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于 2018-10-27 07:13
第一卷：並盛町日常
第一章
「我們心情不好，你讓我們揍一頓！」
「別……別這樣，錢我不是都給你們了嗎……」
路過巷子口時，突然聽到說話聲，夏空偏頭看去。離她不遠的地方，兩個較為高大的少年正向一個瘦小的棕發少年不斷靠近，直逼得棕發男孩抵著牆壁，瑟瑟發抖。
居然碰到了小學生欺淩事件，還是同一所學校的學生！不過這種事情其實挺常見的，在任何一個國家的任何一所學校都可能發生，後續也很普通，沒有任何新意。
夏空立刻打算當做什麼沒看見。
然而，當那個被欺負的男孩用他那雙盛滿了委屈的棕色眸子看過來時，她又馬上改變了主意。
不為別的，他的神情，太像她上輩子曾經養過的哈士奇小哈了。每當小哈賣蠢被凶時，就會露出和他一樣的表情。
夏空一邊往巷子裡走，一邊活動手部關節。
她先發出聲音讓那兩人回頭，才對著他們的腹部開始攻擊。
只不過，小孩子的身體力道還是弱了些，就算夏空有些柔道的底子，和高齡的男生打架也不占什麼便宜。幸虧身形嬌小會更加靈活，因此她也沒受什麼傷，幾分鐘後就把他們打趴下了。
被比自己小的女孩子打倒並不是什麼光榮的事情，從地上爬起來之後，其中一個男生惡狠狠的說了句：「你你你……你給我們等著！」然後就哭著跑遠了。
預料到接下來的日子可能還會有麻煩事，夏空哀怨的歎了一口氣，對抱頭蹲地的棕發少年說：「起來吧，他們走了。」
少年抬起頭，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的的左右看看，半晌才說了句：「謝……謝謝你救了我。」說完他扶著牆想要站起來，卻忽然倒吸一口氣，整個人朝左邊倒去。
注意到少年曲起的左腳，夏空趕忙伸手，將他扶住。
「疼……」少年懊惱的說著。
面前小少年那副泫然欲泣的模樣，配上粉嫩的包子臉，讓夏空又想起記憶裡那只蠢萌哈士奇。
她微微呼出一口氣。
……還是好人做到底吧。
扶著少年，夏空說：「我送你回家。」
「謝……謝謝。」她說這話的時候，語氣不算太好，因此，少年再次道謝，便沉默的任她扶著，一路上只伸手指路。
幸好少年的家離得不算很遠。那是棟獨立的二層房，門口的牌子上寫著澤田兩個字。迎出來的是個頗為漂亮的阿姨，那雙明亮又溫柔的大眼睛看起來與少年如出一轍。
夏空正準備說話，袖子卻被人猛地拉扯了一下。接著她聽見少年非常緊張的說道：「媽媽，我……我不小心摔倒了，她，她送我回來……」
「阿拉，謝謝你呢，我們家阿綱給你添麻煩了。」澤田媽媽顯得非常不好意思，扶過她家兒子，溫和的說，「你叫什麼名字？進屋來吃些點心吧。」
「我叫夏空。」並沒有推辭什麼，夏空大大方方的走進了澤田家。
澤田媽媽的廚藝一定非常好，做的點心好吃得讓人想要舔手指。但是在阿綱那雙大眼睛的注視下，夏空壓根做不出這麼毀形象的事情，只好拿紙巾將手指與嘴巴擦乾淨。
然後，她迎上阿綱的視線。
偷看的行為被發現，阿綱立刻低下頭，語無倫次的說：「我……我叫澤田綱吉，五……五年a……a班生,我……今天……」
那聲音從小到沒有，夏空看著面前棕色的腦袋，安靜的等了一會兒，卻仍然沒有等到未完的話。
……難道他是在桌子底下對手指嗎？
不過澤田綱吉這個名字聽起來好耳熟！一般它的後面，還會被議論的人親切的帶上「零錢提款機」「零分小能手」之類的稱號。
整理了一下腦子裡關於澤田綱吉這個名字的資訊，夏空露出一個淺淺微笑，溫柔的說，「我叫夏空，五年c班生，以後請多指教，綱吉君。」
許是受到她溫和語氣的鼓勵，澤田綱吉總算抬頭，還沒完全褪/下嬰兒肥的白皙臉蛋上有疑似害羞的臉紅，聲音很小的說：「我也是，請多指教，夏……夏空。」
「叫我小空就好了。」夏空的雙眼變得溫暖而明亮，「你是我轉學過來這麼久的第一個朋友呢。」
「啊……恩、恩，小空，那你叫我阿綱就好了。」內心仍然有些忐忑，澤田綱吉不確定的說，「朋……友……真的？我也是第一次……朋友什麼的。」
「真的嗎？」夏空詫異的睜大眼睛，狀似驚喜，「那我豈不是很榮幸。」
澤田綱吉陡然紅了臉。
一句小小的恭維能有這麼好的效果，夏空很滿意，「本來想再多聊聊的，不過時間不早了，我得先回去了阿綱。」說完她又對著廚房裡說道，「阿姨，謝謝您的點心，非常美味。打擾您這麼久，我該回家啦。」
「誒？這樣啊。」澤田媽媽擦著手走出廚房，看了看時間，「雖然很想留你下來吃晚飯，不過很晚了，你家人一定會擔心的。路上小心哦，小空。」
「恩，我會的，謝謝阿姨的關心。」禮貌的回答著，夏空對著澤田綱吉笑了笑，「那麼阿綱，明天見。」
澤田綱吉高興的回答:「嗯，明天見。」
其實夏空是一個人在住。
到家以後，她有些詫異的從本來空蕩蕩的郵箱裡抽出一張小傳單。那上面畫著個小皇冠，還有電話號加幾個手寫大字：只要五元，幫你解決生活中一切煩惱。
好便宜！
夏空把小傳單揣進書包，解決晚飯後，走進房間，打開了放在桌子上的筆記型電腦。
這台電腦需要用指紋確定身份，開機歡迎語是：如果對一切存在疑問，請堅持每日一記。裡面所有的資料夾都設置了加密許可權，使用文書裡頭說，只有用過記日記的方法，才能獲得解開檔密碼的鑰匙。
對於夏空來說，未知的事情就是一種最大的誘惑。更何況，筆記型電腦是她醒過來之後放在身邊的東西，又有這麼有趣的設定，因此夏空每天都會認真的在日記程式中敲打出當天發生的一切事情。
「……今天決定要和澤田綱吉做好朋友，他媽媽的點心真的非常好吃。而且，感覺成為朋友之後，一定不缺零花錢呢。」在日記裡寫出對澤田綱吉友好的理由，夏空拆開放置在桌子邊的棒棒糖，撕開之後塞入嘴裡，「反正他的零花錢總是被人搶走，嘛，我只是適當的在收取保鏢費用而已嘛。」
含/著棒棒糖，她眯著眼睛點點頭，按下提交按鈕。幾乎是立刻，電腦螢幕上彈出了一個奇怪的圖片。金色的，最上面是鴿子站在交叉的槍上，中間是畫有子彈形狀的盾牌，最下麵有幾個英文字母。
Vongola。
網上顯示，這是義大利語，意思是蛤蜊。
點開它之後，夏空看到了幾個頗大的文字。
「二號反派洗白計畫……誰是二號反派？這是什麼鬼」她接著點了幾下滑鼠，桌面上忽然跳出一隻黃色桌寵。它揉了揉帶著深紅色紅暈的臉蛋，頭頂上出現一個對話方塊。
「boss你好，我是您可愛的計畫助手皮卡丘。您的目標一：結識年幼的兔子姬澤田綱吉已經成功get，要繼續加油和他相處下去哦boss，皮卡丘~」
如此萌萌噠的聲音，碰上那極其可愛的外表，讓夏空招架不住。她操控滑鼠，狠狠的□□了皮卡丘一番。這只黃色的萌物根據她的動作做出了不同的反應，全部都萌萌噠。
得到滿足，夏空托著下巴，咬著嘴裡的棒棒糖，對著電腦螢幕發呆。
……蛤蜊是什麼東西？能吃嗎？
……兔子姬又是什麼奇怪的稱呼？雖然澤田綱吉那副模樣的確有些像兔子就是了。
……有本事出皮卡丘，有本事出個十萬伏特啊？等等，十萬伏特又是啥？
一大波吐槽過後，夏空慢慢呼出一口氣，慢慢平復心情。電腦已經有了反應，這是好事。就算腦子裡的記憶有些怪，好像忘記了很多該記得的東西，但該知道的總會知道，只要期待著就好了。
其實關於轉學的事情也不算撒謊，夏空清楚的記得她是剛剛搬到並盛沒多久。
轉學生本來就容易受到大家的關注，夏空的長相雖不出色，但也算可愛。班上熱情的女生有試圖將她拉入交友圈，但，因為她不太積極參與活動以及八卦，那些女生立刻就放棄了。
夏空反而覺得慶倖。
十二歲的女孩子們聊的話題都是些她實在不感興趣的，委屈自己一定要加入進去也沒有必要。就算這樣而被冠上了什麼「電波女孩」「木偶娃娃」之類的外號，她也並沒有介意，只當沒聽見。
澤田綱吉就不一樣了，他是個可愛的正太，還是必須要認識的目標。
於是，在課間休息時，夏空特地跑到了澤田綱吉的班級。她看到他的時候，他正頂著黑板擦在班級門口罰站。
周圍路過的同學都在偷笑，轉頭與同伴竊竊私語。更過分的是站在走廊裡的幾個女生，好像生怕人聽不見似的，說話的聲音大得有些刻意。
「我就說今天零分綱吉也會遲到的啦。」
「哈哈，今天他還忘記了帶作業！」
「對了，等下有體育課吧？零分綱吉是不是又會因為長跑而暈倒？哈哈哈。」
同學的奚落讓澤田綱吉的腦袋不斷壓低，呈現出一種想找個地縫鑽進去的狀態。
這是該有多老實啊……明明都下課了，哪有人這時候都還老老實實站在外面罰站？夏空有些無語的朝他走過去。
這時，不知道是不是腳還在痛的原因，澤田綱吉忽然開始搖搖晃晃。
夏空趕快加快步子，趕在他摔倒前扶住了他。
「小空，謝謝你扶住我。」看清來人，澤田綱吉的臉一紅。
「不用謝。」夏空微微一笑，「你的腳還在疼嗎？我送你去醫務室吧。」
說完，她不等澤田綱吉有所回答，就半拖半扶的把他帶到了醫務室。
裡面的老師竟然不在，夏空只好讓澤田綱吉坐在床邊，伸手去脫他的鞋子。又去拿了止痛的噴霧給他噴上。
享受到朋友的照顧，年幼的澤田綱吉感動得不得了，眼眶有些泛紅。
第二章
他和兔子果然沒什麼兩樣，怪不得皮卡丘會叫他兔子姬。
起了逗弄的心思，夏空眨眨眼睛，裝作不明白的樣子問：「是我太粗/魯了嗎？所以阿綱痛得快要哭出來？」
「不、不是的。」澤田綱吉擺著手，著急的解釋，「小空，感覺小空……非常、非常的好……所以，我……」
沒等他把話說完，夏空忽然踮起腳尖，在他的臉上親了一下。
澤田綱吉的臉瞬間變得比蘋果還要紅，什麼話都說不出來了。
「咦？明明電視上說這樣子能夠讓人不緊張呢，為什麼阿綱你看起來更加不好了？」說得跟真的似的，夏空對著澤田綱吉的另一邊臉又親了一下，「也許多親一下才會有效果。」
柔軟得不可思議的唇/瓣再次貼上來，稍微有一點點男女之情概念的澤田綱吉，乾脆俐落的因為大腦充/血，而暈倒在醫務室的床/上。
真是個可愛的男孩子……這樣一來，兔子姬可以直接免去跑步的痛苦了呢。趁著澤田綱吉暈倒的好時機，夏空伸手去揉他的臉蛋。手感非常的好，嫩又軟。
夏空立刻愛上了這種感覺，揉了很久，直到澤田綱吉的臉蛋紅得厲害，才不好意思的停手。
……這麼做真像個怪阿姨。
默默的吐槽著自身剛才的行為，夏空吐了下舌頭，給澤田綱吉蓋好被子才離開。因為兔子姬的臉皮實在是太薄了，要是一直等他醒來恐怕會很尷尬。
下午是數學課，稍微聽了一會兒後夏空把剩餘的時間都用來發呆。直到放學鈴聲一想，她就像得到解放一樣，第一個離開了教室。
可是當她看見校門口對面的場景，就這麼回家的念頭立刻就被打消了。那裡站著昨晚被她打跑的兩個六年級生，還有八個穿著初中制服，發色奇怪的少年。
伸張正義之後的後遺症就這麼來了，人還那麼多，她根本應付不來。而且，這樣的人要是不一次將他們打怕了，恐怕今後會沒完沒了。
想了想，夏空轉身回到教學樓裡的五年A班。
澤田綱吉正一個人在教室清掃，夕陽的餘暉映得他的身影愈發瘦小，整個人都蒙上了一層橙色的光暈。
走進教室看了看黑板上的值日安排，夏空覺得，澤田綱吉的頭頂肯定已經點燃了一個金晃晃的稱號：好人一生平安。
大概是聽見了她的腳步聲，專心打掃的澤田綱吉突然看過來，吃驚的問:「小空，你怎麼來了？」
「我來找你一起回家。」即使是臨時改變主意才下了這個決定，但夏空的表情卻看起來非常理所當然，「我想和阿綱一起回家。」
「那……那等我打掃完之後……」話還沒說完就看見黑髮少女皺起了眉頭，澤田綱吉頓時噤聲。
夏空指著黑板上的名字，非常氣憤的問：「根本就不是阿綱你值日，不是你值日為什麼要打掃？」
「因為……友樹君拜託我之後就回家了，如果我不打掃完，他明天會被批評的…」澤田綱吉邊說邊看著她的臉色，微弱的解釋著，聲音越來越小，「所以……我……」
「那我也一起幫你打掃。」說這話的時候，夏空並沒有不情願。
被她幫助的人是澤田綱吉，會因為這件事情而感謝她的，也是澤田綱吉。果然，他的眸子正因為動容而閃閃發亮，笑容非常暖：「謝謝你，小空。」
兩個人的效率比較快，收拾好教室之後，夏空才對澤田綱吉說：「其實，昨天的兩個六年級生，帶著幾個初中生守在校門口呢。」
她說完，觀察著澤田綱吉的反應。這個單純的少年並沒有多想，只是被嚇了一大跳，半晌才豁出去一般的說，「我……我們去找老師。」
被欺負了不知道多少次，現在才提出去找老師？夏空搖了搖頭否定這個提議，笑著說：「綱吉君，一味的躲避並不能解決任何問題呢。這個世界上，兇惡的人，只有比他更兇惡，讓他怕了，才能獲得同等交流的機會……」
澤田綱吉瞪大眼睛，裡頭映著一片茫然。
對兔子姬來說，他的世界並不是這樣的。
意識到這一點，夏空說，「反正你儘量看著就好了，他們會叫人，我們也能叫人，這樣才公平。」
校內的人在這個時候已經走得差不多了，夏空站在離門有一段距離的地方，掏出書包裡的小廣告與手機。借著連線的時間，她偏頭問跟在身邊的棕發男孩：「有五元硬幣嗎？」
澤田綱吉順從的掏出五元錢，眼底有著好奇，卻什麼也沒有問，乖乖的保持沉默。
電話接通了。
在不知道對方是什麼人，到底是什麼身份的情況下打了這通電話，這種帶有賭博性質的行為，令夏空的心砰砰直跳，就連說話都帶著些顫音：「請問是什麼麻煩事都能解決的夜鬥先生嗎？我這裡有點事情想要拜託你呢。」
那並不是因為害怕，而是興奮。
她喜歡這種探尋未知事物的感覺。
電話那頭很快有了回復，聽起來像是個年輕的男性，聲音好聽又富有朝氣：「是，我就是快速省錢又令人安心的配送神明夜鬥，啊哈哈哈，好久沒有委託了，等著我我馬上就到！」
「誒，我還沒說……」夏空尚未說完的話在看見面前出現的人時，戛然而止。
那是個穿著一套黑色運動服、脖子上系著塊白色方巾的男人。深紫色頭髮，冰藍色眼睛，俊俏的臉上此刻正帶著爽朗至極的微笑，四處張望，嘴裡說著：「客人，你在哪？」
「大、大變活人！」沒辦法按捺住震驚，澤田綱吉出聲，「他，他是誰？」
「我們的幫手啊。」夏空說著將手裡的小紙條遞過去，指著上面的字說道，「你看，是給五日元就什麼事情都能幫忙解決的人呢。」
「這，這樣也行嗎？」澤田綱吉看起來非常不贊同這個說法。
「當然。」夏空回答得斬釘截鐵。
——話是這麼說。
一個能依靠手機通信就直接找到他們所在地的，自稱為神的傢夥，真的只要五元錢就能滿足嗎？會不會還要些別的什麼東西？——不管怎麼想，這都是前所未有的刺激啊。
夏空不再關注因為她的話而放下心的澤田綱吉，再次將目光投向夜鬥。
他已經看到他們，此刻正微微傾身，笑容閃亮露出一口白牙，「小客人，你的委託是什麼？」
不用再持續保持仰頭的動作，夏空稍微對夜鬥有了一點點好感。她指著門外，直白的說：「那些人想要欺負我們，所以我想請你幫我解決，這是報酬。」
她說完趕緊遞出手裡的硬幣。
夜鬥接過錢，用大拇指將其彈上半空，再接住，非常鄭重的說：「你的願望，我確實聽到了！」
「恩，那就拜託你了。」夏空淺笑著走到前面帶路。
校外等著的不良少年們好像沒有看見夜鬥似的，一路跟過來，有幾個身材高大的把手指捏的嘎嘎作響，一臉煞氣。
「這樣……這樣真的沒有問題嗎？小空。」鼓起勇氣說著，澤田綱吉清澈的大眼睛裡滿是擔憂，「他……他們人好多。」
被懷疑的夜鬥對自己豎起大拇指，自信的說：「不用擔心不用擔心，他們還不是我的對手。」
——要是真是這樣就再好不過了！
在心裡這麼說著，夏空看了下方位，慢慢拐進一個沒有人的小巷子，拉著澤田綱吉站在夜鬥後面。夜鬥本人則自覺的站在巷子口，他沒有做出任何防備的姿勢，一隻手還放在口袋裡。
那些追至而來的不良少年像剛看見這麼個人一樣停住步伐，準備說些什麼。然而夜鬥卻沒有給他們機會，瞬間出手，乾脆俐落的放倒了兩個。剩下的不良少年們一時被這場面所攝住，佇立在原地，面露恐懼之色。
夜鬥沒有因此而放過他們，單方面的將他們打了一頓。一時間，小小的巷子裡哀嚎遍地。
對這個現狀非常滿意，夏空驚歎道：「夜鬥先生，你真厲害！」
「是的吧是的吧，夜鬥大人我的確是非常可靠的吧！」沒想到夜鬥居然是個不經誇的傢夥，立刻從口袋裡拿出個奇怪的掛飾放在臉側蹭來蹭去，笑得十分蕩漾，好像陷入了某種幻想，「雖然前段時間都沒多少委託，不過今天起了個好頭，看來好運要眷顧我了。之前在占卜屋裡買的幸運符果然有效~以後會轉運了吧~」
好想收回前言……
本來帥氣的傢夥瞬間變成這副樣子，夏空覺得很無語。想起之前還在認真的考慮夜鬥是否帶著其他目的，現在她覺得，一定是想錯了。
反正，夜鬥是個很有意思的傢夥就對了。
不再看夜鬥，夏空轉而觀察起地面上的不良少年。
雖然被打了一頓，可他們當中的某些人仍然有著不服輸的眼神。可以預料到這些人的想法，夏空苦惱的開口：「可是麻煩還沒有完全解決呢夜鬥先生，如果他們再來怎麼辦？」
夜鬥從幻想中脫離，嗓音陡然變得陰沉可怕，「如果要一勞永逸，當然是讓他們消失就好。」話音落下的刹那間，他的氣勢就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冰藍色的眸子染上了一層陰影。
第三章
「啊。」從夜鬥的身上感覺到了不好的氣息，兔子姬一屁股坐在地上。
夏空趕緊將他拉起來，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別怕。」
說完她走到前面，蹲下身，壓低聲音對領頭的初中生說：「聽到沒有，下次再這樣，你們就要消、失哦！」
刻意加重語氣的「消失」裡頭，是真的帶著滿滿的殺氣。再加上她稚嫩的嗓音與成熟的語氣相融合的詭異，成功的讓不良少年們的眼睛裡佈滿了真正的恐懼。他們狂點頭，掙紮著站起來，相互攙扶著離開了。
只花了一點點費用就解決了麻煩，夏空的心情變得很好。
「這樣就再沒有問題了吧？」恢復成原來的神態，夜鬥又丟了一次硬幣，才把它揣入荷包裡。
「恩恩，謝謝你夜鬥先生，你的服務很不錯。」由衷的誇讚著，夏空滿懷真心的說，「我們下次再合作哦。」
「啊啊，那真是太好了！」得到客人的肯定，夜鬥顯得非常高興。他將手揣進運動褲的荷包，在臉旁邊比了個剪刀手，吐舌頭賣萌道：「如果還有麻煩，也請務必打我電話！！」
說完這句話，他走出巷子口，眨眼間就不見了。
瞬移這種技能真的很方便！而且使用這個技能的夜鬥，真的是方便快捷又便宜，還挺安全。淘到性價比如此之高的便利「神」，夏空高興的掏出手機，將夜鬥的電話存下來，打上備註：五元神明。
然後她轉身，打算和兔子姬溝通一番。
「那麼，對於這件事情的處理，你有什麼想法嗎？」夏空問得非常認真。因為，既然決定了要成為朋友，就不能有和朋友相反的信念，也不應該做出朋友不能接受的事情。
可澤田綱吉卻愣住了，像是沒能理解過來她在說什麼，於是她只好又問了一遍：「關於剛才的事情，你有什麼想法嗎？」
這是澤田綱吉第一次被人這樣問。
作為一個至今還會被吉娃娃嚇到哭、上幼稚園上小學都被人習慣性排擠在外使勁欺負的男孩子，他第一次被人問道：你有什麼想法？
……其實，能有什麼想法？
媽媽從來都溫柔的覺得什麼事情都不是事情，就算因為他考零分的事情被叫到學校，她也會笑著跟老師說：「我只希望我們家的阿綱快樂平安的長大呢。」
正因為這樣，被人欺負得再慘，他也會撒謊說是摔跤了搪塞過去。每天也自己安慰自己，被人揍這根本沒什麼；考試考得不好也沒什麼；沒有朋友這也沒什麼。
這樣一來，找了別的人把那些欺負他們的人反揍回去，也沒有什麼啊。
好像有哪裡不太對？
想來想去，澤田綱吉陷入了深深的疑惑之中。
「你是在思考我的問題嗎？綱吉君？」夏空歪著頭問道。
澤田綱吉看著面前的黑髮小女孩，點點頭又搖搖頭，然後說：「我……我不知道……」
「恩，讓我想一想。」夏空摸著下巴沉思，決定改變一下問話方式，「以後你還想和我一直做朋友嗎？阿綱。」
「想。」這回，澤田綱吉想也不想的就回答了。
夏空立刻笑了，開心的說：「那麼，以後每天放學阿綱都要快點來找我一起回家呀。」
「恩。」澤田綱吉用力點頭，好像這樣就能讓夏空知道，他有多麼看重這個約定。然後，他微微皺著眉頭，露出了和之前一樣，在思考什麼的表情。
看見澤田綱吉這樣，夏空的心裡忽然湧上一股子酸澀。
——澤田綱吉，為什麼會是這樣的性格？
明明她是抱著佔便宜，還有解除電腦許可權的目的，才決定要和他做朋友的。動機不純，不是很惡劣麼？
可是，只是普通朋友而已啊，為什麼會內疚上升到這種程度，仿佛她現在做的事情，有多麼的十惡不赦。
沒道理會這樣。
夏空悄然吸進很多的空氣，再慢慢的將氣呼出來。
先前澤田綱吉被人揍了是她救下來的，而且，她也並沒有打算要傷害他。會有覺得她是個壞人的錯誤想法，一定是電腦裡出現的「二號反派洗白計畫」幾個字，影響到了心情。
其實這麼一點小事，根本沒有必要糾結這麼久。
站在岔路口，夏空對澤田綱吉說道：「我們接下來就不順路了呢阿綱，要分開走啦，好可惜。」
「恩、恩。」回過神的澤田綱吉抬頭看了看，眸子裡透出幾分不舍，「明天見，小空。」
「明天見。」
與兔子姬告別之後，夏空用很快的速度走到家。
她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打開電腦寫日記。寫完之後，萌神皮卡丘揉了揉臉蛋，吐出一句話：「請繼續與兔子姬保持友好關係~皮卡丘！」
玩過攻略遊戲的人都知道，在這類遊戲當中，如果不做一些日常小事來與攻略目標刷滿好感度，劇情便不會順利延續。目前澤田綱吉是首要目標，也許要和他繼續相處下去，才能讓劇情全部展開。
這麼想著，夏空又點了下滑鼠，皮卡丘腦袋上的對話方塊立刻消失，小肥爪伸到身後，掏出一個命名為「夜鬥」的檔。
「五元神明」竟然在電腦上留有相關資料？
夏空撕開一根棒棒糖塞入嘴裡，滿懷期待的打開了「夜鬥」資料夾。
名字：夜鬥
身份：無名神、禍津神、武神
年齡：19歲（實際年齡未知）
武器：神器（無處可歸的死靈）
技能：裝備上武器後，什麼都能斬斷，包括緣分
萌點：帥不過三秒、妄想症、不買幸運道具就會死的病、錢控
槽點：手汗嚴重
弱點：沒有神器就只能在別的神社躲避時化、沒人記住就會消失
聯手汗嚴重都寫在上面？可是「時化」什麼的，是什麼意思？哦，那個不買幸運道具就會死的病，該不會是指他被誇獎之後拿出來猛蹭的掛件吧。
咦，等……等等，先不提電腦上的資料夾是因為「澤田綱吉」的出現才公開了一點點，現在就連碰到「夜鬥」都好像是預先設計好的一樣。這根本就是故意在吸引人繼續記日記！
夏空不死心的又點了點皮卡丘，發現只能得到它一些賣萌的動作和表情，才關上了電腦。
看起來和她差不多大的澤田綱吉是她的同校同學，夜鬥卻是個活了不知道多少年，來無影去無蹤的真正神明。這兩個目標人物，不管怎麼看，都是夜鬥的好感度刷起來難一些。
雖然很想快點打開其他的資料夾，但夏空知道，做事情切勿一心二用。
於是，她暫時將五元神明這條劇情線，卡在了第一次見面。
而關於澤田綱吉——
「媽媽說……要我把這個帶來給你……」穿著笑臉t恤的棕發男孩，在午休的時候，遞了一份便當給她。
「你看，是那個零分綱吉，他怎麼來找木偶少女了？」
聽見幾個同學的竊竊私語，夏空才意識到，這是澤田綱吉第一次在有人的情況下走進她的教室。
澤田綱吉，本來就是個膽小又害羞的小孩子。
可是現在，他不但走進了她的教室，還給她送來了便當！
夏空覺得很高興。
「謝謝你特地送過來。」她淺淺的笑了一下，眸子閃閃發亮，「澤田媽媽竟然會為我準備便當，我都不知道該怎麼表示感謝才好了。」
看到她的笑臉，澤田綱吉顯得有些發愣，半晌才低下頭，非常小聲的說：「請……請小空同學今晚到我家玩……」
聽到他說出的是「小空同學」，夏空一下子明白過來。讓澤田綱吉送便當過來，並且讓他在接下來順勢邀請她去他家裡玩的人，應該是他的媽媽。
「好啊，正好我可以當面謝謝阿姨。」夏空點點頭，「那我們先去吃飯吧。」
同意的話說出口的時候，她看見澤田綱吉松了一口氣，非常明顯的那種。
她帶他去了頂樓。
沒辦法，誰讓教室裡的同學都非常驚奇的盯著他們看呢。在那樣的注視下，怎麼能好好享受美食？
澤田媽媽做的飯真的是非常好吃！
夏空吃得又快又滿足。
她吃完的時候，澤田綱吉才吃了一半而已。
吃完了飯又沒有什麼事情做，夏空只好選擇吃著棒棒糖，看著身邊唯一的人。
能感覺到她的視線，澤田綱吉緊張得連筷子都掉了。不僅如此，他還差點弄翻了便當盒。
……我是不是太笨手笨腳了一點？
澤田綱吉抱緊便當，這麼問自己。過了很久，他才鼓起勇氣抬頭去看夏空。
小女孩正在淺笑，眉眼彎彎，讓那張白/皙粉/嫩的臉顯得異常柔和。不僅僅是這樣，她的雙眸裡，還帶著滿滿的暖意。
……她沒有嫌棄我的吧？
澤田綱吉不確定的想著。
「怎麼了？你怎麼不吃了？」見他半天沒有再動筷子，夏空感到很奇怪，「已經飽了嗎？」
澤田綱吉搖搖頭，低頭默默扒飯。
注意到他明明是有話想問，卻不知道為什麼沒有問出口，夏空想了又想。如果一個人真想說什麼，是不會藏在心裡太久的。於是她放棄思考這樣的問題，從口袋裡掏出棒棒糖吃。
實在是太無聊了啦……雖然澤田綱吉是攻略對象，但他目前還是個十歲的男孩子，與他獨處的時候，夏空實在不知道該從哪方面打開話題好。
第四章
一般來說想和朋友迅速提升感情，有一個共同愛好作為話題是很好的突破口。為了發現澤田綱吉喜歡什麼，晚上去他家拜訪時，夏空特地快速做完作業，仔細的觀察他的房間。
在看到幾本關於機器人英雄的漫畫，以及遊戲手柄之後，夏空馬上選擇了後者。
「我們玩一會這個吧，看起來好像很有趣，我從來沒有玩過呢。」她主動提出要打遊戲。
澤田綱吉愣了愣，撓撓頭看著自己面前的作業本。
夏空瞬間明白過來，她坐到澤田綱吉的身邊，拉過他的作業本，輕聲解釋起一道已經被畫的亂七八糟的題目。
她講解得認真，迫使澤田綱吉繃緊神經，用心的聽。
不久之後，看著寫滿答案的作業本，澤田綱吉自己都吃驚了，「這是我第一次這麼快做完作業！哈哈！」
他驚喜的把作業前後又翻看了一遍，才滿足的合上，笑著對夏空說道：「謝謝你小空，真是幫了我大忙。」
看見澤田綱吉的笑容，夏空也彎起嘴角。其實要是不管電腦上的計畫什麼的，與澤田綱吉待在一起的時候，意外的會覺得輕鬆愉快呢。於是她非常真誠的說：「阿綱不用這麼客氣的，我們是朋友嘛。朋友間互相幫助是很正常的事情。」
「說得也是。」見過周圍的人相處過程，澤田綱吉不好意思的笑起來，打開遊戲機特別可靠的說，「那麼，我來教小空玩遊戲吧……這也算我比較擅長的東西啦。」
有遊戲作為突破口，夏空覺得與澤田綱吉好溝通了許多。
「與澤田綱吉的關係，總算因為遊戲有所突破，他的話越來越多，雖然還是容易害羞……」
夏空在日記裡寫上與澤田綱吉關係的情況，這回，皮卡丘總算發佈了新的動態:「boss好厲害！那麼，接下來請完成目標二：竹壽屋！捕獲棒球少年！請boss繼續乾巴爹喲~」
聽完萌萌噠的皮卡丘配音，夏空靠在大椅子上伸了個懶腰。
竹壽屋是什麼鬼？聽起來像是建築物的名字。所以說目標二是認識竹壽屋裡的棒球少年？怎麼回事？難道不用攻略夜鬥嗎？滿懷疑惑的夏空再次打開夜鬥資料夾，重新看起夜鬥的人物資料。
果然，裡頭那些意義不明的詞彙真的讓人很在意。唔，該怎麼才能從夜鬥身上知道更多東西呢？
想著這個問題，夏空吐掉嘴裡棒棒糖的棍子，合上筆記型電腦，拿起衣物進浴室放水。可是，出水口好像出現問題了，浴池的水，怎麼放都是涼的，根本就沒辦法洗到熱水澡。
發生了這種情況，她快速跑出浴室，拿起手機，第二次給「五元神明」夜鬥打電話。
「夜鬥先生，求幫忙，熱水器壞掉了！」簡明扼要的說出情況，夏空等著那邊的回答。
出乎意料的是，這回夜鬥的聲音顯得有氣無力：「是，我馬上過來。」
冰藍色眼眸的少年在話音落下的那一刻，已經出現。他身上的運動服看起來又髒又破，臉上也有不同程度的青紫。
「夜鬥先生，你這是怎麼了？」夏空擔心的問著，轉身從櫃子裡拿出醫藥箱來，扯著夜鬥的手讓他坐下。
夜鬥蹭蹭鼻尖，想了很久，訕訕的說道：「誒嘿嘿，只是比較倒楣而已。我可以自己來的。」他說完試圖去接夏空手裡的醫藥箱，肚子卻不給力的發出一陣很大的咕嚕聲。
夏空略微驚訝的看著夜鬥像個放了氣的皮球一樣，渾身軟下去，斜趴在沙發上。
這年頭……神明也不好混啊。
夏空一邊在心底吐槽，一邊用沾上酒精的棉球輕輕擦拭夜鬥臉上的青紫，嘴裡柔柔的問道：「除了臉上還有其他地方受傷嗎？」
「沒有……」這個問題好像令夜鬥覺得非常氣憤，連音量都提高很多，「我沒有你想的那麼弱。」不過是只失去主人的野狐狸，睡一下神社門口怎麼了？小氣鬼。
「噗。」覺得他像一個打架輸掉暗自生悶氣的小孩子，夏空一時沒完全忍住笑出聲來。又在夜鬥不滿的眼神下趕緊止住，隱忍著笑意勸說道，「呐，下次重振旗鼓再去找回場子不就好了。」
聽到這樣的鼓勵，夜鬥不知道想到什麼，臉色變得更加難看。
夏空識趣的不再提這個話題，收起醫藥箱不好意思的說：「我家裡只有麵包和杯面呢，你想吃哪種？」
「能一樣來一點嗎！」秒秒鐘切換狀態，夜鬥的雙眼裡好像有星星在閃爍，「吃完貢品，我立刻幫你處理熱水器的問題。」
「恩。」夏空打開冰箱。是男人的話，飯量會很大……所以，她多拿了好幾杯杯面，以及麵包，又跑進廚房去拿熱水壺。
果然夜鬥的飯量很大，他狼吞虎嚥的吃著麵包，又拿起泡好的杯面，一杯又一杯，全部吃光之後才捂著肚子滿足的呼出一口氣：「好飽好飽。」
一個星期的晚餐就這樣沒有了……看著那些摞起來的空空杯子，夏空突然覺得心有點痛。年齡太小沒辦法出去打工，所以她一直是在放在身邊的銀/行/卡來過日子。
「接下來就是工作！熱水器是吧，我會好好修的。」夜鬥精神飽滿的站起來，握拳為自己打氣。
夏空趕緊遞出五元錢，然後站在浴室門口看了一會兒。看人修東西沒什麼意思，她又跑到客廳，打開電視機。
一連換了好幾個台，要麼就是無聊的愛情劇，要麼就是一點也不搞笑的綜藝節目，那些人的笑鬧全部與她無關。於是，她索性不再去看電視，坐在沙發上拖著下巴發呆。
……恩，其實很無聊呢。
黑髮小女孩一個人坐在燈火通明的客廳，一動也不動，看起來非常落寞。夜鬥盯著她……不，準確的說，夜鬥是在盯著她的影子看，幾分鐘後，他才環顧周圍，慢慢皺起眉頭。
「……你父母呢？」雖然知道不該和現世之人有太多牽扯，但他終究還是問出口，「看起來你才十多歲，是個需要人照顧的小鬼，家裡多多少少該有個大人在吧。」
聽見詢問，夏空滿臉茫然的抬起頭看了夜鬥一眼。
她想起剛醒過來的那天。
……床很柔軟，陽光很溫暖。懷裡抱著染上體溫的筆記本，以及寫著密碼的銀/行/卡，還有一袋關於轉學的相關資料。房間裡沒有其他人的氣息，只有幾件大人的衣服。
「我沒有父母。」夏空說這話的時候，並沒有悲傷的情緒，「而且，我可以一個人生活。」
夜鬥看著這樣的她，一時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沉默很久後他突然得燦爛：「熱水器已經完美修好，請務必再次惠顧！」
話音剛落，他再次消失不見。
又是瞬間移動呢……夏空揉揉眼睛，打了個哈欠，起身從客廳挪到浴室。
整個人浸泡在溫暖的熱水裡真的非常舒服，她搭條毛巾在頭上，閉目養神。
被問了關於父母的問題啊……
說實在的，要說完全沒有好奇過他們是不是還在、現在在哪裡是不可能的。可是，如果想這些就能讓本該有的父母出現，那她早就去想了。最關鍵性的問題是，她連自己從哪裡來都弄不明白呢。一切的疑問，只能等電腦裡面全部的檔都解鎖，才能得到解答。那麼，根本就沒有花時間去悲傷的必要。
……等等。
夏空突然睜開眼睛，拍一下自己的腦門。
明明剛才夜鬥是在關心的問她情況，大好的機會怎麼就沒能把握住呢？只要裝裝可憐……好吧，夜鬥要真的是神明的話，什麼事情沒見過啊，就算覺得她可憐，也不可能就此好感全滿，有問必答的告訴她任何事情吧！
還是得慢慢來呢。
長長的呼出一口氣，夏空放空腦袋，好好享受了一番熱水浴。
等她從浴室裡出來，已經接近淩晨了。
將睡房裡的燈熄滅，夏空蓋上被子，合上眼睛。
「……回家，回家。」好像有誰在耳邊輕聲呢喃，語氣怪異，「過來吧……來這邊……」
「來就行了……可以回家哦……」
不只一個聲音在說著這樣的話，重複再重複。一片黑暗當中，陸陸續續出現些眼睛，有大有小，一眨不眨的盯著這邊，散發著陰暗的氣息。
夏空茫然的四處看了看。
……這些都是啥？是這些眼睛在說話？
她低頭看了看自己。
……身上穿著白色的連衣裙睡衣，光著腳丫，踩在黑色的地面。
然後她又看向周圍。
無數隻陰影形成的手在周圍抓來抓去，努力的想往她這邊靠近，卻只是徒勞無功。於是，那些聲音又開始了，細細的，帶著某種誘惑，重複說著：「不用那麼努力也可以的哦……來這邊就能回家了……快來呀……」
「真是奇怪。」夏空好奇的往前走幾步，黑色的手掌卻反而往後退。
這些東西都是什麼？想引誘她去那邊？那邊又是哪裡？不過，說到底，她根本就沒有想回家啊。
滿心疑惑，夏空在這片怪異的空間內走了很久都沒有看到盡頭。那些聲音又只會重複說著那麼幾句話，覺得沒有意思，夏空睜開了眼睛。
天已經大亮。
今天是週末，不用去學校。
做了整完的夢，腦袋有點疼。夏空抱著被子，在床上翻來覆去好久，才起身洗漱。隨便吃塊麵包後，她打開電腦通過地圖找到了並盛町的竹壽屋。
有點遠，步行過去可能要三十分鐘。而且，網上介紹竹壽屋是間壽司店，壽司的價格雖然較為親民，可也不是她能負擔得起的。銀/行/卡裡的錢並不多，除去巨額學費，要生活只能選擇最低廉的食物。由此可見，沒有冤大頭，還是先不要去壽司店比較好。
至於為什麼不做飯……
夏空是個究極的黑暗料理王。
她試過用家裡的米來煮最簡單的粥喝，在確定大米都沒有問題的情況下，那碗粥讓她拉了一個星期的肚子。
不是沒有一個人過過週末，可這一次，夏空卻忽然覺得一個人呆著有點無聊。於是，她在沒有通知也沒有約定的情況下，站在了澤田綱吉的家門口。
第五章
「阿姨好。」門開之後，夏空立刻柔柔的問好。
「啊呀，是小空啊。來找阿綱的嗎？他還沒有起床。」澤田阿姨滿臉笑容的把她迎了上去，並且大方的打開了兒子房間的門。
看了一半的漫畫、吃了一半的薯片、皺巴巴的作業本……不像每天放學的時候見到的場景，澤田綱吉的房間一片狼藉。而他本人，正四仰八叉的躺在床上，上衣不知為何被掀開，露出了他白皙柔軟的肚皮。
「阿綱，小空來找你了。」澤田阿姨喊了一聲。
澤田綱吉依然在呼呼大睡。
看他在有聲音的情況下還睡的這麼香，夏空有些不忍心打擾，於是趕忙對澤田阿姨說道：「沒關係的阿姨，我等他醒過來。」
「小空真是個溫柔的女孩子呢，啊，快到打折時間了。我要出門去趟超市。」澤田阿姨說著就轉身下樓，「冰箱裡有些點心和飲料，小空自己拿出來吃哦~不能親自招待你請不要介意~」
樓底下傳來關門的聲音。
夏空抬腳走進澤田綱吉的房間，站在床頭，低頭看著熟睡中的棕發少年。
年幼的兔子姬澤田綱吉？這麼說來，長大的他很不好接近咯？奇怪，明明是個性格很軟的男孩子麼。反正答案會慢慢浮現，稍微想了一會兒之後，夏空開始動手收拾屋子。
因為實在是沒有什麼事情可做。
地上的漫畫是講機器人英雄打敗怪獸的故事，吃了一半的薯片被丟到垃圾桶，皺巴巴的作業本被仔細撫平，然後放在了書桌上。接著是打開的櫃子裡那些亂七八糟的衣服……
夏空猶豫了一下。
收拾屋子還好，可是要是去動他的衣服，會不會顯得太奇怪？……可是，整個屋子都變得乾乾淨淨，只有衣櫃裡還亂七八糟，看起來實在太糟心。
拗不過心底那一點點的強迫症，夏空還是朝著衣櫃伸出了手。
上衣……唔，放在這邊，褲子的話，放在旁邊好了。上衣，褲子，上衣，上衣……呃、這是，內褲？
穿著連衣裙的黑髮少女跪坐在不遠處，手裡拿著一條男士內褲……澤田綱吉一醒過來，看見的就是這麼一幕。他愣了半天，才意識到這個場景有多麼羞恥。
「你，你在幹什麼!」
夏空被忽然響起來喊叫聲嚇了一大跳，趕緊偏頭，恰好看見從床上摔下來，臉先著地的澤田綱吉。
他好像摔得不輕，過了好久才爬起來，接著就用很快的速度沖到她這邊，一句話也不說的搶走了她手上的內褲，然後開門跑掉了。
這是該有多生氣……
夏空後悔因為沒忍住做出這樣沒禮貌的事情。她退出了房間，站在門口。
澤田綱吉在幾分鐘後又上了樓，手上是被揉成一團的格子內褲，小聲又結巴地說著：「我、我、我自己來收拾衣服就好了……」然後走到櫃子邊把所有的衣服包括手上的內褲一股腦的塞到櫃子裡，最後啪的一聲關上櫃門。
「對不起。」看到他一連串的動作，夏空低垂著頭認真的道歉，「我不該隨便動你的東西。」再怎麼見不慣髒亂的房間，也不該這麼做才對……剛才要是在客廳坐著等就好了。而且，拿著男生的內褲什麼的，其實有點羞恥。
可現在事情已經發生了……她抬頭去看澤田綱吉，棕發少年沒有回頭，也沒有說話，耳朵紅紅的。
已經氣到這種地步了？
夏空覺得非常尷尬。
「打擾你了，那麼，我先回去了。」
真是做了些奇怪的事情！要是影響到電腦上的計畫，豈不是無法解開裡面所有的加密檔？真是得不償失。夏空一邊下樓，一邊還在為魯莽的舉動後悔不已。
「等……等等。」
身後傳來澤田綱吉的聲音，以及砰的一聲。夏空回過頭，眼睜睜的看著澤田綱吉被自己的腳所絆倒，而直接滾到樓梯的最後一層。
這傢夥的運動神經真的是太糟糕了……夏空趕快下樓扶起澤田綱吉，問道：「你沒事吧？」
「沒……沒事。」捂著傷處，澤田綱吉拿出醫藥箱，非常熟練的撕開OK繃，貼在受傷的地方。又趕快說道，「剛才是我的反應太大了，我沒有怪你的，小空。所以你不用說對不起，也不用這麼快回家的……」
他說話的時候，語速很快又急切。夏空仔細看著澤田綱吉，發覺從他的眼睛裡看不出謊言的痕跡。
「但的確是我做錯了事情。」就算是這樣，夏空仍然非常認真的說，「要是是別人動了我的衣櫃，還……我會很生氣的。所以，你應該說原諒我，而不是說沒有怪我。」
「誒？」澤田綱吉睜大了眼睛。
他還是不能理解嗎？
夏空只能再次進行說明：「你剛才的反應很正常啊，你生氣也是正常的，所以不用說沒有怪我之類的話。那是謊言吧？聽起來就像是謊言呢。」
「不是！」澤田綱吉斬釘截鐵的強調，「我反應大是因為……因為……那個，褲子……我……」
說著說著，他的臉變得通紅。
真正的原因根本說不出口！
完全無法明白澤田綱吉是想表達那條內褲怎麼了，夏空等了很久。
「反正我沒有生氣。」還是沒辦法說出口，覺得很挫敗的澤田綱吉垂著頭，耳根紅得像要滴出血來一般，「真的沒有生氣。」
他一而再再而三的強調這一點，又抬頭期待的說：「媽媽幫我買了新遊戲，你不和我一起試玩一下再走嗎？時間還早呢。」
的確是時間還早，棕發少年的身上，還穿著他的藍色卡通花紋睡衣。
「那你也得說一句，你原諒我的行為了。」完全沒有接受澤田綱吉的話，夏空皺著眉頭。哪怕是一種心理安慰，她也想要得到一個讓她自己不再介意那個錯誤行為的理由。
「啊？」看到夏空的表情，澤田綱吉把她剛才說的話在腦子裡過了一遍，仍然不太明白為什麼。不過還是順從的說，「我……我原諒你。」
頓了頓，他很小心翼翼的確認道：「可……可以了嗎？」
夏空點點頭，可眉頭皺的更緊了。澤田綱吉這副反而怕她生氣的模樣和語氣是怎麼回事啊？明明是她先做錯了事情……真是個讓人不知道說什麼才好的傢夥。
完全不理解她顯得苦惱的原因，澤田綱吉抬起雙手抓了抓亂糟糟的頭髮，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這個時候，沢田媽媽提著大包小包的食材走進來。發現兒子還穿著睡衣在和小夥伴說話，無奈的指責道：「阿綱，你睡得叫不醒已經很不禮貌了，怎麼醒過來了都不知道換一下睡衣呢？」
澤田綱吉如夢初醒般低頭看看身上的衣服，慌慌張張的又往樓上跑，還不忘大聲的說一句：「等我換好衣服，我們一起玩遊戲。」
「都快十三歲了還這樣，真是個冒失鬼。」澤田阿姨埋怨了這麼一句。
在心底贊同這句話，夏空主動接過澤田阿姨手裡的食材，幫忙提到冰箱前，又幫忙把需要冷凍的食物遞過去。
做完這一切，澤田綱吉剛好換完衣服下來，正想說話，又被一句：「真是的，臉也沒有洗，牙也沒有刷，你想這樣邋遢的在女孩子面前晃多久？」
於是，澤田綱吉又被趕到了浴室去洗臉刷牙。
……這大概就是媽媽在生活裡扮演的角色？總是溫柔的嘮嘮叨叨。
看著澤田阿姨和澤田綱吉的相處，夏空抿抿唇。
一個正常家庭的構成的確應該有媽媽和爸爸，更大一點的家庭，還有爺爺奶奶。人多了，家裡每天都會熱熱鬧鬧的，也會有爭吵，但更多的是互相關心，溫暖如一……
可為什麼……
打住，打住！
拼命制止再繼續往下想的念頭，夏空坐在餐桌邊，看著澤田綱吉吃早餐。
澤田阿姨則在一邊笑著說一些澤田綱吉平時在家的狀態。
什麼一到週末的前一天晚上就必定玩到淩晨才睡覺，第二天一定會睡到十二點……就算天氣好也不會出門，從來沒有人來找他出去玩，以及沒有一點少年人的朝氣該怎麼辦之類的。
「媽媽，我哪有你說的那麼糟糕！」澤田綱吉不服氣的爭辯，「上個星期都有出去!」
可馬上就被澤田阿姨給拆穿：「對啊，只不過是陪媽媽去了趟超市。」
氣憤的澤田綱吉不再說話。
覺得有趣，夏空捂住嘴擋住快要溢出口的笑容。
澤田阿姨在這時候忽然拿出兩張票，笑著說：「今天運氣很好哦，買東西還抽到了遊樂園的全免票，正好兩張呢。並盛的遊樂園很好玩的，不如小空去玩玩看吧？和阿綱一起。」
看著放在面前的票，夏空想了想，微笑著同意：「謝謝阿姨，我會去的。」
「阿綱呢？」澤田媽媽轉頭問兒子，「願意陪小空出去玩嗎？」
「恩……」澤田綱吉看了夏空一眼，又低下頭吃早餐。
「那太好了。」澤田阿姨顯得很高興，又拿出幾張錢放在澤田綱吉面前，說道，「今天還碰到了大學同學，中午有個聚會，沒辦法招待小空你吃午餐了，真的很抱歉。讓阿綱帶你出去吃吧。啊，時間不早了，我得趕快換衣服出去。」
於是，還沒在家裡待上一個小時的澤田太太，換了一身衣服之後，再次出門了。
第六章
怎麼想都覺得發生在澤田阿姨身上的一系列事情湊巧得厲害，但又沒有辦法拒絕誘惑——
夏空默默地看著放在澤田綱吉桌子上的錢……如果提議要去竹壽屋吃壽司的話，澤田綱吉會拒絕嗎？唔，現在才剛好十點呢，怎麼說也得到十一點半再說吧。
她又收回視線。
一個半小時後之後。
澤田綱吉並沒有任何的不滿，輕易的就答應了要吃壽司的請求。路上還非常細心的，在經過糖果店的時候，進去買了十根棒棒糖。
這讓夏空覺得非常的驚喜。
看起來呆呆的，不擅於學習的澤田綱吉，居然知道給她買棒棒糖吃。當然，她這麼想，只是為了表示一個在學習上記憶力差到不行的傢夥，竟然會觀察到她喜歡吃糖這一點，有多麼的令人震驚。
「謝謝你，阿綱。」吃著糖，滿足的夏空笑意滿滿。
看到她的笑臉，澤田綱吉也跟著笑起來：「你太客氣了小空。」
可惜的是，夏空的如意算盤落空了。
皮卡丘只提示了竹壽屋和棒球少年，卻並沒有那個能力說明什麼時候棒球少年會待在家裡。竹壽屋裡頭只有做壽司的大叔，他的刀工十分了得，切魚塊切得又快又整齊。
和棒球少年根本就不熟，夏空也沒辦法直接詢問大叔他的去向，以及什麼時候會在家，只好安分的吃完壽司，跟著澤田綱吉走到了遊樂園。
因為是週末，遊樂園裡頭的人很多。但大多數都是結伴同行的小孩子，還有些年輕的情侶。當然，也有全家一起玩的，那只是少數。其實，遊樂園本來就是無數年輕人喜歡的約會聖地。浪漫的摩天輪、一大堆顯示男友力的遊戲例如娃娃機，還有能得到愛的擁抱的鬼屋。
歡樂的氛圍讓夏空也開始有了玩樂的心情。
她腳步輕快的跑到最近的摩天輪，站在隊伍的最後面排隊。前面有不少人，她轉頭去看摩天輪。
很高。
「你看阿綱，最高的地方那麼高，從上面往下看風景一定很不錯。」夏空轉頭和澤田綱吉交談起來，雙眼亮晶晶的。
澤田綱吉微笑起來，想起第一次玩摩天輪的心情：「是啊，到最高的地方往下看，會覺得底下的人都像螞蟻一樣。」
他說著，看了一眼前面還很長的隊伍，又說：「這裡面的棉花糖也很好吃，你等我一下。」
「棉花糖的話……」夏空剛想說不想吃，可澤田綱吉已經跑開了。
說起來，為什麼聽到棉花糖就條件反射的覺得不喜歡呢？
這時，剛好身後傳來一句話，說話的人顯得非常愉悅：「恩，稍微有點想吃那種棉花糖了呢，不如小冰去幫我買過來吧。」
「好的白蘭大人，我馬上就去買過來！」
咦，在現在這種年頭，居然有人被稱為大人？
夏空回頭看了一眼。
留在原地的那位白蘭大人，是個穿著一身白色的休閒服的少年，一頭白髮，雙眼含笑，左眼下有個紫色倒皇冠印記。他本來正把一塊塊狀的棉花糖往嘴裡送，卻在看見她回頭之後停下來，還睜開了雙眼，唇邊的笑意加深。
眸色是紫色嗎？非常漂亮，只是太冷了，像蛇一樣，帶著侵略性。
心臟猛地顫抖了一下，夏空趕緊回過頭去。前面已經空了一大塊，她趕緊往前走了幾步。可身後的視線卻似乎並沒有移開，令她感覺如芒在背。
不想回頭再去看，怕和對方對上眼，夏空只能祈禱去買棉花糖的澤田綱吉趕快回來。
又過了很久，澤田綱吉終於回來了。衣服前面濕了一大片，手裡也並沒有拿著棉花糖，而是兩個霜淇淋。
「棉花糖剛好賣完了，所以我給你買了霜淇淋。」像是有點怕她失望，澤田綱吉大力推銷道，「不過並盛的霜淇淋味道也很好的，真的。有兩個口味，香草和草莓，你想吃哪一個？」
總算不用直接感受到那股視線，夏空松了一口氣。她的目光在澤田綱吉的左右手之間徘徊，最後挑了個草莓味的，到手就急切的舔了一口，壓壓剛才受到的驚嚇。
「你的衣服是怎麼啦？」她指著澤田綱吉胸口濕掉的地方。
澤田綱吉露出一副他也搞不清楚狀況的神色：「有個女孩子走得太急，撞到我了。幸好我穩住了，不然霜淇淋就要掉到地上去了。」明明和她隔得非常遠的，怎麼會就那麼撞過來了？
「沒摔跤就好。」夏空又舔了一口霜淇淋，往澤田綱吉的身後看去。
即使知道看不到，但她就是很在意，在意那個叫做白蘭的少年。
……也許皮卡丘會給出答案也說不定？
這麼想著，夏空暫時不去想他，很快吃光了手裡的霜淇淋。然而，沒過一會兒，她就在心底大呼倒楣。
輪到他們的時候，剛好剩下最後一個摩天輪。她是先進去的，澤田綱吉遲進了一會兒。沒想到白蘭與一個淡紫色頭髮的女孩也跟著上來可，坐在他們對面的空位上。
緊接著，摩天輪被人啟動了。
簡直是種煎熬好嗎……不但白蘭的視線總是似有若無的落在她身上，就連對面的那個淡紫色頭髮的女孩子，也在用眼睛對著她散發出滿滿的惡意有木有！
夏空戳了戳澤田綱吉的腰，湊到他耳朵邊小聲說：「我們兩個人坐就可以了，為什麼他們也上來了？」
「啊，因為他們說排隊排得太久，想跟我們一起坐。我想著反正有位置，就同意了。」澤田綱吉一臉老好人的笑，轉頭透過玻璃窗去看地面，開心的說，「你看，地面上的人是不是真的像螞蟻，我沒說錯吧。」
……誰管螞蟻不螞蟻的啊。
在內心吐槽這澤田綱吉的話，夏空沉默不語，假裝在看外面的風景。
整個摩天輪裡，除了澤田綱吉在說話，根本沒有額外的聲音。他神經大條的什麼都沒有察覺到，興致勃勃的給夏空介紹著並盛的佈局。
但夏空什麼都沒有聽進去。
真想給五元神明打個電話，讓他幫忙把她直接帶離這裡了。救命！如果目光能夠殺人，大概她都死在對面兩個人手裡不知道多少次了。
不過，為什麼一定要被動的承受對方那仿佛帶著毒刺的視線呢？這麼一想，夏空立刻坐正，非常坦然的回望過去。
哦哦哦，很有效……白髮少年像是吃了一驚，接著就轉頭，欣賞玻璃外的天空。夏空再接再勵，惡狠狠的看著另外一人，那個淡紫色頭髮的少女。
「哼。」被她瞪著的紫發少女從鼻腔裡發出很大的聲音，才偏過頭去。
到了這個時候，澤田綱吉總算感覺到不對了。
「小空你認識他們嗎？」他小聲的問。
夏空搖搖頭，依然繃緊了一張臉，看著對面：「是他們剛才一直看著我。」
……所以不開心了？
想到排隊時夏空臉上的雀躍，再對比現在她臉上的表情，澤田綱吉不由得埋怨起自己來。要是剛才沒有答應合坐就好了……可明明有空位卻不讓別人坐，不太好吧？
……但是現在，小空因為這個不開心了。
想得比以前更多的澤田綱吉，陷入了深深的矛盾之中。
徹底的沉默在摩天輪裡頭蔓延開來。
「恩……說起來，你一直看著我，難道是想吃我手裡的棉花糖嗎？」良久，白蘭忽然起身，將他懷裡的那包拆開的棉花糖遞過來。
夏空被他的舉動嚇了一跳，條件發射的靠近了澤田綱吉，還抓住了他的手，捏的很緊。
「別開玩笑了。」就這麼一會會的時間裡，夏空感覺她的背後已經被汗浸濕了，「是你們先前一直看著我才對吧。」
「有嗎？」白蘭回到座位上，一次性塞了好幾個棉花糖在嘴裡，笑容透出幾分無辜，「沒有呢，我沒有一直看著你。」
居然直接否認了，真是睜著眼睛說瞎話。覺得整個人都不好了，夏空狠狠的瞪了他一眼，然後側身去看摩天輪離地面還有多遠。
「小空為什麼這麼怕他？」澤田綱吉在這時候小聲問道，「你的手心都流汗了。」他說完，看著他們交握在一起的手。
「啊？」驚訝的夏空收回手，握成拳放在膝蓋上。為什麼這麼怕他？只是個陌生人而已，但不可否認的，手心真的流了很多汗，是真的在恐懼著什麼。
於是她仔細的把對面的白蘭打量了一遍。
這個白髮少年，除了外貌精緻帥氣，還有他臉上的紫色印記之外，引人注目的，就是他戴在右手中指上，以白色翅膀作為配飾的藍色寶石戒指。
「真是糟糕透了。」恐懼一個人卻不知道原因，夏空垂眸，看著膝蓋上的雙手。
聽到這句話，澤田綱吉更加不安了。
……因為讓那兩個人上來一起坐，所以小空才會這麼說……內心的矛盾被這個念頭徹底擊碎，他的心底升起滿滿的愧疚。
「對……對不起，小空。」如果沒有讓他們一起上來就好了，道著歉的澤田綱吉咬住嘴唇。這種出爾反爾的想法，讓他覺得有些羞恥。
可夏空卻沒有反應，沉默著坐在那裡。
……生氣了嗎？
澤田綱吉垂頭喪氣的歎了一口氣。
其實不是夏空不想理會澤田綱吉的道歉，而是她根本沒辦法分神。
她的耳朵都要被吵炸了。
「殺了他殺了他殺了他……」
「不要讓他活著……」
「討厭的人都去死……」
「去死去死去死……」
昨天在夢裡面聽見的聲音就這麼突然的在耳朵邊響起來，說的內容還和夢裡完全不一樣，調子也變得尖銳至極，和指甲刮黑板時發出的噪音一樣難聽。讓夏空心跳加速，抑制不住的想要去實現那句話——
第七章
昨天在夢裡面聽見的聲音就這麼突然的在耳朵邊響起來，說的內容還和夢裡完全不一樣，調子也變得尖銳至極，和指甲刮黑板時發出的噪音一樣難聽。讓夏空心跳加速，抑制不住的想要去實現那句話——
殺了他！
難道別人都沒有聽見？
咬牙按捺住這股湧上來的衝動，夏空艱難的抬起頭，把坐在摩天輪裡的人都看了一遍。
說話的到底是什麼東西？
不是幻聽，是真實的，好像它們就在她身邊，又或者，就在她的身體當中。它們好像有千千萬萬個，不停的將那些話重複無數遍。為什麼它們會這樣對她說話？原因呢？好想知道原因啊——正當夏空這麼想，那些鬧人的聲音，反而全部消失了。
……強烈的好奇心，沖散了恐懼的原因麼？
「沒有關係。」仍然很開心，夏空看著澤田綱吉，眸子裡盛滿了笑意，「是阿綱想做的事情，做了也沒有關係。」
澤田綱吉本來就是個無法拒絕別人的老好人，更何況從任何方面來想，讓那兩個人上來，他都沒有做錯什麼。
也許，還做了一件好事。
從認識澤田綱吉開始，有意思的事情就在一件件的出現。怪不得認識他是啟動皮卡丘的條件，所以，那天救下他，真是太好了。
「你看，那裡是我們的學校誒。」見澤田綱吉仍然很失落，夏空瞟了一眼地面，開始轉移話題。這樣俯視下去，平時覺得很大的地方愣是變得只有一點點，「看起來好小。」
「啊？恩。」澤田阿綱呆呆的看著恢復如常，完全將對面的人忽略掉，開始享受摩天輪樂趣的夏空。
因為在意，澤田綱吉還看了看對面的兩個人。
白頭發的那個男人看著夏空在微笑，而那個紫色頭髮的女孩，卻在鄙夷的看著他。對了，這個女孩子就是先前大老遠莫名其妙撞過來的……
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啊！
「你看，阿綱，那裡是不是你家？」就在澤田綱吉內心的小人抱頭狂喊的時候，夏空把他招呼過去，對著他家的方向開心的說，「啊，那邊是我家。這樣看離得好近，明明走路要很久。」
夏空的家？
澤田綱吉被這個話題完全吸引過去，好奇的趴在玻璃上，睜大眼睛順著夏空指的方向看過去。
……那不是並盛町的別墅區嗎？
「小空的家是哪一棟？」澤田綱吉問。
夏空形容道：「恩，就是那邊那個，帶著陽臺的，就在那個屋頂上有個黑點的房子對面。」
「那好像不是黑點，是個人……我看見了，小空你家好大。」澤田綱吉興奮的說著，指著不遠處說，「那邊是我們並盛町的並盛中學，校歌超級土，全是誇讚學校的話。」
「阿綱怎麼會知道？」
「這是因為……」
土生土長的並盛町人當然會知道更多關於這座城市的情報，再一次打開了話匣子的澤田綱吉，給夏空一一介紹起能夠看見的建築物是什麼地方，附帶著說了很多他小時候的趣事。
比如躲貓貓贏了一次，是因為運氣好，跑的時候掉到奇怪的地方睡著了……
再比如上幼稚園的時候因為出演大樹而得到了最佳表演獎……
這些記憶放在任何人身上都不值得驕傲，但澤田綱吉卻覺得非常珍貴。他一邊笑一邊用雙手比劃，雙眼裡盛滿了溫暖。夏空托著下巴聽他講，在值得吐槽的地方毫不客氣的哈哈大笑。於是，等到摩天輪停止的時候，她覺得有些意猶未盡。
——澤田綱吉，是個複雜又簡單的男孩子。
要不是看見白蘭和紫發女孩率先跳下摩天輪離去，夏空幾乎都快忘了他們還在。她看著他們離去的背影，眯起眼睛思考了一下，才轉身走向等在不遠處的澤田綱吉。
不過她不知道的是，白蘭在她轉身之後特地回了一次頭，唇角的笑容消失，紫色的眸子裡暗潮湧動。
摩天輪的下一站是鬼屋。
「……一定要玩這個嗎小空，超級可怕的。」澤田綱吉抱著頭，死活不願意走進鬼屋的大門。
夏空的嘴角抽了抽，伸出爪子抓住他的手把他拖起來：「阿綱，是男人就跟我一起進去。」
可惜這個用來激勵成年男人的梗放在澤田綱吉的身上完全沒有用，他還是大聲的說：「和是不是男人沒有關係……放開我啦小空我真的不想進去。」小時候被嚇得……尿過褲子，對於他來說，鬼屋絕對是黑歷史！
「反抗無效。」不顧澤田綱吉的強烈反抗，夏空大無畏的拉著他走進了鬼屋。
幽暗的空間裡不時傳來「嘿嘿」的笑聲，還有些忽然跳出來嚇人的怪模型。澤田綱吉嚇得緊緊拉住夏空的衣角，絲毫不覺得這樣做有什麼不好。
看不過去他這樣，夏空把他退向前，指著那些東西，強迫他去看：「那個白衣的貞子是用竹架子糊出來的，長舌男鬼是蠟像，全部都是假的，根本不用怕。」
「不……我不要看啦……」抗拒的澤田綱吉哇哇大叫，揮舞著手閉著眼睛。
居然在哆嗦誒，身為男孩子這樣真的可以嗎？
停下腳步，夏空繞到澤田綱吉的前面，按住他的肩膀。很多電視劇以及小說裡都用過這樣的橋段，為了消除主人翁害怕某種東西的習慣，就要給他一個心理依賴。
試試看好了……
「呐，阿綱。」夏空踮起腳尖，熟門熟路的再次用嘴唇非禮了澤田綱吉的臉蛋，「這是勇氣之吻，把我的勇氣分給你，不要害怕。」
看不清楚任何東西，只有左邊臉頰上那柔軟的、似曾相識的觸感，真實的告訴了澤田綱吉現在正在發生什麼。他瞪大了眼睛，迅速升溫的臉蛋還能感受到夏空呼吸時產生的微風。
……又、又被親了啊啊啊。
大腦裡全是這麼一句話在不斷盤旋，澤田綱吉根本沒工夫在意那些跳出來嚇人的東西，捂著臉機械的跟著夏空。
效果不錯嘛！滿意的點點頭，夏空拉著澤田綱吉繼續往鬼屋裡頭走。一路上看見了移動著的骷髏頭，還有忽然跳出來攔路的死神。都是設計好的機關，所以只會重複著單調又無聊的動作。
……不過前面在牆壁邊，挪過來挪過去的是啥？
光線太暗，很想看清楚的夏空加大步子走過去，立刻驚訝的喊道：「夜鬥先生？」
的確是五元神明夜鬥。
本來蹲著的他站起來來看了一眼夏空，站起來擦了擦額頭上的汗詫異的問：「誒誒，你看到我了？」正好他站得位置有一道較為淺淡的綠光，這讓他的臉顯得詭異無比。
「啊啊啊啊，道具說話了！」澤田綱吉像是剛發現他的存在，嚇得一屁股跌坐到地上。
還沒過多久，「魔法」就失去了效果。夏空有些失望的把澤田綱吉拉起來，指著夜鬥介紹道，「你看，他是上次你見過的，給五元就什麼麻煩都能解決的夜鬥先生。」
「那，為什麼夜鬥先生會蹲在這裡？」澤田綱吉捂著胸口松了一口氣，「突然出現真的是很可怕。」
夏空搖搖頭表示不知道，看向了夜鬥剛才蹲著的地方。那裡只有牆壁，沒有其他的東西，剛才夜鬥卻看得很出神。
「你在幹什麼呢夜鬥先生？」她也問了一次。
不想回答兩個小傢夥的問題，夜鬥趕蒼蠅似的擺了擺手：「小鬼頭情侶趕緊去別的地方約會，別在這裡打擾我工作。」
「情侶什麼的夜鬥先生誤會了……」澤田綱吉搖著頭弱弱的解釋，「我們是朋友……」
根本不在乎情侶不情侶的問題，夏空被心底的疑惑勾去了心神：「工作？什麼工作？那個地方根本什麼都沒有……誒？」
一直有在盯著夜鬥看的地方，所以，她在第一時間發現了不對。
有個矮小的影子在那裡!
剛開始模模糊糊的看不清楚，後來變得越來越清晰，最後，居然凝結成了一個栗發小男孩。他六七歲的模樣，身上的顏色很淡，眼睛裡空蕩蕩的，像是在看著遠方。
夏空下意識的看向澤田綱吉。
兔子姬沒什麼特別的反應，反而不知道為什麼一副遭受打擊，失落至極的模樣。於是，她安慰性的捏了捏兔子姬的手，才接著觀察那個小男孩。
是鬼嗎？世界上還真的有鬼啊！
冒出這種猜測，想問夜鬥又怕澤田綱吉聽了更加害怕，夏空有些猶豫不決。這時，小男孩的雙眼突然有了焦距，不僅如此，他還開始移動。
「喂喂喂，別走啊小鬼頭！」同樣看到這一幕的夜鬥，叫嚷著試圖攔住小男孩的去路，「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啊。」
可是，小男孩卻直接繞過擋路的夜鬥，飄到夏空面前。面帶疑惑的伸出雙手，歪著頭說道：「好暖……姐姐，你的周圍好暖……」
「什麼！騙人騙人！」夜鬥接受不能的咬著小手絹，委屈不已，「為了讓他開口我守在這裡兩天了，整整兩天，一步都沒有離開，不停的跟他說話……他都沒有回應我一句，也不願意現身和我一起離開。現在，居然主動跑到你那邊去還叫你姐姐……」
先不提他這副小媳婦模樣看起來有多違和，仔細想想他所說的話……兩天來一步都沒有離開，那豈不是吃喝拉撒，全都沒有找地方解決過嗎？先前明明吃過東西的。
「你……你難道不用……」很隱晦的在夜鬥身上掃來掃去，夏空委婉的問道，「解決一下生理需求嗎？」
「那……那個……夜鬥擺出一副完全不在乎的樣子，以此來掩飾尷尬，「我可是要站在眾神頂端的男人，夜鬥大人，這點小事算不了什麼。」
好吧……
當事人都這麼說了，夏空也不好再去過多的糾結這個問題，只是拉著澤田綱吉一起往後退了幾步。
「你這小鬼頭，那是什麼眼神？鄙視神明是會受到天罰的。」好似一秒鐘就忘了剛才的事情，夜鬥看著夏空，沉聲說，「把你牽扯進來非我本意，可他偏偏對你有反應……喂，小丫頭，你叫什麼名字？」
其實能夠牽扯進去才好呢！
想想以後能看到更多平時看不見的東西，夏空開開心心的報上自己的名號：「我叫夏空。」
這讓夜鬥多看了她兩眼，又好心提醒道：「先說好，你的男朋友可不太適合參與進來。」
第八章
「不是男朋友，是朋友……」這一次，夏空有好好的解釋與澤田綱吉之間的純潔關係。對啊，說好了是朋友呢。朋友不是應該經常一起活動，並在一起分享一些快樂的事情嗎？
夏空看著澤田綱吉，發現他有些失落。
「小空和夜鬥先生有事情要辦吧，那我就先回去啦。」澤田綱吉十分勉強的笑了笑，他並不是聽不懂夜鬥先前說的那句話代表什麼，覺得與其讓夏空為難，還不如主動離開來的好。
「這裡有鬼哦。」不太想看見澤田綱吉這個樣子，夏空用手指著面前的小男孩，直接了當的說，「就在這裡，是個小孩子。」
「啊……啊？鬼？」澤田綱吉像一隻被踩到尾巴的貓一樣，渾身顫抖著猛地後跳起來，眼睛一直盯著小男孩所在的地方，「什、什麼都看不到啊……」
夏空拍拍澤田綱吉的肩膀，一臉沉重，「人死的時候，要是心裡還存在著執念，不願意往生，靈魂就會在世間遊蕩，孤零零一個會很可憐的，不過嘛，有鬼就會有神明，這肯定是相對應的……不要怕，你看，夜鬥先生就是神，是來解決這個小男孩的問題送他往生哦。」她說著指了指夜鬥，然後笑著問：「神先生說需要幫忙呢，你願意陪我一起嗎？」
「……好可憐，那……我陪你一起吧。」聽到夏空的話，澤田綱吉稍微被說服了。他看看那個空白的地方，再看看夜鬥，喃喃的說：「這，就是神？」
夜鬥立刻一腳塔在牆壁上的凸起上，配合的擺出一個接受凡人膜拜的高傲姿勢：「沒有錯，我就是有求必應、快速又安全的配送神明，夜鬥。」
說完這句話，他沖到澤田綱吉面前，變化著表情與動作：「少年，你是否還在因為學習成績無法提高而痛苦？是否還在因為得不到心愛人的回顧而黯然心傷？又是否因為不良少年的欺辱而煩惱？不要擔心，這些煩心事，只要撥打我的電話，一切都可以得到解決！這是我的名片，以後請多多惠顧。」末了遞出名片，還奉送一個透著清爽氣息的微笑。
「啊，恩，我叫澤田綱吉，以後請多指教。」尚未完全反應過來的澤田綱吉，表情呆滯的雙手接過名片，低頭看了一眼後震驚了，「手……手寫的？」
夏空也湊過去瞧了一眼，名片上的內容和她放在書包裡的小廣告沒什麼兩樣。
五元神明夜鬥，果然很有趣。
「這次是什麼委託？」夏空笑著問了句，伸手試圖去觸摸那個小男孩。
夜鬥卻嚇了一大跳，將小男孩拉到他身後，蹙眉說道：「你不能碰他。」
「誒？為什麼？」看著抓空的手，夏空歪頭，一臉少女的無知。
「你這傢夥……」沒有回答夏空的問題，夜鬥轉移話題道，「總之先離開這裡再說。」
於是，身穿運動服的神明，帶著兩個小孩一隻小鬼，堂而皇之的走進了一家漢堡店坐下來，又擅自點了些吃的和飲料，開始狼吞虎嚥。
看見他這副樣子，澤田綱吉開始跟夏空咬耳朵：「夜鬥先生真的真的是神嗎？神也需要吃東西？不是要香火就可以了嗎？我從來沒有聽過叫這個名字的神。」
的確，在日本的八百萬神明當中，根本沒有出現過夜鬥的名號。夏空早就查閱過相關資料，不過她並不介意，小聲回答沢田綱吉的問題：「其實我也不知道呢，反正很有意思的樣子。」
「啊？有意思是什麼意思？」
「恩，就是有意思啦。」
吃著漢堡的夜鬥舉起一根薯條，含糊不清的說：「我全部都聽到了啊你們這兩個小鬼。還有夏空，既然你那麼感興趣，就先問問他，記不記得些什麼關於約定之類的。」
「啊，我忘記了這裡還有一個鬼！」澤田綱吉抱著頭一臉驚懼，接著又皺著眉頭問，「他……是什麼樣子的？年紀很小嗎……為什麼會死？」
內心深處接受完鬼魂的設定之後，澤田綱吉反而開始產生同情的情緒。
「恩，看起來才六七歲。你等我問問看。」夏空沖著澤田綱吉笑了笑，才開始和在她旁邊的小男孩對話：「你好，我是夏空。你叫什麼名字？」
「夏……空？名……字？」小男孩緩慢又疑惑的呢喃著，歪頭沉思。很長時間過去了，他都沒有做出回應。
吃完了東西的夜鬥擦擦嘴巴，表情嚴肅：「這下難辦了，時間太久，所以忘得一乾二淨。」
接著，夜鬥終於說出了這次委託的情況。
撥打委託電話的是一個十二歲的少年，據他所說，在長達三四年的時間裡，一到十月十一號，他就會做一個夢。夢裡總有人在喊他的名字，讓他趕快來遊樂園的鬼屋遵守約定。但是，那個聲音既不說約定是什麼，也不回答任何問題。
三天前又做了這個夢，抱著試試看的心態，他撥打了寫在垃圾桶上的電話，想瞭解一下做這個夢的原因，以及還想告訴那個讓他做夢的人，他因為做夢失眠而在棒球比賽中發揮失常了。
會出現這樣的情況，只有可能是亡靈想要了卻生前的遺憾，給他托夢的緣故。
不過聽完之後，夏空的腦子裡只有一個想法……其實棒球比賽失利的才是他想要解決這件事情的理由吧？
「我只在鬼屋裡找到這麼一個正常的亡靈。而且你先前的解釋沒有錯，人類死後的執念太強，的確就會變成亡靈，也就是你們說的鬼魂在世間遊蕩。不過，隨著時間流逝，有的鬼魂會慢慢忘記生前發生的一切，尤其是年齡較小的孩子。」喝著飲料，夜鬥慢吞吞的補充，「他就是這樣。」
原來如此！
夏空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又馬上問道：「那還有的呢？年紀大的鬼魂呢？」
夜鬥用很奇怪的眼神看了她一眼，才說：「……年紀大的人類，正常死亡之後若有執念，通常是因為欲望，因此，在沒有失憶的時候，就會被妖所吞噬。」
「妖？妖精？妖怪？狐狸精之類的嗎？」心中勾勒出一個狐耳的妖豔美女，夏空的雙眼微微發亮。
「不是。」不斷的被提問，夜鬥有些不耐煩，「喂喂，你對這些事情這麼感興趣是想幹什麼……我現在就打電話讓委託人過來，看他對這孩子還有沒有印象。」
沒有得到想要的答案，夏空十分鬱悶。她想了想，歎了一口氣，沮喪的說：「我本來就是想知道這些而已，你不說的話就沒意思了，我還不如去打遊戲呢。阿綱，我們走吧。」
「哈？」沒有料到她會這樣，夜鬥瞪大了眼睛。但是，很快他發現她說的是真的，因為她已經站起來了。
「誒……不需要我們幫忙了嗎？」一直在旁邊默默看著的澤田綱吉松了一口氣，也站起身，「夜鬥先生，那我們先走了。」
說走就走，夏空離開位置的動作沒有一絲猶豫。
夜鬥不敢相信的看著他們一起離開了位置，緊接著小男孩的魂魄也跟著飄走了，還重複了澤田綱吉的話：「先……走了……」
……重要的線索都要跟著跑了啊喂！
「等等等等！」終於出聲阻攔的夜鬥完全妥協：「事情完成以後，我全都告訴你，。」
「成交！」
早這樣不就好了！
目的達成，夏空的唇角勾成一個愉悅的弧度，拉著澤田綱吉返回坐下。然後，小男孩的靈魂也跟在她的後面，乖乖站在一邊看著她不動了。
搞不清楚到底是什麼狀況，澤田綱吉無力的歎了一口氣，再次落座，嘴唇極小幅度的嘟起。
兔子姬苦惱的時候看起來好萌啊……看得手心發癢，夏空伸出手去，捏了捏澤田綱吉的臉蛋。如此親密的動作換來他的臉紅，以及單純至極的詢問：「小空為什麼要捏我？」
「因為你很可愛喲。」夏空心情很好的回答著，手挪到他的頭頂，試圖把那些翹起來的頭髮壓下去。可那些頭髮太頑固了，一鬆開就又豎起來。
這個時候，澤田綱吉已經完全愣住了，視線下移小聲的說：「小……小空才是很可愛。」
說完，他又忍不住抬眸瞅著夏空。少女白皙精緻的臉龐，小巧完美的五官，再配上那乖巧可愛的娃娃頭，美好得像娃娃專賣店裡最貴的人偶。
「咦？阿綱真的覺得我很可愛？」聽到誇獎，夏空一點兒都不臉紅的笑納了，還十分自然的問道，「那阿綱你喜歡嗎？」
「恩……喜歡。」澤田綱吉的聲音小的像蚊子在哼哼。
居然回答喜歡了呢……
沒由來的一陣興奮，夏空停止揉弄澤田綱吉的棕發，注視著他淡棕色的眸子，淺笑著回應：「我也喜歡阿綱。」
生平第一次，被女孩子說喜歡了！心跳加速，澤田綱吉低下頭掩飾爆紅的臉。
……他這是當真了嗎？
遲來的尷尬湧上心頭，夏空收回手，不明白為什麼心底會冒出這個疑問。她微微皺了下眉頭，看向對面坐著的神明先生。
「恩，這麼說來只能明天再見了？我記住地點了。好，再見~」夜鬥正熱情的對著電話說話，不過，他的眼睛是看著這邊的。那種眼神，就好像在看什麼應當被除掉的東西。直白又純粹，甚至都沒有掩飾的意思。
……是錯覺嗎？夏空仔細又看了看，冰藍色眸子裡卻什麼都沒有了。
「這個委託今天完成不了。」放下電話，夜鬥總算收回視線，看向小男孩，「他只認你一個人，你先照顧一下。」
夏空點點頭。
「我還有其他事情要做，就先離開了。」突然笑得燦爛，夜鬥起身，以極快的速度跑掉，不忘回頭留下一句，「別忘了你不能碰那個小鬼。」結果由於沒看路的關係，砰的撞上了漢堡店的玻璃門。他也沒有在意，捂著鼻子，瞬間就不見了。
……這個傢夥，哪有神明的樣子。
吐槽著夜鬥的行為，夏空看著桌子上的食品袋，瞬間明白過來：那個傢夥，分明是在跑單啊啊啊啊！
第九章
最終，夜鬥吃掉的食物，還是由澤田綱吉付的錢。一天下來都是這樣，夏空特別不好意思的說：「今天真是謝謝你啦，請我吃東西帶我玩，還……替夜鬥先生買了單。」
「沒事。」澤田綱吉微微皺著眉頭時不時看看後面，像說悄悄話一樣壓低了聲音，「所以說，那個小男孩現在一直跟在小空後面嗎？」
夏空偏頭看了看小男孩，十分誠實的回答：「啊，是啊。現在他變得有生氣多了，正側著身體聽我們說話呢。」
所以說現在鬼離得很近嗎？澤田綱吉抱著手臂，狠狠的打了個寒顫。
注意到他的動作，夏空忽然想到夜鬥的告誡。她又仔細看了看澤田綱吉的臉，本來健康紅潤的臉已經透著些蒼白了。為什麼？細細想著關於鬼魂的一些傳言，結果，被她分析出很恐怖的一條來。
——聽說鬼魂身上會帶著陰氣什麼的，需人類的精氣來維持形狀。常人如果接觸過多，就會被吸走精氣，變得精神不振。
是真的嗎？
冒出這個疑問的同時，夏空狠狠地咬了一下嘴唇。澤田綱吉人那麼好，怕鬼怕得要死都沒拒絕幫忙的請求。現在他出問題了，作為拉他進入靈異事件的人，竟然還只想著求證傳言的真實性？！
怎麼想這種行為都是壞透了啊！
「對……對不起。」帶著小男孩的鬼魂，夏空猛地加快步伐，離澤田綱吉遠遠的，「阿綱你或許被鬼魂吸走精氣了，你的臉色好蒼白。」
「什，什麼？」澤田綱吉完全呆住了。
「真的很對不起，等我解決這件事情，一定再好好的補償你。」事已至此，說對不起雖然沒什麼用，夏空還是很認真的又道了一次歉。想到接著不等澤田綱吉有反應，帶著鬼魂就迅速跑遠了。
怕這一會會就給澤田綱吉的身體帶來什麼可怕的負擔，夏空馬上撥打了夜鬥的電話。電話很快就接通了，可夜鬥的聲音卻從很近的地方傳過來：「你是又有什麼問題要問嗎？問題少女。」
夏空循著聲音的來源看過去，發現夜鬥就站在和她一般高的圍牆上。
「恩，我是有問題要問。」切斷電話，夏空問道，「鬼魂會吸走人的精氣嗎？你走以後我朋友的臉色很白。」
夜鬥在圍牆上蹲下，這樣背對陽光的姿勢，讓他那雙冰藍色的眸子裡無端染上一片陰影：「你說的只對了一半，放心，你朋友根本就沒事。鬼魂會吸取的，是被附身者的精氣。」
「被附身者？」夏空看著小男孩，他的眼神，已經不再像剛開始那麼迷茫。突然明白過來，夏空指著自己，「難道被附身者指的是我嗎？」
「沒錯。」夜鬥微斂雙眼，嗓音低沉，「你是被附身者。」
——你是被附身者。
總感覺夜鬥話裡有話，夏空在心底默念了這句話一次。但她並不覺得身體有什麼不舒服的地方，反而一下子聯想起先前夜鬥先前怪異的眼神。正準備細問，從圍牆內部忽然傳來一陣狗叫聲。
「嗷嗚、嗷嗚——嗷！」
那陣狗叫，以狗狗惡狠狠的咬住了某種東西的聲音結了尾。接著，五元神明夜鬥從圍牆上一躍而起，然後啪的一聲摔在夏空跟前。
……哦，這年頭，神明真的不好混啊。
又一次生出了這樣的感慨，夏空面帶不忍的從夜鬥帶著深深齒印的臀部上微微視線。說實話，他其實挺白的。
被狗咬到的感覺夏空沒有體會過，不過從夜鬥臉上的淚水，以及他捂著臀部在地上扭來扭去的動作來看，應該是挺疼的。
「你……要不要去打一下狂犬疫苗？」想到夜鬥除了使用瞬間移動的技能之外，任何行為都和人挺像，夏空懷著關心的心情，提出了建議，「那病死亡率挺高的。」
「/(ㄒoㄒ)/不要去醫院~~」淚眼迷蒙的夜鬥抬頭來了這麼一句。
意外的覺得好萌……
被戳中了萌點，夏空的聲音軟了許多：「那跟我跟我回去吧，我給你處理一下傷口。」
「恩。」夜鬥雙手捂著臀部從地上爬起來，脫掉上身的運動服系在腰間。他的上身穿著白色的短袖t恤，配上下身新鮮出爐的裝扮，即便顏值很高，也無法阻止他在屌絲的路上越走越遠。
而且，他沒有使用瞬移能力。
夏空有些詫異，不過也沒有多說什麼，只是接著提出問題：「我覺得附身應該是他進入我的身體裡，可是他只是跟著我而已，這也算嗎？我也沒覺得有什麼身體不舒服啊。」
「啊，那是因為他沒有惡念，只是想要跟著你而已。」夜鬥將手插入荷包，偏頭看著夏空：「你似乎並不害怕這些事情，一直很冷靜。根本不像一個十多歲的孩子，更加不像一個人類。」
通常情況下，根本不會有十一歲的女孩子在碰到靈異事件時，這麼淡定。大概知道了為什麼夜鬥會選擇這樣走回去，夏空反問：「不是人類？那我是什麼？」
話題似乎偏到奇怪的地方去了。
「還不清楚。」夜鬥抓了下頭髮，有些苦惱，「也許是你體質的特殊？陰陽眼？可除了這個小鬼，你看不見別的東西。」
別的東西？夏空忽然想到夢裡出現的那些眼睛以及黑乎乎的手掌，她想了想，問道：「比如長著大眼睛的怪物？」
「你看得見嗎？」
「夢裡面見過。」
夜鬥一臉無語，猶豫了半天才說：「事實上，你的影子裡，就依附著那樣的怪物。」
正是太陽快要落山的時候，地面上的影子仍然清晰可見。
夏空垂頭看向自己的影子，抬了抬手又抬了抬腳，影子完全照做。她偏過頭又去看夜鬥身下的，以及身邊的小男孩。鬼是沒有影子的，不過，神明卻有。
不管怎麼說，如果夢裡見過的大眼睛怪是藏在影子裡，一直會這樣影響到心情的話，多多少少都有些不爽啊。
「那些是什麼東西？夜鬥先生能不能幫我解決掉它們？」
「那些就是妖魔，他們待在彼岸，也就是所謂的陰間，經常趁你們虛弱的時候，趁機而入加以依附。你們人類則待在此岸，就是陽界。生與死，光與暗，從來都是同時存在的，只不過人類會下意識遮罩陰影，順帶也無視了生活在夾縫中的神佛、惡鬼、魑魅魍魎、妖怪。只有幼童和動物，還有曾經瀕死，靈魂接觸過彼岸的人，才能看得見這些東西。不過，你……很奇怪，依附在你影子裡的妖魔也很奇怪。」
解釋一通之後，夜鬥為難的說，「只要有神器，我什麼都可以斬……可是，我觀察過了，你的影子和妖魔，已經完全融合在一起。你懂這是什麼意思嗎？要是斬斷了影子，你會變成沒有影子的人類，和死了沒什麼分別。」
「那只能把它們留下來了？」
「恩。」夜鬥低垂著頭，渾身上下都透著一股消極感。
對這件事情無能為力，所以覺得有些難受了嗎？
夏空不由得笑起來，伸手拉了拉夜鬥的衣擺，溫柔的說：「我沒有怪你啊夜鬥先生，不用這麼沮喪。你看，它們待在影子裡，也沒有對我造成什麼大的影響。」
可夜鬥還是沒有抬起頭，這樣的後果就是一頭撞上了前面的電線杆，讓他自己再次負傷。
原來神明衰起來，和澤田綱吉沒什麼不一樣。夏空略微無語的看著揉著腦門可憐兮兮的夜鬥，不厚道的笑了。
就這樣一路上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天，等到兩個人到家的時候，太陽剛好完全消失在地平線。因為被狗咬到的地方實在太微妙，夏空雖然想幫忙，無奈夜鬥並不願意，自顧自拿著醫藥箱就要進浴室。
「你這麼堅持的話，就洗個澡再清理傷口吧。」夏空跑到裝著大人衣服的衣櫃，翻出幾件大人的男款衣服，又很快跑回來，將他們遞給夜鬥，「髒衣服放在洗衣機裡。」
趁著夜鬥去洗澡的時候，夏空有試著和小男孩再次溝通。她發現小男孩雖然能夠聽懂她的話，可反映還是很慢，也很遲鈍。
放棄從小男孩嘴裡得到關於那個委託的情報，夏空先一個人解決了晚餐。可是，夜鬥卻還沒有出來。
難道是太髒所以搓了很長時間？
正當她這麼想的時候，浴室的門開了。
一身清爽氣息的五元神明臉上紅撲撲的，頭髮還在滴水，表情透出「啊，洗個澡果然一身輕鬆」的意味。不過大人款的衣服對他來說有點大，所以，襯衣和褲子都被挽起來了些。
看著這一幕，夏空忽然腦補出來不好的東西。
不是經常有這樣的經典場景嗎？女生在男友的家裡，衣服弄濕了沒得穿，所以男友會把自己的衣服給女友換洗。穿著男友衣服洗完澡的女生，大概就是夜鬥現在的這副樣子？
喂喂喂……
夏空猛地拍了怕臉，把幻想出的一幕從腦子裡驅逐出去，招呼夜鬥：「來吃晚飯，順便幫我抓住他別讓他跟著我，我也要去洗澡。」男女有別，雖然是個小男孩的魂魄，但也不能讓他跟進去看著她洗。
同理，睡覺的時候也一樣。更何況，也怕小男孩會趁她睡著的時候偷偷觸碰她。
她向著小男孩囑咐了幾句，預料到不會有什麼效果，就拜託了夜鬥，夜鬥拍著胸脯答應了。
與他們互道晚安，夏空回到臥室寫日記。這一整天發生的事情太多，花了一個多小時，她才按下提交按鈕。
內容太多，螢幕上的滑鼠變成圈圈十幾分鐘，皮卡丘才反應過來，顯示出對話方塊：「抱歉boss，無關人員太多導致處理過慢。請boss記得，兔子姬很重要，boss不要傷害他哦~另外，請加油完成目標2~」
無關緊要的人？夜鬥還是白蘭？
夏空拖著下巴，看著螢幕。
本來以為叫白蘭的傢夥那樣看著她，是因為認識。現在看來，好像只是個路人甲。可是，他的視線明明那麼奇怪來著。
第十章
夏空一整晚都睡得不安穩,本來以為這是睡前想太多導致的，但睜開眼睛之後才發現並不是那麼回事。
鬼魂小男孩就站在床邊，身體雖然還是原來那副透明的狀態，可眼睛裡的茫然已經全部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滿滿的好奇。這些都不算什麼，他還張嘴，正常又流利的說了句：「早安姐姐。」
「早……早安。」靈異現象發生在一大早，還是有幾分驚悚的。因此，夏空說話變得有些磕磕巴巴，隨即就完全從有些迷糊的狀態中清醒過來。
夜鬥為什麼沒有拉住他？
她掀開被子起身找拖鞋穿，一低頭，就看見抓著小男孩的腳睡得香甜的某個男人，嘟起嘴巴想要親吻小男孩的腳踝。而對這一切有所察覺的小男孩，則彎下腰，狠狠的揪住他嘟起的兩片嘴唇。
嘴唇上的肉是很敏感的。
夜鬥痛得睜開眼睛，淚眼汪汪的捂住嘴唇坐起來：「喂小鬼，你幹什麼？」
「大叔你好噁心，我才不要被你親親。」小男孩歪著頭，大眼睛顯得純潔又無辜。
「你是在說誰噁心，欠揍的小鬼。」夜鬥揉了兩下嘴巴，站起身，忽然震驚的大喊出聲，「說話這麼流利，你恢復意識了？」
接著，他看著夏空沉默不語。
不明白狀況的夏空，眨了眨眼睛，與他對視：「別看我，我還想問你你們怎麼會都跑到我房間裡。」
「半夜他一定要往這邊來，我太困一時沒拉住。」夜鬥摸著後腦勺，臉上帶著淺淺的紅暈，笑得分外不好意思，「抱歉抱歉。不過話說回來，他竟然會恢復正常意識……好奇怪。」
本該忘記了一切，就連說話都說不清楚的小男孩，一夜之間知道了親親是什麼，還對發生在周圍的事情做出了應該有的反應。從任何一個方面講，都是件非常詭異的事情。
可是，身為神明的夜鬥不知道是為什麼，身為人類的夏空更加搞不明白。
「喂，小鬼，你還記得你叫什麼名字嗎？」終於放棄從夏空這裡得到答案，夜鬥低頭去問不及他膝蓋高的小男孩。
小男孩沖他做了個鬼臉，大方又自然的說：「不記得了，猥瑣大叔。」
夜鬥不死心的又問了幾個問題，就連記不記得為什麼會恢復意識都問了，可是，小男孩仍然處於一問三不知的狀態。
——也不是全部不知道，這個才七歲左右的孩子，是知道他已經死了的。
「蝴蝶會死，狗狗會死，獨角仙會死……大家都會死，我也會死。」他伸著手指頭細數著，然後對著夏空露出一個單純的笑臉，「不過我碰到了姐姐，姐姐你身上好暖，我好喜歡跟著你。可是，你影子裡的那些傢夥太討厭啦。它們一整個晚上都在騙我碰到你，想吃掉我呢。」
說到最後，他已經不再笑了，反而翹起嘴巴瞪著夏空的影子。
順著他的視線，夏空也看到了她的影子，那裡還是什麼都沒有。現實讓她升起一股挫敗感，不由自主的就歎了一口氣，擔憂的說：「夜鬥先生，我倒是沒關係，可別人呢？它們要是對別人有危害就不好了。」
夜鬥並沒有沒有很快接話，思考了一番之後回答：「不會，它們能危害到的，僅僅是與你有過碰觸的靈魂。」
夏空松了一口氣。
……不會傷害到身邊的活人就好了，至於亡靈什麼的，滿並盛町，也只看到這麼個小男孩而已。
但是，這個小男孩又該怎麼辦呢？
先前沒有恢復意識就算了，現在的他，已經有了自我意識，還能準確的表達他的想法。就算現在他不會覺得有什麼，可一年又一年的這麼待在陽世，總有一天，會產生欲望，會有大人的想法，會像夜鬥說得那樣，被妖怪吞噬。
年紀這麼小就死了，死之後再遭遇到別的什麼，不就更可憐了？
「今天解決完委託，夜鬥先生要送他去往生嗎？」認為夜鬥會有這樣的能力，夏空問的時候，充滿了期待。
「那不是我的工作。」不知道是想到了什麼，夜鬥皺起了眉頭，「心中的執念消失之後，死神會帶他走的。」
「哦哦，死神？」這個詞語勾起了夏空的好奇心，她比劃著，「是不是拿著鐮刀一身黑衣服，引導人類的靈魂踏往輪回之路的人？」
夜鬥搖搖頭，趕在夏空的問題變得更多之前制止了她：「用眼睛自己去確認，死神和我一樣，身處於夾縫之中，你應該能看得見。」
「也對。」點頭夜鬥的話，夏空表情無奈的看著小男孩在她的衣櫃裡鑽來鑽去。
對這些事情沒多大興趣的小男孩，在他們說話的時候一直在房間裡飄來飄去，能夠在各種事物裡面穿來穿去讓他覺得很新奇，一個人玩得開心極了，笑得單純又可愛。
他自己能玩得這麼好，夏空也沒在關注他，她洗漱完以後，又給夜鬥找出了一次性的牙刷和杯子，然後從冰箱裡取出兩人份的麵包和牛奶，用很快的速度吃完，催促著夜鬥趕快給委託人打電話。
雙方約好的見面地點是遊樂園。
和夜鬥還有小男孩一起走在熱鬧的街道上，夏空更加直觀的瞭解到他所說的被人類遮罩是怎麼一回事。
整條街道上這麼多人，除了她之外，沒有其他人能看見夜鬥和小男孩。小男孩是鬼魂就算了，他能從人類的身體穿過。可夜鬥是有實體的，竟然也被人直接無視。
夾縫和死角，存在卻被人無視，這就是這兩個詞語的含義。
