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于 2018-11-6 10:41
☆、Batman
如果你二十年前來哥譚參觀，你的導遊一定會帶你去一個地方——韋恩大廈舊址。
那座古老的塔樓始建於1888年，在當今哥譚首富布魯斯·韋恩的曾曾祖父艾倫·韋恩的監督之下建成。
塔樓被建造的目的就是成為哥譚市的標誌，它屹立在這座城市的中心地帶，整個哥譚的最早的鐵路軌道、大橋和隧道都以它為中軸，鋼鐵巨蛇般在城市裡盤桓交錯成一張巨網，將整個城市網羅而進。
然而在新的韋恩大廈建成之後，這裡除了日常維護的清潔工和看守之外幾乎已經鮮有人跡。
但是總有那麼幾個特立獨行的人。
比如……某個戴著紅色頭罩的傢夥。
……
這是一個尋常的哥譚之夜。
沒有下雨，黑濛濛的尖頂哥特式建築之間霓虹冰冷，幽綠的探照燈無聲無息的在樓宇小巷和黑魆蒼穹之間穿梭。
碼頭上混戰的槍聲如同過往的無數個夜晚一樣，汽車輪胎擦著瀝青路面風馳電掣的飛過，幾乎要打磨出幾點火星子飄搖在夜色中。
當然，司機把車開的這麼快並不是因為他是什麼飆車愛好者，只是……後面有蝙蝠俠在追。
普通的商用轎車當然跑不過蝙蝠車，在最後一個拐角處終於還是撞上了一輛叉車，五顏六色的集裝箱「嘩啦啦」洪流般流淌下來將那輛商務賓士淹沒，蝙蝠車低吼著，急刹車之後一個漂亮的甩尾分毫不差的正正停在了一堆集裝箱邊。
車門打開，裡頭竄出來一個紅綠制服的少年，他一腳踢飛了五六個集裝箱，大吼道：「滾出來！」
賓士司機瘋狂的打著方向盤想要衝出去，如果他面對的是哥譚警局員警，那麼他有著不小的勝算，可惜他面前的是蝙蝠俠——讓哥譚黑幫聞風喪膽的蒙面義警，或者說是，超級英雄。
車子從集裝箱底鑽了出來，速度飛快而姿態無畏的朝著蝙蝠車撞了過去，年輕的羅賓輕蔑的哼了一聲，輕巧的原地躍起，空翻，落地之前將一枚蝙蝠鏢卡在了賓士車左車輪輪轂中央，而在他腳尖落地的那一刻，轟然一聲炸響，爆炸的衝擊波直接將賓士掀翻而去。
蝙蝠俠從車裡下來，幾乎毫不費力的卸開車門，把腦袋流血的司機提了出來，沉聲問道：「你們在運什麼東西？」
「我——我——沒，我沒有！」司機尖著聲音喊道，「就是一點黃金而已！」
「黃金需要用高規格硼矽玻璃試管裝嗎——似乎是一種化學藥劑……」
後半句話是對蝙蝠俠說的，行動力極高的少年羅賓早已在蝙蝠俠說了一句話的空檔裡，憑藉著矮小靈巧的身形鑽進了賓士車裡扯出來一個手提保險箱，並在兩三秒鐘之內破譯了密碼，把兩隻裝著橙色試劑的試管擺在了蝙蝠俠面前。
「拿回去化驗。」蝙蝠俠說了這麼一句，將司機扔在地上，轉身就上了蝙蝠車。
羅賓合上保險箱抱在懷裡，也跟著跳上了蝙蝠車。
夜巡還在繼續。
車子開出去距離碼頭有一段距離了，後座上的羅賓忽然問道：「你非得找那個討厭的傢夥和我一起夜巡嗎？我一個人完全應付的了……」
蝙蝠俠頭也不回的道：「我並非不信任你，但我更清楚這座城市的情況。而且，不要再叫傑森『那個討厭的傢夥』，達米安。」
達米安「哼」了一聲：「就一晚上而已，要麼你就帶我去紐約，把事情都留給紅頭罩去做！」
「如果不是因為迪克和提姆都恰好有事，明晚的夜巡輪不到你們兩個。」
這個時候，通訊耳機裡忽然傳來阿爾弗雷德的聲音：「布魯斯老爺，我想我找到傑森少爺了。」
布魯斯打了個轉彎，簡短的問：「他在哪。」
「在老塔樓，」阿爾弗雷德緩緩道，「他在老塔樓，布魯斯老爺。」
沉默一瞬，布魯斯淡然道：「我知道了。」
到了一個稍顯隱秘的拐角，他停下蝙蝠車，回頭對達米安道：「既然你不願意見傑森，那就先回去吧。」
達米安氣呼呼的跳下車，隔著玻璃吼他爸：「你為什麼不同意我去紐約？艾斯若肯定願意我過去的！」
「我去紐約不是專程去接她，還有別的事。」
說完他對著達米安揮了揮手，自己開車走了。
達米安：「哼！」
……
蝙蝠車最終抵達了那座現如今幾乎已經無人問津的塔樓，哥譚人人都知道這地方，但是這一代的孩子們大都沒有來過了。
而大約二十年之前，這裡還是觀光勝地，因為韋恩老爺命令每週週末大廈頂層的觀光檯面向平民開放，全年無休。
布魯斯對這裡再熟悉不過，他甚至清楚塔樓的每一層簷角上有幾尊滴水獸，而它們各自象徵著什麼。於是他也清楚，他曾經的搭檔傑森·陶德有時喜歡來這裡。
觀光電梯早已停運，他掏出鉤爪槍對著高處瞄準，然後抓著鋼絲索借力騰空而起，躍過幾層之後，果然在七層的頂上找到了紅頭罩。
「啊，蝙蝠俠，」青年漫不經心的打招呼，「我就知道，在你的城市，我毫無藏身之處。」
布魯斯站在了離他不遠處，傑森的頭罩被他置於一旁，他回頭，眼尾飛挑，淩亂和黑髮和桀驁的眉眼都渡上了一層清白月光，使得他看上去沒有他說話語氣那麼刺。
「怎麼想起來這裡？」布魯斯問。
「我的好朋友在常年待在這裡，我得時常來看看他。」
布魯斯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過去，看到了塔樓房檐上的……一尊滴水獸。
緊接著是傑森戲謔的聲音：「你看看他，又安靜又乖巧，從不惹是生非，除了不愛說話之外，比其他人類好了一萬倍，不是嗎？」
布魯斯微不可察的搖了搖頭，道：「我需要你明天晚上代替我去夜巡，因為我明天白天要離開哥譚，不確定晚上八點之前是否能夠回來。」
「你的蝙蝠洞裡沒人了嗎，來找我？」
「迪克和提姆都不在，達米安一個人，人手確實不夠。」
「所以我就是你的替補咯？」
「我沒有這個意思，只是單純的找你幫忙。」
傑森站起來，隨意的拍了拍屁股上的塵土，笑道：「好啊，不過我要是打了那個毛沒長齊的小子，你可別心疼兒子。」
「有力氣的話不如去打不安分的黑幫打手，」布魯斯道，「況且達米安沒你想的那麼弱。」
傑森嗤笑一聲，不置可否。
「明晚回家裡去，阿爾弗雷德會為你們準備好一切。」
「夜巡而已，」傑森嗤之以鼻，「又不是沒幹過。」
布魯斯從房頂跳了下去，傑森跟著他的腳步，半空裡風聲如許，他聽見傑森問他：「布魯斯，我能知道，是什麼讓你放下蝙蝠俠的工作離開哥譚的嗎？」
他平靜的道：「艾斯若放假了，我去紐約把她接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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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麼說你明天就要離開學校了？」難為快銀啃著雞腿，吐字還這麼清晰。
「對啊，」艾斯若答應著，一邊把一盒可樂雞翅從他手里拉到自己和幻影貓面前，「布魯斯明天來接我。」
「啊，韋恩先生真是太好了……」李千歡感歎。
「可算了吧，」艾斯若擺手，「他肯定是來紐約有其他的事，順道接我。」
「難道他每年都順道？」
艾斯若心想，我來學校也就三年時間，第一年他是來紐約和鋼鐵俠簽什麼鬼合同。第二年是和萊克斯·盧瑟商量什麼鬼項目，講道理，那個光頭她一看就不是什麼好人。今年是她來X學院的第三年，天知道韋恩老爺來紐約又有什麼大事要幹，順便把她帶回去而已。
一個念頭還沒有轉完，科特忽然出現在了房間裡，他一隻手抱著一大份全家桶，磕磕絆絆的道：「艾斯若，教授讓你去他辦公室一趟。」
艾斯若舉著油乎乎的爪子站起來，快銀一把將科特手裡的全家桶搶走，半路又被李千歡劫道，拿了一個雞腿塞在幻影貓手裡，道：「皮特羅你可少吃點吧，小心胖的跑不動，讓凱蒂多吃點，她還長身體呢！」
快銀反駁：「我也長身體！」
科特往後退了一步，連尾巴都警惕的豎起來，然後才開口道：「那個……教授說讓我們吃完之後去門羅老師的辦公室。」
「什麼？！」快銀差點把手裡的雞腿扔出去。
幻影貓愣了愣，爾後小聲道：「還好，幸虧不是去金剛狼的辦公室。」
「可是，」科特弱弱的繼續道，「教授說讓我們找完暴風女之後就去找金剛狼啊……」
其他人：「……」
艾斯若：「溜了溜了，朋友們晚安好夢。」
她邊擦手邊出了寢室，一路小跑著著到了教授的辦公室，門虛掩著，裡頭傳出來好幾個人的說話聲，她抬手扣門，「邦邦邦」三下。
「請進。」這是賽維爾教授一貫溫潤和氣的聲音。
艾斯若推門進去：「科特說您找我？」
她不動聲色的打量了屋子裡的人，不僅漢克在，連琴和他們的小隊長鐳射眼也坐在牆角的沙發上，他們似乎是在商量著什麼事情。
「艾斯若，韋恩先生已經給我打過電話了，你明天要提前離校，」查理斯·賽維爾溫溫和和的說道，「所以我建議你在離校之前再去做最後一次測試，可以嗎？」
「沒問題，」艾斯若看向了漢克，「咱們什麼時候去實驗室？」
「這就過去吧，」漢克說著立即起身，「韋恩先生明天一大早就會過來，我們明天的時間應該不多。」
作者有話要說：
我，開文，鼓掌！
國際慣例問問有沒有小可愛啊。
新章發佈24小時之內留言有紅包（不重複發放），希望你們各種留言，別讓我的紅包發不出去。
畢竟幾十個預收就敢開文我覺得是個真的勇士哈哈哈哈。
☆、Professor X
「他來這麼早？」艾斯若疑惑的問。
「我們可不清楚，」琴走過來，撩了一把紅發笑道，「他只是說他會早上十點鐘準時抵達。」
艾斯若面無表情：「他都沒有告訴我他幾點來……」
「韋恩先生可能是想給你一個驚喜，」琴說著從旁邊的桌子上拿過來一份資料夾，「他還說你們會去一趟大都會，這是星球日報的露易絲·萊恩小姐向我約的有關基因變異的稿子，你能不能順便幫我捎過去？」
艾斯若接過來，隨意看了兩眼之後抬頭問：「琴，你下週末還去帝國州立大學演講嗎？」
「當然，我都答應校長了。」
「那我就告訴彼得確定消息了，他期待你的演講很久了。」艾斯若道。
「到時候你也要來，斯科特送我過去之後我會讓他給你打電話，」琴朝著她眨了眨眼，「你的SAT分數完全足夠申請帝國州立大學，考慮一下生物基因專業，怎麼樣？」
艾斯若立即道：「漢克我們這就去實驗室吧不然時間又不夠了……」
牆角裡傳來鐳射眼一陣悶笑，艾斯若瞥到教授臉上也帶了點笑意，連忙扯著漢克出了辦公室。
夜晚走廊上靜悄悄的，壁燈投射下一大圈不規則的散亂光斑，一前一後兩個人的影子緩慢的渡上去，再交疊成一片虛幻的黑影，漢克忽然回頭問：「你剛才為什麼要避開你的大學專業話題呢？」
「因為這個問題很難抉擇，」艾斯若追上漢克，和他並排走著，「你看，琴和教授都建議我研究和變種人有關的生物基因學，但是布魯斯希望我可以選擇金融學或者企業管理，方便以後幫他經營公司，我更傾向於前者，但是我又不想讓布魯斯失望，所以就很難辦。」
漢克笑道：「可是我記得，你還有哥哥和弟弟，都很優秀，韋恩先生為什麼非得讓你將來管理公司？」
因為我們家不管老的小的都沉迷打擊犯罪拯救世界……艾斯若面無表情的心想道，只有我一個不當超級英雄的普通人，再不去管公司，韋恩集團怕是吃棗藥丸，對得起韋恩家創下碩大基業的老祖宗嗎。
布魯斯你的良心真的不會痛嗎？
「可能是因為韋恩老爺看我天資聰穎吧……」艾斯若隨口胡說著，從口袋裡掏出一個錫紙包遞給漢克，「從皮特羅嘴裡搶救出來的雞翅，給你當夜宵吧，做實驗那麼辛苦。」
「我說你們悄默默聚在一起幹什麼，原來是偷吃？」漢克接過去拆開包裝紙咬了一口。
「教授竟然沒有告訴你我們在偷吃垃圾食品？」艾斯若驚訝，「他都發配千歡皮特羅他們去找金剛狼了！」
漢克咬著骨頭的動作頓了一下，道：「我們之前在商量事情……」
艾斯若挑眉，卻沒有再多問。
他們說著進了實驗室。
艾斯若來X學院三年，這三年裡她有無數的日子都是在這間實驗室裡度過，無休止的測試過後得到的結果永遠都和今天晚上一樣，她身體裡並沒有攜帶X基因，也就是說，她根本就不是變種人，但是她依舊擁有超能力。
卻又不像是蜘蛛俠，彼得的能力來自於他身體基因的變異，而種種實驗資料表明，艾斯若·韋恩就是個普通人……一個神奇的，擁有超能力的普通人。
之前因為她不能控制自己的能力她在復仇者聯盟待過一點時間，後來情況好點了被X教授帶到了X學院，這三年裡教授和琴教會了她很多，至少她可以控制自己的能力不去傷害別人。
但是不論是變種人科學家漢克，還是正義聯盟的魔法師紮娜塔，乃至是復仇者聯盟的班納博士，他們都不能找出她獲得超能力的原因。
艾斯若從實驗臺上起來，把動脈導管和PICCO管都扯開，嫌棄的道：「我又不是重症病人，為什麼每次都要用PICCO監測儀？」
「這可不是普通的PICCO監測儀，」漢克轉身取下口罩，「這是我改造過的，可以反映你的所有身體指標，非常方便了。」
他低頭在實驗報告板上極其嫺熟的寫了幾行字。
「和以往一樣，是嗎？」艾斯若走過去問。
「目前看不出什麼問題，」漢克抬頭道，「但是教授和我始終覺得這是隱患，還是小心為妙。」
艾斯若答應了一聲。
「還有……」漢克抿了抿嘴唇，從旁邊的抽屜裡拿出一個金屬手鐲樣式的東西遞給她，「這是遮罩器，可以扼制變種人的能力……我不確定對你有沒有用，但是你在家不比學校方便，所以——」
「我知道，」艾斯若接過去，妥善的放在口袋裡收好，「我會注意，一旦有情況立刻給你和琴打電話。」
漢克點了點頭。
艾斯若伸手進口袋裡，摸著冰涼的手鐲，驀地問：「你的遮罩器和哨兵制動站的那個項圈是一個原理嗎，那個玩意對我沒用。」
「其實不是，」漢克撓了撓腦袋，「這個的效果要好些，而且……比那個項圈要好看很多，不是嗎？」
艾斯若笑了起來，她想起手鐲上精緻的藤葉花紋，道：「確實要好看很多。」
翌日。
艾斯若告別了她的同學們，快銀送她到門口，急吼吼的叮囑她：「記得上遊戲清日常，週五下副本，日常提醒旺達不要早戀，有其他事群裡說一聲。」
「你也是，記得多看群消息，我假期想邀請你們去哥譚參加我的生日聚會。」
「不會忘的不會忘。」快銀說完就一陣風似的刮走了，艾斯若猜測他正在因為昨晚偷吃垃圾食品的事接受金剛狼的「鍛造」。
布魯斯果然像琴說的那樣，早晨十點準時抵達威徹斯特，他的車停在學校大門口，搖下車玻璃和琴打招呼，艾斯若走到門口時他才屈尊從車裡下來，接過她的箱子放進了後備箱裡。
「你都沒告訴我你十點來！」艾斯若控訴。
「我告訴格雷博士了，」布魯斯抬頭對著琴露出英俊迷人的笑容，「我知道她肯定會向你轉達。」
艾斯若偷偷做了個吐舌頭的動作，一彎腰鑽進了車裡。
琴敲了敲車玻璃，彎身對艾斯若道：「記得我的稿子和下週末的演講……」
艾斯若鄭重點頭表示自己記下了。
琴繼續道，聲音低了些：「如果感覺不對就立刻通知我和漢克，給斯科特打電話也行，別害怕夢魘，知道嗎？」
「知道了，漢克給了我一個遮罩器。」
「我希望你不會用得上它。」
「如你所願，琴。」
琴溫柔的摸了摸她的頭髮，又低頭親吻了她的臉頰，起身道：「韋恩先生，再見，艾斯若也是。」
布魯斯也說了一聲「再見」，然後進了車裡。
琴朝他們揮了揮手就回學校裡去了，艾斯若插著耳機抖了一會腿，才轉頭問：「怎麼不走啊？」
布魯斯指了指安全帶，冷著聲音道：「你什麼時候才能自己長點心？」
艾斯若在他壓迫的目光裡把安全帶系好，十分理直氣壯：「我故意的，安全帶系著不舒服。」
「那麼你可能會從車窗裡飛出去。」
「那明天的新聞頭條就會是——『哥譚首富醉酒駕駛致養女飛出車窗摔成腦殘』，然後哥譚的犯罪分子會疑惑為什麼當天晚上蝙蝠俠沒有去夜巡，因為他被阿爾弗雷德打了一頓出不了門了。」艾斯若信誓旦旦的道。
布魯斯瞥了她一眼：「想像力見長啊？」
艾斯若謙虛的道：「一般一般。」
她轉手翻了翻自己的包，又問：「我們是要去大都會嗎？琴讓我幫她捎稿子。」
「是。」布魯斯簡短的答了一句，就啟動了車子。
艾斯若欣喜抬頭：「那我是不是可以看見超人！」
「他今天好像在瞭望塔。」
艾斯若以拳擊掌，十足扼腕道：「我這個非洲人……」
布魯斯轉動著方向盤，似笑非笑的問：「要不我給你問問戴安娜？」
艾斯若手舞足蹈：「好呀好呀布魯西寶貝你太帥了！」
布魯斯轉頭盯著她：「叫什麼？」
艾斯若立即低聲下氣：「韋恩老爺。」
「好好叫！」
「布魯斯……」艾斯若叫了一聲他的名字，繼續跟著音樂抖腿，抖得韋恩老爺都看不下去了，出聲問，「你在聽什麼東西，激動成這樣？」
艾斯若一把拔掉了耳機，喧囂激昂的電音立即縈繞滿了整個車廂，布魯斯皺眉：「趕緊關了。」
艾斯若插上耳機，搖頭感歎：「布魯斯，你老了。」
「不聽你這些亂七八糟的音樂就是老了？」
「我要在蝙蝠車上存一個G的電音和重金屬搖滾，給老蝙蝠俠枯燥的夜巡生活增添一點樂趣……」
布魯斯面無表情道：「謝謝你了老蝙蝠俠不需要。」
「那你聽什麼？《雅克兄弟》嗎？」艾斯若把手放在臉旁邊做了一個貓咪鬍子的動作，唱道，「雅克兄弟，雅克兄弟，快起床，快起床。去把晨鐘敲響（兩隻老虎原版）……」[注]
布魯斯抬手拍了一下她的腦袋：「先帶你去大都會醫院治治多動症？」
艾斯若把耳機戴了回去，學著他剛才的語氣：「謝謝你了我不需要。」
她聽了一會音樂就困了，於是靠在座椅背上開始打盹，等到她醒來的時候時間過去了兩個小時，大都會已經到了。
作者有話要說：
統一回答你們昨天的問題：
1、全文字數不會超過三十萬。
2、先走劇情，目前男主靠買股，請大家瞅准盯穩再投資。
3、艾斯若的能力概括為心靈感應，但是畫風可能和教授或者鳳凰女有點……不同，後文逐步揭曉。
4、照舊請注意細節和伏筆，說不定你就是蝠爾摩斯。
今天依舊會發紅包，隨機撒，隨機的數量取決於你們的留言數量，每個小可愛都有機會。
還是請大家多留言和收藏，畢竟現在沒個幾百預收都不敢開文，要是上榜之前資料不達標那可就涼涼了，而我…不到一百個開文可能是想成為一個格蘭芬多。
==
標注：
在《超正》裡有個情節，老爺日常要拯救團滅的正聯，因為他很久沒有休息而反派的能力恰好是使人陷入沉睡，所以老爺就打開了蝙蝠車上的音樂提神……唱的就是《雅克兄弟》，是一首法國兒歌，兩隻老虎的原曲……非常有毒，張口一唱就再也憋想出去了。
☆、Lois
她聽了一會音樂就困了，於是靠在座椅背上開始打盹，等到她醒來的時候時間過去了兩個小時，大都會已經到了。
「你來大都會參加明州那個專案的招標會嗎？」艾斯若打著呵欠問。
布魯斯道：「我似乎之前沒告訴過你。」
「西裝，領帶，時間，」艾斯若抬手拍了拍後視鏡邊的雜物架，「投標書，我也會觀察和推理的，偵探韋恩先生。」
「可以，」布魯斯把投標書取下來塞進她的包裡，轉頭笑道，「麻煩你把投標書保管好，偵探韋恩小姐。」
「放車裡不行嗎？」
布魯斯道：「很重要。」
艾斯若把包背好，眨眼：「那……樂意效勞。」
他們先去了星球日報。
艾斯若抱著琴的稿子上到了最頂層，在一眾穿梭來往的記者編輯中間攔住一位元身材挺拔的黑頭發年輕人，詢問：「打擾一下，請問露易絲·萊恩小姐在嗎？」
戴著厚重黑框眼鏡的記者在工作室裡環顧了一圈，最後指著一扇緊閉著的玻璃門道：「露易絲在主編辦公室，你找她有事嗎？」
艾斯若揚了揚手裡的資料夾：「受人所托，送東西給萊恩小姐。」
「那你坐在這裡等一會吧？」記者建議道，說著給她倒了杯水，「她應該很快就會出來了。」
艾斯若點了點頭，接過水杯說了聲「謝謝」，大概五六分鐘後，玻璃門忽的從裡頭被掀開，高跟鞋清脆而急促的響聲裡，走出來一位棕發的幹練女郎，她把懷裡一疊檔紙扔在桌子上，一邊整理一邊頭也不抬道：「克拉克，把裝訂機遞給我一下。」
黑頭發記者從自己桌子上拿了裝訂機遞給她，推了一下鼻樑上的眼鏡道：「露易絲，有人找你……」
露易絲·萊恩抬頭，漂亮的藍眼睛裡有恰到好處的疑惑，艾斯若過去把資料夾給她：「萊恩小姐，你好，琴·格雷博士讓我把這份稿子交給你。」
露易絲露出職業性的微笑，道：「非常感謝，格雷博士的效率一直這麼高，請代我轉達謝意。」
「一定帶到……」艾斯若話沒說完，忽然若有所感的回頭，驚訝道，「咦，布魯斯，你怎麼上來了？」
「送個稿件這麼慢？」
「韋恩先生，」露易絲訝然笑道，「您怎麼會來星球日報？」
布魯斯漫不經心的看了那個叫克拉克的記者一眼，抬手指了指艾斯若，轉頭微笑：「我跟著韋恩小姐過來的。」
露易絲把碎發繞在耳後，了然道：「原來是韋恩小姐，你是琴·格雷博士的學生？」
艾斯若點了點頭，她退後兩步到了布魯斯身邊，但是布魯斯還在和露易絲閒談，似乎沒有要走的意思。
她悄悄伸出手繞到布魯斯背後去戳他的脊背，結果半路裡就被警覺的布魯斯抓住了，他低頭警告的看了艾斯若一眼，艾斯若偏過頭去做了個鬼臉，一抬頭剛好看見克拉克捂著嘴，似乎在憋笑。
艾斯若板起臉，朝克拉克呲牙——有什麼好笑的！
克拉克立即嚴肅了面容，只是眼底依舊盛滿了濃鬱的笑意，他搖了搖頭，無聲的對艾斯若比口型——抱歉。
艾斯若想起剛才人家還給她倒水，於是眨眨眼，表示原諒他了。
布魯斯和露易絲說了幾句就停止了交談，他拉著艾斯若往電梯走，艾斯若抱著書包走在前面，因此也就沒有看到，克拉克含笑的眼神一直落在她和布魯斯的方向，直到他們倆進了電梯也沒有收回目光。
電梯是直升觀光梯，站在裡頭可以清楚地看見外面，而梯子降到一半的時候，玻璃窗外忽然一聲巨響，震得整個電梯都似乎顫了兩顫，艾斯若差點摔倒，布魯斯一把扯住她的後領，喝道：「小心！」
「怎麼了——」她話音未畢又是一聲轟然重響，電梯的玻璃被震開一道一釐米寬的裂縫，並且依舊在蔓延，碎冰般逐漸連綿成冰花或者蛛網。
「我們得離開這。」布魯斯簡短的說了一句，轉身瞄了正在碎裂的電梯玻璃一眼，忽然抬腳朝著玻璃縫隙大力一踹，玻璃碎屑水花般四處飛濺，艾斯若下意識抬手去擋，卻被布魯斯一把拉過來攬在懷裡，然後毫不猶豫的向後一倒——
耳邊各類聲音嘈雜，下墜的重力和呼嘯的風扯的艾斯若的頭髮生疼，但是她根本不敢有任何的動作。
下落的過程不過瞬息之間，而在他們落地之前，布魯斯驟然伸出去一隻手，那只手裡不知道什麼時候多了一枚蝙蝠鏢，他把蝙蝠鏢大力往樓壁上一插，迸射的火花和碎石屑一同落了艾斯若滿腦袋。
兩個人往下滑了一截距離才堪堪穩住，蝙蝠鏢在水泥牆壁之間打磨出一串金紅的火花。
艾斯若清楚地看見布魯斯的攥著蝙蝠鏢的那只手因為承受了下落的重力和兩個人的重量而被鋒銳的蝙蝠鏢割的鮮血淋漓，且他的肩胛骨也明顯發出清脆的「哢吧」一聲。
她低頭看了看離他們大約一米處的窗臺，鬆開摟著布魯斯脖子的手，小聲道：「你把我放開，我自己跳過去……」
「摟好。」布魯斯命令道，他抓著蝙蝠鏢身形一蕩，整個人在蕩出去的同時鬆開了蝙蝠鏢，半空中還調轉了身體，朝著距離他和艾斯若剛才吊著的位置最近的那扇玻璃窗撞了過去。
玻璃和窗欄碎裂不過「嘩啦」一聲響，艾斯若因為被布魯斯護在懷裡只是被玻璃屑劃傷了胳膊，而他自己，落地時整個脊背都在玻璃渣滓堆裡滾了一圈，染血的西裝差不多劃成了布片。
他卻俐落的從地上爬起來，脫掉西裝隨手一扔。
隨即朝著艾斯若走過去，邊走邊卷起襯衫袖子，把正要起身的艾斯若提小雞仔子似的提了起來。
「有事沒？」他警惕的打量著他們闖進來這間屋子的情況，問。
「我能有什麼事……」艾斯若把亂髮撥開，一抬頭就看見布魯斯黑髮淩亂，而側臉上一縷殷紅的血線正從鬢角彌漫流淌，迅速蜿蜒過他的下頜，彙聚成一點血紅的水晶，落入了襯衫領子裡。
白襯衫立即氤開一片濕潤的紅。
她立即道：「你受傷了！」
「沒什麼事，」他說著把艾斯若拉到自己身後，一邊大步往前門口走一邊道，「跟緊，別丟了。」
走在後面的艾斯若盯著他襯衫後背上零零星星的血跡斑點，喊住他：「布魯斯，你受傷了！要包紮！」
她說著停下腳步從後背上扯下書包開始翻找能包紮傷口的東西。
「我沒事，趕緊走。」
「不行！你剛才用肩膀撞玻璃，還在玻璃渣滓裡滾了一圈！」
布魯斯回頭把她扯到自己身邊，順手把她的書包關上，打量著四周的情況，幾乎漫不經心的道：「你這麼大驚小怪，以後怎麼跟我去夜巡？」
艾斯若立即搖頭：「我不去夜巡，我坐家裡等你們回來。」
她說著要從布魯斯手裡奪過她的書包，布魯斯手指輕巧的一轉，書包就又背回到了她的背上，並捉住她的小細胳膊，扯著往前走。
艾斯若急的差點跪下叫爸，然後聽見布魯斯無奈而冷沉的聲音：「襯衫底下有軟甲。」
艾斯若：「……哦。」
你他媽不早說。
一個念頭沒轉完，就聽見布魯斯道：「不准在心裡罵我。」
艾斯若把扭著的書包帶子正好，嘟囔道：「咱倆到底誰會心靈感應啊……」
作者有話要說：
今日最佳: 布魯西·全世界最帥·蝙蝠俠韋恩老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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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uperman
這個時候她才有心思去打量周圍的環境，他們所在的是一間廢棄的印刷室，落滿了灰塵的陳舊應刷機和範本堆在牆邊，角落裡還疊著幾張樣式老舊的木桌子。
「門鎖著的吧——」
艾斯若話音剛落，布魯斯兩指間的蝙蝠鏢已經被他看似隨意的一擲飛了出去，正好卡在了門鎖之間，電子指示燈閃了兩下之後蝙蝠鏢轟然炸開，一陣稀薄的煙霧彌漫，印刷室的門就「碰」一聲自己彈開了。
布魯斯在門口張望了兩秒鐘，轉身就往樓梯口走去，艾斯若連忙跟了上去，一邊小聲問：「到底怎麼回事啊？」
樓道盡頭的窗戶忽然炸開，或者說，整面牆壁都驟而炸裂而開，粉塵煙灰彌漫裡布魯斯拉著她往拐角處閃身一躲。
一分鐘後，那面炸開的牆壁外似乎有人說話，艾斯若悄咪咪的探出頭去看了一眼，闖入她眼簾的除了破裂的牆體之外，還有一道深綠色的身影。
他像是個機器人，身材比一般人要高大許多，渾身都是冷硬的沉綠色金屬外殼，而當他轉過身來時，艾斯若看見他胸口閃著微微的碧綠磷光，和他那令人恐懼的臉——半面人類面孔，眼眥盡裂，沒有嘴唇，因此露出深如黑洞的嘴喉和粉色的牙齦，而另半邊卻是機器人一般的金屬臉頰，棱角分明而毫無生機。
「金……金屬人？」她無聲的呢喃了一句，就被布魯斯拽著往樓上奔去。
一直上了五六層，她才喘著氣問：「咱們不應該趕緊跑嗎？就算超人在都不一定打得過金屬人，更何況他還不在……」
布魯斯上樓的動作停頓了一瞬，語氣意味深長：「他在。」
「哪？在哪，沒看見啊——」
她東張西望著意圖找到那個三原色制服的超級英雄的身影，但是目之所及之處只有空曠的秘密頻道和前面大步上樓的布魯斯。
「又騙我……」艾斯若咕噥了一句，立即跟上了布魯斯的腳步。
他們又回到了頂層。
但是方才井然忙碌的工作景象已然不復存在，人們的狀態看上去都不太理想。
毫無理由的相互鬥毆撕扯，以往和善的眼神裡滿是暴戾和陰狠，仿佛誓要置自己同事和朋友于死地。
「他們被控制了。」艾斯若靠著牆，把正要上前的布魯斯拉了回來。
她偏過頭去，看見露易絲·萊恩雙目緊閉靠在牆壁上，額角一抹血跡正在流淌，而距離她不遠處，那個叫克拉克的記者，雙手抱著腦袋，撕扯著自己的頭髮，仿佛在極力忍耐著什麼痛苦的事情。
一個紅頭髮的小夥子眼神通紅的上前，手裡的掃帚大力掄起然後重重落在克拉克頭上，然後掃帚斷成了好幾截。
艾斯若：「……」
她回頭去看布魯斯，卻什麼話也沒說，當機立斷的從口袋裡掏出昨晚漢克給她的那個金屬手鐲扔給布魯斯，往前走了兩步又回頭，擺手道：「後退，萬一我控制不好怎麼辦？」
布魯斯退到了窗戶邊，他看了一眼手裡的金屬手鐲，臉上警惕神色不減反增。
艾斯若走入了混戰的人群中間，她邊走邊張開雙手，亮白的光在她手指間縈繞，像是清朗午夜傾瀉了明月清輝，白光散開成了絲絲縷縷，更如同春日飛散的蒲公英，或者深海裡飄搖的奇異植物，後來又化作一蓬細碎的飛雪，清晨彌漫的薄霧天光，在整個頂層工作室空間裡沉浮遊走。
那些混鬥的人們在飄散的白光裡逐漸停止了動作，揮拳的收回了手臂，踢腿的擺正了腿腳，猙獰的神情緩緩安適祥和，眼中猩紅的暴虐退潮般落去。
空氣漸漸安靜，只剩下紙張落地的零星聲響。
艾斯若淩空打了個響指，緩慢清醒的人們同時往地上一栽，都暈倒在地。
「咱們——」她向著布魯斯的方向走去，一句話尚卷在舌尖，驟然警覺的回身，看見一群昏迷的人裡，還有一個沒昏過去的。
那個叫克拉克的記者。
布魯斯兩步上前來把痛苦低吼的記者扶起來，而他的掙紮越來越激烈，身為蝙蝠俠的布魯斯甚至不能挾制住他劇烈的動作，而被他帶著一同倒在地上撕扯起來。
艾斯若想跑過去，她看見布魯斯以手臂勒住克拉克的脖子，而克拉克抬手扯開他，「哢吧」一聲脆響，布魯斯的手腕就角度詭異的拗了出去，明顯是脫臼了。
她還沒有跑到兩個人跟前，眼睛一直緊閉著的克拉克忽然睜開雙眼，他的眼鏡早在之前的掙紮中跌落，這個時候他仿佛看見了什麼不可忍受的景象般，眼眶倏而猛烈的瞪大，而湛藍的眼睛迅速變成一片血紅的風暴——
「閃開！」布魯斯大吼了一聲。
在他的吼聲裡艾斯若遽然側身偏轉，來不及跑，索性直接往地上倒去——
兩道火紅灼熱的熔漿般光線從克拉克的眼睛裡迸射出來，所有擋住那抹光線的事物全都被焚燒成了閃著火星子的灰燼，他難受的偏過頭顱，一整面落地玻璃瞬間被猩紅的光線切割成兩半，搖搖欲墜。
艾斯若半爬起來，順勢一滾直接滾到了克拉克身後，還沒有起身就把手放在了他太陽穴的位置。
白光頓時籠罩了他的半邊臉頰。
她一隻手撐地起身跪在地上，另一隻手裡的白光越來越明亮，於是紅色灼燒的光線逐漸熄滅了下去。
克拉克仰起的頭顱垂了下來，艾斯若收了手卻來不及扶住他，於是他向後栽倒在地上，後腦勺「碰」一聲把地板砸出一個深坑。
艾斯若：「……」
她盯著地上不省人事的記者，神情詭異而誇張：「原來超人真的在啊……」
我男神剛才給我倒水但是我竟然還用眼睛呲他怎麼辦線上等挺急的！
要不我把他剛才那段記憶給抹了吧？
布魯斯瞥了她一眼，抬著脫臼的手臂往桌子沿上用力一靠按了回去，他活動了幾下手臂，彎腰把還是小記者皮的超人拖起來，道：「我從來不騙人。」
艾斯若翻了個白眼，心道，小心眼的蝙蝠俠。
「他們多久能醒？」布魯斯指著地上昏倒的星球日報的記者和編輯們問道。
「呃……很快，」艾斯若在口袋裡摸了個發圈把頭髮紮起來，「五分鐘之內。」
「走。」布魯斯把超人背在背上，轉身往秘密頻道走去。
「誒你竟然背的動超人？」艾斯若跟上去，驚訝道，「鋼鐵之軀啊……」
布魯斯回頭乜了艾斯若一眼，她立即低頭裝成一副乖巧的不行的樣子跟著蝙蝠俠往樓下走。
這一次竟然一路暢通無阻的到了一層，布魯斯取得方向是停車場。
而空曠安靜的停車場裡，布魯斯第一眼看到他開來的車，立即皺起了眉頭。
「有人來過。」他低聲說了一句，把車鑰匙扔給艾斯若示意她打開車門。
艾斯若按照他的要求做了，而後把頭伸進車裡去打開雜物夾子，果然發現裡頭的東西都有翻動過的痕跡。
她抬頭，問正在把超人塞進車後座的布魯斯：「你帶了什麼？」
「這次行程最重要的東西在你那裡。」布魯斯「碰」一聲關上車門，道。
艾斯若皺眉，呢喃出聲：「投標書……」
她上車坐在了副駕駛的位置，把書包抱在懷裡：「有人專門襲擊星球日報——不，他們的目標是超人，誰這麼清楚超人的身份？我都不知道……或者說，他更清楚的其實是布魯斯·韋恩的行程？」
「以上你所列的猜測都有可能性，」布魯斯立即發動了車子，眼睛盯著道路前方道，「安全帶。」
艾斯若這次沒有再反駁，而是拉著安全帶系好，回頭去看了後座上的超人一眼，道：「他以前也被控制過嗎？」
過了好一會兒，布魯斯才道：「布萊尼亞克，你應該知道。」
「哦……」艾斯若抱緊了懷裡的書包，「那可真是太糟糕——了。」
後車窗玻璃碎裂的聲音和她話裡的最後一個字同時響起，以及一陣連綿的槍彈炸響在她耳際，驟然的巨響和車子猛烈的震動驚得艾斯若差點把書包扔出去。
「來開車。」布魯斯冷靜而簡短了說了一句，然後就鬆開了方向盤，撐著座椅靠背一翻翻到了後座上，拍了拍車頂棚的某個位置，後車窗上緩緩升起了一面漆黑的擋板，暫時擋住了子彈。
艾斯若手忙腳亂的去解安全帶，結果一個不小心直接給拽斷了，她把斷成兩截的安全帶扔在一邊，爬到駕駛座上，深吸了一口氣，滿面嚴肅的控住了方向盤。
作者有話要說：
*無差還原文案第二句話，現場直播超聚聚掉馬甲。
酥皮：哎我馬甲呢？
*超人，魔抗為0，腦抗為0，閃避為0，有啥正面杠，用臉直接擋的真英雄！
*金屬人是個很難打的反派，因為他有一顆氪石心臟……
據說今天是情人節，有多少單身狗來報導一下，發紅包給你們。
雖然我也是個單聲狗，
但是我的好基友卷總說她會給我買玫瑰……
☆、Superbat
艾斯若手忙腳亂的去解安全帶，結果一個不小心直接給拽斷了，她把斷成兩截的安全帶扔在一邊，爬到駕駛座上，深吸了一口氣，滿面嚴肅的控住了方向盤。
說來慚愧，十七歲的韋恩大小姐至今不是很會開車，駕車技術遠不及她最小的弟弟達米安，因此時常被迪克和達米安當做一個笑梗用以嘲笑之。
「我我我我，我開到溝裡怎麼辦啊！」她瞪大眼睛盯著前面的緩坡，用力一踩油門，韋恩老爺的車良好的性能這個時候就體現了出來，那速度絕不是蓋的，艾斯若覺得自己手裡跟握著的不是方向盤，而是某個價值貴重的易碎品一樣，脊背僵硬挺直不敢有其他一星半點的小動作。
「這條路暫時沒有溝讓你掉，」布魯斯不知道什麼時候手裡多了一把上膛的□□，他警覺地觀察著後面追擊者的情況，冷聲道：「再快點。」
艾斯若抖了兩抖，一腳把油門踩到底，車子風馳電掣的沖了出去，遇到一個拐角，都快到近前了她才想起來轉方向盤，急轉彎之下連蝙蝠俠都猝不及防額頭撞在了前座後背上，而昏迷的超人直接從座位上栽了出去，腦袋把車玻璃磕出了好幾條裂縫。
布魯斯開始思考讓艾斯若駕車這個決定的錯誤性。
後面追擊的車輛依舊沒有甘休，雖然後玻璃上有防彈擋板，但是也架不住對方重火力出擊，而且再這麼追下去恐怕會波及到路上無辜的行人。
「前方左轉，出市中心。」
艾斯若按照他說的再次轉彎，這次依舊轉的磕磕絆絆，但是至少布魯斯沒有撞到前排座椅上，他面無表情把超人拉起來擺好，拿出高倍望遠鏡，意圖觀察追擊者的身份。
望遠鏡將收集的圖像都記載了下來，並立即上傳到了衛星。
布魯斯捏著那把□□，卻一直沒有扣動扳機，即使他的車車輪似乎已經被打爆了，或者也許是因為艾斯若開車本來就這麼不穩。
因為他現在的身份不是蝙蝠俠，而是布魯斯·韋恩。
說起蝙蝠俠，他抽空看了駕駛座上掌著方向盤如臨大敵的小姑娘，微不可察的歎了一口氣，這個孩子……真是，車都開不穩，簡直太讓人操心了。
「布魯斯，我們過橋去？」艾斯若頭也不敢偏的問。
布魯斯「嗯」了一聲。
艾斯若把車開上了橋，卻還是沒有甩掉追擊者。
這橋是四車道，中午時分正是車流量最大的時候，艾斯若也怕危及橋上無辜，於是開著車直直的沖了過去，到了另一頭，她沒有直走上高速，而是一個急轉彎，駛入了河堤上的小道。
小路雖然窄了很多，但是勝在幾乎無人行走，她想怎麼開就看她自由發揮了。
布魯斯默許了她的做法。
河堤上一道鋁白護欄一直延伸至天邊，夾著參差不齊的墨綠雜草，遠看仿佛一條銀綠色長帶。
後面的歹徒追的鍥而不捨，艾斯若也不知道她已經開出去了多少距離，反正磕磕絆絆的，跟遊樂場的碰碰車似的。
耳邊忽然「碰」一聲碎裂的響聲，艾斯若一激動按在了方向盤中間，鳴笛「嗚嗚」的叫了兩聲，像是嘲笑。
她抽空偏頭，副駕駛前方的玻璃裂開了一片蛛網，而中央的位置，一顆小孔，子彈大小。
「現在怎麼辦——啊！」
又一道流彈擦著她的頭頂飛了出去。
她下意識的往下一縮，手上力道一個沒有控制好，方向盤猛地往左轉了三百六十度。
再踩刹車已經來不及了。
因為車子義無反顧的撞毀河堤護欄，一頭栽進了碧藍安靜的河水裡。
激起一道巨大的水花和四處蕩漾的漣漪。
布魯斯：「……」
韋恩老爺這輩子頭一次因為司機是個馬路殺手而翻車。
翻車就算了，還掉河？
蝙蝠俠都不能忍。
而現下的狀態就不容許他再多想，轎車逐漸沉入河底，幸好大都會環保部門夠靠譜，河水乾淨讓他能夠清楚地視物，水流很快就從破裂的車窗裡湧了進來，而缺氧的窒息感也很快浮現。
艾斯若揪著捆在她身上的安全帶，水已經淹到了她脖子的位置，布魯斯拔了一枚蝙蝠鏢抬手一挑幫助她解脫了束縛，她深吸了一口氣之後沒在水裡去找車門把手。
而布魯斯正準備一蝙蝠鏢下去砍開車門，一隻手從他身後伸出來，緊握成拳揮出去，車門頓時錫紙一樣碎裂開來，在水中更像是一幀慢鏡頭，緩慢安靜而遲鈍的，碎片四散開去。
布魯斯回頭，看見克拉克不知道什麼時候醒了過來，他朝著布魯斯微微笑了一下，碧藍的水底水漾波紋投射在他的眼睛裡，清澈的好像一面鏡子。
艾斯若打開了車門，正要往水面浮，布魯斯卻遊到她身邊，對她搖了搖頭。
水面開始被攪動，似乎有什麼東西伸進水中，克拉克往上浮了一段距離，仰起頭來朝著水面，他英俊的側顏在河水的滌蕩之下越發輪廓深邃清晰，膚白唇紅，不似真人。
艾斯若心想，我男神這個顏值怎麼看都是能帥破全宇宙的，我剛才怎麼就沒認出來？
可是誰他娘的能想到正義聯盟的首腦，大都會的守護神氪星之子平日裡竟然是個毫不起眼，還戴土不拉幾的眼鏡的小記者？？？
克拉克肯定察覺到了她灼灼的視線，回頭朝她微微笑了一下，艾斯若立即咧嘴回給他一個八顆牙加牙花子的真誠笑容，結果……喝了一口河水。
並收穫了來自韋恩老爺的死亡射線一枚。
克拉克對布魯斯做了個只有他們倆才能懂的手勢，布魯斯跟著他往前游，艾斯若連忙跟了上去。
遊了大概五六分鐘，離剛才車子落水的地方已經有一段距離了，克拉克才開始往上浮，布魯斯過來，撈魚似的卡住艾斯若的胳膊，把她帶了上去。
他們浮出水面，追擊的車輛已經不知所綜，艾斯若費了老大力氣才從河沿爬上來，上來之後立即把她的短靴脫了倒出來一瓢水，然後擰著頭髮嘀咕道：「以後出門不能再穿靴子了，掉水裡根本遊不動……」
「依我拙見，韋恩小姐與其操心出門穿什麼鞋子，」布魯斯冷漠的道，「不如好好訓練一□□能。」
艾斯若：「……」
行了行了，知道你嫌我不如你的羅賓，真是的，我又不以世界和平為己任。
她把衣服上的水擰的差不多了，才想起來被她扔在地上得書包，連忙撿起來從裡頭掏出那份據說十分重要的策劃書——已經被水泡的軟趴趴的了。
又恍然大悟的扯起袖子看時間，然後心情複雜的道：「布魯斯，招標會已經開始了……」
布魯斯瞥了她一眼，抽掉領帶擰了擰水，道：「一個小時前我通知讓盧修斯乘直升機趕過來了，告訴他如果見不到我就代替我出席，不出意外的話他現在應該坐在了萊克斯集團的會議室裡。」
艾斯若：「……你什麼時候打的電話，你的手機還好著？還是你戴了通訊器？」
布魯斯重新把領帶戴了回去：「我借用了星球日報的座機。」
艾斯若算了一下時間，一個小時前，那應該剛好是她喚醒了星球日報被控制的各位員工的那個時間點。
也就是說，布魯斯在那個時候就已經預見了接下來可能會發生的各種情況，並提前做足了準備。
她偷偷去看克拉克，而克拉克也剛好偏過頭來，兩個人的視線意外撞上，都在對方眼裡看見了同一個資訊——永遠都有Plan B的大佬蝙蝠俠，惹不起惹不起。
最後是超人帶她飛回了市區，暫時落在了他自己的公寓裡。
然後他帶艾斯若去買換的衣服，艾斯若從還滴著水的錢包裡挖了半天才找出幾張美元，克拉克一邊掏自己的錢包，一邊忍不住問：「你出門就帶這麼點錢？」
艾斯若制止了他的動作，並且還企圖再找點錢出來，她道：「大部分時候我都直接刷卡，但是我不知道聯邦銀行的卡是不是防水，萬一它不防水，待會去買東西的時候刷不出來錢，豈不是很尷尬？」
最後她成功的找出了幾十美元，用這些錢給自己買了一套內衣和一件裙子，在服裝店直接換好，都已經走出來了，她才忽然道：「完了，我把錢花光了，忘了布魯斯，他根本就不會帶現金……」
語氣略驚悚。
克拉克：「……」
不是很懂你們有錢人的想法。
最後他安慰艾斯若道：「他可以穿我的衣服。」
作者有話要說：
是的，艾斯若這輩子都沒有點亮開車技能……咦，不會開車，好像哪裡不太對的樣子。
過年不斷更，我有良心吧！
大家春節愉快麼麼噠。
發紅包發紅包。
☆、Memory*
當克拉克帶著艾斯若回到公寓裡時，布魯斯已經收拾妥當坐在了小記者的電腦前，手指飛快的敲擊著鍵盤。
艾斯若跑過去悄悄看了一眼，又折回來更悄悄的對克拉克道：「他穿的不是你的襯衫……」
布魯斯的視線好像往這邊偏移了一下，但是什麼也沒有說。
「屋子裡有洗衣機和烘乾機。」克拉克配合著她聲音小小的道。
艾斯若覺得布魯斯肯定聽見了，於是跑過去站在他身邊，轉移話題：「我買了新裙子，希望阿爾弗雷德不會嫌棄我的審美，畢竟我搭配衣服都是找他做參謀的。」
「先不用擔心的你的新裙子問題，」布魯斯頭也不抬，聲音冷酷，「回去之後按照達米安的日計畫訓練，我會讓阿爾弗雷德監督你，然後每天晚上夜巡之前檢查。」
艾斯若剛想問問超人她能不能參觀一下他的房子，聽到布魯斯的話後立即一聲哀嚎：「我不——」
布魯斯面無表情：「還有，著重加上游泳和汽車駕駛。」
艾斯若：「……」
……
接下來的整整一個小時，布魯殺都坐在電腦前沒有動，克拉克過來悄悄對艾斯若道：「我要去報社看看，一會就回來。」
超人走後艾斯若沒有男神可看，百般無賴之下把她的書包的書包泡了水，雖說手機屬於黑科技而沒有出什麼問題，但是她書包了裡的其他東西就遭殃了，比如她的粉底眼影盤，她的限量版唇膏，她的手帳本子……全都毀於一旦。
最糟糕的是回家之後等著她的不是空調WIFI西瓜的神仙假期日子，而是忍受著達米安那小子沒有任何新意的嘲笑，和他一起訓練……
「你在看什麼？」艾斯若湊過去問。
她的目光剛接觸到電腦螢幕，布魯斯就把電腦合上了，道：「沒你什麼事。」
艾斯若「切」了一聲，把收拾出來壞了的東西扔進垃圾桶，一看牆上的鐘錶，已經快下午四點了。
「你要趕不上今晚的夜巡了。」她提醒道。
「傑森和達米安會代替我。」布魯斯說著又把電腦打開。
所以他早就知道其實今天的招標會不會太順利？
艾斯若拉過書包來一陣翻找，卻發現那份泡了水的投標書早已不知所蹤，而她清楚的記得，她並沒有把檔扔掉。
「那我們什麼時候回去？」
「等盧修斯那邊的會議結束。」
果然還是因為投標會。
艾斯若之所以會知道這個項目，還是因為前不久和提姆視頻時迪克在旁邊插了一嘴，提及布魯斯那段時間親自去過一趟明尼阿波利斯。
布魯西寶貝一般不會太管顧集團的瑣事，如果能讓他親自出行離開哥譚，那絕對是大事了。
她腦子裡想著別的事，嘴上卻說道：「幹嘛讓達米安和紅頭罩一起？他們倆可不太對付……」
「所以才需要磨合。」布魯斯說著抬起頭來，「你也一樣，傑森脾氣不會比達米安好，我希望你能和他相處……愉快。」
他頓了一下，又補充了一句：「至少是比較愉快。」
「啊，」艾斯若裝作聽不懂的問，「如果他就真是個混蛋，那要怎麼愉快？」
「在沒有見到別人之前，不要輕易妄下定論，」布魯斯道，「更何況……」
「更何況什麼？」
布魯斯的語氣和她剛才一樣雲淡風輕：「何況就算他讓你不能忍受你也沒有辦法，因為你根本就打不過他。」
艾斯若：「……」
她「哼」了一聲，道：「要是紅頭罩不好相處，我就去波士頓找戴安娜！」
「那麼我會如實告訴戴安娜你的訓練日程，」布魯斯抬頭，在電腦螢幕上方露出半張臉，他迷人的藍眼睛看上去冷沉而又帶著點輕微的揶揄和調侃，「或許你可以嘗試一下亞馬遜戰士的訓練方法？」
「……那還是算了，至少紅頭罩不會用亞馬遜戰士的訓練方法摧殘我。」艾斯若諷刺的道。
「你最好叫他的名字，」布魯斯又低下頭去，聲音隔在電腦CPU運轉的輕微「嗡嗡」聲中，有那麼點不真切，「……我們是一家人。」
……
紅頭罩傑森·陶德，曾經的第二任羅賓……曾經。
迪克是布魯斯帶回家的第一個孩子，艾斯若是第二個。她來到韋恩莊園時，迪克已經作為蝙蝠俠的助手羅賓工作了兩年，而她的年紀還不到迪克一半大。
迪克很善言談，也不難相處，但是小女孩怕生，少年理查·格雷森因為自己有了一個妹妹而歡呼雀躍，卻也因為她過於怯懦的性格的而頗為苦惱。
他們用了很長一段時間才相處融洽，熟悉之後一切都變得很容易，比如迪克發現艾斯若並不是害羞，她只是有時候戒備心理太強。
比如她其實和自己一樣喜歡開玩笑，並且尤其喜歡和蝙蝠俠開玩笑，而更神奇的是，布魯斯有時候還會回應她一兩句。
再比如，某天他忽然發現，艾斯若·韋恩不是個普通人……她有超能力。
然後艾斯若就被送走了。
那是她第一次離開哥譚，卻走了整整五年。
這五年裡發生了許多誰也不可預料的事情。
迪克成年之後離開了蝙蝠俠，離開了哥譚，他有了一個新的代號「夜翼」，他有足夠的能力獨當一面，可以作為一名超級英雄，守護著自己的城市。
而蝙蝠俠在犯罪小巷裡邂逅了那個試圖撬起蝙蝠車輪胎的少年，後來他成了第二任羅賓。
迪克向艾斯若埋怨自己被取代，而艾斯若關注的卻是，他們家的第三位孩子，傑森·陶德和她幾乎同齡，等她回去之後，想必不會煩惱因為年齡差而和他相處不好的問題。
可是沒等到她回去哥譚，傑森就慘遭不幸，葬身于小丑的陰謀之中。
那一年裡，布魯斯甚至沒有來紐約看她，他一直沉浸於後悔與自責的情緒裡，艾斯若試圖安慰他，當時在她身邊聽說了這件事的鋼鐵俠不以為然的道，如果安慰有用，浩克就不會這麼憤怒了。
五年之後她回到哥譚，家裡陸陸續續又添了兩個孩子，布魯斯收養的提姆，和塔利亞送來的達米安。
傑森·陶德逐漸被忘卻。
艾斯若從未見過他，卻在蝙蝠洞裡看見那件殘破染血的制服，或者偶爾從阿爾弗雷德口中聽到關於他的隻言片語。
直到今年夏季，紅頭罩驟然出現在哥譚。
經過拉薩路之池池水的浸泡，他神奇的復活……並且回來了。
他和蝙蝠俠打了不止一架。
這次給艾斯若抱怨的不止夜翼，還有紅羅賓提姆和羅賓達米安。
因為紅頭罩桀驁囂張，離經叛道，而最主要的是，蝙蝠俠的底線規則一向是不殺人，可是顯然紅頭罩沒有接到這樣的指令。
儘管最後紅頭罩和蝙蝠俠和解了，但是幾個年輕人的梁子結的不小，迪克是老大因此不一般計較，提姆一向乖巧也不會說什麼，主要是達米安，他至今都對排在他頭頂上的老二紅頭罩嗤之以鼻。
艾斯若已經可以預見，今年回去，韋恩莊園勢必不會平靜。
作者有話要說：
*綜世界觀，所以沒有時間線，所有的設定以本文為准，沒看過漫畫也不用擔心文看不懂，知道人就行。
*因為艾斯若姓韋恩，所有蝙蝠家的戲份肯定不會少，但是他們家人太多啦，這裡主要出現大少夜翼，理查·格雷森；二少紅頭罩，傑森·陶德；三少紅羅賓，提姆·德雷克；四少羅賓，達米安·韋恩；蝙蝠女芭芭拉·戈登，說不定會有蝙蝠女俠出現，具體到時候再看。
*桶哥和大米，人稱「蝙蝠家雙熊」，沒有任何毛病……
*老爺和小鳥們誰都不會虐，大家高高興興的過年（咦）。
☆、Robin
克拉克回來的很快，原本坐在沙發扶手上發呆的艾斯若聽見聲音立即回頭，看見他之後還驚訝了一下，然後更驚訝的看著他手裡的超市環保袋。
「我不知道你喜歡吃什麼，」克拉克把袋子放在了她面前，「就……隨便買了點零食，對了，你們晚飯想吃什麼？」
他說著轉向了電腦前的布魯斯。
艾斯若：「……」
這是超人？這他媽是超人？？
她還以為超人不吃飯不睡覺每天都在繞著地球衛星迴圈看見有需要幫助的人就降落下去呢。
「我們三十分鐘之後回哥譚，」布魯斯看了看時間，「不用麻煩了。」
小記者連忙擺手：「不麻煩不麻煩，謝謝你和艾斯若今天救了星球日報——金屬人什麼時候有了意識控制能力？我晚上去一趟瞭望塔，讓榮恩幫我查一下這件事……」
艾斯若一眼看見了袋子裡的巧克力夾心餅乾，於是指著餅乾建議道：「你可以帶著這個去——」
超人和蝙蝠俠同時看向她和桌上的餅乾。
艾斯若眨眼裝無辜：「我室友說，求人辦事最好帶點禮物……」
布魯斯動了動眉毛沒有發表意見，倒是克拉克似乎覺得她說的挺對，卻又搖了搖頭：「我晚上再重買吧，這是給你的。」
艾斯若默默的偏過頭去。
即使隔著眼鏡，被超人溫柔碧海青天的藍眼睛注視著，她也依舊覺得再看下去她就要心臟驟停了。
更何況他還給她買小餅乾！
他剛才還和她道謝！
哇。
然而遺憾的是她最後還是沒有吃到超人做的飯，因為沒過多久布魯斯就通知她走了，於是她悄悄的把那袋小餅乾放在了書包裡。
==
當天晚上，哥譚的犯罪分子發現夜巡的竟然不是蝙蝠俠，而是他的小助手和紅頭罩。他們猜測蝙蝠俠受了傷，或者不在哥譚，於是都有些蠢蠢欲動，黑幫交易被提前，混戰發生在數個角落。
結果不是被暴躁的紅頭罩狠揍，就是被暴躁的羅賓扔到了警察局門口，最神奇的是，這兩個人還能邊和對方打架邊捶犯罪分子，真不愧是蝙蝠洞裡畢業的。
而正義聯盟的瞭望塔中，超人鄭重其事的向火星獵人講明自己今天所遇到的突發事件，並拜託他幫自己調查。然後變魔術似的拿出了一袋巧克力夾心餅乾遞給火星獵人，神情嚴肅，語氣正經——
「謝謝你，榮恩。」
榮恩：「……」
他們聯盟主席可能今天被腦控了一次到現在還沒有緩過來。
……
布魯斯和艾斯若回到哥譚其實不算晚，但是阿爾弗雷德說，傑森和達米安已經開著蝙蝠車出去了。
布魯斯冷著臉去換了蝙蝠俠的制服，騎著蝙蝠摩托沖出了蝙蝠洞。
艾斯若把從蝙蝠洞裡上來，看見阿爾弗雷德其實準備了一桌子豐盛的晚餐，她把書包甩在沙發上，歎道：「還以為他們都會歡迎我回來，結果現在只有我們兩個人……」
「我非常歡迎你回來，小姐，」阿爾弗雷德把椅子拉開示意她過去坐，「因為在你回來之前，這座房子裡時常只有我一個。」
「那可真是太寂寞了，」艾斯若惡狠狠叉起一塊牛排塞進嘴裡，「連布魯斯都不知道多陪陪老人。」
「布魯斯老爺有他的工作。」阿爾弗雷德緩緩道。
艾斯若放下叉子，給阿爾弗雷德展示了她的新裙子，又原封不動的向他講述了白天的遭遇，沒有掩飾自己把車開到水裡給蝙蝠俠和超人洗了個純天然澡的事實，因為阿爾弗雷德瞭解這家裡的每一個人。
「其實我覺得這件裙子的後腰蝴蝶結設計略有些累贅了，」阿爾弗雷德點評道，「如果去掉的話可能會更好。」
「老爺讓您跟著達米安少爺訓練是為了您好，畢竟他也很擔心您以後如果自己開車出去再掉進河裡，可不是每次都有超人來救。」
「他就是嫌我太懶了，」艾斯若抱怨道，「可是放假難道不是應該好好休息嗎？」
「我看您在學校時的學習任務也不重，還天天發推特說自己去了哪裡玩。」阿爾弗雷德戳穿了她。
艾斯若撇嘴，然後規規矩矩的坐在餐桌前吃晚飯。
晚飯過後布魯斯他們也沒有回來，艾斯若攤在沙發上裝鹹魚，她摸了摸小肚子上軟綿綿的肉，安慰自己訓練就訓練，權當減肥了。
她的箱子遺留在了大都會的河底，幸好都是些日用品，重要東西都被她塞在書包裡，可惜書包也不能倖免於難。
她把書包裡的東西掏出來擺在茶几上清算，阿爾弗雷德告訴她夜巡的英雄們回來了，艾斯若看了一眼鐘錶，差五分鐘十一點，於是驚訝的問：「他們今天回來的這麼早？」
「大概是多了一個人，做起事情來就格外的快。」管家如是解釋道。
艾斯若這才想起來，今夜去巡邏的，不止羅賓和蝙蝠俠，還有……紅頭罩。
她趿拉著拖鞋下到了蝙蝠洞裡。
這個時候布魯斯剛把蝙蝠車開進最底層的載具庫，達米安氣勢洶洶的大步走進來，扯著面具往旁邊的桌子上一扔，然後老爺派頭的坐在了布魯斯經常坐的那張主控電腦跟前的椅子上。
「喲，這是怎麼了？」艾斯若從臺階上下來，抱著手臂靠在了他旁邊的桌沿上。
「沒有沒有沒有，」達米安不耐煩的道，「什麼都沒有。」
艾斯若看見他下巴上有一條細細的血口，轉身拿了酒精棉低頭給他擦了一下，他更加不耐煩的想要偏頭躲開，被艾斯若一把按住了腦袋：「既然什麼都沒有，那以你該有的修養，是不是忘記了什麼？」
達米安「哼」了一聲，推開她的手，把自己的面罩當做禮帽往肩膀上一貼，腰板幾乎沒有動的向前傾了傾，還翹著二郎腿，乾巴巴道：「歡迎回來，我的小姐。」
艾斯若鄙夷：「你的禮儀老師得被你氣死！」
「我的第一個禮儀老師在我四歲的時候就被我殺了……」他咕噥道。
「以後不准說這樣的話，」艾斯若扔掉那團染血的酒精棉，把他從椅子上扯起來，按在原地不倒翁似的轉了個圈，「還有其他傷口沒？」
說著掀起他的披風看了看少年的脊背。
達米安一臉不情願的任由她擺弄，最後又窩回了椅子上，嫌棄道：「我就知道你回來這蝙蝠洞就不得安寧了。」
「呵！」艾斯若拍了一下他的腦袋，又覺得小男孩發質輕軟，極其好摸，於是多薅了幾把，「我不回來你要打電話，回來你又嫌棄，你怎麼不上天呢？」
達米安偏過腦袋躲開她作惡的手，手掌撐著椅子扶手，動作輕巧的轉身坐到了控制台邊緣，看著她道：「我們明天帶著泰斯特去釣魚吧？」
泰斯特是他養的一條大丹犬，脾氣比它的主人好一萬倍。
「行啊，不過——」
艾斯若的話語忽然頓住，因為從機械恐龍過來那條車道的隧洞口，不知道什麼時候站了一個人。
作者有話要說：
猜猜最後那個人是誰——其實根本就不用猜哈哈哈鼓掌歡迎桶哥出場。
今天的超聚聚也這————麼帥。
求留言QAQ
艾斯若說留言的話她弟弟米總的腦袋毛給你們摸……
☆、Red Hood
艾斯若的話語忽然頓住，因為從機械恐龍過來那條車道的隧洞口，不知道什麼時候站了一個人。
他倚著車道旁邊的欄杆，姿勢吊兒郎當的。
艾斯若走過去，冷白的燈光下她的影子拉的細而長，空蕩蕩的洞穴裡只剩下她拖鞋的「吧嗒」聲。
她走過車道，走上臺階，終於看清楚站在那的是個她從未見過的年輕人，二十歲上下，支棱著淩亂的黑髮，長眉眉峰高挑，弧度銳利而桀驁，讓人想起刀鋒凜然的輕匕。
反倒是那雙暗含戲謔的藍眼睛使他看上去要稍稍容易相處些。
他盔甲外套著件褐色的夾克，長腿隨心所欲的支起來……胳膊肘下夾著一個紅色的頭盔。
艾斯若一瞬間知道了他是誰。
紅頭罩，傑森·陶德。
達米安走到了她身邊，沉著臉直勾勾盯住傑森，半邊身子側在艾斯若前方，好像隨時傑森會掏出他腰側那兩把□□對著艾斯若開火似的。
艾斯若哭笑不得。
她安撫性的拍了拍達米安的肩膀，走到他前邊，微笑著伸出手去：「你好傑森，我是艾斯若，歡迎回家。」
傑森打量了她兩秒鐘，也遞過手來似乎要和她交握，然而伸到一半忽然又收了回去，達米安頓時要發作，卻見他兩三下脫掉了機械戰術手套，才再次伸過來，握住了艾斯若的手。
「你好。」他不置可否的道。
他手指修長而手掌寬大，幾乎整個把艾斯若的手包裹了進去，不過輕輕一握他就要抽回手去，卻被艾斯若抓住兩根手指，輕輕晃蕩了兩下才鬆開。
「看起來我註定要打擾到你們的第一次見面了。」布魯斯從隧洞口走進來，他已經去掉了蝙蝠頭盔，因此聲音恢復了以往的樣子。
阿爾弗雷德站在主車道中間，笑著道：「歡迎回來，布魯斯老爺，傑森少爺。」
傑森輕微的朝他點頭示意。
布魯斯似乎是要去換掉制服，阿爾弗雷德跟著他往前走，走了一半又回頭道：「小姐，你穿著裙子，洞裡溫度低當心感冒。」
艾斯若擺手：「沒那麼脆弱。」
走在前面的布魯斯頭也不回的道：「上去吧。」
艾斯若沒有理。
倒是傑森挑著眉意味深長的看了她一眼。
達米安脫掉他的披風，繼續他們剛才的話題：「明天去艾爾莎湖釣魚！」
「先去看芭芭拉。」艾斯若道，「你和我一起去，然後我們去——」
「不去釣魚就去水族館，聽說哥譚海洋館運來了幾條坦克鯰魚，我想去看看。」
「行，那就中午去看芭芭拉，下午去海洋館，早上我要睡個懶——」
「早上你要起來訓練，」換掉了蝙蝠制服的布魯斯神出鬼沒的站在主控電腦旁道，「不達標不准去海洋館。」
艾斯若：「……」
達米安跳到電腦邊，看著布魯斯兩分鐘之內制定出一張專案詳細的訓練計畫表，不禁問：「父親，您是打算要艾斯若跟我們一起去夜巡了嗎？」
「夜巡對她來說難度太大了，」布魯斯冷聲道，「她需要先搞定駕駛和游泳。」
達米安「嗤」的笑出了聲，然後哈哈大笑起來。
艾斯若大聲控訴：「布魯斯！我的假期都被你毀了！」
布魯斯回頭看了她一眼：「我很榮幸。」
艾斯若：「……」
她翻了個白眼轉身上樓了，阿爾弗雷德滿臉笑意的招呼剩下幾位男士：「諸位不打算來點夜宵嗎？」
餐廳。
布魯斯和達米安面對面坐在餐桌前，傑森似乎對夜宵不感興趣，阿爾弗雷德對他道：「桌子上有餅乾，您可以去吃一點。」
傑森離開了餐廳，阿爾弗雷德小聲對艾斯若道：「他不願意上來，說要離開，我勸他看在我這個老頭子的份上他才跟上來的……」
艾斯若回頭往外邊看了一眼。
她覺得傑森好像沒有把這裡當成自己的家，也能感覺到他身上的疏離和冷漠，不過只要他沒有和達米安吵起來就好。
她剛吃過晚飯，同樣對夜宵沒什麼興趣，她陪著父子倆坐了一會就出客廳裡去了，剛走到走廊門口就發現，傑森坐在沙發上，手裡拿著一袋小餅乾，一口一個嘎嘣脆，已經快見底了。
很不巧，正好是艾斯若從超人那裡悄悄帶回來的那一袋。
艾斯若：「……」
她深呼吸了好幾口氣才遏制住自己想打人的衝動，同時在心裡默念，為了家庭和諧為了哥譚和平，不能打架不能打架不能打架——
而且你看人家八塊腹肌身高一米八幾還拿著槍，你根本幹不過——去他媽的世界和平老子的小餅乾啊啊啊！
這個時候布魯斯從餐廳裡出來，看見她一臉不忿，皺眉問：「你這是怎麼了？」
艾斯若癟嘴，小聲道：「他吃了克拉克買給我的餅乾！」
布魯斯：「……我明天給你買一箱？」
艾斯若憤怒抬頭：「你買的和超人買的能比嗎！」
布魯斯：「……」
他把女孩兒往客廳裡推，邊走邊忍不住道：「我不知道原來你對蝙蝠俠的偏見這麼大？」
「蝙蝠俠只會強迫我訓練！我要去波士頓找戴安娜——不，我要去找你的老對頭鋼鐵俠！」
她說著回頭喊道：「賈維斯堡你好一百倍！」
艾斯若氣衝衝的「蹬蹬蹬」上樓去了，傑森放下餅乾袋子，問：「賈維斯是誰？」
布魯斯順口答：「鋼鐵俠的人工智慧。」
傑森挑了挑眉，無情的嘲笑：「布魯斯，你還不如一個人工智慧。」
布魯斯：「……」
阿爾弗雷德出來看了一眼就瞬間明白了原委，他把桌子上艾斯若的東西都收了起來，準備給她送上去，一轉頭，又溫和的問傑森：「傑森少爺，您今晚想睡在一樓還是——」
「我走，」傑森站起身來拍了拍褲子上的餅乾屑，「我回去我那裡，不用麻煩了，阿爾弗雷德。」
作者有話要說：
給你們的桶哥，愛他請留言。
艾斯若：再吃我的小餅乾我就……我也不能怎麼樣。
桶哥：哦，這餅乾真難吃。
艾斯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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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蝙蝠洞的結構採用《BVS》的設定，表面場景和細節描寫按照漫畫。
☆、Batgirl
第二天，阿爾弗雷德果然一大清早就敲響了艾斯若的臥室門，她認命的答應了一聲從床上爬起來，慢吞吞的換衣服洗漱，下樓之後發現布魯斯和達米安都已經穿戴整齊的坐在了餐桌旁，不僅如此，迪克竟然也回來了。
身材高大的青年靠著巨大的窗戶背光而立，穿著一身休閒的常服，沒有戴面具的時候使人得以清楚的裡看見他漂亮的藍眼睛，清晨微光懶淡而倦怠，他卻神采奕奕，笑容明亮過朝日初升。
「布魯斯，你看她一臉沒睡醒的樣子……」
艾斯若瞪著死魚眼走過去掀了他一下表達自己沒睡醒的怨念，迪克誇張的「哎喲」了一聲，摟著她的肩膀和她一起坐在了餐桌前。
「不是我說你，」夜翼格外真誠的道，「身為一個『蝙蝠女孩』，你竟然把車開到水裡去了，這也太——」
艾斯若立即板下了臉。
她朝著布魯斯翻了個白眼：「多嘴蝙蝠俠！」
布魯斯面不改色的道：「不關我的事。」
艾斯若隔著桌子拍了一下達米安的腦袋：「多嘴羅賓！」
阿爾弗雷德從廚房裡轉出來，溫和的道：「是我告訴迪克少爺的。」
艾斯若立即裝作什麼都沒有發生的低頭吃早飯，開玩笑，韋恩莊園裡誰都可以得罪，唯獨不能得罪管家潘尼沃斯先生，不然吃不了都得兜著走。
「提姆呢？他為什麼沒回來？」艾斯若問，「他要是在，肯定不會嘲笑我……」
「哦，」迪克用餐巾擦了擦嘴，緩慢的道，「我剛才打電話告訴他的時候他正在喝水，然後笑得一直嗆到我掛電話。」
艾斯若：「……」
「我要殺到少年泰坦基地去收拾他！」她殺氣騰騰的揮了揮自己的叉子。
「我勸你在這之前先完成我給你的訓練項目，」布魯斯站起身來，「否則不等殺到少年泰坦，你可能會把自己掉進河裡去。」
他說完就走出了餐廳，艾斯若用叉子戳著盤子裡的煎雞蛋，沮喪的嘟囔道：「拿什麼拯救你我可憐的假期……」
顯然沒什麼能拯救。
中午的時候她攤在訓練室旁邊的座椅上，翻著白眼，假裝自己是一條鹹魚。
迪克過來把她扯起來往樓上拖，達米安跟在後面嘲諷：「她還不如企鵝人手底下的小嘍囉，簡直丟臉。」
「我出去不會說我認識達米安·韋恩的你放心，」艾斯若有氣無力的道，「所以今天下午我就不陪他去海洋館了。」
達米安立即大聲道：「不行！」
艾斯若回頭朝他眨眨眼：「我不認識你，你誰？」
達米安拽住她的發尾想讓她改變主意，艾斯若頓住腳步，深吸了一口氣之後回頭朝著他吼：「永遠！不要！拽！女生的！頭髮！」
嚇得猝不及防的達米安立即鬆開他的頭髮，後退兩步愣在當場。
艾斯若大步的走了，達米安機械的轉頭去問迪克：「她怎麼跟吃了□□一樣，昨天晚上也是這麼吼父親的……」
迪克的眉毛快挑到天花板上去了：「吼布魯斯？真有她的——不過話說回來，你有沒有覺得她剛才和你對打的時候動作軟綿綿的，好像使不上勁？」
達米安：「難道不是她根本就沒什麼力量感嗎？」
「不能夠啊，」迪克陷入了沉思，「好歹也是特訓過的——難道……」
「難道什麼？」
「難道她來了大姨媽？」
「什麼，她不是孤兒嗎，哪裡來的大姨媽？」
夜翼慈愛的伸手去摸小弟弟羅賓的頭——後者嫌惡的躲開，但是他依舊和藹的道：「就是女生每個月都會來的東西，等你以後有了女朋友就知道了。」
達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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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飯過後達米安拉著她出門，門口碰上不知道幹什麼去了剛回來的布魯斯，他看了兩個孩子一眼，從口袋裡掏出個東西遞給艾斯若：「你的手鐲。」
是之前漢克給她的那個改進版遮罩器。
艾斯若接過來，妥善的收好。
布魯斯又問：「早上的訓練怎麼樣？」
艾斯若學著他面無表情：「達標。」
「我問的是你感覺怎麼樣？」
艾斯若繼續面無表情：「快死了。」
布魯斯：「……」
他還要再問兩句，艾斯若已經拽著達米安一溜煙跑沒影了。
「你為什麼這麼反感體能訓練？」達米安忍不住問。
「因為現在是假期！假期！」她著重強調，「假期就是用來腐敗的，訓練什麼啊，我又不當超級英雄。」
達米安「哦」了一聲，漫不經心道：「我從生下來就不知道什麼叫假期。」
他在刺客聯盟長大，他的母親塔利亞·艾爾·古爾從未對自己的兒子手下留情過，即使他很少提及過自己在刺客聯盟的過往十一年，可是一個十一歲的孩子，精通各種暗殺術，說他是一名優秀的刺客也絲毫不為過。
達米安的人生和艾斯若就像是兩個極端，最猙獰兇險，和最平靜無波，至少目前平靜無波。
「現在這樣就是假期，」艾斯若拉著他的手把他推進了車裡，「放鬆一點，我們是要出去玩。」
……
芭芭拉·戈登曾經也是蝙蝠俠的助手，她有個漂亮的名號——蝙蝠女。
可惜小丑那個瘋子闖到了她的家裡，開槍打傷了她的脊椎，從那以後她便再不能走路，也不能穿上制服維護正義……然而堅強的蝙蝠女很快就從喪失行動能裡的傷痛之中走了出來，她發揮自己身為駭客的優勢逐漸轉入幕後，開展情報工作，為哥譚的超級英雄們提供便利，用另外一種方式繼續聲張正義。
戈登家。
艾斯若上前去敲門，達米安倚靠在門廊的柱子上等，他和芭芭拉接觸的不多，因此關係不遠不近，也不過就是見面點個頭的交情。
開門的是戈登局長。
他是蝙蝠俠最忠實可靠的朋友，因此對韋恩家的情況也算是比較清楚，打眼看見艾斯若的時候，卻愣了一瞬。
「韋恩小姐……艾斯若？」
「是我，」艾斯若點頭笑道，「我和您好久不見，您都要不認識我了？」
戈登局長搖頭笑了起來：「你變化有點大……是來找芭芭拉的吧？她在臥室裡，快進來。」
艾斯若回頭拽了一把達米安，少年有點不情願的跟著她走了進去。
芭芭拉聽見門口的聲音已經滾著輪椅從臥室裡出來了，艾斯若兩步上去彎腰抱了她一下：「嗨姐妹，好久不見——」
「你們學校放假這麼早？」芭芭拉拍了拍她的脊背，「我還以為……」
她看著父親去了廚房，才低聲對艾斯若道：「我還以為賽維爾教授會多留你們一段時間呢。」
「是我提前回來了，」艾斯若道，「布魯斯去紐約有事，順道接我回來的。」
「你昨天才剛到家？」芭芭拉問了一句，將輪椅轉過去從冰箱裡拿了兩瓶優酪乳遞給艾斯若和達米安。
達米安咕噥了一聲「謝謝」，然後就再沒有話了。
「是啊，昨天剛回來就來看你了，我是不是超愛你？」艾斯若開玩笑似的說著，卻不由的留了個心眼兒，按理說布魯斯去參加韋恩集團的招標會芭芭拉不應該知道，可是她卻清楚布魯斯的行程……那場招標會怕是有鬼。
「你呀……」芭芭拉笑著搖了搖頭，而達米安因為她噁心的話而故意打了個哆嗦。
戈登局長從廚房裡出來的時候端著一盤水果，他把水果放在了茶几上，剛要拿著自己報紙進臥室，芭芭拉叫住了他：「爸爸，您就在這兒吧，我和艾斯若去臥室。」
「行，我主要是害怕打擾到你們聊天……」
艾斯若起身推著芭芭拉往臥室走，她轉頭去叫達米安，達米安卻聳了聳肩道：「我在這裡等你，你可快點。」
作者有話要說：
今日兩更，望周知。
下一更中午十二點，不留言慶祝一下嗎小可愛們！
資料漲的特慢……想爬個月榜，留言多了積分應該會漲的吧……總之請大家各種留言，麼麼噠。
☆、Mutant
艾斯若也聳了聳肩，沒有回到他，和芭芭拉一起進了臥室。
芭芭拉的臥室窗戶朝著陽光，大片明朗的日光如同輕紗一般擁抱著這個房間，不自覺的讓人放鬆了心情。
芭芭拉順手把床上散落的幾張紙頁都撈起來塞進了抽屜裡。
艾斯若坐在了電腦桌前的椅子上。
她們聊了幾件有趣的閒事，艾斯若把阿爾弗雷德準備的小禮物送給了芭芭拉，她似乎對艾斯若在學校發生的事很感興趣，於是多聊了幾句。
「為什麼忽然對變種人感興趣了？」
「前幾天做了一份哥譚近十年以來遭到的大襲擊事件，」芭芭拉無奈笑道，「以危險係數為劃分標準，SSS級別戒備的事件就有四十多件，更別提其他等級的……哥譚真是多災多難。」
「可是這和變種人有什麼關係？」
「哥譚又不是沒有變種人——」
「你是在說我嗎？」艾斯若玩笑似的問。
芭芭拉愣了一下，隨後立即道：「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只是在整理資料的過程中發現八年前一場事故竟然有萬磁王和白皇后的參與，所以有點好奇，就順手把變種人資料也做了一份……」
「你緊張什麼？」艾斯若揶揄道，「我又不是什麼反人類激進分子，況且布魯斯會看著我的。」
「我沒那個意思，」芭芭拉解釋道，「只是不想讓你誤會什麼……」
「不會的，變種人也需要普通的生活。」艾斯若道，「就像這麼多年以來，賽維爾教授一直都在呼籲取消變種人登記法案，可是哨兵制動站因為有國防部支持，反倒是越來越囂張了。」
芭芭拉有些驚訝道：「我以為你不關心這些？」
「別忘了，」艾斯若看著她的紅發，眯眼微笑了起來，「我也算是變種人。」
「我知道你是變種人……」
她們又交談了一會兒，達米安趴在門口不耐煩的喊艾斯若走，於是艾斯若告別了芭芭拉，和達米安一起離開了戈登家。
「你和她哪來那麼多話？」走在路上的時候達米安問，「你們相處的時間又不長。」
「大概是因為性別相同，」艾斯若道，「如果你是個女孩，我會每天和你有說不完的話。」
「為了不被你煩死，」達米安抱著手臂老神在的換了個姿勢，「我選擇做個男孩。」
「問題是，不管你是男孩還是女孩，如果我想煩你，你覺得你能逃脫嗎？」
「你還是趕緊回你們學校去吧……」
艾斯若「切」了一聲不再理他了，達米安趴在車窗口看著窗外疾速倒退的街景，忽然想起來什麼似的掏出手機不知道鼓搗什麼，隔了一陣子，他忽然的嘟囔：「格雷森事真多，月經就月經，非要說什麼大姨媽……」
艾斯若：「……」
她語氣平靜的問：「迪克跟你說了什麼？」
達米安立即轉過頭來，警惕的道：「什麼都沒說。」
「呵呵，」艾斯若冷笑，「你當我剛才耳朵聾了嗎——不想說實話？還是覺得我沒有別的辦法知道？」
她說著伸出了一隻手，豎直兩根手指點在自己太陽穴側——抄襲X教授的招牌動作用來裝逼，然後似笑非笑的看著達米安。
達米安：「……你耍賴！」
艾斯若溫柔的道：「女孩子就是這麼不講理，等你以後有了女朋友就知道了。」
達米安：「……」
他忌憚的向後仰了仰，立即決定出賣大哥：「迪克說你早上和我們PK力道軟綿綿的，是不是……呃，來了——大姨媽？」
艾斯若把手放了下來，笑的陰氣森森，語氣卻溫柔的能掐出水：「他才來了大姨媽。」
達米安點頭：「是是是我也這麼覺得……」
說話間車子開到了海洋館。
達米安推開車門跳下去，邊往裡走邊對艾斯若道：「我以前潛水的時候見過好幾次大白鯊，有一次還看見了石頭魚，但是上岸之後查資料發現那其實不是石頭魚——」
「你為什麼不把它抓上來吃了？」艾斯若問。
達米安：「……你知道石頭魚是世界上毒性最強的魚類之一嗎？」
艾斯若低頭：「我知道啊，可是我室友告訴我石頭魚很好吃。」
達米安鄙夷：「你室友都是些什麼人，竟然慫恿你吃毒魚？」
「她叫李千歡，」艾斯若看著蔚藍水族箱裡五彩斑斕的珊瑚魚，指著角落裡糾結在一起有手臂那麼粗的電線道，「能把那團電線的炸成煙花。」
達米安就再沒有說話。
半響才幾乎無聲的呢喃：「變種人……」
艾斯若跟著達米安一直走到海洋館最裡面，去看他心心念念的坦克鯰魚，而艾斯若認為，這種生物醜的無法可想，一點也不符合她的審美。
所以她根本就不感興趣。
於是她站在達米安背後，把海洋館陳列的水母都看了個遍。
最後她停在某個水族箱前等達米安，玻璃箱裡燈光映照下澄澈的水流蕩漾，一隻幾近透明的藍色水母在水中散發出磷火般幽微的光，它就像是一團霧氣般，在水裡沉浮彌漫，仿佛下一秒就要消散而去。
「澳洲方水母，毒性不比石頭魚差。」達米安的聲音身後傳來。
艾斯若回過頭去，不在意道：「看完你的鯰魚了？」
「我只是來瞭解一下，」達米安聳肩，「增加見聞是我成長的必修課。」
「好了，學神，」艾斯若拉著他往海洋館外走，「現在我們能離開這了嗎？我覺得有點冷……」
他剛走到門口，艾斯若問達米安：「你想吃什麼？我們去買點——」
話沒說完她就被達米安拽住後領子大力往後一扯！
艾斯若還沒反應過來是怎麼回事，自己已經蹲在了一面巨大的景觀玻璃牆之後，半米高的人造珊瑚幾乎遮住了她和達米安的身影，而成群結隊色彩繽紛的小魚從他們頭頂遊過去。
景觀牆外傳來了驚呼和玻璃破碎的聲音，還有誰猖獗的大笑和恐嚇聲。
艾斯若驚愕道：「現在哥譚的犯罪分子這麼沒有職業操守，大白天出來作惡，不知道蝙蝠俠晚上才上崗的嗎？」
「你小聲點！」達米安咬牙，輕蔑道，「不過就是幾個搶劫犯而已，如果這都需要蝙蝠俠親自動手，那戈登那個老傢夥直接退休算了！」
「不過現在也不需要警察局那群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飯桶——」達米安站起身，從口袋裡掏出面罩戴上，「因為這群搶劫犯今天倒楣，碰上了羅賓！」
他說著已經像一枚小炮彈般，往混亂的人群裡撞了過去。
作者有話要說：
哥譚……不出事就不叫哥譚了。
下章圍觀米總打人虐渣。
另外猜猜下章的出場人物是誰？劇透——漫威的人物，猜中有獎。
☆、Deadpool
離景觀牆最近的的那名歹徒瞬間被達米安擊倒在地，而第二個在反應過來轉頭時，已經被達米安轉身的那一瞬間橫出去的肘部擊中咽喉，他受力向後仰，□□脫手而出，達米安抬手一撈，在□□落地之前接住了它。
那把冷沉的槍械在少年的手裡轉了幾圈，被他迅速的拆卸成了一堆零件「嘩啦啦」掉在地上。
達米安冷笑了一聲。
一腳將地上要爬起來的歹徒踢暈，他幾乎沒有任何間隔反應的偏頭側身倒地往旁邊一滾，躲過一梭飛射的子彈之後，沉默著又再次彈跳而起，彌散的硝煙和或遠或近的喊叫聲中，他單薄的身影顯得無畏而悍勇。
達米安卸掉第二個犯罪分子的槍時，艾斯若正好走到觀景牆的邊緣。
她看著達米安迅速的在每一個歹徒身邊劃過，帶起一蓬血霧或者一聲倉皇的叫喊。不禁搖頭，達米安說的對，這種等級的小嘍囉根本不用蝙蝠俠出手，難怪會白天跑出來搞事，感情知道自己等級不夠啊。
可惜全都被羅賓拿來練手了。
而艾斯若更疑惑的是，既然這夥歹徒持著先進的槍械，為什麼不直接去搶銀行，非要來海洋館呢？
難道海洋館的遊客更有錢？
思考兩秒鐘無果她就放棄了，畢竟哥譚的反派心難猜，都爭相競奪的吸引蝙蝠俠的注意，誰知道他們能給你搞出什麼花樣來。
因為犯罪分子持槍，達米安還要顧及周圍沒有來得及躲起來的遊客，動作就逐漸慢了下來，艾斯若正想著是直接上去給他幫忙還是打電話報警——目光一瞥忽然看見人群裡一個臉色蒼白的眯縫眼男人慢慢的撥開人群走了出來。
他的方向……正是達米安。
一整面景觀牆猝然爆裂而開。
水流自兩米高處瞬間落下，成了一波夾雜著碎玻璃棱角和受驚嚇的魚的浪花迎面撲了過來，艾斯若抬手，白光一閃過後，距離觀景牆最近的那幾個人忽然都在水浪落下的那一秒，反應極其迅速敏捷，動作一致的抱著頭蹲在了地上。
——被四散飛濺的水花和五光十色的魚砸了個滿頭滿身。
眯縫眼探出去一隻手虛空一抓，附近的幾個水族箱陸續爆炸而開，達米安不得不左躲右閃，避免被亂飛的玻璃渣滓割傷。
也因此，他距離剩下幾個搶劫犯越來越遠。
艾斯若把剛才被達米安踢暈的歹徒翻過來，從他身底下抽出那把□□，分三次消滅了海洋館大廳的監控攝像頭，然後把槍一扔，朝著中央水流玻璃垂死掙紮的魚之間站立的眯縫眼男人悄悄靠了過去。
下一秒，男人獰笑著，轉過了身來。
地上的橫流的水和玻璃碎片就像被大力砸碎了一般，再次翻飛四濺而起，艾斯若不得不再次動手去控制周圍尖叫的遊客們的意識，使他們躲開這一次的攻擊。
「變種人？」眯縫眼男人的嗓音非常奇怪，就像是裂開了縫隙的吸管，摻雜進去各種奇怪的風，窸窸窣窣的令人背後生涼。
她沒有說話，而背後的達米安忽然在他身後飛起一腳將這人踢翻——艾斯若瞬間上前，屈膝落肘，兩個連貫的動作一同擊打在眯縫眼的脊背上，與此同時拽過他的一隻胳膊，掏出早上布魯斯還給她的那枚金屬手鐲往男人手腕上套。
手鐲接觸到眯縫眼男人的手指時，他費力的從身子底下拔出另一隻手臂胡亂揮舞著，可是周遭再也沒有爆炸的玻璃和水花，顯然遮罩器已經起作用了。
由於漢克做手鐲的時候是按照艾斯若的手腕尺寸做的，眯縫眼的手掌過於寬大，套到一半就再難以挪動，達米安跳過來，「哢吧」一聲直接捏碎了那人的手指骨，然後大力往下一薅——
眯縫眼慘聲嚎叫起來。
達米安又豎起手掌砍在他頸側，男人頓時軟綿綿的癱在了地上。
這個時候員警終於趕到。
餘下的幾個歹徒很快就被制服，達米安把那個變種人親自交到了戈登局長手裡，然後就拉著艾斯若急匆匆的往家裡走。
