還能有季頃的好？要知道，他上次被禁閉，可是季頃惹出來的。
而她逃了一次，秦王還能讓她再逃一次？必然早早的防備……心狠一些，斷了她的腳，或是一碗藥下去，她這輩子就只能困死在秦王後院。
而鎮遠將軍府？此時還會為她謀算麼？秦王早在皇帝關他禁閉時，就已經宣佈他出局了。一個出局的皇子，鎮遠將軍府也好，皇后娘娘也罷，都不可能再看重。季頃必然只能輪為棄子！
這事兒，季顏想得到。皇后娘娘和鎮遠將軍一干人等想得到，季頃自然也想得到。
成為棄子的季頃此時腦子裡飛快的轉著。她現在只有兩條路可走，一是一死以證清白，二是進入秦王府。可進入秦王府等著她的，絕對不是她想要的……至於死……以前她很怕。但現在，看著明晃晃的燭光，還有那些嘲笑著看著她的人，那些冰冷的眼神，她突然就不怕了。
她突然覺得自己很可笑，來到這個世界這麼久，除了最開始一段時間過的還不錯，後面真是沒有一天快樂。被至親下毒，被人囚禁，更被人賣進青樓，現在更要爬男人的床，將自己主動送出去……她何其可悲？而如果她不死，以後的日子，只怕還不如現在。那樣的日子，她真的不想過。
她微微垂眸，心中冷笑，不就是死麼？又不是沒死過！說不定運氣好，死了還能回去。一時間，到升起幾分豪氣來。不過，既然她不能好了，那也不能讓這些人好過。
季家？她依舊是恨的。可既然她準備赴死了，就當是還了原身的。她就把這一節揭過，可其他人……
「皇上駕到。」
聽著這聲音，季頃眼睛微閃，人卻依舊木木的。
直到皇帝進來，她才與秦王被押著跪在地上。兩人雖然穿了衣服，可頭髮依舊散亂，一看就是發生了什麼不好的事情。秦王此時已經酒醒，可他什麼都不說。他知道他這是中了別人的算計，從他被關禁閉，宮裡屬於他的勢力就被人清理了不少，他在宮裡一點力使不出。被人算計也是活該……但他有恃無恐。他是皇子，再怎麼樣，父皇也不會殺了他。
所以，即便面對皇上，他依舊跪的筆直，一字不說。
「到底怎麼回事？」皇上憤怒抬腿，一腳踢在秦王身上。
秦王撲倒，卻依舊不出聲。
這態度落在別人眼裡，卻是想什麼的都沒有。可此時誰也不願開口，有的甚至小心後退，恨不能轉身就走。皇家的醜聞，真的不是那麼好看的。
「回皇上，臣女有話要說。」旁人不說，季頃卻是要說的。
皇上眼裡閃過惱火，卻還是道：「你說。」
「皇上，臣女本姓季，名頃。乃季相國嫡長女……幼時因為生病，傷了腦子，變得癡傻。後來曾一度迷戀秦王，卻被秦王嫌棄，將我推倒，頭撞上石獅，當時命懸一線，臣女卻因禍得福，竟恢復了神志。之後，臣女犯了大錯，傷了嫡妹，父母生氣，罰我侍奉佛祖，以思已過。卻不想，秦王卻將我從府裡擄了出來，關在他的別院裡。臣女求救無門……卻在此時，鎮國將軍府的人發現了臣女，他們提出要救臣女出去。臣女當時一心想要離開，不曾細思，便接受了他們的好意。」
「卻不想，剛出虎穴，又入狼窩。他們將我帶出別院，卻不許我回家。反將臣女送進那骯髒之地，將我打入塵埃，學那些下三爛的手段。在我絕望之際，鎮遠將軍卻來了青樓，以恩客的身份將臣女贖了出來。臣女幾經劫難，不敢再作反抗。鎮遠將軍便道，要我放棄原來身份，收我作義女，待回京之後，會將臣女送入太子宮中。讓我與他裡應外合，抹黑太子殿下，最好是讓皇上能夠廢了太子，扶皇后娘娘親子上位。今日借著宮九，鎮遠將軍夫人攜我進宮，先見了皇后娘娘。娘娘便安排了這一局，結果卻是陰差陽錯……」
「臣女自知罪該萬死，只是不願死後，還掛著鎮遠將軍府義女的身份。求皇上替臣女作主，臣女之身雖已被玷污，可還是想葬入季家祖墳。」說著已是淚流滿面。三扣九拜之後，手握成拳，拳中藏著金釵，狠狠刺進心臟。
眾人本被她所說的話給驚到了，他們萬萬沒想到，這件事裡還有這樣的內幕。便是秦王，也被嚇了一跳。以至於她的動作竟無一人阻止。直到金釵刺破了心臟，她撲倒在地，皇帝才大聲叫道：「快宣太醫。」
太醫來的雖快，卻還是晚了一步，人已經死透了。
皇帝頭疼了，心裡又覺得窩火。不管季頃說的這事是真是假，這件事裡，皇后以及鎮遠將軍一家，必定是伸手了。而這事做的，實在有些上不得檯面。皇后還是他的髮妻，她丟臉也就是丟他的臉。其實，秦王之前幹的那些事本來是壓下去了，現在又給翻了出來。丟的卻是皇家的臉面！而現在，季相的嫡女……季相的嫡次女可是嫁給了九皇叔。季相一家算是姻親，這事鬧的……
皇后和鎮遠將軍等人也懵了，本以為只是個青樓女子，沒想到居然是季相嫡長女？這下可就麻煩大了！現在人都死了，都說人之將死，其言也善。不管是真是假，都在皇上心裡紮了根刺。
秦王也懵，兜兜轉轉，居然是她！這麼一想，到又有些可惜。她到底與別的女子不同，便是那兩本書，也是極為難得的。若是換個情況，他大概……會欣賞這樣的女子吧！可惜！
「宣季相入宮。」
這也是巧了，季相今天告了假，沒進宮。
原因卻是季項的妻子生產了。按說，兒媳婦生產跟他也沒什麼關係，皇家的事才是大事。可偏生，季項此時不在家，季母卻被季顏接了過去。雖然說是很快就回，可偏就趕巧，該入宮的那會兒就沒趕上。
宣詔的人到時，季家兒媳婦那邊生產還沒結束。索性季母回來了，季父便收拾一番，跟著進了宮。路上跟小黃門就打聽了，這事兒到不是機密，且季相還是事主，當即將知道的全都說了。
季父心裡不怎麼痛快，雖然知道那人不是他閨女，可那身子卻是自己家閨女的。從夫人的肚子裡出來，自己嬌養了十幾年。結果被地方這般糟蹋，行了這樣的齷齪事。他心裡如何痛快？可又將對方死前的話琢磨了一翻，又是感歎。這姑娘是個狠人，也還算有些良心。季家成了受害者，又無形中幫了太子一把。
太子得承這份情，這份情回頭還得轉嫁給季家。
可到底是徹底失去了女兒，心裡不免悲傷。
悠于 2018-10-19 13:29
第466章
季相進宮, 什麼都不說。只是請求皇上，讓他領回女兒的屍體。
一個父親的悲傷，白髮人送黑髮人的哀慟，他並沒有掩飾。但他不喊冤，不叫屈。只要回自己女兒的屍體, 這事誰也不能阻止。明明是中秋團圓節，結果卻出了這樣的事情。誰也無法說更刻薄的話來。
季相並沒有將屍體帶回家，而是直接去了季家祖墳。讓人將屍體整理裝儉，重新開棺, 將屍體放了進去。之後又去廟裡, 讓人做了七七四十九天的道場。
整件事，做的悄無聲息。
皇帝心中松了口氣, 卻也添了許多愧疚。人家好好的一個女兒, 本來是個傻的, 好不容好了, 家人還沒來得及高興。卻讓他妻子和兒子，聯手給害死了。心裡又惱起自已妻子、兒子。打定了主意, 要給季家一個交待。
皇后和鎮遠將軍府卻是冤枉的很, 當時季頃死的太快。快的根本沒給他們反駁的機會……他們根本就不知道這人是季頃。人雖然是鎮遠將軍從青樓裡贖買回來的，可她前面說的那些, 什麼他們把人偷出來送進去的話，卻是實實在在的假話。
但人都死了, 他們如何辯駁。除非證明這人並不是季家的嫡女，可季相一來, 這事就定性了。如果不是，季相能讓她葬入季家祖墳？那可是在青樓裡走過一遭的人。
百口莫辯，說的就是他們了。
皇帝惱他們之極，也根本不容他們辯解。皇后被禁足，鳳印也被暫封，更不許她管理宮務。她身邊的嬤嬤以及幾個心腹，全都被處死。鎮遠將軍直接被連降三級，虎符亦被收走。連皇后親子也受了波及……
秦王上次的事情已經罰過，這次卻是真的冤枉。但皇帝想要遷怒的時候，誰還管他這些？才剛剛出來不到兩月的秦王，又被關回秦王府，再次禁足。
唯一得利的就是太子！
…………
季頃會死，實在是出乎了季顏的預料。她還以為，除非她或是宮九出手，否則世界意識肯定會幫她呢。可見這事也不是絕對的！
既然死都死了，也就沒什麼可說的了。
八月十六，季項得了個女兒。雖然不是嫡長子，可季家上下也是喜歡的。洗三那天，季顏跟宮九回了季府。當天晚上就住在宸王府，直到小傢伙過完滿月，她才跟著宮九回到莊子上。
百日，周歲，她都按著習俗回來。
翻過年，皇帝突然宣佈退位。太子登基！
這跟劇情有些出入，可季顏這會兒已經不在乎這些了。
只是太子登基不久，季相也就跟著辭了官。季顏雖不明白他如何思考，但想來是有些緣故的。便也不去探究，到了年底，季大嫂再次懷孕，十個月後，終於生下季家嫡長子。
季家上下一片歡騰。
二十年後，季父季母相繼過世。那時候，大孫女早已嫁人，有了自己的家庭。三個孫子，老大已入仕，且娶妻生子。老二正準備參加會試，已經定親。老三最小，也最活潑。跟季顏也最是親近，跟著他們二人學了段時間武，性子多了些不羈，竟不準備入仕了。見他這樣，宮九到是真的教了他些非凡手段，將他帶入修煉一道。只是這個世界的能量並不多充裕，他便是修行，也未必有多大成就。但總比一般人要強一些，再有他們給的一些靈藥輔助，至少能再護季家兩百年。
此時季項也已是位列一品，成了皇上的肱骨之臣。
季顏和宮九從十年前，就很少出現在人前，可但凡見到他們的都知道，這兩位一直就保持著年輕時的模樣。太子如今已是不惑之年，心裡的念頭早在兩人從無變化的容顏前消失殆盡。
此時等到季父季母一過世，兩人便準備離開。
莊子留給季家老三，他二人則飄然遠去。
臨走的那天，宮九中二了一回。讓天降七彩祥雲，二人盛著彩鸞飛天離去。那一天，以及之後的很多年，只怕這世間都要留著他們兩人的傳說了。
又三十年後，兩人才一起離開那個世界。
……
回到小世界，宮九也難得休息了一段時間。
在這裡，時間完全沒有概念。唯一衡量的標準，是能量點。能量點他們更不缺，因此，半點不在乎這些。
這一天，猴子突然請求通訓。季顏心知，猴子是無事不登三寶殿。但大概是因為系統跟人類所求的東西並不相同，因此，但凡有事找上門，給出的代價都極為可觀。
因此，季顏一點沒猶豫，直接就應了。
猴子：【季顏宿主，好久不見。】
季顏：「好久不見，你找我，是不是有事？」
猴子：【是的。有一個圓滿的世界，投進去了一個系統。但因為出了點差錯，那個系統功能被封鎖了近九成，而且能量更是將要枯竭。一旦能量枯竭，這個系統就會消散。所以想請你走一趟。】
季顏挑眉：「這樣的任務，應該有很多人願意接吧？」
猴子：【因為條件有些苛刻。】
「什麼條件？」
【你本身的系統會被封印，你也會失去現在的記憶。】
季顏眉又挑了起來，那就是說，真正的重新開始了？「跟輪回差不多？就算是這樣，應該也有人願意接吧？」
猴子：【最主要的是，一旦任務失敗，可能會被融入世界，再沒辦法回歸。】
好吧，那就是真的輪回，失去了系統。對於擁有系統的人來說，還真的未必願意冒這個險。
「我能帶著什麼進去？」
【你的空間會存在。】
她的空間並未仔細打理，但也種了不少東西。但說實話，對於沒有記憶的人來說，裡面的東西，除了一口井，一顆桃樹外，還真的未必有用。
【另外，宮九會協助你。他也會進入這個世界，並且擁有記憶。但他的系統，以及能力同樣會被封鎖。】
季顏看向宮九，本以為他會拒絕，卻沒想到，他居然越越欲試。
【這也是為什麼我來找你的原因。有宮九在，就算是失敗，他也一定會帶你回歸。這是別的宿主沒有優勢。】
這就難怪了。也就是說，這個任務成功或是失敗，對她的影響都不大。
「如果我將一些東西放在空間裡，應該可以帶過去吧？」
【可以。】猴子自然希望任務完成，能鑽空子的事，它一點不阻止。
「百納格在那個世界可以用嗎？」
【不可以。】
「世界的背景可以先獲得嗎？」
【可以。】
「任務我接，不過要晚一些進入，我得準備一下。」
【好的。我將座標發給九尾，你準備好了，就可以直接進入。至於報酬，如果你能將系統挽救，商城裡，你可以任選兩樣商品，上不封頂。如果失敗，便只能獲得能量商品裡的任何一件。】
果然是大方：「好。」
很快，資料傳了過來。
因為那個世界已經圓滿，所以沒什麼劇情。只有個大概背景，以及涉及的幾個重要人物。背景不算太好，架空的六七十年代，正是艱苦的時候。所幸她去的節點，已經過了那大饑荒的幾年。
她要穿成的是跟系統綁定的那個人，她代替原身，幫著系統收集能量。
原身的情況很不好，如果不尋求外援，小姑娘姑娘活不了幾天。而系統則已經沒有再次綁定新宿主的能量了！所以，商城才會派人過去。
至於她過去，雖然會失去現在的所有記憶。可是卻會有另一段記憶。造成一個穿越的事實！那個記憶，卻是可以在符合情理的條件下，稍微調整一下。到時，她會帶著這段記憶，穿越到小姑娘身上。
這卻是一個大空子！
於是，她跟宮九兩人好好的編了一段。宮九自然將他自己的資訊也編在裡面，還非要是她的愛人，至死不渝的那種。兩人本是同生共死，最後又一起穿越。反正他肯定會找到她……到時愛人隔著時空相認什麼的。
另外，就是技能。那樣的年代背景，很多技能都不合理。但總能找到一些有用的，比如廚藝，刺繡制衣，比如武功。高深的當然不行，可卻足以自保。再略懂一些醫術……小姑娘的情況實在是糟糕，到時必須得調理身體……季顏其實最想帶著魔法技能過去。那才是居家旅行的最佳技能，可惜，那個世界不相容。
林林種種，折騰了一堆。最後，才終於將一段完整又算合理的記憶完成。至於空間裡到是好準備，空間那麼大，隨俠往裡面堆充就是。最主要的是衣食，技能書，一些配方……有一些是為她準備的，有一些卻是為宮九準備的。他也是要去的，兩人還要在那裡一輩子，總是要找些事情做的。最後又在系統裡買了一些基本屬性點，都是藥丸形式的，到時直接吞食，可以提升身體的基本屬性。這主要是考慮到那個身體實在太過糟糕，而且年紀又小，身處環境就很差。
一個太弱的身體，沒有記憶的她想要求生，也是一件麻煩事。有了這些準備，自可萬無一失。不知是不是猴子的支持，買那些東西的時候，商城甚至給了五折優惠。
只是這些東西，是那個世界不該有的，所以只能她自己用，連宮九都不能。
另外便是一些財物。那個年代的錢她沒有，但是可以帶一些黃金。這些東西她本就不缺……
眼看著時間差不多，那小姑娘將將要咽氣了，九尾便來催她：【宿主，再不去就來不及了。】原身一死，系統就要剝離。她再過去也沒有任何意義了。
「進入世界。」
下一瞬，她便眼前一黑，離開自己的小世界。
第467章
季顏曾經三十一歲, 是一個保鏢。她家祖上曾經開過武館，但到爺爺那一輩就沒落了。她的父親更是個文人，上了大學，當了教師，很是瞧不上她祖父。到她這代, 更是沒幾個人認真學過。
季顏無所謂喜不喜歡，可那時候家裡小孩多，她在讀書方面天賦一般。最後沒考上大學，被父親送回老家, 說是孝順父母。這才跟著祖父學了幾手。祖父離世之後中, 她回到家中，年紀已大, 好工作找不到, 最後就當了個保鏢。
雖說保鏢聽著不怎麼樣, 可也風裡來雨裡去, 有時候還要拿命去拼，工資還挺高。
三十歲的時候, 她就準備退休了。家裡催她嫁人, 三十歲，哪怕在那個年代也是老姑娘。年輕的時侯的談過個物件, 後來人家上了大學，她回了老家, 就散了。現在家裡催著結婚，給介紹相親。相就相吧, 結果一看，沒想到還是那個人。
雖然意外，可想想還挺緣份。尤其對方還說什麼，一直就等著她。
結果第一次約會，就遇上了打劫的。按說以她這本事，真不容易出事。可鬱悶就鬱悶在，那劫匪拿著槍對著她邊上的人呢。她是看出那劫匪根本沒想傷人來著，結果不知哪弄來的槍，居然走火了。而且那準頭也沒誰了，沒打著邊上的，直接打上她了。
你說她冤不冤？可見命中該有此劫，
而現在，她十三歲。年齡掉了個個。
這也沒什麼，讓她鬱悶的是，這個年代啊！真是太苦太苦了。她到這裡一整天了，就只吃了兩回飯，那於其說是飯，其實就是水。據說是大米熬出來的，可她找了兩回，愣是沒看到一個米粒。
之前她覺得三十一歲死了算是英年早逝，可這一回，沒准她能體會一次早夭。
這也算活出新境界了。
突的，破房門被人從外面大力的一腳踹開，接著就是一個尖銳的叫聲：「陸展悅，你作死啊。這都什麼時候了，你還躺屍。我讓你把我的衣服洗了的呢？這麼髒，讓我怎麼穿啊！」
人又猛的沖了出去，就聽外面哭叫道：「媽，你管管她啊，整天懶得什麼似的……」
對了，這輩子她叫陸展悅來著。她沒動彈，剛剛進來這人是她的身體的三姐。陸展情。
她這身體有兩哥一姐。老大陸展惲，老二陸展恒，老三陸展情，她是老四陸展悅。這名起的挺靠譜，父母一看就是文化人。
可這文化人辦的事，實在讓她有些看不過眼。
按說，她是老小，才十三歲，比陸展情還要小四歲呢。就算不是全家最寵的，好歹一碗水端平了吧。可這家人不，父母對前面三個都挺好。尤其是對陸展情，那真是寵到骨子裡了。對她這個老四，如果不是殺人犯罪，沒准一家齊上陣，打死了了事。
前面三個都在上學，就她這老小，從小就開始幹活，到現在家裡家外什麼事都要她做。洗衣做飯，打掃衛生……就這，吃飯的時候，人家五口一桌上吃飯。只她被關在這小隔間裡，一天兩頓米湯。這小隔間也是真的小，除了一個破門，連個窗戶都沒有，永遠都是黑乎乎，濕乎乎的。連個轉身的地方都沒有，還堆著大半的破爛。也虧得她個子矮，不然進出就得彎著腰了。
這到也有個好處，除了她自己，誰也不愛進來。就是陸展情叫她做事，也都站在門口。
說實話，原身能活到現在，真是奇跡。
「陸展悅，趕緊起來給我洗衣服。」陸展情又沖了過來。
陸展悅沒理她，眼睛閉著，作昏迷狀。裝死麼，她專門練過。氣息微弱，諸事不理。
「呀，媽，你快來啊，陸展悅不會死了吧！」接著就是一陣踢踏腳步聲。有人在她鼻尖碰了碰，她半晌才呼出一道細弱的氣去。「要死也不死的乾脆點，弄得這半死不活的，真是晦氣。」一個略粗老些的聲音呸了一聲：「展情，將米湯盛一碗來。」
「媽，我看她就是偷懶。這死丫頭不打不聽話，打一頓就好了。」
「行了，這死丫頭現在還不能死。過兩天就要下鄉了，她要是不去，那可就得你去了。你還想去？」
「我才不要。」
「那不就是了，去弄碗米湯來。這丫頭就算死，也得給我死外面。」
這也是陸展悅敢這麼來的原因，要是換個時間，沒准他們真的就讓她死了。
她其實一直在猜，原身可能不是這家人的孩子，沒准還有仇。這做父母的也不是對子女不好的人，可單對她一人這樣，且兄姐對她都是一個態度，唯一的解釋，也就這一個了。
等一碗米湯下肚，她還是沒醒過來。可氣息略重一些，讓她們知道，她好轉了一些。但讓她醒來繼續幹活？那卻是沒門。最後幾天，她可不想給這家人做牛做馬。
這母女兩也是心大，覺得她好一點了，就又放開手不管了。也可能真的就準備湊和到兩天后，把人送上火車死了就不管了。
說起來，這會才七零年，知識青年下鄉很是倡行。可原身一點也不符合要求，一來她就是個沒上過學的文盲。人家要的是知識青年，她沒知識。二來，她才十三歲，根本不符合青年這一標準。
但上有政策，下有對策。陸展情今年十七，初中畢業，可不就剛好符合標準。至於上面兩個男孩，前兩年陸家的祖父母過世。他們原來都是工人，兩個工作，正好讓兩個孫子頂了。
有工作，自然也不用下鄉。於是最後這名額就落到陸展情頭上！陸家上下哪能捨得她下鄉。所以乾脆就把陸展悅推出來頂缸。把她的年齡改高了兩歲。至於看著不像？這年頭吃不飽的人多了，比實際年齡小個三五歲都沒問題。至於知識？那就更沒問題了，下鄉又不是好事，也不需要考核，有沒有知識誰又管？
反正一翻操作下來，陸展悅得去下鄉。手續都辦好了，到了時間，直接把人送出去就行。
下鄉的事陸展悅沒琢磨，這事她琢磨也沒用。這事已成定局，她乖乖等著上火車就行。這事兒沒什麼琢磨的餘地。她琢磨的就是，原身到底是怎麼活下來的。
她獲得了原身大部份的記憶，在這部份記憶裡，她一天兩碗湯的生活，已經持續了六七年了。沒有誰真的靠著一天兩碗水能活下來。可原身就能！她開始還想著，是不是有誰偷偷給她送吃的。但將記憶翻來找去，也沒找出這麼個人來。
所以她就琢磨，原身到底是怎麼活下來的。一整天了，也沒琢磨明白，這會兒繼續琢磨。
這身體也是真的弱，體能更是差。本來躺著琢磨事的，沒想到不一會兒就睡了過去。
迷迷糊糊的，就覺得眼面前兩個光點，上上下下，忽忽悠悠的晃得她不得安穩，她一惱火，伸手一把把兩個光點抓了。
陸展悅是被嗆醒的，咳了一聲，嗓子裡有些淡淡的米香。這到是證實，這粥確實是米熬的。
睜開眼，看到的卻是個新面孔。再一想，是巷子裡的一個大夫，四十多歲，戴著幅眼鏡，一臉的愁苦。看到她睜開眼，到是笑了起來：「醒了就好，醒了就好。」
陸展悅眨了眨眼，張了張嘴，卻沒能發出半點聲音來。
「別急，再喝點米油。」
接著，一調羹米油被喂進她的嘴裡，她這才注意到，這碗湯跟在陸家的不一樣。陸家的米湯能照出人影來，這米湯卻濃稠的很，入口香甜，一口下去，整個人都暖乎乎的。
一碗米湯喝完，大夫又給她把了回脈，拍了拍她乾瘦的小手：「要好好的啊！」這話感歎又意味深長，卻沒多說什麼有用的，轉身彎著腰出去了。
到了外面，又聽大夫說：「陸家的，孩子再這麼下去，別說去下鄉了，連走路的力氣都沒有。到時你讓她怎麼出門，怎麼上火車？那知青負責人也不是傻子，人要是真死在路上，他們自己也要擔責任的。你們自己看著辦吧！」
陸母連忙道：「李大夫，你放心，我一定好好照顧她。」
等人一走，就聽她咕咕噥噥的嘀咕：「吃吃吃，怎麼吃不死她……」
陸展悅聽了一耳朵，也就不管了。她現在正研究那兩個光點，那可是實實在在的好東西。她就說麼，她從那麼富庶強大先進的世界，穿到這落後貧窮的時代，是受了大委屈了，老天爺怎麼也要給個補償的。
果不其然，老天爺補嘗了，一個空間。她人雖不能進去，可裡面的東西她卻能看到，也能取用。尤其是中間田裡的那株桃樹，上面結著大大的紅紅的桃子，看的她口水直流。
而另一個光點，卻是原身的。那是一個系統，交易系統。系統裡有好東西，什麼都有，哪怕有人想上天呢，它都給出好幾種選擇。可一切都是需要代價的。
小姑娘在這系統裡唯一獲得的就是食物。可惜小姑娘年紀太小，從系統那裡得到的食物，依舊不能讓自己吃飽，最後餓死的食物。
而如今，這兩樣都成了她的了。
第468章
「革×命戰士是塊磚, 哪裡需要哪裡搬。」
「到農村去，到邊疆去，到祖國最需要的地方去。」
「向貧下中農學習，向貧下中農致敬。」
「……」
陸展悅坐在獨木車上，被陸展恒推著來到火車站。身後放著的, 是她為數不多的行李。
今天是下鄉的日子，對外她可是還不能下床，去哪都得讓人背著。這樣的體魄別說下鄉了，在醫院裡養著還差多。陸家到是真怕她死在家裡, 這兩天給她不少好吃的, 細面細糧，還見過肉吃過蛋。臨來的這一天, 更是把她收拾的挺精神, 還給拿了一件陸展情的半新衣裳。然後讓陸展恒用獨木車給推了來。
不知情的人一看, 這小姑娘在家裡不定多受寵呢。這進進出出的, 還要人推著。上火車的時候更誇張，陸展恒不辭辛苦, 把人背了上去。
「小悅, 到了地方，給家裡來封信。」從頭到尾陸展恒都沒說話, 直到臨走的時候，才說了這麼一句。
陸展悅沒吱聲, 靠著火力壁，連眼都沒抬一下。好不容易擺脫這一家子, 她會再跟他們聯繫才怪。陸展恒看著她，到底沒再就此說什麼。而是對邊上的其他人說道：「我家小妹年紀小，從來沒出過遠門，還請各位多照應著些……」
陸展恒長得到好，也會說話，不一會兒就跟其他人全都混熟了。等他離開，那些人還熱情未減，又將熱情轉移到了陸展悅身上。
「唉，陸展悅同志，你哥對你可真是不錯。」
是啊，如今這車箱裡所有人都認定他是好人，她若是說他什麼不好的話，可半個相信的人都沒有了。說實話，撇開她不說，陸家的人都不錯。在家裡一家子和睦，走出門都挺會做人。
她覺得，她跟陸家大概是有什麼深仇大恨。要不然，不能從上到下，個個都對她如此。
話說回來，再大的仇恨也輪不到她身上。十三歲的小丫頭，能幹什麼？要是有仇有恨，也該是上輩子的。那些事情，她暫時也沒辦法追究。這會兒最讓她痛快的，就是離了那家子遠遠的。
有系統有空間，她還真不怕活不下去。
至於說陸家人的壞話？陸展恒還真是多想了，她就沒想那麼做過。這一車廂的人跟陸家都不認識，以後跟陸家有關係的又有多少？跟他們說陸家的壞話，有什麼用？
她從來不幹吃力不討好的事！
火車哐當哐當的響著，她也離陸家越來越遠，心情也一點點的變好。
車廂裡的人都是知青，有的人熱血沸騰，情緒高漲。可有的卻也是逼不得已才出來，雖然不會說什麼不好聽的話，可情緒也不怎麼好。陸展悅跟他們不同，那些人不管情緒怎麼樣，這會兒都睡不著呢。可她卻不，趴在桌子上，閉著眼睛，早已沒有了意識。
她現在的意識卻在系統裡。
系統是個交易系統，以物換物。原身是沒什麼有價值的東西，系統不知是看她可憐，還是別的原因。給她一個活計，做手工。原材料系統出，她負責做。做完了系統回收，再給她些報酬。
原身還是孩子，平時又要給陸家當牛作馬，人小力弱的，那些報酬也就是一口吃的。讓她不至於餓死罷了！
陸展悅現在不缺吃的，這兩天，陸家沒敢再太虧著她。她還有一個空間，她可是好好的研究了一翻。那裡面真是應有盡有，她這輩子躺著過，都用不完裡面的好東西。
可她也不蠢，懷壁其罪的道理，她還是知道的。而且她也注意到，那裡面的東西都是好東西。可就因為太好了，根本不能拿出來用。一番比較，最後發現，她還得靠著系統。
真心話，本來她在有空間之後，也就沒怎麼將系統看在眼裡。那系統看著到是高大上，可九成的功能都是灰色未啟動狀態。唯二的功能，就是原身之前的手工作業，以及兌換。而商城裡好東西多啊，可九成九的東西，都是買不起的。
手工作業她暫時沒興趣，到是兌換功能讓她眼中一亮。
「唉，系統，我問你，桃子你收麼？」她那空間裡別的多少且不論，可桃子樹是活的，就算賣了一些，消耗完了，還能再長出來呢。
【收！一顆桃子一點信用點。】
一個信用點可以買一個饅頭，雞蛋則是兩個信用點。
以前原身做一晚上的手工，也不過就是一個饅頭，一個雞蛋這樣。其他的東西，雖然有，卻從來沒能力得到過。
陸展悅本不想換，在她眼裡，一個饅頭可抵不上一個桃子。但因著東西不缺，她也想試試這兌換功能。更想著，說不定還能解開其他功能呢？因著這些理由，便乾脆同意，「兌換三顆桃子。」
【叮！兌換成功。宿主獲得三個信用點！希望宿主再接再厲，多多開發其他功能。】
陸展悅還想再看，卻被人一下子就推醒了過來。
「什麼味道，你聞到沒有？」她身邊的一個女青年兩眼直直的望著她。
陸展悅一臉不解，又湊自己身上聞了聞，才不解的問她：「是我身上有什麼味道？」
「不知是什麼味道，好香。」女青年依舊不放過她，人還湊了上來，對著她上上下下的嗅了一遍。這才一臉遺憾的退了回去：「沒有了。」
陸展悅可也擔心自己身上有問題呢，畢竟這衣服是陸展情的。誰也不能保證，他們會不會對她使壞。
「是桃子的味道！肯定是大大的水蜜桃，一口下去，滿口甜如蜜……」對面一個小青年突的說道。那個小青年長得挺精神，身上穿的也好。就是一開口，就顯得不夠穩重。
陸展悅心頭一跳，難道是她兌換的時候，味道外漏？這麼看來，這系統可有些不靠譜。但不管怎麼樣，她是絕不會承認的。
「這個季節，哪來的桃子。」他邊上的人斜了他一眼，那人長得也挺精神，比前一個到是穩重的多了。「我是劉愛國，這是我堂弟，劉愛軍。我們都是知青，去Ｊ省Ｊ市Ｊ縣前進村。」
「我叫許紅麗，也是知青。巧了，我也在Ｊ省Ｊ市Ｊ縣。不過，我要去的越進村。」
然後她又看向陸展悅：「陸展悅，你呢？」
陸展悅哪知道啊！所有手續都是陸家人包辦。她反正是要走的，根本沒注意去哪。有這時間，還不如看看空間裡有什麼東西呢。人家這會兒突然來問，她還真不知道。不過，有文件呢，「等一下啊，我找找。」
她記得陸展恒臨走的時候是給她一個包來著，據說她的東西全都在裡面。
直接將包找了出來，那包不怎麼結實。她這一翻就把包撕出一個口子，裡面的東西全都掉了出來。
這些東西一掉出來，其他人也就看了過來。一個破了個大豁口的碗，因為掉到地上，直接裂成兩瓣。一雙不成對的筷子，其中一隻還被火燒的黑乎乎的。一個用禿了毛了牙刷……
一下子所有人都有些懵，一會兒看看地上的那些東西，一會兒又看向陸展悅。衣服是挺好的，可之前只看著外面這身衣服，這會兒他們到是注意到別的了。這姑娘也太瘦了吧？而且太小。臉幹黃幹黃的，頭髮也是又枯又幹！想想之前那個跟他們說的熱絡的大哥，再看看這個……這一對比，差邊可就大了去了。
陸展悅沒管掉出來的那點東西，她本就知道，陸家的人當著她的面，在她那小窩裡隨手收拾的。就算這會兒不掉出來，她也要把它們全都扔了。這會兒又光顧著想自己去哪了，哪還會在意那些。將下鄉檔拿了出來，看了一下，才道：「我也是Ｊ省Ｊ市Ｊ縣，不過我去的是季家溝子。」
「呀，你居然去那裡啊！」過道另一邊的一個紮著麻花辯的小姑娘叫了起來：「我聽說，季家溝子是那附近有名的窮山惡水。又偏又遠，離著縣城老遠了。邊上還有山，一到冬天，還有狼下來叼小孩呢……」
「陸展悅，你是不是得罪誰了？」
都是知識青年，還是有腦子的。之前陸展恒表現的再好，也沒有那包裡的幾樣東西來得直接。如果真對這妹妹好，怎麼就不給收拾點好東西，找個好去處？雖然國家政策是要求他們知識青年到農村去，可去哪裡還是很有彈性的。
誰家把自家寵愛的小妹妹養得只剩皮包骨頭？誰家把自己這麼點大的小妹送下鄉，還去那最窮山惡水的地方？還有那行李……連個搪瓷缸子都捨不得，只給個破碗……
話說得再好聽又有什麼用？
這些人心裡怎麼想，其實也沒什麼用。都是陌生人，就算打抱不平，那家人也不在呢。而且，小姑娘自己也沒說什麼。
陸展悅此時接著話道：「我整天不出門，哪能得罪誰。」
之前那姑娘眼睛都紅了：「到了那裡，你以後的日子可怎麼過哦！」這姑娘顯然也不是主動的熱血青年，應該不得不出來的那一類。不然，也不能把地方打聽的這麼清楚。
陸展悅輕笑：「沒事，能活著就成。」
這話說的，但凡不是鐵石心腸，這一刻都泛著酸了。這在家裡得多受罪，才能對生活就這麼點要求啊？
第469章
火車哐當哐當了兩天兩夜, 一行人終於Ｊ省Ｊ市。
這兩天兩夜，對陸展悅真是折磨。陸家上下真的是打著把人送上車，就不管她的主意。吃的東西一點沒準備，連口水都沒有。更別說什麼糧票，錢了。
空間裡有吃的, 系統裡也能買到，可她不敢動。
這些人的鼻子真不是一般的靈敏，她還真怕惹出點什麼事來。明明一堆食物，自己還要餓肚子, 真不是一般的痛苦。
還是別人看她實在可憐, 這個一口，那個一口, 省了點東西給她吃, 才把這兩天兩夜給支撐下來。
幸好, 終於到了地方。
這會兒還是初春, 天上飄著細毛雨，打到人身上怪冷的。
唯一要算運氣的就是, 這會兒是白天。
跟著人流出車站, 外面就好些輛車停著，那車頂上站著人, 對著下麵大聲喊著：「Ｊ縣的知青這邊來。」
「Ｔ縣的知青請到這邊。」
「……縣的知青這裡啦，這裡啦……」
一個個賽著嗓門, 把聲音喊的嘶啞。
陸展悅因為年紀小，個子更小, 又瘦又弱，所以得了不少照顧。她的行李，是劉愛國幫著拿著的，東西看著挺大，一上手就知道輕飄飄的，沒乾貨。許紅麗牽著她的手，怕她被人撞了，或是走散了。
擠上車，四個人還是擠在一起。一個縣的知青有幾十個，挨挨擠擠擠在裡面。最後沒辦法，陸展悅被許紅麗抱著坐她腿上。
車子開到縣城，所有人都下車。之前車站的那一幕再次上演，只不過，之前還是大客車喊客，這一次卻不一樣，好一點的拖拉機，差一點的馬車，再差一點的就是騾車。
各鄉鎮的知青都找到了組織，人數對上了，人家或突突，或駕的一聲就走了。
坐了幾天的車，一路下來又亂糟糟的，累的緊。所有人現在都沒別的心思，只想著趕緊安定下來，好好睡個三天三夜。人一批批的被接走，留下的人越來越少。到最後，陸展悅發現，就剩她一個人了。
眼看著天都快黑了，她將自己那點行李打開，沒用的全都丟掉，剩下的……也就一張包袱皮，外另幾件破衣裳。打成小包裹，直接背上，問清了縣委知青辦怎麼走，直接就過去了。
知青辦裡四張桌子，邊上一個放材料的櫃子。裡面滿滿當當的，也不知道放著什麼。此時辦公室裡就只有一張桌子後面有人。是個十八九歲的小夥。拿著份報紙，挺精神。
看到陸展悅進來，便將報紙放了下來：「小同志，你找誰？」
陸展悅將自己的材料遞了上去：「同志你好，我是這期來的知青。各鄉鎮接知青的人都走了，可沒有我的名字。我現在沒有人接收，所以來找咱們組織。您看是不是給安排一下？」
對方先將她的材料打開來看了一遍，又看了她指派去的地方，心裡有了數：「劉家溝子的村長前兩天才過世，新村長還沒上任。」然後又道：「這樣吧，現在天晚了，明天我通知那邊的人過來接你。」
「同志，劉家溝子是屬於哪個鄉的？」陸展悅心裡好奇的很：「按說，就算那村子裡沒人來，它所屬的鄉鎮也該來的吧？」人家各鄉鎮手裡都有名單，為防出錯，那接上車的人都是一個一個對名單的。
知青辦的同志到底還是年輕，之前雖然給了解決辦法，但卻根本沒發現問題所在。陸展悅又繼續道：「同志你能不能給我查查，這是上面沒通知下來，還是下面沒接收到？我這本來是響應國家號召來的，這會兒到有些不明不白了。」
每一期，來多少人。都是統一分配。知青辦這裡都有案底，
知青辦的人還算認真負責，很快就給查了。結果一查，還真查出問題了：「小同志，這裡沒有你的名字啊！」
陸展悅還真是一點也不意外。她就說麼，陸家也就只是個工人家庭。怎麼又是改年齡，又是改學歷，還將下鄉的名單也給改了。感情就是面子工程。她甚至懷疑，可能年紀和學歷也就改她手裡的這幾張資料，真正的案底大概也根本沒改。
這種事情經不起查，她要是一輩子留在鄉下，不作什麼大用，到無所謂。一旦有事查起來，這就是個大辮子。
至於為什麼這邊沒有她的名單，當然是因為她的材料根本沒走下來。Ｓ市知青辦裡肯定替陸家出力的人，大面上糊弄了就行。至於實際……反正人送出去了。誰還會為一個小孩子，跑到幾千裡外的拐角旮旯來找人核實不成？
等到真的查不出什麼來了，再把問題往她頭上一推。他們什麼事都沒有了！
陸展悅瞬間就想了許多，心裡恥笑，面上卻不顯。
「可我這份材料確實是這裡啊！」材料上寫的一清二楚，她的糧油關係都轉出來了。
知青辦的同志也從來沒見過這樣的問題：「這樣吧，我先給你安排個住的地方。這件事，我們開會討論一下。」
「行。麻煩你了同志，對了，同志我要怎麼稱呼你？」
「你叫孫志兵就行。」
「好的，謝謝你孫同志。」
住的地方就是他們知青辦的宿舍，四個人一間屋，他給安排的那個宿舍之前沒人住。孫志兵大概見她年紀小，很周道的替她借了份鋪蓋，又領她去食堂吃飯。
食堂是縣委的食堂，在這裡吃飯的，要麼是縣委的人，要麼是他們的家屬，都是熟面孔。陸展悅這個生面孔一出現，立刻讓眾人都好奇的打量過來。
不過，因為她年紀小，所以一般人也沒多想。只以為是孫志兵的親戚！只招呼了兩句，也沒多問。
「來，小悅同志，先吃點東西。」孫志兵給她打了稀飯和白麵饅頭，一碟子鹹菜：「其他人明天才能過來，你的事得拖到明天。」
「沒關係。」陸展悅有些不好意思：「就是我現在身上也沒什麼錢或糧票，我現在吃了你這麼些糧票，得以後才能還你了。」
「這本來就是我們的失誤造成的，照顧你是應該的。」
吃完飯，孫志兵又領著她回宿舍，讓她早點休息。這些知青在路上多麼辛苦他還是知道的，而小姑娘又這麼小……他搖了搖頭，拿著陸展悅的材料回去繼續研究。
到半路，卻遇到個熟人：「季哥，你怎麼在這兒，吃了麼？」
季子同掃了一眼他手裡的材料，伸手就接了過來，眼睛微眯：「這個知青怎麼了？」
孫志兵「嗨」了一聲：「也不知道哪個部門出了岔子。送了這麼個人過來，卻沒地兒接收，您說這多難為人？」
季子同將材料細細看了一遍，冷笑一聲：「這材料不對。這裡面肯定有人動過手腳，回頭還得好好問問那小姑娘。對了，人呢？你安排到哪了？」
「住宿舍呢，就一個人。」孫志兵一臉的憐惜：「您是沒看到，小丫頭又瘦又小看。材料上寫著十五歲，可我看頂多就十來歲。所有行李就一個小小的包袱……」
季子同眼睛微冷：「她很可能就是一位受害者。你把人照顧好了，回頭我親自來問。」說著從口袋裡拿了一把錢和各種票據：「她肯定什麼都沒有，你看著給她備齊。」
「這不好吧？怎麼能讓季哥你掏錢呢？」
「沒事。」季子同將材料又塞給他，轉身走了。
……
陸展悅一夜好眠。天一亮，孫志兵就端著一個瓷盆過來。「這些生活用品你先用著。對了，錢和票都是咱們季部長掏的。回頭你要是碰到了，得好好謝謝人家。這裡還有剩的一些票據和錢，你拿著用。」
陸展悅有點懵圈，這誰啊，這麼大方？
不過她沒拒絕，人窮志短。火車上兩天，人家嘴邊省下來的食物她都接受了，現在接受一點錢票，又有什麼不能的呢？
「謝謝你孫同志，那個回頭要是碰到那位季部長，你可千萬指給我看。將來我要報答的時候，也不會認錯人。」
「行，你先忙吧。一會兒我帶你去吃早飯，你的事上午肯定給你解決了。」
順順當當的吃完早飯，陸展悅被孫志兵帶到知青辦公室。這一次，裡面另外三人都在，孫志兵一進來，三人的目光就落在陸展悅的身上。
其中一個中年婦女，叫林愛華的，拿著凳子放在她桌子邊上：「來，陸展悅小同志是吧，快坐。你放心，你的問題我們一定替你解決。」
另一個二十多歲的男同志郭長勝倒了杯水過來，放在她手邊。
最後一個年紀最大，也就是這裡的負責人，羅青松羅主任。只聽他輕咳了一聲，所有人立刻各歸各位。
羅青松問她：「小同志，你叫什麼名字？」
陸展悅：「陸展悅。」