夏空看著飄到各種地方好奇的看，又會在離得遠的時候飛到她身邊來的小男孩，忍不住問道：「等下委託人要怎麼看見他呢？」
已經完全明白夏空逮到機會就問一大堆問題的性格，夜鬥忍不住伸手彈了一下她的額頭，「安靜一點看著就能知道答案了，問題空。」
「哦。」夏空捂著額頭，不滿的皺起眉頭，「說話就說話，別打我。」
不過，她還是順從的閉了嘴。不是因為夜鬥的話，而是因為路人看過來的目光。
到了遊樂園，委託人早就等在那裡了。
那是個大約十二三歲的黑髮男孩，穿著白色的運動衫和黑色長褲。當他看見夜鬥的時候，立刻露出爽朗的笑容朝這邊招手：「上午好啊，神明先生。怎麼樣，抓鬼遊戲進行得還順利嗎？」
……抓鬼遊戲是什麼鬼？
夏空看向夜鬥，沒想到夜鬥很自覺的解釋：「這傢夥是個天然呆，他覺得我在玩角色扮演遊戲。」
「……好吧。」聽到答案覺得略微無語，夏空轉頭召回正打算往遊樂園裡面去的小男孩。
等她跟小男孩說好這個時候不要再亂跑，要和黑髮的大哥哥一起玩之後，一回頭就看見夜鬥遞給了少年一個本子。那少年蹙眉看了很久，撓撓頭笑著說：「果然還是不記得，他就是神明先生抓到的待在遊樂園的鬼？」
夏空湊過去看了一眼，上面是小男孩的畫像，惟妙惟肖，簡直和真人一模一樣。原來這就是讓委託人看見小男孩的方法，夜鬥的畫技果然很好。
「不記得也沒有關係，你和他一起去遊樂園裡的鬼屋走一遍，就能脫離那個困擾你的夢了。」夜鬥收回畫本，頗為專業的說。
「哈哈哈，也就是說這個小孩現在就在這裡？」少年自顧自的對著一個方向，臉上重新露出笑容，「你好，我叫山本武，陪你玩過之後就不要再跑到我的夢裡來了，就這麼約好了。」
「那個，他在我左邊。」夏空提醒道。
聽她這麼一說，山本武先看向小男孩子所在的方向，然後才笑著說：「你是這個抓鬼遊戲裡新加入的扮演者嗎？我是抓鬼遊戲的委託人山本武，你好。」
「我是夏空，你好。」
「你扮演的是什麼角色啊？通靈少女？」
「不是……」
「那你扮演的什麼？這個遊戲還蠻好玩的，哈哈。」
「……我什麼都沒有扮演，而且這不是遊戲，鬼真的存在。」
「哈哈，一本正經的這麼說，夏空玩得真入迷啊。」
「……」這個人的腦子裡在想什麼？
和山本武的溝通以無語宣告結束，夏空鬱悶得鼓起了臉蛋。
「哈哈哈，我早說過了。」夜鬥在一邊笑得流出了眼淚，一臉「你也有今天」的即視感。
夏空瞪了他一眼，帶著小男孩朝遊樂園裡頭走去。
身為窮人，夏空本來打算忍痛將進鬼屋的錢當做死神出場的觀看費，可令人驚喜的是，山本武居然從口袋裡拿出了三張遊樂園的全免票。
「好久沒來過遊樂園的鬼屋了，真懷念啊。記得以前鬼屋裡的場景經常更新，為了練膽子，我們幾個小夥伴們經常約好一起來玩。」走進鬼屋的時候，山本武樂呵呵的說。
聽他這麼一說，基本能夠推斷出發生了什麼，夏空和夜鬥對望了一眼後問：「那你以前有沒有忘記赴約的時候？」
山本武仔細思考了一番，肯定的說：「沒有。」
結果他還是沒有想起來，夏空頓時覺得，和他做出約定的人真是倒楣。
小男孩倒是沒有任何反應，乖乖的站在山本武的旁邊，好奇的在通道裡左顧右盼，不時伸手去摸摸發著螢光的牆壁和那些形狀可怖的道具。山本武也並不害怕那些東西，還動手去研究了一兩個他說沒有見過的道具。
沒有人害怕，夏空忽然覺得這次鬼屋之旅挺無聊的，看著別人嚇得跳腳也是樂趣所在。走出鬼屋之後，她立刻盯緊了小男孩，試圖從他周圍找到死神。
可結果太令人失望了。
別說小男孩根本就沒有任何變化，他的身邊更加沒有出現什麼穿著黑衣服帶著鐮刀的傢夥。事實讓夏空開始懷疑起夜鬥話語裡的真實性：「不是說完成了執念以後，他就會成佛的？夜鬥先生你是不是弄錯鬼魂了？」
第十一章
天然呆山本武完全忘記了事情的經過，小男孩也失去了先前的記憶。就憑著遊樂園裡只有一隻鬼，也不能完全判定他們兩個就是相關聯者。
「身為未來將會立於日本眾神頂端，擁有一億兩千萬信徒的神明大人我，怎麼可能會弄錯！」夜鬥爭辯道，「一定是他們的約定不只是到鬼屋玩一趟而已，誰讓這個傢夥這麼不靠譜什麼都忘記了。」
被夜鬥指著的山本武一臉無辜。
「也對，如果要是當事人記得的話，說不定事情已經解決了。」夏空恨鐵不成鋼的看著山本武，不死心的問道，「你真的不記得一點點關於那個小男孩的事情？」
她都有種直接穿越到他腦子裡去看看的衝動了。
山本武再次努力的想了想，仍然搖搖頭，「真的不記得，不過神明先生不是說在鬼屋裡走一遍就能結束這個遊戲了嗎？」
絲毫沒有發現話題被轉移的夏空看著夜鬥，開始覺得夜鬥真的不太靠譜了。
問題的關鍵點一下子回到夜鬥身上，先前把話說得那麼滿現在卻沒有變成現實，面對著夏空質疑的眼神，他開始覺得臉面不太掛得住：「哼，是時候讓你們見識一下我真正的實力了，看我立刻弄清楚事實真相給你們看。」
略微中二的語句令夏空再次升起期待，她稍微站遠了些，認為這樣比較方便觀看可能出現的大招。
然而現實卻是，夜鬥對著小男孩問了一句話：「喂，小鬼頭，你想碰到這個姐姐嗎？」
「想。」小男孩誠實的說。
不太明白這個問題和真相有什麼關聯，夏空狐疑的看著夜鬥。
深紫色頭髮的神明正表情嚴肅，深呼吸之後，伸出右手，做出食指和中指併攏的動作，接著，他的指間出現光芒，晃動著在虛空中刻畫著什麼：「給予無處可去，無法逝去的你，歸去之地。吾名夜鬥，獲持諱名，止於此地，假名命汝，為吾僕從，從此尊名，其皿以音，謹聽吾命，化吾神器名為音，器為曜 ！來吧曜器！」話音剛落，他寫完的「曜」字便沒入了小男孩的身體。
刺眼的光芒從夜鬥和小男孩的身上散發出來，夏空不由得用手擋住了眼睛。等到光芒消失，她怔愣的站在原地，看著拿著一把刀的夜鬥。
那把刀的刀柄上纏繞著黑色的線，刀身略微彎曲，黑白各半，看起來鋒利極了。
夜鬥皺著眉頭看著刀，眼底帶著些動容，良久之後對著手裡的刀喊了聲：「曜音。」
刀化為一道光芒，從他手中飛出落到地上，化成小男孩的樣子。
小男孩正吃驚的看著自己的手腳，露出不太明白狀況的表情。他身上還是穿著原來的短袖，不同的是，左邊胳膊上多了一個紅色的「曜」字。
不可思議！
見識到這樣的一幕，夏空一瞬間有了無數個問題想問。
不過，當她忽然想到電腦上的資料時，一下子理解過來。神器，指的應該是神明的武器。剛才的那一幕，就是夜鬥收服小男孩的過程。介紹裡也有說神器是死靈，小男孩剛好符合要求。而「曜音」，大概就是小男孩作為神器的名字。
有了神器，夜鬥以後什麼都能砍了嗎？真想看看他使用神器的樣子，還有斬斷緣分什麼的，聽起來就很奇妙。
好想快點看到！
這麼想著，夏空的眼睛都開始放光了。
站在一邊的山本武看到這一幕，覺得她實在可愛，忍不住說：「哈哈，夏空你的眼睛會發光，看起來和總來我家蹭吃的那只狗狗好像。喲西喲西，乖哦乖哦！」
說完，他直接伸手拍了拍夏空的頭。
形容，她皺著眉頭禮貌的說：「我不喜歡被人摸頭。」
察覺到這樣是有些不太禮貌，山本武尷尬的收回手，露出個略顯討好的笑容：「對不起，情不自禁的就這麼做了。」
「恩，你也是才知道。」夏空的臉色稍微好了些,立刻忍不住出聲問道，「夜鬥先生，怎麼樣了？」
夜鬥皺著眉頭沒有答話，站在他身邊的曜音見狀，抓住他的手猛地搖晃幾下，面露急切：「呐呐，我現在可以碰到姐姐了嗎？」
「吵死了小鬼頭。」夜鬥極其苦惱，拍了下曜音的頭，「你到底是怎麼想到定下要在遊樂園的鬼屋比賽尿尿，附加條件還是尿到當年會彈出來的鬼女身上的？還因為這種奇怪的理由而不願意跟著死神離開，死活要守在這裡，年紀這麼小就這麼固執……」
說著說著，他垂著頭，聲音喑啞：「想要辦到的事情……就一定要辦到麼……真是討厭的性格。」
深紫色頭髮的神明極力想要掩蓋心底的痛，可那痛好似太過綿長深遠，因而，此時的他，無論是語氣還是神情，都令人覺得分外悲傷。就連那雙冰藍的雙眼，都蒙上了一層灰蒙。
夏空覺得心臟似乎狠狠的被人擰了一下，她一點也不想看見夜鬥這副模樣，不管是現在，還是以後。
因此，她走到夜鬥身邊，抓住了他透著冰涼的手，仰頭看著他，微微皺眉。
手背上傾覆的暖意令夜鬥詫異，他低下頭，猛然撞進一雙含著心疼的明亮黑眸。眸子的主人正露出有話要說，卻不知從何說起的奇怪表情。
他睜大眼睛，有些不知所措。
其實，夏空的腦袋裡正處於一片空白的狀況。
明明是有話要說才會這麼衝動，但使勁去想也無法在大腦裡找到一點點話語的記憶，她覺得尷尬極了。
好在，一旁的曜音忽然將她拉到一邊，揚起臉指著夜鬥不滿的說：「姐姐不要離他那麼近啦，會被他給帶壞的。」
聽到曜音□□裸的鄙夷，夜鬥像一隻炸了毛的貓一樣大聲吼道：「什麼！曜音，你竟然敢這麼說你的主人？看我不好好教訓教訓你！」
「才不要被你教訓！」
一大一小吵著架一個跑一個追，最後變成了繞著夏空跑圈圈。
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夏空頭疼的一手拉住一個，問道：「別吵了，我們不是正解決委託嗎？」
夜鬥像是才想起來這麼一回事，撓了撓頭說道：「嘛，亡靈變成了神器，前塵往事就會一筆勾銷。雖然說已經解決完畢，但是……來吧，曜音。」
眼睜睜的看著曜音化作一道光芒跑到夜鬥的手中，再次變成一把出鞘的刀，夏空頓時覺得，能夠認識他們真是太好了。不然，這樣的場景，根本不可能親眼見到！
慶倖過後，她又覺得這樣的感覺有幾分違和。似乎和先前對澤田綱吉的愧疚、以及面對叫做白蘭的人時無法抑制的恐懼來得同樣莫名其妙。
為什麼會這樣呢？
果然還是要快點完成皮卡丘所給的任務才對。
可是，夜鬥到底和那個「二號反派洗白計畫」有沒有關係？
冒出這個疑問，夏空沉默的看著面前正發生的一切。
「那麼山本武，對於夢裡的那個人，你還有沒有想說的話？」握著刀的夜鬥問山本武。
山本武想了想，露出招牌式的爽朗微笑：「鬼魂什麼的，還是成佛比較幸福啦。哈哈哈。」
黑髮少年說這句話的時候顯得非常認真，一時之間，夏空也分不清楚他到底是不是真的把這一切都當成了抓鬼遊戲。
「我確實聽到了。」夜鬥的手指間又出現了白色的光，他用手指劃過刀身，「吾夜鬥神降臨於此，以曜器斬斷此緣！絕！」
——有什麼東西真的被砍斷了。
夜鬥朝山本武揮下刀的那一刻，夏空看到黑髮少年身體周圍的縈繞著的線斷掉了一根。
那就是緣分？
斬斷那根線之後，山本武對夜鬥視而不見，皺著眉頭左右看看，轉頭往遊樂場外面走去。
夏空正準備開口問，就聽到了夜鬥的解答。
「其實他和小鬼頭是很好的朋友……只不過，一個出車禍死亡，一個選擇性的忘記了這段記憶。斬斷彼岸之人與現世之人的緣分，令他完全遺忘這一切，對誰都好。」仍然沒有放下手裡的刀，夜鬥語氣低沉，「畢竟，他們已經身處於不同的世界。」
從那雙冰藍色的眸子裡看到了自己，夏空歪了歪頭，直白的說：「你也想斬斷我們之間的緣分嗎？」
夜鬥皺著眉頭不說話。
「斬斷緣分就會忘記，要是我忘記了你，我影子裡的怪物發狂了該怎麼辦？」夏空指著地面上的影子，語氣悲慘又淒涼，「我會在夢裡面被它們吃掉的吧？悄聲無息的死去……也不知道會不會有人在乎我……嘛，隨便你吧，未來會站在眾神頂端的夜鬥大人。」
說完，她深深的看了一眼夜鬥，也朝著遊樂園的出口走去。
山本武早就不見人影，夜鬥雖然沒有動手，但是也沒有再跟上來，不知道去了哪裡。
時間還早，抬頭看了看掛在天空的太陽，夏空慢悠悠的晃到了澤田綱吉的家門口。事情，也算是解決完了，去看看兔子姬怎麼樣了是非常有必要的，畢竟，他很重要。
第十二章
來得早不如來得巧，澤田媽媽剛做好午飯，熱情的邀請她一起吃飯。
「太好啦，阿姨做的飯最好吃了。」夏空說著讓澤田媽媽喜笑顏開的話。
「喜歡的話一定要多吃一點哦！我們家好久也沒有三個人一起吃飯了呢！」澤田媽媽溫柔的說著，又提高音量對著樓上喊道，「阿綱，快下來自己吃午飯，小空來了哦！男孩子怎麼能被感冒輕易打倒！」
「啊？小空來了？」樓上傳來一陣腳步聲，接著，慌慌張張的澤田綱吉再次從樓梯上滾下來，摔得四腳朝天。努力從地上爬起來以後，他著急的跑到夏空面前，頂著一張仍然有些白的臉說，「小空，昨天我是發燒了……不是因為那個原因才臉色蒼白的。所以說……所以說不要說什麼對不起，我……我不接受。」
特地解釋完原因，他緊張的看著夏空。
夏空也看著他。
棕發少年的頭髮很亂，身上穿著睡衣，像是才從床上爬起來。而且，他的腳上什麼都沒穿，光溜溜的兩隻腳就這麼踩在地板上。
「怎麼這樣啊阿綱！」夏空歎了一口氣，無奈的說，「笨蛋，快去穿鞋子。你不是感冒了嗎？地板那麼涼，加重病情的話，我又要跟你說對不起了。」
澤田綱吉一低頭，不自在的動了動光溜溜的腳丫，臉紅紅的轉身：「我，我這就去穿鞋，然後來吃飯。」
結果，夏空在澤田綱吉的家裡一直待到了晚上。
感冒還沒好透徹的緣故，澤田綱吉的作業完全沒有動筆。她又給他當了一回家庭教師，幫助他寫完作業，就催促著他上床休息。而她自己則坐在寫字臺上看書，每隔一小時給他倒次開水喝。
臨別的時候，還惡趣味上心頭的，給了澤田綱吉一個晚安吻。
感冒的人就是要經過發熱才能好得快嘛……夏空不厚道的想。
回到家之後，照例是日記時間。
出乎意料的是這回提交完之後，皮卡丘顯得十分生氣：「boss怎麼能讓二號目標山本武忘記和你認識？任務判定為失敗狀態，請自覺伸手觸摸電腦接受處罰！不要妄想逃避，否則開啟自毀程式。電球！」
電腦裡的皮卡丘露出嚴肅的表情，尾巴上開始蓄積一個黃色的球體，正發出劈裡啪啦的聲音。同時，電腦螢幕的最中央出現數位3，又馬上變成了2。
來不及細想，夏空只得快速伸手。
剛觸碰到電腦，一股極其強大的電流瞬間在她的身體裡走了一遍。
酥酥麻麻到極致就是痛感了，夏空被電得整個人都暈暈乎乎的。不過，倒是沒造成多大傷害。只是頭髮豎起來了，看起來分外搞笑。
「請boss記住此刻的感覺，儘快修補與山本武之間的感情。依照設定，處罰過後，電腦會進入自毀倒計時，七天之內要是不能成功讓山本武重新認識您，並樂意與您在一起愉玩，所有的一切都會找不回來，以上！」皮卡丘看起來餘怒未消，第一次躲進電腦的側邊，怎麼都不再出來。
夏空深深的歎了一口氣，打開一根棒棒糖含在嘴裡，靠在椅子上，開始好奇起電腦的製造者到底是誰。
對於桌面寵物她是有印象的，不過可從來沒有任何記憶表明，只是個好玩的養成程式會智慧成這樣。通過分析日記裡的內容，判斷任務完成以及下發下一次任務，還能外放電流什麼的，不是那種普通的桌寵能夠做出來的事情。
不過夏空也知道，現在想這麼多也沒有用。
電腦不能毀掉。
為了順利再次接近山本武，夏空決定在看見山本武在的時候，去他家的店裡吃壽司。
很浪費錢，不過也沒有別的辦法。
一直蹲點到星期三，她才看見山本武出現在竹壽屋裡。
夏空松了一口氣，走進竹壽屋。
正忙著的山本武抬頭一看，吃驚的說：「是夏空你啊？啊哈哈，我是山本武，還記得我嗎？我們上回還一起……奇怪，想不起來我們一起做過什麼了。」
看來他並沒有將事情全部忘記！
夏空心裡一喜，臉上的笑輕鬆起來:「忘了也沒關係，我是來吃壽司的，上回來過一回，味道很好。」就是貴了點！
人小飯量小，她坐在椅子上上捧著壽司慢悠悠的吃，眼睛一直看著山本武。
沒有被目標人物忘記，皮卡丘應該會取消自我毀滅模式。這樣就夠了，要和一個人關係好起來，總得有個緩衝期慢慢來。
錯過了正常飯點，店裡的客人很少。山本武正在向父親請教刀工，說了幾句話後，拿著手裡的刀，專心致至的看著砧板上的大魚。那張稚氣未脫的臉上沒有笑意，皺著的眉頭和緊抿的唇顯示著他此時的認真。
天然呆可不會有這樣的神情。
夏空咽下嘴裡的壽司，品味著山本武揮刀時，瞳孔裡一瞬間映射出的冰冷質感。這種質感，還有個別名，叫做殺氣。
他明明也才十二歲左右吧？要成為能和他一起愉快玩耍的人，難度一定很大，不在同一所學校也是個大難題。怎麼辦？投其所好用棒球？天天來這裡吃壽司？
……可是銀行卡裡的資金有限啊。
夏空苦惱的皺起眉頭，覺得壓力倍增。
「怎麼了夏空？」山本武已經練完刀工，熟練的在捏壽司，「愁眉苦臉的，很醜哦。」
這傢夥要不要這麼誠實！
被噎了一下，夏空良久才回了句：「沒什麼，只是在想——山本君你和我一樣大已經這麼能幹，可我連煮粥都煮不好呢。」
試探性的，她先誇讚起山本武以此示好。
山本武怔了怔，看了看手裡的壽司：「這個？夏空有興趣的話，可以來學著做啊。很簡單的，你一定可以學會。」
「恩，小姑娘要是有興趣，可以和阿武一起學。」一旁的山本大叔也開口，臉上滿是笑意。
思考了一會，夏空點點頭，接著為難的說：「可是，我可能付不起學費。」
「沒關係，你是阿武的朋友，學費什麼的就算了。」山本大叔誠懇的說，又馬上補了一句，「忙的時候，你搭把手就行。」
夏空雖然對於親手製作料理這種事情已經有了嚴重的陰影，但能夠留在竹壽屋裡當學徒，總歸算是接近了山本武。
俗話說得好，近水樓臺先得月……啊，不對，那是追求人的手段，只是做朋友而已，還不到「得月」的程度。
也幸虧是能夠當學徒了，皮卡丘愉快的解除了自我毀滅模式。
不過，完整的製作出一個美味的壽司真的很難。首先刀工要好，其次則是配料、米飯還有肉的搭配問題，再就是卷起時的力度。這三樣，任何一樣環節不過關，壽司的味道就會變差。
夏空不想讓山本武覺得她只是說說而已，因此每天放學與澤田綱吉分開以後，都會去竹壽屋學習一會。忙的時候，也會勤快的幫忙。
這就導致了她回家時間的改變。
好在，山本大叔每天都會讓山本武送她回家。
「哦，阿武還會打棒球嗎？」哪怕先前就知道山本武有個棒球少年的稱號，在聽到他這麼說起的時候，夏空還是做出了震驚的模樣，「好厲害，打棒球的感覺怎麼樣？我沒有打過，只是在電視上看過棒球比賽呢，他們揮起球棒的那一刻，我覺得很帥。」
她說的時候還稍微擺了個姿勢，並沒有不懂裝懂，也沒有敷衍了事。
這讓山本武的談話興趣更加濃厚，先是糾正了一下她假裝擊球的動作，才侃侃而談：「怎麼說呢？哈哈哈，打棒球的時候，無論我被分配了什麼職責，我都覺得很有趣。不過，最能讓我覺得開心的，還是做擊球手了……」
夏空不時回應一兩句感想，聽得非常認真。
提到喜歡的東西，山本武看起來非常高興，最後說：「下個星期六我有一場棒球比賽，怎麼樣，要不要去看看？」
「真的可以麼？」夏空不確定的問了一句，得到點頭確認，才欣喜的說，」那真是太好了，我會努力為你加油的。恩，我可以帶個朋友一起去嗎？」
「可以。」山本武點頭答應，說完位址之後，就向夏空告別，「那麼，明天見，小空。」
「恩，那，再見啦。」
路途較遠，所以，每回夏空都只讓山本武送三分之二。剩下的路只要十分鐘左右，已經進入了別墅區的範圍，所以治安還不錯。
天並不是全黑了，還有些濛濛亮。路邊的燈已經被開啟，在地面上留下一個個淺黃色的光圈。
站在裡面就能夠看見影子，夏空盯著它看了一會兒。
夢沒有做了，也沒再聽到影子裡藏匿的怪物再說什麼。而夜鬥既沒有來斬斷緣分，也沒有看到他在哪裡做委託。
也說不定……他就在周圍，她卻看不見呢？
生活在兩個世界裡確實是事實，而她想瞭解的東西，除了「時化」和妖怪的模樣，好像也沒有別的了。唔，皮卡丘也並沒有發佈關於夜鬥的任務，如果他是無關人物的話，聯繫斷了的話……
總覺得還是不甘心！
夏空長歎了一口氣，拿出手機來，不知道是不是該撥通五元神明的電話，乾脆的以害怕影子裡的怪物的理由來對他進行長時間委託。
猶豫不決了一會兒，她還是將手機塞入書包。
等到再次抬頭看向前方時，夏空被前方出現的黑影嚇了一大跳——那個影子只有她半個身子高，一雙血紅色的妖異獸瞳，散發出令人毛骨悚然的紅芒。
第十三章
是什麼？
夏空捏緊書包帶，站在原地沒動。
黑影發出低低的吼聲，向前逼近，逐漸踏進光圈。
——竟然是只白色的大狗，額頭上有紫色的月牙，臉頰上也有紫色的花紋。耳朵尖尖的下垂著，身體上有著雲霧狀的綿軟毛髮，血紅的獸瞳，微微張開的嘴裡佈滿尖銳的牙齒。
它正高昂著頭，身體低伏，擺出攻擊的姿勢。
夏空不由得後退了一步。
知道狗的特性，她不敢轉身跑掉，眼睛一眨不眨的與那雙紅色獸瞳對視。堅持了一會兒，視線不由的移到白狗身下。那裡，本來應該有一隻左前臂。可現在，只能看見半截上肢。
不僅僅是這樣，白狗的右肩還有一道口子，鮮血正不住的從傷口滴落，地面上慢慢聚起一小灘鮮紅。
斷了左臂也就算了，居然受了傷。
夏空皺起眉頭，剛想說話，白狗已經一躍而起。它的速度太快，她根本來不及逃跑，就被壓在地上，胸口上還按著一隻爪子。
……這下子要完蛋了！
近距離狀態下，夏空能看見白狗嘴裡可怕的利齒。她試著掙紮，可白狗卻紋絲不動，血紅無情的的獸瞳配上大張的嘴，看起來十分可怕。
記憶裡擁有的柔道技術在這時候完全發揮不了用處，面對真正的危險，自身的實力不提高就只能等死……好奇心的滿足，也許得從鍛煉身體素質開始。
可是，還有機會麼？
眼看著白狗的嘴巴朝下準備咬合，夏空合上眼睛，在心底深處歎了一口氣。
就這麼結束了麼，要是夜鬥能來幫忙就好了……
「猥瑣大叔，你再不出手我就自己上了！」
「回來，喂！真拿你沒辦法，那傢夥分明已經沒有力氣，根本就不用我出手。」
聽到熟悉的聲音，夏空心裡一喜，睜開眼睛循聲看去，忽然感到胸口一重。原來白色大狗還沒來得及下嘴，就已經體力不支，栽倒在她的胸口，不再動彈。
曜音招呼著夜鬥幫忙把狗狗挪開，撲到夏空懷裡，一臉擔憂：「姐姐沒受傷吧？」
夏空揉揉懷裡小傢夥柔軟的短髮，笑著安慰：「我沒事……就是嚇到了。你們怎麼會在這裡？」
「我們恰好經過。」不等曜音回答，夜鬥搶先開口。
「哦……」夏空長長的回應了一聲，隨後看了看站在一邊，偏著頭不看她的夜鬥，又看向那只側倒在地上，沒有任何生氣的狗狗。
「他是狗妖。」夜鬥開口解釋道，「一開始他突然出現在並盛神社後山，被居住在那裡的狐妖驅趕。打鬥過程中他不知為何失去了該有的意識和模樣逃走了。這傢夥來歷不明，身上的氣息非常危險。」
「狗妖？」夏空呢喃著這個詞語，覺得彆扭，就改口道，「犬妖比較好聽……你是說兩隻妖怪打架了，所以他才會受傷？前臂也是這麼斷的？」
「不，狐狸說，他出現的時候，就已經身受重傷。還有，一看就知道他的手斷了很久了吧，沒有常識也要有個限度啊問題少女。」夜鬥將雙手插入荷包，對曜音說，「曜音，該走了。」
可曜音卻使勁擺著頭，摟著夏空不願意放開。
「曜音？」看著懷裡的小男孩一臉委屈，夏空感到很奇怪，「是發生什麼事情了嗎？」
「姐姐，我……我……」曜音欲言又止，無數想要說出口的抱怨被梗在喉嚨口吐不出來。然而他的大腦已經將那些會傷害夜鬥的話想了一遍，不，也許是很多遍。
他為難的看著夜鬥。
夜鬥皺著眉頭不說話。
夏空看不懂一大一小無言的交流，只是感覺到懷裡的曜音正慢慢鬆開手。他猶猶豫豫的，很久之後才乾脆的放開，走向夜鬥的方向，半路又轉過頭來，微笑著說了聲：「下次再見，姐姐。」
對比曜音，夜鬥表現得太乾脆。他直接轉身離開，一絲猶豫都沒有。
正因為夜鬥這樣的態度，夏空感到有些失落。可是，既然他並不想與她有過多的接觸，她也只能接受現狀。畢竟，強迫一個人做他不想做的事情，就和要叫醒一個裝睡的人一樣難。
反正……夜鬥沒有斬斷他們之間的緣分。
這也證明那天在遊樂場裡她說的話起了作用，如果哪一天影子裡的怪物有了變動，還可以給他打電話的吧？
在心底理清與夜鬥間的關係，夏空把視線投向地面上的狗狗。
危險的氣息什麼的……唔，現在他不是正暈迷著嗎？放任活生生的犬妖就這麼待在這裡，還是不顧危險把他帶回去治治傷口，好難做出選擇！
躊躇良久，在好奇心的驅使下，夏空吃力的抱起地上的狗狗，往家裡挪。他很重，右肩的傷口長長一道，像是被什麼利器切割開。尾巴還很奇怪，長長的一條，軟綿綿的摸起來超級舒服。
白狗形態的犬妖雖然昏迷，但並沒有完完全全的失去感知，只是處於一種沒辦法醒來的狀態。他能聞到陌生的氣味，也能感覺到氣味的主人是個膽大包天的人類。
這個人類竟擅自給他清洗身體，還將類似於布條的東西纏繞在他的傷口上。過程中，他無數次想要趕快醒來掌控身體，殺死那個不知死活的人類，卻持續被一種不知名的力量所困，無法做到。
犬妖對這股力量十分熟悉。
幾天前就是這力量，強制性的令他化成原形，並不斷驅散他體內的妖力，促使他憑著僅剩的理智，一路尋找力量的源頭。
可是——
現在，那力量竟然在逐漸被弱化。
小心翼翼的給犬妖處理完傷口後，夏遲將他放在客房裡頭，確定他仍然昏迷著後，特地用鑰匙從外面鎖死了房門。
這樣並不能給她多少安全感。
神明能夠做到瞬間移動，犬妖能做到的應該也不差。到時候別說是門了，就算是密封的鐵屋子，恐怕也困不住擁有特殊技能的他們。
常言道好奇心害死貓，既然控制不住好奇心，就得做一隻強大到沒人能夠輕易傷害的貓才對，否則就會無法承受一些靈異事情所帶來的風險。
夏遲將手機放在桌子邊伸手就能碰到的地方，打開筆記型電腦寫日記。
對於山本武邀請她看球賽的事情，皮卡丘用萌萌噠的笑臉來表示讚揚，並提出建議：「Boss的擔憂很有道理，為了提高boss的戰鬥力，請您繼續練習柔道，並持續鍛煉身體。」
說得倒是容易！
撕開一根棒棒糖含在嘴裡，夏空苦惱的躺在床上。
沒有錢什麼都不能幹，而且，那錢還要交學費。要是想拿出多餘的錢來去學習柔道，除非……這裡也有像大□□一樣的跳級制度。那就意味著，她要找人惡補國語這門課。
唯一認識的澤田綱吉完全不能指望，山本武麼……她看過他考試的試卷了，每門功課都是剛好及格而已。
別人哪裡又會給她無償補習？
想來想去，夏空最終決定，找澤田阿姨幫忙試試看。
已經決定晚上不睡，防止犬妖半夜醒來。她躺了一會兒就起身，用筆記本玩遊戲、看電影，就這樣一直到了淩晨一點，睡意已經完全侵蝕掉她的意識。
實在是太難受了……
迷糊間，夏空拿起手機，撥打了五元神明的電話，小聲又迷蒙的說：「夜鬥先生……拜託了，我好想睡覺……犬妖……在隔壁……」
女孩的聲音軟軟糯糯，話還沒說完，手機裡就只剩綿長的呼吸聲。夜鬥無奈的將手機合上，抱起睡著的曜音，瞬間移動到夏空的屋子裡。他先把曜音放在沙發上，接著走進夏空的房間。
趴在電腦前睡著的少女，是個連死亡都無法讓她失去對未知事物的追求之心的人。
夜鬥輕柔的抱起她，放在床上蓋好被子。緊接著就進入客房裡，看著仍舊昏迷的犬妖，神色莫名。
——無名神，呐，你，是否懷疑過自身的存在？
住在並盛後山的結緣神社，與他有著好幾百年交情的狐妖，曾經問過這麼一句話。
夜鬥冰藍色的眸子裡，埋上一層陰翳。
「的確，我一直在等待這座神社的主人歸來。可是，他……真的存在於這個世間麼。」那只狐妖握著酒碗，靠坐在神社的屋頂，對著空中的明月，狹長的雙眼裡全是質疑，「有多久，不曾見到過除你之外的神明了？就連妖怪……偌大的森林，我再也尋不到另一隻修成人形的妖。」
他以為，這只狐狸，只不過是喝醉了在發瘋。就好比每次一定要在說完話之後，突然將他踢到神社外面一樣神經質。
但是，犬妖忽然出現了。他毫無預兆的出現在了森林裡，身上帶著陌生的妖力。
「看著吧，這傢夥，也許和我們一樣。」說完這句話，狐妖照例將他一腳踢開，關上神社的大門。
品味著那一連串瘋話，夜鬥伸了個懶腰，蜷縮在客廳的沙發上，枕著手臂，一夜未眠。
第十四章
結果因為不太記得睡覺前做過的事情，起床後的夏空看著沙發上躺著的兩人，想了半天，才記起的確是有打過電話。
一大一小佔據著沙發的兩邊，睡得香甜極了。夜鬥居然還在咂嘴巴，不知道是不是夢到了什麼好吃的東西，邊張嘴做出有人喂的模樣還邊嘟囔：「本神吃不下了，撤下去……巡遊？告訴他們我不想去……」
說完，他嘚瑟的笑了好幾聲。
幾次相處也看到過夜鬥不同的模樣，不過果然還是他笑著話嘮的時候給人的感覺最好。一旦他變得沉默寡言……總覺得好沉重。
夏空伸手摸摸五元神明淩亂的短髮，做賊似的趕快收回來。她走到客房門口，猶豫了一會兒，還是打開了門。
犬妖仍然是白狗的模樣，從側臥改成了趴在橫向的前臂上，雙眼緊閉。他是醒著的，在門打開的瞬間睜開眼睛，像個領地被侵犯的王者一般打量著來人。
被那雙看起來靈動許多的紅色獸瞳注視，夏空壓下恐懼，露出個帶著幾分安撫與討好的笑：「早上好，休息了一晚感覺怎麼樣？肚子餓嗎？唔……還不知道你喜歡吃什麼……」
然而，犬妖沒有給出任何回應。他的紅瞳隱隱透出輕蔑的意味，隨後再次合上雙眼，動也不動。
……被抗拒了呢。
一絲挫敗感浮上心頭，夏空想了想，覺得身為厲害的妖怪，會這樣也很正常，立刻又釋懷了。不必再對上那雙紅瞳，她打量了一下犬妖和他周圍。
本來纏繞在他肩膀上的繃帶已經不見，那道傷口消失得無影無終，而繃帶的殘骸則散落在地面，有些被血染成了紅色。應該蓋在他身上的薄被現在被子已經被壓在他身下。
也許是這樣才會趴得更舒服？
「那個……我過來清理一下，可以嗎？」夏空小聲詢問著。
犬妖仍舊保持著原來的動作，連眼睛都沒有睜開。
夏空只好試探性的前進了一步，見犬妖沒有阻攔的意思，便大步走到床邊，將繃帶都撿起來：「你好好休息……有事情就叫我。」
犬妖皺了下眉頭，陡然睜眼齜牙極具威脅性的「喀」了一聲。
……是說錯話了？
「總之你先好好養傷……我先出去了……」乾笑著走出客房，再輕輕合上房門，夏空悄然呼出一口氣。
面對著犬妖，她總覺得不能太過放肆，有種想留下個好印象的想法，所以變得有點不知道該怎麼說話做事。不過像這樣直接對某個人有奇怪的反應也不是第一次出現，例如先前的白蘭。
可是，對夜鬥的感覺就不一樣了。除了最初的興奮，好像也沒有別的什麼感受。
看客廳的一大一小還沒有醒的跡象，夏空洗漱完以後，打開冰箱拿出麵包和牛奶。
想到犬妖什麼都沒吃，估計也不可能喜歡這幾樣東西，她特地倒了杯清水在盤子裡，敲過房門以後說道：「我給你送點水，可以進來嗎？」
裡頭沒有動靜。
知道這或許是一種默許，夏空扭開房門，趕快將盤子放在犬妖旁邊，又輕手輕腳的走出去關上房門。
這時候，夜鬥和曜音總算睡醒了。一個正不斷揉眼睛，一個伸了個大大的懶腰，活動著身體從沙發上站起來。
「早上好，夜鬥先生，還有曜音。」夏空心情極好的打著招呼，柔聲說，「謝謝你能來，夜鬥先生。」
「啊，少來這些虛的。」夜鬥看起來心情不是很好，手掌彎了彎，「香油錢，沒忘記吧？」
那種冷冰冰的嚴厲語氣和平時狀態的他一點都不像，夏空怔了怔，好半天才往房間裡趕，拿出五元錢來。冰涼的錢握在手裡，她用力的捏了捏，跑到客廳地給夜鬥。
夜鬥拿到錢，拋高又接住，提醒道：「妖不是你能隨意探究的對象。」
搞不懂為什麼夜鬥會忽然變成這樣，夏空站在原地，看著他。
深紫色頭髮的神明正微微皺著眉頭，那雙曾經清亮透徹的冰藍色眸子像蒙上了一層灰。還有他的嘴唇，緊緊的抿在一起，一點弧度都沒有。這些條件組合在一起，讓他整個人都外透著一股煩躁不安。
聯想起昨晚曜音的反應，夏空覺得她沒辦法再坐視不管。
「是發生什麼了嗎？」話是問夜鬥的，不過夏空將視線投向了一旁的曜音，「夜鬥先生好像很苦惱。」
曜音是個聰明的孩子，一下子明白過來夏空是在問他。於是，他從沙發上跑下來，躲在她的後面，小聲說道：「這幾天我們去了好多地方，拜訪了很多神社……」
「曜音！」夜鬥低聲喊著，試圖制止曜音說下去。
曜音揪緊了夏空的衣服，不敢抬頭，接著說：「猥瑣大叔好像是在找人，喊著惠比壽、天神、昆沙門天還有野良、緋什麼的，不過，誰也沒有出現。」
前面那些都是日本神明的名字吧！
資料上說夜鬥是無名神，而那些被他叫了名字的，都是有來頭有記載的神明。神明之間會相互聯繫很正常，但一個也沒找到，就顯得非常不正常了。怪不得，夜鬥會煩躁。
不過，野良和緋又是誰？
「對了，他還去見了一隻住在山裡的狐妖，有耳朵的那種，他非常美麗，只不過脾氣不太好，直接將猥瑣大叔給踢飛了。」曜音接著補充，探出頭來看夜鬥的神情，「所以，猥瑣大叔這幾天都非常低落。」
「我問他，是不是那些人都不想見他，他沒有回答我。可是那天晚上他哭了，半夜一個人，整個人都縮成一團。」
「怎麼辦，姐姐，曜音也好想哭。除了猥瑣大叔、狐妖男和你，誰都看不見我。我做什麼，說什麼……都沒有人理我。那些長相奇怪的大眼睛妖怪，還想吃掉我……姐姐，他還不讓我來找你……到底發生什麼了？」
曜音是真的哭了，揉著眼睛小小聲的抽抽噎噎。夜鬥則低垂著頭，頭髮擋住了他臉上的表情。
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夏空咬咬嘴唇。她也開始覺得難過了，心裡很痛，又不想像曜音一樣哭出來，只能硬生生憋著。
一大早的氣氛就變得這麼沉重，簡直太糟糕了！
不想這樣下去，夏空牽起曜音的手，又握住夜鬥的，想了半天擠出一句話來：「……先吃早飯，總不能餓著肚子想事情吧？」
這句話一說像是開啟了某種開關，曜音和夜鬥的肚子同時發出了「咕嚕」聲，非常的響。
人在難過的時候，幹點別的什麼來轉移一下注意力就會好了。吃完東西填飽肚子，夏空沒有主動再去問夜鬥什麼，只是提議道：「呐，我要去超市買東西，冰箱裡的食物不多了，你們一起來幫幫我好嗎？」
「恩。」夜鬥應了一聲，沒再講話。
夏空趕緊跑到客房，對著門裡頭說：「犬妖先生，我們要出門買東西了，你有什麼想吃的麼？」
門裡面沒有傳來任何聲音，夏空歎了一口氣。
她塞給曜音和夜鬥一人一根打開的棒棒糖，自己也吃了一根。
對於夏空來說，情緒不好的時候來根棒棒糖，甜甜的味道能夠讓她最快的調節好心情。不過就算是這樣，去超市的路上她也沒辦法找到任何話題，好讓身旁的兩人好受一點。
畢竟夜鬥過去的事情，她完全不瞭解。曜音所苦惱的，她也壓根沒有辦法幫他消除。
有這樣的前提，除了對那些什麼都不提，不斷的找一些事情來讓他們轉移注意力，然後等他們自己慢慢好起來，願意去講那些事情以外，沒有更好的方法了。
至少，夏空只能想到這些。
買東西的時候，她有問夜鬥和曜音想買什麼。
曜音要了一個棒球，夜鬥沒有明確的表示出來，只不過當他經過美味棒的貨架時，整個人的表情忽然就變了，像是被貓咪附身一樣可愛。
不等他開口說要，夏空就直接拿了一袋子要放入購物車。
「住手！」貓眼夜鬥伸出爪子，將那包美味棒搶過來抱在懷裡，「讓我自己拿！恩，數一數……一、二……十，哈哈，好多~」
沒想到一包零食會讓夜鬥開心成這個樣子，還像個怕別人搶他東西的小孩一樣緊緊護住。夏空偷偷笑了笑，看著一旁上下丟著棒球的曜音，總算覺得心裡好受多了。
一大一小都解決了，客房裡的那位又該給他買什麼呢？
夏空站在寵物食品的狗糧區，目光從貨架上的最低價掃到最高價，最後忍住肉痛，拿了六罐最貴的狗罐頭，口味全部不一樣。
「你這真的是要養他？」夜鬥忍不住出聲，「他是妖，還襲擊了你，你真的一點也不害怕？」
「你也說了那時候他忽然失去了該有的意識麼？現在他恢復了，也沒有攻擊我呢。」夏空歪著頭，俏皮的眨眨眼睛，「而且還有你啊，你不是在麼，夜鬥先生。」
夜鬥怔了怔，蹭蹭鼻子：「我……我會離開。」
「可是我需要你們。」夏空回頭推著購物車往結帳的地方走，「留下來吧，夜鬥先生，和曜音一起留下來。」
少女的請求真誠又溫柔，看著她的背影，夜鬥站在原地沒有動。
最後還是曜音拉了拉他的手，用力往前拖：「女孩子都開口了，男人是沒有拒絕的權利的！」
第十五章
小男孩人小鬼大的語言令夏空噗的笑出聲來，停下腳步回頭，站在貨架的拐角安靜的等待。
「我說你這小鬼頭成天成天的在想什麼！！喂，別拉我，美味棒要掉了美味棒！」夜鬥抱緊懷裡差點掉出來的美味棒，偏著頭大聲咆哮，「我，讓我自己走。」
他不自在的站在夏空面前，嘴唇動了又動，表情無比認真。
夏空本來以為會聽到些什麼嚴肅的話，結果，他忽然叉腰大笑：「啊哈哈哈，既然你如此誠心的請求我夜鬥大人留下來，我就勉為其難的住到你家好了。怎麼樣怎麼樣，有了我的保證是不是瞬間就有了安全感！是的是的，就是要這樣，畢竟我是會位於八百萬神明頂端的男人……嗷！」話說到一半，他忽然抱著腳嗷嗷直叫。
原來是曜音踩了下他的腳，還沖著他做了個鬼臉：「虧你還是個大人呢，連謝謝都不會說。你看你看，要這樣說謝謝~」
「什麼？小鬼頭你竟然教訓我，今天非得揍你一頓，別跑！」
「就跑就跑，抓不到，哈哈！」
兩個傢夥奔跑的同時還記得把手裡的東西扔到購物車裡頭，看得夏空都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一趟出來花了不少錢呢……
結帳的時候，夏空一邊刷卡，一邊哀歎著生活不易。而且，合起來最貴的東西，居然是那幾個狗罐頭，養寵物什麼的果然是有錢人才幹的事情。
不過，真的應該給犬妖吃狗罐頭麼？
走在路上，她向提著購物袋的夜鬥取經。結果，沒得到任何有效的答案。
懷著忐忑不安的心情，夏空最終決定去生鮮市場買點新鮮的魚肉什麼的，以便多項選擇。
已經見過人變成神器，也見過神器變成人，以後一定也有機會看到時化。那麼，接下來的目標就是看到妖怪變身了！而且這個分支說不定還能走兩條支線：犬妖與狐妖。
一不小心又把一切代入到攻略遊戲，夏空頓時覺得有些驚悚。
該不會一切真的就是個遊戲吧？而這個遊戲的名字叫做二號反派洗白計畫？不過哪有人會設計出這樣的遊戲，不但讓玩家失去記憶，還做得跟真的穿越到遊戲裡似的……什麼鬼！
「接到委託了！」正在她腦洞大開，不斷的想些有的沒的的時候，提著購物袋的夜鬥忽然說，「曜音，有工作！夏空，我先把東西拿回去，完成工作就回家。」
聽到夜鬥說了「回家」這個詞，夏空的眼睛亮了亮，高興的應聲：「恩，那你先去。啊，對了……記得跟犬妖先生說……咦，他會不會已經走了？」
因為他沒有理由一定要留在那裡。
意識到這一點，夏空開始苦惱狗罐頭要怎麼處理。
「別擔心，我等下給你打電話。」夜鬥隨意的擺了擺手，不忘囑咐一句，「你千萬別接，再撥回來……嘛，我還是給你發郵件吧，比較便宜。告訴我你的郵件號。」
……還真是個會省錢的神明啊，簡直可以頒發最佳節約模範獎了！
接過伸到面前的手機，夏空暗自吐槽著。等到輸完郵件號還手機的時候，前面的曜音正收回手，捂住腦袋蹲下躲避夜鬥揮出的拳頭。打打鬧鬧好像變成了一大一小相處的模式了，就這麼一會兒工夫已經發生兩次。
看著夜鬥接過手機的瞬間和曜音一起消失在原地，夏空有些豔羨的眨了下眼睛。
沒一會兒，夜鬥的短信就來了，上面只有簡短的兩個字「還在」，末了還附帶一個吐舌頭的顏表情。
不知道發短信的人此刻的輕鬆到底是裝出來的還是真的，夏空拍了怕臉頰，向生鮮市場走去。考慮到生的犬妖大人也不一定會選擇，她特地挑了兩條大魚和比較好的瘦豬肉。
發了短信問夜鬥會不會做飯結果得到否定的答案，她立刻想到了澤田阿姨。
可是現實太巧了……
夏空還沒走到澤田綱吉的家，就在每次分別的路口碰見了他。
小少年雙手提著兩個大便當盒，吃力又緩慢的往前挪動，累得滿頭是汗。他並沒有發現她，正走到牆邊坐下，低頭小聲碎碎念：「媽媽也真是的，為什麼一定要帶這麼多食物去小空家裡。我也只是大概知道她家在哪裡而已，魚和肉還有湯，提起來好重……好累，休息一下……呼，不過，小空一定會喜歡吃的。」
一大段牢騷後面居然會是這麼一句話，夏空笑了笑，走近幾步靠近他坐下來。
身邊忽然多出一個人，澤田綱吉驚了一下，一抬頭便驚喜的叫道：「小空，你怎麼會在這裡？」
「我準備去你家呢。」夏空努努嘴，示意他看地上的魚肉，「想請澤田阿姨幫忙把魚肉都弄熟，我不會做飯啦。」
「誒？」
「因為到昨天為止，我家只有我一個人住啊。」
「啊？」澤田綱吉保持著大張著嘴的樣子定住了整張臉，半晌才撓撓頭，單純無比的說，「怪不得我先前告訴媽媽你每天中午都只吃麵包和杯面，媽媽就開始讓我給你帶便當，今天我說想來找你，她還讓我給你送吃的，說什麼小孩子要營養均衡……可是，你怎麼會一個人住呢？啊，很抱歉，我是不是不應該這麼問？對不起。」
他看起來十分感同身受，大大的眼睛裡滿是歉意，還有些微微濕潤。
夏空覺得好笑，一把捏住他的臉：「我可什麼都沒有說哦，你別一個人在那裡腦補。我是一個人住沒有錯，不過可一點兒也不覺得我可憐。要是你這樣的態度，反而會讓我不高興。」
「QAQ對，對不起……」臉被捏住，澤田綱吉的發音變得不太準確。
可愛的小少年被欺負成這樣，還一句怨言也沒有，夏空無端端生出一股罪惡感，收回手說道：「不用再對不起了，走吧，我帶你去認我家的路，下次你就能找到我家了。」
一路上，她提前告訴了澤田綱吉家裡有犬妖、神明還有小男孩曜音居住的事情。
犬妖這個詞的威力太大，澤田綱吉消化了好久才理解過來那是和鬼魂一樣屬於靈異範疇的生物。又聽夏空說什麼那個鬼魂小男孩已經有了實體重新變成了人，他頓時覺得原本的世界離他越來越遠了。
……小空這樣真的沒有關係嗎？
澤田綱吉這麼想著，出神的看著身旁女孩的側臉。
救下一隻妖怪放在家裡，還讓神明和她一起住……
不過，他很快又覺得，這樣也沒有什麼。
因為她是夏空啊，一個人打跑了那兩個總是欺負他的六年級生，是願意和他做朋友的夏空呢。
不過，饒是澤田綱吉做好了一切心理準備，在看見臥在房裡的犬妖時，只是被對方輕飄飄的掃了一眼，就沒出息的腿軟坐到了地上。
而且他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來自於犬妖的鄙夷。
常年受人欺負被人鄙視，澤田綱吉對這樣的目光十分敏感。
夏空見狀，趕快拉起澤田綱吉，鼓勵性的看了他一眼，然後把準備好的那幾樣食物都擺在犬妖面前：「我只準備得了這些東西，你嘗嘗看。受傷了需要補充能量呢。」
犬妖依然是那副不願意開口說話的冷淡樣子，甚至別過頭去。但，放在他旁邊裝水的盤子已經空了。
「還想喝水嗎？」夏空語氣輕鬆的問。
犬妖閉目養神。
夏空帶著盤子，牽著澤田綱吉走出去，過了一會兒又一個人進客房換了一盤子水。
其實澤田綱吉的性格真的挺好的，不該多問的事情他從來不會多問，也不會做出讓人為難的事情。澤田媽媽更不用提，賢慧持家，還很溫柔細緻。這樣的母子，是哪位男士竟然會把他們留在家裡，一出門出這麼久遠，時間長到整個屋子都失去他生活過的痕跡？
莫名的對這位素未謀面的叔叔有了強烈的不滿，好奇他長什麼樣子的同時，夏空拿出棒棒糖和幾根美味棒來招待澤田綱吉。
「這是我最喜歡吃的棒棒糖和剛買的零食，你先吃一點，我去整理一下冰箱，待會兒一起吃午飯？」
「恩。」
澤田綱吉有些拘束的坐在漂亮大氣的沙發上，偏頭看著夏空整理。又忍不住，環顧周圍，打量這棟大又顯得空曠的房子。
兩層的別墅，其實夏空只啟用了下面的樓層，上面的樓層她只是上去看過，鎖好所有的房間就沒再上去。但現在夜鬥和曜音要住進來，所以樓上的房間還要抽時間打掃。
澤田綱吉第一次來，也不好意思直接讓他幫忙，於是，她整理好東西以後，只和他一起吃了便當，然後打開電視機看最新拍的機械英雄真人動畫。
「除了這個，也沒什麼別的能玩。」夏空誠實的說。
澤田綱吉倒是沒有介意，還小小聲的說：「會不會打擾到他休息？」
「恩，也對。」將電視的聲音調到最小，夏空笑著說，「這樣就沒有問題了。」
兩個人就這樣並排坐在沙發上，看著看著，覺得有些困，夏空慢慢合上眼睛，腦袋一點一點的擱到澤田綱吉的肩膀上。這直接導致澤田綱吉臉紅透了，他低聲叫醒她，不好意思的說：「小空，你去房裡睡吧。我……我先回去了……下次再來找你。」
「唔，好吧。」揉著眼睛，夏空關上電視，「我送你到門口。」
「不，不用了……我自己可以出去。」像一隻受驚的兔子，澤田綱吉很快跑出門，捂著胸口發了會兒呆。
第十六章
補眠中的夏空，是被吵醒的。她皺著眉頭跑到院子外，看清門外的場景以後，嘴巴直接張成了「O」型。
怪不得那麼吵，原來是夜鬥在和一位黑髮少年打架。夜鬥拿著已經神器化的曜音，而黑髮少年則拿著兩個奇怪的拐子。兩個人的武器不時發生碰撞，身形交錯間，黑髮少年被夜鬥一腳踢飛，直接撞到對面院子的牆壁上。
按道理來說能飛得這麼遠的一腳，踢的人一定用了很大的力氣，然而黑髮少年只是皺了下眉頭，擦擦嘴角的血站起來擺好架勢，再次沖向夜鬥。
「啊啊，真是難纏的傢夥。」夜鬥抱怨了一句，舉刀迎上黑髮少年的攻擊，趁著武器對峙的空隙問道，「為什麼一見面就要攻擊我！你是戰鬥狂嗎！」
黑髮少年的嘴角微微彎起，看起來正愉悅的不得了：「你，違反風紀了。」
「都說了我不是你們學校的學生！」夜鬥後跳一步躲開黑髮少年的另一隻拐，一臉抓狂，「更何況我明明什麼都沒幹，只是去教室拿了樣東西，哪裡違反風紀了。」
「呵。」對夜鬥的解釋，黑髮少年只是輕笑了一聲，一副不想多言的模樣，快速展開了下一輪攻勢。
聽完兩人寥寥數語的交談，再看看黑髮少年披著的黑色校服袖子上那紅豔豔的，寫著風紀兩字的袖章，夏空猜測著是不是夜鬥去某間學校完成委託的時候，與這位黑髮少年之間產生了什麼誤會。
不過再大的誤會也不至於追回家吧，而且，黑髮少年這戰鬥力指數簡直爆表，明明只是個學生來著。
……啊，這些都不該是現在關注的重點。
看見黑髮少年狠狠的一拐子下去直接將自家院牆擊出裂口，夏空的心狠狠一痛，開始思考到底該怎麼制止這場在她家附近發生的戰鬥。
「啊啊啊，你幹了什麼，這是夏空家的牆壁。」明顯夜鬥也知道了破壞到房屋的嚴重性，於是他正兒八經的問了句，「到底要我怎麼樣才能不打了？」
「乖乖使出全力，然後被我咬殺。」黑髮少年輕飄飄的提議著。
「我拒絕。」夜鬥乾脆俐落的拒絕，忽然露出一個靈光一閃的表情，他突然跳躍到院牆上，伸出手指劃過刀身。
看出那是釋放斬斷緣分這個技能的動作，夏空在一邊贊同的點頭。只要斬斷了緣分，身處於現世裡的人，就應該會看不見夜鬥了，戰鬥也會終止。
可惜，想得很美好，現實很殘酷。夜鬥還沒說完那段句子，人已經被一拐子擊倒，掉進了夏空家的院子裡。
夏空正準備回頭看看夜鬥傷得怎麼樣了，收回拐子的黑髮少年忽然偏頭看過來。那是一雙漂亮的丹鳳眼，此時裡面的愉悅已經消失殆盡。他站直了身體，從口袋裡掏出手機，很快轉身走進了對面的房子。
咦，這是不打了麼？
心裡一松，夏空趕快跑到夜鬥旁邊：「你沒事吧？傷得嚴重嗎？」說著，她伸手想掀開他的衣服。
察覺到她的目的，夜鬥往後挪了一小段距離，搖搖頭：「沒事。」停下來以後，他才意識到這樣直接的拒絕碰觸有些不太好，但看見夏空並沒有露出什麼奇怪的神情，便放下心來，解放了手裡的曜器。
剛變成人，曜音就撲到了夏空的懷裡，腦袋在她的胸口磨了又磨，軟軟糯糯的撒嬌：「猥瑣大叔沒有事，我有事啦。那個漂亮大哥哥的力氣好大，身體好麻，差點以為我要斷掉了。」
「說什麼喪氣話啊你這小鬼頭，有你英明神武的主人在，怎麼會隨意讓你斷掉。」夜鬥皺著眉頭從地上爬起來，拍拍身上的灰塵。
神器是以自身化成武器，如果斷掉，代表的意義不用想也知道。
夏空不由得拍了拍懷裡人的後背，安慰的同時也說：「你很好的堅持住了，以後也要這麼堅持下去呢。」
做虛無的亡靈還是做擁有實體的神器，仔細想一想，其實還是做神器比較好一些吧。畢竟，亡靈終究會有被妖怪侵蝕的一天。可是，成為了神器就代表著要活著被人看不見，這也是曜音之前會哭泣的原因之一。
還有夜鬥……
夏空用澤田綱吉送來超多份食物解決完晚餐問題，再帶著一大一小簡單的將二樓的房間清理到能住人的地步，已經是晚上八點了。
看夜鬥和曜音一臉疲憊，她催促著他們洗完澡，便道過晚安，讓他們好好休息。
空蕩蕩的房子裡一下子多了三名居住者。
想到不再是一個人，夏空興致大發的翻了翻醒來以後到現在所有的日記，然後才開心的一個字一個字的把今天發生的事情以及心情敲上去。
可越寫，她越覺得心裡的疑問越來越多，逐漸恢復成面無表情的樣子呆坐在電腦前。
……我這是在幹什麼呢？
夏空在心底問自己。
遇到澤田綱吉以後被啟動的電腦桌寵皮卡丘安靜的站在電腦裡頭，黑亮的眼睛一眨不眨的，仿佛正注視著外面所發生的一切。而那些自動打開後，待在桌面不曾改變位置的資料夾，也是靜止不動的。
整個房間沒有一絲聲響。
陡然，尖銳刺耳的呢喃聲響起。
「累了嗎？」
「累了是嗎？好累？」
「過來吧……來這邊。」
……
不過是迷茫了一下下，結果影子裡的怪物就按捺不住出聲了。夏空垂頭，看著地面上不規則的陰影形狀。
簡直像是她內心世界的縮影似的……
最初聽到這個聲音，是因為想到一個人居住而稍稍有些失落。第二次聽到，則是極度厭惡那個叫做白蘭的人投過來的目光。第三次，是內心陷入空蕩的現在。
好吧，多虧怪物如此盡職盡責的想引誘她做某些事情，不然還不知道會這麼發呆到什麼時候呢。儘管什麼都不知道，但能做到的只有前進。如果就此止步不前，真相只會越來越遠，永遠沒有揭露的那一天。
夏空拍拍腦袋，自言自語：「嘛，慢慢來慢慢來……」
有了精神，她迅速看了一遍寫出的內容，鼓起勁接著往下寫。
才打出幾個字，電腦裡的皮卡丘忽然皺起眉頭，皮卡皮卡的，頭頂冒出一個對話方塊：「檢測到系統正被入侵……防禦並反攻中……對方停止入侵。boss，您有一封匿名郵件，是否閱讀？」
什麼情況？
看著皮卡丘手上舉著的信件，以及彈出的yes和no，夏空點了前面一個。那封信件立刻被皮卡丘打開，螢幕上先是落下一朵朵紫藍色的，接著是一張虛擬的淺紫色紙張，全屏展示在螢幕當中。
「最近過得好嗎？我可是覺得無聊又寂寞呢。遊戲的前置準備已經完美完成，暫時失去目標的日子好空虛~不過不過，這次特地給你發郵件也不只是為了發牢騷，如果我沒猜錯，近期你那裡會迎來兩位客人，還會得到一份有意思的禮物哦。聽我這麼一說是不是很期待？最後的最後，開始時的鮮花是我現在特別想送給你的鳶尾愛麗絲哦~」
讀完紙條上的內容，夏空特地搜索了一下鳶尾愛麗絲這種花。得到的資料上說，它的花語是好消息、使者和想念你。
被不知道在哪裡的陌生人說想送這樣的花，感覺有些糟糕啊……還有什麼遊戲的前置準備以及會有客人送來禮物的預告，怎麼想都無法只是單純的期待，而是有些驚悚。
夏空用滑鼠在桌面上點了一下，想要關閉那張虛擬紙。然而，那張紙卻翻頁了。
「刺激麼？這是我新想出來的，只和你一個人玩的小遊戲。好想看你現在的表情呢，恩，不多說了，等我下次的聯繫，我最可愛的合作夥伴~曾經的~」
顯示完這句話，紙張便自己消失了。
夏空煩躁的點了點皮卡丘，發現無法得到回應後，改為不斷戳著它胖嘟嘟的臉頰。
等等啊……電腦上發佈的任務全是為了實現二號反派洗白，二號反派前面一定會有一個一號反派。曾經的合作夥伴什麼的，難道指的是這層關係？二號反派如果指的是她自己，那麼，二號為什麼要洗白？一號現在說的遊戲又是什麼？
還有，既然電腦上有自毀系統，怎麼會無法防止他人的入侵，也太不安全了。
……探究好奇之事的道路，真是刺激多多啊。
壓下心底的焦躁，夏空堅持打完今天的日記。
皮卡丘再次發出聲音，吐出對話方塊：「恭喜boss提前完成目標三：在養鳥的小公舉雲雀恭彌面前露臉。現在發佈目標四：吸引風紀委員長雲雀恭彌的注意，不做路人甲。任務難度增加，請boss加油~」
瞭解完新發佈的任務，夏空憤恨的撕開一個棒棒糖，放在嘴裡以後嘎嘣嘎嘣的直接咬碎吞下。
和風紀掛鉤，且只露了一次臉的，只有住在對面的黑髮少年雲雀恭彌了。吸引他的注意？怎麼吸引？違反風紀麼……可是那樣會被打死的啊。怪不得之前提議什麼加強身體素質，原來是在這裡等著。
「設計任務的人你出來，我保證不打死你！」夏空咬牙切齒的罵了一句，立刻覺得鼻子癢癢的，狠狠打了一個噴嚏。
第十七章
雲雀恭彌真的不是什麼好接近的對象。
看見他進了對面的房子，夏空本來以為那就是他的家，因此給山本大叔打了電話說周日也有事情不能去幫忙以後，一直有關注著對面屋子的情況。
可是，整整一天她既沒有看見他出門，晚上也沒看到他回來。倒是途中太陽快落山的時候，有個飛機頭少年以風紀委員會的名義，送來了一萬日元，說是作為牆壁受損的維修費。
夏空笑得很開心的接受了。
其實，買點水泥自己糊糊，壓根要不了這麼多錢來著……
不過，糊牆的活兒被夜鬥給包攬了。他的技術簡直神了，糊出來的牆與原本的渾然一體，根本不像後來補刷過。
看到牆壁的那一刻，夏空驚歎道：「其實夜鬥先生你去當個水泥工，也比你每天做五元委託賺錢快呢。」
事實上，這也是她一直在好奇的事情。
熱水器也會修，廁所也能清理的很乾淨，更別提別的一些稀奇古怪的手藝。居家生活中的任何麻煩出現，只要有夜鬥，就絕對不會有辦不到。
「神明是不能用這種方法拿到香油錢的。」為了不弄髒衣服，夜鬥的身上穿著一件粉紅色的圍裙，他說著將圍裙解下來，「我需要讓更多的人記住我。」
「對哦。」想到夜鬥資料上的介紹，夏空恍然大悟的點點頭。
為了讓人記住，所以才接受委託賺取廉價的香油錢，好讓那些委託人記住。所以，一旦有委託，夜鬥和曜音就會趕快跑過去，有時候委託比較難，也會一連幾天見不到人影。
不過自從經歷了收到邀請函以及新任務的週末以後，夏空的日子也不悠閒。
首先，雲雀恭彌一直見不到人影。其次，週一到週五，她白天要去上學，晚上要去壽司店幫一會兒忙，維持一下和山本武之間的感情。再就是，她正正經經的在為跳級省學費這種事情做準備。
找到柔道館去練柔道什麼的還是其次，最主要的是家裡多了三口……唔，三張要吃飯的嘴巴。
犬妖先生雖然看起來成天都待在屋子裡沒有挪動，但他確實是有吃東西的。至於吃的什麼……狗罐頭那天動了一點點就沒有再吃了，別的當中，最喜歡的就是澤田阿姨的飯菜。
這方面夜鬥與曜音倒是不挑，雖然有時候夜鬥會用可愛的表情來撒嬌要東西吃。
比如現在……
「啊，今天路過章魚丸子店，裡面恰好在做打折活動，真想嘗嘗是什麼味道啊。」夜鬥正坐在沙發上，雙手托著下巴，眨巴著冰藍色的眼睛一副純良無辜的小白兔樣。
夏空正在打掃屋子，聽到夜鬥說的話以後，頭也不抬的說：「我記得你這幾天做了很多筆委託，應該能夠自己買。」
「不要不要，不要這樣嘛夏空，真的不貴的！」夜鬥轉移陣地，從沙發上移動到夏空身邊，蹲坐著仰起頭，眨巴眨巴眼睛。
那副惡意賣萌的模樣陡然撞入眼簾，夏空受不了按住額頭，從口袋裡拿出零錢來。她覺得夜鬥大概是在相處中看准了她喜歡可愛東西的這一點，才會用這種手段來達成目的。
但是正當夜鬥拿著錢喜滋滋的打算出門買的時候，曜音忽然從樓上沖下來，咋咋呼呼的舉著一個系著中國結的香包，嚴厲的問：「大叔，快說，這是哪裡來的！」
哪怕是家居小能手，夜鬥也會用很累的理由來逃避打掃房間這種事情。所以，他們的房間一直是曜音在清理。
小小年紀，曜音的管家潛質已經深刻的體現出來，並且，他還變得越來越暴力。
夏空歎了一口氣，看著亂買東西的神明被拿著掃帚的神器掃地出門，繼續完成手上的工作。打掃完客廳，就是客房了……
「犬妖先生，我進來打掃一下房子。」敲過房門，她輕車熟路的扭開門走進去，看了一眼在床上閉目養神的犬妖，默默的清掃地面。
如果要說這間屋子她最想打掃的地方是哪裡，那一定是犬妖的床。不知道是怎麼了，他從來不挪動地方，總是趴在床上。只有滿床掉落的白色毛髮，代表著他曾經也在床上移動過。
所以，在打掃屋子的過程中，夏空忍不住的將視線一次次投向床上。
很多次很多次很多次以後，犬妖睜開眼睛，瞟了一眼默默打掃屋子的小女孩，而後站了起來。他身上漂亮的雲霧狀毛髮舒展開來，紅瞳裡雖然有著些許不耐，不過，還是輕巧的跳下床，騰出了那張躺了很久的大床。
夏空都要高興死了！
「你的傷已經完全好了嗎？！」她拿著掃把跑到犬妖身邊，一下子發現他的身體變大許多，瞪大眼睛驚奇的說，「阿，你變高了！怎麼會就這麼長了這麼多！」
她的表情和語氣全部都顯示著她現在的心理狀態，看在眼裡的犬妖微微側起頭，那眼神如同正俯視著她一般高傲：「你太聒噪了。」
忽然在房間裡聽到磁性好聽的男低音，夏空很是呆滯了一會兒，才意識到，是犬妖在說話。
「你，你說話了嗎？」夏空捏緊了手裡的掃把。
能說話的話，總有一天能變成人形吧。從狗狗形態變成人的話，那種場面好想看！
她的問話過於白癡，犬妖並沒有回答的意思，豎瞳盯著地面上屬於她的陰影，漫不經心的問道：「影子裡，那些扭曲的形體，是什麼？」
聽到犬妖的問話才知道他也能看見那些藏在影子裡的傢夥們，夏空尷尬的說：「這個啊……聽夜鬥先生說是由怨念形成的，居住在此岸與彼岸之間的怪物。」
夜鬥曜音和犬妖都能看到，那麼，平時看著她的時候，不都會看見一個托著很多眼睛怪的人？那畫面太美，簡直不敢想像。
「哦？呵。」聽起來犬妖像是笑了，他優雅的轉身，身後綿軟的尾巴高高揚起，「那個帶著狐臭味的愚蠢神明麼？很好。」
什麼很好？
夏空正納悶著，眼前的犬妖已經從打開的房門間穿過。哪怕他失去了一隻前肢，走路的姿態也仍然高傲穩當。不過，怕他要走，她趕忙追上去問：「你是要離開了麼？」
犬妖怔了下，簡短有力的丟下一個字：「不。」
事實上，在身體的妖力積蓄了十分之一時的那個夜晚，他早已經試圖從這間屋子裡離開過。可當他一踏出這間屋子，那股力量立刻再次出現，霸道的開始吞噬他累積不易的妖力。
為此，他通過感知那股力量的強弱，強行行動，試驗過幾次。
得出的結論是——
犬妖熟門熟路的走到浴室，尾巴變長打開熱水器。
——這間屋子的主人，影子裡寄居著怨念的人類女孩，正是抑制那股力量的關鍵因素。
打掃完犬妖的房間，再給他換上乾淨的床單，夏空便心情很好的找到樓上還在打掃的曜音，一邊幫忙一邊告訴他：「犬妖先生說話了，還從床上起來了呢。」
「阿列？」曜音奇怪的問，「犬妖先生不是一直都有離開床麼？」
「啊？真的嗎？」
「對啊，我和大叔做完委託以後，好幾次碰到犬妖先生從浴室裡出來。不過碰到的時候都是在夜裡，姐姐你在睡覺呢。」
「好吧。」知道這個消息，夏空的興奮勁下去了許多。不過一想到可能會看見犬妖先生變身，她又憧憬的問，「你說，犬妖先生變身之後會是什麼樣子呢？」
「這個嘛。」曜音思索了一會兒，給出答案，「大叔說不定見過，你讓他畫給你看。」
夏空搖搖頭拒絕了曜音的提議。
對犬妖的樣子雖然好奇，但那遠沒有親眼看著他變化來得吸引人。
想到夜鬥現在不在，她咬咬唇，猶豫了一會兒，趁機問曜音道：「你最近有再看見夜鬥先生去找他認識的那些神明麼？他……還有沒有哭？」
「沒有了。」曜音誠實的回答，「沒有再去找了。我問過他啦，他說找不到就算了，反正，他夜鬥還活著，那些人不可能出事。聽起來真覺得大叔像蟑螂一樣頑強。」
夏空這才放下心。
她也有小聲問過夜鬥曜音有沒有再因為別人看不見他而失落，得到的同樣是否定的答案。
解決完家裡的衛生問題，夏空馬上回到房間去開始進行跳級功課預習了。
課本還是澤田阿姨給幫忙借的，國文什麼的她也說了完全不用補，只要多看些電視劇，還有詩歌集，多背背多說說，應該就沒多大問題。還借著這個機會說了澤田綱吉幾句，惹得澤田綱吉失落了好一會兒。
看書的時間過得很快。
休息的空閒，她從窗戶那裡看向對面，思索著到底該怎麼完成吸引雲雀恭彌注意力的任務。
並不是她不積極，實在是看不見他人和時間不多的緣故。皮卡丘還是比較人性化的，似乎是設計它的那個人有考慮到這些因素，所以一直沒有給出完成的期限。
……難道真的要跑到雲雀恭彌的學校違反風紀？
夏空正嚴肅思考著這個想法的可能性，房門忽然被敲響，緊接著，傳來曜音含著緊張的聲音：「姐姐，有兩個長得一模一樣的姐姐在按門鈴。她們戴著黑色的眼罩，看起來不像是好人，怎麼辦？要不要叫大叔快點回來？」
第十八章
兩個在按門鈴的人？
不可避免的想到先前的預告函，夏空打開門對焦急的曜音說：「讓我先看看，你別害怕。」
哪想到曜音撅起嘴巴，反駁了一句：「我是在擔心姐姐你啦。萬一是壞人，姐姐你根本沒有反抗的機會吧。」
……這麼直白真的好麼！
明明還是那個長相萌萌噠的小正太沒有錯，怎麼現在這嘴炮別人的技能練得越來越滿了啊！
夏空揪了把眼前小傢夥的臉蛋，然後牽起他軟軟的手，走到門口。
從貓眼裡往外看，院子外面果然站著兩位長相穿著都十分相似的女孩子。粉發及肩，眼睛上蒙著黑色的眼罩。左邊那位元手裡舉著個一個造型古樸的黑色方盒，上面沒有任何花紋。
難道，那是預告函裡所說的禮物？
「手機給你，你沒有反抗能力的姐姐要去外面看看了，要是真發生了什麼，記得在裡面幫我打求救電話。」想想也知道如果是壞人不可能這麼禮貌，夏空半開玩笑的將手機遞給曜音，才迎出門。
她的出現令兩個女孩子同時看向這邊，露出的下半張臉上嘴唇緊抿，不露一絲情緒。
「我們找了你很久。」右邊的粉發女孩在她靠近以後，語調平板的說了句。
左邊的女孩子緊跟著開口，說話的音色與剛才的女孩子完全一致：「這七枚指環是屬於你的。」
「今天我們來，就是為了將它們物歸原主。」
「撒，拿去吧。」
兩個女孩依次說著話，左邊的那個將手裡的盒子遞出。
「指環？那是什麼？你們又是誰？」對盒子裡的東西保持著懷疑的態度，夏空沒有伸手去接。陌生人的東西不能隨便拿，這是每個小孩子都知道的事情。
「我們是切爾貝羅，是被指環所選中的保存者，僅僅履行保存指環的義務。」
「為了方便管理，我們叫它們次元指環。」
「指環共有七枚。」左邊的女孩子打開盒子，露出裡面嵌著的七枚指環。
指環的圓環全部都是銀色，不同的是上面寶石的顏色。紅橙黃綠藍靛紫，竟然剛好是彩虹的顏色。只不過，寶石像是被蒙上了一層灰般，看起來死氣沉沉。更加奇怪的是，寶石的形狀像是被切割開一般，只有一半。
怎麼回事？
夏空仔細看了看，發現不只是寶石，就連下面的圓環，也像是只有一半。
像是看出她的疑惑，右邊的女孩子誠實的說：「這七枚指環並不完整，另一半已經在另一位適配者手中。」
「要想獲得完整的指環，作為橙色次元指環的適配者，你必須找到六位守護者，未來的某一天與另一位適配者進行指環爭奪戰。」
「爭奪戰的裁判將由我們切爾貝羅擔當，具體情況視事態發展而定。」
「我們的解釋就到這裡，若你選擇不接受指環，我們將判定全部指環由另一位元適配者所有。」
左邊的女孩關上手裡的盒子，再次將它遞出。
夏空為難的皺了皺眉頭。
說實話，指環爭奪戰什麼的她一點都不感興趣，涉及到戰鬥總覺得很麻煩。可是，要是不接受，指環就會全部跑到另一個人那裡，就像本來屬於自己的東西，被別人拿走了一樣令人不爽。
還有，次元什麼的……這個詞語好像是跟空間有關的吧？不是有人常說什麼世界上還有異次元空間，還把漫畫動畫裡的世界起了名字叫二次元，現實是三次元之類的。
等，等等，異次元空間？！如果是別的空間，一定有很多從未見過的有趣現象才對。
「次元戒指，是指這戒指有穿越到次元空間的能力嗎？」夏空滿懷期待的問。
兩名自稱為切爾貝羅的女孩對視一眼，同時回答：「指環所具有的能力我們切爾貝羅並不瞭解，這個問題的答案，將由使用者自己探尋。」
這和說不知道有什麼分別嗎？！不過探尋什麼的聽起來還是比較有意思的。
沒有雖然聽到想要的答案，但夏空已經有了決定。她嚴肅的看了盒子幾秒，伸手接過它，觸感冰涼，還有些沉重。
「那麼，未來再見，次元指環的擁有者。」兩位切爾貝羅一起說完，一個後躍便跳到雲雀恭彌家的房頂，接著消失在半空。
夏空兩隻手一起握住盒子，聳了聳肩膀轉身回屋。自稱切爾貝羅的兩個女孩彈跳力這麼好，如果她們真的是來做什麼壞事，就真應了曜音所說的話了。
毫無反抗能力啊……
微微歎了一口氣，夏空看著曜音，晃了晃手裡的盒子：「她們是來送這個的，還說這本來就應該屬於我。」
「真的是姐姐的東西嗎？」曜音遞出手機，好奇的看著盒子，「裡面是什麼？」
夏空把盒子打開放在茶几上，給曜音講了講切爾貝羅所說的事情。橙色指環是屬於她的，而其他六枚是屬於守護者的。指環擺放的位置就像是一種暗示，因為那枚橙色的在中間，其他六枚則圍繞在周圍，形成一種守護狀態。
聽完講解，曜音看看指環再看看她，驚奇說：「還有這樣的事情呀，和動畫片裡講的好像。那姐姐，你要戴上指環找到守護者，然後拯救世界嗎？不管不管，那我一定要做姐姐的守護者！」
「噗。」夏空哭笑不得，「你在想些什麼東西？怎麼就跟拯救世界掛鉤了？」
就算是真的戴上指環就能拯救世界，誰是英雄也還不確定呢。畢竟還有另一位指環適配者，拿著另一半指環。咦，等等！另一位指環適配者，難道是先前那個發預告函的傢夥？首先，他明確的說過是兩位客人會送來禮物，由此可見，他一定是經歷過切爾貝羅送指環的事情了。但是他又說他們是曾經的合作者……所以說，另一半指環要麼在他手裡，要麼他知道另一半指環在哪裡！
這叫什麼事兒！
一下子預算出可能有兩位元敵人站在暗處，一位元元的目的是奪取指環，另一位元元的目的還不明確，夏空忽然覺得頭有點疼，伸手揉了揉太陽穴。可是，頭疼仍然沒有緩解。
「姐姐你怎麼了？」見到她的動作，曜音趕忙問道，「你身體不舒服嗎？天呐，難道指環有毒！」
他說完，看著夏空的臉色有些白，咋咋呼呼的就要去拿手機。
夏空趕快解釋道：「沒有沒有，曜音你太緊張了。可能這幾天看書看多了，我覺得有些累。和指環沒有關係，指環本身……是安全的。」
「真的嗎？」曜音仍然擔心。
「真的啦。」夏空笑笑，「要是指環有毒，你一定也會不舒服啊。」
「哦……也對。覺得累就不要再看書了，去休息吧。快點快點。」被說服的曜音將她一路推到房間，再拉到床上，接著給她蓋好被子，小臉上寫滿擔憂，「休息一下就好了，要乖哦。」
小小的男孩子皺著眉頭，語氣溫柔得不可思議。
夏空心裡一軟，揉揉他那頭栗色的短髮，順從的點點頭：「好的好的，我休息。」
「真乖，我幫你把盒子拿進來哦姐姐。」
「恩。」
看著曜音跑出去又抱著盒子跑進來，再體貼的關上房門離開，夏空把手放在眼睛上，任由眼前一片黑暗。
那些是什麼啊……
大腦裡好像在放幻燈片一樣，輪流播放起一張張沒有任何關聯性的圖片。它們閃得太快了，快到根本沒辦法捕捉的地步。
很想看清楚，夏空用手捂住眼睛，在黑暗裡專注又努力的試圖和那些圖片建立聯繫。
坐在長桌另一邊，被子彈擊中以後倒下的棕發男人……
站在灑滿陽光的樹下，被劃傷眼睛的黑髮男人……
黑暗的屋子裡，雙手扭曲成詭異的弧度，卻不吭一聲的白髮男人……
被拔光了羽毛，吊在火上烤的小鳥……
……
「現實很可怕的吧……」
「害怕嗎？」
「來這邊……這邊……」
「你是……逃不了的……」
極度難聽又熟悉的聲音響起，夏空睜開眼睛。
她看到很多很多雙圓溜溜的眼睛，大小不一，還有很多黑色的手伸過來，意圖抓住她，卻只是徒勞的揮動著，沒辦法靠近。
這場景和第一次來的時候一樣。
夏空抿抿嘴唇。
因人心而生的妖怪，開始嘟囔著一些奇怪的詞語。
「這麼、久了……」
「該、證明……」
「你是、真的……
「站在、我這邊的……」
——這麼久了，該證明你是真的站在我這邊的。
夏空茫然的站在原地，看著周圍的眼睛們與那些黑手們融合在一起，變成一個女人的形狀。女人的臉上只有一隻眼睛和一張嘴巴，她的唇角彎起，笑得詭異。
這簡直是恐怖片裡才會出現的場景！
「你是誰？」夏空問道。
女人仍舊無聲的笑著，既沒有說話，也沒有動。那只唯一的眼睛看著這邊，裡頭全是嘲諷。
又問了幾句得不到回應，夏空再一次在這個黑漆漆的空間裡走來走去。走了幾步她回過頭，看見那個黑色的女人也跟在後面，不遠不近，臉上的表情沒有任何變化。
覺得有些無語，夏空認准一個方向，接著朝前走，直到看見一扇門，才停下來。
上一次，不是什麼都沒有的走了一晚上麼？覺得奇怪，她把門的前後左右全部看了一遍。
只是一扇普通的門而已……
夏空握住門把手，慢慢打開它。
第十九章
門裡面的世界，陽光正好。
頭頂是湛藍如洗的天空，腳下是鬆軟碧綠的草地，半空中一隻只彩蝶圍繞著那些不知名的小野花翩翩起舞，微風送來一陣陣好聞的清香……這場景如夢似幻，美得不可思議。
默默的欣賞了一會兒以後，夏空忍不住回頭，這才發現身後原本黑漆漆的場景已經被替換成同樣的美景，而那個原本跟在她身後的只能看見形狀、眼睛和嘴巴的女人，竟然也不在了。
……怎麼回事？
夏空站在原地轉了一個圈，很快決定繼續往前走。
越走她越覺得，這裡就像是一個真實的世界一樣。
那些飛舞的蝴蝶會因為有人經過而分散高飛，等人走遠又慢慢飛回到原來的花朵周圍。腳下踩著的青草裡還有蹦來蹦去的綠色蚱蜢，一些叫不出名的小蟲子。還有花，摘下一朵以後，光禿禿的莖稈上還會流出透明的汁液。
唔……不是應該是在做夢麼？
懷疑是記憶出現了問題，夏空狠狠的咬了一下舌頭。
——根本不痛。
這分明還是在做夢，而且是個好長的，明明她都意識到是在做夢還醒不過來夢。
頓時，夏空加快行走的步伐，最後乾脆奔跑起來，一直跑到了一個小山坡上，才震驚的放慢腳步。
山坡的最高點上，居然有個人站在那裡畫畫！
看側面是個男人，微卷的金髮十分耀眼。白襯衫配黑色的西褲，袖子挽得高高的，露出半截白皙纖細的手臂。一隻手拿著畫筆，一隻手端著調色盤，不時沾沾顏料，往白色的畫紙上抹。
「…………？」好像是發現有人來了，男人說了句話，聲調柔和緩慢，結尾時的語氣聽起來好似在詢問著什麼。
一句也聽不懂的夏空覺得尷尬極了，苦惱的說：「……對不起，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
金髮男人這才回過頭，大睜的碧藍色眼睛顯示出他此刻的驚訝。不過這表情只是片刻，他很快放下手裡的調色盤與筆轉過身，微笑著向前走了兩步，白淨帥氣的臉龐看起來溫和極了：「居然能見到一位如此可愛的小姑娘，幸運女神終於眷顧了我~你好，我親愛的小天使，我是撒母耳，不知道是否有這個榮幸得知你的名字？」
聽到撒母耳秒秒鐘切換成了日語，夏空有些呆愣的說：「你好，我叫夏空……」
「夏空小姐是中國人麼？」
「恩。」
「中國地大物博，有許多值得入畫的美景。」
「啊……是的呢。」第一次被人這麼明確指出國籍，夏空詫異的看著撒母耳，問道，「你去過中國麼？」
「不久前曾經去過那裡，為了尋找作畫的靈感。」撒母耳說著再次拿起畫筆，「不介意的話，等我畫完這幅畫再聊吧？哦，對了，一會兒可能還有一位與你年紀差不多的男孩子會來。」
「恩，是我打擾到你了……」看他一副不介意被人看著畫畫的大方模樣，夏空向前走了幾步。
畫紙上站著個穿著紅白相間巫女服，手握弓箭的黑髮的女孩。撒母耳刻意沒有給她畫上臉，只畫出了身體姿勢和弓箭。而且，弓箭的箭頭，確確實實的朝著畫外的人……也就是正在這名女孩周圍添畫紅色花朵的撒母耳。
很快，紅色的花也顯示出了它的全貌。
夏空認得這花，它是曼珠沙華，也有人叫它彼岸花，花語是悲傷的回憶。傳說裡它只在黃泉路上盛開，是亡靈的指引之花。
相由心生，作畫的人是什麼心態，畫出來的畫就會完美的體現出作畫人的心情。撒母耳會用曼珠沙華來做這幅畫的背影，是在隱喻關於這個女孩的記憶，對於他來說全是悲傷的嗎？
曼珠沙華很快便在女孩的周圍鋪滿，讓女孩像站在一片血海當中。配上她空無一物的臉龐，無端端的有些驚悚。
看了一眼全貌，夏空就不敢再看了。
這個時候，撒母耳再次放下調色盤和畫筆，轉過身來，面上仍然是溫潤如玉的微笑：「看來他今天會遲到很久了，怎麼樣，要在這裡面走走麼？」
「不……不必了。」實在覺得這不是在做夢，夏空停頓了很久，小心翼翼的問，「撒母耳先生，請問，這裡是……」
「這裡是我的夢中世界哦。」撒母耳忽然調皮的眨了下眼睛，走到畫架邊席地而坐，「你是這個世界裡的第二位客人。」
「第一位客人就是你說的會晚到的人？」夏空看了看周圍，疑惑的說，「我先前來的時候看見有個門，如果我想要離開，是不是還要打開門？」
從自己的夢跑到別人的夢聽起來實在是不可思議，不過，總不能就這麼待在別人的夢裡不回去吧？按照靈異現象的說法來看，在夢裡保持清楚的意思與別人交談，這不就跟靈魂出竅沒什麼分別麼？
「呵~你還真是什麼都不知道就來了這裡。」撒母耳笑了笑，拍拍旁邊的位置示意夏空坐下來。等到她真的坐下，他才看著遠方，嗓音變得稍微有些低沉，「能進入我的夢，證明你也有與他類似的能力……」
那低沉的嗓音只說到一半就停下了，惹得夏空偏過頭看著他。
只見金髮男人眼底的笑意更深，微微抬頭看著半空，像等待著哪裡出現什麼一般安靜。
夏空立刻隨著他的視線看去，本來空無一物的地方就在這一刻扭曲起來，黑霧彌漫，接著，一個髮型奇怪的藍發少年。他的身材纖細，身上穿著身黑色制服，整個人完全漂浮在半空，手裡還握著一把三叉戟。
「KuFuFuFu，撒母耳君對這位小姐居然有這麼高的評價，真是少見。」出場完畢以後他勾著唇嘲諷的說完這句話，便靜靜的立在那裡。
夏空陡然意識到，藍發少年是在看著她。
「額，那個。」沉默著對視了一會兒，夏空主動開口自我介紹道，「我叫夏空，請問你叫什麼名字？」
藍發少年顯然十分滿意，微斂下巴以後說：「六道骸。」
言簡意賅，不多說一個字。
夏空頓時感受到了這位六道骸對她的不歡迎，於是她默默的往旁邊挪了挪，挪出了他的視線。
開玩笑，選擇從半空中出場這麼拉風的姿勢，還拿著把看起來就很鋒利的三叉戟，一看就是來找猹……阿不，找茬的啊。
果不其然，六道骸看向撒母耳的時候，雖然看起來是在笑，但性質卻完全不同。
……殺氣？
等，等等！不會就這麼打起來吧？
眼見著撒母耳的臉慢慢變得毫無表情，周圍的氣場正在發生改變，夏空又往遠處挪了挪，舉起一隻手來。
「恩，你有什麼問題麼夏空？」撒母耳轉過頭來，聲調輕柔的問。
被這時候的他看著，夏空忽然覺得有些冷，只能弱弱的小聲問：「我該怎麼離開這裡？」
「夏空是真的想離開？」撒母耳面無表情，語調緩慢的說，「如果真的想離開，在場沒有人攔得住你。要問為什麼的話，別忘了，你是不請自來的客人~」
他說最後一句話的時候，竟然莫名的又帶上了些許笑意。
夏空卻被這點笑意給嚇得一抖。
……還是快走吧。
夏空這麼催促著自己，閉上眼睛努力的想著：我要離開我要離開我要離開。
就這麼念了很久很久，直到覺得可以了，她才睜開眼睛，又被眼前的一幕給驚到。
一個男人咧著嘴，正俯視著她。
什……什麼鬼！
那個咧著嘴笑得像個惡魔的傢夥，是夜鬥沒有錯吧？
「你想幹嗎？」確定了是誰，夏空定下心神，一巴掌拍過去，「笑得太奇怪了！」
夜鬥被拍的臉一偏，接著捂著臉委屈不已的說：「是曜音說怎麼叫你都叫不醒，讓我用王子吻醒公主的方法吻一下你的。我想著反正我吃點虧也沒關係，就想試試看。好過分好過分，夏空你太過分，怎麼對我下這麼重的手。」
……
面對著眼前雙眼彌漫著霧氣的大男人，夏空的心底劃過無數個黑點點。不過心底少許的內疚讓她開口表示歉意：「睜開眼睛就看到臉當然會被嚇到……不過動手確實是我不對，對不起。」
真聽到「對不起」這三個字，夜鬥反而不好意思起來，恢復成正常表情說：「好、好了，反正你也醒過來了。曜音，喂，我把夏空喚醒了，哈哈，你一定要兌現你的諾言，把我的幸運物都找來還給我啊。」
噠噠噠的跑步聲響起，很快曜音出現在房間裡。
「太好了太好了姐姐，你醒了。」他抹了下眼睛，明顯是在擦拭眼淚，「我還以為姐姐你再也醒不過來了。」
……再也醒不過來？
夏空詫異的問：「我睡了多久？」
「也沒有多久，就是一天一夜啦。」曜音笑了笑，忽然聳了聳鼻子，「不好，我的麵條。」
他拔腿往外面跑，不忘大聲說：「那個叫山本武的傢夥打電話來問你為什麼不去看棒球比賽，我告訴他你身體不舒服，他說明天要來看你。」
棒、球、比、賽？！
想到這件事情被完全忘在腦後，夏空按著額頭，想著該怎麼和來看她的山本武說話。
第二十章
結果，真到了第二天先來的人卻是澤田綱吉。他和上次一樣提著兩個大便當盒，額頭上滿是汗珠，進屋以後便坐在沙發上，雙手往後撐著身體微微喘息著。
見到他這副累得不行的樣子，夏空趕快給他倒了一杯水，又拿了張濕紙巾給他擦頭上的汗。
身邊的女孩靠得近，動作輕柔，眼神還溫柔到不行，惹得澤田綱吉緊張起來，手抬起來又放下，小聲的說：「我，我可以自己來的。」
「真的嗎？」沒想到這謊言卻被直接戳穿了，夏空直接拿起他放在膝蓋上的手，指著手心上特別明顯的紅痕，「只有長時間提重物不放下，手心才會有這樣的痕跡。熱熱的，還有點痛吧？為什麼不在路上邊走邊休息？」
「沒，沒有痛。」澤田綱吉消滅證據似的立刻握緊了手，力氣用得大了，弄得手心有些痛。他吃痛的皺了下眉頭，意識到這表現太此地無銀三百兩，又尷尬的紅了臉，「我，我想著要快點過來……就……」
夏空忽的歎了一口氣。
這聲歎息落在澤田綱吉的耳朵裡，他立刻著急了，問道：「怎，怎麼了？小空有煩心事嗎？」
「有啊。」夏空看著他，面無表情的模樣看起來認真極了，「是因為我是第一個主動和阿綱做朋友的人，所以阿綱才會這麼不顧自己的感受，為了想要快點來我家提著這麼重的東西，走得這麼快麼？」
「啊，我……」嚴肅的氣氛把澤田綱吉給弄懵了，敏銳的意識到這個問題不太好回答，他小心翼翼的看著夏空，不知道到底該怎麼說。
不過夏空並沒有就此而放過他，還趁熱打鐵的補充了一句：「朋友什麼的，阿綱以後還會交到的。但是，為了朋友而選擇讓自己難受，這種做法我並不贊同。」
其實這說法不一定全部適用於任何情況，但不知怎麼的，夏空就是想全部說出來。因此，她看著明顯在思考的澤田綱吉，接著用鄭重的語氣說：「任何情況下，自己才是最重要的。朋友並不是玻璃做的，既不會輕易碎掉，也會為你的受傷而心疼。如果你一味這樣為了朋友選擇犧牲自己，還不如不要交朋友。」
「朋友什麼的，是雙方都受益的情況下，才能成立的關係，而不是某一方單方面的付出。」
澤田綱吉一下子就被弄暈了，呆呆的睜著雙大眼睛看著夏空。
呆兔子太萌，夏空繃不住的彎了彎嘴角，吐了吐舌頭放緩語氣說道：「誒，其實我就是想說，我又不會跑，你真的可以休息休息慢慢走的。」
「恩。」呆兔子這回聽懂了，點了點頭，又繞回原來的問題說了句，「第……第一個朋友什麼的沒有想過，可是，是因為想快點見到小空，讓小空早點吃到媽媽的飯菜，所以才走那麼快的。」
「哦？」夏空歪著頭，問了句，「然後呢？」
澤田綱吉仔細回顧了一下夏空剛才那番話，固執又肯定的說：「我沒有關係的，小空。這麼一點點的痛比起我每次從樓梯上摔下來要好忍受得多，小空你最近太忙了，我……」
忙到吃飯的時候在看國文，課間時間在教室坐著學習，晚上一起走的時候也比較沉默，不再會去他家和他一起玩遊戲。
跳級這種事情為什麼要考慮呢？
澤田綱吉想知道原因，但他選擇了不去問。但是，每每看見夏空在哪裡忙碌，又會沒有理由的覺得很失落。
心情太複雜不知道該怎麼說，澤田綱吉露出為難的神色，忽然沉默了。
這次，輪到夏空覺得不好意思了。
先是為了和山本武成為比較好的朋友而跑到他們家去做學徒，後來又忙著學習，閒置時間也一直在思考該怎麼與雲雀恭彌搭上線，倒真的忽略了澤田綱吉，還是非常徹底的那種。
她剛才還義正言辭的在教澤田綱吉怎麼和朋友相處呢！結果，現在直接被現實給打了臉。
先不說皮卡丘提示過澤田綱吉很重要，世界上哪有一連好幾天都不怎麼說話這樣來對待朋友的？
「是我不好。」認識到錯誤，夏空低下頭，語氣陳懇，「以後不會了。」
一想到是為了別人這麼忽略澤田綱吉，她頓時怕他知道全部事情以後，會很生氣。而且，一會兒山本武還要來呢！
等，等等！
為什麼有了一種出軌就要被正房抓到的怪異感？！
什麼反派洗白計畫啊摔，先是跟一個人打好關係，後來人從一個變成了三個有木有。到現在為止也只是搞定了兩個，第三個才見了一面而已，還不知道有沒有著落呢。
吐槽著自己的行為，夏空抬頭，看著澤田綱吉準備坦白一部分：「阿綱，我……」
叮咚——
話只說了一半，門鈴就響了。
夜鬥和曜音老早就出門做委託去了，而且他們回來也不會規規矩矩的按門鈴。不用想也知道來的會是誰，夏空深沉的看了一眼澤田綱吉，起身去開門。
山本武站在院子外面，手裡提著個大便當盒，背後背著球棒、球和手套。
「夏空你怎麼樣，已經好些了嗎？」說著他提高手裡的便當盒，笑得陽光，「我爸爸聽說我是要來看你，就讓我給你帶了壽司。還說身體不舒服的人一定要多吃一點補充體力，你看，是剛做好沒多久的壽司。我是跑著過來的，保證特別新鮮。」
人生真是給不了多少驚喜……
還沒先向澤田綱吉說明一下先前在幹嗎，現在山本武就已經出現了。
夏空艱難的笑了笑，引著山本武走進門：「你先進來再說吧，提著壽司很重的。」
「哪有，這點東西對我來說還不算什麼啦，夏空你不要用你的體力來想我。」山本武說著就看到了坐在沙發上的澤田綱吉，「你就是夏空的弟弟麼？昨天你掛電話掛得急，我還沒來得及謝謝你告訴我準確地址呢。」
他說著已經坐到沙發上，把手裡的便當盒給打開：「撒，我們一起吃壽司吧。」
「那……那個，我不是小空的弟弟。」被誤會的澤田綱吉看看夏空，解釋道，「我叫澤田綱吉，是小空的朋友，加我澤田就好了。今……今天也是來看她的。」
「是這樣啊？不好意思我弄錯了。」山本武輕微的蹙了下眉頭，又馬上舒展開來笑著說，「你好，澤田，我叫山本武，也是夏空的朋友。請多指教。」
夏空正在拿杯子給山本武倒水，緊張兮兮的注意著兩個人的談話，生怕山本武間接暴露什麼她跑到他家裡做了一段時間學徒的事情。好在山本武並沒有提及這件事，喝完水之後便催促著她要快點吃壽司。
其實時間也不早，差不多該吃午飯了。
自帶便當來拜訪這種事情其實挺好的，至少夏空不必苦惱要給他們吃什麼。
飯菜和壽司都有，品種齊全，夏空事先準備好一份給客房裡的犬妖先生送，可是，當她打開門，才發現早上還在的犬妖先生，現在已經不見蹤影。
誒……還是離開了麼？
本來想著以犬妖先生那種會嫌她聒噪的性格，應該不太喜歡她多說些什麼。所以，她也沒有過多的去打擾他。這會兒發現他走得悄聲無息，她覺得有些可惜。
