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于 2018-12-14 10:42
《(綜英美)有間麵館》作者：善了個哉【完結+番外】
文案：
夏眠留學回國後，接手爺爺留下的老麵館，很多人都說她一個常青藤校畢業生，國外優秀的企業不去，為什麼要回來當個普普通通的一個下面的呢？
夏眠：普通？你可能對我有什麼誤解，我一點都不普通，我可牛逼了。
˙女主有接觸次元的超能力
˙治癒一下每天來吃面的各位大佬們。
內容標籤： 英美衍生 甜文 超級英雄
搜索關鍵字：主角：夏眠 ┃ 配角： ┃ 其它：
悠于 2018-12-14 10:43
第1章
「今天是我男人的頭七。」
昏暗的電影院裡，坐在夏眠旁邊的女孩盯著電影開頭的漫威LOGO幽幽的蹦出了一句。
夏眠沒忍住，剛塞進嘴裡的爆米花噗嗤全吐了出來，一顆白花花的還掛在頭髮上，「你脫單了？！想死？說好的一起白頭到老賺錢包脆皮鴨的呢！你變了，小姑娘。」
今天是複聯3上映第七天，影院還是場場爆滿，夏眠剛下飛機就被陸琪琪一個電話拉過來說陪她一起吃刀子。
陸琪琪性子脫線，平常夏眠一旦開口跟她懟，她能不換氣嘮叨十分鐘都不帶重樣的，今兒倒是出奇的安靜，一臉的滄桑。
「我不信你在老美沒看過這片子，我說的是我基妹冬吧唧小豹子荷蘭弟啊！！！」
夏眠淡定的喝了口可樂：「你男人真多。」
「可不是嗎，都化成灰了。」
陸琪琪剛說完，旁邊的人突然炸起了毛，「做個人啊大妹子，老子躲了一天劇透！二刷的能不能有點良心！」
夏眠/陸琪琪：「……」
夏眠默默的塞了把爆米花進陸琪琪嘴裡，突然覺得自己真有良心，她看過複聯4一千四百萬回了，她說啥了，劇透了嗎，沒有。
陸琪琪還沉浸在她男人們化成灰的悲劇中，寧願吃刀子也要來二刷找伏筆，然後腦補出一堆細節來安慰自己這是漫威又一次的溜粉，複聯4他們還會活過來的。
兩人安安靜靜吃爆米花看電影，正放到滅霸哭著把自己閨女扔出去的鏡頭時，陸琪琪忽然湊過來捂嘴小聲道：「你在老美有什麼小道消息，透露點唄。」
夏眠戴著3D眼鏡，偏大的號將她的臉蓋了一半，下頜線條小巧漂亮，影院螢幕的光印在夏眠櫻紅的唇上，微微動了動似乎忍不住要說點什麼，又及時閉了嘴。
陸琪琪嘴角一抽。
「懷揣秘密的滋味不好受，我懂，你可能被魔法師下了什麼不能劇透的詛咒，我絕對不會恨你的。」
陸琪琪狠狠吸了口可樂，咬牙切齒。
夏眠推了推滑到鼻樑的眼鏡，「看，你男人又死了一個。」
陸琪琪：「……」
電影結束，所有笑著進影院的情侶朋友一個個都烏雲密佈的走了出來，陸琪琪掏出小本子記下伏筆，然後一個個嚴謹的推理。
夏眠看不過去，不解道：「複聯4總會上映的，都死了他們還演啥，明擺著的事實。」
「你樂觀，我不行啊，我需要證據來支撐我。」
陸琪琪靠著夏眠上了計程車，把小本子寫了小半才鬆口氣，癱倒在座椅上，開始和夏眠聊天。
「你這次怎麼突然回國？」
車窗外的景色快速劃過，夏眠看的認真，對陸琪琪來說這是天天可見的沒什麼可看的，然而夏眠已經六七年沒回來了。
「爺爺發了郵件給我，讓我復興老家的麵館。」
陸琪琪樂了：「喲，大廚啊，可惜今兒我不能跟你去蹭飯了，家裡來客人，待會兒我要在山城社區下車啊師傅。」
前頭司機應了一聲。
陸琪琪正準備掏出手機刷微博，忽然想到什麼，偏頭奇怪的打量了一眼夏眠。
夏眠是個不典型的留學小姑娘，沒有染上半點老美的風氣，還是當年陸琪琪印象中的樣子，一頭純天然的黑髮，簡單但不失品味的著裝，重點是貴，笑起來很容易讓人想起初戀。
「我記得你學校世界前10吧。」
夏眠漫不經心的點頭。
陸琪琪喊了聲臥槽，「你有病啊！回來下麵？！我也不是說咱大中華不好，主要是你一個高材生大佬，就算不在華爾街大公司工作，國內數一數二的企業不都隨你挑嗎，下面？！搞情懷？！」
說完，陸琪琪就被一雙似笑非笑的視線盯住了，夏眠手肘撐在車窗邊，微笑道：「伯母催婚了？」
陸琪琪瞬間乖了：「下麵挺好。」
半個月前，夏眠剛拿到畢業證書，就接到了爺爺的快遞包裹，一封信和一把鑰匙。
他把老家的麵館交付給夏眠，自己要去環游世界，老人家想出去玩無可厚非，只是交給了夏眠一個任務。
老家的麵館，在夏眠的記憶裡，已經很久遠了。
當年跟爸媽移民美國，爺爺顧念著麵館沒跟著一起去，他曾在夏眠小時候教了夏眠很多手藝，許是想把麵館交給夏眠，可惜後來時代發展太快，爸媽不樂意夏眠一輩子栽在廚房裡，移民美國也有一部分這原因。
直至去年爸媽離婚了，對夏眠的要求就沒以前那麼嚴苛。
他們甚至不知道夏眠回了老家。
司機在山城社區把陸琪琪放下，兩人揮手告別，約定手機保持聯繫。
車子重新啟動，駛向老城區，那裡已經成了風景旅遊點，夏眠在車上一路看過來，頗為驚訝，和記憶裡完全不一樣了。
「兜兜轉轉，還是老家舒服。」
夏眠站在麵館門口，把書包扔在臺階上，一屁股坐地上歇息。
天氣有點熱，她攏了攏長髮，從書包裡摸只筆把頭髮盤了起來，靠在麵館緊閉的門板上，懶散的打量著周圍。
幾年沒回來，周邊發展起來，兩側鋪子都租了出去，一排排裝修古色古香的店鋪賣著化妝品小吃陶瓷服裝，早些年還是落後城區，這次一回來，夏眠差點摸不著家門。
麵館坐落在東街一條寬窄巷子裡，不深，巷子口，眼睛一瞄就能瞧見那黃木牌匾，風吹日曬充滿歲月痕跡，麵館一年前就歇業了，比不得商業街，獨得一份清靜。
「喲，這不是夏老頭家的孫女嗎？」
一看著眼生的大媽挎著菜籃子經過麵館門口朝夏眠打招呼。
夏眠：……不認識。
黑髮的小姑娘呆著一張臉，沒搭話，大媽也沒介意夏眠的不禮貌。
「上回見你還是初中呢，那麼多年過去了，認不得也是常理，吃飯了沒？午飯上陸大媽家吃？」
陸……
夏眠恍然大悟，小時候總愛扒牆頭偷看她的那個小流氓的老媽。
「陸大媽啊，抱歉我有點糊塗，剛回來，下飛機時差還沒緩過來呢，想先收拾收拾睡一覺！」
夏眠從臺階上坐起來，拍拍屁股，朝陸大媽笑了笑，從口袋裡掏出鑰匙開大門。
麵館一年沒開門了，門上全是灰，門「吱吖」一聲像老舊恐怖片裡的音效。
夏眠淡定的踏進門，臨關門前又對著陸大媽歉意的微笑。
她明天不會去的。
都好幾年沒見了，人家客套客套可以，自己當真了就是不上道了。
而且當年陸家和夏家可不是什麼多好的鄰居。
就因為那個扒著牆頭偷看夏眠洗澡的混帳小子，被夏眠爺爺抓住，氣的打了他一頓，陸大媽帶著哭唧唧的小男孩過來理論又被爺爺狠狠訓斥一頓，從此兩家明面上過得去，暗地裡不知道怎麼編排呢。
夏眠捏了捏眉心，她是真的累了。
今天剛下飛機就準備先休息的，但陸琪琪熱情邀約求陪吃刀子，夏眠只能捨身為友。
終於能睡覺了。
夏眠繞過麵館大堂，這是棟複式的老屋子，一樓是麵館，二樓是住處，三個房間一個雜物室，有個小後院，後院裡有一口井。
夏眠剛上二樓，就捂著鼻子扭頭跑了下來。
灰塵味太重，她要窒息了！
這不是一年沒人住吧？？
這特麼八百年老古董了吧？
去上報國家都能拿獎金的那種。
跑的有點急，小高跟鞋一個踉蹌被甩飛了出去。
夏眠踮著腳尖心疼的抱起她的鞋子，顯然在這不適合穿高跟鞋，夏眠打開自己的行李，換了雙休閒的，在地上跺了跺。
夏眠面無表情問候了一遍不知道浪哪去的老頭子，認命的擼起袖子去後院打了一桶水。
睡什麼覺，先打掃衛生吧。
晚上七點。
寬窄巷子一片漆黑，月光在青石板上反著幽光，隔了一條街的商業街還是熱鬧得很，喧囂傳進幽深的巷子，說不出的寂寥陰森。
麵館二樓亮起了光亮。
蠟燭，抽屜裡唯一一支沒潮的。
夏眠萬萬沒想到老頭子居然沒給她交電費。
夏眠擰開水龍頭，眼角狠狠抽搐，還沒水。
大半夜，在異國他鄉從來沒試過大鍋燒水的夏眠，在回國的頭一天就體會到了古樸人民充滿土味的廚房stay。
充滿情懷的味道。
夏眠：……嘖。
燒水洗了澡，夏眠倒進收拾過的床上，沾了柔軟的被子，眼皮子像吃了秤砣一樣死沉死沉，不到十秒就陷入了睡眠。
沉睡中的夏眠周身泛著淺淺的暖光。
一隻受傷的大蜘蛛從屋頂的漩渦中掉了下來，撞上了夏眠周身的光，吧唧一聲反彈，砸進了床鋪裡，粘稠的液體糊了夏眠一臉。
毛茸茸的蜘蛛腿顫巍巍的抱住自己，足足有一人高的大蜘蛛縮成個球躲在牆角，黑漆漆的大圓眼睛渾渾噩噩的顯然沒有意識。
第2章
永遠不要惹一個拎著小皮箱來自英國的男人，因為在你不知道的世界，箱子裡藏著一方次元。
天空是黃昏的顏色，草窩裡幾隻嗷嗷待哺鳥寶寶，大張著喙，露著嫣紅的喉嚨和小舌頭，嘰嘰喳喳叫個不停。
穿著舊風衣的男人手忙腳亂的給它們喂吃的，它們把男人當成了媽媽，一個個伸長著脖子，撕心裂肺的叫著。
「皮特，你乖一點，別搶你姐姐的食物。」
「好了，奧維利，你已經吃過一次了。」
「NONONO，別啄我的手！」
紐特喜歡照顧它們，雖然這些小傢伙經常鬧脾氣任性的讓紐特不知所措，但比起其他動物，它們已經很乖了，至少它不會溜出箱子去偷麻瓜的珠寶。
嗅嗅已經失蹤一天了，這不是它第一次離家出走了。
紐特循例照顧了其他神奇動物，問候了在天空飛翔的鳥龍，轉身擰開門，一張門關閉了一方世界，而他的小屋子裡，那張棕木椅子上出現了一個女孩。
她舉著手機，示意紐特看相冊，「這是從你這跑出來的小傢伙嗎？」
紐特愣了愣，他認真打量了相片，似乎是偷拍的，而且角度極其刁鑽。
「蜘蛛？而且是變異後的形態。」
紐特分析著這個佔據了一張床的小傢伙，「他看起來很糟糕，他受傷了，可憐的孩子，但很可惜，不是我這裡的。」
「哦。」
夏眠收回手機，茫然的坐在椅子上不說話。
紐特的注意力這才認真放到女孩身上，她穿著睡衣，似乎剛醒就跑了過來，頭髮也沒梳洗，臉上殘留著可疑的淡綠色粘稠液體。
紐特從未見過夏眠這樣狼狽的樣子，他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紐特的形象可是被夏眠從頭到腳毫不留情的批評了一遍，那絕對是紐特聽過的最讓人難堪的評價了。
「你似乎被嚇到了。」
紐特視線移開，試圖在他亂糟糟的桌子上找到一片乾淨的手帕。
夏眠遲鈍的理了理頭髮，「有點，他搶我被子，八條腿，我搶不過他。」
紐特不知道自己該表達什麼。
他活了二十多年積累了足夠的和動物打交道的經驗，但和女孩子卻不太擅長。
他發誓，他找了很久，但他這裡真的沒有手帕！
「他可能是從隔壁異形劇組竄過來的。」
從小到大，夏眠總能看到或進入另一個次元，起初她以為這是相互的，到後來，夏眠發現這是自己才能擁有的能力。
小學時碰見柯南破案，初中去參加學校籃球比賽啦啦隊，卻串了劇場看了一場殺人網球比賽，隔壁家的後花園忽然入住了一隻大黃蜂，家裡來了個自稱是裁縫的黑西裝老紳士。
雖然那些人物都是曇花一現，但久而久之，夏眠已經養成了泰山崩於前而不變色的能力了。
蜘蛛而已。
她2015末日都見過，還怕個八條腿？
臉上溫熱，夏眠抬眼望去，紐特尷尬的收回手，他有雙真誠的藍眼睛，「你臉上有東西。」
夏眠摸了摸臉，「謝謝，你這有蟲子嗎。」
「有的，鳥寶寶的儲備糧，你要多少？」
紐特從他的倉庫裡翻出了一大箱子的昆蟲，期間打翻了罐子和若干個小物件。
夏眠好心建議：「你家該擴建了。」
紐特：「……我會努力的。」
早上八點三十分。
今天的麵館依舊沒開業，從紐特那回來後，夏眠立刻燒了鍋水洗澡，打理自己，噴了香水，確認身上沒有那只節肢昆蟲的味道後，風光靚麗的出門採買麵館的一些食材。
至於某只受傷的蜘蛛，夏眠又不是獸醫，如果回來後他還沒死，夏眠就勉強養他一段時間。
按照規律，沒幾天他自己就會回去的。
市場距離巷子有點遠，夏眠買了幾十斤麵粉，麵館一年沒開門，養的一些食材早已飛的飛跑的跑，買了幾隻老母雞養著留燉雞湯，恰好碰上豬肉鋪殺豬，捎了一大截豬骨頭，牛雜，等一系列肉類品。
食材調料廚房用品，還去電局繳了電費，網上繳了水費，大鍋燒水確實有情懷還田園的很。
但能省事就省事，夏眠是來復興麵館，不是來體驗生活的。
臨進家門時，陸琪琪打了電話說要來蹭午飯，本想一口答應的夏眠，聽見二樓的動靜。
「你晚上過來吧，麵館我得收拾收拾，明天準備開門下麵呢。」
「那好吧，下午有空吃雞嗎？組隊一起？」
夏眠關上門，將一麻袋的雞放到後廚，躡手躡腳上了樓梯，「到時候再說吧，不聊了先掛了。」
二樓一片狼藉。
四處結的蜘蛛網，讓夏眠以為自家被盤絲大仙霸佔成山洞了。
夏眠站在樓梯口，回憶自己昨日的辛勞，忽然很想點根煙冷靜一下。
「事先聲明一點，這是我家，你不請自來，還弄髒了我的床，在我們這你是會被抓的，那些搞實驗的最喜歡你這種可愛的小傢伙了。」
夏眠推開房門，拂開門上的蜘蛛網，和兩隻圓溜溜黑漆漆的大眼睛直接對視。
夏眠不動聲色後退兩步。
可能真是異形劇組的。
早上躺床上不覺得，此刻他站在夏眠面前，還真是個大傢伙。
大蜘蛛也同樣後退兩步，八條腿分工明確，毛茸茸的站在地上發抖。
夏眠：「……我都沒怕呢你怕什麼。」
大蜘蛛嗚咽一聲，那雙眼睛居然傳遞出了一種濕漉漉的不安感，「這裡是天堂嗎？我死了？」
軟軟的少年音，聽起來很可愛。
夏眠皺眉，一臉的怪異。
「我真的死了。」
大蜘蛛看到了自己的身體，忽然哭了起來。
不停的念叨著自己死了死了，身上好疼啊。
夏眠視線下移，蜘蛛的身上好幾處傷口，還滲著血，淡綠色的血液。
夏眠下意識摸了摸自己的臉，但又一想自己剛剛化了妝又放下了手。
「你叫什麼？」
大蜘蛛哭泣的聲音小了些，他在思考夏眠的問題，蜘蛛腦袋歪了歪，有點茫然，「我叫什麼名字……我忘記了……」
失憶症？
這就很難辦了。
失憶了他還知道怎麼回去嗎？
一人一蜘蛛面對面站著，一個蹙眉冷靜狀，一隻隱忍著疼痛小心翼翼的睜著大眼睛望著夏眠。
「先補補吧。」
夏眠自言自語，她轉身下樓，「餓不餓？」
大蜘蛛亦步亦趨跟在夏眠身後，八條腿小步子邁的可憐。
「餓了的話，下碗面給你吃啊。」
廚房剛收拾出來，食材和調料剛補全，他看起來不是一般的大蜘蛛，似乎有人類的意識。
於是夏眠給他下了一碗葷油昆蟲面。
五彩斑斕的蟲子混合著白色的手工麵條，冒著熱氣，散發著滿滿的蛋白質的香氣。
夏眠將青花白瓷大碗剛在桌上，圍著白色的圍裙，坐在長凳上，手上還沾了點麵粉的白印子。
一人高的大蜘蛛乖乖的吃蟲蟲。
夏眠靜靜的看著他。
少年被看的渾身不自在，小聲問道：「我哪裡不對勁嗎？」
小兄弟你哪裡都不對勁。
夏眠笑了笑：「見過蜘蛛，沒見過這麼大的，還會說話，比較新奇，吃吧，涼了不好吃了，不夠鍋裡還有。」
第3章
夏眠手工擀出來的面沒有爺爺做的有勁，雖然同樣用的高筋麵粉，同一家市場，甚至同一個賣麵粉的廠家，和水的比例完全參照了記憶中的數值。
但夏眠和出來的面總沒有爺爺做的那麼漂亮，又多少年沒拾起這門手藝了，做一鍋面花了夏眠半個小時。
這速度要真開店營業，夏眠覺得麵館的名聲真會敗自己手裡。
麵團被扔在砧板上，夏眠注視著剩下的小半鍋五彩斑斕的花花蟲子，外頭的大蜘蛛吃著面吃著吃著就又哭了起來。
問他為什麼哭他也說不清楚，他只覺得好傷心，又不清楚自己為什麼傷心。
小傻子。
夏眠坐在廚房門口的木椅子上，耳旁是少年慘兮兮的哭聲，她擦了擦沾滿了麵粉的手，掏出手機打了個電話。
「喂，我要買幾瓶殺蟲劑，能殺蜘蛛的那種，一沾就死，救活了我投訴你。」
大蜘蛛哭唧唧的打了個嗝，頂著夏眠友善的視線，哭聲熄了，他意識到了自己的錯誤，埋頭悶聲吃蟲子。
三碗下肚，勉強吃了個半飽。
他感覺自己還餓，但自己是客人，還沒錢，雖然店長是漂亮的女孩子看起來很好說話，但他不敢開口說還想添一碗，雖然蟲子真好吃。
大蜘蛛局促的呐呐不敢說話，連哭也不敢，他不想被噴殺蟲劑。
夏眠收拾了碗，從後院拿了拖把。
「爪子挪一挪。」
大蜘蛛連忙邁著自己的八條腿去小角落裡，睜著又濕潤又黑亮的大眼睛默默望著她。
夏眠在拖地，大蜘蛛受了傷，身上總稀稀疏疏淌下綠色的血液，弄髒了木地板。
蜘蛛不自在的動了動自己的，他是不是給她添麻煩了。
他變成了這麼可怕的怪物，沒人會喜歡他的。
大傢伙就這麼在小角落裡默默的消極，渾身散發著頹喪的氣息，黑萌黑萌的。
夏眠不去想，看一眼都知道蜘蛛在想什麼，他情緒實在是太好猜了。
脫下圍裙，夏眠站在蜘蛛身前。
「疼不疼？」
大蜘蛛搖頭。
夏眠抬手戳了戳。
「……疼。」
「怎麼跟我欺負了你似的。」
夏眠嘟囔著，「我出去一趟，你別亂跑。」
夏眠出了趟門，回來時帶了一袋子爬寵類藥品，現代人類逮著什麼就愛養的毛病，導致市面上什麼寵物用品都有。
大蜘蛛身上是皮外傷，抹點藥就能好，同時營養也要跟進，夏眠拒絕了寵物店老闆推銷的各種補鈣粉和營養膏，她覺得大蜘蛛不是嬌生慣養的小少爺，他是生命力頑強的蜘蛛，畢竟不頑強，個頭不會長這麼大。
真大。
夏眠感慨的比了比大蜘蛛的體型。
「這幾天你就待在這，等傷好了就離開。」
夏眠給大蜘蛛上了藥，想到二樓的蜘蛛網，心情複雜道：「最好別亂跑。」
大蜘蛛認真聽她說話的樣子毫無蜘蛛外形的可怕感，夏眠領著他去後院，囑咐他好好養病。
「乖啊。」
夏眠勉強摸了摸大蜘蛛的腦袋，毛有點扎手，夏眠放棄了撫摸。
大蜘蛛：好像被嫌棄了是我的錯覺嗎？
蜘蛛無措的站在院中央，不遠處有個小雞舍，養了幾隻老母雞，咯咯咯的叫著，瞅著大蜘蛛發呆。
他這幾天要和雞住在一起嗎？
大蜘蛛陷入了奇怪的思維裡。
那個漂亮的姐姐一定不喜歡他。
少年又想哭了，他隱約知道自己以前一定不是個愛哭的孩子，但為什麼，他的心情好難過。
黑漆漆的大眼珠子濕漉漉的，耷拉著無聲的反省自己。
他以前是不是也是總給人添麻煩的任性孩子？
這並不是夏眠第一次遇到這種外來生物入侵的事件，但大多數其他次元的人物都不會停留太久。
夏眠習慣了他們帶來的各種麻煩，所以反應不大，不僅淡定她還想點根煙思考人生，但想當年，夏眠第一次見外來生物時，那是一隻會口吐人言的大蛇，才四歲的小姑娘被嚇得躲櫃子裡一晚上沒敢出去，還是夏眠爺爺硬是把她拽出去的。
「可能，我是世界的主角吧。」
夏眠一邊清理二樓的蛛網一邊語氣平淡的訴說著。
動畫裡電視劇裡電影裡都這麼演的。
主角總有點不普通的光環，也許開麵館只是一個開始，接下來她會讓麵館成功走向世界成為米其林三星大廚走上人生巔峰包養脆皮鴨。
人生就是需要些不切實際的目標來鼓勵一下。
尤其在夏眠做一鍋面需要半個小時的前提下。
她得想個辦法，不然明天開業完全自己砸自己場子。
「每日限10人」
陸琪琪盯著小板子上字表情怪怪的。
夏眠在一邊補充：「饑餓行銷，過段時間會改的。」
「我的意思是，你的字有點醜，我姑姑家上一年級的小表妹字都比你好看。」
夏眠：「……還能不能順利做朋友了？」
陸琪琪面無表情鼓掌：「超棒，完全看不出在老美呆了六七年的人呢。」
陸琪琪這個人，很能懟。
夏眠明智選擇不接她的茬，自顧自的將板子搬到門外，又寫了份招聘啟示貼門上。
麵館的位置有點偏，尤其在老城區改建成風景旅遊點後，街道上佈滿了琳琅滿目的商鋪和小吃店，像夏眠的麵館處在巷子口，不往裡瞄一眼根本不知道麵館的存在。
只能說，來吃面的都是有緣人。
夏眠心態很好的想道。
「晚飯我下廚，想吃什麼面？」
陸琪琪坐在凳子上，一臉的故作天真：「除了面還有別的嗎？」
「沒有。」
「炸醬麵行嗎？」
夏眠點頭，「行。」
夏眠的炸醬麵醬料是夏爺爺的秘制醬料，從小到大，都是那個味兒，她自己能完美複製出來，卻永遠也做不出爺爺當年的感覺。
「微辣，加胡蘿蔔嗎。」
「有什麼加什麼我不挑的。」
陸琪琪很好養活，可她看似什麼都不在乎，但一旦執著某件事，天打雷劈都阻止不了她。
天色已黑，商業街還正熱鬧，麵館門口亮起了兩盞燈籠照亮了黃木牌匾，繳了電費就是不一樣，大堂燈火通明。
陸琪琪吃完晚飯，又抱著筆記本整理複聯3的各種推理。
基本上如下：
「滅霸的幾個寶石都我們都知道用處，但真正用過的也就那幾個，靈魂寶石在任何一個漫威系列中都沒見過它真正的用途，也許，寶石是一個小型的次元空間也不一定，化成灰的也許都被困在了一個空間裡，主要是我不信卡魔拉就這麼翹辮子了，銀護系列不準備出3了？！」
「開頭的疑點和伏筆太多了！基妹便當領的太快，死的太粗糙一點都不精緻，不信，他一定在哪苟著，他死了多少回了，哪次死透了？以及，錘哥真好看。」
「奇異博士才是真正看完了複聯4的大佬，他早說過在寶石和鐵人之間他妥妥的選寶石，然而在他前往未來看完了複聯4一千四百多萬遍後果斷的選擇了鐵人，我拒絕深思博士究竟在未來親眼看著鐵人在他面前死去多少回，才讓他做出這樣的選擇，但這絕對是能夠勝利的唯一一條路。」
「導演都說了，無限戰爭有上下兩部，上部死了一堆人，下部確定還能湊夠人數演？從別的劇組借嗎？」
「然後，最直接的證據，漫畫劇情裡滅霸回鄉養老後化成灰的大都活了，羅素兄弟有本事拍內戰，我就不信他有本事改劇情！
「雖然漫威在溜粉，但太虐了太虐了，小蜘蛛和鐵人最後絕殺，我當時就掉了半管血，一口氣沒緩上來。」
陸琪琪說的口乾舌燥，筆記本鍵盤敲得劈裡啪啦的響，電腦桌面一張大大的複聯合照。
「漫威不可能真的把他們都拍死的，除非他們其他系列的電影不想上了，粉絲效應很可怕的，小眠，你在老美有沒有聽聞複聯4的相關消息？」
陸琪琪抬頭，卻見大堂只有自己一個人。
所以，她剛剛都在對著空氣說話，夏眠呢？
夏眠在給她家後院的蜘蛛開小灶投喂蟲子。
大蜘蛛小口小口的吃蟲子，雖然他很想大快朵頤，「我今晚睡在哪？」
夏眠沉默了會兒，「自己結個大網床？」
大蜘蛛：「……」
他潛意識裡覺得自己是人類，還是想睡床的，雖然他現在變成很醜陋的樣子。
「今晚我有朋友過來，不太方便讓你上二樓。」
夏眠覺得蜘蛛習性應該和床沒關係，她以為大蜘蛛是想去二樓結大網床。
不行，不可以，甭想。
第4章
明天開業，晚上有很多準備工作要做，麵館早上六點開門，六點之前，夏眠得熬好一鍋湯底備用。
陸琪琪纏著夏眠說了半宿複聯3，最後實在撐不住了，跑去客房自己睡去了。
「你不睡嗎？」
夏眠打了個哈欠，還算精神，「過會兒得熬湯底，明天六點開業，第一天，不能說銷量多高，至少不能出岔子吧。」
「行，你加油，明早我早起給你當店小二！」
在樓梯口兩人問候了晚安，陸琪琪上了二樓，熟門熟路的，夏眠先去了趟後院，看一眼大蜘蛛。
後院無燈，只有夜空中的月光，大蜘蛛在屋簷下 自己結了張大網，夏眠一抬頭就瞧見個巨大的黑影籠罩在頭頂。
行，挺乖。
夏眠回後廚，系上圍裙，擼起袖子，持著把菜刀就去雞舍撈了只老母雞，咯咯咯叫個不停，夏眠離大蜘蛛遠些，爭取不吵到那個脆弱的少年。
剌脖子，放血，老母雞撲騰速度逐漸放緩，直至毫無動靜。
鍋裡事先燒了一鍋開水，打了一桶放在盆裡，夏眠尋了個凳子坐坐，一個人在後院下水道旁拔雞毛。
如果被她在加州的同學看見了，也許會幻滅到懷疑人生。
夏眠熬湯喜歡放香料，以及各種菌類，要個豐富多樣，夏眠爺爺熬湯主打一個樸實鮮味，除了雞湯的鮮味再沒別的味道。
淩晨時分，遠處的喧囂落入寂靜的夜裡，世界徹底安靜下來。
夏眠設定個時間，回屋睡了一會兒。
麵館大堂的老式掛鐘滴答滴答響著。
二樓的房間亮著微弱的暖光。
夏眠在短時間內快速入睡，這是她從一個心理學老師那裡得到的快速入睡的好方法，高品質的睡眠，兩三個小時能抵得上平常人睡五六個小時。
然而當房間裡有動靜時，夏眠還是被吵醒了。
畢竟，任誰脖子上被抵把刀也不會毫無感覺。
壁燈亮著微弱的光，床上穿著蕾絲睡裙像個精緻小仙女的女孩緩緩睜開了眼睛，眼睛迷糊，顯然沒睡醒。
「你見過史蒂夫嗎？」
沙啞低沉的男性聲音，透著疑惑和茫然。
一隻大型貓科動物誤闖進了夏眠的空間，而且看情況，還是另一個時間線的。
還穿著九頭蛇作戰服的冬兵，還沒經歷過複聯3的蹉跎，那張臉還是很嫩，眼睛還是滿滿的幼崽的清澈困惑。
還真是……
夏眠瞬間就清醒了，一隻貓出來老亂跑不怕被壞人拐走嗎，比如夏眠這個毛絨動物愛好者。
「見過。」
夏眠慢吞吞的撐起身體，不著痕跡的理了理頭髮，靠在床頭，朝冬兵微笑。
「你出門直走，你家史蒂夫就在那。」
夏眠渾身散發著友善乖巧的氣息，冬兵猶豫著放下了武器，他暫時從九頭蛇的洗腦狀態中脫離，他現在不是冷血無情的劊子手，吧唧的性格不會讓他對一個美貌無害的女士刀劍相向。
「我為什麼會來這裡？」
冬兵環顧四周，微亂的發擦過他的臉，濕漉漉的眼睛很無措。
「沒事，只是意外，你出了門就會離開這的。」
闖進她家，還拿刀子抵著她脖子，才想起來問這種問題，妥妥的受害者立場。
只是不清楚這個時候的冬兵見沒見過史蒂夫，他出了這個門，回到了他的世界，等待他的是朋友還是九頭蛇的陷阱？
冬兵已經擰開了門把準備離開，夏眠喊住了他。
這個二戰老兵疑惑回頭，燈光下，金屬手臂泛著冷酷的光，和他此刻柔軟脆弱的眼神完全相反。
「加油，李子會有的，史蒂夫也會有的。」
冬兵：？
聽不懂。
但冬兵心情卻奇怪的好了起來，也許他能搞懂他腦子裡多出的記憶碎片。
門一開一合。
夏眠打了個哈欠，看了眼時間，繼續窩回被子裡，十秒入睡法。
早上五點半，做好一切準備，將牆上的木牌菜單擦一遍，坐在收銀台等六點，六點整，開門營業。
隔一條街也開始了新一天的熱鬧。
後院的大蜘蛛也起了個大早，乖乖的待在小角落不給夏眠添麻煩，他還是沒找到回去的路。
失憶了，還愛哭。
夏眠給他做了碗昆蟲面，然後在早上八點多時迎來了麵館的第一位客人。
一位穿著一身破銅爛鐵像垃圾場撿垃圾為生的小鬍子大爺，全身沒一處乾淨地方，走路哐哐哐直響，一腳一個泥印子，身上亂七八糟的廢物鐵塊兒直掉，砸地上，把夏眠早上剛拖的地糟蹋的一塌糊塗。
頭髮亂糟糟的不知道幾天沒洗，還沾著灰，手裡拿著個頭盔，坐在長凳上，隨手把頭盔放在桌子上，沉默。
夏眠：「……」
哇……現在旅遊景點的乞丐都這麼囂張了嗎？
夏眠手指不自覺的輕敲桌面，微微蹙眉，「大爺，您有什麼需要幫助的嗎？」
話這麼說著，夏眠已經拉開抽屜準備找點零錢給他了。
那人像尊雕塑，仿佛許久沒說話，但更像是壓抑著情緒導致聲音扭曲的沙啞，他微低著頭，手摸索著他已看不清原本模樣的頭盔，被損壞的無法使用。
「我餓了。」
短短一句話。
還是用英文。
夏眠被驚到了。
這年頭乞丐文化程度可以啊。
不簡單。
「我這是麵館，只有麵條。」
他沒說話，只點了頭，安靜到有些沉鬱。
他沒脫下他身上破爛的不成樣子的廢鐵，像個累贅一樣負擔在身上，微佝著背，沉默。
夏眠進了後廚，後廚和大堂之間隔得是個珠簾，空曠的麵館，一時只有麵團在砧板上拍打的聲音。
夏眠下了碗面，清湯麵，給他加了蔥花和葷油。
「你是今天第一位客人，樣式簡單，但管飽。」
青花大瓷碗被端上桌，附帶一雙棕色的木筷子。
濃郁的葷油與麵條的香味交織在一起，讓人枯燥的味蕾都蠢蠢欲動，托尼·斯塔克抬眼，引入眼簾的是青翠的綠色和白玉一樣的面，冒著熱氣。
托尼沒開動，他看了眼筷子，然後看向一直只聽聲音沒見人的店長。
一個東方美人，披著煙藍色的漢服褂子，褂子袖口上繡著麵館的標誌，黑色的長髮用一支簪子挽起，坐在木椅子上，像一幅畫。
托尼想，如果不是時間和心情不對，他真的很想和她約會。
但現在，托尼只想說：「請給我一個叉子，謝謝。」
第5章
用叉子吃面是沒有靈魂的。
重點是，夏眠這是中式麵館沒有刀叉，兩人面面相覷一會兒，夏眠一臉淡定，完全看不出內心的崩潰，微笑：「稍等。」
夏眠上了二樓，回臥室裡，翻出了自己的行李，她記得她包裡還有個沒開封的桶面，撕開包裝袋，取出叉子，出了房門，陸琪琪恰巧打著哈欠開門，頂著一頭亂髮迷迷糊糊。
「幾點了啊。」
「你睡吧，生意不好，不用你幫忙。」
陸琪琪：「好吧。」
她關上了門，繼續睡回籠覺。
陸琪琪永遠不知道她到底錯過了什麼。
青花大瓷碗，配一個白色的塑膠叉子。
濃濃的廉價感撲面而來。
「速食麵？」
托尼握著塑膠叉子提問。
夏眠糾正：「是速食麵叉子，不是速食麵，這碗面是夏氏手工麵條，它們不一樣。」
小鬍子大爺沒什麼表情，顯然不太能get到夏眠話語裡的重點，都是麵條有什麼不一樣？
但美女說什麼都是對的，托尼沒有和女孩子在小事上較真的壞習慣。
夏眠：好氣哦。
然而不僅僅如此，托尼居然用叉子把麵條卷起來吃。
卷起來？！
卷？！
夏眠眼不見為淨，起身回收銀台，恰巧這時第二位客人來了，估計是來旅遊的，手上還拿著旅遊冊子。
「店長，來一碗雞湯面。」
夏眠：「24，現金還是掃碼？」
「掃碼。」
客人付完錢，詢問了夏眠這條街還有什麼好玩的，然而夏眠一個剛回國的也不太清楚，兩人雞同鴨講了兩分鐘，客人尷尬的微笑著回到座位上，就坐在托尼桌子的左側。
「喂，收廢鐵的，把你的東西挪一挪。」
鋼鐵俠托尼·花花公子·慈善家·斯塔克：？？？
星期五友善的翻譯了那人的話，托尼的表情一刹那精彩極了。
收廢鐵的？他？你居然這樣說你爸爸？！
托尼拍了拍他的胸甲，像個證明自己永不服輸的廣場舞大爺，可憋屈了，「#¥%¥%@#%%……」
客人面無表情，一臉茫然的看向端著面過來的夏眠：「他在說什麼？」
夏眠放下麵，端著託盤，「英文。」
「你不能把偉大的托尼·斯塔克和那個私生子遍佈全球的吸鐵石混為一談！OK，聽說過鋼鐵俠嗎？這可不是普通的廢鐵，新概念納米技術，就是這堆廢鐵一次又一次沖上太空拯救世界，好吧，我承認，它現在是破了點，但這只是暫時的。」
托尼·斯塔克似乎生氣了，他望向這裡唯一一個會英語的美女店長，「你翻譯給他聽。」
突然發現又來個新世界人類的夏眠心情也不是太好，她滄桑的摸了摸口袋，摸了空才想起來，半年前她已經戒煙了。
如喪考妣。
「這裡沒有鋼鐵俠，斯塔克先生。」
夏眠用英文回復他。
長著一張柔軟面孔的東方美人，那雙漆黑如黑曜石的眼睛，平淡無波到有點冷漠。
「您誤闖了另一個世界。」
夏眠認真打量了他，這才發現隱藏在那些灰塵下的血跡。
盔甲上的撞擊痕跡。
和男人眼底無法消散的悲傷和沉重。
「看起來，您剛剛經歷過一場戰爭。」
大鐵罐癱坐在那，本就心情壓抑的此刻更難過了，他的目光有點委屈，一大把年紀了心靈也是個脆弱的寶寶。
「我以為泰坦星上真的有賣吃的，好歹給我個漢堡。」
夏眠她給托尼弄了碟老乾媽，一字一句：「老乾媽配麵條，不比漢堡差，嘗嘗看。」
夏眠認真的望著他，十分真誠：「相信我，味道不會讓你失望的。」
托尼被安利了，事實上他現在很餓，就算面前有一塊又幹又硬的麵包，他也能啃下去。
一旁的中國人一臉驚奇的看著店長喪心病狂的安利一個外國人吃老乾媽，他吸了口麵條，注意力立刻被麵條吸引了。
雞湯的鮮味對於現在時代五花八門的吃食來說，有點寡淡了，但夏眠的湯底加了菌菇和提味的香料包，不僅僅是鮮味，濃郁的肉的香味和分泌唾液大開食欲的香料香氣，撲鼻而來，幾乎瞬間，舌尖就濕潤了，迫不及待的吃了一大口。
「好吃！」
夏眠的湯底在老一輩人眼裡過於花哨，但無疑是最討現下年輕人喜歡的。
托尼吃著面，清湯麵很寡淡，但托尼的嘴巴此刻沒什麼味道，倒也不講究，麵條的口感很不錯，值得托尼吃它。
「你們這裡沒有戰爭嗎？」
夏眠低頭玩手機，「有，但在我們眼裡，國家很安全。」
托尼卷了卷麵條送進嘴巴，「那你們有個好政府。」
「嗯，老美也不錯，自由開放選擇機會多。」
托尼頓了頓，端起碗喝了口湯，他看向夏眠，黑髮美人的肌膚白的像雪，下頜的弧度很柔和，「你知道我是誰？」
夏眠的態度有些習以為常，還有點奇怪的熟悉。
如果這是另一個世界，她為什麼認識自己。
托尼的腦子在大戰之後還沒遲鈍。
夏眠的手機頁面停留在ins上，她的一個朋友在聊天介面給她發了一則消息，問她怎麼失蹤了。
夏眠想了想，她離開美國，好像沒跟任何人告別。
「鋼鐵俠，沒人不認識的。」
夏眠抬頭，她看向托尼的目光有些意味深長，「很多人愛你愛的死去活來。」
托尼嘴角一抽，他知道這是事實，但為什麼她說的那麼瘮得慌。
「我該怎麼離開這？」
吃完了面，托尼矜持的擦了擦嘴，然而他少女心的人設已經暴露了，哪怕他有小鬍子和酷炫的身份也拯救不了他。
夏眠托著腮，視線劃過托尼的小鬍子和喉結。
陸琪琪是複聯3腦殘粉，夏眠是被琪琪帶進溝裡的，雖沒有琪琪那麼瘋狂，但夏眠這個顏狗也有點心動。
有時候，時間除了會增添小肚子，還會給男人鍍上一層魅力的性感。
雖然他現在看起來就像個收廢鐵的。
「出門直走就能離開了。」
淩晨是冬兵，早上是大鐵罐，今天複聯劇組的人來的還挺勤快。
夏眠完全沒想到後院的大蜘蛛是哪只小蟲。
「多謝招待。」
托尼給了夏眠一個騷包的笑容，然後讓星期五掃了碼。
24美金。
夏眠：……
他是不是對麵館有什麼誤解？
傳出去很容易讓人誤以為這是黑店的啊喂！！
托尼走出了麵館，回頭時還能看見那古樸的牌匾和門面，再往前走時，周遭的環境像打翻了油彩的畫，扭曲變化，身後的麵館也越來越遠，打了一圈高曝光的燈，看不真切。
托尼試圖讓星期五定位麵館的資訊，然而被磁場干擾，失敗。
空間通道逐漸消散，托尼重新站在泰坦星的土地上，滿目的荒涼讓人壓抑。
「星期五，分析剛剛的時空亂流。」
「是，先生。」
麵館開業第一天上午，生意寡淡，但好歹沒砸場子，還真湊了十個人來吃面。
大都是無意中瞄了一眼，鬼使神差的走了進來。
夏眠稱之為：緣分。
陸琪琪十點多才起床，從二樓下來，一邊紮著頭髮，神清氣爽：「需要幫忙嗎？」
夏眠將一碗面放在桌子上，擦了擦手。
「哇，早起的女孩有面吃~！」
陸琪琪舔了舔嘴唇，聞了聞雞湯的香味，然後拿起筷子呲溜一口，半截麵條還掛在嘴邊，抬眼卻對上夏眠似憐憫似可惜的奇怪視線。
「……你是不是昨晚偷偷做了什麼對不起我的事？」
夏眠無語：「我能做什麼對不起你的。」
陸琪琪咬斷了麵條，一臉嚴肅：「比如背著我找別的脆皮鴨了！」
夏眠想起淩晨的金屬手臂和早上收廢鐵的：……
他們似乎和脆皮鴨搭不上關係。
雖然長得都挺對顏狗的胃口。
夏眠心虛的輕咳一聲，「你的直覺總是令人髮指。」
陸琪琪冷哼一聲：「坦白從寬饒你小命。」
大堂裡還有幾個客人，夏眠和陸琪琪紮堆也不惹人注目，相反，夏眠穿著漢服褂子的模樣還挺招人的，簪子束起的長髮，幾縷自耳側彎彎繞繞的垂下來，櫻粉色的薄唇總若有似無的翹起，分不清是喜是怒的神秘感，很有麵條西施的味道。
但陸琪琪曉得，夏眠打小就是個白切黑。
「你不要知道的好，否則你可能會哭死。」
夏眠輕飄飄的一句話，摸了摸陸琪琪的狗頭，「吃完幫我招待客人，我去趟後院。」
陸琪琪說來幫她忙，倒也不是只來蹭飯不幹事，俐落的吃完，抹嘴，收拾了碗筷，也收拾了其他客人留下的殘羹。
陸琪琪做家務一把好手，他媽老訓練她，說以後結婚了嫁到婆家好生活。
然而陸琪琪是不婚主義者。
過了中午高峰期，麵館就沒什麼生意了，夏眠將大堂的打掃交給了陸琪琪，自己溜去了後院。
撲面而來的巨大蜘蛛網，幾乎讓夏眠恍惚以為自己穿越到了盤絲洞。
一隻大蜘蛛掛在屋簷下，和夏眠無言相對，似乎被嚇到了，吧唧一聲收了蛛絲掉在地上，八條腿快速邁開，貼牆站。
「對，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到底被嚇到是誰啊……
夏眠端著一碗昆蟲面，散發著濃烈蛋白質的香氣。
可補了。
五彩斑斕叫的上名字叫不上名字的。
夏眠面不改色煮這一鍋，也是條漢子。
她朝大蜘蛛招招手，像哄小屁孩。
「乖，過來吃飯飯。」
第6章
夏眠低估了這裡的旅遊熱度，前幾年這邊老城區開發後，修繕了東邊的古建築，招商工作做得好，各種品牌商家入駐，宣傳一到位，淡季也有不少人過來遊玩。
大店吃飯基本要排隊，就算是夏眠的麵館，在偏僻的巷子口，也總有眼尖的發現過來吃面，雖然大部分過來的都是不想排隊看麵館生意一般就過來填個肚子。
高峰期時夏眠忙的腳不沾地，只限十人根本不可能，誰會把生意攔在門外，但就夏眠的速度，目前為止已經夠嗆，在後廚基本上不出來，前堂的招呼和收銀就落到了陸琪琪身上。
「你不準備招個店小二嗎？」
陸琪琪咬著一支霜淇淋，還沒到盛夏呢，只是春末，忙活那麼久也有點熱了，到夏天了那還得了。
「這不有你嗎。」
夏眠將一碗牛肉麵盛進碗裡，淋上醬汁，放進託盤。
陸琪琪端起盤子，「但我也不是長久之計啊，萬一我有事哪天沒來呢？」
夏眠認真思考了陸琪琪的問題，「很有道理，是得招工。」
「還有啊，你這大堂裝個空調吧，到夏天就跟蒸籠一樣。」
麵館是老式建築，爺爺從沒想過裝空調，覺得那會破壞整體美感，就一直擱置。
夏眠體質特殊，夏天別人熱的坐那都淌汗，夏眠卻一身涼爽，跟她在一塊就像抱個大冰塊，特舒服。
開業第一天，做好生意慘敗準備的夏眠卻累的腰酸背痛，她想，爺爺一把年紀，在鍋邊站上幾個小時會不會比她還累？
晚上九點多，最後一個客人吃完，夏眠準備關門，見外頭天氣好，滿天空的星星，乾脆坐在門檻上，拉著陸琪琪一塊吹風。
夏眠打了個電話給爺爺，是空號。
那老頭子居然連號碼都換了，他就不怕夏眠把他心頭的麵館糟蹋了嗎？
夏眠對復興麵館沒什麼興趣，對當廚子也沒有夢想，她僅僅是因為爺爺，才會回國的。
結果那老頭子至今沒露面。
「在想什麼呢？」
夏眠面無表情：「在想如何成為世界首富。」
陸琪琪毫不客氣的嘲笑她：「下面是個偉大的職業，你要努力去光復它，別想些不切實際的東西，你可以先定個小目標，比如先賺一個億到紐約開分店，用美食征服世界啊！！」
不得不說，在吹牛逼這塊，夏眠比不過陸琪琪。
這位女俠當初可是用嘴就成為了超級英雄並且還拯救了世界飛上太空拳打滅霸腳踢阿斯加德，霸佔錘哥娶了基妹，成為人生贏家。
夏眠捏了捏陸琪琪的臉，把小姑娘的臉拉的長長的。
陸琪琪說話都費勁。
「醒了？」
陸琪琪：「醒了……」
「看星星。」
陸琪琪下意識抬頭看星星，聽得身旁夏眠起身上樓，「你幹嘛呀！」
「拿個東西。」
夏眠在二樓翻了一會兒，下來時，手裡拿著黑不溜秋的長筒望遠鏡，腳上穿著白色的軟底休閒鞋，煙藍色的漢服褂子走路飄啊飄，仙女本人了。
陸琪琪托著腮，注意力還留在夏眠的盛世美顏上，自言自語，「以後咱要是窮了，我把你賣了能賺不少錢呢。」
「閉嘴。」
夏眠給陸琪琪一個栗子，陸琪琪撇嘴，她差點忘了，這姐妹兒可不好惹。
「這什麼？」
「望遠鏡。」
陸琪琪一時語噻，「說實話，你是不是隱藏多年的富二代，就算下一秒你掏出一把槍我都不驚訝了，老美持槍合法啊。」
陸琪琪的嘴巴喋喋不休，夏眠有點煩的瞪了她一眼。
「來，你看看。」
夏眠將調好數值的望遠鏡遞給陸琪琪，雖然不能看清月球，但也足夠陸琪琪驚豔的張大嘴巴了。
「漂亮啊！」
陸琪琪仰著腦袋看星星。
「星星真好看！還有流星呢？閃閃發光的。」
流星？
夏眠下意識看天，一臉茫然，逐漸的，神色變得有些怪異。
陸琪琪還沉浸在新奇玩意兒的樂趣中，身旁的夏眠忽然圈住了她的脖子，她還沒反應過來，這個小婊砸居然像拔大蔥一樣把她從門口往後拽。
「臥槽你大爺！！」
陸琪琪炸了毛：「小眠你幹什麼啊！弄疼我了！放開我！！」
夏眠淡定的鬆開手，陸琪琪吧唧摔地上，屁股生疼，她還想和夏眠理論，就聽見「砰——」的一聲。
「啪——」
麵館門口死一般的寂靜。
夏眠歎了口氣，有點滄桑的摸了摸略幹的唇瓣，「琪琪，你有煙嗎。」
陸琪琪腦子有點懵，沒聽清夏眠在說什麼，她呆呆的指著門口把地砸出個大洞的烏漆嘛黑的玩意兒。
「我，我沒看錯？天上掉下來的？！」
「你剛剛聽見了嗎？」
陸琪琪崩潰：「你聽見骨頭斷裂的聲音了嗎？！」
夏眠點頭，「我聽見了。」
陸琪琪剛想喊，嘴巴就被夏眠捂住了。
麵館門口的紅燈籠泛著血色一般的光，印在夏眠精緻白皙的臉上，陰沉又美豔，「知道的秘密多了，你知道電影裡都怎麼演嗎？」
殺……殺人滅口？
陸琪琪滿臉的「你特麼逗我」，不過真冷靜了下來。
夏眠放開陸琪琪，上前，蹲在坑旁，檢查……地板的損壞程度。
「不行啊……得找人來修，不然我這麵館怎麼做生意……」
陸琪琪：……
大姐你面前有具疑似屍體的東西啊，這麼淡定真的好嗎？
靠的近了，坑裡躺著一隻狼狽的大蝙蝠。
是蝙蝠俠。
陸琪琪蹲在地上，捂著嘴巴控制自己不要太激動，她小心翼翼的湊到坑邊，夏眠在檢查蝙蝠的傷勢。
陸琪琪拉了拉夏眠的袖子，小聲驚奇：「蝙蝠俠……是蝙蝠俠……他是COSER還是真的？從天上掉下來，他從天上……次元壁破了嗎？」
「不僅是真的，他還是活的。」
夏眠揭下了無數人都猜不透的面具下的臉，沉睡的布魯斯·韋恩。
OK，漫威來過了，又來了一隻DC。
今天超級英雄來的是不是有點頻繁了。
「次元壁真的破了？小眠，為什麼你這麼淡定啊，你不被嚇到嗎？活的啊！活的布魯斯·韋恩！他怎麼了？他是不是死了？好多血……」
陸琪琪一緊張就喋喋不休，她完全不知道自己現在該做什麼，忘記了剛剛夏眠像拔大蔥一樣拽過她，抱著望遠鏡，蹲在坑旁，疑惑的看著夏眠有條不紊的檢查。
「……小眠，你為什麼這麼熟練啊。」
夏眠撕開蝙蝠俠衣服的手一頓，露出男人健碩的胸膛，上頭一個彈孔正滲著血。
她扛起蝙蝠俠的一隻胳膊，然後看向懵逼的陸琪琪：「搭把手，他不能被其他人看到。」
夏眠看起來像毀屍滅跡的那個。
陸琪琪甩甩頭讓自己冷靜點，抱住蝙蝠俠的腳，兩個女孩子廢了老大的勁兒才把蝙蝠俠搬進屋裡。
太重了。
一個成年男人加上身上的盔甲重量。
夏眠揉了揉肩膀，立刻關了門。
「我們該怎麼辦？」
陸琪琪站在原地，只能聽夏眠吩咐。
「去二樓把我房間裡的寵物醫藥箱拿來。」
寵物……？
陸琪琪沒來得及問夏眠什麼時候養了寵物，她就已經去了後院。
夏眠匆匆忙忙打了水，後院裡乖乖養傷的大蜘蛛見夏眠神色嚴肅，不由得問道：「遇到麻煩了嗎？」
「沒有！」
大蜘蛛：……
一看就是敷衍的說辭。
大蜘蛛堅信夏眠一定遇到了麻煩。
漂亮的店長姐姐供自己吃供自己住，她遇到了麻煩，他不能見死不救，大蜘蛛邁著八條腿眼巴巴的跟上去。
夏眠進了大堂，陸琪琪正從二樓下來。
夏眠聽到身後的聲音，唰的轉頭，皺眉低聲呵斥：「回去！」
大蜘蛛被嚇得身上的小絨毛一抖。
膽子小的大蟲子。
「我……我……只是想來送碗筷……」
大蜘蛛可憐巴巴一個緊張就把碗筷纏成了一堆蛛絲球，這是他先前用過的晚餐。
五彩斑斕昆蟲面，口感嘎嘣脆。
「乖啊，先回去，我待會兒去拿。」
大蜘蛛沒敢反駁，黑漆漆的眼珠子濕漉漉的注視著夏眠的身影，他看見了不遠處躺在地上的男人，空氣中彌漫著濃烈的血腥味。
大蜘蛛後退幾步，悄悄躲在一個花瓶後頭，試圖遮住自己龐大的身軀。
所幸這兒是個視角弱點，陸琪琪一時還不知道她身後不遠處有個超大蜘蛛在「虎視眈眈」。
她的注意力完全被大蝙蝠吸引了。
他看起來比電影裡帥多了。
「你在幹什麼？」
「取子彈。」
陸琪琪：……
夏眠你什麼時候有這種技能了？！
夏眠冷靜道：「蝙蝠俠的身體素質不至於這點都撐不住，簡單處理下止個血就行。」
夏眠一看就是老司機，不知道處理過多少次這樣的場面。
陸琪琪一時發愣，壓著疑惑，給夏眠做幫手，然而她的手在不受控制的顫抖，因為興奮和激動，緊張和恐懼。
畢竟虛構的人居然出現在真實的眼前。
雖然她是漫威粉，但老爺的喵喵拳她也是有所耳聞的。
「你在幹什麼？」
夏眠面不改色的脫光了昏睡中的蝙蝠俠。
陸琪琪看著夏眠的眼神都不對了：「沒想到你是這樣的小青梅，我看錯你了。」
如果陸琪琪的表情沒那麼蠢蠢欲動的話，這句話還勉強可信。
夏眠嘴角微抽，忍住揍一頓基友的衝動，給蝙蝠俠留了個褲衩子。
他身上傷太多，有的已經腫起來發膿。
不知道他剛在一個什麼樣糟糕的處境。
處理了傷口，消毒，簡單繃帶包紮一圈，她想，蝙蝠俠醒來後應該會自己離開的，他不是會在陌生地方待太久的人，哪怕他身受重傷，也會先回他的蝙蝠洞，因為哪裡最有安全感。
「身材真好。」
夏眠呢喃道，手指輕輕撫摸過大蝙蝠的胸肌。
陸琪琪聽到了夏眠的自言自語，輕哼：「沒見過世面的，美隊的大胸肌那才叫一漂亮！！」
「你摸過？」
陸琪琪臉一拉：「沒有。」
蝙蝠俠對於嬌滴滴的女孩子來說，真的太重，夏眠放棄了把他搬上樓的想法，去二樓抱了床被子下來，蓋在蝙蝠俠只剩下大褲衩的身體上。
陸琪琪對於DC的角色不是太熱愛，除了因為破了次元壁所以新奇興奮的瞅了好一會兒。
「你說，老爺都過來了，漫威的大家會不會也掉下來呀？」
陸琪琪半開玩笑的說著。
夏眠給自己倒了杯菊花茶，淡定道：「你當下雨呢，說掉就掉，回去睡覺。」
「才十點多呢，我要吃把雞，一起組隊？」
夏眠想了想，也不算太困，就去拿了筆記本和陸琪琪組隊吃雞。
陸琪琪喜歡和夏眠組隊，小青梅仿佛被加持了幸運BUFF，和她在一起總能撿到八倍鏡AWM。
耳旁是陸琪琪的槍擊聲，夏眠的目光瞥向後院入口的花瓶旁，笑容友善。
「沒睡呢。」
陸琪琪以為夏眠在和她說話下意識搭話：「睡什麼啊，修仙呐！」
大蜘蛛有點慫的抖了抖，他看了眼地上的男人，默默的回後院去了。
那個男人很危險。
大蜘蛛不放心，他把網結在了門口旁，只要屋子裡有動靜，他能立刻闖進去。
模糊的潛意識裡，曾經，少年似乎也這樣保護過其他人。
這是刻在本能裡的使命感。
第7章
麵館開業的第一天十分順利，除了半夜從天上掉下來個身受重傷的大蝙蝠，這已經是夏眠回國三天內碰見的第四個外來生物了。
頻率有些反常的高。
打了絕地求生順利吃雞，夏眠關了電腦要去準備明天的湯底，陸琪琪也收了筆記本道了聲晚安上樓。
麵館是兩層的複式古樓，有一百多年的歷史，常住人，每年都在保養，看著雖有些時代的舊痕跡，但很結實。
夏眠送陸琪琪回屋，給她沖了杯牛奶，走在二樓的走廊，牆壁上亮著昏暗的燈，走廊盡頭有扇大敞四開的窗戶，夜裡的風吹得涼颼颼的。
夏眠走過去想順手關上，忽然迎面一隻黑影撲騰到陸琪琪臉上，她下意識閉上眼，耳旁翅膀撲騰的聲音又消失了。
夏眠觀察四周，根本沒有半隻天上飛的東西，窗外是老城區，燈火通明，只是，不知是不是夏眠困了眼花，她剛剛怎麼看到天上有UFO在飛？
總有種不祥的預感。
平常人碰到這事大抵以為是幻覺，但夏眠卻認為她剛剛看到的都是真的。
「是我的能力出了錯嗎？」
夏眠皺眉沉思。
夏眠的能力，以她的固定直徑範圍內出現異次元的生物，是不會停留太久的，他們會對夏眠的世界產生違和感，會自主的離開夏眠的世界，回到他們的主場。
而他們出現的方式也大都千篇一律，巷子口擦肩相遇，推門而入，他們本身是並不知道自己誤入了異次元，並且從來時的路返回便能回去了。
想從天上掉下來這種粗暴的出場方式夏眠從未見過。
蜘蛛是一個，蝙蝠俠是第二個。
冬兵怎麼出場的夏眠不清楚，當時她在睡覺，但既然他能從門離開，應該也是從門進來的，算一算，鋼鐵俠的出場是最正常的。
還付了錢。
24美金。
夏眠陷入了詭異的沉默中。
「算了，見招拆招，本小姐什麼場面沒見過。」
夏眠心寬的告訴自己，下樓備了湯底，站在廚房門口，再次掏出手機用郵件聯繫了爺爺，老頭子這兩年染上了網癮，經常和在美國的夏眠視頻，討論各種有趣的玩意兒。
最遲明天，爺爺看到了一定會回的。
隔日清晨。
麵館還沒到開業的時間。
天剛濛濛亮，透著黎明的灰白。
大堂裡還亮著燈。
布魯斯·韋恩躺在被他的身體焐熱的木地板上，身上蓋著洗的發白的被子，透著淡淡的肥皂的香氣。
他在一個陌生的屋子裡，似乎已經離開了哥譚，哥譚沒有這麼安逸的地方。
連空氣都是自由而清新的，沒有遠處傳來的槍聲，沒有壓抑的光線。
有人救了他。
布魯斯微微合上眼睛，他能感覺到傷口被包紮過，繃帶的束縛感，以及……被子的纖維貼著身體肌膚的細微感覺。
救他的人不僅好心給他上了藥包紮，還扒了他的衣服和面具。
布魯斯眉間深深皺起，一臉的老派沉思，希望那個人不知道布魯斯·韋恩是誰。
「你醒了？」
是一道十分年輕的女性聲線，很悅耳。
布魯斯側頭尋聲望去，距離他約莫一米遠的位置有個深藍色的毛毯鋪在地上，毯子上躺著個少女，黑髮白膚，似乎是亞洲人，亞洲人年齡一向不容易猜到，所以在布魯斯眼裡，救他的是個女孩子。
她平躺在毯子上，蒙個紅色的眼罩，上頭印一隻大大的眼睛，穿著整齊，但從衣服的褶皺上看，她確實陪他在地板上睡了一晚上。
蝙蝠俠：……
感覺怪怪的。
一大早醒來，自己赤身裸體（並不還有個褲衩子）身邊睡一個小姑娘，難免多想。
「我知道你在想什麼，我失眠了一整晚，後來想，你早上醒來後八成會不告而別，我就守在這等你，想問你幾個問題。」
夏眠從毯子上起身，掀開身上的小薄單，漆黑的長髮柔順，只發梢微亂了些，她曲起腿，手肘擱在膝蓋上，托著腮，摘了眼罩，露出一雙璀璨明媚的眼睛，漆黑如墨。
布魯斯猶豫著，也起身，被子恰好掛在腰間。
這小姑娘似乎挺瞭解自己。
「你救了我。」
布魯斯四下環顧。
夏眠道：「你的衣服壞了，不介意的話，穿麵館工作服吧。」
被夏眠撕壞的。
一個姑娘家家確實粗暴了點，但她不會告訴蝙蝠俠的。
麵館的工作服，一個白色的內襯，煙藍色的褂子，下頭淺灰色的闊腿褲，穿起來很瀟灑。
布魯斯穿的是最大碼的，但歐洲人的體格還是將衣服撐的緊緊的，胸部肌肉線條畢現。
夏眠半晌才移開視線。
「你想問什麼，在我能回答的範圍內我會告訴你。」
布魯斯全身是傷，程度足以讓一個正常人臥床不起。
蝙蝠俠面色平靜，除了過於刻板嚴肅些，沒有其他不妥。
不。
夏眠笑了笑，蝙蝠俠只是不會讓自己的脆弱暴露在別人眼下。
他只有回到蝙蝠洞才會感受疼痛和悲傷。
「你還記得你昏迷前發生了什麼嗎？」
昏迷前？
他在和聯盟的其他人應付入侵地球的外星人，但布魯斯不確定眼前的女孩生活在什麼樣的環境下，她看起來很乖，也許不適合知道那些血腥可怕的事。
「我在戰鬥，然後因為意外我從高空墜落。」
夏眠：「你有沒有看到什麼奇怪的東西，比如像魔法電影裡的時空之門之類的。」
布魯斯：「……沒有。」
那就很蹊蹺了。
怎麼這幾天超英來的這麼頻繁。
夏眠獨自思考了會兒，想不通原因。
她對於魔法這一塊並不瞭解，這是她從小時候就覺醒的能力，她一度認為和遺傳有關，畢竟爺爺知道自己的超能力後，表情並不驚訝，仿佛他早已知曉夏眠身上會出現這樣的變化。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布魯斯在觀察屋子，這是和哥譚完全不一樣的建築，他應該離開了哥譚，甚至離開了美國，他將疑慮壓在心裡，看向屋子裡唯二的人。
「我該離開了。」
夏眠回過神，「這麼快？」
布魯斯冷靜道：「你救了我，我會記下你的住址和名字，你想要什麼，我都能給你。」
哇……
這句話讓人有點不爽。
夏眠笑的有點涼颼颼的，彎起了眸子：「我缺個男朋友，你能給我嗎？」
布魯斯沉默。
夏眠搖頭，不太理解這個男人一旦摘下了面具成為布魯斯·韋恩就有點招人厭的體質。
「我有認識的和你同齡的男孩，如果你需要……」
布魯斯這話說的乾巴巴的。
夏眠笑出了聲，「大叔你怎麼那麼逗啊。」
啊，代溝。
布魯斯抿唇不語，但夏眠一通玩笑話，兩人的氣氛倒沒那麼緊繃了。
「我叫夏眠，這裡的店長，要離開等吃完早飯再離開吧。」
夏眠揉了揉脖子，往後廚走去。
原來這裡是麵館。
她看起來年紀不大，已經是店長了。
布魯斯並沒有安分的待在大堂，他看著夏眠進了後廚，布魯斯四處觀察，發現樓梯口後方有一扇門，似乎通向後面。
布魯斯走過去，輕聲推開門。
屋簷下一張巨大的蜘蛛網，網中央掛著一隻巨大的黑藍色蜘蛛，佔據了大部分光線，不知名的品種，似乎有劇毒，他吐著蛛絲充滿著攻擊性，漆黑的蜘蛛眼緊緊盯著他。
「你好。」
布魯斯淡定的打招呼，然後關上了門。
看起來嬌滴滴的店長小姑娘，原來養寵物的愛好這麼特別。
今日，蝙蝠俠的早飯是三鮮燴面，熬了一晚上的高湯做底，加上切片的牛肉，大蝦仁，叉燒肉，添上豆芽香菜等佐菜，盛在青花大瓷碗裡，淋上香油。
比起收廢鐵那磕磣的清湯麵，蝙蝠俠的早飯可謂是華麗了。
鬼知道那收廢鐵的居然是鋼鐵俠啊，那麼狼狽，早已看不清托尼·斯塔克瀟灑騷包的帥氣俊臉。
戰爭真會蹉跎人。
夏眠感慨一番，上樓喊陸琪琪起床吃飯見蝙蝠俠最後一面。
小丫頭賴在床上，困得睜不開眼睛。
「你昨晚是不是又躲被窩玩手機了？把你賣進豬圈裡你都能睡得死死的。」
夏眠捏了捏陸琪琪的臉，「蝙蝠俠要走了，你不看他最後一面？下次可沒這機會了。」
陸琪琪不吃這套，卷著被子，「蝙蝠俠又不是鋼鐵俠，下次鋼鐵俠來了我一晚上都不會沾床的！！漫威粉永不跳槽，你別想誘惑我。」
說完還鑽進了被子裡。
夏眠不知道說什麼好。
不見也好，畢竟不是本世界的人，見的多了，有了牽掛，離去才傷心。
但就這超英來訪的頻率，夏眠總覺得最近應該不會安定下來了。
下次是誰？
「很好吃。」
布魯斯吃完了麵條，喝光了麵湯，青花大瓷碗乾乾淨淨，最重要的是，他用的是筷子。
雖然不大熟練，但也能用上。
「多謝。」
簡短的道謝，但是蝙蝠俠的真誠。
夏眠開了門，太陽已然升起，周遭的早點鋪子也陸陸續續的開門營業。
麵館在偏僻的巷子口，獨得一份雅致清靜。
「離開這，往前走，你就能回去了。」
夏眠也沒有掩藏這裡不尋常的想法，有點腦子的都不會認為這裡和他們的世界是一個地兒。
「就像蝙蝠俠永遠走著一條清新明確的道路一樣。」
夏眠站在門口，注視著蝙蝠俠離去。
她想的卻是別的事。
爺爺一定有什麼事瞞著她。
一夜過去了，郵件毫無動靜。
布魯斯·韋恩離開了麵館，他沒有回頭，但隱約察覺到麵館裡傳來的香氣逐漸消散，當他走到街道的轉彎時，轉完後是哥譚陰暗的小巷，身後再也沒有那古樸安逸的小屋。
但那麵條的香味久久不散。
來自於布魯斯的記憶裡。
他回到了蝙蝠洞，才露出重傷的狀態來。
治療之餘，布魯斯詢問阿福：「你吃過麵條嗎？」
阿福檢查著布魯斯的身體，發現傷勢已經被簡單處理過，「您指的是？」
布魯斯閉上眼睛，安靜的休息。
阿福無奈，老爺你好歹把話說完啊。
第8章
十八年前，夏眠第一次發現自己擁有接觸次元的超能力時，她剛上幼稚園，在回家時推開自己的臥室，發現從視窗竄進來一隻通體漆黑的大蛇，它看見了夏眠，口吐人言。
「小孩，我餓了。」
夏眠嚇得尖叫出聲，躲進了櫃子裡。
她忘記大蛇是什麼時候離開的，她也忘記自己躲在櫃子裡害怕了多久，等她恢復意識逐漸冷靜下來時，是在爺爺的懷裡。
夏眠小時候爺爺照顧她居多，爸媽都是有野心的海歸，那個時代的留學生回國都想幹一番大事業，夏眠爸媽也不例外，他們一個月至多回來一趟，待個兩三天就走，他們在家從不主動透露自己在做什麼工作，夏眠甚至和他們移民美國後才知道自己爸媽做的是生物科技方面的研究。
他們和夏眠並不親昵，夏眠的能力成為了自己和爺爺的秘密。
黃昏，深夜，黎明，花落時，雨雪時，有緣的人會無意中闖入夏眠的世界，世界的違和感和排斥會讓他們就自主離開。
爺爺說：「這是你與生俱來的天賦，你不應該怕它。」
留著山羊胡的爺爺摸著夏眠的小辮子，教導她要學會平常心，一點小事就咋咋呼呼的哪像他夏有間的孫女。
近朱者赤，時間久了，夏眠的性子染上了爺爺的影子。
陸琪琪總說夏眠遇事太過淡定，沒有活力，殊不知夏眠已經經歷了夠多驚心動魄的場面，那些小事真的是小事，不值得多在意。
而不久前，行事向來穩重的爺爺將他經營了一輩子的麵館交給她，並且失蹤了。
郵件不回，電話空號。
後院的大蜘蛛沒有半點恢復記憶的徵兆，他的傷已經痊癒，卻依舊找不到回去的路。
夏眠從行李箱裡翻出了爺爺之前寄到美國的包裹。
一份信，一把大門鑰匙。
「小眠，我媽打電話催我回家相親。」
陸琪琪無精打采的喝著冰可樂，腳旁是簡單收拾的兩件衣服，小包挎著，「我還想在你這多待幾天呢，反正我畢業了還沒找到工作，你雇我當店小二也行啊。」
夏眠坐在樓梯口，盯著手上的信封和鑰匙皺眉發愁。
她沒回應陸琪琪的煩惱。
「真不想回家，一回家我媽天天說我好吃懶做，不知道找工作不談戀愛以後肯定嫁不出去，我真的很想把身份證扔她面前，老娘還是90後呢！天天催催催！」
夏眠抖了抖信封，試圖找出什麼暗號，對著窗外投射進來的太陽光眯著眼睛看，「現在的90後已經不年輕了，最早一批的都快奔三了。」
陸琪琪煩躁的撓了撓頭發，「好煩啊！！早晚有一天離家出走！再也不搭理他們！反正他們還有個兒子，也不愁沒人養老！天天急著把我嫁出去，一點都不願意聽我的想法。」
「醒醒吧，你個孝順閨女也就嘴上逞能了。」
夏眠面無表情的潑冷水，指腹摸索著紙張，是她想錯了嗎，爺爺沒跟她玩什麼捉迷藏的遊戲？
「什麼時候走？」
陸琪琪悶悶道：「現在吧，趕回去吃晚飯。」
「行，我給你打包一隻老母雞，回去給你媽燉湯喝。」
陸琪琪臉上不高興，但行為出賣了她，她拉著一張臉，跟著夏眠去後廚，「多大呀？肉多不多？我媽最愛喝雞湯了。」
下午兩點半，麵館正是清閒的時候。
陸琪琪拎著麵館外帶包裝盒，裡頭一隻拔光了毛的老母雞，回去就能燉下鍋。
她站在麵館門口，回頭看向夏眠。
這個去了老美六七年，多年沒見面，回來依舊能穿一條褲子的好基友，她剛想說幾句煽情的話，但瞧見夏眠的肌膚在熱烈的陽光下還是啞光的白嫩，陸琪琪忽然就心生不忿。
都是一樣紅旗下長大的，怎麼她爸媽就不催她相親呢。
夏眠似乎看透了陸琪琪的內心OS，微笑道：「你忘了，我的目標可是麵館上市走上人生巔峰成為富婆包養脆皮鴨。」
「……友盡！再見！」
陸琪琪甩頭就走。
「有空帶伯母來吃面！」
陸琪琪沒回頭，揮了揮手：「放心吧！絕不客氣！吃窮你！！」
夏眠笑了笑，轉身回麵館，太陽大，順手還關上了門，她這兩天準備歇業，弄明白爺爺的目的再開店。
她是為了爺爺才回來開麵館，若不讓她搞明白發生了什麼，那老頭子也別想讓有間麵館重見天日了。
陸琪琪並不知道，她這次離開麵館，再見夏眠已經是很久以後了。
晴天白日，沒由來一片雲層襲來遮蓋了麵館上方的陽光。
一隻奇形怪狀的飛行物穿透雲層，消失在陽光盡頭。
一聲尖厲。
似野獸嚎叫，槍聲，走路聲，轟炸聲，密密麻麻不絕於耳。
時間歲月早就的古建築，透著歷史的氣息，門前翹起的簷角，兩盞熄滅的燈籠，灰白色的石階，半掩的屋門，縫隙中可窺見麵館裡那道窈窕的影子。
見過會跑的屋子嗎？
夏眠察覺到不對勁時，已經遲了，後院的大蜘蛛忽然闖進大堂，八條腿邁的飛快，他吐出了長長的蛛絲射向夏眠，漆黑的蜘蛛眼裡滿滿的恐慌.
少年的聲音很緊張：「快抓住我!」
夏眠下意識伸出手，屋子忽然拔地而起，大堂的桌椅傾斜，收銀臺上的擺件掉在地上碎成一片一片，耳旁驀的傳來子彈出膛的火擦聲，震的人腦子嗡嗡作響。
屋子仿佛有生命，它像只野獸，把大蜘蛛吞了進去.
夏眠下意識握緊了手裡的大門鑰匙，她抓住樓梯旁的扶手，餘光瞥見二樓在重疊。
麵館一重一重重疊變化，像墮入一個多維空間，分不清上下左右。
夏眠：？？？
這特麼什麼鬼？！
玩變形金剛？！
變形金剛劇組不是八年前就出場過了嗎？！！
夏眠內心滿滿的槽點無處可吐，她失去了平衡，一頭栽倒，腦門不知撞到了什麼，劇痛襲來，夏眠陷入黑暗.
