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悠于 2018-11-13 14:51

《(網王)喵了個咪》作者:遍地薔薇【完結】

文案:

狐狸好不容易渣男一把甩了貓咪又後悔的故事

本文講述的是一個不作就不會死的渣男變忠犬的故事

內容標籤: 網王 花季雨季 情有獨鍾 破鏡重圓
搜索關鍵字:主角:仁王雅治 上杉米婭 ┃ 配角:忍足侑士 冰帝眾 立海大眾 ┃ 其它:狐狸貓咪

悠于 2018-11-13 14:52

第一章

  「貓咪配狐狸不是正好嗎?天賜良緣誒,呐,雅治你就答應我嘛。」

  少女的嗓音軟綿綿的,帶著夏日的清香,甜美到讓人從心底沁出笑意來。仁王正閉著眼躺在樹蔭下偷懶,聞言無奈的搖了搖頭,卻笑著睜開眼「好啦!真是拿你沒辦法。」

  睜開眼卻愣住了,室內一片黑暗,哪來的少女嬌嗔。

  綺夢忽散,不知身處何世。

  半撐起身,窗外的月光透過窗簾靜靜灑在桌上,照亮了日曆上的字。4月27號。

  仁王雅治和上衫米婭分手第22天。

  那本米婭親手繪製的日曆上還畫著可愛的穿著泳裝的貓咪,貓咪手中牽著的風箏上面是圓圓的字體,透露著製作者愉悅的心情,上面寫著「雅治,我們去海邊放風箏吧∼」

  那個傻丫頭總是喜歡幻想將來,把未來的每一天都安排的滿滿的,並且企圖付諸實際。

  可她哪能料到,未來的諸多變換?譬如,他們分手。

  重重的摔回床裡,突然床邊的大貓玩偶直直壓上他的臉。

  頹然的推開大貓,因為有些失控,力道大了一點,玩偶被推到地上。那瞬間仁王又想起當時兩人頭對這頭耐心縫製那兩隻大貓的場景,做好後米婭一手一隻,抱著兩隻大貓朝他笑的開心。那笑容燦爛的讓仁王下意識長臂一撈,把大貓重新攬回懷裡,仔細擺在了床頭,才歎了口氣閉上眼睛睡下。

  第二日起來,依舊沒精打采。

  總感覺身體某處空蕩蕩的,應該是肚子餓了吧?除了身體原因,仁王拒絕多想。

  戴上玩世不恭的面具,繼續面對接下來的每一天。

  作為至交好友,柳生越來越擔心搭檔的狀態。可該勸的他都勸了,執意分手的是他,如今痛苦不堪的還是他。

  自討苦吃又有什麼辦法。

  貓咪,是一種需要人時刻陪伴寵愛的生物。一旦失去主人的寵愛,在失落一段時間後,一旦接受事實,馬上就會痛快轉身忘記所有。重新過上更好的生活。

  貓咪永遠沒有犬類那麼忠誠。

  米婭傷了心堵著氣,頭也不回的轉學離開。任性驕縱的貓咪傷了自尊,就算捨不得用爪子狠狠回擊,也不會再留在原地。即使現在傷心頹然,不過再一段時間,就會恢復的沒有一點事情一樣。

  米婭的姐姐對此擁有巨大的信心,因此一點都不擔心她,即使這段時間最心愛的妹妹像個行屍走肉一樣的在生活。因為足夠瞭解她,所以不怕她會為了一個不值得的人傷神太久。

  雖然對此有著巨大的信心,不過……米蘇有點頭痛的拉住正幽魂般飄過的米婭,「呀,看前面啊!」如果米蘇沒有及時拉著米婭,估計米婭就一頭撞上了廚房的推拉門。「真是的,不過就是失戀了,用得著這樣嗎?」米蘇瞪了一眼米婭,把米婭拉到餐桌上壓著她做好,然後去廚房拿了一杯媽媽剛熱好的牛奶放在了米婭的面前。

  然而米婭依舊呆愣愣的坐著,一動不動。米蘇有些頭痛,陰森森的威脅,「你再不自己喝,我就灌了哦!」然而就像剛出口的聲音就被異時空吞沒了一般,米婭還是沒有反應,依舊呆若木雞。「你這個樣子讓我怎麼放心讓你一個人去東京讀書啊?」米蘇惡狠狠的掐了米婭一把,米婭正發著呆,猝不及防被姐姐這樣一掐,飛到九天之外的魂終於回來了,「啊痛痛痛痛!」米婭痛的眼淚都要出來了。

  只覺得自己剛失戀,現在連一直寵著她的姐姐也開始欺負她了,一時悲上心來,抱著姐姐就是一頓嚎啕大哭。米蘇尷尬的對上從廚房聽到動靜出來的媽媽詫異的眼神,她真的沒用多大的力氣掐她呀……怎麼就哭了呢?被當成抱枕的米蘇只想大喊冤枉。

  仁王雅治一遍一遍翻看著以前兩人互發的短信。第一次感謝米婭的嬌蠻小性子,嚴禁他刪她的短信,就算是一個簡單的「啊」「嗯」也是如此。

  仁王本覺得這樣太娘,耐不住米婭三令五申才妥協。

  最開始的短信都是米婭的撒嬌諸如「我要抱抱,要親親!」和訴苦「啊呀呀,這次物理考試又沒有及格,回家姐姐肯定又要嘲笑我的智商了。嚶嚶嚶,狐狸快安慰我!」

  仁王看著看著就笑了出來。可是日期越靠近現在,越來越多的都是米婭發過來的短信,而他回的越來越少越來越簡短。

  到了最後,就變成了米婭的自說自話「雅治雅治,我現在在和姐姐逛街喲。明天穿新裙子給你看!!*^_^*」「

  「雅治,今天海邊很漂亮呢,我撿了好多漂亮的貝殼,你還在打網球嗎?」

  「雅治,我看到新遊樂園的宣傳海報了,看上去很好玩誒,你什麼時候有時間我們一起去吧∼」

  ……

  ……

  「雅治,我是不是做錯什麼了,你怎麼都不理我了?」

  ……

  「仁王雅治,你再不回我短信,我就生氣了!!!!」

  「雅治雅治,你再不理米婭,米婭就傷心了T^T」

  「雅治,你回我短信嘛,是不是在有事呢?可是都已經晚上十一點了,你再忙也回我一句晚安嘛。」

  ……

  「雅治,晚安。」

  仁王看著看著,一滴水掉到螢幕上,他一慌,連忙用手抹去。可越來越多的水落下,仁王深深把頭埋在膝上,良久才痛苦的呢喃出一句「米婭……」

  最開始煩她是在什麼時候呢?

  是每次他打球時她都會大聲歡呼時大家異樣的眼神,還是不管他去哪做什麼她都要問個一清二楚的時候呢?或者是每次拿出手機都是她發來的一大堆亂七八糟的短信,還是她總是想要粘著他不准他總是打網球開始呢?

  他被她纏得透不過氣來,更是厭煩她總是不切實際的幻想未來。

  他開始考慮分手是在全國大賽快結束的時候吧,壓力越來越大,打網球的時間越來越多,人也越來越累,還要忙著準備期末考試。可那時她還在鬧著要陪她逛街看海,於是第一次腦中冒出了那樣的念頭,要是分手就清淨了。

  從此這個念頭在心中生根,每次不耐煩時都會冒出來。然後開始躲著她,藉口和網球部一起吃飯,推掉了以後和她中午一起吃飯。然後,一次次故意忽視她的短信,直到躲不了了才回一句「剛在有事,沒看到短信。」

  仁王苦苦一笑,所以現在的痛都是自作自受吧。

  可是,他沒想到,她會那麼決絕的離開。他沒想到,他會再也看不到她。他本來以為,不在一起了,還能是朋友的。她即使會傷心一段時間,但是釋懷以後還是會繼續對他軟軟微笑著撒嬌的。

  他一寸一寸的看著手機裡兩人的合照。裝著米婭自己畫的情侶裝,一個黑髮,一個銀髮,腦袋親密的靠在一起,笑容有著相同甜蜜的弧度。那麼那麼單純的快樂著。

  合照的背景有海邊,有遊樂園,有餐廳,有教室,有網球場……

  原來不知不覺,他們一起走過了那麼多地方。

  可現在他無論去任何一個地方,都再也看不見她和以前的那種笑容了……

  是後悔了吧……可是,怎麼可以後悔呢?

  如果後悔了,要怎樣去面對啊……

  作者有話要說:

  以前寫的文,重新整理了一下,小修。


第二章

  米婭最近很煩惱,為什麼這個新同桌總是對她笑的怪怪的啊?簡直讓人想要發#我的奇葩同桌一直沖我詭異的笑怎麼辦線上求急急急!#

  忍足侑士不知道此時自己已經默默中槍,依舊對著新同桌綻放出以前所向披靡迷倒萬千少女的微笑。

  米婭實在受不了了,伸手戳了戳發傻的同桌「老師叫你回答問題呢。」

  忍足正在走神,聽到鄰桌妹紙的話,下意識想要站起身來。卻發覺原本停頓的老師繼續開始講課,才知道是小丫頭的惡作劇。

  敲了敲女孩的小腦袋「乖孩子怎麼可以欺騙同桌呢?」

  米婭囧了,這貨誰啊?這幅寵溺的語氣可以再嘔點嗎?

  家貓也是有驕傲的!

  果斷傲嬌的轉頭,不再理那個莫名其妙的傢伙。

  忍足侑士聳聳肩,繼續做出一副努力聽課的樣子繼續走神。

  米婭的姐姐米蘇和忍足侑士是一個小提琴老師,兩人相識已有十餘年,米婭轉到忍足班上後,米蘇把忍足拎出去耳提面命了好幾次。直到忍足聽到耳朵起繭,一聽到米婭的名字就下意識保證覺得不會打她主意的時候,米蘇才放心揚長離去。

  忍足侑士就納悶了,米婭一個嬌嬌弱弱的小貓咪,怎麼會有一個像米蘇一樣剽悍的姐姐呢?

  果然貓虎是一家嗎?

  忍足摸了摸下巴,覺得略有道理。

  貓咪最沒辦法忍受孤單,特別米婭又是乖巧討喜的性子,很快融入了新的班級,有了新的小團體。

  中午吃了飯,幾個小姑娘靠在走廊上聊著天。聊八卦聊男神聊衣服,米婭聊著聊著就出了神。

  現在,雅治在幹什麼呢?

  不受控制地拿出手機,螢幕早已經不是那張米婭偷拍的雅治的睡顏。分手後,賭氣換了手機桌面。卻怎麼也捨不得刪掉以前的那些照片。

  小團隊還在興高采烈的聊著,時不時還爆發出幾句激動的尖叫,絲毫沒有察覺到米婭已經掉隊。

  米婭打開一張兩人的合照,久久的注視著那張笑的痞氣,但眼神乾淨的臉。

  雅治,我現在沒那麼難過了,可為什麼還是那麼想你呢?

  現在的你,在幹什麼?

  一定還在若無其事的打著最心愛的網球吧。會不會,也有一點想我呢?

  應該……會有一點吧?

  越想越低落,好不容易見著點陽光的小臉有暗淡了下去。

  仁王開始浮躁不安,那麼久沒看到她,她還好嗎?一個人在東京會不會不安全?突然到新的學校讀書萬一被人欺負怎麼辦?

  越想越焦躁,想聯繫她。可電話打通了說些什麼呢?發短信的話發什麼呢?難不成說一句「你好嗎?」,一定會被忽視不理吧?

  我只是想看她一眼,看到她還好就夠了。

  仁王為自己找著藉口,開始試圖勸幸村去東京冰帝網球社集訓,去那邊打客場。

  如果只是去那邊打比賽,碰見了她,就是偶然對吧。

  他不會再刻意地出現在她面前,可不經意碰到沒關係吧……

  他,只是很想很想再看到她,再聽到她的聲音。

  幸村原本是不同意的,他心裡的小九九瞞得過誰?打友誼賽?是去回溫舊愛還差不多吧?幸村和米婭不熟,但也知道米婭對仁王有多喜歡,分手就算了,何必再去招惹人家小姑娘。

  唯一想到能夠見米婭一面的想法被部長毫不留情的拒絕了,好不容易提起點精神的仁王雅治又萎了。他覺得他和米婭兩個人現在就像是中國古代神話故事裡的牛郎和織女,被殘忍冷酷的皇母娘娘幸村精市分離在東京和神奈川不得相見,越想越覺得他們兩個有情人可憐,全然忘記了是他之前作死把女朋友給弄丟的。

  幸村見仁王越來越萎靡不振狀態不佳,也是為難。現在正是比賽的關鍵時刻,容不得仁王掉鏈子。狠心拒絕過一兩次,然後讓真田加大了訓練的強度,讓他沒精力再去為情所困。

  可是效果不佳,仁王眼見著越來越沒精打采,現在就算上場都時而恍惚,幸村發現拖延並沒有起到多大的作用,最終還是不忍心了,決定解決問題。還是發了郵件給跡部,聯繫和冰帝友誼比賽,特別說明了想要把賽場定在冰帝。就算隊友錯了,可總得成全一次吧。浪子回頭也是要再給機會的。

  冰帝答應的很爽快,週二是社團活動日,下午沒課。於是時間爽快定好。

  得知了好消息的仁王先是振奮了一下,然後又開始坐立不安,一會糾結自己這段時間是不是沒以前帥氣了,一會糾結若是看見米婭該怎麼打招呼「好久不見?」還是「最近還好嗎?」。萬一她還在生氣,不理會他怎麼辦?貪心的仁王雅治已經忘記了他之前信誓旦旦的跟隊長保證他只要看她一眼就滿足了的話。啊,看不見的時候想看見,看見了以後又想說話,那麼,說了話後呢?還會想要什麼?是原諒?抱抱?還是和好?

  柳生實在看不下去了,壓下魂不守舍的搭檔,「雅治,不管你那天是什麼樣的,對上衫來說,你不過是拋棄她的前男友罷了。你表現的再好,有什麼用?再說了,還不一定就能見到她呢。」

  一大盆冷水澆下來,仁王冷靜了許多,一直躁動的心也平復了下來。想到兩個人變成現在這個樣子的罪魁禍首本就是自己,只能苦苦一笑,對呀,那他還在期待些什麼呢?明明是他棄之不顧,現在又惜之珍寶還會有人在乎嗎?

  果然仁王想像的太美好,而現實骨感的過於殘忍了。又不是言情小說,哪來那麼多經意或不經意的偶遇呢。從開始到結尾,米婭一直都沒有出現過。

  於是,又是一個下午的心不在焉。

  冰帝網球部作為集所有類型帥哥于一體,還有跡部此等張揚華麗的部長,旁觀比賽呐喊加油的女生怎麼會少?

  因為副部長的黑臉而嚇走大部分女生的立海大隊員們果然被保護的太好了,今天徹底的領悟了大群女生尖叫的殺傷程度。

  那個尖叫聲襲來,手都軟了幾分,還怎麼打球?

  到了最後,垂頭喪氣的越來越多。仁王的失落反倒沒有那麼明顯了。

  可終究是不甘心。

  於是死纏爛打想要無所不知的柳蓮二給他米婭現在的住址。

  柳蓮二就算是資料狂人,也很少會有此等閒情逸致去搜集隊友前女友的位址這種東西吧?

  歎了口氣,把唯一獲得的資訊告訴了仁王。筆尖指向那個風流倜儻正在到處放電的男人「忍足是上衫的同桌,應該會比我清楚一些。」

  同桌?和那個明顯欲求不滿處處留情的家夥同桌?

  仁王心中警鈴大響,只覺自己家的乖貓咪正深陷狼窩等待他拯救。看向忍足的眼神也帶上了明顯的敵意。

  正在到處勾搭長腿妹妹的忍足只覺得背後一涼,像被人惡狠狠的盯住了一樣。

  轉過頭來,卻沒有看到那束目光的主人。

  奇怪,難道是錯覺?忍足滿不在乎的聳聳肩,還是美女更重要些。於是繼續放電。

  晚上冰帝作為東道主請客。酒飽飯足之後,立海大準備坐車離開。

  仁王還是不想放棄,含糊的跟隊員說了句自己還有點事,讓他們先回去後。跑向了忍足。

  「上衫米婭?」忍足有些訝異,「你認識她?」

  「是。」仁王玩世不恭的笑著「阿拉,既然來了東京,想要跟她打個招呼呢。畢竟是好朋友∼」

  「好朋友嗎?可是如果是好朋友為什麼不直接問她地址呢?」精明的欺詐師什麼時候也會說這麼拙劣的謊話了?忍足敏銳的察覺到眼前這個仁王和上杉之間應該還有些什麼有趣的故事。

  「因為一些原因現在正在跟我賭氣呢。」仁王故意將話說的有些曖昧不清,聳聳肩,「女生還是要哄哄嘛。」

  忍足玩味的笑了,他好像知道了什麼呢……然後笑眯眯的攤了攤手,示意自己無能為力,「雖然說我和上杉是同學,但是交情並不是很深呢,所以我也不知道她的住址呢。」

  看來,米蘇所說的傷米婭心的混蛋就是仁王雅治了嘛。

  那麼,這個位址,他是不給呢?還是不給呢?


第三章

  仁王在米婭住的那棟小公寓下徘徊著。不敢太靠近了,害怕米婭突然下來撞見他,於是遠遠地站在樹蔭下,就靜靜的看著。

  數著窗戶。一。二。三。四。

  四樓的窗戶亮著。她現在已經在家了嗎?在幹什麼呢?看書?看電視?還是才吃晚餐?

  仁王猜測著,想像著她現在在做的事,是什麼樣的表情。如果再看書的話,一定是把腳架在沙發的扶手上,眼睛眨的慢慢的,嘴有可能看到不太理解的地方就會撇撇嘴,露出右臉頰可愛的酒窩出來。如果是在看電視的話,肯定嘴一直沒停在吃著零食,然後看著一茶几的殘骸又開始哀嚎白減肥了。如果是在吃晚餐的話,一個人會不會有點孤單?會不會想家?透出窗外的燈光很柔和,一顆忐忑不安的心也在這一片祥和的燈光中漸漸平穩下來。

  就這樣仰著頭看著。就似乎在看著米婭一樣。

  米婭趴在床上翻著以前寫的日記,氣的嘟了嘴。壞蛋雅治,她還設想好了那麼多以後要一起做的事情呢,居然現在就把她甩了。

  過分!太過分了!

  越想越生氣。

  下了床,把辛辛苦苦從家裡帶出來的當成寶貝的那些相冊啊,信啊,小禮物啊,凡是和仁王雅治有關的東西都氣鼓鼓的扔進紙箱子裡。然後把紙箱子踢到了門邊,心裡氣呼呼的想著明天就把這些都給扔掉!扔掉扔掉全扔掉!

  一切都做完了,撲回床上。拿枕頭蒙住自己的頭,眼不見心不煩。

  可是……

  過了一會兒,埋在枕頭底下的小腦袋動了動,猶豫了一下,還是心疼的不行。又跑回去,把箱子裡的東西又一件一件拿出來按原位置細心擺好。

  戳了戳大貓的臉,咕噥著「臭雅治,你再不來道歉,我就不原諒你了。」然後又開始傷心,「雅治怎麼到現在還不來哄我呢?萬一在我離開的時候,又有女生接近,他是不是會像以前我跟他表白一樣這麼爽快就答應了呢?萬一他真的喜歡上別的女生把我給忘了怎麼辦?」米婭又開始患得患失,一下開心一下沮喪。

  仁王靜靜看著那扇窗戶的燈關上。

  有些失落,睡了嗎?

  動了動腳,才發現因為太久沒動腳已經快麻了。

  看了看手錶,啊,已經,這麼晚了啊?正打算離開,一個身影從公寓門口慢吞吞走了出來。

  仁王一慌。

  米婭看到門前的樹下站了一個熟悉的身影,心一顫,是……雅治嗎?

  笑意已經不自禁爬上臉上。正打算撲上去,又矜持起來。不行不行,自己還在生氣呢。

  於是強壓著笑意硬繃著臉走了過去,正想開口叫雅治,卻生生在喉嚨裡轉了個彎「柳……柳生?」米婭愣住了,雖然知道兩人的身形很像,但不至於她連雅治的身影都會認錯吧……

  自己,果然還是不稱職啊。居然都會連自己的男朋友都會認錯。哦,不對。現在應該說是前任男友才對。

  米婭頓時深陷在濃濃的自我否認當中,然後正在原地開始反省,自己是不是真的沒有想像中對仁王那樣盡到女朋友的義務啊。是不是因為她沒有想像中用心,所以雅治才要和她分手啊……

  「上衫?」柳生的聲音把米婭從自責中叫醒。

  米婭這才反應過來,客套的笑了笑「這麼晚了,柳生君怎麼還在東京?」雖然說雅治和柳生是很好的朋友,不過米婭平日裡倒是真的和柳生的交集不多,可能是性格問題吧,米婭反倒是和他們的學弟切原比較投緣。

  「哦,我剛拜訪完一個朋友,他住在附近。」柳生用食指推了推眼鏡,露出一個溫和但是很有距離感的微笑「上衫桑現在是住在這裡嗎?」

  米婭點了點頭,沒什麼心情和前男友的隊友客套,笑容有些勉強「那個……」想問又有些覺得不太妥當,話出口又停住了,腳尖無意識地在地上畫著圓圈。

  柳生眼中帶了點笑意,「有什麼可以幫你的嗎?」

  「雅治他……」還好嗎?話說到一半,米婭懊惱的停止了,他費了那麼大的勁要跟她分手,現在擺脫她了,肯定開心的要命,還有什麼好問的。

  遂搖了搖頭「沒事了。」

  不想再和故人寒暄下去,相似的身影和感覺總讓她想起另一個讓她著惱傷心的壞蛋。於是匆匆告別「我還有些事,先走了。」

  「等等!」柳生有些急切的喊住了米婭,見米婭停了腳步奇怪的看向他,才略僵硬的收回伸在半空中想要抓住米婭的手。

  下一瞬間立馬恢復了身為紳士的翩翩風度,「這麼晚了,女孩子單獨出去不□□全。你要去哪?我送你過去吧。」

  米婭搖了搖頭淺笑拒絕了柳生的好意,指著前方不遠的便利店「我就是過去買點東西,不是很遠。就不麻煩你了。」

  「沒關係啊,我也正好要出去,順路。」仁王指了指出口的位置,卻是和米婭要去的便利店是同一個方向。

  米婭心裡暗罵自己笨,剛剛應該指另一個方向的嘛。柳生要回去的話,的確只能往這個方向走。只得同意。卻也有些懊惱,默不吭聲低頭走著路,忽視了柳生低頭看著她的眼神。有些柔情的眼神帶著熟悉的溫度,如果此時米婭注意到了,一定會知道,她,又被那個狡猾的欺詐師給騙了!

  「你,最近還好嗎?」柳生笑的溫柔,語氣也是純粹的關心。

  「嗯。」米婭笑了笑「過得還不錯。新同學都很友好。」

  「是嗎,本來還在擔心你突然轉校會不會不適應呢。」

  「還好吧。姐姐在這個學校還蠻多熟人的,所以大家都很照顧我。」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氣氛有點尷尬。米婭還沉浸在認錯人的苦惱中,仁王則是迫切的想要找到話題掌握米婭的近況,但是又怕太急切被看出端倪,畢竟真正的柳生可不會這個樣子打聽別人的私事。

  「其實啊,上杉桑突然轉校大家都有些不適應呢。」仁王保持著淺淡的笑意「切原那傢伙還一直嚷嚷著要來東京找你算不告而別的賬呢。」

  「啊,因為轉學比較倉促,所以來不及和大家道別了。」米婭的解釋很敷衍,至於是真的忘記了還是假裝忘記就是她自己的事了。

  「不過上杉桑還真是狠心哪,能這麼果斷的離開,是因為對立海大沒一點感情嗎?」

  「怎麼可能?」這點必須堅決否定才行。米婭被誤解,有些無辜的瞪大了眼睛「柳生君又不是不知道當時是什麼情況。」

  「這麼說來,真的是因為仁王所以才離開立海大的?」

  就這樣承認還真是丟人啊……

  米婭糾結來糾結去,還是點了頭。「因為如果還留在立海大的話,低頭不見抬頭見,兩個人都不會好受吧。」

  「抱歉……」仁王見米婭暗淡下來的小臉,衝口而出一句道歉。

  「啊?」米婭有些奇怪,甩她的又不是他,他道什麼歉啊?

  「啊,抱歉提起這個不愉快的話題。」仁王冷靜下來,將方才的口誤給圓了回去。

  「沒事。」米婭大度的擺擺手「都已經過去了。」

  「那,你原諒仁王了?」仁王心中突然升起微妙的希望。

  「怎麼可能。」米婭憤憤的踢著路邊的石子,信誓旦旦「這輩子都不要原諒他了!」

  仁王好不容易被希望的小火苗暖過來的心頓時被這一大盆冷水潑的拔涼拔涼的。他捂著冷的生疼的心欲哭無淚,還要盡力掩飾不讓米婭發現端倪。

  一條路才多長,兩人沒聊多久就走到了便利店的門口。仁王還有些捨不得離開,站在門口磨蹭著。

  「柳生君就沒必要陪我進去了。時間也不早了,再晚可能就趕不到回神奈川的末班車了。」米婭在便利店門口道謝。

  「嗯,好。」仁王看到米婭的眼神,知道已經沒有討價還價的空間了,只能無奈妥協。

  離開後一個人走在路上。

  仁王一邊走一邊摘下了假髮和眼鏡。

  眼神無意識地看著不遠處,人啊,怎麼越來越貪心了呢。

  最開始只是想見她一面的,可是見到面了就想和她說話,和她說話又開始懊惱她把自己看成了柳生。

  他看到她對他客套禮貌的微笑,哪怕是對著作為柳生的假像。心中還是不開心。他到底想要什麼呢?一邊不希望米婭看到自己,一邊又鬱悶她居然都沒有認出自己來。

  噗哩,仁王雅治,你還真是糾結啊。

  你到底想要什麼呢?問著自己,卻在心口悄悄浮現出一個小小的聲音,想要米婭。

  想要米婭像以前一樣對著自己撒嬌,想要米婭一直在自己看的到的地方,想要米婭一直愛著自己……

  可是,還有機會得到嗎?

  進到便利店的米婭並沒有真的進去購物,只是站到了仁王看不到的地方看著他離開,一邊在心裡冷笑,她又不是頭一天認識他們,這點把戲她也不是第一次見到了,就算看第一眼她沒有辦法分辨,不代表她聊了這一路還看不出來眼前這個柳生是仁王假扮的!

  所以其實後面說的那些什麼為了仁王轉學啊之類的話都是故意說給仁王聽。讓你說分手就分手,現在想和好啊,沒那麼簡單。我就是裝傻就是認不出來你,讓你一個人慢慢演,不膈應到你不甘休。

  哼!都是套路!一點真誠都沒有!

  作者有話要說:

  哼!一個評論都沒有!能不能多點真誠啊T_T!


第四章

  米婭和班上幾個女生約好一起逛街。

  這個年紀的小女生對那些可愛的小飾品或者裝飾品有些非同一般的熱愛。儘管那些具有精緻外表的小東西並沒有什麼實際性的用處,但是一旦擁有,就會愛不釋手。

  當然了,她們往往也極具發現美好事物的本領。不管,那家店是有多偏僻或者不顯眼。

  信誓旦旦要帶她們看到新奇小東西的一個女生帶著她們在大街小巷中左拐右拐,到了一家店面狹小光線陰暗的小店。

  小店門口搭著厚厚的簾子。蒼青色的簾子顯得有些陳舊。甚至連一塊招牌都沒有。小店被門簾遮的嚴嚴實實,站在外面什麼都看不到。

  看起來不像是能吸引女生注意的地方啊。不說要有甜美粉色的裝修,最少燈光也要明亮吧,這店鋪看上去就烏黑黑的,像極了邪惡巫女的小屋。

  同行中已經有膽小的女孩顫顫抖抖的發問「這這種店子裡能有什麼東西啊……我有點害怕,我們還是不要進去了吧。」

  「進入就知道了呀!保證你們會喜歡的!」帶頭的女孩神秘自信的一笑,撩起簾子徑直進入了。店裡的燈光昏暗,簾子被掀起馬上就放下了,站在外面的女孩們沒有看到店子裡的樣子,更覺神秘恐怖。生怕一進入這簾子,就到了另一個世界。

  女生們猶猶豫豫不肯進入。

  米婭倒是有些好奇,也招呼了剩下的女孩一聲「我們大家一起進去吧,說不定會有什麼意外的驚喜呢。」有人帶頭,大家不想進去的心就沒有那麼堅定了,加之也有好奇心作祟,女孩們有些害怕,又有些像在探險的興奮。

  剛一進去,女孩們便愣住了。

  深紅色的木架子上隨意擺著一些石頭,有大有小,顏色形狀都不同。這倒不是讓女孩們愣住的原因,讓人奇怪的是,這家店居然除了石頭就沒有其他的東西了。

  可是,誰會來買石頭啊?

  再走近仔細看那些石頭,就聽見一聲聲的驚呼「誒?這個是玫瑰嗎?」「快看快看,這個是兔子!」「這個好可愛啊,居然是小孩子!!」

  店主是一個年老的婆婆,看到女生們進來,和藹的笑了笑。走過來,目光慈祥「這些小石頭可都是天然的,沒有經過任何加工啊。你們啊,耐心挑挑,看看最合眼緣的是哪個。」

  「天然的?怎麼可能?」說話的女生正愛不釋手的捧著一個小孩模樣的石頭,不敢相信。「明明這麼精緻!」

  「這些小東西啊,可是老太婆一個個精心從各地尋來的。這麼多年下來,就只剩下這些了。」婆婆笑著,語氣溫柔繾綣,像是透著石頭想起了年少時的往事「這些石頭都是等著有緣人的。一個人一生,留下來的只有一塊石頭。」

  有些心急的女生已經捧了四五塊可愛的小石頭,「婆婆,這些多少錢?我都好想要。」

  米婭噗嗤一聲笑了「英子,你沒聽到婆婆剛才說的嗎?每個人都只能挑一塊石頭呦。」

  「誒?真的嗎?」女孩們都吃了一驚,紛紛看向婆婆。見婆婆笑著點了點頭,遺憾的歎了口氣,也顧不得再問為什麼,連忙開始尋找最漂亮的那塊石頭生怕被別人捷足先登了。

  米婭本來有些不以為意,只是隨意的掃視著那些或精緻或古樸或栩栩如生的小石頭,突然目光定住了。

  不過是一個小狐狸形狀的石頭,還沒有巴掌大。顏色也不鮮豔,入手甚至有些粗糙。

  小狐狸的輪廓並不是特別清晰,那眼睛部位明明就不是特別清楚,卻讓人清楚的感受到一股玩世不恭的笑意來。

  仁王雅治!

  米婭看到那塊小石頭的時候,心中分明響起了這四個字。

  混蛋,我逛個街都讓我不得安生。

  為什麼就偏偏想起你啊!

  心中這樣罵著,手卻握著那塊石頭不肯再鬆手了。

  算了算了,買就買吧。

  米婭還是不由自主的開心起來。

  可,什麼時候送給他呢?

  米婭笑容淡了淡,不知想起了什麼複又變濃。等之後和好了再說吧∼

  不過,她才不想和他和好呢。

  女孩們經過一番糾結,最終都心滿意足抱著自己最心愛的小石頭離開。

  「呦,買到什麼寶貝了這麼開心?嘴都合不上了?」米蘇搭上妹妹的肩膀,調笑道。

  「姐姐。你看!」米婭從包包裡拿出那只小狐狸,眼睛閃亮亮的「是不是很可愛?」

  狐狸?她記得妹妹之前叫她的男朋友就是叫狐狸的對吧?看樣子,還餘情未了啊。

  米蘇不滿的皺了眉「米婭,你還想著他?」都分手這麼久了還沒放下?太沒出息了吧。再者說了,她也沒聽米婭說過那個仁王有來找過她,看樣子現在只是米婭一個人還在惦記著啊。男方這遲遲沒有動作,說不定早把她那個笨蛋妹妹給忘記了。

  米婭還在狡辯,打死不招「姐姐,你說什麼呢。什麼想不想的啊,我只是讓你看看這塊小石頭。哪裡說我想他了。」

  米蘇見妹妹心虛的左顧右盼,恨鐵不成鋼「你呀!那個仁王雅治根本就不靠譜。怎麼現在還念著他?」

  「姐!雅治很好的!」米婭見姐姐如此否定仁王,哪還想的起自己還生著仁王的氣,連忙維護。自己男朋友,就算自己恨得心裡咬牙切齒,也聽不得別人對他的批評。

  「哪是誰甩的你?」

  「是誰在一時熱情過後,就開始不理你?」

  「是誰一而再再而三放你鴿子?」

  米蘇一連串的質問把米婭問的頭越縮越回去,哪還有剛剛維護仁王雅治的氣勢。

  「米蘇,不要對米婭這麼凶嘛。」媽媽走了過來,看米婭被訓得沒精打采的連忙過來幫著說話「米婭現在住到東京,一個月難得回來一兩次,你還那麼凶妹妹。」米婭終於盼到了幫手,連忙站到媽媽背後一直點頭,一副媽媽說的對媽媽最好姐姐無理取鬧的表情。

  「媽,你也不想想米婭為什麼住到東京去!現在她偏偏還為那個王八蛋講好話!」

  「米蘇!好好的女孩子怎麼可以講粗話呢?」媽媽有些生氣,又抱著米婭輕聲哄「米婭現在失戀還傷心著呢,米蘇應該作為好姐姐溫柔一點安慰妹妹才對嘛。」對嘛對嘛,這才是正確的安慰姿勢!米婭也不傷心了,調皮的朝著姐姐吐舌頭。

  「媽,我再安慰她,她傷好了忘記痛了,立馬又轉過頭奔向那個渣男的懷抱了。」米蘇直接翻了個白眼。

  「姐姐,我才不會呢!」米婭不甘的回嘴。至少得讓雅治好好哄哄她賠禮道歉她才會答應。

  「哦,對。我說錯了。」米蘇反應倒很快,立馬補充「應該是再由那個男的甜言蜜語哄幾句再回頭。」

  米婭被說中心中所想,心虛的縮回媽媽的懷抱不出聲了。

  媽媽這會看了米婭的表情也明白了米婭心中所想,也有些不贊同。「米婭,你還是很喜歡仁王那個孩子嗎?」

  米婭鼓足了勇氣,對上媽媽溫柔的眼點了點頭。

  「可是,如果米婭和仁王在一起,媽媽會很不放心呢。」媽媽順了順米婭有些毛躁的頭髮。「你呀,性子太黏糊。被媽媽爸爸寵的太過了。可媽媽爸爸肯定會無條件寵你愛你一輩子,要求男朋友做到寵你陪你把你捧在手心一心只為你哪有這麼容易?更何況,仁王那孩子又是不受拘束的性子。」

  「有些男生就算是綁也留不下的。」媽媽耐心哄著一心全在另一個男孩身上的女兒「媽媽不希望米婭以後太辛苦。」

  米婭漸漸有些懂了,卻越發傷心「那,那我改呢?如果我沒那麼粘人了,會不會他就一直喜歡我了?」

  媽媽對上女孩已經泛著淚花的眼睛,哪裡還捨得把更殘忍的現實擺在她面前又哪裡捨得否認她的想法呢?那是她從小寵到大的孩子啊,哪裡還願意她有更多的不如意。可又捨不得她就這樣任性固執的一頭撞上去,撞到頭破血流以後才懂。孩子受傷了,父母心裡又何嘗不痛。只恨不得替她受了這份苦,讓她平安喜樂的過完這一世。


第五章

  上衫家的特色難道就是子堅決不承父業?

  課間閒聊時忍足知道米婭的職業目標後,呆了。

  曾祖父是權傾朝野的大政治家,祖父轉身一變成為聞名全國的茶藝大師,父親是鼎鼎大名的棋聖,姐姐是被譽為天才的小提琴家。米婭明明一直在走軟萌路線啊,為什麼會喜歡麻醉師這個行業?

  「麻醉多神秘啊,麻醉劑由幾十種不同的藥劑組成,沒人知道為什麼要這樣配置,也沒人知道人體能承受的最大劑量。」提起喜歡的職業,米婭眼睛閃著光滔滔不絕,「一針打下去,這個人的生與死就由我決定。」

  米婭壞壞的笑了笑,露出一顆小虎牙。意外的可愛又帶著邪惡,像是一隻貓咪打哈欠時露出的小尖牙「麻醉這個職業充分的滿足了我對神秘的追求,同時還安撫了我的控制欲。」

  「你想啊,我連別人的生死都能掌握了,還有什麼我不能抓在手裡。」

  還真是被寵壞了的小孩啊!

  什麼都想掌握在手中嗎?

  可這世間,哪有那麼多的心想事成?特別是這種不切實際的想法。

  忍足心中想著,嘴上卻調侃的笑「那我以後要是病了,一定要先打聽好那個醫院有沒有一個叫上衫米婭的醫生。堅決不去那家醫院治療。免得你一針下去,我的生與死都被你決定了。」

  米婭才不理會忍足的調侃,談到自己的理想躊躇滿志「以後啊!我一定會成為全國最厲害的麻醉師!不對,是全世界最厲害的!」驕傲自信的昂起小下巴,像是一隻傲嬌自矜的小黑貓。

  還真是可愛到讓人忍不住想要去摸了摸啊!

  忍足玩味的笑著,心裡估計著被占了便宜的小家貓會露出多麼利的爪子。

  預計能承受家貓惱羞成怒的一撓後,忍足果斷的朝正安逸舔著爪子的貓咪伸出了狼爪……

  被調戲了的米婭愣了愣,反應過來後瞪圓了杏眼。充滿怒火的眼睛格外的亮,忍足看的一愣,沒想法軟糯的妹紙還有如此英氣逼人的一面啊!頓時被驚豔到的忍足對於米婭的抓撓掐咬報以沒有底線的寬容,像是主人對發小脾氣的愛貓般寵溺的看著小丫頭發洩不滿。啊啊,畢竟佔便宜付出的小代價還是挺值得的。

  可是,小貓真正的飼主看到那一系列親昵揉頭以及接下來的打情罵俏後整個人都不好了。仁王一臉鐵青的看著柳蓮二默默遞過來的照片。

  那只狼居然敢調戲我家貓咪!找死(╰_╯)#

  如果再這樣下去,是不是打算吃幹抹淨帶回家?!豈有此理!這只貓是有主的!是我的!

  實在憋不住怒火的仁王趁著這口氣終於有勇氣按下了米婭的通話鍵。

  米婭本在花店挑支山茶想插在家裡,結果看到來電顯示上的「親親小狐狸」時愣了下,咬了咬唇,手一抖,把滿意的不得了的花給折彎了。來不及心疼花,米婭捧著手機糾結了老半天,最終還是接了電話。

  「米婭……」仁王的滿腔怒火在聽見電話那頭米婭輕輕淺淺的一句「雅治」後,化作了滿腹惆悵和委屈。靠在窗前,臨近黃昏的天空漂浮著紅黃色的晚霞,漂亮到讓人忍不住就把滿心的想念用情話說了出來「我很想你……」

  米婭的心顫了顫,再說話時已經帶了哭腔「壞蛋雅治。你不是要和我分手嗎?幹嘛現在又來又打電話給我!還說什麼想我的,誰稀罕你想啊!大騙子!」

  「米婭,對不起。」仁王嘴裡泛起苦澀「米婭,對不起對不起。」說到後面,自己都不知道要說些什麼了,只是一直不斷地輕喚著米婭。

  米婭奇異般的被安撫。可是還是百般的不甘心,要是這麼簡單就原諒他,那她這段時間的傷心和眼淚誰賠?

  她才不要。

  一聲不吭的掛了電話,卻不知道為什麼看花店的花更加順眼了起來,心情也像外面揮舞著翅膀的鴿子一樣飛揚起來。又挑了幾支山茶,讓花店阿姨簡單的用棕色的牛皮紙包了包,抱著一束白色的山茶笑著回了公寓。

  這邊米婭笑的開心,那邊的仁王才真正慌了神。他只知道米婭拒絕了他,然後就掛了電話,這會心急如焚,又想起之前看到的她和忍足的照片,更加慌張,像是如果慢了一秒,自家妹子就會跟著外面的壞狼跑掉一樣,急忙跑出了門。

  門鈴響時,米婭有些納悶。看了看手錶,都已經十點了,誰啊?不會是壞人吧?米婭糾著小眉頭,放輕步伐悄悄走到門口,從貓眼往外看。

  這一看,米婭還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覺。站在她門口的,居然是還喘著氣額頭冒著細汗的白毛狐狸。顯然他是一路跑上來的。

  雅……雅治?

  門開時,仁王還有些喘息。但是看到米婭呆愣的臉時,就微微笑了。那一瞬間的神采,明亮的不要不要的。肆意灑脫的少年短髮淩亂,額際還有細碎的汗珠,然而他就這樣一手撐著門,那樣開心的笑著。

  米婭被驚豔的說不出話來,等反應過來,又懊惱自己太丟臉了,居然花癡到看著男朋友回不過神來,索性低著頭沉默不說話。

  米婭心裡的想法就像是寫在臉上一樣,仁王哪裡還看不出她在想什麼。笑的更加肆意飛揚,還帶著隱隱的得意和慶倖,還好還好,妹子還對他的帥臉有反應,應該還沒有移情別戀。

  順著內心強烈的呐喊,輕輕把她擁在了懷中。滿足的歎了口氣「米婭,我很想你。」

  被熟悉的力度環著,鼻尖嗅著熟悉的氣息,還散發著熱氣的身軀貼著她。米婭哪裡還有力氣反抗。

  小腦袋猶豫了一下,還是靠上了他的肩。

  真是熟悉的依戀姿勢。

  仁王靜靜地,感受著空虛已久的心因終於充實而發出的歡呼。

  輕輕吻了吻她的發,語帶歉疚「貓咪,我錯了。」

  米婭有多少次在夢中聽到這個男孩的這個話呀!終於真實的被他擁在懷中,聽到這句話時,只覺這麼多天的委屈全湧了上來。

  淚哪裡還止得住。

  扯著他的衣擺,哭的眼睛紅紅,鼻子紅紅。

  仁王心疼的緊,一邊輕輕拍著米婭的背,一邊安撫著「米婭,不哭。」

  「米婭,對不起。」

  「米婭,乖。」

  「米婭,我愛你。」

  「米婭。米婭。」

  說到後來,也有些哽咽。輕輕的啄吻著她的臉,就像是力道大一點,她就會碎掉一樣,慢慢地等她情緒稍稍平靜下來。

  米婭漸漸停止掉淚,卻低著頭推開了仁王。

  懷中還有著她的溫度,人卻冷漠的站在了一臂之外。

  好不容易填滿的心頓時被冷風吹的有點空。

  「米……米婭。」勉強保持著笑容,仁王竭力保持著冷靜。

  「回去吧。」米婭擦乾臉上的淚痕,臉上的情緒卻讓仁王看不明白。

  「不能原諒我嗎?」仁王垂下手,笑容越來越勉強,失落之色也越來越明顯。

  「哼╭(╯^╰)╮」米婭突然一甩頭,「你冷落我那麼久,說分手就分手,說和好就和好??我才不!」

  「你的意思是?」仁王終於明白了什麼叫做柳暗花明又一村,心中一喜。

  米婭做了個怪臉「看你的表現。」

  米婭本想轉身就走,可哪有仁王眼疾手快。抱著佳人直接轉起了圈,笑的開心極了。

  米婭先是嚇了一跳,後來也板不住臉了,摟著他的脖子也笑了起來。

  兩人的笑聲那麼那麼多的開心溢了出來,甜蜜了整個時光。就好像,之前的傷痕在這樣的歡喜中全部都沒有了,之前的那些傷害也都沒有存在過一樣。


第六章

  「喂,都這麼晚了,應該都沒有回去的車了吧?你今晚住哪裡啊?」米婭想起時間,戳了戳仁王,示意他放她下來。

  仁王不肯,依舊抱著她。本想說自己借住在朋友家就好,靈光一閃,米婭現在可是一個人住在這裡,立馬可憐兮兮的蹭著米婭的臉「貓咪,我沒地方去,你要收留我。」

  米婭狐疑地打量著仁王,怎麼看怎麼覺得那雙正在賣萌的眼睛在發著綠光呢?