還沒見到犬妖先生變身呢……嘛，算了。山上還有一隻狐妖先生呢，改天去看看就好了。
反正糾結太多也沒有用。
吃飽以後把多出的那些留在冰箱裡，夏空正準備商量商量等下幹什麼去，山本武就已經開口提議：「我們來練習打棒球吧，多鍛煉一下身體，小空你就不會不舒服了。」
沒有察覺到山本武悄聲無息的切換了稱呼，夏空點點頭贊同了他的建議。
澤田綱吉一臉為難，猶豫了半天才同意。
練習棒球的場地在側邊院子，場地寬。泥轟國家的男學生從小就會接觸這些運動，山本武便直接認定了澤田綱吉是會打的，提議他們一起來給夏空做示範。
「我，我，其實我不會打棒球的……」戴著手套，澤田綱吉顯得有些困擾，「我接不住。」
山本武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沒關係，只是練習練習。」
兩個人擺好架勢，夏空暫時扮演了投手，將球丟向拿著球棒站在那裡微笑的山本武。
這球的準頭不錯，位置和角度剛剛好。山本武將球棒高高向後揚起，刹那間氣勢全開，神情凝重的揮出球棒。
一擊即中，小球筆直的飛向澤田綱吉，手忙腳亂的他抬高手起跳飛撲，結果左腳拌到右腳，撲通一下摔在了地上。
沒有被接住的棒球如同離弦的箭一般，越過兩道院牆，直接進入對面屋子。只聽嘩啦一聲，玻璃碎裂的聲音分外明顯，夏空頓時呆住了。
她立刻抬頭看去，心裡祈禱著雲雀恭彌今天和以往一樣不在家裡。
可惜——
破碎的窗戶被人推開，緊接著，身披制服手拿雙拐的黑髮少年，非人類一般的從那裡跳出屋子，身手敏捷的翻過他家的院牆，而後，站在了夏空家的院牆上。
他此刻的神情傲慢，語氣裡好似有些驚歎，令人聽不出喜怒：「哇哦，你們膽子不小。不但敢堂而皇之的群聚，還打破我家窗戶，擾了我的午睡。做好被我咬殺的準備了麼？弱小的草食性動物們。」
第二十一章
居高臨下的說完這番話，雲雀恭彌身體前傾，一躍而起，將手裡的一隻浮萍拐對準理他最近的山本武揮去。
可是，這一拐卻被一隻球棒給擋住了。
「哦？」他挑了下眉毛收回雙拐，非常認真的看了一眼山本武，好看的鳳眼裡染上一抹訝異的光芒，「看來你還能稍微讓我愉悅一下。」
看他好像打算接著發動攻勢，夏空趁著這一點點空隙開口：「雲雀……前輩……」
對比自己年長的人叫做前輩並沒有錯，喊完她微微停頓了一下，看到雲雀恭彌確實有斜看過來，才接著說：「很抱歉打破你家的窗戶，不過我一定會賠償你的。」
山本武也說：「是的，我一定會賠償的。」
「我……我也是。」澤田綱吉弱弱的出聲。
但雲雀恭彌的反應超級冷淡，或者說根本就是沒有反應，就已經無言的再次對山本武揮動浮萍拐。山本武狼狽的躲閃著，皺著眉頭壓根沒有分心再說話的機會。
這讓夏空刹那間就心灰意冷了。
很明顯雲雀恭彌對於破了的窗戶壓根就不在意，他只是想打架而已！面對這樣的戰鬥狂，沒有逆天的戰鬥力，根本不可能吸引他的注意力不做路人甲。
怪不得皮卡丘從來不催促。
雖然對任務的完成完全失去了信心，但是現在最主要的還是要阻止面前的青少年鬥毆事件。
經常打棒球善於運動，山本武的確是擋住了兩次雲雀恭彌的攻擊，可他後面也一直在狼狽的逃跑，生怕身體受到傷害。而雲雀恭彌的動作已經越來越快，像是對這種躲避遊戲失去了興趣。
怎麼辦！
「怎……怎麼辦？」呆坐在地上的澤田綱吉也這麼問著，他看著前面打架的兩個人，顫抖著說，「誰來阻止他啊……」
他所說的「他」單單只是指的雲雀恭彌，畢竟單純想打架的只有這麼一個人而已。
不過他說的話倒是給了夏空很好的啟示，她從口袋裡拿出手機，撥通五元神明的電話，一接通便著急的說：「夜鬥先生，快回來，對面屋子的雲雀恭彌和山本武打起來了，你快來幫幫忙。」
「啊咧？喂喂，好奇怪，聽不清楚。」電話那邊安靜了半天，才傳來兩聲「噠噠」。聽起來像是夜鬥敲擊了兩下手機，然後他語調平板的說：「啊咧，怎麼總是嘩嘩的響，信號不好嗎？小空，我現在在忙，一會兒再回電話給你。啊，壽司記得給我留一份！」
「大叔為什麼要說謊……」
曜音的聲音忽然模模糊糊的響起來，緊接著電話裡一陣騷亂。夏空正打算再說話，電話就被「嗒」的一聲掛斷了。接著，夜鬥提著曜音的衣領子，一臉不爽的出現在院子裡。
時機剛剛好。
雲雀恭彌正抬高腳，要給倒在地上無力逃跑的草食性動物最後一擊。可夜鬥出現後，他立刻便有所察覺的偏頭，那只抬高的腳順勢蹬了下地面，如同一隻捕捉獵物的獵豹一般，優雅又迅猛的朝著夜鬥撲過去。
「既然請我幫忙，以後一定要記得叫我夜鬥大人啊你們這兩個不省心的傢夥！」夜鬥滿臉無奈的說了這麼一句話，邊張開右手邊喊了句，「來吧，曜器。」
想到上回打架差點破壞了圍牆，他將曜音化成的刀握緊，一個後跳就從院門口竄了出去，不忘又返身回來吐了吐舌頭，丟下一句：「這邊來追我啊戰鬥狂！追到我就跟你好好打一場！」
「哼。」雲雀恭彌冷哼一聲，「無聊的掙紮。」
話是這麼說，他仍然動作很快的追了出去，唇角微微勾起，身後仍然沒有掉下的制服隨著他的動作飄揚起來。
夏空稍微松了一口氣，轉頭對著山本武伸出手：「阿武你怎麼樣？」
「我沒事。」山本武握住面前屬於女孩子，小小軟軟的手，借力站起來，笑得慶倖，「啊，真沒想到那個雲雀前輩居然就這麼走掉了，啊哈哈哈。看起來就像是看到了什麼呢，真是個奇怪的傢夥。」
「恩？」夏空一下子記起上回緣分被斬斷的場景來，立刻選擇了隱瞞，「啊，也許吧。」
因為山本武和曜音緣分的線被斬斷了，所以，與曜音的命運緊密相連的夜鬥也跟著被他遺忘了。這就是斬斷緣分這一招的厲害之處了吧？
夏空慶倖起夜鬥沒有對她使用那一招，隨後對著一邊的澤田綱吉擠了擠眼睛。
知道夏空是在讓他不要說那位雲雀前輩是追著夜鬥先生跑的事情，澤田綱吉選擇了沉默。他看著夏空和山本武仍然握在一起的手，皺了下眉頭。
……能夠交到很多朋友，是一件很好的事情吧？
小小的疑問在心底冒出來，澤田綱吉盡力將它忽略，看了看對面說：「那，那現在要怎麼辦？都怪我沒有接到球。」
「不不。」山本武松開夏空的手，搖搖頭，「球是我打出去的，我來賠償就好了。」
「不，要是我接到這一球，就不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還是由我來賠償……」
「平均攤。」看見兩個人在為了誰來賠償而溫和的爭執，夏空聳了聳肩膀，「球是我們三個人一起玩的，平均攤就好了，先把球撿回來吧。」
鬧了這樣一樁事情出來，三個人也沒有接著玩的心情。互相之間又不太熟悉，一起待在客廳裡攤完錢，就是找不到話題面面相覷的尷尬。很快的，山本武就說要回店裡幫忙，率先告辭了。
只剩下兩個人以後，澤田綱吉小聲的說：「山本君是個很好的人呢。」
這句話夏空覺得疑惑：「誒？為什麼突然這麼說？」
「啊……」意識到這句評價有多麼亂入，澤田綱吉擺擺手，尷尬得不得了，「我是說他帶壽司來看你，還會打棒球。誒，那個，我……「
他完全理不清楚自己內心的思緒，所以根本不知道該說什麼，只得停下來看著夏空。又覺得這樣很尷尬，乾脆起身，禮貌的告別：「我，我也該回家了，明天見，小空。」
夏空還沒來得及說話，急著要走的澤田綱吉似乎是絆到了桌角，啪嘰一下摔倒了。
瓷磚地面比外面的地面要硬很多，這一下摔得太厲害了，他起來的時候，夏空看見了紅紅的鼻血從他的鼻孔裡流淌出來。
見血了！
她趕緊跑到他身邊扶他到浴室，又用很快的速度跑出去把醫藥箱拿到裡面。
「你別動。」柔聲說著，夏空將棉球粘上酒精，用小鑷子夾著塞到澤田綱吉的鼻孔，「有些難受，你忍一忍。」
「恩……」澤田綱吉低低的應聲，忍著鼻孔裡塞入刺激性物體的不適感。
等到棉球被染紅，夏空又換了兩個。
重複換了三次以後，澤田綱吉的鼻血才被止住。
松了一口氣，夏空嚴肅的說：「阿綱，走路要小心一點啊。萬一摔到腦袋……你讓我怎麼辦呢。」
時不時的摔一跤，偶爾還要被狗追，從前還被人欺負毆打。哪一天要是澤田綱吉因為意外而失去性命，指不定電腦就來個自我爆炸，一切都完了。
……是啊，澤田綱吉要是死了，一切都完了。
心底有個聲音這麼肯定著，夏空的表情變得愈發凝重，緊蹙著眉頭盯著澤田綱吉的眼睛強調了一遍：「答應我，以後儘量避免受到見血這麼嚴重的傷。」
她的內心就是這麼希望著的，因此神色看起來自然就變得真誠無比。
……我受傷的話，小空會這麼困擾嗎？
將這一幕看在眼裡，感覺到被珍視的棕發少年的眼底劃過些細微的光芒，嗓音裡透著一股子感動：「恩……我以後一定會小心的，小空。」
說出這句話以後，眼見著夏空十分滿意的點了點頭，但她糾結在一起的眉心並沒有鬆開，於是他小心翼翼的伸出手來，摸了摸她眉心。
啊……
意識到這動作太奇怪，澤田綱吉心底驚慌的喊了一聲，隨後像是被燙到一樣收回手，請求道：「我會努力做到的，那麼，小空可以不要皺眉頭嗎？」
——不想看見小空為了他而苦惱。
他這麼想著，又低下頭，等著夏空的答案。
「可以。」很久之後，他終於聽到應了一聲，「你能做到我就能做到。唔，來幫我整理一下浴室吧，跟兇殺現場似的。」
澤田綱吉低頭看了一眼，也被地面上的場景給驚到了。地面上零零散散的丟著幾個紅色的棉球，還有些往浴室出水孔處流淌的鮮血。
清理這些其實也不需要費多大的力氣，掃完棉球打開浴霸將血液沖掉，再把從客廳到浴室一路滴下的血用濕毛巾擦乾淨，也只過了十分鐘而已。
夏空用這一點點的時間分析了一下澤田綱吉剛才的行為。
先是莫名其妙的開始誇著山本武，又在提到他自己的時候卡殼說不出話來，接著就提出要走……
「剛才阿綱說得沒錯呢，山本武的確是個很好的人啊。」試探性的，夏空微笑著對澤田綱吉開口，「聽說他打棒球經常得到獎盃，很厲害。」
如果換做任何一個人都會去想這句話說得有多麼突兀，從而懷疑起說話人是不是別有用心。但澤田綱吉卻完全不會這麼想，他只是沉默的站著,顯得特別安靜。
第二十二章
難道是猜錯了？
夏空頓時尷尬得臉都紅了，看著地面說不出話來。
她怎麼會覺得是因為山本武，澤田綱吉才稍微變得緊張呢？快夠了，現在才十二歲的少年哪來那麼多心思啊！先前還覺得澤田綱吉會生氣什麼的，也完全是錯誤的猜測吧。
吐槽著自己不靠譜的想法，夏空乾笑了兩聲，提到先前她打算坦白的事情來：「先前我就想說我和他成為了朋友。」
澤田綱吉錯愕了一下，臉上露出溫柔的笑：「小空交到很多朋友，這樣很好啊。」
很好，嗎？
「啊，那麼，阿綱要回家了嗎？」心底的彆扭只存在了一下，夏空恢復平常心，「我們明天在學校再見。」
「恩。」澤田綱吉點頭，再一次告別，「明天見。」
棕發少年這一次安然的走出門，直到出了院子，在路口拐彎以後，都沒有出任何狀況。
屋子裡終於徹底安靜下來。
看到時鐘的短針已經指到四，認為今天不會再發生什麼，夏空回到房間。
不太想再去看國語書，她的視線落在一邊的戒指盒上。猶豫了一下，拿起了它，並把它打開。
盒子裡面的戒指仍然是原來的模樣，關於它們，皮卡丘並沒有給出相關提示，連帶著切爾貝羅、六道骸以及撒母耳也被忽略掉，說是無關人物太多。
不如現，在戴戴看？
夏空拿起那枚橙色的戒指，順手對準左手的食指往上套，動作熟練又迅速，快得她都詫異起來。
戒指不大不小，剛剛好。也並沒有發生什麼和次元有關的事情，平靜得不可思議。
叮咚——
夏空正打算將戒指摘下來放到盒子裡，以免上學時被學校的老師斥責戴首飾，門鈴聲居然響了。
被次元指環召喚來的拜訪者？
透過貓眼，夏空看見外面來了兩個人。
一個是金髮平頭，身穿t恤和短褲的男人，另一個是坐在他肩膀上身穿西裝的小小孩，大大的眼睛黑亮有神。小小孩戴著帽子，帽子上坐著一隻綠色的蜥蜴。
「你們是誰？」沒有開門，夏空通過通話器問道。
通話器裡傳來稚嫩的男音：「ciaos,夏空小姐，我們來自義大利彭格列家族，這次貿然拜訪，是為了給你送一封信。」
怎麼會有從來沒有見過的人直接說出名字？
夏空頓時覺得緊張了，將口袋裡的手機握在手裡，隨時準備撥打電話：「我不認為郵遞員會長你們這個樣子。」
「真麻煩啊。」那個高大的金髮男人一臉不耐煩，低頭像是在詢問那個小小孩的意見，「不如直接帶走吧？身為門外顧問，我還有很多事情要做。」
「別衝動啊家光。」小小孩語言勸阻著金髮男人的同時，伸出手來。那只綠色的蜥蜴立刻變作一把手qiang出現在他的手中，「對初次見面的小孩子，可不能那麼粗魯。是我們這邊失禮了，應該先自我介紹一下。」
他停頓了一下，微微勾起嘴角笑了：「我是世界第一的殺/手，reborn。夏空小姐，你想不想看看我能不能直接射穿那扇門？」
直接帶走算作粗魯……這樣拿著qiang威脅人就不算了嗎？話說，世界之大果然無奇不有，小小孩也能當殺/手麼？
「喂喂，已經拿起槍的你實在是沒有資格說我。」金髮平頭大叔吐槽了一句，笑著說，「夏空是吧？我是澤田家光，我家蠢兒子和你是好朋友，他叫澤田綱吉。這個名字是我起的，怎麼樣，是不是很好聽？」
什麼鬼？！
夏空震驚的透過貓眼，緊緊盯著那個金髮大叔。
似乎是發現她不太相信，金髮大叔從口袋裡掏出錢夾，拿出一張照片來：「你看，這是我和奈奈還有阿綱的合照哦，出來看一眼你就明白了。」
隔得太遠，看得不是很清楚。
為了以防萬一，夏空撥通夜鬥的電話，確保通了以後將手機放在口袋裡，打開門大聲說：「你別騙我。」
啊啊……又在麻煩夜鬥了。
等他回來，多給他買些美味棒和章魚燒吧。
這麼想著，夏空已經走到院子門口。
那張照片上的確有澤田阿姨與澤田綱吉，確切的說，那是五六歲的澤田綱吉。他的小臉上帶著些許粉嫩的紅暈，正坐在金髮大叔的懷裡笑得開心極了。
「這下你相信了吧？我的確是阿綱的父親。」澤田家光收回照片，「現在可以看看reborn先生手裡的信了？安心，我們不會對你做什麼的。」
叫做reborn的嬰兒手裡的手qiang立刻變回了蜥蜴的模樣，安然的爬回他的帽子，而他則將那封信再次遞了過來。
「叔叔好。」夏空雖然很想問為什麼帶著他們的照片卻不在家裡待著，但顯然現在的重點不是那個。她從reborn手裡接過信，發現信封上面並沒有寫任何字，只好拆開看裡面的內容。
這一看，直接導致她呆住了。
裡頭是用中文寫的四個狗爬般的大字：跟他們走。信紙末尾還有潦草的簽名：夏空。
喂喂，確定不是開玩笑的麼？
腦子裡的記憶顯示她是中國人，而且，她也試著用漢字寫過自己的名字，和這封信的落款一模一樣。
夏空不敢相信的看了好幾遍，詭異的感覺森然而來。
她不記得有寫過這封信，也確定自己不認識面前的小小孩reborn。可是，reborn不但交出了她的名字，身上還帶有這麼一封與她筆記一樣的信。
「這是從哪裡來的？」夏空抬頭，滿懷驚懼的詢問。
reborn黑亮的眼睛一眨不眨：「是我的一位朋友交給我的，她說過，看了這封信，你就會願意跟我們走。」
「她是誰？」
「想要知道的話。」reborn的嘴角又彎了彎，軟糯的嗓音帶上一絲you惑，「跟我們走不就好了？」
「去哪裡？」
「義大利。」
「什麼時候？」
「現在。」
和reborn一問一答完畢，夏空低頭又看了一眼手裡的信。
沒有哪個人會不認識伴隨了自己多年的筆跡，而且她的字寫得難看到自成一家。就算有人花時間模仿了這樣難看的筆跡，她的目的又是什麼？
對了！
想到還有一台筆記型電腦，夏空對著兩人丟下一句：「讓我進去考慮考慮。」
她跑到房間很快打開了筆記型電腦，低頭一看電話已經被掛斷了。她又打了過去，並沒有被接通。
這時電腦已經進入了開機頁面，沒有長篇大論，她直接簡明扼要的闡述了有人要帶她去義大利的事情。
果然，電腦上的皮卡丘給出了回應：「彭格列本部系列目標任務提前開展，判定有效。親愛的boss，請您儘快前往義大利，完成彭格列本部系列目標。目標一：老人德高望重，請討得九代目歡心。在去之前，請不要忘記與兔子姬還有棒球少年告別哦！」
……什麼叫做彭格列本部系列目標任務啊？說到底她連彭格列到底是什麼都還不知道吧！還有九代目，那是什麼？第九代頭目麼？
「你考慮好了沒有？」門外傳來澤田家光的大嗓門，「要是再不出來，我們可要採取強制性手段了。義大利那邊並不太平，我還趕著去處理魔樹的事情。」
連皮卡丘都說了要去義大利，這下子不去也不行了。可是時間太緊，夏空再次撥打著夜鬥的電話，仍舊沒被接通。
怎麼回事？夜鬥出了什麼事情嗎？
夏空為難的看著手機，打開郵件編輯頁面發過去一條短信：「夜鬥先生你還在和雲雀恭彌打架嗎？對不起夜鬥先生，因為有認識的人來接我去義大利，我可能要離開日本一段時間了。你和曜音要多保重！等下你有空了，一定要打電話給我，我給你回過去以後我們再聊。對了，記得把桌子上的玻璃賠償錢給雲雀恭彌，我給你們留了銀/行卡，要好好看家。」
發完這條短信，她拿出背包將筆記本關機塞進去，又放入桌子上的盒子，接著整理了幾件衣服裝在袋子裡，再放進去。最後把銀/行卡寫上密碼留在客廳。
外面的澤田家光看起來真的很忙，他拿著手機正在講話：「什麼？抓到一隻會說日語的綠色蜥蜴？可以溝通就好，好好問問他是不是知道樹木異變的事情，我明天就到。」
reborn在一邊說了一句：「會說日語的綠色蜥蜴？真是有趣。」
夏空恰好聽見這兩段話，頓時也起了興趣。
說起來犬妖先生也會說話，難道那邊抓住的是蜥蜴妖嗎？正好還可以彌補一下沒有看見犬妖先生變身的遺憾。只是，來不及與認識的人一一告別了。
見她只帶了一點點行李，reborn開口誇讚：「意外的不是拖泥帶水的性格。」
「啊，謝謝。」夏空對此禮貌的回了一句表達感謝，捏緊了書包帶。
門外早就停好了一輛鋥亮的黑色轎車，澤田家光彬彬有禮的打開了後座的車門，示意夏空進去。
「謝謝。」夏空客氣的又道了聲謝，回頭看了一眼自家屋子，然後鑽進車內。
她剛坐好，reborn便身形靈敏的跳進來，端正的坐在旁邊。小小的身體卻選了正襟危坐的姿勢，看起來非常非常的可愛。
「離開你熟悉的環境，一點都不傷心麼？」
「這個啊。」夏空將身後的背包轉到前面來抱在懷裡，「已經決定要離開就沒有傷感的必要，比起花時間來懷念在這裡的生活，不如期待一下在義大利會過什麼樣的日子才是。」
「啊，確實應該期待一下。」reborn偏頭，嘴角彎起，呈現出一個最萌的弧度，「到那邊以後，我就是你的家庭教師了。」
「誒？家庭教師？」夏空疑惑的提高音量。
第二十三章
車子已經啟動了，車窗外面的風景正在不斷倒退。
夏空認知裡的家庭教師，應該是指那些被請上門給學生上課的老師。不過一個自稱殺手的小小孩說這話，怎麼想怎麼令人覺得奇怪。
可是Reborn並沒有理會她的疑惑，壓低帽檐，不一會兒便發出咻咻的聲音。
夏空偏頭，盯著他看了一會兒以後，才猜測這位小殺手先生一定是睡著了。不然，該怎麼解釋他鼻尖上呼出的透明泡泡？只不過睜著眼睛睡覺的樣子稍微有些詭異，像魚一樣。
然後她又看向那只安靜的待在他帽子上的綠色蜥蜴。
先前的確是這只蜥蜴變成了手qiang，唔，真是方便的寵物啊。要是能養一隻類似的就好了，而且一定要萌萌噠，最好像皮卡丘那樣！
想到皮卡丘，就會不由自主的想到剛才它所說的要告別的事情。
夏空拿出手機，先給山本武的家裡打了一個電話。
接電話的人是山本武的爸爸，她講述了現在正和大人一起去義大利的事，只不過含糊了一下接她去的人是什麼身份，並提出希望幫忙向山本武說明一下，也表達以後可以通過電話來聯繫。
解決了這一邊，夏空輕聲喊著坐在副駕駛的澤田家光：「叔叔，走得太急我沒來得及和阿綱告別，能請你把阿姨的電話給我嗎？」
「可以。」澤田家光流暢的報出電話號碼。
同樣的說辭用在這邊也相當合適，澤田阿姨比較溫柔，還交代道：「那麼，夏空在那邊要好好照顧自己哦。有大人照顧就不要總是吃麵包和杯面了，注意營養均衡。等一下阿綱到家我讓他再跟你聯繫，一路順風~」
「恩，我會的，謝謝阿姨。」對於澤田阿姨平時的關照，夏空是真心實意的在道謝。
只是，夜鬥卻依然沒有任何消息。
夏空忍不住又撥了個電話過去，明明是通了的，可是直到鈴聲響完，裡面傳來柔和的人工聲音，也沒有人接。
[夜鬥先生，你生氣了？]
意識到問題，她趕快發送短信過去。
[要和我一起去義大利麼？]
[真的不打算理我了？]
[我……]
第四條短信才打出一個字，來自於夜鬥的電話便撥打過來。
夏空趕快按下接聽鍵，電話那邊只傳來沉重的呼吸聲，接著，夜鬥飽含忍耐的與壓抑的在說：「曜音、曜音，時化了……他正在找你，夏空，聽好了！要是看到他，絕對不能讓他觸碰到你！」
話音未落，電話已經被掛斷了。
時化？！
……曜音，怎麼會時化？簡直太糟糕了！
可是……可是，神器時化，會變成什麼樣子？
這想法初步呈現在腦子裡，便讓夏空一激靈，狠狠的打了個寒顫。仿佛與她的心情相呼應，汽車吱嘎一聲來了個急刹車。猝不及防，她被這股慣力給甩得撞到前座的靠背，雖然是軟的，鼻子仍然被撞得有些發酸。
「怎麼了？」reborn鼻尖的泡泡啪的一聲破掉，沉穩的發問。
司機趕快解釋：「好像撞到了什麼，忽然沖過來的。」
這時的天已經開始發暗，車子還在居民區內的過道上行駛，車窗外面的一切都灰濛濛的。
「是野貓野狗之類的吧？」澤田家光說著，打開車門就要下車，「如果不小心被軋死，也是很可憐的，我下去看看就好。」
事情發生的時候沒有看前面，夏空害怕撞到的是時化的曜音。拿不準時化過後他會做什麼，只能預料到是危險的事情，她趕快趁著澤田家光沒有下車時說：「等等。」
前面的澤田家光扭過頭，詫異的看著她。
「我們一起下去……」一時半會不好說明原因，夏空只好偏過頭，看著一旁的小小孩。
reborn也正看著她，黑亮的眼睛裡沒有一絲情緒波動，但那張可愛的臉蛋卻顯得很嚴肅。幾個呼吸間，他確定了什麼一般，輕巧的跳上夏空的肩膀，帽子上的蜥蜴刹那間又變成了手qiang的樣子。
這回答不言而喻，夏空打開車門，和澤田家光一起下車。
路上沒有行人，也沒有到路燈開始工作的時候，但這一段路卻陰暗得不成樣子，就連呼進呼吸道的空氣都令人感到壓抑。
「好香的味道啊……」
「香，香……」
只是站了一會兒就聽見與夢裡類似的聲音，夏空迅速環顧四周。
她的動作立刻引起reborn的警覺，倒不如說，其實他一直都在警惕著什麼。現在，更是直接跳到夏空的腦袋上，用qiang指著某一個地方，勾勾唇帶著笑意說：「看來日本這邊也不是很太平呢家光。」
「哦哦？又是殺手的直覺？」澤田家光偏頭看了一眼reborn，閒適的走到車子前面，從懷裡掏出個小手電筒，打開蹲下來往車子底下看。
左前輪底下血肉模糊的一灘，完全看不出原形是什麼小動物。
澤田家光頓時皺起眉頭，歎息一聲：「嘖，可憐的小傢夥。」
在周圍什麼都沒發現的夏空走到他身邊，彎下腰看了一眼。
曜音的個子小是小，還沒到這種程度。除非時化後他會異變成小小只，否則不會只有這麼一點點。
這不是他。
心裡稍微松了一點點，夏空皺著眉頭，往那些不斷響起的聲音來源處看。
「好香啊。」
一開始只有一個方向有，但很快的，周圍都圍繞起這樣的聲音來。它們由遠及近，顯示著正在不斷靠近的事實。
明明知道妖怪正在靠近，卻看不見它們的這種感覺，令夏空心煩極了。
是真的很煩躁，特別是大腦裡，隱隱約約的傳來和周圍一樣的說話聲。喑啞陰沉，刺得耳朵生疼。
先前不是沒有過這樣的體驗，可這一次比任何一次都要來勢洶洶。經受不住的夏空按住太陽穴，大幅度的呼吸著。
同樣的呼吸聲還從路口前方傳過來，那是男人的喘息，沉重又壓抑。
夏空順著聲音看去，發現夜鬥的身影出現在那裡，他正扶著牆從一側的小巷子邊往這邊挪動，每一步都很緩慢，顯得吃力極了。
「白……白癡！」那位狼狽不堪的神明忽然抬頭，恨鐵不成鋼的大喊，「還不快跑，你愣在那個地方，難道是想成為妖怪的美食？快，朝我這邊跑！跑！」
那個跑字好像用盡了他全身的力氣，夏空下意識的聽從了他的話，拔腿便往他身邊跑去。
與此同時，一道qiang聲突兀的響起。
是reborn開qiang了！
夏空不敢回頭，一直跑到夜鬥身邊才停下來，伸手去扶他：「夜鬥先生，你受傷了？」
然而，夜鬥身體一矮，脫力般的從牆邊滑落。周圍很暗，可他那雙冰藍色的眸子卻像會發光一樣，讓人看得一清二楚。
可那裡面，卻全是指責。
「不要碰我！恙會傳染給你！」夜鬥厲聲喝道，捂住胸口，「小看他了啊，明明是個小鬼頭，執念一旦爆發卻可怕成這樣。善惡分得太清也不是好事……」
說到這裡，他停頓了一下，看向右側，刻意壓低聲音：「如果你的內心有一點點在乎他，就用那一點點的真心去回應！夏空……你，能夠辦到的吧？」
——一點點的真心？
心底的某個地方好像被這句話給刺了一下，夏空怔了怔，還沒來得及就這個問題做出回答，夜鬥已經起身，喊了一聲：「曜器。」
那把由曜音化成的刀立刻出現在他手中，隨後他踉蹌著往車輛停的地方走去。不知道是什麼原因，他揮刀的動作十分遲緩，可又確確實實在砍著什麼東西。
因為，那些詭異的說話聲正逐漸消失。
看不到那邊澤田家光與reborn是何種表情，夏空也沒太在意。她咬著舌尖，承受著疼痛，好讓大腦稍微鎮靜一些。
不久之後，重新變成小男孩模樣的曜音，和夜鬥一前一後的走過來，站立在她面前。
鬆開咬合的牙齒，夏空垂眸，看著身高只到她肚皮的栗發小男孩。此時，他正低著頭，劉海擋住了他的眼睛，神色也晦暗莫名。
「曜音？」他不說話，於是她只好主動開口，「曜音。」
曜音緩緩抬起頭，輕聲回應：「恩，姐姐，我在這裡。」
他是在笑的。
夏空卻微微吸了一口涼氣，要不是夜鬥投過來的視線有著冰涼的質感，她想她一定會後退一步，因為看到的一幕太嚇人。
曜音本來乾淨清秀的臉上，多出了三隻大小各不一樣的紫色圓眼睛，就像夢裡曾經見過的那些眼睛一樣。
它們正與曜音的雙眼一同看過來，發出「吱吱」的叫聲。
一直以來都看到一個人正常的模樣，如果哪一天陡然見到這個人不同以往的可怕形態，任誰都會無法接受。
這就是神器的時化？代表的意思，不正是神器會往妖怪轉變嗎？
曾經會甜甜微笑著的小孩子，慢慢被這紫色的眼睛侵蝕吞噬，最後不復原樣，甚至連原本的意識都會失去。
……
「曜音，我……」
「姐姐決定不走了是嗎？你會留下來和我還有大叔在一起吧？我們住在一起那麼久，就像一家人一樣。大叔雖然不說，但我知道，能夠認識你，被你需要，他心底是高興的。我也很高興，姐姐那麼好，身上那麼暖，一直讓我很想靠近。」
第二十四章
「所以，姐姐不要走好不好？」
曜音說話的時候，眼睛裡有著淡淡的祈求。
一下子明白過來這可能是他會時化的原因，又不能向平時一樣用觸碰去安慰他，夏空張了張嘴，卻發現一時間，根本無法組織起合適的語言來做出最好的回應。
她露出為難的神色，看了下一旁的夜鬥，希望他能夠說些什麼來先緩解一下。
五元神明面無表情，冰藍色的眼像是在看著這邊，又似乎是沒有。他根本沒有要插手進去的打算，只是做好了應對任何情況的準備。身為主人，又或者說作為一個孩子的監護人，他知道這個時候這樣做，對於曜音與夏空，都好。
因此，哪怕看到了夏空求救的眼神，他也只當沒看見。
難免的，夏空有些失望了。
與夜鬥相遇之後，每次她遇到事情，只要她開口了，無論是當做委託還是單純的請求，都能得到幫助。事實上，也不知道是哪裡來的自信，她就是覺得，夜鬥不會放任不管。
更何況現在的情況是關乎曜音的，曜音是夜鬥的神器。
……所以，曜音只是神器而已嗎？
她重新看著面前的曜音，回憶著與這個孩子相遇之後的一切。
七八歲的年紀，知道自己死了也沒有表現出難過的樣子，成為了神器以後更是一直在為了他人著想，真正問什麼關於自己的事情，很少。第一次展現出脆弱的一面，反而是在看見夜鬥偷偷哭了以後。
那時候他說了什麼？
「怎麼辦，姐姐，曜音也好想哭。除了猥瑣大叔和你，誰都看不見我。我做什麼，說什麼……都沒有人理我。那些長相奇怪的大眼睛妖怪，還想吃掉我……」
誰都有脆弱的一面、害怕的東西以及想要得到什麼的欲望。任何人都不能完全將它們忽視掉，哪怕一時辦到了，一旦有一天遇到了什麼作為導火索，內心的負面情緒就會一起爆發。
曜音現在就是這樣吧？
他所說的一家人，恐怕就是他所期待的場景。
「我是一定要走的，打從一開始就沒有為走不走而猶豫過。」夏空緩慢的，說出真正的事實，「曜音的心底也明白，我沒有留在家裡等你們回來和你們商量，直接和接我的人離開，就是最好的證明。」
似乎是時間到了的緣故，路燈啪的一下亮了。
曜音的瞳孔隨之一縮，臉上的圓眼睛，瞬間又多出一個。
夜鬥踉蹌了一下，按住腹部，氣息再次變得不穩。
「可曜音是個溫柔的孩子，即使我並不好，你還是在請求我留下來。」夏空接著說，「但是，你開始猶豫了吧。」
曜音垂下眼眸，放在身體兩側手握成拳頭，小聲回答：「恩。」
「你已經很乖了。」夏空真誠的誇讚。
「那姐姐為什麼要離開？！」曜音大聲的質問著，「為什麼要離開這樣的我？我沒有吵鬧，也沒有要求，我像別人家最好的孩子能做到的一樣好。為什麼姐姐還是要走？」
問完他瞟了一眼身邊的夜鬥，發出不合他體型的嘶吼：「大叔看到你發過來的郵件，很平靜的就接受了。我不明白，先前找那些人的時候他那麼難過，現在姐姐你要走了，他卻好像什麼都沒發生一樣。」
「大叔說其實不想收我做神器，狐妖也說，我年紀太小了，根本就不適合，讓他換掉我。」
「為什麼你們可以這樣隨意的拋棄別人？」
「你們都在互相背叛。」
「你們背叛了我。」
曜音臉上的圓眼睛開始旋轉著，如同即將破體而出的寄生蟲。他的眼睛也被同化，整個人變得猙獰可怕：「你們都該死。」
當這句飽含著全部怨念的話說出口以後，依附在他胳膊上的「曜」字開始被黑色的氣體淡化，而他本人的形態也開始扭曲，一隻腳變成了詭異的形狀。
夜鬥一下子倒在地上，張了張嘴想要說話，卻好像完全失去力氣般倒在地上，蜷縮起身體。
……剛才不想插手，現在是想參合卻不行了嗎？
神器時化會影響到神明的身體麼？
心中的想法如此明確，夏空苦笑了一下。
曜音已經變成這個樣子，就連夜鬥也受到了傷害，她卻依然有空閒在這裡提出疑問。事實很明顯啊，如果一直依照電腦上發佈的任務來簡單行事，身邊的人一定會不舒服。
「宣洩過後是不是舒服多了？可是我真的不能留下來，曜音。」強調般的，夏空又說了一遍，只不過這一次多說了許多，「但這並不是拋棄你。我想夜鬥先生也是一樣的，不如你直接問問他，是不是真的想要換掉你？我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做完之後我會回來。而且，如果你們願意，我想請你們和我一起去。如果不願意的話……你想要幫我保管戒指麼，曜音？」
「啊？」曜音怔了怔，歪著頭髮出不太明白的聲音。他看著夏空，回憶起那天的戒指。
夏空伸出左手，露出上面的橙色指環：「這樣的話，從義大利回來以後，我們還是有緣分牽扯的，我們還會見面。到那時候，或許我可以完全按照自己的想法來過日子了，我想和你們一起，並不想一個人住在空蕩蕩的房子裡。」
弱小的人無法掌握命運，只有擁有了強大的力量，才能為按照自己的想法生活添加砝碼。到那時候，如果不通過做任務來解鎖加密檔，還有其他方法吧？
比如……超高的電腦水準……
到那時候，一切會怎麼樣呢
「一起……」曜音喃喃的說著，「我想和你們在一起……」
眼看著曜音好像有些動容，胳膊上的名字也停止消失，夜鬥艱難的發出聲音：「用這個……」
他不知道從哪裡掏出個玻璃瓶子扔過來。
夏空低頭一看，那裡面裝了淺淺一層五元硬幣。她蹲下去，低聲問道：「這裡面是錢啊夜鬥先生？」
「什麼？」夜鬥恢復了一點兒精神氣，抬眼一看發現他真的扔錯了，著急的說，「應該給你這個，快淋到曜音身上，這是從狐狸那裡要過來的水。聽說能夠淨化汙穢！」
他重新扔出一個白色的瓷瓶，裡面是透明的液體。
那些依附在曜音身上的眼睛仿佛知道了即將面臨的命運，叫得更大聲了。不清楚它們是不是也在曜音的腦子裡不斷用語言來引誘他，夏空毫不猶豫的打開瓷瓶，讓裡面的水淋到曜音身上。
水到穢除！
效果實在是太好了，一個呼吸間，那些圓眼睛從曜音的臉上全部消失。
濕淋淋的感覺不太舒服，曜音擰起秀氣的眉毛，一臉不高興：「也不用這樣子潑我吧……我……我……」
他蹲下去捂住臉，哽咽著說：「大叔，對不起…我對你做了過分的事情。」
看他好了，夏空長長的呼出一口氣，把剩餘的水灑在夜鬥身上。
身體上染上的那些恙消失掉以後，夜鬥心疼的搶過瓶子看了看，咋咋呼呼的說：「你省著一點行不行，這水很貴的！是我攢了很久的委託費誒。」
「噗。」看見夜鬥那小氣吧啦的模樣，夏空笑出聲來。
總而言之事情是解決了！
她起身看向汽車那邊，澤田家光靠在車子前面等待，reborn則站在他的肩膀上。
「你們要和我一起去義大利嗎？」夏空看著一大一小，再一次誠懇的邀請。
夜鬥擺擺手，叉腰一副高傲的模樣：「我夜鬥大人是日本的神明，跑到別人的領地去幹什麼？你放心去吧，等你回來，我一定是一個擁有無數分社，站在眾神頂端，擁有一億兩千萬信徒的偉大神明！」
末了，心情極好的吐了吐舌頭賣了個萌。
曜音站起來，偏過頭彆扭的說了聲：「哼，他不走我當然不可能跟著去。我還是很生氣的。」
「恩恩。」夏空附和著，然後很鄭重的鞠躬說了句，「謝謝你先前的照顧，夜鬥大人。還有可愛的曜音，要等我回來！」
少女特有的輕柔嗓音落在耳邊，喊的還是最想聽到的稱呼，夜鬥呆滯片刻後，笑彎了眼睛。即使是這樣，他還不忘高傲的說：「啊哈哈哈，我收穫了一位虔誠的信徒。呐呐，夏空，再叫一次怎麼樣？」
夏空眨了眨眼睛假裝沒聽見。
她跑回汽車旁邊，在兩雙眼睛的注視下鑽進車子裡，拿出裝著戒指的盒子。又快速跑到夜鬥身邊，打開盒子大方的說：「挑一個幫我保管吧，等我回來。」
曜音沒有動，拉了拉夜鬥的袖子，示意他去拿：「你比我厲害，當然是你來保管。」
看著那些戒指，夜鬥冰藍色的眸子裡快速劃過一絲錯愕。
切爾貝羅送戒指的時候，他好像不在？
夏空正想著要不要解釋一番戒指的來源，夜鬥卻搶先說話了：「委託事情，是要五元錢的香油錢的啊夏空。」
他勾勾手指頭，直到收到五元硬幣以後，才憑直覺，伸手從盒子裡拿出一枚鑲嵌著藍寶石的戒指。
「那麼，你的願望，我聽到了。」夜鬥彈起那枚五元硬幣，再把它握在手裡，舉起那枚藍色的戒指，「夏空，你是有緣人。」
總覺得他話裡有話，可仔細思考卻又想不透是什麼，夏空蓋上盒子，再一次與一大一小告別。
「再不走就要天亮了！」澤田家光催促道，「快點夏空，已經寬容你很長時間了。」
對著一大一小笑了笑，夏空沒有猶豫的轉身，重新回到汽車裡。當她把手裡的盒子放好，拉上背包拉鍊之後，突然發現背包的側邊，多了一個娃娃小掛件。
紫色頭髮上面帶著兩隻小耳朵，身體上穿著黑色制服，左手胳膊上還戴著一個紅色袖章。它的背後，還有一條尾巴。
什、麼、鬼？！
「現在的日本真有趣，要不是義大利那邊騷亂比較多，真想留下來好好玩玩。」正當夏空看著娃娃掛件滿腦子問號的時候，坐在她身邊的Reborn忽然出聲，嗓音裡飽含愉悅成分。他說完之後，那只綠色的蜥蜴再次變成手qiang，接著，他將它對準娃娃掛件，問：「喂，你，到底是個什麼東西？」
第二十五章
能夠確定拿盒子前背包旁邊都沒有這麼個小掛件，現在又聽見reborn這麼問，除了是掛件自己跑到背包上，沒有別的可能性。
難道它不但是只妖怪，還是reborn認識的妖怪？不然reborn不會問它到底是個什麼東西。
唔……接受了世界上有鬼、神明以及妖怪的設定，好像再看到奧特曼之類的外星人都不覺得奇怪了。
夏空沒有再動背包，等著掛件回話。
然而，時間過去都有三分鐘了，掛件仍然動也沒動，好像它真的就是個普通的掛件。
它不願意表明身份，考慮到車子裡頭不好開槍，掛件身體太小，子彈說不定會穿過他的身體。reborn立起小身子站在沙發上，對夏空說，「夏空，把它放在車窗邊。」
看得出來reborn的用意是什麼，夏空順從的打開車窗，提起背包讓掛件騰空。
reborn彎起嘴角輕輕的笑了，小小的食指扣動扳機，連著開了兩qiang。
掛件用來聯繫背包的地方最先被打斷，緊接著被一槍爆頭的它順著子彈的衝力整只飛了出去，消失在黑夜裡。
為了裝作真正的玩偶也是挺拼的……這樣不能交流不知目的，它還是死了一次依然活蹦亂跳的，哪怕再好奇也不能就這麼留它在裡面啊。
「reborn認識他嗎？」對著一位萌萌噠的小小孩沒辦法用敬語，夏空關上窗戶，問出疑惑。
「恩。」reborn重新坐下，特地壓低的聲線像是在講述恐怖故事一般，「就在剛才，它怨氣滿滿的從車子底下爬出來，被我和家光給打得稀巴爛，最後我漂亮的給了他一槍，是和剛才一樣的爆頭哦。」
「車子底下不是只有一灘看不出形狀的血肉嗎？」聯想了一下「它」爬出來的模樣，夏空打了個寒蟬，「真的都是它？」
「不要懷疑殺手的直覺啊，夏空。」reborn左右看了看，「不如來猜猜看下次它會從哪裡出來吧？」
……還有下次麼？夏空搖搖頭拒絕遊戲，不由自主的看向窗外。
「當然。」reborn像是聽到她的心聲一般回應著，小臉上滿是理所應當，「今年是靈異年，在義大利這樣的事件也層出不窮，死掉的人從太平間裡爬出來向仇人一一索命的事件也是有的。」
這段聽起來不像是開玩笑的話，讓夏空直接聯想到了喪屍攻城的場景。那些出現在美國大片裡面的生物並不是什麼令人愉快的東西，也讓她對於義大利這個國家起了深深的忌憚心。
「你還沒告訴我你做我的家庭教師是指什麼？」抱緊背包，夏空不死心的詢問著。
這一次reborn倒是做出了準確的回答：「前不久我接到委託，要將你培育成一名戰鬥力堪比家族boss的人。看你一頭霧水的樣子，我就先給你普及一下相應的知識好了。」
聽reborn講了半天，夏空總算有些明白了。
他是一位超一流的家庭教師殺手，所屬的勢力彭格列是義大利西西里島最大的黑手黨家族，從創立到現在已經擁有了九位首領。黑手黨的世界全是弱肉強食，無論什麼家族，boss要是不合格，就是家族衰敗的先兆。
前不久他才完美完成了一個培養家族boss的委託，剛閑下來沒多久就被朋友拜託了培養她的事情。
這是筆說不定會虧本的買賣。
對於這一點，reborn沒有一點點遮掩的意味。
彭格列家族除了boss的家族核心成員，還擁有暗殺部隊以及門衛顧問這兩個組織。他表示，辛辛苦苦的將她培養成一名戰鬥力強悍的人之後，她還根本不算加入了彭格列家族，只能算是門外顧問的掛名成員。
雙方的實力不對等，卻必須要形成合作關係。奇怪的是，作為彭格列首領的九代目居然同意了那位朋友這麼奇怪的委託。
最後，他還就黑手黨世界的黑暗程度提前打了個預防針。
「那麼我的食宿問題你們應該會全部解決吧？」夏空把背包打開，拿出存放在裡頭的棒棒糖，頗為鄭重的問。
reborn壓低帽檐笑著回答道：「這是不可能的，黑手黨的世界就是弱肉強食，彭格列只給你贊助學費提供住宿。」
「……」
是生活自理的意思嗎？
夏空嘎嘣一聲直接咬碎了嘴裡的棒棒糖，更加對未來產生了無限的擔憂。
砰砰——
這時候，右側的窗戶忽然被敲響了。
reborn和夏空一同偏頭看去，直接被車窗上擺放著的自帶強烈白光的字幕牌給閃到了眼睛。等到眼睛適應了，上面寫的字才被眼球所接收：「萌萌噠的狗狗一隻，會打滾會賣萌，求主人帶回家疼愛！」
「不說話的原因是因為傷到了嗓子，求主人不要嫌棄！讓我來侍奉您！」
「我的主人，我最愛的夏空大人，請主人打開車窗讓我進去，有重要的事情想跟主人彙報。」
仍然是娃娃掛件模樣，卻自稱狗狗的傢夥趴在車窗上，一連換了好幾個牌子舉。不知道是不是它身上自帶膠水粘性，才沒被風給刮飛。最後一個牌子它艱難的舉了很久，發現並沒有人理會，才默默的把它收起來。
因為在上面看到了自己的名字，夏空便不自覺的把她自己代入到被叫做主人的角色裡。
然後發現，給人的感覺挺奇妙的。
怎麼說呢？單看文字自己腦補，總覺得是在被敬愛著一樣！
「咻biubi……咻biubiu……」
夏空正極力把這種代入感抹去，忽然聽見身旁的reborn發出了奇怪的聲音。一回頭才發現，reborn他又睜著眼睛靠在座位上睡著了。鼻尖的泡泡正隨著他的呼吸而忽大忽小。
接受他睜著眼睛睡覺的習慣以後，意外的覺得這樣還是很萌的。尤其是那看起來就軟乎乎的臉蛋，摸上去不知道是什麼感受。
她還猶豫著要不要悄悄摸摸看，袖子忽然被什麼拉扯了兩下。
除了reborn後座上沒有別人了……
夏空僵硬的偏過頭，一眼便看見正雙手抱在一起，兩眼淚汪汪，舉著寫著「我是狗神」字樣正常白色紙牌的娃娃。
先前reborn還做出一副要幹掉這個傢夥的樣子，現在它都堂而皇之的進到車子裡面來，他反而卻又睡著了……這算什麼事？果然真的是小小孩吧，睡覺時間不能少？
「我親愛的主人，我是會變身的狗神哦！」不知道為什麼，自我介紹完畢以後，狗神又換了一個令夏空非常感興趣的紙牌，「有男體女體以及現在的q版三種形態可供選擇，主人可任意攻略。」
「我沒有想要攻略你的意思啊。」夏空終於忍不住說道，「你是怎麼跑進車子裡面來的？」
「狗神還是開鎖小能手哦，不管是哪個方面都不比那個夜鬥神差。」狗神再次更換紙牌，「待在主人身邊我就可以充能了，等到充能完畢，一定會給主人展示三種形態變化。」
所以這是被賴上了的意思嗎？
等等！
「你是怎麼知道夜鬥的？還知道拿形態變化來誘惑我……」看著小小只的狗神，夏空無比真正。
「因為狗神是夏空大人的跟蹤狂！自從五年前看到夏空大人一面，就一直渴望得到夏空大人的愛！」狗神丟掉手裡的紙牌，用稚嫩萌化的嗓音自豪的說著，「有了夏空大人的愛，果然我很快就能恢復了。不久以後就能展現變身技能，夏空大人不想看嗎？」
跟蹤狂這種事情為什麼要這麼直白的說出來……不過男體女體任意切換什麼的，會是什麼樣的場景？！
「還有還有，從夏空大人家裡出來的那只妖怪，正在這輛汽車的目的地。」狗神抬起小小的腦袋，伸出手指著汽車的前方。
犬妖大人在目的地？妖怪都有未卜先知的能力嗎！
「無論是收集情報還是保護主人，狗神我全部都能擔任，最重要的是可以隨身攜帶，還會自己打工上繳工資，絕對不需要花主人一分錢。」
聽起來的確是挺便利的……
「那麼，夏空大人要和我建立契約麼？」合上雙手，狗神渴望的仰視著夏空。
就像一個極力推銷產品的推銷員，狗神的口才簡直不能再好。句句都戳中了夏空的弱點，令她不自覺的就點了下頭，才後知後覺的想到打電話去問問夜鬥。
得到了肯定答案的狗神正一臉幸福的蹭著她的大腿，滿不在乎的聽著電話裡的對話。
夏空先是把義大利那邊的情況說明瞭一下，然後才提到狗神的事情。
「狗神是犬類遭到人類虐殺以後，詛咒世人而產生的妖怪……」夜鬥給出狗神的身份解釋，然後非常無奈的說，「如果那邊真如那位家庭教師說得那樣危險，夏空，留下他。能夠跟蹤你那麼久不被我發現，他……應該是非常方便的助力。對了，把手機給他。」
一旦說話的聲音變得低沉，就代表夜鬥這個時候是十分可靠的。
「恩。」夏空笑著回應了一聲，把手機遞給狗神，「夜鬥先生要和你講話。」
拿到手機以後，狗神一直非常恭敬的點頭應聲，和手機差不多大的它看起來真的很萌，最後，它非常認真的說了句：「夜鬥大人請放心，我一定會好好照顧夏空大人的~」
不知怎麼的，聽到那句照顧，夏空莫名打了個寒顫，看著小小一隻的狗神，覺得彆扭極了。
打完這個電話，又安心不少。
前面的澤田家光已經很久沒有動靜了，司機除了先前說過一句話後，一直安靜的像是不存在。
「夏空大人，一天沒有休息，您先睡一會兒吧。到了以後我會叫醒你的~」狗神搖晃著尾巴，體貼的說著。
司機大叔卻在這個時候出聲了：「夏空小姐，已經到了機場了，請您準備好下車。」
外面燈火通明，即使是半夜也人來人往。
夏空率先背著背包下了車，狗神乖巧的再次掛上去，只是這一回，它那雙綠豆小眼正滿懷怨念的盯著司機。
司機發著抖叫醒車子上睡著的兩位boss，直到狗神收回視線以後，才松了一口氣。
第二卷：彭格列本部
第二十六章
義大利西西里島的清晨。
此時此刻，站在一棵大樹邊仰視義大利的天空的夏空，內心幾乎是崩潰的。
怎麼說呢？
儘管並沒有把提高戰鬥力這種事情的訓練看得那麼輕鬆，但，她也沒有想到，就在飛機飛到義大利國境內部的那一刻，來自於家庭教師reborn的特訓，就已經開始了。
「首先，讓我看看你能到達什麼樣的程度。」可愛的小小孩不知道什麼時候換了一身虎皮衣，掛在一根藤蔓上笑著說，「日落之前要找到這張地圖上的目的地，也是九代目的所在地。嘛，這只是最終目標，不管做到什麼樣都沒有關係~撒，加油吧，少女。啊哦哦哦~」
十分鐘前的reborn，留下這麼一段話和地圖，像人猿泰山一般嗷嗷叫著，拿著藤條飄蕩著離開，將她留在了森林外部。
reborn對他這種行為的解釋，夏空理智上能夠接受，心底還是覺得無法適應。哪有這樣一來就開始訓練的？還是穿過大森林，想想那些猛獸，多麼可怕。
「我的主人，請不要擔心，有我狗神在，一定會讓您安全到達目的地。」
耳邊傳來狗神的安慰，夏空按了按額頭，呼出一口氣，試著拉了拉抱在耳垂上的他：「你說這話之前，能不能先放開我的耳朵。」
因為說過不喜歡有人碰頭。並多次將他挪開的緣故，狗神便放棄了趴在她頭上的打算，改成了站在她的肩膀上，扒拉著她的耳朵。
「你看，夏空大人，那邊有寫著告示牌。」小小的玩偶伸出手，指著不遠處的樹木。
他只選擇性的聽一些話的性格讓夏空覺得十分無奈，拉也沒辦法拉下來，也就算了。
現在最主要的事情還是先找到目的地……
告示牌上分別指了左右兩個方向，左邊路的介紹是：這條路平淡無奇，需要花費一整天時間。右邊路的介紹是：充滿了奇幻氣息的冒險之路，半天即可到達。
夏空低頭看了看地圖，地圖上的道路也明確的標示了兩條，一條路上什麼都沒有，另一條路上卻畫著些奇怪的動物，比如貓，比如獅子……唯一的共同點是，兩條路的終點一樣，是一個畫著寶箱的城堡。
怎麼感覺在玩勇者遊戲？
「呐，狗神，要是碰到貓之類的動物，你打得過他們嗎？」夏空邊問，便用手指在地圖上點來點去。
狗神也看到了地圖上的內容，頓時覺得這是表現能力的好機會，充滿激情的回答：「沒問題，我的主人！不管遇到什麼樣的危險，我一定會成為您堅實的盾牌！」
「盾牌……」呢喃著這個詞語，夏空用手指撓了撓狗神的臉蛋，「總之，暫時先拜託你了。」夜鬥也說過，狗神是個很好的助力吧？那麼，一定能幫到忙的。
被撫摸得很舒服，狗神享受的同時義正言辭的說，「能被主人使用是我的榮幸，所以，請主人對我再凶一點~」
照例把這樣的請求給無視掉，夏空看了看手機上顯示的時間，然後順著右邊的路，警惕的在森林中穿行。默默的走了一會兒，看了看沒有人類痕跡全是樹木的周圍，感覺沉默著有點怪怪的，忍不住問著狗神一些感興趣的問題。
「你真的是為了詛咒世人才產生的妖怪？」
「的確如此，我親愛的主人。從出生就被拋棄的我，遭受了難以忍受的虐待與寂寞，但是，只有夏空大人您關注了我，並為我擋雨……我的主人，我愛著您，並為您而生。」
「誒？我做過這樣的事情麼？」關於醒過來之前的事情只記得曾經養過狗，學過柔道，現在聽到狗神如此準確的說出關於她的印象，夏空詫異得不得了，「還有，一直在跟蹤我，也是真的？那……以前的我，在幹什麼？」
「是的。」狗神點點頭，「主人五年前本來一個人住在大院子裡，每天一個人上學一個人回家。不知為何突然搬家到了這邊。很抱歉，主人，我也想儘快出現在主人面前，但是，身體不知為何變得很奇怪~腦袋，也變得不是很清楚，直到前不久才歷盡千辛萬苦，重新找到主人居住的地方。」
「哦。」聽到這麼清楚的描述，夏空小心翼翼的躲開橫檔在路邊的樹枝，輕輕的應了一聲。
怎麼都覺得住在一個大院子裡，以及擋雨，都完全沒有印象。狗神，或許弄錯人了？連他自己也說，他的頭腦有些不清楚呢。
如果真的是被錯認為某個人的替身的話……
夏空猶豫了一會兒，停下腳步，對狗神說道：「到我手掌心裡來，狗神。」
聽從命令是狗狗的天職，因此，對於夏空並沒有添加任何溫和語調的話語，他想也沒想的照做，歡快的站立在了她的手掌之上，無比期待的搖著小尾巴：「主人，您是有什麼事情嗎？」
天真的語調和充滿憧憬的仰頭姿態，讓他顯得愈發的萌。
「狗神你有沒有考慮過你是不是認錯人了呢？」熟門熟路的用小手指輕輕摸著狗神的頭，夏空眼神凝重的問。
——認錯人？
狗神被這個問句嚇了一跳。
他仰頭看著眼前的少女，齊耳的黑色短髮與有些肉感的臉蛋，白皙的皮膚，還有那身得體的連衣裙。身上暖暖的，還有著一股似有若無的迷人香味。
只不過是長大了而已，怎麼可能認錯人呢！
在狗神的內心世界，黑髮的穿著黑色制服的少年，咧嘴露出邪惡的微笑。
簽約完畢，離開了那棟有著神明以及大妖怪氣息的，在這陌生的別國，只能依賴他一個人，只能屬於他一個人的主人，是因為擔心被弄錯了，所以才如此鄭重的直視著他的眼眸，全心全意期待著問題的答案麼！
……您是如此的在乎我的忠誠啊，我的主人。這種被珍視著的溫柔，真是讓我興奮不已。
儘管內心世界裡的自己已經因為太過高興而快要高/潮，但狗神仍然沒有忘記要保持住萌萌噠外形應有的形象，因此他只是伸出小舌頭舔了舔夏空的手指，無比虔誠的說：「請不要擔心，我的主人。作為您心愛的寵物，我怎麼會懷疑這種不切實際的事情？哪怕稍微想一下，也是對主人您的侮辱。」
手指腹癢癢的，夏空怔怔的看著手心裡的狗神，歪了下腦袋，勾了勾嘴角露出個淺淺的微笑。
「侮辱這個詞用得也太嚴重了。」她的聲音輕的像呢喃，「我相信你，狗神。」反正，現在他已經這麼說了呢。
接下來，夏空在路途中，也向狗神詢問了一下關於犬妖先生的事情。
狗神的答案是，自從上了飛機之後，犬妖先生的氣息便消失得無影無蹤。他似乎對犬妖先生十分忌憚，說了幾句話以後就扯開了話題。
也是。
——犬妖先生，的確應該是讓其他妖怪都恐懼不已的存在。
又是這種突如其來冒出來的認知，夏空已經見怪不怪。她低頭看了看地圖確定沒有偏離方向，發現前面不遠就是地圖上所畫的一棵旁邊放著石頭的樹，趕快拿出手機看了下時間。
地圖這種東西，與實際路程的比例是固定的。
所以，能夠計算出，還要再走三十分鐘，才能到達這上面畫著貓的地方了。
充滿奇幻氣息的冒險之路，第一關的boss，會是什麼？
但她並沒有立刻開始往更深處走，而是停下來坐在石頭上稍作休息。
剛才行走的速度是最舒適的，但因為從來沒有鍛煉過，所以在密林裡走了半小時就開始覺得腿酸是很正常的事情。更何況，如果一天之內使用肌肉過度，第二天絕對是會很痛苦的，可能會腳都抬不起來。
「我的主人，請您伸出腳，讓我來為您緩解酸痛吧！」站立在一邊的小小狗神看著夏空，沒有放過這剛剛好的刷好感的機會。
「不，不用。」拒絕了狗神的提議，夏空稍微咽了下口水，「休息一下就好。」
狗神失落的低下頭，忽然又抬頭動了動頭上的小耳朵，認真聽著周圍的動靜。
夏空用手指碰了碰他的腦袋，才放下背包。事先沒有預料到會這樣，背包裡沒有備礦泉水和食物……如果真的需要半天，靠在飛機上吃過的食物，到時候可能會覺得非常餓了。
於是她皺了皺眉頭，再次看了下地圖，趁著休息時間算著實際路程。有點糟糕，如果不加快步子，走完全程需要十個小時之久。
只能慢慢讓肌肉適應，然後再逐漸加快步伐了。還要祈禱著，除了地圖上畫著的動物以外，這座森林裡沒有其他的野獸了。
彭格列，應該不會也將野獸看作天然掩護的範圍吧？應該……
「嗷！」突然傳來的吼叫聲讓夏空放棄慶倖的心思，收起地圖，蹙起眉頭背上背包。
筆記本，還是有些重的。奔跑起來，應該會很費力……
狗神倒是沒有驚慌的樣子，小小一隻卻很嚴肅的拿出一把迷你小手qiang：「看來是有狼群，請您不要擔心。就讓我來將它們全部滅殺！」
第二十七章
真的是狼群。
那些長著灰色皮毛的獵食者正呈扇形逐漸逼近，嘴裡發出嘶吼聲。四肢健壯有力，齜起的利齒縫隙間流出透明的液體。
比較起來雙方的戰鬥力，夏空果斷提起狗神：「站在我的肩膀上射擊，我會從左側奔跑，左右兩邊以及後背交給你了。」
「遵命！我的主人！」狗神舉起超迷你手qiang，萌噠噠的語調裡有著絕對的認真。能夠在行駛中的車子邊穩住身形，在奔跑著的人身上射擊，對於他來說也是絕對是沒有問題的。
聽到了狗神信心滿滿的應答，夏空觀察著狼群圍過來的動態，挑准它們微微前傾四肢的時機，猛地轉身開始奔跑：「就是現在！」
qiang聲響起，無數飛鳥奔向高空。
在森林當中奔跑這種事情，記憶裡雖然是第一次，但隨著跑得時間加長，夏空忽然感覺，她好像曾經做過這樣的事情，還不止一次。
樹木逐一在視線網當中後退，緊接著又有新的樹木進入其中。陽光，空氣，奔跑時擦過臉頰的微風，被伸出來的樹枝劃破臉頰後的痛處，月驚慌卻越清醒的大腦，與劇烈喘息相呼應的極速心跳。
這是與先前在並盛町過得日子完全不同，卻熟悉到不可思議的場景與感受。
是的，還有那個時候，在大腦裡面一閃而過的畫面——站在樹下的黑髮男人，不顧流淌著血的眼睛，陽光刺眼看不清他的臉，可他的嘴唇卻極快的張張合合，正焦急的詢問著什麼。
「你把……父親……」
他，到底是誰？
無法挖掘到更多的東西，分神的夏空被腳下凸起的樹根直接絆倒。
「主人！」發現主人摔到，狗神緊張的喊著她，局勢原因只能跳起來，繼續對身後的狼群發動攻擊。
「好痛。」裸露在外面的肌膚被地面上一些小樹枝直接戳到，夏空吃痛的發出哀嚎。想到身後還有追蹤的狼群，她不敢多多停留，曲起手臂慢慢爬起來。
可是眼前忽然出現了一雙男士皮鞋，她加快了起身的動作，抬頭望去。
居然是個銀髮碧眸的俊秀少年，眼神兇惡還透著滿滿的嫌棄，緊抿這的嘴唇和皺著的眉頭顯示著他此刻很生氣：「什麼啊，來的是個這麼脆弱的女人？reborn先生到底在搞什麼。」
說完以後他把手從褲子的口袋裡抽出，指間出現好幾枚自動點火的炸彈，朝著那些追逐而來的狼扔了過去。隨著炸彈的爆炸，狼群夾著尾巴，沖入樹林不見了。
「嘁。」這一幕令銀髮少年不屑的冷諷出聲，隨後看向比那些狼群還沒用的夏空。
由於剛才的奔跑和摔跤，她整個人都灰頭土臉，臉上和手臂上還有些細小的傷口在滲血。這副狼狽不堪的模樣落在他眼裡，更加令他覺得她沒有任何可取之處。
「喂，女人。」他冷硬的喊著，把手又放入口袋裡，不耐煩的說，「不管用什麼方法，只要越過我你就能過去了。」
對上面前少年是少有的碧綠色，卻顯得兇狠極了的雙眸，不能理解為什麼他是這樣的態度，夏空注視著他的眼睛，呆呆的說了聲：「啊？」
越過去是什麼鬼？
她那副傻愣愣的樣子，更令少年心煩氣躁：「啊什麼？我說的是日語沒錯吧。你要是再不開始，我就要先動手了。」
見銀髮少年又一次秒秒鐘拿著炸彈，夏空後知後覺的鞠躬說道：「謝謝你剛才救了我。」
一碼歸一碼。
道過謝，她用很快的速度後退著，跑到一棵樹的後面躲好。剛才那自己起火然後丟出去的炸彈威力那麼強，樹木都被炸得發裂。就連狗神也被炸彈波及到，已經不知道去了哪裡。
沒有找到狗神，夏空拿起地圖仔細看了看，一下子發現，這個地方就是上面畫著貓的地方。
難道……這個銀髮少年，就是第一關的貓boss？這哪裡是貓啊摔，這分明是個炸彈少年！
「不用道謝，我根本沒想過要救你。」銀髮少年瞅著躲在樹後面的黑髮少女，收起炸彈，臉上的嫌惡更甚之前，「真不經嚇。」
只是嚇嚇而已？
夏空伸出腦袋，發現說完這句話之後，銀髮少年也找了棵樹，抱起雙手閉眼靠在上面。
他穿著黑色西裝，內裡搭著紅色襯衫，領帶被拉開，扣子也沒扣好，恰好露出裡面的項鍊。
聯想起之前他說過的話，夏空不免又把一切代入了遊戲之中。
假設眼前的銀髮少年就是reborn設計的第一關守關boss，那麼通關條件就是越過他過去？怎麼過？他身上可是藏著炸彈來著……
「你，你叫什麼名字？」也不能直接像玩遊戲一樣瞭解守關boss的各種資訊，夏空一邊看著他，一邊主動自我介紹，「我叫夏空。」
「嘖。」銀髮少年連眼睛都沒睜開，「別扯這些有的沒的，再不來，我可走了。」
「reborn先生又沒說我不能和你聊天……」夏空再次在周圍尋找了一次，仍然沒有看見狗神的蹤影，「和我一起的狗神被你剛才的炸彈不知道炸到了哪裡，拜託你等一會兒。」
說完這話之後，見銀髮少年沒有給出回應，也沒有離開，她安靜了幾分鐘，握緊書包帶子，悄悄往前走了一步。銀髮少年在這時候敏銳的睜開眼睛，有如實質的狠戾目光令她又止住了腳步。
「額，那個。」夏空站立在原地，又問了一次，「真的不能告訴我你的名字嗎我是第一次和義大利的同齡人交談，你是義大利人吧？」
「那又怎樣？」
「可是你會說日語誒，我就不會說義大利語。」
「關我什麼事。」
「……誒，呵呵。」一連問了好幾個問題都被沒好氣的擋回來，夏空沒有氣餒，「你的眼睛很漂亮，是翡翠一樣的綠色。」
銀髮少年因為這句誇讚而警惕的盯著她，那眼神好像在說：你是在打什麼鬼主意。
「等會我的同伴回來了，可能我們也過不去。你的炸彈好厲害，還能自動點火……過不了這一關的話，reborn先生應該會讓我回去吧？」說著說著，夏空失落的垂下頭。
reborn走掉的時候，說得是看她能達到什麼樣的程度。所以，設計這些，大概是為了好對症下藥的意思。
「要是我們真的過不去，我想仔細看看你的眼睛，可以嗎？」夏空說著又抬起頭，微微一笑，「第一次看到這樣顏色的眼睛……真的很美。」
銀髮少年被這個笑容給弄得莫名其妙，他盯著她髒兮兮的臉看了一會兒，發現那雙彎得像月牙一樣的眼睛裡，真的是帶著期待和驚喜。
這女人是不是有毛病？眼睛而已有什麼好看的？可是，是這雙遺傳自她的眼睛被誇讚了……
想起印在心底的那雙碧綠色的，帶著無盡溫柔的眸子，銀髮少年的心不可避免的軟了軟。
「要放棄就趁早，現在就離開這座森林。」眼見著夏空因為這句話而變得更加低落，連眸子裡的微光都消失殆盡，他不由得別過臉，不再看她，「黑手黨的世界，哪裡是你這樣弱得跟小雞一樣的人能進入的。」
沒想到這麼一說以後，他聽到少女驚喜的說了聲：「你是在關心我嗎？」
「什麼？」這讓他又糾起眉頭，重新恢復成惡狠狠的表情看著她，「少自作多情。」
夏空再一次低下頭，這回過了很久都沒有再次抬起來。
認為她是被打擊到，暗暗想著女人果然脆弱，怎麼想都不可能成功越過他的銀髮少年，抿了抿嘴唇說道：「我說，看過我的眼睛，你就趕快回去。」
慢慢的點了點頭，夏空慢慢挪動腳步，逐漸靠近著站在樹下等待著的少年。
他很高，比她直接高出一個頭還要多。即使踮起腳尖，也根本看不見他的眼睛。於是，她請求道：「能不能請你稍微彎彎腰？」
「你真煩啊。」少年說了句，皺了皺眉眉頭順從的讓身體前傾。
「真的很漂亮。」看清藏在他眼底的碧綠色，夏空由衷的讚歎著，然後極快的湊過嘴唇，在他條件反射閉上的眼睛上親了一下。
是沒有節操了一點……
不過，除了做些什麼讓他驚愕到沒辦法即使反應過來，恐怕要通過這裡，真的很難。
自身也覺得有些羞恥的夏空，趁著銀髮少年愣神的時候，繞到他身後快速奔跑起來。
緊接著，身後就傳來一聲氣急敗壞的大吼：「你這混蛋，給我站住。」
站住什麼的想想也不可能啊！
夏空左閃又閃，躲避著後面不斷爆炸的炸彈：「我已經越過你了，所以你不能再對我出手。」
「reborn先生可沒這麼告訴我。」少年一邊扔炸彈，一邊為剛才她所作所為而怒意滿滿，「剛才的話也是在騙我放下警惕吧？！」
「不，我是真的第一次見到這樣的瞳色。」喘著氣，夏空強調道，「難不成你是想否認我的話，才這樣生氣的來追我？」
「怎麼可能！」銀髮少年想也沒想的回答著，追逐的步伐逐漸慢下來。
——那雙與他一模一樣的碧綠雙眸，包含著的情感現在已經遙不可及。可是，那確實是世界上最漂亮的眼睛。
他不在追了，於是，一個穿著綠色衣服的球體，捏著一根細小的綠色線出現在他眼前：「被越過去了啊，獄寺。」
「reborn先生。」被叫做獄寺的銀髮少年抓了抓頭髮，辯解道：「是她使詐。」
「沒關係。」reborn露出純真的笑臉，轉動身體，黑亮的眼睛看著前方，「前面就是剛睡醒雄獅的領地了。一起期待吧，獄寺。」
因為這句話，獄寺不解的蹙眉，問了句：「前面就是彭格列的年輕獅子？」
「不，那是個個性比他更可怕的男人。」
聽到reborn的回答，獄寺稍微露出了一點點擔憂的神色，又很快將其掩飾下去，說道：「活該。」
畢竟不管對方怎麼花言巧語，那種被欺騙玩弄了的感覺，仍舊停留在他心底。
第二十八章
注意到身後沒有人追上來，夏空放慢步子，從跑到走，最後停下來靠著一棵樹休息。只不過，直到劇烈跳動的心臟慢慢平復，狗神仍舊沒有出現。
做好了一有風吹草動就跑的準備，她迂回著順著原路，繞著銀髮少年出現的地點轉了很大一個圈。這一次倒是很幸運，沒有出現任何野獸，反而還真的在一棵樹上找到了狗神的線索。
如果那由幾個圖形組成的畫是代表狗神的話，那麼，那個箭頭指著的就是它的去向沒錯了。
狗神是被人抓住了麼？
順著樹幹上隔一段路就出現的箭頭走，夏空發現她正逐漸向著地圖上獅子的所在地靠攏。最後，她在與地圖上一模一樣的城堡前停了下來。
沒錯，那只獅子，就畫在城堡的上空。
夭壽了，貓代表的少年已經夠兇惡的了，是獅子的話肯定比他的戰鬥力還要強悍。
……那麼，會是個什麼樣的人？
即使很想知道答案，可估計一下可能會遇到的事情，夏空變得有些猶豫，在大門口處躊躇著不知道該不該過去。
……誒，再怎麼想還是要進去的。
拍拍臉鼓起勇氣，夏空走到大門前，抬起手用力敲上去。可是，裡面沒有任何動靜。
這讓夏空有些鬱悶，她揉了揉手腕，往右邊看了看，才發現是有門鈴的。只是它所在的位置太高了，踮起腳舉起手都沒辦法按到，跳起來也總是差那麼一點點。
試了好幾次之後都沒有成功，夏空無奈的歎了一口氣，暗歎身高什麼的果然是硬傷。正在她垂頭喪氣，打算想其他辦法時，一隻屬於男人的大手出現了。那只手按響了門鈴，不等門鈴裡傳來回話聲，便粗繩粗氣的喊道：「喂，開門。瓦利亞大門前都能混進來垃圾，你們是在裡面裝死麼？」
「嘻嘻嘻，斯庫瓦羅又生氣了。」
「副隊長沒接到通知？」
「斯庫瓦羅。她的身份，給三千萬我就告訴你。」
「真是的，為什麼你們站在一邊說話就是不開門？」
隨著最後一個人說完話，大門吱嘎一聲開啟了。
「就這種一秒鐘都不用就能幹掉的垃圾，能有什麼身份。」
夏空聽著這滿懷鄙夷的話，瑟縮了一下，回過頭仰視過去。
站在身後的是個白色長髮的男人，正暴躁的揮舞著左手臂……不對，是從他黑色制服的袖子裡伸出來的劍，對著屋頂上的某個地方大聲喊著：「啊喂，boss呢？難道不是他發出命令讓我們聚集在一起？」
「讓王子來告訴你，不是哦。」
「等下你就知道了，副隊長帶著小姑娘快進來吧。」
這麼多人……獅子是誰？
夏空皺了下眉頭，趁著裡頭門鈴還沒掛斷，問了句：「那個……請問，你們有誰看到一個玩偶一樣的，叫做狗神的……？」
「嘻嘻，那是你的寵物嗎？」裡頭自稱王子的男人回應著，「這就要問boss了，誰讓他倒楣的碰到了boss不高興的時候。」
「哦。」夏空回頭又瞅了一眼比剛才的銀髮少年還要兇惡的斯庫瓦羅，沒有向他搭話，主動推開門往裡頭走去。
第二關的boss和這些相關人員顯然也是被打過招呼了，否則也不會說什麼通知之類的話。只是不知道過關的條件是什麼……還有，狗神到底怎麼樣了。
腿長的人優勢大，眼見著斯庫瓦羅不費吹灰之力的越過自己，虎虎生風的走在前面，夏空趕快加快步伐跟上去。沒過一會兒，走路就變成了跑，接著又變成了狂奔。
城堡內部很大，穿過走廊和大廳，再勉強爬完迴旋樓梯到達城堡最高層，她已經累得不行了。
而這時候，斯庫瓦羅早已不見蹤影。
沒辦法再堅持下去，夏空不得不停下來稍作休息。感覺稍微好一些了，她順著眼前的過道走了幾步，又看見了從一個房間裡走出來的斯庫瓦羅。此時的他一臉煩躁，依舊沒有對路邊的她留下任何一個眼神，僅僅在錯身而過時說了句：「喂，boss讓你進去。」
……所以這個boss，才是獅子的代表？狗神也在他那裡！
夏空感覺她頓時又有了股勁，借著這股勁一口氣沖進了斯庫瓦羅走出來的房間。裡面光線很暗，要不是有大開的門口透了些光，她根本看不見那個坐在窗戶邊的人影。
——但就這也就夠了。
有一股視線，一股真的像百獸之王獅子那樣帶著威壓的視線，在夏空進門的那一刻，就已經將她鎖定了。
動彈不得。
夏空感覺到她的後背慢慢冒出了冷汗，接著就看到那個人影抬起了手……就像銀髮少年會自己點燃的炸彈一樣，他的整個手掌都被突然升起的明黃色火焰包裹，眨眼間，火焰就在他的手掌心中間變成了一團搖曳著的火球。
「垃圾，死吧。」
什麼？！
死……？
眼見著那團火球就要朝自己這邊扔過來，夏空下狠勁咬了下嘴唇，借助痛感讓雙腳能動，接著迅速的，轉身往門後面跑。
「等等，Xanxus。」還沒跑兩步，眼前黑影一閃，reborn的聲音在屋子裡頭響起來。
事情有轉機了？
夏空心裡一松，暫時轉過身。然而，那道光球卻並沒有如她所願消失掉，反而真正丟了過來：「還輪不到你來命令我。」
「不好。」
隨著reborn稍顯緊張的說話聲，明黃色的火焰席捲而來。刹那間，夏空連逃跑也忘記了，呆站在原地。
——要是能變得更強一點，就不會這麼輕易的被殺死了吧？
如果是那樣的話，一定還能順利回到日本……然後……回家。
……
回家。
低喃著這兩個字，夏空感覺到她被某個人給撲倒了。那個人以身體為盾牌，將她牢牢護在懷裡。那一刻，她甚至聞到了肉被烤焦的味道。
「我的主人……抱到你了，恩呵呵~啊恩。」
頭頂上傳來屬於男人的低沉的笑聲以及……□□，判斷出他身份的同時，夏空慢慢從他的身下爬出來，站在冒煙的人形肉塊前，皺著眉頭沉思。
「……狗神？」想了很久，不確定的喊著這個名字，她揉了揉開始犯疼的太陽穴，閉了閉眼睛好理清目前十分混亂的大腦。
只是，還沒理清楚那些忽然出現在腦子裡額外的東西，頭頂就傳來了耳熟的聲音：「啊，這還真是沒想到的場景。」
夏空抬頭看了一眼，眉頭頓時皺的更緊了：「彩虹之子reborn？真奇怪……你，不是已經……發生了什麼？」
聽到這似是而非的話，reborn的神情嚴肅起來。他放開屋頂上的水晶吊燈，俐落的落在原地，壓低帽檐回答道：「你剛才中了我的死氣彈，夏空。說起來她確實讓我不要懷疑，但是——」
小小的嬰兒看著面前額頭燃燒著死氣之火，給人的感覺發生變化了的女孩，得出了一個不可思議的結論。
死氣彈的作用是讓有後悔的事情的人暫時死亡然後復活，拼死去完成她所後悔的事情。但是，如果被射中的人本來就一直懷有必死的決心在做某件事，死氣彈便僅僅是幫助她點燃死氣之火而已。
那麼，直白的說出他身份的女孩，到底是在懷著必死的決心，做什麼？
「還在啊，垃圾們。」一旁的Xanxus不爽的再次抬手，重新凝聚起一團火球，「唧唧歪歪的，吵死了。」
又是熟人——
夏空把停留在reborn身上的視線轉換到那個翹著腿，坐在椅子上的男人身上。
他的黑髮向上梳，露出額頭上的黑色疤痕，臉看起來較為稚嫩，和記憶中的他不太一樣。不過那雙正展現著憤怒的猩紅眸子，倒是和印象之中沒有太大差別。
所以說，狗神，是被他的憤怒之炎，燒成了那副樣子？
「Xanxus，你這混蛋。」夏空低聲罵著，速度極快的繞過在她身前的reborn，伸手往腰帶上掏了掏，低頭一看才發現腰上根本沒帶武器。
沒有就算了……對付兇惡的人，只用比他更硬拳頭讓他屈服！
可是，的確是有哪裡不太對勁的樣子。
朝著Xanxus揮出一拳卻被他輕易抓住之後，夏空很是疑惑的瞅著被抓痛的手腕。力氣不對勁，身體不對勁，人物不對勁……以及，火焰與自身的聯繫，全部，出差錯了。
「女人，從出現開始，你就一直很礙眼。」Xanxus看著被抓住手卻不露一絲難受，僅僅只是發怔的女孩，沒有任何遲疑的用另一隻手給了她一記肘擊。
這回的痛難以想像，夏空捂住腹部，整個人都飛了出去。不過，不管怎麼樣，痛感的確是個好東西。以痛止痛的結果就是，大腦總算是稍微清醒了一點。
早就說過不能在特訓計畫中出現死氣彈這種東西了……死一次再復活的這種設定，果然會影響記憶封印。單單恢復一點點記憶的後果，就是變成這樣哪一類人都不算麼……
不過……
趁著額頭上被強制給予的火焰尚未熄滅，夏空從地上起來，無奈的歎了一口氣，慢慢走向坐在椅子上的Xanxus。
「約定過了的啊，Xanxus。重來之後的第一次見面，必須要擁抱一次。」本意是想不屑一顧的說的，然而語氣卻變得柔和得不得了。夏空邊吐槽著目前的性格，邊說完這句話，在Xanxus錯愕的目光中，慢慢張開手臂。
然而可惜的是，她還未觸碰到他的時候，火焰便已經熄滅了。支撐身體的力氣失去的結果，就是身體向前傾倒。
不是沒有聽到女孩在說些什麼，對於她熟稔的語氣，Xanxus猩紅色的眸子裡劃過一絲不解。但當他反應過來之時，雙手已經自動接過面前連臉都沒看清楚的女孩。
真真正正的，抱在了懷裡。
「髒死了。」他嫌惡的說著，可手卻不曾鬆開。
——什麼狗屁約定，居然會真的覺得煞有其事。
第二十九章
夏空醒來的時候，驚詫莫名的發現，她正躺在瓦利安基地的一間房裡的床上。肚子在隱隱作痛也就算了，更可怕的是，衣服居然換了一套！男士襯衫，配黑褲子！
……什麼情況？
她苦著臉，掀開衣服查看肚子上的傷勢。
青紫青紫的，像是被什麼棍狀堅硬物給用力打擊過，上面有一股子藥味。除了這裡，倒是再沒有其他地方有傷痕。也就是說，應該是某個人給她換了衣服，上了藥。
那麼問題來了，到底發什麼了什麼？瓦利安內部，有女人嗎？
拼著仍在發疼的大腦，夏空回憶著先前聽到過的說話聲。
全是清一色的男人吧……不過，也不排除有女人的可能性……吧。安慰性的這麼想過以後，她挽好褲腿和袖子起床，在床旁邊的桌子上發現了背包。
然後，晴天霹靂！
背包裡的別的東西都好好的，唯獨筆記型電腦無法開機，不是電池的問題，而是整個電腦都開裂了……
夏空整個人都不好了。
一見到獅子男連狗神的下落都沒問出來，就被他喂了一個火球。接著像被誰給推倒躲避，電腦大概就是那時候壞掉的。
沒有筆記型電腦意味著她將無法知道過去發生了什麼，一旦發生了某些奇怪的事情，也無法再從皮卡丘那裡得到解答。更何況，還有兩個可能知道她過去的敵人存在於世間。
無論如何，都得想辦法搶救一下！
背著背包，夏空走出房間，一間房一間房的找人。只是，整個城堡實在是太安靜，連先前看到獅子男的那個房間，也空無一人。
……早知道就該向reborn要一個可以聯繫的電話號了，不然現在也不會變得拿著手機也沒有用……啊，就算要了電話號，也沒辦法聯繫呢，手機欠費。
「真是糟糕。」接二連三的意識到到不幸的事，夏空捂著開始發餓的肚子，在城堡裡搜尋起吃的來。等到她餓得快沒有走路，開始頭暈眼花時，才終於在一樓廚房看到了一個大冰箱。
但當她欣喜的打開冰箱大門時，頓時像霜打的茄子一樣垂下了頭。冰箱的上面一層全是紅酒，下面一層則是凍成了硬塊，看不出原來品種的肉。
可是，有吃的就行了！只要把它們解凍然後弄熟的話……餓得不行的夏空將肉塊弄進電飯煲當中，倒上水，插上插頭以後，開始等待。
肚子不時咕咕叫兩聲，實在是沒有辦法，夏空在廚房找了一圈水，實在是找不到，才把主意打到了冰箱裡的酒上。
開木塞費了不少的力氣，葡萄酒初入口清爽甘醇，到了空空如也的肚子裡滋味卻不大好受。喝了三口，她就不敢再喝，慘兮兮的關上冰箱門，靠坐在旁邊等肉熟。
等了大概有十分鐘左右，夏空打了個充滿酒味的嗝兒，覺得有點難受。她的臉頰兩邊慢慢爬上了紅暈，眼睛裡像是起了一層霧一樣，濕漉漉的。
——像被拋棄的小動物。
前來取酒的Xanxus，看到縮在冰箱前的夏空時，狠狠的皺起了眉頭。
少女身上穿著不合身的襯衣和褲子，醉酒後紅潤的臉和迷蒙的眼睛讓她普通的臉無端端有了幾分豔麗的意味。Xanxus微斂雙眸，詫異於內心深處傳來的熟悉感。
他覺得很煩躁。
尤其是昨晚做了個沒頭沒尾、記不得發生了什麼，卻只記得一張和她相似的臉後，那種感覺更甚。
「唔？」
Xanxus站在原地沒動，夏空卻動了。她歪著頭瞧著面前晃了好幾個影子的人，扶著冰箱緩緩站起，朝著他走過去。短短的幾步路她走得搖搖晃晃，快要到達Xanxus面前時，還不小心絆到腳，直接朝他撲了過去。
這一次，Xanxus後退了一步，任由她摔到地上。
「疼……」小聲說著，夏空搖搖頭爬起來，取下背包拿出電腦，「那，那個……三位先生，你們誰能幫我修電腦？這個，對我，嗝兒，很重要。」
Xanxus垂眸看著身高不到他胸口的少女以及她高高舉起的筆記本，鬱悶不已的張了張手指，乾脆的一掌過去，將她打暈後，接住她和她的電腦，再將她抗在肩上，一路沉默著上了樓梯。
不知道昨天她被安排睡在了哪間房，他猶豫了半晌，將她送到了自己房間的床上。
接著，他撥通了幾個電話，暴躁不堪的下了好幾個命令。實在沒辦法壓下翻湧的情緒，便再次回到一樓，提著落在地上的包包，帶著酒回到房間。
於是，當瓦利安的精銳隊員回到基地後，面對的便是燒著的一樓，和喝著酒盯著床上小女孩看的boss。幾個人面面相覷，正想搭話，卻被boss丟來的酒瓶而驅趕，只好站在走廊討論狀況。
昨天那聲爆炸那麼大聲，他們幾個人都到場看到了事情的末尾。瓦利安部隊鐵血無情的boss「深情款款」的抱著黑髮少女的模樣，給他們留下了不可磨滅的印象。
「為什麼boss會對她這麼看重？斯庫瓦羅，你和boss待的時間最長，有沒有相關情報？」漂浮在半空的小小孩問著斯庫瓦羅。
斯庫瓦羅大吼著說：「不知道，喂。她的來歷你們不是比我更清楚？」
「那個女孩，十分討厭。」身後背著傘的高大男人用眼神斜視著裡頭，不滿看起來十分明顯。
戴著王冠，劉海擋著眼睛的男孩伸了伸舌頭，笑著說：「嘻嘻，再過不久也許她會加入瓦利安。列維，討厭未來的夫人會吃苦頭的，要問我為什麼知道，因為我是王子啊。」
「贊成！昨天boss抱著她的時候那個眼神，雅達，真是迷人。」一旁染了發的男人捂著臉，一臉陶醉。
五人的討論聲實在是很大，聽得一清二楚的Xanxus又扔出一個空酒瓶，聲音低沉的說：「垃圾們，想變成灰燼麼？全員去門口接待本部來的人。」
喝了酒也不能完全忽略掉內心來得莫名的情緒，他靠在椅子上，按住額頭，心煩意亂的閉上眼睛。
躺在床上暈迷的夏空蹙了蹙眉，幾滴汗水從額前滑落。在夢中世界的她正因為看到了可怕的場景，而感到十分滲人。
那好像是另外一個人的視覺。
他是個強盜頭子，所生活的時代距今很遠，做得最多的事情就是騎著馬四處燒殺搶掠。行走蹣跚的老人，身強力壯的農夫以及稚齡幼童，全都無法逃脫被一刀切斷身體的命運。這還不算，那些年輕的婦人姑娘，還要經受一番比死還難受的淩虐。
壞事做多了總會遭報應，有一天，他被軍隊追殺，身上被火箭點燃，失足摔落至懸崖，只剩最後一口氣。
夏空本以為在崖底就此死去就是他的結局，可禍害到底是要遺千年的。
他被一位身著上白下紅巫女服的女人救了，養護在山洞之中。那女人生得很好看，白淨的臉龐，乾淨的雙眸，紅潤的唇，這些條件配上姣好的身材，令強盜頭子垂涎不已。
每日每日，他都在腦子裡幻想著齷齪的事情。最終被貪戀所驅使，招來無數鬼魅魍魎吃掉了他的身體，變成了妖怪。
夏空所看到的，就是在這裡戛然而止。緊接著，那個窄小的山洞慢慢扭曲，變化成了上回看到過的景象。
藍天綠草地，以及金發藍眼，正在畫畫的撒母耳。
「又見面了啊，夏空。」他沒回頭的打了聲招呼，語氣裡有著顯而易見的擔憂，「怎麼了？這種表情，難道是發生什麼不好的事情了？」
這樣溫柔的磁性嗓音聽得夏空稍微愣了下神，尷尬的點點頭：「沒什麼……不好意思，又跑到了你的夢裡。」
「沒關係，骸君也很久沒有出現了，我正覺得有點無聊呢。」撒母耳說著，指著他旁邊憑空出現的凳子，友好的說，「坐在這邊陪我說說話好嗎？」
「恩。」
夏空稍微撐了下身體，坐到有些高的凳子上，抬頭看了一眼撒母耳的畫。上面畫的仍舊是那個身著巫女服的女孩，不同的是，這一回，她有了臉。
——和夢裡看到過的巫女長得一模一樣！
這個畫面令夏空差點沒從椅子上掉下來，她的異樣太明顯，惹得撒母耳偏頭看了她一眼。
他帥氣乾淨的臉上帶著笑意，輕聲說道：「夏空還是個小孩子呢，無論做什麼，都要注意安全呐。」
「啊……恩。」遲疑了一會，還是沒辦法對剛才看到的那些場景釋懷，夏空儘量將語氣變得歡快，試探性的問，「撒母耳先生畫的是誰？」
撒母耳畫畫的動作停頓了一下，沉思了一會兒，模棱兩可的說：「大概是個非常優秀的女人吧……只出現在我夢裡的女人。呵，我總覺得，我一定非常的愛她。」
「為什麼？不是只出現在夢裡的女人嗎？」
「怎麼說呢……也許是佔有欲作祟吧。」撒母耳放下畫筆，修長乾淨的手擱置在他的膝蓋上，藍眼睛裡滿是認真，「巫女是純淨之力的代表，她就是太過純粹，美好得讓我想將她據為己有。然後……」
他的話並沒有說完，可夏空卻清楚的看見了那雙藍眼睛裡一閃而過的陰翳。
撒母耳，到底是什麼人？
相傳有些人會記得自己的前世經歷過的事情，並把歷史上曾經發生在他前世身上的事情說得很清楚，難道，他也是那樣嗎？
第三十章
正這麼猜測著的夏空接著撒母耳的話問了下去：「然後？」
撒母耳的臉上露出一個輕而淺的笑容：「故事的結局當然要留到最後才有意義，下次你來，我再給你講吧。」
「那好吧，希望下次我還能進入撒母耳先生的夢境。」夏空失落的說著，又伸長了脖子去那張畫，孩子氣的行為惹的撒母耳眼底的笑意更甚。
對繪畫方面夏空其實不太瞭解，不過欣賞畫個人有個人的方法。夏空最喜歡觀察畫裡面人物的眼睛，如果眼睛傳神了，配上畫得還不錯的其他地方，她都會覺得這個人畫得好。
「撒母耳先生畫得真好。」
「謝謝，恩，夏空覺得哪裡最好？」
「眼睛，我喜歡你畫的眼睛，看起來覺得她像真人一樣有靈氣。」
「真的嗎？能得到你的肯定我很高興。」撒母耳的藍眼睛綻放出些許光亮，隨後光亮又暗淡下去，「要是早些遇到你就好了，夏空。」
輕得幾乎聽不見的感慨聲落在夏空耳朵裡，直接在她的心底生出了無數跟小羽毛，刮得她癢癢的。
……啊啊啊啊，怎麼辦怎麼辦，對撒母耳先生好感興趣！如果他真的是強盜頭子的轉世，那麼，他是怎麼轉世的？又為什麼會在現在恢復先前的記憶？
「為什麼撒母耳先生會這麼說？」夏空按捺住突然升起的興奮，自然而然的接過話。
「恩？」撒母耳的斂了斂雙眼，看著好奇的她，正色道：「夏空今天從我這裡得到的情報夠多了，現在是不是該交換場地了呢？」
透著溫柔意味的詢問，在一個響指過後直接變異成了別的味道。
夏空張大了嘴巴環顧陡然一片漆黑的周圍，發現她似乎回到了先前自己的夢境當中。於是，她再看向撒母耳的目光立刻帶上了驚懼。尤其是，在注意到撒母耳饒有興趣的看著她的身後以後。
那裡仍然站著一個一直盯著她，渾身漆黑，只有女性形象特徵的黑影，只有一隻眼睛，和一張佔據了半張臉的嘴巴。
「很不錯的場景啊。」撒母耳滿意的點點頭，修長的手指捏住下巴，「夏空的夢境竟然是這樣的。那麼，那位長相怪異的小姐是誰？」
夏空看著撒母耳搖搖頭。早該想到的，既然她能進入他的夢境，那麼，反過來他也一樣。
黑影的存在令撒母耳有了興趣，他此時正饒有興趣的繞著它轉圈圈，看夠了之後，才重新站立在夏空對面。
「它是映照你內心的虛影，夏空，你在嘲諷著自己。」他很肯定的說著，低沉的闡述著真切的事實，「它是惡意，你將自己的惡意與自身分離，強行將你變成另外一個人。你……」
說到這裡他突然停頓著，皺了下眉頭才接著說道：「小心……夏空。快點清醒，以後，不要再進入我的夢境了。」
前後完全不搭調的話出口，撒母耳本人的樣子也變得奇怪起來，就像正承受著某種痛苦一般，揪住胸口的白襯衫，白淨的臉陡然毫無血色。
「你怎麼了撒母耳先生？」
眼看著金發藍眼的青年身體慢慢虛幻，最後像煙霧一般飄然而上消失不見，夏空苦惱不已的抓了抓頭髮。
……不去他的夢境，豈不是不能知道故事的後續了？可是撒母耳最後截然不同的態度也挺令人介意的，難道他是看到她的內心世界以後，覺得無法接受？更何況，去不去不是她自己能夠控制的啊！兩次去都是自己跑去的好嗎？
還有黑影……
它無聲大笑著的模樣，讓夏空開始覺得撒母耳說的話可能是真的了。
黑影的確是一直在用惡意滿滿的眼神與表情盯著她看，就連撒母耳出現都沒有讓黑影移開過一次目光。
電腦裡的檔會給出答案嗎？
糟糕，電腦已經壞掉了！
夏空猛地睜開眼睛，還沒反應過來就被某個人抱了個滿懷，臉被按在兩團柔軟當中，舒適又令人想入非非：「啊，我的主人，你總算醒來了~」
那是極其中性化的女人聲音。
「……狗神？」猜測著的夏空極力推開黏在她身上的那個人，偏頭一看，頓時驚到了。
確實是變了一個樣子的狗神。
身上穿著黑色制服的漂亮女人有著一頭黑色短髮，頂著兩隻獸耳，左手邊帶著寫著狗神字樣的袖章，背後還有一條紫色的蓬鬆尾巴。
「是，正如您所看到的。」這名獸耳娘扭扭捏捏的搖晃著小腰，滿臉緋紅，背後的尾巴一甩一甩，「我是女體化的狗神，現在已經可以在男女以及Q版形態中隨意轉換了。您想看看嗎？」
夏空先是點了點頭，想到電腦又趕快搖頭：「等會兒在看。為什麼一直沒有看見你？還有，你有看見我的背包嗎？」
「啊，我的主人，您不必為我擔心，我只是配合您的家庭教師稍微做了個實驗。」被關心的狗神略去了他消失之後，被人做實驗的過程，非常受用的雙眼放光，再次撲到夏空身上蹭來蹭去，回答道：「您的背包此刻就在桌子上，需要我為您拿過來麼？」
「不用不用，我自己來。」在狗神極其貼身的攙扶當中，夏空拿到了放置在桌子上的背包。
裡頭的筆記型電腦完好無損，按了開機鍵以後竟然正常的開機了。