一棟屋子悄咪咪的離開了夏眠的世界，邁著長出來的木頭腿兒，身上沾著地底的泥印子，哐當哐當的溜了。
——你不能再耽擱了。
——有人在等著你。
夏眠隱隱約約聽見有人在說話，是個十分欠揍的跳脫的正太音。
「……我在哪。」
夏眠醒來時，有點分不清時間方位，她的思維一片混沌。
「你在麵館呀。」
夏眠艱難的張嘴呼吸，她眸色深沉的打量四周，一個狹窄的棺材一樣的地方。
真的，夏眠長大後很少有這麼憤怒的時候了。
情緒難得脫離了控制，夏眠咬牙切齒：「我可不記得我家麵館還兼職棺材鋪！！」
說話的聲音噎了噎，心虛的輕咳一聲，「失誤。」
話音落，四周的牆壁物件紛紛變化位置，夏眠身下的木板消失，沒了支撐，夏眠重重摔倒了地上，漆黑的發蒙了一臉。
裙子也有些狼狽的走了光。
「哇……我什麼都沒看到……」
夏眠低著頭，從地上撐起，沉默的揉了揉屁股，順便理順了裙擺。
她聽不清聲音從哪個方位傳來的，仿佛四面八方都有它的聲音。
簡直就像這屋子在說話一樣。
「我應該沒覺醒魔法技能，12歲那年也沒見哪個貓頭鷹光顧我家窗臺。」
夏眠自言自語，精神有點崩潰。
老頭子你家的房產！你的地皮！你特麼欠我個解釋！！
麵館還是那個麵館，只是亂七八糟像被強盜洗劫一通。
夏眠原地強制自己冷靜，越混亂越要冷靜。
她深吸一口氣，「那只蟲子呢？」
「後院呢。」
夏眠去了後院，但開門的刹那，夏眠情願自己瞎了。
一院子的土被翻開，雞舍的幾隻雞滿院子跑，屋簷下亂糟糟的被破壞的蛛網，可憐的大蜘蛛八條腿軟綿綿的耷拉著，蜘蛛腦袋掛在蛛網洞裡，在半空中靜靜蕩著。
像上吊自殺的蜘蛛鬼。
不是一般的可憐。
太高了，夏眠夠不著。
「你能把他放下來嗎？」
「可以，這棟屋子已經是你的了，你可以讓它變成任何樣子。」
果然，說話的是屋子。
可以前怎麼沒發現這屋子這麼奇幻？
夏眠拖著蜘蛛離開後院，回了大堂。
她簡單收拾出一塊空地，屋子就自發的收拾剩下的狼藉。
「是我爺爺搞的鬼嗎？」
夏眠直截了當的問道。
屋子能聽出來，這小丫頭已經氣的快炸了。
嘖，表情管理的很棒嘛，看起來一點發怒的痕跡都沒有。
「我還是個寶寶呢，出生一年，是你爺爺把我從霍格沃茲帶出來，安置在這，他讓我等待繼任者的到來。」
霍格沃茲……
夏眠一時遲鈍：「那不是電影裡的魔法學校嗎。」
「沒錯。」
一年。
麵館恰巧歇業一年。
陰謀，都是陰謀。
夏眠不喜歡這種被算計的感覺，哪怕爺爺不可能真的傷害她，但夏眠被瞞著真相騙來這是事實。
她不喜歡被強制做任何事。
爺爺利用了夏眠對他的愛，把她騙來了這。
很好。
夏眠的氣息漸漸平靜下來，眼底的憤怒和沉鬱逐漸散去，恢復如常。
「如果我現在開門，我看到的還是原來的巷子口嗎？」
屋子沒回答。
夏眠徑直走到門口，手放在門框上，頓了頓，果斷推開。
新世界的聲音像打開了魔法開關，開始竄進夏眠的耳朵裡。
「歡迎來到1939年的漫威宇宙。」
屋子旁白盡職盡責的解釋。
夏眠打斷了它，「我沒瞎，看到了，不用你客串旁白。」
哇哦，氣得不輕的小主人。
1939年的漫威宇宙，才開始不久。
雖然稚嫩，但朝氣蓬勃。
夏眠想到剛上映的複聯3，美隊他們知道編劇把他們基友全寫死了嗎？
漫威宇宙即將進入新紀元，但誰記得那些舊時光？
夏眠有些出神，而街道上來來往往的行人，那些金髮碧眼的外國人好奇的打量著這仿佛突然出現的店鋪。
什麼時候開業的？
完全沒發現啊。
裝修真奇怪。
是賣吃的嗎？
有人好奇的走了過來，詢問：「這裡是賣什麼的？」
夏眠站在麵館門口，抿唇，屋子已經徹底沉默了。
夏眠彎了彎眸子，露出一抹禮貌的笑意：「這裡是麵館，先生，來自東方的手工美食。」
難道，她要在1939年開麵館嗎？
老頭子，你把一個普林斯頓大學的畢業生騙來1939年下面，你的良心不會痛嗎？？
第9章
麵館採買通常選擇在下午，這是最清閒的時間段，對夏眠老家來說是這樣，大多數人會選擇麵條來做一日的早餐。
但1939年的漫威宇宙，各個世界的人都沒有早餐吃麵條的習慣，他們甚至不吃早餐。
他們會選擇在中午或是晚上，來吃這麼比臉還大的碗盛的麵條。
於是，早上成為了麵館最清閒的時候。
街道另一頭的咖啡館倒生意不錯。
有人不喜歡麵條的手感，有人不愛湯底的味道，生意寡淡。
都是老頭子的錯。
夏眠拎著新買的食材，走過布魯克林的街道，二戰的硝煙已經傳到了這裡，在路上，夏眠已經看到過好幾輛軍車經過。
天氣陰沉，空氣中散著薄霧。
「女士，要買煙嗎？」
夏眠停下腳步，街道邊一個推銷香煙的販子。
夏眠看起來很有錢。
在這個戰火紛飛的年代，物資短缺，有錢沒錢只從外表就能分辨得出來，夏眠衣著乾淨時髦，氣質內斂，手裡拎著時鮮蔬菜，又是一副東方的陌生面孔。
雖然不清楚這位女士抽不抽煙。
夏眠的目光落在那些煙盒上。
「都有些什麼煙？」
香煙販子熱情道：「camel，lucky strike，marlboro，美國大兵都抽這些，女士您要不要？」
夏眠買了一盒萬寶路，她半年前就戒了煙，但最近太愁了，她從來只在現實世界碰見那些誤入她的世界的生物，卻從沒經歷過當自己誤入了異次元該怎麼辦。
她對自己能力的掌控並不熟練，從小到大隨它野生成長。
鬼知道老頭子來這麼一招。
可怕的是，她的屋子並不僅僅在一個地點。
有時推開門，是1939年的美國，有時是德國，義大利，英國，全看屋子心情。
要死。
真想拆了它。
夏眠靠在巷子口，她暫時不太想回去聽屋子的嘮叨，一天到晚跟夏老頭的迷弟似的，整天嘚吧夏有間是如何如何在霍格沃茲把它搶出來的，連鄧布利多都拿他沒轍。
煩人。
就讓大蜘蛛在家遭罪吧。
夏眠安靜的靠在牆邊，撕開煙盒紙，手指輕輕拍打，抽出一根煙，卻沉默了。
她沒買火機。
夏眠正想出巷子找家店買火機，身後巷子另一個入口，傳來一聲聲怒駡穢叫，她轉頭看了眼。
一群青年在欺負一個瘦小的男人。
夏眠收回視線，走出巷子口，她對這裡並不熟悉，早上去採買還是問了路人最近的市場。
時代早就了物價格飛漲，夏眠身上的美金不多，這裡也不可能有銀行讓她取錢，取不取的出來都是個問題。
夏眠饒了一圈沒找到哪兒有打火機的，又經過那個巷子口。
那群青年圍著那小個子男人，按在牆角毆打。
嘴裡罵罵咧咧的可難聽。
夏眠發現，自己的英語還是比不上本土人民，那些罵人的街頭詞彙夏眠只能聽懂一部分。
「小個子」「侏儒」「廢物」「操他娘」
被圍毆的青年無法反抗，他試圖反抗過，但身體素質跟不上，很快就被打倒，最後他只能艱難的護著自己的腦袋，不讓自己傷的太重。
家常便飯。
那群青年也是欺軟怕硬的，也不敢真打死人，見巷子口有人影，呸了一口，一人踹了小個子一腳，你推我罵的跑開了。
灰沉沉的天氣，巷子裡發生著不罕見的霸淩事件。
小個子疼的一時站不起來，他縮在牆角讓自己緩一會兒，敏感聽見又有腳步聲走來，他以為是那些人去而複返，全身緊繃。
但他大著膽子抬頭時，看見的是一個女孩子。
一個乾淨又漂亮的異國女孩，她向他伸出了手。
這真是糟糕的相遇。
跌倒在牆角的史蒂夫鬼使神差的想道。
「你經常這樣被欺負嗎？」
史蒂夫靠牆站了起來，「因為我很弱，他們喜歡欺負比他們弱的人。」
史蒂夫有雙明亮堅定的藍眼睛，和他的瘦弱的形貌完全不一樣的意志力。
夏眠隱約感覺有點熟悉，這個早期人設。
「你叫什麼名字？」
詢問名字，是想交朋友的意思嗎？
「史蒂夫，史蒂夫·羅傑斯。」
從沒有女孩子願意和他交朋友，她們更喜歡強壯的男人。
夏眠：「……」
哇，希望他剛剛沒有看到自己轉身走掉的畫面。
夏眠有點沉默。
史蒂夫也沉默下來。
他看到女孩右手指間有一根香煙，她抽煙？
史蒂夫心神一動，從褲子口袋裡摸出一個打火機，「如果你不介意的話。」
青年渾身狼狽，臉上下頜處還有擦傷，他上前一步，個頭居然和穿著小坡跟的夏眠不相上下，他打著了火機，細微的火苗靜靜燃燒著。
夏眠眸光略複雜。
美國隊長以前……這麼慘的嗎？
夏眠沒有讓他等，含著煙，靠近了他。
灰暗的巷子口。
乾淨優雅的異國女孩和一個狼狽的小個子青年。
出於某種不可言說的原因。
兩人成為了朋友。
雖然夏眠以為是表面友誼，畢竟是美國隊長，陸琪琪整天念叨著誓死也要摸一摸大胸肌的男人，雖然此刻的史蒂夫瘦骨嶙峋。
但史蒂夫似乎真的把她當成了難得的朋友。
夏眠：心虛。
他的那份麵條多加肉吧。
瞧瞧瘦成啥樣了。
麵館在這奇妙的次元夾縫裡成功佇立了下來，根據屋子的說法，它存在漫威宇宙的每一個重大地點，夏眠的次元能力成為了屋子穿越次元的穩定劑。
夏老頭年輕時，也和夏眠一樣穿越各個次元，他希望夏眠繼承他的麵館也繼承他的夢想。
「真是不得了，老的不行了就強迫無辜的孫女繼承他無聊透頂的夢想。」
夏眠狠狠將麵團扔在砧板上，「誰喜歡下面！誰喜歡了！」
屋子每當這時候就識趣的沉默，或者假裝自己沒有意識。
夏老頭子的陰謀從夏眠出生時就開始了。
夏眠，下麵。
司馬昭之心。
和好了面，夏眠沉著臉，刷的拉開後廚簾子，對著後院喊：「處理好了嗎？」
夏眠缺個打雜的，這大蜘蛛住在這，吃夏眠的喝夏眠的住夏眠的，他唯一能付出的只有勞動力了。
大蜘蛛手忙腳亂的拔了雞毛，開水燙的他的蜘蛛爪有些癢有些熱。
店長姐姐平日裡拔雞毛好輕鬆的，原來這麼困難嗎QAQ
大蜘蛛食量很大，夏眠會定期去紐特那拿昆蟲，同樣的，禮尚往來，夏眠會在紐特糟蹋自己忙的連飯都不吃時，送去麵條。
直至某日紐特從麵館大門走了進來。
夏眠才知道，她出門，去哪個地方是隨機的，但漫威宇宙的任何一個地方，任何人，都可以進入麵館，只要他們發現了麵館。
「二十斤，應該夠一段時間了。」
紐特拖著個麻袋來了麵館，夏眠打開袋子口，一袋子蠕動的五彩斑斕的昆蟲。
「怎麼，你要出遠門嗎？」
紐特有張人畜無害的臉，他打量屋子，眉眼間隱隱有絲疑慮。
夏眠打斷了他的思考。
紐特道：「嗯，有個前輩委託我去找一個人，正好我要出門尋找龍蛋，所以會有一段時間來不了你這了，但你可以去箱子裡找我。」
夏眠沒聽出來紐特最後一句話淺微的期待，她下意識問了句：「找誰？」
「夏有間。」紐特念著磕磕絆絆的中文名，「你們中文的名字真拗口，似乎有一個字和你的名字很像。」
夏眠：「……」
豈止是像。
紐特敏銳的發覺夏眠的表情有些脆弱，擔憂道：「你怎麼了？」
「沒什麼，我很好，再好不過了。」
夏眠決定和夏老頭劃清界限。
「急著趕路嗎？留下吃碗面？剛切好的牛肉。」
紐特很想留下來，但他確實要趕時間。
「抱歉。」
紐特注視著夏眠，前傾擁抱了她。
「回來我會給你帶禮物的。」
夏眠冷不丁被抱住，嚇了一跳。
紐特身上總攜帶著奇怪的植物香味，或許和本職專業有關，他很有親和力，懷抱也很暖。
夏眠僵硬的回抱了他，輕笑著：「路上小心。」
「我會的。」
夏眠還是給紐特塞了一包牛肉幹作為二十斤昆蟲的回禮，這大齡兔子看起來很感動。
夏眠心裡很不是滋味。
這兔子以前過的什麼生活，怎麼別人對他好一點點就恨不得掏心掏肺？
他的智商和情商是不是全用在誘拐小動物上面了？
待他的身影離去，夏眠轉頭就教育一隻乖乖呆在那邊的大蜘蛛：「有人送東西給你，一定要回禮，尤其是男性，人情這東西很難還的！」
大蜘蛛懵懵懂懂的點點頭，末了又覺得不對勁，他困惑的詢問：「可是我是男孩子啊，而且我看起來又醜又怪，除了你，沒人對我好的。」
大蜘蛛說著說著就蔫噠噠的。
哇，那麼大個蜘蛛，能不能別這麼脆弱。
夏眠手有點癢，摸上了蜘蛛的毛腦袋，雖然扎手，但莫名挺萌是怎麼回事。
「會有人喜歡你的。」
大蜘蛛期期艾艾的問著：「真的嗎？」
「嗯，比如科學家，化學小組，生物研究小組，切片研究什麼的。」
大蜘蛛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也許失憶了，連年齡也退回去了，小孩子似的。
「乖，回後廚燒水。」
夏眠毫無負擔的使喚童工。
麵館生意不好，但夏眠依舊要準備食材。
這個年代的食物類型不多，麵條的興起只是時間原因。
夏眠想，也許她能搞點宣傳。
傍晚時分，幾個美國情侶來點了幾碗麵條嘗鮮，打發走了兩個來搭訕東方美人邀請晚上去酒吧的街頭混混。
史蒂夫·羅傑斯便是在夏眠打發走那些混混時，出現在麵館門口。
他看起來又被欺負了，額角比前日多了一塊淤青。
他的視線望著那些混混離去的方向，目光憂慮，「你應該請一個健壯的店員來保護你。」
「生意不好，哪有錢請店員。」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夏眠開了門前的燈，兩盞燈籠幽幽亮著光，在這美國風情的二戰街頭，扎眼的很。
這世道很不太平。
史蒂夫每晚都會過來吃面，他總是很不好意思的對夏眠說打擾她做生意了。
但夏眠清楚，這個瘦弱的青年，是想保護她。
雖然他連自己都保護不了。
因為朋友吧。
史蒂夫沒有朋友。
應該……？
「你有朋友嗎史蒂夫？」
夏眠一邊往面碗里加牛肉，一邊對在廚房門口等她的史蒂夫道。
史蒂夫搖頭，但眼中並沒有對生活的怨懟，很光明的一雙眼睛。
「以前沒有，但現在有了。」
「我？」
史蒂夫眼裡有了笑意，「嗯。」
嘖。
陸琪琪知道了估計會罵她，恨鐵不成鋼，別人碰見美國隊長都恨不得走戀愛線，到她這裡妥妥的友情線。
不過也不賴。
「今晚加量！」
夏眠端著超大號的青花大瓷碗，放在桌子上，史蒂夫臉上的笑意有點僵。
他不確定的盯著冒著熱氣的牛肉麵。
碗比臉大。
「這是給我的嗎？」
夏眠一臉理所當然，「對啊，你太瘦弱了，史蒂夫，你該狠狠補一補，說句不好聽的，你可能連我都打不過。」
史蒂夫：「……拜託給我點男人的尊嚴吧，小眠。」
披著漢服褂子，容貌精緻的店長小姐，睜著東方人特有的黑曜石般漆黑的眼睛，一本正經：「好吧，你還是能打得過我的。」
史蒂夫：……
並不高興，甚至想吃一口面。
第10章
1939年什麼樣的宣傳方式更吸引人眼球？
發宣傳單？當推銷員？花一筆錢買個電視廣告？
不，任何花哨的點子都比不上搭個舞臺請幾個跳舞女郎來一場派對更有效。
在二戰這個硝煙紛飛的年代，物資短缺價格又高，前線的戰爭牽動著所有人的情緒，任何一個熱鬧的活動都會引人來觀望。
夏眠對這裡不熟悉，是史蒂夫協助夏眠辦了這場派對。
他看起來瘦弱單薄，但做事卻很可靠。
他有一顆想要成為別人依靠的心，他幫助了夏眠，這讓他感到很滿足，至少他不是個總給人添麻煩讓人討厭的小個子。
這是個註定成為美國精神的人。
而任何一個偉大的人，都不是天生的超級英雄。
待明年，軍方的消息傳出來，他會和其他人一樣去參軍，他從不膽怯。
而在這個派對上，史蒂夫向夏眠介紹了一個人。
一個穿著軍裝高大健壯的男人，他的目光像小太陽一樣明媚曖昧，一看就是很擅長和女性打交道的男士，看到夏眠時眼裡適當的驚豔，和紳士的問候。
「我聽史蒂夫提到過你，一個美麗的東方女性，堅強又迷人，今日，我終於見到了，你好，詹姆斯·巴恩斯，和史蒂夫一樣叫我巴基就好。」
老油條。
連唇角微笑的弧度都是很討女性喜歡的性感。
和當初誤闖進夏眠臥室的冬兵是兩個完全不一樣的人。
雖然都是一張讓人想捏的包子臉。
但冬兵比他招人疼。
夏眠禮貌性的點頭：「夏眠。」
兩人之間的氣氛怪怪的，巴基敏感的意識到夏眠似乎不太喜歡他，這很新奇，布魯克林的小王子至今還沒遇見過打一照面就討厭他的異性。
「巴基，眠的手藝很棒，你嘗過之後一定不會忘記的。」
巴基回過神，身邊的摯友向他安利他另一個朋友的美食。
因為史蒂夫？
巴基恍然大悟，他自以為明白了真相。
比如自己最好的朋友，某一天忽然發現對方還有個比自己還要交好的摯友，那感覺真的不好受。
「我能理解。」
巴基看向夏眠的視線友善親切許多。
夏眠：？？？
不明所以。
來參加派對的人魚龍混雜，有巴基認識的，有史蒂夫認識的，有來麵館吃過面的，也有單純來湊熱鬧的。
但無疑的，他們都被麵館古式神秘的裝修吸引了，這群老外可從未見過這麼有歷史情懷的建築。
音樂選用的是當時老上海的調子，燈光朦朧曖昧。
夏眠請的跳舞女郎穿的都是清一色的旗袍，金髮碧眼的女郎和東方的旗袍，碰撞出奇妙的火花。
很適合發展些劇情。
夏眠去換新的果盤時，史蒂夫也跟著過來幫忙。
「看起來反響不錯。」
史蒂夫真心為夏眠高興，「你很快就會賺夠能請一個保鏢的錢。」
史蒂夫還惦念著夏眠請一個健壯的店員。
「沒人會傷害到我的。」
這可是一棟有魔法的屋子。
夏眠不認為現在的布魯克林有魔法大師存在。
史蒂夫卻不信，「我說真的，你孤身一人，沒有親人，時間久了，他們知道你的背景，你會招來麻煩。」
小個子青年顯然把夏眠當做是背井離鄉出來打拼的女孩，「巴基他認識很多厲害的人，如果你需要的話……」
夏眠按住了史蒂夫的肩膀，靠近他，注視著他的雙眼：「你明明說過你只有我一個朋友的，他是從哪冒出來的？而且你們似乎相識許久？」
果然，夏眠這話成功轉移了史蒂夫的注意力。
他有些愕然，但奇妙的，夏眠的重視讓他心裡微暖，「我以為我們不會再見面，所以……我也是前幾天才和他重逢。」
也許說出來，會傷夏眠的心。
夏眠是第一個主動和他交朋友的女性，所以有點特別，但若論瞭解，史蒂夫並不瞭解夏眠。
她是個神秘的女孩。
「眠，也許作為朋友，我太弱了無法保護你，但我希望你能安全。」
夏眠無法再反駁，她無法反駁真心在擔憂她的史蒂夫。
她看起來很好欺負嗎？
夏眠陷入了沉思。
明明麵館裡的混混她有很順利的打發掉。
但很快，夏眠就瞭解到史蒂夫的擔憂並不是空穴來風，他顯然對於這塊地區的惡劣程度親身體驗過。
二戰的戰火讓許多流離失所的人搬家移民。
特殊的時代，法律也變得可有可無。
槍子下，生命消逝的多麼容易。
夏眠遇到襲擊時，是麵館準備關門的時候，幾個街頭混混顯然早有預謀，在旁蹲守許久，他們將夏眠推進了屋裡，反手關上大門。
「嗨，小妞，這麼早關門？」
「一起玩玩嘛，我這有些讓人愉快的藥，你會喜歡上的。」
夏眠揉了揉剛剛被撞到的手腕，那幾個流裡流氣的青年手裡晃悠著一小袋□□，打量著夏眠的視線不□□分。
也許，他們腦子裡連待會兒在床上什麼姿勢都想好了。
夏眠呼出一口氣，她想，史蒂夫說得對，她是該有個保鏢。
幸好那個真誠的小個子青年不在，他那瘦弱的小身板，只怕寧願用自己擋住他們的拳頭，也會讓夏眠先跑的。
「麵館關門了，想吃面，等明早。」
夏眠雲淡風輕的一句打發，不顧那幾個混混的情緒，隨手拉了個椅子，懶散的坐下來，從褂子口袋裡摸出前些天買的萬寶路，還剩下幾根。
櫻紅的唇微微張合，含著細長的香煙，打火機的摩擦聲，細小的火苗，白煙升騰，緩緩繚繞，模糊了夏眠漆黑的眼。
那幾人面面相覷，顯然頭一回碰見這麼不按常理出牌的被調戲的物件。
「不管了，把她帶走，整天一副聖母瑪利亞的樣子，欠操。」
街頭青年說話很難聽。
夏眠假裝沒聽懂。
屋子會有行動的。
但，先有行動的是那只大蜘蛛。
一團粘稠的蛛絲從後方射出來，結實的包裹住那幾個欲抓住夏眠胳膊的手，大蜘蛛從後院竄出來，蛛絲猛地一縮，距離夏眠只有十釐米的手被蛛絲勒出了血，狠狠拖著拽著甩到了一邊，桌椅一片倒地。
「你們別想欺負店長姐姐！！！」
少年怒氣衝衝的護在夏眠身前。
大蜘蛛八條腿頭一回沒抖。
挺勇敢的。
夏眠容色微動，默默吸了口煙。
戰鬥力可以呀。
大蜘蛛吐著絲兒把那些人一個個裹成了繭，扔出了門外。
深夜的街道空無一人，大蜘蛛將那些人扔出了門外，裹著蛛絲，這場景有些熟悉，大蜘蛛的腦海裡隱隱約約閃現出陌生的記憶片段。
他動了動蜘蛛腿，有些茫然。
「啪啪啪——」
身後傳來鼓掌聲。
夏眠：「很棒，今晚加夜宵給你吃。」
大蜘蛛眼睛瞬間就亮了，他邁著大長腿趨步跟著夏眠去後廚，「我想吃肉。」
「有蟲子啊。」
「我想吃那些人吃的肉。」
夏眠看了他一眼，「挑食？」
大蜘蛛害羞的低下頭：「想換換口味，蛋白質補得太多，總打嗝。」
夏眠：……
好吧看在他剛剛驅散邪祟的份上。
夏眠現成和了面，做了一碗牛雜湯麵。
她以為蜘蛛都吃蟲子，原來還挑食。
燈火通明的大堂，夏眠和大蜘蛛隔著一個長桌。
「你乖一點哦，下次再遇到這種事，不要慫就是上，姐姐的安全就交給你了。」
夏眠揉了揉大蜘蛛的毛腦袋。
嗯，現成的保鏢，不用花錢請了。
省了一筆。
就是失憶了，有種雇傭童工的良心譴責感。
「多吃點。」
看吧，她這個老闆待員工很好的。
第11章
麵館的生意日漸好了起來，根據時代的不同，夏眠也調整了面的價格，不算高，貧民區的人偶爾能吃一頓好的，有閒錢的人也不吝嗇這點消費。
戰爭打的火熱，後方的物資短缺，很多食材夏眠買不到，菜譜上從原來的28樣，縮減成了八樣。
即便如此，很多時候，夏眠也常常買不到必用品。
這裡的物資全都先緊軍隊或者上流社會使用，像夏眠這樣沒有後臺沒有管道的店，想買些好東西很難。
人脈很重要。
若是在2018年的美國，夏眠再不濟也能從自己的通訊錄裡找到幾個拿的出手的朋友，但現在，夏眠自身來歷成謎，根本經不起推敲。
「小東西，我能控制地點的變化嗎？」
夏眠的手按在門框上，「比如我現在推開門，希望是在英國。」
屋子俏皮的聲音響在四面八方：「當然可以，次元已經穩定下來，時空已經默認了我們的存在，這是屬於你的屋子，你想去哪，推開門就能去哪。」
「不太建議您去英國，巫師界恨透了夏先生，正在全力追捕他。」
您作為他的孫女，很容易被遷怒的呀。
屋子委婉的提醒夏眠。
夏眠一點就透，睜著喜怒不明的黑色眼眸，「小東西，我現在是你的主人對嗎？」
屋子連忙表忠心：「當然！我會保護好你噠！」
「那麼你應該上報老頭子的行蹤，霍格沃茲有多少能力卓越的人物，你不會不知道，萬一被抓到了，我一個弱女子怎麼逃得過，我們應該將功補過，讓那老頭子去還他自己的債，一天到晚讓孫女背鍋算什麼本事。」
夏眠說著，假模假樣的擦了擦乾澀的眼睛，「我只是個普通人，你們怎麼忍心哦。」
屋子：「……主人，我真的不知道夏先生在哪。」
聲音越說越小，察覺到夏眠似笑非笑越顯冷冽的視線，乾脆沉眠去了。
又溜了。
「姐姐，你要出門嗎？」
大蜘蛛擦完了地，乖乖巧巧的過來想跟夏眠一起走。
毛茸茸的大腦袋上一頂軟趴趴的煙藍色布帽子，爪子上還擔了一塊抹布。
蜘蛛牌店小二還兼職店長保鏢。
夏眠想了想，覺得自己是個普通人，萬一在1939年鬧出什麼神秘東方術士豢養異形的新聞就不太好了。
「乖啊，姐姐出門買點東西就回來。」
夏眠摘下了大蜘蛛的帽子，硬是擼了兩把扎手的腦袋。
「如果你能變成人就好了。」
夏眠漫不經心笑道：「這樣姐姐就能牽著你出門了。」
這世道太危險了。
然而異形劇組不存在變身設定。
希望門外的世界能和平一些。
夏眠打開麵館門，門外從布魯克林的街道變成另一道異國風情的建築，揣著一筆現金，踏上了加拿大的土地。
出門前，夏眠特地把自己打扮的像個貧窮的小姑娘。
她向路人打聽了最近的市場，直奔目的地去。
漫威的世界裡，主要劇情角色活躍的地方總是異常緊張混亂，加拿大地域廣闊，在漫威的歷史上，這裡也就漫畫裡金剛狼所在的惡魔軍隊駭人聽聞些。
漫威裡這個時期的金剛狼不一定在加拿大。
但夏眠覺得，她只是買個菜而已，應該不會碰到那個肌肉硬漢。
……不可能的。
夏眠冷漠的望著和自己搶奪一隻海鮮的金剛狼，沒辦法，可能作為世界主角，去哪都會碰上主要角色也是個自帶BUFF。
「女士，這是我先看中的。」
這時候的金剛狼還沒以後那麼滄桑。
雖然依舊是絡腮鬍子白背心，黑夾克，望著人的視線讓人發怵。
夏眠手腳俐落給海鮮老闆塞了票子，「但是，是我先付的錢。」
羅根：「……」
「你應該學會對女性紳士，先生。」
金剛狼又怎麼樣，夏眠是不會把這條魚讓給他的。
「老闆，這條魚歸我了。」
老闆不敢去看那個男人兇狠的模樣，他猶豫的看向夏眠，顯然，羅根外表太過兇神惡煞，他怕羅根會惱羞成怒惹事。
然而羅根只打量了夏眠一眼，就松了手。
魚塊頭很大，夏眠拎著袋子，手指被勒的通紅。
羅根接過了夏眠手中的袋子，詢問她：「你是廚子？」
他從哪看出來的？
夏眠下意識低頭看自己，她今天特地穿的史蒂夫遺落在麵館的舊衣服，頭髮也沒有打理，隨它披散著，整一貧民區出來的小可憐。
夏眠發誓，這是她最狼狽的裝扮。
「我需要你去做一頓飯。」
羅根並不是商量的語氣，他在命令夏眠，但他仍舊給了夏眠酬勞。
「我只會做麵條，先生。」
天空中的太陽炙熱，夏眠仰頭望著她，太陽射進眼裡，夏眠不得不眯起眼睛。
羅根第一次聽到這種美食。
但他對於食物要求不高，隊友們也說過隨便搓一頓。
隊友們：……我們沒說過。
「沒關係，做你擅長的。」
這個時間段的羅根在哪個組織？
夏眠對於漫威的歷史並不太瞭解，尤其後期版權還賣給了福克斯，如果陸琪琪在這應該能知道。
「我能拒絕嗎？」
夏眠皺眉：「我趕時間回家。」
羅根停下腳步，他塊頭大，比起夏眠這個來自東方的嬌小女性來說，他一拳真的能讓夏眠見死亡女神。
對於危險的敏感感知，夏眠在羅根準備打暈她直接搶廚子時，乾脆俐落道：「沒問題，但你那有食材嗎，沒有的話，我們得先買食材。」
蜘蛛保鏢，下次就算被人誤以為是神秘東方術士豢養異形我也要把你帶著。
買了一堆食材，羅根雙手拎著食材帶著夏眠離開了市街道，前往更為偏僻的簡直就像反派藏身之地的房屋。
羅根警告夏眠：「不准多說，不准亂跑，做完飯就離開。」
夏眠：……不對啊大兄弟說好的你送我呢？！
這麼遠的路你指望我一個人走回去？
不愧是反英雄角色，行事很粗暴。
房屋是兩層小別墅，似乎被炮彈造訪過，東邊破了個牆壁，所幸廚房是好的。
夏眠完全不理解為什麼自己出來一趟還被抓走當個廚子。
夏眠倒了一盆面，兌水開始和麵，燉雞湯是不可能的了，湯底是沒時間了，就一鍋三鮮面吧，正好還哄了那個大塊頭買了一堆海鮮。
有錢，任性哦。
「中午吃什麼？哥快餓死了。」
斜裡冒出一顆腦袋，陌生的面孔，夏眠將麵團在桌子上摔了幾次，「啪——啪——啪——」，才回答那人的問題。
「麵條。」
那人重複了一遍：「麵條？」
然而夏眠沒給他回復。
男人認真的在一旁看著夏眠揉面，很專注，他似乎剛從外頭回來，身上帶著塵土味和硝煙氣，他穿著黑色的作戰服，還背著把槍。
他似乎對麵條很感興趣，但漸漸的，他的目光從那白色的麵條上轉移到那操縱麵條如魚得水的那雙手上。
蔥白似玉。
他突然蹦出一句：「來一發？」
夏眠不是會輕易被驚嚇到的性子。
但她還是手一抖，麵條斷了。
「羅根從哪把你找來的？你看起來不像本地人，日本的？哥已經兩個月沒發洩了，哦，操他娘的，史崔克那個缺屁股的智障，真想把他的腦袋按在齒輪上滾一圈。」
韋德語速飛快面無表情的吐槽著上司，嘴巴像加了加特林。
有的人，有毛病，可以不理會。
他自己蹦躂就很會自我滿足。
夏眠將麵條下鍋，蓋上蓋子等了一會兒，安靜聽著一旁的韋德喋喋不休，比陸琪琪還能侃。
他說他剛結束一個兩個月的任務，嘴巴都快淡出鳥了，罵了三十遍史崔克，說要篡位。
哇哦……就這樣直接說出來真的OK嗎？
夏眠：……
門外的羅根：……
麵條出鍋，夏眠盛了一碗，偏頭問韋德：「吃香菜嗎？」
韋德詭異的沉默一秒，說：「吃。」
白色順滑的手工麵條，海鮮湯底，撒上綠色的香菜，聞起來就勾了饞蟲，夏眠給韋德遞了雙筷子。
韋德杵在那不動彈。
麵條的熱氣蒸騰，白色的繚繞，模糊了韋德那張還算俊帥的臉。
「不是說你餓了嗎，第一碗給你。」
聽陸琪琪說，金剛狼系列的韋德比較正常。
如果碰到了死侍系列電影的韋德，基本上可以告別清靜了，直奔精神病院吧。
韋德不會用筷子，但他不會像鋼鐵俠一樣還嬌氣（鐵人：……）的要叉子，他直接攥著筷子挑面吃，抱著滾燙的碗也不覺得燙手，蹲在廚房就直接狼吞虎嚥。
看來這兩個月過的不是人的生活。
按照設定，韋德是因為得了絕症才參加的X武器計畫，沒錯，韋德出現後，夏眠已經猜出目前是什麼背景了。
不過，時間線不對啊。
夏眠皺眉，說好的1939呢，不能因為賣了版權，金剛狼就不屬於漫威歷史了吧？
夏眠將麵條端上客廳唯一一個能用的餐桌，羅根坐在樓梯口，門口陸陸續續的進來其他隊員，瞧見客廳多了一個女人，不明所以。
「人到齊了？」
夏眠擦了擦手，備齊了筷子，麵條和筷子缺一不可，市場有刀叉夏眠都不買。
他們也沒顧上詢問為什麼多了個女人，見有吃的，一個個奔上前就開吃。
「這是什麼食物？」
「味道很奇怪，但……很好吃！」
「好香啊！羅根！你朋友廚藝真不錯！」
他們把夏眠當成是羅根朋友了。
夏眠端了一碗走到樓梯口，蹲下來，金剛狼似乎有心事，他沒什麼胃口，夏眠將碗放在臺階上。
「你不怕我們？」
羅根冷眼看她：「如果現在我澄清你不是我的朋友，你猜他們會怎麼對你。」
夏眠認真思考：「搶回你們基地當廚子？」
羅根：「……」
夏眠自己都被自己逗笑了。
這個女人一身破綻，渾身與這個時代的格格不入感，她穿著破舊的衣服，但肌膚細嫩，她沒有經歷過風吹日曬，也沒有經歷過真正的戰爭死亡。
她身上有和平的氣息。
在市場時就很扎眼，羅根發現她時，那些在暗處窺伺跟蹤她的人足足有三波。
這是個僅憑一張臉就能活下去的女人。
「你知道我們是誰？我不能放你走。」
夏眠愣了下。
羅根皺著眉，他暗罵了韋德八百遍。
他說了太多東西。
這讓羅根很壓抑，有些他不願背負的東西但他不得不背負，哪怕犧牲一些人。
夏眠站起身，她俯視著坐在臺階上的羅根，如果不是知道劇情，她會因此徹底討厭這個絡腮胡男人。
但一個結局註定死亡的金剛狼，夏眠也沒必要在這點問題上生氣。
立場不同。
「哦？你會嗎？」
夏眠反問一句。
羅根會的。
夏眠知道，所以她只笑笑不說話，「廚房裡還有食物，我給你們端過來。」
餐桌旁的隊友們顯然沒聽到夏眠和羅根的對話，他們甚至還和夏眠打招呼。
「跟我們回基地吧！」
有人哈哈大笑，邀請夏眠。
看起來其樂融融，但要真分裂時，捅刀子也不猶豫的。
夏眠回了廚房，順手關了門，她收回視線，然後看到韋德抱著鍋在吃面。
夏眠嘴角一抽。
這得餓了多久……？
史崔克不管你們飯的嗎？？？
「好吃嗎？」
韋德嘴裡塞滿了吃的，沒空說話，只給夏眠一個大拇指。
夏眠來回踱步，門外那些人說笑吵鬧的聲音十分清晰，他們身上帶著槍，一個個槍林彈雨裡走出來的雇傭兵。
韋德正邪不明，立場模糊，在這裡反而是最好拉隊友的。
夏眠笑了，黑髮的東方瓷娃娃笑起來的模樣好看極了，韋德目不轉睛的看著她，仿佛吃的不是面，是她。
「你能為我保密嗎？」
夏眠的手揣進口袋裡，摸上那把麵館鑰匙。
韋德察覺到什麼，忽然按上了槍。
但仍舊來不及。
子彈穿透夏眠的身體射穿了廚房的木門。
夏眠的聲音仿佛從次元另一頭傳來。
「為我保密，我們就是隊友了，下次有事來有間麵館，還你人情。」
夏眠完全沒考慮韋德到底知不知道有間麵館。
終有一日有間麵館的分店會開遍全球，如果那時候韋德沒死的話，他會找到的。
韋德：艸，騙紙。
第12章
子彈射穿了木門，而那個做飯很好吃的女孩已經消失在韋德面前，他狠狠吞下一口麵條，把槍扔到了地上。
「太慢了，哥應該是雙刀流而不是神槍手，該死的史崔克！」
韋德的刀遺失了，他把這個鍋扣在了史崔克身上。
門外的人聽到槍聲立刻趕過來，韋德抱著鍋，跳上料理台，打碎了窗戶，然後對沖進來的夥計們面不改色的扯皮：「哦，悲劇，幾個肌肉壯漢闖進了我的小世界，你們可以溫柔一點，我們還得在這住幾天，別弄壞了門。」
「那個女人呢」
韋德攥著筷子吃面，嘴角還掛著一塊溜魚片，「哦對了，羅根，你從哪帶回來的街頭春麗，哥居然打不過她。」
隊友們不敢置信，韋德可是隊裡公認的除了嘴之外幾近完美的戰士。
他居然打不過一個小姑娘？！
不不不，重點是他們為什麼要打起來？
眾人的視線紛紛望向羅根。
羅根被多雙目光注視著，有些不自在，「我只是想嚇嚇她……嗯……」
他們失去了一個手藝超棒的廚子，隊友們對羅根心生怨念，覺得這個糙漢子一定惹怒了人家小姑娘，好了吧，現在吃完了這頓，下頓得去飯館了。
他們的薪水真的不多。
維克多倒是很有錢，但他這次沒和他們一起任務。
「你應該學學如何成為一個紳士，羅根。」
「沒錯，至少把人家騙到基地再露出你的本性。」
隊友們回到客廳繼續吃飯。
廚房裡只有韋德和羅根兩人。
窗戶碎裂，但羅根並不相信那雙纖細白嫩的手有打碎窗戶的力氣。
韋德幫了她。
十分稀奇。
但不得不說，這是個好結果。
羅根輕鬆了些，「我以為你和他們一樣。」
韋德抱著鍋，喝麵湯，咕嚕咕嚕吃的可歡快，「NONONO，別把你的搭檔想的太好了，小貓咪。」
羅根：「……你可以閉嘴，韋德。」
「這是我唯一的愛好了，大貓咪。」
羅根：突然暴躁。
不到兩分鐘，在客廳吃面的隊友們忽然聽見廚房裡羅根和韋德打起來了。
打的難解難分，直接毀了小半個廚房。
夏眠的麵館鑰匙上有一個巨大的傳送魔法，麵館在各個時間點地點都有屬於它特別的座標，這是屋子告訴夏眠的，但一直沒用過。
她當著韋德的面使用了鑰匙，她對韋德承諾自然是真的，若將來哪一天韋德需要幫助，夏眠不會袖手旁觀的。
人情，尤其是男人的人情，必須得還。
被強制給了人情的韋德：……
但夏眠思慮了很多，唯獨沒有考慮過鑰匙的使用體驗。
她仿佛進入了一個五顏六色的通道，無數彩色的線條在夏眠周身擦過，頭暈目眩，短短幾秒的時間仿佛過了一個世紀，一到麵館，夏眠直接沒站穩，趴地上幹嘔起來。
體驗感極差。
屋子還火上澆油：「您怎麼空手回來了？好久啦，您是去玩了嗎？」
夏眠：她不想說話，甚至還想拆屋子。
沒得指望，這破屋子還沒一隻蟲子能讓夏眠感到安慰。
「小蟲子！」
夏眠喊了聲，但沒得到回應。
夏眠從地上撐起身子，扶額緩了緩，她去後廚找蜘蛛，卻只在廚臺上看到小蜘蛛的煙藍色布帽子。
「他在後院，主人，剛剛小傢伙說他有點累要休息一會兒。」
麵館只有夏眠一個人，她一個人要操辦的事情太多，很多粗活都是交給大蜘蛛來做，他體型龐大，有時候夏眠經常會忘記他還是個不大的少年。
他睡在了水井旁，爪子還勾著水桶，有些不安穩的一抽一抽的，井裡的水桶也一晃一晃的。
夏眠放輕了腳步，接過繩子，把水桶拉了上來，將水倒進盆裡。
「需要叫醒他嗎？」
屋子操縱著一塊地皮，試圖要把蜘蛛顛起來。
夏眠跺了跺腳：「安分點，家裡就你最閑。」
屋子：……正方形委屈。
我一個屋子，除了COS變形金剛，我還能幹什麼嘛……
明明夏先生說過，小主人小時候最喜歡變形金剛了……
女人都是善變的，屋子溜了。
夏眠沒打擾蜘蛛，自己熬了湯底，收拾了屋子，準備食材，開門營業。
上次派對行銷後，麵館的生意好了很多，夏眠的手速也越來越快，現成的湯底，食材，幾分鐘就能完成一碗面。
只隨著生意變好，一些煩惱也隨之而來。
夏眠的麵館雖然只有一間，但卻同時存在各個地方。
美國的人要吃面，英國人也有要吃面的，加拿大要吃面，偶爾還有亂七八糟的世界突然來客串。
在1940年至1941年，夏眠存了一筆錢，先後在加拿大，英國，找了店員負責所謂分店的運營。
然而夏眠卻輕易不能亂跑，未免出現像上次被金剛狼拐去當廚子的危險情況是一個原因。
另外一個原因，當夏眠誤入另一個時間線時，回來時，原本的時間也有所變化。
兩三年時光過去，夏眠卻只經歷了幾個月，這裡的人們逐漸接受了這個佇立在街道盡頭來自東方的麵館。
有人疑慮這樣濃濃的充滿東方風情的建築是什麼時候建造的，為什麼他們從未發現過，在1942年的年初，終於有土地建造這方面的人造訪麵館。
夏眠沒有背景，甚至身份成謎，很快就收到了警告信。
「巴基在軍方有認識的朋友，他會幫你的。」
夏眠站在窗前，透過朦朧的玻璃，看著外面的景色，這是她第一次來史蒂夫的住處，貧民區的房屋陰暗潮濕，太陽好時還顯得溫馨，陰雨天氣，史蒂夫身體上的潛在病症就都冒了出來。
美國隊長在成為超級士兵之前不是一般的體弱多病。
至少來看他之前，夏眠真的以為史蒂夫是病了。
「我該誇獎你不服輸，被人打的腦震盪都還要爬起來繼續戰鬥的勇氣嗎？」
史蒂夫小聲反駁：「如果你遲來一會兒，我就打敗他了。」
「如果我遲來一會兒，你就死了，史蒂夫。」
黑髮美貌的女人靠在窗前，她穿著時髦的白紅相間的格子裙子，東方人的年齡在他們眼裡總是模糊的，快三年了，她還是當初認識的一樣年輕青春。
「我記得我們剛認識的，你還沒這些倔脾氣呢。」
史蒂夫開玩笑：「也許，我也有一個英雄夢？」
夏眠沒說話，她知道史蒂夫說的不是玩笑話。
他躺在小床上，身形消瘦，面容蒼白，一雙藍眼睛卻總是溫暖的注視著他的朋友，巴基並不能一直陪著史蒂夫，他早年就參軍，如今已經是有軍銜的將士，偶爾戰事松時，會回布魯克林，帶些新奇玩意兒給夏眠，也會偷偷帶些軍隊裡的藥。
「你倒是信任他，然而他已經半年沒有傳消息過來了，你們是朋友，但對於他來說，顯然任務更重要。」
史蒂夫無奈：「他在為國家戰鬥，如果我身體健康，我也希望和巴基一樣上前線，而不是時不時生病，還要你照顧我。」
史蒂夫病了兩天，他昏迷在家裡，若不是夏眠發覺史蒂夫失約沒來麵館，特地來找他，也許史蒂夫已經死在這個無人知曉的角落。
他想，他是幸運的。
而這份幸運，史蒂夫不能浪費它。
「我想參軍。」
夏眠回頭奇怪的看了眼史蒂夫。
史蒂夫已經做好了被夏眠罵一頓的準備，但她沒有，她只當著史蒂夫面的抽了一根煙，唇角抿起，冷笑：「你這麼不怕死，我也沒必要顧慮你不抽煙了。」
史蒂夫沒忍住，笑了笑，看起來堅強又充滿生命力，哪怕病痛纏身。
「我想送你一樣禮物。」
史蒂夫從床上下來，走路有點瘸，他從櫃子裡翻出一個鐵盒子，裡頭裝了他比較重視的東西。
「這是什麼？」
「我看海報上那些女郎都愛戴這個。」
史蒂夫手心裡靜靜躺著一個髮卡，現下很流行的款式，也不知道史蒂夫存了多久的錢才買下它。
「謝謝你，這幾年一直照顧我。」
如果說，史蒂夫的朋友曾經最重要的只有巴基，那麼現在，夏眠和巴基一樣重要了。
除了她，沒人會在他受傷的時候下面給他吃，不嫌棄他的體弱。
雖然巴基總說夏眠討厭他這讓他很苦惱，但史蒂夫認為，她是個好女孩。
夏眠沉默，實際上，她的記憶裡只有幾個月啊未來的美國隊長。
「行吧，我很喜歡。」
史蒂夫將髮卡夾在夏眠的頭髮上，小心不扯到她的頭髮。
夏眠對著鏡子照了照，「要參軍，以你的體格連測試的門都不讓你進，只能偽造報表了。」
女孩戴著髮卡對史蒂夫無奈歎氣：「非常不巧，我認識一個這方面的行家。」
好歹在這混了一段時間，沒點人脈，夏眠簡直要跪地對不起養育她的爸媽和老頭子。
秋天時，巴基回來了，與此同來，帶來了軍方的一份檔，一份能讓夏眠安然無恙繼續開店的檔。
不用懷疑，肯定又是史蒂夫和巴基說的。
史蒂夫鐵了心的要參軍，夏眠協助他偽造了徵兵表後，就不管他了。
專心發展麵館，從夏眠做起。
杜絕白吃白喝，從詹姆斯·巴恩斯做起。
「你這是差別待遇，為什麼史蒂夫就能免費，而我，剛剛上任107步兵團的巴恩斯中士，卻連一碗臊子面都吃不起。」
夏眠環顧四周，笑的禮貌：「那麼巴恩斯中士，你要在麵館賒帳，或者吃白食嗎？」
巴基：「……」
夏眠為什麼那麼討厭他，巴基想了幾年始終想不通。
可能因為他太帥了吧。
巴基扶正軍官帽，在夏眠微笑的注視下，付了錢。
這是個惹不起的女人，巴基想。
「史蒂夫會參加下一期的新兵訓練，他的徵兵表是你幫忙偽造的？」
夏眠收拾碗筷，將票子放進抽屜裡。
「我們可以對史蒂夫有點信心，偉大的角色初期都是不被重視的。」
巴基：「新兵團有我的朋友。」
夏眠睜大了眼睛：「你這是開後門開上癮了嗎？史蒂夫知道了不會高興的。」
「所以你得保密。」
巴基對夏眠眨了眨眼睛，神秘的說道：「這是我們兩個人的秘密。」
夏眠：……有病。
既然是秘密為什麼要說出來？
巴基和冬兵，真的是兩個人。
巴基發現，夏眠看他的眼神越來越嫌棄了。
然而，即便如此，巴基每次回來還是要頂著店長嫌棄的視線，坐在麵館裡吃一頓熱湯麵。
軍隊裡的食物很少有冒著熱氣的，許是硝煙見多了，死亡見多了，鮮血噴灑在身體上的滋味習慣到麻木。
巴基喜歡溫暖的食物從食道流進胃裡的感覺。
他喜歡布魯克林。
「我走了。」
巴基離開了麵館，夏眠看了眼時間，都半夜了。
「也許我應該打個橫幅，比如東方麵條，美國大兵都愛吃。」
夏眠面無表情說著冷笑話。
「還沒有爺爺的消息嗎？」
麵館走上正軌後，屋子就很少發言了，它怕自己話一多，小主人想拆了它。
「沒有，我失去了夏先生的聯繫，不過可以肯定夏先生還活著。」
夏眠：「霍格沃茲應該派出伏地魔來追捕他。」
屋子詭異的沉默了會兒，委婉的提醒夏眠：「巫師界的劇情已經進展到哈利波特進學校了。」
夏眠：「……哦。」
第13章
「好……好辣！！！」
麵館裡，一個穿著棕色西裝的英國人被醬料辣的嘴巴發紅，他抓住身邊經過的服務員，哈氣，「水！快給我水！」
服務員被嚇了一跳，連忙倒了一杯冰水遞給他。
「你們這裡的食物太可怕了！！我要投訴你們！！」
服務員愣了愣，禮貌賠罪：「抱歉，先生，您點的是油潑面，味道本來就是辣的。」
男人大口大口的喝水，然而嘴巴還是又麻又痛，他只是趕時間隨便找了個餐館吃飯，為什麼這裡的食物這麼可怕？
這世界上怎會有油潑面這種東西？！
「你們老闆呢！」
男人感到嘴巴一圈辣的幾乎快沒有知覺。
他從沒吃過這麼辣的食物，一時接受不了。
「我們老闆……」
服務員為難道，她入職以來從未見過這家麵館真正的老闆，後廚只有一個老闆的徒弟，可據那位廚子說，他的手藝比不上老闆的十分之一。
英國分店是有間麵館生意最差的分店。
事實上，任何分店的生意都比不上美國布魯克林的總店。
畢竟，夏眠常駐布魯克林，其他的分店她很少過去，但因為是同一間屋子衍生出來的，每一家分店的情況夏眠都了若指掌。
英國分店發生顧客鬧事時，夏眠就立刻知道了。
她將面碗端上桌給新點單的客人，隨即脫了圍裙，上了二樓。
小屋深諳夏眠想法，立即為她開啟了通道。
分店的客人和服務員氣氛緊繃，客人非得要賠償，服務員又沒有這個權利，兩人就差吵了起來。
「安娜！」
氣的紅了眼眶的服務員安娜聽見一道陌生的聲音，她下意識回頭，那從沒有人去過的二樓上，走下來一個年輕美貌的陌生女人，黑頭發黑眼睛，亞洲人？
「你怎麼知道我叫安娜？」
英國的分店雖然生意不火，但也不至於慘澹，此時店裡還有好些個客人。
不解決了，怕是給人印象不好。
「我招聘你進麵館，怎麼會不知道你的名字？」
夏眠下了樓，不同於英國人的樣貌讓她瞬間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老闆？」
「嗯。」
夏眠語氣冷淡，唇角始終一抹柔軟的笑意，但那漆黑的眸子看著人時並沒有幾分溫度。
安娜有些遲鈍，她沒想到老闆會是個這麼年輕的亞洲人。
那人見麵館老闆來了，又笑語晏晏的，不自覺的軟了氣焰，時間過去了好幾分鐘，麻辣的嘴巴已經漸漸恢復正常。
夏眠看了眼桌子上吃了一半的油潑面，笑道：「我們麵館做的是大眾生意，顧客是來吃舒服而不是來吃不爽快的，東方人以和為貴，先生吃錯了辣度，能理解，畢竟文化不同，有誤會也很正常。」
夏眠一番不軟不硬的話說的人沒脾氣。
「只是關於賠償，麵館有三賠，一，食材問題，二，衛生問題，三，安全問題，但您索要賠償的原因就有些……」
那人尷尬的摸了摸鼻子，他很想反駁，但不知道為什麼，卻無話可說。
這店長每句話都很禮貌沒什麼問題，但結合起來，怎麼聽著感覺怪怪的？
「但既然你吃的不舒服，麵館也會有所表示，金錢方面的賠償雖然無法滿足您，但我們可以免費給您做一碗不辣的麵條。」
夏眠沒有給老外緩過神來的機會，她看向聽見動靜從後廚出來的廚子，「給我打下手。」
那廚子愣了半天，才應了聲。
「師傅！我們兩年沒見了！今天哪陣風把您吹過來了？」
夏眠：「……」
夏眠招聘的廚子也是老鄉，中國人，做麵條還可以，不至於砸招牌，就是味口太重，給那群老外不少刺激。
「我才22呢，大叔。」
夏眠圍上圍裙，開始做面，她年紀輕，但打小就被夏老頭各種訓練，手藝自然沒的說。
而大堂的那些客人也回過味來，看向那男人的視線含著輕微的嘲諷。
來挑刺的吧。
人家老闆態度多好。
「你下次口味放輕點，你的辣我都吃不慣。」
「是是是，師傅。」
夏眠火速做了一碗雞湯面，撫平了矛盾。
但這不是長久之計，以後生意做起來了，總不能每一次都讓夏眠來回奔波，跨國很費時間的啊。
夏眠腦海裡將分店的計畫重新擱上來。
但擴招店長的話，得要錢。
夏眠有一筆現金存款，但不太想動。
鬼知道哪天她會不會離開這，屋子那貨太不靠譜，爺爺總覺得老奸巨猾還有後招等著夏眠。
夏眠回到了布魯克林，麵館的客人已經吃完走人了，沒有新客人來，大蜘蛛勤快的收拾碗筷，擺好凳子。
還擦了桌子，收銀台，將後廚的垃圾倒了出去。
夏眠在樓梯口看了許久，道：「歇一歇吧，高峰期過去了，這段時間沒人會來吃面的。」
大蜘蛛仰著腦袋，呆呆的看著夏眠，點頭：「好！」
「你不知道累的嗎？」
夏眠擰了濕毛巾，擦了擦蜘蛛弄髒的爪子。
「但姐姐比我更累啊。」
少年音活力十足，「姐姐淩晨要熬湯底，客人多的時候，腳不沾地，連喝口水的時間都沒有，姐姐的那位小個子朋友，最近也不怎麼過來了。」
大蜘蛛伸著毛茸茸的蜘蛛爪碰了碰夏眠的手心，「所以我要多工作！」
夏眠：……
好……好感動……
夏眠沒忍住，一臉動容的摘了大蜘蛛的布帽子，硬是無視扎手的毛，擼了兩把。
「餓不餓，姐姐下碗面給你吃啊。」
大蜘蛛的腦袋微微仰著，像只討巧求撫摸的小動物，黑漆漆的蜘蛛眼裡亮晶晶的，是星星嗎？
「好餓啊，但是我不想吃昆蟲面了。」
夏眠皺眉：「你還是孩子，不能挑食，其他蜘蛛都是吃昆蟲的！」
大蜘蛛委屈巴巴的望著夏眠。
夏眠有點堅持不住的投降：「好好好，海鮮面。」
「哇！謝謝姐姐！」
慣會撒嬌的小東西。
和他說話，夏眠感覺自己智商跌了一半。
史蒂夫進入了新兵訓練團，他給夏眠寫的第一封信就是在訓練營裡寫的。
夏眠問他軍隊伙食怎麼樣。
史蒂夫回復：我瘦了。
夏眠：……你已經夠瘦了，再瘦真的能扛得住風吹雨打嗎？！
夏眠站在信箱旁，憂愁的抽了根煙，煙雨朦朧的天氣，街道上行駛而過幾輛軍車，有路過的混混對夏眠吹口哨說騷話。
夏眠面無表情回了個中指。
「巴基，我從來沒拜託過你，但是，這次，我想拜託你一件事。」
巴基從前線回來，特地繞了個彎子回布魯克林一趟吃碗面，他吃完就得走，門外停著一輛車。
他的下屬真的對於自家上司繞遠路就是為了吃碗面的行為十分不解。
但看到那位漂亮的麵館老闆時，他理解了。
美人嘛。
吃碗面怎麼了，辦會員卡都樂意。
「真是難得，你也會有開口請我幫忙的時候，」
巴基摘下了軍帽，黑色的發因為長時間戴帽子而被壓得有些趴趴的，看起來就像個癟了的包子。
夏眠：……
不能腦補，她不想在巴基面前笑出聲來。
「史蒂夫瘦了。」
陸琪琪摸不到美國隊長的大胸肌了，她可能會摸到一串排骨。
陸琪琪：……
巴基咬了口肉，戲謔的冰藍色眸子打量夏眠：「你知道你擔憂史蒂夫的樣子像什麼？」
夏眠：「我和史蒂夫之間是單純的友誼，比你和史蒂夫都純。」
「哈，不信。」
巴基喝了口麵湯，溫暖的湯流進胃裡，他感覺前幾天受的槍傷此刻也不那麼痛了。
夏眠的面，是特效藥。
「我想承包你們軍隊的食堂。」
這年頭，美國大兵的錢最好賺了。
夏眠一臉正經。
但就是太正經了，巴基看著很滑稽。
巴基忽然劇烈咳嗽起來，腹部縫好的傷口似乎在隱隱崩裂，巴基立即捂著腹部，微微皺眉。
他聽見那個從來不待見他的女人問他：「受傷了？」
「擔心我？」
夏眠挑眉，她似乎聽到了笑話，巴基以為她又會像以前一樣毫不留情的挖苦他，但她沒有。
她只輕哼一聲，就沒下文了。
「我們軍隊的食堂飯菜，確實很難吃。」
巴基將碗裡的最後一口湯喝乾淨，「不過我不常待在營地，但前線的飯菜更難吃，又涼又硬，沒有溫度。」
巴基和史蒂夫不一樣。
史蒂夫是被選中成為英雄的人，他是個豆芽菜，他成為美國隊長後，才開始步入戰場，他被注射了血清，在戰場上無往不勝，是人們心目中的偉大英雄。
而巴基，如果沒有美國隊長，誰還能在博物館裡看到他的資料？也許只是在歷史書上匆匆一筆帶過，一個犧牲的士兵而已。
他是個普通人，一個普通的強大的戰士。
九頭蛇真識貨。
夏眠沉默的給巴基續了一碗面。
巴基盯著面碗許久，他的手指摸索著軍帽的帽檐。
夏眠也看著他，「你怎麼不喝？」
巴基猶疑的問道：「免費的嗎？」
夏眠瞬間面無表情：「免費的。」
「受寵若驚。」
「滾。」
第14章
小方塊電視被擱在凳子上，螢幕裡正放映著戰事新聞，德國納粹在歐亞戰場肆虐，記者播報著戰事情況，死亡率，也提到了巴基所在的107步兵團。
勝率極高。
窗外已是黑夜，街道上偶有鳴笛的軍車，巡邏的隊伍。
古色古香的小屋子裡，床旁一面等人高的鏡子，靠牆是張紅木大床，夏眠蓋著被子，窩在床上，靜靜看著來自上個世紀的小電視。
感謝爸媽給她生了一雙優秀不近視的眼睛。
木門被輕輕敲了一聲，門外傳來少年清朗的聲音。
「姐姐睡了嗎？」
夏眠從床上坐起來，「沒，進來吧。」
小屋自動控制門關開合，不得不說，當自己的屋子擁有自主意識，能省很多事。
蜘蛛腿踩在木地板上，發出悶沉的聲響，八條腿啪嗒啪嗒的在寂靜的夜裡格外清晰。
大蜘蛛不安的靠在床邊，漆黑的蜘蛛眼低垂著，一會兒又怯生生的瞅著夏眠，小心翼翼的將腦袋趴在床單上，睜著濕漉漉的大眼睛。
「怎麼了？」
夏眠摸了摸大蜘蛛的腦袋，「太累了嗎？抱歉，雖然分店都請了店員，但這裡只能靠我們，其他人會被你嚇到的，你可不能被抓去做實驗。」
大蜘蛛乖巧的點頭，「不累。」
少年有些羞窘的壓低了聲音，「做噩夢了。」
電視裡放著虛無縹緲的炮彈聲，戰爭距離他們很近。
「什麼夢？」
蜘蛛也會做夢的嗎？
夏眠有些好奇。
但大蜘蛛似乎真的被嚇住了，那是很可怕的夢，仿佛溺水一樣的絕望感和疼痛糾纏著他。
他被驚醒，從他的大網床上掉下來。
入目的是熟悉的後院，和天空寂滅的星星。
他很怕。
他的身體在顫抖。
卻又有些茫然。
「我夢到我死了。」
大蜘蛛抽抽噎噎的哭了起來，小孩子似的，懼怕死亡和疼痛。
夏眠一時無言，她想起最初見到他時，蜘蛛也是哭泣著說他好疼，他是不是死了去天堂了。
他沒失憶前可能是個戰士。
「別哭了。」
夏眠的手頓在蜘蛛眼睛旁，不知道該怎麼幫他擦眼淚。
他看起來很需要溫暖和安慰。
夏眠歎口氣，讓出一半的床，拍了拍被子，「來，有人陪著就不怕了。」
大蜘蛛淚眼朦朧，一抽一抽的擺動自己的八條腿，爬上了大床，乖巧的趴在夏眠身邊。
蜘蛛努力控制自己冷靜下來，他想，他以前一定不是愛哭的孩子，他沙啞著聲音試圖和夏眠聊天。
「姐姐做過噩夢嗎？」
夏眠：「沒有。」
「姐姐好勇敢。」
夏眠嘴角一抽，沉默的垂眸注視著亮著漆黑的大眼睛單純望著她的少年。
這娃是不是……有點傻。
「睡覺。」
夏眠關了電視，蓋被子睡覺。
身邊的蜘蛛也聽話的不出聲。
夏眠閉上眼睛，讓自己全身放鬆，迷迷糊糊時，忽然想起來一件事，輕聲問道：「蜘蛛應該不用蓋被子吧？」
然而夏眠沒聽見是否蜘蛛回復，就陷入了睡眠中。
蜘蛛要蓋被子嗎？
純的大蜘蛛是不需要的。
但夏眠的這只，他不純。
大半夜的，夏眠被冷醒，她睡在床邊，只要一個翻身就能摔下去，後知後覺的夏眠往床中間挪了挪，然後壓到了兩隻蜘蛛腿。
夏眠剛醒腦子迷糊，下意識伸手去摸，毛茸茸的兩根……啥？
夏眠扭頭一看。
他佔據了大半張床，八條腿把被子拽的嚴嚴實實，裹著自己，不停的發抖。
像個球。
夏眠小聲嘟囔：「……哇，這麼人性化，你失憶前是蜘蛛人嗎？」
夏眠撚起一個被角，試圖拽點被子過來。
她聽見少年在說夢話，急切又夾雜著哭音。
小奶包子一樣的哭音。
夏眠靠近了聽，順手還不放棄拽被子。
但這小東西被子裹得太緊了。
「斯塔克先生……對不起……」
「斯塔克先生……我好難受……」
夏眠拽被子的手僵住了。
她聽錯了嘛？
還是彼得·派克的臺詞都火到異形劇組了？
還是說，這只大蜘蛛就是小彼得？
事情有點複雜了。
夏眠冷靜的緩了會兒，接受自己養的小奶蛛確實是從複聯劇組過來的，才悶不吭聲的下了床。
被子拽不過他，夏眠去客房睡。
「小屋，這到底怎麼回事？從來沒有異世界的人能在我的身邊待這麼久。」
「而且，漫威的角色出場太頻繁了，老頭子是不是和漫威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黑暗交易？」
夏眠打開客房的門，小屋控制著傢俱給夏眠倒了杯水冷靜冷靜。
「這我也不太清楚，主人您和夏先生一樣擁有接觸次元的能力，夏先生能穿越次元，您也可以，也許時空扭曲發生了些意外。」
夏眠喝了口水，想了想，突然道：「你知道無限寶石嗎？」
小屋：「主人您喜歡寶石？麵館生意越來越好，您的存款足夠買很多寶石了。」
看來小屋不知道。
「但時空目前已經趨向穩定，等這段時間線的劇情結束，我們會離開這的。」
夏眠鋪好被子，聽了小屋的話似笑非笑：「你知道的真多。」
小屋：……
糟糕，劇透了。
小屋瞬間閉嘴溜了。
夏眠上床，看了眼時間，距離天亮只有兩個小時。
先睡吧，明天去談生意。
巴基聯繫了一位後勤部的軍士，關於夏眠要承包軍隊食堂的事，他表示了熱切的歡迎。
因為，食堂的三明治太難吃了。
軍方一向對士兵的生活待遇方面很重視，每年還會組織一些活動，雖然都是些美國大兵愛看的跳舞女郎，正常點的會放電影。
夏眠的麵條在民眾中小有名氣，而夏眠的理由也很討軍方的喜歡，比如要為美國的士兵提供更美味的食物，振奮精神更好為國家奮鬥之類。
後勤部的軍士檢查了夏眠的食物安全以及背景後，就和夏眠簽了合同。
於是，夏眠順利成為了一名食堂打飯阿姨（並不）。
布魯克林的麵館，夏眠托人聯繫了一位來自在中國的麵館師傅坐鎮。
夏眠的目標從來不是永遠窩在後廚裡。
她可是要帶領麵館出任CEO順利上市走上人生巔峰包養脆皮鴨的女人。
打響品牌是夏眠目前要做的。
而這個年代，和軍方合作，無疑是最有保障的宣發方式。
但若是沒有那件事，夏眠或許還未下定決心去請麵館師傅。
蜘蛛他，變成人了。
在一個繼續和夏眠搶被子的夜晚，「砰」的一下變成了人。
只是記憶，還是沒有恢復。
除了夢境中，會模模糊糊的夢見，可醒來時，忘記了大半。
「……現在，立刻，從我的床上滾下去！！」
頂著一頭亂糟糟的棕色自然卷的少年，被夏眠一腳踢下了床。
他顯然對於自己突然變成人很是無措，蜘蛛絲亂噴亂射，夏眠被糊了一臉粘稠的蛛絲，渾身發毛，手忙腳亂的扯下來，板著臉，拽著少年的胳膊走出房門。
少年被拖了出去，在門口停下來，他茫然無措的抓住夏眠的手。
「姐姐？你不喜歡我了嗎？」
夏眠和少年濕漉漉又委屈茫然的眼睛對視，語重心長：「你是個乖孩子，但你長大了，進化懂嗎」
少年遲鈍的點點頭，他耳朵通紅，視線顫動。
手腕的蛛絲不聽話的一抽一抽的蹦出來，很快在門口堆了一堆。
夏眠：「最重要的是，你沒穿衣服。」
少年：「？」
他低下頭，下一秒，哀嚎一聲，失憶了，但在極度害羞的情況下，無師自通學會了蕩蛛絲，跑下樓去了，躲回了後院裡。
夏眠站在門口，深呼吸，然後揉了揉眼睛。
「我什麼都沒看到。」
對，她什麼都沒看到。
夏眠給自己施了個魔法，一忘皆空。
正因為夏眠的小童工變成人了，所以夏眠可以放心的帶著他去負責軍隊的食堂。
夏眠主廚，小童工打下手。
而軍隊的生活，對於像小童工這樣熱情活力四射的男孩子來說，是十分有吸引力的。
而夏眠，也開始了在食堂給美國大兵打麵條的業務。
呵呵，她終於也體會了一把手一抖少三勺的滋味。
「我還以為巴基騙我，你真的來承包食堂了？」
史蒂夫結束訓練就跑了過來，摘了帽子，熱汗濡濕了他的金髮，越發襯的那雙眼睛堅定又驚喜，像閃閃發光的寶石。
他靠在窗口和夏眠搭話：「你來多久了？」
「兩三天。」
夏眠戴著口罩，看不清表情，但東方美人那漆黑的眸子是輕鬆的。
「只是麵條而已，這麼高興，如果你想吃別的還有其他視窗……」
「不。」
史蒂夫滿眼的喜悅認真：「我想吃你做的麵條。」
夏眠欣慰微笑，然後給史蒂夫一碗超大份麵條加雙倍牛肉和滷味。
史蒂夫：「……好多。」
「補一補。」
史蒂夫太瘦了，即便是訓練，小個子還是小個子，區別只是力氣大了些，跑步沒以前那麼喘了。
參軍還是有好處的，但距離史蒂夫要上前線戰鬥的目標還有很大的距離。
夏眠想了想，又給了史蒂夫一塊蹄子，「你瘦多少，我來了之後，你給我全部補回來。」
史蒂夫臉上的笑意僵住了。
其他排隊的士兵低頭看了眼自己的標準配置：差別待遇。
但他們又握了握拳頭，看著自己經過汗水的洗禮而健美的肌肉，在光線下泛著漂亮的色澤，突然得到了安慰。
以至於夏眠心情不錯，禮貌性的詢問：「要多加肉嗎？」這種加餐時。
那群人一個個的擺手拒絕：「看我的肌肉。」
然後做了個健美姿勢，表示真男人不需要同情。
夏眠：……有病。
第15章
小屋瞞了夏眠一些事，她不提不代表她不知道，她清楚就算她問出口得到的也是謊言。
她儘量不離開美隊的時間線，誤闖入其他的時間。
夏眠以為這兩個通道不會有交織的時候，她在加拿大分店的月度總結上，看到了如下記錄：
今日，有個耍著雙刀的男人來詢問這裡有沒有一個黑髮黑眼的女性廚師，疑似砸場子，望重視。
日期是兩天前。
以及英國分店發生的魔法師暴露身份，和普通麻瓜打架鬥毆的事件。
起因在於麻瓜不小心將麵湯撒在了巫師的衣服上。
會玩小棍子的魔法師們對於麻瓜，一向有種奇妙的高人一等的優越感。
夏眠不能出面。
她並不顧慮巫師界那邊，霍格沃茲連個六十多歲的老頭子都抓不到，這一屆玩棍子的不行啊。
至於韋德，她沒想到他那麼快就找上門，但當夏眠冒著竄時間線的危險去加拿大等韋德第二次上門時，他卻消失的無影無蹤。
「日後，如果有個使雙刀嘴巴欠揍但樣貌英俊的男人來找我，把這串號碼給他，讓他聯繫我。」
夏眠囑咐了加拿大的店員，隨後暫時擱置加拿大和英國的事，她走上二樓，待樓下店員好奇的視線隨著她轉角而消失。
麵館二樓古樸僻靜的走廊像千萬種機關同時發動，一環扣一環，變幻無窮，夏眠踩在浮空的地板上，再次落下時，已然從加拿大回到了布魯克林。
戰事吃緊，夏眠的麵館生意因為戰爭波及，也淡了許多。
有部分人離開了布魯克林，前往華盛頓，這裡是軍方駐紮的地點，萬一戰爭出現慘烈的後果，這裡會是首批淪陷的地方。
誰也不知道納粹的間諜滲入到何種地步。
軍隊的氣氛也凝重許多，但這群美國大兵總有各種各樣的方式來緩解精神和情緒。
酒吧裡，一群軍服還沒換下的美國大兵們圍著吧台坐著，面前一排威士卡，一個個的起著哄。
「喝吧！怕什麼！你已經是男子漢了！」
『「對，沒錯，我在你這個年紀的時候連女人都有了！」
男人們之間的友誼總是來得突然，彼得隨著夏眠自由進出軍隊後，少年的熱情和活力很快和軍隊那群糙漢子打成一團。
彼得擁有強悍的蜘蛛基因，他能單手俯臥撐，雙杠上下一百個，馬拉松都能得個前三，除了使槍不太利索外，簡直比他們還像個出色的戰士。
以至於訓練營的卡特女士已經找夏眠三次，明裡暗裡示意彼得是個好苗子之類的。
但都被拒絕了。
漸漸地，軍營裡流傳著那個強悍的小子其實是個姐控又沒有主見的未成年小羊羔。
這對一個男子漢來說，不是個很好的評價。
但怪異的是，彼得聽了居然還挺高興。
「但我不會喝酒。」
彼得握著酒杯猶豫不定：「而且，姐姐知道了一定會訓我的。」
「你今年三歲嗎？派克小弟弟？」
奧克斯笑得不懷好意：「我替你保密，絕對不會告訴你姐姐，你們也會保密的對嗎？」
周圍一圈不靠譜的紛紛應和。
戰事在即，軍隊規定，這時候又不能去找跳舞女郎，只能逗一逗這個可好玩的少年了。
比如誘騙單純的小弟弟喝酒什麼的……
哇哦，食堂的夏眠女士可是相當不好惹的角色~
「我只嘗一嘗……」
彼得一開口，立刻就有不怕事大的倒了好幾杯。
一群人攛掇彼得嘗試一下成年人的飲料，小蜘蛛單純的心受不住引誘，又得到了奧克斯一定不會告訴夏眠的保證，放心的喝了一口。
然後就是一杯……兩杯……
酒吧兩層，二樓稍顯安靜些。
從窗戶能瞧見一樓的情況。
夏眠晃著酒杯，褐色的液體混著冰塊，黑髮的東方美人靠在窗邊，酒吧朦朧的光暈印在她的眼底，漆黑的琉璃也被暈染了其他顏色。
卡特以為夏眠會是個很容易說服的角色，但恰恰相反，夏眠是卡特見過的最狡猾最神秘的人。
她是史蒂夫的朋友，在一段時間內，夏眠在卡特的心裡一直是這個標籤。
但此刻，卡特才真正清楚，朋友這個詞的含義。
「他將計畫告訴你，已經違背了我們的約定。」
「那個生死不論的合同協議？」
卡特：「……」
夏眠從一樓收回視線，抿了口酒，晶瑩的液體濕潤了唇瓣，她的嗓音軟軟糯糯的有些輕微的醉意：「奇跡總是建立在生死之上的，卡特女士也不必來試探我，我是史蒂夫的朋友，他不怕死，我何必攔著讓他苟活。」
沒開玩笑，夏眠真這麼想的。
卡特都聽出來了。
夏眠知道劇情，她不擔心，史蒂夫會成為美國隊長，但對這個時代的人來說，這是個成功率不滿的實驗。
他會死。
「他會活下去。」
夏眠的話講卡特的思緒從回憶中拉出來，她對上那位東方女性冷靜的眼睛，她篤定道：「他會成為英雄。」
卡特不太理解夏眠這種盲目的信任。
而奇怪的是，有那麼一瞬間，夏眠眼裡的情緒並不是對朋友的信任，而是對一個既定事實的訴說.
像她本來就曾見證過這一切。
美國隊長。
夏眠看的第一部漫威電影，後來被陸琪琪安利了其他系列，被她拽進了漫威坑，爬不出來。
夏眠移民美國，每次漫威的電影出來，她總是比陸琪琪先看到，然後裝著一副我不劇透的良心。
夏眠是個相當能忍善於平復心情保持冷靜的人。
但人生啊，有些事，生來就是要被打破的。
夏眠在自詡冷靜時，就已經給自己立了個FLAG.
在她看到那群糙漢子垃圾試圖把她醉酒的小蜘蛛塞進另一個跳舞女郎的懷裡時，夏眠腦子炸了。
那女人一看就是從事特殊職業，小蜘蛛哪裡能玩的過她！！！
滿腦袋刷屏「我的小奶蛛要被豬拱了！！！」
「艸！！」
夏眠拍案而起，卡特被嚇了一跳。
夏眠板著臉，快速離開座位，在樓梯口撞上拿酒回來的史蒂夫。
夏眠俐落的拽住史蒂夫的胳膊，面無表情：「跟我走。」
史蒂夫：「？？？」
我的朋友突然變得好暴力怎麼辦線上等急！
有些人，表面上矜持又冷豔，其實，內心就像貓在浴缸裡洗澡，世界末日。
奧克斯也喝了點酒，行為浪蕩，居然豪氣的為彼得包了一個美貌的小姐姐陪他一晚上。
「我像你這麼大的時候，這地方可是常客！」
奧克斯醉的大舌頭都出來了，兩頰通紅。
彼得也好不到哪兒去，小臉紅撲撲的，清澈的棕色眸子濕淋淋的像被淚水洗過，白色的襯衫歪歪斜斜，露著精緻泛紅的脖頸。
他歪倒在吧臺上，手舞足蹈：「不能喝了！不能……姐姐會罵的……不能……」
「哈哈哈嗝！」
奧克斯拍了拍彼得肩膀，一臉憐憫：「又不是老婆，還怕個毛？！」
彼得嘴唇動了動，茫然的撓了撓腦袋，自然卷亂糟糟的炸了起來，身邊穿著紅色深V齊臀小裙子的小姐姐曖昧的笑著，手指撩了撩彼得的頭髮，溫熱的呼吸響在彼得耳側。
「小弟弟，醉了就和姐姐回去睡覺吧。」
彼得耳朵肉眼可見的發紅。
「不……」
彼得迷迷糊糊的睜大眼睛，認真道：「我要和姐姐回家，你不是姐姐。」
夏眠走近時，恰巧聽見彼得這句話，心頭想教訓彼得的衝動消了大半。
這蜘蛛求生欲很強了，醉酒了，都能感應到危險。
夏眠握了握拳頭，活動活動手腕，在那女人的手碰上彼得的臉蛋之前，夏眠簡單粗暴的一個鎖喉，過肩摔，毫不顧惜同性之情。
史蒂夫也不落後，很快，奧克斯也以同樣的姿勢躺在地上。
只是，史蒂夫顯然打了人才後知後覺的意識到發生了什麼，未來的美國甜心此時還是很單純的小青年，和跳舞女郎過夜什麼的，從來不沾。
而彼得還是個孩子。
史蒂夫看向奧克斯的視線中充滿了譴責。
「眠，他醉的厲害，我們先回去吧。」
酒吧鬧事影響可大可小，可奧克斯是士兵，夏眠也算半個軍方的人，當是內部矛盾，酒吧的人也不會多插手。
這畢竟不是什麼正經地方。
史蒂夫想的很全面。
夏眠也覺得很有道理。
彼得還是少年，長身體的時候，但也終究是個孩子，夏眠還沒反應過來，史蒂夫輕輕鬆松的背起了他，暗色的燈光閃過史蒂夫柔軟的輪廓，和瘦弱但沉穩的脊背。
他見夏眠遲遲沒動靜，回頭見夏眠出神的站在原地，不由笑道：「愣住了？我背個孩子的力氣還是有的。」
在你眼裡，我到底弱到了什麼樣的程度啊，史蒂夫無奈想道。
夏眠下手不算重，只是給那女人一個警告。
不要亂染指別人家的孩子。
「你們，把這傢伙拖回去，一點都不把軍紀放在眼裡，二樓的卡特女士可都看著呢！」
大兵們瞬間慫了。
從二樓趕下來的卡特無語的看著夏眠一句話把所有人的目光轉向了自己，不得不輕咳一聲，嚴肅了起來。
夏眠則跟著史蒂夫走出了酒吧。
第16章
彼得喝的很醉，一個不常喝酒的孩子被猛慣了好幾杯威士卡，如不是蜘蛛基因強化了他的身體，此刻他就不是頭暈迷糊想吐這麼簡單了。
夜晚的布魯克林透著時代的古樸，兩側的建築林立，早早關閉的店鋪門，這裡並沒有表面上那麼寧靜。
納粹的勢力早已無形的滲透進來，並不是只有□□炮彈的戰爭才叫戰爭。
史蒂夫的影子在地上拖的很長，他背著迷糊的彼得，夏眠跟在他身側靠後的位置，走的慢慢吞吞。
「卡特和你說了什麼？」
夏眠含糊道：「沒什麼。」
史蒂夫並不是大多數美隊迷一樣認為是個大胸耿直BOY，幼年被欺淩，成年了也備受異樣眼光的史蒂夫，對於他人的情緒和態度十分敏感。
他很聰明，但他的意志仍舊是正義的。
史蒂夫停下腳步，他借著路燈打量夏眠波瀾不驚的臉，那是史蒂夫見過的最柔美無瑕的一張臉。
「不論發生什麼，我們都是朋友。」
末了，史蒂夫又加上一句：「我是這樣想的，我希望，你和我想的一樣。」
他要賭一賭，他不希望自己永遠只是躲在戰士身後的矮個子豆芽菜，他希望做點什麼，在這個混亂的世界。
他是幸運的，因為他遇見了巴基和夏眠。
他不希望浪費這份他們帶給他的幸運。
小個子青年目光堅定而溫和，生活並沒有打垮他，反而磨煉了他的意志。
夏眠越看越覺得史蒂夫順眼，美國隊長的光芒已經初步顯露出來了，嗯，就差個大胸肌了。
「我記住這句話了，以後你成為了大英雄可要來麵館幫我宣傳。」
有些事有些話不說出口，對方也知道你的想法。
夏眠對於史蒂夫衝動簽下了生死協議有些惱意，她認為史蒂夫太輕率了，電影中沒有這一環，多出了一個協議，誰知道是好是壞。
但這既然是史蒂夫的決定，作為朋友只要支持就好了。
更何況，他會成功的。
「唔——」
史蒂夫背上的彼得忽然難受的嗚咽一聲，他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睛，視線中瞧見了夏眠的影子。
可背著他的人是另一個男人。
彼得下意識想跳下史蒂夫的背，史蒂夫一時不察，被他掙脫開來，少年在地上踉蹌兩下，努力站穩。
「你醒了？很好，你得跟我解釋解釋為什麼……」
夏眠話還沒說完，少年就奶聲奶氣的喊了聲「姐姐」，就張著雙臂，小步子跑了過來，一頭埋進夏眠的懷裡，雙手抱著夏眠，縮緊。
軟軟的小臉在同樣軟綿綿的夏眠懷裡拱了拱，悶悶的，「我要姐姐抱著我。」
突然被小孩嫌棄的史蒂夫：？？
夏眠：……
臉大？
犯了錯還好意思撒嬌？
彼得雖是少年，可也長的比夏眠高了些，彎著腰像個孩子一樣躲在夏眠懷裡，很有耍賴嫌疑。
「彼得……」
夏眠拽著彼得的領子，把他拽開，面色冷淡：「就算你長得無敵可愛，也別想讓我抱著你回去。」
夏眠想，她這樣嚴厲，這孩子不會再耍賴了吧。
但，彼得他吐了。
他是真的醉了，渾身滿滿的酒氣，小臉紅撲撲的像畫了腮紅的雞蛋，迷迷糊糊的直接吐在了夏眠身上。
夏眠：「……」
她新買的小裙子，這個年代最流行的小紅裙……
可貴了……
史蒂夫眼疾手快的把彼得拉到自己身後，臉色微變：「NONONO！他還是個孩子！眠！冷靜點！！！」
夏眠低頭看了眼自己的胸口，臉色難看極了，幹嘔了一陣，鐵青著臉，脫了小高跟鞋就要揍那個不找好歹的蜘蛛。
彼得失憶了，他完全就是個孩子，然而熊孩子瞭解一下，他熊起來，夏眠完全想不起來彼得平日的乖巧能幹，她只想狠狠教訓他一頓。
別跟她說什麼不能家暴！
蜘蛛打不死！！
「史蒂夫！是朋友就讓開！！」
正直的美國青年護著站不穩的彼得，那小破孩居然還嫌棄的推開史蒂夫，對著要揍他的夏眠傻乎乎的笑說要抱抱。
史蒂夫：……
想扶額。
「抱？」
夏眠又狠又笑的，表情像童話書裡的惡毒皇后，「來，你過來。」
史蒂夫立即拉住彼得，「眠，你冷靜。」
「我很冷靜！！」
夏眠扯著嗓子喊：「我很冷靜！我一點都不生氣！！不就是個明星同款限量版嗎！不怕！有錢！但我要揍死他！！」
史蒂夫一手攬住不怕死的彼得，一隻手單手抱住夏眠纖細的小腰，安撫她：「你等他酒醒了再教育他，我們先回家。」
「混蛋！混蛋！」
女孩子生氣時的力氣可不簡單。
史蒂夫有些困難的帶著這兩人回了軍隊宿舍。
彼得一到宿舍，直接栽倒了床上睡覺。
夏眠被史蒂夫說服先清洗自己，換身衣服。
在乾淨和教訓熊孩子之間，夏眠選擇了前者。
夏眠的宿舍和士兵宿舍不太一樣，生活氣息多了一些，有兩間小臥室。
浴室裡的水聲響起，史蒂夫將彼得換了身睡衣，蓋好被子，少年第一次喝酒，難免出點洋相，史蒂夫理解的，他第一次嘗試酒精時，甚至還沒有彼得這麼大。
但也淺嘗輒止，沒彼得這麼容易灌醉。
終究還是好奇心重的少年。
史蒂夫倒了杯水放在桌旁，隨即起身走出彼得的小臥室。
外頭是夏眠的屋子，簡單的佈置，但也處處充滿女孩子的氣息。
小沙發上的兩件裙子，門旁的鞋架，漂亮的高跟鞋，屋子裡淡淡的女士香水的味道。
女孩子也許都應該像夏眠那般精緻吧，如果她當明星，一定很多人喜歡。
史蒂夫恍惚想道。
他看了看時間，不早了，想離開，可不打聲招呼就離開也不太好，於是史蒂夫坐在小沙發上，順便幫夏眠整理了小桌子上的各種功能表設計圖。
「吱吖」一聲，宿舍老式的門開合發出聲響。
夏眠濕著頭髮，水漬氤氳了白襯衫，襯衫下是雙白皙的大長腿，熱水過後泛著緋紅，她擦著頭髮，詫異道：「還有事嗎？」
史蒂夫奇異的感到呼吸有些緊張，四面八方的空氣無處不在的侵襲著他的毛孔，讓人有些無所適從的異樣感，他指腹摸索著，半晌，才出聲，「一星期後我要離開一段時間。」
「嗯，祝你好運，史蒂夫。」
史蒂夫從沙發上起身，小個子青年笑起來的模樣很暖。
「嗯，我會的，晚安，眠。」
「晚安。」
史蒂夫離開了夏眠的宿舍，夏眠擦乾了頭髮後，也上床睡覺。
她要養足精神，明天教育熊孩子。
第17章
「嘿！眠！你從哪弄來的那麼大塊石頭！」
夏眠系上圍裙，戴上口罩，和後廚的其他廚師打招呼，「那是石磨。」
「哇哦，酷！」
夏眠搬了袋麵粉放到桌子上，打開袋口，伸手摸了摸，聞言輕笑：「當然，我可是花了不小工夫才弄來的這東西。」
「那這有什麼用？我看你家的小子從淩晨五點開始一直推磨推到現在。」
一邊推磨還一邊喊著「我再也不會犯錯了」這種讓人怪心疼的話。
夏眠笑眯眯的看起來很好說話，「體力活嘛，他已經長大了，快到了喝酒的年齡，推點磨而已，健身。」
那人信了夏眠的話，夏女士一向是軍隊裡最討人喜歡的女性，在這地方女性本就是稀少，卡特女士對待士兵總是嚴厲居多，她的長相過於美豔，或許是因此，她很少對人笑，嚴謹而可靠，畢竟，她的身份是長官。
夏眠和卡特不一樣，她見人禮貌含笑，上頭又吩咐下來對夏女士禮貌尊敬，他們也樂意給夏眠面子和照顧。
美國的大豆也不太好搞，夏眠通過中間商從中國運來的一千斤大豆，讓美國大兵嘗嘗豆漿的甜味。
他們會愛上這種味道的。
夏眠小時候，夏爺爺總是親手推磨熬豆漿，每日清晨，一碗麵條，一杯豆漿，成為夏眠童年記憶裡最清晰的畫面。
豆漿除了供應軍隊，夏眠也送去了布魯克林的麵館。
美國人很容易接受新奇的事物，部分人無法接受異國的食物，但有間麵館已經有了一批粉絲，就算夏眠不在，麵館也能很好的運營下去，更何況，店裡還有小屋那傢伙在。
早上六七點，士兵們結束晨訓，秩序的走入餐廳，開始早餐。
史蒂夫這些天一直在進行特別訓練，夏眠沒見到他。
投喂完大兵們，夏眠去了食堂後廚的工作間，彼得還在那推著磨，穿著藍色的棉質襯衫長褲，可日常可睡衣，軟綿綿的，一早上醒來彼得還沒理清怎麼回事，就被夏眠揪來推磨。
然而待清醒了，彼得間斷性的回憶到昨晚發生的事，小臉煞白煞白的。
「知道發生自己錯在哪了？」
彼得拉著磨，額頭上竟也半點汗珠都沒有，並不吃力，甚至遊刃有餘，他還有精力去思考該如何向姐姐道歉。
「知道了。」
先認錯總是沒錯的。
彼得想到，他加快了速度，幾百斤的磨被彼得玩的像玩具，粘稠的豆汁淌進槽裡，散發著奇怪的香味。
夏眠靠在門邊，面無表情：「哪裡錯了」
哇，這真是個千古難題。
女生問男生這個問題，正確答案總是縹緲的。
但彼得還沒經歷過那些，他很單純，他真誠的控訴著自己：「我太不乖了，姐姐照顧我已經很累了，而我還去給姐姐添麻煩。」
「還有呢？」
還……還有……
彼得回憶，眼底泛著心虛的顏色，「我不該喝酒……」
夏眠挑眉：「還有呢？」
還有……啥？
彼得努力的回憶昨晚醉酒的記憶，他被奧克斯慫恿喝了酒，然後醉了，然後……有漂亮的姐姐要帶他去睡覺，然後……是羅傑斯先生背著自己離開……
然後……
夏眠冷漠的瞅著小蜘蛛的臉色從疑慮到震驚到驚恐到不安，很好，看來已經想起來了。
「我錯了……姐姐……」
彼得苦著臉，看來是真知道自己幹了什麼事。
模糊的曾經裡，似乎也有個人經常質問彼得幹了什麼錯事惹了什麼麻煩，好像是……媽媽？
彼得有點不太確定自己的記憶。
他已經忘了梅嬸。
不僅如此，他也忘記了紐約，托尼，美隊，復仇者的大家，以及讓他灰飛煙滅的滅霸。
彼得死了。
灰飛煙滅。
在廢鐵的懷裡，只剩下灰塵。
這是毋庸置疑的事實，不論漫威在搞什麼花樣，在後續劇情出來之前，彼得是真的死了。
只是不知為何他出現在夏眠的身邊，並失去了記憶，暫時無法離開。
甚至，她被困在漫威宇宙，夏老頭子將她困在這裡，為了什麼
百年老店紐約上市嗎？
如果僅僅是這個目標，夏眠還是可以拼一拼的，但如果夏老頭還有別的目的。
呵呵。
「洗手吃早餐。」
夏眠轉身，似乎將昨晚的事翻篇過去。
彼得睜大眼睛，射出蛛絲，0.5秒，他就從石磨旁到達夏眠的身邊，親昵道：「姐姐不生氣了？是我的錯，我下次一定不會再犯！」
「衣服你洗，碗你刷。」
彼得立即站直：「保證完成任務！」
一個星期後，巴基從前線戰場回來了，帶著勝利和一身的傷，他去參加完表彰會議後，照例來找夏眠吃面。
一身軍裝，胸前佩戴的獎章，是他用命博來的。
他先去了軍隊，但食堂餐廳的人告訴巴基，夏眠上午就回了布魯克林麵館。
麵館方面，夏眠要定期回去交接帳本以及貨品。
大堂的客人有認得夏眠的，紛紛和夏眠打招呼。
猶記得當初，夏眠初到這裡，無人相識。
不知道老家怎麼樣了。
陸琪琪找她吃雞還能不能找到她。
「店長，還營業嗎？」
熟悉的聲音，夏眠在收銀台對著賬，回麵館這天，她換了身麵館的工作服，煙藍色的漢服褂子，白色的內襯薄袍，風一吹，飄飄欲仙，似鏡中人。
或許她自己沒有察覺到，她和這個世界微妙的隔離感。
她的身上有這個時代所沒有的和平。
巴基嚮往和平。
夏眠抬眼看他，又低下頭，黑色的鋼筆在筆記本上記錄資料，「來之前照過鏡子嗎？」
巴基愣了下，「沒有。」
夏眠輕歎一聲，離開收銀台，去後院打了桶水，倒在木盆裡，新取了毛巾，濕了擰乾。
那雙手拿著白色的毛巾，遞給巴基。
「擦擦臉，你的表情真可憐。」
可憐？
巴基一向樂觀的對待所有人，還是第一次在別人的口中聽到自己可憐這個評價。
他摘下軍帽，細緻的擦了擦臉。
他又尋了個鏡子看看自己，還是和以前一樣的帥氣，只是額頭上有道小傷疤，剛結痂還沒痊癒。
「傷疤是男人的浪漫。」
夏眠冷淡回應：「哦，吃什麼？」
巴基：「炸醬麵。」
十分鐘後，一碗熱騰騰的炸醬麵盛在青花大瓷碗裡，端上了桌。
史蒂夫很久沒有和巴基聯繫了，夏眠也好些天沒見到他，他們都知道史蒂夫在參加什麼計畫，但都默契的沒有提。
男人的夢想，不僅僅只有巴基才有。
「這次回來待多久？」
「三天。」
巴基已經習慣了用筷子，夏眠不會允許她的麵館出現刀叉，哦，當初那個鐵人例外。
畢竟不能對剛剛失去一切只剩下廢鐵的男人有什麼要求。
炸醬麵吃了半碗時，夏眠給巴基一杯水。
巴基品嘗著口腔裡屬於東方食物的濃烈味道，這很容易記，在戰場上時，餓了，只要想一想夏眠的面，都能分泌唾液渾身幹勁十足。
「戰爭很快就會結束的。」
夏眠突然道。
她坐在巴基對面，捧著帳本看。
巴基想看夏眠的眼睛，沒有同情，沒有憐憫，這不是敷衍巴基的安慰的話。
但，正因為夏眠這樣，巴基被奇怪的鼓勵到了。
「希望有生之年。」
巴基喟歎說道，充滿期望。
夏眠沒有說，只是帳本那一頁很久沒有翻過去了。
知曉劇情的人，真是，每分每秒都在吃刀子。
第18章
巴基只在布魯克林待三天，後天中午他就要參加新任務，前往德國邊境。
夏眠聯繫了醫生治療巴基身上的傷，雖然他本人表示小傷不用管它過幾天就好，但夏眠決定的事，巴基很少真正成功反抗過。
「真難得，你會像關心史蒂夫一樣關心我。」
巴基身體健壯和史蒂夫的瘦弱身板不一樣，常年的戰鬥和訓練讓他隨時保持在最佳狀態，後背上一道十釐米左右的傷，醫生拆除了原本粗糙的縫合線，更細緻的重新縫合上藥，纏上繃帶，囑咐巴基各種禁忌。
「不能請假嗎？至少多養幾天的傷，上了戰場多活幾天。」
巴基赤著上半身，穿上襯衫。
夏眠送走了醫生，幫巴基扣上扣子。
巴基鬆開手，安靜的看著夏眠的動作。
「其實我的任務並不是前鋒。」
巴基很少和史蒂夫夏眠提起這個，這並不是什麼光明的任務。
潛入，刺殺。
他做的工作就和納粹間諜一樣，都一樣是為自己的國家戰鬥。
只是巴基比他們多了一份原則和本心。
「這次任務時間可能很長，正式潛入之前，我有一周的時間隱藏，就當做是養傷了。」
巴基笑起來很陽光，「這兩天陪我多逛逛？聽說布魯克林新開了幾家店……」
「生意敵手，你敢去這輩子就別想吃我的面。」
巴基立即表明態度：「我只愛你的手藝。」
巴基愛吃夏眠的面，持續了好幾年一直不間斷。
算是麵館的鐵杆粉絲了。
巴基總想出門玩，酒吧商場舞會，布魯克林小王子怎麼可能安安靜靜的在家養傷，但他遇見了夏眠，他面對夏眠不知為何說話總覺得少口氣。
他無法拒絕夏眠，也無法反抗夏眠。
明明這丫頭打第一次見面就不怎麼待見他，各種冷嘲熱諷還挖苦，搞得一段時間巴基以為自己是不是被巫師詛咒失去了他的魅力，都是朋友，史蒂夫和巴基真的差別待遇。
也許就是先來後到吧。
畢竟史蒂夫和夏眠是最先認識的。
他被勒令在麵館休息，夏眠也將食堂的工作交給了彼得，少年為了將功補過，可勤勞勇敢能幹了。
這是巴基第一次在這個極具東方韻味的建築裡留宿。
每一頓夏眠變著法的給巴基補身體，各種骨頭湯，雞湯，怎麼營養怎麼來。
「我終於體會到了史蒂夫的待遇。」
巴基可憐巴巴的講道。
也許他下次受傷可以不去軍醫那，直接來夏眠這裡，他也想養胖。
麵館的員工對這個熟客禮貌有加，雖然大部分原因在於他的軍銜。
但該走的時候還是要走的，夏眠送巴基去車站，兩人在進站口面面相覷。
巴基戴上了軍帽，扶正帽檐，包子似的臉有點茫然，「這是什麼？」
夏眠抱著一大袋子的芝麻餅塞進巴基懷裡，十分淡定：「餅，寂寞的時候懷念家鄉，可以摸出來啃一啃。」
巴基愣了愣，然後表情變得有些奇怪，他沉默的拉開袋子口往裡看了看，「好像漢堡。」
夏眠嘴角一抽，臉色有點不高興：「大餅，不是漢堡，你知道在老美搞到芝麻有多困難嗎？」
夏眠一臉的「再講漢堡我們薄弱的友誼就此翻船」的表情。
巴基笑了笑，陽光下像鍍了一層暖光，「這次回來，你對我有些不一樣了，眠，喜歡我？」
夏眠：……
真直球。
要是冬兵，他憋死自己也不會說這麼直白又自戀的話。
夏眠抬頭注視著巴基，漆黑的眼睛平淡無波：「萬一，是最後一次見面呢，塑膠朋友一場，做點場面。」
巴基：……
「你說話總是這麼氣人。」
夏眠捋了捋頭髮：「客氣，只是對你這樣。」
會心一擊。
車到站了，巴基還是抱著那堆大餅上了車，他沒回頭，他知道夏眠不會目送他離開的，那個女人，心思難猜。
他坐上了位子，待車行駛，懷裡的餅隔著袋子都散發著麵粉的香氣。
那是陌生又溫暖的香味。
巴基沒忍住拿了一塊，白色的圓形面餅，指腹沾上了點點麵粉，中間淡棕色的糊斑，恰到好處，還有些溫熱。
巴基咬了一口，裡頭芝麻的餡兒很飽實，炒過的加糖，甜甜的，口裡生香。
糟糕，他有點不想走了。
夏眠正如巴基預想中的那樣在巴基轉身上車時，她並沒有目送他離開，直接離開了車站。
她想這條時間線裡，她不會在布魯克林再遇見那個包子臉了。
她也會想，當初那個誤闖入她家臥室的那個冬兵，是不是就是這個吃了夏眠幾年麵條的巴基？
只是他被洗了腦，不記得美隊，也不記得夏眠了。
而那個時候，夏眠還不知道自己會有這一天。
夏眠站在路邊，揉了揉發酸的脖子，送走了巴基，她得回軍隊了，也許還能見到美國隊長四處演講售賣國庫券前的最後一面。
遠處傳來喧嘩，人群混亂，隱約一聲槍響，似乎是消過音的，很短促很悶，若不是距離夏眠很近，她也會忽略過去
很近……
夏眠抬頭尋找開槍的人，還沒待她發現什麼，左側跑過來一個人，推開路邊的夏眠，試圖往巷子裡跑。
也許裡面有接應她的人，比如那個開槍的。
夏眠也不知腦子被誰踢過了，她居然抓住了對方的胳膊。
是劇情。
意識到這個，夏眠又鬆開了手。
那人卻誤以為夏眠是軍方的人，兇狠的掏出□□朝著夏眠開了一槍。
夏眠：……作了個死。
「眠！！」
史蒂夫急促的喊了聲夏眠，他直接超近將一輛車子上的車門卸了下來。
子彈的速度有多快？
很快。
快到史蒂夫有些趕不及。
他是被強化過的超級人類，不是神。
緊要關頭，夏眠下意識偏離，子彈打中了肩膀而不是心臟，然而衝勁還是讓夏眠猛地向後踉蹌幾步。
那人持續幾顆子彈，但這次史蒂夫趕上來了，將車門橫在夏眠身前保護她。
子彈射在車門上，留了好幾個彈洞。
史蒂夫聲音在發顫：「你還好嗎？」
夏眠疼的眼前發暈，但她還有意識，「不是心臟，死不了。」
視線裡，遮蔽了天空的堪比盾牌的車門，以及一張熟悉又陌生的臉，他赤著上身，健壯的肌肉鼓起，陽光下泛著誘人的色澤，像喝了一噸蛋□□，讓人想捏一捏是不是假的。
他額頭上滲著汗，一滴滴落到夏眠臉上。
夏眠下意識眨了眨眼睛，忽然笑了，印著蒼白的臉，很奇怪。
史蒂夫滿臉憂心，他甚至為了保護夏眠，眼睜睜看著那個殺了博士的間諜逃逸。
他一低下頭就對上夏眠笑意盈盈的眼睛。
受傷了，怎麼在笑？
「你笑什麼？我哪裡不對嗎？」
史蒂夫還不太習慣自己的身材，他抱起夏眠，發現她好輕。
「先生，我們是不是在哪見過？身材這麼好，健身教練嗎？」
夏眠喘著氣，勉強調戲了剛出爐的美國隊長。
陸琪琪，我替你圓滿了。
史蒂夫無奈道：「眠，我是史蒂夫，史蒂夫·羅傑斯。」
博士的實驗很成功，但殺手殺死了博士，毀了了餘下的血清和資料，史蒂夫成為了唯一以及最後一個成功的試驗品。
但他並沒有如願以償的上戰場拋頭顱灑熱血，政府很珍惜這個唯一的超級士兵，他們建議史蒂夫做幕後工作。
哪怕史蒂夫用他的力量陸續拯救了很多人。
報紙上開始刊登他的新聞，人們歌頌他是偉大的英雄。
但政府卻有了新的想法。
為此，一向好脾氣的史蒂夫難得的有些沉默。
如果他們以為史蒂夫·羅傑斯是個好糊弄的愚忠的人，那他們就錯了。
這個男人，未來可是為了一紙協議反抗政府的人。
他的正義從來不是政府。
可這個時候的史蒂夫，是迷茫的，從備受欺淩的小個子成為擁有強大力量的人類，強大的變化差距，還沒習慣新力量的史蒂夫被政府安排隨軍演講售賣國庫券，穿著藍白條紋制服，戴著可笑的有小翅膀的帽子。
在臺上說著「我們會像雄鷹一樣高飛。」
夏眠沒忍住笑出了聲。
她坐在台下，穿著和周邊的人格格不入的紅裙子，抹著紅色的口紅，掩蓋有些虛弱的臉色。
她在最後一排，很遠的位置。
過幾天，史蒂夫會去前線演講，鼓舞士氣，雖然，對士兵來說，跳舞女郎更讓他們有活力。
史蒂夫下了講臺，回到後方時，才看到夏眠。
「你怎麼不在宿舍養傷？」
夏眠沒說話，雙手抱胸打量史蒂夫，從頭到腳。
史蒂夫長高了，強壯了，除了那張熟悉的臉，完全看不出豆芽菜的模樣。
科技使人進步。
生物科技讓人變異。
夏眠的目光過於灼熱，史蒂夫有些不自在，但這段時間他見多了這樣的目光，也不算太不適。
「現在，我能打得過你了。」
史蒂夫說了句玩笑話，這是當年夏眠挖苦史蒂夫時說的「你連我都打不過」。
他還記得。
夏眠眉眼舒展，輕鬆的笑了笑，她下意識摸出根煙，想嘗嘗，但中途被史蒂夫截走了，夏眠微微眯起眸子：「還給我。」
「受傷不能抽煙。」
史蒂夫堅定拒絕。
夏眠挑眉，也沒和史蒂夫較真這個，雖然對方隱約的管教他的語氣有點讓人不爽。
「成為了美國隊長，也敢管我了？」
史蒂夫將煙扔進了垃圾桶，他理所當然道：「沒變成美國隊長前，我也會這麼說的。」
他沒變。
他向夏眠傳達了這樣的資訊。
夏眠眨了眨眼，忽然伸出手當著史蒂夫的面，眼皮子底下，直接狠狠的揉了一把他的大胸肌。
史蒂夫：……
夏眠：「手感不錯。」
史蒂夫沉默幾秒，藍色大海般的眼睛裡像閃著細碎的星星。
「你喜歡？」
夏眠：「我一個朋友喜歡。」
史蒂夫：「……哦。」
第19章
軍隊的晚會所有人都能去，但不包括外包人員。
夏眠能進去是因為她和史蒂夫的關係，巴基在離開布魯克林前也托人多照顧這兩個讓人操心的成年人。
但彼得還是個孩子，晚會不讓他進去。
彼得能聽見遠處的音響聲，他一個人坐在床上，看著小電視，動畫片，他不喜歡看新聞，也不喜歡看明星。
窗戶外是一輪明月，遠處隱約可見燈光。
彼得的小床在靠窗的位置，動畫片也放完了，他下巴擱在窗沿，睜著大眼睛無聊的看著那條路。
那是條回宿舍必經的路。
彼得靜靜的望著，不知過了多久那條路上出現了人影，優秀的視力讓他立刻辨別出了那是夏眠，小蜘蛛頓時精神了，他跳下了床，連屋子的距離也不想浪費時間去走，直接蕩著蛛絲到了門口，臉上洋溢著清朗的笑意，然後迅速開門。
「姐姐你回來啦！」
夏眠正準備掏鑰匙，被彼得嚇了一跳，「嗯，回來了，怎麼沒睡？」
彼得的目光掠過夏眠的臉，到夏眠身側那個陌生的男人身上，小臉上的驚喜漸漸變淡，頭髮微卷的少年，那有些寂寞的樣子很招人疼。
「這是姐姐的新朋友嗎？」
夏眠揉了揉彼得軟軟的發，「他是史蒂夫，吃了菠菜所以長了肌肉，小彼得也要多吃蔬菜和肉。」
史蒂夫禮貌頷首，他大抵能猜到彼得在想什麼，那少年眼裡的敵意太明顯，原本準備進去喝杯茶的史蒂夫改變了想法。
「好好休息，你的傷不能勞累。」
夏眠的手放在門框上，「知道了，晚安，史蒂夫。」
「晚安，眠。」
夏眠關上了門。
史蒂夫在門口站了會兒，他聽見屋裡的少年小心翼翼的詢問夏眠為什麼受了傷，才轉身往回走。
那個少年和夏眠一樣，來歷成謎，卡特女士曾找史蒂夫談過話，關於這對姐弟，沒人知道他們從哪來，只夏眠的樣貌和習慣可以分辨是來自東方。
而那個少年的蹤跡就無處可尋了。
事實上，若非巴基走後門用私下的人脈幫夏眠和彼得補齊了身份和背景，他們是不會允許接近軍隊的。
但他們是摯友，不論夏眠是什麼身份，這個事實永遠不會變。
屋子裡。
夏眠被彼得三連問。
「什麼時候受的傷？」「怎麼受的傷？」「疼不疼？」
問著問著就自責起來。
「我沒有保護好姐姐。」
整個人蔫蔫的失去了活力，仿佛在他的保護範圍內有人受傷是他的錯。
夏眠坐在梳粧檯前卸妝，沒了口紅和粉底，夏眠的臉色有些蒼白，陸琪琪總惦記著她這張臉，說什麼以後落魄了綁起夏眠轉手賣出去夠她下半輩子吃吃喝喝了，東方人特有的輪廓和韻味，瓷娃娃一樣的長相，讓她在布魯克林的街頭回頭率可高。
「病了，不化妝簡直不想出門。」
夏眠嘟囔著，卸了妝，擦了面霜，這年代沒那麼多的護膚品，就面霜湊合用吧。
透過鏡子，夏眠看到彼得默默的抹眼淚。
哇……失憶的蜘蛛俠要不要這麼孩子氣？
夏眠無奈：「和你無關，不用把什麼責任都擔在自己身上。」
彼得悶沉沉道：「可我應該保護你的。」
夏眠沒說話，她松了松頭髮，從櫃子裡拿了睡衣，準備洗漱，見不得彼得沒有活力的小臉，捏了捏他的臉頰軟肉。
小蜘蛛被捏疼了，也不反抗，只抬起微紅的眼睛，望著夏眠。
「沒有誰天生就該保護別人，彼得，暫時當個孩子，等你恢復記憶了，去拯救宇宙我也不會阻攔你。」
彼得被夏眠揉了一會兒臉，將小蜘蛛白皙的臉揉的通紅，才滿足的去了浴室。
受傷當然疼，但夏眠不是習慣在旁人面前說痛的性格。
槍傷在左肩膀，左手活動都會牽扯到傷口，洗澡更是不方便。
彼得在門外說了三遍「姐姐我幫你吧」都被夏眠拒絕了。
夏眠理解小孩子想補償的心理，尤其彼得這樣責任心很強的，但是——「我特麼是女孩子！你個半大小子能不能給我點淑女的尊嚴！！」
夏眠沖著門語氣不善的喊了一次後，彼得安靜了。
對付熊孩子就得嚴肅點。
夏眠板著臉，忍著疼，簡單洗漱，然後上床睡覺。
幾天後史蒂夫去了前線，麵館的生意也蒸蒸日上。
她在華盛頓也開了家分店，英國，加拿大，其他國家的分店收益也還不錯。
小屋看似單純其實鬼話連篇，被夏眠打發到各個分店替她看管店面，已經委屈的哭了好幾回，見夏眠鐵了心要審訊他關於夏先生的訊息，小屋乾脆咬牙堅持當勞工。
夏眠逐漸活躍在各大舞會派對中，成為餐飲行業的新秀。
目前老美還沒有什麼中式美食，不像日後華人街成為一大旅遊景點，中華美食遍佈各地。
在電話還不普及的二戰，消息閉塞，夏眠掌握了先機，很快火熱起來，夏眠逐漸甩手當起了幕後掌櫃，她開了個培訓班，教導任何做麵條手法的學員，有美國人，也有來美發展的中國人，日本人。
彼得也跟在夏眠身後學習了不少手藝，像個合格的店小二了。
他看起來很開心，但隨著時間的流逝，夏眠也逐漸擔心，彼得為什麼久久不恢復記憶。
她開始帶著彼得去看醫生，心理醫生，腦科醫生，都看遍了，都對彼得失憶的原因無解。
是滅霸的錯。
如果醫學無法解決彼得的失憶，夏眠開始嘗試用非科學的方法。
「這是定金，如果有了那人的消息，剩下的尾款我會一次性付清。」
酒吧裡，穿著棕色皮夾克的男人，環顧四周，收下了現金，他是個雇傭兵，職業類似于韋德，但他行動自由沒有組織，經常接散單子維持生計。
他說，這行他幹的是興趣。
但不論是興趣還是專職，夏眠的委託他都會盡力的。
畢竟，知道變種人圈子還不對此有抵觸或勢力糾葛的只有他了。
「你的要求我差不多知道了，不過，八卦一句，你為什麼要找一個光頭還愛收養一群孩子的單身老師？他拋妻棄子？」
夏眠眸色微妙，對方滿臉的好奇和躍躍欲試。
她總不能告訴人她是為了治療小彼得的失憶症。
夏眠有點惡趣味。
「啊，沒錯，狗血的家庭倫理劇，如果有了他的消息務必告訴我。」
夏眠清冷的臉給這句話加上了很大的可信度，「畢竟，這是死去的媽媽臨死前唯一的願望。」
「真可憐……」
那人忽然拍了桌子，義憤填膺：「我最討厭這種男人了！！」
夏眠：「……」
突然有點心虛……
網傳X教授人好心好，博愛又善良，他應該不會跟夏眠計較這種事的吧。
夏眠輕咳一聲，「有消息通知我。」
「沒問題。」
雖然按照主角定律，夏眠終有一日肯定會遇見那個男人，但夏眠不確定時間線。
度過了一個耶誕節後，又過了一段時間，史蒂夫從前線回來了。
這一次，和曾經演講售賣國庫券不一樣的是，史蒂夫這次是回來接受軍銜上戰場的，實驗室為他造了一個振金盾牌，美國隊長最初的形象定了。
「巴基有危險，我必須去救他。」
在史蒂夫來麵館，點了一碗陽春麵，吃的只剩下湯，語氣沉重的說出這句話時。
夏眠就知道，這段時間線快結束了。
她仰頭看著麵館的橫樑，有些出神。
良久，史蒂夫沒聽到夏眠的聲音，他又繼續道：「如果是你深陷險境，我也會做出同樣的選擇。」
夏眠眨了眨眼睛，唇角微揚，「解釋什麼呀，我又沒阻止你。」
史蒂夫：「……我以為你會。」
夏眠一向很照顧史蒂夫，他以為夏眠又會訓他，畢竟巴基和夏眠關係似乎不太好，兩人見面總是抬杠。
「沒什麼可阻止的，朋友有難，我阻止你了，那我算什麼人？」
夏眠語氣自然，「什麼時候走？我給你做點餅，之前巴基離開時，我也給他做了一袋。」
史蒂夫：「我以為你們關係不好。」
「塑膠友誼而已，一袋餅的交情。」
士兵，總是無法留在家鄉的。
史蒂夫是跟著軍方的車離開了布魯克林，夏眠只能隔得遠遠的目送他。
她給史蒂夫做的餅是巴基的三倍。
差別待遇，由此可見。
天氣不熱，餅能保存很久。
也許七十年內，他們再也吃不到夏眠做的餅了。
「姐姐你喜歡那個類型的嗎？」
彼得在身後冷不丁的一句，夏眠回過神來，認真想了想她的喜歡標準。
肌肉硬漢。
硬不硬夏眠不清楚，但他的大胸肌很結實。
倒三角體魄強健，多少人的夢中情人。
可惜，夏眠的印象裡，豆芽菜的形象一時半會兒是散不去的了。
那個在巷子裡被欺負的毫無還手之力的小個子。
在那條街上，掰下車門擋在夏眠身前，強大的美國隊長。
「怎麼，吃醋了？」
彼得沒說話。
夏眠好笑的半抱著彼得，「還真是孩子，姐姐最喜歡你啦，滿意啦？」
彼得被夏眠抱的臉發紅，女孩子身上總是又軟又香的，他不自在的掙了掙，力氣不大，語氣倒彆扭：「我已經長大了！！」
「是，你長大了，走，回去幫姐姐搬貨。」
第20章
戰場上上瞬息萬變，幾乎每個月都會有前線的消息送來，美國隊長在戰場上立了功，得了嘉獎，無數功績從前線傳來，登在報紙上，卡特女士是個善良的女人，她偶爾回來麵館和夏眠聊天，安慰她美國隊長會安全回來的。
只是卡特女士似乎誤會了她和史蒂夫的關係。
不僅她誤會了，軍方也誤會了。
美國隊長身邊只有一個女性摯友，並且兩人行為親昵，難免多想。
於是夏眠得到了屬於史蒂夫的那一份家屬補貼資金。
夏眠：？？？？
來送錢的小士兵脊背挺得筆直，字正腔圓：「我是今年的新兵！我的偶像是美國隊長！夏女士！如果有什麼麻煩請務必聯繫我！！」
夏眠：「……謝謝。」
「不客氣！！」
真是有活力的年輕人。
夏眠面無表情的想道。
「師傅，這是新到的麵粉，您瞧瞧看。」
廚子和彼得協力將貨車上的麵粉搬下來，請夏眠去看。
和夏眠合作的麵粉店也多少年了，信得過，夏眠手裡捏著補貼資金，但那是史蒂夫的錢，等他回來了，夏眠得還給他。
「彼得，去二樓姐姐的臥室，把抽屜的錢拿下來。」
小童工應了聲，上樓拿錢。
夏眠尋了個剪刀，剪開麵粉袋子，伸手撚起一小部分，輕輕嗅了嗅。
一如既往的好品質。
「辛苦了。」
夏眠看向送貨的男人，卻發現這是個陌生面孔
「埃文斯的新員工？以前沒見過你。」
「我是皮克的朋友，他在來的路上發病了，未免耽擱送貨時間，所以托我來送貨。」
夏眠吩咐廚子把麵粉搬進後廚，「病了？。」
「是……」
那人臉色有些焦急為難：「他被安置在一個巷子裡，但我很擔心他，夏女士，能拜託您陪我送皮克去醫院嗎？」
皮克是個胖子，一般人還真抬不動。
可夏眠一個女孩子，也搬不動啊，廚子又被夏眠吩咐搬麵粉去了。
「我叫輛車吧。」
夏眠回頭看向樓梯口，彼得怎麼還不下來，算了，也不急這一時半會兒。
「我帶您過去。」
夏眠跟著男人離開了麵館門口，布魯克林的街道昨天剛下過雨，今日又烏雲密佈，青石板泛著暗色的潮濕。
夏眠跟著走了兩條街，詢問：「在哪個巷子口，我好聯繫救護車過來。」
「就在這。」
那人指了指不遠處一條巷子，他回頭對夏眠歉疚笑道：「勞煩您了。」
「不必客氣。」
一個合格的間諜，總有超強的偽裝能力。
能完美隱藏自身殺手的氣息，融入這市井日常中。
巴基是如此，夏眠沒見過巴基在戰場上的樣子，但大抵做的也不是太「光明正大」的事。
在踏入巷子口時，夏眠意識到自己入了敵人的圈套，彼時，她剛點了一根煙，夾在指間，還沒來得及抽，身後就出現了一把瞄準她的槍口。
對方沒有選擇在麵館動手，顯然是不想驚動軍方。
不是單純來殺人的。
夏眠回頭看了眼堵在巷子口渾身黑衣的德軍間諜，那個領她過來的男人也褪去了偽裝，皮笑肉不笑的：「請您跟我們走一趟。」
「哇，這麼正式嗎。」
不知道為什麼，每逢危險境地，夏眠一點都不緊張。
她示意了自己手上的煙，「不介意我抽完煙再跟你們走吧？」
這個年代的女人抽煙是常事。
夏眠抽的是女士香煙，猶記得當年18歲她第一次好奇抽煙被爸媽逮到男女混合雙打凶了一宿，從那以後，夏眠就把抽煙當成了愛好。
要說多喜歡那是沒有的事，她只是想叛逆而已。
她也不喜歡香煙的味道，但香煙能讓她清醒，偶爾一支煙，既能裝逼還能賽神仙，多好。
嗯，好像有點中二了。
當然，他們是不會那麼紳士的讓夏眠抽完再走的，他們拿出了一個針管，許是麻醉劑之類的藥物。
夏眠嘟囔著：「這麼粗魯，這輩子找不到女朋友的。」
夏眠戰五渣，這種時候，乖一點少受罪。
畢竟，主角，輕易死不了的，頂多受點罪。
一根蛛絲忽然從遠處襲來，纏住夏眠背後那人持著的槍管，用力一拉，□□摔在了地上。
彼得直接從遠處蕩著蛛絲趕過來，蜘蛛感應讓他輕易辨別方向，少年一向軟萌的臉難得凶凶的，直接蕩過來一腳踢飛了間諜，那人撞爛了牆壁，抽搐一下不動彈了。
夏眠聽見了動靜，心頭微跳，而迎面的針頭泛著銀色的光點，夏眠下意識後退一步，肩膀上出現一隻手，屬於少年的手，溫熱而沉穩。
彼得繞到夏眠身前，反身手肘擊中了間諜的手腕，針管脫手落地，少年像只淩厲又漂亮的鶴，扭斷了對方的手，一聲哀嚎響在巷子裡，白色的蛛絲是他的武器，溫和的少年出手並不溫和，甚至還挺兇殘。
不一會兒，那人就被裹得嚴嚴實實的躺在地上，只剩下喘氣的份兒了。
這個年代，超級英雄還沒氾濫。
彼得的身手貨真價實的難逢敵手。
彼得抿緊唇，暖棕色的眼睛堅定而無畏，他背對著夏眠，一刹那的爆發力，脊背上輪廓結實有力。
而回身走向夏眠時，還是夏眠熟悉的那個小彼得。
「這次我終於保護你了！」
他還惦記著上回夏眠受傷他沒來得及保護她的事。
「他們是什麼人？」
彼得把人打趴下了才想起問這個問題。
夏眠看向巷子口外，這個時候街道上行人不多，就算有經過的估計也以為是混混鬧事，早走為快。
「德軍的人。」
夏眠皺緊眉頭：「我們不能繼續留在這裡了，軍方那邊亦敵亦友，我們不能完全指望他們。」
彼得對此沒有意見，他打量了夏眠確認沒有受傷，少年松了口氣，笑道：「有姐姐在的地方，就是家。」
夏眠一時無言，靜靜看著他。
不，皇后區才是你的家。
等你恢復記憶了，拾起了責任，你會記得在未來，有人在等著你，就不會說出這種孩子氣的話。
但現在，短暫的當個孩子，夏眠還是照顧的起的。
夏眠正出著神，沒注意到彼得的小動作，蛛絲快速的黏住夏眠的煙飛走，當她下意識將手指放在唇邊時，卻咬到了自己的指腹。
「……我煙呢？」
彼得一臉茫然的搖頭，他攤開雙手，「我也不知道呀，姐姐。」
夏眠：……見鬼了。
「你身體不好，少抽煙吧。」
夏眠的槍傷痊癒後，她變得很怕疼，許是從未受過那樣的疼痛，神經上對於疼痛的記憶敏感了許多。
彼得一一看在眼裡，記下了。
「先回去。」
不知道鐵人有沒有離開泰坦星，被滅霸揍的渾身機甲都廢了大半，還有能源支撐他飛回地球和復仇者的其他人回合嗎？
夏眠忽然揉臉，不能深想，不能再吃刀子了。
夏眠回了趟麵館，交代了一些事。
但小屋，夏眠暫時不知道該怎麼辦。
小屋是個器靈，他能寄生在任何一件物品容器上，並賦予其變化的能力。
夏眠很想帶他走，畢竟外掛誰不想帶。
但夏老頭子給器靈和屋子綁定了咒語，除非解除咒語，不然小屋沒法離開屋子。
而夏眠，不是個魔法師。
這就很難過了。
日常想和夏老頭子斷絕關係。
夏眠秘密聯繫了卡特，告訴她間諜襲擊自己的事，隨後，當天晚上，夏眠買了最後一班車票，和彼得離開了布魯克林。
他們並不是毫無目的地的四處走，他們去了華盛頓，並且通過華盛頓的麵館通道前往了加拿大。
另一個時間線的加拿大。
如果趕得巧了，金剛狼和史崔克在小島上大戰，X教授出現接走了被困的變種人，趕得上的話，夏眠應該能邀請X教授喝杯下午茶然後討論一下關於彼得失憶的問題。
但，萬萬沒想到，在從華盛頓前往加拿大的途中，通道被人襲擊了。
油畫般五彩斑斕讓人眼球發癢的通道被一道金色的魔法能量球擊中，前方的路瞬間碎成碎片。
突尼斯橋頭堡上空，魔法撕裂大洞裡，兩道人影極速墜落。