  小手果斷的揪起面前的頭髮,仁王痛的哇哇大叫,又怕她摔著,不敢放手。「臭雅治,你要是敢打壞主意,明天就讓你變成禿驢!!!」

  「怎麼會呢?」仁王好聲好氣哄著「我們就蓋著棉被純聊天好不好?我保證不打壞主意。」

  「你還想和我睡一床被子?!」米婭更怒,銀白的頭髮都快被她扯的豎了起來。她原本只是怕他死皮賴臉要和她睡一個房間,沒想到他打的是她床的主意!還真是不憚以最深的惡意來揣摩這只一肚子壞水的臭狐狸。

  「哦哦,不睡一床被子,咱倆一人一床被子好不好?」仁王疼的齜牙咧嘴「寶貝米婭,放開頭髮好不好,好疼啊。」

  米婭聽到他喊疼也心疼了,鬆開了手中的頭髮,愧疚的還用小肉爪摸了摸他的頭皮。可頭髮一得到解脫,仁王就開始了殘忍的報復。

  「啊啊!!!雅治,不要這樣!!!!」米婭被仁王撓著癢癢肉,左扭右扭,怎麼都逃不過某人的魔爪,笑的眼淚汪汪「雅治,好雅治,我知道錯了。別撓了!!哈哈,好癢啊!嗚嗚,雅治,我知道你最好了,快點放開我嘛……」「哦,要我放開你可以啊,我有條件的哦。」仁王意有所指,「貓咪你要怎麼補償我現在還痛著的頭皮呢?」米婭嘟著小嘴在仁王臉上胡亂親了幾下,被癢的整個人都軟軟的靠在他懷裡,軟綿綿的認錯,「雅治,我錯了嘛,快放過我嘛。嗚嗚,真的好癢啊。」

  仁王抱著懷中的寶貝,也回親了幾下,然後吸住那張紅潤潤的小嘴就不放了,親的米婭喘不過氣來。他溫柔的含住米婭的下嘴唇輕輕吮吸了幾下,然後伸出舌頭一點一點的□□著米婭的牙齦,米婭不自覺張開嘴的時候,就纏著她小小的舌頭不放了,在米婭的口腔中強勢猛烈的宣佈他的主權。

  米婭找出了自己最大的T恤和新買還沒用過的毛巾遞給仁王,「你一身臭汗快去洗洗吧,不過我沒有合適你穿的褲子,你就將就著穿著你的褲子睡吧,反正也是運動褲,將就一晚上應該沒什麼關係吧?」仁王故意刁難米婭,狐狸眼眯成細細的一條縫,嘴角掛著不正經的戲謔的笑,「不行,我這褲子都髒了,怎麼可以穿著睡覺呢?要不……」仁王靠近米婭,曖昧的放低了聲音,「要不,我就不穿了吧。」

  米婭頓時羞得全身發紅直冒煙,惱羞成怒的大叫,「呀,你要是敢不穿褲子出來,等下就給我穿我的睡裙睡覺好了!」仁王怎麼會怕這種程度的威脅,繼續調戲已經羞答答的不行的貓咪,「好啊,穿你的睡裙,穿著你最貼身的衣物睡覺一定會睡得很香,說不定啊,那睡裙還有你身上的香氣呢。」

  米婭被這色氣滿滿的調戲刺激的不行,可是嘴又笨,急了半天才喊出一句,「你再說就給我出去睡大街去!我,我好心收留你,你還欺負我!」

  仁王把握著分寸,見米婭真的急了,就收了音不再逗她,摟在懷裡說了幾句好話安撫炸毛的小貓,然後老老實實去洗澡了。可是進去以後還是心癢癢,仁王又探出頭來笑眯眯的跟米婭說了一句,「我不反鎖門哦,歡迎故意或者無意闖進來哦。當然,我不介意一起洗哦。」回應仁王的是飛過來的一個枕頭。

  米婭被逗弄的不輕,耳尖還發著熱,不過還是貼心的準備了枕頭和被子放在沙發上,然後朝著還在洗澡的仁王喊了一句,「今天晚上你睡沙發哦,被子和枕頭我都準備好了。」浴室裡的仁王含糊的應了一聲。聽到除了回應以外還有的水流聲,又想起仁王之前說的不鎖門,米婭好不容易降下的溫度又升了起來。

  米婭趕緊拍拍臉,試圖降溫,回了臥室,把還沒完成的作業給寫完。作業剩下的不多,米婭寫完後正打算收拾桌子,餘光撇到門口有個人影,也不知道站在那裡看了她多久了,本來是害羞,然後看到仁王手裡抱著的枕頭和被子,聯想今天晚上說的話,又是害羞又是生氣「仁王雅治,你要幹什麼?!」

  仁王走了進來,一臉理所當然「剛剛不是商量好了嗎?一人一床被子睡覺啊!」

  米婭急了,揪著仁王的耳朵大吼「我剛剛明明說了讓你晚上睡沙發的!」

  仁王為了今晚的福利是打算耍賴到底了「說了嗎?我怎麼沒聽見?再說了,就算我聽見了,我怎麼可能會答應嘛。」

  米婭氣的七竅生煙「你洗澡的時候明明答應了!」

  「好好好,就算我之前答應了。」仁王把枕頭和被子往床上一放,轉身掐了掐米婭的臉,嗯,手感還是和以前一樣好「那我現在反悔好不好?你不要這麼凶嘛。我又不會對你做什麼事,我們這麼久沒見了,我想多一點時間和你待在一起嘛。明天早上我就要回神奈川了……我們兩個現在隔得這麼遠,都沒辦法天天見到了。」

  越說越黯然。

  仁王一裝可憐米婭就心軟,每次都無條件妥協,每次都讓他得寸進尺。「那,那好吧。不過,警告你呦!不准動手動腳。」色厲內荏的話每一點殺傷力。

  「好。」仁王應的格外爽快,收到了米婭附贈的一個白眼也還是笑嘻嘻的,開心的在米婭的臉上又啾了幾下,黏黏糊糊的挨著米婭。

  還好床夠大,兩人睡著不擠。米婭有些彆扭地躺在床上,突然發現今天晚上她完全被仁王的節奏帶著走嘛。她明明之前還在表示沒原諒他嘛!怎麼突然就兩人睡到一張床上來了?

  感覺再次被某個狡猾的狐狸坑了之後,米婭異常憤怒。

  突然一腳,就把仁王給踢下了床。

  莫名被踢,仁王莫名其妙,揉著直接與大地親密接觸的屁股,表情委屈「米婭,怎麼了?」

  米婭這會正在氣頭上,智商情商也隨著怒火一路飆升「仁王雅治!!我明明就沒答應和你和好的!!你居然插科打諢甜言蜜語哄騙我!!!」

  糟了!事情穿幫。

  狐狸眼轉了兩圈,決定還是賣萌裝可憐。

  「米婭∼」刻意壓低拉長的嗓音顯得可憐兮兮又委屈萬分「我不就是想和你多一點時間在一起才迫不得已這麼做的嘛。」

  →_→「那是誰當初不肯多花點時間陪我的?」貓咪化身女王,氣勢洶洶。

  得,傷心過了,開始算總帳了。

  仁王暗道不好,連忙抱著軟乎乎的小姑娘求饒「米婭∼米婭∼我錯了嘛。這不是一時糊塗,做下錯誤的決定了,讓你傷心了,對不起。原諒我嘛╭(╯ε╰)╮」

  米婭一巴掌把那個到處亂蹭亂親的腦袋糊開「騙人!那為什麼這麼多天了才過來找我!」

  仁王卻一愣,緩緩鬆開了抱著的手,略帶苦澀「米婭。其實這段時間我想了很多,分手時是我一時糊塗,可不能我一反悔就過來找你對吧。你也不會喜歡那種反復無常的男人對不對?」

  「我必須要確定,我對你的感情是一時的熱情還是可以堅持的感情。」

  「我害怕,在以後的某天我又會辜負你。」

  「我不願意再辜負你。」

  米婭漸漸的緩和了臉色,眼神也水汪汪的,不過還是堅持「好了,不跟你計較了,不過……你給我睡沙發去!」

  「好吧。」仁王委屈的皺了皺臉,然後老老實實的抱起了被子伸手揉了揉她的頭,輕輕微笑「那米婭,晚安。」不過是平常的四個字罷了,卻在那個夜晚少年不一樣的笑容下,讓米婭怦然心動。

  在沙發躺下後,在黑暗中仁王勾起一抹得意的笑,yes!憂鬱美男子計大獲全勝。他呢,一開始就沒打算這麼快就能和米婭同床共枕,他還怕自己控制不住呢。至於之前一開始死皮賴臉的要和她睡,不過是因為要做一點過分的小事,讓米婭把注意力讓在這件事情上,而不是一直糾結過去他犯的錯,這樣一旦他在這件事上退了步,她就會覺得自己一直在妥協遷就他,自然就不會在對以前的事情耿耿於懷了。

  依照仁王對米婭性格的瞭解,一旦過了這個時間,米婭就不會在對過去的事情翻出來計較追究了。可是,仁王不知道的是,有些事,逃的過一時,逃不過一世。事情眼下看上去像是圓滿解決了,可是殊不知有些事在當即解決,比拖到最後一起爆發要強。


第七章

  「誒?!真的可以嗎?」米婭雙眼放光盯著忍足,興奮的快要跳起來。

  忍足笑著點了點頭。沒想到只不過是答應給她介紹恰巧在他家醫院工作的日本有名麻醉師田中先生,她就開心成這樣。

  米婭想到明天自己就可以看到心目中的偶像,就激動不已。

  「啊啦啊啦,你這激動程度有點不正常了啊!不會是對田中先生另有所圖吧?」忍足調侃。忍足這話也不算憑空杜撰,田中醫生不過三十出頭,已經是日本大有名氣的麻醉師,而且人有儒雅溫和,深受很多年輕醫生護士的青睞。

  米婭直接飛來一個白眼「我不過是崇拜他的學識而已!」然後又開始傻笑,這個笑容自從忍足告訴她這個消息後就一直傻乎乎的掛在她的臉上。

  忍足總覺得米婭的表現比見一個普通崇拜的人要誇張得多「你一直都這麼崇拜他嗎?」

  「當然!他可是我從小的偶像!當然啦,用不了多少年,我一定會超越他現在的成就的!」米婭露出一個清甜的笑容來。那個笑容強大自信,讓看見的人都不自覺會相信總有一天她說的話會成真,總有一天她會憑藉自己的本事站在那個行業的最高峰。

  「為什麼不讓父親幫你引薦呢?」忍足不解「雖然說並沒有從事醫生這個領域,但是不至於讓女兒見一面偶像的能力都沒有啊。」

  米婭無奈的聳聳肩,「沒辦法,上衫家祖訓:凡事自力更生。特別是關於將來的職業這方面,父母不得插手或干擾甚至過多的幫助。」

  「唉?」忍足挑眉,果然是非同一般的家族,連祖訓都那麼特別。「為什麼啊?」一般人不都希望子承父業麼?特別是在父親已經取得那麼非凡的成績後,不是一般都希望自己的子女可以將其帶上另一個巔峰麼?

  米婭卻覺得這件事很正常,「大概是因為如果不是自己努力爭取過來的。就不會那麼珍惜吧。」

  上衫家啊……忍足想起他的師姐也就是米婭的姐姐米蘇好像也是通過取得全國少年小提琴的大賽桂冠才獲得拜現在這個小提琴老師的為師的資格。這樣想想,突然感覺上杉家能夠人才輩出是能夠理解的事情。

  再回過神來,米婭已經無視他,低頭在按短信了。

  「怎麼了?一臉糾結?」忍足好奇,湊過頭去看,被米婭一巴掌推開。「怎麼可以這樣光明正大偷看別人的隱私呢!」

  米婭苦著臉,怎麼辦?才說好明天去看田中大神的,雅治就發來短信說明天出去玩?

  怎麼辦?米婭心中的天平一下子傾向久仰的大神,一下子又倒向傾心的男友。

  選誰?

  實在苦惱不過,決定請求支援。最近的支援正坐在旁邊炯炯有神的盯著她。

  「你們又和好了?」忍足眸光一閃,卻沒有直接回復米婭到底去哪邊的問題。

  「還沒。」米婭心虛的垂著小腦袋,玩著自己的手指「不過,可能也差不多了……」敵方戰力太強悍,我方抵禦不了太久啊。

  「唔。」忍足認真的想了想,「我比較建議你去見一見田中醫生。畢竟之後田中醫生就快去歐洲了,這段時間我也沒有辦法找出太多的時間幫你安排見面,再想見到他就不知道要到什麼時候了。而仁王那邊,明天不行後天也可以去見他啊。」

  有道理!

  在一個人搖擺不定的時候,旁人看似中肯的建議或許可以讓其迅速做出決定。因此,在追女孩的時候一定要和她的閨蜜打好關係,炮灰仁王的血淚史告訴大家,不然是約不到女孩的T_T!

  仁王收到短信的時候愣了好久「雅治,抱歉啊!明天我有點事情呢,不能和你一起出去玩了=_=」

  這,好像是第一次被拒絕邀約呢。

  仁王心裡有點不是滋味,有失落有委屈。以前,在她心目中,沒有什麼事比他更重要的……

  早已被米婭的一心一意寵壞的仁王果斷吃醋了。想來想去怎麼都不開心,也顧不得部長的懲罰了,第二天匆匆請了個假便翹課趕往東京。

  到了冰帝時正值放學,仁王看見米婭後一喜。正要打招呼,卻看見米婭和忍足同時入了一輛私家車。

  仁王氣的臉都綠了,拿出手機直接撥了過去「上衫米婭!!!你現在怎麼和那個關西狼在一起!!!!」

  米婭剛一接到電話,被他一聲怒吼,嚇了一跳。聽到他說的話後,示意司機暫時不要開車。打開了車門,四處張望「雅治,你在冰帝嗎?」

  「笨蛋!」仁王皺著眉惡狠狠地敲了敲米婭的頭。

  「痛!」米婭抱頭痛呼,轉過身來「雅治,你怎麼這個時候在冰帝啊?現在不應該在部活時間嗎?」

  仁王冷哼一聲,看到忍足也下了車,揪著米婭的小辮子「貓咪,解釋一下你所謂的有事為什麼和這個傢伙有關。」

  米婭眨巴眨巴眼,「忍足要帶我去他家的醫院。他說要幫我介紹田中醫生!!!田中醫生誒!!」眼睛都快變成小星星了。

  「那也不能和他單獨出去!」霸道的掐了掐她粉嫩的臉,瞪了忍足一眼,把米婭抱在懷裡宣告主權。

  「為什麼?忍足是好朋友呀!」米婭湊上前擠眉弄眼「仁王雅治,你不會吃醋了吧?」

  「對,我吃醋了。」仁王承認的特別爽快「所以,以後乖乖和那個傢伙保持距離,聽見沒有?!」

  「呵呵,仁王君說話的風格和以往有些不一樣呢。」忍足笑著插了句話,對他的警告無動於衷。

  「噗哩,對待女朋友肯定和對待平時的無關人士不一樣嘛。」仁王彎起玩世不恭的笑,不羈的摟著米婭的肩。「忍足君應該不介意再多一個人去拜訪田中醫生吧?」仁王用手指繞著小辮子,笑的邪氣。

  「當然不介意。」忍足扶了扶眼睛,笑的一派風流。

  兩個瀟灑倜儻的男子現在米婭兩側比拼電力,米婭表示她對田中醫生的笑容更感興趣一些o(╯□╰)o

  事實證明仁王吃醋確實吃醋的早了一些,在之後的一個半鐘頭裡,米婭和田中醫生聊的那個叫相見恨晚,直接把仁王和忍足兩個俊男拋之腦後。

  雖然說知道米婭對那個以前就嚷嚷過很多次的田中醫生的感情只是純粹的崇拜,但是仁王還是不爽,畢竟誰不希望自己女朋友最崇拜的人是自己啊。但是仁王膽子再大,底氣再足,也不敢在這個時候打擾米婭膜拜偶像,於是轉移注意力,和忍足繼續之前的眼神戰鬥之中。

  米婭和田中醫生絲毫不覺空中閃爍的激烈電光,繼續聊的開懷。

  之後,仁王就和忍足「看」久生情,突然發現愛上了對方,然後他們兩人就愉快幸福的在一起了……

  當然。這是不可能的╮(╯▽╰)╭

  米婭和田中醫生依依不捨,執手相看淚眼卻被無情的仁王忍足兩人狠心分開……「田中……」 「啊,上衫……」

  各位觀眾沒有看錯,僅僅一個半鐘頭,兩人感情迅速升溫,連敬語都直接省略了。

  接下來是不是要叫「阿連」(田中醫生全名為田中連)「米婭」了?

  仁王表示對女友沾花惹草的能力表示極大的擔憂。

  果斷把妹子提起來,帶回家。

  外面太危險了,還是家裡比較安全……

  有禮(迫不及待)地謝絕了忍足送他們回去的邀請,兩人打算慢慢步行回去,補全這次開頭有點不太美好的約會。

  東京的黃昏很是好看,正值下班高峰期,車水馬龍。路人來去匆匆。米婭握著仁王的大拇指,在他身後一步一步踩著他影子心臟的部位,自得其樂。

  「偷笑什麼呢?」把小姑娘拉到身旁,緊緊密密的摟著。天氣還熱著,雖然臨近黃昏走了一絲涼氣,可被一個熱乎乎的大男生抱著,總覺得黏糊糊。

  米婭果斷掙脫,擺了個鬼臉「一身都是汗,才不給你抱。」

  「好啊!嫌棄我是吧?」仁王壞笑,故意更靠近她,意圖把身上的汗全抹她臉上去。

  強烈而熟悉的男生氣味襲來,米婭心漏了半拍,被仁王撲個正著,一頓肆意搓揉。

  鬧了半天,米婭被折騰的臉紅撲撲的,可愛的讓仁王恨不得吞下肚去。四目對視,兩人同時一怔,他的眼中全心全意的只有她一個人,她的眸中也容不下除了他以外的任何的人或事。

  就在人來人往的大街上,繽紛的燈光突然亮起。青澀的少男少女就在那時,交換了一個輕輕淺淺的,充滿甜蜜的吻。

  呐,我是這樣愛你。

  作者有話要說:

  呐,我是這樣的愛你們。所以,求留言求收藏求花花~~


第八章

  這世界上有很多事情瞞不過其他人,比如咳嗽,打嗝或者愛情。特別是你並沒有那麼想要瞞著別人的時候。

  陷入熱戀的人有以下幾個症狀:一,眼睛亮的像是陽光直射下的小溪。二,時不時發呆,還傻傻的笑。三,手機不離身,生怕錯過什麼短信。四,行蹤神出鬼沒。

  終於滿足了一回偵探癮的米蘇最終得出一個結論:她家笨蛋妹妹又和那個小子和好了。恨鐵不成鋼的米蘇怒極,把妹妹拉到房間進行拷問。

  「你是不是和仁王和好了?」女王陛下氣勢洶洶。

  「嗯。」被姐姐嚇到的米婭縮成小小的一團,委屈的對手指。

  「他來找的你?」米蘇挑眉,繼續逼問。

  「嗯。」聲音小了點,可憐兮兮的看著越靠越近的姐姐。嗚嗚~(&gt_&lt)~姐姐好凶嘛,狐狸救命T_T

  「他怎麼挽留你的?」米蘇一腳踩在了米婭坐的椅子上。米婭努力縮成更小的一團,努力給姐姐讓出空間,以防下次另外一隻腳沒地方放……

  「就……就是他來找我,然後說他很想我……」米婭說到這裡突然臉紅了,羞答答的不肯繼續說了。

  「繼續!」米蘇眼神一狠,直接把米婭渾身不斷冒出的粉色泡泡打碎。

  回歸到殘酷的現實,米婭更加垂頭喪氣「然後,我就原諒他了呀……」

  「上衫米婭!!!」米蘇果斷怒了「你傻是不是?他說分手就分手,說和好就和好。你還真合作啊!」

  「我捨不得嘛……再說了,他說了以後一定對我好的!!」米婭努力扳轉男友在姐姐心目中的壞形象。

  「他說會對你好就對你好?」米蘇怒極反笑「你知不知道你越是表現得死心塌地,他就越是不會珍惜你?」

  「雅治才不會!!」米婭信誓旦旦,「我相信他!他是真的喜歡我,對我好的!」

  可是,男人的喜歡能堅持多久呢?

  看著米婭眼神堅定的說出那句話,米蘇沒有再把那句現實的話□□裸的攤在米婭的眼前了,或者說,現在米婭這麼信賴仁王,無條件的相信著他說過的每句情話許過的每句承諾,米蘇現在說什麼都是無濟於事。

  其實,也許米婭不是不懂。只是她願意相信他愛的人不會這樣對待她,就算這世界的聚散離合那麼多。米蘇突然不想勸了,只是想,果然有些事情還是需要米婭親身去痛過絕望過,才會承認,在世上絕大多數的事情當中,她不可能每次都是例外。

  當然,如果仁王真的能夠一輩子對她不離不棄,相守到老也未嘗不好。

  就當,她的妹妹成全了她沒有完成的夢。

  不過米蘇真心希望,她疼寵了的妹妹,可以遇到一個妥當溫柔的男子,護她今後時光一直無憂,而不是那個還青澀任性肆意妄為的仁王雅治。

  「米婭,下學期轉學回來吧。」仁王雅治撩起米婭因為埋頭吃面而差點垂到湯汁裡的髮絲,開始打著商量。

  「為什麼?」米婭不樂意「我在冰帝很開心啊!而且轉來轉去好麻煩啊。」

  「可是你看,我們每次約會我都要坐那麼久的車從神奈川趕到東京,你都不心疼我嗎?而且我來回坐車的時間都夠我們去看一場電影了。再說了,你在冰帝很開心,就一點都不想念以前神奈川的朋友們嗎?大家都很想念你呢。」仁王循循善誘。

  「可是……」米婭猶豫了,「忍足答應我想辦法讓我在醫院觀摩醫生手術,而且田中醫生也說了很歡迎我課後過去提前學習一些關於麻醉的專業知識,我想趁著有機會多學一些東西嘛……再說了,田中醫生呆在日本的時間沒多久了,要不等他去歐洲發展了我再轉學回去?」

  仁王心中暗暗埋怨忍足當時介紹田中醫生給米婭認識,表面卻理解的微笑「唔,那好吧。」

  米婭知道男友失望,卻不想因此停下好不容易才向夢想邁出的第一步。於是只能希望仁王能夠更加體諒她一點,畢竟她對麻醉的心和他對待網球的心是一樣的,他應該能夠理解的吧。

  「噗哩,不還有比呂士那傢伙嗎!他家的醫院應該也有很多很厲害的麻醉師啊,你轉回來可以去柳生家的醫院學習啊。」仁王突然一個響指,你忍足家有醫院了不起啊,他搭檔不也是醫藥世家出身麼?

  「可是……」米婭有些為難,「我和柳生不熟啊,拜託他會不會太麻煩了。」

  「我和他的交情還有什麼麻煩不麻煩的。總不至於在不知不覺間,你和忍足的關係比我和柳生的關係還好了吧?」仁王繼續誘拐小女友「米婭,明年是我在立海大參加的最後一場全國大賽,我肯定會花更多時間在網球上,再者馬上又要考大學了,如果你在冰帝我在立海大就更沒時間陪你了對不對?」

  仁王想起心愛的網球,眼中揚起鬥志「最後一次了。一定得拿冠軍啊……」

  米婭一直都不能理解為什麼他們會為了一個小小的球會有那麼多的熱情,可是每個人的夢想都是不一樣的,她雖然不能理解但是一直選擇了支持。

  這次也是一樣。

  但是她也沒有辦法為了他的夢想犧牲自己能夠更加接近自己夢想的機會。米婭才剛在忍足的醫院打開局面,開始慢慢上手,那些才華橫溢同時心高氣傲的醫生終於開始慢慢願意教她一些真正的東西,一想到回到神奈川,這之前付出的努力又都煙消雲散,所有的一切都要重新開始。

  米婭不甘心,於是只能選擇了擇中的辦法「要不這樣吧,我還是留在冰帝。以後我每週的週末都回神奈川我們一起過,平時你就好好上課加油練習網球不要再坐那麼久的車過來了好不好?」

  「可是我們週末時常會有訓練。我不能保證每週的週末都能抽出時間陪你,而且我想每天都見到你。」仁王雅治不知道為什麼米婭不肯回神奈川,有些惱怒。可他也知道現在發脾氣解決不了任何問題,只能壓下心中的不滿將自己的心情慢慢說給米婭聽,希望她能明白。

  「如果有訓練我就坐在旁邊陪你好不好?等你訓練完了,我們再去約會嘛。如果太累了,我們就一起吃個飯聊聊天就好了,我保證在你訓練累的時候不折騰你了。」米婭笑的嬌俏可愛,抱著仁王的手臂撒嬌。她也在盡力的讓步,盡力表現的懂事一點。以前她是有點過於嬌氣粘人了,她在學會控制自己的情感,開始明白,有的時候不是你想見他就一定要見到,你想要他陪伴的時候他必須出現。兩個人的相處,應該是相互體諒,相互遷就,而不是單憑一方的犧牲。不能因為對方不願退步就生氣,兩個人的感情需要兩個人努力去經營。

  可惜這個道理,現在只有米婭一個人明白了,仁王還不懂。

  晚上送米婭回去的路上仁王的興致一直不高,表情始終淡淡的,也不怎麼愛,回應米婭的話也很短。米婭知道仁王心裡還是有些不開心,可是能說的她已經說了,能做的讓步她已經做了,多說無益。只能再扯一些其他的話題,說說在學校裡面有趣的事情,或者是新看的書和電影。可是以前在神奈川的時候,兩個人都是在一起的,說這些話題自然還好,但是現在,米婭嘴裡的人仁王一個都不認識。陪她看那些書和電影的都是其他人,如果她在神奈川的話,那些人應該都是他才對。

  米婭說那些事本來是想讓仁王更加瞭解她現在的生活的,結果仁王聽了以後只覺得兩個人的距離越來越遠。


第九章

  米婭開始逐漸接觸到真正的麻醉,越是瞭解越是無可自拔。她來到了一個陌生但是對她充滿吸引力的行業,所有的一切對她來說都是新鮮而充滿魅力的,特別是身邊有個好老師指引的時候,米婭像是一塊海綿,貪婪的吸食著所有關於麻醉的知識。她終於明白她之前接觸到的麻醉是多麼的淺顯,而真正的麻醉是多麼的高深,而只要給她時間,她一定能做得好。她像是一直被養在魚缸裡面的小魚被放回到海洋中一樣,因所處的師姐而欣喜若狂不能自己。

  於是又一次,仁王打電話過來時米婭正在醫院的時候,仁王有點發火了「上衫米婭,你答應過今天要過來陪我的!現在這個時間,你應該在來立海大的路上,而不是告訴我你現在還在忍足家的醫院。」他可以忍耐米婭不回神奈川,願意遷就米婭對夢想的努力而減少約會的時間,可是這一切都應該有個底線,他們約會的時間本來就不長,米婭一而再再而三的失約讓仁王累積的不滿終於快要爆發。

  「對不起對不起,可是今天中國的專家突然過來進行醫學交流了,你也知道中國的醫術和西醫有很大的不同,我想把握住這個稀有的機會好好學習嘛。」米婭心虛,知道是自己不對,連聲道歉。

  「你已經放過我好幾次鴿子了!」仁王還是不滿,「本來我們兩個人要湊到都空閒的時間就不多,你要麼約會到一半說走就走,要麼直接就失約。米婭,我們已經兩三個星期沒有見過面了!你覺得無所謂嗎?」

  「雅治,對不起嘛……」米婭還想再多說幾句,可是會議室的門突然打開了。米婭看到醫生們都走了出來,知道交流結束了,只好匆匆掛了電話「雅治,我還有點事,待會再給你打電話。」

  仁王看到被掛斷的電話,自嘲的笑了笑,這是第幾次了?放他鴿子,匆匆掛斷電話。上衫米婭,你究竟還有沒有繼續在一起的想法?還有沒有把他當做男朋友?

  這種敷衍,還要持續多久?

  還真是風水輪流轉呐,以前是她想讓他陪她,他沒空。現在他想方設法抽出時間,生怕冷落了她,她卻似乎一點都不在乎了……

  不在乎了,那就算了吧……

  按了關機,仁王拿了網球拍試圖耗盡體力來發洩心中的不悅。

  真田不贊同的看著仁王純屬發洩的打法,走了過去「仁王,和我對打。」

  以往狐狸哪裡會願意受這種罪,一般都狡猾的找藉口離開。今天卻低著頭悶聲悶氣的應了一聲。

  當然,下場一點好不到哪裡去。

  真田居高臨下地看著已經累癱在地上,渾身汗濕的仁王「看看你現在的狼狽樣。比賽的時候你也要以這樣難看的樣子去面對對手嗎?」

  仁王喘著氣,沉默不語。

  只是心頭的怒氣,一點一點隨著喘氣似乎也流出了體外。只剩下空蕩蕩的一片,沒意思極了。

  幸村看著仁王消極的樣子,也是不滿。戀愛他管不著,但是如果嚴重影響了他打網球的狀態,他還非插手不行。

  「晴子。」幸村看向一直能幹非常的經理。

  木村晴子會意,點了點頭。向仁王走去,正好抓住了真田剛要揮出去的一巴掌。

  「弦一郎,剩下的交給我吧。」清淺的笑意,真田掃了一眼還是垂著臉默不作聲的仁王,點了點頭就走開了。

  木村晴子把仁王拉起來,帶到休息室。

  看著沒精打采的狐狸,饒有興趣的開口「怎麼,和女朋友吵架了?」

  女孩子究竟是怎麼想的?

  仁王很困惑,看向一直很信賴的自家經理,把這個問題問了出來。

  「唔。」木村晴子眨眨眼,果然是有情感困惑啊!「是發生什麼事了嗎?」

  雖然很彆扭。但是仁王還是努力一點一點試圖把自己的感受給說出來。

  「原來是感覺受到冷落了啊!」木村晴子調侃「女朋友的心思都放在了自己的夢想上,所以覺得自己不被重視了?」

  「嗯。」雖然仁王覺得這樣說有點丟臉,但是還是承認了。他現在想迫切解決這個問題。

  「可是仁王有沒有想過呢,把自己對網球的那種熱愛來理解上衫桑對麻醉的熱愛呢?都是追求夢想,仁王你不能單方面要求上衫桑犧牲自己的時間來配合你對不對?」

  「可是,全國大賽馬上就開始了……」仁王緊皺著眉「我也不能空出太多時間來陪她啊!好不容易有時間了,她又忙的天翻地覆。」

  「那就順其自然啊!」木村晴子拍了拍他的肩膀「可能你現在要忙的事情很多,她也累的夠嗆。還不如等過了這段時間就好了,你們也不可能一直這樣忙下去對不對?等到全國大賽結束,上杉在醫院的學習慢慢步入正軌,兩個人都不那麼忙了再好好享受戀愛嘛。現在呢,我建議還是把心思放在網球上面吧。心這麼亂,我可不放心讓你上場。」

  順其自然……

  仁王深深的吐了一口氣。

  仁王回來的時候已經很晚了。遠遠就看到家門口蹲了個小人。

  心中一動。

  那麼那麼迫切的跑了過去。果然,米婭可憐兮兮的蹲在家門口。仰著小臉看著他。

  仁王的心就在那一瞬間化為繞指柔,之前的那些不滿委屈煩躁在看到她的那一瞬間就全部都消失不見了。其實他啊,只是很想見她了而已,但是又見不到,才會那麼失常。

  仁王也蹲下身來,揉了揉她軟乎乎的臉。「怎麼突然過來了?」明明很開心,還是裝作滿不在乎一樣用很尋常的語氣問她。

  「狐狸,對不起嘛。」米婭愧疚的要死,任由仁王揉捏,還討好的嘟著小嘴在他臉上親來親去。那軟軟香香的吻一個接著一個,把仁王心中籠罩的烏雲全部吹散了,只剩下一片璀璨的星空。

  「對不起什麼?」仁王挑眉,把玩著她耳邊的細發。

  「我不該臨時跑去醫院的。」米婭深深懺悔。

  仁王本來還想為難為難她的,可看那張小臉苦哈哈的皺成一團,哪裡還捨得。

  歎了口氣。「米婭,我只是想和你多一點時間在一起。」仁王難得這麼溫柔而慢的,跟自己心愛的女孩說自己的心情。除掉玩世不恭的面具,真誠的露出自己內心最柔軟的一面。

  「但是我不會阻止你去醫院的,就像你不會強迫我不碰網球一樣。」仁王輕輕吻著米婭的眼睛,「可這樣我們相處的時間勢必會減少,我不可能放棄網球。那麼,你怎麼選?」

  米婭糾結了,亮晶晶的大眼睛瞪著仁王,不知所措。

  仁王看到她的表情,已經知道答案了。

  「米婭選擇繼續去醫院對不對?」仁王本以為自己會失落,會難過,可此時心情格外的平靜「那就算以後見面的機會會很少,米婭也不要生氣我沒有陪你好不好?」

  米婭有點難過,揪著他的袖子「狐狸,你不會不要我對吧?」

  「當然不會。」仁王笑「我們必須要忍耐度過這段時間,以後就會好起來了,對不對?」

  米婭看著他笑,想說些什麼,卻還是沒說出口。貓咪有些敏銳的直覺,就算狐狸掩藏地再好,她也能感覺到仁王有些敷衍的語氣。 他戴上了屬於情人的溫柔面具,可是,她想看到的是最真實的雅治。

  就算是生氣她失約,就算是對她大發脾氣,就算是霸道的命令她不許再去醫院。也比現在的他戴上面具對待她要好。

  就算戴著面具的他再溫柔體貼,真實的他再怎麼霸道無理取鬧。

  她都希望面對她的,是最真實的狐狸。

  她喜歡他,願意包容他的缺點他的惡劣,而不是看著他戴著厚厚的面具去享受那假的溫柔。

  他以前從來都不戴面具對待她的。

  可是現在,越來越多的是笑的溫柔一臉體貼。

  她家狐狸很少這樣笑的,以前的他總是一臉調皮扯她的頭髮,笑的不羈自在。

  米婭把頭靠在車窗上,拼命的告訴自己,雅治只是這段時間心情不好,過了這段時間就好了,過了這段時間就好了……米婭不難過,沒事的,沒事的。

  作者有話要說:

  狐狸的面具騙過了自己,但是沒有騙過米婭。


第十章

  神奈川的區大賽差不多快要結束了。米婭去看了決賽。沒有提前告訴仁王,只是隨便在看臺上找了一個位置,在人群中靜靜地看著他們意氣風發的走進球場,氣勢逼人的快速結束每場比賽。

  在宣佈冠軍時,立海大隊員們相視一笑,沒有太多的激動。這個比賽,他們早已勢在必得,所以在獲得階段性勝利時,對未來的全國大賽更是信心十足。

  生氣蓬勃的少年們聚在一起,為同一個目標奮鬥。激情通過眼神傳達出來,比那太陽還要耀眼。

  米婭猶豫了一下,只是發了一條「比賽很精彩!雅治真棒~\(≥▽≤)/~」的短信,並沒有接近那個世界,轉身離開了。

  那是米婭第一次,意識到她和雅治處在不同的世界裡。

  神奈川車站

  「米婭!」一聲呼喚。

  米婭頓了頓,收回要上大巴的腳。轉過身來看著從不遠處跑過來的仁王。

  他好像跑的很急,隊服也還沒換下來。一向乾爽的頭髮已經被汗濕了,劉海貼在額頭上,因為小跑所以一向蒼白的臉上有了些紅暈。

  是一出賽場看到她發的短信就跑過來了嗎?

  「雅治,你怎麼沒有和其他人一起去慶功啊?」米婭從包裡掏出紙巾,踮起腳尖幫他一點一點輕輕的擦。

  「女友大人過來了,當然直接放棄隊友啊!」仁王配合的稍微彎下一點腰,享受著自家貓咪的服務。

  「一路跑過來的嗎?」米婭責怪,「你可以先打個電話讓我等你的。」

  仁王大大咧咧的笑,「不還是找到你了嗎?」

  米婭翻了個大白眼,「萬一我一時興起到處亂逛,沒有直接來車站,你怎麼找的到我?」

  「反正你總會來車站呀。如果你不在,我就一直在這裡等你。」少年的聲音在有些嘈雜的車站裡有些輕,格外的溫柔和認真。

  米婭忽視心跳的聲音,故意調侃「是不是還要在脖子上掛塊求包養的牌子呀?」

  「對呀,狐狸求包養∼」仁王摟過她的肩,兩人向車站的門口走去「貓咪你要不要我?」

  「唔。我考慮一下。」米婭做了個怪臉,從仁王的懷裡鑽出來,跑到了前面。

  「好啊!居然還要考慮!」仁王笑著追過去,「是不是還想著不要我啊?小心我給你好看!」

  兩人借著「慶功」的名義,吃遍了大街小巷。「這家的章魚燒好好吃誒!!」米婭滿足的眯著眼,喂了仁王一口。

  仁王剛吃了一口霜淇淋,再緊接著叼了一口現做的熱乎乎的章魚燒,口腔冷熱交替的感覺簡直不能再爽。

  兩人把一條小吃街從頭逛到尾,手裡提著幾大袋,口裡一直沒有停過。

  最終兩人停在一個披薩店裡,把打包的食物全部放在桌上,正式開動。

  不過,這樣的搭配確實有點怪異額。又是小米粥,味增湯還有稀奇古怪的飲料,羊肉串,蛋糕,壽司,披薩還有各種餅乾……

  雖然說食物紛雜,但是兩個人吃的很是開心。吃到最後,兩個人都癱在座位上裝死。

  「不行不行了,腸子快要爆掉了!」米婭捧著圓滾滾的肚子哀嚎。

  「哈哈,」仁王本來幸災樂禍,結果一笑,肚子更撐,只笑了兩聲,就趴在桌上直哼哼了。

  被喂飽的兩隻腦袋靠著腦袋,大幅度的動作做不了,米婭無聊就開始玩仁王的手指。

  因為常年打網球,所以仁王的手上有著一層薄繭,米婭不知是不是前世和那繭有仇,看到那個繭就不自覺想要去摳。

  仁王被米婭弄得手心癢癢的。

  用另一隻手去撓米婭的手心,就這樣演變成了手指大戰。

  簡單幼稚的小遊戲,兩隻吃飽了沒事做的傢伙玩的開心。

  其實,米婭要的一直都不多,不過就是想要這樣簡簡單單溫馨的相處下去。米婭覺得辦到這個很簡單。

  可到很久很久的以後,才知道這已經是最大的奢望了。

  簡簡單單的溫馨日子過久了,再美好,也難免褪色……

  「雅治?」米婭在街頭站定,一臉氣憤的看著正和木村晴子並肩而立的仁王雅治。

  兩人都是一身運動裝,男生乾脆,女生俐落。竟意外的相配。

  「米婭?」仁王眼一亮,笑著和木村晴子走了過來。

  「今天不是說要去醫院麼?怎麼在這裡?」仁王不知道為什麼米婭臉看起來氣鼓鼓的,也沒當回事。

  「雅治不也說今天要訓練嗎?怎麼會和木村同學一起在東京啊?」米婭極力忍住譏諷的語氣,強裝若無其事。

  「訓練提前結束了,我們過來挑拍子。」雅治熟稔的搭著木村晴子的肩,一副哥兩好的樣子。

  米婭看著仁王雅治放在木村晴子肩上的爪子,氣的鼻子都快歪了,什麼叫「我們?」到底誰和你是「我們?!」

  倒也不是米婭斤斤計較,這段時間仁王和木村的關係越來越好,有事沒事幾乎都是在一起。他和柳生是搭檔關係密切相處時間多可以理解,可木村晴子是網球部的經理,又不是仁王雅治一個人的經理,兩個人形影不離的,米婭不介意才奇怪。

  仁王雅治一個大男生哪裡想得到米婭小心眼裡的彎彎繞繞,最近一直忙著比賽,和木村晴子相處的時間本來就長。又因為兩人性格愛好什麼的都差不多,自然一起的時間就多了。

  再者吧,對他來說,木村就是兄弟啊,哪裡想那麼多。

  可張口閉口都是木村木村的,米婭這次可是新仇舊恨都上來了,小性子一上來,昂著小下巴哼了一聲,冷淡的說了一句「那你們繼續。」轉身就走。

  「這丫頭今天怎麼了?」仁王摸不著頭腦,哪是一個莫名其妙能夠說盡。

  木村晴子倒是猜到了什麼,卻掩下眸子轉移話題「誒,你看那家店怎麼樣?」

  米婭氣衝衝的往前走,越走越慢。雅治怎麼還沒追上來,再不來她就真的生氣了!

  怎麼那麼慢啊!倒數十秒,再不來就不要你了!

  十……九…………三……二……一……一……一點五T_T

  仁王雅治?!

  米婭苦等不到,氣急轉身望向原地。哪還有那兩個人的影子。。

  魂淡!!!!!

  米婭咬牙切齒,簡直不能再恨。

  天氣越來越熱,米婭在街頭一小店中挑了一款新口味的霜淇淋慢慢叼著。霜淇淋吃完了,氣也消了。拍拍手,決定大發慈悲原諒仁王雅治。

  等等,剛剛是為什麼生氣來著?

  米婭歪著頭想了想,算了,想不出來……

  花店的花開的很好,米婭挑了一支山茶花。大紅的顏色,層層疊疊的花瓣。被棕色的油紙簡單的包了一下。米婭捧著花,笑嘻嘻的一蹦一跳,沒關係,就算雅治不陪我,我也可以很高興的……他忘記要送花給我,那我就自己買給自己好了。

  沒關係,沒關係。

  誰稀罕一定要他。

  只是那大大的笑容,怎麼看怎麼都像是傷心的在哭……

  仁王雅治再一次犯了輕忽米婭的罪。

  並且永遠後知後覺。

  以前的米婭會反對會抗議,會極力爭取約會的機會,會死纏爛打要求仁王陪她,會和網球爭風吃醋。

  可是現在的米婭不會了,她知道之前仁王和她分手就是因為受不了她的黏糊,所以現在格外注意,盡力表現的更加得體更加懂事。

  她逼著自己裝作滿不在乎,逼著自己裝作什麼都過去了。

  可是不能否定的是,米婭很在乎,很在乎那些過去,很在乎仁王心中到底怎麼看她。

  米婭一直都介懷著,會不會現在讓仁王滿意的,讓仁王喜歡的,是那個在演戲的上杉米婭。而不是,真真正正的那個人。

  心中嘲諷,一邊嫌棄著仁王對待她戴著面具,而她,何嘗不也是這樣?

  她,哪有資格怪他不以真心相對……

  這條路,走到現在,越來越艱難,越來越辛苦。

  什麼時候才能到頭呢?

  這種日子……快點結束吧。不管,是什麼樣的結局。

  作者有話要說:

  這篇文什麼時候才能發完呢?