難道先前筆記型電腦壞掉只是錯覺？
「這是被那名叫做Xanxus的男人找來的技術師修好的。」
「什麼？！是怎麼修的？」害怕秘密暴露掉，夏空緊張的詢問狗神。
雖然不太喜歡那個臉上帶著刀疤的男人，可狗神還是忠心的彙報了一下先前發生的事情。技術員修電腦的時候，Xanxus一直在旁邊守著，當然，狗神也在。
強調了一遍那個男人一直在威脅可愛的狗狗不許靠近昏睡中的主人後，一臉嫌棄的狗神對電腦的情況進行了說明。
技術員說，夏空的筆記本是用現在尚未達到的科技開發研製的，它將電子電腦的兩大核心配件CPU、記憶體合成了一個，變成了一個壓縮形態的橙色盒子。除了這一點，即使沒有開機接通電源，電腦的內部結構也是在自動運轉的。似乎它的設計者也考慮到了重擊過後普通配件損壞的可能性，提前注入了特殊指令。
——如果有人想強制性的破解CPU、記憶體合二為一的秘密，或著將它安置在別的電腦當中以此來破解裡面的檔，盒子將會自啟電流，達到一定數值後將會爆炸。
指紋識別，爆炸程式，外加自啟電流，技術員修電腦的時候十分小心，連更換完整的外殼都再經過了再三測試，生怕毀了這台電腦，被一旁狗嫌Xanxus給滅掉。
等到電腦修好了，Xanxus好像有事就和那些人出去了，一直到今天都沒有回來。
夏空聽得膽戰心驚，同時對Xanxus的態度產生了疑惑。
先前還要用那種神乎其神的自發火焰來殺死她的男人，怎麼態度變得這麼快？唔，等等，先前好像發生了什麼吧。
仔細想了想，夏空終於有了喝過幾口紅酒以後，腦袋暈乎乎的拿著電腦向某個人求助的印象。那個人就是Xanxus？可是他為什麼會這麼做呢？
該寫日記了……
夏空看著站在一旁一直挽著她的胳膊，滿臉求表揚的狗神，十分不好意思的開口：「能請狗神出去一下嗎？我有些私人事情想做。」
黑耳朵搭下來，狗神垂著頭，渾身散發著陰鬱的氣息：「主人是不想要狗神了嗎？」
害怕拋棄的狗神看起來可憐極了，尤其是她還挽留一般的，砰的一聲由矮到高，在紫色的煙霧中化成了男性形態。緊接著又馬上變成了Q版，眼角掛著兩滴淚水嗚嗚的哭。
看起來實在是太可憐了……
夏空動作輕柔的提起他，將他放在手心伸手蹭著他的肚皮。
狗狗喜歡被摸肚子。
小小一隻的狗神幸福的抱著她的手指蹭來蹭去，Q彈軟嫩的觸感好極了。
應該用更加委婉更加適合狗神的方法來讓他聽話！
「我有點餓了，狗神。可是我不會做飯，能請你去廚房做些吃的給我嗎？」那是滿懷著期待和依賴的語氣，然後夏空才忽然意識到，「我先前不是很餓麼，現在怎麼好了？」
「我有給主人喂東西吃哦，主人睡著了吃東西的模樣好可愛~」迷你狗神一臉蕩漾，隨後跳下她的掌心，「那麼，我就去為您做吃的了。啊，對了，reborn先生說請您明天就去他給您安排的學校報到~相關事宜都寫在那張紙上，請您仔細閱讀哦~」
第三十一章
「啊？」什麼叫做睡著了喂了東西？夏空本來想多問幾句，可狗神已經變成女體模樣，哼著歌搖著尾巴很快的離開了。對於狗神來說，能做飯這麼開心麼？還是說只要是為了主人，做什麼都可以？
說起來……
夏空按下電腦的開機鍵，啟動頁面過去之後，萌萌噠的皮卡丘從身後拿出一塊小手帕，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珠，頭頂出現一行文字：「boss太不小心了，怎麼會讓筆記本出故障？請儘快完成彭格列本部系列任務，與相關人員見面得到系統升級道具！」
皮卡丘的智慧程度已經逆天了，居然連筆記本壞掉都能夠知道。夏空點開寫日記的對話方塊，試著和皮卡丘正常對話起來。
「誰是相關人員？系統怎麼升級？」
「完成相應任務將會有人物提示，請boss先補上日記。」
原來真的是能對話的！
只不過對話完畢以後，對話方塊會直接消失。夏空再一次打開對話方塊，一點點的就先前發生的事情開始寫。為了快一點，她有特地將內容簡化，只留下最主要的關鍵點。打字的速度也提高了很多，鍵盤被敲得劈裡啪啦響。
她正寫得入神，滿是螢幕的電腦前忽然跳出一個對話方塊。與此同時皮卡丘也在一邊說道：「boss，您有一個語音請求，是否接聽？」
語音請求是什麼鬼……這回怎麼不提示有人入侵了？
反射性的將自己周圍都看了一遍，確定周圍真的是沒有人，夏空將電腦的音量調到最小，點下yes。
「嗨嗨，是小空沒有錯吧？」說話的好像是個男人。
「恩。」夏空直接問出猜測，「你就是上次送來郵件的人？」
「bingo，小空真聰明呐~你來義大利的時間比我預料的要快，難道也和最近頻繁發生的怪事有關？恩~看到小空盒子的信號出現在義大利，真是嚇我一跳呢。」男人說完，語音裡傳來一陣「沙沙」的雜音，似乎是他不小心碰到了塑膠袋。
敵人好強啊……
怪不得能直接發來郵件，原來是他一直在監測這邊的信號。該不會還能直接從筆記本攝像頭看到這邊的場景吧？那也太可怕了！
「唔，小空打字的速度沒有這麼慢的。難道是在懷疑我同時控制了你的電腦，看到了你那邊的場景？」吞咽的聲音傳來，接著男人的聲音變得非常小，語氣親昵，如同情人間的耳語，「放心吧小空~對於和小空的約定，我記得很清楚哦~一定不會違規~」
「別告訴我你還有讀心術這種技能啊。」沒關注對方的語氣，這一回夏空直接通過語音說出內心的吐槽。
男人聽到後很開心的笑出聲來，說話的聲音一低再低：「不，只是我太喜歡小空了，忍不住就對小空瞭解太多。」
「可是我連你是誰都不知道！」提到這個，夏空就有點不滿，因而說話都帶著嚴重的情緒。
「不要生氣，乖哦小空，下次見面我就告訴你，給你吃你最喜歡的棒棒糖。」男人就像在哄小孩似的甜膩語氣，聽得夏空惡寒不已。
於是她真的打了個冷顫，十分鄭重的拒絕道：「謝謝，但是不用了，我不想吃你的棒棒糖。」
「啊咧咧？小空在說什麼呢？你看，仔細想一想，我的棒棒糖什麼的，很邪惡哦。」
那稍許驚訝的調調顯得一點都不真實，分明就是他要往這邊引才對，夏空頓時就想手動和這個不按正常套路說出他身份的人說再見。
「開玩笑的啦，小空不要生氣。」男人突然換上了一副正經得不得了的語氣，「未來的指環戰，不要輸哦小空，加油變強找齊守護者吧。這邊可是凝聚了不得了的戰鬥力，看到那位能直接全身化作火焰的男人出現我真的是非常吃驚，為了留住他，她費了不少功夫。」
全身都能化成火焰的男人？是有和Xanxus一樣的技能嗎？知道另一名指環適配者得到了一個強悍的戰鬥力，夏空頓時有些緊張了：「化作火焰到底是什麼能力？」
男人沒有給出正確答案，反而轉而說了別的話題：「到了義大利就會見到Xanxus，我不開心，小空。那一次把你調離主戰場讓你認識了他，我非常不開心，一見如故這種理由我仍然不能接受，你只是在敷衍我。」
果然這位此刻正在另一台電腦面前的男人，就是一號反派。戰場上見過Xanxus……現在她才十二歲好麼。
等等。
假如撒母耳有著前世今生，與其並列的還有些常用的梗。穿越，重生。
那麼……她是重生了？從某個房間裡醒來，發現自己回到了青春年少的時候？
暫時沒有了再對話的心情，夏空沒有很快的接話。
——太不負責任了。
心底劃過這麼一句話，夏空覺得有什麼堵在胸口。當然，這並不是在說別的人，說得正是她自己。先前也許和一號做了壞事，最後想不過又要洗白，從而做出了這麼一個奇怪的電腦，還設計了一系列任務。
無論什麼做了就是做了，就算造成了不可挽回的錯誤，也沒有洗白的必要。
閉上眼睛，夏空開始回憶醒過來之後發生的一切。
如果，如果一切真的是她自己一手策劃的話……那麼，是為了什麼？
在影視作品或者小說當中，劇情一開始出場的某個角色，本來在看客的心中是一個真真正正的壞人，然而隨著劇情推動到最後，這位壞人的壞卻是有理由的。或者是臥底，或者是別的什麼。看客覺得反差太大，才會說他被作者或導演給洗白了。
可洗白本來就有風險啊，不是每位看客都能接受的。更何況那些忽然出現在腦子裡的場景，實在是很惡劣。
對比一下那些人的特徵……棕色頭髮，澤田綱吉？黑髮，山本武？還有雲雀恭彌……他們難道全部都是受害者？所以接近他們和他們做好朋友，只是為了讓自己變成一個好人。
何必呢……
好就是好，壞就是壞。
分離惡意，重來一次又能怎樣？
夏空諷刺的彎了彎嘴角，然而這個笑容卻沒辦法保持下來，反而讓眼睛裡更加酸澀。怪不得她的設定會是失憶少女，如果不失去記憶，根本沒辦法正常的和他們交流吧。
哪有劊子手和仇人和睦相處的？
「不好意思，小空。」電腦裡適時地重新響起男人的聲音，「一時間想到過去的事情沒有控制好情緒，暴露了不得了的東西給你。但是，你會原諒我的吧？呐，小空，一個人守著那些記憶沒人陪我玩，我真的很寂寞啊。尤尼醬也不想理我，她完全被小空你收買了，和先前你說的會和我在一起完全不一樣。」
「其他的平行世界，都很無聊。」
「好想見你，小空。」
那是喝醉了酒一般的醇美嗓音，聽起來說話的人真的是在回味些令他懷念不已的時光。
腦子裡亂得要死的夏空沒辦法給他做出回應，蹙著眉頭保持沉默。他也安靜了兩分鐘左右，突然興奮的提高了些音量：「呐，反正小空你說我以我的性格做出什麼都有可能，決定了，我要來找你。等著喲，現在我就去做準備~」
什麼情況？
看著電腦上斷掉的通訊，夏空有一種想要砸鍵盤的衝動。自說自話都能決定事情，也是醉了。真想去論壇上提問，比如：忽然發現自己重生了，重生前還是個大反派該怎麼辦？再比如：如何和先前幹掉過的人友好相處？
……還是先把這篇日記寫完吧。
看著快打完的字，夏空一點點將剩下的補充完整。
「恭喜boss提前完成任務：與Xanxus擁抱。請繼續完成彭格列系列目標一：討得九代目歡心。乾巴爹，boss~」皮卡丘用以往的語氣說完，將手往後偏了偏在身後掏出一個寫著「狗神」的資料夾。
名字：狗神
身份：妖怪
性別：未知
年齡：未知
武器：□□
技能：變身、刺蝟般的刺
萌點：癡漢、忠犬、抖M
槽點：不死之身
弱點：某種意義上來說，沒有
第三十二章
和夜鬥一樣，狗神的資料也在裡頭。
就算從白蘭的話裡已經推斷出來的確有著以前，可是，這些根據人名而出現的人物資料，又是怎麼回事？
感覺很煩悶，夏空關掉電腦。說不定電腦的設計者，並不是她本人。那麼，設計電腦的又是誰？
其實她也知道，這些問題目前並沒有任何人能夠完全答出來。
作為一個心煩的時候不能一個人安靜待著的人，為了緩解心情，夏空掏了掏背包想吃糖，才發現裡頭一支棒棒糖都沒有了。她只好將筆記本塞入書包，不經意間看到了桌子上的便條。
也對，先前狗神說過reborn給安排了學校。便條裡頭明確寫著那所學校的同意入學檔在彭格列九代目那裡，並希望她快點去彭格列本部基地拿入學檔。
但這回連地圖都沒有啊喂！
把背包背好，夏空做好了吃完狗神的飯就趕快出發的準備。
她走出臥室，又穿過走廊，正打算下樓，便被那個正慢慢走上來的男人嚇到了。
那是披著黑色制服的Xanxus，他正毫無任何表情的冷著一張臉，佔據了樓梯正中央往上走。
沒有錯過他裡頭白襯衫上沾染著的血跡，夏空震驚的睜大了眼睛。
這表情剛好剛剛拐彎的Xanxus看到，他不悅的皺起眉頭，猩紅的眼睛盯著她，如同鎖定獵物的猛獸般加快步子，手握成拳，氣勢全開的往上走，披著的制服都因為他的快速而飄揚著。
……這是要幹什麼？
夏空嚇壞了，往牆壁那邊移動了一點的同時，她強迫自己與Xanxus視線相對，又忍不住用餘光瞟他握緊的手，生怕Xanxus一個不爽又丟來一個火球。
白蘭還說她和Xanxus曾經一見如故，想想都覺得不太可能。不過，Xanxus，貌似也並沒有那麼壞電腦還是他給修好的呢。
給自己鼓著氣，夏空試著張了張嘴，在他迫人的視線下開口說話：「那……那個，Xanxus先生，謝……謝你找人幫我修好了電腦。」一旦開了口就覺得還好，她邊在心底籌畫著要怎麼躲開火球邊接著說：「reborn先生說要我去找彭……彭格列九代目拿入學檔，待會兒我就要告辭了。未經允許我動了你的東西非常抱歉，謝謝你這兩天的照顧。」
奇怪的是，Xanxus並沒有理會她說的話，沉默著走完樓梯後停在離她一步開外的地方，眼神居高臨下，還帶著股審視的意味。
夏空從來沒被人盯著看這麼長時間過！這個人還是個戰鬥力強悍，比她高了兩個頭不只的男性，壓迫感和不自在的感覺同時襲來。拿不准他想要幹什麼，她緊張的抓了抓衣角，抬高下巴也注視著他。
在她的注視下，Xanxus的眉鋒又湊緊了一些，往前進了一步。
被他前進的動作驚倒，怕這是他動手的前奏，夏空下意識的抬起腳往後退了一步。
捕捉到少女退縮時的細微動作，Xanxus毫無遲疑的伸出一隻手，用另一隻沒有握拳的手撐在牆上，率先在她逃跑的路線上形成了阻截，緊接著身體也跟著過去，直接將夏空給圈在了不能逃跑的範圍內。
「誒？」意識到這架勢不太對的夏空猶猶豫豫的問，「你，你有什麼事情嗎？Xanxus先生？」
「這個.。」Xanxus攤開手掌，手心裡赫然是一塊兔子形狀，被弄斷了紙棒的棒棒糖，「告訴我你的印象。」
他說話時，帶著理所當然的命令式口吻。
……原來是為了問這個？那現在是個什麼狀況？有可能是曾經很要好的朋友，問這樣的問題是為什麼？
夏空看著那只躺在他手心，可愛得不得了的白兔子，搖搖頭說：「我沒有印象。」
Xanxus稍微有些錯愕的動了動嘴唇，發現自己潛意識竟不願意聽到這種答案。但很快將異樣的情緒壓下，抬高手將糖兔子送至夏空跟前，嘴裡說道：「賞給你了。」
話音落下，他已經和她錯身而過。
——已經完成了，就不該再被莫名其妙的場景給擾亂心境。
Xanxus合上雙眼，煩躁的加快步子回到他的房間。
看著他走進房間的夏空拿著糖，稍微松了一口氣。
面對著曾經認識的人，大腦只要與他相處的相關記憶，還是可以用現在的心態和他說話的。沒錯，就是此時此刻，正站在樓梯口的這個夏空的心態。
何必去想過去發生了什麼？
哪怕永遠不恢復記憶，該珍惜的也應該是現在的人生才對。
夏空握緊兔子糖，背過手將它放入背包。剛才的告別Xanxus雖然沒有回應，不過他應該是聽見了。所以，吃過飯她就該去見見彭格列系列目標的一號人物：彭格列九代目。
走下迴旋樓梯沒用多長時間，憑著喝酒前的記憶，夏空很快找到了廚房的位置。
此刻，廚房外面的大長桌上擺滿了看起來就鮮美可口的食物。廚房裡的狗神正保持著男人的形態，系著畫著狗狗的圍裙，眼睛看著手裡拿著的書，另一隻手在湯鍋裡頭攪拌。
男性模式下的狗神沒有耳朵也沒有尾巴呢！
得出這個結論，夏空走到案台邊拿出筷子嘗了一口綠色的青菜。
正專心致志烹飪的狗神被她的腳步聲驚動，轉過身十分開心的說：「我的主人，怎麼樣怎麼樣？我做的菜好吃嗎？」
說話間，他秒秒鐘變成了她。那搖晃得厲害的尾巴和滿懷期待的閃亮眼眸，還有那握放在胸口不停晃動的手，無一不顯示出她此刻蕩漾的內心。
「恩，很好吃。」夏空笑著誇讚。
菜入口之後就感覺得到它很嫩，而且味道非常好。而且，有了會做飯的狗神，以後不就再也不擔心餓肚子了麼？
「能得到主人的讚美，我好開心。」狗神充滿幸福的提著要求，「那麼，今晚我可以和主人一起睡覺嗎？人家一個人睡好孤單~」
……
夏空默默地看著狗神，半晌之後移開視線:「我們要不要叫Xanxus先生一起吃？」
狗神瞬間又變回了男性形態，別過臉一臉心痛：「這是我特地為主人精心準備的飯菜，如果主人一定要讓他來吃，請允許狗神暫時離開。」
敏銳的感覺到了一股以退為進的氣息，夏空在心底發笑，嘴上說道：「那我就去叫Xanxus先生來了。」
被打擊到的狗神蹲在角落裡畫圈圈，嘴裡不停地發著牢騷：「會放火的男人敢和我搶主人的寵愛，我詛咒他被馬踢到死。」
那陰氣沉沉的樣子看得夏空「噗」的笑出聲來，拉開桌子邊的椅子：「不叫了啦，快來吃飯。」
「真的嗎？」狗神轉過頭來，身體瞬間縮小成玩偶掛件大小，語氣也跟著變得萌萌噠，「我就知道我的主人最喜歡我了~狗神也最喜歡主人~」
他蹦跳到夏空的肩膀上，親昵的蹭蹭夏空的臉。突然又跳下夏空的肩膀，變成了男性模樣。
鍋裡的湯散發出濃鬱的香味，不一會兒就起鍋了。狗神脫掉圍裙，端起湯放在桌子上，然後拿起筷子。他一口沒吃，只顧著看著夏空。
覺得他的眼神很奇怪，夏空問道：「你為什麼看著我不吃飯？」
狗神捂著嘴巴輕聲笑笑，俊俏的男性臉蛋上也染上些許粉紅色：「我的主人，你先前被我喂粥的時候，和嬰兒一樣，喂到你嘴邊你就張開嘴巴，真的非常可愛哦~」
什麼鬼？
先前肚子太餓什麼都沒吃就喝醉了，所以變成這樣也應該……很正常嘛。
夏空為自己的行為開脫，腦子裡忍不住開始勾勒那時候的場景，頓時惡寒不已的聳了聳肩膀。
就在這個時候，臉頰邊忽然被某種柔軟的物體碰了一下。
那是狗神的嘴唇！
被親了！
夏空偏頭看著狗神，按住被親到的地方，對他的這個舉動感到無比詫異。
狗神卻大方又自然的笑了：「怎麼了我的主人？是不喜歡狗神表達喜歡的方式嗎？那麼，讓我換一個另外的方式？」
說完，他眼神波瀾不驚的抬高兩隻手做出爪子的模樣，「汪汪」的叫了兩聲，伸出舌頭象徵性的舔了兩下空氣。
還真像一隻人形犬……
也對。
以前養過狗，知道狗狗興奮起來是會直接撲人舔臉的。夏空同意了狗神的說法，無奈的說：「那還是不要換了。」
比起親臉，舔來舔去豈不是更恐怖？
夏空轉過頭，專心的吃起飯菜。
狗神垂下頭露出個略顯邪惡的笑容。
戀愛手冊上說，要在不經意間讓心儀的主人對你贊許有加，並在她逐漸喜歡你的過程中，一點點的讓她習慣親密行為。十二三歲的少女是正處於青春期的時候，迷惑起來實在是太容易。
第三十三章
彭格列本部的基地很大，完全稱得上是真正的城鎮。裡頭戒備森嚴，真的算得上是三步一哨，兩步一崗。夏空是在一位彬彬有禮的男士帶領下見到九代目的。身為黑手黨的老大卻是個很好相處的老爺爺，說話時經常面帶笑容，言語裡也滿是關心的意味。
在九代目帶著些許慈愛的眼神中，不知不覺間，夏空就把來到義大利之後發生的事情全部告訴了他。
「是嗎？已經和Xanxus見過了啊。」提到Xanxus，九代目的面部表情變得更加慈祥，「能夠相處得好真是太好了。」
完全不明白九代目爺爺是從哪裡判斷出這個結論的，夏空只能尷尬的笑笑。坐在她肩膀上的狗神難得的很安靜，別說說話了，就連動都很少動。
但是九代目似乎很關注他的樣子。
「這孩子就是狗神？」
夏空點了點頭，輕輕的戳戳狗神讓他開口說話：「狗神，九代目爺爺要和你講話。」
「是，九代目大人~我就是狗神。」一直假裝不在的狗神抬起小腦袋，很有禮貌的站起身回答著。
「先前謝謝你的幫助，實在是近期西西里島出現了太多和你擁有類似能力的傢夥，讓我們都很頭疼。」九代目很誠懇向狗神道謝，「讓你吃了不少苦頭，真是不好意思。」
什麼情況？是實驗的嗎？吃了苦頭難道是很危險？
很想問狗神但知道現在不是該插嘴的時候，夏空坐在椅子上，仔細聽著兩人的對話。
「不，您嚴重了，九代目大人。」沒想到在她肩膀上的狗神忽然跳到地上，變成男性的模樣，言辭溫和的提出了要求，「我的主人接下來的生活還要仰仗您的幫忙，主人她年紀尚小，一個人孤苦伶仃的待在異國他鄉，需要的東西實在是不少。」
夏空一下子就明白過來，狗神這是在用九代目的歉意來為她謀福利。
他的男性形態比起來到九代目城堡裡見到的那些黑衣男來說，都要纖細很多，可就在此刻，他的所作所為，忽然讓夏空覺得愈發溫暖。狗神是真的一心在為了她好，才會輕描淡寫的略過了實驗的話題。
「放心。」九代目笑著打開他辦公桌的抽屜，從裡面拿出了一張卡，「這是你應得的。」
……看起來溫和，卻意外的將事情分得很清楚呢。沒錯嘛，身為黑手黨的boss，怎麼可能真的像表面看起來那麼無害？不過，這是真的一點點生活費都不想給的節奏！
「那麼，帶著小姑娘快去學校報到吧，我和校長已經打過招呼了。」
默默的悲傷了一小會兒的夏空，聽見九代目這麼說著，立刻起身微微鞠了一躬，禮貌的告別。
直到走出了彭格列的大門，本來安安穩穩跟在她後面的狗神突然就滿臉紅暈的湊到她跟前，遞上那張卡片：「我的主人！」
那是一切盡在不言中的求表揚，兩隻眼睛放光一樣的撲閃撲閃。
夏空抬起手想摸摸他的頭，突然的一道小黑影劃過，狗神手中的銀行卡已經不見了蹤影。
「夏空，身為boss可不能太過依賴屬下。」小小孩reborn拿著銀行卡，跳到狗神的腦袋上，大大的黑眼睛無辜又可愛，「作為你的直接監護人，這張卡片我幫你們收起來。」
「我並沒有想拿，這是狗神自己賺來的報酬。」小小的沾一點點光倒是可以，全部直接拿過來，夏空還做不出這樣的事情，「他自己還需要錢，我不會拿的，你還給他吧。」
聽到這番話的狗神啊頓時陷入了興奮的狀態中，張開嘴徒勞的喘息著，連說話都有些斷斷續續：「我……我的主人，你居然這麼關心我！好開心！啊~啊~我真的很開心~」
說完，他伸手直接將夏空抱起來。
夏空還沒反應過來時，眼前的景色已經在轉圈圈了，腰上的一雙手極其有力又帶著滿滿的安全感。這還是她第一次被人抱起來轉圈圈，騰空時旋轉的感覺很好，不知不覺間她就笑出聲來。
轉了幾圈過後，狗神終於停下來。可他仍然沒有放開，反而單膝跪地，一雙紅瞳裡深情款款。
被一名俊美少年這麼看著，夏空稍微有些不自在，不過被他放在眼睛裡，滿懷情意的注視……現在所體會到的，大概就是幸福的感覺？所以，要想表達什麼，首先眼睛裡的情緒一定要真誠，才會讓對方感受到吧？
「我的主人……我永遠不會離開你。夏空大人是我的主人，這一點永遠都不會改變。」正想著些別的事情的夏空，看見狗神微斂雙眸，表情認真的執起她的左手，在上面印下輕輕的一個吻，嗓音低啞，「我發誓。」
夏空整個人都怔住了。
……永遠是主人？
狗神會強調這麼一點，大概是上回所說的關於認錯主人的事情，他十分的介意。並沒有過去的記憶，夏空真的無法肯定先前她有沒有給狗神擋過雨。
所以……在這裡根本沒辦法正面回答什麼。
「夏空大人沒有必要為難，一切都交給我就好。」從夏空閃爍的眸子裡看出她的遲疑，狗神微微一笑。
在一旁默默當著背景的reborn在這時候出聲，重新回到狗神的肩膀上，將銀行卡遞出去：「夏空是想依靠自己，身為屬下的你可不要做多餘的事情哦。走，去學校了。」
「那是當然。」狗神接過卡，將它放會口袋，稍微整理了一下領帶一臉傲然，「主人的一切決定我都支持。」
從狗神這裡聽到的話真的能直接甜到心底去！
夏空抬高了頭看了黑髮紅眸的俊俏少年一眼，悄然的歎了一口氣。
她不知道該不該真正的把狗神的話完全記在腦子裡，並打心眼裡相信。永遠這個詞太遙遠了啦，沒有人能夠把它完全實現的。但狗神是真的好，從一出現，他就一直在毫無保留的對她好。
那麼，回報是應當的呀。
狗神最需要什麼呢？
不用想也知道答案，夏空毫不猶豫的牽起他的手，並抬頭對他笑了笑。
狗神詫異的睜大了眼睛，也馬上回了一個笑容，內心世界卻已經開滿了鮮花。
……啊啊啊啊，果然有效果，這樣一來，不久之後應該能成功和夏空大人確定關係。她會高興的奔向他的懷裡，永遠不離開。
肯定著目前的做法，狗神抓緊了夏空小小的手。
去往學校的路上reborn只是在必要的時候出聲，講一下方向和路線之類的。換過幾輛車，再走一段路後，學校總算到了。
看到它的名字是用義大利文字書寫的，不懂義大利語的夏空這才意識到一個重要的問題。
來到義大利以後碰到的人都是在用日語和她交流，所以，她根本沒有什麼來到了異國他鄉的直接感覺。現在即將進入一所義大利的學校，和裡面的人交流豈不是一個很大的問題？
看reborn輕車熟路的出聲用義大利語和門衛打招呼，門衛也笑著回了一句話之後打開了門，夏空問道：「reborn先生……我還不會說義大利語怎麼辦？」
「蠢貨夏空，不會就去學。這麼簡單的事情，還需要我告訴你？」reborn看起來正經得不得了，「如果你學不會義大利語，被語言欺負的話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會連自己為什麼被打都不知道呢。」
……什麼鬼？
剛走進大門還在疑惑為什麼reborn會這麼說，但跟著他走了一路以後，夏空便自己找到了答案。
這所學校完全不像日本的學校那麼和諧！
也不知道到底是上課還是下課，教學樓的空地上和操場上卻聚集著好幾撥人。有的在混戰，有的好像還在對峙談論著什麼，完全是那種黑幫火拼的氣氛。就連看起來是老師辦公樓的樓層裡，都看得到有老師拿著戒尺在教訓學生。那是真打，每一下都實打實的。被打的學生雖然一臉不服氣，也只能沉默的扛下來。
接著，reborn敲響了最頂層的一間房的房門。
從裡頭傳來的男性嗓音讓夏空覺得有些耳熟，接著哢擦一聲，門從裡面被打開了。裡面空間大，既沒有開燈，也沒有拉開落地窗的窗簾。昏暗的光線裡，只能看到靠窗戶那邊有個正坐在辦公台前的人影。
「ciaos。」reborn很是熟稔的打了個招呼，用的是日語，「好久不見，撒母耳。」
不敢相信從reborn嘴裡聽到了撒母耳的名字，夏空很緊張的盯著那個人影。
「reborn先生這是又要帶學生？彭格列家族的同盟，應該沒有學齡期的繼承者了才對。」
直接聽到聲音後基本能夠確定說話的人真的是撒母耳，夏空皺了下眉頭，不明白他在怎麼會和Xanxus一樣，喜歡把自己放在這樣黑漆漆的環境裡。
畢竟，撒母耳的夢境，真的很美又很純淨！
「不，這次不是同盟家族的繼承者。夏空，還不快和校長自我介紹一下。」reborn帽子上的變色龍變成了一根拐杖的模樣，直接敲了下夏空的腦袋。
「啊……疼。」捂著被敲痛的地方，夏空的眉頭皺著更緊了，她猶猶豫豫的，走過去遞上背包裡的入學文件，「你好，撒母耳……校長，我是夏空，是reborn先生的家教對象。」
第三十四章
「哦？」撒母耳的語氣聽起來帶著幾分驚訝，他拿了下某樣東西，在他背後的窗簾便慢慢像兩邊卷起。
陽光照進來，撒母耳那張熟悉的臉落入夏空的眼簾。
那一瞬間，夏空肯定撒母耳也認出了她。因為他湛藍的瞳孔中刹那間走過了很多情緒，低頭看過文件，才十分緩慢的說：「把這樣的小姑娘送到我們學校來，我無法保證她的安全。」
他的話以及他看過來的眼神，結合起來令夏空無端的打了個寒顫。選擇不直接打招呼說認識什麼的，主要還是因為那一次，他的確說過不要再進入他的夢境。
「沒關係，學校的氛圍很不錯，夏空在這裡應該能夠得到很好的成長。」reborn一臉毫不在意的樣子，黑亮的眼睛在這時候看起來有些可怕，「夏空，我期待著哦。」
「希望我能很好的回應你的期待吧……」接連接收到兩個人的心底的不懷好意，夏空覺得有些心累。
只不過當她再把視線投向撒母耳的時候，發現撒母耳正在看著狗神，狗神也難得的呈現出了如臨大敵的狀態，不知道什麼時候把□□握在了手中。
沒有見過面的人之間突然有了無形的矛盾，怎麼想都覺得奇怪。
可先收回視線的卻是撒母耳，他勾起唇角，無聲的微笑著遞過來一張資料：「夏空。一會兒會有人帶你去宿舍，明天請你正常時間到這上面的班級報到。至於家庭教師……如此直接的跟著她，會影響學校的風氣，這一點，reborn先生應該很明白？」
reborn不能跟……狗神呢？
明明看見了狗神，撒母耳為什麼不問他的事情？
「目前我還是送夏空上學的監護人，不必擔心，一會兒我就會離開。」奇怪的是reborn也沒說關於狗神的事情，兩個人都十分有默契的忽略了他。
學校的辦事效率很高，也不知道撒母耳是怎麼通知人的，總之沒過一會兒就有個身材豐滿的女人進來。她自我介紹她自己是小學校區宿舍的管理員，熱情的領著夏空往宿舍走，並說明瞭兩名隨行親人只能在宿舍裡待半小時的規定。
宿舍裡的用具倒是很齊全，還是個不大不小的單人間。
宿管阿姨留下鑰匙後就走了，她一離開，reborn立刻跳到房間裡的寫字臺上，盤腿坐著，帶著笑容說道：「這所學校目前隱藏著許多秘密，包括校長撒母耳。夏空，他對你十分感興趣的樣子，你要自求多福。」
聽起來倒是很樂見其成的樣子啊……
「哦。」鑒於reborn的態度一直很奇怪，夏空想了想，決定不告訴reborn曾經在夢裡見過撒母耳的事情，問起剛才撒母耳和狗神對視的事來，「說起來剛才狗神你和撒母耳校長之間？」
「那傢夥不懷好意。」提起這個，狗神十分激動的提高了音量，「而且，我在他身上嗅到了死人的味道。我的主人，不要擔心，我一定會好好保護你！」
「呵。」reborn忽然笑出聲來，「夏空，關於撒母耳校長，我收集到了許多隱秘情報，想知道的話，就先靠自己成為小學校區的領頭人哦。」
隱秘情報什麼的，這明顯就是在誘惑人。
夏空邊整理背包裡的東西邊問：「小學校區的領頭人是什麼意思？」
「相信你已經看到了，這間學校其實是黑手黨預備役的集合地。學校分為三個校區，每個校區內部都會評出一名預設的老大，算是黑手黨生活的提前預習。」reborn說著接過狗神遞過來的咖啡，喝了一口，「好喝，不管是口感還是濃度都恰到好處，沒想到你也是同好者。」
從reborn的解釋再加上先前入校時看到的那些畫面，這所學校的規則並沒有讓夏空大吃一驚。她本來還想再問幾句，可那兩位身著制服的一大一小已經盤腿坐在桌子兩邊，突然的開始交流起一些奇怪的名詞來，臉上都帶著找到知音的滿足感。
氛圍和諧到根本就不好意思去打擾。
只不過他們拿在手裡的杯子、放著泡咖啡用具和熱水的桌子以及地上的坐墊，都是這間房子裡沒有的東西。夏空不由得盯緊了狗神，發現這些是他拿出來的。說是拿，當他手上出現一包咖啡豆的時候，其實也只是做了拿的動作而已。
那些東西就好像原本就在空中，只不過只有狗神能看得見。
……是妖怪的能力？異次元口袋之類的東西？
誒，反正這些都可以隨時問狗神的。目前最主要的是，該怎麼成為校區領頭人好換取reborn那裡的隱秘情報才對。
「你可以上學校的論壇去看看，應該會有不小的收穫哦。」專心喝著咖啡的reborn忽然來了這麼一句。
夏空依言打開電腦，接上這裡的網路過後，論壇頁面居然自動跳出來了，上面貼心的具有語言選擇功能。根據上面的新人步驟一步步註冊完畢，再正確登錄過後，果然看到了小學校區的論壇版塊。
上面飄紅置頂的帖子正是關於小學校區領頭人的情報。
那是一名黑髮的十二歲男孩西德尼，左眼上纏繞著黑色的布條，藍眸無光陰氣沉沉。入學不到一個月便將小學校區的所有刺頭收拾得服服帖帖。帖子裡不但提到他是六年b班的學生，還將他的身份標上了加粗紅字——本校校長同父異母的弟弟。
……什麼鬼？
仔細看了看西德尼的照片，除了他那只露在外面的藍眼睛顏色以外沒有找到和撒母耳相似的地方，夏空滿懷疑惑的看起他的戰鬥記錄來。
編寫帖子的人應該是個非常擅長抓住人心的傢夥，從西德尼的第一場戰鬥記錄開始，每一場都留下犀利至極的質疑。例如：體弱多病的少年為什麼一夜之間恢復健康來校？堪比吸血鬼的復原能力從哪裡來？為什麼蒙上左眼？為什麼不喜見血打人從不讓其流血？
這些問題直到帖子的最後都沒有得到解答，反而被有心人整理出了無數的猜測衍生貼。
帖子裡一開始時只有他戰鬥時的單張照片，後面關於他打架的場面居然還錄了視頻。
夏空挑選了一下，只點開了他和初中校區老大打架的帖子。
身姿瘦弱的少年偏偏喜歡穿著寬鬆的衣物，看起來違和極了。戰鬥時他的動作極快，居然能在原地留下不科學的虛影，攝像頭都不能很好的捕捉到他的身影。初中部的校區老大完全不是他的對手，過手五下就被打趴在地。
……真的要和這貨一較高下嗎？
他分明就已經成為校內霸王了，初中部的校區老大也不是他的對手好嗎！
順手又電腦上停止播放的視頻點開再看了一遍，這回夏空發現了些奇怪的地方。寬鬆的衣物不管怎麼動，受力之後要麼鼓起要麼塌下，可是西德尼背後的衣服卻在打架的時候有了可疑的鼓起，好像有什麼東西正打算破衣而出。
於是她又把先前的一些視頻點開看了一下，發現這種現象不常發生，發帖的人也發現了，還在那一樓撩撥過看帖的人是不是有興趣去脫掉西德尼的衣服看一看。
誰敢啊喂！
看完帖子以後夏空整個人都不是很好了，回頭正打算和reborn好好商量一下，結果發現，他已經不見了。
只有狗神仍舊坐在那裡喝咖啡，注意到她看過去的目光，還側頭看著這邊笑了一下。
「夏空大人根本就不用擔心，我現在就可以去把他消滅掉。」說完以後他的另一隻手上已經出現了一把狙擊□□，「保證讓他死得痛快。」
帶著笑容說著要幹掉別人的狗神周圍都散發出黑氣了。
夏空趕快搖了搖頭：「reborn先生都說了要靠我自己……雖然我也很想請狗神你幫助我，不過我來這裡就是想要鍛煉自己的戰鬥能力……只不過現在想想又覺得變得厲害好像是天方夜譚。」
真是難辦啊……
對了，還有語言問題。
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宿管阿姨剛才說話也一直在說日語。
難道義大利的人都這麼厲害，每個人都掌握了外國語言麼？
「夏空大人在苦惱些什麼呢？可不可以告訴我？」注意到夏空糾在一起的眉頭並沒有鬆開，狗神貼心的變成了q版模樣，跳到她的桌子前，揚起小腦袋看著她。
那語氣貼心又萌，夏空順手捏了捏他的小臉。
「來到義大利碰到的人都會說日語，可是我根本不會義大利語。到時候該怎麼聽課呢？」
「狗神也不會說義大利語，請主人和狗神一起學習吧。」
像是早有準備一樣，狗神伸出小小的手，從空無一物的身後掏出了一本比他身體大了十倍不止的厚書，書名居然是《義大利語入門級教材》。接著，他又在身後摸了兩下，這回居然拿出了一個小娃娃。
娃娃有一頭黑色齊耳短髮，綠色眼睛，神情有些呆呆的，身上穿著的是一條藍色為主的白領子連衣裙。
「這是什麼？狗神你能從半空中拿出東西來是妖怪的能力嗎？」一連問了兩個問題以後，等著狗神回答的夏空，敏銳的注意到他看著那個娃娃呆住不動了。
第三十五章
過了很久，狗神才將娃娃重新放回去，嘴裡說道：「不好意思我的主人，拿錯東西了。這是我用能力做出來的次元空間，用來存放一些不便於攜帶的東西。□□和咖啡用具也都是從我的空間裡頭拿出來的喲，主人也可以把你的東西交給我保管。」
Q版狗神的眼睛像綠豆那麼小，完全無法讀出他的情緒，夏空只從他的語氣裡聽出了些低迷。她不知道該怎麼去問他，只好答應道：「恩，好呀，以後筆記型電腦就交給你了。唔，現在我們可以用筆記型電腦來試著學一學義大利語，為什麼reborn先生就那麼走掉了？」
「是，夏空大人，我一定會好好保管的。」狗神雀躍的說著，隨後指著房間的一角說道，「reborn先生說他要去看看他的秘密基地是不是還完整的存在，囑咐我要和主人一起好好看看這本書，等他來了之後就開始教授我們義大利語。現在就要開始嗎主人？我來為您翻頁。」
「好。」
應完這一聲，夏空真的專心的看起那本書來。上面有日語和義大利語的對比，還有些搞笑的直譯音。
沒看一會兒reborn就從天而降，戴著圓圓的眼鏡和博士帽，拿著一把教鞭，說話的時候萌得狠，手上的動作卻不輕。只要碰到說錯的時候，教鞭便會直直的朝著夏空的手背落下來，狗神也是一樣。
一直學到太陽落上，reborn才收起教鞭，滿意的說道：「不錯，你的語言學習能力很強哦夏空，今天就到這裡，好好休息。」
這句話並不是沒有根據的。
夏空自己也意識到，當reborn把一個詞語重複三遍之後，她就像有了先入為主的印象似的立刻就能記下來，特別是那些用的最多的見面打招呼語句。那種感覺，就像先前真的說過很多次一樣。
所以說，先前關於自身的猜測並不是沒有道理的吧？很久以前的「夏空」，的確來過義大利，也說過義大利語。
暫時先把原先的自己和現在的自己分開來看，這樣心底還比較容易接受一些呢！
神出鬼沒的reborn教授完義大利語又從他的秘密基地裡離開了，宿舍房間只有一張床，今晚怎麼睡覺的問題擺在眼前。狗神現在雖然看起來是個娃娃，可是睡著了就不一定了。
而且還有日記要寫……
「放心吧主人。」狗神拍著胸脯保證著，「我就睡在主人的背包裡啦。」
他從自己的空間裡拿出小被子和毯子，一副「我會乖乖去睡覺」的可愛樣子。
「那好吧……」明天還是得想辦法賺到錢，最好給狗神準備一間手工房子。這麼想著，夏空從背包裡拿出睡衣和換洗衣服，再依宿管阿姨說的在衣櫃裡拿出校服，進了浴室。
要試試校服合不合身呢……
將身上的外衣脫下來，再穿上校服的上衣，配上短裙，夏空站在浴室的大鏡子前看衣服穿在身上的效果。鏡子裡的黑髮少女身上的卡其色上衣顯得有些寬鬆，黑色短裙長度和鬆緊度倒是剛剛好。
唔，頭髮也長長了些，已經快到肩膀了，要不要剪掉？
猶豫了一會兒又把頭發放下來，夏空開始放熱水。可是只放了一會兒，熱水就停止供應了。
難道是壞掉了？
夏空正研究著水龍頭的熱水和冷水，浴室的窗戶忽然被敲響了。她抬頭看去，頓時被窗戶上貼著的傢夥嚇了一跳。那是一隻大眼睛尖嘴綠皮膚，頭頂還戴著一頂黑色帽子的怪異生物，正用爪子似的前肢不停敲打著窗戶的玻璃，嘴裡還一直在說著些什麼話。
眼看著玻璃就快碎掉，拿不准什麼情況，夏空打開浴室的門，喊狗神進來。看到這個場面的狗神毫不猶豫的拿出手/槍，恰好趕在玻璃被敲碎前站在她面前。
而窗戶外面的傢夥敲碎玻璃後明顯松了一口氣，掙紮跳到窗戶上面，對夏空大聲喊道：「快，殺生丸大人需要你，現在立刻跟我走。」
說完不等夏空回答，他就跳到地面伸出爪子來想抓她的手，當狗神象徵性的朝他開了一槍後，他驚恐的把手縮回去，大眼睛裡滿是恐懼的，居然還慢慢流下淚水：「為什麼這鬼地方的人都有這種武器，連殺生丸大人都不小心被擊中了。啊，殺生丸大人現在連原形都保持不了……不能浪費時間了，快跟我去殺生丸大人身邊。」
「殺生丸……是誰？」難道是什麼妖怪不然怎麼會有原形不原形的說法？說起來，面前這只，大概也是妖怪吧？這麼想著，夏空又問了一句，「你是妖怪？」
「是的，我是妖怪邪見。」身穿衣服形似蜥蜴的妖怪立刻點頭，看著面前的女孩，確定她身上的確有股奇怪的力量後催促道，「別再囉嗦了，你一定認識殺生丸大人……這個，殺生丸大人現在也聽不見……就是一隻這個地方有月亮這個地方有花紋的白色狗，狗！是犬妖！」
聽到解釋，夏空立刻想起先前的犬妖先生。狗神說他不告而別以後，曾經出現在機場過，後來一直都沒有出現。
「他受傷了嗎？」問著這句話的同時她已經決定要跟著去了，「帶我去。」
邪見趕快用袖子擦掉臉上的淚水，指著窗戶說：「這邊走，快。殺生丸大人為了救我才以身犯險，要是殺生丸大人出了什麼事情，我邪見立刻就隨他而去。」
說著他率先跳出窗戶，悶頭沖進夜色之中。
為了快點追上去，狗神變成少年模樣：「主人，我抱你走。」
夏空點頭答應。
將夏空打橫抱起，狗神低頭給了她一個溫和的微笑，隨後跟在了邪見的身後。眼見著就要追上邪見，他悄然露出了帶著殺氣的陰狠眼神。
……要不是他的出現，主人不會又和犬妖見到面，得找個機會把他們都幹掉才行。
話是這麼說，對於能不能幹掉犬妖，狗神的內心還真的沒多大把握。
邪見選的路都是些避人耳目的小路，不久之後，他們一起進了學校的後山。
不僅是山，還有一些稀鬆的樹。
先前和reborn一起進來的時候，夏空並沒有發現學校的後面還有這樣的地方。這可能要在學校的建築物上面找原因了，畢竟這是一所很大的學校。
而且，狗神的懷裡雖然抱著她，經過這麼一大段的快速趕路，也沒有見他體力不支，甚至連氣息都沒有改變。果然，妖怪的身體強度都是逆天的……
夏空默默的摸了摸自己的走一段路就酸得不行的腿，想著該怎麼鍛煉才能達到這樣的程度。就在她想著這方面問題的時候，前面的邪見停了下來。
在他停下來的地方，有一大灘紅色的血液。
「啊，殺生丸大人去了哪裡？怎麼回事？怎麼辦？怎麼辦怎麼辦？難道是這裡的人類上山來把殺生丸大人帶走了嗎？啊啊啊!」邪見圍著那灘血不斷大叫，眼裡滿是惶恐和驚懼。
狗神在這時默默的把夏空放下裡，走到她跟前把她護在後面。
這樣的舉動令夏空覺得很奇怪，可當她從狗神的身旁看到樹林裡走出來的人影時，立刻明白過來。
那是被狗神說過，身上有死人味道的撒母耳。
天色較暗，也許是月亮在突破雲層的緣故，他的臉慢慢蒙上一層朦朧的光。而他的懷裡，正抱著一隻失去意識的白色狗狗。
「這麼晚了跑到這裡來，可不是好學生會幹的事情啊，夏空。」撒母耳說話時雖然緩慢，嗓音也很柔和，卻有種莫名的陰翳感，「莫非你是來找他的？呵，真是有趣，一連看到了兩位老朋友。」
他所說的老朋友，很明顯指的是已經渾身哆嗦不已，指著他半晌才說出話來的邪見：「你……你這低賤的人類，還不快放開殺生丸大人！」
撒母耳又是一笑，藍眼睛如同陰雨天氣時的海水，暗沉又透著邪氣：「如果你回答是，夏空，我就把他交還給你。」
那當然要回答是了！
夏空定了定神，不怕死的從狗神的身後走出來，慢慢走到撒母耳跟前伸出手：「我的確是來找他的，謝謝你，撒母耳先生。」
近距離看著撒母耳的時候，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她覺得他的眼睛有那麼一小會兒變成了暗紅色。
也不知道是不是對她的動作太過於驚訝，他稍微睜大了一點眼睛，原本看起來讓人覺得溫文爾雅的俊臉配上他一直稍微勾起的嘴角，一股令人渾身不舒服的氣息便立刻從他的身體周圍散發開來。
他低頭看著她，一直沒有任何動作。
和撒母耳就這麼持續對視了很久，久到夏空忍不住要開口再次說話的時候，她才看見他將懷裡側臥的狗狗遞過來。
「養寵物不太容易，要好好管教管教才是。」撒母耳說話的時候，眼睛一直看著狗狗形態的殺生丸。
夏空被這句帶著莫名其妙挑釁意味的話給驚到，接過變成狗狗的犬妖先生，趕快後退了幾步。
她的動作惹得撒母耳眯了下眼睛，忽的抬起手放在嘴邊，低咳了兩聲，轉身往他出現的黑暗中走去。
「撒母耳先生！」不知道為什麼忽然想這麼喊一聲，喊出來之後，夏空自己也愣了。然而撒母耳並沒有回頭，也沒有停下腳步，邁入那片陰暗之中後，整個人如同晃動的水紋般完全消失掉。
第三十六章
結果寢室裡一下子多了兩位借住者。
相較於之前，犬妖先生的體型變小很多，夏空覺得那可能跟邪見嘴裡嚷嚷著的什麼妖力的流失有關係。而且，他身上並沒有任何傷痕，只是安靜的沉睡著。
邪見說，他的主人殺生丸大人強大不已，只是需要靜養就會好了。
「殺生丸大人？」看著躺在床上的殺生丸，夏空喃喃喊出聲。說起來，這麼喊犬妖先生，總覺得有些莫名其妙的熟悉感，好像以前也這麼喊過很多回似的。
難道先前的「夏空」不但認識白蘭，還認識犬妖殺生丸？因為窗戶是邪見敲破的，現在他已經被狗神半強迫的弄到浴室去修窗戶。
時機剛剛好，夏空打開電腦開始寫日記，敲完回車鍵之後，皮卡丘發佈了一個新的任務:「請boss每星期找Xanxus挑戰一次，儘快達到能夠與他打成平手的程度哦~加油哦~」
和Xanxus打成平手!這有可能嗎？
夏空懷著一種悲哀的心情連點了兩下皮卡丘，將那條令她覺得身上隱隱作痛的人物刷下去，等待著皮卡丘拿出新的資料夾。夜鬥的有，狗神的有，那麼，在知道犬妖的名字後，理所當然的，應該有一個殺生丸的資料夾才對。
果然，皮卡丘真的把手伸到背後，做出了掏資料夾的動作。點開以後，也不出意外的是殺生丸的資料。
名字：殺生丸（Sesshoumaru）
稱呼：殺生丸大人、顫慄的貴公子
cv：成田劍
生日：7月13日
年齡：妖齡400歲左右，換算成人類為19歲
性別：男
身高：188CM
體重：65KG
種族：犬妖
興趣：追求更強大的力量
星座：巨蟹座
武器：天生牙（斬殺不屬於此岸之物、可救活已死之人）爆碎牙（被砍過的任何東西都會失去再生能力）
最喜歡他用的絕招：光鞭、蒼龍破
夏空是知道cv的意思的，動漫裡頭那些人物的配音人員，就被叫做cv。
總感覺頭更疼了啊……
不明白為什麼殺生丸的資料裡會帶上這麼一部分，還有後面那一句的最喜歡他用的絕招什麼的，說得就好像很瞭解他並見過他使用一樣。
到底先前是發生了些什麼現在狀況才會變得這麼混亂？
忍不住這麼想著，夏空再次打開寫日記的頁面，試著和皮卡丘對話起來。
「裡頭的加鎖檔不能現在就打開麼？」
「不可以。請boss不要著急，先完成現在發佈的任務，不久之後好對系統進行升級！」
看到這個答案，夏空發出一聲綿長的歎息。
憂愁太多就會頹廢的啦……特別明白這一點，她趕快狠狠地拍了兩下臉蛋，迫使大腦變得更加清醒，不過效果並不是很好就死了。
沒有辦法，夏空從課桌裡找出本來就有的便利貼和筆，把要做的事情一條一條的列在上面。最主要的還是通過鍛煉來提升實力，這一條被寫在第一項，並被畫上了重重的重圈。接著是向Xanxus挑戰，再才是打敗撒母耳的弟弟。
至於想要知道的別的事情……看殺生丸變身、撒母耳的經歷和系統升級！
當然，後面的根本不能貼出來，只能算作一個整理。而那些貼在牆上的便條，每次只要坐在書桌邊，就能看見。分好目標，至少不至於再被一大堆疑惑弄得心煩氣躁。
只不過，夏空沒想到，她的這個舉動第二天居然得到了reborn的讚揚。
外表是小小孩的傢夥做出的事情卻可怕極了，為了在淩晨四點鐘把她喊起床，reborn超級可怕的用上了辣椒水。
他的潛入技能一定練得很滿，除了她是被他用辣椒水悄聲無息的塗上臉頰辣醒以外，寢室裡床上床下兩隻、牆角一隻，愣是還沒有醒過來。
而被叫醒的原因是——
「不錯哦夏空，這麼有志氣的要打敗Xanxus？明天我再早一個小時叫你起床好了。撒，現在立刻出門，從最簡單的晨跑開始。」
與正在笑著的reborn對視，看著他那雙大而有神的黑亮眼睛，捂著燒熱疼痛的臉，夏空忽然從其中看到了今後可能會有的悲慘未來。
嘛，反正是自己願意接受的……
這樣子一想，身上的壓力雖然重，不過也並沒有什麼關係，剩下的只剩努力了呢。
跑完步再按照正常程式去找班級報到，班級上課常規還是不錯的。夏空本來想像先前在並盛町那樣變成獨行者，然而這所學校畢竟和並盛的學校不太一樣。
穿著校服披著頭髮都是乖乖女的那些女生，下課就完全變了樣子，聚集在一起圍繞著夏空，一位棕色頭髮的馬尾女孩像是他們的領頭，強迫性的讓她加入她們的維西後援團。
看到所有的女生都加入了這個後援團，實在沒有辦法，她只好也加入進去。
然而更麻煩的事情來了……
這個班級的女生和男生是對立的，男生都是小學校區上任老大的手下，根本看不慣西德尼的後援團。他們不爽新來的女孩子再一次被拉入敵對勢力，所以對女生團體非常禮貌的下了戰術，提出約戰。
女方這邊立刻就同意了。
幸好還有些柔道的底子存於身體之中，在雙方一言不合打起來的時候，夏空挑了個瘦弱的男孩子打敗了他，又吃力的躲著別人的拳頭。
最後居然是女生團體贏了，於是男生被迫簽下了一系列不平等條約。
第一天上學就受了滿身傷……
回到宿舍以後，正和reborn探討咖啡的狗神看到夏空，直接炸了，扛起□□就要出宿舍去找那些人報復回來。
「狗神，你的確是不死之身沒有錯。」放下咖啡，reborn嚴肅的看著他，「但是你有沒有想過，像Xanxus那樣強的人在義大利不止一個。你能這樣護著夏空多少次？boss成長的時候，需要的是下屬默默的支持與陪伴，如果這你都做不到，破壞我的訓練計畫，那麼，我將會將你排除在夏空的家族之外。影響我教學的人，全部抹殺！」
reborn帽子上的蜥蜴默默變成了手/槍。
狗神停下衝鋒的動作，扔下□□把窩在牆角的邪見丟出來，自己蹲進去小聲碎碎念：「詛咒世界上所有會放火焰的男人被馬踢到死。」
他是真的覺得很難過。
一旁的邪見像是深有感觸，也感慨了一聲：「會放出火焰的男人的確該死，殺生丸大人就差點中招。要不是為了我……為了我邪見，殺生丸大人也不會這樣……嗚嗚，殺生丸大人，明明先前那麼強大的殺生丸大人，現在竟然變成了這副模樣……都是邪見的錯，殺生丸大人……」
他邁著小短腿奔跑到床邊，對著躺在床上的殺生丸哭泣。
陷入昏迷的殺生丸沒有任何反應。
自己身上受了傷，沒精力多說什麼，夏空默默的走到狗神身邊摸摸他的背，然後打開醫藥箱給自己身上能碰到的淤青上藥。
見到這一幕，狗神立刻變化成女性模樣，走到夏空身邊，心痛無比的說：「我的主人，至少讓我為您上藥。如果這麼一點小事您都不願意我為您做，那麼我真不知道我的存在還有什麼意義。」
看到她藏於紅眸裡頭的哀傷，夏空點頭答應，其實她身上別的地方還真的是受了傷……主要是後背摔倒的時候磕到石頭上，一直很痛。
上藥是主要目的，次要目的比較邪惡的狗神，在看到夏空背後的傷痕後，完全忘記了想過的些別的什麼。
少女纖瘦白皙的後背上，紫紅色的印記觸目驚心。
按照這個國家的習慣來說，面前這位少女，是他狗神的boss，並不是主人。
見識過reborn的厲害，也知道他說的的確是事實，狗神沉默的拿著藥往夏空身上輕輕的抹，認真又毫無邪念。心情低落到連尾巴都沒能搖起來。
……怎麼辦？不能直接保護主人。
夏空大人……
無聲的呼喚著夏空的名字，狗神垂眸，紅眸暗淡下來。
昨天他特地進入自己的空間裡去看了看，除了那一個和夏空看起來相似的娃娃之外，還有好幾個埋藏在一堆物品當中，不知道是什麼時候放進去的。
儘管不知道那個娃娃代表的人是誰，可拿著她的時候，總有一股不同于面對夏空時的佔有衝動。
那娃娃還有名字。
小雛大人……
狗神默默對比著這兩個名字，確定腦子裡只有關於夏空的記憶後，稍微松了一口氣。
狗狗是一種忠心的生物，認定了主人便不會改變。要麼確定被拋棄從而接受新主人的存在，要麼，到死都只忠心於那麼一位認定的人。
好狗狗絕對不會背叛。
狗神在內心裡強調著這一條，輕聲問著夏空：「我的主人，是不是很疼？」
「恩。」夏空給了肯定的回答，微斂起眸子看著手掌心。
「可是主人為什麼要做這樣的事情呢？」狗神的滿懷疑惑的問著，「做一個普普通通的學生不好嗎？」
「我有想要弄清的真相。」夏空說著把手握成了拳頭，有力量在手裡的感覺才是最好的，發現狗神沒有再講話，她遲疑了一會兒，才說：「幫助我吧，狗神。真相……大概和你也有關係。」
「遵命，我的主人。」狗神拉下夏空的上衣，伸手從後面環住她，將身體靠過去，「夏空大人的話，我一定會聽的。」
第三十七章
日子過得很快, 一轉眼就到了要向Xanxus挑戰的時候。
Reborn說他早就將一切都準備好, 就等那一刻來臨。那副無比期待的口吻讓夏空懷疑這個小嬰兒是不是有特殊癖好，畢竟以她現在的實力，挑戰Xanxus除了找虐還是找虐。
「不要擔心, 夏空, Xanxus會對你手下留情的。」看穿了夏空的顧慮，reborn一本正經的安慰著。
與小嬰兒黑亮的大眼睛對視片刻，夏空默默的合上背包，拿出手機給遠在日本的五元神明發去一封郵件：
[啊, 神明大人，要是今晚我沒有給你發短信，大概就是身殘到無法按動手機按鍵了, 所以，請真誠的為我祈禱！]
那邊很快有了回復。
[姐姐！請不要開這種玩笑！]緊接著又是一條：[別鬧，好好戰鬥。]
難得看到夜鬥發郵件的時候，會正正經經的一個顏文字都沒有, 而且還好好地打上了標點符號, 夏空笑笑，摁動按鍵, 打出回復。
[恩恩，謹遵神意。]
與並盛町那邊的人都聯繫上是在三天前。一連串的事件，再加上手機號碼的更換，花費了不少時間。自然而然的，那天的電話打了很久很久。有聽到害羞少年扭扭捏捏的關心, 還有媽媽桑一般的碎碎念，以及答應了一個很久以後才能實現的約定。
綱吉和山本武沒有手機，所以能一直聯繫到並會互相講述動態的，只有夜鬥。跟他打趣著接下來要發生的事情，如願以償的被他關心，這就是最好的振奮劑。
畢竟，出征的士兵，正是因為家鄉有著思念他的妻子與孩子，才會在心底埋下勝利歸鄉的種子！
這類比稍微有些不恰當吧，不過，意思是這樣嘛。
夏空笑著合上手機，看了一眼仍在沉睡的殺生丸，問坐在書桌上的reborn：「把犬妖先生和邪見一起帶到瓦裡安基地，沒問題吧？」
reborn搖搖頭，說出口的話卻並非拒絕：「你要挑戰Xanxus的場地，可不是在瓦裡安基地，是彭格列總部。嘛，一切等我們到達再說。」
小嬰兒的話令夏空沒辦法發出疑問，只好暫時放下好奇。
彭格列家族的專車很快完成了往訪行程，再次站在彭格列基地的大門前，她緩緩的呼出一口氣。今天的決鬥結果不知道會是怎樣，Xanxus那樣的性格，哪怕手下留情，戰鬥力也很恐怖了。
嘛，既來之，則安之。
做上一番心理準備，夏空抱著犬妖，示意邪見跟在她後面。好在平時特別咋乎的邪見今天也乖得不行，也許是被門口的黑衣守衛震住了？
「夏空，今天你是以家族boss的身份來拜訪彭格列，」reborn不知道什麼時候換了一身中山裝，就連髮型也配合的變成了平頭，小巧的鼻樑上掛著副迷你眼鏡，語氣更是老氣橫秋，「撒，抬頭挺胸堂堂正正的向傳訊員報出你的來意。」
家族boss的身份？什麼鬼啊！
這番話讓夏空無語了半天，因為她根本就沒建立什麼家族。但仿佛為了配合reborn所說的話，門口居然走出來一大票黑衣墨鏡的高大男子，他們在兩側站定後，一身西裝的澤田家光又帶著一位十二三歲的纖細少年一起走出了大門。
難道傳訊員就是指澤田家光？不就是來和Xanxus打一架就完了的事麼，弄出這麼大的陣仗真的好嗎？
吐槽歸吐槽，該說的還是要說。夏空稍微整理了一下相關記憶，站直了身體公事化的說:「澤田叔叔中午好。先前我拜託reborn老師，給彭格列所屬瓦利安部隊的xanxus隊長下過戰貼，今天是來履行決鬥盟約的。請您代我向九代目問好，並帶我去往決鬥場地，謝謝。」
「哈哈哈，」澤田家光先是笑了笑，然後才說，「當然當然，學習很辛苦吧，加油，夏空。巴吉爾，你帶夏空去決鬥場地吧。」
被指名的男孩十分古代化的應了聲是，接著率先走了兩步，回身做了個請的姿勢。
狗神他們見過也就算了，沒有人關注綠蜥蜴妖和暈迷的犬妖先生，這和夏空預料的不太一樣。不過這樣也好，總沒有對方不覺得怪自己反而上趕著提出來的道理吧？
目的地很快到了，看起來似乎是彭格列基地的戶外訓練場，橢圓形，大得不可思議。而場地週邊還設有座椅，方便人們休息和觀看。此時，那些座椅上正坐著瓦利安一群人，為首的xanxus一臉不爽，正用腥紅的眼晴盯著這邊。
想到這個人可怕的破壞力，夏空抱緊了些懷裡的毛茸茸犬妖。惹得男性模式的狗神立刻將□□上膛，十分溫柔的說出可怕的話:「我的主人，別擔心。要是他現在敢對主人動手，我立刻把他打成馬蜂窩。」
決鬥時雖然規定不允許有額外的人插手，但決鬥外的時間卻沒有這麼多限制。
知道狗神心裡十分想要為這次決鬥出力，夏空對著他笑了笑，將犬妖先生遞過去:「狗神才不要擔心呢，幫我加油，還有照顧犬妖先生和邪見，是狗神的話一定沒問題吧？」
「那當然，我的主人。」
狗神十分鄭重的接過犬妖，準備落座時卻聽見了嘲笑聲。
「嘻嘻嘻，這邊是我們瓦利安的地盤哦，手下敗將只適合跪坐在地上膜拜我們。」
「垃圾和垃圾湊一堆，喂，青蛙怪，你只會說大話的主人，為什麼一副要死不活的樣子？」
「嘛，雖然狂傲了點，但擁有實力卻是事實。」
「居然還敢大搖大擺的出現啊，讓boss嗓子受傷的傢夥！！就讓我列維來了結你吧！」
「真是的，列維你太衝動了啦。不過話說回來，能變身的銀髮小哥的身材還真是好啊。」
幾個人你一言我一語，夏空被他們的話弄得一頭霧水，聯想起邪見曾說過犬妖先生是被能使用火焰的男人打傷，一下子明白過來:是瓦利安與犬妖先生交手過，才導致他受傷進入沉睡。
而邪見的反應正好確定了這一點，因為他已經躲在她後面，哆嗦著說:「就是這幾個傢夥來攔截我們，還打傷了殺生丸大人，夏空大人，你要給我們報仇啊！」接著他又小小聲的說，「沒想到居然是來和這些人決鬥，希望殺生丸大人不會怪罪邪見我不敢親自動手。」
一下子被邪見委以重任，夏空有些壓力山大。她看著犬妖，又看看xanxus。犬妖先生竟然會被xanxus打傷，而xanxus似乎也受到了重創，畢竟他的脖子上還纏著紗布。
怎麼說呢？心情有些複雜啊。
當然，先不提打不打得過，假如這場決鬥如果冠上復仇之名，執行者也不該是她夏空。
總覺得，是犬妖先生的話，不該敗得這麼慘。
「邪見，」夏空皺著眉頭喊著綠色妖怪，「我想，犬妖先生一定更想親自動手的。他是因為身體妖力的緣故……」
聽到這裡的邪見忽然挺直胸膛，激動的說:「沒錯！要不是來到這個奇怪的地方之後，殺生丸大人和我身上的妖力被莫名的力量壓制，區區人類早已因為惹怒殺生丸大人而死！！！」
這樣肯定的話令瓦利安一群人頓時全部站了起來，全副武裝的架勢十分嚇人。夏空恰好和xanxus的眼晴對視，飽含不屑的眼神讓她知道，他已經煩燥不堪，手中有火焰開始凝結。
喂喂喂，還沒決鬥已經要打起來了啊！
夏空不由得向前站在抱著犬妖的狗神跟前，無視身後扭腰喊著「主人果然心疼我」的狗神，」皺眉與瓦利安一方對峙。
「到此為止。」一旁笑著看事態發展的reborn，在這時跳到兩方中間，緩解氣氛的同時，宣佈道，「要開始決鬥了喲，裁判我來擔任，現在，雙方入場。」
說完，小嬰兒朝天開了一槍。
xanxus率先向場地中央走去，臨走時嘴唇動了動。
「渣滓，殺了你。」
「好歹算是認識，不用這麼急著殺我吧。」讀出唇語意思的夏空，無奈的跟在他身後。
等到兩人站定，reborn朝天又是一槍，示意決鬥開始。
似乎是帶著速戰速決的意味，xanxus不等槍聲落下，手裡的火焰就已經朝夏空丟來。特訓讓擁有敏捷性的夏空側過身子躲過了這發火球，接著形勢就變成了遠程與近戰的消耗戰。
好歹有點戰鬥意識，知道這樣下去不行，夏空試著向xanxus靠近。目的達到的時候剛想揮拳，手卻被對方輕而易舉的接住，來了個過肩摔。
尚未嘗到這一下帶來的疼痛，xanxus已經一腳踢來。
還真是完全沒有留情啊……而且，實力差大得可怕。要是能多訓練一下，應該不會敗得這麼慘。
身體上的連續打擊讓夏空的意識開始模糊，迷蒙間，好像大腦也被什麼東西擊中。
再然後——
她看見了賽繆爾。
金髮男人的臉陰暗得看不清，可他那雙紅色的眼晴，卻十分清楚的透著陰翳:「為什麼要將另一面藏起來？你看，由她來佔據你的身體，應該會變得更加有趣。」
她？
順著賽繆爾所側身的地方，夏空發現，那個一隻眼晴的女性黑影，正完整的穿過一扇門。知道沒辦法攔住影子，她只得問出心裡此刻冒出的第一個疑問:「你現在是誰？」
第三十八章
少女的疑問令撒母耳的瞳孔微縮, 隨後, 他勾起唇角，身形瞬間產生變化：「你認為我應該是誰？」
夏空皺著眉頭，半晌沒有答話。
變化後的撒母耳有著海藻般的黑色卷髮, 皮膚白皙, 紅色雙眼和藍色眼影的組合，透出幾分邪肆，得體的紫色和服襯得他像個舊時代的貴公子。
可這些，和夢裡的強盜頭子, 一點也不沾邊。
到底是怎麼回事？
細細回憶了一下先前的夢境，夏空不太熟練的念出一個名字來：「鬼……鬼蜘蛛？」
被她叫做鬼蜘蛛的男人露出一個冷笑，下一秒, 他突的出現在她的跟前：「這個卑賤的名字，真是好久沒有聽過了……你還知道多少？」
雖然對突然的靠近不太習慣，不過夏空並沒有害怕，反而笑了笑, 反問道：「想知道我還知道多少的你, 至少應該拿出一部分的誠意嘛。」
「哦？」
「初次見面，我是夏空, 剛才失禮了。請問，你叫什麼名字呢？」非常誠懇的為剛才沒頭沒腦的質問道歉過後，夏空安靜的等著回答。
「奈落。」
低聲說完名字，奈落優雅的坐下。接著抬起手，一面鏡子出現在門上。
那正是女性黑影剛才穿過的門。
夏空定定心神, 走到奈落旁邊。
這裡是她的內心世界才對，可客人竟然有點喧賓奪主的意味，足以顯現出奈落的控制能力十分強大。
不過這又有什麼關係呢？重要的是，奈落不是鬼蜘蛛啊！
那麼，那天的夢境到底是什麼意思？假如愛上巫女的鬼蜘蛛是撒母耳的前世，那奈落又是誰？
畢竟，夢裡的強盜頭子不是這個模樣。
到底是什麼情況呢？
收回一直放在奈落身上的視線，夏空在身後幻化出一個鬆軟的沙發。隨後滿足的蜷縮在裡面，抱起一個狗神玩偶，笑眯眯的看著不遠處的鏡子。
那裡，正呈現出有趣的畫面。
Xanxus居然正在被額頭冒著黑色火焰的「夏空」所壓制。
「某種意義上來講，你也許幫了我一個大忙呢，奈落君。」捏捏懷裡狗神玩偶的臉，夏空接著說，「強盜鬼蜘蛛的事情，是我在夢境裡夢到的。被追殺很可憐，不過他很幸運，被漂亮的巫女救了。那個巫女……好像是叫桔梗吧？」
餘光與奈落的視線對上，知道他對桔梗這個名字有反應，她接著說：「後來兩個人在一起了，鬼蜘蛛再沒當過強盜，跟桔梗過上了幸福美滿的生活。」
說完這句話，那一瞬間，夏空明確的看見奈落的雙眼裡，閃過實質性的殺氣。
難道得到桔梗，不是他所期待的嗎？
夏空思考了一下，改了口：「啊，好像是我記錯了。鬼蜘蛛好了之後，將桔梗擄走……」
「到此為止。」在聽到更加離譜的結局之前，奈落終於出聲，臉色陰沉。
「好吧。」夏空吐吐舌頭，「我還想把劇情編的更加完美一點。」
說完，她坦然的看著奈落，一本正經的接著問了一句：「那麼，奈落君，能請你告訴我接下來發生什麼了嗎？」
奈落瞥了她一眼，沒有答話。
「這麼冷淡啊。」討了個沒趣，可夏空依然笑著，用緩慢柔軟的聲音自顧自的講述道，「其實我看到最後的場面，是鬼蜘蛛與無數妖怪融合，變成了一個全新的妖怪。」
「那是屬於他的新生……暫且這麼說吧，可我知道，未來他依然會接近桔梗……畢竟是為了桔梗，才甘願……額！！」
夏空的話被忽然出現在腳邊的肉塊所打斷，那些東西像是活的，一瞬間爬到了她的腰部。
是奈落的手段麼？還真是不把自己當做客人呢。
她僵在沙發上，往奈落的那邊看去。
容貌俊美的男妖此時正淺笑著，眸子變成了暗紅色，像是凝固在一起的血液。
「呵，確實如此。」他低笑過後，竟顯得無比愉悅，「鬼蜘蛛的確有佔有那個女人的心思，但，我是奈落，掌握命運的人只會是我。」
「是惱羞成怒麼。」夏空凝視著那對妖異的紅眸，表情鄭重：「那麼奈落君，掌握命運以後，你要怎麼對待那個被你放在心上的女人呢？」
——怎麼對待那個被放在心上的女人？
桔梗麼……？
奈落的眸子裡泛起冷意，一瞬間，那些肉塊爬的更快了，箍緊了夏空的脖頸。
只要他再動動意識，面前這個言辭犀利的女孩子就會消失在這個世間。
而他也正準備這麼做。
但是——
奈落的瞳孔細微的縮動了一下，接著，那些肉塊的蠕動便戛然而止。
他視線所及之處，大片的曼珠沙華同時盛開，瞬間蔓延滿了整個空間。在這成片的血色海洋裡，身穿巫女服的黑髮巫女，恬靜的站在花海間，柔聲叫了句：「鬼蜘蛛——」
是的，就是這嗓音，就是這女人！！
他鬼蜘蛛，一直想要得到的女人！
可惡！
一定要搞到手的，桔梗。
忽然有了另外的意識，奈落的面容再一次發生變化。從陰柔俊美轉成帶著淚痣的英氣，幾秒之後又變成撒母耳那俊逸的臉龐。
這幾張面孔循環往復，最終還是定格成奈落的模樣。
此時，那些肉塊，早已經在這片空間裡消失不見。
劫後餘生，夏空輕呼一聲，摸了摸脖子，黑亮的眸子透出些許得意。
怎麼可能死在自己的精神世界裡頭呢？那樣不是過於廢柴了嗎？
「儘管慶倖吧。」奈落微斂雙眼，從地上站起來，「看來，我們還會有下一次的見面。」
在他面前出現一個橢圓形的黑圈，隨後，他邁開步子，跨入其中。
「小心了，夏空。」
留下一句警告似的話，奈落整個人沒入圓圈裡，隨後消失掉。
看著那個地方半晌，夏空猶豫了一下，還是沒有走出那一步。
雖然她可以追到奈落所在的意識空間裡，繼續實驗一些新的能力，但目前最該做的已經不是這件事了。
鏡子裡的畫面，不太好。
撒母耳曾經說過，黑影是她的惡意。
怎麼說呢？
竟然是屬於她的東西，那理所當然的該歸她所控制吧？
夏空歪了歪頭，伸手觸摸鏡子。
戰鬥到現在，鏡子裡的「夏空」額頭的黑色死氣只剩小小一團。她的嘴角掛著猙獰的笑容，正舔著拳頭上沾染的血液，黑得詭異的眸子裡透出興奮之意。
如果忽略她手臂和大腿上滲血的傷口，倒真會覺得是她占了絕對上風。
而與她對戰的Xanxus呢？
猩紅的眸子裡除了錯愕還是錯愕，顯然已經震驚到了極點。他的唇角滲出了鮮血，手裡的槍冒出明黃的火焰，急速後腿想跟「夏空」拉開距離。
不過，「夏空」沒給Xanxus這個機會，急速奔跑後，鉗制住了Xanxus的喉管。
到這種地步，應該夠了。
本來就是自己的身體，要不是被奈落拖住，也不至於讓「黑影」掌控這麼久。
不過——
她閉了閉眼睛，逐漸與鏡子融為一體。隨後，掌握身體的實感傳入大腦後，手裡的力氣一瀉千里。
身體各處傳來劇烈的疼痛感，比起先前被Xanxus打中時更甚一籌。特別是左腿，根本站不住。
真的很痛啊！
夏空重重的壓到Xanxus的身上。
「嘶！！」Xanxus皺起眉頭，狠狠的抽了一口涼氣，也往後倒去。
兩個激烈戰鬥後的人，重疊著倒在一起，合上雙眼後便再也睜不開，雙雙徹底失去意識。
Reborn從觀戰席上跳到夏空身邊，用手裡的綠蜥蜴牌拐杖探了探夏空的身體，壓低帽檐，嘴邊溢出一個微笑：「不錯，夏空。斷了兩根肋骨，左腿骨折。」
他剛初步診斷完，一旁便沖過來一個黑色的影子，赫然是眼睛裡滲出晶瑩淚水的女性狗神。
「我的主人竟受了這麼重的傷嗎？」狗神嘶啞著嗓子說出這句話，然後掏出□□，黑著臉盯著Xanxus，「害主人變成這樣的罪魁禍首，應該被射成灰燼消失在人世間！」
察覺到狗神的意圖，reborn一腳踢飛他，警告道：「夏空和Xanxus現在都不能移動，你還不快點去叫彭格列專屬醫療隊來，難道是想讓夏空從此再也站不起來嗎？」
狗神從地上爬起來，張著嘴，注視著趴在Xanxus身上的夏空幾秒，回轉身去尋找醫療隊。
只是，他的腦子裡卻一直重播著一個畫面。
失去了行走能力的夏空大人，走到哪裡都需要她最衷心的僕人幫助。甚至會為隨時隨地的公主抱感動得臉頰緋紅。
他必須給夏空大人穿衣服，洗澡，梳頭發，動作務必注意小心翼翼，溫柔至極。
啊……怎麼想都覺得，這樣的夏空大人，特別的有魅力……
不要，那樣的話主人一定很痛了。
狗神的表情從蕩漾變成皺眉，他速度很快的叫來醫療隊。
看著那些穿著白大褂的人熟練的給夏空進行簡單處理後，他變成迷你狗神的模樣，躲在擔架上試圖混入手術室。
「不行哦。」Reborn勾起狗神的衣服，把他丟在地上，「你還有任務喲狗神，回頭。」
狗神轉過身。
額間有著月牙的銀髮犬妖，正蹙著眉頭站在不遠處。他看起來不過一米高，包子臉上透著股冷然。
突然，幼小的銀髮犬妖踢起一塊石頭。
那石頭直接命中了試圖撲到他腿上的綠皮蜥蜴怪，換來蜥蜴怪淚眼汪汪的控訴：「殺生丸殿下……為什麼變得這麼可愛卻依然還是這樣的性格啊。」
當然，後面一句話，蜥蜴怪是用自以為細小的聲音說的。
第三十九章
從深度昏迷中醒來, 夏空瞬間揪緊了身下的床單。骨折後的左腳, 哪怕沒有動，也在持續傳來痛感。
真的是很疼很疼啊！
也不知道這些傷什麼時候會痊癒。
夏空忍不住咬了咬嘴唇。
好在，這波傷受得不虧, 至少與Xanxus打成平手的任務完成了！
雖然是依靠「外掛」才達到這個目標, 但這又有什麼關係呢？反正皮卡丘又沒有說不能這樣。
只可惜不能馬上記日記……
撇撇嘴，夏空鬆開手裡的床單。適應了身體的疼痛後，已經能稍微放鬆精神了。
隨後，她打量起這個房間來。
眼前一片灰盟, 隱約能看見牆壁的影子，屋內沒有其他人，也沒有開燈。唯一的光源, 來自於床頭櫃上的方形物件。
那上面似乎有個按鈕。
猶豫了一下，夏空伸出手按下去，隨後安靜的等待。
果然，沒過一會兒, 門吱嘎一聲開了, 一個模糊的人影慢慢的靠過來。這人和澤田家光一般高，但身材比較纖細。
而且, 他的步子邁得很輕很輕。
「唔，請問是醫生嗎？」夏空皺了下眉頭，小心翼翼的問，「為什麼不開燈？」
來人沒有回答，也沒有再靠近, 只慢慢抬起了手。
這動作實在太奇怪了！夏空緊張的握緊拳頭，突然，砰的一聲，有什麼東西咻的被打進了牆面。
然後，燈亮了。
夏空一下子看清了來人的樣子。
他的頭頂只有一小戳紅色的頭髮，臉很長，眯眯眼，整個腦袋上插滿了奇怪的圓頭物體。長相奇怪也就算了，他還穿著綠色的衣服，並且上衣上也插著那些東西。
額，好奇怪的品味……是特殊癖好嗎？
夏空眨眨眼睛，和男人的眯眯眼對視了幾秒後，別開去看牆壁。
潔白的牆面上，有個黑色的洞口。
——那發子彈擊中了什麼？
沒等夏空自己尋找答案，身穿黑色西裝，手執小□□的reborn已經從天花板上跳下來。
「cioosu。」他對著釘子男打了聲招呼，隨後身後敏捷的落在地上，仰頭問道：「你就是最近聲名鵲起的釘子殺手？怎麼，難道有人出錢讓你殺這個沒用空嗎？」
什麼？
聽見reborn的話，夏空瞪大了眼鏡，目光又停留在釘子殺手身上。
原來他是殺手麼？怪不得剛才他進來的時候，壓根聽不見腳步聲。大概殺手都有這樣的消音技能，reborn每回出現也是悄聲無息的。
唉，怎麼會有人請殺手專門殺她呢？難道是學校的人，或者是奈落？
她正在思考問題呢，釘子殺手在這時動了動嘴唇，發出意義不明的聲音：「哢噠，哢噠哢噠哢噠。」
這讓夏空愈發驚奇了。
這是哪國的語言？又是在說些什麼？
「不行，在她的腿恢復前我必須要保證她的安全，這是男人的承諾。」reborn扣動扳機，唇角彎起，竟然回復了釘子男。
聽完reborn的話，夏空猜測釘子殺手剛才是在說：讓開，否則也幹掉你。
才翻譯完釘子殺手的話，她又聽見一陣：「哢噠，哢噠哢噠，哢噠。」
說完這段話，釘子殺手直接轉身，乾脆俐落的出門走掉。
Reborn這才收起□□，轉過身跳起來，對著夏空的額頭就是一腳：「都是沒用空的錯，我的工作量又要增加了。」
他的身體小小的，可腳上的力道卻不小。
夏空苦惱的揉著額頭上鼓起的包：「是是，是我的錯。」
為什麼不多聊一會兒？還想找出釘子殺手發音的規律好知道他話語的意思呢……
等腦袋上的疼痛消散，她馬上問道：「不過你叫他釘子殺手釘子殺手的，他是用釘子殺人嗎？」
「嗯，你差點就被釘子射穿腦袋了，夏空。」reborn說著側了側頭，黑亮的大眼睛被帽子的陰影擋住一半，「真是遺憾，我還沒有見過這樣死掉的人呢。」
小小孩語氣裡的可惜十分明顯，間接引導夏空腦補起被釘子射穿頭部的畫面。這麼一來，後背頓時起了無數雞皮疙瘩。她縮了縮脖子，抗議道：「不要期待這種奇怪的事情啊reborn，我怎麼說都是你的學生。」
「哼。」小小孩笑起來，從鼻尖出擠出一個單音節算是回復。
夏空笑了笑，注視著小小孩，由衷的誇讚道：「剛才真的是很帥氣的一槍呢，reborn，謝謝你救了我一命。」
「這只是傷患特殊待遇。」reborn稚嫩的嗓音從隨意變成嚴肅，「在這幾天，你要拿出家族boss的才智來想好對策。很強哦那個人，不謹慎會死的。」
「也就是說我出院後你就不再保護我了？」
「我是你的家庭教師，本職是殺手。」
「那為什麼你說在我出院前保護我是因為承諾？」
接二連三的問題終於把reborn問得沉默起來，他用黑亮的大眼睛盯了夏空很久，久到夏空覺得後背發涼時，他才歪了歪頭，純良無辜的說：「很快你就會知道了。」
很快？
夏空歪了歪頭，聯想起被接到義大利來的那天。
Reborn確實說過，是受朋友所托才當她的家庭教師的。還有那封，看起來是她自己寫給自己的信。
滿足好奇心是重要，不過也不能太不識趣。
夏空乖巧的不再多問什麼，reborn便也走出了這間病房，還順手關了燈和房門。
房間裡一下子靜得可怕。
望著灰暗的天花板，夏空發起呆來。
唔，說起來，那個一直會在她身邊吵吵鬧鬧的狗神，去哪裡了？按道理來說，這個時候不正應該出現好慰問一下受傷的主人嗎？
手機和電腦都不在身邊，也沒有辦法跟夜鬥聯繫。
睡覺的話……
夏空閉了閉眼睛，黑漆漆的世界裡，只聽見胸腔裡的心臟跳動的聲音。咕咚咕咚，十分歡快。
左腳上的痛感讓她的心跳加速，跟著這個頻率，太陽穴也突突的在鼓動。
「嘻嘻。」
大腦深處突然傳來一聲嬉笑。
這笑聲，害得她的臉部肌肉抽動了一下，於是，更加沉重的黑暗洶湧而來。很快，黑暗退卻。
天空是白色的，地面則是透明的水。
第一次主動的來到自己的精神世界，夏空低頭看了看她自己。雙腳完整，只是沒穿鞋，身上是醫院的病號服，條紋的長袖衣服與長褲。
看完，她抬頭，問站在她前面的黑色影子：「你在笑什麼？」
黑影唯一的一隻大眼睛眨了眨，快咧到耳根處的嘴巴張開，用跟她相同的聲音回復了一句：「你在笑什麼？」
唯一不同的是，黑影的語氣裡充滿了愉悅。
——就像自己在問自己問題似的。
這念頭一起，夏空怔了怔。
如果黑影真的是她的惡意的話，那可不就是她自己嗎？
在夏空這樣想以後，那個黑影身上的黑色像是被水沖洗了一般，一點點消失，變成了白色的，臉上也有五官了，普通的五官，一張鵝蛋臉。
唯一詭異的是黑影——不，現在應該叫白影。白影的眼睛是純黑色的。是的，就是那種，沒有眼白的純黑。
那眼睛，看久了，夏空覺得瘮得慌。
假如這個白影真的是她的惡意集合體，難道不該跟她長得一樣嗎？
盯著看了一會兒後，在那雙怪異的眼睛裡敗下陣來，夏空又問了句：「你是誰？」
本來以為又會被反問回來，但這回，她面前的白影並沒有回話，只是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
良久，白影動了。
她伸出手在夏空面前，做出了扭的動作。
一扇門就這麼憑空出現。
白影抬起腳，跨進去。
夏空伸出手想拉住她，卻連門一起抓了個空。然後，無數長者大眼睛的黑色球狀怪物，追隨者白影，蜂擁進那扇門。
接著，門砰的一聲被關上。
這算是什麼事？！
夏空定了定心神，再次扭開門，毫不猶豫的跟了過去。
剛一落地，她靈敏的偏頭躲過空中飛來的斷指，就被看到的場景刺激得瞪大了眼睛。
這個未知的精神空間裡，到處都散落著殘肢斷骸。由血液匯成的湖泊構成了地面，踩在裡面的雙腳，傳來粘稠的錯覺。
走錯地方了吧？誰的夢境會這麼血腥？
夏空小心翼翼的在血湖裡行走著，繞過無數碎肉塊，終於看到這個夢鏡的主人公。
六道骸？！
沒錯，是那次在撒母耳的夢裡見到的，有著閃電分叉以及鳳梨般髮型的藍發少年。他坐在屍體堆成的山上，一隻手撐著下巴，微笑著看著夏空，嗓音柔和：「哦呀，是撒母耳君誇讚過的那位小姐。」
不溫不火，透著股溫柔的語速，很容易讓人產生好感。
「六道骸君，你好。」打完招呼，夏空說明來意，「我是追著一個白色的人影過來的，請問你有見過她嗎？」
六道骸皺起眉頭，左藍右紅的異瞳裡劃過些許苦惱：「沒有，我沒有見過你說的人影。」
「謝謝。」夏空聽了，十分禮貌的表示了謝意，說完，她還鞠了個躬，「那麼，不打擾你了。我還要去找她，有緣再見。」
「kufufufu~我有說過你可以走了麼？」六道骸站起身來，手虛空一抓，三叉戟便被他拿在手中，「其實我不太喜歡被人入侵私人領地呢。」
他說話時，又換上一副愉悅的表情。
第四十章
眼見著六道骸都拿起武器了, 夏空握了握空蕩蕩的手掌, 第一次想要得到一個趁手的武器。
六道骸莫非是個好戰分子？和他第一次見面時，他也是一副要找撒母耳麻煩的樣子。
並不想跟他發生衝突，但不得不防備一下啊……畢竟先前, 奈落也曾經想在精神世界裡殺掉她。
夏空縮了縮腳趾頭, 仰望著正站在半空中，身穿黑色制服的異瞳少年：「我不是故意要打擾你的，那個……是我內心世界裡的影子開門跑出來，我進入她開的那扇門, 出來就到你這裡了。」
解釋完出現在這裡的原因，她等了一會兒，發現六道骸只是靜靜的看著, 沒有接話也沒有動手，於是她接著說：「六道骸君，假如可以的話，請容許我用其他方式向你表達我的歉意。」
六道骸輕挑眉毛, 似乎起了興趣, 「如果你告訴我撒母耳的情報，我可以考慮你的提議。」
聽到這不是很明確的答應, 夏空仍舊松了一口氣，順便多起了一點別的心思。
「謝謝你，骸君。」她笑了笑，「既然各有所需，你能先幫我找到白影麼？」
一點都沒有身陷險境的自覺, 少女竟然微笑著又提出了要求。
「哦呀，這真是……」
未盡的話語裡帶著無盡的深意，六道骸忽然俯衝下來，直視著夏空的雙眼。
黑髮少女的瞳仁是至純的黑色，此時正因為他忽然拉近距離而緊縮了一下。也許是根本不知道他是誰，從她的眼裡看不見任何恐懼。甚至，她的雙眸正詭異的亮起來。
那是……興趣？
品讀出夏空心情的那一刻，六道骸抓住了她抬起的左手。
小動作被發現，夏空不好意思的縮了縮手腕。發現沒有掙脫，乾脆抬起右手，伸向目的處——湛藍的眼。
六道骸的右手裡正拿著三叉戟，沒來得及制止的結果是，真的被夏空觸到了左眼的眼睫毛。
很癢。
但夏空沒有繼續摸去，只是懸空那只藍色的眸子前方。
「很好看的瞳色。」她說著，視線轉向六道骸的另一隻眼，「唔……骸君，這個數字，是不是有什麼特別的含義？」
遠看還沒有發現，近看就很明顯了。六道骸紅色的右眼裡，竟然有一個「四」字，並且還散發出紫色的火焰。
她問得無心，六道骸知道。
於是六道骸笑了，緩緩抬起右手。
三叉戟刺入虛幻的精神體，發出了血肉刺穿的聲響。
滴答——
夏空皺著眉頭，垂眸看了眼從胸口透出的武器。紅色的血液從創口流出，不斷滴落在，在血湖上泛起一圈圈的波紋。
誒，明明只是精神體而已，怎麼會傷得這麼真實？
六道骸抽出三叉戟，後退一段距離，饒有興趣的說：「哦呀哦呀，真是位天真的小姐呢。是在想為什麼傷得這麼逼真麼？你雖然是以精神體出現在我的世界，但我對你造成的傷害，卻能直接反映到你的軀體上。」
「可為什麼……一定要殺我？」捂住胸口，夏空艱難的發問，「我什麼都沒做，只是不小心進到你的精神世界。」
「沒辦法呢，因為實在是無聊。」六道骸欣賞著一身病號服的少女殘破的身姿，好心解釋，「被關在監獄裡，沒有自由，總要找些玩具打發時間。」
事實上前段時間，他的樂趣便一直是殺死撒母耳。撒母耳作為黑手黨學校的校長，有著黑道教父的稱號，實力不俗。不，或者該說，他感興趣的一直是潛伏在撒母耳精神裡的存在。只不過，最近沒辦法進到撒母耳的精神世界裡。
想到這裡，六道骸稍微覺得有些遺憾。
不是每個人都擁有與他相同的能力。
本來的確是想從夏空這裡，知道更多關於那個存在的事情的。誰叫她提到了他的眼睛，還想探知那些他不想回憶的過去？
「輪回路上的風景，要好好欣賞才是。」六道骸的嘴角露出一抹帶著邪氣的微笑。
他說完這句話後，夏空的身體搖晃了一下，接著倒下去。過於單薄的軀體，直接沒入血湖。
消失得一乾二淨。
「kufufu~」六道骸笑了一陣，又很快停下來，回轉身體。
夢境，或者說是精神世界，屬於誰，誰就會有絕對的掌控權。剛才，屬於夏空的精神力量，已經消失沒有錯，但現在，它卻又出現了。
果然，站在那座屍體上的，真的是身穿病號服的黑髮少女。
她的表情有些苦惱。
雖然一開始就隨心所想，利用隨處可見的屍體製造出可控的替代品，才逃過六道骸的刺殺，但趁機離開這裡的想法卻沒有實現。
奈落進入她的精神世界，像逛菜市場一樣，想進就進，想出就出，換了她跑到六道骸這裡，竟然行不通。
如果出不去的話……在病房裡誰來叫醒她就好了。
耽誤了這麼多時間，再去追白影已經不太現實。未來……白影一定會回來。
夏空這麼篤定是有原因的。
怎麼說，也算是自己的一部分？
白影既然擁有了意識，絕對會需要一個軀體以供驅使，而哪一副軀體都沒有自己的好。
思考完白影的問題，夏空又看向六道骸。
他應該會更加生氣。
不過，慣會隱藏情緒的人，不會那麼容易讓人察覺到情緒變化。
果然，六道骸笑著說道：「kufufufufu，借助隨處可見的東西混淆我的控制，不錯的手段。」
「謝謝誇獎。我也覺得我很棒，短短幾次就掌握了一個新的技能。」夏空把自己誇讚了一番，一屁股坐在六道骸原來坐過的地方，托腮盯著他。
不盯著能怎麼辦？這裡是六道骸的地盤，她出不去。
「你殺我不太划算，費時間又得不到情報。」斟酌著，夏空再一次試圖談判，「我把撒母耳的情報告訴你，你放我出去吧，好不好，骸君？」
不是沒有注意到她擅自改了稱謂，軟軟的少女音這麼叫的時候，倒是新奇的體驗。
六道骸一揮手將場景改變成藍天和碧湖，隨後自己坐在一張椅子上，三叉戟放在一邊。
陡然騰空，夏空摔得一趴。在心底吐槽六道骸不厚道以後，不甘示弱的幻出一把椅子。
「撒母耳應該消失了……」用這句話作為開端，夏空講出了她所知道的，撒母耳變成奈落的事情。
六道骸是個很好的聽眾，他很安靜。唯一不同的是他右眼的數位，變成了「六」。
出去以後問問reborn，知不知道為什麼有人的眼睛裡會有數字……
這次，六道骸信守承諾，聽完情報後，「kufufufu」的笑著開了一扇門。
夏空很高興的回到了自己的身體裡，剛一睜開眼睛，就感覺到臉上扒著什麼。
她伸手把那東西抓到眼前，發現是變小的狗神。
睡眼惺忪的狗神打了個哈欠，睜開綠豆般的眼睛，立刻激動得手舞足蹈：「我的主人，你終於醒了，還請您等一等，我這就去為你做早餐。」
十分有活力的樣子看得夏空很高興。
「你昨晚怎麼不在，又去配合彭格列做實驗了嗎？」
如果是的話……夏空垂眸，掩去幾分不高興。
敏感的狗神察覺到這一點，一下子更加興奮了：「能被夏空大人關心的我真的很幸福！請您放心，昨晚我在跟殺生丸大人溝通，並非是實驗。」
「咦？跟他溝通嗎？」夏空放下狗神，環顧了一下病房。
唔，房間裡並沒有別人。
「殺生丸大人仍舊在恢復期，據他的隨從說，他的身體變成了小孩子模樣，失去了很很多記憶。」狗神仰視著夏空的臉，語氣變得低落，「夏空大人，殺生丸大人會待在您的身邊，只不過不會讓您看到。」
現在，那只血統純正的大妖，大概正在醫院的天臺。
他無法離開夏空大人很遠。
每每想到這點，狗神就恨得有些牙癢癢。不能出現就能分走主人這麼多的關注，要是能跟他一起在室內……還是找機會幹掉他吧!