羅青松又問：「今年多大？」
陸展悅：「１３歲。」
眾人都看這她的材料，很顯然，這對不上了。既然年紀對不上，那後面的學歷肯定也對不上了。
「什麼學歷？」
「我沒上過學。」
羅青松的臉色有些發黑了，這簡直就是胡鬧。
「你家裡還有什麼人，家庭住址是什麼？」
這個到是沒變，她一一道來。
「陸展悅小同志，將你來當知青的整個過程，你所知道的一切，都跟我們說一說。說得越清楚越好，我們瞭解的越多，越能替你解決問題。」
陸展悅哪能不知道？也不添油加醋，直接說了起來。
第470章
「知識青年下鄉, 是為了響應黨的號召。這種弄虛作假的行為，必須嚴肅處理。」
「逃避下鄉的行為，也必須提出來。居然讓一個十三歲的小姑娘代替她來下鄉，這種行為非常惡劣。」
「……」
幾人輪番征討了一下這件事的幕後主使。還是孫志兵提出來：「現在的問題是，陸展悅小同志的情況要怎麼處理？」
這種情況只有兩條路走, 一是打回原籍，二是留下來。
打回原籍他們到是輕鬆，只要拒絕接收就是。他們到是省事，但陸展悅小同志的麻煩就大了。這些人好歹都是混職場的, 看得事情比別人更透徹。小姑娘家裡但凡對她還有一點親情, 她也不會出現在這裡。尤其是那家人，根本就沒給她回程車票, 確切的說, 就沒給她準備生存的必須品。
這次要是再打回去, 小姑娘能不能活下去還不好說。且她這要回去, 那走的就是知青回程的路子。知青回城，可不是容易的事。這戶口遷出來容易, 想回去那是千難萬難的。
如今這年頭, 人們的覺悟還是很高的。這麼艱難的小姑娘，能幫還是幫一把的好。
留下吧！
只要找個願意接受的地方, 把知青的手續補齊了，她就名正言順的留下來了。雖說日子不如城裡, 但只要肯吃苦，總能活下來。
「陸展悅小同志, 你怎麼想？」將兩種選擇都跟她說了一遍，讓她自己選擇。
陸展悅還有什麼可選的：「我留下來。」
「那行。」羅青松就對孫志兵道：「你給陸展悅小同志將知青手續辦齊，找個輕鬆一點的鄉鎮，把她安置過去。我看就前進村吧，那裡離縣城近點，咱們也好照應著。」
「好的。」孫志兵立刻給她辦理接下來的手續。順便把她材料上弄虛作假的部份又給改了回來。陸展悅看他改這些也沒費事，就問道：「孫同志，我能把名字也改一下麼？」
孫志兵疑惑的看著她：「你要改成什麼？」
「季顏。」名字麼還是自己用了幾十年的更習慣：「我記得我應該叫這個名字。可後來不知怎麼就成了陸展悅……」她抓了抓頭：「他們不許我說，可我想著我現在戶口都轉出來了，他們應該不管了。所以我就想著，能不能再改回來。」
孫志兵到是恍然大悟，難怪那家人對她這麼壞，原來根本就不是那家的孩子。
「好，我給你改。」反正就是順手的事。
至此，陸展悅又改叫季顏。十三歲，文盲。
她要下鄉的地方，也改成了前進村，跟劉愛國劉愛軍兄弟一個村子。
「你稍微準備一下，下午我送你過去。」孫志兵將她又送回宿舍，看了一眼裡面，「這裡的東西你都收拾起來。我跟上面打個申請，都發給你……」要不然，就她原來拿的那點東西，到哪都活不下去。
季顏點頭：「謝謝您。」
「天下子弟是一家，你有困難，大家能幫肯定得幫一把。」
「我會記得的。」受人點滴，當湧泉相報。
中午又在食堂吃了一頓，還是白麵饅頭，可菜裡有肉。來到這個世界幾天了，這可是頭一回吃肉。她上輩子日子過的雖不算精緻，卻富足。真沒受過這麼大的罪！她怎麼也想不到，有一天會為了一塊肥膩膩的紅燒肉，而覺得幸福。
吃過飯，季顏又跟著孫志兵去跟知青辦的人告別。本來她還想見一見那位大方的拿了大把糧票和錢出來的季部長的，可惜沒能見著。之後在孫志兵的幫助下，將她剛剛準備起來的大堆行李，包括兩床被子，一個瓷盆，一個瓷缸，毛巾，牙刷牙膏……等各種物品一起放到孫志兵找來的吉普車上。
司機跟他是熟人，叫林大勇，看到他就叫人：「志兵，這是要去哪？」
「去前進村。」孫志兵拍拍他的肩：「這有個小知青，來的比別人晚，今天我給送過去。」然後又對季顏說道：「季顏，林大勇就是前進村出來的，他爹是村長。以後在村子裡有什麼事，你就去找村長，讓他給我帶信……」
「唉。」季顏對著林大勇咧嘴一笑：「大勇哥，以後就麻煩您了。」
「說什麼麻煩不麻煩的。既然來到前進村，那就是自己人。我爹那人看著嚴肅，其實最心軟了。就你這小身板，我爹肯定會照應你的，你別怕，咱鄉下雖說活多點，可沒那麼難過……不過，你這丫頭怎麼這麼小就出來當知青，還該上學了吧……」
林大勇特別能說，一路下來，差不多將前進村裡的人都說了個遍。村長面冷心軟，大隊長是個妻管嚴。王寡婦是個狠的，前些年一個二流子在她家門口轉悠，腿差點讓她給打折了。書記媳婦是個小氣鬼，會計到是大方的，可他老娘性子不好，到現在還沒娶上媳婦……
到了前進村，都下傍晚了。
村子裡出現小車，挺引人注意。
車子直接停在村長家門口，林大勇先下來，直接進了門：「爺，奶，爹，娘，我回來了……」
屋裡就出來兩個老人，一頭枯白，滿面褶子。
「大勇回來了？」
「爺，奶，我回來了。爺，我爹呢。」
「帶著人下田去了。」他爺眯著眼，一邊答一邊看向車子。
季顏跟孫志兵這會兒也下了車，林大勇立刻給他們介紹，兩人就跟著林大勇叫人。「林爺爺好，林奶奶好。」
「好，好。」林爺爺讓隔壁一個小娃去叫村長，他領著人進屋。林奶奶倒了幾碗白開水上來，林爺爺就道：「老婆子，去做飯。天不早了，回頭娃還得回城。」
林奶奶餓著誰也不能餓著自己孫子，連忙就去了廚房間。
季顏一琢磨，以後還得在這村子長住呢。總要給人留下個勤快的印象，於是也跟在林奶奶後面走了。
「林奶奶，我幫您一起做飯吧？」
「唉喲，姑娘坐了半天車了，你歇著去。」
「沒事。」季顏忙道：「我就是來這裡的知青，以後也要在這裡生活呢。林奶奶不用跟我客氣。」
林奶奶也就客氣了兩句，就隨她去了。
季顏就坐在灶膛下給她燒火，在陸家的時候，她也是頓頓要做飯。只不過在城裡，用的多是爐子。這灶火她到也會燒，不過是上個世界學的。上個世界她也在農村住了好些年，她爺爺奶奶都喜歡吃柴火做出來的飯。說柴火做出來的味正，所以老家用的都還是土灶。現在燒灶這事可難不住她。
她這邊燒得好，林奶奶就高興。
城裡來的知青不少，可最開頭來的那幾個，開始做飯的時候，弄得跟失火一樣。
「小顏以前也燒過土灶？」
季顏笑道：「燒過，以前在家的時候，飯都是我做的。」
「你看著可不大。這會該上學了吧？」
季顏笑道：「沒上過學，我就跟著別人學著認了些字。」雖說是架空，一些細節方面不同，可大走向還是一樣的。這學歷的問題，她還真是要解決的。可沒人供著，她想正經上學是不能的。她這會兒首當其充的任務，是解決生存問題。好在也不用著急，日子長著呢。
她們這邊一邊做飯一邊說話。那邊村長回來了，直接進了堂屋。
那邊說話的聲音都挺大，這邊聽得清楚。
林大勇難得回來，跟家裡人說了些他在外面的事。又問村子裡情況，主要問他家人的情況。最後孫志兵才說她的事，「季顏的情況有點特殊，肯定是被人騙過來的，那手續都不齊全，還是到了這邊給補足的。您是沒瞧見，她剛來的時候，連件行李都沒有……那些東西，還是縣委那邊專門給補齊的……旁的也不說了。到了這裡，就是知青。一切聽村長大伯您的調派，就是她年紀實在太小了點……」
村長也是感慨，城裡來的這些知青，以前都在城裡生活。就算幹過活的，也適應不了這農村的活計。說實話，他們這些人靠土地吃飯，真不稀罕他們這些人。幹啥啥不行的……可人來都來了，他們也只能接受。
「孫幹事，你放心。到了咱們前進村，那就是前進村的人，好賴的總能糊個口。」真要出事了，他們也得擔責任呢！都是城裡娃，誰沒個三朋六舊的？
「那我就放心了。您放心吧，小顏是個懂事的孩子……」
很快，下田的人都回來了。村長是個大家庭。林大勇是小兒子，上面還有兩兄弟，都成了家了。兩個兒媳婦也是能幹的，就是都還沒孩子。這會兒人到齊了，就一起吃飯。
林大勇跟孫志兵兩人還要回城，吃了飯就開車回了。
林村長這才安排季顏的住宿問題。
知青有專門的知青點，住的地方還是有的。直接讓林大勇的大哥林大強扛著她的行李，送她過去就行。
「知青點就在大隊部邊上，以後有啥事，直接去大隊部找人就行。」林大強指著大隊部給她說。大勇說了，這小姑娘別看著又瘦又小，還笨的被人騙到了鄉下來。可上面的人重視，就他還是部長專門下令，務必要把人安排好。連下鄉的地方，都是他們部長親自給選的……
「我知道了，謝謝林大哥。」
「客氣啥。」
知青點是兩間兩連在一起的土坯房。兩個大門，一邊住著男知青一邊住著女知青。邊上一個矮灶房，這會兒正有人在裡面做飯。這會兒知青們也下活了，都在呢。看到他們，有人當沒看見，也有人迎了出來。
到是昨天才來的劉愛國劉愛党兩兄弟，一看到季顏就笑著迎了上來：「喲，小悅，你怎麼來這了？」
季顏連忙打招呼：「愛國哥，愛党哥。」
林大強道：「這是咱們這新來的知青，叫季顏。以後跟你們一起住著，她年紀小呢，你們照顧著點。」
劉愛國兩人對她改名的事有點奇怪，卻也沒說出來。劉愛國直接上前把林大強扛著的行李給接了過來：「林哥放心吧，我們一起來的，一路上都坐一塊。我們肯定照顧好她。」
女知青那屋的人也出來了。
悠于 2018-10-19 13:29
第471章
知青點目前有女知青三人。
這是林大強來的路上說的, 據說之前還有一些，不過有一個回城了，兩個嫁在本村，剩下的就三個，有一個叫林紅玉的跟鎮長家的兒子定了親, 就這幾天估計就要嫁過去了。
剩下的兩個，一個叫李春，一個叫郭四美。李春是村裡小學的代課教師，雖然還住在知青點, 平時不跟他們一起幹活。唯一會跟她一起行動的, 就是那個郭四美了。昨天來了五個知青，卻全都是男知青。
林大強沒評價這兩人, 應該是他本身就不愛背後說人是非。
現在出來的兩人, 就是那個叫李春和林紅玉的, 郭四美在廚房, 火正燒著呢，就探了個頭出來望一眼, 就又縮了回去。
「咦？又有新來的知青？」林紅玉穿著白色小花的的確良上衣, 一條軍綠褲子。人白白淨淨的，看著特別精神。只是看向她時, 眼神帶著鄙夷和不屑。
不只看她時這樣，看其他人時, 也是一樣。她的聲音嬌嬌柔柔的，尾音帶著勾子, 讓人聽了心裡癢癢的很。
至於李春上來就拉季顏的手：「叫季顏是不？正好跟我一屋住。」人看著到是和氣，手心裡有繭，也有力氣。
廚房間裡的那位也怒刷了把存在感，不知是瓢還是別的，摔的咚咚響。
李春看了一眼，就領著季顏進屋。原來那房子看著不大，卻還隔出了三間。就是用柴席子在隔出來的，沒牆沒門，席子擋著，又掛了個布簾子，勉強算是三間。
李春帶著她去的是西間，一張床上有鋪蓋，另一張上都是雜物。她把雜物收了堆到一邊，才讓劉愛國將季顏的東西放那：「你先收拾著，我得去幫郭四美一起做飯。」
待她一走，劉愛國就問季顏：「你怎麼到這來了？連名字都改了。」
季顏也沒瞞著：「我的手續不齊全，昨天你們都走了，我沒人接收。就去了知青辦，他們給我把手續補齊了，又重新分配到這裡。名字用的是我原來的名字，以前那個不是我呢！」
劉愛國點了點頭，本來就覺得這丫頭的情況有點不對。
「到這裡也好，咱們還能照應你點。」
季顏笑了笑，這年頭什麼都不容易。于其等著別人照應，不如自己努力。不過，嘴裡還是應道：「謝謝愛國哥，我以後會努力工作噠。」
劉愛國一聽她這小萌音，便笑了起來。揉了揉她的頭，「別看著就這麼幾個人，事多著呢！你以後可得長點心，別再叫人騙了。」又看了她的東西，就出去了。
這是女知青的房間，他在這裡待久了影響不好。
季顏的東西少，兩床被子，這還是初春呢，一鋪一蓋剛剛好。別的東西就更少了，全裝在一個盆裡。往床底下一塞就成了。轉身也出來，林大強已經走了。到是劉愛黨湊了過來：「小丫頭不錯啊！」從劉溝子直接轉到這裡，又改了個名字。這就一天一夜的功夫，她怎麼做到的？
劉愛國一把把他拉到一邊，瞪了他一眼：「把你那肥皂給小顏，糧票也勻點出來。」
季顏連忙搖頭：「不用的愛國哥，我這也有呢。」之前那位季部長給她還剩不少。至於以後，她得自己想辦法。救急不救窮，她之前是真的到那份上了，別人施捨啥她都得接著。這會兒已經不是之前了，自然不能再伸手要人家的東西。養成了習慣可不好！
劉愛國見她是認真的，也不強求：「行，好歹咱們一起過來的，有什麼別不好意思開口。」
「唉，知道了。」
晚飯的時候，她才知道，知青的飯也是分開吃的。
關係好的一起吃，說是一家親，可其實也是分隊分派的。這種事……也沒辦法說。有新來有後到的，吃的飯也有多有少，每個人條件不一樣……真要混一起，肯定有人吃虧有人得利。一頓兩頓沒事，時間長了，吃虧的心裡肯定不痛快。
如今李春和郭四美以及一個男知青一起吃飯。剛來的五個男知青又湊一起吃飯，不過這才一天，另外三個已經跟郭四美他們抱成團了。今天晚上，可就剩他們兄弟沒地兒吃飯了……因為灶房就一間，裡面的廚具就一套。所以得輪流做……這會人家準備吃飯了，他們兄弟還不知道要吃什麼。
劉愛國就問她：「你會做飯不？」
季顏點頭，「會的。」
「那以後你跟我們兄弟一起吃，你負責做飯，不用出糧食。」
這個季顏沒拒絕，「好。」她還是占了便宜，不過以後自己添點菜進來也就是了。
看著灶房已經空了下來，她便跟他們要今晚上的糧食。
劉愛黨直接將她帶到他們那屋，讓她看他們有的東西。米麵雜糧什麼都有，數量還不少。還有幾個雞蛋，另外還有今天剛挖回來的野菜，亂糟糟的放在一起，另外就是一小罎子鹹菜。
「這是咱們半個月的口糧，之後我們再想辦法。吃的菜以後會想辦法，你不用操心這個。」他們剛來，村子裡只給了口糧，這些還得到年底用工分抵。菜人家是不給的，幸好他哥倆還認識些野菜。白天幹活的時候，順手就給挖了回來。鹹菜是他們之前在別人家用雞蛋換的。份量不少，可天天吃也不是事。
季顏將東西大概估了一下，就取了一些去了廚房。
劉愛國跟她一起過去，他不會做飯，但有些粗活，不需要技巧的，他卻主動攬了過去。挑水劈柴……既然大家都在一起生活，就算不一起吃，可這些活都是要一起做的。
缸裡水本就不多了，他便拿了扁擔，挑水去了。
季顏把所有東西都看了一遍，有什麼沒什麼，都得心裡有數。
調料是沒有的，也許本是有的，可之前他們做完飯，就把東西收走了。灶間裡乾乾淨淨，什麼都沒有，連鹽都收走了。這分的真清楚！
沒有油，那也沒辦法，拿了米，又將野菜洗淨，燙了一下，把雞蛋洗了洗，放一起煮吧。雖然沒滋沒味的，可火侯控制好了，味道還是不錯的。鹹菜洗了幾根，切細碎了，把蒜瓣拍碎，拌了拌提提味，有了鹹味，味道就起來了。
等吃飯時，季顏就只盛了半碗粥，剩下的全給那兄弟兩分了。
劉愛黨一看，直接把雞蛋推了過來：「不行啊，你吃這麼點怎麼行？回頭幹的活都要下力氣……」
季顏：「我之前在村長大伯家吃過飯了，有這些就夠了。明天開始，我跟你們一起吃。」其實今晚這半碗粥也沒必喝的，只是這算是入夥飯，她總要意思意思。
劉愛國見她不是作假，也就不再管她。而是對她的廚藝大加讚揚：「雖只是野菜粥，但味道跟平時吃的就不一樣，好像更好吃了。」
這一點季顏還是很自信的，上輩子她小時候跟著奶奶學的一手好廚藝，後來一個人生活，自給自足，手藝鍛煉的越發不錯。
「別說，咱們小顏的手藝確實不錯。」
吃完飯，洗碗的洗碗，廚房又開始燒水。各人洗漱都要用水，幸好之前劉愛國挑了水過來，不然還真不夠用。
季顏也洗漱一番，回到房間。
李春已經躺著了，床頭點著油燈，拿著本書正在備課。看季顏進來，沖她笑了笑，也沒說話。
季顏回以一笑，並不出聲吵她。在自己床上躺下，閉上眼睛，就開始搗騰空間裡的東西。
裡面的東西應該是被人整好的，她很好奇，這空間原來到底是誰的。從衣食住行到那些藥物，無一不是她急需要。而且還是她能用的，別的不說就那布吧，棉布的確良老土布，都是時下常見的料子，連顏色也是可以直接拿出來用的。
就像現在，她正愁明天幹活的事呢！畢竟，有些事情她就算會做，可體能擺在這裡。真正是三步一喘，十步一暈。要是讓她跟著幹農活，估計走到地裡就得先歇一陣子。
做知青的就得自己養活自己，幹一天活才有一天的糧食拿。不幹活就得挨餓……雖說劉家兄弟說是讓她做飯，他們出糧，可短時間還行，長時間到底不好。
而她這身體要是調理到身強力壯能幹活的地步，需要大量的時間不說，還得要藥材和營養豐富的食物……可現在，誰家又有這些呢？
可這裡的藥卻正好解決她的問題。
營養丸，只要每天吃上一顆，就可以保證營養充足，讓身體可以健康成長發育。這藥足有上百瓶，一瓶裡就有一百顆。吃一輩子都夠了。健體丸，吃了可以讓身體不再虛弱，身體強壯，連力氣都會比原來大一些。一共有三顆，每一次吃了都有效果。開智丸，吃了神清氣爽，記憶力都會提升，也有三顆。三顆吃完，就算是過目不忘也是有的……
有了這些，她還有什麼可擔心的？
別的不管，健體丸，營養丸，先一樣吃一顆。味道甜甜的，入口即化。正想著吃完再繼續研究其他的東西，可還不等她細細感受自己的情況，就已經呼呼大睡。藥物在她的睡夢中，一點點的改善著她的身體。
第472章
第二天, 季顏一睜開眼，就覺得渾身充滿了力氣。只一想就知道，這肯定是那藥丸的效果。
出來洗漱，才主意到天還沒大亮。到是劉愛國已經起來了，他的精神到好, 已經在外面跑了一圈，一頭的熱汗。看到她起來，他比她還驚訝：「怎麼起這麼早？」
「睡醒了就起了。」季顏笑著道：「正好，我先做早飯。咱們早些吃了, 也省得一會再急急慌慌的。」她不知道另一拔什麼時候做飯, 也沒人規定他們非要在他們後面。萬一他們拖一拖，他們晚了可就不好了。
「也好。」劉愛國將糧食拿了出來。
季顏忙道：「拿面吧, 昨天的野菜還有點, 我給你們煮麵條。早上吃點幹的, 幹活有力氣。」
「好。」劉愛國兩兄弟家裡條件好, 並不怎麼在乎這點糧食。剛來的時候，兩兄弟還在村子裡換了不少細糧, 吃起來一點不小氣。
季顏準備做飯, 劉愛國拿了扁擔，又去挑水去了。
季顏早飯做了一半, 其他人都起了。
看到廚房有人，郭四美探頭望了一眼, 咕噥了一聲，又轉回去了。
等她這邊三碗麵條盛出來, 把鍋洗乾淨，便先去吃飯。其他人剛好接上做早飯！季顏本不知他們這裡習慣，便看了一眼。跟昨晚上的飯菜一樣，一碗玉米渣子熬的粥，蒸了一些窩頭，一碟子鹹菜。窩頭是按個數的，女人兩個，男人三個。
季顏估計，沒有一個能吃飽的。
事實上這才是常態呢，這年頭，吃飽就是有福了。能吃好？那得是有大福氣的。
他們這邊三碗麵條，季顏是吃飽了。劉愛國和劉愛黨兩人夠嗆，可季顏也沒法子，他們碗都比她的大很多，她給他們盛的滿滿的了。所幸還有半盆麵湯，幹的不夠湯來湊吧。混個湯飽，也就差不多了。
飯後收拾完，李春拿著她的書就去學校了，剩下的人這才一起行動。
路上，在劉愛黨的介紹下，她才把其他人認了個全。
主要是男知青那邊，剩下四個男知青，分別叫萬紅軍，許報國，李志先，這三位是剛來的。之前的那一位老知青叫徐山，也是這群人裡年紀最大的，說是有二十三了。長得一表人才，村裡很多姑娘都對他芳心暗許。但他一直不為所動，平時也不愛說話，心裡想什麼，也沒人知道。
郭四美顯然喜歡徐山，幾人去大隊的路上，她一直走在徐山邊上，跟他說話。
那徐山不冷不熱的，一看就是郭四美一頭熱。
這些跟季顏沒什麼關係，這會劉愛黨正愁呢：「今天不知道要幹啥，昨天犁了一天的地，那個累喲。」又更愁的看著季顏：「小顏啊，就你這小身板，估計幹啥都不行。」
季顏到不擔心，大概是那兩顆藥的效果，她這會兒覺得全身都是勁。
「當當當！」大隊部，村長將所有生產隊長聚在一起，給隊長分派任務。幾個知青幹活都不怎麼樣，也不能哪個隊一隊消化，前進村八個小隊，正好一隊領一個回去。
季顏跟著三隊的隊長，也就是林村長的大兒子林大強。這就是照顧的意思了！
隊長帶著人到各隊，各隊出來上工的人湊到一起。隊長開始分配任務，這都是有定數的，什麼時節有哪些活。重活男人幹，精細的輕巧些的，女人和小孩子幹。
季顏被分到小孩那一組，麥田裡助草。
麥田裡的草不能用鋤頭，因著麥根脆弱，又雜亂，沒法下鋤。都是人蹲在裡面，用手一點點的拔。
這活不重，小孩子幹正好。
林大強讓他媳婦帶著她，先教她認識什麼是麥子。然後又教她，那些不是麥子需要拔除的雜草裡面，哪些是能吃的，哪些不能吃。能吃的那些，誰拔算誰的，帶回家去還能給家裡添些口糧。
季顏學的用心，下手也是又准又快。
「喲，你這一看就是在家幹過活的。」林大嫂就在她邊上，隔一會就要望上一眼。不怕她偷懶，就怕她把麥子錯當成野草給糟蹋了。
季顏就笑：「以前也常幹。」手上有勁，眼清目明，智商線上，麥子不認錯，別的又不需要什麼技巧。
幹農活，只要受得住累，堅持得下來，其實沒多難。
邊上的一個大嬸就問林大嫂：「林大家的，這小姑娘是誰啊，以前沒見過？」
林大嫂就道：「這是新來的小知青，叫季顏。昨天剛來的，可別看她小，這幹活真俐落。比咱們村裡的小娃子們一點不差。」
「喲，這麼小也當知青啊？」那位大嫂驚訝不已。「沒看出來，真沒看出來。」那瘦的，養的還不如村裡的娃呢！
季顏就笑，林大嫂給她介紹：「這是咱們隊的王大嫂，就住在咱們隊最西邊那戶，你之前從咱家去知青點的時候，路過的那戶門口有顆大柳樹的那家。」
季顏立刻就把人對上了。這就是林大勇說的那個王寡婦，特別狠，差點把幾個二流子腿打折的那個。
「王嬸子好。」
「喲，不愧是城裡來的，就是有禮貌。」
後面，林大嫂就跟王寡婦兩人邊幹活邊說話，東家長西家短的，季顏一邊聽一邊幹活。手腳俐落，幹的還算漂亮。也積攢了不少野菜……
拔草的活簡單，可時間長了也累人。因為一直都要蹲著，時間一長，腿上吃力，腰也夠嗆。
季顏年紀小，這方面的壓力小一點。但她顯然高估了自己的體力，雖然她覺得自己混身是勁，可這其實只是在原來的基礎上。她這身體底子壞了，兩顆藥的效果，可沒那麼好。
不過一個小時，也是滿頭汗，腳都抬不動。
林大嫂子時不時的盯著呢，一看她這樣就笑了：「你人小，不著急，歇會子再幹。」
季顏呼了口氣，「唉。」她是真的需要休息。她也沒歇太久，這麼多人看著呢，雖然身邊這兩位都挺和氣，好說話。可不代表別人也好說話。
歇了一會兒，就又回去幹活。只是體能真跟不上，後面歇的越來越多。到最後，便有些頭暈目眩了。
所幸，一個上午還是堅持下來了。
雖然最後下工的時候，她的腿都直不起來，腰也直不起來。走路直打晃，得林大嫂子扶著才能走。可半天，到底是堅持下來了。
「小顏今天表現不錯。」散工了，林隊長跟林大嫂一起陪著她走，半道上還誇了她兩句：「比別的知青剛來的時候還要好一點。不過，我看你的體格也夠嗆。這樣吧，今天算你半個工，你下午歇著。」
這小臉白的。
季顏苦笑：「謝謝隊長，我這是剛來呢，還沒習慣。不過您放心，我肯定一天比一天好。」
「沒事，不著急，你還小呢！」
臨分別的時候，季顏將野菜分了一半給林大嫂。雖然她不要，可季顏非要給，她也不好不要。回到知青點，其他人也陸續有回來的，也有中午不回來的。具體怎麼樣，她是不知道。不過，劉愛國和劉愛黨兩人都回來了。
一人抱一堆野菜。劉愛國還拿了個網兜，裡面裝著一袋鹽，還有半瓶油。
「喲，小顏，今天上午怎麼樣？」劉愛黨一看到她，就笑眯了眼。
「還湊和。」她指著自己的腿：「就是蹲的時間長有些受不了。林隊長讓我下午休息，算半個工。」
「算半個工啊？」劉愛黨眼睛瞠大：「看來你這活幹的不錯啊？我聽說要是做的不好，可不算工的。」
季顏雖然上午斷斷續續歇了不少，可幹的還算認真，拿半個工，一點不心虛。
「對了，中午吃什麼？」季顏將他們抱回來的野菜放一起，全都折出來。一些老葉子不能吃。他們兩人認識的野菜也不全，裡面還會有一些不能吃的東西，也得挑出來。
就算是這樣，三個人的湊一起，也集了半籃子。
「還吃麵條吧。」劉愛黨道：「早上那麵條真不錯，就是少了點。」他摸著肚子，不到中午就餓了。
劉愛國也同意，於是季顏動手。
麵條純手工，不過因為有油和鹽，不再光靠鹹菜提味，味道就又好了一點。至於野菜，她直接用開水抄了，還是一半放麵湯裡，一半用蒜和鹽拌了。可惜沒有麻油，但也湊合著吃。
劉愛國又拿了三個雞蛋出來，直接煮了，一人一個。
季顏很好奇這人的身份，在這裡還能一天一個雞蛋，也是沒誰了。不過不該問的她不問，她先吃著，回頭再回報對方就是。
「小顏，你這手藝，真是絕了。明明就是最普通的東西，別人也用這個，可吃起來這味就是跟別人的不同。」劉愛黨一下筷子，眼睛就是一亮，「連這麵條吃在嘴裡也不一樣。」
「喜歡就多吃點。」季顏也餓的厲害，忙著吃，根本顧不上說話。
三人呼呼的一鍋麵條吃完，所有小菜也吃個乾淨。另外那邊這才開始吃上！跟早上一樣，還是粗糧粥，窩頭，鹹菜。季顏有些明白，為什麼他們會分開吃了！他們那些人頓頓粗糧，劉愛國兄弟估計受不了。他們的細糧要是拿出來，這麼多人，幾頓也就吃完了。剩下的就只能吃粗糧。
季顏懷疑，他們大概都沒吃過什麼粗糧。這兩人家境肯定不是一般的好！
其實粗糧做好了也好吃，只是這年頭，也沒人研究這個罷了。
第473章
吃完飯, 洗好碗。劉愛國和劉愛黨就靠著牆蹲著，太陽暖呼呼的，曬的人懶洋洋的，眼都睜不開來。
季顏沒管這兩人，屋前屋後的轉著。她這才來, 附近半點都不熟悉。
屋後面是一個菜園子，那是別人家的。菜園子過去是一個小水塘，塘邊上種著一圈的槐揚，河裡滿滿的都青柴。這青柴看著不起眼, 比不得竹子堅韌, 也長不得洋竹那麼粗長。可這東西在農村卻有大用，端午包粽子得用它的葉子。它的梢用來做蓑衣, 做毛窩鞋, 或是當鞋墊, 沒棉花的時候, 這東西就是保暖的主力。
再有那主杆，長成了直接割下來, 撕開滾熟編席子。她們屋裡當牆的那席子, 就是這東西編的……最好的是，今年割一茬, 不用管它，明年就又長出來了。還會越長越多！
轉到前面, 還是菜園子，劃成一塊塊的, 分屬不同的人家。不遠的地方就是一條河，那河又寬又深，鄉里修的渠，供附近村子裡灌溉用的水，都從這裡面引，平時用水也在這裡。到是吃水，用的是井。
靠著人家多的地方都搭著碼頭，其他地方，也長著青柴。
轉了一圈回來，另一邊的人也吃完了。那些男知青大半都進了屋，只剩下許報國也在劉愛國他們那蹲著，許四美拿了本書，一個小凳子，坐在女知面那邊。李春中午是不回來的，她在學校那邊吃。
「小顏，你這前前後後的，轉什麼呢？」劉愛黨一看到她，抬手就叫她。
季顏走到他那邊，靠著他就蹲了下來：「我這不剛來，還沒看過麼。」
「有什麼好看的。」劉愛黨一臉的嫌棄，「但凡有巴掌大的地方，都叫人種上東西了。」
農村麼，可不就是這樣。
「對了，我聽村子裡人說，得閒的時候可以去山裡。能打獵，還能找到些野果野菜野藥什麼的，那都是好東西……回頭得閒了，哥領你去玩。」
後山離他們這裡稍遠一些，可真要去，也就不嫌什麼的。
「你還會打獵？」
季顏沒打過獵，擱她那年代，不小心弄死個活的就得判刑。甭管是人還是動物，甚至花花草草的踩了一腳，都是個保護物種。
「那有什麼難的！」劉愛党無比自信。
「那好啊，等得閒了，咱們去。」要是打著東西，回來也能加個餐什麼的。
劉愛國悠悠的開口：「你準備拿什麼打獵？自己兩條腿追著野兔跑？」
劉愛黨臉上的自信一下子就僵了，季顏看的直好笑。「我看村裡的小孩會用彈弓呢？那個能行不？」
「那東西也就打個麻雀了。」劉愛黨頹廢的往牆上一靠。
季顏想了想，道：「其實要是準頭到了，打動物的時候直接往腦袋上打，就算打不死，也能把它打暈了，咱們反應再快點，也能成。」就是不知道他們的技術怎麼樣。
劉愛國看了她一眼，劉愛黨眼睛就亮了起來：「沒想到，小顏你還挺有想法。這麼著，我先弄個彈弓，沒事的時候先練練準頭！」
這算什麼想法！
「對了，有繩子不？我想把被子曬曬。」她那被子是孫志兵領來的，半新不舊的，她沒什麼可挑的，但還是想搗騰搗騰。曬曬洗洗，用著更舒心。
劉愛黨就跳了起來：「有呢，我給你系上。」
繩子是麻繩，挺長，季顏兩床被子抱上去，還空著大半的地方。劉愛國就將他們那邊的被子也抱了過來，也是兩床，兩兄弟合一個鋪上睡的。
季顏這麼一想，覺得自己家當還挺多。
歇過中午，各人又去上工了。
季顏下午不用上工，等人走了，把衣服也洗了。趁著沒人，就又開始折騰她的系統和空間。
先把能吃的藥都給吃了，大概除了第一次吃藥要睡，之後吃藥就沒這樣的煩惱了。吃完就覺得自己哪哪都好，使不完的勁。又從空間裡拿了點布出來，旁的不說，給自己做兩套內衣。
之前陸家給她一件陸展情的外衣，那是給她撐面子的，裡面可是什麼都沒有。沒有小內內不說，剩下的不管是衣服還是褲子，就沒一件合體的。補丁摞補丁都算是好的，好歹蔽體了不是？最可怕的是，好多都是漏洞，根本沒補丁幫補。
趁著現在，她正好給自己做兩件小衣服，再把補丁補上。新衣服是不敢做的，做了打眼不說，她也說不出自己哪弄來的布。還有那塊包袱皮，正好縫一個枕頭出來，再想辦法跟人尋些麥殼，先湊和著用吧。
忙忙呼呼一下午，太陽下山時，她把被子收了進來。劉愛國他們的被子也被她收了進來，疊好在她床上放著，等著他們下工了抱過去就行。
差不多時間，她就開始整治晚飯。
劉愛國他們中午就把糧食全放到她這裡來了。他們那屋子跟這邊一樣大，可住的人卻比這邊多的多，更擠的難受。東西放這邊些，他們也能鬆快些。
吃了三頓細糧了，晚上她準備吃粗糧。
東西都是純天然無污染，就沒有不好的。只是粗糧要火侯，得出細工。平常人家做飯都是急慌慌的，柴火也要人去撿不是？所以做出來的不好吃，拉嗓子……她這會兒旁的沒有，就是時間大把的。早早的用水泡了，再細細的熬煮一會兒。
她也捏了幾個窩頭，玉米麵裡摻黃豆麵的，黃燦燦的，這東西剛出鍋才好吃。所以，她也沒急著上灶蒸。先把鹹菜拌著野菜一起炒了，多放蒜，少放辣子，粥也煮好。等著他們下工，直接開火蒸就行。
等人一回來，她這邊就點火。他們這邊清洗好了，劉愛國去挑了一擔水回來。劉愛黨也弄了一捆柴回來，她這邊就直接出鍋，準備吃飯。
劉愛黨每頓飯都要來這麼一句：「咦？小顏這是玉米麵做的，別說，味道還是這個味道，這吃起來就是不一樣。」
劉愛國也點頭，眼睛閃閃發亮：「小顏這手藝，在這裡委屈了。」
季顏在窩窩裡塞了點鹹菜，一口咬下去，別說，食材天然的清香甜蜜，雖比放糖淡了點，可味道卻也更加純正。「你們喜歡就好，我就怕做不好，讓你們失望。」她好歹吃著他們的糧食，要是做出來食物讓人難以下嚥，可對不起這份口糧。
「不失望不失望，這簡直就是驚喜。就這手藝，咱們兄弟占大便宜了。」劉愛黨連忙道：「玉米麵哪都能尋摸到，可這手藝，就是Ｓ市最好的飯店，估計也沒有。我跟你說，就這手藝，要是到那飯店裡得拿頭一份的工資。」
這是真話，他們兩人以前真沒少去飯店吃。好東西吃過不少，對於手藝的評價，還是很有權威性的。
季顏只覺得，不愧對她吃的這份糧食就行。
他們這邊吃的歡快，另一邊許四美走了過來。他們那邊今晚輪到李春做飯了，她便得了閑。
「天天吃飯就聽你們誇小顏的手藝，小顏做的東西真有那麼好吃？」她站在一邊，眼睛就看著他們邊上放著的窩頭。似乎是比她們蒸出來的更圓些，可也沒覺得有太大不同。
劉愛黨忙把手裡的那窩頭全塞進嘴裡，將剩下的三個一把全抓起，自己一個，給劉愛國一個，最後一個放季顏碗裡。很好，沒有了。他還說呢：「小顏，你吃飯太慢了，我都吃四個了，你這一個才吃完。這樣下去要挨餓的。」然後又非常非常誠懇的道：「太好吃了。」
劉愛國笑了笑，沒說話，繼續吃。
食物都是劉家兄弟的，季顏可沒有送人的權利，哪怕是客氣話也輪不到她說。吃幹喝盡，徒留一臉青白的許四美在那尷尬又憤恨。
洗完碗筷，劉愛國跟著季顏回房，把他們的被子抱了過去。
外面的人這會兒就開始吃飯了，季顏待在房裡沒出去，哪怕吃過了，看著別人吃飯，總也不自在的很。
屋裡黑燈瞎火的，她自己沒有油燈。也不好意思借李春的燈點，油也是很貴的。便躺在床上，研究系統。
原身以前靠著系統過活，在裡面做手工。也不知道是什麼原理，只要連接上了，她人在外面躺著，卻又有一個她進入系統，在裡面做事。做出來的東西系統直接回收，也可以在裡面吃東西，吃了東西她躺在外面的身體也會飽。也是因為這個，她小小的人這麼長時間，愣是沒被人發現一丁點端倪。
空間裡的東西，她能拿出來放進去，可卻不能操作。比如她就想把那地裡的東西收了，再種點什麼下去，可她什麼也不能幹。那就是一個倉庫，根本不需要她費什麼功夫。
所以說這空間是消耗品，系統這裡卻可以創收。
她可不得研究系統麼？
系統一打開，雖然知道這身體在外面躺著呢，可她還是覺得自己這是進入另一個地方了。
一個小小的房間，一張椅子，一張桌子。桌子特別大，像個桌球臺，上面鋪著綠絨布，乾乾淨淨的。
「系統，你在嗎？」
【宿主您好，請問有什麼需要？】話到是客氣，可聲音一板一眼的，沒有半點起伏。
「有什麼我能做的嗎？」
球桌台上升起一個面板，上面有兩個選擇。第一項，串珠。系統給工具和原材料，串珠有規定樣式。按著串的珠子數量獲取酬勞，兩百個珠子一個信用點。以前原身就靠這個吃飯。第二項，刺繡。同樣系統給工具和原料。刺繡的規定圖樣大小，按著尺寸大小付酬勞，這工作酬勞到是挺高。但出了成品之後，系統會評定品級，越好的酬勞越多。刺繡這活一般人做不來，原身就沒這技能。
不過，如果是她來做的話，到是有可能。
「先串珠吧。」這活簡單，不需要費什麼腦子。
【請稍後。】
接著，球桌臺上起起落落出現一堆東西。一根粗頭針，不明材質的線，剪刀，以及各式各樣的珠子。
緊接著，螢幕也變成一個完整的串珠圖案。教你怎麼串，先串哪種珠子，再串哪種珠子，十分的人性化。
季顏頭一次幹這活，開始的時候還會串錯。但每當她出錯時，系統就會出聲提醒【錯了】，她便能及時改過來。時間一長，也就順手了。
從開始慢慢騰騰，到後面便找出了規律，速度也越來越快。
直到系統提醒一聲：【宿主，外面時間，早上五點半。您該起床了。】
她這才驚醒，將完成的串珠上交。系統立刻就給出數位：【一千三百零六顆。合計七個信用點。】
季顏覺得挺美，七個信用點，四捨五入了，她佔便宜了。
【是否結束此次工作？】
「是，結束吧。」五點半，她該起身了。
桌面上的東西瞬間全都消失，跟她來時一模一樣。「退出。」
下一瞬，她就出現在她的小床上，本來串珠太久而出現的酸痛，在離開的一瞬間也完全消失。好似一夜酣眠，精神好極了。
這到挺好！
睜開眼起身，外面天都濛濛亮了。她們這屋裡也息息索索的聲音不斷，她一看，李春早起了，點著燈，正收拾東西。
她來這裡跟劉愛國兄弟走的近，便是同室的李春，也沒說多少話。
這會兒到是李春先開口了：「小顏醒了？」
季顏坐起：「李春姐，你這是幹什麼呢？」
「學校給我準備的宿舍弄好了，我今天準備搬過去。」她笑得有些得意，「以後我就不回來住了。」
所以，知青點就只剩下她跟許四美兩個人了？不對，還有個林紅玉，可這兩天除了剛來那會兒，她就沒見到她過。
「恭喜你了。」
「謝謝。」她轉身從床頭拿了一本書給她：「這是送給你的。雖然咱們現在在鄉下幹活，可同時也要努力學習。」
季顏這下真心感謝了，這正是她需要的。用不用得著是一回事，她需要這個作個藉口：「謝謝你，李春姐。一會兒我幫你一起搬家吧？」
李春笑了起來：「不用呢，一會兒學校的同事和學生會過來幫我。」
「那好吧。」頓了一下，又有點不好意思道：「你看，我這剛來，也沒什麼能給你作個禮物的。等回頭，我給你補上。」
「不用，你還是孩子呢！」頓了一下，又道：「我走之後這屋就你一個人，你自己注意著點。」指了指隔壁：「能遠就遠著點。」
季顏不知道她所指的是什麼，又或是誰，卻還是點了點頭。
第474章
新的一天, 季顏依舊跟著林隊長這一隊，幹的還是昨天那活。
隊裡的麥田挺多，這活一天干不完，前面都幹了兩三天了，估計還得幹幾天。聽說有的時候, 這草一次拔不完，這邊拔了，那邊還得長，要在它們長出籽之前拔, 不然回頭落了籽, 明年又是一片片的。
這一天的活，季顏幹了個全天。一夜的功夫, 她的身體就好了不少。力氣也大, 耐力更強。
看得林大嫂一直誇她, 中午回來的時候, 她又抱著一抱野菜，路過林家的時候, 依舊分出去一半。她是真沒東西送人, 這也就是林家人不嫌棄。
回到知青宿舍，劉愛國他們都已經回來了。可不知為嘛, 幾個人都在門外站著，劍拔弩張的。
「小顏, 回來了？快過來。」劉愛黨一看到她，立刻沖她招手。
季顏就走了過去：「怎麼了這是？」
「他們想散夥。」劉愛黨呶了下嘴, 也沒說誰跟誰，但看兩邊站的人，也就心裡有數了。
許四美和徐山是一夥的，剩下的跟劉愛國他們一起來的三人是另一邊的。
至於為什麼散夥，要麼性格合不來，要麼利益分配不均。季顏現在無比慶倖，自己跟劉愛國他們分到一起，兩人都大氣，不斤斤計較。
尤其是李春現在搬走了，做飯的就只剩下許四美一個人。季顏這邊做兩人的飯，就不用出糧食。她一下做這麼多人的飯，還要自己出糧食，她心裡能樂意？
「行了，不關咱們的事。我去挑水，愛党去撿柴，小顏做飯。」劉愛國直接分配三人的工作。
季顏沒什麼可說的，直接拿糧食做飯。