出了海洋館之後艾斯若問：「你這麼著急幹什麼？」
「海洋館有監控，」達米安道，「你剛才——」
「大廳的攝像頭我都打掉了，我沒你想的那麼傻……」
「那最後那個手鐲呢，是什麼？」
「去過監獄嗎？」艾斯若反問。
達米安不明所以的道：「阿卡姆算嗎？」
「阿卡姆有沒有關著變種人？」
「應該有吧，我沒有注意過……」
「凡是被關進監獄的變種人脖子上都要戴一個特製的橡膠項圈，」艾斯若道，「用來抑制超能力——剛才那個手鐲和項圈是相同的性質。」
「你隨身拿著一個超能力抑制器幹什麼？」達米安問。
「為了在危機時刻控制我自己，」艾斯若輕描淡寫的道，「在你還沒有回來之前，這種事經常發生……」
她說著走到路邊的停車位，拉開車門坐了鑽了進去。
回到家裡之後，艾斯若剛把外套脫下來扔在沙發上，一轉頭就不見達米安的影子了，她在原地怔愣的站了一會兒，提著外套上樓去了。
慢吞吞的洗了個澡，艾斯若才打開電腦，遊標點在她和快銀他們經常玩的那個遊戲用戶端圖示上，忽然覺得有點恍惚。
明明今天才是放假第二天。
等她反應過來的時候，她的手已經不受大腦控制的點開了遊戲的用戶端，花裡胡哨的登錄介面橫亙在電腦螢幕上。
然後她忽然發現底部顯示自己的最後一次上線時間竟然是昨天晚上。
嗯，昨天晚上她對於傑森吃了她的小餅乾但是自己又不能捶他一頓這件事很絕望，於是選擇了睡覺，一覺睡醒就是今天早上了，哪裡打過遊戲？
這一個念頭還沒有轉完她就反應過來了，拉她入坑的快銀是知道她的遊戲帳號的，所以昨天登錄的應該是他——等等，她是不是忘記了什麼事？
艾斯若一拍腦袋，她的手機在掉河之後就光榮退休了，可是她一直都沒有想起來換掉自己的手機……都是被布魯斯和傑森這父子倆氣的。
她拉開抽屜，找備用手機充電插卡開機一氣呵成，並思索著自己是不是應該找盧修斯申請一部防水手機……其實之前托尼有送給她一部斯塔克黑科技的手機，但是她覺得那手機長得實在太難看，倒更寧願用市面上普通手機。
新手機啟動之後，果然率先映入眼簾的是一堆數量可觀的消息提醒，她「嘖嘖」歎著打開了消息記錄，挨著回復。
其實絕大多數都是快銀和李千歡他們的召喚，深情呼喊她上線去開黑。
艾斯若簡單解釋了一下自己失聯一天半的原因，最後點進群裡看見快銀還在問中世紀文學鑒賞的最後一次作業什麼時候第二次補交，她這才想起來，她的作業……好像……也……沒有……交。
腦海裡不由得出現了賽維爾教授笑的一臉溫和格外可親的樣子……艾斯若不由的打了個寒噤。
她立即招呼李千歡去找找自己的作業放在了什麼地方，手指剛按在輸入按鍵上，就忽然有一個電話打了進來。
號碼是陌生的，更詭異的是號碼歸屬地是一個非洲國家，艾斯若發誓自己沒有一位非洲朋友。
但是她還是按了接聽鍵。
電話那頭傳來一道跳脫欠扁的聲音：「嗨呀小蝙蝠，你他媽怎麼才接電話？我都從安哥拉走到剛果啦！」
艾斯若冷淡的回：「那你很棒棒哦。」
「不要學老蝙蝠說話嘛親愛的，小美女就應該是活潑一點，性感一點——呃，稍等。」
緊接著是一陣疾風驟雨般的鳴槍聲，還夾雜著幾聲人的慘叫。
「喂，韋德，」艾斯若叫道，「你打電話就是為了給我現場直播你殺人？」
「我真的更願意給你現場直播我和美女□□！」死侍抽空咋呼了一句，接著又是幾聲槍響，「可是總——」
刀鋒入肉「噗嗤」一聲。
「也有傻逼——」
拳腳相撞的悶響。
「打擾我和你聯絡感情！」
似乎有什麼東西塌了下來，「劈裡啪啦」壓了死侍滿身。
艾斯若閑淡的道：「我還未成年呢。」
「沒事沒事，就當免費給你性啟蒙教育，包教包會的哦……」
他喘著氣罵：「去他媽的這群腦殘，追了老子三天了……我日，你媽又沒給我睡，這麼追我幹嘛？」
「你又接了什麼任務？」艾斯若問。
「你等我——先翻個身……」
「哐啷」一聲重響，死侍哼哼著呻|吟了一聲，才對著電話回答道：「我接了個報酬不錯的任務，回來的時候能給你帶兩把柯爾特雙鷹。」
「這麼老的槍好意思出手嗎你？」
「老才顯得珍貴！歷史悠久！文化底蘊！你一點都不懂得欣賞，庸俗！」
「去你媽的文化底蘊，」艾斯若翻了個白眼才意識到自己剛才說了句髒話，搖頭感歎果然近墨者黑，她假裝自己剛才沒有問候死侍的令堂，繼續道，「看情況快回來了？」
「是啊，」死侍懶洋洋的道，「淩晨的飛機，明天到聖保羅去交貨，然後你就可以見到你日思夜想的死侍隊長了，怎麼樣，不考慮一下來接機嗎？」
「多大了還要人接？」她忽然問：「你要去明州？」
「主顧指明讓送到那邊去……」
艾斯若低聲道：「正好幫我查一下韋恩集團最近在那邊的動向。」
「咦，」死侍立即來了興趣，「你終於開竅要奪老蝙蝠的家產了？我告訴你，你得先把你們家那幾隻小鳥兒搞掉……」
艾斯若：「……」
「我不缺錢！」
「那是，」死侍胡說八道，「你有我養活嘛……」
「我明明是韋恩老爺養活的，你連你自己都養活不了！」艾斯冷笑道。
「切，」死侍嗤之以鼻，「等爸爸幹完這一票賬上又能多五千萬，買十分之一個韋恩集團不是問題。」
「韋恩集團去年的市值兩百億左右謝謝。」
「他媽萬惡的有錢人！」
死侍嘟囔道：「老子累死累活的把這箱子化學藥品從非洲運到北美才五千萬，老蝙蝠坐在屋子裡一分鐘就能掙這麼多……」
「心酸吧？嫉妒吧？無奈吧？」
「滾！」
艾斯若哈哈大笑：「行了行了掛電話了，記得我交代給你的事。」
她說完不等死侍回應就直接掛了電話。
說起來她和韋德·威爾遜這個傢夥認識純屬偶然。
作者有話要說：
出場的其實是死侍23333，我看了一下就只有一個小可愛猜對了。
ID是「莫娘的學生」，紅包發射，請查收。
順便說一句你這個名字起得很有前途，夏洛克發來賀電。
看在這章字數比較多的份上……大家留個言？
☆、Memory*
說起來她和韋德·威爾遜這個傢夥認識純屬偶然。
那會她剛到X學院沒多久，幾乎沒有熟悉的人，於是就只好做個獨行俠，賽維爾教授以為他沒習慣環境，就把她叫去辦公室聊天。
查理斯是個很會聊天的人，也能深刻的洞察人心——或許正是因為他是個強大的心靈感應者的緣故。他天南海北的和艾斯若聊了一通，最後建議她不妨跟著金剛狼去學一學格鬥。
艾斯若不是很想去。
而查理斯卻眨了眨眼——這個動作使他看上去像個少年，他道：「我知道你在家的時候韋恩先生肯定教過你基礎的防身術，可是跟著羅根再學一遍，也沒有什麼壞處，不是嗎？」
艾斯若答應他去試試看。
後來他才知道，查理斯之所以建議她跟著金剛狼學格鬥，是因為那時候金剛狼正在教的學生都是和她年紀相仿的學生，像是幻影貓、小淘氣還有科特，都是那時候認識的。
有一次金剛狼第二天要和鐳射眼出外勤任務，就把課程提前到了前一天傍晚，他們上完課之後天都已經黑透了，艾斯若因為接了迪克一個電話落在了最後，等她走出訓練室時，整個走廊和院子裡已經看不到一個人影了。
X學院的前院裡有一大片修剪整齊的灌木花壇和一座噴泉雕像，再往前走是一泊鱗光微渡的湖，和參差參天的古木。可是到了晚上，不論是花壇還是樹木，就全都悄然的隱蔽在黑魆的夜幕之後，看不太真切。
艾斯若想念寢室裡那張溫暖的小床，於是不由得加快的腳步往城堡走去，結果剛走到走廊轉角，忽然聽到一陣窸窸窣窣詭異細響，她立即撐著欄杆翻身一跳，躲到了走廊下的灌木叢裡。
然後她驚訝的看見一個穿著紅黑色緊身衣，戴同款面罩，背後還背著兩把刀的人同手同腳的從花壇矮牆上爬了過來，他鬼鬼祟祟裝摸做樣的往四周望瞭望，然後對著地上一個小水窪整整自己的緊身衣，繼續往前走。
怎麼看怎麼不像個正經人。
大半夜偷偷摸摸的潛進學校來，肯定是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目的！
這個時候再喊人肯定來不及了，艾斯若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開始思考隔著大概十幾米腦了他的可能性。
然而這人並沒有悄默默的摸進城堡裡去，而是停在了一樓某個窗戶前，艾斯若想了半天，才意識到那時金剛狼的臥室窗戶。
緊身衣開始輕輕的敲窗戶。
一直鍥而不捨的敲了三分鐘，那扇窗戶才「啪」一聲被人從裡頭推開，探出金剛狼□□的健美上身和滿是不耐煩的帥臉來。
緊身衣手忙腳亂的搭著窗框意圖凹個造型，結果金剛狼把窗扇一拉，他抱著手「傲」一聲蹦出去兩米遠，然後委屈的控訴：「老狼，你變了，你不是以前那個狗子了……」
金剛狼看上去很想一巴掌拍死他，語氣凶巴巴的：「你又來幹嘛？」
「你看今夜花好月圓，良辰美景——」
「韋德·威爾遜！」羅根低吼，「滾出學校，別讓我出來打你！」
「來，你打啊，打不死我看不起你。」
「你他媽欠的是吧？」
「我——」威爾遜伸出一隻手半空中拐彎指向自己，「專門趕了兩天兩夜的路來找你，你竟然還罵我……你在《金剛狼1》裡把我殺了我還沒找你算帳呢，你就不能念念舊情——」
金剛狼怒道：「誰他媽殺你了？？」
威爾遜惋惜狀搖頭感歎：「你失憶了，把我們在夕陽下奔跑的美好青春歲月都忘光了。」
金剛狼：「……」
論嘴炮，他永遠都不可能是這個傢夥的對手。
威爾遜繼續碎碎念：「你把我忘了也就算了，還背著我有了個女兒……」
暗中觀察的艾斯若：「……」
不得了，怎麼聽像是癡情男和負心狼的劇情走向啊！
而就在這時，金剛狼忽然撐著窗欄跳了出來，「刷」一聲亮出金剛爪，對著草叢喝道：「誰？」
艾斯若：「……」
她雙手高舉過頭頂，慢吞吞的從灌木叢背後站了起來。
金剛狼訝然道：「艾斯若，你不回寢室在這幹什麼？」
「我接了個電話，正要回去呢，就看見他——」艾斯若指著威爾遜道，「鬼鬼祟祟的偷跑進來，我以為是小偷，就想躲起來抓住他！」
「這麼說你從一開始就一直躲在那了？」
艾斯若：「呃……」
「回寢室去吧，我認識他，」金剛狼點頭，不耐煩的對著威爾遜揮了揮手，忽然反應過來什麼似的，「——等等！」
他的眉毛快挑得和房頂一樣高了：「你剛才最後一句說什麼？」
威爾遜和艾斯若齊齊往後退一步。
威爾遜搖頭：「我不是別瞎說我沒有給你劇透。」
艾斯若也搖頭：「我我我我我什麼都沒有聽見。」
金剛狼：「……」
「你剛說什麼女兒？誰他媽有個女兒？」
「我胡說的！」威爾遜立即矢口否認，同時偷偷瞄了艾斯若一眼。
艾斯若：「……」
她動作僵硬的再往後退了一步，好像生怕金剛狼瞬間抬起金剛爪把自己滅口了似的。
金剛狼頭疼的拍了拍腦門，收了金剛爪，對艾斯若揮了揮手道：「他是胡說的，你不要亂想。」
艾斯若立即搖頭：「我我我我沒有亂想，我什麼都不知道。」
「瞧瞧你把人家小姑娘嚇得，」威爾遜嘖嘖歎道，「小美女，快過來我保護你呀！」
艾斯若內心搖頭，看來這個所謂的癡情男也不是什麼好鳥。
金剛狼冷哼：「趕緊滾，這裡不歡迎你！」
說著按著艾斯若的肩膀把她往前推：「走，我送你回寢室。」
艾斯若被動的往前踉蹌了兩步，走穩之後她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只見威爾遜蹲在地上畫圈圈，一邊念叨著「感情不值錢」、「比小白菜還可憐的死侍」、「全漫威都沒有這麼慘的了」之類讓人聽不懂的話。
金剛狼牙疼的「嘖」了一聲，回頭道：「你到底要怎麼樣？」
威爾遜「噌」的一下站起來，兩步上前拽住金剛狼的胳膊，振奮的道：「跟我走一趟！」
艾斯若忍不住道：「他沒犯什麼事。」
想不到威爾遜接的賊順溜：「我他媽也不是員警。」
「放開！」金剛狼再次亮出了金剛爪。
威爾遜嬉皮笑臉：「你覺得有可能嗎？」
然後……然後他們倆就原地打起來了。
金剛狼的愛德曼合金爪子削鐵如泥，而威爾遜直接拔出了兩把槍，最主要的是艾斯若發現他也有著超強的癒合能力，這也就意味著，如果他們不主動休戰，這場打鬥會無休止的進行下去，直到天荒地老。
兩個戰力強大的變種人所造成的破壞不可小覷，眼見著院子裡的花壇和噴泉雕像就要毀了，被驚動的查理斯和鐳射眼及時出現，避免了更大的損失。
而他第一句話問的卻是艾斯若：「你怎麼會在這裡？」
艾斯若只好又把剛才的情況給教授彙報了一遍。
查理斯無奈的按了按額頭，問蹲在只剩下半個的雕像頂上的威爾遜道：「韋德，你找羅根到底有什麼事？」
韋德·威爾遜從高處跳了下來，嘰裡呱啦說了一長串，艾斯若才勉強明白，原來這傢夥是來找金剛狼幫他打架的。
「看來鋼力士最終還是沒有說服你加入X戰警……」查理斯道。
鐳射眼忍不住吐槽：「這樣的隊員我可消受不起。」
「切！爸爸也不想要個獨眼龍隊長！」
「好了韋德，」查理斯不得不再次做和事老調解員，「如果你做得不是違法或者傷人的事，羅根會願意幫助你的。」
「打架怎麼可能不傷人？」威爾遜叫道，「又不是妹子撕逼——」
「這是你們的事了，」查理斯溫和的說道，「接下來我們商議一下你們倆剛才打架給學校造成的損失問題……」
金剛狼：「……」
韋德：「……」
作者有話要說：
不知道說啥但是總想忽悠你們留言……
好吧，沉迷漫畫無法自拔不想碼字的作者需要你們的催更的呼喚來良心發現激勵自己這個理由怎麼樣？
☆、Memory*
艾斯若不知道他們後來是怎麼商量妥當的，只是後來他們去了查理斯的辦公室，正好琴把學生的作業送了過來，於是艾斯若和她在門口說了幾句話，她在那一摞作業紙本抽出艾斯若的遞給她：「你的文學鑒賞做得不錯，教授給的評價很高。」
艾斯若把作業卷起來，悄悄問琴：「韋德·威爾遜到底是誰？」
「也是變種人，」琴解釋道，「能力和羅根一樣，職業是雇傭兵，叫做……死侍。」
「賭博？*」艾斯若驚訝的問，「為什麼要叫這個名字？」
「那傢夥是個瘋子，」琴聳肩，「其實一開始他並不是變種人，可是他自願經過身體改造，然後獲得了自愈的超能力……」
艾斯若：「……厲害了。」
沒過一會金剛狼就和死侍出來了，查理斯和琴叫了進去，金剛狼滿臉暴躁的不耐煩，死侍整了整他的面罩，悠閒的吹了聲口哨，倒是看上去心情不錯的樣子。
金剛狼朝著艾斯若一揮手：「走，我送你回去。」
艾斯若連忙跟了上去。
「永遠不要相信韋德那張嘴裡說出來的話。」金剛狼不知道什麼時候嘴裡叼了一根煙，吸了兩口之後忽然想起教授禁止他在學校走廊上抽煙，又有點鬱悶的把煙滅了。
「羅根，」艾斯若小跑著才跟的上他帶風的步伐，「威爾遜先生為什麼要叫死侍啊？」
「鬼才知道那傢夥是怎麼想的……」
「不叫死侍難道叫金剛狼嗎？」
艾斯若身後忽然傳來一道幽幽的聲音，嚇得她兔子似的蹦了出去，手裡的作業本都跌在了地上。
死侍看著她狼狽的樣子哈哈大笑，然後道：「當然是編劇起的名字咯，幸虧哥還挺喜歡的，不然打爆次元壁去把他的XX塞進菊花裡哦。」
他蹦蹦跳跳的上前來，把艾斯若正要撿的作業紙踩了一腳。
艾斯若：「……」
死侍雙手捧住自己的臉頰，誇張倒吸了一口氣。
他的腳尖極具技巧的在那本作業上墊了一下，本子向後滑出去兩米遠，死侍做了個類似於舞蹈下腰的動作，把自己對折過去撿起作業本，將頭從雙腿之間伸過來，扇了扇本子上的塵灰，忽然道：「艾斯若·韋恩？你是老——布魯斯·韋恩是你什麼人？」
「監護人。」艾斯若把本子從他手裡奪了過來。
「我的媽！」死侍一驚一乍的喊，「可是你是個變種人——我勒個去這個世界也太亂了，他媽的編劇沒告訴我……」
後面的話艾斯若沒有聽見，因為金剛狼顯然已經習慣了他胡說八道，白了他一眼，招呼她離開了。
……
那個時候艾斯若因為剛到學校沒多久，學生寢室沒有安排開，她就一個人住在三樓走廊最裡的一間小臥室裡，金剛狼把她送到樓梯口就離開了，艾斯若推門進去，連燈都沒開，悄沒聲的洗澡換睡衣，然後一頭栽在了床上。
半夜時候她被凍醒了，摸著個胳膊上排排站的雞皮疙瘩才猛然想起來，自己沒有關小陽臺上的窗戶。
她裹著毛毯跑到陽臺上去關窗戶，手剛搭在窗扇把手上，睡眼朦朧之間忽然看到一個圓溜溜的玩意在窗臺底下晃來晃去，被黑夜渡上了漆黑的暗影，艾斯若瞬間就清醒了。
——從來沒有見過這麼圓的鬼。
她盯著那個玩意，一隻手伸出去，抓過一盆綠蘿，掂了掂陶瓷花盆的沉甸甸的重量之後，呼啦一下就砸在了那個圓圓的玩意上。
「砰」一聲悶響，血濺當場。
艾斯若：「……」
就說怎麼可能會有長得那麼圓的鬼，那他媽是個人！
該人一聲不吭的搖了搖腦袋抖掉頭頂上的泥土，綠蘿葉子纏了他一腦門，遠望去如同戴了一頂原諒帽。
粘稠的血漿的沿著藤葉徐徐流淌下去，艾斯若嚇得後退三步。
「我說……」綠蘿帽子下傳來死侍幽幽的聲音，「你下手夠狠的哦，我半個腦袋快被你削掉了。」
他抹了一把臉——哦不，面罩上的鮮血。
「對，對不起，」艾斯若竟然莫名的舒了一口氣：「不過威爾遜先生，您這個半夜裝鬼的癖好是不是得改改了？」
她說著轉身要去拿繃帶，轉到一半忽然想起來死侍有超癒合能力，於是又折了回去，這個時候死侍已經雙手掰著她的窗框爬了上來，蹲在窗臺外沿上，雙手抱著膝蓋，姿勢特別少女。
艾斯若不由的裹緊了她的小被子：「大半夜的……你這是要，要幹嘛？」
死侍嚴肅的道：「我他媽要和你秉燭夜談！」
艾斯若：「……談什麼？」
「談情說愛！」死侍不正經的語氣又回來了，他朝艾斯若抬了抬下巴，艾斯若觀察著他面罩上露眼睛的那兩個白色橢圓，猜測他應該是在擠眉弄眼。
十三歲的韋恩大小姐年紀不大，膽子卻不小。
按常理來說，或者是按照從小阿爾弗雷德和迪克對她的囑咐教導來說，一個剛見過一面的陌生男人半夜蹲在少女的窗戶外邊，她是應該扯著嗓子喊人了，然後在鳳凰女金剛狼暴風女鐳射眼一眾人沖進來暴打死侍之後她再撲到大人的懷裡嚶嚶嚶，這才符合一個嬌弱少女的人設。
然而或許是因為她一花盆差點削了人家半個腦袋心存愧疚，或者說少年人本身的逆反和獵奇心理，她沒有喊，而是上前拿掉了死侍頭上的綠蘿葉子，不忍道：「雖然你有自愈能力，但是腦袋好了戴著一個浸透了血的面罩不難受嗎？」
這個時候她根本沒有意識到自己這句話有什麼問題。
因為在她的潛意識裡，面罩下的超級英雄長得都是很對得起英雄這個稱號的，比如鋼鐵俠，雖然他矮，但是沒有女人能拒絕他那雙糖漿一般的大眼睛，比如她爸蝙蝠俠，布魯西寶貝長得那是沒的說，艾斯若覺得自己以後找男朋友就得按照這個標準來。
倒是死侍有點驚訝的道：「我拿了面罩你可別哭？」
他到底還是有點良心的。
艾斯若奇怪道：「我為什麼要哭？」
死侍很怪的笑了一聲，笑聲短促，略有嘲諷，然後他一把掀掉了面罩。
艾斯若：「……」
如果說他的皮膚表面結滿了扭曲的，仿佛爬蟲蜈蚣一般的醜陋傷疤，那麼他頭頂上剛才被花盆砸過的地方，就仿佛糊了一塊沒有剁細的肉泥，模糊的血肉混著一點骨渣滓，血水緩緩氤氳，而同時傷口正在癒合，皮開肉綻的傷口表面緩緩的結出一層粉紅色的粘膜，幾秒鐘後又被血水沖刷而開。
艾斯若一口氣喘的格外的悠長。
半響，死侍頭上的傷口已經不流血了，艾斯若才道：「你……你別自卑，我給你說我見過殺手鱷，他比你醜多了，可是人家還是一個有理想的反派，你也可以成為一個有理想的雇傭兵的。」
「我啊，我當然是個有理想的雇傭兵，」死侍把他的面罩挑在指尖上轉來轉去，漫不經心道：「我的理想就是睡遍全世界的小姐姐，是不是非常偉大？」
艾斯若：「……可以說是非常偉大了。」
死侍得意的哼了一聲，抖了抖面罩要重新戴回去，艾斯若低聲道：「別戴了……」
死侍詫異的看了她一眼，剛要說點啥，就聽見她往後退了幾步接著道：「反正天黑我也看不清楚。」
死侍：「……」
他抓著窗框想跳進屋子裡來，卻因為背後的長刀卡住而不上不下的吊在視窗，看上去十分難受。
艾斯若忍不住好奇的問：「我看見你之前和羅根打架用的是槍，為什麼還要背兩把刀？」
「槍只是輔助性工具，」死侍把手背到身後去，費力的抽出一把刀，「編劇設定我最擅長的是□□——」
他又抽出了另一把，才總算從狹窄的窗戶裡鑽了進來，盤腿坐在陽臺的地上喘氣，胡亂揮舞了兩下手裡的刀：「一刀一個小朋友哦。」
艾斯若：「……」
難怪金剛狼說死侍滿嘴胡說八道，一般人根本聽不懂，她覺得自己不是一般人，可是也聽不懂。
「我想問你幾個問題呐，」死侍把□□插了回去，期待的問，「你知道漫威公司嗎？」
艾斯若皺眉：「我對金融不感興趣……」
「那DC漫畫呢？」死侍繼續問，「看你這個設定應該是DC那邊的，認識斯科特·斯奈德*嗎？」
艾斯若一臉懵逼：「你在說啥？」
死侍瞪了她十秒鐘，忽然肩膀跨了下去，自言自語的道：「也對……現在的時間線本來就他媽亂的一批，按理說這個時間線的X教授應該是斯圖爾特那個版本可是現在卻變成了麥卡沃伊，漫威和DC都成平行時空了，好像一鍋西班牙大蒜湯——日他媽還是放了芥末的那種……那蝙蝠俠多個變種人女兒好像也不是什麼奇怪的事——」
「你怎麼知道？」艾斯若立即打斷了他的話，並且語氣變得異常尖銳起來，她一步一步走向陽臺，「你怎麼知道蝙蝠俠——」
「嗨嗨嗨，」死侍從地上爬起來，雙手舉過頭頂，「淡定——淡定，把你手裡那團看上去攪和了水就能融化成精|液的光收回去……DC原本的主時間線裡根本沒有你——等等，難道是因為漫威和DC的世界觀融合所以你才會出現？」
艾斯若發誓自己沒有只聽懂「精|液」這個詞。
「還以為你是打破次元壁來到這個世界的呢——哦我們剛才說到哪？」死侍甩著自己的面罩，「蝙蝠俠？當然——我當然知道蝙蝠俠就是你爸，我還知道蟻人叫斯科特·朗，小蜘蛛是彼得——……唉唉唉說了讓你停手，你的能力是什麼來著？」
艾斯若並沒有收了手裡的白光。
她抬頭看著離自己很近的死侍，挑眉道：「和教授一樣，所以你最好說實話，不然——」
話沒有說完，死侍已經重新吊在了窗戶外，碎碎念道：「心靈感應者……不是說這種能力不多見嗎怎麼這個破學校一抓好幾個？該死的編劇你他媽能不能走點心？」
艾斯若：「……」
她覺得自己可以放棄和死侍交流了，反正聽不懂。
可是她依舊得搞清楚死侍為什麼會知道布魯斯就是蝙蝠俠。
知道這件事的人著實不多——但是也並不是沒有，她看著死侍頭頂上那個剛才被她用花盆砸出來的創口此時已經完全消失不見，只剩下慢腦門乾涸的血痂。
難道除了自愈之外，他還有別的能力？比如和自己一樣的心靈感應，或者預知未來？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他知道一些秘密倒也還說的過去。
「不要告訴別人。」艾斯若走到窗戶口，居高臨下的看著死侍道，「不然我就讓你永遠的忘了自己是誰。」
「年紀不大，心地一點也不善良……」死侍訕訕的嘟囔道，「放心吧我不會說的——我說了有人會信嗎？」
艾斯若「哦」了一聲，「啪」的和上了窗扇，力道之大，差點把堪堪吊在窗臺沿上的死侍震下去。
也不知道查理斯給死侍灌了什麼迷魂湯，這傢夥竟然答應暫時加入X戰警，雖然鐳射銀板著臉表示一點也不歡迎，但是諸位X戰警的成員顯然都和死侍相當熟悉，對他留在學校沒什麼太大意見。
剛開始的時候死侍還會去捉弄小朋友玩，後來有次他不知道對暴風女說了什麼惹怒了她，結果被雷劈的外交裡能慘不忍睹之後，終於安生了一段時間。
後來他在金剛狼上格鬥的課的時候會過來幫忙——其實也不算是幫忙，就是和金剛狼對打給學生做示範，不過也增加了格鬥課的危險性，因為有時候會見血，讓查理斯十分擔心學生的心理健康情況。
一個週期的格鬥課結束了，艾斯若也就再沒有見過死侍，後來艾斯若的能力又失控過一次，不過幸好發現的及時，沒有造成什麼嚴重後果。
X學院的學生在入校之前都曾經被稱作過怪胎，而在學校裡，沒有人覺得自己奇怪，因為相比起普通人來說，大家都很奇怪。可是即使是這樣，艾斯若還是從她的同學嘴裡聽到過「魔鬼」、「怪胎」之類的稱謂。
人的恐懼有許多，但是當你不能控制自己的思想和記憶的時候，想必就會覺得再也沒有比這更讓人毛骨悚然的事情了，而艾斯若能力失控時，就會大幅度擾亂別人的思想和記憶，
那天晚上她從漢克的實驗室出來，一個人悄無聲息的回到寢室，照舊沒有開燈，洗漱過後摸黑換了衣服就睡著了。第二天清晨她被鬧鐘叫醒，躺在床上愁的不想起來，因為她不願意去上課面對那些昨天差點被她傷害的無辜同學。
可是她昨晚剛答應教授今早一定去上課。
她垂頭喪氣的起床，看了一眼霧濛濛的天色，打著呵欠去陽臺開窗戶，手剛搭在窗扇把手上，就看見窗臺底下懸樑似的吊著一具人體。
她瞬間清醒了，目瞪口呆的道：「韋韋韋韋韋德，你大清早幹嘛呢！」
死侍抬頭，連著打了好幾個噴嚏，幽幽道：「我以為你半夜會起來關窗戶，就一直等一直等，結果窗戶竟然是關著的！你還睡得跟豬一樣怎麼叫都叫不醒！」
艾斯若：「……天氣漸漸冷了，我睡覺前就把窗戶關了。」
「我這一整晚都被凍感冒五次了！五次！」
「五次……你是怎麼做到的？」
「因為每次我的自愈細胞都會殺死感冒細菌，然後再感冒，再殺死。」
艾斯若干笑：「那還挺方便的哈……」
「方便你個大頭鬼！」死侍敏捷的爬上來抬手在她頭上敲了個腦瓜崩，「你們蝙蝠都這麼沒良心的嗎？」
艾斯若捂著腦袋往裡跑了幾步，隔著陽臺門笑嘻嘻道：「良心多少錢一斤，要不你賣給我點？」
死侍被她氣笑了，懶洋洋道：「良心這種東西我怎麼可能有，你不如去找大聖父查理斯問問。」
「你找我有事？」艾斯若把陽臺門開了一條縫，探出頭去問道。
「羅根說你的能力容易失控？」
「以後儘量不用就行了唄。」
「那要是遇到危險怎麼辦？」
艾斯若沉默一瞬，道：「報警。」
死侍：「……」
他從窗臺上跳進來，扣住陽臺門一下就掰開了，艾斯若像是個門掛件似的被拖在地上磨蹭過去，死侍嘲笑了她半天才道：「喂，你跟我學用槍吧？」
……
回憶到此戛然而止。
因為艾斯若恍惚的聽到有人在叫她的名字，卻不是記憶裡韋德的聲音。
「——艾斯若·韋恩！」
她回頭，看見達米安抱著手臂站在桌子旁邊盯著自己，臉上的神情略有怪異。
「你怎麼不敲門就進來了？」艾斯若皺眉，「還直呼我大名？」
「我在門外叫了你三分鐘，」達米安抱起手臂，「而且進來之後也喊了你好幾聲，你想什麼呢那麼認真？」
「我……」艾斯若拉開椅子坐下，低聲道，「沒什麼，就是想起一點從前的事情而已。」
「那拜託你以後可千萬少回憶過去，」達米安玩笑道，「要是你陷入回憶的時候被人襲擊，自己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哪有你說的那麼嚴重……」艾斯若白了他一眼，「有事？」
「父親回來了，你最好下去一趟。」
作者有話要說：
*Deadpool實際上是一種以人性命下注的賭博遊戲，電影裡韋德在變異之前經常在瑪格麗特姐妹酒吧玩這種遊戲。
我覺得「死侍」這個名字翻譯的真的挺好，不然要是翻譯成賭命俠之類的……畫風成謎。
*斯科特·斯奈德，N52蝙蝠俠刊的編劇之一，《貓頭鷹法庭》就是他寫的腳本。
==
這章更新五千三，因為明天有很大可能就不更新了。
另外，你們喜歡白天更新還是晚上？覺得哪個時間看文比較舒服？固定個時間更新總要好點……
求留言ORZ
☆、Batfamily
蝙蝠洞。
「我的手鐲還能拿回來嗎？」艾斯若把打算撐在下傾車道邊緣滑下去的達米安一把提了下來——對方回敬了她一個大白眼。
「恐怕沒希望，」布魯斯從椅子上回頭，「戈登局長剛才通知我，那個變種人被扭送到了哨兵服務站。」
「不行，既然拿不回來那就必須得銷毀，」艾斯若冷聲道，「那手鐲不是什麼好東西，如果讓哨兵服務站的人拆了研究，恐怕又是一種對付變種人的致命武器。」
「我已經交給迪克去辦了，」布魯斯道，「這件事你不用再擔心。」
「可是我不得不繼續擔心，」艾斯若沿著機械恐龍陳列台旁邊的臺階走下來，停在了一排錯落的圓形玻璃展示櫃前，那裡頭各自擺放著幾件顏色不一的制服，「你該知道野獸給我遮罩器的作用，為了以防萬一，我得回一趟學校找他重做一個——待會就給他打電話。」
她站在某個玻璃展示櫃前久久不動，布魯斯思忖一瞬，道：「讓——」
「我一個人去，」艾斯若打斷了他的話，回頭道，「回一趟學校而已。」
布魯斯沒有說話。
「要是沒什麼事的話我就先上去了？」艾斯若問著，目光卻轉到了主控電腦的大螢幕上，那裡正無聲播放著哥譚即時新聞。
達米安走過去，在鍵盤上敲了幾下，女主播冷肅的聲音瞬間穿梭回蕩在空曠的蝙蝠洞裡——
「今日下午三時十分許，西區中央大道32號，暨哥譚市海洋館發生一起惡性變種人襲擊事件，據本市警察局吉姆·戈登局長現場採訪所知，嫌疑人的變種人身份並未登記在案……這裡提醒廣大市民，如果家裡有變種人成員，請一定做好預防教育工作，避免此類事件的發生。下面插播一條快訊，同樣在下午三時十分許，工業園一處編號為N-5879的倉庫被盜竊，失竊物為一種珍貴的化學元素……」
達米安忽然按了暫停，大螢幕的畫面定格在一排看上去嚴密非常的冷藏玻璃櫃上，那裡頭整整齊齊的擺放了近十支裝了橙色化學試劑的試管。
「有問題？」艾斯若問。
「沒有。」布魯斯回答著，抬手一揮，把可操作螢幕上的新聞畫面撤銷而去。
「上去吧，阿爾弗雷德剛才還詢問你晚餐是要法式洋蔥濃湯紅義大利番茄冷湯？」
「番茄，」艾斯若說著往樓上，「別待太久，我可不下來叫你們吃晚飯……」
她上去了，布魯斯才抬頭，目光沉沉的看向她剛才站著的的位置，那個玻璃陳列櫃裡擺放著的……正是傑森作為羅賓時的制服。
上面還殘留著小丑用噴漆塗上去的猖獗「HAHAHA」。
「三點工業園倉庫裡失竊的東西和我們幾天前晚上在哥譚碼頭繳獲的走私贓物很像——」達米安又把剛才的畫面調了出來，「要不要我去實驗室拿？」
「暫時不用，」布魯斯收回了目光，「倉庫的事還有待調查。」
「您剛才為什麼要著急讓艾斯若走？」達米安一邊查找這那間倉庫的資料一邊頭也不抬的問。
「她不會喜歡把自己卷到哥譚的犯罪糾紛裡……」
「可是今天下午——」達米安說著頓了一下，忽然轉了話頭道，「在我回來之前，她的超能力真的失控過很多次嗎？」
「這不是你該操心的事。」布魯斯冷淡的說道，「現在上去吃飯。」
達米安停下手裡的動作，倔強道：「我想知道。」
「等有合適的時機，我會告訴你的。」
「你每次都這樣說，」達米安的語氣有點嘲諷，「可是每次的結果都是一樣，不了了之。」
「或者你可以讓她親口告訴你，」布魯斯低頭看著自己的小兒子，「不過我得提醒你一句，她不太喜歡別人問起這些事。」
沉默少頃，達米安嘟囔道：「我只是覺得她隨身帶著遮罩器卻是為了必要的時候制服自己這件事實在是——」
「可憐？令人同情？」布魯斯的聲音依舊冷沉，語氣卻溫和了下來，「但是她擁有那個能力，就必須承擔超能力所帶來的後果——就像人們常說的，命運。」
「您也相信命運嗎？」
「有時候你不得不去相信一些東西，」布魯斯道，「現在，我們上樓去吃飯。」
==
「我明天要回學校去一趟。」艾斯若站在餐廳門口對阿爾弗雷德道。
「您不是剛回來嗎？」
「是啊，可是我得回去找漢克·麥考伊拿個東西——」
「後天再去。」布魯斯的聲音出現在小會客廳裡，達米安從他身後竄過來，艾斯若把他的巧克力糖搶了過來塞進自己嘴裡。
「為什麼要後天去？」
「明天要調查海洋館那起變種人事件。」
艾斯若疑惑道：「我又不調查——」她說著頓了一下，驀地明白了布魯斯的意思，揚聲道，「我又不是三歲小孩！不用人陪！」
布魯斯平靜的陳述：「你只會把車子開到水裡。」
艾斯若瞪眼：「我買張機票飛過去！」
「那你還要在紐約機場中轉，迪克會直接把你送到X學院的大門口。」
「夜翼沒那麼閑！」
「他不忙。」
就像是艾斯若的體能訓練一樣，一旦布魯斯決定了某件事情，就沒有人能夠動搖，除非你能證明他錯了。
「我已經快要成年了，不過就三個小時不到的路程，完全可以一個人走。」艾斯若還要垂死掙紮一下，阿爾弗雷德從廚房裡走出來，勸道，「讓迪克少爺送您去吧，比飛機方便的多。」
「不要試圖自己偷跑，」布魯斯的語氣不容置疑，「我會時刻注意著你的出行記錄。」
艾斯若擺椅子時故意將椅子腿在地上擦出一聲刺耳的聲響，整個晚餐的過程中她都沒有說一句話，也沒有正眼看布魯斯一眼。
她第一個吃完之後一聲不響起身走了，過了一會兒又折了回來，拽著達米安的領子把他拖了出去，達米安一臉懵逼，手裡還拿著穿了一塊牛排的叉子。
「喂喂喂你犯什麼精神病——在這樣我要給阿卡姆的院長打電話了！」
艾斯若一路把他拽到了訓練室，一腳踹開門把自己弟弟扔進去，昂起下巴道：「來打架！」
達米安：「……」
作者有話要說：
打架……誰打誰哦……
這篇文好像沒什麼人看？那賣個安利，推薦專欄完結文《夏洛克秘密》，看文名識男主，女主是個巫師。
來來來留言，要是不知道說啥就刷666也行啊。
☆、Nightwing
他爬起來盤腿坐在地上，輕蔑的道：「你確定？」
艾斯若二話不說一拳就揮了過去，達米安往後仰，脊背平貼著地面躲過，同時雙腿一絞，卡住艾斯若的肩膀——艾斯若反手扣住他的腳腕意圖將他甩出去，而達米安根本沒有絲毫遲鈍立即收腿，手掌撐住地面倒立翻滾一圈之後，站在了艾斯若兩米開外。
下一秒他已經到了艾斯若近前，少年的拳頭砸下來時帶著迅猛而烈的風，空氣都為之靜默了一瞬，艾斯若翻掌，橫肘，格住他的手腕，同時提膝頂向他的腹部，而在她的膝蓋堪堪接觸到達米安衣襟那一刹，達米安的身形就像是一張薄而韌的紙頁——輕易的折成了九十度，躲過她的攻擊。
十幾個回合之後，艾斯若被達米安一記掃腿絆倒在地，她故意「哎呦」了一聲，然後躺在地上一動不動。
達米安抱怨道：「你的耐力也太差了，就這麼幾下你就喘不過氣了？」
艾斯若狡辯：「那是因為我生氣！」
她一骨碌坐起來，滿臉不忿道：「你爸真是越來越獨斷專行了，就兩個小時的路程還要人送？我又不是泥巴捏的！」
達米安本來想反駁兩句，看見她氣的發紅的臉頰，到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含混道：「我也覺得他有點草木皆兵了……」
艾斯若「哼」了一聲，忽然抬腿在他腳邊一勾，達米安猝不及防腳下不穩，重重摔倒在地板上。
「有你這麼偷襲的嗎……」
他要爬起來，卻被艾斯若一把按住，命令道：「不准起來！」
「為什麼？」
「因為我還沒有打完呢！」她說著故意拗了一下達米安的肩膀。
「我知道了，」達米安翻著白眼道，「你這是拿我出氣呢？」
「知道就好！」
艾斯若氣勢凜然的照著他的臉頰打下來一拳，拳風撲面之際卻忽然卸去了大半力道，化拳為掌，輕輕的拍了拍達米安白嫩的臉蛋。
少年面無表情的任由她拍，目光裡滿是無奈。
等到她拍夠了，又去撓達米安的癢癢，可是這個傢夥根本不怕癢，艾斯若撓了幾下覺得沒有意思，就枕著胳膊躺在他旁邊，道：「你說，布魯斯是不是覺得我還沒有長大？」
「呵呵，」達米安哂笑，「年齡十六，心智十歲都沒有。」
「你才十歲！」
達米安奇怪的看著她：「我本來就十歲。」
艾斯若：「……」
他過於早慧，且閱歷比同齡人豐富的多，以致于艾斯若時常忘記他的實際年齡，總覺得他好像沒和自己差多少。
過了半響，達米安斟酌著道：「下午的時候我問起父親，你之前能力失控的事……」
「他肯定什麼都沒說。」
「是……」
「這能力不穩定，」艾斯若隨意的道，「以前經常失控，失控了就會像電波一樣，幹擾周圍人的記憶和思想，特別危險。布魯斯想幫我找到控制的辦法，就和托尼商量把我送到了復仇者聯盟，因為那個時候正義聯盟還沒有成立，而班納博士正好對生物基因有所研究，後來賽維爾教授從托尼那裡聽說了我的事，才聯繫布魯斯把我帶到了學校。」
達米安皺眉：「就這樣？」
「不然還要怎樣？」
「我以為……」
「你以為會有心酸不已的忍耐，有不被理解的痛楚，有遭人白眼的委屈？」艾斯若笑了一聲，「當然都有，可是……這事沒那麼複雜。」
「全世界那麼多超能力者和變種人，我又有什麼特殊的。」她道。
==
蝙蝠洞。
布魯斯正在把一堆資料整合起來，達米安在他旁邊的椅子上坐下，半響道：「我剛才問了艾斯若關於她能力失控的事。」
布魯斯頭也不抬的問：「得到你想要的答案了嗎？」
「她好像不太在乎，」達米安道，「輕描淡寫的隨便說了幾句。」
「你覺得她在敷衍你？」
「不，」達米安低頭看著藍光鍵盤，嘟囔道，「我覺得……她是真的不在意。」
布魯斯抬起頭來，幾乎微不可查的歎了一口氣，剛要開口，旁邊的螢幕上忽然出現了夜翼的臉，他笑著對鏡頭揮了揮手，「嘿蝙蝠俠，我和紅頭罩到了。」
達米安立即皺眉問：「他來幹什麼？」
布魯斯道：「迪克下午去哨兵服務站偵查的結果不太理想，艾斯若的手鐲拿不回來了，只能毀掉，但是他一個人不可能潛進哨兵服務站，傑森和他一起去。」
說話間迪克和傑森已經走了進來，他把一對卡裡棍扔在旁邊的檯子上，東張西望道：「咦，艾斯若呢？」
達米安偷偷看了一眼他爸，不置可否的道：「她生氣了。」
「生氣？」迪克笑了起來，擺手道，「她脾氣大的很，可是過半個小時就全忘啦……」
他話音剛落，梯道上就傳來清晰的拖鞋踩地「啪嗒」聲，只有一個人會穿著拖鞋到洞裡來，那就是艾斯若。
可是她似乎還在生氣，板著臉，往下走時惡狠狠的撓了一下機械恐龍的爪子，故意大聲道：「你們怎麼還沒走——咦，迪克今天怎麼在？」
「我去哨兵服務站給你辦事，」迪克道，他取下了自己作為夜翼的面罩，順手塞進口袋裡，「給我拿一張E.M.P面具*，我總不能頂著這張臉去哨兵服務站。」
艾斯若跑到儲物櫃裡翻了好一會兒才找到，一轉頭才發現迪克後邊還有一個人——他今天穿了一身常服，紅色衛衣黑色長褲，頭髮依舊很亂，像用呲了的掃帚。
哦，那個吃了我男神給我買的小餅乾的混蛋，艾斯若面無表情的想。
她打定了主意不給傑森打招呼，反正他們也不熟。
艾斯若把面具扔給迪克，迪克「哎喲」了一聲故意沒有接住，然後上來作勢要撓她咯吱窩，她立即一蹦兩米遠，還差點被自己拖鞋絆倒，迪克連忙拽了她一把，才避免了狗啃泥的悲劇。
迪克不逗她了，正色道：「我下午去哨兵服務站偵查，他們的監控維安系統很嚴備，偷東西出來很費力，炸了那座研究室倒是更省事。」
艾斯若詫異：「你一個人去？」
「當然不是，得有人幫我望風，」迪克道，「我和傑森一起去。」
「哦。」
「行了，走吧。」布魯斯換了制服，把蝙蝠頭盔拉上來戴上。
達米安跳到停車平臺上，隨手揮著他的電擊棍，艾斯若看著他忽然道：「你要不要圍個圍巾？外邊怪冷的……」
達米安：「……」
迪克拍了一下她的頭，笑道：「這麼多年了，哥譚人從來沒有見過圍著圍巾夜巡的羅賓，你要不要試試？達米安。」
達米安冷哼了一聲道：「哥譚人肯定見過很多次被揍過的夜翼。」
說著揚了揚手中的長棍，作勢要打人。
布魯斯橫了他一眼。
迪克把E.M.P面具戴在臉上，光線折射裡，他變成了一個絡腮鬍子中年男人的模樣。
「不給我們說聲再見嗎？」他粗聲粗氣的問艾斯若。
艾斯若上前踹了他一腳：「再見。」
然後過去幫達米安正了正衣領，抬頭看了蝙蝠俠一眼，最終還是垂著頭悶聲道：「早點回來。」
布魯斯淡淡的答應了一聲，彎身鑽進了蝙蝠車裡。
作者有話要說：
*E.M.P面具是韋恩集團技術擔當盧修斯·福克斯的發明，通過光折射原理改變人的相貌，造成混淆視覺的效果。
看到你們說要看桶哥，於是今天桶哥露臉。
不熟悉DC的也沒關係，因為根本沒有原劇情，如果有背景我會題外話解釋，喜歡哪裡可以留言，我推薦你去補刊，或者看動漫。講道理華納做得DC電影是真的爛，但是大部分動畫卻很良心。
記得留言哦。
小心心送給你們。
再說句很題外的題外話，我昨天下午去申屠卷卷家做客，她做了油炸雞翅、藕夾、小炒羊肉、蒜蓉粉絲、紅燒冬瓜和排骨玉米湯……賊好吃，這年頭會做飯的基友不多了，媽耶想娶。
☆、Batfamily
四個人一出蝙蝠洞就分道揚鑣，蝙蝠俠和羅賓按例進行每天的夜巡，而夜翼和紅頭罩，則前往了哨兵服務站。
今夜的哥譚下著雨。
濛濛的雨霧冰冷無聲從天際一直彌漫到近前，厚重的霾雲層層疊壓下來，似乎想要壓垮這個城市。
雨幕裡迪克臉上的面具顯得有點不真實起來，他們從市政府大樓繞過去，兩個人速度相當，一前一後幾乎沒有什麼間隔的想著東南方向奔襲過去。
忽然，迪克停了下來，他看了一眼手腕上的通訊器，對停下來等自己的傑森道：「我能不能拜託你一件事兒？」
傑森挑眉，示意他開口。
「我明天本來要送艾斯若去威徹斯特，但是聯盟裡臨時有任務交下來，你代我跑一趟，行嗎？」
「送她去紐約？」傑森反問，「自己不能去嗎？」
迪克道：「布魯斯的意思。」
傑森拽了拽衛衣兜帽，帽子上的雨珠因為他的動作而四處飛竄，一些打在了他額前的頭髮上，再順著鬢角和臉頰流淌下去，沾染了他緊抿著的薄唇。
水汽彌漫，遠方燈火都氤氳成一團橙色朦朧的霧。
半響，他懶淡的笑了一聲，問：「艾斯若·韋恩今年幾歲？」
迪克聽出了他話裡的嘲諷，也笑了起來：「過幾天就是她的十七歲生日了。」
「我十七歲的時候，曾在布拉格一個人剿滅整個國際人口販賣組織。」傑森道。
「別拿我們和她比，」迪克玩笑似的道，「她是個女孩子，而且還是韋恩家的小公主。」
傑森看向了遠方，藍綠色的眼瞳微微眯起，迷蒙的雨霧背後，他的目光冷淡而意味不明。
「布魯斯也太慣著她了。」他道。
迪克聳聳肩，催促道：「幫我這個忙吧？艾斯若不難相處，說不定她會喜歡你呢。」
「也許吧。」傑森掩著嘴打了個呵欠，轉身繼續往東南方向奔去。
雨勢漸大，嘈雜的的雨聲擊碎了他最後一句呢喃：「要是她能不記恨我吃了她的餅乾的話。」
……
半個小時之後，哥譚東南方向漆黑夜幕上驟然升起了一朵彤紅的爆炸雲。
就像是一簇璀璨的星輝點亮了夜色，雨簾被熾熱的氣流沖散，巨響如同警鐘，叫醒了整座昏昏欲眠的城市，也驚動了幾乎所有人。
市長辦公室的電話自爆炸之後就未有一刻停歇，戈登局長不得不連夜趕到警察局去，消防車從中路上飛馳而過的時候，蝙蝠俠正佇立於樓頂，身形凝滯不動，幾乎融於夜色。
雨流順著他的披風淅瀝而下，利斧般的閃電劈裂混沌天際，貫穿人間世界，而那道一閃即逝的驚豔白光裡，蝙蝠俠的沉黑的身影宛如雕像。
他低著頭，最大範圍內俯視街道上的情況。
「夜翼。」羅賓把通訊器遞給了他。
蝙蝠俠按下接聽鍵，「嗯」了一聲表示自己在聽。
模糊的雨聲裡傳來夜翼明朗清晰的聲音：「搞定了，紅頭罩用兩個□□和電擊棒騙走了所有的執勤特工。」
「沒有人受傷？」
「呃，」夜翼頓了一下，問，「打暈了三個，這個不能算的吧？我甚至把他們挪到了避雨的倉庫裡。」
他最後一個音節剛落，蝙蝠俠就掐斷了通訊線。
「過去西區一趟，」他對身後的羅賓簡單說了一句，就掏出鉤爪槍瞄準了對面樓宇的窗欄將鋼索射了出去，「然後就回家。」
==
翌日天氣放晴，天空罕見的呈現出剔透的淡藍色，今天艾斯若起的很早，因為前一天晚上她睡得特別早，早上天還不亮就起了。
因為隔了太長時間沒有高強度訓練，昨天早上跟著達米安訓練，下午和晚上又分別打了一場小架的結果就是，今早起來肌肉酸痛，胳膊都快抬不起了。
可是沒人給她留時間休息。
照舊就一整個上午的訓練，中午她一個人跑了趟步行街把在大都會河裡泡水的東西重新置辦了一份。晚上和達米安看了個恐怖電影，剛回到臥室裡就接到了死侍的電話。
她不等死侍開口就直接問道：「有結果啦？」
神奇的是死侍竟然也沒有罵她沒良心，而是道：「你那件事查理斯好像也有關注……」
「什麼？」本來躺著的艾斯若一骨碌爬起來，「教授和韋恩集團的專案有什麼關係？」
「當然不是你想的那麼簡單咯，」死侍隨意的道，「你們家中標的那個專案是明州政府扶持的一項隧道工程，競爭對手只有萊克斯集團，盧瑟老早就在那一片活動了，本來對這次的項目勢在必得，卻沒想到被你家老頭狙擊了。」
艾斯若沉默一瞬，低聲道：「要開隧道的那座山底下有東西？萊克斯·盧瑟搞的鬼？」
「具體是什麼現在還不清楚，我打算明晚摸過去看看，」死侍的語氣忽然興奮起來，「哎嘿嘿指不定能找到什麼驚天大咪咪。」
「那……你小心點？」
「行了，這個世界上能幹掉死侍隊長的混蛋早被他爹擼在牆上了。」
艾斯若見怪不怪的答應了一聲，道：「我明天要回去學校一趟。」
「那不如多待幾天，」死侍笑嘻嘻的道，「我很快就回去了，到時候帶你去酒吧，找小哥哥玩……」
最後一句他說的語調七拐八拐，曖昧之極。
「我想要兩把手|槍，」艾斯若輕聲道，「撿你趁手的來，還有子彈。」
死侍驚訝的「咦」了一聲。
「祝你好運？」
「祝你做個美好的春夢~」
☆、Red Hood
第二天，當迪克告訴她自己因為任務不能送她去威徹斯特，而這項工作將由傑森代勞時，艾斯若愣了一下，然後一上午都陰沉著臉。
因為一提起傑森她就想起自己那袋英年早逝的小餅乾。
午飯過後阿爾弗雷德告訴她傑森已經在花園裡外的車道上等她了，艾斯若鬱悶道：「他看上去一點也不像是好說話的人，到底為什麼會答應迪克啊？」
阿爾弗雷德溫和的道：「不管是迪克少爺還是傑森少爺，他們願意送您去威徹斯特，不是挺好的嗎？」
「是挺好的，」艾斯若背上自己的新書包，面無表情道，「現在全世界都知道艾斯若不會開車了。」
阿爾弗雷德把圍巾遞給她，然後送她到花園口。
車道上停著一輛黑色的勞斯萊斯，車身旁靠著戴了頂棒球帽的年輕人，紅衛衣外套著他那件褐色夾克，還是那副吊兒郎當的姿態，只是這次低著頭，曲起一條腿，雙手插在褲子口袋裡。
艾斯若走過去沖他揮了揮手，也不管傑森有沒有看見，一言不發的拉開車門坐在了副駕駛的位置上。
她趴在車窗邊，看見阿爾弗雷德不知道對傑森說了什麼，他點了點頭，就打開了車門。
艾斯若立即從車窗上收回了目光，坐端正。
傑森帶上車門，剛要扭動車鑰匙，忽然動作一頓，敲了敲方向盤道：「安全帶。」
艾斯若一聲不吭的拉起安全帶系上。
傑森似乎笑了一聲，他把棒球帽取下來扔在後座上，驀地想起來什麼似的，轉身從後座上拿了件東西。
塑膠袋「刺啦」一聲響，艾斯若剛想抬頭偷看一眼他拿了什麼，下一秒他就把手裡的東西提在了艾斯若的面前。
「陪給你的餅乾。」他說著，把一整袋餅乾放在了艾斯若膝蓋上。
「蝙蝠俠買的餅乾都比不上超人買的，紅頭罩買的當然也比不上，所以他多買了幾袋，」傑森偏頭看著她，「還附贈一盒巧克力和兩袋薯片。」
艾斯若：「……」
半響，她冷笑：「謝謝你哦。」
傑森大度擺手：「不用。」
他發動了車子，很快他們就離開了哥譚市區，駛上了高速車道。
他開的非常快，艾斯若瞄了一眼儀錶盤，指標總在超速的前一刻度上徘徊，卻總也越不過那個臨界點。
她心裡羡慕了一下紅頭罩的車技，然後就插上耳機聽歌。
過了一會兒，傑森忽然道：「你音樂聲音開的太大了。」
艾斯若扯掉一隻耳機，疑惑道：「我戴耳機的呀？」
「可我都聽得見，音樂聲音太大對耳朵不好。」
艾斯若把兩隻耳機都拿了下來，果然透過耳機的音孔，喧囂的電音聽得一清二楚。
「這個垃圾耳機……」她罵了一句，隨手把耳機線團起來放進了口袋裡。
她之前的耳機泡了水不能用了，郵購的還沒有回來，昨天去超市時就隨手拽了一個先做備用，結果沒想到品質這麼次，漏音嚴重。
連音樂都沒得聽了，艾斯若無聊的趴在窗戶邊數車子經過了多少棵行道樹。
可是傑森開車太快了，周邊的景物幾乎都倒退成了一條模糊的長帶，沒過多久她就數亂了，於是只好放棄。
傑森見她太無聊，於是道：「要不我開車上的音響？」
「好啊。」艾斯若點頭，反正也沒事可做。
於是傑森打開了音響——流水般的鋼琴音迤邐的流淌了出來，浪漫優雅，如見秋日午後，懸落於窗臺綠藤之間的金色陽光。
艾斯若忍了半天，道：「你喜歡貝多芬？」
傑森隨意的道：「還行，我更喜歡維瓦爾第和巴赫。」
「那我能換一首嗎？」她問。
「可以。」
於是艾斯若換了一首。
結果……有什麼區別，從《悲愴奏鳴曲》第二樂章換到了第三樂章而已。
她把額頭抵在車玻璃上，心想，迪克喜歡活潑的輕音樂，傑森喜歡古典，提姆不太聽音樂，達米安倒是愛好廣泛卻唯獨不喜歡電音，連布魯斯都說她聽的音樂亂七八糟……這個家沒有一個人和她志趣相投，她還是回學校去算了。
耳邊迴旋繚繞著悠揚的鋼琴曲，世界著名樂章對她來說和催眠曲無異，於是她很快就睡著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她迷迷糊糊的聽見有人叫她，半響才費力的睜開眼，看見傑森無語的眼神。
她抬手去揉眼睛，身上蓋著的夾克外套因為她的動作而滑落下去，傑森一把撈起來搭在自己手臂上，戲謔的道：「小餅乾，你們學校到了。」
艾斯若打著呵欠伸了個懶腰，手臂撐到一半忽然頓住，轉頭看著傑森：「你剛才叫我什麼？」
傑森微微向前傾身把自己的外衣穿上，偏頭，眨眼微笑：「餅乾。」
他好整以暇的繼續道：「這麼喜歡餅乾，不如改名叫餅乾算了？」
艾斯若：「……你才叫餅乾，你全家都叫餅乾！」
「所以你也叫餅乾。」
艾斯若：「……」
「算了隨你叫，」她一邊解開安全帶一邊嘟囔道，「記不住別人的名字也情有可原，畢竟腦子不太好……」
傑森冷笑了一聲表示自己聽見了。
艾斯若從車上跳下去，剛往前走了兩步，聽見傑森在她身後問道：「你要去多長時間？」
她想了一下，回頭：「估計得兩三天，你還是先回去吧，等到遮罩器做好了，我叫羅根送我回哥譚，告訴布魯斯別擔心。」
「行，」傑森從車窗裡拎出一個塑膠袋，「你的餅乾。」
艾斯若沒好氣的一把拽過來抱在懷裡，剛要轉身走，卻又暫緩下腳步，低頭腳尖磨蹭著地面，對傑森道：「謝謝你送我過來。」
傑森挑了挑眉，眼眸裡笑意微微：「只要是你不嫌我吃了你的餅乾就行。」
艾斯若拍了拍懷裡的塑膠袋，努嘴道：「你賠給我了。」
她空出一隻手來揮了揮：「再見，傑森。」
「再見……」
艾斯若轉身，一直走出去三四米遠，身後的微風和木葉婆娑裡傳來傑森帶著笑意的聲音：「——小餅乾。」
她回頭，滿臉挑釁的沖著傑森比了個中指，然後撒丫子飛奔進了校門裡。
傑森站在原地看著她跑進去，才回到車裡，車子沿著原路返回，行駛過X學院翠綠的爬山虎籬牆時，他短促的笑了一聲，自言自語道：「還真挺好說話的……」
作者有話要說：
*司機一號誕生哈哈哈。
*以及恭喜艾斯若同學獲得榮譽稱號「小餅乾醬」。
*桶哥是個真文藝青年，喜歡看《理智與情感》，進門先跟枕頭和床打招呼，可萌。
==
我有一個疑問，是不是我不在題外話瞎逼逼你們就不留言了……瞅瞅昨天那個留言數，一言難盡好嗎，所以今天你們廢話多的作者君又回來了，請大家各種留言，沒啥好說的就刷666？哈哈哈哈哈我沒瘋。
☆、Jubilee
「主要成分是釙210？」達米安訝然道。
「應該是一種新的合成物，毒性劇烈——」
「保險箱夾層裡確實含有鉛，但是他們竟然敢用玻璃試管裝放射物？」
「別緊張達米安，合成物裡另外的一些成分大大削減了釙同位素的放射性。」
達米安松了一口氣。
無怪乎他緊張至此，實驗臺上放的是艾斯若回來的前一天晚上他們在哥譚碼頭截獲的走私物，同樣也是那天工業園倉庫丟失的化學原料，他們正在研究分析，可是這東西裡裡竟然含有世界上毒性最強的放射性同位素之一，但是同樣它也非常稀有。
「他們走私這種物質難道只是為了賺錢？」達米安推開實驗室的們走了出去，「這東西運送起來難度不小，還有被輻射的危險——」
「放射性其實很輕微。」布魯斯這樣說著，為了保險起見，他還是把三支玻璃試管放進了鉛罐裡。
「我昨天說過，我們今天會去專門調查這件事，」他關上了實驗室的門，「還有昨天那個未登記的變種人。」
「您覺得這兩者之間有關聯？」達米安問。
「如果提姆在這裡，他早就察覺了這兩者之間的聯繫。」
「不要拿我和德雷克比……」達米安嘟囔道。
「可是你不得不承認，」布魯斯在電腦上快速調出了哥譚的人口資料庫，「提姆比你更有偵探潛質。」
達米安冷哼了一下。
「海洋館沒有什麼好搶劫的，」布魯斯道，「劫匪又不傻，當然能辨別銀行和海洋館那個目標更賺錢，他們在海洋館製造□□的目的根本不是錢財，而是為了轉移員警的注意力，好讓他們順利無阻的把釙210合成物偷盜而出。」
「所以我們首先應該搞清楚的是，這種合成物到底是什麼，有什麼效用？」
他說著忽然停了下來。
達米安隨著他的聲音驟落而抬頭，看見主控電腦的大螢幕上，顯示出昨天中午在海洋館被他制服的那個眯縫眼男人的身份資訊。
「普通人？」達米安揚聲道，「這不可能，我親眼看見他用超能力差點炸掉了整個大廳！」
布魯斯眉頭輕皺，沒有說話。
「會不會是登記錯了？」達米安猜測，「還是說他一直就隱藏著自己是變種人的事實？」
「如果是後者，那麼他的忍耐力和城府當真是深沉的可怕，」布魯斯緩緩道，「注意他的身份，他曾經是羅曼·西恩尼斯*手下的打手，在紅頭罩重創了黑面具的黑幫組織之後，就一直混跡於街頭，靠搶劫和欺騙謀生。」
「您是說，如果他是變種人，一定會忍不住用超能力來討生活？」
「而按照他所做的勾當，早就應該被特工送進哨兵服務站的監獄裡了。」
達米安沉思道：「也就意味著，他之前並沒有超能力，可能是近期才剛獲得的？」
「我很高興你跟上了我的思路，達米安。」布魯斯轉身往樓梯上走，「看來我們的任務還要再多加上一項——調查這位『新晉』超能力者詹姆斯·迪亞諾先生的生平……近期經歷。」
兩個人從書房的暗門裡出來，布魯斯發現阿爾弗雷德正等在門口。
「怎麼了？」
「傑森少爺回來了。」
「這麼快？」
「他說小姐讓他先回來，自己要在學校等兩三天。」阿爾弗雷德道。
布魯斯皺了皺眉，邊往樓下走邊道：「問艾斯若回來得具體時間，我去接她。」
「她都已經快要成年了，你還這麼不放心？」樓梯轉角傳來傑森的聲音，「是不是有點……過頭了？」
「我想在這個問題上不需要你來教我怎麼做，」布魯斯從他身邊走過，聲音平靜，「畢竟你們都是我教導長大的。」
傑森笑了一聲，笑意微冷，語氣卻還是平和的：「而且她專門讓我給你帶話，回來的時候會讓金剛狼送。」
布魯斯轉身下樓，並沒有回答什麼，但是顯然，傑森的話他根本就沒有聽進去。
傑森不由的挑眉，抱著手臂看著他的背影消失在客廳走廊裡，頭也不回的問達米安：「小鬼，老頭子為什麼這麼憂心那姑娘？」
「我怎麼知道？」達米安沒好氣道，「而且，我不叫小鬼！」
傑森轉過頭去：「他有這麼操心過你嗎？」
達米安冷聲道：「你是不是找打？」
「就算是女孩兒也不應該啊……」傑森像是沒聽見他的話似的感歎道。
「父親對艾斯若一向很……」達米安說著停頓了一下，最後用了個不太準確的形容詞，「——謹慎。」
「再說，」達米安露出嫌棄的表情，「她本來就非常讓人操心，什麼都幹不好還脾氣那麼差。」
「她是你姐姐。」傑森淡淡道。
「要你提醒？」達米安睥睨的看了他一眼，小聲道，「我和父親會保護好她。」
傑森鼻子裡溢出一點笑聲，搖了搖頭也下樓去了。
==
「你怎麼又回來了？」李千歡驚訝的問艾斯若。
學校已經正式放假了，她正在收拾行李箱，明天就要回家去了。
「回來拿個東西，」艾斯若把書包甩在她床上，「前天在哥譚遇到幾個搶劫犯，其中有個變種人。」
李千歡驚訝，玩笑道：「不會是萬磁王兄弟會的吧？」
「瞅著眼生。」
「你東西拿了嗎？」
「剛從教授辦公室出來，他說漢克不在，我就先回來了。」
「那正好，」李千歡把一條褲子團在一起賽進箱子裡，「晚上我們去外邊！我和皮特羅他們幾個都約好了。」
「可以可以非常完美，」艾斯若點頭，「咱們先去吃飯，然後去網咖通個宵，對了，我昨天的遊戲日常你有給我清嗎？」
「你的帳號在皮特羅那裡，」李千歡把箱子合起來，自己坐上去，雙手撐著下巴道，「誒，我今天一整天沒有看見皮特羅——」
正說著，寢室門忽然被叩響，艾斯若爬起來去開門，卻發現敲門的竟然是鳳凰女。
艾斯若下意識的問：「怎——怎麼了？」
作者有話要說：
＊羅曼·西恩尼斯:即黑面具，哥譚黑幫大佬之一。
＊米總，今天也是教科書式的傲嬌。
我昨天竟然忘了提醒你們灌營養液……因為月底清零，是的，我自己就忘了……心累。
需要安慰，留言吧。
你們的留言我都有看，雖然有時候不能回復，但是真的每一條都看，只要你經常冒泡且不經常換ID，我肯定會眼熟你的，麼。
☆、Spider-Man
「查理斯剛才給漢克打電話，他正好在復仇者聯盟，順口給班納博士和斯塔克提了一句你的遮罩器——」
「好了，你不要說了我懂了，」艾斯若抹了一把臉，「他們科學家湊到一起，遭殃的肯定是我們。」
琴笑了起來：「千歡，你們現在就去玩吧，晚些時候我就要把艾斯若送到復仇者聯盟去了。」
李千歡立即站了起來，又問：「琴，你有沒有看見皮特羅？」
「他？一早就被旺達叫到紐約去了。」琴說著推門出去了。
「啊——」李千歡哀歎了一聲，「科特和巴比都不在，沃倫回家去了，這下就剩下你我還有凱蒂，和小淘氣了！」
「科特和巴比不是都假期留校嗎？」艾斯若疑惑。
「我不知道，」李千歡撇嘴，「他們倆是今早被魔形女叫走的，而且我昨天看見鋼力士和布裡安娜*也離開了學校，恐怕是又有任務……」
她倚著寫字桌坐上去，羡慕的歎：「我什麼時候才能成X戰警的實習生啊，到時候就可以跟著老師們出外勤了！」
「出外勤還好玩啊。」艾斯若小聲反駁。
「咦，你不覺得很酷嗎？」
「我覺得躺在家裡看電影更酷，我前天晚上和我弟弟看了你說的那個恐怖電影《惡魔的藝術2》，一點也不害怕——」
「我只知告訴你這個電影挺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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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琴本來要開車送她去紐約，艾斯若言說自己可以趕最後一班公車，於是琴和李千歡把她送到了公交月臺，艾斯若坐在車裡朝她們揮手，心裡感慨的想，要是布魯斯能有琴這麼好說話就好了。
她徵用了李千歡的耳麥，覺得自己還沒有聽幾首歌，就已經看見了紐約市中心復仇者大廈的輪廓。
她在證券交易所站下車，耳麥也不摘，雙手插在口袋裡就蒙頭往前走，跟著幾個剛下班的白領過了馬路，一直走到報亭邊，忽然有一隻手擱在了她的肩膀上，艾斯若悚然一驚，抬手扣住那只手腕意圖像電影裡那樣，用一招過肩摔把身後那人甩到前邊來。
但是由於她學藝不精，動作慢了那麼一拍，也就是這一秒之內，身後的人迅速收手回去，艾斯若只來得及勾住他的衣袖——她想也不想，矮身一個掃堂腿，那人驚呼了一聲，艾斯若覺得眼前花花綠綠的影子一閃，再抬頭時，就看見旁邊速食店的招牌上扒著一個少年。
壁虎似的，還頭朝下。
艾斯若：「……」
心臟強大的紐約人民見怪不怪的從他們身邊走過，艾斯若連忙招手：「彼得！快下來！」
彼得·派克從牌子上跳下來，撓著腦袋窘迫的東張西望，像是在擔心被看見。
速食店門口的服務員小姐姐同情的看了他一眼，道：「蜘蛛俠的粉絲吧？可是你剛才那個姿勢一點也不標準……」
彼得：「……」
他嘟嘟囔囔的整了整自己的衣服，艾斯若松了一口氣，皺眉道：「你幹嘛在我後面偷襲？」
彼得眼角抽了抽，兩根手指捏住她的耳麥拉起來，大聲道：「我都叫了你一百遍了，這是第一百零一遍。」
「哦——對不起，」艾斯若把耳麥拿下來掛在脖子上，「我沒有聽見你叫我。」
「我從你下公車就開始追著你喊，」彼得道，「你不該走路時把音樂聲音放這麼大，多危險啊？」
彼得·派克，三好少年無疑。
「這麼巧啊剛好遇到你？」艾斯若問。
「我是專門來接你的，」彼得聳肩道，「斯塔克先生說這是我唯一能勝任的事。」
「啊，大人們……」艾斯若搖頭，「韋恩老爺還讓迪克專門開車送我到紐約來呢。」
「迪克有過來？」彼得說著東張西望，似乎要從人群裡找出一個黑發藍眼的理查·格雷森來。
「最後送我過來的是傑森，傑森·陶德，」艾斯若解釋道，「我的另一個……呃，算是哥哥吧。」
「咦，從來沒有聽你說起過。」
「他——他今年夏天才剛回來，」艾斯若遲疑的道，「之前一直都在外邊……上學。」
這個謊扯得一點技術含量都沒有，大概也就只有彼得會相信了。
說話之間他們已經走進了復仇者大廈，電梯裡賈維斯聲音溫和道：「韋恩小姐，派克先生，歡迎回到復仇者大廈。」
「賈維斯！」艾斯若喊了一聲，笑眯眯道，「我特別想你。」
「謝謝，願您度過了一段美好的時光。」
艾斯若和彼得到大家經常彙聚在一起的那個休息室時，這裡只有快銀和旺達在。
「艾斯若，我看見漢克就知道你肯定會過來。」快銀怏怏道，「我們本來是要去玩的。」
「去哪玩？」彼得湊上來，頗有興致的問。
「到處，想去哪就去哪……」
「韋恩小姐，先生剛才讓我通知你到三號實驗室。」賈維斯的聲音在空中回蕩。
「知道啦，」艾斯若看向了和旺達，「比起不能出去玩，進實驗室才是最慘的。」
她動作誇張的打了個冷顫，然後大步走向了實驗室的方向。
快銀隔了玻璃門，看著她的背影消失在走廊拐角，回頭疑惑的問：「去實驗室幹什麼？」
「應該超能力的問題吧，」彼得猜測道，「我有時候會聽班納博士和斯塔克先生說起她——她在這待過一段時間。」
「肯定不止『一段時間』，」旺達插話，「我之前在幫班納博士整理雜物間的時候看見整整一箱實驗報告，測試物件全是艾斯若。」
「哇——」快銀驚訝道，「聽上去艾斯若危險的好像一顆□□？」
「你不是見過她能力失控的樣子嗎？」旺達問。
「見過啊，其實根本就造不成什麼傷害，」快銀漫不經心道，「據說鳳凰女少年時候能力也經常失控，她們心靈感應者通有的毛病？」
彼得疑惑道：「還有這種說法？」
「誰知道呢？」快銀聳肩。
作者有話要說：
*布裡安娜·希爾德布蘭：少年黑後彈頭（這名字真長），就是《死侍》電影裡那個板寸頭超酷少女，漫畫離是個哥特風格打扮的妹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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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宵節快樂！
大家記得吃湯圓。
和給我留言。
☆、Iron Man
「嗨托尼，嗨漢克——班納博士，日安。」艾斯若圍著3D可操作實驗台繞過去，上方的全息投影上投射出一個相當精密的儀器，旁邊各種參數折線圖隨著每一次儀器的類比實驗都細微的變化著。
「你人還沒有到紐約，布魯西寶貝的電話已經打到我的手機上了。」托尼·斯塔克手指靈活的敲擊著面前的鍵盤，聽見艾斯若的聲音之後專門抬起頭來看了她一眼，一隻手敲鍵盤的動作不停，另一隻手伸過去把手機撥過來對著虛空一按，投影螢幕上就出現了布魯斯神情冷沉的臉。
投影正在開口說話，艾斯若面無表情的捂住了耳朵。
「可憐的姑娘，」托尼虛情假意的感歎，「哥譚是個黑洞，你還不如留在紐約，有你在時候隊長從來不會忘記他的Instagram密碼，瞧瞧你的作用多大？」
「隊長從來不會忘記他的Ins密碼，」艾斯若把他的手機奪過去，關掉了布魯斯的通話投影，翻白眼道，「明明是你每隔一段時間就把隊長的密碼偷偷改掉，害的隊長總以為是自己記性不好忘了密碼。」
漢克沒忍住笑出了聲。
鋼鐵俠絲毫不為自己幼稚的行為感到愧疚，嘖嘖道：「幫老年人熟悉現代化生活，這種潛移默化的方式最有效。」
「我要告訴隊長！」
托尼立即道：「我待會告訴布魯斯你得做一個全面的身體機能測驗，需要再紐約多待兩天。」
「五天！」
「兩天。」
「那就三天！」
「成交。」
艾斯若暗暗在背後比了個剪刀手，班納博士推了一下眼鏡，無奈的搖了搖頭。
「過來試試新的遮罩器，」漢克叫道，他看上去很有些興奮的樣子，「布魯斯根據你的力量構成在我原本那個機器的基礎上做了些改動——」
「還有斯塔克的技術指導。」托尼偏頭過來補充。
遮罩器這次做成了一粒拇指大小的銀色紐扣。
「總之肯定比之前那個要好。你只要按動上面這個突起來的圖案就可以啟動——」
「按鈕特意做成了鋼鐵俠標誌的形狀，」托尼指著背後螢幕上一張設計圖，「記得拿回去給布魯西寶貝看——不要試圖把它改成某種夜行齧齒類動物，根本不可行。」
艾斯若：「……」
她回頭問班納博士：「你就這麼冷眼旁觀他胡鬧？」
托尼呵斥：「說誰胡鬧呢？沒大沒小！」
班納博士拿掉了眼睛，開玩笑道：「我本來還打算把按鈕做成伽馬射線的光波形狀呢。」
艾斯若看了漢克一眼，不可置信的問：「你不會是想著弄成X戰警的標誌吧？」
漢克笑著搖了搖頭。
艾斯若接過那枚高科技紐扣，按動了表面的按鈕，然後試著發動自己的能力，果然沒有絲毫效果了。
不愧是幾位大佬做出來的東西。
她把紐扣放進了口袋裡，又對漢克道：「對了，你做的那個手鐲被帶到哨兵服務站，迪克說拿不回來，就乾脆把存放的實驗室給毀了……」
「這樣也好，」漢克點頭，「免得哨兵服務站又拿它做文章。」
「遇到了變種人搶劫？」托尼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在了她身旁，「到底是怎麼回事？」
艾斯若把事情原原本本的對托尼說了一遍。
「忽然出現的變種人？」漢克皺眉問，「能力是什麼？」
「能令周圍的物品爆炸，」艾斯若道，「而且範圍很大，攻擊力和破壞力非常強。」
「從來沒有聽說過——」
「全世界有那麼多的變種人，」托尼漫不經心道，「你怎麼可能全都見過？」
漢克沉默了一瞬，立即脫掉了身上的除菌服，道：「我先回學校，有事的話直接打電話給我就好。」
他說著急匆匆的奪門而出。
班納博士疑惑：「他這麼著急幹什麼？」
「可能是因為涉及到了變種人？教授他們這輩子都在為世界的變種人操心——對了，」艾斯若有點訝然的問，「漢克來復仇者聯盟幹什麼？」
「是來找我的，」托尼道，「查理斯不知道哪根筋搭錯了，非得要讓我後天去找萊克斯·盧瑟談新能源的項目，這是都擱置了半年了，而且公司的事都是佩珀在管……」
艾斯若不動聲色的挑了挑眉。
晚上吃過晚飯之後她和快銀他們幾個去外邊玩了一趟，但是沒玩多久就被出外勤回來的美國隊長打電話催了回去，托尼向她敘述了向布魯斯說謊是多麼的艱辛，好像他有多害怕蝙蝠俠似的。
他對布魯斯說要留艾斯若在復仇者聯盟裡做身體檢查，當然不只是為了找藉口，當天晚上就把艾斯若趕進了班納博士的實驗室。
「就算是做樣子，」托尼用一支螺旋起子敲著桌邊緣，「好歹也得走個過場，你一直在外邊這麼跑，我也不好交代……」
「布魯斯有什麼可怕的？」艾斯若慫恿他，「你可以用掌心炮炸他的蝙蝠車……」
托尼假裝很吃驚的搖頭：「我看你們韋恩家要完，要完……」
測試流程走一遍實在很快，因為不管是做測試的人還是被測試的那個人，都已然對這項工作十足熟悉，整個過程簡直可以用行雲流水來形容了。
做完測試後，班納博士參照著各項指標，問她：「最近還有失去控制過嗎？」
「沒有，」艾斯若斟酌著答道，「好像隨著年齡的增長失控的次數就越來越少了，即使有範圍也不大，再也沒有像那次——」
「我記錄了你使用能力時的身體各項參數，」班納博士低著頭，手指在一系列數字上劃過去，「和旺達使用能力時的情況有點相像，我會後續跟進比對研究，你就不要太擔心了。」
——不要太擔心。
每一次做完能力測試之後，班納博士總會對她說起這句話。
到今天為止，她也記不清自己到底從他嘴裡聽到過多少次像這樣的寬慰的話語了。
她在去X學院上學之前待在復仇者聯盟。
這是布魯斯和托尼協商過後達成的一項「協定」——在艾斯若十一歲那年，能力失控幾乎幹擾了一整個小鎮的居民的記憶和意識之後。
數千人失去記憶和清明的意識，對於他們來說，簡直就是一場無妄之災。
而那時候神盾局還在，這類超能力者事件當然要歸入他們的轄制範圍，而紐約剛經歷過齊塔瑞人入侵，復仇者聯盟還是一個非常年輕的組織。
艾斯若不知道最後這件事到底如何收場，她被隨後趕到的神盾局特工用特製武器擊昏，而後續的事情都是布魯斯出面和他們交涉解決的。
因為她危險的能力，而更危險的是她時常不能控制自己。她本應該被關進神盾局的「立方」監獄，或者至少被監管起來，不能再像從前那樣，自由自在……或者說，威脅城市和普通人。
她也不知道當時交涉的過程如何，但是最後的結果還算令人滿意，她既沒有被送進「立方」，也沒有被限制自由監視居住，她只是被送到了復仇者聯盟的基地。
托尼·斯塔克和布魯斯從來相熟，艾斯若從小就認識他，也幾乎在電視上目睹了鋼鐵俠的誕生，顯然他要比神盾局那群冷冰冰的特工好的多。
唯一的麻煩似乎就是是，從她來到這座大廈的那天起，幾乎每天都要進一次實驗室。
可是班納博士是個非常溫和的學者，是個老好人式的人物，就像剛才說的，每次測試實驗之後，他都會微笑著安慰艾斯若——不要擔心。
就仿佛成為了一個深入骨髓的習慣，就仿佛天要落雨，北雁年復一年的南飛。
而博士總要用這句話來寬慰她這個小可憐蟲。
……
艾斯若點了點頭，出來實驗室之後，一路和賈維斯閒聊著，回到了她幾年前住的那間小臥室。
裡頭的呈設都沒有變。
作者有話要說：
我們以後就改成白天更新，中午十二點【高亮】，今天先放個九點給你們緩衝一下。
追過我上本文都知道我一般就十二點更新，以後都這個時間，非不可抗力和意外事件不會更改。
==
昨天看到有個ID叫「流年」小可愛問，如果小餅乾能力失控的話會不會把所有人都腦成小女孩……哈哈哈你陳獨秀本秀無疑了，來我們大膽假設一下那畫面——
（先設定其他心靈感應者自動免疫）
查理斯：琴，去給羅根梳個辮子。
鐳射眼：要在紅石英眼鏡上添個蝴蝶結。
托尼：賈維斯，我覺得鎧甲手臂上還能再鑲一顆鑽石。（老賈：我選擇重啟。）
超人：披風要是粉紅色就好了。
彼得：嚶嚶嚶今天又被禿鷲打了好疼QAQ。
托爾（亂入）：我弟弟呢！（基妹：我選擇入侵地球。）
小餅乾：布魯西的貓耳好可愛。
布魯西：……喵。
……
魔性畫風，你值得擁有。
☆、Red Hood
她剛推門進去，賈維斯就非常體貼的替她打開了燈，道：「韋恩小姐，在黑暗裡很容易撞傷自己。」
「我已經改了，」艾斯若說，「現在都進門都是先開燈的。」
賈維斯沒有說話，艾斯若想像他贊同的點了點頭。
她洗漱完了之後坐在陽臺上給死侍打電話，然而不論她打多少遍，都提示不在服務區，艾斯若皺了皺眉，最後卻還是在語音信箱裡留了幾條言，然後放下手機進屋去睡覺了。
而第二天，死侍也沒有給她回電話。
於是這一整天裡，她每隔十幾分鐘就打一個電話過去，卻依舊沒有什麼回應。
一直到黃昏時分，她敷衍了快銀叫她開黑的邀請，一個人跑了出去。
然後一路小跑，到了曼哈頓邊緣地帶，這個時候天已經半黑了。
她其實並沒有來過這裡。
巷子兩邊豎立起頹圮生了青苔的磚牆，參差的延展進了逐漸晦暗的夜色，牆上各種彩色塗鴉顯得猙獰而混亂，一個醉漢從旁邊的某個門店裡撞出來，扶著垃圾桶，對著地上一隻斷了的高跟鞋傻呵呵的笑。
她一直往裡走，到了一間酒吧門口，毫不猶豫的推門進去。
五光十色的旋轉彩燈在這一方不大的空間內投下散亂的光斑，有時候將穿梭于舞池人群中，服務生端著的託盤裡的高腳酒杯渲染成紛繁迷亂的色彩，有時候映照在倚躺在沙發上的男人女人蒼白的臉頰上，或者一漂而過時，帶起誰瘋狂而又倉促的笑聲。
這是韋德·威爾遜經常來的那個酒吧，被他稱作「雇傭兵的人才市場」。
艾斯若從東倒西歪的人群裡擠過去，趴在吧臺上等著調酒的老闆忙完。
「威瑟！」有人高聲叫道。
老闆摔下抹布，不耐煩的問：「有事就說！」
「一千美金，買韋德·威爾遜已經死了！」
一卷鈔票從某個方向扔過來，跌進那被剛調好的櫻桃香檳裡，周圍的人都哈哈大笑起來。
威瑟罵罵咧咧的從香檳杯裡撈出鈔票，一張一張抹平扔進抽屜裡，回頭在身後的小黑板上寫上了「韋德·威爾遜」。
他轉過來，看見正盯著他的艾斯若，不由得多打量了她幾眼，笑道：「小美女，你也要玩？還是要杯喝的——烈酒不行，其他的隨便。」
「我找人，」艾斯若一指小黑板，低聲道，「我找韋德·威爾遜，麻煩你給他打個電話。」
威瑟立即擺手：「他一個月沒到這地方來了，你沒聽見剛才他們都下注那傢夥已經死了嗎？」
「他沒死！」艾斯若抬腿跪在一把高腳椅上，半個身子探進吧台裡，「我知道你認識他，你給他打個電話問問他怎麼了——」
「威爾遜的小情人？」
她的話語被一個擠到吧台前的胖子打斷，那人打了個酒嗝，繼續道：「韋德·威爾遜就是個他媽的混蛋，你與其跟他，不如來跟我……」
說著伸手就要去摸艾斯若的臉。
然而他肥腸似的的手剛探至一半，就被臨空橫過來的另一隻手扣住，一捏一扭，「哢吧」一聲脆響，胖子慘聲大叫，酒吧裡的人頓時都看向了這邊。
緊接著是一聲微訝然的低聲詢問：「你怎麼在這？」
那聲音微低沉，卻非常好聽，就像是隔著窗戶聽見外面的驚風驟雨，似乎輕描淡寫，實則每一字都如分金斷玉，冷而冽，還有點漫不經心。
這聲音很熟，艾斯若想。
她意識到了那是誰，卻又潛意識裡不能置信，於是跟個被提著的鴨子似的梗著脖子回頭去看，然後就看見……某個她一點——半點也不想看見的人站在她身後。
他夾克袖子卷到肘部，戴了戰術手套的手裡，提著一個紅色頭盔。
艾斯若苦著臉，抱住了腦袋。
胖子捂著手腕氣急敗壞的喊：「艾利特！你他媽的給老子滾過來！我他媽——」
他仿佛被按了暫停鍵般，聲音戛然而止，僵著脖子動也不敢動，臉上的肌肉神經質的抖了抖，眼珠子下垂，看見一截冰冷剛硬的槍管抵在他下巴的位置上。
傑森朝他點頭示意，一轉身靠著吧台，頭盔被他隨意的扔過去，手指在腰側一勾，另一把槍被他放在了頭盔旁邊，磕出「砰」一聲重重的響。
威瑟不自覺的打了個顫抖。
艾斯若也跟著抖了兩抖。
酒吧裡嘈雜的喧囂聲如同燭火般逐漸熄滅下去，只剩下背景音樂激情澎湃而又無比孤獨，如同潮湧。
傑森空著的那只手一把將她攬了過來。
「先把槍放下，」威瑟儘量溫和著聲音道，「他是布魯克林的歐文，今天和艾利特他們幾個一起過來的……」
人群裡跌跌撞撞的沖出來一個紅頭髮瘦高個子，他眯眼盯著傑森，陰測測道：「把人放開，不然就讓你今天走不出曼哈頓！」
他話音未落，夾雜著一聲槍響，腳底驟然炸開一簇火花，而等他反應過來，急吼吼的跳開時，他剛才站過的地板上，已經留下了一個黑洞洞的槍孔。
胖子歐文眼睜睜的看著一縷硝煙從擱在他下巴上的槍口上緩緩消散，可是問題在於，他甚至都沒有感覺到那把槍離開過。
持槍人的動作快到令人心驚。
「好了，好了，」威瑟把吧臺上那把槍和紅頭盔推過來，「我知道你是個好手，現在讓歐文給這位小姐道歉——畢竟你已經擰斷了他一隻手，然後這事就翻篇了吧？」
傑森看向了歐文，歐文咽了口唾沫，斷斷續續的道：「對……對不住，我喝醉了，抱歉！」
艾斯若偷偷抬頭看了傑森一眼，他不疾不徐的收了手|槍。
歐文立即抱著手腕跑出了酒吧。
傑森把槍按回槍套裡，回頭，冷聲問威瑟：「你，有沒有賣給她酒？」
威瑟頭搖的仿佛磕了藥：「沒有沒有沒有我這可是正規經營小姑娘喝酒都要檢查證件的。」
艾斯若小聲道：「我是來找人的！」
「你閉嘴！」他沉聲喝了一句，把另一隻槍和頭盔拿回來，推著艾斯若大步走出了酒吧。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的桶哥有這————麼帥。
謝謝看文的小可愛，愛你們。
☆、Red Hood
天已經完全黑了，小巷子裡刮過一陣低迷的陰風，遠處有誰不明就裡的模糊大喊，「哐啷」一聲，垃圾桶蓋子上的半個酒瓶子跌在了地上，摔得粉碎。
「布魯斯說留在了復仇者聯盟？」傑森問，淩厲的眉毛弧度高挑，「要做能力測試？」
艾斯若妄圖解釋，剛到嘴邊的話語被他一眼瞪了回去，只好縮著脖子裝鵪鶉。