對狗神散發出的陰暗氣息再熟悉不過，夏空伸手摸了摸狗神的腦袋。Q彈的觸感已經好幾天沒有感受過了，碰到就不太想放手。
她乾脆揉了一番狗神的小臉。
狗神臉頰泛紅，幸福的眯起眼睛，然後聽見夏空用十分溫柔的語氣說道在說：「謝謝你，狗神。你能記得我麼的約定，幫助我找到這麼多的情報，我真的很高興。」
「啊？」耳邊的資訊令狗神驚訝的張開嘴，半晌，他跳到地上，變成身穿黑色燕尾服的帥氣模樣。
看著病床上正凝視著他的少女，狗神十分紳士的躬身，執起夏空的手，行了個吻手禮，「夏空大人，能為夏空大人分憂是狗神的榮幸，我一定會幫助主人找到真相的。」
他的紅眸裡滿是柔光。
被這樣一雙充滿信任與孺慕之情的雙眼注視，夏空不太自在的眨眨眼睛。
昨晚醒來沒有看到狗神，她確實感到了不習慣。如果找到真相，狗神會不會離開呢？
總覺得，會變得難以接受……
這種心情，為什麼會出現？
夏空用空閒的手悄然捏緊了被單。
「我餓了，狗神。」
「是，現在立刻去給夏空大人做飯。」
看著狗神用很快的速度離開，夏空偏頭望著明亮的窗外，眉頭緊緊的糾結在一起。
第四十一章
「……給了六道骸關於撒母耳, 哦不, 應該說是奈落的情報，我才成功從他的精神世界裡出來。」坐在床上敲打完最後一行字，夏空放下滑鼠, 等待皮卡丘的反應。
皮卡丘蹦跳了兩下, 帶著紅暈的可愛臉蛋擠到螢幕上，像是貼上了玻璃一般：「不愧是boss~在這個時期擁有了能和Xanxus打成平手的實力，還結識了鳳梨頭六道骸。接下來請完成任務：成為炸/彈狂魔獄寺隼人認可的夥伴！」
「炸/彈狂魔獄寺隼人？誰？」
夏空敲出疑惑，皮卡丘在螢幕上轉了個圈, 背著她半晌，神秘兮兮的舉出一個資料夾。
打開以後，是獄寺隼人的簡介, 附帶照片一張。
原來任務目標也會有資料？
驚了一下，夏空細細看去。
名字：獄寺隼人
身份：彭格列十代目嵐之守護者
性別：男
年齡：請自行探索
武器：炸/彈
技能：請自行探索
萌點：忠犬
槽點：褲襠裡藏炸/彈
弱點：姐姐
先不提那兩個自行探索，槽點居然是褲襠裡藏炸/彈？真的假的？
夏空抽動著嘴角，放大屬於獄寺隼人的單人照片。
擁有著銀色短髮的男人, 穿著一身黑色的西裝, 皺著眉神色倨傲，綠眸裡含/著幾分兇悍, 薄唇緊抿。他的手上戴著奇怪的戒指，擺出一副防禦姿態。照片拍攝的角度稍微有點高，可能是通過空中攝像頭截取的。
看起來二十歲左右吧……有點眼熟。
對了！和來義大利以後，森林冒險第一關卡的boss「貓」少年長得十分相似。
夏空把大腦裡想到的人，與照片上的獄寺隼人對比了一番。
兩個人的年齡擺在那裡, 應該是長得十分相似的兄弟。都喜歡用炸/彈這一點，大概是家族傳統？
額，褲襠裡藏炸/彈說不定也是家族傳統，那裡真的能藏下炸/彈？要不要改天瞧瞧看……個鬼啊！
夏空趕快搖頭，切換掉這個不切實際的想法。
reborn和貓少年應該很熟，有這樣一層淵源在，和獄寺隼人搭上線應該不難。
叉掉照片，夏空戳動擺皮卡丘，試圖得到別的資訊。
皮卡丘短短的小手撓撓腦袋，再次掏出資料夾。
名字：奈落
身份：半妖
性別：男
年齡：妖齡51，身體23歲左右
武器：全身
技能：替身、生孩子
萌點：觸手系
槽點：他會生孩子
弱點：心臟
看完介紹，夏空把目光停留在槽點那一項，實在無法相信這一點。
奈落的體型明明是切切實實的男人，怎麼可能會生孩子？！半妖都這麼厲害的嗎？那他要怎麼生？從哪裡生？和誰生？
問號塞滿了大腦，夏空又閱讀了一遍奈落的資料，確定記下來，才關上電腦，抓起一旁的手機。
裡面的未讀資訊有好幾條，是遠在日本的大家發來的關心和問候。夏空回復了山本武，又給澤田媽媽發去了問候簡訊。
而關於夜鬥……
「喂？夏空？為什麼不回復短信，決鬥結果到底怎麼樣？」
「回話！你這傢夥，不會真的……」
他發來的短信上，語氣越來越小心翼翼。
夏空看完後，點開未接來電回撥過去。
啊，如果聽說她因為腿部骨折而住院，夜鬥會不會暴躁得罵人，曜音會不會又掉眼淚呢？
設想了一下這個場景，夏空已經做好了言語安慰的準備，結果，手機響了幾聲後，傳來滴的一聲。
竟然被掛斷了！
算算時差，日本現在是下午3點左右，莫非夜鬥和曜音在做委託？
等了十分鐘，夏空再次撥過去，這次，電話被接通了。
「喂喂，夜鬥，我是夏空。」好久沒聽見夜鬥的聲音，她懷著些許期待的等著對面回話。
「你就是禍津神的新主人？這傢夥賴在我這裡不走，不但喝光了我釀的美酒，還讓神社的空氣變得難聞至極。現在，立刻，馬上把他帶回去！」
沒想到，等來的竟然是飽含不耐卻帶著磁性的陌生男音。
是誰接的電話？神社，某位神明嗎？
夏空怔了一下，回復道，「對不起，我現在在義大利，趕不回去。能請你幫忙把手機遞給他嗎？」
話音落下，手機的話筒裡傳來一陣bia嘰聲，還有夜鬥的嚎叫：「住手住手，我清醒了，清醒了。別燒！這是我唯一的一件工作服！」
光聽聲音就能想像出夜鬥是什麼樣子，夏空情不自禁的笑起來。
又是一陣悉悉索索，電話裡才傳來夜鬥的聲音：「喂，夏空。」
「嗯，是我。」夏空笑著應答後，問了一句，「你和曜音最近還好嗎？」
「我們很好。」夜鬥嚴肅的回答完，瞅了一眼曜音。
想到因為得不到回復，曜音對夏空的擔憂，冰藍色的眸子染上些許暗沉。
他沒有再開口。
夏空稍稍有些不自在，因為夜鬥的反應和想像中不太一樣，堵住了她想好的說辭。
一時間，尷尬蔓延開來。
先前短信上，逐字逐句的關心不似作假，為什麼打電話了夜鬥卻這麼安靜？
「先前的決鬥，我打了個平手。」想了想決定自己交代，夏空接著說，「那個，夜鬥，我似乎有一個能夠入夢的能力，那個時候……」
她把決鬥開始後發生的事情，全部講了一遍，連身體裡的影子都沒有隱瞞。
夜鬥是見多識廣的神明，說不定會有辦法。
「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你的惡意已經變成了妖怪，她一定會回來奪取你的身體。我不能直接去幫你，待會兒給你寄去神社的神水，至少能幫上你一點忙。」果然，夜鬥的回復十分給力。
不愧是神明！
夏空由衷的向夜鬥道謝:「謝謝你，夜鬥。有你在真好！」
電話裡，少女的聲音一如既往的柔和。夜鬥聽了，一抹笑容爬上嘴角。
「承惠三百日元。」
看不到夜鬥的表情，不過提到錢後，他的語氣輕鬆許多。
夏空松了一口氣。
「嗯，不過數目太小不夠轉帳，能先記個賬嗎？」
「你可以回寄過來。」
「啊……會回寄過去東西的，不過，香油錢我想親手給你呢。」說這話的時候，夏空稍微改變了語氣，虔誠的說，「因為是給我所信奉的神明，夜鬥大人的供奉，所以一定要親手給你。」
這段話像是略過了時空和距離，帶著一定的溫度，傳到夜鬥的耳朵裡時，竟讓他覺得耳朵有些發癢。
夜鬥僵直了身體，下意識掩飾著心裡的觸動：「什麼什麼？你說什麼？深山裡信號不太好，沒什麼別的事我先掛了。」
滴——
還真的掛了！
夏空哭笑不得的看著手機，就見螢幕上顯示著新的短信。
[好好養傷。]
四個字，簡短有力。
[嗯，夜鬥大人也要照顧好曜音和自己~]
夏空把剛才導致夜鬥信號不好的詞語又編輯了一次，按了發送。
她的身體恢復得算不錯了。在外部傷藥的幫助下，身上的淤青散得很快。至於骨折的地方，正誠實的向神經中樞傳遞著一種感覺：癢。
吃過狗神細心準備的愛心早餐，狗神推著輪椅，將夏空帶到了醫院的院子裡，聽從醫生的話讓骨折的患者多曬太陽。
陽光正好，少許植被隨風晃動，散發出草木的味道。
幾個穿著病人衣服的小孩子在院子裡奔跑，活潑可愛。
夏空看著這幅場景，生出了一種她正在養老的錯覺。
唔，也許是在床上躺太久，骨子裡都變懶了吧。話說回來，犬妖先生不是在天臺麼？
她十分感興趣的抬頭張望了一番。
狗神說過，犬妖先生處於恢復期，不能離得太遠。
「夏空大人是不是在找殺生丸大人？」推著輪椅的狗神用的是男性形象，一開口，怨念傾瀉而出，「明明是連面都不敢露的狗狗，夏空大人不要過於惦記才是。」
說著，他變成迷你狗神的樣子，跳上夏空的膝蓋，小小的尾巴討好的晃動著：「相比較之下，夏空大人不覺得我才是最居家的寵物麼？」
上次提到犬妖先生，狗神也散發過不滿。
夏空輕車熟路的撫摸著迷你狗神的頭，再次安撫道：「我沒有把狗神當成寵物，因為你是夥伴。」
狗神歪著小腦袋，天真無邪的問：「夥伴？」
「就是能一起面對困難，分享喜悅的人。」聯想起狗神的身世，夏空保證道，「放心啦，我不會丟下你。」
「真的嗎？」狗神稚/嫩的嗓音裡帶著一絲懷疑。
這麼害怕被欺騙嗎？
那麼，只要從根本上證明瞭不會拋下他，狗神應該就不會再不安了吧？
夏空想起放在背包中的剩下六枚指環，於是請求狗神道：「你可以幫我把我包包裡的盒子拿出來嗎？」
「是的，我的主人！」
養過狗狗的人都知道，狗狗喜歡玩尋回遊戲，狗神也不例外。他用最快的速度上樓，拿到放著指環的盒子，送到夏空的跟前。
夏空把盒子打開，順便簡單解釋了一番裡面指環的含義：「這樣雖然有些羞恥，不過，狗神你願意戴上一枚指環，成為我的守護者嗎？」
她的臉因為說出中二程度爆表的臺詞，而微微泛紅。
第四十二章
狗神的紅眸裡劃過滿滿的不敢相信。
他懷著滿心喜悅, 看了一圈, 拿起其中一枚綠色的戒指，誠摯的回到道：「我的主人，我十分願意成為您的守護者！」
——唯一的。
啊, 該怎麼把叫做夜鬥的神明處理掉好呢？
看著盒子裡空蕩蕩的一處, 他已經在腦子裡設想了無數種死法，哪怕那個人是拿著神器的神明。
「請主人幫我戴上戒指。」心裡想的雖然是恐怖的畫面，狗神的臉上卻帶著滿足的紅暈。
夏空依言為他戴上指環，隨後關上盒子, 認真的說：「指環只有一半，未來我們七個人要一起為了指環的另一半戰鬥。到時候，要麻煩狗神了。」
她眼眸裡滿是信任和期待。
狗神僅看了一眼就垂下眸子, 指著其他的指環，一本正經的說：「既然如此，殺生丸大人的實力很強，如果加入我們的陣營, 勝算會變得更大。」
像是應和他的話, 天空中突然傳來一聲大叫：「殺生丸大人，請你小心, 這裡很高！您會受傷的！」
夏空順著聲音的源頭看過去。
一道白色的光球正朝這邊飛來，停在地面時，光球暈染開，幻化成一個有著尖耳朵，披肩銀髮的小男孩。
他身高剛過一米, 穿著白色的和服，左肩上繡著紅色的六瓣梅，腰上別著一把刀。
站定後，他盯著夏空手裡的盒子，金色瞳仁豎起，額上的紫色月牙與臉龐上的紅色紋路，為那張肉呼呼的可愛臉蛋添上幾分妖異。
原來犬妖先生真的變小了!這幅樣子，也太可愛了吧。那，他失去記憶的情報，也是真的？
「犬妖先生？」看著眼前這個小孩子模樣的犬妖，夏空試探性的叫了一句。
幼小的犬妖看了她一眼，瞳孔變得更細了。
他沒有回答夏空，只用軟糯的聲音命令道：「邪見，想要。」
剛剛才趕過來的邪見，抬頭瞅了眼殺生丸看著的東西，舉起手裡的人頭杖對著夏空說道：「聽見沒？殺生丸大人想要你手裡的物件，還不快快奉上？」
「所以，我再問為什麼想要啊。」夏空說著，故意蓋上盒子的蓋子，「不告訴我為什麼，我是不會給的哦。」
盒子發出「啪」一聲，殺生丸的耳朵尖顫動了一下，和輪椅上的夏空對視起來。
他的眸子乾淨單純得不含一絲雜質。
良久良久，夏空眨了眨乾澀的眼睛，移動了一下手裡的盒子。
殺生丸的眼睛馬上跟著盒子動了一下。
笑了笑，夏空抬高盒子。
幼小的犬妖微微仰頭，仍舊盯著盒子不放。
重複幾次後，夏空露出一個淺淺的笑容，問道：「為什麼你會想要這個？」
殺生丸孩子氣的嘟起嘴唇，眼睛蒙上一層水霧。
有什麼東西飛到邪見的頭上，邪見按住頭上的大包，眼淚婆娑的嘟嘟囔囔：「殺生丸大人這個習慣難道是從小就有的？也不知道從小受的是什麼教導……」
他的話在殺生丸水汪汪的一瞥下停止，任勞任怨的再次舉起人頭杖，擺出要攻擊的姿勢：「高貴的殺生丸大人怎麼會跟你這小小的人類多言？能被殺生丸殿下看上是你的榮幸，快點把物件——」
邪見的話又沒有完全說完，因為一杆黑洞洞的槍對準了他。
拿著槍的是狗神，他的臉上掛著和善的微笑：「主人沒有問你，還請你務必讓開。」
看穿那表情下麵的可怕之處，邪見快速的跑到殺生丸身後躲好。
殺生丸皺了下好看的眉頭，伸直手臂，食指與中指間幻出一條光鞭：「別礙事。」
說話間，他已經對狗神揮去一鞭。
狗神靈敏的躲過，順便對著殺生丸放了一槍：「礙事的是你。」
短短幾秒鐘的一言不合，兩隻犬妖已經化成兩道虛影，移動到更寬廣的地方你來我往。
居然就這麼打起來了？！
夏空張了張嘴，知道再說些什麼也是徒勞，只好盯著兩個人的動作，思考著該用什麼方法來制止。
只希望兩隻都不要受太重的傷才好。
過了大概兩分鐘，夏空瞅著手裡的盒子，悄悄收起接著放進衣服口袋，考慮要不要把它丟出去吸引兩隻的注意力。
這時，狗神突然「啊」的一聲，捂著手臂閃到夏空身邊，鮮紅的血液正從他的指縫間流下來。
「可惡，一時不小心，居然被抽中了。」他言語間一派遺憾，又馬上熱血的說，「不過，沒關係，只要給我機會，我立刻就能打敗他。」
看著那流淌的血液，夏空擔憂的撐直身體，問道:「你怎麼了狗神?」
「我沒事。」狗神看著夏空，紅色眸子裡滿是深情：「我的主人，您這麼關心我，是我的榮幸。我一直深……
「為了深愛的女人浴血戰鬥，即是男子漢的魅力所在，這就是受無數少女喜愛的英雄。」reborn突然捧著本「hero」雜誌出現，打斷了狗神的話，末了還加了句讚揚，「用番茄醬代替血液，做的不錯呢狗神。」
番茄醬——
夏空看著狗神。
被戳穿後，狗神臉上的表情立刻變成了「=A=」。
不死之身的狗神哪怕會受傷，傷害也會在幾秒鐘之後自動癒合。無法「浴血奮戰」的他陰著臉蹲到樹底下，尾巴失去活力的垂在地面。
——詛咒大頭嬰兒喝咖啡喝到黃泉路。
夏空把他的一系列表情變化看在眼裡，頓時哭笑不得。
到底是多有危機感，才會這麼做啊，真是……
有心想去安慰一下失意的狗神，殺生丸小包子卻再次出現在她面前，這回，他離她很近。
金色的眸子，仍舊盯著盒子不放。
在他的視線中，盒子正散發出熟悉的強大妖氣。
——想要，會變得更強。
腦子裡再次劃過這個念頭，殺生丸垂眸，長長的睫毛顫了又顫。
要是變得更強，是不是就能回到母親大人身邊？
沒錯，尚處於幼年期的犬妖，內心深處其實一直惴惴不安。在這陌生的地方，無緣無故斷了一隻手臂，身邊除了一隻沒用的小妖怪邪見，盡是些討厭的人類。
可目前，他連個黑髮人類都打不過。
一定要拿到盒子。
殺生丸金色的瞳仁突然放大，隨後變成妖異的紅色。接著，他周身縈繞起強勁的氣流，導致他毛茸茸的尾巴飛向半空。
夏空看得目不轉睛，可旋轉的氣遮擋住了她的視線。
下一秒，一隻紅著眼的斷臂小狗自氣壓中間現身，瞬間起跳朝著夏空撲過來。
他表情兇惡，僅剩的一隻爪子十分尖銳。
哪怕斷了一臂，人類的脆弱之軀，在他原形的全力一擊下，一定會被撕成兩半。
白色的小犬這麼想著，心裡卻沒有半分不忍。
明知道十分危險，夏空卻無法動彈一下。危機時刻，她咬咬牙，丟出了手裡的空盒子。
被丟出去的盒子所吸引，白色小犬用尾巴撐了下地面後，追著盒子去了。
躲過一劫，夏空松了一口氣。
下一秒，清風拂面，白色小犬含著盒子，乖巧的蹲在她面前，眼睛退去了妖化後激烈的紅，變成了璀璨的金瞳。
誒？！
怎麼就叼回來了？
不過，白色小犬只有三隻手臂的樣子，很讓人心疼就是了。
夏空怔了幾秒鐘，伸出手拿起盒子，躬下身體，撫摸上白色小犬的腦袋。
——熟悉的味道。
白色小犬動了動鼻子。
他的順從讓夏空有些忐忑。
……以前的確養過一隻特別喜歡玩尋回遊戲的哈士奇，但是，這是什麼狀況？
原來說話那麼高冷的犬妖先生去哪裡了？為什麼變小之後會對這個遊戲這麼熟練？難道是被誰特意訓練過？
不不不，也許是犬類的習慣？人形狀態下的殺生丸那麼可愛，哪裡會有誰那麼無聊讓他變成小狗狗模樣戲弄他？
夏空的吐槽導致某位銀髮雙馬尾的美麗女犬妖皺起了眉頭。
「主人，你怎麼可以偏心！我也要玩。」一旁的狗神以人形狀態蹲過來，後面的紅色的尾巴晃了又晃，張著嘴哈氣。
夏空毫不猶豫把手裡的盒子又丟了一次，這次丟得比較遠。
狗神玩樂似的變成q版去追，而白色小犬像是忽然警醒般發出威脅的「喀」聲，後退了好幾步。
「我把這個給你。」看白色小犬羞惱得眼睛又變紅了，夏空拿出口袋裡的戒指晃了晃。
白色小犬遲疑的歪著頭。
夏空放緩語氣，說：「只要你給我抱一抱。」
她本來不報太大的希望的，可白色小犬卻遊移著向前探了一步，接著又一步。
離得越近，女性人類身上的味道，就越明顯，那味道他似乎在什麼時候記在腦子裡……什麼時候？
迷糊間，他被放在水池裡的畫面一閃而過。
小小的殺生丸回過神來，變成人形軟軟的質問：「是你給我洗澡？」
第四十三章
「誒？洗澡？」陡然被問了這麼個問題, 夏空回憶了一下, 才肯定的點點頭，「是我，你那時候受傷昏過去, 為了方便包紮傷口, 我幫你清洗過身體。」
暈迷的大型犬很好擺弄，洗完後她還給他吹了下毛毛。
說起來，殺生丸毛髮的手感不是一般的好。
夏空不由自主的看向小殺生丸掛在肩上的毛毛。
接觸到她眼神裡明目張膽的渴望，小殺生丸的臉頰上頓時染上了淡淡的紅暈。
「殺了你。」
明知道臉上在發熱, 小殺生丸仍舊極力冷著臉，拔出腰間的刀。他的身高，讓他像是偷拿了大人武器的熊孩子……阿不, 熊犬妖。
夏空被這外號弄得一笑，手裡不忘撥動輪椅的機關，躲開小殺生丸的一刀。本來沒指望他會就此懷著感激之情而怎樣，但現在這劇本更加不對啊喂！
「明明是我救了你, 怎麼反過來要殺我？」
「閉嘴！」
小殺生丸怒斥了一句, 體內妖力洶湧。
該死的人類，竟然趁他無法反抗的時候……！
紅著眼, 小殺生丸唇邊長出尖銳的獠牙。體內妖力洶湧，他卻一點也不想再變成原形，只想直接把這股憤怒釋放出去。
無形的氣流壓迫得夏空難受極了。
「為什麼忽然又這麼生氣呢？不就是洗了個澡……額。」
她忽然意識到，為什麼小殺生丸會這樣了。
夏空推動輪椅，艱難的靠近小殺生丸。
雖說那時候他是狗狗狀態, 可算起來也是被她摸遍了身體什麼的……吧？羞恥之心作怪下，小孩子的喜怒哀樂的確反應得要更加明顯一點。
「對不起。」夏空把手裡的戒指遞過去，柔聲致歉，「你別生氣，我不該沒有徵求你的同意就對你那個樣子。這個當做賠罪，好不好？我什麼要求也不會再提啦。」
她說完話也不過在妖氣漩渦裡挪動了一步遠，白皙的臉蛋被氣流刮出一道道細小的痕跡。
血液的味道順著妖氣回轉到小殺生丸鼻尖，他看著眼前的人類女孩，心底產生一種怪異的感受。
來自於人類的道歉，他怎麼會在乎？只是，比起那枚戒指，似乎她的靠近更加有用。
身體裡有什麼被驅逐得更徹底了。
保持著妖化狀態，小殺生丸怔在原地。
他不該拒絕她的靠近。
確定這一點，他安靜的等著夏空移動到他面前。
能夠感覺到身體周圍的壓力逐步減小，夏空對小殺生丸的平靜感到十分意外。
難道是被接受道歉了？
不管怎麼樣，能休戰是最好的了。
她在足夠接近小殺生丸的距離處停下來，遞出手裡的紅色指環。
小殺生丸站著沒動，紅眸逐步恢復平靜，金色的眸子裡平靜無波，一副淡漠的模樣，完全看不出才生過氣的痕跡。
他的氣定神閑讓夏空有些疑惑了。
剛才明明那麼想要，現在遞到他面前為什麼不動了？
她一直伸著手，面露疑惑：「額，你？」
「哼，愚昧的人類。」不知道在哪裡躲到現在的邪見冒出來，站在小殺生丸的身旁，舞動著手裡的拐杖，「殺生丸大人需要你親自給他獻上。」
「這不是已經獻上了麼？」夏空莫名其妙。
「笨蛋！」邪見恨鐵不成鋼，「獻上新物件時應當說明要怎麼使用才對。」
夏空這才明白過來，乾脆又前進一段距離，拉起小殺生丸的右手。
臉上看起來胖乎乎的，他的手卻看起來沒有一絲多餘的肉感，比例完美又白皙細嫩的小手掌，看得她頓時自行慚愧。
明明是一名男性手怎麼會生得這麼好看？
夏空撇撇嘴，對比過指環的大小，和殺生丸的手指粗細，無奈的說：「這個是指環，本來應當戴在你的手指間。可是你的手指太纖細啦，戴不好，怎麼辦？」
小殺生丸金色的瞳孔裡閃過一絲鄙夷，從他的薄唇裡溢出犀利的評價：「累贅的形態。」
「還好，習慣就好啦。」夏空伸出右手，晃了晃大拇指上面的指環，為自己的東西辯解著。
小殺生丸的目光在她的指環上停留幾秒，掙脫開被夏空捏住的手掌，將小手指伸進紅色指環的圈內。
奇怪的事情發生了，紅色指環如同有生命一般，自行縮小成了合適的尺寸。
「哇！」夏空驚呼一聲，詫異的說，「原來指環還能自己縮小？」
「指環？」小殺生丸重複了一遍這個詞語，神色倨傲，「屬於我的東西，服從我是理所當然的。」
他說完，抬頭看著比他高一點點的夏空，眸子裡稍帶不屑：「你也屬於我。」
人類，只配做僕人。
「很遺憾！」迷你形態的狗神舉著盒子跳上夏空的肩膀，以萌萌噠的嗓音說道，「我們都是主人的守護者，所以，主人不單單屬於你一隻妖。」
小殺生丸眉頭一皺，臉鼓起些許，忽略狗神的話對他的夏空僕人說：「我餓了。」
被有著精緻包子臉的小生物注視著，夏空大腦裡劃過一句話：夭壽啦萌呼呼軟噠噠的小萌物求餵食啦！奈何我是個廚房殺手！
她只能不太好意思的叫狗神：「狗神，他餓了。能請你幫忙做飯嗎？」
狗神拍拍小胸脯，保證道：「主人的要求狗神都會滿足的，不過，主人的曬太陽時間足夠，需要臥床休息。」
他變成人形推著夏空上樓，小殺生丸沒有跟隨人的習慣，化成流光飛向半空。一邊的邪見揮舞著手杖，歡快的說：「你就在原來的地方等著我啊，殺生丸大人，等他們做好食物，我就給你送過去。」
不能看小殺生丸吃飯很遺憾，不過今後肯定有機會。
房間裡安靜下來後，夏空不得不將一個疑點調出大腦仔細思考。
先前的確聽過好幾次什麼殺生丸大人需要她的話，不過，那時候殺生丸處於昏迷之中，她都沒往細想。
再往前推推的話……狗神也說過類似的話？
「待在主人身邊我就可以充能了，等到充能完畢，一定會給主人展示三種形態變化。」
從狗神嘴裡聽到這番話，以為只是他想的理由，現在卻不得不從中得出結論：也許，她碰到的妖怪都需要待在她身邊才能恢復妖力？
這也是計畫裡原有的一部分麼？
指環已經給出去三枚了……小殺生丸目前並不算是守護者吧，他不知道指環的含義，只是單純的想要。
還沒問出來為什麼想要呢。
亂糟糟的想了很多，身體的疲倦逐漸襲來，夏空合上雙眼。
這一次，她沒有再在睡夢中跑到其他地方。可睡覺的時間變長了，一覺睡到了第二天。
吃過早飯，聽醫生說骨折處的骨頭已經在逐步銜接，恢復得很好，她便打開電腦，隨便找了部視頻來看。
狗神對視頻不感興趣，跑到天花板上面跟reborn一起泡起了咖啡，導致病房裡瀠繞起咖啡的味道。
「reborn，什麼人的眼睛裡會出現數字呢？」夏空邊看視頻，邊詢問reborn。
「沒用空怎麼會對這個感興趣？」reborn的聲音從天花板上飄下來，「那位釘子殺手一直待在附近等待殺你的機會，你該思考一下出院之時怎麼躲過他的暗殺才是。」
「因為我想知道才問你的，真是會轉移話題。」
「真正的家族boss能夠正確使用同伴的力量，夏空你還不夠格。」
意思是情報需要依靠家族成員的來獲得？可是問狗神他不是更加不清楚麼！
再不抱有能在reborn身上獲得情報的打算，夏空決定把她要找獄寺隼人，也就是綠眼少年哥哥的事情，也爛在心底。
存在試試看的心態，夏空在皮卡丘的對話方塊裡打出了六道骸三個字，期盼他能給出資料夾。
哪知道按了提交後，皮卡丘非但沒有拿出資料夾，反而抽風似的跳起了舞，臉頰上的兩片紅暈還發出劈裡啪啦的聲音。
一通「皮卡皮卡皮卡丘」後，它的腦袋上突然彈出一個對話方塊:「您有一封新的郵件。「
夏空點了一下滑鼠，一封郵件被攤開來。
「對不起呢小空，暫時沒辦法去找你了。我這邊出了點小狀況，下棋時棋子竟然傷到了我的手，是不是很不可思議？呀呀呀，我是很想教訓不聽話的棋子，不過，被弄得更加亂的棋盤說不定會更加有意思，小空一定也想看看吧？」
「啊，對了。最近是不是有一名黑髮殺手去你那裡？友情提示，他手上有半個雨之指環。只要殺死他，你就能得到一枚完整的指環。加油哦~」
閱讀完郵件上的內容，夏空眼尖的發現，郵件下方畫了個Q版的小頭像。
他有著白色刺蝟頭，左臉上的倒皇冠十分顯眼。
——摩天輪上，那名被紫發女生，稱呼為白蘭大人的少年，也有一樣的倒皇冠。
第四十四章
巧合？還是本來就是同一個人？
記起那天白蘭散發出的冷意, 蛇一般的目光, 夏空抖了抖背後的雞皮疙瘩。真是的，明明也沒有看見他，怎麼還是會覺得瘮得慌？
聯繫起郵件上的內容, 她更加不好了, 趕快關掉電腦。
輕易的暴露同陣營的情報，還鼓勵她幹掉他那邊的夥伴，這個白蘭，到底在想些什麼？
唔……現在不是該介意這個的時候。腳上的傷馬上好了, 該怎麼在釘子先生的暗殺下活下來才是正經。
夏空思考了一番，叫來狗神一起討論。
狗神自告奮勇的說：「主人，既然主人對敵人並不瞭解, 狗神願意作為前鋒，去為主人收集情報哦。」
倒是沒想到狗神會這麼有覺悟，夏空為難的摸著他的小腦袋:「可是主動攻擊他你會受傷的，那天reborn都說過, 他很強。」
「沒有關係, 為主人分憂狗神會覺得很高興。」變成男士形態的狗神唇角掛著淺笑，紅眸中帶著慣有的濃情, 「況且，狗神是不死之身，再沒有比我更適合為主人打前鋒的了。」
「雖然不會死，也會痛的吧？」夏空看了眼自己仍舊被繃帶纏繞的腳。
那天跟Xanxus只是過了十幾招，就被打得暈過去的她, 對痛感的體會很深刻。
不想把這種感受加到別人身上。
「為了回報夏空大人，狗神願意為夏空大人承受疼痛。」狗神微斂雙眼，傷感又憂鬱，「雖然主人不記得，但狗神一直記得夏空大人那天為我撐傘的樣子，很溫暖。」
這不是狗神第一次提起過去的事情了。
夏空在內心深處歎出一口氣。
當初幫助過狗神的人還不知道到底是不是她，假如狗神選錯了報恩的物件，未來會不會埋怨她？
「我不希望狗神再死一次。」夏空眼神裡滿是糾結，「你是因為死亡才變成狗神的，那樣的過程很痛苦吧？」
看到血肉模糊的狗神她會覺得難受，所以還是不要這樣比較好。
看出夏空的不忍心，狗神有幾分不解。
為什麼還要再怨恨那些人類呢？
他們早就因為詛咒而死去了。
果然主人是最善良的人類啊！
狗神壓抑住快要溢出胸口的快感，饒是如此他的眼神裡還是透出些許興奮：「有了主人，狗神便不會再怨恨那些人類了，只要夏空大人一直陪著我。請讓我去完成約定吧，夏空大人。」
約定……事實的真相……
夏空定了定心神，為狗神綻放出鼓勵的微笑:「加油，狗神，我等你回來告訴我好消息。」
「是，夏空大人。」
狗神紳士的躬身行禮，像個宮廷騎士般倒退幾步，才轉身離開病房。
Reborn勾起唇角，肉呼呼的嬰兒臉上帶著幾分滿意：「夏空，學會依靠同伴是好的開始，你可以更加相信他們。」
「嗯。」怎麼會不相信呢？再怎麼說，身為妖怪的狗神，不可能只會撒嬌賣萌。夏空撫摸著手上的戒指，低聲感慨了一句，「不知道對方的夥伴都是些什麼人，還有個全身都會化作火焰的傢夥嗎……」
能夠化成自然之物，想想也是十分逆天的戰鬥力了。
「沒事的沒用空。」reborn捧起咖啡喝了一口，「最多就是你和你的守護者一起死掉，大家在三途川一起還有個伴，完全不必擔心孤獨喲。」
「沒有比這更落井下石的話了誒！」夏空頓時炸了毛，「期盼自己的學生死掉是很開心的感覺嗎？」
「嗯。」reborn露出一個就是如此的微笑。
夏空瞬間不想跟他聊天了。
等待狗神回來的時間是很難熬的，從上午等到下午，reborn都爬到天花板上的秘密基地裡睡起午覺了，狗神還是沒有回來。
時間越久越能說明這次行動的困難，夏空看幾行手裡的書，就會望向病房的門，期盼狗神會安然無恙的帶回好消息。
第一次陷入極度緊張的心情當中……怎麼說呢？記掛著他人的感覺還不錯，只不過，比起這樣無能的等待，還是能夠一起並肩作戰更加好。
她開始確信自己不太喜歡這種無能為力的感覺。
又翻了一頁書，病房外部忽然傳來一陣雜亂的腳步聲。
緊接著，病房的門被推開。來的人用的力氣很大，揮舞著手裡的劍大聲嚷嚷：「小鬼，boss來看你。切，還在床上躺著啊。」
長髮的劍客，斯庫瓦羅？
「你好，好久不見。」夏空合上手裡的書，打了聲招呼。看見他身後，跨進來的人時，表情一瞬間的僵硬，「啊，Xanxus先生，好久……不見。」
黑髮的少年仍臉上是慣有的不爽感，身上的制服披在肩膀上無聲自動。
「渣滓。」出乎意料的是，Xanxus居然好好的回應了問好。他大跨步走進病房，自顧自的坐在一旁的陪護椅子上。
小小一把椅子，在他高傲的神態下，愣是被坐出了王座之感。
這是要待上一會兒的節奏？
夏空尷尬至極說：「那個，謝謝你的探訪。」
靠得太近了啊喂！萬一Xanxus生氣了，她這幅樣子跑都跑不掉。
「哼。」Xanxus冷聲嘲諷，微微側頭，看著病床上的少女，及肩的長發配上白皙的臉蛋，突出了她的靜秀之美。
被注視著，夏空渾身不自在起來。甚至摸了摸臉，害怕她臉上有什麼奇怪的東西。
這動作取悅了Xanxus，他勾起唇角，說道：「渣滓，你很有趣。」
不太明白這個有趣是指什麼，夏空皺了下眉頭，小聲回復了一句：「渣滓渣滓的，你先前不是還跟我一起暈過去了。」
「哦？你這是在不滿？」
「顯而易見。」夏空不甘示弱的回復了一句，往天花板上瞟了一眼。說好的在住院期間保證她的生命安全，reborn應該不會關鍵時刻掉鏈子才是。
她生怕Xanxus會突然放出火焰，便直白的關注著他的手。
「哈哈哈哈。」把她小心翼翼的神情看在眼裡，Xanxus大笑出聲，「你確實引起了我的注意，夏空。」
聽見無數總裁小說裡，酷炫狂拽的總裁們說過的臺詞，夏空頓時面露懷疑。
Xanxus莫非是先前被「白影」打傻了？
她不由的看向一旁的斯庫瓦羅，在發現他正抱著手臂，全然沒有關注他家boss動態的意思後，便放棄了求證。
「嗯，你的傷好了麼？」夏空特別的指指腦袋，頂著無害的死板表情，「先前你被踢過這裡……唔，也痊癒了嗎？」
說完她就有些後悔的抓緊了床單。
沒想到Xanxus居然還是沒有生氣，還好好的回了一句：「我跟渣滓不一樣。」
真的有問題吧。
太過震驚於Xanxus的有問必答，夏空坐直身體，上上下下的打量著他。難道是像撒母耳一樣，被誰佔領了身體？
她的表情從來不加掩飾，猶豫了一下還是直接問出口：「Xanxus先生，你沒事吧？」
「Xanxus。」
「哈？」
「不只是渣滓，你還是白癡？」
又被安上一個鄙視意味的外號，夏空氣到不想說話。
她忽然對遠在日本的沢田綱吉產生了微妙的同理心。
從小到大不知道被人叫了多少類似的外號，也虧他軟萌可欺，從來不跟人生氣。嘛，分開很長時間了，不知道他有沒有學會保護自己。
陷入回憶狀態，夏空的唇角泛起一絲微笑。
把這抹微笑捕捉到眼裡，Xanxus皺起眉頭，唇角下垂形成兇惡的弧度。
他傾身而下，伸出手捏住夏空的下巴。
夏空被他的動作嚇了一跳，想躲開卻慢了一步。
這是比剛才還要短的距離，甚至已經縮短成親密的程度。雙方的眼眸中都是對方的臉，鼻尖嗅到對方身上傳來的氣息。
似乎還嫌不夠，Xanxus的臉龐愈發貼近。
夏空伸手抵在他的胸膛上，試圖制止他的靠近，可碰到後才發現，根本推不動。
他的白色襯衫下是充滿力道的身軀。
「你你你，Xanxus，你想做什麼？」
難道是想到了什麼新的死法？比如說從下巴上開始燒死她？
夏空一邊想著一邊瞄向天花板，但是reborn完全沒有任何動靜。
她的分神導致Xanxus更加不爽，眉頭皺得更緊的他，微斂著猩紅的眸子。
失去意識後，他不斷的在做夢。
夢境裡他的確還是在瓦力安基地，有戰火，也有寧靜。敵方派來的領頭人是個女人，打了幾次後不分上下，她居然輕易的遞出休戰書。
再後來，他藏在基地裡的美酒總是被那女人偷喝。她偷得明目張膽，還大方的邀請他共飲。
手裡拿著酒瓶的女人靠坐在樹幹上，慵懶的甩動著一隻瑩白的小腳。陽光透過樹冠灑落至她堪稱美麗的臉龐，斑駁的葉影，令她的微笑變成十分刺眼。
「我覺得你比沢田綱吉更適合當彭格列的boss。」
沢田綱吉繼任十年，第一次又有人對著他說出這句話。於是他很自然的反問了一句：「理由？」
她抿著唇，沒有回答，眼眸裡帶著幾分無奈。
最後一次見面，他被敵人關在地牢之中。那時，瓦力安基地淪陷，彭格列戰線全面崩潰。而站在彭格列十代目那邊的人，全數死亡。
獲得勝利，身為敵方二首領的她，仍舊不高興。
「Xanxus，我錯了。」她帶著酒來看他，坐在地牢外面喝得眼眸水潤，紅唇溢出的全是酒氣，「我最喜歡吃義大利的兔子糖了，有機會你要送給我吃喲，Xanxus。」
「別這樣嘛，我都說我錯了。Xanxus，抱歉，任性的留下你一個人的性命，卻害你更慘了，再見面，請讓我用一個擁抱來像你賠罪。」
她說著，隔著地牢的鐵欄，站直身體，打開雙臂，醉醺醺的做出擁抱的姿勢。
身穿紅色連衣裙的她，容顏豔麗無雙。
假如能再見面——
Xanxus掃過夏空尚且稚嫩的臉龐，毫不猶豫的在她的唇上印下屬于他的印記。
直到唇與唇相貼，夏空才意識過來。
——這是吻？
跟先前玩鬧似的親吻沢田綱吉的臉龐，完全不一樣。
嘴唇的感覺要更加柔軟，軟倒夏空的大腦哄的一聲炸開。她瞪大了眼睛，把Xanxus猩紅眸子裡的得逞之意看得清清楚楚。
搞什麼？今天的Xanxus真的太不正常了啊！
哪怕是在做戀人間才能做的事，夏空的腦子裡仍然能想些有的沒的。
於是，Xanxus的眼神變得十分危險，他正要加深這個吻，突然從窗戶沖進來一個白色光球。
那光球落在地面，化成一個身穿和服的尖耳朵銀髮男孩。
是小殺生丸！
他的出現，好似敢於挑戰惡龍的勇者，讓夏空無比感動。
因為Xanxus已經起身，轉身狂妄的對著小殺生丸開啟嘲諷模式：「渣滓，還想嘗嘗火焰的滋味？」
第四十五章
小殺生丸看著他手裡忽然冒出的火焰, 幻化出光鞭算是回答。
一大一小對峙著, 可Xanxus手裡的火焰卻遲遲沒有扔出去。
在猶豫什麼？
夏空記起第一次跟Xanxus見面時，那個瞬發到她頭頂的火球，納悶事情怎麼會發展成現在這樣。
她摸了下嘴唇。
算是被調戲了？
為什麼Xanxus會親吻一個才十二歲的女生？
「青春的美好啊！沒想到Xanxus是個蘿莉控, 不知道九代目知不知道這個消息, 咳咳。」就在夏空納悶的時候，reborn突然從床頭櫃的抽屜裡冒出來。他頭上戴著一頂尖尖的法師帽，拄著根小拐杖，戴著眼鏡, 下巴上掛著白花花的鬍子，活脫脫一個睿智老爺爺的形象。
這番話，像是故意說給Xanxus聽的。
Xanxus十分配合的回過頭, 臉上原來就有的疤痕印子擴大很多。
他先是鄙夷的掃了一眼reborn，隨後，兇惡的瞅了一眼夏空。
把這一切看在眼裡的夏空無語極了。
明明說他蘿莉控的是reborn，為什麼被仇視的卻是她？話說斯庫瓦羅這樣視而不見好麼, 以前見他都是咋咋呼呼的性格, 這次怎麼這麼安靜？還有reborn，剛才為什麼不出來制止一下。
她可是, 失去了……初吻誒？
忘記了目前的側重點應該是什麼，夏空抓了抓頭髮，乾脆縮進被子裡蒙住頭，借著被子裡的黑暗來躲避事實。可馬上，她便感覺到身體左側被什麼東西戳了戳, 接著reborn的聲音從被子外面傳過來：「人都會有這麼一天的。」
說得很有道理，可是就是心裡不太爽快啊！
夏空咬咬唇，這個動作令她又想起剛才Xanxus的那個吻。他親下來的時候變柔的眼神，以及那溫潤的感覺。
現在想起來，他看著她的時候，似乎怪怪的……像是透過她在看些別的什麼。
「受打擊的點在很奇怪的地方啊夏空，你一動不動，像是生無可戀了似的。」reborn的聲音這次靠近了一點，「怎麼樣，要不要我給你打一發死氣彈，看看你會不會死？」
死氣彈……
夏空記得這個子彈的解說，沒有後悔之心的人，被擊中以後會馬上死去。
reborn似乎真的不太在乎她的性命？
一瞬間，腦子裡冒出這個念頭，夏空的臉上慢慢浮現出埋怨的神色。
但她很快便皺起了眉頭，把這種不該出現的怨念情緒壓在心底。可惜，越想壓下，這種類似的念頭就越像雨後的春筍一般冒出來。
外面的兩個傢夥還不打架嗎？不打為什麼不出去？
「狗神怎麼……」
腦子裡的念頭忽然從嘴巴裡冒出一半，夏空立刻捂住嘴巴。完成這個動作以後，腦袋突然像是被誰用尖銳的錘子用力敲了一下，痛到快要炸開。
疼！
她很想叫喊出聲，然而可怕的事情發生了，任憑她再怎麼呼喊，都沒法發出一點點聲音。身上蓋得被子在刹那間，變成幽暗的水，洶湧的壓迫過來。
呼啦——
強烈的窒息感過後，夏空浮在半空中，詫異的看著自己的雙手。
有點怪怪的。
她低頭看去，發現自己還是在病房裡，只不過變成了漂浮的狀態。而下方的病床上，則有個人形物體，蓋著被子，不難猜出那是什麼。
「不好，夏空！」reborn的嗓音裡有絲詫異，他跳起來掀開被子。
床上的「夏空」直挺挺的躺著，睜著一雙眼睛，張著嘴巴無聲喊叫著。原本稱得上可愛的臉蛋，由於定格下來的扭曲表情，而變得面目可憎。
喂喂喂，這是在cos呐喊者麼？
夏空不忍直視的抬手撫額，空氣中卻忽然傳來一陣喀拉聲——
她奇怪的偏頭看著右手，這才發現，一條鎖鏈竟銬住了她的手腕。那鎖鏈穿牆而來，不知道延伸到什麼地方。
什麼鬼？
夏空試著往下沉，念頭一起，雙腳便觸到了地面。右手並沒有傳來拉扯感，這證明鎖鏈足夠長。實驗完這個，她又在房間裡上竄下跳著。
先是穿過正一臉嚴肅的摸著「夏空」手腕的reborn，再就是Xanxus和小殺生丸。
他們兩對她的穿來穿去毫無反應。
唔，對了，先前曜音似乎也是這個狀態。
……她這是死掉了？因為突入起來的頭疼，導致她已經完全死亡，所以靈魂才會脫離身體？
現在要怎麼辦？
夏空甩了甩手上的鏈子，聽著鐵圈碰撞時的聲音，煩悶的盤腿坐在地上。
「死了。」摸了半晌，reborn得出結論。
Xanxus突然大跨步的走到病床前，制服沉重的待在他身上。他的眉頭糾得更緊了，形成了一個大大的川字。那張英氣的臉上，忽的佈滿了燒傷似的印記。
一道火球，很快的從他手裡發出來，物件卻是reborn。
reborn跳起來躲過去，落地時手裡握著把手/槍，小小的身體站得筆直又有氣勢。「怎麼，你這是在遷怒我麼，Xanxus？」這回，他的語氣裡也透著幾分不爽。
Xanxus聽了，露出一個含著冷意的笑來：「不，我只是想清理一下沒用垃圾的屍體，一時打偏。」
兩個人的對峙很是可怕，身體周圍散發出無形的氣，連空氣都要扭曲掉了。
夏空為難的咂咂嘴。
說起來的確是的，人死了，屍體要麼送去火葬場火化，要麼直接封入棺材下葬，也沒有別的下場了。只不過她並不想人生就這麼結束啊！要不，試著回去日本，變成夜鬥的神器？好歹那樣也算是活了下來。
咦，房間裡的這兩個人好像要打架似的，另外的人和妖怪怎麼一直站著呢？
夏空先是看向站在門口的斯庫瓦羅。
銀色長髮的劍客正抱著手臂靠在門口，一副毫不在意的樣子。那種不發一言的樣子有些奇怪，以前明明無比聒噪來著？
看完劍客，她又看向一旁同樣安靜的小殺生丸。
這一看，不得了。
小殺生丸正定定的看著她，金眸裡帶著些疑惑。
天，難道他一直能看見她？
為了求證，夏空飄到他身邊，伸出手，試圖碰觸他圓乎乎、白皙又光滑的可愛臉蛋。
小殺生丸幾乎是馬上就有了反應，他抿著唇，直接後跳一步。期間，他的手一直壓在腰間的刀上。
答案已經很明顯了。
夏空苦惱的問了句：「你怎麼看得見我的？之前從你身上穿過去，也沒見你有反應啊？」
「刀。」聽完面前魂魄的問題，小殺生丸冷淡的回復了一個字。
聽邪見說，這把刀是他的父親大人留給他的遺物，名為天生牙，是一把無法殺人的妖刀。而就在剛剛，那兩個人類確定他的僕人死亡後，這把刀忽然有了心跳。
那是極具渴望，渴望被握住的聲音。
父親為什麼要留下這把刀？
出於這個想法，他試著握上去，竟然瞬間看見了坐在地上，滿臉不高興的人類女孩。
她已死去，魂魄自會離體。
小殺生丸將天生牙想被揮動的心情壓下，看著蹲在地上的夏空，眸間輕蔑一閃而過。
「奇怪，這刀難道也能變成人形？這是你們妖怪的神器？」研究了一陣，夏空還是選擇問小殺生丸。
她的問題，令小殺生丸的臉上透出一絲不耐煩。
——聒噪又沒用的人類，如此輕易的死去，做僕人都不夠格。
——殺了她。
不清楚幼小犬妖此刻在想什麼，沒有得到回復的夏空，笑眯眯的看著近在咫尺的小犬妖。
他是真的很可愛！
左右臉頰上各自有兩道紅色的妖紋，白色和服配著燈籠褲，小小一隻還穿著盔甲。
小小一隻……
夏空伸出手，把小小的犬妖圈在懷裡。
這回，不知道是不是他握著刀的緣故，她竟然將他抱了個滿懷。
「能夠抱到小殺生丸真是太好了！」
夏空並不高，小殺生丸的臉正好靠在她的胸口。
幼小的犬妖握著刀的手緊了緊，不太明白魂魄為什麼會有溫度，暖到不可思議。
他的金眸中一片迷蒙。
並不是缺擁抱這種東西！
雲宮之上，不知道多少侍女暗地爭搶著想要抱他。當然，她們從來都不會得逞，因為他的母親，並不允許。
「殺生丸，身為犬大將的後代，你絕不能生出軟弱之心。」
西國領地外，無數妖怪對犬大將佔領此地不滿。沒用的繼承人，只會毀掉他的榮光。
當著眾妖的面，他美麗的母親如此要求。然而背地裡，她卻又會逗他做些奇怪的事情，撿東西也算其中一件。
「殺生丸，撿回來。好孩子，聽話能得到獎賞。」
——撿到的話，母親能抱抱殺生丸嗎？
西國境內，所有幼年期的妖怪，都會被母親和父親摟在懷裡。
——為什麼不行？
小殺生丸的唇崩成一條直線，他推開夏空，金眸一片清冷。
——果然是令妖軟弱的舉動。
「哼。」從鼻尖呼出一聲冷哼，小殺生丸揮動著手裡的天生牙，依從妖刀的請求，斬到那無形的鎖鏈之上。
「哢啦」一聲，鎖鏈斷裂，並且以極快的速度消散。緊接著，另一條新的鎖鏈，從夏空的胸口長出來，一直延伸到床上的屍體之上。
夏空震驚的撥弄著新的鎖鏈，耳邊卻聽見reborn驚奇的在說：「又活過來了？！」
嗯？什麼？
她回頭看向床上屬於她的屍體，愕然的順著鎖鏈，走到床上躺下去。
一瞬間，白光閃爍。
「奈落君，謝謝你賜予我新生。」光線散去前，有道清冷的女音在耳邊響起。
第四十六章
聽到這句話的時候, 夏空有一種恍然感。
可以確定肯定是誰在跟奈落講話, 無法解釋的是，這句話被聽得太清楚了，好像是從她自己的嘴巴裡說出來似的。
這就有點驚悚了。
夏空嚇得睜開眼睛, 眼前模糊了一會兒後, 定格在視線內的是一對大而有神的黑眼珠。
被這對眼珠驚到，她劇烈的咳嗽起來。
「ciaosu。」黑眼睛的主人很有禮貌的打了聲招呼，狀似好奇的問：「三途川上的風景如何？」
想到剛才靈魂離體以後看到的「風景」，夏空開始尋找起小殺生丸來。
原來站在病房裡的Xanxus已經不在, 而漂亮又精緻的幼小犬妖還站在房間裡，保持著握住刀柄的動作。他和她對上視線後，立刻動作流暢的一躍而起, 從窗戶那飛出去了。
「誒……」還沒道謝呢，要不要跑得這麼快！夏空糾結的目送他離去，才回答起reborn的問題，「我只是體驗了一番無重力感。」
聽了她的回答, reborn抬手壓了下帽子, 盤腿坐在床邊：「失去意識前，你有什麼感覺？」
「頭很痛, 然後是窒息感。」見小小的嬰兒透出想仔細探討的意思，夏空如實回答道，「還聽到了奇怪的聲音。」
「這樣啊。」小小的嬰兒說著壓低了帽檐，「夏空，你要走的路, 與任何一個黑手黨家族繼承人要走的，都不一樣。」
第一次聽reborn提出這麼深沉的話題，夏空不免也振奮了精神，從床上坐起來打算認真聆聽。
在她無比期待的目光下，reborn的小嘴巴有了個可愛的弧度，淡定的吐出一句：「所以你好好休息，再見，夏空。」
「啊？」懷疑耳朵出了什麼問題，夏空怔怔的看著reborn，很想在他的臉上看出一朵花兒來。
reborn毫無壓力的頂著她的視線，握著小蜥蜴變成的氣球飛向半空，就這麼飛走了。
再一次體會到小嬰兒內心深處的惡趣味，夏空安靜的躺在床上數蘑菇。也許是剛才魂魄離體耗費了太多體力，數著數著她便撐不住眼皮，睡了過去。
……狗神會回來的吧？
意識陷入混沌前，夏空這麼想著。
她期待著能在醒過來時聽到狗神的聲音，可日子一天天過去，直到她徵求醫生的同意開始進行行走訓練時，狗神還是沒有回來。
過去了兩個星期。
Reborn說過派遣彭格列的成員在幫忙尋找，不過狗神就像人間蒸發一樣，完全找不到任何他的蹤跡。
到底發生什麼了？
心底藏著事情，夏空憂愁的扶著助力杆。左腳落地時會有點酥麻感，躺了有太久沒有走路，還是有些生疏。
早知道會這樣當時就該給狗神配上一部手機，無法跟他聯繫，簡直是個致命的錯誤。也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是戰敗了沒臉回來嗎？
不可能。
難道是對方的守護者把他……
夏空被這可怕的想法弄得分去一絲注意力，一個手滑後，身體向前傾倒。
眼見著臉要貼上地板，她閉上眼接受疼痛的洗禮。誰知道腰上忽然環上一隻手，身體被人摟得緊緊的。
逃過一劫，她呼出一口長長的氣，就聽見身後一個不耐的聲音在說：「白癡，為什麼不叫護士？」
身後的人並不高，夏空能夠感覺到她的耳朵下面就是來人的心跳，平穩又健康。
「謝謝。」道謝後，她正想看清楚是誰，來人已經把她往助力杆上用力一懟。
猝不及防的大力下，無力的左腿撐不住身體，夏空趕快抓緊扶手，瘸著腳轉了個身，便看到有著銀灰色短髮的碧眸少年，一臉兇惡的站在她後面。
他今天穿著整套的黑西裝，裡面是白色的襯衣。如此紳士的打扮他好像很不習慣，因此，襯衣的扣子解開了兩顆，領帶鬆鬆垮垮的掛在脖子上。
夏空眼睛一亮。
啊呀，這不是這次任務目標的弟弟麼？
「謝謝你扶住我，不過你怎麼會在這裡？」心情稍微有點點好轉，夏空站直了身體，跟他打了聲招呼，「這回能告訴我你的名字了嗎？」
少年瞬間像個炮仗一樣被點燃了，怒意值滿滿：「你以為我想來？還不是reborn先生的吩咐。」
還是忽略了她問名字的事情啊，到底為什麼不願意說呢？
夏空抬起因為站了一會兒，就開始疼痛的左腳，「怪不得，聽他說，他這幾天要出任務。」
是彭格列九代目的請求，就連Xanxus也回應了應招。
至於為什麼要特地提一下他……
那天Xanxus很奇怪的親了她一下後，每天都會來病房看看她，有時候會帶著糖果，有時候會帶著蛋糕……而無論是什麼，他都是眼含不屑的扔在她身上，扔完就走，絕不停留。
「哪怕是個22歲的成年男人，遇到這種事情也還差得遠啊。」reborn曾經邊吃著Xanxus送來的，據說是排隊很久才能買到的限量蛋糕邊吐槽。
俗話說的吃人嘴軟這一條，在reborn身上完全不適用。
夏空只見過reborn平日的模樣，從來沒見過他殺人。
不過這次的任務既然請他幫忙，一定有真槍實彈的戰鬥，小小的嬰兒腳底全是屍體什麼的，太有畫面感。
夏空脫離腦補，重新練習起行走，話家常般問：「彭格列遇到麻煩了？」
「哼。」銀髮少年閒適的靠在助力杆上，斜昵了正微微蹙眉的黑髮少女一眼，「黑手黨家族會有仇家再正常不過，這也正是彭格列強大的證明。」
「說得也沒錯，樹大才招風。」贊同著銀髮少年的觀點，夏空斟酌著語氣，「見到你那天，我是第一天到義大利。除了reborn和澤田叔叔，你是我在義大利見到的第三個人呢。」
銀髮少年抱起雙臂，在她的敘述下回憶起那天的事情，頓時眨動一下眼皮，滿臉嫌惡：「狡詐的女人。」
對這個評價一點也不訝異，夏空厚著臉皮：「謝謝誇獎。」
「你臉皮真厚。」銀髮少年毫不留情的再次評價。
夏空再次點頭，慢慢的邁動左腳往前走。
銀髮少年被這麼耿直的行為驚到，再沒有說話。
夏空看了他一眼，猶豫了一下，也沒有再主動尋找話題。
嘛，反正弟弟又不是任務主目標，目前還是專注恢復腳的行走能力好了。
來義大利那天就意識到，一味以皮卡丘發佈的任務為主要生活軌跡，對身邊的人有些不公平。反正這回任務沒有限時，那麼，暫且先保持這樣的原狀，將狗神的去向一事先解決比較好。
因為腳上未好的傷，她的額頭很快滲出細密的汗珠，沒走幾步總會差點又摔倒。
銀髮少年看在眼裡，好幾次腳都邁出去了，又在夏空恢復平衡後，假裝什麼也沒發生的看風景。
很快，夏空逐漸適應了左腳用力時會產生的細微疼痛感，開始試著脫離扶手。
「弄副拐杖不就行了，女人真是麻煩。」沒有經歷過骨折的少年聲音有些發悶。
沒想到他會主動再次挑起話題，夏空笑了笑：「別看我這樣，我也是我們家族的boss，年紀輕輕就拄著拐杖走路，出場幹架多沒有氣勢。」
「呵，就你這樣？」少年嗤笑一聲，上下打量了一下她瘦弱的身軀。
「對，就我這樣。」夏空晃了晃手裡的戒指，慢悠悠的走到少年面前，「看，這就是boss的證明，已經有兩名成員了哦。」
「切，才兩名成員有什麼好得意的！」
「那你們家有幾名成員呢？」
「我們家有我姐……」少年的喉管像被什麼噎了一下，緊接著反應過來，狐疑的盯著夏空。
夏空的心底有著一絲遺憾。
居然這麼警惕，是因為弱點就是這位姐姐的緣故麼？
「你姐姐也是彭格列的成員嗎？她跟你長得像不像？有姐姐的感覺怎麼樣？」
「不關你的事。」
哪怕用「以對方為中心」的談話技巧，也沒法跟他聊下去！
夏空放棄了從他這裡突破，再次把心思專到走路上面來。
很快的，忽略腳上的疼痛，她能夠在房間裡繞上一小圈。比平時要更加費力的行走，致使她的肚子發出抗議之聲。
好想狗神啊QAQ。
他在的時候，從來不會讓她餓肚子。
「你想吃什麼？」銀髮少年忽然又開口。
意識到這位少年有點刀子嘴豆腐心，夏空摸著肚皮，認真的看著他的臉，怎麼看都覺得他和照片上那位長得很像，尤其是今天還穿上了正裝。
誒，那麼，西裝褲裡也能裝□□麼？
夏空的視線落在少年某個微微凸起的，不可描述的地方，探究的欲望有些明顯。
少年順著她的視線推斷了一番，直接炸了毛，凶巴巴的吼了一句：「你這個女人在看哪裡？！」
哪怕義大利的民風較為開放，也沒有哪個女人會這麼不禮貌的盯著男人的那裡看啊！
被吼得回過神的夏空，晃了晃腦袋：「不好意思，有些失態，你剛才說什麼來著？」
「我問你要吃什麼。」
「啊，我不吃辣，別的都行。」
少年用很快的速度走出房間，不到十分鐘又回來了。他的手上端著兩碗桶裝泡面，一桶上面畫著辣椒，一桶上面畫著魚蝦。
夏空坐在輪椅上，接過泡面，很乾脆的吃起來。
一點不適應的樣子都沒有。
不過，年級這麼小的女生，在醫院裡坐在輪椅上吃泡面，看起來有幾分可憐就是了。
少年吃了兩口自己的面，終究按耐不住：「你怎麼會被reborn先生接到這邊？家人呢？」
「他自己出現來接我的，我沒有家人。」夏空說著擔憂的看了眼窗外，「那個，能請你也……唔，還是我自己去吧，反正已經能走了。」
她又安靜的吃起泡面。
少年又低頭吃自己的泡面，沒有吃幾口，忽然皺緊眉頭，凶巴巴的說了句：「獄寺隼人。」
「啊？」夏空有些懵。
「我說，我叫獄寺隼人。」獄寺隼人強調了一遍，「reborn先生說我跟你一樣大。」
事情真有些不簡單了。
電腦上的獄寺隼人，怎麼看都不會是十二歲的少年。也就是說，關於重生什麼的推測，說不定是真的？
那……那些曾經在腦子裡閃過的，殘忍血腥的鏡頭也是發生過的事情？
意識到這一點，夏空摸了摸太陽穴。一瞬間，眼前獄寺隼人的臉化開，再次凝結的時候，已經是二十四歲，跪在某具屍體前無聲哭泣的模樣。
他的雙手，分明都纏繞著繃帶。
夏空立刻搖晃著腦袋試圖把這個場景驅除掉，但不知道為什麼，眼前的人又變成了Xanxus的模樣。
「好久不見。」耳邊響起的又是上回那道女音，她似乎還笑出聲，口吻懶散，「Xanxus，我幫你當上彭格列的boss怎麼樣？」
第四十七章
這是第二次聽到這女人的聲音。
夏空暗暗記下音色, 就見到眼前的Xanxus唇角上挑, 一團火焰已經飛過來。明黃的球體好似帶著灼熱的溫度，嚇得她直接閉上眼睛。
眼前的場景，一瞬間被黑暗所掩蓋。
「你那表情什麼意思？我的名字很可怕？」
聽見獄寺隼人挑事似的發問, 夏空搖搖頭：「沒有, 我只是想到些別的事情。」
說著，她定定的看著獄寺隼人。雙眼裡包含的情感無比複雜，扭曲進了愧疚和無奈，不久後又化為了坦然。
解讀到這些東西, 獄寺隼人汗毛倒束：「你、你這女人怎麼這麼奇怪！」
「你說得對，我也覺得。」夏空認真的點頭，愉快的接受「奇怪」的標籤。
獄寺隼人震驚臉。
看到怪異東西時, 人們的確會露出這個表情。
夏空沒有在意，絲毫沒有一點她連續吃下好幾個貶義形容的覺悟。
她覺得，她確實是個地地道道的怪人。
如果不怪的話，幹嘛要設定什麼「洗白」計畫這樣折騰自己啊, 這不就是找虐麼？除非有一個非要這樣不可的理由。
解讀出真相的冰山一角, 也僅僅是讓她更加想繼續下去而已。
想到這裡，夏空憂鬱的哀歎出聲。
獄寺隼人從震撼中回過神來, 將她的歎息聽在耳裡，不假思索的說：「世界上還有更奇怪的女人的。」
說完他似乎很後悔，別過臉給自己猛地塞了一口面。
「謝謝，不過，你吃的面……」夏空看得明顯, 那一口裡不僅有面，還有鮮紅鮮紅的尖辣椒。
阻止得晚了些，獄寺隼人已經嘗到了嘴裡的味道，被刺激得「唔」了一聲，紅著臉艱難的吞咽掉嘴裡的東西。他飛快的用餘光掃了眼夏空，發現她正在看他，立刻裝成一副「我無事發生」的樣子，強自鎮定的喝了一口湯。
嚶嚶嚶，原來也是個可愛的男孩子！
獄寺隼人逞強的模樣，頓時給了夏空不一樣的感受。
他也才十二歲，和澤田綱吉同年。表面上的兇惡，是他的保護色也說不定。會用這種偽裝來包裝自己，想想也應該和他某些不愉快的經歷有關。
「你很喜歡彭格列嗎？」稍稍揣摩了一下，夏空問了一句。
「嗯。」這句話似乎問到獄寺隼人的心口裡了，他很坦誠的回答，「彭格列家族是我見過最好的黑手黨。」
「是因為統領的原因吧？」說起這個，夏空倒是有一點心得能講一講，「九代目看起來不太像黑手黨的老大呢，更像慈祥的鄰家爺爺。」
「哼！你知道什麼！」獄寺隼人彆扭的說了一句，眼神卻隱含帶著些自傲，「不過，我是要在將來成為彭格列十代目的男人！」
「這麼遠大的目標？」原來這麼早就想當十代目的男人了啊！也不知道十代目會是誰！夏空隱去未說出口的曲解，畢竟他的資料上的確寫著彭格列十代目的守護者。
「那當然，我會讓彭格列變得更強大！」獄寺隼人下巴一抬。
「對了，你選的武器是炸/彈嗎？你的炸/彈一般藏在哪裡？」愉快的交談一陣後，夏空把話題引到她想知道的地方，眼神不著痕跡往獄寺隼人的下麵瞄。
獄寺隼人瞥了她一眼，看白癡一般：「黑手黨的規則是互不探聽對方的私密。」
好吧，既然是「私密」，那就沒有錯了，炸/彈確實是從褲襠裡掏出來的。
確定完資料上的介紹，夏空提出想去天臺看看。獄寺隼人點頭同意，安靜的跟在她身後，乘上電梯。
沒想到到了以後，小殺生丸和邪見都不在。
說好的要待在她身邊才能恢復妖力的設定呢？秒秒鐘拋棄這設定真的好嗎？
無奈的站在天臺邊緣，夏空忽然記起來，先前有一回就是和澤田綱吉在學校的天臺上吃的飯。這裡的天空和並盛町的一樣藍，唯一不同的是待在身邊的人。
她回頭，獄寺隼人正雙手插在口袋裡，吊兒郎當的站在她後面。
「reborn先生有說為什麼要你來嗎？」先前的獄寺隼人不太配合交談，現在應該沒關係了。
獄寺隼人馬上橫眉怒目，一臉嫌棄：「要不是你恰好住院還惹上仇家，我現在應該在和他們一起戰鬥，拖後腿的女人。」
「就是讓你保護我？」解讀出正確的意思，夏空朝他鞠了一躬，「謝謝你，獄寺。」
「哼，是因為命令。」獄寺隼人抽出一隻手，又馬上忘了要放在哪裡。他很不習慣被這樣道謝的禮節，會瞬間感覺到對方是真的尊重著、認可著他。
他認真審視了夏空一番。從她已經及肩的黑髮到比較順眼的臉龐，竟覺得先前的戲弄不算什麼了。至於她悄然變動的稱呼，更加沒有被他注意。
然而下一秒，他聽見夏空微笑著補充：「對方是個連reborn先生都忌憚的殺手，辛苦你了。」
獄寺隼人藏在褲兜裡的手緊了緊，突然很想打人。
兩個人一同下樓，找到醫生提出要出院的請求。醫生見夏空行走自如，很是詫異，不過，身為彭格列名下醫院的員工，他很聰明的沒有多問什麼，只說了一句：「請您結一下手術費和住院費，共計8000歐元。」
夏空面色一陣尷尬。
學校裡包吃包住，生活用品也齊全，她沒有花過錢，別的東西都是狗神準備的。
所以說，這下怎麼辦？
打從醒過來開始第一次體會到沒錢的可怕，夏空思考了一番，只得向身邊唯一在的人求助：「那個，獄寺，請問你能先把錢借給我付給醫院麼？我……我一定還你。reborn可以做擔保的！」
提到reborn的名字，獄寺隼人從口袋裡掏出卡，爽快結帳。
兩人一前一後的走到醫院門口，大開的門把外面馬路上的情況展現得一清二楚。
想到reborn的警告，夏空抓緊背包帶，深呼吸過後，踏出醫院的大門。
一步，兩步，三步……
沒有感覺到任何攻擊，她停下腳步，環顧四周。
釘子殺手為什麼不出現？難道是reborn理解有誤？他不出現怎麼辦？狗神是出去找他之後不見的，哪怕出來是為了要她的命，也能給出一點狗神的訊息。
總不能無頭蒼蠅似的在大街上尋找狗神的下落。
夏空思考一番，決定先把身上的東西存放在九代目爺爺那裡。
從醫院到彭格列基地入口並不遠，打車過去也就二十分鐘。只不過為了保密措施，他們只能在一個偽裝的建築物前停下，繞上一段路走到彭格列基地。
瞅著獄寺隼人從口袋裡掏出一把錢付給司機，夏空決定等她還上錢，再給他送個錢包表示謝意。
男人不能沒有錢包。
路走得遠了，左腳還是會隱隱發疼，不過，夏空並沒有說出口。
走到先前跟獄寺隼人第一次見面的森林時，她還特地看了一眼獄寺隼人。按照推算來說……
「看什麼看！狡詐的女人!」獄寺隼人果然又一次炸毛了，臉上有幾分可疑的紅暈。
夏空頓時感覺腳上的疼痛緩解了些，恰巧，手機在這時候響起來。
是reborn。
「ciosu，聽說你出院了，幹得不錯夏空。你現在在哪裡？」
「在先前碰到『貓』的地方。」
「九代目要見你，獄寺在基地內部自行待命。」
簡短的問候加傳達指令，reborn很快掛掉電話。
夏空依言用最快的速度走到九代目的房間，沒想到又被告知，他們都在實驗室裡的操作間裡。
彭格列的實驗室她只是聽說過，並不是什麼陰森可怕的地方，能看到都是些奇怪的試管和玻璃容器。在黑衣保鏢的帶領下走到目的地後，她推開門。
門裡頭正站著幾位穿著白衣服的研究院，身穿黑色西裝的九代目和他旁邊的reborn十分顯眼。
「好久不見，九代目爺爺，reborn。」夏空主動問完好，接著問道，「是有什麼事情麼？」
九代目爺爺微笑著，伸手示意夏空去看研究員們正在擺弄的東西：「好久不見，夏空，你先看看。」
夏空依言向前走了好幾步，一眼看清躺在操作臺上的人。黑色長髮，閉著眼，臉色刷白嘴唇發紫。
她被蓋住的地方有著女性的曲線，然而脖子被燒得焦黑，預示著她脖子以下也是一樣的遭遇。那個把她變成這樣的人，好像特意避開了臉。
不知怎麼的，夏空越看越覺得這張臉很熟悉。
難道又是以前認識過的？
「怎麼樣夏空，是不是覺得這女人的臉很熟悉？」一邊的reborn面無表情，「她自稱是夏空。」
聽見這話，夏空心下咯噔一聲。是了，一個人成長後臉再怎麼改變，看到她的人依然會認出來。
怪不得覺得眼熟，根本就是再長大些後的她！
一旁的一名研究員脫下手套，開始解說：「夏空小姐，這名自稱您的女士，身體內部未被燒壞的身體組織，尚有活性，請您務必幫助我們尋找原因。」
「什麼意思？」
「我們需要您提供您的血液和肉。」
抽血還好，要肉是什麼意思？
夏空抿抿唇，看向九代目和reborn。記得先前，狗神用配合實驗的理由，找九代目要到了適當的報酬。急需用錢的她，不得不把心思動在這個上面。
等等！
「九代目爺爺，您還記得先前配合彭格列實驗的狗神嗎？」
第四十八章
九代目微笑了一下, 慈祥了然的眸光落在夏空身上：「這樣啊, 你是想讓我們全力幫你尋找狗神的下落？我答應你，會加派人手。」
沒想還沒說出口就被九代目洞悉了想法，夏空淺笑著表達感激：「謝謝您, 九代目爺爺。除了他, 還有位銀色長髮穿著盔甲的尖耳朵小孩也不見了，他右邊肩膀上有白色的皮毛。還請您務必多派些人手，我真的十分擔心他們。」
「嗯，安心吧小丫頭。」
有了彭格列boss的親自承諾, 夏空開始全力配合研究員的要求。
血液順著輸送管輸送到血袋中，再接著就是取肉環節。聽起來有些血腥，不過打完麻醉以後也沒感覺多疼。待程式完成, 她的大腿外部便包上了一層紗布。
夏空順便問了一下屍體的事情。
原來一星期前，彭格列名下各處產業，以及被彭格列守護的大型商場，一直在被人蓄意破壞。對方明顯已經盯上彭格列, 不但毀壞店面, 還刻意殺死30多名彭格列家族成員。
普通人已經壓不下這夥人的惡劣，不得已, 九代目才叫上Xanxus和reborn。
這具屍體是斯庫瓦羅扛進來的，他的意思是這屍體本身似乎有複製能力，他們同時碰到了七個一模一樣的，能說話的那位自稱叫夏空，其他六個被Xanxus的憤怒之炎燒成了渣渣, 自稱「夏空」的被Xanxus留了個全屍，放在這裡給彭格列研究。
研究員猜測，這可能是敵人對彭格列的報復。
一年前，義大利醫院的屍體復活過來，人們自發消滅他們。接著竟又出現不少人頭獸身詭異的類人生物出現在各處，紅著眼見人就殺。這些怪物沒有痛感，沒有心臟，還各自擁有不同的能力，普通的槍擊火燒有時並不奏效。彭格列打敗他們以後，都會帶回研究室供給他們研究。
調查結果顯示，應該是有人在做什麼人體實驗。畢竟，類人生物身上的基因鏈十分相似。
只可惜這些怪物出現的地點和時間太雜太亂，完全抓不到幕後組織。這次敵人的目標改成了彭格列，反而是調查真相的好時機。
至於這次的事件和夏空有沒有關係，還要等下一步的研究結果。
收集完情報，夏空從研究室走出來，碰到等待多時的獄寺隼人：「reborn先生讓我跟你一起回學校。」
銀髮碧眼的少年不知道什麼時候換了身校服，黑色的領帶依然松垮，露出鎖骨。不得不說，學生打扮的獄寺隼人看起來平和多了，少了絲浮躁的氣息。
「你也是那所學校的學生啊。」夏空多看了他兩眼，「我還要去尋找狗神和殺生丸，就不去了。」
「不行，夏空，必須去學校。」
耳邊聽到reborn聲音時，夏空的額頭已經被他一腳踢中，力道之大刺激得她眼眶中蓄滿了淚水。
她瞪著小嬰兒，質疑著他的安排：「為什麼？我身為家族boss，尋找自家的下屬不是應該做的事情麼？」
「在這之前你還是個學生，無論如何，不能荒廢學業。」reborn黑亮的大眼睛裡找不到一絲額外的情緒，完全面無表情的模樣有些滲人，「九代目已經出動五隊人馬，尋找他們的消息。」
夏空跟他對視良久，最終敗下陣來，點頭同意。
她帶著行李回到學校，剛好收到夜鬥的短信。
[神水到了，你在你們學校門衛那裡查收一下。]
夏空回復過後，愉快的收起包裹，順便叫住獄寺隼人：「獄寺，我們還沒有交換電話號碼。」
走在正前方的獄寺隼人停下腳步，偏過頭一臉狐疑：「你這女人想幹什麼？」
「額……」夏空垂下眸子語氣失落，「就是因為他們都沒有用手機的習慣，我才找不到他們。萬一你……」
「行了，給你。」看到她心情低落，還不忘擔心他也失蹤的樣子，獄寺隼人煩躁極了。他直接搶過她手裡的手機，輸下電話號碼後轉頭就走。他走得又快又急，仿佛這樣耳朵上的熱感就會散去。
成功拿到目標人物的電話號碼，夏空存下炸/彈少年的備註，回到寢室。
已經是傍晚了，空蕩蕩的寢室一點意思也沒有！
待得十分難受，夏空乾脆走出宿舍。由於今天是周日，學校裡的學生都很閑。一路下來已經看到不少打架鬥毆的群體。
也有人見她孤零零一個來找茬，在他們的攻擊下，夏空詫異的發現，她的身體靈敏了許多，來自於敵方的攻擊，還沒落在身上，她便能憑著直覺躲過去。
難道是先前被「白影」使用身體後，身體對戰鬥技巧的記憶？
撂倒那些不長眼的傢夥們，身上也掛了點彩，夏空沒有太在意，走到學校的廣場邊坐著休息。忽然發現有個跟她一樣，形影單只的坐在隔壁長椅上的傢夥。
這是誰來著？
哦，是在論壇上見過的新生老大，也是撒母耳的弟弟西德尼。他仍舊蒙著一隻眼睛，穿著鬆鬆垮垮的T恤，小小瘦弱的一隻環著膝蓋團坐著看天空。
過了一會兒，他從椅子上蹦下來。
是要回寢室了？
夏空猜測著他的行動，看見他往這邊轉身後，果斷收回視線。
沒過一會兒，西德尼就再次出現在她的視線中，他特地放慢腳步似的，軟弱無力的說了一句：「狗神。」
聽到這個名字，夏空震驚的抬頭，才發現就這麼一會兒的功夫，西德尼已經走到花壇的拐角。她趕快跟了上去，一路遠遠的吊在西德尼的身後。
這是去後山的路!
上回去學校後山，還是接到邪見的求救去找殺生丸。這一次，難道也能在後山找到狗神的下落？
夏空遲疑了一會兒，拿出手機給獄寺隼人發過去一封郵件。
西德尼像是故意在引誘她，會突然放慢腳步，終於，在越過些有著煙霧的地方以後，夏空看到了一座很大的古代和式房屋。它憑空坐落在山間，透著古老的味道，還十分的不和諧。
西德尼就這麼進了這間屋子的正門。
這裡是哪裡？屋子裡住著誰？
夏空環顧周圍，發現視線被灰濛濛的霧氣所籠罩。它們像是在保護房屋一般，縈繞在屋子周圍。
這才是真正的探險，就像挑戰真正的鬼屋似的，刺激，可又會有一定的危險。誰知道屋子裡的「鬼」到底是什麼水準，是要害人性命，還是僅僅只會惡作劇？
猶豫了一番，想到狗神，夏空還是橫拉開木門，走了進去。暗沉沉的光線下，一切竟然看得十分清楚。
穿過待客的大廳，就是後院。這裡的佈景十分復古，幽深，迴旋的走廊上，一時間只能聽見她自己的鞋子踩出的聲音。
「相當自信啊，夏空。」奈落的聲音從前方傳來，隨後，他憑空出現，站在回廊上。
夏空停下腳步，抬頭仰視著他。
奇怪的是，奈落這一次竟然披著身白色的狒狒皮，藏匿住了他的身體和大半部分臉，只露出個線條完美的尖下巴。
「奈落。」夏空不確定的叫了一句，上下打量了一番，「這是你家麼？」
哦，地板上，狒狒皮的最下方，竟然還有奈落腳的腳趾頭。什麼情況，難道這是最流行的在家裡的居家打扮？身披皮毛外加不穿鞋？
「是西德尼？」奈落沒有回答她的問題，反而反問了一句。
知道他這是在問什麼，夏空點點頭。
「呵。」奈落諷刺一笑，轉身朝前方走去，像是帶路一般。
夏空提步跟上，一路彎彎繞繞，最後在一間房間外停下來。奈落選擇的地方很恰巧，剛好是這間房的紙窗外。
「啊，我的主人，請再用力一點。很好，真棒~」
從裡面傳來的聲音，讓夏空的臉色登時就變了。
怎麼會是狗神的聲音？
她向前又走了兩步，貼近站在紙窗下，回轉過身的奈落。他身上的狒狒皮有一部分蹭到了她的手，造成癢癢的感覺。可比起這些，更讓她在意的是屋子裡的狗神。他現在是男性形態？那到底在跟誰說話，嗓音嬌媚成這樣？
是的，就是嬌媚。
像是正進行某種愉快的運動，到達最高點後，男人的聲音。僅憑聲音就聯想到這些不該聯想的東西，她的心臟猛的抽動了兩下。很奇怪，怎麼會這樣？不管怎麼說，狗神還是自由的。哪怕他真的在跟誰做些什麼，她也不該產生這種身理反應。
可是，是真的很難受！
「狗神只有您一個主人。」不知道裡面的另外一人又說了什麼，狗神突然認真的強調了一遍。
這句話多麼耳熟，僅僅聽著，就能勾畫出狗神深情款款的眼神。
夏空揪緊了身前奈落的皮毛，左腿上一直壓抑著的疼痛瞬間侵襲了大腦。一時間，她感覺快站不住了，踉蹌一下，往前撲去。
奈落立時不著痕跡的後退一步，察覺到身體竟然抗拒這個動作，瞬間勾起唇角。
那個人類的靈魂，竟然還有紳士念頭在作怪？
正是他這一瞬間的失神，竟忽略了夏空的手還抓著他的狒狒皮。慣性的作用下形成的力道很大，狒狒皮就這麼從肩頭滑落，只給他剩下一個頭套。
沒有摔著臉的夏空，發現自己趴在狒狒皮上，詫異的抬頭。
溫潤的光線下，男人的身體瑩白如玉。
夏空驚了一下，快速別過臉。
天啦嚕！奈落這傢夥，脫了狒狒皮怎麼是光的啊！
是不是應該提前用夜鬥寄來的神水洗洗眼睛，媽媽說看了不該看的東西會長針眼的阿喂！！
第四十九章
越想腦子裡就越有草叢裡的鳥兒之類的場景, 夏空覺得臉熱熱的。她糾結的從地上爬起來, 別開臉把手上的狒狒皮遞給奈落。
奈落頂著腦袋上的狒狒頭套，重新披上白色的毛皮，語氣冷淡的問：「想進去麼？」
夏空悄悄瞥了奈落一眼, 發現他已經披好狒狒皮, 才敢重新正視他：「想。」
本來就是為了狗神而來的，不見一面怎麼行？任何事情都應該有始有終，哪怕狗神找到了真正的主人，也要看看他的新主人長什麼樣子。
不過……
「奈落你裡面怎麼不穿衣服？」
怎麼都壓抑不住這個想問的問題, 夏空索性直接問出來。哪怕臉上的溫度再次升起來，她也沒在意，固執的看著奈落, 等待他的答案。
見人類小女孩一臉期待的模樣，奈落藏在頭套下的眼眸微斂。他揚起下巴，不發一言的轉身繼續踏上走廊。
「難道說這是你的睡衣？」夏空再次說出猜測，腳上也沒停, 一瘸一拐的跟在奈落後頭。
這個問題仍舊沒有得到回復, 而且奈落走路的速度更快了。要不是剛才看見過他的身體，夏空幾乎以為他是靈魂狀態, 走路用飄。
誒，等等，哪怕不是靈魂狀態，奈落也不屬於人類範疇。畢竟他在精神世界中，像川劇變臉一樣, 變過三張不同的臉。
夏空快速跟上奈落的步伐，心裡卻一直在想些有的沒的來分散腿部的痛感。終於，奈落拐進了一間房。
深呼吸一口氣，她跟著走進去。
剛看清房間裡的場景，夏空頓時無語了。
不是說要進到房間裡看狗神麼？可房間裡仍然只有奈落一個人啊！
這時候的奈落已經摘下頭套，僅僅披著白色毛皮。他裸著脖頸，微卷的長發散在肩膀上。似乎是想到些什麼有趣的事情，他勾起唇角諷刺的笑著，暗紅色的眸子裡似有光華流轉。
世界上怎麼會有男人這麼好看！尤其是還自帶藍色眼影給他的俊美加分不少好麼！
夏空有些呆滯的微張著嘴，視線在他的臉和半露的鎖骨之間流戀，忘記了詢問狗神的事。
黑髮少女癡迷的樣子落入奈落的雙眸之中，他移開視線到屋子的屏風上，命令道：「過去。」
奈落陰翳的嗓音讓夏空如夢初醒。
她頓時呆住。
剛才忽然像是被迷惑一樣，看著奈落的臉發呆？不是沒有見到過長相帥氣的男人，可是發花癡還是第一次。難道奈落還會媚術？不不不，他的資料上根本沒有寫著一點，只是寫著他的技能是□□和生孩子，萌點是觸手系。
奈落到底是個什麼妖怪啊！
夏空看著奈落的眼神愈發詭異，她考慮了一番，決定要把握一下這次機會。
上回還沒有看到奈落資料的時候，奈落的確想殺死她，不過這回，他似乎有了別的想法。反正也要看狗神，不如順從他一點。
想到這裡，夏空聽話的邁動步子，走到屏風後。
過了一會兒，一個身穿紅色連衣裙，身材高挑的女人，踩著黑色高跟鞋優雅的停在奈落前方。她的臉上帶著明媚的笑容，看起來分外高興。
「你叫我來有什麼事麼奈落，難道是想我了？」
聽著女人不著調的調戲，也不知道為什麼，夏空忽然覺得囧得很。同時，她也馬上分辨出，這女人的聲音，她已經聽過兩回。
第一次是在醫院的時候，第二次是做行走訓練時。
「你準備何時獻上狗神？」
聽見奈落給紅衣女人的回復，夏空一下子怔住了。獻上狗神是什麼鬼？所以說，狗神找到的主人，就是這個女人嗎？
按耐住要問個明白的衝動，她安靜的看著那邊的兩個人。
「哈哈哈。」紅衣女人癲狂的笑了笑，手指撩動著肩上的頭髮，「等我再玩幾天嘛，你不是已經開始吸收殺生丸了？得到一直想要的完美妖怪的身體感覺怎麼樣？」
什！麼？！
像有驚雷在大腦裡炸開，夏空震驚的看著奈落。
……他在吸收殺生丸？可他人就在這裡，從哪裡吸收？身體裡有什麼奇怪的構造嗎？吸收到哪一步了？！原來奈落還能吸收別的妖怪麼？為什麼要把這一切讓她知道？
洶湧而出的提問欲無法抑制，夏空咬住嘴唇，摳住屏風的邊緣。
然後，她屏了下呼吸，往前走了幾步。
正在和奈落交談的紅衣女人警覺的偏過頭，注視著夏空。
紅衣女人的眼睛是血紅色的，精緻的五官跟彭格列裡那具屍體一樣。夏空暫時不想搭理她，只單單對著奈落說道：「雖然我不知道你到底想幹什麼，不過，能請你把殺生丸還給我嗎？」
奈落唇角勾起，他的脖子和腦部已經分離。
沒有鮮血流出來，也沒有任何肉體被擊中的聲音。奈落的腦袋掉在地上，同狒狒皮下的身體一起變成兩截木偶。
而造成這一切的，是紅衣女人。
從資料裡推斷出結論，夏空詫異的看著紅衣女，就見到紅衣女的腦子旋轉了180度，保持著詭異的姿態：「你是我這邊的對不對？你是我這邊的對不對？」
這聲音聽起來無比喑啞，怨念滿滿。
「我不是。」夏空下意識的回答著，眼神瞄向一邊的門，緊張的問，「狗神在哪裡？」
無論如何，這麼不正常的女人不該是狗神真正的主人。如同女鬼般的形態並不可怕，可怕的是她可能做出的事情。
「狗神？狗神是我的啊！」紅衣女高昂的叫著，紅色的眼珠轉了又轉，在她的眼窩裡變成紅白旋渦，「殺生丸也是我的，奈落也是我的，他們都是我的！」
我次奧好嚇人！
饒是心臟較為強大，夏空還是在心底罵了一句。罵完，她吞了下口水，安撫紅衣女：「嗯，你這麼美，你說的都是對的。」
「那你是我這邊的吧？你就是我這邊的啊。」紅衣女歪著頭，張開大嘴露出滿口利齒，「你的就是我的，快讓我吃掉你。」
「狗神？」很想脫離紅衣女的注視，夏空指著她身後震驚的問了一句。紅衣女頓時恢復成原樣，正常的笑著轉過身。
瞅准這次機會，夏空拔腿開溜。
「你是騙子！你是膽小鬼！你是白癡！你是蠢貨……」
紅衣女大概是發現了不對，不斷喊出哀怨的指責。她的高跟鞋踩在木質地板上，「噔噔噔」的如同警示器。
狂奔中的夏空額頭上滲出汗珠，「噔噔噔」的聲音會在她慢下來的時候愈發接近，導致她一而再再而三的加速。終於，左腳不堪重負，失去平衡的她跌倒在地上。
紅衣女越來越近了。
夏空掙紮著爬起來，決定還是跟她打上一架試試看。
反正已經沒有逃掉的可能了嘛！
「夏空大人？」正當她站在走廊中間嚴陣以待時，狗神的聲音突然響在耳邊。小小的玩偶不知道什麼時候爬上她的肩膀，習慣性的扒拉住她的耳朵。
夏空伸手把狗神抓在手心，還沒來得及提問，手裡的狗神已經張大嘴，朝她的臉咬來。
滿嘴尖齒和紅衣女一模一樣！
驚疑未定的夏空扔出手裡的狗神，小玩偶落地以後，嘎吱嘎吱又變成紅衣女的樣子，嘻嘻嘻的笑著：「你也被騙了喲，是不是很好玩呢？」
緊接著她的身體又晃動起來，頭髮變短，身體變矮，微微有些嬰兒肥的臉蛋跟夏空一模一樣：「呐，我們一起玩真假遊戲吧。」
「……我不想玩這個遊戲。」發現她變什麼樣子，聲音就能變成什麼樣，夏空面無表情的盯著眼前的紅衣女，「你到底是誰？」
紅衣女頂著夏空的臉，茫然的眨了眨眼睛：「我是奈落的分/身，夏空，他給我起名字叫影。不過，我更加喜歡被叫做夏空。」
什麼叫更加喜歡叫這個名字？
面對著和自己一模一樣的臉，還有她臉上無辜的表情，夏空氣得不行：「你既然有名字，就叫你自己的，為什麼一樣要用我的？」
奈落的分/身一點也不可愛！
「因為我想變成你啊，奈落很想擁有你哦，只要我吃掉你，奈落就不會在惦記你。我們會很好的在一起的，你就是我，我就是你。」影理所當然的說。
「哈？」這樣的邏輯轉得夏空腦袋暈，她乾脆的握起拳頭，「來試試看能不能吃掉我吧，我不想跟你說了。」
「哈哈哈哈。」影乾巴巴的笑了笑，也握起拳頭，「剛才我說的話，那些是真的哪些是假的呢？你能不能猜中？我好想知道。你猜猜看怎麼樣？」
總算體會到一直被問問題的無奈，夏空咬咬牙，全力朝著眼前的影揮出一拳。沒想到，拳頭被突然出現的人抓在手裡。
「抱歉，狗神不允許任何人傷害主人。」他說話間，鬆開了手。
夏空從他的齊耳短髮看到他紅色的眼眸，再掃了一番他一如既往的黑色西裝，低聲說了句：「狗神，好久不見。」
第五十章
狗神笑笑, 眸子裡卻滿是不解：「好久不見？這位小姐, 狗神以前並沒有過你。」
沒有見過嗎？
聽到這句話，夏空忽然意識到，就像先前把不存在的事件安在她身上一樣, 狗神現在, 已經認定了影才是他的主人。
而狗神也正優雅的微微欠身，轉身單膝跪地身執起影的手，滿懷敬意的說著：「我的主人，狗神來遲了, 希望您用力鞭打我。」
說著說著，似乎因為幻想，他的鼻子下麵流下些鮮紅的液體。
被他親吻的少女微微一笑, 粉紅的臉頰帶著女孩子獨有的青澀：「狗神還真是喜歡玩這種遊戲呢，如果狗神能最快的幫我殺掉這個討厭的人，我就可以快點和狗神玩。」
不著痕跡的表達出被打擾的意思後，影微抬下巴, 沖夏空露出一個邪惡的微笑。
她在挑釁。
接收到與自己長得一模一樣的人透過來的惡意, 夏空揪緊了校服的裙擺。擺在眼前的一幕，一時間竟像個堅硬的梗, 橫在她的喉嚨口讓她說不出話來。
剛才奔跑過的緣故，她的臉蒼白如紙，校服上沾染到許多灰塵，頭髮淩亂。短裙下的右腿上，本來綁好的繃帶開始滑落, 還被紅色的血跡侵染，更顯狼狽。而影有著與她一模一樣的臉和身材，身上的衣服乾淨整潔，臉色紅潤，身邊還有個表忠心的帥氣騎士。
光鮮靚麗向來是人們的追求，沒有誰會選擇髒亂不堪的人做朋友。有更好的選擇，當然會放棄不好的。
狗神也是一樣麼？
[我的主人……我永遠不會離開你。夏空大人是我的主人，這一點永遠都不會改變，我發誓。]
[夏空大人，請您不要擔心……]
回想起曾經與狗神相遇、相處的那些場景，心臟一下下抽痛著。夏空揪緊校服的裙擺，逃避般低下頭。本來以為能輕鬆的祝福狗神找到新主人，可此刻她不得不承認，這是不可能的。
「遵命，我的主人。請您放心，狗神一定會讓您滿意的。」
聽到狗神在回復影，夏空咬住嘴唇。
哪怕看不見，狗神的聲音還是會傳到她的耳朵裡，像避無可避的尖刀般，一下下刺入她的心臟。
這是真的。
狗神正在摧毀曾經對她發下的誓言。
他會去照顧另外一個人，去對著另外一個人賣萌、表明心跡。
他會離開。
「這位小姐，要是你不自己離開的話，我會把你射成麻蜂窩。」狗神用輕鬆的語氣在說話，手上的手/槍卻對準了夏空的額頭。
被額頭上的冰涼驚動，夏空抬起頭，透過手/槍看著狗神。不知何時切換成女性模式的他，耷拉著頭上的耳朵，萌萌的獸耳娘模樣配上冷漠的眼神，意外的傷人。
狗神正用陌生的稱呼叫她，用槍指著她的腦袋。
他是真的想驅逐她。
「怎麼可以這樣呢……」夏空呢喃出聲，「我沒有等到你回來，狗神。我等你好久好久……你為什麼一直不回來？」
她的眼底蒙上一層霧氣，化成小水珠滑到臉上。
美麗的女性狗神皺起眉頭，沒有回話，身後翹起的尾巴重重的垂到地面。
他的沉默，讓夏空的雙眸暗淡。
——是因為跑到別人家裡去了麼？
為什麼不再忠誠呢。
「我是來找你的。」夏空再次試圖跟狗神交談，微笑著說，「我們回去吧，狗神？」
她的請求又輕又軟，笑起來時眼睫毛顫了顫，沾上些濕潤感。
瞳孔裡映照出這一幕的狗神仍舊搖頭拒絕，眼眸裡閃過冰冷的殺意，手指頭勾動扳機：「不，我要待在我的主人身邊。」
[明明曾經被狗神喊做主人的，是我才對。]
從狗神的眼睛裡再找不到一絲熟悉的情感，夏空眨了眨眼睛，有更多溫潤的淚水從眼睛裡流出：「狗神，你……真的要殺掉我？」
慘白著一張臉的黑髮少女試圖確定這個事實，說話的時候嗓音沙啞。原來一直帶著笑意和溫暖的雙眼，染上迷茫和憂傷。晶瑩剔透的淚水從她的臉上滑落，隨後散去。
狗神垂落在地面的尾巴晃動了一下，耳朵豎起來，垂在身側的另一隻手動了動。
——啊，能看到夏空大人這種因為重要之人的離開而悲泣的樣子，真的很美麗，好滿足！
女性狗神禁不住在心底發出感慨，臉龐染上高潮般紅暈。極力保持冷漠的回答：「正是如此，妨礙主人的人狗神都會清除掉。」
「這樣太過分了。」從狗神嘴裡聽到最終答案，發現他還為此而變得興奮，夏空皺起眉頭。
不跟她回家也就算了，居然還認別人當主人，所以都是狗神的錯才對啊。
自顧自的出現，說什麼是她的跟蹤狂。嘴裡說著會一直只有她一個主人，還許下些奇奇怪怪的誓言。做的飯菜太好吃了，他不在的時候，害得她一直想他。
這是從來沒有過的情感體驗。
但是，現在狗神竟然轉頭又變成別人的狗狗！
好難過。
這樣的話，大力懲罰一番就好了，就罰他失去主人怎麼樣？
臉上還掛著淚珠的夏空笑了。
她勾起唇角。
心底產生的暴虐念頭，導致她的額頭上冒出黑色的火焰。這朵火焰燃燒著，越來越多，燒出一片刺骨的冰涼。
這感覺意外的不錯。
夏空伸手抓住額頭上的槍管，用力的同時，拇指上的戒指也升騰起黑焰。手/槍瞬間碎裂，留在狗神手裡的只剩個槍托。
輕鬆就能捏爆鋼鐵，夏空十分滿意。她的雙眼仍舊同以前一般明亮，唇角笑容的弧度很淺：「冒充我的人打死就好，還是屍體比較可愛呢……」
低喃後，夏空用閃電般的速度越過狗神，對影揮出一拳頭。
狗神饒有興趣的退到後面，觀看兩個人的戰鬥。這一次他卻沒有再阻止的意思，反而越看越覺得身體燥熱。
因為，頂著相同的臉戰鬥到一起的女孩子，都是他的主人啊~詛咒他人而生的狗神，能夠清楚的聞出兩位女孩子靈魂的味道，它們本來就出自一體。
其實，自發請求出門完成任務的狗神並沒有走遠，他簡單的和釘子殺手戰鬥一番後，使用妖怪的手段逃走，一直多躲在夏空的身邊，渴望見到她著急的模樣。癡漢技能點滿的他本來就擁有最高的隱匿技能，躲在暗處觀看的時候誰都發現不了。
可主人並沒有因為他沒有回家而難過，居然和該被馬踢到死的Xanxus親吻。
狗神很失望，離家出走的狗神遇到了另外一個主人。
主人可以變成兩個，是狗神最新發現。
至於變成兩個的主人為什麼不和？
啊，難道不是都想得到可愛的狗神的緣故麼？
尾巴瘋狂搖晃的狗神變成男版模樣，蹲坐在一邊，時不時發出「汪汪汪」的叫聲為兩位主人助興。
聽到他的叫聲，影皺起眉頭變成穿著紅裙時的模樣。她從腰間抽出一把小刀，瞄準狗神投擲出去：「吵吵鬧鬧的煩死了，你這沒用的，只會發情的狗。」
——2號主人影的性格暴躁，毫無定性，還有點傻傻的，這可能是因為她的靈魂團只有小指甲蓋大小的緣故。
狗神沖著她汪汪叫了兩聲，就見到那把小刀被旁邊的1號主人夏空抓在手心。
「戰鬥時不要分心，會被打的哦。」
——1號主人的個性……
狗神叫得更加起勁了。
是他最喜歡的啦！
在一陣汪汪汪之中戰鬥的夏空，根本沒有關注狗神。身體冒出來的黑色火焰帶來無窮的力量，給了她至高無上的戰鬥快感。這火焰和Xanxus發出的完全不同，不過一樣能燒壞別人的身體。
這才是最重要的功能嘛。
夏空笑著，攻擊時把火焰不斷送入影的身體。
她手上的戒指從亮橙色變成了純黑色，和她額頭散發出的火焰緊密相連，往她的大腦裡輸送了各種戰鬥技巧。其中就包括，用火焰破壞他人的身體。
火焰輸送得差不多了，夏空後退兩步，不再上前攻擊，只掌心向上伸出右手，緊接著用力握住。與她模樣有七成相似的影瞬間化成灰燼，連慘叫都沒來得及發出。
「這就是覬覦他人之物的下場。」
夏空微笑著，看著那些灰燼落到地面，打從心底感到愉快。她無法容忍有人把身邊的存在占為己有，哪怕只是口頭上的說法。
唔，為什麼會有這樣的想法呢？
都是狗神認別人做主人的錯啊。
這麼想著，她將手按到戒指上，抽出一把黒焰凝成的長刀來。
「影還說過什麼來著？奈落要吸收掉小殺生丸？」夏空彈了下火焰凝成的刀身，提著它向房屋內部走去，「哼哼，奈落在哪裡呢？不要讓我找到你哦。」
從頭到尾，她都沒有看蹲在地上的狗神一眼。
知道夏空是生氣了，狗神反而愈發興奮，他起身跟上夏空，柔和的建議：「夏空大人，有沒有非常想要懲罰狗神呢？全部都給狗神吧，狗神想感受夏空大人的愛。」
第三卷:黑是黑夜的黑
第五十一章
將真心祈求的狗神無視, 夏空哼著不知名的小曲, 穿過重重回廊。她很有耐心的，一間屋子一間屋子的尋找著。可每次推開門，屋子裡都沒有人。
狗神耐不住被忽視的寂寞, 再次在她身後喊到：「我的主人, 我知道他們在哪裡~請主人使用狗神吧。」
如果是以往想要依賴狗神的夏空，這時候早就回頭，微笑著說：啊，真是太棒了, 狗神快帶我去吧。但現在，她完全沒有理會他，甚至連他變身成軟萌可愛的Q版模樣, 也毫不在意。
不斷推門的過程就像在拆□□，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有敵人冒出來。玩得正高興的夏空，忽然感覺到校服口袋裡的小手機正在震動。
她停下腳步，接通電話。
「你這白癡, 電話為什麼打不通？」獄寺隼人有活力的嗓音透過耳機傳過來。
「唔, 獄寺這麼關心我，我太高興啦。」夏空提著刀, 改成用腳踢開房門。
「別誤會，我才沒有關心你，是reborn先生叫我打的電話。」電話那邊獄寺似乎跳了腳，聽到『哐當』聲後又緊張的問道，「你在幹什麼？」
他這麼問的時候, 夏空已經打開了最後一扇門。仍然是空空的讓她心情稍微有些不好了，回復的語氣也煩躁起來：「我在玩找人遊戲，所有的房間都找過了，都是空的。」
「找人？房間？你不是說你跟著西德尼進了後山麼？」覺得十分奇怪，獄寺說，「後山什麼都沒有，你到底在哪裡。」
他的話語中，已經暴露出他在後山尋找過的事實。
夏空噗嗤一下笑出聲，無視正爬到她腦袋上的狗神，誇獎道：「哇塞，獄寺你果然很可愛。啊，先掛了，暫時不要再打過來，我會給你回電話的。」
妖怪的居所怎麼會堂而皇之的放在人類眼皮子底下呢？所以獄寺找不到才是正常的嘛。
重新踏上回廊，夏空走到一開始進入過的房間裡。被切開成兩半的木偶還在地上，她走到它們旁邊，黒焰刀上的火焰纏繞上去，把它們燒成黑灰。
房間裡沒有，內庭也沒有，唯一沒有找過的，就是這裡了。
拉開門，夏空毫不猶豫的穿過去。地面上開著黑漆漆的洞口，像是通向地獄的道路。她毫不猶豫的走進去，順著迴旋的通道，往裡面走。
越下得深，就越有肉眼可見的紫色霧氣縈繞在周圍。好在黑色火焰似乎有驅散作用，那些霧氣碰到夏空就消散了。
「夏空大人真是太棒了，一下子就找到這裡了呢。」狗神不甘寂寞的出聲誇讚。
夏空依然無視他。
她手裡提著刀走得很快，刀尖劃過地面留下一道黑色的印子。
終於，夏空到了目的地。
就在她前面不遠的地方，有個巨大的池子。說是池子，裡面卻不是水，而是無數蠕動著的肉塊。池子正中央還有個鼓包，正發出「咚咚」的悶聲。
西德尼坐在池子邊，用唯一的一隻眼睛看過來。
夏空沒在意她，逕自走到池子邊緣，蹲著往裡面看。
那些肉塊和在精神空間中見過的一樣，那一次奈落就準備用這些東西纏死她。那這次，中間那個正在蠕動的鼓包就是殺生丸咯？
咦，明明介紹說奈落是觸手系，這哪裡像觸手了嘛，分明是肉塊系。話說，這麼多顏色詭異的肉到底是什麼身上的的……全部是奈落自己？
想到可愛的小殺生丸正被這些肉吸收，夏空莫名的打了下寒戰。
她試探性的將刀插入肉之中，釋放出火焰融入到肉裡。想了想，又放棄這麼做。小殺生丸還在裡頭，他是個好孩子，不像狗神那麼調皮，不應該受到傷害。
那麼只能下去先把他救出來了。
夏空毫不猶豫的跳到肉池上面，站在她後面正準備出手的西德尼歪了下頭，自言自語道：「自投羅網？」
「對喲。」聽到西德尼的話，夏空毫不在意，「不過我們那裡還有一句話，叫做引狼入室。」
她說完把頭上的狗神扔出老遠，再次朝著中間的肉塊走去。
很快的，夏空走到了目的地，揮出刀來試探性的砍了一下。
鼓起的肉包被切開一個大口子，可裡面顯出來的人卻不是小殺生丸……這麼說也不對……大概裡頭是殺生丸該有的正常樣子吧。
他正閉著雙眼，好看的眉毛微微皺起，帶著妖印的臉龐漂亮得有些過分，如同被困在荊棘裡，仍舊不服輸的高傲王子。
夏空伸出手撫平殺生丸的眉峰。
要不是殺生丸的雙腳已經陷得很深，她是沒辦法做到這件事情的。不過，看著近在咫尺的蜜色薄唇，她禁不住伸手撫摸了一下。
軟軟的，觸感極好，不知道嘗起來會是什麼味道？
遵從心底浮上來的想法，夏空俯下身輕輕挨了一下殺生丸的唇，發現他的嘴唇溫度很低。她正想再挨一下，高傲的王子忽然睜開雙眸，金色雙眸聚焦後，慍怒的盯著她。
「滾！」殺生丸嘴裡吐出帶著殺意的命令，眼神森冷。
——又是這個人類。
記憶中他帶著邪見降落在山林之中，不曾想身上儲存的妖力用盡，從而化作原形休息。禁不住邪見的吵鬧，他命令邪見去尋找這名人類。
隨後——
不想屈服於身體內莫名的力量，他利用妖力與其鬥爭，不曾想竟回到小時候，變得愈發軟弱不堪。
記起夏空曾經在靈魂狀態時擁抱他，殺生丸的眼神更加冰冷了，仿佛她已經是個死人。
從殺生丸的眸子裡基本能瞭解他的情緒，夏空用刀割開殺生丸手臂上的肉塊，指著上面的戒指笑眯眯的說：「你戴上了我送給你的戒指，是我的人了，我在試著用這個方法讓你醒過來。」
殺生丸的嘴角不受控制的跳動了一下。
因母親的惡趣味，幼時留下的壞習慣，的確過於失態。不屑跟人類辯解，他默默釋放出右手的毒氣，腐蝕周身的肉塊。
可夏空很激動。
她腦補了殺生丸剛才那個表情，配上滿頭黑線的模樣，頓時覺得，哪怕恢復成成人模樣的殺生丸，也十分可愛。
心情極好的夏空揮動手裡的刀，準備一鼓作氣的砍碎殺生丸身上的肉塊。然而身後卻忽然傳來些許風聲，逼得她不得不回身，持刀擋住一條刺過來的觸手。
「一起成為我的一部分吧！」奈落低啞的嗓音憑空響起，隨後，更多的觸手洶湧而出。
原來他真的是觸手系！
夏空砍斷一塊又一塊的觸手，哪怕已經把它們砍得粉碎或燒成灰燼，過不了一會兒它們還是會重新組合。身體裡的火焰開始消退，她打得越來越力不從心。
黑色火焰退卻之後，身體逐漸趕到疲憊，左腿上的疼更是劇烈。
「夏空大人！小心！」狗神著急沖入肉塊之中，還沒走兩步，便被一根觸手絞住。他期待的看向夏空，企盼夏空會救他，可夏空卻壓根沒往這邊投遞任何的眼神。
冷漠的夏空大人也很棒！
如果冷漠是對他的懲罰的話，這滋味也不錯。
被肉塊淹沒，狗神並沒有慌亂，嘴角反而掛起滿足的微笑。
要是就此死去，應該能在主人心底留下更多的痕跡吧……聽說死去的要比活著的更加佔便宜，這樣的話，哪怕是完美強大的犬妖，也無法佔據他的地位。
啊……怎麼想都覺得很划算！
狗神如是想著，安然的被奈落的肉塊所吞噬。
眼角餘光掃到狗神的狀態，夏空面不改色的丟出手裡的長刀。即使是不被需要的寵物，也要由主人親自教訓才行，怎麼能讓奈落代勞呢？
長刀破壞掉狗神身邊的肉塊，但夏空卻再沒有任何武器能夠抵擋奈落的觸手，身上的火焰也全部熄滅。她翻滾了一下，躲過一波攻擊。
可奈落並沒有給她休息的機會，更多的觸手揮舞過來，直接將她拍到殺生丸身邊。緊接著，又蜂擁而至，黏在她身上，逐漸與殺生丸那邊的肉塊融合。
這是打算將她和殺生丸一起吃掉麼？
黑暗中，夏空無奈的說：「抱歉，我不該被你的美貌所蠱惑，浪費了救你的好時機。」
她說話時，肉塊的擠壓讓她的後背挨到了殺生丸的胸膛。存在於胸口的護甲上有尖銳的刺，恰好刺入她的肩膀，痛得她倒吸一口涼氣。
「哼。」聞到血腥味，殺生丸皺了下眉頭。
他呼氣時，有氣流噴在夏空的後腦勺。覺得有些癢，她笑了笑：「嘿嘿，我還想成為殺生丸的英雄呢。」
一陣沉默。
知道殺生丸不是喜歡說話的性格，夏空決定自救一下。她用力抗拒著肉塊的擠壓，試圖把肩膀從盔甲上救下來。動來動去的後果是，被肉塊壓得更狠了，更多的鮮血流出來。
「我殺生丸，不需要人類相救。」忽然，殺生丸再次開口，語氣裡帶著與生俱來的高傲。
夏空頓時感覺到，刺入肩膀裡的異物不見了。而她的後背，則貼上了溫暖的胸膛。隨後，似乎有什麼擦過她的肚子。
「拿著它。」殺生丸的嗓音依舊冷淡。
有什麼東西被送到手邊，夏空將它握住。手裡的觸感告訴她，這是殺生丸掛在腰間的刀。
那麼，剛才擦過肚子的，是殺生丸拔刀的手臂？
想像出被殺生丸的手臂環繞的樣子，夏空覺得臉有些發熱。明明先前親吻殺生丸都不覺得有什麼的……一定是殺生丸主動做出這些事情的錯。
而且，他收起了盔甲……
夏空握緊手裡的刀。
會做出這樣善意舉動的殺生丸，實在是出乎她的意料之外。那麼，又是為什麼把刀解下來給她呢？
吃驚過後，夏空聽到周圍響起噗嗤噗嗤的聲音，她問道：「是什麼？」
「我的妖毒。」殺生丸簡略解釋，抿了抿唇。
聽到妖毒兩個字，夏空緊張的抓緊了手裡的刀。殺生丸的妖毒持續不斷的俯視著肉塊，但沒有妖毒跑到她身上來。
她小心翼翼的問了一句：「那麼，這把刀可以防止妖毒殺死我嗎？」
殺生丸沒有回話，倒是刀身顫動了一下。
這刀像是活的！
它的顫動類似與人類的心跳，那是溫暖而極富善意的感覺，似乎正安慰著她。
夏空頓時安然的抱緊了天生牙。
可沒過一會兒，她又有些苦惱。
殺生丸好像是聽到她說救不了他以後，忽然變得溫和了。那麼，從這裡出去之後，殺生丸是不是不會再這樣了？怎麼辦呢，一旦被溫柔對待之後，就在也不想承受冷漠了呀。
唔……要是有什麼制約的方法就好了。
夏空這麼想著，再也撐不住沉重的眼皮，合上雙眼。借著突然出現的黑色火焰戰鬥一場，還是普通人類的她，歪著腦袋靠在殺生丸胸膛上睡了過去。
即使是睡著了，她依然沒有放開天生牙。
密閉的空間內，殺生丸依然能看清事物。他看著夏空的睡臉，莫名的產生一種叫做無奈的情緒。
不清楚來到這個世界的原因，最初探尋到身體內部額外力量的存在後，順著力量的源頭找到她，是想將她殺死。結果，反而被她救下。
一名普通人類而已。
殺生丸抬起右手，放在她的脖頸處。
殺意一起，被夏空握住的天生牙顫動得更加厲害。
一直佩戴在腰間的妖刀，這會兒竟試圖制止主人的行動，殺生丸冷哼一聲。
——看在天生牙是父親遺物的份上。
高傲的殺生丸這麼想著，移開手臂，加快了釋放妖毒的速度。
站著入睡的夏空睡得並不安穩，她睜開眼睛後，發現身邊圍繞著兩個男人。一個是金發藍眼的撒母耳，另一個男人有黑色的長髮，英氣的臉，身上穿著樣式奇怪的盔甲。
「鬼蜘蛛？撒母耳？」叫著這兩個男人的名字，夏空詫異的坐起來，環顧四周，發現她待在一個只有一點點白光的地方，周圍全是黑暗。
「夏空。」撒母耳溫和的喊著夏空的名字，「你該聽從我的警告的，再也不要接近奈落。」
「哈哈，撒母耳，得了吧，女人的大腦都愚笨不堪。」鬼蜘蛛哈哈笑著，毫不留情的嘲諷道，「這傢夥先前還被奈落的臉所迷惑，差點流口水。」
「哦，那被仇家追殺之後，掉到懸崖下麵的鬼蜘蛛你，就很聰明咯？」夏空出言反擊，偏頭對著撒母耳笑了笑，「我起不來啦，你拉我一把好麼，撒母耳先生。」
撒母耳點頭，動作輕柔的扶起她，歎息一聲：「你是個好孩子，就這麼死在奈落手下，太可惜。」
「啊？」夏空太驚訝了，「你誤會了，我還好好的。」
但撒母耳神色哀傷：「你的靈魂已經來到奈落的身體裡，被禁錮之後，再也出不去了。」
「嘿嘿，這不是很好麼？奈落吸收了那麼多人，身體裡卻只有我們兩個，現在來個女人，雖然還是個豆芽菜，也可以用用了。」鬼蜘蛛說話間，眼神裡滿是邪念。
在他的目光下好像衣服都被扒光了，夏空忍住不自在，抿唇笑得可愛：「在那之前我會沒收你的作案工具喲。」
說話間她手裡再次凝化出一把長刀，威脅的對著鬼蜘蛛的褲襠。
鬼蜘蛛瞪大眼睛，後退一步：「還是桔梗比較萌。」
「萌？」說到桔梗，夏空最先的印象還是撒母耳畫出的那副畫，「你居然會用這個詞語。」
鬼蜘蛛摸摸鼻子，看了一眼撒母耳。與撒母耳在奈落的精神世界裡一起居住，同是被禁錮的靈魂，時間長了交流起來也沒有什麼障礙。多了一個人說話，怎麼說都比之前愉快。
迫于夏空有武器，鬼蜘蛛沒有再說些過分的話。倒是撒母耳不急不躁的，介紹起奈落的情況。
奈落是趁他入睡時入侵他的身體的。
一開始奈落的精神力量不強，撒母耳還能佔據主導地位。後來撒母耳就發現，他慢慢的會在睡夢中待上很長時間，夢到的也是些日本戰國時代的場景。奈落會趁這個時候，利用幾塊玉石碎片，跑到一些奇怪的地方，融合義大利的生物。
後來，撒母耳獲得了在夢境裡穿梭的能力。因此，才會認識六道骸。
然而人類的力量無法和妖怪抗衡，特別是在夢境裡認識了夏空之後，奈落的力量忽然增強不少，最後直接將撒母耳完全吞噬。
撒母耳說到這裡，又問道：「你還記得那時我在你身體裡看到的被鎖住的黑影麼？」
「嗯。」夏空乖乖的點頭。
撒母耳繼續講述：「當時奈落趁機做了小動作，試圖放出你身體裡的黑影。她成功逃出來後，奈落給她分出了一具身體，命名影。」
「這是個勁爆的妞兒，我很喜歡她的野心。」鬼蜘蛛興奮的說，「抓住奈落的死對頭殺生丸，引誘不成，因愛生恨把他交給奈落吞噬，那傢夥想脫離半妖身份已經很久了。」
「奈落故意把你引過來，目的是吃掉殺生丸和你，獲得最完美的身體。」撒母耳苦惱的皺眉，「和奈落共用身體的那段時間，我能感受到總有無形的束縛存在於身體之中。要是我猜得沒錯，夏空，你就是破解束縛的關鍵。只要和你融合，他便會不再受到約束。」
「哦。」夏空極其冷淡的回復著撒母耳的解說。看來奈落也跟殺生丸一樣，必須待在她身邊才能恢復妖力。
看到她這麼冷淡，鬼蜘蛛在旁邊炸毛了：「你這傢夥，我們好心跟你說了這麼久，你就這種態度？」
「都是撒母耳說的吧。」
「怎麼？」
「所以你心疼他咯……嘖嘖嘖，你們需要肥皂嗎？」
「什麼意思？」
「去問神奇海螺。」
鬼蜘蛛不明所以，撒母耳倒是紅了臉，湛藍時的雙眼裡劃過一絲尷尬。
夏空也就沒再繼續這個話題，摸著手裡的刀沉思。確實，在他人的內心世界，假如主人有意鎖上房門，的確會出不去。不過影能在奈落的幫助下從她的身體裡逃出去，證明這種禁錮也不是絕對的。
要是能出去就好了，這個人也要具有穿梭於精神世界的能力。
夏空的心底逐漸浮現出一個名字來。
六道骸。
「有骸君的話，就沒問題了吧？」
閉上雙眼，夏空極力勾勒出六道骸的模樣。也許過了十分鐘，也許更久更久。無聲的呼喚穿過了很多地方，終於停下來。
[骸君，請你幫幫我]
「kufufufu~」聽到有幾分耳熟的呼喚，六道骸笑著曲起膝蓋，「哦呀，看來是被當成老好人了呢。」
他帶著武器，前往少女的所在地。
夏空睜開眼睛。
「謝謝你。」她露出一個笑容，向六道骸道謝。
六道骸環顧了一下周圍的環境，目光在撒母耳和鬼蜘蛛身上稍作停留，最後落在眼前的少女身上：「我並不是來救你的呢。」
「但，你已經來了。」夏空伸出手裡的長刀，歪著頭，額前的劉海擋住了一隻眼睛，「我把我的身體給你使用一段時間，說不定會有不錯的玩具哦。」
她說著就笑了，黑色瞳孔裡暴虐因數分明。
六道骸對這種眼神再熟悉不過，他勾起唇角，將手裡的三叉戟與那把黑色長刀相碰：「希望是一場有趣的消遣。」
兩個人對視的時候，六道骸的左眼裡的數字變成了「六」字。
夏空不知道六道骸為什麼會有這樣的技能，不過用起來真的是十分方便。他只是發動了能力，便成功的將她從奈落的精神世界中帶出。
本來以為是兩個人共用一個身體，可是當她聽到熟悉的鎖鏈聲後，無奈的歎了一口氣。
又是魂魄狀態。
夏空無奈的摸了摸胸口的鏈子，就見到佔據了她身體的六道骸正從地上站起來。屬於六道骸的紅色右眼，像是跑到她身體當中一樣，佔據了她本來的右眼。
肉池已經不見了，殺生丸已經逃出來，正和形體怪異的奈落打成一團。六道骸饒有興趣的站在一邊，用夏空的臉做出慣有的愉悅表情。
夏空覺得她的臉都要被六道骸玩壞了。
她無聊的圍著奈落和殺生丸轉圈圈，很想加入兩個人的戰鬥中，幫助殺生丸把奈落痛扁一頓。正當她飛得起勁時，殺生丸斜睨了她一眼，金色眸子裡劃過一絲不滿。
誒？！
回憶起先前殺生丸也曾經看得見她靈魂的狀態，夏空頓時乖乖的飛到不遠處，再不敢在他身邊亂晃。可殺生丸似乎仍舊分了心，他側眸看了一眼站在一邊的六道骸。
「哦？挺在意那個女人。」僅有上半身，下半身在肉塊之中的奈落拔高身體，命令了一句，「影，抓住她。」
夏空錯愕的睜大眼睛，四處尋找著影的蹤跡。沒想到影居然真的從陰影處走出來，用的仍然是夏空的面貌。
再次看到影，不可避免的會想到狗神。
環顧了一下周圍，夏空在一堆蠕動著的紫色肉塊前蹲著。
「我的主人，你終於願意注視我了嗎？」從肉塊裡傳來Q版狗神的聲音，然後他蠕動的更加歡快了，「再等一會兒，狗神就會恢復成原來的樣子了。」
夏空伸手戳了戳狗神。
靈魂狀態下的她是沒有力道的，但當她的手放在狗神身上時，狗神依然啞著嗓子叫到：「啊，就是這樣。夏空大人，您終於願意釋放您對我的愛了嗎？」
咦，還是繼續無視狗神吧。
並不想讓狗神如願，夏空飄蕩起來。
六道骸已經跟影打在一起，出乎她意料的是，他居然變成了他本來的模樣。而當他的左眼變成「一」以後，各種東西從他的腳底下放出來。
「kufufufu~」六道骸笑著，「享受地獄吧。」
兩邊都在打架，幫不上忙的夏空無聊到往上面飆升，穿過厚厚的土層，最後漂浮在奈落房間的庭院。左右看看後，她不解的看著洞口處。
那裡竟然站著先前見過一面的傢夥，臉上插滿了釘子的怪人。
夏空飄到他旁邊，在他身體裡穿來穿去。
「哢噠哢噠哢噠。」釘子怪人發出奇怪的聲音，忽然右手握拳敲擊了一下左手的掌心。他的左手上戴著一枚戒指，是藍色的，上面的圖案有一半。
果然是對方的守護者嗎？和夜鬥的戒指一樣！
看得很清楚的夏空湊近釘子怪人，伸出手去觸摸那枚戒指。就在她碰上去的那一刹那，戒指閃爍出了藍色的火焰。
釘子怪人察覺到這一點，抬起手看著戒指。
夏空立刻鬆開手，戒指上的火焰熄滅了。釘子怪人移開視線，她又壞心眼的把手伸上去，戒指立刻又閃出了火焰。
移開放上，移開放上，重複好幾次，她笑得得意，冷不丁聽到鬼氣森森的一句：「好玩嗎？」
夏空一下子飄離了幾米遠，驚疑不定的看著釘子怪人。他的眼睛雖然很小，但的確是在看著她的。
……也就是說，這個人打從一開始就能看見她，只是不知道出於何種心態，假裝看不到，只為了最後這一下驚嚇？
emmmm……
意識到這一點，夏空頓時覺得，釘子怪人一定是個有著惡趣味的男人。不過話又說話來，要是興趣點很正常的話，也不會穿著綠色的衣服，還把臉上插滿奇怪的釘子。
「唉。」釘子怪人歎了一口氣，中性化的嗓音讓夏空有點分不出他的性別。他摸著手上的戒指，自言自語般的說，「我雖然不太喜歡被這種東西束縛，但目前只有戴著它才能用出念力。」
「你靠近我以後，我能動用的念力變強了。」
聽到這句話，夏空瞬間想到奈落和殺生丸。他們需要她在身邊才能恢復妖力，這個釘子怪人說出的「念力」，應該是他身體的能力。
思考一番，夏空問道：「我叫夏空，請問你叫什麼名字？」
釘子怪人沒有立刻回話，夏空以為他是聽不見靈魂說話的。哪知道過了很久之後，他突然開口，吐出一個名字來：「伊路米.揍敵客。」
「伊路米.揍敵客，你好。」緩慢的說出這個有些拗口的名字，夏空問道，「你要殺我？」
「啊，確實。」伊路米的聲音裡帶著一絲迷茫，「沒有戒尼做回報，實在是劃不來。」
夏空點點頭。
那就不要殺了嘛。
「而且，你身邊的都是些妖怪，上回派來想幹掉我的那傢夥，體質很特殊呢。」伊路米的長臉上沒有表情，忽然又敲擊了一下掌心，像是下定了什麼決心一樣，「這樣吧，你把你那邊的戒指全部給我，我放過你。」
似乎對於他來說，得到完整的戒指才是最終目的。
「不行啊，我的戒指對我來說很重要。」夏空搖搖頭，拒絕了這個提議。
先前還不知道戒指能做什麼，使用過後才知道，裡面蘊含著力量。更何況，自己的東西，哪怕死亡也不能拱手相讓。
算是談判破裂，伊路米轉過身，朝著洞穴裡面走去。
夏空趕緊跟上他。
也不知道是用什麼方法，他走得很快，緊接著身體虛晃一下，人就不見了。
夏空無奈的順著著通道，再次飄到奈落和殺生丸的戰鬥場地，又找了一圈，還是沒找到伊路米藏在哪裡。怪不得reborn說，他是很強的殺手。
認同著reborn的話，她飄在六道骸的身邊，防止伊路米忽然出來對她的身體做什麼。
這時候，六道骸和影的戰鬥已經接近尾聲，他用三叉戟刺進影的心臟，給了她最後一擊。
影的身體倒在地上抽搐片刻，不再動彈。
「kufufufu~」六道骸把視線投向奈落和殺生丸，眼睛逐漸合上，「真遺憾，今天只能玩到這裡。」
他閉上眼睛後，夏空清楚的看見她的身體又變成了原來的樣子，而鎖鏈上突然傳來一股拉力。被拉進身體後，她從地上站起來，迅速擺出戒備的姿勢。
但，頂級殺手的招式怎麼可能那麼輕易被防禦？
夏空還沒來得及反應，身體便被突然出現的伊路米攬住，接著，他像扛麻袋一樣，把她扛在肩膀上快速前行。
速度太快了！
肚子被鉻得十分難受，夏空的抗議還沒說出口，身後一道光鞭已經甩過來。
伊路米用奇怪的步伐躲過這道攻擊，反身朝追過來的殺生丸射出很多道釘子。同時，他後跳好幾步，恰好讓奈落的觸手擊打在地面。
說好的來殺她的，為什麼現在卻扛著她躲避兩個妖怪的追殺？
夏空感覺空空如也的胃部有胃酸在氾濫，緊接著伊路米又翻轉了一下，躲過狗神射來的子彈。
槍林彈雨……啊不對，光鞭觸手和子彈之中，伊路米的速度快到不似人類，甚至還能找到空擋回敬三個妖怪一些釘子。
也許是釘子用完了，他竟然伸手從臉上拔。最後，他的臉發生了變化。
夏空艱難的偏頭，看著伊路米的臉變成精緻的瓜子臉，眯眯眼變成上大而無神的貓瞳……嘔。
胃部受不了這樣的高速顛簸，終於吐出髒兮兮的嘔吐物。
好難受！
要是吐到伊路米身上就好了，這種莫名其妙的殺手，怎麼不被馬踢到死啊！
夏空用狗神常說的詛咒咒了一番伊路米，沒想到伊路米竟然古板無波的說了句：「你的想法都寫在臉上，很難看。」
讀心術嗎？！
夏空恨不得現在就昏過去。
果然體力是很重要的東西，假如能夠把身體鍛煉得更加強悍，就能多使用一段時間的黒焰。這樣的話，令她難受的人，都能馬上消失。
「痛處會使你產生想要殺人的欲望？現在你的臉更加難看了。」伊路米立刻又說了句，大大的貓眼裡仍然毫無情緒。
但夏空就是被他氣得不行。
為什麼世界上能有人面無表情，甚至毫無情緒的吐槽呢？而且他明明是在三個妖怪的追殺下，為什麼還這麼遊刃有餘？
這一次伊路米倒是沒有說些什麼，他已經繞到了出口，蹦上了房屋的屋頂，最後看了一眼後方，轉身幾個起落，扛著夏空消失在迷霧之中。
感覺距離夠了，伊路米停下腳步，將已經吐得不行的夏空隨手丟在地上。
夏空捂著肚子，怒視伊路米。
伊路米歪著頭，貓眼裡滿是無辜。
「你……幹嘛，不是要殺我麼？為什麼把我抓過來。」夏空艱難的找回自己的聲音，問出她的疑惑。
改變了形象的伊路米長髮飄飄，皮膚白皙，看起來像個女生一樣。他的衣服沒有換，可是頂著這樣一張臉，似乎穿什麼衣服都好看。
「我又沒有接到殺你的任務。」伊路米說的時候，貓眼裡呈現出幾分不解，「難道說，你很希望死在我的手上？」
「那你先前回答說確實，還有在醫院……」夏空說著，突然就不想再問了。
在醫院的時候，關於伊路米想要殺她的情報，是從reborn嘴裡得到的。可是reborn也只是向他提出問題，根本沒有聽見他正面的回答。
所以說……reborn是故意的？
而且，伊路米的確也沒有準確的說過接到殺死她的任務。難道世界上的殺手都有戲弄別人的興趣麼？
夏空抓狂的扶著樹幹爬起來，腳上的疼痛使她踉蹌了一下。她還是盡力站直了身體，認真的問：「那你的目的是什麼？」
「我為什麼要告訴你。」伊路米說著，拿出手機打了個電話。
不久以後，一架直升飛機出現在半空中，丟下繩梯。伊路米伸手提住夏空的衣領，抓住繩梯，等待上面的人收起梯子。
再次受到非人的對待，夏空發誓等她恢復力量，一定要讓伊路米嘗到火焰的滋味。
直升飛機的目的地是海島上的一棟別墅，它降落在別墅後院。伊路米輕巧的拎著夏空，走進別墅內部，將她扔到地板上。
摔得疼極了，夏空憤恨的看了一眼伊路米，掙紮著想爬起來。正在她十分努力的時候，有一隻男人骨節分明的手伸到她眼前。
她抬頭看去，一位元額頭系著未知金屬額帶的黑髮男人，正站在她跟前。他的臉上帶著很深的法令紋，顯得俊逸的臉過於成熟。
猶豫了一下，夏空握住他伸過來的手，借力站起來。
扶她起來以後，男人的目光落在她手裡的戒指上，說了句：「就是她？」
伊路米點頭。
男人的臉上沒有波瀾，看著夏空自我介紹道：「宇智波鼬，我的名字。」
「啊，我叫夏空。」夏空給出回復，抽空看了眼別墅裡面。
有個紅頭髮，身上同樣穿著黑底雲紋風衣的男人，坐在大廳裡。他的面前擺放著許多木頭娃娃，手上拿著奇怪的工具在娃娃身上做些什麼。
宇智波鼬說：「他是蠍。」
夏空點頭，無奈的問：「既然都認識了，你們誰能告訴我抓我來是為了什麼？首先申明，戒指是不會給你們的。」
第五十二章
「戒指？」這個詞語引起蠍的注意, 他偏頭看著夏空, 臉上流露出幾分厭惡之色。
長相精緻的美型少年，看人時卻像看死物一般。夏空被他的眼神弄得毛毛的，好在他很快移開視線, 回頭擺弄他的娃娃。不知道是不是力氣用的太大, 就在娃娃站起來的那一瞬間，「哢嚓」一聲，娃娃全部碎掉散了滿地。
蠍蹙眉看著他的手，喃喃自語:「又失敗了……」
額……是個娃娃愛好者？假如是個喜歡娃娃的少年, 哪怕是對方的守護者，危險度也降低了不少。
就在夏空這麼想的時候，蠍站起來, 邊往這邊走邊說：「鼬，我不喜歡等待，快點。」
這話是什麼意思？
順著蠍的話，夏空看向宇智波鼬, 赫然望進一雙嵌著三枚勾玉的紅色眼眸裡。
他的眼睛好奇怪……
腦子裡冒出這個想法後, 針紮般的疼痛陡然生起，夏空痛得恍惚了一下。隨後, 她驚疑不定的看著眼前的各種畫面。
畫面的主人公，是在繈褓裡微笑的一名小嬰兒。
小嬰兒逐漸長大，學會說話，學會走路。他會在叫哥哥時露出甜甜的笑容，會踉蹌著撲過來要抱抱。時光飛逝, 小嬰兒長到了五六歲。他會為得到到父親的肯定而努力修行，也會在收到禮物時綻放微笑……再後來某一天，他驚恐的逃跑，在哀泣與絕望中學會了憎恨。
久別重逢，少年模樣的他的成長令人欣慰，然而不足與缺陷更加明顯。
再次分別後，時常從別人耳裡聽到他的名字，直至他赴約最終之戰，成為不負宇智波之名的強者。只是，忽然出現的黑洞卻將他完全吞噬。
眼前的畫面在這一刻截止，夏空搖了搖生疼的腦袋，忽然聽見耳邊有人在問：「在哪裡？」
「什麼？」
下意識的反問後，夏空順著聲音的來源看去。
是挺拔立在她跟前的宇智波鼬。
他手裡握著一把鋒利的劍，眼神如狩獵中的鷹眸一般，勾得人生疼。
「宇智波佐助，剛才你看到的人，你把他送到了哪裡？」
「宇智波佐助？是誰？我不認識。」夏空迷茫的搖搖頭，逐漸清醒的大腦驅使她四處張望了一番。這才發自己正處於無法動彈的狀態，而宇智波鼬手裡拿著的長劍，已經抵在左肩。
利器隔著衣服依然帶來了痛處。
宇智波鼬將劍尖往裡送了幾分，語調平緩的說道：「你已經陷入了我的幻術之中，雖是幻術，痛處確實真實的。回答問題時，你還是多思考幾分較好。」
說完，他幽深的眸子裡劃過幾分波瀾。
夏空沒有關注到這一點，因為肩膀上的疼痛已經攥緊了她全部的感知。
迫於痛處的威脅，她使勁回想了一番大腦裡的記憶，最終低下頭咬牙回道：「我不知道，我根本就不認識他。」
在看到那些場景之前，夏空能確定她並不認識一個叫做宇智波佐助的人。更何況，宇智波佐助生活的世界，與現在這個世界有最根本的不同。
也許筆記型電腦裡會有記載，但那並不是她自身的記憶。
顯然，宇智波鼬對這個回答不太滿意，他手裡又用上幾分力氣，並強調道：「再想想……」
夏空吃痛的「嘶」了一聲，肩膀上往裡推進的劍立刻停了下來。
她抿動著嘴角，注視著眼前的宇智波鼬。
先前畫面中的一幕幕，顯然就是宇智波鼬對於宇智波佐助的記憶。他深愛著自己的弟弟，並為兩個人的未來做好了全部規劃。宇智波佐助按他所想的一步步走來，很可惜，在最後一步將要實施的時候，兩個人一起被黑洞吞噬。
——可這跟她有關係嗎？
想不通其中的關聯點，夏空迎著宇智波鼬的眼神，坦然的說：「我想過了，我不知道。」
黑髮女孩的眼神乾淨，的確不含任何雜質。然而，想到已知的情報，宇智波鼬仍舊將手裡的劍刺了下去。
「你必須想起來。」
利器插入肉裡的聲音一響再響，真切的疼痛讓夏空臉色發白。
不想被這麼對待啊……
汗水打濕了頭髮，劉海濕淋淋的貼在額頭，擰在一起的頭髮切割了視線。夏空恍然覺得眼前的宇智波鼬變成了無數個，每一個都拿著劍，用力的朝著不同的方向刺下來。
[宇智波佐助，你把他送到哪裡？]
[我不知道。]
重複百次，萬次，千次的問話，一切都在重複。幻術……是說這一切都是假的？可為什麼就連時間的流逝都這麼真實……唔，是誰在這裡放了一個時鐘，滴答作響，好吵。
無數次的疼痛之中，夏空試著將注意力放在別的地方。可每回都會被重新拉回來，再次陷入無邊無盡的折磨裡。
啊……真是夠了……
夏空低喃著，意識逐漸模糊。
「夏空，醒醒，早上了。」
是誰在說話？
茫然過後，夏空從床上坐起來，看著自己的雙手。小小的，像是五歲的小孩子。一個陌生的女人拿著一件連衣裙，微笑的遞到她的手上。
「媽媽，爸爸呢？」她聽見自己問了一句。
「爸爸還是沒有回來。好孩子，來，自己穿衣服起來吃早飯了。」
女人說著轉身走遠，夏空皺著眉頭，看著手裡的連衣裙。
眼前一花，她的手變大了，正跟一個女生坐在咖啡廳裡喝咖啡。
「你知道我家教看到哪裡來了嗎？天呐，我給你說，澤田綱吉他們居然打敗了白花花……」女生喝了一口咖啡，迫不及待的講著。
「可我更喜歡銀仙啦，裡面的狗神可萌啦，戳我萌點。」夏空聽見自己這麼說著，喝了一口咖啡，小聲補充了一句，「黑幫的世界哪有那麼溫柔……」
是啊，哪有那麼溫柔。
「夏空，聽我說，你躲起來千萬不要出來。」焦急的媽媽把她塞進衣櫃裡，慌張的走了出去。
年齡尚小的她沒有聽從，跟著媽媽走到門口。兇神惡煞的幾名男人已然沖進來，抓住媽媽的頭髮狠狠的撞向牆壁。她抓起剪刀沖上去，結果被人按在地上，輕而易舉的制服。
……
被當做人質時，所承受的傷痛與絕望，是誰的錯？遭受侮辱與祈求，死亡時鮮血流盡，沒人施以援手，是誰的錯？假如能有機會，為什麼不是回到剛開始的時候。即使通過複製的能力得到世界基石的全部力量，為什麼還是回不去？
不清楚為什麼要流眼淚，可淚水就是自然而然的落下來。一滴又一滴，甚至沖散了肩膀上的疼痛。
夏空無聲低泣。
為了那些轉瞬便再次忘卻的記憶。
聽見細微的哭聲，宇智波鼬拔出手裡的劍，神色複雜。
夏空抬頭看著他，盈滿淚水的眼睛，轉眼涵蓋笑意：「為什麼不繼續了？」
宇智波鼬沒有答話，雙眸重新變成了黑色。他的幻術發動大概和六道骸一般，眼睛的變化是發動的關鍵。這會兒沒了幻術，夏空瞬間向前傾倒。
估摸著會摔在地上，她做好了挨痛的準備。
可宇智波鼬竟伸手扶住了她。
「睡吧。」宇智波鼬輕喃出聲。
夏空抓緊了他的衣袍，不受控制的合上雙眼。
「哦？什麼都沒問出來麼？我還準備了念釘。」
「再用刑，她會崩潰……」
耳邊似有人在交談，聽不清後，夏空陷入深沉的睡眠中。這一覺睡得昏昏沉沉，再醒來的時候，天剛濛濛亮。
感覺到手上抓著什麼東西，她拿起來一看，黑底紅雲的外袍映入眼簾，明顯是宇智波鼬身上穿的那件。
看見這衣服，立刻記起宇智波鼬冰冷刺骨的眼神，以及那無邊無盡的痛楚，仿佛連神經末稍都在顫抖。夏空禁不住將臉埋入衣服裡，似有若無的血腥味充斥了鼻尖。
她嘻嘻笑起來，捏著衣服的手指，因力度過重而吱嘎作響。
仔細想想，宇智波鼬會這麼做很正常。他在乎著他唯一剩下的弟弟，他們有著最深的血緣牽絆。說不定兩個人分開真跟她有關係……
所以，他應該還會使用幻術的吧？
呀，怎麼想都覺得十分感動。
夏空擦去眼角的淚水，仔細的整理了一番床鋪，隨後拿著衣服，走出房。剛好，穿著t恤與長褲的伊路米從面前走過。
「早上好，伊路米先生。」她元氣滿滿的問了聲好。
伊路米站定，微側著頭，漆黑的眼裡有細微的情緒浮動:「哦。」
冷淡回復後，他邁著長腿，拐進一間虛掩的門。
看到裡面正是洗手間，夏空便安靜的等在外面。期間她摸過身上的口袋，不知道什麼時候，校服口袋裡的手機不見了。
伊路米沒有出來。
無事可做，她只好盯著房門發呆。
「讓開。」
聽到嫌惡的命令式話語，夏空怔怔的側身。原來是面露不爽的蠍，身上黑底紅雲的袍子和手上的一件一模一樣。
她的瞳孔微縮了一下，歉意的笑笑後側身讓開路:「啊，抱歉。」
確實是這個聲音，跟鼬說了句快點?