頓頓菜裡都是野菜，中午的時候她就沒動，準備留著晚上做頓好的。中午就煮了白水麵條，鹹菜，又把雞蛋用小蔥炒了。另外拍了幾瓣蒜，就湊和一頓。
等他們這邊開吃了，另外那邊這才掰扯清楚。許四美跟徐山一起，許四美跟徐山一起單獨吃飯，心裡大概挺美。中午也煮了麵條，又給臥了一個雞蛋。直接打在麵湯裡，白白嫩嫩的。
另外三個人愁的不行，都沒做過飯。萬紅軍就湊過來問季顏：「小顏，能不能請你幫我們做一頓？」人總不能不吃飯，下午還要幹活呢？
季顏還沒開口，劉愛黨就道：「那可不行，小顏還是孩子呢。她也幹了半上午的活，辛苦了半天了。又不吃你們喝你們的……憑什麼讓她給你們白乾？」
萬紅軍眼底閃過一絲憤怒，臉上卻還在笑：「這不是我們都不會嗎？就想著讓小顏同志教教我們。」
劉愛黨嘻嘻一笑：「這有什麼教的？呶，那邊正做著呢，你們在邊上看著不就學會了麼？」他伸筷子給小顏夾了一筷子雞蛋：「小顏快點吃，吃完了去休息，下午還要幹活呢！」
季顏乖乖吃飯，沒搭萬紅軍的話。
萬紅軍心裡著惱，可看著劉家兄弟，他還真不敢說什麼。轉身去了廚房，真去學去了。
季顏覺得，學了也是白學。許四美今天做麵條，萬紅軍他們可沒什麼細糧，真要學著做，那才糟糕。
其實現在的日子已經比以前好多了，前進村的生活，比周圍的村子也要好的多。這裡一天還能吃上三頓飯，現在多少村子裡還是一天兩頓。他們在這邊吃細糧也不算多出格，要是再往前兩年，誰家要是有細糧，一村子的人都得過來圍觀。
總得來說，日子越來越好，一天比一天強。
下午上工時，她將做的枕頭皮帶上了。她跟林大嫂說好了，晚上下工的時候，順便去她家裝點稻殼。下午的活跟上午一樣，就是又換了塊地。林大嫂子說，再有個兩天，也就差不多結束一輪了。
人的適應性真是十分強大，她真正做事才一天，這會兒都覺得習慣了。
林大嫂也說：「看你這樣，真不像個城裡人，做起事來，比村裡的那些小姑娘強多了。」耐得住性子，彎得下腰。也不像之前的那些女知青，嫌這嫌那的。髒個手都叫半天……老百姓土裡刨食，手不髒幹的什麼活？
「看大嫂子說的，我算什麼城裡人啊！」
「聽說那些男知青這會正幫著整水稻田呢，那活可不輕。」
這事季顏知道，地分旱地，水地。旱地裡這會兒種著麥子，水地接下來要種稻著。麥地裡這會兒好侍弄，拔了雜草，適時追肥就行。水地那邊卻整在整呢，犁地的，挖溝的，最輕鬆的就是拿著鋤頭敲土疙瘩的。那些犁出來的大土疙瘩，一個個的敲碎。還有更輕鬆的，摟草跟，前一年的稻根，一冬一春長出來的野草，用耙子耙了，清出去。可這活都歸女人了。
劉愛國劉愛黨比她就先來了一天，這兩天也還在適應期呢。劉愛黨每天回來，就伸手給她看他手心裡的水泡。可憐的喲，一個個炮從，從手指頭到手心，就沒幾處好的。
人的幸福感都是對比出來的，她覺得，她這生活還是不錯的。
「那些知青剛來的時候，哪個沒落過淚？」林大嫂就笑：「也就這幾年都習慣了，可幹起活來，還是花架子多。」
有知青在村裡娶妻嫁人的，那些人這會兒就徹底融入村子裡了，平時也不跟知青一起活動。可一幹活就能看出來。離著她們稍遠一點的地方就有一個，真是走一步歇三歇。農村人看不上，可人家還覺得挺委屈。
這些事說不盡，她們也就一說，反正也沒嫁進他們家裡來，不吃他們糧食。
晚上下工，季顏就跟著林大嫂去了林家。之前在這裡吃過一頓飯，上下都認得。一一打了招呼，他們都挺關心她：「小顏，這幾天怎麼樣，還習慣不？」
「林奶奶，挺習慣的，比我在家裡日子還好過呢！」
「習慣就好，以後就跟著你林大嫂，做事的時候讓她幫襯一把，你小著呢，別太拼命。」
「林大嫂一直照顧我呢！」
「晚上就在這吃飯，一會兒多炒個菜。」
「不了，林爺爺。我跟知青點的兩個大哥一起，他們不會做飯，還等著我去做飯呢。我要是不回去，他們可就要餓肚子了……」
好不容易從林家出來，季顏一手抱著裝了新稻殼的枕頭，一手抱著林家給她摘的一捆絲瓜。離得遠了，她才長長的籲了口氣。真是熱情啊！
…………
縣城裡，孫志兵剛下班，正準備回宿舍拿自己飯盒去打飯。才出辦公室門，就又碰到季子同。
「唉，季哥？你怎麼在這？有事？」季子同是武裝部的，跟他們不屬於一個系統。在這裡碰上，是個稀罕事。尤其是這短短幾天，這可碰到兩回了。
「志兵。」季子同看了上下打量了他一遍，才問道：「前兩天那些知青，全都安置好了？」
孫志兵點頭：「是啊，全都安置下去了。說起來還得謝謝季哥，之前送季顏小同志的時候，還得多虧季哥借的車。」
「他們適應的怎麼樣？」
孫志兵撓了撓頭：「應該還可以吧？反正都下去了，自然有那些村長隊長負責，要是有問題肯定會反應上來。這麼久也沒動靜，應該還可以。」
季子同抿了下唇：「那個小姑娘呢？」
孫志兵驚訝了一下，不知道季哥怎麼就關心起季顏來。再一想，季顏也姓季，季哥也姓季，這，這不會是有什麼關係吧？想想還真有可能哈，季哥從來都不是什麼熱心的人。可上次一看到季顏的檔案資料，就直接抓了一把的錢和票來。都沒數一數……
心裡就是一突，想了想，才道：「季顏小姑娘去的是前進村，那裡的村長就是上次開車的林大勇的父親。我們去的時候，特別跟村長說了，季顏年紀還小，讓他們照顧著點。」然後又想了想：「不過，季顏小同志確實太小太瘦了點，聽說之前身體也不怎麼好。這個，回頭我去看看？」
季子同點頭：「是應該是去看看，你們知青辦管的就是知青的情況，還是要認真負責的好。」頓了一下，又道：「我那還有點東西，回頭你給帶過去……」
孫志兵幾乎立刻就意識到，要帶過去的東西是給誰的了。
他前後看了看，確定附近沒人，才小心的湊上去：「季哥，那個季顏是您的親戚？」
季子同斜了他一眼：「別瞎說。」
這能是瞎說？孫志兵敢拿自己眼珠子打賭，季哥說到季顏的時候，眼神跟平時都不一樣。「那個，季哥，不是我說。那要是你親戚，不如就給調進城來。那麼小的孩子呢，正是該上學的時候……」
季子同皺眉，他也想啊，可規則不允許。確切的說，在系統搜集足夠多的能量之前，他不能見她。
「東西帶過去，別提我。」季子同算是默認了。
孫志兵這心裡算是有數了。看來這季顏還得讓下面多多照顧才行！然後又道：「行，我知道了。明天我就過去！」
第二天，孫志兵騎著自己自行車就去了前進村，車後架子上綁著一個大包，裡面鼓鼓的，放了不少東西。他一邊騎車一邊想著，這季顏跟季哥到底啥關係啊？
說沒關係，他是肯定不信的。他季哥就沒對誰這麼好過，看看看看，這是方方面面都想到了。熱水瓶，軍用水壺，米糧，肉乾，布，肥皂香皂，還有擦臉油，甚至還有文具……如果不他知道季哥還一個人，他都要以為季顏是他閨女呢！
不過，不是閨女沒准是妹妹。可也沒聽說過，季哥有妹妹啊！
不管了，他決定先去看看。著重要跟村長說說，將季顏的重要性再提一提。還得去看看季顏小同志的居住情況，回頭好向季哥彙報……
…………
季顏可不知道有人正給她運一大批物資過來，她這會兒正跟著林大嫂拔草呢。不過今天她身邊多了一個人，林紅玉。
林紅玉跟鎮上的什麼人定了親了，這段時間一直不見蹤影。
後來她才知道，她回來的時候，人家還沒回來。她早上走的時候，人家還沒起來。可今天不知道什麼原因，居然跟著他們一起出來幹活了。這還不算，她特別提出，要跟季顏一起。
早上出來的時候，劉愛黨還專門特大聲的跟她說：「小顏你好好上工，要是有人欺負你，看我不教訓她，讓她雞飛蛋打。」
那一瞬間，林紅玉的臉十分精彩。但不知為什麼，她還是跟了來。
這會兒幹了一早上的活了，她也就跟著，什麼都沒說。
她不說，季顏更不會問。這會兒又過一天，她的身體狀況比之前更好了點。這點活更是上手了，雖然攬的沒林大嫂她們寬，可進度跟她們是一樣的，很快就把林紅玉甩在了後面。
這下子，她就是想說什麼也說不成了。
到是林大嫂小聲問她：「這個林知青是怎麼回事？都好幾天沒上工了，是不是要找你麻煩？」
季顏搖頭：「不知道呢。我就剛來那天見她一回，這是第二回 。她這一路上也沒說啥……」
林大嫂又小聲道：「回頭你跟我一起，別落了單。」知青從十幾年前就有了，他們村子裡也前前後後來過幾批。有些是挺好，可有些人做的那些事，他們這些鄉下人都看不下去。
這林紅玉林大嫂就有些看不上，你說好好的小姑娘，怎麼就不能踏踏實實的幹活？就算要找對象，也找個能過日子的。可她找的那人，就不是個玩意。以前就是個街上的小混混，後來加入革委會，見天盯著人家，揪人家小辮子。聽說前兩年，借著這種事，糟蹋了不少大姑娘小媳婦，幹的都是缺德敗祖的事。這樣的人家就算一時風光，也總有報應到的時候。
而且，在林大嫂看來，林紅玉能看上那樣的人，沒准也是那樣的品性。這會兒盯上季顏，沒准就轉著什麼壞心思呢。
終於到休息的時候，季顏渴的厲害。農村人不講究，地頭邊的溝裡，找那清澈的地方，手捧起來就能喝兩口。林大嫂子家條件好，自己帶著水壺，裡面灌了熱水。直接打開就喝，還問季顏：「要不要喝點？」
季顏搖頭：「不了。」那裡面一股子綠豆香，肯定是家裡專門準備的。她怎麼好意思占這便宜。
林紅玉趁著這機會，終於過來了，她到是直接：「季顏，我有點事想問你，你能跟我過來一下嘛？」她的聲音還是像之前聽的那些，軟軟綿綿，帶著顫音。
林大嫂眉就皺了起來，「林知青，你有什麼事就說吧。小顏年紀小，還不拿事。她過來的時候，知青辦的人說了，讓咱們照顧著點。我今天拿個大，就當她一回嫂子，有什麼事你問我。」
林紅玉唇抿了抿，一臉為委屈。可惜，這附近沒什麼人吃這套。
季顏也直接道：「咱們都是光明正大的人，沒什麼不能讓人知道的。林同志，你有什麼想問的就問吧。我知道的，肯定都跟你說。」
林紅玉猶豫再三，終於開了口：「我問你，劉愛國跟劉愛黨，是不是Ｓ市劉家的人？」
季顏微訝，整了半天，居然是問劉家兄弟的事？
「這事你問我，我哪知道？他們兩就在知青點住著，你問他們啊？」
林紅玉臉微紅：「我這不是怕認錯了人，見你跟他們關係好，所以才想先問一問的嗎？」
季顏搖頭：「我不知道。」
「你怎麼會不知道？你跟他們關係那麼好。」
「我真不知道。我跟他們是在火車上認識的，至於跟他們關係好，那是因為他們覺得我年紀小，又可憐，所以才照顧我來著。」她認真道：「再者說了，關係好不好，跟他們是什麼人可沒什麼關係。不管他們是什麼厲害的人，還只是普通的人。我只記著，他們對我好，我就會對他們好。」
林大嫂立刻贊同的點頭：「小顏這話說的對，做人要知恩。別人對咱們好，就得記著，有機會就得回報。」
林紅玉卻還不死心：「你真不知道？就沒聽他們說什麼？」
季顏搖頭：「沒有。」事實上還真聽說過一些，什麼大院不大院的。可這些她怎麼可能告訴她？
林紅玉臉色有些難看，「我知道了。」頓了一下，又道：「我今天問你這事，你別跟他們說。」
季顏又搖頭：「他們對我好，我肯定得向著他們。他們要是問，我肯定不能騙他們。」
「你怎麼這樣？」
「我只是不想撒謊，這也不對？」
「你……」林紅玉怒急，「我們都是女生，這種女生之間的對話，怎麼可能告訴別人？」
這種思想，季顏記得自己也就小學的時候才會幹。那會兒還畫三八線來著，沒想到林紅玉的思想這麼天真。
正好林隊長走了過來，喊道：「休息的差不多了，抓緊時間幹活，爭取今到把這點活做完。」
林大嫂直接拉著季顏就走，林紅玉猶豫了半點，才一跺腳，直接轉身跑了。活也不幹了……她這情況大概常見。立刻有人就把她之前攬的那點給攬了過去。
「這個林知青啊，真是。」林大嫂搖頭。
季顏也沒多問！
下工的時候，林隊長叫她們：「小顏，今天跟你嫂子去咱家，有人給你送東西來了。」
季顏有點懵：「誰啊？」
「知青辦的，說是別人給你送的。人現在在咱家，你去看看就知道了。」
知青辦的？季顏更懵，這是怎麼說的？難不曾她還有個什麼不知道的親戚？不然，無緣無故的，誰給她送東西啊！這年頭，可是什麼都艱難。
不管怎麼樣，她還是跟著林大嫂一起走，反正本來也是順路的。
第475章
「孫幹事？」看到孫志兵, 季顏到沒驚訝。林隊長說了，是知青辦的人，那裡就幾個人，她全見過。這才幾天，到不至於讓她就忘記了。
「季顏小同志, 你下工啦！怎麼樣，還能習慣麼？要是吃不消，我給你換個地方……」孫志兵這一次非常用心，非常仔細的看季顏, 恨不能從她臉上看出一朵花來。可惜, 看來看去還是原來的樣子。唔，臉色好看了一點, 不像上次見那樣, 小臉煞白煞白的, 沒半點人色。這次看著卻是紅撲撲的, 大概是曬了一上午的原因。
唉喲，不會把白白淨淨的小姑娘給曬黑了吧？他的視線溜了一下林大嫂, 他沒有歧視勞動人民的意思, 可是林大嫂是真的不白。要是哪天季顏小同志也變成這樣，季哥會不會生氣？
換個地方什麼的, 本來還是隨口說的，這會兒卻是認真的思考了。
他卻不知道, 他這話讓邊上的人聽的心裡發怵。
這城裡來的知青沒有一千也有八百，當然啦, 沒都在他們村。可他們村也來過不少呢，這來的容易，想走可得有多難他們是知道的。怎麼聽孫幹事這意思，這季顏小知青是想走就走了？不習慣就給換個地方？這可是以前從沒有過的事情。
「挺習慣的。」季顏對這個年代雖然陌生，卻還有些瞭解。十三歲放哪都沒成年，除了農活，別的地方都別想有工作。沒工作就沒錢，沒錢就不能生存。能把她換哪去？除非有人願意白養著她，可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於其要那份天降的餡餅，她寧願靠自己努力。而在這裡，不管看在什麼上面吧，村長大伯一家都挺照顧她。他們一家就是地頭蛇，有他們照顧著，她吃不了苦。知青點劉家兄弟也挺好相處，環境簡單，工作不累。在目前來說，沒有比這更好的了：「挺好的，大家都很照顧我。」
「那就好，那就好。那個，有什麼短缺的你跟我說，我想辦法給你補上。這也是知青辦的意思，畢竟這是我們的工作失誤造成的。」孫志兵說完，也覺得自己有些熱絡的過份了：「那什麼，我把東西給你送過去。順便也去你們那裡看看，我們知青辦主要是負責知青這一塊，為了將來更好的為知青服務，瞭解你們的生活，也是很有必要的。」
這理由，很有力度。
林家一直挽留他們吃飯，季顏要為劉家兄弟做飯，她是以工抵糧，自然是要以人家付糧的人為主。所以，她只能拒絕。孫志兵到是應了，不過得等他去知青點看過之後再來。
他跟林大勇的關係不錯，跟林家相處，一點也不客氣。
來到知青點，因為她這一耽擱，其他人都回來了。
看到他們，所有人都迎了上來。孫志兵雖然只是一個辦公室的幹事，可因為主管知青這一塊。所以眾知青對他還是很關注的，離得還遠，就認了出來。
「孫幹事？」
「孫幹事，是不是有返城的消息了？」
「孫幹事，是不是有招工的消息了？」
「孫幹事……」
孫志兵被幾人吵的頭疼，連忙抬手：「靜一下，靜一下。聽我說，我是代表知青辦來瞭解你們生活的，順便將別人給季顏小同志的東西給送過來。」
說著，就將綁在車後的東西給取了下來。「季顏小同志，你住在哪裡，東西有點重，我給你送進去。」順便也要看一看她的居住環境，回去好給季哥說道說道。
他拎著東西就看向季顏，劉愛國走了上來，伸手來接他的東西：「是給小顏的？我來吧。」
「咦，你是劉愛國同志吧？我記得你，你跟小顏是一個地方來的。」在知道季哥對季顏的態度之後，他就把這裡的所有知青材料都重新看了一遍。因此也沒客氣，手裡的東西分過去一半，另一半他還拿著。
劉愛國點了點頭：「孫幹事好記性。」將東西拎著，就進了屋。
季顏也跟著進去，孫志兵緊隨其後。劉愛黨乾脆也跟了進去。其他人一看，生怕漏了什麼消息，自然也跟著進了。只是他們卻沒進裡面，只是在外面聽著。反正也沒門，裡面說什麼他們都聽得見。
到屋裡，孫志兵掃了一眼房間，房間很小，一眼就看盡了。然後就把東西一件件的拿出來，這卻不是為了顯擺。而是為了告訴別人，季顏這裡有什麼東西，他們都是知道的。誰要是欺她年紀小，貪她的東西，他們必會給她主持公道。
東西都是好東西，只是每拿出來一件，季顏的眉就擰上一下。東西全都是她需要的，價值不菲，她之前琢磨著，花一年的功夫將這些東西湊齊。這一下子全都有人送上門，簡直就是及時雨！可這事怎麼就怎麼這麼不對呢！
尤其是東西全拿出來了，孫志兵也沒拿個什麼郵寄單或是信件給她。
「孫幹事，不知這些東西，是誰送給我的。」
「這我可不知道。」孫志兵眼也沒眨，直接就把事給推了：「東西是送到知青辦的，指名給你的。沒留下什麼信件。咱們知青辦為知青服務，不會貪下你的任何東西。所以這就專門給你送來……」然後還一本正經的問：「季顏小同志，能送這麼些東西的，肯定不是一般人。你真的沒印象？」
季顏想了又想，最終還是搖頭：「我認識的人裡，再沒有這樣的人了。」陸家的人合全家之力到是可以給她整治這麼些東西來。可她深知，那些人絕不可能送給她半尺布。
「這就奇怪了。」孫志兵來的任務已經完成了，也知道他們下午還要上工，這會兒該準備吃飯了。便準備離開：「不管怎麼樣，東西是你的，你就收下。說不定下次還會繼續送過來，到時我注意點。看能不能查到對方的資訊。」又道：「既然能給你準備這些東西，肯定是關心你的人。你只管安心……」
「麻煩孫幹事了。」季顏拿了一把掛麵，幾個雞蛋單獨放，準備一會兒塞給孫志兵。現在卻是不好給，主要是幾個知青，全在屋裡屋外，都盯著呢。
孫志兵一看她的動作，直接伸手將她的手壓了回去。季哥的東西，他可不敢沾：「這是我的本職工作，實在不必客氣。我找林村長還有點事，這就先走了。你在這裡安安心心的待著，若是有事，直接去縣知青辦尋我。」
「好的。」
孫志兵出門，外面的人再一次將他圍了起來。他們實在太渴望回城，渴望離開農村。
「暫時還沒有這樣的消息。不過大家放心，一旦有這樣的機會，我一定會第一時間通知下來……」
好不容易擺脫那些人，季顏和劉愛國兄弟送孫志兵離開。如果不是那些知青一個個熱情太過，她都想留他在這裡吃飯。可又怕真的留下他，反而讓他不痛快。只道：「等下次我去縣裡，請孫幹事吃飯。」
「那可好，我就等著了。」孫志兵想著最好是讓她跟季哥見上一面，到時他們是什麼關係，他肯定能看出來。
臨走還對劉愛國兄弟道：「多謝你們照顧季顏小同志。她是所有知青裡年紀最小的，說話實，她在哪裡我們都很不放心……」
「這是應該的，我們都是知青，還來自同一個地方。于情於理，我們都要照應她。」
等孫志兵走的遠了，劉愛國才問季顏：「小顏，你以前真的不認識他？」
「我往哪認識他去？」
劉愛國雖然才當知青幾天的功夫，可在下來之前，是瞭解過相關的人事的。知青辦認真負責不錯，總管著知青的各種事宜也不錯，可絕對沒有這麼熱情、仔細又周到。而且，他注意到，孫志兵在說不知道那些東西是誰給的時候，明顯有心虛的表現。很明顯，他知道那人是誰，但他在試探季顏，想知道她知不知道。
季顏說的是真的，那麼也就是說，有那麼一個認識季顏，且相當照顧她的人，在暗暗的幫襯著她。
想了一會兒，便覺得這樣也好。
他沒想的太複雜，在他看來，季顏身上真沒什麼值得別人惦記的。她身上一分錢都沒有，當初在火車上，要不是別人好心，能生生餓死。權勢就更不必說了，但凡有一點，也不能混成現在這樣。至於她本身？如果她大上兩三歲，他還能想到美色的問題。可現在，季顏長得又幹又瘦，以前屈著肚子，現在看起來也就十來歲的樣子。除非是變態，否則誰也不會動那心思。
所以，他沒覺得有什麼不好，「記著這份情，以後若是知道是誰了，好好回報人家。」一段時間的相處，他將季顏當自己妹子了。就像劉愛黨一樣，該教導的時候教導，該約束的時候約束，該寵著縱著的時候，也會寵著縱著。
「恩，我會記著的。」對於他的好意，她欣然接受。
「小顏以前吃了太多的苦，現在苦盡甘來。」劉愛黨的話很是直接，但卻真心替她高興。他想的簡單，她剛來時那個可憐喲，現在好了，什麼都有了，日子會越來越好，這就是值得高興的事情。
「也該我苦盡甘來了。」季顏笑道。可惜，原主卻是一直痛苦，直到死前的那一刻，就沒半分甘甜。想到原身，她心裡不免生起一絲戾氣。那些害死原身的人，她總有一天要找他們算一算的。
她以前做保鏢的時候，身邊的同事有大半都是退伍軍人。她跟他們混一起久了，也染了不少義氣和烈性，有恩報恩，有仇報仇。
回到知青點，季顏依舊做飯。為了慶祝她現在生活無憂，她決定做頓好的慶祝一下。三個人敞開了吃，自然心滿意足。
而她卻不知道，她想要算帳的那一家人，此時已經被人惦記上了。
悠于 2018-10-19 13:30
第476章
Ｓ市, 陸家。
陸展情這兩天正在打聽工作的事情。在城裡生活的人，雖然每個月有固定的口糧分配，可想要有活錢，以及其他供應，就必須要工作。
陸展情的兩個哥哥這段時間都開始談物件了, 以前什麼都緊著她的物品，現在他們全都給他們的娘攢著，準備給他們結婚用。她已經好久沒有做新衣服，以前經常吃到的點心糖, 更是好久沒沾了。最主要的是, 現在她在家裡，要做飯洗衣, 還要打掃衛生……她當然不想做, 這些活以前都是陸展悅那個死丫頭做的。她要是幹了, 不就表示她跟陸展悅一樣了麼？
可因著陸展悅不在, 這些活總得要有人做。她不想做，那就只能她娘做。她娘開始做了幾天, 就開始不慣著她了。畢竟現在家裡就她一個閒人, 她不做難道還要等他們這些工人，工作一天回來再做？被她娘罵了一回之後, 她不敢任性了。但她很快就想到了辦法，只要找到工作, 到時她也上班了，自然就不用做家務了。
她甚至還感歎, 可惜兩個哥哥的對象沒娶回來。要是把人娶回來了，家裡的活到是有人做了。兒媳婦侍候婆婆，那是天經地義的。
她積極的打聽各處的招工資訊，這天，突然聽說紡織廠對外招工，有幾個職位既輕鬆，又體面，工資還高。條件要求也並不是很高，她覺得以自己的條件，還是很有機會的。所以一到時間，便早早的去報名。
她領報名表的時候，負責招工的人對她挺熱情，細細問了問她家裡的情況。她臨走的時候，對她特別客氣，表示：「你這樣的同志，正是我們廠需要的。好好考，到時我們可以一起工作。」
陸展情眼睛就是一亮：「您的意思是？」
對方哈哈一笑：「現在咱們什麼也不說，為了公平起見。所有人都得參加一周後的考試呢。不過我相信，你一定能考上的。」
「謝謝您，我會的。」陸展情滿心歡喜的回到家，跟家裡的人說著這件好事。她的家人自然替她高興：「太好了，以後小情也將成為一名光榮的工人了。」
「紡織廠的效益挺好，若是有且些殘次品，還能內部處理了。那些紡織廠裡的工人，家裡從來都不缺布料。以後一定努力工作，好好表現。」
「今天將昨天買的豬肉做了，咱們好好慶祝一下。」
「太好了！」陸展情笑得開心，可稱之為歡呼了。
陸母和陸展情在廚房裡忙著做飯，豬肉的香氣彌漫在室內，每個人都下意識的深吸幾口氣，對著即將來到的晚飯更加期待。
終於，晚飯上桌，一家人坐下來。陸父還難得的拿出收了許久的酒來，兩個兒子一人倒上一點。父子三人碰了個杯，「祝咱們的日子越來越好。」酒杯才碰到唇，他家的門就被敲響了。
「這時候誰會來？」一家五口面面相覷。這年頭糧食精貴，誰家弄點吃的都不容易。所以，很少有在吃飯的當口往人家去的。心中疑惑，陸母還是起身去開門了。
門一開，是三個身穿灰中山裝的工作人員。
「請問你們？」
「這裡是陸展情的家嗎？」
「是，是啊！我們是什麼人？找我們家小情什麼事？」
三個人也沒客氣，「紡織廠這次招工，要求比較嚴格，對於每一位新員工，都必須有充份的瞭解。」其中一人道：「我們希望跟陸展情同志直接對話。」
一聽是紡織廠的事，陸家也不覺得被打擾了吃飯有什麼問題了，個個高興起來。陸展情更是三兩步就來到他們面前，臉頰因為激動而泛紅：「你們好同志，我就是陸展情。」
「你確定你就是陸展情？」
「對，我就是陸展情。」
「十七歲，高中文憑？」
陸展情連忙點頭：「對，我十七歲，高中文憑，我的成績很好，每次考試都名列前茅。」
那人又問陸家其他人：「她確實是你們的女兒陸展情嗎？」
陸家人一起點頭：「對，她就是我女兒【妹妹】陸展情。」
見他們全都點了頭，那三人相視一眼，笑了起來：「既然你們都承認她是陸展情就好。」說到這裡，笑臉又猛的一收，冷了下來：「陸展情同志，請跟我們走一趟。」
陸家人一看這情況，立刻就覺得不對了。陸展情更是猛的後退，躲到兩個哥哥身後。
「你們是什麼人？你們剛才的話都是騙人的？」
「我是知青辦公室的負責人。」
「我是革委會的幹事。」
「我是革委會的幹事。」
陸家的人立刻就傻了。這年頭，老百姓不怕軍，不怕警，也不怕官。軍民是一家，工農當家作主人。可就怕革委會……只要被他們盯上的，脫層皮都算好的。多少死的死，殘的殘，還有那些生不如死的……
「革，革委會的幹事，你們找我們小情幹啥啊？我們小情可什麼都沒幹啊。我們全家都是工人，孩子的爺爺奶奶也是工人……」
知青辦公室的負責人道：「前段時間，下放到Ｊ省Ｊ市的一名知青，出現重大紕漏。她的手續不全，自身條件也完全不符合下鄉條件。但她卻出現在了不該出現的地方！這件事，影響極其惡劣。我們知青辦決定嚴肅處理！」
陸家的人裡，除了陸展恒第一時間就反應過來外，其他人還莫名其妙中。
「我們一路順藤摸瓜，終於找到了源頭。按著政策，你們家必須有一個人響應下鄉號召。而在一個月前，下達的檔上，也明確顯示，必須下鄉的人是陸展情同志。但是現在，陸展情同志卻還留在城裡，試圖進入工廠成為一名光榮的工人。」
說得這麼仔細了，陸家人還能不懂麼？
他們家走關係，李代桃僵的事被發現了。
一時間，所有人都傻了。
「這件事，充分說明了陸展情的覺悟出現了重大問題，這種自私自利的落後思想，是絕不可取的。所以，我邀請革委會的同志，一起來處理這件事。」
陸展情一臉青白驚懼，不停的往陰影裡縮：「不關我的事，不要找我，我什麼都不知道。」
那三人相視一眼，根本不管她什麼。一個去拉開門，手一擺，立刻就有一隊人走了進來，「陸展情同志帶到革委會去，對她進行思想再教育，接受百姓的審判。至於後續的處理問題，那只能等到她充分認識到自己的錯誤的時候再決定了。」
季母一看他們真的要來抓人，猛的就叫了起來：「錯了，錯了。下鄉的名單明明就是陸展悅，不是我們小情。你們弄錯了。」
陸展情也尖叫：「對，不是我，不關我的事。」
可惜，人家根本不聽她們的尖叫：「帶走。」
陸展恒上前一步，伸手就遞了一根煙上來：「這位同志，是不是弄錯了？這件事我們家真的不知道，當時下達的檔我們看到了，名單上確實是陸展悅。那是我們家最小的妹妹，我們一家子都特別寵她。誰都捨不得她下鄉，可沒辦法，檔這麼要求了，我們也只能送她去。」他這話到是有些水準，一句話就把責任推到別人身上去。又點出他們跟陸展悅的關係！這是看他們為了陸展悅申冤來了，所以想搭舟下船吧？
那人手一擋，把煙推了回去：「主席說過，沒有調查就沒有發言權。我們既然來了，就證明我們是經過調查的。唯一不確定的，就是現在待在家裡，沒有下鄉的人是不是陸展情。而這一點，剛剛你們全家，包括她自己都承認了。」
人贓俱獲，說什麼都不管用。
「帶走。」
這一次，陸展恒還想上來，卻被人直接推開。進來的人個個胳膊帶著紅袖章，這些人打砸搶都是幹慣的，沒什麼好的，把他按倒就開始往身上揍。剩下幾人只是抓陸展情。至於其他人，陸母跟陸展情一樣又哭又叫，可惜沒有人理她們。陸家父子到是想上來搶人，可一看到陸展恒的慘狀，就出工不出力。不一會兒，陸展情就被抓出了門。
那位革委會的幹事臨走還說：「希望這件事裡，你們沒有摻與。」不然，他們肯定還是要再來一趟的。
陸展情被帶進了革委會，第二天，那位幫他們改名單的關係戶就也被革委會領走了。對著他的家人說，他是被陸展情給供出來的。那些人立刻就鬧到陸家。那人一天不回，他們就鬧一天。
陸展情從被帶走，就再沒回家。半個月後，就被下放到大西北開荒去了。到底也沒逃過當知青的命運，而這對陸家來說，才只是開始。緊接著，陸展恒因為在工作中思想開小差，犯了錯誤，損壞了公共的財產。被從工廠開除。他已經談婚論嫁的物件，也因為這，而很快就跟他分了手。而另一邊，陸父的工作，也只晚了半個月就丟失了。
整個陸家，陷入愁雲慘澹中。
「季哥，怎麼不把他家所有人都拉下來，還留兩個幹什麼？」
Ｊ省Ｊ市，季子同眯著眼笑道：「不患寡而患不均，他們不是夫妻和睦，兄友弟恭麼？你說，兄弟兩個，做的事差不多，可一個丟了工作，沒有物件。另一個卻還有，他會不會心裡不平衡？一對夫妻，男人沒了工作，卻要女人來養，你覺得這女人會心甘情願多久？」
雖然他們欺負的那個陸展悅並不是他的顏兒，可既然顏兒占了那個身子，那他們欠她的，他自然就要替她找補回來。當然了，不能一棍子打死，打死了，等顏兒想要算帳的時候，該找誰去？
現在就讓他們自己先互相折磨著吧！
第477章
季顏這會還不知道有人在替她打抱不平, 她這會兒正跟著劉愛國他們，一起去鎮上參加林紅玉的婚禮。
林紅玉上次問過劉愛國他們的身份之後，有點抹不開面，就直接離開了知青點。之後一直沒出現，半個月後, 突然又冒出來，說要結婚，請知青點的人一起出席。
前進村依著萬集鎮，就算是走路去, 最多二十分鐘也就到了。出了村子上了大路, 通到鎮上的全都是石子路。這路雖然粗糙了些，可在下雨天, 這路卻不知讓多人羡慕嫉妒。
住在知青點的知青這會兒全都在, 一起往鎮上去。
許四美跟徐山走在一起, 經過一段時間的二人小灶吃著, 他們的感情似乎有所突破。現在走在路上，兩人之間的距離, 已經近到一拳一相隔了。這距離, 她就在夫妻同行時見到過。關係遠一點的，最少都是一臂。
「咱們到鎮上, 給林同志準備件禮物吧！」萬紅軍突然大聲說道，「她是從咱們知青點出去的, 咱們知青點就是她的娘家……」
「紅軍同志說得對。」李志先摸了摸耳朵，又抵了下他的眼鏡, 「咱們知青是一家，林同志願意紮根在萬集鎮，覺悟很高，我們應該支持。」
許四美嗤笑一聲：「你們想做她的娘家人，人家可未必願意承認。」許四美跟林紅玉在一起住了幾年，對她再瞭解不過。林紅許是什麼人，她知道的一清二楚。
林紅玉的父親是一名政府幹事，母親是他們縣婦聯裡的副主任。據說，本來林紅玉是不應該下鄉的。可她在城裡惹了事，得罪了個什麼了不得的人物，如果她再待在家裡，她父母兄弟都得受影響。沒辦法，家裡人才把她送到鄉下來。雖然下了鄉，可也給找關係，放到前進村這樣不十分辛苦的村子來。
雖然是下鄉，可林紅玉的眼光可高的很。以前的那些知青，村裡的小夥，都想追求她，可她從來都不給那些人半個好臉色。認真講，許四美一直覺得，林紅玉會跟那個鎮長家兒子好上這事，有點不對勁。
林紅玉根本不可能看上那個鎮長兒子！
但話又說回來，她看上也好，看不上也好，都跟她沒關係。她瞅了下身邊的徐山，她現在就想著，他什麼時候跟她談婚事的事。她來這裡五年了，從十七歲到二十二歲。徐山十在三年前過來的，那時候她一眼就看中了他。後面雖然暗暗的表達過自己的意思，他一直都這副樣子，不拒絕，卻從來不進一步。
這一次，他們之間的關係終於更進一步了。可她依舊覺得還不夠，這種感覺，不對。
眼看著他們兩人離著其他人的距離遠了，她突然問道：「徐山，我們什麼時候去領證？」
徐山怔了一下，好一會兒才轉頭看她。對上她期待的眼睛，眼神幌了一下：「這事我考慮考慮。」
許四美心一下子就涼了。聽他這意思，這分明就是推脫。
心裡澀的難受。
看了一眼身邊的人，她的腳步突的快了幾分。
於是接下來路上，季顏敏銳的發現，許四美跟徐山兩人之間的距離又拉開了。
到了鎮上，他們並沒有直接去林紅玉的婆家，而是一起先在鎮上轉了轉。
「季顏，你跟我一起吧。」意外的，當說到要分開走時，許四美突然開口，對她發出邀請：「我們都是女生，有些事不方便跟著你們一起。再說了，如今知青點就我跟她兩個女生，有些你們男生不懂的，都該我這個年長的教導她。」這話卻是對劉愛國和劉愛黨說的。
劉愛黨本來還想開口懟回去，可被劉愛國一把抓住，阻止了。
「那行，小顏你跟著許同志先逛逛，九點半的時候，我們還在這裡集合。」說完就拖著劉愛黨走了。劉愛党臨了還滿是不願：「哥，幹嘛讓小顏跟許四美一起走？」
「閉嘴。」劉愛國瞪了他一眼，「走吧，我們先把給家裡的信寄出去。另外，再去買點肉……」來到這裡這麼久，就沒正經吃過肉，心裡想的慌。
鎮子不大，現在可沒有什麼自由集市，總共就一條街，書店，郵局，供銷社，畜牧站，糧站，鎮政府，公安局，學校……所有的一切部門，都在這條街上。
因此，雖是分開手，其實也就是走的快，走的慢，進不同的門罷了。
許四美雖然是借著季顏，跟徐山分開走。可她說的話還是作數的，離那些人遠一些了，就拉著她小聲道：「你之前不是有一張布票麼？別亂買別的，我帶你去買點必須品。」
布票是孫志兵送來的。
季顏不知道什麼必須品，但見她說得認真，還是點了點頭。
到了供銷社，聽她報出要買的東西，她才知道，竟是月事帶……這東西……季顏窘的不要不要的。看到這玩意，她第一次發現年紀小的好處，不用面對每個月的那幾天。
這年頭，女人當不起，每個月的那幾天，簡直能要命。工分不管你是男是女，有沒有不舒服。貧窮也不會在那向天另眼相看，別說紅糖水，營養品了，能有口熱乎的就不錯了。很多女人那是一年三百六十天，天天在河邊洗衣洗菜。
至於必須品？月事帶需要布票，衛生紙也需要用票……
「你今年十三了，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就用得上。這東西有備無患，不然真到用的時候，就得抓瞎。」許四美還覺得，她在知青點未必還能待多長時間。真要跟徐山結婚了，也得另找個住處。如果不跟徐山……她也要儘快把自己嫁出去。她二十二了，拖不起了。
季顏買了，按著她的建議，買了兩條。一個女人有兩條，輪換著用，也就夠了。當然也只是夠，想要多一些，好一些，那也是她的自由。只要她有布票，有錢。
買了這個，許四美又讓她買了兩件小背心。像是男人的漢衫，便更小巧，也貼身。
許四美告訴她：「女孩子大了，不能再敞著穿了。尤其是夏天，一件外衫太醜，裡面什麼都被人看得清清楚楚。所以，從現在開始，你就可以穿背心了。」
季顏的胸還沒發育，暫時還沒這樣的煩惱。但她也知道，她現在的身體跟她初到這裡不一樣。她的身體在快速的恢復，一旦後面營養跟得上，發育是遲早的事。
所以，這些東西對她來說，還真是正需要的。
她之前跟許四美關係並不怎麼好，年紀的差距擺在這裡，共同話題本就少。兩人又分兩屋住著，吃飯分兩處，交流的機會更少。再加上，許四美有的時候總會做一些奇怪的事，讓人弄不明白，她到底想幹什麼。對於這樣的人，季顏唯一的念頭就是敬而遠之。
可這一會兒下來，季顏便覺得，許四美挺不壞。
其實大家都是一樣，人的性格本就不是單一不變的，心境品性，亦會隨著時間環境的改變而改變。
「謝謝你，四美同志。」
許四美卻沒給她什麼好臉色，「我不是想借著你，離徐山遠一點。」
季顏眨了下眼，「哦」了一聲。
許四美瞪她，小孩子就是小孩子。「你就不問為什麼？」
季顏只好問道：「你們怎麼了，吵架了？」
許四美大概真的很需要一個傾聽的人，帶著她離開供銷售，來到附近的學校裡。她領著她到操場上，四周空蕩蕩的，沒別人。「我今年二十二了，就算現在結婚，也已經晚婚了。」再拖下去，找不到好男人不說，說不定人家都要懷疑她有問題了。
「我家在Ｈ省，家裡還有兩個哥哥，兩個姐姐，姐姐全都下鄉了，前些年有消息過來，她們全都嫁人了，就嫁給她們下鄉的村子裡，她們也催著我嫁人……」
季顏知道，對方根本沒指望她有多懂這些，更沒想她會回答。
「是該嫁人啊，再不嫁就說不過去了啊。」如果徐山這次還想不了了之，那她也就沒必要再繼續下去了。她承認她對徐山有好感，這麼多年，就沒想過跟別人組建家庭。可如果……她也不是不能捨棄這份感情。
終於，許四美心裡的垃圾吐光了，收起了之前文藝憂傷的表情，立刻就變得凶巴巴的：「今天我跟你說的話，一定要全都忘掉，絕對不許對旁人說一個字。」
季顏沒被嚇到，反而被她逗樂了。
「不許笑。」
季顏抬手捂著嘴：「好，我不笑。你放心，我不會跟別人說的。」
許四美反而好奇：「你為什麼要答應我？之前林紅玉還說……」
「林紅玉那事是關劉大哥劉小哥。可你的就只是私事，我又不是長舌婦人，才不會告訴別人。」
許四美哼了一聲，臉上表情卻松了下來：「走吧，時間差不多了。要是再不回去，劉家那兄弟兩還不知道會想到什麼，沒准以為我把你拐去賣掉了。」
出了學校，很快就跟劉家兄弟碰到。他們果然找來了，看到她們，劉愛黨就瞪了許四美一眼，然後才問季顏：「小顏，你們怎麼這麼慢？」
「我剛才跟許四美同志去學校裡轉了轉。」季顏眨著眼睛：「我這輩子還沒上過學呢，最近雖然愛國哥和愛党哥有教我讀書，可我還是想知道，學校裡的學生是什麼樣的。」
劉愛黨立刻心軟了，安慰道：「學校裡也沒什麼好的，那麼多學生，才一個老師教。而且小學裡的教師大半都是初中畢業的。哪像小顏你，一個人有兩個老師，而且個個全都是高中生。」
季顏笑著點頭：「愛党哥說的對。我以後一定好好學習，比他們更厲害。」
「小顏一定會的。」
「好了，該走了，再晚就錯過婚禮了。」
於是一行人跟其他人碰頭，所有人湊一起，買了點東西當作禮物，這才一起去鎮長家。
第478章