四周的風呼呼而過，夏眠的發被吹得打在臉上生疼。
「姐姐！抱緊我！」
即將墜落到地之前，彼得急促喊道，他抱住了夏眠的腰，左手射出蛛絲纏繞在一顆樹的樹幹上，借助蛛絲的彈性，兩人緩衝了下墜的速度，摔進樹旁的灌木叢裡。
彼得腦袋磕到了地面上的朽木上，不算太疼，但震盪讓彼得的腦子裡忽然竄出些陌生的記憶碎片，待彼得回想時又消失不見。
他不想恢復記憶，讓人傷心的記憶一定不是好的。
他不想離開夏眠，可姐姐卻惦念著要找回他的記憶。
「這是哪？」
夏眠從地上撐起身體，環顧四周，一片密林？
很糟糕了。
第21章
夏眠和彼得掉落在密林的邊緣，身後約莫百米遠處是處懸崖，夏眠站在懸崖邊向遠處眺望，遠方是結束的戰場，硝煙彌漫，血腥味似乎能隨著風吹過來。
他們得離開這。
夏眠握緊了鑰匙，可卻沒有反應。
她想起來了，這玩意兒只在她有危險時才會觸發傳送門。
夏眠忍住想把鑰匙扔地上踩幾腳的衝動，垃圾。
算了，隨便找到一家有間麵館，夏眠就能回到正軌。
夏眠掏出手機，手機自帶定位顯示她在突尼斯，然而當夏眠打開地圖時，卻信號不好網路不好。
……她是不是不該支持國產手機？
夏眠勉強回憶了自己在學校時學習的地理知識，感謝爸媽給她生的優秀的腦子，讓她不至於畢業了把所有的知識都還給了老師。
距離突尼斯最近的麵館分店在英國。
真不想去英國。
夏眠沉默的思考了一會兒，彼得在一旁十分安靜，像個乖乖仔。
事實上，他也就是個乖乖仔。
「我們先出密林，找到最近的交通地點。」
夏眠看向彼得：「蜘蛛感應能找好方向嗎？」
彼得點頭，「可以的。」
兩人根據彼得的蜘蛛感應順著彼得給出的方向向東行走。
如果僅僅是迷路走失，彼得的蜘蛛感應會很順利的帶他們離開。
但這是個特殊的時期，突尼斯剛結束一場戰爭，美軍也許剛撤退，但誰也不確定殘留的戰場上會不會有其他不安定的份子。
這地方又距離戰場那麼的近。
可根據主角定律，他們不一定能順利離開，也許路上會撿到哪部電影的人氣角色也不一定。
夏眠這個想法剛剛一閃而過，忽然踢到個大塊頭，整個人失去了平衡，向前栽去。
彼得反應迅敏的抱住夏眠，警惕的目光盯向藏在草叢裡一動不動的人，濃烈的血腥味飄散在空氣中，彼得立即帶著夏眠蹦離了好幾米遠。
「…………死了沒？」
彼得猶疑道：「沒死，但他似乎受了很重的傷。」
草葉子上被鮮血染紅一片，夏眠撥開草葉子，露出了那人的模樣，一個傷痕累累的男人，滿面憔悴，破破爛爛的披風緊緊護住它的主人，鮮血在身下淌了一大片。
夏眠：我好像撿到了一隻馬猴燒酒。
不過複聯3最後，奇異博士雖說傷重，但也不至於這麼淒慘狼狽，披風破破爛爛的，似乎被外力強力撕扯過，可重點是披風是個魔法物件，普通的外力根本傷不了他。
奇異博士在灰飛煙滅後，顯然又經歷了一場戰鬥，或者說，是單方面碾壓的戰鬥。
夏眠試圖伸手去檢查他的傷口，可碰到他的臉，破破爛爛的披風無力的抬起一角顫抖的按住夏眠的手。
即便虛弱至此也要保護主人。
「還真是一點都看不出你平常調皮的性子。」
夏眠抿唇，「放心，我不會傷害他的。」
夏眠撫摸了披風，隨即檢查斯特蘭奇的傷口，大多數是小傷，只腰腹處有一道約莫十釐米的切割傷。
「他是姐姐認識的人嗎？」
彼得感官敏銳，也十分善解人意，雖然他無法放下對奇異博士的警惕，「我背著他吧。」
密林往東直走，很快離開了密林，林子不遠處有個小鎮，夏眠詢問了路人鎮子上的醫院，將斯特蘭奇送去了醫院。
而與此同時，夏眠也得知了如今的時間線。
距離夏眠離開布魯克林已經過去了半年。
美國隊長與紅骷髏勢力的戰鬥中墜入深海，巴基掉下了懸崖。
但這僅僅只是個開始，所以夏眠並不悲傷。
她發愁的是她自己的處境。
小鎮上並沒有交通站點，戰亂的地方，有吃的有喝的就不錯了，而美軍撤退後，突尼斯內陸的相關城市依舊被不知名的勢力佔據。
而醫院對于斯德蘭奇也只匆匆處理傷口，賣給了夏眠一堆藥後，就勸她帶著病患離開醫院。
他們顯然認為斯特蘭奇不是普通人。
雖然他確實不是個普通人。
夏眠花錢租了個公寓，很低的價格。
幸好裡頭一應設施齊全。
他們得在這小鎮待一段時間，收集了相應資訊才能去英國了。
安頓好斯特蘭奇後，夏眠就聽彼得委屈巴巴的小聲道：「姐姐，我餓了。」
他早前就餓了，可他能看出來夏眠為事發愁就沒打擾她。
「哦，對，該做飯了。」
夏眠揉了揉眉心，公寓裡沒有冰箱，廚房裡倒是有些食材，但只能做個三明治。
已是深夜，外頭漆黑一片，小鎮不再繁華，只偶爾亮著微弱的燈，遠處一聲一聲間斷的槍聲，不太平。
安靜的公寓，只有夏眠動刀的聲響。
十來分鐘，兩個三明治出爐。
「你衣服怎麼破了？」
彼得剛咬下一口三明治，「不知道，也許是在林子裡時不小心刮到的。」
夏眠眉頭皺的更緊了，她說：「脫下來我給你補一補。」
彼得：？？？
但彼得還是脫了下來，他一向很聽話，少年蜜色的胸膛已經初露成熟的輪廓，他脊背挺得筆直，可夏眠根本不在意，彼得漸漸熄了想法，默默吃三明治。
「我很開心，姐姐。」
夏眠掐下彼得一根蛛絲，穿針引線，「這破地方還開心？我之前沒虐待你吧？」
彼得和夏眠並肩坐在老舊的沙發上，咬著三明治，少年的聲音透著青春期的脆朗，親昵的語氣黏糊糊的像孩子，「以前姐姐身邊總有各種各樣的人，羅傑斯先生，巴恩斯中士，麵館的員工，軍隊的朋友，現在，姐姐身邊只有我了。」
「房裡還躺著一個呢。」
彼得語塞，半晌，悶沉沉道：「他很危險。」
夏眠笑了，「你的蜘蛛感應也有失效的一天？」
奇異博士是妥妥的友軍。
可彼得卻不信。
他一整晚都保持了警戒，而斯特蘭奇傷得太重，一整晚都沒醒。
第二日天明，彼得被夏眠發現一整晚沒睡，直接拎去了臥室，勒令他蓋被子睡覺。
夏眠可凶了，小蜘蛛成功被唬住，小心翼翼的點頭蓋被子，只露出一張乖巧的臉，在夏眠嚴肅的注視下，也閉上眼睛了。
夏眠確定彼得睡著了，才去給斯特蘭奇上藥。
他換下了那身破破爛爛的魔法師服裝，夏眠從超市買的打折的睡衣給他換上，披風也破破爛爛的，夏眠勉強補了補，就隨手扔在了桌子上。
夏眠撕開包裝盒，拿著藥的說明書認真看了看，從劑量到次數。
「我這輩子都沒這麼伺候過人。」
夏眠嘟囔著，等他醒了，夏眠非得讓他付點護工費。
夏眠解開了繃帶，重新上藥，藥粉灑在傷口上，刺激的昏迷中的人渾身一顫，肌肉繃起。
夏眠下意識放輕了些，可還沒等夏眠遲疑，一隻修長結實的手忽然死死扼住了夏眠手腕的脈門，劇痛襲來，夏眠剛想喊出聲，可想起剛睡著的小彼得，硬是忍了下來，咬著嘴唇，狠狠瞪向不知不覺蘇醒的斯特蘭奇。
「鬆手！」
斯特蘭奇：「……」
他面色憔悴，一雙眼睛警覺的像鷹，眼裡的情緒是敵意。
「夏眠？」
他準確無誤的喊出了夏眠的名字，聲音沙啞低沉，舌尖反復咀嚼著兩個字，目光深意。
「沒想到在這見到你。」
夏眠咬牙切齒：「知道了還不鬆開！！你要疼死我嗎！」
斯特蘭奇緩緩鬆開手，他環顧四周，目光最後落在夏眠為他上藥的手上，女孩子的肌膚又白又嫩，此刻橫上一圈深紅，很是可怖。
「抱歉，我只是被嚇到了，畢竟，我們上一秒剛剛見過。」
夏眠揉著手腕的動作微頓，卻並未深究斯特蘭奇這奇怪的話。
時間線不一樣。
「現在是1944年，你怎麼會來這？」
夏眠問出口，卻見斯特蘭奇的目光透過她，看向她身後那破破爛爛的披風。
斯特蘭奇臉上逐漸浮現笑意，雖然有點虛偽：「這就要問你了，未來的你為什麼早上剛醒來就突然揍我一頓又把我扔進了時空亂流。」
夏眠：……
艸，信息量好大。
第22章
斯特蘭奇再度醒來時，已是下午。
早上在斯特蘭奇說完那句話後，那個黑髮黑眸的女人面無表情直接將一整罐的藥粉灑上了他的傷口，如來神掌一般將繃帶拍在他的傷口上，他仿佛聽見血滋出來的聲音，他是被疼暈過去的。
再次睜開眼睛，房間裡已經沒了那個女人的身影，幾平米的小臥室，一扇窗戶，簡單的床和櫃子，牆壁斑駁，老舊的痕跡顯然。
陽光從窗外斜射進來，一刹那，斯特蘭奇竟感到了安逸。
太安靜了。
仿佛之前都是幻覺。
他望著天花板，腰腹上的傷口被粗暴的處理過了，在隱隱作痛，隔著一扇門，逐漸從廚房傳來細微的開水煮沸冒泡的聲音。
他艱難的撐起身體，坐起靠在床頭，目光斜睨，瞥見被縫補好疊的整齊放在桌子上的披風。
披風見他醒了，飛了過來湊在他的臉側，委屈的蹭了蹭。
「自作自受。」
斯特蘭奇拒絕披風的撒嬌：「好了，離我遠點。」
披風安分的歇在斯特蘭奇的肩膀，雖然穿著睡衣披披風看起來像腦子有問題的傻子，比超人內褲外穿還讓人匪夷所思。
顯然斯特蘭奇意識到這個點，手忙腳亂的捉住調皮的披風意圖把它扯下來。
恰巧夏眠此時推開門，和姿勢新奇拽披風的斯特蘭奇面面相覷。
氣氛應該是尷尬的。
但那個女人身上的氣息很平靜，目光平淡無波，並未因為他早上的言語而有什麼波動，如果忽略斯特蘭奇隱隱作痛的傷口的話。
她一開口，尷尬的氣氛就消散了。
「餓了嗎？」
沒人能拒絕這句話。
斯特蘭奇猶豫片刻，道：「麵條？」
夏眠眼裡泛起一絲笑意：「看來你和未來的我確實認識。」
斯特蘭奇的神色有些奇怪，卻並未解釋什麼。
「這裡的市場食材太少了，戰亂時期，湊合吧，等我回到了麵館，再請你吃頓好的。」
斯特蘭奇跟在夏眠身後，餘光打量公寓的角角落落，她從廚房端來兩個碗，清湯麵，泛著淺淡的油花，蒸騰的冒著剛出鍋的熱氣。
這裡的環境確實糟糕，能做出一鍋面，不容易。
斯特蘭奇執起筷子熟練的挑起麵條，這一起手姿勢出來，夏眠就知道不簡單，斯特蘭奇定是經常吃面。
夏眠留了一碗給彼得，他出門打探消息去了，很快回來，她一邊吃著面一邊打量斯特蘭奇。
難以想像，未來的自己會和他……
不信。
給他換衣服的時候夏眠都看過了，腹肌是有，但和肌肉硬漢還有點距離，法師和肌肉硬漢明明兩個屬性，除非未來的自己換口味了，要麼就是眼前的男人斷章取義隱瞞了什麼。
夏眠放下筷子，喝了口水，面帶微笑道：「你叫什麼？」
「史蒂芬·斯特蘭奇。」
「法師？」
斯特蘭奇喝了口麵湯，微燙的液體淌進食道，溫暖了全身，「未來的你也精通此道。」
夏眠托著腮，目光可真誠了：「但現在的我什麼都不懂呢，能麻煩你一件事嗎？」
夏眠這語氣一出來，對上那女人真誠禮貌的臉，斯特蘭奇習慣性的全身緊繃戒備，魔法靈力的摩擦在指尖冒出一小撮火花。
他已經對微笑的夏眠有心理陰影了。
夏眠沒看到似的，將一把鑰匙放在了桌子上。
「這是通向我家麵館的鑰匙，然而似乎有什麼限制，比如在我危險時才能開啟傳送，但我現在就想回去，你能試著分析它的魔法紋路嗎？」
斯特蘭奇慢吞吞的咬斷面條，「我拒絕。」
夏眠：「為什麼？」
「因為我們關係不好。」
斯特蘭奇將麵湯喝了個乾淨，蒼白的臉稍微紅潤健康了些，將碗朝著夏眠推了推：「續。」
夏眠臉上的笑意從禮貌變為冷漠：「熟客啊。」
「白金會員，謝謝。」
斯特蘭奇露出一抹燦爛又虛偽的微笑，他的臉部輪廓較為鋒利，目光似鷹隼給人莫大的壓力，這樣的人，從面相上來看就不是好相處的。
事實上也確實如此。
而夏眠的容貌偏向東方人的柔和，長黑髮，白膚，唇不點而朱，眸色漆黑，不笑時分不清喜怒。
兩人對視兩秒。
夏眠笑了笑，沒說話，端起碗，從鍋裡給他續了一碗麵湯。
彼得傍晚時分回來，推開門時，發現客廳裡坐著兩個人，餐桌上一左一右，面無表情的姐姐和閉目養神的陌生男人。
他們像兩尊雕塑，不知坐那多久了。
「姐姐？」
彼得疑惑出聲。
話音剛落，兩雙視線刷刷看向他，把小彼得的蜘蛛心臟嚇了一跳。
前者的視線古井無波，只在看到彼得時才蕩出一絲柔軟的笑意，後者的目光則多了幾分不可置信。
「彼得·派克？！」
彼得的蜘蛛毛瞬間豎了起來，「你怎麼認識我！！」
斯特蘭奇神色幾番變化，他緊緊盯著彼得，末了，警惕的看向夏眠，手心金色的魔□□盤開始轉動。
熟悉的顏色和能量波動讓夏眠輕輕皺眉。
「你真暴力，大魔法師，這麼欺負手無寸鐵的姐姐和弱小的弟弟？」
彼得迅速將夏眠護在身後，他看向斯特蘭奇的眼神是陌生而敵視的。
夏眠捂唇掩住笑意：「我倒真很好奇了，你到底什麼樣的身價，方便透露下嗎？讓我看看未來的自己究竟有多壕。」
成為CEO走上人生巔峰包養脆皮鴨，斯特蘭奇顯然也懂這個梗，不然他表情不會像吃了老乾媽一樣複雜。
看來未來的夏眠和他還真是熟人。
只是，似乎是關係不大好的熟人。
「姐姐……」
彼得一臉茫然，小單純沒聽懂這個梗。
穿著睡衣的魔法師刻薄又倨傲，隱晦的被冒犯的羞窘：「足夠讓你傾家蕩產。」
彼得：？？？
夏眠噗嗤笑出聲，「那我應該沒那麼蠢。」
就算是之前和斯特蘭奇毫無恩怨的夏眠，在短短的幾個小時，也迅速將這個魔法師拉進了黑名單，他真的太招人討厭，未來的自己要是真的和他睡一張床上，夏眠直播吃鐵。
夏眠的話成功惹怒了斯特蘭奇，在他的攻擊砸上臉之前，夏眠按住了彼得的手，示意他別出手。
「斯特蘭奇先生，有興趣去我的麵館坐一坐嗎？我請客。」
夏眠話音剛落，魔法穿透了夏眠的身體，與此同時，在夏眠的示意下，彼得射出蛛絲黏住斯特蘭奇，三個人一同消失在公寓裡，只留下廚房裡還冒著熱氣的面。
一通五彩斑斕的隧道，幾秒過後，三人憑空出現在加拿大有間麵館分店的二樓。
腳剛一落地，夏眠立刻拉著彼得遠離斯特蘭奇，命令小屋：「把他給我弄起來！」
小屋一聲活躍的「遵命」，操縱著二樓，像會呼吸的建築，前後左右步步逼近，絲毫不給他活動的機會，將斯特蘭奇牢牢的控制在牆上，像一尊人形壁畫。
斯特蘭奇：……
很熟悉的招數。
然而他每次都能中招。
第23章
如果要在斯特蘭奇的人生中將危險難搞的人物排個號的話，第一是滅霸，第二就是夏眠，多瑪姆都得排在她後頭。
而造成奇異博士這樣忌憚夏眠的原因……暫且不提。
「我細心替你包紮好的傷口，你可別掙扎又裂開了，這年頭的藥很貴的啊。」
夏眠甩了甩發酸的手，仰視著被定在牆上的斯特蘭奇：「我想問你，你進入時空亂流後，有沒有撞到什麼東西？」
斯特蘭奇不聽不說不看，閉目養神。
「不說我替你說了，你撞到了我的通道，害得我降落在陌生的地方，我是個商人，商人的時間就是金錢，你浪費了我三天的時間。」
小屋福至心靈的奉上一算盤。
夏眠：「……」
還是彼得將收銀台的計算器給夏眠找了過來。
計算器的按鍵音劈了啪啦響個不停。
夏眠修長的手操作飛快，很快得出個結果。
「一千三百六十八美金，這還是按這年代的物價算的，對奇異博士來說，這應是小錢，不過你兩手空空，讓你現在就賠償又強人所難，給你算個利息到2018年……」
計算器一連串的響了好幾個零，然後亂碼了。
超出計算器計算最大值。
夏眠露出一抹燦爛的微笑。
牆上的斯特蘭奇想捂臉，但手腳都被定住，若尋常他還有掙脫的可能，但他現在身受重傷，實在難辦。
夏眠的屋靈可不是簡單角色。
「你可能，要傾家蕩產啊。」
斯特蘭奇打斷了夏眠的挖苦：「你到底要我做什麼？」
夏眠摸著計算器，笑道：「其實也沒什麼，兩件事，一是將我的屋子和屋靈的咒語分開，二是檢查一下彼得的腦袋。」
一旁的彼得聞言看了眼夏眠。
斯特蘭奇被夏眠後一句話吸引了注意：「彼得·派克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
「他失憶了。」
夏眠避開了斯特蘭奇的詢問，「尋常醫療手段對他不起作用，我原本是想尋找X教授，但遇上了你，你有法子嗎？」
「先放開我。」
夏眠思索了一陣，「放開他。」
斯特蘭奇在成為馬猴燒酒之前，于精英圈子已是智商超群的人物，但上帝在創造他時，情商那塊可能沒加或是就一個手抖全灑外邊了。
他已到達醫學領域的尖端，加上魔法，如果他也無法讓彼得恢復記憶，那就只能找X教授了。
夏眠想的很多，她想她是要對彼得負責的，不僅僅是這個喜歡她依賴她的小奶蛛，還是未來那個拯救世界的超級英雄。
但夏眠疏忽了，失憶的彼得忘記了一切，他只剩下夏眠了。
「不。」
彼得忽然開口，這是他第一次違背夏眠的意願，少年的情緒低落，小臉籠罩在灰暗的陰影裡，乾燥自然卷的棕發也失去了它該有的光澤活力。
他聲音悶沉，「我不想恢復記憶，我想和姐姐永遠在一起。」
少年緊緊握住夏眠的手，似乎怕她真的把自己丟掉了，「我好喜歡姐姐，姐姐不喜歡彼得嗎？」
夏眠沒說話。
馬猴燒酒說話了，他不贊同的望著彼得：「你不該在這，彼得·派克，你有你的世界和責任，這個女人……可比你想像中的複雜狡猾多了。」
夏眠不高興的反駁：「能不能別在小孩子面前詆毀我？」
「我以為我已經美化了你的形象。」
斯特蘭奇一開口跟噴了毒液一樣，刻薄的很。
夏眠眯了眯眸子，抿唇不語。
「彼得，去後廚幫忙，暫時不恢復記憶了。」
彼得眼睛微亮，那忽然得到了希望的可憐樣子擊中了夏眠柔軟的情緒，她開始覺得自己是不是操之過急了。
「是！我會努力工作的！」
小蜘蛛蹦蹦跳跳的蕩著蛛絲下了二樓，臨走了不知是故意還是無意，一團蛛絲噴在了斯特蘭奇的嘴巴上。
斯特蘭奇：……
手忙腳亂扯蛛絲。
「你這是在害他，夏眠。」
夏眠：「不如你說說，你的世界是什麼樣的？劇透一下？」
夏眠的問題註定得不到答案的，奇異博士可是最能憋住劇透的人，世界末日了他都不會蹦出一個字。
他的睡衣已被鮮血浸濕。
那腰腹上的傷口，夏眠不信那是未來的自己造成的。
「對一些人來說是新生，對一些人來說是逝去。」
斯特蘭奇隨便推開一扇門，進屋找醫藥箱，自己處理自己崩開的傷口。
夏眠靠在門邊，靜靜看著斯特蘭奇隱忍著痛解開被血濡濕的繃帶，他剛結束一場戰鬥，勢必是十分慘烈的戰鬥。
「我見過鋼鐵俠。」
門口的女人提到那個男人，斯特蘭奇手微顫，撕下了繃帶，而繃帶的部分黏在了傷口上，這一撕真是連血帶肉。
斯特蘭奇悶哼一聲，他陰沉的抬眸盯著夏眠。
「他於一日清晨誤入我的麵館，那時我以為他是來賣廢鐵的。」
夏眠倒了杯涼白開，坐在椅子上，空氣中彌漫著熏人的血腥味。
她的聲線平穩輕軟，像在說童話故事，可這裡沒有童話，「他很狼狽，像你一樣狼狽，渾身的盔甲沒一處完好的地方，那些零件走一路掉一路，他餓了，想來買一碗吃的，他和你一樣吃的清湯麵，不知你們品嘗到的滋味是否一樣，他倒不會用筷子，沒你這麼熟練，泰坦星應是沒有其他建築的，你知道，他最後是如何離開那顆星球的嗎？」
吃刀子，不能讓夏眠一個人吃。
「他最後一個擁抱的人是彼得。」
「可彼得就算恢復記憶了也不知道他是如何離開泰坦星的，你應該知道。」
夏眠抿了口茶，「不如考慮劇透一下？也許某年某月某日，我遇見了，能伸手幫襯一下。」
繃帶被隨手扔在地上，那道傷口崩裂開來汩汩冒著血，剛剛和夏眠一番折騰，傷勢更嚴重了。
斯特蘭奇閉上眼睛，臉色糟糕的嚇人。
因果迴圈，天命輪回。
自作自受，沒得討價還價。
斯特蘭奇呼出一口氣，沒好氣道：「給我一根針和線，其他的，我慢慢和你說。」
這話說的頗為咬牙切齒。
夏眠笑彎了眼眸：「針有，縫合線也有，美國隊長和巴基經常受傷。」
斯特蘭奇面無表情：「我早該猜到你一定不會放過他們。」
夏眠走出門外的步子微頓，笑眯眯的轉身，歪頭疑問：「你剛剛在說什麼？沒聽清楚。」
斯特蘭奇「……沒說什麼。」
求生欲很強了。
奇異博士知道了太多了，而知道太多秘密的人通常活不了多久，他之所以還沒被人在巷子口套麻袋下黑手，完全是得益於他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的求生欲。
他本可以不告訴夏眠，哪怕吃刀子也能憋住劇透的奇異博士不至於這點刀子都受不住。
但，奇異博士劇透夏眠，也是命運裡的一環。
在數千萬個未來中，只有成功的那條未來中，有夏眠，有有間麵館。
奇異博士：好累哦。
沒人知道夏眠和奇異博士在二樓談了些什麼。
只傍晚時分，麵館生意高峰期來臨，彼得前後忙活端面碗，擦桌子可勤快還收了顧客小費時，一抬頭，就瞧見夏眠站在樓梯口，麵館古樸暈黃的燈光下，古棕色的建築，她在一副歲月的畫中，像鏡中人。
彼得揉了揉眼睛，再次睜開眼睛，就聽夏眠輕聲擔憂道：「累了就歇一歇，姐姐的麵館不缺你這點勞動力。」
認識夏眠的員工見夏眠來了，紛紛喊聲「老闆」。
夏眠走下樓梯，來到彼得身前，少年一臉乖巧，洋溢著青春害羞的笑容。
夏眠捏了捏彼得的臉，「想不想恢復記憶呀？」
彼得被捏的話都說不清楚了：「不想……」
「好，那姐姐就不插手了，該恢復的時候總會走上正軌的。」
彼得揉了揉臉，「那個人走了嗎？」
「嗯，溜了，姐姐很可怕嗎？」
彼得嚴肅道：「姐姐最好最可愛了。」
夏眠對上少年真誠依賴的視線，欲言又止，最終化為兩個字：「……信你。」
他們目前在加拿大的分店，布魯克林的麵館在那個地方失去了美國隊長和巴基之後，也失去布魯克林所代表的特殊。
漫威的世界，永遠不缺驚天動地的大事。
夏眠的目標還是：百年老店。
她不必主動去尋找什麼，去改變什麼，她就在這裡，有間麵館，熱情接待所有來吃面的客人。
畢竟，主角定律，該遇見的人，命中註定都會遇見的。
第24章
和麵是門技術，不同的面所需的技巧也不同，拉，摔，扯，抽，揉，水和麵粉的比例，麵條的勁道，入口是團死疙瘩還是爽滑可口，這裡頭的學門大得很。
油潑面，顧名思義，麵條過水加清油，鹽，逐塊抽拽成型得面皮，入湯煮熟，盛入碗中，撒上碎蔥花，辣椒沫，花椒，肉沫等輔料，鋪上厚厚一層，再淋上滾燙的熱油，滋啦的聲響將香味炸開，令人口舌生津。
不接受它的人，會覺得味口太重望而生畏，但一旦接受了這種辣度設定，會覺得……「哇，超棒。」
麵館一連半個月掀起了無辣不歡的風潮，大堂後廚，甚至二樓都彌漫著淺淺的辣椒面的香味。
「阿嚏！」
夏眠熟練的將麵粉中間開個圈，倒入清水，「不舒服？」
夏眠將麵粉和成團，擦了擦手，撩開後院的簾子，後院裡曬著一大片的辣椒，然而在那剪辣椒的彼得卻不在。
可她明明聽到有人打噴嚏。
夏眠環顧四周，沒有蹤跡，漆黑的眸子平靜，抬手將插在發上鬆動的簪子取下，反手挽了挽重新插上，轉身，正欲離開。
躲在暗處的小傢伙放鬆了些，他捂住發嗆咳嗽的嘴巴，偷吃是會付出代價的，但他顯然沒想到，顏色那麼可愛漂亮的東西吃起來會那麼可怕，他急於離開這裡，然後找個池塘冷靜一下。
然而越急越容易出錯。
他的爪子踩到了一塊木頭。
「啪嗒——」
夏眠迅速回身，恰巧和貓著腰意圖從曬辣椒的扁子旁離開的大傢伙面面相覷。
他似乎被嚇了一跳，全身毛絨絨的藍毛刷的炸了起來，清澈恐慌的金棕色獸瞳劇烈的收縮擴張，他四肢是野獸的利爪，緊張的捂住嘴巴，大塊頭身體強健體魄令人，卻全身抖的像篩子，在夏眠的目光投射過來時他眼底浮現的是熟悉的驚懼。
顯然，他認為自己會被當成怪物追打。
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
他鬆開了捂住嘴巴的手，不停的打嗝打噴嚏，眼睛被辣哭了，嘩啦啦的淌眼淚。
「對不起……偷吃了您的食物……我現在就離開……」
竟是十分清朗的聲音，很有禮貌，也很鎮定，只是看著那被辣哭了的眼睛，有點可憐。
他不敢去看店主人的眼睛，那一定是厭惡又恐懼的，因為他是怪物。
可對方遲遲沒有動靜，漢克不停的後退，直至後背貼到了牆壁，他粗糙的皮毛炸的快成球了，卻依舊壓制本能表露出弱勢毫無威脅的態度來，他堪堪抬起眼皮試探的看了一眼店主人。
那是個很漂亮的女人，至少在漢克的認知裡，那是他無法用詞彙形容的驚豔。
只是，她表情怪怪的。
夏眠面無表情：「……變種人？」
漢克：這態度好像有點不一樣？
怎麼一臉「臥槽怎麼又來一個」的表情。
漢克幾乎快把自己塞進角落裡，他變成野獸形態後，還是無法習慣人類打量自己那異樣的眼光。
但夏眠的態度太過平常。
她看了眼沉默流淚的野獸，「餓了？」
這是無法拒絕的問題。
漢克沒說話，他不確定夏眠的立場。
「這是紅椒，生吃能要你命，餓了的話，我下碗面給你吃啊。」
美貌的女人。
美貌又散發著親切善意的女人。
對於異性總是能輕易瓦解戒心的。
漢克和夏眠對視許久，「……麻煩您了。」
夏眠禮貌微笑：「不客氣。」
於是漢克在變為野獸的人生中，第一次收到了來自普通人類的善意。
從她的口中，似乎她並不是第一次見到變種人了。
漢克很想問夏眠她上次見到的變種人是誰，是否是他的同伴，但她將盛著牛肉麵的青花大瓷碗放到他面前就去忙了。
漢克將問題壓在心底，他低頭看面，白色的手工麵條躺在碗底，上頭約莫□□片的牛肉，青翠色的蔥花，熱氣蒸騰。
重點是，不辣。
"姐姐，是誰來了"
彼得端著大碗路過後院的門前，聽見後院的聲音，剛一問出口，腦門上就被瑩白屈起的手指不輕不重的敲了敲。
「讓你看辣椒，讓人進家了都不知道，幹嘛去了？」
夏眠的表情不像生氣，彼得的心剛提起來，想著如何解釋，夏眠伸手拭去他嘴角的醬汁。
哇，糟糕。
彼得下意識舔了舔唇瓣，目光亮晶晶的一點也看不出心虛。
「姐姐我下次不會偷吃了……」
知錯不改，下次還犯。
她的小奶蛛已經變油滑了。
夏眠板著臉，已經喪失了教訓彼得的衝動。
這孩子總是很餓，搞的像夏眠虧待了他，連一頓飽飯都不給吃，傳出去會有未成年保護協會找她麻煩的啊。
「你不用管後院的人是誰。」
見彼得視線往後院瞅，夏眠刷的拉下了簾子，她並不想彼得提前和x戰警的人接觸。
打發走了好奇心強的彼得，夏眠對後院裡孤零零填飽肚子的漢克道：「吃飽了就自行離開，我的店很忙，可能顧不上你。」
漢克匆忙咽下一口麵條，禮貌紳士的彎腰鞠躬，他脊背寬厚，四肢是極具攻擊性的鋒利爪子，他努力收斂，表露出無害的一面，他的目光很溫和，和他可怕的外表截然相反。
「即便如此，我已經很感謝了。」
能有人類在見到他的第一眼不是厭惡恐懼，他已經很感謝了。
「能方便告訴我，您之前也見過和我一樣的存在嗎？您看起來並不驚訝。」
夏眠撩簾子的手微頓，側目斜睨，眼尾輕挑。
漢克立即加上一句：「如果涉及到您隱私那我就不問了。」
小心翼翼，禮貌，試探。
還有無論怎麼藏也無法完全收起鋒利爪尖的四肢。
他暫時還無法在野獸和人類之間自由切換。
夏眠：「在不久的將來，你會有夥伴的。」
夥伴？
一群怪物嗎？
漢克一時愣住，兩人無聲對視，莫名的彌漫出奇怪的氣氛。
「……希望會這樣。」
在送走奇異博士後，加拿大麵館的時間線就有點亂了，上個星期夏眠的屋子剛入侵一隻帶翅膀的鳥人，今天又來了一個渾身炸毛的藍毛怪。
下次會不會出現自帶收廢鐵BGM的場面人？或者還沒禿頭的一美？
如果僅僅是這幾個也就罷了，畢竟還在一條線上，但夏眠在一個清晨，於自家窗臺上撿到一隻插著雙刀還沒被封嘴的雇傭兵又是哪個寫的劇本？
縱觀x系列，除卻獨立電影的那只韋德.威爾遜和叉漢子有剪不斷理還亂的關係外，x戰警系列裡的韋德也就在金剛狼1時出場耍個帥，證明下曾經的死侍也可以靠臉吃飯，一半耍帥的戲份還被狼叔搶了風頭，很悲傷了。
但那時候，教授已經禿了。
夏眠：「你家教授頭髮還健在嗎？」
漢克：「？？？」
夏眠：「沒什麼，一路走好恕不遠送。」
麵館裡陸陸續續來了幾波人，時間空閒時，夏眠就將麵館的工作交給主廚和員工，帶著彼得去市場採購。
「喲，小姑娘，又來買魚？」
還是當年那家賣魚賣給夏眠和羅根的魚販子。
夏眠的記憶還很鮮明仿佛昨日，那魚販子卻留了絡腮胡，眼角多了好幾道皺紋。
這家的魚又新鮮又肥美，夏眠後來也習慣了光顧他家。
「有新貨嗎？之前說到了您會給我留著的。」
魚販子笑道：「有有有，我這海貨從不少你的，幾年的老顧客了。」
「行。」
夏眠雇了輛車，用來裝貨，回頭想喊彼得幫忙搭把手，卻見少年背對著陽光，站在臺階旁，目光向下望著什麼，神色嚮往。
夏眠沒出聲，靠的近了幾步，下方的視野出來，是一片街頭籃球場，一群十幾歲的少年穿著背心短褲，加拿大移民的人多，戰後的一段時間是最容易發橫財的時候，商人如雨後春筍冒出來，各地來回跑，他們的孩子也跟著各地來回跑，籃球上各色人種都有，熱熱鬧鬧的窩一起玩球。
畢竟這年代遊戲機還沒普及。
「想玩？」
彼得正看的入神，夏眠出聲好久才讓他反應過來。
少年羞窘的笑了笑，有點不大自信：「我沒玩過……」
夏眠仿佛看到了那個普通的高中生彼得，「怕什麼，你比他們都厲害。」
彼得沒說話，只是眼睛亮了許多，陽光在他眼裡碎成了彩虹糖，可好看。
「姐姐想看彼得打球，正好還早，玩一會兒再回去也行，去吧。」
夏眠推了推彼得的肩膀，少年人最經不住鼓勵，他還是跑下了臺階，恰巧那籃球在人手中脫手朝他飛過來。
少年敏銳的身手酷炫的接住了球，還360°花式投籃，好一波炫技成功打入陌生人的圈子。
彼得低頭看了眼掌心，好熟悉，他曾經也很愛打籃球嗎？
「姐姐……」
彼得下意識仰頭看臺階上頭的夏眠，黑髮黑眸有獨特氣質的東方美人溫溫一笑，
唇瓣微動，彼得認得夏眠說的，姐姐在誇他。
突然渾身動力。
少年在球場上揮灑汗水，得了分還興奮的朝夏眠揮手，跟要糖果的小屁孩似的喊：「姐姐我投進了！」
每當這時候，整個球場的注意力都在夏眠身上。
「小孩子啊……」
明明自己沒多大年紀還感慨彼得年輕的夏眠滄桑的歎了口氣，她像個等小孩玩耍的家長，坐在臺階上，時不時趁著周圍人不注意，掏出手機哢嚓一張。
「……能不能把你的逼臉挪開？」
韋德：「是我聾了嗎，你剛剛在說髒話？哇哦，哥喜歡帶勁兒的女人。」
手機螢幕上擠滿了某個男人不正經的臉，夏眠默默關閉攝像，收回包裡。
「小時候，隔壁家的小哥哥總是玩一些我從沒見過的玩具，一開始我單純的以為他是被聖誕老人開後門的娃，後來我明白了，他家有錢。」
和上次見面不一樣，韋德找回了他丟失的雙刀，刀身入鞘，在背上盡斂鋒芒，再找不到他的小寶貝們，他就要把刀尖戳進史崔克的屁股裡。
他還沒毀容，依舊是那帥的讓人合不攏腿的俊臉，雖然大多數更欠揍些。
「你家一定很有錢，哥居然不認識你剛剛玩的黑方塊是啥。」
韋德手裡一個咬了一口的墨西哥卷餅，他硬是擠在夏眠身邊的座位上，假裝兩人很熟。
夏眠面無表情：「新出的國產全面屏手機，沒啥好玩的，中看不中用。」
韋德想了想，從口袋裡掏出一把子彈和個被拆的看不清原樣的□□，滿臉的真誠，「我們換玩具玩一玩？」
夏眠的目光從球場上移開，落在韋德玩具上，看了許久，眼裡隱約露出絲嫌棄，「都壞了。」
正是風和日麗的好天氣，陽光暖洋洋的照在人身上，青春在球場上揮灑激情，觀眾臺上的某兩個人在進行著光明正大的py（並不）交易。
韋德還是第一次被人評價他的玩具是壞的，他愣了半天，居然無處反駁，他垂眸打量那些零件，漆黑啞光的戰鬥服，整個人陰沉沉的，忽然把零件扔進了垃圾桶。
「史崔克總是把垃圾丟給哥，哥最討厭這破玩意兒，連小姑娘都糊弄不了，沒用的東西！」
嗯，還沒變態的韋德，其實也挺可愛的。
可惜……
夏眠淡定的收回視線，從包裡拿出個保溫杯，倒了杯枸杞茶，遞給韋德。
「呐，養生。」
韋德接過杯子，倒也不怕夏眠在裡頭下毒，直接喝了一口，茶湯顏色偏橘黃，裡頭蕩著幾粒火紅色的枸杞，韋德牙齒咬住了一顆，軟軟的，像不知名的豆豆，竟有些甜。
「這什麼東西？」
「枸杞。」
夏眠給自己倒了杯，端在手心，一邊安逸的看著少年揮灑青春。
韋德凝視她許久，浮躁的心奇異的也跟著安靜下來。
「好看嗎？」
「好看。」
「我指的是球。」
韋德回過神，撇嘴：「不好看。」
第25章
熟悉，太熟悉了。
彼得看著籃球進框，落到地上彈起再落下，剛認識的朋友吹起了口哨，他穿著黑色的T恤，有些肥胖，留著黑色的短髮，一看就是熱衷ACG文化的死肥宅。
彼得卻莫名感到熟悉，連他說的話也……
「嘿，你玩高達嗎？我有模型，週末一起拼？」
模型，他拼過嗎？
彼得擦了擦額頭的汗，笑道：「我沒玩過，但我很感興趣。」
喬治熟練的運球，一個遠投準確入洞。
他很久沒遇到和他志趣相投的朋友了，他想，彼得也會這麼認為的。
玩了一下午，夕陽西下，籃球場上的人漸漸散去，喬治將球夾在腋下，遞給彼得一瓶水。
「你住在哪？之前沒見過你？」
彼得拒絕了喬治的水，道了謝，「有間麵館，我姐姐的店，我就住在那。」
喬治真驚訝了，他瞪圓了眼睛，震驚道：「哇哦！我爸爸帶我去過那家店！真的超酷！！！我從沒見過那麼漂亮的店，那是什麼時候的建築？你姐姐是亞洲人嗎？我見過她一次！真的超有女人味！之前還和朋友開玩笑成年了一定和她約會呢！」
彼得有些不自在，他不喜歡別人評論夏眠，即便對方是他剛剛交的朋友。
少年的鼻尖滴著汗珠，陽光照的他臉蛋微紅，後心濕了一小片，青春的荷爾蒙不要錢的散發，他抿了抿蠢，神色冷靜下來。
「她有男朋友了。」
喬治愣了下，似乎沒想到好感還沒萌芽就被扼殺在搖籃裡，他搖搖頭，為自己哀歎，隨即看到了什麼，指了指那邊臺階上，「是他嗎？」
這回輪到彼得懵逼了，他驀地回頭，原本姐姐身邊空蕩蕩的位置上多了個人，一個男人，一個和姐姐行為親密的男人，一個還把胳膊擔在姐姐肩膀上的不要臉的男人。
喬治歎了口氣：「他看起來好強壯，瞧瞧他的那兩把刀，我發誓，那絕對是真的，彼得，你姐夫是哪……彼得？」
方才還和和氣氣的少年霎時陰沉了臉，清澈明媚的棕色眼睛緊緊盯著那個男人，忽然邁開步子跑了過去，架勢嚇人。
喬治瞬間聯想到家庭倫理，表情奇異的變得蠢蠢欲動，「你姐姐終歸要結婚的，別討不痛快啊！」
彼得當然不是去找麻煩的，他一向是讓夏眠省心的乖孩子。
對於夏眠目前為止每天都要為各種各樣的事發愁來說，彼得簡直就是天使。
尤其和某個雇傭兵比起來，夏眠快被韋德煩死了。
「三十。」
「不去。」
「四十，哥的小金庫可把一小半都交給你了！」
夏眠慢吞吞的喝了口茶，「我拒絕。」
「五十！不能再多了！！你的心太黑了！！哥只想吃碗面！！」
韋德較真起來也蠻幼稚，他居然一本正經的和夏眠討價還價，說起他在基地過的寡淡的生活。
一句話總結就是「性冷淡到他快萎了」。
一群肌肉塞滿腦子的大老爺們窩在一個封閉性的地兒，很容易膨脹發生些亂七八糟的事兒，他懷疑史崔克就是個死gay，整個基地都gay裡gay氣的。
韋德還是喜歡軟綿綿的女孩子。
身材好的，又軟又翹，手感超棒。
比如身邊這個心黑的。
韋德面無表情歎了口氣，他挪了挪屁股，雙手抱著夏眠纖細的小胳膊，手指不著痕跡的捏了捏，腦袋靠在夏眠的肩膀上，生無可戀：「哥餓了，好可憐的。」
夏眠不動如山，「一百。」
韋德：「我能把你打暈搶走嗎？綁在家裡天天給我做面。」
夏眠冷笑：「膽子大哦，我家小孩可饒不了你。」
韋德一時沒反應過來小孩是誰，雇傭兵刻在骨子裡的敏銳讓他頭皮發麻，像是有哪只多足生物入侵了他的領地，強烈的存在感，這種存在感韋德只在那些變種人身上察覺到過。
「結束了？」
彼得走上臺階，視線和在夏眠身邊作小鳥依人狀的韋德對視，兩人心中皆凜。
韋德：小傢伙。
彼得：不要臉QAQ
「姐姐，天晚了，我們回去吧。」
少年剛運動過，聲音還帶著格外動人的韻律，衣服後心汗濕了一塊，整個人寫滿了「青春」「活力」「可愛」「可愛炸了」
夏眠遞給彼得一杯涼茶，面色溫和，待低頭斜睨肩膀上的韋德就很嫌棄了，想揪著韋德的頭髮，可頭髮太短，只能拍腦門，「你頭很重，真不要臉，好意思？」
夏眠試圖把韋德拍一邊去，但韋德死皮賴臉非得噁心她。
「哥餓了~你還欠哥人情呢，上回哥可一點你的事都沒告訴羅根他們。」
韋德歪著腦袋瞅彼得：「小傢伙，你姐姐想餓死我。」
彼得握著杯子的力道重了些，「我聽姐姐的。」
夏眠噗嗤笑了，一巴掌把韋德拍開，活動了下肩膀，大男人非得黏著她，可算算時間，韋德的病也快到時候了。
羅根此時大概在深山老林裡砍樹隱居，不知遇沒遇見那個會欺騙他的女人。
不過，夏眠沉下眼色，唇角還維持著淺淡的弧度，韋德還沒參加x武器計畫，羅根這時候估計還是個百年單身漢。
「一道走吧，這時候麵館正熱鬧著，我讓人給你做一碗，免費的。」
韋德燦爛的笑了，順杆上爬：「哥想吃你做的。」
這人真不要臉，彼得和夏眠同時想道。
可少年終是容易害羞又善良，他只不太搭理韋德，沒說出口，沉默的跟在夏眠身側，眼尾浸著落寞。
夏眠沒什麼顧慮，直接嘲諷了韋德一路。
到了麵館，夏眠還是親自下廚給韋德下了碗面，加了蝦尾，攪拌三鮮面。
那雇傭兵真不愧是幹見不得人的工作，周圍的人退避三舍，目光異樣，他也能坐在大堂中央，一邊調戲夏眠，一邊吃面。
他的視線鋒利又專注，很可怕，仿佛他吃的不是面，是夏眠。
嘴裡放炮，亂七八糟。
喋喋不休，吵死人了。
部分客人直接被韋德嚇跑了。
但夏眠沒什麼反應，沒有厭惡也沒有反駁，當他空氣，該做生意做生意，該下面的下面，大老闆可是很忙的，還要看賬，管理店面。
夏眠：誰也阻止不了我發展事業的決心。【心無旁騖.jpg】
韋德：哥失去了嘴炮的激情。
小姑娘比他能撐得住。
算了，吃面。
他真的很久沒吃一頓熱騰的飽飯了，基地做任務的大老爺們沒有會做飯的，每次任務全靠自覺帶乾糧。
真的，好想搶人。
韋德端起碗喝了口麵湯，咂了咂嘴。
夜幕降臨，韋德來的高調走的無聲無息，大堂裡，只有那一桌子上的客人待的最久，韋德吃了好幾碗，碗摞在一堆。
他在桌子上留下了面錢，票子，折成了幾朵玫瑰花，靜靜的放在碗旁。
那雙殺人的手，做起這種溫柔的事來，竟也精巧。
夏眠沉默許久。
「收拾了吧。」
夏眠很沒情趣的將玫瑰花全都拆開，摸了摸鑒別真假。
韋德要是敢給她□□，她能弄死他。
深夜，麵館的大堂熄了燈，只門口亮著兩盞極具特色的燈籠。
店員和夏眠打聲招呼後一個個的各回各家，明早來上班。
二樓的走廊燈光昏暗，很有老年代的味道，木質地板踩在腳下，聲音悶沉，這個建築繼承了無數歲月的試煉，沉澱，在異國他鄉，只有夏眠才能將這間屋子帶出它原有的味道。
東方的建築，東方的美人，一襲漢服褂子，黑髮青簪，是店裡的統一標準。
夏眠拿著帳本，走過走廊，窗外是20世紀的夜，而屋子裡，一個被騙來的21世紀高材生，一個失憶的超級英雄。
搭夥過日子。
「彼得？」
夏眠敲了敲房門，過了兩秒，裡頭傳來彼得的聲音。
「我在。」
「我進來了？」
夏眠推開門，屋子裡彌漫著好聞的水果沐浴露的香味，夾雜著水汽，浴室的門沒關，開著，從夏眠的角度，隱約可見少年的背影。
「你在洗澡？那我等下過來。」
「等等，我好了！」
彼得火速沖乾淨身上的沐浴露，隨便在下半身圍了個浴巾，赤著腳，渾身濕漉漉的就走了出來，棕色的自然卷潮濕後軟軟的貼在腦袋上，睜著清澈無霾的棕眸，像塊可口的布丁，還是水果味的。
他注視著在門口要離開的夏眠，也沒意識到自己的不妥，一臉單純：「姐姐找我有事？」
夏眠：「……」
她忽然內心有股罪惡感，沒由來的，夏眠鬼使神差的摸了摸自己的良心，很好，還堅持得住。
「今天玩的累了？之前一直沒看到你。」
彼得害羞的笑了笑，「很開心。」
「嗯。」
彼得渾身濕淋淋的，站在那一會兒，地上就積了一小攤水，這天氣雖說不太冷，但晚上和白天溫差還是有的。
夏眠止住了離開的衝動，她放下帳本，去浴室做了個幹的毛巾，坐在沙發上，拍了拍身側的位置。
「過來。」
「姐姐要幫我擦頭髮嗎？」
夏眠點頭。
是錯覺嗎，彼得心情似乎突然好了許多。
少年孩子氣的性子行為，有時候很容易讓人忽略，他的個頭已經比夏眠要高了，他的力氣比夏眠大，該懂得也都會懂。
他會讓其他女性在這個時間段進入他的房間嗎？
在他如此不設防的時候，乾淨的時候，幾乎□□的時候。
這類問題，往下深想就過於曖昧了。
而夏眠和彼得之間的氣氛很溫馨，至少目前如此。
第26章
少年的發偏軟，比起尋常男孩子像刺蝟似得手感，他的發質好的像芋粉粉絲，用溫水泡開的那種，摸起來軟軟的，又香又好吃。
他似是不大會照顧自己，夏眠如果放任他這樣傻乎乎的，也許第二天這只蜘蛛就感冒發燒了。
「姐姐總不能一直這樣幫你擦頭髮，你該學會自己注意這些，下次不要只圍個浴巾就跑出來，這天氣晚上時還是很冷的。」
發微幹，夏眠擦了擦彼得的臉，少年的目光很乖巧，視線隨著夏眠的動作偏移。
「我以為姐姐找我有急事。」
「只是一些店鋪上的事，不著急。」
夏眠拉開衣櫃，從櫃子底翻出件睡衣放在床上。
彼得聽話的套上睡衣，在夏眠看似溫和的注視下，又上了床蓋了被子，被子是淺藍色的，上頭還綴著小花，上個世紀幾乎每一家都有的那種款式。
彼得整個人幾乎陷進床鋪裡，全身頓時都放鬆下來。
很舒服，很安逸。
彼得想，他失去的記憶裡也許很久沒有這樣安逸過了。
姐姐知道他的過去。
也許上次那個受傷的奇怪男人也知道他的過去。
他們都希望彼得能找回記憶，回到他的位置上去。
「姐姐，我以前是個英雄嗎？
彼得第一次對自己的過往產生了好奇，他靜靜望著夏眠拉了個椅子在床側，手裡重新拾起了帳本，就著床頭燈看著。
「嗯，可厲害了。」夏眠漫不經心的回應著。
彼得：「有多厲害？比威爾遜先生還要厲害嗎？」
威爾遜先生？
夏眠的腦海裡一時沒反應過來這禮貌的稱呼指的是誰，隨後想起來是韋德，她放下帳本，漆黑的眸子在燈光的折射下隱約泛著冷光。
「你怎麼知道那個混蛋姓什麼？他騷擾你了？」
彼得奇怪的沉默一秒，「沒有，姐姐，他很糟糕？」
「還好，只是他擅長將你的節操拉到和他同樣的高度，然後用他豐富的經驗打敗你。
夏眠也許不知道，她此刻的態度像極了教育小孩子的監護人，發現了小孩和不良青年的交際，神情嚴肅，「離他遠點。」
彼得小聲道「可姐姐和他關係很好……」
夏眠：「大人的交際。」
彼得：「我已經長大了。」
夏眠：「……」
夏眠總是忘記這一點。
彼得發現他的姐姐忽然神色漂移了一瞬，似乎陷入了不知名領域的沉思，手上的帳本也許久沒有翻開一頁。
「姐姐，我和威爾遜先生哪個更厲害？」
又回到了這個問題上。
乖寶寶彼得也有好強的時候。
「你。」
彼得眼睛微亮，聲音都提高了些許：「真的？」
夏眠十分正經的點頭，可信度很高。
「行了，睡吧。明天幫姐姐去整理倉庫。」
「好，晚安，姐姐。」
夏眠起身，關了床頭燈，「晚安，彼得。」
關上房門，夏眠的身影籠罩在走廊昏暗寂靜的燈光裡，她聽了聽屋子裡的動靜，小蜘蛛似乎翻了個身，就沒了動靜。
他總是很聽話，以至於夏眠總是不知不覺忽略了，他已經快長大了。
或者他已經長大了。
經歷過戰爭後，孩子就不是孩子了。
只是他失了憶，忘記了那些殘酷。
但總會有回到軌跡的那一天。
夏眠沉默的捋了捋頭髮。
「英國那邊有什麼動靜？」
夏眠轉身回自己的臥室，她詢問始終假裝路人甲窺屏的小屋。
「老頭子被抓到了嗎？」
小屋輕咳一聲，操著一口正太音語重心長：「您是夏先生的孫女，應該支持他保護他愛著他。」
夏眠：「……所以，抓到了沒？」
女人真是可怕的生物。
小屋心中淒淒。
「沒有……」
「哦。」
小屋摸不准夏眠的想法，她應該是愛著夏老頭子的，畢竟是親爺爺，但她三不管的態度又讓人覺得涼薄，雖然老頭子做的確實坑孫女了些……
一個隻存在於別人談話和回憶中的老男人。
「小主人……還有件事……」
夏眠關了走廊的燈，手裡握著帳本準備回屋再看，小屋支支吾吾的說道：「之前您和蜘蛛聊得開心我就沒打擾，麵館裡有入侵者。」
夏眠：「……」
小屋立即解釋：「但我已經控制住她了！！！我沒有好吃懶做！！我超努力的QAQ！！」
夏眠：「我又沒說什麼……」
小屋：QWQ
她很可怕嗎？
夏眠不明所以，但小屋哭唧唧的小奶音又招人疼，夏眠勉強安慰了它：「做的很好。」
小屋：開心~
小孩子，很好哄。
被夏老頭子偷出來估計心智也不大，就被束縛在這棟屋子裡，唯一能聊天接觸的也只有夏眠了。
「她在哪？」
「大堂，她的形態很奇怪，以前從沒見過，她變成了您的樣子，我一時不察讓她溜了進來，但她身上的氣息很陌生，我很快就發現不對勁了。」
夏眠沒有立刻去大堂，她先將帳本收進了抽屜了，雖然變種人估計對生意上的東西不感興趣，但夏眠是個生意人，生意人對帳本都有種天生的敏感。
大堂裡熄了燈，四周萬籟俱寂，麵館並非坐落在熱鬧的商業街，周圍很少有大型的商場或熱鬧的酒吧之類，一圈居民區，俱樂部，西邊是工廠冒著黑煙，整體地勢很寬闊，生活節奏很慢。
黑暗中看不真切，只牆壁上隱約一個人的輪廓，下一秒，燈光驟起。
牆壁上暴起一圈木制的荊棘，將入侵者牢牢的束縛在牆壁上，魔法出品必屬精品，任何物理攻擊都無法對小屋產生傷害。
每一道紋理流淌著銀色的魔法紋路，夜色中看起來像褪色的螢火蟲。
瑞雯被乍起的燈光刺激的瞳孔快速收縮，又很快適應恢復正常，她驀地轉移視線看向二樓樓梯口的女人。
煙藍色的漢服褂子，忙碌一天有些松垮的發，發簪輕顫顫的綴在發間，她左手輕扶著樓梯欄杆，瞧見瑞雯時有些驚訝。
任何人見到她都會驚訝的。
尤其瑞雯此刻還保持著變幻的狀態，她現在和樓梯上的女人一模一樣。
黑髮黑眸，一樣的體態，只是一個站在那，一個被綁在牆上。
「很像。」
夏眠笑道：「只是我可從來沒有這麼狼狽的時候。」
瑞雯沒說話，她只好奇的打量夏眠。
她並不害怕瑞雯。
任何人見到和自己一樣的存在都會害怕的，對於未知的恐懼，除非夏眠早就知道她的能力。
這果然是個不簡單的人類。
「你能讓你的屬下放我下來嗎？」
瑞雯眨了眨眼睛，眸光顫動，有些可憐，「它太粗魯了，把我弄疼了。」
剛一進門就被抓包，太喪了。
還是她技藝不精。
這家店的主人看起來是個和她一樣的女孩子，應該很好說話才對。
但瑞雯誤判了，夏眠長了一張溫和好說話的臉，其實心可涼，用奇異博士的話來說，這就是個「表裡不一」的女人。
雖然奇異博士的評價帶了太多個人情緒在裡頭。
「你大半夜的闖進我家，我怎麼知道你是來殺我還是來吃面的？」
夏眠從樓梯上走下來，「來吃面自然是歡迎，我們麵館沒有將客人綁起來的道理，但如果你是來鬧事的，我只能綁著你到政府那了。」
政府……
瑞雯神色微變。
軍方對變種人可不友好。
夏眠等她回復，她們都知道瑞雯目的不明，夏眠說這句話也只是給她一個臺階下。
想通這一層，瑞雯又覺得夏眠是個和善的人。
真矛盾。
「我是有點餓了……」
夏眠笑了，「小屋，讓她下來。」
瑞雯全身緊繃戒備，束縛住她的荊棘像會呼吸似得，快速縮進了牆壁裡，瑞雯落在地上，活動了手腳，她抬頭望去，牆壁光滑一片，毫無動靜。
算了，她還是歇了心思吧。
「你這有什麼面？」
夏眠：「來的不巧，關門了，明早過來？」
瑞雯：「……」
是不是逗她？
瑞雯無言一陣，見夏眠總似笑非笑的奇怪的看著她，瑞雯不太自在的偏過身子。
目前的瑞雯還不太習慣人類的注視。
夏眠倒了杯茶，「來，雖然沒面，但有茶。」
瑞雯原地觀察了會兒，確認夏眠是真的請她喝茶，才坐她對面，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有點苦。
她以為只有咖啡才是苦的。
而她第一次喝咖啡，是查理斯請她喝的一杯藍山，難喝死了。
「夏眠」新奇的端著茶杯看來看去，一臉的無知。
夏眠嘴角一抽，「你還是變回來吧，我實在無法習慣對著自己說話。」
不像照鏡子，瑞雯雖能模仿夏眠的形體，但她無法模仿夏眠的神態，許是現在的瑞雯還沒修煉到那樣爐火純青的地步。
就像對面坐著一個披著自己皮子的傢伙。
很有恐怖片的既視感。
「我能拒絕嗎？」
夏眠微笑：「可以。」
瑞雯捧著茶杯，溫度透過瓷杯傳到她的手心，淺黃色偏透明的茶湯，裡頭飄著一兩片綠色的葉子，她以前從沒喝過這種東西。
「但你不高興了，你不高興了會讓你的屬下把我掛牆上嗎？」
瑞雯問的直白，她的眼睛很清澈機敏，對外界的警戒和好奇，以及隱晦的陰沉，
至少這雙眼睛在夏眠臉上，沒有這樣的神色。
夏眠喝了口茶，「我不暴力，小屋會那樣做是因為你不請自來，又變成了我的模樣，激起了它的防禦，下次過來的話，直接進來就好。」
想了想，夏眠又道：「你一個人，別帶朋友。」
瑞雯緊緊盯著她，有些不禮貌，夏眠沒出聲提醒她，這對她沒用，她的童年生活在相當糟糕的環境，能活下來就是萬幸，還講什麼禮貌。
「你為什麼對我這麼好？我身上沒有讓你利用的東西。」
瑞雯：「我來這是想偷東西，也許你脾氣要是壞點，我還會殺了你。」
「偷什麼？偷吃？」
瑞雯：「……」
你為什麼回應的這麼熟練啊……
還一臉的「怎麼又來一個」的表情。
「你們變種人混的真慘。」
夏眠搖頭。
瑞雯：「……」
她不常和查理斯他們一起行動，她獨自一人習慣了，她無法有正常的工作，她也無法正常的去餐館吃飯，這家店是她前天無意間經過時看到的，裡頭飄來誘人的食物香味。
她想，哪天她再次經過這裡就進去看看吧。
她以前都是這樣過來的。
趁著主人不在或是熟睡，偷溜進去找吃的。
當年查理斯也是這樣發現的她。
當年查理斯也是一樣請她吃了一頓。
現在這個女人也是這樣。
這個女人請她吃了一碗面。
現做的，清湯麵。
這年頭，好人這麼隨處可見的嗎？
瑞雯剛這樣想，剛被她打上好人標籤的女人就摸著下巴笑眯眯的詢問她：「既然你不願變回來，不如考慮下兼職？幫我看店，每天供吃管飽，你只需要變成我的樣子坐在那就行，偶爾可能需要你端個盤子什麼的，但總體來說還是很清閒。」
一個現成的勞工。
夏眠算盤打的劈裡啪啦的響。
麵館的生意越來越好了，她準備在加拿大的東部也開一家分店，把老員工調一兩個過去，這裡人手就不多了。
她看向一臉茫然的瑞雯，「所以，感興趣嗎？」
第27章
「她是新來的員工，茉莉。」
瑞雯從不在夏眠面前露出她原來的樣子，但她在麵館總要有個明面上的身份。
她站在麵館大堂，聽著夏眠介紹自己，還覺得有點恍惚。
昨晚，她為什麼要答應她？
明知道她是變種人，還把她放在店裡，不怕招來麻煩？
夏眠：變鳥人的我都見過，還怕你一個會變色的？微笑.jpg
真的只是近期分店忙碌，夏眠急缺人手，重新發廣告招聘，太麻煩了。
「我覺得你很好，很有潛質。」
「你最近有什麼計畫嗎？沒有的話，在麵館多待幾天怎麼樣？你總是要吃飯的，你就當是住了家酒店。」
先是曉之以理，然後動之以情。
「說起來，不知漢克有沒有加入你們，有幸和他有一面之緣，他一直希望能找到變種人夥伴，下次有機會一起吃頓飯。」
瑞雯：對方段位太高，一時招架不住。
夏眠給出的條件太有誘惑力了。
能吃飽，有安全的住處。
僅僅是這兩點，對於備受壓迫的變種人的來說，已經，很豐厚了。「茉莉！這碗送去12號桌！」
唯一的缺點就是，太忙了。
夏眠說的清閒活根本就是忽悠她的虛話。
瑞雯忙的腳不沾地，甚至沒有時間去思考其他問題。
等到難得清閒時，瑞雯回過神來想質問夏眠到底是不是忽悠她的，她本人已不在麵館，失去了蹤影。
「老闆她開店多久了？」
瑞雯佯裝好奇詢問麵館的老員工。
「這家店開了好幾年了，不過我也是近期才見到老闆的面，出乎意料是個相當年輕漂亮的女孩子吧？別人的二十幾歲，我的二十幾歲，真是羡慕。」
瑞雯左右打聽了夏眠的資訊，沒什麼重要資訊，唯一值得注意的是，他們不被允許上二樓，說二樓是老闆的私人空間，非請勿入。
瑞雯想起那一個晚上，她剛踏進大堂不久，這棟屋子瞬間變幻形態，原本平地的建築忽然拔地而起一個障礙物，瑞雯一腳踩空，被屋子吞噬進建築內部，她全身被擠壓無法動彈，那一瞬，瑞雯幾乎以為這屋子要吃了她，等她再次呼吸到新鮮空氣時她已經被束縛在牆上。
變種人總被視作怪物，這棟屋子才是真正的怪物。
而擁有這間屋子的夏眠，更是可怕。
瑞雯看向二樓的樓梯，從樓梯上走下一個少年，他似乎是夏眠的弟弟。
兩人長的真不像。
瑞雯注視著彼得進了後院，她變幻成夏眠的模樣，思忱那個女人平日的神態，唇角逐漸勾起一抹淺淡的笑意，一雙黑眸清冷平淡，扶了扶發上的簪子，旁若無人的穿過大堂，踏上二樓的樓梯，一路順利的上了二樓走廊。
這裡較為安靜，有一條十幾米的木制走廊，兩側是幾間緊閉的木門。
瑞雯猶豫兩秒，試著邁開步子走過去。
但不論瑞雯走多快走多久，她始終在原地。
瑞雯的臉色不太好。
「你再擅闖，我就不再防禦了。」
走廊裡響起一道冷漠的正太音。
瑞雯瞳孔緊縮，咬著牙，轉身下了樓。
卻恰好被上樓的彼得打個照面，少年詫異的看向瑞雯，「姐姐，你不是去談生意了嗎？」
夏眠要在加拿大東部的城市開店，其中關節自然不是一天兩天可以成的。
瑞雯：「突然想起忘了樣東西，回來取。」
「姐姐也有記性差的時候？」
少年親昵的牽上瑞雯的手，布丁似得清透明亮的棕眸裡只印著她一個人，「我已經長大了，姐姐應該試著依靠我，姐姐說我是英雄，那麼我會保護你，保護麵館。」
小孩子對於家人的保護欲，小蜘蛛顯然已經進化成大蜘蛛了。
他不能再讓姐姐覺得他是小孩子，不能總讓姐姐照顧他。
他該獨當一面！！成為頂天立地的男子漢！
彼得堅定的告訴自己。
瑞雯：……
是她的錯覺嗎？
這姐弟之間的相處為什麼感覺怪怪的。
「……嗯。」
瑞雯將手從彼得手上抽開，「我去忙了。」
彼得站在樓梯上嗎，奇怪的看著「夏眠」的身影離去，怎麼回事，他為什麼感覺姐姐怪怪的？
少年，蜘蛛感應瞭解一下。
而真正的夏眠回麵館後，小屋跟她彙報了瑞雯的舉動。
「很正常，瑞雯不是輕易相信別人的性格。」
夏眠在二樓，靜靜望著大堂的瑞雯安靜的忙碌著，「擅長背叛的魔形女，一開始就沒有信任，就不存在背叛。」
小屋感慨：「你們女人真複雜。」
夏眠漸漸微笑：「你說什麼？」
小屋：「……沒什麼，您聽錯了，我親愛的主人。」
瑞雯淒慘不尋常的童年過往造就了她的性格，沒人能改變她。
查理斯也不行。
一開始只是為了活下去，謹小慎微，四處躲藏，後來，是因為恨。
為什麼她天生就要與眾不同。
瑞雯自信她的偽裝能力除非特殊人物，其他人很難發覺。
查理斯是因為他的讀心能力，沒有任何偽裝能逃得過他的注視下，而那個叫夏眠的女人……瑞雯每次想到那個黑髮黑眸的女人總是氣的牙癢癢，可又無奈只能打破牙齒和血吞。
她還真把瑞雯當成免費的勞動力了，每天幾碗麵條，外加那個女人溫和明媚的微笑，鬼使神差的，瑞雯竟無法拒絕她。
她當初到底為什麼會以為那個女人是個好人？真想回到過去打死那個天真的自己。
不論瑞雯變成誰，那個棕色自然卷的少年，店裡的其他員工，或是夏眠生意上的合作商，她總能第一眼就認出她。
查理斯是因為他的變種人力量才識穿了瑞雯，那夏眠是因為什麼？
「可能，是因為愛吧。」
夏眠嚴肅回復道，看著那表情還真像那麼回事。
瑞雯憋紅了臉，「開玩笑也要有個限度！」
愛？
沒人會愛她的，夏眠若是看到了真正的瑞雯，她還會說愛嗎？
夏眠認真回想，「是真的，小時候我總想有千面的身份，今天當普通人，明天當超人，餓了就當甜品店的店員，無聊了還能客串遊樂場的管理員，不一樣的身份不一樣的生活，多有趣。」
「你根本不懂這些特殊背後的代價！」
瑞雯站在原地，手上還抱著一袋麵粉，臉上蹭了幾道白印子，隱忍的抿著唇，冰冷的瞪著夏眠。
夏眠手上抱著貨品帳單，拿著筆核對，聽見瑞雯的控訴，懶洋洋的抬起眼皮子，「我開個店也有代價，我失去了能隨時隨地全世界浪的自由，我不能回家，我還得整天費腦子操心帳本和生意，我的目標是成為美國第一的中式餐館，而我得到的是金錢和地位，以及能拿一箱子的錢堆在我那個無良爺爺面前告訴他你這塊地和麵館被本小姐承包了。」
夏眠說著沉默了兩秒，她歎了口氣，「想想那個畫面就充滿了幹勁。」
瑞雯咬著牙想反駁，但卻無從反駁，這些沉重的負擔在這個女人嘴裡怎麼那麼輕飄飄的？
中二少女顯然無法理解夏眠的野心。
她還陷在她的淒慘命運裡沒出來。
直至腦門被夏眠輕輕敲了敲，「想找藉口偷懶？還有這麼多貨沒搬呢。」
瑞雯下意識抱著麵粉進倉庫，可進了倉庫又猛地意識到。
她為什麼要這麼勤快，夏眠又沒給她工資。
此時的瑞雯變幻的是一個普通的褐發少女，臉上還帶著雀斑，將麵粉堆進倉庫，她陰沉著臉，回頭看了眼倉庫門口在安排員工搬貨的女人，輕巧的翻過窗戶，離開了。
夏眠下意識看了眼瑞雯離去的方向，神色平常的收回視線，隨即眉頭一擰，「輕一點搬，這些麵粉袋子很容易破。」
處理完貨物，下午時，夏眠訂了去加拿大東部一個城市的火車票，彼得身為家裡唯一的男子漢，他也要跟著一起去。
夏眠：「我們沒有血緣關係，入戲太深了少年。」
彼得：「生恩不如養恩。」
夏眠：「？？？？」
在夏眠氣的要揍彼得時，少年求生欲極強語速飛快的解釋：「書上是這麼說的！有家人在醫院抱錯了孩子，十八年後，親生父母找上門，然而那孩子並沒有高高興興的跟隨親生父母過上富裕的生活，他自主賺錢，一邊贍養親生父母，一邊和養父母生活在一起，這就是生恩不如養恩大，我，我說的不對嗎？姐姐！！！別打我！」
夏眠手上的小包揚了半天還是沒揍下去，沉著臉：「下次少看這些書。」
彼得：「我知道了姐姐……」
莫名其妙突然高了輩分，夏眠有點不大高興，這小子似乎無形中提醒了夏眠，等她到了2018她也是和美國隊長一樣是個老古董了。
或者，在其他人眼裡，她不僅是個老古董，她還是個有著永葆青春秘訣的女巫。
夏眠下意識摸了摸自己的臉，又想起化了妝，默默的放下了手。
很好，這一筆還是記在夏老頭子身上。
火車准點駛離車站，這年代的火車速度還沒那麼快，加拿大地域廣闊，夏眠幾乎橫跨了半個加拿大。
夏眠買的是包廂的VIP，他們得在火車上度過一個晚上，私密性的空間是必須要有的。
彼得拉著夏眠說了幾個小時的話，喋喋不休，從天南扯到地北，從他最近新交的朋友聊到以後他要買一個籃球。
夏眠：「你喜歡打籃球我就買一個給你。」
小夥子還挺有夢想，拒絕了夏眠的提議。
「我的第一個籃球一定要自己來買！不能讓姐姐幫我！」
夏眠呵呵兩聲，沒打擊彼得。
等吧，等你回到了紐約，超級英雄還缺買個籃球的錢？
現在？乖乖做夢吧。
到了半夜，彼得困了，腦袋靠在夏眠的懷裡，這小子上一秒還在和夏眠規劃未來，下一秒就睡著了，從夏眠的角度低頭看，少年的睫毛濃密，根根必現，像把小扇子。
說話說累了。
白日裡又幫夏眠搬了貨。
夏眠小心翼翼的托著彼得的臉蛋，輕手輕腳的挪了挪位置，將他放到臥鋪上，蓋上小毯子。
「睡吧。」
夏眠輕輕拍了拍似乎被驚擾到的彼得，聲音輕柔。
彼得動彈了一下，又沉沉睡去了。
夏眠看了看時間，晚上十點多，距離天亮還有很久。
而她此時不困，想從包裡拿本書出來看看，就聽得包廂外忽然響起動靜來，似乎有人在爭執，聲音頗大。
剛剛疲憊睡著的少年動了動耳朵，有些不安穩的哼哼了一聲，奶聲奶氣的，可招人疼。
夏眠不得不放棄了閱讀的想法，她整理了著裝，然後推開了包廂的門，對在走廊上面色凝重的幾人冷淡道：「有矛盾能回自己的包廂解決嗎？這裡還有孩子在睡覺，請安靜些。」
艾瑪：「……」
沃倫：「……」
漢克：「……你？」
真收廢鐵的：「……」無視
網傳人好心美有雙大海般容納百川藍眼睛的查理斯：「抱歉，我們打擾你了。」
名不虛傳。
第28章
有那麼一瞬間，夏眠隱約明白爺爺為什麼要讓她來到這裡。
某些人物，隔著螢幕是無法完整領略到對方的魅力，來自於靈魂的如春風拂過枝頭的謙雅，立體的鮮活的，唇角清晰溫和的弧度，言談時語速恰到好處的和緩，他是個情商很高的人，哪怕剛剛他的夥伴們剛剛產生過矛盾，但那雙沉靜的藍眼睛似乎能包容承受一切悲劇和希望。
和這樣的人交談應該會很省心，除非原則問題，他不會讓任何和他談話的人感到不快。
但同樣的，在這樣的人面前沒有秘密。
他有一雙能看透一切的眼睛。
你的秘密無所遁形，即使他不說，別人的一切早已攤開來不著寸縷的站在他面前。
很可怕的心靈能力。
真高嶺之花，須得敬而遠之只可遠觀。
「朋友們有些小矛盾，我們不會在走廊停留太久。」
外交問題也是查理斯來解決，畢竟指望他旁邊那個只會給人甩臉色的收廢鐵的，基本上沒什麼用。
夏眠點頭，「小聲點就好，晚安各位，距離蒙特利爾可還有不短的距離，一直緊繃著也夠讓人愁的了。」
她在勸解他們嗎？
查理斯微笑：「謝謝。」
夏眠關上了門，隔絕那群人打量的視線。
走廊上只剩下他們，埃裡克的臉色始終陰鬱著，他不想和查理斯鬧不愉快，但顯然，他也不想聽查理斯那套言論。
「我們先回去。」
回到了各自的包廂，埃裡克把自己一個人關在裡頭。
其他人也陸陸續續的回去了。
走廊裡只剩下查理斯和漢克，一個變回正常人類模樣的漢克，看著很老實的一個高大男人。
「你認識那位元女士？」
很委婉的詢問了，在夏眠出現時，漢克突然波動的心理活動被查理斯無意中察覺到。
顯然，那是段晦澀又美好的回憶。
漢克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以前見過，她的廚藝很好，那是那段時期我吃過的最美味的一餐。」
變種人大部分都不願意回憶自己的過去，而灰暗的記憶裡能有幾抹溫暖存在，談起時，也不至於難以出口。
查理斯笑道：「那是位善良的女士，漢克，然而你並沒有向她道謝？」
漢克表情微澀，豈止沒有道歉，他闖入了她的麵館，偷吃了食物，被抓包發現，對方不僅沒有惱怒呵斥他，還為他做了一碗面。
從那時起，漢克就愛上了中式麵條。
漢克思想活躍，一句話勾起了他的回憶，溫馨奇特的建築，建築中黑髮的美人，以及野獸心裡的歉疚和膽怯，查理斯無意中聽到了漢克的想法，「抱歉，我聽見了你的心聲。」
「不，沒什麼，我知道你並不是故意的，查理斯，我的錯，我應該和她正式道謝。」
查理斯下意識看了眼那緊閉的包廂門，大海藍般的雙眸很輕易就能安撫人心，「會有機會的。」
事實上，夏眠關上門後，她安靜坐在那一動不動像尊雕塑，天氣偏涼，她在裙子外罩了件大衣，衣領高高豎起，紐扣扣的嚴實，除了呼吸和偶爾眨眼睛，仿佛是個假人。
彼得睡的很沉很舒坦，少年期間還踢了被子，可不安分，夏眠直接把被角壓在他身下，靜靜的坐在那歎氣。
「沒出息，這點程度就緊張了。」
一群天賦異稟的人類。
銳雯和漢克再如何警惕人類，被壓迫被傷害，但若在同樣一個平等的生態圈，他們才是生物鏈的頂端。
只是，他們暫時還未想到這點。
但僅僅是心靈感應這點就很讓人頭疼了，希望x教授剛剛沒腦她，否則，他的腦海會被一堆b站視頻刷屏。
盛世美顏。
名不虛傳。
陸琪琪：死顏控，沒本事浪了吧。
深夜，夏眠獨自靠在床邊靜坐許久，淩晨一點時，才卷開毯子休息。
火車行駛中，距離進站還有一小半的距離，彼得六點就醒了，見夏眠還在歇著，準備打的哈欠硬是憋了回去，小聲的伸了個懶腰，出門去取了早餐。
火車上的早餐不能指望它能有多好吃，但好歹能填填肚子，偏硬的麵包，雞蛋，和一杯水。
麵包彼得咬了一口就有點咽不下去，他感到很困惑，他並不嬌氣，為什麼這樣尋常的麵包卻有點食不下嚥，他最近是不是有點飄了？
少年清晨思考人生中。
陽光從火車車窗投射進來，照亮了車廂，夏眠抬手遮住眼睛，耳旁聽著少年嘀嘀咕咕。
「覺得麵包沒味是正常的，也不想想你平常吃的是什麼，酸甜苦辣你哪樣沒嘗過，普通的麵包自然味同嚼蠟。」
夏眠耷拉著眼皮，渾渾噩噩的從鋪子上爬起來，聲音悶悶沉沉的有些冷漠。
彼得恍然大悟，他笑著側頭，「姐姐你醒了？」
夏眠沒睡醒，迷迷糊糊的揉了揉臉。
「嗯，睡得好嗎？」
彼得依舊笑著，只是遲疑著點了點頭。
他做了個夢。
一個太悲傷的夢，醒來時恍惚不知年月日，四肢像掛了鉛塊，沉重無比。
所幸，他一覺醒來，夢境裡的都忘記了，只留著散落的碎片提醒彼得他的過往。
姐姐在他身邊，這是火車車廂，隱約的車軌的頗有規律的響動。
不是什麼可怕的荒蕪的星球。
他還在這。
「姐姐吃早餐？」
「不吃。」
夏眠翻了翻包，「你都不愛吃了，我也吃不下，這裡有紅豆餡餅，吃嗎？」
彼得：「吃。」
一日清晨在於吃，是很有道理的。
這一趟出行，夏眠做了萬全準備，務必將所有事通通解決，爭取在今年耶誕節之前，開分店。
耶誕節前後人流量大，熱鬧的節日，街上也會有慣例的活動，新店趕上這個時間段再好不過了。
早上吃完早餐後，夏眠就拿出了合同和計畫書，修改完善，每當這時候，夏眠都無比懷念21世紀，效率高，少走彎路。
剛翻開一頁紙，火車車廂頂忽然一聲響。
彼得敏銳的聽見了其後謹慎的腳步聲，混合在火車聲中，竄進彼得的耳朵。
正常人誰會在車頂亂走？
而且根據落地的勁道，對方是在高度一米左右的位置降落，並且不止一個人。
少年肌肉緊繃，在他還沒意識到時，他已然警覺的開始注意周圍的一切，屈膝，一個絕對備戰的姿態。
並不生疏，反而很熟練，他喜歡應對這類的突發事件，哪怕他失去了記憶，刻在靈魂裡的習慣和本能是消散不去的。
彼得的蜘蛛感應警報不停，來者不善，他連忙告訴夏眠，「姐姐，有人襲擊火車。」
夏眠：「嗯。」
彼得：……
沒了？
夏眠沒什麼反應，還在看合同。
「大概三個人，姐姐？」
彼得十分關注，夏眠卻有些心不在焉，「我們的車廂很遠，不會波及到的。」
彼得皺眉，「車上人太多了。」
夏眠捏著紙頁的手一頓，黑髮女人神色微妙，小蜘蛛即便忘記了一切，還奶裡奶氣智商疑似下跌到幼稚園，但他總能在不知不覺任何一件事中，讓夏眠看到蜘蛛俠的影子。
勇敢，無畏，善良，承擔。
夏眠抬起頭，和嚴肅凝重的彼得對視，「你不是不想找回記憶嗎？為什麼還如此樂忠你曾經會做的事，flag能不能別碎的這麼快。」
彼得眨了眨眼眼睛，忽然笑了，眼睛亮晶晶的：「姐姐！你怎麼知道我想去看看？！」
「哇，你豈止想去看看，我還知道你肯定會把襲擊火車的人揍一頓，然後讓他們自首，你經常這麼幹，所有人都認識你崇拜你，然而你連買個漢堡的錢都得從零花裡扣出來，送個外賣能從晚上八點遲到淩晨一點，打擊犯罪從你做起，所以，你是怎麼在這樣的情況下數學競賽還能得一等獎的？」
夏眠面無表情，語氣毫無起伏。
看起來像在吐槽，又像是訴說事實，只是夏眠語氣死板，板到一種不忍直視的槽點境界。
彼得已經驚呆了。
「我，我以前原來這麼厲害的嘛？！」
夏眠淡定喝了口水。
「燃燒自己照亮別人，可厲害了。」
遠處車廂已經有些震動，車窗外隱約可見不遠處炸裂德車窗碎片，其他人的驚叫。
彼得蠢蠢欲動，說起來，離開布魯克林後，夏眠就沒遇到過什麼危險，而彼得也生活在安逸的環境裡。
「我一會兒就回來！」
彼得匆匆留下這句話，就沖出包廂，射出蛛絲快速奔赴第一戰場。
5D版蜘蛛俠火車大戰神秘人？
夏眠忍住笑意，漆黑的眼眸不著痕跡的彎了彎，保持平常心，翻開合同的下一頁。
普通人，這種時候就該做普通人的事。
夏眠一個嬌滴滴的手無寸鐵的普通人，她還是乖乖在車廂，看合同吧。
第29章
不難猜測襲擊火車的人是哪方敵手，夏眠自認行事低調，沒得罪什麼人，這些人不是來針對她的，而彼得去了半個小時也沒見收手回來，想來也不是針對的普通人。
彼得完全能應對普通的恐怖分子，拖了這麼長時間除非他們不普通。
而不普通的恐怖分子，想一想，是針對火車上的誰，答案不言而喻。
夏眠將計畫書完善一遍，修改了合同裡的幾處小細節，心無旁騖。
直至她的車廂門被敲響。
夏眠放下計畫書，起身開門、門外是曾有過一面之緣的漢克，夏眠知道他是漢克，但漢克不知道夏眠認識他正常的模樣。
夏眠見過的只是一個藍色的野獸。
而她面前是一個斯文禮貌知識豐富的博士，鼻樑上架著透明邊框的眼鏡，梳理的一絲不苟的棕發，或許剛處理過戰鬥，額發有些許淩亂。
他穿著格子襯衫，很年輕。
「女士，很抱歉打擾了你，但這邊可能需要你的説明。」
夏眠：「我？」
漢克點頭。
她去幹什麼？
戰後食堂開夥嗎？
「我家小孩已經過去幫你們，難道你們惹的敵人那麼難纏，還要我一個普通人幫你們打？」
深褐色的包廂門，夏眠面帶微笑言談禮貌，但她的門扉始終只開了三分之一，一個可隨時關門的角度。
是漢克的錯覺嗎？
夏眠似乎並不樂意和他們接觸。
漢克猶豫了下還是決定和盤托出，雖然查理斯建議他把夏眠請過去再說事實，但漢克並不擅長欺騙女性。
查理斯：？
「那個少年似乎病了。」
這一句話一出口，夏眠的態度就變了。
「你等等。」
夏眠回身去鋪子上拿了她的小皮包，轉身走出包廂。
「怎麼回事？」
漢克摸了摸鼻子，快速走在夏眠身前的位置引路，「你弟弟很厲害，至少在我見過的變種人裡能排的上號，他協助我們擊退了史崔克的屬下，但我們一時不查，沒發覺敵方的暗手，你弟弟被暗器擊中了。」
漢克力求簡潔明瞭的講述，但說完還是覺得不安，身後沒什麼動靜，漢克好奇的回頭，卻對上一雙冷冰冰的黑眸。
「你剛剛說什麼？」
漢克：「你弟弟被擊中了……」
「還有，前面一句。」
「我們擊退了史崔克的屬下。」
這什麼破時間線。
夏眠心情瞬間降落穀底，她跟著漢克前往前方車廂，一路上打鬥的痕跡明顯，牆上粘著的屬於彼得的蛛絲。
在乘務員工作間，門被外力撕扯開，破爛不堪，在走廊就能看清工作間裡的一切。
埃裡克查理斯他們幾個人都在，或多或少受了輕傷。
地上幾隻昏迷的雇傭兵，夏眠簡單掃了一眼，電影裡沒出現過的炮灰，不認識。
彼得也在，他背對著夏眠，聽見動靜回頭，臉色蒼白泛青，但還是揚起微笑：「姐姐我……」
「別喊我姐姐。」
夏眠厲聲呵斥，眉眼冷漠，薄唇緊抿壓抑著情緒。
彼得愣了下，似乎有點委屈，他想和姐姐撒嬌，但外人太多，手抬起又委屈巴巴的放下，耷拉著腦袋，一副聽之任之隨便教訓的乖寶寶樣。
家庭倫理劇。
兩人正僵持著，一側的查理斯忽然捂唇無聲的笑了笑。
他被彼得的腦內活動逗笑了。
但很奇怪，和彼得緊張兮兮的心理活動相比，查理斯無法聽見任何夏眠的心理想法。
一片空白，像一個巨大的觸不到底的洞，而查理斯也沒有刻意去探索的念頭，將疑惑壓在心裡，在氣氛到達冰點之前，開口緩和眾人緊繃的情緒。
「這是能讓人心臟供血停緩的藥劑，但顯然，你的身體構造與眾不同，血液流速，新陳代謝，細胞變化遠超常人，能讓人一分鐘內暴斃的死亡藥劑，在你身上，只是臉色不太好看而已。」
查理斯手上拿著一支空了的射出型針管，管內殘留著綠色的液體。
夏眠摸了摸彼得的脖子，果然在那看到了小小的針孔。
夏眠：「你那麼逞能，我真當你能遊刃有餘的解決。」
彼得除了笑，只剩下笑。
不能辯解，一辯解他就完了。
雖然他是被偷襲的，但受傷了就是受傷了，姐姐也是擔心他。
「原來我以前那麼厲害，姐姐這麼相信我。」
夏眠：「……」
埃裡克沉默的打量夏眠，他在想什麼沒人知道，除了查理斯。
但查理斯答應過埃裡克，不會主動去探索埃裡克的想法。
所以埃裡克在出聲前，查理斯都不知道埃裡克的目的。
「他是變種人，你知道嗎？」
查理斯笑意微斂：「埃裡克。」
其他人也都或複雜或奇怪的看向夏眠。
少年的身手他們剛剛都見識過了，但那一手蜘蛛的武器和習性，讓人不得不多想。
明明看起來那麼陽光害羞的少年。
為什麼同樣是變種人，他的靈魂毫無陰霾。
一群童年/青春期/遭受過迫害的變種人們：心情複雜。
彼得不懂變種人的含義，但從字面意思上不難理解。
他想解釋但夏眠攔住了他，他的姐姐站在他面前，面對埃裡克，在一圈天賦異稟的人之中，輕聲笑道：「你想說什麼？」
埃裡克無視查理斯的警告，緊緊盯著夏眠：「變種人的力量無法控制，你們人類，對未知的強大不是一直恐懼又忌憚嗎，你至今還和他生活在一起，是想利用他做什麼？」
查理斯打斷了埃裡克接下來更難聽的質問，查理斯溫和的氣場變了，「埃裡克，你不該說這些，並非所有人類都如你想像的那麼糟糕。」
埃裡克目光像淬了冰刀，「那麼，人類都像你一樣聖人嗎？那這個世界還真美好。」
查理斯抿唇不語。
夏眠默默後退一步，可剛一動彈，這兩個對持的人紛紛將視線轉向她。
一個歉意，一個深沉的緊盯。
哇哦。
這收廢鐵的活這麼大沒被人套麻袋扔巷子裡打死真的是運氣逆天了。
「確定彼得沒事？」
查理斯頷首，「他身體特殊，不會有生命危險。」
夏眠：「既然戰鬥結束了，我們就各自回去吧，不論我有什麼目的，先把自己的事處理好，再來操心別人的。」
夏眠似笑非笑的環顧四周，最後看向埃裡克，這個僅僅是表情就讓人感覺相當冷酷不好相處的男人，「我們家相處和睦，就不勞你惦記了。」
埃裡克表情極其可怕，查理斯眼疾手快的按住埃裡克的肩膀，施力警告，才不至於發展成更無可挽回的境地。
夏眠的話可謂是很不給面子了。
漢克欲言又止，震驚于夏眠的膽量。
沒有哪個普通人敢在一群變種人圈子這麼不客氣的。
普通人夏眠：迷之底氣。
彼時火車到站，外頭的景色變幻。
夏眠和漢克查理斯禮貌點頭示意，其他人看也不看，轉身離去。
待離開了他們的視線，夏眠才嚴肅著臉色，拉著不明所以的彼得，一把把他推進了衛生間，上下其手各處檢查。
彼得臉羞得通紅，手無處安放，「你幹什麼啊姐姐。」
「你沒感覺不舒服嗎？」
「沒有，就是有點冷。」
夏眠點頭理解，然後乾脆的脫了自己的大衣披在彼得身上。
少年身上被蓋了一件還溫熱的大衣，少年還在成長，夏眠的大衣他穿著勉強能夠，上頭淺淡的女士香水的味道，他眨了眨眼睛，攥了攥大衣衣角，「那姐姐你呢？」
夏眠：「不冷，熱。」
不信。
但夏眠一臉不容拒絕，彼得只得穿上了，扣好扣子。
夏眠靜靜看著他。
「彼得。」
彼得低頭整理衣服，聞言抬頭，「怎麼了？」
夏眠：「下次若遠遠瞧見了那群人，記得避開，尤其是那個藍眼睛看著人可好可美的男人。」
彼得：「……好的。」
然而臨出站時，她又遇見了查理斯，他身後不遠處，他的夥伴們在等著他，火車站經過一隊隊的警力，許是接到了火車發生□□的消息。
彼得：「我們是不是該躲開他？」
夏眠：「躲不開。」
人家已經看見他們了，直接走了過來。
但許是察覺到彼得的視線怪怪的，查理斯在距離他們兩米時停下了腳步。
「不用緊張，我是來道謝的，我叫查理斯，很感謝在火車上你們的援助。」
彼得連忙擺手：「不用不用，應該的。」
夏眠扶額。
查理斯笑了，很真誠的笑意，「如果日後，你們有需要幫助的，讓你弟弟在腦海裡呼喚我即可。」
夏眠敏銳的察覺到查理斯話裡的另一層意思。
他是不是，沒法腦她？
夏眠不知覺的嘴唇上揚。
對面的女人忽然笑的開心，查理斯不明所以，他第一次有種茫然的情緒。
她在想什麼，這麼高興。
第30章
查理斯擁有的心靈能力能讓他看透一切事物的本質，包括人心。
這樣的存在，即便深知他的靈魂他的性格他的善良，但仍舊會在相處中，對那雙溫和能包容一切的藍眼睛心生抗拒。
沒人會願意將自己的一切袒露到對方面前。
尤其像夏眠這般對自我隱私很看重的人，他無法腦夏眠，但彼得在想什麼，應該已經在查理斯的腦海裡無所遁形。
少年的思維太活躍了，只怕一些不該想的該想的秘密都被這個藍眼睛男人聽進去了，哪怕這樣的能力並非他能刻意控制。
「除了為火車上的戰鬥向你們道謝，我還想為埃裡克道歉，他言語偏激，希望不會對你們造成傷害。」
夏眠理解，那個收廢鐵的不是在針對她，他的意思是，所有的人類都是辣雞。
夏眠微笑著說沒關係。
但查理斯即便無法腦夏眠，也能猜出她想的和說的也許不是一個意思。
這是位看似嬌弱但心中沒有恐懼的女士。
但人都是有恐懼和怯懦的，尤其是面對未知的強大，潛意識的忌憚。
查理斯沒有在夏眠身上感受到任何起伏的負面情緒，如一灘平靜的水，深不可測。
「我叫夏眠，如果日後你有需要幫助的地方，來有間麵館，不久後的將來，這個名字會出現在每一個城市，有緣再見，查理斯。」
說著，夏眠的視線掠過查理斯，看向遠處那群人中間最引人注目的那個，然後微微一笑。
那邊的埃裡克忽然握緊了拳頭。
艸，他想打人。
「那個女人在挑釁我！」
查理斯回來後，埃裡克壓抑著情緒一字一句道。
查理斯無奈：「夏女士只是在禮貌的對你微笑。」
「不，她在挑釁我。」
埃裡克認了個死理，如寒冰的目光緊緊鎖住越行越遠的夏眠，隔得很遠，夏眠都能感受到脊背發涼。
直至查理斯阻住了埃裡克的視線，藍眼睛的年輕教授面無表情時還是很有氣場的。
「埃裡克，我們應該談談。」
蒙特利爾，瑪利亞城，聖羅倫斯河邊的酒店。
穿著復古的紅白制服的侍應生面帶微笑領著夏眠和彼得到達他們預定的酒店套房，暖色的牆壁，深紅色的地毯，金色的大門，以及極具懷舊風格的裝修房，雖然對夏眠來說是懷舊風格。
而這樣的裝修在目前已經走在流行的前端。
「我們先歇一天，明天去那家房地產商實地考察看看，彼得，你來這有什麼想玩的嗎？」
彼得站在落地窗前，驚歎的望著聖羅倫斯河，不遠處有個小型碼頭，十幾艘帆船停靠在岸邊，他們安歇下來時正好傍晚，夕陽西下，橙紅色的光灑在河面上，波光粼粼。
「姐姐，我想坐船。」
夏眠：「……你可以換個普通點的遊玩項目，這裡還沒開通水上游樂園。」
彼得指了指對面的碼頭，「那些船是做什麼的？」
夏眠聞言看過去，十幾艘船，似乎剛靠岸不久，正往岸上搬東西。
「運貨的吧。」
夏眠並不喜歡坐火車，太顛簸，時間太長了，她脖子有點酸，許是在火車上睡落枕了。
夏眠將包放回臥室，就進了浴室沖澡，溫水能有效緩解身體上的疲累，水濕透了發，漆黑的發一縷一縷的緊貼在光潔的後背，如無瑕疵的羊脂玉上幾道蜿蜒的墨水，熱水逐漸蒸騰，模糊了鏡子裡的人影。
等她洗漱完走出浴室時，彼得已經出去玩了。
他在桌子上留下了紙條，溜出去前還知道告訴她。
少年心性，還是愛玩的。
不過，他年紀本就不大，何必那麼早成為大人。
夏眠將頭髮擦個半幹，內線打電話給前臺，讓他們送晚餐過來。
掛了電話，夏眠一個人安靜的和潮濕的頭髮做了會兒鬥爭，整個人沒骨頭似的陷進軟軟的沙發裡，手腳縮起來像只球團在角落，舒服的喟歎。
「賺錢，不就是為了腐敗嗎。」
夏眠捂著臉小聲嘟囔：「我最喜歡腐敗了。」
夏眠一個人待著時無所顧忌，在沙發上滾來滾去，不小心滾到了地上，也有軟軟的地毯兜著，無所畏懼。
但夏眠滾著滾著，忽然和藏在長長的茶几下的某個人對視了一眼。
夏眠臉上有點傻乎乎的笑容僵化。
桌子底下的男人佯裝無辜的瞪大眼睛，抬起手尷尬的揮了揮：「嘿，好巧。」
夏眠：「……」
「其實這是個陷阱，有個屁股長腦門上的外星人突然闖進我的家裡，告訴我：嘿！勇士，是時候去拯救你的公主！然後把我打暈，等我醒來時我就在這了，我的頭現在還疼著！」
他很緊張，連那標誌性的自稱都沒加上。
韋德躺在桌子下，歪著腦袋，以一個十分詭異的姿勢和夏眠對視，還特真誠，他和表情逐漸從可愛變化為滲人的夏眠對視了幾秒，額頭開始冒冷。
這女人的臉色變得真快……
夏眠躺在軟綿綿的地毯上，側著身體，和韋德以相同的姿勢對視，場面十分尷尬。
半晌，夏眠從空白的思維中回過神來，「你剛剛看到了什麼？」
韋德情商很高，這直接體現在，他十分果斷的搖頭：「哥剛醒。」
當然，他什麼都看到了。
剛出浴的香噴噴的小姑娘，可愛的滿地打滾，笑容燦爛。
韋德眼神漸漸有點飄了，不知在想什麼黃色廢料。
夏眠的表情極為可怖，她悶不吭聲直接上手拽住了韋德的胳膊，微笑：「桌子底下多怠慢你，來，你出來，我們好好聊聊。」
崩人設？不存在。
夏眠就算滿地打滾，生起氣來，還是你夏大BOSS。
「臥槽輕點輕點！哥的胳膊！你別掐哥的軟肉！！疼疼！！」
桌子底下就那麼點大，塞進去一個雇傭兵已經夠嗆，夏眠又來上手撕扯硬拽，怎麼粗暴怎麼來。
韋德這個大男人被嚇得緊緊抱住桌子腿。
雖然誇張成分很多，但演的很真。
兩個人就這麼在地上打了起來。
夏眠似乎要殺人滅口。
「哥的刀戳到哥的屁股了！」
「停停停！！哥的屁股！」
「哥的屁股蛋！！」
「屁股蛋！！」
夏眠陰沉著臉，雙手握著刀柄，單膝半跪在地上，刀鞘的另一端被韋德訕訕的緊緊握著，「甜心，那不能戳，你想玩，哥讓你戳別的地兒。」
哦，千年殺。
是男人都怕這招。
「你實話實說，為什麼會出現在這！敢說謊，不管什麼人情不人情，我直接戳了！」
韋德睜大眼睛時，那雙深色的大眼睛還挺無辜。
「餓了，但你不在麵館。」
夏眠一瞬間很想把他的臉砸地上去。
「……就是因為餓了？」
韋德點頭：「最近沒什麼胃口，吃什麼吐什麼，那些辣雞做的飯讓我想起我早上剛在馬桶裡解決的東西，你把哥的舌頭養叼了，你得負責。」
夏眠緊緊打量了他，平息了情緒，鬆開手，她起身，理了理鬆鬆垮垮的浴衣。
韋德還躺在地上發呆。
「還躺著？地上可沒吃的。」
韋德一個鯉魚打挺翻身穩穩落地，將雙刀插回身後，笑眯眯的可欠揍。
「你家那個小崽子呢？」
韋德環顧四周沒見到彼得，夏眠這回是真確定，韋德是剛來，在彼得離開之後。
「他出去玩了。」
夏眠倒杯水喝了幾口，微涼的液體撫平了夏眠心裡最後起伏的情緒。
不出意外，這個時候的韋德已經病了。
她和一個快死的人還計較什麼呢。
夏眠聽見動靜，回眸望去，韋德不知是狗鼻子還是帶了雷達，居然從夏眠包裡翻出了紅豆餅，一口一口咬著吃了，狼吞虎嚥，似乎真的很久沒吃東西了。
仔細觀察，他的衣服有些破亂，好幾處乾涸的血跡，硬梆梆的結了塊，他面色不似往常那麼健康紅潤，此刻泛著病態的顏色。
居然有點可憐。
一口接著一口，夏眠帶的餅不多，原先就預備路上餓了吃的，剩下的全進了韋德的肚子。
「好吃嗎？紅豆餡的，豆子難買，我只做了幾塊。」
韋德：「好吃。」
「還想吃嗎？」
韋德看向夏眠。
「等這趟回去了，再做給你吃。」
韋德擦了擦嘴角沾到的餅沫，紅豆陷的一看就很好吃，深紅的顏色像血一樣。
這世上會有人這麼神奇嗎。
夏眠有一雙漂亮的手，白皙修長，摸起來也應該很軟很暖，她的手做出來的東西好吃到讓韋德懷疑他前幾十年的飯都白吃了。
他真的……快愛上這種感覺了。
韋德突然蹦出一句：「我能把你綁回家嗎？我手法很棒，一拳下去立馬暈倒不會疼痛。」
夏眠嘴角一抽，就最近的抄起一個東西砸了過去。
「滾！」
韋德靈活的一躲，沒心沒肺的笑的燦爛。
第31章
臨近夜幕，同夏眠約定的房地產商得知夏眠已經到了蒙特利爾，打聽到夏眠入住的酒店，托人送來了幾份企劃冊子。
夏眠想買塊地蓋麵館，之所以不選擇租，一是夏眠的麵館走的長期發展路線，二是加拿大的土地租賃情況有些不大一樣。
那塊地東邊是一片老舊的居民樓，距離商業街有兩三條街的距離，對於做生意來說這並不是什麼好地方，但夏眠清楚那地兒快拆了，未來會蓋商業廣場，搶佔先機，打好宣傳，未來生意不會差。
夏眠意向的地價格不高也不搶手，對方如此重視夏眠，許是做了調查。
畢竟，有間麵館，可不僅僅只有加拿大有。
一間始於1939年的麵館。
多年屹立不倒也定是有它的獨到之處。
可惜就是太過神秘，費盡心思也只查到麵館的主人是個叫夏眠的東方女性。
可能是個剛步入中年的阿姨吧，年輕的銷售員暗搓搓的揣摩著，然後私底下又送了一套他從一個東方朋友那裡淘來的養生茶。
夏眠：很上道的小夥子。
夏眠接過侍應生手中的禮品，感慨送禮這種慣例還真是國際通用。
明天簽合同的時候爽快點，讓那個銷售員放心，添點業績，月底爭取獎金。
雖然……
夏眠默默打開盒子看了一眼。
其實她不太愛喝茶葉。
送點枸杞紅棗還不錯。
「彼得？」
夏眠端著盒子進了屋，彼得在餐桌上安靜的吃晚餐，他剛剛出去溜了一圈蒙特利爾，順便幫一個老太太過了馬路，幫摔倒的小男孩將樹上的球摘了下來，制止了一場搶劫，圍觀了一個煙火表演，還蹭了街邊搞促銷的免費的一杯牛奶。
他做這些事十分得心應手，他離開了夏眠的保護圈，變得越來越像他曾經的樣子了。
他想，也許姐姐說得對，他曾經可能真的是個樂於助人的英雄。
那他為什麼會失憶？
為什麼會悲傷？
英雄也會痛苦悲傷嗎？
彼得吃著羊排，出了神。
夏眠抬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小蜘蛛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姐姐，你端的是好吃的？」
「你到底是有多餓？就知道吃。」
彼得懊惱的解釋：「啊，沒有，我已經吃飽了，抱歉，姐姐，我剛剛在想別的事，出神了。」
當少年開始有心事時，說明他已經長大了。
夏眠當年在彼得這個年紀，她的心事大概就是如何擺脫父母的控制，去做些她從未嘗試過的事，哪怕她對那些事並沒有太大的喜愛。
比如抽煙，比如談戀愛。
夏眠不知道回憶起了什麼，神色陡然微妙複雜像吃了兩斤芥末。
「姐姐，威爾遜先生今晚也睡在這嗎？」
彼得指的是那個耍刀的男人，少年棕色明亮的眼睛注視著夏眠，他似乎不太喜歡韋德。
來自蜘蛛的直覺，韋德是個存在感很強的男人，成年男人，而彼得還是個正在長大的少年，那種微妙的抵觸感。
尤其韋德似乎喜歡夏眠。
明明在那之前，和姐姐在一起的只有自己。
彼得咬了一口肉，吃的鼓起了腮幫子，「姐姐要保護好自己，姐姐說過，威爾遜先生沒節操又垃圾，是個惡棍還是個混蛋。」
夏眠：「喂，後面那兩個形容詞到底是我說的還是你自己加上的？！」
彼得：「嘿嘿，都一樣嘛！」
韋德在彼得回來之前，就自己自來熟的找了個客房睡覺去了。
套間有兩間臥室，一個主臥一個次臥，韋德占了原本屬於彼得的屋子。
彼得知道這一點，但他不說，他只單純的詢問夏眠：「我今晚睡沙發嗎？」
這是個……很體現情商的一句話。
夏眠的思維有一瞬的空白，她大抵是沒想到小蜘蛛會這麼委婉的針對韋德。
「……你等等。」
夏眠轉身去了次臥。
彼得目送她的背影，待她關上了門，小蜘蛛有些沒食欲的放下了刀叉，他側目透過落地窗看城市的夜景，目色略迷茫。
手上的蛛絲有一搭沒一搭的射起收回，黏在牆壁上。
在火車上，彼得被史崔克的人射中了，漢克去喊夏眠，查理斯先生為彼得檢查時，發現了彼得記憶的問題。
「你的記憶被外力干擾過，你之前有經歷過什麼重大的戰鬥嗎？」
「這是很複雜的精神干擾，但我能試著解開它。」
他和當初會魔法的男人一樣，能幫彼得恢復記憶。
但彼得像拒絕奇異博士一樣拒絕了查理斯的好意。
「我還有姐姐，我離開了，誰保護姐姐？」
他可是姐姐的保鏢。
怎麼能離開。
彼得呼出一口氣，可還是覺得胸悶，他打開窗戶，直接射出蛛絲黏在隔壁的大樓天臺，傾身蕩了過去，夜色中，少年身形敏捷，快的能融入黑夜。
隔壁房間，夏眠正想開窗通風，就瞥見彼得蕩著蛛絲爬樓去了。
夏眠喉嚨欲喊出口的彼得咽了回去，呢喃：「大半夜的，別爬窗戶，別人看見了很嚇人啊……」
彼得今晚有心事。
夏眠關了窗戶，順其自然吧，小孩子也總有長大的那天。
她開了壁燈，屋子裡從黑漆漆變得亮堂許多，夏眠一轉身，就看到床上筆挺的坐了個人，是韋德。
夏眠：「你要和彼得一樣今晚致力於嚇死人不償命的嗎？」
衣服被扔的遍地都是，那兩把韋德愛不釋手的刀也解了下來擱在床頭櫃上，韋德赤著上身坐在床上，沒什麼精神，看起來像做了噩夢被驚醒的小可憐。
枕頭邊上海放了只毛絨玩偶，粉色的小熊，脖子上還有白色的蝴蝶結，安安靜靜的坐在床頭，和韋德一起。
奇特的和諧感。
「童心未泯？」
夏眠抬手摸了摸小熊的腦袋。
韋德聲音都在飄：「哥最近睡不好，得抱著什麼才能睡著。」
夏眠撫摸著小熊的手微頓，視線下移，落在韋德低垂的眼睫毛上，有些輕顫，難得，這個暴力份子也有這麼安靜的時候。
燈光偏暖，橘色調很容易讓人心裡安定下來。
夏眠為韋德倒了杯水，溫的，隨即緩緩坐在床邊，她聲音很好聽，這個女人身上似乎就沒有難看的地方。
「還好嗎？」
韋德眨了眨眼睛，這才勉強掀起眼皮子去看夏眠。
她頭髮幹了，黑髮柔順的披在身後，一身藍底白花的睡衣，很家居。
她的眼睛漆黑如墨，韋德在那雙眼睛看到了自己。
「甜心，今晚陪哥睡覺？」
夏眠面無表情：「給你一次機會，再說一遍。」
韋德：「今晚陪哥睡覺。」
夏眠不知什麼時候摸起了韋德那把刀，俐落的抽出刀鞘，刀鋒碰撞發出銳利的聲響，「再說一遍。」
韋德：「……我有熊。」
說著，還特委屈的抱住了那只粉色的小熊，冰涼病態的臉緊緊貼著小熊毛茸茸的身體。
夏眠收起了刀，但說話倒沒如韋德想像中的那麼冰冷嘲諷。
「已經病了就安分點。」
夏眠：「什麼時候離開？」
韋德剛為夏眠的安慰感動點，下一句就趕他走了，雇傭兵歪倒在小熊身上，由下而上的望著夏眠。
「不想走，走了哥就死了。」
說的還真是直白。
人面對死亡，眾生百態，有多少能像韋德一樣。
快死了，睡覺還抱個熊。
夏眠不忍直視的別開臉，「你怎麼喜歡這顏色？」
韋德摸了摸熊肚子：「在一個小姑娘手裡搶的，哥也不挑，主要是那小孩手裡也沒別的娃娃了。」
他仔細打量了熊：「這顏色真gay。」
夏眠：「……」
她錯了，她不該大半夜來找這個混蛋聊天。
「你去沙發上睡，這個房間是彼得的。」
韋德：「哥尿床了。」
房間裡忽然陷入詭異的寂靜。
韋德後知後覺的感到這個回答不太妥，很惹人誤會，又加了一句：「哥床上功夫沒問題。」
但夏眠不想聽韋德說任何一句話，她理了理輕微褶皺的睡衣，硬板著臉起身，連句晚安也沒說話，直接開門走人。
她低估了韋德。
沒變成死侍的韋德，也相當不要臉。
房間裡恢復了寂靜，韋德孤零零的抱著沒有溫度的熊，盯著虛空半晌，冒出一句：「哥沒尿床，她會不會真信了？」
韋德想了半天，覺得夏眠是真信了。
他撐起身體，拿起夏眠留在這水杯喝了幾關了燈，結結實實的抱住小熊，窩在被子裡閉上眼睛睡覺。
他想抱個活人睡。
但人家不讓~
隔日清晨，韋德早起蹭了夏眠的早飯，彼得收拾了沙發上的被子，和韋德打了個招呼，還挺禮貌。
少年就算心裡不喜歡某個人，但也不會不禮貌。
善良的小孩。
夏眠摸了摸彼得軟軟的頭髮，微笑：「昨晚去哪了？淩晨才回來？」
彼得唇角乖巧的笑意微僵：「……」
一旁的韋德一邊吃餅一邊悶笑。
第32章
一部勵志的奮鬥片，主角在進行重大決策時一定會出現各式各樣的障礙，然後依靠主角超強的手段和智商力挽狂瀾。
但這是部勵志又奇幻的片子，出現的障礙也不僅僅是會議物件路上堵車遲到，或者場地出現了問題。
主角也沒有辦法力挽狂瀾，因為她一個普通人無法和一群變種人正面硬肛，在變故發生的一刹那，她只能拽著合作方的領子，把他的腦袋按下來，躲過飛來的椅子，然後拽著他躲到角落裡。
來和夏眠談合同的是昨天送茶葉的銷售，年輕，金髮棕眸，嚇的臉色煞白雙腿直抖，不停的念叨著「阿門」「上帝」，然後一撇眼，瞧見身邊的女人一臉淡定甚至還有點不高興的表情，崩潰的小聲道：「女士！您不害怕嗎？那是群怪物！！」
「為什麼要我遇見他們，他們為什麼會出現在這？！我只是想來簽個合同而已QAQ」
樓層的頂部直接破了個大洞，從頂層一直破到他們所在的四樓，往上看還能瞧見碧藍的天空和經過的鳥兒。
夏眠靠在倒下的桌子後頭，歎了口氣，「沒事，我們正事該辦還得辦，合同給我。」
喬治不可置信的望向夏眠，他躲在桌子後頭不敢去看，但耳旁不絕的戰鬥聲，他甚至親眼看見鐵窗直接飛了過去。
這種時候真的能簽合同嗎？！她不怕？
「快點。」
他哆嗦著手將合同從包裡逃出來，哭出聲：「我還能活著出去嗎QAQ我想媽媽，想我的未婚妻，我們下個月就要結婚了，我想回家QAQ！」
夏眠：「別怕，他們不殺普通人。」
夏眠簡單過了一遍合同，核實了基本資訊，直接簽了名字。
「雖然那邊那個收廢鐵的覺得所有普通人都欠他八百萬，但他還不算濫殺無辜。」
喬治淚眼汪汪道：「您認識他們？」
夏眠：「不認識。」
「那您看起來很瞭解他們……」
喬治的話還沒說完，他們背靠著的桌子忽然被冰成了渣渣。
喬治驚恐的抱著頭。
夏眠將鋼筆收回口袋，合同遞給喬治，視線瞥向那邊打成一團的人，有幾個穿著打扮很熟悉，似乎是史崔克一夥的。
一切發生在瞬間，屋子已被毀了大半。
守在外頭的彼得聽見動靜立即趕了過來，他看到了火車上熟悉的那群人，在查理斯身上停留一秒，隨即直接跑到夏眠身邊，確認她的安危。
「姐姐，受傷了嗎？」
夏眠搖頭，「沒，你把他安全送出去。」
夏眠示意身邊那個嚇的抖成篩子的喬治。
喬治聞言打量了被夏眠賦予重任的少年，真的是還沒成年的男孩，一頭軟軟的自然卷，喬治一臉的「指望這個童工我信了邪」。
彼得完全不知道喬治如何把他劃入童工的行列，他俐落輕鬆的背起嚇得腿軟的喬治，猶豫的看向夏眠：「那姐姐你怎麼辦？這裡很危險。」
查理斯他們和史崔克一夥人纏鬥一起，他們使用的武器並非尋常，近距離內，很容易誤傷普通人。
夏眠冷靜道：「我暫時不會有事，你把他送到安全的地方。」
「我也能對抗他們！」
夏眠皺眉：「你還想再一次被偷襲嗎？也許這次擊中你的是無法挽回的□□呢？」
姐姐擔心他，彼得抿唇，慎重點頭，背著喬治直接躍下了窗戶，十來米的高度，喬治被刺激的驚叫出聲。
但姐姐也是不相信他能照顧好自己，她眼裡彼得還是孩子。
她信任的還是那個威爾遜先生。
夏眠：？？？少年你眼睛得瞧了。
藏身的桌子被毀，夏眠曝露在所有人的視線中。
查理斯他們在這裡看見夏眠稍顯驚訝。
但讓所有人包括夏眠都沒想到的是史崔克那夥人裡，居然有認識夏眠的。
那人脫口而出：「下麵的小姑娘！你知道羅根在哪嗎？」
哇……
這句話真是不得了……
夏眠尷尬的後退一步，「我叫夏眠，不認識什麼羅根。」
她不太想和史崔克的人牽扯到一起，尤其在查理斯他們一夥人面前。
立場不能混。
不然很容易被針對。
但，那個收廢鐵的還是將敵意的視線射向了她。
查理斯則用心靈感應探知了雇傭兵的想法，他手指輕點太陽穴，微微閉上眼睛，一兩秒後，那雙漂亮鎮定的藍眼睛睜開，他安撫似乎有些緊張的夏眠。
「沒關係。」
他又腦了一個人。
這樣的人，即便有盛世美顏，也不敢深交。
夏眠沒出聲，她環顧四周試圖找個能躲的地方，目光無可避免的掃過那群人，發現他們之中少了一個，火車上見過的一個女孩。
「你們繼續，不用管我。」
天賦異稟之間的戰鬥，應該由天賦異稟的人自己解決。
夏眠不會參與，希望他們也別把夏眠捲進去。
「埃裡克，目前的情況最重要。」
查理斯低聲將埃裡克的注意力拉回來。
他對那位女士太多關注了。
戰鬥重新拉響了。
夏眠尋了個秘密頻道，迅速離開了是非之地。
但沒走幾步，夏眠發現有人跟著她，剛過一個拐角，那人就自夏眠身後伸出一隻手控制了她，勒住夏眠的脖子，將她按在牆壁上，逼近了那張白皙的臉，質問：「羅根在哪？！」
夏眠的呼吸瞬間被制住，她靜靜望著這個面帶怒容的絡腮胡男人。
劍齒虎，羅根的哥哥，維克托。
「你剛剛一直在暗處？」
維克托縮緊了手上的力氣，「別轉移話題，羅根在哪！」
夏眠垂在身側的手緊緊握住，指甲嵌入了掌心，尖銳的疼痛襲來，夏眠面不改色，「我怎麼會認識那個叫羅根的人，我們只在幾年前見過一面，他和他的朋友吃了我一頓飯，至今沒算帳，怎麼，你要幫他結帳嗎？」
夏眠最討厭有人威脅她，控制她。
爺爺是夏眠至親的人，她欺騙控制了夏眠，夏眠尚且氣還沒消，更何況眼前的男人。
喉嚨上的力氣沒有絲毫減緩，夏眠忍著疼痛輕笑，東方美人漆黑的眼眸似泛起了霧，水濛濛的，不知是疼的還是笑的：「你們是兄弟，不知羅根到底知不知道那個夜晚，你去他房中探望生病的男孩，是想殺了他。」
夏眠又沒忍住作死了。
但她看著維克托震驚的表情又覺得很值。
沒想到吧，你的人生中出現過一個看完了劇情的先知。
但維克托並沒有殺了夏眠，雖然他望著夏眠的視線充滿了殺意。
「你怎麼知道？」
夏眠沉默。
上帝視角你不懂。
「不說？沒關係，我有辦法讓你說。」
維克托身為一個反派，很稱職了，可惜電影最後洗白了。
一把椅子從遠處飛來擊中了維克托，衝勁直接將他打翻了幾米遠。
夏眠擺脫了維克托的控制，跌坐在地上大口喘氣，她捂著脖子，難受的咳嗽了幾聲，她聽見腳步聲，聞聲望去，很出人意料，那個扔來椅子救了夏眠的是那個收廢鐵的。
他停在夏眠身前，居高臨下俯視著她，那一臉的冷酷讓人很想忽略他的援助並跳起來揍他一拳。
「很失望？我救了你，而不是殺了你，還是你希望扔那把椅子的是查理斯？他一向討人喜歡。」
滿嘴諷刺嘲諷，沒一句好話。
夏眠沒搭理他。
埃裡克臉色又糟糕了一度。
維克托顯然不願和埃裡克正面肛，但就這麼離開又不甘心。
埃裡克聽見動靜，輕飄飄斜睨著維克托。
維克托感到腿部一重，隱約有種不受控制的感覺……
「你以為你們贏了？不，你錯了。」
維克托放下狠話，撤退。
走廊只剩下夏眠和埃裡克。
夏眠安靜的休息，埃裡克忽然把夏眠從地上拉了起來，站穩。
他沉默的打量夏眠，視線並不友好，但所幸沒再說什麼刺耳的話。
夏眠揉了揉脖子，淡淡道：「沒什麼事我就走了，你們變種人的事我一點都不想參與。」
好好的一個會議，被這群傢伙搞得一團亂。
夏眠心情能好才怪。
「那個少年，他不適合和你在一起，你會害了他。」
「我們相處和睦你看不出來？！」
夏眠覺得自己和這人天生犯沖。
「你能看得懂什麼是親情和愛嗎？」
夏眠這句話相當戳心了。
埃裡克瞳孔緊縮，表情可怖，盯著夏眠似乎下一秒就要吃了她。
夏眠微笑：「不好意思，好像戳到你心了，但大實話你不愛聽我也沒辦法，我和彼得相親相愛一家人，現在，我要回去，謝謝你剛剛的幫助，我欠你一個人情，日後，我會還的。」
此時的埃裡克還不知道，夏眠的人情有多可貴。
他只知道，這個女人，離死不遠了。
查理斯在腦內喊他，那個傢伙又不顧協議腦了他。
埃裡克沉下臉色，「我們還會再見的。」
說完，扭頭就走。
脾性真怪。
夏眠搖頭，這個出場自帶收廢鐵喇叭BGM的男人活到現在真是上天給飯吃，這脾氣，沒覺醒能力，妥妥的小巷子套麻袋的劇情。
「今日不宜出行。」
夏眠嘟囔著，渾身低氣壓的離開了這，在半路上遇見找夏眠的彼得，蜘蛛少年心疼的摸了摸夏眠脖子上的紅痕，當即就要找人麻煩為姐姐報仇。
「別了，就當被狗咬了。」
夏眠憂心忡忡：「這世道太危險了，以後你恢復記憶離開了，我會不會第二天就橫屍街頭了。」
少年滿臉愧疚。
但卻沒有否認夏眠的擔憂。
夏眠的心漸漸平靜下來，她又自顧自添了一句：「主角不到結局是死不了的，本小姐的命比美國隊長還長。」
第33章
會議中途慘遭第三者插入，雖然夏眠順利簽了合同，但這事還沒完。
「我只是個下面的而已，為什麼他們都以為我和羅根是朋友？我們有什麼共同語言嗎？不，沒有，他只是個半道截我做飯還不保證我安全的混蛋！現在自己在深山老林裡瀟灑砍樹摟著女朋友小日子過的可逍遙，但他們找上我了！」
韋德拖著病體幫夏眠解決了一波上門試探的小蝦米，怎麼解決的？當然不是暴力對抗，曉之以情動之以理。
「裡頭那位是哥的妞，給哥個面子。」
來上門的見是同事，為難的一陣子，「行吧行吧，反正上頭也沒下死命令。」
夏眠：？？？
這還聊上了？！
夏眠很想揍他，但考慮情況特殊，只不客氣的擰了他的耳朵，力道用的不大，這大男人嚎的跟快死了似的。
不能指望韋德，關鍵時刻還是小蜘蛛靠譜。
彼得在酒店外站崗警戒所有靠近酒店的可疑分子。
他不會讓他們有靠近房間的機會。
夏眠沉著臉，站在窗戶邊開窗透氣，又被韋德拉過來，合上窗簾，「別站在窗戶邊，不然你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死不了，他們要找羅根，怎麼會讓我死。」
夏眠唰的一下拉開窗簾，開窗透氣，板著臉，點了根煙，思考人生。
韋德聳肩，癱倒在沙發上，有一搭沒一搭的玩著他的刀，他逐漸嗅到屋子裡的煙味，很清冽的香氣，女士香煙不似尋常香煙渾濁厚重，它像款另類的香水，熏得人身心舒暢。
「你知道他在哪？」
韋德笑道。
「本以為史崔克腦子被驢踢了反派終究走上bad
第34章
夏眠很少做夢。
她的夜晚總是短暫又漫長，閉上眼睛很快就陷入沉睡，一夜無眠，恍然睜開眼睛似乎才是剛睡下。
她上次做夢是18歲那年，她剛成為法定成年年紀，父母就為她規劃的足足三釐米厚的未來計畫。
她感到很大的壓力，她開始學會抽煙，學壞，和學校裡的不良少年少女們混在一起，她抽煙被爸媽抓到的那天晚上，夏眠做了夢，她夢見了世界末日，後來夏眠才知道她在夢境中誤入了異次元。
在逐漸學會控制能力的時間裡，夏眠拒絕自己在熟睡中做夢，除非她的精神不穩定時，夢境裡的精靈會把夏眠悄悄拽過去。
今晚，她又做了夢。
光怪陸離的一個夢。
醒來時，已是天亮，夏眠猛地從床上起身，腦子昏昏沉沉的不清醒，她踉蹌的跑到窗邊，拉開窗簾，太陽高照。
「我以為我回去了。」
夏眠呢喃，揉了揉太陽穴，冷靜下來。
不對，這還在20世紀。
夏眠徹底清醒，回過神來，發現自己抱著個什麼玩意兒，低頭一看，一隻顏色gay裡gay氣的小熊。
……這不是韋德抱著的那只嗎？
夏眠不可思議的把熊扔回了沙發上，什麼時候跑到自己懷裡的？
她居然還夢遊嗎？！
可怕！！
前臺打電話過來詢問今日是否要打掃房間，夏眠回答照舊，她看了看時間。
彼得已經先行一步去查理斯那了。
屋子裡只有她一個人。
夏眠花了半個小時洗漱，簡單收拾了自己，八點多時，去了麵館，順路買了些食材。
麵館週邊一道高大的框架將裡頭的建築遮的嚴實，麵館已經建好，但距離開業還有一段時間，兩層小樓裡空落落的，夏眠拎著食材踏進門檻時，突然蹦出一道聲音把夏眠嚇了一大跳.