想到這裡，夏空臉上的笑容愈發明媚。她看著紅發少年精緻的側臉，待他遠走後又看著他的背影，眼眸中三枚勾玉轉瞬間隱去。
第五十三章
等洗手間裡的伊路米出來, 夏空走進去, 仔細清理了一番身上的汙穢。至於衣服上的血漬，考慮到根本沒有衣服更換，她只得穿著髒兮兮的衣服下樓。
伊路米和鼬坐在飯桌前用餐, 而蠍不知道去了哪裡。
反正這些人也沒有束縛她的意思, 夏空也沒把自己當俘虜看。她走到飯桌前坐下，將手裡的衣服搭在多餘的椅子上，端起碗麵條也吃起來。
一頓早飯吃得很沉默。
吃完過後，夏空主動遞出手裡的衣袍：「你的衣服。」
宇智波鼬沉默著伸手接過, 落在她身上的視線毫無波瀾，全然沒有先前的冷意。
這樣一個外表並沒有任何攻擊性的黑髮男人，竟然會毫不猶豫的發動幻術, 將她拉入無盡的疼痛之中，夏空覺得非常不可思議。
不愧是忍者世界裡的天才。
「你不問我了？」夏空主動提起這個話題，神色平靜，「佐助的下落。」
她將幻境中聽到的名字輕巧的說出來, 直接省略了繁複的姓氏, 好像和佐助十分親昵似的。
宇智波鼬雙眸微斂，等待她的下言。
「呐, 再來一次吧，我還想進入你的幻術。」夏空果然又說了句，期盼的看著他。
——她是真的想再進去，進到名為月讀的忍術之中。
從學會這個忍術開始，宇智波鼬便將它用在各種敵人身上。意志薄弱的撐不過一小時便會投降, 抗刑訓練良好的能堅持一個星期之久。不論何人，進去一次便會忌憚，絕不想再次中術。
而先前為了得到佐助的下落，他一點點加重精神上的疼痛，逐漸增長時間，少說有三個星期的時長。本以為9她是因為承受不住精神崩潰而哭泣……
「他的能力，短時間內無法發動了呢。」宇智波鼬啞然時，一旁的伊路米打破沉默，「啊，不如來試試我的刑訊？」
說話時，俊逸的黑髮青年單手托腮，死氣沉沉的眸子裡閃過些許興味。
「不了。」夏空毫不猶豫的拒絕伊路米的提議，同時露出苦惱的神情，「那可怎麼辦，在幻鏡裡，好不容易我才回想起一點先前的事情。」
這句話說完，屋子裡的氛圍頓時變得可怕了。
伊路米直接站起身，戾氣外放，頭髮飄散，猶其瘮人。
被他殺意滿滿的眼神鎖定，夏空的大腦裡才生起恐懼感，脖頸上已經箍上一隻纖長的手。
「說，你想起了什麼？」伊路米的聲音低了好幾度，極其陰冷。
夏空卻沒理會他，抬眸看著不遠處的宇智波鼬。見他的眼睛再次成了勾玉狀，她滿意的笑彎了眼睛。
對的，就是這樣。
幻術裡的疼痛似乎激起了她很久很久前的記憶，但脫離的那一瞬，竟全部都忘卻了。只有再進去，才能再想起一次。
所以……
「這樣是問不出來的，只有在鼬的幻術裡，我才會想起來。」滿不在乎的睨了眼伊路米，夏空像個受虐症患者般再次請求，「再來一次幻術好嗎？鼬。」
如此熟撚的的語氣，讓宇智波鼬皺了下眉頭。那一瞬間，他似乎在少女身上，看到了友人的影子。詭異之感縈繞心頭，他收起瞳術，瞳孔恢復成原樣。
「放開她吧。」出於不好的預感，宇智波鼬出聲提醒。
「我不太喜歡被命令。」伊路米說話間，左手飛快的將什麼東西送到了夏空的腦子裡。
細微的疼痛後，夏空不由自主的凝視著面前的黑髮青年。
他的臉很好看，很皮膚細膩，眼睛像能看到靈魂深處……不能反抗……
「告訴我，你想到了什麼。」伊路米命令道，「還有奇犽的下落。」
「想起了……」內心深處不想回答這個問題，但一停下來，腦子裡痛得不行，夏空掙紮了一番，最後順從的回答，「想起……媽媽……她……」
吐出斷斷續續的句子後，她的眸色轉紅，勾玉逐漸顯示出來。伊路米將她眸子的變化看了個正著，一時不察直接陷入了幻術中。
月讀！
宇智波鼬運用瞳術，試圖破解由夏空織起的幻境。
但周圍的空間已經發生改變。
只和母親一起居住的女孩十分自立，從不給母親添麻煩。她的快樂可能是因為一盒糖果、一個布偶，或新做的手工……但只有父親回家時，她才最開心。哪怕心底在思念著從事危險工作的父親，也不曾表現過多的悲傷。
「爸爸在做什麼？」
「爸爸在跟隨他敬重的人。」
「是那個老大伯伯嗎？」
「老大伯伯是什麼稱呼？小空叫他伯伯就好了。」
「爸爸很高興嗎？」
「恩。」
——可是媽媽不太高興，還是不問了吧。
小小的女孩這麼想著，一天天的長大，交到了知心好友。兩人一起逛街，一起看漫畫，卻因為喜好問題大吵一架。
「這種少女漫有什麼好看的，跟我一起看火影。」
「不啦，打打殺殺太無聊。」
「切，你這戀愛腦才無聊，是不是因為你單親家庭，所以天天幻想著情情愛愛？跟你沒法再做朋友，我們不是一類人，再見！」
——沒有啊，單純的不喜歡那些事情而已。
少女未說出口的話在好友轉身時堵在心口，回家後，看見媽媽在慌張的收拾東西。
「小空，我們離開這裡，現在。」
咚咚咚——
「躲好，什麼情況都別出來！」
「放開我媽媽！」
什麼是罪惡？！
夢想固然重要，可家庭呢？
記起上一世的記憶，夏空站在血水凝成的湖泊上，神情無悲無喜。
宇智波鼬和伊路米身上被紅色的絲線纏繞。他們保持著進入幻術時的姿勢站立著，眼前的畫面依然在呈現。
母親被毆打致死，少女被鎖進地下室。遭受虐待時的哭喊哀泣，呼喊全部無人應答。雙方會面中她被人推到跟前，她的父親卻別開眼，拒絕施救。
少女在眾人面前被侮辱，手腕處的血流了一地。
「如果是你們，你們是救女兒，還是背叛兄弟？」夏空說著輕輕敲了下頭，靠近宇智波鼬，「啊，忘記了，你的選擇是村子，為了你的木葉，你殺死了所有的族人，只留下弟弟一個。」
「唔，要是有你這樣的哥哥就好了。你一定會救我的，對吧，哥哥。」
她依偎到宇智波鼬的懷裡，環著他的腰。只穿著單衣的男子胸膛十分溫暖，令人沉溺。
想起先前在宇智波鼬的幻術裡看到的場景，夏空控制宇智波鼬的手指，點上自己的額頭。
「哥哥。」用場景中佐助的語氣叫著，夏空微笑道，「今天陪我練習手裡劍吧。」
被禁錮的宇智波鼬，看著她與他相同的眸子臉色微變。
「這麼吃驚嗎？放心啦，我沒有奪取誰的眼睛。不過是複製能力而已。」能猜到宇智波鼬的想法，夏空解釋道，「是你對我使用這個幻術的錯，所以我才複製下來了你的能力。」
說完她走到伊路米麵前，上下打量著被捆綁著的黑髮青年。
「大哥。」她模仿著某人的語氣，叫了一句。
伊路米瞳孔縮了一下，微微張開嘴:「找……死？」
明明被困住的是他，居然還這麼嘴硬，夏空也不想再聽見問題的答案了。她凝出一根羽毛，掀起伊路米的衣服，將羽毛蹭上他清晰可見的腰線。
伊路米沒有任何反應。
也是，身為殺手世家的大公子，從小被嚴格訓練，不怕痛也不怕撓癢，更不怕下毒……夏空回憶了一下曾經聽過的伊路米的情報，吹了下手裡的羽毛，落地時，羽毛幻化成銀色短髮的小男孩，也是伊路米所尋找的，奇犽。
小男孩精緻的娃娃臉上嵌著雙純淨的藍眸，挺翹的小鼻子十分可愛，微笑的表情更襯得他像個小天使。
夏空揉了揉他的臉頰，想到一旁的宇智波鼬在幹看著，又幻出名為佐助的黑髮少年。少年的表情有些倨傲，嘟起的唇表示他不爽的情緒。
「好羡慕啊。」夏空戳弄著兩個少年軟軟的臉蛋，忽的歎了一口氣，「我真的不知道他們在哪裡。說實在的……我連你們會來這裡都覺得莫名其妙。」
恢復一半的記憶中，顯示她在原來世界已經死亡的事實。死後靈魂帶著怨念重生到這個家教世界，可重生後到底做了哪些事，確實沒有記憶。
想到這裡，夏空撤掉宇智波鼬和伊路米身上的壓制，決定來個和平解決。
「呐，等我恢復全部記憶，再幫你們找到弟弟，行嗎？」
伊路米依然沒有收斂殺氣，微眯起雙眼威脅道:「幻術會有終止的時候，而你總會再次落在我手裡，我還是可以找到奇犽。」
固執的殺手不肯服軟，夏空幻出一根釘子:「那我只好讓你也試試被下禁制的滋味。」
她手裡的釘子與伊路米的一模一樣，宇智波鼬能通用血輪眼看見上頭縈繞著奇怪的氣。
重生以後，夏空在這個世界獲得的能力，名為複製。任何人類使用的招數，只要經歷過，就能複製出來。伊路米使用過制約的念針，她馬上就能做出一根擁有一樣效果的。
怎麼想都覺得是很方便的能力了，可為什麼又要這樣辛苦的再重走一次人生？
沒弄清楚的地方還有很多啊！
「你覺得呢，殺手先生？」夏空強調了一次建議，並說明道，「你根本不用擔心奇犽啊，身為揍敵客家族的人，哪怕沒有念能力，也一定在某個地方過得很好。」
「佐助也是，他的體術也很棒，完全不用擔心。」
伊路米用手撐著下巴沉思，過了一會兒，他右手敲了下左手的掌心，點頭贊同:「仔細一想，奇犽的確沒有那麼弱。傷腦筋，只有讓他多玩一段時間了。」
說服了他，夏空看向宇智波鼬:「鼬，你覺得呢？」
「恩。」平靜時宇智波鼬的眼神溫和，這會倒是直接就同意了。
再不會被追著問弟弟的下落，夏空松了一口氣。
她在宇智波鼬身後悄悄幻出一把鋒利的劍，打第回報一下他先前的刑訊。
就在劍要刺傷宇智波鼬時，他微笑著說了一句:「我會救你的，小空。」
那笑容淺淺的，帶著些許溫暖。
一時間，夏空不知道該怎麼反應，只牽強的扯動嘴角，回了句:「恩……」
虛假的劍化作光點消逝，幻境在她的意念下解除。
第五十四章
眼睛經過超負荷運轉過後疼痛難當, 夏空使勁眨動著緩解不適。
伊路米鬆開她的脖子, 走到沙發邊坐好，閒適的開口:「給我倒水。」
試圖揉眼睛的夏空停下動作，走到桌子邊, 倒好水恭恭敬敬的彎腰遞過去。一系列的動作嫺熟無比, 仿佛以前做過無數次。
等到伊路米動作優雅的抿了口水，她才想起來，發動幻術前，腦子裡已經有根制約念釘。
——不能反抗伊路米。
簡直了……所以這個殺手是在這裡等著麼？
夏空伸手摸了摸額頭, 為剛才輕易放過他而後悔。
懊惱的瞪了一眼伊路米，她糾結的說:「反正我們都和解了，那, 鼬…借我一部手機讓我聯繫彭格列吧。」
「我不習慣使用……手機。」來到這個世界有半年左右，鼬對這個世界裡一些事物有了認知，可他依舊不願使用那些東西，「他有。」
伊路米放下水杯, 語調上揚:「可是, 這個地方已經脫離了西西里島，打電話過去算是長途, 要收費的。」
斤斤計較的語氣和某位五元神明倒是很像，想起身上背負的債務，夏空皺起眉頭，猶豫了一下。
處於未成年狀態打工還債是不可能的，更何況欠伊路米錢比較可怕, 還是算了。
正打算拒絕伊路米，別墅大門口傳來一聲巨響。
紅發少年蠍姿勢難看的飛進來，與此同時，斯庫瓦羅超級大的嗓門響起:「喂，房子裡的垃圾們，你們已經被包圍了，快點交出小姑娘，我們還能放你們一命。」
伊路米看著破損的大門幾秒，然後對夏空說:「這扇門，1000毆元哦。」
……好吧。
夏空默認了這筆債務。
外面的人聽起來是彭格列派來的，算起來也是來救她所以才會這樣。
在她這麼想的時候，一個身影突的越到她跟前，紅眸如同探照燈般把她從上看到下。
「夏空大人，非常抱歉狗神來遲了，讓我看看你有沒有受傷。」狗神上躥下跳忙忙碌碌，待看到夏空身上的傷口時，手裡突然出現一架機關槍，「看著吧，夏空大人，狗神這就將敵人射成渣渣。」
他周身的黑氣凝成實質，猶如地獄來的修羅。
被狗神護在身後，夏空只能望著他的背影。
男性形態的狗神是纖弱型的美少年，後背不算寬廣，卻挺直有力，仿佛標示著他想要守護她的決心。
可先前狗神明明還認別人做主人呀！拋開這一點不提，他是忘記了先前的事情，才會認她做主人的。在幻術中恢復的記憶包括了對狗神的認知，他明明不該在這個世界裡。
要是有一天狗神想起來怎麼辦？
害怕這件事情成真，夏空糾結的咬咬唇。都是狗神太好了的錯！為什麼被她冷落對待，再次見面還要這麼努力的保護她？！
——不如讓此時的狗神留在記憶裡，這樣就再也不會產生新的羈絆了。
心裡閃過各種亂七八糟的念頭，夏空整個人都慌張起來。不知不覺她露出了悲傷的表情，原本清亮的眼眸蒙上一層陰翳，逐漸又有染紅的趨勢。
將這一幕收入眼底，鼬的心重重一跳。
幻術裡她強迫他看到的人生，此時再次浮現。說不清為什麼，少女絕望的祈求還在耳邊回想。
「救我……」好像年幼的佐助在哀泣。
——又是幻術？
鼬發動瞳術透過血輪眼看去，夏空並沒有使用幻術。
她此時已經低下頭，手裡的戒指散發出黑色的火焰。她從中拔出一把刀來，尖銳的刀口對準身前的狗神。
鼬閃到夏空跟前，冷峻的出聲:「醒過來，夏空。」
夏空停下動作，唇角帶笑，眼神陰翳:「我很清醒。」
與其未來看到狗神離開，不如把他永遠留下來。美好的事物只適合留在當下，這樣未來就不會痛苦啦。
這麼想著，她對鼬說：「讓開。」
鼬沒有動，狗神倒是動了。他收起槍，走到夏空身邊，優雅的躬身:「夏空大人終於意識到您對我的愛了嗎？請不要客氣。這樣的話……狗神不會再離開您了，會一直存在於您的心裡吧？」
說著，他露出稚子般純淨的微笑。
聽到這番話，鼬的眉頭狠糾了一下。在他後面的伊路米覺得很有趣，眨動眼睛:「鼬，你的好心浪費了，哈哈！這傢夥其實是不死的妖怪，我和他戰鬥過，用任何方法都殺不死。」
聽起來伊路米在笑，可他說話時依然面無表情。
夏空聽到他說和狗神已經戰鬥過，再看狗神一臉期待的表情，有些洩氣。
什麼嘛，打完就回來啊。為什麼跑到別人那裡！！
「哼。」她踢了狗神一腳，保持著火焰外放的姿態出門。
門外瓦利亞七人組由斯庫瓦羅打的頭陣，xanxus端坐在一把華麗的紅皮椅上，一手撐著頭翹著二郎腿好不愜意。
七人旁邊是手裡拿著□□的獄寺隼人，還有站在他肩膀上40米高的嬰兒reborn。
彭格列認識的人都來了啊……沒看見殺生丸呢。
夏空捏緊刀，心情忽然糟糕起來。
看到她出來，眾人神色各異。
「哦，小姑娘這不是平安無事嗎？」斯庫瓦羅揮動著劍，「不過，你身上黑色的火焰是怎麼回事？」
「這也是死氣之炎。」reborn明亮的大眼睛掃著夏空上下，「能熟練運用的話，才算是達到要求了喲。」
兩人的對話夏空都聽在耳裡，她問道:「什麼要求？」
「你不是想要宣洩一番嗎？再和xanxus堂堂正正的戰鬥一回，」 reborn說著，嘴角勾成可愛的弧度，「用你自身真正的實力，我才會決定要不要告訴你。」
夏空的目光落在xanxus身上。
臉上帶著黑印的男人從始自終都在看著她，臉上慣有的狂妄笑容在聽到reborn說的話時，愈發擴大。
「呵。」他從椅子上站起來，勾勾手指挑釁，「真正的實力？我還真有幾分興趣。女人，來吧。」
雖然吃了不少他送來的糖果，稱呼也從渣滓垃圾之流升級到了女人，不過夏空還是有幾分不爽。
她提著刀迎向xanxus。
別墅前的空曠場地直接變成戰鬥場地，幾名瓦利亞成員面面相覷。自家boss明明是來救人的，救到一半還沒確定這地方是否安全，就和被救的一方打起來了。
……
身為瓦利亞一員，瑪蒙表示十分無語。
一轉身，又瞧見不遠處reborn一行正與敵方三人同坐在休閒區，悠閒的喝著咖啡，時不時交流幾句，頓時也來了興趣:「貝爾，收集情報了。」
「嘻嘻，看起來很有趣。」
兩人也坐在了休閒區。
狗神充當著服務生給幾位元人員送咖啡，輪到伊路米和鼬時送上的卻是散發著黑暗氣息的飲品，一看就不能喝。
身為忠心的狗狗，一定要替主人找回公道。
「兩位請慢用，這道茶飲是在下最新研發的良飲。」他躬身退下，紅眸裡殺氣四溢，禮儀卻完美得無可挑剔。
「抱歉，這傢夥是沒用空家養的，沒用空不在的話，很難管教。」reborn端著小小的杯子，毫無誠意的道著歉。
陽光、白雲、海浪配上休閒區咖啡，這邊的一行人遠遠看去氛圍好到不行。
夏空好不容易壓制住xanxus，偏頭時看到這樣溫馨和諧的一幕，不由得起了點壞心思。她閃到休閒區的方向，想誘使xanxus攻擊那邊。
xanxus發現她忽然改成防守模式，一絲錯愕後，惡劣一笑，對準休閒區連續射擊，融合出一發巨大火焰彈。
火焰彈飛到休閒區，眾人用很快的速度閃開。
夏空驚訝的看向根本沒攻擊她的xanxus，哪知道黑髮青年突然靠近，橫抱起她。
「回去了。」xanxus抬高下巴，向來透著燥動的嗓音裡竟有一絲不易覺察的柔。
這可是公主抱啊？！！
「放我下來！」
夏空尷尬的把黑炎刀收起來，掙紮了下。
xanxus擰眉，垂眸瞪了她一眼:「垃……女人，別動。」
剛才的確時想叫垃圾的吧？隱藏原本的想法真的好嗎！夏空暴躁的在心底吐槽，然而被xanxus懷著善意對待後，她又不好意思再接著攻擊他。
不過到底為什麼xanxus態度變成這樣？！難道被打傷頭的後遺症還沒好？
額上的黑炎逐漸熄滅，夏空僵硬的縮在xanxus的手臂上。
好在，到了直升飛機前，他終於放下她，命令前面的人起飛。
「他們都沒到啊？」
「無所謂。」xanxus傲然說了句，開始閉目養神。
無奈下，夏空不好再問什麼。透過直升飛機的窗戶往下看，底下的別墅已經越來越小。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別墅上方有個白色的光球，循著直升機的方向過來，然後在窗戶邊一閃而過。
殺生丸
夏空安心的笑了笑，歪在座位上合上雙眼。
連續幾天的高能運動……此時才稍微放下心。大概是認定了彭格列這邊的確是友軍了吧……
唔，那天奈落和殺生丸的戰鬥，到底是誰贏了？
第五十五章
「大家一起來救我, 我已經鄭重的道過謝了。不過總覺得, 還應該更鄭重一些才是，比如舉辦個宴會什麼的……」回到彭格列後，夏空把這幾天發生的事情記進去。
皮卡丘在電腦螢幕上一陣嗨皮, 撒起花來:「恭喜boss完成彭格列系列任務:與炸/彈少年成為夥伴。本系統已經達到升級條件, 請與您的家庭教師reborn溝通，暗號是：尤尼。」
花瓣散盡了，皮卡丘沒有給出鼬和伊路米的情報，夏空哀怨的戳著它的臉蛋。
也許先前並不想記得火影與獵人裡的人吧……畢竟上一世真的不喜歡他們的活法。劇情之外的黑暗從來都存在, 只不過被作者很好的隱藏起來。
收好東西，夏空托腮思考著要怎麼跟reborn講暗號。
狗神變成q版形態跳上桌子，萌噠噠的問：「主人是有什麼煩惱嗎？狗神願意為您分憂哦, 電腦也可以幫您收在空間裡。」
夏空換了只手撐下巴，臉朝另一個方向。
「夏空大人，上回奈落與殺生丸已經達成停戰協定，需要狗神為您複述停戰內容嗎？」狗神挪動到夏空的眼前, 再次問道。
再次無視他, 夏空從桌子上站起來，出門尋找reborn。
見到主人此冷漠, 狗神垂下頭，虛弱的捂住胸口。
夏空不願意使用他，也不會收走他的性命，他覺得十分受傷。
——果然還是不被需要嗎？
曾經還是只小狗的時候，他接受過夏空的投喂。善良的女孩子哪怕因家族生變剩下她一個人, 從來也是微笑著出門上學。
「怎麼會還沒有人願意領養你呢？」那天的夏空大人替他撐著黑色的雨傘，神色悲傷，「呐，汪汪，我馬上要去美國讀書啦，以後不能來喂你了，我幫你找個家吧。」
她把他交到一位善良溫柔的同學夏目手裡，隨著美國來的人離去。
之後……
狗神拿出夏空贈予的戒指，憶起被夏目領養之後發生的事情。
自小雙親俱喪，夏目一直輾轉生活于親戚家之間。那次剛好被一家品性惡劣的遠親收養，對方本有的兩個小孩一直欺負他們。
兩個小孩趁夏目在洗碗的時候，將小黑狗拖到後院……
是被火燒死，還是被石塊砸死？
死狀淒慘的狗狗無人問津，夏目見到他屍體的時候也受了不少打擊，悲傷至極的說：「如果是妖怪的話，說不定會過得好一點。」
如果是妖怪的話……
狗神抱緊懷裡的戒指。
還是一樣沒用啊。
無法得到愛的滋潤，會寂寞而死的。這樣的死亡，主人還是會忘掉他的吧？！
果然應該再去2號主人那裡一次？不……那樣的話，夏空大人會更加難過。她是在用愛來進行懲罰，害怕他離開所以才會無視他。
可是，不被回應好難熬……
狗神收起戒指，變化成男性形態，雙手插在口袋裡垂頭喪氣的出門。
「很難過啊，狗神。」躲在拐角觀察狗神的夏空，聽到聲音後回過頭。
一身黑西裝的reborn正仰頭站在後面，表情有幾分嚴肅。
夏空蹲下身來，與reborn面對面:「上回被丟下的我也很難過啊。」
「說得也是，你的腳以後要變成天氣腳了呢。」reborn用拐杖敲敲夏空的左腳，勾起嘴角，「未來多多指教了，天氣預報空。」
腹黑嬰兒又biaji貼過來一個標籤，夏空揉揉左腳，忽的認真的問了一句:「尤尼在哪？」
Reborn將拐杖變回原樣，突然一腳踢上夏空的額頭。這一腳實打實的，一個大包瞬間鼓起。
「我在大門外等你，我們坐彭格列的車去。」小嬰兒老氣橫秋的負著手走在前面，「快點收拾要帶的東西。」
要帶的東西？
夏空回房間背好筆記型電腦，撕開一顆xanxus送的糖果。出門時遇到手裡端著甜點的狗神，粉色奶油配上紅色草莓，看起來十分可口。
「我的主人，請享用狗神為您做的糕點。」身高差距下，狗神垂眸，凝視著嬌小的夏空。
在他臉上再看不見之前的失落，好像那些都是錯覺。
——要不就到這裡為止吧。
夏空伸手，捏住勺子，挖起一塊糕點吃了一口。
狗神張開嘴，震驚的神色顯而易見。很快，他瘋狂的晃起尾巴，體貼的說道:「主人要出門嗎？讓狗神替您拿好東西吧。」
「嗯。」
「糕點好吃嗎？」
「嗯。」
「呀，主人，您的臉上粘上了奶油呢。」說話間，狗神迅速低頭，伸出舌頭在夏空臉上輕輕一舔，「好甜。」
——悄悄躲在外面偷看的主人最可愛啦，舔舔舔！
帥氣的正裝男人色氣的用舌頭在少女嘴邊舔舐，臉頰處的紅暈和染上水光的眸子，無一不在證明他已經興奮到極點，正用狗狗表達高興的方法來詮釋心情。
唇角被舔得癢得不行，夏空微斂眸，忽的偏頭含住狗神的唇。
狗神詫異的僵住，還沒反應過來，夏空已經面色如常的往外走去。
——不是要愛嗎？那就因愛而沉淪吧。
反正，在這一點上，大家都是一樣的。
走了幾分鐘後終於出了彭格列大門，臉上仍舊帶著紅暈的狗神幫夏空打開車門，自己進去之後瞬間變成Q版形態，堂而皇之的跳到夏空的膝蓋上。
夏空伸手揉揉狗神的臉。
許久沒捏，彈滑的手感一如繼往。可當她看見前面開車的人是誰時，一下子瞪大了眼。
獄……獄寺？？
義大利能允許未成年司機上馬路嗎？！
夏空驚疑不定的透過鏡子看向副駕馭位的reborn，發現他已經呼出個小泡泡，睜眼睛睡了。
「什麼啊，你這眼神。」從鏡子裡看見夏空吃驚至極的表情，獄寺不爽的啟動車子，「不要小瞧我啊。」
說完，他踩動油門，車子像離弦的箭一般，駛入秘密通道。
夏空被突如其來的一下巔得撞上前面的座椅，平緩下來坐好時額頭已經紅了。
狗神心疼不已的變成成人模樣，揉上她的額頭:「我的主人，疼嗎？」
說著他拿出藥膏來，仔細的給她抹上。
無論多少次被這麼珍視，夏空依然還是會覺得心口發暖。她看著狗神的臉，笑了笑，從口袋裡掏出糖來。
「殺生丸……在哪？」自那天以後，這是夏空第一次主動找狗神講話。
狗神怔了怔，溫柔的笑著回答:「大概會在暗地裡注視著主人吧。」
以那只犬妖的性格，做不出來明面守護的。
「奈落呢？」
「主人被帶走以後，奈落的實力下降，意識到這一點，他主動提出休戰，」狗神彙報著情報，「指環的事情狗神向他講過，說著『原來如此，次元麼？』後離開了。」
夏空點點頭，合上眼閉目養神。
見狀，狗神也不再說話，只默默的靠近夏空，把她圈在懷裡。
車子行進路上並沒有出現什麼交警攔路的事，不久後，吱嘎一聲停在一片密林外。黑手黨家族們似乎都有個神奇的習慣，那就是把大本營建在叢林之中，似乎這樣敵人就找不到似的。
環顧周圍後，夏空跟著reborn往裡面走。背包被狗神收到空間，走起路來輕鬆許多。
只是，剛行進到一半，一位身穿白色長裙的少女已經笑盈盈的迎過來。她的頭髮是墨綠色，脖子上掛著一個橙色奶嘴，身材纖細，雙眼裡仿佛盛著蔚藍晴空，透亮清澈。
夏空的視線在她右眼角上的花朵上停留片刻，走到她面前站定。
「小空。」少女的嗓音如鶯啼般婉轉動人，笑容溫柔，「好久不見。」
——是個穿透了久遠的時光，依舊能如暖陽般的少女。
腦子裡閃過這麼一句話，夏空也微微一笑，黑色眼眸閃過一道微光:「好久不見，尤尼。」
「抱歉，reborn叔叔，讓γ來招待你們吧。」尤尼對reborn歉意一笑，拉起夏空的手，「我有好多話想跟你說，跟我來。」
差不多高的兩位少女牽著手要走，想跟上去的狗神被一位金髮男子攔住:「不好意思，幾位客人還是跟我來吧。公主不希望有人打擾到她與夏空小姐相處。」
能猜到狗神被攔住，夏空回頭沖狗神安慰性的笑笑，跟上尤尼輕快的步伐。行走中尤尼時不時抿嘴在笑，嬌俏的樣子可愛極了。
不知不覺間，兩人走到一汪清澈的湖泊前。柔軟的草地上盛開著不知名的小花，星星點點，配著湖水裡倒映出的藍天，美麗怡人。
「聽reborn叔叔說，你一直有很努力。」尤尼站定後，暖暖一笑，「這樣的話，一直寄放在我這裡的東西可以交還給你了呢。」
她從脖子上取下一條藏在奶嘴下麵的項鍊，雙手握著遞了過來。
「啊，謝謝。」聽她這麼說，夏空伸出雙手把尚有暖意的項連結過來，看著上面掛著的東西。
那是一枚橙色的戒指，戒指上刻有太陽花的花紋。中間的空洞太大，夏空只能先把它戴在大拇指上。
「說起來，白蘭最近很頻繁聯繫我。」尤尼說著，小臉上顯露幾分擔憂，「我聽說了小空你要和另一位外來者為了次元指環而戰鬥的事，白蘭說他有好好阻攔那位少女提前對我們出手……很抱歉，小空，我無法看到你們的未來。」
第五十六章
品味著尤尼的話帶來的信息量, 夏空摩挲著拇指上的戒指, 稍稍沉默了一下。顯而易見尤尼知道很多事情，比如她缺失的那些記憶。
「我……以前，到底做了什麼？」夏空遲疑過後, 還是問出口。
尤尼為難的看著她, 沒有回答。
就在夏空要放棄答案的時候，尤尼淺淺一笑：「小空，你的過去應該由你自己來品味。」
算是非常投機取巧的回答了……可沒辦法做出反駁。
深呼吸一口氣，夏空沒再糾結這個問題, 轉而問道:「戒指要怎麼用？」
尤尼指著戒指上的印記，說:「它是打開盒子的鑰匙，是你身邊的某樣物品。」
聽到這句話, 夏空立刻想到了筆記型電腦。聽狗神說，修過電腦的技術員吐槽過，筆記本裡面充當cpu、記憶體的存在，是個橙色的盒子。
所以說, 系統升級, 就是指要打開那個盒子嗎？
想想就覺得手癢，夏空便主動說道:「唔, 我以前還留下過什麼訊息嗎？」
「沒有了。」看出了她的急切，尤尼善解人意的說:「前幾天知道小空要過來，我提前請廚師學了許多甜品，想跟你一起品嘗，現在應該做好了, 我們走吧。」
回去的路程不遠，到的時候，reborn和獄寺正坐在花園裡品茶。
夏空四處張望了一下，意識到這樣是在尋找狗神，皺了下眉頭便直接放棄掉。
「那位狗神先生正在廚房學新式甜品。」
「謝謝。」聽到解釋，夏空望著說話的金髮男士道了聲謝，又轉身拿起背包，對reborn說，「我出去一會兒。」
Reborn睜著黑亮的大眼晴，看了她半晌，點頭:「去吧，夏空。」
筆記型電腦裡的內容算是秘密，夏空背著它，一個人又走到與尤尼談話的地方，將電腦開機。皮卡丘扒在電腦螢幕邊緣，可愛的笑容一如既往。
沒有網路也能記日記，她劈裡啪啦打出戒指的事情，摁下提交。
皮卡丘圓溜溜的眼睛下出現一滴淚珠，小短手從背後掏出一塊白手絹摁在眼角，頭頂冒出一串字來:「終於到這一天了boss，請boss用探尋真相的信念，點燃心中的火焰，解放出我真實的樣子吧。」
它的臺詞透著一股濃濃的中二風，夏空打出一行問題:「怎麼解放？」
「輸入代碼解體電腦。」皮卡丘掏出一張圖片，上面顯示著一行字母，隨後，一個命令提示符對話方塊跳了出來。
夏空熟練的敲出字母，摁下回車鍵。
命令提示符一陣亂跳，緊接著，電腦竟然真的自行分開，只留下橙色盒子。看見盒子上方有個空空的花型，她把戒指印上去，扭了扭，沒扭動。
這就尷尬了……
用信念點燃火焰，才能解放盒子？難道要像點燃次元戒指的火焰那樣嗎？
可是，次元戒指的火焰，僅用想的就能點燃了。
夏空糾結不已的抓起地上的盒子，捏緊右手上的太陽花戒指，試著用意念重複想要點燃的意識。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太陽往西邊偏移了一些。
因為太過緊張，夏空的額頭上滲出細密的汗珠，戒指卻仍然平靜。
意識到今天可能沒辦法點燃戒指，她歎了一口氣，憂鬱的拿出手機，打出求助的資訊發給夜鬥。
郵件顯示發送成功之後，過了十幾分鐘，夏空又摁亮手機，看了下時間。
二點十分，日本現在是晚上十點左右。夜鬥會不會睡了？還是在忙委託？
夏空正看著手機猜測沒有回復的原因，手機忽然變成來電頁面。端端正正的「澤田媽媽」四個字，出現在螢幕中央。
初步震驚後，她摁下接聽鍵。
「喂喂，是小空嗎？晚……下午好。」電話那邊，是澤田媽媽好聽又溫柔的問候，「我是阿綱的媽媽喲。」
「晚上好，阿姨。」微笑著，夏空問了聲好，「很久沒聽到您溫柔的聲音了，感覺今天會有幸運的事情發生呢。」
電話那頭傳來澤田媽媽的笑聲，然後她說:「小空還是這麼可愛。你看，今天其實是阿綱想跟你通話哦。」
「哇，真的嗎？」夏空驚喜的問。
其實偶爾也通過短信跟澤田綱吉交流過，大多數，澤田綱吉都只做簡單回復，比如『嗯，我很好』之類的。哪怕夏空問的是:最近發生什麼有趣的事情嗎？他也是禮貌的回復:啊，抱歉，沒有……
這樣靦腆的澤田綱吉，今天怎麼會打電話過來呢？
「真的，聽到他提出這個生日願望的時候我也嚇了一大跳呢。」澤田媽媽說著聲音變小，悄悄話似的說，「其實那孩子很想你，攢了零花錢說等你回來後要請你……」
「媽媽！」
澤田媽媽的話說到一半，就被急切而羞赧的呼喚打斷。手機傳來一陣雜音後，少年略顯緊張的聲音便響起來:「那……那個，小空……最、最近，過得好嗎？」
不知道為什麼，一聽到他這樣說話，就很想逗他的夏空，故作冷淡的用他曾發過來的話回道:「嗯，我很好。」
沉默了一下，澤田綱吉又問：「那……那你那邊有、有發生什麼有趣的事情嗎？」
「啊，抱歉，沒有。」
夏空再次用了曾收到過的回復，這回，電話那邊安靜好久，才又有呼吸聲出現。
澤田綱吉似乎在深呼吸？
「對不起。」他突然道了聲歉，才接著說，「小空，不是故意要那樣回復你的短信的。」
「媽媽說在陌生的國家留學，你一定很忙，也很辛苦……沒有親人陪你……」
「我……我很怕會打擾到你……那個時候，為了跳級，小空努力了那麼久……是來之不易的機會吧？」
「我，我真的很想和小空一起上學一起回家。」澤田綱吉的嗓音顫了顫，變得模糊起來，「可是……是小空的話，在義大利的學校，一定有更多的朋友了……我只有……」
越說越小的聲音終於到了聽不見的地步。
能想像到澤田綱吉失落又委屈、褐瞳裡光彩逐漸暗淡的模樣，夏空的心被揪了一下，沒了逗弄他的心情。明明只是任務裡說的要維持友好關係的對像……怎麼會這麼受不了他難過的語氣呢？
「呐，阿綱。」夏空柔聲喚了句。
「……嗯。」濃重鼻音的回復。
夏空望向藍天:「生日快樂，阿綱，恭喜你又成長一歲了。這段時間，有好好保護自己吧？」
「嗯！」澤田綱吉恢復些許元氣，「我有好好走路……也，沒有再幫別人打掃。」
「那就好。其實我有想過你哦，想我走了以後阿綱有沒有被人欺負。」夏空誠實的說，「不過只有一兩次啦。」
「啊……」澤田綱吉聲音又低下來，「比我少……』」
「所以……」
「所以？」
「所以阿綱還要更加的努力保護好自己，未來就能變成保護自己和媽媽。」
「嗯……」澤田綱吉回復著，然後特別認真的補了一句，「還有小空……」
聽到自己的名字，夏空陡然握緊了手機。
「可是這樣的話，小空以後不就不會想起我了嗎？」澤田綱吉迷茫的問。
夏空怔了怔，才回答:「如果你要保護我的話，那就是我來依賴你了。」
「依賴？」澤田綱吉重複了一遍這個詞語，似乎在體會其中的含義。
夏空解釋道:「就是，有危險的時候會更加想你，因為你會保護我啊。」
「那你什麼時候回日本？」不知道是不是想到了什麼，澤田綱吉的聲音清透起來。
夏空松了一口氣，摸摸手裡的盒子:「也許要到明年了，不過我一定會回去的。到時候阿綱要來機場接我嗎？」
「恩！」
「那麼，成長的第一步，早點睡覺明天不要遲到。」
「小空……」澤田綱吉在掛電話前，又說了一句，「快點回來吧。」
「嗯，我會的，晚安。」
掛掉電話，夏空乾脆躺倒在草地上。藍藍的天空雖然很好看，卻太純淨了。一如很久之前，澤田綱吉怯生生又乾淨得不得了的雙眼。
——褐色的，委屈的時候，會像小動物一樣。
會選擇在他上小學的時候接近他，應該是瞄準了時候的他，很好相處吧？畢竟未來的他，並不是孤單一個人。
「保護我啊……」夏空抬手擋住雙眼，一片黑暗中呢喃道，「這份心情……會持續多久呢？」
澤田綱吉，要是能一直這樣，就好了。哪怕確實軟弱了一點，需要她來保護，也比未來變得不想再保護她要好得多。
那個時候……多麼希望擁有護住一個人的力量啊。
想起幻境裡，媽媽倒在地上的場景，夏空咬住嘴唇，抗住難受感。
就在這時候，她手裡的太陽花戒指，忽然升起一團橙色火焰。
因保護的意志而引發出來的火焰，耀眼而明亮。
夏空把它插進盒子裡，再拔出。盒子上方閃出光芒，隨後，橙色的細影從裡面閃出來。
第五十七章
等到光芒散盡, 地面只剩一個黃色的球。
什……什麼情況？皮卡丘說的真正的樣子, 就是個球嗎？
失望的夏空伸手撥弄了下黃球，碰到後才發現，它柔軟得不可思議, 還暖暖的。
難道是有生命的生物？
這麼一想, 她捧起圓球仔細看去。
圓球抖了抖，忽然睜開一雙圓溜溜的眼睛。緊接著，它又伸出兩隻小翅膀，露出嫩黃的尖嘴。頭頂立起兩根呆毛, 迎風而動。
「黃色的……小雞？」看著表情呆滯，只有她兩隻手掌大的小生物，夏空疑惑的說了句。
「嘰嘰！」才不是雞！
小雞發出急促的叫聲, 眼晴變成三角形，神情兇狠。
它撲騰起翅膀，跳到地上。
因為身體過於圓潤，小雞一下沒站住, 滾了兩圈才重新站起來。站好後, 它的表情更加兇狠，小爪子蹬了下地面, 彈跳起來，尖嘴對準夏空的額頭。
沒把小傢夥的攻擊放在眼裡，夏空伸手想再抓住它。
小雞晃動身體，躲過她的手，尖嘴生出火焰來, 碰上夏空的額頭。
看似輕巧的一碰，蘊含的力量卻大而詭異。夏空被這一嘴叼得腦袋裡生疼。承受不住劇烈的撞擊，直接合上眼昏睡過去。
小雞的神情恢復成剛開始的樣子，站在夏空的臉上俯視著她。
半晌，見夏空一直沒動彈，小雞才眨動眼睛，用小翅膀推了推她的額頭。
夏空沒有任何反應。
小雞一下子慌張起來，左右看看，揮動著翅膀在地上四處撲騰。
……夭壽啦！好不容易再見到boss，結果太生氣就把她啄暈了！怎麼辦，會不會腦震盪，線上等，急！！
「嘰嘰嘰嘰！」內心惶恐的小雞大叫著，圍著夏空轉了好幾圈，直到被一片陰影籠罩才安靜下來，退到一邊。
銀色長髮的俊美犬妖行走時步伐優雅，站立時身姿挺拔。他的金眸裡帶著微微的冷意，微偏頭看著罪魁禍首。
小雞頭上的呆毛耷拉下來，掩住眼睛不敢和他對視。
殺生丸把視線移夏空額頭的傷處，那處的皮膚已經綻開，紅色的血液正緩緩流出。
——熟悉的味道。
她曾被他的妖氣劃傷，也曾被鎧甲刺傷，那時候，他便稍微有所察覺：這個人類女孩流血時，他身體裡的那道奇怪的壓制，便會逐漸削弱。
很諷刺的發現。
殺生丸感知了一□□內的妖力，右手骨骼發出吱嘎的聲音。
感知到殺氣，小雞跳到夏空前方，對著殺生丸著急的叫喊著：「嘰嘰嘰嘰！」
小東西極力訴說著什麼，發現語言不通，氣憤的轉頭踹了夏空一腳。
它正準備再努力溝通一下，一隻穿著黑靴的腳已經把它踢到一旁。
殺生丸單膝蹲下，單手抱起夏空，緩慢的走向夏空來時的方向。
恍惚間有了感知，迷蒙著睜眼後，夏空看到了殺生丸形狀優美的下巴，一個激靈，整個人便清醒了。
她稍微有了動靜，殺生丸便已經感覺到。於是他停下腳步，鬆手將她放下。
支撐身體的力道忽然卸下，身體下滑時，夏空條件反射的揪住了能抓的地方。等她站定後一看，手裡握著的竟是殺生丸腰間的黃色鍛帶。
慣性作用下，系成蝴蝶結的鍛帶竟被輕易的拉開了。
殺生丸腰間的黑色鎧甲滑落，露出裡面的白色和服，衣衫淩亂的他看起來像經歷了什麼。
夏空怔了怔，為腦子裡不太健康的思想而紅了臉。
下一秒，她在銀髮犬妖眉頭皺起時，主動說道：「抱歉，我馬上幫你重新系上去。」
看著歪到腿上的鎧甲，夏空決定先把它們整理好，再試圖把鍛帶拉緊。人小手短的她，還沒來得及用力，而另一頭的鍛帶已經掉在地上。
這下更加尷尬了！
臉上在持續升溫，夏空抬頭看了眼殺生丸。
俊美犬妖眸色冷冽，猶如冬日裡的暴雪，剜得人生疼。
打了個寒顫，夏空彎腰撿起地上的鍛帶，雙手環住殺生丸的腰，極力把兩頭拉在一起。
感覺到柔軟的手臂時不時的碰到腰線與腹部，從未被任何人這麼碰觸的地方有些敏/感，殺生丸繃緊身體，面無表情的抬手按住腰間的鎧甲。
有了幫助，夏空很快拉緊了鍛帶，重新把它系回蝴蝶結的樣子。
「系好了！」她看著殺生丸，笑容有幾分得意，「你看，和你原來的一樣。」
——什麼時候，離得這樣近了？
看著人類女孩俏皮的笑容，殺生丸眼眸微斂。而後，他移開目光：「□□它。」
冷淡的語句有幾分沒頭腦，夏空蹙了下眉頭，眼角的餘光掃到殺生丸腳邊的一團黃色毛茸茸時，才明白過來，捂著額頭抽了抽嘴角應了聲：「嗯。」
俊美犬妖不發一言的又看了她一眼，化成光團瞬間飛走。
目視他離開，夏空摸了摸額頭。
該說殺生丸的氣場太強麼，居然見到他就忘了額頭被啄的事情。
血液還沒幹，僅是破皮的傷口有點遺留的痛感。但小黃雞的攻擊技巧挺高的，竟然把傷害直接灌到人的大腦裡。
所以，這傢夥到底是個什麼生物？！
夏空喚出黑色火焰，在有速度加成的狀態下，朝小雞伸出手。
小雞驚了一下，揮動著翅膀，用力踩動兩隻細竿爪向遠方奔跑。發現夏空的速度越來越快，它化成一道火焰，乾脆縮入地上的盒子裡。
夏空撿起它，回到尤尼的城堡。
「我的主人，這傷是怎麼回事？」細心的狗神找來醫藥箱，為夏空上藥。
「唔，被啄的。」想想未來小雞還要出現，夏空乾脆直接再叫出它，問一邊坐著的尤尼，「它到底是個什麼？一出來就攻擊我。」
圓滾滾的胖小雞環顧周圍，直接躲到尤尼身後，捂住眼睛一副怕被打的模樣。
尤尼忍不住笑了笑，把它推出來：「它是你的匣兵器，名字是小焰。」
「嘰嘰！」小焰蹭蹭尤尼的手指頭，心情極好的眯起眼睛。
坐在reborn身上的綠蜥蜴爬到地上，伸長舌頭跟小焰打起招呼。兩隻小傢夥很快成了好友，在花園裡爬來爬去。
「很好呢，夏空。」reborn誇讚了一句，頭一次主動說起情報，「據說是很稀少的武器形態，目前只有很少人能夠得到，賺了不少啊。」
他的神情沒有變化，夏空一時拿不准這到底是不是真心的誇獎。
她看了眼跟著reborn家寵物玩得正好的小焰，想起已經解體的電腦，頓時懷念起皮卡丘來。
為什麼皮卡丘說的真正樣子不是皮卡丘？那個樣子要萌得多！
夏空這麼想的時候，玩得正高興的小焰突然換上一副兇惡的表情，撲騰到她腳邊，啄起她的腳踝。
「笨蛋boss，是不是又覺得小焰不夠萌？哼！困我那麼久了，我出來就這麼對待我！趕緊完成接下來的任務：從家庭教師reborn手下出師！」
聽到熟悉的任務發佈音，夏空看看腳邊的小焰，再看看reborn，心底歎了一口氣。
說到底，計畫還是要完成啊！
跟尤尼互相留了手機號碼，夏空跟著reborn一起回到學校。
她向reborn詢問了出師要求，reborn思考了一下，給出可行性方案。
幫助彭格列！
作為義大利西西里島數一數二的黑手黨家族，拋掉奈落故意搗亂不談，平日裡其實還有許多麻煩事。
夏空一邊在學校學習書本知識，一邊又在晚上與狗神一起悄悄出門，給彭格列辦事。
有時候是和獄寺一起，給家族成員的家屬送慰問品，或是幫助他們；有時候又給一些人手不夠的店子裡幫忙；有時候也會和瓦利亞成員一起為彭格列掃清障礙。
……這樣算是個編外人員？
夏空默默吐槽，存下任務的酬勞，計算著該什麼時候還獄寺的錢。
剛開始與瓦利亞一起行動，碰到的都是些軟骨頭，沒挨幾下打就舉手投降。這次，碰到的敵方卻有些麻煩。
其他瓦利亞成員都被引到很遠的地方，夏空、xanxus還有狗神，一起被一位拿著傘，身穿黑色偏襟長衫的男人擋住去路。
見到他時，xanxud和狗神前進一步，把夏空擋在身後。
「礙事的人總算走得差不多了。」月色下，橘色頭髮的男人正眯著眼笑，「據說目前你在這邊最強？」
聽男人在說話，夏空走了幾步到前面，男人偏了下頭看過來，似是自言自語：「順便拿戒指啊……是很無聊的事情呢。」
他雖然一直在笑，卻詭異的讓人覺得他很危險。
第五十八章
聽到有關戒指的話, 夏空立刻看向他的手。果不其然, 上面戴著紅色的戒指。
「是你的敵人？」說話間，xanxus掏出手/槍。
夏空點點頭，往前走了一步, 轉身抬頭看著xanxus：「啊, 的確，我的事多多少少你也知道一些了，所以……」
「嗯？」領會她舉動的意思，xanxus桀驁一笑, 猩紅的眸子裡殺氣騰騰的投向不遠處的敵人，「隨你。」
說完，他用寬大的手掌揉了揉夏空的腦袋。動作溫柔, 眼神卻別到一邊。
夏空皺著眉頭後退一步，嫌惡的說：「不要摸我的頭。」
會想起某個對她見死不救，不配稱為父親的男人，偶有一次回來離家時他都會這麼拍她的頭。
腦海裡溫馨的畫面和鮮血交替, 夏空煩燥的瞟一眼已經端出槍的狗神：「狗神, 坐下。」
聽到指令，狗神搖晃尾巴, 一屁股端坐在地上，微微抬頭看著站立的夏空。
嗷嗷……變得強大的主人越來越霸道了！
滿滿的崇拜之情溢滿狗神的雙眸，正染紅的臉似乎正代表他正想到些別的事情：「請更加嚴厲的使用我吧，我的主人！」
他的語氣和神情，全都透出被這樣對待後的興奮。
想起那天偷聽到狗神與影相處時的狀態, 夏空酸了他一句：「能更嚴厲使用你的人不是在奈落那裡嗎？」
「不，主人……」
沒理會試圖解釋的狗神，夏空轉身，看著正睜著眼睛觀察這邊的橘發男子：「你好，我叫夏空，是另一半次元指環的主人。你呢？」
「我？我是神威。」神威說著歪了歪頭，頭頂一戳呆毛跟著晃了晃，「你來跟我打？開玩笑，我不喜歡殺女人啊，軟乎乎的超沒勁。」
「可我是抱著贏你的心走過來的。」夏空笑著，摸了下手上的戒指。黑色火焰燃起後，從裡頭抽出長刀。
神威斂起眸子。
纏繞在女孩身上的黑色的火焰，與他先前見過的不太一樣，而散發出火焰之後，她的眼神裡已經染上了不一樣的東西。
——暴虐因數？
勉強……有幾分興趣了。
神威眯著眼笑笑，率先跳起發動攻擊。
作為宇宙第一戰鬥種族夜兔一族的人，好戰是他的天性。前不久，莫名其妙被黑洞吸到這邊，當時肚子正餓的他，找了家飯館吃霸王餐。
結果沒有這邊的錢幣付帳，造成騷亂，被人撿回去，灌輸了一大堆「戒指」「世界」之類的事情。
在不在原本的世界倒是無所謂，能四處找人打架，吃好好吃的米飯填飽肚子才是正事。
當做度假也不錯……
「呐，你，意外的感覺還不錯喲。」攻擊被那把火焰長刀擋下，神威翻轉落地，笑得更加愉悅。
夏空瞅了眼神威的腳，橫擋在胸前的手臂半晌沒聽使喚。
他很強……
下一擊，會受傷。
有了這個意識後，果然，神威的下一擊已經到來。那一瞬間，夏空只來得及側身，讓致命攻擊落到肩膀。
鮮血流淌間，痛感令被大力震麻的手臂恢復運轉。她趁機揮動長刀，砍到持著傘的神威身上。
錯愕了一下，疼痛令神威露出個扭曲的笑容。
兩人對視一眼，從對方眼裡唯讀到了造成傷害的興奮，沒有一絲退縮。
無視身上的傷，雙方再次交手。
神威越打越興奮，因為他發現，越是給對手造成傷害，對手的下一擊就越強。如同在戰鬥中即時學習一般，甚至逐漸跟上了他的速度。
尤其是在……她的眼睛也變成奇怪的狀態之後……
戰鬥狂神威陷入幻境而不自知，夏空站在原地，劇烈的喘息著。只能勉強打到這裡了。畢竟，她的身體素質沒有神威強大。
這個男人根本就是個不怕受傷的怪物！
黑焰滲入他的身體，應該對他的身體內部造成了破壞才對。可他全然沒有反應，眼神裡反映出來的還是對戰鬥的渴望。
不太清楚神威的過去，在幻境裡，夏空只單純禁錮了他，並給了持續戰鬥的假像。
「傷腦筋，不怕疼痛的話，我們也只能聊聊了。」盤腿坐在神威跟前，夏空問道，「為什麼來襲擊我們？僅僅為了戰鬥嗎？」
神威點點頭，反映過來是被抓住，他竟滿臉無辜：「咦，居然又不知不覺中了這一招。」
這樣的神情有幾分可愛，夏空伸手戳了戳他的臉：「你跟鼬打過了？」
「嗯嗯，不過不太盡興。」神威笑了笑，隨後又惡劣的說，「他是個擔憂弟弟的白癡。」
「那神威呢？」
「我？」神威面露迷茫，很快又笑起來，「奇怪呢，剛才不是你說過了，我只是為了戰鬥哦。」
「那，為什麼戴上戒指？」因為戳臉沒有被討厭，夏空有些得寸進尺，揉了揉神威的呆毛。
神威抬手，為難的看著手指上的紅色戒指：「那傢夥，說出了讓我感興趣的條件。」
「是什麼？」
「套話的目的太明顯了，我才不要就這麼順著你的話告訴你。」神威看著夏空的眼睛，「超能力？你的眼睛和白癡忍者一樣。」
「恩，複製。」夏空舔了下不知何時濺到唇角上的鮮血：「雖然是一瞬間……不過，剛才的戰鬥，好像也從你身上得到了什麼呢。」
「啊，那是什麼？」神威偏頭笑著，「這麼說來，現在就殺死你有些可惜了。」
「唔……是未來再殺的意思麼？」揪揪神威身後的辮子，夏空也露出與他一樣的笑，「那，說好了啊。」
「哼哼。」神威輕哼著，「一樣是個自說自話的討厭貨色。」
雖然沒得到肯定的回答，但大概也只能到這裡了。夏空撤掉幻境，踉蹌了一下，還是站直身體。
意識回籠，神威擦拭了一下臉上的血液，扛起傘，視線轉到xanxus身上。
「呀，忘了這位才是正主。」
沒想到他打著這個主意，夏空嘴角抽了抽：「你的內臟，應該被灼燒了才對，不去治傷真的好嗎？」
「不要在意不要在意。」神威滿不在乎，「喂，我說那邊的疤痕臉，你應該不是個躲在女人身後的軟蛋吧？」
「垃圾。」xanxus抬起手，扔出一個火球，「殺了你。」
兩人的氣氛僵到不行，夏空皺了下眉頭，扛不住身上的損傷，歪了下身體：「不管了，隨你們吧。」
一旁的狗神走過來扶起夏空，心疼的絮叨：「我的主人……」
就在他想要說些什麼的時候，一顆子彈破空而來。他轉換方向，將夏空護在懷裡，用身體擋下那顆子彈。
「嗯∼」
聽到悶哼聲，夏空抱緊狗神，低聲說了句：「笨蛋狗神，你非要用身體來幫我擋嗎？」
那聲音裡明顯帶著觸動。
聽在耳裡，狗神微笑著說：「情急之下，只有出此下策了喲。我的主人，你身上還有傷，移動身體會流出更多的鮮血吧？」
「狗神，不想看見主人受傷。」說完，狗神特地頓了頓，在夏空耳邊用低沉的嗓音表白道：「夏空大人可以原諒狗神以前的錯誤嗎？狗神只是想獲得更多的寵愛……夏空大人，您一定可以理解吧，狗神想成為夏空大人最珍視的人。」
「為什麼您火焰混蛋被親吻之後，完全無動於衷呢？」他說著捧起夏空的臉，紅眸裡滿是不解，「身為女性，您沒有意識到他的行為算是性騷擾嗎？所以，狗神很生氣……」
一連串的解釋說出來，狗神等著夏空做出反應。
感覺狗神話裡有話，夏空不解的皺眉：「嗯？那我應該怎麼做？」
她黑色雙瞳裡確實有疑惑的成分，導致狗神歎了一口氣。
他的主人，完全沒有某種自覺性……雖然會在乎他，卻不是他想要的情感。
主僕兩個說話時，神威扔出傘，貫穿藏在暗處的狙擊手，眸子裡殺氣四溢：「我說過我一個人就可以了，為什麼出來礙事？」
「神威大人打算放走戒指嗎？」遠遠的又走過來一名穿著白色制服的男子，臉上笑容邪惡，「可是冰大人給我下過命令，有機會就要立刻殺死她！」
說話間，又有許多同樣穿著制服的人出現。
夏空環顧了一下周圍，視現裡突的出現一把鑷子。
她又看向狗神。
成功又搶到夏空的關注，狗神蹲下來請求：「請主人幫我拿出子彈。」
半蹲著的他拿出手槍，警惕著周圍。
流著血的小洞看起來觸目驚心，夏空輕呼一口氣，掀開他的衣服，扶住他光潔的背部，用攝子夾出子彈。
沒了異物，身為妖怪的狗神，傷口瞬間痊癒。
這時候，被引走的瓦利亞成員也出現在這個廣場。夜色下，雙方人馬帶著武器對峙。
神威忽然走到制服男身邊。
「你是不是搞錯了什麼？」他說著，忽然抬手卡住對制服男的脖子，輕巧一擰，「我可沒有把玩守護者遊戲的冰姑娘放在眼裡。」
殘忍的殺死與自已同來的人，神威仍舊像先前那樣眯著眼睛笑著，撿起傘對夏空說：「再見，下次見的時候，要讓我看到更有趣的你喲，複製小姐。」
第五十九章
他扛著傘遠走, 背後的長辯子晃了又晃。那群本跟他同陣營的人, 個個驚恐不已，讓開路來放他離開。
結果顯而易見，沒了主力, 這幫人全被抓住了。
從他們身上僅得知他們是傑索家族的成員, 這個家族的大本營遠在美國。再問更深入的問題，他們就不知道了。
跟一個強大的戰鬥狂人立下未來戰鬥的約定，夏空不得不請求reborn給她更多的訓練。好讓身體掌控黑焰力量的時間變強。
於是，reborn定下一張計畫表。
夏空接過來一看。
「跑步、徒手爬山、舉重什麼的都很正常, 體操訓練是什麼鬼？」她指著其中一行問。
Reborn負手而立，推推眼鏡嚴謹的說：「女性戰鬥時唯一的優點，便是身體的柔軟度。假如能完成體操訓練, 未來你在戰鬥的時候，可以更好的躲過敵人的攻擊。」
聽到這裡，狗神在邊嘿嘿笑著流下鼻血。
夏空無奈的瞄了他一眼。
「對了，xanxus給你送的糖果, 如果吃下一顆, 你當天的訓練量加倍哦。」裝扮成科學家的reborn，指著房間裡的一大瓶金平糖。
「贊成！等主人未來訓練完畢, 狗神再還給主人。」說著，狗神快速將那瓶糖收了起來。
「說得很對但覺得好可惜……」夏空為金平糖默哀三秒，狗神的眼神分明在說這一收就不見了啊……
學校裡的爭鬥依然在繼續，奈落一直沒有出現，不知道是在做些什麼。夏空本來有去他的巢穴裡探探的心思, 後來這念頭也被繁複的訓練給壓下。
狗神也被分配了訓練計畫，不過他的訓練是私密的，reborn把他拜託給了另一位黃頭髮的小嬰兒。
鍛煉一段時間的結果是身體變得柔軟而結實……是兩個反義詞沒錯，畢竟肌肉變得有彈性，而筋骨則能做到很大程度的拉升。
然後，在買好過冬衣物，度過一段寒假後，離耶誕節還有三天。
義大利的耶誕節辦得比新年還要隆重，彭格列家族為了迎接耶誕節特地放了一個月的假期，基地內部備了很多美酒佳餚。
結束早上的鍛煉，夏空趴在房間窗臺上休息。
狗神還在特訓……
想了想，她放出小焰。
「我覺得我已經鍛煉得差不多了，不過reborn並沒有提過出師的話。」說著，她撥弄著小焰頭頂的呆毛，發現怎麼按也按不下去，頓時來了興趣玩起來。
小焰的綠豆眼變成鄙視的斜線，嘰嘰嘰嘰了一大段。
[Boss將小焰放出來之後，可選擇自由完成任務。這個任務可以靠後，不過，一定要用其他任務來代替。]
「是什麼？」
[1.前往黑手黨監獄救出六道骸，建立更加穩固的盟友關係！」]
「2？」
[2.與獄寺隼人成為能分享心事的交心好友。]
「做這些有用嗎？」夏空停下蹂躪呆毛的動作，低聲問了一句。
——只是有些不確定了。
小焰晃晃頭頂的呆毛，蹭蹭夏空的手指：[boss，要加油。]
「誒，先做第二個吧。」
決定了目標，夏空拿出手機。
[Boss，1月1號是您的生日，不要忘了吃蛋糕！]小焰再次開口。
夏空揉了揉小焰的腦袋。
生日什麼的，過不過都沒什麼區別啦。
狗神還在外面特訓，獄寺在放假之後很少出現，要用什麼理由聯繫他比較好呢？
對了！
夏空撥通電話，那邊很快接通。
「獄寺，先前感謝你願意借我錢，非常抱歉讓你等這麼久，已經攢夠可以還你了，還有一點小小的謝禮希望你能收下。」
「麻煩的傢夥……」獄寺的聲音聽起來十分煩燥，不過還是應到，「學校邊的咖啡吧。」
「那麼，待會兒見吧。」
「嗯。」
到十二月份天氣還是比較冷的，夏空在灰色過膝長毛衣的外面套上棕色外套，然後提著準備好的禮物，往外趕。
斯庫瓦羅剛給九代目送完一部分檔，老遠瞧見她，喊道：「喂，小姑娘，一段時間不見長高了不少哇。」
「真的嗎？」走到斯庫瓦羅身邊，夏空伸手比了比，「唔，確實有長高。」
原來只到斯庫瓦羅腹部，現在到了他胸口。
「你這是要去哪？」斯庫瓦羅好奇的問。
「哦，去找獄寺，跟他約好見面，我先走了。」夏空揮手，向大門外走去。
「去吧。」斯庫瓦羅揮了揮綁著劍的手。
從基地走到門口比較遠，不過對於身體素質強了不少的夏空來說，這點程度已經不算什麼。
只是，門口為什麼會站著個xanxus？
錯愕過後，夏空主動問道：「xanxus，下午好。」
「哼。」xanxus冷哼一聲算是回應，隨後上下打量了她一番，「去哪兒？」
「誒？」夏空撩了下掉到臉側的頭髮，回了句，「去學校外面的咖啡吧，跟獄寺約好了。」
「上車。」xanxus皺眉側身。
夏空這才看到，門口停著一輛紅色跑車。流線形的車身，敞篷的座位，看起來騷氣十足：「你要送我？」
是xanxus的車？
她瞅了眼仍舊穿著瓦利亞制服，梳著背頭的他一眼。
根本就不搭好麼！
「囉嗦，女人。」xanxus不爽的蹙緊眉頭，伸手拽住她，打開副駕駛將她送進去，還順便系好了安全帶。
一系列的動作快又流暢，夏空反應過來以後，xanxus已經帥氣的坐上駕馭位，扭動鑰匙啟動了跑車。
像是有什麼煩心事，他開得很快。
迎面吹來的風刮得臉生疼，夏空揪緊胸口的安全帶，堅難的說：「冬天的風吹得很難受，你穿那麼少，開這麼快不會覺得很冷嗎？」
「哼，這點程度而已。」xanxus忽略她別面的話，放慢車速，眉頭松下來。
覺得好受多了，夏空捋了捋亂糟糟的長髮，小聲嘟囔了一句：「有點太長了吧？」
狗神做飯很會營養搭配，這段時間她身高長了，頭髮也長長不少。一直忙得沒時間去理髮店打理，散著也算柔順，才才直沒剪短。
「不，很好。」望著夏空的側臉，xanxus想起記憶裡身材高挑的女人。
那時候她的頭髮要更長一些。
這個少女，正慢慢成長成那時候的模樣。
「誒？」聽到xanxus小聲回答了句，夏空笑了笑，「xanxus意外的是喜歡長髮的類型呢。」
這次的話半晌沒有得到回應，覺得奇怪，她偏頭看了眼正開車的xanxus。
他的臉顯得剛毅漠然，緊抿的唇角凝視前方，像是在思考著什麼。
夏空也就沒有再說話。
車子一路開到目的地，停下來以後，她打開車門，對xanxus道謝：「特地送我來麻煩了……我到了，謝謝。」
話說，xanxus其實沒必要特地把她送過來。
可是他也沒回答為什麼。
夏空松掉安全帶，下車繞著車頭走了半圈，往咖啡吧走去。沒想到xanxus居然也從車子裡出來，跟在了後頭。
沒法忽略他緊跟的視線，她回頭笑著問了句：「你也來這裡喝咖啡嗎？」
記得xanxus也是從這所預備役學校畢業的。
「嗯。」xanxus揚起下巴應了一聲，仗著身高優勢，看到了坐在窗戶邊的銀毛小子。
他邁動長腿繞過夏空，率先走過去，氣勢十足的坐下來。
正想事情的獄寺被嚇了一跳，正準備說些什麼，夏空已經小跑著過來。
「呃？你們也約好了？」左右看了看兩位男士，夏空遲疑的問。
「沒……沒有。」被xanxus用稱不上友善的視線盯著，獄寺說話時還結巴了一下。
聽他這麼說，夏空看向xanxus。
Xanxus與她對視一眼，揚手招來服務生：「給我Blue Mountain，。」
服務生笑著記下名字，又問：「請問你們要喝點什麼？」
「卡布奇諾。」夏空點了一杯，在xanxus旁邊坐下。
獄寺一副沒精神的樣子說了句：「拿鐵。」
他的話音剛落，一道女音突兀的響起：「對不起，這傢夥還是個小孩子，給他上卡布奇諾就好，拿鐵請給我。」
說話的是個橡皮粉發色的女人，墨鏡遮住了她大半張臉。上身穿顯身材的機車黑外套，下身同款皮褲，形象幹練俐落。
「喂喂，老姐，你太不地道了。」獄寺反駁了一句，卻沒糾正服務員，介紹道，「介紹一下，她是我姐，碧洋琪。老姐，她是夏空。呃……」
看了眼xanxus，獄寺接著說：「這位元元是彭格列九代目的兒子，xanxus先生。」
「你們好。」碧洋琪坐在獄寺邊的位置上，剛好與夏空面對面，「獄寺平時承蒙你照顧了，夏空。」
「沒有沒有……」夏空趕忙擺手，「反而是他照顧我比較多，今天也是特地想來感謝一下獄寺對我的幫助。」
「是嗎？」碧洋琪撩動了一下頭髮，「這傢夥性格不好，不太好相處。你打電話來的時候我還沒想到，居然是位這麼可愛的小姑娘。」
「沒有啦，碧洋琪姐姐……」
夏空回應的誇讚還沒講出來，對面的碧洋琪搶白道：「聽說Reborn在做你的家庭教師？我最近都沒能約他出來。」
誒？
還張著嘴的夏空愣了愣，看著碧洋琪。
這話題跨度有點大了吧！
第六十章
而且她表情和語氣都很嚴肅, 是為什麼？因為reborn？
「最近他上午有在幫我特訓, 」夏空對送來咖啡的服務員微笑致謝，「不過他的私事我就不清楚了，畢竟我只是他的學生。」
「唔。」碧洋琪拖著下巴, 審視的看著面前的女孩子。發現從那雙透澈的眸子裡完全找在出來些別的東西, 才放鬆的笑笑：「抱歉，只是太久沒見到他，有些過於緊張。」
「沒關係，我能理解。」看碧洋琪在揉太陽穴, 夏空安慰了一句，「等他忙完一定會見你的……彭格列的事我不太清楚，xanxus, 獄寺，你們知道reborn的行蹤嗎？」
故意把話題引到兩位元男士身上，她抽空喝了一口咖啡。特屬於奶泡的香甜和酥軟在舌尖化開然後散去，留下來的只剩淡淡的苦澀。
美好的事物, 總是會很快消逝。
「我早說過不知道reborn先生在哪裡。」獄寺為難的看著眼前的卡布奇諾, 因不喜歡裡面的口感而不想喝。
「那傢夥是老頭子的人。」xanxus說著斜睨了碧洋琪一眼。
連瓦利亞的boss都這麼說了，碧洋琪細眉微皺, 沒有再講話。
夏空品味完咖啡裡溢出的苦味，從包裹裡拿出包裝好的禮物：「獄寺，謝謝你先前願意借錢給我，這是謝禮。」
長方形包裝完好的禮物盒已經遞到眼前，獄寺卻遲遲不敢伸手接過。因為坐在他對面的xanxus正仗著身高, 居高臨下的蔑視著他。
接過來會不會死？
全身籠罩在殺氣裡的獄寺這麼想著，額角滑下一滴冷汗。
注意到獄寺僵化的姿勢，夏空偏頭看了眼身旁的xanxus。平時跟他出任務的時候，只有碰到敵人才會這樣看人來著？
獄寺做了什麼嗎？
「xanxus？」夏空喊了一句，「額，你還沒告訴我你來這裡幹什麼？」
Xanxus側頭沉默良久，見面前的女孩滿臉疑惑，不由得暴躁起來。
他抬手狠狠的彈了下夏空的額頭。
「喂，這是什麼意思？！」夏空捂著痛處，更加莫名其妙了。
「蠢貨。」xanxus抓起夏空手裡的禮物，丟給獄寺，「給你你就好好接著。」
分明是你看著我我才不敢接的好不好！
獄寺抱著懷裡的東西，想了半天還是沒敢反駁。
「噗。」瞅著這一幕，碧洋琪在一邊笑出了聲。
彭格列暗殺部隊瓦利亞的boss，可能從來沒有追求過女孩子……而另一位女孩子，似乎更加沒有這方面的意識。
想到這裡，碧洋琪看了眼自家弟弟，挑了下好看的秀眉：「隼人，你還沒有道謝。」
「謝了。」獄寺隼人乾巴巴的說著，喝了一大口卡布奇諾壓驚，奇怪的味道令他的臉都抽動起來。
看在眼裡，夏空在心底哀嚎：獄寺這狀態，根本沒有能成為交心朋友的氛圍啊！！
怎麼辦？！
說到底，xanxus今天為什麼要跟過來？！錯過這回送禮物的機會，下次再約獄寺很可能就拒絕了。
內心猶疑不定，夏空面上卻什麼都沒顯現出來，大方的笑笑：「不用謝，把你的帳號給我吧，回頭我把錢還你。」
獄寺聽了，頂著xanxus的視線，拿出手機摁出帳號發到夏空的號碼裡。操作時，在強烈不爽的注視下，不爭氣的抖了手指頭。
碧洋琪在心底啞然失笑。
她這個弟弟，離家這麼久一個人生活，可骨子裡，還是個十二歲的少年。
「夏空，抱歉，我跟隼人好久沒見，今天不介意我提前帶他回去交流姐弟情誼吧？」碧洋琪說著，攬住了獄寺隼人的肩膀。
「額……不介意。」雖然很捨不得這次機會，但夏空還是爽快應了聲。
獄寺隼人的眉頭一下子狠皺起來，他不想被xanxus瞪，也不想跟碧洋琪一起走。因為這一去，又不知道要被囉嗦多少回家的事情。
碧洋琪見他沒有答話，突然摘下了墨鏡，帥氣十足的撩動了一下頭髮。
化著精緻妝容的碧洋琪這麼做的時候，真的極富成熟女人的魅力。
夏空感慨著這一點，可獄寺的臉色卻忽的蒼白了不少，像是更加害怕了，連額頭前的冷汗都多了不少。
「隼人，隼人？」碧洋琪在這個時候直接拉起了他，一臉焦急，「抱歉，他好像不舒服，我們就先走了。」
被攙扶的獄寺黑著臉被拉走，一句話都沒能說出來。
出來的目標就這麼遠走，夏空惆悵的喝了口咖啡。
「他走了你很失望？！」一旁的xanxus突然出聲。
「沒有啊。」夏空搖搖頭，幾口喝完咖啡，便起身說，「今天謝謝你送我過來。」
根本就是不想再待下去的意思。
Xanxus陰下臉，也跟著起身，抓住夏空的手腕，將她帶著往前走。
夏空被他的舉動和臉色嚇到，掙紮了幾下沒掙開，只好問道：「你今天到底要幹嘛？」
Xanxus不發一言，結了帳拽著她往門口走。一些坐著的客人投來注目禮，他也毫不在意。
「嘻嘻嘻，boss果然生氣了。」路過一個連坐時聽到有幾分熟悉的聲音，夏空往那邊一看。
說話的是金髮的貝爾菲戈爾。
「忽然徵用了人家的車也真是的。」戴著墨鏡的路斯利亞抱怨了一句，「居然是為了跟小女孩一起喝咖啡。」
「喂，boss聽得到啊。」斯庫瓦羅叫了一聲，致使所有成員都往夏空這邊看過來。
「你的屬下也在這裡。」試圖轉移xanxus的注意力，夏空用了幾分力氣，迫使他停下來。
Xanxus聽了，只偏頭看了一眼那邊：「一群無聊的垃圾，不用管。
——話都這麼說了，也請不用管我啊！
眼見瓦利亞成員們被xanxus的眼神懾住，瞬間移開視線沉黑的喝起了咖啡，夏空一陣無語。
她真的想分分鐘進入戰鬥狀態，解決掉面前明顯在煩燥什麼的男人，可想想他自顧自留下來的那些糖果和糕點，只好壓下這種心情。
可被拽著走的確很難受。
「你放開我行嗎？我會跟著你的。」夏空皺眉說出感受，「手很疼。」
Xanxus垂眸看了一眼被他抓在手裡的纖細手腕，依言鬆開手。
夏空轉了轉疼痛處，一旁坐在椅子上的毒蛇忽然開口：「聽說牽著女孩子的手走會比較容易獲得好感，你們知道這個情報嗎？」
「嘻嘻嘻，王子我早就知道了啊。」
兩個人對話後，xanxus瞪視了他們一眼，垂在身側的手掌空空的握了握，沉聲說：「女人，跟上。」
夏空抿抿唇跟上去。
直到走進一間大型服裝店，xanxus才停下來。裡面展示的衣服都是禮服類，女性的裙子像是舞會上才會有的著裝。
這是什麼意思？
心底疑惑加深，夏空狐疑的看著xanxus。
Xanxus對迎上來的女導購說了句：「給她挑身衣服。」
「好的先生。」女導購立刻示意夏空往前走。
夏空忍不住說：「我不需要這種類型的衣服，不方便。」
Xanxus痞氣一笑，坐在待客椅上盯著她看，也沒說話，可那眼神怎麼看怎麼執拗。
實在是不喜歡裙子，夏空堅持己見，站在原地與xanxus對視。
少女帶著些許偏執的眼神像是在比誰先眨眼，xanxus猩紅的眸子裡閃過一絲興味，翹起二郎腿支起下巴，饒有興趣的就這麼看著她。
似乎久遠的記憶裡，在戰亂時偷下來的閑瑕時光中，也有過這麼一幕。
區別在於……現在他與她，不再是對立的立場。
時間，還長。
Xanxus和夏空的奇怪氣場，弄得導購員一陣尷尬：「請問，你們還買衣服嗎？」
「當然！」
「不買。」
截然不同的回答讓年輕的導購員暗中咬咬牙，黑線滿滿：「到底買不買呢？請這位先生跟您的女伴商量好，如果是幾天後的聖誕舞會要穿的衣服的話，建議購買配套禮服。」
她對比了一下兩人的身高，猜測年齡的同時提議到：「可以一起試穿效果，不滿意的話我們還可以為兩位手工製作。」
聽起來成套的比較吸引人，xanxus問了句：「幾天？」
「兩天，後天下午就可以取走。」
他這態度像是默認了什麼舞會舞伴的話，夏空詫異極了。
是彭格列的舞會？可是她並沒有接到通知，或是邀請函之類的東西。
更何況，怎麼就變成他的舞伴了？
「我說，xanxus，你是不是自己決定了什麼？」夏空走到xanxus跟前，說話的聲音因為有些氣而提高了一些。
Xanxus露出個惡劣的笑容：「啊，是的，老頭子把你分到瓦利亞當臨時工，所以你目前還是我的下屬。」
霸道的語氣讓夏空更加鬱悶：「但沒有規定我一定要聽你的。」
「你的薪水是瓦利亞發的。」xanxus微揚下巴，幾分得意寫在臉上，「還夠花嗎？會不會工資太高？」
真的就是一副要剝削員工的嘴臉啊！！
然而想想這段時間購買冬季衣服，獄寺的禮物，以及各種開銷，夏空喪氣的吐出一口氣。
她是真的沒剩多少錢私用了。
第六十一章
糟糕的現狀導致夏空的堅持土崩瓦解, 不過就這麼直接妥協又太尷尬, 只好別過臉彆扭的說一句：「既然這樣，這也算工作，記得把工資發給我。」
「呵。」Xanxus輕笑著, 沖導購員勾勾手指頭, 「把你們的設計師叫出來。」
面容英俊的男人因為輕笑而神色溫和了些許，做出有些輕佻的動作，被這動作撩到的導購員稍稍紅了臉頰，忍不住多看了兩眼才跑上樓。
過了一會兒, 一個打扮洋氣的男人從樓梯上下來，僅僅掃了Xanxus和夏空兩眼，便直接說道：「定做要先付定金哦, 5000。」
Xanxus從口袋裡拿出卡片，帥氣的甩給店長。
店長刷好定金，開了張單子遞給Xanxus。
Xanxus一側頭，沒有伸手接, 倒是對著門外吼了一句：「外面的垃圾, 滾進來一個。」
「boss，有什麼吩咐？」眼見著從門口真的滾進來了一個名叫列維的瓦利亞成員, 夏空望著他出現的地方，默默無語了。
沒有進入戰鬥狀態的她，對被人跟蹤的反應非常遲鈍。哪怕外面還剩下五個人，她也沒有感知到任何不對。可他們跟著是為了什麼？總不能是怕她和Xanxus又打起來吧？！
列維與店長在溝通細節問題，Xanxus不耐煩的起身, 大跨步的走到夏空身邊，伸出手。
反應過來時，手已經被炙熱的大掌包住，夏空身不由已的被Xanxus帶著往門外走。路過門口事她特地看了一下，果然，門外面所有瓦利亞成員一個不少，正都向Xanxus行注目禮。
「還要去哪裡？」
「閉嘴。」
Xanxus煩躁的吼了一句，一路回到停車的地方，將她送進車。
這一次，車子在一家餐廳停下。
身著黑色燕尾服的服務員一見來的是男女兩位，非常機智的將兩人領到了私密包廂。包廂裡只有天花板上又幽暗的燈光，面對面的雙人座位間擺著水晶燭臺，顯得非常有情調。
看到這種經典的場景，夏空後知後覺的意識到：莫非這算是在約會？
男女一起逛街，看電影，吃燭光晚餐什麼的……喂喂，把Xanxus和她往這方面帶入的話，怎麼想都覺得很奇怪好吧！
夏空心下一陣彆扭。
在燭光下，正看著菜單的Xanxus，面部線條看起來柔和了不少。他沒皺眉頭的時候，臉確實看起來比較搶眼。也難怪，先前的導購員小姐會臉紅……
她看著Xanxus的時候，Xanxus也抬眸望了一眼她。
擁有著精緻面容的少女正微張著嘴，顯露出原來如此的意味。躍動的燭火倒映在她的雙眸之中，無端端的給她套上了熱情的訊號。
這就是這種私密包廂存在的意義了，曖昧的氛圍總會給人些許美好的錯覺。
然而Xanxus比誰都明白，不論是記憶力那個已經成熟的夏空，還是現在坐在面前尚且稚嫩的少女夏空，能夠在她們的眼眸之中留下痕跡的，只有引起她們興趣的物品，或者人物。
每回對飲，她看著他，眼底卻沒有他……
想到不爽的地方，Xanxus再次翻動手裡的菜單，點下兩份牛排劃定熟度，翻到後面，又選了一份草莓木斯。
服務員拿著功能表走了，夏空看著他離去的背影，納悶的問：「你給我點了什麼？」
「等著。」Xanxus放鬆的靠坐在沙發軟椅上，合上雙眼，習慣性的皺起眉頭。
於他來說，那些在瓦利亞基地遇到她之後，莫名其妙出現的各種記憶，現在，已經基本梳理清楚了。
只不過，記憶只從支援彭格列本部開始。未來的他，似乎並沒有成功的當上十代目。成為十代目的，是個叫做澤田的傢夥……
現在不一樣了。
想要的東西，與不想要的東西，不管是什麼時候的Xanxus，都分得很清楚。
他在閉目養神，夏空翻出手機，隨便找了個通關遊戲玩。
遊戲音量雖小，Xanxus卻聽得很清楚。他睜開眸子忽然問道：「你那只寵物呢？」
「哦，在的。」夏空愣了一下，從口袋裡拿出盒子，放出小焰，又接著打遊戲。
Xanxus的眉頭鎖得更緊，一抬手把小焰推倒夏空的懷裡，雙眸微斂的樣子不怒也嚇人……哦不，嚇嘰。
識時務者為好鳥，小焰的小眼珠轉了轉，抬起翅膀放在夏空的手機螢幕上搗起亂來。
眼看著要通關了，卻被小焰給破壞，夏空生氣的彈了下它的腦門：「你想幹嘛？」
[Boss不考慮和您以前的好友Xanxus多聊聊天麼？]
腦子裡浮現小焰的聲音，夏空頗為無奈的悄悄看了眼正關注著這邊的Xanxus，在心底問了一句：[以前的好友？]
胖小雞豆豆眼遊移了一下，乾脆用翅膀當初圓臉。避而不談的樣子明顯證明，它知道那些曾經發生過的事情。
夏空有心想問個清楚，可是尤尼那天說過的自己體驗的話，又浮現在耳邊。猶豫了一下，她收起手機。
如果以前和Xanxus是好朋友的話……會是怎麼相處的？
好奇這一點，她真真切切的把目光專注的放在Xanxus身上。
恰好這時候，服務員端著兩份牛排走過來，放置在他們面前，掀開蓋子禮貌的請用。
夏空觀察了一下，發現她的和Xanxus的一模一樣，瞬間明白過來：「這是你喜歡的牛排麼？」
「哼，閉嘴吃你的。」被說中了，Xanxus擺出冷漠臉。
夏空聳聳肩膀，切好一塊放到嘴裡。潤滑柔澤的口感在口腔裡散發開來，咽下去後，她贊了一句：「品味不錯嘛。」
聽到這句話，Xanxus勾起嘴角：「廢話真多。」
——這個女人，行為模式完全沒有改變，和以前說了同樣的話。
他凝視著專心吃食物的夏空，紅眸裡燭火在跳躍，閃過一絲志在必得。
澤田？會導致彭格列陷入危機的大垃圾，不配當彭格列的boss。
見雙方能夠和諧交流，小焰自覺地回到盒子裡，
夏空有心想知道為什麼她會和Xanxus成為朋友，不過，Xanxus又不是十分健談的性格，牛排誇過一次，很快就沒有話題能夠聊天了。
倒是中途上的草莓木斯令她又吃驚了一下。
「reborn說，如果我吃了甜食，訓練要加倍。」擦擦嘴角，夏空將草莓木斯推到Xanxus面前，「所以抱歉，你吃吧。」
「吃下去，這是命令。」將草莓木斯再次推回去，Xanxus眸色危險。
想到要重來一次訓練……哦不，一份草莓木斯裡蘊含的熱量肯定比金平糖要多得多，那時候就不是一次訓練能解決的事情。
「可是我真的吃不下。」夏空堅定的拒絕，想了想又帶了一句，「從朋友的角度出發，強迫我吃東西是不是不太好？」
「哈哈哈哈哈！」Xanxus忽然發笑，笑過後，又安靜下來，盯著夏空沒再說話。
夏空被他的視線看得毛毛的，想到剛才自以為是的試探，頓時尷尬得躲開他的視線：「不是朋友就不是，也不用笑成這樣。我先回去了，謝謝你今天的招待。」
說完，她收起小焰，起身往外走。
身後Xanxus的視線如影隨行，迫使她加快步伐。
從街道上回到彭格列基地，對於已經適應高消耗運動的夏空來說不算什麼。令她意外的是，昏黃的暮色下，彭格列大門邊竟然站著獄寺。
他換掉了原本帶著骷髏頭的外套，穿上了彭格列的黑衣制服，神情落寞。
「你怎麼會在這裡？」夏空靠近過去，小聲問了句。
只可惜獄寺還是被嚇了一跳，怪責的視線便投在她臉上：「不關你的事。」
「額……」眼見四周無人是個好機會，夏空厚臉皮的沒走，「發生什麼了嗎？先前你還沒有這麼煩躁呢。」
獄寺沉默著沒有說話，碧綠的眸子裡隱含著深切的悲傷。
夏空就沒再追問，靠站在他旁邊。天逐漸暗下來，隨後，雨滴飄落。
冬季潮濕陰冷的西西里島地段，再次下起了雨。
獄寺不耐煩的偏頭吼了一句：「你還不進去？我又不要你管。」
「你站在這裡淋雨，我怎麼安心進去？」夏空反駁了一句，不容拒絕的攥起獄寺的手腕。
骨節尚小的少年手腕像女孩子似的，仗著訓練練出來的力氣，拉著他一路快走的時候，夏空詭異的覺得爽快了。
——嘖，算是把在Xanxus那裡遭遇到的痛感還給另一個人了？
「幹什麼？你這傢夥！放開我！」想要掙紮卻發現根本甩不開夏空的手，獄寺覺得丟臉極了。他試圖站在原地不動，可還是被夏空輕易的拖著往前。
也對，reborn先生是她的家庭教師，一直在給她特訓。
一時間心情複雜，獄寺把湧上心頭的話吼了出來：「變強了所以能不顧他人的想法，你很得意嗎？」
夏空停下來看著獄寺。
這句話不像是本就想對她說出來的。
第六十二章
「對不起。」想想不該讓獄寺又想到不好的事, 夏空露出無奈的表情, 「我只是不想看你站在這裡淋雨。」
自覺不該發火，獄寺頓時別開眼睛，嗓音再次低落:「我早說了不要管我。」
「我拒絕。」夏空看著眼前鬧彆扭似的少年, 改成握住他的手, 「至少跟我一起躲一下雨吧？你看，越下越大了。」
滴落在睫毛上的雨水讓她眨了下眼睛。
雨幕濛濛，看著已經打濕了頭髮的夏空，獄寺做出勉為其難的樣子應了句：「嗯。」
說完, 他不自覺的回握了一下夏空的手。溫暖的，像彈鋼琴時，被……母親, 握住手的感覺。
獄寺一時有些失神。
於是，夏空順理成章的拉著不在狀態的少年回到房間裡。她找出乾淨的毛巾，遞給他一塊：「你要洗澡嗎？」
第一次坐在女孩子的房間裡，獄寺本來就拘謹得不敢到處亂看, 聽到這個問題被嚇了一跳：「別開玩笑！不, 我不洗。」
他可是個男生，怎麼能在女孩子的房間洗澡！
「那你先坐會, 擦乾頭髮。」夏空沒有強求，轉身替他打開取暖器，「我頭髮濕了，要去清洗乾淨。」
長頭髮麻煩的地方就在於不好打理。
用十分鐘洗完頭髮，夏空裹著頭巾出來, 獄寺正怔怔的看著取暖器，還是一副失意的樣子。
「雨還沒停啊。」她從冰箱裡拿出點心，放在獄寺跟前，「吃點東西。」
獄寺回過神，說了句：「謝謝。」
禮貌的在道謝，可他還是沒吃。
夏空搖搖頭，插上電吹風吹頭髮。房間裡變得只能聽到電吹風的呼呼聲，十幾分鐘過去，她停了下來。
獄寺還是那副樣子坐在小桌前。
「真的那麼難過嗎？」夏空也坐下來，輕聲問了句。
「沒有。」獄寺皺起眉頭，「誰說我難過了？」
「咦，是麼。」夏空用手順了下頭髮，漫不經心的說，「先前你的表情看起來那麼悲傷，現在居然不承認……這樣的性格，是傲嬌沒錯了吧？」
「亂說什麼。」仿佛為了證明不是這樣，獄寺看著夏空的眼睛，認真的說，「聽好，我絕對沒有難過，絕對！只是……」『
「只是？」
「只是心情不好而已。」
「唔，是麼。」照顧到獄寺想掩飾的心情，夏空換了個話題，「你有沒有聽說，彭格列最近會舉行舞會之類的活動？」
「恩，是慣例，過三天有聖誕舞會。」獄寺露出嚮往的表情，「今年reborn先生有提前告訴我我可以進場做警衛工作。」
看得出來，獄寺對彭格列十分忠心。
聯想起那張屬於未來獄寺的照片，還有上面「十代目左右手」的介紹，夏空開始對未來的十代目好奇起來。
該不會是xanxus吧？
幻境裡看到的過去只是一部分……僅有的關於這個世界的事情也只是……
是什麼？
這麼久以來，第一次刻意的回想幻境裡得到的記憶，卻只能回想起一點點影子，夏空一時間白了臉。
不記得了。
要記得什麼？
奇怪！
太陽穴猛的抽痛了一下，夏空伸手按了按。
「喂？怎麼了？」看她表情難受，獄寺問了句。
夏空搖搖頭：「頭有點疼，不過沒事。」
她起身倒了兩杯水，遞一杯給獄寺，另一杯一口氣灌進肚子。
「有問題就早點看醫生。」獄寺放下心，囑咐了句，「拖到出大毛病更難受。」
他說話時顯得凶巴巴的，不過，夏空能從中聽出關心來。她借機說回先前的事：「那，獄寺要是有不開心的事情，可以告訴我，不要在心底越積越多。」
接觸到夏空滿是關懷的目光，一抹不自然從獄寺的臉上透露出來。他想反駁，又怕傷到夏空，只好小聲說了句：「現在已經沒事了。」
「是嗎？那太好了。」夏空笑著感慨了一句，「畢竟，我不想看到獄寺漂亮的眼睛，因為難過而失去神彩呢。」
擁有著翡翠般眼眸的少年，最應該的是驕傲而帥氣的生活，而不是失落到一個人低頭看著地面。
至於交心什麼的……不願意也沒辦法。
她想這些的時候，仍然看著獄寺。
獄寺已經呆怔了好一會了。
關於眼「晴」晴的誇讚，他不是第一次聽到夏空說出來。不過這次聽到，卻有了被在乎的感覺。
「恩。」獄寺說了一句類似保證的話，「不會再那樣了，反正已經是不相干的人。」
他握緊了放在桌上的手。
注意到緊握的那只拳頭，夏空有些無奈。嘴上說不相干……心底應該在難過吧？
順著獄寺的話推算著他身上可能發生的事，夏空安撫著他，「人生本來就應該自己做決定，他人的話只是意見，哪怕是強迫……唔，獄寺，未來也會變得很厲害的，那個時候，一定會更加自由。」
「哼。」聽了一大段心靈雞湯，獄寺傲嬌的從鼻尖呼出冷哼，「那當然！我未來的目標是彭格列家族的boss！」
在他說這話時，窗外的雨停了。
不過天已經黑得很徹底，沒有車子幫助，從這裡回到街道上還有很遠的距離。
夏空提議道：「雨是停了，不過已經到九點，要不你今天就在這裡休息？」
「不，我還是要回去。」獄寺站起來擺擺手，一臉尷尬。
在女孩子的屋子跟她獨處已經很不合禮節了，要是再在這裡過夜，會顯得更加出格。
「可是，從這裡回家太遠了吧？」夏空猶豫著，「路上有危險也說不定……先給碧洋琪打個電話？」
森林裡可是有狼的，保不齊還有其他野獸。
可不知道這句話哪裡出了問題，獄寺臉色變得難看極了：「我的事跟她沒有關係。」
……有關係的吧？
一不小心捅破馬蜂窩，夏空抿了抿唇，遲疑了一下才說：「抱歉，我又說了不太好的話。」
見她一副十分歉疚的樣子，獄寺冷靜下來，解釋道：「不是你的問題……」
「不用安慰我了，今天已經兩次讓你想到不開心的事。」說著，夏空歎了一口氣。
「是真的不是你的問題，老姐每年都會來勸我回家。那個充滿謊言的地方，我……我絕對不會再回去。」聽出她的聲音變得低迷，獄寺一急，直接說出原因。
聽完，夏空立刻明白，獄寺原來正處於離家出走的狀態。新年將近，碧洋琪想帶他回去。
但他不願意。
注意到說完這段話後，獄寺又再次低沉了，夏空趕忙說：「剛才還說那是不相關的人，為什麼你又難過了呢？既然待得不舒服，離開是正確的。」
如果家庭無法讓人覺得溫暖，做出這樣的選擇很正常吧？
結合自身的過去，夏空又說：「所以，不用為此而有負面情緒……那個撒了謊的人，可以不用原諒他。」
獄寺驚訝的看著說出他想法的夏空，問題脫口而出：「哪怕是生身父親？」
夏空沒有直接回答，只是笑了。
在獄寺看來，那是個帶著怪異感的笑，似乎是因為她想到了什麼。
「是的呢，哪怕是生身父親，犯了錯誤，也一定要讓他付出代價。」說完覺得向別人灌輸自己的想法不太好，夏空又補充了一句，「不過也要看事實真相是什麼，獄寺，你確你知道的是真相麼？」
聽到後來，不適感忽然散去，獄寺懷疑的看著夏空，應了句：「恩，確定。」
「嘛，所以你今天留下來嗎？」夏空微笑著，轉移話題緩解掉獄寺的疑惑，「狗神的房間在隔壁。」
獄寺還是搖頭拒絕了。
「那你到了你住的地方，記得給我發個郵件。」知道強留不好，夏空放棄這個想法。
「……聽起來好麻煩。」獄寺不情願的說著，揮手再見。
送他到電梯口後，夏空回到自己的房間，用力撲上床，臉埋在枕頭裡閉上眼。
一不小心說了不得了的話……恐怕獄寺有點警覺了吧？他，其實是個特別敏感的人呢。
真是的……也不知道能不能補救。
換好睡衣，夏空叫出小焰。心意相通下，小焰很快知道了她的想法，歪著帶著根呆毛的腦袋說：「不明白，boss這不是已經完成了任務嗎？獄寺隼人，已經願意告訴主人想法了哦，恭喜主人！」
只是一隻雞……也不該指望太多。
掏出手機例行向特訓中的狗神問好，過了一小時才同時收到狗神和獄寺的郵件。
放下心後，夏空合上雙眼，控制意識聯繫起六道骸。心靈通道連接好以後，她扭開門走進去。
是上回的咖啡廳場景。
唯一桌子的一邊坐著微卷長髮，身穿紫色和服的俊美半妖，另一邊坐著穿著黑色制服的六道骸。
「奈落？」夏空站在原地沒有往前走。
「kufufufu~看來夏空對你有很深的陰影了呢，奈落君。」六道骸頗感興趣的笑著，「你看，該你下子。」
這兩個傢夥居然在精神空間裡下圍棋？
不想待太久，夏空直接問：「骸，你需要我幫你出獄麼？」
六道骸眼神移到她身上，異色雙眸裡含著絲不屑：「憑你恐怕辦不到。」
「不。」奈落在這時候出聲道，「她做得到。」
第六十三章
「哦呀？你這麼肯定？」六道骸露出感興趣的表情。
「哼哼。」奈落陰測測的笑著, 手裡放下一枚黑棋, 瞬間吃掉了五顆白子，「至今為止，她想做成的事, 都辦到了, 有趣得很呢……」
這話裡似乎隱藏著無限深意，雖然不能理解，可夏空還是起了身雞皮疙瘩。
她愈發不想理會奈落，轉而看向六道骸：「你需要我的説明嗎？」
六道骸勾唇輕笑, 按下一枚白子，反包圍住奈落的黑子：「不，我不需要幫助。」
被完全拒絕, 夏空的心情有些複雜。不過想想也能接受。她輕呼一口氣，直接告別：「那麼打擾了，再見。」
關於六道骸的任務失敗後，小焰竟然沒什麼特別的反應。以為會像先前那樣遭受什麼電擊處罰的夏空, 頓時詫異：「這個任務就不管了？」
小焰撲騰兩下翅膀：「完全沒關係喲boss, 請把它當成無關緊要的支線任務吧。」
等同於任務npc的角色都這麼說了，夏空暫時把疑惑放在腦後。
然後, 耶誕節舞會如期而至。
夏空一早就被xanxus派來的人叫醒，塞進車以後被帶到瓦利亞基地。換上禮裙後是整理頭髮，最後是妝容。
折騰完，夏空拉拉身上的收腰長裙，被束縛的感覺不太好。而且, 裙子是熱情的紅色。漂亮是漂亮，就是對她的年紀來說，有點太張揚。
唔，反正是xanxus選的，他出錢，她工作，這麼一來倒是好接受多了。
可見到xanxus的時候，夏空忽然想對那名設計師表示肯定。
Xanxus穿著右肩點墜著紅色羽毛的黑色西裝，手工的衣服剪裁完美，襯得他體型修長。
當然，要是他臉上的表情不是嘲笑的話——
「哈哈哈∼」笑了一陣xanxus伸出手，放在夏空眼前，「果然這身不適合你。」
尚年幼的少女某些地方根本算是沒發育，穿不出紅裙的特色。
不知道xanxus內心想法的夏空，黑著臉打開面前的手：「所以你故意給我選這身嗎？」
Xanxus傲然斂眸：「至少這樣能逗我笑。」
什麼理由？簡直有點沒法溝通！
鬱悶極了，夏空憋著一股氣，坐上xanxus新換的黑色跑車。
舞會的舉辦地點是一棟金碧輝煌的城堡式酒店，店外停著許多輛款式不同的車。各路人士身邊依著女伴，帶著黑衣的下屬走進酒店，氣場十足。
想來能收到彭格列邀請的人應該一樣也是黑手黨，所以，都有屬下做保鏢也不奇怪。
夏空裝作沒看見xanxus特意彎好的手臂，只站在他旁邊一起走進去。
一些相熟的人聚在一起交談，其中竟然還有抱著小孩子來參加的夫婦。只不過，小孩子不太想被抱，正咬牙努力掙脫。
他穿著奶牛似的連體小衣服，頭上有兩隻牛角，黑色爆炸頭下的小臉因用力而憋得通紅。
看著可愛，夏空抿嘴笑了。
黑色小牛也恰巧看向這邊，迷茫的眨了下綠色的大眼睛：「啊啦啦，藍波大人沒見過你。」
夏空靠近他，回應道：「因為我第一次參加。」
「是這樣嗎？那，姐姐帶我去玩吧？」小小的奶牛伸出小手，一臉渴望。
早就想揉reborn的臉了，就是不敢。現在有別的可愛小孩，夏空心下一動，禮貌的對抱著藍波的貴婦人請求：「夫人，請您寬恕我的冒眛，請問我可以帶他玩一會嗎？」
抱著他的貴婦人看了眼夏空：「很抱歉，這位小姐，藍波太淘氣，恐怕會給宴會添麻煩。」
「對不起，讓你為難了。」夏空對藍波投去無能為力的眼神。
藍波見沒辦法通過別人脫身，扁扁嘴：「要忍耐！」
饒是鼓勵了自己一句，他的表情還是委屈得不得了。見狀，夏空從旁邊的桌子上拿了顆糖果，遞給他。
藍波開心的收起糖果，塞在嘴裡說話含糊不清：「你是個好人，謝謝！」
小傢夥嘴裡裹著糖果的樣子很好玩，夏空又抓了一把遞給他。
藍波雙手並用，將糖果都丟到了他的頭髮裡。神奇的是，髮型居然一點沒變。
夏空正打算伸手戳戳他的臉蛋，手忽然被xanxus抓住，促不及防的被帶著走到大廳最前方。
那裡站著九代目和reborn，還有個金髮男人。
「好久不見，九代目爺爺，reborn。」夏空扭動了下手腕，試圖讓xanxus放開。
Xanxus不為所動，聲音冷淡：「老爹。」
「恩，你們來了。」九代目笑得慈詳，然後介紹道，「夏空還沒見過吧？這位是加百羅涅家族的boss，迪諾。」
「並且是你的師兄。」reborn補充了一句。
迪諾的臉上帶著友好的笑，興趣使然：「原來你就是我的師妹，你好。」
誒？是reborn先前的學生？
夏空下意識回了個微笑：「你好，師兄。」
這時候，身後忽然傳來藍波稚嫩的嗓音：「姐姐，藍波大人來找你玩了。」
夏空一回頭，就看見藍波努力邁著小短腿，手裡拿著個玩具手榴彈，快速跑過來。
緊跟在他後面的貴婦驚慌的在喊：「藍波，不行！」
「嘿嘿！reborn，決一勝負吧！」
跑到夏空身後的藍波朝reborn丟出手榴彈，reborn勾勾嘴角，一腳將手榴彈踢回到藍波頭上。
轟的一聲——