鎮長家在鎮東邊, 與那條滿是政府部門的街相連，青磚紅瓦的大瓦房，紅磚的圍牆圍出一個大大的院子。是這鎮上的獨一份。
季顏他們一行人到的時候，院子裡很多客人。許四美拍著她的肩，道：「走, 我帶你去看新娘子。」
新娘子一身紫色列寧裝，正對著鏡子往胸口上別紅花。
「四美，你來了？」看到她們，林紅玉迎了過來。不過, 看到季顏的時候, 她臉上的笑斂了斂。
「紅玉，你今天真漂亮。」許四美一臉羡慕的看著林紅玉。
「漂亮什麼啊漂亮。」林紅玉扯著身上的衣服：「什麼都不能幹, 我想把腰身收細點都不行。」不能化妝她認了, 現在人都追求樸素。可結婚一輩子的事情, 心裡總覺得委屈的很。
許四美看著她的腰, 「你這衣服可真好看。」伸手摸了下：「這料子真好，板正。」
「唉, 跟市里的比差多了。」林紅玉一臉嫌棄, 可說起來的時候，眼裡又隱隱透著些得意。抬手的時候, 袖子短了一截，露出裡面的女士表。
許四美眼睛微微發直：「你們買手錶了？呀, 這是上海牌的吧？以前只聽說過，你對象對你真好。」
「就那樣吧！」林紅玉摸了摸表面, 笑得更矜持得意：「要我說，買什麼四大件有什麼用？還不如給我找個工作……不過他說了，工作要找。東西也要買，不然太難看了。」
許四美臉上的笑凝固了下，轉開了話題：「今天我們知青點的人全都來了，主要是來恭喜你的。」
「謝謝。」
兩人的話題，圍繞著林紅玉的婚姻展開。許四美羡慕又渴望，林紅玉一邊嫌棄一邊得意，不管是什麼心情，但兩人說得挺熱鬧。直接將一邊的季顏無視了。
季顏不在乎這些，只是靜靜的在角落裡坐著。不一會兒，屋裡就又來了旁人，或是鎮長家的親戚朋友，或是左鄰右舍。
過了好一會兒，終於有人在外面喊道：「新娘子呢？快出來了，時間到了。」
「來啦，來啦。」
所有人一起出去。季顏找了一圈，很快就看到劉愛黨，他正跟一群小青年一起玩。他哥劉愛國卻並不在他身邊。她也不認識旁人，就還走到劉愛黨這邊。
「小顏，你來了。」劉愛黨伸手入口袋，「我給你留的糖。」
「謝謝愛党哥。」季顏接過糖，剝了一顆放在嘴裡：「好甜。」
「我這還有幾顆，都給你留著的。」
另一邊，有人叫道：「新娘子，新郎官出來了。」
季顏第一次看到所謂的新郎官。因為林大嫂之前曾說過這個人，出於一種下意識的偏見，哪怕還沒見過，她對此人也就先有了些不好的感覺。
此時見到，反而就覺得，比她以為的稍好一點。
長得挺好，白白淨淨的，中等身材，戴著眼鏡，一看就是個知識人。在如今這年代，在這個所在的地方，九成人都是在地裡刨食的，個個都黑的極具衝擊力。就算有人家的孩子上學，放學回來也是要幹活的。所以，他這種白淨，真的是十分少見。在眾黑之中，極其鶴立雞群。
「林紅玉的對象長得真好。」一個知情不無羡慕的道。「我以前見到從首都過來的大學生，就跟他一樣白。」
「光白有什麼用。」不知誰咕噥了一聲。
「林紅玉長得也不錯。」
「兩人還是相配的。」
婚禮的過程像是開會，新郎一身綠色軍裝，新娘列寧裝。沒有交杯酒，沒有鬧洞房。拿著紅寶書，向著主席的雕像宣誓，要共同學習，互相扶持，共同進步。
宣誓結束，沒有宴會，直接散場。
季顏雖然對這個時代的婚禮沒太大期待，可這樣，還是懵的很：「這就結束了？」
「要不然還想要有什麼？」劉愛黨又給她抓了把瓜子。
「……」她想的那些，這會可不敢說出來。「我以前從來沒見過別人結婚。」
「沒什麼好看的。」劉愛黨一臉嫌棄：「條件好的，還能有些糖瓜子，條件不好，什麼都沒有。」
「走吧，我們去國營飯店吃點東西。回頭買點肉回去！」劉愛國不知從哪裡冒了出來，「過幾天要麥收，咱們得補些油水，不然那幾天頂不過去。」
「收麥子啊！」劉愛黨苦著臉：「我之前打聽過，每年麥收都特別辛苦。」
「所以，咱們先準備些吃的備著。」劉愛國也愁，這種活他也沒幹過。不過，他到也聽到了不少，知道那些天會很累很辛苦，吃的一定要早點準備，不然頂不過去。
「可惜，肉就那麼點。」劉愛黨突的道：「不如趁著這幾天，我們先去打獵吧。」然後又看向季顏：「獵物打回來，能多存放幾天麼？」
「可以。」生的不能放，做熟了總能多放一段時間的。
劉愛國想了想，竟然也覺得挺好，便乾脆的做了決定，只等著回去收拾一下，就進山打獵。
在國營飯店吃了飯，一人一碗面，一人碗里加了一小塊紅燒肉。他們飯量大，還加了兩個大饅頭。吃飽喝足，才慢騰騰的走回村子裡。
第二天，劉愛國和劉愛党找村長請假。這段時間要上山的人挺多，大家都約著一塊，趁著收麥之前這幾天，給家裡添些菜。有肉自然好，沒肉便是果子野菜，菌菇竹筍也挺好。
村長大手一揮，直接同意。
一行人浩浩蕩蕩的出發，知青點除了季顏，其他人全都去了。
季顏到是想去，可她年紀實在太小。人家用走的，她得用跑的，太過拖後腿了。劉愛國兄弟也阻止她進山，都說就她這小身板，進了山裡，打不了獵，碰到大一點野獸，她就直接被對方狩獵了。
「好吧。」既然所有人都覺得她跟著不好，想來她確實會給他們帶來麻煩。既然如此，那她就不去吧。對於野味什麼的，她其實不如他們那麼稀罕。
這段時間，因為知道在系統裡工作，不但不會加重身體的負擔，反而能讓身體和精神得更好的休息之後，她就每天都進系統。
這一段時間下來，她在系統裡存了不少資訊點。如就在昨天，系統裡進了一次升級。除了最基顧的食物和衣服，還多了一些住和行方面的東西。另外，就算是食物和衣服，也不再只是之前那麼簡單、粗糙、便宜的選擇了。而是多了一些，更精緻、美味，昂貴，以及擁有一定特別功能的食物可選擇。
這讓她很是對系統更加好奇，對於為它升級的事，也多了一些積極性。
這會其他人全都走了，她正好可以用來瞭解一下系統。
「進入系統。」她回到房間 ，直接躺在自己的床鋪上。
【歡迎宿主歸來。請問有什麼可以為您效勞？】
季顏的面前還是之前的那個工作臺，與她對面的，就是之前的那個螢幕。
「……」
【……】
「所以說，只要有能量點。你就可以升級，解封各種功能？」
【是的。】
「你之前的能量哪裡來的？」
感謝系統不能對自己的契約人撒慌。所以不管它怎麼想的，事實還是被擺在季顏的面前。
「也就是說，我每賣給你一樣東西，都只能獲得一半的價錢，剩下的則歸你了？」
【是的。】
「我做的工作，我更是只拿了十分之一的酬勞，剩下的十分之九，還是被你得了去？」
【是的。】
「系統，你這樣會讓我想罷工的。」真心話，她真的一點也不缺它的那點東西。它升不升級，影響的也不是她。
【宿主，你在無理取鬧，最初簽定契約是便是這樣的條件。】
季顏眉輕斂，突的冷哼道：「你是系統，你應該明白，我根本就不是跟你簽定契約的那個人了吧？」系統不是人類，人類發現不了她這個身體換了靈魂，系統肯定能發現。
【……】
「契約重新簽定。條件我們慢慢談！」
【本系統的能量不足，還不能跟宿主您重新簽定契約。】
季顏樂了：「所以說，我要借住在這個身體裡。你也要暫居在這裡，我們兩人，只能算是合作？而如果你的能量充足了，你就可以捨棄這個身體，重新尋找宿主，拋下我？」
【也，也可以這麼說。但我可以提供一個工作場所給你，在那裡，你可以獲得收入，還能得到很好的休息。而且，我必須申明一點，除非宿主你的壽命終結，否則我不會重新尋找宿主，您是我的第一選擇。】找宿主也是需要能量的。
工作場所，就是她的工作間。至於是不是第一選擇，它就這麼一說，誰知是真是假。
「我完全可以好好休息，大睡一覺後，我的精神身體，也會得到很好的休息。」
【本系統商城擁有無數人夢寐以求的好東西，只要我的能量達到，我可以打折賣給你。】
她好稀罕麼，她的空間裡也是幹什麼好東西都有。
「有什麼，拿出來我瞧瞧！」
【……系統能量不足，還不能打開。】
「也就是說，你現在什麼都沒有？」季顏摸著下巴，眼睛轉了又轉，突的道：「你不會是沒有能量離開這個身體，重新選擇宿主吧？又或者，你現在本就不能重新尋找宿主？」
【你怎麼知道 ？】
「猜的。」季顏眼睛轉了又轉：「這樣，我們可以繼續保持合作，但是條件必須重新定制。」
【你想怎麼定制？】
「我賣東西給你時，我九你一。手工費用，我八你二。」
【太少了，你做的手工太少，我能得到的能量太少。這樣我要升級還不知道要多久呢？而且，你很少消費，這不利於我收集能量。】
關於消費這一點她無話無說，系統裡能買的東西實在有限的很。她平時都不缺，偶爾有了，每一想到的，往往是空間，那裡面，可是什麼都有。
【宿主，你要學會消費，這樣系統裡的能量才能流動起來。】
季顏想了想：「我會考慮的。」頓了一下又道：「你必須保證，你的能量達到，就必須跟我簽定契約。我身上的秘密太多，如果你拋下我跟了別人，那我的麻煩會很大……這麼一想，果然還是不讓你升級更好一點。」
系統連忙道：「我們可以先簽一個臨時契約。」
第479章
簽了臨時契約之後, 季顏的即得利益得到了大幅度的提升。
雖然沒有像她要求的那樣，她九或八，系統一或二的分配比例。便也獲得了六四分配比例。其中重中之重，就是確保它能量達到標準之後，會跟她簽定正式契約。
與此同時, 系統還向她開放了另一功能。
位元面交易功能！
雖然系統依舊會收取高達四成的手續費，但簽了契約和沒簽契約，還是完全不同的。
可惜，這功能雖然開了, 這個系統卻因為能量不足, 並沒有主動搜尋位元面交易系統的功能。只能放出信號，被動的被人搜尋。什麼時候被人搜尋到, 那就只能看運氣了。
因為得到了些好處, 季顏便決定給系統一些好處。
空間裡的桃子她摘了大半, 全都賣給系統。
這東西她不能拿出來, 自己吃也吃不了多少。而且她發現，那顆桃樹兩個月一開花, 兩個月一成熟。不分春夏秋冬。之前那一茬都結束了, 如今又要開花了。有桃子在，這花開的就少。正好她這邊摘了, 那邊就緊跟著開花。賣了也挺好。
而這一賣她也就發現了不同。之前那桃子賣給系統，她只能得到一個信用點。這一次卻是三個信用點一個。這還是分成過後的價值。
「這是怎麼回事？」
【系統升級了, 可以評定物品能量等級。宿主空間的桃子能量等級評定為三，所以……】
所以她以前虧大了！
不過, 這種事也沒必要講究。幾個桃子，她還是虧得起的。
「能量等級是什麼意思？」
【物品所蘊含的能量。宿主現在所在的這個空間，為初級世界。大多數物品能量等級都為一級，但也有例外，比如一些蘊含能量的珍稀礦石，像是玉石，珍珠，深海珊瑚等。這些大多數能達到二級，少數能達到三級。】
季顏眼睛微微發亮：「這麼說，我的那個小空間，能量等級很高？」
【是的。】系統肯定道，同時還慫恿道：【宿主可以將裡面的東西賣給系統。】
季顏才捨不得。好東西賣給它，然後再用那些能量等級低的麼？哪怕她不瞭解這所謂的等級，但也知道，等級越高的東西肯定越好。再說個更淺顯的道理，貴的東西總比便宜的好。
對於系統的話，她理也沒理。
「我今天不串珠子了，做刺繡吧。」這東西手工費也更高些。
而且，好歹與現實也有些用處。平時做衣服什麼的，都能用得上。
【好的，宿主。】
季顏忙活到中午，也沒出來吃飯。那些人去打獵，不到天黑不可能回來。系統不是希望她消費麼？便直接從系統裡買了些食物。
到傍晚出來，將手邊的活做了，煮了一大鍋的熱水，等著他們回來。
一行人直到天黑才回來，結果好好的去，回來卻傷了兩個。一個徐山，一個許報國。
回來的時候急忙乎的，季顏也不好問。打了熱水，讓他們洗漱。人有親疏，她自然是先顧著劉愛國兄弟。剩下的好歹也是一處住了這麼久，她雖然不至於侍候他們吃喝。可洗漱的水還是方便的。舀了熱水再兌上冷水，加兩把火就行。
不過，劉愛國兄弟這裡洗漱過，吃的就到嘴邊了。早就做好的涼麵，加了點黃瓜絲，又把大蒜搗碎，加了醋，另有辣椒，想吃就加上一點，拌一拌，吃得痛快。
其他人湊一起，煮了粥，又煮了幾個今天在山上掏的鳥蛋，也吃了個肚飽。只徐山一人，躺在自己屋裡，無人問津。
季顏好奇，他們這些人一起去，一起回。可許四美卻不見了。
她看向劉愛黨，小聲問道：「許四美呢？」
劉愛黨也學她的樣子，小聲的答道：「許四美去王家了。」
「王家？哪個王家？」
「王大娘家。」也就是那個王寡婦家：「這次上山，王堅強也跟我們一起，結果半道上，碰到蛇了。那蛇差點咬到徐山，結果徐山慌亂之下，把許四美給推了出去。還是王堅強一把把她拉了回來，結果王堅強被蛇咬了。那蛇有毒，雖然經過緊急處理，但王堅強還是沒辦法打獵了。幾個人一起，把他送回家。許四美就跟過去照顧了。」
王堅強今年二十五了，七年前娶了媳婦，可那媳婦命不好，碰到最艱難的年代懷孕，最後生產的時候，連妻帶子都沒活下來。到這會兒，還是鰥夫一個。家裡就一個寡婦娘，很多人都說他家風水不好，要不然，怎麼當娘的寡婦，當兒子的也留不住媳婦？所以後來雖然想再娶一下，可一直也沒找著。
「咦？那要不要：救命之恩，以身相許？」
劉愛黨笑著拍她的頭：「小丫頭片子，知道什麼相許不相許的。」
季顏壓著自己的頭髮，白了他一眼：「那有什麼不知道的？王堅強救了許四美，許四美就嫁給他，給他當媳婦唄！」
劉愛黨哈哈大笑，就連劉愛國也跟著笑。
季顏無語，她真的不是小孩子啊！這話，怎麼也不能算是童言無忌了好吧？
話說回自己，她也挺頭疼。這段時間，她長肉了。跟著劉家兄弟一起吃飯，細糧經常入口。還有孫志兵三不五時送過來的補貼，再加上她經常吃空間裡的食物……諸多因素加在一起，她長肉了。小臉肉呼呼的，一看就知道日子過的很好。但是，這麼長時間，她也沒長個子。
個子矮小，再加上臉上帶著肉乎乎的嬰兒肥，這看起來就更顯得小了。
「喲，小顏也知道媳婦啦！」劉愛黨笑得更歡：「唉，想想都覺得心酸，也不知道我們小顏將來會給哪家的小崽子當媳婦。」
這話沒法說下去了，她哼哼唧唧的起身，乾脆回屋，不搭理他了。
等到人走了，劉愛國才瞪劉愛黨：「你把小顏惹火了，這些獵物怎麼處理？」
劉愛黨這才哎喲一聲：「這可怎麼辦？這些東西，咱不會收拾啊？」
劉愛國就看著他，他也只能哀怨的起身：「我知道了，我去把小顏再哄回來。」
季顏哪用他哄？等別人用完廚房就出來了。收拾獵物得用熱水呢！
其實他們的收穫真沒多少，統共就一隻野雞，三隻野兔。這是知青點所有人的都收，一人一隻都算不上。不過，總比沒肉強。
季顏將野兔全都收拾了，用大鹽醃上，野雞則一鍋燉了，滿滿的一鍋湯。
第二天，用甕子裝了一甕子，讓半夜才回來的許四美帶走。她自己吃，或是給她的救命恩人吃，都隨她。剩下的那些，幾個人自己分了。
這會兒，大家都看徐山不怎麼順眼。但好歹他也跟著跑了一趟，還受了傷，也就分了一碗給他。
季顏雖然沒去，可她有劉愛國和劉愛黨偏著，一人獨得兩塊腿肉肉，以及一個雞翅膀，一大碗的雞湯，吃得滿口流油。
接下來就開始農忙了！
收麥！
村長下達上面的指示。各隊長安排具體工作，收麥要搶。因為一場雨下來，這些麥子就得泡水。所以，每個人都得幹活。上學的，學校都會停課，所有師生一起下田。城裡的幹部，學校，都會組織助農活動。
割麥捆麥，各大隊開始收拾曬麥場。運輸脫粒，曬麥，連孩子都有任務，拎著籃子，在收過的麥地裡撿麥穗。一些掉落的麥粒，也要撿起來……
成年人的活更重一些，而且是連軸轉著忙。
割完了麥得幫著捆，往場上運。運完了得脫粒，脫完了得翻曬。
直到糧食曬乾入倉，這場農忙才算結束。
季顏這段時間從一開始，拔半天草都得休息半天。到這會兒，什麼活都做的溜溜的。可惜，她的身高擺在這裡，很多工作都因為沒有合適的工具，而讓她根本沒辦法插手。
但一直以來，她拿的都是滿工的工分。
林隊長一家一直以來對她都十分照顧，幹的活都是明面上大家看得到，活也不是十分重的那種。
這一次，她被安排的工作，是收拾曬麥場。
這活說重重，說輕也輕。麥場是泥地，一場雨下來，就算沒人走，太陽一曬，也會裂很多的縫，麥子往上一放，得先把縫給填滿了。這樣的場是不能用的，得用石滾子滾的平整了，沒一點縫了才能用。所以，在用之前得先灑水，再撒些舊麥殼，用石滾子來來回回的滾。
有把子力氣就行，只要功夫到了，那場子就光滑又平整。
而且，這灑水撒麥殼本就是輕活，滾子有人拉，有人推的，這力氣使多大，也就各人知道。
季顏還真有把力氣。跟幾人個一起，各司其職，幹的十分俐落。誰也不能說她幹的不好！
這邊曬麥場收拾好了，那邊麥子就已經收上來了。這邊割，後面就有人跟著捆。或是車載，或是人挑，就往場上運。
一般來說，大頭都是先緊著割麥。可鐮刀是有數的，所以去割麥的，都是有數的那些人。到是會備著一些人，割久了跟他們換個手。但也沒人歇著。
麥子一送上來，緊跟著就安排人脫粒。
脫粒用的是村裡從公社借來的脫粒機，人們稱之為老虎口。
公社裡統共就兩台，公社根據各個村子的表現，安排使用順序。而村子給各隊安排使用順序也是一樣，他們這個隊之前表現好，自然是第一個用。
季顏他們這些人不用下地，幫著把麥捆往給老虎口填麥的人身邊抱。讓他不用彎腰，也不用轉身，直接就把糧填進去，另外有人把脫出來的糧運到一邊攤開曬。另有人將脫過粒的麥杆叉的遠遠的……
亂糟糟的卻有務不紊的，個個忙得熱火朝天。個個都灰頭土臉，可個個也是喜笑顏開。不管什麼時候，收穫總是喜悅的。
第480章
連著忙了四天, 所有糧食全都收上場，脫粒只比地裡上來晚了半天。半天之後，脫粒機就被拉走了。剩下的曬麥子的活，那就不叫活。
早上攤開曬，傍晚收。
曬上幾個太陽, 就可以裝袋。先把需要交的公糧交了，剩下的就入倉。
再之後，就是分糧。
分糧乃是大事。按著工分，按著人口, 每個大隊都有一筆賬。這種時候, 收的多的分的就多，收的少就分的少。
季顏雖然才來幾個月, 也分到糧了。雖然比別人少很多, 但總算是有收成了。
分麥的那一天, 家家都吃上了白麵饃。
只是也就那麼一頓, 再往後還得精打細算的吃。人口多一些的，都會將細糧換成粗糧。玉米麵, 紅薯粉之類的。哪怕前進村是十裡八村裡的富村, 村裡還是吃粗糧的多。
大忙一過，許四美這裡突然說：「我要結婚了。」
這事說起來並不突然, 這段時間裡，她天天都要去王家。王堅強中了毒, 但大忙的時候並沒有歇著。在忙的時候，便經常看到兩人一起。許四美時不時的去王家幫忙, 別人也看在眼裡。
至於徐山，季顏一開始還會注意一下他。但後來發現，他並沒什麼變化。
以前他就是個挺沉默的人，這段時間，更沉默了。聽到許四美這麼說，他也只是看了她一眼，什麼都沒說。
於是其他人對許四美就只有一句話可說了：「恭喜你啊！」
「王堅強是個不錯的同志。」除了是個鰥夫外，沒什麼不好的。可前一個妻子之子，也怪不到他身上。那個年頭，死的人實在太多太多。而且他們也聽村裡人說過，王堅強對他前一個妻子很不錯。農村人不談什麼愛情不愛情的，大老爺們，頂得起門戶，照顧家小這就行了。
而且這段時間因為許四美對王堅強的不同，他們也注意到，王堅強這人還是不錯的。跟徐山到是一樣不怎麼愛說話，但卻勤勞苦幹，難得的是，他還讀過書。雖然只是初中畢業，但在農村，這已經算是難得了。
對於他們這段婚姻，大家一致給予祝福。
許四美說結婚，就真的結婚了。兩人第二天就去民政局領了證，第三天在家裡舉行了一個儀式，許四美就搬過去了。
兩人的婚禮比林紅玉那裡可簡單多了，不過，知青點這裡還是湊了點禮物送給她。
意外的是，林紅玉結婚時根本沒出現的李春，這一次還出現了，在湊份子的時候，也出了一筆。
直到這會兒，季顏才明白，李春當天說的，讓她遠著點對屋的人，指的是林紅玉。
許四美一出嫁，女知青這邊就只剩下季顏一個人了。她一個人住一間屋子，男知青點那裡卻還六個人擠著，說實話，真擠。但誰也不好說搬到這邊來。畢竟，哪怕季顏還小，但男女有關。
但他們卻將東西搬了過來。她對面那屋，就成了庫房一樣的存在。
對此，季顏沒什麼意見。只是當天，劉愛國和劉愛黨就將她的那屋裝了個門。雖然還是青柴編的席子做的門，但外面有鎖，裡面有閂。防君子不防小人，劉愛國還專門給她弄了把鎖過來。「畢竟這裡成了庫房，以後拿東西，也常進常出的，還是有個門更好一些。」
對此，季顏舉雙手同意。
「對了，趁著這幾天休息，我們準備去一趟縣裡。小顏要不要一起去？」
季顏想了想，她實在沒什麼需求，就直接搖頭：「不了，我也沒什麼事，就不去了。」
她不需要買什麼東西，雖說她現在手裡有錢也有各種票證。但那些東西都是孫志兵送來的，一個不知道什麼人給的。真心話，這些東西她雖然沒少用，可心虛的很。
生怕哪天，就有個人冒出來，說這些東西送錯人了，再來要回去。因此，除非必要，她並不願浪費。
既然不買東西，她去縣裡幹什麼？看大街數人頭？
而且她還想著想要進山一趟。之前他們去打獵都不帶她，這一次，她要自己去。
第二天，劉愛國劉愛黨一早坐著村裡的拖拉機進城去了，他們一起，季顏背著背簍也出發，進山去了。
山離著他們住的地方有些遠，光走到山腳下就要半個多小時。她一路跑著前進，到了山根腳下，才知道，進山的人不少。尤其是住的本來就靠山的村子裡人，人更多。
季顏頭回來，而且她長得白白嫩嫩的，別人都當看稀奇一般。也有好心的人不無擔心的對她說：「小同志，你一個人進山啊？你年紀這麼小，進山太不安全。可千萬不要往裡面去，就在附近轉轉就行。附近都是村子上的人，有什麼事喊一聲就能叫到人。」
到了山裡面，雖然進山的人不少，可她一個人進去就跟魚進了海，發生什麼事，別人可能就幫不上了。
「謝謝你同志，我不會太往裡面去的。」這話是實實在在的好意，她連忙應了。只是卻並不準備照辦。一是她自己確實有些手段，二是空間裡，有前主人留下的一些工具，尤其是箭駑，甚至還有熱武器。三是系統雖然大本事沒有，但給她掃描下附近的情況，讓她不會直接撞入什麼危險生物的領地，還是可以的。
她進山可謂萬無一失，比其他人還要安全的多。
大山是天然的寶庫，但是靠外面的地方，卻沒什麼好東西。附近村民早晚就能進來走一遭，普通東西早就被采個精光，別說野菜了，連地上的枯枝樹葉都被摟的乾乾淨淨。
不進山裡，什麼都找不到。
讓系統替她找一個無人的路線，她就按著系統給的路線前進。一開始的時候，自然毫無所獲。可往裡一些，也就慢慢有了收穫。
野菜有，但這會兒大多都長老了。她也就跳過不看，野果有，她采了一些，大半都賣給系統，留一些口味好的放在空間裡。藥材也有，她也收穫一些。
但這些在系統看來，都是能量等級為一，賣也就只賣個一兩個信息點。雖說積少成多，可也實在太少了點。讓她一點動力都沒有。
【宿主，有野雞。九點鐘方向，十三米。】
季顏連忙將弩拿了出來，弩上早就填充滿了箭支，她只要瞄準，發射就好。
十三米，她的視線到能觸及到，可野雞藏在草叢裡，她看不到。
系統直接貼心的給她標注的射點。於是，她毫不猶豫的瞄準，發射。
草叢裡一陣撲騰，緊跟著就寂靜下來。
【宿主請小心，草叢裡有蛇。】
季顏剛邁出去的腳步一頓，手一轉，從空間裡拿出一柄長槍來。這槍大概是空間原主人的，她猜，對方可能是一位將軍。可惜，現在這支長槍不能上沙場殺敵了，只能讓她用來打草驚蛇了。
靠近一些，長槍一掃，一條蛇猛的竄了出來。她的長槍下意識一挑又一紮，竟直接紮在那蛇的七寸處。這讓她微微怔了一下，她上輩子雖然也練了古武，但是長槍她卻從未使過。
可之前這動作，這準頭，絕不是巧合能做到的。她有些疑惑的看著長槍，這感覺，就好像她曾練過一樣。
她第一反應就是原身的本能？可再一想，這根本不可能。原身什麼情況她還不知道？真有這本事，也不可能被欺負的這麼慘。那是她的本能？
【宿主，這條蛇可以賣三十個資訊點。】系統可不管她發愣，催促道。
季顏收斂了心思，「賣了。」
蛇就紮在長槍上，長槍在她手上。那蛇也就等於在她手上。只要她同意，系統就能直接收走。
果然，她才這麼說，那蛇就從長槍槍尖上消失，一滴血都未再留下。
等蛇被收走，她走到草叢裡，將野雞拎起來。箭支正好紮在野雞脖子上，這準頭，也就系統了。將箭支收了，野雞丟進空間裡。繼續往前，走著走著，才想起來：「為什麼這蛇這麼貴？」
【這是一條毒蛇，可以提取一定的毒液，以及蛇肉，還有蛇膽。】
「一隻野雞能賣多少信用點？」
【十個。】
季顏眉微揚，「那接下來，多搜索一下毒蛇的行蹤。」
【好的，宿主。】宿主願意多賺取資訊點，系統便興奮了。
接下來，系統越發的積極了。帶著季顏很快就進了深山！好幾次，季顏都聽到狼嘯聲，不過，她都遠遠的避開了。深山裡毒蛇很多。她長槍不離手，幾乎每一次，都能快而狠的直紮七寸。順利的她不想多想都不能，但她自己想不出個理所然來，便問系統：「為什麼我好像天生就會用槍一樣？」
【這是宿主自己的意識反應。】系統也只是系統，它只能掃描到這些，更多的又哪裡知道。
「可我沒有練過槍。」
【系統搜索不到更多的原因，無法回答。】
好吧，那她只能自己慢慢摸索了。不管如何，多一項本事總是好的。
【宿主，你該往回走了。再慢，就趕不回去了。】系統提醒道。
季顏看了下自己的收穫，便轉身往回走。有系統指路，她選了一條最近的路走。便是如此，到了山腳下，太陽也已經落山了。她背著空背簍，一路小跑著往知青點趕。緊趕慢趕，到知青點時，天都已經黑了。離得近一些了，才拿了兩隻野雞放到背簍裡。
到了地方，劉愛國和劉愛黨正出來找她。
「小顏，這麼晚了，你去哪了？」
季顏嘿嘿笑了下：「我進山了。」
劉愛國臉就一繃：「山裡太危險，下次想去我跟愛黨帶你去。一個人不許去！」
季顏吐了吐舌，她發現這個劉愛國，一旦把誰護在羽翼下了，有的時候就特別霸道。她到是不太討厭這種感覺，但她以後肯定還得偷偷去。畢竟，毒蛇真的是發家致富的好管道啊。
「嘿嘿，我這不是沒事嗎！」
劉愛黨也瞪她：「你這膽可太大了。」伸手來接她的背簍。背簍一入手，他就一怔，「這是有收穫？」低頭一看，「喲」了一聲，「這是你打的？」這年頭，可沒誰大方的送人野雞，還一送就是兩隻。
季顏點頭：「對啊，我打的。」她將小弩拿了出來。之前她拿了塊布將它包了起來，一直掛在腰上：「我運氣好呢。之前進山的時候，在一塊石頭後面找到了這個。」
那弩是真的小，整個就兩個巴掌大。那上面的箭支就更小了，就比縫被子的針略粗長一些。一看就是給小孩，或是給女孩子用的。為了逼真，她還讓系統給她弄一塊在地下埋過的，快腐爛的布出來。
東西一入劉愛國的手，他都沒打開，只是一摸，臉色就是一變：「行了，回去再說。」將東西塞進背簍裡，對劉愛黨道：「直接送到小顏的房裡，別的先別說。」
劉愛黨一看他這表情，也正經了起來：「好。」
悠于 2018-10-19 13:30
第481章
野雞是第二天吃的。
趁著別人不在的時候, 季顏直接用開水燙了，把雞去毛剖腹。
「咱們吃一隻，另一隻我想給林村長家送去。」一直以來，林村長一家都挺照顧她。以前她沒有自己的東西，想送也沒辦法送。現在這兩隻野雞可是她自己獵來的, 完全屬於她的，所以才有這樣的想法。
「應該的。」劉愛國點頭：「聽說林隊長的媳婦懷孕了，這只野雞正好。」頓了一下又道：「你不是還有布票麼？帶上幾尺布票。我們昨天帶回來的紅糖，也帶一包過去。」
季顏有些不好意思, 那些都不是她的東西。但跟劉愛國如果客氣, 那就見外了。
從她來這裡第一天，就一直被他照顧著。這兩兄弟是真把她妹妹, 巴心巴肺的好, 有什麼好吃的都緊著她。如果她不提這事, 也就算了。既然提了, 還真沒法拒絕。「好，謝謝愛國哥。」
劉愛党在邊上叫道：「還有我呢？那糖票可還有我的呢。」那是家裡給他們兄弟寄來的, 自然有他一份。
「那也謝謝愛党哥。」
「恩, 真乖。」
季顏將雞燉在鍋裡，讓他們看著點火, 她就拿著東西走了。
「喲，小顏來啦？」
才到門口, 林奶奶正端著一盆髒水出來倒。看到她，就笑眯眯的叫她。
「林奶奶。」
「快進來。」
季顏跟在林奶奶後面進來, 林家卻只林奶奶和林大嫂在。
「快進來坐，我給你倒杯糖水。」
「不用了，林奶奶。」季顏將東西遞過去：「我聽說林大嫂懷了您家長孫，正好昨天在山裡獵了野雞，就給您送過來，給林大嫂補補身子。還有紅糖，愛國哥和愛党哥給添上的。」
「唉喲，這怎麼使得。你快拿回去，你小小年紀的，正是長身體的時候，正好吃點好的，好長個子。」
季顏把東西往她家桌子上一放，「獵了兩隻呢，還留了一隻。這會兒天熱，這會兒不吃就壞了。林奶奶，我先走了。」說完，轉身就跑，不給她拒絕的機會。
「唉，你這丫頭……」林奶奶哪能追得上她人小腿快。
季顏氣喘吁吁的回了知青點，劉愛黨就笑她：「知道的說你去送禮的，不知道還以為你幹嘛去了呢！」
季顏瞪他，看著鍋都開了，切了薑片丟在鍋裡。
三人氫一隻雞半鍋湯吃得乾乾淨淨。劉愛國兄弟兩胃口大，都吃的直打膈。
等把骨頭處理乾淨了，劉愛國才讓季顏把昨晚上那個布包拿出來。小心翼翼的打開，一看之後這眼睛就轉不開了。這世上的男人，兩樣東西是再沒有不喜歡的，一是車，二是武器。
這小弩看著小巧，可機巧精妙。有眼力的一看就知道是好東西，這是有錢也弄不來的好東西。
劉愛國就有點暈：「這真是山裡找到的？」
季顏理所當然的點頭：「要不我哪弄去？」她來的時候什麼樣他們最是知道，那真是連口吃的都沒有。孫志兵時不時的送東西過來，可也絕對不敢給她送這東西。不說他有沒有，這要給送了，那就等於慫恿她上山打獵。山裡他們去過，毒蛇是真不少，讓她進山，跟讓她去送死沒什麼區別。
而且這東西一般人家也拿不出來。她整天都在他們眼皮子底下，又能去哪弄？
所以，只要她不說，誰也找不出第二個理由來。
可不管空間還是系統，這是正常人能想到的？
所以，就算想不通，可劉愛國也只能信，必須信。然後就感慨：「你這丫頭，運氣真好。」運氣不好能找到這麼個好玩意？而且看看這造形，這大小，分明就是為她量身定做的。
「這東西原來應該是埋在地底下的，埋的年頭應該不短。」這從包布上就能看出來：「也是你的運道，可巧露了出來就讓你給撞上了。」
劉愛党從他哥手裡小心接過來，玩的愛不釋手。可這東西放季顏手裡兩個巴掌大，放他手裡那就一個巴掌大小，「太小了點。哥，你說我們能不能自己做個大的？」
劉愛國瞪他：「看到這裡沒，這是精鋼，還有這箭，全都是純鋼。」他摸著下巴：「做也能做，大點，可肯定沒小顏這個這麼厲害。不過，只是用來打獵到是夠了。」
劉愛國先是鬱悶，接著又是一喜。不管怎麼樣，聽他哥這話就是有門。
「哥你快看看，需要什麼，我去倒騰。」實在不行，讓家裡給寄過來。
季顏也好奇，劉愛國還有這本事？
別說，還真有。他拿了紙筆，看一眼那小弩，就寫幾個詞出來，都是用得上的材料。不一會兒就寫了好多，他又把那些小箭給拆下來，裡外看了個遍，又添了兩筆，這才將小箭給重新填上去。還順便數了一下：「好傢伙，有十八支。」
「哥，我們去打獵吧！」劉愛黨眼睛都紅了。上次打獵，雖然收穫挺大，可過程簡直慘不忍睹。現在有好東西了，他恨不能立刻進山，大殺三百個回合。
劉愛國理都不理他：「先把你的準頭給練出來。不然，再好的東西擱你手裡都沒用。」然後又將他寫好的單子拿了過來，刷刷幾筆：「這幾樣我之前在公社那裡就見到，回頭咱們拿點錢票就能弄來。這幾樣得去縣裡找……」最後又單列了幾個出來：「這幾樣得往家裡要。」
說到這裡，他面上就露了難色：「這會兒給家裡的信估計都得被審查，不能直接要。」
劉愛黨探頭一看：「要不，我跟三舅那邊要。咱們要的不多，就一點。」
「不行。」劉愛國直接給否決了：「你三舅那盯著的人只怕也不少。」這年頭什麼都得小心翼翼：「過幾天，我想辦法讓你回去探親。到時你親自跑一趟！」
劉愛黨就有些猶豫：「我一個人回？」
「不年不節的，兩個人都回有些難辦。」而且，也不能摞小顏一個人在這裡。
小顏一個小姑娘跟一群大男人鄰著門住著，擱誰能放心？他們兄弟在這裡，剩下的這些知青都能壓得住。他們要是不在，小顏手裡好東西不少……財物上虧了就虧了。萬一人有點什麼，一輩子都得後悔死。
劉愛黨一看他往季顏那看，心裡一轉也就懂了：「行，我聽哥你的。」
兄弟兩的眉眼官司季顏看得真切，心裡感動不已。但她也沒說什麼，有些事記在心裡就行。
劉愛國又用布將小弩包好，塞給季顏：「東西收好，平時別拿出來。回頭我給你屋里弄塊板，沒人的時候練練準頭。以後沒人陪著，再不許進山。」
又想著有這東西，除了他們兄弟兩，也不能叫別人陪著了。看來，他們三還是得單獨行動。可不管怎麼樣，安全為上。
「唉！」這一聲應的乾脆，連之前靠著毒蛇賺信用點的事都給忘了。
之後劉愛國和劉愛黨就開始尋摸東西。
今天找一樣回來，明天找一樣回來。東西弄回來了，劉愛黨不知哪里弄了工具回來，偷摸著打打磨磨的。平時東西都放在季顏屋裡。藏在最隱蔽處。不是他們自己，絕對想不到有這麼個玩意。
過沒幾天，劉愛國帶著劉愛黨又去了村長家。回來之後，就給劉愛黨開了介紹信，讓他回去探親。
劉愛党心裡又高興又鬱悶，能回家當然高興，可也因為只他自己一個人回去而鬱悶。尤其聽他哥說，回頭要帶小顏進山，他就更鬱悶了。他們來這裡，進山的次數一隻手的手指就能數出來。
本來還想著靠山，能時不時的進山打些獵物，打找牙祭，結果因為毒蛇太多，根本不敢輕易上山。
難得他哥開口要進山，他還不在。
「行了，東西給你準備好。回頭我送你去縣裡。你自己坐車到市里，再改買火車票……你自己能行吧？」
「哥，我也就比你小一歲。那些還能有啥不懂的？」
是啊，就小一歲，可他這個當哥的真是操碎了心。
季顏給劉愛黨弄了些乾糧，幾個雞蛋，幾個幹膜用油煎的脆脆的。別的也沒法準備，這天太熱，什麼東西都不好放，一會兒就壞了。到是給他準備了一包薄荷葉子，曬乾了，讓他想喝水了，自己泡一點。
大熱的天，火車上的味道不好聞。有這個清清味，到是剛好。
劉愛國就道：「別管他，他身上帶著錢和票，火車上能買到吃的。」
把劉愛黨送走，第二天就下了雨。這雨下的挺大，一行人一天也沒出屋子。劉愛國拿了書，給季顏上課。
她上輩子學習不好，可好歹也高中畢業。這輩子到不知怎麼了，記憶力特別好，理解能力也強，不管什麼都是一學就會。她覺得可能真的是一對一教學，老師夠細緻耐心，教學也深入淺出，教的非常有准，所以才有這樣的效果。
當然，她的記憶力確實變好了。
下雨過後，地裡一時不能進人。劉愛國就帶著季顏進山了。
「事先說好，得聽我的，不許亂跑，不然下次再不許進山。」
季顏自然是再無不應的。
平時半個小時就能走到的路，因為才下過雨，路上泥濘，兩愣是走了一個多小時才到。到了山裡反而比外面輕鬆，多有植被和山石，沒那麼粘腳了。
這一次，兩人都穿著雨靴來的，這東西是劉愛國送劉愛黨回來的時候帶回來的，也不知道他是怎麼弄到的。不過有這個，到是不怕藏在草叢裡的蛇了。
才下過雨，草上的露水還沒幹透，小動物都竄出來覓食。
兩人才進山，就碰到一隻野兔。雖然有系統在，早就掃描到了。可有劉愛國在身邊，她還真不敢那麼逆天。這個傢伙觀察力超強，以她的情況，絕對沒這本事。
所以，兩人一不小心就驚了野兔。所幸她的弩箭射的准，哪怕兔子正跑著呢，她本身的反應也擺在這裡，一箭射出去，雖不像之前，直接射在致命的地方，可也射到了兔子腿。接著又連射一箭，這一箭又射中。
兩箭下來，兔子想跑也跑不掉了。
劉愛國緊跑幾步，把兔子拎在手裡。
回過身來就誇上了：「小顏這射術可真是了不得。」
第482章
「那是, 我可練了不短的時間呢！」上輩子雖然沒正經殺過人，但射擊卻是練了將近十年。這輩子轉過來，這小弩也練了這麼長時間，雖是偷偷的，可手感練出來了, 其實也是異曲同工。
這一次發揮還是留了餘地的。
「是，是。小顏是個射擊天才！」劉愛國完全就是那種妹妹要嬌養的人，只要不違反原則，季顏說什麼都是對的。
接下來兩人都沒進深山, 實在是在週邊就獵到了不少獵物。
劉愛國也沒想過要靠獵物換錢, 所以，獵的數量差不多了, 兩人就轉道往回走。
一路上行人依舊稀少, 這泥濘的路, 沒大事一般人都不愛出來。
兩人一路到了知青點, 才發現那裡熱鬧的很。
卻原來，他們兩個出來打獵, 其他人也想法子想要添些肉菜。於是一群人去河裡抓魚去了, 不知萬紅軍他們哪里弄了魚鉤魚線出來，一天下來, 到是釣了不少的魚。
他們回來的時候，正一人碗魚湯, 喝的噴香呢！
見到他們，客氣的讓了兩句。劉愛國哪能吃他們的東西, 自然推辭了。進了屋，劉愛國讓季顏拿了兩隻雞一隻兔，單獨放在背簍裡：「把這個給林村長家送去。」
這一次他去給愛黨開介紹信的時候，林村長還提了一嘴，說什麼野雞紅糖的。想來在那些人眼裡，東西雖是小顏送過去的，可他們一準以為，東西是他們兄弟獵的。
當時是給季顏回禮用的，沒想到小丫頭提了一嘴，林村長到還惦記上了。他本來不想做的明顯，與人交際也要講究個水到渠成，太刻意了反落了下成。可既然這路子已經叫小顏打開了，他自然會接下來。
不過這件事還得讓小顏出面。她人小，來來去去的不引人注意。二則，他們雖是一起的，可小顏太小。如果他或是愛黨去了，別人大多會以為他們兄弟為重，反而把小顏給放到最末。如果是她去，那在別人眼裡，她代表著他們，可她的份量也就上來了。
至於東西是誰的，對於他們三人不重要。但誰送去的，對接受的人卻很重要。
季顏背著背簍，熟門熟路的來到村長家。
意外的是，村長家有客。