  這篇文......快點發完吧。不管,是什麼樣的結局。

  畢竟,沒有評論不開心......


第十一章

  忍足一進教室就看見米婭沒精打采的趴在桌子上,難得活力十足的小貓咪這麼萎靡啊。難道是之前醫院的學習強度太大了?不過也是,她上了一天的課,放學了還要跑到醫院裡跟在醫生屁股後面學習,是挺辛苦的。

  走到她面前,敲了敲桌子。「怎麼了你?」

  米婭有氣無力的搖搖頭,還是不理會忍足。

  「不會是情感受挫了吧。」忍足本來是開玩笑,結果見米婭像被踩了尾巴一樣從桌上跳起來,愣了「難道被我說中了?」

  「你閉嘴!」米婭沒好氣斥了一聲,明晃晃的遷怒「吵死了。」

  「我看哪,不是嫌我吵,而是因為被我說中了所以心虛吧。」忍足老神在在晃著椅子,「情感問題問我啊,我可是冰帝一流的情感專家。看在我們兩個交情好,免費聽你訴說情感問題怎麼樣?」

  「我看你啊,最不靠譜。成天沒個正行,蜂蜂蝶蝶一大堆。」米婭一個大大的白眼翻過去。

  忍足不依不饒,湊過去「告訴我嘛。我雖然可能沒有辦法幫你解決,但是說出來總是算有個人幫你分擔了嘛。「

  米婭才不吃這套「別拿那些小說裡用爛的招數對付我,不管用。」

  「其實小說裡的很多招數啊,別說老套,很有用的。」忍足得意洋洋 「這可是我的經驗之談。」

  「你是想告訴我,其實你追妞的方法都是從上面學的是吧。」米婭皮笑肉不笑「您老繼續泡妞去,別在我身邊晃來晃去的。」

  忍足故作神秘的搖了搖手指「你說錯了。」

  「哦?」米婭挑眉,她倒是覺得自己字字中肯。

  「我是真心實意的喜歡一個女孩,包含這一顆充滿愛和憐惜的心去好好愛護她。才不是所謂的泡妞。」忍足雙手抱拳,故作憧憬狀。

  「少來!」米婭被逗笑,一把推開他湊過來的腦袋。

  「啊,終於又精神了啊。」忍足如釋重負的送了口氣,抱怨「把你逗笑還真難。同桌,我們打個商量好不好?以後笑點低一點,每次都那麼難對付我很辛苦的。」

  米婭愣住,有些小感動「你……」

  「哈哈,笨蛋。」忍足突然大笑,輕輕敲了一下她的腦袋「看吧,其實小說裡的招數還是有用的。剛剛是不是很感動啊?」

  「喂!你真是的!」米婭瞪大圓眼,還是不解氣,伸手在他胳膊上惡狠狠的捏了一把。

  「痛痛痛!」忍足誇張的大叫,卻縱容她一掐再掐。

  「你說,如果當初我喜歡上的是你,會不會就不那麼累了啊?」米婭不是感覺不出來忍足的縱容,再一對比自己的男朋友,米婭情緒陡然又低落了起來。

  戀愛中的女人啊,就是喜歡做這些無謂的假設。

  忍足拽了拽她的馬尾辮,觸感不錯,繼續拿在手中把玩「首先呢,如果你不和仁王在一起,就不會和他分手,就不會賭氣轉學到東京,就不會喜歡我。所以啊,你得感謝他把你拋棄了,不然你怎麼能遇到我這麼好的人呢。」

  「等等!」米婭打斷「別胡說八道啊,我可沒喜歡上你!」

  「這個不重要啦。」忍足大度的擺了擺手,繼續他的戀愛教程「第二,如果我們在一起了,我早和你分手了。你那臭脾氣也就仁王雅治樂意哄著。」

  「喂!你分析歸分析,不准人身攻擊!還有,我脾氣那麼好,哪裡臭了?別人都誇我溫柔可愛乖巧懂事!」

  「得了吧,那些凡夫俗子都被你的外表給欺騙了。只有像我這種洞若觀火的人才能看清你的本質。」

  「哎,哎,哎。別使勁誇自己了。真受不了。」米婭故作寒磣,摩擦著手臂上的雞皮疙瘩後指了指桌面「看見沒?雞皮疙瘩都掉一桌了。」

  忍足還真認真湊上前去看,一邊才嘖嘖有聲「姑娘,你這皮膚有點不好啊。」

  兩人又鬧了一會,米婭的心情總算烏雲轉晴,為了獎勵大功臣,米婭答應放學後請忍足去吃壽司。

  兩人在壽司店坐定,忍足調侃「第一次和同桌出來約會,怎麼辦,好緊張。」

  「得了吧你,你這種戀愛達人還會緊張這種小場合?」米婭抿了口烏龍茶,有點苦。皺吧著臉,放下茶杯。

  「這點苦味都受不了?」忍足倒是覺得這家泡的茶湯不錯。

  米婭搖搖頭「我嗜甜,不喜歡東西有苦味。」

  「嘛。要不要來做一個心理測試?」忍足突然興致大發。

  「你還會這個?」米婭突然笑起來「其實你還蠻適合當神棍的。」

  「我這麼高潔的氣質哪裡像那種猥瑣的神棍了?」忍足佯怒。

  「不是說要做心理測試嘛,來啊。」米婭大眼提溜提溜的轉,轉移話題。

  「這話題轉的,太沒有誠意了。連敷衍我都敷衍的這樣明顯,你說你是智商低呢還是故意的呢?」

  米婭夾起桌上的壽司往忍足的嘴中塞去「瞧這張嘴,太不會說話了!你還是乖乖吃你的東西吧。也讓你的嘴巴盡盡本分。」

  嘴裡突然被塞滿,忍足有些哭笑不得。正要咽下,就聽見一個男聲響起「米婭?」兩人回頭,卻見仁王正站在門口,眼神複雜的盯著兩人,而他的身邊站著一個女生,木村晴子……

  「這……」忍足幸災樂禍,低聲對著米婭說「你可沒說你出現第三者危機了啊。」

  米婭的臉色更是不好,強撐著打招呼「雅治,你怎麼也在這裡?」

  仁王雅治快氣炸了,他一進店子就看見米婭喂東西給忍足吃,兩個人笑的那叫一個開心,一看到他了,立刻臉就陰下來了。

  這擺的臉色是給誰看的呢?!

  虧他還想著這幾天一直沒有時間聯繫她,還想著待會吃完晚餐過去找她給她一個驚喜。看人家現在這滿面春風的樣子,早有才子相陪。哪裡還稀罕他大老遠從神奈川跑過來。

  米婭看見仁王身邊又跟著木村晴子,心裡早就氣的要死,哪裡還想到要和他解釋為什麼和忍足出來吃飯。

  「這次又是什麼藉口呢?」米婭實在委屈不過,指控般的看著仁王和木村「這次又是為了什麼一起來東京呢?在神奈川天天相處就算了,還有事沒事跑到東京在我面前晃來晃去示威嗎?」

  「上杉米婭,你講不講一點道理。」仁王見米婭一副被背叛的樣子平白無辜指責他們,更是覺得不可思議。簡直倒打一耙啊「我們不過是朋友。」

  「呵。朋友。」米婭冷哼一聲「你說出去看誰信。」

  「你真的夠了!」仁王企圖冷靜下來,可看到站在一旁的忍足就氣不打一出來「你們倆歡歡喜喜吃晚餐,還喂來喂去的,膩歪不膩歪!居然還倒打一耙說我和木村。」

  被秧及池魚的忍足和木村兩人無奈的對視了一眼,竟同時開口「你們誤會了。」

  「鬼才信!」米婭和仁王同時吼了出來。

  得。那兩個人才是一邊的。

  「你們兩能冷靜冷靜聽聽對方的解釋嗎?」忍足扶額,這出鬧劇真是丟臉丟大發了,他無辜啊,本來就是想來蹭點吃的,怎麼就那麼難呢。

  「其實我和仁王今天過來是為了幫你挑生日禮物的。他怕自己買的不符女孩的心意才叫我過來挑的。」木村主動站出來解釋,笑容溫婉大方。

  「米婭這些天因為你一直悶悶不樂,我是她同桌,又是她姐姐的朋友。就是開導開導她才會一起出來吃東西的。」忍足也開口向仁王解釋,攤手「其實都是誤會。」

  剛才還急的面紅耳赤的兩人冷靜下來,又聽到了雙方的解釋。有些尷尬起來。

  「好了,你們倆性格不要這麼急,有什麼事情慢慢說。一見面也不問清楚就冷嘲熱諷的,會把感情都吵沒的。」忍足勸完最後一句,向木村使了一個眼色,兩人默默離開給那鬧脾氣的小情侶單獨相處的機會。

  「米婭。」仁王走上前牽住米婭的手,欲言又止。這種事情,要怎麼道歉啊。

  「好了。」米婭主動下臺「這件事我也有不好,就不和你計較了。」

  「是是是,米婭大人有大量。」仁王連忙賠笑「那今天的事就算扯平了?」

  「你想得美!」米婭輕嗤一聲,上手直接掐耳朵「你要保證,以後除了我以外,不能正眼看其他的女孩子,也不准總和她們說話!」

  「好好好,」仁王順勢而下,連聲保證「在我心裡,永遠只有你一個人。不會再有其他的女孩子了,好不好?」

  「這還差不多。」米婭得意洋洋。

  見米婭滿意了,仁王試探的提出自己的要求「那米婭,你以後也不能和忍足總是呆在一起,我會吃醋的。」

  「這個嘛,看你表現咯。」米婭笑的狡黠,並不正面答應他。

  作者有話要說:

  沒有評論的日子寂寞如雪啊


第十二章

  米婭有一個很喜歡的作者——笛霓,每次都在新書發售的第一天就迫不及待的跑去書店買。仁王也看過一點,實在沒有想到想來迷迷糊糊大大咧咧的米婭會喜歡那麼細膩的文風。

  米婭說,她在字裡行間看見了海洋。

  奇怪的比喻。

  仁王只能講其歸結為米婭小女生情懷氾濫。

  可是,每次在看書的米婭都格外沉靜,像是陶醉在了那一個個故事的時空中。她的眼睛會格外的水汪汪,並不是因為書中的傷感,而是,某種心靈的接觸。

  感覺起來過於玄幻。

  仁王才不會承認其實是因為每次米婭在看笛霓的書時總是冷落他才計較呢。

  哼,他多麼大度啊!

  可是每次都會對笛霓嗤之以鼻。

  所以啊,真是不能理解為什麼有那麼多人喜歡她的書呢?簡直莫名其妙啊!說到底,這些人只是無聊來湊熱鬧的吧。

  仁王在人山人海中不斷吐槽,今天是笛霓的新書簽名發佈會。在一個大型廣場上,架了一個檯子。仁王來的有些遲,踮著腳在廣場的最週邊,看著前方不計其數的人頭時不時皺著眉頭。

  雖然說廣場已經夠大了,可是人們都想和自己的偶像更加接近啊,於是不斷的往前方擠。再加上不斷有人加入進來,仁王被擠得夠嗆。

  本想放棄,又想起米婭提起笛霓時發光的眼眸,認命的歎了口氣,算了,還是繼續排隊吧……

  天氣越來越熱了,再加上擁擠的環境,簡直讓人透不過氣來。

  仁王皺著眉看著天空越來越烈的陽光,不適的抹了一把額頭上的汗。所以說,他最討厭大太陽了。

  看了看時間,已經過去三個小時了,可是漫長的隊伍似乎並沒有縮短多少。周圍嘈雜的要命,心越來越浮躁。該死,如果書拿回去她不喜歡的話,他再也不會這麼折騰去給她準備生日禮物了。

  想到生日禮物,仁王又似乎來了點精神。

  唔。還有五天她就生日了。

  要怎麼陪她過好呢?

  蛋糕,玫瑰,禮物,燭光晚餐?

  又是這些老一套?

  這樣似乎就沒什麼意思呢。

  大吃一頓?

  不好不好。又不是赤也,怎麼可以在生日當天就單純的吃東西度過呢。

  那,要不去山上?

  這天山上應該蠻涼快的,主要是植物很多,看著應該很舒服。

  對了,好像山上不能點火,那就不能點生日蛋糕了吧?

  偷偷的,注意點應該就沒關係了吧……

  而且還可以去古寺裡看看。

  不錯,不錯。

  終於滿意了米婭生日的初步計畫,仁王才感覺自己的口乾舌燥。

  也不奇怪,任隨便那一個人,在這麼大的太陽下苦站了這麼久,滴水未沾早受不了了吧。可是,仁王又忘記了帶水,如果現在出去買水的話,豈不是前功盡棄了?

  噗哩,朋友有難,應該義不容辭前來幫忙吧。

  仁王看著播出去的號碼,略邪氣的笑了,搭檔,體現自己價值的時間到了。

  柳生趕來時看著廣場上的人潮起伏愣住了,這就是仁王所說的一個小的售書簽名會?

  無奈的搖了搖頭,果然又被仁王坑了。

  這一來,估計不到天黑走不了了吧……

  可是,這麼多人,怎麼找到他啊……

  廣場上人擠人,柳生艱難的試圖往裡面走去。一邊打著電話,可是周圍實在嘈雜,一向紳士斯文的柳生也不得不拔高了嗓音朝著電話那頭的仁王喊「你現在在哪裡,我已經到了!」

  仁王試圖朝上空揮了揮手「看見我的手沒?」

  「到處都是揮著的手,我怎麼知道哪只是你的?」柳生努力試著伸長脖子吵前方看。可是一一失敗。

  突然半空中出現了一隻高舉的網球拍,手機裡也傳來了仁王的喊聲「看見網球拍了沒?」

  終於找到了方向,柳生困難的從人潮的縫隙中擠了過去,看見仁王后終於松了一口氣,把手中原本冰鎮但經過這麼一段長途跋涉已經變的溫熱的水遞給仁王。

  終於解渴,仁王痛快的喝了幾大口。

  「怎麼突然想起來湊這個熱鬧了?」柳生不解,也沒聽說仁王有多喜歡哪個作家啊,怎麼今天突然跑這來作死了?最重要的是,他腦袋燒壞了,還要把他拖下水。

  「米婭很喜歡這個作家。」仁王解釋,也正頭痛不過呢「本來我只是想去一個街頭網球場練練球的,結果看到廣場外面有這個宣傳,一時鬼迷心竅就進來了……」

  「既然水你也喝了,這也沒我什麼事了,我就先走了。」柳生極其不適應這的環境,迫不及待想要離開。

  「不行!」仁王立馬拉住了柳生,不讓他走。

  「又怎麼了?」

  「你不能走!」仁王理直氣壯「萬一我待會又餓了或者想上廁所了呢?所以,你要在這裡陪著我。」

  「喂!」柳生不滿,「你是為了哄女朋友高興來受這份罪,我又何苦?」

  「是不是好哥們?」仁王痞氣的搭上柳生的肩,笑「放心,一下子就可以結束了。」

  「你確定?」柳生挑眉指著前方的人海。

  仁王沒趣的摸了摸鼻子,「其實吧,這點距離一下子就過去了。」

  然後,這一下子,又是四個小時……

  當仁王終於拿到那本附有笛霓龍飛鳳舞的「祝米婭生日快樂笛霓」時,已經是晚上十點多了。

  黑沉沉的夜色,卻掩蓋不了仁王志得意滿的笑意。

  「所以說啊,沒有什麼是我想拿拿不到的。」仁王揮舞著手中的書冊,不羈的扯著柳生往前走著,「走哥們!我們好好吃一頓。」

  走到相較安靜一些的街道,兩人不約而同的松了口氣,突然仁王的手機響了起來,是米婭。

  剛一接通,就是米婭的怒吼「仁王雅治,你去哪裡了?居然又放我鴿子!你看看現在幾點了!我站在餐廳門口等了你兩個小時誒!給你打電話你又不接!」

  慘了!

  居然忘記了今天和米婭有約。

  手機又因為在廣場太吵所以沒有聽見。

  仁王連聲道歉「米婭,抱歉,我忘記了!」

  「你是不是又因為打網球過於入迷而忘記時間了?」米婭聲音轉冷,看來是氣的狠了「仁王雅治,你明明答應過我不會再放我鴿子了!」

  「米婭,你聽我解釋。」仁王急聲道。

  「我不想聽!」 米婭氣急掛了電話。她今天在餐廳門口一直忍耐,本來以為仁王只是路上堵車或者有什麼事情耽擱了,她又聯繫不上他,想走又害怕他等下就過來了,於是就一直站在門口忍受著來來往往的人們猜疑的眼神,結果好不容易他終於接電話了,原來他完全忘記這件事了。

  仁王的心也因為電話那頭嘟嘟的掛斷聲,慢慢變冷。

  嘲諷的看了眼手中的書,呵!

  他為了她排了幾乎七八歌小時的長隊,就因為她喜歡的一個作家的簽名。

  忘記了約會是他的錯,可難道連解釋的機會都沒有嗎?

  身體的疲倦感就再此刻越來越明顯,也沒了力氣多和柳生說些什麼。低著頭淡淡的道了別,便轉身往家的方向走去。

  也不管前一刻他還興致勃勃的拖著柳生說要吃東西慶祝終於脫離了那個地獄,就讓柳生一個人八丈和尚摸不著頭腦,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第十三章

  米婭突然又想起了兩人剛在一起時的場景。

  那時兩人多甜蜜呀,恨不得天天黏在一起。不管她說什麼,他都隨著她,讓著她,那目光溫柔的就好像在說不管你做什麼我都會一直對你好,愛著你。

  就是那種眼神寵壞了她,一次次的試探著想要知道他的底線,一次次的想要從他的行動中來得出他很愛她的結論。她開始提出越來越過分的要求,開始越來越不滿足。

  那時的她天真刁蠻,一意孤行。

  她不知道,愛是禁不起考驗和磨練的,他們之間原本脆弱的愛情不應該是靠她一次次的任性得以證明的,而是更多的體諒和溫柔。

  一直沒有人告訴過她。

  連仁王也沒有。

  她只是不知道要怎麼表達她的感情罷了,雖然這種方式笨拙無理,但是罪不至於他一聲不吭就鬆開她的手。

  後來她懂了,他的離開讓她懂了很多以前不懂的。

  於是再一次在一起,身處異地。她努力忍耐骨子裡的霸道和獨佔欲,努力變得更加懂事更加體貼,努力退步盡力得到讓彼此都能夠喘息休憩的天空。

  可是,畢竟不是真正的成熟。

  越來越深的壓抑只會讓米婭喘不過氣來。

  她陷入了深深地自厭中。

  以往她總能自豪的說她活的真實,喜歡就是喜歡,討厭就是討厭。她總是明確的表現出自己的喜惡,並且對於那些八面玲瓏帶著面具過日子的人嗤之以鼻。

  可是,如今她的愛情強迫她變成另外一個人,變成一個連她都不認識的人。

  被放了鴿子,不能生氣。要輕輕的說「沒關係,下次再補回來就好了。」

  沒有辦法天天見面,不能總是打電話給他,他會煩。也不能總是發短信給他,因為會感覺很婆婆媽媽。

  不能在晚上失眠睡不著的時候一直吵他,因為他訓練一天后很累了,第二天還要上課,需要充足的睡眠。

  不能不能。什麼都不能。

  就是因為她愛他。

  可是忍耐總有爆發的一天。

  米婭站在餐廳的門口等了將近兩個小時,一對一對情侶歡歡喜喜的進去,出去。她一個人沉默而難堪的站在原地,突然就不想要繼續這漫長的等待。於是慢慢走了進去坐在早就訂好的情侶座上。麻木的跟服務生點著早就想好的菜色。

  一桌子的菜很快就上齊了。

  向來貪吃的米婭看著滿桌精緻散發著香氣的菜肴失了胃口。

  在座位上呆坐了很久,才拿起餐具。像是有千般重,舉了一下停在菜肴的上空就無力的垂下。

  米婭眨眨眼,一滴滴透明微澀的液體輕輕砸在桌上,漂亮的桌布染上了一塊一塊深色。

  「醜死了。」米婭嘟囔著,不知道是在說那塊桌布,還是說現在這樣忍氣吞聲默默流淚的自己。

  突然覺得這樣沒有一點希望的等待沒意思透了。

  提起包包付了款,扔下滿桌子已經冷掉的飯菜和傷心的眼淚。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就這樣吧。

  米婭在心底告訴自己。

  為什麼還要委屈自己呢?她受夠了。也不稀罕了。

  她就這樣。

  容易生氣,喜歡發小脾氣,刁蠻任性,肆意妄為。

  她不寬容不大度不體貼不溫柔。

  你仁王要就要,不要我也就這樣了。

  你若喜歡那樣的大和撫子,自個找去。她才不要變成那樣的人。

  想通後,打電話沖著那頭的仁王大吼「仁王雅治,你去哪裡了?居然又放我鴿子!你看看現在幾點了!!我站在餐廳門口等了你兩個小時誒!」 其實在說出這句話的時候,無論仁王有什麼樣的理由什麼樣的道歉都已經不重要了。

  掛了電話後,米婭像是卸下了心頭的一塊大石,重重的松了一口氣。

  昂著頭腳步輕快的往回家的路走。

  像只姿態驕矜的貓咪。

  可是不管決定下的有多堅決,米婭還是迷茫了。她不知道她這樣做對不對,這一氣之下做的決定會不會就此毀了之前兩人辛苦的努力?

  深夜翻來覆去。

  還是睡不著。

  想要打電話給媽媽,但是又怕媽媽擔心。媽媽本來就不支持自己和雅治在一起,萬一聽她說了以後直接要他們分手呢?

  還是算了。

  於是指尖在通訊錄下往下滑,姐姐。

  又想起姐姐的暴躁脾氣,半夜吵醒她一定會被罵的很慘。果斷搖頭,指尖繼續下滑。

  雅治。

  不行,她還在生氣呢。才不要打電話給他。而且,那些事讓她怎麼說出口,說她自私任性一點都不想要體貼他?

  嗚嗚。好煩啊……

  突然指尖落在一個名字上,忍足侑士。

  不然,打給他?

  還是不好吧……雖然關係不錯,不過半夜打電話給異性述說情感問題怎麼都覺得奇怪啊。

  一個猶豫當中,在米婭沒有注意的時候,電話已經打出去了。。

  忍足含糊的聲音響起「喂?」

  米婭一時沒有反應過來,衝口而出「該起床上廁所了。」

  忍足愣住了,以為自己還在做夢。可一看手機,不正在通話中嗎。再看看通話人姓名,他親愛的同桌,上杉米婭。

  於是遲疑了半晌「上杉,你是清醒狀態嗎?」

  米婭正愁不知道怎麼解釋這一通鬧劇呢,順杆而下「對,我在夢遊呢。你繼續睡啊……我就不打擾了……」呵呵乾笑了兩聲。

  「得了吧你。」忍足清醒過來,智商同時也清醒了,毫不留情的揭穿「你什麼時候還會夢遊這麼高級的事了?上課睡覺的時候怎麼沒看到你突然夢遊砸村上一拳幫我報仇啊?」

  村上是班上的物理老師。五十多歲的年紀,禿頂,平時為人保守固執,最討厭忍足這種四處招惹桃花的男生,於是總是找忍足的麻煩。

  忍足不堪其擾,又沒辦法。於是,平日裡談起這個村上老師總有一股咬牙切齒的勁。

  「嘿嘿,這個嘛……」米婭只能傻笑。

  「說吧,又怎麼了。」被吵醒,忍足也沒了睡意。索性聽聽這個貪睡的同桌是因為什麼事能半夜睡不著到處打電話騷擾人,也算是做回好事,免得她再去擾別人的清夢。

  米婭卻扭捏起來,顧左右而言他。支支吾吾的,就是不說正事。

  「你怎麼晚上都不關機睡覺啊?」

  「要我關機了,你半夜找誰去述說情感困擾啊?」忍足耐心倒是很好,順著米婭繞話。

  反正這個直腸子的同桌也憋不了多久就會全部交代出來。

  不出所料,沒磨蹭多久,米婭就嘰嘰嘎嘎的把這段時間的事情像倒豆子一樣全說了出來,然後還附帶她的各種憂慮煩惱一併交代了個乾乾淨淨。

  「然後呢?」忍足一直耐心的聽著,時不時應一聲證明他還在認真的聽。

  「沒了。」米婭劈裡啪啦說的口乾舌燥,一邊拿著電話一邊爬下床找水喝。

  「你是不是這段時間都沒去醫院了?」忍足突然沒相干的冒出一句。

  他除了第一次帶著米婭去認了路,和醫院打了個招呼以後,就撒手沒管過這件事了。

  「恩。」米婭喝了口水,潤了潤嗓子「上次我們不是出去吃東西碰見了雅治,當時不是還吵了一架嗎?後來我們就約好,我儘量減少去醫院的次數,多空出點時間出去約會。」

  「那就不奇怪了。」忍足醫生已經找出了病症。開始開藥了。「你啊。就是閑的發慌了,才會想這些有的沒的。」

  「啊?」米婭愣在原地,不明白是什麼意思。

  「聽我的,你呢。恢復之前的行程,該去醫院就去醫院,把時間塞滿了,整天累的趴床上就能睡著。我就不信你還會有事沒事想東想西。」

  「你的意思是,我閑的發慌找的?!」米婭終於聽明白忍足的意思了,這貨諷刺她沒事找事呢!

  「好了。不要管我是什麼意思,你就試試看我這招靈不靈好不好?」忍足及時掐斷米婭的怒火,廢話,這丫一直對男朋友有火正愁沒地方發氣呢,他才不想把她惹毛了還要大半夜順毛。

  多累得慌啊!

  「真的?」米婭狐疑。

  「我哪敢騙你這丫頭啊。你要相信我這麼多年的經驗,出的主意不會錯的。」忍足誘哄「好了,乖。躺床上去乖乖睡一覺,明天早上我有好東西給你呦~」

  「什麼好東西?」米婭迅速被轉移注意力。

  「不能告訴你,我要保持神秘感。」忍足看了看桌上的時鐘「已經淩晨四點了,上杉同學,如果明天你打算睡一天的話,被村上看到,我是不會叫你的呦。」

  米婭頓時慘叫「不要這樣!我馬上就睡!」

  不知道是因為真的累了,還是把悶在心裡很久的心事說了出來的原因,米婭躺在床上很快就睡著了。


第十四章

  第二天早上。

  忍足悠閒的看著米婭披頭散髮急急沖進教室,上課鈴聲恰好停了。

  「呼。好險。」米婭喘著粗氣,睡得太晚的結果就是早上起遲了。悲慘的是,第一節課正是那個嚴厲刻板的村上老師的物理課。於是沒時間趕公交了,咬咬牙打了計程車過來。

  要知道,昨天那一桌飯菜的費用已經讓她的荷包急速縮水了。

  再打車過來,連基本的日常費用都沒辦法保證了……

  「早餐。」忍足把準備好的牛奶和蛋捲放在了米婭的桌上,就猜到她肯定連吃早餐的時間都沒有。

  「忍足,你太好了。」米婭捧著早餐眼淚汪汪的看著忍足,如看再世父母一般。

  要知道,她從昨晚就沒吃任何東西了。想想昨晚她半點沒動的滿桌佳餚,就抓心撓肺的心疼。她可是想吃那裡的飯菜好久了。

  「不過,我可不會幫你打掩護讓你上課偷吃的。」忍足氣定神閑的看著村上板著一張老臉走進教室開始上課。

  米婭只能咬著白手絹眼淚汪汪的看著眼前的早餐,狠下心來無視早已饑腸轆轆的肚子發出的抗議。

  終於熬過了催眠般的物理課。米婭一邊狼吞虎嚥渴望已久的早餐,一邊還戀戀不忘忍足昨晚提到的神秘禮物。

  「昨晚你說的什麼好東西呀?現在總能說了吧。」

  忍足也不再吊胃口了,從書包裡拿出一本書來。

  米婭眼睛頓時就亮了,早餐也顧不上吃了,直接撲了上去。「笛霓的新書?!」米婭愛不釋手的看著封面「昨天首發,本來想去買的,結果沒時間。還想今天一放學就去買呢。」

  「驚喜不是這裡。」忍足沒想到米婭這麼容易滿足,一本書能讓她高興成這樣「把封面翻開。」

  米婭照做,看到上面的字跡時驚呆了,站在原地一動不動直接呆滯了。

  「怎麼,驚喜過度死機了?」忍足忍著笑意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回神了誒,姑娘。」不得不說,她的反應比他想像中還要有趣。

  「笛霓的親筆簽名誒!」米婭高興的大叫,抱著書蹦的老高,一直傻笑著「笛霓大大居然還祝我生日快樂誒!」

  還真是。忍足笑著無奈的看著傻樂的米婭,傻得要死。不過就這樣吧,傻樂傻樂的,比之前那副鬱鬱寡歡的樣子看起來順眼多了。

  「這個你怎麼來的啊?」米婭樂了好久後,才記起來「聽說昨天下午的簽名發佈會人山人海呢。」

  忍足聳聳肩,「我姐正好是笛霓所在的那個出版社的老闆娘,要一個簽名還是比較簡單的。」

  「真的啊?!」米婭抱著書,繼續笑。「不過還是謝謝你,我好喜歡~」那笑容清甜,卻不膩人,像初夏的陽光,溫度剛剛好,又不會太過於耀眼。

  米婭決定實施忍足的建議,讓自己忙起來,累起來。

  明明昨晚幾乎沒有睡,缺少睡眠一向是米婭最不能忍受的事情。但是今天還是決定去醫院看看,也許忙到沒有時間想那天的事情,日子就會好過一些吧。

  於是又當起了醫生的小尾巴,到處亂竄。麻醉科的醫生因為自己的少東家特意打過了招呼,又因為米婭性格著實討喜,倒也願意在閒暇的時候多教她一些東西。

  米婭雖然說平時性格迷糊嬌氣,但是遇到自己真心喜歡的事物時,也會變得很細心又吃的了苦。這大概就是上杉家的特色之一吧。

  似乎只要是他們真心想要做好的,就不管遇到多大的困難或吃多大的苦,也要爬上最頂端才能滿足。

  仁王卻渾渾噩噩的,也沒了平日裡肆意不羈的樣子。好似又回到了兩人分手時的狀態。

  真田有點恨鐵不成鋼,你說這談個戀愛就不能平靜點?非得每天弄出點事端來,搞得情路多坎坷似的。才多大點事,就能輕易影響自己的情緒?太不嚴謹了!

  於是,「仁王,和我打一場。」真田整了整帽子,他就不信如果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他還能有心思去折騰那些芝麻大點的事兒。

  仁王麻木上場,心不在焉的後果就是被真田一頓慘虐。沒有一點意外的,輸的格外慘烈。6:0結束,在整場比賽中,仁王一分都沒有拿到。累癱在地上,仁王喘著粗氣,長長的劉海擋住了眼睛,看不清神色。

  真田走到了他的面前,居高臨下的質問「你就想要以這種水準去參加全國大賽嗎?」仁王的汗打濕了頭髮,貼在臉上說不出的難受。他想擦擦汗,可是用力過度的手臂顫抖著已經抬不起來了。於是沉默著。自暴自棄。

  「起來,去跑二十圈。」真田冷聲命令。高大的身軀擋住了陽光,給人一種窒息的壓迫感。木村晴子看不過眼了,打算上前解圍。卻被一旁的幸村叫住「木村,回來。」「可是……」木村猶豫著,還是不忍心。

  「這是仁王必須經歷的。他必須把自己的感情和網球分開。」幸村一向微笑的臉上一片嚴肅「如果他依然這樣下去,全國大賽我是不會讓他上場的。」

  「部長?!」木村驚住了,失聲喊道。

  「木村,這是最後一次了,我不能把最後的勝利壓在一個沒有鬥志的人身上。」幸村眼神一凝,看著前方的仁王掙扎著一點一點爬起來,搖搖晃晃的站著,邁出一步又一步。

  於是兩個人,一個故意忙碌,一個被迫忙碌。

  精疲力盡的回到家中後,草草吃完晚餐,撲在床上瞬間就睡著了。

  那次讓兩人都心冷的爭吵似乎就這樣被遺忘了。

  無意或故意的,一場冷戰無聲的開始了。

  沒有了聯繫,兩人看似無事一般完成每天該做的事,一個去醫院跟著醫生研究麻醉,一個成天呆在網球場任憑汗濕了一遍又一遍。

  就這樣吧。

  兩人在心中想著,誰都不願退步,誰都不願意再主動。

  只是臉上,都少了歡顏。忍足有些擔心,情況並沒有像想像中那樣好轉啊。

  於是,思來想去還是打了電話給米蘇。米蘇接到電話時正在練琴,聽到忍足說的情況後,秀眉一擰,冷哼「小娃娃鬧脾氣,你跟著摻合什麼。」「米蘇。」忍足無語「你妹妹很在狀態很不好,你不關心一下麼?」

  「沒什麼好關心的。」米蘇一邊修改著琴譜,一邊漫不經心的敷衍著忍足「她又不是小孩子了,連感情問題都要姐姐插手簡直弱爆了。」忍足有點生氣了「米蘇,你是她的姐姐啊。難道一點都不擔心米婭麼?她都憔悴很多了。」

  米蘇聲音冷了下來「她總要經歷這些東西的。每個人都是這樣過來的。」「米蘇,米婭不是你,沒有你這麼強大的神經。她現在很需要你這個做姐姐的安慰。」忍足面對米蘇總有點控制不好自己的脾氣,多說幾句總有吵起來的趨勢。

  「呵。是,她不是我,她脆弱,她無助,她需要安慰。你去啊,來這裡煩我幹什麼?」米蘇嘲諷,眼神卻憂傷的要掉出淚來。「米蘇,是我看錯你了。「忍足失望,更帶著氣憤的掛了電話。

  呵,你什麼時候真正看清過我?米蘇隨手將手機往桌上一扔,繼續練起琴來。可是琴音斷斷續續,哪還有之前的明亮歡快。

  忍足侑士,其實你誰都沒有看透。

  上杉米婭,再怎麼說,也是她上杉米蘇的妹妹,不管多脆弱,骨子裡也有強大的力量。


第十五章

  「姐......姐姐?」米婭累極歸家時看到客廳安然坐著的人時,有些吃驚「姐姐,你怎麼來了啊?」

  米蘇抬眼輕飄飄的打量了自家妹妹一眼,小臉白白的,掛著兩個大大的黑眼圈。

  這是從貓咪變成熊貓的節奏啊。不過也無所謂,反正都是貓科動物。

  「上杉米婭。」米蘇盯著米婭,輕描淡寫的一眼中有些讓米婭膽怯的氣勢「你記得離家之前是怎麼保證的嗎?」

  昂了昂下巴,指著淩亂的茶几「你就吃這些東西?」

  米婭已經幾天沒有打掃過衛生了,平日裡累了哪裡還顧得上這麼多,隨便吃點披薩速食麵之類的東西草草果腹就恨不得睡個天灰地暗。

  「姐。」討好的蹭過去「我這不是這幾天忙嗎?」

  「呦,是挺忙。」米蘇才不吃撒嬌這一套「又要上課,又要去醫院偷師,還得忙著談戀愛。」

  突然眼神一淩,像刀子一樣射在米婭身上,皮笑肉不笑「要不姐姐幫你選一項最忙的刪了,這樣不就不忙了嗎?」

  「姐……」米婭可憐兮兮的偎在姐姐身上,有點害怕。

  「你說,要不咱別談戀愛了。多浪費時間啊。」米蘇語氣柔柔的,像是在和你商量。可知根知底的米婭哪裡不知道這句話裡潛伏的危機啊。姐姐一般用這種語氣說話的時候,一般違者立死。

  嗚嗚,可是她不想分手啊。

  米婭仰起頭,像小貓一樣水汪汪的眼神請求似的看著人,直把人看的骨子都軟了去。

  可米蘇哪裡是一般人,依舊不為所動「怎麼,覺得姐姐這個建議不好?」

  「姐姐。」米婭懇求的晃晃她的手臂,哪裡敢直面回答米蘇的話。

  「米婭,你自己說說你多久沒回過家了?」米蘇突然寬容的放了她一馬,換了另一個問題。

  米婭咬咬唇,回答不出來。縮成一團,倚在米蘇身旁,像受了多大的委屈。

  「怎麼,忘了?」米蘇伸出食指戳了戳米婭的腦袋「你已經兩個多月沒有回過家了。」

  「天天這裡忙那裡忙的。是不是快把家都忘記了?」

  一句句輕輕的話,讓米婭越來越愧疚,腦袋也越垂越低。

  「好了,我也不是專程過來罵你的,」米蘇站起身,「我待會還有事。」

  「姐姐,你就走?」米婭慌張抬起頭來。

  「你以為只有你忙?」米蘇挑眉「對了,如果後天就是你生日了。我不管你之前有些什麼樣的安排,統統給我都取消了。乖乖回家安心呆上一天。」說完,提起小提琴包,嫋嫋娜娜的走了。

  明天正好是星期六。米婭本來是打算在醫院度過一天時間的。可被米蘇寥寥數語激發了自己對家裡的愧疚之情。於是決定明天就回家,陪媽媽好好呆上兩天。

  看了看手機,還是沒有仁王的任何短信或者未接來電。米婭抿了抿嘴,等的太久,反倒是沒有了失望或生氣的情緒。拖著疲累的身體匆匆洗了個澡,也顧不上頭髮半濕,躺床上馬上就進入了夢鄉。

  其實她也不知道忍足提的這個建議到底對彼此的感情有沒有幫助,但是至少沒有了爭吵,沒有了胡思亂想。充實了,日子好過了,就夠了。

  所以,就這樣吧。挺好的。

  第二天米婭起了個大早,終於有力氣捯飭捯飭自己。

  儘量選擇看起來襯膚色的衣服,最討厭化妝的米婭在臉上撲了一點腮紅。打量著鏡子裡的自己,笑成以往乖乖巧巧不諳世事的樣子。稍稍滿意了,卻還是有些忐忑。怕媽媽看出不對勁會擔心著急。米婭努力把自己打扮的看起來過得很好的樣子,然後提起包包出了門。

  米婭媽媽也是大早起來,一直忙裡忙外。一盤一盤精緻的吃食被端出來,一遍一遍跟保姆確定房間是否已經打掃好了。「媽,又必要這麼緊張嗎?」米蘇下了樓,頗為無奈「米婭又不是十年沒回家了。這架勢出來,別人還以為咱家快嫁女兒了呢。」

  「別人怎麼想讓他們想去。」米婭媽媽理直氣壯「我女兒會來了,我開心。再說了,我家也快要嫁女兒了。」然後,用一種曖昧的眼神示意米蘇。「媽,我才多大。就想讓我嫁人?」米蘇不滿「哪有這樣的媽,老早就想讓我嫁出去。」

  「米蘇,你的環境不一樣。」米婭媽媽早就有了這個打算「你那個圈子太複雜,媽媽希望你能早點定下來,家裡也放心一些。」米蘇不勝其煩,口氣也惡劣了起來「我那圈子怎麼了?亂就是亂,嫁人又不能改變什麼。嫁了不還可以離嗎?」

  「瞧這張嘴。」米婭媽媽不滿「我這兩個女兒怎麼都這麼不聽話。一個太早談戀愛,一個都這把年紀了還不肯談戀愛。」米蘇的臉頓時就黑了「媽,我才比米婭大兩歲。」

  米婭回來時,正好聽見這段對話。頓時忍俊不禁,喊了聲「媽媽。」「米婭?我的寶貝女兒,你可算回來了。」米婭媽媽驚喜的回過頭,拉著米婭上下打量「媽媽想死你了。」

  「我也想媽媽。」米婭撒嬌。「你哪裡想媽媽了。」米婭媽媽埋怨「叫你回來,你說忙。我說過去看你吧,你還是沒時間。我看啊,你一點都不想媽媽。」

  「怎麼會。」米婭討好的笑笑,嗅到空中食物的香味,頓時轉移話題「媽媽做什麼好吃的啦?」「小饞貓。」米婭媽媽笑著,把孩子帶到餐桌上。「哇哦!」米婭歡呼「這麼多好吃的!」

  「愛吃就多回回家嘛,媽媽就可以多做幾次給你吃。」米婭媽媽笑的溫柔,和對待米蘇的態度天差地別。米蘇倒是習慣了,要是媽媽這樣溫柔對她說話,她一定受不了起渾身雞皮疙瘩。

  「才不要。老是做這麼多,多辛苦啊。」米婭滿嘴甜言蜜語「我會心疼的。」

  「米婭回來了?」爸爸從樓梯上走下來。「爸爸。」米婭笑的嬌俏可愛,黏糊糊的湊上去「爸爸有沒有想我。」「當然有啦。」爸爸拍拍最疼寵的小女兒,笑的溫和。

  一家人好久終於能和和美美團團圓圓的吃上一頓飯了。一家子都是忙人,不說爸爸總是到處飛,就算是姐姐也是表演啊練習啊上課啊在家的時間也很少。更不說米婭一時任性跑到東京讀書,一家人更是聚少離多。

  「米婭啊,既然回來了。明天是你生日,咱家人好好過過。不要吃完一頓飯就跑出去了,好不好。」媽媽柔聲商量。「恩恩。」米婭爽快點頭,昨天就已經答應姐姐了。

  「米婭想怎麼過生日?今年是成人禮,也不能太簡單了。」爸爸沉吟後問道。「我也不知道呢。」米婭一貫都是聽從安排,也沒想過生日要怎麼過。

  「米蘇,你覺得呢?」爸爸詢問米蘇的意見。「唔。我也沒想過呢。」米蘇一時也想不到什麼好地方。

  「要我說啊,去哪都不如呆在家裡。就我們四個好好慶祝一下。他們小年輕不是現在流行什麼BBQ嗎?器材什麼都有,我們就放到院子裡好好玩玩不就行了嘛?」媽媽拍板決定。

  晚上又和媽媽聊了很久的家常,米婭才去睡覺。馬上就已經十二點了,米婭捧著手機等啊等,11:59剛跳成12:00,手機震動了起來。有短信發了過來。

  是忍足的。米婭撇撇嘴,打開短信,一長串的插科打諢,倒也幽默。

  陸陸續續一直有短信發了過來,多數是同班的交情不錯的女生,米婭沒有一條一條的打開看了,只在那一堆未讀短信中搜尋著。

  一遍,嘴不滿的嘟起來了。

  又翻了一遍,還是沒有。米婭臉色不好看了,眉頭也皺起來了。

  不肯相信,一遍一遍的翻。沒有沒有。

  氣的直錘床,混蛋雅治,不會忘記她的生日了吧。太過分了。

  再怎麼生氣,就是不肯放下手機。一直盼啊盼,直到12:23手機才震了震,未讀短信——雅治。

  可打開了,米婭更氣了,還不如不看呢。孤零零四個字「生日快樂」哄誰開心呢?太沒誠意了吧。那些交情一般的女同學都發了很長的話呢。

  她哪裡知道仁王的糾結。

  從十一點半就抓耳撓腮的想要說些什麼好,打了刪刪了打,一沒注意十二點整就溜過去了。反應過來的時候,短信螢幕上還是乾巴巴的四個字「生日快樂。」他那個急啊,但怕再改來改去時間耽誤的更久,於是就匆匆發了過去,忐忑的等待米婭的回復。

  他也沒想到,會冒出個忍足侑士來,準時不說,還誠意十足。對比起來,完敗啊!