「知不知道這是什麼地方？還好覺得你能幹的過那群雇傭兵和亡命徒？」
艾斯若小聲反駁：「我真的是來找人的！」
「找誰？」傑森低頭看著她，「韋恩大小姐為什麼會認識雇傭兵或者殺手？」
艾斯若：「……」
「行了，走。」傑森說著，從巷子尾巴的陰影裡推出來一輛越野摩托車，把自己的頭盔塞在艾斯若懷裡，跨上摩托一腳踩著地面，叫她，「上來。」
「去哪？」
「先上來再說。」
艾斯若很慫的跑過去，坐在了他身後，想了想，還是伸出一隻胳膊，輕輕環住了他勁瘦的腰。
她剛坐穩，就被車子疾速飛馳出去衝撞出來的冷風糊了一臉。
幾乎一瞬之間，那條酒吧小巷就被甩在身後。
「現在可以說去哪了嗎！」艾斯若大聲問。
「我待會還有事，把你交給提姆·德雷克保管。」傑森的聲音逆在風裡，聽不真切。
「我不想去——」艾斯若拉長了聲音抗議，話說到一半忽然想起來，泰坦塔被炸毀之後提姆就把少年泰坦的總部挪到了自己家裡，也就是……紐約萊克斯雙塔。
盧瑟的地盤？
艾斯若正想著，天際忽然劃出一道流星般的光軌，不過霎那，那道光弧便抵達了傑森的摩托車正前方，他竭力刹車，同時調頭，甩出去一個直徑三四米的半弧才堪堪停住，而大橋欄杆上方，鋼鐵俠金紅色的盔甲十足矚目。
「不打招呼就往出跑？」托尼的聲音從盔甲裡傳了出來，「是不是覺得斯塔克要比韋恩好說話？」
艾斯若：「……你可別誤會我從來沒有這種錯誤的想法。」
「哼，」托尼嗤之以鼻，「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小心眼裡打的什麼算盤，膽子不小了敢偷跑出來？」
艾斯若一梗，她本來想著她可以很快去酒吧問了威瑟，然後立刻回到復仇者大廈，就算是托尼他們發現了，自己也可以說是出去買霜淇淋了，可是人算不如天算，誰知道半路會殺出個紅頭罩，現在倒好，被當場抓包，一點也不好玩了。
她思考著要怎麼給托尼解釋（說謊），傑森忽然出聲道：「她沒偷跑，是我叫出來的。」
「你小子是誰？」
「傑森·陶德。」
托尼頓了幾秒鐘，似乎是在回想傑森·陶德到底是誰。
「韋恩家的那個男孩，」他訝然道，「艾斯若好像和你最不熟？」
「昨天就是我送她來紐約的，」傑森好像一點也不在意他語氣裡的懷疑，「我雖然不姓韋恩，但我們算的上是一家人。」
「你幹嘛還親自過來，」艾斯若小聲嘟囔道，「打個電話問一下不就行了？」
「首先你的檢查一下自己的手機通訊記錄，看看有多少未接來電，」托尼沒好氣的道，「其次我沒有親自來，我現在待在我的操作室裡。」
他話音未落，空中懸浮著的鋼鐵俠面具掀開，露出裡頭的機械原件和電路板，而托尼的聲音繼續說道：「待在原地別動，隊長距離你只有兩千米，我提醒你，你不見了是娜塔莎發現的——對，她下午回來了，你想好怎麼交代。」
說完那具盔甲淩空而起，再次化作一道流星疾速消失在了夜幕霓虹之中。
艾斯若：「……」
傑森問：「娜塔莎是——」
艾斯若小聲答：「傳說中的黑寡婦。」
傑森似笑非笑：「你這麼怕她？」
「不是，」艾斯若的聲音更小了，「她上次教我的巴西柔術和自由搏擊我忘得差不多啦。」
傑森：「……」
他道：「你出去千萬別說自己是蝙蝠俠教導的，布魯斯鐵定覺得丟臉。」
「嘁！」艾斯若朝他拌了個鬼臉。
「多學點防身術沒什麼不好，」傑森低頭看著她道，「如果今晚我不是剛好在酒吧裡，你一個人能從那胖子和他同夥手底下平安無事的逃脫嗎？」
「我知道你是變種人，可是你怎麼知道，酒吧裡沒有別的變種人？比你更厲害的。」
艾斯若用腳尖蹭著地面，半響不說話。
傑森「嘖」的歎了一聲：「十七歲的人了，冒冒失失的——我十七歲都能一個人挑了整個俄羅斯黑幫。」
艾斯若立即表態度：「我對打擊犯罪沒什麼興趣！」
「不要偷換概念！」傑森彈了一下她的額頭，「我們說的是你偷懶的事。」
說完之後又輕微皺眉：「真是奇了怪了，蝙蝠家怎麼就出了你這麼個奇葩？」
艾斯若：「……」
「達米安雖然是個小混蛋，但是我看他比你有出息多了——」
「他當然比我好。」艾斯若打斷了他的話，沒什麼表情的望著夜空，於是星河爛漫倒映在她深藍的眼瞳裡，就好像淬了一蓬星火在裡頭。
「少年羅賓，世界第一助手，超級英雄——還有多少稱號給他？或者給你們，迪克、提姆、傑森，」她平靜而快速的說著，「談論起蝙蝠家族的時候，人們會對夜翼、羅賓、紅頭罩、蝙蝠女、蝠翼或者是其他所有人津津樂道，可是不會有人知道艾斯若的名字，因為相比較于英雄來說，她只是個普通人。」
她看著傑森道，「當我身邊的所有人都是英雄的時候，如果我不思進取，看上去就會不可饒恕，可是我真的只是個普通人，而且我並不覺得這有什麼可羞恥的。」
「我沒有貶低你的意思，」傑森溫和的道，「達米安也說他會保護你，布魯斯也會，我們都會，可是誰也不能無時無刻都注視著你，有時候——」
「還是得依靠自己。」艾斯若接著他的話道，「我當然明白，可是……」
她沖著傑森眨了眨眼：「在我有足夠的能力靠自己之前，你能不能先給我靠一下？」
作者有話要說：
謝謝來看文的小可愛，給你筆芯。
☆、Captain America
傑森的眉毛緩緩挑起來，有那麼一瞬間就仿佛禁止了一般，保持著這個表情沒有動，看上去似乎有點呆愣。
但是也不過轉瞬之間，他就低聲笑了起來，然後指了指自己的肩膀道：「隨時歡迎你來靠。」
艾斯若嘻嘻笑道：「說好了哦，你得保護我。」
「那我可能得排到這條街之外了——」
「哪有那麼誇張？」
艾斯若說著，朝著馬路對面使勁揮手，一輛摩托車在交通燈變色之後風馳電掣的疾馳了過來擦著馬路牙子停靠，騎手取下頭盔，露出一張英俊如天神的臉。
他穿著明顯過時了的格子襯衫和一件深褐色的夾克，金髮因為剛取下頭盔而微微淩亂，但是這些都絲毫不能影響美國隊長英挺的身姿和完美的容顏。
他就站在那裡，無端的讓人覺得，夜與黎明，其實並未有過多麼分明的界限。
「你可溜的夠快的啊？」他把頭盔掛在了車把手上，「我剛回來還沒見到你面，就偷著跑出來了？」
「沒有……」艾斯若反駁，「托尼又說我壞話了吧，你可千萬別聽他的。」
「托尼很擔心，以後別這麼幹了。」史蒂夫對她招了招手，「走，回去——你身後這位是？」
「是傑森，」艾斯若道，「我家的男孩，他送我來紐約的。」
「你跑出來是為了找他玩？」史蒂夫問。
「是我叫她出來的，」傑森不得不再次解釋（說謊），他走到艾斯若身邊來，「您好……美國隊長。」
「你好，孩子。」史蒂夫伸手和他握了握，道，「我得先把這個女孩送回去，我們以後再聊，好嗎？」
「您忙，」傑森點了點頭，又對艾斯若道，「要聽話。」
艾斯若假裝沒有聽見，小聲道：「不要告訴——」
「我不會告訴布魯斯的。」傑森承諾。
艾斯若跑過去坐在了美國隊長的摩托上，偷偷朝他吐吐舌頭。
史蒂夫把頭盔戴在她腦袋上，朝著傑森微微揚了揚下巴示意，然後就啟動車子離開了。
傑森靠在拉杆上，看著摩托車從自己的視線裡消失入一片霓虹光影之中，才跨上自己的車，夜風從他面頰上拂過去，微微的冷，就像是猝不及防被針紮了那麼一下。
他不禁想，難怪布魯斯會那麼操心，如果是他的話……
恐怕那個女孩還輪不到他操心，他無端的搖了搖頭，卻將摩托車調轉了方向，回到了剛才的那個小巷酒吧。
從人群裡穿行過去，徑直來到吧台跟前，傑森把頭盔再次磕在桌面上，問酒吧老闆：「剛才那個女孩來找誰？」
威瑟明顯被他嚇了一跳，半響才道：「……韋德，韋德·威爾遜。」
他第二句話還沒有吹口，傑森已經提著頭盔擠到了門口，推門出去了。
威瑟推了一把眼鏡，今晚第八次給韋德那個混蛋打電話，但是依舊無人接聽。
……
傑森從巷子裡出來，手指剛擱在摩托車手柄上，就聽見自己的手機響了起來。
「不是說要送艾斯若過來嗎？」電話那頭提姆問道，「你們人呢？」
「半路被美國隊長接回復仇者聯盟了。」傑森道，「不過我有別的事找你，馬上就過去。」
「好，我會等你。」
==
「隊長，咱們能走回去嗎？」艾斯若問。
史蒂夫聞言把摩托車靠邊停，然後回頭問：「怎麼了？」
「我想走一會兒……」
「好。」他說著從摩托車上下來，接過艾斯若手裡的頭盔掛在摩托車手柄上。
「怎麼了？」史蒂夫又問了一次。
「就是想散散步，」艾斯若把亂飛的頭髮撫平，「我覺得坐摩托車有點頭暈。」
「頭暈？你下午吃飯了嗎？」史蒂夫忍不住問。
「……吃了。」
史蒂夫看了她一眼，微不可察的歎了口氣，把摩托車靠在了旁邊的路燈杆子上，後退兩步，往四周張望了一瞬，然後往路邊的速食車走去。
沒過一會兒，他回來了，手裡提著一件錫紙裹著的麵包熱狗。
「給——」
艾斯若接過來，驚訝的道：「神奇，你今天竟然准我吃垃圾食品？」
史蒂夫咳嗽了一聲，道：「要不是因為周圍沒有賣其他食物……」
「而且，你喜歡熱狗和沙拉醬，不是嗎？」
艾斯若看著他一隻手輕而易舉把那輛越野摩托車拽了過來推著走，撕開熱狗的包裝紙，道：「你還記得我喜歡吃什麼？」
「為什麼會不記得？」史蒂夫笑道，「你在我們跟前呆了快兩年，要不是因為韋恩先生，恐怕我早動員你加入復仇者聯盟了。」
「你現在動員我也不遲啊，」艾斯若斜著眼睛去看他，「我肯定會答應的。」
「韋恩先生恐怕不會答應，再者……你要是想當超級英雄，應該會自己告訴我，根本不用我動員。」
艾斯若咬了一口熱狗，道：「我剛才和傑森就說起這個……」
「什麼？加入超級英雄？」
「他覺得我……沒什麼出息，當然沒這麼刻薄，但是大概就是這個意思吧。」
「那你的想法呢？」
「我告訴他我只想做個普通人，」艾斯若含混不清的道，「責任是是全世界最沉重的東西。」
「這種想法無可厚非。」
「你不會覺得我消極逃避嗎？」
「逃避並不可恥，」史蒂夫的語氣依舊那麼明朗，「而且你也不算逃避，因為沒有那條法律規定艾斯若必須成為一名超級英雄，她可以當護士，當律師，甚至可以去路邊賣熱狗——都沒有任何問題。」
「可是，如果我去賣熱狗，你不會覺得丟人嗎？布魯斯肯定會這麼想……」
「韋恩先生怎麼想我不知道，」史蒂夫露出點揶揄卻又讓人覺得無比真誠的笑容，「但是我，肯定會想在你這裡多蹭一次免費的午餐。」
「當然沒問題，」艾斯若幾乎不假思索的道，「如果說你的話，蹭幾次都可以。」
美國隊長搖頭輕笑起來。
他們走出去一段距離，街道上的車流來往聲逐漸壓過了人聲，路燈的燈影長了一遍又一遍，他才道：「在於你的選擇——如果你選擇成為超級英雄，那麼你就得肩扛起拯救和鬥爭的責任；如果你願意去賣熱狗，你同樣要承擔作為一名合格商販的責任。區別就在於，世界和一個熱狗的分量不同，最終的意義當然也有所不同。」
「如果我只追求一個熱狗，那麼我就承擔一個熱狗那麼重的責任，」艾斯若道，「可是如果我渴望一個有秩序，美好的世界，我就承擔更重的責任。」
「當然。」
「那我還是先追求我的熱狗吧。」
史蒂夫意有所指的看一眼她手中的食物，開玩笑道：「熱狗的話，你不是已經有了嗎？」
艾斯若快速解決了她的熱狗，把包裝的錫制扔進了垃圾桶，眨眼道：「現在又沒了。」
史蒂夫搖頭，故意感歎：「我以後再不會給你買路邊小攤的垃圾食品了。」
「也許我以後就不再喜歡吃熱狗了呢？」
之後的談話都是非常輕鬆且沒有營養的，艾斯若性格活潑，她總也有扯不完的話題，於是和史蒂夫一路走回復仇者大廈，誰也沒有覺得無聊，充其量不過時一個一直在說，一個一直在聽，偶爾插話罷了。
作者有話要說：
明天要去學校了，存稿箱同學上線一天，也許是來兩天？大概吧。
小餅乾現在是個渣，但是她總會成長的。
愛你們。
☆、Red Robin
回到復仇者大廈之後時間已晚，只有托尼還在工作室裡忙碌，娜塔莎因為剛忙碌完外勤任務於是提早回去休息了，而其他人也都是各司其職。
托尼嘀咕了兩句什麼，艾斯若躲在史蒂夫身後朝他拌鬼臉，然後腳底抹油，迅速的溜回了自己的屋子。
她坐在陽臺落地窗邊發了一會呆，繼續給死侍打電話，可是依舊打不通。
盯著手機螢幕上毫無反應的電話號碼半響之後，她驀然長歎了一聲，也不知道在歎些什麼。
==
哥譚。
蝙蝠俠和羅賓夜巡歸來之後已經是後半夜，阿爾弗雷德還等在蝙蝠洞裡，給父子倆送上一杯熱茶。
「今晚似乎不太順利？」阿爾弗雷德如是問道。
「其實還好，」達米安捧著茶杯坐在停車平臺的邊緣，拍打著自己披風上不知道什麼時候沾染上去的牆灰道，「就是西區的那幾個黑幫最近不是很安分……」
「戈登局長剛才傳來了消息，」阿爾弗雷德道，「我猜那個時候你們正在回程的路上——布魯斯老爺，您今天下午去拜訪的那位元哥譚大學化學教授，於今日晚上八點三十分被謀殺在家中的起居室裡了。」
布魯斯正在卸掉護臂的動作遽然一頓。
達米安從平臺上跳了下來：「怎麼回事？」
「還在偵查，但是明天，」阿爾弗雷德看向了布魯斯，「您說不定得跑一趟停屍房。」
「我現在就過去。」布魯斯說著把護臂又戴了回去，轉身上車，車子行駛上車道的時候，達米安大聲喊道，「嗨，你忘了我！」
「你不用去了，先休息吧。」他的聲音沉沉的從蝙蝠車裡傳了出來，不一會兒就被引擎和輪胎聲蓋過。
……
哥譚警察局。
「我沒想到你來的這麼快，」戈登局長聲音有點模糊的道，他掐滅了剛才還含在嘴唇之間的一支煙，「我本來準備要回家了。」
「很抱歉打擾了你的休息，但是我迫切的想要獲得一些和真相有關的訊息。」蝙蝠俠沉聲說道。
「那麼，請跟我來，」戈登打開了一隻手電筒，光柱穿破在黑洞洞的樓道裡，「你將見到你想看到的……」
停屍房的門「吱呀」一聲開了。
老式的鎖鏈門檔在寂靜黑夜裡碰撞出一段陰森而有韻律的哀樂，戈登局長把手電筒遞給他道：「不太方便開燈。」
蝙蝠俠擺了擺手，從腰帶裡掏出一個不大的強光手電筒，奪目的白光照上去，停屍臺上那具蓋著白布的屍體就顯得更加淒然。
他掀開了蓋屍布。
赤露的屍體身上，血跡顯然已經被清理過，而他的胸口有一道黑洞洞的刀口，極其深，深而狹窄，一刀致命，可見行兇者下手毫不猶豫，且技法精湛。
戈登局長將剛才掐滅的煙蒂扔在了門口的垃圾桶裡，靠在門口看著借手電筒光檢查屍體的蝙蝠俠，低聲問道：「我聽說你今天下午拜訪了卡普洛教授？」
蝙蝠俠直起身，沉黑的披風仿佛一泊黑色的流水般融入黑暗，他沒有回答戈登局長的問題，而是反問道：「那個被送到哨兵服務站的變種人怎麼樣了？」
「不是很清楚，」戈登局長道，「送到哨兵服務站就不再歸我管了，極有可能是關進那邊的監獄了吧？」
「哨兵服務站的監獄我進不去，能不能設法把他押送到阿卡姆？」
戈登略有驚訝的揚了揚眉毛，卻什麼都沒有問，只是道：「我盡力而為。」
「卡普洛教授被專業殺手謀殺的，這事提早就有預謀。」蝙蝠俠道。
「可是一個普通的大學教授……怎麼會招致來專業殺手？」
「這個問題和你剛才詢問我為何要拜訪卡普洛教授不謀而合，」蝙蝠俠把蓋屍布拉了回去，「工業園被盜竊的珍貴化工原料就是卡普洛教授牽頭的研究項目，這一個月以來一直有人把那種原料源源不斷的送出哥譚，我截到過一次，做了很多分析但是依舊不清楚這種化合物能夠被用來幹什麼，但是我查到它是卡普洛教授作品，所以才去拜訪了他。」
「結果如何？」
「卡普洛教授說這種化合物雖確實非常珍貴，但是他之前開發這種物質是專門作為工業溶劑的，哥譚有三家化工廠都會用到，所以工業園裡的倉庫裡才會存放，可是除了工業用途之外，這東西沒有絲毫價值——」
「可是今晚教授就被謀殺了，」戈登局長皺眉，「也許應該去那三家化工廠看看……」
「已經在辦了，我把它託付給了別人。」
「你的小助手？」
「我認為你應該去掉那個限定詞，而且他已經不再是我的助手了。」
「我很清楚德雷克先生的頭腦，」戈登笑道，「可是他還很年輕。」
「年輕不代表能力。」
「啊哈，當然——可是幹嘛不自己去呢，你就在哥譚。」
「我還有別的事。」蝙蝠俠轉身往門外走，強光手電筒被他關上，周圍頓時陷入了一片迷蒙的黑暗。
==
「我還以為你會去找紅箭*。」
「他現在不是叫『軍火庫』？」傑森從露臺邊緣跳下來，大喇喇的坐在了沙發上，隨意的道。
提姆從冰箱裡拽了一罐啤酒扔給他：「正門不走，非得從旁門左道進來？」
「我這是為你著想，提姆，」傑森把易開罐環兒彈進煙灰缸裡，「別忘了你家可是在『狼巢虎穴』*裡。」
「你管萊克斯·盧瑟叫虎狼？」
「我和他打過幾次交道，」傑森說道，「與其說他是虎狼，倒不如說那是一條眼鏡王蛇。」
「我清楚，」提姆坐在了他旁邊，「撇開他不談，你找我有什麼事？」
「幫我找個人。」
「誰？」
「韋德·威爾遜。」
提姆驚訝：「你找他幹什麼？」
傑森抱著手臂，挑眉道：「你認識他？」
「一個很有名的變種人雇傭兵，」提姆答，「更多人叫他死侍。」
他頓了一下，開玩笑道：「如果打架的話，他可不是什麼值當的對手，因為死侍擁有超級自愈能力。」
「你知道的還挺清楚？」
「艾斯若認識他呢。」
傑森慢慢的翹起二郎腿，道：「那你先找找看，找不到就算了。」
「不著急？」
「還行吧。」
作者有話要說：
存稿箱君：提姆寶寶上線！
你們的作者其數數同學現在應該在車上，在車上就會很無聊所以她肯定會看評論，你們刷存在感的時候到了，快留言呀小可愛們！
*紅箭：即羅伊·哈珀，曾經是綠箭俠的助手，叫紅箭或者快手，現在叫軍火庫，是傑森的好基友。
N52的設定傑森和他和星火（科莉安妲）三個人是一個團夥（？），叫法外者。
傑森常說羅伊和科莉是他的共犯hhhh。
然後V2重生版本的法外者改成了傑森（紅頭罩）、阿爾忒彌斯（亞馬遜戰士，和神奇女俠同族）和比紮羅（超人的克隆體）。
*傑森之所以說提姆住在「狼巢虎穴」是因為他在泰坦塔炸了之後就搬到了紐約萊克斯北塔樓，就是盧禿的地盤。
☆、Red Robin
提姆溫然微笑：「那你的事我就得先擱一下了，布魯斯喊我回哥譚一趟。」
「他最近好像特別缺人手，」傑森撐著下巴，沉思似的道，「先是叫我幫他夜巡，現在又叫你回去。」
「他讓我幫他查哥譚最大的三個化工廠，」提姆解釋，「某種化合物工業原料被從哥譚走私出去，但是誰也不清楚這東西除了能當做工業溶劑，還有什麼別的價值值得黑幫生命危險去走私。」
「我知道這事兒，不過倒是沒想到最後的調查竟然落在了你頭上？」傑森把喝空了的啤酒易開罐捏成鋁合金片片，投籃似的投擲進了垃圾桶，「布魯斯自己倒是清閒了。」
「你明明知道他不可能閑，」提姆撐著太陽穴靠在沙發扶手上，「他明天應該是要去聖保羅，還丟給我一場商業酒會……」
「那可真是辛苦你了。」傑森的語氣裡有點幸災樂禍。
「那你呢？從哥譚往星城，似乎不需要經過紐約？」提姆漫不經心的問。
傑森聳肩：「我下午代替我們的『大哥』送小公主來學校，回去就被布魯斯批了，他覺得我應該等在紐約，等到小公主忙完了再把她接回去。」
「你確實應該這麼幹，」提姆說道，語氣習以為常，「否則布魯斯會親自來紐約接艾斯若。」
「他就是這麼說的，」傑森有點鬱悶的道，「可是為什麼呢，那女孩已經快要成年了。」
「我也不清楚，」提姆搖頭，「迪克也許知道原因，但是他從來沒有告訴過我——所以你又折回紐約就是為了來看艾斯若？」
傑森心想要不是我返回來這一趟，韋恩大小姐少一根汗毛，布魯斯恐怕得拆了那條巷子。
「對了，她不是待在復仇者大廈，怎麼會和你遇上？」
「偶遇，」傑森無奈道，「本來想把她送到你這裡，結果半路不僅殺出來鋼鐵俠，最後還見到了美國隊長——我還是第一次這麼近看見他。」
「隊長是全美國人民的精神領袖，他也是個相當優秀的戰士。」
「這是你給他的評價？」傑森懶淡的道，「你的隊員會驚訝的，他們的老大崇拜美國隊長。」
「那是布魯斯說的，」提姆緩然道，「我只是贊同他的觀點而已。」
「布魯斯和復仇者聯盟很熟？」
「只是和鋼鐵俠熟，在他們還都沒有成為蝙蝠俠和鋼鐵俠時，就已經相熟了，」提姆的聲音低了幾分，「而且因為艾斯若的事他不得不和神盾局交涉，最後把艾斯若送到了復仇者聯盟，我們的女孩有兩年時間在他們的實驗室裡度過。」
「兩年？難怪她和他們那麼熟悉——不過，實驗室是怎麼回事？」傑森問。
提姆看了他一眼，道：「字面意思，艾斯若算是變種人，在你回家之前她的超能力經常失控，似乎有一次造成的危害很大，神盾局要把她管制起來，最後多方妥協她留在了復仇者聯盟，但是那也是因為班納博士對生物基因工程有所研究，她依舊是被管制和測試的物件。」
傑森沉默著，半響沒有說話。
「現在好多了，因為我也沒有見過她能力失控——當然這輩子最好都不要見到了，」提姆彈了彈桌面，有點訝然的繼續道，「你會因為她專門繞道來紐約？看起來你們相處的不錯……」
「她還挺好說話的，」傑森懶洋洋道，「而且我繞道紐約不是為了她，是因為羅伊*本身就沒在星城，他追著科莉*來了紐約。」
「星火也在紐約？」
「誰知道他們怎麼想的，」傑森不耐煩的擺手，「他們倆情侶鬧彆扭，倒是害的我這個局外人到處奔走。」
「要我說，這事你就不該插手，」提姆玩笑道，「你該去找個姑娘約會，乘著最近局勢很太平。」
「操心好你自己吧，」傑森嗤笑了一句，站起身，「我先走了。」
提姆跟著他站了起來：「天馬上就要亮了，不留下來共進早餐？」
「我沒有興趣和你分享阿爾弗雷德做的華夫餅，」傑森慢吞吞道，「你真的沒有告訴他那像是一團漿糊嗎？」
提姆瞥了他一眼：「要說你去，我才不說呢。」
「可憐韋恩莊園沒有一個敢說真話的人，」傑森假裝惋惜的搖頭，「所以日復一日的忍受著華夫餅的折磨。」
「可得了吧，」提姆搖頭輕笑道，「你我常年在外，迪克很少回去，艾斯若只有放假才回去，遭受折磨的只有布魯斯和達米安。」
傑森長歎：「我們可憐的小弟弟啊……」
他說著跳出了窗外。
本該星羅雲布的夜空在霓虹魅影的映照之下仿佛蒙上了一層紅紗，傑森順著排水管一路溜了下來，到大概二十層的時候水管換了方向，他跳到某個窗臺上，決定換種方式下樓，結果一抬頭忽然看見一架印著「LEX」標誌的直升機螺旋槳呼嘯著降落在了南塔樓頂的停機坪上。
傑森側身貼著窗欄緩緩移動過去，隱蔽在了陰影處。
飛機門開了，走出來一個穿著白色西裝的男人，大老遠就看見那雞蛋似的絕頂腦袋，絕對是盧瑟本禿沒得跑了。
他大半夜跑到紐約來幹什麼？
傑森一直等到停機坪上的人走乾淨了，才掏出鉤爪槍吊著自己蕩到了樓下，落地之後立刻給提姆打了個電話。
「你好像沒有什麼東西忘在我這裡？」電話接通後提姆說道。
「盧瑟剛才降落在了你對面的樓頂，」傑森無視了他的第一個問題，「他來紐約准沒好事。」
「什麼？」提姆似乎有點驚訝，「盧瑟的行程顯示他明天一早會去聖保羅——」
「要麼是你的情報出了問題，要麼是他臨時改了行程，」傑森淡淡道，「雖然說大隱隱於市，但是蟄居在敵人的地盤無時無刻不得關注著他的動向……呵呵。」
「多謝你的提醒，傑森。我會注意的。」
「別讓我明早起來看到新聞——少年泰坦的領袖紅羅賓被活捉之類的，那樣的話，我會嘲笑你一輩子。」
電話那頭提姆輕笑起來：「不會的——雖然盧瑟不好惹，但是少年泰坦的頭兒紅羅賓也沒那麼菜。」
電話就此掛斷。
作者有話要說：
請開始你們的留言，我晚上回來了回復。
我想看留言！！不知道說啥就刷666啊，愛你們。
☆、Black Widow
這一夜艾斯若睡得極其不安穩，她幾乎做了一整晚的夢，全都是各種死法的韋德……韋德被雪崩埋了；韋德被人砍死了；韋德被□□炸成了碎渣渣；韋德躲避追殺時被子彈不慎擊中；韋德渾身是血的躺在荒蕪的冰原之上……
而更詭譎的是最後一幕，韋德躺在一個手術臺上，四肢和脖頸都被皮帶鎖扣捆著，身上插著各種奇奇怪怪的管子，連著某個破舊的不知名儀器。
而他所在的那間屋子，昏暗陰森，汙漬遍地，就像是荒廢了幾十年的舊工廠。
他手裡捏著一截火柴，手指上滿是細碎的傷痕和血污，他用指甲一下一下刮著火柴頭上的氧化劑，直到某一刻，那根火柴上忽然燃起了一縷細碎的火苗。
韋德滿是傷痕的臉上露出冷漠而瘋狂輕蔑的笑容，他曲指一彈，火柴在空中劃出半道青煙的軌跡，然後精准無誤的落在了旁邊儀器的氧氣孔裡。
火焰無聲而起。
爆炸突如其來。
就像是一幀一幀播放了某個慢鏡頭一般，牆壁和頂棚被巨大的衝擊力撕扯成片，金紅的火舌四處流竄，煙雲沖天而起，夜色如煙花般被點亮。
而殘垣廢墟裡，野火未盡之際，一隻被烈火炙燙的灼紅的手忽然破障而出，握掌成拳，火星四濺。
艾斯若猛地驚醒。
窗外天光漸漸至，黑夜隱退，白晝來臨。
她覺得剛才那個夢不像是什麼好徵兆。
睡眠品質不夠好，因此時常做夢，夢境光怪陸離，神魔鬼怪應有盡有。但是從未如同方才那一幕，那麼細節鮮明，真實的就好像她是當時的目擊者。
可是那怎麼可能呢。
她跑到盥洗室用冷水洗了把臉，回來時坐在窗臺上繼續給韋德打電話——結果並沒有令她驚喜。
艾斯若慢吞吞回到盥洗室洗澡，換衣服，等她收拾好一切之後，天色才大亮起來。
她忽然不知道該做什麼……如果不是因為她偏要好奇，韋德就不會去探查那座隧道山裡的情況，鬼知道他遇到了什麼，連著幾天電話都打不通。
她覺得自己應該去明州找他，可是——且不說半路會不會被托尼拎回來，單憑她這個渣渣，去了不給韋德添亂就已經謝天謝地了，她真的……什麼都幹不了。
難道就這麼等著韋德回電話嗎？
艾斯若想了想，最終還是決定告訴金剛狼一聲。
「艾斯若？」羅根有點驚訝，「你這個時候打電話有事嗎？」
「韋德說他去了聖保羅，可是這幾天電話都一直打不通……」
羅根頓了一下，才好笑的道：「你不會是以為他出事了吧？」
「呃……」
「別人還說的過去，但是韋德·威爾遜，你難道忘了他是不死之身？」
艾斯若沒有說話。
羅根無奈道：「他不會出什麼事的，而且我現在就在往明州的路上，過去之後多打聽留意，一有他的消息立刻就通知你？」
「好——那你也小心。」
「我們都在呢！」大概隔了太遠，另一個人聲音聽得不太真切，艾斯若反應了一秒鐘才辨認出來那是冰人巴比。
羅根似乎把手機拿遠了點，聽筒裡傳來鐳射眼低沉溫和的話語聲：「是集體行動。」
「嗯，那祝你們任務順利，再見……」
「再見。」
電話掛斷之後艾斯若愣了兩秒鐘，才驀地反應過來，X戰警這次的外勤任務在明尼蘇達州。
最近的日子裡，這個地名出現的頻率似乎略有點高了？
不論是韋恩集團的項目，死侍接手的活兒，或者是現在，X戰警這一次的集體任務，巧合的很。
她想著剛才的事，推開門走了出去。
這個點的時間不算晚，可是當她下到復仇者們的工作區時，大家都已經各司其職去了，托尼嘴裡叼著個甜甜圈，正在聽賈維斯彙報今天的行程。
艾斯若走過去，同樣剛走進來的娜塔莎看了一眼托尼，又看了看艾斯若，順手從托尼的盤子裡拿了一個甜甜圈遞給了她。
「你們不能去廚房拿嗎？」托尼嫌棄的道。
艾斯若嘟囔道：「我們這是幫你分擔肥肉，你瞅瞅你肚子上那僅有的一塊腹肌，要下垂了。」
「我又不靠體能，」托尼狡黠的道，「我靠腦子就夠了。」
「不靠體能的人可能忘了上周史蒂夫說了什麼，」娜塔莎扯了一張紙巾擦掉手指上的巧克力醬，「每個人都有體能訓練指標，不達標的話……」
「會怎麼樣？」艾斯若湊上來問，「請吃飯嗎？」
「不是，」娜塔莎輕描淡寫的道，「幫聯盟所有成員刷戰靴而已，不准用任何自動或者半自動機械工具，也不准買新的代替。」
艾斯若：「哇——隊長是怎麼想出這個辦法來的？」
「他說這叫憶苦思甜，回憶崢嶸歲月——他們戰爭年代在軍營裡都是這麼幹的。」
艾斯若看向托尼，露出不懷好意的笑容：「替我向大家的戰靴問好。」
托尼一臉菜色，卻依舊爭論道：「我今天公司有個會，非常重要！」
「咦，」娜塔莎轉過頭來，「你竟然會去管公司的事了？」
「我一直都有管的好嗎？只是公司的執行總裁是佩珀……」
「行了，我只是提醒你一句。」娜塔莎抱起手臂彎唇輕嫵一笑，朝著艾斯若使了個眼色，「走吧，去我們該去的地方。」
托尼頓時對著艾斯若露出幸災樂禍的嘲諷笑容。
艾斯若翻了個白眼，跟著娜塔莎走出去了。
走廊上還飄著她們對話的餘音。
「小娜，你今天的口紅顏色挺好看。」
「哦，TF76號，有時間帶你到專櫃去試色……」
托尼一口咬掉半個甜甜圈，攤在沙發上感歎：「女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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娜塔莎帶艾斯若去的是訓練室，剛好史蒂夫也在，他正在教彼得拳擊。
小高中戴著拳套揮舞的虎虎生風，可惜被美國隊長一隻手輕描淡寫按住的沙袋紋絲不動，彼得越用力，隊長的目光就越慈祥。
最後史蒂夫稍微松了一下，彼得用力過猛一個沒刹住，差點栽在地上——不過蜘蛛俠的反應還是相當迅敏的，在栽地之前他扯住了沙袋，然後以一種相當詭異，普通人類絕對不可能做到的姿勢把自己折了三折擺在地板上，然後在他倒過去視線裡，艾斯若走過來，蹲下問道：「彼得，你這是在練什麼神功呢？」
作者有話要說：
再次即將被虐的小餅乾，點蠟。
不過這次還有個難兄難弟，給小蜘蛛點蠟。
愛你們，麼麼噠。
☆、Scarlet Witch
「我——只是在學拳擊而已！」彼得憋著氣，好不容易把自己正了過來，喘著氣蹲在了地上。
隊長過來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繼續。
娜塔莎朝著艾斯若揚了揚下巴：「我們也開始吧。」
半個小時後，艾斯若鹹魚一樣躺在地上喘氣，這半個小時裡，她被娜塔莎打趴下十三次，連旁邊的彼得都看不下去了。
「查理斯說你有跟著羅根學習格鬥，」娜塔莎把她從地上拽了起來，懷疑的道，「金剛狼的教學水準這麼差？」
「是我學的不好，」艾斯若抓起水杯灌了幾口，「不好好訓練，怪我自己。」
娜塔莎更懷疑了：「這麼有自知之明？」
艾斯若：「……」
彼得捂著嘴偷笑起來。
「我幡然醒悟改過自新以後好好學不行嗎？」她面無表情的大聲道。
娜塔莎長眉輕挑：「我當然沒什麼意見……那，繼續？」
「好的吧。」
於是一整個上午艾斯若都在被慘虐。
和黑寡婦對打，她怕是嫌自己活得太長了。
中午她和彼得兩個同命相憐的傢夥從訓練室裡出來，艾斯若撩起頭髮讓彼得幫她看看後頸，彼得瞅了一眼，道：「有塊烏青，巴掌那麼大。」
「那就還好，我感覺不到我的脖子了……」
彼得抱著手臂沉痛的道：「我覺得我的手腕肯定脫臼了。」
「我覺得肯定沒有，」艾斯若若有所思，「如果脫臼了隊長肯定會發現，然後他會給你——」
她做了個相當形象的拆卸動作：「一下子裝回去，我見他這麼給克林特治過。」
彼得：「……他一定不是這種姿勢的吧？」
艾斯若疑惑道：「我學的很像的，還有『哢吧』一聲脆響呢，聽得可清楚了。」
彼得立即放下了手：「你剛才說得對，我肯定沒有脫臼。」
……
吃過午飯之後時間還早，托尼到公司開會去了，操作室裡只剩下班納博士一個人，艾斯若蹲在走廊上往家裡打電話，結果接電話的竟然是提姆。
她驚訝道：「你什麼時候回去的？」
提姆輕笑：「我剛回來沒多久，布魯斯叫我回來幫他查件事。」
「他自己不會去查嗎？」
「公司有急事，他去聖保羅了。」
艾斯若的眉毛輕微皺起，又是這個地方。
「我能問問，他讓你幫他查什麼嗎？」
「一種化工合成物的用途。」
「有結果了嗎？」艾斯若輕聲問。
「暫時還沒有，」提姆道，「怎麼，你也感興趣？」
「搶劫案發生的時候我就在現場。」艾斯若不置可否的道。
「我聽達米安說過了，你要小心……」他不疾不徐的說著，電話那頭傳來達米安一聲大吼，緊接著是誰的模糊嘲笑，提姆停頓了幾秒鐘，無奈的道，「傑森和達米安快打起來了，我過去看看，電話先掛了吧？」
艾斯若「嗯」了一聲，他就掛掉了電話。
在實驗室看了一會兒班納博士忙活，她又跑出去給死侍打了個電話，還是無法接通。
艾斯若有點煩躁的把手機塞回了口袋裡。
那種無能為力的感覺再次出現在她心底，就像是被溺在水裡，掙紮無用，呼救亦無用。
「你蹲在這幹什麼？」旺達不知道什麼時候走到了她身邊。
艾斯若抬頭，不小心觸到了後頸上的淤青，疼的齜牙咧嘴，笑的很難看的道：「無聊……」
旺達抱起手臂，聳了一下肩膀道：「皮特羅本來叫你去打電子遊戲，但是我覺得你應該不會願意和他玩——畢竟他老作弊，不如和我去逛街吧？」
艾斯若扶著牆站了起來：「好，我們可以去商場試衣服，或者去買口紅……」
旺達欣然同意，於是兩個姑娘給實驗室裡忙活的班納博士說了一聲，挽著手逛街去了。
女生一旦開始逛街，耐力和體能和平常完全兩個層次，比如艾斯若和旺達，下午的時候連她們自己都記不清自己跑了多少地方，買的東西倒是不多，但是重點在於逛的過程。
在廣場的長椅上歇了一會之後，旺達提議回去，艾斯若卻道：「我記得再往過走兩條街有家中餐館，味道非常不錯，我們吃了晚飯再回去吧？」
旺達猶豫了一瞬，又點了點頭，跟著她往中餐館走。
來到後街之後人流逐漸稀少起來，艾斯若對紐約的熟悉程度僅限於曼哈頓中心地帶，而這家中餐館是一年多前她來復仇者聯盟時娜塔莎帶她去過的，至於現在是否還存在，其實她也不是很清楚了。
果不其然，當她按照記憶裡的路線走到巷子口時，並沒有如願的看到餐館招牌。
「大概是關門了，」她有點惋惜的道，「畢竟位置這麼偏，老闆可能覺得生意不好。」
「那回去吧？」旺達問。
艾斯若「嗯。」了一聲。
她們原路返回的途中，皮特羅打電話催旺達回去吃晚飯，並威脅說要是旺達五分鐘內回不去他就把所有的雞腿都吃完，旺達一臉鬱卒的直接掛了電話。
她把手機放回口袋裡之後，忍不住對艾斯若吐槽：「這個傢夥總是覺得所有人都應該和他一樣快，可是世界上擁有他那樣速度的能有幾個呢？」
艾斯若開玩笑的掰手指給她算：「超級速度的話，閃電俠肯定是沒問題；據說超人的最快速度和閃電俠差不多，所以應該算一個；其他的我就不知道了。」
旺達笑著問：「要是這樣算的話，斯蒂芬能穿越時間和空間，是不是也可以歸入超級速度裡？」
「斯特蘭奇博士，當然，」艾斯若道，「我只見過他幾次，而且並沒有親眼目睹過他使用魔法。」
「他很厲害，至尊法師不是人人都能當的。」
這個時候，旺達的手機再一次響了起來。
她歎了一聲，拿起手機看了看，掛斷電話之後果斷關機。
艾斯若笑道：「五分鐘到啦？」
「他有時候很煩。」旺達把幾縷散亂的頭髮繞到耳後，道。
「理解理解，」艾斯若擺手，「你還只有一個哥哥，我家有三個，哦還要算上韋恩老爺。」
旺達忍不住笑了起來。
「對了，」艾斯若遲疑了一下，還是問道，「洛娜最近有和你們聯繫嗎？」
「沒有，」旺達的語氣裡透著點無奈，「你知道她的性格，如果我不給她打電話，她是絕對不會主動聯繫我的，你呢？」
「打遊戲的時候會順口聊兩句，她最近好像……在墨西哥？」
旺達埋怨道：「他也真是，滿世界跑著為變種人鬥爭能不能放過他的女兒？就那麼讓洛娜跟著他滿世界跑。」
艾斯若跟著乾笑了幾聲，一抬頭看見街口的路牌，不由的停住了腳步。
「怎麼了？」旺達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只看見生滿了野草的牆頭上，掛著一塊搖搖欲墜的路牌。
「我——我想進去拜訪一個朋友，要不你先回去吧？」艾斯若盯著那個路牌道。
「行，那我把東西幫你帶回去吧。」
「好，我很快就回去。」
她把手裡的袋子遞給旺達，說了聲「回見」之後就走進了巷子裡。
作者有話要說：
設定緋紅女巫，快銀和北極星都是少年時期，旺達在複聯，快銀在X戰警，洛娜跟著爹。
人物形象的話……想像一下艾瑪·杜蒙特小姐姐版本的北極星少女時期，順便表白艾瑪小姐姐。
很快就上架了，到時候就，更一萬。
麼麼噠。
☆、Mercy
這真是個意外，否則世界上為什麼會存在「邂逅」這個詞語。
就好比她今天出門只是隨便亂逛，卻好像冥冥之中自有天數，如被牽引被來到了這條巷子……韋德住在這裡。
她其實一次也沒有來過，但是過往閒聊之中韋德肯定有提及，而她又對於這些細節一向記性極佳，因此方才一眼看到那塊路牌，就這樣停住了腳步。
韋德不在，她來這裡完全沒有任何意義，可是……有時候做某些事根本就不需要理由，只有想，和不想。
艾斯若走進了巷子中間的那家洗衣店，一位盲人老太太正在把一堆被單塞進洗衣機裡。
她剛邁過門檻，老太太就抬起頭來，甕聲甕氣的道：「今天已經不接活了，忙不過來。」
「我想問問韋德——」
「這地方沒有叫韋德的，出去吧！」
老太太用拐杖敲了敲桌子腿，那張本來就很破爛的桌子頓時更加搖搖欲墜。
「我說，他到底——咦，你是怎麼找到這來的？」酒吧老闆威瑟從裡屋出來，看見艾斯若之後迅速把一個黑沉沉的東西塞進了袖子裡。
「我知道韋德住在這。」艾斯若道。
威瑟把襯衫袖扣扣起來，看上去似乎有點牙疼的道：「你到底是誰，難道你真的瞎了眼愛上韋德·威爾遜了？」
艾斯若：「……」
「我叫艾斯若，是他的朋友而已——」
「那混蛋還有朋友？」
門店外驟然一聲刹車急促的響聲，艾斯若和威瑟同時好奇的看向外面，而盲人老太太再次用導盲棍敲了敲桌子腿，那張桌子終於不堪重負倒塌成了一堆木板和木棍。
來車是一輛黑色的商務賓士，車門打開，打裡頭走出來幾個穿著防彈背心的彪形大漢，和一位齊頸短髮，穿著紫羅蘭色職業西裝套裙的女郎。
艾斯若往後退了幾步到威瑟身邊，低聲問：「防彈背心和作戰靴是洗衣店的營業範圍嗎？」
威瑟也往後退了幾步，直直的盯著走進店面裡來的幾個人，明顯感覺到了事情的不對經，僵聲道：「怎麼回事？」
西裝女郎露出職業化的虛假精緻微笑：「請問韋德·威爾遜先生是住在這裡嗎？」
老太太強硬的重複剛才的話：「這地方沒有叫韋德·威爾遜的！」
女郎哂笑了一聲，退後幾步，那幾個打手模樣的男人上前，一把將站在裡屋門口的威瑟推開，大搖大擺的走了進去。
裡頭傳來「廳裡哐啷」一陣雜亂的響聲。
艾斯若莫名的覺得那個站在門口，冷眼縱容手下行兇的女郎有點眼熟。
不一會兒，幾個打手出來了，其中一個光頭對著女郎輕微搖頭。
女郎拍了拍手，「那就只好請各位去我們那裡——」
威瑟大吼一聲：「跑！」
與此同時從他的方向炸出幾聲槍響，火花擦著地板迸射出去，艾斯若立即蹲地抱頭往門口一滾，也就是在這瞬息之間，老太太就被打手按住，而威瑟也被一腳踹在了地上。
「再跑的話，就先殺了這兩個。」女郎在艾斯若身後說道。
艾斯若回頭，看見她臉上笑吟吟的神情，不禁挑眉，從她整齊精緻的頭髮，到黑框眼鏡後冷漠的眼睛，尖削的下巴，最後是修長白皙的脖頸……她終於想起來，這個女人是萊克斯·盧瑟的秘書，叫做莫茜。
她曾經在韋恩集團的慈善晚宴上見過她一次。
那麼……韋德什麼時候得罪了盧瑟，還是說，他上次對艾斯若提起的，雇傭他幹活的，根本就是萊克斯·盧瑟？
「別傷害他們。」艾斯若說著舉起雙手做了個投降的動作。
莫茜使了個顏色，立即有打手上來，把她綁了起來，連同著威瑟和老太太一起塞進了門口的車裡。
大白天被綁架，生活真是充滿了令人意想不到的刺激。
艾斯若想。
威瑟擠在她旁邊，小聲道：「沒想到你還挺心地善良的……」
「像我這樣的小仙女都很心地善良。」艾斯若心不在焉的說著，腦海裡卻在飛速思考到底該如何逃脫。
逃走的最好時間是在路上，否則一旦等到被他們帶到小黑屋之類的地方，恐怕就難了。
車子行駛過了兩個街口，逃跑的念頭在艾斯若心裡轉了兩個來回……她好像別無選擇。
於是她被鉗制在身後的手輕輕動了動。
白光彌散，車裡的人眼神都有一瞬間的迷蒙。
然後坐在艾斯若身邊的光頭打手給她解開了繩索，而司機調轉了方向，沿著原路返回去。
商務車再次停在了洗衣店的門口，艾斯若一邊解開威瑟和老太太，一邊低聲道：「收拾東西立刻離開紐約，不論到什麼地方，越遠越好。」
兩個人僵硬的點了點頭，同時下車去了。
艾斯若轉過頭去，驅使著司機把車子開到一塊空地上，看著莫茜，問道：「你們為什麼要找韋德·威爾遜？」
莫茜沒有回答。
艾斯若立即去推車門，可是已經遲了。
莫茜根本就沒有被腦控，或者也許她在半路不知道什麼原因掙脫了艾斯若的控制，她冷笑著道：「變種人？心靈感應者？」
艾斯若暗道一聲「不好」，當機立斷抽手去扣莫茜的脖子，然而因為汽車之內空間狹窄，再加上座椅靠背的格擋，她的動作到底慢了一瞬，莫茜手裡拿著個遙控器形狀的東西狠狠按了一下，一聲刺耳的嗡鳴，像是麥克風靠近音響時候發出的回授音。
原本呆滯坐在艾斯若身邊的打手忽然抬手提住艾斯若的後領子把她往旁邊一甩！
她的腦袋撞在車玻璃上，擦出「砰」一聲悶響。
而這個時候，司機也轉過頭來，滿臉木然僵硬，眼瞳卻瞠目圓睜，其上血絲迸裂，仿佛憤怒非常。
艾斯若來不及觀察他異常的狀態，因為司機一拳帶風的朝她揮了過來——
作者有話要說：
別慌，沒啥危險，基本操作。
順便給你們安利一下我的預收文，如果中途沒有什麼其他突如其來的腦洞的話，下篇就寫這個了，求個收藏麼麼噠。
《[綜]反派洗白日常》
我叫維蒂希·弗洛利亞，是個反派。
那些年我曾和九頭蛇合作，加入過萬磁王兄弟會，還差點炸毀紐約。
當江湖上都是我的傳說時，我選擇了急流勇退，安心養老。
可是……
誰能告訴我，現在的紐約為什麼這麼多超級英雄？？？
我樓下的金髮大胸帥哥，電視上的霸道總裁，乃至是路上遇到的見義勇為的高中生……
求問:現在洗白自己還來得及嗎，線上等急！
文案依舊很垃圾，後面幾句還是基友給我補的，就麻煩小可愛們先收一下，這次的女主是個大佬，全程酷炫裝逼如風的那種，絕對爽甜，我想想這個梗就不禁露出了老姨媽的微笑……
☆、Bruce
艾斯若來不及觀察他異常的狀態，因為司機一拳帶風的朝她揮了過來。
她只來得交叉雙臂勉強擋住，同時矮身往下一縮，從還坐在車座椅上的打手靴子筒上抽出一把匕首毫不猶豫的紮在了他大腿上。情急之下她挑的位置可能略偏，可是也畢竟是靜脈血管，那一匕首下去，溫熱的血花一飆，瞬間染透了艾斯若的衣袖，可是被傷的打手竟然沒有絲毫反應，哼都不哼一聲就鉗住了艾斯若的手腕，盡力把她掰過去到相反的方向。
這肯定不對。
艾斯若想用她的能力再去控制那幾個打手，然而當她要再次使用能力的時候，腦海裡忽然拉鋸般譁然一聲響。
她幾乎不可抑制的看向了莫茜。
可是這個動作明明如此不合時宜——面前還有一個打手要置她於死地。
可是她竟然不能控制自己。
她看見莫茜在冷笑，她抬手鼓掌，那動作就好似被慢放了二十倍似的，一幀一幀緩慢無比的畫面投入到她的視線裡，再借由視覺神經回饋回大腦裡。
慢到讓人心焦。
慢到讓人憤怒——
有什麼東西重擊在她的太陽穴上，那股力道將她撞了出去，額角磕在車門上，一縷鮮血蜿蜒而下，浸濕了唇角。
她張了張嘴，鮮血的腥鹹甜膩的味道瞬間盈滿了整個口腔……可是她幾乎沒有感覺到疼痛。
「原來變種人會有幾分鐘的免疫免疫免疫免疫免疫——」
她看見莫茜的嘴在動，也似乎聽見了她在說什麼，可是那句話是什麼意思呢。
思考那些有什麼意義？
頭上的血在不斷往下流，她在不斷往一個深淵泥沼裡沉墜。
她反手一轉，那把還攥在手裡的匕首在她手腕上劃出深深一道血口，疼痛隱隱作祟，卻轉瞬即逝。好像心臟裡的熱血都開始上湧，充斥入腦，一股不知名的情緒輕易的掌控了她的心緒，她想……殺人。
她摳住汽車座椅背，指甲深深的陷進皮革裡，似乎以指為刃，要割開什麼束縛和屏障。
然而毫無用處。
腦海裡的熱血開始奔騰流竄攪動旋轉，她模糊的響起這一幕似乎在什麼地方見過——仿佛就在昨天，或者前一刻，無數人紅著眼睛自相打鬥，兇狠殘殺，而一道赤紅的光線從某個角落貫穿而來，瞬間毀滅了所有。
她扔掉了匕首，將自己頭往某個明晃晃的方向大力一撞！
意識裡最後一道殘餘的聲音，是玻璃碎裂的嘩啦聲。
……
莫茜再次在遙控器上按了一下，幾個打手立即向後一栽，東倒西歪的暈了過去。
她從手提包裡拿出一支注射劑紮在司機脖子上，兩分鐘後司機悠悠轉醒，滿臉迷茫的看著她，仿佛不知今夕是何夕。
「回去。」莫茜命令道，司機愣了幾秒鐘，才終於明白她說了，偷偷回頭看了看車上一片狼藉，連忙轉動方向盤朝著某個方向飛馳而去。
==
艾斯若覺得自己好像並沒有失去意識多長時間。
她清醒著，卻接收不到外界的資訊，就像是靈魂離開了身體，毫無目的在天地間漫遊，看見許許多多千奇百怪的事情，卻又與她無關。
她像一個無畏的鬼魂，在那個無知無覺的世界走走停停，最後回到了哥譚。
那是她生長的地方，不論白天黑夜，或者她換了個樣子，艾斯若都不會忘記她分毫。
她站在哥譚大劇院門前。
這裡仿佛被蒙上了一層陳舊而神秘的色彩，不論是暗金的門廊柱，還是水磨石臺階，或者是她頭頂的白色石膏天使雕像，和那張被陰涼夜風刮得譁然作響的黑白印刷《唐璜》宣傳海報。
它被風攫起了一角，誇張的印刷體字母「JON」從中間撕裂，割開一條黑白分明的豁隙，而那條深淵般的縫隙裡，艾斯若看見一排細小的字母所書寫的演出時間。
她揉了揉眼睛仔細又看了一次。
還是原本那個時間……三十年前。
難道這裡是三十年前的哥譚？
一群蝙蝠梟叫著從不遠處低垂的房檐下飛起，如同一大片隨風的烏黑落葉，又彙聚成一朵厚重的霾雲，漸行漸遠的遮沒了迷蒙的月。
「音樂劇還沒有演完……」
「是我想出來透透氣，劇院裡太悶了，你說對嗎，布魯斯？」
艾斯若聞聲驀然回頭，看見劇院的臺階上走下來一家三口，年輕優雅的父母和被他們拉在中間的小男孩。
那小男孩抬起頭來看向他的母親，黑發藍眼，可愛非常。
「是有點悶……」他小聲道。
女士輕輕笑了起來，安慰兒子：「那就回家去吧？」
小男孩用力的點了點頭。
艾斯若看著他，幾乎僵住。
他的相貌……那麼那麼熟悉，看上去就很像六七歲的達米安，可是達米安的眼角凜然微翹，似乎高傲異常，而他卻那麼乖巧，笑起來像是風裡開了一朵小花。
「快點回家吧……」那位父親說道。
艾斯若叫了一聲：「喂！」
沒有人搭理她，那一家三口置若未聞的往前走，艾斯若連忙追上去，卻不知道怎麼的總也追不上，眼看著他們走進了犯罪巷。
她冥冥裡覺得要有什麼不好的事情發生，兩步上前要去阻止，卻和一個渾身髒兮兮的流浪漢擦身而過，下一秒那人從衣服裡掏出一把槍，對準了剛走到巷子中間的一家三口。
艾斯若抬手，卻沒有意想之中的白光出現，她兩步上前豎掌砍向那個持槍歹徒的頸部大動脈，手掌卻毫無痕跡從他身體裡穿了過去。
「不要傷害我的家人，我們的錢財都可以給你——」
「砰！」
那枚破風的子彈像是刺破黑夜的利器，釘入女人前胸，血花在夜色裡如此鮮明，鮮明而淒厲，她滿臉愴然驚愕的倒下去，脖子上的珍珠項鍊不知怎的就散了……一顆一顆圓潤的珍珠在小巷泥濘骯髒的地面上彈跳出迷離潔白的弧線，又仿佛連綿成了雪白的光幕，或者有什麼重物敲擊水面，蕩起的巨大水花。
「瑪莎——」
這一聲呼喊未落，又是乍然一聲槍響，艾斯若抬手去擋，卻徒然無用，眼睜睜看著火花迸射的子彈穿過了她的手掌，也穿過了那個男人的胸膛。
他力道不支的向後仰下去，目光卻始終凝滯在被嚇得呆滯僵硬的小男孩身上。
「布魯斯……」
艾斯若聽見他啞聲叫道。
犯罪巷裡重歸靜寂，只剩下小男孩艱難驚恐的抽泣。
那對死去的夫婦的血染紅了地上汙濁的水窪，那一漂氤氳的血紅裡，艾斯若看見自己模糊的倒影，像是一片孤獨的傀儡。
她知道那個伏在父母屍體上驚惶而悲痛無助的是誰，可是她只能站在這裡看著，無能為力……她走過去蹲在小布魯斯身邊，想去擁抱他，可是她伸出去的手指卻只能是黑暗裡變換的光影。
又幾隻蝙蝠從房檐之下飛起，倒掛在牆頭的電線上，血紅的眼珠子瞪大，像是兩盞小小的燈。
有員警趕了過來，他們將哭泣的小布魯斯拉起來，有人在焦急的命令，有人在來回踱步，各種各樣的聲音就像是一串連綿的電波，尖銳的刺入艾斯若的耳膜，鑽入她的腦海，掀起數層軒然大波。
……
作者有話要說：
寫這段回憶就很……今天接受刀片。
感謝來看文的各位小姐姐，愛你們。
☆、
「……你把她帶回來幹什麼, 她不會知道韋德·威爾遜的去處的。」
「她是個變種人。」
「我知道, 韋恩每隔一段時間就去一趟賽維爾的學校, 他並沒有怎麼刻意隱瞞這姑娘的身份。」
「可是她的能力，似乎是心靈感應者？在她把自己撞暈之前, 幾乎沒有受機器的幹擾。」
「也許是變種人的特質……我們對這種物種研究的還不夠透徹。」
艾斯若聽見了人聲, 可是她依舊沒有醒。
她聽出來其中有一個人是莫茜, 而另一個聲音略陌生，她遲鈍的思考了半天才明白, 那大概是萊克斯·盧瑟。
意識逐漸清明, 疼痛起了很大的幫助, 她很少出行什麼危險活動, 因此幾乎沒有受過傷，而這個時候傷口的痛覺就尤其「深入人心」。
她強迫自己忽略痛楚, 想起剛才那個莫名其妙的夢。
家裡每個人都知道犯罪巷那一夜是布魯斯心裡永遠不可彌補的痛楚和黑暗, 那甚至直接或者間接的導致他成為了令哥譚罪犯聞風喪膽的黑暗騎士。
可是艾斯若敢肯定，誰也不會像她剛才那樣, 如此真切——清楚——如臨其境——親眼目睹——感同身受當時的場景，就好像三十年前的陰風刮過了她的面頰，那兩聲罪惡恐懼的槍響猶在耳畔。
就像真的發生在她眼前一般。
可是那怎麼可能？
三十年前，這個世界上還沒有一個人叫艾斯若呢。
……
「那現在要把她送走嗎？」
「何必白忙活一場呢, 」盧瑟輕笑道, 「我留在紐約，X戰警都去了山裡，韋恩也要去湊個熱鬧, 那就由他們去吧。」
「那——」
「把韋恩小姐送到實驗室去，我先去斯塔克集團。」
「是，老闆。」
一陣怡然的腳步聲漸行漸遠，似乎有人出去又有人進來，莫茜低聲叮囑了句什麼，艾斯若感覺到一個項圈樣的東西套在了她脖子上，然後被架起來放平在擔架上。
輕微的空氣氣流拂在她臉上，她大致推斷了一下，如果這氣流是自然風的話，那麼她的正南方應該有一扇窗戶。
高跟鞋從她身邊走過，莫茜的聲音清晰的道：「先給她注射麻醉劑，等到老闆回來再說。」
說完她似乎就離開了。
五六分鐘之後他們停了下來，艾斯若輕輕將眼睛睜開一條細小的縫去觀察周圍——這是一間寬闊的實驗室，她四周都是白色的實驗台和各種叫不上名的儀器，有幾個裹得嚴嚴實實根本看不出男女的人站在實驗台前忙活，其中一個轉過來問道：「怎麼回事？」
「盧瑟先生讓送過來的變種人，說是等他回來再說。」
那人說著將艾斯若拎袋子似的放在了一旁的空實驗臺上，用鎖扣拷住她的手腕，然後滿意的拍了拍手：「莫茜小姐吩給她注射麻醉劑——」
艾斯若睜開了眼睛。
那人猝不及防的頓住了話頭，卻好像一點也不驚訝的道：「醒了。」
艾斯若垂下眼睛看了看脖子上用來專門抑制變種人天賦的電子項圈。
周圍的人各司其職，並沒有因為她的醒來而有半分側目。
剛才問她醒來的那個棕頭髮男人從旁邊拿了一支注射劑，就要往艾斯若胳膊上紮——「等一下。」她道。
棕頭髮男人動了動眉毛。
艾斯若看著眼前的明銳針尖，握掌成拳，再張開手掌時，一捧白光潑雪般被她灑了出去。
實驗室裡所有人在這一瞬間之內都停止了動作。
棕頭髮男人緩慢而順從的扔掉了麻醉注射劑，上前來給她解開了鎖扣和項圈，艾斯若環顧了一圈，這間實驗室里加上她一個七個人，離她最近的就是這個棕頭髮，她不能確定這些人會不會像莫茜一樣忽然恢復自我意識，於是彎腰撿起那支麻醉注射劑往棕頭髮男人脖子上一捅——男人立竿見影的暈了過去。
艾斯若從他剛才動過的櫃子裡抓了一把麻醉劑，以最近的路線在實驗室裡環繞了一圈，不過五分鐘，穿著隔離服的實驗工作人員躺了一地。
她走到窗戶邊，毫不意外看見近在咫尺的藍天和雲彩，下望時幾乎看不清移動的人群和車流。
這個高度要是一個不慎摔下去……不死估計不太可能。
她找了半天才找到醫用酒精洗去臉上的血跡，而額角的傷口勉強結疤，從牆邊的櫃子裡拽出兩套防護服，一套撕扯成條裹住手臂上的血口，一套穿在身上，又戴了一個碩大的護目鏡，隨便在實驗臺上拿了一個資料夾，剛要往出走時，餘光卻瞥到資料夾裡實驗報告上的內容記錄。
她一頁一頁翻過去，每頁上都有五六個實驗物件，可是幾乎都打了個叉，只有三四個實驗物件編號的後面沒有。
艾斯若扔下資料夾，迅速把實驗室裡的抽屜和櫃子幾乎都翻找了一遍。
有一個檔櫃用指紋鎖鎖著，她只好把那幾個實驗工作人員都拖過來擺成一排，從他們的名牌上挨個辨認，找到實驗室負責人，把他的拇指放上去一摁。
櫃子果然彈開了，裡頭的格擋裡放著很多顏色不同的資料夾，她挨個抽出來翻了翻——每一個資料夾的記錄都是一個人。
有些詳細的姓名、編號和身體狀況記錄，還有實驗反應和持續時間，她看了看手上的綠色資料夾，封面編號「C-75」，又奔過去拿了剛才實驗臺上的資料夾，找了半天才才在倒數第三行找到「C-75」，後面打著一個紅色的叉。
她把編號「C-75」的資料夾翻到最後，發現最後一頁上除了「失敗」的字樣之外，什麼都沒有。
艾斯若將資料夾裡的實驗記錄撕下來卷成一疊塞在袖子裡，目光卻落在了被她擺在牆角的實驗室負責人身上。
她蹲下身，將手放在了那人腦側。
一刹那之間她的意識之中仿佛換了一個世界。
那是一片相當寬闊的實驗基地，來回有車輛進出，看上去像是在地下，因為不論是車還是人都是從隧道裡進出的，並且穹頂上亮著蒼白的日照燈。
一輛剛駛進來的車門打開，走下來兩個明顯是雇傭打手的男人，後面跟著一個身形瘦弱的女人，她滿臉悽楚神色，雙手一直都在不停的顫抖。
一個穿著白大褂的人走了過來，正是被艾斯若讀取記憶的紐約實驗室負責人，他問：「自願簽署協定嗎？」
女人咬著牙點了點頭：「可是——」
「三天后會把錢打到醫院的帳戶卡上，你女兒將會得救。」
那人說著，招手示意兩個打手把女人帶進去。
負責人一路走一路目不斜視，可是兩側的景象還是無一例外的印在了他的眼裡——巨大的圓柱形玻璃培養皿，裡頭裝著不知名的橙黃色液體，正在沸騰，而繼續往裡走，則看見一架類似於腦CT儀的儀器，一個男人正在被送進去，狹窄的玻璃縫隙裡橙黃的光線一閃，可是艾斯若還沒有等到那男人從儀器裡出來，就被迫退出了實驗室負責人的記憶。
因為在意識世界之外，現實世界裡的她受到了幹擾……或許不該稱之為幹擾，而應謂之，攻擊。
莫茜和盧瑟去而複返。
這不是什麼好消息。
而等艾斯若意識到這一點的時候，一截槍管已經抵在了她腦後。
「真是令人驚歎，」盧瑟緩慢的道，聲調詠歎，仿佛在唱詩，「我第一次看見不被控制器影響的變種人，還是說，韋恩小姐根本就不是變種人？」
艾斯若慢慢站起身，轉身面朝著盧瑟，那把槍於是對準了她的眉心。
「你明明知道我是誰，卻還要把我送進實驗室？」艾斯若挑眉問，「就不怕我怕爸找你的麻煩？」
「布魯斯不會知道，」盧瑟神經質的笑了一下，「我做事一向滴水不漏，韋恩小姐大可以放心。」
艾斯若不太敢輕舉妄動。
她之所以會被困在這就是因為太相信自己的能力，導致莫茜根本沒有被腦控可是她也沒有發現，而現在莫茜清醒的站在這裡，她不再敢貿然的發動能力。
盧瑟擁有某種裝置……一種可以影響人情緒和心靈的機器，連她和這個心靈感應者都會被輕易影響，更何況普通人？
比如星球日報的記者和編輯們。
那還是不久之前，布魯斯接她放假回家，他們順路去星球日報給露易絲·萊恩小姐送琴的稿子，結果剛從樓上下來就遭遇了意外，並且當他們回到星球日報的辦公間時，所有的工作人員都被控制，他們失去了理智自相殘殺，每一個人都憤怒到了極點，而站在他們眼前的對方簡直就好像互有不共戴天之仇。
超人也不能倖免。
她握緊了手指，道：「你為什麼要控制星球日報的人去自相殘殺？」
「你還挺聰明的？」盧瑟低頭看著她，目光逐漸偏於冷淡，像是窗外逐漸西沉的落日，聲音卻極輕，「至於你的問題——如果連自己身邊的人都不能保護，枉稱什麼守護之子？」
果然還是因為超人。
可是艾斯若下意識覺得，他在說謊。
因為她那天剛好就在現場，那些搶手和歹徒，追著她和布魯斯跑了一路，一直到她把車開進了河裡，他們才暫且甘休。
要說針對誰……那不是再明顯不過？
可是這又完全沒有理由。
萊克斯·盧瑟他甚至還是韋恩集團生意上的夥伴。
或者……
那天最重要的東西，布魯斯從艾斯若的書包裡取走的那份投標書？明尼蘇達州的那個隧道修建專案？
而死侍也說，那條將要被修築隧道的山底……有點秘密。
如果那點秘密恰好是艾斯若在實驗室負責人腦子裡看到的那段記憶？
萊克斯·盧瑟正在進行的一項秘密實驗，不能被人知曉，當然違法，甚至可能有違人道主義，布魯斯和賽維爾教授都有關注，也許和變種人有關？
這一瞬間之內她腦子裡洪水般滔滔然的湧現了無數的念頭，有些清晰明瞭，有些卻怎麼也抓不住頭緒，而在下一個瞬間這些思緒通通都被她摒棄了出去，因為還有一把槍抵在她的額頭上，隨時都能要了她的性命。
心跳從她清醒開始就一直處於快速跳動的狀態，她甚至可以清楚的聽見心臟撞擊胸腔的聲響，一聲接著一聲，像是擂鼓般，某一刻就要破壁而出。
她一點也不像看上去那麼鎮定。
感謝賽維爾天才青少年學校話劇社，讓她閒暇之餘把自己修煉成了一個勉強合格的戲精，不過這項能力通常都用在給布魯斯裝可憐上，雖然大部分時候他都不會理睬。
可是這個時候裝可憐有什麼用？
「既然你對我的實驗那麼好奇，我只好邀請你跟我過去看看，正好做個鑒定，你到底是不是變種人。」
盧瑟低沉的聲音響在耳畔，艾斯若心想，暫時保住了性命……可是心裡的弦並沒有就此放鬆。
那個用槍指著她的保鏢推搡了她一下，示意她往前走，莫茜把一個方塊形狀的機器遞到了盧瑟手裡，走過艾斯若身邊時提醒道：「奉勸你不要輕舉妄動，你的能力並非對每個人都有作用，韋恩小姐。」
艾斯若沒有說話。
保鏢推著她跟著盧瑟來到了樓頂停機坪。
「出發吧，今天會有好戲看的。」
……
飛機滑翔而起出發的時候艾斯若依舊在想自己到底應該怎麼辦。
窗外浮雲如煙，蒼穹幾乎澄淨清澈到透明，她胡思亂想著紐約上空大氣層空氣品質居然還不錯，如果她是隱形女俠的話就可以隱身從飛機上逃走……又覺得這個方法不太可行，因為即使離開了飛機如果沒有降落傘她也依舊只有摔死的下場。
要是她是霹靂火就好了。
不僅能燒死盧瑟，還能自己飛回去。
想起霹靂火就不由得想起了牌皇，又想起了韋德，想起他們經常去的瑪格麗特姐妹酒吧，想起了酒吧的老闆威瑟……也不知道他和那位老奶奶現在怎麼樣了，可是她都自顧不暇。
兩天前傑森還惡狠狠的把她從那個酒吧裡拽出來，對她說凡事太過依賴別人總是要留禍患……他說的可真准，這不就報應來了嗎。
他真是個烏鴉嘴，她想。
要是她能平安的回去，一定要罵傑森一頓，這個傢夥說好要保護她，可是她都要被盧瑟剁了，紅頭罩人呢？
也許去了實驗基地之後可以正好遇上布魯斯？這個想法一秒鐘被她否決——盧瑟怎麼會讓她有機會獲救？
所以……如果她想要活下去，或者她的家人和朋友這個時候已經察覺到她失蹤的事實，可是她怎麼能就這麼被動的坐以待救？
艾斯若不願意成為英雄，去也不能成為……累贅。
盧瑟的飛機最終停在了一處工業基地的的空地上，冷風凜冽呼嘯，屬於北方的低氣溫瞬間將艾斯若凍了個清醒，時下正值冬日，他們所處的地方——如果艾斯若沒有猜錯的話，正是明尼蘇達州的某座山脈，這裡隱蔽非常，如果不是因為政府要開發隧道專案，恐怕誰也不能發現盧瑟在這裡的暗中動作。
可是X戰警和正義聯盟都已經盯上了這裡，他竟然還敢過來？
「收起你的疑惑，韋恩小姐，」盧瑟不知道什麼時候走到了她的身邊，他也只是穿著一件單薄的西裝而已，冷風把他的衣擺卷的烈烈飛舞，他卻巋然不動的道，「你覺得我會在實驗成功之前把我的基地留給英雄們嗎？」
也就是說……那項所謂的實驗已經成功了，他已經得到了想要的東西，於是也就無所謂這個實驗基地如何。
難怪之前得知布魯斯和X戰警來了明州之後他幾乎無動於衷。
這個傢夥……真是個難纏的聰明貨色，反正自己和他絕對不是一個段位，艾斯若想。
「在這片山脈裡，像這樣的實驗基地有三處，我把你送到這裡來，至於韋恩能不能找到你，那就是他的運氣了……或者說是你的運氣。」盧瑟居高臨下的睥睨著她，「但是不論如何，我還是希望你能乖乖配合研究，超能力的秘密會對人類做出巨大的貢獻。」
保鏢把艾斯若推搡進了實驗基地裡。
通過一條深深的甬道，精鋼地面和水泥穹頂，亮白的照明映襯的每個人的臉色都蒼白如紙，甬道通向一片更廣闊的空間，和艾斯若在實驗室負責人記憶裡看到的差不多，只是沒有那麼多來往的車輛。
她被帶到了一間空實驗室裡。
沉默的工作人員將她按在了實驗臺上，意圖用鎖扣控住她的四肢。
艾斯若開始大力的掙紮，「咯」一聲不詳的脆響，她的小臂就這麼被輕易的折斷，劇痛席捲，她瞬間被疼出了兩行眼淚。
呲牙的動作和一口倒吸的冷氣都未及沒過唇齒，冰冷的針尖已經從她頸側紮了進去，某種涼到徹骨的液體在身體裡擴散開，她的意識就跟著開始搖曳。
視線裡淺藍色人影瞳瞳搖晃，模糊的像是隔了一層飄搖雨幕去看霧氣彌漫的世界。
最後一線光亮被閉幕般掩蓋而去，她昏迷了過去。
==
「布魯斯，你現在方便接電話嗎？」
「方便，你說吧。」
提姆站在蝙蝠洞的大螢幕前，他周圍有許多副懸浮畫面，有的是新聞報導，有的是報刊剪紙，有的是一段波動的音訊，更多的是照片。
他抬手一揮，那些畫面從四面八方飛來排列整齊在他面前，他把其中一幅報刊調過來在正對面，對著螢幕上的布魯斯道：「看這個——我所能找到的關於化工廠事故最初的一次報導，是在十年前。」
「這麼久？」布魯斯冷沉的眉毛輕微動了動。
「是挺久的，不過當時誰也沒有注意到，夜班工被化學物質輻射致死——因為畢竟是高危的化工廠，不引起關注很正常，我昨天走訪了事故死者的家屬，親屬說他們甚至沒有見到死者的屍體，都是廠裡直接賠償然後把人下葬的。」
「他們在隱瞞什麼？」
「第二件報導是五年前，幾乎一模一樣的事故，不過發生在另一家化工廠，可是這次的家屬非常不願意談論起當年的事情，我和傑森追問了好久也不開口，沒有辦法只好暫時放棄……近兩年這類輻射事件一共發生了四起，都在那三家，以釙210化合物為工業原料的的化工廠裡。」
迪克在通話介面裡一閃而過，布魯斯回頭看了一眼，不知道說了句什麼，又轉回來道：「輻射事件，有什麼貓膩？」
「我只找到其中某起事件的目擊者，他曾經是化工廠的保安，現在給企鵝人幹活，」提姆露出了沉思的神情，「他說，當時他看見……那個被洩露物質輻射的人，眼睛裡可以放出電流？」
「什麼？」布魯斯訝然。
「眼睛裡可以放電，」提姆重複了一遍，「而且他一再強調自己沒有看錯，還說好幾個同事看到了，他說了幾個名字，我排查過……都要麼出了意外離世了，要麼搬離了哥譚，線索就在這裡斷了。」
布魯斯半響沉默不言，提姆繼續道：「如果那個人說的是真的，被洩露物質輻射之後導致人體基因當場變異獲得了超能力，那——」
「那化工原料將會變成罪犯們求之不得的東西，難怪他們要費心費力的把東西走私出哥譚。」他身後傳來傑森的聲音，那聲音裡帶著點玩世不恭的笑意，仿佛自己只是開了個無傷大雅的玩笑。
「還有一點需要提醒，那家叫做『HSIOA』的化學公司是萊克斯集團子公司的分公司，輻射事件的其中一家化工廠，正好屬於它。」
「這事和盧瑟有關。」布魯斯用的是陳述的語氣。
「你和X戰警到目的地了嗎？」提姆問。
「到了，第一小組正進山偵查。」
「我必須再提醒你一句，」提姆低聲道，「這件事已經引起了政|府關注，美夢監獄*那些傢夥可能已經從路易斯安那州出發了。」（*自殺小隊的基地）
「那兒都有艾曼達·沃勒*。」傑森打著呵欠插了一句嘴。
「我不會到前線去，這是X戰警的行動。」布魯斯說完就要掛電話，螢幕忽然波動了兩下，蠻橫的，毫無徵兆的插進來另一個畫面——是某個名叫托尼·斯塔克的傢夥的臉。
「嗨嗨嗨——小夥子們先停下聽我說，」托尼兩手按在螢幕前大聲道，「我知道這樣很不禮貌但是我真的有急事——布魯斯！」
他把目光轉向布魯斯，歎了一聲，道：「——艾斯若不見了。」
「什麼？！」這聲略有些大驚小怪的呼喊來自於迪克，他幾乎一瞬間蹦到了螢幕裡，嘴唇邊還殘留著一點薯片屑。
「她不見了——我不知道她去了哪裡，」托尼胡亂用手梳了兩把頭髮道，「先別緊張，所有人都去找了——」
「怎麼回事？」布魯斯的眉頭皺的有點深。
「她和旺達出去逛街，下午旺達先回來了，說是艾斯若去拜訪朋友了，結果一直等到黃昏也不見人影，打電話也是不在服務區。我和旺達去了據說是她朋友家的那條巷子，那裡有家洗衣店遭了襲擊，裡頭一個人也沒有——」
「誰住在那兒？」
「一個叫老艾的盲人老婆子。」
「肯定不對，」提姆道，「那裡應該是有她認識的人——傑森你幹什麼去？」
傑森頭也不回道：「去紐約。」
「現在去紐約恐怕沒什麼用，我怕如果她是被綁架——」
「讓他去，」布魯斯看了提姆一眼，才對托尼道，「當務之急是調查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那條巷子有監控嗎？」
「壞就壞在這裡，那地方太偏僻了，城市監控根本沒有覆蓋，艾斯若去那兒到底幹什麼？」
「她說是拜訪朋友？」
「除了復仇者，她能有什麼朋友住在紐約？」
幾乎已經走到旋梯最頂級的傑森驀然停住了腳步，他站在梯子上下望，目光停滯在提姆身上，提姆若有所感的抬頭，看見他極其緩慢的，挑動了一下淩厲長眉。
提姆立即起身追了上去：「你想到了什麼？」
「我想，誰在找蝙蝠家的麻煩——」
「什麼麻煩？」達米安的聲音毫無徵兆的插進來，他站在門口，手裡還拿著一盒霜淇淋。
「你姐有百分之八十的可能性被綁架了。」傑森說著側身從他身邊急了過去。
「我姐——艾斯若？」達米安張了張嘴，「綁架？！」
他「嘣」一聲掰斷了霜淇淋勺。
「現在還不清楚呢，」提姆拍了拍他的肩膀，「我和傑森要先過去紐約看看，你——」
達米安一把將斷掉的霜淇淋勺和剩下的半盒霜淇淋塞在他懷裡，撐著旋梯欄杆一躍直接跳到了二級平臺上，然後順著扶手直接滑了下去。
他在一排長棍裡抽了一根掂量了兩下，又扔下，面無表情的從旁邊拿了一把匕首。
傑森吹了聲口哨：「小鬼，快點！」
達米安這次竟然沒有反駁，而是迅速將匕首綁在手臂上，大步走上了旋梯。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日萬，所以後面還有一章。
照舊V章發66個紅包（兩章不重複隨即發放）。
希望能有66條留言。
……希望你們能繼續愛我。
==
*美夢監獄是自殺小隊的基地，位元於路易斯安那州，他們的領導者是政府官員艾曼達·沃勒。
☆、
艾斯若閉上了眼睛。
她感覺到自己的意識沉入了深淵, 就像是被灌了鉛, 或者淬了水銀, 每一個想法每一道思緒都仿佛自陳舊碎裂的齒輪之間擠壓出來，遲鈍而緩慢, 卻又輕飄飄的, 有種時空倒置天翻地覆的眩暈感。
好像置身於一場時間的洪流之中。
她看見多年前的韋恩莊園, 迪克扛著小鏟子帶她去挖蚯蚓釣魚，她蹲在小樹壇邊, 少年夜翼把修剪整齊的花園翻了個遍也只挖出來三四條蚯蚓, 他懊惱的揉亂了艾斯若的頭髮, 問：「沒有蚯蚓我們拿什麼去釣魚？」
阿爾弗雷德站在不遠處的柵欄邊看著他們, 他手裡的白茶盤上落了一層遲暮夕陽。
……
她看見布魯斯和迪克的第一次夜巡，神奇小子揮舞著他的卡裡棍將罪犯擊翻在地；看見提姆請求布魯斯讓自己成為他的助手, 成為第三任羅賓；看見達米安在自己十歲生日那一天將塔利亞打敗, 因此得以來到哥譚，來到布魯斯的身邊, 十年來第一次面簡直他的父親，男孩囂張的說：「父親，你比我想像的要矮一點。」
她看見昏暗的犯罪小巷，那個穿著紅色衛衣的少年滿臉警惕而又桀驁的去撬蝙蝠車輪胎, 卻被蝙蝠俠逮了個正著, 他問：「我說……你知道這是一輛蝙蝠車吧？」
……
她看見貓頭鷹之夜*，貓頭鷹法庭誓要毀滅蝙蝠俠，要奪取哥譚, 他們派出利爪去刺殺哥譚的所有大人物。
於是哥譚的每一個寂靜暗隅都似乎有血光一閃，而蝙蝠家族的每一個成員都奔走於那些角落，將暗殺名單上的政務要員或者商界大鱷解救出來——布魯斯、迪克、達米安、凱特、芭芭拉……每一個人都穿行於熱血與冷月之間，利爪揮下的刀光之間——除了她。
除了她。
那一晚，她的家人在和罪惡短兵相接，在浴血奮戰，在守護他們的城市，而她躲在蝙蝠洞裡，睜眼看著螢幕裡的他們。
她不敢眨眼，她害怕利爪的飛鏢和箭矢刺入任何一個人的胸膛，她不想看見每一滴鮮血。
她會流淚，卻只能流淚。
她想是個普通人，可是普通人除了提心吊膽的旁觀，除了如履薄冰的祈禱，除了毫無用處的流淚心疼……她什麼都做不了。
於是當自己身陷囹圄，她也什麼都做不了。
於是任人宰割畏為刀俎，因為她什麼也做不了。
她依舊在下沉。
每下墜一米就看見不同的景象，有屬於別人的回憶也有她的，各種時間點混亂不堪的相撞在她的視線裡，她感覺得疼痛——鑽心剜骨的疼痛，她想尖叫，可是失去了自己聲音，她想，不能死在這裡，那太莫名其妙了。
她想回家，想擁抱她的家人。
她想看見的不是滿目瘡痍和歷歷傷痕，想聽見不止利刃沒入肌骨的幽微聲音……英雄們，這個世界上有多少人等著他們去救，他們的身上就要留下多少傷口，可是誰的血也不是冷的，誰又怎麼會不擔憂？
可是……
擔憂沒有用。
從前她躲在蝙蝠洞裡惶惶不安懸心吊膽，於是此刻關心她的人因為她失蹤而心煩意亂；那麼今後呢——
她努力的睜開了眼睛。
仿佛那截針頭剛剛離開她的脖頸沒有多長時間，誰在嘀嘀咕咕的說著什麼，生理淚蔓延的視線裡，周圍有人正將各種奇怪的管子拉過來按在她身上。
她又將眼睛閉上，聽覺卻逐漸清晰。
剛才那個嘀咕的聲音說道：「……檢測X基因……」
艾斯若感覺不到左手的的存在，因為不久前被折斷了，或許正是因為如此，加上她被注射了麻醉劑，這些人覺得自己不足以構成威脅，於是也就沒有怎麼關注她的細微舉動。
「抽取血液樣本。」
再一次，冰冷的針管紮進了她的皮膚裡，她的心底泛起一陣戰慄的不適感，卻還是強忍著沒有動。
「把她放進監測儀裡去……」
兩雙手分別解開了她四肢上的鎖扣，提物件似的將她隔空搬運換了一個位置，她在脊背剛接觸到堅硬平面的那一秒就像是彈簧般曲折身體，然後蹦彈起來，甚至還沒有看清楚身體左側那人的面目，便已然出手，翻身的同時以右臂橫擊直打，蓄積的力量就在這一瞬間爆發，擊打在那人的鼻樑上。
她收手，以左臂手肘支撐為軸，旋身半圓橫踢而出，右邊那人短促的驚呼一聲便仰翻在地，這一刻，實驗室其他人才終於朝著她的方向投來目光。
艾斯若一眼瞟到實驗室的門就在她正對面，她不能確定自己的能力在這裡，在這些人身上是否有用，因此才選擇了直接開打的方式——可是她有幾斤幾兩她心裡再清楚不過，於是擊倒離她最近的兩個人之後便立即矮身一滾。
「通知——」
她抓起一個兩升的三角瓶砸在了第三個人的腦袋上。
玻璃些和水花飛濺之間，她一把捏碎了三角瓶尚算得上完好的瓶頸——得到一截半尺長的不規則利器和滿手淋漓的鮮血。
然後沒有絲毫停頓的，回身落手，將那件新得來的利器插在第四個人正待按在警報器的手背上。
薄脆的實驗儀器玻璃壁片與那人的手背和著奔湧而出的血同時綻裂開來，細碎的玻璃渣滓狡猾的鑽入艾斯若的手掌之中，她毫不在意的握掌成拳，學著黑寡婦的動作，拳頭從最刁鑽的方向破風而來，拳面在面前人的臉頰和下巴上撞擊了過去。
一顆帶血的牙齒和她的拳頭呈現同樣的拋物線弧度滑落而下，艾斯若再次矮身橫掃，第四個人癱倒在地。
這個時候她距離實驗室的玻璃門大概五米。
她撚了撚掌心滴滴答答的血，轉向了東邊牆角裡最後一個人。
那個人在艾斯若轉身的時候不斷的往後退直到背靠牆壁，時不時向後看一眼，仿佛那面堅實的牆上能開出一道門供他們逃走似的。
那種茫然而又慌亂的情緒叫做……恐懼。
艾斯若忽然莫名覺得新奇。
她理解恐懼的感覺，卻從未見過別人對自己的畏懼。
「這實驗基地有多大？」她開口問，聲線異常沙啞。
「很……很大。」口罩後是個偏低而顫抖的女人聲音。
「這裡距離大門多遠，最近的路在哪個方向？」
「——東邊，東邊的梯道，是實驗工作人員專用通道，可以到一層，然，然後出去……」
艾斯若慢慢走到她跟前，她不停嚮往後退，腳尖在原地磨蹭，卻只能做些無用功。
「有人——」艾斯若忽然叫了一聲，女人猝不及防的偏頭，被她豎掌狠狠的砍在了頸側大動脈上，而後癱軟在地。
她扯了那女人身上的白大褂，又把一個檔版劈成兩半作為夾板固定住斷了的左手，又胡亂的包紮了一下滿是傷口的右手，然後用一個鐵質天平砸壞了警報器，換了一件白大褂，戴著口罩走到實驗室門口。
實驗室裡都是基本沒有反抗力量的科研人員，可是這扇門外不知道潛藏了多少武裝分子，他們可能手持著先進的高火力□□……也許她走不出這片實驗基地，可是停滯在這裡等待嗎？
等什麼？
她「嘩啦」一聲拉開了滑動門。
等布魯斯來救？
她毫不猶豫的邁步出去。
腦海深處，宇宙深處，身後滿目狼藉的實驗室裡，眼前光潔鑒人的水磨石地面走廊上，一片沉默的靜寂，沒有人回答她心裡的問題。
於是她自己回答了自己。
要麼擔驚受怕，要麼衝鋒陷陣。
與其坐以待援救，不如……衝鋒陷陣去。
滑動門被她輕緩的拉上，她大步走向了靜寂的走廊盡頭。
……
半個多之後艾斯若才發現要走出這片實驗基地沒有那麼簡單。
之前那個女人沒有騙她，這裡確實有科研人員專用梯道，可是通往梯道的那條路上有三道關卡不說，梯道口上還有面部和虹膜識別系統，她根本就接近不了，再加上不時巡邏的保安，這段時間裡她不被發現已經是萬幸。
而令他奇怪的是，實驗室門口是有監控攝像頭的，儘管她躲避的速度已經是生平最快，但是如果仔細觀察一定能發現她的身影……可是半個小時過去，竟然毫無動靜。
再次躲過兩個巡視的保安，她正要起身離開，忽然一陣急促的警報聲盤旋在整個實驗基地上空，艾斯若心裡一緊，將要站起來的動作立即縮了回去，那兩個保安互相議論著小跑過去，她立即起來往相反的方向跑去。
轉過走廊是一條稍顯狹窄的下行樓梯，明明樓梯口安著厚重結實的防彈門，可是那門竟然就這麼開著。
她上前看了一眼，發現門鎖上有硫磺和硝石的痕跡……□□？
艾斯若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就跑了進去，那道樓梯出奇的深，恐怕深入地下十幾米，她走了將近五分鐘才終於遇到平地。
這裡比上面還要安靜，安靜的可怕，她每次落腳都能清楚的聽見鞋底與地面接觸的輕微摩挲聲，而穹頂上的亮白照明燈燈光無聲傾落，像是一層寒冷的雪。
她又走了幾步，前方轉出去的甬道裡忽然傳來幾簇輕微的聲音。
「哢，哢，哢。」
極其有韻致的，悠然自在的，高跟鞋踩地的輕快聲響。
艾斯若愣了愣，小心翼翼的挪了過去——「砰！」
又是怦然一聲重響，像是重物倒地，卻伴隨著一道甜美的女人聲音。
她說：「嗚呼——」
只隔著一個拐角，這句音調搞怪好像女孩兒惡作劇的高興話語清晰的傳到了艾斯若的耳朵裡。
可是她還沒有走到拐角，就又傳來一聲淒然慘叫。
是個男人聲音。
那聲慘叫落下，艾斯若剛好走到拐角——而那個女人也正好轉過來身來。
她白金色長髮梳成高翹的雙馬尾，一簇漂染成鮮豔的天藍色，一簇呈粉紅色，額前垂下來俏皮的兩縷，濃鬱暈染的眼影也是相同色彩，看見艾斯若時她鮮豔的紅唇一癟，將垂下來的髮絲吹開，而那雙漂亮的眼睛彎成似笑非笑而又勾魂攝魄的弧度，掄起棒球棒橫在後頸上，將兩隻手都搭了上去。
艾斯若皺了皺眉：「哈莉·奎茵？」
她說著摘掉了口罩，小丑女偏頭仔細的打量了她幾眼，恍然大悟的道：「哇哦，瞧瞧這是誰——韋恩小妹妹！」
她身形搖曳的走過來，抬手要去碰艾斯若的臉——艾斯若偏頭躲開，問：「你怎麼會在這？」
「我在這有什麼問題嗎？」哈莉無趣的收了手，一腳將地上昏迷的男人踢了出去，保安悶哼了一聲。