門口停著一輛吉普車，她看著眼熟。想了一下，她到這世界統共就坐過一回吉普車，就是林村長的兒子林大勇開的那輛。
難道林村長的兒子回來了？
才這麼想著，林大嫂正好走了出來。看到她就笑了起來：「小顏來了啊！」
「林大嫂。」季顏走了過去，小聲問道：「您家來客了？」
「不算是客，三弟回來了，還有孫幹事，都是熟人了。」林大嫂笑道：「之前孫幹事還去找你，你們知青點一個人都沒有。正說著一會兒還要去看你呢，這麼巧的，你就來了。快進來坐。」其實還有一人，是三弟的部長。可那人奇怪的很，小顏離得還遠呢，他就知道她來了。可到了門口，他卻避了出去。還不叫他們說！
這就讓人看不懂了，不像是有仇的樣子。聽三弟說，給小顏的東西都是這位準備的。可這碰到了面卻不見又是個什麼意思？
季顏一聽是這兩人，也就沒客氣。
將背簍取下放在一邊：「今天我跟愛國哥進山了，打了點獵物，給你們送來點。」
「這怎麼行，你快拿回去，自己留著吃。」
「林大嫂，你別跟我客氣。平時我可沒少受你們照顧，幹的活都是輕巧的，工分卻沒少拿。我心裡知道的……再說，這是我們自己獵的，也沒費多大勁。精貴的東西我們也沒有，也就這些天生地長的東西，還能拿來湊湊數……」
「快別這麼說，這年頭想吃點肉可難了。這比什麼都精貴！」別看農村家家養豬，可一年能見兩回肉就不錯了。
季顏直接將東西拿出來給她放廚房，這才去正房裡跟孫幹事和林大勇打招呼。只是她覺得奇怪，這兩人看她的目光都帶著古怪，讓她覺得尷尬。於是也沒說太多，就告辭出來了。
離得遠一些了，就更覺得奇怪了。
林家人一直都挺好客的，且不說留的客會不會真的留下來吃飯，可客要走必定是要留的。只這一回，林大嫂對她依舊親近，可卻一句挽留的話都沒有。
她到沒覺得自己該受到怎麼樣對待，就是覺得這事太古怪！
皺眉，回頭看向林家的院子，遠遠的似乎看到一個人正站在門口，向她的方向望著。見到她回頭，竟也沒離開。
季顏不知怎麼的，心口突的就是一跳，很有轉回去看仔細的衝動。然後她就真的順應本心，往回走了。只是才走兩步，那人竟也匆匆轉身，又轉回林家院子裡去了。
她的腳步就再也邁不開，在原地怔怔站了一會兒，才又轉身，往知青點走去。
心裡卻不自覺的嘀咕，那人是誰？肯定不是林家的人，也不是林大勇和孫幹事。那人比他們更高大，站在那裡就像一座高聳入雲的高山，哪怕隔著這麼遠呢，她都能感受到一種堅不可摧的氣勢。
一路走一路想著，就快到知青點的時候，她腦子裡突的閃過一道念頭。這人會不會就是那個給她送東西的人？不然，為何要在她離開的時候看她呢？不是她自作多情，那人的視線，真的一直落在她身上，她能感覺得到。
而且，那個送東西給她的人一直以來不願透露姓命。這個人，似乎也不願意見她。不然，明明那人就在林村長家，剛剛她去時，他為何不在？林大嫂為何一字不提？林大勇和孫幹事為何面色古怪？
種種異常加在一起，讓她心中幾乎確信，這人就是那人。
於是猛的轉身，撒丫子往林家跑去。
只是才跑沒幾步，就見那輛吉普車嗖的一聲，從遠處的大路上駛離。
她的腳步又猛的停了下來，就算沒看到，可她卻已知道，那人就在車上，她感覺得到那人的目光。
再次轉身，這一次卻是一點猶豫都沒有的，直接回了知青點。
她沒想去問林家人什麼，能說之前就不會攔著。就算是看面子，也是對方的面子大。她現在還是受著對方的面子才得到的照顧呢！
回來的時候，劉愛國已經做好了晚飯。這段時間，雖然一直是季顏主廚，可他們兄弟也能做些簡單的飯菜了，雖然味道只是一般。兩人匆匆吃了點，簡單洗漱，就各自回房。
她還在惦記那人，該說這麼久以來，她一直惦記著這麼一個人。她吃的用的，大半都是那人提供的。可她不知名不知姓，以前都不知道那人是男是女，是老是少。現在她至少可以安慰一下自己，至少，她知道對方是個男人，一個很高大的男人。而且，很年輕。
…………
往縣城開的吉普車上，孫志兵一會看一眼身邊的季子同，一會兒又看一眼，沒完沒了的看。
季子同穩如泰山，根本不搭理他。讓他一個人在那裡抓心撓肺的糾結。
終於，孫志兵的好奇心高過了一切：「那個季哥，人都到門口了，你怎麼就不見一見呢？」明明想的要死，人來了卻只敢躲起來，偷偷看。人走了，又出來偷偷的望著背影……那小姑娘就一個普通小姑娘，怎麼就叫他怕成這樣？
季子同這才轉頭看他：「現在還不是時候。」
「那什麼時候是時候？」孫志兵真的就只是好奇。
「不該你問的別問。」季子同又轉開視線不理他了。心裡卻道，快了。那個系統只是最初級的系統，功能單一，升級需要的能量有限。以顏兒的本事，根本用不了多久就能將它充滿電。
不過，這一次見到顏兒，他卻有些明白，為什麼世界意識不讓他見她了。那系統的防禦功能太弱，如果他們兩人離得太近，能直接把這個系統資料沖毀了。
所以，跟它綁定的顏兒必須封印記憶封印能量。不然，這系統別說綁定了，直接就能被化成能量，被顏兒吸收了。
為了任務，他忍。
「好好好，我不問，我不問還不行嗎。」孫志兵一看季哥生氣了，也不再說什麼。又看了一眼後備箱，那裡可有兩隻野雞，一隻野兔。知道那是小顏同志送來的，季哥花大價錢買來的。
想著他在縣裡，雖然食堂也能見著葷腥，可也很少能吃得痛快，不由吸了吸口水：「那什麼，這野物都死了，不經放。這麼多，季哥你一個人也吃不完吧？」
季子同直接甩給了他一個眼刀子，又想想以後還指望他給跑腿送東西，就道：「明天我帶人進山去拉練，到時給你弄點回來，讓你吃足。」這幾隻，就別惦記了。
孫志兵瞠目結舌，半晌才咂了咂嘴，直搖頭。這小顏同志到底是什麼人物啊，這人都沒正經見上面呢，就把季哥整成這個德性。要知道，他們季哥可是最大方的人。沒想到三隻野物，居然就護食成這樣！行吧，誰讓這三隻野物是人家小顏小同志親自背著送來的呢？哦對，人家今天還進山了，親自獵來的也說不定……
而前面的林大勇雖然沒說話，卻把這事記得死死的。想著回頭還得叮囑家裡，對季顏小同志還要再加倍的照顧才行。就他們部長這樣，說是親閨女都不會有人有一點懷疑。
第483章
這個夏天, 雨水特別多。
偶爾小雨連綿，更多是雷陣雨。午飯過後，本來太陽還曬的人發暈，轉眼就電閃雷鳴，一陣瓢潑大雨, 雨具還沒找齊了，這雨又停了。
最慘的是學生，出門的時候太陽高照，到半路了淋成落湯雞, 往回跑拿雨具, 才進家門，得, 雨停了。
這個時候地裡農活不多, 雖然天天都上工, 可大多都是磨洋工, 慢騰騰的做著，不耽誤事還能得工分。隊長到是挺理解大家, 也不太管。只要該幹正事的時候, 不偷懶，擰成一股勁往前沖那就行。
前進村是左右附近出了名的富村, 究其根本原因，就是村上領導的好。
該幹活的時候盡心幹活, 能偷懶的時候，隊長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老百姓覺得隊長有人情味, 大家也想過好日子。老百姓就靠著土地生存，比任何人都懂得，地有多大產，肚有幾分飽的道理。
偷懶人人都想，可前進村能成為富村，必然也有其獨到之處，老百姓的思想覺悟還是很高的。偷奸耍滑的有，但並不多。而且不偷懶的人也見不得別人偷懶，所以，一經發現，必定會被提出來。隊長立刻就會扣那人工分，所以時間一長，也就幾乎沒有了。
而下雨天對農人來說，就是天然的休息日。
自從知青們在河裡釣上魚之後，村子裡很多人都愛下水。
玩水避熱是一出，順便抓個魚，撿個河蚌，河蜆，也能豐富下飯桌。便是沒有這些，有那些小龍蝦，甚至是螺絲也是可以的。
華夏人類在吃食上面總是有著超絕的天賦，更別說在一天有三百五十天都餓肚子的情況下。只要能入口的，就沒有他們不能吃的。
當然，也不乏一些人，純粹就是去泡水的。
劉愛國不讓季顏去河邊玩，因為不管是半大小子，還是青壯老年的男子。這些人下水，大半都是光著身子，少有幾個會穿著褲衩。村裡的大姑娘小媳婦都不愛去。
這年頭，雖說男女平等，女人能頂半邊天，可其實男女大防更重了。男人跟女人走一起，得隔著一定的距離。哪怕是夫妻出門，都不能住一屋……
這天，天上又開始飄小雨了。
這種雨在農村稱為鋤頭雨，也就是說，雨濕地面不過一鋤頭深。略有些沾腳，大事卻不影響。
而林隊長在那天那個人離開之後，就來告訴她一個好消息：她可以參加學校的考試。簡而言之，她不用去學校，但學校有她的學籍，她只要到了學校考試的日子去考試，合格就給她發畢業證。
林隊長還說了，只要她能考上中學，就推薦她去上中學。
這年頭，上中學是有補貼的。這也是為什麼，很多人家都窮的吃不上飯了，還願意送孩子去上學。雖然少，可孩子放假回來還能幫著幹活呢……
這些未來的事且不說，單說她這天，本是去參加考試的。
李春那裡也知道她的事情，所以昨天就來通知她，讓她吃過早飯就過去。考試就一上午的時間，兩門，語文數學，好考的很。她考完了，還提前交卷，左右無事，就提前回來了。
這會兒，村子裡人多數在上工，村子裡沒什麼人。
結果，她走到知青點附近，就見一個小孩哭著從河延子上沖了上來。看到她，更是連跑帶爬又叫：「救命，救命啊，阿宣要被淹死了。」
阿宣是誰她不知道，可這個小孩是她卻認識，叫大牛，是村書記家的小兒子，今年才九歲。這會兒看他這樣子，怕是腿都軟了。別說救人了，能把自己弄上岸就是命大了。
季顏四下一望，哪有人求救。當下再不猶豫，直接就沖了過去，「在哪？」
「水裡，嗚嗚嗚，求求你，救救阿宣吧。」
季顏見問不出什麼來，便乾脆沖向他上來的地方。果然，一到岸邊就看到一個小孩在水裡浮浮沉沉，手還在水面上晃動，想來是才淹水。這小孩也不知怎麼的，居然跑到深水區去了。
沒什麼可想的，直接一個猛子就紮了進去。
她不是什麼無知的小孩，上輩子好歹是保安，水中救人這是必修科目。快速遊到小孩附近，潛到他身後，一手穿過他的腋下。一手拖著他，讓他的頭露出水面。一隻手劃水，往著岸邊遊來。阿宣手在水裡不停的抓撓，現在若是有什麼人在他面前，肯定抱得死緊。到時別說救人了，自己都得搭進去。
幸好她這段時間補的不錯，又有那逆天的藥丸的效果，讓她有一把子力氣，這才能把人拖上來。
到了碼頭，她先上來，又把小孩拖上來。
「阿宣，嗚嗚嗚！」大牛一看人上來了，哭著又沖了過來。一看阿宣，兩眼緊閉，他叫也不醒，哭得就更狠了：「哇，阿宣，你不要死啊！」
季顏連忙替阿宣控水，「系統，檢查一下。」
【之前被嚇到了，又嗆了些水，昏過去了。掐下人中就行！】
這到是簡單，手在阿宣的人中掐了一下。小傢伙一聲嗆，一口水嗆出來，接著就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季顏松了口氣，到是大牛比她還要激動，「哇哇，阿宣，太好了，你沒死。」
阿宣這會兒只顧著自己哭，小孩是真的嚇壞了。哪裡還顧得上旁的？大概本能的知道，是季顏救了他。一能動了，就撲進季顏的懷裡，抱著她哭個不停。
季顏雖然做過保鏢，可她沒做過保姆啊。面對這樣的小孩子哭，她是真的一點辦法都沒有。
最後只能看向大牛：「大牛，別哭了。阿宣沒事，你知道他是誰家的孩子麼？去找家長。」
大牛看阿宣確實沒事了，可他也被嚇到了，這會兒哪敢讓阿宣離開他的視線。他一邊打哭膈一邊道：「阿宣是我阿姨的兒子，就住在我家。」這會兒才認出季顏是誰：「小顏姐姐，你陪我回家吧！我腿軟。」
季顏能怎麼辦？只能把小孩抱起，大牛則揪著她的衣服，三個人連在一起，一步一頓的往書季家走。
才走沒多遠，就見兩個人正急火火的往這邊來。一看到他們，都是一喜，一起迎了上來。
「大牛，你這個死娃子，你帶阿宣去哪野了？」書季媳婦一上來就抓了大牛，伸手就在他屁×股上兩巴掌。大牛本來就嚇得不清，這一打立刻又嚎啕大哭起來。
而另一個一上來，就來抱季顏懷裡的阿宣。偏阿宣這會兒還似落水的人抱著救命稻草的氣勢，摟著她的脖子，哭喊的撕心裂肺的就是不鬆手。
那人就用力，兩邊一拉扯，季顏覺得自己脖子都快斷了。
「哇啊！」
「哇！」
季顏脖子被拉的疼，又被兩小吵的頭疼，最後實在是忍不住了。大吼一聲：「都住手。」人也緊跟著退了一步，將阿宣從那個搶人的手裡避了開去。
她這一嗓子到是響亮，把所有人都給鎮住了。一時間，女人不吵了，小孩不哭了，卻齊齊打起了哭膈來。
季顏這才歎了一聲：「阿宣落水了，剛被從水裡救起來。這會兒嚇壞了！大牛也被嚇到了。」一看那兩人變了臉色，她連忙道：「你們別罵也別打，更別急。人都沒事，就是嚇壞了。不能再嚇了，先把人帶回去，安撫一下，不然人要嚇壞的。其他的過陣子再說！」
大牛這會一邊打膈一邊哭一邊就喊開了：「嗚嗚……膈，阿宣說要膈捉魚給阿姨補身子，嗚嗚我就帶他膈去了。膈阿宣掉進去了，小顏姐姐好不容易把阿膈阿膈阿宣救上來。膈膈嗚嗚哇……我叫不醒阿宣，是小顏姐姐掐他這裡，膈，才讓阿宣吐了水，醒過來的。嗚嗚嗚……阿娘，我錯了，膈，我以後再也不敢了。」
小傢伙斷斷續續的把話說完，好像完成什麼大事一樣，又大喊道：「嗚哇哇，阿娘你打死我吧，哇哇，我錯了……我差點害死阿宣，哇哇哇……」
他這一哭，阿宣又跟著哭起來。
季顏的頭又疼起來，可下一瞬，她頭更疼了。之前來搶阿宣的女人一把把她連著阿宣一起抱住，也跟著哭了起來：「我的阿宣啊！都是阿娘的錯啊……」
季顏無語望天！
阿宣這會兒大概也緩過來點了，終於意識到真正能給他安全感的人是這個抱著他哭的母親了。於是松了季顏的脖子，改環上對方的脖子，哭的聲音到是小了些。
季顏暗暗松了口氣，連忙從阿宣他娘的懷裡退了出來。一看自己身上濕乎乎的，就直接跟書記媳婦打了招呼，回知青點了。
到了知青點，她燒了熱水，給自己又洗了一遍，這才換上乾淨衣服，把濕衣服洗了。
這邊才換好，隊裡就下了工，她這才急急的做飯。
劉愛國回來之後，她飯菜將將做好。
結果就這麼點功夫，這件事就已經傳遍村子了。劉愛國一回來就問她：「你今天當了一個英雄？」
季顏先是一懵，再看他的表情，這可實在不像是高興，或是想要表揚她的意思。「呃，我也不想的。可當時附近一個人都沒有。那小孩都在水裡了……而且，我會水，有絕對的把握能把人救起來，卻不會傷到我自己，我才下去的。」
劉愛國瞪著她，最終還是無奈的歎氣：「你這丫頭，膽子怎麼就這麼大啊！」他剛聽到的時候嚇了一跳。他雖然沒下過水救過人，可卻知道，這人掉到水裡有多難救。一不小心的結果就是人救不上來不說，連自己都得搭進去。他們大院裡原來有一個傢伙，就是為了救自己落水的人，結果兩人都沒上來。
哪怕那個小孩才幾歲呢，可人在頻死時爆發的力量是人們難以想像的。她這丫頭瘦瘦小小的，怎麼就有膽子一個人沖下去。
可他還不能說她做錯了，如果見死不救，他以後只怕都不敢再掏心掏肺的對她好了。可聽說她就這麼沖下去了，他又想狠狠的罵上一頓，讓她下次別這麼莽撞。
最終，他還是感歎了一下，誇了一句：「你做得很對。不過下次再遇上這樣的事情，還是要叫大人……」
到後面他都說不下去了，救人如救火，等大人來了，那孩子還能不能救回來都不好說。最終輕咳一聲道：「回頭我就去找村長，讓他提醒家裡有小孩的，千萬不能在沒有大人的陪同下去河邊了。你以後也老老實實的上工，就不能讓你一個人單著。」
上一次一個待著，她就膽大的一個人進了山。這一次一個人，就下水救人。下次會是什麼？沒准得進火場了！想想他就覺得頭疼。
「我知道了。」
劉愛國一點不相信她。可心裡又覺得這樣挺好，心善的小姑娘總比心狠的小姑娘更讓人喜歡。
「那個小孩是書記媳婦遠房表妹的獨生兒子，他們家是城裡人，最近城裡有點不平靜，就帶著孩子避到村裡來了。據說那家不簡單，你救了他們家的孩子，那邊肯定會來表示感謝。要是送東西，你就接下來。這年頭，誰都不想欠人人情債。」劉愛國又提點道：「你收下了，他們才會安心。」
季顏連忙應下，「我會的。」
這話篇揭過去，劉愛國才又問她：「上午考試怎麼樣？」
「挺好的，都是愛國哥你教過的。」她好歹高中生，要是連小學的考試都不過，那她就可以去重新投胎了。
劉愛國想了想：「如果能考上中學，你就去上學吧。」小姑娘家家的，整天幹活上工，雖然有隊長家照顧著不給她分配太重的活，可一個本該嬌養著長大的女娃，總讓他覺得不得勁。「到時放假了還回來住……」
季顏卻道：「我還想跟小學一樣，到時直接去考試就行。」讀書是輕鬆，可讓她真跟一些小孩一起念書，她還真提不起興趣。
「還是上學自在點，不用下地幹活。」劉愛國勸道：「知識學再多也不嫌多。」而且他還考慮到，知青點現在就她一個小女孩。年紀又跟他們差太多，她在這裡可找不到朋友。
「先等等看吧，還不一定能考上呢！」
這時候可沒什麼九年義務教育，初中不是你想上就能上的，得考，考過了還得村裡開證明。
「你要是考不上，我可要生氣的。」劉愛國一笑道：「你可是我教出來的。」
季顏不搭理他。
下午，她老實的去上工。
傍晚的時候，書記一家就來了。大牛，阿宣，以及阿宣的母親，就是白天的時候，那個抱著她哭的女人。
「小顏小同志，這次的事真是太感謝你了。」
「小顏，你的救命之恩我就不說了，大恩不言謝。以後但凡有事，你言說一聲。這是我們準備的一點心意，你千萬別嫌少……」那些東西一一擺出來，點心、糖、糧食、布和肉！還有各種票證，全都是好東西……在農村，一下子拿出這些東西來，絕對是大手筆。
季顏便知道，什麼有事言說一聲就只是客氣話了。當然，如果不是什麼重要的，他們肯定會幫，但有那麼一回估計也就到頭了。當然了，除非她能把這份情份繼續下去，加深一些。
但劉愛國之前讓她直接接了東西，一是他說的那個理由，二大概就是不希望她跟對方接觸太多的意思了。想到他說那戶人家在城裡不一般，雖然他沒細說，便他的語氣裡卻露了幾分不以為然。
而眼前的這位，雖然話說得好聽，可卻少了些真誠。所以，她也沒客氣，直接就接了。果然，對方松了口氣，而書記也表示，以後在村子裡，有什麼事儘管來找他。
季顏應下了，卻也沒當真。
送走人，劉愛國就過來了，看了看那些東西就道：「能吃的就趕緊吃了，其他的就收著，以後慢慢用。這件事，以後就別再說了。」
季顏點頭，也沒多問。
誰知沒過兩天，這件事不知怎麼就驚動了上面，孫志兵專門過來。這一次可跟以前那種悄悄的來不同，這一次卻是帶著好幾個人，敲鑼打鼓的來。跟其他幾個知青辦的人一起來的。
「表彰？」季顏看著那張獎狀，紅花，以及一些錢票，這些都是獎勵。她有些懵。
「季顏小知青是個好同志，不但積極參加工作，還認真學習。又熱心救人，將自己生死拋之腦後……是個好知青，必須得到表彰！我們會號召所有知青向季顏小同志學習……」
季顏更懵，這事她怎麼就不懂呢？
於是她看向劉愛國，結果就見他點了點頭，還輕推了她一下：「這是你應得的，還不快點接過來。」
等孫志兵他們都走了，她才不解的問劉愛國：「你不是說以後不再說的麼？」
劉愛國卻道：「如果上面沒有這一出，你自然不要再提，免得那家人覺得你想要脅恩。可現在麼，有了這份表彰，你以後想幹什麼都要容易的多。」他道：「現在人喜歡講成份，貧農和工人，值得驕傲。可這是早就註定的，軍人是榮耀的，這些你也想不來。可有了這個，以後走到哪，人家都要高看你一眼。既然人家都送來了，自然要接受。」
季顏一想，確實是這個道理。
「黃家那邊會不會多想？」黃家就是阿宣家。
劉愛國：「既然已經這樣了，就不怕他們再多想了。只是以後，還是不要主動提起。」
季顏點頭，看來他真的非常看不上黃家啊。
第484章
這年頭, 人的思想覺悟那是真的高。
真的。就算誰家天天吃肉，吃細面，也沒有誰家誰誰被上面表彰一下來得讓人高興。
這是榮譽！一個人得了這樣的榮譽，那是全家，全族, 全村的光榮。
這榮譽可跟幾十年後的那種榮譽不同，這年代的榮譽那是真的好東西。這麼說吧，隔壁村有一位老太太，據說在抗戰年代, 救了一個遊擊隊員, 為此還被小鬼子打了一槍，廢了一隻胳膊。如今, 老太太在村子上的地位, 比村長還高。哪怕是鄉里, 縣裡有什麼幹部下來, 對著這位老太太都得客客氣氣！
這就是這年代的榮譽。
季顏有了這份榮譽，將來不管是上學, 還是城裡招工, 那都可以優先錄取。要當幹部，她也比別人優先！還有這個年代推薦上什麼工農兵大學, 那也是優先的。
榮譽在這個年代，某種程度來說, 就是特權。
這一點，季顏暫時還沒什麼感覺。不過, 救了書記家的親戚，季顏在村子裡是越發的好過了是真的。幹活都是幹最輕的，工分卻一點不比別人拿的少。以前林隊長照顧她，就算是年紀小，這照顧也是悄悄的，做的不那麼明顯。可現在，那是光明正大的照顧。誰也不會多做什麼，誰讓她被縣裡表彰了呢？
過了幾天，她之前參加的考試成績也出來了：全年級第一名。這實在沒什麼可值得驕傲的，畢竟就是村小學，幾個臨近的村子一起辦的學校，老師大半都是初中生。學生更是半學半工，她考第一才是應該的。
劉愛國對此也相當滿意，帶著她又一次進了山。
滿載而歸，連著吃了幾頓肉，以作獎勵。
不過，緊接著就又面臨上初中的問題。對於這個問題，季顏是真不想去。但劉愛國一心想讓她去上學，曉之以理，許之以利：「你要是去上中學，我給你弄輛自行車。以後來去都騎自行車，風光的很。」
「不要，我這麼小，騎車容易摔。」
自行車對她也沒半點誘惑力。
劉愛國勸著勸著也有些上火，這孩子怎麼不聽勸呢？這還真有上趕子吃苦受罪的？他們這些知青，說是響應號召，助農大生產……雖然確實有那麼一些是覺悟很高，主動過來的。可也有那麼一些，完全就是任務。城裡人口太多，工作卻太少，只能把他們這些人送到農村，自給自足來的。還有一些，就像他們兄弟這樣，城裡不太平，家裡怕他們受影響，所以送過來避難的。
他們兄弟安安份份的待在這裡，半點也不上亂下竄的想回城。不是因為沒這本事，而是因為，安份的待在這裡對他們就是最好的選擇。可別人不同，能回城的，誰不是削尖了腦袋回城？能輕鬆一點就輕鬆一點。
不過，很快問題就解決了。
這天，回城探親的劉愛黨終於回來了。
他不是一個人回來的，他是坐著縣裡孫志兵的車一起回來的。那車還是上次看到吉普車，開車的還是林大勇。
劉愛黨回來他們固然高興，可還沒等他們敘離情，孫志兵就給季顏送了份縣中學的入學通知過來。
雖然縣中學比鎮中學聽起來更高當些，可對季顏的誘惑力卻依舊不大。不過，就在她準備拒絕的時候，系統突然出聲：【宿主，據系統收集的資訊，縣城附近也是有山的。跟後山那片相連，從縣城過去，更近一些。】
一聽這話，在劉愛國幫她把入學的事應承下來的時候，她就沒再開口。如果是這樣，她去也就去了。以後進山劉愛國不跟著，她想幹什麼都方便。
見他們收下了，確定要去上學。孫志兵才又說：「這裡離縣城遠，你來去不方便。學校一個星期才放一天假，你在路上就耗費了。而且你既然要上學，也就沒辦法在村裡上工了。這不上工就沒有口糧……鑒於你的情況特殊，因此我們知青辦開了個會。一至決定，將你的戶口也移到縣裡，就放在我們知青辦……另外，住房問題我們也給你解決了……」
季顏心想，哪怕因為她年紀小這個理由，這樣的照顧也太超過了點。但她一點沒覺得意外，而且心裡就認定，這肯定是那個人的意思。她越發的好奇，那個人到底是誰，跟她又是什麼關係了。
劉愛國雖然有些意外，但更加為她高興。
「謝謝組織的照顧和信任，小顏以後一定會好好學習，為建設祖國而努力。」
孫志兵忙道：「我們相信，小顏小同志的覺悟非常高。一定不會讓組織失望的……」然後又緊接著道：「房子已經準備好了，你看你這行李要不要順便跟著我們這趟車載回去？也不用你回頭再辛苦的往城裡搬。一車多用，也是給國家節省了。」
季顏被對方這一出一出的整得有些適應不過來，這待遇也太好了吧？人家不但給把房子整好了，戶口整好了，連搬家都給派車？知道的說她是下鄉知青，不知道的還以為她是什麼了不得的大人物呢！
還不等她開口，劉愛國已經直接替她應下：「行，我們這就幫小顏整理行李。」然後又道：「小顏的事實在是多謝孫幹事了。眼看這時間也不早了，今天讓小顏親自下廚，做頓好的招待您。吃完飯，我們就跟著您的車，送小顏進城。」
乾脆俐落，根本不給季顏反口的機會。
「那今天中午就麻煩小顏同志了。」孫幹事立刻就應了下來。
不管怎麼樣，把人接回去是正經。想前幾天，季哥知道小顏下水救人的時候，那臉色難看的，他都不想再去回想。這人啊，還是放眼皮子底下才放心。
於是一切塵埃落定，季顏嘟著嘴，雖然心裡願意，可這麼快就要走，她還是有點不得勁。
劉愛黨也有些失落，好不容易碰到這麼投緣的妹妹，他就回城探個親，怎麼一回來就要把妹妹送走了呢？雖說縣裡不遠，可這想再見一面，也不是那麼容易了。
最重要的是，小顏走了，他跟他哥以後吃飯可怎麼辦？
吃慣了小顏做的飯，再吃別的真是沒滋沒味的。這些天他回了Ｓ市，吃什麼都覺得不是那個味。
劉愛國看他那樣，直接給他腦門上來了一下：「小顏去了縣裡就不用下地幹活了，你該為她高興。」小姑娘家家的，曬的漆黑，手上都是粗繭子，誰看著都心酸的很。
「我當然為小顏高興，可就是捨不得。小顏比咱家裡的那些什麼妹妹可愛多了！」
誰說不是呢？可現在這樣，對小顏更好。
午飯季顏親自下廚，做了滿滿一鍋飯。又燒了好幾個菜。前些天跟劉愛國進山打的野雞就燒了三隻，野兔燒了兩隻。劉愛國將林村長，林家的三兄弟，書記全都請了過來。
季顏要走，戶口要遷走，都得跟他們知會一聲。她之前可是有工分的，就算現在遷走了，這工分分的錢糧還是要到位的。這些都越不過村長書記去。而且，這段時間她確實受了他們的照顧，臨走總是要表示一下感謝的……
熱乎乎的吃了一頓，季顏的東西收拾乾淨。劉愛國跟車，送她進城。
縣城季顏第二次來，上一次根本沒顧上看城裡的環境，這一次她便看的仔細了些。旁的也就罷了，她果然看到了那山。離縣城果然是近，或者說，整個縣城就是依山而建。而學校，就在山根底下。
「那裡是學校，再過去一點，就是醫院。咱們縣鎮府正好在中間，小顏的住處就安排在縣鎮府和學校中間。去哪邊都近便……」進了城，孫志兵就給他們介紹，「那裡是武裝部的地方……武裝部的季部長，可是個厲害的人物，前些年，他抓了好多個特務。咱們縣裡的特務份子，被他清理的一乾二淨。因為有他在，咱們縣才能這麼穩定和平的發展……」
劉愛國眼神一閃，「那位部長姓季？」
這姓氏，是巧合？
孫志兵道：「是啊！說起來，小顏同志也姓季啊，這可真是太巧了。沒准你們之間還有什麼關係呢……回頭我介紹你們認識……哈哈。」
太假了！
季顏抿唇，卻也鎖定了之前幫自己的人選。
「季部長多大了？是本地人麼？」劉愛國又問道。
孫志兵輕咳了一聲：「這個，武裝部的事，咱們不能多說。」然後又道：「那個，林大勇就在武裝部。你以後要是有事，找我或是找林大勇都可以。你那住的地方，離這兩地都不遠。」
「那可好。小顏以後一個人住在縣裡，還請孫幹事和林同志多多照顧。」劉愛國心中也有了數，有人照顧自然是好事，所以他便不客氣的替季顏應了下來。
「應該的，應該的。」孫志兵和林大勇連聲應下。
有車路短，說話間，人已到了季顏的住處。
後面的季顏已經不想說什麼了，這照顧的實在太明顯。離學校近，離縣政府近，離武裝部近。這麼好地段的房子，住的就沒有一個普通人。全都是磚石瓦房帶院子，左右鄰居住的不是這個長就是那個長的。偏她一個下鄉知青住了進來，一個獨得一個院子……這要說背後沒人使力，鬼都不信。
但事到如今，季顏都不想去探究了。便是劉愛國，也隨之沉默。他只是想著，也許季顏的身份，也許真的不是那麼簡單。至於那個武裝部長……他到要找時間查一查。雖然目前看來，這人對小顏處處透著善意，但還是要做到心裡有數才行。
第485章
房子裡外都被打掃過了, 屋裡的一應傢俱都齊全，廚房裡鍋碗瓢盆更是不缺。她唯一要做的就是將自己的東西安置好，鋪蓋鋪上就行。這大夏天的，她只要放上一張席子，再把枕頭床單往上一放就行。
出來的時候, 孫志兵和林大勇又裡外的幫忙。
兩人拿了各種粗細糧和菜進來：「戶口我明天就給你落實了，你得跟著跑一天。後天就是月初，正好可以領下個月的錢糧。到時我帶你走一回，你就懂了……」
再周到不過的。
從對方那裡拿到的東西越來越多, 她現在已經不再心虛了。再心虛, 這林林種種也是大恩。小恩要報，大恩要記, 但記一輩子。以後但凡用得著她的, 必定竭盡全力。
只是對方總不露面, 也不跟她接觸。這話她沒法說, 因此，在苦留他們不住, 送他們出門時, 季顏便將這話說給了孫志兵。她拿了一個木牌出來，那是空間裡的東西, 看著普通，可據上面的介紹說, 這是平安牌。帶著這東西，可以保人平安。她是不懂, 但她將這個當作信物：「您將個牌子送給那人，以後任何時候，只要拿著這牌子來，赴湯蹈火，再所不辭。」
孫志兵眼睛就突突的亮了起來，「行，我立刻就給送過去。」季哥一準高興，他說不定能跟季哥商量商量，讓他再帶人進次山。上次弄的野豬肉太好吃了。
這晚上，劉愛國是在季顏這裡住的。
這到不防什麼，主要是季顏還太小。
晚飯的材料都是現成的，孫志兵他們送了不少來。季顏自己的糧食，劉愛國也給她全帶上了。還有之前進山裡打了風乾的野雞野兔什麼的，全都帶了過來。
吃過飯，劉愛國就開始長篇大論的叮囑：「以後晚上睡覺，裡外的門都得閂好了。回頭我給你弄條狗過來看門，你那小弩晚上放床頭底下，要是有什麼人敢進院，別客氣，也別怕……」
越說這心裡越是擔心，一個小姑娘，占著這麼大的房子，還能不讓人惦記？
日子要是過的苦哈哈的，那還不如不讓她進城。要是過的好了，紅眼的不知道有多少。他可是知道，這城裡的日子，有時候真不如鄉下。家家戶戶住的近，吃點什麼有味就聞出來了。
進進出出買什麼東西了，也不知多少雙眼睛盯著。而在城裡沒工作的人也特別多，那些人沒事大街小巷的亂逛，要是進了誰的眼，那還真是個麻煩事。
「白天沒事的時候也別到處跑，外面不平靜。有什麼事，就大叫。這左鄰右舍的多是幹部家庭，覺悟還是挺高的……」又道：「都說遠親不如近鄰，跟左右鄰居好好相處……」
真是當著哥操著爹的心。
季顏識的好歹，自然不會不耐煩，認認真真的聽著。
劉愛國又怕把人嚇到了，又安慰道：「按理說，這個地方挺好，離著哪都近，一般的肖小也不敢到這裡來活動。」可就怕碰到那些不要命，這年頭，不要命的真不少。人餓急了，什麼事都幹得出來。
「知道了，愛國哥。」
「我跟你愛党哥有空就來看你……」
「唉。」
一個說一個聽，直到半夜才回房休息。
另一邊，季子同跟孫志兵正一起吃飯。
孫志兵如願的吃上了季子同帶人弄回來的野豬肉，吃飯之前，他將那個木牌子給了對方。結果一頓下來，所有肉都進他一個人嘴裡了。對方麼，從拿到木牌之後，眼就沒再抬過，手更是沒碰筷子，就拿著牌子把玩。
孫志兵看的牙酸，吃飽喝足，這才給他講這趟的事情。尤其是季顏的事情，事無巨細，連表情都沒漏一點。
最後又道：「季哥，小顏同志如今已經在你那院子裡安頓下來了，東西也給送過去了。戶口明天我給上，保管她下個月就能吃上供應糧。就是那什麼，季哥，小顏同志一個小女娃子，年紀又小，那麼大的院子就她一個人，也不知道會不會害怕。」
季子同輕笑：「她不怕。」
孫志兵覺得牙又酸了，不過還是繼續道：「還有啊，這供應糧什麼的，都得去搶購，不然好東西都買不到。小顏就一個人，人小力弱的，到時一個人怕是整不過來……」
這到是個問題。但這問題好解決的問題，到時他派人過去幫他弄就行。至於好東西，他到是不擔心她沒有。讓她一個人單獨一個院子，正好可以讓她敞開了用好東西。
不過，她還是要將那個系統升級用的東西給送到她手裡才行。如今的顏兒沒有記憶，一切都還在摸索階段。「行了，這件事我會看著辦的。你那邊，替我看著點。」
「季哥放心。」孫志兵連忙道。
…………
劉愛國第二天也沒急著回去。
吃過早飯後，就帶著季顏將附近逛了個遍，尤其是去學校的路段，更是細細走了一遍，附近都住了些什麼人，都恨不能一家一家的問過去。回來之後，他又一個人出去了一趟。
等回來時，給她送了兩把大鎖，一輛女式自行車。兩把鎖一把外面大門，一把鎖自行車。最後又給了她一個哨子，又改了口的道：「真要有人進來，你自己別傻呼呼的往外沖。在屋裡吹哨子……財物什麼的，舍就舍了。咱們不差那點東西……」
「愛國哥，自行車太貴重了。」
別的要也就要了，自行車在這個年代是大件。他們對她是好，可自行車真的就過了。
「愛黨這次回來，帶了三張自行車票。本來就算好的，咱們一人一輛。」劉愛國拍拍她的頭：「而且說好了的，你上中學，我就給你弄輛自行車。哥說話算話。」
下午，劉愛國就回了。他不讓她送，只讓她守好門戶，乖乖的就行。
至於生活，他到是一點不擔心。
城裡用水有自來水，照明有電，燒火用煤。而她自己洗衣做飯都是好手，除了安全讓人擔心外，其他的到是完全不必擔心。
劉愛國走了之後，季顏就徹底開始了一個人的生活。
第二天，孫志兵就來了。
給她將戶口和糧本送了過來。不但如此，他還給她補領了上個月的物資。
「每個月供糧的日子都不一定，一旦有糧了，都會有通知。你自己注意點，想要吃點細糧，趕早不趕晚。肉的供應更是如此，晚了可就連骨頭都沒有了……」
等他所有的都交待完了，季顏才真心道謝：「謝謝孫幹事。」不管背後的人是誰，可這跑前跑後的，是眼前的人。
「應該的，應該的。」孫志兵呵呵的笑道：「對了，你那個牌子，我給你送過去了。那人很喜歡，不過他最近有些忙，暫時不能來見你。」
季顏點頭：「我知道了。」
孫志兵又帶她去左右拜訪了一下，也不說她什麼來路。跟每一個人都道：「這是住十號的季顏小同志，她現在就一個人住，左鄰右舍的，大家多幫忙，照顧一二。」
所有人都對她十分熱情。
顯然，對方沖著的是十號房以及它的主人，還有孫志兵。
不管如何，季顏在這裡算是正式落戶，每天也不需要工作，只要安靜的等開學就行。
雖然不管是劉愛國還是孫志兵都讓她守好門戶，少往外去。可她卻沒那麼聽話，孫志兵這邊一離開，她就騎著自行車出門了。縣城大大小小的路，全都趟上一遍，將各處所在記在心裡。
之後幾天，她還在城裡活動，各家店鋪，或者就只是隨便看看。
五天后，她就準備進山了。
山離得近，她一大早騎車出門。到了山根底下，將自行車放在空間裡，孤身進山。
她選的是極僻靜的地方，有系統在，完全不用擔心碰到人，更不必擔心這收取自行車的行為被人發現。進了山，便如魚入了海，痛快到了極點。
打獵，野雞野兔，甚至還能碰到鹿和麅子。偶爾會有野豬和狼，但目前為止，這兩種生活她還是採取遠避處理。年紀太小，體能沒達到最佳狀態，碰到它們並不是什麼好事。
當然，也是因為，她不缺肉。而這種生物，換得的信用點並沒有多高。性價比不合適，她懶得動。
這一天，她再一次進山。
才進山不久，就聽系統突的道：【宿主，七點鐘方向。】
季顏順著它的意思快速前進，行不過五十多米，系統就叫停。季顏四下打量，「這裡什麼都沒有啊？」
【是地下。】系統急切的道。
季顏挑眉：「你還能探測到地下的獵物？可這地下有什麼？藥材？」
【能量很高，賣給系統，可以得信用點一萬。】
季顏吃了一驚，她第一反應不是去挖地下，而是先看自己的信用點額度。她這麼長時間，才累積了八千多的信用點而已。這下面什麼寶貝，居然一下就能賣上一萬？
不管是什麼，都是無主之物。當下拿出鏟子，直接開挖。
約摸半米深，鏟子碰到一硬物。是一塊花崗岩，僅有臉盆大小。將花崗岩挖出，一看下面的東西，她眼睛就是一亮。那是一個箱子，佈滿泥垢。箱子不大，長三十公分，寬二十公分，直接把箱子抱出來。那箱子入手就是一軟，竟是已經腐爛了。
箱子放在之前的花崗岩上，鏟子一拍，便四裂開來，露出裡面的東西。
裡面的東西光彩耀眼，一箱子的金銀珠寶。系統鎖定的，是一塊玉質觀音，晶瑩剔透，灼灼生輝。
【就是這個。】
季顏將玉觀音拿起來細細賞看，果然是好東西。雕工便是一絕，玉質更是頂尖。這東西要是放在將來，沒有個上億別想拿到！
「不是還有其他的玉石麼，為什麼你就認定這一個？」
【其他的玉石能量也有，比那些毒蛇要貴重的多。但這一個能量最多，價格最高。】系統解釋道：【有了這個玉觀音，我就可以升級了。】
可她也喜歡呢，捨不得賣給它。
【宿主，你不能這樣！】
「誰說我不能？」
她將其他東西一一翻看了一遍，雖然每一件都是精品，可卻全都不如這玉觀音。那些東西，也就勝在貴重了。以後想得，卻並不難。因此，她毫不客氣的將玉觀音放到自己的空間裡，其他的那些，則全都賣給系統。
雖然少了一些，可這些也賣了上千的信用點。
【宿主，等我升級了，你就可以主動搜索別的位面。到時一定可以找到比這個玉觀音更好的玉雕……】為了能量，系統也是拼了。
季顏道：「別急，這年頭，別的東西不好得。可想要珠寶類的東西還是很多的……這個玉觀音我是真喜歡。回頭我替你搜集珠寶，一定讓你早早升級。」
【宿主答應了就要做到。】
「自然。」
這一趟，因為有了這次的收入，季顏沒在山裡待多久，下午就回了家。
既然玉石珠寶比毒蛇更值錢，那她還往山裡跑什麼，找黑市，換珠寶才是正道。
也是巧了，她這才進家門。才洗了澡，換了衣服，那邊門就被敲響了。
打開一看，正是劉愛國和劉愛黨。兩人一人一輛自行車，車子上一堆的東西，滿頭大汗。
「小顏，你可回來了。再不回來，我們可就只能去住招待所了。」劉愛黨一看到她，就咧嘴笑著叫著。