  米婭氣頭過去了後,開始一條一條回復短信,賭氣般特意在回復仁王時更加簡潔的兩字對付「謝謝。」也不管仁王會不會再回復了,關了機就睡了。仁王忐忑的看到「謝謝」兩個字,就知道事情壞了,這丫頭肯定生氣了。


第十六章

  第二日一大早,米婭就被米蘇喊醒。還沒來的及拿手機,就眼睜睜看著手機被米蘇沒收。「為了避免你看到某人的花言巧語就見色忘親,今天一天手機沒收。」米蘇指了指洗漱間「快點去漱口洗臉。」米婭還嘔著仁王昨晚敷衍的祝福短信的氣,也不反抗。乖乖點了點頭就去洗漱了。

  喲,今天怎麼這麼爽快?米婭的態度倒是讓米蘇吃了一驚,她還以為那丫頭會誓死抗爭呢。。看來昨晚仁王那個傢伙的工作沒做到位,讓人生氣了啊。不得不說,米蘇猜米婭的心事,一猜一個准。平日裡只是懶得管罷了。

  這個生日過的平淡卻又溫馨。雖然沒有雅治陪在身邊,但是還是很滿足。米婭看著媽媽和姐姐忙碌著食材,爸爸則悠閒的坐在一邊的躺椅上看著她們笑。真的真的已經好久沒有這樣和一家人相處在一起了呢。

  「米婭,躲在一邊偷什麼懶,還不快點過來幫忙!」米蘇在大喊,站在火邊還是很熱的天氣,米蘇一邊擦著汗一邊盯著米婭不准她偷懶。「來了啦。」米婭笑嘻嘻的過去,卻不幹正事,專門負責搗亂。氣的米蘇哇哇大叫「笨蛋米婭,那個是鹽!怎麼灑在牛奶裡了!」

  媽媽則一邊把烤著的肉翻過去,一邊笑著看兩姐妹嬉鬧。米蘇也沒了在外界高冷不理世事的感覺,凶巴巴的和米婭玩鬧。大家都好久沒有這麼放鬆過了吧。米婭一邊用偷偷沾了醬油的手指抹上米蘇的臉,一邊跑到爸爸身後尋求庇護躲避狂怒追殺的姐姐。

  「哈哈哈……」愉悅的笑聲飄了好遠好遠,所有人都是一副笑模樣。

  仁王聯繫不上米婭,於是坐第一班車一大早就跑到了東京米婭的住處。這個時候那個懶丫頭應該還在睡覺吧?看了看手中親手包裝好的禮物,仁王笑了笑,按響了門鈴。

  「鈴鈴鈴……」

  卻沒有聽到屋內有任何聲響,心生奇怪。難道睡得太死了,沒有吵醒。仁王挑眉又按了按門鈴。想了一下,仁王又跑到樓下的小店裡買了點早餐,再上樓,按門鈴。

  還是靜默一片。難道不在家?看了看手錶,才7:32。那丫頭平日放假不是沒有十點堅決不起床麼?今天這麼早就出去了?

  不對呀。哪有生日一大早就跑出去的?仁王突然想起,生日!米婭肯定昨天就回家了……無奈扶額,得,又白跑一趟。

  又打了次電話,想要確認一下,免得他回了神奈川還是白跑一趟,還是關機。不管了。還是回神奈川看看吧。仁王看著手中提著的早餐,歎了口氣,還是留給自己慢慢吃吧。

  在車上,仁王一直無意識的盯著手中的禮物。冷戰這麼久,萬一米婭今天不肯跟自己出去怎麼辦?待會見著她了,還是好好哄哄吧。也不和她賭氣了,把那天的事講清楚,應該就會雨過天晴了吧。

  心裡自我安慰著,心情又好了起來。看著窗外一閃而過的風景,仁王淺淺笑著。

  鬧得差不多了,米婭安安分分聽著媽媽的指令把烤肉翻來翻去。稍微精通烹飪的姐姐負責幫助媽媽撒上調料,時不時刷點油,以防烤焦。三位女性配合越來越默契,唯一的男性爸爸則倚在搖椅上,安逸的看著他的報紙。

  保姆被米蘇派去守門,美名其曰,今天的所有事情都要我們自家人完成才更有意義,實際上米蘇偷偷囑咐保姆,如果有人過來找米婭,就說米婭沒有回來過。

  米蘇老神在在的等著仁王吃個閉門羹。把我妹妹欺負成那副樣子,也得讓你吃吃苦頭。果然大姨子什麼的,是不能得罪的……

  仁王又跑到米婭的家來,按響門鈴,終於有人出來開了門。卻不是米婭,有些失望,但還是盡可能禮貌的說「您好,我是上杉米婭的朋友,請問她在家嗎?」保姆演得一手好戲,怔了一下有些疑問的說「米婭小姐沒有回來過啊。」

  「誒?」仁王愣住了,「可是我去了她在東京住的地方,也沒人在啊。她會不會和家人去其他地方過生日了?」保姆搖了搖頭「沒有聽說啊。老爺都還在國外呢,米蘇小姐也在外地表演呢。」

  「那你知道米婭去哪裡了嗎?她的電話是關機狀態,人又找不到,我有點擔心。」仁王焦急起來,不會出什麼事了吧?

  「這……」保姆有些編不下去了,表現出有點為難的樣子「米婭小姐應該只是出去玩了吧。也有可能是去找她姐姐了,碰巧手機沒電了吧。那孩子乖的很,應該不會出什麼事的。」

  「可是……」仁王還是放心不下,見不到人心總是被吊的老高。又猜想是米婭不想見他,故意讓保姆這樣說。於是往宅子裡瞧。可是上杉家也算的是大戶人家,宅子大得很。大門離宅子本身就有一段距離,米婭他們又都在後院慶祝,哪裡聽得到半點聲音。

  「乾杯!」

  圍著燒烤台,大家笑著舉杯。只是因為米婭還是剛剛成年,所以用牛奶代替啤酒。可還沒喝一口,米婭就噴了出來,苦著臉吐著舌頭「好咸……」米蘇大笑「自己造的孽,活該。」還做了個鬼臉。

  原來剛剛米婭喝的,就是剛才米婭搗亂撒了鹽的那杯牛奶。米蘇趁米婭不注意,把桌上的牛奶偷偷換了去。「米蘇,你啊。」爸爸知道前因後果後哈哈大笑「誰說我們家只有米婭淘氣的,要我說啊,米蘇搗鬼的招數可比米婭高上不少。」

  「米蘇從小就愛欺負妹妹,偏偏米婭也是個迷糊的,每次都上當。」媽媽也戲謔的笑「連十八歲成人的這天都要被捉弄,米婭,看來這輩子你是逃不脫你姐姐的手心咯。」

  米婭皺著小臉委屈的啊。結果這幅表情又惹得全家人大笑。米婭沮喪了一會,看大家都笑的這麼開心,也紅了臉不好意思的笑了起來。

  仁王沮喪的離開上杉家。看到自己手中的禮物,沒精打采的。手機來了短信,是花店發來的短信,提醒他去取預定的花束。還拿什麼花啊,女主角都失蹤了……

  抱著最後的希望,仁王心不甘情不願的打了電話給忍足,自個女朋友不見了,去問別的男人,這都是些什麼事啊……忍足的電話卻很快接通了。

  「喂?」

  「是忍足嗎?我是仁王。」

  喲,今個不陪女朋友過生日,怎麼找上他了?

  「是這樣的,我聯繫不上米婭。可以麻煩你去醫院問一下米婭在醫院嗎?」

  忍足被逗樂了,得,原來在找人啊。想起那天晚上給米蘇打的電話,心裡有了譜。還說什麼不干涉妹妹的事,現在又是在做什麼折騰誰呢。心中如是想,嘴上卻應著「好的,我打個電話去醫院問問,待會再給你回復。」

  轉身電話卻打給了米蘇,「你把人藏哪去了?」「我用的著藏嗎?」米蘇的口氣還是高高在上的女王范「人好端端呆在家呢,只是他本事不夠,見不著人罷了。」「好勒,」忍足幸災樂禍的笑著「這口氣出的暢快,還是你本事大。」

  「對了,既然他都問道你那裡了,你就說米婭隨專家去了外地學習,今天不會回來。」米蘇出著壞主意。忍足想著仁王的悲催樣,心情大好「好勒,看我的。」

  仁王沒等多久就接到了忍足的電話,迫不及待的問「怎麼樣?」

  「我剛打電話到醫院,才曉得米婭昨晚就被專家叫著去了外地進行醫學討論,米婭就幫幫手。」忍足很淡定的說著,心裡卻樂開了花「估計要明早才能回來呢。」

  「啊?這樣啊。」仁王勉強維持著平靜的語氣「那麻煩你了,再見。」

  這頭仁王失魂落魄,計畫了好久的生日,全部都泡了湯。一番心血啊,付諸東流……一時心灰意冷,路過垃圾箱的時候,沒有半點猶豫,就把那本包裝精美費了一番心思的書丟了進去。

  下午米婭開始學著做蛋糕。

  媽媽可是糕點大師,當年就是靠著一手好手藝,抓住了上杉先生的胃,繼而捕獲了那顆挑剔的心。米蘇也頗得媽媽真傳,靈活的雙手不僅能拉出美妙的音符,也可以做出漂亮美味的蛋糕。

  只有一向笨手笨腳又懶得要死的米婭,是今天才開始認真的去做一個蛋糕。爸爸這次沒有坐在一側旁觀,難得也挽起了袖子加入進來。

  這是全家人親手製作送給米婭的十八歲生日禮物。

  雖然有一向不靠譜的米婭差點把這次溫馨的製作蛋糕衍變成奶油大戰,被姐姐狠狠「教訓」了一頓之後,也乖乖幫起忙來。

  蛋糕並不是很複雜,媽媽用巧克力醬寫上漂亮的花體字「最親愛的米婭,生日快樂。」米蘇用米婭最愛的芒果切成可愛的小愛心,裝飾在蛋糕上,圍成了一圈,正好十八顆愛心。爸爸則是用剩下的奶油在米婭的臉上畫了小鬍鬚,把米婭真真變成了小花貓。

  米婭傻呵呵笑著看著眼前的蛋糕,特有成就感的大喊「我會做蛋糕了誒。」米蘇立馬不客氣的拆臺「得了吧,你就打了幾個雞蛋外加搗亂罷了。」米婭嘟著嘴不服,把小臉直往米蘇臉上蹭,米蘇大叫「把你臉上的奶油離我遠點!」然後不甘示弱的把桌上的奶油直接往米婭身上擠。爸爸媽媽則笑哈哈的看著兩個女兒鬧。

  米婭吃過很多很多漂亮的,美味的蛋糕。可那個放著十八片芒果的蛋糕卻是世界上最美味最精緻的蛋糕,飄著爸爸媽媽還有姐姐的笑聲。在那一天,米婭徹徹底底的忘記了愛情中的不愉快,全心沉浸在家人的歡愉中,重新獲得了力量。


第十七章

  玩了一天,米婭很快就睡著了。米蘇輕輕推開門,見妹妹已經熟睡,更是放輕了腳步。把沒收了一天的手機放在床頭櫃上,伸手摸了摸米婭的頭髮。手指輕輕貼著頭皮摩擦了一下,確認頭髮已經全幹了。才掩上門睡去。

  可這時的仁王哪裡睡得著,心拔涼拔涼的委屈的都快哭了。為了有繼續走下去的勇氣,拼命的回想過去的事,努力的,為將來多添一些希望。

  當時兩人剛在一起,米婭還是有些害羞。雖然說算是米婭追的仁王,可是畢竟是第一次談戀愛,偶爾情侶中的親近還是會讓米婭放不開。可仁王哪裡會放任米婭的害羞,憋了一肚子的壞主意。

  「米婭,過來幫我一下。」做著基礎訓練的仁王喊,兩人刻意挑在沒多少人的地方,一個做訓練,一個安靜看書,或安靜看他。沒有其他人,兩人就這樣靜靜各做各的事,可不經意抬頭就可以看到喜歡的人在身邊,氣氛就甜蜜又曖昧。

  「我要做仰臥起坐,過來幫我壓著腿。」仁王坐在地上,隨意的伸著大長腿。「怎麼壓?」米婭放下書,走到仁王身邊,蹲下來雙手壓著仁王的腳踝處,「這樣可以嗎?」腳踝處被米婭柔柔的手輕輕壓著,仁王有些心猿意馬。壞壞的故意一抬腿,米婭沒防備,腳就抬了起來。仁王戲謔的笑「你這點小力氣怎麼壓得住?」伸手用力一拉米婭。

  米婭隨著力道一坐,反應過來自己坐在他的腿上時,臉紅了紅,不做聲。「這樣就壓得住了。」仁王擠眉弄眼的笑,身子躺了下去。米婭見仁王要做訓練了,就沒動。仰臥起坐對仁王來說就是小case。輕鬆起來後,仁王並沒有直接又躺回去,而是直起了身對著米婭的小嘴就親了一口。

  然後大笑著躺回去。米婭被吃了豆腐也不惱,笑眯眯的看著他再一次立起身來,主動湊了過去親了一下。沒想到這小貓咪這麼上道,仁王眼睛亮了亮就要湊過來再親,米婭伸手把仁王推了下去,笑的淘氣「不行不行,做了個才准親一下。」

  有了動力,仁王做的那叫一個積極。米婭也不耍賴,仁王一起來,就輕輕親一下。做了近百個了,仁王不滿足了,故意裝作沒力氣了,躺在地上喘「不行,沒力氣了。」米婭正打算下來,仁王動作快了一步,小手一拉,米婭就趴到仁王身上了。也不留反應的時間,仁王直接就吻了上去。

  這可不比剛剛那蜻蜓點水般的親,深深地吻,淺淺的啄,偶爾還咬咬米婭軟軟水潤的嘴唇。慢慢伸出舌尖試探過去,米婭乖乖張嘴任由他攻城掠池,仁王還不滿足,絞著米婭的小舌頭一下一下的吮。直到米婭實在喘不過氣來了,拍著仁王,仁王才放過她。可又捨不得放的太徹底,所以就讓米婭慢慢喘氣,自己一下又一下的親,怎麼都覺得不夠。

  那時的米婭多乖啊。會膩在他身邊看他做枯燥的訓練,會哭喪著臉讓他教她題目。會黏黏糊糊的親他說愛他。會一五一十的報告她的全部行蹤以及喜怒哀樂。

  可現在呢?仁王看著依然響著「該用戶已關機」的手機,現在,他連那個孩子在做些什麼都不能知道。

  米婭起床的第一件事就是開機。看到螢幕上顯示的未接來電就心虛不已。三十四個未接來電,有二十八個是雅治打過來的。還有幾條短信。

  米婭咬咬嘴,心裡還是有點開心的。回撥過去,卻是忙音,沒有人接麼?放下手機,估計現在是在上課吧。

  米婭為了回家過生日,星期一早上的課自然是上不了的。早早就請好假了。現在起床,收拾一下就得去趕車了。不然下午的課就趕不上了。發了條短信過去「雅治,對不起~昨天手機沒電關機了......你現在在上課嗎?看到短信給我電話呦~」然後就把手機放到了包包裡,準備洗漱吃早餐。

  仁王感覺到手機的震動,看了眼正在板書的老師,拿出手機。是米婭的短信,看完後又面色如常的把手機放回了遠處。只是那雙眼睛,平靜無波,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昨天發生什麼事了嘛?」柳生看見仁王的臉色,有些奇怪。昨天是米婭的生日,米婭看到那件禮物應該也明白那天的爽約是因為什麼,誤會解除,小倆口應該歡歡樂樂的啊。如果沒有解除誤會,那就還在冷戰,仁王應該還是之前萎靡不振的樣子啊。

  可是現在太平靜了,平靜的有點不太對勁。「沒什麼啊。」仁王認真做著熱身運動,雙眼看著前方。「可是......」柳生皺了皺眉,不過想到這是搭檔的私事,於是沒有再多問。

  就一天時間,仁王像是恢復成了以往的樣子。嘴角帶著一絲笑,漫不經心的樣子。也沒了之前情緒的劇烈起伏。

  明明大家都是這樣希望的。可是,事情真的這樣發生之後,總感覺隱隱的詭異。眾人眼神交換了一下資訊,發現所有人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可貿貿然過去問又有點不太好,於是按捺住好奇靜觀其變。

  仁王像是沒看到他們的眼神到處飛一樣,嘻嘻哈哈的開著玩笑,時不時的捉弄一下切原,向路邊的小學妹拋個媚眼。而那時不時震動的手機,仁王就跟看不到聽不到一樣,直接無視。

  這一幕隱隱有些熟悉啊......

  眾人開始琢磨,當想起這一幕時什麼時候發生過的時候。臉色有點奇特了。這不就是當時仁王快甩了上杉時的態度嗎?於是齊齊驚悚。

  難道這一幕又要再發生一遍?然後把人甩了,再行屍走肉的過些日子,再驀然醒悟,把姑娘追回來?

  哥,咱能不鬧麼?

  不只是立海大網球部的眾人有這感覺。最熟悉這種感覺的莫過於米婭了。短信不回,電話不接。仁王雅治,你好啊。是不是突然又膩了,要尋找自由的天空了?隱忍了幾天,上杉米婭憋不住了。課也不上了,直接跑到了立海大。

  「真田君,我想找一下仁王。」米婭盡力保持微笑。

  真田也不滿意仁王這種冷處理的手段,有什麼事情直截了當說清楚多好。於是難得點頭同意了。示意一旁的部員去叫一下仁王。仁王早知道會有這一出,也不奇怪。甚至還笑嘻嘻的摸摸前來叫他的部員「謝啦。」然後才慢騰騰的向米婭走去。

  米婭見他的神情,心就冷了一半。兩人走到旁邊無人處,米婭看著仁王等著他開口。仁王也不囉嗦,開口便是「抱歉。」米婭臉刷的就白了「雅治,我要的從來不是這兩個字。」

  「可是我不想再這樣過下去了。」仁王漠然著,無視米婭眼中的淚水「難道你不覺得這種日子累的要死嗎?」

  米婭任由淚一滴一滴掉下來,還是驕傲的昂著小臉「所以你後悔了,退縮了?」米婭的質問讓仁王沉默了片刻,半晌才嘶啞著說道「是,我後悔了。我當時就不應該再去找你複合。」

  米婭伸手就扇了仁王一巴掌,淚不停的掉,神色冷厲「仁王雅治,你把我當什麼了?喜歡了抱在懷裡寵,不喜歡了就置之不理?」

  仁王卻不動容,轉過頭定定看著米婭「是,我就是這樣的人渣。所以,我們分手吧。」

  所以,我們分手吧。

  我們分手吧。

  現在的仁王和一年前的仁王樣子意外的重合了起來,一樣冷漠的眼睛,一樣冷淡的話。

  上杉米婭,我們分手吧。

  一年前的她,哭的慘兮兮,一邊拉他「雅治,我做錯什麼,你說呀。我改,不要說分手好不好?」

  她俯身低到了塵埃,卑微狼狽。

  他就冷漠站在高處,不帶一絲感情的看著她痛哭流涕。

  米婭擦乾了臉上的眼淚,這一次,她就算再痛,也不要這樣狼狽丟臉。

  她是上杉家的女兒,是堅韌大氣的上杉。

  於是咬牙說了一句「好。」

  仁王在米婭說的那聲好以後,微微閉上了眼睛。手也握成了拳頭。不是決定放棄了麼?不是已經確定自己沒有那麼大的能耐繼續下去了嗎?可是為什麼,這一刻還是那麼難熬?

  說出那聲好以後,後面的話就容易說出口了。「仁王雅治,你好自為之 。」米婭想著米蘇高高在上的女王范,竭力保持著冷靜,一字一頓態度堅決「我上杉米婭也不是任由什麼人都可以隨意欺負的。以前是我愛你,犯賤願意將就委屈。只希望仁王雅治你,不要過了一段時間又舔著臉找上門來。」

  「既然事情已經到這一步了,我也不想再去追究是誰的責任。以後呢,大家就當不認識,路人。」

  路人。

  這就是他們以後的定位?

  從最親密最熟悉的情人,變成路人?

  仁王心中大慟,嗓音發顫胡亂點了下頭「好。」

  米婭面無表情的離開了,看見有些擔心站在不遠處觀望的正選,還平靜的點了點頭。可是紅通通的眼睛,把剛剛發生的事情全部說了出來。柳生歎了口氣,走向還僵直站立的仁王「這是何苦?」仁王看著他,哀傷已經沒有力氣掩藏「這樣,對誰都好。」

  「你確定你這個樣子很好?」柳生皺眉,「你只是在逃避你們之前相處的問題,草草用分手作為結果敷衍過去。」「不要再說了。」仁王無力擺了擺手「我也付出了代價不是嗎?我的心賠給她夠不夠?」「現在誰還稀罕你那一顆心?」柳生看著搭檔流淚「要你那顆心的人已經走了,不會回來了。」

  「所以,就這樣吧。」仁王擦掉眼角的淚,再抬頭時又是一副玩世不恭的笑臉。不過就是心空了,爺照樣能活的很好。


第十八章

  米婭出了立海大的門,茫然無措。只覺得世界這麼大,她竟然不知道要去哪裡才好。下意識打電話給姐姐,聽到電話裡姐姐不耐煩的聲音,就像在外受了委屈的小孩聽到親人的聲音,哇的一聲,蹲在立海大的大門口哭了起來。

  「怎麼了?」米蘇示意正在排練的同學停一下,跑到外面去接電話「怎麼哭了?」姐姐的聲音還是那麼鎮定,就像沒有什麼事情能把她打倒一樣。

  米婭在姐姐的聲音中找回了一絲理智「我……我和仁王分手了。」米蘇皺了皺眉,「就這點事?」姐姐輕描淡寫的語氣讓米婭有點傻眼。甚至忘記了哭泣。

  「好了,多大的事啊。先擦把臉,別眼淚鼻涕滿臉的。多醜啊。」米蘇在一旁遙控指揮,一邊往停車場走去「然後,在周圍隨便找一個咖啡店奶茶店的,老實坐在那裡等我過去接你。」

  「姐姐,我想回家。」米婭還在抽噎。「不行,你哭成這個樣子,眼睛肯定一時半會消不了。要帶你回去,想讓媽媽心痛死啊。」米蘇坐到車上,「好了。等我十分鐘,我馬上過來接你。」

  米婭早沒了主張,於是乖乖聽姐姐的安排,隨便找了最近的一家奶茶店胡亂點了杯飲料,坐著等姐姐。米蘇說是十分鐘,果然就在十分鐘趕過來了。看到妹妹垂著腦袋坐在椅子上,六神無主的樣子。忍不住在心裡把仁王罵了個遍,昨天妹妹還好好的,今天就被摧殘這樣了。

  但是表面還是淡定的把妹妹拉起來,付了錢。直接把妹妹塞進車裡。米婭也不哭了,就呆呆坐著。米蘇讓她走她就走,讓她坐她就坐。什麼也不問,什麼也不說。這樣也好。以前這丫頭聒噪的很,嘰嘰喳喳吵死個人,現在安靜了也好。

  米蘇接到米婭電話的時候正在排練,她是偷溜出去的。於是一直把人給拉到了學校演練廳。讓米婭在觀眾席坐好。

  「我現在要去排練,你呆在這裡不要亂走。我待會帶你去吃飯。」米蘇匆匆安排著,臺上的人已經在喊米蘇了。她是第一小提琴手,沒她大家也排練不了。

  米婭點了點頭,看著米蘇上了台。

  準備就緒。大家開始排練。米蘇站在最出眾的位置,自信從容優雅。散發著不可抵擋的魅力。那種光彩米婭在另外兩個人身上也看到過。那就是祖父和父親。

  在面對自己心愛的事物時臉上散發出的光彩。

  米婭小時候和爺爺住過一段時間。那是一個儒雅溫和的老人。會慢條斯理的泡一壺好茶,在午後慢慢的品。即使那時的米婭並不會欣賞茶藝,也嘗不出什麼茶葉是雨前所摘什麼茶水是煮沸的山泉。

  但是她記住了祖父在泡茶時的神情,專注,熱愛,純粹。「米婭呀,很多東西就想這茶,什麼時候摘,什麼時候曬,什麼時候炒,曬多久,炒多久,泡多久,都是有它固定的時間的。你必須嚴格按照每個步驟來,才能品嘗到最好的味道。」祖父的面容被茶湯繚繞上升的霧氣遮的有些模糊「人生也是這樣。什麼時候該做什麼事,什麼時候都不能操之過急,慢慢來。」

  那麼,現在是我該做什麼的時候呢?

  米婭呆呆看著米蘇的指尖在琴弦上飛揚,心中一片荒蕪。

  這場愛戀,就像是一場夢境。夢裡繁花似錦,纏綿溫存,醒來了卻是斷壁殘垣,冷漠無情。沒意思透了。

  既然如此,自己何必再戀戀不忘呢?難不成就為了那短暫璀璨的美好,就選擇性遺忘那些忽視無理嗎?這個世界上,唯一不會背叛自己的,也只有家人和夢想了吧。

  米婭看著姐姐在拉小提琴時不自覺的微笑,也慢慢彎起了嘴角。雖然說這段日子會比較難過,但是,她總會走出這場幻覺的。

  她,是上杉家的孩子。就憑這一點,她就應該靠自己站起來,然後繼續走下去。

  米婭抱著一個大箱子從公寓走下來。

  箱子裡裝的全是之前和雅治在一起時買的東西。上次分手她捨不得丟,總盼著他會再回來找她和好。可盼來盼去,卻盼來了一場噩夢。

  如今,夢也該醒了。

  有些東西,該丟的就得丟。遲疑不定,只會讓自己在泥潭裡越陷越深。蹲在地上,拿出打火機。

  首先點燃的是之前一封封的信。米婭把它們保存的很好,按著日期一封封排列。整整齊齊。

  如今,全部付諸火海。

  火漸漸旺起來,便開始一張一張的放照片。火舌卷了上來,模糊了照片上兩人開心的臉。海邊,山上,寺廟,遊樂園,公園,海洋館。一個個他們去過的地方。米婭認真的看完一張,就燒掉一張,忘掉一個地方。她以為她會哭,可心中實在平靜。手上也沒有遲疑,兩百多張照片,米婭機械的動作著,突然很好奇仁王是怎麼想的。

  那麼多的美好啊。怎麼就捨得說走就走呢?怕是這段感情他並沒有投出那麼多的心思在裡面吧。可笑的是自己,傻傻掙扎,還奢望溫馨平淡的未來。

  都結束吧。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最後一天,最後一天心有眷戀,最後一天自怨自艾。

  到了後來,米婭也沒有了一個一個燃燒的心緒,索性把箱子裡其他零碎的東西直接倒入熊熊火焰之中。他送的髮卡,手鏈,最後,是他們兩親手做的大貓玩偶。

  火愈發大了。米婭擦了擦汗,看著已經化為灰燼的回憶。淡淡垂下眼睛,離開。

  仁王從樹下陰影處走出來。

  看著燒的正旺的大火。大貓已經燒的面容模糊了,只看得到隱隱的輪廓。那是他們一針一線縫出來的啊。她怎麼就忍心一把大火都燒了呢?

  呵。他哪來的資格責備她無情。呆呆的看著火焰在眼前跳躍,像是在嘲笑他的幼稚懦弱。

  事情怎麼會被他弄成這個樣子呢?一向將那些東西愛若至寶的米婭,怎麼就會絕情的將它們棄之如敝屐呢?

  其實,她厭惡的,只是他吧。可是,一想到她對他有一點的厭惡,就會難受到喘不上氣來。

  難受吧,難受就對了。仁王恍恍惚惚的想著,誰讓你撐不住了,選擇了退避呢?你不過是一個愛情裡可恥的逃兵罷了,還有什麼資格奢望她對你還心存留戀?

  仁王雅治,你不配。仁王自虐般的一遍一遍想著,看著大火燃燒了一切。任由心中的憂傷洶湧而至,將渺小的自己淹沒,再無人將他拯救。

  可是,米婭啊。我只能請求,不要否認我對你的愛。不然,我們之前的種種,還剩下什麼呢?

  火已經熄了。仁王正打算離開。卻在灰燼中看到一個東西。

  俯身拾起,是一塊小石頭。已經被火弄得髒兮兮的。用手擦擦乾淨,才發現那是一隻小狐狸。

  仁王抿抿嘴。握緊了那顆小石頭。


第十九章

  「米婭,今天下午一起去逛街吧!」同班的女生邀請道。米婭抬起來,輕輕笑「抱歉,我今天下午有點事呢。你們去吧,玩的開心!」

  放學後,米婭收拾好書包。不緊不慢的向醫院走去。「米婭。」到了大門口卻被忍足叫住。「怎麼了?」米婭回頭,「你今天不要訓練嗎?怎麼在這裡?」

  忍足聳聳肩「我家老頭叫我去醫院。你去醫院嗎?一起吧。」米婭巴不得蹭順風車,爽快點頭「好啊。」

  仁王看著兩人說說笑笑上了車,即使心裡嫉恨到滴血,可是卻再也不能夠直接拿起手機打電話過去質問,並且順理成章的要求陪同了。

  仁王最近沒事時,總會到東京來。站在遠遠處,看著米婭。他知道這樣不好,可是卻控制不了自己的步伐向著有她的地方前進。沒臉再去找她,於是站在遠遠的看著她就好。

  可是,怎樣才能算得上滿足呢?看著她笑,放心之餘,又有些不甘心。看著她傷心,心痛之餘,卻有些隱約的滿足。起碼她傷心,證明她還在乎。她還在乎他,多美妙的五個字。每每想到,冰封的心就會有一絲暖意,晚上的日子也會好過一些。

  她憔悴了很多,圓嘟嘟的小臉也有了尖下巴,愈發顯得眼睛大了起來。她的頭髮慢慢長長了,少了一絲俏皮甜美,多了一些恬靜平和。

  仁王說不上這些變化是好還是不好。只是遺憾他沒有參與她的成長,只能遠遠看著。

  多遠的距離啊。

  看不清她長翹的睫毛。

  看不清她害羞時兩頰的紅潤。

  看不清她開心笑時露出來的小虎牙。

  他像是一個可鄙的偷窺者,站在陰暗處窺伺著她的一顰一笑。不能說話,不能擁抱,不能親吻。不能。他什麼都不能做。可是這一切,不過是他自作自受。再苦,也得自己咽下去。

  「我說,你今後有什麼打算啊?」車上的忍足、米婭兩人閒扯著。「哪方面?」「大學呀!總有個目標吧。」「東大的麻醉學。你呢?」

  忍足扯扯嘴角,「看樣子我們又得是大學四年的同學啊。我家老頭讓我去東大的臨床醫學。」米婭不奇怪「你不去學醫,你家那麼大所醫院不然交給誰?」忍足挑眉,「按你這麼說,你應該去學習棋藝啊。學什麼麻醉學。」

  米婭嘚瑟一笑「我家比較開明。任我喜歡。」「好了吧,別在我眼前秀優越了。」忍足歎氣「我爸現在是巴不得把醫院交給我,他去享受愉快的老年之樂。」

  「哎。我說,你這丫頭能高興點不?」靜默了一會,忍足實在憋不住了,任誰看見自個的好朋友,原本愛笑愛鬧,現在變成這樣,誰都不忍心。「我沒有不高興啊。」米婭淺淺的笑。

  「看,就是這樣。」忍足抱怨「你要不想笑,就別逼著自己笑。這愛笑不笑的樣子,看著人心裡難受。」「讓您看見我這樣笑,還真是抱歉啊。」米婭面對忍足的刻意挑釁,沒有像以前一樣果斷炸毛。而是輕飄飄一句話,沒意思極了。「不就失戀了嘛。這半死不活的樣子。」忍足在心裡嘀咕著,腦筋不停的轉,想著辦法怎麼讓這孩子開心些。

  米婭以為自己會漸漸忘懷的。可是午夜夢回,再無睡意。

  黑暗溫撫的包圍著她,終於敢縱容壓抑的感情慢慢從心底洩露出一絲來。蜷縮著身子,終是忍不住啜泣起來。還是痛啊,不管怎麼使自己忙到頭腦發暈,心底還是揪著疼。

  米婭就這樣躺在床上,在深夜無人時,飽含著委屈和痛苦,掉著眼淚。突然想起小時爺爺念的那首中國古詩「於嗟女兮,無與士耽,士之耽兮,猶可說也。女之耽兮,不可說也!」

  那時她不明白其中的唏噓與絕望。現在想起來,只覺心口一陣涼意。士之耽兮,猶可說也。她就不信,她不能擺脫。

  淚盡了,卻還是無法安眠。只好下床,熱杯牛奶。回到床上,拿起床邊的麻醉學的書,翻看起來。每天這樣失眠下去也不是辦法,米婭揉了揉發脹的太陽穴。

  「怎麼,昨天晚上又失眠了?」米婭這樣的動作最近很是頻繁,每次這樣,就證明她昨晚又沒有休息好。忍足皺眉。「唔。」米婭應了聲,鬆開手想要繼續看書。

  忍足伸出手遮住米婭的眼睛,長長的睫毛劃過他的手心,癢癢的。忍足本來一腔怒意就化為了歎息。「米婭,別把自己逼得太狠了。」忍足無奈,輕輕按著她的腦袋按到桌上,「休息一下吧。鐵人也不是你這樣煉成的。」

  米婭順從的閉上眼。可是睡不著。一閉上眼,就是那天仁王冷漠的臉,一遍一遍說著「我們分手吧。」這種感覺太過於痛苦,以至於想要自己不斷的忙碌。不管幹什麼都好,只要別閑下來。

  「米婭,有些東西你得順其自然。」忍足帶著歎息的聲音在耳邊響起「不是你可以遺忘就能忘記的。我們耐心一點好不好?不要那麼急切,慢慢的忘記,慢慢的不在乎。」忍足感覺自己遮住米婭眼睛的手掌心漸漸濕潤了,但是他什麼都沒說。只是靜靜陪在她身邊,等待她將那些情緒都發洩出來。

  那天忍足沒有讓米婭再去醫院,而是帶她去了學校裡跡部的專屬花園。大片的玫瑰花正在盛放。因為剛剛澆灌完沒有多久,花瓣上還有晶瑩剔透的水珠。花香並不濃烈,卻意外的好聞。

  「這可是跡部的秘密花園,」忍足佯裝神秘「我們偷偷進去,可別被他發現了。」米婭喝忍足偷偷溜進去,坐在花園裡設的石椅上。天氣很好。有些微風。淡淡的花香卻有著濃郁的色彩。驕傲矜持的盛放。

  「很美。」米婭由衷的誇獎,「不過,我還是更加山茶花。」「人呢,不能只執著於一種東西的。」忍足意有所指「就像山茶和玫瑰。你沉迷于山茶時,會覺得眼中只有這一種美麗的花,但是當你看的更遠時,你會發現這個世界上還有玫瑰,水仙,還有那麼多美的花。那麼山茶,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米婭聽懂了忍足的弦外之音,卻沒有說話。只是看著眼前的玫瑰,心裡有根緊繃的弦,在此時,終於悄然放鬆了一點。在那個時候,米婭才算開始慢慢釋懷。

  不得不說,忍足侑士是一個很優秀的情感大師。他能讓米婭慢慢放鬆,並且真正聽進去他所說的話。米婭開著玩笑「若不是我知道你這段時間女朋友沒斷過,我肯定以為你剛剛那番話的意思是暗示我忘記仁王考慮考慮你。」現在,米婭的稱呼由「雅治」改成了「仁王」。忍足敏銳的注意到這點,有些唏噓。

  然後笑著「我們兩這麼純潔的革命情感,怎麼都曖昧不起來。再者說了,」忍足故意停頓了一下,「你這臭脾氣,我可承受不起。只盼著,能有個人早點把你收了,省的禍害人間。」


第二十章

  米婭再次碰到仁王時,全國大賽已經拉開了帷幕。那天她正陪媽媽在超市買東西,看到仁王和木村說說笑笑從街邊走過去。仁王看起來很好,春風得意。

  米婭心裡恨得牙癢癢,卻意外沒有多少心痛的情緒了。還真是個好現象。米婭自嘲的笑。

  「上杉桑。」一個沉穩溫和的聲音傳來。「柳生君。」米婭轉過頭微微的笑,「聽說全國大賽已經開始了。還請加油。」「謝謝。我們會的。」柳生點頭道謝。

  「米婭?」媽媽在不遠處招呼。「來了。」米婭應了一聲,對著柳生告別「我先走了,柳生君。」「啊,好的。」柳生淺笑「那麼,再會。」

  米婭走到媽媽身邊時回過頭看向正要離開超市的柳生一眼,嘴角帶了一絲輕蔑的笑。以別人的面目來面對我,仁王雅治,我瞧不起你。

  米婭並不是看出了仁王的破綻。只是仁王換裝的匆忙,而且沒有想到米婭會看到他之前和木村走在一起的場面。

  柳生和仁王穿一模一樣衣服的可能性本來就不大,而且剛剛還和仁王走在一起的木村一個人站在超市門口像是在等待誰一樣,最重要的是,仁王還沒出超市門居然就冒失的把假髮給摘了下來。

  看到我,有那麼驚慌失措嗎?從來不露的馬腳都露了出來。看樣子,這欺詐師的名號也快不保咯。

  「木村,我們走吧。」仁王走出超市門,對著站在門口等待他的木村抱歉一笑。「這麼快?」木村有些吃驚「難道沒有搭上話嗎?」

  仁王苦笑,沒有解釋「這樣已經足夠了。」木村有些擔憂「仁王,你還好吧?」「沒事。」仁王笑的有些勉強,回望了米婭一眼,米婭正和媽媽說著話,笑容甜甜的撒著嬌。「我們走吧。」

  晚上米婭打電話給忍足,吐槽今天下午碰見的糟心事。忍足一邊配合米婭鄙視仁王的情商,一邊打著自己的小主意。

  「米婭,你知道下星期冰帝對哪個學校嗎?」米婭雖然不關心網球,可剛還在談論仁王,這會兒就說到了冰帝的比賽,猜都猜到了是冰帝對打立海大。

  「要不要來幫我們加油?」忍足邪笑「我幫你虐他們出出氣怎麼樣?」「得了吧。」米婭翻著白眼,「你不被他們虐就不錯了。」米婭雖然看不太懂網球,可好歹也是立海大正選的前女友,對於立海大的實力還是有信心的。

  「喂喂,不要小看我們呐。」忍足不滿。「不是小看。」米婭細數立海大勝利的原因「你看啊,你們應該都是第一雙打。你嘛,平日裡呢,不是泡妞就是言情小說,向日呢,不是蛋糕就是美食。怎麼看都沒有仁王柳生那麼專一網球。」

  「那是你沒看見我們努力訓練的時候好不好?」忍足傲嬌了「那好,反正下星期星期天你一定要過來。我要讓你親眼看到我們勝利。冰帝的實力你自然就會知道了。」

  比傲嬌誰比米婭更傲嬌。米婭眉一挑,「不去。下周我要去看姐姐彩排。她的音樂會馬上就要舉行了。」

  「米蘇?她的音樂會?什麼時候?」忍足一愣,他怎麼不知道。「咦?你不知道嗎?姐姐已經準備很久了呢。」米婭也一愣,忍足不是和姐姐關係很好嗎「就是下下個禮拜二呀。」

  那也就是和立海大打完的第三天。忍足心裡算著時間,好啊,那傢伙居然都一句沒提過。這時候買票肯定來不及了。

  「米婭,你那裡還有多餘的票嗎?」米婭皺眉,為難了「多了一張票出來,但是我已經答應給多美了。」「多美?毛利多美?班上那個女生?」「恩。」「這樣吧。明天我去和她說,讓她把票給我好了。」

  忍足掛了電話。米婭在心裡琢磨著,怎麼感覺忍足過於在乎姐姐的音樂會了呢?眨眨眼,應該是錯覺吧……

  結果,星期天米婭還是去了全國大賽的場地。米婭到的有點晚。整個公園已經人山人海。他們在哪裡比賽啊?運氣好的是,米婭胡亂走著,正好碰到了要去登記到齊的冰帝眾人。

  於是,一行大男人中間就多了一個上杉米婭。米婭和冰帝眾人的關係說不上太好,也不算太差。因為和忍足關係較近,又同為吃貨。所以,和向日嶽人的關係倒是不錯。

  兩隻吃貨嘰嘰喳喳商量著待會比完賽去哪裡吃東西,興高采烈的說著哪裡哪裡的美食。吃貨描寫出來的食物永遠都特別美味。就算是在旁邊的眾人聽到兩隻吃貨的話,都忍不住有些心猿意馬起來。這丫頭真的不是過來擾亂軍心的嗎?

  忍足頭疼。身為冰帝的狗頭軍師自然得出來收拾爛攤子。一人一個板栗,兩隻小動物抱著頭痛呼,眼淚汪汪。「現在可以安靜點了嘛?」忍足笑的威脅十足。好漢能屈能伸。兩人對視一眼,乖乖點頭,閉嘴。

  此時立海大的正選們也過來了。兩支隊伍相碰。火花四濺。兩個部長寒暄著,仁王的目光卻一直盯著站在忍足旁邊的米婭身上。

  因為覺得這種場面無聊,正有一下沒一下的踢著地。一貫的等待姿勢。曾經仁王經常能夠看到這個姿勢,在等待他訓練的時候,在店面門口等他赴約的時候……可是,現在他站在她的對面,她卻不會像以前一樣笑著等他走過去。她現在站在另外一個男生身邊,等待著另一個男生。

  忍足似乎覺得米婭的舉動有些不好,輕聲說了些什麼。米婭沒動了,卻懊惱的趁人沒注意的時候掐了一把忍足,笑的古靈精怪。仁王的眼神更暗淡了。轉移視線,卻突然對上忍足的眼神。兩人眼神對視,仁王張嘴無聲的說了幾個字。

  米婭看到單打一出場時,愣住了。忍足,你是雙打一,你湊什麼熱鬧?再看到立海大那邊,米婭更是無語了。怎麼會……頭疼。這是在搞什麼?