「歡迎主人！」
夏眠呼出一口氣，「你要嚇死我嗎？能不能聲音小點！」
小屋委屈巴巴道：「您看起來很落寞，我以為我的熱情能感染主人……」
她的情緒明顯到一個屋靈都看出來了嗎？
夏眠下意識摸了摸臉，不甚在意的去了後廚。
「離別之際，鐵石心腸的人也會有動容。」
小屋思索了夏眠話裡的意思，「您指的是大蜘蛛嗎？他要離開了？」
後廚和結構還是夏眠熟悉的樣子，夏眠處理了部分海鮮和蔬菜，開始熬湯，隨即準備和麵。
「他不是離開，他只是回去了而已。」
夏眠挽起袖子，系上圍裙，和麵也是個力氣活兒，恰到好處的勁道，揉出來的面才爽滑可口。
夏眠算算人口，按照八碗的份量去做，幸好後廚還有兩口大鐵鍋，夏眠將鍋抱向後院，擱在水井旁，半蹲著刷鍋，另一口鍋裡煮沸的海鮮湯底又倒進大鐵鍋裡繼續煮。
桌子上一溜排剛洗乾淨的青花大瓷碗，後廚的排煙系系統賣力的工作，屋裡依舊蒸騰著熱氣，透著海鮮的香味。
海鮮天然的鹹和鮮味，加上夏眠自製的配料，絕配。
夏眠嘗了嘗湯底，微不可查的點點頭。
開始下面。
「好香啊。」
夏眠將麵條均勻的盛進碗裡，輕笑：「你一個沒實體的傢伙，還有嗅覺？」
小屋：「……也對哦。」
好像戳到小屋的傷心處了。
剛出生就被夏有間綁架來，有自主意識起就被束縛在屋子裡，它除了夏眠，就沒別的能聊天的人了。
它時時刻刻都在關注夏眠，只要夏眠在麵館，24小時每分每秒都在關注，但說出來可能會被主人當成變態。
夏眠若有所思，不再多提，從倉庫裡找了兩個木制的雙層食盒，放下八碗面，打電話租了個車。
臨走前，想起什麼，夏眠吩咐小屋：「打開通道，留下標記。」
當日奇異博士和夏眠兩人密談，也不是沒第三者知道，小屋知道，但它不算人。
夏眠吩咐一出，小屋就明白夏眠的意思。
這是夏眠和斯特蘭奇聯繫的暗號。
如果夏眠有事可以隨時聯繫他，他選擇性的來或者不來，原話，說的可欠揍，仿佛夏眠能請到他是夏眠占了便宜。
但夏眠上車離去後，小屋遵從夏眠的吩咐打開了通道，留下標記，不過一分鐘，那個披著紅披風留著小鬍子的魔法師就從通道出現在麵館之中。
「我當你真驕傲一次都不會請我。」
斯特蘭奇站在麵館大堂中央，孤零零的，對著空氣說話。
夏眠不在。
斯特蘭奇：「……她人呢？」
小屋：「……可能主人沒想到您會來的這麼快。」
這就有點尷尬了。
夏眠以為臭屁魔法師的性格一定會故意吊胃口一段時間再磨磨蹭蹭的過來，所以提前打開了通道，然而奇異博士來的很快。
小屋試圖緩和氣氛：「不如您坐坐喝杯茶？」
從牆壁衍生出一隻木制的機關手，如鮮活的人手一樣，倒了一杯茶遞到斯特蘭奇面前。
還很貼心的推了推椅子，示意斯特蘭奇歇一歇。
魔幻般的屋子，然而斯特蘭奇並不新奇，似是見過無數次，順其自然的坐在椅子上，喝了杯茶，還是熟悉的味道，那個女人怎麼總是泡這一種茶，喝膩了。
「她多久回來？」
小屋想了想，「也許，一個小時吧。」
車子行駛過三條街道到達了目的地，很近，下車後，夏眠在門口看到了戴著眼鏡的漢克，他是來接夏眠的。
「你們不住在這？」
漢克搖頭：「並不。」
漢克領著夏眠彎進了巷子，不知走過多少個拐角，上了樓梯，進入了一棟樓。
這裡遠離鬧市區，而且入口很難找，四通八達。
進入門，屋子的裝修很普通，是這個年代的家庭生活方式，他們也許在這裡已經住了一段時間，處處留著他們的痕跡。
比如冰箱上的合影。
「哇，我已經聞到了香味了，是小姐姐做的午飯來了嗎。」
一個有點眼熟的變種人深吸了一口氣，迫不及待的接過夏眠的食盒，看向查理斯，得到允許後，就完全沒顧忌的打開蓋子。
食盒保鮮保溫都一流，蓋子一打開，濃郁的麵條香味和湯底的鮮香氣撲面而來。
「都一樣啊！那我要這碗，漢克，你吃這碗，看起來份量多一點。」
實際上都一樣多。
變種人們的前半生都在為活命和悲劇的人生戰鬥，很少會對吃食太在意。
但沒人能拒絕一碗溫暖的熱湯麵。
就像冰冷的人無法拒絕陽光的溫暖。
夏眠環顧四周，沒發現彼得的身影，倒是在陽臺那看到了埃裡克的背影，不知他一個人在那做什麼。
每個人都和夏眠打了招呼，認識的不認識的，居然還有小孩子，頭頂上長著角，揚著燦爛的笑容。
夏眠默默數了數人數，正好八個。
「小姐姐，你吃過了嗎？」
夏眠微笑：「吃過了，你們吃吧。」
夏眠離開了餐桌，想找彼得，查理斯從人群外走到夏眠身邊，「彼得他在休息，瞬間接收龐大的記憶，難免有些理不清。」
夏眠抬眸看他：「完全恢復了？」
「嗯。」
夏眠不知為何，從早上到現在壓抑的心情突然放鬆下來，撥雲見日。
「謝謝你，查理斯先生。」
客廳裡年輕的變種人和孩子們玩鬧，其樂融融享用午餐。
查理斯能聽到他們的心聲，是開心的情緒。
「喊我查理斯就好，我想，我們已經是朋友，孩子們很久沒有這麼開心過了，尤其艾瑪離開之後。」
「艾瑪？」
「在火車上，你們見過一面。」
夏眠想起了，那個金髮的女人，可是後來就沒見過她。
她去了哪？
夏眠直覺意識到可能不是什麼美好的答案。
而不知何時從陽臺來到客廳的埃裡克回答了夏眠：「她被史崔克的人抓走了。」
艾瑪。
史崔克。
夏眠下意識捂唇，眼底閃過一抹恍然大悟。
金剛狼1裡那個羅根女朋友的妹妹。
全身能覆蓋鑽石抵禦一切物理攻擊的變種人。
查理斯敏銳察覺到了夏眠不同尋常的淡定，微微皺眉。
埃裡克就沒查理斯這麼紳士了，這個收廢鐵的早就覺得夏眠不是普通人。
「你知道什麼消息？」
埃裡克的語氣很不善，或者是，他這人對待人類根本學不會什麼叫禮貌。
而夏眠最是不吃這套。
她壓根不搭理埃裡克。
「彼得在屋裡？我去看看他。」
被無視了。
查理斯一瞬間被埃裡克突然暴起的戾氣擾的頭疼，按住突突發疼的太陽穴。
他還沒來得及阻止，埃裡克已經沖上前，一拳頭打在距離夏眠耳側只有一釐米的牆壁上，裂開了縫。
客廳的變種人聽見了這邊的動靜，也安靜下來。
什麼是野獸。
漢克是野獸，因為他會不受控制的變成藍色的怪物。
而埃裡克也是野獸，因為他有野獸的戾氣和兇狠。
只是一直壓抑了本性。
他目光鋒利冷酷，像刀子。
夏眠沉默的打量了耳側的裂縫，可見埃裡克用了多大的力氣，他有一瞬間那實質的殺意是真想殺了夏眠，可他終究還是沒下手。
「知道嗎，我這個人平生沒什麼忌口挑食的，但活了二十來年，就是不吃硬。」
夏眠扯起唇角：「消息，我沒有，但我能告訴你們，一切都會變好的，別的想問，我也不會說。」
她喜歡肌肉硬漢，但這個收廢鐵的除外。
她怕被家暴。微笑.jpg
這人精神不穩定啊，瞧瞧查理斯頭疼成啥樣了。
但即便頭疼，查理斯還是道了歉，「抱歉。」
隊友的鍋查理斯一個人扛。
學學吧，收廢鐵的。
就這樣還建設新社會？
洗洗睡吧。
明明埃裡克沒有心靈感應，但他仿佛從夏眠那雙笑眯眯的表情裡看出點什麼來，咬牙切齒：「你在想什麼！！」
夏眠：「你認為我在想什麼，我就在想什麼。」
就在兩人又要氣氛僵硬幹架時，門開了。
彼得握著門把面對這場面，一時懵逼，看了看笑眯眯的姐姐，又看了看牆咚了姐姐的埃裡克，少年棕色清澈的眼睛泛起了複雜。
「姐姐……這是姐夫嗎？」
一室寂靜。
第35章
夏眠會原諒彼得的。
孩子都有一次犯錯的機會，一次改過自新的機會。
畢竟剛恢復記憶，查理斯也說了，彼得的腦子還沒理清楚。
她會原諒彼得的。
希望彼得也原諒她。
一室寂靜，眾人的視線不受控制的往埃裡克和夏眠身上瞄，忽略兩人針鋒相對的氣場，他們距離確實太近了些，近到埃裡克能看清夏眠臉上的肌膚紋理，睫毛的根根分明，那雙漆黑的眸子裡幾分嘲諷幾分莫測。
確實太近了些。
可還沒等埃裡克做出什麼反應，夏眠已經捋了捋頭髮，挽起袖子，微笑著走向彼得。
「彼得，恢復記憶啦？」
彼得看著夏眠溫柔的向他走來，他的腦海裡多出了很多人很多景象，但最清晰的還是夏眠的臉，哪怕蜘蛛感應在瘋狂警告他，彼得還是乖巧的點頭，「姐姐，我是彼得，彼得·派克。」
「嗯，很好。」
夏眠側目，禮貌詢問查理斯：「房間能借用一下嗎？想和我家彼得好好談談。」
真的是……好好談談？
眾人沉默，一個個的將遲疑的視線瞥向杵在那像跟柱子的埃裡克。
可惜他們從埃裡克臉上看不出什麼八卦。
這個男人表情從來沒有和善的時候，他和查理斯是兩個完全相反的性格。
冷酷又鋒利，不易相處。
埃裡克的思維從那個女人身上收回，就發現一屋子的人都在看他，皺眉：「都看我幹什麼！」
其他人立刻收回視線，寂靜的客廳又熱鬧起來，吃面的吃面，玩鬧的玩鬧。
夏眠拽著彼得進了房間，「啪」的關了房門。
埃裡克閉上眼睛冷靜情緒，再度睜開眼睛，看向頭疼緩輕的查理斯，臉色不太好看，「你答應過我，不會偷聽我的想法。」
查理斯直視埃裡克陰鷙的眼睛：「你也答應過我，不會對普通人出手。」
「她是普通人？」
埃裡克嗤笑，似壓抑著什麼，說話都仿佛從齒縫中蹦出來：「她很不簡單，她知道很多我們不知道的事，她認識金剛狼，還認識史崔克手下的雇傭兵，她的來歷成謎，你沒發現？不，你發現了，但你被她吸引，寧願裝作看不見。」
兩人壓低了聲音說話，客廳的小變種人們都沒聽見，氣氛和樂，與之相反的，是查理斯和埃裡克之間的僵硬冰冷。
他們的矛盾不是一天兩天了，兩人的理念從一開始就是衝突的。
但變種人能擁有夥伴是多麼不容易的一件事。
擁有一個溫暖的家，是多麼可貴。
埃裡克曾經有過，但他失去了。
他以後也不會再擁有。
他們無法溫暖埃裡克。
可惜，至今查理斯才明白這一點。
「不論如何，先把艾瑪救出來，這件事結束後，我們認真談談，關於變種人的未來。」
查理斯輕聲商談著，他希望埃裡克能聽進去。
房間裡。
彼得被夏眠追的滿屋子跳，屋頂黏滿了蛛絲，少年嚇的一刻不停，嘴裡不停的喊著「姐姐」「姐姐」，叫的可急促委屈。
夏眠看起來仿佛要真的揍他。
毫不留情的那種揍，彼得的蜘蛛感應瘋狂警告，好幾次夏眠幾乎快抓到彼得的衣角，這小傢伙溜的可快，上天給他點滿了敏捷，他卻用來逃命。
少年吊在天花板上，倒掛著直視夏眠溢滿殺氣的眼睛，瑟瑟發抖還要乖巧微笑：『姐……姐姐，你捨得揍我嗎？』
夏眠在地面上輕喘著氣，「你這傢伙，給我下來！」
彼得：「那姐姐別打我。」
好，談條件是吧。
夏眠深吸一口氣，她活動了手腕，在彼得後怕的注視下，踮起腳尖，以優秀的彈跳能力，在彼得詫異的視線下，直接跳起來抓住彼得的褲腰。
嗯……
夏眠半點不顧及男孩子的體面，直接拽了下來。
彼得「啪嘰」摔在地上。
夏眠一個嬌滴滴的女孩子，體力哪裡比得上蜘蛛俠？沒幾回，夏眠就累了，扶著牆休息。
但雖然不動手了，但夏眠又開始動嘴。
「你剛才喊誰姐夫？」
彼得：「我錯了……姐姐……」
「姐夫是能亂喊的嗎？！我還沒把你送走呢，你就急著給自己認一個親戚了？！」
夏眠不客氣的雙手直接上手揉亂了彼得手感超好的棕發，「小混蛋！」
彼得的腦袋被揉的發暈，晃來晃去的，他努力擺正自己，站在夏眠面前，已經比夏眠高大半個頭的少年一本正經的委屈：「我錯了，姐姐別生氣。」
「錯哪了？！」
這是個送命題。
古往今來，多少男的死在這個問題上。
彼得沒談什麼戀愛，他還不懂這個問題的威力，只傻乎乎的實話實說：「不該亂認姐夫，姐姐單身，這樣會損壞姐姐名譽。」
恢復記憶的彼得似乎和之前沒什麼區別。
彼得的腦袋暈乎乎的，他倒是想任由姐姐撒氣，但他腦子還不太清楚，此刻一晃更暈了，只下意識攥住夏眠的手，直接「啪」在自己溫熱的臉蛋上。
「姐姐喜歡摸就摸，不要揉我的頭，好暈。」
棕發的少年，介於男孩和男人之間奇特的青澀與成熟感，亂糟糟的發下那雙清澈平靜的眼睛，恢復記憶的彼得和之前還是有區別的。
他這次是真的長大了。
彼得垂下眼眸蹭了蹭夏眠的掌心，聲音很輕，「姐姐，我好難過啊。」
夏眠靜靜望著他，這孩子，怎麼一臉脆弱的樣子，這樣還讓她怎麼捨得生他氣？
少年仿佛很冷要汲取溫暖似的，緊緊抱著夏眠的胳膊，貼在她掌心，撒嬌。
「他們都死了，姐姐。」
「我要回去。」
屋外隱約傳來小變種人們的嬉鬧，東邊有扇窗戶，很小很高，只能透進方塊似的半米陽光。
悲劇中，留下的那個人總是最痛苦的。
因為他不僅要承受失去的悲傷，還有一個人面對蒼涼世界的絕望。
彼得失去了記憶，無憂無慮當了一段時間真正的孩子，被照顧，被呵護，被疼愛。
他很幸福，也很滿足，他感受到了溫暖和希望，這些力量能支撐他去面對接下來的一切。
因為被留下的那個人不是彼得，是鋼鐵俠。
這也是夏眠沒有阻止查理斯和彼得的原因之一。
夏眠忘不掉那個渾身掛滿廢鐵一走路一哐當的男人，他一個人在泰坦星該有多孤獨。
夏眠捏了捏彼得的小臉，「回去請你鐵人爸爸吃漢堡王。」
「嗯。」
「順便幫姐姐還個錢，嗯，24美金。」
彼得一臉茫然：「姐姐你欠斯塔克先生債嗎？」
夏眠：「不，我只是在做好人，行了，不聊了，回麵館，我送你回去。」
「現在？？」
夏眠理了理彼得的頭髮，「不然呢，還想留下來吃晚飯？」
彼得還真想留下來吃頓晚飯，但姐姐似乎已經安排好了一切。
他們和查理斯等人告別，這些變種人們也許有他們自己的事情要解決。
夏眠中午十二點離開的麵館，回去時已經是下午兩點半。
斯特蘭奇桌子上的茶壺都喝光了三壺，衛生間都跑了三趟，耐心消耗在崩潰邊緣，除了古一法師，這世上，還沒人敢這麼晾著他。
太無聊了，也太憋屈了。
以至于斯德蘭奇閑的開始對小屋下手，小屋大叫也沒用，因為它面對的是一個擁有橫貫古今通天入地能力的魔法師。
「捨得回來了？」
斯特蘭奇坐在桌子上，手上無聊的拋上拋下一個金屬鐲子。
那鐲子還會說話，正在嚶嚶嚶的哭泣，察覺到夏眠回來了，還告狀。
「主人QAQ這魔法師欺負我QAQ！」
聲音很熟悉，軟綿綿的正太音。
夏眠挑眉：「小屋？」
「嗯嗯QAQ」
夏眠看向斯特蘭奇，對方顯然很得意自己的作品，「這東西也只有這個時候能乖一點了，呐，給你。」
斯特蘭奇直接扔了過來，夏眠連忙伸手接住，但她沒想到鐲子那麼重，一時沒反應過來，脫手砸到了地上。
「……這有五十斤吧？」
斯特蘭奇：「五十三點八斤，你把它戴上，它的形態可以根據你的想法變化，包括重量。」
夏眠重新撿起了鐲子，不叫撿，叫搬，費勁的套上手腕，腦中想法一變，手上忽然輕快許多。
虧她經常搬米搬面，不然連個鐲子都拾不起來。
鐲子是很普通的款式，金屬質地，刻著繁複的花紋，夏眠的視線掠過，花紋上若有似無的漾起金色的紋路。
「這東西危急時刻扔出去砸都能砸死個人。」
斯特蘭奇神色微妙：「……」
夏眠：「你被它砸過？」
斯特蘭奇：「……」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啊哈！！！！！！！！
夏眠憋著笑，可又覺得忍不住，扭頭靠著彼得的肩膀，不能笑，要矜持。
斯特蘭奇懶得和夏眠計較，他看向彼得，「你想好了？這次回去，你不會魔法，你就再也回不來了。」
彼得聞言微頓，他垂眸難過的望著夏眠。
小可愛一難過，夏眠的心就軟了。
「不怕不怕，我們很快就會見面的，你在未來等姐姐。」
離別之際，總是心軟。
彼得不會後悔他的決定，再猶豫再多顧慮，也只是給這個少年增添不必要的心理負擔。
他不該承受這些。
夏眠沒說，但彼得都懂，他第一次像個大孩子一樣燦爛的笑，然後試著捏了捏夏眠的臉，在夏眠生氣之前又收回了手。
「很早前就想試試了，姐姐很喜歡捏我，我也想捏姐姐的。」
這話說的毫無忌憚。
夏眠下意識愣住，忽然反應過來，看了眼斯特蘭奇，對方一臉不忍直視的嫌棄，似乎在嘲諷夏眠居然連個未成年都能下手。
艸，這臭屁傢伙。
夏眠嘴角一抽，拉著彼得去了隱蔽的地方說話。
「回去記得吃多點，多喝牛奶，長高高，別讓姐姐下次見你，你跟那個廢鐵一樣高……男人那麼矮是找不到老婆的，除非你很有錢，可你又沒錢。」
沒錢·蜘蛛俠·彼得·小天使·派克被攻擊的體無完膚：「姐姐……我沒那麼差勁。」
「還有，孝順梅嬸，你只有她一個親人了，記住，很多人需要你，你要好好生活下去。」
彼得安靜的聽著夏眠各種囑咐，說實話，他第一次去外地參加數學競賽，梅嬸的囑咐都沒夏眠嘮叨的多。
事無巨細。
姐姐總是對任何事遊刃有餘，她並不阻攔彼得離開，還添了一把力。
她並不是捨得彼得，她只是想讓彼得走他該走的路。
每個人都有該走的必須要走的路，只有走完了才能達到他的理想鄉。
彼得鼻頭一酸，他忍不住抱住夏眠，他深深呼吸著姐姐身上的氣味，很軟很暖，讓彼得感到安心，說不出來的寧靜。
他抱得很緊，緊到夏眠無法動彈。
「姐姐，這段時間，我過得很幸福。」
第36章
這裡的時間線很迷，漫威宇宙各個獨立電影都有各自的時間線，漫威又收購了福克斯，一旦融合到一起，就變得十分的迷。
新紀元的開始。
無限戰爭是劃時代的一個轉捩點，戰爭之後，也許世界的舞臺，一些人退下，一些人登場，如此輪回。
然而夏眠還在歷史的洪流中。
夏眠托人去祖國買了鄧麗君的磁帶，天天擱麵館裡放。
沒幾個人能聽得懂中文，懂點音樂也能欣賞其中的曲調，不懂音樂只能聽個感覺了。
蒙特利爾的分店在逐步籌備以及人員招募後，在一個晴朗的天氣正式營業，並且營業額居高不下，短短一個月就登上了當地報紙。
每逢高峰期，中午的十點至一點，晚上的六點至九點，麵館座無虛席，門外甚至還特地搭建了涼亭以供休息，奇特的建築風格，一度吸引了不少人，地是夏眠的，她怎麼建誰也管不著。
瑞雯來的很不巧，正是中午高峰期，大堂熱鬧的很，侍應生穿著煙藍色的漢服穿梭在桌椅之間，她踏進門檻，立刻有侍應生上前詢問瑞雯幾個人用餐，是否有忌口的。
「我找你們老闆。」
「老闆在二樓，不過我們誰也不能去二樓，我只能給您通知一聲。」
這規矩，和在渥太華時一模一樣。
瑞雯調查過夏眠，她的樣貌來看似乎是亞洲人，但她最初出現的地方在美國布魯克林，比較奇特的是，那是1939年，距離現在已經過去了三四十年。
一個人會連續三四十年都保持青春美貌嗎？
她看起來不過二十來歲。
侍應生打了通電話去二樓，得到肯定後，對瑞雯道：「老闆說您直接過去。」
瑞雯穿過喧囂的大堂，麵條濃郁的香氣沾染上瑞雯的皮膚，她到二樓都能嗅到自己身上的氣味。
但二樓隔音很好，不過轉個樓梯角，世界便安靜許多。
她從未來過二樓，但上次這棟屋子給她留下了很深的印象，她始終警惕著周圍，但這棟屋子像死去了一般，毫無動靜。
她在二樓的陽臺看見了夏眠，窗邊支了個木椅，身上披著薄薄的墨綠色的毯子，斜靠在椅子上似乎在休息。
她很懶散，連頭髮也沒有梳理，任由它從自己身上拖曳到地面，漆黑如瀑，陽光也輕柔的拂在她臉上，和這殘酷的世界似乎毫無關聯。
瑞雯抿緊唇角，她彎下腰拾起掉在地上的玩偶，居然是只粉色的小熊，真幼稚。
「喜歡？可惜這是非賣品。」
夏眠突然出聲，瑞雯一時無措，「誰喜歡了！這麼幼稚的顏色，只有小女孩才會喜歡。」
瑞雯把熊還給夏眠，對方從椅子上起身，隨手攏了攏頭髮，紮起個馬尾，表情都有些蔫蔫的，肌膚白淨，和瑞雯上次見她時的精緻多了份隨和，「沒化妝，湊合看吧，說出去我打你哦。」
不，一點都不隨和。
夏眠回房間，從櫃子裡找出了點花茶，燒開水，泡了一壺。
「找我什麼事？」
瑞雯站在門邊，沒進去，道：「埃裡克讓我找你，他想問你一個問題。」
夏眠靜靜看著透明茶壺裡，茶湯顏色漸漸變得橘黃，花瓣在湯裡綻放，「什麼問題？」
「你對變種人的存在是什麼看法。」
夏眠倒茶的手一抖，幾滴濺到了桌面上，她新奇的看向瑞雯，她以為自己聽錯了，她和那個收廢鐵的很熟嗎？怎麼自己的哲學問題，還需要來問她？
「他有病？」
瑞雯：「……」
「有病就吃藥，問什麼蛇皮問題。」
瑞雯深吸一口氣，告訴自己，這女人不簡單，不能硬肛。
「你應該知道查理斯和埃裡克最近鬧了矛盾。」
「不知道。」
「你和他們很熟。」
「我和你們變種人不熟，勉強算得上熟悉的也是查理斯，不過他一個星期沒來我這喝茶了。」
夏眠喝了口茶，「如果你來找我，只是為了這麼無聊的一個問題，那麼你可以回去了，告訴埃裡克，我和他關係還沒到可以互相解答疑惑的地步。」
瑞雯按住門框，陰沉著臉，一時失手直接將門框捏碎。
夏眠冷淡道：「照價賠償，瑞雯，我不會因為你在店裡工作過就給你開後門。」
瑞雯被夏眠的那張嘴刺激的不輕，有點委屈，她當初到底是哪裡瞎了才會認為這個女人是個好人？！
她根本壞透了！
「那個會吐蛛絲的變種人呢？」
哦，原來這才是目的。
夏眠搖頭，笑了：「來遲了，查理斯沒告訴你們？彼得已經走了。」
瑞雯神色微變，可夏眠並不像說謊的樣子，她進入麵館以來，也沒見過那個少年的影子。
「不論埃裡克和查理斯如何因為變種人的生存產生矛盾，但彼得，不會參與進去。」
瑞雯：「那你呢？」
夏眠毫不猶豫：「我也不會。」
她保持中立。
也許埃裡克讓瑞雯過來的目的除了彼得，還是想試探夏眠的立場。
查理斯和埃裡克都在尋找無家可歸的變種人，只是他們的立場和理念完全不同。
畢竟這段時間，她和查理斯走的確實比較近，而夏眠又是他們默認的「知道些不尋常的消息但非得裝普通人」的神秘傢伙。
夏眠：真冤。
「要我送你嗎？」
瑞雯：「不用！」
瑞雯這回來變得還是當初在店裡幫忙時那個臉上有雀斑的少女，棕發馬尾辮，看起來透著天真和單純。
她是特地變回這樣子來見夏眠的。
她怕夏眠認不出她。
「瑞雯，我一直很好奇，你原來是什麼樣子，如果你變回原來的樣子，也許我就答應你了。」
瑞雯的心忽然重重一跳，又覺得惱羞成怒，但她卻沒有立即拒絕。
明明她來找的夏眠，為什麼談話的主導權總是掌握在夏眠手裡。
「門框也不用賠了，下次有機會我找埃裡克要。」
夏眠笑眯眯揮手：「再見，瑞雯。」
瑞雯：「……」
那積壓在胸腔的惱怒鬼使神差的熄了許多。
這個女人壞的時候特別壞，笑起來又怎麼那麼好看。
善變又狡猾。
瑞雯不想搭理夏眠，轉身欲走。
窗戶邊忽然傳來鈴鐺的聲響，窗外響起一個小孩子的聲音，很熟悉。
「小姐姐，我來找你玩啦！」
是一個小變種人。
瑞雯嘴角一抽，故意重複了一遍：「我和你們變種人不熟。」
沒見過打臉這麼快的。
夏眠：「……」
大意了。
瑞雯走後，夏眠打開窗戶，窗戶底下有個兩隻變種人，一個叫艾布利，臉上有腮能在水下呼吸，一個叫貝迪，頭頂有角，除了力氣大沒別的特長，但他們都一樣有燦爛的笑容，和期待的眼睛。
夏眠歎了口氣，「你們又偷溜出來了？！不怕查理斯訓你們？」
艾布利：「不怕不怕，查理斯可好了，埃裡克凶凶，但他知道我們來找你玩。」
得，還是監護人同意的。
夏眠沒辦法，也不能把兩個小崽子拒之門外。
也不知道他們怎麼過來的。
「上來吧。」
貝迪一個躍起，就輕輕鬆松跳上了窗沿，然後伸手去拉艾布利，兩人合作上了二樓，夏眠全程一臉無奈的看著他們。
「吃飯了沒？」
兩人異口同聲：「沒呢！」
好吧，來蹭飯的。
「吃什麼啊。」
「肉。」
夏眠歎了口氣，「等著，別亂跑，不然不給吃肉。」
「謝謝姐姐！」
兩個小豆丁年紀加起來才勉強和夏眠一樣大，正是愛玩的年紀，可他們的模樣，也許很少有小夥伴和他們玩。
怪物。
變種人的革命，還有很長。
查理斯的理想鄉，遠著呢。
但除了來吃面喝茶，那些變種人倒沒為別的事來打擾過夏眠。
夏眠也不清楚目前的劇情到了哪。
直至某天午夜，加拿大的夜晚很安靜，周圍的房屋早早熄了燈，只麵館門口的燈籠在夜色中亮著光，麵館收拾了最後一套碗筷，一輛摩托車行駛至停下，男人摘下頭盔，露出一張棱角分明的臉，輪腮鬍子，目光警覺，步步生風，氣勢淩冽，身材魁梧不是保鏢就是教練。
麵館裡擦桌子的侍應生直接心頭一跳：壞了，來惹事的。
他踏進麵館門檻，環顧四周。
有思維活躍的已經打了內線電話通知夏眠。
夏眠正在樓上整理帳本，接到電話，還真以為有人來鬧事，立刻披上外套準備下樓，她剛走到樓梯拐角，就聽大堂裡傳來一道聲音。
「一碗三鮮面。」
不是來惹事，是來吃面的。
夏眠緩緩邁下一節樓梯，勉強能看到大堂一角，那男人脫下黑色的外套，搭在椅背上，裡頭只穿了個白背心，他不知從哪趕來的，汗濕透了背心，風塵僕僕，安靜的坐在椅子上，他似乎在思考什麼，眉頭緊皺，撲面而來的硬派風格。
金剛狼一直是夏眠認為的教科書級別的肌肉硬漢。
可惜他倆第一次見面，不太友好。
夏眠一時出神。
羅根察覺到有道視線，待敏銳捉過去時，那視線又消失了。
「客人，您的面。」
沒多久，侍應生將麵條端上桌，還送上一顆鹵蛋。
「這是我們老闆另送您的鹵蛋。」
羅根意味深長道：「老闆？」
侍應生：「是。」
「你們老闆是不是一個女人？一個黑髮黑眼的女人。」
又是認識老闆的熟人？
侍應生還沒回答，羅根忽然從座位上起身，直朝著二樓樓梯走去，侍應生連忙攔住他，緊張道：「先生，您是來找麻煩的嗎？二樓不能上去的？」
但侍應生哪裡攔得住羅根，羅根行事粗暴，也從來不知收斂，他不會顧慮這種規矩，也不會聽進去侍應生的警告。
他推開侍應生，目光緊盯著二樓，視線像淬了鋒刃，似能穿透木板，直達那個人的身上。
羅根跑上二樓，入目的是一條長長的走廊，一道窈窕的身影掠過，風吹起她的發，視線交錯，像隔了半個世紀。
他抓住了她，在她要關門的刹那，直接伸手用自己的胳膊夾在門縫中，另一隻手硬生生推開了門，然後攥住夏眠的手腕，問了一句：「你跑什麼。」
夏眠聞言也目露茫然：「我也不知道我跑什麼，但你這麼氣勢洶洶的追上來，下意識的，就跑了。」
突然被一個一米九的大漢追，正常人都會跑的。
倒是夏眠很疑惑，「你為什麼追我？」
羅根進了屋，鬆開了攥住夏眠的手。
糙漢子不懂憐香惜玉，真疼，夏眠揉了揉手腕，抬眼望他，卻見羅根也在望著她，只是目光不太友善。
「維克托告訴我很多事，但我想親自問問你，那些事的真實性。」
那個記仇的……
這屋子除了窗戶和門就沒別的地兒可走了，羅根堵在門口，夏眠不可能跳窗，只能妥協，「什麼事，你問。」
羅根能出現在這，想來維克托已經找上門了，看他身上幾處小傷口，興許還和史崔克的人交過手，不知道他這個時候有沒有鋼爪
夏眠的視線不知不覺的飄向羅根的手。
「看來你知道的不少。」
羅根的話把夏眠的注意力拉了回來。
「你和韋德關係很好。」
夏眠：「……還行吧。」
「你知道多少史崔克的事。」
夏眠猶豫道：「和你差不多？」
羅根定定看了會兒夏眠，看的她毛骨悚然。
「你和變種人走得很近？」
夏眠很想反駁，但羅根拒絕夏眠反駁。
他直接拉著夏眠往外走。
夏眠被嚇到了，「你幹什麼！」
「你跟我走，去對付史崔克。」
臥槽！！
這硬漢腦袋裡全是肌肉吧！！
腦子！腦子呢！！
「你特麼有病啊！直接去找史崔克送死嗎！為愛犧牲？！你特麼勇者啊！！」
這人力氣這麼大，吃大力丸長大的嗎？！
這麼粗魯，活該一輩子光棍，女朋友沒一個陪你到老的。
夏眠不想就這麼被羅根帶走，打也打不過，只能耍賴，坐地上，抱著門框，咬牙切齒：「我一個嬌滴滴的女孩子，你讓我去打史崔克？良心呢！」
羅根也跟著半蹲下來，很是泰然自若，「你還知道些什麼，比如我正在做的事，猜中了我們就冷靜下來好好談談。」
不，夏眠錯了，這人腦子裡不是肌肉，這人腦子裡全是壞水。
「不說？好，我們現在就走。」
羅根不拽夏眠了，乾脆要把她抱起來。
「等等等等！！你們要去那個叫啥小島上，什麼名字我忘了……真忘了。」
夏眠第一次這麼委屈過，羅根動作又不溫柔，夏眠可怕疼了，上次在布魯克林中了一槍後，夏眠的身體就很怕疼。
羅根動作沒半點含糊，把夏眠的手從門框上掰下來，輕巧的把夏眠抱了起來，雙臂結實的跟石頭似的，無法撼動。
「我都說了，你怎麼還不放我下來！」
羅根垂眸看了眼她，他似乎真把她惹急了，雙眼微紅，黑髮在掙扎中淩亂的散落。
羅根放輕了力道，抱著夏眠直接從窗戶跳了下去，落地沉穩。
「我只是在確定你值不值得我綁架你。」
夏眠：「……」
「還有，你看著挺瘦，抱起來還挺有重量。」
夏眠表情扭曲。
鐲子：這鍋……是我的錯QAQ。
第37章
「說實話，你嚇到我了，羅根，我沒想到你居然真的把那個女人抓過來了？！」
碼頭不遠處一家旅行用品店裡，除了正門的玻璃能透出外界的光，屋子裡沒別的窗戶，光線昏暗，中央的桌子上開了檯燈。
羅根在桌旁，攤開一張破舊的地圖，上頭還沾著乾涸的星星點點的血漬。
約翰從陰影處走出來，他試探的想摸了摸椅子上女人的臉，想確定她是不是活著，羅根忽然出聲制止了他：「別碰她。」
約翰頓了頓，收回了手，「這麼寶貝？看你的態度，你們認識？」
「你問的太多了。」
羅根語氣冷淡不容置疑，他警告的看了眼約翰，約翰頓感頭皮發麻，感覺之前被羅根打過的地方又在隱隱作痛。
兄弟，你什麼時候能溫柔點說話我把頭割下來當酒壺。
羅根不讓他碰，約翰只能彎下腰隔著半米距離打量她。
昨晚羅根把人搶了過來，也不給人一個小姑娘安排個房間，約翰早上過來時，剛開門，就瞧見，羅根一個大漢子躺地上睡得死沉死沉，臉上幾道鞋印可明顯，很是小巧一看就知道是出自誰的腳。
小姑娘半坐在地上，胳膊趴在椅子上，靠著睡過去了，滿臉倦容。
也不知道這兩個對頭一晚上怎麼過去的。
「對了，羅根，你給人準備早飯了嗎？」
在桌前研究地圖的羅根奇怪的沉默兩秒，他下意識拿起筆想在地圖上做個記號，可又不知從何下筆，顯然手上做的和腦子想的不是一個事。
約翰一臉果然：「你不會把人帶過來了，什麼都沒給人準備吧，你這不叫請人幫忙，你這叫脅迫，這姑娘要硬氣點，你這事成不了。」
夏眠硬氣嗎？
她當然硬氣，她不僅硬氣她還不好糊弄不是軟柿子。
但那又怎樣，任何脾氣在絕對的武力值面前都是渣渣。
約翰：「你活該單身，兄弟。」
羅根很是不解的皺起了眉，他莫名覺得有些煩躁，尤其約翰用奇怪的同情的眼神望著他時，那種煩躁感更強烈。
比起約翰和其他人，羅根「請」夏眠的方式要更「溫柔」正常一些。
維克托和他說了很多關於夏眠的資訊，他的話羅根持懷疑態度，但他沒道理在這個方面欺騙羅根。
她認識韋德，她和變種人們關係密切，她熟悉他們的組織，甚至熟悉他們每一個成員的弱點。
維克托說：「她知道我的秘密，也知道你的，如果你不想還沒達到目的就半路夭折，你應該殺了她。」
事實上，如果維克托沒說這句話，羅根還能勉強信一點，但維克多這話太多的個人情緒。
也不知夏眠什麼時候得罪了那個混蛋。
但維克托有句話說的是對的，這個女人，知道的太多了。
羅根身形高大，雙手撐在桌子上，像頭鑽進思維巷子裡的野獸，踱步徘徊，忽然，他將地圖收起來，揉吧揉吧塞口袋裡，然後面無表情走出店門。
「你去哪？」
約翰沒得到回復。
他歎了口氣，看了眼還在睡的夏眠，「這女人心真大，這地方都能睡著。」
約翰也不管太多，他自己去忙自己的事去了。
約莫半個小時後，羅根從外頭開門進來，碼頭邊海風大，早上的天氣清涼，門一開，風呼呼灌了進來。
夏眠是被冷醒的。
她清醒的很快，只短暫的迷蒙幾秒就恢復清明，她的目光第一眼就落在從門口進來的羅根身上，他手上拿了個小袋子，見夏眠醒了，就扔她面前。
這什麼？
□□？
夏眠一瞬間天馬行空，但還是伸手去拿了袋子，居然是漢堡。
「這是早飯？」
羅根簡單的應了聲，寡言的很。
「現在倒會討好人了，昨晚欺負我的時候沒見你這麼貼心過。」
夏眠一點不領情，她把漢堡隨手放到一邊，冷笑瞪了眼羅根，她想從地上起來，可一撐住椅子，夏眠就有點不得勁了。
腿麻了……
夏眠扶著椅子，曲著腿，大半個身體的重量都擱在椅子上，閉著眼睛，咬牙不動彈也不出聲。
羅根看了會兒，道：「要幫忙？」
夏眠：「不需要。」
「哦。」
夏眠：「……」
緩了十來分鐘，夏眠才恢復正常行動。
方才羅根進來，開門時夏眠隱約瞧見不遠處的碼頭，這裡應該距離蒙特利爾不遠，這家店有些年頭，但店裡出售的商品換新的很快，幾乎都是這幾年的新品，昨晚羅根帶她過來時，是用的鑰匙開門，可見羅根還有同夥，根據劇情，還不止一個，但目前比較安分的和羅根一起行動的只有那個原史崔克的屬下，能力是瞬移的黑人約翰。
夏眠坐在椅子上，歇了歇，整理了目前的情況，她四處打量，找了個水壺，倒了杯水喝，然後目光落在被夏眠冷落的漢堡上。
「你買的什麼口味的，這麼難吃？」
「不知道，隨便買的。」
夏眠吃了兩口勉強壓下饑餓感就不吃了。
約翰從後邊倉庫過來時，就看見這兩個人氣氛僵硬，各幹各的事，羅根沒搭理約翰，倒是夏眠第一時間注意到了他。
「嘿，美女，羅根不解風情你別記恨他，昨晚他是粗魯了點，但也是情勢所逼。」
約翰不像羅根幹什麼事總拿拳頭說話，有些人有些事不能硬來。
約翰保持友好拉了個椅子坐在夏眠和羅根中間。
「時間緊急，我也不瞞你了，我們籌備去尋找史崔克的基地，但史崔克的基地防備森嚴，我們需要一個內部的人來和我們配合行動。」
夏眠抓到了重點：「內部？」
「是，我們都是熟面孔，誰也不適合，但羅根提到了你。」
約翰臉上禮貌的笑意不變：「他說你知道史崔克的屬下每個人的優勢和弱點，你還是韋德的朋友。」
夏眠：「……」
黑髮女人神情不變，連呼吸都不曾亂過一分。
約翰摸了摸鼻子，繼續道：「我知道這件事和你無關，但羅根把你牽扯了進來，女士，你沒有辦法。」
羅根聞言添了一句：「我會保證你的安全。」
可刀劍無眼，金剛狼又沒三頭六臂，真打起來了，就算有意顧著夏眠，也難免疏漏。
這群搞暴力拆卸的恐怖份子……
金剛狼也是恐怖份子，電影主角怎麼了，照樣幹的是見不得人的任務，夏眠還是這本書的主角呢，她飄了嗎，沒有，她只想將麵館發揚光大然後定個小目標賺個一百億順便上個市。
主角的命，哪哪都不太平。
她決定對金剛狼粉轉路。
「要我配合也可以，但我有個小要求。」
女人修長白皙的手指指向桌子旁的肌肉大漢，清冷緩慢：「讓我打他三拳，泄洩憤，昨晚，他惹急我了。」
約翰嘴角一抽，默默瞥向金剛狼，兄弟，這事你怎麼看。
夏眠神色清冷，一雙黑眸幽深不見底，直直盯著羅根。
羅根：「……」
屋子一時寂靜，兩人的視線都落在羅根身上，他外套敞開，露出裡頭白色的背心，坐在沙發上，雙手交叉擱在膝頭，衣服下的肌肉鼓起，結實的讓人心顫，和夏眠交錯的視線兇狠而冷酷。
但羅根和埃裡克不一樣，
雖然這倆外形都走的型男冷酷風。
但埃裡克是真冷酷，羅根是外冷內熱。
就像一隻豹貓。
可兇狠。
但也能軟。
羅根抿唇，目光掠過夏眠手腕上還未褪去的紅痕，和夏眠的對視終究是他先移開了視線，他悶不坑聲的脫了外套，露出讓所有男人羡慕的身材，從沙發上起身，站定。
豹貓冷冷道：「來。」
約翰：「……」不可置信。
夏眠揉了揉手指關節，架勢是有了，但在場的兩個大男人都沒覺得夏眠這麼個嬌弱的女孩子會打得動羅根。
羅根是誰，子彈都傷不了他，一個女人的拳頭？
呵呵。
然後下一秒，夏眠一拳結實的打在了羅根的胸大肌上，發出悶沉的撞擊聲。
羅根瞳孔微微緊縮，夏眠面上也露出一絲詫異。
怎麼感覺……打的挺結實？
羅根：「……這一拳，挺有重量。」
夏眠臉色一黑，她想起羅根評價她體重的事兒。
她真這麼重嗎？
夏眠若有所思的摸了摸自己的拳頭，順下撫摸過金屬鐲子，暗色的花紋毫無亮點。
小屋，是你搞的鬼？
夏眠在內心呼喚小屋。
小屋笑嘻嘻了一聲：誰讓他欺負主人。
軟綿綿的正太音聽起來有點黑是夏眠的錯覺嗎。
夏眠試探著又打了一圈，這回羅根的表情都變得有些不善了，但還是沒阻止夏眠。
小屋，來，考驗你忠心的時候到了，最後一拳我要讓這只狼被打飛。
小屋：……我加油。
第三拳，夏眠使出了全力，看起來軟綿綿的，但落在人身上卻不是那麼回事，很沉，羅根下意識握住夏眠的胳膊，後退一步。
完全面對危險時下意識的反應，他忍住擰斷夏眠胳膊的衝動，放輕了力道，陰測測道：「三拳了。」
夏眠一臉驚奇，這回她倒忘了和羅根的過節，像個好奇的小女生，伸出手指頭戳了戳羅根的胸。
「真結實。」
一旁圍觀的約翰：「……」
女士，敢戳羅根的胸，我敬你是條漢子。
第38章
夏眠更神秘了。
在她三拳把羅根打出內傷之後，她這輩子也別想披上柔弱的標籤了。
金剛狼自愈能力逆天，夏眠三拳帶來的傷害並沒有維持很久，他們開始商議出海去小島，而在那之前，羅根告訴夏眠，小道消息，有艘屬於史崔克的後勤船隻，會在後天從碼頭出發，夏眠和羅根會潛入船上，但到了島上，他們會分開。
夏眠提出想回趟麵館告訴員工自己安全的消息，但被拒絕了。
「我會替你送消息。」
夏眠眯著眼睛看了羅根半晌，沒說什麼，默認了羅根的提議。
但小姑娘看著和善沒反駁，但她對羅根的不滿表現在每一個細節。
她曾經看電影時有多喜歡金剛狼，這時候就有種見光死夢想被死糙漢子親手破滅的感覺。
「你能不能別看著我？」
羅根：「直覺告訴我你想離開。」
夏眠走了兩步轉身，抬手抵住羅根的胸口，冷言冷語：「我是想離開，但我也會遵守承諾，答應你們的事我會做，但這事擱誰身上都不舒服，羅根先生，如果你能溫柔一點，事情就沒這麼糟糕。」
狹窄的通道口，牆上的通風口透著光亮，印照著羅根似乎永遠都在緊皺的眉頭上，勒出幾道深深的陰影溝壑。
溫柔，他這輩子學不會溫柔。
他離開史崔克的組織，流浪了幾年，當了伐木工，他喜歡上了隱居山林的生活，然而維克托的出現打亂了一切。
他要殺了維克托。
而現在，眼前的女人要他溫柔一點。
羅根想的有點多，但無疑他在意夏眠的話，他沉聲道：「你要我怎樣溫柔？」
夏眠語噎，羅根問的認真，夏眠卻有種不知從何說起的無措。
她視線有些慌亂，不自覺的飄在羅根的鬍子上，「你得對我好點，不能強迫我做什麼事，也不能弄疼我，你應該談過戀愛才對，不懂和女孩子相處嗎？紳士行為理解嗎？」
羅根垂眸望著夏眠：「但你又不是我女朋友。」
夏眠：「……」
羅根徹底把天聊死了，死透了絕對沒活路的那種。
路過的約翰無意中聽到這句話，內心歎氣，羅根之前能談到女朋友真是奇跡。
鋼鐵直男，直到沒朋友。
夏眠心口堵得慌，她想，她快對金剛狼路轉黑了。
夏眠轉身關門，見羅根還杵在那，怒從心中來，「上個衛生間你也要看？流氓嗎？！」
羅根頓了頓，移了移步子，走了。
有本事，這輩子羅根就別露出把柄給她，不然夏眠定會教他什麼叫做紳士。
夏眠和羅根懟了兩天，而他們的行動也提上了日程。
趕得巧了，也許和查理斯他們一道，只是不知他們什麼時候出發去救艾瑪。
羅根在出發前一晚，送給夏眠一袋寶石，五顏六色什麼都有，價值不菲。
「算是傭金。」
羅根行事流氓，但不會真沒底線。
這袋寶石足夠夏眠再開一家新店。
他答應夏眠，這次幫了他之後，往後金剛狼任她差遣三個月。
淩晨三點，夏眠坐在碼頭邊的凳子上，穿著她昨晚從羅根身上硬扒下來的外套，寬鬆肥大但勝在保暖，海邊真的有點冷。
約翰靠在欄杆上，抽了根煙等羅根。
「還有嗎，給我一根。」
約翰以為自己聽錯了，可對上夏眠百無聊賴的雙眸，意識到自己沒聽錯。
約翰掏出煙盒，「真讓人意外，你這樣的女人也會抽煙。」
夏眠接過煙，倒沒立刻就抽，她挑眉問道：「那麼，你認為我這樣的人會有什麼樣的興趣愛好？」
「跳舞，吃好吃的，看電影，畫點畫。」
約翰說完怕夏眠誤會，又添了一句：「畢竟你看起來很乖巧，或許亞洲人的長相都這麼無害？」
「會跳點舞，廚藝也不錯，喜歡看電影，也畫過畫。」
約翰：「……厲害。」
夏眠的視線看向海平面，遠處碼頭的橋上羅根的身影越行越近，約翰朝他招手，便聽夏眠繼續道：「反正我在你們的心裡夠神秘了，也不差再多點什麼。」
羅根來到他們身邊，外套被夏眠奪走了，他自己不知從哪找來的一個黑色的夾克，萬年白背心。
「這是你的身份證明。」
夏眠接過證明，上頭寫的是個通行證，夏眠的名字，夏眠的照片，完全真實的資訊，唯一讓夏眠陌生的是後頭綴了個特聘一級廚師資格證。
夏眠：「我需要個解釋。」
羅根：「順便幫你應聘了一個職位，很方便。」
夏眠：「我想打你。」
說完夏眠就俐落的起身要揍他，但約翰反應很快，想到夏眠那拳頭的威力，連忙拉住夏眠。
但約翰拉住了夏眠的手，但卻忘了夏眠的腿。
羅根還是被踢了一腳，普通的一腳，不像打人，像調情。
羅根注意到夏眠指間的煙，蔥白瑩潤的指間一截未點燃的煙，她抽煙？羅根詫異一瞬，下一秒就給夏眠扔了一個打火機。
夏眠被氣得不輕。
點了煙，吐出的第一口煙就吐在了羅根的臉上，隔著重重煙白色的紗，那女人臉上隱忍冷漠的笑意很像羅根以前打獵時遇見的獵物。
「你這趟，凶多吉少。」
夏眠哼哼兩聲，和約翰簡單告了別，率先走向南碼頭。
羅根不緊不慢的跟隨其後。
史崔克的後勤船主要往小島上運送物資和實驗材料。
而實驗材料，顧名思義，史崔克做的什麼實驗，變種人實驗，那艘漆黑的通體金屬的船上關押著不少新被抓的變種人。
羅根的身份是這些變種人中不起眼的一個，很容易混了進去。
而夏眠的身份就顯眼一些。
夏眠如今的身份不像1939年時一片空白，現在的夏眠稍微往深了查，背後龐大的資金產業鏈和商業人脈，以及人員交際，十分清楚。
越是背景豐富的人，越不易被人懷疑。
和羅根掩藏身份進去不同，夏眠是以真正的身份進去的，有間麵館的老闆，受邀于史崔克，去基地幾天，玩一玩。
韋德病發後，史崔克的人確實偶爾會來請夏眠去基地做客，說是答謝照顧韋德的恩情，但目的不明，看似友善，但夏眠始終拒絕。
羅根倒好，簡單粗暴直接把夏眠一直拒絕的勢力答應了。
很好，這回一連得罪了兩撥人。
「我是該謝謝你。」
夏眠上了船，負責接應她的工作人員也身配武器，一身黑色作戰服，神色嚴肅，他領著夏眠去了她的房間，並囑咐她除了地下室，其他地方可以隨意參觀。
夏眠道了謝，回屋補眠。
他們在海上航行了三天，第四天傍晚，船隻靠了岸，到達目的地，一座軍事基地的小島。
小屋：主人，您不怕嗎？
夏眠下了船，四處打量地勢，回答小屋：怕什麼，反正24小時內，這地方就不存在了。
她不信她作為主角連24小時都撐不過去。
至於羅根，在剛上島時，夏眠通過隱藏在耳蝸的儀器將小島的地形和基地基礎情況以視頻的方式發送給了羅根，之後，在進行全身檢查前，夏眠丟了耳蝸，接下來，就只靠羅根自己了。
昨晚，夏眠已經將自己知曉的關於史崔克的消息能說的都告訴了羅根。
包括韋德·威爾遜被實驗成X武器的秘密。
那些被抓走的變種人，史崔克提取了他們身上的異能，眾多異能集聚在一個人身上，可見多變態。
然而約翰卻說明明知曉一切卻無動於衷甚至不願插手的夏眠，才是最冷漠變態的那個。
她比人類還要冷漠，比變種人還要變態。
感情她裡外不是人了？
「夏眠女士，BOSS說請你去見一個人。」
夏眠沒有見到史崔克，有人領著她去了一個房間。
「午餐時，會有人帶您去餐廳，但在那之前，BOSS說，你會期待和朋友見上一面。」
門在身後緩緩關閉，夏眠收回視線。
房間裡雪白無聲，看久了甚至會產生模糊的錯覺。中央只有一張床，比起床，更像是實驗台。
一張雪白的布整整齊齊，勾勒出布下男人的身體輪廓，安靜又清晰深刻。
僅僅是看到這張床，夏眠就知道床上躺的是誰。
腦海裡驀的閃過在酒店，韋德痛苦的倒地，還要仰直了脖子看她最後一眼的樣子。
夏眠原地站了站，良久，上前走近。
韋德禿了。
光頭，鋥亮。
面容即便沉睡時也猙獰可怕，他像電影中的一樣，被史崔克縫了嘴巴。
說實話，這人不說話時挺刷人好感。
長得帥武力值高，耍的一手好刀，敏銳細心，還會做手工活。
「真可憐。」
夏眠摸了摸韋德光腦袋。
可惜這人在未啟動之前是醒不過來的。
他不是韋德，他是死侍。
金剛狼1中沒有嘴炮只有戰鬥的死侍。
這樣一想，更可憐了。
「不怕不怕，死不了，你還有獨立電影呢。」
夏眠嘟囔著，只這一句，又恢復了死寂。
她沉默的俯視著實驗臺上的韋德。
你們都逃不過命運。
今天，這座島會成為戰場，羅根會失憶，查理斯和埃裡克會徹底鬧掰，變種人的革命正式爆發，漫威宇宙欣欣向榮的開端。
那爺爺給我安排的命運是什麼。
夏眠不笨，她不難看出來，爺爺在做些什麼見不得人的勾當。
小屋：夏先生光明磊落……
夏眠：偷摸摸把我坑來的可能是鬼。
小屋：……
她應該想辦法儘快脫離這時間線，她不樂意，就算多繞路多吃苦，夏眠也不想按著爺爺的安排來。
目前來看似乎是X戰警的時間線，夏眠得想辦法插進其他的時間線裡去。
夏眠一個人待著時間過得很快，史崔克並沒有來找人喊她吃午餐，等夏眠肚子餓了回過神來時，外頭的戰鬥已經打響了。
有人推著儀器沖了進來，對實驗台的韋德進行最後的改造。
史崔克也姍姍來遲。
得，劇情節點。
她是不是得回避一下，她一個普通人，萬一被波及到，斷個手斷個腳就不好了。
他們一群天賦異稟的人在改變世界，夏眠就不湊熱鬧了。
夏眠趁著混亂，遠離了人群，路上經過廚房順手帶了點吃喝，離開了基地，找了個小山坡隱蔽的地方，脫了外套墊在地上，擺了吃食，在一片戰火紛飛中，開始野餐。
「比羅根買的漢堡好吃多了。」
第39章
從一開始，他們的理念就是相悖的。
但雙方都以為最終對方會和自己走上一樣的路，畢竟這世界時刻都在變化，而變種人需要團結才能活下去。
但結果出人意料，誰都不會為對方改變。
他們的理想，他們的目的，從一開始就註定了，無法改變，最終走向兩個不一樣的方向
埃裡克帶走了大部分從史崔克的基地救出的變種人，顯然，備受摧殘和壓迫的他們更樂意去毀滅世界而不是去創造世界。
而他第一個無心毀滅的，卻是查理斯的雙腿。
他們徹底掰了。
查理斯第一次非被動而是主動的去探索埃裡克的想法，然而一片空白，埃裡克戴上了能阻礙心靈感應的頭盔。
「我們該怎麼離開這？埃裡克把我們的飛機開走了。」
漢克憂心忡忡，「現在最重要的是查理斯的腿，查理斯，你還好嗎？」
失去雙腿無法站立的查理斯只能被漢克小心扶著，可他疼的不僅僅是腿，他的能力在剛剛的戰鬥中使用過度，疼痛蝕骨，產生了輕微的耳鳴，他聽不清漢克在說什麼。
漢克想詢問查理斯他們接下來該怎麼辦，但一向是所有人靈魂人物的查理斯此刻卻無法思考。
一行人包括剛剛被救出來的變種人在海岸邊心生混亂，顯然剛剛查理斯他們和埃裡克的分裂太過突然。
海平面上一艘船漸行漸近，靠了岸，放下梯子，從船上走下來一個笑眯眯的穿著黑色唐裝的男人，三十歲上下。
「各位，我家老闆吩咐我來接你們。」
眾人心凜。
「你老闆是誰？」
唐裝男人笑容不變，那笑眯眯的和善態度像極了某個女人。
「我家老闆叫夏眠，她吩咐我，若在海岸邊遇到一行天賦異稟的能人，不要驚慌，他們是老闆的朋友，有困難伸出援手就可。」
夏眠。
這個名字代表沒有危險，誰都知道夏眠是查理斯的朋友，小變種人們也經常去她那玩。
但夏眠是怎麼知道他們在這？
還未卜先知的派來了船隻。
不少人心中疑慮，但漢克卻沒想太多，潛意識裡他認為夏眠不會傷害他們，加上救出來的變種人們總要有處安置，他們的傷勢需要處理，以及查理斯的腿。
漢克心下一沉，但並未表露出來。
「麻煩了，大家，我們先上船休息，過會兒我向你們解釋。」
羅根真以為什麼事都在他計畫之中嗎。
他終是認識夏眠不久，不太清楚夏眠的脾性和能力。
在小屋露了一手後，夏眠想起了斯特蘭奇在改造小屋時對夏眠說的話。
小屋會根據夏眠的想法變化。
而斯特蘭奇來自未來，他和未來的夏眠相熟，自然瞭解小屋，他改造了小屋不會真的只是能變輕變重這麼簡單。
小屋可是來自霍格沃茲的靈，如果它的用處只是讓一個才九十多斤的女孩子體重突然暴增的話，它可能要徹底告別光明了，也對不起夏有間自毀名譽去把它搶出來。
「你還能回麵館嗎？」
小屋：應該可以，奇異博士已經解除了夏先生對我下的禁制，我現在是自由的，主人想讓我做什麼我就什麼都能做。
夏眠是在衛生間蹲著馬桶和小屋進行了深刻的交流。
她通過小屋暗地裡了做了一些事。
她想，既然不得不插手了劇情，那就插手的囂張一些。
唐越是夏眠一次無意中救下的從中國被拐來異國的勞工。
夏眠救了他，但也明說了，他的身份還是勞工，但區別是，跟著夏眠有豐厚的工資可拿，但可能忙成狗。
唐越想了想，答應了，從此混在路人甲裡為夏眠出心出力。
彼得離開了，夏眠總需要一個新的身手不錯的人來做一些力氣活兒，比如打架鬥毆，揍翻來找事的不法分子，搬貨，幫夏眠解決一些不能明面上解決的事等等。
這回，是頭一遭在外人面前以夏眠的員工身份露面。
還是這麼大的場面。
唐越想，他可能要漲工資了。
「你在等誰？」
所有人都上了船，唯獨唐越，他站在岸邊，面向小島，似乎在等著誰，聞言，笑意更深，這人不論開心還是不開心似乎都在笑，燦爛時都瞧不見人眼，眯的像只狐狸。
「我在等我家老闆。」
夏眠也在島上。
唐越向變種人們傳達了這個消息。
那些人心思各異。
但無疑，夏眠都在他們心裡刷新了形象。
那個嬌滴滴的美貌女人，並不如他們想像中那麼普通。
埃裡克說對了。
而此刻的夏眠她在做什麼呢。
她在一個叫凱拉的女人身邊，看著她睜著眼睛逐漸失去了生命，眼裡的光彩變得灰暗，夏眠才蹲下來，伸手拂過她的眼，死了至少得瞑目。
見完了金剛狼的前女友，夏眠往另一個方向行走。
約莫一百米左右，一塊石板前方，在黃土上躺著個昏迷的男人，身上幾處彈孔已恢復了大半。
史崔克的精金子彈殺不了羅根，然而子彈卻深深嵌入了他的頭腦。
哪怕羅根自愈能力逆天，恢復了傷勢，但他的記憶卻回不來了。
挺虐。
但一想到這人的結局，更虐。
夏眠咋舌，「但咱倆的賬該算還得算的，看在你結局淒慘的份上，給你打個八折。」
夏眠拽著羅根的胳膊，在地上拖行。
抱，是抱不起來的。
背也背不動。
夏眠只有這只戴著鐲子的手有力氣。
湊合吧。
夏眠拖著羅根前往船隻停靠的地方，黃土上一道深深的痕跡，唐越在岸邊等她，見她還拖了個人，著實詫異。
「老闆，他是誰？」
夏眠拖著羅根上了船，依舊只拽著他胳膊，一步一步踏上階梯，羅根的身體也跟著一節一節的階梯上下顛簸。
她頭也不回的回答唐越的問題：「你未來的同事。」
同事？
哦，搶活兒的。
唐越唇角笑意更深，「我們現在離開？」
「不，等等，我再埋個人。」
夏眠把羅根扔上船，隨後下了船，往基地那邊走，「唐越，你跟我過來。」
唐越聞言跟在夏眠後頭，他們來到已然坍塌的基地旁，從若干個石塊下找一具屍體。
準確點說，那不是屍體。
他還有心跳，還有溫度，還有呼吸，但沒有了意識。
唐越找到了軀體，聽了夏眠的吩咐在一塊空地上挖坑。
夕陽西下，小島上硝煙彌漫，戰爭結束後的寂滅讓人絕望。
夏眠抱著一顆頭坐在一塊石板上，臉上發愁。
「你這副鬼樣子，以後還怎麼演電影？」
韋德閉著眼睛，滿臉的血，牛油果似的腦袋坑坑窪窪的本就不好看了，浸了血，像牛油果沾番茄醬這種黑暗料理的搭配。
夏眠的身上也漸漸染上了韋德的血，腥味刺鼻。
夏眠摸了摸韋德的腦袋，說了那一句後就沉默了。
命運，有時候真讓人操蛋。
夏眠本不想插手的。
但羅根把她拉了進來，不插手好像這一趟有點虧。
誰想屈服於命運呢。
誰也不想，可誰也逃不過。
夏眠把韋德埋了。
唐越問她：「他還活著？」
夏眠點頭：「嗯，沒事，待哪年春天有人請他演電影了，他自己會冒芽的。」
唐越：「……」
他看不透老闆。
但無疑，老闆人好又美。
只是……
既然還活著，為什麼把他埋了？
夏眠：「你在想什麼？」
唐越回過神，下意識笑了：「沒，我們回去嗎？」
「嗯，回去，幹點大事。」
命運，就來要來打破的。
夏眠上了船，船隻離開了小島，直至那座島成了視線裡的一個小黑點。
上船的變種人裡少了好些個夏眠認識的面孔，想來，他們已經和埃裡克離開了。
夏眠安排了那些變種人吃食，給他們準備了房間，隨後來到了查理斯的房間。
敲了兩聲門，門內傳來年輕男人的聲音。
有些疲憊，但依舊溫和。
「請進。」
夏眠擰開門把，她以為她會看到一個昏暗壓抑的屋子，畢竟剛剛被好朋友背叛，又失去了雙腿，正常人都難以接受。
即便查理斯這樣心靈強大的人，也需要時間。
但查理斯比夏眠想像中還要強大。
屋子很乾淨也很陽光，窗戶開著，外頭陽光明媚，海風吹進來帶來淺淡的鹹味，查理斯坐在窗邊的椅子上，湛藍的眼眸比起往日的浩瀚，此刻更像山間清泉，緩緩流淌，讓人心軟。
他腿上蓋了個毛毯。
夏眠手裡端著一碗面，「漢克在整理那些變種人的資訊，所以我來給你送飯。」
查理斯：「麻煩你了。」
「病人總是有優待的，尋常人我可不會端過來。」
夏眠沒有回避查理斯的傷，將面碗放在桌子上，端到查理斯的椅子錢，放好筷子，等他自己吃。
查理斯沒有立刻執起筷子，他安靜的坐在那，垂眸望著冒著熱氣的麵條，似乎那白白的美食有什麼更值得研究的趣事。
這是查理斯第一次以這樣的姿態在夏眠面前。
夏眠第一次發現，查理斯不論是站著還是坐著，氣勢和曾經並沒有削弱，都讓人無法輕視，無法移開視線。
「埃裡克不久後可能會去找你。」
查理斯突然道。
夏眠一時沒反應過來，查理斯為什麼突然提到她，「為什麼？」
「他喜歡你。」
夏眠：「……？？？？」
夏眠一臉「世界末日」的表情，可能太過不可置信，查理斯眼底有了真正的笑意。
失去了朋友，失去了站立的資格。
說沒有影響是不可能的。
但查理斯不會讓身體上的病痛影響他太久，他的身體被局限，但他的思維卻能走遍全世界，主要還是埃裡克。
埃裡克的想法太過危險，太過極端，而他帶走的那些變種人中不乏能力奇特強大的存在。
可能今後動盪要頻繁了。
「你在開玩笑嘛，查理斯，那個收廢鐵的見到我就要殺了我，兇狠的不像話。」
查理斯：「他不善表達自己的情感，可能他自己也沒發覺。」
這人啊……埃裡克都那樣和他決裂了，查理斯還能如此平靜的談起他。
也許心靈強大的人，任何悲劇在他身上都是會被原諒和接受的吧。
夏眠皺著眉，「那你為什麼和我說？我現在心情很糟糕。」
查理斯輕笑：「可能這就是我的目的吧。」
黑髮女人眉頭皺的更緊了。
「埃裡克現在很危險，他如果找你，如果方便，請告訴我他的行蹤。」
夏眠眨了眨眼睛，眉頭緩慢舒緩：「查理斯，原來你也有耍小手段的時候。」
聖人突然接地氣了。
查理斯但笑不語。
「既然你有想拉我進你們陣營的想法，那麼我有個合作，不知道你有沒有興趣。」
查理斯：「什麼合作？」
這些話這種時候可能不太適合說。
夏眠還是很貼心的。
她將倒了杯水放在桌子上，白淨的手腕還未褪去的淺淡的紅印，羅根幾天留下的，可見當時他多粗魯。
查理斯沒問夏眠為什麼會出現在小島上，她對查理斯伸出援手，也就意味著她的立場。
那些沒必要問的，就不必問了。
「先吃面，再不吃都坨了，吃完我們再聊。」
查理斯點頭，執起筷子，夏眠教過他用筷子，此刻倒也不手生，挑起麵條，送入口中。
夏眠喝了口水，默默看著查理斯吃面。
人長得好看，真是幹什麼都好看。
「查理斯，你吃辣條嗎？」
查理斯：「？」
夏眠笑了笑：「家鄉特產，有時間給你做點。」
船在海上航行了三天，到達加拿大碼頭時，變種人們已然瞭解情況，他們都選擇跟隨查理斯，在經歷迫害和絕境後，他們依舊相信希望。
夏眠和查理斯簡單說了她的想法，但具體的合作還得等查理斯安頓好那些變種人再來和夏眠詳談。
畢竟，夏眠的決定，太冒險了。
在如今不穩定的世道。
變種人本就是人人忌憚厭惡的存在。
而夏眠卻要開一個全是變種人的麵館。
「他們可以來吃面，可以來兼職，可以來我這賺錢，也可以幫我做些事來換取生活的經費，查理斯，你得讓他們學會自主，你不能一輩子庇護他們，讓他們融入社會才是正確的決定。」
夏眠想要成立一個變種人商會，畢竟他們也是需要賺錢養家維持生活的。
查理斯不可能養他們一輩子。
然而天賦異稟的變種人們無法擁有正常的工作，為避免他們走上像埃裡克那些人的老路，得給他們希望和機會。
而夏眠的麵館存在了幾十年，夏眠是做生意的，有人脈有路子。
只要查理斯同意，在暗地裡給予支持。
他會同意嗎。
夏眠曾想過，他會的。
畢竟，從利益方面，變種人很占好處，夏眠看起來就像大發善心的老好人。
真慶倖查理斯腦不了夏眠。
「可能主角，永遠都和清靜無緣。」
不想做什麼，總有人拉著夏眠去做，不想插手什麼，命運也讓夏眠捲進去。
不想被控制欺騙，夏眠被爺爺欺騙到現在，連他老人家人影都沒瞧見一次。
這麼不客氣，夏眠也不會客氣了。
商人嘛，利益至上。
第40章
1996年，冬。
美國弗吉利亞南部一處農場。
一輛黑色的福特從公路上行駛而來，停在路邊一棕底白字的看板旁，車熄了火，從車上下來兩個人。
一個穿著黑西裝，眼戴墨鏡的光頭男人，另一個是一身煙藍色的唐裝，面容白淨總是笑眯眯的男人。
他們來的突然，農場主並沒有接到消息，等放羊的員工回來時瞧見了他們，去告訴農場主時，那兩人已經去了山頭上，那是農場後山，放養些動物。
山頭上只一個叫羅根的伐木工，三年前被總部下放過來，說是得罪了老闆犯了錯，趕到這吃苦受罪的地方，只拿著基礎工資，常年不愛和人打交道。
唐越找到羅根時，那個男人還是穿著當年的白背心，黑褲子，嘴裡叼著根煙，在那鋸樹，大冬天的，唐越的唐裝裡都夾帶了羽絨保暖，就這個傢伙天天不怕冷。
這幾年倒真老實，沒亂跑也沒不滿。
「羅根！」
羅根聞聲望去，見是唐越，也不搭理，扛著樹就往小屋那邊走。
唐越也不惱，讓屬下在這裡等他，自己慢吞吞的背手笑眯眯的跟著羅根，到了小屋那，羅根悶不啃聲開始砍木頭。
左邊那塊空地堆了好幾米高的木頭堆。
「羅根，三年沒見，你還是這脾氣，如果你能收斂一些，也不至於得罪了老闆，讓你來這窮鄉僻壤的地方。」
羅根抽口煙，那沒什麼精神又沉默寡言的樣子就像腦子有點問題的傻大個。
但只要對上他的眼睛，誰也不會認為這真是個傻大個。
唐越繼續道：「三年了，你也該長記性了，這次我來，就是想問問你，還想不想回去。」
回去？
羅根掐滅了煙頭，青灰色的煙在冬日裡飄了沒一會兒就散了。
他終於正眼瞧了唐越，粗啞的嗓子說出來的話也不太友善，豈止不友善，簡直濃濃的不耐煩：「滾。」
唐越雙手插袖口裡笑意不變：「真記仇。」
這三個字一落。
羅根的木頭也不砍了，扔了斧頭，朝著唐越跑過來就要揍他。
在羅根沒下死手的情況下，唐越能和羅根戰個平手。
他本沒有這麼強悍，但三年前，唐越偷了羅根的血研究，研究成果自然用在他自己身上。
只是讓唐越奇怪的是，這事在夏眠面前爆出來後，唐越並沒有被追責，反倒是受害者羅根因為暴怒毀了夏眠的半個屋子，被夏眠趕到弗吉利亞砍木頭。
老闆似乎很不喜歡這個羅根。
「實話說，這趟是老闆讓我來的，她有任務交給你。」
戰鬥中，唐越有些吃不消羅根的攻勢，不得不說實話。
「什麼任務？」
唐越笑道：「有架飛機在喜馬拉雅山附近失聯，飛機上有老闆重金買下的材料，你去一趟，把材料找回來。」
羅根雖然脾氣不好，但他很敬業，可能他剛醒來時，世界空白記憶空白，他見到的第一個人就是夏眠。
他眼睛裡印的第一個人也是夏眠，她對他笑的親切，照顧他，為他治傷。
她告訴他名字，告訴他的過去，她說他們是最好的朋友，但羅根欺騙了她，還欠了她一筆鉅款。
羅根在還帳。
那個黑髮女人說他欠她的賬就算不吃不喝也得三十年才能還清。
羅根信了。
這個曾經的恐怖分子，出奇的是個內心耿直的老實人，話少實幹，肯吃苦還沒有野心。
唐越當日就走了，隔日，羅根簡單收拾了，和農場主告別，結清了一個月的工資，可憐的幾張票子，他買了些必用品，就一個人踏上了去喜馬拉雅山的路途。
夏眠什麼都沒給他，沒有資訊沒有設備。
但羅根還真什麼都沒要，一個人在喜馬拉雅山耗了兩個月終於找到了那架被風雪遮掩的飛機。
飛機上兩具屍體，一堆貨物。
羅根拆了所有的箱子，裡頭是一堆特製武器和幾十瓶藥劑。
箱子右下角印著九頭蛇的圖案。
風雪來臨，今年的冬日格外的冷。
溫哥華國際機場航班延遲，等候室的夏眠看了眼時間，打了電話給紐約分部的麵館，表示今日航班延遲，過兩天選個天氣好的日子再過去。
「姐姐，我嗅到了熟悉的氣味。」
門邊的年輕男人，鉑金色的發微長，柔軟的垂在肩頭，隱約可見被遮擋住的耳後深藍色的鰓，隨著呼吸淺淺的韻律，他苦著臉，墨綠色的眸子可憐巴巴的，顯然這熟悉的氣味代表的不是什麼好事。
夏眠身邊的貝迪捧著漢堡吃的可香，「什麼氣味？我怎麼聞不到？」
艾布利嘟囔：「你除了吃還能知道什麼。」
當年兩個會來麵館蹭吃蹭喝的小變種人已經長大了，他們逐漸脫離了查理斯的庇護，開始自主生活，他們加入了夏眠的變種人商會，現在是夏眠的助手。
夏眠合上手上的書，手腕上的鐲子貼在書面上，古樸無光，很是普通。
「什麼人？」
艾布利猶豫道：「我們都認識的人，姐姐，我和貝迪打不過他，我們聯繫查理斯吧。」
夏眠揉了揉眉心，冷淡道：「雖說我和查理斯有過協議，但也不用發生什麼事都找他。」
貝迪咬了口漢堡肉，天真道：「你被訓了，艾布利。」
艾布利臉紅了紅，不高興的瞪了眼貝迪：「閉嘴！」
「他距離我們多遠？」
夏眠在機場的vip等候室，風雪天氣，很多航班延遲，機場的人比起以往並不多。
艾布利閉上眼睛感應，「大概一千米，速度很快，可能是來找你的，姐姐。」
「他為什麼來找姐姐？」
艾布利表示不解。
然而他們不知道的是，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只這幾年那個人的事業也比較忙碌，夏眠也很久沒見他。
這種時候，怎麼突然出現？
煩人。
夏眠面無表情，微垂著眼簾，生人勿進的氣場。
每當這時候，艾布利和貝迪總是格外安靜，貝迪連吃東西的聲音都小了許多。
小時候他們還能和夏眠撒嬌打滾賣萌，但現在，姐姐不高興了，他們只能慫一點，見多了夏眠在商會和變種人打交道的手段，以及在商言商的冷漠，他們總覺得姐姐就算微笑時，也超可怕的qaq
「你們先走。」
艾布利：「那姐姐你呢？」
貝迪連漢堡也不吃了，「大魔頭超可怕的，姐姐你一個人怎麼能行啊！」
夏眠俐落的給這兩個大男人一人一個爆栗，她穿上大衣，走出vip等候室，「什麼大魔頭，不就是一收廢鐵的，別讓我說第二遍，先回商會去，我回去給你們帶好吃的。」
說完，夏眠又軟和了神色，給他們兩個愛的摸頭頭，「乖啊。」
貝迪被順毛捋了，可乖巧：「好的姐姐，我們回去。」
完全沒意識到自己一個二十多歲的大男人被一個比他還小的女人一臉慈愛的摸頭頭是多麼犯規的畫面。
艾布利已經長大了，他有些不太自在，但還是乖乖的聽話。
夏眠的話說一不二，不聽話的下場就像三年前那個被趕出家門的羅根叔叔一樣。
夏眠離開了機場，遠離人群多的場地，車子讓艾布利他們開回去了，她在路邊叫了輛車。
「去有間麵館。」
有間麵館已然成為每個司機都知道的地名。
司機應了聲，車子發動。
但司機並沒有開多久，他突然臉色一變的踩急刹車，夏眠的腦門撞到了椅背上，有點疼。
「怎麼停了？」
司機握著方向盤，聲音發顫：「女士……前面路上有人啊，他，突然冒出來的，邪門了。」
夏眠的視線透過車窗往前望。
是埃裡克。
他站在距離車子不過幾十釐米的位置，目光冷然，稍一抬手，車門開啟，司機師傅不受控制的被甩出車外。
貝迪說埃裡克是大魔王無可厚非，這些年他做的哪一件事不是大場面，他殺了多少普通人，籠絡了多少變種人，可以說全世界的變種人，一半在夏眠的商會和查理斯那，另一半就在埃裡克的手下。
沒有人能掌控他，而在埃裡克戴上能隔絕心靈感應的頭盔之後，查理斯也不能探知他半點的想法。
後座的車門開了，埃裡克站在車邊，細細打量四年沒見的女人。
她還是一樣的美貌，多少人羡慕的青春在她身上永遠的停止，雪不知何時從天上飄了下來，星星點點，風夾帶著雪花吹進車廂裡，落在夏眠黑色的高領羊毛衫上，她緩緩抬手理了理方才刹車導致的有些淩亂的大衣和漆黑的長髮，她衣著偏黑，然她的膚色很白，羊脂玉一般溫潤的白。
她輕睨車邊的男人，故作驚疑：「哇，這位大叔你誰？」
穿著披風戴著頭盔看起來中二又顯老的埃裡克：「……」
艸，他應該直接殺了她或是堵上她的嘴！
第41章
埃裡克來找夏眠，並不是真的只是來刷存在感的，他是為了之前夏眠的變種人商會和兄弟會的人在尼泊爾杠上的事。
夏眠的變種人行事準則像極了這個陰險狡詐的女人，兄弟會一群實幹主義者能耍的過他們才怪，被算計的暈頭轉向還不知道怎麼回事。
夏眠知道埃裡克此行的目的嗎？
當然知道。
埃裡克每次見她總有各種各樣的理由，但這次確實是正經事。
但夏眠卻不正經了，兩眼一抹黑不認識埃裡克了。
「大叔，我急著趕路，搭訕能不能換個方式？你這樣很容易讓人以為你是個恐怖份子呐。」
埃裡克捏緊了車門，門邊被捏的變形，埃裡克表情陰沉的可怕，「夏眠。」
夏眠：「我不認識你。」
這回埃裡克找上門的事兒，確實是夏眠的那些變種人做事不大地道，但讓夏眠去訓自己家裡人是不可能的，只能強行兩袖清風一清二白。
打人就打人唄，套麻袋蒙巷子口直接狠揍，誰還能留下證據？偏偏那群小兔崽子非得玩連環計，把空手套白狼玩的可溜，回來還和夏眠邀功，那一臉求誇獎的表情，夏眠當時確實獎勵了他。
但現在，夏眠想揍他。
埃裡克不是個好糊弄的人。
夏眠裝失憶的橋段也很經不起推敲，但就是氣的埃裡克能力失控，汽車直接報廢，汽車被碾壓成鐵餅之前，埃裡克將夏眠從車里拉了出來。
可真氣的不輕。
「你還想玩什麼？」
埃裡克冷冷的問著夏眠，他抓著夏眠的胳膊，一字一句：「我陪你玩。」
汽車碾壓的聲音一點點竄進耳朵裡，不過幾秒，就成了一塊幾釐米厚的鐵餅。
埃裡克性子冷酷，手段狠辣，這些年夏眠聽過很多埃裡克的事蹟，無一不是大場面，現在有頭有臉的人誰不知道兄弟會？
反觀變種人商會就低調許多。
天氣不好，方才只是飄著星星點點的小雪，此時大雪紛飛，唯一能避雪的東西也在剛剛毀在了埃裡克的手裡。
白色的晶體紛紛揚揚墜落，落在黑髮上，落在睫毛上，纖長的睫毛也不堪重負輕輕眨了眨，睫毛下漆黑如墨的眼睛泛著始終如一的笑意。
深不可測。
「你這樣說倒顯得我不懂事了，埃裡克，你我立場分明，我可不像查理斯那般有高尚的原則，井水不犯河水，你這趟氣勢洶洶的針對我，陣仗這麼大，可嚇人了。」
夏眠輕飄飄的睨了眼埃裡克緊緊握住她胳膊的手，聲音輕輕柔柔的可甜：「 你這樣，是喜歡我……」
埃裡克呼吸微頓。
「還是想和我宣戰吶？」
埃裡克嗓音發澀：「喂，你明知道……」
說到一半又不說了。
他緊皺著眉頭，眸色壓抑。
埃裡克和查理斯最大的區別在於，查理斯能接受所有悲劇和不堪，他的心和靈魂都是充滿包容和希望的。
但埃裡克他不願接受，他要抗爭。
以至於，埃裡克他背負著常人無法背負的痛苦和矛盾，無法自我消化，只能中二世界。
但可憐人必有可恨之處。
夏眠不想同情他，這個男人不需要同情，同情這種情緒才是對他最大的侮辱。
「這裡很冷呀，有什麼矛盾，我們可以坐下來一邊喝茶一邊談，我很好講話的。」
埃裡克抿唇，唇角的弧度隱約是譏諷，「你？關於尼泊爾……」
「好吧，我不好講話。」
夏眠又打斷了埃裡克的話，「那你沒別的事找我了嗎？沒有我們就散了吧。」
別的？
埃裡克沉默。
查理斯說得對，他不善言辭。
譬如，埃裡克想見她，這句話也說不出來。
尤其他面對的是表面笑語晏晏內心一片冷漠的女人。
到底是什麼時候發覺的，埃裡克已經忘記了，只恍然意識到時，他們已經距離很遠。
他怎麼會喜歡她？
埃裡克想不通，夏眠這個女人陰險狡詐沒有半點優點。
他們甚至算不上朋友。
夏眠見埃裡克眉頭緊鎖，估摸著這個收廢鐵的又陷入自己的哲學世界裡了，她試著把自己的手從他的桎梏下掙脫開來。
「行了吧，尼泊爾的事算我欠你的。」
夏眠心情也不大好，「我新得了一批藥和武器，就在路上，如果你感興趣，留個地址，我送一部分給你。」
兄弟會挺窮的。
不像變種人商會，富得流油。
埃裡克下意識想拒絕，可又忍住了即將出口的刻薄的話。
他換了種表達方式，「變種人的藥很難搞到，你和九頭蛇勾結到一起？」
夏眠：「……」
埃裡克：「……？」
勾結。
這詞用的埃裡克徹底涼涼了。
兩人氣氛一時僵硬到了極點。
直至唐越和幾名變種人趕到這，夏眠收起了嫌棄的情緒，恢復公事公辦的態度，禮貌又疏離。
又是這副表情……
埃裡克不想看到夏眠這幅表情，很討人厭。
這個女人，從頭到腳都是討人厭的。
她看他的眼神，她對他說的話。
她虛偽的笑容。
都讓人厭惡。
埃裡克周身的氣場有些不穩定。
唐越在遠處趕過來，並喊了聲「老闆」。
夏眠回眸剛想應一聲，視線卻驟然偏暗，溫熱的呼吸靠近，有些緊促，夏眠下意識後退，但埃裡克的動作很快，他微微俯身，在夏眠離去刹那，吻上她的唇。
轉瞬即逝。
但那柔軟的觸感，卻像是烙印。
埃裡克有些晃神的摸了摸自己的嘴，忽然飛走了。
徒留夏眠一人，在冰天雪地裡。
唐越的步伐逐漸減緩，他停在夏眠身後，視線從埃裡克的背影上收回，笑眯眯的臉上頭一回沒了溫度，他道：「老闆，要追他嗎？」
夏眠沒有第一時間回答唐越的問題。
半晌。
夏眠轉身。
唐越看到了夏眠的神色，不由得面色一凜，不自覺的垂下了眸，靜聽吩咐。
夏眠的神情很可怕。
「追他幹什麼，你們追得上再說。」
夏眠握緊了手，忽然笑了嗎，「吩咐下去，看到兄弟會的人，都抓回來，我們商會最近不是投資開礦嗎，讓他們挖礦去。」
唐越：「……是。」
埃裡克，你攤上大事了。
夏眠沒和埃裡克動手，最大的原因在於埃裡克操控金屬的能力。
小屋的組成物質是金屬。
它可以變幻為任何形態，若夏眠真硬肛，倒也能傷了埃裡克，但對小屋傷害很大。
小屋是爺爺留給她的武器。
但這麼年過來了。
小屋已經不僅僅是武器了。
「主人，我能打得過他的……」
小屋不甘心的嘟囔著。
夏眠轉了轉鐲子，「乖，用到你的地方還多著呢。」
沒事，來日方長。
這世上並非武力的強大才是強大。
想嘗試下被天南海北圍追堵截的滋味嗎？
夏眠本身武力值不高，但也對於那些站在巔峰的人來說，更何況，夏眠近幾年動手的機會很少了。
真正的bss，手上從來不沾血。
埃裡克的兄弟會被變種人商會針對的四處逃竄暫且不提。
羅根從喜馬拉雅山回來了，帶著一批藥和武器。
他被攔在門外，唐越說老闆在接待客人。
「客人？」
唐越：「賽維爾教授。」
不認識。
羅根也沒在門口死等，將東西放進倉庫，就回他的房間休息了。
商會的總部是一棟六層的古樓。
羅根的房間在二樓，他推門進入，窗戶開著通風，屋內乾淨整潔，顯然是經常清理，他以為依老闆討厭他的程度，他的屋子應該結滿了蜘蛛網。
羅根洗了澡，換了衣服，躺床上閉上眼睛睡覺。
他好些天沒睡好覺了。
三樓會客室。
「我托人從中國帶的茶葉，嘗嘗看。」
夏眠一身墨綠色的漢服開衫，裡頭白色的長裙，袖口繡著竹葉，黑髮挽起用一根簪子束著。
她執起茶壺，滾燙的茶湯倒在茶寵上，土色的茶寵被茶水浸潤的地方顏色變得五彩斑斕，幾套流程下來，茶湯入杯，顏色極好看。
查理斯喜歡喝茶，但這個興趣愛好也是夏眠給他養成的。
他抿了一口，而在這之前，他們已經談了半個小時的話，都沒談到正事上。
不知從什麼時候起，夏眠對於查理斯過問商會的事，有些回避。
「眠，前幾天埃裡克找你是為了之前在尼泊爾的事？」
而查理斯又無法腦夏眠。
他不知道夏眠在想什麼。
「嗯。」
夏眠將茶壺放在桌子上，：「查理斯，這次的茶怎麼樣？喜歡的話，回去的時候帶些。」
「你近期的動靜太大了，眠，會引起其他人的注意。」
變種人商會一向低調，悶聲賺錢，融入社會，夏眠的麵館依舊在餐飲行業，只往下衍生了一些食品副業，但商會卻是各個領域都有涉及。
查理斯的顧慮是有道理的。
他憂心的望著夏眠，「發生了什麼？」
發生了什麼才讓夏眠動靜這麼大。
夏眠喝口茶，托著腮，想了想，還是沒忍住，一個人憋著事太痛苦了，夏眠不想什麼事都一個人，她有些孩子氣的撇了撇嘴，「查理斯，你老朋友親了我。」
查理斯一口茶差點嗆到。
「他居然親我啊！雖然只是轉瞬即逝，但他碰到了！查理斯，你說他喜歡我，我知道，但沒道理他喜歡我我就要接受吧！那本小姐的愛慕者那麼多人，我都要接受嗎？！」
夏眠這口氣憋到現在，終於到現在一吐為快。
「他太狂妄了，查理斯，都快竄上天了！不，他已經會飛了！」
夏眠可委屈了。
時間在她身上沒有痕跡，生氣的樣子像青春期的孩子鬧脾氣。
查理斯被逗笑了。
「那確實是埃裡克的錯。」
「我只想給他點教訓，誰讓他欺負我。」
夏眠揉了揉臉，不高興。
查理斯唇角帶笑：「那是該教訓，需要我幫忙嗎？」
夏眠笑眯眯道：「那倒不用，我知道你學校又新招了不少小變種人，教學生就夠你忙的了。」
「嗯，是很頭疼。」
查理斯捏了捏眉心，但臉上並不沒有不耐的神色，他很溫和，這種溫和像大海，舒適安心。
「我給你按按。」
夏眠放下茶杯，擦了擦手，走到查理斯的輪椅後，手指放在查理斯的太陽穴上，輕輕揉按著。
夏眠的手溫涼，貼著穴道很有技巧。
夏眠含笑的眸子漸漸在查理斯看不到的角度變得平靜。
商會的事不能被查理斯知道。
她經營了那麼多年，終於找到了把另一個時間線扯進來的辦法。
誰也別想阻止她，查理斯也不行。
太久了，久到夏眠有點寂寞了。
她有些恨爺爺。
查理斯走後，夏眠去健身房運動了兩個小時，發洩了內心的一些負面情緒，隨後她去麵館，占了廚師的廚房，自己做了半天的麵條。
三鮮面，油潑面，辣子面，清湯麵，羊雜面，牛雜面，炸醬麵等等。
麵館生意很好，尤其在這個年代，中國的人多有移民外國，或是在國外工作的人，在麵館能吃到家鄉的食物，情懷和美味兼具。
夏眠忙出了一身汗，在看帳本的時候，心情很好。
實在點，心情不好想那麼多沒什麼用，都是閑的。
「啊啊啊啊，小屋，我能去把陸琪琪抓過來嗎？開個後門吧小哥，我真的好想她！」
小屋：「……我，我不會時空門魔法。」
小屋正太音軟綿綿的委屈又難過，它覺得自己好沒用，這點忙都幫不上。
「主人，小屋好沒用，小屋跟了你這麼多年，什麼忙都幫不上，小屋好沒用嗚啊啊啊啊啊啊qaq！」
夏眠：「……沒事，我就說說而已，你怎麼還哭上了。」
小屋：「怕，怕被罵。」
夏眠：「……」面無表情。
夏眠在麵館揮灑過汗水後，半夜回了小樓，可精神了，瞧見唐越還笑眯眯的打了招呼。
唐越步子差點邁錯。
笑眯眯最怕遇見笑眯眯。
「老闆，倉庫裡那些武器和藥怎麼處理？」
原先夏眠準備把它們分一半給埃裡克還人情，但現在夏眠改變了主意。
「藥就用在商會裡，至於武器……」
夏眠想了想，道：「給艾布利他們。」
艾布利和貝迪不僅僅是夏眠的助手。
商會發展至今，沒有紕漏是不可能的，不是所有變種人都能服管，都能真的和商會一條心。
意見相左和平「分手」的變種人，夏眠會給他們豐厚的分手禮，但對於背叛和欺騙利用商會甚至出售商會資訊的變種人，商會裡會有肅清。
查理斯已經無法過問夏眠關於商會的事了。
日子久了，商會已經發展到了他無法控制的地步。
唐越倒還和曾經一樣，夏眠吩咐什麼他就做什麼，什麼不忌，什麼都能做。
臨近聖誕。
夏眠放出消息，讓沒任務的變種人們都回商會，夏眠和分店的幾個大廚親自下廚做聖誕夜的飯菜。
羅根今年聖誕在總部過。
「別人家聖誕吃土豆派，我們家吃紅燒魚糖醋排骨油燜雞魚香茄子佛跳牆回鍋肉油炸大蝦清蒸螃蟹獅子頭豆腐湯……話說，你們吃豬腦和鹵雞爪嗎？」
艾布利和貝迪紛紛搖頭。
路過的唐越插了一句：「我吃，謝老闆下廚了。」
夏眠嘴角一抽：「你就知道動張嘴，去掛聖誕樹去！」
「羅根呢！」
夏眠四處抓勞工，羅根力氣大，自然逃不過，她在健身房抓到了羅根。
大冬天的，他只穿了背心，手臂做拉力器，每一次拉伸，臂上肌肉結實的鼓囊囊的，皮下青筋暴起，流了滿身的汗，濕透了背心，汗珠從胸膛滑落，一滴接著一滴。
撲面而來的雄性荷爾蒙和泰山的壓力。
雖然他不練，肌肉照樣秒殺一大群人。
夏眠欣賞了幾分鐘，直到羅根一個順序做完，拿起架子上的毛巾擦了擦汗，沉默的視線看向門口的夏眠。
「下來幫忙。」
「嗯。」
夏眠：「會折聖誕帽嗎？」
羅根：「？」
夏眠：「很簡單，有教程的。」
夏眠給了羅根一箱子的聖誕帽，「折起來，待會兒給小孩子們戴，查理斯那邊可能會有小傢伙們過來蹭飯，也留著他們的。」
日常的時候，夏眠就像個老媽子。
商會裡非工作期間真的傻的幼稚的夏眠恨不得一腳踹了他們。
「勞倫！！你還敢偷吃！！上次尼泊爾的事兒我還沒找你算帳！」
夏勞倫火速抓了塊雞腿，咬了一口就跑。
「艾布利！幫幫我！貝迪！姐姐好凶！！」
夏眠的視線刷的射向艾布利和貝迪。
突然被扯上身的乖巧又能幹的艾布利貝迪立即解釋：「姐姐，我和勞倫沒關係，不認識，沒見過，不知道！！」
勞倫：……塑膠兄弟情。
小樓裡熱鬧的很，窗外下著雪，每年的聖誕總是下雪，漆黑的夜空純白的雪花紛紛落下，點綴著混沌的世界。
小樓外，一個人出現在路口的樹下，光禿禿樹幹遮不了多少雪，他的身上覆蓋了一層薄薄的白色，夜色中，他的金屬手臂折射出寒冷的光。
第42章
一個人生活多久會變得寂寞。
一年，兩年，十年，二十年。
沒有親人，沒有故鄉。
他們不知道夏眠從何處來，要往何處去，她和麵館一同出現，他們只記得那個黑髮的美貌女人有一手絕妙的廚藝。
但人都是會寂寞的。
夏眠也不例外。
只是她平常很忙，沒空思考哲學問題。
但在巴恩斯出現時，夏眠才恍然意識到，原來已經過去那麼久了。
久到夏眠見到了這個委屈臉大貓也會產生親切的情感。
「他什麼時候出現的？」
「大概五分鐘前，老闆，是熟人嗎？」
唐越手裡還掛著兩個聖誕禮物，腳邊圍著兩個幾歲的小變種人，嚷嚷著要玩聖誕樹，他們快把唐越褲子扒下來了。
唐越笑眯眯的拽著褲子，側頭對夏眠道：「那個人，是九頭蛇？」
夏眠這邊也不太清淨，小孩子太多了，圍著夏眠的小變種人更多，一個個的都快爬到夏眠頭上了。
夏眠沒搭理他們，但也沒把他們拽下來，肩膀上坐著一個，腦袋上趴著一個，還有幾個圈著夏眠的腰，撒嬌要好吃的。
上到八歲，下到八個月。
夏眠沒說話，她透過窗戶看向小樓外。
漆黑的眼眸像蒙了層紗，朦朧莫名。
唐越第一次見這樣的夏眠，仿佛在回憶著什麼。
「羅根呢？」
唐越：「剛才還在，興許去倉庫拿東西去了。」
夏眠點頭，她把身上纏著的幾個小東西扒下來，然後淡定的堆在唐越懷裡，「一級警戒，唐越，但在那個人進入小樓前，就裝什麼都不知道。」
唐越懷裡一重，艱難的頷首應下了。
他不擅長帶孩子呀……
小樓燈火通明，越發襯的天空漆黑如墨。
夏眠推開門，繞過門前的小花園，視線和拐角樹下的冬兵對上，那人目光冷冽空洞，棕色的發垂在耳側，臉上戴著黑色的口罩，只露出一雙冰藍色的不似人類的眼睛。
關於冬兵的眼睛，漫畫和電影有各種各樣的設定，但這顏色是夏眠最喜歡的。
夏眠上前幾步，可剛離開小樓的範圍，空氣中泛起一道不易察覺的時空裂紋，雪花下降的速度減緩，另一半的世界卻還是正常的速度。
夏眠敏銳的感應到了，時間線在排斥。
夏眠目前在x戰警的時間線裡，冬兵屬於美隊那條線。
按照常理，兩條時間線是不可能融合的。
但漫威收購了福克斯。
加上夏眠有心和九頭蛇牽上線。
夏眠加快速度，但尤覺得不夠。
夏眠轉動了鐲子，小屋心領神會，金屬結構瞬間變幻數萬組，分解重組，縈繞著淡金色的魔法紋路，包裹上夏眠的右臂，和冬兵如出一轍的金屬手臂，只是夏眠的小巧許多。
冬兵空洞淡漠的眼睛裡終於出現一絲名為疑惑的情緒。
他下意識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
九頭蛇並沒有對他下達對夏眠的攻擊命令，但冬兵是個戰士，在夏眠充滿戰意和殺氣靠近他的防禦範圍內，冬兵無害的氣場就變了。
他主動迎上夏眠的攻擊。
兩隻一模一樣的金屬手臂相擊的刹那，四周空氣崩裂的時間線奇特的恢復原狀。
融合了。
原來這麼簡單？
夏眠有點懵，她以為會費一番功夫。
夏眠不自覺有些走神，她對冬兵沒有了攻擊念頭，但冬兵卻被夏眠激起了戰意，他繼續朝夏眠發動攻勢，然而他的拳頭打在夏眠的身上，像砸進了深不可測的大海，蕩起淡金色的波紋。
反而是冬兵被彈開了。
小樓裡，艾布利攔住即將暴走的貝迪，「姐姐吩咐過，在那個男人進入小樓前，我們就當什麼沒發生過。」
貝迪瞳孔裡似乎有風暴在聚集，這個平日只知道吃的吃貨正經時候還是挺可怕的，「萬一姐姐受傷怎麼辦！」
「老闆平日在你們的眼裡印象到底是有多柔弱啊。」
唐越摸了摸下巴，「好好看著吧，違反命令的後果你們知道。」
貝迪還是控制不住，如果沒有艾布利攔著他，這個時候他已經沖出去了。
冬日戰士是九頭蛇最得意的作品，強化過的身體，絕倫的戰術，一擊斃命的招式，巴恩斯中士在軍隊裡本就是游走在光明與黑暗邊緣的戰士，九頭蛇將他的能力開發到巔峰。
此刻夏眠遇見了他。
物理攻擊遇上魔法。
夏眠和冬兵一模一樣的手臂干擾了冬兵的判斷力，她身上又有奇詭的防禦罩，冬兵好幾招致命的攻擊都被夏眠躲了過去。
然而在冬兵習慣了夏眠千奇百怪的招式後，夏眠又變幻了手臂的形態。
小屋的形態並非固定，只要夏眠想，它甚至能就地長出個高樓大廈。
金屬枝條從手臂上延伸，捆綁住冬兵的胳膊，夏眠後仰避開冬兵的攻擊，回身到冬兵身後，出其不意持著小屋牌長鞭使力一甩，冬兵慣性悶頭栽在地上，臉朝地。