煙霧彌漫間，剛意識到那是真正手榴彈，夏空便被藍波頭髮裡彈出的火箭筒當頭罩下。
黑暗過後，她呆怔的看著眼前的棕發男人。
什麼情況？長大的……澤田綱吉？
夏空還在發懞，疑是澤田綱吉的男人已經伸手環住了她。
他的懷抱很暖，只是太緊，緊到她快喘不過氣。
「小空……」
微微哽咽的呼喚在耳邊響起，夏空的心立時狠狠一揪：「阿綱？」
疑惑還沒得到回應，成熟版的獄寺皺著眉頭走過來：「十代目，該走了，聖誕晚宴要開始了……」
只是，當他看到這邊時，立刻震驚的瞪大了眼，不敢相信：「夏……夏空？」
喊完，他看向別處，隱忍著什麼般說：「對不起。」
說完這句話，獄寺轉身，握緊拳頭走入不遠處的林子裡。
「這是什麼狀況？」一頭霧水，夏空輕推著澤田綱吉，「阿綱？」
「再讓我抱一下……一下就好。」明知道只是短暫的相見，澤田綱吉依然紅了眼眶。可是，成長至如今的他，已經無法像十年前那樣用大哭來宣洩情緒了。
「好吧。」感受到肩膀上的濕潤，夏空回抱住他，「我還想說你看起來長大好多，怎麼這點還像先前一樣？別哭了，好嗎？」
事實在，知道澤田綱吉在哭，夏空心裡也不太好受。
很奇怪，好像他的情緒能傳過來。
好一會兒，澤田綱吉鎮定下來，只按住了夏空的肩膀：「你現在應該在義大利參加舞會？碰到藍波了？」
聲線成熟的男性嗓音低沉好聽，配上那張線條淩厲了些的臉，夏空看得有些出神。
「嗯。」她點頭，無奈的說，「他被自己的手榴彈炸到，從頭髮裡面彈出的東西罩住了我。」
「果然。」澤田綱吉的眸子裡閃過慶倖，「那是十年後火箭筒……被命中會跟十年後的自己交換，時效五分鐘……」
他似乎想到什麼，露出個輕淺的微笑：「一直坐在這裡看著我嗎？真是……太自私了。」
emmm……
被刻意提到，夏空不由得低頭看了眼她所坐的地方。
然後被嚇了一跳。
墓碑？誰的墓？
夏空稍微用點力跳到地面，終於看清了墓碑上刻的名字。
「我？在這裡面？」十年後的世界，她死了？
如果說是直接交換的話，先前坐在墓碑上的，是十年後因死亡而成為鬼魂的夏空……
為什麼？
「抱歉，我跟他人有過約定，如果今天見到了你，不能告訴你……你、你的死因。」像是聽到了夏空的心聲，澤田綱吉直接回答。說話的時候，他的瞳孔縮了縮，又補充道，「小空……儘快回日本吧，那時候的我，一直在等你。」
顯得混亂的語句讓夏空愈發覺得無法理解。
有個人知道她會在今天和十年後的她交換，提前做出了預告。
那個人，肯定在舞會現場。
「我知道這需要時間才能接受……可是時間不多了。小空，你一定要記住，澤田綱吉很喜歡你。」
「那個時候像笨蛋一樣的我們，無論在兩年後的耶誕節當天說了什麼……請你一定要多等一天……」
「生日快樂。」
額頭印上了柔軟的唇，夏空被溫暖的觸感潤紅了眼眶。可那觸感一下子不見，耳邊仿佛聽到了一句：「我一直感謝你的到來……」
不知道在哪裡看過一句話：親吻額頭代表珍惜。
下意識按住額頭後，夏空才發現她正身處半空，開始下墜。
失重感令她驚慌不已，正要開啟死氣模式，身體已被人攔腰抱住。
是殺生丸。
「剛才，那個靈魂，是誰？」
第六十四章
「大概也是我吧, 十年後的我。」想到殺生丸是能看得見靈魂的, 夏空深呼一口氣，「看起來怎麼樣？那個我。」
平穩的落在酒店屋頂上方，殺生丸鬆手放下她, 語氣冷淡：「不怎麼樣。」
天黑了, 城市裡的燈光如星海，完全不影響夏空看清東西。
明月當空的背景很適合殺生丸，他靜靜的站在前方，身側蓬鬆的尾巴正隨著風在半空中搖曳。
站得太高, 夏空環住手臂，冷得打了個哆嗦。
注意到她的動作，殺生丸側頭看著無邊無際的夜空：「回去。」
這點高度, 對於擁有特殊能力的人類來說，根本不算什麼。
可夏空不太想下去。
今天到處都很熱鬧，這屋頂下面甚至在進行歡快的舞會，可身為妖怪的殺生丸, 卻要孤獨的站在高處……唔, 這個理由其實冠冕堂皇了些，真正的原因是, 她更迷茫了。
未來，會死？
那現在這些有什麼意義？
夏空忍住寒冷，乾脆坐在屋頂上，沒話找話：「邪見呢？」
殺生丸移過視線，看著她：「養傷。」
「是先前那次受的傷？」
殺生丸用沉默回答了這個問題, 弄得夏空也不知道怎麼接話聊下去。
寂靜的高處，脫離了喧囂。腦海裡不時浮現的話語，愈發清晰。
什麼叫兩年後的耶誕節要等一等？也就是說，未來的她是在今天死亡的？
死在生日的前一天？
想想就心臟發冷，夏空皺起眉頭。
透露著憂愁的表情被殺生丸收入眼底。
先前那個類似她的靈魂，飛到外面，癲狂了一樣四處飄蕩，表情可怖如失了水的魚。於是詭異的黑暗將她的身體逐步侵蝕，致使她的魂體扭曲拉長，猶如怪物。
——名為夏空的人類，未來就是這樣而已？
「呵。」殺生丸不禁冷諷一聲。
夏空偏頭。
俊美的犬妖眼含不屑：「無能的弱者，才會迷茫。」
「啊？啊……」夏空好半天才懂犬妖的意思，糾結著說，「只是覺得未來更加迷霧重重了……接下來還要往定好的地方走嗎？」
就像提前知道了遊戲無法通關一樣，有點提不起幹勁。
她滿滿的喪氣全部寫在臉上。
「隨你。」殺生丸傲然瞥了夏空一眼，淩空飛向夜空。
望著他離開的背影，夏空站起身來。
和孤傲犬妖的每次會面，都以他率先離去而結束……唔，莫非他不想看到別人的背影？！
稍微腦補了一下劇情……比如說重要的人走掉以後再也沒回來什麼的，夏空被這想像小虐了一下。
她又站了一會兒，才從屋頂上躍下。
街道上有幾個小年輕拿著手機，興奮不已：「剛才天空上的是聖誕老人吧？白頭發挺長的。」
聽清他們說的話，夏空淺淺一笑。
重新進入酒店竟然被攔下來了，幸好獄寺站在離門口不遠的地方。
「你怎麼回事？reborn先生突然叫我站在這裡接你。」獄寺著急的拽住夏空的手腕，邊走邊說，「現在正在跳狂歡舞，新年的第一支舞意義重大，xanxus先生已經等……」
他話還沒說完呢，舞池邊xanxus已經和一位女孩子踏著舞步進入人群中。
獄寺愕然停住。
周圍已經沒有空閒的人了，也就是說，夏空沒了舞伴。
「誰叫你四處亂跑？」獄寺回頭凶了夏空一句。
「唔……」夏空縮了縮肩膀，故意露出怯怯的表情，「那，我可以邀請獄寺跟我一起跳舞嗎？」
她臉蛋粉嫩，說話時睫毛顫動，像是在害羞。
獄寺有點受不住忽然的撒嬌模式，尷尬得直搖頭：「我，我又不是來參加宴會的……」
「那麼就讓我稍微佔用一點你的時間？」
「好……好吧，記得告訴reborn先生是你要求的！」
獄寺強調了一句，手便被夏空拉住，滑入舞池中。
從小受過良好的家教，雙人舞蹈對獄寺來說不算什麼。只是開始跳了以後，他才發現夏空壓根就不會，步子全是亂的。
逞能了？
獄寺儘量引導夏空的節奏，用比旁邊人慢的節拍，眉頭緊蹙如臨大敵。
注意到獄寺的細心之處，夏空不由得笑了。
——弱者是什麼？
夏空，不會再做弱者。
複製能力用在學東西上不能再方便，夏空逐步將他人的步伐完全變成自己的。很快，她帶著獄寺跟上周圍人的節奏，盡情踩上音樂的節點。
這時候，音樂忽然換了。
舞動著的人們忽然開始交換舞伴，夏空的步伐亂了一下，差點踩到獄寺的腳。
就這麼一會功夫，她面前的獄寺已經變成了先前見過一面的迪諾。
「還好嗎？」迪諾溫柔的小聲問。
夏空點頭：「恩，沒事。」
說話間，她看見xanxus攜著個金髮女郎往這邊偏移，頓時被xanxus飽含憤怒的眼神嚇了一跳。
他是要幹嘛？一副火上頭的樣子。
有點擔憂xanxus會突然開啟火焰模式，夏空又跳錯了步子，直接踩上迪諾的腳。
夏空還沒來得及表達歉意，旋轉間，交握雙手攬住腰的人變成了xanxus。
「你被十年火箭筒送到了哪裡？」xanxus眉眼間寫滿不爽，「呵，那麼輕易被打中，蠢貨。」
「沒到哪裡。」下意識隱瞞住可能有的未來，夏空辯解道，「誰知道他那是真的手榴彈？」
「所以說你蠢。」
「……」
夏空被噎得無話可說。
Xanxus不知怎的，忽然又說：「未來，彭格列的boss，一定是我xanxus!」
狂傲的語氣與他透著野心的猩紅雙眸十分相配。
夏空點了下頭。
身為彭格列九代目的兒子，未來不是boss，誰是？總不能是強者為上，獄寺逆襲……誒，等等，先前，十年後的獄寺，是不是叫了阿綱十代目？
說到底，再穿一次火箭筒就能弄明白了。
心不在焉後，夏空的視線看向別處，尋找著那只小奶牛。
Xanxus眼裡立刻閃過一絲不滿。
夏空還沒找到目標呢，腳背上忽的傳來一陣痛感。
她「嘶」了一聲，看著xanxus。因痛覺被啟動而心情不太愉快，果斷的回踩了一腳。
兩人你一腳我一腳的跳著彆扭的舞蹈，等到舞曲完畢，眾人詫異的發現，彭格列年輕的繼承者跟他的女伴，一瘸一拐的離開了會場。
回到自己房間，夏空打來水準備揉揉腳，狗神的聲音在門外響起：「我的主人，請開門。狗神訓練回來了。」
夏空單腳蹦噠到門口，扭開門，腰間便被環住。
「主人，好久不見。」狗神的聲音裡似含著無數想念，只抱了一會兒他就開啟了狂熱模式，紅著臉請求，「狗神好想舔主人∼可以嗎？可以嗎？可以嗎？」
為了表達重視，他一連重複了三遍。
夏空稍微想了一下被舔的場景，搖搖頭拒絕：「除非你是本體狀態。」
不管怎麼想，這副狀態舔怪怪的。
狗神失落的低頭，紅眸黯淡，似乎生無可戀：「可是狗神很想用這個方法來表達心情∼」
沒有戀情意識的主人，還是由狗神來開發吧。特別是當她身上有別人的味道時，不是更應該努力把它們消去嗎？
「我只能接受q版的你舔手。」想到狗神上回的那番話，夏空覺得她不該吝嗇獎勵。
得到准許的狗神高興的變成迷你模樣，坐在夏空手心東嗅西嗅。
銀毛的味道……消去！火焰混蛋的……消去！陌生雄性的……消去！還有……
狗神舔得很愉快。
手心癢得不行，夏空忍了一會，終於狗神不舔了。
「聖誕快樂，主人。」他瞬間換上聖誕老人衣服的狗神，在夏空的手心打起滾兒，「今夜，讓狗神做您的聖誕禮物吧！」
「不……」這次，夏空堅定地拒絕，強迫賴著不走的狗神回到他的房間。
深夜來臨。
夏空熟睡的時候，一個小影子摸上她的床，正準備掀開被子進去睡覺，窗戶被一塊石子打破，蘊含殺氣的低沉嗓音威脅道：「殺了你。」
狗神驚了一下，夏空已經睜開眼睛。
她摸索著抓住狗神丟出窗外，不出所料的聽到狗神挑戰殺生丸的聲音。
乒乒乓乓間，夏空第二天沒能及時起床晨練。她發燒了，裏著被子嚶嚶嚶的喊冷。
難得見到這麼脆弱的主人，起了點壞心眼的狗神不想送她去醫院。跑前跑後的端茶送水。
當他跑到街上買完水果布丁回來時，卻發現裏著被子的夏空不見了。空氣中殘留著犬妖的味道，帶走她的是誰不言而喻。
夏空的身體素質下降不少後，殺生丸隱隱有了感應。
——妖力流失，快變回原形了。
好像在被強制跟她一起虛弱一般。
是因為人類的大腦太脆弱，被高溫燒壞了？
飛在雲間的殺生丸，回眸望了一眼被尾巴卷住的脆弱人類。
「嚶嚶嚶，不要毛毛，要抱抱。」掙紮在毛髮間的夏空臉頰通紅，打了個大大的噴嚏，口水沾了一圈白毛。
殺生丸眼角微微抽動了一下，金眸殺氣四溢。
天生牙顫動著制止了他。
直到聞到硫磺的味道，殺生丸才停下來，尾巴甩動將生病中的人類扔進溫泉。
他不得不懷疑，假如夏空的大腦出了嚴重的問題，他會不會因為失去妖力而永遠是原形。
仿佛能預料到那樣的後果，殺生丸雙眸微斂。
在溫泉裡的小女孩沉浮間吐出幾個泡泡，最後沒了動靜。
迫於無奈，殺生丸躍入溫泉，再次卷起她。
灼熱的溫度在四肢百骸流串，夏空逐漸清醒，被事實驚了一下。
溫泉？殺生丸的尾巴？什麼鬼！
第六十五章
詫異過後, 夏空盡力站直身體。
殺生丸正站在溫泉裡。
煙霧繚繞下, 他的銀髮逐漸濕潤，泉水沒過他的胸膛，浸濕了領口。
盯著殺生丸瑩白的下巴和櫻色唇瓣看了一會兒後, 還是敵不過發熱的腦袋, 夏空晃了下神。
一瞬間，各種畫面忽然湧現，其中竟然有她依著殺生丸的胸膛，撫摸他髮絲的一幕。接著殺生丸被奈落的觸手卷走……狗神請求被鞭打……
「唔……」記憶混亂, 外加身體內的熱度，夏空閉上眼難受的喘息。腰上的尾巴在這時候緊了緊，毛茸茸的觸感下卻十分有力, 完全拖舉住她。
夏空情不自禁的抱住白毛毛，臉挨在上面蹭了蹭，軟乎乎的觸感實在是太棒了，有種心願被滿足的感覺……誒？
說起來, 有過這樣的願望麼？
對自身的感覺感到疑惑, 夏空忽的仰頭。
殺生丸仍舊佇立在不遠處，神情淡漠。
「那個……」說話間, 腦袋愈發沉重，夏空喘息了一下，趕緊低下頭，「謝……謝你……」
僅說一句話似乎就用盡了僅餘的力氣，她晃動了一下, 真正的歪倒在白毛之中。
身處溫泉也依舊沒有好轉。
接收到尾巴處傳來的訊號，殺生丸再一次對人類的孱弱有了新的理解。僅僅是吹了點冷風而已，第二天便虛弱至此。
——那些關於身體的鍛煉，像是白做了。
「無聊的生命。」殺生丸將胸前的一縷長髮撩至耳後，走到岸邊，尾巴卷住夏空往他這邊送過來。
雙方靠近之後，兩人手上的戒指突然同時生起火焰。紅色與橙色的火焰遙遙呼應，隨著呼吸的節奏而躍動。
火焰並不灼熱。
殺生丸的瞳孔劇烈收縮，被戒指忽然爆發的力量所影響，瞬間變成獸形。
夏空的身體沒入一大片白毛毛中，呼吸急促起來。妖犬瞥了她一眼，用尾巴將她拉到高處。
——這該死的束縛！
束手無策感令殺生丸莫名暴躁，尾巴差點勒斷夏空的腰。
他趴臥在原地，合上雙眼。
夜晚的林間有冷風傳來，妖犬睜開雙眸，重新將尾巴搭在夏空身上。
正在這時，空氣中傳來一股難聞至極的味道。
擁有著微卷長髮的男人，自陰暗處出現。
「殺生丸。」他的唇角掛著陰冷的微笑，嘲諷之色異常明顯。
殺生丸站立起來，毫無人類感情的豎瞳裡映著男人的身影。
奈落仰頭，視現落在被妖犬護住的女孩身上：「在被她所影響的狀態下，也要守護著她……對人類向來無情的大妖怪，何時也有了悲憫之心？」
「哼。」殺生丸冷諷一聲，「你打算用你此時半妖都算不上的形態，來挑戰我殺生丸麼？區區雜碎。」
不屑一顧的眼神令奈落的眼神愈發陰翳，不過他很快隱藏下去：「不愧是完美的犬妖，洞察力敏銳至此……」說話間，他將藏在袖子裡的東西捏在手上，「人類研製的退燒藥片，給她吃下就會痊癒。」
殺生丸沒有動作。
「……哼。」猜到是以往的算計降低了在犬妖這裡的可信度，奈落自嘲了一句，「和你一樣，我也不想一直保持這種狀態。」
他解除身上的偽裝，暴露腦袋以下幾乎四散分離的妖怪身體。曾經融合在一起的妖似乎要脫離控制，如此詭異的模樣證實了他的虛弱。
夏空終於被放了下來。
落地後，她艱難的睜開眼睛。
幻覺？
看著突然出現的奈落，夏空不太敢相信。可是幻覺有點真實，奈落竟捏住了她的下巴。
痛……不是幻覺！
不受控制的張開了嘴巴，夏空委屈的紅了眼眶，可帶著水霧的眼睛看向殺生丸。
殺生丸別過頭，移開視線不再與她對視。
苦苦的藥片被塞入嘴巴，夏空舌頭一推就想吐出來。忽然瞄到地上藥的包裝上寫著退燒，又強迫自己吞咽了下去。
「咳咳……」喉嚨太乾燥，根本咽不下去！
藥片在喉嚨口不上不下，夏空摸著脖子，臉愈發紅了。
殺生丸的視線一凝，實質性的殺氣鎖住奈落。
奈落無奈：「我去取水。」
等他找水回來，地上的人類小姑娘抓著殺生丸的大尾巴，似在哽咽。
體型巨大的妖犬正扭頭看著別處，眸色似有彆扭之色。
夏空其實有幾分故意……
主要是偷摸過來碰她的大尾巴太萌了。
喝下奈落用葉子裝來的水，喉間的異物總算被咽下去。
夏空又吃了一粒藥，躺在地上等待退燒藥發揮作用。
奈落的目光在她的戒指上停留幾秒，起身消失在樹林間。
妖怪似乎都是這樣，從來都不會告別。這一點，就是與人類的大不同吧。
看著奈落的背影，夏空緩緩合上雙眼。退燒藥是很有用，不過讓她更想睡覺了。
再次醒來，夏空又回到了家裡，狗神正守在一邊，床頭櫃上放著一束鮮花和一罐糖果。
「我的主人，好些了嗎？」狗神見夏空醒來，立刻給她倒上一杯熱水。
「謝謝。」夏空接過來，咕嚕咕嚕的喝下去。
狗神適時的遞過來手機：「主人，您不在的時候有很多來自於那位元神明大人的資訊。」
夏空接過來，輸入密碼解鎖手機。
「那，狗神先去給您準備食物。」
「恩，麻煩狗神了。」夏空微笑著表示感謝，「真可靠呢，狗神。」
狗神怔了怔，紅眸泛起笑意轉身出門。
夏空目視他離開，才低頭看向手機螢幕。只這一眼，她頓時呆住。
——是時候回到並盛了。
要快！
從打電話給九代目說明事情，再到與狗神坐上回日本的飛機，夏空甚至都沒顧得上尋找殺生丸告訴他她要回日本。
走出機場，夏空打了輛的士，慌張的報出醫院的名字。
[小空，抱歉。你的朋友澤田綱吉，被怪物襲擊，昏迷不醒……情況有點複雜，他的靈魂，被死神魂葬了。]
眼看著的士開上熟悉的街道，夏空揪緊衣擺，偏頭問狗神：「你見過死神嗎？」
第六十六章
狗神微微皺眉, 思考了一番後說：「沒有。」
夏空的眉頭皺得更緊了些。
於是狗神試探性的握起了她的手, 詢問道：「莫非……是夜鬥大人出了什麼事？」
他並沒有見過死神，但跟蹤夏空的那段時間，已經感受過夜鬥的力量。如果是夜鬥都覺得棘手的敵人……狗神有點不敢想像。
「不是。」好在夏空很快便搖頭否定了這個問題, 語氣愈發擔憂：「是我的朋友, 澤田綱吉。」
計程車在並盛醫院門口停下，夏空借著狗神的力道從車裡出來，緩緩走到病房。
記憶裡笑得靦腆的棕發少年正躺在病床上，鼻間戴著呼吸器, 臉色很白。
他旁邊坐著憔悴了不少的澤田媽媽，以及早就趕回日本的澤田家光。
夏空輕敲房門的同時，向蹲在窗戶上的夜鬥遞了個眼神。知道現在不是說話的時機, 夜鬥皺眉從窗戶上一躍而下。
「叔叔，阿姨。」見夫妻倆已經關注到這邊，夏空走進病房，「我聽朋友說了阿綱的情況……抱歉。」
「誒？小空不需要道歉的。」澤田媽媽溫柔的說著, 竟然安慰性的笑了笑, 「阿綱只是需要睡上幾天……」
也許是知道這話只能哄哄小孩子，她說著便停下來, 悄悄側頭抹了下眼睛。
澤田家光摟住她的肩膀，聲音沉重：「既然你也趕回來了，請你多跟他講話，醫生說會對恢復有幫助。」
兩人相攜著離開，夏空才靠近了澤田綱吉。胸膛的微微起伏代表他身體唯一的生氣。
「說好的要來機場接我呢……」夏空伸出手指觸上澤田綱吉瘦削不少的臉龐, 冰涼感驚得她瑟縮了一下。
一旁的狗神表情複雜。
他的主人……眼眶明明紅了起來，卻強忍著沒有掉眼淚。需要極力抑制的情緒，會比那回見到他的背叛更加令她難以承受麼？
……這個人類少年，到底算是主人的誰？
狗神撫摸著指間的戒指，莫名有了一種極度嫉妒的情緒。
夏空並沒有在病房裡待很長時間。
知道澤田綱吉的靈魂並不在這裡，所以她過了一會兒就跟澤田夫婦告別了。
回家的路上夏空走得很快，一直在腦子裡猜想澤田綱吉的情況。於是，在拐角直愣愣的撞上了行人。
她後退幾步，穩住身形，低頭致歉：「對不起。」
「哼。」
少年特有的清冷嗓音聽起來有些耳熟，夏空抬頭看去。
身披制服，戴著紅色袖章的黑髮少年正站在她前面，狹長的鳳眸裡隱含著意味不明的暗芒。
……是雲雀恭彌，他在生氣嗎？
認出少年的身份，夏空一下子想起那個被放置的任務：吸引風紀委員長雲雀恭彌的注意。
那時候為這個任務，倒是頭疼了好些天……
「好久不見。」不管怎麼樣也是打過照面的對門，夏空擠出個微笑，「我太著急回家了……真的很抱歉。」
聽到她又解釋了一遍，雲雀恭彌收回目光：「群聚會被咬殺哦。」
十分熟悉的一句警告。
夏空忙不跌點頭，揮手再見。她還是走得很快，到家後，直接被一個身影撞了個滿懷。
「矅音像個小皮球一樣呢！」
小小的取笑了一下，夏空摸著懷裡小傢夥伴的頭，果不其然的，矅音悶聲反駁：「哼，那姐姐是反季的候鳥嗎？居然在耶誕節以後回來？」
聽到這個比喻，夏空有點哭笑不得。
她好好的將小傢夥抱了抱，等他情緒穩定了，才向著靠在門框上的夜鬥說了句：「我回來了。」
夜鬥點了點頭，冰藍色的眸子上下打量了她一番，才說：「歡迎回來。還有，妖怪狗神先生，初次見面，我是夜鬥。」
「夜鬥大人，你好。」狗神的禮節完美無缺。
屋子裡的擺設並沒有改變，跟以前一模一樣……夏空的目光在飯桌上的銀行卡上停留了一會：「夜鬥你幹嘛，給你留下的生活費怎麼沒用？」
提到這張銀行卡，夜鬥的表情霎時一變，踩上凳子高傲的用大拇指指著自己：「你當本大人是誰？身為要站在億萬神明頂端的男人，怎麼可能用小庶民的錢？哼，你是在小瞧我夜鬥大人嗎？」
「是是。」夏空稍微放下心來。夜鬥還能變換表情，事情應該……
「看到我這樣是不是放心了許多？」夏空還沒慶倖完，夜鬥就又嚴肅起來，藍色眸子裡滿是暗沉，「抱歉，你也只能放心這一會兒了。」
他坐到沙發上，把先前的事件做了個簡單的說明。
夏空沉默的聽。
原來耶誕節那晚，這邊的澤田綱吉，正被怪物抓走。怪物拉出了他的靈魂，跑到後山。
夜鬥趕去時，剛好看到身穿黑色羽衣的死神用刀柄對著他，進行魂葬。
「也就是說，阿綱和死神一起消失的？」乾脆站起來，「我們去後山看看，也許會找到線索。」
雖然不知道他們去了哪裡，但這是唯一的希望了。
「也只能先這樣……」夜鬥抓了抓頭髮，為難的說，「在那之前先買些酒再去，我上回喝光了狐狸的酒，他很不高興。」
知道這件事情，夏空理解的收起桌上的銀行卡：「那我們快一點。」
想到夜鬥似乎給山上的狐妖添過不少麻煩，夏空挑了五壇貴一點的酒。上山的路途上，忽然記起了先前的憧憬。
狐妖……應該也是比較美型的模樣了？畢竟，殺生丸的樣子擺在那裡。
唉……太著急回來，也不知道殺生丸有沒有被影響。
走著走著有些犯困，夏空揉著太陽穴，強行壓下疲倦感。
……現在不是倒時差的時候。
看夏空打起了哈欠，矅音扯扯前面帶路的夜鬥，還沒來得及暗示什麼，狗神已經將夏空抱起來。
「我的主人，先睡一會兒，到了我馬上叫您起來。」他對著夏空溫柔的說完，抬眸對著回望的夜鬥就是一個挑釁的眼神。
夜鬥被看得莫名其妙，問矅音：「什麼情況？」
矅音狠狠的踢了夜鬥一腳，哼了一聲：「可惡，要是我再長大一點就自己抱姐姐了。」
第六十七章
被踢得很痛, 夜鬥「嘶」了一聲, 用力按下矅音的腦袋：「真拿你這小鬼沒辦法。」
話是在對矅音說，他的視線卻是對著狗神。
——關係相當不錯了啊。
怨念化成的男性妖怪看著懷裡的少女時，溫柔的期待便從眼裡散發開來。孤單待在此岸的少女, 身邊已有了可以一直依靠的對像。
時間流逝得悄聲無息。
說起來, 是時候斬斷那根線了。畢竟……他本是……災禍之神。
做出決定，夜鬥撓撓頭發，繼續帶路。
山路崎嶇不平，夏空卻沒感覺到顛簸。本來就疲憊不堪的她, 揪緊了狗神的衣服昏沉入睡。只不過，沒過十分鐘，傳入耳裡的喧鬧便將她驚醒。
「居然還有臉來？你這無恥神。」
「放開我, 今天來是有正事的。」
「嘁，正事？你這傢夥只會浪費我的好酒。」
夏空揉揉眼睛，站直身體看過去。
身穿楓葉和服的男子正將夜鬥踩在腳下，手裡的摺扇擋住半張臉, 只露出狹長妖媚的紫色雙眸。他往下踩的時候, 頭頂的白色狐耳便隨著動作而忽高忽低。
似乎是感覺到這邊的視線，狐妖抬眸看過來。
夏空回以友善的微笑。
夜鬥堅持先來這裡見狐妖, 恐怕是默認這座山的主人是他。所以，不能留下壞印象才是。
不過她的善意似乎沒傳達過去，狐妖見到笑容後，反而不屑的偏頭，不再看她。
夜鬥趁機會翻滾了一下, 溜到夏空身邊：「今天我給你帶了禮物，是酒！呐，狗神，快點拿出來。」
狗神依言拿出一壇酒，笑得完美無缺：「還有一些，不過放在外面不太好搬。」
「哼。」狐妖優雅的轉身，冷冷的說，「看在酒的份上，允許你們進來。」
神社的環境意外的幽靜，用來待客的內室還煮上了熱乎乎的茶水。煙霧繚繞間，狐妖側坐在主位，扶著腦袋姿勢慵懶嫵媚。
「你這不是早就備好茶等我們了？口是心非的傢夥。」夜鬥端著茶喝了一口，偏頭介紹，「小空，他是狐妖巴衛。」
「你好，巴衛先生，我是夏空。」夏空禮貌的說出名字，見巴衛點頭示意並不說話，便安靜的低頭喝茶。
茶水清香，深品兩口之後，先前的困意消失了大半。
「事實上我們是來尋找去那個世界的方法的。」夜鬥放下茶杯，用袖子擼了把嘴角。
巴衛嫌棄的皺眉，扇動扇子：「你們想去黃泉？」
「不是不是。」夜鬥擺擺手，「是被稱為屍魂界的地方，她的朋友被誤帶入那裡，那天你應該也有感知到才對。」
「哦？」巴衛收起扇子，唇角勾起，面容染上幾分豔麗，「我那會兒在睡覺，什麼都不知道。」
說著他用手掩唇打了個哈欠，斂起雙眼：「你們可以走了。」
趕人的意思分外明顯。
夜鬥站起來，臉上有幾分失望：「既然你這麼說，沒辦法，我們只有自己去了。」
夏空跟著站起來，對巴衛說了句：「再見，巴衛先生。」
最主要的事情還是尋找阿綱的靈魂……夏空這麼想著，不經意見看到神色前的石雕上，放著兩張奇怪的面具。
「神社只有巴衛先生一個人嗎？」無端端有幾分違和感，夏空問道。
夜鬥停下腳步，指了下兩邊的石雕：「看到那兩張面具了嗎？他們原本是這神社的精靈，與狐狸一起在這裡等待他們的主人回來。可是……」
「可是？」
「如你所見，他們因失去了力量，現在已經不復存在。」夜鬥的聲音低下來。
「精靈比妖怪要脆弱。」一邊的狗神表情也有所觸動，解釋了一句，「無盡的等待下，妖可能會因執著而更強，可是精靈，卻會消失。」
所以說，巴衛才會在知道他們來了以後，提前準備茶水啊。這座山裡，只剩他和神社還在等了。
「為什麼他不走？」
「因為不能走。」
「這就是妖怪的執念喲~」狗神笑著，晃了下尾巴，「如同我對夏空大人的執念一樣。」
「哦……」即將走出神社的門，夏空垂眸說了句，「一個人會很寂寞的，還是希望有人能陪他一起等。精靈們，要是能活過來就好了。」
她說得十分認真，回頭望了神社一眼。
「唔。來吧，矅器。」走出神社範圍，夜鬥忽然將矅音神器化，他扛著刀，一躍而起，「現在你能跟上我的速度了吧？走，去現場。」
話是這麼說，看著夜鬥那麼快的速度，夏空只好開啟了死氣模式。
黑色火焰燃燒的同時，她偏頭問狗神：「要變成q版嗎？」
狗神怔了下，搖頭拒絕：「主人不要小看我喲~怎麼說，我也是妖。」
前後三道影子在林間不斷穿梭，帶路的夜鬥站在一棵樹上停了下來。夏空站在他旁邊，往下看去。
地面像被隕石砸過一樣，有個很大的圓坑。坑底散發出許多黑色霧氣，一些長著大眼睛的小怪物趴在坑邊，張著嘴在進食。
「矅音，上了。」夜鬥揮著手裡的刀，一躍而下，對小妖們進行了單方面的屠殺。等到小妖怪被消滅乾淨，他站在坑底，無奈的回頭對夏空說，「就是這裡了，那傢夥用刀當成鑰匙，扭開了一扇門。」
門？
在坑裡轉了一圈，夏空直接懞了。
……根本看不到門，那要怎麼才能找到阿綱這樣的話……只能讓裡面的人出來。
「死神是看到那個怪物才出來的麼？那怪物又是怎麼來的？」為了確定死神出現的原因，夏空接連問了兩個問題。
「嗯。」夜鬥轉了轉手裡的刀，「人類死亡過後，由於被內心的負面情緒侵蝕，失去本心，便會轉化。」
人類靈魂啊……
這個條件令夏空不可避免的想到，先前借助六道骸的力量從奈落體內跑出來的事。那時候因為把身體借給了他，所以，她的靈魂自然而然的飄離出來。
要不要試一試？
夏空摸著手上的戒指，猶豫的問了一句：「如果變成了怪物，還能變回來嗎？」
聽懂她的意思，夜鬥震驚的擰起眉：「你這是什麼意思？！別開玩笑了，大不了我們去別的地方尋找怪物，不一定要這麼做。」
可是……假如真有那麼多靈魂化成的怪物，早就看到了。
更何況，根本來不及。澤田綱吉的身體機能，只是勉強被機器吊著而已。
要是，他死了的話……
不！
從沒想過這個可能性啊！
「我不會死的啦。」夏空看向狗神和夜鬥，摸了摸矅音化成的刀，「相信我。」
說完，她安撫性的笑笑，合上眼進入精神世界。
[骸……]
出乎意料的是，這次呼喚了很久，久到她快要放棄，六道骸的回應才傳回來。
[哦呀，這麼急著找我？]
[嗯……嘛，希望你能使用我的身體，我需要變成靈魂狀態。]
[有趣，靈魂狀態？]
聽到這句話後，夏空頓時感覺身體一輕。再睜眼時，已經和自己的身體面對面。
「主人？」狗神沒見過這種狀態的夏空，走到她身邊，用手觸碰她。
然而，他的手卻直接穿過了夏空。
失落的狗神蹲到一邊，無限怨念：「可惡，居然碰不到靈魂狀態的主人，可惡。」
看見他散發出的黑色怨氣，夏空飄到他身邊安慰了到句：「大家都跟你一樣碰不到的。」
這話剛說完，矅音便重新變成人的樣子，跑到她旁邊牽起了她的手：「姐姐，狗神為什麼看起來這麼難過？」
小傢夥可愛的小臉上滿是無辜，剛被安慰了的狗神看見這一幕，再次蹲下顯得更陰沉了。
矅音也是魂魄，碰到是理所當然的。沒想到被現實立馬打臉，夏空尷尬的笑笑：「等我回到身體裡就好了，在這期間，狗神幫我看好六道骸吧。」
六道骸看不見魂魄，也看不見夜鬥。不過，他的視線卻是對著狗神的。
「如果真的變成了魂魄，應該聽得到我說話才是~」六道骸說著握了握拳，「哦呀哦呀，身體強了不少呢。難得能遠行一次，我先自己去玩玩了。」
他悠悠然往下山的方向走，狗神這才起身，跟了上去：「喂，我說你，那可是我最愛的主人的身體，你給我小心一點~」
兩人一前一後的走遠，夏空稍微放下心，轉身問道：「夜鬥，要怎麼做？才能變成怪物？」
夜鬥深呼吸了一下，別過眼睛：「吃掉這些黑氣就好了……小心些。」
身為需要生活在此岸的神明，死神界的事，他只是經過雙眼見到，才瞭解了一些。正因為這樣……也幫不上什麼忙。
想著，夜鬥鬱悶的撅起了嘴。
見他露出這樣的神情，夏空飄到他跟前：「要不是夜鬥和矅音在這邊，我可能要很久以後才知道這個消息了。所以，你們能站在這裡陪我，對我而言就是最大的助力。」
傳入耳裡的語句帶著滿滿依賴感，夜鬥握緊拳頭，忽然說不出話來。好像先前暗自做出的決定，都變得可笑了。
第六十八章
「那麼, 去做吧。」夜鬥抓住矅音的手腕, 跳到坑外，「要是死神出來，我會喚醒你。」
夜鬥鬥志滿滿, 夏空也不再有後顧之憂。
她將那些飄散的黑霧自主吸入魂體, 然後，意識深處被滿滿的惡意侵蝕。
[嘻嘻嘻嘻……]
熟悉的笑聲自心口傳來，眼前恍惚後，夏空摔倒在地面上, 胸口的鎖鏈瞬間斷裂，連上突現的另一端鎖鏈。
隨後，從暗處走出一個身影。那是曾經在奈落巢穴裡, 被狗神認做主人的影。
夏空怔在原地。
雖然聽撒母耳說過，影曾經就是她身體裡的黑影，但此時見到影退去偽裝，變死只有一隻眼的模樣, 她還是有些震撼。
[決定好了嗎？你？]影說出意義不明的話, 忽然拉近鎖鏈，嘴角咧成最大的弧度, [我們本來就是一起的啊。]
被那只毫無人類感情的眸子注視，發現沒法脫離影的拉拽，夏空驚詫的瞪大眼睛。
[怎麼？不是為了救那個廢物，決定要變成怪物引出死神的嗎？]
「廢物？」夏空呢喃著這個詞語，「是說阿綱？」
[什麼阿綱？別開玩笑了。]影粗魯的將她甩在地上, 不屑的轉動眼珠，[你忘記了嗎？死亡時的決心。]
死時的決心……
父親見死不救，躺在冰冷的地面等待血液流幹的時候，似乎確實有過什麼決心。
「爸爸，今天老師問了我們有沒有夢想。」
「哦，那小空有什麼夢想嗎？」
「爸爸有什麼夢想嗎？」
「哦，我想幫小空的老大伯伯，成為地下世界的王者，成立最強的黑幫哦。」
「一定要嗎？」
「嗯，老大是我最好的兄弟。」
……可笑。
最好的兄弟？！
為了這樣的理由，母親已經成為犧牲品了。現在，她也即將死去。什麼黑幫，有什麼意義麼。
表面的兄弟情深，暗地裡有多少陰暗呢。如果擁有了力量，當然要把這些全部破壞掉。
是的——
身為主角的少年，熱血滿滿的成為了黑手黨的繼承者，不正是因為沒經歷過真正的黑暗麼？
……什麼黑手黨啊！
……這可不是過家家的遊戲呢。
……明明能夠穿越，為什麼要穿越到最討厭的世界？
最討厭了，這個被塑造得不合現實的黑手黨世界。所以，破壞掉吧。
全部。
[是的，是的，就是這種感覺啊！夏空！]黑影環抱住夏空，說出她心裡的想法，[再來一次吧？破壞！一起，把全部破壞掉吧！]
夏空抬起暗淡無光的雙眼，反抱住黑影。
「恩……」
滿滿的惡意散發開來，原本少女模樣的魂體臉上覆上一張只有一隻眼睛的面具。她的手臂逐漸拉長成爪子的模樣，形狀可怖。
矅音被嚇了一跳，甩開夜鬥的手就往裡面沖。夜鬥再次拉住他，環顧周圍：「不要過去，你忘了你也是魂體嗎？」
「那又怎麼樣？」矅音用著力氣，回頭吼道，「我失去等待意義的時候，是姐姐出現在我面前給了我光芒。放開我，夜鬥。」
「什麼啊！雛鳥情節也太嚴重了吧。」夜鬥受不了的皺起眉頭，指著夏空的胸口，「她的心靈還在那裡，並沒有變成虛空，別過去造成反效果。」
靈魂失去重要的心靈，原本是人類時的心臟處，會變成一個空洞。
夏空顯然還沒有失去最重要的一點。
她虛化時的氣壓越來越強，黑霧散開逐漸蓋過原本的坑洞。就在她人類的形態就要全部消失的時候，終於，門開了。
頭上戴著奇怪裝飾的黑髮青年從門裡出來，握著刀站在虛化的夏空面前。
[擋路的傢夥拍死就好了。]
眼神裡透出破壞的欲望，夏空朝出現在眼前的人揮動爪子。
黑髮青年閃身躲過，握住腰間的刀柄準備攻擊。
夜鬥嚇了一跳，將矅音變成神器狀態，擋在黑髮青年跟前：「住手住手，她不能砍。」
「讓開。」
黑髮青年說話間，夏空對面前兩個人進行了無差別攻擊。
被夏空的動作嚇了一跳，夜鬥險險擋住攻擊，大喊道：「小空，死神出來了，快變回來。」
「死神？」
夏空側頭，看向黑髮青年。
……確實，是為了引出這傢夥來著？為什麼？
[破壞啊，為了破壞。]
「是呢。」夏空贊同的應了一句，胸口裡「哢嚓」碎裂的聲音十分明顯。
黑髮青年拔出刀，透著沉靜的黑眸望向夜鬥：「不要礙事。」
夜鬥握緊矅音，依然擋在黑髮青年身前：「她是為了找到被你送去屍魂界的靈魂，才選擇變成怪物的。再給我一點時間，我來……」
「夜鬥。」夜鬥的話說到一半，身後忽然傳來夏空的呼喚，那嗓音和以往每次聽到的沒什麼不一樣，他轉過身，還沒來得及露出欣喜的神色，夏空的刀便揮過來。
那是黑色的不詳之刃，沾滿了恙。
夜鬥側身躲過，卻依舊被刀尖擦傷臉頰。於是，黑色的恙擴散開來，迅速奪取了他的體力。
戴著鬼面的夏空嘻嘻笑著，再次舉刀。
一道光影的速度比她更快，結結實實的一拳頭直接將她打退十幾步，用刀撐住地面才勉強停下來。
光影立在原地，冰冷的金色瞳孔急速收縮。
「啊，好可怕，這種狀況。」扶著人頭杖縮在一邊的邪見，額前滑過一滴冷汗，「殺生丸大人加速的原因原來是為了幹掉這個怪物嗎？」
他找了個地方躲好，觀看事態發展。
「哼哼，還真敢上啊，殺生丸。」陰翳的笑聲從陰影處傳出，身穿紫色和服的卷髮男子現身出來，帶著興味的紅眸閃過暗芒。
「啊，奈落！！」邪見緊張的舉起人頭杖，「你在這裡幹什麼！？」
奈落唇角的笑依然沒變，卻沒給邪見投去目光，只是自顧自的自問自答：「幹什麼？什麼都不幹……只是想看看，到底哪邊更有價值。」
場地上的殺生丸斜睨了奈落一眼，緊跟著後退躲過夏空的反擊。
完全被「破壞」兩個字佔據心靈的夏空，不斷攻擊著眼前的殺生丸和夜鬥。
可是，除了一開始的那一拳，他們只是在閃躲而已，甚至，擋住了另一個人的攻擊，像是為了保護誰。
……奇怪的行為。
夏空停下所有的動作，忽然回憶起一些事情。
為了破壞，曾經也對一些人發動過攻擊。他們為了保護在乎的人，努力的戰鬥過。是真的特別努力了，哪怕被保護的人一個個被抓……也努力的想要救回……
「為什麼他們不願意放棄呢？」那個時候，她含著糖果，問過正在吃棉花糖的白蘭，「投降交出7不就好了。」
白蘭眯著眼睛笑，嘴裡吐出的話卻冰冷：「因為還沒體會更深的絕望吧？小空，不要問這種奇怪的問題，對手不玩到最後，game就沒意思了。」
「是嗎？」
「是的喲，你最近狀態不太好。」眼角有的倒皇冠的紫眸男人轉過身，倒進最後一粒棉花糖，「去征服瓦利亞吧，這是命令。」
然後……
最不該幫助那幫人的傢夥，居然說出了彭格列是一體的話。
「白蘭，假如我被抓住了，你會怎麼做？」
「說什麼傻話啊，小空。很奇怪呢，這久多天，你還沒攻下瓦利亞嗎？」
懷著期待給白蘭撥過去的電話，得到的卻不是想要的回答。
——這是，在幹什麼？
腦子裡劃過和那時一樣的想法，夏空猛然回過神來。
破壞的確是一開始想做的事情，不過後來發現不對，不是已經更改目標了嗎？
這次能成功的話……說不定就能改變掉過去。
夏空摸著臉上的面具，用力揭開。
[什麼啊？住手啊！我跟你本來就是一起的，憑什麼要把我放棄掉！]從面具裡傳來影的聲音，控訴式的抱怨讓夏空怔了怔。
她合上雙眼。
[因為，已經不需要破壞了。]
無論是誰，在重來一次的人生裡，只要好好活著就好了。
摘下來的面具化成灰燼飄散在空氣中，夏空收起手裡的黑刀，愧疚的看著夜鬥：「對不起，夜鬥，我打傷了你。」
夜鬥松了一口氣，放下矅音，因失去力氣而坐到地上：「不要在意，重要的是我們的目的。」
夏空跑到夜鬥身邊扶住他，依言看向一邊的死神。
面無表情的黑髮青年剛好側過頭來，冷漠的視線與她相對。
「死神……先生。」因為第一次這麼稱呼人，夏空遲疑了一下，才接著請求，「先前被您魂葬的少年，還沒有死亡。能請你放他回來嗎？」
「如果他願意的話。」抬起刀運用靈力喚出大門，黑髮的死神冷聲建議，「你一個人來比較好。」
「啊，快去吧小空。」夜頭推了夏空一把，笑著說，「趕緊把你的朋友帶回來。」
第六十九章
背後的力量, 導致夏空往前沖了好幾步。
她回頭看了一眼, 黑色短髮的神明正伸出大拇指，笑得露出整齊的白牙。
瞬間被鼓勵到，夏空回以微笑：「我很快回來。」
說完這句話, 見殺生丸正修正姿態準備離開, 她提高聲音道謝：「謝謝，殺生丸。」
殺生丸沒有做出任何回應，沉默遠去。
「快點，小空！」夜鬥在一邊緊集的喊了句, 「門快關上了！」
夏空立刻加快步子，沖入即將關閉的門裡。漫長的黑暗過後，有粉色的花瓣恰好在她眼前飄落。
盛開的櫻花樹？！
進入冬季很久, 陡然看到不合季節的景色夏空，仰頭看了好一會兒。
直到一陣風吹來，揚起無數的花瓣，她才忽然意識到, 櫻花樹下正站著先前見過的黑髮死神。
居然一直沒有發現。
要問為什麼的話……
太安靜了。
不只是死神先生, 還有周圍的環境。
夏空在原地轉了個圈。
櫻花樹似乎是生長在某個院子裡，它的前方有圍牆, 後方則是和式古宅常有的側拉門，右側連綿的屋頂證明瞭這間大宅的規模極大。
這裡的天空有太陽，有白雲，卻不見一隻鳥兒。
沒有聲音的世界？
夏空走到黑髮青年身後，問出心中的疑惑：「死神先生……這裡是？」
「發現了麼？」黑髮青年的手握上腰間的刀柄, 低沉下來的嗓音裡有著些許壓抑，「這個應該被稱為屍魂界的地方，並不完整。」
「什麼意思？這裡本來不是這樣的？」捕捉到額外的意思，夏空接著問到。
「去找吧。」死神卻沒再回答她的問題，而是轉身進了房間，啪的一聲合上門。
夏空把不知道什麼時候落在頭髮上的花瓣抓在手裡，看著它，忽然有些傷感。
可是時間不允許她細細捕捉這份情緒的來源。
握緊花瓣，夏空翻出院牆，在空無一人的街道上尋找澤田綱吉。
整個世界靜得只能聽見她的腳步聲。
這裡的房屋連綿不絕，街道像迷宮一樣，中間還有座高高的塔。站在塔頂上往下望的時候，夏空終於發現了可能性。
高高的圍牆外，一縷青煙正緩緩升起。
夏空迅速的往那邊跑去，靠近後才發現，是一位茶色頭髮的少年，在森林裡生火烤魚。
發現她之後，少年抬起頭，而後站起來，眼裡閃過過絲微光：「夏……夏空？」
「誒？」被少年準確的叫出名字，夏空非常震驚，「你認識我？」
她的反應導致少年的瞳孔縮了縮，隨後他笑了笑，溫柔的說：「我的名字是夏目貴志……有印象嗎？」
仔細回想了一下所有的記憶，確定沒有這個人，夏空搖搖頭：「抱歉……我好像忘了很多事情。」
「……啊。」夏目貴志茶色的眼眸裡呈現出些許歉意，「不用道歉的，想不起來也沒關係。」
說完，他轉移視線看著火堆上的烤魚，低聲說道：「雖然你不記得……但還是必須要告訴你……」
少年沙啞傷感的聲線頓時令夏空有了不好的預感。
「那個時候……」夏目貴志低下頭，像是在回憶什麼痛苦的事情，忽然失去了說話的力氣，「那個時候……你拜託給我的狗狗……死了……抱歉，我……我沒有保護好它。」
他纖細的身體顫抖著，呈現出不安的姿態。晶瑩的淚水一滴滴砸到地面，四散開來，隨後消失掉。
看著那些淚水，夏空知道，夏目貴志此時應該已經特別難過了。
「如果真的有這麼一件事的話……」她捏緊手裡的花瓣，停頓了一會兒，才接著說，「沒有保護好狗狗，確實是你的問題。」
假如是能託付寵物的關係，受託的一方沒照顧好寵物，的確應該承擔責任。
可是……
看見少年的手忽然握得很緊很緊，像是陷入了更重的自責之中，夏空歎了一口氣，接著說道：「不過最大的問題應該在我身上吧？因為，我把自己的責任拋給了你，才造成了這個後果。」
本以為會受到更嚴厲的指責，但聽到的卻跟想像的不太一樣。夏目貴志的手掌鬆開，抬起頭露出錯愕的表情。
「不要自責了……這麼多年，已經夠了哦，夏目。」夏空向前走了幾步，伸手擦掉少年的眼淚，「接下來的愧疚，讓我來背負吧。」
少女的指腹很溫暖，夏目貴志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只不過，長久以來暗藏在心底的陰影，似乎散去了不少。
咕咕……
就在這時候，夏空的肚子發出的響聲，拯救了兩人間的沉默。
夏空摩擦著指間殘留的，少年皮膚的溫潤感，不好意思的笑笑：「……我好像有點餓了。」
「那，我們先吃掉魚吧。」夏目把烤好的魚折成兩半，遞給夏空。
他潔白的手臂上有好幾道破了皮的擦傷，不僅如此，裸露出來的地方似乎都有。
「謝謝……你的傷是怎麼來的？」夏空接過魚，接著問，「這裡是什麼地方你知道嗎？有沒有見過一個13歲左右的男孩子？頭髮是棕色的。」
「不小心在山坡上摔倒了……磕到頭，醒來以後，第一個見到的人就是你。」
這樣的回答讓夏空有些失望。
她吃掉手裡的魚，估摸著夏目估計也吃不過，便撿了根樹杈站到旁邊的小河裡。
河裡有魚兒在悄慢遊動。
果然是不完整的世界嗎……
感慨著這一點，夏空連著叉上好幾條魚，丟到岸上。
「這個地方我也太瞭解，不過這裡應該沒什麼危險。你暫時待在這裡，我去找我的朋友，找到了帶你一起回去。」自顧自說完安排，夏空再次啟程尋找，沒放過任何一個地方。
越找越確定這裡沒有更多人存在的事實，她放心的高喊著澤田綱吉的名字。
終於。
澤田綱吉的身影出現在街道間的一座小橋上。
看到他，夏空松了一口氣，快步靠過去。
「阿綱！」
澤田綱吉沒有任何反應，好像沒有聽到。
夏空詫異的握住澤田綱吉的手，仔細看了下他的樣子。
他的眼睛裡沒有神采……
夏空咬咬唇，用了幾分力氣，想把澤田綱吉直接拉走。然而，不管怎麼用力，他還是一動不動的站在原地。
無法帶走嗎？！
明白了死神所說的「如果他願意」，夏空焦慮的又叫了一句：「阿綱，醒過來。」
「額？」棕發少年終於有了反應，偏過頭來問道：「你是……？」
「我是夏空。」夏空回答了一句。
澤田綱吉搖搖頭，眼底有著深深的迷茫：「不好意思……我不認識你。」
……該說報應來得太快？
先前是忘記了友人，現在又被友人忘記什麼的，實在是有些難以接受。
夏空努力回憶了一下，靠近說道：「就是先前跟你一起去過遊樂場……一起上學的夏空，一點也想不起來了嗎？」
很想被記起來，所以她的語氣有些急切。
這樣一來，澤田綱吉有點害怕的後退了一步，擺擺手：「抱……抱歉……真的沒有印象了，你別生氣。」
「好吧。」雖然被躲著有小點難受，不過聯繫到自己的狀況，夏空也沒有強求什麼，退而求其次，「那阿綱先跟我回去？等回去了你應該能想起來。」
「回去？」澤田綱吉指著旁邊的一間屋子，「不不不……我的家就在那邊。而且，為什麼要記起來你？」
「誒？」夏空被反問得完全懞住。
「我想努力一點成為死神。你……夏空，不是也已經死了嗎？一起來當死神吧，聽說第一步就是找到自己的斬魂刀。」
「啊？當死神？」
被魂葬以後，澤田綱吉是怎麼了！？
夏空怔怔的站在原地。
她有心想直接帶走澤田綱吉，又顧忌到先前他的退步而放下了這個念頭。
怎麼說呢？被遺忘了，真的挺難過的。
抓緊了自己衣服的衣擺，夏空笑了笑：「那我可以先在這裡跟你一起嗎？」
「嗯，可以。」澤田綱吉點點頭，一臉的不好意思：「不過，阿綱真的是我的名字？」
先前在這裡醒過來，身邊只站著死神一個人。而且，失去了一切記憶的他，很快在提問和解答的過程裡，接受了這個世界的設定。
現在的澤田綱吉，只是個單純的，想要成為死神的屍魂界住民而已。
夏空看著這樣的澤田綱吉，又歎了一口氣：「恩，是你的名字，我們是朋友。還有，你還沒死。」
第七十章
「什……什麼？」聽到夏空的話, 沢田綱吉露出疑惑的神情。他又回憶了一下先前來到這裡的情況, 不太確定的又問了一遍，「別開玩笑。」
看他似乎很難接受事實，夏空眸色黯淡下來, 側過身子看向湖面, 沒再開口。
澤田綱吉皺了下眉頭，也沒再說話。
過了很久，有些受不住身邊有個人，卻不交談的低沉氛圍, 澤田綱吉躊躇了一下，問了句：「你想吃柿子嗎？」
夏空抬頭看了澤田綱吉一眼，從他棕色的眸子裡看出緊張的意味, 便輕輕的點了下頭。
「那，那你等我，我去拿給你。」澤田綱吉悄悄松了一口氣，向他剛剛指過的屋子跑去。
路程不遠, 柿子也剛好放在院子裡曬著。他從架子上取下兩個, 一轉身卻發現夏空正站在身後。
驚了一下後，澤田綱吉很快震定下來, 遞過去個大一點的柿子。
注意到大小之分，夏空心底忽然松了一口氣。也許是因為，哪怕澤田綱吉失去記憶，也還是沒變太多。
「以前我去你家做客，你也會把大的或者多的那份給我呢。」她帶上懷念的微笑, 接過柿子講起以前的事情，「你還經常給我帶便當，買糖果給我。」
經歷的時候覺得沒什麼的小細節，現在想想卻清晰又讓人感動。所以，講的時候，她的眼底有溫暖的光芒。
——是非常吸引人的光。
也許她說的都是真的。
澤田綱吉這麼想著，稍微捏緊了手掌，請求道：「那個……請你多講講先前的事情吧。」
這個要求讓夏空覺得很高興。
她開口從相遇開始講起。
澤田綱吉聽得很認真，手裡的柿子一口都沒有吃。聽完後，他凝視著夏空的臉，好奇的問：「你到義大利以後呢？我們就沒有再聯繫了嗎？」
「有啊。」說起義大利之後的聯繫，夏空的聲音低落起來，「你生日那天有打電話我哦……我們還約好你要來機場接我。」
說完，想到澤田綱吉躺在病床上的模樣，她停頓了一下：「結果居然是在醫院看到你……澤田阿姨和叔叔都很難過。」
——呼吸微弱，沒有活力的澤田綱吉，和現在睜著迷茫的眼睛，忘了全部的澤田綱吉。
眼晴突然酸澀難當，夏空低頭，任由額前的劉海擋住視線。
澤田綱吉的眸光顫了顫，在看到水珠滴落到夏空手裡的柿子上時，整個人直接呆住。
她……哭了？
意識到這點，回過神的澤田綱吉，顧不得胸腔處奇怪的疼痛，慌亂出聲：「啊……那個，夏空，你不要……抱歉，全部是我的錯。」
「阿綱你是笨蛋嗎。」聽到自己明顯帶著哭腔的顫音，夏空咬住了嘴唇，極力抑制住鼻醜的酸意，揪起手裡唯一握著的東西來。水分尤在的柿子被弄得滲出汁水，染髒她的裙擺。
「住手……這樣衣服會很難洗乾淨的……啊，不是。」在說些什麼亂七八糟的啊！
手忙腳亂的澤田綱吉抱了下頭，埋怨起自身的嘴笨。
等等，現在也不是抱怨的時候啊！
雖然盡力在想該怎麼辦，但腦袋還是一片空白。澤田綱吉下意識的將夏空的手抓住，制止了她的行為。
手裡沒東西可以用勁，反而被溫暖覆住。夏空抬眸看了澤田綱吉一眼，被蘊染過的墨眸裡滿是慌亂。
……好難過。
……不想擁有這種情緒，無法控制的脆弱，會將整個人都變得奇怪。
「放開……」微弱的說完，夏空試圖掙托。
可是，澤田綱吉握得更緊了。
「我會想起來的……」他看著夏空，認真的保證，「所以……所以，請你不要哭。我……不想看到你哭。」
曾經會在對視時率先移開視線的男孩子突然不再那樣，被他的棕色雙眸凝視著，夏空反而覺得不太習慣。她偏了下頭，抹了把眼睛，逞強道：「你看錯了，我沒有哭。」
顯而易見的掩飾，讓剛抒發過內心的澤田綱吉呆怔怔的張嘴「啊」了一聲。然後，他鬆開手，低聲說：「總之……你不哭就好……」
這樣一來，心裡好受多了。
澤田綱吉松了一口氣，可下一秒，夏空的聲音竟然在耳邊響起：「那，你決定跟我回去了嗎？」
他偏頭，恰好捕捉到少女臉上一抹淺淺的微笑。
為什麼……眼眶還紅著還要笑出來？
是因為太想帶他回到現實，所以強忍著難受問出了這個問題嗎？
忽然猜到問題的答案，澤田綱吉沉默下來，環顧了短暫被稱之為家的地方，深呼吸後應道：「嗯……」
不太確定應下來會怎麼樣，所以他的答應有點底氣不足。
可是夏空卻因為這個回答而笑得更開心了。
並不是不在意澤田綱吉的狀態，而是覺得，他終於選擇了相信。
夏空率先起身，牽起澤田綱吉的手：「沒關係的，阿綱，只要回去就好了。」
願意離開之後，果然能夠一起移動了。
從院子繞到前門，夏空一眼看見靠在門邊的夏目貴志。似乎是沒料到還有別人在，澤田綱吉的手掌緊握了一下。
夏空安撫性的介紹道：「我來找你的路上碰到了他，夏目貴志。夏目，他是我的朋友澤田綱吉。」
「你好。」夏目貴志友好的打了招呼。
澤田綱吉也回應道：「你、你好。」
「說起來……先前著急的找阿綱所以脫口而出，說要帶你回去，不過夏目，你……」直接問出來比較尷尬，夏空糾結了一下，「你確定沒有死神引你來這個地方嗎？」
夏目貴志花了點時間才理解到問題裡的含義，他的眼眸閃了閃，柔聲回答：「嗯……什麼都沒注意到，就已經來到這裡了。唔……所以，回去哪裡，還是請你帶上我。」
確定好目標一致，夏空帶著兩位少年，花了較長的時間，走到一開始見到死神的和式庭院。
黑髮青年早就站在門口，沉靜的雙眸僅在看到夏目貴志時有些驚訝，而後還是拔出刀，製造出了門。
過程裡，他一直沉默著沒有說話。
門的出口，剛好還在後山。
第七十一章
天已經黑了, 由於是靈魂狀態, 周圍環境看得很清楚。夏空問夏目貴志：「這邊是並盛町後山，你家在哪裡？」
夏目貴志環顧周圍，話語裡帶著幾分尷尬：「抱歉, 天太黑了……我才搬到這個城市, 不太認識路……」
「那你先跟著我們，等到……」夏空怔了怔，因為眼晴看到的場景而止住了接下來的話語。
在他們周圍，有數不盡的眼睛正在靠近。黑夜成了這些小妖怪最好的保護色, 幾隻體型龐大的甚至流下了口水。
「好香……好香……」妖怪們喊叫著，聲音尖銳刺耳。
作為唯一一個戰鬥力，夏空下意識的把身邊的兩位少年護在身後, 抽出黑刀準備迎戰。
「你們站著別動。」她偏頭囑咐了一句，右手忽然被抓住。
是澤田綱吉。
他右手按著太陽穴，面露祈求的看過來：「別……別過去，你會受傷……嘶, 頭好痛。」
說到最後, 澤田綱吉被大腦裡的痛楚弄很皺起眉頭。
夏空看了他半晌，忽然欺身過去, 在他的臉頰上親了一下。
「沒關係的啦，阿綱。呐，要好好待在這裡，我現在很強的哦。」她輕聲說著，抬手揉了下澤田綱吉的頭髮, 偏頭拜託夏目貴志，「阿綱的狀態不太好，麻煩你了。」
「好的。」看到令人羞赧的一幕，夏目貴志顯得不太自在。他依言伸手扶住澤田綱吉，眸光掃過夏空手裡憑空出現的武器，「你要小心。」
夏空點頭，瞬間輕盈起跳，將試圖偷襲的小妖砍成兩半。接著，以兩位少年為中心，清掃起圍繞過來的妖怪。
她的動作雖然不夠炫麗，卻十分有用，很快將那些傢夥全部消滅。
重新站在兩位少年跟前，夏空收起黑刀，就聽到了澤田綱吉在問：「你……沒受傷吧？」
他的狀態似乎好了很多。
夏空微笑著點頭：「完全沒事。撒，現在先去找找我的身體吧……也不知道骸君會不會跑遠。」
「身體？」夏目貴志疑惑的問了句。
「恩，我現在是靈魂狀態……你不是嗎？」夏空反問了一句。
夏目貴志愣了愣，面露迷茫：「不知道……」
兩個人說話間，澤田綱吉安靜的走徘離夏空近了一些，碰了碰被親過的臉頰。
這個動作太熟悉，似乎先前就有過。
以前也被親過？
澤田綱吉不解的看著正走到前方的夏空，再次牽起她的手。
……無論怎樣，必須要，跟緊她才行。這樣的話，好像不安都會消失。
澤田綱吉緊跟著夏空的步伐，彎起嘴角微笑了一下。
剛好看到這一幕，夏空松了一口氣。
以澤田綱吉的性格來說，經歷這些，應該是個很大的挑戰了。畢竟，以前他連鬼屋都不敢進。
總之，快點回到身體裡比較好。
夜鬥他們不在這裡，可能會到巴衛的神社裡等待也說不定。走了一段路之後重新看到神社的大門，夏空率先走進去。
「呀！夏空大人回來了！」
「巴衛大人，夏空大人回來了！」
一前一後兩個帶著面具的娃娃提著燈圍過來，繞著夏空轉了幾圈，其中一個眨眼表情的娃娃飛到神社裡，另一個笑臉的留了下來。
與笑臉娃娃對視片刻，夏空問道：「你……不是掛在牆上的面具嗎？」
「是的，在下是鬼切，與虎徹一起是神社的童子。夏空大人，初次見面，失禮了。」提著燈的鬼切飛在前面，細心的說，「夜鬥大人和矅音大人因為除羨的影響，已經休息了。狗神大人正在照顧您的身體。」
「你好，鬼切。」聽了自我介紹，夏空仍然覺得奇怪，「這麼說可能比較無禮，不過你們先前不是還……？」
「是夏空大人的心願啊。沉睡許久的我們，因為夏空大人的願之力而重新蘇醒。」鬼切說著愉快的轉了好幾個圈，落在地上與虎徹一起，行了個跪伏禮，同時說道，「感謝夏空大人的神力。」
「你們起來，這是要幹嘛？」被這麼大的感謝禮驚到，夏空停下步子。
虎徹和鬼切對視一眼，站起來替夏空拉開門。
門裡是沉睡的夜鬥和矅音。
夏空悄悄合上門，小聲問：「我的身體呢？」
幾人悄聲走到另一間屋子內，昏暗的油燈下，狗神正坐在榻榻米邊擰毛巾。
「夏空大人！」聽到門開的聲音，狗神放下毛巾迎過來，唇上染笑，「終於完成目的了嗎？太好了！不過……怎麼會有兩位一起過來？」
他先是看了一眼澤田綱吉，注意到牽在一起的雙手，眸色有一瞬間發暗，然後很快又恢復如常。
隨後，他看到了夏目貴志。
「恩，他是我的朋友澤田綱吉，還有夏目貴志，是在那個世界碰到的。」夏空說完，鬆開側身向兩位少年介紹，「他是……唔，我們家的狗神。」
一時想不到狗神身份的正確形容，她用了「我們家」來介紹。
算是個很親密的稱呼，可狗神卻呆在原地，換上一副沉思的表情。
「夏目……貴志？好熟悉的名字。」重複了一次這個名字，狗神走到夏目貴志身邊，湊過腦袋吸鼻子，聞味道。
俊美男人做出癡漢的行為，夏目貴志的額頭滴下一滴冷汗，用眼神向夏空求救。
夏空拉了下狗神的衣服，把他的注意力引過來：「別這樣，狗神。」
狗神聽話的站到一邊，臉上的表情凝重，摸著下巴沉思。終於從記憶的角落，找到「夏目」這個姓氏的記憶。
確實跟「夏目」相處過……是他還是小黑狗的時候，發生的事情？
總覺得，記憶有些模糊了。
不過也沒有關係。
狗神注視著夏空，放棄求證。對他來說，只要能看著夏空就好，別的事情，已經不重要了。
「說起來夏空大人，那位使用您身體的人類要是出現，請務必讓狗神將他消滅。他竟然，敢用主您的身體和那位雲雀恭彌打架。」講起這件事，狗神的語氣凝重得不得了。明知道那是別人在用夏空的身體，他卻沒法反抗命令的感覺很糟糕。
「他在義大利。」夏空說著，躺進身體裡，試圖起身，結果剛抬了次頭就被嚇到了。
身體內部傳來的疲憊感十分洶湧，到了壓抑不住的地步。酸軟的四肢似乎正處於使用臨界點，再起不能。
而且，有的地方還在痛，是已經該暈過去的程度了。
夏空頓時無語。
……跟雲雀恭彌打架的後遺症？！失算了！！！如果不能動彈，該怎麼送澤田綱吉回醫院？！
苦惱的夏空咬住唇，又試了一次起身，依然失敗。
「別擔心。」狗神彎腰抱起夏空，臉上的笑完美無缺，「讓狗神抱著夏空大人去醫院吧。」
從夏空的身體被使用過度開始，狗神就知道這一刻。他十分滿足的斜了眼澤田綱吉，率先往外走。
澤田綱吉被那一眼看得愣住了，遲疑了一會，才跟上去。
「夏目？」見夏目貴志還站在原地，夏空呼喚道，「跟我們一起先下山吧？」
夏目貴志如夢初醒，邁起步子，追上澤田綱吉。
深夜到醫院，由於體質特殊，夏空請夏目貴志等在下麵，依靠狗神走了一回窗戶。
病床上的澤田綱吉氣若遊絲，澤田媽媽睡在陪護床邊，臉頰上有未幹的淚痕。
「去吧，阿綱。」夏空看著飄浮的澤田，輕聲說道。
澤田綱吉先是飄在澤田媽媽邊上，面露掙紮。他試著伸手，想觸碰令他覺得熟悉而溫暖的臉，然而卻摸了個空。
「是……媽媽？」叫出這個稱呼，澤田綱吉轉身，沒入病床上的身體內。
脈搏跳動與心脈復蘇所引起的響聲驚醒了澤田媽媽，也驚動了守夜的醫生。
不好解釋半夜出現在病房的原因，夏空對狗神遞了個眼神，摟緊他的脖子享受了一回高空跳躍。
和夏目貴志會合以後，幾人回到了夏空的別墅。
本來就因時差而累得不行，強撐了這麼久，夏空躺在床上就睡著了。
這一覺睡了很長很長時間，醒來之後，她迷茫很久，才起身去浴室洗頭洗澡。
換好衣服正吹頭髮，門鈴響了。
夏空打開門，澤田綱吉正站在門外，帶進來些許冬季的寒氣。
「小空……」他輕聲喚了句。
「誒，阿綱。」夏空上下打量澤田綱吉一番，側身笑道，「本來應該由我去拜訪你。」
澤田綱吉搖搖頭，被吹紅的臉上滿是認真：「歡迎回來，小空。」
這是遲來了好幾天，本來應該在機場說出的話。終於能堂堂正正，真真切切的說出來，澤田綱吉露出個笑容，配上臉上的紅暈顯得有些羞澀。
夏空先是愣了一下，記起先前說過的迎接，頓時明白了澤田綱吉的意思。
他在補償先前缺掉的迎接。
結束了幾天混亂的日子，現在聽到這句話，夏空刹那間有了滿心的安寧感。
於是她淺笑著，輕聲回了句：「是的，我回來了，阿綱。」
第四卷:終末之戰
第七十二章
並盛町的生活比西西里島那邊的要安然很多。
夏空向reborn報告了這邊的事情, 又給獄寺隼人、xanxus發了說明短信。假期時放出過小焰, 但它並沒有再下達任何任務。
鍛煉夏空一直有在做，每天早上會早起跑步或爬山。只不過，早起鍛煉卻被狗神賦予了奇怪的含義。
「請您使用這根鏈子吧。」Q版小娃妹狗神期待滿滿的舉起帶著項圈的銀鏈, 小尾巴瘋狂搖晃。
「我拒絕。」夏空穿好鞋子起身, 接過鏈子一臉喪氣，「雖然說了也沒用……」
是的，狗神並不會理會她的拒絕。與其讓狗神自己戴上鏈子跟在她後面奔跑，不如現在就給他戴上……哪怕還是很奇怪。
將項圈戴在切換成男性形態的狗神脖頸上, 夏空牽起鏈子的另一頭，走出門。
「主人，今天去哪邊散步？」
外面天還沒亮, 路上沒有行人。夏空無奈的揉了揉狗神湊過來的腦袋，回了句：「當然是後山了……不然會被圍觀的啦。」
未成年少女用項圈禁錮美少男什麼的……話題太勁爆。
夏空這麼想著，在看見對面屋子裡出來的人影時，停下步子, 把手裡的鏈子藏在身後, 滿臉尷尬：「早上好，雲雀君。」
黑髮鳳眼的少年抬眸, 微微頷首表示聽到，然後轉身走向另一個方向。
已經不是第一次被雲雀恭彌撞到這個場景，幸好除了戰鬥時，其他時間他都表情平淡。而且，最重要的是, 他從來不會多問什麼。
不過，難道他也在鍛煉，不然，為什麼每天他要起這麼早？
啊……
深呼出一口氣，夏空壓下想跟上去的心思，抄小路往山上跑。
耳邊除了風聲，還有狗神輕微的喘氣聲，喑啞而意義不明。
「夏空大人，早上好，您又來晨練嗎？」神社裡的兩位童子飛過來，熱情的說，「要不要來神社休息呢？」
這兩個小傢夥似乎非常想讓夏空和巴衛的關係變好，只要見到都會努力的邀請她去神社。
可惜……
「抱歉，我待會還要上學。」夏空滿含歉意，揮手向兩位小童子告別，「不過，週六我會和夜鬥一起拜訪的。」
今天是初中的入學式。
夏空回到家，換好並盛中學的校服，在迷你狗神的陪同下，站在約好的路口等澤田綱吉。
過了好久，背著書包的棕發少年慌慌張張的出現，氣喘吁吁的說：「對不起，小空，我睡過頭了……」
進入初中的澤田綱吉長高了不少。
並盛的校服是卡其色，穿在他身上很般配……唯一不協調的是，他系得歪歪扭扭的領帶。
夏空伸手替澤田綱吉整理衣領，笑著說：「沒關係，還有時間。」
她低頭在系領帶，澤田綱吉悄悄紅了臉：「謝謝你，小空。」
裝成書包飾品的狗神見到這一幕，萌噠噠的提醒了一句：「夏空大人，不快點出發真的要趕不上了，今天您是新生代表，要上臺講話。」
「啊……抱歉。」想到夏空今天的新生代表身份，澤田綱吉再次變得緊張，「要快一點了。」
「嗯。」完成了手上的事情，夏空揪了把狗神的小臉蛋。
兩人走得很快，總算在開學典禮開始之前趕到並盛中學。新入學的學生很多，多數在公告牌前尋找自己的班級。
夏空仔細看了看，終於在A班一欄找到了她和澤田綱吉的名字。
「我們剛好在一個……」後面的話還沒說完，夏空便停下來，神色凝重的看著A班最末的名字。
白蘭.傑索。
「怎麼了小空？」澤田綱吉發現夏空的臉色不對，在公告欄上仔細看了看，卻什麼都沒發現。
「看到了一個不該出現的名字。」夏空又看了遍名單，除了發現山本武也在這個班以外，沒有別的異常的人名出現。
兩人在物品櫃裡換好鞋子，夏空走到沒人的角落，讓狗神變回成年男性模樣，先去禮堂充當她的家人。入學典禮要求學生家長先到禮堂等待，而學生們要先去班級，在班主任的帶領下依次入場。
夏空懷著不愉快的心，進入A班。由於她跟澤田綱吉來得比較晚，靠前的位置都被選得差不多了。
就在夏空遲疑著坐哪的時候，山本武興奮的聲音響起：「哈哈哈，阿綱，小空，你們總算來了。這邊還有兩個位置，快來。」
他的嗓門洪亮，引起大部分人的注意。
夏空環視了一番望過來的人，忽然對上一雙紫色的眼眸。
這雙眼睛的主人坐在靠窗的位置上，眼底染上些許笑意，左臉臉頰上的倒皇冠印記依然明顯。
果然是這個白蘭麼……
夏空擰起眉頭，裝作什麼都沒看見的移開目光，走向山本武說的位置。空的兩個位置與山本武之間隔了兩個桌子，澤田綱吉則選了她的右邊。
放好書包以後，一名戴著眼鏡的中年男人走進教室，點過一遍名字後，要求大家在走廊按矮高順序，男女生各排一隊。
夏空的身高在女生裡算高的了，因而站在了後面。巧的是，白蘭剛好也排在男生的最後一位，剛好跟她同行。跟一個知道自己過去，甚至曾經合作做過反派的人站在一起，不安感頓時爆升。
不過，白蘭並沒有什麼奇怪的舉動，也沒有遞過來任何眼神。像一個，普通的入學學生一樣。
……到底為什麼突然出現？不應該在美國嗎？
正因為他很平靜，夏空反而更緊張了。
新生隊伍在家長們的掌聲中依次入場，先是校長演講，接著是校合唱團帶來的校歌展示。
聽完曾被澤田綱吉評價過超土的校歌，夏空正準備按照班主任的通知上臺演講，校長念的新生代表，卻是白蘭.傑索。
什麼情況？！
夏空擰了下眉頭，看著白蘭走到主席臺，溫柔輕緩的發表入學感想。
等到他的演講完畢，例行鼓掌後，雲雀恭彌居然走上了主席臺。
身披黑色制服的他，微抬下巴，冷聲發出警告：「新生，熟背校規。如果犯錯，將由我全部咬殺。」
簡短卻霸氣的宣言過後，幾名穿著黑西裝的飛機頭少年，在新生隊伍裡發起了小冊子。
「啊，雲雀學長真是太帥了。」
「是啊，我們家因為在並盛中學旁邊開店，經常受到他的保護呢。」
「我哥在風紀委員會哦，真好啊。就是裡面不收女孩子……」
幾名女生忽然交頭接耳，聽了她們的發言，夏空翻開小冊子，頓時被上面的條條框框驚到。
什麼禁止遲到，禁止亂丟垃圾都是小字寫的，最大字體的一條校規，居然是絕對禁止部活之外的群聚。
不愧是風紀委員……
開學儀式過後，是班級合照。
按順序站好後，發現身後是白蘭，夏空正緊張呢，白蘭忽然低頭，在她耳邊低喃道：「好久不見，小空。」
溫潤的氣息呼在耳窩裡，惹得夏空紅了耳垂。
她握緊了拳頭，在照片開拍時用力擠出個微笑。
第七十三章
開學好幾天了, 夏空一直在悄悄觀察白蘭。然而除了那次的打招呼, 白蘭的一切行為都很正常。
這次的午餐時間也是一樣。
食堂裡，白蘭正笑眯眯的與他的友人交談。似乎是講到什麼有趣的地方，在他周圍的同學都笑了。
他, 好像真的只是來上學的？
又一次從白蘭身上收回目光, 夏空笑著答應山本武的邀請：「恩，下午部活時間我一定去棒球部看你訓練。抱歉，這次不會食言了。」
聽出夏空還在介意先前沒實現約定的事，山本武爽朗的笑著：「不要在意不要在意, 都過去了。對了，你們都選了什麼部活？」
「我們沒有參加。」夏空淡然的吞下最後一口米飯，留下一小堆紫菜。
「小空, 你又挑食了。」澤田綱吉不贊同的看著夏空，眉頭皺起。
夏空奉上一個甜甜的微笑：「這種東西沒有味道，吃不吃都無所謂。」
澤田綱吉聽了，默默吃掉自己碗裡的那份食物。
他的沉默, 讓夏空有些不自在。
是錯覺嗎？總感覺阿綱稍微有些變化？怎麼說呢？有種沒法再誘哄他聽話的感覺, 反而在某些方面，會反過來……
「小空？為什麼看著我？」發現在被盯著看, 澤田綱吉詫異的問了句，「啊……難道……」
以為是臉上沾了飯粒，他摸了兩下臉頰。
夏空暗自松了一口氣，抬手捏上澤田綱吉的臉：「不是你臉上有東西，只是想看而已啦。」
不是很痛, 只不過被這動作驚到，澤田綱吉「唔」了一聲，委屈巴巴的看著夏空，小聲說：「之前怎麼沒想看我……」
蚊子般細微的嗓音入耳後，夏空瞬間明白，澤田綱吉說的之前恐怕是指她觀察白蘭的時候。
是對這行為有了輕微的不滿？
不知道為什麼，夏空忍不住用上幾分力氣。手指間的臉蛋沒有小學時那麼軟嫩，多了幾分代表成長的彈性。
「學校裡我不是一直都跟你在一起嗎？」她說著，又瞟了眼遠處的白蘭。
事實上，夏空有一種要防止白蘭接近阿綱的直覺。
「哈哈哈，小空和阿綱的關係真好。」山本武已經吃完飯，收好了餐具，「小空，能借一下你的數學筆記嗎？感覺比小學時難太多。」
「嗯，回教室吧。」
午休時間在三個人的集體學習下度過，很快到了社團活動時間。棒球社的練習場地在操場，與一些其他的社團活動分隔開來。
因此，操場上很熱鬧。
夏空遠遠站在觀戰席，觀看棒球社的練習賽。
山本武是投手，此時正場著招牌笑容對著這邊打招呼。
「我是不是太差勁了……」澤田綱吉有些低落，他什麼也不會，什麼也完成不了，「小空明明可以參加社團的，是為了陪我嗎？」
「我本來就對社團不感興趣。」為了很好的安撫到澤田綱吉，夏空側身與他對視，「你覺得我會為了誰而改變興趣所在嗎？」
澤田綱吉搖搖頭。
「要是阿綱想參加什麼社團，我可以幫你訓練哦，但我不會加入……唔，不對。」夏空說著忽然皺眉，一副為難的樣子，「如果阿綱在社團裡，可能我會加入吧。」
「誒？」被她話裡的矛盾點弄得有些懞，澤田綱吉睜大了眼，一臉錯愕，「為什麼又會加入呢？」
夏空正打算回答這個問題，敏銳的感知力卻發出預警。有東西正以極快的速度飛馳到她身後，感知到那東西的力道與方向，她瞬間將澤田綱吉撲倒在地。
幸好地上鋪了軟墊。
澤田綱吉沒有受傷，倒是身上的女孩子弄得他滿臉通紅。
正處於發育期的年紀，又不再缺少營養，夏空的上半身已經有了曲線。軟軟的感覺透過襯衫傳過來，直接侵蝕掉澤田綱吉的意志。
「太好了，沒有傷到你們呢。」就在兩人身邊，拿著網球拍的白髮少年眯眼笑著，伸出一隻白皙的手來，「抱歉，接球的時候聽到不該聽的，有點出神，不小心太用力。」
實際上，少年的嗓音柔和好聽，但夏空就是條件反射的進入了戒備狀態。
她沒有接受幫助，自己站起來後，拉起澤田綱吉。眼角的餘光看到已經嵌入地面的一顆網球，更是滲出一背的冷汗。
……這傢夥，是想殺人嗎？
軟墊本來就有緩衝力量的特性，卻還是被打成這樣。要是換成人的腦袋，結果一定非常可怕。
「白蘭君，很危險的，下次不要再出神了。」夏空的臉色變了又變，最終抬頭的時候，也換上一副笑臉，「要是出了什麼意外，我會很生氣。」
在她說到「意外」的時候，澤田綱吉感覺到了手掌間傳來的力道。
如同那次在摩天輪裡一樣。
霎那間想到與白髮少年的第一次會面，澤田綱吉向前一步，恰好擋在兩人中間。於是，本該投遞在夏空身上的視線，自然的轉到了他的身上。
那目光冰冷銳利，刺得澤田綱吉真真切切的瑟縮了一下。
他在害怕，可是卻固執的看著白蘭，哪怕眸光在顫動。
白蘭的眼眸中閃過一絲詫異，很快又露出人畜無害的微笑，「真的很抱歉，下次我會注意。我的夥伴還等著我，再見。」
話是這麼說，他根本沒有撿球，徑直走了。
像是發洩，他握住球拍的中心。那些堅韌的網線全部斷裂，被他隨意丟進垃圾桶。
白蘭走遠，澤田綱吉失去抵抗的意識，腳上發軟，踉蹌了一下。
夏空趕快扶住他。
「原來……真的很可怕。」澤田綱吉動了動手掌心，聲音發顫，「所以小空那時候……才那麼緊張嗎？現在也是……會下意識看著白蘭，也是這個原因嗎？」
「……嗯。」被說中心理狀態，夏空怔了怔，一時不知道該尷尬還是該欣慰。
她的確在害怕白蘭。
而澤田綱吉居然能讀懂她的心理，還做出了保護她的行為。
「阿綱剛才很帥啊。」夏空禁不住感慨著。
直白的誇獎入耳，澤田綱吉霎那間又紅了臉，擺起手不知所措：「小空幫我躲開球的時候才是很帥……啊……」
他不自覺間看向夏空的胸口，又趕快別過臉暗自批評自己。
……想這種事情，太過份了！
第七十四章
也許是青春萌動期到了。
「雲雀前輩真是太帥了, 好想跟他告白！」
「我更喜歡山本君那樣的天然, 雲雀前輩有點太冷傲啦。」
「就是這樣他才帥啊，而且還是學校的守護神。」
「不不不。咬殺什麼的太凶了，還是白蘭君比較好, 全能系, 又誰都很友善，我最喜歡了。」
班級的女生們擅自成立了奇怪的後援團，在換衣室裡突然爭論起來。然後，戰火竟牽引到一旁的夏空身上。
「夏空同學, 你什麼後援團都沒有加入，你說說看，雲雀前輩、山本君, 白蘭君誰更帥？！」
夏空被問得一怔，隨後笑了笑：「抱歉，我不知道怎麼回答。」
女生們露出失望的神情，其中一名壓低聲音, 讓其他幾個彎腰來聽：「你們不知道嗎？夏空同學喜歡的是那個廢材澤田綱吉, 和白蘭君相反的全廢系。」
她們不知道夏空的聽覺靈敏，一起附和了幾句。
雖然知道阿綱的情況會跟小學時一樣, 可親耳聽到同學私底下這麼議論，夏空還是非常生氣。
她早前帶著阿綱一起運動過。
奇怪的是，阿綱的身體如同中了倒楣咒一樣，無論是跑步還是爬山，只要運動過量, 他就會出狀況。
摔跤算輕的，可怕的是從半山腰掉下去。幸好狗神在底下，接住了他。
「既然知道阿綱是我喜歡的人。」夏空放好換下的衣服，沉下臉凝視那個最先開口的女生，「請你們不要這樣議論他，我會很生氣。」
經歷過生死戰鬥的人身上會自發的出現一種淩厲的氣勢。
那名女生沒想到會被聽到，抖著嗓子道歉：「對……對不起！」
夏空這才轉身，在眾人驚異的目光中走出換衣室。
男生們已經在操場上等待了。
奉行寓教於樂的原則，今天體育老師給的鍛煉方法是玩兩人三足。操場上已經放下了許多障礙物，要依靠兩個人的配合才能完全過關。
當老師講解完課程的注意事項，發佈組隊命令後，男生們那邊迅速單出了澤田綱吉。
運動方面，山本武的人氣很高，他有心突破想要跟他組隊的男生們，卻無能為力，只能用口型說抱歉。
才聽過女生的議論，又看到男生對阿綱的孤立，夏空咬了咬唇，心裡很不是滋味：要是男生這邊，有一個盟友就好了，最好，體能不錯能夠護著點阿綱。
她在為澤田綱吉著急，卻忽略了自己周圍同樣是空無一人。
換衣室的那一幕，讓女生們也對她生了意見。
澤田綱吉皺著眉頭，擔憂的望著夏空。
接收到阿綱的眼神，夏空環顧周圍，發現她被孤立，反而笑了：「我們一樣嘛。」
她遠遠說了這句話。
不明白這樣的情況夏空為什麼笑，澤田綱吉無奈的撓撓鼻尖，眼前忽然出現一根綁帶。
綁帶的另一端，是不知道什麼時候走過來的白蘭，他唇角微勾，紫眸裡便染上笑意：「澤田君，和我組隊怎麼樣？」
澤田綱吉很是震驚的後退兩步，擺擺手想拒絕，老師卻開始發佈下一步指令了：「很好，男生已經組好隊了。女生……山下同學你和夏空一組。」
山下恰恰是先前議論過澤田綱吉的人，此時被點了名，不情不願的說：「老師，我已經組好隊了。」
說是組好了，其實那邊一共有三個人。
氣氛一陣尷尬。
「那個……」一名長相甜美可愛的短髮女生自發走出來，嗓音輕柔，「我來和夏空同學組隊吧。」
沒想到會有人願意主動解圍，夏空揚起抹感激的淺笑：「謝謝你，笹川同學。」
笹川京子羞澀的紅了臉龐，轉頭對好友說：「小花，抱歉呢。」
夏空頓時明白，為了幫助她，笹川京子放棄了跟好朋友組隊。
心地善良的人，才會不顧他人的眼光，來幫助需要幫助的人。這樣純粹的善意，是友好關係的開始。
等到所有的人都綁好腳上的繩子，兩人三足活動正式開始了。
笹川京子的運動能力還算不錯，繞開地面障礙物和匍匐前進都輕易過關了，只是，消耗了一些體力的她。到了攀爬的環節，動作不可避免的僵硬了不少。
為了過關，夏空滕出一隻手，攬住笹川京子的腰來幫助她前進。
親密接觸下，笹川京子滿臉通紅。
她在夏空身上看到了哥哥的影子，因為那只帶著她前進的手臂，充滿了力量感。
「沒事吧，京子。」兩人的訓練完畢，笹川京子的好朋友拿著紙巾走過來，遞給她。
笹川京子抽出一張給夏空。
夏空搖頭拒絕：「謝了，不過……我沒有出汗。」這點運動量對她來說壓根不算什麼，連呼吸節奏都沒法打亂。
「夏空同學是經常鍛煉嗎？」笹川京子好奇的問。
「嗯，每天都有。」夏空說著轉到澤田綱吉那邊，發現馬上就要輪到他和白蘭了。
標準模範優等生的白蘭笑意吟吟，好像在安撫著正滿臉慌亂的澤田綱吉。
這裡隔得有點遠了，聽不到兩人交談的聲音。
……白蘭會不會又突然發難？
夏空正考慮靠近一點，忽然聽到狗神在請命：「夏空大人，讓我來為您保護澤田綱吉吧。」
體育課的緣故，夏空一般都把狗神變成的娃娃留在教室。這會聽到聲音卻卻看不到狗神，她四處張望了一下。
「狗神可以選擇降低存在感哦主人。」狗神跳到夏空身上，悄悄用嘴唇碰碰她的臉蛋。
有了接觸，狗神的身影一下子明朗起來。
妖怪在人類的世界，確實可以選擇神隱。就像夜鬥，也能選擇性的被看見。
以前沒見過狗神用這個技能，夏空凝視了小玩偶一眼，點頭表示同意。
澤田綱吉那邊不用再擔心，夏空安心的站在笹川京子邊，聽到她正在誇讚：「夏空很厲害呢，感覺像能把我整個人抱起來。」
黑川花眉頭皺起，突然對上夏空：「之前為什麼對山下他們發火？」
聽到這個嚴厲的問候，夏空抬眸瞧了一眼有身高優勢的黑川。也是，同一個換衣室，當時隔得雖然遠了點，但還是知道發生什麼了吧。
「她們議論了我喜歡的人。」說出理由，夏空看向澤田綱吉的方向，「阿綱……不是他想這樣的。」
每個人的身體裡都有潛能，只是阿綱的身體，像是被什麼給堵塞了。
「我說，你到底是什麼人呢？」黑川花性格直爽，也沒有要隱瞞什麼的意思，「那一瞬間，感覺你像野獸，很危險。」
「哈哈。」知道這樣的問話恰恰代表了被接納，夏空笑出聲來，忽然壓低聲音，「其實我是個沒有感情的殺手。」
「哈哈哈哈。」黑川花被這無厘頭的回答逗得大笑不已，拍拍夏空的肩膀，「沒有這麼可怕吧，應該只是什麼大姐大之類的吧，像《霸道校花》裡一樣。」
「那是什麼？」
「真是的，小花你又看些奇怪的言情小說。」
「超有意思的啦，要不要等會下課給你們分享一下……」
說說笑笑中，夏空接到狗神的回饋。
由於澤田綱吉的體能太差，白蘭帶他帶得很辛苦，勉強完成了這次的課程。
白蘭什麼也沒做，夏空反而更煩燥了。
前幾天也是在她覺得安全的時候，忽然對阿綱拍了一球，現在又相安無事。這下子，更加弄不明白白蘭的想法。
尤其是……集合的時候，居然看到阿綱在跟白蘭笑著聊天！
「阿綱？」夏空偷偷換了位置，喊了一句。
澤田綱吉像是做壞事被抓到一般，小跳了一下尷尬的說：「小空有什麼事嗎？」
「你跟白蘭？」不用看，夏空也知道她的表情不太好。
所以，澤田綱吉抓抓頭髮，特別不好意思的說：「白蘭君也是一片好心，小空……都過去這麼久了，不要再生氣了。」
「哈？」這麼一點點的時間，白蘭是跟阿綱說了些什麼？
夏空目瞪口呆，正想問個明白，白蘭開口了：「阿綱，不用為我說話了，的確是我的錯……那時候忽略了小空的想法。」
「你在說什麼。」不像以前那麼懼怕白蘭的存在，夏空爭辯道，「我跟你不熟！」
情緒有點激動的情況下，她的聲音也高了幾份。惹得周圍的人都看過來。
見狀，澤田綱吉握住夏空的手拉了拉，滿身不自在：「小空？」
他沒看見，在他碰到夏空手的時候，白蘭的紫眸瞬間染上陰翳，像擇人而噬的毒蛇。
夏空擰起眉頭與白蘭對視，忽然有了無力感。
……這就是他的打算？扮演受害者？也是厲害。這樣的話，只有私底下再和阿綱說清楚了。
第七十五章
夏空本來以為, 放學以後的時間, 能有機會向阿綱好好說明一下。
結果山本武竟然也跟白蘭熟了起來，開口邀請了他。
「白蘭同學，我們先去我家店裡吃東西, 再一起去遊戲中心, 怎麼樣？」
「那就打擾了，山本同學。」
能帶回家的朋友關係已經不一樣了，不知道該說是山本武太自來熟，還是白蘭太懂人心。玩得好的兩個男孩子都對白蘭這麼熱情, 夏空也不好再說些什麼。
滿腹鬱悶，又加入不了男孩之間的話題，她只好默默的走在一邊。
更可氣的是！三個男孩子聊什麼男子漢的浪漫, 大型機器人什麼的，根本沒注意到她。
平時習慣性走在兩個小夥伴中間，現在突然被丟下，失落之情跟鬱悶疊加在一起, 非常的不是滋味。
「夏空醬。」突如其來的呼喊聲讓夏空抬起頭, 才發現叫住她的是不知道什麼時候切換成女性模式的狗神。
女版狗神依然穿著帥氣的黑西裝，文靜的站在四人面前。
「好巧, 居然在這裡碰到空醬。」看夏空沒有回應，狗神笑著又說，「這幾位是你的同學嗎？他們關係很好的樣子呢。」
夏空看了看那三位男士，想了下發現的確沒人見過女版狗神，接話介紹道：「這是我們家的……」
「啊拉, 人家是空醬的好閨蜜，黑子，請大家多多關照。」狗神隨口捏造了身份和名字，瞟了眼白蘭，「傷害空醬之後就不該再出現了吧，心裡的傷口可是沒辦法癒合的呢。」
白蘭聞言，語氣像是真的有所觸動一樣：「小空，那時候是我不對。原諒我我，那樣的事情，絕對不會再發生。」
清秀的眉微微皺起，外貌帥氣的銀髮少年此時看起來十分自責。
然而狗神的表情卻更加嚴肅，抓住夏空的手帶著她轉身就走：「男孩子都是討厭鬼啦，空醬我們去逛街，不要理他們。」
走了一段路以後，狗神改成挽住夏空手的姿勢，親熱得不行。
「夏空大人，你是女孩子哦。」
「嗯？為什麼突然說這個？」
「女孩子，是有任性特權的哦。」狗神如同安撫小寶寶的媽媽，柔聲誘哄，「如果你因生氣轉身離開的時候，男孩子沒有追過來，就證明，你的生命裡可以不需要他了。所以，不要孤單的忍受忽視，你還有我。」
認真起來的狗神跟平時完全不一樣。
因為看到她被忽略而主動現身，然後用女孩子的方式來解決問題，都是狗神的溫柔。
感知身後還有那三個男孩子的腳步，夏空突然笑起來：「我是不是有點太沒有進步了呢？」
最開始，是把生活當成遊戲的啊。
這些出現的人，全部只是遊戲的構成部分而已。
然而在義大利的那段時間裡，有為了活下來而拼命鍛煉身體的過程以後，再無法直接忽略掉以前不會介意的東西。
比如……不想再被狗神背叛，不想看見阿綱躺在醫院，接觸危險的人。
這些是認真生活才會有的緊張。
可是，阿綱需要她這樣的保護嗎？
他有應該由他自己來選擇的人生。
狗神垂眸關注著夏空，在那雙令他癡迷的黑眸中再次出現光亮的時候，露出得逞的笑來。
「先多買幾件衣服吧，女孩子要打扮得漂漂亮亮。」將角色切換成閨蜜以後，可以收穫一些不一樣的福利。
一想到這些，狗神很興奮，背後的尾巴瘋狂的搖晃起來。
在夏空的別墅居住的時候，有矅音和夜鬥的在，他根本沒法下手。
夏空大人……成長中的身體……身為閨蜜，要好好檢查一下才是呢。
癡漢心思升級了的狗神，悄聲無息的加快了步子。
春暖花開的季節，很多商店都提前上新了夏日海裝。
狗神提議到夏天一起去海邊玩，所以購買泳裝很重要。夏空一聽，無奈了：「可是我根本不會游泳。」
「那就更要買啦！」狗神的微笑標準又正經，「買了之後才能去泳池提前學習游泳技能。你看，萬一未來有水下戰鬥，夏空大人也完全不會落於下風了呢。」
「嗯……很有道理的樣子。」夏空被打動了，在狗神躍躍欲試的目光中下了命令，「那麼，狗神在店外等我就好。」
「哈？」狗神的尾巴停止搖晃，眼角瞬間濕潤，「主人是不要狗神了嗎？」
那副要哭不哭的委屈模樣，吸引了很多圍觀者的注意。妖類，天生有迷惑人的天賦。
「別鬧，狗神。」眼看著路人要聚集過來，夏空扛不住指責的目光，最終還是同意狗神進店了。
她兇惡的拒絕狗神要一起進試衣間的請求，帶著比較保守的少女連體泳裝走進去。
換上泳衣，夏空正在系上脖子上的帶子，安靜狹窄的空間裡突然有了異樣的響動。
滋滋——
在她聽出聲音是從身後傳來的那一刻，牆壁已經被破開。竟然是一隻蜜蜂！它的尾刺仍在高速旋轉，變魔術般的一分為三，呈三角型向前推進。
夏空還沒來得及扭開反鎖的門，三隻蜜蜂尾刺已經分開，射出肉眼難以分辯的細針。
空間狹小避無可避，短短一秒鐘，細針已經刺入她的皮膚，完全溶化。
夏空的世界瞬間黑掉。
她軟倒下去的那一刻，試衣間的牆壁被整個切開，一雙機械手將她抱起。
久等不見夏空出來，狗神意識到了不對。
他無視店員的阻攔，切開本制門把手，看到的卻是一疊帶有夏空味道的衣服。
店員驚叫一聲，跌坐在地。狗神已經收好夏空的東西，踢開偽裝的木板，順著殘留的迷藥味道追進去。
遠遠看見服裝店的情況不對，白蘭捏緊棉花糖。
「小空。」他不再像一個和氣的同學，瞟了眼身邊的兩個男孩，冷聲警告，「別跟過來，你們會死的哦。」
黑暗的通道一直蔓延到了荒廢的居民區。
然後，夏空的味道向天空延伸。
狗神無法飛行，束手無策的朝天空打了幾槍。
「我看到銀髮的……妖怪和綠皮膚的妖怪追上去了。」廢墟角落裡，夏目出聲提醒。
他一直都能看到別人看不見的東西，剛才是被惡作劇的妖怪追到這裡來的，剛好碰上機器人抱著夏空起飛。
猜測到狗神會追來，他才一直等在這裡。
沒過多久，通道裡又爬出三個身影。
白蘭掃了眼地上的夏目，身後綻開巨大的白色羽翼。
狗神看見他能飛，跟上前：「帶上我，我能嗅到方向。」
他主動變成迷你的樣子，跳到白蘭的頭頂。白蘭笑得危險：「踩在他人的頭上是不禮貌的行為哦，妖怪先生。」
緊急情況下，狗神變成了習慣性的樣子，嗓音也是少年音色。聽到白蘭的警告，他小短手環胸，小眼睛裡透出不滿：「囉嗦的傢夥，起飛了！夏空大人是被迷暈帶走的，生死未蔔。第一個看到夏空大人泳裝的傢夥，無論是男是女，一定要讓他下地獄。」
萌萌的聲音與狠戾的內容形成強烈的反差。
白蘭強忍著不適，扇動翅膀飛上天空，天使般的羽翼時不時落下潔白的羽毛。依靠狗神指的方向，他們很快降落在了一座小型海島。
海島上建造著一座圓柱型的保壘，保壘的入口處，機器蜜蜂的殘骸散落一地。
大門上劍氣造成的殘痕，提示著在他們之前來到這裡的俊美犬妖，已經攻入保壘。
兩人速度很快的沖進去，在最高一層，看見了犬妖。
他的手掌正掐在一個小嬰兒的脖頸處，綠色皮膚的邪見正跳著腳問：「你這傢夥，還不快點交待那個小姑娘的去處？是想死嗎？」
戴著眼鏡的奇怪小嬰兒不慌不忙：「別以為你們能這麼輕易的抓住我，天才科學家是有□□的。嘗嘗我□□□□的滋味。」
話音剛落，他的眼睛冒出機械化的紅光，閃爍三下後，強烈的轟鳴聲響徹海島。
爆炸產生的火光散去，露出了隱藏在地底的入口。
海水漫上小島，夏空的味道被完全隱去。
「狡猾的人類！居然早就把那小姑娘轉移到了大海！這可怎麼辦，哪怕殺生丸大人的鼻子再靈，碰到水這種剋星……啊，疼！殺生丸大人！」
捂住頭上的包，邪見淚眼汪汪。
「呵，殺生丸大人，你還真是養了個有趣的僕人。」身披狒狒皮的男子從森林中走出來，嘲諷的語氣一如繼往。
「啊，奈落！又是你的陰謀！」邪見揮舞著人頭杖，強迫自己站在殺生丸前面。
沒想到，奈落勾了勾唇角，輕輕吐出否認的話：「不不，這件事可和我奈落無關。我只是恰巧派出□□，想看看這座島被誰使用了而已。」
他說著拿出一個搖控器，按下按扭。被結界包裏住的潛水艇浮上海面。
「拿去使用吧，殺生丸。」黑色的傳送圈顯現，奈落輕笑道，「要是不會使用，你可以求助那邊的人類……可惜，我看不到了。」
劍芒劃過，傀儡一分為二落在地上。
第七十六章
「夏空, 夏空！」
迷蒙間, 有人在輕聲呼喚。
……很耳熟的聲音，是誰？
夏空睜開眼睛，又使勁揉了揉。不知道昨天是做了什麼, 她困得狠, 眼皮沉重得又想合上。
和困意抗爭的過程中，她看見自己前面坐著一位圓臉的短髮女孩，女孩右邊，有行人在狹窄的小吃街上來往。
「真是的, 明知道今天要出來，晚上你還看你那些戀愛番看通宵。喝奶茶都喝睡著了，現在我們還怎麼逛街？」女孩皺眉數落了一番, 用力吸了口奶茶洩憤。
「唉，我也不想的，告訴自己只看一部劇場版電影。結果忍不住。」說到末尾，夏空又忍不住打了個大哈欠, 「要不今天就去我家玩, 買點菜我做飯給你吃做陪罪。」
「那太好了，我想吃酸辣魚！恩, 允許你在蕃茄炒蛋里加糖了。我想想，我還要吃……」