  忍足和仁王單打?!這個世界怎麼了?!米婭看不懂比賽,但是通過旁人的驚呼聲中可以得知比賽的激烈程度。

  兩人的風格和平時似乎都略有差別,顯得格外淩厲。場上的忍足卻是騎虎難下,想不通自己怎麼一時意氣,就和仁王正面交鋒了……那傢伙正憋著一股氣對著他正當發洩呢……

  他這是自己找上門來了……直接撞槍口上了……可是,現在後悔也沒有,賣力打吧,只能說,哥以後再也不作死了啊啊啊!打到最後,忍足越打越累,仁王越打眼神越亮。比賽被拖到了搶七。在這樣下去只是死局。忍足歎了口氣,他的體力已經跟不上了。那個傢伙,像打了興奮劑一樣亢奮,還真是沒法。

  賽場上兩人廝殺著。米婭卻越來越無聊,怎麼還不結束啊?悶死了……真是搞不懂,就那個小黃球打來打去的,有意思嗎?還各種不同的招式,怎麼她看起來就都一個樣呢

  算了,算了。內行看門道,外行看熱鬧。她跟著熱鬧瞎起哄兩句就好了。於是跟著冰帝龐大的後援會喊了幾聲冰帝加油,忍足加油。至於什麼忍足好帥,最愛忍足什麼的還是太噁心了……

  米婭在喊加油的時候,明明聲音很小。可原本全心全意比賽的仁王卻好像聽到了米婭的加油聲。仁王一分神,已經被忍足抓住時機,開始擺脫劣勢。場面陷入了膠著狀態。

  比賽總有結束的時候。隨著一聲哨響,裁判宣佈「冰帝——忍足侑士勝!」冰帝加油隊響起了劇烈的歡呼和掌聲。米婭抿了抿嘴,說不清自己現在的心情。只是靜靜起身,離開。

  仁王看著米婭離開的身影,一切都結束了。只是恍惚的想到,錯過了那麼多,原來是這樣的一個結局。只能默默把那些遺憾藏在心裡,讓它成為一個秘密。

  二月就在所有人埋頭苦讀中到來了。米婭順利的通過了大學入學考試中心考試。拿到了東大的錄取通知書。仁王直升進入了立海大學習法律。仁王不敢再去找米婭。

  既是心虛也有愧疚。他必須要好好想想,以後的路到底要怎麼走。他再怎麼自私,也不能三番兩次說了分手再後悔。他在米婭心中的好回憶已經不多了,如果再重複一次過去的經歷,還不如不再打擾她。

  可怎麼辦,他沒有米婭就沒有生活樂趣的毛病好像又復發了。


第二十一章

  全國大賽結束後。似乎生活就陷入了沉靜,離中心考試的到來越來越近了。米婭也終於在那場比賽過後沉下了心來,開始專心迎接考試。

  雖說現在的成績進入東大問題不是很大,但是還是想要更保險一點,或者說,想要做一些事情來打發這段難熬的時間。於是買來了一堆又一堆的試題。一遍一遍的做,放空大腦,什麼都不再多想,枯燥機械的寫完一套又一套試卷。

  也暫時停止了去醫院的偷師。每天兩點一線。學校,公寓。

  甚至在夜裡驚醒的次數也減少了。米婭就這樣用一個個的白天黑夜慢慢耗過了這段傷心痛苦的日子。心開始得到了些許安寧。不會再在想起那個人的時候情緒激動到喘不過氣來。

  就著這明媚的春光和柔和的月華,將這往事一點一點塞進內心的深處。丟不掉,就讓時間去消化。白天放不下的結,晚上慢慢耗。

  也許等待時間過去,所有的悲傷歡笑幸福痛苦都通通褪色後,她會發現,其實他們之間,也並沒有多大的事發生。

  考試結束的那天,米婭走出考場。春光正好。陽光明媚有點刺眼。米婭眯著眼抬頭看了看天,一片大好的蔚藍,安撫得人心都愉悅起來。

  原來,這麼快,就過去了……米婭輕鬆之餘有些不真實感。原來這麼久的努力,原來不過在這一兩日之間。她的人生好像被這幾天時間劃開了一條涇渭分明的線,跨過這件事,好像過去的一切就此結束了一樣。米婭笑著走向已經等候很久的姐姐,呐。新的生活終於要開始了。

  田中醫生很欣賞米婭吃苦耐勞又肯學的聰明勁,他能交給米婭的東西雖多,但是他的時間有限,於是將米婭推薦給了一位中國很有名的中醫。那位老醫生和田中醫生是舊識,也很相信田中醫生看人的眼光,欣然同意了米婭的拜師,願意在暑假的時間教授盡可能多的米婭可能在其他國家學習不到甚至接觸不到的知識。

  米婭欣喜不已。簡單收拾好行李,便踏上了異鄉的旅程。至此米婭面對夢想,再次跨出了一大步。

  米婭到了首都北京。一個大氣莊嚴的城市。諾大的機場,洶湧的人潮,米婭順著人流走出了機場,費力的踮起腳尋找,終於在一群接機的人中,看到了一個寫有自己名字的牌子。

  跑過去一看,卻是一個看上去十三四歲的孩子。

  「你好。」米婭苦著臉思索剛在飛機上看的中文速學,竭力使自己的發音更加讓人聽懂「我是上衫米婭。」小孩憋住笑,用流利的日語回答她「你好,我是鐘越。」

  米婭大驚失色「你就是鐘師兄?!」

  鐘越點點頭,「師父今天有事,所以讓我來接你。車已經在外面了,我們走吧。」「嗨!」米婭總是忍不住打量著身邊的鐘越,怎麼看,都不像是傳說中的鐘越啊!

  「呐。師兄你今年多大呀?」憋了一路,米婭還是在車上問了出來。

  「我今年十六了。」鐘越似乎猜到米婭心中所想,無奈的聳聳肩「我比較顯小。」

  何止是比較啊!

  米婭尷尬的笑笑「這樣好,不會老。」

  米婭的新老師是一個幽默卻嚴謹的小老頭。因為年輕時在日本留學,與田中醫生相識。兩人也算是十幾二十年的老朋友了,所以才會那麼爽快的接受米婭。

  同時,老師的醫學理念也結合了東西醫學的優點。米婭在初來第一天看見老師把一排又細又長的銀針紮入人體時早已目瞪口呆。

  雖說早有聽聞。但是當這一幕發生在眼前時還是特別的震撼。老師的手很穩,可拿起那銀針紮入體內時又是那般的果斷。

  這是一場很迷人的表演。

  習慣了白刀子進紅刀子出的西醫方式的米婭就在老師舉手抬足的瞬間,被這種神秘高深的中醫深深折服。

  可是一個暑假的時間哪夠米婭掌握這樣一門技術。光是中醫的藥理就足夠讓她應對不暇。可是就算這樣也夠米婭滿足的了。她像一塊巨大而乾燥的海綿,迫不及待的吸收著這些知識。

  老師很滿意。米婭又能吃苦。師徒兩相處甚歡。這日子過得也自然飛快。

  時間是個很奇妙的東西。它會在快樂的人們面前跑的非常快,卻會故意在那些糾結難熬的人面前放慢腳步捨不得離去。

  比如,仁王雅治。

  仁王也開始清醒起來。這段時間折騰了這麼久,只覺身心俱疲。在得知米婭考後便出國時,松了口氣的同時又有些難受。

  慶倖的是米婭只是在中國呆兩個月,難受的是,現在連這樣一個消息,他都得從別人口中得知。

  歎了口氣,米婭似乎現在已經走出那個他們有所交集的世界,飛向了更高更遠的地方了。

  她會越來越好。

  仁王看著眼前的海愣愣的想著,在沒有他的世界,她會越來越好。

  這很好不是麼?

  可為什麼。一想到現在這樣的局面,就眼眶發酸呢?

  手中摩擦著那顆小石頭。原本被火灼燒的斑駁的表面被長時間的摩擦後變得光滑,之前烈火無情留下的痕跡也消失了。

  如果人受傷的心,也可以這麼輕易抹去疤痕該多好?

  仁王知道自己奢望了。

  於是只能苦苦一笑,強裝平靜。站起身來,不遠處還有一對年輕小男女乘著海風嘻嘻哈哈放著風箏。

  像是不能承受眼前的甜蜜一樣,仁王痛苦的閉上了眼。

  可是。看不見,卻無法聽不見。

  「雅治,雅治!」米婭大笑著「再跑快點!不然風箏飛不起來的!」

  慌張的睜開眼,四處尋找米婭的身影。可是沒有。也再也沒有了。他就算是跑得再快,也聽不到她的笑聲了……


第二十二章

  日本才多大的地方啊!

  377875平方公里。

  東京和神奈川的距離不過四十多公里。半小時的車程。

  怎麼兩人就再也見不到了呢?

  仁王放棄了之前在暗處窺探的方式,看似隨遇而安卻暗中祈禱兩人能夠偶遇。可是緣分這種東西果真吝嗇的很。又或者兩人的緣分早已在那分分合合中耗盡。

  整整六年。兩人沒有相遇過一次。

  多麼可怕的時間長度。

  把相愛寫成了相愛過。

  仁王也不像之前抱著一絲看見米婭的希望積極參與各種聚會。不知是躲他,還是真忙。米婭沒有一次出席了往日最喜歡的聚會。仁王之前是不喜參加這些聚會的。一群並不相熟的人聚在一起相言甚歡舉觥交酬。氣氛委實虛偽的很。有這種時間,他還不如去打打網球呢。

  米婭卻很是熱衷這種活動。她最愛交朋友,和陌生人在三分鐘之類都能稱兄道弟。所以在此類聚會中向來屬她最活躍。可是如今都反過來了。這種改變,何嘗不是那段感情的一種紀念。

  米婭真不是有意躲他。只是太忙。自己的課業本來就緊張,還要想方設法擠出時間來趕去中國學習,偶爾還去醫院實習。米婭的時間被醫學擠得滿滿當當,哪還有時間去參加那些勞什子聚會party。

  大學畢業後更是為航空事業做出了巨大的貢獻,全球各地到處飛。可是這種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唯讀醫科書的做法卻也得到了回報。

  短短兩年時間,米婭已經開始闖出了名氣。本來這種生活還要持續下去不知多久。卻被米婭媽媽的一次突然暈倒暫停了。

  米婭那時正在參加英國的一個醫學研討會。接到電話,急急趕了回來。來接機的是忍足。米婭有些吃驚,「你怎麼知道我今天回國?」

  忍足接過米婭手中的行李箱,得意一笑「小丫頭,以後你得叫我姐夫。」米婭震驚了!「你什麼時候和我姐勾搭上了?」

  不對。

  「你怎麼連我姐都要禍害?」忍足氣的去掐米婭的臉「去幾天國外,話都不會說了?」

  「放開我!」米婭聽到姐姐的事武力直接升級,掙脫忍足,倒是踮起腳去扭忍足的耳朵「快點老實交代!!!你們什麼時候在一起的?!」「去年。」忍足笑的奸詐。「這麼久了?你們居然瞞了我這麼久!」米婭氣憤不已。「我什麼事都跟你們兩說,你們這麼大的事現在才告訴我?!」

  「你姐說要保密。」忍足聳聳肩「我當然聽女王陛下的。」這個消息太難消化。米婭在回家的路上還在喋喋不休。

  「你們怎麼在一起的啊?」「破鏡重圓。」

  「破……破鏡重圓?!」米婭的杏眼更加大了「你們……?!」

  忍足納悶,「難道你不知道米蘇是我初戀?」米婭噎了半晌,大叫「這種事我怎麼會知道?!」

  「喂。當初你以為你是湊巧成我同桌的?還是你以為你魅力大到讓我平日裡關懷備至還包了情感開解?」忍足對於好友單純的腦回路無語了,「大爺我很忙的好不好。」「原來那個時候你就對我姐姐有想法了?!」米婭恍然大悟。忍足白眼以對。

  「米婭。」米蘇等在家門口。面色淡然。米婭看見姐姐的臉色稍微放下點心來,媽媽應該沒有大礙。

  「姐姐。媽媽怎麼樣了。」「還好,沒什麼大事。就是有點低血壓。所以才會突然暈倒。」米蘇也是從外地剛趕回來。「一起進去吧。」米蘇對著米婭說完後,又轉向忍足「今天你先回去吧。」

  忍足不情願「都到家門口了,就讓我進去拜訪拜訪丈母娘再走吧。」「誰是你丈母娘。」米蘇冷豔「我可沒答應要嫁給你。」

  忍足急了「上杉米蘇,瞧瞧你這張嘴。除了我,誰敢娶你啊。再說你,你都26了,也不小了。考慮考慮結婚的事吧。」米蘇可不急「怎麼,嫌我老了?我就是三十歲不嫁,你又能怎麼著?」

  「不怎麼著。」忍足垂頭喪氣的認栽「你就算八十歲了我也娶你。」「呦,這是詛咒我八十歲都嫁不出去呢。」米蘇嗆了忍足幾句,拉著米婭進了家門。

  只可憐原本風流倜儻的關西狼,面對女王,也只能俯首稱臣。這兩人的相處方式倒是新鮮,米婭在旁邊看的津津有味。米蘇拉著米婭進去時,還興致頗好的揮揮爪子道別。

  「姐,你打算什麼時候結婚呀?」米婭見米蘇已經默許忍足在她面前承認關係,就證明這好事將近了。

  米蘇的個性就是這樣。事成定局才會告訴家人。至於她之前受了什麼委屈吃了什麼苦,通通閉口不談。這是米蘇式的堅強。

  雖然這種方式一度讓媽媽擔憂不止,畢竟這大女兒和小女兒不一樣,米婭是不管事情大小開心難過都會事無巨細的都告訴媽媽,而米蘇,則是等待一切都過去了,才雲淡風輕的說上一兩句。這性格說不上好與不好,卻委實讓人擔心。

  媽媽休息了一天,已經好很多了,但是還是容易疲憊。和米婭說了一會兒話,就休息去了。米蘇拿了瓶牛奶給米婭,「媽身體越來越不好了。你還是早點在神奈川定下來吧,別老是飛來飛去的。一年都見不到人。」

  米婭抿了抿牛奶,猶豫了一下,還是答應了「我看看。儘量離家近吧。」「還有個事。」米蘇挑眉看著米婭「你現在還是單身?」

  米婭一愣,沒想到姐姐突然把話題跳到了這個上面「我哪有時間談戀愛?」米蘇不滿「你這丫頭,不該談戀愛的時候偏要談,現在這個年紀了正好合適戀愛了又不肯談了。」

  「姐,這種東西又不是我說來就來的。」米婭無辜。「哼,你不會還對那混小子念念不忘吧?」米蘇冷哼。

  「怎麼會。」米婭失笑「我和他都快六年沒見過了。」「一直沒聯繫?」米蘇不信「你什麼時候這麼乖了?」「我一直都很乖!」米婭大呼冤枉「那些事都過去了。姐你不要提了。」

  「我要不時不時提醒你一下,就你這好了傷疤忘了疼的性格,只會在同一棵歪脖子樹上死來死去。」

  米婭抱頭遁走。姐姐武力值太強,她才不和她正面交鋒呢,那才叫分分鐘找死的節奏。回了臥室。

  米婭猶豫了一下,還是撥通了電話「比呂士……」「難得你會主動打電話給我呀。」溫和低沉的聲音帶著笑。

  「當然是有求於你啊。」米婭無奈「之前的邀請還作不作數啊?」柳生來了精神「怎麼,轉性了啊?之前不是怎麼都不願意嗎?」

  「哎……往事不堪回首。」米婭又策了幾句,繞回正題「我媽她現在身體不太好,我想多陪陪她。」柳生早就想把這丫頭挖到自個兒醫院來了,現在自然滿口答應「那你看看你什麼時候空閒了,就來醫院報告吧。」

  「這麼爽快?」米婭笑。「當然!我們四年同學,你什麼能力我還不清楚。」柳生志得意滿的笑,聲音低低沉沉的,說不出來的舒服「正好我的手術團隊還差一名優秀的麻醉師,那我就掃塵以待咯。」

  「那我後天就去醫院吧。」米婭想了一下「明天有時間嗎?請你吃飯,給我個機會好好賄賂我的頂頭上司。」「米婭小姐邀約,是我的榮幸。自然是有時間的。」柳生紳士氣息十足。


第二十三章

  次日下午,米婭準備赴約。

  「去哪呀?」米蘇看見米婭正在收拾東西。「和柳生出去吃頓飯。」米婭還在到處找著被自己亂扔的手機。

  「柳生?就是你那個大學同學?」米蘇對這個名字有點印象「你不是說明天就去他家醫院上班嗎?」「恩,就是他。」

  米蘇眼睛轉了轉,「他是單身嗎?」「姐,你什麼時候好奇這個了啊?」米婭終於從亂成一堆的床上找到了手機「應該沒有吧,沒聽他說起過。」

  「這樣啊……」米蘇喃喃自語。突然看見米婭準備出門了,秀眉一擰「等一下!」「怎麼啦?」米婭迷糊轉過頭,姐姐今天有點奇怪。

  「你就穿成這樣去赴約?」米蘇指著米婭身上簡單的T恤和牛仔褲。「不可以嗎?我都是這樣穿的呀。」米婭打量著自己,乾淨整潔,沒什麼不妥啊。

  「穿的這麼隨意太不禮貌了。」米蘇揪著妹妹回了房,在衣櫃裡左挑右挑最終拿出一條淺綠的短裙來。「換上這個。」「姐……我是去吃個飯,不是去約會……」米婭被姐姐的陣仗驚了個目瞪口呆。「打扮漂亮是赴約的禮貌。」米蘇信口胡說「你穿成這樣吃去吃飯簡直丟上杉家的臉。」

  米婭看了看時間,不早了。怕遲到,於是也不跟姐姐爭辯了,俐落換上裙子」這樣總可以了吧。」「等等。」米蘇還是不放行「你就這樣素面朝天?都不搭這條裙子。」

  「姐姐,化妝品對身體不好,我也用不慣這種東西。」米婭無奈「再者,我快遲到了。」「放心,給我五分鐘就好了。」米蘇把米婭押回化妝桌,開始折騰。

  「今天真漂亮。」柳生看到米婭走過來,眼前一亮。淡綠的短裙顯得米婭活潑甜美,略施粉黛,髮型也稍微有些不同。看起來年紀也小了很多。

  米婭癟了癟嘴「姐姐今天不知道怎麼了,突然把我弄成這個樣子。」歎了口氣「讓你見笑了。」「怎麼會。」柳生笑,從帶來的花束中挑了一朵開的最燦爛的粉色山茶出來,細心去掉枝葉,別在米婭耳邊。

  真真是人比花嬌!米婭卻彆扭極了,耳旁總癢癢的,怪不自在。取下耳旁的花,放在桌上「你就別逗我玩了。」花被取下,柳生有些失望。不過還是順著米婭的意思,示意服務員上功能表。

  「雅治,下班後有沒有時間?」木村晴子敲了敲仁王的桌子。仁王正埋首在厚厚的案宗上,聞言抬頭,「啊,是晴子啊!要買什麼東西嗎?」「我那邊的弟弟要來日本了。」木村笑笑「想給他準備點禮物,又不曉得這二十多歲的男生喜歡些什麼,所以想請你幫幫忙。」

  「那邊的弟弟?」仁王記起來了「是那個在中國的弟弟吧!」木村年幼時父母離異,母親到了中國工作,後來組建了新的家庭,有了個孩子。

  「好啊!那下班後見。」仁王爽快答應。在街上兩人四處找著那種比較受年輕男生喜歡的東西,據木村形容,是一個早熟內斂的孩子。

  這禮物可不太好找。可沒走幾家店,木村的臉色越來越不好。

  「晴子,你是不是不舒服?」仁王有些擔憂,他們走的速度不算快,而且天氣也微涼,怎麼她一直微喘還開始冒虛汗了呢?「沒事,可能有點沒休息好。」木村臉色有些不對勁,兩顴變成了紫紅色語音還沒落,就暈倒了。

  「晴子!晴子!」仁王趕快抱著木村到了陰涼處,也顧不得地上髒,讓她平躺著,然後拿出手機撥打119。米婭正好準備下班。柳生打來了電話「米婭,快點來一號手術室。有急救病人。初步診斷是嚴重的二尖瓣狹窄。」

  「知道了。」米婭掛了電話,腳步匆匆的往手術室趕。仁王看著木村被推到手術室,有點擔心,又聯繫不上她的家人。

  正焦躁之際,看到一個女醫生腳步匆匆往這裡過來。眉眼熟悉。

  仁王怔在當場,「米婭?!」米婭正打算戴上口罩,聽到有人叫她,抬頭看去,也是一愣。

  可手術室還有等她麻醉的病人,哪裡容許她發愣。於是馬虎的點了點頭當做打招呼,就戴上口罩進了手術室。

  病人已經被安置在了手術臺上,米婭接過助理遞過來的詳細身體資料,開始配藥。柳生朝米婭點了點頭「上衫醫生,拜託了。」

  米婭點了點頭,將麻醉劑注入了患者體內。手術室的燈終於暗了。門被推開,木村被推了出來。

  「誰是病人家屬?」柳生抬眼,看到仁王時一愣。取了口罩「雅治?」

  「比呂士。」仁王站起身,「晴子她怎麼樣?」

  柳生簡單介紹了一下木村的病情,「放心吧,已經沒有什麼大問題了。但是這段時間還是得好好休養。」仁王點了點頭,來不及和剛出來的米婭說上一句話,就隨著護士去辦理住院登記。

  手術做了三個小時。柳生看了看時間,對著米婭說「還沒吃晚餐吧?先去食堂墊墊肚子?」米婭點了點頭,都已經晚上九點了,著實有點餓的慌。

  木村的父親總算聯繫上了,只是他正在國外出差,沒法立刻趕過來。好在明天木村在中國的弟弟就到日本了,只是今天晚上只能拜託仁王多照顧照顧。仁王一邊答應著,回到了木村所在的病房。米婭和一個護士正在給木村做著術後常例檢查,看見仁王進來,米婭只是點了點頭,就繼續登記著儀器上顯示的資料。

  仁王就站在一旁安靜的看著。六年後的米婭少了年少時的青澀嬌美,多了一絲乾脆俐落。眼神認真,穿著白大褂,看起來讓人意外的安心。檢查做完了,米婭交代了一些平常的注意事項。然後打算離開。

  仁王猶豫了一會,還是叫住了米婭。「米婭,方便聊一下嗎?」米婭接下來也沒什麼事了,思考了一下後讓護士收好記錄,帶著仁王到了一處安靜的地方。

  「好久不見了。」米婭笑著寒暄「只是沒想到再見面居然是這種情形。」仁王也跟著淺淺的笑,眼神專注的看著她,久別的溫柔「看得出來,你現在離自己的夢想越來越近了。」

  夢想?米婭想起少時大言不慚的宣稱要成為全國最好的麻醉師時躊躇滿懷的表情,有些羞呐「那時年少不懂事的話,怎麼如今還記得。」

  「我可是一直都相信你能夠成功的。」仁王感歎「你一直都在為之努力不是嗎?」米婭低頭淺笑,「你呢,現在還打網球嗎?」

  「不太打了。」仁王歎了口氣,「這世上哪有那麼多人可以一直堅持年輕時的夢想不放棄的。」米婭一時也有些唏噓。不過,當年那些天之驕子們,確實也沒有聽聞誰真的進入了職網。這世上,總有太多的不如意。有些夢想,也真的只能是夢想。

  「想不到吧,我現在可是律師。」仁王打破了這個有些凝重的氣氛。「律師?」米婭調笑「確實挺適合的。」

  「哦?」仁王挑眉,「哪裡適合?」「能言善辯,顛倒黑白。」米婭一字一頓。眼中卻有狡黠的笑意。

  仁王本來認真在聽,聽到這八字評價後先是一愣,看到米婭的笑意後才知她是玩笑話,於是笑著應下「這評價,還真是高啊!」時候也不早了,米婭寒暄了幾句便告辭「已經很晚了,我得回去了。」

  「我送你吧!」話沒經過大腦思考,便脫口而出。米婭婉拒「木村桑還需要照顧呢。」

  仁王也自知自己這一時走不開,點了點頭「那你注意安全。」米婭點點頭,轉身離開。

  就要拐彎,仁王又叫住了她,有些遲疑的聲音傳來「米婭,我們還是朋友吧……」米婭沒有回頭,只是點了點頭,帶笑的聲音傳來,安撫了仁王一顆七上八下的心「當然。」

  只是再看不到米婭的背影後,仁王的眼神暗淡了下來。這種客套寒暄的笑臉看著就如同針紮一般,可是就算再痛,還是自虐般的想要再看見她。

  即使那拒人於千里之外的眼神早已經告訴他,他們已經不復當初了……

  米婭開著車,又忍不住回想剛剛仁王的樣子。穿著西裝,雖不是特別整齊但有股隨意的味道。二十多歲的男人正是風華正茂時,以前不羈的小辮子也剪掉了,乾淨俐落的短髮,克制而溫和的眼神。

  呵,果然沒有人會不變的。


第二十四章

  第二天,米婭神色如常的上班。在打開木村晴子的病房門後,米婭的動作頓了頓。不是因為仁王迎過來的眼神。

  她定定的看著坐在病床邊椅子上的坐姿挺直的男子,他似乎因為無聊正在拿把水果刀在柳丁上刻著什麼東西,吸引人的是他的手指,修長白皙而靈活,一雙醫生的手。

  男子並沒有因為病房門打開而抬頭,依然專心致志的把玩著自己手中的水果。米婭張了張嘴,眼神有著顯而易見的驚訝「阿越?」

  一直關注著米婭的仁王聽到米婭喊的名字一愣,怎麼,米婭認識晴子的弟弟?而且,似乎關係還不錯?

  於是也轉過頭看鐘越。鐘越淡定的抬起頭,並沒有什麼驚訝,或者說沒有把驚訝表現出來「米婭。」

  「我的天!」米婭皺皺眉,走上前就掐鐘越的臉「這是真的鐘越嗎你是誰假扮的吧?」

  鐘越任由米婭□□自己的臉,直到米婭看著那張俊秀白皙的臉開始發紅的時候才心虛的收回手指「阿越,你怎麼會在這裡啊」

  鐘越瞥了她一眼,淡淡的說「探親。」

  「誒?!」米婭隱隱回過神來「難道木村就是你在日本的姐姐?你怎麼不早說?!」鐘越繼續折騰手中的柳丁「我來的時候才知道她的名字。剛下飛機就接到她住院的消息。」

  「哦。」米婭傻愣愣的站在他面前。「你現在不應該檢查病人的身體嗎?」鐘越凝眉「發什麼呆。」

  「誒?」米婭這才反應過來,開始查看資料。木村已經在昨晚醒過來了。

  「現在感覺怎麼樣?」米婭工作起來就沒了剛剛傻氣的樣子,顯得專注而……富有魅力。

  仁王眼睛一直沒有離開過米婭的身上。只可惜,今天她似乎沒有什麼精力再給他一個禮貌的微笑作為招呼。

  檢查完後,米婭又囑咐了木村一些注意事項。在這些都做完後,米婭轉向自家師兄,迎面而來的卻是終於結束折磨的柳丁。柳丁的表面被刻成了一個憨憨特別有喜感的笑臉,配上鐘越的面無表情,讓人覺得今天的心情不賴。

  米婭開心的接過去,把手中的診治書交給一旁的實習醫生,然後看向鐘越,「你待會一直都在這裡嗎?中午我們一起去吃飯吧!」「恩。」鐘越應了一聲,朝米婭伸出了手,「手機。」米婭一愣,不過想起鐘越手機應該在日本不太方便使用,枯坐一個上午太無聊了,於是把自己平時用的那個手機給了鐘越,留著上班的手機放在兜裡。

  鐘越接過去,很熟練的解鎖。然後點開遊戲玩了起來不理會米婭了。米婭倒是習慣他的作風了,沒當回事,朝木村點頭招呼了一下就離開了。

  「怎麼過來都沒有和我聯繫?」米婭抱怨,偷偷把自己不愛吃的冬瓜丟進鐘越的碗裡。

  「沒有時間。」鐘越把冬瓜吃掉,然後說「挑食不好。」米婭當做沒聽到,繼續把冬瓜轉移。

  鐘越無奈的看著自己碗裡越來越多的冬瓜,其實他也不喜歡吃冬瓜……「你哪裡沒有時間啊。」米婭瞪眼「早上還無聊的在玩柳丁。」

  「木村才在生病,既然沒時間和你見面,就沒打電話了。」鐘越看著餐盒中的魚肉,在自己吃還是給她吃中猶豫了一下,把魚肉夾給了米婭,換來了一個大大燦爛的笑容。「話說回來,你怎麼突然來日本見這個姐姐啊?之前不是都沒有打算見面嗎?」米婭疑惑。

  「媽媽的身體快不行了。想讓我把木村接過去見最後一面。」提起母親的病情,鐘越還是很淡然。早在十年前,他就做好了隨時失去母親的準備。

  「不是病情已經慢慢控制住了嗎?」米婭有些擔憂,鐘越母親的身體一直都很差,經常病危,每次到了閻王殿又撐了過來。之後米婭的師父一直在幫她調養身體,不是說頗有成效嗎

  「早已經病入膏肓了。師父所做,不過就是幫母親留了一口氣。」鐘越胃口有些不太好,勉強吃下一口,抱怨「你們醫院的飯菜不好吃。」

  米婭還在擔心,突然鐘越一句抱怨讓她瞬間無語,哭笑不得「我說去外面吃你又不願意。」鐘越把餐盒推得遠了一點「只是沒想到來的不是時候,木村也病了。」

  米婭看見鐘越還剩了大半的飯菜,又把餐盒推回去「再多吃點。」

  「那你告訴木村你母親的事了嗎?」「還沒有。」鐘越面無表情的看著眼前的餐盒,還是拿起了筷子吃了一口飯「我想等她情況穩定點再告訴她。」

  「那還來得及嗎?」鐘越聳肩「誰知道。」

  米婭正要繼續說,又接到電話,簡單說了兩句,米婭掛了電話匆匆起身,「我有緊急手術,得趕快上去。你記得把飯都吃完!」

  鐘越看著米婭幾乎沒動的飯菜皺了皺眉。

  這次手術有些複雜。米婭整整在手術臺上站了七個小時。結束後松了大大一口氣,只覺頭暈眼花。醫療團隊歡呼起來。柳生笑著拍了拍米婭的肩膀「辛苦了。」

  「你才是最辛苦的一個。」米婭笑著回,主刀醫生永遠都是最辛苦壓力最大的一個。「好好休息一下吧。」病人已經被護士推了出去,柳生松下口罩「病人家屬那裡我去就好了,你趕緊去辦公室休息一下吃點東西。」

  柳生不提還好,米婭這才記起自己連午餐都還沒吃,早已餓到前肚貼後背了。在手術臺上精神高度集中還沒感覺,現在神經鬆懈下來,只覺饑腸轆轆。

  「米婭。」出了手術室就看見了鐘越。他拿著一瓶水和麵包。「天。阿越你是我的救命恩人。」米婭接過水,瓶蓋已經被貼心的擰開了,米婭喝了一大口才覺一直不停發出抗議的胃部舒適了一些。

  米婭喝過幾口水後,鐘越又遞過來一小片巧克力,「吃完巧克力再吃麵包。」米婭狼吞虎嚥,鐘越就一直定定的看著她,直到一個麵包消滅殆盡。

  「沒飽。」米婭癟嘴,去扒拉鐘越大衣的口袋「我親愛的哆啦A夢,還有吃的沒?」鐘越抓著米婭亂動的手,「去下麵吃熱食。」

  米婭乖乖跟著走。換好衣服就和鐘越到樓下。而這些,都被站在拐角處的仁王盡收眼底。

  他們,是戀人嗎?想到這兩個字,仁王的瞳色似乎變深了些,圍繞在身上的是滿滿的落寞。

  以前,站在她身邊的是他啊。自虐般的一直想著這句話,可是記憶中他的位置開始模糊,然後被別的男人所替代。

  然後,眼前又浮現出剛剛米婭對著鐘越笑,而鐘越低下頭專注看著她的樣子。

  手抓皺了襯衣,仁王捂著那顆如針紮般刺痛的心,茫然地倚著身後牆壁想著,他這顆心是病了吧……


第二十五章

  「雅治。你每天來醫院來這麼勤快,應該不是為了我吧?」木村調笑「若是來看我,怎麼一直看著外面動也不動啊?」

  仁王靠著窗子,默默看著米婭半蹲在草坪笑眯眯的和小朋友講話。

  「你還對上杉念念不忘?」木村笑意也淡了些。「我以為我可以慢慢忘記的。」仁王看著米婭的笑容,也慢慢笑起來「但是我做不到。再看見她的那一刻,我就知道我放不下。」

  木村半垂下眼,「所以就天天過來,就這樣在遠處默默看著?」「我沒辦法了。」仁王有些煩躁的耙了耙頭髮「她拒絕我的接近。拒絕的很明顯。」苦笑。

  「可你這樣做就更沒機會了。」木村柔柔的看著仁王。「為什麼?」

  「你想啊。當初米婭就總是吃醋我們在一起,現在呢,你天天來醫院看望我,」木村看著自己的手「她肯定更會覺得我們兩有什麼的。」

  仁王歎了口氣「她現在還會在乎這個嗎?」「不管她現在還在不在乎,你這樣做只會給她這種錯覺。」木村輕輕的說。

  仁王靜默片刻,「可是如果我不這樣做,我連她的臉都見不到了。」「不會的,」木村眼神似乎般柔和「所有的巧遇都是一個人的別有用心。」

  巧遇?

  仁王看見米婭已經揮手告別小朋友,起身向大樓走來。「晴子,謝謝了。」仁王匆匆離開,「我改天再來看你。」

  是改天,不是明天。木村低低的笑,看來他已經聽進去了她的勸告。

  只是。木村的笑容越來越勉強,到今天,那麼小心翼翼的暗戀似乎徹底告終了……嘛,失戀的感覺真是不好啊。

  可是,似乎只有上杉米婭,才能讓雅治的眼神帶有那種光彩呢。那種她最初迷戀上的光彩。

  所以,你們一定要幸福啊。

  木村倚在床上,在心裡默默祝福。

  鐘越在這個時候走了進來,似乎是聽到了兩人之前的對話,問「仁王和米婭之前是什麼關係?」木村看著自己陌生的弟弟,輕聲說「他們是戀人。」

  鐘越將手插到褲袋裡,看著窗外仁王跑到米婭的面前,兩人似乎在說些什麼。那個男人,就是之前讓米婭天天晚上躲著哭的負心漢嗎

  米婭耐心的陪著醫院的小朋友們玩了會遊戲,站起身笑眯眯的跟那些可愛的孩子道別。

  「米婭。」米婭轉身正打算回辦公室,就看見了朝她跑來的氣喘吁吁的仁王。「怎麼了?這麼著急?」

  仁王頓了下,「沒,就想跟你打聲招呼。」米婭失笑,他還是小孩子嗎,急匆匆的跑過來就為了打招呼?

  「那麼招呼打完了?」「恩。」仁王也有些不好意思,說什麼不好呢,偏偏找個這麼爛的藉口。

  「那沒事了的話我就走了?」米婭對這種純粹浪費時間的對話沒有興趣。辦公室還有幾篇報告要寫,她過幾天還要去趟中國,之後一段時間最好也空出來,鐘越媽媽的身體越來越糟,她要做好隨時抽出時間回去的準備。事情一件接一件,米婭對仁王現在的接近一點興趣都沒有。她沒時間玩曖昧,也沒心情談戀愛。

  「啊,我有幾張大後天的音樂會的票,你要和我一起去嗎?」仁王絞盡腦汁終於想到大後天是米婭姐姐在神奈川的個人演奏會。

  「抱歉,我已經和別人約好了。」米婭婉拒,就算沒有約好,她也不會答應和仁王一起去音樂會。多彆扭啊!說起來,既然鐘越也在日本,改天把他帶回去吃頓飯吧……爸媽一直都想見他一面的。米婭一邊漫不經心的敷衍著仁王,一邊想著其他事。

  「這樣啊。」仁王還是不放棄「那加上我可以嗎?多一個人也熱鬧些啊。」米婭臉僵了僵,找熱鬧你去什麼音樂會,是去砸場子的吧……

  仁王也意識到了這一點,訕訕笑著。怎麼今天一直在胡言亂語啊。仁王懊惱到想甩自己一個大耳光。米婭看見仁王沮喪的樣子,有點憋不住笑意「以後有機會再說吧。」

  仁王眼神頓時亮了,定定的看著米婭,笑容飛揚「那就這樣說好了。」米婭本是客套話,哪曉得仁王會裝傻當真,有些懊惱,卻還是點了點頭。

  回辦公室的路上越想越懊惱,之前那個音樂會肯定就是個藉口,之前裝傻說什麼來打招呼就是讓人卸下防備,然後又提起音樂會,米婭若是答應了就正和了他的意,沒有答應他就佯裝可憐,誘使米婭說出下次約會的承諾。

  這連環計用的可真好啊。

  米婭冷笑。真夠狐狸的!可惡!不過,就算她答應了又怎麼樣呢,她說的是以後有時間,可她若是一直沒時間呢?

  仁王此時卻是志得意滿。

  雖說這丫頭現在聰明冷血了不少,但是有些法子卻還是有用的。估計她現在這會兒已經想通了吧,不過也沒有反悔的機會了。仁王得意的晃著手中的車鑰匙,想起貓咪懊惱的樣子,就開心的連心情都飛揚了起來。

  就這樣進行下去吧。狐狸勾起狡猾的笑,當年他能勾著米婭主動告白,現在他也能再把美人抱回家去。這次,他不會再犯以前的錯誤了。

  可是之前發生的事都只能算是米婭心知肚明願者上鉤,現在她若是不想配合仁王……哼哼,怕是仁王還要吃不少冷臉色。

  「咚咚咚。」米婭忙著看病歷,頭也沒抬,「請進。」

  「米婭~」

  抬頭就看見了一張笑眯眯的狐狸臉。「你怎麼來了啊。」米婭有些奇怪,「是木村有什麼事嗎?」

  「不是。」仁王舉起手中提著的飯盒,「我有做一點小點心,你要不要嘗一嘗?」

  「誒?」米婭知倒是知道仁王會做飯,以前還因為他擅長烹飪和縫紉而笑話他是□□屬性,可是一直沒有機會嘗嘗他的手藝。今天,怎麼有這般好心情?

  接過飯盒,仁王笑眯眯的坐在對面看著她,遞來一雙筷子。

  打開餐盒,是和果子和日式魚糕。小小的,做的很是精緻。顏色的搭配讓米婭興趣大增。

  夾起一枚小巧精麗的和果子,輕輕柔柔的一團,咬下去,如棉花糖一樣鬆軟、細膩。「味道真棒!」米婭毫不吝嗇誇獎。

  「你要是喜歡,我平時多送些過來。」仁王看見米婭因為滿足而笑眯起的雙眼,心中暖洋洋的被她的笑填滿。

  「好啊,那麻煩你了。」米婭毫不客氣就笑納了,她現在決定採取不拒絕不接受的態度對待仁王,雖然說這樣可能對待別人有點過分,可是想想仁王之前做的事,米婭覺得自己已經夠有良心的了。

  「沒事啊。反正我平時也喜歡自己做些吃的,一個人吃分量不太好做,再說了,兩個人一起吃也開心一些啊。」仁王說的極其輕鬆「再說了,你不是不習慣醫院的伙食嗎?以後我送來一些吃的算是補償補償自己嘛。」

  想到醫院寡淡的口味,米婭猶豫了一下,「那以後就麻煩你了。」「怎麼會麻煩。」仁王單手撐著下巴「看見你一口一口吃掉我做的東西很有成就感呢。」

  米婭夾點心的動作頓了頓,看著仁王,試探著「我記得,你說過,只是朋友對吧。」

  仁王覺得米婭這種戒備的樣子,如果他說他不只是想當朋友的話,一定會毫不猶豫把他推出去,從此拒人於千里之外。所以他沒有任何遲疑的點頭「當然,不是朋友誰給你做這個啊。」

  米婭見仁王答應的這麼爽快,稍微放下心來,繼續品嘗甜點。

  仁王適時告辭。米婭目送著他出去,門一關上,笑意就消失了。

  看著面前的點心,米婭抬眉冷笑,美食誘惑嗎?哼,仁王雅治,你當我窮到連外面的點心都買不起了所以看到你送的一點甜點就歡天喜地的撲上來?

  而且……自己親手做的?

  米婭撇嘴,明明就是在京都那家MED甜品店買的。騙誰都不要騙吃貨好不啦。會被果斷拆臺的。但是,不吃白不吃啊。

  米婭戳戳碗裡的和果子,悠哉的又吃了一個後,把剩下的都分給了周圍的醫生護士。

  不過米婭著實冤枉仁王了。

  那盒糕點的確是仁王親手做的,和MED甜品店很像的原因是,仁王為了做出米婭喜歡的口味,想了很多辦法才讓MED的大師教他的啊。

  要是他知道米婭心中所想,一定悲憤的把米婭拉到他家的冰箱面前看看那塞滿整個冰箱的失敗品。

  並且,因為到處找人試吃,現在仁王的家人只要一看見仁王就隱隱有反胃的衝動,並且從此遠離街上所有賣和果子的店面。

  口味不好的不要,長相不漂亮的不要。仁王苦苦做了一整天,才挑選出一盒讓自己滿意的和果子來。

  結果因為過於完美,所以被懷疑是從店子裡直接買的額,並且大多數都進了其他人的肚子裡。仁王如果知道的話,一定會氣的一口血噴出來。

  不過,就算米婭知道那是仁王親手做的估計也不會怎麼動心吧,仁王的惡劣已經在米婭心裡留下極其深的陰影,即使米婭現在對當年的事情釋懷的差不多了,但是她對仁王的所有舉動都帶走防範的心理,甚至會以最壞的可能去看待仁王。

  現在在追求的過程當然什麼都願意做,什麼委屈都願意認,可是一旦追到手,馬上又會膩歪了吧!米婭不打算再繼續這樣的怪圈,也不打算和仁王再續前緣了。

  至於現在的不拒絕,就當是她對仁王當年的所作所為一個遲來的報復吧。


第二十六章

  仁王終於找到了接近的方式,於是三天兩頭就送愛心便當過來。米婭每次都會接受,但是在仁王明示暗示想和她一起吃時,米婭總會若無其事的將話題轉過,然後三兩句話再把人送走。米婭還是忙的團團轉,這個情況沒有因為她選擇在柳生的醫院工作而減緩。她的野心太大,又有能力在這樣高強度的負荷下激發出身體裡最深的潛能。

  木村的病已經好得差不多了。要完全像以前一樣活蹦亂跳自然是不可能的,但是總歸能夠保障正常的生活。這已經是最好的結果了。

  米婭進行完常例檢查後,由衷恭喜「木村桑,你已經可以出院了。」

  木村也松了口氣,她本來就是愛動的性格。這半個月她一直躺在床上不能動彈,實在是太難受了。

  鐘越正要去辦理出院手續。一個電話打了過來。

  「什麼?!」鐘越突然聲音大了起來,一向不動聲色的男子此時眉頭緊皺「好,我知道了,我馬上就回去。」

  說的是中文。

  米婭也嗅出了一絲不同尋常的氣息,轉過身看著鐘越「怎麼了?」用的是中文。鐘越沉默了一會,也用回到「我媽熬不過這個星期了。」米婭一驚,「那還不快點回去?!我和你一起回中國。」雖然此事早已在預料之內,而且也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可是當事情發生的時候,沒有人真的可以做到波瀾不驚。

  鐘越點了點頭,看向坐在床上的木村「姐姐,媽媽病危。」木村本開心的笑容卻消失了。她愣愣的坐在床邊。

  自從兒時母親拋下她離開後,她心中不怨是不可能的。雖然說認同了鐘越的陪伴,但是並不代表她就此原諒了母親之前的行為。突聞母親的病,木村卻連母親的樣子都記不清了。這叫她怎麼去諒解?

  米婭拍了拍鐘越的肩,示意兩人先出去讓木村自己好好考慮。鐘越點了點頭,看了還在恍惚的木村一眼,隨著米婭出去了。

  米婭已經打了電話拜託熟人買儘早去中國的機票,在說到數量的時候,米婭猶豫了一下,還是報了三張。她相信,木村會想開的。雖然年少時她因為仁王一度針對木村,但是不可否認的是那個女孩子的優秀。

  或許,當時就是因為她的優秀,才會讓她忌憚吧……

  米婭想起以前自己看到木村和仁王在一起就炸毛的樣子,就忍俊不禁。

  那時候啊,還真是年少輕狂,巴不得自己的喜怒讓全世界都知道。自己愛的人永遠圍著自己轉,不看他人一眼。

  而現在,米婭淡淡的笑,就算仁王三天兩頭過來看望木村,她貌似都沒有什麼很大的情緒起伏了。米婭對著自己的表現滿意的笑了笑。

  鐘越還在想著母親的事,有些煩躁。走到走廊末端的窗口,拿出一根煙,還沒點燃,就被米婭奪走了。

  「就一根。」鐘越的眉頭皺著,想要用煙來緩解心裡的煩躁。「一根也不行。」米婭把煙沒收,看著鐘越浮躁的雙眼,也不知道怎麼給鐘越安慰。

  雖然平日裡鐘越也沒太提過他母親的事,米婭也只見過鐘越母親幾面,只是在他們的隻言片語中拼湊出了一個柔弱多病的女子形象。

  鐘越待在師父身邊的時間可能比待在母親身邊的時間還長。雖然因為性格內斂,沒有表達過他的母親是什麼樣的感情。但是米婭心知,鐘越是一個極重情義的人,所以心裡此時一定非常不好受。可是,再怎麼感同身受,也不能真正體會那種將要失去親人的惶恐與不舍傷心。

  並且。她什麼都做不了。這種無能為力的感覺還真是讓人心塞。

  仁王再次提著便當來敲米婭辦公室的門時,沒有了人在裡面喊「請進。」

  是出去了嘛?仁王看了看手錶,不是平時巡檢的時間啊。難道出去有事了?