「小屋，綁了他。」
小屋連斯特蘭奇和瑞雯都綁得住，更何況一隻委屈臉大貓。
冬兵被小屋捆的結結實實，像只毛毛蟲，只露出一顆腦袋。
夏眠輕喘著氣，理了理淩亂的黑髮，隨手紮了個馬尾，半蹲下來，抬起冬兵的下巴，然後扯下了他的面罩。
「……好久不見。」
夏眠呢喃著，不客氣的揉了揉冬兵僵硬的臉，「還真是委屈臉，誰欠你李子了嗎？」
布魯克林一枝花終於進化成連笑也不會笑的委屈臉冬兵了。
還惡狠狠的。
夏眠拖著冬兵進了屋。
見小樓的各位一個個的扒著窗戶看戲，板著臉訓斥：「一個個的在幹嘛？聖誕樹裝好了嗎？！禮物準備了嗎！後院的那幾隻雞殺了沒！都閑著幹什麼！給我忙活起來！十二點鐘之前誰要是做不好……」
警告的話還沒出口，紮成堆的一群人迅速散了。
一個個的可忙活了，沒事幹的也努力找事幹，就怕閑下來。
夏眠拖著冬兵找了個無人的小黑屋，鎖門，從抽屜裡找了根蠟燭，點燃，火光微弱，但能看清彼此。
冬兵始終警覺著，他的視線緊盯著夏眠的一舉一動，似乎在找她的破綻。
夏眠渾身破綻，但冬兵無法掙脫，小屋的力量不是物理力量，而是來源於魔法，冬兵越掙扎，小屋捆的越緊。
他陰沉著臉，終於開口：「我沒有接到殺你的命令。」
言下之意，是你先欺負我的。
夏眠眨了眨眼睛，唇角帶笑，「我知道，不然你也不會跟個大傻子一樣站在外頭不進來。」
大傻子冬兵眉頭皺的更緊了。
「你為什麼來這？」
夏眠端著燭臺，坐在冬兵對面，笑語晏晏的可溫柔。
但周圍環境陰森，看起來不像敘舊像審訊。
為什麼來這。
這是個問題。
冬兵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來這。
只遠遠瞧見，這裡的光很亮。
回過神時，他已經在屋外了。
眼前的女人給他很熟悉的感覺，讓他很想親近，可他想不起來，他無法回答夏眠的問題，只能沉默。
大貓靠在牆角，光影交織的角落，低垂著頭，滿臉的茫然脆弱。
他剛做完任務，他得回基地。
這樣想完，冬兵又開始掙扎。
夏眠靜靜看著他，燭光搖曳，「小屋，輕一點。」
小屋：「……」
小屋的靈識帶有色態度的瞥了眼冬兵，這麼大塊頭，怎麼那麼擅長撒嬌，說好的鐵血兵器呢，騙紙。
小屋不大高興的松了松。
「我叫夏眠，我們認識，有過一段塑膠友誼，目前和你的組織九頭蛇是合作關係，所以，你不必這麼敵視我。」
夏眠……
冬兵的神思有一瞬的混亂。
夏眠微微笑：「不記得也沒關係，反正我也不太喜歡那個布魯克林小王子，我們重新認識。」
夏眠硬是把冬兵的手從小屋的金屬枝條裡掰出來，友好握手。
冬兵的手很涼。
聖誕夜見到了老朋友，夏眠心情很好。
她詢問冬兵：「餓不餓？今晚聖誕夜，吃碗面再走啊？」
被綁起來的冬兵：他有拒絕的權利嗎？
夏眠：哇，沒有哎。
夏眠離開了小黑屋，去了後廚開始做飯菜。
小變種人們已經準備好了食材，就差夏眠動手開火了。
「今晚姐姐心情好，每個人都能多分到一瓶羊奶！」
小孩子們高興的歡呼。
聖誕夜十二點。
鐘聲響起。
小孩子們哄鬧著拆禮物，餐桌上擺滿了飯菜。
夏眠看著他們鬧了一會兒，就離開了人群，回後廚下了一碗面，一碗分量特足的牛肉麵。
巴基以前總念叨著夏眠偏心，喜歡史蒂夫不喜歡他，吃碗面都從來不打折，可他還是一有空就來麵館吃面。
直至最後一次見面。
「牛肉麵。」
折疊的小桌子上，一碗比臉還大的青花大瓷碗，從來只有史蒂夫能吃到這個尺寸的。
冬兵：「……」
「還會用筷子嗎 ？」
冬兵疑惑的打量著那碗面。
白色的麵條上堆滿了牛肉，蓋了厚厚的一層，冒著蒸騰的熱氣。
冬兵已經很久沒吃過熱的食物了。
基地通常只會給他營養劑果腹。
他模糊的印象裡，他似乎吃過這個。
夏眠：「怎麼不吃？」
冬兵：「……」
夏眠：「……忘了，小屋，鬆開他。」
小屋鬆開了冬兵，冬兵遲疑的頓了頓，他的視線掠過那碗誠意十足的牛肉麵，終是沒有下筷子，直接推開夏眠，逃了出去。
夏眠被推的一個踉蹌，靠在牆壁上，倒也沒惱。
「巴基，你最想吃的你怎麼不吃了呢。」
夏眠皺了皺眉，有些疲憊的揉了揉太陽穴，漆黑的眸子一時有些朦朧無措。
其他人這時候估計在前廳玩鬧，冬兵離開的應該會很順利。
雖然冬兵不吃麵條了讓夏眠稍微有點沉默之外，但冬兵的出現帶給了夏眠一個好消息。
其他的時間線終於出現了。
黎明剛剛來臨，世界各地的資訊湧入小樓。
唐越從三點開始忙的腳不沾地，最初接手這些他還稍顯慌亂，但習慣之後便遊刃有餘。
「這些需要老闆簽字確認，老闆呢？」
唐越：「老闆在樓上，檔給我。」
誰也不知道聖誕夜發生了什麼，那日之後，老闆變得異常沉默寡言，小樓裡的事大都交給唐越去處理，她時常將自己關在屋子裡，無聲無息。
許多人以為老闆出門了。
唐越想，老闆變成這樣興許和那晚那個金屬手臂的男人有關。
可隱約又覺得，事情遠沒這麼簡單。
夏眠的臥室在頂樓，電梯門開了就是客廳，正面巨大的落地窗，木地板，牆壁上掛著水墨畫，東方古建築和現代科技結合，形成奇特的畫面。
唐越推開橫在客廳和臥室的屏風，滑輪滑向一邊，露出一張純白的大床。
唐越不止一次感歎過，時間之神是有多愛慕夏眠，多少人羡慕的青春在她身上停止。
夏眠安靜的躺在床上，睡姿安穩，連頭髮都不曾亂過，雙手靜靜放在身側，靜到不可思議，又有種死寂的停滯感。
唐越已經活的夠久了，這還是借助羅根的血液研究，而老闆比他活的還要久，有時候，唐越甚至懷疑，老闆不是人類，而是遺落在地球上的神。
「老闆？」
唐越站在床前輕聲喚著。
夏眠閉著雙眸，沒有蘇醒的跡象。
唐越等了兩分鐘，心頭蔓延出奇怪的不安感，他猶豫片刻，半晌，彎下腰，伸手去試探夏眠的脖頸動脈。
溫熱，跳動，還活著。
唐越松了口氣，心情一起一伏，他一時忘記了自己在做什麼，視線不自覺的落在夏眠沉睡的面容上。
一時出神。
連夏眠醒了都沒發覺。
「唐越，你在想什麼。」
唐越恍惚道：「我在想……」
唐越立即回過神，對上夏眠平靜的眸子，尷尬的摸了摸腦袋，臉上浮現出誰也看不透的狐狸似的笑意，「我是來送檔的，這些需要老闆簽字確認。」
唐越將文件遞給夏眠。
夏眠伸手接過，翻開文件細細看了一遍。
期間兩人氣氛安靜，只餘下呼吸聲。
「唐越，這些小檔以後你能決定的你自己簽字決定。」
夏眠突如其來的話鎮住了唐越，他第一反應就是夏眠想試探他。
「老闆，我不能勝任……」
「我沒在試探你。」
夏眠下了床，白色的長裙直到腳踝，她慢吞吞的走到桌邊，倒了杯涼茶，潤潤喉嚨。
「我要出趟遠門，散散心。」
唐越唇角的笑意淡了：「老闆心情不好？」
夏眠閉上眼睛，「嗯，心事太多，無人傾訴，時間久了就有點憋壞了，但我是那種輕易被打垮的人嗎，主角都要經歷這些心路歷程，沒什麼大不了的。」
唐越習慣了夏眠跳脫的思維和說話方式。
比如老闆總是認為自己是主角什麼的……
「那您要去哪？」
夏眠想了想，「美國紐約，正好那邊前幾年麵館開了分店，我過去瞧瞧。」
夏眠的商會總部在加拿大，她這些年一直在加拿大居住，x戰警的時間線無法脫離是一個原因，但冬兵出現了，她想，她此行去紐約，應該會遇到些讓她心情好點的人。
夏眠真憋壞了。
她看向唐越：「呐，我把總部交給你沒問題吧？大事不多，瑣碎小事可煩人了，還有那堆小變種人天天嚷著找媽媽。」
唐越心神一凜，下意識頷首：「您放心。」
「嗯，也別這麼緊張，該管的我還是會接手的。」
唐越也笑了：「那紐約那邊的變種人……」
夏眠嘴角一抽：「還真不讓我閑著，行，順道辦了，沒事兒了吧，出去做事吧。」
夏眠要調整自己的心態，所以，她決定給自己擬一個旅遊計畫。
夏眠當天就收拾東西離開了總部，在去紐約之前，夏眠去了趟北歐國家，花了兩個月的時間玩了一圈，順便考察了商會在北歐投資的專案。
她真正抵達紐約，是在來年的春天。
而在飛往紐約的航班上，夏眠認識了一個人，和她一見如故，迅速成為朋友。
她叫瑪利亞·斯塔克，一個博學多識溫柔又強大的女性。
鬼知道夏眠在得知新朋友的姓氏是什麼樣複雜的心情。
她想，托尼·斯塔克見到她是不是得喊她阿姨？
艸……
這輩分虧大了。
夏眠神色變化，瑪利亞擔憂的詢問她：「眠，你還好嗎？」
夏眠勉強扯出一絲笑意：「沒事，瑪利亞姐姐，我很好。」
好個屁。
她已經不想直視她的年齡了，誰提夏眠跟誰拼命。
作者有話要說：
這輩分，亂了hhhhhh
時間線不一樣的，但融合一起後就是個bug，這個時候斯塔克夫婦還沒死。
小劇場——
瑪利亞：來，托尼，這是你夏眠阿姨。
托尼：……
夏眠：……
托尼（鼓足勇氣強自鎮定）：媽，這是我女朋友。
瑪利亞：（一臉茫然）……
ps：p其實作者還沒定，不過確實想讓女主和年輕版妮妮談個戀愛，在他還沒變的那麼滑頭之前hhhhh你們的意見呢？
第43章
夏眠已經很久沒回美國了。
這個熱情開朗的國家，總會讓夏眠回憶起當年她最初來到布魯克林的樣子。
美國是熱情的，紐約也是熱情的。
街邊帶著音響玩b-bx的街頭青年，西裝革履端著咖啡在人群中穿梭的上班族，偶有經過的騎著單車和朋友玩鬧的未成年們，高樓大廈上放映的廣告，雖然比起二十年後還顯得落後，但在這個年代，已然是科技前沿。
唐人街位於紐約曼哈頓的南部，剛進入蓬勃期的唐人街，不僅僅是華僑華人的居住地，隨處可見的中式的小攤和報紙，各式商鋪，賣絲綢的賣古玩的賣各種中式小玩意兒的，人潮人往，每日回蕩在空氣中的各種方言，進入這裡，倒還真有點回故鄉的味道。
夏眠的車停在一家早點鋪子前，她開了一輛黑色的福特，算是低調。
「老闆，一份湯包，一份生煎，來杯豆漿。」
夏眠買了份早餐，拎著早餐往另一條街走去。
她和這裡的氛圍輕易就融合了，黑色的發黑色的眼睛，甚至沒有導遊來拉著夏眠去遊玩，她一路暢通無阻的到了一棟小樓前，上了四樓，掏出鑰匙正準備開門，可想了想，還是收回鑰匙，選擇敲門。
屋裡的人還在。
「誰？」
「是我。」
門開了，露出一張美豔清冷的臉，她有一頭張揚的酒紅色大波浪，長到肩膀以下，她見是夏眠，才放下手中的槍，她很警覺，視線在門外掃了一圈，確認沒有尾巴，才讓夏眠進門。
她似乎剛洗過澡，身上還帶著玫瑰香氛的氣味。
頭髮半濕半幹，屋子裡是簡單的一室一廳一衛，在客廳就能看到床，鋪的整齊，很顯然，她昨晚一夜未歸，也許早上剛回來。
「給你帶的早飯。」
「還有呢？」
夏眠頓了頓，將另一隻手領著的黑色小皮箱放在桌子上，打開，槍，子彈，整齊碼好放在凹槽內，黑的發亮。
她簡單看了一眼就知道這是最新的槍械，還沒流通到黑市上，很難買到。
她靠在椅子上，翹起右腿，拿著毛巾擦頭髮。
夏眠坐在她的對面，任由面前的女人把她從頭到腳審視一遍。
她無法看透夏眠，甚至也查不到關於夏眠的資料，只有明面上，擁有全球51家麵館的老闆，以及一個商會的會長，但再往下查就沒了。
但和她看不透夏眠不一樣的是。
夏眠卻很瞭解她。
前蘇聯的特工，娜塔莎·羅曼諾夫。
她是在進行一場間諜任務時遇見了夏眠，在酒會上，她盜取了任務目標的情報，可惜因為提供給娜塔莎情報有誤，她錯估了任務目標的實力，千鈞一髮時，是夏眠幫了她。
她記得夏眠。
來參加酒會的慈善家，先前捐了五百萬美金給兒童基金會。
有錢人。
但現在來看，她可不僅僅是有錢人。
夏眠彎了彎唇角，笑容很有感染力，「我有什麼可看的，你不餓嗎？累了一夜，總會餓的，趁熱吃吧。」
娜塔莎：「看來你知道的很多？」
夏眠：「不難猜。」
她對娜塔莎是無害的。
娜塔莎觀察力敏銳，她最擅長深入人心，她看得出來夏眠對她沒有敵意。
但常年的特工生涯讓她無法相信任何人。
即便是幫助過她的夏眠。
但，娜塔莎還是吃了早飯，一個中式早飯，很新奇的體驗。
「這屋子是我名下的，你可以隨時來住。」
夏眠靜靜看著娜塔莎吃湯包，微微眯了眯眸子，見娜塔莎意料之中的咬了一口湯包，湯汁濺到了臉上有些窘的表情，挺可愛。
美人就算尷尬也是很美的。
顏值方面，夏眠服查理斯，第二個服的就是娜塔莎了。
都是能靠臉吃飯的人，卻偏偏要靠實力。
「我不會待很久。」
娜塔莎道：「不論如何，謝謝你，還有你的武器。」
她不會問夏眠是從哪得到的新型武器，目前為止情況對娜塔莎是有利的。
但她也不會喪失警惕。
畢竟夏眠的善意來的太突兀了。
她似乎認識娜塔莎，可娜塔莎的記憶裡從沒有她。
不……
娜塔莎垂眸系上襯衫扣子，眸色晦暗，那也不一定，她的記憶本來就被修改過。
可這世上還會有人和自己一樣活那麼久嗎？
娜塔莎看向夏眠，對方禮貌一笑，托著腮，漆黑的眸子閃爍著溫和的顏色。
夏眠是個很讓人舒適的女人，她和娜塔莎的美豔不一樣，夏眠的臉很容易讓人想到初戀，美好又充滿幻想的旖旎。
「你沒有工作嗎？比如你的慈善事業。」
夏眠若有所思：「這不算工作，只是愛好，我有律師幫我處理這一切，不過……」
話沒說完，夏眠的手機響了。
是瑪利亞。
她前幾天去了國外出差，但每天都和夏眠保持通訊，弄得那位元霍華德先生對夏眠這個陌生人充滿了嫉妒。
他的夫人和夏眠每天的通話時長比他這個丈夫還要多。
然而每當霍華德表達不滿，瑪利亞總能懟他：「我和眠能聊化妝品包包衣服新時尚還能聊股市生意管理學，你能和我聊什麼？」
直男霍華德·斯塔克：「……」
我恨。
霍華德前半生桃花無數終還是栽在了瑪利亞身上，並且沒得反駁。
不過這通電話倒沒聊很久，瑪利亞從夏眠的語氣中不難猜出她現在有客人，她是個聰明且善解人意的女性。
「你先忙吧，眠，托尼學校演講的事就麻煩你了。」
夏眠：「……嗯。」
夏眠掛了電話，有些發愁。
「娜塔莎，我能委託你一件事嗎，比如去參加下一個天才關於新科技的演講會。」
娜塔莎微笑：「當然可以，具體需要我做什麼？」
娜塔莎，前蘇聯特工，殺人竊取情報無一不精，慣會偽裝
夏眠：……
她想了想，覺得大材小用了。
「算了，我自己去，下回見，娜塔莎。」
希望下回還能見到，對於娜塔莎目前危險的境地來說。
然而娜塔莎心中百轉千回，面上不露分毫，直至夏眠這個女人從包裡遞給她一張卡。
「裡面有一百萬，不多，但應該夠你平常花銷，我知道你最近在逃追殺，別客氣，屋子接著住，你的資訊我會找人抹去，沒人會找到你的。」
娜塔莎盯著那張金色的卡，緊抿著唇，說實話，這種場景她並不是第一次遇到，但物件是一個女人卻是第一次。
娜塔莎很罕見的出神了，夏眠微微靠近她，漆黑的發垂落至胸前，很柔順，春天到了，衣裳也穿的略單薄，雪白的鎖骨曝露在空氣中，很是撩人。
她抬手輕輕摸了摸娜塔莎的臉。
「開心點，這世上孤獨的人你不是第一個也不是最後一個。」
娜塔莎：「……」
夏眠走了。
然而娜塔莎卻很久之後才回過神來，面前沒有那個女人的影子，只有桌子上吃了一半的早飯，和對面一杯喝了一半的茶。
空氣裡似乎還有夏眠身上的香水味，她噴的似乎是香奈兒5號香水。
娜塔莎平生引誘過很多人，但頭一遭，被一個女人引誘到了。
夏眠不知娜塔莎在想什麼，她離開了唐人街，開著她低調的黑色福特，跨洲去了麻省理工學院。
未來的鋼鐵俠就讀過的學校。
15歲就讀麻省理工電子工程系，今年19歲即將畢業。
17歲時就修滿了學分，剩下兩年全在用自己的智商如何刷新學院記錄，成為學校裡的風雲人物。
夏眠聽瑪利亞嘮叨了很多她兒子的各種任性。
但總結一點就是：天才就是有任性的資本。
夏眠到達學院時，托尼的演講已經結束了，夏眠只趕得上學院聚餐，托尼請的客，抱下了一個酒吧，只是頂著一張不高興的臉，開了好幾瓶數十萬的酒，把錢當酒灑，勾搭了兩個學妹但比他還大兩歲，正調著情著，他無意中就瞥見了酒吧門口的女人。
「托尼，你看誰呢？」
托尼漫不經心道：「我媽。」
「你媽？！」
學妹詫異的往門口望去，然而並不是經常和斯塔克先生上報紙的斯塔克夫人，而是一個陌生的年輕女人，和她們年紀相當，只是氣質成熟，笑起來頗有點看不透的意味，便也摸不准真實年齡了。
她目不斜視，無視酒吧裡那些狂魔亂舞，直直朝著托尼的方向走過來。
「你們去玩吧，沒意思了。」
托尼忽然意興闌珊的推開了兩個學妹，喝了一口酒，沒精打采的，蜜糖色的大眼睛蒙了層霧，很是落寞。
19歲，介於少年和成年男人之間。
他還沒蓄小鬍子，他的眼角還未有細紋，他的肩背年輕而單薄，還沒到可以肩負起整個世界的責任。
這個人，他還不是鋼鐵俠。
他只是個叫托尼的因為家裡人沒來參加他的演講會，就借酒澆愁感覺落寞的少年。
夏眠到了吧台，叫了杯威士卡，卻沒喝。
「抱歉，來遲一步，錯過了你的演講會，你媽在國外出差，讓我替她過來，還好嗎，托尼？」
托尼聽著耳旁的溫柔細語，手裡晃著酒杯裡的冰塊，忽然笑了，「你真不考慮當我媽嗎？我覺得你可比我媽操心多了。」
夏眠：……
酒吧裡鬧哄哄一片，麻省的學生瘋起來也挺樂呵的。
但即便如此，他們還是聽到忽然一聲巨響。
吧台的酒保嚇得抱著酒瓶子站在那不敢動彈。
他們學院的天才，那個平日裡說話不留情脖子昂的比天鵝還要高傲的傢伙，被一個笑眯眯的女人按著脖子就砸在了吧臺上。
吧臺上的酒杯酒瓶全被托尼一時驚惶掃在了地上，動靜不是一般的大。
夏眠看著軟弱嬌滴滴的，力氣倒不小，按著托尼，笑容和藹。
「來，有本事你喊一聲我聽聽，想試試醫院的伙食怎麼樣嗎？」
突然覺得鋼鐵俠大爺還是挺好的。
情商這東西，真的得靠時間的歷練。
第44章
瑪利亞溫柔強大善解人意，鋒芒內斂氣場十足。
然而尷尬的是，托尼·斯塔克，作為斯塔克家的兒子，顯然他更像他父親。
夏眠和霍華德並不熟，但她從巴基口中聽聞過霍華德的事蹟，挺豐富多彩的。
論關係，巴基和霍華德關係很好，畢竟這兩個在名媛交際圈子裡都很是吃得開，一個有錢有魅力，一個有顏又很會撩人。
這兩個簡直是妹子收割機。
夏眠熟知的鋼鐵俠生活作風簡直就是他爸的翻版，但19歲的小托尼，顯然還未成長到日後一夜情的對象能做成一本書的可怕地步。
他很青澀，也很欠扁，他眼裡有還未遇到挫折的傲氣，以及對親人的渴望。
夏眠表示理解他，青春期嘛，誰沒個少年心事？各種叛逆？夏眠也有過，所以不覺得小托尼哪錯了，但這不妨礙夏眠教訓他。
她笑眯眯的摸了摸托尼的頭髮，然後揪著他的衣領把他拽出了酒吧。
周圍的學生目瞪口呆。
「這人誰啊……這麼對斯塔克家的繼承人？」
學生們的視線幾乎快把夏眠的脊背戳穿，她無所畏懼，但她手下的少年不是，他窘紅了一張臉，焦糖色清澈的眼睛幾乎快冒火，他咬著牙壓低聲音道：「你放開我！你怎麼能這樣對我！」
這女人力氣怎麼這麼大！
「我怎麼對你了？」
夏眠反問一句，「你該慶倖，我沒直接讓你同學打911已經很客氣了，沒人教你對待長輩要禮貌嗎！」
一旦接受了長輩的設定，還挺順口的。
托尼抿著唇，頭髮亂糟糟的，可能他這輩子都沒這麼狼狽過，像個小雞仔一樣被夏眠揪著衣領，他手扒著夏眠的手，恨恨一句：「誰教我？他們忙得連我生日都忘記了！」
瑪利亞和霍華德確實很忙，他們掌握著幾乎大半個美國的武器製造，軍方的寵兒，每日都有上百份檔等著他們去看，時不時還要出差。
托尼作為他們的兒子，得到的關注不多。
夏眠把鬧彆扭的小托尼塞進車裡，少年不安分要蹦出來，夏眠按住他的肩膀，直視他的雙眸：「行了，誰說沒人教你，我教你，沒學會禮貌之前，我是不會把你還給瑪利亞的。」
托尼：「……」
他瞪大了眼睛，滿臉的「為什麼還有這種操作」。
「我……」
「你什麼？」
「我要打電話給媽媽，說你虐待我！」
夏眠給他系好安全帶，冷冷道：「你認為，瑪利亞聽我的還是聽你的。」
托尼蔫了。
托尼是任性的，瑪利亞和霍華德無瑕管教他，有個人提出要管教托尼，他們估計會高興的能把托尼的行李打包送到夏眠的別墅去。
斯塔克夫婦是天才，他們對自身的管理和要求很高，然而教育孩子方面，他們真不擅長。
夏眠說做就做，還真把托尼帶到了她在麻塞諸塞州的別墅，別墅是幾年前唐越買的，當時商會想試水房地產領域的產物。
托尼站在一樓客廳，挑剔的打量著屋子，審美勉強還過得去，可也太小了，他相當不滿，他不想在這，可夏眠收走了他的手機。
他坐在沙發上，板著臉，視線透過落地窗看向花園的方向。
夏眠在門邊拿著托尼的手機和瑪利亞打電話，她穿著純色的v領裙子，裙擺到膝蓋上方約五公分的位置，筆直修長的腿，以及足足有十釐米的細高跟鞋。
托尼見過很多媽媽所謂的朋友，各個穿著打扮活像從雜誌裡刻出來的，但夏眠不一樣，人看到她，第一眼注意到的是她的氣質，隨後是她的臉，最後才是衣服。
雖然很多人見到她的臉，便再也無法被別的吸引注意力。
夏眠是個很容易讓人產生幻想的女人。
旖旎又清冷，獨特的魅力，只是她本身沉澱的氣場將這份旖旎壓了下去。
他看得出來，媽媽對這個叫夏眠的朋友很不一樣，很是珍惜。
所以托尼才會說夏眠要不要考慮當他媽。
瑪利亞自己做不了的事總是讓夏眠來，還真會閑操心。
托尼不耐煩的抬手用手背遮住眼睛。
夏眠打完電話，進屋，見托尼癱在沙發。
「累了？你的房間在二樓左側第一間，瑪利亞說明天會把你的衣物用品寄過來，你畢業之前都住在我這。」
夏眠做好了托尼會和他肛的準備，畢竟這小子可不是乖順的性子，但出乎意料，托尼難得沉默接受了安排。
住在哪裡都一樣。
家裡也沒人。
除了機器人就只有托尼。
他大部分時間都在鑽研實驗，科技的海洋讓他沉迷。
更何況，托尼也很好奇，這個才二十來歲和學校裡那些學生年紀差不多的「長輩」會怎麼管教他。
托尼以為夏眠會很閑操心管他這個管他那個，他甚至做好了要拿自己的口才去征服夏眠的準備，但事實證明他想多了。
夏眠並不閑，她和他父母一樣忙碌，但她每天不論多晚都會回來，帶著給托尼的禮物。
當然，禮物並不是的單純的送給托尼的。
「說謝謝。」
托尼：「……」
夏眠：「得到長輩的禮物應該說謝謝，並且，你剛剛打壞了我的魚缸，你要說對不起。」
夏眠帶回來的禮物是超幼稚的模型玩具，他四歲就已經不玩這個了。
但夏眠很強硬，不說謝謝不讓他睡覺……
「謝謝……」
「還有呢？」
「對不起……不就是一個魚缸而已，我給你買一百個一摸一樣的，不，我可以把生產魚缸的公司都買下來。」
少年囂張闊氣的話，不難窺見日後瘋狂買樓的鋼鐵俠。
夏眠眯了眯眸子，也沒計較托尼懟懟的話。
畢竟讓這個少年說謝謝和對不起，也挺不容易的。
夏眠打掃了地上的碎片，開始去廚房做晚餐。
雞肉土豆，海帶湯，兩碗米飯。
在夏眠這裡，很少吃西餐。
準確點說，只要夏眠下廚就永遠不會有西餐，出去吃例外。
「托尼，把圍裙遞給我。」
剛準備上樓寫科研論文的托尼不得不折了回來，拿了圍裙遞給夏眠。
夏眠正在切菜，托尼雙手圍到夏眠身前，幫她系上，餘光瞥見配菜中有蘿蔔，不由得皺眉：「我不想吃蘿蔔。」
夏眠：「不能挑食，你可以少吃點。」
夏眠廚藝很好，至少托尼覺得有她在，自家的廚師可以辭職別幹了。
托尼嗅了嗅鼻子，覺得挺香，突然不想上樓，就在客廳的沙發上寫起了論文，一抬頭就能看到廚房。
其樂融融的。
直至門鈴聲響起。
托尼去開門，門外是兩個氣質不俗的成年男人，一個留了鉑金色的長髮，眉眼淩厲，身上透著冰冷的讓人下意識拒絕靠近的氣息，另一個黑色寸頭，身材高大，很有氣場，只嗅到了屋子裡的食物香味，眼睛亮晶晶的像小狗。
「哇，艾布利，我們來的正巧，姐姐在做飯！」
姐姐？
托尼有些遲疑，但並沒有讓開步伐，讓這兩個陌生人進門，只帶著審視的詢問：「你們是誰？」
貝迪皺了皺眉，身邊的艾布利解釋道：「我們是來找老闆的。」
貝迪聞言愣了下，也立即反應過來，「嗯，我們來找老闆的。」
托尼：「……」
可疑。
廚房的夏眠聽到動靜，抽空出來看了一眼，「托尼，讓他們進來。」
托尼挑眉，放下了眼裡的戒備，但身體上依舊緊繃，他想起夏眠的囑咐，勉強施捨了一個善意的微笑：「歡迎來做客。」
一副主人家的姿態。
艾布利慢慢笑了，嗯，這個少年看著讓人不爽，想揍。
貝迪很粗神經，他只知道吃，跑到廚房嚷嚷著：「我餓了，好餓好餓，姐姐我想吃肉！」
托尼嘴角一抽，嫌棄幾乎快溢了出來。
一個肌肉大漢為什麼要撒嬌……
辣眼睛。
艾布利扶額。
「貝迪，別打擾姐姐做飯。」
艾布利和貝迪來找夏眠是為了任務。
夏眠離開了加拿大總部，但並不代表她就不管事了，唐越這貨明明心眼比誰都多，但夏眠這趟出門旅行，也不知戳到他哪個點，整天賣力幹活，證明自己可忠心，一些涉及隱秘的事務他不插手，直接通知夏眠。
以至於夏眠雖然出來旅行了，但還是和在總部一樣忙。
瑪利亞不知道夏眠的商會的事，她只知道夏眠是個商人兼慈善家。
自然，夏眠也不會讓托尼知道的。
萬一以後鋼鐵俠仗著知道小道消息給她找事怎麼辦？！
發愁。
吃完晚飯，夏眠帶著艾布利和貝迪去了書房。
埃裡克的兄弟會近期手腳動作很大，變種人商會對兄弟會施壓圍追堵截，終於逼急了那群已入絕境的變種人。
夏眠說抓兄弟會的變種人去挖礦不是開玩笑的。
在非洲那邊的礦山正在動工，不少兄弟會的變種人被抓進去當勞工，當然，他們並不知道自己這麼慘，完全是因為自家老大對敵方老大耍了流氓，才被牽連。
他們只覺得，夏眠這女人蔫壞的很。
他們自詡反派，但夏眠比他們還反派。
挖礦只是體力活，累了點，對於天賦異稟的變種人來說，比他們曾經經歷過的黑暗要好得多。
但這被抓這是尊嚴和立場問題，隨著被抓的人越來越多，他們暗地裡開了個小會，在某一日淩晨，反了。
反就反了唄，他們還順走了礦山的帳本和訂單資料。
歷經千辛萬苦，回到組織，將成果交給埃裡克時，埃裡克卻並不如他們以為的那樣獎勵他們。
不僅沒獎勵，還很生氣。
當時方圓幾百米所有金屬物品全都遭殃了。
場面大得很。
但事情已經做了，板上釘釘的事兒。
夏眠這邊是不會善罷甘休的。
「我身在紐約，最近事多，不好走開，但兄弟會這麼欺負我們，我們不回報點，別人還真以為我們變種人商會沒本事了。」
夏眠沉思半晌，道：「我記得紐約也有兄弟會的勢力，你們去查查。」
艾布利：「……」
貝迪：「好啊！」
這動靜不是一般大了，只怕影響太深。
兄弟會的人可不是好對付的，之前夏眠和埃裡克還算井水不犯河水，但這回正面肛了，誰知道結果。
更何況夏眠的變種人商會總部在加拿大，紐約勢力並不多。
「你們儘管去做，我有辦法。」
幾人又商量了一會兒，夏眠想去泡杯茶，一開門，卻對上托尼的視線。
他站在樓梯口，距離書房有段距離。
他靜靜望著夏眠，「我媽知道你這麼不簡單嗎？」
托尼很敏銳，即便是19歲的少年，情商雖然是負數，但智商卻超絕。
他顯然想裝作不甚在意的樣子，但功力不夠深，那彆扭的小表情，可愛極了。
夏眠走過去，揉了揉托尼發頂的小揪揪，少年對於夏眠的親近很不自在，但也沒不客氣的拍開，夏眠的教育還是很有效果的。
「哪裡不簡單了，我只是個有點錢的普通人而已。」
托尼不信。
但夏眠功力比托尼深，他看不出夏眠表情有什麼破綻。
「艾布利和貝迪是我的助手，生意上的事出了點問題，所以來找我商量。」
夏眠溫聲解釋。
很好脾氣的樣子。
托尼又彆扭了：「我才不是要你解釋。」
少年冷著臉，但微微上揚的唇角別提多明顯了。
夏眠也就當看不到。
少年人啊，自尊心啊。
玻璃似的。
得哄。
托尼就像個鬧騰的小太陽，夏眠不知不覺就想寵著他。
可能年齡大了吧。
一想到這，夏眠表情一僵。
「托尼，你覺得我好看嗎？」
夏眠突然面無表情問了一句這麼奇奇怪怪的話，漆黑的眸子似乎有點委屈。
托尼被嚇住了，「還，還好。」
「我年輕嗎？」
托尼一頭霧水：「你才比我大兩三歲。」
夏眠被安慰到了。
托尼果然是小天使。
夏眠又忍不住摸了托尼的頭髮。
托尼滿臉的彆扭，紅著臉，「你能不能別摸我啊！！我又不是三歲小孩！別摸我！你這個可惡的女人！」
趁著托尼還沒長成以後留著小鬍子滑裡滑頭的鋼鐵俠大爺，珍惜此刻時光。
艾布利和貝迪並沒有留宿，書房談完他們就走了。
夏眠給托尼端了杯日常睡前牛奶長高高，照例被托尼彆扭的排斥一陣，看著他勉強喝完，夏眠語重心長：「你不懂，托尼，矮子是無法討女孩子喜歡的。」
托尼嗤笑：「但我有錢啊。」
夏眠：「……」
很有道理無從反駁。
作者有話要說：
上章評論被嚇到了hhhh但作者都認真看了每一個小天使的建議，突然覺得牆頭太多也是種煩惱_(：3」∠)_
不過，作者深思熟慮後，決定如下：
1.女主的目標是星辰大海，不會綁定哪個男主角，但蘇是肯定蘇的，愛慕者肯定有的，曖昧也會有的，戀愛也會有的。
2.劇情發展，順其自然，水到渠成，不會強硬談戀愛，不會為了戀愛而戀愛
3.小蜘蛛，賤賤，美隊，包括老爺，奇異果等等都會出場的，只是目前，一個在土裡沒冒芽，一個還沒解凍，小蜘蛛在深造呢hhhhh複聯3才是修羅場hhhhh相信作者，愛你們，也希望你們愛作者，比心~
4.居然還有買寡姐股的，佩服。
牆頭很多，隨意買股，但夏眠大總攻股是穩賺的hhhhhh
第45章
夏眠買了兩袋麵粉，想做兩碗麵條，然而剛撕開麵粉袋子，她就沉默了。
她伸手摸了摸麵粉，忽然歎了口氣，拿起電話，根據麵粉袋子上的廠商聯繫電話直接打了過去。
「喂，你好……嗯，我不是來合作的，我想投訴，我在你們工廠生產的麵粉裡發現了米粒。」
「嗯，米粒，你沒聽錯，我記得我買的是麵粉而不是大米，花了我20美元……我並不是糾結20美元，而是我買的是麵粉，而你們給了我麵粉夾了米……我並沒有賺到，女士，這很麻煩，我想做麵條，不是米飯。」
一大清早，托尼剛從二樓下來，就聽見廚房傳來夏眠打電話的聲音。
托尼看了眼時間，他以為他起的夠早了，顯然，夏眠比他更早。
「早安，夏眠。」
夏眠偏頭強調一句：「早安，還有，喊我阿姨。」
托尼：「好的，夏眠。」
這小子死活不喊阿姨。
夏眠沒空搭理托尼的日常小任性，她繼續和電話另一頭的客服溝通。
她是開麵館的，賣麵粉搓麵條是個專家，客服想和夏眠繞圈子，門都沒有。
她一邊和客服溝通要求解決方案，一邊翻櫃子找篩網，挖了一碗面倒進篩網裡，輕輕晃著過濾。
十來分鐘的功夫和了一團面，水燒開了，夏眠切了兩個番茄扔進去，水滾了兩遍後開始下麵條。
「托尼，把冰箱裡的雞蛋拿給我。」
托尼翻閱著報紙，聞言，去冰箱拿了兩個雞蛋遞給夏眠，還略帶嘲諷的打趣道：「這輩子只有你這麼使喚過我。」
夏眠：「那是因為瑪利亞太慣著你了。」
托尼理直氣壯：「不，是因為我們家有保姆。」
夏眠：「……」
夏眠掛了電話，俐落的敲了兩個荷包蛋，番茄雞蛋面，一個簡單的早餐，
「我今天出門可能很晚回來，你晚上的晚餐自己解決。」
餐桌上，夏眠說完這句話，拿起勺子舀了勺麵湯喝，她沒化妝，素面朝天，眉眼依舊精緻。
托尼漫不經心道：「去做生意」
夏眠挑眉：「嗯，做生意。」
「哦。」
托尼一臉冷漠，這種回答，他爸媽也經常這樣說，說「托尼在家乖乖的爸媽出去做生意很快回來」，然後一走就是一兩個月。
他和保姆相處的時間都比和他們相處的時間多。
夏眠吃完早飯就走了。
托尼也要去學校。
司機來別墅門口接他，托尼看了眼別墅緊閉的大門，這裡可沒有保姆，托尼自己是不可能做飯的，他對司機道：「幫我訂一箱麵包。」
實在不行，他還可以叫漢堡王外送服務，托尼有錢，這世上沒有金錢買不到的服務，如果有，那就是錢還不夠多。
少年冷靜想的挺全面。
當然，這一切都是在夏眠一個月不回來的情況下。
呵，那個女人。
夏眠忽然打了個噴嚏，她茫然的揉了揉鼻子，奇了怪了，她十幾年沒生病了。
「病了？」
夏眠喝了口香檳，看向小圓桌對面的女人，「沒，你看我像生病的樣子嗎？」
娜塔莎似笑非笑：「我看你像生病了，怎麼很忙？為什麼要邀請我來參加這種活動？」
一個很粉色的宴會，不帶伴侶不能進來。
酒紅色波浪發的女人，穿著貼身小禮服，該露的都露了，不該露的也遮的嚴實，但就是要露不露的誘惑引得多少經過的紳士注目。
夏眠尷尬的笑了笑，「沒辦法啊，我沒有男伴，女伴也能湊合，不然我進不來呀。」
「我只是你的女伴？」
娜塔莎太敏銳了，夏眠竟也瞞不過她，乾脆坦白。
「我要找個人，屬下們都太扎眼了，容易暴露，沒法幫我，娜塔莎這麼可愛，一看就讓人喜歡。」
娜塔莎慣會偽裝，她能扮演不同類型的女人解決任務目標，然而她此刻卻覺得，夏眠也是個善於偽裝的女人，說她可愛？
娜塔莎聽過很多評價她的話，狠毒，魅惑，冷漠，漂亮，不論是誇獎的還是諷刺的，從未有過「可愛」這種很小女生的評價。
她早已經失去了當女孩的資格。
娜塔莎看不透夏眠的想法。
黑髮女人和她分享她的酒，她新買的首飾，新買的包包。
「我沒有收到那張卡的短信，娜塔莎，你沒用嗎？」
娜塔莎喝了口酒，保持完美的微笑：「我不經常逛街。」
夏眠微楞，似乎和記憶裡的寡姐有所出入，隨後她想起來現在還沒到寡姐第一次在電影中露面的時間段。
她望著娜塔莎：「我很有錢的，你不用怕把我花窮。」
娜塔莎嘴角一抽：「你在包養我嗎？」
夏眠：「我性取向蠻正常，但如果是你，我們可以精神上包養一下。」
娜塔莎：「我拒絕。」
娜塔莎很美，揚起唇角時很是張揚豔麗，「畢竟，我也是有生理需求的，眠，你滿足不了我。」
夏眠：「……」
調戲不成反被調戲。
黑寡婦情場老手名不虛傳。
夏眠認了。
兩個同樣漂亮的女人面帶微笑的說了幾個黃不黃的段子，不知道的人還以為她們在談什麼雜誌包包時尚。
夏眠挺不正經的。
尤其正經了幾十年後，這趟出來旅遊本就是散心，她遇見了不少有趣的人，瑪利亞，娜塔莎，她們都是十分優秀的女性。
然而同樣的，她們也命途多舛。
宴會進行到一半，夏眠終於發現了她要找的人。
一個偽裝成侍者的變種人，屬於兄弟會，早前艾布利截下消息，兄弟會有暗殺史密斯生物科技公司e的計畫。
那個侍者偽裝的十分完美，然而他遇到的是夏眠，以及和他交過手的小屋。
小屋提醒了夏眠，那個男性侍者的身份。
那侍者目不斜視和夏眠擦肩而過，一個長相很普通的白種人，然而他始終能感覺到落在脊背上熟悉的打量的視線。
「等等。」
她在喊他？
侍者沒有回頭，但隨後他聽到了腳步聲，微快。
夏眠來到侍者面前，拿了一杯酒，笑道：「走這麼快，是怕被我發現什麼小秘密嗎？」
侍者禮貌道歉：「抱歉女士。」
「你這盤子上只有一杯酒，然而我還有一個女伴，勞煩你再去拿一杯酒過來。」
夏眠將酒遞給了不遠處的娜塔莎，看著侍者離開宴會廳，「娜塔莎，如果我二十分鐘內沒回來，你可以先離開這，然後報警，就說這裡有變種人搞事。」
娜塔莎晃著酒杯，語氣試探：「你為什麼認為我會幫你？我們才見過幾次面？」
夏眠攏了攏耳側的發，彎唇：「別這樣，娜塔莎，我們可以有過幾百萬交易的關係，我的卡還在你那呢，我們東方有句古話，拿人錢財□□。」
「我突然後悔了。」
夏眠：「後悔什麼？」
「後悔住進了你的屋子，我並不想被牽連，你的麻煩可比我多多了。」
娜塔莎話說的涼薄，然而卻沒再拒絕夏眠的請求。
她是個間諜，所以夏眠說得對，她拿了夏眠的錢，得為她做幾件事，哪怕那張卡裡的金額她一分也沒動。
夏眠跟著那個侍者離開了宴會廳，經過走廊拐角，侍者停下腳步，轉身，疑惑的望著夏眠：「女士，還有什麼吩咐？」
夏眠一身長裙，手裡還拿著黑色的手包，看著十分無害。
「沒什麼吩咐，就是碰見故人，一時好奇。」
夏眠漆黑的眸子含著冰冷的笑意：「瑞雯，這麼多年沒見，別來無恙，你還沒反了埃裡克呢？真難得。」
「侍者」還在裝糊塗。
夏眠也懶得和她打啞謎，直接操縱小屋，金屬手環化為一把利劍握在夏眠手中，她從手包中拿出一管藍色的藥劑，塗抹到刀鋒上。
「這是九頭蛇新研發的專門針對變種人的藥劑，我花大價錢買了一批。」
夏眠緩緩走近，燈光下，東方美人秀氣的眉頭皺了皺眉，「如果埃裡克沒惹毛我，這些藥本來要送你們一部分的。」
九頭蛇……
瑞雯神色微變。
「別這麼緊張，我只想請你回我那喝杯茶，順便和埃裡克談個條件。」
夏眠語氣溫和，不緊不慢的語調。
瑞雯：「然而你只有一個人。」
「你也只有一個人。」
宴會中的娜塔莎打發走了幾個來搭訕的男人，她準確掐著時間，到了二十分鐘後，夏眠還沒回來。
娜塔莎離開了宴會，在路邊的一個電話亭中報了警。
她想，夏眠長相看著無害漂亮，行事倒挺狠。
變種人一旦在紐約曝露，那日子可難過了。
然而這些和娜塔莎並沒有什麼關係。
她只好奇，到底什麼人得罪了夏眠，真可憐。
瑞雯很狡猾，她慣會變幻，一旦讓她進入人群夏眠就別想抓到她。
不過，抓不到瑞雯，夏眠還有b計畫。
夏眠很難纏，瑞雯被夏眠耗了足足大半個小時，直至聽聞警笛聲想起，瑞雯恍然發覺夏眠的目的，咬著牙震驚異常。
「你瘋了！你是變種人商會的會長！你居然報警！」
夏眠眨了眨眼睛：「我們不一樣，我們商會在有關部門備過案。」
簡單來講，他們上頭有人有路子。
瑞雯：「……」
瘋子！
警方很快到達酒店，來的並不是普通警力，但非專業人士，他們根本抓不到瑞雯的一片衣角，只隨行的記者拍到了一兩張照片。
恰巧拍到瑞雯變幻的刹那。
這張照片隔日就登上了報紙，一時之間，紐約的變種人都活躍了起來。
不過兩三天，紐約各個地區發生了八起變種人□□。
大都是兄弟會的成員，他們完全不明白為什麼這幾天總有人來找他們麻煩，還個個的不怕事大，專挑鬧市區。
兄弟會的變種人沒那麼大膽子，敢在光天化日之下暴露能力，以至於憋屈的只能被追著打也沒法還手。
而商會這邊，夏眠提前和紐約的有關部分通了氣，在政府方面下明令之前，睜隻眼閉隻眼，隨他們折騰。
兄弟會敢端了夏眠的礦山搶了她的訂單帳本，夏眠就敢讓埃裡克再也不敢踏進紐約一步。
但這番動靜挺大，必會驚擾到查理斯。
夏眠已經放寬心死豬不怕開水燙，還有閒心開車出門兜風，在路邊見到了一家買燒餅的，然而，這不是重點，重點是，攤位前買燒餅的只有一個人。
一個穿著黑色連帽衫的男人，安靜的站在攤位前，冰藍色的眸子眨也不眨的望著攤位老闆的鍋。
只是一個側影，夏眠就認出了他。
冬兵。
一個人出來買餅的冬兵。
夏眠環顧四周，沒別的九頭蛇，得，還是一個離家出走出來買餅的冬兵。
九頭蛇得多虐待你啊？
第46章
夜色正濃。
路燈在地上照下一圈暈黃的光，黑色的福特停在街口，良久，車門開啟，從車上走下一個黑髮的女人。
她朝著路邊的餅子店鋪走來，想買兩個芝麻餅。
「行嘞，不過得排隊，這位先生要買一百個芝麻餅，得出好幾鍋呢，如果你趕時間的話……」
老闆是個中國人，說著一口有些彆扭的英文。
夏眠：「我不趕時間，您這有位子嗎？」
老闆笑道：「來，裡頭請。」
店鋪很小，只擺了四張木桌子，還算乾淨。
夏眠走進店鋪，有十幾歲的小姑娘，許是老闆的閨女，還穿著美國高中的校服，給夏眠端上了一杯溫水。
冬兵還在門口站著，除了夏眠出現時，冷淡的看了她一眼，眉頭皺的緊緊的，像個黑色的柱子，杵在門口。
「先生，您這一百個芝麻餅得做好一會兒，進來等吧。」
老闆勸著冬兵。
冬兵似乎也沒想到會做這麼久，他進了屋，坐在夏眠身側的另一張桌子上，小姑娘也給他倒了一杯溫水。
兩人兩張桌子，隔了約莫一米的過道，都不說話，誰也不先開口。
老闆是個健談的中年人，一會兒z文一會兒英文的說著話，z文是說給夏眠聽的，英文是說給冬兵聽的。
然而冬兵冷冰冰的生人勿進的氣場，一看脾氣就不是太好。
只有夏眠偶爾搭上老闆的話，也是說的z文。
冬兵聽不懂。
店裡的小姑娘坐的遠遠的，托著腮看書，似乎還是物理方面的。
十分鐘，店鋪外出現一個男人，神色莫名，他看到了冬兵，走了進來，他身上夾帶著淺淡的血腥味，尋常人無法發覺。
可店裡的兩個人都不是尋常人。
夏眠喝了口水，旁觀者般偏了視線，望向直直朝著冬兵走過去的男人。
「冬兵，你怎麼在這？快跟我走。」
九頭蛇的人？
冬兵的長官？
夏眠的想法剛一閃而過，可瞧見冬兵無動於衷的態度又覺得不對。
如果真的是能命令冬兵的長官，冬兵不可能沒反應。
那男人被冬兵徹底無視，臉色不太好看，他驀的想起什麼，驚惶的回頭看向店外，夏眠的視線也跟著看過去，空無一人，只有路燈下夏眠那輛黑色的福特。
「快！跟我走！你沒聽到命令嗎！」
那人想直接上手控制冬兵，但他的行為直接被冬兵判定為危險，沉默的冬兵俐落的擰斷了他的胳膊，哢嚓骨頭斷裂的聲音十分清晰。
冬兵脾氣是真的不好。
九頭蛇對待冬兵的方式並不溫柔，他很聽話，但他同樣感到不適，而這種不適自然不可能發洩在九頭蛇身上，於是敵人就遭殃了。
夏眠眨了眨眼睛的功夫，冬兵出手簡單粗暴，按著男人的脖子砸在桌子上，悶沉巨響，桌子直接斷成兩節，鮮血橫流。
看書的小妹妹嚇的尖叫一聲，躲在牆角不敢抬頭。
做餅的老闆也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嚇到了，愣在那。
夏眠不得不提醒：「餅快糊了，老闆。」
「啊？」
老闆回過神，見餅真的快糊了，一時之間也不知道是該害怕還是該弄餅，手忙腳亂的，沒了規律，手被猛地燙到了。
夏眠食指輕敲桌面，從凳子上起身，走過去接手老闆的位子，將芝麻餅從鍋裡夾出來。
而與此同時，冬兵也從凳子上離開，長袖下露出的金屬的手掌，扼住男人的喉嚨，將他拖出了屋子，扔了。
他轉身時，對上夏眠漆黑的眼睛，他輕輕嗅了嗅，視線從夏眠的臉下移到出鍋的芝麻餅上。
圓圓潤潤的，散發著甜香味。
夏眠動作很快，不過幾秒鐘，就把芝麻餅從鍋裡夾了出來，手法熟練。
「你會做餅？」
豈止會做，你還吃過。
「我是開麵館的，不僅會做餅，我還會做面。」
一百個芝麻餅，一個袋子不夠裝，得五個。
屋外，被冬兵扔出去的男人滿臉是血在地上掙扎，冬兵下手很重，毫不留情，他的那只手已經廢了。
店鋪的老闆和他閨女嚇得抱在一起。
人家兩個真·普通人，和夏眠這個裝的普通人不一樣。
「你打壞了人家的桌子，沒點表示？」
冬兵兩手提著芝麻餅，聽了夏眠的話，目露茫然，哪還看得出來剛才一手斷人女朋友的狠厲。
夏眠：「……錢。」
冬兵放下裝芝麻餅的袋子，從口袋裡掏出了幾張票子
夏眠接過票子，數了數，差不多夠老闆新買個桌子。
「打擾了。」
夏眠留下錢，走出了店鋪。
冬兵也不會在這裡久留，他跟著夏眠一起離開。
夏眠走到門口那斷臂的男人身前，問冬兵：「他不是九頭蛇的人嗎？」
夏眠看到這人的手背上還有九頭蛇的紋身。
「叛徒。」
冬兵冷冷的蹦出這兩個字。
夏眠：「那他為什麼要你跟他走？」
夏眠惡趣味上來了，「他該不會是喜歡你吧？九頭蛇的秘密珍寶，誰不喜歡。」
九頭蛇雖說對冬兵像對沒有溫度的武器，但確實是藏著掖著各種保護，每次任務回去都會保養他的機械手臂。
冬兵是九頭蛇的財富，人首席男模不是平白得來的。
即便現在穿著很反差萌的連帽衫，但他陰沉著臉瞪著夏眠還是很有氣勢的。
生氣時，包子臉更明顯了。
「他只想利用我對付組織。」
夏眠明媚的笑容不知戳到了冬兵哪個不高興的點，他帶著殺意的目光投向地上的男人。
「我該殺了他。」
夏眠連忙拉住冬兵的手，「你還拎著餅呢，兩隻手都有餅，你怎麼殺？！」
這個問題把冬兵難倒了，沉默站在那。
「而且這裡有監控，你傷了他頂多當打架鬥毆，你殺了他會引起有關部門的注意。」
九頭蛇的人員不在冬兵身邊處理後續，這個包子臉惹了事估計都不知道。
而夏眠是不可能幫冬兵處理殺人現場的。
「要送你一趟嗎？」
冬兵點了點頭，還真不客氣。
直覺告訴冬兵，他和夏眠是熟人。
兩人沒衝突，組織也沒下命令殺她，可以相處。
兩人上了夏眠的黑色福特，九頭蛇在紐約的基地夏眠恰巧知道，也不用冬兵指路，直接開著車過去了。
到了基地，過了明面上的預約，夏眠說明來意，就有人出來接待夏眠，是個熟人，朗姆洛，這時候他還沒潛入神盾局進行洞察計畫。
他穿著正經的西裝，面帶微笑，外套下藏著一把槍，挺有斯文敗類的氣質。
「夏女士，勞煩你了，把我們冬兵送回家。」
我們冬兵。
夏眠心裡默念這句話，幾十年前，你們的冬兵叫巴基，他是屬於史蒂夫的基友。
「沒什麼，路上碰見了，我們是合作夥伴，合作夥伴的財富迷了路，我也應該伸出援手。」
夏眠是九頭蛇的老客戶了。
對方財大氣粗，勢力龐大，是九頭蛇的重要籠絡物件。
朗姆洛想到這，笑容添了絲真誠，「進來喝杯咖啡？我們剛研發了一批武器，夏女士有興趣看看？」
夏眠客套了一句：「我很感興趣，不過天晚了，家裡還有個侄子等我回去，下次吧。」
「那我送你。」
朗姆洛和夏眠全程微笑熱絡，仿佛是認識了幾十年的老朋友，但是實際上他們只見過兩次。
上次是夏眠買藥的時候，朗姆洛給夏眠做示範證明藥劑的威力。
夏眠剛走兩步，忽而想起什麼，又來到冬兵身邊，從他袋子裡拿了兩個芝麻餅。
他又皺起了眉頭，但沒說什麼。
冬日戰士拎著幾袋餅，看著居然挺和諧。
朗姆洛送走了夏眠，回來時，見冬兵還在那站著，他想吃李子，基地有李子，但萬萬沒想到，他吃膩了李子換換口味，居然愛吃餅了。
朗姆洛有些發愁，「李子在冰箱裡都快壞了。」
冬兵垂眸安靜不說話。
士兵是不會提出問題的。
「這又是什麼？」
朗姆洛想撥開袋子看看，卻被冬兵避開了，他抱著餅，一字一句：「芝麻餅。」
朗姆洛扯扯嘴角，忽然感覺好累哦。
科研人員在給冬兵編寫程式的時候，是不是多此一舉給他加了吃貨屬性？
一會兒李子一會兒芝麻餅，過幾天是不是又換花樣了？
不過這樣也好，思維活躍些，做任務不會太死板。
冬兵每次洗完腦，都異常死板，朗姆洛已經受夠了剛洗完腦的冬兵連衣服都不會穿的樣子了。
他是長官，不是保姆。
夏眠開著車，放了音樂，車子上了高速，她想打電話給托尼，問他吃沒吃晚飯，可手機沒電了，只得作罷。
約莫半個小時，夏眠回到了別墅。
別墅裡的燈還亮著，夏眠將車開進車庫，從車庫出來時，正好和來送外賣的小哥對上。
夏眠：「？」
「你好，漢堡王外送服務。」
夏眠看了看緊閉的屋子，了悟，「給我吧。」
「請您簽個字。」
夏眠簽上托尼的名字，然後抱著外賣盒開門進了屋。
下一秒，夏眠就傻眼了。
她的沙發呢？！
她的廚房怎麼了？！
她的樓梯上亂七八糟的是什麼東西！
還有她的二樓！為什麼冒著黑煙，發著奇怪的叮叮哐哐的聲響！
有人入侵？
夏眠環顧四周，沒找到托尼，心頭微涼。
「托尼！」
夏眠上了二樓，跑到托尼的房間，空無一人，床單被子淩亂，夏眠伸手摸了摸，很涼。
床頭櫃上擺著吃了一半的麵包。
夏眠冷靜下來，走到窗戶邊，關上窗戶，拉好窗簾。
她翻了翻櫃子，任何能藏人的地方，排除那個小子惡作劇的可能性，夏眠沉下臉色，掏出手機打了個電話。
「艾布利，你……」
夏眠話未說完，不遠處傳來金屬碰撞的劇烈聲響。
夏眠立即出門，循著聲音找過去，在二樓的書房找到了某個少年的身影。
夏眠臉上擔憂的表情漸漸變得僵硬。
手機那頭艾布利詢問：「老闆，有什麼吩咐？我還在紐約，需要我現在過去嗎？」
夏眠握緊手機，咬牙切齒：「不需要了，晚安，艾布利！」
夏眠掛了電話，一股火突然從心口竄上腦袋，她覺得自己有些易爆易怒，這樣不好，但夏眠還是有些控制不住自己。
「托尼！誰讓你把我的書房改造成實驗室！這堆廢鐵你從哪弄來的！！我的書！我的文件！我的資料！托尼·斯塔克！！！！」
夏眠？
她回來了？
托尼摘下了防護面罩，從亂七八糟的零件中抽身，他看向憤怒中的黑髮女人，到了嘴邊打招呼的話又變成了另一句：「你怎麼這麼生氣？」
這話堪比火上澆油。
夏眠只是幾天沒回來，家裡就變了個樣，書房裡的東西都是重要物件。
夏眠每次出門都會鎖起來，當然，不是為了防托尼，而是以防萬一有人潛入別墅。
但，她防住了敵人，卻沒防住熊孩子。
夏眠腦海一片空白，她現在不想聽托尼說話，她只想揍他一頓。
但精神不穩定時，幹什麼都是不穩定的，她沒注意腳下，踩到了圓溜溜的零件，失去平衡，臉朝下摔了一跤。
托尼下意識去扶，但他萬萬沒想到看起來纖瘦的女人，居然會這麼重，他扶倒沒扶住，反而被夏眠連帶著一起摔在了地上。
場面一度十分混亂。
托尼一瞬間頭暈目眩，摔得挺迷糊，而夏眠摔的比他還重，腦門磕到了地上，暈暈乎乎的，完全失去了支撐，爬不起來，只能趴在托尼身上，緩緩。
「抱歉，但我指的是我佔用了你的書房，不過你也踩壞了我的零件，我們扯平了。」
少年心跳的飛快，他想，夏眠是不是在對他投懷送抱，學校裡的女生總愛用這套，托尼平常走路一天能碰見八個撞到他的女生。
可她看起來真的很生氣的樣子？
托尼猶豫了下，手掌緊了緊又鬆開，掌心居然出了汗，他起身，把夏眠也半抱著扶了起來，兩人坐在地上面面相覷。
這時托尼才發現掉在地上的漢堡王盒子。
托尼乾巴巴道：「你，你今晚回來，怎麼不打電話？我吃了一天外賣了。」
麵包太難吃了，司機給他買的是實心的！托尼想吃草莓醬夾心麵包。
夏眠揉了揉發脹發疼的腦門，束起的黑髮繩子也散落了，夏眠攏了攏散落的長髮，忽然笑了，笑的挺滲人。
「我不突然襲擊，怎麼知道，你把我的書房糟蹋成這個樣子。」
夏眠深吸一口氣，「你得進行愛的教育，安東尼。」
安東尼是托尼的小名，只有爸媽在小時候這樣親昵的喊過他。
托尼突然聽到了這句有些親昵的稱呼，不由得脊背發麻，奇異的情緒從心頭蔓延。
夏眠忽然起身，拽起了托尼的胳膊。
少年有些茫然：「夏眠，你要幹什麼？」
「愛的教育。」
托尼臉色變幻莫測。
「等等，你要帶我去哪！！夏眠！你在幹什麼！別別別！！！混蛋！你這個可惡的女人！我要投訴你！！！」
第47章
托尼算是被嬌生慣養長大的。
別說被教訓了，就是磕著碰著也是少有的。
然而這天晚上，這個可惡的女人，她居然揍了他。
如果是平常，托尼完全可以打電話給爸爸媽媽，他們信任的這個女人其實是個暴力狂，虐待他們心愛的兒子。
但這個電話托尼卻遲遲打不出去，並不是那個女人又沒收了她的手機，而是托尼覺得很羞恥。
太羞恥了。
他活到現在就沒有過此刻的感覺，驕傲的彆扭的天才，完全失去了所有的鋒芒，軟綿綿的誰都能戳一下，像是恨不得在地上找個縫隙就這樣鑽進去看不到明天的太陽才好。
棕發的少年渾渾噩噩的蹲在地上，蜜糖色的大眼睛浸滿了隱忍的委屈的晶瑩，屁股上火辣辣的疼痛，時刻提醒著托尼，他被夏眠打屁股蛋了。
沒錯，他一個19歲的大男人，居然毫無反抗力的，被一個比他才大兩三歲的女人，提起來按在桌子上，狠狠打了屁股蛋。
托尼現在腦子都是漿糊。
世界觀崩塌。
他想哭。
但他殘剩的驕傲和體面讓他硬生生憋住了眼淚，只是大眼睛淚眼汪汪的樣子好像更可憐巴巴的了。
「知道錯了嗎？！」
而那個可惡的女人居然還在教育他，讓他認錯。
托尼小幅度的點點頭，聲音哽咽：「我錯了。」
「錯哪兒了！」
這並不是個送命題。
這是送分題。
托尼抬起手背擦了擦眼睛，呐呐道：「我不該弄亂你的書房，還在書房裡做實驗。」
「很好，知錯就改，還是好孩子。」
夏眠就這樣原諒了托尼，雖然她心頭的火還是沒有熄滅，托尼太能造作了，她已經完全認不出她書房原來的樣子，滿地的檔紙張，地上還有燒焦的痕跡，亂擺亂放的各種零件，線路亂七八糟的，也不怕短路。
她的書房可能廢了。
然而看著少年似乎已經被擊潰的可憐樣子，夏眠也不好說的太重。
畢竟她已經教訓過他了。
夏眠沒覺得哪不妥，大中國愛的教育遍地生花，夏眠青春期也被憤怒的老媽狠狠打過。
夏眠保守認為，托尼作為一個男孩子應該接受度很高，而且她也只是象徵性的打了兩下。
他真的太熊了，擱大中國，男女混合雙打，一夜未眠都不為過。
但夏眠保守估計錯誤，托尼似乎有些接受不能。
少年蹲在地上像個球。
夏眠看了他一會兒，餘下的氣也消了。
她是不是下手太重了？夏眠問自己。
「還好嗎，托尼？」
夏眠也半蹲下來，揉了揉托尼發頂翹起的小揪揪，少年抬起頭，淚眼汪汪的隱忍堅強的小表情，「我很好。」
夏眠：「……」
看起來真的不太好。
「很疼？」
托尼搖頭：「不疼。」
夏眠心軟了：「那你怎麼哭了？」
夏眠是很容易心軟的人，她很吃軟，要是和夏眠來硬的她能比人更硬，但一來軟的，尤其是可愛又軟綿綿的那種，夏眠就繳械投降了。
少年擦了擦眼淚，故作沒事：「淚腺出了故障，我明天會去看醫生的。」
夏眠覺得自己是個大魔王。
但也是因為托尼先做了小魔王。
夏眠歎了口氣，放柔了語氣：「能站起來嗎？」
托尼：「……」
夏眠不由的開始懷疑自己，剛剛是不是太重了，可她明明刻意放輕了力道。
小屋，怎麼回事？
但一向夏眠出聲就會立刻回答的小屋，此刻死一般的寂靜。
夏眠愣是從這寂靜裡讀出了心虛的意思。
小屋，別讓我重複。
夏眠喊了它好幾聲，小屋才委屈巴巴的開口：主人好生氣，小屋是主人的貼心小棉襖，所以想為主人分憂解難，這個小子太可惡了，小屋做錯了嗎？做錯的話，小屋下次一定不會再犯了qaq
夏眠：……
貼心小棉襖……
夏眠詭異的沉默幾秒，看向托尼的視線有些愧疚。
希望未來的鋼鐵俠不要記恨她。
「起不來？」
托尼沒說話，很丟臉。
但下一秒，托尼就被抱了起來。
突然懸空，落進一個溫暖柔軟的懷抱，托尼表情震楞，遲鈍的抬起頭，對上夏眠小巧的下巴，和她溫和親切的眼眸，他感覺自己的世界徹底崩塌，恰巧此時一滴眼淚失去了控制，隨即第二滴眼淚失去了控制，徹底失去控制。
少年咬著牙，無聲無息的淌眼淚，瞪著夏眠表情莫名。
「混蛋……混蛋……可惡……」
嘴裡不停的含糊的念叨著這些似是而非的詞語。
他想掙扎，可又覺得太像小女生的矯情，他屁股確實還疼著。
就這麼猶豫一會兒，夏眠抱著他回了臥室，把他放到床上，還給他蓋了被子。
托尼思維亂成一團，而夏眠並沒有立刻離開，她坐在床邊，不知什麼時候拿的帕子，擦了擦托尼的臉。
托尼淚眼朦朧中，看到這個女人的神色，很溫柔。
他從未見過的溫柔。
仿佛她眼裡，托尼是很珍貴的人。
「是我不好，我的錯。」
她道了歉，還親吻了托尼的額頭，很親昵的一個吻。
或許只是道歉和安撫的一個吻，但托尼的心卻無法控制的跳動很快，他認為這是哭多了所以血液流動加速引起的跳動。
他不該哭的。
托尼不是愛哭的人。
但不知道為什麼，眼淚止不住。
可能從未有人這樣對他。
不論是教訓他，還是溫柔的親吻他，瑪利亞和霍華德給了托尼優渥的物質生活，卻沒有給他對等的愛。
他們是真愛，孩子是意外。
托尼一度認為他是不被父親愛的兒子。
他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睡著的，似乎就在夏眠的陪伴下，她似乎很是苦惱哭唧唧的托尼，所以一步也不敢離開。
鋼鐵俠會哭嗎？
不會。
但小托尼會哭。
夏眠在托尼床邊守了大半夜，少年不知夢到了什麼，迷迷糊糊的說夢話，可惜聽不清。
直至後半夜，淩晨兩點多時，托尼才徹底沉睡，好眠。
夏眠掖了掖托尼的被子，放輕腳步離開了房間。
她很困，白日裡事情很多，又遇見了冬兵，去了趟九頭蛇，回來托尼還給她一個大驚喜。
關門前，夏眠又看了眼床上的身影，有些出神。
「不放心嗎？」
走廊盡頭傳來一道聲音。
夏眠回過神，循聲望去，本該空無一人的走廊出現一個坐著輪椅的男人，走廊燈光偏暖，那人深邃的藍眼睛很溫和。
時間讓查理斯變得越深不可測，真像一望無際的大海。
如果夏眠沒有能抵禦查理斯讀心的能力，只怕她永遠也不會和查理斯成為朋友。
美人雖美，但只可遠觀不可褻……咳咳。
查理斯永遠也不會知道，看似正經的夏眠，究竟曾腦補什麼樣需要打馬賽克的畫面，都怪b站。
b站：？？？委屈。
「看來別墅的安保系統需要換了，托尼撬了我的書房也就罷了，你一個坐輪椅的怎麼無聲無息的過來了？真讓我感到挫敗。」
夏眠一邊說一邊環顧四周。
查理斯自行轉動輪椅，笑道：「送我來的是個孩子，怕被你罵，出去躲起來了。」
夏眠放下心，聞言又嘴角一抽，無奈：「我很可怕嗎？」
「熟悉你的人自然不覺得你可怕，但不熟悉你的人，認為你心狠手辣，對旁人趕盡殺絕。」
夏眠微楞，便猜到查理斯是為了最近變種人的變故而來。
夏眠站在原地沒有動彈，有些不知道該怎麼應付查理斯。
她可不擅長在這個男人面前說謊。
夏眠苦著臉，靜靜看著查理斯操縱輪椅靠近她。
「我也沒讓人殺了他們，只是給他們添點堵罷了，我以為查理斯你會理解我的做法，埃裡克最近在籌謀一件大事，不弄點動靜轉移他的注意力，只怕過不了多久操心的不止我，還有你了。」
夏眠說的事，查理斯也略有耳聞。
他來這也並不是興師問罪。
只黑髮女人謹慎不安的樣子，似乎真的以為他是來問罪的。
查理斯攤開右手，他的手修長漂亮，夏眠猶豫片刻，也伸出自己的手放了上去。
查理斯的掌心溫熱乾燥，很舒適，查理斯雖無法腦夏眠，但他依舊能影響夏眠的情緒，很快，夏眠就感覺自己內心平和許多。
「眠，我們是朋友。」
查理斯聲音輕雅，好聽的讓人耳朵發癢，他沒有鬆開夏眠的手，似乎借此給她力量。
「支撐起一個商會並不容易，必要時你可以向我尋求幫助，我不會拒絕的。」
夜色如墨。
走廊另一邊的窗戶沒有關，清風徐來，天氣溫涼，似乎快到夏天了。
夏眠有一瞬的動搖。
但她很快恢復了冷靜。
「商會事多，難免有需要你幫忙的時候，你放心，到那個地步時，我不會客氣的。」
商會做的事不能讓查理斯知道。
可能夏眠不想讓這個風光霽月的男人知道他的朋友其實道德觀岌岌可危吧。
畢竟不是哪個正義組織都和九頭蛇勾搭到一起的。
夏眠：心虛，怕，不敢，慫。
查理斯其實才是最可怕的那個。
只是溫和一笑，夏眠感覺說謊都好沉重。
「查理斯，你吃夜宵嗎？」
查理斯的藍眸有幾分期待的色彩，「很久沒吃你做的飯了。」
夏眠：「嗯……今晚不想和麵，吃蛋炒飯吧。」
查理斯縱容的配合：「都可以。」
於是臨淩晨三點，夏眠炒了兩碗蛋炒飯，之前從冬兵那裡順來的兩個芝麻餅也派上了用場。
但夏眠總覺得自己忘記了什麼。
想不起來了。
書房裡的漢堡王外賣靜靜的躺在地上被所有人遺忘。
第48章
大清早，手機鈴聲將夏眠吵醒，她渾渾噩噩的睜開眼睛，窗外的陽光刺的夏眠眼睛疼，她迷糊的想，她昨晚睡前沒拉窗簾嗎？
她半夢半醒的接通，聲音含糊不清：「什麼事？」
打電話的是艾布利，他向夏眠彙報了如今的變種人情況，以及兄弟會那邊的動態。
事情愈演愈烈，現在已經不是夏眠收手就能停止了。
艾布利說屬下在墨西哥發現了埃裡克的蹤跡，可他去墨西哥做什麼？
夏眠掛了通話，勉強清醒了些，掀開蓋在身上的毯子，準備起身，一轉頭卻瞧見不遠處坐在輪椅上看書的男人。
夏眠承認，她被嚇到了。
尤其男人沐浴在陽光下聖潔溫柔的形象，簡直讓人誤以為自己到了天堂。
他翻開下一頁，聽見動靜，對夏眠微笑：「醒了？」
夏眠回過神，這回她徹底清醒了。
「查理斯？」
夏眠還穿著昨日的衣服，只是她睡的不是床，而是客廳的沙發，身上蓋著的也不是毯子，是查理斯的外套。
夏眠更迷糊了，這一覺睡得十分沉，她甚至記不清自己是什麼時候睡著的，明明昨晚和查理斯吃了蛋炒飯，查理斯說想和夏眠聊聊，於是他們就坐在沙發上聊聊。
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她睡著了，身上還蓋著查理斯的衣服。
這聽起來似乎沒什麼怪異的，畢竟淩晨兩三點，人最疲憊的時候。
但夏眠卻覺得哪不對勁。
她即便再累，在和人談話時是不會沒禮貌的睡著的。
夏眠揉了揉眉心，面龐白淨略懵逼，黑髮淩亂，幾縷還翹了起來，臉上還有壓的紅印子，可謂是一個女人最隨意的時候了。
夏眠還在思考人生，視線內出現一杯水，持杯的手屬於查理斯。
夏眠順著那只手向上望，查理斯眼裡滿滿的笑意：「第一次見你這麼隨意，喝杯水吧。」
夏眠：「……別說出去，我的形象一向很精緻的。」
「我會保密。」
查理斯膝頭上放了一本書，然而他昨天來時兩手空空，書是從哪來的？
夏眠喝了口水，問道：「你去了我的書房？」
「嗯，晚上不困，就幫你收拾了一下，順便找了本書看。」
還是異國風情類書籍。
查理斯操縱輪椅去了桌旁，桌子上擺著一個漢堡王外賣盒。
「昨晚的外賣。」
天氣微涼，外賣還是能吃的。
但夏眠關注的卻不是這個。
「你收拾了我的書房……有發現什麼東西嗎？」
查理斯神色如常，時間除了讓夏眠變得敏感寂寞之外，也讓查理斯變得越發讓人看不透，雖然他的笑容從來沒變，他包容的藍眼睛也一直是最漂亮的顏色。
他看著夏眠，微歎：「你希望我發現什麼？」
這個問題問的真是狡猾。
夏眠不知道該怎麼回應。
夏眠從沙發上起身，她覺得自己在查理斯面前的體面已經徹底敗光了，所幸破罐子破摔，晾著查理斯，自己去衛生間洗漱。
她的書房有太多東西，只這屋子除了她就只有托尼了，也沒想過銷毀，托尼倒是能耐，撬了她的書房，把裡頭搞的亂七八糟。
查理斯整理時一定發現了什麼。
陰謀論一點，也許昨晚是查理斯讓夏眠睡得的那麼沉。
衛生間，夏眠打了通電話，讓他近期做好自己的任務，不要明面上聯繫她。
艾布利很是緊張，「有人盯上姐姐了？什麼人？兄弟會？」
夏眠將頭髮束起，擺弄梳粧檯上的瓶瓶罐罐，鏡子裡的黑髮女人，眉眼如畫，發愁的樣子也十分好看。
「埃裡克估計已經記恨上我了，但他沒來，查理斯倒是來了，你和貝迪最尊敬的老師。」
艾布利一時啞然：「那……那怎麼辦？」
艾布利尊敬查理斯，但他現在效力的是夏眠，他第一反應就是如何幫姐姐解決這件事。
「我不清楚。」
夏眠蹙眉。
「那我們的計畫……？」
夏眠回神，「繼續，不用管我，九頭蛇那邊你也記得聯繫，要亂，當然越亂越好。」
屆時，這個世界的時間線就徹底崩了。
本該進行天啟劇情的萬磁王整日為變種人內亂發愁，若是和九頭蛇搭上線，那才有意思。
夏眠不信，她那個躲起來的爺爺還會不出現。
夏眠思索片刻，又吩咐了艾布利儘快行動，但一向聽話的艾布利此刻卻有些擔憂：「那姐姐你怎麼辦？姐姐和查理斯先生關係親密，如果告訴查理斯先生事實……」
「不行。」
夏眠果斷拒絕，轉而教訓艾布利，「查理斯再好，但若我們的事被他知道，可不一定再能見到那個如沐春風的教授了，你的老師有多可怕你是一點都沒點覺悟？！」
一直認為查理斯老師溫柔寬容又強大的艾布利：「……」老師哪裡可怕了？？
「做你的任務，艾布利，你不用管我。」
掛了電話，夏眠從櫃子裡挑了套衣服換上。
她去喊托尼起床，敲了兩聲門，裡頭安靜了一會兒就傳來磕磕碰碰的聲響。
托尼睡得迷糊直接從床上滾了下來，被子纏住了四肢，少年費了點力氣把自己從被子裡掙脫出來。
「起床了嗎？托尼？」
托尼下意識回應：「這個時候誰還會睡？」
夏眠笑了：「還疼嗎？」
夏眠雖然沒直說，但托尼知道夏眠指的是他的屁股蛋。
難以言喻的羞恥湧上托尼的心頭，她是個女人啊，為什麼那麼淡定？反而襯的他昨晚哭的像條傻狗，他近乎是梗直了脖子喊出來的：「不疼了！！」
「不疼了就下來吃飯，早餐是玉米麵粥，我還沒開始做，你慢慢洗漱，家裡有客人，注意別鬧彆扭。」
夏眠這話說的，仿佛家裡沒客人，托尼就能鬧彆扭似的。
不可能的，只要在夏眠面前，托尼就別想蹦起來，尋常人忌憚的托尼超然的背景和財力，但夏眠不吃這套。
錢，她有，權，她也有。
托尼已經完全領會到了夏眠式教育，如果瑪利亞看到了乖巧的托尼，可能會哭著給夏眠一個感激的擁抱。
查理斯留了下來，說是新學校遷到了紐約，一些瑣碎小事還沒解決，要在夏眠這裡叨擾幾日。
一個坐輪椅的自然不可能管夏眠太多，但讓夏眠煩心的是，她發現她一出門，就有人暗地裡跟著她。
不用猜都知道是x學校裡的變種人。
而一回別墅，就得面對查理斯那包容和煦的微笑，他對夏眠的藏書很感興趣，每日見夏眠閑下來總會找她談書的體會。
然而夏眠可心虛，談的也不盡人意心不在焉。
好幾次在查理斯面前走神，好脾氣的查理斯也不惱，只擔心問她：「最近很累？」
有時候，夏眠真覺得網傳不可信。
什麼人好心美都是騙人的。
黑，太黑了。
查理斯是個大腹黑。
她甚至懷疑，此刻擔心她的查理斯是不是已經知道了一切，除了他，還有誰能盯住她，卻還偏偏什麼都不提不說。
讓夏眠一個人暗地裡不安發酵。
夏眠已經快對查理斯如沐春風的微笑有心理陰影了。
「求你別笑了。」
夏眠雙手捂臉，腦門抵著查理斯的膝蓋，癱坐在柔軟的地攤上，旁邊還散了一本磚頭似的厚書。
查理斯揉了揉夏眠柔順的長髮，輕歎：「眠。」
他只歎了聲夏眠的名字，別的什麼也沒說。
查理斯是個情商很高的男人，他善解人意還慣會掌控人心。
他知道夏眠不願意他插手商會的事，他便不插手，但夏眠最近動作太大了，埃裡克脾性暴躁，夏眠惹急了埃裡克，他可什麼事都幹得出來。
看著她，至少有危險時，查理斯能幫她。
艾布利已經放手去做任務，因為查理斯在，夏眠也不方便讓艾布利他們過來，查理斯無法腦夏眠，但他能腦艾布利。
夏眠徹底和艾布利他們斷了聯繫。
整日被查理斯的微笑折磨，直至瑪利亞和霍華德從國外回來。
夏眠頓時覺得救兵到了，當天就帶著托尼蹭上了斯塔克家的晚餐。
瑪利亞一開門，一道柔軟的身體就撲了過來，伴隨著淡淡的香風，耳旁傳來夏眠感激的聲音：「瑪利亞！我好愛你！你終於回國了！！」
身後冷著臉的托尼嘴角一抽：「喂……你能不能矜持一點。」
夏眠不管不顧的抱著瑪利亞，誰也不聽。
瑪利亞身後的霍華德：我感受到了危機，希望我可愛的妻子不會婚內出櫃。
「我也愛你，眠。」
夏眠從來不會這麼黏糊熱情，瑪利亞第一反應就是夏眠遇到了什麼事，自然配合她，拍了拍她的後背安撫：「有什麼事晚上和我說。」
「我今晚想和你睡，我不想回去，家裡有個教導主任……可嚇人了。」
瑪利亞認識的夏眠神秘堅強溫柔又不失風趣，此刻小女孩子似的做派嚇到了瑪利亞，夏眠說什麼，她都配合。
「好。」
霍華德手上拿著紅酒瓶，聞言瞪大了眼睛：「不行！」
「不行！」
另一個反對的聲音來自於一個心情複雜的少年。
父子兩個對視一眼，第一次達成默契的共識。
只是兩個人想的是南轅北轍。
霍華德：能和我妻子躺在一張床上的只有我。
而托尼只是單純的直覺不喜歡看到夏眠和瑪利亞太親密。
她們是好朋友。
托尼和夏眠隔了一個輩分。
托尼看向夏眠年輕美貌的臉，感覺某處無法言喻的地方還在隱隱作痛，心理作用，然而心跳卻驀的失去了節奏，很彆扭，他不想喊阿姨。
但不論是托尼還是霍華德，在家裡都不是老大。
瑪利亞才是。
「你們反對無用，今晚我和眠一起睡。」
瑪利亞和夏眠手牽手去了客廳，兩人並肩說著悄悄話。
可親密，仿佛霍華德和托尼都是外人。
父子倆：心酸。
第49章
紐約四處發生暴·亂，新聞上的播報人員甚至說出了這幾日儘量減少出門的話來，可見情況嚴重。
夏眠一開始將這些動亂歸咎到自己身上，但她在瑪利亞家時，艾布利瞅準時間給她送來了消息，夏眠才知道，這些時日在紐約鬧騰的不僅僅是商會和兄弟會，還有另一股神秘的勢力。
他們來去無蹤，消息成迷，往往出現在變種人內訌的時候，強行插入，引得他們一致對外才罷手。
這種不顧損失和影響，只要後果的作風。
仿佛不願兄弟會和夏眠的商會杠上。
可這個時候誰有這種能力敢插手？夏眠想到了查理斯，可依照查理斯的行事風格，他要插手不會瞞著夏眠。
更何況，夏眠現在還在查理斯的監視之下。
監視夏眠的人無法進入斯塔克的別墅，艾布利假裝是送外賣的才勉強給夏眠遞消息。
「實話說，這樣也挺沒意思了，查理斯很明顯知道我們在幹壞事，我們自己掩耳盜鈴玩的挺開心，也許在查理斯眼裡，我們就像兩個惡作劇的孩子。」
夏眠吃著披薩，對艾布利牌外賣員道：「你去查一查，突然出現的這夥人什麼來頭。」
「我查過了，也抓到過幾次，但每次都被他們逃了，他們像個泥鰍，明明只是普通人，看不出半點變種人的樣子，行動卻很厲害。」
艾布利也拿了一塊披薩皺著眉一邊吃一邊發愁。
夏眠想到某種可能性，突然失去了食欲，眸色深沉。
難道是爺爺？
夏眠安靜的窩在沙發上，除了呼吸沒有半點動靜。
艾布利無意中抬頭，被面無表情的姐姐嚇了一跳。
「計畫提前，不用管埃裡克了，聯繫九頭蛇……不，我自己聯繫，九頭蛇陰險狡猾，你們和他們打交道，被吃了都不知道。」
夏眠驀的從沙發上起身，來回踱步，隱隱有些期待。
姐姐在期待什麼？
艾布利壓下疑惑，咬了一口披薩，想著如何處理乾淨尾巴，讓姐姐做事沒有後顧之憂，剛一想好，就接收到夏眠投過來的視線。
「留點給托尼，他喜歡吃漢堡王這個牌子的。」
艾布利愣了愣，然後慢吞吞的咬了一口披薩，將剩下的披薩裝回盒子裡。
「姐姐很喜歡他？」
艾布利試探道：「我和貝迪也是從少年走過來的，姐姐都沒這麼為我們操心。」
和那個少年住一起，教導他禮貌，為他一個人做飯，照顧他，安慰他。
夏眠自己都沒發覺，她在看向托尼時，那目光多麼溫柔專注。
但旁觀者清。
夏眠沒t到艾布利話裡的深層含義，她笑道：「托尼不一樣，他和所有人都不一樣。」
複聯中，只有托尼·斯塔克能將導彈投向太空。
他是個獨行俠，也是救世主。
而現在小托尼不是救世主，他只是個少年，夏眠想多看看他，出於某種奇妙的情感。
夏眠也說不清。
「這個帶走吧，小蛋糕，太甜了，托尼吃多了會牙疼，呐，去遞給外頭監視的兄弟，都是變種人，不容易。」
艾布利手裡被塞了個布丁，走出別墅，直直朝著不遠處的湖邊行走，湖邊有艘船，船上有個釣魚的青年人。
然後，艾布利發現這還是個熟人。
「學長？這是姐姐給你的。」
「……」
「我放這了，姐姐說監視這麼些天也不容易，請你吃頓甜點，養養精神。」
釣魚的拉了拉太陽帽，感覺很尷尬。
「老師到底在想什麼啊？」
艾布利漫不經心的抱怨了幾句，不著痕跡的打量釣魚人的神色，見他面色迷茫，不知怎麼解釋的表情，心下定了。
最近的事真的和老師無關。
瑪利亞和霍華德國外回來後，經常早出晚歸，不知忙些什麼，每次回來都面露倦色。
托尼習慣了這樣的家庭，習慣了一個人，更何況他最近畢業了，學校那邊忙了幾天。
一時之間都忙了起來，也就夏眠閑著。
但很快，夏眠也閑不下來了。
那夥神秘人打亂了夏眠的計畫，埃裡克在墨西哥被其他人纏住，但這只是暫時的，如果在埃裡克到達紐約之前夏眠還未讓九頭蛇和兄弟會幹一場架，她可就白費了。
她和冬兵打一拳能把時間線打融合了，九頭蛇和兄弟會驚天動地，還不把爺爺逼出來？
於是，朗姆洛邀請夏眠去參觀他們新研發的武器時，夏眠答應了。
她特地沒有隱藏蹤跡，務必讓兄弟會的人知道夏眠她去了哪要幹什麼。
參觀地點在一處工廠倉庫，夏眠帶了一批錢，孤身一人來到這裡，她知道朗姆洛最是喜歡這樣的做派。
但兩人剛聊沒多久，一把火忽然從後方燒起，朗姆洛立即警戒，滅火，隱約間似乎看到一個會噴火的變種人溜了出去。
朗姆洛心頭懷疑的種子還沒落下，就聽身後的女人恨恨道：「埃裡克的人怎麼陰魂不散！」
夏眠的變種人商會和埃裡克的兄弟會最近打的火熱圈裡人都知道。
一個女人不提她的年齡，看起來年輕美貌，支撐起強大的商會，勢力遍佈半球，不簡單。
朗姆洛是欣賞夏眠的，他喜歡強大的女人。
朗姆洛看了眼隱忍怒氣的夏眠，立即安排手下滅火，而出去捉那只變種人的也回來了，他持著一把□□，將失去反抗能力的變種人按在地上。
「你們狼狽為奸！你們都是壞人！你手底下的那些變種人知道你和九頭蛇勾結嗎！你知道這個組織曾殺了我們多少同胞！！」
喊出口的聲音明顯年紀不大，還帶著青澀。
那是個有著火紅色皮膚的變種人，身量纖瘦，夏眠看了一眼就皺起了眉，埃裡克怎麼還收童工？
這下糟糕了。
朗姆洛神色冰冷：「殺了他。」
夏眠眼皮一跳：「等等！」
朗姆洛似笑非笑：「夏女士，這個變種人意圖破壞我們的合作。」
變種人少年費力掙扎，可越掙扎越沒力氣。
夏眠靜靜看著他，對上少年憤恨不甘的眸光，平靜的移開視線，她看向朗姆洛，黑髮女人氣質內斂，不強勢也不柔弱，溫溫和和的很討人喜歡，尤其是那些聰明的人。
「朗姆洛，我們也算是朋友，賣給我一個面子，這個孩子交給我處理，我還想從他口中知道些小消息。」
朗姆洛皺起了眉。
夏眠繼續道：「我們的合作不會被破壞，這些貨我都要了，只是我帶的錢恐怕不夠，不過我的信譽你知道，回頭我差人送過去。」
夏眠直接將手上拎著的錢箱子打開，一疊疊的美鈔。
那少年又在罵罵咧咧的，直接將夏眠罵成了表不不一的賤人。
夏眠神色如常，沒有絲毫變化。
朗姆洛不由得在夏眠身上多看幾眼，笑了：「我當然相信你。」
「好，貨暫時壓在倉庫，你們把鑰匙給我，我隨時差人來取。」
兩人一手交錢一手交鑰匙
完成了邪惡的交易。
「只是，我還有件事需要委託你們。」
夏眠站在陰影處，朝在那整理貨物的朗姆洛招招手。
她十指纖細蔥白，明明做的一手好面，卻光滑的似乎從不沾水。
她輕輕招招手，微笑的樣子，挺好看的。
朗姆洛心裡被抓了一下，不動聲色的走過去，「什麼事？」
「這，怎麼說呢。」
夏眠唇角揚著若有似無的笑意，漆黑的眸子裡星星點點的光亮似乎在揣著什麼黑水。
朗姆洛的氣息不知不覺的緩了下來，只聽夏眠為難道：「你也知道我和埃裡克成了死對頭，他真的太討人厭了，他的屬下毀了我在非洲的礦脈，搶了訂單資料不說，回頭還給炸了，我想讓他們吃點苦頭……」
論一個反派的自我修養。
東方女人薄唇清揚，聲音細小的像夏日的蝴蝶振翅。
「但，也別真鬧出了人命，折騰一番也就行了，我們是正經商會，不殺人的。」
剛和他完成邪惡交易的女人巧笑嫣然的說她不殺人，是好人。
朗姆洛莫名想笑，也確實笑了，面相冷酷的男人笑起來別有一番魅力。
「夏女士的事就是我朗姆洛的事，一天之內，你會看到你想看到的。」
夏眠眯了眯眸子：「多謝。」
一側遠遠看他們說悄悄話的小變種人低聲咒駡一句：「狼狽為奸！」
他就會這句了。
然而一離開倉庫，夏眠雲淡風輕的表情就變了，她拽著小變種人上了車，直直開出了幾公里遠，才在一個郊外停了車，開車門，淡淡道：「下去。」
罵了一路的小變種人盧比：「……」
夏眠揉了揉眉心，眼裡的疲憊十分明顯，然而她不會在朗姆洛面前露出來。
「要我說第二遍嗎？下車，這是解藥，能解你身上的藥性，自己回去找埃裡克辭職別幹了，你才多大啊，有十八歲嗎？」
盧比接手扔過來的藥劑，有點懵逼，不是，這女人不是敵人嗎？
怎麼放了他？
「我今年都16了……在我們那裡16歲都能結婚了……」
盧比小聲bb。
夏眠見他不動彈，直接下了車，開門，把他拉了下來。
「埃裡克讓你16歲就做這麼危險的事？他果然該死。」
夏眠罵了兩聲埃裡克，掏出錢包給盧比幾張美鈔，「回去，拿錢買點吃的，乖乖在家，別跟埃裡克了，那個男人不是好人，蔫壞的很，等你滿1八了再出來打架鬥毆。」
艾布利和貝迪19歲才從查理斯那過來夏眠這。
盧比感覺自己的世界受到了衝擊，一個壞人在說另一個人是壞人。
他拿著錢不知所措。
見夏眠準備上車了，不由得道：「我，我沒有家了，埃裡克先生對我很好的！是你們在做壞事，人類那麼傷害我們，我們只是想活下去而已，有什麼錯！」
夏眠上了車，搖下車窗，黑髮女人面容冷漠，說出話卻很溫柔。
「錯的不是你，是這個世界，中二病嗎？」
盧比：「……」
「中二病就對了，推薦你個學校，包吃包住還有個教導主任管著你，你不幸福都是種罪孽，去吧。」
夏眠給盧比一張名片，上頭印著賽維爾天賦青少年學院，教授：查理斯·法蘭西斯·賽維爾。
盧比：……
夏眠開著車很快消失在道路盡頭，她看到後視鏡裡，那個少年站在路邊一副人生迷茫的模樣。
埃裡克人幹事？
但，很快都會結束的。
朗姆洛說一天之內會讓夏眠看到效果，九頭蛇說到做到，當天，夏眠就經歷三波暗殺，來自兄弟會。
他們氣得不輕，顯然九頭蛇做的好事被按在夏眠頭上。
雖然這樣算也沒差。
夏眠住在斯塔克的別墅，這裡安保級別很高，然而還有是有人到了夏眠的面前。
沒有人知道變種人商會的會長武力值究竟有多高，很少有人見她出手。
只聽聞她有一副不會變老的皮囊，聰慧的腦袋，獨特的人格魅力，她的手下有三千變種人，為她衝鋒陷陣。
她本人的武力值應該不高。
雖然這樣猜測也差不多，夏眠武力值並不高，但她有個奇詭無比的武器。
「小屋，綁了他扔出去。」
金屬藤條綁了人直接扔出了窗外。
小屋抖了抖藤條，似乎要抖落沾上的灰塵，然後乖順的回到夏眠的手腕間，重歸那古樸無光的鐲子形態。
「大晚上的也來任務，24小時沒調休的嗎？埃裡克人幹事？」
夏眠關上窗戶，正準備鬆口氣，忽而察覺到身後出現的另一道溫熱的氣息，一直緊繃的身體蓄勢待發，距離太近了，藤鞭可能不頂用，夏眠操縱變幻為短刀的小屋回身防禦。
銳利的刀鋒緊緊貼在少年的脖頸上，再也無法深入。
托尼眨了眨焦糖色的眼睛，故作輕鬆的開玩笑：「你在玩什麼真人遊戲嗎？」
如果忽略少年緊繃的身體，面部表情看起來還算鎮定。
他喉嚨動了動，假裝不知道自己脖子上有把刀，那雙清澈明亮的焦糖色大眼睛專注的望著夏眠。
夏眠的心霎時提起又落下，起起伏伏。
「托尼……」
夏眠立即收回攻勢，滿臉後怕：「下次別突然出現在我身後。」
托尼：「你這種要求讓我想起了槍林彈雨中走來的雇傭兵。」
少年認真看她：「你才二十幾歲，你為什麼會有這種習慣？」
「我當然二十歲，我永遠二十歲，人生的經歷和年齡無關，正如你才19歲，就達到了別人59歲也不一定達到的高度。」
被花式誇獎的托尼小小的嘚瑟了一會兒。
但該較真的時候，少年還是蠻較真，「剛剛那個人是誰？」
「商業對手。」
「你用什麼把他扔下去，他不會死嗎？」
「不會死的，他皮厚著呢，你這麼晚了不睡，出來幹什麼？」
托尼停下腳步，走在前頭的夏眠也停主步伐，側身疑惑望她。
她神情自然，似乎完全不會為剛剛的事情緊張，她看向托尼的目光很有耐心，如果托尼再長大些，變得像鋼鐵俠那樣的老滑頭，他會發現，夏眠的耐心和溫柔是多麼來之不易。
她似乎能包容托尼的一切。
「他們都不在，幸好是我看到，如果是瑪利亞和霍華德，他們不會像我這麼好糊弄。」
夏眠眯起眸子笑的尷尬：「哇，你這麼聰明嘛，好怕怕。」
托尼冷哼一聲，耳尖微紅，嘴上依舊彆扭：「但你別怕，我不會說出去的，每個人都有秘密，我也有，我父母也有，他們最近似乎在忙什麼不得了的項目，可惜他們不讓我知道。」
夏眠沒說話，她臉上笑容依舊，摸了摸托尼發頂的小揪揪，少年穿著睡衣，看著可軟。
托尼一臉不爽快：「你能別摸我的頭了嗎！」
夏眠：「哦。」
「你還摸！」
夏眠笑了：「喜歡你才摸你啊，趁你真正成熟之前，多摸幾下，你成熟了，就不好玩了。」
托尼幾乎快炸毛。
第50章
人生，總在得到和失去中徘徊。
夏眠偶爾閑的發慌時也會思考人生，她得到了什麼，失去了什麼。
奇妙的是，認真算下來，她竟還不算虧。
她失去了自由卻得到了多少人羡慕都得不到的青春。
她身處漫威世界，看到了多少粉絲做夢都想看一看碰一碰的超級英雄，他們的少年時代，他們的黃金時代，他們的爭鋒，他們的矛盾。
只是失去了自由，只是變得寂寞，但她得到的卻多得多。
但夏眠也會不甘心，人都有劣根性，當得到了什麼，卻會回頭思考她失去的東西，認為那些東西她本不該失去，她應該搶回來奪回來。
誰都無法奪走她的自由。
她有她的人生，她的計畫。
誰也不能替她安排餘下的時間。
傍晚時分，六點四十五，夏眠在斯塔克別墅幫托尼打理實驗室，托尼的實驗室他從來不讓保姆進去，他研發出來的小笨手那處理細節的能力簡直一言難盡。
19歲的少年已經成為了一個發明家，未來他還會發明更多不可思議的東西。
夏眠收拾了實驗室，將容器零件放在它該放的顯眼的地方，托尼想用就能找到。
收拾完畢，夏眠走出實驗室，去一樓客廳，還沒到那，就聽到霍華德和托尼的小爭吵。
霍華德和瑪利亞似乎要出遠門，而托尼鬧起了小彆扭。
夏眠站在樓梯口，面無表情一言不發。
影迷都知道，這是什麼劇情。
夏眠離開客廳，去了陽臺，她撐在欄杆上吹風，心情莫名，從煙盒裡拿了根煙點燃。
她對抽煙並不上癮，但思考問題或者心情不太好時，這是很有效的集中注意力的方法。
沒一會兒，車庫那邊有了聲響，一輛車駛出車庫，是瑪利亞和霍華德。
也許今晚之後，夏眠再也見不到這對為愛情而在一起的夫妻了。
這是托尼的人生，也是內戰的□□。
夏眠手機響了，艾布利打了通電話過來，只說了一句話：埃裡克來紐約了。
這種時候……
按理來說，埃裡克不可能這麼快就來紐約。
夏眠握著手機面色微沉。
西邊的太陽已完全落了下去，只餘下蔓延的彩色雲彩在天邊飄蕩，黑髮女人的臉被霞光印的像幅油畫，取名就叫最後的黃昏。
「哢嚓——」
手機被夏眠捏碎。
從欄杆高處墜落，掉在地上，徹底四分五裂。
夏眠下了樓，托尼孤零零的坐在那，滿臉落寞。
「托尼，你有車嗎？速度很快的那種。」
托尼抬眼看向夏眠，他心情不太好，但並沒有遷怒她，他還有心思開玩笑：「你要去賽車？那你可找對人了，我家的車庫什麼車都有。」
夏眠笑了笑：「那挺好。」
托尼打起精神，領著夏眠去了車庫，托尼說的沒錯，他家車庫確實什麼車都有，沒有一款低調的，一溜排望過去，五顏六色能集齊彩虹之子召喚神龍了。
夏眠選了輛紅色的邁巴赫，夜色中簡直就是顆最閃亮的星。
「托尼。」
托尼倚靠在牆邊，沒精打采的，但他不樂意被夏眠發現自己心情不好，選車一系列過程，談話幽默積極，只有安靜下來時，才顯露些。
但夏眠一喊他，托尼就散了滿身的消極氣息。
「不喜歡嗎？還有其他款的。」