艾斯若打量著四周，地上橫躺好幾個人事不省的武裝分子和保安，其中一個身下正蔓延出一灘粘稠的血跡。
「你們小隊來這裡有任務？」她繼續問。
哈莉嘲諷道：「老蝙蝠連女兒都看不好，當的什麼爹？」
「關你什麼事？」
艾斯若將地上的武裝分子翻過來拿走了他的□□。
「你還挺會撿破爛，」哈莉嘖嘖的道，「可是這是姐姐的戰利品哦。」
艾斯若抬頭，對她露齒一笑：「謝謝阿姨。」
哈莉：「……」
艾斯若搶在她開口之前立即道：「原來是你們搞亂了監控？這是盧瑟的地盤，你們主管也得到什麼消息了嗎？」
「變種人而已，」哈莉不置可否說著，繼續往前走，「你老爹和X戰警不是也過來了，別告訴我你不知道。」
「我當然知道……」
「那你還被盧瑟抓？」哈莉回頭，粉色小巧的舌尖在嘴唇舔了舔，露出一個玩味的笑容，「還把自己搞的這麼慘，真丟黑暗騎士的臉，嘖嘖嘖——」
艾斯若：「……」
看見她吃癟的表情，哈莉心滿意足的笑了起來，掄著棒球棒轉頭回去。
艾斯若想了想，小跑著跟了上去。
哈莉嗤笑了一聲，也沒有贊同，也沒有反對。
可是走廊盡頭……除了一堵牆，竟然什麼都沒有。
「我到了。」哈莉忽然道。
艾斯若一愣，才反應過來她是在和同伴通訊。
耳麥裡不知道說了幾句什麼，哈莉掏出一塊口香糖扔進嘴裡，邊嚼邊把挎包裡的東西拿了出來。
等道看清楚那東西之後，艾斯若不由的後退五米。
……是墨水瓶大小的一塊粘性炸|藥。
哈莉「啪」一下將炸|彈貼在牆壁中央，好整以暇的往後退了幾步，艾斯若數著她的步數，第七步落下去時，轟然一聲，整條走廊幾乎都震了震。
煙灰粉塵彌漫過後，小丑女大步上前，邊走邊用棒球棒敲掉了一塊要掉不掉的磚。
艾斯若被嗆得咳嗽連連，用手扇著面前的灰塵走過去，卻不由的滯住了腳步。
原來這裡……別有洞天？
作者有話要說：
訂閱了的小可愛吱一聲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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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艾曼達·沃勒會把自殺小隊派遣過來, 就說明她已經大體掌握了這裡的情況, 不論這裡有什麼東西吸引著她, 艾斯若都不會感興趣，此時此刻, 她正皺眉盯著那道被小丑女炸開的「門口」不遠處, 豎立而起圓柱形玻璃倉, 裡頭有一具赤露的人體，她雙目緊閉, 整個人蜷成一團浸泡在淺綠色的液體裡, 就像是在母親的子宮羊水中, 未出生之前的姿勢。
哈莉吹了聲口哨, 目不斜視的邁過滿地的磚頭和灰塵走了進去，徑直的走向了最裡頭的一台白色艙形機器。
那機器艾斯若見過——在萊克斯集團, 那間實驗室的負責人記憶裡。
哈莉繞著那台機器來回走動, 先是扯掉了某個電線插頭，然後走到控制台前, 低頭不斷地按動其中幾個按鈕，有時候會抬頭想一會兒，然後繼續操作。
而在這段空檔裡，艾斯若得以看清楚這裡的情況。
比起上頭的實驗基地來說, 這裡才剛像是盧瑟的實驗室……連綿的白色實驗台, 各種管線纏繞的機器，玻璃倉裡仿佛在沸騰的營養液，以及, 靠近門口的那具詭異的人體。
「這是什麼？」艾斯若頭也不回的問哈莉，並沒有奢望她會回答。
哈莉又按了幾下按鍵，艙形機器底部的某一塊忽然打開，彈出來一排玻璃容器，艾斯若湊過去看，發現裡面裝的是一種明亮的橙色試劑，就像是灼熱滾動的熔漿。
「一個失敗的克隆體而已。」可是哈莉竟然回答了她的問題，說著從一排玻璃容器中抽出一個裝進了自己的挎包裡。
「失敗？她——」
「早死了，或者說從來就沒有活過，你要是想找活人，不妨去裡頭看看。」
艾斯若愣了愣，連忙往裡跑去。
在實驗室台旁邊有一扇推拉玻璃門，她把槍夾在腋下，費力將門拉開然後小心翼翼走了進去。
可是這裡卻並沒有什麼危險。
是兩排用玻璃牆面隔開的房間，但是大多數是空的，只有三個男孩一個女孩。八九歲的樣子，有的坐在地上有的蜷縮在牆角，還有一個聽見艾斯若拉門的聲音，從床底下探出了腦袋。
「為什麼會——會有孩子？」她喃喃自語。
哈莉靠在門邊，笑的惡劣而親切的道：「實驗物件而已——我得到的消息是，這座基地兩個小時之後會被炸毀。而現在我要告辭了，我可以告訴你從這裡上去之後往東走五百米繞過梯道有一條防火通道，可是呢？中間會有檢測台，你看著辦咯。」
她說完搖曳生姿的走了出去，留下艾斯若一個人在原地怔愣。
她有點恍然的抬頭，看見那幾個孩子不知道什麼時候都趴在了玻璃上，正面朝著她，其中兩個張嘴說著什麼，但是玻璃隔音，她什麼都聽不見。
另一個孩子在玻璃上呵了一口氣，在小片的白霧散盡之前歪歪扭扭的寫——「HELP」。
艾斯若又愣了愣。
那個孩子用小拳頭一下一下的砸玻璃壁。
她看著他們，忽然閉上了眼睛。
長達半分鐘的靜默之後，她緩緩轉過身去邁步離開——動作如此僵硬死板，就像是被強行拉扯，調轉方向。
可是這裡沒有人強迫她。
她連自己都救不了，拿什麼去救他們？
就知道小丑女不會這麼和善好心，故意告訴她這裡還有活人，故意告訴她逃生的路徑，讓她去抉擇……這時候需要選擇，是救人，還是獨善其身。
她抬腳走出去第一步。
很沉重——因為她潛意識裡覺得自己應該去救那幾個孩子，他們是弱者。
可是她自己呢？
她又何嘗不是弱者。
第二步。
緩緩低頭，她不敢去看身後那幾個孩子的眼神，而是看了看自己殘破不堪滿是血污的雙手。
她曾經多次在布魯斯身上，在迪克身上，在達米安史蒂夫娜塔莎克林特身上見過比這嚴重無數倍的傷勢，那些染著硝煙的的烏黑血跡，皮肉模糊的戰火傷痕……有的手拿住槍械，有的手拉開弓箭。
可是她的手……卻連幾面玻璃都砸不破。
第三步。
我救不了他們……
艾斯若對自己說，我連自己都救不了。
我不是蝙蝠俠不是超人不是美國隊長，我只是個普通人……一個連自己都不能拯救的普通人。
第四步，她的腳抬起來，卻始終沒有落下去。
看看你沾染上的血，你身上所有的傷——這就是軟弱懈怠的代價，可是弱小的幼體難道就該被犧牲嗎？
看看他們……雛鳥一般的年紀，沒有任何反抗力，比這個叫艾斯若的少女還可憐一百倍一千倍一萬倍，你可以試圖反抗，可是他們……
只能等死。
……
第四步終於還是落了下去，伴隨著她的歎氣聲。
艾斯若大步走到外邊，從試驗台前扯了一把椅子又返了回去，站在中間的夾道裡大聲道：「往後退！」
那幾個孩子似乎都沒有明白她的意思，卻齊齊往後都縮在了牆角，艾斯若抬手，往玻璃壁上開了一槍，然後掄起椅子，精准的砸過去，那一整面玻璃以彈孔為中心四散碎裂，玻璃渣滓「呼啦啦」流淌了一地。
她深吸了一口氣，其他三面全部效仿。
「快出來！」
她叫了一聲，四個孩子都連滾帶爬的跑了過來。
「小心玻璃渣……」她乾脆彎腰把他們一個一個抱出來，然後蹲在地上低聲道，「第一，跟我走的就要聽我的話，出去之後除了我問，其他時候不准說話。」
小孩雞啄米似的點頭應是。
「第二……」艾斯若歎了一聲，「如果我沒能把你們帶出去，請不要怪我。」
孩子們聽得似懂非懂，卻還是乖巧的點頭。
「現在，我們得商量一下出逃計畫——我問你們答。」
她甚至沒有給孩子們反應的機會，便接著問道：「這裡還有其他人嗎？」
沒有人回答。
艾斯若看著他們，又沉默了幾秒鐘，一個滿臉雀斑的男孩忽然道：「都走了……」
說了相當於沒說。
「你們平時會從這裡出去嗎？」
「斯納博士每隔幾天會帶我們去檢查身體……」
「好，現在假裝我是斯納博士，我要你帶你們出去檢查身體——」
「可是，」綠眼睛的小女孩道，「可是，斯納博士是男的……」
艾斯若：「……那你們就假裝我是個男的吧。」
「可是——」
「我沒問問題，不要說話。」她站起身來，一邊往被小丑女砸開的缺口方向走，一邊心想，她果然不是阿爾弗雷德，根本沒什麼耐心。
之前撿來的槍|支被她緊緊攥在手裡，血和冷汗混在一起黏膩又冰冷厚重，再反噬回傷口裡，細碎的疼痛麻痹著她的感官神經，當一行五個人走上樓梯，走到門口走廊時，艾斯若的後背已經被冷汗浸透。
這趟冒險旅程才剛開始。
她回頭看了看四個孩子無辜而蒼白的小臉，忽然為自己剛才的猶豫而感到一陣羞愧，她無聲的動了動嘴唇，罵道，艾斯若大壞蛋。
上面的實驗基地比她剛才離開時還要混亂些，也不知道是因為自殺小隊的潛入，還是因為哈莉·奎茵說的，兩個小時之後這裡即將被炸毀，因此兵荒馬亂的撤退。
不管小丑女是不是在說謊，儘量在最短的時間內把這些孩子們送出去總是沒錯的。
兩個小時……她需要一個計時器。
她皺眉盯著遠處亂晃的人影，手指無意識的在口袋裡抓來抓去，掏了半天才想起來自己的手機早就被盧瑟的人拿走了，不禁感歎，真是越忙越亂，她現在慌的一批，心臟就掉在嗓子眼上，走一步都能顫兩下。
「你們誰有手錶嗎？」艾斯若隨口問道。
綠眼睛小女孩遲疑的點了點頭，卷起袖子露出一截白白嫩嫩的小手腕——上頭戴著一塊桃紅色的hello kitty卡通手錶。
邊緣的漆皮有點刮壞了，但是因為長期佩戴而被皮膚蹭的光滑亮澤，艾斯若小聲道：「能不能先借我一會兒？」
女孩猶豫了幾秒鐘才把手錶拿下來，慢慢道：「這也是別人借給我的……」
艾斯若把手錶接在手裡，莫名覺得有點眼熟。
她想了想，把表翻過去，果然看見金屬表蓋上歪歪扭扭的用小刀著幾個字母——「Deadpool」。
她非常不合時宜的露出了輕鬆的微笑，同時長舒了一口氣。
「一個叫死侍的傢夥借給你的，是嗎？」她問小女孩。
女孩兒愣了一下，驚訝的點頭，小聲嚅囁道：「可是他叫我毛毛蟲……」
艾斯若低頭看了一眼她那頭小碎環兒頭髮，心說明明更像速食麵，哪裡是毛毛蟲……一秒鐘她就趕緊擯棄了這個想法，問：「你在哪裡遇到他？」
「在，在來這裡之前呢……」
她說了半天艾斯若勉強聽懂她大概都是剛被送到這裡沒多長時間，在來這裡之前是在另一個實驗基地，她就是在那裡遇到的韋德。
艾斯若心裡有點沮喪。
如果韋德在這裡，那他們就完全不用擔心性命問題了。
但是緊接著她立即又振作了起來，在心裡計算了前方的距離，這條走廊上的武裝分子有四個，蒙混過關的可能性不太大，於是她回頭道：「我先把這條道上的人清理了，然後你們就趕緊跑過去——到那扇門那裡，知道了嗎？」
四個孩子挨個點頭確認，她從口袋裡掏出了槍。
這一次的打鬥比起實驗室的第一場困難的多了，因為這次她的對手是專業的武裝分子，五大三粗的壯漢。子彈擦傷了她的臉頰，肩膀還挨了一匕首之後她才終於解決了其中三個，而最後一個，那人扔掉了沒有子彈的槍，眼見著他鋼鉗一般的手指就要捏在艾斯若脆弱的脖頸上，她想都不想，抬手一掌拍了過去。
手指間縈繞著霧氣冷月的般的白光。
那人就那麼僵在了原地。
艾斯若立即撿起他扔在地上的步|槍用槍托照他的頭重重一擊。
他應聲而倒。
艾斯若才松了一口氣。
之前因為她的能力再莫茜和盧瑟身上失去了效用，而她又精神高度緊張，以致於她竟然忘了自己是個超能力者。既然這裡不久後就要被炸掉，那麼盧瑟和莫茜肯定已經離開了，那麼同樣的，那個隔絕超能力的裝置肯定也被帶走了。
想到這裡她心中一陣狂喜，連忙招手示意那幾個孩子跟過來。
他們一路有驚無險的走到了梯道附近，可是要走到小丑女說的防火通道還要再經過兩道檢測台。
看上去實驗基地的人都開始撤退了，走廊上來往的人不少，艾斯若帶著四個孩子目標太大，她又沒有把握一次性控制所有人，只能躲在暗處等著人少一點再伺機逃走。
一分鐘過去，兩分鐘過去，三分鐘過去……五分鐘過去，走廊上的人並沒有少下去的趨勢，反而越來越多。
艾斯若焦灼的摳著手指，滿腦子只剩下一個念頭——時間要不夠了。
耳朵裡仿佛響著時間流逝窸窸窣窣的聲音。
等等……她狐疑的回頭，問小雀斑男孩：「你有沒有聽見什麼奇怪的聲音？」
男孩使勁搖了搖頭。
艾斯若又屏息聽了一會，確定在一片嘈雜裡確實有點奇怪的聲音在窸窣作響，可是除了她似乎再沒有人聽見，她驀然的想起自己的感官要比普通人敏銳一些，於是非常認真的又聽了一會，目光凝滯在了穹頂的通風管道的一處透氣網上。
她後退兩步，助跑，起跳，手指扣住那扇透氣網使勁一拽！
鐵絲網格輕易被她拉了下來，可是半響卻再沒有其他聲音傳來。
艾斯若一愣，只好將網格扔在一邊，繼續焦急的等待。
又是十分鐘過去。
她想著要不乾脆硬上算了，正準備卷袖子說幹就幹，綠眼睛小女孩忽然拽了拽她的衣擺，艾斯若低頭，又順著她手指指著的方向看過去……
剛才被她拉卡的通風管道網格口，一個戴著紅黑面罩的腦袋蝙蝠倒掛似的垂下來，面罩上的白色眼睛部分彎了彎，一根手指在他腦側伸出來，小小聲的道：「好久不見呀——幸虧我他媽聽見聲音倒回來了，不然就得和你錯過去啦！」
原來剛才那陣窸窸窣窣的聲音是他在從通風管道裡爬過去。
艾斯若愣著半天才反應過來活的韋德就這麼「碰」的一下炸煙花似的出現在了她面前。
「看見我高興地連話都不會說了——別這樣親愛的，我會以為你愛上我了。」死侍從通風管道口跳了下來，高高興興的道，「嗨，毛毛蟲~」
小姑娘癟了癟嘴，沒有說話。
「你怎麼會在這？！」艾斯若抓著他的胳膊低吼。
「不小心被禿子的人抓了，但是幸好死侍爸爸機智，不僅幹掉了那幾個蠢豬跑了出來，還拿到了他要炸實驗基地的情報。」死侍得意洋洋的輕聲道。
艾斯若呢喃：「所以哈莉·奎茵說的是真的……」
「咦？小丑女——她說什麼？」
「兩個——不，一個半小時之後這裡將會被炸毀！」
「哦，是這真的，所以我才會來這裡拿我的手錶，順便想做件救人的好事……」
艾斯若道：「我把孩子們都帶出來了，我們現在只要出去就好了。」
韋德奇怪的看了她一眼，道：「只有成功了的實驗物件才會被盧瑟帶走，可是我看過報告，這項實驗的失敗率很高的，不可能只留下四個……」
艾斯若：「……盧瑟我敲裡嗎。」
「那就先把他們幾個送出去，」她快速說道，「然後再回來找其他人——問題是要怎麼把這幾個孩子送出去——等等，你是怎麼進來的？」
「從通風管裡爬出去就行了，」韋德道，「我進來的時候把障礙都清理了，只要二十分鐘~」
「那——」
韋德把她往前推了推，聳肩道：「你帶他們幾個先爬出去，我去找剩下的。」
「可是你一個人——」
「聽話。」
他難得這麼正經，艾斯若不自覺的點了點頭。
她低頭，把剛才從毛毛蟲手裡拿過來的手錶取下來遞給了韋德，道：「一個小時二十分鐘，一定要快……」
「快？」韋德抿唇，一本正經的伸出一根手指朝她搖了搖，「不不不我一點也不快，我很持久……」
艾斯若翻了個白眼，扣住通風管道邊緣引體向上爬了上去，韋德把幾個孩子給她接上去，並起兩根手指在耳邊飛挑出一個流暢瀟灑的弧度，轉身離開了。
跪在通風管道裡，外界的聲音沉悶細碎的傳過來時就好像隔了很遙遠的距離和時光，潮濕而冰冷的風細細得了流淌著，艾斯若呢喃道：「這個傢夥……有時候還挺帥。」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死侍爸爸很帥。
我發燒還沒好，所以就先更這麼多，明天能不能更新還不知道，退燒藥吃了好像沒啥卵用，一直在持續低燒，大家空閒的話來刷刷就好，儘量更。
麻煩大家有營養液的話澆灌一點……麼麼噠。
☆、
半個小時後。
艾斯若領著那幾個孩子從通風管道裡爬了出去, 出口在實驗基地背後, 雖然走兩步都是隔離鐵絲網, 但是因為他們是沿著死侍之前進去的路徑返回，因此障礙幾乎全都被他清除掉了——不論是瞭望塔上的守衛和探照燈, 還是圍牆上的鐵蒺藜。
此時天色已暗。
寒冷冰原上刮來凜冽蒼茫的風, 墨色蒼穹迢迢清寂, 月暈半輪，竟然仿佛泛起了點點血色。
她扯掉了口罩, 又把身上的白大褂脫下來裹在小女孩身上, 帶著他們從之前死侍撕裂開的鐵絲網孔洞裡爬了出去。
一路通過了三道哨卡也沒有見到守衛, 艾斯若最後把孩子們安置在了距離實驗基地大概一千米處的一座小山丘背風。前方的平地上時不時的有車輛呼嘯而過, 昏暗的車燈一掃而逝，車輪碾壓著雪地在發出細碎的「嘎吱」聲, 在寂靜的夜裡被放的無限大。
艾斯若在原地等了大概半個小時也不見死侍的影子, 從實驗基地裡開出來的車輛越來越少，她甚至總覺得自己一轉頭, 那片在黑夜裡低伏的實驗基地就要在一片通紅的蘑菇雲中炸裂成碎片。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她也越來越心焦。
「你們在這裡等著，我去裡面幫他……」
「可是，可是他讓你先走的——」綠眼睛小女孩說道。
艾斯若歎了一聲：「沒事, 我們很快就回來——」
她把槍遞給了小雀斑男孩, 道：「儘量不要發出什麼聲音，我們很快就會回來，放心。」
說完她貓著腰沿原路返回。
跨過鐵絲欄杆的時候她計算了一下時間——距離她遇到小丑女已經過去了一個多小時, 現在就只剩下幾十分鐘……就這幾十分鐘之內，韋德一個人要怎麼搜索完整個實驗基地找到餘留下來的失敗實驗物件呢。
艾斯若以她所能及的最快速度爬過通分管道，卻並沒有繼續往裡一直到和死侍分開的地方，而是在半路就找到一個通風口跳了下去，這個時候走廊幾乎已經沒有人了。
穹頂的日照燈電壓不穩似的忽閃忽滅，通道深處時不時的有輕微的人言聲和腳步聲傳來，讓艾斯若莫名的響起她和達米安看過的一個喪屍電視劇的開頭，她心跳依舊很快，卻並沒有為自己才出虎穴又作死返回狼口的舉動有絲毫的後悔。
她回憶了一下韋德所走的方向，往那個方向一路摸過去，結果沒找到韋德，倒是遇上了殺手鱷。
自殺小隊在這裡執行任務她知道，之前遇上小丑女已經是意料之外，更沒想到竟然還會碰上這個大傢夥。
殺手鱷正把一個武裝分子的腦袋西瓜似的捏爆，艾斯若不由的往後退了兩步。
艾曼達·沃勒從來不在乎她的隊員是否草菅人命，她只管要任務結果就好。而這些隊員，不論是小丑女還是死亡射手，或者是殺手鱷和迴旋鏢隊長，都有著完全洗不白的過往。
「什麼人？」她的腳步聲驚動了殺手鱷，他慢吞吞的轉過身來，眼皮沉重的垂下來，泛著墨綠絕對不屬於正常人類的瞳孔盯著艾斯若，「我知道你——韋恩家的小姑娘，報紙上有你的照片。」
他那雙覆滿了綠色鱗片的手——亦或者收拾爪子之間滴滴答答的滴落著鮮血和腦漿，艾斯若儘量不去看地上的屍體，卻還是感到一陣不可抑制的反胃和噁心。
「你……你記性真好……」艾斯若干笑道。
殺手鱷沒有理會她，不置可否的轉身準備離開。
「喂——先生，」艾斯若連忙跟了上去，邁過慘不忍睹的屍體時抬手捂住了自己眼睛，「我能不能請求您幫我一個忙？」
殺手鱷停下來腳步，卻緩慢的道：「我沒有義務救你。」
艾斯若繞到他面前，道：「我只是想借你的手機用一下……」
殺手鱷看了她一會兒，擦了擦手從防彈背心後的口袋裡掏出一個小巧的黑色手機遞給她。
艾斯若欣喜的說了聲「謝謝」，手剛伸出去接——卻神情一變，動作僵在了半空中。
因為誰的電話號碼她也不記得——平常打電話都是直接調通訊錄，這年頭誰他媽還背電話號碼……
她滿懷希望的問殺手鱷：「你有認識復仇者聯盟或者正義聯盟的人嗎？」
殺手鱷看著她，她從他恐怖的玻璃紋眼睛裡讀到了嘲諷。
艾斯若：「……」
令人窒息。
半響，殺手甕聲甕氣的道：「我只認識羅伊·哈珀。」
「羅伊·哈珀？可是我不認識——等等，羅伊·哈珀？紅箭？」艾斯若頓時來了精神，她知道羅伊是奧利弗·奎恩的養子，當然也知道他曾經是綠箭俠的助手，雖然沒有正面見過他，但是現在只要聯繫上他，就能聯繫到少年泰坦或者正義聯盟。
於是她連忙搜索了羅伊·哈珀的名字，毫不猶豫的把電話打了過去。
結果打了三遍才終於打通。
「喂——我說，打擾別人的美好夜晚可有點過分了，除非你有十萬火急的事兒，否則我一定得給你比個中指。」電話那頭是個青年的聲音，明朗而韻律奇特，每一句都尾音上揚，有點懶散的調調，還帶著模糊的鼻音。
「我是艾斯若·韋恩！」艾斯若朝著電話語速飛快的道，「我被萊克斯·盧瑟綁架了，現在在明尼蘇達山裡的一座實驗基地裡，這裡過半個小時就要被炸了可是還散留著其他無辜人，麻煩你聯繫一下正義聯盟來幫忙救人！」
電話那頭沉默了一秒鐘，緊接著是窸窸窣窣一陣響動，羅伊道：「呃……韋恩小姐，你先注意自身安全，我馬上就通知聯盟，現在請你把和手機還給它的主人……」
艾斯若只得把手機還給了殺手鱷。
羅伊不知道對殺手鱷說了什麼，他轉身往前走，道：「跟著我走吧……」
「可是我還有個朋友在救人——」
「那不關我的事——」
他話音未畢，整座實驗基地忽然震顫了幾下，緊接著是平地驚雷般轟然一聲炸響。
地面開始搖晃，艾斯若按住牆壁才勉強站穩，可是牆上就在她按著的地方走蛇般裂開了幾道黑洞洞的豁隙，牆灰和粉塵撲簌簌的往下落，殺手鱷低聲道：「跑！」
艾斯若連忙跟著他跑開，身後的穹頂和牆壁開始逐漸坍塌，破碎聲和爆炸聲不絕於耳，她不得不捂住口鼻以防止自己被嗆死。
不知道韋德找到人了沒有，她有點絕望的想，這情況她肯定幫不上什麼忙了——她逃命甚至都跑不快，和殺手鱷之間已經拉開了一段距離。
「快點！」殺手鱷模糊低沉的聲音隔著各種雜音穿透過來。
幸好殺手鱷對這裡縱橫的通道比較清楚，他一路只是沉默前進，那些掉落的石塊磚頭在他身上幾乎留不下什麼痕跡，艾斯若就比較慘了，她得一邊躲避著四處跌落的石磚塊一邊費力的往前跑，身形歪歪斜斜，有時會被掉下來的磚頭砸到，她不得不用雙手抱住腦袋以避免被砸死，可是即使這樣還是滿臉慢胳膊的劃痕。
又是一聲震耳欲聾的爆炸聲，離艾斯若最近的半面牆壁忽然整個橫切下來，眼見著悍然重物就要兜頭砸下，而她根本來不及躲避——兩道赤紅的光忽然橫空出世般瞬間將半個坍塌的甬道都映染成了灼紅色，光線像是利器，輕鬆的將倒坍的牆壁從中間切成了兩半落下。
艾斯若震驚抬頭，看見超人就懸空在她不遠處，眼中的熱視線清理去她周身的障礙物，而他身後紅色披風飄揚，如神光降。
「超人……」她幾乎無意識的呢喃了一句，超人落地，將她拽起來，笑道，「今天正好是我在瞭望塔值班，接到羅伊的電話就趕緊過來了，幸好不算遲。」
艾斯若一把抓住他的胳膊，急道：「這裡還有別的人，韋德——就是死侍去救他們了，你能不能找到他？」
超人轉頭看了一眼不遠處的殺手鱷。
「你去救人，他答應帶我出去了的！」
「我先把你送出去，這裡太危險了。」超人說完，直接將她摟起來，手臂護在她腦後，驟然一躍而起，鋼鐵之軀輕易的撞開了殘破的穹頂，不過瞬息之間，就有冷風和星光自艾斯若頭頂疏疏傾落。
超人放緩了速度將她放了下去，道：「待在這附近不要亂跑，榮恩已經聯繫布魯斯了，戴安娜也稍後就到……」
艾斯若恍惚的點了點頭，黑夜裡的冰原蒼茫而寂寥，遠處那片實驗基地正沐於熇熇火光之中，喧囂的火勢逐漸高漲，在爆炸聲中張牙舞爪的撕扯的黑暗。
而超人轉身，流星般一頭紮入了那片火光裡。
艾斯若一刻不停的回到了之前的小山丘背後，在看見四個凍得瑟瑟發抖擠作一團卻安然無恙的孩子時，她腿腳一軟，直接跪倒在了地上。
冰渣子砥礪著溫熱的膝蓋，逐漸失去了溫度。
臉上有熱辣辣的液體流淌蜿蜒，也不知道是血還是淚，卻一瞬間就被冷風吹幹了。
痛覺逐漸恢復。
這一天就像一個世紀那麼漫長，她渾身酸痛不已，連一根手指也不願意動了。綠眼睛小姑娘打著抖走過來，抓住她的手腕，試圖把她拖起來。
而遠方天際漸亮，黎明即將到來。
一個小時之後。
超人和迅速趕來的神奇女俠在實驗基地徹底炸塌之前救出了餘留在實驗基地的人，而沒過多久，X戰警的飛機就降落在了夜色裡的冰原之上。
艾斯若一眼看見，舷梯上第一個下來的是布魯斯。
可是她一步也走不動了，就這麼坐在地上等他過來。
她以為布魯斯會罵她，可是他什麼都沒說，只是走到跟前，將她從地上拉起來扯著往飛機的方向走。
「姐姐——」綠眼睛的小姑娘忽然叫道。
艾斯若遲鈍的回頭，聽見她小聲道：「謝謝你救了我們……」
「不客氣。」
「還有哇，我叫緹娜，不叫毛毛蟲。」
「好，記住了……」
有幾個X戰警上前來把孩子們都抱走了，不遠處死侍正追在戴安娜身後問她什麼時候有時間出去喝一杯，戴安娜看上去被他煩的快要暴走了。
辛虧羅根硬拉走了死侍，琴走過去微笑著和神奇女俠說著什麼。
艾斯若終於感受到了心臟的正常跳動。
布魯斯蹲下身對她道：「上來。」
艾斯若像小時候那樣趴在他背上被他輕而易舉的背起來，走了一段距離，他才道：「以後還亂跑嗎？」
可是艾斯若沒有回答，隔了半響，她才小聲含混的道：「以後啊……」
「以後我會和你一樣的。」
……
剩下的事情全都交給了X戰警處理，因為這畢竟關係到變種人，布魯斯帶著艾斯若先回了哥譚。
那片爆炸的實驗基地大火逐漸熄滅了下去，濃鬱的煙塵彌漫了整個冰原上空。
鳳凰女正在和聞聲趕來的當地政府交涉，而鐳射銀和鋼力士正在幫忙滅火，誰也沒有注意到，一架直升機降落在了山丘背後。
「我說沒你什麼事吧，你非要過來……」羅伊抱怨道。
而傑森打開艙門徑直跳了下去。
「人家都已經完工了，咱們就過來看一眼就成，別摻和了，行吧？」
「沒什麼好摻和的。」傑森低聲道，「可是盧瑟想把東西撤出去，沒那麼容易。」
羅伊愣了一下，警惕道：「你想幹嘛？」
「當然是讓那傢夥的撤退工作不那麼『容易』，」傑森又回到直升機上，「快點，提姆早就發了路線圖過來，達米安肯定已經開始行動了，我們可不能落了後……」
羅伊叉著腰站在原地打量了他的背影幾秒鐘，呢喃道：「惹誰都不能惹你們蝙蝠家……」
作者有話要說：
我差不多好了，以後就還是中午十二點更新，請大家多多支持，麼麼噠。
☆、
艾斯若醒來之後, 她知道自己躺在家裡的床上, 可是就是不大願意睜眼睛。
意思還有些混沌, 耳鳴依舊沒有減輕，她靜靜的等待著耳朵裡的雜音消退而去。仿佛依稀還能聽見爆炸和碎裂坍塌聲, 但是在外界的寂靜裡, 這些幻覺一般的聲音都漸行漸遠, 最後只剩下一片雜亂卻有韻律的淅淅瀝瀝。
原來是雨聲。
她睜開了眼睛，屋子裡的光線些微昏暗, 拱形寬闊窗外電閃雷鳴, 雨水嘩嘩的沖刷著玻璃, 外界的一切都模糊不清起來。
窗臺上她經常坐的位置這個時候盤腿坐著另一個人, 他低著頭，手裡拿了個遊戲機之類的東西, 半邊身形逆在昏暗光影之中, 被光線剪成一副淩厲的版畫，而驚雷閃電橫劈長空時, 才得以看見他輕微皺著的眉目。
「達米安……」艾斯若叫了一聲，輕微的聲音很快被炸雷淹沒。
達米安卻瞬間抬起頭來：「醒了？」
他從窗臺上跳下來，隨手將遊戲機扔在了一邊。
艾斯若抬起裹滿了紗布的右手摸了摸臉頰，發現臉上也同樣裹著紗布, 而她的左後已經打上了石膏, 在被子外跟個龍蝦似的吊著。
渾身都疼的厲害，她試著挪了挪腿，結果不知道牽動了哪裡的傷口, 頓時疼的齜牙咧嘴。
「你可真嬌氣……」達米安嘀咕著，末了卻又扭頭補充，「別亂動。」
艾斯若示意他扶著自己坐起來。
「外邊怎麼下雨了？」她問，「冬天還下這麼大雷雨，什麼毛病……」
「哥譚的天氣不就是這樣？」達米安在她的床沿上坐了下來，「一年四季陰沉沉的，而且今年冬天也不是很冷。」
「我昨天看了市氣象臺的天氣預報，據說這和全球氣候逐漸變暖關係很大——」阿爾弗雷德端著茶盤推門而入。
「依我看那完全是在扯淡，哥譚市氣象臺什麼時候准過……」這是迪克的聲音。
緊接著是一聲不置可否的鼻音。
艾斯若聽出來那是傑森。
阿爾弗雷德走過來將茶盤放在了床頭櫃上，他身後列隊似的跟了一排人，先是傑森，再是迪克和提姆，最後是沉默著一語不發的布魯斯。
「哇哦，」艾斯若想笑，但是鑒於她臉上貼滿了紗布和創口貼，因此這個動作現在對她來說有些困難，「所有人都在。」
「你昏迷的時候芭芭拉還來過，」迪克提醒道，「那時候還是個大晴天呢——就在今天早上。」
「我那不是昏迷，只是睡著了而已。」艾斯若糾正他。
「有誰會一覺睡上三天？」
艾斯若驚訝：「我睡了這麼久？」
「千真萬確。」
「天哪……」
迪克抱著手臂站在她窗邊，嘖嘖的歎：「瞧瞧你，可真慘。」
「說的好像你沒有受過傷一樣，」艾斯若翻了個白眼，但是由於她額頭上纏著沙發，因此這麼做不是很明顯，「你十一歲受傷，傷口太深阿爾弗雷德給你縫針的時候你嚇得不敢看！」
迪克一梗，立即反唇相譏：「那也比你直接嚇哭了的好，不就是縫個針？膽小鬼。」
「我並不覺得三歲的你膽子會有多大謝謝。」
「看起來你恢復的不錯，小姐？」阿爾弗雷德打斷了他們的拌嘴。
「都是皮肉傷而已，而且不嚴重。」艾斯若道。
「呵，」達米安適時的冷笑，「剛才是誰喊疼？」
艾斯若立即開始裝：「誰，我不知道呀……」
達米安「哼」了一聲，朝她做了個虛空劈刀的動作。
阿爾弗雷德笑眯眯道：「手腕骨斷裂的不嚴重，布魯斯老爺已經給您用了最先進的藥物，只要您遵從醫囑，想必一個月之內就可以拆除石膏。」
「耶，太好了，我一直覺得石膏這東西發明出來就是折磨人的。」
「再折磨也得等到你好了再說，」提姆道，「在這之前不要妄想拆除石膏。」
艾斯若撇嘴：「我又不傻……」
「對了，」她忽然想起什麼似的道，「盧瑟在用放射性化學物質催生超能力，實驗基地裡之前被他運出去——」
「我們知道，」提姆力道非常輕的拍了拍她打著石膏的右手背，「而且當天就採取了行動，東西和人基本上都截回來了，放心吧。」
「唉……」艾斯若忽然歎了一聲，「那個禿子真的不是人，竟然拿那麼小的孩子做實驗。」
「都是從黑市買來的——那些孩子已經安置好了，X戰警會負責給他們打聽消息收集情報，儘量都給送回去。」
「嗯，辛苦你們了。」
「辛苦什麼？」提姆笑道，「你忘了我們是幹什麼的……」
艾斯若沉默不語。
阿爾弗雷德忽然道：「我今早看新聞，說昨晚紐約萊克斯雙塔發生了一起核爆炸事故，不僅整座大廈毀於一旦，萊克斯·盧瑟本人也因為違規進行核子試驗而被能源局和聯邦法院調查……」
「哦，」提姆掀了掀眼皮，雲淡風輕的道，「我幹的。」
艾斯若：「……」
「其實是傑森的主意，但是實際操作都是我完成的——放心，我是午夜引爆的□□，計算了衝擊波的範圍，而且之前拉了火警警報，值夜的保安都逃出去了，咩有人員傷亡，而且也不是什麼核裝置，就是普通□□而已。」
迪克點頭：「幹的漂亮。」
達米安點頭：「你總算有點對的主意了。」
他雖然看的是提姆，但是在場的人都知道，達米安這話是對傑森說的。
艾斯若：「……」
「可是提姆，我記得你住在萊克斯北塔樓……」她緩緩道。
一直沒有說話的布魯斯忽然道：「房子而已，韋恩集團還買得起。」
艾斯若：「……」
而傑森嗤笑道：「要不是顧忌大都會有超人，盧瑟的總部大廈也保不住。」
達米安深以為然並且有點躍躍欲試。
艾斯若：「……」
她深吸了一口氣，道：「以後有炸房子這種事記得叫上我，我還沒炸過呢。」
迪克惋惜：「可憐，你竟然沒有炸過房子。」
閒聊過後，阿爾弗雷德把水杯遞給她吃藥，提姆把幾個男孩都叫了出去，臨走前還叮囑艾斯若好好休息。
阿爾弗雷德也端著茶盤走了。
最後只剩下布魯斯，他道：「先休息吧。」說完就要離開，艾斯若卻叫住了他，道：「我有個問題要問你。」
布魯斯點了點頭。
「其實我不是很明白，盧瑟為什麼要非要冒險從哥譚把放射物走私出去，在實驗基地裡先合成不行嗎？」
「因為之前輻射事故導致人類獲得超能力的案例發生在哥譚化工廠，」布魯斯道，「他在實驗連續失敗的情況下就認為也許哥譚的工業原料有什麼特殊之處，於是才會從哥譚走私。」
「那他雇傭死侍去非洲帶化合物回來，應該也是為了多方面嘗試？」
「應該是。」
「哦，」艾斯若吐了吐舌頭，「我問完了。」
可是布魯斯並沒有離開，他站在床邊居高臨下的看著艾斯若，深邃的藍眼睛像是冷沉的神秘之湖，目光卻是溫柔的。
艾斯若率先敗下陣來，歎道：「好吧，我其實是想說別的……」
布魯斯從她的書櫃前拉了一張椅子過來坐下，雙手疊在膝蓋上，做出傾聽的姿勢。
「我之前在盧瑟的實驗室裡，昏迷的時候莫名其妙的——」她說著忽然頓了下來，想皺眉卻又發現自己根本做不到，她潛意識裡覺得自己不應該提及這件事，可是口都開了，難道還能懸崖勒馬——勒的住嗎？
「怎麼了？」
「我……好像是夢到，夢到你小時候，」她咽了口唾沫，抬眼偷偷去看布魯斯，「在犯罪巷裡，爺爺和奶奶，還有你——」
「夢而已，」布魯斯打斷了她的話，聲音依舊冷冷清清，「別太在意。」
「可是我記得所有細節……就像是親眼目睹一樣。」
「只是一個夢。」
「劇院門口貼著《唐璜》的宣傳海報！瑪莎的珍珠……有二十九顆。」
布魯斯的目光有那麼一瞬間異常淩厲，厚重而具有壓迫感，眼瞳之間仿佛沉沉不見底——那是獨屬於黑暗騎士的視線。
可是也只有一瞬間，眨眼過去，他就又恢復了那個沉默寡言的布魯斯。
「我會去找命運博士或者紮娜塔問，到時候給你答覆。」他道。
艾斯若怔愣，連忙道：「我不是這個意思——」
布魯斯驟然而突兀的打斷了她的話：「卡爾說你那天晚上是因為要救人才返回實驗基地裡去的？」
「我遇到了韋德，他是去救人的，我想幫忙……」
「很好，但是你需要記得，你自己的安全才是最重要的。」
布魯斯道：「女孩，你安然無恙比什麼都好，你的家人會為你擔心。」
艾斯若終於還是咧嘴笑了一下，然而唇角上翹的姿勢卻甚至沒有維持一秒鐘，她微微偏頭看向了窗外，半響她才輕聲道：「其實哈莉·奎茵故意告訴我底下實驗室裡有人，而我……我一開始沒有打算救那幾個孩子來著，因為——」
她動了動嘴唇，將下一句為自己狡辯的話語咽了下去，有些言語過於蒼白，說了還不如不說。
「可是你最後還是救了他們。」布魯斯語氣異常平靜的說道，「這才是最重要的，而你是否曾經猶豫——誰都會猶豫，這無可厚非。」
「你也會嗎？」
「會，」布魯斯看著她，「我曾經一度非常猶豫，是否應該留小丑的性命。」
「可是你沒有殺他。」
「對，這就是結果……蝙蝠俠堅持不取人性命，誰也不例外。」他停了幾秒鐘，道，「猶豫與否，並不會抹去你最後的決定，也不會否定你的善良和勇敢，最重要的是，你救了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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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麼快就要走？」迪克略有點驚訝的問。
傑森倚著門框，目光飄忽在外邊的雨幕深處，道：「要不是她突發狀況，我也不會回來。」
「我看你和她相處的不錯？」
「還行吧，」傑森懶洋洋道，「你說的沒錯，她那驕縱脾氣都是表面樣子，其實還挺好說話的。」
「我看著她長大的，」迪克笑了笑，聲音溫和，「她一直都是個善良心軟的姑娘，我那時候跟著布魯斯夜巡，每次受了傷回來她都要抹眼淚，還不讓我們看見，偷偷地哭，眼睛腫的跟小核桃一樣……」
「她好像……」傑森站直了身體，緩緩道，「不太願意去學格鬥之類的東西？」
「懶而已，全家最懶數她沒得跑了，整天就想著打遊戲到處瘋玩，一點也讓人省心。」
半響，傑森也笑了起來：「小女孩而已……讓她玩吧，這個世界上那麼多普通人，誰規定艾斯若就得和我們一樣？」
……
夜。
哥譚的天空陰雨連綿，紐約卻寒冷而晴朗，夜空如潑墨，卻又被霓虹氤染點亮，繁華都市的夜，最不缺的就是繁弦急管，喧囂和燈光。
傑森把他的摩托車停在了橋邊，在手機今晚第三次響起的時候終於接上電話，道：「一連三個電話，羅伊，但願你是真的有要緊事。」
可是手機聽筒那邊傳來喧鬧的酒吧音樂顯示……似乎也不是什麼要緊的事。
可是羅伊說：「是要緊事，你的趕緊過來。」
「過去陪你喝酒？抱歉，沒興趣。」
羅伊像是沒有聽見他的話，直接報了一個地名，直截了當的掛掉了電話。
半個小時之後，傑森在一片昏暗閃爍的酒吧旋轉燈裡找到那個紅頭髮腦袋，他正在和一個身材火辣的美女說著什麼，笑的前俯後仰。
「羅伊·哈珀！」傑森叫了一聲，「現在可以說你的要緊事了嗎？」
「何必這麼著急呢？」羅伊聞聲，懶洋洋的回頭看了他一眼，「先喝一杯……」
「我說了，我不是來和你喝酒的。」傑森翹著二郎腿坐在了他身邊。
「你真沒意思……」羅伊嘟囔著，把身邊的女孩打發了，不知道從什麼地方抽出一張報紙遞給了他，「第三版，上個星期的謀殺案。」
「我不是員警，也對開展偵探業務沒什麼興趣。」
「嘿！」羅伊把報紙卷起來在他腦袋上敲了一下，「看都不看就下結論！」
傑森只好從他手裡接過報紙，在一片娛樂八卦之間找到了那一小塊關於謀殺案的報導。
「當局想把影響降到最低，網路上刪帖很快，所以幾乎沒有什麼動靜，但是紙媒只要報導出來就會留痕跡……你看看他們對於死者致命傷的描述。」
「有什麼特別——」傑森遽然頓住，半響呢喃，「怎麼可能……」
「是啊，怎麼可能？」羅伊把報紙折起來放進了口袋，「特製的兩把兵刃，又細又長，中間帶血槽，殺人時一擊斃命——大種姓刺客的慣用手法，可是大種姓已經覆滅，喜馬拉雅山大會室永遠封閉，我們親眼目睹了慘劇發生的現場——」
「大種姓」這個詞的對於傑森來說永遠不會陌生。
那是一個古老而神秘的刺客組織，或者說是一個供以修行的地方，它存在於喜馬拉雅山深處，可是世界上任何一張地圖都找不到它。
從拉薩路之池復活之後，他就被塔利亞送到這裡去修行。
後來他告別了他的老師達珂拉，離開喜馬拉雅山，成為了紅頭罩……而當他再次回到那裡時，看見的卻是覆滅的大種姓。
他的老師，那些修行者……無一例外都被殺死。
這件事最終的解決者依舊是他，他和他的兩位朋友調查了所有的真相，消滅了壞人，此間亂七八糟的瑣碎不提也罷，可是這事都過去那麼久了……久到他都快要忘了，紐約的街頭卻出現了一個疑似大種姓刺客的殺人兇手？
「會不會有人冒充？」他問道。
「不止這一起，」羅伊低聲回答，「我在暗網上買來的消息，還有一起謀殺，就發生在昨天。」
「一共有幾起？」
「就這兩起，」羅伊道，「探員們連第一起都還沒有查明真相，當然普通人看不出來什麼，可是我一眼就認出來了。」
「被殺的都是什麼人？」
「一個是個大學教授，另一個……皮姆科技集團的員工。」
作者有話要說：
請，大家，多留言，愛你們。
這兩天天氣有毒，大家注意穿衣保暖，別感冒了。
麼麼噠。
☆、
距離艾斯若從明尼蘇達的實驗基地回來已經過去了一個星期, 不知道布魯斯從哪來找來的靈丹妙藥, 不過一個星期過去, 她斷掉的左手腕已經好了個七七八八，差不多都可以拆石膏了。可是阿爾弗雷德不同意, 他甚至搬出了那天提姆和艾斯若的對話, 說明她當時同意不那麼快的拆石膏。
艾斯若思考了一下阿爾弗雷德反應這麼激烈的原因, 覺得大概是這個家裡的人都經常受傷，但是從沒有一個人會嚴格的遵從潘尼沃斯醫生的醫囑, 艾斯若要相對聽話些, 於是管家這次態度十分強硬。
他不讓艾斯若拆石膏, 殘著一隻手的艾斯若就幾乎什麼都做不了, 她也樂的清閒，每次心裡有點負罪感覺得自己應該努力的時候, 看見桌子上的電腦或者達米安的零食, 注意力就會被轉移走，然後理所當然的成為鹹魚。
達米安埋怨她待在家裡什麼都不幹, 還把零食都消滅完了，艾斯若揪著他的後頸反駁：「我可是個傷患！」
達米安嗤之以鼻。
而她看著日曆若有所思的道：「週末是琴的演講……我的生日好像快到了哎？」
達米安不耐煩的道：「沒有人忘記你的生日，你最近每天都要念叨一次。」
「記得要送我一件有誠意的禮物。」艾斯若道。
達米安被她煩的不行，乾脆起身上樓去了。
第二天就是周日。
艾斯若在放假回來之前就答應琴會去帝國州立大學看她的演講, 因此這天一大早她就動身去了紐約, 這次沒有專職司機，因為快銀來接她了，前一分鐘他還在遊戲裡和艾斯若開團戰, 下一分鐘就已經出現在了她的面前。
又用了不到一分鐘，他們就出現在了帝國州立大學的校門口。
彼得已經等在這裡了，他滿臉期待的表情，看見艾斯若和皮特羅的時候一個勁兒的揮手，引得周圍的學生紛紛側目。
「我等這一天已經好久了！」他有點激動地道。
「我知道，我知道。」艾斯若用自己的石膏手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的傷還沒有好全？」彼得小心的問。
「就剩下這只手了，」艾斯若道，「其實已經差不多好了，但是阿爾弗雷德不准我拆石膏。」
「你還是聽他的吧……」
「你們走不走？」皮特羅吹了一聲口哨，示意他們倆趕緊進去，「再遲連位置都沒有了。」
琴·格雷的演講地點在帝國州立大學的大禮堂，但是即使禮堂可以同時容納近八百人落座，但是這裡依舊略顯擁擠，變種人問題一直都是當下社會熱點問題之一，每隔一段時間就要被媒體拉出來大談特談一番，而不管是學界還是普通民眾對於變種人的態度都不盡相同，不乏激進者，大多卻都持保守態度，X教授呼籲了這麼多年取消變種人登記制度，哨兵服務站的監獄裡卻日漸滿員，而那些特工，他們囂張的態度從來沒有改變過。
確實像快銀說的，他們進到禮堂裡的時候已經有點遲了，只剩下後排幾個座位，他們只好將就著坐了過去，等著演講的開始。
「聽說賽維爾教授也來了？」彼得聲音很小的問。
「不，他在學校裡和那個誰下棋。」
「那個誰？誰呀——」
快銀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因為一襲紅裙明豔動人的鳳凰女已經緩步走上了講臺。
她低頭和工作人員說了幾句什麼，然後就走到了話筒跟前。
「突變是進化的關鍵，它讓我們由單細胞進化成宇宙生物的主宰，過程韓緩慢，歷經成千上萬年，但每數十萬年都會出現一突變週期…….女士們先生們，人類正面臨另一進化階段，變種多發生於青春期，因情緒起伏而誘發，變種人危險嗎？這個問題一直困擾著我們……」
彼得聽得很認真，還會時不時的寫一些筆記，艾斯若雖然沒有寫記錄，但是也在聽，只有皮特羅渡演講完全不感興趣，他把兩個紙團揉在一起又分開，互相扔著玩，眼珠子隨著紙團來回轉動，看上去有點呆滯。
中場休息的空檔裡，艾斯若遠遠的看見她的幾個同學坐在前排，於是高高興興的上去打招呼。
「沒想到你們都來了？」
小淘氣笑道：「是啊，格雷老師的演講，我們怎麼能錯過？」
又閒聊了兩句，艾斯若想起什麼似的問巴比：「從明尼蘇達的實驗基地救回來的那幾個小孩怎麼樣了？」
「還剩兩個找不到父母，也調查不到任何的親屬資訊，暫時先在學校呆著了。」
艾斯若點了點頭，又回到了自己座位上。
演講再次開始，艾斯若和彼得都聚精會神的盯著講臺，快銀撐著下巴望著窗外，他的目光追隨者一隻四處亂飛的蒼蠅，到了某一時刻，後排的學生忽然感覺到一陣詭異的風從自己眼前刮過，等到艾斯若和彼得反應過來時，快銀已經不見了蹤影。
「怎麼回事？」彼得扔下手裡的筆，低聲問道。
艾斯若撿起快銀扔在桌箱裡的紙團，拆開發現，上面歪歪扭扭寫著一句話——「外邊有人」。
「他該不會是在惡作劇吧……」艾斯若嘀咕道。
然而下一秒，禮堂裡頓時陷入了一片黑暗。
因為這間禮堂需要使用投影設備，因此照明系統尤為重要，現在禮堂裡的燈不知道怎麼的就全都失明了，將近一千人頓時蜂鳴般一陣嗡嗡然。
「請大家不要驚慌！」琴·格雷的聲音清晰的傳到了每個人的腦子裡，就好像是她站在所有人面前說話似的——她顯然用上了自己的能力。
「凱蒂，門在三點鐘方向六點五米處，麻煩你過去打開。」
這個時候禮堂裡逐漸有人掏出手機照亮，驚呼道：「手機信號呢！」
而凱蒂冷靜的道：「門從外面鎖住了，打不開。」
「靠窗坐的同學，麻煩拉開窗簾——」
半響沒有人回應。
作者有話要說：
明天要去醫院看病，不知道能不能更新，先請個假吧。
☆、
手機的螢弱的光線在這片驟然黑暗的空間裡亂晃, 到處都充滿了喁喁私語, 好在大家還算鎮定, 並沒有因為慌亂而造成踩踏之類的事故。
艾斯若正猶豫著要不要上去講臺，旁邊彼得忽然蹲下身去, 動作極其麻利的脫掉了外衣T恤和長褲往書包裡一塞, 而書包丟到艾斯若懷裡, 她都還沒有反應過來，一截白色的蛛絲已經噴射而出黏在了屋頂上, 蜘蛛俠騰空而起, 幾乎沒有什麼間歇——只是一瞬間——「哐啷」一聲巨響！
大片的光線從敞開的門裡湧了進來, 幾乎所有人都迫不及待的看向了那個方向, 只見禮堂門外的小廣場上噴泉依舊，行人依舊, 一切平安祥和, 就好像禮堂中的所有人剛才一眨眼之間做了個黑暗的噩夢。
而艾斯若看見蜘蛛俠倒吊在門框上頭一個稍微隱蔽的位置，因為光線緣故, 除了艾斯若之外暫時沒有人發現他。
觀眾紛紛起身往外撤，走廊之間一時擁擠，琴不得不招呼坐在第一排的幾個X戰警去維持秩序，而李千歡在禮堂的人都往出退的差不多之後走到供電箱跟前, 將其拉開, 手指搭在那一排花花綠綠的電線上，幾道炫目的金色火花閃過，她低聲道：「我恢復不了, 肯定不止禮堂這一處的電路故障。」
「是電路故障？」艾斯若抱著彼得的書包一路從後排穿梭到講臺，「皮特羅剛才跑出去了，還留了個奇奇怪怪的紙條，說『外面有人』。」
「外面有人？有什麼人？」巴比疑惑的問。
艾斯若聳肩：「誰知道呢……」
「難道是剪斷供電線的兇手？」
「誰這麼無聊剪供電線幹什麼……」
「好了，」琴簡短的打斷了他們的討論，「我先去聯繫校方，千歡和留下繼續檢查電路的事，剩下的人兩個一組去找皮特羅。」
「他應該不會出什麼事吧……」艾斯若嘀咕道，「這個世界上很少有人能威脅到快銀。」
「還是儘快弄清楚事情的真相比較好。」
艾斯若點了點頭，她走出禮堂的時候在門口故意停頓了一下，將彼得的書包擱在了窗臺上，在確定他注意到了之後，她才邁過了門檻。
艾斯若開始的時候還和小淘氣結伴同行，結果一路走過去，校園裡果真一片安然祥和，根本看不出任何事情發生的痕跡，兩個人為了迅速，便決定分開找。
艾斯若走過圖書館的時候看見一輛東部電網的修理車從中路上飛速行駛過去，她暗忖，看起來似乎真的是電路故障的問題？
她漫無目的的往前走，最後到了幾座類似於倉庫的平房前，這裡已經人跡相對稀少，一兩個學生神色匆忙的疾行而過，艾斯若在原地站了幾秒鐘，回憶了一會自己來時走過的路途，發現似乎有點想不起來，於是跑去路邊花園裡的校園平面地圖，結果沒有找到大禮堂到底在哪個方向，不經意抬頭卻瞥見一條黑影從平房之間的巷道裡閃身掠過。
她想了想還是追了上去。
可是當她跑到那條小巷道裡時，這裡卻空無一人。
冬季的風幽咽長鳴，卷掠起幾片殘破的枯葉，簌簌作響之間，更顯小巷靜寂。
身後忽然微有響動，艾斯若轉身，同時抬手將一枚蝙蝠鏢扔了出去，可是飛鏢「鏗」的一聲打在水泥牆上，又「叮鈴鈴」的跌落在地，她慢慢走過去把蝙蝠鏢撿起來，因為她力道不夠，那枚飛鏢在倉庫的牆壁上只是留下一個不深不淺的小坑。
還是沒有人。
她走到巷道口，想著要不打電話問問小淘氣的進展，卻沒有看到自己腳下，一片濃煙般的陰影正在彌漫，逐漸覆蓋了巷道口原本的陽光，而她自己，也幾乎毫無防備的昏了過去。
……
所有人去找快銀的時候，他卻在十分鐘之後回到了禮堂。
這個時候琴正在個副校長交談。
李千歡看見他露出了驚訝的神情：「皮特羅，他們都去找你了。」
「找我幹什麼？」快銀坐在了旁邊的桌子上，漫不經心的嘀咕道：「誰能找得到我？」
「艾斯若說你留了張紙條就出去了——」
「我那是看見外邊有人行跡可疑就出去追了，反正我也不讀生物基因專業，琴的演講我根本聽不懂。」
「那你——」
「你追到那個人了嗎？」
李千歡回頭，看見琴正站在她身後。
「追到了，可是被他逃脫了。」皮特羅聳了聳肩，揚起下巴看了看正在往出走的副校長，一陣風似的消失不見，又忽然出現在眾人面前，只是第二次出現時手裡多了一個匕首一樣的兵器。
「這是從他那裡搶過來的，我從來沒有見過這麼奇怪的刀……」
琴皺眉，將那把暗金色手柄，十字刀刃，中凹深深血槽的刀刃接了過去，李千歡好奇的湊上去看，手指剛碰到寒光閃閃的刃片，指腹上就立即出現了一道氤氳的血痕，她連忙收了手，驚訝道：「好鋒利——」
「帶回去給查理斯看看……」琴說著，警惕的瞥了幾眼四周，用自己的演講稿勉強把刀刃裹起來放進了手提包裡，「給大家打電話，通知他們回來禮堂集合。」
最先回來的是巴比，他撓著腦袋問：「所以到底怎麼回事——剛才忽然斷電。」
「副校長說是全校供電系統的都出了問題，連周邊的電路也受到了影響，電網公司的技工已經過來搶修了。」
出去找快銀的人陸續的回來，最後一個回來的是小淘氣，剛換衣服回來的彼得一邊扯著自己的襯衫領子一邊問：「艾斯若呢？她怎麼還不回來？」
「對啊，皮特羅，你剛才打電話的時候她怎麼說？」
「我群發的短信啊，她那裡顯示已經收到。」
「那可能是沒有看見，給她打個電話吧。」
電話的信號都是通暢的，可是忙音響個不停，就是沒有人接。
「可能靜音——」
「我去找她。」皮特羅的最後一個音節卷在了他帶的那陣冰涼的旋風裡。
五分鐘後他回到禮堂，氣喘吁吁的道：「沒有，艾斯若不在學校了，我找了兩遍。」
「不可能，」小淘氣反駁，「我和她就在中路分開，她走的是圖書館的方向！」
「我連閱覽室每一張書架之間的過道都找了。」
琴道：「再去找找，找慢點，各個角落都找一遍——」
「我也去……」彼得附和道。
一個小時之後，再次回到禮堂的眾人失望的看著彼此，搖了搖頭。
而同樣是在一個小時之後，艾斯若在一處非常靜謐的環境裡豁然睜開了眼睛。
……
她一骨碌從地上爬了起來，發現原來她剛才躺著的是一張淺青色的榻榻米，而之前被她攥在手裡的那只蝙蝠鏢，端端正正的擱在面前桌案上。
這裡仿佛失去了一切聲音，安靜到甚至令人有些惶恐，光線並不如何明朗，幾條橫切的光帶從不知名的方向透析進來鋪在花紋複雜的地毯上，雪白光帶裡塵埃浮游，就好像一個不受幹擾的小小世界。
艾斯若撿起那枚蝙蝠鏢，金屬劃過紅木桌面，輕微「刺啦」一聲，在這裡卻顯得無比清晰，她沿著造型復古的樓梯走上去，發現這裡就好像一個小型展覽館，大小不一的方形玻璃櫃裡都是些奇奇怪怪的收藏品，牆壁上懸掛著兩隻兇險的斧頭，艾斯若從底下走過的時候不由的加快了腳步，生怕那玩意一個不高興掉下來砍了自己腦袋。
她再往前走是小塊樓梯平臺，轉出兩個不同的方向，卻通向同一個地方——底下有三扇透明的門。
一扇裡是蒼翠欲滴的熱帶雨林，一扇是波濤洶湧的鐵灰色大海，最後一扇是連綿起伏的暗紅色雅丹地貌山脈。
「投影的這麼逼真……」
她拉開了第一扇門，本以為會看見一面牆壁或者人流甬道的街道，卻不想……一條深紫色眼鏡王蛇忽然從碧翠的葉脈之間彈跳而起，熱帶雨林濕熱的氣息和毒蛇猩紅的信子撲頭蓋面的襲來……
艾斯若：「啊——」
她嚇得轉身就跑，跑上樓梯之後忽然發現身後似乎沒有什麼動靜了，她將信將疑小心翼翼的轉身，發現那扇門不知道為什麼自己關上了，更神奇的是熱帶雨林和毒蛇都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荒蕪的戈壁灘。
她捏著蝙蝠鏢的手心裡滿是黏膩冷汗。
也沒有發現自己身後無聲無息的轉出一道彌漫著金色火花的光圈，她還盯著那扇詭異的門，腳下繼續往後退，卻一個不察，跌進了那道光圈裡。
……
這次落地的姿勢不怎麼美好。
她就這麼四肢低伏趴在了地上，像個欲待捕食的青蛙。
感覺腎都摔得移了位，可她還是護著尚未痊癒的左手，並在反應過來的第一時間將蝙蝠鏢抓了回去。
艾斯若抬頭，入目的是一扇四條流線交錯的圓形大窗戶，窗外夕陽依著浮雲染透了半邊蒼穹，暈紅的暮光映射進來，將站在窗前的人剪影成一幅版畫。
她爬起來，高聲問：「你是誰？」
那人忽然漂浮而起，深紅的的披風在身後烈烈飛舞，然而這裡並沒有半點風聲。
他落在了艾斯若面前，聲音低沉而清晰：「我是斯特蘭奇博士。」
作者有話要說：
我回來更新啦，明天更新可能也會稍微遲點，我會儘量快的恢復正常時間更新。
我覺得我這兩天就像是梅長蘇，穿的特別厚窩在寢室裡，手裡抱一杯熱水，然後每天去醫院門診打針時那個老中醫都會問我，今天好點了沒有啊，她都認識我了。
☆、
艾斯若挑了挑眉：「我知道你, 斯蒂芬·斯特蘭奇, 至尊法師。」
認出眼前這讓人的同時她心裡實際上長長的松了一口氣。
她在復仇者聯盟呆的時間不短, 卻也只是認識並熟悉聯盟的幾個常駐成員而已，對於其他人, 或者是他們的盟友其實都非常陌生——比如她從來都沒有見過驚奇先生, 再比如, 她經常從其他人嘴裡聽到，至尊法師的名諱。
「很好, 那將會省去很多不必要的麻煩, 」至尊法師似乎並不為自己聲名遠播而有所動容, 只是簡短的總結的了一句, 他站在艾斯若身邊，低頭看著她道, 「也許你會更願意坐下來談？」
話音未必, 他的手指在艾斯若肩膀上輕輕彈了一下，然後她就感覺到自己好像像是被一個漩渦吸住了一樣, 還沒有反應過來時怎麼回事，又一下子跌進了一處綿綿軟軟的所在。
她手忙腳亂的掙紮著坐起來，發現自己正陷入一張軟皮沙發裡。
而她對面，坐著翹起二郎腿, 神情卻依舊嚴肅的至尊法師。
「不要緊張, 」斯特蘭奇博士寬慰她，他若有所思道，「也許你喜歡更舒適一點？」
他輕輕打了個響指, 艾斯若懷裡多了個醜不拉幾的毛毛熊抱枕。
艾斯若：「……」
「哦——對了，你喜歡哪種飲料？果汁，還是碳酸……我以一個專業醫生的職業素養提醒你——」
「茶。」
「嗯？」
艾斯若想了想：「焦糖紅茶。」
博士贊同點頭：「好習慣。」
然後她的手裡就多了一杯熱氣騰騰的紅茶。
她喝了一口，覺得和阿爾弗雷德泡的茶味道差不多，於是又喝了幾口，才把茶杯放在了手前的小幾上，用了一個自認為很嚴肅莊重的姿勢坐好，出聲道：「那麼您專門把我帶到這裡是有什麼事嗎——話說，請問這是什麼地方？」
「紐約聖殿，或者稱為至聖所，一般在這裡可以找的到我。」
「可是我一般不會有什麼事麻煩至尊法師的。」
斯特蘭奇博士雲淡風輕的道：「你會。」
艾斯若眯眼：「你幹嘛這麼肯定？」
博士的眼睛輕微動了動。
艾斯若覺得他的眼睛顏色有點奇怪，乍一看上去像是美國人最常有的藍眼睛，再看時卻發現那裡泛著翡翠般的新碧，祖母綠般的深沉，卻又有著琉璃般的剔透——諸般絢爛色彩，像是大千世界的陽光和塵埃。
「韋恩小姐，」他第一次叫了她的名字，「你願意跟我去一個地方嗎？」
艾斯若沒有聽懂他的意思，可是博士已經站了起來，他修長的，微微有些顫抖的手指在艾斯若肩膀上力道非常輕的拍了一下——她感覺到自己的意識如同萬仞山嶽般沉了下去，然後頭一歪，昏迷過去。
可是下一秒卻又清醒過來。
她站在——或者說是飄在一片奇怪的空間裡。
她的腳下是一片時而平靜時而洶湧的海洋，每一道波浪都卷起形形色色的畫面和各種嘈雜的聲音，就好像全世界的人都聚集在了這裡，就好像一萬台電視機在同時播放不同的電視劇，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經歷和故事，他們都迫不及待的訴說著自己的苦衷和歡愉。
艾斯若看見了自己。
她和皮特羅走進帝國州立大學的的校門，周圍有學生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因為那是個漂亮的姑娘……黑色長髮，眉毛有點彎，弧度柔和，深藍眼瞳明若星空，睫毛很長，垂眸微笑時下眼瞼周圍就會投射下一小片扇形的陰影。
一片枯黃的樹葉落在了她頭頂，又緩慢的飄落下去，脆弱的葉脈散落成幾瓣，被風吹散。
所有在學校發生的事情挨著順序毫無差別的重演，她甚至看見自己在倉庫巷道之間暈倒，被奇異博士撈起來帶進了金色的光圈，而她的同學和朋友們在校園裡四處尋找。
甚至可以清楚的聽見他們說過的每一句話。
……鳳凰女從快銀手裡拿過那支造型奇異的匕首……小淘氣皺眉說艾斯若走去了圖書館的方向……彼得說電話沒有人接……快銀說校園裡沒有她的蹤影……
她全都清清楚楚的看見。
「這……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你難道從來都沒有想過，為什麼你可以輕易的讀取別人的記憶？」斯特蘭奇博士道。
「這不是心靈感應者——」
「不，你不應該叫心靈感應者……他們感知的是思想，而你，僅僅是記憶。」
艾斯若轉頭去看著他：「什麼叫『僅僅是記憶』？」
「你從小會做一些和自己毫無關係的夢，或者當你陷入自己的回憶時會喪失外界的感官——就像現在這樣，你還有意識，呼吸心跳脈搏都十分正常，卻感覺不到現實世界的自己——」
博士伸出手指在空中輕輕一劃，金色的軌跡閃過，那裡的空間就好像裂開了一條豁隙，他從那條豁隙了抽紙張似的拽出許多破碎的畫面——那些畫面在艾斯若眼前一閃而過，有復仇者聯盟的紐約之戰；有正義聯盟成立前夕的毀滅日之戰；有美國隊長戰勝九頭蛇的歡呼；有神奇女俠抗擊德軍的禮贊。
他再一劃，那些畫面又化作落幕煙花，星星點點的下墜，最終成了幾滴透明的水，彙聚入他們足底的記憶海洋之中。
「你說得都沒錯……」艾斯若道，「可是，所以呢？」
「所以我們又得從宇宙的起源談論起——」斯特蘭奇博士忽然又抓住艾斯若的肩膀，她張口要詢問，話說出來時卻發現自己又坐回了那張軟綿綿的沙發上，手裡抱著一隻醜熊抱枕。
「這和宇宙的起源有什麼關係？」她問。
「長話短說——我們的世界常常被稱為物質世界，與之相對應自然就有精神世界，我做至尊法師時間尚短，卻也對大宇宙有粗淺的瞭解，用最簡單的話說，我們的世界只是多元宇宙其中之一，而至尊法師的職責就是保護我們的世界免受其他其他世界的侵害。而我剛才和你去過的地方，就是另外一個世界……」
他看著艾斯若，用一種非常奇怪而又感慨的目光：「記憶的世界，或者說……你的世界。」
……
艾斯若看著斯特蘭奇博士。
博士也看著她。
對視半響，她才道：「我早就過了中二的年紀了！」
至尊法師：「……」
他看上去似乎很想翻個白眼，但是他本身的修養制止了他的動作，博士的手指點了點自己的太陽穴，道：「你不相信？」
艾斯若不情不願的嘀咕：「你說的也太唯心主義了……」
「那是事實，」斯特蘭奇博士耐著性子給她解釋，「大宇宙到底有多少奧秘誰也不能參透，但是記憶世界從來都存在，它和現實世界一樣，每時每刻都在發生著變化——有現在就會有過去，就會有過去的過去，可是只有相似的過去，不會有完全相同的過去。那些發生過的事情並不意味著消亡，相反它們自成一個世界，一個普通人到不了的世界。」
「可是你可以？」
「我是一個法師。」
「我也……可以？」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你掌控那裡，那是你的領域。」
半響沉默，艾斯若才小聲問：「那個世界……是一片海？」
「你想讓它是什麼樣，它就是什麼樣。」
「那……我可以修改某個人的記憶裡的東西嗎？」
「我勸你謹慎以待，」至尊法師的聲音稍微高了些，「改變過去的軌跡會影響現實，甚至可能造成某場災難。」
「我就隨便問一下，」艾斯若立即表態度，「沒有真的這麼做的想法。」
「那……我之前那些所謂的能力失控？」
「因為你有時不能清楚的區分在記憶世界和現實世界，找不到他們之間的平衡點，就像是一杆天平，一邊是只有你所能感知到的記憶維度；另一邊是你所生存的現實世界，一旦你落入記憶世界而不自知，天平就會朝著那一邊傾斜，來自於另一世界的力量就會以你為媒介，從而影響到你周邊的人。」
斯特蘭奇博士往沙發上靠了靠：「……好了，剩下的問題圖書館都能回答你，我帶你——」
「等等！」艾斯若舉手，「最後一個問題。」
剛剛要站起身的博士又坐了回去，忍耐的道：「說吧。」
艾斯若放下手，把醜熊抱枕推到一邊，身體前傾，手肘貼在膝蓋上，她問：「我很好奇，您為什麼會對我的情況瞭解的這麼清楚？是復仇者聯盟有人向您彙報，還是……你們一直都在監視我？」
她問的毫不客氣，語氣雖然平緩，話語卻尖銳非常，直直的盯著博士，似乎非要問出個答案來。
「好吧，」斯特蘭奇博士動作輕微的聳肩，「後者。」
艾斯若吸了吸鼻子：「從什麼時候開始的？」
「從你的天賦顯露的那一刻。」
「也就是說……」她「噌」的一下站了起來，「六年前聖路易士鎮那場災難發生的時候你們都知道，可是，可是你們什麼都沒有做？就任由鎮上無辜的人受到影響，任由他們陷入最痛苦的記憶裡沒有辦法解脫——」
「我不是很清楚六年前那件事，我那時候還是紐約中心醫院的外科手術醫生，至於當時聖殿法師到底有沒有採取措施，你可以去問問我的老師古一法師，」斯特蘭奇博士一口氣說道，聲音乾巴巴的，甚至有點僵硬，「不過她葬在加德滿都，離這裡有點遠，呵呵。」
沉默半響，艾斯若才呐呐的說了聲「對不起」。
「不過，我能不能先不去你的圖書館？」
斯特蘭奇的眉頭動了動，道：「你不喜歡看書？」
「不是，」艾斯若聳肩，「我們剛才在記憶世界裡看見，我的朋友正在因為我的失蹤而著急，我是不是應該先回去給他們報一聲平安？」
博士沒有說話，而是上前幾步，抬起手指按在虛空之中——像是一個欲待推門的姿勢，而隨著他的動作，原本安靜的空間就像是一面鏡子般，碎裂成欲掉不掉的無數片，每一片都倒映出室內的場景。
「你現在所在的是鏡像世界，和現實世界共存，可是這裡發生的一切卻不影響現實世界，當然包括時間的流逝。」
艾斯若抬手去碰那面鏡子牆壁，可是鏡子卻在她的手指將要伸過去時消失不見，就好像融入了空氣之中。
「您告訴我這些幹什麼？」艾斯若小跑著才能追上博士的步伐，「還非得急著帶我去圖書館？」
「你到現在還不明白嗎？」斯特蘭奇博士停住腳步，轉過身來居高臨下的看著她，他的斗篷領子自己豎了起來，看上去異常驕傲，「你不是變種人，而是個天生的法師，你的力量來自於你剛才去過的那個世界，而你現在的任務就是嘗試著去瞭解它，深入它，管理它……如果你願意的話，利用它。」
艾斯若跟著他繼續往圖書館走，卻一直都沒有說話。
圖書館裡頭坐著一個不言苟笑，一看就不好惹的亞洲人，他穿著黑色的短打，看見斯特蘭奇博士進來也只是輕微點頭示意，然後把目光落在了艾斯若身上。
「這就是我今天早上才對你提及的韋恩小姐，」博士側身讓開，指了指那位亞洲人道，「這是我的朋友，王。」
「您好王先生，我是艾斯若·韋恩。」
「你好。」王說話非常簡短，問候過後他道，「還是老規矩的那幾本嗎？」
斯特蘭奇博士抱起了手臂，若有所思道：「我認為這個時候給她看《所羅門之匙》有點早，不如多拿幾本關於多維度宇宙的書籍。」
王思考了幾秒種，似乎贊同的點了點頭，走進了一排深幽的書架之間，過了一陣子拿著幾本厚重的書籍出來，又問艾斯若：「你懂幾種語言？」
艾斯若拘謹的道：「……英語，法語，一點點漢語，還，還有拉丁語。」
「很好，」王稱讚道，「這裡梵語和拉丁語的書比較多，懂拉丁語會省去很多麻煩……因為穀歌翻譯並不能幫你翻譯出許多古老的法術名詞。」
斯特蘭奇博士：「……」
艾斯若摸不著頭腦，於是只能跟著乾笑了兩聲。
沒過多久桌子上就累起來一摞高度非常可觀的大部頭書籍，艾斯若看忽然覺得腦殼有點疼。
她咽了一口唾沫：「這麼多……半個月也看不完啊，我還是先回去給我爸說一聲吧。」
斯特蘭奇博士又睥睨的看了她一眼，忍耐的道：「這些書是讓你拿回家去看的。」
艾斯若：「……哦。」
「我還沒有長期給你供飯的打算，」他的語氣裡不無諷刺，「一個星期之後我會再去找你。」
「那我豈不是得在一個星期之內看完那些書？」艾斯若指著身後的桌子道。
「隨便你。」
艾斯若：「……」
博士說著輕描淡寫的打了個響指，那摞書就消失不見了，他微笑道：「我先幫你把書送回去，怕你拿不動。」
艾斯若：「……您真體貼。」
博士：「應該的。」
艾斯若又跟在他身後走出了圖書館。
走了幾步她忽然道：「您下次找我能不能不要用這麼……突如其來出人意料的方式了？」
斯特蘭奇博士停頓了一瞬，忽然報了一串數字給她。
艾斯若愣了半天道：「這是什麼？一種新型咒語嗎？」
博士面無表情：「我的電話號碼。」
艾斯若：「……」
「而且我也沒有採取……突如其來出人意料的方式去找你，打暈你的那個人連我都不知道是什麼身份，你以後出門還是小心為妙。」
艾斯若皺眉：「所以……學校其實並沒有發生電路故障？」
斯特蘭奇博士道：「這不在至尊法師的業務範圍之內，你如果感興趣的話我可以為你推薦一名偵探，讓他幫你查明真相。」
「謝謝，不需要了……」
剩下那句「我家全都是偵探」她沒有說出口。
博士把她送到了帝國州立大學的門口，時間剛好距離她失蹤過去了半個小時。
艾斯若回到了朋友的隊伍裡，解釋說自己不小心從東校門走出去了，只好繞了一圈又從正門回來所以耽誤了時間，而之所以不接電話，是因為誤調了靜音模式自己卻沒有注意到。
她平安無事，所有人松了一口氣的同時很快都恢復了嬉笑打鬧的狀態。
演講出了事故，於是學校又和琴重新約了時間，艾斯若悄悄的問快銀到底發生了什麼，結果這傢夥嘴巴竟然出奇的嚴實，什麼都沒有說。
傍晚的時候她回到了哥譚。
家裡有點安靜，布魯斯坐在二樓小會客廳看報紙，剩下的人都不知去向，艾斯若跑過去問他：「阿福說下午吃什麼？」
布魯斯冷沉的聲音從報紙後面傳來：「格雷博士的演講怎麼樣？」
「其實沒多少新意，還是老生常談的那幾個問題……中途出了事故。」
布魯斯把報紙從眼前拿開，眉目之間顯露出疑問的神色。
「我不知道出了什麼事，可應該不會只是電路故障而已。」
她之所以會昏迷，肯定是因為當時自己發現了什麼……那枚蝙蝠鏢現在還裝在她的口袋裡，可是她現在也不能確定，這件事到底還會不會和自己再有關聯。
「我覺得你還是關注一下？」艾斯若從沙發上站起來。
布魯斯不置可否，又重新把報紙立了回去，過了大概半分鐘，他道：「法式鵝肝金槍魚披薩和奶油濃湯。」
已經走到樓梯中央的艾斯若頓時高興了起來，因為她喜歡金槍魚。
可是當她回到自己的臥室，看到書桌上那高度可觀的一大摞書籍時，不論如何都再也提不起半點高興的興致了。
作者有話要說：
昨天和今天的章節和一起，可能還差點字數，明天的更新補上，明天儘量在白天更新。
☆、
可是艾斯若真的在一個星期之內看完了那一大摞書。
她終於如願以償的拆了夾板, 手腕看上去完好如初, 聽說盧瑟還沒有擺脫FBI的調查, 一想到這一點艾斯若就覺得神清氣爽。
而對於她不再逃避體能訓練並且態度十分端正認真這件事布魯斯很欣慰，也沒有再加重她的訓練量。
這幾天哥譚的黑道勢力似乎不怎麼太平, 黨爭不斷, 連續好幾個晚上布魯斯和達米安回來都身上帶血, 艾斯若有時候會下午蝙蝠洞裡等他們，可是布魯斯不同意她這麼做, 連著說了她好幾次, 她就只好縮在自己臥室裡, 看斯特蘭奇博士給她的書。
之所以這麼快看完那些書, 也就正是因為如此了。
夜巡的人回來的時間越來越晚，有時候甚至到了黎明時分, 達米安進門就跑去睡覺, 可是布魯斯則不然，阿爾弗雷德的勸解他從來不聽, 於是艾斯若最近經常聽見管家先生在歎氣。
「你可以試著在他的咖啡里加上麻醉劑……」艾斯若一邊看著一本關於靈魂的書籍，一邊建議道。
阿爾弗雷德慢吞吞的道：「布魯斯老爺現在可以辨認加了料的咖啡和普通咖啡，我得想想別的辦法。」
「比如換一種安眠藥？」迪克的聲音從窗戶外傳來，他趴在窗臺口上, 正笑眯眯的看著裡頭。
「比如讓他沒有辦法出去夜巡……」艾斯若忽然合上了她的書, 把書本往沙發靠枕後面一塞，趿拉著拖鞋「噠噠噠」的跑上了樓去。
阿爾弗雷德把她的書拿出來放好，眯著眼睛看了半天, 疑惑道：「小姐什麼時候開始對神學感興趣了？」
迪克直接撐著窗臺跳了進來，湊上來看了一眼道：「這是哪國文字，講什麼的？」
「這是拉丁文，講的是人的靈魂……」
「誰知道她又要幹嘛，說不定是學校話劇社要排練一個神話故事，她在查資料呢。」
阿爾弗雷德點了點頭，把那本書擱在了壁爐的小檯子上。
艾斯若下到了蝙蝠洞裡。
這裡只有達米安在，他坐在電腦前，不知道在鼓搗些什麼。
艾斯若站在車道上看著停車平臺上的蝙蝠車若有所思。
一直這麼看了足足有五六分鐘，直到迪克從旋梯上走下來，看著她奇怪道：「你這是幹嘛呢？」
艾斯若隨手從旁邊抄起一把扳手，不輕不重的拍著自己的掌心道：「我正在思考怎麼拆了那輛蝙蝠車。」
迪克：「……」
剛喝了一口水的達米安差點噴出去，他費力的咽下口中的水，抬頭大聲道：「你又那根筋搭錯了？」
艾斯若翻過欄杆直接從車道上跳了下去，落在停車平臺上，理所當然的道：「布魯斯不是老工作不休息嗎，如果所有的蝙蝠車都壞了——」她用扳手敲了敲蝙蝠車的引擎蓋，發出「當當當」清脆的聲響，繼續道，「我就不信他還能開著他的勞斯萊斯出去夜巡。」
達米安：「……」
她圍著那輛蝙蝠車轉了好幾圈，一會用扳手敲敲這裡，一會戳戳那裡，神色認真姿態考究，嘴上說著拆車那絕不是說著玩的。
達米安聲音僵硬的問：「你知道那輛車造價多少嗎？」
韋恩大小姐毫不在意的一揮扳手：「韋恩老爺有錢！」
達米安扶額，這敗家姐姐……
看熱鬧不嫌事大的迪克倚著欄杆懶洋洋的建議：「拆蝙蝠車這種事我建議你去諮詢諮詢傑森，他有經驗。」
艾斯若扔掉扳手，以拳擊掌，立即掏出手機給傑森打電話去了，達米安回頭埋怨迪克：「你還提醒她？」
「多好啊……」迪克裝摸做樣的感歎，「傑森撬蝙蝠車輪胎都是偷偷摸摸，你看看艾斯若，光明正大的在蝙蝠洞裡拆蝙蝠車，很長時間沒有人這麼給蝙蝠俠添堵過了吧？」
達米安：「……給蝙蝠俠添堵，你去阿卡姆隨便找幾個，都比艾斯若有想法的多。」
而另一邊，艾斯若打給傑森的電話已經通了。
她嚴肅的道：「傑森，我有事要請教你。」
傑森：「……你說。」
「蝙蝠車的輪胎應該怎麼卸下來？」
傑森：「……」
他又重新問了一次以確保自己沒有聽錯，艾斯若認真的解釋了一遍自己的計畫之後，傑森沉默半響，艾斯若再接再厲的道：「你現在在哥譚嗎？快回來給我幫忙，完了我請你吃飯。」
傑森道：「我在紐約……」
「那也離得不遠，開車兩個小時就回來了，快回來給我幫忙，完了我請你吃飯。」
不知道最後的結果怎麼樣，電話掛掉之後艾斯若就一直蹲在停車平臺旁邊暗中觀察，迪克在她打完電話之後就自己先上去了，沒過多久達米安也上去了，就只剩下艾斯若一個人蹲在洞裡。
一直到下午時分，迪克背著農藥噴灑器在園子裡幫阿爾弗雷德殺蟲，走到後院時看見門口長廊下的小石子路上不知道什麼時候停了一輛紅色的越野摩托，驚訝道：「我去，小翅膀什麼時候回來的？」
阿爾弗雷德偏過頭來看了一眼，淡然道：「剛到不久吧——迪克少爺，麻煩過來這邊。」
迪克只好拿著噴壺過去灑農藥。
艾斯若依舊蹲在停車平臺上，不過這個時候她身邊多了個人。
傑森蹲下身，看著她問：「真的要拆？」
「幹嘛不拆？」艾斯若揮了揮扳手，「快乘著布魯斯被盧修斯叫去了公司，能拆一輛是一輛……」
傑森跳下停車平臺，在一旁的工具櫃子裡翻找了半天找到一根撬棍，艾斯若還沒有看清楚他是怎麼把撬棍插進車軸承裡的，似乎也就是那麼簡簡單單的一用力，那個看上去堅固非常的蝙蝠車輪胎就咕嚕嚕的滾了下來，傑森把撬棍扔在一邊，滾著輪胎到艾斯若面前，問她：「你想怎麼玩？」
艾斯若目瞪口呆：「厲害了！」
這個時候達米安剛好從旋梯上走下來，看見在地上滾來滾去的輪胎，臉上神色同樣不咋好看。
「真拆了？？？」
「你以為我說著玩？」艾斯若掂著她的扳手，把拆下來的輪胎放倒，一屁股坐上去，「你們今晚不用去夜巡了，放假！」
達米安：「……你是不是忘了，底下載具庫還有別的車，還有飛機。」
艾斯若想像了一下她把整個載具庫的東西全都搞壞了結果……那畫面太美她不敢想。
「可是也不能總就這麼下去啊，天天淩晨回來也就算了，三天之內布魯斯就睡了兩個小時，這樣撐得住嗎？」
達米安嘀咕：「你去勸勸他……」
「要是勸得動我用找拆車？」
「你們先想想等父親回來了怎麼應付他車輪胎的事吧……」達米安說著一溜煙跑了。
艾斯若用手掌捧住臉頰，問傑森：「你之前還是羅賓的時候，有放過假嗎？」
傑森頓了半天才低聲道：「有啊……」
艾斯若直覺他不是很想談及這個問題，可是他靠在欄杆上，低著頭，也看不清臉上的神色，艾斯若就硬生生的轉移話題道：「你最近是不是一直在紐約？」
「嗯，有點事。」
他不是不想談論剛才那個話題，而是說話的興致都不高。
艾斯若覺得有點奇怪，明明剛才撬輪胎的時候還好好的……難道是因為她剛才問的那句話？
她只好在心裡悄悄記下，傑森不喜歡和別人談起他做羅賓時事情。
她的下一個話題還沒有思考出來，布魯斯就回來了。
敏銳的蝙蝠俠一眼看到橫屍在地的車輪胎，而旁邊還扔著作案工具。
他走過去，神情沉靜的問：「誰能告訴我，這輛車的輪胎是自己跑下來的嗎？」
「是我拆的。」艾斯若乾脆的承認道。
布魯斯露出牙疼的表情：「你是閑的沒事幹了嗎？拆蝙蝠車？」
「本來想阻止你今晚出去夜巡，可是忽然想起底下的車還有一打，所以我決定採取另一種辦法，剛想出來的。」
布魯斯接著她的話問：「什麼辦法？」
艾斯若微笑：「我決定今晚跟你去夜巡，等到我覺得時間差不多了就把你拉回來，你要是走，我就……」
她說著拍了拍手掌，手指間白色的光零星散落，像是春日裡天際飛散的蒲公英。
說完就拉著傑森跑了。
一直跑到樓上書房裡，傑森才淡淡道：「他一眼就能看出來輪胎是我卸的。」
「沒事，一輛車而已，」艾斯若毫不在意的說著，拉開旁邊的櫃子，手伸進去摸了半天，扯出來一盒巧克力糖，嘻嘻笑道，「就知道達米安會放在這。」
「那你呢？」傑森忽然問。
正在拆糖的艾斯若抬頭：「什麼？」
「你以前夜巡過嗎？」
「沒有，」艾斯若笑道，「我懶，覺得夜巡太辛苦了，而且我體術很差，出去只有別人揍我的份。」
「那剛才？」
「就那麼一說，布魯斯不會同意我跟去的。」
半響，她嘀咕道：「要真的去夜巡，沒有三個月的特訓肯定不行……」
她往樓下走，走到一半忽然回頭：「我後天過生日，你一定要回來哦。」
傑森回顧了周圍幾秒才意識到她是跟自己說話，下意識要拒絕，就聽見她繼續道：「今天的飯就先欠著，你下次回來的話我把我的蛋糕分你一半。」
他頓時起了點玩笑的心思，靠著欄杆居高臨下的看著她艾斯若道：「可是我很忙，沒有時間去給你挑禮物。」
「沒關係，你回來就好了，」艾斯若抬頭朝他眨了眨眼睛，「今年過生日我希望家裡人都可以在。」
傑森揮了揮手，走了下去。
晚上吃飯的時候他就已經離開了，迪克隨口問：「白天傑森是不是回來過？」
艾斯若和達米安臉上都露出微妙的神情，達米安忽然道：「你是不是拿了我的巧克力？ 」
布魯斯走進來，坐到自己的位置上，問艾斯若道：「你晚上真的要去夜巡？」
迪克和達米安都停住了吃飯的動作。
艾斯若漫不經心的道：「你要是允許的話，我就跟去。」
「我暫時不允許，」布魯斯道，「等你什麼時候能和達米安打成平手再說。」
「哦……那你再等幾年好了。」
「……」
==
傑森回到了紐約。
「這麼短的時間，你回去能幹嘛？」羅伊問。
「重操舊業……」
「什麼？」
「你查到上星期帝國州立大學發生了什麼？」
「校方沒有說謊，」羅伊道，「確實是大面積的電路故障，但是當然不止這一點，科技樓展覽廳丟失了一件模型。」
傑森看向他：「模型？」
「皮姆粒子加速器的模型，我現在懷疑科莉感應錯了，那位元元刺客偷一件模型又什麼用處？一點都不值錢……」
「我不會搞錯的。」屋子裡間走出來一位身材高挑的年輕女人，她的膚色有些奇異，是奪目的橙色，眼睛仿佛珍稀的翡翠，而長髮，更像是一泊流動的火焰。