  正好有一個小護士路過,恰巧也曾經分食過仁王送過來的愛心點心,所以有點印象,於是停下腳步「唉,你不是上杉醫師的朋友嗎?怎麼站在這裡啊?」

  「你好,請問你知道上杉她去了哪裡嗎?」仁王在外人面前還是一副翩翩風度。「咦,你不知道嗎?上杉醫師去中國了。」

  中國?仁王奇怪「你知道她去中國有什麼事嗎?」

  「不知道,好像挺突然就離開了。」小護士忙的很,說了幾句就急匆匆走了。

  很突然就離開了?仁王看看手中的餐盒,得,自己解決吧。

  晚上的時候,打米婭的電話。米婭似乎很忙,沒有了平日委婉的風格,匆匆說了一句「我現在很忙」然後就掛了電話。

  仁王聽著手機響著的忙音,看著那一桌的菜,喃喃的說「我只是想問問你什麼時候回來了。」連聽我說一句話的時間都不願意給了麼?

  拿著手機的手,一直沒有放下。終於,仁王看著那一桌的菜胃口全無。

  米婭的確忙的天昏地暗。

  木村最終還是沒有同他們一起回中國。他們沒有太多的時間讓木村去考慮。於是兩個人匆忙趕到中國。長途的飛行,即使心早已飛到了那邊的醫院,可是無濟於事。他們只能暗暗祈禱,希望鐘越的媽媽能夠撐久一點,再撐久一點,起碼……讓鐘越見上最後一面。

  到了病房時,鐘越的媽媽也只剩下一口氣苦苦撐著等待多年沒見的女兒出現。可是,進入病房的只有兩個人。

  鐘越媽媽失望的閉上了眼睛,再也沒有打開。她,還是沒有等到她的孩子。

  滿心失望的她忘記了她還有一個孩子,一個為了她的願望趕到遙遠國度見一個陌生人的孩子,一個她連最後一眼都沒看的孩子。

  之後就是葬禮。

  鐘越看似平靜,但是米婭一直都不放心。於是,留下來陪伴。中國的葬禮極其繁瑣,數不清的規矩,炎炎的烈日。

  米婭不太懂中國這邊的規矩,再加上語言不通,她能夠幫上的忙極少,多數時候只能在一旁安靜看著,偶爾勸鐘越吃點東西。

  她看著鐘越幾天幾夜不合眼,跪在靈堂下。看著鐘越蒼白著臉一個個給前來悼念的賓客跪著彎腰還禮。她什麼都不能做,甚至不能代替他,讓他合眼休息一會。

  醫生一般都擁有著不錯的體力,可是米婭也開始撐不住了。更何況是心力交瘁的鐘越。

  這漫長的葬禮在棺材終於入土後米婭的一聲驚呼中告終,鐘越暈倒了。

  他這些天真的已經到了身體的極限,長途飛行到日本後剛下飛機就接到姐姐住院的消息,在醫院那些天因為情況不太穩定,他一直住在醫院陪床,半夜會醒來看姐姐的情況,休息一直不怎麼好。好不容易姐姐這邊照顧妥當了,卻接到了母親病危的噩耗,在飛機上也內心焦灼不能閉眼,之後又是幾天的不眠不休,鐵人也該倒了。

  好在周圍都是醫生,鐘越的暈倒並沒有出很大的亂子,知道他只是缺乏休息,於是注射了點葡萄糖,就讓幾個人把鐘越送回了房間讓他好好休息。


第二十七章

  當鐘越從床上悠悠醒來時,已是深夜。一直注意著他情況的師父在他醒來時靠了過來,眼底有著還未消散的悲哀和對鐘越的關切「現在感覺怎麼樣?」

  「師父。」鐘越從床上坐起來,畢竟年輕,酣睡一夜體力已經恢復的不錯了,心中的傷痛也不是這一時能過去的,但是他還是強笑道「我已經沒事了。」

  師父歎了口氣「阿越啊,生死之事看開點。和美她也不希望你太過傷心。」和美正是鐘越媽媽的名字。

  道理誰都明白,可又有幾個人做的到呢?不說喪母的鐘越,單說說出這句話的師父,他又能做到嗎?

  鐘越點了點頭,他現在有點擔心師父的身體在這幾天的悲傷和忙碌中累垮,畢竟年紀也大了,禁不起這麼折騰。他現在只希望師父能一直好好的健健康康陪在他身邊。他啊,現在只有師父一個親人了。「我知道的,師父。你也累了這麼多天了,去休息吧。」

  「恩。」師父淡淡點了點頭,轉身離開,一向挺直的背脊也因為這幾日的變故而彎了下來,精神矍鑠的小老頭在這深夜裡顯現出了他蒼老的一面。

  或許是因為突失親人,鐘越看著師父的背影隱隱總有些不安,他朝著這個在他四歲時就帶著他到處認草藥的小老頭喊道「師父,你要再活久一點,多陪我一點時間!」

  師父轉過頭來失笑「你這小子,放心吧。老頭會替和美再多看著你幾年的。」

  師父慢慢走到了自己的房間,躺下,閉上了眼睛,似乎又看到了大學時的青春洋溢的安藤和美笑著朝他招著手「快點過來呀!」

  來了,來了。

  師父在黑暗中微微笑了,那麼滿足,那麼幸福。

  清晨,鐘越整晚的心悸不安在米婭的悲聲中應驗了。

  米婭只是按照之前的習慣叫師父起床一起去早練,可是看到的卻是身體已經有些僵硬臉上卻帶著安詳笑意的師父。

  「不!」米婭倒在鐘越的懷中大哭「怎麼會?!怎麼會?!」

  師父明明身體一直都很健朗的。雖然說近段時間因為鐘越母親的病情而勞累了一些,可是,怎麼會,一夜起來,人就沒了。

  沒有任何心理準備。就這麼突然的,死神以一種沒有任何緩衝的方式,逼迫人們接受親人離世的事實。殘忍的可怕。

  鐘越卻似乎是悲極反倒沒有了反應。他木木的抱著涕淚橫流的米婭,就看著師父一動不動。

  騙子。

  都是騙子。

  明明都答應過要再好好活下來陪我的。

  卻一個又一個離我而去。

  媽媽這樣,師父也是這樣。

  鐘越看著人們又開始著手葬禮。

  他們怎麼可以這麼冷靜呢?他們怎麼可以保持這樣的淡定呢?

  那是我的師父啊。他看著我長大,教我習字,教我辨認草藥,抱著我一遍一遍念著醫書。

  我在他的懷中長大。而還沒等我足夠強大到把他護在懷裡保護,他就已經離開我了。

  而在他離開我的前一夜,他還在對著我微笑,告訴我他會繼續護著我。

  可是現在,什麼都沒有了。

  米婭回國的時間再次被推遲。

  她穿著白色的孝服,跪在靈堂上,麻木的向著賓客致禮。鐘越跪在她旁邊。

  師父一生沒有子女,只有他們兩個徒弟。徒即為子。而他們,還沒來得及好好孝敬過師父一天。

  中國的喪禮是晚上也不能休息的,米婭和鐘越就算能休息也睡不著,木愣愣的跪在地板上,喪樂的嗩呐吹得淒涼,身旁還有哭喪的人嘶啞著嗓子喊著帶著哭腔的調子。可是他們的表情再悲涼,眼中也是漠然的。哄鬧的靈堂,只有米婭和鐘越兩個人面無表情,眼中卻又疼痛。

  葬禮選在一個烈日。陽光劇烈,刺激著人們的眼球。生生辣的眼淚都要流出來。

  黃色的紙錢被撒了一路。鐘越抱著師父的遺像,像一個傀儡般人們說走就走,說停就停。鞭炮在沿路不停的放著,紅色的灰燼炸了一路,像是通往奈何橋的黃河路。米婭茫然的依著鐘越,似乎在那震天的鞭炮聲中聽到鐘越輕聲在說「要珍惜自己所擁有的。因為不知道什麼時候他們就突然不見了。」

  米婭抬頭看他,二十出頭的小男孩的下巴弧度優美,薄薄的嘴唇緊緊抿著。讓人看了心糾起來的表情。

  米婭家裡此時都忙,沒法抽出空來。於是米蘇派出上杉家的代表——忍足侑士。

  終於被正名的某人直到下了飛機還是收不了嘴角翹起的弧度。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他參加的是別人的婚禮呢。

  這個表情在葬禮中出現也太不禮貌了。忍足終於收回了嘴角的笑容,換回悲傷惋惜的表情,拍了拍米婭的肩,特意用剛剛在飛機上學會的中文生硬的回著「節哀順變。」

  米婭不客氣的揮開忍足的手,沒精打采的坐在門前的石階前。

  「以前我惹師父生氣了,師父就罰我坐在這裡不准我吃晚餐。而每次那個時候,他做的飯菜都特別豐盛。可是他們吃完了,阿越總會帶吃的給我。我們都知道,其實師父自己是知道阿越給我送飯的。」米婭喃喃的說,眼淚止不住的掉。

  那時的他們,總是坐在那顆老棗樹下,痛苦的記著每株草藥的藥性。偶爾她搗亂,偷偷夾著師父用來做藥,已經風乾的蛇或者蜈蚣,悄悄放在睡覺的師父頭上。然後在師父的怒吼中,和鐘越躲著偷偷的笑。

  忍足一直安靜的聽著米婭說。沒有過多的安慰。他知道,現在的米婭和六年前的米婭早就已經不一樣了。

  以前的米婭,需要他插科打諢來逗樂遺忘傷心,可現在的米婭,已經堅強到可以自己消化所有的傷心了。所以,陪在她身邊不說話是最好的選擇。

  他出現,不僅因為她是他為數不多認可的好友,還有的是,他得替沒法親自過來陪伴妹妹的米婭好好安慰她。

  只有米婭振作起來,米蘇才能放心。如此想來,忍足又哀怨起來了。米蘇的心裡,怎麼有這麼多比他重要的人啊。

  偏偏他還趕不走。


第二十八章

  仁王聯繫不到米婭,又見不到人。於是問來了米婭的住址,天天上門守株待兔。

  近一個月的時間。米婭沒有任何消息。

  每次打電話也只是說了一句很忙便掛了電話,後來索性連他的電話都不接了。

  仁王以為今天又是無功而返。

  卻看到米婭家裡的燈是亮著的。

  仁王的心似乎也因為那盞亮起來的燈而亮了。

  他甚至像個毛頭小子一樣急匆匆的跑上了樓,連等待電梯的耐心都沒有了。

  可是,上樓後在她家的門口又躊躇了。

  米婭會不會,不想看到他?

  之前說是當朋友,但是沒有哪個朋友會選在大晚上的前來拜訪吧,特別還是她剛回國的一天。

  可是,實在是想要見到她。

  這一個月簡直比那六年還要難熬。

  之前那六年,因為沒有再見過面,所以思戀比較好壓抑。可是再一相會,這六年的想念也一併蹦了出來,讓人再沒有辦法壓抑下去。

  更何況,他也不想壓抑。

  於是,米婭聽到門鈴聲時打開門看到的人,是柳生。

  米婭一手還拿著電話,看著門口的柳生挑了挑眉,對著電話輕聲說「我現在有點事,先掛了。」

  然後看著柳生,戲謔的笑「仁王,你怎麼來了?」

  多年沒有假扮過柳生了,但是還沒開口說過一句話就被拆穿的感覺還真是。。有點奇妙。

  認命的取下眼鏡,摘下假髮「你怎麼認出來的?」

  米婭晃了晃手機「因為前一秒我還在和真正的比呂士通話。」

  叫我就是仁王,而叫他就變成比呂士了嗎?

  什麼時候,這兩個人這麼親近了?

  仁王明知不該,但還是問了出來「你什麼時候和柳生關係這麼好了?」這麼晚了,還在通話。

  「我們可是大學四年同學。」米婭出於禮貌,還是側身讓仁王進了門,把客人擋在門口還是太過於不禮貌呢。「先進來吧。」

  仁王走進來,這一個月他天天蹲在門口,只有今天,終於得以進入。

  不過,與他想像中稍有差異。

  以前的米婭走清新路線,家裡佈置的精緻而舒服。

  而現在的這個套間,卻是簡潔為主。一張布藝沙發,簡單的木桌充當茶几。

  所有東西都放置的整整齊齊,沒有一絲雜亂。

  仁王在這時,才真真切切的感受到,現在的米婭與當年的區別。

  她早已不是他記憶中的那個人了。

  可是,對他的吸引力卻絲毫沒有減少。

  米婭端了杯茶過來,放在他面前「家裡沒有其他的飲料了,將就一點吧。」

  「謝謝。」仁王端起茶,淺淺抿了一口,入口微苦,但是飲完後唇齒留香。

  不像是口味嗜甜的米婭喜歡的口感。

  所以現在,連口味都改變了嗎?

  仁王在心裡歎了口氣,她還真是改變的夠徹底的,讓他幾乎都找不到一絲從前的影子。

  還真是遺憾呐,沒有陪在她身邊和她一起成長。

  米婭在旁邊的椅子上坐下,看向仁王「這麼晚過來是有什麼事嗎?」

  「啊,」仁王放下茶杯「因為這段時間一直聯繫不上你,剛好我今天去同事家出來時看見你家亮著燈,所以就上來看看。」

  米婭無心計較仁王怎麼會知道她家的地址,只是草草解釋「在中國有些事耽擱了,所以回來的比較晚。」

  「這樣啊。」仁王理解的點了點頭。目光卻突然定在了沙發旁矮櫃上的相框上。

  那裡放了幾張照片。

  而讓仁王介懷的是那張米婭和柳生的合照。兩人穿著一樣的學士服,親密的靠在一起,對著鏡頭笑的很是燦爛。

  「那,是你們畢業時照的嗎?」

  米婭隨著仁王指的方向看去,點了點頭「對啊。」

  「我還從來沒有聽柳生說過他和你在一個學校,而且關係還不錯呢。」仁王低垂著眼,語氣晦澀不明。

  「誰都不會有事沒事向朋友提起朋友的前女友吧。」米婭不以為意,前女友三個字說的雲淡風輕。

  仁王的心隱隱揪痛,衝動的抬起頭,「米婭,能再給我一次機會嗎?」

  滿腔的期待和情義對上米婭冷靜的雙眼,像是被冷冷潑了一盆水。

  「仁王,我不會在一個地方摔倒第二次。」

  「可是,米婭。現在的我和以前已經不一樣了。」仁王不甘心「我不會再像以前那樣了。」

  「我對你現在什麼樣不感興趣。」米婭的態度沒有一絲軟化「中國有句古話叫做,江山易改本性難移。」

  米婭站起身「仁王雅治,你在我這裡的信譽值為負數。」

  米婭逐客意味明顯,可仁王顯然打算今晚死皮賴臉一次「你能不能給我一次機會,重新認識我,好不好?」

  米婭不買帳「不好意思,我很忙,並且沒有想法要再重新認識你一次。」

  仁王真誠認真的看著米婭,自顧自的說「你好,我叫仁王雅治。今年二十四歲,職業是律師,有房有車,談過一次戀愛,至今對她不能忘懷。」

  米婭卻彎起嘴角笑了起來「這招是忍足教你的吧。」

  我說忍足為什麼突然問我對今後的伴侶有什麼要求,原來在這裡等著呢。

  年齡不要相差太大,說話簡潔,經濟收入穩定,專情。

  呦,看來這自我介紹還是提前做足功夫的。

  可是,不好意思,我的理想目標中還有最後一條:不是仁王雅治。

  忍足啊忍足,你這紅線牽的。難道都不知道我姐姐特別不待見仁王雅治嗎?

  沒想到米婭在他告白後說的是這樣的一句話。仁王愣了愣還是爽快承認了「沒錯,我是問了忍足你對伴侶的要求,但是我的每一句話都屬實,沒有半點作假。」

  米婭不置可否,送客「已經很晚了,你還是早點回去吧。我也累了,想要休息了。」

  仁王知道心急吃不了熱豆腐,這種事得循序漸進,於是起身告辭,「那你好好休息。最後,能給我追求你的機會嗎?」

  米婭沒有回答最後一個問題,只是給了他一個客套敷衍的笑容,然後關上了門。難道我說不給你這個機會你就會放棄了嗎?顯然不會,既然如此,我為什麼還要回答。

  反正你也就這一時的激情,撐不了多久她還是沒有回應的話,他自然就會放棄了。

  米蘇知道忍足在為米婭仁王牽紅線時憤怒了。

  芊芊食指毫不留情的戳在忍足額頭上,直到那白皙的臉上出現了一個又一個紅印時,才大發慈悲的收了手。

  「你是閑的沒事做了是吧?這麼喜歡搗亂啊!」米蘇還是一肚子的火。

  「米蘇,我不是搗亂,只是想幫幫米婭。」忍足好聲好氣的解釋「米婭也不小了,身邊一直沒有個知冷暖的人多寂寞呀。」

  「這麼多青年才俊,為什麼偏偏挑上仁王雅治?」米蘇對仁王的成見極深。

  「他們兩人分手六年了,各自都一直單身,當初分手又不是因為什麼大事,能破鏡重圓自然是好的。」忍足摟著還在生氣的米蘇,輕聲的哄。

  「你以為所有人都能破鏡重圓嗎?」米蘇沒好氣拂開忍足的手,「當初甩米婭的時候多麼決絕啊,現在後悔了又死皮賴臉的湊上來。憑什麼啊!」

  米蘇越說越生氣,「我家把米婭嬌寵大可不是讓他來糟蹋的。」

  「你當初甩我的時候也決絕啊,後來後悔了,我還不是原諒你了,瞧我們現在多幸福?」忍足知道米蘇是心疼妹妹「愛情裡,哪裡分得清誰勝誰敗啊,退一步就是幸福。」

  「誰說我後來後悔了?」米蘇死鴨子嘴硬,又傲嬌了。「我不管,反正仁王就是不行。你要是想幫米婭扯紅線,倒不如想想法子把柳生和米婭湊合到一起去。」

  「柳生?」忍足一愣「你怎麼想到他了?」

  「你不覺得他和米婭很合適嗎?」米蘇倒是對柳生的印象不錯「你看啊。柳生紳士體貼,能夠照顧米婭。兩人年紀相仿,又同為醫生,肯定共同話題很多。又認識七八年了,足夠瞭解,又有感情基礎。」

  忍足酸了「呦,他在你心目中這麼好,那你怎麼不喜歡他啊?」

  米蘇一個白眼,無視身邊泛起的酸味,下了結論「所以,我覺得柳生和米婭很合適啊。」

  「你也說他們兩認識七八年了,要能有什麼,兩人早在一起了。」忍足無奈。

  「所以才需要我們在旁邊稍微推一把啊。」米蘇挑眉,「說不定輕輕一推,這兩人就在一起了。」

  「我看你是巴不得現在就把自己妹妹給嫁出去吧。」忍足調笑,「你怎麼跟丈母娘選女婿似的,這個不行那個不錯的。」

  米蘇歎氣,覺得自己為妹妹操碎了心「我對她操的心難道比我媽操的心少了?」

  「那你也應該知道,兒孫自有兒孫福。」忍足親親米蘇的臉,語氣溫柔。

  「以前我也是這樣想的。」米蘇服帖乖巧的偎進忍足的懷裡「但是我這麼想的後果就是米婭被仁王傷透了心,天天晚上躲在被子裡哭,第二天眼睛腫的比核桃大,還裝作若無其事怕我們擔心。其實誰看不出她的難過啊。」

  想起妹妹那段時間的消沉,米蘇就止不住的心疼。

  她在米婭面前總是表現的□□霸道,其實不過是用另一種方式來表達自己對妹妹的愛護。

  其實,她比任何人都更加在乎自己的妹妹。

  忍足想到這裡,只覺得懷中這個小女人實在惹人疼,她在外受的委屈傷心都不算什麼,但是如果妹妹傷心了,她比誰都痛苦。

  你怎麼可以讓我這樣喜歡你呢?

  喜歡到,就算抱的再緊,似乎也不能滿足。


第二十九章

  米婭第二天開始被米蘇逼婚。

  苦笑,「姐,我真的對比呂士沒什麼感覺。我們只是單純的好朋友。」

  「這世界上哪裡有單純的男女關係。」米蘇掐了掐米婭的臉,這丫頭這幾年瘦了很多,掐起來也沒有以前的手感好了。遺憾的收回手「沒有感覺就去製造感覺。」

  「感覺怎麼製造啊。」米婭一邊應著姐姐的話,一邊朝著忍足使眼色,讓他解圍。回應她眼神的是忍足的聳肩,表示自己也無能為力。

  「別對你姐夫擠眉弄眼的,」米蘇一巴掌拍下來「你就把他當做未來老公看,看久了就會有感覺了。」

  米婭被雷翻了「姐,我和比呂士是工作上的夥伴。你讓我用這種感覺去看待他,萬一手術中我手一抖出了個什麼事怎麼辦啊?」

  「呸呸呸,說什麼傻話呢。」米蘇雙手抱胸「那你就有事沒有和他多相處相處嘛,小年輕出去逛逛街吃吃東西,你不是最喜歡了嗎?」

  「姐姐,我很忙的。」米婭苦著臉告饒「我還有很多研究在進行中呢。」

  「多你一個研究結果不多,少你一個研究結果不少。」米蘇氣定神閑「家庭比工作重要多了。你現在還有資本不好好利用,等年紀大了,嫁不出去怎麼辦?」

  「姐,原來你是這麼認為的啊。那你怎麼還不嫁啊?你年紀也不小了。」米婭此言一出,得到了一直坐在旁邊裝死的忍足的認同「這話我同意!親愛的,你什麼時候嫁啊?」

  米蘇哼了一聲「別轉移話題。」

  米婭噗嗤一笑「姐姐,現在是你在轉移話題了。」

  忍足則可憐巴巴的看著米蘇,身後的大狼尾巴討好的擺來擺去。

  「米婭。」

  米婭從中國回來開始正常上班後,仁王也回到了之前的餵食狀態。可是推開門,看到的卻是米婭和柳生。

  兩人坐的很近,似乎在看著什麼東西,臉上都帶著笑。

  看見仁王進來,米婭皺了皺眉,在看到仁王把飯盒放到桌上時,米婭終於還是把那句話給說出了口「你以後還是不要再帶食物過來了,不方便。」

  是我不方便還是你不方便?

  仁王看見柳生依然不動聲色的坐在原處,抿抿嘴「米婭,我們能單獨談一談嗎?」

  「沒什麼好談的。」米婭阻止了柳生欲出去的動作。「該說的那天都說了。」

  米婭對著仁王,冷聲道「我很忙,也希望你不要有事沒有再出現在醫院了。」

  仁王有點難堪,特別又是當著柳生的面,更是黯然。

  「你,現在就這麼排斥我?」

  「是你太貪心。」米婭側過臉去,不想看到仁王失落的臉。若是願意停留在朋友的位置上多好,為什麼總想著越界呢?

  有些地方,已經不對你仁王雅治開放了。

  難道你還不清楚嗎?

  米婭聽見仁王慢慢挪動腳步的聲音,然後門被關上了。

  她有點苦笑的看著柳生「不好意思,讓你見笑了。」

  柳生扶了扶眼鏡」沒關係。不過,你還好吧?」

  「或許吧。」米婭惆悵的歎了口氣。

  「米婭,人不要太執著往事了。有時候,放下一點,才能得到更多。」柳生勸完最後一句,默默離開了,留下一個安靜的環境讓米婭自己好好想想。

  可是,這怎麼想,兩人都是沒有未來的。

  過去的一團亂麻,又怎麼能說放下就放得下呢。

  米婭頹然坐在椅子上,看著窗外霧濛濛的天,她早就沒有少時的勇氣,也沒了氣力再去喊出「仁王雅治,我喜歡你!」了。

  呐,仁王雅治,我喜歡你。

  可是我們不能在一起了。

  我必須得,好好的保護我自己。那麼多人,心疼我在意我,我痛上一分,他們便心痛上十分。

  我不忍再讓他們心痛了。

  所以,我不能再讓你有機會傷我半分。

  哪怕,和你在一起的所有痛苦,我都甘之如飴。

  所以,我請求你,就此保持朋友的距離吧。哪怕今後各自曲折,各自悲哀。

  至少,我還能看見你的臉,還能向你問好。

  仁王並沒有就此放棄。亦或是早已經放棄不下。

  更何況,米婭也並不是像她表現的那樣不在乎他不是嗎?

  所以,他還有機會。就算沒有機會,他也要創造機會。

  仁王深深呼出一口氣,他還有大把的時間,他可以慢慢的等,等到她軟化的那一天。

  和她一直在一起的未來太過於美好,足以支撐他熬過現在這段寸步難行的日子。

  他忽然想起以前那個傻乎乎一往直前的米婭,就這樣直率的攔在他面前,告訴他,他喜歡她。

  現在,換我勇敢的告訴你我喜歡你,好不好?而你要做的,就像當年的我一樣笑著接受了就好了。

  鐘越還是聽從了米婭的建議,來日本散散心。

  米婭不放心鐘越一個人住,鐘越又不願意再聯繫木村。

  還是在介意當時木村沒有回中國見母親最後一面吧。

  米婭歎了口氣,於是決定把鐘越拖到自己家去。

  鐘越本來有些不願意,畢竟這孤男寡女的,會被別人說閒話。

  這顧慮一說出口,就迎來了米婭翻的白眼。以前在中國的時候,兩人也是經常單獨住在一起的,師父行蹤向來不定,想出去了就出去了,把兩人就留在家裡。

  所以,兩人也是相處慣了的。

  鐘越也沒有糾結多久,就答應了。

  他也不是在意他人說辭的個性,只不過是體諒米婭。既然米婭沒有異議,他也不會再反對了。

  畢竟,他也是希望這個時候是有個人陪在他身邊的。

  他與父親關係向來不親密,於是,米婭便成了最為合適的人選。

  米婭也不擔心鐘越會對她做出什麼事來,六年相處不是白瞎的,再者說,她米婭這麼多年來,看錯眼的,也就是仁王雅治一個人罷了。

  怎麼又想到他了。

  米婭對自己不滿起來,明明之前已經能很好的控制住了,怎麼這段時間他稍微一糾纏,她的心境就起伏成了這樣?

  太不爭氣了!

  米婭在心裡狠狠責怪自己,然後對著鐘越笑「我們上街去買點日常用品吧,我可什麼都沒準備。」

  「恩,好。」

  可是在仁王雅治的眼中,看到的可不是師兄妹的友愛互動,而是單身男女的曖昧氣氛。

  他看著兩人提著大包的東西說說笑笑的回到了公寓,臉陰沉得能出水。

  原來,看見米婭和其他男人在一起時這種感覺。

  不是傷心,而是能焚燒一切的憤怒。

  憑什麼,這個男人憑什麼站在米婭的身邊,憑什麼和她出雙入對的。

  不過就是和米婭是同一個老師罷了,憑什麼和米婭這麼親密?

  如果不是他和米婭分手了,他以為他有什麼本事讓米婭對著他笑?

  不過是趁虛而入的伎倆!

  仁王氣的咬牙切齒,想到剛剛那塑膠袋中裝的似乎是毛巾,牙膏之類的生活用品,眼神更加暗了。

  他們,同居了嗎?

  將所有的東西都買完,天色都已經黑了下來了。

  米婭趴在沙發上懶得動彈,鐘越則是自覺的找出剛買的食材進了廚房。

  廚房的燈光明明也是冷冷的節能燈光,但是看見鐘越穿著她的圍裙在廚房中忙碌時,米婭還是覺得有些溫暖。

  她和鐘越的廚藝都不算太好,但是由於師父的不負責,兩人又不願意吃外賣,所以一般都是每人煮一餐的輪流來。

  後來米婭偷懶,鐘越又讓著她,就漸漸衍變成了鐘越下廚,米婭洗碗的不成文規定。

  米婭拿出手機,偷偷照了一張鐘越的背影。

  嘴角的弧度小小的,有著幸福的溫暖。

  這是在師父去世的這段時間內,米婭笑的最美的一次。

  簡單的飯菜很快就上桌了。地道的中餐。

  米婭聞著飯菜的香味,笑著入座。然而還沒吃上幾口,手機就響了。

  米婭看了看來電顯示:仁王雅治

  臉色如常,但是沒有接電話,也沒有果斷掛掉,而是讓它響著。

  輕快的爵士樂一直在餐桌上響著。不一會兒斷了,馬上又響了起來。

  可見撥打者的執著。

  食欲早已經被手機螢幕上顯示的名字弄得全無,米婭草草吃了幾口,還是認命放下了筷子,接起電話。

  「你好,我是上杉米婭。」

  「米婭,是我。」仁王聲音比平時低上少許,似乎情緒不太高昂「我在你家樓下。你可以下來見見我嗎?」

  「我今天很累,而且已經很晚了,有什麼事直接在電話裡說吧。」

  米婭果斷的拒絕讓仁王的心更是一抽一抽的痛,他聲音中不自覺帶上了一絲痛楚「米婭,就一下,我不會耽誤你太多時間的,你讓我見見你,好不好?」

  米婭的心也因為他的聲音揪了一下,但是她還是抿了抿嘴「仁王,你回去吧。」

  「回去哪?」仁王的聲音帶上了一絲恍惚「米婭,你要是累了,就先好好休息一下,等你休息夠了,再下來找我好不好?我就在這裡等你。」

  他的聲音很輕,那懇求的語氣讓米婭心一再動搖。

  那是她曾經那麼那麼喜歡的人呐,怎麼捨得他一再失望。

  可是,不可以。

  不可以心軟,不可以再走以前的錯路。

  米婭掛了電話,看著面前的飯菜,之前心中好不容易升起的些許溫暖也隨著那通電話消失。再無胃口。

  鐘越也放下了筷子。看著米婭「怎麼了?」米婭愣愣的看著手機「他來找我了。」

  鐘越自然知道這個「他」是誰。他走到米婭的面前,手安慰的拂在米婭的肩上「米婭,有的時候不要執著過去。」

  「失去了,就真的什麼都沒有了。」「跟著你的心走,人生才多短的時間呐,不抓住自己愛的人,有可能就是一輩子的錯過。」米婭恍惚的聽著鐘越說完,咬了咬唇「可是,要是他再拋棄我怎麼辦?」

  鐘越慢慢的笑了,「難道就因為懼怕痛苦的未來,所以連可能的幸福都不想嘗試了嗎?」

  米婭有些茫然「我不知道。阿越,我的心有點亂。」

  「我知道,我知道。」鐘越溫和平緩的聲音慢慢平復著米婭如亂麻的心「可是,就是因為在乎,就是因為放不下,所以才會因為他而心亂不是嗎?」

  「米婭,你還愛他。」這句話如驚雷響在耳邊。震醒了一直龜縮在內心最深處的感情。

  她還愛他。

  即使在被無情的拋棄之後,即使在沒有任何聯繫的六年後。

  上杉米婭還是喜歡仁王雅治。

  不,不只是喜歡,是愛。

  喜歡會痛苦會難受但是能夠遺忘,愛不一樣。

  愛是撕心裂肺,是捧出一顆心來任他處置,是懷恨在心卻念念不忘。

  米婭還是下了樓去見仁王。

  走出樓梯間,卻沒有看到仁王。說不清是松了口氣還是失望,米婭垂下眼,他,走了嗎?

  正要轉身回去,卻被一個懷抱緊緊包裹住。

  米婭一驚,抬起頭來,還沒反應過來,就被撲頭蓋臉的吻昏了心智。

  仁王捧著米婭的臉,吻勢洶洶,像是要把他等待時的不安和失望全部化為兇猛的情緒將她湮滅。米婭被吻得迷迷糊糊的,只是懵懂覺得,他的吻,還是和以前一樣的味道。久久等到沒有米婭的回應,仁王的吻越發激烈起來。

  米婭開始有點承受不住,垂下的手也慢慢環上了仁王的腰。她慢慢的回吻他,動作充滿了溫情和安撫。仁王在她的動作中慢慢平息了情緒,吻也變得輕柔而深情起來。

  直到兩人都有些氣喘噓噓,才停止了這個有些漫長的吻。米婭靠在仁王的懷中細細喘著氣,如此服帖順從的姿態讓仁王懷念的眼眶都有些發熱。

  那麼多年了,他終於將她擁入了懷中,如以前的每一次擁抱一樣。

  「米婭,你原諒我了,對不對?」仁王聲音有點激動,卻異常輕柔,像是怕打破一個美好的夢境。米婭看著眼前似乎格外小心翼翼的仁王雅治,沉吟了片刻「其實,也沒什麼原諒不原諒的。當初走到那一步,我們兩個都有錯。」

  仁王輕輕的環著米婭,見她沒有反抗,眼睛亮了亮「那,我們在一起好不好?」

  米婭並沒有直接答應,「仁王,兩個人在一起沒有這麼簡單的。我們也不是衝動的小孩子了。」「為什麼不簡單?」仁王急了「我喜歡你,你喜歡我,這不就夠了麼?」

  「我只是想讓你做好心理準備。」米婭輕輕推開仁王,和他面對面站著「現在站在你面前的,是六年後的上杉米婭。早就不是以前你所心愛的貓咪了。」「我知道。」仁王的目光繾綣溫柔而堅定「可是不管是六年前還是六年後,能夠吸引我的,只有你。」


第三十章

  米婭回到家裡。鐘越看著米婭紅潤微腫的嘴唇挑了挑眉,「看樣子,這是好事將至的預兆啊。」

  米婭扯了扯嘴角「我還沒答應他。」

  「得了吧。」鐘越還不知道米婭在想什麼,沒好氣「都讓他做到這步了,還不是原諒他了?」

  米婭垂下眼「就算是原諒了,也不能這麼快就和他在一起。」

  鐘越有點不贊同,皺了眉「米婭,感情不是用來考驗的。你這樣吊著他是什麼意思。」

  米婭倔強抿著嘴「如果太輕易讓他得到,過一段時間他又會想要拋棄的。」

  「米婭,如果他真的是這麼一個草率的人的話,也不會再在六年後追求你了。」鐘越無奈「他肯定是考慮好了,才會再次追求你的。」

  米婭撲在沙發上,累到不想講話。

  「阿越,一定要再談戀愛嗎?」米婭有些失神「我覺得這六年平靜的生活反倒讓我更加自在。」

  「沒有人規定,一定要戀愛才能找到幸福啊。」

  「說不定,又是一段撕心裂肺。」

  「阿越,我不想再冒險了。不愛就不會受傷啊。」

  鐘越俯身抱住彷徨的米婭,就想師父過世的那晚米婭抱住他的姿勢一樣,輕輕在她耳邊說「可是,擁有愛情,米婭才是真正完整的。幸福才是真正完整的。」

  「我們所有人都希望你幸福。要比任何人都幸福。」

  「所以啊,一定要找到屬於自己的愛情。」

  米婭把頭靠在鐘越的肩窩上,這個孩子,明明就比她小,卻總能帶給她任何人都給不了的安撫和寧靜。

  「可是,不一定我的愛情就是仁王啊。」米婭依賴的賴在鐘越身上。

  「那你告訴我,除了他,你還想要別人嗎?」鐘越淺淺的笑,神情卻是了然。

  米婭一噎,還是嘴硬「說不定那個人還沒出現呢。」

  「米婭,你自己應該清楚,」鐘越捏了捏米婭的臉,「你這麼挑剔的一個人,認准仁王后,還會願意將就其他人嗎?」

  原來,是不願意將就啊。

  米婭苦笑,終於明白為什麼自己不管看到哪個青年才俊都不滿意的原因了。

  除了他,所有人都是將就。

  米婭輕輕推開鐘越「不管怎麼樣,我不能讓他得到的太輕易。」

  米婭輕哼「當初做了那些事就應該承受相應的後果。不折騰折騰他難消我心頭之恨。」

  「好吧,好吧,隨你折騰。別把人折騰跑了就好了。」鐘越無奈,把米婭推向浴室「快點洗澡睡覺去。」

  米婭還在傲嬌「要是這麼輕易就折騰跑了,我還不要了呢。」然後才關上浴室的門。

  門外的鐘越哭笑不得,站在浴室門口,聽到米婭一邊洗澡一邊開心哼著的歌,笑容大了點,然後又慢慢弱下去。

  親手把自己喜歡的人推到別人的懷裡還真是不好受啊。

  可是,不管怎麼樣,多少總比看著她半夜悶在被子裡偷偷哭時的心痛要好受很多了。

  鐘越站到窗口,吹著風。目光無意識的掃到公寓前的空地上。

  剛才,他就是站在這裡,看著米婭被仁王抱住,吻著。

  多麼刺眼的一幕啊。

  但是只能咬牙忍著,看著。

  對自己越殘忍,這份感情就放下的越快。

  痛就痛吧,自己痛總比讓她痛要強。

  第二天一大早,米婭看著堵在自己車庫面前的車時無奈了。

  看著仁王那張笑的燦爛的臉,米婭甩了甩手中的鑰匙「我有車,不需要你來接送。」

  「接送女朋友是我應該做的。」仁王笑的一臉桃花。

  「我可沒說我不是你女朋友。」米婭雙手環胸「勞駕挪挪你的車,我要取車。」

  「取什麼車啊,我們要節約資源。開一台車就夠了,不要增加大氣污染嘛。」仁王嬉皮笑臉,對著米婭的冷臉不以為然。

  「不好意思,我沒你這麼有覺悟。」米婭威脅「快點把車開走,不然我紮你輪胎了。」

  「好啊,你紮。紮完後你送我上班就好了。」仁王大度答應。

  米婭一白眼飄來,仁王知道這次是沒機會了。老實啟動車,往旁邊挪了一點。

  然後目不轉睛的看著米婭打開車庫,上了車,啟動車。

  然後跟著米婭,往醫院駛去。

  米婭總是控制不住自己往後視鏡看去,看到那輛車苦哈哈的跟在自己的後面,唇角就止不住的上揚。

  「米婭,你還沒吃早餐吧。我們一起去吃早餐吧。」米婭把車停到車庫,仁王就攔在了面前。

  打了巴掌總得給顆糖。

  米婭想了想,給了個甜美的微笑,看著仁王的眼睛亮起來,「好啊。」

  兩人就隨意到了醫院面前一家小店中吃早餐。醫院旁的早餐口味卻是不是很好,仁王吃的直皺眉,米婭卻是淡定的一直往嘴裡塞。

  上班後就是一場戰役,極其消耗體力,並且可能沒有時間補充體力。所以只有在有時間時儘快填飽肚子,不然要是體力不支暈在手術臺上就是在添亂了。

  米婭覺得正常,仁王看著卻有些心痛。

  他家貓咪原來是多挑食的性格啊,口味不對,不吃,樣子不好看,不吃,氣味有點奇怪,不吃。

  可是,現在面對這粗陋的早餐,米婭卻面不改色吃的極快。

  這幾年一定很辛苦吧。

  雖然知道成長,達成自己的夢想必定要吃很多苦,但是明白這一點並不代表他不能心疼她。

  仁王放下筷子,「米婭,以後我負責你的一日三餐好不好?你以後就不用吃這些東西了。」

  米婭有些奇怪,咽下口中的食物「沒這必要。這挺好的啊。」

  「可是,我做的味道更好,你吃起來更舒服不是嗎?」

  米婭也放下筷子,「仁王,你也有你自己的工作,你總不能一天到晚就圍著我轉吧。」

  「就煮煮飯不要很多時間的啊。」仁王笑眯眯,就像之前那個偷懶老是吃外賣的人不是他一樣。

  「真的不用了。你與其把時間放在做飯上,還不如放在休息上呢。」米婭吃飽了,走出擁擠的小店。

  催著仁王上車,然後說「仁王,我們都不是小孩子了。相處可以,但是沒必要太黏黏糊糊了。」

  仁王愣愣的看著米婭走向醫院的背影,手放在手刹忘了動,原來,我們之前的那種相處方式,已經被你歸為了年輕時不懂事的行為嗎?

  那麼,如果一份愛情連讓兩人都沒有接觸的欲望了,還要怎麼進行下去呢?

  米婭和仁王約好去爬山。

  米婭本來是打算窩在家裡寫論文的,聽到仁王的提議心中一動。她已經很久沒有出去走走爬爬山了,感覺骨頭都松了。查了天氣預報,天氣十分給面子的晴朗,於是答應。

  因是登山,所以米婭穿著一身休閒裝,高高的綁著馬尾。和平日知性簡約的風格不一樣,顯得格外有活力。

  「米婭,這邊!」仁王揮揮手,笑容燦爛陽光,就像以前兩人約會時的樣子。

  「我帶了很多吃的呦,待會可以上山燒烤。」仁王舉了舉手中的食物。

  「帶這麼多東西,你確定你還爬的上山?」米婭一身輕便,看著仁王的大包小包哭笑不得。

  「當然。」仁王做了一個大力水手的經典姿勢「我雖然沒有繼續打網球,但是平時的鍛煉可沒有停過哦。」

  米婭打量了仁王一下,似笑非笑「那麼,期待你的表現。」

  此時山中正是好景色,鬱鬱蔥蔥,大自然獨有的清新空氣讓米婭精神一振,步伐也明快了起來。

  因不是週末,所以爬山的人並不多。更顯得山中的幽靜起來。

  偶有一兩聲鳥鳴,又為這靜默添上了一絲活力來。

  兩人並沒有選擇規整的大道,而是在崎嶇坎坷但格外有出人意料的驚喜出現。

  比如。。。

  米婭看著眼前這只攔路猴,明明就是小小的個頭,偏偏做出一副齜牙咧嘴的兇猛樣來,卻顯得格外可愛。

  「雅治,你有帶水果之類的來嗎?」米婭笑眯眯的看著小猴子,然後問仁王。

  「水果麼?好像有兩三個蘋果。」仁王把一袋食物放在地上,空出一隻手來從另一個塑膠袋中拿了個蘋果給米婭。

  米婭接過,半蹲在地上,看著防備的盯著他們的小猴子,輕輕的笑。

  然後輕輕把蘋果推到離小猴子不遠,伸手可取的位置。

  小猴子看著滾過來的蘋果,一直不動,似乎在思考這個蘋果能不能實用。

  然後,又看了看耐心等在原地笑眯眯的米婭。

  半晌,伸出一隻小爪子,快速的戳了戳眼前的蘋果。然後戒備的縮回手來,看著蘋果動了動。

  米婭噗嗤笑了出聲,小猴子似乎也聽出了這笑聲中的嘲笑意味,氣的吱吱直叫。小爪子在半空中威脅性的抓了抓。

  「好了,我們在這裡它是不會吃的。」仁王拍了拍米婭的肩,示意她站起來繼續前進。

  米婭點了點頭,站起身繞過小猴子繼續前行。

  「其實,我早就想要帶你來爬山了。」仁王看見米婭因為高興而顯得格外光彩動人的臉,輕輕的說。

  「誒?是嗎。」米婭還在東張西望,不願意錯過山中的任何一處景色。

  「恩。本來想要在山上給你慶祝生日的。」仁王想起當時因為找不到米婭而沮喪挫敗的自己,只覺當時的自己經不起任何挫折就輕言放棄。

  「生日?」米婭也想起分手前的那次生日,那時兩人還在冷戰,爸媽和姐姐給自己過的那個溫馨快樂的生日。

  「恩,當時還準備了有一段時間,然後想要給你個驚喜,結果去找你,才知道你去了國外。」最難受的是,這個消息還是從自己的情敵口中得知的。

  「國外?沒有啊!」米婭有些奇怪「我當時在家啊。」

  「可是當時我去你家時,你家保姆說你沒在家啊。」仁王一怔。

  米婭卻是反應過來了。歎了口氣「一定是姐姐讓保姆這樣說的。」

  「為什麼要這樣!」仁王皺眉「我見都沒見過你姐姐,為什麼要交代保姆來騙我呢?」

  米婭歎了口氣「姐姐對你成見一直很大。很反對我和你在一起。」

  「我做了什麼得罪她了?」仁王還是覺得不可思議還帶著點憤怒,如果,如果那個時候他能夠見到米婭,說不定兩個人也不會走到那一步,以至於煎熬了整整六年,才得以相逢。

  「就憑你甩了我。」米婭哪裡不知道仁王心中的憤怒,可是還是得維護自己的姐姐「姐姐從小一直護著我,每次別人欺負我,她都要以十倍還回去。」

  米婭又想起小時候姐姐看到自己被欺負時憤怒沖上前和那些高個子男生打架的樣子,姐姐一直有股狠勁,在看到自己被人傷害時會義無反顧的護著她。

  就算她也傷痕累累。

  「欺負我沒關係,誰敢欺負我妹妹,我跟他拼命!」

  米蘇一直把米婭好好的寵愛到現在。

  所以,不管米蘇做了什麼,米婭都能原諒。因為她的初衷,從小到大,一直都是為了她好。

  仁王冷笑「她就算是你姐姐,也沒資格插手我們之間的事情。」

  「世界上沒有任何人比姐姐更有資格來插手我們之間的事。」米婭也火了,「在你甩了我之後,是姐姐一直陪在我身邊。我哭,她幫我擦眼淚。我失眠,是她陪我熬過一個又一個晚上。是她讓我振作起來,是她讓我下定決心開始新的生活。」

  「仁王雅治,你是最沒權利指責我姐姐的人。」米婭冷著臉,轉身離開。

  又是一場不歡而散。

  仁王看著手中精心準備的食材,那顆好不容易有了點暖意的心又重新冰封。狠狠的把手中的東西甩到地上,看著這一地的狼藉和米婭毫不留戀的背影,與之成為鮮明對比的,是昨晚歡喜到翻來覆去睡不著的自己更加的可悲。

  明明好不容易有了一個好的開始,為什麼每次都會出現一個讓人空歡喜一場的結局呢?