聽著一個個的菜名被報出來，夏空苦著臉，趕緊制止道：「誒誒，我的葉冰大小姐, 少點一點少點一點，我不想在廚房待一下午。」
「好吧，那就做四道菜，你兩道我兩道，夠吃了。」
確定好要買什麼，在菜市場只轉了一圈，夏空就和葉冰手挽手回家。
家裡沒人在。
奇怪，媽媽去哪了？
不太習慣家裡少了她，夏空一邊換鞋，一邊盯著鞋櫃看。
櫃子裡有幾雙女士高跟。
……什麼時候，媽媽這麼喜歡穿高跟鞋了？
「誒你說你這人，發什麼呆！」身邊的好友忽然出聲，不滿道，「快去做飯，我都饞餓了。」
「好好好。」
夏空偏頭看了好朋友葉冰一眼，提菜拐進廚房：「你自己玩會，好了我叫你。」
做飯的流程其實很有意思。
洗菜切菜到入鍋開始翻炒烹煮，在空閒時可以為下一道菜調上底料或清理廚房，井然有序中，一道道美味呈盤放好。
有種名為創造的成就感，讓夏空十分享受這個過程。
——可是，曾經煮黑過電鍋，還炒糊了青菜的，是誰？
「哇，你已經做好啦！」葉冰湊到廚房，興奮的端起酸辣魚，聞了一下說：「就是這個味，五星級大廚都比不上你，以後你開飯店肯定賺。」
「是嗎？哈哈！」被誇讚得不好意思了，夏空笑了兩聲，脫下圍裙，端菜上桌。
每道菜的味道都很好，好到不可思議。
夏空看著大快朵頤的好友，抿嘴笑笑。
……嗯，是埋藏在腦海深處的記憶了呢，現在重現在眼前，居然會有感慨湧上心頭。總覺得……好懷念。
「嘿，你怎麼光看著我傻笑，不吃？」葉冰停下筷子，抬臉一臉莫名。
「葉冰。」夏空仔細看著好友的臉，「跟你的回憶，我不想它被人利用……」
葉冰的嘴唇抿了抿，眼底染上一片晦暗。但她很快又笑了，單純又可愛的笑：「你說什麼呢，真是。自從你買了這個奇怪的戒指，總跟我說怪怪的話。」
她的視線，落在夏空的手上。
夏空低頭也看了一眼。
一些她自己在埋怨最近老做夢的場景，在腦海裡閃現。
「是嗎……？」夏空喃喃自語，摸上戒指，開始迷茫了。
葉冰好笑的用手敲上夏空的頭。
腦袋上真實的痛感讓夏空回過神來。
不是幻覺？用血輪眼的能力……哈……什麼鬼血輪眼啊。
吐槽著腦子裡莫名的想法，夏空摸上戒指。
「可別是被戒指帶著中了邪。」葉冰沒好氣的說了句，夾了筷魚肉放進嘴裡，「要不還是丟了吧？你看，恐怖電影裡經常有，就那種撿到古物然後被附身的事……啊！」
葉冰說著突然跳起來，驚慌極了。
「你別嚇我啊夏空，你還是夏空嗎？」
「我是啊。」夏空也被帶著皺起眉頭，起身，朝葉冰走去，「別這樣玩了葉冰。」
她不想被開這種玩笑。
「你怎麼證明？」葉冰擺著手又後退了幾步，「你說，你上回生日，我給你送了什麼？」
「啊？」
「看吧，說不出來！還說你沒被附身！聽說被附身以後根本不能離開那個東西！我讓你丟你也不丟。」葉冰說完一臉後怕，眼睛往門口瞄，「你前幾天說阿姨回娘家去了不在家，你不會是已經害了夏空的媽媽了吧？啊啊啊！」
她尖叫著往門口走，臉色白得被嚇慘了。
夏空又好氣又好笑，摘下戒指說：「行行行，你別怕了，我把戒指丟了還不行嗎？」
什麼被附身了不能離開這個東西，丟掉葉冰就不會怕了。
只要丟掉……
想的是丟出去，夏空卻下意識的握緊了手掌。
「你猶豫什麼啊？」葉冰像是橫下心，忽然沖上來，「不能讓你控制夏空！」
她伸手要來拿戒指。
明明眼角還掛著恐懼的眼淚。
手裡傳來了一陣拉力，夏空愣著，沒鬆手。
「為什麼不鬆手？？？」葉冰的聲音，忽然冷冽起來。
「因為……這是我的。」夏空咬了咬唇，用力拉回戒指，「你到底是誰？」
「我？」葉冰勾唇笑了笑，周邊的一切像玻璃一樣碎裂開來，「我是葉冰啊，夏空。」
隨著這句話說出口，葉冰的頭髮變成了淺淺的紫色，白皙的臉轉眼間精緻小巧起來。她身上還是那身衣服，但氣質卻完全變了。
夏空突然記起剛回阿綱認識時，在遊樂園裡見過的那個女孩。
那時候，她和白蘭在一起。
下意識的，夏空看向葉冰的手。
一枚與她手上一樣的戒指，正戴在她手上。
「啊，果然是。」說不清是什麼感覺，夏空理了理混亂的記憶，露出個笑來，「好久不見，葉冰。」
這句話裡，包含的不只是這個時空的情感。
葉冰嘲諷一笑，擦掉眼角已經冰冷的淚珠，倨傲的抬高下巴：「我給過你機會了，夏空。」
夏空還沒弄明白她的意思，就見到葉冰踩著高跟鞋，走到落地窗前的椅子上坐下。
接著，周圍的環境變了。
現代化的大辦公室，像是突然關掉了遠景一樣，逐漸現出模樣。
六個男人，或坐或站的分佈在辦公室裡。
「喲，小姑娘。」有著長辯子的一位，用紅傘撐地控制著椅子滑過來，「居然這麼輕易的就被抓住，讓我很難辦啊。」
他笑得肆意又張揚，又忽然低聲說：「怎麼樣，要不要我幫你逃出去？」
那副雙手撐在椅子上的樣子，單純又可愛。
夏空和他對視片刻，也露出個一樣的笑容：「不用了，神威。」
「嘁，只知道戰鬥的單細胞物種。」不遠處，坐在沙發上的紅發少年諷刺了一句，「讓我們等這麼久，就為了看兩個女人演戲？」
他瞟了眼坐在沙發上的葉冰，絲毫不掩飾自身的不耐。
鼬搖搖頭，溫和的嗓音從唇角溢出：「是為了威懾。」
俊美的臉龐微偏，蠍掃了眼周圍的其他人，「怪不得到得這麼齊。」
伊爾迷吃了片薯片，嘎嚓嘎嚓，貓眼在夏空身上短暫停留。
坐在他旁邊的黑髮青年正將一大袋薯片往嘴裡倒，但還是沒忘觀察夏空。
朽木白哉抱著劍，正閉目養神。不同於上回，他白皙的手指上已經套上了紫色的戒指。
「所以，我們是競爭對手了嗎？」在異時空見到曾經的好朋友，對方卻完全沒有任何敘舊的意思，不……夏空回想起先前的幻境，無奈又好笑的想：已經敘過舊了，在為了奪取戒指的那個幻境裡。
「競爭對手？不不不，你搞錯了。」葉冰觸摸著手裡的戒指，用鄙夷的語氣說道，「從來沒有研究過戒指為何存在的你，真是蠢得可以。」
「聽清楚了夏空，要是失去這枚戒指，我們會死。所以，我當然是想，死去的那個是你。」
語氣裡的怨恨，葉冰並沒有多加掩飾。夏空被她陰狠的眼神紮得心底生疼，面上卻笑了出來：「我已經死過一次了，葉冰。」
夏空的話讓葉冰皺了下眉頭，隨即她不屑的說：「那你為什麼要活過來？為什麼要……你明知道，明知道我最喜歡的……是誰。」
滿心歡喜的穿越，順理成章的遇到了喜歡的人，結果卻被他殘忍拒絕。而拒絕的理由……
想到這裡，葉冰又看了眼夏空，嫉妒的表情讓她的臉有些扭曲。
夏空忽然歎了一口氣，問道：「是誰？」
她走到伊爾迷那邊的沙發坐下，在放滿零食的桌子上拿了瓶水，問道：「請問我能喝一瓶嗎？」
黑色卷髮青年點點頭，咧嘴笑笑：「當然，請用請用。」
從青年臉上的雀斑和頭上的帽子，夏空判斷出了他的身份。
波特卡斯.D.艾斯，火焰果實能力者，在他原來的世界裡，很強。
夏空再次環顧周圍，發現這裡的每一個人，葉冰都指著海報，向她介紹過。
葉冰最喜歡的人……
看著坐在辦公桌前，整個人大變樣的好友，夏空自己回答道：「是白蘭嗎？」
葉冰冷哼了一聲，抱起手臂抬眸：「他說，他最喜歡你。所以，才去找你。」
第七十七章
聽了這番雙重告白, 夏空僅笑了笑, 這笑成功讓葉冰的眼神變得更加危險。
環境的變化，真的會讓人也隨之改變。比如，現在, 兩個曾經無話不談的人, 已經成了陌生人……不，應該是敵人吧？
可是，大概是本來就不在乎？被葉冰敵視，她沒有感覺到任何不適。
「為什麼要特地告訴我情報？」
夏空轉了轉手上的次元戒, 將火焰點燃。輕觸代表溫暖的橙色火焰，她環顧周圍。幽幽亮起的各色光芒，代表著不分陣營的共鳴。
戒指本來就是一體的, 它們的聯繫無關主人的身份。
但它們又不能被隨意奪取，除非主人自願放棄所有權，否則無效……
這也是她雖然昏迷，戒指卻沒被直接取下的原因。
夏空在思考的時候, 葉冰悠悠吐出答案：「因為你沒有勝算, 白蘭把他的所有勢力都留給了我。我本來不想對付沢田綱吉他們的……但是，我改變主意了。」
牆上的投影儀突然投放出七人的影像, 拍攝的地點十分靠近。
「交出你的戒指，我可以放過他們。」
夏空安靜的整理了一下關於澤田綱吉身份的記憶，心臟開始兇猛跳動。
身體的反應直觀的代表了她此刻的心境。
這個時期的彭格列七人組，大部分都還是普通人，什麼時候, 在平淡日常的背後隱藏了這麼多惡意？！
「考慮好了沒有？」葉冰的表情變化很快，不像先前那樣歇斯底里。
看著冷靜下來的葉冰，夏空冷不丁感慨一句：「你真好看。」紫發紫眸，是符合這世界設定的外貌。巴掌小臉，皮膚白皙，丹鳳眼下是小巧挺直的鼻子，紅唇瀅潤誘人。
葉冰扯出一個冷笑：「別想拖延時間，交出戒指。」
畫面上，只有澤田綱吉那一處，出現了變動。
威脅的意味不言而喻。
夏空看了看澤田綱吉，他正皺著眉頭，跟山本武、夏目待在廢墟上，望著天空。
白蘭跟狗神都不在，他們三個根本沒什麼戰鬥力……
「哼。」葉冰冷嘲一聲。
銀光乍現，澤田綱吉的臉上出現一道口子，他捂著臉，吃痛的說了幾句話。另外兩個顯然已經意識到不對，互相靠近看著周圍。
可是，什麼都沒有。
哪怕在螢幕上，夏空也只是在阿綱受傷的時候，看到一個模糊的影子。那個人像是穿了特殊的裝備，所以是隱身狀態。
是放棄戒指救澤田綱吉？還是不管不顧自己逃跑，還是……賭一把？！
「沒辦法了……」低啞的說完，她走到葉冰面前，抬手取下戒指。
葉冰伸手來拿，唇角帶著勝利的笑，毫無防備。
夏空的雙眸瞬間變化，顯出勾玉的同時，手中現出火焰化成的武器，眨眼間架在葉冰纖細的脖頸上：「讓你的人撤，不然你現在就會死！」
殺意讓她的氣勢變得凜然。
「真像。」蠍看著眸子裡呈現出勾玉的黑髮女孩，對自己的搭檔說道，「像宇智波的血脈。」
鼬輕勾唇角，隨後站了起來，身上寬大的衣袍隨著他的動作而垂到地面：「夏空……我們坐在這裡，也不是裝飾品。」
黑髮的帶著法令文的青年，明明在笑，眸底卻顯出幾分殘忍的冷意：「人一旦有了弱點……就會受制於人。歸根結底，都是懦弱者。」
這句話一出，房間裡的氣溫陡然下降了好幾度。
艾斯沒再吃東西，帽子在他的臉上投下一片陰影。
過了一會兒，他抬頭咧嘴一笑，幾步靠近辦公桌：「我先是哥哥，再是海賊……夏空，我那愚蠢的弟弟……未來，還需要我的照顧。」
說到最後，艾斯咬著牙，鞠了一躬：「我不能死在這個世界，對不起。」
夏空怔住了。
關於名叫波斯卡斯.D.艾斯的記憶，浮現在腦海。
「他怎麼能這樣就死了……為了救路飛死在赤犬的手裡。太殘忍了，這樣成長的代價……路飛怎麼能接受……」
為了救下弟弟，艾斯用身體當了盾牌。
他說的需要照顧，難道是這件事？
「無聊。」不遠處的貓眼青年，扔出一顆釘子，角度刁鑽，刺入的卻是葉冰的大腦。
然後，夏空眼睜睜的看見，她以為的葉冰，變成了一團紫色泥巴。
特殊能力，葉冰的複製品……嗎？
艾斯朝地面彈出一道火焰，將紫色的一團燒成灰燼。
……博奕失敗了。
也是，同為穿越者，葉冰不可能沒有任何能力。
夏空放下長刀。
在她身後的大螢幕上，澤田綱吉已經有好幾個地方受了傷。三個男孩選擇逃跑，也沒多大作用。
早晚而已。
「選好了沒有，夏空？」葉冰的聲音從大螢幕上傳來，昭示著她的本體正藏在沒人知道的地方，「對了，要不要聽聽他們逃跑的聲音呢？」
友好的詢問中，隱藏的卻是折騰人的惡趣味。
夏空抓不到葉冰，在場所有人的戰鬥力都很高。對她來說，這是一個死局。
不該被日常生活磨得喪失警惕心的……假如不被抓住，就不會有這樣的後果。
「小空……呼……是對的。」螢幕中，澤田綱吉狼狽的逃跑，還不忘反省自己，「要是我變得很強很強就好了……不會這樣，什麼都做不了……」
「啊，出乎意料的心有靈犀呢。」夏空將戒指拍在桌子上，呼出一口濁氣。
「對不起。」艾斯拿起戒指，壓下帽檐。
「沒有什麼好對不起的。」夏空扶住桌面，目送艾斯帶著戒指出門，「換了我，也會這麼做，為了拯救在乎的人……」
艾斯頓住腳步，又很快加快步子，離開了房間。在弟弟與陌生女人之間，他的選擇，再正常不過。
「現在可以放了我的朋友們麼？」夏空捏住失去戒指的那根手指，又低聲自語，「這就是失去戒指的感覺？……沒什麼不同……」
早在最開始，遇到殺生丸的時候，戒指的功能似乎就初見端彌。
那時的殺生丸，每天都是白色大犬的模樣。他的隨從邪見，甚至直白的說過，殺生丸，需要待在她身邊。
似乎有一種未知力量，迫使高傲的犬妖不得不低頭。
他只帶著天生牙出現在此界，證明此時的他，也許還沒有放下對鐵碎牙的執念。
這種執念與他的傲氣相碰撞，最終讓他選擇遠遠待在有效的範圍內。不出現，也不離開。
所以，失去戒指，會虛弱。
夏空靠在桌子邊，將視線放在大螢幕上。
三位初中生的逃跑還在繼續，虐殺還在進行。葉冰，竟然沒有遵守承諾！
「你騙我！」夏空踉蹌一步，失去力氣跌坐在地，恕吼道，「你怎麼能騙我？！」
「我沒有騙你啊。」葉冰的語氣聽起來很愉快，隨後，大螢幕上呈現出她的樣子，「放了他們，是死在地上的那位說的。而我，並沒有完成的義務。」
露臉的葉冰站在更為寬廣的室內，身上潔白的制服襯得她愈發美麗。
她的手裡，已經把玩著兩枚一模一樣的戒指。艾斯似乎在送完戒指後，就離開了。
「你知道麼？失去戒指的守護，你會從失去能力開始，變得越來越弱小，無力……」
「你的身體會受不了規則的碾壓，而逐漸崩壞……你會體會到我當初的絕望。」
「怨恨嗎？哈哈！這一切本來都是夏空你自己造成的。使用不該使用的力量，創造對自己也不利的規則……如果我是你，絕對不會這麼傻！」
話音落下，葉冰試圖將兩隻戒指拼在一起。
然而，脖子上的長刀卻止住了她的動作。陰影處現出來的身影，是夏空無誤。
她的雙眼中，三枚勾玉相互纏繞，變化成了另外一個樣子。
「哦……這個是假貨？」詫異中，蠍手指彈動，一具傀儡攻向坐在地上的夏空。
很快，那具假人，再次變成了一團泥。
「有趣有趣！」神威再次滑動椅子，轉向大螢幕，數起手指頭，「葉冰的替身術，宇智波鼬的幻術、伊爾迷的暗殺，好棒！還能發動我的能力嗎？夜兔血脈，讓我再看一次嘛！」
看到葉冰電腦裡的畫面，又聽到神威的起哄。夏空頓時無奈了。
她沒理會神威，再次強調：「葉冰，停手。」
電腦屏上，三個人的脖子上已經出現了傷口。
葉冰閉了閉眼睛。
「不公平啊夏空，你擁有作弊一樣的複製能力，而我卻只能玩泥巴。你能快樂的上學快樂的變強，而我卻因為你，被喜歡的人殘忍折磨。」
「我真的恨你。」她按下聯絡鍵，對遠在千里之外的殺手下達命令，很快，那些殺手停住了動作。
澤田綱吉幾人跑進了城市，剛好碰到在發傳單的夜鬥。
夏空松了一口氣，掃了眼其他人。
因為沒有動手的命令，同校的笹川了平沒有任何察覺，還是在進行拳擊訓練。但另外幾個身邊的就沒那麼好運了。
一個被雲雀的雙拐擊中，身上的監視器掉落，視頻被動關閉。一個身陷六道骸的幻覺，不知道在拍些什麼東西。還有一個，被小牛藍波奇怪的火箭筒套入……
最讓人感到驚悚的是最後一個畫面。
可愛的小嬰兒勾著嘴角，揮起小手對著攝像頭說：「蠢貨空，過幾天見哦。」
第七十八章
Reborn要來並盛了？
想到以前的辣椒起床法、陷阱警惕法, 夏空仍然感覺頭皮發麻。
「蠢貨夏空。」獄寺的聲音忽然從螢幕上響起, 他湊過來看了一眼，輕哼一聲，「害我被殺手襲擊, 過幾天讓你嘗嘗我新式炸彈的厲害！」
聽到獄寺孩子氣的話, 夏空忍不住笑了。
不過，她的笑容沒持續多久。因為樓底下的6名男士正陸續走上來。
「要不一起殺了吧？我受夠了。」蠍抬高下巴看著這邊，眼底一片鄙夷，垂在他腳底的銀白色傀儡隨之站起。
「我想你不會願意與她們死在一起。」鼬的眼睛已經切換成了血輪眼, 抬手對著夏空，其他幾人也同樣做出威脅的肢體動作。
夏空的手緊了緊。
在這6個人的攻擊下，她不覺得自己能全身而退, 甚至可能一分心就會死。尤其是……伊路米已經悄無聲息的，融入黑暗不見蹤影。
無形的殺意鎖定在身上，夏空的額頭滲下幾滴冷汗。
「他是不是在騙我？」葉冰好像對周圍的一切沒什麼反應，自顧自的低聲哀怨著, 「他還沒過來, 他根本不是喜歡你吧？呐，小空？是這樣的吧？」
哪怕沒得到回應, 她還是接著說：「先前他肯定也是騙我的呀，白蘭就是個大騙子。你別像我一樣被他騙了，夏空。」
說到最後，又像是真切的擔心。
不知道葉冰到底是什麼意思，好奇之下, 夏空直接的順著她的話問道：「他騙了你什麼？」
葉冰的身體微微顫抖了一下，才回答：「啊，剛才我說話了嗎？」
能聽出葉冰在故意掩飾內心的恐懼，夏空的心裡起了某種猜測。而且，她發現，葉冰的脖頸處，竟然起了很多雞皮疙瘩。
葉冰真的在害怕。
而害怕的源頭……是他嗎？
「白蘭馬上就來。」夏空側過頭，溫柔的在葉冰耳邊說，「白蘭.傑索，馬上就會來。葉冰，想見他嗎？」
「真的？」葉冰的語氣忽然又興奮了，不顧自己的處境想轉過身來。
夏空被她的動作嚇了一跳，將刀移開一些抓住她的肩膀，才避免她直接死亡。
「你覺得我今天穿這樣的制服好看嗎？有沒有夏空那麼帥氣？夏空也穿過這身衣服。」像是約會前的少女，葉冰為自己的穿著緊張不已。
一系列不正常的表現讓夏空的心忽然一揪。
她抓住葉冰的手腕，將手裡的黑刀收起來，環顧周圍，目光落在鼬的身上：「鼬，葉冰，是不是生病了？」
鼬沒有否認，看著夏空：「如何，你要放棄戒指的擁有權麼？」
霎那間，夏空沉默了。
她不知道該不該對鼬的直白有所回應，但有時候無言就是最好的答案。忍者，果然能輕鬆看透人心。
「我們進行指環戰吧，葉冰。」弄不清楚葉冰的精神狀態，夏空仍舊提出要求。
葉冰偏頭沒有回話，雙眸忽明忽暗，像風中搖拽的燭火。
忽然，她的眼睛亮起來，掙托夏空的控制，跑到窗戶邊。
夏空立刻看過去。
藍色窗簾被風揚起，室內是暗，室外是明。長相俊美的銀髮少年微微笑著，潔白雙翼上散落的羽毛劃過夏空的鼻間。
他伸出白皙如玉的手。
「小空，我來接你。」
這場景，似乎曾在夢裡渴望過；那只手，握上去也許就是救贖。
夏空抬眸，有些遲疑。
然而聽到耳朵裡的話，卻像鑰匙，打開了她胸口太陽花匣。橙色的火焰從匣口釋放，化作一隻展翅飛翔的火鳥。
火鳥點燃夏空的額頭，也給她送來滿滿的記憶。
「嘖，糟糕死了。」接收了匣子裡一直存儲的東西，夏空眨了眨眼睛。
她學著白蘭的樣子給自己套上橙色的翅膀，又喚出隱藏在橙色寶石戒指裡的長刀，目光落在白蘭腦袋上的狗神身上：「狗神，我這樣子是不是很中二？」
狗神在白蘭頭上直起小身體，雙眼閃閃發光：「不，夏空大人不管什麼樣子都是最優雅、最可愛的！」
「噗。」夏空笑起來，抬頭看像天花板，「撒，那就跟我一起，優雅的離開這裡。」
——暫時，先不要管這裡的人了吧。
她用黑刀開路，迎著建築物的殘渣沖向天空。
白蘭怔了半晌，握起空空的手心，涼意與空洞蔓延在心底。他仰視著夏空離去的背影，和以前那樣，勾起唇角涼薄的笑。
「呐，白蘭，重新再玩一次遊戲吧。」
「嗯？」
「你看，這回通關，你沒能升級你的『窺知平行』，而我也沒能打破世界屏障，回到我想回的世界。所以，重來一次，走不同的主線，說不定有不同的結果。」
「小空總是有很多有趣的想法。不過，小空不會是覺得他們可憐吧？」
「哈，怎麼可能。」
「那好，既然是小空要求的……那就，再玩一次吧。希望這回，會給我更多的樂趣。唔，我確實也有，想重選一次的事件。」
耳邊的對話在迴響，白蘭抬眸，紫眸裡閃過一絲偏執。他揮動雙翼，目視著夏空離去的方向，腳踝突然被抓住。
低頭，是葉冰討好的笑容。
「葉冰，你要乖。」輕柔的話語從他的唇齒間溢出，像是惡魔的低語，「做你該做的哦。」
葉冰滿眼癡迷，聽話的放開手，嘴裡說著：「對不起白蘭大人，葉冰會乖乖的。」
「很好，聽話的好孩子才會有獎勵。」白蘭誘哄性的說完，眼前突然爆上帶著火焰的一拳。
他動作敏捷的躲開，斜睨了戴著帽子的青年一眼：「何必跟我生氣？這是她自己的選擇。就像你，也選擇了向規則屈服。」
說完白蘭飛向天空，但是夏空已經飛遠了。
藍天白雲，陽光明媚的好天氣。夏空迎著微風，跟狗神一起在空中飛翔。
很久很久之後，她忽然開口向狗神求證：「狗神，你覺得，做了壞事的人要是真心懺悔，應該被原諒嗎？」
狗神沒有立刻回答，迷你版的他嗓音Q彈：「無論如何，狗神都會守在夏空大人身邊。」他的語氣裡依然是滿滿的愛意，仿佛除了夏空，什麼都不在意。
夏空摸了摸狗神的腦袋，笑笑，沒再問他什麼。
小小的狗神卻欲言又止，他感覺到夏空有點不對，卻一時沒有品味出那是什麼，因而皺著眉頭在想。
她繼續沿著海面飛行，一團白光忽然停在身前，放大後，變成了銀髮斷臂的俊美犬妖。
他像山尖尖上的一抹冰雪，風華絕代，只能遠遠的仰望。
夏空的睫毛顫了顫，想伸手碰他，又縮回去：「殺生丸大人，真好，你來了。」
殺生丸的目光遠遠的，好像夏空根本不在他眼裡。
然而他卻在問：「為什麼哭？」
好聽的嗓音有刻意放柔，讓夏空的鼻尖更酸了。她垂著腦袋，語氣厭厭：「我覺得我很任性。」
殺生丸神色淡然，沒有回話。
夏空賭氣的鼓起臉頰：「比如這個時候，我想要求殺生丸大人用嗯來回應我。」
話說完，她的眼淚掉得更凶了。
「還有我，我在聽。」狗神站在她的頭頂，無比怨恨的跳了跳，咬起小手帕。他不能在空中飛行，跟銀髮犬妖一比差了好幾個檔次。
銀髮犬妖瞟了狗神一眼，忽然抬手彈出一塊石頭，命中狗神後，他啟唇道：「嗯。」
這回答，好像在說：你可以任性。
夏空震驚了，下意識抬眸，注視著殺生丸。犬妖的金色豎瞳裡，恍然間似有了她的影子。
但這都是偷來的。
「是我害你們出現在這裡。」殺生丸的態度讓夏空更加難受，不管不顧的說，「你們，戴上戒指的你們，是我讓你們來到這裡的……是我的私心。因為被束縛，而不能離開我什麼的……很生氣吧？是你的話，肯定是想殺了我這個沒用的人類……」
她絮絮叨叨的說著，沒有了思考是非的能力。
「夜鬥找不到他的好朋友……」
「狗神認我做主人……」
「奈落……他好像也和以往沒什麼不同……」
「巴衛……巴衛沒有下過山。」
「我還看到了夏目……」
「還有那些人，我是不是還把奇伢和佐助弄丟了？鼬和伊爾迷，抓我是應該的……」
「為什麼？真奇怪？我只是想了一下，現在居然真的變成了現實。我……我……」
「太弱了。」殺生丸忽然出聲打斷夏空，語氣冷漠，「你一直在追隨他人的強大。」
「啊？」望著一本正經說著這句話的犬妖，夏空怔住了。
殺生丸卻被她的表情弄得有些煩燥。
在他看來，夏空每每與她說過的人待在一起，目光永遠會追隨在他們身上。那是一種無端端的渴望，像是要從別人身上得到什麼。
就好比，曾追隨父親腳步的他一樣。
找到了合理的理由，殺生丸蹙眉，又不知道怎麼覺得有哪裡不對。
夏空倒是點了點頭，有點覺得是那麼回事。最開始她就是想得到力量，才與白蘭合作了。
她沒再哭了，似乎真被說服。
暗自觀察事情發展的狗神目瞪口呆，又克制不住的想笑。
在他看來，剛才的夏空分明需要一個擁抱，因為他可愛的主人好像領會了什麼重要的事，而心情不好。然而碰到了不懂人類心情變化的犬妖……怎麼就扯到變強上面去了呢？
不過也算是可喜可賀的發展！
「既然是這樣的話，請讓狗神陪著主人變得更強吧。主人，您出來夠久了，我們回家怎麼樣？」
「好。」
夏空點點頭，擦擦臉，向殺生丸道謝：「謝謝你，今天要回家吃飯嗎？你的房間還在。」
想到曾經被餵食過狗糧……殺生丸露出個不爽的表情，睨了夏空一眼，化成光團離開了。
第七十九章
自己回到並盛的過程很簡單, 可夏空卻沒有直接去找阿綱。以前做過的一些事情想起來是很久遠, 但她害怕看到阿綱時，內心被愧疚淹沒。
靠著週末躲了兩天，週一上學卻再躲不了了。
夏空低著頭在路上走, 生怕被澤田綱吉叫住。
然而, 澤田綱吉卻還是出現了！
他luo著上身，僅穿著卡通的花短褲從夏空身旁跑過，嘴裡叫喊著：「我要成為最強的男人，再去告白！」
蓬勃的火焰力量從他全身散發開來, 看得夏空目瞪口呆。
這……奧特曼變身？不過，告白什麼的，又是怎麼回事？
「ciaos, 蠢貨空。」
夏空正看著澤田綱吉纖瘦的背影，腳邊忽然傳來了熟悉的嬰兒招呼語。
她低頭，與一雙大而有神的眼對視片刻，然後心虛的, 移開了目光。
逆轉時間之前, 為了得到這位被詛咒嬰兒脖子上的奶嘴，她提前拿出了射線方案。失去奶嘴的reborn, 很早就退場了。
從夏空的躲閃中讀出了情報，Reborn勾起嘴角：「看來蠢貨空終於進化完畢了。」
「啊？」夏空詫異回眸。
Reborn卻已經掏出手槍，扣動扳機，子彈瞬間命中夏空的眉心：「為你曾經對我做過的事，以死來謝罪吧。」
黑色的死氣火焰從夏空眉心點燃, 擴散到手指上的戒指中。
夏空眨了眨眼睛，忽然跪坐在地，行著標準的道歉禮：「對不起，對不起，對世界第一可愛的reborn下死手的我真是罪孽深重。請您等一等，我這就切腹自盡。」
說完，她真的喚出黑刀，意圖砍向自己。
Reborn沒有制止的意思，倒是路過的一位少年被嚇到，沖過來撞開了夏空的手。
贖罪的自殺沒有成功，夏空兇狠的瞪了一眼多管閒事的少年一眼，又要舉刀自盡。
「請不要這樣，小空……」少年緊張中，抓住了夏空的手腕，「有話好好說……」
「放開我，阻止我贖罪的傢夥，小心我連你一起砍掉！」警告之中，夏空用力掙開少年的手。
拉扯中，又出現了陌生的聲音：「哇哦，群聚的草食性動物們，準備好被咬殺了嗎？」
一心想著自殺的夏空又被打斷，更加生氣了，對跳出來的黑髮少年說：「我知道了，先砍了你們我才能成功謝罪！」
她跟少年上躥下跳的打在一起，不知不覺間便離reborn遠了。
兩人你來我往的邊打邊前行，碰到已經恢復了正常的澤田綱吉，他正臉色緋紅一臉尷尬。
看到夏空，澤田綱吉剛想說話，就被兩人戰鬥的氣勢驚倒。
「可惡，雲雀你，還挺強的，真浪費時間。」夏空咬牙切齒，眼底泛著不正常的暗沉。
而雲雀恭彌卻饒有興致的回應道：「呵，你倒是能讓我消磨一番時間。」
安靜的並盛町，早讓他感到不耐煩。那個實力不錯的運動衣男又總能找到躲開他的方法，現在終於發現了新的玩具，他很高興，於是下手變得更加狠戾。
但當兩人打鬥到校園的屋頂以後，夏空的動作突然慢下來，雲雀在這時一拐擊在她的小手臂上。
疼痛令夏空倒吸一口涼氣，一下子更加清醒了。她後退好幾步拉開距離，摸著手尷尬道，「停戰停戰！」
雲雀恭彌從來都這麼好戰，要不是reborn射擊了奇怪的子彈，夏空不會選擇跟雲雀打鬥。
看得出雲雀恭彌還想打，夏空放出匣子裡的小焰。
與主人心意相通的小焰依然是頭頂呆毛的模樣，一出來偏著腦袋望著雲雀，發出「嘰」的叫聲賣萌。
雲雀的視線轉移到忽然出現的橙色小生物身上，表情依然冷漠：「弱小。」
小焰在夏空身前蹦噠了兩下。
橙色小生物守護主人的小模樣讓雲雀怔了怔，蹙眉收起雙拐，眼底劃過一絲微光。
然後，他轉身跳下了屋頂。
夏空松了一口氣，摸著受傷的手臂回到教室。
老師看她遲到，正準備批評，剛好一位風紀委員推門進來，送上一盒藥：「夏空桑，你好。雲雀先生讓我給你送傷藥，並送你去保健室。」
聽到風紀委員提到雲雀恭彌，老師沒再說話，示意夏空跟他走。
「謝謝。」夏空向兩人道謝，在風紀委員的領路下走進保健室。
左手臂這會已經紅腫起來，疼痛難當。
夏空不得不拖扶著左手臂，邊走邊暗自打算著要把這疼痛還給罪魁禍首reborn。可當她抬起頭，看到保健室裡坐著的人時，頓時驚得連痛都顧不上了。
「奈……奈落？」她叫出保健室裡那個人的名字，皺起眉頭一臉防備。
不管從現在的記憶，還是從以前的記憶來提取奈落的資料，總歸不會脫離兩個字：危險！哪怕奈落現在紮起了頭髮，穿著校醫的白大卦，也沒法掩蓋他真正的身份。
「我以為見到我你應該高興的，夏空。」奈落勾唇笑著說話的時候，鬢角邊的一縷卷髮劃過他精緻的下巴。
那張過份白皙的臉，此時佈滿了異樣的嘲諷。
「為什麼我要高興……？」夏空下意識反問了一句，然後突然想起來，「因為……指環戰？」
她還有三名守護者沒有著落，可為什麼呢？有點不太想……去爭奪。如果奪取戒指，會讓一方的人失去性命，會不會太惡劣？
看出夏空的遲疑，奈落啟唇，淡然的說：「你比你的影子虛偽，讓她來掌控你的身體或許更好。」
「我也這麼覺得哦。」櫃子裡忽然傳來贊同的話語，身穿工作服的reborn拿著釘錘，從裡面跳出來，「指環戰是無法避免的，為了我們共同的利益，不如我們一起把她的影子喚出來吧，奈落君喲。」
兩人笑得陰冷，看著夏空。
夏空不由得打了個寒顫，拒絕道：「還是不要了吧，我覺得我現在挺好。話說回來，你們的關係，怎麼一下子變好了一樣？」
她問出心底的疑惑，好來轉移話題。
「世界上是沒有永遠的敵人的喲蠢貨空。對了，早上我已經試過那顆消極果實了，這是實驗報告。」reborn瞬間換裝，戴著單邊眼鏡，身穿長長的白袍，一副科研人員的裝扮。
奈落接過他遞來的報告，兩人開始說著一些夏空聽不懂的名詞。
被撇開的夏空樂得輕鬆，擰開藥盒自己給手臂上藥。冰涼的藥體滲入皮膚，很好的緩解了手臂上的灼痛感。
正快給整個傷處抹完藥膏，巨大聲響突如其來，嚇得她手一抖，藥盒落到了地上。
夏空想著要去看看發生了什麼，保健室的門便被推開了。
奇怪的是，根本沒人進來，而外面的走廊立刻傳來了更加嘈雜的聲音。
「像你這樣的傢夥，根本不配當十代目，還不如讓我來。」
「別說這些奇怪的話了，你的炸彈要是在這裡爆炸，小空和醫生都會受傷的啊！」
「哼，夏空怎麼可能躲不開爆炸？你還是考慮下你自己吧。」
「啊啊啊，山本君，你別笑了，這些炸彈都是真的，剛才你不是都看到了嗎……怎麼辦？又要去死神的世界了嗎？不，不能讓小空被炸死啊！」
聽清楚說話的人都有誰，夏空走出房門，剛好看到澤田綱吉被子彈擊中腦門，倒在地上。
緊接著，他的衣服暴開，橙色火焰在眉心燃燒，熱血十足的大喊：「報著必死的信念，熄滅炸彈，救下小空！」
動作變快的澤田綱吉，快速走動著，很快，閃落一地的炸彈都被他用手撚熄。
熄掉最後一個以後，他躥到了夏空面前。
死氣火焰逐漸消散，在夏空的注視下，意識到自己的樣子，澤田綱吉的臉忽然爆紅：「小……小空，我，我不是……暴露狂……」
最後的那個詞，他是用最小的聲音說的。說完，他低著頭想要後退。
夏空卻伸出右手，握住了他的手腕。
因為徒手接觸火焰，少年潔白的手心全是灼出的傷痕。
「啊，我沒事！」注意到夏空在看什麼，不想讓她擔心，澤田綱吉忍著疼痛，逞強道。
夏空卻覺得鼻子發酸。
「當然有事啊，笨蛋阿綱。」
從來都是這樣，溫柔的，想要為夥伴與家人扛下所有的傷害。哪怕知道是陷阱，知道敵人不可能遵守承諾，依然願意隻身進入包圍圈。
明明，是黑手黨的boss呢。可是，在當boss之前，澤田綱吉，只是個十三歲的少年。
就是這種……心甘情願犧牲自己的傻樣子啊……
本來不想想起的畫面，再次被夏空記起。
那裡面，有個樣貌清秀的橙發青年，直到死亡來臨的那一刹那，依然溫柔包容的看著她。
「我相信你。」
……相信什麼呢？
夏空抬頭，看著面前澤田綱吉。少年的臉還稚嫩，眼神卻和那時一樣清澈純粹。
雖然沒有得到這個疑問的答案，不過此時的相遇，大概就是結果了吧。
「小空？」看見夏空的神色，澤田綱吉眸底暗了暗，問道，「你……在看誰？」
即使敏銳的直覺告訴他，面前的女孩子看的人不是他，但問出口的時候，他還是像不確定一般，小心翼翼起來。
也許是怕暴露內心的一絲不安，也許是……不想打擾到了她。
其實，不想被這樣看。
澤田綱吉忽的握緊了夏空的手，哪怕痛，也沒有放開。
第八十章
夏空又被沢田綱吉這樣傻氣的舉動弄得歎了一口氣。
她瞟了眼一旁正在震驚的獄寺隼人, 拉著澤田綱吉的手腕走進保健室。
澤田綱吉跟著她的步伐, 視線落在她手臂上的紅印上：「小空，你的手好些了嗎？」
「嗯，上過藥, 已經沒問題了。」這點痛還好, 夏空並不在意。
奈落看到兩人進來，隨意的丟過一管藥膏，便靠坐在辦公椅上重新看那份資料。
「嘶。」忍痛能力差的澤田綱吉好幾次想要縮回手，都被夏空制止。
可這樣太影響上藥了, 夏空不由得威脅道：「你想讓我像以前那樣親你一下嗎？」
「啊……啊？」澤田綱吉頓時被驚到，瞄了眼奈落，結結巴巴的說, 「老……老師還在這裡。」
「哇，過份誒阿綱。」
「誒？」
「你這麼說不是代表你很期待我親你嗎？」夏空抬頭，如幽泉般的眸子中映出澤田綱吉紅起來的臉。
澤田綱吉看著近在咫尺的夏空，想到她剛才還透過他在看別人, 不受控制的點了下頭, 發出細弱的回應：「嗯……」
「可是藥已經上完了哦。」夏空勾起唇角，示意澤田綱吉看他的手心。
澤田綱吉的眉毛垮下來, 清秀可愛的臉上透著股被耍了的惆悵感。
看得夏空忍不住抬手，揪上了他的臉。可惜的是，隨著年齡和身高的增長，他的臉蛋已經沒有以前的那種Q彈的肉感了。
說起來……還是小狗神的手感好。
夏空這麼一想，臉頰上忽然貼上了一雙手。
澤田綱吉居然也捏了下她的臉, 藥物淡淡的清香便傳了過來。
她再次望向澤田綱吉，不滿道：「你這是在報復嗎？你手上還有傷誒。」
「不……不是的。」澤田綱吉搖搖頭，收回手，悄悄摩挲了兩下手心。並不是報復，只是不想看到夏空又出神。他……想要夏空只看著他。
向來習慣性逃避問題的澤田綱吉，終於有了明確的目的。
事實上，那天夏空從服裝店失蹤，他們忽然被攻擊，連是誰做的都不太知道。最後在夜鬥的幫助下才得以完全安全。
出乎意料的是，聽到夏空被人帶走的消息，夜鬥卻一點都不急，反而說道：「那傢夥又不會有事，犬妖和狗神都去了，肯定沒問題。只是小哥，如果你真的擔心她……一直這麼弱真的沒問題嗎？」
身穿運動服的神明扛起刀，搖搖頭像是看不過去一樣，補充道：「更何況，神明可不能隨意插手現世的事情。除非……」
——有人對他進行委託。
澤田綱吉突然明白了夜鬥的意猶未盡，也懂了他神色裡的失望從何而來。
還……不晚，對吧？！
澤田綱吉撓撓頭，覺得有必要講出他的決心，「那個……會說話的小嬰兒，說你先前也是他的黑手黨學生。現在來日本是要當我的家庭教師，培養我成為彭格列的十代目。所……所以……」
察覺到澤田綱吉想要訴說的心情，夏空點點頭，做出認真聆聽的姿態。
「我……我會努力的。雖然有點不太明白十代目要做什麼，但是……但是，我想保護小空。」
說完，澤田綱吉還宣誓似的握起了拳。
「唔，我看到了啦。」感覺到脆口因為澤田綱吉的舉動在發暖，夏空微笑肯定道，「早上你奔跑的樣子，很帥哦。」
不會使用死氣火焰的人突然用了，肯定是reborn的死氣彈在起作用。可是要是可以的話！真的不想再被射什麼消極彈了！
回憶起被消極彈支配的恐懼，夏空狠狠瞪了奈落一眼。
本來在寫著什麼的奈落側過頭來，猩紅色的眸子掃了眼澤田綱吉。那一瞬間，滿滿的惡意傾泄而出，全落在了澤田綱吉一個人身上。
他的威脅之意很明顯，弄得夏空更加生氣了：「瞪你的人是我，不要找錯了人。」
「哦？」奈落松回目光，閒適的轉動辦公椅，斜支起下巴，「我只知道，對他出手更有效。」
他看著澤田綱吉，唇角微勾，仿佛在想一些危險的詭計。
「這樣想不太好哦。」夏空護在澤田綱吉身前。
看著她的背影，澤田綱吉擰起眉頭。才說要努力變強，現在又被她保護，這感覺太差勁。
就在保健室裡的氣氛變得愈發冷凝的時候，大門被人推開，來人大著嗓門喊道：「那個向京子告白的傢夥在哪裡？出來，我要跟你決鬥！」
明明是上學期間，沖進來的男人卻穿著劍道服，手持木劍，一臉凶意。
奈落與夏空同時轉移視線看著他，兩道帶著殺意的目光讓來人頓時慫在原地：「老師，我是劍道社部長持田劍介……我聽說澤田綱吉在這裡。」
聽他要找澤田綱吉麻煩，夏空踢了下先前掉在地上的藥盒，擊中他的腦門。
持田劍介軟倒在地。
Reborn從門外跳進來，嘖嘖兩聲，露出紳士的微笑：「真遺憾啊夏空，我本來還想讓阿綱跟他決鬥，好提高一下阿綱對死氣火焰的掌握。現在他暈過去了，撒，就決定讓你代替他了。」
「哈？」夏空一直不太清楚澤田綱吉本來的訓練軌跡，只知道遇到他的時候，他已經是個合格的十代目。現在聽reborn這麼一說，整個人有點不太好了，「你是說要讓我跟阿綱決鬥？」
「是的呢，賭上告白的意義，就決定是你們倆了。」
「那又是什麼鬼，我可以拒絕嗎？」
「這麼說來，你是想體會二十四小時被消極彈控制的快感了嗎？蠢貨空。」Reborn笑著將子彈上膛，黑幽幽的槍口直逼夏空的腦門，「我可是世界第一的殺手哦。」
夏空只好舉白旗投降。
在reborn的操作下，她不得不用平白無奇的語氣，站在操場上指著澤田綱吉大吼：「為什麼要向京子告白？你這花心大蘿蔔。」
而澤田綱吉擺手解釋：「我不是……只是剛好停在她身邊。」
「決鬥吧！阿綱！」
兩個人站在操場上演著浮誇的戲碼，眼眸裡是同樣的無奈。在他們遠方的教學樓頂，reborn裝扮成導演的樣子，向天發射了戰鬥開始的信號彈。
獄寺隼人一臉莫名的問：「reborn先生為什麼要這樣安排？十代目不可能打得過夏空的。」
「因為有趣哦。現在的阿綱，就像已經開始蓄力的彈簧，可惜他本身的力量是渺小的，只有對他施加更多的外力，他才能反彈出更大的力量。」reborn雙手背在身後，「不清楚自己要保護的人有多強，又怎麼實現自己的目標？」
發現底下兩人一動不動，reborn將子彈上膛，對著夏空射出一發印著鳥頭的黃色子彈。
「這是什麼？」
聽到獄寺在問，reborn笑得愈發可愛：「雛鳥彈。」
「什麼？聽起來很這麼可愛。」
「是的，是能讓被擊中人的，把一直看到的人視作殺母兇手的新子彈哦。然後，為了保險起見。」reborn朝著澤田綱吉射出一枚印著盾牌的子彈。
一切做完，他帥氣的吹了下槍口的煙，站在天臺邊緣靜待結果。
大概過了五分鐘，底下的夏空才有反映。
先是額頭燃起黑色的死氣之炎，然後，這些死氣之炎逐漸蔓延到全身，直到將她完全覆蓋。
夏空看了眼澤田綱吉，然後笑了。很奇怪，她的眼角竟流出了淚水。
遠在商店街發傳單的夜鬥，似有所覺的抬起頭，臉上討好顧客的笑一下子消失不見：「矅音，麻煩來了。」
矅音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
一根由地面延伸到天空的黑色光柱，吸引了無數妖怪飛到裡面。導致那根柱子，仍在擴寬體積。
「是姐姐的學校。」矅音擔心起來，率先往那邊跑去。
夜鬥搖搖頭，伸手呼喚：「來吧，矅器。」
「喂，大叔你什麼意思？自己老是想七想八不願意出手，我現在要自己去幫姐姐，你為什麼要攔我？」變身成武器的矅音極度不滿，甚至想自己變回人身。
夜鬥極力壓制住他的些許怨念，頭疼不已：「白癡嗎？那麼多妖，你這麼直接沖過去，是想給他們餵食？」
「嘁。」自知理虧，矅音沒再說話。
等到夜鬥趕到目的地，發現狗神已經到了，而夏空，正在攻擊澤田綱吉。
怨氣成為了她的鎧甲與武器，被她鎖定的澤田綱吉狼狽逃竄：「reborn，你做了什麼？小空怎麼會變成這樣？小空……別這樣，太可怕了。」
「是，就是這樣跑呢。我當然知道你是誰……惡狼的老大……唔，還是夏季？看不清楚啊……不過，沒關係。媽媽和我的怨念，只有你們的鮮血才能澆滅。」夏空說著澤田綱吉聽不懂的話，再次攻過來。
非人類的速度很快逼近澤田綱吉，只是砍下的刀卻偏了十釐米。
夏空給予的死亡感這麼近，澤田綱吉望著她流著淚的臉，心逐漸被悲傷淹沒。
為什麼……小空會變得這麼悲傷？reborn又用了奇怪的子彈嗎？小空……不是一直在一個人生活嗎？
不是的。
澤田綱吉搖搖頭，世界上沒有人會是一直一個人，小空她，也不會。血的怨念什麼的……那顆掌控夏空心智的子彈，名字一定叫做仇恨。
惡狼的老大……夏季。
被小空仇視的，她的敵人。
「我……我一直在想，為什麼要哭呢？可是，世界上只有這麼一個人，會因為我的痛而更痛。血逐漸流幹……失去力氣和生命……我救不了自己，也救不了媽媽。」夏空說著打了個冷顫，回憶起躺在地面，看著自己的血液流失殆盡的痛，忽然又笑出聲，「沒關係，沒關係，我又活過來了，在這個世界。我能向你們復仇了，等著哦！」
她一躍而起，壓住瘦小的澤田綱吉，手中的黑刀變成小匕首，再次刺向被她認定的敵人。
可是這一下，又刺空了。
望著澤田綱吉眼裡的驚恐，夏空微笑著將匕首拔起來：「啊，不好意思呢。太過高興。手有些不准。唔，這樣好了，我也割破你的手腕，讓你跟我一樣死去，請問你覺得如何？」
有禮貌的樣子明明還是那個她，可她說的卻是可怕的話。
澤田綱吉不知道該怎麼反應，保健室裡逗他的女孩子似乎一下子遠去。
是假的嗎？
怎麼可能？
從那些男生手裡救下他的時候，扶著他微笑的時候，吃到好吃的點心盯著手指看的時候……那些反復回想的初見時的記憶，都是真的。
「小空，我是阿綱。」澤田綱吉盡力微笑起來，笨拙的試圖喚起夏空的神智，「我最喜歡小空了。」
第八十一章
夏空歪了下頭。
「換我來努力了, 好不好？」澤田綱吉接著說, 伸手觸摸夏空的臉，「我來幫助你，快樂可以分享……我想痛苦也是一樣的……」
……
品味著澤田綱吉話裡的意思, 夏空怔住沒動。
澤田綱吉得以坐起來, 直視她的眼睛。
夏空望著眼前的人，發現他的雙眼裡都是自己的時候，後退了兩步。
……發生了什麼？
她再一次，想要傷害澤田綱吉了嗎？
「唔, 藥效這麼快就過去了？」遠遠看著的reborn勾起嘴角：「雛鳥彈的後遺症，會讓被擊中者再也不想見到剛才:所仇視的人。」
仿佛是配合好的，他的話音落下, 夏空已經直接起身，向校外飛奔。
被吸引來的怪物在她離開後咆哮著，想要鑽到人類的身體。
夜鬥擦了下頭上的冷汗，認命吐槽：「矅音你看, 就因為答應這傢夥一起住, 我就欠了她一份因，現在才會必須給她善後。」
「我也一起幫你。」在他身旁成年男子模樣的狗神笑著開口。
矅音的靈魂抖了下, 說：「狗神為什麼在生氣？」
「不知道。」夜鬥活動著雙腳，滿不在乎，「殺完要很久了，上了哦矅音。」
離開學校的夏空沒有回家。
打從心底想避免見到澤田綱吉，她買了兩壇酒和煙走到了後山的神社。
兩個童子迎出來, 將她帶來的供奉遞給了正打掃院子的狐妖：「巴衛大人，夏空大人前來拜訪了。」
狐妖巴衛看著禮物，狹長好看的雙眼睨了眼夏空：「就這麼點東西……哼，染上了不良神的壞習性了吧。」
「下次我會帶得更多的。」自動忽略巴衛的鄙夷，夏空微微一笑。
相處了幾次，很容易摸清巴衛傲嬌又毒舌的表面性格。不過他只會攻擊夜鬥，並不會對夏空做什麼。
算是一位古典男士的紳士之道？
坐在神社的會客室裡，聞著好聞的清香。夏空想了想，還是直接說道：「巴衛，未來我也許會有一場戰鬥。那時候，能請你幫忙嗎？」
「拒絕。」巴衛吐出一口煙圈，「白癡，我連這座山都出不了。」
不是第一次聽說山下有結界，夏空垂眸想了想：「如果沒有結界就行了嗎？」
巴衛還沒來得及說話，夏空已經起身，抓住了他的手腕。
兩個童子跟在後面，一路跟到山腳。
夏空先往前走了一步。
巴衛伸出摺扇，點在身前。一道透明的光幕，顯在夏空眼前。
夏空好奇的伸出手，與巴衛的扇尖碰在一起。那道光幕像有了實質般，阻隔在兩人中間。
「嘁。」巴衛偏頭，甩開扇子，「明白了嗎？」
結界在巴衛不碰的時候，便自行消失。夏空思考了一下，從戒指裡喚出黑刃。
「巴衛，請你再碰一次。」
巴衛用扇子擋住臉，指甲尖抵上結界。夏空一刀揮下，結界像玻璃一樣，應聲而碎。
錯愕從巴衛的紫眸中一閃而過，很快他恢復如常，輕聲說：「謝謝。」
夏空搖搖頭：「你不用跟我說謝謝，未來的戰鬥，請你一定要幫我。」
這話，聽得巴衛皺起好看的眉。他沒有回應，唇角勾起一道嘲諷的弧度。
能從神社出來，兩位童子也很高興，跟著巴衛一起往並盛町裡走。
儘管巴衛已經擋住了耳朵，但他俊美的外貌還有引起了一些女孩的圍觀。
「喂，我餓了。」環顧繁鬧的街道，巴衛微揚下巴，頗不客氣的對夏空說了句。
那意味，就像是夏空帶他下來，就得對他負責一樣。
被腦子裡的想法逗笑，夏空指著路邊的餐廳和各類食品店，全部介紹了一遍，才問道：「那麼，高貴的巴衛大人想要去哪一家呢？」
巴衛抬手一指：「就那裡。」
……飯團嗎？
夏空的手緊握了一下。
她的小動作被巴衛收在眼底，紫眸中立時染上了些幽深。
在店裡坐好，夏空給巴衛遞上菜單。巴衛粗略的掃了一眼，說：「每樣我都要一個。」
然後，夏空心情複雜的，看著巴衛將每個飯團都只咬了一口。
是在找記憶裡的味道麼？
沒關係。
夏空撫摸著手上的戒指，暗自下定決心：次元指環一定要拿到，也許裡面，就有她通過世界基石得到的全部力量。
那時候，只要再使用一次，所有人都會各歸其位元，也不會有人死去。
僅咬了一口的飯團巴衛讓童子全部打包，在街上一直逛，買了很多感興趣的東西。最後看天黑了，才踏上返程。
出於心底詭異的躲避澤田綱吉的想法，夏空說道：「能讓我在神社暫住一段時間麼？」
「隨你喜歡，反正空房那麼多。」巴衛甩了甩尾巴。
就在夏空選好房間以後，神社裡又多了三位借住者。
巴衛照常跟夜鬥鬧了一番，才回房休息。
夏空聽狗神說已經給她請好假，最近一段時間都可以不用上學，便問：「為什麼你會知道我不想去學校？」
狗神變成女性角色的模樣，抱著從空間裡拿出的枕頭靠近夏空：「既然夏空大人這麼好奇，不如今天讓狗神陪您一起睡。這樣，狗神會有更多時間像您解釋。」
「呀，我還是習慣一個人……」夏空擺擺手，一不小心碰到狗神傲人的胸脯，頓時尷尬的紅了臉。
神社裡的日子很悠閒。
平日裡，也會幫巴衛進行打掃。
等到夏空心底避開澤田綱吉的感覺變淡，開始想見到他的時候，已經過去兩個星期了。
她悄悄到學校，躲在樹上看他。
澤田綱吉跟笹川京子好像已經熟起來了，她看的時候，兩個人正交談什麼。
夏空輕輕笑了笑，壓下心底微微的不滿。
「喲，蠢貨空。」耳邊reborn的聲音很近，夏空一抬頭，剛好看到裝扮成毛毛蟲倒吊下來的他。
「好久不見。」夏空輕聲心說。
Reborn卻瞬間拿上手qiang，大而亮的眼睛裡顯出一絲詭異的光：「現在你的狀態，可能會影響到蠢貨阿綱。所以說，你是要再吃一發雛鳥彈，還是繼續請假呢？」
夏空頓時無語了，這兩個選擇有什麼區別嗎？
沒辦法，她只好說：「我還是繼續請假吧。」
「很好。」reborn的槍變回小蜴蜴的樣子，「那麼再見。」
「再見。」又看了一眼教室裡正撓頭笑著的阿綱，夏空在心底悄悄歎了一口氣。
好不容易從山上下來一次，總要買些東西回去吧。
夏空來到超市，按人數給山上的人選了一些零食。排隊付款的時候，身後突然傳來熟悉的聲音：「kufufufufu~好巧。」
「嗯？」
夏空轉頭一看。
是六道骸。
確實很巧。
稍微推測了一下六道骸出現在這裡的理由，夏空拿起他手裡選好的巧克力：「我幫你付款吧。」
「哦，是討好我麼？」六道骸笑了笑，沒有制止夏空的動作。
夏空點頭，十分坦白：「當然，是希望你稍微手下留情一點。」
「kufufu，有意思。你知道我的目的？」
「嘛，說起來我們也是曾經心靈相通過的呢。」付完錢，夏空把巧克力還給六道骸，揮手跟他告別。
她買回的零食獲得了大夥的一致好評，尤其是看到美味棒的夜鬥，跟逗他玩的巴衛上演了一出狐狸戲貓。
夏空悄悄抱著飲料走到屋外，席地而坐，看著天空的明月。
狗神變成Q版模樣，坐到她的懷裡。
「主人，主人是不是需要幫助呢？」小小的狗神語氣可愛。
夏空揉揉他的臉蛋問：「我能有什麼需要幫助的？」
「是關於澤田綱吉哦，主人其實想回學校了吧？」狗神體貼的建議，「我能幫主人看著他哦。」
「什麼叫看著？你這傢夥。」夏空說著把狗神放在地上，回了房間。
不過是有點微妙的惆悵而已……
澤田綱吉那小子，已經能和別的女生很好的聊天了，就是因為這個原因，她才……
躺在床上，夏空擋住眼睛。
才……覺得那樣子有些礙眼吧？
在山上夏空也沒有荒廢鍛煉。
因為心情不好，更是加重了每天的訓練任務。到晚上，經常直接就睡著了。
這天，夏空剛累得睡著，六道骸的身影竟出現在她的精神世界中。
「哦呀，你好像相當疲憊呢。」看到夏空灰色的精神世界，他有些驚訝。
夏空給精神世界換了一個樣子，懶懶的問：「有什麼事嗎？骸君。」
「呀，那倒沒有。」六道骸勾唇笑了笑，「只是來告訴你，那些傢夥，根本不需要我手下留情呢。」
「唔。」夏空伸了個懶腰，合上眼嘟囔道，「這我早就知道啦，沒什麼事，你就走吧，我要休息了。」
「kufufufu，你是不是忘記了？你的身體……我是可以使用的。」六道骸眼裡的數位變動，能力落在夏空的精神體上，「我可不是什麼大方的人啊，要怎麼回報給他好呢？」
陷入沉睡的夏空，在幻境的影響下，做了一個不願醒來的美夢。
等她睜開眼，看到眼前的人，居然是白蘭，頓時整個人都不好了。
第八十二章
「你還要這樣在那個雜碎懷裡待多久？！」
聽到怒火沖天的問話, 夏空才意識到她正被白蘭抱著。而他們身後, 是xanxus那張凶得可怕的臉。
什麼情況？！
夏空趕忙後退，不解的左右看看。
「夏空大人，你終於回來了。」旁邊一團血肉模糊的東西蠕動著恢復原狀, 優雅的單膝跪地, 「恭迎您的歸來。然後，和狗神一起回去，不要理這兩個傢夥吧。」
眼見xanxus的視線危險的停在自己身上，夏空拉起狗神躲到一邊：「狗神, 怎麼回事？」
乍聽到這個問題，狗神渾身散發出實質可見的黑氣。不過他不想讓夏空看到他可怕的表情，所以還是笑著解釋：「六道骸那傢夥, 占了夏空大人的身體，給所有人送上了一模一樣的情書。哦，除了澤田綱吉沒有以外……」
聽了狗神的話，夏空看看xanxus又看看白蘭, 立刻覺得有些頭疼了。
「不僅如此……」狗神接著解釋, 「他還同時請兩名收到情書的男人，出來約會。然後, 如您所見。」
「多久了？」夏空揉動太陽穴，緩解氣到極致的痛。
狗神伸出兩根手指，笑彎了眼睛。
夏空松了口氣：「才兩天，還好。」
「不。」狗神的黑氣散發得更多了，「是兩個星期。」
「過份！」夏空偷瞄了遠方的兩位男士一眼, 拉起狗神，「都怪你也不制止我，回家要好好教訓你，走！」
本來想就這樣離開這個是非之地，可沒走兩步，一道火球擊在地面，一隻白色的龍擋在夏空眼前。
「這麼調皮可不好哦，小空。」白蘭眯著眼笑著，一步步走過來。
那迫人的氣勢，弄得夏空頭愈發痛了。
緊接著，xanxus的聲音從身旁傳來：「看見你曾經的boss，敢這樣就走掉？嗯？」
他說話間，更大的火球從掌心凝聚。
「抱歉抱歉。」夏空左右看看，討好的說，「你們也都聽到了，情書和約會都是六道骸做的。這傢夥真是可惡，我正打算回去想辦法揍他一頓出氣。」
「聽是聽到了……」白蘭意味深長的瞧著夏空，「可是我也不想被耍呢。所以說，小空還是像提出約會時說的那樣，帶我一起品嘗所有的棉花糖吧。」
「渣滓，她今天只能跟我在一起，趕快滾開！」xanxus蔑視著白蘭，緊皺在一起的眉頭表達著深刻的不爽。
「不，夏空大人現在想回家了，不尊重重女孩子意願的男人，都會被詛咒的哦。」狗神也開口說著。
感覺到三位之間的劍拔弩張，夏空額頭劃下一滴冷汗。六道骸是哪裡來的惡趣味？居然特地做這樣的局來坑她？
下次絕對不能再給六道骸機會上身了！
可現在該怎麼辦？
「這個人，我暫時帶走了。」就在夏空思考該怎麼脫身時，一道熟悉的溫和嗓音不知道從哪裡傳來。
然後，她被來人提住衣領，以很快的速度遁走，到了荒無人煙的廢舊大樓才被放開。
「鼬？」聽出聲音的主人，夏空問道，「有什麼事麼？」
「有話想問你。」宇智波鼬的眉頭微皺，「佐助和那個叫做奇犽的孩子，以他們的能力，在這個世界算是極為出色的。然而，我們建立起的情報網所回饋出的情報，並沒有他們的蹤跡。」
夏空想了下曾經瞭解過的資料，點點頭：「確實。」
「但，他們確實進到了這個世界。」鼬說出猜測，「會不會在別的平行空間？」
能從宇智波鼬嘴裡聽到平行空間四個字，夏空很驚訝。
不過，如果不在這個世界……
「不，那個時候，其他所有的平行空間已經全部毀滅了。」夏空想了想，說，「還有一種可能性，如果你們的情報沒有出錯……他們，現在也許在未來也說不定。」
畢竟有十年後火箭筒的存在。
「未來？」鼬的黑眸中劃過一絲微光，「波維諾家族的傳家寶麼。」
聽到他馬上這麼說，夏空感慨道：「所有的忍者都像你這麼厲害嗎？」
也許是一直擔憂的事有了眉目，宇智波鼬的眉頭鬆開，臉上的表情溫柔得不可思議：「大家各有各的優點，因為保護村子的意志而變得愈發強大。」
嚮往之色出現在夏空的眼眸之中，她微微一笑：「對不起，鼬。你來到這裡……」
看見鼬伸出手指做出噤聲的動作，夏空立刻停止說話，左右環顧以為有人在偷聽。
可鼬接著伸手，寬大的手掌摸了摸她的頭，像在安撫：「不管你要說的是什麼，都已經過去了。」
異樣的溫暖從宇智波鼬的手掌傳遞，夏空垂眸，不知道該回答什麼好。
倒是宇智波鼬又說：「波多維諾家族裡，十年後火箭筒在一位叫藍波的小孩手裡。現在，他正因為彭格列指環的爭奪戰而躺在醫院。」
「我會去借用十年後火箭筒，今晚十二點，能請你來到這裡嗎？如果我沒有回來，後續就麻煩了。」
「啊，那我一直等在這裡好了。」想到那些被招惹過的人，夏空生了躲避的心思，「不如你現在就去？」
「也好。」
宇智波鼬稍加思索就答應了，從破損的窗戶直接跳下樓。
夏空目視著他離開，想著他說的彭格列指環的事情。
葉冰興奮勁上來會給她講一些劇情，有六道骸第一次出場，也有指環戰。也就是說，這場戰鬥，是澤田綱吉和他的夥伴們必須的經歷。
可是——
說不來為什麼，夏空總覺得其中有一絲絲的違和感。
指環戰，有這麼早嗎？！
還是說，是逆轉了時間的後遺症？
想來想去找不到答案，夏空環轉著手裡的半邊次元指環。
彭格列指環戰裡，葉冰曾經說過，不是人選擇了指環，而是指環在選擇真正的主人。那麼，次元指環是不是也一樣，在挑選適合它的主人？
這樣一來……
先前正是因為，彭格列指環和彩虹之子的奶嘴，雖然提供了力量，卻拒絕打破次元。
奇怪……這個認知是怎麼來的呢？
好像有個關鍵的地方想不起來。
夏空歎了口氣，轉頭望著窗戶。
宇智波鼬剛好帶著火箭筒，從窗戶躍進。
回憶起先前不小心被套進去時，火箭筒的方向，夏空將宇智波鼬套進去。「嘭」的一聲，本以為會看見十年後的他，但現場卻誰都沒有出現。
夏空低頭看了眼手機上的時間。
五分鐘很快過去，宇智波鼬重新出現。
「怎麼樣，找到他們了嗎？」夏空趕忙問。
「十年後……」宇智波鼬攤開手心，「叫做雲雀的男人告訴我，他們已經回去了。然後，他給了我這張紙條。」
夏空低頭一看。
「別死？」念出紙上的字，她滿頭霧水，「什麼意思？」
「這是給你的。」鼬遞出紙條。
聯想起以前被火箭筒打中，澤田綱吉的話，夏空接過紙條，一時間不知道是什麼心情。
難道次元指環戰，她失敗了？
要不要也用一次火箭筒過去問問？
夏空的手摸上火箭筒，猶豫了一下，又把它遞給鼬。
既定的未來無法改變，不如就這樣先過好眼前。要是可以的話，先跟捨不得的人多相處，才是好的呢。
因為……死了就再也見不到了。
她眼裡極力想要隱藏的恐懼明明白白，宇智波鼬黑眸幽深，終是一句話都沒有說。
於立場來說，他們是不能失去次元戒指的人。沒有戒指的力量會死去，也並不是危言聳聽。
短短的五分鐘裡，名為雲雀恭彌的青年男人，很明確的用極少的語言說明瞭佐助與奇犽離開時的異像。
他們雖然沒有戒指，卻依舊沒有任何不適。
未來到底要發生什麼，是無法預料的。
「那麼，鼬把火箭筒還回去吧。」夏空打破沉默，淺笑著說，「雲雀的性格不會撒謊，這下伊路米先生也會高興了呢。我先回家了哦。」
說完，她速度很快的，從窗戶跳出去。
心裡鬱氣難消，夏空在街上四處亂逛。饞了就買點小吃，渴了就買杯奶茶。
走著走著，肩膀被人輕輕拍了一下。
夏空往後一看，見到背著書包的夏目貴志。
「啊，抱歉，夏空。」夏目貴志臉上帶著歉意，「因為叫你好多次，你都沒有反應。」
「是這樣嗎？那說抱歉的應該是我了。」夏空解釋著，「想事情太入神沒有聽到。」
「唔，方便的話，可以告訴我嗎？那個……你看起來狀態不是很好，我想傾訴一下會好一些。」夏目貴志羞怯的提出建議，躬下腰去，抱起了腳邊亂動的一隻貓。
那貓有著招財貓似的外貌，身體圓滾滾的。雙眼倒月牙型，像是在笑，又像在嘲諷它看到的人。
夏空眼前一亮，恢復了些精神：「是你的貓麼？我能摸摸嗎？」
「好。」夏目貴志的雙手用了點力氣。
「唔，不如你們來我家坐坐吧。」夏空撓了下貓咪的肚子，黑眸中染上暗沉，「正好有東西要送給你。」
——不想死去，只能為活下去而努力。
第八十三章
夏空用冰箱裡存放的點心招待了兩位客人, 做出欲言又止的表情。
果然, 夏目貴志開口問道：「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嗎？夏空？」
單純善的夏目不會懷疑別人是不懷好意的，哪怕受到傷害也只是沉默。但他腳邊的貓卻撓了他一下，那意思像是警告。
夏目貴志安撫性的把貓抱到桌子上, 將自己的那份點心推到它面前。
「確實有事需要你幫忙。」夏空拿出裝戒指的盒子, 簡單講述了關於戰鬥的事情。
聽了可能會有的危險，夏目垂眸思考了一會兒，溫和的笑笑：「請問，廁所在哪裡？」
夏空抬手指出廁所的路, 夏目立刻抱著貓起身：「它的嘴巴沾了很多髒東西，我給它清理一下，等我一會兒。」
「嗯。」
猜到他是要跟貓咪商量, 夏空拆開糖果含在嘴裡，安靜的等待著。
以夏目的性格……是不會拒絕的。他先前還為了沒看好狗狗，而愧疚到掉眼淚。
這樣溫柔的人……
稍稍壓下利用他人的愧疚感，聽見廁所門打開, 夏空偏頭看向他, 眼裡帶著希冀。
夏目重新坐到沙發上，開口說出結果：「你說的事情我答應了……到時候請告訴我時間, 今天我就先回去了。」
他懷裡的貓跳到桌子上，伸爪勾起了其中的金黃色戒指。
「謝謝你，夏目。」夏空由衷的道謝，從冰箱裡又拿出點心，「雖然有些寒酸, 不過這些點心送給你，還有你的可愛貓咪，請一定要拿著。」
看夏目接過點心抱著貓咪出門，夏空松了一口氣。事不宜遲，她帶著剩下的戒指上山，來到神社門前。
狗神從神社裡迎出來，眉頭皺起，東嗅嗅西嗅嗅：「好奇怪，夏空大人，你身上有奇怪的妖味。貓？不，還要更複雜。」
聞出來味道來自于夏空的掌心，狗神委屈的抬眸，耳朵耷下，紅眸中滿是控訴：「主人在外面有貓了嗎？」
「別鬧，朋友養的，我就摸了兩下。」受不了狗神受傷的眼神，夏空摸摸他的耳朵以作安撫。
見狗神站起身，夏空才往神社裡頭走。
巴衛穿著羽毛花紋的和服，在裡面坐著，面前放著一盤旗。
掃了一眼看出是在下五子旗，夏空問：「我是不是打擾到你們了？」
巴衛輕搖摺扇，優雅的屈起一條腿，「無聊的緊才下旗的。」
從古至今存在的狐妖，一舉一動都帶著別樣的誘惑。
夏空凝視了他一會兒，拿出僅剩一隻的青色指環，遞過去：「巴衛，我想這是屬於你的。」
狹長的狐狸眼輕掃了一眼指環，巴衛漫不經心的說：「放著吧。」
室內一時沒有人說話，只有香爐裡的細煙嫋嫋，隨風搖曳。
知道看不到巴衛帶上指環，夏空起身向他道別。
山林裡有鳥兒被來人的聲響驚動，扇起翅膀飛向天空，消失在落日的餘暉裡。
夏空盯著那一幕看了很久，覺得知道未來她會死的消息以後，她就像那餘暉，亮不了多久了。
心境有了變化，她的背影也染上灰暗感。
狗神忍不住伸出雙手，從背後擁抱了她：「怎麼了主人？不要露出這樣的神情，狗神的心會很疼。」
兩人的身高差距很大，夏空就像個娃娃一樣完全沒入了狗神懷裡。
因而，她聽到了狗神的心跳，無比真實。
然而，妖怪真的有心嗎？
不明白死亡的原因在哪，夏空其實很恐懼。初來到這個世界，她好不容易得到世界的力量，卻無法打破屏障回到她想去的地方。
也更沒有辦法……救回媽媽。
於是她在勸說下懷著重來一次的心情……
勸說？
誰……好像是有一個人！
夏空閉上眼睛仔細搜尋著相關的記憶，然而怎麼想，關於這個人的記憶都只是一片空白。
沒有辦法，她只好放棄回想。
只是，睜開雙眼的那一刹那，手指上的戒指忽然綻放出一朵橙色火焰。狗神的戒指，也有綠色的焰芒。
夏空走出狗神的懷抱，戒指上的光芒跳動著直沖雲霄。
詫異於戒指的變化，她轉過身。神社的上空，青色光芒與這邊相呼應。
「狗神，變小。」
想證明心裡的猜測，夏空動用複製能力幻出翅膀，帶著狗神飛到天空。
十四道光芒或遠或近，在這夜色來臨的時候，漂亮得不可思議。
「雙方守護者集齊，次元指環爭奪戰開啟。」忽然聽到的機械化的語音，夏空低下頭。曾經見到過的切爾貝羅站在樹頂，念出一段話語，「五天后後晚七點，請兩名次元之主與其六名守護者，在並盛川平房地產集合。未按時到者，將視為放棄指環所有權，敬請牢記。」
通知完畢，切爾貝羅在夜色的掩護下離開。她走以後，戒指上的光芒很快消散。
聽到不熟悉的地點，夏空扇動翅膀，來到並盛街道。
找了好幾圈，終於在狗神的幫助下看到了川平房地產的招牌。房地產的門關著，夏空試著敲了敲門，裡頭沒有回應。
也許只是一個集合地點而已，不一定是裡面有誰。
夏空放下心底的疑惑，回到家裡休息。
第二天是工作日，所以她很早起床，穿上制服走到並盛中學。
奇怪的是，彭格列那一群人誰都不在，白蘭也缺席了。上了一個安安靜靜的學，夏空反而十分不習慣。
放學以後，糾結了一會兒，她轉過方向，向著沢田綱吉家裡走。
澤田阿姨溫柔的笑著迎進了夏空，邊說邊帶她往樓上走：「好奇怪呢，阿綱這幾天狀態不太好，也不知道到底是怎麼了。你來的話，他應該會高興吧。」
說著她敲了敲門。
「阿綱，小空來看你了。」
門裡面傳來咚的一聲，然後一陣手忙腳亂的雜音，門才被打開。
澤田綱吉訕笑著說：「小空，好久不見。」
夏空捂著嘴笑：「你把鞋穿反了。」
「啊……」澤田綱吉一低頭，尷尬不已的把鞋換過來，讓開門請夏空進去。
床上的漫畫還開著，遊戲手柄也沒有收好，看起來請假時的澤田綱吉過得很悠閒。
「現在還有空來拜訪阿綱嗎？」坐在吊床上的reborn盤著小腳，面色有些凝重，「過一個星期就是你的戰鬥了哦，是不是應該跟你的守護者聯絡一下比較好？」
難得見reborn這麼嚴肅，夏空看了看聽不太懂的澤田綱吉，歎了口氣：「早就說好了的……他們，會遵守承諾的。」
「太天真可是會死的哦。」reborn抱住胸前的奶嘴，意義不明的說，「四天之後，彩虹之子們和彭格列指環的持有者也都會到場，作為觀察員。」
「其實今天來不是想討論這個問題……」被小小的批評了一下，夏空撫額，「不過為什麼會跟你們有關係啊？」
「當然。」reborn看了眼乖乖坐在一邊聽著的澤田綱吉，跳下吊床，「該做的我已經都做了，夏空，阿綱，房間留給你們。」
他正正經經他打開門走出去，好像還跟澤田阿姨說了什麼，然後，房間裡就剩下夏空和澤田綱吉。
夏空坐在地上，撿起遊戲手柄，「要來一局嗎？」
「嗯。」想到以前一起玩遊戲的日子，澤田綱吉點點頭。
遊戲開始了，兩個小人左右站著開始廝殺。打了一會兒，夏空悄悄看了看澤田綱吉的臉。
和以往不同，他打遊戲有章法多了，甚至能很好的躲開控制技。因為專心的緣故，連眼神都變得十分堅毅。
「不行啊，小空，像這樣偷看我不看螢幕，會被我打敗的。」目不斜視的澤田綱吉認真的警告了一句，隨後操縱人物，抓住夏空控制的小人，打出一套連擊必殺。
一連串的動作銜接流暢，夏空回頭的時候，已經回天乏術。
「好厲害啊，阿綱。」她驚訝的讚歎著。
澤田綱吉沒有回應她，不知道什麼時候變成橙色的雙眸，緊緊鎖定住夏空的臉。
她臉上的皮膚稚嫩白皙，小巧的唇瓣因驚訝而微張。
一如那天。
鬼使神差的，澤田綱吉抓住夏空的手腕，起身靠過去。
這樣不合他性格的舉動，令夏空臉上的表情更驚詫了。
「阿綱，你幹什麼？」
「對付兇惡的人，要比她更兇惡，才能獲得平等交流的機會……是這樣的嗎？小空？」
男上女下的姿態，壓迫性十足的眼神。夏空緊張的扭動了一下手腕，發覺掙不開，只好安靜下來，看澤田綱吉到底想做什麼。
「呵。」而澤田綱吉在這時笑出聲來，聲音低低的，「確實是這樣。」
「你是誰？！」覺得澤田綱吉是不是也被附身了，夏空質問著。
「喂喂，這麼問就過份了。」澤田綱吉語氣裡充滿了無奈，鬆開夏空的手腕，將頭埋入她的脖頸。
於是，她被他輕而易舉的壓在地上，心臟跳動的聲音，從她嬌小的身體裡傳來。
「心跳加速了呐，小空。」澤田綱吉說出意味深長的話，「那一qiang打出來的時候，你也像現在這樣，心臟跳得很快。」
第八十四章
聽到這些話, 夏空不可避免的想起, 那時候——
彭格列戰線全面崩潰，只剩下十代首領與其不足十人的殘党固守並盛町。
因他手裡有重要的戒指，害怕他將戒指破壞, 白蘭和夏空商量之後, 決定用手上的人質與其交換。
那天，天氣異常的好。
澤田綱吉身著肅穆的黑色西裝，沐著陽光，緩慢而堅定的靠近大廈。
夏空站在小焰的身上, 從高處俯視著他。
擁有常人沒有的超直感，澤田綱吉僅是瞬間便抬起了頭。明明已經在她的手裡敗得徹底，看見她時, 他眼裡卻還有璀璨的光芒。
好奇這男人的心理狀態，夏空飛得低了些，詢問道：「十代目先生，都到這種地步了, 為什麼你的眼裡還有光？」
也不知道是哪裡出了問題, 她這麼問完以後，澤田綱吉居然笑了。
「光？」笑完, 他雙眸染上了複雜的情感，話語中也帶著無可言喻的輕鬆，「夏空小姐，剛才我的眼裡，只有你。」
聽到這樣的話, 夏空愣了會兒，才反應過來。
她皺眉飛到大廈最高層，坐在沙發上觀看監控螢幕。螢幕裡顯示著，澤田綱吉正在接待人員的引導下，坐到二樓的長餐桌上。
「小空，小空。」夏空正看著澤田綱吉有些出神，嘴裡就被白蘭塞上一個棉花糖，「今天就要實現願望了，開心麼？」
「嗯。」認為能回到自己原來的世界，夏空點了點頭。
粘乎乎的像化掉的棉花糖樣的白蘭，便笑著將她整個環到懷裡：「這個澤田綱吉，小空設定好他的結局了嗎？」
事實上，結局是很明顯的。
彩虹之子奶嘴的力量，是在他們全部死去後才汲取完畢，同理，彭格列指環應該也一樣。
「嗯，讓他們一起吧。」夏空回答得很快，沒有絲毫停頓。
「這樣……那麼，小空來動手吧？」白蘭把玩起夏空的頭髮，「這是，命令喲。」
從決定要得到力量起，做到今天這個程度，夏空從來沒有覺得她會被饒恕。
鮮血所構築的仇恨，勢必要用鮮血來灌溉。
但世界上怎麼會有這樣的人？！
夏空的手上沾染了很多人的性命，有直接的，也有間接的。而這些人與澤田綱吉，或是親人，或是夥伴。
憑心而論，她覺得，澤田綱吉應該對她怒目而視，至少應該像那位獄寺隼人一樣哀嚎著罵她。
可是他沒有。
他端坐在餐桌上，閒適的吃著於他來說最後一次的晚餐，甚至還因為牛排上的調料過甜而吐槽：「所以我的兩位對手都是小孩子性格？這麼甜的牛排你們也能吃下去嗎？」
本著服務到底的心情，夏空下令讓廚師另做。結果澤田綱吉居然拒絕了，還將牛排吃得一乾二淨。
「看到我這麼配合的份上，能讓我見到人質嗎？」擦拭完嘴角，澤田綱吉提出要求。
白蘭笑著讓人把得到優待的女性人質帶上來，甚至好心的提議：「我聽說綱吉君和京子小姐曾經是情侶呢，需要我們留下單獨的空間麼？」
「不，放了她們就好。」澤田綱吉沒有看那些他想救的人，反而注視著夏空，「開始吧，夏空小姐。」
在敵人的地盤上催促敵人動手，如同挑釁般的舉動，著實讓夏空笑了出來。
她從腰間抽出手qiang，對準澤田綱吉：「你不怕你死以後，我們出爾反爾，將她們送去陪你？」
說話的時候，夏空惡劣的扣動了扳機，根本沒有給澤田綱吉好好回答的機會。
她想看到澤田綱吉不一樣的表情，想從他橙色的雙眸中看到該有的恐懼。仿佛這樣就能證明，她與他，終究都是同樣有劣根性的普通人。
但澤田綱吉的神色太坦然了，他震定的，吐出無聲的話語：「不，我相信你。」
我相信你。
看懂唇語的那一刻，夏空奇異的感受到，她的心臟正劇烈的跳動，一下又一下，像宣告著它正在蘇醒。
正如現在——
從回憶中掙脫，夏空扯動嘴角，僵硬的笑：「這都被你聽見了？超直感有這麼可怕嗎？」
「算是吧。」澤田綱吉說話時，溫潤的氣息掠過她的鎖骨，引起一陣異樣的顫慄，「超直感越來越強的時候，甚至能清楚的感覺到與我擁抱的人，到底是何種心情。」
「比如現在——」他說話時，語氣裡透著不可言說的愉悅，突然在她的下巴上咬了一口，「你沒有拒絕我的意思呢，小空，很危險哦！」
牙齒碰到皮膚本該是痛的，但澤田綱吉的動作實在太輕。夏空甚至覺得，那是異樣的挑逗。預料到再這樣下去後果比較可怕，她轉移了話題。
「是逆轉的能量消失的緣故麼？你為什麼會恢復記憶？」
用世界基石的能力調整了時間線，並且做出某種修改，夏空才得以獲得了重來一回的機會。因為時空壁壘破不了，而某位神秘人員則提出了主人論，她才會重新接近彭格列指環的主人。
在計畫裡，他們會忘掉過往。
「因為指環。」澤田綱吉淡然的說出答案，也帶出一個顯而易見的事實，「當它恢復完整回到我們手中，我們就會恢復記憶。七位彩虹之子的奶嘴，也有同樣的效果。」
「那——太可怕了。」夏空合上眼眸，說不上此時該是什麼心情。
曾經能一起吃壽司的山本武，與並肩戰鬥過的獄隼人，現在不知道是何種心情。還有，那位戰鬥狂雲雀恭彌……
更為可怕的是現在正與她親密交疊的澤田綱吉。
上一世他從容赴死，這一世居然如此平靜的接受一切，這樣的他，到底在想些什麼鬼啊？！
想不明白問題的答案，夏空用上力氣，想要推開身上的人，卻換來更為大力的震壓。
「別想逃，小空。」溫溫柔柔的警告過後，澤田綱吉的唇落在她的睫毛上。
他親吻著她的眼睛，虔誠的，小心翼翼的。
「xanxus與我們交換情報時曾說，你是個有趣的女人。明明有一雙沒有野望的眼睛，卻偏偏做著最瘋狂的事。前一句他是以男人的身份在評價你，後一句，才是敵人。」
「所以，我時常想，小空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
「直到那時候親眼看到你。」
「因為好奇，所以你偷看我。」
「我正在走向死亡，但我卻見到了代表希望的不死火鳥。」
「那一刻，你成了光。」
「於是我知道，那天絕不會是終結。」
緩慢的說出一句句話，澤田綱吉吻了下夏空的額頭，宣誓般的說：「這一次，讓我來做你的光吧，實現你的心願。」
「你說這些幹什麼……」聽了一大堆像是告白一樣的話，夏空不知道到底該怎麼樣好，「難道你是想用這些話讓我愧疚到死嗎？」
世界上怎麼會有這樣性格的人啊！
澤田綱吉的存在，就是最大的奇怪了吧！
夏空忍不住抬手擋住眼睛，好像這樣就能讓淚水不要再流出來。
「喂，犯規了啊！！」見她哭了，澤田綱吉趕緊起身，慌慌張張的從桌子上抽出紙巾。又打開抽屜，拿出裡面的糖。
他給夏空擦掉眼淚，又拉她起來把糖果喂給她。
正手忙腳亂的時候，打開的窗戶上忽然出現了一個人。
「夏！空！」來人的呼喚聲中，帶著滿滿的戾氣，「來，接受我的挑戰。」
澤田綱吉偏頭看去。
雲雀恭彌皺著秀氣的眉蹲坐在窗簷上，丹鳳眼中滿是倔強之意。他手中的戒指，正綻放出紫色的火焰。
尋仇之意太過明顯，澤田綱吉撓了撓頭發，尷尬的說：「雲雀前輩，能下回再……」
「哇哦，命令我？連你一起咬殺哦！」雲雀的眼輕蔑的掃向澤田綱吉，他肩膀上突然出現的黃色小鳥也一起說著：咬殺，咬殺！
萌噠噠的小鳥站在雲雀恭彌的肩膀上，場面意外的和諧。
想到先前用這只小鳥來刺激雲雀喪失理智，再用車輪戰耗了他五天五夜才把他拿下的事，夏空感覺腦袋生疼。
這是不能拒絕的挑戰。
沒辦法，她只能頂著微紅的眼睛，對明顯不會善了的雲雀說道：「去空地吧，總不能在這裡打。」
雲雀恭彌的目光落在她的雙眼上，眉頭擰得更緊了。
「你沒有戰意。」他看著澤田綱吉，仿佛在遷怒，「讓他來跟我打。」
澤田綱吉頓時無奈了：「那好吧。」
「很好，有好戲看了。」reborn從澤田綱吉的衣櫃裡走出來，拖出一個大盒子，「剛好從總部寄來的武器到了，正好先發給你們倆來試試性能。」
樂見其成似的，他打開盒子把澤田綱吉的拳套和雲雀的雙拐遞過去，再送上原本就屬於他們兩個的盒子。
全副武裝的彭格列十代目澤田綱吉，與戰意滿滿的雲守雲雀恭彌，在廢舊的寬闊地段交戰在一起。
恍然間，夏空從火焰全開的澤田綱吉身上，真的看到了光。
第八十五章
雖然說比較肯定那六位元都會到場, 但夏空還是提前確認了一遍。
得到肯定的答覆後, 她才完全放下心來。
星期五的晚上，夏空從學校回到家，想著跟夜鬥還有狗神一起去集合地點, 沒想到他們都不在家。
覺得奇怪, 她一個人先到了川平房地產。
房地產的門是大開著的，夏空猶豫了一下，還是走了進去。
沒想到，門裡面的空間大得嚇人, 就像是另一個並盛町。
「另一半橙之次元指環的主人到場，確定有效。」切爾貝羅的聲音從高處傳來，夏空順著聲音的來源, 飛到最高大廈上面。
葉冰和她的守護者已經全到了。
半空中的巨大時鐘，正指向六點整。
七位彩虹之子正坐在空中的小椅子上，面色嚴肅的看著場內。
與他們相對應的，是彭格列指環的擁有者們, 和白蘭七人。
夏空一個個看過去, 除了澤澤田綱吉、白蘭和一位藍發的柔美女孩對她揮了揮手，其他人都沒正眼回復她。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 從六點到六點半，最後到六點四十五，本該出現的六人卻一個都沒現身。
夏空看著入口處，覺得奇怪。
她不相信他們會不守承諾。
直到指標指向七點，入口縮小關閉, 夏空才感到了緊張。
沒來的，會被剝奪資格？
「時間到，未來場的守護者將被強行剝奪次元指環。」隨著切爾貝羅的判定，六道光束飛向最中心，一個人影也跟著顯現。
銀色短髮，戴著眼鏡，身穿綠色古式常服。
看清這個人的樣貌，夏空頓時想起來，那個告訴她為什麼時空壁壘破不了的人，就是他。
世界規則的監督者……
「川平大叔……」叫出他的名字，夏空握緊了手裡的指環，「他們怎麼樣了？」
「十分鐘內沒有性命之危。」川平淡然的回答，顯出幾人狀態的光幕。
夜鬥握著矅音，嘴唇張張合合。
從中讀出了「日和」這個名字，夏空震驚的睜大眼。
「呵。」葉冰在這時候笑出聲，說道，「你不是說喜歡他們願為心愛之人付出的溫情嗎？無論是好是壞，都是你喜歡的。現在，剛好能看個夠哦。」
狗神和小雛。
殺生丸和鈴。
奈落與桔梗。
巴衛與奈奈生。
夏目貴志與他的朋友們。
迷霧環繞住他們，與他們遙遙相望的，正是被他們放在心上的人。
夏空想到葉冰的捏泥化人能力，頓時明白過來。為了勝利，她早就做好了規劃。
「還要比嗎？」葉冰抬眸看著川平，「只剩她一個人了，沒有必要再比了吧？」
「不。」川平將六枚戒指一字排開，不含任何感情的說出規則，「裁判是決定次元指環戰要不要繼續的關鍵。共二十一名裁判，現在開始表決。」
他話音剛落下，螢幕上便顯示出了4v4的數字。
「13張棄票，同意與反對票數持平。」切爾貝羅念出表決結果。
夏空的目光仍放在播放那六位元的小螢幕上。
殺生丸、狗糧、巴衛還有貓咪已經化成原型，夜鬥的身體被恙侵蝕，奈落放出了他身體裡的蜘蛛。
沒有次元戒指的保護，規則之力在吞噬他們的力量。
「我要出去。」夏空摘下戒指，看向川平，「他們會死的。」
「不，你出不去。」川平攤開手，無奈的說，「除非有一方勝利，奪得指環的全部次元之力，否則，這個空間不會打開。」
「投票結果相平，討論結果為加賽。現在，請橙之次元指環的主人入場。」切爾貝羅規劃出場地。
葉冰率先入場，唇角的笑帶著志在必得的氣勢：「我不會讓你活著出去，夏空。次元指環是我的，白蘭也會是我的。」
聽出她的怨念很深，夏空皺了下眉頭。時至今日，她不想會有人因為她而失去生命。
「我棄權。」夏空將戒指放在手心，毫不猶豫的再次重複，「我放棄次元戒指的擁有權。」
沒有戒指，她還有複製能力與小焰來自保。
夏空燃起太陽花戒指的火焰，喚出小焰，防備著來自於他人的攻擊。
可葉冰這會兒沒空理她。
戒指在光芒中重新融合，被葉冰戴入指間。她歡喜的飛到白蘭身邊獻寶，白蘭安撫寵物似的撓撓她的下巴：「小空果然變了好多呢，居然為了別人的性命，放棄重新得到力量的機會。」
「果然在這個世界待膩了啊。」他感慨著，命令葉冰，「還有最後一件，需要你為我做的事情。」
沒有過多的關注他們的情況，看出口打開，夏空站在變大的小焰身上，尋找失去力量的夥伴。
當她斬破幻境，把那六位聚集在一後，果然，他們逐漸清醒過來。
沒有次元戒指，只要待在她的身邊，他們就能恢復。
夏空這麼想著，身體突然一陣脫力。
「忘記了嗎？你也是會受到規則之力約束的人。」尤尼的聲音從身後傳來，扶住了快要摔倒的她，「小空雖然善良了，卻讓人不知道這樣到底好不好。」
善良的尤尼話語溫柔，夏空偏頭想對她說謝謝，卻看到她胸口的奶嘴自行發光。
「世界的重生靠的是次元指環中的力量，現在你將它放棄，代表我們的生命之炎將會很快燃進。」reborn帶著其他的彩虹之子靠過來，平靜的講述出令夏空恐懼的事實，「蠢貨空，你的戰鬥還沒結束，快想出解決辦法。」
沉重的事實山一樣壓下來，夏空不知道到底該怎麼辦了。
「回想起來……為什麼你要逆轉時間？」尤尼藍色雙眸中依然是殷切的鼓勵。
夏空怔了怔。
得到世界基石的力量後，確實在與白蘭的「感知平行」合作下，成功觸碰到了刻畫著法則的門。
可是，她沒有鑰匙。
川平就是在這時候出現，微笑著說：「要想獲得鑰匙，必須要得到他們的承認。是的，就是那些已經死去的人。」
所以她才會，向白蘭提議重來一次。
正因為重來了，才能發現，哪怕成為黑手黨boss，澤田綱吉依舊是個溫柔的人。
不僅如此，她還獲得了許多人的陪伴。
Reborn也是，哪怕他有被她害死過的記憶，依然盡心了教導了她。
「對不起，先前的事情……」夏空望著尤尼和reborn，真誠的道歉，「我好像明白了，這一次，能請你們幫助我，修補我的過錯嗎？」
「真是的，為什麼要跟這種幼稚的小孩玩和好遊戲啊。」
「哼，結束之後記得給我打錢哦。」
七色奶嘴放出的光芒積聚到夏空手心，她握住希望，轉身向面色各異的彭格列七人說道：「對不起……」
「對不起有用嗎？」獄寺隼人截過話，凶巴巴的抬手戳起夏空的腦門，「太狡猾了吧。我剛剛恢復記憶的時候，差點被失去大家的痛苦打擊瘋了。你這十惡不赦的壞傢夥！為什麼要用那麼陰損的計謀？」
夏空默默的聽著沒有說話。
那時候為了擊潰獄寺的心靈，她讓白蘭的霧之守護者製造出了獄寺媽媽的幻影……
「獄寺君……」澤田綱吉喊了下獄寺的名字，獄寺撫額無奈的說，「十代目總是最心軟的，還給我們做心理工作。敗給你們了。」
七個人放出火焰，聚到夏空手心。
「欠我一場公平的決鬥。」雲雀釋放完火焰，直接走掉了。
最後剩下的，是白蘭的瑪雷指環。
想到這裡，夏空抬眸。
剛才看白蘭的樣子，好像對她很失望。
「是在找我嗎？可愛的小空。」白蘭的身影忽然出現在夏空眼前，他眯眼笑著，「借你試試看吧。」
就在他激發出指環力量的時候，夏空的身體變得透明了。
世界規則的力量在驅逐外來者。
感受著殺生丸他們曾經受到過的約束，夏空重新進入川平房地產的內空間。
葉冰正笑著動用戒指的力量：「我許願，讓世界重新歸零……世界上，將沒有……」
「世界將歸於平靜。」夏空動用複製能力，搶先補充完葉冰未說完的話，「規則之門，開啟。」
半空中浮現出一扇黑色漩渦門。
葉冰恨恨的說：「為什麼你還能使用戒指？！去死，討厭的傢夥！」
她的身邊忽然出現了很多個與她一模一樣的人，全部拿著qiang，向夏空射擊。
此時，夏空才向半空中的門邁進一步。
想要得到，必定要先付出。
半空中的每一步，如同踩在針尖上。
夏空要是不能在門關閉之前打開它，狗神他們，將失去回去的機會。
她要全心抵抗壓力，不能分心。
察覺到夏空根本沒有躲避的動作，葉冰非常高興。她乘勝追擊，又一連射出好幾發子彈。
夏空的額上滲出冷汗，在子彈即將擊中她時，澤田綱吉用斗篷將她罩住。
如他所言，他是她的光。
夏空笑了笑，專心致致的又走了一步。
近了，更近了。
伸出手往鎖孔裡插入鑰匙，夏空扭動了一下。
門開了。
「這樣的話，鼬，蠍。」夏空讓開些步子，現出裡面與他們倆裝扮一致的幾人。
蜴的眼睛亮了下，率先沖入門內，消失不見。
「看來你遇到會救你的那個人了。」臨走時，鼬再次揉了下夏空的腦袋，「那麼，再見。」
接下來，夏空把艾斯他們一個個送回去。然後，輪到了與她相處時間最長的守護者們。
因為規則之力，除了奈落自己走進去以外，其他人還沒有恢復意識。
白蘭的守護者們主動把他們抱起，送入門內。只是，小白狗樣的殺生丸卻紅著眼，拒絕他們的靠近。
夏空想了想，主動走到殺生丸身邊。
殺生丸果然沒有攻擊她，任由她抱起來，送入門內。邪見撐著人頭杖艱難的跟在後面，兩妖的影子逐漸消失。
「接下來。」夏空看向因與澤田綱吉戰鬥，而精疲力盡的葉冰，「我們回去好嗎？葉冰。」
葉冰搖頭後退，夏空正想再勸勸她，手腕忽然被人抓住。
「說好過的呀，小空。」白蘭說話時，用了幾分力氣，不容拒絕的說，「要帶我參觀你的世界。」
他是突然出現的，沒有預料到他會這麼做，夏空直接被帶到門內。
澤田綱吉皺了下眉，動用火焰的力量飛進門口，抓住了夏空的另一隻手。
三個人的身影消失在門裡。
開門的人進入門內，時空之門自動關閉。
帶著兩位少年回到原本的世界，夏空已經完全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
尤其是，發現這兩傢夥都受到規則之力的影響，昏迷過去以後，她深深的探了口氣。
有好心人帶著他們進了醫院，夏空趁機瞭解了一下那些她一直介意的仇恨。
然後發現，黑幫全被整頓。她想報復的人，也已經成了一坯黃土。
在醫院的兩位少年已經醒過來了，白蘭興致勃勃的動用能力滿世界亂逛，明顯高興得不得了。
過了幾天，夏空竟然發現，她找不到白蘭的蹤跡。
再一看，白蘭用感知平行的能力，找到了另一個平行空間裡的她，正做著誘拐小孩的事。
澤田綱吉看到的時候，皺起了眉頭，牽起了夏空的手：「這傢夥，為什麼要做這樣的事啊？」
夏空回握住澤田綱吉，認真的說：「你該回去了哦，彭格列十代目。不然，你的守護者們全變成老頭子就不好了。」
「那……小空你呢？」澤田綱吉反問道。
「我當然會陪你一起。」夏空淺笑著，揮手打開時空門。
因為時間線不同的關係，澤田綱吉原來的世界，時間居然已經過了一年半。
並盛町在過他們進入時空門以後的第二個平安夜。
夏空和澤田綱吉一起回到澤田家，被裡面滿滿的一群人驚到。
「cios，蠢貨空，蠢貨綱。」被reborn用禮花筒噴了一下，澤田綱吉手忙腳亂的摔倒在地。
獄寺隼人趕緊扶起他，看著夏空傲嬌的說：「還以為十代目就這樣被你拐走了，要是不想回來，你一個人走不就好了。」
夏空眨眨眼，誇讚道：「獄寺你怎麼知道我不想把阿綱還回來？唔，我想先一個人到處去逛逛，過會兒再見。」
說完，她關上門一個人走到街道上。
先是過了好幾年的家，再是買過東西的超市，最後是並盛的後山神廟。
一路逛過去，一路思考，最後走到了川平房地產門口。
川平大叔正在吃面，笑咪咪的招呼夏空進去坐。
「好久不見呢，川平大叔。」夏空坐上川平大叔搬出的椅子，問道，「一直一個人守著規則，很寂寞吧？」
川平大叔咽下嘴裡的面，語氣不以為意：「偶爾會，時間長了，就習慣了哦。」
「那不能再好了。」夏空微微一笑，墨黑的眼眸裡，劃過些許暗色，「拜託了哦，大叔。」
夏空跳下椅子，回到澤田家。
熱鬧一番的傢夥們都睡著了，澤田綱吉的衣服折到了肚皮上，旁邊還躺著小小的藍波。
輕輕給幾人蓋好被子，夏空的身影安靜的，從房間內逐漸消失。
第二天早上，報紙上刊登出讓澤田阿姨落淚的消息。
已經沒辦法被人觸碰到的夏空，沉默的看著她認識的人們，為她舉行了葬禮。
獲得超越世界規則所允許的力量，終究會付出代價。
她依然陪在澤田綱吉身邊，為平常神經大條的他趕走想欺負他的狗狗，也暗地為他的考試加油。
偶爾夏空也會去看看白蘭，看看別的世界的那些好友。
她給剛出生的狗神擋過雨，也為夜鬥與日和的結緣而高興。
一年又一年過去，澤田綱吉二十四歲了。
因為正是走向成熟的年紀，夏空覺得，他的一舉一動都變得更有魅力。
耶誕節前，澤田綱吉祭拜了她的墓碑。
夏空坐在墓碑上，等著十年前的那次時空之旅。
她知道，十年前在義大利的她會來到這裡，而現在的她，也有幸重回了一次過去。
令夏空無法理解的是，那天過後，澤田綱吉找了一次川平大叔。
川平大叔惡劣的用他的火焰撐起了結界，弄得夏空聽不到兩人的談話內容。
然後，某一天早晨——
「抓到你了，小空。」日常悄悄挨著澤田綱吉睡覺的夏空，忽然聽到了澤田綱吉的宣告。
她睜開眼晴。
澤田綱吉正擁著她，橙色雙眸倒映出她驚訝的臉。
「你得接受讓我傷心的懲罰哦。」
「好吧，誰讓你現在比我更惡劣呢？」
夏空輕輕貼上澤田綱吉的唇，像她悄悄做過無數次那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