「大學裡確實有刺客出沒，丟失的也確實是粒子加速器模型，」塔馬蘭公主那冰冷的翡翠色眼瞳盯著自己的同伴，「你們地球人的用意有時候很難猜。」
羅伊在背後朝著傑森送了聳肩，傑森沒有理會他。
「你剛才回去了哥譚？」科莉問。
傑森道：「是——對了，我們上次在東非那次任務結束時帶回來那個藍寶石項鍊還在嗎？」
羅伊懶洋洋的答：「是科莉收著的。」
「在我的飛船上，怎麼了？」
傑森摸了摸腦袋：「有個小姑娘後天要過生日，她邀請我去她的派對……」
科莉冷冷的看了他一眼，道：「如果一位姑娘邀請你去她的生日派對，可是你卻用任務報酬敷衍她，她一定把你趕出來。」
傑森玩笑道：「那怎麼辦，買一袋餅乾送給她嗎？」
「請先容許我代替她揍你一頓好了。」
作者有話要說：
喜聞樂見拆車環節。
*星火全名叫科莉安妲，是外星人，塔馬蘭星的公主，長得很漂亮，感興趣的話可以百度一下她的樣子。
☆、
「你還是把藍寶石找出來給我吧, 」傑森聳肩道, 「我有認真想過, 女孩兒喜歡的東西，無非就是珠寶衣服化妝品, 可是那個小姑娘什麼都不缺, 店裡買來的寶石說不定還比不上我們帶回來那一塊, 反正放著也是放著，就送給她戴著玩吧？」
羅伊忽然問：「是韋恩大小姐過生日？」
傑森胡亂點了點頭。
「那確實是什麼都不缺, 」他笑嘻嘻的看向了科莉, 「行了, 那塊石頭送給小姑娘還可以, 好歹全世界唯一一塊。」
科莉不置可否，卻還是答應道：「飛船在島上, 下午跟我去拿。」
……
艾斯若給斯特蘭奇博士打了個電話, 想告訴她自己的書都看完了。第一個電話打過去顯示不在服務區，過了一陣子她又打了一遍, 這次倒是通了，可是忙音一直響著，就是沒有人接，她只好打了第三遍, 謝天謝地這次終於通了。
她以為博士很忙, 於是迅速的說完了自己看書遇到的問題，然後想著，博士迅速的回答完她就可以掛掉電話, 結果斯特蘭奇博士聽她說完之後不鹹不淡的應了一聲，慢悠悠的給她解答了幾個問題忽然道：「你把所有書都看完了嗎？」
艾斯若道：「是啊……我正放假在家呢，閒時間很多。」
她話音未畢，房間裡就出現了一道火花四射的金色光圈，電話裡博士好整以暇的道：「來聖殿。」
艾斯若：「……」
她鬼鬼祟祟的把自己的臥室門反鎖上，想了想還是找了雙輕便的鞋子換上，然後才抱著那些看完的書邁進了光圈裡。
原來斯特蘭奇博士正在和王下棋。
可是他們下的不是國際象棋，艾斯若辨認了半天才終於認出棋盤上上的方塊塊好像是漢字，又拿著穀歌翻譯查了半天，才得知那幾個字是「楚河漢界」，雖然她也不是很懂到底是啥意思。
博士忽然探過頭來看了她一眼，道：「現在有個掃描功能，你只要把手機攝像頭對準需要翻譯的文字，它就會自己翻譯出來，不用自己費力去輸入。」
艾斯若：「……受教。」
看上去博士似乎下棋輸了，但是他也沒有不高興，王把艾斯若看過的書都帶回了圖書館，博士轉過來看著她，道：「看完那些書，有什麼感想嗎？」
艾斯若理了理自己的頭髮，誠實的搖了搖頭。
斯特蘭奇博士坐直了身體：「有的理論和你過往受到的科學理論體系相悖，從來沒有產生過質疑嗎？」
「我之前學的不一定都是對的，現在看的書中所述也不一定沒有錯，知識而已。」
「難道在你看來，知識無關對錯？」
「對錯只是建立在人主觀之上的一種判斷標準而已。」
「那麼我們換個說法，」博士的手指尖點在一起，「你覺得這些天所接觸到的新知識怎麼樣？」
「……很奇妙，我以前從來沒有聽說過。」
「僅僅只是奇妙而已？」
艾斯若疑惑：「不然呢？」
斯特蘭奇博士嘀咕道：「難怪她說有的人更適合做卡瑪泰姬的弟子……」
「您剛才說什麼，我沒有聽清。」
「我說，你願意去卡瑪泰姬看看嗎？」
「最近恐怕不行，」艾斯若猶豫著道，「我明天一大早要和管家先生去挑選食材和拿禮服，我後天過生日，家裡會有一個小聚會。」
「哦？那就先不打擾你了——對了，提前給你好了，當做生日禮物？」博士說著隨手丟過來一件小東西，艾斯若連忙接住，發現是一個青銅的戒指樣物件。
「這是什麼？」
「法師使用術法時候的不二輔助工具——懸戒。」
「如果我戴上它，能不能使用和您剛才那個空間門一樣的法術？」
博士懶洋洋的道：「理論上來說確實如此，但是需要長時間大量的練習。」
可是艾斯若好像根本就沒有聽見他的的後半句話，她把懸戒戴在手指上，興致勃勃的問：「我該怎麼做？」
「現象，」斯特蘭奇博士道，「想像你的目的地，在腦海中清晰的構建它的樣子，每一處細節……」
他話還沒有說完，艾斯若面前已經浮現了一個歪歪扭扭的光圈，依稀可以看見光圈裡頭，是一間臥室的樣子。
博士：「……」
艾斯若把懸戒在手上轉了轉，喜滋滋道：「挺簡單的嘛？」
博士內心毫無波動甚至有點想笑。
然而她的傳送門並沒有維持多長時間，幾分鐘之後就自行熄滅了，她也不生氣也不沮喪，只是笑眯眯的把懸戒放進口袋裡收好，道：「您願意教我法術真是太好了。」
「我注意到你一直都有在訓練體術，」斯特蘭奇博士正了正神色，「要知道秘術法師在戰鬥時所倚靠的並不僅僅只是單一的法術，還要配合以合格的體術，那會取得更好的效果。」
「我一直都在訓練，」艾斯若聳肩，「短時間內還沒有停下來的打算。」
「保持謹慎。」
這個時候王正好從圖書館回來，手裡又抱了一堆厚重的書籍。
艾斯若心想，假期還沉迷學習無法自拔的除了自己還有誰，一邊苦哈哈的道著謝把書接了過來。
她想自己再試著開一次傳送門，可是斯特蘭奇博士非常迅速的伸手一劃就把她掀了進去，步子有點踉蹌以致於她從傳送門裡出來時身形不穩書本撒了一地。
她生怕那些老舊書籍被摔壞了，於是連忙都給撿起來，撿完之後隨便拿了一本坐在窗臺上看，看著看著目光和思緒就都飄到窗外去了。
天已經快黑了。
過不了多久阿爾弗雷德就會喊她過去吃飯，而過了今天晚上，就是她十六歲的最後一天了。
她一直對過生日沒有多少概念，因為每年的生日都差不多，每年的生日都能收到很多禮物，會有一個巨大的蛋糕，每年的生日都過得很開心。
可是開心過後也就忘了，唯一印象最深的一次倒是在復仇者聯盟那兩年，有次過生日娜塔莎帶她去遊樂園，結果過山車走到半路出了點狀況，在高架上顛了一下差點把她甩到外邊去，自此之後她就對過山車留下了心理陰影，卻對那次生日記憶猶深。
今年的生日也不會有什麼新花樣了。
果然阿爾弗雷德來叫她下樓吃晚餐，晚飯過後沒過多久布魯斯和達米安就夜巡去了，艾斯若今天晚上堅持等他們回來，可是她等啊等啊，一直等到了後半夜也不見他們的影子，她看著停車平臺上那輛缺了輪胎的孤零零的蝙蝠車，燈影從這頭變換到了那頭，手錶的指標走了一圈又一圈，可是就是等不來那兩個晚歸的人。
「他們到底在忙些什麼？」艾斯若問阿爾弗雷德。
「都是些老生常談的事兒……」阿爾弗雷德緩緩道，「下水道底冒出了一個新的小幫派，棺材路那地方又死了個人，戈登局長出差去了，最近有好些事都不順。」
艾斯若有一搭沒一搭的聽著，半響嘀咕道：「他們把殺手鱷找去了自殺小隊，以前他在的時候底下從來沒有出過事……」
「他們再這麼長時間呆在下水道底，我真懷疑布魯斯老爺老了之後會得風濕。」
「他已經老了，」艾斯若不耐煩的道，「老固執……」
她說著打開自己的電腦連接蝙蝠洞的主控電腦去查最近幾天布魯斯的流覽痕跡，果然都是些排水系統分佈圖之類的東西。
「那這件事現在有結果了嗎？」她問。
「我也不是很清楚，一般發生了這種刑事案件戈登局長都會送資料過來，可是這次他不在哥譚。」
「照他們回來的時間來看，應該是還沒什麼進展……」
她覺得無聊，於是去給提姆打電話，萬幸和這個時候提姆沒有出任務，而是很順利的接到了她的電話，雖然埋怨她半夜打電話擾人休息，提姆還是打起精神和她聊了一陣子。
……
「這是我們第幾次來哥譚？」
飛船停在了哥譚上空，羅伊看上去甚至還有點興奮。
傑森一路上都在觀察那塊傳說中全世界僅此一塊的藍寶石，他把寶石項鍊細細的銀色鏈子纏在指頭上，把它當個鐘擺似的在自己眼前晃來晃去，似乎是想把自己給催眠了，晃蕩了半天之後又動作粗暴的把寶石塞回木盒子裡，聽見星火那獨特的，冰冷而帶著某種金屬質地的嗓音說道：「哥譚到了。」
這是數不清多少次，他們來到哥譚。
對星火來說，這個城市半點也提不起她的興趣。
她的母星塔馬蘭溫暖明媚，即使她成長在奴隸成堆的骯髒角落，可是科莉安妲的內心永遠存在著黎明天光。
可是哥譚不同。
它就像是一個巨大的染缸，一座泥潭，從來不會讓人感到愉快，提及哥譚的時候，人們會想起殺人的小丑、想起成堆的槍械、想起夜裡飆射的血花……這是哥譚，至此地者，放棄希望。
作者有話要說：
猜猜艾斯若這個生日會安安穩穩的過嗎，會嗎……
☆、
在塔馬蘭人的感官裡, 地球的景象全都是線條和氣味, 甚至於她的記憶存續時間也很短, 可是即如此，科莉安妲的腦海中依舊保留著有關於她的朋友, 羅伊·哈珀和傑森·陶德的所有記憶。
他們時常讓她感受到地球這地方的奇妙之處, 就比如……哥譚。星火從來不願意來到哥譚, 這個城市黑暗而陰冷，連她的烈日閃焰照耀過的地方也不能點亮溫暖, 比她待過的奴隸監獄還要令人畏而遠之, 這裡藏汙納垢, 罪惡遍地, 可是這個城市，也是傑森的故鄉。
很難想像, 傑森這樣溫暖而善良的人, 竟然會成長於罪惡之都。
「如果你覺得那塊寶石不妥，大可以換一個禮物。」科莉說道。
傑森把盒子塞到夾克口袋裡, 道：「沒有什麼好換的，而且估計往後的每一年我都得煩這麼一次。」
「甜蜜的煩惱，」羅伊走到他身邊拍著他的肩膀，「不是嗎？」
輕巧的飛船降落在哥譚的某處樓頂, 這架飛行器是塔馬蘭科技, 不論在性能還是隱蔽性上都是上佳，在三個人臨時組合而成的隊伍裡頭，就實力和裝備來說, 當然是塔馬蘭公主殿下最高。
「我想像不出他來哥譚的目的。」羅伊緩悠悠的說道。
科莉拿了一台儀器對準漆黑的夜空：「以你的智商，能跟著我們準確抵達哥譚已經是萬幸了。」
「公主殿下，不要這麼語出傷人……雖然我對自己的定義也確實只是個蠢蛋而已。」
「哥譚有蝙蝠俠，」傑森淡淡道，「抵得上一切理由。」
「東南方向。」科莉收了儀器，輕盈的一躍而起，仿佛一道綺麗的焰火劃過了夜空。
羅伊認命的從飛船上扯下自己的弓箭，一邊背在身上一邊對傑森道：「在你接觸的外星人裡頭，有她這麼……不好說話的嗎？」
「你知道我認識的外星人沒幾個……」
傑森說著掏出鉤爪槍朝著遠處的樓宇瞄準，也跟著科莉往東南方向而去。
可是他們一無所獲。
這一夜一無所獲的不止紅頭罩和他的朋友，還有哥譚的守護者蝙蝠俠和他的助手羅賓。
兩個人天亮時分才到家，都看上去十分疲憊，可是都沒有要睡覺的打算。
同樣一整夜沒睡的還有艾斯若和阿爾弗雷德。
「你們回來的越來越晚！」艾斯若大聲抱怨道。
而布魯斯低聲對阿爾弗雷德說道：「沒有任何線索……」
艾斯若把達米安拽到自己跟前，問：「真的只是棺材路死了一個人這麼簡單？」
「那個人的死法很奇怪，」達米安道，「父親懷疑他和一個古老的刺客組織有關，我們還碰到了陶德和他的兩個朋友，他們也在查這事呢。」
她若有所思道：「這樣的怪事在哥譚不是經常發生……」
布魯斯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在了她身後，沉聲道：「今天出門警惕一點。」
「我帶匕首，裝備萬能腰帶。」她說著揮手上樓去短早餐，「你要牛奶還是麥片？」
「我要果汁，」達米安抬高聲音答應了一聲，又低聲對布魯斯道，「自從出了明尼蘇達實驗室那件事之後，她一直都是帶裝備出門，我前幾天還看見她在盯著那幾把槍……」
「□□防身更好，」布魯斯道，「對她來說，槍比匕首更適合。」
「可是誰知道她扣不扣的動扳機？難道還要專門教她用槍……」
布魯斯低頭看著還不到自己肩膀的小兒子：「我記得你母親教過你各種槍械的使用和拆卸方法？」
達米安點了點頭：「可是自從留在您身邊之後就再沒有用過槍械——父親，您不會是想讓我教艾斯若用槍吧？」
布魯斯雲淡風輕的點頭：「可以考慮。」
達米安嘀嘀咕咕了幾句什麼，正好艾斯若端著託盤從旋梯上走下來。
「你們在商量什麼？」她問。
達米安看了布魯斯一眼，開誠佈公的道：「父親建議你去學習使用槍械。」
艾斯若差點被自己的牛奶嗆到，她費力的咽下最後一口，抬頭看著布魯斯：「認真的？」
蝙蝠俠不殺人，因此不論他的手段有多「殘暴血腥不合法」，黑暗騎士所經行的地方不管是頭目還是嘍囉，總都是能留一條性命在的。他的懲治手法，他的各種兵刃全都是不致命兵器，槍|支這種一擊即可斃命的武器，從來就不在他的考慮範圍之內。
這個時候，艾斯若忽然想起，家裡以槍為主要兵械的，恐怕就只有傑森……和她。
「我沒有必要開玩笑。」布魯斯冷沉的聲音打斷了她的思緒，「槍的制動性和力量感更強，能彌補你在體能上的缺陷。」
艾斯若笑道：「你就直說我體能太差勁不就好了？」
「沒有差勁到不可接受的地步，最近表現也不錯。」
「哇達米安你聽見了嗎，蝙蝠俠竟然會表揚人別人了……」
學槍的事被提了一句之後就此揭過，本來艾斯若都把這事忘了，可是她中午跟著阿爾弗雷德拿了禮服回來，就收到了一個巨大無比的快遞盒子。
上面只寫了收件人資訊，其他的什麼都沒有，送快遞的也怪的很，是個看上去最少一米九的彪形大漢，穿著一身黑色西裝，戴著個墨鏡，不像是送快速的，倒像是個黑社會頭頭。
布魯斯很尊重她的隱私，只要她不把房子炸了，就從來不管她網購了啥，於是艾斯若抱著碩大大的快遞箱子上樓，誰也沒有在意。
可是艾斯若既然從小在蝙蝠洞長大，那肯定還是有點警惕心的，她仔細檢查了箱子確定沒有什麼大問題在之後才把箱子拆開，箱子裡頭是另一個小箱子，小箱子裡頭……是一個手提保險箱。
幸好只是個普通的保險箱，她用了兩分鐘破譯掉密碼，再打開，裡頭裝著兩把最新式的□□，儘管她不懂行情，但是可以肯定，市面上絕對沒有賣的。
她一瞬間知道了這是誰的傑作，可是翻遍了箱子底和塑膠泡沫墊紙，竟然也沒有找到一張卡片什麼的。
她立即抓過手機給死侍打電話，可是這個傢夥的電話又打不通了。
其實這才正常，不是嗎？
他是個自由自在的雇傭兵，既不用拯救世界，也不用保護城市，高興地時候去酒吧喝酒泡個美女，不高興的時候去揍揍蠢蛋，這才是死侍的生活啊。
艾斯若把箱子收拾在一起準備待會下樓的時候給扔了，又把手|槍拿出來掂了掂。
她的槍法是死侍教的，於是也就沿承了他的風格，左右手，隨心所欲，槍槍精准爆頭。
其實血漿和腦髓濺一地半點也不好看。
第一次把沉甸甸的手|槍拿在手裡的時候好像是在她十四歲那一年，韋德騙她說他在窗臺外邊呆了一晚上，被凍感冒五次。
後來艾斯若去問漢克，漢克告訴她韋德根本就不會感冒……病菌剛一接觸到他的身體就會被他的自愈因數全部殺死，什麼感冒五次，都是他騙人的。
不過感冒雖然是騙人的，可是他說的學槍卻是真的，那天下午他真的把艾斯若帶到後山坡上，從路邊偷了個路牌當做靶子，來教艾斯若用槍。
一直到那面可憐的路牌被艾斯若打成了馬蜂窩，他就給艾斯若換了把槍道：「現在開始來打活動物。」
他說的活動物就是他自己。
艾斯若立即搖頭：「不行不行。」
「你覺得你能打得到我？還是你以為這裡頭裝的真的是子彈。」
艾斯若這才放下了心。
就這麼一直練習了好幾次，當第一顆子彈迸射出去，釘入死侍的肩膀，帶出他一聲罵娘和一蓬飆射的血花時，艾斯若直接把手裡的槍扔了出去。
「你你你——你不是說這不是真子彈嗎！」
他把帶血的子彈摳出來扔在草地上，語氣懶洋洋的，哄小朋友似的道：「誰告訴你，槍不是用來殺人的呢？」
槍是用來殺人的。
那把被艾斯若扔掉的槍最終還是撿了回去，她不願意將她的槍口對準別人，死侍就把自己的槍口對準了她，那把槍是韋德逼著她撿起來的。
其實演練的時候他們很少真的打中對方，艾斯若是因為準頭差，韋德是因為放水，後來練的多了，她能打中他的手腳，或者胳膊腿，就不願意再開槍了，即使韋德可以迅速癒合，可是該流的血該受的痛半點也不會少。
他說艾斯若學了槍根本沒有任何意義，又說她可以出師了，又說以後千萬別說她那垃圾槍法是死侍隊長教的。
直到後來的某天，艾斯若發現訓練時候他的槍裡，裝的都是空包彈，根本不可能打中任何人。
……
艾斯若把手|槍從保險箱裡拿出來，想了想塞在了床板底下，收拾了那一片被她拆的亂七八糟箱子之後，跑到樓下去看阿爾弗雷德做蛋糕。
當天晚上她就在再沒有看書，而是在布魯斯和達米安夜巡出門之後就拉著剛回家的提姆一起看電影，電影沒什麼好看的，與其說是看電影，倒不如說是坐在一起聊天，最後迪克也加入了他們，天南海北的瞎扯了一通，她才回房間裡去睡覺。
不知道過了多久，她被手機指示燈閃醒，發現自己受到了很多條生日祝福，而這個時候，手機螢幕上時間才顯示，零點十二分。
……
第二天一大早她就起床了，因為老早就給同學和好朋友們打過招呼邀請他們來哥譚參加聚會，她跑到餐廳裡，布魯斯和達米安正在吃早飯，她一陣風似的從門口跑過，迪克揉了揉她的腦袋道：「十七歲的瘋姑娘，早上好？」
「早上好老夜翼！」特地加了個「老」字，迪克笑著搖了搖頭。
等到了差不多中午的時候，她的朋友們就都已經到了哥譚，艾斯若從樓上下去的時候心道，雖然每年過生日都千篇一律，但是畢竟是生日，一年才一次……
聚會只是個小型家庭聚會，蛋糕都是阿爾弗雷德親手做的，雖然看上去比酒店送來的還要精緻些。
來的都是艾斯若的同學，年紀都和她相仿，大家唱過生日歌，切了蛋糕之後湊在一起玩遊戲聊天跳舞，氣氛很不錯。迪克倒是很能和大家相處愉快，提姆性格隨和也和大家有說有笑，就剩下傑森和達米安，並排抱著手臂靠在客廳的樓梯欄杆上。
「所以我過來其實並沒有什麼意義……」傑森端著玻璃杯，喝了一口又端在眼前看了看，「這什麼東西？」
「獼猴桃汁。」達米安神色如常的喝了一口飲料，語氣有點幸災樂禍，「她叫你來可能只是來充數的。」
「這裡的人已經夠多夠吵了。」
「每年的生日聚會都這樣。」
他們倆難得有和平相處不拌嘴的時候，今天倒是非常有默契的都避開了容易引起爭吵的話題，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著，看上去兄友弟恭。
過了一會兒傑森覺得果汁喝的沒味道，可是今天的聚會不可能出現酒，他也就只好忍著。
「飲料不是我挑的。」
身後忽然傳來少女特有的活潑聲音，傑森和達米安同時回頭，看見艾斯若不知道什麼時候趴在樓梯欄杆上，長髮順著胳膊流淌下來。
「那是誰挑的？」傑森問。
艾斯若露出鬱悶的神色：「布魯斯……我懷疑他根本就是隨口說的。」
達米安「嘖嘖嘖」的歎了兩聲，沒有說話，但是顯然也是這麼認為的。
艾斯若直起身，仗著站在樓梯上的身高優勢摸著達米安的頭髮，笑眯眯道：「穿西裝真帥啊哈哈哈……」
達米安兩三步跳開，艾斯若悻悻然的收了手，看了傑森一眼，道：「你也帥……咦我從來沒有見你穿過西裝？」
「你不知道的事還多著呢。」
艾斯若撐著欄杆想跳下來，又想起自己穿的是裙子，只好順著樓梯慢慢走下來，低聲問傑森：「我聽達米安說他們昨晚夜巡遇到了你——你們，你什麼時候回來的哥譚？」
「就昨晚，我們在追一個人。」
艾斯若挑了挑眉，沒有再說話。
「給你的禮物。」傑森忽然道。
艾斯若抬頭，直覺他語氣裡仿佛帶著點戲謔，卻還是狐疑的接過他手裡的紙袋，接過拆開一看……一袋小餅乾。
「……」
連包裝和牌子都不帶換的。
她深吸了好幾口氣，才終於在臉上調整出一個看上去不怎麼猙獰的笑容：「你這是和餅乾有仇了是吧？」
「沒仇，」傑森把飲料杯子推開，手放進褲子口袋裡，「這不是你的最愛嗎？」
「我最愛你個……」她看了看四周，刻意壓低了聲音，「你個大頭鬼哦，你別以為你今天人模狗樣我就不敢罵你！」
傑森手指往上指了指，艾斯若抬頭，看見布魯斯姿態悠閒的站在二樓平臺欄杆邊，手裡端著一個飲料杯。
她立即縮頭：「我去，他竟然在喝獼猴桃汁？！」
傑森：「……」
重點是在這裡嗎？
艾斯若嫌棄的看了一眼袋子裡的餅乾，嫌棄的道：「雖然這個禮物很勉強，但是還是謝謝你。」
傑森淡然的笑了一聲。
「在那。」他指了指蛋糕旁邊擺在一起的一堆生日禮物。
艾斯若疑惑：「什麼？」
「藍色的盒子，你的禮物。」
艾斯若踮起腳尖往那邊看了一眼，臉上露出笑容：「你送了什麼給我呀？」
傑森：「藍寶石。」
艾斯若：「……」
她臉上的笑容立刻消失了，傑森奇怪的問：「不滿意？」
「你竟然提前告訴我禮物是什麼！」
傑森：「……難道不是你先問的嗎？」
「我就隨便問一下！」
她說著氣呼呼的走開了，傑森想了想，覺得以後她要是問什麼問題，他還得思考她是不是「隨便問一下」。
……
傍晚的時候艾斯若送走了她的朋友們，熱鬧了一天的韋恩莊園重新又恢復了靜寂，艾斯若窩在沙發上不想動，懶洋洋和達米安爭執達米安到底應不應該幫她把所有禮物搬到樓上，等到他們倆吵完的時候，提姆已經幫她搬完了。
艾斯若跳起來作勢要親提姆，提姆也沒有躲，她就扯了張紙巾兩下擦掉嘴唇上的口紅，摟住提姆的脖子親了他一下。然後又轉頭去親達米安，達米安滿臉嫌棄，卻也沒怎麼躲。
鬧騰完之後她提著高跟鞋光腳跑到樓上拆禮物去了，迪克搖頭笑道：「真的是個瘋姑娘……」
入夜之後，布魯斯和達米安慣常的要去夜巡，迪克也跟去了，傑森老早就走了，屋子裡又安靜的可怕，艾斯若乾脆下到了蝙蝠洞裡，看見提姆似乎正在給電腦升級。
「今年收到的禮物還滿意嗎？」提姆敲擊著鍵盤，一邊問道。
「滿意啊，你們送什麼我都會高興的……就是傑森，我就隨口問了一句，他就提前告訴我禮物是什麼東西了，一點都不驚喜——」
提姆沒有接她的話。
艾斯若連忙從樓梯上跑下來到主控電腦跟前：「怎麼了？」
「蝙蝠車裡的熱能指數忽然全都為零了。」
「說人話！」
「他們三個一秒鐘內從蝙蝠車裡消失了……」
作者有話要說：
總是要出點事情的……你們都猜的很精准。
☆、
艾斯若皺眉：「你看錯了吧？這怎麼可能？」
提姆快速的在電腦螢幕上又切了一個畫面, 但是不知道為什麼, 接收到的畫面竟然是一片花白, 就像是沒有信號的電視機。
艾斯若拿著手機打電話，提姆手忙腳亂裡抽空提醒她：「夜巡不帶手機的！」
「哦。」艾斯若淡定的收了手機, 在發現自己無計可施的情況下, 於是不斷地問提姆情況如何。
提姆忙活了好一陣子, 最後也只是道：「信號連接不上了……」
艾斯若問：「也就是說，他們現在的情況怎麼樣, 你也不知道, 是嗎？」
提姆點頭：「可以這麼說。」
「三個人一起, 應該不會出什麼事吧……」
提姆苦笑：「但願如此。」
艾斯若心想, 反正哥譚一直在出事，也不見能出個什麼大事, 再說了, 那可是蝙蝠俠，有他在能出什麼大事？
於是她沒怎麼在意的上樓去了。
可是回到臥室卻發現自己今天好像精力過於旺盛, 有點睡不著，她打開電腦打遊戲，發現都這個點了，快銀竟然還線上, 她想了想乾脆開了語音和朋友連麥, 邊打遊戲邊聊天，聊著聊著就說起了不久前，琴在帝國州立大學演講那次發生的事故。
艾斯若知道那不是簡單的電路故障, 顯然快銀也知道，但是當天艾斯若問起時，他卻支支吾吾的什麼都沒有說。
艾斯若一邊放了個大招把對面的小boss滅了，一邊隨口問皮特羅：「那天在禮堂你到底為什麼忽然追出去啊？」
皮特羅沉默了大概十秒鐘，遊戲場景裡周圍的小怪被他挨著掃完，才嘀咕道：「格雷老師不讓我說……」
「很機密？」
「我覺得也不是什麼大事，」皮特羅愛說話的屬性又回來了，他道，「你聽說過『大種姓』嗎？」
艾斯若一個手滑放了個大招出去，把對面的皮特羅給打死了。
她的技能在清cd，皮特羅的角色躺在原地回血，耳麥裡他嚷嚷道：「什麼仇什麼怨，殺隊友啊？」
艾斯若把滑鼠我那個旁邊一推，問：「這和大種姓有什麼關係？」
皮特羅撇嘴道：「我那天從禮堂出去之後就在追一個神秘人，可是竟然讓他從我手裡逃脫了，雖然我奪了一支他的匕首，可是這也很讓人費解啊，竟然有人能從我手裡逃走——」
艾斯若打斷了他的話：「你說重點！」
「教授說那匕首叫做『大種姓之刃』，是一個非常古老的刺客組織才會專門使用的兵刃，可是更奇怪的是，那個叫做『大種姓』的刺客組織已經隱世很多年了，幾乎很少有人聽說過他們……」
皮特羅說了一大堆，半響忽然問：「唉，你怎麼不說話，艾斯若？掉線了？」
「沒有，」艾斯若簡短的答應了一句，又道，「那你知道帝國州立大學到底發生了什麼嗎？」
「這就不太清楚了，我只是遇到了那個神秘人而已——」
他話還沒有說完，就看見艾斯若的頭像灰了。
而這個時候他剛回完血，從地上爬起來。
「搞什麼鬼呢……」
……
艾斯若從臥室裡飛奔下去到蝙蝠洞，提姆依舊在電腦跟前忙活，大螢幕上的衛星雲圖一層疊加這一層，經緯度不斷地變換著。
「你的信號連結上了嗎？」艾斯若風風火火的問。
「還沒有，不過無線電通訊聯繫上了布魯斯，他們都沒事，只是衛星電子信號忽然被幹擾，到現在都還沒有恢復。」
「先不說信號的事——你知道布魯斯正在調查的棺材路那件謀殺案嗎？」
提姆隨口道：「知道，他不是也在調查最近很倡狂的那個zhayao走私團夥嗎？城東忽然冒出來的小幫派——」
「達米安說布魯斯懷疑兇手和一個叫『大種姓』的刺客組織有關？」
「對，說起大種姓，」提姆抬頭看向了她，「如果你想知道更多的話不妨去問問傑森，他曾經在那裡修行過一段時間。」
艾斯若瞪大了眼睛：「不是說這個組織隱世很多年了嗎？」
「那是普通人的說法，」提姆又開始敲擊鍵盤照顧他的信號去了， 「紅頭罩顯然不是普通人……總有點特殊的門道，不是嗎？」
他話還沒說完，艾斯若已經給傑森打電話去了。
電話很快就接通了。
「我們下午才剛分開，」電話那頭風聲和傑森懶淡的回答聲一齊灌進來了手機聽筒裡，顯得無比嘈雜，不太真切，「才幾個小時就打電話？」
「我有事問你，」艾斯若語速有點快，「你現在方便回答我幾個問題嗎？」
「什麼問題？」
「有關大種姓。」艾斯若道。
傑森似乎沉默了一瞬，因為有一個呼吸那麼長的時間裡，手機聽筒裡只剩下凜冽的風聲。
「你在聽嗎？」她急切的問。
「嗯……你問吧。」
「棺材路那件謀殺案，是——」
「是大種姓的刺客慣用的手法沒錯，」傑森低沉的聲音傳過來，「可是大種姓這個組織已經不存在於世了，我親眼看著大會室的修行者死的一個不剩，親自拜會了達珂拉——也就是大種姓首領的靈魂，我從那裡走出來，親手埋葬了每一個死去的人。」
艾斯若驚愕的半響沒有說出話來。
「可是……可是——」
「如果按照常理來說，會使用那種殺人手法只有我，可是你知道嗎？大種姓之刃早在我討伐殺害那些修行者的兇手時斷毀了，可是本該已經消失在世界上的刺客忽然又出現自世界上，用的還是兩把早就毀掉了的兵刃——」
「帝國州立大學！」艾斯若急聲道，「那個人曾經出現在那裡，我的朋友快銀從他手裡奪取了一把『大種姓之刃』！」
「他去過那裡，我知道……學校丟了一件皮姆粒子加速器模型，也不知道是不是他幹的。而且之前紐約死過一個教授和一個皮姆科技集團的員工，同樣也是被大種姓之刃殺死的。」
「皮姆粒子加速器……」艾斯若呢喃著這幾個單詞，電話那頭忽然一陣急促的槍響！
仿佛隔著手機都能聞到那股濃重的硝煙味，艾斯若不禁問傑森：「你在幹嘛呢？」
「在城東，」傑森的聲音壓低了些，「我搶在了布魯斯的前面找到了那個走私zhayao的小幫派，現在正在他們的倉庫裡——」
他說著又是兩聲子彈炸裂的聲音。
艾斯若尖聲道：「彈藥庫裡開火！你是不是不要命了！」
「說來也奇怪，」傑森似乎換了個位置，有人在他身邊高聲呼喊，把他的聲音打的斷層到雜亂不堪，「這裡已經空了——羅伊白天來偵查的時候還有至少半噸，可是不過幾個小時，他們是怎麼把東西搬空了的——」
「你他媽能不能別在這個時候講電話！老子要挨槍子了！」這是羅伊氣急敗壞的吼聲。
艾斯若連忙道：「那……我先掛了，你們先忙——」
「不忙，」傑森慢悠悠的道，「挨兩個槍子而已，羅伊挺得住。」
艾斯若：「……」
「你繼續說你的。」
「那……好吧，你為什麼要去城東？」
「因為我們剛才提到的那個『死而復生』的刺客，那個神秘人，曾經在這裡出沒。這也是我來哥譚的目的——他在哥譚。」
「你怎麼知道他在哥譚？」
「我的朋友科莉安妲——星火，可以追蹤他的痕跡。」
緊接著又是一陣散亂急促的槍聲，夾雜著羅伊的咒駡和一道冰冷的金屬質感的女聲，聽的人心中莫名一凜。
「你——你還是去幫你的朋友打架吧，我先掛了！」她說完不等傑森回話，立即按了掛斷鍵。
那邊提姆正在和布魯斯用古老的無線電方式通話。
艾斯若小聲問：「衛星信號還是連不上嗎？」
提姆搖了搖頭，這個時候阿爾弗雷德從旋梯上慢慢走了下來，問道：「提姆少爺，出了什麼事嗎？」
艾斯若代為回答：「說是衛星信號忽然連不上了——」
提姆低聲快速的說著什麼，而艾斯若說著忽然停了下來，問提姆道：「布魯斯他們去了城東嗎？」
提姆看了她一眼，把她的問題複述給了布魯斯。
一會兒又對她道：「是，他們在城東……」
艾斯若扶著欄杆緩緩的坐在了停車平臺上，阿爾弗雷德提醒她：「還是坐在椅子上去吧，小姐。」
她抬頭，問阿爾弗雷德：「棺材路那件謀殺案有眉目了嗎？」
「暫時還沒有，但是您剛才不是問過傑森少爺了嗎？和那位神秘的大種姓刺客有關——」
「那個神秘人——他？」
艾斯若忽然從地上一爬起來，隔著半個蝙蝠洞朝著提姆喊：「告訴布魯斯讓他們別去城東了！」
提姆回頭，皺眉看著她：「怎麼了？」
「我剛才和傑森打電話，他說那裡的倉庫已經被搬空了——」她從欄杆上跳了下來，因為動作急切落地時有點不穩，「他說下午羅伊過去偵查的時候那裡至少還有半噸可是晚上就空了！城東還發現了那個神秘刺客的蹤跡……」
「這之間有什麼關係？」
「他去過帝國州立大學！偷了皮姆粒子加速器的模型！」艾斯若幾乎吼出了聲，「他還殺了皮姆科技的員工，肯定也去過皮姆科技集團，如果他擁有一個粒子加速器——別管他是怎麼把模型變成實物的！如果他有一個粒子加速器——我的天哪，別告訴我你不知道皮姆粒子是用來幹什麼的！想想蟻人！」
提姆臉上的表情又一瞬間的空白。
「皮姆粒子——那，那半噸zhadan的去處？」
艾斯若拍著額頭念叨道：「我的媽呀那可是半噸zhadan！足夠夷平整個哥譚了！」
「如果那個神秘刺客真的把半噸zhadan縮小成微粒子，別管他想幹什麼，必須趕緊找到他！」
作者有話要說：
*皮姆粒子，就是蟻人那套戰衣的原理，能隨意變大變小。
我昨天貌似沒有更新……那就欠你們一章，找個時間加更補上，我是個實誠作者。
==
反派：我今天要炸了哥譚，蝙蝠俠，你快來阻止我！
☆、
提姆幾乎毫無間隔的, 說完就轉向了指控電腦。
艾斯若在原地愣了幾秒鐘, 拿著手機再次給傑森打電話, 卻怎麼也打不通了。
衛星信號到現在也沒有連接上，提姆還在用無線電和布魯斯通話, 可是也不知道怎麼的波頻不是很穩, 聲音總是斷斷續續的。
沒說幾句提姆就轉身往外走。
艾斯若連忙攔住他：「你幹什麼去？」
「我去城東幫忙找那個刺客, 聯絡工作交給阿爾弗雷德，代我轉告他！」
他說著, 動作飛快的換了制服, 拿著長棍轉眼就不見了。
偌大的蝙蝠洞裡有將近半分鐘的死寂。
艾斯若站在原地幾乎不知所措, 直到阿爾弗雷德從甬道裡走下來。
她急聲道：「提姆說——」
「我已經知道了, 」阿爾弗雷德溫和的打斷了她的話，「我會處理好一切, 別擔心。」
他走到主控電腦跟前, 毫不懈怠的調出一張地圖，並且開始嘗試著連結無線電和布魯斯聯繫。
艾斯若站在他身後, 怔然的盯著不斷變化著的大螢幕，他剛才的話語猶在耳邊。
所有人都只會對她說，不要擔心。
而她總是把擔心當成理所當然。
因為總覺得自己什麼都做不了，什麼都做不到, 於是有無數個闃寂的夜晚, 在哥譚的某一個角落裡，當蝙蝠俠和羅賓的血染紅黑夜的時候，她都只是蜷縮在深幽的蝙蝠洞裡, 做著無謂的禱告。
可是這樣的禱告和擔心到底有什麼用……不會有神明憐惜她的親人為了和平和秩序所流下的鮮血，因此也不會有誰庇佑他們。
從來都只有自己，才能保護自己。
傑森說的多對，至少要有一點自保的能力，誰能一直拯救她？
該拯救的從來都應該只是無辜的普通人而已。
她是想當個不用承擔沉重責任的普通人，可惜……誰讓她是英雄們的家人呢。
「還是聯繫不上嗎？」她忽然出聲問阿爾弗雷德。
「無線電畢竟是一種非常古老的聯絡方式了，波頻總是有些不穩定……」
阿爾弗雷德是說話總是這麼平和，即使有再大的事情，他也能保持該有的鎮定，清楚應該前行的方向。
「能不能先把地圖調到棺材路？」
「為什麼是棺材路？」他問。
「因為那位神秘的刺客在棺材路謀殺過一個人，」艾斯若抱起手臂看向了主控電腦的大螢幕，「哥譚這麼大，為什麼非要在棺材路殺人？還沒有處理掉屍體，被布魯斯發現了。」
阿爾弗雷德看著她，忽然停下了手裡的動作。
見他半響不語，艾斯若轉頭疑惑道：「怎麼了？」
他道：「艾斯若小姐，你平常從來不關心這些事情。」
艾斯若輕輕的用手指點了點自己的額頭，倏然笑道：「有時候我覺得，我該換種方式來處理問題，比如支持和協助，結果也許會更理想？」
「是因為明尼蘇達實驗基地那次事故嗎？」
沉默。
一直過了大概五分鐘，艾斯若才輕聲道：「不是，只是因為我之前太膽小而已。」
「這無關勇氣，」阿爾弗雷德溫和的道，「逼迫自己所作出的決定即使正確，你也會心有不甘，留個長久的悔恨或是愧疚，徒添煩惱而已。」
「沒有，我沒有逼迫自己。」
「你只是愧疚和害怕，孩子。」
艾斯若保持著抱手臂的動作，緩緩的坐在了達米安經常坐的那張軟椅上，眼睛也還盯著螢幕上那張網格似的哥譚地圖，似乎是想從上頭找出一條名叫棺材路的線條來，卻因為太過於用力，而不得不眯起了眼睛。
她的眼睛是夜空一般的深藍色，眼白很乾淨，眼睛裡沒什麼情緒的時候通透乾淨，像是潮汐波瀾下的明麗海洋。
而這個時候她眼底暗潮湧動，更像是隔著夜空看見了風雨。
她伸手進自己的口袋裡，摸到了堅硬冰冷的懸戒，和一枚自從紐約聖殿回來之後就一直放在手邊的蝙蝠鏢。
她道：「即使是愧疚和害怕，我也該直面，不是嗎？」
半響，阿爾弗雷德才道：「也許布魯斯老爺會高興聽見你這麼說。」
艾斯若聽得出他的言外之意……布魯斯也許會高興，可是她自己會不會高興，恐怕也就另當別論了。
阿爾弗雷德……每個人身邊都應該有一個阿爾弗雷德。他這種人，能直言不諱的道明事情得真相，再讓你一個人靜一靜。
可是艾斯若覺得她這個時候不需要靜一靜，她只需要……按照自己所想的去做就好。
「棺材路的地圖，小姐。」
艾斯若立即把目光和思緒都集中在了那張縱橫的網路之間放大的地圖上。
在哥譚有許多古老的街巷，比如那條著名的犯罪小巷，比如地圖上那條棺材路。
棺材路就像是它的名字，古老荒涼而死寂，這個名字如何得來已經不可考，艾斯若唯一知道的就是，這條路的地底排水道恰好是一個四通八達的樞紐，連接著和它比鄰的街道、自來水管道，以及……哥譚灣。
如果說以前的時候這裡死了人，艾斯若一點也不會奇怪，因為殺手鱷曾經盤踞在這裡，經常有不自量力的傢夥跑去「打擾」他，其結果可想而知。
可是現在殺手鱷已經不在哥譚了，而哥譚闖進了一名神秘的刺客，他拿著一個皮姆粒子加速器，可能攜帶上噸的炸|藥，在哥譚某個漆黑的角落裡遊走。
她想，如果她是這個外來者，她會去棺材路做什麼？
可是還沒有等她思考出答案，無線電通訊器裡就傳來布魯斯斷斷續續的聲音：「阿爾……弗雷德，叫……人都出動去找……他要炸毀……整座城市。」
艾斯若豁然開朗。
用皮姆粒子加速器把炸|彈縮小過後就會非常便於攜帶，同時也便於運輸，如果這個神秘人的目的是毀掉城市，那麼輸水管道將會是他的不二之選，難怪他會去棺材路。
可是這個時候豁然開朗有什麼用？又不能阻止那個人投遞炸|彈。
無線電的波頻似乎終於穩了些，布魯斯的聲音終於清晰了起來。
「我聯繫了火星獵人，他會儘快去修復衛星，短時間內注意動向……接下來所有人都會分散在城市的各個角落——」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無線電忽然斷了。
阿爾弗雷德著急的開始重新連結，艾斯若拿著手機去給傑森打電話，卻驀地發現手機信號為零了。
蝙蝠洞雖然位置隱蔽，但是得益於各類世界尖端的電子設備，不可能存在手機信號接收不好的問題，聯想到今晚從一開始就出問題的衛星，艾斯若大概也就猜到了其中的緣由。
大概五分鐘過去，阿爾弗雷德終於重新連接上了無線電，可是這次依舊通話聲音斷斷續續的，幸好還能勉強懂得雙方想要表達的意思。
艾斯若轉頭去喊：「有人去棺材路嗎？」
布魯斯模糊不清的回答她：「——傑森……和他……個朋友在那邊。」
正說著，主控電腦螢幕和旁邊兩個小螢幕上的地圖「刷」的一下黑了，接著閃現出一道一道扭曲的雪花紋，阿爾弗雷德連忙去重啟，再啟動起來之後，無論如何都連接不上網路了。
「這不止是衛星的問題了吧……」艾斯若呢喃著，揚了揚自己的手機，「所有的電子設備是不是都失靈了？」
「應該是這樣沒錯，」阿爾弗雷德頭也不回的說道，手裡的動作卻絲毫沒有停下，「我們有備用衛星，可是重新連接轉換有點費時間……」
艾斯若跑過去拿起無線電通訊器道：「傑森是不是在棺材路？」
「不——清楚，聯繫……上他。」
「可是那個神秘刺客很有可能會去棺材路投遞炸|彈啊——他是和他的兩個朋友在一起嗎？」
「星火不在棺材路，」布魯斯的聲音終於清晰了些，可是隔著無線電還有別的亂七八糟的細碎聲音穿過來，「至於羅伊·哈珀，我不是很清楚。」
「他們肯定分散開去找那個刺客了……」
艾斯若頓了一瞬，驀然道：「布魯斯，我想去棺材路。」
無線電通訊器裡的雜音都有一瞬間的靜寂。
隔了好幾秒鐘，布魯斯才道：「他們能處理好。」
「你在騙我，」艾斯若的聲音冷靜而沉冽，「所有人都分散在了城市的各個角落，連你都在戰鬥，我猜你正在往棺材路趕去的路上，對不對？」
「路上有障礙，你過不去。」
「我能，」艾斯若換了個手拿著通訊器，聲音不自覺的抬高了幾分，「我有別的辦法！」
又是一陣撕裂般的雜音傳遞過來，又過了一會兒，布魯斯才道，他的聲音一如既往的冷沉，「不要勉強你自己。」
「可是我想請你勉強相信我一次。」
「我一直都相信你，從不用勉強。」他道，「去吧，不要擔心，我很快就趕過去。」
明明該是危機時刻，艾斯若卻動作極其緩慢的把通訊器擱在了控制台上，她轉頭，看見阿爾弗雷德正看著自己。
他目光裡混雜著悲憫、慨歎和感慰，卻又如此平靜，讓艾斯若覺得自己眼睛發酸。
管家微微有些乾裂的嘴唇動了動，似乎是想說些什麼，最終卻也沒有開口。
艾斯若轉身上了旋梯，才聽見他低聲道：「我待會泡一壺焦糖紅茶，等小姐你回來的時候，恐怕會有點涼了。」
「不會的，」艾斯若一邊走上樓梯一邊大聲回答，「我動作很快。」
她說著已經到了書房裡，從書架後的暗門裡出來，她幾乎奔行回了臥室，換掉那件繁瑣的裙子只用了不到一分鐘，她系好鞋帶，站在床邊兩秒鐘，然後彎腰從床底拖出一個保險箱，從裡頭拽出死侍郵寄過來的那兩把手|槍，別在了自己後腰。
她的傳送門開的不好，可是從聖殿回來之後也一直都在練習，成功率大體攀高，她把懸戒拿出來戴在手指上的時候，忙中偷閒的想，斯特蘭奇博士要是知道她這麼刻苦的練習，應該會欣慰的吧。
腦海裡輕易的勾勒出夜裡的棺材路的漆黑荒涼的模樣，她的心緒越專注，就越忽略了自己梭子的地方，於是探出去的手指間火花迸射，一道金色的光軌曳著流星般的尾巴在虛空中成型，連接，最終成為一道圓形的空間傳送門。
艾斯若看見裡頭漆黑的夜色，於是毫不猶豫的邁了進去。
一步踏入到午夜哥譚街頭，她抬手把傳送門打散，快速的辨認了一下自己所在的位置。
路燈昏暗，將滅不滅，嗚咽的風卷起塵土和破碎的枯葉四處翻滾，冬日的溫度立即讓艾斯若打了個寒顫。
她為了靈活行動，根本就沒有穿幾件厚衣服。
要是這次回去感冒了就丟人丟大發了，她這樣想著，腦子裡鋪開剛才所看的棺材路地圖。
她現在所在的地方應該是後街，距離她最近的是哥譚老環保局辦公大樓，再往前半條街就能到前街，那裡街角首先會有一個廢舊的水廠，然後過去是地鐵入口。
深夜裡一切細碎的聲音都被放的無限大，尤其是一連串突如其來的槍聲。
她乾脆的循著槍聲跑了過去。
感謝這將近一個月以來的體能訓練，讓她快速奔跑時好歹不再上氣不接下氣。
槍響的地方是前街無疑，可是她到了前街，卻發現街道上空無一人。
左邊還有幾幢居民樓，有零星亮燈的窗戶聽見槍聲之後都悉數滅了燈，哥譚人的神經和心理素質也真是強大，聽見槍響第一反應不是報警和出逃，而是關燈自己悄麼呆著。
如果是以前，艾斯若覺得自己也會這麼幹。
她的目光落在了旁邊黑漆漆的水廠大門上。
然後後退幾步，助跑，臨近欄杆時搭手，輕巧俐落的從大門翻了進去。
落地時一片厚積腐敗的枯葉，因此幾乎沒有發出什麼聲音——更大的可能是被不遠處小樓裡傳來的槍聲蓋過。
水廠早就搬遷了，這裡大概多時無人清掃，雜草漲勢喜人，已然沒過了小徑，而積攢枯葉的也顯然不止門口。
兩分鐘後她到了小樓樓下。
四周無人把守，也無打鬥痕跡。
她正猶豫著要不要上去看看，卻不留神一腳踩到了什麼硬邦邦的東西，她下意識低頭，看見一塊弧形的紅色片狀物。
邊緣破碎，其上硝煙塵埃遍佈，她皺著眉撿起來，借著一點微弱的月光，幾乎一眼就認出來……那是紅頭罩的頭盔。
——已經碎了。
遠處黑乎乎的佇立著高聳的水塔，就像是一根巨大的手指，緘默的指控著深夜蒼穹。
頭頂有玻璃碎裂的聲音和雜亂的腳步聲，艾斯若伸手摸了摸自己後腰的槍，又低頭看了看手指上的懸戒，悄無聲息的走進了小樓裡。
裡頭暗的好像是一個黑洞。
槍聲不再的時候，連鞋底接觸到水泥樓梯都能聽見輕微的「擦擦」聲，她不由的放慢了腳步。
看情況這裡根本就沒有人把守？
可是這一個念頭沒有轉完，腳底的忽然顫了兩顫，緊接著是一聲震耳欲聾的爆炸聲響，艾斯若緊抓住樓梯扶手才沒有摔倒，可是她頭頂的牆壁開始緩緩的裂開幾道縫隙。
槍聲又起。
她快步上樓，卻又止。
等到她走到三樓的時候，發現這裡不再是走廊間隔的兩邊房間，而是一個巨大的車間，各種粗細的水管縱橫交錯，閥門和壓力值儀錶盤都生了一層暗紅色的鏽漬。
從外面看時，這座小樓並不大，可是進到裡頭才發現，這是一座雙面樓，占地面積不少，因此三樓的車間也不會小。
「嘩啦啦」。
有液體流淌的聲音沖刷過寂靜的深夜，還有一抹淡淡的血腥。
這個時候艾斯若無比慶倖自己的感官優於常人。
她抽出了一把槍握在手中。
在往前走又看見一塊頭盔碎片，她卻沒有彎腰去撿，而是繼續循著血腥味前進。
等她接近車間中央那個巨大的儲水箱時，地上終於出現了第一灘血痕，卻被誰的腳印踩過，顯得猙獰異常而淩亂不堪。
艾斯若暗自祈禱不要是傑森的血，她走過儲水箱的第一個支架，剛邁出去的腳步立即收了回來，而是側身貼著冰冷的水箱站著，緩緩探出半個頭去，將視線調整到最偏的角度，就可以看見蹲在管道中間輕微喘氣的傑森。
他的頭盔大概早就碎成的渣，因此半邊臉上掛著一道血簾，一直深深的流淌入脖頸處的盔甲裡。
他的戰術手套也不知所蹤，一隻手手指上滿是血污，卻緊緊的攥著槍手柄。
只是看不清他臉上的神情。
艾斯若站在黑暗的陰影裡沒有動。
而傑森忽然躍起，橫肘向後，同時轉身開槍，黑暗裡炸開三朵火紅的槍花，卻在下一秒又歸於沉寂，而傑森開過槍的方向，地上散落一滴粘稠血液。
暗處的艾斯若膽戰心驚。
太快了。
就像是在帝國州立大學的小巷道裡被擊昏一樣，這個人快到她根本連身影都捕捉不到。
槍聲過後是一陣驚風暴雨忽止般的死寂。
傑森從水管之間走了出來，一束月光從破碎而沾滿灰塵的玻璃窗裡傾瀉而下，照見地上那滴新血，和半張從光影裡探出來的臉頰。
他下頜染血，嘴唇緊抿成一條細線。
卻沉默，恒定，而波瀾不驚。
一滴彙聚的血沿著他的下頜蜿蜒而下，染紅月光，「撲簌」一聲落入塵土，和剛才那滴恰好比鄰。
他面無表情的掏出新的彈夾換上，嗓音沙啞的道：「出來。」
又是一陣卷掠而起的陰風。
傑森再次轉身開槍，卻像是被人撞擊了一下似的，身形一歪朝著牆壁倒了下去，黑夜裡有兩蓬血花同時飆起，一朵來自於傑森的肩膀，而另一朵只是伴隨著一聲不甘寂寞的槍響。
爾後重歸靜寂。
艾斯若今晚第二次低頭看向手裡的槍。
她自認沒有像傑森那麼快的槍法，可是她同樣清楚她的優勢所在——暗處，並且可以控制某人的意識。
也許能力範圍過大會影響到傑森，可是她手裡同樣有槍。
前方傑森在寂靜裡等待，站在水箱背後的艾斯若同樣在等待。
這裡的時間就像是數著滴落的流水，一秒，一秒……再一秒。
不知道過了多少秒。
傑森忽然再次抬起手裡的槍，就在他的食指要扣動扳機的那一秒，艾斯若把手裡的白光朝著他的方向揮了出去。
就像是被按了暫停鍵，或者用了什麼顯形的咒語般……一道修長而漆黑，幾乎融於夜色的身形從黑暗中脫離了出來，他的臉上戴著面罩，因此看不清他面上的神情，傑森的手指停在了扳機上，黑衣刺客手裡的刀刃刺破了傑森左側的脖頸。
艾斯若邁出去一步，正在黑衣刺客的身後，她抬手，開槍。
「砰！」
綺麗火花炸開來在她的槍管口上，像是開出了一朵致命的火焰玫瑰。
這一聲槍響打破了所有的靜寂和暫停的畫面，神秘的刺客仰倒于地，至死也不會知道自己的死因；而傑森拂落了橫在他頸側的刀刃，微有些遲鈍的轉身過來，看著緩緩將持槍的手臂放下的艾斯若。
他藍色的眼睛染了血，竟然顯得妖異非常，他慣性的挑了挑眉，邪氣橫生。
「——你怎麼在這？」他的聲音比之前那聲更加沙啞低沉。
「專門過來幫忙的。」艾斯若的聲音裡還有幾分不易察覺的顫抖。
「電子設備全都失效了，你是怎麼找過來的？」
「猜的。」
艾斯若繞過蓄水箱走到他面前，從口袋裡掏出她在樓底撿起來的那塊頭盔碎片道：「我撿到了這個，所以就想上來看看。」
傑森盯著她幾秒，忽然抬手把那塊碎片打落，語氣莫名的暴躁：「你的腦子呢？來這裡幹什麼——找死嗎？」
「目前還沒那麼容易死。」她不置可否的說了一句，卻玩彎腰將那塊碎片又撿了起來。
「他來水廠幹什麼，投炸|彈？」
傑森有點驚訝的道：「你怎麼知道？」
艾斯若嘲諷道：「我的腦子用來思考最近發生的這些事，最後猜出他可能會用皮姆粒子加速器把走私來的炸|藥縮小成微粒子投進棺材路的樞紐管道之中來毀掉這個城市。」
「不用提醒我你有多聰明！」
「也不用提醒我你有多孤注一擲悍勇無畏！」
傑森拍了一下她的腦袋，嗤笑：「能耐？」
艾斯若氣衝衝的抬手本來想用力還回去，可是看見他半邊臉都沐在血痕之中，就不由的收了手，低聲問：「那他投完了嗎？」
「都在中間這個蓄水箱裡。」傑森昂了昂下巴，朝著水箱的方向。
「如果那個閥門轉下去，這個水箱裡的水流就會帶著那些微粒子炸|彈游走到哥譚的各個角落，今夜之後，美國版圖上再不會有哥譚這個城市——」
他話音未畢，艾斯若手起槍落，怦然幾聲炸響，不遠處的閥門手柄斷裂，管道開隙，細細的水流噴射出來，轉瞬就在地上彙聚了淺淺一個小水窪。
傑森：「……」
「他的遙感器呢？」艾斯若說著蹲在地上在那具屍體上一陣翻找，然後真的翻出來一個遙感器，她把方形的機器扔在地上，抬腳狠狠一踩。
……遙感器紋絲不動，毫髮未損。
她再踩。
依舊沒有變化。
傑森無奈且不耐煩的拽著領子把她提開，右腳伸過去撚了撚，抬起來時炸|彈遙感器已經變成了一堆渣渣。
艾斯若：「……」
作者有話要說：
我考完試回來就馬不停蹄生死時速的碼字更新啦！時間緊迫就沒有修改，你們要是看到錯別字和語句不通地方就留言告訴我，我回頭再改，愛你們。
☆、
她扭過頭去「哼」了一聲, 並不想承認自己力氣不夠。
耳邊傳來傑森帶著笑意的聲音：「看看你穿的鞋, 再用力也踩不碎的。」
艾斯若這才想起自己出門時為了行動方便又不帶聲音, 穿了一雙輕便的軟底鞋，鞋底很薄, 幾乎和舞鞋無異, 倒是行動方便了, 卻用不上力。
而傑森穿的是作戰靴。
她擺了擺手：「家裡沒有我能穿的作戰靴。」
「布魯斯知道你跑出來嗎？」
「知道啊，」艾斯若漫不經心道, 「就是他告訴我你在棺材路我才過來的。」
傑森的神情滯了滯, 半響才道：「……以後別這樣了, 多危險。」
「還行吧, 我慢慢會習慣的。」艾斯若蹲下身去掀掉了那個刺客的面罩，「這傢夥到底是誰？」
這人長了一張還算英俊的臉, 深棕色的皮膚, 輪廓有點東南亞人血統的的味道，艾斯若當然不會認識, 而傑森的目光卻凝聚在了刺客眉心的位置。
那裡有一個小小的血洞，緩緩滲出的血漿正在逐漸凝結。
最後那一瞬他的意識有片刻的迷蒙，現在才反應過來應該是艾斯若動了手腳，可是這一槍。
這毫無猶豫精准無比的一槍……
怎麼可能是出自韋恩小姐之手？
下午的時候她還穿著華麗的禮服裙子, 在眾星捧月的歡聲笑語中度過了她的十七歲生日, 她那一雙纖細白皙的手用來拆開禮品盒上的綢帶，用來揀起晶瑩剔透的寶石項鍊……而不是用來扣動扳機，沾染上硝煙和戰火。
他緩緩的蹲在了艾斯若身邊, 問：「你什麼時候學的槍？」
艾斯若卻站起身來，拍了怕手掌，低聲道：「別告訴布魯斯。」
「你先回答我的問題！」他的聲音不由得抬高了些。
艾斯若詫異的看了他一眼：「激動什麼，你自己不是也用槍的嗎？」
「你和我能一樣？」傑森又想拍她的頭，手伸出去，不知怎的卻又收了回來，「你和我不一樣……還有，你的意思是……布魯斯不知道？」
「他提過讓我去學槍。」
「所以你就自己學了？」
她提及這件事的時候語氣雲淡風輕，似乎再也正常不過，但是誰都知道，蝙蝠俠不殺人……而傑森更清楚不過，這個家裡除了他殺過人之外，沒有哪個蝙蝠家族成員會打破這條潛移默化的規則。
「我有權力規劃我的人生。」
「……擅自殺人？」
艾斯若偏頭，眸光冷淡的看著他：「我不殺他你就會被他殺了，用腳指頭思考也知道怎麼權衡吧？」
她拿槍的手之所以這麼穩……當然也是拜教她槍法的那個人所賜。
他看上去隨心所欲正邪不定，可是一旦認准了要做的事情卻一定會有始有終。死侍是個雇傭兵，雇傭兵的開槍是為了殺人，所以艾斯若學的也是殺人術，她的子彈就是用來染血，就是用來爆頭，就是用來奪人性命。
她的子彈真的打中過死侍的心臟，也就是那一槍之後，他才宣佈她可以畢業了。
現在想起來她依舊有些恍惚……死侍仗著他的癒合能力放任她拿他當活靶子，可是一顆堅硬的子彈打進心臟，他仰倒在地的時候她還親手把那顆子彈摳了出來，染的滿手滿臉都是血，又親眼看著出自她手的那個血洞緩緩合上。
她敢孤身一人犯入險境，敢千鈞一髮開槍奪命……大概都是那時候逼出來的。
而也是那一槍之後，艾斯若很久都沒有再碰過槍|支。
那個時候是害怕是逃避，現在……再沒有勇氣也要面對，和從前其實沒有什麼不同，不過是被別人逼迫和被自己逼迫而已。
然而逼迫自己……
心甘情願而已。
……
傑森一時間不知道如何作答，半響才道：「布魯斯問起就說這人是我殺的。」
艾斯若貌似奇怪的看了他一眼，道：「本來就是你殺的啊。」
傑森：「……」
他一時間控制不住自己的手又要去拍她腦袋，艾斯若提前察覺了他的意圖，立即偏頭一躲，他卻不妨手指勾住了她的發圈，艾斯若亂七八糟的長髮鬆散下來糊了滿臉，她一邊「呸呸呸」的吐著頭髮，一邊伸手去抓傑森，好不容易把頭髮都撥開了，就看見他站在不遠處悶聲的笑。
「你給我——」
她一句話沒有說完，頭頂一個水管忽然迸裂開來，白色的水流傾瀉而下，傑森眼疾手快的一把將她拉開，緊接著牆壁便開始如同受力的冰面般開始龜裂——伴隨著一聲壓頂般的爆炸聲。
「□□不是都在水箱裡了嗎——」依舊是一句尚未出口的質問，就被第二聲爆炸打斷。
「臥槽！炸|彈還在水箱裡！」
艾斯若攀著梯子就要往蓄水箱上爬，卻被傑森一把拽了下來。
「趕緊走！」
「可是炸|彈——」
「我來撈！」
「你一個人來得及嗎？！」
「你能閉氣多久！」
「……」
關鍵時刻，一刀紮心。
艾斯若像他剛才一樣抿了抿嘴唇，異常冷靜的道：「我幫你，能幫多少是多少，總比你一個人好。」
說完生怕傑森再拽她似的，猿猴一般三兩下爬山了梯子。
水箱上蓋子的閥門已經鎖上了，艾斯若掰了兩下發現扳手用細鐵鍊鎖死了，乾脆抽出槍兩槍打斷了鎖鏈，掀開蓋子跳了進去。
傑森爬上來的時候只看見她從水箱蓋子邊緣拂過去的一縷長髮。
他無奈的搖了搖頭，也跟著跳了進去。
蓄水箱非常大，大到兩個人進去甚至可以游泳似的活動。
只有一點波鱗微光從水箱敞開的蓋子的水面上投射進來，穿不透深層的黑暗就散亂成了星星點點的光斑蕩漾在水裡，像是打碎了永遠撈不起來的井中明月。
艾斯若在工具腰帶裡摸了半天才找到強光手電筒，水裡的浮力讓她要下沉非常困難，她乾脆掏出鉤爪射出去一道鋼絲索釘在水箱底，才勉強的把自己拉了下去。
手電筒照見水箱底層似乎有一層沉澱物。
而離得近了才能看清楚……那是一層被縮小過的炸|藥微粒。
艾斯若落下去時，那一層微粒子頓時如同塵埃一般，揚起一陣微瀾，不過幾秒鐘又因為重力而落下去。
……這他媽也太多了。
她差點開口吐槽。
不知道外邊的爆炸情況如何，水箱裡倒是異常的安靜，她和傑森兩個人不可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撈走所有的炸|彈微粒子，可是如果外界的□□波及到了水箱……到時候她和傑森，方圓幾十米，估計都得毀滅成齏粉，神秘刺客的夙願估計也就實現的差不多了。
這個時候來不及思考，手電筒的光線在水裡晃蕩了幾下，艾斯若似乎看見傑森落在了她不遠處，正低下頭去查看蓄水箱底的的微粒子。
艾斯若覺得自己已經快要呼吸不能了。
她的潛水功夫果然差的一批，這才幾分鐘而已。
呼吸滯塞，仿佛連帶著腦子也開始停止運轉了一般，她愣了愣，後知後覺的想起來在工具腰帶裡去掏呼吸器，卻不妨拇指劃在了懸戒的棱角上，因為動作著急而力道略大，指腹很快滾出一滴血珠。
消弭在黑暗平靜的水裡。
艾斯若在水底大力的踢了幾腳，微粒揚起來又緩慢的落下，她緩慢抬手，黑暗的水箱裡仿佛升起了一輪星辰。
金色的煙花般圓圈成型，水流頓時卷攜著炸||彈微粒奔湧而出，傳送門附近形成了一個漩渦，一分鐘不到水位已經下降到距離傑森頭頂不遠的位置，艾斯若本來想再開一個，可是水流動盪的壓力之下她越發不能呼吸了，只好憋著，等到水位降至她的頭頂，就連忙往上一躍，深深的吸了一口新鮮空氣。
然後開始劇烈的咳嗽。
傑森過來拍著她的脊背，驚訝道：「……水呢？」
艾斯若一直咳嗽了半天，蓄水箱裡的水都流淌的差不多了，她才費力的直起身來，撩開垂在眼前海帶似的頭髮，肺腔依舊火辣辣的疼。
水流只剩下淺淺一層，逐漸顯露出水箱底那個還冒著金色星火的光圈，依稀可以聽見光圈的另一頭烈風呼嘯，木葉哀吟。
「這是什麼——」
「要是有個掃帚就好了……」
艾斯若顧不得回答傑森問題，幾乎手腳並用的把周圍剩下的微粒都撥進光圈裡。
水流散盡之後外界聲音清晰耳聞，爆炸聲由遠及近，似乎有炸裂的水管跌落在了水箱之上，又或者地面也開始搖晃，他們甚至站立不穩。
於是傑森也來不及多問，效仿她的動作，盡力把剩下的炸|彈都彙聚在一起扔進光圈裡去。
轟然的炸響震顫在頭頂，忽然一截被灼燒的通紅的水管掉落進來，在淺淺的水層裡頓時冒起一股白煙，艾斯若朝著傑森大聲吼：「快跳進去！」
與此同時，她自己也朝著傳送門勉力一躍。
傑森比她離得近，就在她說出最後一個字的那一秒，他手臂一伸直接將艾斯若拽了過去，扯著她一起跌落進光圈裡——
爆炸的焰火和衝擊波隨即而來。
光圈裡湧出炙熱綺麗的流火，從狹窄逼仄的小工廠轉眼抵達闃靜的曠野寂空，蒼穹之上的星光也在這一瞬被點燃，浮雲盡散，月華也黯淡了一刹那。
從空間門裡跌出去的艾斯若和傑森伴隨著流火焰尾疾速下墜，身側幾乎就要撞上今夜碩大明月，艾斯若苦哈哈的想——她也是牛逼了，把傳送門開到天上去了吧？！
這一個念頭轉完，她立即伸起戴著懸戒的那只手一捏，艱澀光圈散去，將飛墜的流火攔腰斬斷，幾秒鐘之內，爆炸的火焰都消散在夜空之中。
也是在這幾秒鐘裡，傑森把她摟在懷裡，兩個人重重的落在了地上。
一聲悶響和一陣塵土飛揚。
艾斯若被摔的一陣頭腦發暈，她反應過來時才發現自己趴在傑森的身上，於是掙紮著爬起來，連滾帶爬的過去把不遠處一堆乾草上的火星撲滅，又滾回來跌坐在傑森身邊，喘著氣問：「……你沒事吧？」
半響，傑森才道：「幸好你不重。」
明明是玩笑的語氣，聲音卻輕的出奇，就像是從牙齒之間擠出來的輕微氣流，不過噝噝作響而已，如果不是艾斯若距離他近，恐怕半個字也聽不清。
他又問：「這是什麼地方？」
艾斯若笑了起來：「咱家後山！」
她低下頭去問：「我是不是神他媽聰明？」
沒有回音。
「誒你說話啊我剛才好歹救了你……」
「傑森？」
她把手伸到他脖子底下想把他扶起來，費了半天力氣傑森也沒怎麼動彈。
「喂！」
艾斯若收了手，微弱而清冷的月光下，她手心裡掬起來的，是一泊刺目的紅色。
血。
作者有話要說：
最近挺忙，之前發燒耽擱了很多事，現在都得一一補上，要複習考試要結項答辯要整理材料還要修論文，所以更新就很不美好，對不住各位兄dei了。
☆、
艾斯若頓時驚了一驚。
她渾身濕透, 臉上還貼著頭髮, 半坐在深夜的山林之間, 寂靜之中卻有飛鳥驚悸而起，尖利的鳴叫刺破夜色。
傑森還保持著剛摔下來的姿勢躺在地上一動不動, 艾斯若甩掉自己手心裡的血, 湊近了去看他……他的嘴唇依舊抿緊, 半張臉上還殘留著沒有被水流沖刷去的血痂，眼睛緊閉著, 睫毛上還是血漿和分明的水流。
艾斯若費力的把他扶起來一點, 才發現他們落地的地上是一片礫石灘, 那些尖利的石塊全都紮入他的脊背, 而他肩膀和後頸的位置，還有被爆炸煙火灼燒的血肉模糊的一大片痕跡。
她的心臟忽然開始瘋狂的跳動, 就像是懸在了嗓子眼, 分不清是緊張還是慌亂，或許用害怕來形容更為精准, 她幾乎手足無措，忙亂的張開手掌又緊握成拳頭，頭腦裡都成了一籌莫展的空白。
一步留神她的手撞在了一截枯樹枝上，突如其來的疼痛才終於讓她清醒了起來, 艾斯若抬起右手想再開一個空間門把他們送回去, 卻發現自己滿腦子不知所謂的思緒，她努力的想像著蝙蝠洞的樣子，可是腦海裡只是延展開一片粘稠的黑暗, 她閉上眼努力了半響也毫無用處，再睜眼時她覺得自己好像置身於一片血色的海洋，看什麼東西都成了隱隱的紅色，伸手一摸才發現她頭上不知道什麼時候撞了一道口子，那縷鮮血一直到現在才終於流淌到了她眼簾上。
她抬手把那一抹跋山涉水才擋住她眼睛的血用袖子擦去。
開不出來空間門，她就只好去把傑森扶起來放在自己背上，企圖把他背回去。可是按照平常訓練她的負重來看，她根本不可能背的動比她高了一個頭的傑森，更何況他身上穿著盔甲，佩著重武器。
她不停地告訴自己，這裡已經到了韋恩莊園的範圍了，走幾步就能回去了，她顫顫巍巍地站起來，一步出去腳下不穩差點摔倒，幸好平衡性還算過關，堪堪穩住，艾斯若繼續往前走，總覺得自己腿上好像灌了鉛，怎麼也邁步出去。
她走過的路已經不能用「米」來衡量，得用「步」來計算。
「你怎麼這麼重啊……」她一邊歪歪扭扭的我那個下山的方向走一邊唉聲念叨，「你少吃點飯不行嗎？減減肥……」
這麼說著，她恍惚的想起，傑森看起來一點也不胖，甚至可以說是身形勻稱修長，白天的生日聚會上，他穿著銀灰色西裝的時候，舉手投足都是風流優雅卻又冷靜持重。
再往前走，她又開始埋怨韋恩莊園為什麼這麼大，後山為什麼這麼大，她覺得自己走了一個世紀了，卻才走出了一小段距離，簡直令人頭禿。
慢慢的，她的腳步從剛開始的走變成了幾釐米幾釐米的挪，她幻想著自己是個小螞蟻，而傑森是她要搬回螞蟻洞裡的食物，螞蟻都能搬得動比它重好幾倍的東西，憑什麼她不能。
可是艾斯若又覺得，傑森·陶德這個傢夥真的太重了……她擔心把他背回去之後自己會不會以後再也長不高了。
腦袋上的血又流到了眼睛上，於是遠處的地平線上的星光和黎明都仿佛成了血紅的顏色，月亮是顛倒的，日出還沒有來臨，她在回家的路上，禹禹難行。
大概是沒有看清，在下一段斜坡的時候她腳下不穩差點滾了下去，幸好最後只是跪倒在地上，雖然膝蓋生疼，但是好歹沒有和傑森滾成翻騰的蛋炒飯。
可是一旦懈怠下去，她就覺得自己再也站不起來了。
心跳速依舊沒有減，恐慌的情緒卻壓下去些許，她只是覺得肺腔裡火辣辣的疼，滴著水的衣服被冬夜寒風一吹便冰淩般冷，可是剛才走過的那些路途又提醒她腦門上冒了汗，還和那一抹自強不息的血流混在一起，蜇的臉上細碎的傷口幾近麻木。
傑森的盔甲硌著她的脊背，就像是壓了一張鐵板似的，仿佛下一秒就能把她的肩胛骨碾碎，她就想起了傑森腳下那個被輕易踩碎的炸|彈控制器，不由打了個寒顫。
「不行，走不動了……」她道，「你為什麼不能醒來一下，你要是醒來了我就問你能不能自己走，按照你的性格你肯定會回答可以，這樣就不用我背你了……」
她低而沙啞的自言自語很快隨著唇齒之間呼出去的熱氣散在了空寂而寒涼的山林裡，唯有月光和枯木知道她曾說過那幾句話。
艾斯若把手指上的懸戒正了正，繼續嘗試著開空間門，她的手指在深山潮濕而陰冷的霧氣中劃過去，驚不起半分漣漪，半響，她氣急敗壞的罵了幾句從死侍那裡學來的髒話，閉上眼，像是有一隻畫筆般，在腦海裡一筆一筆勾勒出她出門時走過的蝙蝠洞的甬道的樣子。
而等她睜眼之時，面前陡然出現了一個金色的光圈，她甚至來不及起身，就扯著傑森一頭栽了進去。
落地「咚」一聲重響。
因為她的□□掉落了下去，砸在甬道精鋼地面上，回音四起。
空中那道光圈逐漸暗淡，直到消失。
艾斯若嘖嘖的歎，幸虧自己眼疾手快動作敏捷，不然這道門就要消失了，她又得留在後山繼續努力，想想都覺得令人頭禿。
她就這麼坐在了原地，扯著嗓子喊：「阿爾弗雷德——我——回——來——了！」
喊完了才想起蝙蝠洞都是全降噪裝置，她就算是喊劈了嗓子，估計主控中心的阿爾弗雷德也不會聽見。
所以還是得她把傑森背進去。
能不能像拉麵袋子那樣把他拖進去——她看到傑森肩膀和脊背的傷口，立即打消了這樣的想法，認命的撈起傑森的胳膊，把他架在自己肩膀上，半拖著往裡走。
這個時候應該罵布魯斯，吃飽了撐的幹嘛把蝙蝠洞的通道設計的這麼長，走起來很累的好嗎……這一段路她走了大概二十分鐘，在甬道口看見機械恐龍腦袋和小丑紙牌邊緣的時候，艾斯若幾乎喜極而泣。
而在主控電腦前忙碌的管家也終於察覺了身後的聲響，健步上了臺階，就看見韋恩大小姐像一條鹹魚一樣躺在地上，眼神空洞，雙手和握於腹，姿態很安詳。
還有她身旁趴在地上死魚一樣的傑森·陶德同學。
管家小跑著到了兩個人跟前，一時不知道是該先拉誰好。
艾斯若卻忽然一個鯉魚打滾從地上翻起來：「快！傑森昏過去了！」
阿爾弗雷德沒有她這麼大驚小怪，顯然是見慣了大世面的管家，他把傑森扶起來，將他沒有傷到的一邊胳膊搭在自己肩膀上，輕而易舉的就扶著他走下了甬道平臺。
艾斯若在原地愣了一會兒，才忽然反應過來似的跟了上去。
蝙蝠洞裡有單獨的醫療間，管家送著傑森進去，把他放在了中央的手術臺上，冰冷的滅菌燈打開，從黑暗裡回來的艾斯若頓時覺得刺眼。
她揪著手指問阿爾弗雷德：「他沒事吧？」
「要檢查過才知道。」管家言簡意賅。
他幾乎動作嫺熟的卸掉了傑森身上的破碎的盔甲，露出他後背和肩膀上猙獰的一大片血淋淋傷口。
頭上的血又流了下來遮住了眼睛，艾斯若再次用袖子抹去，阿爾弗雷德仿佛背後長眼睛了似的道：「我雖然不能同時顧忌您和傑森少爺，但是我想您可以先自己清理一下傷口，然後我再幫您檢查，好嗎？」
艾斯若往後退了兩步貼靠在牆壁上，無所謂道：「我沒事——」
「傑森少爺也沒什麼大事，只是被火灼傷了而已。」
「可是他為什麼昏迷？」
「高處跌落，輕微腦震盪，失血過多。」
艾斯若摸了摸腦袋，剛要答話，卻聽見管家繼續道：「左膝蓋骨和肩胛骨骨裂，斷了一根肋骨。」
「……」
「同樣嚴重的傷勢我見過很多次，」阿爾弗雷德終於回頭看向了她，眼瞳裡清晰的倒映出同樣狼狽不堪的艾斯若，他的聲音慢了很多，「可是我從來沒有見過韋恩家的小公主這麼……滿身傷痕。」
艾斯若看見他眼睛裡似乎洇著一點水汽，悲憫而愛憐，可是又仿佛轉瞬即逝，他轉過頭去繼續處理傑森的傷口。
「我回來的很快吧，」艾斯若顧左右而言他，「你答應的茶呢？」
「還沒有泡，」阿爾弗雷德說著，從旁邊的盤子裡拿起一卷羊腸線，「我覺得我應該等你們回來。」
「我先去洗臉！」她喊了一句，轉身跑出了醫療間。
卻沒有急著去洗臉，而是看向了主控電腦的大螢幕，備用衛星已經連接上了，螢幕上顯示出哥譚街道縱橫的地圖，上面標注了好幾個小紅點，艾斯若認出其中一個就是棺材路。
她走過去拿了條毛巾頂在頭上，還沒有來得及擦一下頭髮，旁邊的顯示幕上就出現一個蝙蝠的標誌，緊接著行車道刮過一陣沉重喧囂的風，蝙蝠車幾乎在轉眼之間就出現了泊車平臺上。
先跳下來的是達米安。
比起艾斯若，他看上去要整潔的多。
「你——」達米安一把摘掉了自己的面罩，驚愕道，「我不過就離開了幾個小時，你這是怎麼搞的？」
艾斯若意識到毛巾被自己頭頂傷口裡流淌出來的血緩緩浸透，乾脆把毛巾拿了下來，道：「我去了棺材路。」
「那，那場爆炸？」
「爆炸的時候我已經離開了——」
她一轉頭，看見布魯斯從車裡下來，而不論他目光所凝固的方向還是行步的方向，都是自己。
「你們怎麼就回來了？棺材路那個水廠不是炸了嗎？」她問。
達米安奇怪道：「處理完了啊，距離爆炸已經過去兩個小時了。」
艾斯若怔愣，兩個小時……她竟然在自己家的後山上「跋涉」了兩個小時還沒到家門口，這速度真是讓人陷入沉思。
「傑森受傷——」
「先去包紮頭頂的傷口。」布魯斯低沉的聲音從她背後傳來。
達米安踮腳看了一眼她的頭頂，道：「還有些灰塵渣滓在傷口周圍，」他說著甩掉了自己的披風，「我給你清洗——」
他回頭去看布魯斯，布魯斯輕微點頭：「去吧。」
於是達米安拉著艾斯若往樓上走。
「你為什麼渾身濕淋淋的？」
「因為我剛去過一個水廠！水廠！懂水廠的意思嗎？」
「去水廠就要被淋濕？你什麼神邏輯？」
「那我要先去洗個澡。」
「你腦子進水了吧？身上都是傷口怎麼敢洗澡……」
姐弟倆拌嘴的聲音逐漸消失，布魯斯換到了制服，又忙活了好一陣子，才
走進了醫療間。
傑森已經醒了，他坐在手術臺邊，阿爾弗雷德正在小心翼翼的給他的肩膀縫針。
傑森抬了抬眼皮，清理掉血跡的臉頰上傷痕累累，他問：「解決掉了？」
布魯斯答：「還好你們提前炸掉了水廠。」
「不是我們炸的，是他自己提前埋了□□。」
「半噸炸|彈的集中爆炸範圍似乎不會那麼小？」
「縮小的微粒子炸|彈大部分都被清楚掉了，爆炸的只是那個人留下想事後炸掉水廠的□□。」
說到這裡，傑森難免想起韋恩莊園後山上那一片殘留著炸|彈，也不知道艾斯若要怎麼解釋以說服布魯斯去清理後山。
而且……她到底是怎麼做到，瞬息時間把□□從水廠轉移到後山的？
布魯斯看著旁邊扔則一堆浸透了血跡的紗布，沉默不語。
傑森又道：「艾斯若呢？」
「去包紮傷口了。」
「我聽她說，」傑森緩慢的轉了個方向坐著，正對著布魯斯，「是你同意她去棺材路的？」
布魯斯沉默了一秒鐘，才道：「是。」
傑森「嘖」了一聲：「你到底是怎麼想的？明明之前寶貝的不得了，出個門都要親自接送，現在又讓她去以身犯險？」
同樣隔了幾秒鐘，布魯斯才回答他：「這是她要求的。」
「她怎麼會忽然自己要去棺材路？之前她連體能訓練都懶得做——」
「依我看，恐怕是明尼蘇達州實驗基地那次的事故，嚇到那個孩子了。」阿爾弗雷德不疾不徐的插話，把一根染血的針放在了裝著清水的盤子裡。
布魯斯沒有說話。
「呵，」傑森諷刺的笑了一聲，「嚇到？我看是被你嚇到了吧，布魯斯。」
「你恨不得所有人都協助你的事業，連一個小姑娘都不放過？」
「好好休息。」
布魯斯說完就走了出去。
阿爾弗雷德拿著一隻止血鉗，半響歎了聲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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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這是怎麼搞的？」
艾斯若低頭看著自己的膝蓋，那是被後山的石礫切割傾軋出來一大片不規則傷痕，在她白皙的皮膚上觸目驚心。
「就那麼搞的唄……你每次受傷回來我都不問你怎麼弄的。」
達米安把酒精棉扔在一旁，嘀咕道：「真搞不明白你為什麼非要去幫陶德……」
「因為他一個人在那裡很危險，」艾斯若低頭看著他道，「如果那時候是你在棺材路，我也會去的。」
達米安抿著嘴唇沒有說話，嚴肅的模樣看上去有點像他的父親。
「你沒必要這樣。」他道，「我們都可以保護你。」
艾斯若笑了笑，把胳膊搭在他肩膀上，這樣看上去就好像她在擁抱達米安，事實上這一刻她確實非常想要擁抱眼前的少年，她的弟弟是全世界最好的弟弟。於是她收緊了雙臂，摟住了他。
達米安竟然沒有掙紮。
艾斯若輕聲道：「謝謝你，達米安。」
……
清理完傷口之後天邊已經漸漸泛了亮色，冬天天亮的晚，於是黎明到白晝的這段時間就格外的長，艾斯若叮囑達米安回去睡覺，她本來想跑去蝙蝠洞問問傑森，結果半路遇到阿爾弗雷德，說傑森已經醒來了，去臥室休息了。
艾斯若又跑去了傑森臥室，抬手要敲門時卻忽然停住了動作。
他肯定休息了吧？
不知道為什麼，她在門口呆站了半響，才轉身離開，走到樓梯口處，空曠的韋恩府邸亮著通明的燈火，卻只有幾個晚歸疲憊的人。
不知道布魯斯在幹什麼……總之肯定不是睡覺。
她扶著欄杆坐在了樓梯臺階上。
發了一會呆，才拿起手機撥了一個電話出去。
這次倒是接通的很快，斯特蘭奇博士那神采奕奕的聲音傳遞過來，艾斯若覺得自己還有點想念他。
博士有些驚訝的道：「你起的這麼早？」
艾斯若開門見山：「我需要你的説明。」
「我以為你一般不會有什麼事情麻煩至尊法師。」
這是第一次見面時她說的話，現在他原封不動的奉還給了自己。
艾斯若忍不住笑，語速飛快的把棺材路的水廠和後山炸|彈微粒子的事說了一遍。
博士裝傻道：「所以呢？」
「所以麻煩你神不知鬼不覺的清理掉那些東西，」艾斯若說這句話的時候做賊似的捂著手機音筒，小小聲的道，「就在韋恩莊園的後山，你肯定有辦法的吧？」
斯特蘭奇博士冷冷道：「抱歉，這不在至尊法師的承辦範圍之內。」
「啊！」艾斯若輕輕的歎了一聲，「不能讓我爸知道我學了法術，要是他知道了肯定回去調查你的老底，你想想蝙蝠俠謹慎的習慣，難道你不擔心你的聖殿裡有一天忽然冒出一群蝙蝠嗎？」
博士沉默了一會兒，道：「下不為例！」
然後直接掛掉了電話。
艾斯若長舒了一口氣。
「給誰打電話呢？」
身後忽然有聲音傳來，語調淡淡，微有些模糊沙啞。
艾斯若回頭，看見傑森站在半掩著的臥室門前。
作者有話要說：
半夜更新，這是要禿頭的節奏啊……我不想學教授，因為我變禿了也不會變強……………………
☆、
他上半身赤露著, 可是肩膀和腰腹的位置都纏著繃帶, 額頭上還有個創口貼, 看上去總體感官不是很理想。
艾斯若起身來大步上樓去，走到他身邊, 問道：「你什麼時候醒的？」
「應該是回來沒多久, 」傑森回答道, 「我剛醒來的時候阿爾弗雷德連第一道傷口都沒有縫完。」
艾斯若偷偷瞟了幾眼他的繃帶，傻不拉幾的問：「疼不疼？」
傑森低低的笑了一聲, 道：「不疼。」
艾斯若也乾巴巴的笑了笑：「你快回去休息吧……」
傑森點了點頭, 轉身走進了臥室裡, 而艾斯若下樓下到一半, 忽然扭頭沿著原路返回，一個箭步沖上去摳住傑森關的只剩下一條縫的門, 臉頰貼在門縫口上, 道：「我還沒說完。」
傑森挑了挑眉，又把門打開, 艾斯若側身進去。
韋恩府邸大到不可思議，在這裡長大的艾斯若幾乎把每一個角落都搜刮了個遍，古老的宅子裡既沒有詭譎黑暗的密室，也沒有暗潛的幽靈鬼魂, 只有整潔的走廊和井井有條的並列臥室。
大概是鬼魂和幽靈都受到蝙蝠俠的威懾, 不敢來這裡作祟，而隨著年紀的增長，艾斯若逐漸失去了在老宅中探秘的興趣。直到她十三歲那年的暑假從紐約回來, 得知二樓的一間屋子曾經屬於傑森·陶德。
可是那時候他已經離世了，於是這間屋子她從未涉足過。
這是她第一次進到這間臥室裡。
看上去再普通不過，每一個角落都透露著冰冷和整齊，沒有半點人居住的煙火氣。
傑森坐在了床邊，隨手給她拉了一張椅子，又起身把半掩著的窗戶關上，低吟的風聲頓時消失不見。
傑森見她半天不說話，又問道：「你剛才在和誰打電話？」
艾斯若走過去坐在他對面，抬眸：「你很在意我和誰打電話？」
「我聽見你說了『炸|彈』這個單詞……」
艾斯若沒骨頭似的靠在椅子靠背上，毫無形象的叉著腿，似乎對自己膝蓋上的紗布產生了濃厚的興趣，她盯著一點翹起邊角的白膠布，道：「至尊法師。」
傑森皺眉：「誰？」
「斯蒂芬·斯特蘭奇，奇異博士，至尊法師。」
斯特蘭奇博士的大名傑森當然聽說過，可是由於他可以算是隸屬於正義聯盟，他的朋友也多多少少都是正義聯盟的成員，反倒是復仇者聯盟那邊的情況他不甚清楚，乍然從艾斯若嘴裡聽到至尊法師的大名，還是有點驚訝。
「你是怎麼認識的他？」他問。
「我和復仇者聯盟都很熟，」艾斯若輕描淡寫的道，「這一點也不奇怪。」
「好吧……你找他幹什麼？」
「把後山的炸|彈收拾掉。」
傑森：「……」
天還不亮給至尊法師打電話讓人家幫你清理後山……至尊法師的工作範圍應該不包括這一項吧？
他沉默了一瞬：「所以，你是不打算讓布魯斯知道？」
艾斯若道：「對啊，不然怎麼解釋炸|彈是怎麼從水廠到後山的？」
「怎麼解釋？」
艾斯若伸出右手，用指甲敲了敲懸戒，輕微的脆響在寂靜的空氣裡回蕩：「秘法，斯特蘭奇博士教的，可以縮短空間之間的距離，一般叫做空間門。」
傑森只是挑了挑眉，他起身從書架底下的抽屜裡拿了件東西又返回來，把那東西往床尾一擱，艾斯若定睛一看，是她的槍，掉落在了蝙蝠洞的甬道裡，她當時忘了撿了。
「布魯斯撿回來的，他以為是我的。」
艾斯若彎腰把槍拿過來抱在懷裡，用手指一點一點抹去槍管上已經乾涸的血漬。
「槍法不錯？」傑森意味不明的道，「不僅槍法不錯，還會秘法……你會的挺多的？」
艾斯若把槍放在了旁邊的床頭櫃上，頭也不抬的道：「對啊，所以以後不要再說我沒用了。」
「什麼時候學的槍？」傑森冷不丁的問。
艾斯若頓了一下，才回憶道：「就是……去學校第二年吧。」
這個時間點，連傑森都愣了一瞬，因為那剛好是他從拉薩路之池復活的那一年。
他沒有問槍法是誰教的，因為艾斯若已經回答了他足夠多的問題，他也明白艾斯若這麼配合的原因，她既然專門找了斯特蘭奇博士來清理後山，那就說明這些事她根本沒打算讓布魯斯知道，雖然按照蝙蝠俠的謹慎程度，可能瞞不了多久。
他道：「布魯斯遲早有一天要知道。」
「那就到那一天了再說。」
窗外天光逐漸亮了起來，地平線上升起一抹奪目的紅，在冬日清晨的霧氣裡如此清晰鮮明。
「回去睡覺去——」
「還沒說完。」
傑森笑：「你哪來那麼多的話？」
艾斯若抬眼：「嫌我煩？」
「沒有，你說吧。」
艾斯若原本倦怠的神色嚴肅了些，她道：「我想知道那個大種姓的刺客到底是誰，他為什麼要來哥譚？又為什麼要費盡心機毀掉這個城市？」