  仁王頹然的站在原地,突然感覺身上一點些微的刺痛,似乎是小石子擊在身上的痛楚。

  詫異的轉過身,卻發現是剛剛遇到的那只小猴子,它一隻爪子還緊緊抓著已經啃咬了一半的蘋果,另一隻爪子撿起地上的小石子往仁王身上扔。

  仁王從地上撿起散落在地上的另外兩個蘋果,輕輕扔給那只淘氣的小猴子。

  然後,坐了下來,看著小猴子歡天喜地的扔掉手中那個已經咬過的蘋果,撿起另外兩個蘋果,然後,也模仿仁王的姿勢坐在地上開始吃蘋果。

  仁王看著小猴子機靈古怪的樣子,鬱結的心思又稍微舒暢了一點,歎了口氣「沒想到,今天居然成了我和一隻猴子的約會……」


第三十一章

  「米婭,」柳生敲了敲門,走進來。

  米婭看著他遞過來的邀請函,才想起來,似乎過幾天就是柳生的生日了。

  笑著接過,「這次生日怎麼搞得這麼隆重?」

  柳生歎了口氣,苦笑「我的未婚妻也會在那天出席。」

  未婚妻?

  米婭的手頓了頓,驚奇的看向柳生「你什麼時候訂的婚?都

  沒聽你提過呢。」

  柳生靠在椅背上,聳聳肩「後天。」

  後天?

  不就是柳生的生日嗎?

  米婭心思一轉,也明白了過來「是哪家姑娘?」

  「櫻井蒔。」柳生語氣不明的吐出今後會和他過一輩子的女子的名字。

  「櫻井家的大小姐?」米婭也是有所耳聞,是個優雅大氣的女子,聽聞脾氣學識也是不錯的,配起來到也不算委屈了柳生。

  其實吧,像這種世家擇偶的選擇空間是很小的,特別是柳生作為繼承者更是沒法掌控自己的婚姻。

  這是規則。

  上層家族的規則。

  繼承者的夫人永遠不可能是一個普通平凡的平民女子。

  什麼愛情不愛情的。

  在利益面前,也顯得不那麼重要了。

  柳生站起身,告辭「好了,我還有事,先過去了。」

  米婭點了點頭,目送柳生出去。

  突然很慶倖,自己不是長女,婚姻還是相對比較自由的。

  而米蘇,與忍足倒也算是門當戶對,爸媽看在米蘇喜歡的份上,也會答應這樁親事吧。即使對於雙方來說,這並不是最完美的聯姻。不過,畢竟也不是太差。

  米婭想到米蘇,就想起了因為米蘇而吵架的仁王。有些頭痛。

  自從那次在山上不歡而散,兩人就沒了聯繫。

  米婭是因為最近太忙,顧不上談情說愛,那仁王呢?是因為什麼才沒有主動聯繫她呢?

  米婭深思片刻,還是拿起了桌上的手機。可電話還沒撥出去,就有了一個電話打進來。

  是鐘越。

  他自從米婭和仁王和好後,便搬了出去。離米婭住處不是很遠,不寬的一條馬路。

  米婭一直都是一個大忙人,如今談了戀愛更是分身乏術。

  於是兩人聯繫也慢慢變少。

  不過兩人都沒有在意。

  倆人相識這麼久,早就不需要像泛泛之交一樣偶爾聯繫一下來鞏固感情。

  平時就過自己的生活,等到對方需要自己的時候再出現是兩個人的默契。

  於是米婭看到這個電話,便知道有事要做了。

  果不其然。

  「你21到23號有事沒?」

  21號正好是柳生生日的後一天。米婭翻了一下行程表,那兩天安排了幾個小手術,都不算什麼大事,可以脫身。

  「有時間,怎麼?」米婭站起來活動了下長期坐著的身體,一邊回著電話。

  「我想去趟義大利。」

  米婭愣了愣「三天時間去義大利能幹嘛?坐著飛機過去,然後再飛回來?」

  「難道你能抽出更多時間來?」鐘越不答反問。

  米婭躊躇了一下「如果確實有事的話,還是能多抽出幾天時間的。」

  「得了吧。」鐘越頂回去「你以為你還和以前一樣自由自在啊?既然安定下來了,就別想著再到處亂跑了。」

  米婭前幾年倒真是趁著研究醫學,把全世界跑了個大半。

  米婭聽了鐘越的話委屈了「不是你說要去義大利的嗎。又不是我自己想過去玩。」

  「我想讓你陪我去見一個人,見完我們就回去。不需要太久。」鐘越沉默了片刻,說出去義大利的目的。

  「那既然去了,就多呆幾天吧。」米婭果斷定下行程「我正好把年假給休了。我們過去見了人以後再好好玩幾天,義大利多麼浪漫多情的地方啊。說不定你還能邂逅一段美妙的豔遇呢。」

  鐘越對所謂的豔遇沒半點興趣,不過既然米婭抽得出時間,他反正無事,自然奉陪。

  「恩,那就這樣吧。」鐘越掛了電話,看著電腦螢幕中的郵件,眼神幽深難懂。

  米婭抿了抿嘴,有些為難的看著手中的手術安排表,覺得自己的一時意氣會讓柳生很為難。當然了,柳生為難了,以後她的日子也不好過。

  不過,想到之前電話裡鐘越說話時鬱鬱寡歡的語氣,米婭還是下定了決心為難柳生一次。

  於是,柳生看見剛剛才見過的米婭像做賊一樣溜進自己的辦公室,然後心虛的低著頭不說話,就知道這小祖宗肯定是過來給他添亂的。

  不得不說,紳士的觀察能力和預感是實打實靈的。

  米婭張口就要請年假,柳生愣了一下,皺了眉。伸手推了推眼鏡,「怎麼突然要請假?」

  總不能說她去義大利玩吧。米婭眨眨眼,睜眼說瞎話「我有很重要的事要去做。」陪鐘越散心的確是很重要的事,米婭突然底氣足了,認真的點了點頭,加強語氣中的肯定效果。

  最近的麻醉科人手本來就緊張,又有一個女醫生產假去生孩子,米婭這突然開口說要請年假,簡直就是在添亂。

  可是對上米婭認真的眼睛,就知道米婭已經決定好了。估計如果他不批,米婭到時候還是會偷偷跑掉吧。

  只能說紳士也算是看透了上杉米婭。

  沒錯,她就是這麼打算的。你不肯放我的假,我自己不來你總抓不到我吧。

  唉,說什麼這丫頭長大了成熟了,不還是個耍賴的小孩子。

  認命的歎了口氣「什麼時候開始請假?」

  米婭本來沒指望柳生批假的,過來說一聲只是想讓柳生有點準備,不至於亂了準備。卻沒想這假批的那叫一個順利,米婭頓時喜笑顏開「你生日後的那天開始。」

  得嘞,好歹還是給了他個面子參加晚宴。

  柳生瞥了一眼站在旁邊笑的一臉討好的米婭,只覺頭疼。

  當時,他是怎麼想的,怎麼就把這個禍害給引進自家醫院來了呢。

  仁王最近也是忙瘋,事務所接手了一個棘手的大案子,社會的關注度也是很高。若是這場官司打贏了,一戰成名也不再是說說而已了。

  仁王向來頗具野心,不過年少時將其掩蓋在桀驁不馴下,如今,更是藏在翩翩溫和下不露聲色。

  當他看到那卷卷宗時,就知道,自己的機遇來了。

  他得變得更強才行。

  這個念頭在看到米婭如今的能力時更加強烈。

  如今米婭已經開始在她的領域裡展露風采,名氣也越來越大。

  他再怎麼,也不能比自己喜歡的人差吧。至少,他希望和她並肩前行。

  甚至,比她更加強大,強大到可以從她父親手中接過她,繼續護她一世無憂。

  所以,這次的案子他一定不能輸,不僅不能輸,還要贏得風光。

  當然,能得到的越多,付出的也越多。

  仁王夜以繼日的查閱各種資料,一遍又一遍的看著事發當場的監控視頻,企圖找到錯漏的蛛絲馬跡。

  等他暫時從即將走火入魔的工作中走出來時,便看到了秘書放在桌上的邀請函。打開,才知道是柳生的生日。

  疲累的揉了揉眼角,長時間的工作已經讓身體發出了強烈的抗議。

  仁王知道,自己需要暫時的放鬆。

  再者,他這幾天一直沒有聯繫米婭。她,那天的氣消了嗎?

  仁王遲疑著想要打電話給米婭,但是在按下鍵之前清醒的意識到現在已經淩晨四點了,米婭應該早就休息了。

  罷了,米婭明天應該也會去參加柳生的生日宴會吧,明天正好能看看她。

  放下手機,走到窗前,天還是黑沉沉的,沒有一絲光亮,整個城市都似乎陷入了沉沉的睡眠之中。

  伸了個懶腰,仁王倒在床上,打算休憩片刻,再起來繼續工作。

  沒有一個人的成就,是輕易可以達到的。

  我們眼中口中熱捧的天之驕子,看似輕鬆風光,實際上,在你酣然入睡時,他正在往口裡灌著一杯又一杯的咖啡徹夜工作。


第三十二章

  仁王休息了三個小時,感覺精力恢復了一點。匆匆洗漱過後,又繼續埋首於書房。宴會是在晚上舉行,他得把晚上花費的時間欠下的工作現在趕回來。

  隨意點了份外賣草草填飽了肚子,哪裡還有之前親自下廚準備食物給米婭的精心。

  烹飪一份食物的時間,用在米婭身上是不能再值得的,用在自己身上就過於浪費了。

  再者,他本也不是貪念口腹之欲的人,若不是因為米婭喜歡美食,他也不會去學著下廚。

  離晚宴的時間不長了,仁王捯飭了一下自己,讓自己好歹不那麼憔悴滄桑。噴了點髮膠定性,把自己塞進西裝裡,套上光亮的皮鞋。匆匆在鏡子前打量了一下自己,不算太糟。滿意的點了點頭,取車往柳生家去。

  仁王到時人還來的不多,到是之前網球部的大家七七八八的聚在一起閒談。眾人都進入了工作,平日聚的時間也不算多。難得有機會見面,幾人談得興起。

  人陸陸續續的到了,仁王一直在留神注意門口的來賓,看到米婭進來時眼睛一亮。

  米婭和米蘇一齊進來,米婭穿著一身米色的長裙,不會太過於奪目,但是又帶著知性優雅的感覺。落落大方,自信迷人。

  仁王看著他的小女孩,如今已經成長的這麼優秀,心中一時複雜無言。

  這六年,就像是一個轉身,他轉過身來,驀然發現她已經走到了更遠更寬廣的世界,散發著屬於她特有的光芒。

  一時,只為她而驕傲。

  那麼那麼優秀美麗的女孩,是他的心之所屬。

  米婭並沒有注意到站在大廳另一側的天之驕子們,而是和柳生交談著。她的笑容舉止都恰到好處,既能體現出兩人關係的匪淺,又不會讓人感到曖昧。

  米婭拿出一個精美的盒子遞了過去,「生日快樂。」

  柳生接過,「可以打開嗎?」

  米婭笑著點頭。

  柳生打開盒子,不算太過於驚喜,畢竟這種大小的盒子中,一般裝的都是手錶之類的。

  這份禮物還真是中規中矩,讓人生不起一絲其他的想法啊。

  手錶很漂亮,是柳生一貫的風格。

  「我很喜歡,謝謝。」柳生笑看著米婭。

  「你喜歡就好。」米婭同柳生又寒暄了幾句,柳生便去招待其他的客人了。米蘇也同熟悉的賓客交際起來,米婭一向不喜歡虛偽的應酬,偶爾兩句還能接受,一整晚都這樣的話只會讓人悶著吐不出氣來。

  和相識的幾位賓客打了招呼,米婭拿了一杯紅酒靠在大廳一側靜靜地品。

  音樂響了起來,柳生和櫻井家的大小姐跳完了開場舞後,陸陸續續的賓客們也相繼進入了舞池。

  能來這個宴會的賓客都是受過系統的舞蹈訓練的,所以都是舞姿優雅裙擺翩翩。米婭就算是站在一旁看著,也覺賞心悅目。

  不過,她卻沒有跳舞的想法。禮貌婉拒了幾個前來邀舞的男子後,米婭看著眼前伸過來的手正打算拒絕,就聽見了仁王含笑的聲音「這位美麗的女士,不知道我有沒有這個榮幸和你共舞一曲?」

  米婭看著眼前的骨節分明的手,抿了抿嘴,又看著仁王的臉,還是伸出了手放在仁王的手心。

  至於待會和仁王跳舞的場景被姐姐看到的後果,現在先不管吧。

  仁王牽著米婭的手,進入了舞池。

  兩人都算不上舞林高手,中規中矩的動作,雖然不算奪人眼球,卻也沒有什麼差錯。

  仁王半擁著米婭,低聲道歉「上次是我說話太急了,抱歉。」

  米婭本低著頭認真跳著舞步,聽著仁王的道歉抬起頭來,揪著眉看著仁王「覺得自己沒錯就別勉強自己道歉。」

  「我可是誠心誠意道歉的。」仁王故意湊近米婭的耳邊低聲說著,溫熱的氣息撲在米婭敏感的耳側,聲音被他壓低後顯得更加的低沉魅惑。

  米婭身子一軟,差點亂了步子倒在仁王懷裡。

  惡狠狠的瞪了仁王一眼,耳朵卻紅了個通透。

  「好了,別生氣了好不好?」仁王笑著放軟聲音「我錯了,米婭,對不起。你對我笑笑好不好?」

  米婭在仁王的討饒聲中緩和了神色,斜覷了仁王一眼,眸中帶笑,水汪汪的,那一刹那的風情,讓仁王情不自禁在米婭眼瞼處落下一個輕柔的吻。

  米婭嚇了一跳,這周圍都是跳舞的人呢,他舉止怎麼這般輕浮?

  要親。。。可以在其他沒人的地方再親嘛。。。

  一時又羞又惱,正好一曲舞曲結束,米婭甩開仁王的手出了舞池,可心裡卻又止不住甜滋滋的高興。

  仁王哪會讓米婭就這樣走了,跟著她出了舞池,卻又牽著米婭的手不准她掙脫。

  米婭假意掙扎了兩下,然後就溫順服帖的任他拉著,哪還有之前兩人在山中爭吵時的氣勢。

  仁王看著米婭這般乖巧的樣子,心中的愛憐更是滿漲的快要溢了出來。

  他彎下身用臉蹭了蹭米婭的髪角,「米婭,我們以後不要吵架了好不好?」

  米婭抿著嘴笑,輕輕的聲音似在撒嬌「那你以後要乖,我就不和你吵。」

  仁王摟著米婭軟軟的腰肢,直只覺她一身軟軟香香的,恨不得把她給揉進自己的身體裡,從此再不分你我。

  兩人親親熱熱的膩忽在一起,米蘇在一旁冷眼瞧著,再怎麼怒其不爭,也覺得自個兒累得慌。

  罷了罷了,米婭這好了傷疤忘了疼的性格著實氣人,一而再再而三的記不住教訓,自己再上趕著教訓了沒了意義。

  就讓他們去吧。她倒要看看,這次他們又能堅持到什麼時候。

  兩人提前溜出了宴會。

  米婭披著仁王的外套,撩起長長的裙擺上了車。

  仁王關上車門,自己從另一側上車。

  兩人坐在車中,相視一笑。這情景,怎麼就像極了以前兩人偷偷蹺課溜出去約會的情景呢。

  然後,兩人慢慢靠近,交換了一個溫存而漫長的吻。

  仁王開了車,兩人漫無目的的在街頭晃悠,明明都是忙的想把一分鐘掰成兩分鐘用的人,此刻卻在這個城市胡亂兜著圈子,浪費著汽油,污染著空氣。

  卻,還是不想分開。

  兩人開車到了米婭的樓下,不是不想去其他地方,而是米婭的一身禮服著實不方便。米婭下車後猶豫了一下,踮起腳輕輕吻了仁王一下,手輕柔的搭在仁王的肩上,看著仁王有些不太好的臉色,有些憂心「你工作不要太拼命了,記得吃好睡好。」

  仁王看著米婭心疼的眼神早已飄飄然了,長臂一身,把米婭揉進懷裡。溫香軟玉在懷,仁王舒服的簡直想要長長的歎出一口氣。

  米婭順從的攬著仁王的脖子,想了想突然記起還有件事沒有告訴仁王。幸好記起來了,不然之後仁王鐵定又要生悶氣。

  「我明天要和鐘越去義大利一趟。」

  仁王聞言,臉色頓時黑了「你們去幹什麼?」

  米婭在說真話還是告訴仁王他們去出差中猶豫了一下,還是決定說實話「鐘越讓我陪他過去見一個人,他母親和師父剛去世,我想陪他過去散散心。」

  仁王更不爽了「就你們兩?」

  米婭討好的又在仁王臉上嘴上親了幾下,看著仁王的臉色漸漸和緩了,才繼續解釋「我和阿越就是單純的師兄妹啦,他一直都很照顧我,如今他心情不好,我總是想陪陪他的。再說了,我的心都在你那裡,你還怕誰拿走啊?」

  米婭越說越羞,聲音也越來越小,但是仁王的眼睛卻是越來越亮,嘴角的弧度也越扯越大。

  他摟著米婭的力度也越來越大,之前的不悅也煙消雲散。現在腦袋中只有一個念頭,她怎麼可以這麼的討他歡喜呢?

  讓他喜歡到,似乎一秒都不想讓他離開。

  仁王蹭著米婭光潔粉嫩的臉蛋,「米婭,我可不可以不走啊?今天晚上我去你家好不好?」

  米婭也是成年人了,哪會不明白仁王語氣中的暗示。臉蛋噌的一下就紅了,她不是古板保守的性格,但是卻不太想要發生婚前、行為。

  但是又不想離開仁王堅實溫暖的懷抱,於是任性要求「你可以去我家,但是不能對我動手動腳。」

  仁王知道米婭不願,即使再想要她,也忍耐住斷了想法。只是面上不顯,手指曖昧的劃過米婭的腰間「怎麼才算動手動腳?這樣嗎?」

  米婭只感覺仁王的手指帶著電流,在腰間劃過,身體就像起了一陣電流,激的米婭渾身一個激靈,腿都快軟了。

  「壞,壞蛋!」米婭羞惱不已,伸手擰了一下仁王。

  仁王也不料米婭這般敏感,看到米婭反應這麼激烈,愣了一下後,眼中的笑意更加明顯。摟著米婭大笑起來,只覺懷中這人越發寶貝起來。

  當然,最後壞蛋仁王還是登堂入室。

  第二次來到米婭的家中。心境卻是完全不同。

  仁王看著米婭洗了澡,換了舒適的家居服出來。那份優雅少了些,但是卻多了一絲家的氣息。溫暖的讓人不想放開。

  米婭嗔怒的拍開仁王不安分的手,往他懷裡塞了一套鐘越沒有帶走的乾淨睡衣「快點去洗澡。」

  仁王嬉皮笑臉,故作魅惑的拋了一個飛吻「寶貝,等我馬上就出來了。」

  米婭的臉頓時變成了紅蘋果,氣憤的跺了跺腳「仁王雅治!」

  仁王哈哈大笑,進了浴室,卻沒關緊門,曖昧的笑著「我沒關門,歡迎來偷看。」

  米婭的眼睛瞪得更大,臉上火辣辣的想要燒起來「你再開玩笑就給我出去!」

  仁王看挑逗的差不多餓了,識趣的開始洗澡。

  米婭聽見浴室門打開的聲音,知道仁王洗好了,反過頭來「睡衣合身嗎?」

  卻對上仁王白皙但是健壯的胸膛,「你怎麼不穿衣服?」

  仁王見米婭沒有反應,有些失望,虧他還在浴室裡凹了好久的造型,這丫頭看見怎麼沒什麼反應啊?

  之前不是還純潔的要命嗎,怎麼現在看到他的裸(河蟹)體沒一點反應啊?難道他的魅力下降了?

  米婭對上仁王毫不掩飾的失望眼神,心思一轉,也想到了仁王打的什麼注意,一時又氣又想笑「你別忘了,我這幾年可是經常呆在國外。這點肉可迷不了我的眼。」

  仁王聽出米婭言外之意,臉黑了,打翻了一大罎子醋「你還看過哪個男人的?」

  米婭聞著那酸酸的醋味,撲哧笑了出來,故意刺激仁王,數著指頭,然後故作困擾的看著仁王無辜的說「怎麼辦?數不清了。」

  話音未落,就被仁王的吻給堵了回去。

  仁王把米婭壓在沙發上親著,舌頭死命糾纏著米婭的,引著米婭的舌頭伸到他嘴裡,然後在含著米婭的舌頭死命的吸。

  吸的米婭舌根發麻,迷迷糊糊的喘不過氣來。

  「快點老實交代,你這些年還做過什麼?」話裡濃濃的威脅意味,一旦米婭的回復不如他意,就會繼續壓著她親。

  米婭哪還敢刺激他,乖乖巧巧的縮在他懷裡「沒有,什麼都沒有。這些年,我只有你。」

  這些年,我只有你。

  仁王聽見懷裡的人那麼乖的說著,只覺滿足到此刻死了也不後悔。

  早上醒來,仁王在滿是陽光中醒來,睜開眼睛,就看見懷裡的人兒朝著他笑。在她額上印上一吻,話裡濃濃的笑意和慵懶「貓咪,早上好。」

  米婭也回吻他,輕輕的笑「狐狸,早上好。」

  昨晚仁王什麼都沒做,老老實實擁著米婭睡覺。兩人蓋著一條被子,貼的極近,相偎著沉沉睡去。

  一夜無夢,睡得極為踏實。

  早上起來,看著心愛的人微笑,互相印上一個早安吻。

  仁王只覺現世美好安逸,心中滿足到想要把這一刻變成永世。

  又抱著米婭在床上賴了一會,然後起床。兩人親密的挨著洗漱,一高一矮站在洗漱台的鏡子前格外和諧美好。


第三十三章

  米婭和鐘越去義大利的時候仁王並沒有來送機,甚至沒有送米婭去機場。他只是煮好了早餐,輕輕吻了一下米婭後,駕車回家中換了身衣服後去公司上班。

  仁王終於開始學會克制自己的獨佔欲,他開始慢慢的體諒米婭,包容米婭,即使自己心中酸得不行,也開始努力去習慣米婭和鐘越的相處。

  比起之前和忍足的明嘲暗諷,他已經學會了溫和的對待米婭身邊出現的人。

  於是,默認米婭和鐘越的兩人旅途,即使做不到親自送兩人上機,但是終歸沒有過多的阻撓。

  米婭對此十分滿意。

  她早就不再習慣和一個人保持過於親近的關係。包括家人,也不會有過多的干涉。

  和仁王再度保持戀愛關係其實是一個不小的挑戰。

  畢竟兩人之所以會和好,多半還是年少的美好記憶占了大部分促進因素。

  可是,再在一起,兩個人已經成為了和六年前不一樣的自己。

  於是,舊時的記憶和相處和影響到現在兩人的相處方式。

  可是,同樣的,六年之間,戀愛觀也有了大大的變化。

  粘人的米婭也在時光的流逝中明白了細水長流的感情不會有驚天動地的熱烈,但往往更加長久,她也開始漸漸獨立,作為上杉米婭的個體存在於自己的世界中,她成為了新世紀獨立優秀的女性中的一員。

  她有了自己的主見,有了自己的生活空間,她也明白過於依賴一個人是幼稚的行為。

  可是,最開始的仁王雅治並沒有意識到這一點。

  他還把她當作以前那個他輕聲哄一句就喜笑顏開的小姑娘,他的記憶中,她還是那個處處依賴他,處處粘著他不願意分開的貓咪。

  於是,還用之前的方式來接近米婭,毫無意外的,只能碰到一鼻子灰。

  直到看到米婭散發出與之前完全不同的耀眼光彩時,才能自豪又失落的承認,他家丫頭長大了,張牙舞爪的小貓咪開始逐漸嶄露出屬於豹子的優雅鋒利。

  時時需要陪伴的貓咪變成了獨立自主的豹子時,仁王很不習慣,但是更加深愛。

  但是,飼養方式突然的改變,飼主也會失落寂寞。

  仁王知道自己應該讓米婭在義大利玩的盡興,可是太想了,太想聽見她的聲音,想要知道她現在在幹什麼,開不開心,有沒有。。想他。。

  於是遵從內心的聲音撥通了電話,他倚在陽臺的欄杆上,微微有風吹來,似乎把電話那頭米婭的聲音都吹遠了。

  「雅治?」

  「嗯,是我。在義大利玩的開心嗎?」

  米婭住在義大利的一個小鎮裡,陽臺下就是靜謐的河流,安靜的流淌過歲月。她看著河水在淡淡陽光下反射的點點光亮,心也似那水般柔情起來。

  「我很好,現在在一個小鎮裡。很安靜,舒服。」

  仁王笑了「下次我們也去。」

  米婭也在這頭笑,溫聲答應「好。」

  兩人又閒話家常了幾句,仁王在那頭突然安靜了一瞬,似乎下了很大的決定一樣開口「米婭,明年,明年我們就結婚好不好?」

  結婚。

  一個在這個年紀已經不算太早的話題。

  但米婭卻沒有想過,突然聽仁王提起時愣愣,忘了回答。

  其實已米婭現在的手段,完全可以三兩句話就把話題轉移,可是或許是此時陽光正好,或許是那頭的男聲過於溫柔鄭重,米婭竟然不忍心敷衍了事。

  可是,她為什麼會那麼無措呢?甚至連一個「好」或者「不好」都無法回答。

  她似乎,從來沒有想過他們的以後。

  心中一時不安,難道在她心中,一直以為兩人走不長久?

  其實,雖然已經和仁王在一起了,她卻一直沒有放下對仁王的不信任感。

  她似乎潛意識裡,就在等著仁王再一次放棄。

  於是,只顧過一天算一天,再也不提未來。

  仁王怕是也感覺到了吧,於是一直都默默付出,再也不提她態度。

  現在回想起來,她的態度真的不算太好。

  心情好時,兩三句甜言蜜語。心情不好時,把手機調成靜音自顧自己的事,無視他的電話和短信。

  上杉米婭,你怎麼變成了這樣。

  好不容易輕鬆的心又因為強烈的負罪感變得沉重起來。

  她愣在了原地,反思自己這段時間的行為。越想越覺得如今的仁王對她真的好的沒話說,那眼中的愛戀與溫柔也不是作假。可為什麼,自己就沒有了以前的勇氣,把自己完全交給他呢?

  那頭的仁王因為久久沒有聽到米婭的回復,原本就七上八下的心就更加忐忑了。以為是自己過於唐突了,忍著自己心中的失望溫柔喚她「米婭?米婭?」

  米婭回過神來,也知道自己剛剛的沉默會讓他多傷心,抿了抿嘴,突然開口「雅治,你想知道這六年我是怎麼過的嗎?」

  米婭知道,自己心中一直有個結,而這個結也是時候解開了,再放不下,只會一直不幸福下去。

  當年兩人分手,米婭撐著一口氣過了考試。考完試,連續失眠整夜無法入睡的米婭出了考場回到家就開始了高燒昏睡。

  整個人都燒得糊塗了,眼睛像是蒙了一層霧,看什麼都看不清楚。明明是漸暖的天氣,米婭所在厚厚的棉被中冷的直發抖。眼角不受控制的一直留著生理鹽水,有時昏沉中,看見誰都是仁王雅治,她就扯著人的袖子一聲聲的喊雅治。

  最後實在不行了,緊急送到醫院去。連續打了幾天的針就是不見好。連醫生都奇怪,原本不嚴重的病情,怎麼就不見好呢。

  其實大家都知道,米婭這是心病。

  心中的病不好,人就一直這樣萎靡不振下去。

  米蘇急得一口牙都要咬碎,實在忍不住了,一個巴掌就打在了米婭的臉上,米婭的臉因為連日的多病變得蒼白,水潤的嘴唇也因為高燒而乾裂起皮,米蘇一巴掌下來,米婭的臉馬上就紅了。紅通通的五個指引,很快腫起來。

  米蘇手落在米婭臉上時,淚也掉了下來。

  多麼堅強的米蘇啊,抱著自己的妹妹哭的泣不成聲。

  米婭是在米蘇的耳光和眼淚下清醒了過來。

  她不能讓心疼她的人陪著她一起痛。

  她開始逼著自己不再想起仁王雅治,她學會了在深夜醒來再無睡意時睜著眼睛在黑暗中放空自己的大腦,而不是一直回想兩人的當初。

  她咬著牙流著淚把仁王雅治逼近心底最深處,不再輕易浮上腦海。

  然後,和家人商量去中國學習的事宜。

  她必須離開日本,她不能步入街道,不管到了哪裡,似乎都有當初兩人甜蜜壓馬路吃遍一條街的甜蜜身影,刺得眼睛生疼。

  去中國是一種放逐,一種逃避。

  她實在忍受不了那種痛,於是只能沒骨氣的離開。

  去中國的那天,米蘇站在機場看著憔悴的米婭冷聲說若是她回來時還是這個樣子的話,就不要說她是上杉家的人。

  米婭怔怔看著瘦了很多的米蘇說不出話來,她的姐姐在她失眠翻來覆去的時候也沒有休息,她一直陪著她痛苦著,煎熬著。

  走出這段陰影真的很難,難到像是拿著一把鈍刀一寸一寸割著自己的心,只有把心上那塊刻著仁王雅治的肉剮掉了,才能暫時忘懷她在這段感情中的狼狽痛苦。

  如果說米蘇是讓米婭醒過來的人,那麼鐘越,就是陪伴她度過絕望傷心的日子,背她走過那段暴風雪走向新生活的人。

  到中國時,米婭雖然認真學習醫理,但是人卻沉默了許多。也不再出去玩樂,也不再熱衷於結識新的朋友,她把自己關在那個小小的四合院裡,成天翻看著那些晦澀難懂的古文。

  米婭從一個中國話都不會說的日本姑娘變成了熟背各種古文醫書的中國通。

  比她小的鐘越一直照顧著米婭,帶著米婭爬遍了中國名山。

  他帶著她去看中國古時流傳下來的技藝——打鐵。

  在火花四濺中,他輕聲的說,只有經過反復的敲打和磨練才能造出最鋒利的寶劍。

  所以,現在的痛苦都是以後的涅盤的必經過程。

  我們要淡然的面對現在的痛苦,才能更好的成長。

  鐘越是米婭在那段黑暗路中扶了她的一雙手,他給了她前進的勇氣,鼓勵著她陪伴著她,沒有離開過。

  仁王就在電話的那頭靜靜的聽著米婭平淡的說著那六年的經歷。

  聽她說有次她在英國時看到一個和他很像的背影,突然的陌生的國度失聲痛哭。

  那顆心啊,就這麼在她的話裡一直緩慢的跳動著,痛,但是不強烈。

  但是,似乎這痛一直都無法停止。

  他永遠不會想到,他的年少衝動無知,會給那個孩子帶來這麼大的傷害。

  他還真是罪無可恕啊。

  仁王閉著眼睛,努力憋回那強烈的酸意,可是一滴一滴的淚就這麼滑落在夜空中。

  他現在只想好好抱住那個努力堅強不受到傷害卻總是把心中最柔軟的部分坦誠的敞露在他的面前任他處置的傻女孩。

  他負她。

  願用這餘生好好補償。


第三十四章

  米婭和鐘越在義大利停留了五天。

  然後回來。

  仁王早早就等在了機場,若不是因為實在官司在即脫不開身,那天電話結束後他就想要飛到米婭的身邊,再不放開。

  翹首顧盼中,米婭和鐘越的身影出現在人潮中。

  兩人神色輕鬆,之前一直鬱鬱寡歡的鐘越也露出了淡淡的笑容。

  米婭很快注意到鐘越,遠遠就揮了揮手,然後笑著跑了過來。

  仁王把米婭抱了個滿懷,順了順米婭的長髮,「玩得開心嗎?」

  米婭點了點頭,細臂繞上仁王的脖子,輕聲在他的耳邊說「我很想念你。」

  仁王摟著米婭,朝著鐘越點了點頭,「我開了車過來,一起回去吧。」

  鐘越也沒打算客氣,點了點頭,把米婭的行李箱交給仁王拖著,自己瀟瀟灑灑的背著一個簡便的包往前走去。

  仁王一手摟著米婭,一手拖著行李箱跟在後頭。

  米婭在仁王耳邊嘀嘀咕咕「你知道我們為什麼突然跑去義大利嗎?」

  仁王挑眉「不是說陪他去散心嗎?」

  米婭翻了個白眼「我說什麼你就信啊。」

  「嗯呐。」仁王笑眯眯的回到。

  米婭看似無奈實則享受的歎了口氣,然後繼續說悄悄話「其實我是陪阿越去見一個人的。」

  「誰?」仁王不是很感興趣,但是見米婭興致勃勃,於是陪著她說話。

  「本來我也不知道的。結果到那邊去後,他直接帶我去見了一個男人,後來才告訴我那是他親生父親。」米婭細眉揪著,低聲抱怨「突然冒出一個爸爸的感覺真奇怪。」

  仁王不滿「怎麼說的好像他爸爸是你爸爸似的。」

  「哎呀,這種東西就不要計較啦。」米婭不在乎的揮揮手,「主要是另外一個爸爸在中國啊。」

  「我一直在奇怪為什麼阿越和媽媽的關係很好,但是和爸爸卻一直不親近。阿越也很少在我面前提起提起過他的父母。但是我記得他父母的感情很好啊,阿越突然指著那個陌生男人說那是他親生父親的時候,我差點沒反應過來。」

  仁王在米婭的簡短解釋中明白了這是一個上輩人複雜的情感故事。

  鐘越的母親和木村的父親結婚屬於政治婚姻,但是鐘越的母親一直愛的就是鐘越的親身父親,奈何世事無常,鐘越的母親好不容易在眾人的反對下離了婚,並且狠心拋下自己幼小的女兒,兩人卻無能如願廝守。

  鐘越的母親心灰意冷之下,懷著鐘越嫁給了鐘越的父親。鐘越的父親很愛鐘越的母親,但是對著別人的孩子始終都無法親近。而鐘越從小被送到了師父那裡學醫。

  「阿越真的吃了很多的苦。」米婭用一句歎息為這個錯綜複雜的故事做了總結。

  「所以,他很可憐。那麼,米婭,你想要我說什麼呢?」仁王耐心聽完了這個狗血的故事,卻一直沒有絲毫觸動,笑眯眯的看著米婭。

  「所以,你以後對阿越好點嘛。」米婭晃著仁王的衣袖撒嬌「他母親和師父去世以後,也就剩下我一個和他親厚一點的了。」

  仁王歎氣,看著自家愛管閒事的小媳婦「他這麼大個人,還需要我照顧嗎?」

  「其實,我的意思是,以後我可能會花上那麼一點點時間陪他。」米婭刻意伸出手比劃了一丟丟距離以顯示陪伴時間的短暫。

  「你就是再長一點也沒關係的。」仁王無奈的掐了掐米婭的臉「米婭,我對你只有一個要求。不能背叛我,其他的,我會盡我所能滿足你。」

  米婭還沒來得及應,就聽見鐘越站在不遠處朝著他們說「要膩歪回家去。還要我站在這裡等多久?」

  仁王和米婭相視一笑,米婭聳了聳肩,仁王則是把行李放進後備箱後打開車門。

  米婭醫院旁的公園今天開園儀式,下班後米婭難得拉著仁王去湊了回熱鬧。

  遊客並不多,三三兩兩,安靜又不至於冷清。

  米婭挽著仁王,兩人慢慢在小石子路上慢慢走。公園中央有一個規模較大的人工湖,神奈川雖不說寸土寸金,但要一口氣包下這麼大片土地,還耗費大量人力物資挖出那麼大的湖建成一個公益性的公園,除政府外很少有人有這麼大的魄力吧!

  偏偏這個公園還就是私人建造的。

  而且這個私人,和仁王還算有點交道。

  「跡部景吾?」米婭聽到仁王說出那個青年企業家的名字時,愣了一下,覺得有點熟悉「是侑士的那個朋友對吧?」

  「恩,他以前可是冰帝網球部的部長呢。」仁王有些惋惜,「我們當初那一批沒幾個人堅持走下去。」

  「很正常啊!」米婭聳聳肩「每個人都會有很多愛好,不是所有愛好都能變成自己最後的職業的。再者,家庭也是不可違逆的一個因素啊。」

  「確實,很少有家庭會完全不干涉子女的就業。」仁王想當年自己和父母嚴肅坐在一起商量自己大學專業的樣子就覺得有點發笑,摸了摸米婭的頭髮「所以,我很慶倖你能夠繼續自己的夢想,不必委曲求全。」

  米婭有些不自在,扒開仁王在腦袋上的手「我們能換個話題嗎?這麼嚴肅怪自在的。」

  仁王笑了,「好,換個話題。米婭小姐,這麼晚了,公園也逛的差不多了,我們去吃飯吧。」

  米婭還有點捨不得漂亮景色,站在湖邊不肯走「我還想再看看,你去周邊買點吃的,我們坐在這裡吃晚餐吧!」

  仁王無奈的看了看周邊的環境,有水,有樹,還是夏天「會有很多蚊子的。」

  「沒關係,我的血型不招蚊子咬。」米婭笑眯眯。

  「蚊子餓起來了,再臭的血它也會吸上幾口的。」仁王糗她,認命起身去買食物喂飽女朋友。

  米婭坐在湖邊的一塊大石頭上,腳下是柔柔嫩嫩的草,米婭索性褪了涼鞋,踩在草面上。

  天已經有點黑了,公園的燈也陸續亮了起來。燈盞做的很精緻,蓮花的形狀,在遠處看來,像是漂浮在湖面上的朵朵白蓮。

  草叢中偶爾會有蟲鳴,不是很頻繁,卻讓這個偌大的公園不至於太過寂靜。

  「buling∼」突然一個響指在耳邊響起,米婭回過頭來看仁王,「你好慢啊!」

  就在轉頭的瞬間,天空突然炸起繽紛的煙花。

  仁王大笑「有沒有覺得很精彩?」

  米婭認真看著天上的煙花,黑烏烏的眼睛倒映著天空的煙火,沒有回話。

  仁王坐到米婭身旁,把外賣的盒子打開。食物的香氣把米婭的注意力轉移回來。

  米婭張口咬住仁王喂過來的壽司,「你怎麼知道剛剛會放煙花啊!」

  「我買完外賣回來,聽到工作人員說的。我還刻意躲在一旁,看到時間快到了才出現的。」仁王得意的笑「剛剛那瞬間有沒有被我迷倒啊!?」

  米婭抿嘴看著他笑,去搶他手中的筷子。

  仁王餵食上癮,不肯鬆開筷子,堅持要喂米婭。怎麼覺得米婭乖乖張口吃下他喂的食物特別有成就感呢?

  米婭拿他沒辦法,只能繼續吃送到嘴邊的食物,一邊咀嚼,一邊催促仁王「你也吃點。」

  仁王把筷子塞到米婭手裡,張大嘴巴示意米婭喂他。

  米婭咽下口中的食物,果斷塞進了自己的嘴裡。

  仁王不滿「米婭,秀恩愛的方式應該是你把食物喂到我嘴裡而不是你自己嘴裡。」

  「誰要跟你秀恩愛啊!」米婭悠然自得的吃著食物,「沒聽說秀恩愛死的快嗎?」

  「可是連恩愛都不想秀,證明你壓根不想昭告你的歸屬權!」仁王律師怒起反駁。

  「誰歸屬誰?」米婭眉一挑,女王氣質頓時顯露無疑。

  「我歸屬你。」仁王小媳婦乖乖甩著身後的狐狸尾巴,討饒。


第三十五章

  自從那次在義大利的電話過後,旁人看起來米婭並沒有什麼變化,但是仁王還是感覺得到,不一樣了。

  最起碼得,日子舒服多了。

  米婭的態度不會再忽冷忽熱,若即若離。她像是終於解開了多年的心結,願意重新接納他。

  儘管相處的方式已經隨著年齡改變,但是那種眼神是不會變的。

  她還是像以前那樣,毫無保留的愛他。

  仁王滿足的籲了口氣,總算等到她放下了。還好沒放棄。之前的苦也值了。

  之前他一直撒嬌耍賴無所不用其極想要米婭像以前一樣事事依賴他,纏著他。

  米婭一直堅持現今的相處方式。

  仁王灰心過沮喪過,後來才心不甘情不願的承認米婭這麼做是對的。

  工作後,很多時候時間不是由自己主觀支配的。你必須犧牲自己的其他時間去做一些你不願但必須要做的事。

  與之而來的。就是想做的事情必須取消。

  比如約會。

  每次因為突如其來的會議或者工作被迫延遲下班時,打電話給米婭都特別忐忑。

  但是,米婭的態度卻好的出奇。

  簡單說了兩句就掛了電話,讓他繼續工作。要是米婭以前的性格,得要慪氣好幾天,才能好聲好氣哄回來。

  幾次以後,仁王也知道了米婭為什麼會那麼好說話。

  「不好意思,上衫醫生在手術,沒辦法接電話。」護士歉意的聲音從電話那頭傳來。

  仁王苦笑著掛了電話,原來放鴿子是一人一次的來啊!