「愛國哥，愛党哥。」季顏忙將門開到最大，讓他們推車進來。
進了門，季顏又把門關上。連忙倒水給他們洗漱，又倒之前煮好的綠豆湯給他們解暑。
「愛國哥，愛党哥，你們今天怎麼進城了？」幸好她今天提前回來。
「我哥把之前那東西給做出來了，昨天我們進了趟山，弄了些獵物，給你送點過來。」劉愛黨坐不住，在屋裡來來回回的轉著。他頭次來，到是挺好奇。
劉愛國將車子上綁的東西禦下來，全給她搬到廚房去：「知道我們要來看你，林村長和書記家都送了些東西，叫我們給你帶過來。都是吃的，我給你放廚房。」
「那我回頭得謝謝他們。」她離開了，人家還惦記著，這就是情份了。「正好，我還給愛國哥你們也準備了點東西，回頭正好一起帶回去。」
劉愛國眉頭微眉，看來小丫頭一點都不聽話。肯定是沒老實待在家裡，要是真待家裡了，也不能弄來什麼好東西。可看到她一臉的喜色和期待，他什麼教訓的話也說不出來。
劉愛黨可沒想那麼多，立刻問道：「是什麼？」
「衣服。」
季顏進了房裡，拿了兩件衣服出來。
都是夏天的薄衫，還是短袖的，棉布做的。
用的布是以前就有的，黃家送來的謝禮。她出的就是手工！除了他們兩人的，她還問了孫志兵，那個幫忙的人的身材，給那人也做了一件。那人的那件到是早就送出去了，畢竟這衣服也就夏天穿正合適。
劉愛黨一拿到衣裳就在身上比劃起來，喜的不要不要的。「唉喲，這一看就是小顏你的手藝。我還以為你就會簡單的縫縫補補呢，沒想到衣服也會做啊！」
劉愛國看到衣服，到是舒開了眉。想著她大概真的沒出去亂跑，用的料子是原來的，而且做衣裳也要時間。
「有現成的衣服，照著樣子描就行了。」這是大實話。上輩子就沒多少人做衣服，都是買衣服穿。這輩子她也沒自己動手做過衣服，但改衣服還是會的。至於裁剪，真就是照著描。只不過，她最開始是用紙描的，估摸著差不多了，這才在布上用剪刀。
「小顏真厲害。」劉愛國也贊道，裁縫見多了，可真沒見過自己照著衣服就能做出來的新手。
季顏也有些小得意。
劉愛党和劉愛國又問她這段時間的生活如何，季顏一一回復，大都說好。除了上山的事，別人都沒瞞著。包括出門也說了，她也要買東西呢。各種供應商品都不是一次到齊的，重的東西有人幫著去買，可小東西她得自己去買。什麼都要人幫著跑腿，她在別人眼裡又成什麼了？
晚上，因為劉愛國兩兄弟來，季顏好好的整治了一桌招待他們。她有空間裡的食物，外面的食物消耗的極少。如今還存著很多糧食，兩人來了，自然有好東西招待他們。
吃過飯，劉愛國說有事出門去了。劉愛党則跟季顏在院子裡乘涼，順便給她八卦村子裡的消息。
「……徐山被人打了。」說到徐山，劉愛黨笑了起來：「那個慘哦，臉上青一塊紫一塊的。對方肯定是專門朝臉上打的……也不知道他犯誰手裡了。不過，他自己大概知道，可他又得罪不起對方。村長那邊要查，他這邊反而攔著。」
「對了，我哥讓我告訴你。之前你走了之後，黃家那邊似乎想打聽你在城裡的住處。我哥說，估計是借你背後的人力。你當心些……」說到這個，他湊了過來，聲音壓低道：「我聽說，那黃家現在有了麻煩，到處找人找關係。之前以為你就是個普通知青，根本沒把你放在眼裡。現在看你被車接走了，就又想搭上你這條線。你可別搭理他們，現在這局勢還一時一變的，誰也不知道會怎麼樣。你還是個小孩，什麼都別管。好好念你的書就行……」
後面這話卻不是劉愛國要他說的，兩人是兄弟，雖說性格不同，可見識卻沒差多少。他平時不愛深想，認真了自然也就差不到哪去。
季顏點頭：「我知道了。」
黃家的事，她可知道的不少。不是別處聽來的，而是系統搜集資料時，碰巧搜集到的。
據說，阿宣的爺爺，是革委會的。之前得罪了不少人，正好最近縣裡出了點事，好像是什麼危險份子逃竄進了縣裡。於是就有人挖了個坑，引著他爺爺跳了進去。
那位黃主任立功心切，便毫不猶豫的跳了進去。
現在人被控制了起來！他家裡的人當然要想辦法把人撈出來。到不是一家人感情有多深，而是一旦這位真的被定了罪，他自己被判刑還是槍斃是一回事，可家裡人是一定會受影響的。
成份這個問題，近十年內，還是很重要的東西。一旦沾上，一家子一個都跑不掉。他們自己就是幹這個的，還能不知道，如果真定了性會是什麼下場？
至於會來找她，肯定是因為她坐的車是武裝部的車。而且，書記肯定也告訴他們，她來的時候也是坐這輛車來的。所以，認為她跟武裝部那邊有關係。
因為那位黃主任，現在就關在武裝裡了。
「村裡沒人知道你住在哪裡。可很多人都知道，你會到縣中學去讀書。我就怕他們到時會去那裡堵你。」劉愛黨道。
「我什麼都不知道，也不認識什麼人。他們找我也是白找。」季顏認真道。
這可是大實話，雖然她知道那位就是武裝的，還是部長老大。這事她是證實過的，前兩天她出門，正好看到那位穿著她送出去的衣服，她送的衣服，自然不可能認錯人。但是，她跟他確實是王不見王，不認識。
「你心裡有數就行。」他哥說了，小顏是個聰明人，知道怎麼處理。所以他也就不多說了，然後就開始報怨起來：「你不知道，你不在了，現在就我跟我哥兩人一起吃飯，那手藝，真是要人命……」
季顏就笑：「哪有那麼誇張？」
「真的。」劉愛黨一副不願回想的樣子：「後來沒辦法，我哥逼著我去跟林奶奶學做窩窩頭。可怎麼做都不是你做的那個味！還好，我哥學會怎麼做麵條了。可除了麵筋到，那湯還是難吃。還不如白水面……」
季顏被他逗的直笑，等他終於抱怨完了，這才道：「你們該早點過來，我之前就想到你們吃飯吃菜肯定要麻煩。所以給你們做了些醬和泡菜。回頭帶回去，拌面也行，就飯也行。至於做菜，我把調料也準備了不少，做什麼菜直接往裡面放就行……肯定沒我做的好吃，但肯定比你們做的好吃。」
劉愛黨立刻誇張的大呼慶倖，「小顏，你真是救了我的命了！」
……
而另一邊，季子同鬱悶了。想著今天她得了那些東西，系統應該升級了。他也終於可以去見她了……可沒想到，到了一定的距離，立刻就被排斥了。顯然，這能量還是不夠啊！
但這不可能，他算著差不多的，只多不少。
看來是哪出問題了。他怎麼也沒想到，會是季顏自己喜歡裡面的能量大戶，直接自己收藏了。
悠于 2018-10-19 13:30
第486章
劉愛國晚上出去了, 半夜才回來。
季顏開始也不知道他幹嘛去了, 直到他回來, 懷裡抱著一隻小狼狗崽子, 才知道這是給她尋摸狗去了。
「小了點，慢慢喂兩月，以後就能給你看家護院。」這是他一早就想好的。小狗崽子也是早就盯好的, 這次卡著時間進來，就是為了把這小狗給抱過來。
太小了不好養, 大了就認生，這個時間剛剛好。
這年頭養狗, 可不像未來養寵物, 把寵物養成了祖宗。在院子的角落裡放一個筐，墊些乾草。拿個碗, 倒上些吃的, 慢慢的喂，喂熟就行。這就算難得的了。
精細的人家，那碗頓頓洗, 吃的好點也就行了，小狗也隔三岔五的洗洗。粗的人家, 不餓死就行。反正狗都拴在外面，也不怕它有什麼。
這也是沒辦法，這年頭，兒女養得都粗的不行，何況是一條狗？
季顏自己沒親自養過狗, 但她見過人家怎麼養狗。她以前待的保全公司裡，就有幾條退下來的警犬，有專人照顧。她也去看過，太過細節的肯定知道的不全，但大概還是知道的。
劉愛國把狗抱來，也是問了它舊主的，這狗該怎麼養，怎麼養。比她知道的還不如！
「以後，就叫黑子吧。」季顏抱著有些顯瘦的小狗崽子。
第二天，劉愛國和劉愛黨在城裡轉了一圈，給她這裡能添的都添上，需要下大力幹的活全都替她幹了，吃了個早中飯，才騎著自行車，駝著季顏給準備的東西回去了。
季顏這邊也開始準備怎麼給系統收集能量了。
「系統，如果珠寶玉石含有能量，這城裡應該有不少，為什麼你之前卻沒提？」
【本系統不幹違法犯罪的事，城裡就算有，也是有主的。系統也不能窺探別人的隱私！另外，作為系統有責任監督宿主，不得行違法犯罪的事情。否則，系統有權對宿主進行相應的懲罰。】
「……」這理由，季顏被囧了好一會兒才緩過來。「行吧，有主的你不能窺探。那就只能看運氣了！」不過這麼一想，她覺得還不錯，一個有規矩，且守規則的系統，還是讓人放心的。
「那可以替我找黑市吧。我去黑市交易，這不算犯法吧？」
【這個可以。本系統會根據世情，酌情調整。】
這就好。
黑市意即見不得光的市場。如今這年頭，一切都有國有的。什麼都是計劃經濟，結果就是手裡有貨的沒地兒賣。手裡有缺東西的，沒地兒買。於是，這兩種人就湊到一起，避開國家的眼目，私下交換。
對的，雖然行的是買賣的事，但他們只承認自己是交換。
季顏手裡好東西多，尤其是這個年代極為缺少的糧油布匹。她的空間裡數量不少，自己一個人用一輩子只怕也用不完。用來給系統充能，到是正好。
「對了，黑市經常有人去抓。你替我注意點，一旦有監察隊的人，要提醒我。」
【好的。】
第一次去黑市，季顏準備喬裝打扮一下。
既然是見不得光的，自然不能把自己暴露出來。不然，要是落到有心人的眼裡，被人舉報了，那就麻煩了。
她給自己準備了一個頭套，短短的，像個男孩子。話說回來，她真好奇死了這空間原來的主人是什麼人了，連頭套都準備了好幾個人。長短不同，顏色不同。
換了一身小男孩的衣服，又用空間裡的一種藥劑，將自己的皮膚換了個顏色。這段時間下來，她的皮膚已經養白了，水嫩嫩的。這藥劑一抹，整個就是一小黑蛋。最後就是臉了，她把眉毛加粗加黑，又在臉上加了幾顆大痣，務必吸引人的注意力。到了地方，還給自己加了個草帽。
那是一個巷子，裡面當然沒有什麼店鋪。所有的交易，就是路兩邊，很多人都是遮頭蓋臉的，背著背簍或是袋子，或找個角落窩著，或背著東西來回的轉著。
他們手裡都拿著點東西，以告訴別人，他們賣的是什麼。
季顏看了看，這裡基本上都是賣吃的。季顏不需要吃的，她需要的是金銀珠寶。可這種東西，這年頭誰敢拿出來啊？
從頭到尾看了一遍，她就知道，自己原來的打算是不成了的。她只能找系統商量：「系統，你看咱們這樣肯定找不到需要的東西。要不然，你來找，只要知道誰家有東西，我來想辦法交換，你看行不行？」
【不行。】
「不能通融通融嗎？」
【不行。】
得咧，不行就不行吧。反正急的不是她。
背著東西，慢慢在巷子逛著，一路走到頭，她也沒停下來。不管買東西還是賣東西的，都沒她想要的。這麼轉了一圈，心知在這裡根本找不到想要的東西了，便準備回了。
誰知才出巷子，就被一個少年攔了下來，這人因為營養缺乏，所以個子矮瘦。看著好像不大，但臉上卻有風霜，一看就知道吃了不少苦。
「小兄弟，你這筐裡是啥？」那人的眼睛直勾勾的望著她的筐。
季顏也沒怕，難得有人主動找上來，她也挺好奇的。她手伸出來，將握成拳的手張開，裡面是一點白瑩瑩的大米。那人一看這大米，眼睛就亮了起來：「你想換什麼？」
「你有什麼？」
那人臉色有些苦：「我沒有錢，也沒有票。不過我有些以前那些人愛戴的東西，你要不要？」
季顏眼睛一亮，這可不就是磕睡遇上枕頭了麼：「我看看。」
那人左右看了看，見沒人注意到他們，才一招手：「你跟我來。」
季顏就跟了上去。兩人一前一後，在小巷子裡左拐右繞的，最後進了一個破敗的院子裡。那人讓她進院子，就把院門從裡面關的死死的。季顏以為到了地方，結果就聽那人聲音壓得更低：「你在這裡等著。」
季顏挑眉，卻還是等著吧。
那人進了屋子裡，不一會兒，拎著一個布袋出來。
「我就有這些。」
季顏接過來一看，眼睛就是一亮。雖然不如之前的那個玉觀音，可比其他的卻是半點不差。
她直接將背簍拿了下來：「這些東西我都喜歡，這些給你。」
這年頭珠寶玉飾很便宜，不當吃不當穿的。她上輩子時，就聽過村裡的老人講古，說是一個質地極好的玉鐲子，就換了一個紅薯。虧麼？虧，虧死了。可一個紅薯能救一條命，留著那玉鐲子，就只能餓死。這樣一算，也就不虧了。
那人直接撲到背簍上，將裡面的東西一股腦的拎了出來。尤其是米袋子，更是第一時間打開，將裡面的米捧了出來，湊上去很陶醉的聞了又聞。半晌才兩眼發紅的望過來，沙啞著嗓子問道：「我就要這點米，你看行不？」
看對方那小心翼翼的樣子，就知道，在對方的心裡，這袋米比這袋玉器更重。
「可以。」雖然看對方挺可憐，但她也不會主動送東西給對方。
對方立刻拿著米袋子進了屋裡，不一會兒又將袋子送了出來。「我叫郭槐，你，你以後要是還要這些東西，就過來找我。我能替你找到不少。」
季顏點頭：「我確實需要不少，以後隔上十天半個月的，我就過來找你。你要換什麼，錢還是糧食？」
「糧食。」對方想也不想的立刻道。這年頭，有錢也未必買到糧食。
「還是這樣的細糧？」
「粗糧吧。」郭槐猶豫了一下，才道：「精糧是好，可不經吃。」粗糧能換的量就大一些，可以吃的久一些。
「好。」
交易完成，郭槐送季顏離開他那裡。來的時候，他帶著她繞了好多圈子。出來的時候到是方便，一條巷子走到底，轉個彎再走一段路就到了大路上。離著那個黑市竟並不多遠。
這是謹慎，季顏沒覺得有什麼不對。
將裝玉器的布袋子直接丟給系統：「看能賣多少信用點。」
【三千信用點。】
還挺貴。
「郭槐答應跟我交易，他找的東西都等於是我的。那你監測著他這邊，就等於在監測我的財物了。你能不能幫我注意下他這邊？如果他手裡有東西了，我好及時過來跟他交易。」
【可以。】
季顏輕笑，所以說系統還是系統啊。
既然有人幫她找東西了，她也就不再費心思了。背著東西，找了個僻靜的地方，將偽裝去了，又去了趟供銷社，買了些東西，便直接回了住處。
回到家，給黑子喂了點吃的，她就待在屋裡懶得動彈了。這會兒正是夏天，中午的時候，一動就是一身的汗。
…………
這一天，季子同再一次準備到本來屬於他的院子來看看，結果到了上次的地方時，再一次停了下來。
「看來還是不夠啊！」他嘀咕著。
他到也不著急，那些東西旁人難弄到，那是沒門路。他卻容易的很，只是他現在這身份，很多事情都不好明著出面。要是被人盯上了，他也是一身的麻煩，到時還怎麼保護顏兒。
而且，這個年代的物資特別匱乏，他想要弄到東西，也需要物資。可那些都是有數的，能讓他拿出來換東西的就少了。上次給埋在山裡的東西，就是他這段時間收集的全部了。所以他只能給她介紹個門路，顏兒的手裡好東西可是多的很。
第487章
郭槐那裡的動作很快, 系統第二天就告訴她, 他那裡又多了不少東西, 換成信用點, 足有五百。
這是缺吃的人太多了。
季顏也沒猶豫，第二天，就又帶著一背簍過去了。至於糧食, 到了地方再放進去也就是了。畢竟這些東西雖是好東西，可這年代卻是打了眼, 容易招禍。
她好不容易有了這個門路，可不想輕易折了。
看到季顏, 郭槐非常激動。後面沒得說的, 交易很成功。
他們並沒有更多的交談，一來剛剛開始, 雙方還是缺少信任。二來, 這種事彼此還是越少瞭解越好。萬一哪天出了事，也免得被對方拖拉出來。
這也是黑市的規矩，不問彼此, 不問來路，交易一次一清。
不過, 郭槐到是提了一句：「不知你要不要其他，金銀，字畫，古董，絲綢之類的。」
「要。」這些東西就算是系統不要, 她自己收藏也是極好的。
郭槐聽了大喜，便又加了一句：「若是方便，明天再來一趟。」
於是第二天，季顏又跑了一趟。
這一次，交易卻不在他的那個小院子裡。而是又帶著她拐了許多路，到了城外的一個僻靜的地方。在那裡，另有個人等在那裡。東西是一個破麻袋裝著的，東西都是好東西，而且保存的都非常完好。
季顏打量了一下那人，眼眸就是一沉。這個人可不像郭槐那麼簡單，身上的氣息混亂陰沉。看人的目光也透著陰狠！這樣的人，她一點不想跟對方打交道。
但既然來了，也不能空手而回。她全程不說話，多少東西換多少糧食。對方卻也不如郭槐那樣乾脆，討價還價。
對方的東西有些多，需要的糧食自然也多。
季顏背簍裡的糧食就有些不夠了。
「剩下的我會送到郭槐那裡。」至於他們如何交接，就不是她該關心的了。
「明天晚上，我要拿到糧食。」那人聲音也陰測測的。
「明天我會將糧食送到。」
不想跟這人多打交道，她拿了東西交了糧食，直接就走人。
臨走的時候，還對郭槐道：「我不想下次見到旁人。」
郭槐臉上露出一絲愧色：「你放心，以後再不會了。」
回去的路上，她將東西放到空間裡。那些東西，她之前只是粗粗一看，回頭還得好好欣賞一翻，才能決定哪些賣，哪些不賣。
到是系統有些沉不住氣：【這一麻袋的東西，可以賣一萬三千信用點。有了它們，系統就可以升級了。】
裡面果然有好東西，她更要細細的看看了。
【宿主，有人在後面跟著。】
季顏眼底閃過一絲狠意，這是將她當作肥羊了？
「是誰？」
【不認識。】
季顏想了想，直接轉道進了山。
這山裡她進來多次，還是相當熟悉的。
那人大概是覺得她一個小孩子，並沒將他放在眼裡，直接跟進了山。
季顏找了個大石，隱在後面。等那人靠近了，她才小心的觀察對方。一身粗布破爛衫，上面全都是布丁。面色枯黃，一嘴的爛黃牙，手裡拿著自卷的草煙。一路上居然還在抽煙，想來是沒將她放在眼裡了。
季顏撿了塊小石頭，對著對方就砸了過去。
砸的時候還問系統：「系統，我這不算犯法吧？我這可是自衛！」
【不算。】
季顏勾著嘴角輕笑，石頭直接砸到那人膝蓋上。別看她看似沒怎麼用力，可這一下卻讓那人直接跪倒，半天爬不起來。她也沒想弄出人命來，將背簍收了，轉身就竄進山裡。換了一條路，將發套取了，又換了個小的背簍。再遠一些，確定附近沒人，就又換了身衣服，用藥水將臉上的偽裝洗了。
一路不停，采了些野果、木耳，從另一個方向，直接下山了。
回到家裡，正好碰到隔壁的一位姓王的嬸子。季顏被她拉著說了好一會兒的話，然後才得以回家。
將門關好，洗澡換衣，這才看這次的收穫。
季顏對古董沒研究，她的評斷標準就是系統給的價格。
低的那些，她欣賞一會兒，就直接丟給系統。貴的麼，她當然要自己收藏。
【宿主，那幅唐寅的畫很值信用點。】
「我知道。」足足八千信用點呢！「我算了下，加上這兩次的東西，你的能量應該足夠升級了吧？」
【確實夠了。】
那就好。
【系統這次升級，需要四十八個小時。宿主請自己小心。】對於這個宿主，系統還是挺滿意的。上一個……雖然還是眼前這個人，可它跟著她十來年，結果卻差點直接因為能量耗盡而關機。可現在，才短短半年時間，它就升了兩級。所以，它還是希望宿主可以平平安安的。他們之間的合作關係，可以長長久久的。
「放心吧。」
第二天，季顏沒像之前每次那樣，早早的就去。而是一直拖到下午，太陽不那麼烈了，才騎著自行車出門。
她繞著縣城轉了大半圈，才找了一個沒人的地方，將自行車收了。將自己搗騰好，背著背簍，去郭槐家。因為昨天的事情，這一次她自然要謹慎的多。
這一次，她也不走前兩次走的路線。而是轉了個方向，從郭家的後面過來。可惜，這房子也沒什麼後院後門。後面就是一堵牆，繞過後牆，來到院牆那裡。她直接翻牆進去！
郭槐早就等在那裡，他在這裡等大半天了，有些著急。更擔心，對方會不會賴帳。更怕對方對他不滿，讓他以後也失去這個換糧的管道。
對於昨天的事，他也有些後悔了。可這也是沒辦法的事，但凡有一點辦法，他也不想冒這個險。
看到院牆翻過來的人，他嚇了一跳，隨之卻是一喜。人來了就好！
「對不住，小兄弟。昨天的事是我不好……」他一上來就道歉，只希望將這件事揭過去。
「昨天我離開之後，有人跟蹤我。我不知道那些人是什麼人，但顯然，昨天的事落到別人眼裡了。」季顏一點不客氣：「這是我昨天欠的糧食，我給你送過來了。至於後面的交易，暫時停一停。過段時間再說。」
郭槐一聽有人跟蹤，臉色立時變得鐵青：「你放心。他們既然不守規矩，我也再不會找他們了。」
到底是自己的合作者，她還想著將來有機會繼續交易呢。所以還是提醒他一聲：「你最近最好也不要有動作。只怕那些人不但盯上我了，連你也盯著呢。」
郭槐一凜，立刻道：「你放心。」
季顏將糧食給他，連著筐都直接給他：「我空身走，更方便。」
「實在對不住小兄弟，給你添了這麼大的麻煩。」
「沒事，這年頭誰都缺糧。為了一口糧食，為了活下去，什麼事做不出來。」她也不多說，翻牆就又出去了。離得遠了，換了形象，又騎著自行車在附近轉了一圈，果然發現幾個可疑的人。
她眼冷了冷，也沒驚動他們，又離開。
看來，這裡短時間內，這裡確實不能來了。
在她離開之後，郭槐也出來轉了一圈。回來之後，就給了自己一巴掌。然後又慶倖，幸好這幾天好歹也弄了些糧食，多少能頂一段時間。
接下來的日子，季顏到是真的宅了起來，別說去黑市了，連山上都不去了。
也是巧了，第二天，大中午的，劉愛國又來了。
季顏知道他們兄弟，他們以前就經常到縣裡來，他們在這裡應該是有什麼事，她也不多問。來了她高興，好好的招待，住的地方現成的。
劉愛國見她老實在家裡看書練字，也高興。
他來確實有事，吃了頓飯就急急的走了。晚上也不過來，直接回村子。
當然，來去手都不空著。
……
四十八小時，系統終於升級成功。
功能其實還是那些。只不過，開放的商品更多了。季顏看了一遍，並沒有多少自己現在需要的。到是有一件事讓她覺得驚奇，「系統，你這裡的這些東西是哪來的？」肯定不能是無中生有的吧。
【宿主許可權不足。】
可是，為什麼系統裡的東西，居然跟她空間裡的東西一模一樣。
那是一把槍，小巧的左輪。這樣的槍在未來其實不稀奇，都是工廠裡製造出來的，有一樣的很正常。可是這把槍上卻有個標記，而她空間裡也有這麼一把，上面卻有著同樣的標記。
她將空間裡的槍拿了出來，跟系統裡的那個對照了一下，真的一模一樣。
系統對於她手裡出現的那把槍，並沒有任何反應。
季顏心裡已然翻山倒海，難道這空間的主人，跟系統有什麼關係不成？
可惜，這種事情本來就夠玄幻的了，她從系統那裡問不出來。讓她自己想，卻也實在想不出什麼來。她還記得當初剛得到系統和空間的時候，她很清楚的知道，它們並不是一起的。
事實上，系統也有專門的儲物空間，跟它是一體的。
想不通，她也就不想了。
「系統，你不是說要搜集其他位面的交易對象的麼？正好，現在試試。」
【系統現在只能搜索一級位元面的交易對象，每搜索一次，需要一千信用點。宿主，是否現在就搜索。】
有付出才有回報，對於這點，季顏到是不意外：「搜吧。」
做這些的時候，季顏在系統的那個工作室裡。
面前還是那張檯子，依舊還是那個螢幕。只是此時的螢幕上是一片雪花，偶爾會閃過一條條線。
等了一會兒，雪花褪去，變成了藍屏：【一級位面，編號５４５７ＮＥ宿主連接。】
藍屏一閃，螢幕上出現一個跟她這邊類似的空間。然後，一個人出現在螢幕上。
那是一個小孩，比她現在這身體還小些，最多也就十來歲。黑瘦黑瘦的，一雙大眼裡有著顯而易見的好奇。大概也是頭一次面對這一切。
「你是誰？」對面的小孩道：「剛才就是你在叫我嗎？」
「我是季顏，你好。」
「你，你好。」小孩伸出手，似乎是碰了碰他面前的螢幕。發現碰不到，他松了口氣，然後才繼續道：「我叫羅家睿。」
「我跟你處在不同的世界。」季顏給對方解釋道：「我們之間可以將各自世界的東西，賣給對方。你有什麼想要的嗎？」
「我想要吃的。」對方立刻道。
季顏看著對方身上的衣服，就知道對方的日子過的並不怎麼好。但有系統在，他應該不會缺吃的才對。不過，世界不同，系統也不同，誰也不知道情況具體怎樣。
「你想要什麼吃的？」
「糧食，我想要糧食。大米，白麵……沒有窩頭也行。」
季顏想了想，從空間裡拿了一盒飯團出來。「這個可以嗎？都是大米做的。裡麵包著一些肉和鹹蛋黃。」
「可以，可以。」羅家睿不停的咽口水：「我要。」
季顏便問系統：「系統，我們要怎麼交易？」
【宿主確定要出售飯團嗎？】
「是的。」
然後，飯團和裝著它們的盒子就一起不見了。而在對方的桌子上，則出現一個盒子。
【恭喜宿主完成一次位元面之間的交易。獲得交易幣十，系統將扣除二交易幣作為手續費。】
交易幣又是什麼東西？
她好奇，順口也就問了出來。
【交易幣可以在位面之間使用。每一個系統都有為宿主自帶的一百交易幣。重組一個交易幣，可兌換十資訊點。二者間可以互相兌換，系統不收取任何費用。】
「你每次扣的交易幣都是固定的嗎？」
【每次交易，系統扣除交易金額的百分之二十的手續費，作為位面之間傳送的費用。】
行吧，沒毛病。
她跟系統交流的期間，羅家睿已經將幾個飯團都吃光了。吃得太急，大概噎到了，正用手擼著脖子。好一會兒，他才緩過來。
「還有麼？」他又迫不及待的問道。
「有，但是，你的交易幣應該不多了吧？」
「交易幣？什麼東西，我有信用點。」他有些不好意思的抓抓頭：「就是不多了。」
大概是對方實在太小，讓她想到了原身。對方的情況，只怕比原身也好不到哪去。心裡難免起了憐惜。於是便問道：「你那裡情況怎麼樣，你現在靠著什麼賺信用點？」
「我經常進山，在山裡打些獵，采些果子賣給系統。也會在系統裡做些手工……」他又抓抓頭：「我這裡沒什麼好東西，大家都吃不飽。我天天往山裡鑽，春夏秋不缺吃的。可現在是冬天，山裡也沒什麼好東西。我好久沒吃到糧食了……」頓了一下，又道：「我是孤兒，從小就在村子裡，沒出去過。不知道外面怎麼樣……」
季顏看著對方短短的頭髮，還有身上那破敗的衣服，跟她這裡那些村子裡孩子差不多。就估摸著，對方跟她這邊應該差不多。
她在空間裡翻了翻，找了一件舊棉襖出來，又拿了幾個裝飯團的盒子出來。「這些全都給你。不過，這些東西給你，都是要收取你的交易幣的。你可要考慮清楚了。」
羅家睿一點不猶豫：「要。」
季顏只好讓系統將東西給他送過去。很快，羅家睿就穿上了棉衣。飯盒則全都收在一邊，暫時大概不準備再吃了。
「我，我有一些動物的皮毛，你要麼？」
季顏自然點頭：「要。」占小孩的便宜，她有些不好意思。
「你等一下。」他離開螢幕，不一會兒就拖了一個筐過來。裡面滿滿的全都是各種皮毛：「有狼皮，也有狐狸皮。不過，最多的是兔皮……」他似乎有些不好意：「我現在還小，打不了太厲害的動物。」他能打到這些，還是系統幫的忙。
「好，全都給你吧。」
羅家睿立刻笑了起來。
很快，那些皮毛就全到了她這裡，在工作臺上攤開，將整個桌面都占滿了。而季顏的交易幣也只剩下不到五十了，可見這些皮毛還是挺貴的。
而且，小傢伙硝制皮毛的手藝還很不錯。每一張皮子都又乾淨又軟和，沒有一點異味。
正想好好再看看這些皮子，尤其是那狐狸皮。就聽系統提醒道：【宿主，外面有人找你。】
「是誰？」季顏立刻出了空間，準備看看是誰。
【不認識。】
季顏已經出來了，看了下自己，身上並沒什麼不妥。外面果然有人敲門，不輕不重，非常有規律。
「誰啊？」她一邊往門口走，一邊問道。
「我是季子同。」外面的人回道。
季子同這段時間，每天都會試著往小院來。可惜每次都失敗。直到今天，他毫無阻礙的來到門前。他就知道，她的系統收集夠了能量。於是他一分鐘也不想多等，直接就找上門來。
季顏對季子同這個名字可是一點不陌生。哪怕他們從來沒見過面，可季子同是武裝部長，也是那個背後幫助她的人。雖然意外這人居然會主動出現，但人來了，就沒有攔在外面的道理。
將門打開，她不得不抬頭。
這個人真的很高。
「季部長，請進。」
把人迎進來，門卻沒再閂起來，只是虛掩著。防人之心不可有無，這是永遠的真理。
兩人到堂屋，季顏給季子同倒了杯水。她這裡沒有茶葉，給一個大男人倒水，加糖也不合適。坐下來，季顏才道：「謝謝季部長一直以來的照顧。」
季子同輕笑，他還記得第一次見到顏兒的時候，也是這樣。客氣又防備。那時候的她，強大而神秘。現在的她，弱小而乾淨。哪怕長得都完全不同，可兩個人在他眼裡，卻毫無違和的合而為一。
「顏兒，你不記得我了麼？」
季顏眼睛猛的瞠大，顏兒這個稱呼，兩輩子就只有一個人會這麼叫她。可是那個人，不是應該在另一個世界的麼？
不對不對。她在心裡猛的搖頭，也許只是巧合：「對不起，季部長。我不記得，我曾見過你。」
季子同笑得更開心，他身體前傾，嘴幾乎湊到她的耳邊，小聲道：「顏兒，我是駱峰。」
「什麼？」季顏吃驚的猛的站起來。「你是……駱峰？」上輩子那個初戀，多年之後，兩人又因相親相見。說他那麼多年一直愛著她，可惜，第一次約會她就掛掉的……那個男人。也是兩輩子唯一會叫她顏兒的人！
可是，「你怎麼會在這裡？」這不可能是騙局。沒有人能拿她上輩子的事來騙她。
「你忘了，那天我們本就在一起。你被……之後，我便跟那些人拼了命。然後，就跟著過來了。」
這太玄幻了。
「可是，你怎麼知道是我？」
「因為我跟顏兒之間有心電感應啊！我一到這個世界就知道顏兒也在這個世界。而且，我還知道，你有個系統和空間。」
季顏心裡突的升起一股慌亂，連這個他都知道。這怎麼可能？
「可惜，你那個系統太沒用，我要是靠的太近，它就會崩潰。沒辦法，我只好幫它升級，現在它終於積攢夠了能量，我才能來看你。」他可沒有做幕後英雄的覺悟。為她做了什麼，當然就要告訴她。這個世界，她可是沒有記憶的。而他也知道，她的性子有多冷淡，想要她動情有多難。
所以，從一開始，他就要跟她綁在一起。共同的秘密，以及他的付出。
「你，你幫它升級？」
「是啊，山裡的那些玉器。」他歎了一聲：「我沒想到，它這麼貪吃。那些能量還不夠……所以，我就讓郭槐去找你。可我沒想到，他會被一點利就帶歪了，差點害了你。」
季顏這下知道了，他是真的知道了。
「你怎麼知道的？」
「因為顏兒的那個空間，我也有份啊。」他笑道：「那裡面的東西，還是我幫著準備的。只是，來到這裡之後，它跟著你了。而我又不能跟你見面。所以，我根本不能進去。但想要知道你的消息，還是可以的。」頓了一下，才道：「我們兩人不在一起的時候，你也只能從裡面拿取東西。現在我們相見了，我們就可以直接進去了。」
季顏覺得有些懵，原來空間他也有份啊，東西還都是他準備的。
「不對啊，裡面有一把手槍，跟系統裡的東西一樣。那你……」
「因為以前，我也有一個系統啊。」季子同直接道。「我們會到這裡來，也是系統的緣故。不過，我們來到這裡之後，我的那個系統不能用了。」
季顏更懵了：「我要好好想想。」
季子同也不為難她：「你慢慢想，我先欣賞欣賞我們的家。」
「我們的家？我，我們？」季顏這下也顧不上想系統空間了，又被驚到了。
「當然是我們。這房子是武裝部分給我的，不過，我把顏兒的名字也掛在這裡了。所以，當然是我們的。」季子同對著她緩緩一笑：「回頭我會搬過來。顏兒再有什麼事，交給我來做就好。」他看那兩個小子不順眼很久了！
「……」季顏被一個又一個雷給轟的，已然失去了言語的能力。
她覺得，她可能還沒睡醒。這一切都是夢！
第488章
季顏花了半天一夜的功夫, 才接受了駱峰跟她一起穿越到這個年代的事實。
而且, 她似乎, 或者說一定是欠了他大大大的人情。
不但到了這裡, 她被他照顧。事實上，她能到這個世界，多獲得一輩子的生命, 也是他付出了極大的代價才有的機會。畢竟，本來系統似乎是他的, 空間也是他的。她還能活著，知道自己是誰, 全都是他付出這些才得到了。而且, 系統也好，空間也好。擱誰身上都是粗到境界的金手指……現在, 也成她的了。
一輩子的生命呢, 這恩情也大過天去了。
這一夜，她翻來覆去的，睜著兩眼直到天亮。
「這輩子還也還不清了。」她喃喃道。然後就乾脆破罐子破摔了, 反正欠都欠下了，那就這樣吧。總不能讓她把命再還給他吧？她的小命……也是他救的, 拿命去還，這怎麼想都有要脅之意。而且，怎麼還？
算了算了，她儘量還就是，實在還不上……那也就沒辦法了。要是他有本事, 追到下輩子，她最多繼續還就是。當然了，前提是她還能記得這輩子。
不過，理所當然的。這一夜她想起太多上輩子的事情。
年輕時的純純初戀，再見時他的熱烈追求。
想的越多，好像那種戀愛的感覺，就又冒出來了點。酸酸甜甜的，心口就撲通撲通的亂跳開了。
「他應該是愛極了我吧？」不然，怎麼會在她死後，他就找人拼命呢？要不然，怎麼會付出那麼大的代價，給她一個重生的機會呢？這麼艱苦不自在的年代，他都毫不猶豫的跟來了……如果這都不算愛，那什麼又算愛？
這麼一想，她有些臉熱，還越來越熱。
上輩子她對他應該也是有好感的，初戀就不說了。那時純純的，沒太多世俗想法，真的就是因為喜歡了。雖然後來分開一段時間……可那之後，她一直也沒有再談及感情。不是沒人追她，說起來，上輩子她長得可是很漂亮的。追她的人，也是很多的。只是，一直都不願正視那些人追求。
直到又遇到他，然後才想著，跟他一起也挺好。組建一個屬於他們的家什麼的……只可惜，才第一次約會，就嘎然而止。
這輩子……
她有些恍神，然後臉就更熱了。這輩子什麼的，再說吧。她這輩子還小呢！
算了，不想了。
她躺下想睡，可翻來覆去的，那人的模樣就一直往腦子裡鑽。
她重重噴了口氣，乾脆進系統工作。同樣是胡思亂想，在系統裡好歹能讓身體得到休息。
因為心情混亂，她這次沒選刺繡，而是又拿了珠子串起來。一開始腦子還想個不停，可慢慢的，也就平靜下來了。等到系統提醒她，有人來找的時候，她出來一看，已經到了中午。
開門，正是昨天離開的季子同。
季顏之前胡思亂想太多，一時半會兒還沒有再見他的打算。所以一看到他，突口而出就是：「你怎麼來了？」
季子同笑道：「當然是把我的行李搬過來。」他舉了舉手裡的包，「我不會一直住在這裡，但隔三岔五也會過來的。」
「這不太合適吧？」
「有什麼不合適的？」季子同一本正經的問她。
季顏尷尬了。是啊，有什麼不合適的？這裡明明是他的家，她才是那個客。
「呃，我們孤男寡女的，不合適。」
季子同噗的一聲笑了出來，然後才意味深長的道：「你現在才多大？就算我有什麼心思，又能拿你怎麼樣？再者說了，咱們是一個戶口本上的人，也算不得孤男寡女。」
季顏的臉刷的一下就紅了起來，一個戶口本什麼的，太勁爆了點。
但一想又覺得他說得也對，她才十三歲呢。他要是真的做什麼，那就太禽獸了。於是俐落的將門開大，讓他進來。
待他進來了，她才想起一件事了：「人家要是問起我跟你什麼關係，我怎麼說？」
「就說一個戶口本的關係唄。」季子同直接將行李拿進另一間屋子裡。昨天他就看過，雖然那兩個小子在這裡住過，卻沒留下什麼痕跡。所以，他也不用費太多事，將屬於自己的東西一一擺上去。告訴外來者，這裡是有主的就行。
「……」季顏除了囧還是囧。
看到她這表情，季子同開懷大笑。
從他認識顏兒開始，她就是淡漠而穩重的，面對什麼都難叫她有太大的情緒起伏。沒想到，這次居然能看到如此鮮活的她。這實在是一件讓人愉快的經歷！
季子同看的開心，將東西擺放好了，又出去一趟。他的車就停在外面，裡面大包小包不少東西。這一下又搬了個大箱子進去。「這風扇擺你那屋，晚上睡覺能舒服點。」
「你那有麼？」夏天有這個當然好。可她知道，這東西精貴，屬於有錢也買不著的。能有一個都是難得，他還能弄倆？這一個給她了，他還有的用麼？
「有。」季子同什麼出身？那是正經的皇室子弟，權王的兒子，還能委屈自己？「你那屋我之前就給裝了插頭，現在正好用上。」他直接把東西搬到她房間，組裝之後還試用了一下。
落地的風扇，可以調整高度。擺放的剛剛好，既能吹著風，又有會把人吹著涼或是頭疼。
「這個夏天先湊和著，回頭我看看，能不能弄到空調。」季子同來這個世界時間也不長，一開始光顧著給她找能量物品。後來夏天熱的不行，才開始搗騰這些東西。風扇還行，省裡就能找到。空調就難了，那東西得到華僑商店去買。一時還沒湊夠，得等段時間。不過好飯不怕晚，有了空調，夏天能用，冬天也能用。
季顏心裡溫熱，卻又有些不自在。兩人雖然以前算是談上了，可到底沒真成一家子。他這會兒這個樣子，她真是理直氣壯不起來。「不用那麼麻煩。」
季子同就走到她面前，彎著腰，盯著她的眼睛：「我的心意你明白的，上輩子也好，這輩子也好，我都是認定了你的。上輩子上學那會兒，你說走就走，半點信也不給我，我能等你十幾年。到這個世界，你也沒能擺脫我。現在了，你還想跑麼？」
這語氣可有些欠扁，可季顏卻覺得眼睛發熱，鼻子發酸。
拒絕的話半個字也說不出來。哽了半晌，才悶悶的道：「我沒跑，從來也沒想跑的。」上學那會兒，他考上最好的大學，她卻名落深山。後來再見，她是想跟他組建家庭的，可命這種事真是半點不由人。她能想想到，她就那麼背的死了呢？
至於這輩子，她又往哪跑？他都說了，從她來到這個世界，他就能透過她的空間知道她的一切。現在他更是能直接進入空間，再通過空間直接到她身邊。她還能往哪跑？
「那就好。」季子同伸手將她抱住。這是兩人現遇之後，第一次還算親密的接觸。將人緊緊的抱在懷裡，失而復得，人生圓滿。
季顏伸手推了下，沒推開，也就隨他了。
獨自一人來到這個世界，她不是不害怕。面對完全陌生的世界，她不是不彷徨。只是，她獨自一人，無依無靠，她不得不堅強。可現在，一下子有一個如此偉岸的人在身邊，愛她，保護她，讓她依靠……一直懸浮著的，小心翼翼的心，一下子就落了地，塌實了。
季子同將人抱起，她的個子小，他抱的一點不吃力。他直起腰，她的雙腳就離地。
他坐在她的床邊上，將她放在他腿上。像個大人抱小孩，但兩人之間的氣氛，卻又透著散不去的溫馨和曖昧。
「太好了，顏兒終於又回到我身邊了。」他在她脖頸處蹭了蹭，心滿意足。
「你……辛苦了。」
「只要能跟顏兒在一起，怎麼樣我都甘之如飴。」他輕笑道，在她又一次推他的時候，他放鬆了一些。主要是天太熱，就算有風扇，這麼一會兒都出汗了。