傑森關掉了床頭上的檯燈，於是整個屋子都陷入了一片冰冷的昏暗，唯有蒙著白霧的窗戶透出幾縷早晨的微光，卻並沒有什麼溫度，青白的地板上落下幾片寂寞的光影，伴隨著傑森沒什麼起伏的聲音。
「其實嚴格來說，那個人不能算是大種姓的弟子。因為他老早就被驅逐出了喜馬拉雅山。」
「可是他曾在大種姓修行？」
「是。大種姓的誕生過程很複雜，就算我要說估計你也不會喜歡聽，所以你只需要知道，和大種姓相伴而生——甚至比大種姓更為古老的，是一個叫做『無名』的種族。」
艾斯若聳肩：「果然，完全沒有聽說過。」
「『無名』這個種族是怎麼出現的沒有人知道，也沒有任何文獻記載，可是這是一個非常邪惡的種族。他們從萬惡之井裡獲得力量，生命無限綿長；他們善於偽裝，幾乎能夠變成任何人的模樣；還擁有蠱惑人心的力量，他們就潛藏於普通人群之中。」
「那豈不是很難對付？」
「你見過的那個匕首——大種姓之刃，可以殺死他們。我曾經用大種姓之刃殺死了世間最後一個『無名』……」
「等等，我記得你說過，大種姓之刃在那時候就已經斷裂了？」
「對……可是顯然，世間不止一把大種姓之刃，而是一副。」
「再等等，」艾斯若皺眉道，「按照你之前的說法，不管是大種姓，還是『無名』都應該已經從這個世界上覆滅了，可是被我打死的那個刺客是怎麼回事？」
傑森歎了一聲。
「大種姓的修行者都是被『無名』殺死的。」
艾斯若道：「所以你殺了所有的『無名』？」
「我沒想到當時還有一條漏網之魚。」
「就是那個刺客——所以……我們可能沒有真正殺死他？」
「嗯，」傑森輕微點頭，「他叫摩根·杜卡德。」
艾斯若疑惑道：「我不想知道他的名字——」
「你可以用這個名字去詢問布魯斯，」傑森道，「他會告訴你……杜卡德為什麼大費力氣的偷來皮姆粒子加速器的模型復原了加速器，要炸毀這個哥譚市的原因。」
沉默一瞬，艾斯若感歎：「果然還是和蝙蝠俠有關啊……」
傑森沒有說話。
窗外的天光又亮了些，淡金色的光帶逐漸覆滿了窗臺。
艾斯若站起身來：「那我走了，你休息吧。」
她走到門口，身後才傳來傑森的聲音：「睡覺的時候不要側身，容易壓迫血管，傷口可能會崩裂。」
「哦，記住了。」
……
艾斯若關上門，準備回自己的臥室，卻不知道怎麼的，走著走著就到了書房，等到她意識到的時候，她已經按下了打開通往蝙蝠洞暗門的開關。
於是她便順勢下去了。
布魯斯果然沒有休息，他還聚精會神的盯著電腦螢幕，不知道在調查些什麼。
艾斯若一直走到他身邊，他也沒有回過頭來。
她忍不住吐槽道：「你幹什麼呢這麼認真，來我過來了都不知道。」
「我聽見你過來了。」
「那你一點反應都沒有？」艾斯若故意偏頭到他面前，手掌在他眼前晃來晃去。
布魯斯呵斥：「別胡鬧。」
艾斯若收了手，一轉身坐在了主控台邊緣，半響才略有突兀的道：「我想問問你關於摩根·杜卡德這個人。」
布魯斯終於停下了手裡的動作，他沉靜無波的目光看向了艾斯若，低聲道：「你從哪裡知道這個名字——傑森？」
艾斯若胡亂點頭：「你要是不想說也沒事，我就是想弄清楚今晚這件事的來龍去脈而已。」
「不是什麼錯誤想法。」布魯斯不置可否的評價，看上去似乎沒有回答她問題意思。
艾斯若撇嘴，循著他的目光看了一會主控螢幕，準備離開時他才出聲道：「摩根·杜卡德，是個雇傭兵，和他同行的人都叫他『無名』。」
艾斯若皺起了眉。
「我年輕時曾各方遊歷，為了學習功夫拜訪過他的父親，後來我打敗了老杜卡德，摩根一直心有不甘。」
「所以他就要炸了哥譚？」艾斯若愕然道，「這人精神病啊？」
「他兩年前曾經在哥譚出現過，」布魯斯繼續道，語氣平靜毫無起伏，「……試圖誘惑當時心性不堅定的達米安，想把他從我身邊帶走。」
艾斯若剛舒展開來的眉頭重新緊鎖起來，卻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當然他失敗了，」布魯斯說著停頓了一下，才繼續道，「最後葬身於一場爆炸之中。」
「可是……他沒死。」
「我不知道他是怎麼活下來的，又是如何暗藏了兩年之後捲土重來——」
「他叫『無名』啊，」艾斯若輕聲打斷了他的話，「『無名』的力量來自於萬惡之井，他們的生命無限綿長……」
布魯斯怔然了一瞬，下一秒卻眉宇緊皺，低聲呢喃了一句什麼，語速快到艾斯若聽不清。
問清楚了杜卡德的身份，她慢慢的走上了旋梯，回到臥室時不禁想道，原來刺客杜卡德根本不會死，只有大種姓之刃才能真正殺死他們……真是可惜了她那麼精准的一槍。
提及槍，她才驀然想起槍忘在傑森那裡了，她想折回去再拿，又覺得不應該打擾傑森休息，便拉開被子躺在了床上。
厚重的遮光窗簾之外曦光熹微，這一天才剛剛開始。
艾斯若沒過多久就睡著了，睡著之前最後一個念頭是……還有一把完好的大種姓之刃被快銀奪走了，現在留在教授那裡，改天去要過來，等到杜卡德再出現的時候，就可以真的殺了他……
可是她睡得不是很安穩。
夢境裡都是血光和火光，要麼就是被水壓逼迫著，肺腔和氣管裡都是滯塞的窒息感，就好像快要溺死了一般。
又夢到她背著傑森在一片戈壁灘上艱難的行走在，目光所及之處都是荒涼的礫石和漫天的黃沙，她總覺得有哪裡不對，走了一段才想起來她的空間門應該是開在韋恩莊園的後山才對，這裡是什麼鬼地方？
她發現自己仿佛永遠也走不出這片戈壁灘，而背上的傑森越來越重，他好像從一個人變成了一座山嶽，還是一座活火山，因為他身上的溫度高到嚇人，艾斯若汗如雨下，她覺得自己再走幾步就要被烤熟了。
這一刻她猛然蘇醒過來。
被子裡微有暖意，被她的體溫焐熱，可是她的手腳依舊是冰冷的，似乎並沒有因為那點溫度而有所改變。
頭上的傷口有點疼，她才意識自己側身睡著，想起之前傑森的話，連忙換成了仰躺的姿勢。
可是就這麼躺著，她忽然就清醒了。
翻來覆去輾轉反側，她乾脆起來給教授打了個電話，向他說明瞭大種姓之刃的用處，希望他能把那件「戰利品」暫時借給自己。
查理斯一向好說話，聽她說了哥譚發生的事情之後便答應說等快銀回來就給她送過去。
掛掉了電話，她坐在床上發了會呆，驀然的響起剛才夢裡她背著傑森在戈壁灘上行走，而他的體溫高到嚇人。
艾斯若抓了一件外套穿上，悄無聲息的出門下樓，到了二樓傑森的臥室門前。
這個時候大概是早晨，天剛亮時晴朗明媚的陽光早已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灰濛濛的天光，天際暗雲湧動，浪潮一般，只有幾束頑強的日光穿梭於霾雲縫隙，可是尚未抵達地面，就已然虛弱的消逝在了空中。
整座房子裡靜悄悄的，只有一樓大廳那台老鐘錶「滴滴答答」的行徑著，那是時間走過的聲音。
艾斯若走上前去，發現傑森的臥室門竟然只是虛掩著，她以為他已經醒來了，就推門進去，才發現並不是她所想的那樣。
她的槍端端正正的擺在床頭櫃上，而傑森依舊沉睡。
艾斯若悄悄上前，準備拿走她的槍，一低頭卻發現傑森即使睡著也眉頭緊皺著，而且……他的滿臉不正常的暈紅，汗水從額頭流淌下去，幾乎浸透了那塊粘著紗布的創口貼。
她摸了一下他的額頭，燙的驚人。
在經過和杜卡德搏鬥，水箱裡泡的渾身濕透，又從高處跌傷，被艾斯若禍害著在溫度零下的山林裡艱難跋涉了兩個小時之後，他終於發燒了。
艾斯若第一反應是去找阿爾弗雷德，她在走廊上找了一圈也不見管家的人影，又想著要給湯普金斯醫生打電話，電話倒是接通了，結果湯普金斯醫生似乎很忙，她聽見艾斯若說傑森發燒了，抽空道：「以這孩子的體質來說發燒不是什麼大事，你去找一片退燒藥給他吃了，半天就好了。」
於是艾斯若按照醫生的吩咐找了一片退燒藥，又去廚房裡倒了一杯水，「蹬蹬蹬」上樓，一手拿著藥片一手端著杯子，大聲叫道：「傑森，醒來吃個藥！」
傑森沒什麼反應。
艾斯若又叫了一聲。
他依舊沒有醒來。
艾斯若把手裡的東西放下，俯身去拍他的臉：「醒來醒來醒來！」
害怕牽扯到他的傷口因此力道一點也不重，當然也就沒有什麼效果，她正想著要不要拿塊冰刺激他一下，結果下一刻他就睜開了眼睛。
生理淚水氤氳在那雙藍色的眼珠周圍，像是瞬間起了一場迷霧，於是他的目光也有幾分迷茫。
「叫我幹什麼？」
他的聲音沙啞低沉，越發的像隔著窗戶聽見海浪潮汐。
艾斯若把退燒藥遞到他面前：「吃藥。」
傑森盯著那片白色的藥片半響，忽然問：「苦不苦？」
艾斯若：「……」
兄弟你燒糊塗了吧？
她也盯著那片藥，貌似沉思道：「可能不苦。」
傑森半信半疑的看了她一眼，從她手心裡拿起那片藥塞進了嘴裡，艾斯若剛要把床頭櫃上的水杯端起來遞給他，就忽然聽見一陣不詳的脆響，類似某種東西碾碎的聲音。
她僵硬的回頭，果然看見傑森的腮幫子在動，而他面無表情，咀嚼的動作十足機械，僵硬的像一個機器人。
艾斯若：「……」
退燒藥不是這麼吃的啊兄弟！
他的眉頭逐漸皺了起來，神情變得很不高興，過了一會兒，聲音裡滿是嫌棄的道：「苦的，騙人。」
說完就往後一躺，拉著被子快要蓋過腦袋，且背對著艾斯若。
「誒你不能側身，會壓到傷口——」
她繞到床的另一邊去看他時，他已經睡著了。
總覺得現在這個發展有點詭異，艾斯若在目光詭異的在原地站著，和床頭櫃上那杯無人問津的水兩看相厭半響之後，才想起來把傑森翻了個方向睡著，又去廚房裡拿了一個冰袋上來擱在了他額頭上。
才放上去沒有半分鐘，他一偏頭冰袋就滑下去掉在了枕頭上。
艾斯若又給他重新放了回去。
她沒有照顧過病人，卻也大概懂得流程，物理降溫對退燒有一定效果，給他腦袋上放個冰袋也不是什麼難事，唯一需要注意的恐怕就是糾正這位同志吃藥的方法。
……把退燒藥嚼著吃下去，你怎麼這麼優秀。
她一個念頭還沒有轉完，傑森又偏了一下頭，冰袋再次掉了下去，艾斯若想著自己是不是應該找卷膠帶把冰袋粘在他腦袋上。
她搬了一把椅子坐在了床邊。
靜默了幾秒鐘乾脆把手按在了冰袋上，以防傑森亂動又再掉下去。
退燒藥的功效比她想的慢了許多，而沉睡中的傑森不知道怎麼回事，眉頭一直都是皺著的。就好像是……做了噩夢。
艾斯若歎了一聲，把冰袋翻了個個兒，繼續用手按著。
直到傑森臉上現出痛苦的表情來。
他的嘴唇輕微的動了動，似乎說了些什麼，艾斯若湊近了去聽，卻根本聽不清他在說什麼。
大概是真的夢到了什麼痛苦的事吧，艾斯若想。
她用另一隻手撐著下巴趴在床邊緣上，感覺到手底的冰淩正在緩緩融化，而她的手掌因為低溫有些麻木，她剛把手收回來呵氣暖了暖，傑森忽然開始劇烈咳嗽。
他咳的那麼辛苦，就像是要把肺咳出來似的，艾斯若連忙端起水杯去給他喂水，杯子沿接觸到他的嘴唇，在他牙齒上重重磕了一下，聽著都覺得牙酸，艾斯若驀地聽清楚，他一直在說的那句話，是……布魯斯，對不起。
杯子裡的水倏然灑出去一半。
艾斯若趕緊把水杯扔在一邊，拿了紙巾去擦水漬，擦到一半又動作頓住，因為她恍然想起曾經被她忽略了的很多事。
傑森出現在她面前時，是桀驁不馴的紅頭罩，於是在她的潛意識裡，他從來都是紅頭罩。
縱然離經叛道不守規則，可是他強大而悍勇無畏，聰明而冷靜慎重。
可是是什麼造就了這個傑森·陶德？
她忘記了——他也曾是羅賓，也曾是個活潑開朗的少年。
卻也曾……葬身于小丑的屠刀。
死過一次的人不論什麼原因再回到這個世界上，當重新見到陽光的那一刻，他該作何想法？
艾斯若從來不覺得塔利亞做錯了什麼，可是誰又想過，體會過死亡的絕望，暮穴的冰冷之後，重回人世間的傑森，會是什麼樣的感受呢。
作者有話要說：
因為我的疏忽，導致今天的更新多了一段和昨天重複的，給大家造成了許多不便，非常對不起，給大家道歉。
重複的內容已經刪除了，後面添上了新的，字數比原本多，買過的同學就不用再買，清理緩存可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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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薦我家二狗子的新文《狹路相逢，還是你贏》，作者：樊清伊
【文案】
悶騷腹黑vs又皮又慫
同學聚會。燈紅酒綠的KTV。大冒險輸了。
成年人的遊戲，都葷。
眾人先是一頓，隨後拍桌子敲酒瓶。
前任接吻，刺激了。
隨後，夏畫橋被沈景清一顆酒心巧克力灌醉了。
舌尖發麻。她恍惚。
就好像她和沈景清從來沒分過手一樣。
第二天，夏畫橋酒醒，陡然想起一件事。
當年，她和沈景清兩個人。
誰都沒說過「分手」二字。
喜歡現言的小可愛可以搜來看看，我已經替你們看過存稿了，很好看。
☆、
這到底算是怎樣一種經歷？
傳奇色彩？幸運之至？亦或者是惹人羡慕？
死而復生者就應該高興嗎？就應該慶倖于二次新生……死而復生本身就是一件非常荒誕的事情吧。
應該說, 是死而復生才造就了現在的紅頭罩。
……
艾斯若把紙巾扔掉, 就那麼坐著, 發了半天呆。
一直到客廳裡的鐘錶發出悠長的一聲嗡鳴，昭示時針又走過了一個整點, 她才慢慢的從椅子上站起來, 下樓去重新換了一個冰袋。
傑森的眉頭依舊皺著, 艾斯若看著他，抬起的手又放下, 複又抬起, 再放下。
從來沒有什麼事讓她這麼糾結……如果去幹擾傑森的意識, 他就會睡的安穩；可是未經他的允許去讀取他的記憶, 他醒來之後肯定會生氣。
毫無疑問。
艾斯若就這麼和自己僵持了半響，最終還是坐回了椅子上, 用手把冰袋按在傑森額頭上, 不免有些垂頭喪氣。
就這麼看著他沉溺於痛苦夢境……
她趴在了床邊緣，眼睛盯著窗外陰沉的天色, 時不時的把冰袋翻個個兒。
她不記得自己到底翻過幾次冰袋，最後竟然迷迷糊糊的睡著了。
……
等到醒來的時候，艾斯若發現她躺在自己臥室的床上，被子蓋的嚴嚴實實, 連頭髮都是散開的。
她爬起來去看時間, 發現這個時候已經將近下午三點了，她的桌子上還擱著一盤紅豆派，大概是阿爾弗雷德送過來的。
她抱著被子在床上坐了好一會才回想起來自己之前是在照顧發燒的傑森來著, 怎麼就回臥室自己睡了呢。
艾斯若立即下床跑到二樓去敲傑森臥室的門，結果敲了半天也沒人理會，她一扭把手，門竟然就這麼輕易的開了，而屋內一片冷清，午後微弱的陽光照著鋪的整齊乾淨的床鋪，那個早上還高燒糊塗的病人顯然早已不知所蹤。
她抱著手臂摘門口站了片刻，轉身下樓去了廚房。
等到四點的時候阿爾弗雷德才從蝙蝠洞上來，艾斯若過去問他：「傑森人呢？」
阿爾弗雷德無奈的搖了搖頭：「傑森少爺中午就離開了。」
艾斯若：「他不是膝蓋骨骨裂了嗎，還能走路？」
管家一副看淡了的表情：「我勸過他了，可是他說還有別的事。」
「有個鬼，」艾斯若差點翻白眼，「他就是不願意在家裡呆吧，發燒都糊塗了還亂跑，能耐的……」
阿爾弗雷德看了看她，似乎意有所指，艾斯若擺手：「我餓了，先吃個飯，吃完飯就去把他逮回來……」
管家點了點頭，去安排晚餐了。
晚飯艾斯若只簡單的吃了幾口，她扔下叉子就要離開，又被布魯斯喊回來喝了一碗魚湯才放她走。
艾斯若跑回臥室換了衣服才想起來她根本不知道傑森住在哪，況且如果他回紐約了……一個膝蓋骨裂且發著高燒的病人，應該不會跑這麼快吧？
他不願意待在家裡，艾斯若如果直接打電話過去詢問，他肯定會勸自己不要過去，她又思索了可能會知道傑森住處的人，想了半天覺得與其挨著問，不如自己找，於是她給芭芭拉打了個電話。
曾經作為蝙蝠女的芭芭拉自從遭遇不測，雙腿癱瘓之後就改稱作「神諭」開始做情報工作，她的駭客技術相當了得，且整個哥譚都布著她的暗線，如果傑森還在哥譚，她肯定能找到他。
芭芭拉爽快的答應了她的請求，過了大概十分鐘，她回給艾斯若一個電話，語氣裡帶著點無奈：「我不知道他是不是沒有在哥譚設置安全屋，但是我查到的位置在……警察局地下的防空洞。」
「哈？」艾斯若驚訝，「你……沒搞錯吧？」
「沒有，我確認過了。」
「奇怪啊，他跑去防空洞做什麼……」艾斯若低聲嘀咕了一句，繼而又大聲道，「那我先掛了，謝謝你。」
雖然得到的位置有點怪異，也不知道這傢夥在防空洞裡幹什麼，但是艾斯若還是決定過去一探究竟，順便把某病號拽回來。
警察局她是去過，可是防空洞沒有，到了地方之後她找了半天也沒有找到防空洞的入口在哪，只好上網查了查資料，才知道原來警察局的防空洞早已荒廢了多年，現在不是戰亂年代，防空洞本來就成了擺設，也成了熊孩子們玩探險遊戲的好去處，結果有一年出了意外死了一個孩子，警察局便將這裡封鎖了，再也沒有認願意來這地方。
艾斯若按照網上說的，繞到警察局廣場背後，穿過一條陰暗低矮的小巷子，最後到了一個下水道井蓋前。
她費了些力氣才把那塊井蓋打開，湊近了看，井蓋軸承上有陳年的鐵銹剝落，應該是近期有人動過，艾斯若見周圍無人，便縱身跳了下去。
落地倒是沒什麼聲音，因為這裡積累了經年的塵土，就像是厚厚一層地毯，印上兩隻她的腳印。
手電筒的光打過去，依稀可見角落裡灰撲撲的老鼠枯骨，她往前走了一段，地下通道的陰涼和滲骨氣息便立刻顯現了出來，連手背上都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前面仿佛有光，艾斯若再往前走，剛要走下一段臺階朝著那抹光線的方向走去，就有一截冰冷的槍管抵在她後腦上。
還有一聲低涼沙啞的質問：「誰？」
「我。」
她應了一句，抬手沒用多少力道就輕易的卸掉了傑森的槍，傑森也沒有什麼反對的動作，就這樣任由她拿走了他的手||槍。
「你怎麼來了？」他問。
艾斯若把手電筒打到了前方有光的方向：「你還真呆在這啊？」
傑森轉身往裡走，艾斯若立即跟了上去，走到洞口光亮充足的地方時，她才發現即使在陰冷的地底，也只是穿著一件單薄的T恤，仿佛不怕冷似的。
而等走進防空洞裡……這裡顯然已經不能叫做防空洞了，因為這裡不知道什麼時候被安裝上了電腦和主控螢幕，旁邊的桌子上擱著一堆雜物，有礦泉水瓶、超市購物袋、還沒有拆封的外賣……以及幾本書和一個立起來的相框。
這裡看上去都比韋恩府邸那間臥室像個人住的地方。
大螢幕上顯示的正是棺材路那個廢舊的水廠爆炸後的廢墟，幾個消防員正在倒坍的殘垣斷壁裡用紅外線探測儀搜索，檢查是否有人被埋在了底下。
「有什麼發現嗎？」艾斯若問。
「暫時沒有。」
「對了，不是說羅伊和星火和你一起來的哥譚嗎？」
傑森隨意的靠在了桌子上，道：「我讓他們去找杜卡德了。」
這地方連個椅子都沒有，艾斯若環顧了一圈，防空洞空曠的可怕，連兩個人說話的聲音都回聲四起，顯得無比孤寂。
「你怎麼知道這兒？」傑森有點驚訝的問。
「芭芭拉告訴我的，」艾斯若如實說道，「你傷還沒有好。」
「所以呢？你專門找到這裡來幹什麼？」
艾斯若的手從口袋裡拿出來，抬手一拋，某樣東西朝著傑森在空中劃出一道白色的拋物線，他接住，發現只是一個小小的分裝瓶，裡頭是一粒白色的藥劑片。
還有她淡淡的聲音：「吃藥。」
傑森把藥瓶往桌子上一擱：「已經好了。」
艾斯若瞥了他一眼：「我說沒好久沒好，有本事你現在量體溫。」
傑森哭笑不得。
他怎麼可能憑空給她變出一支體溫計來，遂屈服之，拿起礦泉水瓶把藥灌了下去。
艾斯若看著他的目光有點詭異。
原來你知道退燒藥該怎麼吃啊……所以早上果然是燒糊塗了吧。
「好了，你現在可以回去了吧？天都快黑了……」
艾斯若抬眸：「你和我一起回去。」
傑森只是輕微的皺了皺眉，輕到你幾乎看不出他有所動作。
「我還有事要忙。」他道。
他過去看大螢幕上的情況，艾斯若緩緩走到桌子邊，撥開外賣袋子，終於看清楚那個立在背後的相框。
相框裡的照片大概有些年代了，因為色彩已經褪去了些許，可是照片上兩個人都帶了輕微的笑意，這一幕就上演在過往的某一天裡，在某兩個人的記憶裡，也許被埋藏過，也許也曾經被回想過，可是終究像這張照片一樣，失去了最初的顏色。
照片上的是布魯斯和傑森。
或者說，是作為蝙蝠俠的布魯斯和作為羅賓的傑森。
艾斯若把照片放回了原處，一轉身卻發現傑森就站在自己身後。
他神情平靜，眼底也看不出任何情緒，目光在那張照片上一掃而過，仿佛他的注意力壓根不值得為此停駐。
「照片是什麼時候照的？」艾斯若漫不經心的問。
傑森上前一步，把相框反扣下去，什麼話都沒說。
艾斯若再也找不出閒聊下去的話題了，在傑森第二次趕她走之前，她還是重複了方才的話：「跟我回去吧？」
「我還有事——」
「你根本沒什麼要忙的！」
「我根本沒有必要回去！」
艾斯若忽然不知道該作何回答。
作者有話要說：
上一章忘了說……
*摩根·杜卡德是個傭兵，出現在《蝙蝠俠與羅賓》刊裡，代號確實叫「無名」，可是他不是「無名」那個種族，這裡是我瞎編的。以及，杜卡德不是被炸死的，而是被達米安殺死的。
*桶哥確實在防空洞待過，就在他剛回哥譚收拾黑面具那段時間。
*那張照片出現在《紅頭罩與法外者V2重生》刊，是阿爾弗雷德照的。
拍照的時候場景是這樣——
傑森：所以我們要怎麼拍，自然點？
布魯斯：嚴肅點。
傑森：性感點？
布魯斯：嚴肅點。
阿爾弗雷德：來一起說「茄子」！
☆、
她就這麼站著, 一直到地下游離的寒氣滲骨, 而她不自覺的打了個寒顫。
傑森輕微的歎了一聲道：「天快黑了, 回去吧。」
艾斯若沒有答他的話，而是問道：「你為什麼要待在這裡——防空洞？」
「可以借用資源, 方便。」他轉身走過來, 把搭在水管上的夾克丟給艾斯若。
見他沒有趕自己走的意思, 艾斯若接著道：「你什麼時候把這裡——」她想了想，用了個相當實在的詞語, 「——建設成這個樣子的？」
傑森倒是沒有怎麼計較她的用詞, 隨口道：「今年夏季。」
夏季……那不就是他剛回來沒多久的時候嗎。
那個時候她還只是從迪克和提姆口中聽說過他, 就像是聽見了一個陌生的故事, 或者是在報紙雜誌上邂逅了一個從未見過的名字。
「夏季我在貝爾法斯特，」她道, 「那裡氣候比哥譚還要潮濕多雨, 可是卻又和哥譚完全不一樣——」
「這世界上只有一個哥譚。」傑森的語氣依舊很淡，聽不出什麼意味來。
而就在艾斯若以為他要轉頭去做自己的事時, 他卻道：「你去貝爾法斯特幹什麼？」
「夏令營……」
她以為這是個再普通不過的詞語。
傑森卻意味不明的嗤笑了一聲。
「怎麼了？」
「你在夏令營的時候，我在殺人，」他漫不經心說著，「紅頭罩是個法外者, 是個兇手, 我和你，從來就沒有活在同一個世界……」
「回去吧，別讓布魯斯擔心。」
艾斯若看著他, 也看著他身後防空洞鐵灰色的牆壁，又或者說她什麼都沒看，因為她深藍的眼瞳裡虛虛晃晃的劃過幾道影子，就像是投石入湖，打破的都是鏡花水月的幻影而已。
「殺人啊，我這些年害死過得人其實不少……」
「胡說什麼？」傑森輕聲呵斥的一聲，「出門，我送你回家去。」
艾斯若不為所動：「我和你才認識幾天而已，我之前一直在想其實我一點都不瞭解你，我只知道你叫傑森……可是反過來說，你也一樣不瞭解我，對嗎？」
傑森沒有說話，她斟酌著字句，繼續道：「也許你會想瞭解艾斯若·韋恩，和我成為朋友？」
不知道什麼地方有水流滴落，在深幽靜寂的防空洞裡，那一聲敲破安靜的「滴答」尤其明顯，甚至響亮到讓人心悸。
艾斯若靠著石台邊緣等著傑森回答，而他站在她對面不遠的位置，低著頭，明與暗的影子在他腳下交織，他踩著那片斑駁的暗影走到了艾斯若的面前。
腳步無聲。
然後和她擦肩而過。
「……也許不只是朋友？」
艾斯若追上去：「你剛才說什麼？」
「我說，」傑森回過頭來，眉毛輕挑，「我跟你回去看看。」
艾斯若頓時笑了起來。
……
他們從防空洞出來的時候天已經完全黑透了，遙遠天際有星辰一閃即逝的光亮，卻不見夜月蹤影。
員警廣場已然人影寥寥，辦公樓上也只剩下值班室的孤燈，傑森往四周看了半響，奇怪道：「你的車呢？」
艾斯若不明所以：「什麼車？我沒有車啊。」
傑森問：「那你是怎麼過來這裡的？」
艾斯若理所當然的道：「坐地鐵啊。」
傑森：「……」
於是最後兩個人趕了哥譚最後一班地鐵回去韋恩莊園，中途傑森還順手收拾了一個在地鐵上企圖行竊的小賊，多麼完美。
韋恩宅邸還是一如既往的安靜，這個時候布魯斯和達米安剛出去夜巡，阿爾弗雷德肯定在蝙蝠洞裡，雖然他們進門管家肯定知道了，但是他並沒有任何的回應。
「你的發燒真的好了？」艾斯若邊上樓邊問。
「本來就不是什麼大病……」
「可是還有別的傷？」
「我經常受傷，別擔心。」
艾斯若無奈笑道：「你確定你最後一句不是讓我更擔心？」
傑森眨了眨眼睛，無辜道：「沒有，我怎麼會讓你擔心呢。」
「我在犯罪小巷長大，」不等艾斯若接話，他就繼續道，「在你所能想像的我該有的年紀時，受傷就已經是我的家常便飯，那些傷口伴隨著我從小到大，到現在……不同的是，那時候受傷是因為盜竊，現在——」
「因為你懲罰盜竊者。」艾斯若溫柔卻有力的打斷了他的話。
傑森意味不明的笑了笑，「哢噠」一聲，他擰開了臥室門把手。
「所以……你困不困？」他問。
「我一連睡了快兩天，現在精神的很。」
「那我能請你和我聊會天嗎？」他說著側身讓開了門口，還做了個簡單的邀請動作。
「好呀，」艾斯若進去，學著達米安的樣子，坐在了窗臺上，「你想聊點什麼？」
傑森過來坐在了她身邊，可是由於他身高腿長，就不能像艾斯若一樣蜷起腿整個人都縮在窗臺上，他只是隨意的靠著，抱起手臂，卻偏頭看著艾斯若，俯視的視角是不置可否的認真，目光凝滯，卻又似乎漫不經心：
「你。」
「我？」艾斯若訝然，「我有什麼好聊的？」
傑森拉過她的手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她：「互相瞭解——聊天是最好的方式。」
「哦……」艾斯若慢吞吞的應了一聲，「其實沒什麼好說的，除非你願意聽我無聊透頂的校園生活。」
「行啊，」傑森點頭，「我沒上過學。」
「可是你仍然受到最好的教育，布魯斯親自教的你！」
「也不全是他親自教，他沒有那麼多時間，」傑森道，「有一半的時間是我自學。」
「我們學校，我最不能理解的一點其實是，」艾斯若托著下巴道，「歷史老師和格鬥老師是一個人。」
傑森輕笑：「你們老師可真夠全才的？」
「都是金剛狼。」
傑森：「金剛狼？教歷史？？」
「是……」說到這裡艾斯若有點鬱悶，「不知道教授怎麼想的，羅根的歷史真的很差，亂七八糟的，還經常說一些根本沒有發生過的事件，很迷。」
「那還真是……」
「學校沒什麼好說的，要說的話……你看過蝙蝠洞的時間記載，大概會記得布魯斯當蝙蝠俠的第二年，遠赴中東的那次行動？」
作者有話要說：
《複聯三》使我無視導師的連環奪命催連夜更新。
心累，今天沒有寫論文。
因為我寫了持盾組cp 的文，就是美國隊長和神奇女俠，不覺得奇怪的話可以在我專欄找一下。
筆芯。
☆、
傑森「嗯」了一聲：「怎麼忽然提起這個？」
艾斯若抿著唇, 驀然一笑, 道：「因為我就是那時候被布魯斯帶回來的。」
她這麼一說, 傑森反而有點驚訝：「原來是那次……」
「對，他那個時候在追蹤一個跨國人口販賣組織, 那些人販子把哥譚的孩子拐走賣出去, 甚至遠運到歐洲, 這件案子甚至驚動了聯邦調查局……布魯斯追著他們到了亞洲，就是在那救的我。」
「那……你也是被拐賣的？」
傑森沒想到艾斯若卻搖了搖頭：「按照他的說法, 是國際刑警在公海上追逐犯罪分子時, 一顆魚雷打偏擊中了遊輪, 正好……我和我的家人剛好都在上面。」
傑森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麼好。
「寬心, 我那時候才不到兩歲，什麼都不記得……據說那艘遊輪只有為數不多的幾個倖存者, 我就是其中之一, 非常湊巧布魯斯就救了我，」艾斯若聳肩, 「而且因為我的祖母本身就是中國人，那段時間我的家人都居住在中國，紅十字會就想找個中國家庭收養我，可是——」
她笑了起來：「可是不知道當時布魯斯怎麼想的, 把我帶回了美國。」
「可能……」傑森眨了眨眼, 「是覺得你太可愛？」
「我以為蝙蝠俠腦子裡永遠不會有這個詞……」
「也許有呢，我們誰也不知道，對不對？」
艾斯若忍著笑, 附和的點頭：「也許。」
「所以你就這樣被帶到了哥譚？」
傑森又沒有想到，艾斯若還是搖了搖頭。
「嗯？」
艾斯若抱起手臂，偏頭看著他：「你知道我全名叫什麼嗎？」
傑森挑眉：「艾斯若·韋恩？」
艾斯若不想繼續搖頭了，於是她直接開口否認：「是艾斯若·塔利亞·韋恩。」
「塔利亞？」傑森露出十分微妙的神情，「這名字不會是布魯斯起的吧……」
「我也想是這樣，然後我們就可以從中挖掘出不少八卦，」她呢喃著，歎了聲氣，「可惜不是，是塔利亞起的。布魯斯剛把我接回來的時候覺得自己不適合撫養一個女孩兒，於是就把我送到了塔利亞那裡。」
「可是後來你又回來了。」
「對，」艾斯若攤手，「因為他覺得塔利亞那種教育方式也不對，所以決定親自動手……不是，親自教導。而且那時候迪克已經在家裡了，布魯斯可能覺得自己好歹有了點教孩子的經驗……」
傑森：「……」
可憐的老大。
「所以達米安才會和我很親近，」艾斯若道，「因為我估計塔利亞沒少在他跟前提起我，當然可能是反面教材……比如她可能會對達米安說『你以後千萬不能成為像艾斯若那樣沒出息的人』之類的話。」
「我覺得不會，」傑森懶洋洋道，「這樣的話小鬼會看不起你，而不是親近你……塔利亞一定教給他很多和你一樣的東西。」
「是啊，塔利亞教會我很多，」艾斯若點頭笑道，「比如英語。」
傑森也隨著她笑，他笑起來眉宇開闊，眼角卻只是微微抬起，仿佛只是隨意的做了點漫不經心的表情，可是嘴唇卻是彎起來。
艾斯若靠著牆壁看向了窗外：「我有時候會想，如果布魯斯沒有把我帶到美國，而是按照紅十字會的做法，在中國找一個普通家庭收養我，那麼我的生活會是怎樣？也許會平靜的長大，在電視上看到一個名叫哥譚的美國城市，知道有一個叫蝙蝠俠的人在守護著這座城市，我也許會佩服他，卻永遠的繼續著我安穩平凡的生活。」
「也說不準，」傑森扣了扣玻璃，指骨和玻璃相撞擊發出點沉悶又短促的聲音，他開玩笑似的道，「或許我會去中國做某件事，然後恰好遇到你，我們成為了好朋友之類的，我就邀請你來哥譚做客……」
「那我還是請你打消這個念頭吧，」艾斯若擺手，「要是你在中國認識了我，千萬不要邀請我來哥譚，我還想多活幾年。」
「哥譚好歹是你的故鄉，她在心裡就這麼不堪？」
「不是一回事，在這裡長大我當然愛著這個城市，可是外面的人……」她低聲道，「他們對哥譚都是忌憚的，避而遠之的，這個城市的名聲並不算好，傑森。」
「所以才會有蝙蝠俠。」
「是啊……他想讓這個城市變好，我們都想。」
半響沉默，傑森忽然道：「所以你才願意改變自己的初衷，做和他一樣的事？」
艾斯若低頭看著自己的手掌：「我不知道該怎麼說。」
「可是沒有人非要你這麼做，」傑森偏過身體面向著她，語氣沉沉，「如果你不願意的話……你得成為自己想要成為的那種人；而不是妥協，讓步，最後和你的初衷背道相馳。」
「我們窮盡一生去追求秩序和自由，就是為了讓這個城市的人過的更好，讓他們每天一睜眼看見的是光明而非陰霾，讓他們不再身不由己——」他抿了抿嘴唇，「可是如果連我的家人都活的不開心，都要逼迫自己做不喜歡的事，那我所追逐的一切……就，就失去了意義。」
艾斯若說道：「其實最開始的時候我覺得蝙蝠俠很酷，可是等我長大了一些，就經常因為這件事和布魯斯吵架，因為他永遠傷痕累累，我的感官比一般人靈敏，所以永遠能在他身上聞到綿延不盡的血腥味，我總害怕有一天他會失血而死。而他永遠不會聽我的勸告……我問他，為什麼非要成為蝙蝠俠，你猜他會怎麼回答？」
傑森無奈的笑：「『因為哥譚需要蝙蝠俠』。」
「對，哥譚需要，可是我呢？」艾斯若的聲音抬高了些，她的質問在安靜的屋子裡回蕩，「我不需要，一個女孩只需要她的父親，而不是黑暗騎士。」
「那你就更沒有必要——」
「哦……好吧，」艾斯若聳肩，又深吸了一口氣道，「你不用擔心我願不願意，我每次做決定都會思考很久，這一次也是。從在明尼蘇達山裡的實驗室開始我就在想這件事，甚至在過往很多年我都一直處於糾結之中，所以這一個決定，可能是我這輩子做得最慎重的決定之一了。」
「而且，」她歎道，「我更不願意看見你們任何一個人流血受傷，這是讓我下定決心的最好理由。」
她話音落下，兩個人之間就陷入了死一般靜寂，傑森曲起的指骨還停留在窗玻璃上，可是他的動作確就此停頓了下來，甚至連呼吸都有些凝滯。
艾斯若歪頭去看他臉上的表情，傑森卻忽然抬手戳了戳她的臉頰：「如果你不需要蝙蝠俠，那是不是也不需要紅頭罩？」
「我沒這麼說過，」艾斯若立即否認，「而且你答應要保護我的。」
「我難道沒有付諸於實際行動嗎？」
艾斯若「哦」了一聲。
她站起來伸了個懶腰，看著牆上的鐘錶道：「我先回臥室了，你不准再去防空洞了。」
傑森朝她比了個「OK」的手勢，算是答應了她的話。
艾斯若走到門口，他忽然又叫了她一聲：「艾斯若。」
「怎麼了？」
傑森抱著手臂，道：「我覺得我們應該有一個告別儀式之類的……」
艾斯若：「？？？」
「比如，」他兩步跨到她面前，「我想抱你一下，批准嗎？」
說完也不等對方答應如何，就環住了她的肩膀把她往自己跟前輕輕一帶。
艾斯若懵了半響，只好也伸手摟住了他。
傑森把下巴擱在了她腦袋頂，語氣感歎：「餅乾啊，你是奶油味的吧？」
作者有話要說：
筆芯。
☆、
大概是因為最近睡覺太多, 艾斯若回到臥室之後總也睡不著, 翻來覆去最後乾脆從床上爬起來打遊戲, 一直玩到淩晨也沒有什麼困意，可是遊戲列表裡頭像基本都灰了, 快銀不知道最近在幹什麼, 上遊戲的次數竟然也變少了。
她無聊之極, 把斯特蘭奇博士給她的書隨便抽了一本出來看，果不其然, 梵語的催眠效果好到令人不敢相信, 才看了兩頁, 她就昏昏欲睡了。
隨手把書本扔在了床頭, 她剛要倒頭就睡，忽然一陣電話鈴聲將她再次驚醒, 剛醞釀好的睡意一下子就沒了。
艾斯若很氣的抄起手機, 決定不管對方是誰，接上電話先罵一頓再說, 結果電話接通了，對方卻沒有絲毫回應傳過來。
艾斯若不耐煩的道：「誰啊？」
「是我，」是個少年人的聲音，有些沙啞, 說話時仿佛帶著有某種奇異的電流從她聲音裡流淌而過, 「北極星。」
「洛娜？」艾斯若一下子坐直了身體。
洛娜淡淡的「嗯」了一聲。
「你為什麼半夜打電話，有要緊事？」
「沒有，我在哥譚, 你來找我吧。」
艾斯若驚訝的問：「你什麼時候來了哥譚？」
「剛來不久。」
「你……你和誰來的？」
「就我一個。」
艾斯若狐疑的道：「真的？」
洛娜自顧自的道：「我在哥譚西區三十五街的遊戲城裡，天亮了你來找我玩。」
她說完就掛了電話。
艾斯若覺得有些莫名其妙，她把電話打給了旺達，可是旺達說她完全不知道這件事，皮特羅不知道幹什麼去了，電話也沒有接。
她遲疑了幾秒鐘，從床上爬下去換了衣服「蹬蹬蹬」下樓，都走到門口了才想起，現在是半夜，公共交通夜間不運營，最早的一班地鐵要等到淩晨五點鐘，問題在於她又不會開車，難道要自己走去三十五街嗎……令人窒息。
不如開個空間門把自己送過去。
可是三十五街那邊她不是很熟……也許半夜街上沒什麼人？
她思索著，大步上樓去拿懸戒，走到二樓樓梯平臺時迎面一間臥室門忽然開了，嚇了艾斯若一跳。
「你半夜不睡覺幹嘛呢？」開門的傑森抱著手臂倚在門框上問她。
艾斯若白了他一眼，沒好氣道：「我還沒問你呢，忽然開門是想嚇死我？」
傑森抬起一邊眉毛：「這麼厲害的殺人手法也就你能想的出來，我都是開槍的。」
艾斯若擺擺手表示不想和他瞎掰扯，結果樓梯上到一半又被他叫住：「你跑來跑去的幹什麼？」
她回頭道：「有人找我，我要出去一趟。」
傑森指了指樓下：「我記得大門是在那邊吧？」
「我——」艾斯若對他露出一個皮笑肉不笑的笑容，抬手在空中畫了個圓圈，轉身繼續上樓。
傑森跟在她身後閑閑道：「你就不怕布魯斯發現你跑出去？」
「……」
「我幫你在布魯斯跟前打掩護，」傑森說著進去臥室拿了一串鑰匙，「考慮一下讓我送你過去？」
艾斯若覺得這個買賣很划算，可是轉念再想又覺得哪裡不對，她隨口問：「你出去有事？」
傑森搖頭：「沒有啊。」
「那這樣的話你豈不是沒有什麼好處可得？」
「送你出去啊。」
艾斯若：「？？？」
傑森懶淡的笑：「我說，好處就是，送你出去。」
艾斯若滿頭霧水，傑森關上了臥室門，朝她招手道：「還等什麼呢，走了。」
……
韋恩宅的大門緩緩關上，在寂靜的夜裡，古老門軸「吱呀」的聲音分外明顯，走在花園灌木之間的石板小道上，艾斯若總覺得下一秒會聽見蝙蝠車引擎的轟鳴聲。
她忍不住嘀咕：「都兩點了那倆人還不回來……」
「這不是常態嗎？」傑森漫不經心的答應著，把他的越野摩托從車庫裡推出來，頭盔遞給了艾斯若。
艾斯若歎了一聲，「從來沒見過哪個人類像他這麼精力旺盛的，惹不起惹不起。」
「我看你精力也挺旺盛的，」傑森又把頭盔從她手裡拿了過去，把她垂在肩膀上的頭髮都撥到後背，然後給她戴上頭盔，「大半夜往出跑。」
「不是說了有人找我……」她反駁著，腦子卻思索起洛娜半夜給她打電話的這件事……怕不是她覺得無聊自己偷跑出來的？
「去哪？」
「西區三十五街。」
淩晨時分的哥譚街道上果然罕見人跡，可是正街上沒有人，並不代表小巷裡不存在竊竊私語，和那些不知道方向的槍聲。
黑夜和城市幾乎融為一體，幽綠的探照燈模糊而森冷的勾勒著城市天際線的輪廓，中央最高處那一點聳立的塔尖就是新韋恩大廈，而傑森的摩托車低吼著從它的下方飛馳而過。
艾斯若忽然道：「我們不會撞上蝙蝠車吧？」
「他們現在在城南，」傑森回答，「我出門的時候看過定位。」
「那就好……」
傑森停在了三十五街的街口。
艾斯若從摩托上下來，把頭盔取下來還給他。
「你什麼時候回去？」
「我也不知知道，你先回去吧。」艾斯若道。
傑森看了她一眼，從自己腰後抽出一把槍遞過去：「自己注意點安全。」
艾斯若本來想說自己帶傢夥了，可是不知道怎麼的就沒有說出口，而是順勢把槍接了過來放進風衣口袋裡。
她又想，其實先不說會不會有什麼危險，就算出了意外事故，洛娜加上她……怎麼的也能掃倒一大片了吧？
「聽見我說的話了嗎？」
艾斯若敷衍的答：「聽見了聽見了，注意安全，注意著呢。」
她說完往街道深處走去，走了一段又回頭對著傑森比口型：「瞞——好——布——魯——斯！」
也不管大半夜的傑森能不能看清楚她說了什麼，就回頭繼續走了。
一直等到她的背影逐漸融入夜色，傑森才跨上摩托車往回走。
結果他剛一進門就看見了坐在沙發上對著他笑盈盈的夜翼。
迪克趴在沙發扶手上，看著他進廚房倒水，端著水杯子出來，見他要上樓才開口問道：「你這是才回來？」
傑森胡亂的點了點頭。
「阿爾弗雷德不是說你不願意回來嗎？」
「我改變主意了，怎樣？」
「當然不怎樣，」迪克揮手示意他坐下，「這是你家，你想回來就回來，所有人熱烈歡迎。」
「我看不見得吧？」傑森嗤笑。
家裡所有人都知道他和達米安待在一起十有八九都是在吵架，根本不可能和平相處，迪克當然也深知這一點，他無奈的搖了搖頭，不打算在這個話題上繼續費口舌：「是艾斯若去找你來著？」
傑森抬了抬眉毛。
迪克隨口道：「她挺喜歡你的吧，對你這麼上心……」
「她要是真喜歡我就好了。」傑森嘀咕了一句，轉身要上樓，迪克在他身後叫道，「你剛才說什麼？我沒聽清楚！」
「我說，」傑森微微偏頭，「我去找艾斯若——」
話說出口他忽然意識到這個時間點不對，於是立即改口：「她剛才還在和我打電話，沒有睡覺。」
迪克露出心照不宣的笑容：「別裝了，我剛才去找過她，臥室裡沒人。」
傑森：「……」
他回身靠在了樓梯扶手上，忽然道：「你大半夜去找她？」
「阿爾弗雷德說花園裡有動靜讓我上來看看，」迪克老神在的靠著沙發靠背，「結果我上來你們一個人都不見影子，她又跑出去幹什麼去了？」
「說是有朋友找……」傑森道，「怎麼，她以前也偷跑出去過？」
「常有的事，」迪克一副看慣了大風大浪的神情，「我和提米的說謊技術全是在她這練得……對著蝙蝠俠面不改色的扯謊，嘖嘖，想想都覺得我自己很優秀。」
傑森：「……」
「她都溜出去幹嘛——不，這個問題不重要，」傑森若有所思，「布魯斯到底為什麼管她管的這麼嚴，就因為她是個女孩兒？」
迪克歎了一聲，沒有說話。
「按理說她都快成年了，又不傻不笨，也不是沒有防身之力，布魯斯還把她當小孩似的，連放假都要親自去接？」
半響，迪克才道：「你知道，有些事情不可彌補……」
傑森皺眉：「你在說什麼？」
「唉，」迪克低聲道，「你不知道，她小時候丟過。」
「……什麼？」
「大概八九歲的時候，布魯斯帶她出去玩，一不留神她就不見了。」
傑森感歎：「真慶倖我們幾個完整的長了這麼大。」
「別開玩笑，」迪克歎氣，「她丟了快兩年才找回來，剛開始我都不知道，阿爾弗雷德騙我說她去看塔利亞了。」
傑森一時語塞，訝然道：「怎麼會丟那麼久？難道沒有找嗎？」
「找不到，」迪克搖頭，「連超人都幫忙了，就是找不到。」
「那後來又是怎麼找到的？」
「她的能力發生了一次大規模的失控，導致幾乎一個鎮的居民都陷入了幻境，驚動了神盾局，布魯斯得到消息才趕過去的。」
「天……」
「雖然人是找到了，可是神盾局要把她監管起來，布魯斯找了托尼·斯塔克出面協調才最後把她送去了復仇者聯盟……」迪克感慨的道，「聽起來她是我們裡唯一姓韋恩的一個，可是她在這個家裡待的時間其實少的可憐。」
「所以布魯斯一直都很自責，因為如果不是他不留意，那個女孩兒就不用離家那麼久了。」
作者有話要說：
前面有提到過，餅乾認識北極星，這裡是私設，具體設定參見一下27章作者有話說。
請大家多留言謝謝，筆芯。
☆、【二更】
「原來是這樣……」傑森低聲呢喃。
「嗯, 」迪克應了一聲, 「這事兒我可從來沒有對提姆和達米安說起過, 你知道了就知道了，悄悄的, 別在布魯斯面前提起就好。」
「不會的。」傑森說著把水杯往茶几上一擱, 大概是力道重了, 玻璃杯底座和厚重的大理石桌面相撞發出「鏗」一聲悶響，正好覆蓋在石英鐘淩晨三點整點報時的瑟然長鳴之上。
他起身往外走, 迪克喊：「你不是剛回來嗎？」
傑森頭也不回道：「我去等艾斯若, 免得她又丟了。」
迪克：「……」
他揶揄道：「我以為經過上次紐約的事後你會更謹慎一點, 結果你剛才還是回來了？」
「我又不是老頭子, 她需要的難道不是自由嗎？」
「唔，你說的也對。」
「而且, 」傑森伸手去開門：「我在給她的槍上裝了定位器。」
迪克：「……」
他剛要開口玩笑兩句, 樓上忽然傳來一道沉聲質問：「她人呢。」
傑森握著門把手，輕微的歎了口氣。
==
遊戲城在三十五街中央的地段最好的位置, 在一座寫字樓的負一層，它的上面就是商場和餐廳，同時還是地鐵中轉站，因此這裡的人流量每天都很龐大。即使到了現在, 街道上喑然闃寂, 可是一旦扶梯下進入到了負一層，嘈雜喧囂的聲音便會立即充盈你的耳朵，簡直就像是重新置換了一個世界。
艾斯若在來往的人流和一排一排的遊戲機之間穿梭, 辛虧洛娜那頭綠毛比較扎眼，望過去一目了然。
她正站在一台老式遊戲機前手指靈活的搖動著操縱杆，聚精會神之程度，連艾斯若走到她身邊都沒有發現，而艾斯若看了眼她的螢幕……小蜜蜂炸飛機。
她本來沒打算打擾洛娜打遊戲，可是她似乎察覺了她的到來，回頭往後一看，受傷動作稍微停滯，她的飛機就被炸毀了，顆粒感極強的老式螢幕上炸開一朵煙花，然後顯示出「遊戲結束」的字樣。
洛娜朝她攤了攤手，過來坐在了艾斯若旁邊的休息椅上。
而那台老式遊戲機在她離開之後就孤零零的佇立著，在一片液晶屏和機械鍵盤之間，它笨重的機身顯得尤其不協調。
「就剩這一台能用，」洛娜說道，「其他的都被堆在牆角了。」
「你能找到這一台也是不容易。」艾斯若道。
洛娜發出一點模糊的鼻音符合她的說法。
「時代變化的太快了，」艾斯若伸長了雙腿，「我們小時候，這種老式遊戲機還隨處可見呢。」
「沒什麼意思，」洛娜興致缺缺的道，聲音低了一些，因為語速有點快，就只有離她最近的艾斯若能聽見她說了什麼，「變得再快，變種人的處境不還是那樣，我過來的時候看見了三個哨兵服務站的辦事處。」
「好歹還有辦事處，」艾斯若不置可否的道，「如果連辦事處都沒有，那豈不是更遇事寸步難行？」
洛娜撇了撇嘴，似乎不打算再繼續這個話題，於是把掛在衣服拉鍊上的棒球帽解了下來戴上，又往下壓了壓，道：「我不是讓你天亮了再過來嗎？」
艾斯若道：「我睡不著——而且我怕你亂跑，哥譚晚上不像其他城市那麼友善。」
「我敢保證哥譚沒有幾個人能把我怎麼樣。」洛娜聲調慵懶，她的手在艾斯若和她並排坐著的休息椅縫隙裡，五指微微張開，綠色的螢光在她手指間縈繞，周圍一切和金屬有關的東西全都開始震顫，頭頂的照光燈忽閃忽滅，連遊戲機的螢幕都出現了一道一道的雪花紋。
有人開始大聲咒駡：「電壓怎麼回事！」
艾斯若坐在原地沒有動，只是低聲道：「你別玩了！」
洛娜輕蔑的笑了一聲，把手從座椅縫隙裡拿了出來。
「為什麼忽然來哥譚？」
「來玩。」洛娜聲調平平的道。
艾斯若狐疑的偏頭：「你爸會同意你亂跑？」
「不是所有人的爸都像你你爸一樣。」
艾斯若：「……」
紮心了老鐵。
她不再追問洛娜為什麼會突然出現在哥譚，她們有一句每一句的聊著，一直到天亮，艾斯若站起來升了個懶腰：「我們去吃個早飯？我雖然對西城不熟，但也知道這裡這附近有家百吉圈，味道不會比紐約的差。」
「隨便。」
吃完早飯艾斯若再要問洛娜接下來準備去哪，洛娜卻道：「不去哪，就回去了。」
她也沒有說回去的位置，艾斯若想起萬磁王，也就沒有再多問。
臨別的時候她才想起來道：「我之前出來的時候給旺達打了電話，估計她會過來，你要不要和她聯繫一下？」
洛娜：「……就你多嘴。」
艾斯若聳了聳肩，對著她一招手，自己走到街口去坐公車。
她走到街口，隔著千萬丈遠的地平線上，一輪金紅朝日冉冉升起，冬天裡那些失去了葳蕤生機的樹木捎頭，那些紛雜的染霜的雜草，那些空中浮游的冷露，一片荒蕪的，孤寂的，沒有顏色的風景中，金光層層盡染，漫天浸透。
而就在那一片飛渡的曦光之中，站著身形修長的年輕人，他的臉頰，半邊隱匿於黑暗，半邊被暗金華光所描畫勾勒，從被風吹的淩亂的發梢，到飽滿的額頭，到垂下的眼睫和英挺的鼻樑，到微微抿起的嘴唇和輪廓堅毅的下巴。
他靠著越野摩托車，依舊一條腿曲起，胳膊下夾著頭盔，彈手指的時候，一片光斑從他手指間跳躍出去，再散亂在地面上。
艾斯若用手攏在眉毛上方朝他走了過去，驚疑道：「你不會整晚都在這等著吧？」
傑森站直，笑著道：「要是我說，是呢？」
艾斯若：「……可怕。」
「其實沒有，」傑森說道，「我早上才過來的。」
艾斯若喜滋滋的跑過去從他手裡拿過頭盔：「哇你也太好了……」
傑森低低的笑了一聲，沒有說話。
飛馳的摩托車碾碎了這天清晨的薄霧和晨光，他們到達韋恩莊園大門口的時候，傑森卻停了下來。
艾斯若皺眉：「你有事要出去？」
傑森沉默著，直到艾斯若把頭盔拿下來抱在懷裡，他才道：「……對不起。」
「幹嘛忽然道歉，莫名其妙的。」
「昨天晚上剛答應你要回來——」
「你又要走？」她聲音抬的有點高，樹枝上一隻受驚的麻雀抗議的嘰喳著飛起來。
傑森脫掉戰術手套揉了揉她的腦袋——這次她沒有躲。
「你知道我在哪。」
他發動越野摩托離開了，安靜的韋恩莊園門前只剩下一陣引擎的轟然回音。
……
「你半夜不睡覺到處亂跑什麼？」果然她一進客廳就遭到了詰問。
艾斯若把自己的包扔在沙發上，頭也不抬道：「我就去了一個地方，沒有到處亂跑——」
她徑直走進了餐廳，才想起自己已經吃過早飯了，繼續道：「而且我要是不出去，怎麼知道萬磁王很有可能近期來了哥譚？」
布魯斯擱下手中的叉子：「迪克說你出去見一個朋友？」
「洛娜·蘭謝爾，」艾斯若走到了迪克對面，「北極星。」
布魯斯才問：「是她告訴你萬磁王來了哥譚？」
艾斯若道：「我猜的，你最好注意一下。」
布魯斯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
等到迪克剛吃完盤子裡的東西，艾斯若立即把他從餐廳裡拽了出去。
「我不在的這個晚上發生了什麼？？」她一臉懵逼的問，「為什麼傑森又不回來了？」
迪克道：「你難道沒發現布魯斯今早臉色很陰沉嗎？」
艾斯若鬱悶的道：「不是，他一天到晚都黑著臉，好像全美人民欠了他錢似的，我怎麼可能看的出來？」
迪克道：「你難道沒有發現他今天臉色尤其黑嗎？」
「所以到底怎麼了？」
迪克長歎：「小傑鳥和他吵架了。」
艾斯若：「……」
她深吸了好幾口氣，聲音平靜的道：「為什麼來著？」
「一小部分是因為你，大部分是因為摩根·杜卡德那件事的後續，布魯斯認為傑森逼杜卡德現身的方法過激……」
艾斯若揉著自己頭髮，直接轉身上樓：「這個家沒有一天安生日子，我要回學校！」
迪克連忙道：「別啊，還等著你調解呢！」
「可去他媽的吧——」
她話音剛落，走廊口就傳來了布魯斯的輕叱：「不准講髒話！」
艾斯若回頭微笑：「您是美國隊長派來的間諜吧？」
說完不等布魯斯回話，立即腳底抹油溜進了臥室，開門關門鎖門動作一氣呵成，不給別人留任何機會。
作者有話要說：
勉強算個二更？今天還沒過呢。
☆、
艾斯若下意識覺得洛娜出現在哥譚絕非偶然, 可是接下來幾天哥譚風平浪靜, 連布魯斯夜巡都每天準時的淩晨一點回家, 這讓艾斯若又覺得自己也許猜錯了。
她在棺材路受的傷還沒有完全痊癒，不用訓練幾乎無事可做, 但是她想著自己不能就此頹廢偷懶成鹹魚, 於是過上了白天睡覺, 晚上去紐約至聖所練習法術的黑白顛倒生活，天亮了之後就跑去街道上吃早飯, 一個星期之後格林威治布裡克街的速食店老闆幾乎全都認識她了。
艾斯若覺得自己很勤奮, 因為臥室裡書架上的書本已經換了兩三次, 可是別人並不知道她每天都在忙些什麼, 比如布魯斯，她傷好的差不多了, 原本的訓練又該提上日程。
時間過得很快, 但是這並不妨礙布魯斯和傑森父子繼續冷戰，其他人誰都束手無策, 對此艾斯若告訴迪克，走一步看一步算了，萬一哪天兩個人其中的一個腦子一抽想通了呢。
她說這句話的時候，達米安在她旁邊翻了個大白眼。
艾斯若有時候回去找傑森, 起初的時候他因為傷勢未愈還會待在防空洞裡, 後來的好幾次幾乎每次去都見不到人，她也就只好又原路折返回去。
直到某天晚上，她從至聖所回來的時候時間還早, 便下樓去了蝙蝠洞，結果沒過多長時間，先回來的反倒是夜翼。
他從甬道走進來時一言不發，艾斯若趴在欄杆上問：「你今天嗓子發炎了？連話都不說。」
迪克抿了抿嘴唇，道：「摩根·杜卡德死了。」
艾斯若不以為然：「這不是很正常嗎？」
「可是……是傑森動的手。」
迪克把卡裡棍順手插在了架子上，輕聲道：「我們不殺人，你知道——」
「我以為杜卡德不能算是個人，」艾斯若聳肩，「誰知道他是個什麼東西？」
她曾經一槍穿透那個人的腦袋，可是他依舊存活於世，大種姓之刃給傑森時並沒有經過艾斯若的手，而是由快銀直接送去給了傑森，這件事就發生在前幾天，而今天就傳來了傑森手刃杜卡德的消息。
他動作挺快，艾斯若這樣想。
「所以他們倆，布魯斯和傑森，又吵起來了？」
迪克搖頭。
艾斯若驚訝：「沒有吵起來？」
「不，」迪克一臉生無可戀的看著她，「差點動手你怕不怕？」
艾斯若：「……」
她幻想著如果自己在場，拉架的話估計不太可能，要是一衝動開口罵人……不過斯特蘭奇博士這幾天教導她遇事要冷靜，無論何時要都要保持頭腦清醒，所以如果她不衝動的話，那腦控一個也不是不可以……
「喂，你有沒有聽見我剛才對你說的話？」
艾斯若回過神來，道：「那我明天去找傑森談談？」
迪克鬱悶的道：「但願會有成效。」
……
會不會有成效艾斯若不想考慮，她只是覺得……自己有點想見到他。
於是她去蛋糕店裡買了奶油蛋糕和曲奇餅乾，而她下去到防空洞才發現，這地方依舊沒有人——不是普通意義上的沒人，而是這裡原本被置放的東西，改裝的設備，全都不見了。
如果不是管道和水泥石臺上還殘留著些痕跡，艾斯若大概會認為這裡從來都是一個普普通通的防空洞。
她在原地茫然的站了幾分鐘，掏出手機給傑森打電話。
電話沒有人接。
她只好提著蛋糕從防空洞出來，在員警廣場周圍閑晃。
冬日午後的陽光微淡而稀薄，再加上哥譚的天空從來陰沉沉的，總讓人有種缺氧般的窒息感，就好像那些層層疊疊的，鉛灰沉重的霾雲從天邊湧來蓋在頭頂，壓抑沉悶的讓人想逃離。
這個城市給人的感覺從來都不美好。
隔壁的大都會一直都是大晴天，就像超人的眼睛，湛藍得讓人心醉……也許只有哥譚這樣陰鬱的城市才會誕生一個蝙蝠俠？
半響，她掏出手機不見傑森回電話，也沒有回復的短消息，只好撇撇嘴，自己往家裡走。
真無聊。
她想。
此時天色還早，她就乾脆步行回家，等到不想走路的時候就找個沒人的地方開空間門把自己傳送回去。
如果不是無聊之極，沒有人會這麼做的。
她埋怨傑森明明答應可以去找他，結果他就連人都不見。
她走到中心城區的邊緣地帶，老韋恩塔樓就佇立在這裡，在十年前這地方還是哥譚的市中心呢，現在卻已經被排擠在外，就像是那天她遇到洛娜時說的，時代變換的太快了。
這個時候，手機鈴聲終於傳來的久違的響動。
「我看到你打電話了。」聽筒裡傳來傑森微低啞的聲音。
艾斯若靠著牆壁站著：「我去找你，結果你猜怎麼樣？」
「我猜那裡沒人了。」
「這就是你給我的回答？」艾斯若懶洋洋的說。
「我在——」他說著忽然頓了一下，「抬頭往上看看。」
艾斯若後退幾步，把手攏在眉毛上抬頭眺望，然後看見十三層的屋簷上……好像有個人影。
「……」
精神病啊，大白天的上什麼房頂。
「你跑這幹什麼？」她依舊抬著頭，說話時凜冽的風都灌進了她的嘴裡。
「換個新地方而已，」電話裡傑森的聲音還在繼續，可是屋簷上的人卻不見了，「你等我一會，馬上就下來。」
手機裡他的聲音還在持續著，老塔樓陳舊的玻璃門就被人從裡頭推開，傑森站在臺階上，電話還依舊沒有掛。
艾斯若把手機裝回口袋，抱怨道：「你不在也不說一聲，害得我到處亂跑。」
「我最近有點忙……」
「忙著殺杜卡德嗎？」艾斯若看了他一眼，繼續道，「你跑到這裡幹什麼，這地方荒廢好多年了吧？」
「我喜歡來這，」傑森從臺階上走下來到她面前，「滴水獸可以陪著我。」
艾斯若：「……」
她嘖嘖的歎：「你沒有朋友嗎？我要告訴羅伊·哈珀了，還有一個小姐姐——」
「科莉？」
「對。」
「我有時候需要安靜，」傑森道，「只有滴水獸不會打擾我。」
艾斯若搖頭：「我覺得你這是在反面嘲諷你的朋友們話多。」
傑森笑了笑，朝著她伸出手：「來。」
「幹嘛？」雖然面上神情疑惑，艾斯若還是把手遞給了他。
於是傑森拉著她走進了老塔樓。
青色水磨石地板雖然有人經常過來打掃，但還是落了一層塵土，有人經過的腳步落上去時，從窗縫裡切進來的陽光薄霧裡，依舊可以看見浮游飛揚的萬千塵埃。
可是它們是如此的安靜。
安靜到這座塔樓裡，只剩下傑森和艾斯若的呼吸聲，腳步聲，和心跳聲。
「我們去哪？」艾斯若問。
「去一個沒人知道的地方，」傑森道，「現在有你和我知道了……布魯斯應該也知道，但是他不會想起這件小事的。」
他拉著艾斯若一直往樓上走，走到了十三層才停下，然後他走到牆邊，上上下下敲了敲……原本是消防栓的地方忽然彈開，竟然是一道暗門。
作者有話要說：
待會兒會上傳一章防盜，請大家不要買，不過錯買了也沒關係，因為防盜章節是我之前寫的武俠文，而且明天早上之前就替換。
☆、
艾斯若：「……還有這種操作？」
「這是一個……大概可以稱得上典故, 或者說是一個故事。」傑森把暗門拉開, 示意她進去, 「塔樓的建造的年代稱得上古老，那時候的人們還有些迷信——」
「我記得這座塔樓的建立者是布魯斯的曾祖父？」
「曾曾祖父, 艾倫·韋恩……這位祖先認為『十三』是個不吉祥的數字, 它總會帶來厄運, 於是為了避免這一不詳，就在建造塔樓的過程中往十三層和十四層之間加了一間暗室。」
「所以我們現在所在的就是……」
「那間暗室。」傑森側身讓開了門口, 古舊的房間已經被打掃收拾了一番, 看上去像是有人住過的樣子。
「所以你把『老巢』挪到了這？」
「我在哥譚有三處安全屋, 還有員警廣場下的防空洞, 它們都算是我的『老巢』，」傑森把門闔上, 「可是很奇怪, 在這裡我更能感受到……安全感。」
「相信我，你回家的話安全感會更強烈。」
傑森沒有說話。
艾斯若把蛋糕擱在了他的桌子上, 餘光一瞥，看見那張曾經的照片依舊留在這裡，只是相框被反扣著，似乎昭示了它的主人因為心煩意亂而對它的不公平待遇。
她只好換了個話題：「你的傷怎麼樣了？」
「傷？」傑森回想了一下才道, 「上次在棺材路受的傷？早就好了, 都這麼久了……」
艾斯若：「……」
講道理，她還曾經幻想過讓斯特蘭奇博士用阿戈摩托之眼幫她把腿上的血痂倒回到沒有受傷的狀態，因為那道傷疤幾乎有手掌那麼長, 結的血痂久久不退，每次洗澡的時候都特別麻煩。
「我買的蛋糕，給你。」她輕輕拍了拍蛋糕盒子，「要不嘗嘗？」
傑森過來打開盒子，蛋糕只有六寸，小小一塊，簡簡單單的奶油和白巧克力，中間點綴著一顆櫻桃。
艾斯若二話不說把那顆櫻桃提起來放進了自己嘴裡。
傑森抬頭：「你說這是給我的。」
艾斯若：「哦，我們假設你不喜歡吃櫻桃——」
「沒有這種假設，我喜歡櫻桃。」
艾斯若：「可是剩下的蛋糕都是你的，我只吃了一顆櫻桃而已。」
「即使是一顆櫻桃，那也是我的。」傑森有點揶揄的看著她，「除非我們倆不分彼此，否則櫻桃和蛋糕永遠都是我的。」
艾斯若覺得自己有點沒聽懂他在什麼，可是她下意識的不想去思考，於是敷衍性的擺擺手道：「以後還給你行了吧，這麼小氣……」
傑森叉起一塊蛋糕咬了一口，艾斯若又道：「耶誕節快到了……」
「提醒我送你禮物？」傑森笑著問。
「耶誕節回家去好不好？」
回答她的是片刻沉默。
隨後傑森模糊的聲音傳來：「還是算了吧，省的他看著我不順眼。」
「沒有人看你不順眼來著——」艾斯若轉頭去看他，結果不小心被地上裂縫的木地板絆了一下，她倒是反應很快地用手撐住了桌面保持平衡，可是臉頰不小心蹭在了傑森剛才放在桌子邊緣的蛋糕盒子上，於是左臉沾了一塊雪白奶油。
艾斯若：「……」
然後她聽見了傑森的一聲壓抑的低笑。
艾斯若的內心毫無波動甚至有點想罵人。
她低頭去背包裡找紙巾擦臉，紙巾沒找到，卻感覺有什麼黑影從她頭頂籠罩了下來。
錯愕抬頭，她才發現傑森不知道什麼時候站的離她很近，非常近，以致於她從未如此清楚地感覺到她和傑森之間的身高差距——她的頭頂才到他下巴的位置。
因為離得太近，她覺得自己都看不清他臉上的神情，大略的一眼瞟出去只看見他的嘴唇，淺粉色，棱角分明，似乎有點淩厲，艾斯若能清楚的想起來他會在思考時將嘴唇抿起來，或者慣常帶了點桀驁揶揄的微淡笑容。
她往後仰去，想躲得遠一點。
傑森順勢攬住她的後背，低沉清晰的聲音從她頭頂上方傳來：「別躲。」
那一聲就像是某種奇異的魔咒，時間長河裡的輕微漣漪，艾斯若非常緩慢的眨了一下眼睛。
她還保持著後仰的姿勢，而傑森低頭，嘴唇輕輕的在她臉頰上貼了一下。
就像是被春天濛濛的雨霧忽然擁抱，或者被突然闖進視界的斑斕蝴蝶迷了眼，心思的蒲公英一瞬間飛散在風裡，就再難回歸到原來的位置了。
傑森放開了她，艾斯若下意識抬手去摸臉……臉上的奶油沒有了。
她在傑森藍到明澈的眼瞳裡看到了自己——滿臉懵逼的表情，看上去傻不愣登的。
艾斯若皺了皺眉頭。
她把包往肩膀上一撩，大聲地道：「我先走了，再見！」
然後不等傑森回答，就大步流星的出去了。
一直到走出了塔樓，看見中城區繁華的街景，她才反應過來，自問道：「我為什麼要走？」
往前走了幾步似乎依舊沒有想通。
「為什麼？」
這個問題困擾了她整個下午和晚上。
吃晚飯時她都心不在焉，以致於迪克問起她下午有沒有去找傑森，她就像是驚弓之鳥似的，差點從椅子上跳了起來。
她覺得這是個嚴重的問題。
相當嚴重。
於是吃過飯後她哪也沒去，甚至無視了達米安看他們最愛的恐怖片的邀請自己一個人回到了臥室，坐在窗臺上陷入沉思。
沉思倒是沒沉思多久，因為她睡著了。
然後跌入一片光怪陸離的夢境，夢裡有一百個傑森對她說櫻桃是他的，艾斯若不勝其煩，大喊道，蛋糕都給你啦！
然後傑森說，蛋糕和櫻桃都是我的，你也是我的。
然後艾斯若就把自己嚇醒了。
自己都腦補了些什麼鬼……
她站起身升了個懶腰，往後退了兩步把自己扔在床上，看著房頂的天花板繼續陷入沉思，不過這次再沒有睡著了。
艾斯若常常自詡很聰明，可是聰明並不能解決一切問題……比如，一個關於如何「喜歡」，和「被喜歡」的問題。
她頭一年剛去X學院的時候，皮特羅也對她說過「喜歡」，可是後來他們成了好朋友，這點子往事都被忘在了腦後。
可是那時候皮特羅的喜歡也許只是看見一個從未見過的女孩子的新奇，只是忽然覺得她長得好看，或者她有一個好聽的名字。
簡單而茫然。
可是傑森……
艾斯若拉起被子蒙住了自己的頭，一直到缺氧的時候再扯下來。
她同樣茫然，如同一頭闖進了別人的世界，卻不知道接下來的方向。
——這是個假命題。
從前的一切都是正確的，直到某時某刻忽然發生了變化，變得撲朔迷離起來，變得不可捉摸，難以預測。
她不該去思考這一切的源頭在哪裡，而應該去思考過往之後該當如何。
她下意識覺得自己今天白天不應該就那麼從傑森面前走開，也許她應該等他的下一句話？
他會說什麼？
然後呢？
無解。
艾斯若想不出來。
她覺得自己需要找人說道說道這個問題，可是拿著手機想了半天也沒想到一個合適的人選。
提姆？
他可能會才道自己說的是誰，這個傢夥有時候比自己聰明點，不行。
也許娜塔莎可以？
艾斯若打了娜塔莎的電話，卻發現她的手機無人接聽，只好略有失望的掛斷。
她摩挲著手機的邊緣，想了半天也沒想出個什麼來，結果手一滑點了螢幕一下，等她發現時，電話已經撥出去了。
艾斯若：「……」
沒過兩秒鐘，手機裡就傳來斯特蘭奇博士冷靜持重的聲音：「有事？」
艾斯若慢慢的把手機搭在了耳邊，半響道：「有……」
博士言簡意賅：「說。」
現在至尊法師的業務不僅包括了清理後山，還包括了情感諮詢，可喜可賀。
艾斯若內心有點崩潰，乾脆問道：「假設一個男生喜歡你，你會——」
博士冷冷道：「這是個偽命題，根本不會有這種假設。」
艾斯若生怕他掛了電話，連忙道：「就假設一下，萬一要是有了呢？」
「你又在看什麼奇奇怪怪的愛情小說？」他問。
「沒有……」
於是斯特蘭奇博士的聲音更冷了一點:「我不是什麼深夜情感諮詢電臺。」
艾斯若摸了摸鼻子:「我知道啊……」
你知道你還不掛電話！
艾斯若咳嗽了一聲，道:「其實是因為我有一件事難以抉擇……」
「你確定你現在腦子清醒嗎？」斯特蘭奇博士問道。
艾斯若道:「還算清醒……吧。」
「那就思索利弊後果，等到你思考完了也就差不多可以做決定了。」
他說完就掛了電話。
猝不及防的手機裡傳來了冷酷的忙音，艾斯若愣了一瞬，才把手機扔在了一旁，然後開始思考這件事的利弊後果。
可是她想了半天，和剛才一樣並沒有思考出什麼所以然來，因為這件事根本沒有什麼利弊可言。
只有後果。
她得不到答案，最終只好暫且放棄。
可是無論如何，事情就像車軲轆，總是要滾到她面前的。
……
耶誕節在一天一天的臨近。
艾斯若其實不是很想過聖誕，因為如果聖誕來臨了，那就意味著……她快開學了。
寒假本身沒有多少天，要不是因為她提前從學校裡回家，她在家裡就呆不了幾天。
阿爾弗雷德已經開始準備耶誕節所需要的東西，連提姆都回來了，他閒暇的時候會去給阿爾弗雷德幫忙，迪克拿著尺子把聖誕樹量來量去，達米安看上去興致不大，可是眼睛每隔幾分鐘就要去瞟一眼新買的糖果。
只有傑森不在。
艾斯若覺得自己還沒有思考出那件事的結果來，於是她也沒有再和傑森聯繫，儘管即使他沒有出現在她面前，她也滿腦子想著和他相關的事。
某天晚上，艾斯若在半夜驚醒。
事實上在她瞭解了自己的能力之後已經差不多能夠控制夢境，可是就在剛才，她還是抑制不住的做了一個夢。
噩夢。
明明只有一個場景。
她夢到彌漫著猩熱血流的囚室，反射著冰冷雪光的窗戶，和一截沾血的撬棍。
她站在那屋子中央，一腳踩進蜿蜒綿亙的血河裡，就像陷入了永世不可掙脫的沼澤。
她醒來時滿頭大汗，抓起手機去給傑森打電話，都忘了那時候的時間是半夜三更。
電話竟然很快打通了。
傑森的聲音就像帶著夜色冰冷，艾斯若一瞬間清醒了過來。
他問:「你還不睡覺啊？」
艾斯若攥緊手機，道:「我夢到你了……」
「你想我了？」傑森開玩笑似得問。
可是艾斯若沒有回答。
「你說你那天跑那麼急幹嘛，」他繼續說著，語氣一點也不正經，卻莫名的有點慨歎，「我又沒做什麼……」
艾斯若道:「你耶誕節回來吧。」
「我不是給你說——」
「回來吧，」艾斯若直接打斷了他的話，「這是我們一起過得第一個耶誕節。」
傑森沉默了很長時間，最終還是「嗯」了一聲。
==
聖誕如期而至。
白天艾斯若收到了不少禮物，幾乎和她的生日禮物一樣多，她坐在臥室地毯上挨個拆開，收拾了一把包裝紙才下樓。
大客廳裡豎立起一棵裝扮美麗的聖誕樹，樹梢還套著一顆金色的星星。
布魯斯非常罕見的一整天都呆在客廳裡，有時候他蹲在壁爐前添柴火，艾斯若一直坐在窗戶邊。
迪克問她:「你坐著裡幹什麼？」
艾斯若看著窗外，道:「看傑森什麼時候回來。」
迪克似乎覺得這是個不可能事件，於是搖了搖頭道:「往年叫他他都不回來……」
艾斯若想了想，道:「那肯定是因為往年我不在。」
迪克:「……」
可是一直到傍晚時分也不見傑森的影子。
「他大概不會來了。」提姆說道。
艾斯若聳了聳肩，一回頭，布魯斯站在門口正看著他們。
她走過去低聲道:「你其實也希望他回來，對吧？」
布魯斯不置可否，轉身走進了廚房。
艾斯若看著昏暗的客廳，唯有壁爐裡深紅的火焰張揚升騰，嗶嗶剝剝的輕響，聖誕樹上小彩燈無聲無息的閃爍著，就像是一隻只螢火蟲。
也許他真的不想回來？
也許他正在某個酒吧，和他的朋友們熱鬧的說笑。
也許這個家對他沒有那麼大的吸引力……而艾斯若，對他也沒那麼重要。
也許……
「也許，你應該站在檞寄生下等我才對？」
月光傾斜過窗臺，而冷風正掀起他的衣角。
作者有話要說：
換好啦。
☆、
他的眉梢凝結著濛濛的白, 髮絲上也沾著不少冰晶, 走過壁爐的時候那些冰粒悉數化去, 浸潤得淩厲的眉尾越發烏黑。
艾斯若看著他，沒有說話。
「外邊下雪了, 路太滑不好走, 所以回來的晚了點。」 傑森解釋道。
艾斯若將目光轉向了窗外。
隔著起了一層薄霧的窗玻璃, 千萬裡墨色蒼穹遙遠迢迢，月光依舊清寂, 卻不知什麼時候飄起了雪花。
「藉口, 」艾斯若道, 「你肯定是不想回來。」
「你都專門打電話喊我了, 」他的語氣又恢復成了那種懶洋洋的姿態，還帶著點揶揄, 「我還敢不回來？」
艾斯若反問：「你有什麼不敢的？」
「我啊, 」他慢慢的走到了她跟前——只要再邁出一步就可以踩到她的腳尖，艾斯若不甘示弱的沒有躲, 他卻微微彎腰湊近她的耳朵，低聲道，「我不敢惹你的。」
艾斯若面無表情：「是嗎？」
「當然。」傑森站直了身體，垂下的眼睫上還留著幾點水滴。
「那你聽我的, 」艾斯若拉著他往餐廳走, 「待會看見布魯斯就什麼話都別說，就裝著，他問你你再回話, 態度冷淡點，但是要讓他挑不出任何毛病……」
傑森挑眉：「你確定？」
艾斯若胸有成竹的篤定道：「這是我和他鬥爭多年的經驗，你得相信我！」
傑森玩笑道：「那是因為他偏心你吧……」
「那這樣，」艾斯若轉到他對面，踮起腳輕輕拈去了他睫毛上的水粒，以一種商量的語氣說，「我偏心一下你好不好？」
傑森一把抓住她的手，一字一字，力道極重的問：「你剛才說什麼？」
艾斯若立即搖頭：「我什麼都沒說。」
她轉身要跑，傑森扯著她的手腕：「你剛說什麼？」
「我什麼都沒說！」
「你們倆幹嘛呢？」
這個時候迪克從廚房裡走了出來，手裡持著一根叉子，上頭還叉著個火雞翅膀。
傑森冷笑，拽著艾斯若的手把她往前一送：「她想拔我的眼睫毛！」
迪克看了看傑森，想起紅頭罩的暴脾氣，又看看艾斯若搖頭歎道：「無法無天了你……」
艾斯若一偏頭咬走了他叉子上的火雞翅，掙脫傑森的手扮了個鬼臉跑進了餐廳，迪克盯著自己空空如也的叉子，抬頭對傑森道：「無法無天了！」
傑森懶洋洋的道：「可不是麼……」
餐桌前的氣氛就要正常許多，布魯斯坐在長桌的一端，一如既往的沉默，提姆和達米安正在低聲說著什麼，於是餐廳裡只有他們倆竊竊私語的聲音，而傑森跟在迪克後面進去時，兩個人同時抬起頭來，於是那點低語的聲音都沒有了。
數道目光都聚集在了傑森身上，而他挑了挑眉似乎想說點什麼，艾斯若往椅子後背上一靠，伸出腳後跟踩了他一下，於是傑森順勢自然而然的拉開椅子坐在了她身邊。
阿爾弗雷德從廚房出來看見坐的整齊卻一語不發的一家人，尤其看見傑森的時候點了點頭，臉上寫著「我很滿意」的神情。
晚餐進行到一半的時候餐桌上的氣氛依舊是詭異的沉默，最後提姆溫聲問道：「艾斯若，送你的匕首覺得怎麼樣？」
迪克差點一口湯噴出去，抬起頭滿臉不可置信的問：「你送她匕首？？」
然而當事人兩個不為所動，提姆點頭道：「是啊。」
艾斯若點頭道：「是啊。」
迪克：「……」
達米安湊過來指著迪克問：「那他送你什麼？」
艾斯若露出點嗤之以鼻的輕蔑笑容：「一個趴趴熊抱枕，很醜。」
迪克立即大叫：「怎麼可能醜，那是我挑的玩具店裡最可愛的一隻！」
「呵，」艾斯若冷笑，「直男審美。」
自此之後晚餐氣氛總算解凍了一點，幾個年輕人說說笑笑倒也熱鬧，布魯斯只會偶爾插一兩句，中途艾斯若還給凱特和芭芭拉打了電話。
阿爾弗雷德端了甜點上來時候艾斯若已經快癱在椅子上了，任憑布魯斯冷冰一樣的目光從她鬆鬆垮垮的姿勢上掃描過去巋然不動，姿態安詳的就差閉眼了。
過了幾分鐘她忽然坐直，用胳膊肘戳了戳旁邊的傑森道：「我想吃那個布丁。」
傑森順著她指的方向看過去，那盤布丁正擺在布魯斯面前。
他微微偏頭，乜斜的看了艾斯若一眼。
艾斯若不為所動。
傑森過去用餐刀撥了一塊布丁給她端過來放在了她手邊。
「我吃一半，」艾斯若抬手把布丁切成均等的兩半，「另一半給你。」
傑森不置可否的看著那布丁半響，最終還是撚起來吃了。
迪克皺眉：「你倆剛才不是還吵架嗎，這會又這麼好了？」
艾斯若反問：「誰說我倆吵架了？」
迪克指了指傑森，道：「他不是說你要拔他眼睫毛？」
艾斯若貌似奇怪道：「不就是一根眼睫毛嗎，他眼睫毛比我的還密，拔一根怎麼了？」
迪克看向了傑森，結果對方波瀾不驚的道：「對，拔一根怎麼了？」
迪克目瞪口呆。
等等，這個劇情好像不太對啊？
布魯斯朝他們這邊看了一眼，卻最終什麼話都沒有說。
晚餐過後沒多久他就去了蝙蝠洞裡，艾斯若站在走廊樓梯口看著他的背影，半響忽然抱起手臂歎了聲氣。
傑森就站在她身後不遠處。
艾斯若回憶起她從小到大和布魯斯吵架的次數，不能算多，但也不能算少，可是很少會有吵到像傑森和他這樣，因為艾斯若沒有那麼固執，蝙蝠家的男人從大的到小的都從來不缺這種特質，於是從這點上來說，她一點都不像個「蝙蝠女孩」。
這個毛病讓她頭疼。
不管是傑森還是布魯斯，他們誰都不想吵到這種僵硬的地步，可是你讓他們其中一個讓後一步，那也是絕對不可能的事情。
這麼問題誰能解決的了呢……
「你打算一直站到什麼時候？」
艾斯若頭也不回的道：「等到你叫我的時候。」
傑森走到她身邊來，忽然道：「別想了，我們的關係不可能回到從前了。」
「你……」艾斯若躊躇的問，「真的這麼認為？」
「打我從拉薩路之池裡醒過來，卻發現小丑仍然活著的時候……你知道，曾經作為羅賓的傑森·陶德已經死了，現在站在你面前的是紅頭罩。」
這是他們第一次論及那些讓人不敢回想的往事。
艾斯若回頭，他的眼底一片沉沉，就像是沒有雪的冬天，冰冷，凜冽，而肅殺。
……你不可能完全拋卻你的過去。
這句話在艾斯若的喉嚨裡百轉千回，卻最終還是沒有說出口。
誰都不會喜歡干涉，她也是。
有些問題本身就不是迎刃而解的事情，連積雪融化都要等待暖春，更何況人心中的寒冰呢。
她忽然問：「你非得這麼固執嗎？」
傑森握掌成拳，敲了敲自己的胸膛：「我這一生，從來沒有後退的時候。」
「那要是遇到壁障了呢？」
「邁過去。」
「邁不過去呢？」
「打碎它。」
「那……你要是不能，也不想打碎呢？」艾斯若的目光似有若無的籠罩著他，她的眼白非常乾淨，於是連目光都是通透的，仿佛玻璃杯裡潑出去的水，觸上去微微生涼。
「你有沒有想過，如果……我拒絕你呢？」
傑森沉默不語。
「這個世界上沒有邁不過去的坎，」她繼續說道，「可是有永遠也不會愛上你的人。」
傑森不答反問：「你真的不喜歡我？」
「你知道我的話和你說的『喜歡』不是一個意思。」
隔了幾秒鐘，傑森無奈的道：「你說，你要是個傻姑娘多好……我追你就不用費那麼多心思了。」
可惜啊，不僅不是個傻姑娘，還挺聰明……還把蝙蝠俠極度謹慎的習慣學了個十足十。
艾斯若聳肩：「我現在也不覺得你花了什麼心思。」
傑森抬起了一邊的眉毛。
艾斯若邁步走開，從他身邊經過時沒有絲毫的停頓，逕自擦肩而過。
「喂！」傑森喊了一聲，可是艾斯若的腳步並沒有停。
「餅乾，」他大步上前去追上她，「艾斯若——」
她終於站定在原地，回身，輕微頷首，示意他有話快說。
傑森抱起手臂，笑得一點也不介意的道：「要是有什麼障礙讓我不願意去打碎，那就只能一點一點去抹平它，不管用多長時間，在我決定放棄之前的最後一秒，我都不會妥協。」
「而你，」他指了指艾斯若，「最終會是我的。」
好一會兒，艾斯若挑眉道：「你知不知道你這樣說話很想讓我打你？」
「打吧，反正你也不同意做我女朋友。」語氣相當無所謂。
艾斯若扶額，她作勢揚起手：「你說這一巴掌下去能把你的智商打回來不？」
「什麼？」
「你能不能好好思考一下我晚飯前說了什麼，你當時還問了兩遍——」
傑森眉頭皺的很深：「什麼意思？」
「我——」艾斯若深吸了一口氣，「我他媽幾個電話費心費力把你叫回來就是為了讓你問我為什麼的？」
「不是。」他的回答低沉而有力。
「我早該想到的。」
他一步上前，把艾斯若抱住：「你喜歡我！」
「注意場合！場合！」艾斯若掙紮著要把他推開，一邊低聲道，「還有，表白的格式不對，重來！」
「我喜歡你。」
作者有話要說：
邊寫邊笑的停不下來是怎麼肥四……
我覺得我終於可以標榜自己是甜文作者了，高興。
☆、
「這是你今晚說的第一句對的話。」艾斯若終於掙開了他, 「小心他們忽然出現。」
傑森問她：「知道了又能怎麼樣？」
艾斯若搖頭：「不能怎麼樣, 那畫面太美我不敢想。」
傑森：「……」
他揶揄道：「那你不要答應我不就好了？」
「我為什麼要因為顧忌別人的看法而改變我本來的想法？」
「那你怕什麼——」他扯住艾斯若的袖子把她往前一拽, 低頭貼上她的嘴唇，「怕什麼？」
他說話的時候溫熱的氣息全都彌漫在艾斯若的嘴唇和鼻子上, 就像是一截輕軟的羽毛, 撩的她癢的不行。
她想撓一下, 可是傑森箍住她的手臂不讓她動，於是她伸出舌尖在他唇角輕輕添了一下, 嘗到了一點晚餐時最後一個布丁的味道。
「啊, 甜甜的。」她說。
「你們倆……幹什麼呢？」