  不過,互相體諒,日子確實好過了許多。

  兩個人現在啊,才真正像是個過日子的。少時的愛戀雖不能全盤否定,但是畢竟是幼稚經不起挫折的。

  仁王也不知是不是該感謝這六年的時光,把彼此都換了模樣。

  米婭媽媽的身體好了些,見米婭開始安心在醫院上班,不再東奔西跑了,於是便開始催米婭的婚事。

  米婭不堪其擾,又有些無奈。卻不敢提仁王和她的事。

  不僅是姐姐,媽媽也不贊同米婭和仁王在一起,從以前到現在。

  就算現在,每當提醒米婭要慎重選擇伴侶時,媽媽都會拿當初的事出來說,讓米婭不要重蹈覆轍。

  米婭實在想不到如果媽媽知道她和仁王在一起後會是什麼表現。

  可是她不敢賭。

  她只能明裡暗裡對媽媽說當年的事也有她的錯。

  可是話音未落,就迎來媽媽懷疑的眼神。

  「米婭,你是不是又見到仁王了?」

  「恩。」米婭見媽媽臉色越發不好,急忙補充「只是在醫院見過一面。我之前不是提過阿越的姐姐病了,是我做的手術嗎?正好也是仁王的朋友。」

  「這樣呐,」媽媽歎了口氣,柔柔的看著米婭「米婭,你是不是還放不下他?」

  米婭沉默了一下,還是不想隱瞞自己媽媽「恩。」

  「那麼,你知道媽媽的顧慮嗎?」米婭媽媽想到六年前女兒痛苦的樣子就揪心「媽媽不放心他。也不相信他。」

  「所以,米婭你可以考慮考慮別人嗎?」米婭媽媽語氣很是溫和,她知道,她的女兒就吃這一套。

  果不其然,米婭低著頭不說話了。

  米婭媽媽以為這個話題就此揭過了,哪曉得米婭又飛快抬頭補了一句「考慮了,怎麼都不行。怎麼辦?」

  第一句話說出口米婭之後的話就流暢了「媽媽,我怎麼也喜歡不上其他人怎麼辦?我試過的,我做不到。」

  米婭有些懇求的看著震驚的媽媽,慢慢的重複了一遍「我做不到,媽媽。」

  米婭媽媽回過神來,心中不氣是假的「你!你是不是一直在跟他來往!?」

  米婭咬著唇,點了點頭「我們又在一起了。」

  「我不同意!」米婭媽媽是真的生氣了,語氣淩厲,上衫家當家主母的氣勢一出,米婭壓力倍增。

  「你這傻孩子!他傷你傷的還不夠狠?」簡直恨鐵不成鋼「我和你爸爸把你寵到大,不是讓你把自己一次次的不珍惜放在男人面前受傷的!」

  「媽媽,不一樣了!真的不一樣了。」米婭有些艱難的反抗著母親「他不會再傷我了。」

  「江山易改本性難移!」米婭媽媽大病初愈,情緒那麼激動,也累了。靠在椅背上,「米婭,你就這樣非他不可?」

  「是。」米婭堅持應到。

  「你走吧。」米婭媽媽虛弱的揚了揚手「我要休息了。」

  「媽媽!」米婭一驚,這是第一次,媽媽對她這種態度,這般……心如死灰。

  米婭媽媽卻沒再理她,撐著扶手慢慢站起來,緩緩上了樓。

  米婭看著媽媽動作緩慢的動作,眼眶有些發熱。卻不知道說些什麼來緩解這種氣氛。

  「怎麼了?」仁王接到米婭的電話,匆匆趕到。

  米婭坐在椅子上發著呆,桌上的咖啡早已經冷了。

  仁王過來,她也沒反應。直到仁王問了幾句了,才回過神來。

  有些無助的看著仁王,「雅治,怎麼辦。我好像惹惱媽媽了。」

  「怎麼了?」仁王見沒什麼大事,安下心來「和媽媽吵架了嗎?」

  米婭不知道該不該跟仁王說她家裡對他們的意見,猶豫了一下「我媽反對我們兩在一起。」

  仁王也差不多猜到是怎麼一回事了,「是因為以前的事吧?」

  米婭點頭,苦惱不已。

  「米婭,讓我見見你家人吧。」這件事仁王考慮了很久了,今天終於提了出來。

  「誒?」米婭連忙阻止「不,不行的!」

  「米婭,我不能讓你一個人去面對那些。再說了,本來以前就是我做錯了。」仁王安撫的握了握米婭的手「相信我,一切都會好的,恩?」

  米婭遲疑的點了點頭,還是覺得這事有點不靠譜。

  仁王沒說的是,其實米蘇已經找過他一次了。

  兩人就米婭的現在及將來達成了一致,雖然說過程中因為米蘇的冷嘲熱諷而有些不順,不過結果還是可觀的。

  起碼,他多了一個靠譜的盟友。

  於是,忍受了一下午的明嘲暗諷也是值得的。

  可是見面卻被一再推遲。

  米婭父親很忙,難得抽出時間時,米婭又有個很重要不能推的手術。要麼就是突然米婭媽媽又不舒服,原本定好的時間又泡湯了。

  仁王也很無奈,可見不了面,什麼都只能等。

  心知是米婭媽媽有刻意刁難的成份在,可也只能受著。

  誰讓他想娶她家女兒呢。

  於是等啊等啊,終於敲定在下個星期禮拜二見個面。

  此番會面比仁王想像中要簡單,但似乎又更複雜。米婭父母和米蘇劈頭蓋臉的痛駡不一樣,老兩口神情很是平靜,在聽到仁王說「伯父伯母,想娶米婭。」時,依然不動聲色。

  看似平和的態度,實際上底子裡帶著深深的反對和不贊同。

  這是成年人委婉的拒絕方式。

  冷淡,充滿距離感。讓你沒有任何可以下手的地方。防備的滴水不漏。

  整整一頓飯的時間,老兩口一言不發。

  任由仁王、米婭費勁口舌,一直不為所動。

  這種沉默,是他們能給予米婭最後的保護。

  他們不認同仁王雅治,奈何女兒一顆心全落在了那人身上,他們若是阻止,只會讓那感情在壓迫中越發生長。

  不能阻止,不能接納。

  所以,就無視吧。只是他們堅持自己意見唯一能做的事。

  米蘇一直冷眼旁觀這場鬧劇,同父母一樣,坐在一旁一言不發。甚至連做做樣子的筷子都沒有拿起來過。

  米婭看著這場僵局越看越無力。事情怎麼被她弄成了這樣?

  最疼愛她的父母姐姐全站在了她的對立面,反對她向來艱難好不容易得到的愛情。

  成全,怎麼就那麼難呢……

  米婭垂著頭有氣無力的坐在椅子上,也不再搭話了。

  仁王的話在沒了人搭話後,也在這冰冷的氣氛中尷尬停了嘴。

  再巧舌如簧鐵嘴銅牙又有什麼用。

  在父母一心「保護」女兒的行為下,什麼都是白搭。

  這場戲終於在仁王有心無力的情況下落下帷幕。米蘇和父母同時離開。留下呆坐在一旁的米婭和仁王滿心苦澀,不知所措。

  到底怎麼做才能讓他們接受自己呢?

  米婭頭腦亂糟糟的,坐在椅子上,像是個考試沒及格站在嚴厲媽媽面前的一年級生。

  仁王去握米婭的手,輕輕的揉,安撫「米婭,沒事的。都會好的。」

  米婭勉強笑了笑「我沒事。就是有點失望。」

  米婭看著一桌沒動過的飯菜,歎了口氣「爸媽看似寬容明理,實際上都是些固執的傢伙。」

  仁王深有感悟的點了點頭「油鹽不進啊。」

  米婭瞪眼「不准罵我爸媽!」

  「好好好,」仁王求饒,「大小姐,現在要怎麼辦?」

  「等他們氣消吧。」米婭也沒辦法,一攤手「看那態度,這短時間內是攻破不了的了。」

  仁王擠眉弄眼「靜候佳音。」

  米婭揪起仁王的臉皮,埋怨「都怪你。不然爸媽也不會不理我了。」

  「是是是,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仁王握著米婭的手,拉起她「走,我們換個地方填飽肚子。」

  「誒!這桌子菜都沒動呢!」米婭素日都很節約的「換什麼地啊!」

  仁王挑眉「你坐在這裡吃得下?」

  米婭看了看包間的氣氛,凝重的感覺還沒散去,的確讓人沒什麼胃口,但是還是叫來了服務員,把幾個可以打包的菜通通帶回家。

  仁王看著米婭招呼服務員開始打包,嘴角微微揚著,他這媳婦,還真是宜室宜家啊。


第三十六章

  米婭仁王一人提了一兩個外賣盒,放到車裡。本想直接回家,米婭突然興起,「我們去立海大看看吧。」

  仁王一打方向盤,轉向去立海大的路「怎麼想著去那了。」

  「突然想吃那家的關東煮了!」米婭高中曾有一段時間很喜歡吃學校旁一條小吃街的關東煮,大冬天的,兩個人就圍著熱氣騰騰的爐子吃的熱火朝天。

  仁王也想了起來,但是越發無奈「親愛的,你確定我們要大熱天去吃關東煮?」

  米婭一時饞蟲上身,哪還管是什麼季節「沒關係啦。小店裡不是有空調嗎?」

  仁王只能依她,難得她興致這麼好,他當然要配合。

  已經很晚了,學校周圍也沒了什麼人。校門冷冷清清的,米婭也沒心思去逛校園,直接讓仁王把車開到小吃街去。

  仁王把車停在街口,兩人緩步步入小吃街。雖然已經放學很久了,但是還是很熱鬧。有些是學生,有些是像米婭仁王一樣的上班族開車過來過過嘴癮。

  其實,很多小吃反倒是小店中的美味。

  大型酒店為了追求其外觀或營養添加了很多不應該出現的味道,一般人或許覺得沒什麼區別,但是像米婭這種專業級別的吃貨,還是能察覺其中的差異。

  米婭平日如果只是單純只為了飽腹,什麼東西都能往下嚥。但是如果是專門來品嘗美食的,這張嘴就可謂刁鑽。

  遺憾的是,這麼多年過去,那家關東煮早已換了東家。米婭抱著試一試的態度還是點了一樣的食材,可是湯料不對。米婭咬了一口豆腐後就不滿意的放下了筷子。

  湯料是那種很濃重的味精調出來的,哪有以前的鯉魚湯鮮美。豆腐和蘿蔔都不是很新鮮了,都是放了幾天的。

  「現在的小吃越來越沒以前注重品質了。」米婭有一下沒一下撥弄這碗中的食材,失望極了。

  「沒關係,還有其他好吃的店子嘛。」仁王看著這一碗烏七八糟的東西也沒胃口「換了很多家新店子,說不定能找到更好吃的東西呢。」

  米婭的興致來得快去得也快,嫌麻煩的擺了擺手「難不成還像以前一樣一家一家吃過去啊。算了,我們還是回去把那些打包的飯菜熱熱吃了吧。」

  「為什麼不能像以前那樣一家一家吃過去啊?」仁王把米婭從小木凳上拉起來,「我們今天就這樣掃蕩過去,我就不信沒什麼符合你的胃口。」

  米婭無奈,「仁王先生,你怎麼還和那種渾身是勁沒處發的小青年一樣啊?」

  仁王來勁了,曖昧的眨眨眼,低聲附到米婭耳邊說」還不是你不准我洩勁啊。」話畢,還惡劣的朝米婭耳邊吹了一口氣。

  米婭面不改色,惡狠狠的踩了仁王一腳,推開痛呼連連的仁王,傲嬌的走了出去。

  仁王欲哭無淚,姑奶奶,你穿的可是高跟鞋啊!還真是不留情。

  最終,還是仁王跟隨米婭娘娘回去熱菜了,心中一直哀怨的嘀咕「我好不容易霸氣一次,都要把我的戲份全搶光了......」

  晚上仁王留宿,睡在客房。米婭明明累了一天了,卻翻來覆去怎麼也睡不著。腦海裡總是浮現出晚上在飯桌上父母冷硬的臉色和姐姐默不作聲的態度,她以為她可以足夠理智的去處理這些問題的,可是似乎怎都做不好。

  親人對她來說太過於重要,他們給予她生命,呵護著她長大,日夜為她擔心怕她冷怕她痛怕她傷心。他們竭力提供他們所能的最好陪伴她長大,只盼望她這一輩子喜樂無憂。

  可是,愛情又怎麼捨得放手?

  好不容易熬到現在,之前的淚和絕望終於在幸福中被釋懷,她可以在這個人的懷裡撒嬌耍賴,可以坦誠的對他說出愛語,可以想到這個人就心生溫暖。

  怎樣抉擇都是一個痛。而且哪種痛都無法承受。

  夜越來越深,米婭毫無睡意。索性披了睡衣去看看仁王。

  悄聲打開門,卻對上仁王亮亮沒有一絲意外的眼睛。「你......你怎麼還沒睡?」

  仁王打開了床頭的燈,半靠在床頭,微微抬起上臂,示意米婭靠過來。「你覺得你今天這麼反常,我會放的下心嗎?等你這麼久才過來。」

  米婭走過去,睡到床上,任由仁王的手臂環著自己「你怎麼看出來的?」

  「很明顯好嗎?突然說要去立海大,說什麼想要關東煮,然後去了又食欲全無,馬上改變主意要回家。」仁王輕輕按著節奏拍著米婭的背「要是我還什麼都察覺不到的話,你這男朋友我也沒必要當了。」

  米婭沒說話,把自己往仁王的懷裡埋的更深,許久,就悶聲悶氣的聲音傳來「我困了,關燈。」

  米蘇打來電話,「姐姐?」

  米蘇在那頭低低應了一聲,「這幾天感覺怎麼樣?」

  米婭有些心虛「什麼感覺?」

  「為了愛請不顧一切的感覺啊。」米蘇面對米婭說話,總是有一股淡淡的諷刺腔調,很多人都是這樣,在自己最親近的人面前,才會表露出自己最真實最差勁的一面。

  「姐姐,我沒有。」米婭委委屈屈,也沒了在仁王面前指手畫腳的威風。

  「你有沒有不是你自己決定的。」米蘇哼了一聲「得,我也不跟你廢話了。今個兒打電話過來就是一件事,我和忍足的婚期定在了四個月後,你要當伴娘嗎?」

  「當然!」米婭歡呼「你們怎麼這麼快就結婚了啊?」

  米蘇呸了一聲「你姐都已經二十七八了,再不嫁就成老姑娘了。」

  「姐姐才不老。姐姐最漂亮了。」米婭滿嘴甜言蜜語「姐姐,我要當伴娘,哈哈哈,好開心。」

  「美得你。」米蘇也笑了起來「不知道的還以為是你要結婚呢。」

  「姐姐結婚比我結婚還要讓我開心。」米婭撒嬌。

  「好了,接下來我有的忙了。這段時間不添亂,知道不?」米蘇囑託,生怕她又搞出什麼驚天動地的事出來。

  「我才不會搗亂呢!我也要去幫忙!」米婭對姐姐的婚禮心生憧憬,很希望姐姐可以穿著漂亮的婚紗走向她親手佈置的婚禮殿堂。

  甚至有些迫不及待「不如我們去馬爾地夫舉辦婚禮吧,多浪漫啊。那裡風景不錯呢。」

  米蘇在電話那頭翻了個白眼「不好意思,我打算辦日本傳統婚禮。」

  「啊?」米婭怎麼都想像不出來一向性感時尚新潮的姐姐穿白無垢的樣子。而且,完全不像姐姐的風格啊。

  米蘇解釋時也有些少見的扭捏「忍足想看......」

  「哦~」米婭刻意拖長了聲音,「原來是女為悅己者容啊。」

  米蘇不自在的咳了一聲「好了,就這樣吧。這段時間爸媽也沒時間管你們,你們也別湊上去找嫌。」

  一提到爸媽,米婭就沒有之前調侃的性質「姐,你幫幫我吧。」

  米蘇哼了一聲「我為什麼要幫你?」

  「姐姐,你也不希望看到我一大把年紀嫁不出去吧。」米婭裝可憐。

  「你嫁不出去關我什麼事。」米蘇一點都不給面子。

  「姐姐,好姐姐。你就幫幫我勸勸爸媽吧。」米婭知道姐姐說一句話可比她說十句話有用多了。

  從小姐姐的主見就很強,爸媽也很尊重她的意見,把她當做平等的大人來考慮她的意見。而她,就是永遠長不大的小妹妹,不管做什麼,都是不懂事需要保護的小朋友。

  雖然很無奈,但是親人的這種維護卻是沒有辦法埋怨的。

  於是,只能依靠姐姐。再說了,爸媽能這麼快認同忍足,她就不信姐姐沒有出力。

  為什麼姐姐喜歡的就是人就是靠譜的,她喜歡的額人就怎都得不到他們的認同呢?哼,不公平。

  在心中憤憤不平爸媽的偏心中,米婭下班回家。

  一打開門,撲頭蓋臉的花瓣從頭頂灑下,米婭站在花雨中愣住了。直到花瓣從半空慢慢飄落到了地上,米婭才抬頭去看客廳的人。

  仁王就赤著腳坐在白白軟軟的羊毛地毯上朝她笑。

  米婭從頭髮上取下一片花瓣,是山茶花,純白的。是她最愛的顏色的山茶。

  她站在的那塊地上已經被純白的山茶覆滿了,一路延伸到仁王做的地方,目光所及,就是一片乾淨的白色和他的笑容。

  米婭慢慢走了過去,在他旁邊坐下,抱住他的手。

  「好看嗎?」仁王拿臉去蹭米婭的頭髮。米婭的頭髮一般都是鬆鬆散散的綁了個馬尾,沒有噴什麼髮膠,所以頭發軟軟的很順滑。

  「待會你去打掃衛生。」米婭抿嘴笑,不回答他的問題。

  仁王皺眉,佯裝不滿「就這樣對待我的浪漫?」

  「對呀。」米婭笑的嬌俏「不然呢?」

  「好歹賞小的一個吻啊。」仁王把臉湊上來,示意米婭香一個。

  米婭扭頭「不親。」說完,臉上就被仁王親了一下。仁王占完便宜洋洋得意「山不來就我我就山。」

  米婭白了他一眼,「我餓了,有吃的沒?」

  仁王長臂一伸,把茶几上的果盤給端了過來,給米婭剝葡萄。剝好一顆,就喂到米婭嘴邊。

  「你洗過手沒啊?」米婭故作嫌棄,然後含住那顆葡萄,舌尖還挑逗般的劃過仁王的手指。

  仁王手一顫,覷了米婭一眼「沒洗,我還剛剛上過廁所,然後數了數錢。」

  米婭臉一僵,明知是騙人的,但是還是覺得噁心。「你髒死了。」米婭嫌棄的推開仁王。

  「哼,我再髒,也是你的人。」仁王故意往米婭身上蹭,剝了顆葡萄,故意慢慢伸出舌頭把葡萄捲進嘴裡,然後拋了個媚眼。

  米婭紅著臉愣住了,娘娘的,這傢伙勾引人怎麼這麼風騷。仁王趁米婭沒反應,抱著人就親了下去,一顆葡萄在兩人唇齒之間被磨碎,豐沛的汁液在口中流動,仁王用舌頭抵著米婭的舌頭,把葡萄的汁液哺進米婭的口中,米婭迫不得已只能吞下去。吞下去後仁王就開始肆無忌憚的在米婭嘴中攻城掠池,雙手也不老實的在米婭身上遊蕩。

  米婭渾身發軟,倚在他懷裡任他輕薄。

  良久,仁王才慢慢停下動作。眼中漾著水光,低低啞啞的聲音在米婭耳邊輕聲的問「怎麼樣,老公喂你的葡萄好不好吃?」

  米婭扒開仁王揉著她重點部位的手,瞪著眼「不好吃,大色狼。」

  仁王邪魅一笑「看樣子,是老公功力不夠啊。來,我們再練習練習。」說罷,要伸手再去取葡萄。

  米婭哪還受得了,連忙求饒「親愛的,我知道錯了。」

  「知道錯了?那要說什麼啊?」仁王伸出大拇指慢慢擦去米婭唇間的水色。

  「老公喂我的葡萄好吃。」米婭羞得不行,擰了他一把,把腦袋埋在他懷裡不肯出來了。

  仁王哈哈大笑,繼續逗懷中的人「那老公繼續喂你吃?」

  「你敢!」米婭色厲內荏的抬頭凶了一句,又繼續埋在仁王懷裡當鴕鳥。


第三十七章

  第二天早上米婭才想起來自己忘記把姐姐快要結婚的事情告訴仁王了。一邊漫不經心把全麥吐司撕成一小條一小條的,然後放到陶瓷盤子裡。一邊說「姐姐昨天打電話來說還有四個月就結婚了。」

  「誒?」仁王有些幸災樂禍「忍足君這麼快就走入墳墓了啊。」

  米婭喝了口牛奶,「原來婚姻對你來說是墳墓啊。」意味深長的語氣,米婭笑著看仁王「那不如你以後也別進墳墓了吧。活著多好啊。」

  仁王見狀不對,趕緊補救「瞧你說的什麼話,到時候就該進墳墓還是得進墳墓啊,死無葬身之處也太可憐了。」

  「呦,合著不管怎樣,都逃不了一條死路啊。」米婭話裡藏話,諷刺仁王的愛情總有一天會消散。

  怎麼說都是錯。仁王苦笑著轉移話題「你姐姐那裡有什麼我們能幫得上的嗎?」

  米婭嚴肅的放下手中的吐司,看著仁王「我們要做的最重要的事,就是在這四個月內盡可能的減少自己的存在感,什麼都不做。」

  仁王撲哧一聲笑了「這才是你姐姐昨天打電話來的最重要的目的吧。什麼時候結婚之類的,其實就是順便提一句吧。」

  米婭也是怨念頗深「每個人都把我當小孩子。」

  「確實挺小的。」仁王意有所指。米婭福至心靈,很快就明白了仁王暗示的內容,翻了個白眼「就長這樣了,你愛要不要。」

  「我當然要啦。不過,聽說按摩可以變大的呦,要不要我幫忙~」仁王猥瑣的擠眉弄眼。

  米婭實在看不下去了,把一塊吐司直接糊在他的臉上。「我吃飽了,你慢吃。」仁王正想跟著起來,被米婭一個眼神制止了「桌上的都要吃完,不許浪費。」仁王看著一桌食物,摸摸已經飽了的胃,欲哭無淚。叫你買這麼多,這下好了,慢慢吃吧......

  米婭幫仁王把衣領調整了一下,輕輕印上一個吻「我去上班了。」仁王摟著米婭,「我送你過去吧。」

  「不用了。醫院挺近的,我自己開車過去就好了。」米婭拒絕,沒再黏黏糊糊,提著包就出門了。

  車剛停到醫院的停車場,正好碰見柳生。柳生最近有些憔悴,米婭開玩笑「怎麼都快人比黃花瘦了?」柳生頭痛的揉了揉太陽穴「家有刁婦。」

  「怎麼,和櫻井小姐有矛盾?」米婭也無心打聽什麼豪門秘辛,只是順口一問。柳生歎了口氣「果然還是太勉強了。」完全沒有感情基礎的兩個人同出一個屋簷下,難免會有碰觸。更何況這個櫻井也不是個好相處的。

  「慢慢來吧。」米婭也不知道從何寬慰。柳生何嘗不知道這個道理,但是這日子實在難熬,於是勸誡「米婭,你現在和仁王同居了嗎?」

  「沒有啊,只是偶爾會留宿在我家。」米婭有些不好意思。

  「在結婚之前最好是同居一段時間哦。」柳生歎了口氣「兩個人最初住在一起總是會有矛盾的,這些矛盾最好在結婚之間就清楚,並且磨合。不要把好好的新婚就用在磨合上面去了。」

  米婭有些尷尬,男同事勸自己和男友同居這種事怎麼想都有點怪怪的,「這些我們還沒考慮過啦。還是很久以後的事。」不過,柳生的建議她倒是放在了心裡,感覺好像有點道理。

  又是一天的忙碌。回到家中,米婭倒在沙發上就不想動彈了。實在是太辛苦了。可沒休息多久,電話又響了。是歐洲的一個醫學教授,大笑著說他們之前的研究有了大的進展。

  米婭笑著說恭喜,然後承諾會儘快抽時間過去欣賞他們偉大的成果。

  寒暄幾句,又討論了一些關於醫學方面的問題,老教授才意猶未盡的掛了電話。米婭的頭一漲一漲的痛,精神簡直都快衰竭了。不想再有電話打擾她的休息,米婭關了機,任憑這個客廳隨著夜幕慢慢黑下來,也沒有力氣去開燈。

  趴在沙發上,居然慢慢就睡著了。醒來時已是半夜,客廳的窗戶半開著,有涼爽的夜風吹進來,氣溫很是舒服。米婭不太喜歡開了空調的感覺,或許是醫生的職業病,總是覺得開了空調後空氣重的細菌大大增加。

  總算恢復了點體力,拖著懶散的身體到廚房煮了一碗掛麵。簡簡單單的陽春麵,混亂吞下肚,才緩解了胃部極其不舒服的抽搐感。開始感激自己好歹還會煮碗面喂飽自己,不至於在夜深人靜的時候去找外賣。

  果然啊,女人還是要靠自己。米婭喝了滿滿一口的湯,暖洋洋的,才開始想起被自己拋之腦後的仁王。貌似,她之前好像答應了他什麼......

  把被自己遺忘很久的手機從沙發縫裡掏出來,開機。果然,幾個未接來電。不過,都已經半夜四點了,估計也睡了。還是明天再打電話給他吧。

  結果起床又給忘了。

  仁王雅治一直憋著氣等著米婭打電話來過來道歉,結果遲遲沒動靜。怨念四起。看著桌上的燭臺紅酒,只覺得自己手中的鑽戒是種莫大的諷刺。

  就這樣,米婭錯過了她人生中的第一次求婚。

  仁王歎了口氣,自覺打了電話給米婭,難不成他還和以前一樣一被放鴿子就吵架分手?他已經過了那段中二的年紀了。

  米婭接到電話時正在跟病人親屬解析病人病情,感覺手機在震動,於是連來電顯示都沒有看一眼,就直接說「不好意思,我現在有事,有什麼事等下我再聯繫你。」然後就掛了電話。

  是的,沒有給仁王雅治說一句話的機會,就掛了電話。

  得,自己等著吧。仁王無奈的看著手機,嘴一撇,把個人感情放到一邊開始全心全意的工作。

  自從上次那個大單子順利勝訴,仁王的身價也是水漲船高,接的單子也是如雪片般源源不斷的飛來。仁王狐狸傲嬌了,爺也是有事業的人,很忙的!

  鐘越前來道別。米婭才恍悟她忘記了鐘越那麼久。愧疚的不行,拉著他不准他走「怎麼又想著去義大利陪那個男人啊?你不是說他對你來說就是一個陌生人嗎?」

  鐘越沉默了一下,「他是我在這世上唯一的親人了。如今他命不久矣,我還是得盡一下自己作為子女的責任,哪怕,他沒有在我的成長過程中出現過。」

  米婭皺眉,「不是還有鐘叔叔嗎?鐘叔叔也是你的爸爸啊。」

  鐘越搖了搖頭,苦笑「在他心中,我只是他愛的人的兒子,但是和他卻沒有任何關係。」

  米婭心一揪,「不會的!他撫養你長大,肯定是把你當自己的孩子看待的。」鐘越淡淡的回應「米婭,別自欺欺人了。他對我什麼態度,難道我自己還不清楚嗎?」

  米婭沉默了,但是總覺得鐘越留在義大利的主意有些倉促「可是,那個男人當年辜負了阿姨,直到這麼多年突然過來認親,你不覺得有些奇怪嗎?」

  鐘越笑了,清雋的臉上慢慢浮上淺淺的笑意「米婭,我不是小孩子了。我自己知道怎麼分辨別人的惡意和好意。」

  米婭抓著鐘越的手,卻又不知道要說些什麼「你......你打算什麼時候回來?」

  鐘越知道米婭這是答應了,雖然就算她不同意他也會過去,但是她答應了總歸要好一些「不知道。等他走了,再回來吧。說不定,也會在那裡安家。」

  米婭這才真真正正愣住了「你不打算回中國了?」

  鐘越看著窗外小鳥蹦跳的身影「恩。不回去了。」那裡已經沒人等他回家了,他還回去幹什麼呢?

  現在,留在那裡的,只有一個空蕩蕩的房子。而那麼多年的回憶,他放在心裡就好了。

  鐘越摸了摸米婭的頭髮「下個月三號我就走了。你以後也要保重,不要總是耍小孩子脾氣,仁王不可能慣著你一輩子的。」

  米婭沒精打采的點了點頭,低喃「怎麼,一個一個,都走了呢。」

  還記得以前在中國的時候,她說著撇腳的中文跟著鐘越後面苦惱的記著每種草藥的名字,苦巴巴的熬著藥不敢離開,師父就坐在院子裡那棵大大梧桐樹下的搖椅上監督她不許偷懶,偶爾鐘越媽媽會帶著香噴噴的湯水菜肴來看他們,他們就在院子裡支上一個桌子,圍著桌子,在滿院的藥香中閒談家常。

  回首恍若昨日,可是如今只剩下了她和鐘越兩人。

  如今,鐘越也要離開了。

  今後相聚的時間怕也是不多。

  鐘越聽到米婭的話,也是輕輕的歎了口氣,生離死別,哪個是人們願意面對的?但偏偏,怎麼都躲不過。

  他也到了該離開的時候了,米婭找到了自己的幸福,總算有個人會寵她愛她一輩子,把她護的好好的,那麼他來日本的目的也算是達到了。

  雖然說給她幸福的不是自己,不過既然有緣無分,也不要在這上面不能釋懷了。他也該重新出發了。而義大利,則是他新的起點。


第三十八章

  鐘越要走的消息讓米婭的情緒有點消沉,向來敏銳的仁王也在見到米婭的第一眼時就發現了。

  「怎麼心情又不好了?」接過米婭手中的包,摟著她在街上慢慢晃悠。

  米婭撇了撇嘴,「阿越打算去義大利。」

  仁王心裡樂開了花,但是表面還是一本正經「他怎麼突然就想離開了?」情敵終於要走了,仁王表示簡直不能再高興。

  「他父親身體很不好,可能撐不了多久了。」米婭歎了口氣,「阿越也只有這一個親人了。」

  「不是還有他的養父嗎?」仁王安撫的拍了拍米婭的肩。

  米婭搖了搖頭,不願意再多說。仁王知道現在不是說那件事的好時候,但是父母那邊催促的緊「米婭,過幾天你能和我回去見見我父母嗎?」

  米婭一愣「見你父母?」

  仁王無奈,「米婭,我們也到了要結婚的年紀了。難道你還沒有過打算嗎?」

  米婭有些緊張「我們會不會太急了?」

  「哪裡急了?我不是也見過你爸媽了嗎?」仁王安慰「放心,我爸媽很溫柔的,不會對你挑剔的。」

  米婭橫了一眼「這是在嫌棄我爸媽態度不夠好嗎?」米婭爸媽強烈的反對態度在米婭心中一直都是一根刺。

  「我哪敢。」仁王好聲好氣勸著小祖宗「我爸媽早就想見你一面了,我也跟他們提起過你,他們都很滿意的。你不用害怕。」

  「我才沒有害怕。」米婭嘴硬,嘴唇抿的緊緊的,過了一會兒「萬一你爸爸媽媽看見我以後,不喜歡我怎麼辦啊?」

  「你這麼可愛,我爸媽怎麼會不喜歡你呢?」仁王得意的摟著米婭,「他們一定會喜歡上你的。」

  「那你爸媽喜歡些什麼啊?我們要準備什麼東西去你家拜訪啊?」米婭開始了囉嗦模式,仁王一邊耐心的回答著米婭的問題,一邊為著米婭這番重視的態度感到開心。這證明,米婭是認真去面對這場會面的。

  但是,她實在沒有必要太過於擔心。

  仁王的爸媽都屬於那種不太干預孩子事情,態度開明的父母。而且,再加上仁王時常在爸媽面前提起米婭的優點,仁王父母對米婭是很滿意的。再加上知道自己孩子是真的喜歡那個小姑娘,愛屋及烏,他們也不會對米婭態度很惡劣的。

  仁王慢慢介紹自己的家庭結構和父母的興趣愛好,米婭聽得很認真,巴不得拿紙筆全部抄下來然後背個滾瓜爛熟。

  仁王看著米婭認真記著那些事宜,心裡也在盤算著,什麼時候進行那場半途而廢的求婚。

  米蘇的婚禮馬上就要舉行了,在婚禮結束之後,米婭的婚事應該也能夠提上議程了吧。

  米婭再怎麼緊張,和仁王父母的見面還是如期進行了,米婭站在仁王家門口,一遍一遍檢查自己的妝容是否整齊,帶的禮物有沒有錯漏。仁王在第四遍回答米婭「米婭,你的頭髮很整齊,沒有哪裡亂了。」之後,果斷自己按了門鈴。

  在門鈴響起的那瞬間,仁王清晰的感覺到米婭抓著他的手緊了緊。

  這丫頭怎麼緊張成這樣?他爸媽又不是什麼洪水猛獸。

  來開門的是仁王的媽媽,看見手牽手的兩人笑眯眯的,「快進來快進來。」

  「伯母您好,初次見面,我是上杉米婭。」米婭在仁王母親的笑容裡慢慢恢復了鎮定,嘴角抿出漂亮的弧度,輕輕的笑著行了個禮。

  「都是自家人,不用講究那麼多的禮數。我們啊,早就聽雅治提過你了,你比照片上還漂亮。」

  米婭也甜甜的回應仁王母親「伯母也保養的很好呢。要是和雅治一起出去,一定會被認為是雅治的姐姐。」

  仁王媽媽掩著嘴輕輕的笑「瞧這小嘴,真甜。」

  三人進了屋,仁王父親早等在客廳裡了。看到米婭後,滿意的點了點頭。「我家那混小子,惹你生了不少氣吧?」

  「才沒有這回事。雅治很貼心,一直都很照顧我。」哪家父母不喜歡別人誇獎自己的孩子,仁王父親自然也是受用這一套,笑呵呵的點頭「那就好,那就好。」

  這次見面比米婭想的還要輕鬆,沒有太多的問題,一家人就簡簡單單的吃了一頓飯,說了說兩人的工作和未來的打算。米婭本來很擔心仁王父母會不支持她婚後繼續上班,但是聽她說完後,仁王父親反倒是贊同的點了點頭「女孩子獨立點挺好。以後兩人結婚了,家務活都讓雅治做,你上班辛苦了,回家就多休息休息。」

  米婭自然不敢得了便宜還賣乖,雖然仁王父親嘴裡是這樣說,她可不敢這樣應,哪家爸媽希望自己家的孩子辛苦上完班還要擔負家裡的所有家務活,而另一半就輕鬆愜意的休息呢。「上班不會很辛苦的,家務活我一個人能做得來的。雅治工作比較辛苦,下了班後當然要好好休息。」

  這話說出口,仁王父母的神情顯然更加滿意了。米婭也松了一口氣,知道這次會面的目的也差不多算是達成了。

  從仁王家出來,米婭緊張了這麼久,終於放鬆下來,不肯就這樣坐車回家,於是兩個人就慢慢散步回去。

  仁王父母態度如此之好,米婭知道仁王是除了不少力的。想起自己維護家人和仁王鬥嘴時的樣子,有些愧疚「雅治,抱歉。」

  仁王明白米婭在想著什麼。親昵的用臉蹭了蹭米婭的臉「傻丫頭,我們之間還用得著說對不起?」

  「再說了,你幫你爸媽有什麼錯?他們辛辛苦苦把你養這麼大,你維護他們天經地義。再說了,我還得感謝他們培養出了一個這麼優秀的女兒願意嫁給我呢。」

  米婭知道仁王這是安慰,心情稍稍舒緩了一下「雅治,我們再等等。等到爸媽慢慢對你改觀,好不好?」

  她都這樣可憐巴巴的看著他,他哪裡還捨得拒絕,輕輕在米婭額上印上一吻「好,我們不急,慢慢等。」

  一輩子到底是什麼樣的呢?

  仁王雅治說不清楚。也沒什麼心思去探究這麼複雜的問題。

  他只知道這種生活挺好,並且希望能一直持續下去。兩人早上起來,慢慢看著另外一個人睜開眼睛,從迷糊到清醒,那雙眼睛中只有他一個人。偶爾會貪戀被窩的溫暖,兩個人蓋著同一床棉被分享同一份氣息。

  一個人拖著另一個人起床,跑去刷牙洗臉。時間長了,連動作都開始相似。同時左刷一下,右刷一下,再左右刷一下,上下刷兩下,整齊劃一,帶著不用言明的默契。

  然後再看著她乖乖的把他準備的早餐全部吃完,仰著頭對著他笑。

  兩人各自出發上班,偶爾共進午餐,大多數時候自己專心於自己的工作。

  晚上下完班,兩個人會石頭剪刀布決定誰下廚搞定晚餐。米婭的廚藝也在下廚次數增加後逐漸變強。有時候別出心裁,還會做一頓豪華版速食麵大餐,加上用茶葉煮出來的蛋,大塊很有嚼勁的牛肉,幾塊薄薄的豆皮,淋上香氣誘人的醬汁。一大碗公麵條端上餐桌的意外讓人感覺不錯。

  兩個人就一人一口,把麵條吃個精光。明明就是算不上多麼精緻美味的食物,但是兩個人在一起,就覺得什麼都格外美味。

  吃完飯後兩個人窩沙發上做一陣,各自佔據沙發的一邊,米婭的腳就慵懶的搭在他的腿上,各自安靜的看著自己喜歡的書籍。

  半小時後,兩個人會不約而同的放下手中的書,手牽著手去樓下的公園晃悠幾圈當做是散步。晚上的公園不算太冷清,周圍的居民也會零零散散的在公園走走,碰到熟悉的人,就停下來打個招呼,寒暄幾句。關係不錯的鄰居們有時會打聽「什麼時候結婚啊?」他總是笑著摟緊米婭「快了,快了。」

  只是這個快了,都等了一年多時間了。

  米婭父母那邊態度和緩了一些,但是仍未鬆口。仁王知道讓他們鬆口不是那麼容易的事,可是他的真心擺在那裡,不怕時間長了他們視若無睹。

  米蘇結婚後對他們兩的事情慢慢也緩和了態度,偶爾也會在米婭爸媽身邊說幾句好話。不得不說,在幸福婚姻的滋潤下,米蘇的刀子嘴也柔和了很多,不再看見仁王就刺人。

  總的來說,事情在往好的方向發展,並且在可以預知的未來,他們就能得到圓滿的大結局。


第三十九章

  仁王在計畫一些事情,時機已經到了。很多事情都要開始實施了。把玩著手中的小盒子,嘴角一勾,慢慢的笑了。

  米婭收到仁王的短信,說下午六點在醫院門口接她下班。

  下班後,剛出醫院門,就看見仁王站在他那輛寶貝新車旁抱著一束花等她。

  男人今天似乎特地打扮過,看起來格外精神但又不似平時工作時那般嚴謹。高高帥帥的人抱著一束白色的山茶站在醫院門口,沒有一絲等待的不耐。

  米婭走過去,俏皮的笑了「帥哥,在等誰啊?」

  仁王笑了,把花遞給米婭,「記不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你也是說的這句話?」

  米婭接過花,也笑了「當時你可沒有把花送給我。」

  「呦,這麼多年了,還記仇呢?」仁王替米婭打開車門,米婭坐進去,看著仁王「當然,那時候你可沒給我什麼好臉色。」

  「誰讓你當時看上去像是一個搭訕的。」仁王坐進駕駛座,拉好安全帶,調笑。

  米婭挑眉,「我本來就是過去搭訕的。」

  仁王想起那個時候他本來是替柳生去花店取晚上活動要送給嘉賓的花束,不耐煩的站在路邊等,突然一個女生闖過來,笑著就問「帥哥,在等誰啊?」

  當時他以為是那種無聊的花癡女人,不冷不熱的回了一句「反正沒在等你。」

  沒想到,快十年過去了。他如今心甘情願的抱著花束在路邊等待她。

  米婭還委屈上了,「當時你凶死了,那副高冷的樣子差點沒凍死我。」

  「怎麼會凍死你?你不是熊熊的愛火就此燃燒了嗎?」仁王還記得米婭寫給他的第一封情書,那叫一個熱烈直白用詞大膽。還想繼續回顧往昔,被米婭一記眼光給殺了回去。

  米婭最不堪回首的就是苦追仁王的那段日子,死皮賴臉死纏爛打無所不用其極。巴不得讓全世界都知道她喜歡仁王雅治。雖然全世界知道這種事情實施起來比較困難,但是讓全校知道還是比較容易辦到的。

  宣示所有權的最好辦法就是在公共場合告白,特別是人越多的公共場合越好。

  仁王雅治最開始是很反感的,覺得像是招惹了一隻沒完沒了的蒼蠅,各種冷臉對待,然後有時還會惡意的去整蠱她。

  米婭那時的脾氣異常的好,被他整了,也只會傻兮兮的笑,也不生氣。米婭的人緣卻出乎意料的好,總是會有很多人為她打抱不平。雖然說,那件事上,仁王雅治只是單純的被害者。

  不過,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慢慢改變了對她的看法。在一次心平氣和的聊天過後,米婭答應了不再公共場合向他告白,會適當減少情書的頻率,而仁王,答應和她從朋友做起。

  米婭回想起那段不折不饒的歲月,歎了口氣「你還真是難追。」不是沒有難過想要放棄的時候,但是看到他,視線總是不由自主的開始追隨,會在意他的每一個表情,每一句話。喜歡這種事,捂住了嘴,也會從眼睛裡出來。

  既然控制不了自己的心,那麼就努力滿足自己的心。

  好在,仁王終於被她追到手了。

  仁王停下了車,「到了。」米婭抬頭一看,「怎麼來這了?」沒錯,車停在了立海大附中的門口。

  「先下車吧,有驚喜哦。」

  驚喜?米婭有些意外。

  兩個人走在校園裡,立海大的佈局略有變化,以前新建的建築如今經過這麼多年的風吹雨打已經沒了鮮亮的顏色,卻更加多了一絲底蘊。

  不過以前那條教學樓到網球場的小徑還在那裡。那是他們在立海大一起走過的次數最多的一條路。每天下午放學,米婭就坐在教室裡等仁王來接她,兩個人一起去網球場,米婭就坐在旁邊看著仁王訓練。

  後來,兩個人分手了,就再也沒有一起走過這一條路。

  一別多年,兩人再次手牽手走過這條小徑時,心中滋味自然是有些複雜。

  「一晃眼啊,我們之間已經這麼多年了。」米婭有些感歎,仁王握她的手的力度緊了緊,安慰「但是我們現在比時候還要幸福。」

  米婭笑了,拉著仁王走到一棵樹下,昂著小臉「跪下吧。」

  「跪下?」仁王愣住了。沒反應過來。

  「你不是要求婚嗎?當然要單膝下跪啊!」米婭瞪著仁王,伸出右手示意仁王套戒指。

  仁王哭笑不得「你怎麼知道我要求婚?」

  米婭不耐煩了,「我又不是笨蛋,當然看得出來。還有,仁王先生,下次請把購物小票收好。」

  仁王無奈,好好的驚喜全沒了。他還期待了好久米婭驚訝感動的表情呢。結果什麼都打水漂了。

  但是全套還是得進行下去。仁王單膝跪下,從衣服裡面掏出戒指盒,打開,舉到米婭面前「米婭,你願意嫁給我嗎?」

  米婭怎麼都憋不住嘴邊的笑意,索性放任嘴角越來越大的弧度,把手伸到仁王面前「還不快點戴上!」

  作者有話要說:

  本文完結~撒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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查看完整版本: 《(網王)喵了個咪》作者:遍地薔薇【完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