夏眠搖搖頭，有些忍俊不禁，倒也沒戳破少年的那點自尊心，「我很喜歡，但這輛車我也許無法還給你。」
托尼眉頭都沒皺：「送你了。」
夏眠：「……」
饒是夏眠已經坐擁家財萬貫，也沒敢隨便送人一輛邁巴赫。
「我的意思是，我要離開了，這輛車我很喜歡我就開走了，下次見面再還你。」
托尼下意識皺眉，但想到夏眠家就在馬塞諸塞州，不遠，也沒想太多。
少年聰明敏感，但比起鋼鐵俠還是嫩多了。
他看不懂夏眠眼底的愁緒，他還是個為父母不關心他而寂寞的少年。
但他會長大的。
托尼還在思考問題，夏眠就走過來，輕輕揉了揉他的腦袋，這女人怎麼那麼喜歡摸他頭？托尼還在鬱悶著，夏眠就很自然的將唇貼在他的額頭上。
她的唇很軟。
托尼怔住了。
夏眠一吻很短，離開額頭，瞧著少年腦門上多了個口紅印，眯起眸子有點壞心的笑的無聲。
「少年，加油努力，你要記住，當你以為你面前是絕境時，那不是通向結局的路，那是新一輪的重生。」
夏眠淡笑道：「給你一碗雞湯，記得喝。」
然而少年已經被吻傻了，只呆呆的望著夏眠，也不說話。
夏眠上了車，沒有猶豫的開著車駛出車庫，她順著瑪利亞他們離開的方向追過去。
直至車尾巴都看不到了，托尼忽然捂住了臉。
仿佛被誰捏了喉嚨，壓抑又羞窘的嗚咽一聲。
那個女人在幹什麼啊！！
上次是因為安慰，這次算什麼？！
他托尼·斯塔克的腦門是那麼容易被親到的！
她她她她！！！！她怎麼能這樣！！！
托尼感覺自己整個人都快燒了起來，他第一次有這種羞窘的情緒，畢竟自戀自信強大的斯塔克身邊少不了環繞的女生。
但他還是害羞了。
因為什麼？
他不知道。
西邊的天色還有殘留的霞光，但天空已被蒙上了深藍色的幕布。
夏眠一離開斯塔克別墅，暗地裡注意她的人立即將消息上報。
而暗地裡的人還真不少。
夏眠沒有隱藏自己的行蹤，畢竟斯塔克別墅那麼大地兒想隱藏也不太現實。
兄弟會虎視眈眈，查理斯那邊也不知在搞什麼鬼。
前者第敵人，後者不會成為敵人，但也不大可能是友軍。
夏眠聯繫了貝迪，讓他帶兩針藥，二十分鐘後，夏眠經過的那條路邊，貝迪蹲在那等她，手裡還拎著個吃的，近了一看，是蛋糕。
「每次見你，你總是在吃，上次體檢醫生怎麼說的？少吃甜的。」
一上車夏眠就嘮叨。
貝迪乖巧的坐在副駕駛，抱著甜點，大眼睛眨啊眨的，可聽話了。
夏眠每說一句，貝迪就認錯，說著「姐姐我錯了」「姐姐說得對」
夏眠搖頭，鬱悶：「積極認錯，死不悔改，我也不想訓你，先解決今晚的事。」
夏眠從包裡給貝迪扔了一個資料，「這是艾布利給我的，暗地裡盯上我的兄弟會的人員名單，你盡你所能，絆住他們，必要時，可以見血，但不能殺人。」
貝迪：「好的，姐姐。」
「我在前面路口把你放下，今晚之後，我給你買了明早的機票，回加拿大商會總部。」
貝迪腦子一向一根筋，這回倒聰明了抓住了重點，「那姐姐你呢？」
夏眠：「我啊，我爺爺來找我了，跟他老人家敘敘舊，怕他躲著我，我得費點心，暫時不回去了。」
「哦哦。」
在下一個路口，夏眠把貝迪放下。
猶豫兩秒，夏眠還是放心不下，囑咐：「實在不行就抽身，別傷到自己。」
本來表情乖巧的貝迪，一聽這話立刻嚴肅精神了，「姐姐，保證完成任務！」
夏眠嘴角一抽：「……我讓你自身安全為上。」
「好的遵命！」
艸，她怎麼養了個逗比？
「姐姐，那查理斯老師那邊的人呢？」
夏眠愣了下，「嗯……不用管。」
埃裡克回紐約了，查理斯應該暫時沒空來管她。
現在重要的是瑪利亞他們。
夏眠不能耽擱了。
她本想放任劇情的，她很喜歡很欣賞瑪利亞，但夏眠依舊不會插手劇情，那是所有人命定的經歷。
但命運，爺爺再一次讓夏眠無比痛恨這個字眼。
不是所有人都認命的。
夏眠踩下油門，車速彪到了200，她超了瑪利亞他們的車。
開車的霍華德一臉詫異：「親愛的，那不是我們家的車嗎？」
瑪利亞倒沒注意，「是嗎？」
夏眠提前一步到達事故發生的附近，將車停在樹叢間隱藏，隨後開了窗，天色已經全數暗了下來。
約莫十分鐘，霍華德和瑪利亞的車到達了這個路段，車子突然失控，理所當然的出了車禍，與此同時，騎著黑色摩托車的冬兵趕超了他們，他停在車前，像一個黑色的死神。
夏眠移開了視線，托著腮，看著天空，耳旁響起槍聲。
夏眠捂住了耳朵，她等了一段時間，估計冬兵已經離開，暗處九頭蛇的人也撤退了，夏眠才打開車門，走上公路。
她走至瑪利亞身邊，伸手試探她脖子上的溫度和跳動。
她快死了，不出半個小時，她就會死。
夏眠掏出一個針管，注射進瑪利亞的身體，暫時吊住她的命，隨後夏眠去霍華德身邊，顯然冬兵更針對霍華德，他已經死的透透了。
當場死亡，沒得救了。
夏眠沉默片刻。
「太過驕傲鋒芒畢露也不是好事，霍華德先生，你行事高調，攔了九頭蛇的路，如今下場……」
夏眠話沒再說下去。
冬兵但凡下手偏一點，夏眠都能把他救回來。
不過，往好處想，至少本該死去的兩個人，能活一個。
夏眠將霍華德塞進車子裡，操縱小屋，拽著一整輛車繼續向前行駛，她記得不遠處靠路邊有片湖。
夏眠加快了速度，將車子拖拽進湖裡，造成兩人一同葬身湖底的假像。
這水是活的，湖那麼大那麼深，找不到屍體也是正常的。
夏眠在岸邊看了看漆黑的湖面，直至水花消逝，恢復平靜，才轉身，回到她那輛高調的紅色邁巴赫上，後座上是昏迷的瑪利亞，滿身鮮血，染紅了漆黑的座椅也不明顯。
夏眠載著瑪利亞去了之前和艾布利約定好的地方，將瑪利亞交給他。
「我們先前從九頭蛇那買來的那批藥，給她用，讓她活過來，但記住，救了她之後，離開紐約離開美國。」
艾布利神色猶豫，「姐姐，你和我一起離開吧。」
夏眠：「怎麼了？」
「萬磁王來紐約了，他現在滿紐約的找你。」
夏眠挑眉：「他找我？他第一時間不是應該找他的好基友查理斯教授嗎？」
艾布利：「……姐姐，紐約現在很危險，查理斯老師都無法保證能控制住他。」
「那不一定。」
夏眠下意識反駁，對上艾布利擔心的視線，又添了一句：「我和查理斯聯手總能對付他的，你放心，沒事，聽話啊，你先離開。」
夏眠平日威望很深，她說出口的事很少有做不到的。
艾布利真以為夏眠有後招。
夏眠和查理斯會聯手嗎？
如果埃裡克過兩天再來，那還是有可能的，但現在夏眠的心裡眼裡只有她親愛的爺爺。
親人來到紐約，她這個孝順的孫女，不去招待怎麼著也說不過去啊。
夏眠救了瑪利亞，除了自己人無人知道，但爺爺肯定會知道的。
夏眠也不急，她開車到了她在紐約的麵館，繁華的紐約大都市，一眾外文店鋪中，只有那間古色古香的建築最為扎眼，高峰期剛剛過去，忙過了之後清閒下來，麵館裡零星幾個客人。
黑髮的東方美人出現在麵館門口，她穿著墨綠色的長裙，氣質內斂，手裡拎著黑色的包，無聲無息的出現，人一看過去，她就已經在那了。
「老闆怎麼過來了？」
服務生通知了店長，他從櫃檯後方出來，臉上堆滿了笑：「這大晚上的，老闆餓了吧？我給您下碗面？」
店長是曾留學中國的美國人，說的一口地道的普通話。
夏眠聽著聽著覺得很親切，笑了，「你忙你的，我只是來做幾碗面。」
夏眠尋了個角落的位子坐著，店長給她端來一壺茶。
她歇了一會兒，覺得時間差不多了，就去後廚做了兩碗雞湯面，撒上碎蔥花，香氣撲鼻，端出後廚時，角落的位置上已經坐了個人。
夏眠面不改色，端著兩碗雞湯面過去。
她將筷子擺好，坐在那人對面，安靜的看他幾秒，語氣莫名道：「我說，爺爺，都是熟人，見個面何必把自己打扮的這麼非主流，怕哪個仇人認出你，把你按小巷子裡揍嗎？」
夏眠對面坐著個渾身包裹的嚴嚴實實活像從撒哈拉沙漠出來的旅人，滿身的塵土氣息，只露出一雙黑色的眼，清明而睿智。
他尷尬的笑了兩聲，「丫頭啊，最近過的怎麼樣？」
很年輕的聲音，夏眠微楞，目露遲疑。
「你是爺爺嗎？」
夏有間：「啊，對，用了變聲器，怎麼樣，年輕吧，哈哈哈哈哈哈哈……」
氣氛一時很尷尬。
夏眠皺著眉盯著他，不說話。
夏有間拿起筷子，看著熱氣騰騰的面，感慨道：「你小時候，家裡養的雞多，早上天天給你燉雞湯做面，本想把你養胖了有福氣，沒成想還沒胖呢，就移民去了。」
他低著頭，一邊說話一邊吃面，呼哧呼哧的似乎餓狠了。
可怕的是吃面他也不把圍巾摘下來，圍著半張臉，以相當清奇的方式享用美食。
夏眠：「我現在天天吃面，我自己做的，從1939年開始，我把一間麵館，開到現在全球51家分店，未來，我會開更多，一百家，兩百家。」
「爺爺，你說讓我復興麵館，我做到了。」
夏有間假裝沒聽出來夏眠語氣裡的哽咽，含糊不清道：「乖孩子。」
夏眠很乖，哪怕她的叛逆期過的讓父母恨不得把她塞回肚子裡重新養活，但在爺爺這裡，夏眠總是很乖的。
小時候每次哭每次害怕，每次和隔壁小孩打架輸了，被老師罵了，被同學欺負了，買不到喜歡的玩具，都是夏有間照顧她安慰她，幫她打架，一大把年紀和一個小孩子較真，被人家家長罵了一條街。
爺爺也不害臊，抱著夏眠說：「看，爺爺替你打回來了，他以後不會欺負你了。」
她剛畢業，準備讀研，但爺爺的一封信讓她放棄一切回國。
可他卻騙了她，給她設了一個圈套，讓她往裡鑽。
「如果不是因為瑪利亞的事，你這個時候會出現嗎？這碗面，我是不是永遠都無法送到你面前？」
夏眠語氣哽咽，但臉上沒有一滴淚，她漆黑的眼瞳冷靜的可怕，脖頸上隱忍壓抑的冒起了青筋。
夏有間喝了一口雞湯，嘖嘴：「這面真鮮，丫頭，你這手藝快趕超我了。」
他吃光了碗裡的面，連湯也一滴不剩，他擦了擦嘴。
「這人呢，不能一昧的執著去問答案，有時候答案現在給你了，你就永遠也找不到答案了，丫頭，我知道你苦，你能弄混時間線把爺爺逼出來，也挺聰明，爺爺心裡可驕傲了。」
夏有間看向夏眠，「不過，你不能改變既定的命運，去殺了瑪利亞，如果你不忍心動手，我替你動手。」
第51章
麵館裡最後吃面的客人也結帳走人，服務員清理著桌面，快到了打烊的時間，然而角落裡的那兩個人還沒有動身的意思。
可人家是老闆，她想什麼時候關門，那還不是隨她想法。
夏眠吩咐了店長和其他員工提前下班，整個麵館不過十來分鐘就只剩下夏眠和夏有間。
「你不忍心動手，我替你動手。」
夏有間說出了這句話。
夏眠腦海裡的某根弦崩了，面上卻不顯分毫。
「爺爺，你在逼我。」
夏眠輕緩道：「今晚是我們爺孫幾十年來難得一次見面，你不和我敘舊，你反而在逼我，爺爺，你是篤定我會顧念親情，而原諒你嗎？不，你錯了，你忘了我是什麼樣性格的，你的孫女怎麼會是軟弱的，我給你什麼樣的錯覺，讓爺爺您覺得，我會乖乖聽話？」
夏眠輕飄飄的戳中了夏有間的痛點。
夏有間渾身裹得嚴嚴實實露出的那雙眼睛也分外鬱悶，「小眠眠，爺爺也是有苦衷的……」
「不，你沒有。」
夏眠一臉冷漠：「你沒有苦衷，你只是想歷練我。」
夏有間詫異夏眠如此理解他，頓時感覺一顆老心又活了過來，但夏眠下一句又道：「但我最不喜歡被人束縛，你所謂的歷練讓我感到很苦惱。」
夏眠面前的那碗面一口沒動，此刻已經有些坨了，失去它原本新鮮的樣子。
夏有間突然覺得吃進肚子裡的面也不是滋味。
夏眠太直白，白到夏有間想打個親情牌都覺得勝算不大。
他有點虛，甚至感覺自己很潮濕，周身長滿了蘑菇，就差個黑漆漆的牆角了。
「你乖一點嘛……」
夏眠：「呵呵。」
「爺爺求你了……」
夏眠歎了口氣：「擔待不起，都是上了年紀的人，誰也別輕易求誰。」
夏有間圍巾下的嘴角一抽。
夏眠軟硬不吃的態度很難辦，夏有間話說的挺狠，但如果夏眠不配合，夏有間還真沒法子，不見面還好，可一見到他的親親小寶貝，他就很想反悔，可理智告訴他又不能反悔。
糾結，矛盾。
直至他無意中看到牆上的掛鐘，才警覺他只是走個神半個小時已經過去了，此時是晚上九點四十分，空曠的麵館大堂，亮著復古的燈籠，偏暖的色調靜謐又詭異。
燈光印在夏眠的臉上，冷淡的像尊雕塑。
夏有間一瞬間感覺思維似乎跳脫到很久之前，那張小女童稚嫩的臉，可畫面一轉，他面前坐著的是一個年輕美貌的黑髮女人。
時間眷顧她，也詛咒了她。
夏有間的眼裡逐漸湧上一絲心疼。
「乖寶寶，你在拖延時間？」
夏有間：「然而你明知道我有的是辦法找到瑪利亞。」
夏眠抿唇：「等她離開了紐約，你找到也沒辦法了。」
有時候繼承人太聰明也不是什麼好事。
「但如果我現在離開……」
夏有間話沒說完，門外進來一個人。
一個來殺人的殺手，一進門視線就鎖定了夏眠，他手上有一把消音的槍。
夏眠輕笑：「你走啊，誰也沒不許你走，只是你走了，我就會死在這，他是九頭蛇的殺手，任務一旦下了，就不會失手。」
夏有間：「……」
夏眠：「你這麼牛逼，再找個老婆生個繼承人唄，或者讓我爸媽生二胎，不過那兩位忙著自己事業呢，您的話估計不頂用。」
夏有間氣的喘氣兒一時都頓了頓，他攏了攏圍巾，無奈一聲：「你這丫頭，遲早把我氣死！」
夏眠笑眯眯，「您長壽安泰，比我活得久呢。」
殺手對準夏眠扣動了扳機，金屬色的子彈穿透空氣，速度極快，然而夏有間的反應速度比子彈還要快，恍神間，他已經起身，脫下他那身不知從那個泥堆裡滾過的外套，一個太極手，就把子彈包進了衣服裡，看似柔，但勁道十足，連衣服都沒破。
「你可真狠，花錢買殺手殺自己？」
夏眠輕笑：「沒花錢，十周年老顧客，做活動促銷送的。」
那殺手一擊不成，再來第二擊第三擊，間隔很短，夏有間的身手敏捷的不像個老人，倒像是正當壯年的年輕人，俐落的攔下了所有子彈。
他衣著淩亂，像個沙漠旅人，卻也足夠神秘，他的視線看向殺手時和看夏眠時不一樣。
他捨不得乖寶貝受傷，但這個九頭蛇的路人甲，連電影一閃而逝的配角都算不上，死不足惜。
夏眠喝了口涼了的茶，潤潤嗓子。
她歪著腦袋，沉默的看著夏有間解決掉所謂的殺手，他回身望著自己，那雙清明的眼睛裡滿滿的不贊同。
「下手真俐落。」
夏有間看了時間，不想和夏眠耽擱。
「但幸好我做了兩手準備，爺爺，今晚您除了我這，哪也去不了。」
夏有間下意識皺眉。
麵館的四面八方隱藏在暗處的殺手，蠢蠢欲動。
夏眠這回真是豁出去，下了血本了。
爺爺，究竟是你的規則重要，還是你的孫女重要？
這一夜之間，夏眠驚動了半個紐約，她給艾布利開通了綠色通道，讓他一路暢通無阻的離開紐約。
但同樣的，她的動作太大，自然瞞不了查理斯，也許埃裡克也快知道了。
太多的殺手聚集在這條街上，而這消息傳出去後，幾批人也在快速趕來的路中。
門口懸掛的燈籠被子彈洞穿了燈芯，熄滅。
刀光劍影，硝煙四起，麵館陷入一片混亂。
唯有夏眠周圍的位置還保持乾淨和安全。
夏眠坐在角落的凳子上，面前是一碗坨掉的雞湯面，雞湯快沒了，就剩下面了。
夏有間擋在夏眠身前，滿眼的不高興，來一個他揍一個，來兩個他踢一雙，他沒有再下死手，因為這人太特麼多了。
血弄髒了麵館，純木的啊，不好洗，硬洗了傷木頭。
一波接著一波，能戰的繼續站起來戰。
夏有間一邊打一邊發牢騷。
「你小時候你媽想給你報興趣班，你說你的學校一個星期也就一天假期，而那一天裡你有你自己的計畫，你跟你媽鬧，兩頓沒吃飯，倔的跟頭驢一樣，你媽心疼的哭了半宿，然後打了你一頓，到最後還是報了興趣班。」
夏眠：「……翻黑歷史有意思？」
夏有間：「有意思，興趣班是次要的，重點是你媽給你報的興趣班是英語，後來你們三口子移民了，你媽有先見之明不？給老子氣的哭了半宿，你媽也沒安慰兩下。」
夏眠扶額：「興趣班和你幹的是兩回事。」
夏有間：「我覺得是一回事，你都挺不情願的，到最後還是認命了。」
夏眠：「……」
「但為什麼你媽強迫你，你就能認，我幹了點事兒，你就不認了呢？」
夏有間覺得自己挺委屈，下手重了些，不小心打死了個人，沉默了兩秒。
「丫頭，記得給你家清潔工漲工資，血漬挺不好洗的。」
夏眠：「……」
爺孫兩個鬧脾氣，驚動了半個紐約和九頭蛇。
麵館鬧的宛若武打片片場。
夏眠滿心煩亂，夏有間心裡也挺不是滋味的，苦了九頭蛇的勞工。
直至，查理斯的到來。
夏眠一看到查理斯的出現，內心就咯噔一聲，其微妙程度不亞於抄作業被班主任逮個正著，晚自習玩手機轉頭一看教導主任在窗外微笑的看著你。
查理斯是強大的心靈能力者，他不僅僅能閱讀別人的思維和記憶，他還能控制別人的思想，剝奪他人的行動力。
但後兩種夏眠很少見他用。
但這回，他卻用了。
爭鬥平復不過一息之間。
麵館中所有爭鬥中的人都停了下來，包括夏有間，他倒是松了口氣。
查理斯身邊跟著幾個變種人，有幾個還是當年從史崔克的基地中救出來的。
夏眠握緊了手，對上查理斯投過來的溫和莫名的視線，失笑：「來的挺齊啊，查理斯，來麵館聚餐嗎？只是我這不大方便，不如改日？」
夏有間噗嗤一聲笑了。
夏眠：「……」
夏有間抖了抖身上的灰，似笑非笑：「我家乖寶也有這麼慫的時候，那個男人治得了你？我放心了。」
夏眠面無表情。
查理斯探究的視線在夏有間身上停留，他聽到夏有間說的話，然而他無法聽到夏有間的內心。
和夏眠一樣，能抵禦他的能力。
但，這不是現在最重要的事，查理斯神色複雜的望向夏眠。
他沒說話，甚至也不笑了，夜色下，不再溫和的X教授，其強大的氣場足以吞噬任何人。
這是最可怕的。
夏有間見這場景準備溜，夏眠眼尖發現了，也不顧查理斯還在場，直接操縱小屋意圖控制住夏有間。
小屋的變化倒是嚇了夏有間一跳，但他很快認了出來。
「你拿我送你的東西對付我？」
夏有間從始至終都沒惱夏眠，那遊刃有餘的態度，對夏眠的縱容寵溺，證明在他心裡，夏眠比規則重要，但這是在夏眠生命有危險的前提下。
「你不能離開！」
這是查理斯第一次見夏眠這麼……脆弱。
仿佛那個男人離開了，夏眠就再也見不到他了。
「你敢踏出麵館，我就死在你面前！！」
小屋關鍵時刻犯慫，它無法傷害夏有間，甚至還小聲的問了好，氣的夏眠一口氣差點沒提上來。
「我是你的主人！你到底聽誰的！」
夏眠放棄了去束縛夏有間，直接操控小屋幻化成匕首，直直橫在自己脖子上，拉出了一道血痕。
黑髮女人蒼白著臉，眼睛卻亮的驚人。
「爺爺，你別以為我不敢。」
夏有間停下腳步，表情……異常的五味雜陳。
他原地踱步，似乎煩惱極了，忽然拍了拍腦門，朝著夏眠佩服的豎起了大拇指，氣的又哭又笑的。
「你贏了。」
夏有間被氣的不輕，這死丫頭小兔崽子還不知道尊敬長輩了，他委屈他跟誰說！！滿心鬱悶的夏有間以至於出門差點被門檻絆倒。
夏眠持著刀的手輕顫，脖頸上後知後覺的傳來疼痛感。
沒一會兒，門外還傳來夏有間的瘋言瘋語。
「老子徵婚！！！！」
夏眠：「……」
一切安靜下來。
麵館裡躺了一地的「屍體」，隔著幾米遠，查理斯一行人和夏眠對視。
除了查理斯，其他人的目光都是敵意。
顯然，夏眠做的事已經不是秘密了。
他們不說話，夏眠也不說話，她心情好，餓了，回後廚就剛剛下麵的剩料，又下了一碗雞湯面，端出來。
頂著X教授和變種人各式各樣的注視，專注吃面，還喝了湯。
喝完了，見查理斯還望著她，夏眠露牙一笑：「你們吃了嗎？」
夏眠挺狼狽，她不可能不知道查理斯為什麼而來，卻這麼雲淡風輕，是不在乎還是有應對之策？
「這些是九頭蛇的殺手。」
夏眠點頭。
查理斯：「你雇來的？」
「嗯。」
夏眠不想被查理斯一個接著一個問，她喝了口清茶，「商會的一些生意也和九頭蛇牽上了線，埃裡克那邊，我也讓九頭蛇參與了，但很成功不是嗎？埃裡克來紐約了，他沒空鼓搗他的陰謀。」
查理斯的臉上看不出喜怒，「多久了？」
夏眠直視查理斯的眼睛，手心卻滲出了汗，「十年了。」
十年。
也就是說，夏眠瞞了查理斯十年。
「艾布利和貝迪……」
夏眠：「他們也參與了。」
查理斯：「……」
第52章
夏眠救了很多瀕死的變種人，數年之間，商會的變種人來源一是從查理斯那邊，二是夏眠從各地拯救的被逼入絕境無處可去的變種人。
夏眠給他們提供工作，遮風避雨的家，待遇優厚，可以選擇各個行業，想上學的夏眠會出資供他上學，想做正經有編制的工作，夏眠也會上下打點，為他隱藏身份。
同樣的，也有一部分變種人已經不習慣正常人類的生活，他們選擇為夏眠做一些無法擺上檯面的事。
變種人商會性質特殊，總有麻煩找上門，有一個部門專門處理這方面，變種人受傷和尋常人受傷不一樣，總需要藥，和九頭蛇也是因為這開始有聯繫。
九頭蛇雖說是反派大佬，但人科研成果是真牛逼。
夏眠對此沒什麼抵觸，但對於查理斯來說，夏眠已經走上歪路了。
簡直就是一反派預備役。
尤其夏眠可坦誠，一一二二全抖了出來，末了還露牙微笑：「殊途同歸嘛，何必計較。」
但說完夏眠就有點後悔，這話聽著似乎有點欠揍。
更像反派了。
查理斯聽完了夏眠的解釋，也沒表態，他藍色的雙眸深的像深海，靜靜望著夏眠，「眠，你不僅僅是為了商會。」
查理斯太敏銳了。
夏眠一時之間竟不知如何辯駁。
因為查理斯說的是事實。
她有私心。
但只要是人，誰沒有私心？
「但我沒有傷害變種人，嗯，兄弟會除外，查理斯，如果你想訓我，我認真聽訓就是了，但你帶這麼一群人出來，是想訓我，還是想抓我？」
夏眠的視線掃過那些未來會成為x戰警的變種人，笑道：「別這樣，我一個普通人，可打不過你們。」
如果夏眠是普通人，但這世上就沒真正的普通人了。
查理斯無奈。
埃裡克戴上了能隔絕查理斯感應的東西，他不清楚埃裡克還有多久能到，但他們時間很緊。
他朝夏眠伸出手，以絕對包容的姿態，「眠，過來，埃裡克快到了，你不能繼續留在這。」
夏眠卻有些遲疑。
「你明明很生氣。」
查理斯微頓，他情緒隱藏的很好，但他面對的是夏眠，「我是很生氣，但我們的事以後再談。」
秋後算帳嗎。
夏眠：「不，我們還是現場算帳吧。」
她慫.微笑.jpg
「但你應該知道埃裡克來了紐約。」
夏眠不以為意：「我們聯手還對付不了一個賣廢鐵的中二病？」
查理斯心情沉重的搖頭，「眠，你低估了埃裡克。」
查理斯和埃裡克他們的爭鬥從來不是一方生一方死為目的，這反而最容易的，如果埃裡克是為了別的目的，查理斯也攔不住他。
查理斯身邊的變種人忽然臉色一變，她沖出了麵館，外面很快傳來打鬥的聲音。
查理斯再一次朝夏眠伸手，語氣有些急迫：「快過來！」
夏眠不被查理斯的控制影響，除了她主動過去，別無他法。
「你答應我，秋後算帳也別試圖控制我。」
夏有間給她的陰影不小
夏眠被控制怕了。
查理斯目光溫和，「我答應你，我不會。」
查理斯從來不會反約，他說的承諾是真的，不會改變的。
夏眠清楚這一點，心裡的石頭終於落了下來，她走向查理斯，然而還未走到一半，麵館的橫樑突然斷裂，砸了下來。
「小屋！！」
小屋脫離了夏眠的手腕，幻化為一根柱子抵住橫樑，然而這還未結束，麵館的屋頂被猛地重擊，似被龐然大物一下一下的碰撞，劇烈晃動，竟四分五裂。
沒有小屋的意識承載的屋子，只是普通的屋子，哪裡經得起變種人的刻意毀壞。
夏眠沉下臉色，「埃裡克。」
他來的真快。
這屋子沒用了。
夏眠收回小屋，對查理斯道：「我們先離開麵館。」
麵館處於鬧市區，埃裡克這麼一折騰，整條街都陷入了恐慌。
先前夏眠的動靜已經夠大了，但也不至於讓人群恐慌，九頭蛇的殺手看起來都人模狗樣的，但埃裡克的場面比她更大。
他浮於半空，操縱如一個小房子大的金屬，集結一起將麵館砸的只剩下破木片，硝煙彌漫，周邊的店鋪驚叫聲起，人群擠擠攘攘的要跑出這街。
夏眠吃了一嘴灰，她站在大街上，環顧四周，埃裡克並不是孤身前來，瑞雯來了，艾瑪也來了，還有夏眠沒見過的。
他們和學院的變種人纏鬥到一起。
大街上各種變種人能力亂七八糟到處扔。
這個時候沒有復仇者聯盟沒有美隊鋼鐵俠，能阻止這群天賦異稟的人也只有他們的同類。
然而變種人以這樣的方式出現在普通人類面前只會增加恐慌。
查理斯能感覺到人類內心的恐懼。
坐在輪椅上的男人閉上眼睛，強大的心靈能力入侵了所有人的思維，安撫他們，冷靜下來。
「他是針對你來的，眠。」
夏眠對上屋頂之上那雙冷酷的眼睛，「看得出來，瞧他來討債的樣子，明明是他先惹我的，這時候裝什麼受害者。」
查理斯想制止夏眠激怒埃裡克，但夏眠的話還是說出了口。
埃裡克自然聽到了夏眠的說辭，這個女人總是以諷刺他為樂，但埃裡克是永遠也習慣不了夏眠的諷刺，每次聽見總是不受控制的情緒沸騰。
他分不清是憤怒還是別的。
但總而言之，他不想再聽到這些話。
「我們該算算帳，夏眠。」
埃裡克語調深沉，聚集在他周身的金屬越來越多，夏眠甚至感覺到手腕上的小屋也在蠢蠢欲動，她立即按住小屋，皺眉。
「你這動靜也太大了，埃裡克，你想被政府盯上嗎？」
埃裡克：「這不是你期待看到的？這些天你三番四次針對兄弟會，我當你已經向我宣戰了。」
夏眠：「……」
這口鍋夏眠背的當之無愧。
可這麼快和埃裡克面對面肛上出乎夏眠的意料。
這種情況……
夏眠沉思，似乎除了硬肛也沒別的辦法了。
「眠，你別出手。」
夏眠：「？」
查理斯示意夏眠去看她的鐲子。
小屋若是沒有夏眠按住，它顫動的更厲害。
埃裡克的磁場影響到了他，但小屋構成本身並非百分百金屬。
但如果埃裡克想到這一點，針對小屋那就難辦了。
「埃裡克，請平息爭鬥，這裡經不住你們大規模毀壞。」
埃裡克嗤笑一聲：「真可笑，讓敵人放下武器，自己卻學不會收手，查理斯，夏眠做的那些事你不知道？這是我和這個女人的賬，你別插手！」
萬磁王指向夏眠，挑釁：「你敢不敢？」
夏眠：「……」
查理斯皺眉：「這是激將法，眠……」
但激將法還真管用，查理斯話音未落，泛著魔法金光的長鞭就襲向了屋頂上的埃裡克，夏眠捆住了埃裡克的手臂，屈膝接力，跳上半空。
查理斯意圖阻攔，但夏眠回身一堵拔地而起的牆將他和夏眠分割開來。
「也好，我也想和你算算帳，但這地方太小，不方便施展，你讓他們收手，我們去空曠的地方認真算。」
夏眠挺暴力，看起來很好戰。
查理斯氣的太陽穴突突的跳。
他的能力對夏眠無效，一向心態平和的查理斯第一次認為能行走是值得期待的事，至少此刻他能把那個不聽話的姑娘抓回來，按在身邊，別出去亂惹事。
頭疼。
查理斯頭疼。
埃裡克讓他們收手，和夏眠離開了這條街，沒人知道他們去了哪，連埃裡克的屬下都不知道。
他們速度很快，很快離開了市中心，去了郊區。
埃裡克的披風被毀了，破破爛爛的，夏眠早就看披風不順眼了。
人家奇異博士的披風是至寶有戰鬥力還有魔法，你一個玩鐵的也趕什麼潮流。
夏眠這麼想，並且說出來了，埃裡克不認識奇異博士，但他能聽出來夏眠說的不是好話。
這兩人在一塊就沒有安騰的時候。
埃裡克脾氣暴躁，易燃易怒，夏眠簡單一個諷刺，一直留手的埃裡克就繃不住了，動用能力影響了小屋的發揮，掐著夏眠的脖子把她按在了地上。
周邊一片廢棄工廠，地上塵土飛揚，夏眠被嗆得咳嗽，脖子上的大手結實的桎梏住她，無法撼動。
夏眠咳嗽著吐出了嘴裡的灰，狼狽的瞪著居高臨下盯著她的埃裡克，一張嘴就是一個9八k：「你能耐，有什麼能耐？別忘了是你手底下的人先毀了我的礦，那可是礦啊，你知道值多少錢嗎，不，你不知道，你們兄弟會窮的連個16歲的孩子都當勞工使，現在跟我算帳，你算的過我嗎？！僅僅我一個礦，你把你整個兄弟會給我都賠不起！」
夏眠今晚解決了夏有間的糟心事，心情大好，戰鬥力爆表。
埃裡克的臉色都青了。
兩人距離極近，說話都能感受到對方的呼吸。
夏眠一句接著一句，毫不退縮。
埃裡克起初還想治治她，可說著說著不知不覺，他的注意力就走偏了。
她脖子漂亮的像天鵝的頸，埃裡克甚至能感覺到掌心下她每一次說話震動的弧度，口乾舌燥時吞咽的起伏，她的眼睛和這漆黑的夜一樣，有星星。
埃裡克盯著夏眠的視線漸漸變了味。
夏眠察覺到什麼，立即抬手抵住埃裡克的臉，力氣大了，直接一巴掌過去，啪的一聲清晰的響。
夏眠：「不是要算帳嗎，想耍什麼流氓！」
埃裡克臉上被突兀的打了一巴掌，視線霎時危險，一字一句：「你敢打我！」
夏眠嘴角一抽，另一隻手另一邊臉呼了過去，對稱。
「你都想掐我殺我了，我怎麼不敢打你！」
埃裡克：「……」
無言以對。
兩個巴掌打了，兩人之間劍拔弩張的氣氛倒消了許多。
夏眠推開埃裡克，他像個沉默的勇士一樣松了手，夏眠揉了揉脖子，埃裡克雖然架勢大，但傷倒沒真傷到她。
他又成悶葫蘆了，杵在那，只一雙冷酷複雜的眸子注視著她，也不說話。
夏眠拍了拍身上的灰塵，公式化的微笑：「我們誰也占不到理，扯平了，時候不早了，我該回去了。」
「或者你想打架，我可打不過你。」
埃裡克搖頭，「我沒想傷害你。」
他聲音低沉暗啞，似乎這句話很難出口。
夏眠愣了兩秒。
「我知道。」
埃裡克：「……」
她知道。
埃裡克莫名的，竟松了一口氣，輕鬆許多。
不知此時此刻是晚上幾點幾分，但想必夜已經很深了，艾布利帶著瑪利亞也應該離開了紐約，到了安全的地方。
明天霍華德的屍體會被發現，托尼會失去他的父親。
夏眠於心不忍，可也無可奈何。
冬兵下手太狠，霍華德死的透透的，夏眠的藥也救不了。
明天之後，夏眠就不會待在這了。
去哪，夏眠還不確定。
夏眠思緒翻轉，見埃裡克坐在石板上，看星星，這個男人似乎也心事重重的樣子。
「你相信命運嗎？」
夏眠突然問。
埃裡克思索片刻，抿唇，「信，也不信。」
夏眠認真看了他幾眼，突然覺得這中二病也挺可憐的。
「行吧，再見。」
夏敏突然告別，轉身走了。
埃裡克 一時沒反應過來，想挽留，但終究還是沒留。
他看著夏眠身影消失在黑夜裡。
她應該回到查理斯身邊了。
他們才是一路人。
然而夏眠卻沒有成功找到教導主任辦公室的路。
夏眠迷路了，準確點說，夏眠被一個魔法陣困住了。
陣眼附近站著個人，正是先前被夏眠氣的要瘋的夏有間。
他看起來挺慈祥的，雖然圍的嚴嚴實實只露出一雙笑眯眯的眼睛。
夏眠脊背竄起了寒意。
「你能別笑了嗎……」
夏眠搓了搓手臂上起的雞皮疙瘩，無語：「找我還有什麼事？」
夏有間笑的真慈祥。
「乖寶啊，爺爺心疼你，以後不插手你的命運，但你把這時間線攪合的亂七八糟，爺爺命苦啊，得給你收拾爛攤子。」
夏眠沒說話，後退兩步，背靠大樹。
夏有間手上一邊畫圈圈，畫出個魔法陣圖，金色的光照亮了黑夜，他繼續道：「這個時間線你快出生了，同一個維度不能存在兩個夏眠，你得先離開這一段時間，就當旅遊一個月，等你再次回來時，你就自由了。」
夏眠眨了眨眼睛：「我去哪？」
夏有間：「離開地球，征服宇宙怎麼樣？」
夏眠：「……」
夏有間：「開玩笑的，但的確不會是這個維度，孩子，你聽過九大國度嗎？」
九大國度？
夏眠忽然有種不祥的預感，她扭頭就跑。
但夏有間的魔法陣已成，古老繁複的紋路刻在地上，一道金色的光膜沖上天空，籠罩住夏眠。
她失去了重力，巨大的力量將她裹挾著升騰上空。
送走了熊孩子。
夏有間松了一口氣，開始發愁。
小丫頭不喜歡家族產業怎麼辦？
總會有辦法的。
小說裡不都這麼寫。
富二代浪了大半輩子，到頭來還不是覺得家裡最好，浪子回頭了麼。
在乖寶心甘情願接手之前，他這個老骨頭先幫她鋪好路。
「唉，我還想去旅遊來著。」
夏有間對於自己的旅遊計畫泡湯了十分難過，他摘下了圍巾，露出一張年輕的臉，約莫二十五歲，雙目清明，沒有半點老態。
他抖了抖上頭的灰塵，重新圍上去。
第53章
黎明中的阿斯加德透著和平的寂靜，城區各處有起早貪黑的勞作的人已經出門，空氣中隱約傳來縹緲的話語，東邊已透著微藍的亮光，而巍峨聳立的王宮依舊籠罩在夜幕之中。
穿著侍女服的宮人已經起床，在王宮各處點燃黎明的燭火，偶爾和巡邏的侍衛擦肩而過。
洛娜持著剪子，在走廊挨個剪下經過了一夜的燭心，她看到南邊的拐角走過來一個人，她端著黃金託盤，託盤上放著一套甲衣，也不是上戰場的規格，倒像是訓練服。
「尼雅，這麼早去喊托爾王子起床嗎？」
被喚作尼雅的女子停下腳步，她有著阿斯加德罕見的黑髮黑瞳，如夜色般神秘的眼瞳總是浸染著漂亮的星光，她長相和王宮大部分侍女都不一樣，她是五天前被托爾王子從邊境城區怪獸口中救下來的孤女，帶回了王宮，循例成了托爾的侍女。
沒人知道她的過往是什麼，只知道她叫尼雅，沒有姓氏。
「沃斯塔克同殿下約定今日去練武場訓練。」
洛娜瞭解的點點頭，大王子一向好戰，每天不打兩場渾身難受，她更好奇的是尼雅，這個僅僅五天就融入王宮的人。
「在王宮的生活還適應嗎？」
半分試探半分關心。
黑髮女人緩緩笑了，「很好。」
並不很適應，畢竟從一個上位者一朝成為伺候別人的侍女，那落差不是一般的大。
夏眠五天前降落在阿斯加德邊境城區的一個戰場上，彼時索爾和他的弟弟，以及幾位戰士正在和窮凶極惡的妖獸群戰鬥。
剛到的時候，她氣的渾身顫抖，因為傳送魔法導致身體陷入脫力狀態，像個孤兒一樣狼狽的趴在地上，連動也沒力氣，那些妖獸深綠色的血噴在她身上，夏眠腦子一片空白，很腥很難聞。
她一刹那想不孝狠狠罵夏有間，但後來一深思爺爺在她臨行時說的話，便也不難理解。
同一個時間線不能出現兩個夏眠。
夏眠把時間攪合的亂七八糟，夏有間得花一番功夫幫夏眠掃尾。
而在此期間，夏眠被他送到了這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的阿斯加德，這裡沒有變種人商會，甚至沒有人認識夏眠。
這裡的人只知道這個黑髮黑眼自稱叫「尼雅」的女人，是托爾王子英雄救美的小可憐，當然最初誰也看不出來夏眠長什麼樣，滿身都被妖獸的血液糊住了，洗了乾淨，才露出本來面貌。
旁人都說托爾走了桃花運，隨便一撿就撿到個美人，托爾自己也笑的傻乎乎的，覺得自己運氣可好，待夏眠也不錯。
但夏眠知道，托爾壓根沒想那麼多，他脾性暴躁，但大多時也很好說話，他是戰神，不會整日思考些情情愛愛。
雷神是難得的真性情的人。
推開門，屋子裡一片漆黑，夏眠點了燭火，屋子頓時亮堂許多。
她將託盤放到桌子上，隨後拉開床邊的帷幔，用繩子系好，隨後站在床邊。
「殿下，該起了。」
托爾昨晚和朋友去東城區的酒屋玩到了大半夜才回王宮，這個時候能起得來基本上不可能的。
但托爾昨晚明確囑咐了夏眠一定要把他喊起來，他不會和朋友失約。
床鋪很軟，托爾一個渾身肌肉的大漢占了床的一大半，腳都露在被子外頭，赤著上身，枕頭掉在地上，金髮淩亂，下巴露出青色的胡茬，男人似乎一晚上不刮鬍子就很容易長出新的來，睡得昏天黑地。
夏眠喊了兩聲沒用，也就放棄了，似乎喊不起來。
她這輩子可從沒伺候過人。
夏眠面無表情，床上的男人睡得死沉死沉。
「時間不早了啊……」
夏眠一向敬業，她乾脆俐落的掀起被子，王宮的大王子睡覺只穿了個褲衩，四仰八叉的，但身材是絕好，沒有多一塊沒有少一塊，黃金比例，夏眠神色飄了飄，目光不知不覺有些停留。
然後相當不留情的伸手狠狠擰了他的腰側。
雷神：「嗷嗷嗷！！！！！」
托爾瞬間清醒，頂著雞窩頭從床上蹦起來，下意識要揮拳頭，可瞧見床頭站著個笑語晏晏的女人。
「殿下，您不是說今天和沃斯塔克閣下有約嗎？」
托爾拍了拍發疼的腦袋，昨晚酒喝得不多，就是太烈了，當時興奮，睡一覺後遺症就上來了。
「對。」
托爾看向一側，桌子上已經擺好了衣服。
他下了床，穿衣服，也沒避著夏眠，穿好衣服時，回頭見夏眠在整理床鋪，托爾看了她一會兒。
王宮的侍女都穿的同樣的侍女服，淡色長裙，很仙很素雅。
「你剛剛擰了我？」
夏眠：「你的錯覺，殿下。」
「我腰疼。」
托爾堅信自己的感覺。
夏眠：「你昨晚喝醉了，也許和朋友玩鬧碰到磕到了也不一定。」
夏眠不承認，還一臉無辜。
托爾也不追究，雖然他知道就是他的侍女擰了他。
但和一個女孩子計較這點小疼痛，也沒意思。
「你跟我一起。」
夏眠愣了下，見托爾大步走出了房間，也快步跟了上去。
「殿下，我不適合去練武場。」
托爾不解：「為什麼？」
夏眠眨了眨眼睛，「我身嬌體弱，風一吹就到，練武場那太陽曝曬的，我會生病的。」
托爾：「……」
他印象中的女人都和希芙那樣的女武神一樣強悍，她們身上的肌肉不輸給男人，以至於他以為這世間的女人大都這樣。
但現在，托爾長見識了，女人還有像夏眠這樣嬌嬌弱弱膚白細嫩，充滿異國風情的神秘。
亞裔的女人體型上要比外國女小一圈。
夏眠說自己身嬌體軟，托爾還真信了。
難怪洛基捅他老哥一捅一個准。
「那你就做點冰，等我回來吃。」
夏眠：「是，殿下。」
爺爺說了，她只會在這待一個月，這一個月就當體驗生活了，畢竟神明的國度，想旅遊挺難。
阿斯加德風土人情極為特殊，這裡似乎保留著古舊的規矩，但這裡的人卻並不死板，任何特別任何古怪在這都是正常的，他們不會投以奇怪的目光，也不會說旁人是怪物。
夏眠在這裡感到了久違的輕鬆。
除了某個有著一雙看似真誠無辜綠眼睛的男人。
夏眠降落在戰場上，第一個發現夏眠的其實並不是托爾，而是洛基，也是他最先發現夏眠身上殘留的魔法陣的痕跡。
但洛基一直沒有揭露夏眠。
當然，不是因為他善良。
整個阿斯加德，就這個綠眼睛的男人最壞了。
夏眠端著一碗冰，冰上一層水果，托爾待會兒會回王宮，他吃不到想吃的，估計又得摔杯子。
脾氣暴躁。
非一般人能掌控。
夏眠最是不擅長應付這類型的人，夏眠三言兩語耍盡手段也抵不過對方直接武力壓制。
但洛基，夏眠卻應付的遊刃有餘。
他再怎麼樣陰，也撐不住夏眠一句話。
「托爾殿下不喜歡我亂跑，托爾殿下不會同意您這樣做的，您弄壞了我的盤子，托爾殿下知道了會生氣的，您想吃冰？抱歉，這是托爾殿下的甜品……」
托爾殿下……托爾殿下……
夏眠三句話裡兩句話都是托爾。
洛基是邪神，他沒有揭露夏眠身上的疑點，用腳猜也知道他一定是想利用夏眠去對付他哥。
但夏眠只想安安靜靜過一個月，你們兄弟倆鬧彆扭，能不能別牽扯無辜？
「救你的人中也有我，你的心裡怎麼只剩下托爾了，真讓人傷心。」
黑髮的小王子在晨光中微微俯身，含笑的綠瞳清澈迷人，教人想起熱帶雨林那盤旋在樹枝上通體翠綠的蛇。
他微微俯身遷就夏眠的身高，以一個曖昧但不會逾越的距離，輕柔又帶著點點失落的語氣，問夏眠怎麼忘了他。
撩妹高手。
「哥哥是不是同你說了什麼？我知道，我一向不討人喜歡，大家都喜歡強大的托爾。」
小可憐。
洛基軟下來時，那濕潤的綠瞳很是招女孩子喜歡。
夏眠摸了摸自己的心，難道我不是女孩子嗎
為什麼她一點都不波動，甚至還想笑。
夏眠歎了口氣，稍微和洛基拉開距離，「二殿下，您多慮了，托爾殿下從未說過您半點壞話，您是他的弟弟，他的親人。」
洛基目光閃爍：「是嗎。」
「那你為什麼總是躲著我？」
洛基的笑容分不清是涼薄還是其他，但他注視著夏眠的視線十分真誠，「我倒是很想和你談談，那一日在你身上的魔法陣是怎麼回事，你若是受了苦有了難，說出來，我會幫你的。」
夏眠不太想和洛基繼續扯皮，都是千年的狐狸，真扯起來是沒完沒了的。
「我聽不懂您在說什麼，托爾殿下快回來了，我該送去吃的了，失陪。」
洛基眯了眯眸子，神色不變，眼角若有似無閃過一絲落寞，看起來真像那麼回事，他看著夏眠毫不留戀的同他擦肩而過。
我親愛的愚蠢的哥哥，你可知道你一時興起救了個什麼東西回來。
第54章
托爾和奧丁吵了架。
因為托爾屠殺了邊境部落的妖獸一族，奧丁因此呵斥了他，認為他行事殘忍衝動，不顧影響，而托爾則認為奧丁安逸久了太過仁慈。
可戰爭的命令是奧丁下達的，他也只是想提醒托爾，否則未來托爾一定會在這一點上吃虧。
父子倆意見不合就吵了一架，托爾回到自己的宮殿，一舉掀翻了大廳中央的長桌，怒吼一聲，看見什麼砸什麼，一拳將柱子打出了深深的拳印。
阿斯加德的托爾殿下，他是天生當戰神的料子，但卻做不了一個合格的君主。
他胸有溝壑，有抱負，有野心，但奧丁卻想安逸。
洛娜抱著花瓶站在走廊角落，嚇得一動不動。
「你怎麼躲在這？」
洛娜瞧見了從後院過來的夏眠，表情為難：「托爾殿下好像很生氣，你瞧瞧，他力氣多大，那桌子是黃金鑄就，說壞就壞……」
夏眠看了眼發洩的托爾，面不改色收回視線，「洛娜，你見過發脾氣的狗嗎？比如被揪了毛所以渾身炸了起來齜牙咧嘴攻擊身邊的一切。」
洛娜：「……你怎麼這樣形容托爾殿下，阿斯加德的子民都說我們的托爾殿下是絕對兇猛的野獸，怎麼可能是狗那種鬧著玩的生物。」
「不信？」
「不信。」
夏眠捂唇笑了笑：「你瞧著。」
托爾將大殿中一切能毀壞的都毀壞了，他的戾氣化為實質，讓人靠近了也會被誤傷，他有自己的想法自己的理念，然而他尊敬的父親卻不認同。
為什麼不認同。
君主就該開疆擴土，而不是像迂腐的貴族一樣養在奢華之中忘記了什麼叫危機。
托爾覺得自己沒錯，可奧丁也沒錯。
這種矛盾讓托爾必須要發洩什麼，他看不慣的通通毀掉，血流加快，沖上了托爾的腦袋，他開始有些失控，他察覺到身後有人靠近，以為是霍根他們，毫不留情的揮起拳頭。
可他身後是夏眠，那個說自己身嬌體弱容易生病的女孩子。
托爾硬生生停住了自己的拳頭，拳風撩起夏眠耳邊的發，他一拳下去，這個侍女活不了。
托爾腦子清醒許多。
他皺眉：「我發怒的時候你也敢靠近？！」
可見托爾也知道自己什麼脾性。
夏眠面容溫和，漆黑的眼眸像純色的綢緞，讓人打心底舒服，輕易撫平托爾的暴躁。
「但您並沒有傷害到我。」
夏眠沒有提任何有關奧丁或者妖獸的事，她仿佛不知道又或是了然於心托爾為什麼暴躁。
她轉移了話題。
「您剛剛弄壞了自己的衣服。」
托尼低頭看了一眼，不知道什麼時候衣服上破開了一個大口子，托爾滿臉的不以為意，「壞了就扔了。」
「但這是您母親親手為您做的。」
托爾愣了下，神色慎重許多，「那怎麼辦。」
夏眠彎了彎唇：「我會點針線，給您補補吧。」
三言兩語，托爾完全忘記了他剛剛還在生氣，滿腦子都是自己弄壞了母親親手做的衣裳，不由得懊惱自己不珍惜。
「走吧。」
夏眠拉著托爾的手離開這一片狼藉的地方，這個金髮硬漢還在皺眉愧疚，再三詢問，「一定縫補的沒有痕跡，千萬別讓母親知道，她一定會傷心的。」
「是啦是啦，請殿下相信我。」
夏眠回眸示意洛娜掃除現場，拉著托爾離開了。
洛娜：「……」佩服。
托爾身上有個非常迷人的特點。
他顧家。
他很重視家人。
哪怕面對敵人，他殘暴衝動，毫不仁慈。
但對待朋友，對待家人，他的真心也毫不吝嗇。
但，就是太暴力了。
動不動就摔杯子，掀桌子，揍柱子，練武場都被托爾打壞了好幾個。
但他最吃軟了。
比如洛基，捅了托爾一刀，但只要他稍微露出個柔軟的神色，再濕潤一下極具欺騙性的綠眼睛，上一秒還是意圖謀殺呢，下一秒在托爾眼裡就變成了好弟弟。
比如夏眠身為托爾的侍女，有時候伺候的真的很敷衍，她本就不擅長卑微，她言語神情，都看不到半點卑微的影子，反而略顯深沉，但夏眠很溫柔很柔軟，她看起來和托爾認識的其他女人完全不一樣，她身材嬌小皮膚細嫩，托爾從來不訓她。
總的來說，王宮的大殿下，看起來兇狠，其實很好糊弄。
他從不會在小事上計較。
但那個綠眼睛的二殿下就完全相反了。
綠眼睛的青年似乎有某種執念，比如哥哥有的他也要有。
不論是母親的寵愛，父親的重視，就連平日裡托爾身邊多了什麼東西或者人，他總是格外在意。
所以，他是第一個發現夏眠幫托爾縫補了衣裳。
一時之間，邪神內心彎彎繞繞的路子走了八百回。
「哥哥總是在誇你。」
大殿的門口，黑髮散落在肩頭的青年露著和善的眼眸，似笑非笑的注視著夏眠。
夏眠目不斜視：「可能我很優秀，大殿下慧眼識珠。」
洛基收回視線，一本正經：「這麼誇自己？」
「陳述事實而已，正如二殿下自覺聰慧，那麼你認為這是誇讚還是諷刺？」
洛基側頭看了夏眠一眼，不發一言，
黑髮的侍女面色溫和，挑不出半點錯，她聽見殿內的托爾在喊她，「尼雅！尼雅！」
「失陪了。」
夏眠進入殿內，洛基落後她一步也進去了。
托爾在發現夏眠生活方面近乎什麼都會後，越來越依賴她，但凡發生什麼事總是下意識喊尼雅的名字。
這個夏眠信口胡謅的名字。
但聽久了也習慣了。
托爾的大嗓門喊著尼雅整個宮殿都知道托爾有多寵愛他的侍女。
於是，隔日，夏眠收到了一個盒子，盒子裡放著一件被撕毀的衣服，衣服上一張卡片。
卡片上寫到：聽哥哥說尼雅手藝超絕，我的戰袍在戰鬥中損壞了，勞煩尼雅小姐幫忙縫補。
戰鬥？
夏眠以為洛基更擅長的是宮鬥。
夏眠托著腮，看著洛基送來的工作量，覺得這弟弟真有意思。
她是托爾的侍女，可不是他的。
夏眠眼裡閃過一絲趣味，找了托爾隨手放在抽屜裡大半年都不一定用一次的羽毛筆，沾了墨水，尋了信紙，寫上：
二殿下的信任，尼雅深表感動，王宮傳言您嫉妒托爾殿下心生憤懣，果然是謠言，尼雅一定告知托爾殿下關於二殿下您的心意，兄弟之情，無法撼動。
信剛送出去不過一個小時，那個假惺惺的二殿下就攜著怒意過來要夏眠住口。
此時正是午後，陽光正烈，黑髮綠瞳的男人憑空出現在陽臺上，直視著夏眠的雙眸，撕下了先前的偽裝，露出他邪神的本性。
優雅，狡詐，欺騙。
「你以為你什麼都懂？當你這樣自以為是的時候，離死亡只有一步之遙。」
洛基在威脅夏眠，但夏眠眼裡洛基在惱羞成怒。
洛基膚色很白，是那樣冰冷蒼涼的白，偏又生的一頭黑髮綠瞳，整個人氣質陰鬱，完全不像托爾絕對的張揚奔放。
他揚唇笑的諷刺，然而話語像極了蠱惑人的魔術師危險又誘人：「你最初出現在邊境部落，是我第一個發現了你，你身上殘留的魔法陣，不屬於阿斯加德任何一個法術，尼雅，你能告訴我，你費盡心思潛入王宮，目的是什麼？」
洛基是個法師。
夏眠能瞞過托爾，但絕對瞞不過洛基。
但這個問題，絕對不能正面回答的。
夏眠靜靜站在陽臺上，她手中還拿著晾乾的衣裳，一旁的腳下是幾盆花。
她黑髮挽起，幾縷垂落下來，掩去了鋒芒多了幾分溫柔，她唇色並不豔麗，明明輪廓清冷神秘，可阿斯加德的陽光很熱很烈，仿佛要將那份冷意融化，似一灘春水，平白多了幾分曖昧。
她上前靠近洛基，他站在欄杆上居高臨下，夏眠便也抬頭望他，提的問也很意味深長。
「二殿下總是在強調您是第一個發現的我，為什麼呢？您是想讓我記住什麼？」
洛基皺眉。
夏眠笑道：「但我也記不住您什麼，尼雅只記得是托爾殿下把我帶回了王宮，而您卻以此來威脅我，這讓我還怎麼能記住您的好？」
夏眠劍走偏鋒。
她拋出的問題太過旖旎。
以至於一向慣於玩弄權謀心術的洛基有些措手不及。
他容色陰沉，對上夏眠乾淨的臉，王宮裡的人總是在傳，托爾是因為看上了這張臉才把她救了回來，不得不說，夏眠的風情是阿斯加德所沒有的，他那個愚蠢的哥哥，被蠱惑了也不例意外。
畢竟腦子一根筋的人，最容易騙了。
洛基情緒又沉澱了下去，不浮於表面。
他不會被騙。
絕對不會。
夏眠清靜了幾日，她權當旅遊的心情在感受這個神奇的國度，洛基給她縫補的衣裳被她拖拖拉拉好幾天了還沒補好。
托尼發現了這一點，有些不太贊同。
「洛基雖然是個好孩子，但並不是個和善的性格，你不應該敷衍他。」
托尼搬著桌子，從走廊這一頭走到那一頭，夏眠兩手空空的跟在他身側，這本該是夏眠的活兒。
「你可以糊弄我，但你不能敷衍洛基，他會記恨你。」
哥哥最瞭解弟弟了。
托爾他很敏銳，他察覺到最近洛基和夏眠的暗潮湧動，他猜到什麼，但顯然，這個屢次被敷衍的大殿下這次也不準備和他身嬌體弱的侍女計較這種小事。
夏眠眨了眨眼睛，笑的挺無辜：「我怎麼糊弄您了？難道，你認為我讓您搬一張桌子就是糊弄嗎？」
「那，您把桌子給我吧。」
夏眠說著要去接過桌子。
托爾瞧見了夏眠衣袖的手腕，纖細的似乎一折就斷，下意識避開。
「我沒有虐待女人的愛好。」
夏眠彎了彎眸子，「殿下您真好。」
聲音軟軟的，很溫潤。
托爾沒搭話。
第55章
約姆海頓向阿斯加德發動了戰爭，奧丁，托爾，洛基都去了戰場，王宮一時空曠安靜許多，這並不是第一次的對戰。
冰霜巨人對戰爭樂此不疲，屢敗屢戰，屢戰屢敗。
彼時還未發展到雷神1的劇情，但已然出現了苗頭。
托爾他們離去了幾日，回來時，是在深夜，海姆達爾打開了彩虹橋，迎接戰勝的諸神回歸，四處充滿勝利的喜悅，將士們去城區的酒館慶祝，王宮裡也籌辦好了宴會。
洛基跟在奧丁身後，黑髮的青年十分乖巧，尤其在母親芙麗嘉溫柔的視線掃過來時，洛基更加安靜，就像最寵愛的小兒子，和從戰爭結束後就一直板著臉，喝著酒摔酒瓶子的托爾簡直好太多。
宴會正在進行中，托爾離了場。
他和父親前不久剛剛吵過架，他不想再吵一架，顯然，他在控制自己。
他拿著酒瓶子離開宴會，遠離吵雜，獨自尋了個安靜的地方喝酒。
金髮的戰神還沒脫下滿身的盔甲，紅色的披風在夜色下略顯黯淡，他坐在長廊下，眼前是天使泉花園，會發光的小東西在花園裡飛來飛去，星星點點。
這是芙麗嘉的花園，母親最喜歡在這喝下午茶。
托爾也不想讓母親為自己擔心，但，托爾越是控制隱忍，身上戾氣越重，帶的酒喝一半灑一半，很快被浪費光了。
但沒有酒，托爾心情更是暴躁。
他回身守在前往宴會廳的必經之處，等下一個奉酒侍女過來，他隱在光影交織處，遠遠瞧去，只一巨大的駭人的高大陰影蟄伏著。
奉酒侍女很快端著酒經過這裡，托爾熟練的搶過酒，正要開塞往嘴裡灌，又頓住了。
天使泉溫和迷幻的光亮下，黑髮的侍女像黑夜的精靈神秘驚豔。
「尼雅？你怎麼會來這端酒？」
端酒的是夏眠，可她是托爾的侍女，是負責托爾的日常生活，她沒必要操心宴會。
托爾有些不高興，喝了口酒，酒水順著下巴滴落在盔甲上，泛著冰冷的光。
「誰讓你來端酒的？告訴我，我教訓他。」
托爾身上撲面而來的酒氣，夏眠嗅了嗅就有些刺鼻的後退一步，這人喝了多少酒啊，泡酒缸裡了吧？
「洛娜病了，我替她的工作，只是端酒而已，不費什麼事。」
「但是，殿下，喝酒本是消遣娛樂的開心事，向您這樣喝悶酒很容易傷身的。」
托爾盯著夏眠後退兩步似乎嫌棄的看著他，有些奇怪的皺了皺眉，他沒說話，他又喝了一口酒，一大口，又在夏眠嫌棄的注視下，直接把一瓶酒都幹了，然後把酒瓶子摔在了臺階下。
金髮的戰神抹了抹嘴，特瀟灑，「你不懂我的酒量，這點程度還喝不倒我，再來一缸都沒問題！」
這方面他挺自信。
托爾處處都很自信，他甚至認為這世間沒有他打不贏的仗，做不到的目標。
那充滿強勢的野性，絕對兇猛的氣勢，這勢頭一冒出來，就讓夏眠有一種想按下去的衝動。
可能因為這樣的托爾看起來，有點蠢蠢的。
但阿斯加德的戰神怎麼可能蠢呢。
夏眠看了眼碎在臺階下的酒瓶子，收回視線，露出一抹意味深長的笑意：「殿下，您口說無憑呐，這樣，尼雅跟您打個賭，如果你真的喝了一缸，我就信了，如果您喝不了，那麼就把這酒瓶子打掃乾淨，殿下，誰教你的有事沒事都摔東西的習慣？」
托爾：「……你嫌棄我？」
「我以為我表現的很明顯了。」
笑容和善的侍女明確表示嫌棄他。
托爾臉色沉了下去，海藍色的眼瞳熠熠發光的漂亮的像兩片海洋。
夏眠一點也沒被托爾的臉色嚇到，她在前頭領路示意托爾跟上，他們去了酒窖，找了口水缸，倒乾淨裡頭的水，夏眠從酒窖的架子上找了三款酒，咕咚咕咚一股腦全倒了進去，又從後廚搬了一桶水。
托爾皺眉：「你居然兌水？」
「這是調酒，氣泡水聽過沒？」
夏眠將酒和水對進去，攪了攪，她也很好奇，托爾的酒量到底有多高。
「喝！不限時！」
夏眠雙手抱臂，興致勃勃的靠在牆邊旁觀。
那眼神別提多惡趣味了。
托爾好奇的打量她幾眼，突然笑了，金髮戰神笑起來很迷人，「尼雅，我就知道你和洛基一樣有小脾氣。」
夏眠嘴角一抽：「……」
和誰比不好，為什麼要和那條蛇比？
「你看好吧，我可沒你想的那麼弱！」
托爾力氣很大，神明本就擁有遠超於人類的體質，他居然抱起了缸，直接灌酒。
夏眠：「……」
她從未見過如此……大場面的喝酒。
真是真性情，毫不遮遮掩掩。
可惜那麼好的酒，就這麼牛飲了，夏眠剛覺得可惜，但下一秒，托爾覺得不過癮，脫了盔甲和上衣，抱起酒缸，上臂肌肉鼓起的山峰，連綿起伏，酒水順著喉嚨往下，滑過肌肉紋理，沒入腰腹間的人魚線，濕透了褲腰。
溢滿整個房間的荷爾蒙，爆棚的色氣。
酒氣醉人，夏眠的臉微微泛紅。
氣氛安靜，只有托爾喝酒的水聲，不知過了多久，他扔了缸，身上也被酒濕了大半，很爽快的喊了一聲：「尼雅！痛快！我很久沒喝過這麼痛快的酒了！很烈！你是怎麼調的！」
托爾興奮的走到夏眠面前，撲鼻而來醉人的酒香氣，夏眠腦子一時有點朦朧迷糊，她遲鈍的抬頭，卻有些聽不清托爾在說什麼。
她只看到距離極近的，托爾半裸的身體。
他的身體很熱，靠近了那溫熱夾帶著酒氣似乎有著某種攻擊性。
夏眠不知不覺的貼緊了後背的牆壁，含糊的說了一句：「你……別離我這麼近。」
夏眠從來不會有這麼大反應，除非，她剛剛被引誘到了。
托爾：「你的臉很紅，醉了？」
夏眠小聲：「沒有……」
托爾：「那你怎麼有點迷糊？」
他摸上了夏眠的臉，「還很燙。」
夏眠的母親是個控制欲很強的女性，或許，這也是中國大部分家長的縮影，她喜歡將夏眠按照她計畫的樣子去成長。
不論是移民，填志願，還是補課，報考什麼班或者職業。
以至於夏眠少年期反叛的很厲害。
她喜歡強大的異性，這不僅僅是內心的強大，還有外表的強大，健壯的身材，完美的比例，人魚線，肱二頭肌，她以為金剛狼是她見過最教科書級別的硬漢了。
但一山更比一山高。
就像男性見到身材凹凸有致的女性一樣。
金剛狼空有夏眠喜歡的硬體，可他行事孤注一擲，他背負的悲劇和重擔，兩個背負重擔的人是無法互相吸引的。
夏眠回過神來，她發了會兒楞，然後看向目露疑惑的托爾，「殿下，我只是覺得，您很性感。」
直白的誇讚。
頭一回被人形容性感的托爾：「……
他神色漸漸變得嚴肅：「你為什麼不形容我強大健壯帥氣或者有勇有謀無往不勝？」
「其他人都這樣誇您。」
夏眠被男色撞擊後冷靜了下來，恢復了平常，「但我不想說別人說過的詞彙，我覺得您很性感，您的肌肉，你的身體，都讓人想多看幾眼。」
他的侍女說這句話時十分正經。
她的調戲，也很正經。
以至於托爾內心都如火山噴發，岩漿燒到了表皮，酒氣沖上了腦袋，感到了前所未有的醉意。
他的心，跳的很快。
他想說點什麼，可喉嚨乾澀，什麼也說不出來。
他倒是很想抱抱她，尤其看到他的侍女認真的模樣，很可愛，這是個突如其來的衝動。
但托爾終究還沒能抱到她。
夏眠自己有點受不住托爾的荷爾蒙，跑了。
他的侍女溜了。
托爾孤零零的站在酒窖，沉思。
他是不是有點醉了？
王宮裡所有人都說托爾把尼雅帶回來，是看上人家了，可偏偏這兩個正主絲毫沒往這方面想。
但若真往這方面想。
托爾並不是經常大發善心的性格，他不會輕易把一個陌生女人帶回王宮。
他可以安置她去一個安全的地方，而不是王宮。
細思恐極。
托爾自己被自己嚇到了。
「我醉了。」
托爾呢喃著，他走出酒窖，四處尋找。
「尼雅！我輸了！我喝醉了！你在哪？我輸了！」
「尼雅！我真的醉了！你贏了！」
托爾找了一圈沒找到，他又回到了天使泉花園，看到了臺階下的碎酒瓶子，蹲下來一點一點撿起來，用自己的襯衫包好，扔進了回收垃圾的地方。
收拾完碎瓶子，他繼續找夏眠，這次他沒四處亂找，他去了夏眠的房間，看到窗戶裡屋子亮著燈光，有曼妙的人影若隱若現。
她回屋休息了。
夏眠：這輩子第一次這麼慫過，居然溜了，真丟臉，尷尬又不失崩潰的微笑.jpg
但即便是被引誘到了，但夏眠並沒有在阿斯加德還談個戀愛的想法，畢竟，她只留一個月，談了就跑，多渣。
夏眠算了算時間，她已經在這待了二十多天，也許過不了幾天她就走了。
夏眠冷靜的想到，然後安靜等待回地球的那一日。
直至，一個月過去了。
一個半月過去了。
兩個月過去了。
洛基甚至都和夏眠懟成了朋友，不是所有人都能和洛基打成平手的，洛基也覺得有趣，每天還能在夏眠這蹭一杯果汁喝喝。
然後，無意中，洛基看到了夏眠處理水果的手法。
「……真兇殘，真該讓哥哥看看你現在的樣子，多麼可怕。」
夏眠一把水果刀直直插在木板上，面色陰沉。
「喝你的果汁！心情不好，別惹我！」
夏有間夏有間夏有間！！！！！！
夏眠神情越來越猙獰，手腕上自來到阿斯加德就從未顯露過魔法的小屋，被夏眠的情緒影響，不由得施力，木板被剁成了兩半。
洛基敏銳的察覺到魔法波動，他看了眼夏眠，黑髮青年似笑非笑：「我很好奇，你從哪學的秘術，整個王宮只有我和母親擅長。」
「天才，自學成才你羡慕不來的。」
夏眠又做了一杯果汁，加了冰，洛基正要接過手，被夏眠拍開了。
「給你哥哥的。」
洛基很好脾氣的也不惱，托著腮，頂著那張無辜的臉，歎了口氣：「好吧，誰讓我哥哥有一個什麼都會的侍女，而我卻什麼都沒有。」
洛基話說的很可憐。
但同樣的話同樣的語氣，他已經說了八百遍了。
明明芙麗嘉很寵愛他，有什麼好的總是先留給小兒子，再考慮托爾。
洛基很得芙麗嘉的喜愛，卻還天天覺得自己不被愛。
真是閑的中二病。
「腿，挪開。」
洛基擋了夏眠的路，他慢吞吞的挪開腿，坐在沙發上，望著夏眠的身影離去。
她最近似乎在生誰的氣。
哥哥嗎？
他愚蠢的哥哥終於有人討厭他了？
洛基莫名的看夏眠順眼不少。
他決定幫她一把，出口惡氣。
洛基滿眼的惡趣味，說什麼幫夏眠都是客套話，簡單粗暴的講，他又想捅刀子了。
第56章
托爾從夢中醒來，一刹那有些分不清現實和虛幻，他坐在床頭，身上濕了一半，迷迷濛濛的伸手去碰身邊的人，可只碰到冰涼的床單。
是夢啊……
托爾抬手扶額，細碎的汗珠自額間落下，掠過黑色的睫毛，深邃的藍色眼眸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朦朧曖昧。
他下了床，去洗漱，待了大半個小時，走出浴室，外頭方才露出天亮，他在原地站了會兒，毛巾擦了擦潮濕的頭髮，神色微妙的看了眼床，猶豫片刻，隨即將床單團一團扔進了衣籃子裡。
他想，他最近可能太閑了，他應該戰鬥起來。
可托爾又控制不住的去說服自己，這沒什麼。
「殿下，您醒了？」
門口傳來開門的吱吖聲，托爾回身去望他已經待在他身邊有四個月的侍女，仿佛那一日在戰場上看到衣衫襤褸的少女還是昨日。
托爾：「床單髒了。」
夏眠：「我會替換。」
托爾扯扯嘴角，但明智的沒挑明什麼。
夏眠一向善於敷衍他，托爾不擔心被他的侍女發現床單上什麼小痕跡，因為她根本不會親手去洗，洗衣服的小侍女和她關係很好，夏眠經常用托爾的甜點去投喂那個姑娘。
「呐，今天的衣服和今天的甜點。」
夏眠將衣籃子和甜點同時放在茉莉的面前，笑眯眯道：「麻煩你了。」
茉莉眼裡只有吃的沒有麻煩，眼睛瞬間亮了起來，「不麻煩！謝謝尼雅姐姐！下次有什麼您想偷懶的活兒，也交給我吧！」
夏眠臉上絲毫沒有尷尬：「好呀~」
托爾每日的行程都有安排，他不會待在王宮很久，所以，夏眠一天裡的大部分時間是相當自由的，早上九點多，夏眠拿著托爾給的通行令去了王宮的圖書館。
夏眠一個半月前就問托爾要了通行令，金髮的戰神並沒有詢問夏眠為什麼去圖書館，他不是會追根究底的性格，夏眠想要他就給了。
王宮的圖書館只能王室及王室授權的人進出，這裡記載了九大國度所有的資料，歷史，文學，軍事，魔法，黑暗，戰爭等等。
夏眠在這裡找到了關於魔法幻術的資料，夏有間說一個月讓她回去，一個月期限已經過了，但夏眠還在阿斯加德，也許中間出了什麼差錯。
她得學會自救。
魔法而已。
老頭子能用的，她也能用。
夏眠本就天賦超絕，學習魔法的好苗子，只是她一直對著超乎人類力量之外的東西不太在意，但夏眠有能接觸次元的能力，她本身就是能容納一切魔法的體質。
王宮圖書館裡的書能帶給她想要的。
只是……也太晦澀了。
全宇宙都說英文也就罷了，夏眠好歹也是美籍華人，但阿斯加德的藏書，英文語法更像是古語，夏眠一本看下來，感覺自己眼睛快瞎。
「一朝淪落文盲……心情複雜。」
但沒什麼能難倒夏眠，當年她以一個英文勉強及格的成績移民老美，不還是在半年內攻克了所有困難，成為同學老師心目中的天之驕女。
一想到那個時候，夏眠的表情就有些怪異。
似乎在回憶什麼無法忘卻又格外清晰的黑歷史。
夏眠想刻苦攻克的東西，就沒有拿不下的，更何況只是「學習」。
夏眠坐在地上，背靠著書架兩側堆了五六本磚頭厚的魔法書，封皮古舊，內頁泛黃，顯然是有些年頭了。
夏眠通讀了所有涉及空間魔法時間魔法魔法陣之類的書籍，隨即開始自己實踐。
目前實驗了三次，失敗了三次，她念了咒語，魔法陣只冒出金色的火花，竄了兩下就沒了。
第四次還未開始，魔法波動就引起了別人注意力。
當然，這個別人也不是普通人，是綠眼睛的二殿下洛基。
只有他會對王宮裡一丟丟的魔法波動那麼敏感。
明明夏眠已經下了禁制。
夏眠剛出圖書館，就看到站在臺階下似乎在等著她的洛基。
夏眠懷裡抱著幾本書，洛基瞄了幾眼，阿斯加德鬼故事，一千零一種讓霸道總裁愛上你的方法……
洛基：……
他死也不信夏眠特地來圖書館是看這些開玩笑似的的玩意兒。
或許是洛基的視線太有存在感，夏眠示意了托了托懷裡的書，面無表情：「原來殿下也是志同道合的夥伴？要看嗎？」
洛基：「……你真把所有人都當成傻子。」
夏眠：「也許，你不是。」
洛基語噎，他以為這個女人還會和他懟，但出乎意料的，她沒有。
「瞞你是不可能的，但讓我坦然相對你就做夢吧。」
但還是一如既往的不近人情。
洛基眯起了陰森的綠眸，他揣壞心思時，總有這種小習慣，但轉瞬即逝，綠眼睛清澈又神秘，活脫脫一個陰鬱的乖小孩。
還未暴露自己野心的洛基，除了嘴毒以及愛捅他哥之外，挺乖了。
「如果你有魔法方面的困擾，與其去看某些死書，你面前不是有個現成的老師嗎，你若不怕我把你引進深淵，我可以教你。」
洛基彎起唇角，整個人似乎都散發著教書育人的光輝：「喊一聲老師，我就教你。」
他喜歡看這個女人壓抑為難的樣子，很有趣。
夏眠眨了眨眼睛，抬頭，打量了洛基兩秒，乾脆道：「老師。」
洛基：「……」
夏眠：「你要反悔？不行的，一日為師終身為父，一秒為師你得對我負責，不然，我告訴你哥，你耍流氓。」
洛基沉沉注視著夏眠。
他低估了這個女人的羞恥心。
但很快，他發現，他低估了這個女人的求知欲。
夏眠和洛基說話一向三句裡兩句都是抬杠，但一旦涉及知識面，不論洛基如何諷刺她，夏眠完美的詮釋了什麼叫「孜孜不倦」。
洛基感覺自己失去了動力。
難受，壓抑，想欺負托爾。
托爾：？？？
「弟弟，你又在想什麼壞心思？」
從城外回王宮的路上，托爾詢問他的弟弟，因為剛剛在戰鬥中，洛基似乎想一刀抹了他。
冰霜巨人又在頻繁試探阿斯加德，他們勾結邊境妖族三番四次騷擾。
洛基漫不經心道：「我在想如何殺了你，親愛的哥哥。」
托爾無奈：「你總是這麼幼稚，你該長大了，洛基。」
洛基神色陰沉不善。
他很討厭托爾一副兄長的說教的樣子，明明自己很愚蠢。
黑髮青年綠色的眼瞳裡流轉著惡意，他嗤笑道：「尼雅快離開了。」
托爾停下腳步，他站在王宮門口，兩側守衛的將士正準備開門，詫異的發現他們的大殿下突然神色莫名的停在原地。
「我們是在戰場看到的她，但她是怎麼出現的，哥哥，你不懷疑嗎？」
洛基露出了憐憫的神情：「她真可憐，孤苦伶仃流落異國，她告訴我，她的故鄉在遙遠的國度，遠的我們根本找不到，她哭著對我說想回家了。」
夏眠：不我不是我沒有你別瞎說！
洛基這個臭不要臉的大□□子！
但托爾信了。
畢竟夏眠最近和洛基走的很近。
而夏眠總在無人時對窗外發呆，神情悵惘。
她想回家了？
那她為什麼不說？她是托爾的侍女，她的要求托爾會滿足的，為什麼告訴洛基都不告訴他？
他看起來很不靠譜嗎？
雖然洛基是他可愛的弟弟，但是托爾認為自己比洛基靠譜多了。
阿斯加德的大殿下今晚失眠了，他猜測了一晚上夏眠在想什麼，她的想法，她的計畫，或者她會在一個無人的時間，悄然離去。
她看起來太神秘了。
洛基曾調查過她卻一無所獲。
神域的居民沒有能逃得過王宮的情報網，夏眠的背景卻一片空白，除非她並非來自神域。
托爾想了一宿一無所獲，便不再去想，他行動力很強，托爾行事果敢俐落，不拖泥帶水，他認為他應該當面問一問她。
於是他推開了夏眠的房門。
「尼雅！你要離開了？」
正在穿衣服的夏眠：「……」
推門而入的托爾：「……」
夏眠除了一開始有些驚之外，之後就恢復如常，繼續扣好扣子，掩住胸前的起伏。
天還未大亮，窗簾拉開，窗戶通著風，夏眠長髮還未束起，雙眼漆黑如墨，正似笑非笑的注視著托爾。
「殿下，你剛剛說什麼？」
她應該聽到了，卻裝作沒聽到。
托爾皺了皺眉，卻沒再繼續剛剛的問題，他神色如常，只是望向夏眠的視線多了幾分侵略性，他還穿著睡袍呢，但氣勢一分不減，下巴青色的胡茬一晚上冒出一截，平添幾分野性。
「尼雅，你不准有任何事瞞著我。」
夏眠歪頭。
托爾：「沒有我解決不了的事，尼雅。」
除了對敵人下手從不仁慈這一點有點殘暴，行事衝動不顧後果，但身為一個君主，托爾是十分優秀的。
比如，比起直接了當和夏眠攤牌，顯然這樣的承諾更能取得夏眠的好感。
夏眠想了想，「我來自另一個國度，因為一次意外，誤入了這裡。」
黑髮女人淡笑道：「殿下，您聽說過地球嗎？」
……
「它去那邊了！」
「跑的好快！必須在它溜出王宮之前抓到它！等它離開王宮，這小東西最是狡猾，再抓到就難了！！」
清晨，日出東方，侍女們鬧哄哄的聚在一塊，寂靜的王宮多了許多熱鬧。
她們所說的是王后飼養的小寵物，天□□玩調皮，一天不知道要跑多少回，但一直都在人的眼皮子底下。
今日倒跑到歡騰了，滿王宮的鬧騰。
整個王宮的侍女都被安排去找王后的寵物。
寵物？
芙麗嘉王后會養什麼寵物？
夏眠在王宮幾個月倒一直沒聽過。
她站在窗前看著侍女們一批接著一批的從她面前跑過，洛娜也看見了夏眠，黑髮女人意興闌珊，漆黑的眸子深不見底。
「尼雅！你怎麼了？不去找王后的寵物嗎？」
夏眠擺擺手：「你先去吧。」
「也好！」
洛娜還未離開，就見夏眠的身後出現一個男人，他穿著睡袍出現在夏眠的房間，兩人姿態親昵，他彎著腰，手臂擱在夏眠的肩頭，俯身在她耳側說著什麼，夏眠輕微側頭，似乎快要吻上的距離，洛娜神色一怔，有點被嚇到。
托爾意識到有人注視，抬眸望去，藍色的眼眸含著暴戾的刀鋒，驚的洛娜立即收回視線，低著頭迅速走開了。
夏眠和托尓說了一個小時的故事，奇異的，她不想欺騙這個金髮的戰神。
「我最近在尋找魔法陣的資料，試圖重新開啟，洛基一直在教我。」
夏眠若有似無的縱容了托爾的親近，托爾也沒有刻意去注意這點曖昧。
順其自然。
而在剛剛夏眠坦誠相對後，兩人之間的關係已然有什麼變化了。
第57章
晦澀的咒語念起，金色的魔法陣在地上閃爍著微弱的光芒，細微的旋風拔地而起，卷起灰塵，將魔法陣中的黑髮女人包裹其中。
這是芙麗嘉的花園，除了王后的下午茶時間，很少有人過來。
夏眠藏身在花園深處，一次又一次試驗，晦澀難懂的咒語越發得心應手。
夏眠本身就有學習魔法的天賦，洛基又是難得的魔法幻術師，他的指點比書本上的死道理要更有價值。
夏眠想，她很快會掌握這項能力。
不遠處，隱約傳來喊聲。
夏眠心神微凜，周身的魔法漩渦迅速落下，她抬腳打亂了魔法陣，不留一點痕跡，才走出花園。
托爾在走廊上等她，他最近似乎心情很好，總喜歡笑，那完全不加掩飾的愉悅和輕鬆。
沒人知道托爾為什麼笑，最近又沒什麼戰爭，讓這個暴力的戰神去戰場上建功立業，他在開心什麼？
也許，除了他本人和夏眠，沒人知道他在愉悅什麼。
「進度還好嗎？」
夏眠：「還沒成功，但快了。」
托爾身形偉岸高大，他總是一身堅硬的盔甲，走路帶風，夏眠氣質內斂，鋒芒不露，溫溫和和的，和鋒芒外露氣場強大的托爾比，同他並肩行走的夏眠倒是嬌小的可憐了。
「母親擁有阿斯加德最優秀的魔法，如果你急於回家，我會求母親幫你開個後門。」
托爾的藍眼睛眯起眸子笑起來時，像夏日的海拍打著浪花，撲面而來的熱浪和迷人，他注視著夏眠道：「母親見了你也會喜歡你的。」
明明只是很普通的一句話，從托爾口中說出來，夏眠無法遏制的多想了些。
她看了眼托爾，「你在暗示我嗎？」
托爾笑容更深：「大概是的，你願意嗎？」
夏眠停下腳步，她停的突然，肩膀蹭到了托爾的胳膊，對方結實的肌肉和她軟綿綿的纖細胳膊完全沒有可比性，她才發現自己和托尓除了體型差別大，個頭差別也挺大。
比如她現在和托爾距離約莫半米，注視著他的眼睛，得抬頭。
「如果我拒絕，殿下會教訓我嗎？」
黑髮女人異國風情的面孔讓人猜不透她的具體年齡，但亞裔的容貌在他們眼裡，總是年輕一樣充滿無害和迷人的魅力。
漆黑疑惑的眼瞳印著托爾的影子，她淡櫻色的唇卻若有似無的彎起。
托爾垂在身側的手動了動，想做點什麼，卻壓制住了，保持平靜，道：「不會。」
「好，那我拒絕。」
托爾：「……我應該說我會教訓你。」
夏眠攤手：「不，您不會。」
托爾的表情看起來複雜極了。
夏眠忍住笑意，認真解釋：「我是異國之人，如果被神王和神後知道，殿下，他們不會像您這樣信任我的，到時候，我可能不會回家，而是會被關進小黑屋。」
托爾皺眉：「我不會讓他們傷害你。」
「但，您之前和神王吵過一架，昨天又吵了一架，因為冰霜巨人的事。」
托爾臉上的笑意漸漸淡去。
夏眠一點也不怵面無表情的托爾，這個人的內心熱的像岩漿。
奧丁和托爾這幾日關係幾乎到了冰點。
托爾要對冰霜巨人趕盡殺絕，但奧丁卻要仁慈放過他們一條生路。
夏眠深知接下來會發生什麼，她本能的有種排斥，她必須要加快進度。
托爾對他即將面臨的一切一無所知，他是那麼強大，堅信自己能徹底解決冰霜巨人的隱患。
但他忘記了，他的弟弟洛基是個徹頭徹尾的小混蛋。
夏眠頭一回理解夏有間的理念，一個人的命運並非無法改變，而是不能改變，他的人生，他的歷程，他的劫，都是讓他變得更強大優秀的階梯。
夏眠不由得歎了口氣，她不知道自己的目光溫柔到什麼程度，連托爾都感到悸動。
「殿下能陪我出宮嗎？我想出去看一看，這阿斯加德的風貌。」
夏眠在轉移話題，她似乎對自己提到冰霜巨人感到些許歉意。
托爾抿了抿唇，眼底的風暴逐漸平息。
「你想去哪，我陪你。」
兩人都默契的將剛剛暗示的曖昧拋在了腦後，托爾是因為夏眠的拒絕，而夏眠的拒絕是因為她不會在阿斯加德停留。
這很蛋疼了。
夏眠挺欣賞托爾的。
這是她第一個從內心到外表都一致欣賞的男人。
夏眠掩去眼底的情緒，和托爾倒是很盡興的在城區玩了一圈。
阿斯加德是神之領域，這裡玩樂的設施遠沒有地球來的花樣豐富，但它有的是地球所沒有的風貌人文，路邊的藝術，廣場的吟游詩人。
阿斯加德的居民都認識托爾，在街上，無數路過的人和托爾打招呼，他在阿斯加德很有號召力，是阿斯加德的戰神，強大的象徵。
托爾也並沒有敷衍，很認真的和大家打招呼。
「父親說過，我會繼承他的意志和阿斯加德，我會保護臣民，驅除敵人。」
托爾此刻談起已經淡定許多，「但父親太懦弱，他已經失去了曾經的野心。」
夏眠從路邊買了一個套娃玩偶，兩人順著護城河往西城區走去。
「這些話，洛基知道嗎？」
托爾怔了怔，「他不知道，怎麼？」
夏眠搖頭：「別讓他知道你們的父親說過這樣的話，他會認為他又是不被愛的那個。」
「洛基他……」
好哥哥試圖為弟弟辯解，但發現無從辯解。
托爾無奈：「你真瞭解洛基，難怪你們總是形影不離。」
夏眠糾正：「我們關係不好，走得近只是我想學習魔法，他也只是想挖苦我是個連只雞都殺不死的普通人，說實話，我殺過雞，我還放過血。」
說到這，夏眠一時興起，「殿下，吃過麵條嗎？」
托爾：「？」
晚上回王宮，夏眠立即去廚房準備，還不讓托爾觀看。
她很久沒下麵了，一時沒掌控份量，下了整整一鍋，夏眠盛出兩碗面，望著鍋裡剩下的麵條，找到洛娜道：「你去找一趟二殿下，說尼雅煮了一鍋面，讓他自己來廚房吃。」
洛娜點頭，詫異夏眠還有下廚的本領，不過她不是托尓殿下的侍女嗎，什麼時候和二殿下那麼熟了？
「尼雅……」
洛娜站在廚房門口，望著忙活的黑髮女人，欲言又止。
夏眠：「要和我說什麼？」
洛娜深吸一口氣，試探道：「尼雅，王宮都在傳托爾殿下喜歡你，要娶你做王子妃，是真的嗎？」
夏眠手一抖，麵湯濺出了幾滴。
「誰跟你說的？」
「所有人都這麼說。」
洛娜仔細打量夏眠的神色，平淡無波。
洛娜總是看不透夏眠的，從來都沒有。
她似乎什麼都不在乎，她身上沒有侍女的卑微，有時候，洛娜甚至覺得，她應該像托爾殿下一樣高高在上。
「洛娜，告訴他們別傳緋聞了。」
夏眠眉眼冷淡，是洛娜看不懂的莫測。
「不然，你們會惹人生氣的。」
當時的洛娜，還不明白尼雅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但半個月後，尼雅於某一日突然消失在王宮中，那一日，從大殿下的居住之處蔓延的低氣壓讓王宮整整三天都陷入了一片駭人的死寂。
王后芙麗嘉是後知後覺才明白王宮這幾天的變故是什麼原因，她對那個叫尼雅的侍女十分好奇，可惜那人失蹤了，人也見不到，芙麗嘉也只能壓下好奇。
「洛基，你認識那個叫尼雅的孩子嗎？」
陪母親喝茶的洛基聞言疑惑的笑了笑：「哥哥的侍女嗎？見過幾次，但不太熟悉。」
芙麗嘉：「那孩子如何？」
讓洛基形容夏眠？
他在心裡念叨了數十個那個女人的陰暗詞彙，但說出口的卻是：「心靈手巧，很善良。」
芙麗嘉歎息道：「可惜了……」
可惜什麼？可惜尼雅失蹤了？
王宮不會為了一個女人大動干戈去搜尋，只是個侍女而已，而奇特的，托爾也並沒有尋找。
洛基喝了口茶，笑眯眯的像冬眠蘇醒的蛇，吐著性子。
他告別了母親，在王宮走了一圈，突發奇想要去找托爾，可侍女稟告托爾殿下兩個小時前就離開了王宮。
這個時候，沒有戰爭，沒有宴會，下午也沒聽聞霍根他們有什麼邀約。
托尓能去哪？
答案，不言而喻。
洛基仰著頭依靠在牆壁上，窗外的陽光落進他的眼裡，綠色的湖泊漂亮的讓人心醉。
「你們玩……怎麼都不帶我一起呢……」
真是嫉妒。
以為能騙過他嗎？
阿斯加德西城區。
托爾穿著身低調的黑色，拉起帷帽遮住了半張臉，金色的發幾縷隨著走動飄了出來，但他此刻和平日裡身著盔甲的樣子差別很大，走在路上竟無人發現。
他身形高大魁梧，卻敏捷迅速，穿越人群，西幹道的街區，來到一偏僻的住處。
這曾是一個學術家的舊址，去世後就閒置下來，前些天剛迎來它的新主人。
房屋的地板上還停留著魔法焦烤的淺淡痕跡，已被清掃過，鋪上了新的地毯，夏眠從廚房端出兩碗面，她換下那身千篇一律的侍女長裙，從成衣鋪買了現下女子最流行的墨綠色束身裙，黑髮編成三股辮垂在身後，聽見門聲，放下麵碗，轉身，和門口的托爾對視。
一刹那，托爾有些恍惚。
仿佛，他們已經認識了很久，很久。
「你這個時候過來，不怕被人發現？比如，暗自出宮幽會應該失蹤的侍女。」
夏眠開著玩笑。
托爾脫下斗篷，露出他的模樣。
「幽會？」
托爾意味深長的笑了笑：「我喜歡這個詞。」
第58章
那一日，王宮四處流傳關於夏眠和托爾的緋聞，愈演愈烈，再不控制，夏眠會很快暴露在上位者的眼裡，到時候夏眠做什麼都備受監視。
離開王宮是托爾的提議，但最初有這個想法是夏眠，她想自行離開和托爾告別，但托爾給了夏眠另一個更安全的選擇。
新的住處是托爾精挑細選的地方，環境優渥，地理位置僻靜，他給夏眠提供了一整個屋子的魔法材料和書籍，她只需要繼續研究魔法，衣食住行都由托爾解決。
周圍沒有鄰居，但距離熱鬧的集市也不過一條街的距離。
距離王宮卻挺遠，但托爾依舊保持著每一日早中晚必定會來蹭一頓飯，披著掩飾的黑色斗篷，穿越大半個城區來陪她。
但夏眠大多數並不會太搭理他。
她脫離了侍女的身份，對待托爾越來越敷衍了，做了兩人份的飯，吃完了，她該幹什麼就幹什麼，捧著魔法書一看就是一下午，晾著托爾絲毫沒有愧疚。
她閱讀速度很快，堪稱過目不忘，一下午就啃完了一本，隨後開始實踐，在失敗和失敗中來回。
理論知識豐富了，也不一定會實踐成功。
她還缺點什麼呢？
夏眠沉浸在一件事中時很難將思維從中脫離開來，托爾或是靜靜的看夏眠實驗魔法，看夏眠看書，看她失敗時露出鬱悶的小表情，十分得樂，他平常總是對這種枯燥的事十分不耐煩。
即便是他尊敬的母親，他也很難靜下心坐下來陪芙麗嘉喝下午茶。
但托爾總該有自己的事的。
當某日托爾沒有來蹭飯時，夏眠便隱約猜到，他近期應該會很忙。
忙著清剿冰霜巨人。
阿斯加德的城區，夜晚時分巡邏的軍隊加強許多，偶有熟睡被驚醒，聽到遠處的警鳴。
而夏眠的住處經常有魔法波動，一次兩次能蒙混過關，但時間久了總會留下痕跡。
又是一個不眠之夜。
夏眠被屋外的敲門聲驚醒，她感到一陣冷意，側頭望去，才記起來昨晚在窗邊吹風，睡覺時忘記了關窗。
冷風唰唰吹動窗簾，夏眠從床上坐起，披上外袍，去關了窗戶，她眉眼間還有些未睡醒的朦朧倦意，昨晚看書看到半夜，剛歇下，很累。
「我聽見了，別敲了。」
屋內傳來一道慵懶的女聲。
敲門的人手微頓，想起調查的情報，這間屋子繼一位學術家去世後一直閒置，前段時間被一個青年男人買下，為什麼屋子裡會住著一個女人？
夏眠潛心鑽研從不出門，旁人基本上沒見過她。
門吱吖一聲開啟，只露了防備的一小節，一隻纖細蒼白的手印入眼簾，它提著一盞燈，照亮了一小方天地，燈盞後是一雙不悅的黑色眼眸。
很漂亮的一雙眼睛。
「……我們接到舉報，你這裡有使用魔法禁術的痕跡，我們需要進入屋子搜尋，請你配合。」
夏眠冷冷道：「舉報？」
「是。」
夏眠眉頭微皺，她打開門，讓開路，旁人才徹底見到了她的容貌，一時怔楞，險些忘記自己來的目的。
「我這裡可沒有什麼需要搜尋的。」
光亮只有夏眠手中的燈盞，無人見到的陰影處，昨晚試驗的魔法陣殘餘痕跡還在夏眠身後的地毯上泛著焦黑。
「你若是進來沒搜查到什麼，我可會喊冤的。」
黑髮女人笑的溫柔，又危險。
可世間向來是最迷人的東西最危險。
夏眠形象極其無害，又坦然的讓他們進來搜查。
來人放下了戒心，想著也許只是誤會，但他剛踏進房門，從腳底迅速竄上來類似藤蔓的東西，他下意識警戒，可還是遲了。
「砰——」
那人被狠狠摔在地上，藤蔓束縛住他的四肢，夏眠神色冷淡的蹲下來，一個手刀打暈了他。
事情變得糟糕了。
然而夏眠卻不得不這麼做。
但她從不出門，托爾每次過來也極其隱蔽，怎麼會被人舉報？
夏眠心情壓抑，拖著這人進了屋，隨意扔在毯子上，盯著他想著解決方法。
又是一陣冷風襲來，然而剛剛夏眠明明已經關了窗。
「你應該殺了他，尼雅。」
窗邊出現一個人，熟悉的詭譎誘哄的陰沉語調，綠幽幽的眼睛，一條本該盤旋在綠林中的毒蛇，出現在夏眠的窗戶臺上，口吐人言。
夏眠有一瞬的恍惚，似乎小時候也見過這樣一條能口吐人言的蛇。
那時候夏眠剛剛意識到自己的能力，被嚇得躲在櫃子裡不敢出來，那只蛇拼命地撞櫃子，說著「你快出來陪我玩！」
可記憶太久遠，夏眠記不清小時候那條蛇是什麼模樣，只記得很可怕，一度成為噩夢。
「洛基？」
夏眠試探道。
窗臺上的蛇吐了吐性子，他變回原樣，一個黑髮綠眸的青年，坐在窗臺上，笑容單純。
「我以為只有我那愚蠢的哥哥能認出我的小遊戲。」
夏眠歎息：「除了你還有誰這麼惡作劇？擁有那腔讓人討厭的詠歎調。」
洛基笑了笑似乎對於夏眠的形容無動於衷。
「你和哥哥的遊戲不帶我玩，那我只好自己創建一個遊戲，把你們拉進來，誰也別想逃。」
洛基盯著夏眠的表情，似乎從中找到點什麼有趣的東西。
但顯然夏眠的表情管理的很優秀，她冷靜的讓洛基恨得牙癢癢。
「你必須殺了他，你沒得選擇，尼雅，除非你想還沒找到回家的方法就被抓進監獄。」
洛基顯然很瞭解目前夏眠的進度，他是阿斯加德除了芙麗嘉之外最優秀的魔法幻術師。
夏眠一個半路出家學的魔法，短時間內是無法達成效果的。
「你說的真讓人感到恐懼。」
洛基：「……我可並沒有在你臉上看到半點恐懼的影子。」
夏眠倒了杯涼茶，喝了口潤潤乾澀的嗓子，「你不是說我連雞都殺不死嗎？你說對了，我手無縛雞之力，身虛體弱，而你卻讓我殺一個強健的護城軍，洛基，我該感到安慰，你居然如此信任我的能力嗎？」
她指了指地上昏迷的男人，一臉無辜：「我不敢啊，洛基，不如，你幫我吧，等托爾來了，我會誇獎你的，比如說見義勇為英雄救美什麼的。」
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
洛基就沒見過比夏眠還擅長變臉的女人。
洛基臉色變幻莫測，似乎想掐死這個女人，可拳頭握了半天，也沒掐上夏眠那纖細脆弱的脖子，只氣的他那雙黑夜中綠幽幽的眸子竟有些許委屈。
「尼雅，我以為我們是朋友。」
夏眠：「哇，開始打感情牌啦？不過，我們有感情那東西嗎？」
洛基對夏眠的諷刺視若無睹，他有一個脆弱但也堅韌的心臟，「我沒吃晚飯，尼雅。」
黑髮女人抿唇無言了一陣子。
兩人對視了幾秒鐘。
夏眠眨了眨眼睛，「麵包？」
「面。」
「那很麻煩的，我還想多睡一會兒，不如您出門左轉直走？」
洛基憑空畫出一個晦澀的金色魔法符號，微笑：「我親自教你學習魔法。」
夏眠眯了眯眼睛：「成交。」
躺地上的人被洛基解決了，他自導自演了一齣戲，又如此滑稽輕鬆的收場，洛基除了一碗面沒得到任何好處。
倒真像是搞事情博眼球的中二病。
也許，他是真的孤獨。