艾斯若和傑森同時回頭, 迪克站在走廊口, 一臉見了鬼的眼神盯著他們。
「你今天眼睛有點不好使嗎？」艾斯若指了指走廊穹頂。
迪克和傑森同時抬頭，水晶枝行吊燈上不知道什麼時候被纏繞上了一圈一圈的檞寄生, 毛茸茸的遮擋去點點燈光, 於是地毯上都投射下朦朦朧朧的影子。
現在，他們都站在了檞寄生之下。
「阿爾弗雷德總是這麼出其不意……」迪克嘀咕了一句, 過來輕輕吻了一下艾斯若的臉頰。
「聖誕快樂。」他道。
艾斯若左右手分別挽住他和傑森的胳膊，拉著他們往客廳走：「聖誕快樂男孩們，我們是不是應該去放幾支煙花？」
……
這個耶誕節很快過去。
第二天一大早艾斯若醒來的時候先給傑森打了個電話，說到一半她忽然想起來, 耶誕節已經過了, 她就該開學了。
一個令人悲傷的事實。
她仔細的數了數自己今年放假的經歷，覺得這可能是她所有假期裡過的最「豐富多彩」的一個了，排除被光頭綁架那次的話, 也不見得全都是糟糕的經歷。
「我很快就要開學了。」她對傑森說道。
「不好嗎？一直待在家裡會無聊。」
「唔，還好吧……」艾斯若想，反正她經常去紐約至聖所，所以也不能算一直待在家裡。
「你最近都會留在哥譚嗎？」她問。
「不然呢，」傑森懶洋洋道，「不在這陪你還能去哪？」
「哇，說的好像你就是為了陪我一樣。」
「老城區那邊最大的地下賭場有點情況……」
「怎麼回事？」
「還不太清楚，我下午和老大過去看看。」
「咦你們現在都集體行動了嗎？」艾斯若饒有興致的問，「要不帶上我？」
「帶你幹什麼？」傑森一定在翻白眼，聽語氣就能聽出來，「有迪克這個一百萬瓦電燈泡，難道讓我帶你去揍人嗎？」
艾斯若哈哈大笑：「其實也可以啊……」
「你還是在家待著吧，」傑森鬱悶的道，「不是快開學了嗎，多玩幾天。」
「你帶我去玩？」
「哥譚能有什麼好玩的地方……」
他話還沒說完，通話就被打斷。
艾斯若盯著忽然掛斷的電話，自言自語了一句，然後翻身下床去洗漱。
一整個早上她把上次從至聖所拿回來的書剩下的最後半本看完這之後準備晚上給斯特蘭奇博士送回去，並且不再打算拿書回來，因為她過幾天就要回學校了。
中午的時候她覺得有點無聊，於是去了蝙蝠洞，可是布魯斯竟然不在，偌大的蝙蝠洞裡只有迪克一個人。
「布魯斯人呢？」
迪克頭也不回道：「估計是公司裡有事，提姆也跟過去了。」
「那你呢？」
「我得調查一點事情……」
「是老城區地下賭場嗎？」
迪克疑惑：「你怎麼知道？」
「傑森告訴我的。」
迪克停下了手裡的動作：「確實有點情況，不過話說回來今年冬天是不是有點平靜的不正常？」
「也許是蝙蝠俠維護治安出效果了呢？」艾斯若開了一句玩笑，忽然想起耶誕節之前，北極星來過哥譚之後……
可是在那天早晨分開之後她就再沒有收到來自於洛娜的任何消息了。
她想了想，還是給旺達打了個電話。
「洛娜？」旺達訝然道，「皮特羅沒告訴你嗎——她在教授那裡。」
「她怎麼會——」
「我上次從哥譚把她接回去，她什麼話都不說，我就把她送到教授那裡了。」
「那萬——蘭謝爾先生呢？」
「不知道，」旺達似乎也覺得奇怪，「我覺得洛娜是自己跑出來的，問題是現在我也沒有接到他的什麼電話，也許教授會和他聯繫？」
「只要洛娜沒事就行了，其他的你也不用擔心。」
「嗯……」
電話掛了之後艾斯若問迪克：「萬磁王真的沒有來過哥譚？」
「至少我們沒有追蹤到什麼消息。」
艾斯若沉思半響，最終放棄了這個問題，又問道：「我早上和傑森打電話，說到一半他忽然掛了——」
「他早上在老城區那邊望風，估計是有什麼緊急情況，」迪克不在意的道，「你還擔心他？他不會出什麼事的，我待會就去找他。」
「行吧。」
「誒，你們經常聊天？傑森不是個話多的人呢。」
「不經常……」艾斯若睜著眼睛說瞎話，「有時候他送我，我們會說兩句。」
「你都對他說什麼？」
「你什麼時候好奇心這麼重？」艾斯若反問，潛臺詞就是，你什麼時候這麼八卦了。
「無聊咯，」迪克把主控螢幕恢復到了監控畫面，道，「明天我就回去了。」
艾斯若坐在了椅子上：「就隨便說，說我們學校的事啊之類的。」
「學校？」迪克笑道，「他自己上學的時候嫌老師煩人，現在倒願意聽你講？」
艾斯若皺眉：「傑森？學校？」
「對啊，經常蹺課。」
艾斯若面無表情：「他告訴我他沒有上過學，都是自學的。」
迪克哈哈大笑：「他成績不比你差，不過學校可不會教給他犯罪學的知識。」
「我下次見到他必須向他質問這件事！」艾斯若惡狠狠的道，「你晚上提醒他一聲讓他記住。」
迪克看熱鬧不嫌事大：「好好好，記住。」
結果她回頭就把這件事忘在了腦後。
因為下午的時候斯特蘭奇博士打電話告訴她自己要去一趟加德滿都，鑒於人手缺失，所以希望她能騰出來兩天時間留在聖殿裡。
艾斯若問她要給布魯斯找什麼藉口，博士回答說，這件事他已經交給托尼·斯塔克去辦了。
艾斯若：「……」
「所以你詢問我的意義在哪裡？」
博士垂低眼眸看了她一眼，道：「以顯示我比較尊重人。」
結果三點多，布魯斯就問她去紐約看科技展的事。
科技展是什麼東西艾斯若當然不知道，但是據布魯斯言談中提到的——很可能是托尼現編的——資訊來看，此次科技展由斯塔克集團和奧斯本集團聯合創辦，還邀請了帝國州立大學的教授做講座，年輕人肯定都願意去，至少彼得·派克同學一定會去，而艾斯若也是想去的。
聽到這段話的時候艾斯若心裡想的是，想去個鬼啊……托尼真是說謊不打草稿，難道他不擔心布魯斯會查證——
她的思緒忽然一頓，隨後在電腦上敲了幾個字一搜，卻發現科技展的事竟然是真的，相當盛大，而且開幕式就在後天。
艾斯若：「……」
簡直……令人窒息。
不過她肯定是去不成了，因為她得按照博士說的留在聖殿裡。
或許她可以告訴彼得一聲，如果有什麼好玩的事物，多給她拍幾段視頻。
於是就敲定了她後天去紐約，在那裡待兩天之後再回來，這樣一算的話她的假期更是所剩無幾了。
……
艾斯若想告訴傑森一聲，可是奇怪的是這個傢夥自從早上掛掉了她的電話之後就一直毫無動靜，連迪克下午出去之後也沒有回來，一直等到第二天早上，她想去問布魯斯，才發現他竟然也沒有回來。
從昨晚夜巡出去之後，一整夜沒有回來。
「阿爾弗雷德！」她一邊從旋梯上跑下去一邊大聲問，「出什麼事了？」
管家站在主控電腦螢幕前，緊緊的盯著衛星地圖上三個紅點，語氣卻是波瀾不驚的：「沒什麼大事，有幾個闖禍的外來者而已。」
「……真的？」
「他們能解決。」管家這樣說道。
作者有話要說：
收到你們的催更了，其實說實話我還是忙，上一次斷更是因為我們的項目要結項答辯，結果好不容易結項答辯完了，我們回來就都躺展了，教務處一個電話過來說送我們組代表學院去公開答辯了………………………………………………………………內心崩潰。
就儘量寫吧，而且更新時間還不定，實在很對不起大家，抱歉。
☆、
艾斯若本來很想問自己能不能過去幫忙, 可是管家一眼就看穿了她的意圖, 目光平靜而淡然的道：「相信我, 不是什麼大事。」
「可是我明明能幫上忙。」她道。
「……你不能過去。」這句話被阿爾弗雷德說出口的時候勝地很低，低到艾斯若幾乎都沒有聽清, 她想詢問一兩句, 管家卻繼續道, 「你不清楚情況，去了說不好是在添亂呢？」
艾斯若只好作罷, 她在蝙蝠洞裡坐了一會, 偌大的洞穴裡就只有她和阿爾弗雷德的呼吸聲, 以及鍵盤時不時被敲動的聲響, 可是這些細碎的聲響卻襯的整個蝙蝠洞越發的安靜，就仿佛連換坐立姿勢時候, 衣料的摩擦聲也清晰可聞。
她給阿爾弗雷德打了聲招呼, 一個人默默的上樓，回到了臥室。
躺在床上卻毫無睡意, 簡直就是在自我折磨，躺了一會之後她乾脆起身來坐在了窗臺上，盯著窗外的夜景。
聖誕那夜下了一場細細的雪花之後就再也沒有見到雪，可是哥譚的晴空卻依舊是少見的, 比如今夜, 霾雲厚重的一層一層迭起，沉沉的壓下來，不見星月之光。
艾斯若坐了一會, 意外的接到了斯特蘭奇博士的一個電話。
「我要出發了，」博士說道，「希望你能圓滿完成我交給你的事情，雖然王會做完絕大部分，但是對你來說也不失為一次機會。」
艾斯若並不覺得看守至聖所是一件多麼艱難的事情，不就是在聖殿裡呆兩天嗎，至尊法師待在聖殿裡駐守的時候每天都閑的下棋看書，已經提前進入養老生活了，她守在聖殿裡難道還能待出朵花來嗎。
「是因為卡瑪泰姬有什麼重要的事嗎？」她問道。
「是——」博士頓了一下，道，「算了，說了你也聽不懂，反而徒增煩惱。」
艾斯若：「……」
她沒好氣道：「那你打電話幹什麼！」
「只是想提醒你，時刻保持謹慎，」博士的聲音低沉如夜色，「王很忙，可能有時候會顧不上你，你得自己解決某些事務。」
「不會又是整理圖書館吧？」艾斯若掩著嘴唇打了個呵欠，「放心吧，我現在完全可以勝任這項工作，絕對不會把你的私藏弄亂順序的。」
「那麼，三天后見。」
「再見。」
接完這個電話之後她又躺回到了床上，把最後一盞床頭小燈也關了，卻在黑暗裡睜著眼睛。
她總覺得斯特蘭奇博士說話有點奇怪？
這麼想著，就暫時把布魯斯和傑森的事拋在了腦後，不過這一次，她沒過多久就睡著了。
……
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艾斯若忽然睜開了眼睛。
夜裡起了風，拂動窗簾，一波一波褶皺連綿不絕，渡上夜色仿佛流水，窗扇有輕微的響動，可是艾斯若分明記得，她睡覺前世關好了陽臺上的窗戶的。
天穹之上的烏雲似乎散去了些許，濛白月光如同霰雪泠泠鋪上了窗臺，把大片大片虛晃的光影投射在了對面的牆壁上，形狀奇怪詭譎，如同暗夜鬼魅。
而那些幻影裡似乎有細長的類人影子一閃。
艾斯若無聲的從床上翻身而下。
床下鋪著厚厚的羊毛地毯，因此她下床時幾乎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床底下的保險箱裡塞放著死侍送給她的槍，側身蹲在窗邊，一邊目不轉睛的盯著窗戶的方向，一邊伸手拉出了保險箱。
金屬箱子摩擦著地板磚發出簌簌輕響，在靜夜裡竟然如此清晰。
她打開鎖扣，一聲輕微響動，可是與此同時，陽臺上也傳來「哢噠」一聲，那是窗戶插銷被撥開的聲音。
金屬保險箱蓋子被掀起一條縫隙，艾斯若的手指伸進去，從裡頭勾出一把槍來，她毫不猶豫的安彈上膛，起身一閃到了牆角，揪著窗簾的流蘇，一把將簾子拽了下來。
「刺啦」一聲極其刺耳的響動。
「是我。」還有一聲低沉喑啞的獨白。
窗簾隨著她落下的手而垂落在了地上，堆積在一起就像是窗天幕上厚重的雲層。
「傑森？」她訝然叫道，「你怎麼在這。」
站在陽臺上的是傑森·陶德本人沒錯，他把頭盔取下來「咚」一聲扔在地上，唇角溢出一點血漬，被他抬手抹掉，力道一點也不輕。
「……怎麼了？」艾斯若打開了臥室裡的燈。
「沒什麼，」傑森說道，深藍的眼瞳像是浪潮湧起的海洋，他看著艾斯若，「阿爾弗雷德說你很擔心，所以我來看看你。」
「看……看就看，為什麼一定要這麼不走尋常路？」艾斯若松了一口氣，朝他揚了揚手裡的槍，「害的我以為有什麼東西半夜闖進來，嚇人。」
傑森聳肩道：「和布魯斯一道來著，不想讓他知道。」
「這麼說你們這段時間都是在一起？你和迪克還有布魯斯。」
「嗯，」傑森答應了一聲，「都在。」
「因為老城區的地下賭場？」艾斯若問，「發生了什麼？」
「黑幫火拼，」傑森簡單的道，「急凍人從阿卡姆逃出去了，正好毒藤也在，所以場面有點混亂。」
「原來如此，」艾斯若搖了搖頭，「毒藤女哦……不好惹。」
「可不是麼。」傑森說的雲淡風輕。
艾斯若把槍扔在了床頭櫃上，彎腰撿起窗簾：「來幫我再掛上去。」
掛窗簾的工作對於艾斯若來說如果不搭凳子那絕對是天方夜譚，可是對傑森來說再簡單不過，他手一抬就把窗簾又掛了上去，艾斯若走到陽臺上關掉了被傑森撬開的窗戶，又道：「你明天記得來給我修窗戶插銷。」
「好。」
艾斯若走回了臥室，道：「你一直站在陽臺上幹什麼，不嫌冷嗎，進來啊。」
傑森看了看自己夾克上的灰塵和硝煙，盔甲上還沾著乾涸的血流，而她坐在一片暖融融的光芒深處，看上去纖塵不染。
他莫名的歎了一聲，把夾克和盔甲都脫下來扔在了地上，戰術手套也去了下來，作戰靴也脫掉。
「阿爾弗雷德說讓我不要擔心，他說你們能解決掉，可是你看上去一點也不好。」
艾斯若指了指傑森T恤上一大片凝固的血痕：「由此可以想到其他人——阿爾弗雷德還不讓我過去幫忙。」
「你去了什麼也幫不了，」傑森低聲道，「連我都受傷了，更何況是你呢。」
「哇，」艾斯若諷刺而誇張的歎了一聲，「你們所有人都這麼說，我就是這麼沒用。」
「只是不想多一個人受傷，明明我們幾個就夠了。」
艾斯若「哼」了一聲，傑森走過來，彎腰撫了撫她的臉頰。
她一骨碌爬起來站在了床上，於是看上去比傑森高出了一大截，她得意的宣誓般道：「現在你還夠得到我嗎？」
傑森好笑的道：「夠不到夠不到，你最高。」
艾斯若一步從床上跨下來，跑到櫃子跟前一陣翻翻找找，頭也不回道：「T恤脫了我給你包紮一下。」
而傑森問：「你還專門準備了醫藥箱？」
「我們之前在棺材路那次受的傷，」艾斯若撩起褲腿向傑森展示了自己依舊沒有完全褪下去血疤，「我嫌每次換藥的時候要下樓很麻煩，就讓阿爾弗雷德給我準備了一個，現在不用傷好的差不多了，藥箱就一直留下了。」
她回身，笑眯眯的催促傑森：「快脫快脫。」
傑森不置可否的看了她一眼，手一伸把沾血的T恤脫掉。
艾斯若小聲歎：「哇哦。」
不論是他抬起的手臂還是腰腹，肌肉線條都非常流暢好看，充滿了力量卻並不誇張，即使大小傷疤遍佈絲毫不影響美感。
傑森背過身去，他脊背的靠左肩的位置有一條血口，看上去像是某種利器的劃痕，邊緣卻又是極其不規整，這時候血跡已經乾涸在了傷疤周圍，呈現出一種觸目驚心的黑紅色。
「這是怎麼弄得？」艾斯若皺眉問道，一邊從醫藥箱裡拿出酒精和醫用棉。
「一種你絕對沒有見過但是這輩子都不想見到的噁心植物。」傑森聲調平平的敘述，末了又補充了一句，「就像是一隻巨大的綠螳螂。」
艾斯若嘀咕道：「那還真是怪噁心的……」
她一點一點清洗掉了他背上的血痂，卻發現那道手掌長的傷口早就停住了流血，甚至已經開始癒合。
「你的癒合能力這麼好？」她有點羡慕的道。
「想什麼呢，」傑森回過頭來道，「這是聖誕第二天早上受的傷，都兩天了。」
艾斯若停下了手裡的動作：「所以你和我電話打到一半沒聲了，是因為受傷？」
「不是，因為被發現了，」傑森垂下眼睛勉強看了一眼傷口，「這是後來和毒藤女打的時候拜她所賜。」
艾斯若搖了搖頭沒有說話，她拿起紗布在他肩胛骨的位置纏了幾圈，最後因為她破爛的包紮手藝問作罷，可是傑森竟然也沒有嘲笑她，只是拿起紗布，自己兩下纏好，極度嫺熟的打了個結。
艾斯若收拾了醫藥箱塞回了櫃子裡，傑森撈起椅子上的T恤，道：「行了，我先走了——」
艾斯若立即打斷了他的話：「走什麼呀！」
傑森順口問：「不走留著幹什麼？」
艾斯若動作麻利的爬到床上，一把掀開自己的被子，大力拍著身邊的枕頭道：「來一起睡！」
語氣還特興奮。
傑森：「……」
作者有話要說：
哈哈哈哈哈哈笑死，餅乾她怎麼這麼皮。
來一起留言啊！
☆、
……
……
傑森把T恤往椅子靠背上一甩, 回頭惡狠狠地問：「成年了嗎你, 還一起睡？」
艾斯若拉過被子蓋到下巴，搖頭：「沒有。」
「那睡什麼？」
「就是睡覺啊，」艾斯若眨眼，「不然還要幹什麼？」
她說著卷起被子往旁邊有一滾：「讓一半給你, 來睡！」
傑森：「……」
他又把T恤拿起來, 無奈道：「好了別鬧了, 我先走了，明天再來看你。」
「等什麼明天啊！」艾斯若又從床上爬下來, 一把抓住傑森的胳膊，「來趕緊關燈睡覺。」
她說著手掌一拍關掉了壁燈。
黑暗裡只剩下兩個人的輪廓，艾斯若還抓著他的胳膊, 其實力道並不重，可是傑森忽然覺得自己不想把胳膊撤回來。
「你說的。」他低頭在她耳邊呢喃了一句, 然後攬住她的腰往床上一倒。
突如其來的失重感讓艾斯若輕輕驚呼了一聲, 她掙扎著從被子裡爬起來：「你好歹說一聲？」
傑森的臉似乎埋在了枕頭裡，聲音有點悶：「不是你說的睡覺嗎。」
艾斯若「哦」了一聲, 使勁的扯著被他們倆壓在身下的被子：「睡覺, 睡覺……」
可是她扯了半天扯不動，傑森手一抽把拉過被子直接把她裹了起來, 裹得緊緊的, 好像個蠶寶寶。
他在被子上拍了拍, 哄小朋友似的語氣：「快睡覺。」
黑暗裡艾斯若翻了個白眼，活動了半天終於把被子又給活動開來, 她坐起來將被子抖了抖，抖平了蓋在自己和傑森身上，又覺得傑森離她太遠了，被子不能同時兼顧到兩個人，於是她往傑森跟前挪了挪。
「現在可以睡覺了。」她說。
她的被子很軟，軟的就好像一團雲，蓋在身上幾乎沒有什麼感覺，可是卻異常溫暖。
一直隔了很久，傑森輕聲問：「小餅乾，你睡著了嗎？」
「睡著了。」艾斯若聲音小小的道。
傑森「嗤」的笑出了聲：「睡著了？」
「還在做夢呢，夢到傑森了。」
傑森側身面向了她，把手臂枕在脖子底下道：「夢到我什麼了？」
「夢到……」
她說著倏然一梗。
艾斯若的夢境從來非比尋常，被她夢到的事情大都真實發生過，這不是什麼好事兒，她想起自己做過有關傑森的夢……那扇反射著冰冷雪光的窗戶，鮮血橫流的地板，不知道是誰瘋狂刺耳的桀桀怪笑，和一根被丟棄在角落的撬棍。
她永遠也不想提及那個場景。
永遠也不。
永遠也……不。
……
「我夢到你追我了，」她接上剛才的話，「說了一堆廢話。」
「是嗎？」
「是。」她說的斬釘截鐵。
「是你那天晚上忽然給我打電話那次？」
「……不是。」
「那你那天為什麼半夜給我打電話？」
「不為什麼。」
談話進行到這裡倏然而止。
傑森當然察覺到她有話沒有說出口，可是他也沒有再問，於是就這麼沉默下去。
又是好半響，他沒有閉上眼睛，艾斯若也沒有，他剛想勸艾斯若睡覺，她卻伸過手來，摸了摸他的腹肌。
傑森：「……」
他深吸一口氣：「你幹什麼呢？」
艾斯若聲音笑嘻嘻的道：「不幹什麼。」
她一下子收了手回去，就好像剛才那一抹比雲還輕軟的暖融融觸感從來沒有存在過。
「三點了三點了，快睡覺！」她喊了一句，然後往被子裡一縮腦袋。
沒過多久，傑森耳邊就傳來了輕而均勻的呼吸聲。
他盯著天花板幾分鐘，動作非常輕的起身，拿走了自己T恤和盔甲，腳步無聲的開門出去。
而就在他關上臥室門兩秒鐘後，原本應該熟睡的艾斯若卻忽然睜開了眼睛。
她眼底清明，神情冷靜，哪裡還有半分睡意。
艾斯若翻身而起，並沒有開燈，而是走到臥室門前扭動把手將門反鎖，然後打開了電腦。
……
蝙蝠俠常年佔據哥譚市各大日報的頭條，幾乎和哥譚首富布魯斯·韋恩平分秋色，但凡他有什麼大動作，即使記者並不知道他幹了什麼，在和那些人交手，他們也能憑藉著優秀的想像力給你編出一個精彩絕倫險象迭生的故事來。
於是就算現在是淩晨，如果蝙蝠俠剛剛在老城區的什麼地方有過一場戰鬥，那麼網路上肯定已經開始有報導了。
艾斯若在網路上一陣翻找，最後得到了一個地名……老城區第六大道。
最早在哥譚還沒有開發新區的時候，老城區是最繁華的地方，那裡曾經迎來哥譚第一條鐵路，可是因為鐵路橫穿街道和居民區，而蒸汽火車行駛過來時又沒有任何提醒，因此鐵軌慘案時有發生，第六大道被人們稱「死亡大道」。
而隨著哥譚的發展，市區一步一步擴大，鐵路一條一條被建設，最後交織成了哥譚的鐵路網，現代鐵路的安全措施今非昔比，軌道軋人案件很少發生了，可是第六大道的別稱卻永遠的留存了下來。
新城繁華萬千，日新月異，很少有人再去記得老城某條街道的名字……可是艾斯若記得，她四歲的時候，就是從那裡被迫離開哥譚的。
……
天還沒有亮。
艾斯若換掉了睡衣鞋子，從抽屜裡拿出懸戒戴在手上，緩緩在空中滑動手指，虛空裡出現了一道旋轉的，金色火花四射的光圈。
光圈另一頭是黑魆的夜幕，偶爾有電壓不穩的路燈燈光一閃。
她一步邁了進去。
這裡是一座廢棄了很多年地下商場門口，將掉未掉的卷閘門在風裡疲倦的搖晃，發出陳舊的「吱呀」聲，就像是某種不詳的樂曲。
艾斯若從臺階上一步一步走上去，到了街道上。
她清楚地記得，對面那棵老梧桐樹下，曾經有一個賣棉花糖的小販，他的糖五顏六色，擺在一起讓人想起雨後的虹。
作者有話要說：
我室友今天去了鬼屋，然後和她同去的兄弟回來告訴我，她把鬼嚇了一跳……沒錯就是吃飯看《致命彎道》和《電鋸驚魂》，我要碼字在我旁邊看《咒怨》的那位老鐵，追過夏洛克的小可愛肯定都記得她。
☆、
可是彩虹不應該出現在那樣日色遙迢, 浮雲四起的天氣裡, 那些堆積的霾雲層層疊疊擠擠攘攘, 燃燒一般湧動翻卷，因此天色晦暗一片。
可是在哥譚, 這樣的天氣大多是常見的。
四歲的艾斯若想吃一個棉花糖, 於是她拽著布魯斯去買, 而等布魯斯買完糖果回頭的時候，小女孩已經不見了。
那天壓城的黑雲就這麼重重的壓在了他的眉頭上。
黃昏時分開始下雨, 雨幕淅淅瀝瀝無邊無際……仿佛整個世界都是混沌而寂靜的, 仿佛整個世界都只剩下了嘈雜擾人心煩的雨聲。陳舊黧黑的鐵軌從他眼前一直綿延到了天邊, 可是當他走到盡頭的時候, 也沒有找到丟了的孩子。
……
風聲又緊了些。
艾斯若的腳步聲在急促的風聲裡幾乎聽不見，而冬天的寒風卷著枯乾的樹葉四處亂竄, 嗚嗚咽咽, 聲如鬼魅。
這裡一片靜寂。
幾乎想像不到不久之前還發生過一場惡戰。
她一直往前走，直到夜幕忽然迷蒙, 而陰風過後，天穹像是被撕裂了一道口子，淅淅瀝瀝的開始下雨。
轉眼地上就積攢出了一塊一塊的小水潭。
轉眼她的衣襟就沾濕了一片。
某一時刻，她的耳邊不再只是殘留的雨聲, 還有了另外的聲音……一個女人的聲音。
「呵……」一聲促狹的嘲笑, 仿佛來自于艾斯若的腦海深處。
她停住了腳步。
「我該想到，」她對著漫天的雨幕低聲道，「洛娜既然會來哥譚, 你們一定也有人過來。」
「我還以為會是蘭謝爾先生，卻沒想到是你——」
「艾瑪？」
艾瑪·弗羅斯特……白皇后。
「其他的事你沒有必要知道，」白皇后說，「可是來都來了，怎麼能不見見你呢……畢竟，我還教過你，不是嗎？」
==
「你不讓艾斯若去老城區，就是因為那個叫白皇后的變種人？」
深夜的韋恩莊園大概只有蝙蝠洞還清醒，而幽深的洞穴裡面對面坐著兩個明明都受了傷，卻還在交談的人。
看上去似乎清醒的很。
那聲在洞穴裡回蕩不休的質問來自於傑森，而他對面坐著布魯斯，他正在往手腕上纏著繃帶。
「那個女人不是什麼好惹的角色，」布魯斯平靜的道，「比起毒藤女有過之而無不及。」
「你不要偷換概念，」傑森微微向前傾身，「我說的是艾斯若·韋恩，不是白皇后。」
「見到白皇后對她沒什麼好處。」
「為什麼？」
「不為什麼——」
「總得有點原因。」
「和最好別讓她遇到急凍人、企鵝人、毒藤女是一個道理，因為有可能受傷。」
「不，不一樣！」
「哪裡不一樣？」
「是我在問你問題，不是你問我。」傑森眯了眯眼睛，「你一直在回避這個問題，非得有什麼不能說出口的嗎？」
布魯斯沒有說話。
半響，傑森道：「迪克告訴我，那女孩小時候被你帶丟過——」
他話沒說完，布魯斯豁然抬起了眼眸，目光沉沉，如有實質般的朝著他壓過來。
傑森卻絲毫不為所動的道：「所以你從來不提及這件事，是為自己的錯誤感到羞愧？」
而布魯斯道：「和我疏忽的錯誤無關。」
「那就解釋，」傑森的語氣輕描淡寫，「告訴我為什麼？」
「你為什麼非得執著於這件事？」
「想知道啊。」傑森聳肩，玩笑似的道，「我和小姑娘玩的還不錯，就不想她被你壓迫。」
布魯斯冷笑了一聲。
「好吧，」傑森坐直了身體，「因為白皇后對我說——『玩弄意識者都居心叵測』，還有類似于，艾斯若不是你看到的那麼簡單之類，很奇怪的話，我不知道她對我說這些的意義在哪裡，而你又擋著艾斯若不讓她見到白皇后。」
「關鍵就在這裡，」布魯斯道，「白皇后艾瑪·弗羅斯特，據說是除了X教授查理斯·賽維爾之外已知最強大的心靈感應者，而變種人的心靈感應能力一般來說都非常強大，也很罕見……」
「所以呢？」
「艾斯若算是個心靈感應者。」
傑森愣了愣，這一點他倒是沒有想到……艾斯若有非同尋常的能力他知道，她在變種人學校讀書他也知道，可是他不知道她的能力具體是什麼樣的。
好像她也從來沒有在他面前提到過。
「她小時候走丟固然是我的錯，可是，」布魯斯說著頓了一下，這一點也不符合他平常說話習慣，「……她是被白皇后帶走的。」
傑森愕然：「什麼？」
「我至今也不知道十幾年前艾瑪·弗羅斯特為什麼會來哥譚，可是事情就是如此湊巧，我帶那孩子出去玩，就遇到了她，而她察覺了艾斯若的能力……我只是買個糖的功夫，孩子就被她抱走了。」
「迪克一定告訴你那孩子兩年沒找回來，」布魯斯放下纏了一般的繃帶，沉聲繼續道，「不是我沒有找，而是找不到……完全找不到，後來我才知道，她被艾瑪·弗羅斯特帶去了變種人兄弟會，萬磁王手下有各種能力的變種人，反追蹤的能力者更是不勝枚舉，所以要不是最後那場突發的事故接連驚動了神盾局和X戰警，我可能一輩子都找不到她了。」
傑森輕微的抬了抬眉毛，卻沒有說話。
「我不知道她在變種人群體那兩年的生活怎麼樣……可是她剛回來的時候，性格並不是現在這樣。」
傑森不禁問：「是什麼樣？」
「托尼告訴我，她在復仇者聯盟的第一年，整個人都……很怪。」布魯斯的眉頭皺了又皺，「晚上從來不開燈，即使撞到自己也是，幾乎不吃飯，生活規律亂的一塌糊塗，有時候連續幾天不睡覺，有時候卻一睡好幾天，很多最普通的生活常識都記不住，還非常怕水，甚至於到了連水都不敢喝的程度……還有很多讓人難以想通的地方——」
「那，」傑森覺得自己難以想像一個仿佛精神病的縮小版怪女孩兒長大後會變成艾斯若那麼溫暖活潑的性格，「她是怎麼好了的？」
「她自己改過來的，」布魯斯揉了揉眉心，「剛開始我每週都去看她，後來成了每個月兩次，大概一年不到的時間，她就已經懂事很多了，到去X學院讀書之前的半年，就好像已經忘掉了過去一樣，活潑懂事，聰明，也不怕水了，還學會了游泳——雖然一直都遊的不好。」
「她到底是怎麼做到的……」傑森終於還是把剛才想說的話說了出來。
「我從來沒有問過——我以為不應該讓她想起那些事情。」
「也不該讓她再見到那些人，比如……白皇后？」
布魯斯潦草的點了點頭。
「好吧，」傑森再次聳肩，「這一次大概你是對的。」
==
「賽維爾教授也教過我，他教過那麼多學生，」艾斯若淡淡道，「也沒有見他居功自傲、」
「這不是居功自傲，」白皇后說道，「只是提醒你，作為變種人，別忘了自己的種族，你和人類不同。」
「只有你們會認為我是變種人，可惜我不是。」
「誰說了都不算，基因說了算。」
艾斯若懶得和她辯駁基因問題，直接了當的問：「你對紅頭罩說了什麼？」
她沒覺得傑森刻意對她隱瞞了老城區到底發生了什麼有什麼不對，可是他大半夜的還受著傷，爬窗戶進來就為了看她一眼？她在家裡待得好好的能出什麼事——思來想去，不是傑森精神病忽然犯了那就一定是遇到了什麼和自己有關的事，而白皇后就像是在這裡專門等著她，那一定是和這個女人有關了。
「你竟然沒有去讀他的記憶？」白皇后似乎有點詫異的問。
艾斯若嘲諷的道：「我可沒有窺探別人隱私的習慣。」
「哈，真是個好姑娘。」白皇后的聲音在她腦海裡放的無限大，刺的她整個腦子都生疼，而她的語氣比艾斯若還諷刺一百倍，「難怪他的意識裡都是你。」
「你，」艾斯若有點不耐煩，聲調壓得重了些，「對他說了什麼！」
「沒什麼，」白皇后淡淡道，「只是命運女無意中看到了你的未來，我覺得該說一聲給你男朋友，不是嗎？」
……
艾斯若回到家裡時天已經快亮了。
外頭的雨卻越下越大，電閃雷鳴，傾倒蒼穹，雨幕仿佛有滔天的勢頭。
她在雨裡站的時間長了，渾身都被淋濕，回家以後就先洗澡換衣服，然後在天亮之前上床睡覺。
一覺睡到了中午時分。
中途大概有人來過，她也醒來了，可是懶得起來搭話，於是就假裝自己沒醒，一直睡到中午徹底清醒，再也睡不著了。
她下樓去找吃的時候，在客廳裡看見了傑森，他似乎在看書，而恰好布魯斯從另一邊樓梯走下來，對傑森道：「晚上你再過去看看，我懷疑賭場老闆死性不改。」
傑森頭也不抬的對著布魯斯比了個「OK」的手勢，表示自己知道了。
艾斯如「蹬蹬蹬」跑下去到他面前，小聲道：「你們倆和好了？」
傑森抬起眼眸，注視著她，不知道怎麼的，就想起了昨晚布魯斯的描述裡，那個乖張奇怪的小女孩來。
作者有話要說：
答辯完啦，二等獎，撒花撒花。
另外……我是不是沒告訴過你們，等餅乾的寒假結束的時候，這篇文也就完了，所以就快完結了，我提醒你們一聲做個心理準備，免得到時候完結章殺你們個措手不及。
☆、
窗外的雨依舊沒有停。
屋子裡光線晦暗, 而這幾個人又沒有白天開燈的習慣, 於是傑森臉上一閃而過的錯愕和難言的表情艾斯若並沒有看清。
艾斯若又問了一遍。
傑森才懶洋洋的抬起頭, 道：「唔，就那樣咯。」
艾斯若沒好氣的翻了個白眼：「什麼叫就那樣, 還能怎麼樣？」
「這不就是你希望的嗎？」傑森說的有點漫不經心, 「反正就這樣。」
艾斯若搖了搖頭, 不再追問了。
雨流瓢潑似的沖刷著玻璃，以至於從窗戶看到的整個世界都變的不清晰起來, 睡了一早上的艾斯若因為驟然打破了作息規律而有點精神懨懨, 她打著呵欠去廚房找吃的, 發現好心的管家還給她留了午餐。
她端著嫂盤子坐在桌前, 一邊吃一邊望著窗外的雨。
這樣糟糕的天氣在哥譚再常見不過，以至於她記憶裡的哥譚總是留著漫天雨幕, 灰雲壓城的印象, 這裡是她的家，是布魯斯用生命守護的城市, 而也許不久之後，她降繼承他的工作——
她的思緒就停止在了這裡，因為傑森過來坐在了她身邊，正偏頭看著她。
她舀了兩勺奶油蘑菇湯, 終於還是忍不住問：「怎麼了？」
「沒怎麼, 就看看不行嗎？」
「行行行，」艾斯若連聲應道，「可是你這麼看著我會讓我覺得你是想喝我的湯……」
傑森：「……」
他鬱悶的道：「我不想喝你的湯, 真的。」
艾斯若不耐煩的回收：「那你去旁邊坐著去。」
傑森冷哼了一聲，似乎在抗議她趕自己走。
艾斯若一抬頭，發現布魯斯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在了餐廳門口，和以往一樣的悄無聲息。
「後天自己去紐約，」他說，「托尼說他沒時間來接你。」
艾斯若點頭答應著，卻說道：「我讓傑森送我去。」
布魯斯立即看向了傑森，而傑森頭頂蝙蝠俠兩道沉抑的審視目光，毫無壓力的點頭：「好啊。」
==
吃完飯後艾斯若就回到了自己房間裡。
想到後天要去紐約，而從至聖所回來之後她的假期幾乎就已經瀕臨結束了，所以她把散落在房間各個的角落的東西收拾收拾，準備下午去買個新箱子都放進去，以免臨走的時候又忘了這個少了那個。
敲門聲響起在她的意料之中。
她知道這個時候來找她的是誰，可是開門的時候迎面戳過來的卻是一個白瓷盤子，上頭放著幾塊奶油布丁，然後映入眼簾的才是端著盤子的人。
「阿爾弗雷德說你剛才吃的太少了，」端著盤子的傑森道，「讓我給你拿點吃的上來。」
「我剛才吃飯的時候阿爾弗雷德在蝙蝠洞，」艾斯若抱著手臂看著他，「他從哪裡給你傳遞的消息？腦電波嗎？」
「打電話。」傑森側身繞過她進門，把盤子放在了桌上。
艾斯若「呵呵」笑了兩聲以表示自己對他拙略的說謊技術的嘲諷。
而顯然傑森聽出來了，他抬了抬眉毛，道：「真的是他打電話告訴我，不信你看——」
他說著掏出手機要給艾斯若看通訊錄，艾斯若半信半疑的湊上去——手機通訊錄上並沒有阿爾弗雷德的來電記錄。
艾斯若：「……」
「你真是夠閑的……」她鄙夷的道。
傑森毫不在意：「你後天又去紐約幹什麼？」
「看科技展。」艾斯若簡明扼要。
「真的？」傑森明顯有點不信。
「假的，」艾斯若從那盤奶油布丁裡挑出來一個點綴著櫻桃的轉過身來，「你送我到格林威治布裡克街。」
傑森皺眉：「那是什麼地方？」
艾斯若壓低了聲音：「紐約聖殿，至尊法師的至聖所。」
傑森皺眉：「去至聖所？」
艾斯若瞅准了機會把那塊布丁塞進了傑森嘴裡，笑眯眯道：「櫻桃的。」
傑森：「……」
他面無表情的動著腮幫子把布丁咽了下去，半響才道：「去至聖所幹什麼？」
這個問題艾斯若也一直在思考。
至尊法師離開聖殿是常有的事情，可是為什麼唯獨這次他要找自己這個法術學的明顯還是半吊子的法師駐守聖殿，難道一個頂十個艾斯若的王還不夠嗎？
「他說是人手不夠，」艾斯若聳肩，「估計是叫我過去幹活吧，他要回一趟加德滿都。」
他們的談話在這個問題上並沒有糾結太久，因為艾斯若嫌棄傑森拿的布丁沒有一個是她喜歡的味道。
最後傑森被她煩的不行，只好認命的跑下樓去給她換了一盤。
晚上布魯斯和達米安去夜巡之後，艾斯若把整座房子轉了個遍，然後告訴阿爾弗雷德靠東邊的閣樓漏雨了讓他趕緊去修，否怎就有可能淹掉布魯斯的爺爺留下的老書籍和手記。
阿爾弗雷德搬著梯子上樓去了，艾斯若下到了蝙蝠洞裡。
她關掉了主控電腦上的衛星地圖，調出昨天晚上布魯斯的行車了路徑和一些資料記載，結果沒等她看完第一批資料，身後就忽然有人道：「你看這些幹什麼？」
艾斯若被嚇了一跳。
可是她依舊手下動作絲毫不慢的關掉了所有的對話方塊。
這次神出鬼沒悄無聲息的是傑森。
艾斯若回頭，抱怨道：「你怎麼也不吱一聲？」
「你看那些資料幹什麼？」他重複著剛才的問題。
艾斯若沉默了一瞬，道：「那你告訴我，你昨天晚上連自己的傷勢都不顧，走窗戶進來就為了看我一眼？」
傑森不置可否的「嗯」了一聲。
聲音低而模糊，像是聽見了窗外的驚風密語。
「命運女的預言並不完全可信。」她忽然說道。
而傑森豁然看向了她，目光仿佛帶了風般席捲過來。
艾斯若若無其事的道：「命運女的預知能力大部分時候僅僅能預知短期內將要發生的事情，只有少數時候才能預見大範圍的未來，而且不一定準確，所以白皇后對你說的話大部分都是在扯淡。」
「真的——」傑森的眉頭稍微鬆懈，下一秒卻又再次皺起，比上次皺的還要深幾分，「你是怎麼知道，白皇后的？」
盯著他半響，艾斯若聳肩道：「我看了你的記憶，對不起。」
「你——」
「我是個心靈感應者，」她抬起手指動了動，指尖出現了一點輕薄的白光，「大概和賽維爾教授的能力差不多，你應該多少瞭解一點。上次在棺材路的時候，我之所以能打中杜卡德，就是因為我影響了他的意識，不然以他的速度，我根本捕捉不到他。」
「你從來沒有告訴我，」傑森的眉毛揚起的老高，聲音裡似乎帶了點慍怒，「你沒有經過我的允許，就讀了我的記憶？」
艾斯若沒有說話。
「我現在忽然覺得，布魯斯管教你是應該的。」他嘲諷的說了一句，然後逕自走上了旋梯。
傑森走後蝙蝠洞就陷入了一片死沉的靜寂。
艾斯若在電腦前站了一會，看上去有點神遊天外，之後忽然猛地反應過來，把之前傑森進來時關掉的對話方塊又調了出來。
可是所有的資訊流覽過去，她也沒有任何發現。
清理掉流覽痕跡之後她若有所思的上樓，沿途沒有遇到任何一個人，不管是被她騙去修閣樓的阿爾弗雷德還是剛被氣走的傑森。
她從沒覺得，這座房子會像現在這麼安靜。
安靜到讓人產生了一種會被吞噬的錯覺，仿佛窗外的雨變成了洶湧浩瀚的海洋，而漆黑夜幕是深不見底又暗無天日的深淵。
……
其實她剛才告訴傑森的話，有對，也有不對。
大概是她比較能抓住說謊話的精髓，三分真七分假，聽上去更讓人信得過。
命運女的能力確實是預知未來，有時候大面積的預言也確實會失真……可是即使預言失真，也只是有的細節部分對不上而已，大的方向從來不會錯。
比如預見了明天是陰天，那麼明天可能下雨，可能下雪，但是絕對不會出現太陽。
比如她預見了艾斯若在不久的將來會遇到一些麻煩，可能和她的能力有關……那麼艾斯若可能再次能力失控，可能被綁架被追殺等等等等，但是絕不會平安無事。
先知者都感受天命，一般情況下命運女是不會去刻意的預知某個人的未來的，除非她自己刻意的以儀式去占卜，或者偶然心有所感。
可是艾斯若已經很多年沒有見到她，她為什麼忽然要預見艾斯若的未來？
這聽上去就有點可笑。
可是如果命運女並沒有預見……白皇后又為什麼要說那些話呢？
這個問題聽起來還可以再換一種說法，艾瑪·弗羅斯特為什麼要來哥譚？
想到這裡，艾斯若猛地從床上爬起來，命運女特意去預見她的未來不太可能，可是白皇后卻還是編造了那些話給傑森聽，很有可能只是為了轉移他的注意力，她讀取了他的記憶，肯定知道什麼足以影響他的情緒，所以才會故意說出一個子虛烏有的預言……去幹擾這個城市的守護者，以求達到自己的目的？
黑暗裡艾斯若一把從床上抓過自己的手機，打開螢幕卻又猶豫了幾秒鐘，最終卻還是將電話撥了出去。
她知道電話一定能打通，因為賽維爾教授不會拒絕任何一個學生的電話。
只是他接起電話的時候語氣疑惑：「艾斯若？這麼晚你打電話過來有事嗎。」
「我想找一下洛娜。」艾斯若說。
「洛娜恐怕已經睡了……」
「那麻煩您叫醒她，我真的有事想問她。」
「明天不行嗎？」
「必須現在問。」
她實在堅持，教授只好把電話那給了洛娜。
而那傢夥根本就沒有睡覺，她接電話的時候還神采奕奕的。
「洛娜，」艾斯若低聲道，聲音卻清晰而有力，「你告訴我，你到底為什麼會忽然去哥譚？」
作者有話要說：
待會會放一章防盜，請大家不要買，照舊明天早上替換，字數多於原來，麼麼噠。
☆、
而電話那頭明顯沉默了一瞬。
洛娜道：「我還以為你有什麼要緊事……」
她說著打了個呵欠：「我不是告訴過你, 我就是去玩的嗎？」
「那艾瑪呢？」艾斯若問, 「她也是去玩的？」
「她去了哥譚？」洛娜反問。
「不要裝糊塗好不好？」
「我真的是溜出去玩的, 」洛娜的語氣有點不耐煩，「如果你在哥譚見到她的話那他們應該是確實去了哥譚, 我是半路上偷偷溜走的, 不知道他們最後去了哪裡。」
「他們？」艾斯若皺眉, 「除了艾瑪還有誰……蘭謝爾先生？」
洛娜「唔」了一聲，算是默認。
……可是不管是布魯斯還是傑森都根本沒有提到萬磁王真的去了哥譚, 她之前甚至還專門問過。
所以到底是布魯斯對她說了謊話, 還是……他們根本就沒有察覺, 萬磁王行徑至哥譚？
可是不管是哪一種, 都不大是她願意見到的結果。
洛娜興味索然的掛掉了她的電話。
深夜如舊。
很多事情絲線一般纏繞在她的腦子裡，揮之不去, 又根本理不清。
翌日清晨, 艾斯若起床時房子照舊非常寂靜，聽上去就好像只有她一個人在似的。她猜測傑森肯定走了, 鑒於她昨晚剛惹過人家生氣，於是她決定暫時先不要去找他，免得自己挨打。
她思索著該找點事情幹，這個念頭剛冒出來, 小蜘蛛就像是她的肚子裡的蛔蟲一樣, 「叮鈴鈴」的給她打了個電話。
艾斯若興高采烈的接起來：「彼得，你一定是找我說科技展的事對吧？」
沒想到她猜的這麼准，彼得「呃」了一聲, 道：「是啊……可是斯塔克先生又說你不一定會去，我想打個電話跟你確認一下。」
「我也不知道會不會去——」
因為她至今不是很清楚斯特蘭奇博士讓她留在聖殿裡幹什麼，如果只是整理圖書館，那中途溜出來和彼得去一趟科技展應該不是什麼問題。
彼得怏怏的應了一聲。
「咦，難道除了我再沒有人和你去了嗎？」艾斯若好奇的問。
「內德去他姨媽家裡了，」彼得道，「其他人都不是很感興趣來著。」
「我明天去紐約的話——那這樣，我今天過去紐約，說不定我們還可以去去別的地方，明天就有別的事了，怎麼樣？」
「好啊，反正聖誕假期快結束了，梅姨也不會反對我多玩幾天的——你可以來我家，梅姨做了餡餅。」
掛了彼得的電話，艾斯若又打給了布魯斯。
「我就在蝙蝠洞，你直接下來就好。」他說著就要掛電話。
「還要下去，多麻煩啊——我就說兩句，」艾斯若搶著道，「我想今天就去紐約，彼得邀請我去他家做客！」
布魯斯剛說出一個「可以」的單詞，艾斯若就立即掛掉了電話。
然後從櫃子裡扒拉出一個書包，拿了幾件日用品和衣服往包裡一塞，然後動作迅速的十分驚人的換衣服穿鞋溜出了韋恩莊園。
蝙蝠洞裡，阿爾弗雷德看著站在電腦前的布魯斯，而螢幕上正是艾斯若跑出大門的場景。
「也許我真的管的太多了？」他自言自語似的道。
而管家會意的答：「這孩子總是要離開您去自己生活的，您不可能保護她一輩子。」
「我不能永遠看著她的，」布魯斯的聲音平靜而有輕微的疲憊，「我會死，可是她還年輕……」
「您至少可以陪著她長大成人。」
「她不比我幸運多少，阿爾弗雷德，」布魯斯關掉了電腦，轉過身來，「我倒是寧願能多看著她些。」
「幸運與否，可不是這麼算的，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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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斯若生怕布魯斯反悔似的，一路跑到了門口，推門就出。
她很少自己一個人乘坐公共交通，因此火車在曼哈頓大中央車站停下時她還昏昏欲睡，要不是對面老太太提起了一嘴已經到曼哈頓了，她估計得坐過站去。
結果下了車她才想起，她是要去找彼得而不是和往常一樣過去復仇者大廈……可是彼得家住在皇后區，她跑到曼哈頓來幹什麼？
於是她又不得不忍受一段時間不短的地鐵，轉折到了皇后區之後，才給彼得打電話：「朋友我快到你家樓下了！你趕緊來接我！」
她說著順手在路邊的花店裡買了幾支百合，當做送給彼得嬸嬸的禮物。
沒過多久，彼得果然出現在了路口，他興沖沖的朝艾斯如打招呼：「快過來！」
艾斯若跟著他上樓，梅嬸就站在門口等他們，這雖然是她第一次來彼得家，可是大概是因為彼得經常在自己嬸嬸跟前提及她，梅嬸竟然對她還有點熟悉。
就像彼得說的，梅嬸做好了餡餅等著他們回來吃，整個午飯的過程都非常愉快，吃完午飯之後他們就在附近轉悠了會，一直到下午，梅嬸忽然想想起什麼似的問道：「現在已經有點遲了，不知道還能不能買到你回家的車票？」
艾斯若解釋說：「我暫時不回去，要在紐約留幾天，待會去叔叔家住。」
彼得接著道：「離得不遠，我送她過去。」
而他在身後對著艾斯若比了個起飛的手勢，意思是，我們採取一個速度快點的方式。
艾斯若點頭附和：「是的，離得很近，一會兒就到了。」
然後她背在後面的手比了個「OK」。
下午六點的時候，艾斯若和彼得出門，梅嬸叮囑他們一定要注意安全，又叮囑彼得要早回家，說的彼得點了很多次頭，看上去像是得了什麼精神性的病症。
從樓上走下來，艾斯若小聲問道：「你是怎麼騙過你嬸嬸每天晚上出去夜巡——不是，維護治安的？」
彼得聳肩：「各種藉口，每天換一個，梅嬸記性不太好，等到所有藉口都輪完了就重頭再來一遍，或者讓內德給我打掩護，不過這麼做有風險，因為他很容易就會穿幫。」
艾斯若嘖嘖的歎：「也太辛苦了。」
彼得輕門熟路的走進老公寓樓後面的小巷子，脫掉T恤露出穿在來面的蜘蛛戰衣，戴上面罩之後對艾斯若吹了一聲口哨。
而艾斯若非常懂行的掏出一個口罩戴上，又把頭髮紮了起來，然後過去摟住了彼得的脖子。
白色的蛛絲穿過空中黏在了一旁的樓頂水箱上，蜘蛛俠拽著它一躍而起。
「我們去格林威治！」艾斯若大聲道。
「難道不是去復仇者大廈嗎？」彼得反問。
「去格林威治布裡克街——方向反了，是這邊！」
彼得只好默默的又調轉了個方向，往格林威治而去。
皇后區面積不小，就在他們將要越過邊緣地帶時，空中飄蕩的彼得忽然「咦」了一聲，然後他落在了一處屋頂。
「怎麼了？」艾斯若問。
「你看底下那個人——」
艾斯若順著他指著的方向看下去，巷尾一排垃圾桶掩蓋的角落裡有一個男人，他不知道是睡著還是昏迷了過去，商務包扔在一邊，靠著牆壁一動不動。
「你有聞到血腥味？」艾斯若皺眉問。
彼得卻搖了搖頭。
「不會是喝醉了吧……」艾斯若說著，沿著排水管道滑了下去，往巷尾走去。
彼得也跟著跳了下來。
而等他們走近了，才發現那人西裝革履，看上去應該是剛下班回來的樣子，卻垂著頭靠在牆壁上，呼吸輕微，竟然是睡著了。
「有這麼累？」彼得嘀咕了一句，想上去把那人叫醒。
艾斯若一把拉住了他。
「怎麼了？」
艾斯若過去摸了摸那人的衣領。
「襯衫是濕的，他淋過雨，可是頭髮卻幹了，外衣也是幹的……」
彼得摸著腦袋道：「今天沒有下雨啊？」
「可是……」他說著忽然梗了一下，然後語氣有點不可思議，「可是昨天下過，難道從昨天他就坐在這裡睡覺，淋了雨也沒有醒來？」
他說著連忙上去搖了搖那人的肩膀：「先生？先生——」
一連叫了數聲，毫無反應。
艾斯若從地上撿起商務包打開，裡頭裝著一張工作卡和一些文件，還有一部手機。
幸好商務包是皮質，雖然縫合縫隙邊緣都十分潮濕，但是裡面並沒有進水，工作卡上顯示這人是電力公司的一名會計，而他的手機早就沒電了。
確定這個人還有呼吸之後，艾斯若問：「叫911過來？」
彼得想了一下，道：「我知道附近有家醫院，我先把他送過去，你能不能幫忙聯繫他的公司？」
「好。」
少年蜘蛛俠毫不費力的搬起地上的健壯男人離開，艾斯若走出小巷子，找了一個公共電話亭，按照男人工作牌上的聯繫方式打給了電力公司。
一連打了兩遍才終於接通，值班室的工作人員冷聲冷氣的問：「請問有什麼事？」
艾斯若照著工作牌念道：「請問德里克·亞伯先生是您公司的員工嗎？」
「等一下，我查查。」
十秒鐘過去，那工作人員才道：「是啊，怎麼了？」
「我們在皇后區五十二街的後巷裡找到他，他好像是生了什麼病，昏迷不醒，麻煩聯繫一下他的家人，他現在在五十二街的公立醫院。」
「行——」
「他是今天沒去上班嗎？」
工作人員「咦」了一聲：「他已經兩天沒有打卡記錄了，也沒有請假記錄……」
「哦好，請儘快聯繫這位先生的家人。」
說完她就掛了電話，而二十分鐘之後，彼得回答了巷子口。
「很奇怪，」他見到艾斯若的第一句話這樣說，「門診部的醫生說他只是睡著了……」
「可就是叫不醒？」
「對，他們把它送去了急診室，」彼得笑著說道，「在護士要我去交押金之前，我溜掉了。」
「這又不是你的責任，」艾斯若揚了揚手裡的商務包，「我們還得再去一趟電力公司，把這個給送過去。」
「行，不過可能要耽誤一點你去格林威治的時間，因為電力公司有點遠。」
「沒事，」艾斯若不在意的道，「倒是你，想好應付梅嬸的謊話。」
彼得蜘蛛面罩上的白眼睛頓時垮了下來。
……
艾斯若到布裡克街的時候天已經黑了，彼得火急火燎的趕回家去，她就一個人穿過街道，走到了聖殿門口。
作者有話要說：
換好啦。
順便問一下，如果以後放防盜的話，你們是願意隨便放一章還是放我以前寫的但是沒有發出來的文？古言咸鹽同人星際科幻武俠個各種都有……就是腦洞太多沒時間填完，令人窒息。
☆、
街上還有三兩個晚歸的行人, 微微寒涼的風吹動艾斯若的鬢髮, 細碎的簌簌響動, 和樹葉的婆娑聲一齊散在了晚風裡。
她掏出手機看了一眼，此時是晚上八點四十分, 距離她昨晚氣走傑森過去了將近二十四個小時, 他就一聲也吱了。
艾斯若彎腰坐在了門口的臺階上, 把自己的書包隨手往旁邊一倚。誰也不會喜歡自己的記憶被隨便窺測，更何況是從來都桀驁不馴的傑森·陶德。
她並不喜歡去探索誰的記憶……記憶是非常玄妙的東西, 記錄著一個人曾經走過的時間, 聖殿的秘密房間裡供放著時間寶石阿戈摩托之眼, 可是連至尊法師斯特蘭奇博士對它慎之又慎, 更何況是艾斯若呢。
唉……她無故的歎了聲氣，胡思亂想道, 可惜她能看到的只是記憶畫面而已, 要是她能感受到他經歷那些事情的情緒——
「為什麼不進來？」
王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在了她的身後，聖殿的大門打開了一條縫隙, 幾乎要吞噬夜色。
「就進去，」艾斯若連忙爬起來，拍了拍屁股上的土，道, 「博士已經離開了嗎？」
王點了點頭。
他是個不苟言笑的人, 有時候反射弧還有點點長，斯特蘭奇博士有時候偷懶會把教艾斯若法術的工作扔給王，艾斯若跟著他學習的時候就很少說話, 久而久之倒是鍛煉出了一點神奇的默契，動作能表達的意思絕對不開口。
可是艾斯若是個話很多的人，閒暇時候她總是說個不停，有時候要說一兩個笑話，要等到很久之後王才會開始笑，笑得艾斯若脊背發涼，不知道哪裡出了問題。
王也沒有問為什麼艾斯若提前一天來了紐約，就把她帶進了聖殿裡，示意她今天自由活動之後就消失了。
艾斯若先是去一樓的餐廳裡找了自己喜歡的茶葉泡茶，泡好之後就端去了圖書室。
至聖所總是很安靜，甚至有一種超脫於塵世之外的神秘和寧和，在這裡她很容易的靜下來學習……當然不是來學法術的，只是因為快開學了她才想起教授好像還佈置了一份論文作業，她得趕緊給寫完。
於是這大半個晚上艾斯若都在苦思冥想她那和中世紀歷史文學相關的論文，以致於沉迷作業無法自拔，沒有看到後來彼得發給她的短信。
那條短信的內容是這樣的——
「奇怪，為什麼今天會有這麼多睡在街上叫不醒的人？」
……
艾斯若的小論文大體完成了初稿，這個時候就已經是淩晨一點鐘了，她暈暈乎乎的把茶壺端回了餐廳清洗，然後連作業紙都顧不得收拾，就上二樓睡覺去了。
第二天早上七點時分她睜開了眼睛。
等了很久沒有等到手機鬧鐘響動，腦子清醒之後才行想起她昨晚根本就沒有把手機從公共圖書室帶上來，遂動作迅速的起床洗漱，奔下樓進圖書室時，七點二十分的鬧鐘正在鳴唱，驚起安靜圖書室裡的塵埃不知凡幾。
她一巴掌拍在手機上，鬧鐘戛然而止，這時，她才看見了彼得昨晚發來的短信。
「哈？」她似乎覺得這種說法十分好笑，「睡在街上……昨天是什麼盛大節日嗎，大家都去喝酒了？」
她並沒有放在心上。
「王？」艾斯若一邊大聲叫著一邊往門口走，「你早餐吃什麼？」
沒有人回答。
她問完就出了門，反正她買什麼王都會吃的。
可是今天註定她買不到早餐了。
布裡克街上空無一人，比秋風掃落葉還來得乾淨，整條街道都呈現出一種死氣沉沉的安靜，灰雲滾滾壓著街道盡頭最高的一座大廈，仿佛下一秒就要壓得它倒坍下來。
這個時候已經是早晨七點半了。
艾斯若轉身跑回了聖殿。
「王！」她推門進去，「蹬蹬蹬」的上樓，「外邊怎麼回事？」
一路上到三樓，才在冥想靜室的門口看見了王。
「外邊怎麼都沒人——」她指著窗外，一回頭卻發現，四條流線縱橫的圓形巨大窗戶之外，天空不知道什麼時候變得一片昏黃，雲翳像是巨幕，遮蓋了整個天穹。
「這天氣是怎麼回事啊……」
「別亂跑！」王厲喝了一聲，大步走到了那扇窗戶前。
艾斯若跟著他趴在窗戶前，窗外狂風已經開始肆虐，路邊一棵不很粗壯的行道樹瞬間被扯斷了根腳，橫在了路中央，像是一道參差的屏障。
可是並沒有人去試圖跨越它。
平常的布裡克街在這個時候已經人來人往，上班族和晨練者早該開始出現在這條街上，可是今天除了狂風大作，竟然什麼都沒有。
忽然有一個小黑點由遠及近，就像是加了某種放大的特效一般，等它抵達窗戶前時艾斯若才發現那竟然是個人！
那人就像是一張紙，在狂風之中被撕扯出各種形狀卻沒有任何反應，也不知道是暈過去還是已經死了，下一秒，風忽然扯著那人一頭撞在了聖殿的圓形巨大窗戶上！
人類頭骨碎裂的聲音在風雨之中輕而不聞，卻又一蓬血花，像是潑墨般猙獰的繪在了玻璃表面，艾斯若驚的後退了一步，王將她豁到身後，目光凝重的看著窗外。
艾斯若忙不迭的掏出手機去給復仇者聯盟打電話，可是一個電話都撥不出去，根本沒有信號。
「信號塔可能被風刮斷了——」
「現在不是思考這個的時候，」王轉身就往樓下走，「我出去看看。」
艾斯若連忙跟了上去：「我和你一起去！」
「不，」王回過身來，話是對艾斯若說的，目光卻始終看向她身後的窗戶，「你守著那扇窗戶。」
「啊？」艾斯若不明所以，「窗戶？窗戶有什麼可守的？」
「那是世界之窗，」王說道，「斯蒂芬沒有告訴你嗎？這扇窗戶可以保護至聖所不受超自然力量和生物的侵襲。」
「碰巧，」艾斯若擺手，「他還真沒告訴我。」
「那現在你知道了。」
艾斯若歎了一聲：「我真的可以幫忙的。」
「難道你現在不是在幫忙嗎？」王反問她。
「你讓我待在世界之窗背後……」
「我讓你守在這裡，」王指了指腳下的地面，「以防有人闖進聖殿意圖毀掉那扇窗戶——女孩，這裡不是在你家，沒有人保護你，而身為法師，就有責任保護聖殿，OK？」
他說完不等艾斯若答應一句，就急匆匆的下樓去了，艾斯若跑到樓梯欄杆前，看見光線昏暗的走廊上有金色的光華一閃。
艾斯若回到了世界之窗跟前。
窗外的漫天黃沙越演越烈，幾乎千里黃雲綿延，就像是一張巨大的嘴般吞噬了世間最後一抹光亮，室內的光線也越來越昏暗了起來。
而窗戶上那一抹流淌的猩紅血跡上沾染了無數灰塵，看上去粘稠而骯髒。
猶如末日降臨。
艾斯若焦灼而警惕的等待著，目光卻一直漂移在整間大廳的空間裡，生怕從某個角落冒出一個空間門，滾出幾個要破壞世界之窗的人來。
她在身上摸了半響，最後從靴子內側摳出一截薄薄的刀片執在手裡，有點後悔早上下來時沒有拿著自己的槍。
窗外完全黑了下來，如同遮幕，或者星象有異，可是鐘錶的指標告訴她，現在正是早晨八點鐘。
整個聖殿裡安靜的可怕。
樓下忽然「咯噔」一聲，艾斯若頓時更加警覺了起來，她打開手機上的手電筒，腳步無聲的靠近了樓梯欄杆。
手電筒幽幽的白光摸摸索索的探過去，照見三笠樓梯平臺處一道橫躺著的人影。
他一動不動。
艾斯若慢慢走過去才認出來那是王，可是他什麼時候回來的？
「王？」她叫了一聲，可是地上的人一動不動。
艾斯若把手電筒的光打在他臉上，發現他眉頭緊皺，看上去神狀極其痛苦。
「王——」艾斯若去摸他的脈搏和心跳，可是不論是心跳還是脈搏都非常平穩，他看上去就好像是睡著了一般……只是無論叫多少遍叫不醒。
艾斯若想起昨天晚上她過來的時候和彼得遇到的那個男人，以及彼得發給她的短信。
所以，一睡不醒到底是什麼毛病？
她試著把王挪到樓上去，卻發現自己根本挪不動，只好把他靠在牆壁上擺好，自己回到了世界之窗前。
因為沒有路燈，也不見星月，整個世界就仿佛被黑暗吞噬了一般，這個時候艾斯若站在窗戶之前已經看不見任何外界景象，而她的手機依舊沒有信號。
「到底怎麼回事……」她呢喃。
「一顆漂移的小行星運轉到了地球的軌道，擋住了太陽的光而已。」黑暗處忽然傳來斯特蘭奇博士的聲音。
艾斯若愣了一下：「您回來了？」
博士手掌心竄起一簇藍幽幽的火焰：「我從未離開。」
「您不是說要去加德滿都嗎？」
「只是過去看一眼，用不了多長時間。」博士的語氣有幾分漫不經心。
「那，」艾斯若指了指樓梯平臺拐角，「就算是天體運行異常，這些一睡不起的人是怎麼回事？」
「重力場異常，南北極磁場發生改變，」博士道，「都是暫時情況，等小行星運行走之後，一切就會恢復正常。」
作者有話要說：
下一章防盜，放個很久很久之前寫的，亡國女帝重生到兩百年前盛世的故事……的開頭。
☆、
「是嗎……」艾斯若的語氣聽上去有點將信將疑。
「當然, 」博士點了點頭, 「王過一會也會醒來, 寬心。」
他說著往樓下走去，邊走邊抬手一揮, 大廳立刻亮起了幾十盞冉冉的燈火, 將原本昏暗的的空間薰染的光明一片。
而四條流線縱橫的圓窗之外是無盡的黑暗, 反而像一口黑洞，仿佛下一秒就要將剛剛到來的光明吞噬而進。
艾斯若的眼睛被突如其來的光明刺激得瞬間滿眼眶的生理淚, 她眨掉那點眼淚, 用手背揉了揉眼睛之後, 眼前的樓梯平臺上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了一個人。
燈火影影綽綽, 光影蒙昧成一片虛幻爛漫的暗金色光幕，他腳步緩緩的踩著一地碎金般的燈光走過來, 走到艾斯若的面前。
而艾斯若看見他, 倏然愣了愣，半響才道：「……傑森？你怎麼在這？」
「來接你回家。」他懶淡的笑著, 抬手揉了揉艾斯若的頭髮。
「你是怎麼知道聖殿在具體位置……」艾斯若似乎不能理解，「你怎麼進來的？」
「這地方並不難找，」傑森說道，「不是嗎？」
艾斯若低頭透過樓梯之間的交錯的欄杆去看已經走到二樓的斯特蘭奇博士, 他若有所察覺的擺擺手道：「回去吧, 這裡沒有你什麼事了。」
他的聲音一瞬間就遠了，一度讓艾斯若以為他根本就沒有出現過。
而此時，世界之窗外的原本漆黑的天空不知道什麼時候變得一片猩紅, 並不是朝雲或者丹霞該有的彤紅爛漫色彩，而是一種極度濃鬱，視覺效果極具衝擊力的撞進人的視界裡，讓人無端感覺到壓抑和窒息，就像是一鍋沸騰的血液般。
「這又是怎麼回事啊……」艾斯若呢喃。
「不就是天體運行異常嗎？」傑森在她身後道，「我記得布魯斯還專門開著飛機帶你去看日全食。」
「我覺得這不一樣……」艾斯若的聲音低了下去，，「肯定有哪裡不對。」
「有什麼不對的？」傑森反問，「難道你不想回哥譚，我和布魯斯已經不吵了。」
「那你也不生我的氣了？」
「你說，」傑森挑了挑眉，「你偷看我記憶的事兒？」
艾斯若沉默的點了點頭。
「還好，」出乎她的預料，傑森在只是無所謂的送了聳肩，「想看就看吧，我也攔不住你。」
「我沒有這個意思——」
「好了，這件事就這麼過去吧，」傑森一伸手攬住她的肩膀，「你這戀愛還談不談了，交往沒幾天就吵架？」
「我沒想和你吵架！」
「好好好是我不對——現在可以回去了嗎？」
艾斯若任由他拉著往樓下走。
走過樓梯拐角的時候她發現原本躺倒在這裡的王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不見了，大概是斯特蘭奇博士剛才離開的時候被他帶走了。
聖殿又陷入了一種如過無人之境的的荒涼和闃寂，而窗外的血色天空就像是一口巨大的穹廬，將整個世界網羅而進。
傑森伸手推開了聖殿的大門，整個人都沐在了血光之中，於是他原本就淩厲非常的眉目顯得比以往多了幾分戾氣和邪氣，他回頭道：「走吧，我們直接回哥譚去。」
艾斯若跟著他走了出去。
街道上依舊寂靜的可怕，現在甚至連方才狂風大作時被風吹卷的人都不見了，路上也不見被風席捲折斷的樹枝和其他雜物，街道甚至很乾淨，就像是有清潔工剛剛打掃過一樣。
或者方才那場肆虐的風暴根本就沒有存在過。
「傑森，」艾斯若停住了腳步，疑惑的道：「我還是覺得哪裡不對。」
傑森走在她前面兩步，聽見她的話之後他轉過身又退回她面前，歎道：「不會的——就算真的發生了什麼，只要我在你身邊，就沒有什麼能傷害到你。」
艾斯若半開玩笑的道：「可是你不可能每時每刻都在我身邊。」
「我會，」他笑了起來，「儘量這麼做的。」
傑森笑著，原本就有些草的發梢被不知名的紅光渲染成緋色，而他眼睛裡也似乎有灼紅的色彩在衝撞，跳躍，仿佛要從他的眼眶中迸出來。
艾斯若後退兩步，手指間的短刃指著對面的人，冷聲道：「你不是傑森，你是誰？」
「我是傑森·陶德，」他說道，笑容更明顯了些，「你為什麼會把我也認錯？」
「你不是他，」艾斯若使勁的搖著頭，「你不是他——」
她往後退一步，對面的人就往前緊逼一步：「你怎麼會覺得我不是傑森呢，我能說出和你在一起的全部細節……」
「他從來不會要我依靠別人，」艾斯若攥緊了手中的刃片，「他希望我能自己保護自己！」
「可是如果你保護不了自己呢？」他低聲問，「你從來都不努力，什麼事都做不好，你父親——布魯斯·韋恩為你可沒少費心思，你的哥哥們也是，你甚至不如你弟弟，你根本沒有能力保護自己，對不對？」
艾斯若又往後退了一步。
「如果你一意孤行覺得自己能面對危險，如果你死了呢？你想讓布魯斯的心思都白費？」他又向前走了一步，「還是說，你知道自己就算是死了，也死不足惜？」
他的語氣溫柔了許多：「因為你從頭到尾都一無是處。」
「你有沒有想過自己活著是為了什麼，你的愛好呢，你的理想呢，你真正想追求的是什麼——你都知道嗎？」
艾斯若下意識的回答：「……我知道。」
「不，你不知道，你只會依靠別人，你只會循著既定的路線走下去，然後連葬禮都是被設定好的……你說，有意義嗎？」
「不……」艾斯若的手指被那把薄而鋒利的刀刃割出了殷紅鮮血，滴滴答答落在地上的時候就被天際的血色光芒映照成黑紅色彩，看上去粘稠而駭人。
「你算是什麼東西，」她惡狠狠的說，幾乎像是怨懟的咒駡一般，「就算是你真的是傑森·陶德也不能這麼說我，給我滾，滾！」
「滾——」
她攥著刀刃隔空戳了過去，可是對面的人不知道為什麼，就像是一片飄搖的影幕般，倏忽就消失不見了，而她因為用力過猛栽倒在地，手腕撐住地面時，原本鋪的齊整的人行道地磚忽然開始塌陷，就仿佛那地磚之下不是實心的地面，而是萬丈深淵。
下一刻，她隨著那些碎裂的地磚一起墜入了無邊黑暗。
……
耳邊有誰絮絮叨叨的呢喃，艾斯若猛地睜開了眼睛，看見的卻是古銅的吊燈和米白色的穹頂。
她一骨碌爬了起來。
「反應還算敏銳，」有個聲音不緊不慢的道，「做噩夢了？」
艾斯若回頭，看見窗戶邊站著一個人，正是斯特蘭奇博士。
「您什麼時候——」話說到一半她忽然頓住，過了一會揉著腦袋道，「我做了一個夢？」
她盯著博士：「我醒來了嗎？這到底——怎麼回事？」
斯特蘭奇博士對她做了個「稍安勿躁」的手勢，道：「我在樓下的俄圖書室拿到你的手機——很抱歉查看了你的私人短信，但是派克先生告訴你街上有很多沉睡叫不醒的人，這正是我所需要的資訊——」
艾斯若猛地打斷了他的話：「等等，現在是幾點？」
「早晨九點，不必擔心你睡過了時間，這都是有原因的。」
艾斯若低頭，發現自己還穿著睡衣，也就是說她早上根本就沒有起床，一切關於起床之後的事情，包括昏迷的王，突然出現的傑森和肆虐的風暴漫天的血光，都只是夢境而已。
那麼彼得發給她的短信……也應該是夢境才對。
「彼得真的給發了短信，告訴我街上都是一睡不起的人？」她將信將疑的說著，「下床走到了窗戶前。」
窗外是寬闊的布裡克街，卻和她夢境裡一模一樣……空無一人。
「短信而已，你可以自己看看。」
艾斯若接過手機，果然有一條未讀短信，她點開，內容和她在夢裡讀到的簡直一模一樣。
「王呢？」她不動聲色的問。
「他在樓下，」博士道，「怎麼了？」
「那您呢？」艾斯若道，「您不是去了加德滿都，為什麼忽然回來了？」
博士微微抬眸：「我只是去隨便看看，紐約顯然出事了，當然得先回來。」
艾斯若退回到了床邊，慢慢將手伸到了枕頭底下。
「紐約出什麼事了？」
「現在還不是很清楚——」
和斯特蘭奇博士的回話聲同時響起的是一聲果決的槍響。
子彈穿過了他的頭顱，卻沒有迸射出血光，就像那顆子彈打碎的不是斯特蘭奇博士的腦袋，而是一片多面棱鏡，無數的景象從各個角度反射過來，整個空間都成了碎裂的鏡面。
艾斯若頭頂的屋頂和吊燈驟然塌陷。
這次她就淡定多了，站在原地等著坍塌的磚石埋沒了自己，或者跟著它們一起下墜。。
……
她跌落在一處堅硬的實心地上。
睜眼，正映入眼簾的是世界之窗。
窗外依舊烏雲如晦，卻沒有黃沙漫天，也沒有她記憶裡那抹猙獰的血跡。
「看來你的夢境尚在掌控之內？」
這個聲音她一秒之前剛剛聽到過，屬於聖殿的主人，至尊法師斯特蘭奇博士。
「有完沒完……」艾斯若不耐煩的嘀咕著，從靴子側面抽出她的刀刃二話不說就轉身朝著聲音來源的方向刺了過去。
可是這一次並不如前兩次，一刀下去紮破一個虛幻的人影，她的刀刃還沒有到達斯特蘭奇博士的跟前，就被一面金色的光盾擋住，刀刃像是遇到了高溫熔漿般，化成了一灘鐵水。
她連忙鬆開了手，手指上卻還是被燙出了一道焦黑的痕跡。
鑽心疼。
「這就是你看見自己師長的反應？」博士面無表情的道，「我教了你這麼長時間，你遇到敵人難道就拿著冷兵器直接上？」
「你的腦子呢？」他毫不留情的嘲諷，「你學的法術呢？」
☆、
「這不是夢？」艾斯若仿佛是在問他, 又仿佛是在問自己。
「那你就繼續做夢吧, 我先去忙了。」博士這麼說著, 卻並沒有離開半步。
「這次不是夢了？」艾斯若念叨，「怎麼回事, 我明明沒有睡著怎麼會忽然開始做夢……還總是醒不過來？」
「那你現在清醒了嗎？」博士面無表情道, 「清醒了就跟我去幹活。」
「所以到底是怎麼回事？」
艾斯若問出這句話的時候博士已經走過了樓梯拐角, 他的腳步絲毫不慢，語氣卻不急不緩：「這件事說來話長了……」
「等等, 世界之窗怎麼辦？」艾斯若趴在樓梯欄杆邊看著他, 「王說讓我守著那扇窗戶, 他人呢？」
「他馬上就醒, 並且會接替你的工作，」博士頭也不回的道, 「而且不是守著那扇窗戶, 而是整座聖殿。」
艾斯若立即跟了上去，邊走邊正了正手指上的懸戒：「那, 做夢的事呢？」
「你的問題為什麼這麼多？」
艾斯若毫不羞愧的道：「因為我知道的少。」
斯特蘭奇博士「蹬蹬蹬」的下樓，紅色的斗篷因為他迅速的腳步而輕微的獵獵作響，他一直走到了一樓，艾斯若才聽見他道：「夢魘。」
「什麼？」艾斯若不明所以。
「一個叫做夢魘的……超能力者, 」他道, 「他的能力和你很像，他能控制別人的夢境，算是我的敵人。」
「所以彼得說的, 街上的人無緣無故的睡著在街上都是因為他發動了自己的能力，我之前做的夢也是因為他？」
「顯而易見。」
博士走下了中央樓梯，走到了聖殿的大門口。
「萬磁王去哥譚是為了找他，而他去哥譚，」他的手分明已經放在了門把手上，不知道為什麼卻又收了回來，轉身道，「——是為了你。」
「我？」艾斯若差點從樓梯上栽了下去，驚愕道，「他找我幹嘛？拉我去和他毀滅世界？」
原本的神情深沉的斯特蘭奇博士鄙視的看了艾斯若一眼，道：「你覺得你能毀滅世界嗎？」
「我——」艾斯若抿了抿嘴，心裡很有逼數的道，「我不能。」
「他的女兒因為意外事故死去的那一年，正好是你被布魯斯·韋恩帶回哥譚的那年。」
艾斯若：「……」
「而且據說你們的年紀一樣大。」
艾斯若一時間有點接受不能：「不是吧，比爛俗三流言情小說還狗血……」
「你想什麼呢？」斯特蘭奇博士忍無可忍的白了她一眼，「夢魘不是你的親生父親。」
「哦，我就說，」艾斯若跑下了樓梯，「只有全世界最帥的蝙蝠俠才能做我爸，夢魘——他算哪塊爛餅乾！」
博士：「……」
「那接下來要……」
「王會守住聖殿，」博士低聲道，「我專門把你叫到紐約就是因為得知夢魘之前去了哥譚，加德滿都是個他引我離開的幌子，至尊法師的責任是保護地球不受來自其他世界的自然或者超自然力量的侵害，也包括原本屬於地球世界的力量，我需要你的協助，或者上樓去待在世界之窗背後，等到夢魘被打敗，你的夢境就會再次解開。」
艾斯若站在大殿中央，距離聖殿的門不過幾步之遙，如果那扇門開開，就是一個危機四伏的世界，而如果往後退，則是安全……和漫長而焦灼的等待。
她輕微的皺著眉，卻毫不遲疑的走到了斯特蘭奇博士的身邊。
至尊法師滿意的點頭，轉動了聖殿大門的把手。
一線碧綠行道樹和湛藍蒼穹出現在緩緩張開的門縫裡，逐漸擴展成一幅安靜的畫面時，艾斯若輕聲道：「可是我覺得我還沒有準備好……」
「沒有人會準備好，」斯特蘭奇博士直視著正前方道，「……韋恩法師。」
==
聖殿裡安靜平和，待在裡頭的時候感覺不到什麼，可如果走了出來，就能看見幾乎千瘡百孔的世界……街上到處都是東倒西歪仿佛醉酒的人，有人面帶沉醉神色，或者微笑，也有人眉頭緊皺，深陷其中卻不得解脫。
司機和乘客同時睡著，車輛在公路上疾馳飛奔連環相撞，音響還在持續著，寫字樓上的大螢幕還在播放著，可是整個世界都只剩下兀自運轉的機器，而再沒有人的聲音。
……
「我和彼得昨天下午就在巷子裡遇到一個叫不醒的人，」艾斯若道，「把他送到了醫院……現在醫院裡還有清醒的人嗎？」
「所有人都從沉睡，陷入了夢境的世界，而在那個世界裡，夢魘就是主宰。」
「那我們去哪裡找他？」
「我們得先救助眼前這些人。」博士說著，抬手用法術停住了迎面而來的一輛橫衝直撞的公車。
車輛乍停的時候艾斯若明顯看見裡頭的乘客都東倒西歪，可是沒有一個人醒來，全都被夢境所俘獲。
「我剛才做夢的時候一直以為自己能醒來，」艾斯若把一個小女孩抱到路邊的草坪上，「可是每次我覺得醒來了，卻依舊在夢裡。」
「你是說，你能分辨夢境和現實？」博士忽然停住了手裡的動作。
「能啊，我夢到的人都很詭異，和現實世界裡完全不一樣，很容易認出來的。」
博士露出了沉思的神情，艾斯若又要彎腰去拖一位倒在馬路中央的女士，卻聽見博士大聲道：「拜託，韋恩小姐，你是個法師，受過系統的術法訓練，能不能體現一下你的法師身份？」
艾斯若吐了吐舌頭，抬起戴著懸戒的那只手，用一個簡易的空間門把那位女士送到了路邊的咖啡店裡。
一開始的時候她還有點不熟練，可是做順手了之後就動作非常迅速了，她一個人跑過了好幾條街，對著時不時出現她身邊，倏而又不見了的斯特蘭奇博士道：「你說，復仇者聯盟不會也在做夢吧？」
「曼哈頓的情況暫時不清楚，」某個張開的空間門裡傳來斯特蘭奇博士的聲音，「不過我認為——」
空間門倏地關上，兩秒鐘後博士出現在了艾斯若面前：「我們暫時不會有幫手。」
「這樣下去情況只會越來越嚴重，」艾斯若盯著一個正在倒下去的男人，手指隔空一劃接住了他，放在了旁邊的長椅上，「想想辦法？」
「我去找夢魘。」
「我繼續救人？」
艾斯若沒想到博士卻搖了搖頭：「不，你回聖殿。」
她有點懷疑自己聽錯了：「什，什麼？不是你叫我來幫忙的嗎？」
「你和我同時去找夢魘，不同的是，」博士看向了遠方，那裡鱗次櫛比的高樓大廈之間，霾雲低垂，不見天日，似乎有一個巨大的漩渦正在醞釀，「——我在現實世界，你去夢裡。」
艾斯若一愣：「去夢裡找？怎麼找——」
「你需要保持自己的意識，」博士說道，「我懷疑是因為你自己的能力，即使在夢境中也能分辨出記憶的真假，一切記憶對你來說都是最真實的東西……」
「所以，我不會沉溺於虛假的夢境？」艾斯若問道，「可是我醒來了怎麼辦？」
「如果你在夢裡找到他了，在你醒來之前，解決掉他。」
……
聖殿裡再次陷入了一片虛彌的黑暗。
艾斯若煩躁的在原地踱步，王還是沒有醒，世界之窗外的天空殘存著大片緋紅的血光。
她記得傑森沒有來紐約，斯特蘭奇博士也沒有回聖殿，這裡只有她和王兩個人，可是現在王也一睡不起，她想給彼得打電話，卻發現這個傢夥不知道去了哪裡，電話根本打不通。
外面發生了什麼？
她該出去看看……可是王說讓她守著那扇窗戶……等她這個念頭轉完的時候，自己已經走出了聖殿的大門。
血光之下的城市安靜的可怕，甚至猶如一座空城。
她一直再往前走，隱約記得自己好像是要去找一個人。
可是那個人……該是誰呢？
她的步伐不見停頓，一直走，一直走，不知道走了多長時間，她看見小道盡頭的韋恩莊園。
天邊血紅的光芒變成了橘色溫柔的夕陽，讓艾斯若無端想起了軟糯的南瓜醬。
她走到大門前，伸手推大門時發現推不動，於是去按門鈴，數聲過後也依舊無人應答。
難道阿爾弗雷德不在家？她想，難道家裡所有人都不在家，那晚上誰去夜巡呢。
艾斯若開始在全身所以的口袋裡找鑰匙。
她從來沒有帶鑰匙的習慣，因為在她的印象裡，家裡總是有人的……可是今天出乎預料，看上去好像一個人都沒有。
作者有話要說：
據說奇異博士2的反派是夢魘，他的能力是夢之國度。
☆、62
艾斯若掏出手機想給阿爾弗雷德打個電話問問到底都幹什麼去了, 結果她打開通訊錄時, 發現裡頭不知道怎麼回事, 竟然一個電話號碼也沒有。
或許是手機出了故障？她想。
真是倒楣，早不壞晚不壞怎麼偏偏就這個時候壞了？
她只好坐在門前的臺階上等, 可是一直等到天黑, 也沒有等來一個人, 門也沒有打開過。
艾斯若心裡升騰起濃重的疑惑，到底人都到哪裡去了？
夜幕升起, 她無奈的站起身來, 準備去公司看看, 或者直接去紐約……這個時候, 道路盡頭緩緩的駛來一輛黑色的轎車。
艾斯若一眼認出來那是布魯斯經常坐的一輛，碩大昏黃的車燈照射過來, 她不得不抬手擋住了眼睛。
「小姐, 你在這裡有事嗎？」燈光背後是潘尼沃斯先生淡然的詢問聲。
艾斯若抱怨道：「你們幹什麼去了，家裡一個人都沒有——」
她取下了遮蓋在眼睛上的手, 看見管家從車上走了下來。
「您認錯地方了嗎？」管家禮貌而疏離的問，「這裡是韋恩宅邸。」
艾斯若驚訝道：「就是韋恩宅邸啊，我怎麼可能會認錯？這裡就是——」
「我家」兩個單詞淹沒在一泊沉靜冷漠的目光裡。
那令人遍體生涼的目光來自於布魯斯·韋恩，他就坐在車裡, 車窗打開, 他微微側出半邊臉頰，深藍的眼瞳裡是略微疲憊和高高在上的疏離，以及玩世不恭和漫不經心。
她從來沒有在他臉上見到過這樣的表情。
或者說, 布魯斯從來不會對她露出這樣的神情。
艾斯若皺了皺眉。
良久的沉默裡，她低聲道：「我沒走錯。」
「我家裡沒有你這麼大的女孩，」一瞬間布魯斯臉上的冷落都消失殆盡，換了一副不怎麼在意的迷人笑容，語氣裡滿是開玩笑的意味，「要是你年紀再大點，我很願意帶你回家。」
「先生，達米安少爺還在等你著您。」阿爾弗雷德適時的提醒。
「回去吧。」布魯斯興味索然的道。
「小姐，您也快回家去吧。」
管家說完又走回了車裡。
艾斯若懵懂的看著那輛緩緩逼近自己面前的車，下意識讓開了身體，也下意識呢喃：「問題是，這裡就是我家啊……」
轎車在她面前駛過，黑夜裡只剩下寂靜。
韋恩莊園的燈火次第想起，艾斯若甚至可以想像布魯斯回去之後達米安第一句會對他說什麼，而布魯斯會回應什麼……可是在她一貫的想像中，這幅情景裡是有她自己的存在的。
可是為什麼，她忽然從這個世界除名了？
不應該啊，她只是去了趟紐約而已，回來之後連她爹就忘了自己有個女兒了，這是什麼來令人窒息的操作。
她在韋恩莊園門外徘徊了半響，最終還是離開了。
韋恩莊園不僅是韋恩莊園，它還是蝙蝠俠的老巢，這裡幾乎是哥譚最銅牆鐵壁的地方之一，到處都是通電柵欄和針孔攝像頭，幾乎每一個角落都逃不過蝙蝠洞主控電腦的監控，除非主人同意進去，否則你根本不可能——等等，好像是有個地方沒有監控來著？
她想起三樓背面的某處可以稱作死角的地方。
傑森能在半夜翻進她房間的陽臺不被發現，恐怕就是因為那裡……艾斯若住在三樓，臨近布魯斯父母原來的房間，那間屋子幾乎已經無人往來，在整座莊園裡就像是一間被遺忘的幽靈屋。
她繞到了莊園背後，膽大妄為的從一條備用的蝙蝠車行道進去，然後順著那個死角爬到了三樓，像傑森一樣，翻進了自己房間的陽臺。
……可是這間屋子根本不是她的臥室。
方位都是對的，裡頭的呈設卻和她記憶中大相徑庭，這間臥室很大，且被裝飾成和整個莊園裡所有客房一模一樣的樣式。
原來她真的……不存在於這個世界。
艾斯若一瞬間有些迷茫……哥譚是她的家，她卻根本不曾體味這個罪惡之都的黑暗，不僅是因為她有幾年不在哥譚，更是因為她的父親是布魯斯·韋恩，是蝙蝠俠。
韋恩莊園像是一座象牙塔，哥譚的罪惡和黑暗都不能侵染到這裡，因為她的家人們守護著這座城市，也守護著她。
可是當有一天，艾斯若·韋恩不再是韋恩，這座城堡裡的曾經愛護她的所有人都當她是個陌生人，當她從來沒有存在過，那麼，她將會是誰？
她是誰？
她忽然想起似乎有人嘲諷，她的一切都是被既定的，她不思進取安於一隅，只會依靠別人……即使她明知道這說法過於偏激，卻也還是忍不住覺得他說的對。
就比如現在，當所有人都當她不存在而她確實又存在時，她就不知道自己存在的意義是什麼。
走廊上似乎有人在說話，她靠過去聽了聽，依稀分辨出那是提姆的聲音，那聲音漸漸的遠了，艾斯若站在門背後沒有動，如果提姆經過了她的房間，他一定會進來和她說兩句話的，可是現在……現在她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她在被發現之前儘快退出了韋恩莊園，一個人在街上遊蕩。