可他身上火力壯的很，就算是虛虛的抱著，也熱的不行。
季顏便又推他，從他腿上下來，坐他邊上。從空間裡拿兩桃出來，一人一個分著吃：「你以後有什麼打算？」
季子同就道：「現在是七零年，接下來的幾年什麼出格的事都不能做。且先這麼著，你安心上學，等你畢業了，用不了幾年，也就重開高考了。到時你再上大學……」
他把她安排的好好的，從頭到尾都是輕輕鬆松，不讓她受半點苦。「你呢？」
「當然你在哪我在哪。現在我先在武裝部待著，這裡環境挺好，民風純樸，生活條件也相當不錯。有我在，誰也不敢欺負你。等你上高中，就看你要去哪。要是去市里或是省裡，到時我跟著調過去就行……將來你上大學了，我或是跟著調過去。或是退下來下海都不錯。」
季顏又心酸了，這人真是把她放在心尖上了，捧著護著都嫌不夠的。
等季子同吃過晚飯走了，季顏一個人躺床上的時候，就又琢磨了，也沒什麼目的，就是沒旁事，把這兩天的事翻來覆去的一點點的拿出來想。
然後她就反應過來了。甭管季子同對她是什麼心思，他這是用了計策了啊。
瞧這兩天的事辦的，先是一上來就給她來一個重擊，亂了她的心神。接著就是攻城占地，先說這房子有他的份，然後走的乾脆俐落。第二天就把家當搬過來了，數量不多，就是先占個地盤。下一步，是不是就登堂入室住進來？瞧他之前那話說的，隔三岔五的過來住住……
這會兒她才不管這房子是誰的，既然是前世今生兩輩子的熟人了，也就沒必要分的那麼清楚了。可現在這房子就是她的地盤，哪怕他更名正言順呢，他也是入侵者。
再看看今天，他還進了她的臥室，還抱了她。
他真情流露，讓她跟他感同身受，是半點也沒覺得違和！
季顏呲牙，她這是被套路了啊！更讓她呲牙的是，就算有了這樣的覺悟，她還是沒準備跟他作對。畢竟，不管他用沒用策略，他對她的心和付出是實打實的。一個女人，兩輩子遇上這麼一個男人，還有什麼可挑剔的？
第489章
之後的日子, 季子同天天都要過來。
不過, 他估摸著季顏肯定反應過來了，每次都只要晚飯的時候過來一趟，每次都帶點東西, 多是吃的喝的。晚飯後再待上一個半個小時的, 就又離開。半句不提留下來住宿的問題！
可惜季顏已經看清了他的套路，他現在再表現的有風度，也不能讓她高看他兩眼。有句話叫被偏愛的總是有恃無恐。她現在就處於這麼個狀態，誰讓他愛她呢？誰讓他為了她, 連命都能不要呢？她也不是那愛作死的人，可要她主動留宿, 或是上趕子巴心巴肺的，那也是不可能的。
她就隨意, 他愛怎麼折騰怎麼折騰，想走就走，想留就留。哪怕她靈魂已經老大不小了, 可身體才十三呢。他要是真敢幹什麼, 看她不揍他一頓。諒他也不敢還手！
沒錯, 她就是這麼有恃無恐！
季子同能不知道她那點小心思？知道的一清二楚。可就算知道，他也還是按著這麼來。一來，他也有工作。這年頭，有本事也得省著用, 有聰明勁也得藏著使。橫財不能發，什麼都得按著規矩來。所有的事情都得放到明面上來, 不然，就算他現在是武裝部長，也能讓人告了。
畢竟，他雖有記憶，可其他偷天換日的本事，都給封印了。為免麻煩，還是在規則內行事更好些。
再者，也是最重要的。季顏才十三歲了，他就是整天守著，也是什麼都不能幹。還撓得自己心癢手癢的……到不如保持距離。只要看緊了，不讓別的狼崽子叨了，他就什麼都不怕。
兩人自有主意，願打願挨，情況就這麼保持了下來。
又過了半個月，劉愛國和劉愛黨又進城來了。
來的這一天十分的巧，這天是週末，季子同也放假。一大早就來院子裡，喊她進山打獵。
他知道她的本事，而且有他在，在哪都不會吃虧。進山打點獵，弄些肉回來，這就是過了明路的東西。她的空間裡雖然有吃的，可她也不能總吃裡面的東西。家裡得開火，得飄飯香。不然別人見她天天不開火，卻養得白白胖胖的，一看就有問題。
可有一點不巧，季子同才進門沒一會兒，天上就開始飄雨了。
只能把進山的計畫壓後，季顏拿了中學的書慢慢的看。季子同則拿了不知哪裡淘換來的木頭，準備給她做個櫥櫃。
到了中午，雨越下越大。劉愛國兄弟就是在這種情況下，頂著一身的雨水，落湯雞一樣過來敲門。
門還沒被敲響的時候，季子同就起身拿傘了：「劉愛國和劉愛黨來了。」
季顏先還不信，但下一刻，門就被敲響了。季顏再要起身，季子同已經撐著傘出門了：「你在屋裡，別出來。」然後走到大門口，開門，把兩人接了進來。
看到兩人，季顏這才真信了他的話。又好奇，他是怎麼知道的。
「愛國哥，愛党哥。你們怎麼來了？」
劉愛國從進來，視線就一直在季子同身上。此時聽到她的話，才道：「有點事，順便給你送點東西過來。」他跟劉愛黨兩人各背著一個口袋。
進來就把袋子放在一邊，季顏一看，全都是野味。
「你們進山了啊！？」而且看起來，他們兩人的收穫很豐啊！
「可不是。」劉愛黨只是看了季子同一會兒，注意力就轉了開來。人都有依賴性，有他哥在，他也不怎麼愛動惱子。反正有他哥呢！「前兩天運氣好，打了一頭野豬。家家都分了點，我們分了大頭，我哥還要了些大骨頭，都給你送來了。你熬湯喝，補鈣，長個子。」
「謝謝你們。」季顏忙將季子同介紹給他們：「這是季子同，這房子就是他的。之前那些，也都是他送的。」至於到底什麼關係，她實在沒法說。因為她自己也不知道，季子同到底給她安排了個什麼身份。
但讓她直跟人說是一個戶口本的關係，她也說不出口。所以，就這麼著吧，是什麼關係，全憑聽的人想像。
季子同到是一點不見外：「早就想見見你們了，這段時間我不太方便，多謝你們照顧我家顏兒。」這話一出，親疏立顯。
季顏因著他那「我家顏兒」幾字微窘，卻也沒開口反駁，只是臉頰微紅，略有些羞澀。用力瞪了他一眼，「我給你們做了新衣服，正好有換洗的。」一甩手，就進屋裡拿衣服去了。
剩下劉愛國卻眉頭輕皺，「不知季部長是小顏的什麼人？據我所知，小顏並沒什麼親人在這裡。」在他想來，季顏的情況這世上怕是沒有人比他知道的更多了，就算是季顏自己知道的都沒有。
「我是顏兒的未婚夫。」季子同大言不慚的道。反正顏兒不在，沒有人能否認。
「不可能。」劉愛國臉色就是一變：「小顏才十三，而據我所知，季部長已經二十五了吧！再者，季部長家在Ｂ市，小顏家卻在Ｓ市。兩家從無交集……」
老牛想吃嫩草，也得看他們同不同意。他們劉家，可不是好惹的。
如果是旁人，季子同才不管他們相不信信，認不認可。可這兩人，對顏兒來說是不同的。所以，他也願意將事情做到明處，讓他們無話可說。所以，他道：「我既然這麼說，自然是有憑證的。不過，此事不急，我也沒跟顏兒細說。畢竟就像你說的，她還小呢，萬一她長大了卻又不願意，我也總不能拿長輩的話來逼她。」
這話說得實在漂亮到了極點，先是肯定了兩人之間確有婚約。現在季顏小所以極盡用心的去照顧，哪天她要長大了，不願意了，他也不會逼她，給她充份的選擇自由。為了她能毫無心理負擔，他甚至沒把這婚約的事情告訴她。
這樣的話，誰都無法說出半分不好來。
劉愛國也算年少計深的人，可面對季子同這個千年老狐狸，此時也只能認可。
恰好季顏拿了兩身衣服出來，又拎了熱水壺出來，讓他們去擦洗換衣。
劉愛國兄弟兩人落湯雞一樣，此時自然不拒絕。拿著東西去了西屋，很快就又出來。
外面，就只剩下季顏一人了，季子同卻去了廚房：做飯去了。也是給他們單獨說話的意思！
「小顏，這季子同怎麼會在這裡？他現在住在這裡？」劉愛國拿著一邊季顏做過的習題慢慢的翻著，嘴裡不經意的問道。
「他不住在這。」季顏如實道。季子同雖然早就把東西搬過來了，還每次都會帶點來，那間房裡擺滿了他的東西，可一直以來，他卻沒在這裡住過一晚：「不過，每天都要過來看看。今天本來是想領我進山玩的，沒想到下雨了。」
劉愛國聽說他沒住在這裡，心裡有些滿意。那間屋裡的擺設，一看就是常有人住的樣子。雖然小顏才十三歲，可既然是未婚夫，那這情況就得另說了。
「他對你還好麼？」這話問完他就知道白問了。這年頭，能將她從知青點直接弄到城裡，給一個城市戶口，還讓她吃喝不愁，養得白白胖胖的，不工作有學上，怎麼也無法違心說不好了。
「挺好的。」季顏想了想，也無法違心說不好。而是實在好的不能再好了：「這裡面的東西，都是他添置的。每天都會過來，做飯給我吃……」
一個部長，甘願洗手作羹湯，已經十分難得了。
可聽到這樣的話，劉愛國心裡卻覺得憋屈。這季子同這是在撒一張巨大的大網啊！可反過來想，季子同除了年紀大些，還真是沒什麼可挑的。如果他能將這種好延續一輩子，自己妹妹嫁這樣的男人，也沒什麼不好。
但就算這麼想，心裡還是不怎麼舒服。他的妹妹才十三歲，莫名其妙就冒出來一個未婚夫，還是整天守著妹妹窩，說不定什麼時候就能撲上來咬一口的那種……讓他怎麼能痛快？
更讓他不痛快的是，這件事基本上是沒他什麼置喙的餘地。他雖然心裡把她當妹妹了，可到底不是親妹妹。她現在是小，可總有長大的一天。長大了，那她就完全可以為自己做主……
「那就好。」看吧，就算是現在，他也只能說這樣的話：「不過，防人之心不可無。他就算是對你好，也要注意著點。平日不要離他太近，更不能叫他佔便宜。」再多的，他卻不能說，也沒法說。
季顏笑著點頭：「我知道的。」
劉愛黨到是說得更多，可其實也差不多。兩個大男孩，對於教一個女孩子怎麼防備一個成年男人的事，他們沒辦法說得太露骨。翻來覆去的，總是那麼幾句話。
所幸季顏全都聽懂了。
直到季子同過來告訴他們，飯菜做好了。
因為下雨，飯菜不好端過來，就只能去廚房吃。
一動筷子，劉愛國心裡又是一陣複雜情緒翻滾。他們一直覺得，季顏的手藝已經是十分難得了，可季子同的這手藝，卻是極品美味了。再挑剔的人，也說不出半分不好來。
當然，他想的是，小顏吃慣了這樣的美食之後，還能吃得慣別的食物麼？有一個什麼都好的未婚夫在身邊守著，季顏真的還有自由選擇的機會麼？
話說回來，這大概就是季子同打的主意了。有他這麼一個標杆在這裡立著，季顏肯定不可能再看得上別人了。到時，就算讓她自由選擇，除了選他還能選誰？
就算讓他介紹什麼好的物件給她，也找不出更好的來。
罷了罷了，就這麼著吧。
第490章
吃完飯, 季子同洗碗。
季顏到是想幫忙, 可之前就有一段時間經驗了，她搶不過他。最主要的是，這傢伙有些死不要臉。她要真跟他搶, 他一定會趁機佔便宜。別以為十三歲的身體沒豆腐, 事實上不但有，還是鮮嫩鮮嫩的。他到是巴不得她回回來搶，讓他借機吃豆腐！可惜她的臉皮不夠厚，自然只能敗北。
到是劉愛國為了多觀察季子同, 讓劉愛党去檢查季顏這段時間的學習情況去了，他則留在廚房裡。
季子同到是滿意他對季顏的重視, 並不煩他。還好意的提醒他：「你這次進城，是為了王英雄的事？」
劉愛國一凜, 臉上卻半分不露：「季部長好靈通的消息。」
季子同輕笑，並不否認：「這縣城的安全畢竟都是我在負責。」頓了一下，才繼續道：「這件事你不必, 也不能再插手了。上面派了人下來, 昨天晚上就到了, 到現在都沒露面。這種時候，誰上去誰就說不清。」見他臉上終於有了變化，才慢條斯理道：「你也不用擔心，黃幹余前段時間不知得罪了誰, 受了傷在醫院裡躺著，到現在都還沒醒過來。他之前拿出來的證據, 又有了新的變化，原來的那些，很可能全都是偽造。王英雄用不了多久，就能平安回家。」
王英雄被人舉報說是家裡藏有反動書籍，黃幹余，就是季顏之前救的阿宣的祖父，帶著人進王家搜了一遍。最後果然搜出了一本反動書籍，王英雄就倒楣了。
結果劉愛國一直在為他奔波，季子同看他還算順眼，就順手幫了一把。把人直接截了，帶進了武裝部關了起來。人落在他手裡，除了沒有自由，人不受罪。
黃幹餘前陣子得罪了人，被人填坑裡去了。也落到了武裝部的手裡，對他季子同當然是一點不客氣，直接讓那些看他不順眼的人下了狠手。直接打到昏迷不醒，這會還在醫院裡躺著。就算醒了，這輩子也說不出話來。
至於黃幹餘之前拿出來的那些證據，季子同要動手腳還不容易？
劉愛國聽了他這一串話，心裡便知道了，這是誰動的手。
「看來，黃家真是該倒楣了。」這就是承了他的情。心裡卻連連歎氣，本來還想探探對方的底的。結果一上來就送這麼大的人情給他……
王英雄是人名，乃是劉愛國的親舅舅。本來他們兄弟到這邊來，就是因為這個舅舅在這裡。看著不起眼，可卻能幫上忙，壓得住場子。讓他們兄弟平平安安的……誰能料到，他卻先一步犯了小人，倒楣了呢！
不得不說，季子同這一擊是又狠又准，還讓他心甘情願。
「誰讓他們總是盯著不該盯的人呢！」季子同漫不經心的道。顏兒救了他家的孫子，是他們的福氣。不思報恩就算了，居然還敢瞧不起她。一等她進了城，居然又想要利用……不讓他們脫層皮下來，他如何甘心？
劉愛國自然聽得懂他話裡的意思，「確實活該。」
等兩人收拾好廚房，劉愛党已經將季顏的功課檢查完了。
季子同就道：「顏兒，你該去午睡了。」
季顏並不怎麼困，再者劉愛國他們來了，她總想要陪一陪的。
劉愛國也道：「你去睡吧，我們今天不回去。」
季顏看了兩人一眼，就知道他們這大概是有話要說了，便乾脆的進了屋。
季子同直接領著兩人進了他那個房間，拿出一個檀木盒子出來，從裡面鄭而重之的拿了張紙出來。紅色的紙，黑色的毛筆字，那一筆繁體，寫得龍章鳳姿，渾然天成。
紙上的內容極其直白，誰誰之子季子同，與誰誰之女季顏定下婚約，以婚契為證，以什麼什麼為信物。後面還有兩個簽名，四個指印。其中兩個指印略大，一個中等，還有一個則是極小，怕還是幼兒。
「季范林，是我的父親。季呂是顏兒的父親。當年顏兒才只一歲半，這是她的指印。這一個是我的……」季子同將他們輪流看過的紙收了回來，小心的又放回盒子裡：「現在，你們可還有問題？」
「小顏為什麼會在陸家，這麼多年，你為什麼不來找她，任她受那麼多的苦？」既然有他這麼一個人在，為什麼從來不聞不問。
季子同能說什麼，因為那時候他還沒來這裡？不過，他會怕麼？他不答反問：「你查了多少？」
「小顏的母親姓陸，陸家現在住的那房子，房主姓名是季顏。陸家一直在找房契，他們沒找到。所以，他們又想弄死小顏，又不敢。就怕他們把她害死了，他們也會被趕出去。」
季子同點頭：「沒錯，房契在我這裡。」
劉愛國眉皺了起來，對他更是不滿了。既然知道季顏在哪裡，他怎麼一直不來找她？哪怕來看看她呢，她的日子也不能那麼辛苦。
季子同又打開那個盒子，拿了一張房契出來，果然就是陸家現在住的那房子的房契。
「這件事確實是我的錯。事實上，這些年，季家在動盪期間，也受了些影響。我十五歲，就被放到軍中。後來，我進了一個特殊部隊，是哪裡恕我不能說。在那裡，終年無休，別說去看她，就連回家也是不能。我每年只能給她寄些東西。她小的時候，不能寫信，都是她的長輩給我回信。每一次都說她一切都好……我便信以為真。等她大一些了，也會有一些親筆書信。稚言童語，毫無破綻……」
「有一點你說的不對，他們打的主意，並不只是房契。事實上，他們從一開始就知道，房契在我的手裡。他們是想要李代桃僵，他們改了顏兒的名字，也是真的想害死她。然後，讓他們的女兒，直接代替了顏兒。你們也許不知道，顏兒在陸家，一天只兩碗湯，任何一個人，都沒辦法靠那兩碗湯活下來。如果不是顏兒運氣好……她早就活不成了。」
「碰！」劉愛國手猛的拍在床板上，發出重重的一響：「那些人，真是該死。」
季子同眼也不眨：「不急，陸家我已經開始收拾了，總有他們還回來的一天。只是有些賬，還得顏兒親自收，才有意義。現在麼，且收些利息再說。」
劉愛國也知道陸家的事情，一聽他這話就知道是他動的手。
將他的話又細細想了一遍，心裡也是歎氣。如果他說的都是真的，那這一切還真是怪不到他頭上。至於那個特殊部隊……他也是信的。因為他在查他的時候，在之前的幾年裡，他的情況根本半點也查不出來。除了一些特殊部隊外，還真沒別的地方了。
……另一屋的季顏聽得目瞪口呆！
沒錯，他們這屋裡的情況，她全都聽得清清楚楚。
這是跟季子同相見之後，他教她的，怎麼通過空間，查知對方的情況。她好奇他們這些初見者，有什麼話要背著她說。好奇心主導之下，她就偷偷的聽了一下。
結果！
「騙子！」她撇著嘴。不過，他能自圓其說，也算是本事。只是她不明白的是，那房契怎麼就到了他手裡了呢？但又想，他能無中生有出一張婚契出來，再多一張房契，想來也不難。
而她到是解了惑，難怪陸家的人這麼對原身呢！果然不是他們家的孩子啊！
也不知道這個身體的父母是個什麼情況，是死是活，死又是怎麼死的，若是活現在又在哪……算了不想了，回頭問問季子同。他能編出這麼個沒有破綻的理由來，想來是調查過原身的情況的。
恰在此時，系統出聲：【宿主，位面商人羅家睿請求連接。】
她也就不管那邊了，直接進入系統。
「季顏姐姐，你好。」第二次見面，羅家睿對她親熱多了。身上穿著她之前賣給他的棉襖，氣色也比之前好看多了，還有，他的頭髮長了很多。她懷疑兩邊的時間並不同步。
「你好，家睿。找我有事嗎？」
「我找到一顆人參，想問能不能換一些藥。」
「什麼藥？是有誰生病了嗎？什麼樣的病症，藥可不能隨便亂吃。」
「是我小媳婦，她發熱了，很燙很燙。」
季顏囧囧有神的看著對方，「家睿啊，你多大了？」居然就有小媳婦了！
羅家睿臉泛紅：「我十一歲。我小媳婦八歲。昨天晚上，我帶她去我家玩，結果下了雪……現在我該怎麼辦？」
季顏無語，這還真是了不得了。這麼小年紀就有了小媳婦不說，人家還約會了。
「我這裡有現成的藥。」季顏從空間裡找了幾顆藥出來，然後還提醒他：「系統的事情，你不要跟別人說。連你的小媳婦也不要說。」人心易變，誰也不知道，將來會發生什麼。
羅家睿點頭：「我知道的，系統有對外禁言功能。我想說也說不出來！」
這下季顏驚訝了，系統還有這功能麼？然後又覺得有沒有也無所謂，她沒準備跟別人說，季子同麼，他是自己知道的。
將藥給對方，羅家睿將人參發了過來。他急著給小媳婦喂藥，拿了藥就急急的下了。
季顏研究了下人參，應該三四十年的參，小傢伙采的時候，不怎麼專業，根須有斷有破損。她隨便找了個盒子裝了，直接塞進空間。實際上，人參什麼的她真是不缺。空間裡那塊地上，種著好多珍奇藥材，那人參她根本分辯不出多少年，可絕對是百年以上的。
悠于 2018-10-19 13:30
第491章
「陸展悅到底是怎麼回事？」劉家兄弟一走, 季顏就迫不及待的問季子同, 關於她這個身體的具體情況。
「想知道？」季子同一點不意外她會來問這個問題, 她偷聽的事情, 他一直知道。
「想。」季顏立刻點頭。
「我有什麼好處？」
季顏皺眉，防備的看著他。本來她很自信的認為，自己是安全的。可經過這段時間的相處, 她就意識到，眼前這個人的底線比她想的還要低。雖然他肯定不會做什麼過份的事, 但豆腐卻半點沒少吃：「你想幹什麼？」虧得他們是知根知底的，不然肯定要認定他是個戀童癖了。
「今天晚上, 我要留宿。」他東西搬過來大半個月了, 卻一天都沒住，現在也該再進一步了。尤其是昨天晚上下著大雨, 那兩個臭小子可以留在這裡住, 他卻要頂著雨往外走，那種心情，真是讓人不痛快。
季顏早摸清他的套路, 對於這種話半點也沒覺得羞澀或是臉紅，只是眼睛一睜就瞪了過去：「今天留一晚, 是不是以後就要長住？」
季子同便笑，這是自然的。
季顏到不在意這點，「想住就住吧，本就是你的房子。」就算不讓他住，他要是想, 她這邊發生丁點大的事也逃不開他的視線。住不住的，有什麼不同？想到這個她就覺得窘的不行。想想，她如果做什麼私密的事情，像是洗澡什麼的……他是不是也看著？又想，如果將來她嫁人了，跟愛人親密的時候，他是不是也能看到？一想到這種情況她就有些暴躁，這麼一來，她這輩子還敢嫁除他之外的人嗎？
季子同早知道她不會拒絕，但還是要說一聲，得她點頭。
之後便說起陸展悅，也就是季顏這身體的真正情況了。
「其實大半的事情，我沒騙那兩小子。季顏的父親叫季呂，曾是Ｌ市的一名醫生。他的妻子姓陸，是陸父的親妹妹。大動亂那幾年，季呂家遭人嫉妒，犯小人。後來就被抓了起來，沒過半個月，就死了。季呂的妻子在他出事的第一時間，就把女兒送到了陸家。回去之後，受了連累……那些事情你也知道，不管對什麼人，都是身體和精神的雙重傷害。一般人都受不住，季呂一死，她受到的打擊又重幾分，沒過多久，也死了。」
「陸家現在住的房子，確實是陸展悅的。但房契一直在陸展悅身上，只不過，她自己也不知道。被送過去的時候，她才三歲，能記得的事情極其有限。只知道父母將她送到別人家，然後就再不復見。小孩子忘性大，開始的時候，陸家人對她非常好。想哄著她將房契，以及陸家的財物藏在哪裡告訴他們。誰知什麼都問不出來，這才起了別的心思。」
「正好那時候有一個特別的機會，陸家所有人的戶口，都重新登記了一遍。然後，他們就把季顏的歲數記小了兩歲。將陸展情的歲數，也記小了兩歲。」
季顏微愕。
「他們打的主意就是，如果季家將來有人來找，那就告訴他們，陸展悅是當年的那個孩子。至於季顏，則是他們自己的孩子。至於怎麼造成事實，他們餓著她，不讓她長，看起來自然就顯小了。而陸展情看起來大一些到不怕，只說吃的好，養的好就行。」
「可一等就是十來年，後來確定了季顏的父母全都死了。他們就徹底不管季顏，任她自生自滅。如果不是有系統在，小傢伙肯定早就被活活餓死了。最後正好碰到陸展情要下鄉的事，他們就又廢物利用一回。把陸展悅的年紀又改了過來……可沒想到，陸展悅最終還是沒撐過去。」
後面就是她過來了，所有的一切，她都知道了。
季顏久久無語，半晌才問道：「原身的家人，還有嗎？」
「有的。」季子同道：「她的父母確實都死亡了。但她還有一個祖父，只是也被打成壞份子，被下放到更艱苦的地方去接受再教育去了。」他歎了口氣，「你放心，人我已經讓人去找了，雖然現在不能把人弄回來，但照顧一下，還是可以的。」
季顏也是感歎，這個年代啊……可說什麼都沒用，世事如此。
弄清楚了原身的出身，季顏心情有些不美好，接下來的時間便有些蔫蔫的。
過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你是說我這個身體，已經十五了？」
總算反應過來了，季子同就點頭：「沒錯，十五了。」
「這怎麼可能？」就算是十三，她都覺得這身體長得緩慢，發育不良呢。這十五……也差的太多了吧？
「那家人是打定主意想要餓死她的，能長成現在這樣，已經不錯了。」他道：「不過，你吃了之前的那些藥，用不了多久，這身量就能長起來了。那營養藥丸你現在可以吃雙份的，現在營養要是跟不上，到時只怕長不高。」
季顏花了好一會兒功夫，才接受自己已經十五歲的這個事實。
有些事情不想沒覺得，一知道自己十五了，這個子就好像解了封印一樣，這身高蹭蹭的往上長。劉愛國他們隔半個月一星期的來一趟，她這個子回回都要往上拔一截。
他們到是沒多想，只道：「小顏終於冒個子了，不錯，不錯。」
就在她長到一米五的時候，初中終於開學了。
開學的那天，季顏自己去報的名。過程特別簡單，交了學費，找到班級就行。
他們的班主任是一個叫王建國的男老師，看著三十來歲，戴著幅斷了腿的眼睛。額頭上有一道淺疤，據說是鬧得特別厲害的那兩年，被他的學生打的。
「大家先自我介紹一下，互相認識一下。」
全班三十七個學生，輪流站起來，先報姓名，再報年齡，家是哪的。有那些活潑的，還會多說一些，家裡是幹什麼，有什麼興趣愛好。
季顏中規中矩，只報姓名，年齡。對於此，也沒人覺得不好。
所有人都介紹之後，王建國直接讓後面兩排個子高的男生，去領書。回來之後，發書。
領到書，一節課也就下課了。接下來，就是打掃衛生。
室內的，擦窗子、擦桌子、掃地。室外的，除操場上的雜草。一個暑假無人，到處都是雜草叢生。王建國又直接點了其中剛才自我介紹內容豐富的幾個人，讓他們在教室後面那塊黑板上出黑板報。
季顏的任務是擦玻璃，王建國讓人拿了許多報紙過來，一人一張，一人半扇窗子，慢騰騰的擦著，半天的功夫，很快就結束了。
下午的時候，依舊是班會。上午半天的時間，大概讓他們熟悉一下彼此。這會兒就開始選班幹部了！
王建國還是很民主的，他將需要的班幹部職位寫在黑板上。每一個職位都要學生來自薦，如果有一個以上的人同時自茬一個職位，那就學生選擇。
一下午的時間都熱熱鬧鬧的，好在所有班幹部全都選好。
季顏什麼都沒當上，當然她也沒上去自薦，老老實實的當了一下午的觀眾。到是將初中的課本翻了一遍，這些書，劉愛國都已經給她教過一遍了。本來她還覺得，自己雖然心理年齡大，便身體好歹也才十三，在這些人當中混著，也沒人能說什麼。可一想到自己都十五了，她在這裡坐著，多少都有些尷尬。
她在想，「你說，我要不要跳級？」
上初中什麼的，浪費時間。
「可以啊！」季子同知道她的情況，並不怎麼在意這樣的事情：「你要是早點上高中，到時咱們去省裡讀，我也能早點調過去。」
「那職位又不是空在那裡等著你過去。」
季子同笑了笑，還真就空在那裡等他過去的。他這個身體的原身，之前確實是在特殊部隊。別看年紀不大，可軍齡卻有近十年。立功無數，職位極高。他到這裡來，當時是因為這裡反動份子猖獗，出了幾起大事件。調過來之後，他雷厲風行，很快就將這裡肅清。按著原來的計畫，今年就該調到市里，明年再調到省裡，或者直接調回Ｂ市。
但就在這時候，他過來了。
知道她要過來，他才死賴在這裡不走的。
「那就跳級吧！」
季子同道：「你想上初幾？」
「讀初三吧。」季顏想了想道：「初一我學完了，初二也差不多了。我再抓緊點直接上初三。剩下的，到初三再努力一把，中考的時候，成績儘量好一點。不然，想上省高中可不容易。」
季子同點頭，然後又道：「這件事我會去找你們老師說。」
季顏也同意，這樣的大事，還是要家長出面才行。
兩人換了世界，他竟成了她的家長……這事她一想就要笑一回。季子同見她笑，就知道為什麼。一伸手把人抱了起來：「笑得這麼壞，笑什麼？」
雖然她現在都長高了不少，可面對他一米八的個子，卻還是小的可憐。
「做我的家長，你什麼感想？」季顏現在可一點不怕他。雖然憑白多了兩歲，好像危險程度變強了，可這身體看著還小呢。而且，她有自信，只要她不點頭，這人不會做過界的事情。
季子同想了想，也想笑：「挺有趣的。」確實挺有趣，「不過你知道的，我最想做的從來不是什麼家長。」
季顏瞪他一眼：「放我下來，熱死了。」
季子同聽話的將她放下來，「那就說好了，我抽空去學校跟老師說。」她正好十分肯這兩天再把初二初三的書翻翻。
「遵命，女王大人。」
第492章
有家長出面說話, 尤其是這個家長還是縣一把手, 手握槍桿子的時候, 那自然是沒什麼不行的。
第二天, 季顏就考了兩套試卷，一套是初一的試卷，一套是初二的試卷。第三天, 她就搬到初三的教室裡去了。
進了初三，她的年紀其實不算特別小, 但個子看起來就顯得特別小了。直接坐在第一排，天天吃粉筆灰。
幸好也不是沒好處, 初三的這些學生又大了一些, 他們對於她這個空降來的小插班生還是挺照顧的。在學習上，老師也特別認真負責。雖說她是通過考試上來的, 但到底是跳了兩級。之所以有學校和老師, 就是因為有一些知識，並不只是靠書本就夠的。老師在課堂上教的，除了書本上的知識, 還有一些人生閱力和豐富的經驗。
這些，是光靠看書不能夠的。因此, 初三的老師平時對她就特別關照。
幸好，不管是哪一方面，她都能跟得上。畢竟，她並不完全是自學。還有劉愛國和劉愛黨這兩個老師呢，且, 她本身也不是小孩子。她自己有成熟的三觀，所需要注意的就是時代特色。而這一點，除了她自己外，別人也使不上力。
她這邊一轉眼就初一轉初三了，自己沒覺得怎麼樣，到是把下次來玩的劉愛國兄弟給嚇了一跳。不過再一想，又覺得理所當然。她的課是他們教的，什麼程度他們比任何人都知道。
之後的日子，就是上學、回家，偶爾也會跟著左右鄰居一起出去搶購物品。
秋季結束的時候，季子同終於弄了一台空調回來。就裝在她那屋，天一冷下來，她就能用上。
「對了，等到了省裡，你想住什麼樣的房子？」這一天，外面開始忽忽悠悠的飄雪，季子同非常不要臉的以怕冷，也擠進她屋裡一起吹空調。
季顏好不容易把作業做完，他便立刻送上一杯熱紅糖水，然後又討好的問道。
「省裡？」季顏看他說得這麼肯定，都開始考慮房子了，便知道，他想調過去的事，應該真的沒什麼問題。「有哪些選擇？」
「像現在這樣的院子。或是縣委家屬樓那樣的樓房，或者小洋樓。獨幢獨戶，三層。」
「分別是怎麼樣的？」
「院子跟咱們這個差不多，就是稍微大一點。磚石結構，基本沒什麼區別。家屬樓麼三室兩廳，有獨立的衛浴廚房。洋房的條件最好，純西式的結構，外面還有一個花園。」可不管哪一個，選定之後，肯定還得裝修。所以，不管是她選哪個，他都能把地方弄得讓她住的舒心。
季顏個人的話，自然是選擇洋樓。洋樓花園，相對於另外兩個就相當於是豪宅，有好的當然選好的。但也不得不考慮一個很實際的問題：「你有錢嗎？」
有這麼多選擇，一聽就知道不是單位分房。
季子同就笑：「這種事，不是你該考慮的。」
她怎麼能不考慮？以後兩人搭夥，他要是窮了，她豈不是也要跟著吃苦？她現在已經將自己完全代入了被監護人的身份，什麼都靠著他……大概，這就是信任，也是安心。從他那裡得到再多，都不再覺得尷尬和不安。
「放心吧！」季子同伸手揉了揉她的頭。「再說了，空間裡的好東西那麼多，我要是真差錢了，拿一兩樣出去，就什麼都夠了。」
季顏一想也是這麼回事，所以也就不管了：「那就洋房吧！」
「好，那就洋房。」
之後，季子同就離開了兩天，等到回來，洋房的戶主已經換成他們兩人了。
這些事情，她也就不再多管了。她想想，似乎季子同出現在她面前，跟她說了那些話之後，她就徹底放下了那些煩心事，再不用為什麼事煩心了。直接被寵成一個小公舉了！這感覺……雖然怪怪的，卻還挺好的。
上輩子，她的父親多少也有些重男輕女。到了鄉下，爺爺對她到是不錯，但因為她跟著學武，於是他直接拿對徒弟的那一套來對她。後來出來工作，她是保鏢呢，幹的是保護人的活。
被人這麼寵著，確確實實是頭一回。
其實劉愛國和劉愛黨對她也不錯，但是到底是不同的。他們將當她妹妹，關愛關心，也在教導她。卻不會寵的她十指不沾陽春水……在這裡，季子同只要在，從來就不讓她進廚房了。這種好……有的時候想想，都覺得不敢相信。他怎麼就對她這麼好呢？還是說，愛一個人，真的就應該這樣呢？可她看別的戀人在一起的時候，也沒有到這種程度。
一夜過來，外面已是銀妝素裹。
季顏踩著咯吱咯吱的雪來到學校，進了教室，兩頰凍的通紅。
坐她邊上的，叫許麗紅的女同學湊了過來，「唉，季顏，你昨天的作業做完了麼？」
「做完了。」季顏將作業拿出來，直接遞了過去。
這年頭，老師們很認真負責。可學生卻兩極分化的厲害，認真念書的特別用心。可不用心的，只雖混日子也多。許麗紅就是屬於混日子的那一類，她父母都是工人，她家裡有一個哥，一個姐。據說她姐現在念高中，她哥現在也已經是工人了。她只要混個初中畢業，她父母也能給找門路，讓她去當個工人。
這年頭，工人可是十分高尚的職業。所以，她並不怎麼在乎成績。
她自己總說自己笨，不是讀書的料。上課不怎麼認真，作業總是抄，還經常蹺課。老師因為前些年的事情，對於學生也並不大十分管。因此，她就徹底自在了。
季顏自從期中考試獲得全校第一之後，就成了她借作業的主要對象。
早讀的時間，正好夠她抄作業的。
許麗紅將她的作業遞回來，又將她的也遞了過來：「來，姐姐請你吃糖。一會兒幫我把作業交給課代表。」她開始收拾書包，季顏看到裡面有一條紅色的紗巾。
「你又要蹺課？」這樣的事情發生太多，她都不用想就知道她想幹什麼。「外面這麼冷，你能去哪？」
許麗紅嘿嘿一笑：「電影院最近在放一個新片子，特別好看。我跟人說好了，要一起去看的。」她書包一收拾好，拎著包就跑了。
別人是見慣不怪，有消息靈通的，還湊一起道：「許麗紅肯定是跟隔壁班的郭大慶一起去了。」
「他們是不是談對象？」
「我聽說，郭大慶的爸爸是副縣長呢！」
「郭大慶？應該不可能吧？我上個週末還看到郭大慶跟他們班的一個女人一起逛信用社來著。」
「你們等著好了，郭大慶一會兒肯定也會出來。」
不一會兒，隔壁班出來一個個子挺高的男生。幾個人都看著，等人一過去，又嘰嘰喳喳的道：「看吧，看吧，我就說郭大慶肯定也得出來。你還說他們兩人沒談對象。」
「這也不能說明什麼，說不定他們就是正好一起都蹺課，誰知道他們離開之後，會不會在一起。」
「……」
八卦哪個年代都有！不過季顏一直是被排除在外的那一個。不為別的，只因為她太小，他們覺得跟她玩不到一起去。
季顏也不在意，學校到底是學習的地方，只要她成績好，其他一切都得給它讓道。這些八卦，她偶爾聽一耳朵也就算了。
但她沒想到，就這麼一個過耳即忘的八卦，後面會引出那麼多的事情。
第二天，她再到學校的時候，許麗紅依舊來找她抄作業。代價依舊是一塊水果糖！
不過，這一次她抄完作業，卻沒離開。而是問她：「季顏，明天就是週末了。要不要出來一起玩？」
外面冰天雪地的，能玩什麼？
「太冷了，就不去了。」
許麗紅便又道：「要不，我們去你家玩？就幾個同學！」
季顏本心是不願意的，但好歹也是同學一場。兩人相鄰著坐了兩個多月了，對方雖然一直抄作業，可對她卻一直相當熱情。想想她那裡也沒什麼不能見人的，便準備接受了。但還是問了一下：「都是哪些人啊？」
「王強，李麗芬，還有郭大慶。」說到最後一個名字的時候，許麗紅臉微微泛紅。
季顏眉就皺了起來，許麗紅跟她的關係，算是班級裡難得的近的。可另外三個人，她卻是一點都不熟悉。王強和李麗芬還好說，是他們班上的同學。王強更好說一些，是王英雄的小兒子。跟劉愛國他們是表兄弟！這還是季子同告訴她的，她從來也沒跟王強拉過關係。李麗芬就坐在她後面一桌，平時也能說說話。
可這郭大慶算是怎麼回事？
季顏就湊了過去，壓低了聲音：「你跟郭大慶，不會真的談物件吧？」
許麗紅臉更紅了，卻還是低低的應了一聲：「恩。」
季顏眼睛微瞠，然後道：「週末，我家裡可是有家長的，你確定要帶他們過去？」談對象到有家長的地方，她確定還想來？
果然許麗紅有些猶豫了，不過不知道又想到了什麼，臉比剛才更紅了，卻還是點頭：「去。」
季顏也就不管她了，「那好吧，明天你們過來吧。」
中午回去，她就跟季子同說了這事。季子同聽了笑了笑：「顏兒有好朋友來，我們當然要好好招待。」
「會不會太麻煩？」
「不會。」季子同難得有這樣的經歷，不但不會覺得麻煩，反而有些期待。
等到她晚上回去，季子同就拿了許多食材回來，準備明天接待她的同學。
第二天吃過早飯，四個同學就一起過來了。四個人每個人都背著包，郭大慶很是自來熟的道：「季顏同學的成績是全年級第一，所以我們將作業帶了過來。還有這個，一些點心，第一次過來，不好空手的。」
聽著到是十分知禮的人。
李麗芬跟許麗紅兩人已經開始在打量院裡的情況了，王剛落在最後，路過她的時候，突的小聲在她耳邊問道：「季部長在家吧？」
季顏點頭：「在的。」
「那就好！」丟下這三個字，他才跟在幾人身後進了院子。
季顏眉一下就挑了起來。那就好？哪裡好？
她的視線在四人身上掃了一遍，心想著，難道他們此來，還有什麼特別的目的麼？
「系統，他們身上沒什麼危險物品吧？」她心中一動，便乾脆找系統。
系統：【暫無發現。】
「能不能在他們待在我家裡的時候，監控他們？」
【可以。】
季子同此時也從廚房裡走了出來，他的腰上圍著圍裙，對著四個人，依舊一臉嚴肅，說話卻客氣的很：「各位同學，歡迎你們來我們家玩。」又讓季顏把人領進屋裡，他給端了五杯水進來。
季子同一離開，李麗芬就「哇」的一聲驚訝的叫了出來：「季顏同學，那是你什麼人啊，看起來好厲害啊！」
許麗紅的視線則一直在屋裡轉來轉去：「季顏，你家好大，好漂亮。」他們一家五口，就住在一間兩室一廳的房子裡。擠擠攘攘的，連個轉身的地方都沒有。
只有王剛和郭大慶很尋常的看著屋裡的一切，端著水杯，慢慢的吹著。
「這一片的房子都是這樣的。」季顏道：「只不過，我們家人少。」
許麗紅想了想，才道：「也對哈。我們家的房子雖然擠，可住了五個人呢！如果只有兩個人……也挺大的。」
說是來玩，其實這年頭真的沒東西可玩。季顏這裡更是一點玩具都沒有，幾個人坐在一起，就傻傻的說話。偏偏幾個人之間，平時並不是特別的熟。而有季顏這個假小孩在，還有季子同這個真大人在，他們連說話都不自在。最後幾個人大概也覺得挺尷尬的，就把作業拿出來寫。
季顏更加好奇他們這些人來幹嘛了。
「季顏同學，不知可不可以看看你期中考試的試卷。」郭大慶突然道：「我考的不太好，老師講試卷的時候，我正好有事不在。」
「當然可以。」她直接起身，「我去找找。」
為了寫字不凍手，她的書桌都被擺在她房間裡。但他們這些人過來，她的房門卻是關的緊緊的，並沒有打開讓他們參觀。
「你坐著，坐著。」季子同正好端了一個盤子過來，上面擺著些點心，「你來給你找。」
季顏起到一半的身，又坐了下去。
季子同進了她房間，很快就把一整套試卷找了出來。
「唉，這個真好吃！」許紅麗一見季子同走了，就拿起點心開始吃了，完全不用別人招呼。「我在信用社好像沒看過。」