托爾一連兩天沒有來夏眠這，後來，還是從洛基的口中得知，托爾近期被奧丁勒令不准離開王宮。
「但哥哥並不滿父親的安排，尼雅，你瞭解哥哥，他有多大的野心和魄力，他會殺了冰霜巨人，徹底清除隱患，我勸過他，但失敗了。」
洛基滿臉的「我很不贊同但是我無法阻止我哥哥」的無奈。
夏眠：……靜靜的看你吹牛逼。
「尼雅，如果是你，你會阻止哥哥嗎？」
洛基漫不經心的詢問。
彼時，夏眠正在洛基的指導下，進行魔法陣實踐，金色的魔法符文自夏眠的指尖溢出，晦澀的咒語於口齒間呢喃。
拔地而起的魔法旋風繼續將夏眠整個人包裹其中，強大的亂流吹散了夏眠束髮的墨綠色發帶，發帶吹落至洛基的腳旁，他垂眸望去，半晌，撿了起來。
發帶橫於洛基掌心，似乎還帶著余溫和淺淡的香氣。
這一次的魔法陣相較之前的完善許多，但夏眠留了一手，在撕開空間裂縫之前結束了實踐。
這樣離開驚動太大，她得尋一個恰當的時機去操作。
夏眠走出魔法陣，這才想起來方才洛基的問題。
「沒人能阻止這件事。」
夏眠說的是這件事，而不是阻止托爾。
托爾會變得更加強大，這是毋庸置疑的。
而夏眠她也會變得更加強大。
夏眠垂眸看向腳下的魔法陣，眸色深邃莫測。
「洛基。」
夏眠忽然呼喊了一聲。
洛基回過神，雙手抱臂，有些無趣的望著夏眠：「嗯？」
夏眠走近洛基，她黑髮披散，越發襯的肌膚瑩白如雪，眼瞳漆黑，她溫溫潤潤的笑的挺甜，很無害，洛基卻從腳後跟到脊背寒毛通通豎起。
「都說一日為師終身是責，我喊你一聲老師，身為你唯一的徒弟，在大難來臨之際，殿下您不準備傾囊相授嗎？」
夏眠眯起了眸子，笑的和善：「未免日後，後繼無人呀。」
洛基：……
這女人，這話說的，真毒。
第59章
夏眠展現出了旺盛的求知欲，而洛基也相當報復性的給夏眠灌了龐大的知識量，也不怕她嚼不爛。
巨大的知識量和訓練程度，洛基分出一個□□教導夏眠，□□是不會有疲勞的，一天不間斷的教導也不會疲憊，但夏眠一天不間斷的學習，有些遭不住。
但她不說累，也不放棄，洛基給她多少課程，她就學多少課程，她知道自己留在阿斯加德的時間已經到了倒計時，能學多少就多少。
至少理論知識全部記住，至於實踐，以後總會有機會的。
夏眠這輩子考大學時都沒這麼刻苦用功過。
堆滿了一屋子的魔法書，地板上亂七八糟的魔法刻印的痕跡，連牆壁上都有魔法的影子，上次洛基來過之後，在這間屋子周圍下了禁制，能進出這裡的人只有洛基和托爾。
但托爾目前自顧不暇，真正造訪的也只有洛基一人而已。
夏眠：「那我呢？」
洛基：「你這麼廢寢忘食的學習，還需要出門嗎？」
洛基等於間接囚禁了夏眠。
比班主任霸佔體育課還要喪心病狂的教學模式，他想，她總會累的，他會等著夏眠哭著求饒，然後他會狠狠的諷刺她。
但洛基臆想中的畫面並沒有出現。
夏眠像塊巨大的海綿，洛基給她什麼，她就學什麼，那如饑似渴的迫切，仿佛她要在短時間內汲取任何她能得到的東西。
很奇怪，難不成她還能知道自己什麼時候離開？
但洛基並沒有時間繼續觀察她。
托爾終於無法隱忍奧丁的軟弱，他讓海姆達爾打開通道，率領著他的軍隊前往約姆海頓。
彩虹橋打開的一瞬間，王宮裡的所有人都知道了這件事。
奧丁震怒，諸神戰戰兢兢。
他很失望，他最得意的兒子卻忤逆了他，托爾根本不懂奧丁為什麼會仁慈……
阿斯加德的王宮陷入了混亂。
而夏眠得知這件事時，正在和洛基的□□討論關於幻術的理論知識。
黑髮綠眸的青年，秉承了洛基一貫的惡趣味。
彩虹橋方向傳來異樣的波動，夏眠也意識到了，她打開窗戶，看向天空，洛基和托爾他們在約姆海頓不會停留很久。
奧丁震怒，就算這個時候城區內啟動魔法陣，這種小事也不會比阿斯加德的大殿下忤逆神王這事來的更嚴重了。
「我該離開了，洛基。」
夏眠關上窗戶，回到房間，將地毯拖起來扔到一旁，地板上密密麻麻的佈滿了最近訓練的殘痕。
但夏眠還是沒有保障，畢竟理論是理論，實踐是實踐。
麵館的通道何等堅固，也會有亂流的時候，更何況是親手畫的魔法陣，就像夏眠八歲時親手煎的荷包蛋一樣，看起來漂亮圓圓的，鬼知道裡頭藏著幾塊蛋殼。
她必須要保障萬無一失。
下麵從廚房拿了水果刀，毫不猶豫的在手指上割開了一道口子，鮮血滲了出來，流的緩慢，太少了。
夏眠皺了皺眉，刀子下移，直接在手腕上劃了深深的一刀，劇痛襲來，鮮紅的血迅速從傷口處淌出來，滴落在地，夏眠面不改色，沾著血，口中念著晦澀的咒語，金色的魔法星星點點順著夏眠的指尖湧入血液中。
洛基的魔鬼教習磋磨了夏眠的精神力，此刻又失血，精神身體雙重磋磨，臉色慘白。
洛基的□□安靜的在一旁看著。
而約姆海頓的戰場上，在後方遠端戰鬥的洛基忽然神色微頓，他下意識看向前線的托爾，抿唇。
阿斯加德城區的某個老房子裡閃過一陣金色的光，刺目耀眼，房屋輕微震動，約莫五秒，恢復了平靜。
從窗戶溢出來的光也淡了下去。
地板上冒著血色火光的魔法陣靜靜的刻在地上，魔法洞穿了地板，屋內空無一人。
抱歉，托爾，未同你告別，但我們未來還會見面的。
夏眠臨走前，用新學的魔法信鴿為托爾捎了句話。
戰爭結束。
托爾離開約姆海頓，從通道回到阿斯加德的那刻，金色的信鴿撲閃著翅膀飛向托爾。
托爾不明所以，但他察覺到了熟悉的氣息，下意識想去觸碰，但奧丁擊碎了魔法信鴿。
奧丁震怒，他狠狠訓斥了托爾。
這沒什麼，托爾聽慣了奧丁這些迂腐的話。
金髮的戰神容色冷淡，不為所動。
直至洛基面帶複雜的小聲和托爾說了句：「尼雅死了。」
托爾瞳孔緊縮，海藍色的雙眸凝結成駭人的冰霜，夏日的海也會有風暴，烏雲密佈，風雨欲來。
他克制道：「你在惡作劇嗎，洛基？」
「哥哥。」
洛基眉目平靜，只臉上隱隱約約的可惜，「我也是剛剛從□□那收到的消息，一夥不明身份的神秘人殺了尼雅，疑似王宮的……」
洛基的悄悄話還未說完，奧丁就打斷了洛基的話。
然而托爾此刻根本聽不進奧丁的任何說教，他想去見尼雅。
「托爾！」
神王憤怒，他剝奪了托爾的神力，連同他的錘子，將他打入彩虹通道中。
夏眠完全不知自己在阿斯加德被死亡了。
她通過魔法陣離開了阿斯加德，她將魔法陣定位到地球，有她的鮮血加強魔力，她不會走偏航線。
夏眠不相信自己，也該相信她的老師。
洛基雖然人熊，但在這魔法方面，他不會丟他自己的臉。
美國，田納西州，晚上，九點二十三分，雷陣雨。
這是繼一個月前的災難過後的第一場雨，
高速公路旁的平原上空，雷電交加，一道比銀色的雷電要粗幾倍的金色流星雨劃破夜空，砸在平原上，大地都顫動了，地震局甚至都檢測到了3.5級的震源。
金光護體，阻礙了所有衝力，以至於就算夏眠把地砸了個大坑，也不傷分毫。
就是頭有點暈。
夏眠從坑底爬出來，大雨滂沱，天氣不好，夏眠被淋濕透了，她環顧四周，雨幕如瀑，但依舊能看到不遠處的發電風車，高速公路，這是地球。
她算准了定位，卻沒算准天氣。
這什麼季節啊，這麼冷。
夏眠打了個噴嚏，她得儘快離開這。
這麼大動靜，必定驚擾了本地的警方，她必須在相關人員趕來之前離開。
可這麼大雨，又是晚上。
夏眠眼前模糊，她蹲在地上緩了緩。
她三四天沒怎麼睡覺了，精神處於極度脆弱狀態，又失了血，經歷了魔法傳送，還遭了雨。
點背。
夏眠內心無限吐槽。
不遠處發電站的工作人員似乎發覺了這邊的不對勁，披著雨衣，打著電筒，朝這邊走來
夏眠咬了咬舌尖，保持清醒，一步一頓的朝著高速公路跑去。
雨夜中的視線收到了限制，夏眠未發覺左側疾馳的車，高速路上，車速都是上百的，夏眠腦子有點不清不楚的，冷的思維都有些僵化。
手腕上的傷口被雨水沖洗的發白，疼的有些麻木。
但夏眠沒有發現車，車裡的人卻發現了夏眠。
他視力很好，看到路中央的人，立即踩下刹車。
急刹車的聲音很刺耳，遠光燈近了，刺的夏眠眼睛疼，又困，不由得紅了眼流了淚，跌坐在地上。
好累，這裡太偏僻了，她能不能碰瓷啊？
不要錢，載她一程也好。
車上的人下了車，他沒打傘，雨滴打在他的黑色西裝上，他看清了夏眠的容貌，腳步微頓，隨即加快了步伐，甚至還帶著急切。
他一邊走過來一邊脫下了外套，披在夏眠的頭上稍微遮點雨，雨瞬間打濕了他的襯衫，勾勒出健壯的身體，他抹去夏眠臉上的雨水，卻見她有些神志不清，要出口的話堵在喉嚨，也不再出口，沉默的把她抱起來，放進車裡。
車子重新啟動，下了高速往城區走，路段限速100，他開到了150。
夜晚的醫院有值班的醫生，走廊燈光蒼白，剛給病人打完吊針的護士，走出病房，和病人家屬講病人情況。
「發燒3八°，過勞昏迷，最低三天沒睡了，還有，病人有自殘傾向，失血過多，請問她有精神病史嗎？」
「……應該沒有。」
應該？
護士抬眸打量病人家屬，濕透的襯衫已經被他的體溫捂幹了，身高約六英尺，體型健壯，戴著黑框眼鏡，滿身學識氣。
「你是病人家屬？叫什麼名字，填個住院單吧。」
「羅伯特·布魯斯·班納。」
護士眨了眨眼睛，覺得名字挺耳熟，但一時沒想起來。
如果班納說自己是綠巨人，她一定會記得的，但班納不會介紹自己是綠巨人，他是班納。
在這遍地超英的時代，沒人不認識那些超能力者。
他辦了住院手續，又出去買了些吃的，和托尼打了電話，告訴他自己臨時有事，遲些回紐約。
等他回醫院時，夏眠還未醒。
班納拉了個椅子坐在床邊，靜靜望著她，似乎在回憶什麼。
那是他的記憶裡難得和那綠色的傢伙沒什麼關係的偏暖色的回憶。
班納一夜無眠。
夏眠一夜熟睡，直至第二天臨近中午時才醒來，這一覺睡得她全身都舒展開來，睜開眼睛看到醫院的病房，她想起昨晚見到的車，覺得自己似乎碰見了好心的路人。
「你醒了？」
時間很久遠，夏眠並未第一時間認出這聲音的主人，她只下意識的循聲望去。
和那雙內斂的眸子對視的那一刹那，再久遠的記憶也瞬間被翻新了一遍，連細節都清晰的很。
然後，夏眠炸了。
她整個人從病床上跳了起來，像看到了什麼不該看到的人，縮在床頭，指著班納，面色慘白又驚慌。
「你你你你！！！！！你怎麼在這！！！！」
第60章
夜幕降臨，穿著校服的黑髮亞裔少女快速走在漆黑混雜的巷子裡，零星幾個和她擦肩而過的社會青年，視線在她身上飄來飄去。
她不停的往前走，青澀的面容佈滿心事和憂愁，她聽著身後穩健的腳步聲，越發心煩氣躁，驀的停下腳步，握著拳頭轉身。
巷子外霓虹的燈光照在少女白皙稚嫩的面容上，透著不諳世事的天真。
「你喜不喜歡我呀？」
一直跟著她的男人停在原地，他手上還有一袋包裝花俏的糖果，是女孩書包裡掉下來的，隨著糖果掉下來的還有一盒煙。
她走得很快，似乎有些心不在焉，很讓人擔心。
年輕的女孩突然帶著賭氣成分的問了他這句話。
班納並沒有當真，鏡片下的深色眼神無奈縱容的望著似乎心情不好的少女。
「小女孩，你才認識我多久？」
夏眠：「四個月零三天！已經夠久了！」
夏眠叛逆期折騰的很厲害。
她16歲隨著父母移民美國，最開始半年她近乎不怎麼和人接觸，因為無法融入當地的習慣和語言環境，夏眠經常孤身一人。
父母都是科研方面的工作人員，他們很難閑下時間去關心夏眠的心理，難得有想法了，也只是強制性的安排夏眠的日程。
你該補課，你該彈琴，你該學畫畫，你該參加青少年某某比賽。
他們將夏眠從她熟悉的故土帶到了完全陌生的地方，沒有朋友沒有母語，他們把夏眠丟在空曠的大屋子裡，她無法出門無法和人交談，心情逐漸抑鬱，而父母卻開始責怪夏眠不懂事，從那個時期起夏眠就逐漸對父母的安排起了反叛心理。
但真正折騰起來，是1八歲那年。
她的同桌是個十足十的社會少女，夏眠當了1八年的乖孩子，一時要學壞竟還有點困難，她學著同桌，抽煙喝酒，夜不歸宿，他們最討厭的事夏眠都做了一遍。
直至她的同桌談了戀愛，對象是個有錢人家的富二代，兩人玩的不清不楚的，被家長逮著跑到學校鬧了一通。
夏眠當時就想，她那冷漠無情的母親，會不會也這樣為她生氣為她哭呢？
班納是她在耶誕節那天認識的一個人，莫名其妙的出現在她家的院子裡，望著孤零零一個人坐聖誕樹下的女孩，笑的很真誠：「抱歉，我好像迷路了。」
那段時間的夏眠，心情不穩定，能力不穩定，無意中把班納的世界和她的世界交織到一起。以至於班納總是在她身邊出現，夏眠還總以為這個男人是喜歡她。
「你不喜歡我嗎？那為什麼一直跟著我？你不忙嗎？像你這個年紀的大人應該有自己的工作了，但你還是有時間陪我，所以你就是喜歡我。」
班納被夏眠的一通歪理說的無法反駁。
「我是喜歡你，但是長輩對晚輩的喜歡，我比你大多了。」
夏眠皺了皺眉，似乎也很嫌棄班納的年紀，「現在老男人不都喜歡小姑娘嗎。」
班納：「……」
這孩子到底誰教她些亂七八糟的東西？
一個精緻又漂亮的東方瓷娃娃，誰捨得她孤零零的一個人難過。
巷子裡光線昏暗，來往的人魚龍混雜，一個穿著乾淨的校服面容白嫩氣質超然很明顯家境優渥的小姑娘，很容易被人盯上。
她還在鬧脾氣，班納不著痕跡的幫她擋開其他人的接觸和視線。
「我送你回去吧。」
班納揉了揉夏眠軟軟的發，她抬眼抑鬱又執著的瞪著他，她有雙很漂亮的眼睛，很讓人著迷。
「你還沒答應我呢？」
班納無奈：「乖，我送你回去。」
被拒絕了。
但夏眠並沒有放棄，她似乎在學壞這條路上走到黑了，
父母回家的次數越來越少，保姆並不是一直在家，她只會過來燒一日三餐，做完飯就走了，保姆也不會計算夏眠什麼時候回來，飯菜都會保溫好。
最初夏眠還會回去，但後來，乾脆夜不歸宿了。
她求班納收留。
她說自己被拋棄了，是小可憐。
班納：「……你為什麼會選擇我？我看起來不太符合你們年輕小姑娘的審美。」
一個科技宅博士，戴著老土的黑框眼鏡，唯一的優點就是工資穩定性格沉穩，很靠譜。
果然夏眠毫不猶豫道：「因為我認識的異性裡只有你最靠譜了！」
黑髮女孩眸光黯淡：「如果我爸爸也有你這樣關心我，我才不會變成這樣。」
被……被當成爸爸了？
班納：心情複雜。
以及內心微妙的放鬆和失落。
小姑娘的追求是相當沒有技巧性的，充滿懵懂的莽撞和衝動。
熱情似火，又偏偏青澀的要命。
班納一個大半輩子很少和女人打交道的直男沒過多久就折在了小女孩的魅力裡。
捨不得看她哭，捨不得看她一個人。
就算她的喜歡似乎只是叛逆期的賭氣，好奇。
他想，就當養個孩子了，把她養大，成熟了，她知道什麼是愛情，他再放手。
她學習成績優異，只是不大合群。
她才1八歲，正在考大學的關鍵時刻，班納自認知識豐富，他會幫夏眠考上一個足夠優秀的學校。
老男人想的挺多的。
在他這個年紀，談一場戀愛已經不會衝動了。
但夏眠想的就很簡單，她就想學壞。
那個時期，夏眠做了很多壞事。
雖然日後回想起來，中二滿滿。
連夏眠對班納說的話也充滿了……撲面而來的羞恥感。
比如——
「我們要不要睡在一起？」
「我們要不要幹點壞事？」
「班納，你為什麼不親親我？」
小姑娘趴在班納身上，一臉期待，毫無旖旎。
可等班納緊張了老半天，終於親了親後，夏眠又疑惑的問他：「為什麼不伸舌頭？茱莉亞和她男朋友接吻都是很浪漫的，嗯，叫什麼，啊，法式接吻！」
班納：「……」要命。
他勉強讓自己保持冷靜，「你和你朋友平常都是談這些？」
夏眠眨了眨眼睛，忽然臉紅了。
班納：「……」
他不太想問夏眠為什麼臉紅，因為那可能會要他的命。
他感覺自己似乎回到了少年時，那怦然心跳的悸動。
她像個努力學壞的可愛孩子，從她的同桌茱莉亞哪裡學到了什麼，照搬過來。
但茱莉亞是個熱情奔放的美國妞兒。
夏眠氣質溫軟，黑髮黑瞳，嬌小的抱在懷裡輕巧的又軟又香，她從茱莉亞那裡學來的技巧或者說情趣，並不適合班納和夏眠。
畢竟，他們可不會在廚房裡來一發。
班納還是個老實人。
可惜小姑娘不太老實，總口出驚語。
大部分時候把老實人班納嚇的半天不敢碰她。
「眠！下次不要買這種衣服！」
「什麼衣服？不好看嗎？」
小姑娘指尖撚著沒幾塊布的衣服一臉無辜，茱莉亞給她推薦的。
或者是，大半夜的突然爬上班納的床，要抱抱，說茱莉亞和她男朋友從來不分床睡。
他們像對奇特的戀人。
班納笨拙的保護她，小姑娘不知危險的在邊緣試探。
班納越來越愛她。
而夏眠，她分不清她對班納的情感。
初戀，總是各種複雜糾纏到一塊兒的。
也是最脆弱的。
夏眠的父母終於忙完了他們的專案，也終於有閒時間去操心夏眠，也發現了她居然跑去和別的男人同居。
保姆每次做完的飯菜，都被夏眠又雇個清潔工處理了。
夏眠如願以償的看到了她一向理智冷漠的母親，露出那般……自己的菜被豬拱了的似哭似怒的表情。
「夏眠！老娘警告你！你特麼的再敢出去和那個男人混在一起！老娘打斷你的腿！！」
哇，夏女士氣的把她最心愛的花瓶都砸了。
夏眠竟感到有點小小的興奮。
完全不吝嗇於火上澆油。
「我們是真愛啊，媽媽，我超愛班納叔叔了！」
夏女士全名夏鳶，性格清冷理智，運籌帷幄，難得有這樣暴怒的時候，若不是老爸在一旁抱住她，夏眠已經挨揍了。
但夏眠很熊，她完全不知道適可而止。
她感到很痛快。
她為什麼不能任性呢，只因為她沒按照他們的計畫去成長嗎？
夏眠笑眯眯道：「這樣媽媽就生氣了？那如果媽媽知道了更過分的事，是不是要殺了我啊？」
夏鳶有種不祥的預感，她眼睛一翻，居然暈了過去。
老爸手忙腳亂的掐人中，夏女士又重新醒了過來，二話不說，直接上手打。
那一晚，夏眠感受到了母親愛的教育。
她勒令夏眠和班納分手，但夏眠會聽嗎，不會的。
恰逢考大學，夏鳶和老爸又接了一個緊急項目，再擔心也不得不離開。
夏眠：看吧，還是工作最重要。
夏眠理解，所以，她也覺得，自己的人生更重要。
班納幫夏眠開小灶補課，夏眠的成績更上一層。
她報考了普林斯頓大學的生物化學，算是家族薰陶，夏眠對這塊也略有瞭解，也能輕易上手。
只是上了大學後，夏眠的心，靜了。
在第一個學期，她向班納提出了分手。
當時，她是這樣說的：「你幫我進修了專業，我很感謝，但，班納，我們分手吧，我想好好為自己的人生負責。」
這句話給人一種很強烈的錯覺，以至於有段時間班納一直以為，夏眠是為了學習才和他談的戀愛。
當然，這種錯覺一直持續到幾年後，班納開著車在經過田納西州遇見多年不見的女孩時，他依舊是這樣認為的。
只是後來，他忙於某些秘密的機要事件，沒再查探她的消息。
再後來，他想看看她過得如何時，卻再也找不到她了，仿佛這世間本沒有一個叫夏眠的女孩。
但如今，他們又見面了。
她長大了。
那雙漆黑明亮的眼睛裡，有了更深邃莫測的東西。
班納並不知道，小姑娘豈止是長大了，她年紀指不定比你都大了。
多年之後，初戀見面，分外尷尬。
夏眠腦子一瞬空白，那些羞恥的記憶紛紛湧上腦袋，提醒她。
她曾無恥玩弄了一個老實人。
夏眠面色變幻莫測，目光閃爍不定。
班納：「……你似乎很不想見到我？我記得，我們是和平分手。」
提到分手兩個字，班納神情有些異樣。
夏眠搖頭：「沒有，是我自己的問題。」
她冷靜下來，現在的班納和幾年前的班納變了許多，她後來鑽研學業，記起班納的時間越來越少，她有些忘記這個男人了。
但只稍微一想，就能想通他的身份。
她的初戀，居然是綠巨人？
1八歲的自己，真特麼勇士。
班納在田納西州耽擱了一天，夏眠住院了一天觀察情況，她在發電站周圍從天而降砸了個大坑，新聞上開始報導，直接引用了七年前雷神降落地球遺落了一隻錘子，從而引發一系列事故的例子。
新聞主持人猜測這可能又是外星人造訪地球的信號。
而之前滅霸入侵地球的恐慌還在，一些陰謀論已經把夏眠猜測成滅霸的屬下之一了。
說完，還配了一段視頻，正是模糊的監控錄影一道金色砸落平原，幸好是雨夜，畫面不清楚，否則夏眠爬出大坑肯定很明顯。
「這裡不太平，眠，你怎麼會在這？」
班納為夏眠辦了出院手續，帶她去吃了頓清淡的午飯。
他神態自然，溫厚的笑容下依稀可見當年的溫柔體貼，他沒變，但夏眠變了。
「剛旅遊回來。」
夏眠含糊不清的解釋。
但她手腕的傷卻無從解釋，班納打量的目光在夏眠的手腕上，許久才移開視線，唇角的弧度有些冷凝。
「你搬家了嗎？」
夏眠下意識搖頭。
可又猛地想起，次元不對，她的家應該是麵館吧？
「搬了。」
前言不搭後語。
事實上，夏眠也不清楚她目前在什麼時間線，但根據新聞上的播報，滅霸的入侵戰爭已經結束一個月了。
可夏眠完全不清楚如今的狀況。
電影沒演到那啊。
夏眠失去了她的金手指之一。
默哀。
唯一可能清楚的是班納，但對上班納平靜的視線，夏眠莫名的，想把自己縮成個球，假裝自己是個傻子什麼都不懂才好。
當年，是夏眠不對。
勾搭了人家老實人，還甩了。
各種撩撥，又說自己學習為重。
班納他生不生氣？
可老實人一臉平靜，完全看不出內心情緒，只在夏眠瞧過來時，詢問夏眠哪裡不舒服。
一如既往的貼心和寵溺。
真善良，這樣都不記仇。
完全和那個綠色的暴力傢伙相反。
要是夏眠勾搭了浩克還甩了人，她可能會被錘死。
嗯……
夏眠又忍不住抬眼看向了班納，突然心慌。
「班納，你現在，心情還好嗎？」
班納拎著些路上需要的吃食，開了車門，給夏眠系上安全帶，聞言，無聲笑了笑，「我心情很好，因為見到了你。」
夏眠：「……」
「你需要休養，我先帶你回紐約，其餘的到時候再談。」
班納行事周全穩重，但被浩克影響，他的性格中也隱藏著不為人知的一面。
他並非如夏眠眼中所見的那樣平靜。
他心中難得裝下一個女孩，他被她吸引，引誘，他想的很多，想到了他們以後，他該如何和長大的夏眠相處，對方是否會在繁華社會中依舊記得他，他需要化解他們之間因為年齡而產生的小問題，他們會變得更好。
但這些還未進展到，對方卻施然抽身，可他卻抽不了身了。
但他無法質問什麼，1八歲的孩子，他什麼都不能責怪。
夏眠在車上睡了一覺，她平常不會這樣沒有戒心，但少時養成了夏眠在班納身邊能安然入睡的習慣。
那個時候叛逆期的夏眠，覺得班納很安心很溫暖。
一直到了紐約，下了高架，入了市中心，夏眠才轉醒。
「我們去哪？」
半晌，夏眠才想起來問這個問題。
班納不可能知道她的其他身份，所以不會送她去麵館。
班納：「斯塔克大廈，我讓托尼幫你全身檢查一遍，他那裡有很好的醫藥，你的傷會好的很快。」
少女纖白的手腕上包紮的繃帶很是顯眼，然而此刻它卻驀的按在了車門上。
這麼快？！
臥槽？！
她現在下車還來不來得及！！！
她需要緩一緩啊！！！
第61章
艾米麗是托尼·斯塔克新雇傭的助理，負責替他拒絕各種他不願意參加的邀請約會，替他應付他不願搭理的合作方或者不太熟悉的陌生人，同時，兼顧整理超英後勤檔，給老闆買咖啡，幫老闆處理各種生活上的小事情。
在幾個月前，做這些事的是小辣椒波茨，但波茨小姐她結婚了，她現在不僅要忙著斯塔克集團正經生意，還要兼顧她的家庭，於是，托尼被他的好秘書拋棄了。
艾米麗畢業于普林斯頓大學經濟系，她曾以為她會應聘華爾街某家不錯的公司，或者去國外發展。
但在一次學校和斯塔克集團的實習任務後，她收到了來自斯塔克集團的邀約，說他們的老闆有意聘請她當他的助理。
她並沒有應聘斯塔克的想法，雖然想破腦袋要擠進去的人很多。
這個時代，斯塔克代表的不僅僅是無上的財富和權利，它還象徵著最前沿的科技和新世界。
至少世界末日來臨時，斯塔克是最後一個毀滅的地方。
但這都不足以打動艾米麗，真正打動她的是托尼·斯塔克開出的薪資和他們見面時，他絕對真誠的誇讚。
「我喜歡你的黑髮和眼睛。」
艾米麗是美籍華人。
也是不久後，艾米麗才知道，她的老闆少年時期曾喜歡一個人。
漆黑的發，雪白的膚，明亮的眸。
托尼甚至為了那個女人擴展集團產業到化妝品行業，旗下一系列妝品全取名叫summer。
夏。
「艾米麗，你在嘲笑我。」
吧台前，穿著酒紅色襯衫的男人哼著歌，手上端著杯紅酒，扭胯跳舞，騷氣本人了。
一個月前的戰鬥留下的傷如今已經恢復的只剩下淺淺的印子，民眾無人知道那場戰爭是如何結束的，他們只知道世界又一次因為超級英雄而和平。
那是場絕望的戰爭，結束後，也無人提起，似乎在守護什麼秘密。
艾米麗收拾桌子上的文件，淡淡道：「我並沒有嘲笑您，您喜歡什麼人，喜歡多久這是您自己的事，但您一個月前的索爾特小姐剛剛打電話過來問您傷恢復的如何，是否還有精力晚上一起去游輪看星星。」
看星星是假，夜裡運動才是真。
艾米麗看不慣托尼心裡裝著個人，身體上卻四處出軌的浪子。
雖然那位白月光小姐，似乎已經去世多年了。
托尼將酒杯放在吧臺上，調高了音響音量，手指拍打著節奏，神情肆意，「索爾特？誰？」
艾米麗：「……」
「哇哦，別用這種眼神看我，這讓我覺得自己是個人渣，但我真的記不起來了，我很忙，艾米麗，忙著征服世界。」
托尼的科技從來只用於自身和集團，但戰爭之後，托尼研發的產品遍佈全球，智慧網路系統每一寸土地都有他的眼睛。
連軍方在太陽系的衛星也被他操作退換成了斯塔克出品的人造小行星。
他確實很忙，戰爭之後，所有人都在忙。
「SIR，班納博士回來了。」
房間中響起智能管家的聲音。
托尼關了音響，又想起自己剛從實驗室出來，身上衣服都快發臭了。
「艾米麗，你先過去，我隨後就到。」
「是，先生。」
班納博士一周前去了趟瓦坎達商談購買振金的小生意，起初托尼很懷疑他一個科技宅會不會商人那套，但結果很不錯。
畢竟特查拉不會坑人。
戰爭產生友情，真理。
艾米麗煮了兩杯咖啡，她聽星期五說班納博士這次回來還帶了個女孩。
基地裡有班納的私人實驗室，托尼給了他最高許可權，班納一回基地，就拉著夏眠去醫療室。
基地的醫療手段比普通醫院強得多。
夏眠除卻手腕上的外傷，神經方面的損耗也很大。
支撐一個魔法陣的精力遠超于夏眠想像。
所以班納提出要為夏眠檢查身體，她並沒有拒絕。
「你看起來很緊張？」
夏眠躺在椅子上，面色如常，但班納能從儀器上看到夏眠的心跳頻率。
挺快。
並且處於緊繃狀態。
「嗯，有點，畢竟見到了故人。」
故人。
太多了。
夏眠閉上眼睛，她認為自己還是淡定點更好。
於是兩人開始閒聊。
班納在努力讓夏眠不那麼緊張。
班納：「工作了嗎？」
夏眠：「……」
一上來就這麼個問題嗎？
她怎麼說？
餐飲店老闆？
變種人商會會長？她都好多年沒管事了，不知道唐越把商會管理的怎麼樣。
夏眠猶豫片刻，組織言語，道：「創業中。」
班納：「很不錯，做什麼行業？」
班納隨口問著，取了藥，為夏眠的傷口換藥。
那一刀夏眠割的很俐落，此時傷口處結了層保護膜，繃帶上沾了血，在女孩纖瘦的手腕上十分可怖。
班納記憶裡的小姑娘可從來不喜歡受委屈的。
受了委屈必定要鬧。
而不是對傷勢一言不談，換藥也眉頭不皺，神情如常的和他聊天。
班納眼底閃過一絲心疼，不著痕跡的捏了捏小胳膊，怎麼這麼瘦。
繃帶換了新的，藥也換了更好的。
很清涼，還有鎮痛的效用。
夏眠唇角柔軟的笑了笑，「餐飲行業，做著玩的，倒是你，班納，你什麼時候還當護士了？手法挺嫺熟？」
班納：「夥伴們總有受傷的。」
他頓了頓，看向夏眠：「但他們受傷是為了戰鬥，眠，你是為什麼受傷？發生了什麼？」
終於來了。
夏眠從出現開始就疑點重重。
但老實人班納不會在夏眠剛出院就詢問她這些問題。
班納十分機警聰明，反偵察和偵查力同樣出色，當年黑寡找到班納請他加入復仇者聯盟，是他難得遇上的勢均力敵的偵查對手。
但夏眠太容易露出破綻了。
事實上，她面臨的這一切都太過突然，完全沒有緩衝時間。
誰能猜到夏眠會在那裡遇見班納，而只要班納看了新聞，必然能聯想到一起去，比如夏眠身上令人生疑的異樣。
班納摘下了眼鏡，他已經很少戴眼鏡了，而沒了眼鏡的那層鏡片，班納也並非如夏眠印象中的老實人形象那麼無害溫厚，他的目光沉靜而深沉，正注視著她。
夏眠捂唇尷尬：「人總有些不堪的過去啊，我的傷是因為……」
夏眠正準備扯一個不太高明的謊言時，一道聲音插了進來。
「班納！聽說你在田納西州帶了個女孩回來？難得啊，我以為你這個不解風情的大塊頭只能和你的實驗過一輩子了，給我看看你那個……」
張揚高調的聲音由遠及近，很快到了門口，推開門，托尼洗澡換了身衣服，身上還帶著淺淺的水汽，手上拿著一瓶酒，焦糖色迷人的眼眸溢滿了笑意，直至看到夏眠。
夏眠：「……」
人啊。
在高強度的緊張下，有時候會超常發揮的。
只是個長大的小托尼而已。
小鬍子大爺有什麼可怕的。
鋼鐵之心！不慫！
不慌，呵。
夏眠摸了摸自己的臉，很好，很正常，她沒搭理托尼，繼續對班納道：「因為之前生了病，抑鬱症，現在好多了。」
班納皺眉，抑鬱症？
班納沒再說什麼，抬手憐惜的揉了揉小姑娘的腦袋，女孩倒一反常態的，從見面起，第一次對他親昵的蹭了蹭掌心。
黑漆漆的眼眸彎成月牙，一派天真。
班納發現托尼出奇的安靜。
他接過對方的紅酒，開了塞，倒了兩杯，「你們認識？」
托尼喉嚨滾動，卻沒說話，星期五在他耳側向他彙報他此刻不尋常的身體狀況，心跳，血液，思維，都不正常。
他四肢發冷，但心卻格外的熱。
撲通撲通，他能聽到。
也同樣的，他聽到那個無情的黑髮女人笑著道：「不認識呢。」
星期五又在彙報托尼超低的低溫和不尋常的心率。
他的目光上下打量了夏眠一圈，漫不經心的移開視線，輕笑：「好像在夢裡見過。」
班納無奈：「你總是這樣，但眠不是你以前勾搭的封面女郎，可別欺負人。」
托尼挑眉：「我要欺負了呢？」
班納微笑：「那我就讓浩克把你扔出去。」
小鬍子大爺笑的挺壞。
托尼很久沒見到她了，以為再也見不到她。
Summer化妝品都停產了，少年時期的一個夢，夢醒了，一切都還繼續，他一直這樣認為。
夏眠一個人在醫療室休息了一個小時，托尼和班納出去許是商量關於振金的事，她聽到了有關振金的詞彙。
夏眠看了眼儀器，得了，幸好班納沒注意，這心率快的都要上天了。
她不能再這裡久留，夏眠不習慣這樣充滿未知的劇情，托尼似乎認出她了，可又似乎沒認出。
不是所有人都能像巴基和美隊那樣永葆青春的。
指不定托尼以為她已經死了。
不過死了，也總比一個活了不知道多少年的女巫來得好。
夏眠不喜歡別人提醒她今年多大了。
夏眠捏了捏眉心，看了眼包紮完美的繃帶，想了想，決定先找到唐越他們。
「夏小姐，您要離開嗎？」
夏眠腳剛落地，就聽見星期五禮貌的機械音從房間的四面八方傳來。
「嗯，替我和班納告別。」
尋常人第一次見星期五，多多少少總會驚訝，但夏眠很習慣，仿佛，她早就知道有星期五的存在。
夏眠離開醫療室，順著來時的路線離開。
然後，在轉角，撞到了本該和班納在一起的托尼。
他穩穩扶住夏眠，他臂膀有力，比夏眠要高，雖然網路總吐槽托尼是個需要增高墊的矮子，但實際上，他比夏眠還高出一小截。
他也並沒有小肚腩，或許曾經有過，但多年戰鬥也讓他有了引以為傲的腹肌。
夏眠抬頭，視線掠過他胸前衣服下隱隱散發藍光的反應堆，看向托尼的臉。
不由得嘴角一抽。
「說實在，我挺喜歡你年輕時的模樣。」
托尼：「……不裝不認識了？」
夏眠乾笑不語。
他和少年時變化很大，幾乎兩個人。
一個青澀，一個成熟。
一個從未經歷過失敗挫折，一個滿身暗傷經歷過失敗和成功，失去和擁有的鋼鐵俠。
唯一不變的是那雙焦糖色迷人的眼睛。
以及脫口而出的諷刺。
「事實上如果你說自己是夏眠的女兒，我都會信。」
夏眠：「說你女兒也有人信的。」
年過四十的托尼·斯塔克：「……」
年齡，對於女人來說是不可言談的東西，對男人也是，尤其托尼這樣自戀的傢伙。
雖然這個男人越老越有魅力。
那是年輕的小托尼所沒有的，成熟男人的魅力。
論顏值，小托尼更得人心，但論人格魅力，夏眠也不得不承認，大鐵罐可迷人了。
「你是怎麼和班納認識的？那個不解風情的傢伙我以為他的朋友也還有實驗室那群人。」
夏眠：「……保密？」
托尼：「呵呵。」
第62章
田納西州的那個大坑，如幾年前雷神的錘子出現一樣，在出現不久後，立即被有關部門監管探查。
這個時期，任何從天上掉下來的東西都得嚴陣以待，極有可能是敵人。
距離夏眠回到地球已經整整一天了，以某些人的敏銳程度，尤其是斯特蘭奇和洛基那類的魔法師，不可能無法發覺坑底的魔法陣痕跡。
更有甚者，知道的更多。
太多未知了。
比如夏有間為什麼會出現在無限戰爭中。
總覺得爺爺又在給她挖坑。
發愁。
她得儘快找到唐越他們，在未知的威脅來臨之前，回到自己的勢力範圍才是最安心的。
二十多年過去了，聯繫方式都變了。
夏眠感覺自己像被時代拋棄的小可憐。
但在那之前，還有更為嚴峻的事擺在夏眠面前。
小托尼長大了，不好糊弄了。
「我該回家了，托尼。」
「這裡就是你的家，你曾說過，我們是一家人。」
小鬍子大爺似笑非笑的說著一本正經的話，蜜糖色的眼眸似要把夏眠溺斃的專注，他單手掐著跨，相當吊兒郎當的動作，另一著手在半空中調出了一段視頻。
托尼·斯塔克在幾年前就研發出了一款模擬真實影響的科技功能，任何參與那場發佈會的人都知道。
在斯塔克父母出車禍的前夕，托尼和他們交談了什麼。
但還有段類比影像，除了托尼一個人，誰也不知道，他經常在無人的夜裡，一次又一次身臨其境。
感受一次又一次的分別。
影像裡的黑髮女人溫柔的摸著少年的小揪揪道：「我們是一家人。」
畫面一轉，又是車庫那個曖昧的親吻。
「少年，加油努力，你要記住，當你以為你面前是絕境時，那不是通往結局的路，那是新一輪的重生。」
「少年，加油努力，你要記住，當你以為你面前是絕境時，那不是通往結局的路，那是新一輪的重生。」
……
夏眠一臉黑線的看著這段話被不斷重複重複，當時覺得是雞湯，但現在聽怎麼充斥著濃濃的尬？
她面無表情望向托尼：「你到底私底下看了多少遍？」
簡直鬼畜。
托尼攤手無辜：「這沒什麼，我還有一堆關於你的教育指南，三年前就整理出來交給波茨投入到教育行業了，感謝我吧，你每時每刻都存在著。」
夏眠：「……那我還得感謝你？」
可怕。
或許是夏眠表情太過怨念，托尼被奇怪取悅到了，他打了個響指，影像又在不斷變化。
最後定格在那意味莫名的額吻。
「啵——」
夏眠頭皮發麻，這傢伙一定提高音訊了一定一定！臥槽流氓！！
「關了它！」
夏眠惱羞成怒，推開托尼，強行中斷了影響連結，側頭，面露惱怒的瞪著被她推到牆邊的托尼。
「你是故意的，托尼，你長大了，也更不尊重長輩了。」
托尼配合的靠在牆邊，「我很尊重您，夏姨。」
最後的兩個字稱呼，從那含著笑意和曖昧的嗓音中吐露出來，仿佛一串電流，混合著詭異的有些羞恥的輩分和往事襲擊了夏眠的神經。
黑髮女人容貌精緻，年輕，嬌小，看起來也不過二十出頭，被鋼鐵俠戲謔的喊了阿姨，濃濃的違和感。
「即便您和我父母一起離開了我，我也一直尊重您。」
焦糖色的眸子微垂著眼瞼注視著夏眠近乎完美的神明般的容貌，托尼心情很是複雜。
「我一度以為，你和我父母一樣，死在了我看不到的地方。」
鋼鐵俠很少會表露悲傷，他不擅長將自己的脆弱曝露在別人面前，哪怕是最好的朋友。
他們的心目中，托尼是沒心沒肺的花花公子，富有責任心的救世主，他自信自大，沒什麼能擊垮他。
他有一顆鋼鐵之心。
似乎和一切脆弱無緣。
夏眠心頭微滯，目光停留在托尼額角恢復的只留下淺印的傷疤。
無限戰爭，他傷的很重。
夏眠看到的地方，他恢復的很好，但看不到的地方，傷痕累累。
夏眠輕歎，她或許真的無法做到無動於衷，尤其在見到那雙焦糖色的眼眸再也不復少年天真的顏色。
挺心疼。
「我沒死呢……」
夏眠呢喃著，就聽托尼平靜道：「我知道。」
夏眠挑眉：「你知道？」
「後來，我見過你一次。」
夏眠：「？？？」
托尼：「在一家麵館，我見到了最初的你。」
夏眠：「……」
艸。
托尼不怕死的問了一句：「我有個問題，請夏姨回答我，您今年多大？」
夏眠：「……」
氣氛瞬間變得很可怕。
漆黑如譚的眼眸凝了層冰霜，如深海的深淵。
夏眠最討厭別人問她年齡，托尼不知道是不可能的，小兔崽子他故意的。
故意的。
很好，活膩了。
寇森剛從電梯裡出來，迎面就瞧見托尼·斯塔克被一個嬌俏的女孩按在地上揍。
鋼鐵俠居然毫無還手之力。
驚天奇聞。
「她是新加入的英雄？」
卡羅爾疑惑問道。
寇森搖頭：「不清楚，我從未見過她，但她能把鋼鐵俠按地上揍想必實力不俗，目前我們的情況……可以試著勸她加入。」
目前已經是神盾局局長的寇森站在原地輕咳一聲，提醒一下。
「斯塔克先生，關於田納西州出現外星人隕坑，我想和你談談，這位是驚奇女士，你們在之前的戰鬥中見過。」
田納西州外星人隕坑？
夏眠停下了自己單方面的暴力，看了眼電梯口的兩人，陷入沉思。
托尼無聊的躺地上戳了戳夏眠的胳膊：「怎麼不繼續？」
夏眠：「找虐？」
「這是種情趣，夏姨，可能你年紀大了對我們小年輕的愛好不太瞭解。」
托尼繼續在作死的邊緣上蹦迪。
然而他戲謔的態度反倒被揍倒真是種情趣。
變態，寇森和卡羅爾心中同時想到。
夏眠卻沒這麼覺得，她看向托尼，「你在拖延時間？」
托尼唇角笑意一僵：「你的錯覺，幾十年沒見，你不想和我敘敘舊嗎？比如，看看我到底長多高？」
寇森：我第一次見這個男人如此心平氣和的談到自己的身高，稀奇。
「不想，肯定沒超1八0，矮子，不和你玩了。」
托尼：……
夏眠迅速站起身，「我該離開了，托尼，你最好不要打什麼主意，你如果曾見過最初的我，那麼你就清楚，我和你們都不一樣。」
「哪裡不一樣？年齡？」
托尼在夏眠冷下臉色之前，又道：「還是你日複一年都毫無變化的美貌？」
夏眠：……小兔崽子誇人技術見長。
托尼：求生欲。
他有很多問題要問她。
但顯然夏眠急於離開。
她為什麼要離開？
當然，依舊是求生欲。
她真的不想再和故人敘舊了，她只是個活的長點的普通人，再來一次她心臟要不行。
她必須得承認，年紀大了，身體不好，嬌弱的很，面無表情.jpg
夏眠和寇森擦肩而過，以及那位神秘的驚奇女士，目前只活在預告片和複聯3彩蛋裡的女英雄，夏眠尋常看了她一眼，收回視線，進入電梯。
卡羅爾皺眉：「她給我一種很熟悉的感覺。」
寇森：「嗯？你見過？」
卡羅爾搖頭，但神情嚴肅，「你還記得那個突然出現的神秘人？我在這個女孩身上感受到了和那個人一樣的氣息。」
夏眠順利離開了基地，當然，她不覺得托尼那個狡猾的傢伙會這麼簡單的讓她離開。
當年夏眠和他父母一同離開，那孩子心裡沒有疑慮是不可能的。
他將那日分別的影像看了一遍又一遍，就不難發現夏眠的一些不尋常的小細節。
一時裝逼爽，事後火葬場。
「星期五，跟蹤她。」
「是，先生。」
夏眠離開基地根據記憶中麵館的舊址打了輛車，報了地址，對方卻有些茫然。
「有間麵館？女士，那條街沒這家店啊，您是不是記錯了？」
夏眠：「……應該不會。」
司機打開手機高德地圖搜了搜，「是您記錯了，那家店五年前遷址到皇后區了。」
皇后區=小蜘蛛。
如果是單線，夏眠一定去和小蜘蛛敘敘舊，但這個世界太危險了。
她所處的時間線並非單一的一條線，所有人都在同一條線上。
一個不謹慎，夏眠可能連一絲秘密都沒了，更別提馬甲。
她為什麼要降落在這麼個尷尬的時間點？？？
一上來就是初戀和小托尼？
這麼刺激的嗎？
能不能讓她緩一緩？
「不去皇后區，去……」
夏眠思考自己還能去哪。
變種人商會在紐約有個據點。
曾經是以一個廣告公司做掩護，現在，似乎也變了，是一家律師會所。
時間是個無情的小婊砸。
夏眠下了車，她並沒有立即進去，而是去了對家的一家咖啡館，點了杯咖啡，坐在隱蔽的角落，隔著玻璃窗，看向對面。
律師會所的門口來往著各色各樣的人。
有真的來諮詢法律問題的顧客，也有融進人類社會的變種人。
這是棟有些歷史的樓，樓的頂部兩層是商會的據點之一，除商會會員無人能進。
夏眠需要確認，這裡，還是不是她記憶中的樣子。
「女士，這是您的咖啡。」
服務員端了咖啡過來，連咖啡都比二十年前多了很多花樣，夏眠盯著咖啡上白色的小熊，半晌，喝了一口。
上一次喝這種咖啡，似乎是……近一個世紀之前了。
陸琪琪。
夏眠閉上眼睛，再次睜開，側目看向對面。
這回，夏眠看見了熟人。
一個金髮白膚眉眼淩厲嚴謹的男人，艾布利。
夏眠松了鬆緊張的手，呼出一口氣，正準備離開咖啡館，但咖啡桌的對面忽然坐下一個人。
一個酒紅色過肩短髮的美豔女人。
她似乎剛逛完街，穿著紅色的裙子，手裡領著四五個購物袋，那雙機敏又美麗的眸子笑意盈盈的望著夏眠。
「我能坐在你對面嗎？」
夏眠內心波動起伏，甚至還想日了狗，但那只是她的的內心，由始至終，從她降落地球，到現在，于外人眼裡，她始終讓人看不透，這個神秘的黑髮女人，她身上有著超越時間的攝人心魄的危險和迷人。
娜塔莎，夏眠心中默念這個名字，生無可戀的笑了笑，然後重新端起咖啡喝了一口。
「可以，請坐。」
第63章
在一眾變化的環境中，和當年一樣擁有美豔容貌的娜塔莎瞬間得到了夏眠60+的好感度。
這種奇異的安慰讓夏眠糟糕的心情一度放晴。
「頭髮怎麼剪短了？」
娜塔莎：「偶爾也想嘗試下新形象。」
「你還是一樣好看。」
娜塔莎笑眯眯道：「怎麼，還想拿錢包養我嗎？」
突然提到了往事，夏眠一口咖啡差點嗆到自己。
「怎麼這麼敏感？」娜塔莎抽了張紙遞過去，想了想，直接擦了擦夏眠濕潤的唇角，神色溫柔。
黑寡婦難得有這樣毫無鋒芒的溫柔，她大部分時候都是朵帶刺的玫瑰，無人能在她不知道的角落靠近她。
夏眠搖頭，「不，只是這兩天總是有人提醒我的過去。」
「托尼？」
夏眠挑眉：「你怎麼知道？」
她回來的事應該傳的沒那麼快吧？
還是娜塔莎並非偶遇的她，夏眠含笑的眸子逐漸冷淡下來。
黑髮女人情緒的變化十分細微，但娜塔莎依舊敏銳察覺到了，她為什麼忽然冷淡下來答案不言而喻。
娜塔莎很想笑，笑夏眠如臨大敵的態度，可見她這次出現，真的被一些人嚇到了。
「有些事雖然我暫時無法告訴你，但你近期要注意些，你的故人們都在找你。」
夏眠：「找我？為什麼？」
娜塔莎：「可見你已經很久沒關注這些事了，真不知道這些年你在幹什麼。」
夏眠也很想知道她只是在阿斯加德待了半年，為什麼地球上突然連複聯3和複聯4都演完了。
「你來『偶遇』我只是為了說這些？那還不如一起討論一下你買的是什麼，介意和我分享一下嗎？」
夏眠的視線掠過娜塔莎身側的那些購物袋。
娜塔莎神色如常：「女性用品。」
夏眠：「……當我沒問。」
娜塔莎唇角微微露出一絲有趣的笑意，在夏眠發現之前又化為平淡。
「有些事，我只是認為，你應該知道，一個月前的戰爭中，托尼曾誤入了一場時空亂流，他在另一個世界見到了你，然而當時本該認識你的托尼卻對你毫無印象。」
那是相當久遠的記憶了，但所幸夏眠這幾十年過的十分跌宕起伏，任何細節都記得清清楚楚。
夏眠當年從美國回來繼承麵館，剛開業的第一天，第一個客人就是渾身掛著廢鐵片的鋼鐵俠。
當時，他們誰都沒見過誰。
如果這是同一個時空，那麼當時不認識夏眠的托尼和歷史是相悖的，夏眠真實存在於托尼的少年時期中，那個傢伙剛剛已經證明了這一點，但為什麼那時托尼不認識夏眠？除非有人動了手腳。
又特麼是那個老頭子。
娜塔莎觀察夏眠的神色，「看來你猜到是誰？」
夏眠：「……」
「有人入侵了托尼的記憶，雖然他離開時空亂流後就恢復了記憶，但以那個人的危險程度，他若想成為和滅霸一樣的存在也不是不可能，眠，地球短時間內已經經不起第二次末日了。」
娜塔莎是來送情報的。
她並沒有和夏眠耍她所擅長的套路，她若想，她有一千種技巧能引誘夏眠走向更有利於他們的路。
但對方是不會入套的。
娜塔莎早前就發現了，夏眠比她想像中還要瞭解她，或者說，瞭解所有人。
娜塔莎隱瞞了部分事，但該說的她也不藏著。
這些她遲早都會知道。
夏眠垂眸沉思，半晌，道：「那其他人是怎麼回事？」
娜塔莎笑道：「這就要問你了，眠，這些年，你去了哪？」
「……我去旅遊你信嗎？」
娜塔莎笑意不變：「信。」
「那一定是異常驚險的旅行。」
娜塔莎意有所指的視線掠過夏眠的手腕。
夏眠下意識收回手，回想某個金發藍眸的戰神，微笑：「驚險算不上，倒是遇見了很不錯的人。」
娜塔莎眼裡波光閃動。
「娜塔莎，謝謝你來告訴我這些，看來我回來的動靜太大了，沒法低調了。」
夏眠：「但，娜塔莎，如果你遇見了他們，還請告訴他們，我並沒有回來。」
娜塔莎眨了眨眼：「為什麼？」
夏眠痛心道：「我的秘密經不起那麼多人聚在一起懂嗎，娜塔莎。」
「噗。」
夏眠不高興了：「你居然笑我！」
「沒有，你放心，我會替你保密的，但如果他們自己調查到了你，那我也沒有辦法，田納西州的那個坑，有心人想查是瞞不過他們的。」
夏眠一言難盡：「……你怎麼也知道了。」
娜塔莎無奈：「我的情報流通很快。」
更何況，戰爭結束後，斯特蘭奇說過一句話。
他在唯一勝利的那個結局中，看到了一個女人。
一個美貌異常的黑髮女人，她叫夏眠。
娜塔莎想，她這輩子從沒有見過那幾個人表情變得那麼有趣。
娜塔莎摸了摸唇，掩去笑意，夏眠同她告別，她喝了剩下的咖啡，苦澀的芬芳。
那個女人或許太小看了這幾十年。
不是所有人都能甘心寂寞那麼久。
尤其是在這孑然一身的世界，漫長的生命裡，所有親人和朋友都相繼逝去，唯二留下來的那兩個人，那已經超乎了一切價值。
從史蒂夫為了巴基寧願和托尼冷戰長達幾年可以看出來。
所以，夏眠，小心了。
秋末的天氣很冷，夏眠剛出咖啡館就打了個噴嚏。
一定是天氣原因，絕對不是因為有人在「思念」她。
故人，故人。
可惜比起那些令人珍惜的情感，夏眠更看重自己的秘密。
一方總要割捨，割捨的那個人只能是夏眠。
夏眠內心裡還抱著回到現實世界的期望，她潛意識裡正在和漫威的人物拉開距離。
縱然情深，但人生總要選擇的。
夏眠咬了咬舌尖，清醒自己。
艾布利走了許久，察覺到有人跟著自己，他拐到一個偏僻的小路，回頭想教訓一下哪個不知好歹跟蹤他的敵人。
在夏眠離去的幾十年裡，艾布利脾氣見長。
越發暴躁。
夏眠讚歎道：「警惕性挺高。」
艾布利神色一變，立即收手，驚喜的望著突然出現的女人，她穿著墨綠色的復古長裙，挽著黑髮，那張艾布利永遠無法忘記的熟悉面容上正洋溢著親切的笑意。
艾布利瞳孔緊縮，聲音顫抖：「姐姐！！」
夏眠好笑的打趣：「幹嘛聲音這麼大，嚇我一跳……」
艾布利上前激動的緊緊抱住了她，一米九的大個子此刻卻偏偏像個孩子一樣居然哭了起來，一抽一抽的哽咽不停。
夏眠被迫按在他懷裡，差點沒喘過氣。
「姐姐，我好想你，我和貝迪都好想你，你這些年去哪了？我們都以為你死了，是萬磁王殺了你，我好想你姐姐，姐姐……」
夏眠艱難的拍了拍艾布利的肩膀：「好好好，你先放開我再說話。」
艾布利一時失控，很快冷靜下來，那雙已經習慣冷漠嚴謹的眼眸裡微微濕潤，倒是露出幾分孩子時的濡慕顏色來。
「和萬磁王沒關係，我當時出了點事，去了另外一個地方，最近剛出來，」
夏眠見艾布利表情怪怪的，眉頭狠狠一跳：「你們該不會以為……」
艾布利專注望著夏眠：「我們以為萬磁王殺了您，所以我們殺了紐約所有的兄弟會成員，但您沒事，真的太好了。」
那是場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的自殺式戰役。
商會和兄弟會也是經那次徹底結仇。
夏眠：「……」
艸。
夏眠表情變幻莫測，盯著艾布利真的很想揍他的衝動，但當時自己離開的突然，那些孩子指不定多無措傷心，這一想夏眠又捨不得了。
艾布利眉目疏狂，雖眼瞳清澈透著夏眠熟悉的濡慕，但隱約的暴戾和冷酷依舊能辨出痕跡。
夏眠沉默半晌。
「她……還好嗎？」
艾布利：「她很好，但姐姐，你不問問我嗎？當時我帶著那位元女士根據您的吩咐離開了紐約，然而卻傳來您死亡的消息，貝迪都發瘋了。」
夏眠幾乎可以預見，這些年變種人商會到底進化到了一個什麼樣危險的立場。
「你們這……活脫脫一混世魔王啊。」
夏眠笑不出來了。
艾布利垂下眼簾，「抱歉，姐姐，我們完全背棄了您當初的教導。」
夏眠皺起眉，並未說什麼。
忽然，艾布利目光銳利，從暗處揪出一個撲閃著翅膀的智慧小蜜蜂，這東西藏得隱蔽，但艾布利的感知更敏銳。
這東西……
夏眠心頭微跳，「艾布利等等……」
艾布利一掌捏碎了小東西，他捏完才聽到夏眠的阻攔，頓時懵逼，「啊？可是我已經捏了……」
夏眠：「……沒事。」
完蛋了。
超英綜合基地。
音訊傳來一陣刺耳的忙音，托尼一手托著腮，螢幕上最後一個畫面是個金髮白膚的男人，他目光冷冽，似乎透過螢幕注視著托尼，托尼見過他，在少年時期，馬塞諸塞州夏眠的別墅裡。
對方是個變種人。
那個時候夏眠還騙他說她是個普通的生意人。
托尼焦糖色的眼眸閃過一絲委屈。
雖說這些年托尼一直不怎麼插手變種人的世界，那裡有x教授坐鎮，還有那個收廢鐵的搗亂，除非必要托尼不喜歡惹麻煩上身，救世主可是很忙的。
但現在，這個必要來了。
「星期五，連線x學院的那位。」
艾米麗此時推門進來。
「斯塔克先生，班納博士請您去趟實驗室。」
托尼癱倒在椅子上，「不去。」
艾米麗愣了下：「可是……」
「因為某些原因，我決定討厭班納三天。」
托尼喊來小笨手遞來一杯灑的只剩下半杯的咖啡，他居然沒訓斥它，可見托尼此刻的心思不知飄到了哪兒去。
艾米麗臉上寫滿了「嫌棄」，她相當不喜歡自家上司喜怒無常的性格。
但鑒於對方工資開的豐厚，艾米麗也只能習慣。
資本主義至上。
通話連接後，托尼頓時精神了起來。
「嗨，x教授，我們公司新研發的生髮水瞭解一下？」
「不喜歡的話，我們一起商量征服世界怎麼樣？」
或許那場戰爭贏的過於慘烈。
很多人在戰爭之後都變得偏執許多。
托尼開始對太陽系出手，□□警告了好幾次，但托尼還是不聽勸的直接擊垮了軍方的小衛星，他覺得那太落後了，對於外星人的入侵完全沒有警示作用。
很多人都變了，許是失去過，知道這世間沒什麼東西能存在長久，便極其努力的去改變。
唯一沒變的，只有夏眠而已。
在發現托尼居然跟蹤她後，夏眠意識到，她必須得找個盟友。
如艾布利所說，商會目前已然晉升為比九頭蛇還要邪惡的組織，夏眠就更不能把商會牽扯進來。
什麼人，和她沒什麼過往，又和她沒什麼利益牽扯，不是太熟也不是太陌生，對她較為瞭解又擅長保密的人呢？
夏眠想了半天，想到一個人。
但想到這個人的下一秒夏眠又告訴自己：「再想想，也許還有別人呢。」
但夏眠想破腦袋，也不知道這個時候還有誰能幫她。
除了至尊魔法師斯特蘭奇，還有誰能幫她隱藏蹤跡？
這個地球上，沒什麼能瞞得過斯特蘭奇。
雖然這人龜毛又垃圾，刻薄又……算了，夏眠不想背地裡罵人。
「艾布利，我接下來要消失一段時間，但我有件事要交給你。」
艾布利一向聽話，哪怕他並不想夏眠又要一個人離開。
有什麼事不能喝商會裡的人一起解決？
「姐姐，您說。」
夏眠：「去給托尼·斯塔克添點麻煩，我看戰爭結束後，他有點閑得慌。」
艾布利：「……好。」
「還有，把唐越的聯繫方式給我。」
唐越。
艾布利壓下心頭的不滿，認真詢問：「我也可以幫姐姐的。」
屋子光線昏暗，門窗緊閉，這是艾布利在紐約的住處，夏眠站在床邊，纖長的手指拉開簾布，被光線照射略有些透明的眼瞳平靜無波。
「我知道你乖，聽話。」
艾布利悶悶道：「那唐越……」
夏眠：「他和你們不一樣。」
唐越是夏眠第一個下屬，夏眠的很多事艾布利不知道，但唐越一清二楚。
可以說，唐越是唯一一個知曉夏眠大部分秘密的人。
夏眠垂眸：「你最近和查理斯還聯繫嗎？」
艾布利抿唇：「老師他……和我們關係很差。」
因為夏眠。
糟了，又要心軟。
夏眠扶額，「委屈你們了，艾布利，等事情解決了，姐姐回去，好好補償你們。」
艾布利卻提不起興致。
他已經不是小孩子了，甚至，他已經脫離了年輕人的範疇，只是變種人的能力讓他衰老十分緩慢。
他不難看出，姐姐做事在避開他，不論是因為怕牽扯到他，還是為了他好，還是不信任。
艾布利都坦然接受，他明白自己在姐姐心裡一定有個位置，他不貪心。
但得公平才好。
憑什麼唐越就那麼特別？
「姐姐你離開太久，有些事你可能不知道。」
艾布利望著床邊的黑髮女人，乖巧道：「唐先生他，這些年以您的名義做了很多事。」
不得不說，變種人商會成為和九頭蛇並駕齊驅的反派組織，唐越功不可沒。
夏眠：「……」
不知道為什麼，夏眠很想哭。
這萬一哪天掉了馬甲，她是不是掉進銀河也洗不清了？
反派大佬耶，多刺激。
呵呵。
唐越：我覺得我還可以解釋一下……
第64章
關於田納西州洲的天降隕坑，神盾局幾番探查都找不到半點突破，寇森想到了另一種可能性，他托斯塔克的人緣請到了至尊法師斯特蘭奇來。
寇森以為他認識的人中，托尼·斯塔克已經算是個難搞的傢伙，或許有錢的天才科學家都有點怪癖，他想肩負重任的至尊法師多多少少會靠譜些，鑒於寇森從未正式認識過這位元男士，只聽聞他在戰爭中有不可替代的重要地位，所以在真正會面時，寇森一度陷入懷疑人生中。
難道天才都這麼個德行嗎？
「這已經不是你們能處理的範疇了，讓他們都撤走。」
斯特蘭奇粗略看了眼大坑，對寇森說的第一句話就是趕客。
他目光如鷹隼般銳利刻薄，一看就是不近人情又難以相處的男人，他臉上戴著虛偽的禮貌笑意，事實上，如果不是人太多，斯特蘭奇可能連個笑容都吝嗇給他。
他百忙之中過來已經是很給面子了。
但寇森那猶疑的態度顯然是不信任他。
斯特蘭奇：「如果你們之中有第二個法師，那麼我收回剛剛那句話，這是個很簡單的魔法傳送陣，就算你們的法師是個剛畢業的小貓咪也能根據查魔法師字典找到點線索，可能，花費個十天半個月差不多了。」
寇森：「……」
法師，他們只認識兩個。
一個是眼前這個拿刻薄當飯吃的至尊法師。
另一個是立場不明曾客串過反派的雷神他弟洛基。
臥槽這兩個哪個都不想選啊，能不能有第三個啊！！
「戰爭剛剛結束，世界正是敏感時期，那天正好雷雨天氣，知道的人不多，但這麼大個坑，不會瞞多久的，我們神盾局只是想保護現場……」
斯特蘭奇面無表情，眼角隱隱透著無趣。
「好吧。」
寇森歎了口氣：「那就交給您了，我們立即撤離，請問需要多久？」
斯特蘭奇淡淡道：「半個小時，你們去飯館吃頓飯的功夫再回來。」
寇森：「……」
看來，是他目光短淺了。
寇森組織人員離開，正好中午，他們去最近的小鎮吃頓午飯。
不過幾分鐘，偌大的大坑周圍只有斯特蘭奇一人站在邊緣，俯視著泛著焦黑顏色的坑底。
哪裡需要半個小時。
五分鐘。
這是很簡單的魔法陣，但陣法繪製十分複雜，並非是改良過後的精簡版，而更偏向於初版。
強大，複雜，不易破解。
斯特蘭奇提煉出坑底殘留的魔法元素，重組，恢復成原來的符文模樣。
濃郁的金色泛著淡淡的紅。
斯特蘭奇眯起了眼眸。
血？
紐約聖殿。
夏眠推開門，聖殿內空無一人，沒有神父，沒有禱告的信徒。
夏眠來的不是時候，不僅沒到禱告時間，連掌控這裡的斯特蘭奇都不在。
夏眠踏上臺階，走到那扇可以穿越的魔法門前。
她隱約記得，有幾扇門互相同行，紐約，香港，倫敦，這三個聖殿的門同時通向卡瑪泰姬。
那個在喜馬拉雅山脈下異常神秘的地方。
艾布利幫夏眠引走了托尼的「眼睛」，但她在紐約，這裡遍佈斯塔克的眼睛，夏眠能自由行動的時間有限。
但斯特蘭奇為什麼不在？
按道理，有人出現在這，他應該早早就預知了才對。
甚至，夏眠使用魔法陣來到地球時，他就應該知道了。
夏眠沉思片刻，掏出手機給唐越打了個電話。
「老闆，我在英國，我會儘快趕過去。」
夏眠站在樓梯下，巡視大殿，玻璃外的陽光斜射進來，一派靜謐。
「不用來紐約了，直接去卡瑪泰姬，你知道在哪嗎？喜馬拉雅山。」
夏眠掛了電話，她注視著那扇門，抬手推開……
斯特蘭奇的印象裡，關於夏眠這個女人，最初是在他的未來中窺見過一次，似乎糾纏頗深，第二次是從一個神秘的灰袍男人口中聽見過這個名字，第三次是浮現在斯特蘭奇的腦海中。
他並沒有真正和她認識過。
但他的朋友們似乎和那位美麗的黑髮女士有過幾段美好的過往。
這不難猜。
那位叫夏眠的女士是一位被世界承認的時間旅行者，在她之前斯特蘭奇只見過一個這樣的存在。
而因和那位不太愉快的相遇，斯特蘭奇對這位女士也並不想有太多糾葛。
於是，他感知到卡瑪泰姬出現一位不該出現的客人時，他搜索了記憶中較為靠譜的朋友，然後給美國隊長打了個電話。
雖說論關係，一起在荒蕪的星球上度過生死的托尼更好。
但，那個傢伙惹麻煩搞大場面也是一絕，未免他的清修之地某日突然入侵了幾十個鋼鐵機器人，帶著無數記者媒體圍攻他的小屋。
他覺得史蒂夫挺好。
「她現在在哪？」
王表情異常：「在您的房間，她說她很累，很久沒休息了，佔用您的屋子睡一會兒。」
斯特蘭奇停下腳步，很是不滿：「你怎麼能同意她這麼無禮的要求？」
王一向以規矩做事，這次也是一頭懵，他道：「你們不是朋友嗎？」
斯特蘭奇：「我看起來像是和那位女士成為至交的人嗎？」
王：「你看起來像是沒朋友的人。」
「嗤。」
王笑了笑：「那位女士很漂亮，氣質也很好，我看人不會走眼的。」
斯特蘭奇不發表言論，他和那位女士不熟。
知道自己的屋子被人占去之後，斯特蘭奇並沒有回屋，他去圖書館看了會兒書，夜幕降臨時才回去。
他想，應該睡夠了。
他沒有敲門的習慣，當然，因為這是他的地盤，他直接推開了門。
她還未醒。
斯特蘭奇開了燈，注視著床上那個睡在男性的地盤還毫無警惕性的女人，她睡姿很好，平躺著，雙手放在被褥上，雙眸輕闔，白皙的肌膚，眼底下泛著淡淡的疲倦之色。
她很纖瘦，斯特蘭奇一個人睡的單人床，愣是被她睡出雙人床的感覺。
斯特蘭奇很不客氣的審視她一圈，目光最後落在夏眠手腕包紮的白色繃帶上。
以血畫陣，真不怕死。
夏眠並非毫無警惕性，在斯特蘭奇準備用魔法把她叫醒時，夏眠醒了。
一個穿著灰色練功服的男人，雙手抱臂，容色冷淡，似乎夏眠欠了他八百十萬。
夏眠認得這是誰。
「你穿這身好看，那身紅披風真是醜死了。」
斯特蘭奇：「……」
她見過他。
或者說，見過未來的他。
斯特蘭奇抿緊唇，一時竟不知道該怎麼接話，頭一遭。
夏眠從床上起身，理了理睡得微亂的頭髮，望向斯特蘭奇：「我餓了。」
斯特蘭奇在未來中窺見過一角，不過一個片段，但她居然和未來的自己熟悉到這種地步出乎斯特蘭奇的意料。
並非他有性別歧視，而是，他清楚自己很難會有個異性願意和他成為朋友。
朋友？
斯特蘭奇頓時感到彆扭。
「醒了就吃？你是豬？」
夏眠面無表情的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聽見了嗎。」
斯特蘭奇：「？」
「它在叫。」
斯特蘭奇：「……」
至尊法師眼裡湧現出一抹名為嫌棄的情緒。
覺得未來的自己可能眼瞎。
但儘管如此，斯特蘭奇還是為夏眠準備了晚餐，一碗粥和一碟菜，很清淡。
王看到時，說：「我就說，你們會成為朋友的。」
斯特蘭奇：「閉嘴。」
夏眠確實很餓，她早飯沒吃，午飯沒吃，睡了一下午，醒來感覺餓的前胸貼後背。
一碗粥根本不夠吃。
斯特蘭奇靜靜的看著她吃完了粥和一碟小土豆，然後幽幽望著他：「還有嗎？」
「……沒。」
「嘖。」
斯特蘭奇覺得自己被同情了，在吃食上，「苦修之人，不必在吃食上那麼講究。」
這話說的，敢情自己當初還只是個外科醫生時不講究似的。
誰都沒你講究。
「你這有麵粉嗎？我下碗面。」
斯特蘭奇：女人就是麻煩。
十分嫌棄，但還是很快給夏眠準備了一袋麵粉。
印象裡，這女人似乎是開麵館的。
斯特蘭奇的目光十分好奇探究，還帶著幾分挑剔。
夏眠感覺脊背發毛。
「又不是頭一回看了，有必要這麼專注嗎？出去出去，給你多下一碗行了吧？」
夏眠把斯特蘭奇推出了廚房。
不消一會兒，屋內傳來食物的香氣。
斯特蘭奇不太想搭理夏眠，在這等，還不如回去修行，但那香味越來越濃，斯特蘭奇腳邁不動了。
夏眠打開門，她挽起了袖子，漆黑的眼瞳微亮，「進來吧，這段時間要打擾你了，以後你的一日三餐，我包了。」
雖說夏眠不太喜歡斯特蘭奇的性格，但認真算起來，這人並沒有和她作對過，反而幫過他幾次。
人情記下了。
勉強能和諧相處。
夏眠就此住了下來，住在斯特蘭奇的隔壁。
卡瑪泰姬占地不大，位於喜馬拉雅山山脈之下，常人少有尋到這個地方的，這裡風貌人情獨特，多得是身負特技的人。
唐越進入這裡後就陷入了迷宮之中，夏眠只告訴他來卡瑪泰姬尋她，卻沒說她在卡瑪泰姬的哪裡。
但他知道那位頗具盛名的奇異博士出自于這裡。
老闆去找奇異博士了？
唐越學著當地人，買了個圍巾圍住脖子和頭部，只露出一雙漆黑含笑的桃花眼。
有人撞到他，是個幾歲的孩子，他跌坐到地上，唐越彎腰去扶他時，他看了唐越一眼，溜了，只是一邊跑一邊回頭，似乎示意他跟上。
唐越心頭微動，跟著那個孩子穿過重重小巷，來到一扇古樸的門前。
那孩子停下腳步，在門前不動了，抬手敲了三聲門。
唐越似有所感，連心跳都快了些許。
門扉開了，一身簡單白袍的女人出現在門口，蹲下身來，掌心握著幾塊糖果，那孩子抓了糖果就跑。
陰暗古樸的巷子，白是唯一的亮色。
夏眠注視著那孩子跑開，隨後收回視線，望向一直注視著她的唐越，他目光灼熱，隱忍，連常年不變的笑意也多了幾分深意。
夏眠眯了眯眸子：「我當你耽於權利，已經不把我放在眼裡了。」
艾布利在夏眠耳邊可吹了不少唐越的壞話。
唐越摘下圍巾，露出和當年一般無二的樣貌，金剛狼的血液讓他減緩了衰老，他能和夏眠走在同一條時間上，而不是被她拋下。
「老闆，我一直在等你回來。」
說罷，唐越笑眯眯的那張臉又泛起了苦：「我能力有限，遠不及老闆你，這些年為了維持商會運轉，可要了我半條命。」
夏眠嘴角一抽：「得了吧，在我面前賣慘。」
唐越笑的燦爛。
「進來再談。」
門內是另一方景象，古一法師逝去後，門下的眾多弟子有的離去有的留下，斯特蘭奇可沒有收徒養弟子的擅長愛好，他大部分時間都在忙著管理世界空間秩序。
門下學習法術的弟子，由斯特蘭奇其他的同門師兄弟操管。
這裡沒有女人。
夏眠是頭一個。
一眾灰袍法師中，就夏眠一身白的特顯眼。
唐越跟在夏眠身後，穿過法師們練功的院子，等到僻靜處，夏眠停下腳步。
之所以不回屋，因為斯特蘭奇正在自己屋子裡打坐修行，她和唐越談什麼，一牆之隔他肯定能聽到。
「你這些年做了什麼暫且不談，日後算帳。」
夏眠開頭一句話打斷了欲解釋的唐越，他咽下了話頭。
「那些事你調查的怎麼樣？」
關於無限戰爭。
那是一個月前的事了。
一個月說長不長說短不短。
那場戰役發生在瓦坎達和外星球，唐越知道的不多。
但夏眠讓唐越著重留意一個灰袍，聲音年輕，蒙著臉不愛見人的男人，他倒真查出點什麼來。
「他二十多年前出現過，就在老闆您和萬磁王對上的那段時間。」
夏眠點頭：「嗯，我見過他。」
「一個月前他又出現了，和驚奇隊長一起。」
驚奇隊長？
那個在超英綜合基地和寇森一起出現的穿著制服的女人。
夏眠皺眉：「難不成他還拯救了世界？」
夏眠語氣諷刺。
唐越頓了頓，似是在分析夏眠語氣裡的意思，他笑意不變：「您猜對了，只是知道這件事的人很少，他游離在正邪中間，雖幫了超級英雄，但不知臨了做了什麼，讓諸位超英對他諱莫如深，甚至忌憚，鋼鐵俠多次暗地裡查探那人的情報，我發現過幾次。」
「呵。」
夏眠輕哼不語，眸色陰暗不明。
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
老頭子自己玩的挺嗨。
真特麼不要臉。
「還有件事，老闆。」
唐越總是喜歡笑，不論是生氣還是逾越，笑容是他臉上唯一的情緒，笑的燦爛時眼睛彎成條縫兒，像只狐狸。
他喜著唐裝，這次來找夏眠也不例外，黑色的唐裝襯著他偏白的皮膚，頸間扣著金線的盤扣，細碎的短髮很軟，隨風服帖在耳側，倒像遊戲裡出來的角色。
他微微彎腰，靠近夏眠身側，近到他能嗅到女人身上淺淡的芬芳。
「有幾處勢力在找您，我給攔下了，應該能幫您抵擋一陣子，但如果老闆有需要唐越的地方，您說，唐越照辦。」
夏眠垂眸，聽得認真。
許是欣慰唐越的忠誠，夏眠唇角泛起一絲柔軟的弧度。
她道：「我信你。」
第65章
卡瑪泰姬籠罩在黃昏的暮色裡。
房內，修行一天的斯特蘭奇從宇宙深處回來，他剛睜開眼睛，門外仿佛提前預料到似的，推開了門。
他一向不喜旁人隨意進入他的房間，但對夏眠倒沒諸多要求，這兩日摸透了她的脾性，尋常要求對她無用。
她和未來的斯特蘭奇似乎早就認識，並且認為他就是她認識的那個。
行為舉止很是熟稔。
因而斯特蘭奇只說一句：「什麼事？」
夏眠來時兩手空空，她在這住下了，吃穿都是斯特蘭奇備的，夏眠身上的白袍是當年古一法師遺留下的衣裳，古一比夏眠高些，白袍穿在她身上，袖子長出一截，袍擺長出一截，只能雙手交握插在袖口裡。
「我來想同你商量件事。」
斯特蘭奇下了床，倒了兩杯茶。
「為了你的那個下屬？」
夏眠目露詫異：「你知道的真清楚。」
這是斯特蘭奇的地盤，夏眠想留人，一定得過他這裡。
夏眠有心想和斯特蘭奇交好，對方除了性格差點，其他的優點還是能數一數的，真不知道上個世紀在加拿大和斯特蘭奇相遇時，對方為什麼一臉如臨大敵的態度，處處戒備。
明明他們目前相處很和諧嘛。
「我這裡除了你，不留其他閒人。」
斯特蘭奇鷹隼似銳利通透的眸子注視著夏眠，眼裡的嫌棄幾乎快溢出來了。
閒人夏眠笑意不變：「也不算閒人吧，我還負責你一日三餐呢。」
斯特蘭奇想起那頓頓帶肉的三餐，莫名的，從胃裡泛上來一股膩味，習慣苦修的人乍一接觸大魚大肉，有點不大習慣。
要知道斯特蘭奇在成為至尊法師之前，可是餐餐精緻的高等人士，墮落到這種地步令人唏噓。
當然，這話他是不會對夏眠說的。
雖然夏眠似乎很瞭解他，那張禮貌的面孔下和他一樣是隱藏的深深的嫌棄。
都互相嫌棄，還偏得……
算了，斯特蘭奇不想打自己的臉。
「他可以留在這當個學徒，你離開了，他也依舊可以待在這繼續學習。」
夏眠挑眉：「那萬一我賴在你這賴幾個月呢？」
斯特蘭奇奇怪的看了她一眼，「不會的。」
為什麼？
這麼篤定？
「你要去哪？」
斯特蘭奇似乎要出門，可已經黃昏，再久就是黑夜了，這個時候他出什麼門？
「晚上了，吃晚飯，今晚做的什麼？」
總是自己打臉的斯特蘭奇冷靜詢問晚上的菜譜。
夏眠走在他身側，她身上透著幾絲廚房的煙火氣，「明明我洗過手來的，鼻子真靈。」
斯特蘭奇勉強維持面上的倨傲。
「今晚不下面，做的五穀粥，加三樣小菜，素的，我知道你最近吃葷吃膩了。」
黑髮女人嫌棄的瞥了他一眼，形狀好看的櫻唇蹦出兩個字：「嬌貴。」
斯特蘭奇滿臉陰影。
算了，不跟廚子計較。
夜幕降臨，夏眠去找唐越，他得到了消息等候在大殿邊，他換上了這裡清一色的灰袍練功服，笑眯眯的讀不懂情緒。
他的視線一直落在那個路口，待夏眠的身影出現時，方才輕輕鬆了口氣。
夏眠：「沒被人發現嗎？」
「沒有。」
夏眠點頭，她一身白的在夜色中無比明顯，但沒法子，夏眠沒別的衣服讓她挑。
「我們走。」
世間魔法是一家，夏眠和斯特蘭奇修的雖然不是同一源，但也相差無幾。
古一法師還在時，這裡的圖書館藏著所有法師都垂涎的阿戈摩托之眼，但被當時偷學禁術的斯特蘭奇給順走了。
沒有了阿戈摩托之眼的圖書館不過是一個擁有萬千□□的閱讀之地。
古一逝去後，王也不再看守圖書館，夏眠出入這裡如入無人之境。
「奇異博士同意我們來這？」
夏眠搖頭：「他不知道。」
唐越跟著夏眠，默默看著她來到一處高大的書架前，輕輕一躍，取走最上層沾滿了灰塵的書，「老闆不擔心被發現？」
「他正在宇宙深處探知真理呢，一時半會兒不會發現的。」
夏眠似乎很熟悉這裡。
她知道那些□□藏在哪。
當然，夏眠也只是跟著電影裡的斯特蘭奇重新走了一遍而已。
那些書他看過了，夏眠可沒看過。
以斯特蘭奇的性子，普通的魔法不會引起他的興趣。
他看的定是禁術。
也許裡面會找到有關時空的魔法。
夏眠不會再把希望放在夏有間身上，他自己造作吧，夏眠想溜了。
夏眠尋了幾本書坐在桌前，點著燈，一目十行，她看書一向很快，更何況她是有目的性的閱讀。
唐越環顧四周，將圖書館走了一圈，發現這裡沒有窗戶，唯一的門只是正門。
他走到門外，從外頭看這裡簡單古舊，沒什麼引人注目的地方，但魔法這種東西，可不是只肉眼看就能看明白的。
他守在門口，隨時警惕周圍一切動靜。
月上柳梢頭，但這裡沒有柳樹，只有院子外一顆越過牆頭的百年老樹的枝丫，它不長葉也不開花，終年光禿禿一片。
雲層緩慢遮過月亮，大地的月色被削弱了許。
唐越想著老闆何時對魔法感興趣了，一邊警戒四處，他看向院子盡頭，無人，可視線再一次掠過去時，那裡站了個人。
仿佛和黑夜融為一體的影子，影子高大充滿壓迫感，隱約有銀色的金屬反光，撲面而來的殺意如凝實質。
多年來養成習慣的身體意識先唐越的大腦一步做出了反應，他抽出了藏在腰上的槍，上膛。
他擁有金剛狼的自愈能力，或許金剛狼的血有瑕疵，但被提煉過的精華讓唐越永遠保持活躍年輕。
這人顯然不是卡瑪泰姬的人。
唐越立即想到是否是商會的敵人。
但他藏在陰影處，看不清容貌。
「你的目的是什麼？」
唐越臉上揚著笑，在這充滿殺機的氣氛裡，顯得有幾分怪異。
「你身後的人。」
身後的人，那就是老闆了。
唐越歎息著，青年的笑容添了幾分可惜和陰鬱，「在下唐越，即將要殺你的人。」
唐越身手淩厲，招式有幾分東方武術的影子，在遇見夏眠之前，他似乎拜師在某個師門下，後發生師門內部傾軋，他離開了中國來到海外，兜兜轉轉成為了夏眠的人。
唐越常年戰鬥，雖說平日笑眯眯的看著很親切，但論起心狠手辣，連艾布利和貝迪都十分忌憚。
他這雙手沾過很多血。
若今晚他應付的是普通的敵人，但今晚，他應付的是擁有近七十年戰鬥經驗的殺手。
加上唐越怕驚動夏眠，放棄了使用槍。
不知不覺，他被帶離了圖書館的入口。
他並未發現第二個人的氣息。
夜幕下，深沉的藍色一閃而逝。
夏眠的桌子上很快擺了一堆魔法書。
洛基在教導夏眠時確實沒藏私，他將晦澀難懂的東西精簡成容易理解和操作的方式，當時雖說有點臨時抱佛腳的意味，但這等好處在此刻閱讀這些□□時展現出來。
阿斯加德的魔法書和地球上的魔法書顯然不在一個等級。
阿斯加德的魔法主要是戰鬥類，而卡瑪泰姬的魔法書嗯……探索世界真理？宇宙奧妙？時空的秘密？命運和平行空間？
夏眠一目十行很輕鬆，但還是那句老話，缺乏實踐。
夏眠翻到時空魔法的那一頁，燭火下，修長白皙的手根據書本上的描述，下意識在虛空中寫畫。
世界寂靜，夏眠沉浸在魔法的奧妙中，她第一次感覺當擁有未知又奇特的力量時，那充盈在全身的滿足和異樣感。
難怪反派都愛征服世界。
夏眠想笑，唇角彎了彎，金色的魔法能量從指尖溢出，暈色的燭火搖曳，印著黑髮女人面容溫和，一如記憶中那溫情的模樣。
「夏眠。」
忽然，一隻屬於男人的手從夏眠身後出現，從黑暗中穿破而出，印著燭光握住了正實驗魔法的夏眠的手，突如其來的異性氣息從後方裹挾而來，瞬間佔據了夏眠的全部鼻息。
她一時，失去了思考能力。
全身的細胞有那麼一秒罷工，心臟促停。
四肢百骸湧生一種立即逃跑的衝動，跟見鬼了似的。
但她很快從這熟悉的音調中分辨出來人是誰，她冷靜下來，恢復了心跳，可太快了，血流速度加快，沖上腦袋，以至於夏眠的臉突然泛著粉紅，連黑琉璃似的眼睛也朦朦朧朧的要哭一樣。
她聲音維持在平穩的弧度，但語氣已經有點脆弱了。
「我不經嚇的呀……」
夏眠反手握住那只手，仰頭，側著望著身後的男人。
史蒂夫。
蓄起了鬍子的史蒂夫。
他的變化有些大，夏眠一時恍惚，並非蓄了鬍子就認不得了，而是史蒂夫的氣質變得更加內斂沉澱。
那是經歷了一切歡喜悲傷，希望和絕望才會擁有的，介於深淵和未來的平衡點。
如若沒有絕佳的自製力，美國隊長可就不是正義的美國隊長了。
他注視著夏眠，帶著久別重逢的歡喜和小心翼翼。
「抱歉，我嚇到你了。」
夏眠是坐著的，仰著頭很不舒服，他體貼的半蹲下來，握著夏眠的手，緊緊的，視線一寸不離。
「你和我記憶中一樣，眠。」
男人緩慢的語氣，似乎風一吹就散了。
然而夏眠卻莫名其妙的，從那快作古的現實記憶中，想到漫威漫畫裡某個平行世界，關於蛇隊的劇情。
夏眠扯扯嘴角：「嗯……我保養的好。」
第66章
捫心自問，故人重逢，內心是歡喜的。
但歡喜過後，理智重歸，夏眠開始想，史蒂夫怎麼知道她在卡瑪泰姬？
如果說超英們能力通天，地球上的任何一個角落都會被他們找到，但這絕對不包括卡瑪泰姬。
甚至，若非熟人介紹，尋常人迷路都不一定迷路到這個地方來。
所以，第一個問題來了，史蒂夫是怎麼找到這的？
第二個問題，她怎麼糊弄過去線上等急！
燭光下，夏眠面容溫和，白皙的肌膚暈上燭火的暖色，漆黑的眼瞳黑的如同深淵。
「你怎麼蓄起了鬍子呀？看著我差點認不出來。」
史蒂夫下意識摸了摸自己的下巴，「你不喜歡？」
夏眠搖頭，「那倒沒有，看起來很有魅力，我指的是，明明我們才一會兒沒見而已，你變化好大。」
她伸出手虛空畫著史蒂夫的眉眼，黑髮女人微微蹙眉，「你的眼睛裡多了些東西。」
雖沒有觸碰到史蒂夫，但她的溫熱卻隔著空氣傳達到史蒂夫的臉上，他不自覺的舒展眉頭，他很久沒有這樣輕鬆過了，他沒有能放鬆的時間和歸處。
也不知歷史書上怎樣書寫史蒂夫的，似乎所有熱愛美國隊長的人都認為他最喜愛的美食是麵條，寇森總是閒暇時請他去麵館吃面。
可他醒來後，吃的所有的面再也沒了當初的味道。
「我醒來後找過你，但無人知道你的行蹤。」
史蒂夫：「但巴基出現後，我想，也許你和巴基一樣被迫在一個無法離開的地方，身不由己。」
夏眠神色微動，萬萬沒想到，史蒂夫居然猜對了大半。
真不愧她當年一碗接著一碗投喂他。
但史蒂夫越接近真相，夏眠越感到一陣涼意。
「眠，你為什麼會在卡瑪泰姬？」
史蒂夫輕聲詢問夏眠。
實話說，史蒂夫沒有詢問夏眠幾十年如一日的容貌，夏眠是松了一口氣的。
只要不涉及年齡，其他的問題都是考驗演技的時候。
史蒂夫看起來毫無攻擊性，美國隊長對朋友一向寬容體貼，沒看巴基以前當冬日戰士時造了多少孽，相認之後，照樣洗白白嗎。
夏眠覺得自己可以學一學巴基。
夏眠眨了眨眼睛，眸色迷茫：「我覺得這裡很安全，所以就來這了。」
「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一覺醒來突然來到了21世紀，身處一個荒蕪的平原，我以為是一場夢，但腦海裡時時閃現的陌生的記憶告訴我，這並沒有我想像中那麼簡單。」
嗯，失憶梗。
巴基玩剩下的，夏眠撿起來試試。
史蒂夫平靜的藍眸看不出是信了還是不信，他認真的傾聽夏眠的話，他的姿態平等，半蹲在夏眠身前，是很體貼的一個行為。
夏眠舔了舔乾燥的唇瓣，繼續道：「後來我碰見了托尼他們，我隱約記得，我見過他們，可再深想卻感覺頭疼，我很不喜歡這種未知的感覺，我想找個安全的地方躲一躲，有人介紹我來卡瑪泰姬，所以我就來了。」
她垂眸抬手，指尖泛著金色的魔法，無措至極，「就連我為什麼會突然擁有這樣神奇的魔法，都找不到源頭。」
夏眠整個人寫滿了可憐，弱小，又無助。
需要強大的人保護。
末了，夏眠還淚眼汪汪的望著史蒂夫：「史蒂夫，你是怎麼知道我在這的？最近似乎很多人都在找我，你知道為什麼嗎？」
史蒂夫從未見過夏眠哭，她在史蒂夫最弱小的時候出現，她的形象總是溫和又強大，照顧著又瘦又小的史蒂夫。
「你……別哭。」
史蒂夫平靜的情緒被打破，一時慌亂。
正直的美國隊長哪裡面對過東方美人這麼嬌滴滴的樣子。
夏眠又不要面子的可憐巴巴的撲進史蒂夫的懷裡，她身形單薄，在史蒂夫寬厚的懷裡更是嬌弱。
「我只記得你了，史蒂夫。」
一擊重錘。
史蒂夫頓時世界一片空白。
夏眠：一個謊言需要萬千謊言去填補。
但除了作死就只剩下作死了。
以美國隊長對朋友的仗義程度，只要夏眠對往事露出幾分排斥的頭疼，他就不會再提，也會避免別人去提。
他能找來卡瑪泰姬，別人也能。
按最壞的結果推算，爺爺在她之前一定挖了什麼坑，他們找夏眠不僅僅是敘舊的，若有朝一日夏眠必須得面對他們，她至少不能完全落在下風。
這很操蛋。
夏眠並不想隱瞞史蒂夫。
她是偏愛史蒂夫的，巴基親身體會過。
看著一個瘦小的青年成為可以給人保護給人依靠的美國隊長，史蒂夫是夏眠第一個漫威世界真正意義的朋友。
夏眠閉上眼睛，掩去那股子繁雜疲憊。
這種亂七八糟的劇情，到底什麼時候才是個頭，說好的主角爽文大殺四方的呢，作者這個騙紙。
夏眠腦袋磕在史蒂夫結實的大胸肌上，聲音悶沉：「我好累啊，史蒂夫。」
夏眠在說她的人生。
「我想今晚帶你離開，但如果你很累，我們明天再走。」
夏眠：「為什麼？」
史蒂夫擦了擦夏眠眼角虛假參半的眼淚，「托尼在找你，神盾局也在找你，我必須在他們之前帶你離開。」
噫。
這劇情反轉的厲害了。
夏眠抬頭：「為什麼呀？」
史蒂夫嚴肅道：「我不信任他們，他們會傷害你。」
夏眠：……
好……好人……
夏眠眼睛都在閃閃發光：「你真的太棒了！史蒂夫！我們明天就走！走的遠遠地！誰也別想找到我們！！」
夏眠一時興奮完全沒意識到這句話像極了……私奔。
史蒂夫這個情商沒及格的也並未意識到，他只覺得，心情很好。
哪怕，夏眠的話真假參半，但這也是可以原諒的。
任何謊言和陰謀，都抵不過此時此刻，她在他面前。
「還有個人，你見了應該會歡喜。」
夏眠隨著史蒂夫走出圖書館，「誰？」
兩人走出門口，院子裡戰鬥的唐越和某擁有七十年戰鬥經驗的殺手身上都掛了彩。
夏眠驚訝於有人能和唐越打個平手，但當雲層拂過，月色明亮，那殺手的模樣曝露眼下，夏眠臉上的笑意忽然僵住。
歡喜？
史蒂夫怕不是對這個詞有誤解。
她現在最怕碰見故人。
就史蒂夫出現時，夏眠就跟見鬼了似的，好一會兒才緩過來。
而此刻看到了巴基，夏眠覺得，她隨時都要翻車。
這個時候的巴基應早就恢復了記憶，他許是記得冬日戰士時的記憶。
嗯，那個時候的夏眠……
夏眠側頭看了眼正直的美隊，保持沉默，算了，她還是演個傻子吧。
「老闆！」
唐越發現夏眠和她身邊的陌生人，立即收手，比起和他戰鬥的殺手，他覺得夏眠身邊的那個人更值得忌憚。
唐越看向夏眠，見她隱晦的搖頭。
「你的身手很不錯。」
巴基握了握他那只金屬手臂，銀色的寒光掠過，上頭幾道痕跡，如果這只是正常人類的手，此刻已經斷成了兩截。
巴基身上的殺氣收放自如，九頭蛇的經歷磨煉了他的承受力和自製力，同時，也冷酷了他的心性。
他察覺到夏眠和史蒂夫的出現，視線望去，和史蒂夫頷首示意，隨即目光落在神色莫名的夏眠身上，意味不明的笑了笑。
夏眠：……慫。
那不是巴恩斯中士的微笑，巴恩斯中士的笑有浪漫的有戲謔的有漫不經心的，唯獨沒有冬日戰士滿滿的黑暗氣息。
即便恢復了記憶，可成為冬日戰士數年，冬兵的些許習慣他是戒不掉的。
「唐越，他們是我的朋友，不必交手。」
夏眠開口，語氣和善。
唐越笑眯眯的神情不知不覺淡了許多，也許這是唐越第一次不笑的樣子。
老闆是被逼的。
夏眠：不，我沒有你別瞎說，微笑.jpg
但屬下是理解不了BOSS的計畫的，但他聽話就好，夏眠回過神，就聽史蒂夫道：「眠，你還記得巴基嗎？」
巴基聞言瞥向夏眠，那是個冷冰冰的視線，屬於冬兵的目光，穿著黑色作戰服的殺手即便沐浴在月光下，也如隱藏在陰影中無聲無息。
夏眠：「……有些熟悉，但想不起來了。」
要死。
巴基若有所思：「你失憶了？」
夏眠抬頭看天，漆黑一片沒有星星，「我不知道，也許我被人暗算了。」
夏眠說完，就見巴基動了，朝她走過來，他注視著夏眠，聲音低沉：「你也有被人暗算的時候？」
夏眠：「……不可以？」
巴基：「我只是很驚訝，你這樣狡猾的女人，什麼人能暗算你。」
夏眠：「……」
冷靜！冷靜！
果然巴基最討人厭了，冬兵雖然傻了點，但說話不會這樣刺人！！！
白瞎了我當年給你的那袋餅！哼！
夏眠面無表情側頭，藏在史蒂夫身後，「史蒂夫，這人真討厭，雖然記不清了，但我以前一定不喜歡他。」
巴基眼裡閃過一絲笑意，又恢復平靜。
史蒂夫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畢竟夏眠和巴基以前確實見了面就懟，沒有和諧相處的時候。
夏眠低著頭，算了算時間，想著這裡這麼大的動靜，斯特蘭奇怎麼還不出現？在宇宙深處迷路了
夏眠剛這樣想，斯特蘭奇就出現了。
他還穿著睡衣，人挺精神，淡淡看了一圈，道：「來的挺快。」
夏眠：？？？
史蒂夫：「路上出了點小問題，否則我們天黑之前就到了，謝謝你，斯特蘭奇。」
先通知了他，而非托尼。
斯特蘭奇擺手：「我只是看不慣那傢伙的行為處事，嗯，我指的是偶爾，在這件事上，他很容易極端，我想，美國隊長你不會讓我失望的。」
斯特蘭奇指了指夏眠：「這個人，麻煩的很。」
史蒂夫皺眉，他不喜歡斯特蘭奇這樣指責夏眠的態度，「她很好，目前情況也有些複雜，我會處理好。」
斯特蘭奇：「希望如此。」
「我們明早離開。」
史蒂夫和斯特蘭奇三言兩語將夏眠安排的妥妥當當。