哥譚的夜晚危機四伏，到處都是危險，而她孤身一人穿行在黑暗裡，默默的聽著那些傳到耳邊的竊竊私語和若有若無的槍聲。
她穿過老城區，再走不遠就是她前幾天遇到白皇后的地方，也許傑森也曾在那裡遇到了艾瑪，然後她不得不對他撒了個謊……這些事情都已經漸行漸遠，明明就發生在不久之前，可是不知道為什麼都變成了飄搖雨幕後的世界，模糊而縹緲，仿佛都隨著她而變得不存在了。
像是一場荒涼的夢境。
……
她絲毫沒有察覺自己現在就是身處於夢境之中。
斯特蘭奇博士幾乎掀翻了整個紐約也沒有找打夢魘的影子。
這個時候他忽然意識到，夢魘的能力是統治夢境世界，只有在夢境世界裡他強大到不可摧毀，現實世界找不到他，那只能說明他不再只是操縱別人的夢境，而是親自去到了那個夢境世界，如果能將他帶離那個世界，回到現實世界中來，他的力量就會大幅度削減。
可是連他自己都不能保證，如果進到夢境國度裡去，他能不能保持必要的清醒。
而這個險值不值得冒？
如果只剩下他是唯一清醒的人——不，還有一個人清醒著。
可是那個女孩真的能在夢境裡保持著清醒，直到找到夢魘嗎？
她還那麼年輕，比自己當年成為法師時年輕了太多，她被保護的足夠好，幾乎沒有經歷過任何風浪，更何況……是面對千變萬化，滿是誘惑和陷阱的夢境陰謀？
相信她嗎？
==
艾斯若來不及思考夢境的事。
老城區東邊傳來一陣接二連三的爆炸聲，那些迎風而起的火光和坍塌的牆壁使得艾斯若清楚地認識到哥譚不出事就不是哥譚的又以有力證明性，她在躲和去之間搖擺了零點二秒鐘之後，果斷的朝著那邊奔了過去。
她站在距離爆炸現場不遠處，一眼就認出來，那是顆粒炸彈的傑作，而周圍被燒焦的土壤和仿佛沸騰的空氣，是鋁熱劑手榴彈爆炸後所留下的巨大熱量。
這些東西都是工具腰帶裡的必備物品，所以要麼是蝙蝠俠，要麼是羅賓，肯定來過這裡。
他或者是他們，經歷了什麼？
艾斯若掩著爆炸的廢墟小心翼翼的走過去，發現地上有幾個昏迷的人，看上去都長了一副我是黑幫分子的臉，受了傷，卻不嚴重。
再往前走，她的腳底踩到一片硬邦邦的東西，叮然作響。
是一枚蝙蝠鏢。
其上染血，卻不知它到底命中了誰。
而地上，血跡淋漓。
艾斯若沿著那些血跡繼續往前，到了一個窨井邊，血跡消失了。
她把蝙蝠鏢捏在了手裡，不遠處牆背後似乎有聲音傳來時立即畫了個空間門到隱蔽處，然後在磚頭縫裡看見一個深藍色，手持機械槍支的人影。
艾斯若想了一會才想起他是急凍人。
那麼蝙蝠俠或者羅賓使用鋁熱劑手榴彈也就不足為奇了，畢竟這東西的作用是大量產熱。
急凍人並沒有在這裡停留多久，簡單的搜尋了一番之後就離開了，而艾斯若回到那個血跡中斷的窨井旁，彎腰揭開了井蓋，悄無聲息的順著吊梯爬了下去。
下水道裡潮濕又陰冷，彌漫著陳年腐敗的味道，腳下幽幽潺潺的污水細碎的流淌著，嗚咽似的聲音迴響繚繞不絕。
艾斯若大步的往前走去……因為她剛才爬下吊梯時，發現上面有鉤爪槍的痕跡，還有一些未融化去的冰淩屑。
剛走過轉完沒多久她的腳步就慢了下來，整個下水通道裡除了流水的聲音，連她的呼吸都幾乎聽不見。
前方逐漸有了一點別的聲音。
艾斯若停了下來，貼牆，手指扣住冰冷黏滑的磚縫。
原本融入黑暗的牆壁側上方的某塊忽然剝離了下來，那竟然是一個伏在穹頂的活人，他落地時腳步踉蹌，而沉黑的幾乎要和黑暗化作一體的披風殘破不堪。
蝙蝠俠。
艾斯若心裡忽然升起點古怪的情緒來。
一個小時前見到是哥譚首富花花公子的韋恩老爺，一個小時他卻變成了沉默的黑暗騎士……這其中的落差感，還真不是一般人能體會得到的。
不知道那些先認識韋恩老爺後認識蝙蝠俠的超級英雄們，到底是怎麼調整過來的？
她覺得頗為新奇，因為在家裡的時候，布魯斯從來都既不是蝙蝠俠，也不是哥譚首富，他在艾斯若的眼裡，大部分時候都只是父親、師長、家人，即使他有時候過於多疑，控制欲過重。
……
蝙蝠俠每走幾步就要停下來休息幾秒鐘，艾斯若一直悄悄的跟在他後面，直到他再次停下來時忽然出聲道：「你還要跟著我到什麼時候？」
作者有話要說：
隔壁有更新一個新文……不會起文名額不會寫文案的作者不知道該怎麼形容，如果感興趣的話麻煩大家去看看OTZ你們要是有好的文名和文案建議可以給留言，抱拳重謝。
《現代修真紀實》
劍修者公儀辭重生在了靈炁稀微的二十一世紀，
就在她為自己升級進階發愁時——
隔壁道友發明出了電磁煉藥爐，據說正在嘗試改裝成智慧版；
而折疊版一次性飛劍隨即風靡整個修真界；
初入門者人手一本築基教材，還有專門指導教育機構瞭解一下？
公儀辭： ……
公儀辭： 聶道友，我上次借你那本劍譜麻煩快遞給我，記得發順豐。
*一部集都市校園玄幻靈異和中二神經病於一體的……不知道什麼鬼玩意的故事。
*時間線會交錯，有現代世界和古修真界。
*設定都是瞎扯的，如有雷同，應該是巧合。
*有男主和感情戲
☆、【完結章（上）】
你還要跟到什麼時候？
原來他一直都知道, 艾斯若想。
但是她又瞬間釋然, 那是蝙蝠俠, 她的一切幾乎都是他教授的，而他能在一瞬間之內察覺她的行蹤, 簡直再簡單不過。
就在她怔愣的那一霎那, 蝙蝠俠已經走到了她的跟前。
一束冷白的光線打在了她的臉上, 也許是因為身處下水道，那抹光線顯得尤其陰冷森森。她下意識抬手去遮擋, 也就沒有看見蝙蝠俠深沉的眼裡一閃即逝的驚訝神色。
「你在這裡幹什麼？」
他沒有問「你是誰」, 而問的是「你在這裡幹什麼」。
艾斯若眨了眨眼：「沒幹什麼。」
她清楚的知道這個答案他不會滿意, 這種模棱兩可的回答在他這裡一定是多少會引起懷疑。
「夜裡的下水道似乎沒有什麼非
常有意思地方？」他低沉的聲音在下水道空闊的空間裡回蕩, 來回數遍之後那一點餘音才終於消失殆盡，剩下無邊的靜寂和沉默, 遠處水流滴答聲冷澀而洞徹, 如同某種極富規律的鼓點，一下一下撞擊著人的心臟。
這個時候艾斯若想, 他這話問的已經相當溫和了。
「那你呢？」她裝作不知所以的問，「你在這裡幹什麼？」
「我是在問你。」
艾斯若敏銳的察覺到他的聲音裡帶著一絲幾不可察的顫抖，像是這陰詭潮濕的下水道豁隙裡流淌而過的細細微風。
她實在太清楚他的語言習慣和說話的語氣，這個時候他根本沒有必要和自己磨嘰時間, 如果按照他以往的風格, 能沉默的動手，就絕不浪費口舌，尤其是在對待某些身份不明者的時候。
想起之前在窨井邊緣看到的血跡……他的傷勢一定很嚴重了。
艾斯若下意識的想給阿爾弗雷德打電話, 可是目光觸及眼前這個幾乎陌生的蝙蝠俠，才豁然清醒過來，放棄了自己不切實際的想法。
但是她還是忍不住到的提醒：「你受傷了。」
蝙蝠俠沒有回答，也沒有任何的反應，他就只是這樣看著艾斯若，目光深沉，意味莫辯。
艾斯若剛想又說一遍，話到嘴邊尚未開口，那道融於黑暗的身影就忽然像是失去了支撐一般倒了下去。
少女下意識跳開。
跳開之後才覺得這個動作有失妥當，哪有自己爹暈倒了還唯恐被砸到的……
她連忙過去想把蝙蝠俠扶起來，抓住他的胳膊之後手指觸及盔甲上的臂刺忽然又覺得自己剛才跳開簡直太明智了，這要是被砸到了估計後果不怎麼理想。
她費了些力氣才把他扶起來靠著牆壁坐好，下水道裡經年累積著垃圾和蟲蚊以及爬行動物的屍體，腐敗潮濕的惡臭四處彌漫，可是艾斯若還是嗅到了幾乎被蓋過的血腥味。
她從褲子口袋裡摸出手機打開手電筒叼在嘴裡，一束清清冷冷略顯慘澹的燈光像遮蓋了清晰實景的矇昧薄紗，那片薄紗掠過去，黎黑陰森的背景上不知道什麼時候多了幾抹鐵銹般的暗沉色彩，那是她剛才聞到的血腥味。
她下意識的把手指按在了蝙蝠俠面具的暗扣上，怔愣了一瞬，動作又忽然停了下來。
蝙蝠俠為了讓自己在某些必要時刻不被別人認出來自己的身份，他的制服是裝著各種防護裝置，比如他的頭盔上其實通了電流，雖然電伏不會很高，但是擊退一個因為好奇想要揭下他面具的人來說絕對夠了。
可是精密的機械盔甲對艾斯若來說根本就不是什麼難事，蝙蝠戰衣從最初她所見到的版本，經歷了幾次更新換代，用了什麼材料，有什麼優缺點，她幾乎一清二楚。
有的部分甚至是她在旁看著布魯斯畫出來設計圖，和福克斯先生商討哪種材料的結構更能承重防彈，或者是能夠將損毀降到最低。
那個時候她還會自以為是的提亂七八糟的意見，布魯斯也會輕描淡寫把她從控制台邊撥到一旁去示意她不要打擾自己，心情好的時候也會言簡意賅的解釋她的想法有多麼的不切實際。後來她去了X學院，每個假期回來閑的無聊也總要把蝙蝠俠那些新的小玩意挨個研究一番。
所以今年只是撬了個車輪胎……已經可以說非常乖了。
蝙蝠俠身上傷勢不輕，也幸好他的工具腰帶裡東西齊全，不然按照艾斯若那破爛的包紮水準，這些傷口又得為難她好久。
處理好了傷口，她小心翼翼的把他肩膀部位的護甲給裝了回去，心不在焉的想著，制服設計的還是很太繁瑣，臂刺真的不會傷到自己嗎……她在心裡默默的記住了這些，決定回家之後告訴布魯斯。
可是……可是她的家在哪？
她低頭，目光執著而迷茫的看著昏迷靠牆的蝙蝠俠，輕輕動了動嘴唇。
地底陰暗靜寂，沒有人答應她。
「爸！」她又叫了一聲，語氣裡賭氣的成分更重些。
依舊無人應答。
艾斯若歎了口氣，靠著牆壁坐在了他旁邊，想了想又遠處挪了一點，再挪了一點。
她雖然稱不上全世界最瞭解蝙蝠俠的人，可是到底還是深諳他的習性，乃至於自己身上的諸多習慣和思維模式都是來自於他，所以即便這個時候她多困惑，多想撒嬌多想質問，卻也只能忍著。
不知道這個世界忽然怎麼了，不知道她存在於此的意義是什麼，也不知道接下來應該去哪裡，應該做什麼。這件事就這麼奇奇怪怪的發生了，可是一切都又看上去那麼的正常，簡直讓人覺得不可思議。
可是她想要的大答案要去哪裡找……這就好像是一場空然迷茫的夢境，已經超出了她的邏輯範圍，因為她從來沒有想過，某一天這個世界會失去她存在痕跡，她會和自己的親人形如陌路。
夢境？
艾斯若皺了皺眉頭，可是還沒有等她抓住這個一閃而過的念頭，蝙蝠俠就醒了。
他還沒有睜眼，可是手裡的動作已經完成了一半——不知道什麼時候他的手裡多了一把冰凍槍，幽藍的槍口對準了艾斯若的臉。
「我不是壞人！」這是她脫口而出的天真回答。
「聽起來不是什麼有力的辯解。」蝙蝠俠的聲音低沉嘶啞，不怎麼好聽，大概是因為嗓子裡充了血。
「你能把那槍先收了嗎？」艾斯若覺得她這輩子都沒有用過這麼誠懇的語氣，「萬一走火了怎麼辦。」
「你有什麼目的？」他繼續問。
艾斯若立即搖頭。
「你為誰工作？」
這個時候艾斯若還抽空想，她要是說她為蝙蝠俠工作他會有什麼反應，她應該算得上為蝙蝠俠工作？或者她應該說，她為斯特蘭奇博士工作……等等，博士？博士對她說過什麼？
「回答我的問題！」
「我叫艾斯若，」她說，「剛好從這裡路過。」
她說的都是實話，只是碰巧不是他問的問題的答案而已。
「我問的可不是這個。」蝙蝠俠說著，另一隻手扶著牆壁要站起來，艾斯若下意識要過去扶他，可是腳步剛邁出去一步 ，眼睛就正好撞在了依舊沒有落下的槍口上。
她悻悻然的又退了回去。
「我在上頭看到了急凍人，」艾斯若低聲道，「你是來找他的嗎？」
「這不是你該操心的事情，」蝙蝠俠冷漠的說， 「不要再跟著我了——」
他的說話聲頓了頓，似乎覺得不該就這麼放她走，又後知後覺不可置信的低頭看向自己的肩膀……傷口明顯已經止血了，用的是止血凝膠，肩膀護甲下的紗布綁的並不是很規整，但是看的出來包紮的人綁的很認真，因為那紗布纏了很多圈。可是問題在於，工具腰帶是蝙蝠俠用來應急處置或者戰鬥的，他自己最熟悉這東西的用途，而他對面站著的這個小姑娘如何知道從工具腰帶裡掏出止血凝膠的？她是怎麼辨認出哪個凝膠是用來止血的而沒有錯拿了凝膠□□，她是怎麼打開工具腰帶的……以及，她為什麼在卸下他的肩部護甲之後還能再裝回去？
而更奇怪的是，他竟然並不覺得她危險？
一個十七八歲的女孩，連自己的真實申請都不懂得如何隱藏，天真而青稚，一看就是被呵護著長大的，她如此簡單，簡單到一眼就可以看透，她能有什麼危險？
蝙蝠俠抬頭，目光深深的看了她一眼。
她靠著牆壁，這個時候垂著腦袋，似乎一點也不害怕他會開槍，還是……她站在一灘水漬後面，腳尖磨蹭著地面，鞋邊上的髒水被她一點一點磨蹭乾淨，然後她又站的距離積水遠了些。蝙蝠俠忽然想到，她大概清楚他手裡拿著的是冷凍槍所以才要刻意的避開水流，可是問題在於，她怎麼知道，如果有水分佐助，他水裡冷凍槍的威力會增加一倍？
他從來沒有見過她，也不知道哥譚有幾個叫艾斯若的女孩兒，可是她為什麼會對自己這麼熟悉？
小姑娘長得很漂亮，屬於那種看一眼就會有印象的長相，因此他清楚的記得，天剛黑不久時候她就坐在韋恩莊園門口的臺階上，看上去有些愁，還很疲憊，他也聽見了她最後那句呢喃。
「你不是哥譚人？」蝙蝠俠問了一個連自己都沒有反應過來就忽然說出口的問題。
「什麼啊，我是哥譚人！」她幾乎不假思索的反駁。
「是嗎？」他的聲音裡聽上去有點懷疑。
艾斯若聽出了他語氣裡的懷疑，鬱悶的道:「當然是。」
「這是我的城市，」蝙蝠俠冷漠回答「可我沒見過你。」
艾斯若癟了癟嘴，抬頭看了他一眼，然後把眼皮一耷拉，像是有點委屈。
蝙蝠俠:「……」
不知怎的，他把原本質問的話語咽了回去，淡淡道:「那就回家去吧。」
艾斯若吸了吸鼻子，道:「回不去了。」
「為什麼？」
「因為，」她秀致的眉尖蹙了蹙，看上去比蝙蝠俠第一次看見她時更憂愁了些，連聲音壓的很低，充滿了迷茫和惘然，「我找不到回去的路。」
「哥譚就這麼大，」蝙蝠俠說道，「也許我知道你回家的路怎麼走。」
少女連連搖頭:「不，你不知道的。」
蝙蝠俠冷然道:「那不如叫你父母來接你。」
艾斯若盯著他半響，最終還是敗給了他冷漠生疏的目光。
她歎了一口氣，悶聲道:「他不在這，他們都不在，只有我一個人。」
「聽起來他們一點也不負責任。」蝙蝠俠的聲音嘶啞而漫不經心。
艾斯若驚訝了一瞬，然後不知道想到什麼，忽然笑了起來。
可是那笑容並沒有持續幾秒鐘，她的神情就又沮喪了下去，接著卻又異常認真的道:「我爸很厲害，跟你差不多的。」
一邊說一邊在心裡補充，根本就是同一個人，能差多少？
蝙蝠俠看著她變臉似得一分鐘之內換了好幾種表情，對他一句玩笑話也如此認真的維護家人，不由得在心裡搖了搖頭，心想，到底是個孩子。
對她的疑慮依舊沒有消除，卻下意識覺得她不會威脅到誰……蝙蝠俠面具下的眉毛皺了皺——對一個人輕易的產生信任，這可不是什麼好兆頭。
「你都認識些誰？」他皺著眉問。
這話問的很是莫名其妙，就在蝙蝠俠準備就這個問題解釋一二時，少女卻斟酌的開口:「我認識……B——蝙蝠女，不，神諭。」
蝙蝠俠看出來，有那麼一瞬間，她想說的是芭芭拉的名字，而不是蝙蝠女的代稱。
他知道芭芭拉自從不便行動之後就開始做情報工作，她的朋友也有不少，也偶爾提起過要其他的女孩繼承「蝙蝠女」這個名字，可是這些事情也都是曾經的蝙蝠女自己的事情，他做不了太多干涉，那麼就目前的情況來看，這個女孩是芭芭拉的小姐妹之一？
他想給她發通訊確認一番，卻想起自己的通訊器早就在先前的戰鬥中損壞，不然他也不會在自己重傷的情況下不聯繫阿爾弗雷德，獨自一個人蟄伏躲避在陰暗的下水道裡。
該不該相信她？
他這樣問自己。
「你要是不相信我，我離你遠點行嗎？」
這個念頭剛在腦海裡轉過去，少女就好像能看穿他的想法一樣，話語脫口而出。
蝙蝠俠心底冒出點奇怪的念頭，她真的這麼瞭解他，甚至不需要解釋就能接上他的話，而且她說話的語氣和態度……聽上去刻意而客氣，實際上卻處處都透著熟稔，就好像對他信任到了極致，還帶著一絲莫名的親昵。
他不由得放緩了語氣:「是她讓你過來這裡的？」
「沒有，」艾斯若依舊靠著牆，仰起頭似乎想看見天空，可是入目的卻只有黑糊糊的磚石穹頂，她呢喃似得道，「我覺得我忘了來這裡要幹什麼……可是我現在只想回家睡覺。」
蝙蝠俠沒有說話，聽見她繼續念叨道:「早知道就應該聽老頭子的話，好好待在家裡……非得跑去紐約，去什麼紐約——」
「容我提醒，你現在是在哥譚。」
艾斯若如夢初醒般的道:「對啊，我為什麼會在哥譚，我不是應該在紐約嗎——」
蝙蝠俠:「……」
他有點頭疼的道:「你怎麼連自己的在哪都不清楚了？」
這是一聲算得上溫和的詢問，艾斯若卻豁然抬頭，深深的看了他一眼。
……
這是蝙蝠俠自見到這個少女以來，第一次在她眼裡看到敏越鋒銳之意。
她眼睫連綿濃密，墨色深重，眼白卻通透乾淨，這一眼的目光於深藍瞳孔深處迸射，就像是破冰的海面，銳利棱角初現，冷意卻依舊未散。
半響沉默。
他沒有說話，她也沒有，但是在這一刻，她已知道自己身處何方。
她在紐約，在格林威治的聖殿裡，她也在哥譚，在夢中的哥譚。
回家大概是她潛意識裡唯一想做的事，所以她在哥譚。
她也知道自己該做什麼。
斯特蘭奇博士告訴過她，深陷夢境是一件非常危險的事情。
可是她回憶起之前的兩三個夢境，那裡頭遇到的奇奇怪怪都脫了本形的人，那些光怪陸離的話語……再把自己了悟的目光擱在不遠處的蝙蝠俠臉上。
夢境從來都不是無中生有的。
是自己腦海裡浮現的情境，那麼不管自己記不記得，思維的海洋裡也許某一天曾經翻騰起和此情此景有關的細浪，只是一轉即逝了而已。
有她思考過得，有她恐懼過的，也有她假設想像過的。
……這個世界上如果沒有她會怎樣？
……她活著到底是為了什麼？
……她會成為誰？
這些問題時常在她腦海裡盤桓不去，直到今天，直到此刻，她也依舊想要知道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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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我在哪。」
這是良久沉默之後她的第一句話。
「我也知道我該做些什麼。」
「那——」
艾斯若卻打斷了他的話:「我能問您幾個問題嗎。」
蝙蝠俠含糊的「嗯」了一聲表示可以。
艾斯若沉思了一瞬，似乎在斟酌著話語，她忽然道：「我父親曾經問我，想要成為怎樣的人。」
蝙蝠俠平靜的道：「這是他給你的問題，我恐怕回答不了。」
「我那時候告訴他，我想做一個平常且自由的人。而他說，所有人都很平常，沒有誰是特殊的。」
蝙蝠俠的嘴角輕微的動了動。
艾斯若接著說:「我那時候不是很明白，因為在我眼裡，他就是那個特殊的人……現在看來，我之所以會覺得他特殊，只是因為我依賴他，想被保護著。而另一方面，我又覺得他對我管教過嚴，我想要自由一點——至少比他自由。」
她搖了搖頭:「他背負的責任太多太重，我總是覺得他很累，很被動，於是我不想成為他那樣的人。」
蝙蝠俠道:「選擇權都在你的手裡，他不會強迫你做什麼。」
「當然。」艾斯若笑了起來，「別人誰也不能強迫我，除過我自己。」
這次輪到蝙蝠俠沉默。
少傾之後，他說:「你也沒有必要逼迫自己……」
「我時常都是這樣想的。」艾斯若回答，可是接著她卻話風一轉，「所有事情也不過都分做『想』與『不想』，但是如果我真的隨心所欲，恐怕最後得到的結果反而不美好。」
「我會成為什麼樣的人？」她低著頭，像是在問地面，又像是在問自己。
「我會成為我想成為的那個人，一半是無所逼迫的自由，一半是處處逼迫之後所留下的最終抉擇，是我自己的選擇，所以，也是自由。」
「我看見他們流下的鮮血，也看見我曾經的膽怯，這些能讓我明白一件事，不管是向前還是逃避，無論是逼迫還是放縱，都是我自己選擇的，所以我有責任承擔自己所做抉擇的後果。」
只有下水道裡的流水滴滴答答嗚嗚咽咽回答著她的話語。
艾斯若看著對面的蝙蝠俠，她知道這是在她的夢裡，她曾經設想過如果自己不存在會怎麼樣……現在看來，當然不會怎麼樣，老爹說的多對，所有人其實都不特殊，特殊與否，只是相對於特定人的看法而言的。
她就是個平常人。
既然只是平常人，又何必覺得自己一無所用，何必在意自己走錯路徑或者依靠別人？
……擔心什麼。
她英明神武的爹都會犯錯，更何況她。
「我剛才想了一點事情。」艾斯若說道，她的聲音低了一點，「要是我現在真的在家就好了。」
蝙蝠俠道:「這裡就是哥譚。」
艾斯若輕微的笑了笑。
「回家去吧。」他今晚第二次說了這句話。
而這一次，少女的笑容深了些，她道:「要回家的話，首先我得到地面上去。」
……
蝙蝠俠顯然很清楚這一段的下水道分佈，他一言不發的走在前面，沒過多久就到了一截梯子跟前。
「從這裡上去是哪？」艾斯若問。
「老城第二十五後街。」
艾斯若沉默了一瞬，道:「真巧，這就是我要去的地方。」
蝙蝠俠並沒有問她來這裡幹什麼，只是抬起肩膀沒有受傷的那只手，鉤爪槍射出去一道鏈鎖扣在了井壁上，他借力躍起，兩三個起落便已經到了出口。
艾斯若撇了撇嘴，抓著鐵欄梯爬了上去，等她上去的時候，蝙蝠俠已經推開了網格蓋子。
疏疏落落的星光和蒙昧閃動的路燈光影打在她的臉上。
她清楚的認識到，這裡是哥譚。
恍若真實。
因為她對於哥譚太過熟悉，因此她夢中的哥譚也就無比逼真，逼真到足夠欺騙了她自己。
又或者，她皺著眉想，這根本就不是夢境，而是一個真實的世界？
她在至尊法師的聖殿學習時間不短，因此法師們關於平行世界的說法她也接觸了許多，更何況博士經常通過自己出神入化的空間法術穿梭於各個世界……連記憶的世界都是真的，她又怎麼敢妄言，夢魘的夢之國度就一定是假的呢？
「我要去第六大道。」她轉身對蝙蝠俠說道。
「有什麼要緊事？」他問。
「要去找一個人，」她想了想，開玩笑似的道，「您要和我一起去嗎？」
蝙蝠俠點了點頭：「去看看。」
這下輪到艾斯若驚訝，她瞪著眼睛：「真的要去？」
蝙蝠俠淡淡道：「這是我的城市。」
艾斯若踟躕：「可是你的傷……」
「已經沒事了。」
不可能沒事了，艾斯若想。
可是要她攔著他？怎麼可能，就像布魯斯不能阻止她去紐約，她永遠也不能阻止他去夜巡。
老城區的街道很荒涼，荒涼到兩個人走到路中央，只能聽見一點窸窸窣窣的微微響動，而剩下的人聲仿佛都被丟去了另一個世界，極端寂靜之下，艾斯若覺得連月光下移的那兩寸也有了一點輕微的聲音。
她忽然停住了腳步，道：「您認識紅頭罩嗎？」
蝙蝠俠詫異回頭：「你說什麼？」
「紅頭罩，他們叫他『法外者』。」
可是蝙蝠俠沒有正面回答她的問題，只是道：「他不是什麼好脾氣的人。」
「我想——」艾斯若的話音戛然而止。
因為她看到，街口不知道什麼時候站了一個人。
這個人她從來沒有見過，也未曾從誰的口中得知關於他音容相貌的一言半語，可是他站在那，她就知道，這個人是夢魘。
「我找到他了……」艾斯若呢喃。
「確定是你要找的那個人？」
「當然，」艾斯若了然一笑，「因為……這是我的夢啊。」
她朝著夢魘走了過去。
在夢的世界裡，夢魘可以變換成任何人的模樣，因此現在的他是一個中年人形象，艾斯若也不知道這是不是本來的樣子。
這裡是第六大道。
一個艾斯若來過幾次，都印象深刻到永生不忘的地方。
而現在，她每走出一步，身後的道路就坍塌一塊，回首望去的時候宛若一截斷崖，驚心動魄。而周圍的城市街景就像是難以維繫的馬賽克，開始呈難以抵擋之勢的土崩瓦解。
在她腳底最後走一塊磚石跌落之前，她手心裡握出一泊金色的光刃，奮力朝著夢魘投擲了過去。
光刃在半路就被席捲而來的磚石抵擋，她聽見夢魘聲音淡然的道:「你還差點。」
艾斯若狼狽的躲過那些像下雨一樣的殘垣斷壁碎塊。
「可是能識破夢境，也還算可以，這世上的人都寧願沉淪也不願醒來呢。」
「你可真閑，」艾斯若說，「讓全世界的人都做夢對你有什麼好處？」
夢魘似笑非笑:「夢裡的一切都由我統治，你說有什麼好處？」
「為什麼要來我的夢裡？」
「你的夢倒是很有意思，」夢魘說，「可你別忘了，夢是我的世界，我想去哪裡就去哪裡。」
艾斯若眯了眯眼睛:「你是為了求證，我是不是你女兒？」
夢魘搖頭:「你不是……」
「我當然不是，」艾斯若說著一邊往前走，「在我看來，你和阿卡姆那群瘋子沒有什麼區別，覺得自己擁有超能力就非得給博士找點事情來刷存在感，覺得自己很特殊？」
夢魘諷刺的笑了一聲，剛要說幾句什麼，卻發現她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在了自己身邊。
而周圍的世界已經坍塌的看不出本樣。
「你說這裡是夢境，所以由你統治……可你怎麼不想想，你知道這是夢，我難道不知道嗎？」艾斯若笑的比他還諷刺一點，「我當然不是你的對手，可要是離開了這個夢呢？」
她話音不落，驟然閃電般伸手扯住夢魘的手腕，大力帶著他往後一倒，往深淵跌去。
世界在這一刻徹底崩塌。
作者有話要說：
別慌，還有完結章中和下。
為斷更道歉，前段時間換了個地方一直在忙搬家，現在也忙完，這一章我真的寫了一個多星期，笑死。
比心，愛你們。
☆、【完結章（中）】
世界崩塌, 意味著夢境破碎。
夢境世界由夢魘支配, 可是一旦入夢者識破了自己所在的是一場夢境, 那麼這個虛偽的世界也就失去了存在的意義，於是開始土崩瓦解。
之前的一切都不復存在。
哥譚街景不見了, 取而代之是幽深寧靜的聖殿, 兩個人同時墜落的風聲卻將這份寧靜打碎。
夢魘顯然已經意識到了這裡是什麼地方, 同樣也清楚這個處境對他來說並不是有利，因此在艾斯若還沒有反應過來之前, 他就已經有所動作。
他們尚未落地。
或者說是落地的速度驟然之間減緩了下來, 就像是周圍的空間開始滯澀, 時間變得緩慢, 艾斯若驚訝的發現，自己幾乎停在了空中, 像個氣球, 就要到處亂飄起來。
而她周圍出現了無數面鏡子，四面八方的朝她擠壓過來, 眼見著既要把她壓碎。
聖殿再次不見了。
她意識到自己再次進入了某個夢境，不過既然可以識破，那就都不是什麼問題，然而令她擔心的是夢境無休無止, 打破一個聚會跌入另外一個, 就像西西弗斯的迴圈，永遠也找不到解脫。
而且現在，在鏡子的世界裡, 她根本找不到夢魘的準確位置，要怎麼脫離出去。
「至尊法師也太輕率了，」整個鏡子世界都傳來夢魘的聲音，仿佛全世界都是他，又仿佛他在這個世界之外，「讓你來找我，能幹什麼？」
「至少我能找到你，不是嗎？」她說完這句話，忽然伸手朝著某個虛無的方向一抓——
鏡碎。
像是無數飄飛的雪花，一刹那間被狂風吹的肆虐亂舞，但是那些看似淩厲鋒芒的鏡片卻並不鋒利，如果說那是雪花，那麼它們倒是更像遇到了春陽的殘雪，尚未觸及，便已經消失殆盡了。
在那片飛舞的雪花裡，夾雜著夢魘驚怒的聲音：「你怎麼可能知道我在哪！」
「我說過我知道你在哪。」艾斯若一把扯住他，拉著他繼續下墜。
可是聖殿大廳的地板就像是變成了一道深淵，或者海市蜃樓般，明明看上去很近，可是一直墜落，一直墜落，卻怎麼也到不了盡頭。
這大概又是另外一個夢了，艾斯若想。
夢魘的夢境無窮無盡，再這樣下去她遲早會被耗死在各種亂七八糟的夢裡。
而之前，她只要識破了那些夢境就可以離開，可是現在，當夢魘在她身邊，當那些夢由他親自控制著時，即使艾斯若識破了這是夢境，她也只能在夢裡虛度光陰，除非……除非她找到他。
如果照這麼來說的話，她當然找的到他，可是問題在於，即使艾斯若找到了他，打碎了現存的夢境，下一刻他也會立即創造出另外的夢境，永遠這樣迴圈下去，即使每次找到他，也沒有任何用處，除非讓他不能再繼續製造夢境。
那就——打敗他。
有點難，艾斯若繼續想。
何止是有點難？
連博士都覺得棘手的敵人，要她來打敗他……簡直是天方夜譚。
艾斯若覺得夢魘之前的話說的挺對，讓她去找夢魘，好像真的什麼也做不了。
她在無休止的下墜。
已經不知道墜落了多長時間。
這次夢魘一言不發了，艾斯若目光所及之處只有被無線拉長的聖殿牆壁和各種事物，看上去幻真幻假，不知所謂。
她能找到夢魘，因為她知道自己身處夢境之中。
可是夢魘比他強大太多，她要怎麼才能打敗他，逃脫夢境？
艾斯若想了很久，也下墜了很久，她覺得這個問題仿佛無解，那就只好採取最簡單直接的辦法。
她從口袋裡摸出一把鉤爪槍來，看也不看就對著空中降鎖鏈射了出去，不知道鉤爪扣在了什麼地方，她下墜的速度驟然一減，然後停頓，像個鐘擺似得在空中搖來晃去。
著實不是什麼舒服姿勢。
但是下一刻，她抬手在空中開了一道金光四射的空間門，然後鬆開了抓住鉤爪槍的家手，任由自己掉進了空間門裡。
那就是夢魘所在的角落，他的躲藏幾乎無處不在，可是找到他並沒有什麼用處，你還得打敗他，可是艾斯若打不過他，於是她在看見夢魘身影的那一刻就撲了上去，一把撅住了他的手腕。
周遭場景不知道第幾次變換，可是夢魘生氣的發現，那只抓住他的手，從來就沒有離開過。
他呵然笑了一聲，一道藍色的光閃過，那只手沒有斷，可是艾斯若的肩膀上多了一道血痕。
她用另一隻手，握著自己那把匕首，還給夢魘一道，可惜劃偏了，只是在他耳背之後輕輕帶了一下，甚至不見出血，她惋惜的搖搖頭。
「愚蠢。」夢魘評價道，「你以為這樣就可以困住我嗎？」
「至少你不能再把我拉進夢裡。」艾斯若說。
夢境時而逼真時而虛幻，或者說已經不能稱之為夢境，因為入夢者從頭到尾都睡清醒的，所以更像是一個幻境。
他們終於「落」在了地面上。
艾斯若剛好心底舒一口氣，抬頭卻發現夢魘對著自己露出了嘲諷的笑容。
她心裡一驚。
猛然之間想到，夢裡的她當然清醒著，可是其實現實中的她依舊在沉睡……也就是說，她現在依舊在夢中！
而她一抬頭，夢魘已經消失不見了。
在夢裡她身處聖殿，而在現實之中，她同樣身處聖殿，一想到沉睡的自己和驟然消失在夢境之中的夢魘，她頓時渾身一片冰涼。
「快醒來快醒來啊！！」她焦急的對自己念叨。
身後忽然傳來一聲巨喝:「——躲開！」
艾斯若來不及思考這聲音有多熟悉，也還沒反應過來是怎麼回事，卻立即向前一撲！
似乎有什麼東西擦著她的頭皮飛過，一股冰冷異常的感覺從剛才那東西擦過的頭皮擴散而開，她打了個寒戰，掙紮著想要爬起來去看到底發生了什麼，可是還沒等她爬起來，頭頂就如遭重擊，意識在一瞬間迷離而走——
她暈過去了。
……
再次睜眼，視界裡是一片刺目的白。
白的好像隆冬降下來的第一場雪。
艾斯若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想到雪，大概是因為自己失去意識前那種透心冰冷的感覺？
可是她現在一點也不冷了，不僅不冷，還覺得周身暖融融的，很舒服，於是有點不想動。
這又是哪個夢裡？她想。
然後她的視線漸漸清明，一偏頭，先是看見了一個冒著泡泡的吊針瓶。
然後是一截透明輸液軟管，她的目光順著輸液軟管下移，最後定格在自己擱在床邊的手背上。
原來自己是在醫院。
這個念頭剛轉完，她就聽見一個陌生的聲音說道:「你醒了？」
艾斯若偏頭過去，看到病房門口站著一個金髮的女醫生。
「我是克裡斯汀.帕爾默，你的主治醫生。」她說。
艾斯若皺了皺眉，因為她還沒有弄清楚現在到底是什麼情況。
見她不答話，醫生過來摸了摸她的額頭，然後道:「是斯蒂芬送你來這裡的，我恰好是他的朋友，你對自己昏迷之前的事難道沒有印象了嗎？」
斯蒂芬？
艾斯若想了半天才想起這是斯特蘭奇博士的名字，她搖了搖頭，意圖把自己搖的清醒一點。
「別動。」醫生溫柔的按住了她，「你有點輕微腦震盪，先不要急著動。」
這個時候，病房門口響起三聲扣門響動。
艾斯若了帕爾默醫生一同看過去，博士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在了門口。
他換掉了斗篷，穿著一身黑色的西裝，臉上有點微笑的表情。
「希望沒有打擾到你工作，克裡斯汀。」他說。
「當然不會，」帕爾默醫生笑道，「小姑娘醒來的很快。」
「今天是星期幾？」艾斯若忽然問。
「星期六，親愛的。」
艾斯若依舊半天沒有反應過來。
帕爾默醫生又和博士說了幾句就出去了，博士過來坐在艾斯若的病床邊:「你在想什麼？」
「我在想，現在到底是現實還是夢境？」
博士習慣性諷刺的抿了抿嘴唇:「要是你想待在夢境裡的話只需要閉上眼睛就好。」
艾斯若:「……」
半響，她問:「夢魘最後怎麼樣了？」
「逃走了，」博士輕描淡寫的道，「不好吃了些苦頭，短時間內應該不會再出來搞事了。」
「那就好，那就好……」艾斯若點著頭，若有所思。
「有什麼想問的趕緊說。」博士提醒。
艾斯若下意識抬頭，看見他在日光裡剔透如琉璃的眼瞳，也不知道是不是夢境裡待久了，總覺得有種不真實感，於是下意識問:「這是哪？」
博士似乎對她這個平常的問題不是很滿意，但還是回答道:「麥德龍綜合醫院，我曾經工作的地方。」
「我為什麼會在醫院？」
這次博士看著她宛如看著一個智障:「當然是受了傷才需要來醫院。不然來幹什麼……病床睡著比較舒服嗎？」
艾斯若無視了他話語裡的挖苦，下意識道:「可是我沒有受傷——等下，後來我抓著夢魘和他打了幾招，不是在夢境裡，而是真實的？」
博士挑眉:「原來你當時沒有分清楚夢境和現實？難怪我喊你你沒有什麼反應。」
「是啊……」艾斯若苦笑道，「我以為那還是夢境。」
「從你和夢魘回到聖殿的那一刻起就已經是現實世界了，」博士頓了一下，才道，「你在夢裡找到了他，做的很好。」
艾斯若眨了眨眼，努力壓下驕傲的神情:「剛才醫生說今天還是星期六……」
「對，這一天依舊沒有過去，」博士說著看向了窗外，「只是天快黑了。」
「那，」艾斯若問，「我算不算拯救了世界？」
博士鄙夷的看了她一眼。
「想什麼呢，你只是完成了一次身為法師的職責而已。」
「誒，」艾斯若想了想，「我喜歡這個說法。」
這一天還沒有過去。
蒼蒼暮色漸垂，看上去像是給天穹蓋了一張帷幕。
可是今天早晨發生的事對於艾斯若來說，卻仿佛已經過去了千萬光陰。
從各種亂七八糟的夢境到現實，再到夢境，再回到她的現實世界，一切聽上去都混亂而不真實，可是這些事情，全都發生在了同一天。
「我先走了，」博士站起身來，「有人還在外面等著呢。」
「誰？」艾斯若問。
「你自己看。」
博士說完，逕自走出了病房。
窗外暮色漸濃，病房裡的光線變得暗淡起來，艾斯若看著窗臺上落了一隻白色的鳥。
大概是從長島飛過來的河鳥，她這樣想。
小鳥沒有停留多久就飛走了，艾斯若輕輕的歎了一聲。
然後她聽到一聲低而輕的聲音，像是忽然遇見了微笑的打招呼:「嗨，小餅乾？」
艾斯若有點驚奇的回頭:「你怎麼在這？」
傑森輕輕的合上了病房的門，目光意味深長的看了她半響，道:「我做了一個很奇怪的夢。」
艾斯若愣了一瞬，脫口而出:「我也做了個很怪的夢，夢裡那個世界沒有我，可是你們都存在，只是沒有我，我去了哥譚，遇到了布魯斯，可是他不認識我——」
她說的很快很急，仿佛這些話不說出口，下一刻傑森就聽不到了。
傑森彎腰在她額頭上親了一下:「只是個夢而已。」
「是啊……」也不知道想起了什麼，她似乎有點悵然若失，「只是個夢而已。」
「那你呢，你夢到了什麼？」她問。
「夢到從前，」傑森拉過來一把椅子慢慢坐下，「很多年之前的事。」
艾斯若訝然而好奇:「都有什麼？」
「看上去很美好，」傑森道，「可是……」
他笑了笑，淡然而淺，輕微寂寥。
「可是我知道那不是真的，所以就趕緊醒來，來找你了。」
艾斯若看著他，沒有說話。
而傑森忽然道:「對不起。」
「為什麼要道歉？」
「因為我太蠢了，」他歎氣，「竟然會相信你說的，看了我的記憶。」
「那要是真的看了呢？」
「你不會的……」他說。
艾斯若反問:「這麼相信我？」
「嗯，」傑森動了動眉毛，「記憶有什麼好看的，又不是什麼好東西。」
艾斯若歎了一聲:「是……我從來不覺得窺探別人的思想是什麼好事，本來自己的思想已經夠繁雜了。」
「不管白皇后對你說了什麼，肯定都有百分之八十的假話，」艾斯若說，「命運女根本就沒有做什麼預言，夢魘——也就是讓我們陷入夢境的那個人，他想確定我是不是他早夭的女兒，而兄弟會和他不知道達成了什麼協定，所以白皇后才會去哥譚，一件如此簡單的事。」
傑森問:「夢境結束了，那麼那個叫夢魘的人呢？」
「被斯特蘭奇博士打敗了。」
「那你的傷是哪裡來的？」
「我想把他也從夢境世界裡帶出來。」
她語速快了幾分，在他開口之前搖頭道:「我只是幫忙而已。」
「沒什麼危險，你不用太緊張……斯特蘭奇博士知道我能做什麼，所以給我的工作從來都是量力而行就好。而且我做的也不算好，夢魘是他打敗的。」
傑森笑道:「誰也不能做的比你更好了。」
艾斯若也笑了起來:「你連我做了什麼都不知道……」
「可我知道，你一定能做好。」
艾斯若瞥了他一眼:「你什麼時候這麼會騙人了？」
「這不可叫騙。」
艾斯若撇嘴，繼續道:「很多事情我自己都能明白——比如小時候在變種人兄弟會，艾瑪要我跟著她學習如何深度操控自己的能力，可我不願意去控制別人，去探測別人的思想，所以能力長期處於不穩定狀態，她非常生氣，可是我知道這麼做沒有錯。」
傑森皺眉，最終還是忍不住問:「布魯斯說你剛去復仇者聯盟的時候——」
「不開燈什麼的？」
「……對。」
「因為我覺得黑著比較好。」
傑森:「……」
「開玩笑，因為我那時候很害怕。」艾斯若很平靜的說，「開了燈再關會覺得黑暗更黑，還不如從一開始就別開……至於別的習慣，白皇后他們只是覺得我的能力罕見，她只會想讓我把能力發揮至最大限度，她看中的只是那個能力，又不是真的收養我。」
傑森輕聲問:「你從來沒有對別人說過這些，對嗎？」
「因為我都忘了，」艾斯若說，「能掌控思想有時候也是一件好事，所以現在唯一能記得的就是，我回家了，所以我沒做錯什麼。」
沉默良久，傑森道:「忘了也不錯。」
「我一直都在說，我做個平常人就好，可是直到今天我才想明白……其實大家都很平常，對嗎？」
「我剛才就說過，」傑森摸了摸她的頭髮，「你已經做的很好了。」
艾斯若抿著嘴唇。
「我夢到我們一起長大，」傑森忽然開口，「我每天都可以帶你去上學，如果在學校裡有人欺負你我就揍回去，還背著布魯斯帶你去買棉花糖，結果棉花糖被風吹走了，你哭的不行，非說是我惹你哭的，然後迪克把我罵了一頓……」
艾斯若不可抑制的笑了起來:「哈哈哈哈哈哈我是那麼不講理的人嗎？」
「可是我挨了罵最後還是賠給你一支棉花糖，你親了我一口。」他指了指自己的臉頰。
「從這裡開始，我就知道那是個夢……因為那時候我六七歲，依舊在犯罪巷掙紮，我記得很清楚。」
他說:「夢境很好，但是終究不是本該擁有的，過去雖然糟糕，但是至少現在你知道自己想要什麼，還不錯。」
「嗯，」她點頭，「是挺不錯。」
「那麼……晚安？」傑森道。
艾斯若搖頭:「現在還很早，我還不考慮睡覺……」
「那你大概應該考慮一下另外一件事，」傑森挑眉道，「距離你開學只剩兩天了。」
「……」
作者有話要說：
我說過，艾斯若開學了，所以這個故事該結束了。
不過還有最後一章，猜猜我會寫什麼？
☆、【完結章（下）】
【三年之後】
加德滿都。
一群鴿子披著暗紅昏黃的夕陽霞光落在杜巴廣場的空地上, 遠近闊大的落暮裡, 佛鈴清脆反而顯得悠遠綿長, 聲聲催促黑夜。
風扯著一條一條的彩色三角串旗呼啦做響，不知道哪面紅牆背後隱著模糊卻虔誠的梵偈, 也不知道那座寶相莊嚴的寺廟裡, 無聲無息的走出來一道人影。
他穿行在巍峨寺廟和佛塔之間顯得身形越發纖細渺小, 可是他走的很快，快到你幾乎看不清他的步伐, 一件青色的兜帽長袍遮去了他的形容, 只能看見一點白皙精緻的鼻尖, 像是嵌在暮色裡的珍珠。
一縷漆黑的長髮從兜帽裡流淌出來, 仿佛即將到來的夜色。
是個女人。
她走過廣場中央的大道，白鴿從她走過的路上起飛, 盤桓於她四周, 迎面走來一位泥紅袈裟的僧侶，僧侶停下腳步對她唱了個佛偈, 她輕微點頭然後回禮，一隻鴿子落在了她左肩上。
白鴿撲棱著翅膀飛起，之後她的腳步再次快了起來，然而前一刻她還在泰米爾, 下一刻, 不知道怎麼回事就已經出現在了巴德崗的街道上。
這條街道狹窄逼仄而雜亂不堪，破舊的計程車聲嘶力竭的打著喇叭，意圖趕走前方堵住了路口的三輪車, 兩三個小孩子嬉嬉鬧鬧的從旁邊跑過，其中一個不小心撞了她一下。
孩子瞪大了眼鏡抬頭看著她，女人緩緩的拉下了青色兜帽，露出一張年輕美麗的面孔。
「沒事，去玩吧。」她溫和的說。
孩子吮著手指頭跑開了。
一個賣水果的老人拉了拉年輕女人的袖子，問她要不要買點柳丁。
大概是因為加德滿都的街道上常年穿梭著各種僧侶和苦修者，因此對於這個穿著青色寬袖袍的女人，大都露出司空見慣的神情。
她剛要答話，挎包裡忽然傳來一陣清脆的鈴聲。她低頭摸了摸，抽出一個手機來。
「我還沒有回去，」電話接通以後她如是說道，「現在在巴德崗，沒有找到『灰眼』。」
買水果的老人茫然的轉了轉眼珠子，因為女人說的是英語，他聽不懂。
電話那頭的聲音聽起來若有所思:「如果連你都找不到……難道他根本就沒有去卡瑪泰姬？」
「你比我更清楚，不是嗎？」女人反問。
「那只好由我來換你的班，」對方道，「你回來聖殿，我去卡瑪泰姬。」
「我認為『灰眼』沒有來卡瑪泰姬的事實不會因為你是至尊法師而發生任何改變，博士。」她說著朝老人抱歉的擺手，然後往街道盡頭走去。
「那你覺得，他會去哪？」斯特蘭奇博士反問。
可是一直隔了三四妙鐘，他也沒有得到回答。
「艾？」博士叫了一聲。
手機的聽孔裡忽然灌進來了風聲，過去了好一會，博士才聽見她說:「好吧，他在加德滿都。」
斯特蘭奇博士濃密的眉毛高高揚起:「確定？」
「至少他來過巴德崗，」艾斯若的手指在她面前的石牆壁上抹過，道，「石壁上有魔法的痕跡，時間應該不會太久。」
「你先回卡瑪泰姬，」博士思忖道，「給哈米爾法師交代餘下的事情，明天來聖殿。」
艾斯若立即反駁:「我明天有別的事。」
然而她這句話還沒有說完，博士已經非常手快的掛掉了電話。
艾斯若:「……」
她暗自翻了個白眼，戴上兜帽，回到了卡瑪泰姬。
白天的時候她按照博士的吩咐來加德滿都尋找「灰眼」，那是一個力量強大的天生法師，卻把畢生的功夫都用來證明至尊法師不該存在於世……坦白了說就是生命不息搞事不止，給聖殿幾位時常閑的長草的法師們枯燥無味的生活增添了不少波瀾。
……
對於聖殿的法師來說，從加德滿都只需要跨越一步的距離就可以到達紐約，可是艾斯若今天不想回去了，她走過練武場時思索著自己可以先去吃個飯，而後洗完澡早早上床躺著……這個愉快的念頭還沒轉完，她的手機今天傍晚第二次響起。
「凱蘭？」
「艾！」電話那頭的凱蘭把聲音壓的極其低，幾乎就快要聽不見了，可是她偏偏語氣急躁，就像是有餓狼在後面追，「趕緊！回來！老杜賓今晚突襲加課！五個學分！結課成績你還要不要啦！」
艾斯若愣了一秒鐘。
勞斯利.杜賓是位元年愈花甲的生物學家，現在在帝國州立大學任教，教授基因組學。
杜賓教授學術高超治學嚴謹，對於投機取巧者絕不姑息，尤其憎恨不認真努力的學生，如果被他發現課堂缺勤或者別的什麼……學分和成績就打水漂了。
很不幸的是，基因學專業學生艾斯若和她的室友凱蘭，都選入了這門課。
怔愣的一秒鐘飄然而過，艾斯若大聲叫道:「哈米爾法師——我有事先走了！」
喊話聲被光華四射的空間門攔腰截斷，空餘回音。
艾斯若回到了學校寢室裡。
她手忙腳亂的換掉長袍，從桌子上的一堆攤開的書裡扒拉出自己的課本和筆記，一不留神撞倒了凱蘭扔在旁邊的粉底液和一支眼線筆，來不及把東西放回去，她抱著書就沖出了門。
一路腳底生風的飛到教室門口，剛要偷偷摸摸的從後門進去，就聽見杜賓教授緩慢的嗓音響起:「韋恩小姐，請你先來陳述一下你的樣板。」
剛走到門口的艾斯若:「……」
教室裡鴉雀無聲。
老教授皺了皺眉:「不在課堂上？」
今天整體有點倒楣啊。
以後出門之前可能得先看一下星象。
她只好直起原本貓著的身子，把一摞課本和資料夾抱在胸前，在全教室同學悲憫的目光注視之下，猶如一個斷腕的壯士般平靜開口:「在的，老師。」
老教授的眉頭又皺的深了些，艾斯若頂著他如炬的注視從門口走到講臺，把自己的優盤插在了電腦上，調出PPT開始講述。
作業是上節課杜賓教授留的，她自覺的老早做完了，萬一要是留在今晚，再逢上忽然調課……還不如讓她去和灰眼打一架，或者去阿卡姆轉一圈。
三分鐘足夠陳述完她的樣板，唯一讓人鬆口氣的是，杜賓教授並沒有因為她遲到，或者設想構建的基因組天馬行空而批判她，而是中肯的做了評價，最後給出了幾點建議。
就在艾斯若長舒了一口氣，美滋滋的要下臺去坐著時，老教授心平氣和的道:「回去把樣板改好，明天交給我再看看。」
艾斯若:「……」
所以，今晚只能熬夜了。
她坐在了凱蘭身邊，對方向她致以了深切的同情和誠摯的問候。
「你到底去哪了？」凱蘭在本子上寫。
「就在學校，沒走遠。」艾斯若有氣無力的回答。
「格雷博士還找你呢。」凱蘭說。
「有事？」
「可能只是隨口一問，不然她會給你打電話的。」
杜賓教授轉了回來，凱蘭立即把本子收進了桌箱裡。
這期艾斯若進入帝國州立大學學習的第二年，她從X學院獲得賽維爾教授的批准畢業之後選擇了去學習基因變異的相關課程，而不是學金融。
最近提姆大部分時間都留在哥譚，時常幫助布魯斯去照管韋恩集團的事務，具體細節她也不是很清楚了，因為她已經很長一段時間沒有回家了。
三年之後的她已經極其擅長空間法術，甚至有時候可以像斯特蘭奇博士那樣來往於異界，可是她回家的時間反而減少了很多。
比如今年，她連耶誕節都沒回去，眼見著暑假就要來臨，她竟然也沒有把回家安排在假期的日程裡……這麼想想，她忽然覺得有點心驚，又有點想笑。
搖了搖頭，她把思緒拉回了杜賓教授的課堂上。
==
等到這節奪魂催命的課下了之後已經是晚上八點了，凱蘭要死不活的把書包甩在肩上，道:「該死的學校，這種教授要是再多幾個，老娘就不用活了。」
艾斯若的室友凱蘭.布萊切特小姐是個標準的金髮碧眼兒，身材高挑而凹凸有致，隨便往哪一站就是一副雜誌街拍，比模特還模特。
美女總是招人喜歡的，因此即使現在凱蘭一臉厭棄世界的神情，像沒骨頭一樣毫無形象的趴在桌子上等艾斯若收拾東西，也有男生上來搭訕。
「呵，」布蘭切特小姐紅唇一抿，諷刺一笑，然後開口，「連最簡單的地棲鱗甲類動物的基因鏈都能寫錯，誰給我你的勇氣來約我？」
男生頓時大窘，惶惶然的跑走了。
艾斯若隨手把她的書和資料夾都塞進凱蘭的書包裡，把她從課桌上拖起來，道:「我竟然不知道，你什麼時候這麼注重學習成績了？而是……上次把黃蜂的染色體記錯了的是誰？」
「是你，」凱蘭面不改色的道，把書包掛在了艾斯若的肩上，「我要是和他聊一句，明天就會有十個八個人來和我聊十句，我大好的時光不能浪費在這些傻逼身上。」
「那你的時間用來幹嘛？」
「用來和小姐姐上-床。」
「……」
「哈哈哈哈哈哈瞧瞧把你給嚇得，」凱蘭勾住艾斯若的肩膀，貼著她的耳邊道，「放心吧寶貝，你不是我喜歡的類型。」
艾斯若面不改色的把她拎到一邊去:「注意點，我有男朋友啦！」
「有男朋友了不起？」凱蘭嗤之以鼻，「總有一天我也會有的。」
艾斯若大感驚奇:「你難道沒有嗎？前幾天還和我們一起吃飯那個……叫啥來著？」
凱蘭擺手:「不是真愛，扔了。」
艾斯若:「……」
閒話間她們走回了寢室，艾斯若去開門，聽見凱蘭自言自語似的道:「嫉妒你和傑森……你們都在一起這麼久了，為什麼就不分手呢？」
艾斯若沒好氣的把書包砸在她身上:「一天不盼著我點好，就盼著我失戀！」
「那不然呢？」凱蘭在依在門口抱起手臂，長腿一側，像是劇院鐳射燈光下美的失了真的歌劇女郎，「盼著韋恩集團破產嗎？這樣你就和我一樣貧窮了。」
艾斯若指了指窗外:「天都黑了，就別做白日夢了謝謝。」
凱蘭「切」了一聲，抬手關上了寢室門。
學校寢室不算大，兩個女生住稍顯擁擠，尤其是凱蘭的東西多到一種境界。
「我馬上收拾，」她把書包掛在衣服架子上，拿起化妝包將桌面上幾支口紅掃進裡頭，忽然若有所思的道，「我想起來了，親愛的，香奈兒最近新出了口紅色號，你必須得在這周抽半天時間和我去逛街。」
艾斯若大感驚奇:「是誰剛才還說自己貧窮的？」
「哦，在彩妝跟前，貧窮不算什麼。」
艾斯若嘲諷的笑了起來:「在你的學分跟前，一切都不算什麼……你是不是忘了明天要交修改後的樣板？」
凱蘭:「……」
今夜註定是個不眠之夜。
……
一直奮戰到淩晨四點，艾斯若和凱蘭才終於按照杜賓教授的建議改完了樣板，困得幾乎要升天，樣板發送老師郵箱以後電腦一合向後一仰，倒頭就睡，沾枕頭就著。
也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艾斯若的手機忽然響了起來。
她煩躁的翻了個身，眼鏡也不睜，按了幾次才終於按准了接聽鍵，手機往耳朵上一扣，半死不活的道:「喂，誰——」
「難道你還沒有起床？」
聽到布魯斯低沉清晰的聲音，艾斯若立即清醒了一大半，並默默地把喉嚨裡那句「哪個傻逼大清早的打什麼電話」咽了回去。
「對啊，」她毫不掩飾了打了個大大的呵欠，「昨天晚上改樣板改到淩晨四點了，蝙蝠俠都夜巡完回家了，我還在做作業。」
說完又給自己補了一句:「真辛苦。」
布魯斯:「……」
他決定不在這個話題上耗費口舌，繼續道:「你還有幾天放暑假？」
「不知道，好像就這幾天了吧。」
「讓傑森去接你，回家一趟。」
「你想我啦？」艾斯若嘟囔，「那為什麼不是你來接著，讓傑森來。」
布魯斯淡然說:「他來你不是更高興？」
艾斯若剩下的那一半瞬間也清醒了，她一骨碌從床上爬起來，假裝不動聲色道:「他來我為什麼要高興——」
布魯斯道:「他和達米安和好了。」
艾斯若:「……哦。」
還以為你知道了我們倆偷著談戀愛，嚇得都睡不著了呢。
布魯斯卻對她倏然冷淡的態度有些疑惑:「達米安要是知道你是這樣的反應，恐怕當初就不會答應和傑森和好了。」
艾斯若重新躺了回去:「我又不能左右他的想法……」
「提姆告訴他你過幾天會回家，如果他在和傑森吵下去，你會很為難。」
艾斯若懶洋洋道:「告訴我可愛的弟弟，我愛他！」
凱蘭不知道什麼時候醒了，聽見這句話，她對著艾斯若比口型:「我——要——告——訴——你——男——朋——友！」
艾斯若瞪了她一眼，繼續道:「那為什麼不是傑森給我打電話？」
電話那頭沉默了一瞬，道:「這學期的課程進度怎麼樣？」
艾斯若笑了起來:「我知道了，以後會經給你打電話的。」
「……對以後的工作有什麼打算嗎？」
「也會經常抽空回家的。」
「……不要想著去斯塔克集團——」
「是的我也想你。」
「……」
牛頭不對馬嘴的對話持續了半天，布魯斯最後冷淡的道:「早點回來。」
然後掛掉了電話。
艾斯若把手機一扔，繼續躺屍。
「怎麼了怎麼了？」凱蘭扔過來一個小熊抱枕。
「老爹催回家呢，」艾斯若重新閉上了眼睛，「我好久沒回去了。」
「我也好久沒回去了……」
話還沒說完凱蘭就又睡著了。
艾斯若機智的把手機調成了靜音，然後姿態安詳的也睡著了。
早就把博士交代她去聖殿的事忘了個一乾二淨。
==
下午時分，艾斯若睜開眼睛。
床簾拉開一條細細的縫隙，透出窗外的一線藍天，她吸了吸鼻子，聞到點清淡的花香味，然後目光左移，看見桌沿上不知道什麼時候多了一束天藍色的勿忘我。
然後她聽見一道聲音道:「今天的花還滿意嗎？」
她答:「只要不是玫瑰，都行。」
然後她側過頭去，看見傑森坐在小沙發上，他翹起二郎腿，膝蓋上擱著一本艾斯若的書，一道淺白的陽光切進來，照亮書頁半邊。
而此時，他的手指壓在書脊上，目光卻朝著艾斯若，露出悅然的笑容來。
「凱蘭又出去了？」艾斯若問。
「好像是有人約。」傑森道，「對了，她讓我告訴你，留半天和她去逛街。」
艾斯若嘀咕:「女人真麻煩……」
傑森搖頭笑道:「怎麼說的好像你不是女人一樣。」
「名叫凱蘭.布蘭切特的女人尤其麻煩。」
她眨了眨眼，繼續道:「你是怎麼上來的？」
「走上來的。」
「凱蘭又給你打掩護！」
傑森輕描淡寫的說:「又不止你一個帶男朋友回寢室，還怕被老師抓住？」
「這種事情一向不在我的考慮範圍之內。」艾斯若擺擺手掀開被子下床，昨天晚上趕作業寫的太晚，她連衣服女沒有換就睡覺了，現在襯衫皺的厲害，頭髮亂的仿佛鳥窩，還眼神呆滯，一臉沒睡醒的傻逼表情。
「給我半個小時，立刻還你一個光鮮亮麗的女朋友！」
她蹦躂進了盥洗室。
半個小時之後。
「再給我半個小時，你光鮮亮麗的女朋友需要化個妝。」
傑森歎了一聲氣，繼續看他的書。
又半個小時過去，光鮮亮麗的女朋友終於把自己捯飭好了，拖著行李箱亂七八糟的往裡塞東西。
一邊塞一邊高興的喊:「回家啦回家啦……」
傑森:「……」
他說:「既然你這麼想回家，為什麼之前不經常回去呢？」
艾斯若坐在箱子上，淡然道:「有點忙。」
「聖殿的事？」
「嗯。」
「布魯斯從來沒有問過你嗎？」
艾斯若把箱子合上，道:「他現在很少過問我的事。」
她看了傑森一眼，補充:「現在你管的比較多。」
傑森沒好氣道:「你爸都不管你了，我要再不管，你不得上天了？」
「那你可拽好了，沒准哪天我就上天了呢。」
傑森伸手把她從箱子上扯起來:「拽好了，現在走吧？」
艾斯若懶懶散散的沒骨頭似得靠在他身上，問:「你答應凱蘭我會和她去逛街？我們先不回哥譚。」
傑森道:「那我們先去羅伊那裡——」
「你先去，地址告訴我，我自己過去。」
傑森皺眉:「你去幹嘛？」
「我去和凱蘭逛街啊。」語氣理所當然。
「……」
……
艾斯若高高興興的去找小姐姐了，傑森只好搬著她的箱子去羅伊那裡等著。
羅伊正在鼓搗一個據說很牛逼的定位器。
他頭也不抬的道:「你不起去接艾斯若了嗎？」
「她去和她室友逛街了。」聲音聽起來很不耐煩，「你又在幹什麼呢？」
「高功能宇宙粒子定位器，等我成功了以後我們就可以——」
「你別把房子炸了就好。」傑森擺擺手，忽然又回頭，「上次任務的錢你又都買破零件了？」
「什麼叫破零件？」羅伊依舊沒有抬頭，卻聲音很大的反駁他，「這都是我的寶貝……」
「把房子燒了的寶貝，」傑森道，「下次記得把我的那一份分出來。」
羅伊說:「你又不缺錢！」
傑森面無表情:「我留著給我女朋友花，不行嗎？」
羅伊扔下手裡的起子，叫道:「拜託，你女朋友姓韋恩！」
「那又怎麼樣？我的錢和布魯斯的錢能一樣嗎？」
羅伊:「……」
他心想，都是美元，怎麼就不一樣了？
晚些時候，科莉回來了，她看見傑森一個人坐在沙發上，皺眉:「你不是去接艾斯若了嗎，她人呢？」
傑森鬱悶道:「為什麼你們看見我第一句話都是問她？」
「因為我很想見她。」科莉很直接的說了一句，然後徑直走進了臥室。
傑森戳了戳羅伊的胳膊:「她為什麼不理你？」
羅伊痛苦的道:「在分手的邊緣試探！」
傑森冷笑:「有本事你分。」
羅伊:「對不起我不敢。」
又過了一陣，艾斯若也回來了，她一回來就抱著好幾袋子東西去找科莉分享購物去了，羅伊嘲笑傑森:「她不是也沒理你？」
傑森:「……」
於是沒過多久，他以布魯斯還在家裡等著為由，把艾斯若拽走了。
==
哥譚今夜罕見的晴朗。
他們倆回到家裡時布魯斯已經夜巡去了，艾斯若去蝙蝠洞裡給阿爾弗雷德打過招呼，就跑回臥室睡覺了。
傑森疑惑:「你不是下午才起來嗎？」
已經上樓了的艾斯若回頭瞪了他一眼。
傑森以為她是很久沒回家，所以想先回自己的房間，結果等他進去他的臥室的時候，冷不丁看到床上躺著個人，嚇了一跳。
平平整整躺在床上的艾斯若對他露出了友善的笑容。
傑森:「……」
她從床上爬起來，把手攏在下巴下面，假裝自己是一朵花，道:「你沒發現你光鮮亮麗的女朋友和中午有什麼不同嗎？」
傑森看了她半響，然後搖了搖頭。
艾斯若:「……」
她「切」了一聲:「我抹了新口紅！」
傑森心想，都是紅的，怎麼看的出來？
艾斯若從床上跳下來:「好看嗎？」
傑森點頭:「好看。」
「你也太敷衍了，」她道，末了又補充，「巧克力味的。」
「哦。」
艾斯若指著他控訴:「你太敷衍啦！」
傑森無語:「巧克力味的口紅和我又沒什麼關係……」
艾斯若看了看他，然後忽然湊過來在他嘴唇上使勁親了一口。
「現在有關係了嗎？」她問。
「唔，」傑森眨眼，「有了。」
她剛要再說點什麼，未出口的話語就被忽然的手機鈴聲打斷。
響的是艾斯若的手機。
她看著來電顯示著博士的名字，忽然覺得有點不妙。
「喂……」
「我說過讓你回聖殿。」博士的聲音冷而沉靜。
艾斯若:「……」
她小心翼翼的問:「發生了什麼？」
「你現在在哪裡？」博士的語速飛快，「灰眼去了哥譚——」
「我就在哥譚，」艾斯若立即道，「你讓王把白銀羅盤和弓拿過來，我立刻就去追。」
她說完把手機往口袋裡一塞，朝傑森聳了聳肩，奪目金光一閃，她人已經不見了。
傑森皺了皺眉，自言自語道:「但願布魯斯今天回來晚一點……」
==
布魯斯，或者說是蝙蝠俠今天不可能早回去。
因為灰眼來了哥譚。
灰眼之所以叫灰眼，不只是因為他的眼睛真的是灰色的，也是因為他的可怕之處，也在那雙眼睛上。
那雙眼睛仿佛是黑洞。
如果是普通人，他看你一眼，你便已經瀕臨死亡了。
所以連至尊法師也對他非常重視，甚至不惜自己離開聖殿，前往追尋他的蹤跡。
可是哥譚的守護者還不知道灰眼是誰。
……
達米安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和父親分開的，他只記得他看見了一雙灰色的眼睛，那雙眼睛像是死氣彌漫的峽穀，冰冷，潮濕，不分眼瞳和眼白。
他清醒過來的時候也不知道自己在什麼地方，大概只能確定自己還在哥譚，而一切通訊設備都失去了效用，他只能摸索著前進。
……
時間已經過去了三年。
他也從一個男孩變成了少年，三年也是彈指一揮間，可是三年對於一個人的成長來說，也漫長不可言。
所以他的心緒沒什麼起伏，因為過往他遇到過無數次同樣的情況……此刻唯一另他覺得有點遺憾的是，他知道艾斯若今天要回家，他也許只能等到明天早上再見到她了。
他們倆年紀相差不小，可是達米安從來沒把她當過姐姐……因為從小的時候，塔利亞只告訴他，刺客聯盟曾經也養過一個女孩，可是中途被他的父親阻止了，那個女孩就成了失敗品。
他記得那個和自己相同命運的女孩，卻從沒把她大出自己的那點年齡放在眼裡。
他有時候覺得她像個小孩子，儘管他才應該是小孩子。
可是三年時間過得真的很快，他忘記了這三年裡自己受過幾次傷，卻記得這三年裡女孩只回過三次家。
她好像總是很忙，雖然他不懂她有什麼好需要忙的。
他一邊快速的走著，一邊想著想著自己的事情，還能分出心神來去警惕周圍的一切響動，可是今天這條路太長太黑，他覺得自己已經走了很久，卻總也走不到盡頭。
直到他再次看到了那雙眼睛。
像是瘴氣彌漫的峽穀，寒冷而陰邃，看一眼就就已經讓人渾身發冷，如墜幽冥。
達米安下意識想轉身往回走。
他把蝙蝠鏢射過去，就像是投石入海，竟然激不起任何波瀾。
他這才明白過來自己大概進入了某種幻境。
灰色眼睛距離他越來越近，他只能不停地把炸-彈扔出去，然後驚愕的發展那些原本威力驚人的□□，都像是被吞噬了一般，沒有任何效果。
達米安轉身就跑。
可是他跑，灰色眼睛依舊在他前方。
他不動，灰色眼睛就朝著他逼近過來。
而且他越來越冷，越來越僵硬，幾乎快不能動了。
剛才留下的最後一顆鋁熱彈費力脫手，火紅的光一閃而過，然後湮滅。
然而另他驚訝的是，那些火星子似乎並沒有就此熄滅，而是頑強的持續燃燒起來，最後成了一片金色的光幕，把灰色眼睛擋開。
他才發現，那片光幕不是鋁熱彈燃燒的火光，而是……另外的什麼東西。
達米安後退，腳步忽然一個踉蹌，一雙手按在了他肩膀上，然後拖著他往後一拽！
灰色眼睛不見了，金色光幕也不見了，他看見的是哥譚烏雲密佈的夜空，和四處亂晃的幽綠探照燈。
擱在他肩膀上的那雙手還沒有撤去，他力道不重，可是達米安覺得有點不自在。
他回頭去看那個把他從灰色眼睛里拉出來的人。
可是他只看見一截深青色的斗篷下擺，然後就被斗篷的主人扔了出去。
準確的說是扔進了一道光華迸裂的光圈——他都不知道那光圈是從哪裡來的，而被扔出去還沒有落地，他再次看見了那雙灰色的眼睛。
空裡有誰咒駡了一聲，達米安覺得那聲音聽著有點熟悉。
下一秒他又被扔出去了，像個皮球似得，再次精准的穿過一道光圈。
達米安:「……」
這一次他安全的落了地，然後他發現自己處於哥譚某座大廈的頂上，而那個穿著青色斗篷的人，站在離他不遠處的欄杆邊。
身影被幽綠的探照燈照的有點模糊。
可是他抬頭看著天空。
天空上出現了兩個翻卷的鐵灰色雲洞。
狂風驟起，夜色被攪碎。
看上去……就像是黑夜忽然生出了一雙無情的眼睛。
聯想起剛才的灰色眼睛，達米安有點心驚。
樓頂邊緣旁的青色斗篷人忽然抬手，他手裡明明空無一物，可是他卻做了個奇怪的姿勢，像是在竭力的拉開一張弓。
翻卷的雲洞忽然停止了一瞬，穿斗篷的人就在這一瞬之內轉身，到達達米安身前，攬住他的脖子，同時傾身向前一送！
……
那種陰冷的感覺又回來了。
可是不是因為灰眼，而是達米安發現，自己站在一泊齊腰的水流之中。
他一眼就認出，這裡是哥譚灣的地下河道。
而那只原本按在他肩膀上的手此刻擱在他後背上，正推著他往前走。
他知道是那個穿著青斗篷的人。
達米安強行停住了腳步。
「那是什麼東西？」他問。
「灰眼。」那個人說。
達米安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聽，他驚愕抬頭:「艾斯若？！」
「都這麼大了，叫聲姐姐不行嗎？」
達米安:「……」
他從工具腰帶裡掏出手電筒打開，照在艾斯若被兜帽遮住的臉上。
「別照了趕緊走，」艾斯若不耐煩的道，「他一會追過來。」
「你——」達米安的聲音裡依舊滿是不可置信，「他是灰眼，那你是什麼？」
「我不是什麼，我是艾斯若.韋恩。」
「我知道你是艾斯若！」達米安喊，「聽聲音就聽出來了，可是——」
「沒有可是，」艾斯若語速飛快的說，「我追灰眼追了半個月，平常帶著弓的時候他丫跑的比兔子還快，唯獨今天偷了個懶他就跑到哥譚來了，什麼毛病……」
達米安依舊沒有反應過來，半響呐呐道:「什麼毛病……」
他們實在走的太快，以至於沒過幾分鐘就走完了那段河道，仲夏夜的風帶著水汽吹來時依舊暗含陰冷，而同時吹來的還有數道席捲的灰色龍捲風。
海岸周遭的礁石都開始輕微顫抖。
艾斯若把達米安往旁邊推開，同時側身，另一隻手也推出去，動作力道很重，就如同推開了一扇沉重的門。
可是從她手裡推出去的卻不是門，而是一道金色的符咒。
符咒被她推出去以後立刻炸開，像是冶鋼的金水四處迸濺，無數的煙花一齊燃燒，金色的光線和灰色的卷風互相碰撞，原本輕薄無形的風和光在這一刻都忽然變得厚重無比，它們互相吞噬切割，互相消磨彼此，濃煙滾滾而光華烈烈，遠望去仿佛一座噴發的火山，熔漿要來人間流浪，而煙塵勢要遮天蔽日。
那道金色的光越來越亮，最後整個把艾斯若和達米安包裹了進去，然後驟然一收！
兩個人又掉回了剛才離開的樓頂上。
哥譚忽然開始下雨了。
雨勢一開始就大的嚇人，瞬間就將艾斯若和達米安澆了個透心涼。
「靠！」艾斯若罵了一句，「怎麼他媽的又回來了？」
然後她往空中喊:「老王！你要再不來我要涼了！」
回答她的是無數灰色帶雨的雲團，以一種極快的速度飛掠過來，像一個個小炮彈。
而在雲團抵達的前一秒，她扯著達米安跳進了空間門裡，雲團爭相爆炸，半座大廈毀於一旦。
煙塵四起。
又被冷雨瞬間澆滅。
第二波雲團轉瞬再次到達。
不過這次的雲團仿佛遇到了什麼阻礙，在空中停滯了一下，然後紛紛掉頭跌入了遠方的海水裡。
艾斯若簡直喜極而泣:「你終於來了！」
王從一道空間門裡遞出一隻手來，他手裡抓著巨大的黑色布包。
艾斯若連忙接過來，聽見他道:「趕緊找到他人在什麼地方，我可擋不了多久！」
空中時不時炸開雨花和金色火花一同飛濺的空間門，王的身影一閃即過。
艾斯若從布包裡拽出一個巴掌大小的銀色老式鐘錶樣東西，上面有七根指標緩慢的移動著。
她盯著那個鐘錶看了半響。
然後忽然把它往達米安手裡一塞，開始拆那個大到嚇人的黑色布包。
「這是什——」
這句話沒問完，因為剛才哎彎腰拆包裹的艾斯若忽然站起身來，手中舉起一張差不多快和她一樣高的弓。
黑色，看不出材質，卻堅硬而沉默，像是崖壁邊淩風吹雨的古木。
而拉弓的人，風雨交加打落了她的兜帽，於是頭髮像水藻般貼在了她連臉頰上，顯得黑髮愈黑，臉色愈蒼白。
雨流順著她的臉頰流淌而下，在下巴處彙聚成一道水晶鏈，淋漓滴落而下。
而她緩慢拉開弓弦的手指彈開水珠，握住弓臂的手腕，浸水衣袖貼上去，勾勒出一個極度穩妥而永恆的弧度。
一滴雨流落至她烏黑的眼睫，再蹦跳而開，想要觸及她的臉頰或者唇角，卻終究因為慣性不夠而不甘心的匯入萬千雨流之間。
那滴雨和別的雨滴將要相融時——
她鬆開了弓弦。
弓弦鋒利如一把刀刃，它前後晃蕩彈跳之時數次切開雨幕，再將雨片切成絲，割成塊，剁碎成飛濺的粉末。
雨的粉末。
看不見她的箭矢在哪裡，可是前方的雨夜裡忽然就被不知道什麼東西帶出了一團白色的湍流。
然後雨流就亂了方向陣腳，悄慌躲避，於是雨幕之間避開了一道空洞。
那道看不見的箭矢，就在空洞裡穿行。
嘯音蓋過雨聲，只是一刻，一眨眼，一瞬間，那道無形的箭矢穿入雲團不見。
黑色的弓第二次被拉開，於是第二支箭矢出，和第一支幾乎沒有間隔，再次穿破雨幕，朝著看不見的方向消失而走。
第三支。
第四支。
第五支。
她一連射出去五箭，夜色雨幕都仿佛飄搖了起來，而原本那些雜亂的雲團終於安靜下來，王也終於從某個不知名的空間角落裡來到了哥譚，在艾斯若面前。
「射中了嗎？」他緊張的問。
艾斯若的聲音像是擰著一股勁，她道:「肯定中了。」
可是她並沒有放下那把大弓。
夜晚終於安靜了下來，只剩下雨聲。
「看看羅盤。」王說。
艾斯若緩緩放下手臂，皺著眉從達米安手裡抓過白銀羅盤遞給了王。
王並沒有像她那樣，看了很長時間，相反，他只看了一眼。
然後抬頭笑道:「好了。」
艾斯若長舒了一口氣。
「我去找他。」王把白銀羅盤還給了她，然後再次消失在空間門後。
艾斯若再次把白銀羅盤給了達米安，然後，好像一點也不在乎暴雨的侵襲，動作非常緩慢的把那把大弓包了起來。
達米安蹲在她旁邊，問:「你好像很累？」
「能不累嗎，」艾斯若沒好氣道，聲音聽起來有點沙啞，「每拉一次這個破弓，我覺得我能少活兩百年。」
達米安:「……」
「灰眼到底是什麼？」
「灰眼是個人，」艾斯若說，「一個很強大的法師，只有在他使用自己的能力時我們才能用白銀羅盤找到他，否則就只能依靠殘留的魔法痕跡。」
「那你……」他大概想起之前也問過這個問題，被艾斯若無情的駁回，現在就有點問不出口來，或者是他還依舊處於震驚之中沒有反應過來。
艾斯若看著他的眼神，覺得他下一刻就能扒掉自己的皮看看裡芯，到底是不是原來那個人。
「我為至尊法師做一些簡單工作。」她拍了拍少年的肩膀道。
達米安心想我看你剛才幹的事就一點也不簡單。
「你能在十歲的時候成為蝙蝠俠的助手，我就能在二十歲的時候幾箭射死灰眼，這很公平……」
她繼續道:「我先去聖殿，大概明天回家。」
雨幕不停，她人卻已經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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迪克在艾斯若回家後的第二天早上到家。
他站在客廳裡大聲問:「人呢？一年半載不回家回來了也不見人影？」
「在睡覺。」傑森面不改色的扯謊。
而達米安神色有些古怪，可是卻沒有人注意到這件事。
和迪克閒聊了一陣，傑森聽見書房的暗門似乎有響動，知道布魯斯從蝙蝠洞上來了，趕緊上樓，邊走邊給艾斯若打電話。
可惜了電話不通。
中午吃飯的時候依舊不見艾斯若人影，布魯斯皺眉問:「人呢？」
傑森繼續面不改色的扯謊:「說是趕作業趕的太狠了，在補覺。」
於是達米安的神色越發古怪了起來。
午飯過後，傑森又打了幾個電話，依舊不通，他乾脆去敲艾斯若的臥室門，如果她回來了，一定能聽得見。
他以為自己又要無功而返，卻沒想到才敲了兩下，臥室門竟然就開了。
艾斯若真的在睡覺。
傑森驚異道:「你睡了多久？！」
「不到十二個小時。」
「也就是說早上和中午你都在？」
艾斯若「嗯」了一聲，懨懨道:「太困了，想睡。」
傑森低聲問:「那個叫灰眼的，抓到了？」
「命中率很高的把他射瞎了，他以後得改名叫瞎眼。」
傑森點了點頭:「那你繼續睡吧，我下午來叫你。」
「好啊……」
傑森往後退了一步似乎要離開，不知道想到了什麼，忽然腳步一頓，退後的那一步又邁了回去，然後他捧住艾斯若的臉，低頭吻了她。
然後他身後不知道誰倒吸了一口冷氣，聲音非常大。
傑森轉身，和艾斯若同時驚訝的看過去……樓梯口不知道啥時候站了迪克和布魯斯。
迪克嘴長得老大，大概能塞下一個煮雞蛋，橫著進出不是什麼問題，一臉「我是誰也在哪發生了什麼」的見鬼神情。
而布魯斯……臉色很黑，非常黑，黑的像哥譚昨晚不見星月的雨天，下一秒就要打雷了。
「你……」迪克指了指艾斯若，「他——」
「你們？！」
艾斯若眨眼，眼見著布魯斯的表情在要打雷的邊緣，她立即跳過去在他和迪克的臉上各親了一口，然後喜滋滋道:「現在就很公平。」
傑森，迪克，布魯斯:「……」
布魯斯冷冷的睨了她一眼，轉身下樓。
迪克瞅著他們倆半響，最後一豎大拇指:「膽夠大，牛逼！」
然後生怕出什麼事似得，也下樓去了。
傑森站在艾斯若的臥室門口半響，問她:「現在怎麼辦？」
雖然這麼問著，可是他語氣雲淡風輕的，一點誠意都沒有。
艾斯若靠著門框，冷笑:「你敢說你剛才不是故意的？」
傑森大方承認，然後疑惑:「我是啊，難道你剛才不是故意的嗎？」
艾斯若嚴肅的盯著他，最後到底沒崩住，她忍不住笑起來:「對不起，我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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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飯的時候沒有看見布魯斯的影子，而且餐桌上的氣氛非常詭異。
迪克好像總想說點什麼又不知道怎麼開口，達米安的表情從早上古怪到現在一直沒有變過，而艾斯若和傑森出奇的沉默，除了阿爾弗雷德，今天所有人都不正常。
大概晚上八點鐘，達米安忽然來找艾斯若:「父親叫你……」
艾斯若放下手機:「我還以為他會過段時間再叫我呢。」
她說著起身要去書房。
達米安在她身後，欲言又止。
艾斯若回頭:「你想問什麼就問吧。」
達米安雙手一撐坐在了沙發扶手上，沉吟一會，道:「灰眼怎麼樣了？」
「瞎了。」
達米安驚訝:「竟然沒死？」
艾斯若撇嘴:「可沒那麼容易死。」
又過了半響，他問:「你還沒告訴父親？」
艾斯若訝然:「他不是已經知道了嗎？」
「我說的不是你和陶德——」
「哦，」艾斯若恍然明白，沉默一瞬，她說，「他知道。」
大概是今天驚訝太多了，達米安此時不想再驚訝了，於是他只是動了動眉毛，「他知道？」
「昨天晚上他就在距離我們不遠處。」
「……是嗎？」
艾斯若低聲道:「我拿著白銀羅盤的時候，整個城市的細微變化都能感知，所以我知道他在什麼位置。」
「原來是這樣……」
「嗯，」艾斯若想了想，道，「我覺得你好像一點也不驚訝我和傑森在一起？」
達米安冷哼了一聲，嘀咕道:「只有迪克那個傻子才看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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蝙蝠洞。
艾斯若從旋梯上走下去時，找了半天才看見布魯斯站在那排圓柱形陳列櫃前，出神的看著裡面的東西。
「你在看什麼？」艾斯若走過去問。
布魯斯回過頭來，他神色平靜，並沒有像艾斯若想像那樣大發雷霆。
「隨便看看。」他說。
「有什麼好看的。」艾斯若曲起手指敲了敲玻璃。
「時間過得很快，」他這句話說的很慢，於是聽起來就有了很重的，認真的意味，「我已經老了。」
「哪裡老了？」艾斯若湊過去似乎要在他頭上找出白頭發來，「有白頭發可不算老，我才二十歲也有白頭發，都是樣板寫不出來愁的。」
布魯斯淡然的笑了一聲，沒有說話。
沉默少傾，艾斯若忽然道:「爸，你不會不同意我和傑森在一起吧？」
布魯斯平靜的說:「這是件好事。」
艾斯若:「……這話誰說的？」
「阿爾弗雷德。」
眉頭輕微的皺起，一會又散開，艾斯若輕聲問:「其實你早就知道了，對不對？」
隔了一會，布魯斯才回答:「阿爾弗雷德知道。」
「關阿爾弗雷德什麼事呢，他總是會同意的，」艾斯若搖頭，「我現在問的是你啊。」
「我剛才已經說過，」布魯斯道，「我老了……」
艾斯若挑眉。
「所以，你們都長大了。」
她想笑笑，但是卻發現無論如何都笑不出來，最後只好過去抱住布魯斯的手臂，低聲道:「不行，我還是個寶寶，你以後還得接送我上學放學。」
布魯斯說:「讓傑森去。」
艾斯若搖頭，堅決的道:「不行，得你去。」
「我不想再接你了。」
「不行，必須去。」
使勁眨了眨眼也沒有眨掉眼底的那點水汽，艾斯若背過身去假裝看那些無聊的陳列櫃，轉移話題道:「哥譚最近是不是很太平啊？」
布魯斯道:「還行，我打算晚上去一趟阿卡姆……」
他說著忽然停頓下來，艾斯若問:「阿卡姆怎麼了？」
「沒什麼，」布魯斯雲淡風輕的繼續道，「讓傑森去吧。」
艾斯若:「……」
爹，還是您厲害，我們都輸了。
（全文完）
作者有話要說：
完結撒花！
然後說幾點事情。
第一，因為該寫的不該寫的最後一章都寫了，所以就沒有番外了，到此全文完結。
第二，雖然完結了但是還是想讓大家留個言，非常感謝一路追文到這裡的小可愛，本章隨機掉落小紅包，我也不知道我還有多少晉江幣，有多少發多少。
第三，新文會寫《反派洗白日常》和《您所撥打的電話已喝醉》，前者是同言，後者是鹹蛋，我知道大家可能都不喜歡看鹹蛋，所以麻煩諸位點我專欄看看是否喜歡《反派》，如果喜歡就請先收藏一下，我已經在存稿了，按照出場順序可能會有王男，複聯，神夏，通緝令，正聯。
第四，還想給大家要一個作者收藏，我不會那麼快的開新文，但是會不定期寫短篇或者填那幾個緣更的文，愛你們。
第五，這篇文寫的確實不太好，我自己也有很多不滿意的地方，我知道前期節奏緩慢，中間的人物性格轉變有點僵硬，後面的情節還有邏輯不通的地方，我第一次寫餅乾這種人設，也第一次以成長路線行文，於是很多地方都覺得難以掌控，也深覺自己確實筆力欠缺很多。中間卡過很多次，也改過很多次，但是也並沒有寫出多滿意的效果來。不過因為我會繼續寫文，所以這些問題我會慢慢改掉，但願我會越寫越好，然後寫出大家喜歡的文來。
最後，感謝一路追到完結的寶貝，你們對我可真是真愛，我也愛你們呀，比心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