季子同做的！
「好吃就多吃點。」季顏也拿了一塊嘗嘗。然後就有些無語了，季子同這手藝藏拙了啊！
過了一會兒，郭大慶突然又道：「季顏同學，馬上就要期末考試了，不知道可不可以借你的筆記看看？」
「可以。」這一次季子同沒有出現，季顏自然起身，進屋。才進來呢，就聽許麗紅的聲音出現在背後：「這是你的房間嗎？我們可以進來看看嗎？」
季顏腳下一頓，拿著筆記本就出來了：「女生可以，男生不可以。」
郭大慶立刻道：「季顏同學這覺悟可不行，現在可是男女平等。」
「這跟男女平等沒關係。是我個人不喜歡，郭同學不會為人所難吧？」季顏這會兒也反應過來了，今天有問題的，絕對是這個郭大慶。就是不知道，他到底想幹什麼。
王剛在後面坐著一動不動，此時也道：「郭同學這話說得可就錯了，要是按你這樣的理解，你下次去浴室跟人家說男女平等，看他們讓不讓你進女室那邊。」
「噗！」
「王剛，沒想到你這麼幽默。」
季顏腳下加快，直接出來，把試圖進來的許麗紅她們也直接堵了出來。甭管男女，她都不想讓陌生人進她的房間。她有些後悔，請他們來家裡了。
「唉，季顏，我還沒看呢！」
季顏直接將門關死：「快去吃點心吧，那點心冷了就不好吃了。」
「是嗎，那我們快去吃點心。」李麗芬連忙拉著許麗紅回到桌子前。
季顏將筆記本給郭大慶，也沒坐下來，而是直接起身：「你們先坐著，我去廚房看看。」
季子同正坐在爐子邊上，自己慢慢喝著茶。看到她過來，對著她笑了笑。「顏兒怎麼不陪同學了？」
季顏瞪他一眼：「他們到底打的什麼主意？」不等他開口，就又道：「你別告訴我你不知道。」
「我還真知道。」他笑眯眯的道：「不過，我有什麼好處？」
「你還想要什麼好處？」
「我沒有衣服穿了。」
季顏鼓著嘴：「行，我給你做衣服。」
「那我可捨不得。」季子同將杯子放下來，伸手拉了她的手：「別的衣服都算了，可我總是買不到合適的短褲……外面的那些，我總是穿著不舒服。」
季顏臉爆紅：「你這叫耍流氓。」
季子同不說話，就只是看著她，那眼神，溫柔甜膩的快要滴出水來。看得她一陣陣的心煩意亂，最後只能閉著眼，胡亂道：「好啦好啦，給你做。」
季子同立刻竹筒倒豆子，也不管什麼秘密不秘密的，全都說了出來：「郭大慶有一個哥哥，想要武裝部長的位置。所以，他們想把我拉下來。」
「他們想做什麼？」
「老一套，栽贓陷害罷了。」季子同一點沒將這事放在眼裡：「在武裝部，他們動不了手腳。所以就想到家裡來，在他們眼裡，你大概是我的弱點。而你一個小姑娘，總是好突破的。」
「所以呢？」
「他的書包裡有一本書，書名叫資本論。」
在這種時代，如果身邊擺著這麼一本書，足以讓人定罪！
「郭家跟原來的黃家是姻親，姓黃的不成了，他們又弄了個自已人上去。這會兒，合著夥想給我定罪。」
「他們不知道你的後臺？」
「知道。他們也沒想著把我弄死，但是有了這個，足夠將我從這個位置拉下來。這裡畢竟只是偏遠縣城，我在這裡身染污點，就算有後臺，最好的辦法也是調走。一旦我調走，他們就能將人安插上來。」
季顏抿唇，半晌才又問道：「你準備怎麼做？」
「你不是讓系統盯著了麼？東西讓他們放，回頭收起來就是。」季子同可不是挨打不還手的人：「而且，有一些事，我還不確定。正好也可以趁這個機會，清一清。」
「什麼事？」
他湊到她耳邊，輕道：「間諜。」他道：「原身過來的時候，狠抓了一批人。可並沒清理乾淨，還有一些埋的太深的，一直沒能挖出來。這一次，姓黃的倒了，到是讓他們又抓住了機會，又蹦躂了。」
說起來，這件事還要多虧她。
上次跟蹤她的那人，跟這件事也多少有些關係。那人就是個潑皮無賴，平時爛泥一樣，根本不會有人將他看在眼裡。可偏偏這樣的人，居然時不時的出現在他的視線裡。
尤其是姓黃的倒了之後，更是幾次出現。這才讓他發現了些蛛絲馬跡。
「你心裡有數就好。」
「放心，你安心跟他們玩。」他輕捏著她的手：「王剛你不用擔心，他應該是發現了郭大慶有什麼不妥，所以才拖著另一個同學過來幫忙的。」
季顏明白了，然後又覺得不可思議：「郭大慶的父親是副縣長，他也是……間諜？」
「這些事情，複雜的你難以想像。在抗戰的那段時間裡，兩黨之間就不知互相安插了多少人。這麼多年下來，又發展了多少出來……他們可能是任何人，可能是平頭百姓，可能是工人，可能是戰士，還可能是功臣……為什麼之前這裡那些人那麼猖獗？必定是上面有人。副縣長，只怕還不是最大的那條魚。」
季顏被他的語氣弄得渾身發寒，「我明白了。」
季子安端了溫了的水給她：「喝點水。那點心別再吃了，我給你留了好的了。」
她知道，在給堂屋去之後，她的空間裡就多了盤東西出來，她哪能不知道？
系統突然道：【宿主，那幾個人進了你的房間。那個郭大慶，塞了一本書在你的床底下。】
季顏眼就一冷，「東西放我床底下了。」
季子同點了點頭，笑得也有些冷：「這件事你不用管。」
第493章
「這個也行？」待人走了, 季顏將書拿出來翻了翻, 然後才問季子同。
這書她兩輩子就沒看過，上輩子她真不是那愛學習的人。這輩子，呵呵……只是為了封面上資本兩字, 誰又敢看？
雖然她來到這個環境下, 但除了最開始，後面真沒受多少罪。對於很多事情，感受並不直觀。按她想，這本書一點問題都沒有。可顯然, 對方能用來陷害一個武裝部長，就證明這東西確確實實有問題。
可現在看了看內容, 卻覺得也沒什麼大不了的。用這個來害人，有什麼用？不過, 她可不敢用自己的標準來衡量這個時代人們的三觀。事實上，她自己剛聽到這個書名時，也是心中一凜呢！
「行。」季子同給了她一個非常肯定的答案：「這年頭, 真正讀書的人真不多。他們不會管這書裡到底講的什麼, 就這個名字, 就完全可以被劃進姓資的行列。尤其是你看，作者名這裡被塗抹了……這就是為什麼，這個年代很多人都喜歡改名字。」
這個她知道，現在出門, 喊一聲愛党，愛國, 愛軍什麼的，那回頭的人，肯定都是一片片的。
季子同接過來翻了翻裡面：「做的還挺周全，還模仿了我的筆記，寫了不少批判的東西。那些人肯定是想著，就算是我發現了，也不會太過重視。到時，他們就可以拿這個來做文章。」
他拖了把椅子來到屋角，在那裡摳摳索索一會兒，拿了個小盒子出來。
季顏大驚：「這是什麼？」
「監視器。」
「咦？我屋裡居然有這東西？我怎麼不知道？不對，你什麼時候放上去的？」
季子同笑道：「昨天晚上。」他將東西查了一遍，就將它跟那本書放在一起：「今晚我就不回來了，吃的給你放空間裡，你直接拿出來吃就行。」
季顏還想問點什麼呢，可他卻沒給她機會。
這天晚上，不只季子同沒回來，左右鄰居家的當家人，個個都沒回來。她立刻就明白，季子同大概整了個大事，把這些個幹部什麼的，全都給婁進去了。
早上她出門的時候，都沒幾家開火燒飯，偶有出門的，也是小心翼翼。
到了學校，又發現學校裡也是如此。學生尚無多少自覺，可整個上午，竟沒有一個老師來教室。連許麗紅都老老實實的抱著一本書，頭也不抬。直到了第一節 課下課，才有那些膽大的跑出去一趟，回來就炸了：「不得了了，三班的老黃給抓了。」
郭大慶是三班的，老黃是他們班主任。
「唉，為什麼要抓他啊？」
「不知道，老師都在開會呢！」
「唉，聽說老黃不是那什麼誰家的堂伯兄弟麼？思想覺悟高高的，以前每次思想政治課都是他給定主題，每次什麼報告，他都是頭一份，他怎麼給抓了？」
「那誰知道，肯定是思想覺悟出問題了唄！」
又一個同學跑了進來，幾個人立刻就圍了過來：「三班的郭大慶同學也沒來。昨天晚上我聽著縣委那邊亂糟糟的，好像郭副縣長也被……」
後面的話說得更低，季顏也沒聽清。
接著話題就又轉到郭大慶頭上，然後立刻就有人想到了許麗紅，就有人湊了過來：「唉，許麗紅，你跟郭大慶關係挺好的，你知道他們家發生了什麼事不？」
許麗紅一早上就不對勁，抱著書神思不屬的。之前大家打聽了消息，在一邊說悄悄話的時候，她的臉色就一層白過一層。等這會說到郭大慶了，她整個人都在顫抖了。
「不知道，我什麼都不知道。」
這就是知道了，於是盯著她的人更多了。可不管那些人問什麼，她就三個字：「不知道。」最後被問急了，乾脆「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季顏早就被擠到一邊，今天這課，估計是沒法上了，只能自習。
中午回去的時候，左右鄰居家終於有人家開火了。離得近的幾戶家人的媳婦姑娘還站在門口，一看到季顏，立刻就上來打招呼：「喲，小顏啊，放學啦！」
「張嬸，外面這麼冷，你怎麼站門口了。」
「這不是剛屋裡生火，冒了老多煙，屋裡待不住，就出來透透氣。」張嬸湊的近了：「來，你叔前兩天剛發了幾張糖票，我們家孩子不愛吃，你嘗嘗。」說著就塞了一把糖過來。
季顏哪能要她的東西，連忙推讓。
推讓好一會兒，她只能拿上一顆，意思意思。
見她拿了東西，張嬸就好開口了：「小顏啊，你家季部長回來沒？」
季顏揚頭看了一眼自家大門，門上著鎖呢：「門還鎖著呢，應該沒回呢。怎麼了，是有事？」
「瞎，我能有什麼事。這不是昨天晚上鬧哄哄的，心裡發愁麼。就想問問，咱們這片沒出什麼大事吧？」
季顏就道：「能有什麼事。要是有事，我還能安安穩穩的上學？」
「這到也是。」他們這些幹部家庭消息比別人靈通，真要有事，肯定得先安置家屬。就像黃家還沒出事，快要出事那會兒，家眷子孫不就去了鄉下？
就昨天晚上，連夜出城的都有好幾家。
「張嬸，您就安心吧。天都晌午了，我該回家做飯了。下午還得上課呢！」
「唉，好。」
一路下來，又遇著兩三家，都是這麼個氛圍。季顏也不用說什麼別的，她還安安穩穩的待在這呢，這就是個態度，就能安他們的心。
季子同把她安排在這裡，當然不會安排到跟他政見不和，或者是敵對的人群裡。附近幾家，都是關係不錯的。她現在代表的就是季子同，她穩，也就意味著季子同穩。季子同穩了，他們也就穩了。
下午，學校的課停了，所有班級一起進行思想政治學習。不但要學，還要討論，還要寫。寫感想，寫自己的收穫，還要展望下未來，寫自己以後會怎麼怎麼做，才能表現出自己思想覺悟之高……
這玩意季顏實實在在的第一次寫，有些摸不清頭緒。最後，她也只能學著許麗紅去抄，不，是借鑒。借鑒一下別人的格式，然後換上些又專又紅的詞句，整個熱情洋溢的文章出來。
這天晚上，季子同終於抽空回來了一趟。
半夜十點，待了不到一個小時，吃了頓飯，跟她說了幾句話，就又走了。
雖然才這麼點時間，到讓季顏也知道了他到底想幹什麼。
郭大慶想栽髒，只是他那邊才走，還沒到家呢，季子同就直接帶人抓人。什麼理由也沒找，什麼證據也沒說，槍桿子裡出政權。面對如狼似虎的配槍大兵，什麼思想道理都只能憋回去。
季子同是個狠的，昨天一氣抓了幾十個，這一次從上到下，一溜抓個乾淨。所有能動彈的，一個沒跑。然後，挨個審。審出點什麼來，就繼續抓。
當然，他這動靜挺嚇人。可無辜者，卻沒受什麼罪。誰有問題，誰沒問題，他心裡有數。所以，一夜的緊急審問，第二天就開始放人。這一放人，人心就穩下來了。
只是這人零零散散的放，「沒事的咱們先放了，身上有事，不違反原則，問題不大的，找點關係我們也就放了。引的那些真正有事的，也來找關係。這些人我們盯死了，他們找誰，動誰，一窩都給牽拉出來……」這就是打草驚蛇了。
「他們肯定會向上面反應的吧？」
「想跟他們講道理呢，我有那些監控攝象呢。那東西是我從部隊里弄出來的，除了你看到我拍的那個，還有別的呢！不想跟他們講道理！呵，我來這裡為的是什麼？國家安全，比什麼思想覺悟都重要。上面的那些人，誰又敢跟這樣的事真的扯上關係？他這邊敢伸手，回頭就得被安個嫌疑人的名頭……軍政分家，兩者間雖然時有爭權奪利。但這個年代，只要不是心裡有鬼的，國家安全永遠都是第一。」
他到這裡是幹什麼的？那些人心裡能沒數？
這些年，除了事關國家安全，他就沒怎麼出手。他這後面這兩年為什麼安安靜靜、諸事不管？為的就是那些藏的深的人冒頭！這一次一出手就這麼大，那些人心裡都有數。誰敢這時候來拖後腿，他就能把他直接拉下來一起斃了。
「你心裡有數就行。」季顏不是無知小兒。就是上輩子，她幹的那工作，偶爾也會跟那些事扯上關係。有一回，還因為同事是退伍兵，正好碰到他們一個執行任務的前戰友，最後被拉著幫了回忙。
民國大義，不管在什麼年代都是最重要的。
「恩，我有數著呢。之後還要忙一段時間，這段時間你只管上學，別的別管。」
「知道。」
幫不上忙，就儘量不拖後腿。
沒過多久，家家的當家人都回來了，可街道卻安靜了下來。尤其是她住的這一片，不再人心惶惶，但人的臉上也沒有半絲笑意。但她每天上下學，總能見著些人，似乎看到了她，他們就安心了一般。
轉眼學校期末考試！
最後這一個月，學校只上半天課，剩下半天全都在政治學習，主打是主席語語錄。因此到考試的時候，除了正常的考試，每個人還要背語錄。
有意思的是，如果文化課考的不好，語錄背的好，則以語錄的成績為主，背的越多，成績越高。而如果文化課考的好，語錄背的不好，那成績算平均分……
因此，到最後幾天，所有人都不再看書，人手一本語錄，人人口中都離不開語錄。
季顏現在記憶力杠杠的，完全沒有壓力。不管是文化課，還是語錄，依舊全年紀第一。臨放假，她還得了份獎狀！
第494章
年前, 季顏回了趟前進村。
城裡人過年, 早些天就開始各種搶購物資。肉啊蛋啊，糖啊果啊的，全都要用搶的。不然不是搶不到好的, 就是根本搶不到。城裡不好過, 可村裡更不好過。
城裡有供應，多少人口就有多少供應，國家直接分配調度。農村就不好說了，種了糧食收上來, 上交給國家，剩下的才自己分著吃。剩多剩少, 全看老天爺給不給臉。
老人們總說往年，往年日子難過, 不知餓死多少人。如今日子好過了，雖然還是吃不飽穿不暖，可到底餓不死, 凍不死了。
季顏對此並沒有太深的體悟, 她的運氣還是不錯的, 正好錯過了最艱難的那段年月。她只是想著，受劉家兄弟一場照顧，得林村長一家照顧。這過年了，她得送點東西過去, 一是感謝人家的照顧，二也是不忘本的意思。畢竟她是從村子裡走出來的, 要是出來了就不認人了，面子上難看。
季子同直接讓林大勇送她過去，臨走的時候還特別關照了一下：「既然去了，就在那裡多待兩天。」
什麼事也沒瞞著她，「之前的事該收尾了，這兩天會有些亂。你在村子裡待著，也方便。」所以，臨走的時候，乾脆連鋪蓋都帶上了。至於住的地方到好說，知青點她這會兒是沒法住了，她一走，男知青就直接搬過去了。她這一去，就只能住林家了。
所幸他跟林大勇將話說透了，到時自有妥當安排。
「等我去接你。」
於是，季顏就包袱款款，將能帶的都帶上。滿滿一車，吃的用的，看得林大勇時不時的去瞅季子同，生怕他們部長再生氣。
直到車子啟動離開，季子同也沒說什麼，把人送走，他臉就冷了下來。這兩天，城裡進了不少外地人，前天抓了一個，身上還搜了些土火藥。說是要進山打獵，可這話也就騙騙不懂事的孩子了。可見是之前清理的不乾淨，正好，他閑的無聊，把這些老鼠一窩窩的全都端了，過個消停年。
一路進村，也是巧了，正好各大隊都在殺豬。
這年頭，家家戶戶都養豬。一家養兩頭，一頭上交，一頭自留。到了年底，或自家殺了，或是賣了，都能過個肥年。
本來挺熱鬧的等著分豬肉，一看吉普車，小孩子先就圍了上來。直到車子在林村長家門口停下來，才被林家人把看熱鬧的攆了。要說，這車今年來了好幾趟，也沒什麼稀奇的。可農村麼，難得有個可看的。
季顏一下車，就跟熟人打起招呼。
村裡的人也都知道，季顏雖然是知青，可跟其他的知青不一樣。人家在縣裡讀書，在縣裡還有個大官做親戚。這大官還管著林大勇呢！以前沒季顏的時候，林大勇回村都是自己搭車，走回村的。可自從季顏來了，他回回回來都是開的車。
所以，雖然沒明著說，可大概都知道。季顏的面子，比林大勇可要大的多。
季顏一邊打招呼的時候一邊瞅著人群，沒看到劉愛國兄弟。心知他們沒過來，也不著急，跟著林大勇進了林家。跟林家各人打了招呼，又將給林家的東西全都拿了出來。
林家人自然不要，再三推讓。季顏便道：「說起來，是我要麻煩林奶奶呢。這次來，可能要在這裡多住兩天。吃喝可全在您這……您要是不要，我可不好意思住，更不好意思吃了。」 林大勇也在一邊勸道：「奶，你就收下吧。回頭做飯的時候都用上，小顏同志在城裡吃的好，乍不愣的到村上，只怕是吃不慣的。」
他這麼一說，林奶奶只好收下。只道回頭，這些好東西還是要多多的做給她吃了才好。 這邊說好了，她就又拿了給劉家兄弟的東西，去知青點。
這時候地裡沒活，劉愛國兄弟時不時的就進山。今天要分肉，他們兄弟到沒出去。只是這段時間，他們也攢了不少肉和皮毛，準備收拾收拾，給家裡寄去點，也給城裡送點。
這正打點著呢，季顏拎著東西就到了。
「愛國哥，愛党哥。」離著老遠，就看到兩人，她連忙叫人。
劉愛黨一聽到她的聲音，就竄了出來，看到她，就飛跑著迎了上來：「唉喲，小顏，你什麼時候來的？」
「剛到不一會兒。」季顏忙將手裡的袋子分兩個過去：「累死我了。」
劉愛黨把東西接過去，又笑：「怎麼拎這麼多東西過來？這是有什麼事？」
說話間，劉愛國也到了，「城裡出事了？」
這裡就三人，季顏也沒瞞著。雖然具體的她不知道，可架不住季子同平時不瞞她，她還能猜著些：「恩。季子同讓我在這裡多住幾天，等他來接。我估摸著是有事，具體的不知道。」
劉愛國就心裡有數了，能讓季子同重視的，只有一件事。
於是也不再多問：「回來住？」
「住林村長家！知青點這裡，肯定都住滿了。就幾天，讓人騰房不好。」林家有房，林大勇以前住的房子還空著呢！林大勇今天必定是要回城的，武裝部還得用車，所以，這房間給她住正好。
「也好。」劉愛國覺得這樣安排挺好：「回頭我送點東西過去。」
三人走到知青點，劉愛國就將她讓到他們兄弟住的房裡。正是她之前住的那間，屋裡掛著不少風乾的野物，裝起來的更多：「哇，你們收穫的挺多啊！」
劉愛黨就興奮道：「那可不。我現在百步穿揚，指哪打哪，不帶一點錯的。」
劉愛國也不拘著他，等他說盡興了，才問她：「期末考怎麼樣？」雖然知道她學習的能力很強，可突然跳到初三，又沒有專人時時輔導，對她的學業還是有些擔心的。
「全年級第一。」季顏一點不謙虛的得意道：「就是最後這一個月，書本上的知識老師都沒教完呢！」說到這個，她不免歎氣：「學校一直在上思想政治課。書本反而不重要了！」
「書帶來了？」
「恩。」
「正好，趁這段時間把剩下的補上。」
季顏自然沒意見。
知青點是熟地方，也沒什麼可待的。三人說說話，季顏就回林家了。
劉愛國拎著幾隻風乾的野兔野雞，親自送她過去。
中飯就在林家吃的，臨到吃飯時，劉愛黨也被叫過來了。大米飯，燒得劉愛國送來的野雞，還有一條魚，另外又配了兩個素菜。所有菜都是一分為二，男人一桌，女人一桌。
林大嫂已經快七個月了，肚子大的像個足球。之前她一直跟季顏一起上工，兩人最是親近：「這城裡的水土就是養人，這才多久，小顏都長高一大截了，人也白淨的很。」
「聽說城裡吃的水跟我們不一樣呢，吃的都不是地裡的水，是加了什麼白粉的水。人吃了，能不白麼？」
「要我說，那些都是虛的。在城裡不用幹活，不風吹日曬的，這才能白得起來。那再是城裡人，讓他來幹兩月活，看黑不黑。」
「這麼說也是哈，那些知青一個個來的時候，都白白嫩嫩的。」
說到知青，不知怎麼話題轉到了許四美身上：「對了，小顏你還不知道吧，許四美懷孕了。」
「咦？她也有孕了麼？到是挺快的。」
「可不是。」林二嫂有些羡慕的道：「這才半年呢！」她嫁進來都一年多了，還沒懷孕。
林奶奶就道：「不急，咱們林家的媳婦，生的都晚。當年我嫁進來，第五年才開懷。你娘嫁進來，第四年開的懷。你大嫂子這不也是第三年……你啊，也快了。」
林二嫂有些不好意思，可女人嫁人了，一直不生孩子，心裡就虛的很。哪怕婆家人都不怪她，她心裡也有壓力。原來還有個大嫂子陪著，這會兒大嫂子也開懷了，就剩她一個，心裡不就更急了麼？
「一個一個來。」林母也坦然，林家大概真有這關道，一點也不急，還安慰她：「真要湊一起來了，到時帶不過來。」但農家人口多，哪有帶不過來的說法？家庭和睦，一人伸把手也就過去了。何況，父母爺奶都在……
可這話卻讓兒媳婦安心，心裡沒壓力，後面自然更順。
季顏看著這一家子，也覺得挺好。難怪前進村比周邊的村子富裕呢，林村長治家治村都有方啊！
男人那桌中午喝酒了，劉愛國喝的少，劉愛黨喝的有些多。吃完飯，哥倆就走了。臨走的時候，還遺囑季顏：「這幾天都沒事，回頭帶著書過來，我給你補課。」
林家人就說：「知青點那冷，連個爐子也沒有。到家裡來，到家裡來暖和。寫字不凍手。」
劉愛國居然真琢磨了：「那也成。回頭我們多帶兩捆柴過來，就到您這裡借個熱炕……」 「用不著，用不著……」
客氣來客氣去，這才說成。
第二天，劉愛國兄弟吃過早飯就過來了，一人背著一捆柴。也不管林家人怎麼說，直接放下就進屋了。取暖是假，主要是他們覺得自己妹妹住在這裡，就算知道有季子同的關係在，他們不會慢待她。可他們再時不時的過來走動，也能讓他們對她更好點。
這年頭，誰家也不容易。村長家的日子在村子裡算好的，可也有限的很。而農村人做飯吃飯都是定量的，有什麼東西都算著吃。他們到沒想著林家把好東西全都給季顏敞開了吃，可能多一點是一點不是？
上午，季顏學習，到中午，劉愛國給她佈置了作業就走了。下午他們不過來，她就跟林大嫂林二嫂一起做針線。這趟過來，她帶了許多毛線，之前已經給季子同織了一件了。剩下的，正好給劉愛國兄弟一人一件。
一邊織一邊聊家常，說村子裡的八卦。
「小顏這手藝真好！」看著季顏織出來的針花，林大嫂滿眼的讚歎。她也在織毛衣，林嬸子這會兒不讓她動小針，就只能用這樣的大針。她織是最常見的元寶扣，元寶扣其實挺好，最是厚實不過的。但女人麼，就是這樣。「這城裡的花樣就是多。」
這跟城裡沒關係，這是她上輩子就會的。
「其實都一樣。」季顏手上不停，嘴裡也不停：「只要不跳針漏針，多別幾針，花樣自然就出來了。」
「唉喲喲，這哪能一樣。」林大嫂搖頭：「這也得是你手巧心巧呢，不然誰能想得出來喲。」
其實還得有很多線，織的多了自然就巧了。可惜，這年頭能穿得起線衣的本就少，一年能織上一件，那就是了不得的家底了。
跳過這話，又說起懷孕的事來，說著說著，又說到知青點那邊：「之前嫁到鎮上的那個林紅玉，聽說一個人偷摸著跑到縣裡，把肚子裡的孩子給拿了。你說作孽不作孽？」
季顏還真不知道這件事：「她幹嘛要……」
「聽說是想回城呢！」林大嫂就搖頭：「我們當家的說，她男人知道她把孩子弄了，回頭就一頓好揍。之後別說小月子了，現在被磋磨的都不成人形了。」
「該。」林二嫂憤憤的道。她想要孩子時時不來，這有了孩了還這麼糟踐，她最是看不上這樣的人：「連自己血肉都禍害，哪還有什麼人性。」
「人跟人啊，就是不一樣。你看許四美現在在王家，安安份份的，強子把她當心肝寵著，多走一步都捨不得。」
「那林紅玉從一開始看著就不像個好的。」
「還有那個李春，聽說跟學校裡的一個老師也好上了……」
「那也挺好，這一年年的，這些知青個個都想回城，可真回去的有幾個？我看啊，懸的很！到不如安下心來，蹋蹋實實的過日子。」
「其實也怪不了他們，這城裡的日子好啊。誰不想去？」
這些事季顏插不上話，就幹聽著。要說知青，今年縣裡也在提什麼支援邊遠農村的事。初三最後一節課，老師就說了這事，給大家作思想動員，鼓勵他們走進農村，將知識帶給農村。說得好像農村沒有了他們這些知識青年，就玩不轉一樣。
很多學生都被打動了，一個個摩拳擦掌的激動的想去呢！等明年一開春，只怕就要一批人真的去支援農村了。不過，Ｓ市的他們這一行，支援邊遠農村結果跑到這裡。也不知道這裡的知識青年支援邊遠農村，又會被派到哪去。
「聽說，過了年，咱們這裡還得再來一批知青呢！」林二嫂突的小聲道：「你說那些知青，好好的城市不待，都往農村跑幹啥？」
「下鄉是思想進步的表現。」
林二嫂就笑：「進步啥進步，進步了這來了就想往回跑？」
「那有什麼，來的時候肯定沒想到這麼吃苦唄。」
兩人說得挺自在，一點沒把季顏也是知青這事放在心上。在她們眼裡，季顏這會兒根本不是知青。
季顏也沒在意，別說知青，就是這個時代，她的代入感也沒那麼強。
她還跟著說呢：「城裡的人都吃供應糧。可國家糧食也不多，吃的人又太多，這不夠吃了，可不就叫他們到農村，自己種自己吃嘍。」這時候沒有計劃生育，家家都拼命生孩子。農村人也拼命想進城，城裡的人口自然就越來越多。多到國家供應不起了，自然就想讓他們下鄉。
自願的去一些，強制的再去一些。解決城市的負擔。
「唉，你別說，還真就是這個理。」
「難怪進城那麼難。」
忙忙叨叨一下午，吃過晚飯，各自休息。
季顏獨佔他家一間房，炕燒得火熱，都不用鋪被子。
門是厚厚的木門，外面還有草氊子，不關門，裡面也是黑漆漆的。
季顏讓系統替她看著外面，她直接拿著作業進系統，在裡面寫作業。作業寫完，又開始織毛衣。這織的跟白天那一件又不同，畢竟她要是織的長了，明天林家兩個嫂子看到了要不好說的。
哪怕她們不會懷疑什麼，她也不想留下這樣的破綻來。
誰知到了半夜，一個人突然就出現在她身邊，把她嚇得直接尖叫起來。直到她聽到熟悉的聲音，「顏兒，是我。」這才緩緩平靜下來。
「季子同？你怎麼會在這裡？不對，你怎麼能進到這裡來？」這可是系統啊？不等他回答，她乾脆叫系統：「系統，怎麼回事？」
系統比她更吃驚，更不解，也委屈：【我不知道！】
季顏無語，「你居然不知道？」你算什麼系統？
這系統的許可權極低，哪裡能探清他們的底？差一點沒把自己弄死機。
季子同把受驚的她安撫好，才給出了答案：「因為我們之間，曾簽定過靈魂契約。所以，只要有你在的地方，我都能去。不管是什麼，我的或是你的，我們都可以共用。空間是這樣，系統自然也是這樣。」系統這事他之前也沒想到，但當他來到這裡之後，他就明白了。
「哈啊！？」
「是真的。」季子同乾脆將人抱到懷裡：「因為我們之間曾簽定過靈魂契約，所以，我才能跟著你來到這個世界。將來，不管我們會怎麼樣，都才能一起。不管是生，還是死。」
季顏有些懵：「真的？」
「真的。」
「可……」
「這可是顏兒主動跟我簽的。」季子同連忙道：「可惜，顏兒不記得了。」
季顏一點不信：「不可能，上輩子的記憶我全都記得。根本沒有這回事！」
「我不會騙你。」季子同非常嚴肅的道：「我永遠都不會騙你。」
「可我……」她張了張嘴，卻突然說不出話來。她不免又去翻自己的記憶，可真的一點記憶都沒有了。
【宿主，確實只有靈魂契約的人，才能共用系統。而且，簽了靈魂契約的人，確實不能欺騙對方。】
季顏更加無語了。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為什麼在她不知道的，她還把自己靈魂給簽出去了？到底發生過什麼？
「什麼時候的事？發生了什麼，為什麼我們會，會簽那個契約？」
季子同笑歎：「這件事不著急，以後你總會知道的。你就不好奇，我今晚過來幹什麼嗎？」 季顏立刻就被他轉移了話題：「你來做什麼？」
「今天捉了幾個人，其中有一個，就是前一陣子跟蹤你的那個。」季子同道：「那人招供的時候，供了一個人出來。你猜是誰？」
季顏怔了一下，肯定是她認識的人，不然他也不會來問她：「郭槐？」自從那次之後，她就沒再聯繫過郭槐。
「再猜。」
季顏眼睛微微眯起：「不會是我吧？」
季子同立刻點頭：「沒錯，就是喬裝的你。」他也沒想到那人會招這麼個人出來。可也因為如此，讓他知道，那人即便是被用刑，說出來的話也多是假的。這人狡猾的很。「系統裡應該有讓人說實話的藥劑，我來請顏兒你幫忙，給我買上一支。」他還想兩人一起過年呢，這案子越早結越好。可惜當初準備藥物的時候，沒想到會用得上。不然當時準備一些就好了。
「有那樣的藥？」
「有。」季子同肯定道。
季顏便問系統，系統的答案也跟季子同一樣：【有。】
果然，季子同以前的系統跟這個系統是一樣的。「我看看。」
系統立刻將螢幕升上來，上面光藥劑就有十數種。季顏對這個沒研究，但季子同十分熟悉，選了最便宜的五支，花了五千信用點：「東西我拿走，這邊的事情很快就結束，過幾天我就來接你。」
頓了一下又道：「你也別太累。」他酸酸的看著那件織了一半的毛衣。一看就知道是給那兩個小子織的……
「放心吧。我在這裡，身體也可以休息呢！」
「身體要休息，精神也要休息。」季子同道：「甚至於，精神比身體更重要。」他手摩挲著她的臉頰：「對於我們來說，精神不滅，則生命不息。」
季顏再次錯愕，什麼意思？
可不等她多問，季子同已經拿著藥水走了。
第495章
冬天的天黑的早, 各家都是早早的吃過晚飯, 關門閉戶。有的人家點著油燈，湊一起說話，做些不用光線也能做的事。捨不得用燈的就乾脆上炕睡覺, 焐個熱被窩比什麼都強。
林家捨得油燈, 他家用的是洋油，用的也是洋罩燈，特別亮堂，透明的玻璃罩子, 那火光穩穩的，不怕風。全家男人都湊一起, 圍坐在炕上說話。說村裡今年怎麼樣，明年怎麼樣。又說過年要怎麼過, 說時局，說未來發展……
這樣的活動，林家的女人一般也是少摻和的, 季顏這個外人更不摻和。
她回了自己暫住的那屋, 她有蠟燭, 但她一般不用，雖然她手裡好東西多，可大環境下，她也不自覺的就學會了節省。不管是什麼, 能省就省。
有系統裡那麼一個亮堂堂的，什麼都不用的便宜地方, 幹什麼還要耗費這蠟燭呢？
進入系統，從空間裡摸了個桃子，慢慢吃著。吃完又洗了手，這才繼續織毛衣。這兩件毛衣馬上就能織好了，正好卡著年前給劉愛國兄弟送去。知青點那裡沒有炕，他們的冬天，比旁人更難熬些。前兩天，她替他們將之前攢下來的皮毛，全都縫到一起，弄了一個褥子。
到了半夜，季子同再次出現在系統裡。
除了第一次她被嚇的半死外，後面他時不時的出現，她就十分習慣了。
至於他上次說的那什麼契約……她現在十分淡定。甭管是什麼，撇開這些表像，唯一的本質就是，她跟他是綁定的，誰也別想撇開誰。別說是逃了，就算死兩人都綁著一起死。這輩子下輩子，都得這樣……
所以，還有什麼可想的？好好過日子唄！
「顏兒。」季子同進來的時候，手裡端著個大瓷碗：「這些天下面的人整天進山拉練，抓了不少東西，他們帶回來好幾頭鹿。我單要了一隻留著過年時吃。這是我用鹿肉熬的湯，你嘗嘗。」
「這你也能帶進來？」
「當然。」季子同將大瓷碗放到她面前：「趁熱喝。」
「你吃了嗎？」
「吃了。」季子同拍拍她的手：「我先出去一趟，一會兒再來。」
季顏一碗湯喝了小半，他就又回來了，手裡拿著個包。一打開，裡面全都是各種珠寶。「系統，把它們全都換成信用點。」
系統已經接受了除了宿主外，還有一個交易對象的事情。除了第一次還問一問季顏的態度，後面就再沒遲疑，直接收了東西，換成信用點。
季顏就好奇：「你這麼樂衷於給它送能量，是要買什麼要緊的東西麼？」
「它能有什麼好東西。」季子同對於系統裡的東西很是看不上，系統擁有的東西，跟它所在的世界有關。還跟它宿主的努力有關……超過所在世界太多的東西，在這裡它賣不出去。它的宿主一輩子也湊不出信用點來，宿主若是無能，那就更別說了。當然，系統是可以跟商城聯接的，如果宿主能力太強，只要給出足夠的能量，什麼東西都能給宿主弄來。
只不過，這樣一來，就容易造成世界發展的紊亂。
就好比：如果給這個世界弄一艘太空船來……統治地球絕不再是夢。若是落到什麼窮凶極惡的人手裡，結果可想而知。
季子同之前要什麼東西，都是商城裡直接買。這系統裡有的東西，他能看得上才怪。只不過，她的任務要完成，系統還得再升兩級才行。趁著現在，這些東西不值錢，他順手就弄點。
「對了，明天你見著劉愛國的時候問問他，我那裡現在多了幾個位置，看他們兄弟有沒有興趣過去。讓他們沒事，少進山。」
季顏心口一跳：「你那裡也有敵特？」不管是政還是軍，人數都是有數的。一個羅蔔一個坑……這不響不午的，武裝部裡也沒人退伍調離，怎麼會多幾個位置？可見是被現下這件事給牽扯進去了。「你那裡不是很危險？」
「全都挖出來了。」季子同卻並不擔心，這樣激烈危險，跟人玩心機的日子，他十分習慣。「以後很長一段時間裡，都不會再有麻煩了。」這一次，是真正的能挖的全都挖了。如果還有剩，必定是藏得特別特別深。那樣的人，他這邊難挖。可他們想動，也難動。所有枝枝蔓蔓都給折斷了，剩一個果子在那，能有什麼用？
季顏想的卻不是這個：「我擔心的是你的安全問題。」
「只要你沒事，我就沒事。」季子同伸手刮了下她的鼻子：「至於其他……我這身體是真正上過戰場的，特種兵裡的兵王。再加上我之前可也吃了空間裡的一些藥，身體的基本數值比普通人強很多。說是超人也不為過，危險早已降低到最低。你不用擔心！」
不擔心是不可能的，只是她就算擔心，也幫不上什麼忙。問系統能不能幫他，別的不用，只要在他有危險的時候，提醒一下就行。
「這個不算犯法吧？事實上，這是維護正義，打擊犯罪的行為。」
【可以是可以，但我需要的消耗的能量會加倍。】
「從我的信用點上扣就是。」安全和信用點，當然是安全更重要。
【好的，宿主。】 第二天，吃過早飯，劉愛國跟劉愛黨一人背著柴火，一人拎著兩隻野兔來了林家。
劉愛國照舊給季顏補課，兩人待在季顏暫住的房間，沒有人過來打擾。劉愛党跟林家兄弟在院子裡，也不走遠。
季顏就將季子同說的跟劉愛國提了提：「季子同問你們要不要去。」
「城裡出事了？」
看吧，稍微知道的第一反應都是這個。
季顏點頭，「應該空出了些位置，你跟愛党哥正好可以進去。」
劉愛國沒想太久，便直接點頭：「行，我跟愛黨過去。」頓了一下，又道：「這件事，我回頭去找季部長。」這麼大的事，他總要有所表示才行。季子同會想到他們，看的是小顏的面子，可這樣的面子用多了，總是不好的。
「也好。」季顏想了想：「過兩天他應該就會來接我。不如……到時你跟愛党哥一起跟我們進城過年吧。」
「這也行。」劉愛國直接點頭，「那接下來幾天，我跟愛黨多進幾次山，多弄些野味。」
「別，千萬別。」季顏連忙阻止，「季子同說，有人逃進山裡了。這段時間，他們的人整天在山裡拉練，兩邊的山是連著的，萬一被發現，就會有麻煩。」
劉愛國一凜，立刻點頭：「知道了。」
等今天劉愛國他們走的時候，她將兩件毛衣拿了出來。
「愛國哥，這是你的。這件是愛党哥的……這一年一直受你們照顧，也沒什麼可送你們的。這是我親手織的，你們別嫌棄。」
劉愛黨抱著就不撒手，笑得傻乎乎的：「不嫌棄，不嫌棄。哈哈哈，小顏的手藝真好，毛線也好，又軟和又暖和。回去我要多燒點熱水，好好洗乾淨了再穿。」
劉愛國：「恩，是該洗乾淨。你都好久沒洗澡了。」然後才對季顏道：「你是我們的妹妹，照顧你是應該的。不過，這毛衣我們很喜歡，謝謝小顏。」
「你們喜歡就好。」
剩下的毛線，給成人再織一件毛衣不夠。留著也白放著，想了想，便乾脆織了一套小衣服，送給林大嫂肚子裡的孩子。
「小顏，明天我們要去鎮上買年貨，你要不要一起去？」這天晚上吃晚飯的時候，林二嫂問季顏。
「好啊。」她眼睛閃亮：「我還沒看過人家買年貨呢！」
「那行，明天我們一起去。對了，別穿好衣服，把最舊的不喜歡的找出來。」
為什麼啊？季顏好奇的很。
第二天，吃過早飯，一行人收拾停當，就拿著錢票，背著筐，筐裡放著一些布袋，一起進鎮。
鎮上她是來過的，一條街上，此時已經人滿為患，尤其是供銷社前，擠不進去，擠不出來。
季顏跟著林二嫂站在供銷社外面，看的目瞪口呆：「這樣，要怎麼買東西？」
「別急，看我的。」林二嫂見慣不怪，來到邊角的地方，像一柄刀一樣，直接壓了進去。季顏瞪大了眼睛，再一看，林二嫂已經擠了進去。她還有時間轉回來，一把抓著季顏的手，把她也給拉了進去。
「唉喲，擠什麼擠啊。」
「唉喲，我的腳啊……」
「作死喲，一個個來啊。」
這都是很有素質的了，那沒素質的就咒爹罵娘，十八輩祖宗全都給罵上了。
季顏這會兒也沒精力去管他們了，她就覺得，自己快喘不過氣來。還有背簍，她的背簍被後面的人擠的死死的壓在背上，她懷疑等她出去，她的背要破了。還有衣了……她現在明白。為什麼林二嫂提醒她一定要穿最舊的衣服了。筐上面的邊角刺頭扯破的，最主要的還有人啊！她們擠不進來，就想把前面的人拉出去。拉的狠了，衣服被撕拉破了，簡直太容易了。
反正她就時不時的聽到「嘶嘶」的聲音。而每伴著這聲音，總會有一陣咒駡聲……她甚至還看到不知道誰把人衣服裡的棉花給扣了出來，往自己口袋裡裝。
「快，小顏，想買什麼，趕緊跟售貨員同志說。今天供銷社裡的東西都不要票，咱們可以多買點。」
季顏立刻也顧不上別的了。費盡千辛萬苦擠進來，她肯定不能什麼都不買。
於是，買買買。布不要布票？太好了，來幾丈。什麼，限量？那能買多少買多少。糖不票，來幾斤。也限量？果子不要票，來幾斤，還限量……凡是能買的，也不管現在用不用得上了，反正就是買買買。不把身上的錢買光，都對不起這一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