徒留她這個當事人一頭霧水，只覺得場面有些失控。
是不是有什麼她不知道？
「我是什麼能毀滅世界的第二個滅霸嗎？」
夏眠不想問史蒂夫，於是她詢問了巴基，一臉茫然。
巴基：「你很好。」
又是這句話，知道你和史蒂夫是好基友。
夏眠保持沉默，她想，她暫時不會離開這了，她想弄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她不知道的事。
夏眠又回到了她的房間，隔壁是斯特蘭奇，史蒂夫在另一邊的隔壁，巴基說他睡不著，出去逛一圈。
她開門前看了眼走廊上的斯特蘭奇，神情冷漠：「你泄我的密？」
斯特蘭奇平靜道：「我聽史蒂夫說你失憶了。」
夏眠咬牙切齒，那一瞬，斯特蘭奇幾乎以為這女人要掏出武器殺了他，但轉瞬間她又冷靜下來。
神色如常仿佛什麼都沒發生過。
「本來我是生氣的，我如此信任你，我想我們可以試著和諧相處，但你欺騙了我，所以我生氣。」
黑髮女人聲音輕緩，只在兩人能聽到的範圍內。
斯特蘭奇忽略心頭的異樣感，「那你又為何不生氣了？」
夏眠頓了頓，想到當年那個被她投喂牛肉的小個子，想到剛剛史蒂夫說要保護她的話，夏眠終究不忍。
這都什麼事。
「拋棄理智的去想，多年不見的人見一見，也是好的。」
夏眠歎息，不再搭理斯特蘭奇這個大豬蹄子，開門關門一氣呵成。
夜風很冷，斯特蘭奇卻覺得心跳的有點快。
他忽然鬼使神差的想，夏眠穿白色居然挺好看。
他站在走廊想了些亂七八糟的，忽然閉上眼睛念了幾句魔法咒語平復心情，轉身，回屋。
田納西州的魔法坑引來了不少有關人士。
神盾局方面將此地維護起來，這一晚上，又一光柱從天而降，金發狂躁的戰神拽著一黑髮綠眸的邪神，周身的狂風襲擊了方圓幾百米。
洛基雙手被縛，被托爾扔在坑底，他慫了吧唧的坐在地上，一臉乖巧，注視著陷入憤怒中的哥哥。
漆黑的夜閃過銀藍色的雷電，憤怒的托爾雙眸都染上了駭人的銀藍色，他質問洛基：「你說的話到底哪一句是真的！！尼雅是不是還活著！！」
Emmmmmm……
當年洛基一句尼雅死了，托爾被騙到現在，他甚至還為尼雅立了碑，每年去哀悼。
若不是托爾發現洛基想偷偷到地球，也許托爾還被蒙在鼓裡。
他的尼雅，他的尼雅……
托爾越想越氣，越想越心痛，越想就越思戀，恨不得現在立刻就把他的尼雅從地球帶回阿斯加德。
暴怒中的托爾，影響了天氣。
洛基被風吹得頭髮淩亂，還要應付哥哥的質問。
他笑了笑，「尼雅還活著，哥哥，她就在地球。」
第67章
雷神和他那個愛搞事的弟弟高調的來到地球，隔了幾百公里都能看到田納西州上方屬於阿斯加德的神力。
眾人：這年頭外星人怎麼總愛來地球旅遊？我們是不是在不知道的情況下上了宇宙星系十大適合被征服的名勝景地之一？
有人拍了天空異象視頻發到了網路上，推特下一堆看熱鬧不嫌事大的粗神經網友。
或許他們也清楚，像這種非常人的事件也只能那些超級英雄去應對，他們能做的只有搬個小板凳吃著瓜在精神上為他們搖旗呐喊。
不過他弟立場不確定，雷神不是地球友軍嗎？
他來地球做什麼？
第二次世界末日是不是要來了？
眾人一時有點小緊張，但經歷了滅霸的噩夢，第二次的危機他們表示已經習慣了。
夏眠完全不知由自己引發的「第二次世界末日」正在來臨。
卡瑪泰姬的夜十分漫長，夏眠在床上睜著眼睛思考未來時，唐越翻著窗戶無聲無息的進來了。
落地時和床上的夏眠面面相覷。
夏眠：「……你該不會是要來帶我走吧？」
唐越：「……老闆真聰明。」
夏眠嘴角一抽，瞥了眼唐越笑眯眯的狐狸臉，然後不輕不重的給他一個敲頭，「笨蛋。」
女人刻意壓低的聲音，輕輕繚繚的像夢裡的紗，她不贊同的神色，敲了唐越的腦袋，漆黑的眼瞳裡又有幾分感歎。
唐越一時怔楞，被夏眠敲打的地方明明不同卻有些發燙髮熱。
「你以為自己來的悄無聲息，你太小看斯特蘭奇了，唐越。」
夏眠下了床，指了指牆另一邊的屋子，似笑非笑：「那個傢伙這時候還沒睡呢，不知道在哪修仙。」
修仙的斯特蘭奇：……
唐越見夏眠神色輕鬆，沒有半點危機時的緊張，心頭的擔憂暫且放下，「你明天真的跟美國隊長他們離開？」
夏眠點頭：「嗯，事情遠超我想像的複雜，我得留下來弄清楚是怎麼回事。」
她思慮很多，史蒂夫和托尼似乎目的並不一樣。
以史蒂夫所說，神盾局也注意到了她，可夏眠做了什麼能讓神盾局也找上她？
夏眠下意識看向唐越，黑髮青年被自家老闆一個略含深意的眼神一瞅，頓時笑容真誠許多：「老闆？」
夏眠：「問你個事，艾布利說這些年你以我的名義做了不少事？」
唐越比夏眠還擅長情緒管理，一張狐狸似的笑臉，看著笑眯眯的親切又狡猾，「您指的是我以您的名字建立了兒童基金會，還是前些年在敘利亞資助的三千萬？」
夏眠：「……你知道我說的不是這個。」
「那就很難說了。」
唐越在夏眠面前一向遊刃有餘，他就像萬能的屬下，夏眠說什麼他做什麼，他的口中從來不會出現什麼「我做不到」之類猶豫的詞彙。
還是頭一回這麼欲言又止。
夏眠做好了心理準備，「說。」
「我有些顧慮，老闆。」
夏眠笑了：「你怕什麼，你是我的人，你做了好事還是壞事，我們一起承擔，哪怕你惹上了兄弟會，我也會和埃裡克正面解決。」
唐越唇角微軟，彎彎的眼眸微微睜開條縫，夜色般漆黑的眼瞳流光溢彩，「您都猜到了。」
夏眠：「……啊。」
「以及，不僅僅是兄弟會，X學院那邊……和我們近些年關係也很不好，我們很多小變種人都被扣在了那，除了老闆，大概沒人能把那些小變種人帶回商會了。」
夏眠陷入了詭異的沉默。
「嗯……這事暫且擱置，回頭我抽空會去一趟。」
唐越抬頭看了眼夏眠略心虛的容色，道：「那些小變種人從小養在商會，耳濡目染，最是崇拜老闆，整天哭嚷嚷著要找您呢。」
夏眠：「……我儘快去把他們要回來！不過，你總得給我點時間，我現在身上還纏著事呢。」
「老闆您……」
唐越笑容略顯疑惑：「您在遇見我之前就認識了美國隊長嗎？」
事實上唐越想問，夏眠是不是二戰時期就和美國隊長認識了，但這涉及時間的詞彙唐越潛意識避開了，夏眠似乎很不喜歡別人提醒她年齡。
「我認識他時，他還不是美國隊長。」
夏眠倒了杯茶潤潤嗓子，靜靜垂眸，「我這邊的事太複雜，你先別管，明天我離開後，你在這靜心修行三個月。」
唐越：「三個月？」
夏眠鄭重點頭：「對，把馬猴燒酒的所有看門本事都偷過來，他有本事讓你留下來，你不學成點什麼，真對不起你這機遇。」
夏眠為唐越著想，可說了半天，唐越也不出聲。
「你不是最嚮往強大嗎？」
唐越垂在袖子中的手微緊，男人面容上的笑意不變，卻平白讓人感到落寞：「老闆是不是厭棄我了？我沒有耽於權利，只要您回來，我的一切都是您的，本來就是您的。」
夏眠不解：「當年你偷了金剛狼的血做研究我都沒有厭棄你，現在你為什麼會有這種想法。」
唐越表露在外的情緒總是單一的，忠誠又狡猾，聰明機警。
他內心的想法卻很少傾訴出來。
此刻夏眠發覺，看似最樂觀肆意的唐越，心思竟也最細膩。
他就這樣沉默的注視著夏眠，似乎注視到天荒地老。
夏眠眸光微動，抿唇，「唐越，你在想什麼。」
唐越回過神，收斂視線，垂眸：「屬下逾越了，三個月就三個月。」
「三個月後，唐越會給您一個滿意的答卷。」
隔日清晨。
斯特蘭奇送史蒂夫夏眠巴基三人離開卡瑪泰姬。
在山路邊，有一輛黑色的越野車，開車的司機是這貧瘠的地方極其少見的美豔女人，酒紅色的短髮，黑色皮衣，笑容曖昧。
是娜塔莎。
夏眠：「我竟忘了你和美國隊長是一夥的。」
娜塔莎摸了摸夏眠的臉蛋：「我還是愛著你的，眠。」
「別和斯特蘭奇一樣泄我的密。」
夏眠覺得自己真是四面楚歌，遲早翻車。
但在翻車之前，容夏眠再造作幾天。
但娜塔莎很有職業操守，夏眠和她兩人幾秒鐘串通了一出劇情，夏眠滿意的轉身時，就瞧見巴基站在後備箱那，幽幽的注視著她。
夏眠神色不變：「我似乎想起點什麼，我會很快記起你的。」
巴基關了車廂，看了眼另一邊和斯特蘭奇交談什麼的史蒂夫，「你唯獨記得史蒂夫，卻忘了所有人。」
夏眠順著巴基的視線看向史蒂夫，那邊的史蒂夫察覺到夏眠注視的目光，回眸，對她溫柔的笑了笑。
夏眠也下意識回以微笑，側目卻瞧見剛剛還在後備箱那的巴基突然走到了她的身邊，清晨略帶薄霧的陽光下，冬日戰士的金屬手臂上結了一層細細的小水珠。
他神情冷漠，不知是不是冬兵當久了有點面癱，語氣倒很有活力，「當年我就說你和史蒂夫不純潔，你還辯駁，你總是這樣偏心，眠，明明我們也有過一段十分親密的時候……」
夏眠眉頭微跳：「什麼時候？」
巴基扯扯嘴角：「我們一起做壞事的時候。」
夏眠：「……有嗎？」
「你不記得了，我可以提醒你。」
黑髮下的包子臉依舊是冬兵的面癱軟萌，冰藍色的眼瞳如碎冰的湖面，在清晨露著濕潤的色澤。
「小黑屋，餅，倉庫，任務……」
夏眠艱難的保持表情不崩，抬手不知從哪摸來一張紙，「看，你手臂都結霧了，我給你擦擦。」
夏眠不容巴基拒絕，抱起巴基的金屬手臂，認真的擦擦擦。
巴基也不再刺激夏眠，住了嘴，任由夏眠抱著他的手給他擦手臂，雖然紙都快被她擦破了。
這麼緊張嗎？
巴基疑惑，他很可怕？
斯特蘭奇提議他使用魔法門送他們離開，但被史蒂夫拒絕了，他們開著一輛越野車，離開了喜馬拉雅山，在最近的一個小城市中，換了一輛車，陌生的牌照，他們甚至都換了身衣服，繼續往東行駛。
史蒂夫沒有說他們去哪，但至少夏眠短時間不用擔心再碰見哪個故人。
史蒂夫和托尼的目的似乎相悖。
但托尼是什麼目的，夏眠沒搞懂，小鬍子大爺沒個正形，他總是這樣，任何事習慣於先自己承擔，從不麻煩他人。
而夏眠也並不準備欺騙史蒂夫很久，這很考驗她的良心。
於是在離開卡瑪泰姬沒兩天，夏眠就假裝自己「快恢復記憶」，看什麼都充滿濃濃的熟悉感，但卻留下了頭疼的後遺症。
娜塔莎很配合她，史蒂夫很照顧她，巴基依舊在冬兵和布魯克林小王子之間來回切換，回回嚇的夏眠很想暴走打他一頓。
「我們在衣索比亞停兩天。」
史蒂夫在街邊為夏眠買了個當地小吃，他看到有商人賣圍巾，買了一條顏色亮麗的，沿海城市風大溫度低，他親手為夏眠圍上圍巾，在黑髮女人纖細的脖子上纏了一圈又一圈，纏住了她精巧的下巴和櫻色的唇，直直圍到了鼻子上。
夏眠突然感覺空氣都溫熱了起來，她伸手撥了撥圍巾，「太緊了，很悶。」
「我第一次圍，你等等。」
史蒂夫解開了圍巾，皺著眉打量了幾秒，隨後寬寬鬆松的給夏眠繞上幾圈，紅色的圍巾豔麗的像團燃燒的火。
史蒂夫撥了撥圍巾，露出了夏眠的嘴，他眼裡泛起了笑意，「很好看。」
可惜這裡沒鏡子，不然夏眠也很想看看。
不遠處靠在車邊的娜塔莎對巴基道：「你不覺得，他們很像情侶嗎？」
巴基眉眼淡漠：「不覺得。」
那個女人，愛情于她而言，並不是唯一。
而恰恰是這一點，她身上神秘又自由的氣息，更吸引人。
夏眠咬了一口吃的，若有所覺的看向巴基的方向。
這混蛋心裡是不是又在編排她了？
第68章
戰爭雖已結束，但威脅隨時都會來臨。
驚奇隊長和夏有間在戰爭後期出現力挽狂瀾，而宇宙之外的力量足以讓地球忌憚。
新一批擁有超能力的人如雨後春筍冒了出來，短短一個月，寇森和托尼已經尋找到很多能力卓越的人加入復仇者聯盟。
然而在戰爭後一度「隕落」的那些人中，不乏有年輕的能力者，只是戰爭之後，無論托尼如何去尋找，星期五給他的調查一直沒有結果。
他們死了嗎？
托尼一度是這樣認為的，但斯特蘭奇還還活著。
直至夏眠的出現，班納將夏眠帶回超英綜合基地，他去見了她，卻沒能留下她。
而夏眠離開超英綜合基地不久後，一直掛在星期五工作列首位的搜尋任務終於有了新進展。
「OK，你再說一遍，你在哪發現的那個小傢伙？」
星期五：「布魯克林區……」
「等等。」
托尼打斷了星期五的話，他看了眼監控，隨後門開了，班納神色莫名的走了進來，他第一句話就問：「你和夏眠認識？」
托尼：「……你把我嚇一跳。」
托尼懶洋洋的抬腳擱在辦公桌上，西裝不知被他扔去了哪，襯衫也不好好穿，最上的兩顆不知是故意的還是無意沒扣，手裡轉著只筆，快速操控星期五將半空中的螢幕換一個封面，隨後仰靠在椅子上。
班納看著托尼這吊兒郎當的樣子，無語，拉了個椅子坐在托尼對面，兩人隔了張辦公桌。
班納雙手交握，斜側著和托尼注視了幾秒，道：「我也才剛剛知道。」
「從我那個憤世嫉俗的小助理口中？」
班納：「我們無意中聊天提到的，我很驚訝，托尼，這事你從來沒提過。」說著班納又補充了一句：「她出現時，你也沒提過，你們看起來就像互相不認識。」
但，此刻班納覺得自己被欺騙了。
被夏眠被眼前的朋友雙重欺騙。
夏眠他可以安慰自己她有苦衷，但托尼也欺騙他，班納不得不想歪，尤其結合托尼自身不太乾淨的情感史來說。
班納隱忍著怒意，溫和的深邃眼眸漸漸染上了暴戾之色，隱隱有變綠的趨勢。
托尼暗地裡讓星期五開啟了防禦系統，面上卻開著玩笑：「這件事沒你想的那麼嚴重，班納，這不會影響我們的友誼對嗎？你們又不是男女朋友。」
「……曾經是的。」
托尼：「……哇哦，我真的被嚇到了。」
托尼盯著半綠的班納，說著很容易把對方激怒的話：「但那已經是歷史了，班納，你的眼裡看到的是當年那個單純的女孩，但現在你的女孩已經不是你的了，而她也不再是小女孩了。」
小女孩夏眠？
托尼無法想像，同時心裡情感也微妙。
他認識夏眠時，對方已經成熟到顯得他很幼稚的地步。
那時候托尼還是個孩子。
托尼眸光閃爍，似乎陷入回憶。
但班納卻沒在乎托尼是不是在回憶什麼，他很容易被激怒，當然，班納性格沒這麼暴躁，只他身體裡的那只野獸脾性糟糕的很，他不受控制的冒了出來。
「浩克！」
班納警告身體裡的野獸，顯然他雖然不滿托尼欺騙他，卻還沒到真的揍他的地步。
他壓制著浩克，狠狠看了眼托尼，直接破開窗戶，跳了下去。
托尼松了口氣，「星期五，浩克去了哪？」
「南邊。」
不用猜也知道浩克去幹嘛了。
托尼神色平靜，按了內線電話，「艾米麗，我親愛的好助理，我想給你個驚喜。」
艾米麗：「我被炒了？」
「我很高興你居然如此瞭解我的惡趣味，但可惜的是，答錯了，你的老闆要給你加薪。」
艾米麗：「……」
掛了通話，托尼吩咐星期五注意浩克的行蹤後，又把剛剛的消息調出來看。
星期五在布魯克林區發現了一隻蜘蛛俠。
托尼立即趕到了發現地點，那是條上個世紀具有復古氣息的街道，兩側都是二戰時期的建築，充滿歷史的滄桑。
這條街在九零年時就不再繁華，只周邊有居民區，唯一讓人印象深刻的是有間麵館的總店設在這裡。
這家創辦於1939年的老店，以獨具風格的經營方式經久不衰。
托尼下了車，看到十七歲的少年孤零零的站在麵館門口，一頭軟軟的棕發耷拉著，陽光照在他白淨的臉上，似乎穿透時光而來。
他仰著脖子，注視著麵館的牌匾，蜘蛛感應讓他察覺到身後的人，是熟悉的氣息，他收回視線，轉身，隔著墨鏡對上托尼焦糖色親切的眼。
瞬間無數畫面在彼得的記憶中反反復複，但可能隔了太久了。
他和絕望之間，隔了和姐姐的無數回憶。
那些曾痛苦的感覺此時回憶也不是那麼難以接受。
「斯塔克先生，我回來了。」
托尼戴著墨鏡，點頭，「嗯，安全就好。」
這孩子一定吃了不少苦。
托尼剛想拍拍他的肩膀安慰一波，就見這孩子忽然從口袋裡掏出24美元，有零有整，遞給托尼。
托尼一臉問號。
彼得：「這是姐姐讓我給你的，說我們麵館童叟無欺。」
托尼：……
信息量太大。
但……
童叟？？？
鐵人十臉懵逼。
遠在衣索比亞的夏眠：「多少年沒嘗過我手藝了？來，試試看，招牌三鮮面，這沿海城市，什麼不多，就海鮮多，可香了。」
他們在衣索比亞停留兩天，這裡自戰爭後就接二連三的冒出異能者恐怖襲擊的事件，疑似有外星人操縱。史蒂夫接到了消息，過來看看。
「史蒂夫和托尼關係比前兩年好了很多，戰爭時他們聯手了一把，但戰爭結束了，該如何還如何，史蒂夫可真是個硬脾氣，明明當初看著像個傻大個。」
娜塔莎皺著眉，似乎在思考傻大個的問題。
夏眠：「他現在自立門戶？」
「那倒沒有，美國隊長本身就是個旗幟，眠，他們總會走到一起的，不論以何種方式。」
娜塔莎起初對托尼也很有意見，但托尼是個經得起推敲和時間磨煉的男人。
夏眠笑了笑，將面碗端上桌，「新紀元已經開始了，娜塔莎，而史蒂夫是不會老的，他們兩人中，最先退場是托尼。」
這就牽扯到比較傷感的事實了。
娜塔莎也和常人不一樣，他們都是能和新人一起走在新紀元的超英。
那鋼鐵俠呢。
雖說窮人靠變異，富人靠科技。
但活得長才能做更多事。
人類，真的很脆弱。
「有時候我真的覺得，你不像個人。」
夏眠：「不喜歡我就罷了，你怎麼還罵我。」
娜塔莎捂唇笑的優雅。
他們居住在酒店，全套有廚房，吃完飯後，娜塔莎出門了，史蒂夫和巴基也不在，他們都有自己的事要去做。
夏眠一個人坐在沙發上，透過落地窗看向大海。
酒店位置不錯。
「我也想出門啊，史蒂夫還真放心我。」
不過夏眠身上什麼身份證明也沒有，還沒錢，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還真走不遠。
突然覺得自己浪了幾十年，除了一身債咋什麼都沒剩下呢。
夏眠覺得不高興，決定出門逛一逛，幸好她還有手機，打了電話給史蒂夫，委婉的告訴他自己想出門但沒錢。
沒幾分鐘，巴基聯繫了夏眠，給了她一張卡。
巴基是從天而降，從屋頂上跳下來落在夏眠面前，把正在走路的夏眠嚇的扶牆。
「我艸！你們一個個的都那麼愛嚇人嗎！！今晚一起看寂靜嶺敢不敢啊勇士！！」
夏眠膽子並不小，但卻總是被突然出現的人嚇到，他們走路根本沒聲音的。
「我看過，很無聊。」
夏眠挑眉：「那林中小屋考慮一下？物種挺多的。」
巴基靜靜看著夏眠，「你喜歡看恐怖片？今晚陪你看。」
夏眠：「……」
「我有點事，晚上見，卡裡錢不多，但夠你逍遙，不過，別去南邊。」
夏眠這才意識到巴基塞進她手裡的一張卡，有錢人夏眠頭一回被人塞卡，她突然想起自己存在瑞士銀行裡的一堆存款，那麼多年了，利息該有不少吧？
夏眠算著利息，見巴基急匆匆的走了，他來的很快，也許，他剛剛就在周邊。
夏眠並沒有亂買東西，她只去買了兩身換洗衣物和擦臉的面霜，海風吹得她臉有點幹。
過了兩小時，夏眠拎著購物袋站在人來人往的街頭，這裡風平浪靜，沒見什麼超能力者惹事。
看來史蒂夫他們的事差不多完了。
此時正是傍晚，這時候回去正好準備晚餐。
夏眠這想法剛一閃而過，南側一高樓忽然攔腰爆炸。
黃昏的晚霞下漂亮的像油畫。
那邊也許亂了有段時間了，夏眠在大廈的廣告屏上看到了記者直播。
一群超能力者在一個商務大樓進行恐怖襲擊。
世界各地都在發生這類的事。
夏眠見怪不怪，她平淡的移開視線，搜尋哪裡有賣蔬果的超市，但餘光瞥見視頻裡的一個人，不由心頭一震。
從大樓逃竄出來的超能力者往四方擴散。
其中一穿著白襯衫牛仔短褲的年輕女人跑的最沒影兒，看似是因為速度很快造成了間斷，但實際上，她是突然出現在一段距離之外。
空間跳躍。
她的鴨舌帽在剛剛逃出大樓時被風吹落了，夜市攤上買的帽子，丟了也不心疼，她瘋狂的往東跑，一邊跑一邊咒駡藍牙耳機裡的人。
「我艸你大爺！老娘詛咒你上床沒有小雞雞！！！」
她不是愛說髒話的人，尤其是這種粗鄙的有些低俗的髒話。
但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她快被那個牛油果逼瘋了。
她罵了牛油果一路，速度飛快的竄進一條陰暗潮濕的小巷。
「老娘死了第一個不會放過你！夢啊！我的夢啊！就這麼被你毀了！！我居然被美隊追殺！我還沒來得及要簽名呢！冬吧唧居然也在！我還想求合照啊！你毀了我的夢！我詛咒你！像你這種腦子有坑臉上也有坑的垃圾是永遠也不會得償所願的！」
「漫威女孩永不認輸！」
女人喋喋不休了一路，忽然她察覺到身後有動靜，頭也沒回的直接空間跳躍到那人身後，預備來一發鎖喉。
要知道，一個月前，她連過肩摔怎麼摔都不知道。
但跟蹤她的人似乎很擅長應對這種程度的小招式，她側身避開了攻勢，她沒有還手也沒有殺氣，她只抓住了意圖扼住她喉嚨的手，然後轉身，對上女人因為驚愕而瞪大的黑眸。
狹窄的巷子一時只餘下兩人的呼吸聲。
一急促，一哽咽。
夏眠的冷靜第一次崩潰的如此徹底。
「哈……」
白襯衫女人和夏眠如出一轍的黑眸迅速湧上了淚水，她喉嚨哽咽，泄出一兩聲壓抑不住的哽咽，軟了身體，直接撲了過去。
「夏眠你個大豬蹄子！你怎麼才出現啊QAQ！！！！」
夏眠連忙抱住陸琪琪，呢喃：「好吧，我是大豬蹄子。」
陸琪琪變了個樣。
她剪去了長髮，一頭黑色俐落的及耳短髮，抱著她時，她的身體不再是記憶中的軟綿綿，她有了力量，有了不尋常的際遇。
但陸琪琪卻打破了夏眠這個想法。
陸琪琪抱了夏眠一會兒，渾身顫抖，可又驀的想起，藍牙耳機那邊傳來一陣滋啦的信號紊亂聲。
陸琪琪一想到那個牛油果，頓時頭皮發麻，立即離開夏眠的懷抱，表情難過：「你不該出現的，眠眠，他會把你關小黑屋藏起來的！」
夏眠：「……啊？」
「你個笨豬蹄子！是賤賤啊！！」
陸琪琪推開夏眠，往回跑，但夏眠拉住了她，果斷的扯下了陸琪琪耳朵上的耳機，若有所思的看了兩秒，隨即扔地上踩了兩腳。徹底報廢。
「你怕什麼，賤賤很可怕？」
夏眠一臉不信，甚至還有為那個牛油果辯解的意思。
陸琪琪覺得夏眠肯定是被電影欺騙了。
陸琪琪盯著耳機表情宛若世界末日，「眠眠，那個賤賤是真實的賤賤，以前看電影我還能忽略顏值去欣賞他的身材和痞性，隔著個電影螢幕看個機器人都是眉清目秀的，但真的接觸了我才發現我太單純了，那就是個瘋子QAQ。」
陸琪琪的表情是真的心有餘悸，不是假的。
夏眠不由得皺眉。
陸琪琪攥緊了夏眠的手，鼓足了勇氣：「但我也不想被他嚇到，你失蹤了好久，我好不容易找到你。」
有個問題很關鍵。
「你……是怎麼和他扯上關係的？」
夏眠拉著陸琪琪迅速離開這，她想帶陸琪琪回酒店，至少有史蒂夫他們在，死侍就算再浪皮天也不可能在眾多超英下搶人。
夏眠完全忽略了自己，她只擔心陸琪琪。
夏眠甚至想把陸琪琪栓在褲腰帶上，多少年沒見了，那一瞬的驚喜讓夏眠忽略了一切。
陸琪琪手背擦淚，恍恍惚惚：「我也不知道，路上遇見的，莫名其妙就被他誑來了。」
陸琪琪憐憫的瞅著夏眠：「他說他為了尋找他的女神，眠眠，你什麼時候招惹上這個傢伙了？」
夏眠：「……」
夏眠忽然在和故友重逢的喜悅中冷靜下來。
陸琪琪如臨大敵的表情告訴她，這件事好像挺嚴重的哦……
韋德……死侍……
他終於發芽了？？？
死侍確實發芽了，在一個風和日麗的春天，破土而出。
不僅發芽了，他還長歪了。
從一個沉默寡言的帥哥，長成了滿嘴葷話沒節操沒底線沒道德的三無人士。
他坐在湖邊拉長了魚竿線，鉤子上掛著陸琪琪，等著夏眠上鉤。
他在離開史崔克後，又加入一個組織繼續改造自己，成為比金剛狼還要超越生死的存在。
能這麼糟蹋自己的也只有他一個了。
「嗨，那邊的小美人，你聽說過雇傭兵和夢中情人的童話故事嗎？」
巷子盡頭，努力趕來還喘著粗氣，卻非得凹個造型，斜靠在牆邊，嘴裡叼了只不知從哪個花店搶來的玫瑰花的紅黑制服怪人。
韋德·威爾遜。
死侍的內心有一個浪漫的夢。
孤獨又自我滿足。
第69章
夏眠是不太想遇見故人的。
在不久之前是這樣想。
她意圖抽身離開，準備自私一回。
她想，她玩不過爺爺的，那個老不死的遠超於她想像的能力通天，如果他和夏眠一樣擁有不老的青春，那麼他活了多久，可為什麼母親沒有這樣的情況？
事實是這樣告訴夏眠，但情感上又有點不甘心。
就像十六歲時夏鳶硬拉著夏眠離開了她生活了數年的故土移民美國，她是不情願的，但她依舊磕磕絆絆的去學著適應，學著習慣，學著去理解父母，雖然後來叛逆期還是折騰的厲害。
夏眠天生對別人安排她的命運有種本能的排斥。
以至於她這些年，做了很多于常人眼裡難以理解的事。
但她不後悔。
陸琪琪能誤闖進這個世界，說明這一切並非全然都在夏有間的掌控之中。
「琪琪，說出來你可能不太相信。」
夏眠攏了攏被風出亂的額發，淡定的看向身側一臉懵逼的陸琪琪：「其實我和韋德是朋友。」
但如果決定留下來繼續和老不死的對抗，有些事就不能避開了。
夏眠想了想現如今的爛攤子，覺得一個頭兩個大。
夏眠一句話，如平地驚雷，嚇得陸琪琪好一會兒沒出聲，她看了看巷子口耍帥的死侍，又看了看容貌姣好的基友，她似乎聽到了什麼碎裂的聲音。
「你們……」
陸琪琪半天組織不出個句子來，只蹦出一句：「我是不會承認你們的！眠眠的朋友只有我！現在什麼阿貓阿狗都能自稱朋友了！」
「這事解釋起來很複雜，你們有休息的地方嗎？我那邊有美國隊長在，你們可能不方便。」
這話夏眠是對死侍說的。
顯然死侍和陸琪琪是隊友，雖然陸琪琪時時刻刻都要單飛。
死侍被夏眠的視線一掃，頓時精神抖擻，咬著玫瑰花，蹦蹦跳跳的跑過來，擠開陸琪琪，靠在夏眠肩旁，制服面罩上白色的眼睛笑的彎成月牙。
「有啊有的，甜心你要和哥回家嗎？」
夏眠：「嗯，有些事要和你們說。」
夏眠聲線溫柔，平淡說話也總帶著讓人誤會的暖意。
死侍聽著耳朵都快懷孕了，沉迷不已，這就幾秒鐘，他已經連他們孩子叫什麼名字都想好了。
珍妮，緹娜，還是小可愛？
陸琪琪瞪著死亡視線：「我發誓這個混球腦子裡肯定想的黃色廢料！」
她搖了搖頭，深深歎口氣，「眠眠，我們是該好好談談。」
在陸琪琪的認知裡，夏眠只是失蹤了半年，當她得知夏眠在陌生的世界度過了近一個世紀時，她說不出話來。
夏眠不會欺騙陸琪琪，但該說的她會說，不該說的她略過不提。
五十平米的小公寓，幾十公里外美國隊長他們正在和暴·亂的超能力者戰鬥，這地界勉強安全。
死侍蹲在馬桶上玩遊戲，聽著外頭的兩個女孩子說著並不隱秘的悄悄話，手機螢幕上的小人□□控著殺死一個又一個怪物。
窗簾半掩了，屋裡光線陰暗，夏眠開了燈，陸琪琪坐在沙發上似乎陷入了人生的思考中，也或是崩碎的世界觀重組中。
夏眠不去打擾她，她敲了敲衛生間的門。
死侍開了門，繼續蹲馬桶玩遊戲，當然，穿著褲子的。
夏眠洗了手洗了臉，看著鏡子裡的女人幾秒，這才開始詢問突然出現的死侍。
「這些年怎麼樣？」
死侍：「死了又活，活了又死，哥唯一的動力就是生孩子。」
死侍抬起頭，看了眼夏眠，語氣輕佻：「和你。」
夏眠嘴角一抽，下意識拿起手邊的杯子砸了過去，「能不能正經點！」
死侍身手俐落的避開杯子，身後兩把熟悉的雙刀刮蹭到了馬桶蓋，發出清脆的聲響。
「嘿！你是最瞭解哥的，哥最正經的時候就是談戀愛的時候了，要試試嗎？」
死侍特帶勁兒的提議：「哥的小細胞們可比金剛狼活躍精神多了，尺寸棒極了，親愛的你……等等！！！別碰哥的刀！！」
認真算一算，他們認識時，死侍還只是個超然的劍客，受雇于史崔克的雇傭兵，除了那張喋喋不休的嘴，他幾乎完美。
他經歷過兩次改造，一次在史崔克的基地，一次在法蘭西斯的地下實驗室。
前者是因為絕症，想尋求生機，後者是為了變強。
夏眠抽出死侍的雙刀，狠狠戳了他的屁股，那尖銳的痛感，讓死侍立即回憶起當年在加拿大的酒店夏眠在桌底下要給他一發千年殺的景象。
回憶總是充滿疼痛的。
死侍決定投降，他立即舉起雙手，「哥發誓，十分鐘內不調戲你！」
如果死侍想出手，夏眠根本抽不出他的刀。
他就是想和夏眠玩。
他喜歡和夏眠玩。
夏眠神色陰晴不定，倒被逗笑了，將刀插回刀鞘，「行了，你和我說實話，你是怎麼遇上陸琪琪的。」
死侍靠在牆上，雙手舉著放在腦後，突然委屈了起來，「哥今年死侍2上映，說好的哥一個人的英雄電影，卻被編劇加了其他亂七八糟的人物進去！難道就不能好好寫一個deadpool大殺四方抱得美人歸簡單粗暴的殺怪升級走上人生巔峰的爽文嗎！編劇一定是gay，覬覦哥的身體求而不得QAQ！哥委屈，找編劇談談人生理想，回程的路上撞上你家小朋友了。」
他晃著二郎腿，腳尖不安分的蹭了蹭夏眠的腿，「從我們見面時你就知道哥的人生，想想真刺激，我們是這個世界上唯二可以劇透的大佬。」
你是不是忘記了陸琪琪。
死侍還真忘了。
他看著黑髮女人，她的眉眼，她的唇，她的肌膚，她的神情，他連自己都快忘了，誰還記得哪個小朋友。
死侍有點飄了。
夏眠看得出來他飄了。
她還想說點什麼，手機響了，是史蒂夫。
夏眠接通電話，然後有先見之明的按住死侍的嘴，「喂，史蒂夫，嗯，我還在外面，我很安全，沒事，好，我過會兒就回去。」
夏眠感覺手心有些潮濕，她冷冷的垂眸瞪了眼死侍，小聲BB：「你幹什麼。」
死侍無聲的笑了笑。
史蒂夫那邊頓了頓，道：「你身邊有人？」
夏眠回神：「沒有，路上有人走路不小心摔了一跤，我沒事的，你不用擔心。」
掛了通話，夏眠收回手，攤開掌心，濡濕一片。
「你是狗嗎？」
夏眠擰開水龍頭，洗手，黏噠噠的很不舒服。
死侍掀開自己的面罩，露出毀的坑坑窪窪的似牛油果的一張臉，猩紅的舌頭舔了舔唇瓣，似乎在回味剛剛的味道，笑的邪氣。
「被嚇到了？說實話哥第一次照鏡子差點自殘。」
夏眠擦乾手，面無表情：「又不是第一次見了，嚇什麼？當年你在史崔克的實驗室睡得跟頭豬一樣的時候，還是我給你蓋的被子，後來你被金剛狼斬首了，你腦袋還是我埋的，嚇我？不可能。」
這事死侍倒第一次知道，他歪著腦袋，那張不堪入目的臉上只有那雙深邃又癲狂的眼睛能看了。
他摸了摸自己的胸口，「它跳的有點快，哥剛剛又愛了你一點，本來有這麼大，現在有那麼大。」
死侍比劃了一下，看著挺幼稚。
「原來是你埋的，哥春天醒來的時候，爬了兩天才從坑底爬上來，你挖了多深？」
夏眠：「……」
「我該走了。」
夏眠走出衛生間。
「韋德，你最近忙不忙？」
死侍：「不忙。」
夏眠：「我想委託你一件事。」
史蒂夫很少會說謊，夏眠問他什麼問題，他要麼沉默要麼說實話。
目前各方勢力尋找夏眠，除了故人，還有的是沖著夏有間來的。
夏有間放話夏眠是他的繼承人，他在無限戰爭露手引人注目，事後又悄無聲息的失蹤了，其他人只能將目光擱在夏眠身上。
夏眠最初想抽身是為了自由，現在她決定重新投入這攤爛事中，是為了和夏有間宣戰。
他想和她鬥。
那就鬥。
夏眠再也不相信爺爺那個沒信用的大豬蹄子了，微笑.jpg
夏眠會讓他明白，什麼叫被前浪拍死。
夜幕降臨時，夏眠回到了酒店。
開門的是娜塔莎，屋子裡白日裡去戰鬥的人此刻都在這。
史蒂夫，巴基，娜塔莎。
「都在等我嗎，抱歉。」
史蒂夫一直緊繃的手背緩緩松下，「回來就好。今天玩的開心嗎？」
夏眠笑道：「很開心，還遇到了故友。」
從夏眠身後走出也短髮女孩，白襯衫牛仔短褲，很清爽俐落的一個女孩，和夏眠一樣黑髮黑眸，來自同一個國度。
「嗨，我叫陸琪琪。」
美國隊長：「……我們似乎在哪見過，這位女士。」
巴基直接多了，乾脆亮起了武器。
陸琪琪忍著激動，力求無害，「誤會！都是誤會！其實我是你們的粉絲！那個……我……」
陸琪琪覺得自己身上的鍋一時半會兒洗不乾淨了，就放棄了辯解，直接了當的掏出兩張卡片和一支筆，眼睛亮晶晶的遞過去。
「朋友的朋友就是朋友，給朋友簽個名唄，兩位大佬？」
真正的漫威女孩，就是直面血淋淋的敵意，也致死不脫粉！
史蒂夫/巴基：……
陸琪琪眼裡的渴望太熱烈了。
拿著卡片的手甚至都在顫抖。
夏眠嘴唇微動，漆黑的眼瞳有刹那的懵。
「琪琪，你哪來的照片？」
陸琪琪小聲BB：「偷拍的，別說出去。」
夏眠嘴角一抽，但她知道陸琪琪是鐵杆粉絲，不要到簽名，估計她一整天都沒法冷靜下來。
夏眠看向史蒂夫：「史蒂夫，幫個忙？」
隨後又眨巴著眼瞧著巴基：「簽個名？」
第70章
陸琪琪是在夏眠失蹤一個月後踏上尋找基友的道路，因為有人告訴她，夏眠很有可能被捲入了一場大型詐騙案。
夏眠問：誰告訴你的？
陸琪琪：隔壁鄰居阿姨啊，她說你一晚上就不見了，肯定被騙進傳銷了。
夜涼如水，陸琪琪吃著漢堡，腮幫子塞滿了肉，含糊不清道：「但我要是知道我居然跑到超英遍地走變態多如狗的世界，被賤賤抓住，還不如跟你斷絕關係從此以後我們就是塑膠情義，現實世界雖枯燥，但至少我的命還是我自己的。」
夏眠給陸琪琪倒了杯牛奶，忍俊不禁：「那是誰抱著我哭呢？」
陸琪琪義正言辭：「那是昨天的我！今天的我已經不一樣了！我的心堅如磐石，你個小婊砸別想讓我再為你流一滴眼淚！」
「好好好，還吃嗎？」
陸琪琪擦了擦嘴，理所當然道：「吃！」
晚餐吃飯時，幾人一桌，陸琪琪頂著史蒂夫和巴基以及大美人娜塔莎的視線，那頓晚飯吃得實在是不是滋味，她甚至連今晚吃得什麼都忘了。
興奮，驚悚，緊張，激動。
內心非常複雜了。
夏眠打了電話訂了外賣，她走出臥室去詢問史蒂夫他們是否要帶他們的夜宵，娜塔莎表示自己需要一杯咖啡。
「好，再加一杯咖啡。」
夏眠站在窗前詢問了各位的要求，巴基和娜塔莎要杯咖啡，史蒂夫沒有吃夜宵的習慣，作罷，夏眠打通電話訂了外送。
這兩日超能力者暴動頻繁發生，夜幕下，依稀可見那棟被毀滅的大樓，在一眾彩色的霓虹中漆黑空洞。
娜塔莎的手機響了，她看了眼來電人，離開客廳去接電話。
巴基端正的坐在沙發上看電視，軍人的坐姿和殺手的冷冽氣質，黑白色調的男人和暖色的周圍格格不入，甚至影響了客廳裡的氛圍，變得奇奇怪怪的。
夏眠看了他一會兒，然後往他懷裡塞了個抱枕。
巴基看了眼抱枕，抬頭看她。
夏眠：「看電視抱著很舒服，你試試。」
巴基試著抱了抱，點頭，抱著抱枕繼續看電視，暖調的光投射在他蒼白的臉龐，留下線條分明的剪影，居然挺乖。
夏眠滿意的笑了，看，立馬就變得不一樣了。
「我還是第一次見你們相處這麼和諧。」
夏眠循聲望去，史蒂夫拎著個袋子，站在玄關處，不知站了多久，他不穿制服時，著裝也偏向上個世紀的風格，T恤和皮夾克，整齊的金髮，正直又堅定的藍眸。
當他認真注視別人時，他說什麼別人都會信的。
他是個值得信任和依靠的人。
但同樣也有缺點，比如太執拗於某些原則，或者那非比尋常的正義。
「都不是小孩子了，以前值得計較的矛盾現在想想也沒什麼值得計較的。」
史蒂夫頓了頓，「你全都記起來了？」
夏眠點頭，「嗯，只是暫時性問題，見到了你們，都記起來了。」
「……嗯，很好。」
然而史蒂夫的神情卻談不上多麼為她高興。
但他並未說出口，這不是該給夏眠添煩惱的時候，這是他自己的問題，一個很大的問題。
「你出去買東西了？」
史蒂夫回過神，「嗯，一些水，我們明天離開這。」
「這麼快？」
史蒂夫對上夏眠漆黑疑惑的眼，「我們很難避開星期五的眼睛，尤其戰爭結束後，托尼把觸角伸的很長。」
觸角……這比喻沒問題。
「眠，我想問你一個問題。」
客廳裡電視的聲音放的很大，巴基活像養生青年似的看著科學頻道。
史蒂夫的話混合著頻道主持人低沉優雅的聲音，「你的記憶裡，托尼是什麼身份？」
夏眠：……
什麼身份……
阿姨和大侄子的身份說出來你信嗎？
史蒂夫可能會信。
但夏眠說不出那個口。
但這也不值得隱瞞什麼，夏眠都做好直面淒慘現實的準備了。
「額，是……是……」
夏眠欲言又止。
史蒂夫靜靜看著她，很好脾氣的等她回答。
史蒂夫常年的軍旅生涯讓他習慣去解決問題，而不是回避問題。
他唯一一次回避的是當年他找到巴基時，托尼和巴基的仇恨。
美國隊長也有自私的時候。
他從漫長的沉眠中蘇醒，醒來便是未來。
而夏眠和巴基卻真實的度過了那段時間，他們熟悉這個世界的一切，而史蒂夫卻花費了近半年的時間去適應高科技的設備和生活。
這給史蒂夫一種距離感。
他不喜歡這種距離感。
巴基是他的摯友，他脫離了九頭蛇，他們依舊和當年一樣攜手作戰，為此史蒂夫可以忽略巴基過於狠辣的行事，潛意識下殺手的戰鬥，偶爾毫無情感的目光。
巴基作為冬兵真實生活過。
但夏眠的過去，一片空白。
她再次出現時，顯得，格外神秘和未知。
夏眠欲言又止，說服自己克服年齡障礙，掀起眼皮子冷不丁一句：「我實在不想講的，但你的目光告訴我如果我隱瞞你，你似乎就要代表正義消滅我。」
史蒂夫愕然：「我不會……」
金髮甜心一臉被誤解的無措。
「我和托尼的母親瑪利亞是朋友。」
夏眠看著史蒂夫：「冬兵殺死霍華德的那個晚上，我也在。」
這是個重磅消息。
史蒂夫一時無言。
夏眠顯然要攤牌，她知道這幾日史蒂夫一直對她心存疑惑，但因為某種她不知道的原因，史蒂夫選擇縱容她。
「史蒂夫，女孩子不能太縱容，不然我會想得寸進尺。」
史蒂夫的反應在夏眠想像之中，那句話說完後，客廳裡的氣氛都變得壓抑許多。
沙發上的巴基抱著抱枕面無表情。
那兩個人就在距離他不過五米的位置突然揭開了他的黑歷史。
求你們善良。
「眠。」
史蒂夫皺眉：「你為什麼會扯到那件事裡？」
史蒂夫的情報遲了一步，但他很敏銳聰明，夏眠沉默的態度，他不難猜出什麼。
九頭蛇行事很難有尾巴露出來，夏眠知道這件事沒被發現，除非她對九頭蛇很瞭解，她提前知道了這件事，卻沒有去阻止。
史蒂夫的目光逐漸變得複雜，藍色的眼瞳裡，有什麼光亮在緩緩熄滅。
這樣的史蒂夫看著有些怵得慌。
夏眠：「我經歷了很多事，但有些事不得不去做，我不想隱瞞你，史蒂夫，你也知道的吧，無限戰爭中出現的那個男人和我的關係，但你卻不說，為什麼？」
同樣的問題，夏眠不會問托尼，不會問巴基，不會問斯特蘭奇，因為他們都有點滑頭。
但史蒂夫是最不會說謊的人了。
夏眠繼續問他：「那個人是我爺爺，你能告訴我關於他的事嗎？」
史蒂夫垂眸注視著黑髮女人，她眼睛裡的迫切和強自的冷靜，他沒說話，忽然伸手摸了摸夏眠的臉，她的肌膚溫熱細膩，沒有變冷或是不存在的虛幻。
史蒂夫松了一口氣，手指順著耳邊的發，揉了揉夏眠的腦袋。
夏眠下意識緊繃，被驚嚇的望著史蒂夫。
「很少見你這麼不冷靜的樣子。」
夏眠一楞。
史蒂夫從來不會這麼……怎麼說呢。
形容不上來的感覺。
夏眠似乎被當成小孩子安慰了。
史蒂夫眸色深沉，語氣卻溫柔的要命，似乎夏眠做什麼壞事他都能縱容一樣。
「我只是不想給你太多負擔和麻煩，你最近很累，眠。」
夏眠嘴唇動了動，卻沒說話。
史蒂夫：「你爺爺的事我瞭解的不多，但今天太晚了，明天詳細和你說。」
「……抱歉，史蒂夫。」
「你不用說這些。」
史蒂夫收回了手，「我理解巴基，也會理解你。」
沙發上的巴基依舊面無表情，他淡定的換了個台。
史蒂夫回屋休息。
夏眠在客廳站了一會兒，審視了一下自己的良心，然後坐在沙發上，拿了個抱枕抱著，貼著有些發慌發空的胸膛。
「總覺得，史蒂夫有點怪怪的。」
巴基：「你在問我？」
夏眠點頭，「你們不是好基友嗎？」
巴基的金屬手臂在電視光下反著藍光，漆黑的發垂在耳側，和他的性格及行為處事完全相反的乖巧模樣。
他似笑非笑的偏頭看了眼夏眠，冰藍色的眼瞳散著無機質的空洞，「你想聽實話還是假話？實話是史蒂夫對你很失望，甚至很憤怒，假話是一切和平。」
夏眠：「……你根本沒給我選擇啊。」
巴基攤手。
「你比我瞭解史蒂夫，眠，但你選擇詢問我，你只是在逃避。」
巴基一針見血。
夏眠臉色青一陣白一陣，忽然抄起抱枕和巴基打了起來。
「你就不能騙騙我！！布魯克林小王子這稱呼哪個笨蛋給你的，明明蠢的沒邊兒了！」
巴基：「惱羞成怒了。」
巴基一向擅長哄女孩子，他很少主動去惹夏眠生氣，以往都是夏眠對他有偏見才不待見他。
但剛剛巴基確實故意惹她了。
他有點不高興。
哪裡都不高興。
「你在九頭蛇遇見我時，在想什麼？」
夏眠：「我在想，你這貨終於順眼了一回。」
陸琪琪吃了幾頓夜宵，終於吃撐了癱在床上死活不起來，抱著夏眠說要和她一起睡。
夏眠不習慣和人睡，陸琪琪也一樣。
「我都聽到了，你和美國隊長說的話，你放心，眠眠，我和賤賤是站在你這邊的！」
夏眠眸光閃動：「謝謝你，琪琪。」
陸琪琪煞有其事的拍拍夏眠肩膀，「所以你就分我一半床吧。」
說完呲溜一下就鑽進了被窩，還纏住了被子，閉上眼睛假裝自己睡著了。
夏眠一臉冷漠：「……你是要我動手還是你自覺點？」
陸琪琪還想裝睡，但夏眠的死亡視線存在感太強，不得不委屈的張開眼睛，「眠眠，這裡好危險，美國隊長和吧唧可都視我為敵人！委屈巴巴。」
「你可以和娜塔莎一起睡。」
陸琪琪：「不要……她太會套話了QAQ！」
夏眠：「那我就不可怕嗎？我也許會半夜把你賣了。」
「賣了我也認了。」
陸琪琪繼續閉上眼睛，裹緊小被子，「這個世界我就你一個朋友，你敢賣就賣吧。」
陸琪琪太厚臉皮，夏眠拗不過她，只得由著她去。
但和人睡她真睡不著，她從酒店套間的櫃子裡翻出個備用被子，直接去客廳打地鋪。
客廳地上鋪了一層厚厚的地毯，晚上睡也不冷。
但，後半夜時，突發事故。
夏眠迷迷糊糊的被娜塔莎搖醒，正想說話，娜塔莎示意夏眠息聲，她穿著整齊，眼中清明一片。
夏眠從地上撐起身，做口型：發生什麼事？
她環顧四周，見史蒂夫巴基都已準備齊全。
窗外透著刺目的藍光，夏眠似有所覺。
眾人似乎警惕著什麼，連聲音也不出。
夏眠挑眉，嘴唇嗡動，無聲的咒語化作金色的魔法籠罩住這間屋子，又消弭無形。
「旁人聽不見我們在說什麼，發生什麼事？」
娜塔莎道：「我剛剛接到消息，神盾局的人出現了。」
夏眠目露微妙：「你們什麼時候和神盾局對著幹了？因為我？」
「神盾局在找你，你不會想知道他們找到你會對你做什麼。」
巴基遞給夏眠一把槍防身用。
夏眠想了想，又問巴基要了一個，她去臥室喊陸琪琪起床，小姑娘半夢半醒的手裡被塞進一把槍。
「幹嘛呀？大半夜的要出去槍戰嗎？」
陸琪琪揉了揉眼睛，「哎？？你昨晚沒和我一起睡？？」
夏眠平靜的拍了拍陸琪琪肩膀：「你趕上時機了，神盾局的人找過來了，我們得立即離開。」
陸琪琪：「……艸」
陸琪琪立即蹦起來，下意識掏出手機要連絡人。
「你打給誰？」
「賤賤啊！」
陸琪琪望著夏眠：「他知道你有危險，天涯海角也會過來的！」
夏眠嘴角一抽，按住陸琪琪的手：「他現在幫我做別的事，你別打擾他，而且，你把美國隊長和巴基放在哪了？」
陸琪琪笑的燦爛：「他們不是和神盾局是友軍嗎？下得了殺手才怪，你的安全第一。」
陸琪琪說的有道理。
史蒂夫或許不會對神盾局下手重。
巴基就不一定了。
殺手的本能還在他的骨血裡。
夏眠雖說是個普通人但或多或少能自保。
在走廊夏眠的手鐲幻化成一個龐大的藤蔓纏住神盾局的特工扔進了電梯，她依舊覺得事態嚴重，自己小身板根本受不住。
巴基：「……」
史蒂夫預備抬起的手又緩緩放下。
陸琪琪眼睛亮晶晶的似乎在閃閃發光：「厲害哇！」
娜塔莎：「你們覺得，這次神盾局行動有沒有托尼的手筆？」
這也太快了。
神盾局那群普通人的能力還不夠到這種程度。
普通人：……
「我們必須儘快離開這。」
巴基：「我先過去看看。」
史蒂夫微微皺眉。
巴基猜到史蒂夫的想法，對他道：「你別跟過來。」
史蒂夫：「……巴基，你小看我了。」
當年美國隊長活躍在戰場上當前鋒殺敵立下無數功勳，但戰場上，和納粹和德軍的鬥爭並非永遠都是正面對抗，那些陰暗的甚至骯髒的事，通常由巴基替代史蒂夫去解決。
酒店很大，一時半會兒無法離開，神盾局的人一定守住了出口。
必須得有人解決他們。
娜塔莎：「他們都去了，我也過去了，嘿，小姑娘，保護好你的朋友。」
陸琪琪忽然被點名，立即點頭：「那當然！」
夏眠默默看了她一眼。陸琪琪被看的有點心虛。
「關鍵時刻……我能帶你逃嘛……」
夏眠環顧四周，覺得自己不能等著他們把事情解決了，她走到視窗處，對小屋道：你能蔓延到整個酒店嗎？
小屋：可以的，主人。
夏眠：好，去探查一下，這次到底多少人。
古樸無光的鐲子突然活了過來，柔軟的延伸離開夏眠的手腕，紮根在窗臺處，迅速的生長出無數細小的金屬藤蔓，沿著牆壁意圖包裹整個酒店。
第71章
酒店共二十一層，坐落在市中心，南邊就是海。
夏眠所在樓層是十八，神盾局的人從大樓入口進入，暫時還未見從直升機上下來的。
不太現實，畢竟這裡不是紐約。
當年索科威亞事件，讓世界各國對神盾局和超英影響巨大的行動就頗有微詞，神盾局這回跨國抓人，動靜不會太大。
「我們是留在這裡，還是離開？我覺得我帶你離開的本事還是有的，我現在可是覺醒了超能力的厲害角色，相信我眠眠！」
陸琪琪發誓她絕對不是因為慫。
她並不想和正義人物面對面戰鬥，她萬一被打上了反派的標籤，在這個超級英雄的世界，妥妥的告訴別人自己是個升級怪嗎？
早就被打上了反派標籤的夏眠面無表情的望著她：「為什麼要離開？正面肛，我已經過了要逃避的階段了。」
陸琪琪：「勇士，所以接下來我們該做什麼？坐等勝利嗎？」
夏眠站在落地窗前，注視著樓下，「不，不一定是勝利，他們來的突然，史蒂夫他們就三個人，而他們此刻又偏偏離開了我的身邊……要知道，他們的目標可是我。」
第N遍禮貌問候了夏有間，夏眠冷靜非常，覺得自己能理智解決這些事。
那個想逃避慫了吧唧的夏眠已經死的不能再死了。
這已經不僅僅是夏眠的債了，還有她和夏有間之間的博弈，以及原則問題。
大樓林立間一道綠色的壯碩影子半分不顯笨拙，快速敏捷的穿梭在各個建築之間，距離酒店越來越近。
夏眠一臉微妙，「不是吧……」
陸琪琪也看到了那個綠色的影子，一時沒反應過來，待近了些，陸琪琪也驚悚道：「綠巨人也來了？完了，眠眠你會被錘成肉泥的。」
「我擔心的倒不是這個……」
夏眠捂著臉，後退，試圖離開落地窗的視野可見範圍內。
任誰在這種微妙的場合見到前男友總會尷尬的。
就像分手後再次見面，總想證明自己過得比以前更好。
但現在夏眠已經糟糕的不能再糟糕，麻煩纏身。
而且，上次夏眠從超英綜合基地離開後，班納一定從托尼那得知了些什麼，老托尼心機深沉，夏眠對他的保密不抱有任何希望。
「琪琪，我們得行動起來，走，去找史蒂夫他們。」
夏眠不再停留，和陸琪琪一起離開套房，小屋在意識中向夏眠傳達情報。
神盾局這次來了37個特工，許是接到了消息，夏眠和史蒂夫巴基娜塔莎在一起，這次行動出動的特工28個中級特工，九個高級特工，一部分從酒店正門進入，一部分從後門秘密頻道潛入。
目前史蒂夫那邊對上了八個，巴基那邊七個，娜塔莎在耍著十來個特工玩捉迷藏。
夏眠在電梯處遇上了三個特工，陌生面孔，不值得手下留情，順手在酒店牆壁上的裝飾物上抓了個鹿角，注入魔法，金色的符文遍佈。
夏眠和陸琪琪對視一眼，她們第一次合作，卻像合作無數次一樣默契。
陸琪琪帶著夏眠空間跳躍，不過幾秒，夏眠憑空出現他們身後，一人一棒。
陸琪琪：「……你下手有點重。」
夏眠甩了甩鹿角上的血，神色如常，「琪琪，你在開玩笑嘛？」
已經在這個世界生活幾十年的夏眠和剛來這個世界不久還沒習慣的陸琪琪此刻展現出了巨大的差異。
陸琪琪理智上告訴自己這不是演習，但她就做不到夏眠那麼俐落。
出手果決，狠辣。
陸琪琪愣了下，很快跟了上去詢問：「眠眠，你殺過人嗎？」
夏眠：「沒有。」
陸琪琪眨了眨眼睛，又聽夏眠補充道：「你見過哪個BOSS親手殺人的？」
Boss……
陸琪琪忽然get到了什麼，似發現新大陸般驚奇：「大佬大佬，伸條腿給抱抱嘛！」
夏眠抓著歡脫的陸琪琪，警惕四周。
「難怪神盾局抓你呢，這是反派必走劇情啊！不過你居然讓正義的美隊都站你這邊，牛逼牛逼。」
陸琪琪一提醒，夏眠這才意識到原來她一直走的反派路線。
夏眠忽然停下腳步，原地沉思，難怪人生如此艱難，她這是走偏了？
「樓上什麼聲音？」
夏眠似乎聽見什麼，來自於上一樓層。
「咚——」「咚——」
細碎的灰塵從天花板落下，夏眠下意識摸摸鼻子，擦去灰塵，靠在牆邊，皺眉。
上面什麼東西？
有人戰鬥？
但也不可能這麼大動靜，簡直就像個巨人在跺腳。
巨人……
夏眠想到了那建築林立間跳躍的綠影。
「眠眠，你的手心好多汗。」
陸琪琪被夏眠嚴肅的神情所影響，也緊張起來，「怎麼了？」
夏眠緊盯著那震動的樓層，「他來了。」
「誰？」
「浩克，他可比班納難對付多了。」
班納是個可靠溫柔的男人，他會原諒夏眠的一切錯誤，因為在班納眼裡，夏眠永遠是那個哭了會撒嬌的小女孩。
但浩克。
他可能一怒之下真的把夏眠錘死。
很難搞了。
夏眠不想和他正面剛，打臉來的如此之快。
但儘管夏眠已經立即反應過來迅速離開，但下一秒，天花板破了個大洞，綠色的怪物從上一樓層直接打穿一個洞降落下來。
他身形高大瞬間堵住了通道，暴戾的目光掃視四周，迅速鎖住了逃跑的夏眠。
他嘶吼了一聲，震的樓道似乎都在不穩的顫抖。
「他追過來了！」
陸琪琪回頭，被那幾乎堵住了走廊所有光亮的龐然大物嚇的呼吸沉重，太大了吧，親眼所見才叫一震撼，綠色的堅硬皮膚，一塊塊鼓起的肌肉，野獸一樣捕獵的追過來。
夏眠警告：「別回頭！走，進電梯。」
夏眠拉著陸琪琪進了電梯，按了一層。
電梯門緩緩關閉。
夏眠低垂著眉眼，臨到關門時才抬眸，她沒看到浩克的眼睛，只瞧見關門刹那，一隻厚厚的手掌猛地捶上了門，電梯間劇烈顫動。
但所幸，順利關上了，正在緩緩下降。
夏眠心跳的飛快，撞擊著胸膛，她聽到自己的心跳聲。
陸琪琪貼著角落，欲哭無淚：「真嚇人……太凶了，眠眠你是不是和他有仇啊！」
夏眠聲音有點飄：「如果非得說有仇的話，那可能是情仇吧。」
陸琪琪：
陸琪琪看夏眠的眼神有點不太對。
但沒等她再問點八卦，電梯驟然劇烈晃動，隨即停止了下降，電梯故障警示聲響起，夏眠按了開門鍵可毫無反應。
並且，電梯竟在上升。
夏眠面無表情抬頭。
浩克，你該不會在把電梯往上拽吧？！
這特麼哪來的恐怖片情節啊！！！
夏眠：「琪琪，你能先離開吧？」
陸琪琪還在驚悚於浩克的恐怖片操作，她望向夏眠漆黑漂亮的眼眸，溫溫潤潤的十分冷靜，如果她臉色別那麼蒼白的話。
「是可以，但我不能丟下你。」
夏眠搖頭：「你不是丟下我，是戰略性撤退懂嗎？」
陸琪琪一臉無法言喻的表情。
「你去找史蒂夫他們，告訴他們我在哪，我儘量拖延時間，浩克的毀滅性太強，他對上史蒂夫他們，影響太大，相信我，我和上面那傢伙真的只是情感問題。」
夏眠說的認真。
陸琪琪聽得敷衍。
「你逗我呢？」陸琪琪就差把這句話說出口了。
「聽話，琪琪。」
夏眠笑了笑：「我不想重複。」
夏眠攻起來時，陸琪琪毫無反駁能力，她瞭解夏眠一旦決定了什麼就很難改變，她歎了口氣，連句話也懶得和夏眠說，直接空間跳躍離開了電梯間。
浩克硬扒開電梯門，站在門口，抓著電梯的那根鐵杆，硬是用武力阻止了電梯下降，雙手拽著迅速往上。
絕對的武力克制一切花裡胡哨的東西。
浩克根本不屑夏眠的小伎倆，他撐開門，和電梯裡的黑髮女人對視。
浩克神情憤怒，咬牙切齒，深色的眼瞳倒十分清澈甚至略帶濕潤，和他暴戾的外表反差很大。
「你欺騙了浩克！！！」
夏眠有點懵。
「……我頂多欺騙了班納。」
夏眠這話一說完，浩克就伸手把夏眠從電梯裡抓了出來。
他手掌寬厚，攤開來比夏眠臉都大一圈。
握著夏眠的胳膊，真像拎小雞仔似的。
浩克氣鼓鼓的重複了一遍：「你欺騙了浩克！」
他把夏眠扔在了牆角，手指還戳了戳夏眠的肩膀，似乎在質問她。
他把光線遮住了大半，活像座山，杵在那，瞪著她。
他沒一上來就錘她，這讓夏眠覺得事情還沒那麼糟糕。
但，這傢伙一副夏眠辜負他的態度是怎麼回事……
夏眠試探道：「班納？」
浩克：「……」
夏眠說錯話了。
浩克氣的眼睛都紅了。
他嗓門大，吼的整棟樓都能聽見。
「是浩克！是浩克！是浩克！！！！」
第72章
浩克一旦加入戰場，事情就變得複雜得多。
神盾局方也一頭霧水，他們並沒有和綠巨人有過什麼協議。
陸琪琪趕到他們身邊，說了夏眠的情況。
巴基：「我去夏眠那邊。」
他俐落的解決一個特工，和樓梯處的史蒂夫對視一眼，「和我們的計畫一樣，你們先撤退，我會帶著她和你們會合。」
史蒂夫的盾牌擋住一顆子彈，「好，一切小心。」
夏眠纏住了浩克，這個大塊頭似乎真的只想質問夏眠為什麼欺騙他。
可夏眠並沒有欺騙浩克，她只和班納有過一段似是而非的情感，但扯到班納，浩克又不高興。
這特麼還怎麼聊下去？
夏眠無奈：「感情這種事，很複雜的，當年我和班納……我和你分手，很多原因。」
浩克定定望著她，視線猶疑不定，「什麼原因？」
這畫面很衝擊人。
綠色的怪物還真和夏眠討論起情感問題了。
夏眠沒法糊弄他，浩克的直覺很敏銳，他能看出夏眠是說謊還是真話。
他像一座山堵在夏眠身前，充滿威脅和壓迫，堅硬的皮膚下炙熱的血液沸騰在血管裡，浮起於肌膚表面，似乎下一秒就會揮舞拳頭。
可他眸光清澈，他有一雙比任何人都清澈的眼睛，像個孩子。
嗯，暴力的孩子。
「……原因啊，比如，我要專注於學習，比如我該成熟些，幼稚的我是無法對那段感情負責的，比如……嗯……」
夏眠艱難的分析著，可越分析夏眠越清楚發覺當年她和班納分手，只是因為她過了叛逆期，那無處安放的好奇和熱情已經漸漸平息。
她無法承擔班納的感情，這讓她感到愧疚，因為這並不平等。
十八歲的喜歡，來得快，冷靜的也快。
夏眠注視著浩克，也許班納在他身體裡也能聽到。
「我喜歡過你。」
夏眠真是個壞女人。
浩克沒說話，也沒發怒，他的視線並未直視著夏眠，一會兒看她，一會兒又看地面，來來回回似乎在委屈著什麼。
「我已經過了將愛情放在第一位的年紀了。」
夏眠道：「我們可以成為朋友，獨一無二的朋友，在我的記憶裡，你是特別的。」
夏眠緩緩伸出手，攤開皙白的掌心，她五指修長，是雙漂亮的手。
她在邀請浩克和她成為朋友。
浩克哼了一聲，突然抬手打落了夏眠的手。
力氣倒用的不大，更像是鬧彆扭。
「浩克不會和你成為朋友！浩克已經有朋友了！」
浩克逞強說著，「很多朋友！」
夏眠訕訕的收回手，笑的友善：「那挺好。」
「你很可惡！」
浩克突然說了這麼一句話，他伸出食指狠狠戳了戳夏眠的腦門，似乎在撒氣。
夏眠猝不及防被戳的冷不丁一個踉蹌。
「喂……你這樣我會不高興的。」
浩克卻仿佛喜歡夏眠不高興，他打量了眼夏眠的臉，伸出手去捏了捏。
夏眠：「……」
黑髮女人的臉被浩克捏的變形，他掌心粗糙，摩擦過她的臉，留下一道紅痕。
浩克住了手，心裡有些異樣。
「欺負完了，撒氣了？」
夏眠悶聲說道。
浩克沒說話。
「你應該離開這裡，我也該離開了。」
夏眠從浩克手臂下鑽出去，視野開闊，正好撞見在那雙手抱臂不知看了多長時間戲的巴基，以及一旁震驚臉的陸琪琪。
夏眠：「你們這什麼表情？」
巴基面癱久了，看不出什麼表情，「夏眠，你口味真特別，」
夏眠嘴角一抽，可惜手旁沒什麼東西，不然她一定砸過去。
「你看了多久？」
巴基：「從你說愛情不是你心裡第一位開始。」
夏眠奇怪的看了眼巴基，覺得這個冬兵吧唧混合體的男人此時情緒似乎有點怪怪的，他緊抿著唇，下顎的弧線有些緊繃。
察覺到夏眠的疑惑，巴基眯了眯眼，內心莫名湧上一股煩躁，被他很快壓了下去。
「我們先撤離，神盾局的人解決的差不多了。」
夏眠點頭，朝陸琪琪勾勾手。
陸琪琪：
夏眠：「下巴合上，日後和你解釋。」
浩克在遠處靜靜看著他們，也不追上來了，表情變來變去，還時不時捂著腦袋，大塊頭整個人蔓延著奇妙的氣場。
陸琪琪收回視線：「綠巨人怎麼了？」
夏眠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可能，在和班納爭搶身體控制權吧。」
幾人離開酒店，夏眠他們動作很快，正好在酒店不遠處一個地下停車場和他們撞面。
巴基沒提夏眠和綠巨人的事，陸琪琪也不會多嘴。
他們簡單交談幾句，就準備上車。
但上車前，夏眠忽然道：「等等，車裡有東西。」
「什麼東西？」
夏眠讓小屋入侵了汽車系統，金色的小屋包裹住汽車，不一會兒從車廂裡扔出來一個拳頭大小的小機器人在地上蹦躂。
夏眠腦子有病，那一瞬居然覺得有點可愛。
「斯塔克。」
托尼來了。
「神盾局抓你也就罷了，怎麼鐵人也抓你啊？」
夏眠瞥了眼求知欲旺盛的陸琪琪，「其實你曾和鋼鐵俠擦肩而過，就在你來麵館幫忙時，大早上你睡得死沉死沉，樓下鋼鐵俠在吃面。」
陸琪琪：「……」
假如生活欺騙了我……
夏眠神色難得的嚴肅許多。
事情似乎越來越不受控制了。
神盾局抓她也就罷了，怎麼托尼也跟著摻和一道？
夏眠忽然想起被藏在變種人商會的瑪利亞，沉默了。
「巴基，當年你關於霍華德的任務，九頭蛇方面知不知道我的存在？」
夏眠突然挖了巴基的黑歷史，他有點陰沉沉的，但見夏眠容色正經不是來調侃他，回憶道：「朗姆洛提過你，但沒有證據。」
夏眠點頭，好，她八成已經確定了。
九頭蛇勢力已經大不比從前，托尼的星期五想要入侵九頭蛇的系統如入無人之境，他若想知道點什麼消息，什麼也瞞不過他。
但他為什麼第一次見面時，沒有問她瑪利亞？
史蒂夫和娜塔莎清除了所有機器人和定位器。
夏眠思緒繁雜，還未思考出一個完美的解決方案，面前的光線被遮擋，史蒂夫走到她面前，他注視著夏眠的藍眸依舊平靜。
「你在想什麼，眠？」
夏眠頓了頓，道：「我在想，史蒂夫，托尼和神盾局都有他們的目的，那你的目的是什麼？」
史蒂夫沉默片刻，才道：「我們是朋友。」
夏眠：「嗯，我知道，但你肯定不僅僅是因為我們是朋友才願意這樣幫助我吧？」
事情太複雜，牽扯太多，夏眠也不想多想，但她必須得弄清楚。
「從我們重逢起，你就怪怪的，史蒂夫，有時候你望著我的眼神，讓我有點瘮得慌，總覺得你要隨時代表正義懲戒我。」
如果僅僅是史蒂夫的個人原因，娜塔莎不會參與進來。
夏眠下意識看了眼娜塔莎，那美豔女人微微一笑：「眠，你可誤會了隊長，讓一個男人冒著危險去幫助一個女人，你覺得是為了什麼目的？」
娜塔莎說的直白，夏眠想裝聽不懂都不行。
但史蒂夫不是好巴基是好基友嗎？
他們還需要愛情嗎？
也許夏眠驚異的表情太過明顯，連巴基也看不下去了，嗤了一聲，一臉不忍直視的別開臉，上了車，眼不見為淨。
陸琪琪被巨大的信息量擊中，看向夏眠的目光充滿了佩服。
厲害，牛逼，前有綠巨人，後有美國隊長，夏眠你怎麼不上天呢。
然而讓陸琪琪驚訝的還在後頭呢。
她也不打擾這兩人，也上了車，娜塔莎將車開到停車場出口處，熄火。
給史蒂夫和夏眠兩個一個坦白的時間。
看，她是個善解人意的夥伴。
史蒂夫覺得有些無措，娜塔莎成功讓他陷入了窘迫境地。
尤其當夏眠求證似的看向他時，史蒂夫竟不知如何組織言語。
「什麼時候？」
夏眠艱難開口。
史蒂夫有些緊張：「我不清楚，也許是在卡瑪泰姬時，也許更早之前，但這是我自己的問題，我知道你不會考慮這些，等風波結束後，我們再認真談談。」
他們之間太熟悉了。
熟悉到當史蒂夫承認了時，夏眠有種濃濃的自我厭棄的情緒鋪天蓋地的湧上來。
她一刹那竟和陸琪琪想到一起去了，我怎麼不上天呢？
這特麼都造的什麼孽。
她欠的人情債夠多了，為什麼還要給她個桃花債？為什麼是史蒂夫？這比浩克說她辜負了他還要讓人難以相信。
夏眠陷入了自我人生懷疑中。
「史蒂夫，你可能不知道我有多壞，我和九頭蛇有過交易，我目睹了霍華德的死亡卻沒有阻止，我做了很多不該做的事，我永遠和正義沒有聯繫。」
夏眠不希望史蒂夫栽在自己這個大豬蹄子身上，她誠懇道：「我很自私，史蒂夫，你現在後悔還來得及，我已經傷害過別人了，我不想傷害你，我所擁有的一切，我秘密，我的未來，尋常人根本無法接受，我……」
夏眠剩餘的話沒說完，史蒂夫便俯身抱住了她。
他的懷抱和記憶中一樣，不是豆芽菜小個子那咯人的懷抱，是屬於美國隊長的溫暖又寬厚的臂彎。
他安撫的拍怕夏眠的後背，這個美國隊長縱容的程度像崩了人設。
「眠，你沒有認清自己究竟有多美好。」
夏眠嘴唇無力的顫了顫。
她感到很可怕。
這不是她認識的美國隊長。
特麼的你居然想跟一個反派談戀愛？！
是史蒂夫崩了人設，還是夏眠自己瘋了？
第73章
托尼不會想和史蒂夫直面對抗的。
他們分道揚鑣後，兩人都異曲同工的選擇不和對方有任何交集，理念不同，與其有更深的矛盾，不如儘量避免。
車上的小機器人只是個試探。
他們離開酒店後，一路順利。
神盾局的人根本無法撼動史蒂夫和巴基他們，娜塔莎又十分瞭解他們的作戰方式，而資料中應該毫無武力的夏眠，也擁有著常人不該有的能力。
「她甚至和一個在通緝榜上的異能者在一起。」
陸琪琪的照片被掛在螢幕上，身家資料一片空白。
任何人都有過去，沒有過去的人，是最危險的。
尼克在局長位置退任後，寇森上任，誰都知道寇森的偶像是美國隊長，這次本該把握很足的行動，卻以這樣慘澹的方式收場，寇森收到了不少質疑的目光。
「你當美國隊長和冬日戰士都是街上路人甲呢，更何況還有個娜塔莎，她一向對神盾局瞭解很深。」
寇森覺得自己很認真，他在很認真的和美國隊長創造共同作戰的機會。
但這次的事件較為特殊，屬於一級保密行動。
動靜不能太大，一些大規模武器也無法使用。
那個叫夏眠的……
寇森調出一張模糊的圖片，來自於報廢前的監控。
美國隊長談戀愛了？
寇森心情微妙，再次看向夏眠的情報帶上了審視的有色眼鏡。
「如果隊長的目的是夏眠，那麼隊長也應該會去調查那個男人的消息，時間長短問題，他們總會相遇的。」
夏有間在地球上並非一點痕跡都沒有。
他和驚奇隊長合作過。
這件事是史蒂夫告訴夏眠的，在夏眠一頭霧水時，給夏眠一個方案，他們可以去驚奇隊長那找到點什麼。
他答應過幫夏眠，如娜塔莎所說的，一個男人冒著危險，和神盾局對抗，只為了幫助一個女人，他的目的是什麼，不言而喻。
雖然夏有間的存在威脅有一小部分。
但史蒂夫行事並沒有托尼那麼偏激，當某種程度上，托尼傾向於扼殺一切事故的源頭，而史蒂夫會從事件本質去解決，在危難時戰在前線。
但同樣，史蒂夫也會在某些事上因個人原因徇私。
比如巴基。
比如夏眠。
那段上個世紀古舊又美好的時光，是史蒂夫在這高科技的時代，想要迫切找回的珍貴東西。
以至於，他雖說過這是他自己的問題，不會強求夏眠。
但他的行為，他注視夏眠的目光，他的態度，都緊緊束縛住了夏眠。
「我們走海路。」
他們在碼頭買了客輪的船票，托尼的智慧系統幾乎快遍佈全球，而船票是不需要錄入電子資訊的，至少這裡的碼頭不需要。
海風很冷，夏眠穿了身長袖羊毛衫，圍著史蒂夫給她買的圍巾，遮住了半張臉。
娜塔莎的打扮很異域風情，和夏眠柔軟的形象不一樣，她很熱烈。
巴基和史蒂夫這兩個直男很日常，休閒服，只巴基戴了個黑色口罩。
「說實話，你再偽裝也根本沒法普通，眼神銳利冷的能殺人。」
夏眠打趣著巴基，看他鬱悶的瞥了自己一眼，將口罩往上拉了拉。
娜塔莎戴上了墨鏡，紅唇輕揚：「我們這幾人中，最自然就是眠和史蒂夫了。」
夏眠不可置否：「是嗎？」
「當然。」
史蒂夫從身後出現，單手攬著夏眠的肩，一垂眸就對上夏眠自下而上仰視他的黑色的眸子，「我們從現在起是對情侶。」
夏眠被他半擁在懷裡，表情怪異了幾秒，忽然看向笑的微妙的娜塔莎：「你教他的？」
娜塔莎微笑上揚：「你為什麼不認為這是史蒂夫自己開竅了？」
「他一大直男能想到這種偽裝方法才怪。」
被夏眠無情貼上直男標籤的史蒂夫：「……眠。」
原來他在夏眠眼裡那麼不解風情？
史蒂夫接收到了娜塔莎同情的視線，他感到有些挫敗，同時自我審視。
八點開船，夏眠他們七點四十上了船，找到他們的房間，他們會在海上度過兩天兩夜。
陸琪琪一上船就窩自己房間裡睡覺去了，從淩晨開始他們一直緊繃著，到晚上，陸琪琪並不習慣這樣的生活，她和夏眠打個招呼，就關門睡覺了。
夏眠和史蒂夫一起到了同一個房間，才知道娜塔莎訂票時，只定了四間。
說實話，夏眠想扛起三十米大長刀去揍她。
如果沒發生停車場史蒂夫表露心跡的事，遇上同一間屋子夏眠還會開玩笑的說今晚咱倆誰睡沙發。
但此刻——
「你臉紅了？」
史蒂夫忽然道。
夏眠走進屋子，反駁：「沒有。」
「如果你覺得不方便，我會去重新訂一間。」
史蒂夫很善解人意，他甚至站在門口沒進來。
他身形如松柏，人一看就知道史蒂夫是個正直的人，想必娜塔莎的安排也讓他很為難。
夏眠環顧四周，視線在那張雙人床上頓了頓，無奈的轉身，「沒有，你別誤會，如今情況非比尋常，我們也不用多添麻煩引人注意，進來吧。」
夏眠將自己的包放在桌子上，去開了窗，船開始離岸，海水拍打著船身，空氣中透著鹹濕的味道。
史蒂夫找到水杯和水壺，燒了壺開水，倒掉，重新燒了一壺。
離了碼頭，離開了燈火，海上一片漆黑。
夏眠關了窗，回頭，見史蒂夫已經燒好了茶，他甚至還整理了床鋪，檢查了屋子裡是否有其他不妥的設備，包括監控或者竊聽之類。
夏眠忽然有種如果人生有史蒂夫在，似乎自己只要躺贏就好。
這人太全能了。
八點半時，船上的服務員送來了晚餐。
夏眠簡單吃了兩口，她有些想念老家的那口大鐵鍋，和一碗熱氣蒸騰的面。
人在外飄，一想故鄉那很是要命。
夏眠食不下嚥，開口：「我去問問廚房能不能空出一口鍋給我。」
史蒂夫：「……」
他靜靜看了眼較為豐盛的餐點，想了想，放下了刀叉。
夏眠去了廚房，詢問了主廚，並給了點小費，成功要到了一口鍋，她煮了一鍋麵條，清湯白麵，白色的熱氣蒸騰，吸引了整個廚房的視線，很快夏眠身邊圍了一圈人。
她切了點牛肉片，盛了兩碗，一碗她的，一碗史蒂夫的，全程心情NICE。
「這剩下的送你們了，嘗嘗看東方美食的味道，你們會愛上的。」
夏眠端著託盤，回到房間，「史蒂夫，來，嘗嘗看，我手藝降沒降。」
史蒂夫：「確實很久沒吃了，那個時候你總是給我的比別人多得多。」
史蒂夫曾經的恐懼叫夏眠特意關照的一碗面。
那簡直那碗比臉都大，肉片都快蓋到連麵條都看不見了，軍隊裡多少人羡慕嫉妒恨。
而多少年後，夏眠還是下意識給史蒂夫堆了很多肉片。
她沒多想，史蒂夫剛剛提醒她，她才意識到那一碗被特意關照的面，在這種情景下，有種別樣的溫馨曖昧。
白色的霧氣隔在兩人之間，史蒂夫沉默的注視著那堆的成小山的面，夏眠扯扯嘴角，打岔：「那時候你很瘦啊，連我都打不過，當然，你現在很壯了，不如，我們換面碗吧。」
夏眠伸手想把自己的和史蒂夫換一換，史蒂夫搖頭。
「不用，我正好餓了。」
他執起筷子，低頭吃面。
夏眠也不再言語，吃完晚餐，夏眠將碗筷給服務員。
史蒂夫自發的抱著被子去沙發。
夏眠進了浴室。
水聲淅淅瀝瀝。
史蒂夫閉上眼睛，半晌，開了電視。
原來美國隊長也只是個普通人。
約莫半個小時，浴室門開了，夏眠渾身冒著熱氣，擦著頭髮走了出來，「水溫正好，你去吧。」
她神態自然，漆黑的眼瞳含著溫潤的笑意，她總是這樣，對熟悉的人她一向不吝嗇於溫柔，只是她卻忘了有些溫柔是會上癮的。
被熱水熏過的肌膚紅潤，筆直纖細的雙腿在浴袍下若隱若現。
她倒了杯茶，揚起脖子時，脆弱的脖頸線條漂亮。
如果娜塔莎在，可能直言不諱說夏眠在勾引她。
雖然夏眠的浴袍系的很緊，除了腿，其他的都沒露。
但對於史蒂夫來說，挺刺激人的。
美國隊長已經連呼吸都在克制自己。
「我先睡了。」
史蒂夫：「不擦乾頭髮再睡？」
夏眠：「半幹了，我在窗邊吹吹風，一會兒就好。」
比起史蒂夫忽上忽下的心理，夏眠比他要自然得多，可能她自己對於愛情這東西不是看的很重，所以就認為別人對愛情也是如此。
更何況美國隊長的人生意義可是去拯救世界拯救人民的。
哪來那麼多閒工夫來處理夏眠這個荷爾蒙？
雖說大胸甜心身材真好。
但夏眠已經見過托爾了，長見識了，見多了就不驚訝。
夏眠想的簡單，畢竟這個女人唯一的情感經歷來自于班納那個老實人。
夏眠握著茶杯，去窗戶邊吹風，一邊思考人生。
只沒一會兒，忽然屋內陷入黑暗，船艙別處隱約傳來驚呼聲，似乎船上停電了。
夏眠：……
海上黑的看久了能讓人產生恐懼，如墨般的浪，來自大自然的宏大。
夏眠關了窗，回頭望著伸手不見五指的房間，她回憶了下房間佈置，然後信心十足的邁開一步。
「哐——」
凳子桌子被撞開的移動聲，以及玻璃杯掉落在地碎裂的刺耳。
夏眠發誓，自己平常沒這麼粗心大意的，但她又沒有夜視，趴在地上，腦袋跌的暈暈乎乎的夏眠如此為自己開脫。
她在地上緩了幾秒，耳旁似乎聽到了急促的腳步聲，越行越近，以及來自於人類身體上的熱氣。
史蒂夫似乎洗了一半就出來了，匆忙忙圍上浴巾，身上還滴著水，在戰場上戰鬥過的軍人五感敏銳，他避開倒地的凳椅，來到夏眠身邊，他沒有直接扶她起來，而是緊張問她：「哪裡不舒服？」
夏眠臉朝地，她發現自己每次摔跤都是臉朝地。
這什麼奇怪的BUFF。
「頭暈……」
夏眠動了動胳膊和腿，「其他的很好，我能自己起來。」
然後下一秒夏眠自己就打臉了。
「哇，這什麼！！」
「玻璃碎片，你別動。」
史蒂夫手從夏眠腋下穿過，扶起她的上半身靠在自己懷裡。
屋內黑暗，兩人都看不清對方的神情，但史蒂夫身上很濕，發梢的水珠滴落在夏眠的肩膀處。
夏眠手上被刺了根玻璃，地上也不知哪裡還有，史蒂夫穿膝抱起她，敏銳的避開所有障礙物，到達床邊把她放下。
他身體很熱，夏眠無意中蹭到了他的身體，覺得說什麼見識多了都是廢話。
史蒂夫打開了手機，借著手機的亮光勉強能看清周圍。
他看向夏眠時，目光有一瞬的凝滯。
夏眠心疼自己的手，手機的光並不太明亮，有些模糊，史蒂夫還不會熟練挑選那些高智慧高操作的手機，也可能是他自己喜歡用這款的。
史蒂夫是個懷舊情結很重的老冰棒。
夏眠的衣帶解了大半，鬆鬆垮垮，一碰就能掉，衣衫不整，衣服上幾處潮濕，似乎來自於史蒂夫身上的水，挺讓人遐想的。
屋外有服務生敲門說話，先是道歉再解釋電路問題。
海上本就充滿不確定性。
史蒂夫回過神，仿佛思維從燒燙的岩漿中滾了一圈又回到了這個漆黑的屋子裡，耳畔傳來夏眠嘟嘟囔囔的埋怨聲。
「開船前都該檢查的，泰坦尼克號都還能沉默呢。這裡有創口貼嗎？海上很容易發炎啊。」
夏眠喋喋不休說了好一會兒，也不知自己在說什麼，說完在看一眼史蒂夫，收回視線。
如果陸琪琪在，肯定知道夏眠此刻在想什麼。
一個顏狗在這種時候還能想什麼？
夏眠覺得自己有點沒出息。
史蒂夫從娜塔莎那要了繃帶，和一些處理傷口的藥水，娜塔莎經常備著這些。
只是大半夜的史蒂夫來要這個，娜塔莎有些揶揄：「玩這麼大動靜？把人都弄傷了？」
奇怪的，直男史蒂夫居然知道娜塔莎在說什麼，並且立即反應過來她的意思。
史蒂夫墮落了。
「她手破了，我給她處理下。」
娜塔莎歪著頭：「這麼好的機會，隊長，你不會放過吧？你應該清楚，夏眠的身份和我們都不一樣，她隨時隨地都會離開。」
夏眠的馬甲掉的超乎她想像的多。
只是她的朋友們在乎她，不揭穿她罷了。
娜塔莎注視著正直的史蒂夫，這個男人的內心有多偏執，身為特工應付過很多男人的娜塔莎對此再瞭解不過。
「她是個很美好的女孩，如果我是男的，我都捨不得放手。」
娜塔莎的眼睛總是透著嫵媚的淩厲，她真心實意笑起來是倒沒那麼嫵媚。
夏眠對史蒂夫的關係，友情之上愛情未滿。
那個女人，也許對所有有好感的人，她都會刻意控制在某個自製線之下。
除非那條線崩了，夏眠不會愛上任何一個人。
到最後，她會消失在誰也看不到的地方去。
夏眠隱藏的深，她的底牌還有很多。
夏眠在試圖徒手拔玻璃片時，史蒂夫終於拿了繃帶回來了。
她松了一口氣，朝史蒂夫伸出手，「以前總是我給你上藥，現在也輪到我享受一下美國隊長的服務了，輕一點，我怕疼的。」
史蒂夫笑了笑，夏眠說的很有意思，這讓他回憶起以前的事。
但回憶越美好，史蒂夫越沉重。
給夏眠上了藥，纏了繃帶，他沒鬆手，手指摩擦過她手腕上那道結痂的疤痕。
有些癢。
夏眠以為他要詢問疤痕，先一步道：「以前為了某些事犯下的糊塗。」
但這個以前，是史蒂夫不知道的過往。
「眠。」
史蒂夫親了親夏眠的手背，這對於老古板史蒂夫來說，已然是鼓起勇氣邁出的一步。
他整理了夏眠淩亂的浴袍，掖的嚴嚴實實，他眸色晦暗，心理並不是他表現出的那麼平靜克制。
夏眠似乎意識到什麼，又假裝不知道。
似乎不去理解，就能讓自己坦然許多似的。
然而並沒有，她依舊覺得自己對不起史蒂夫，喜歡上自己這個大豬蹄子。
夏眠靜靜看著他為自己又裹上了一個外套，屬於史蒂夫的夾克，上面有他的氣息。
他把夏眠整理的整整齊齊，然後慎重的詢問她：「願意和我試一試嗎，眠？」
夏眠瞳孔緊縮，忽然緊張起來。
噫？？
這什麼劇情？
「啊？試，試什麼？」
看似正直的史蒂夫道：「和我在一起試試。」
夏眠：……
她有罪，她想的是別的東西。
船上開始恢復供電，一望無際的大海上，漆黑的客輪重新亮起了光，控制室的人員一頭霧水，「莫名其妙的……」
客輪的一角，無人的偏僻之地，一人形大鐵罐悄無聲息的降落，夜色中，只那雙冰冷的機械眼睛以及胸前的反應堆幽幽的泛著藍光
第74章
風平浪靜的海平面上忽而出現一道浪，重重拍打在船舷上。
整個船上的讓人一刹那失去了平衡，所幸只這一個浪頭。
但這天氣不太好，漆黑的夜空閃過一道銀色的光，隨即轟隆的雷聲響起。
慘白的光打在大開的窗戶邊上，窗戶是剛剛的浪頭太大，沒鎖住，自顧自開了來，屋子裡不再漆黑，淅淅瀝瀝的小雨唰了進來。
史蒂夫扶住失去平衡的夏眠，起身去關窗，阻隔了外頭的風雨，船身搖晃，燈光暈黃溫和，印著史蒂夫深邃分明的臉。
「眠。」
夏眠被史蒂夫這一聲喊的心煩意亂。
她想，她此刻的狼狽，此刻的表情，史蒂夫一定看在眼裡，為什麼善解人意的美國隊長沒有替她解圍？或者換個問題？
當氣氛隨著曖昧蔓延時，史蒂夫不可拒絕的溫和目光束縛著夏眠時，夏眠知道，這是個無法逃避的現實問題。
她有些恍惚。
夏眠嘴唇發幹，發澀，她問：「以前我從不知道你有這種想法，你看起來滿腦子都是上戰場為國效力。」
「那時，我以為我們會有很多時間。」
但人算不如天算。
史蒂夫身上的水被空氣蒸發掉了，發生的事足夠緊湊，他許是忘記了自己的模樣，圍的嚴實的浴巾鎮守著他的位置，剛剛那麼動盪也沒讓它掉下來。
他的肌肉紋理幾乎完美，身體蓬勃有力，淡淡的快乾涸的水痕順著紋理從胸口蜿蜒進令人遐想的深處。
夏眠幾乎以為史蒂夫是不是在引誘她。
但這不是史蒂夫會做的事，正直的美國隊長從不那麼卑劣。
但他只是坦然的注視著夏眠，就已經讓夏眠無處可逃了。
這個人骨子裡是執著的。
哪怕他行事端正，正直又高尚，他是別人的信仰，給人依靠，但一旦涉及他執著的某些事，看似公正的天平便開始傾斜。
美國隊長是個潛在的犯罪份子呢。
「我不知道，史蒂夫。」
夏眠垂眸，「我沒有辦法拒絕你，我的負罪感已經很重了，我似乎總是在欠別人的，明明我這個人最討厭欠人情了，但結果卻，怎麼還也還不清了。」
黑髮女人裹在寬大的男士外套裡，脆弱又嬌小。
和她強大的靈魂截然相反。
史蒂夫內心蔓延著異樣的情緒，這種微妙的有些讓人心臟發癢的情緒促使他走到夏眠身前，彎下腰，雙手托起夏眠的臉，迎著對方疑惑濕潤的目光，親吻了她乾燥不安的唇。
她沒有拒絕，不論是被嚇到了忘記反應，還是因為其他，這都給第一次這麼主動的史蒂夫莫大的勇氣。
史蒂夫的手深入夏眠的長髮裡，加深了這個吻。
史蒂夫的氣息入侵的快速而洶湧，和他本該克制的情感不一樣，他一旦付諸於行動，他是不會收手的。
夏眠瞬間被奪取了所有行動力，她甚至連呼吸都要依賴於他。
如果沒人出現的話，夏眠只怕連拒絕都沒辦法拒絕。
很新奇的……恐懼和不真實感。
但不知是慶倖還是失落，有人出現了。
但夏眠視線有點模糊，她靠在床邊望著天花板思考人生哲理，嘴唇紅的讓人一眼就知道剛剛發生了什麼。
門邊站著個人，背著光，夏眠沒特地去看，也不知道是誰，史蒂夫穿好衣服，走過去同他交談，但似乎關係不咋地，隱晦的聽到了爭吵的聲音。
她呆呆的眨了眨眼睛，忽然拍了自己的腦袋。
暗罵自己這個墮落的女人。
差點就沉迷在美國隊長的美色裡了。
雖然有一刹那，夏眠確實動過心，但有根線懸崖勒馬勒住了她。
一個可怕的自製約束強的令人髮指的女人。
真是難以想像，這世上會出現什麼能讓夏眠繃斷線的男人嗎？
她下了床，外頭雷雨交加，夏眠混沌的腦子清醒許多，良心發現想起一件事。
夏眠走向門口，光影交織，她看清了門口的人。
一個不該出現在這的西裝革履極具個人魅力的中年男人，蓄著小鬍子，戴著黃色鏡片的眼鏡，一向傲嬌肆意的嘴角此刻壓抑的下抿，銳利的視線從史蒂夫身上移開，落在夏眠身上，充滿了諷刺和憤怒。
「哇哦，我好像來的不是時候，打擾到你們了，真是可惜，但我不會道歉的。」
托尼幾乎惡狠狠說出這句挑釁十足的話，可見他氣炸了，「因為我感到，十分痛快。」
史蒂夫皺眉，很是不悅。「托尼，你太過分了。」
夏眠顯然也被突然出現的托尼嚇到了，她看了看漆黑的海面，微妙道：「你直接飛過來的？」
托尼：「也許我該開著遊艇過來？」
托尼說話實在氣人，又出現時機微妙的巧合。
史蒂夫直接給他喂了一記拳頭，托尼一臉正合我意的表情，兩人翻著舊賬，倒也痛痛快快的交起手。
弄得夏眠立場像是個紅顏禍水的角色。
萬分尷尬。
這裡的動靜驚動了周邊的人，而娜塔莎訂的房間是連號，被驚動的都是熟人。
夏眠搖搖頭，覺得事態變得複雜了，她自顧自離開去了陸琪琪的房間，敲了敲門，發現沒鎖就走了進去。
果不其然，陸琪琪毫無睡意的裹著小被子坐在床角，看見夏眠來了跟看見救世主一樣。
「我就知道眠眠你一定記得我怕打雷QAQ！外面動靜好大，是不是海難來了啊？我們怎麼辦啊，我不會飛的QAQ空間跳躍也移不了那麼長的距離，我們是不是快到人生盡頭了啊？」
陸琪琪話嘮似的說了好長一句，夏眠拍拍她的後背，安慰她：「沒事，沒有海難，放心好了，外面一個美國隊長，還有一個鋼鐵俠，我們這艘船，安全係數已經爆了。」
陸琪琪愣愣的點頭，「這樣啊……鋼鐵俠……？他，他咋來了？」
夏眠面不改色道：「不知道。」
「他是不是來抓你的？」
夏眠搖頭：「不像，他還有空和史蒂夫鍛煉身手呢，想看鋼鐵俠和美隊哪個更強嗎？」
這太有誘惑力了，陸琪琪點點頭，也忘記打雷了，拽著夏眠一起去門邊看。
高科技大鐵罐和美國隊長的戰鬥。
娜塔莎和巴基聽到動靜也走出了房門，對於這種場面，四個人面面相覷，然後不約而同的吃瓜旁觀。
時不時交流一下情報。
「鋼鐵俠這時候一個人過來是想一打五嗎？」
「不像。」
「他怎麼過來的，飛？能源真多。」
「可能喝醉酒迷路了？」
「從紐約迷路到大西洋？」
「忘記刹車了吧。」
「這兩人真有意思，不過打一架也好，男人就該流血流汗，一天到晚冷戰算什麼。」
夏眠表示贊同娜塔莎的話。
「他們就是太閑了，之前紫薯入侵地球他們不是合作的挺好嗎？戰鬥使人親近，沒錯的。」
「紫薯是誰？」
「就是搞計劃生育的那個，不能說了啊，現在，查的嚴，紫薯和賤賤都不能出場了，你們懂就行。」
「哦~~~」
幾人進行了幾段超次元的談話，末了，娜塔莎忽然靠近了夏眠，湊在她耳邊似笑非笑道：「不過，我可不信那些說辭，你太明顯了，眠。」
夏眠：？
娜塔莎：「嘴唇。」
夏眠登時腦袋炸了。
娜塔莎：「親了？不錯，隊長也不是那麼沒救。」
夏眠：「…………」
娜塔莎：「話說，托尼正好碰見？」
女特工的推理能力真牛掰。
「你和托尼是不是也……」
夏眠制止了娜塔莎的八卦：「冷靜點，娜塔莎，做個理智善良的人。」
娜塔莎眯起眸子笑了笑：「好吧。」
心累。
不過托尼這時候過來是為了什麼？
夏眠有個直覺，也許和瑪利亞有關。
瑪利亞和霍華德，夏眠唯一虧欠托尼的地方，她的無情旁觀讓冬兵殺了霍華德，即便事後夏眠補救，卻也只救了瑪利亞。
冬兵的事已經成為了過去。
為此，托尼和史蒂夫分道揚鑣。
若托尼知道當年那場事故夏眠也在……
夏眠眼皮子直跳。
他們兩人打了一會兒就不打了。
托尼似乎並沒有敵意。
他的突然出現並沒有在船上掀起動盪，除了他在三秒內買下了這艘船。
依照鋼鐵俠有什麼事就喜歡買樓買船的速度，可能不遠的將來，大半個地球的產業都是他的。
日出東方，夏眠站在甲板上抽了根煙，但，幸好昨晚托尼出現了。
她真的，不知道如何應對愛情這種奇妙的東西。
她喜歡史蒂夫嗎？
她不知道。
經歷過叛逆期對班納懵懂的似是而非的愛情後，夏眠已經不懂什麼是愛情了。
和煦的微光灑在漆黑的發上，鍍上一層金色的膜，黑髮女人的臉細膩如瓷器，紅色的圍巾隨風飄揚。
她現在想儘快見到驚奇隊長，然後詢問關於爺爺的事。
托尼在夏眠身後不遠處，站了不知多久，陸琪琪來到甲板時，就已經看到托尼在那了。
見到了真人，陸琪琪才明白，真實的鋼鐵俠遠比影像中描述的要豐富得多
他們的人生不是一段影像就能詮釋的。
「你好，鋼鐵俠，你在等眠眠嗎？」
陸琪琪小心翼翼的上去搭話。
托尼看了她一眼，眼神裡沒別的情緒，但依舊讓陸琪琪一個激靈。
「你和夏眠是朋友？什麼時候認識的？」
陸琪琪：「額……可能，比你們所有人都要早吧。」
陸琪琪說了句大實話。
但莫名拉了仇恨值。
「她總是有很多朋友。」
托尼意味不明的說著，然而從陸琪琪的角度，鋼鐵俠的側臉在晨光下有些落寞。
「很多。」
夏眠掐滅煙頭時，看到了托尼，她有些意外。
「這時候過來，應該不是來抓我的吧？我認為我們的關係還沒到那麼糟糕的地步。」
托尼扯扯嘴角，焦糖色的眸子似掉進了蜜罐裡：「不是你一直在躲我嗎？我可一直很想念你。」
陸琪琪眨了眨眼睛，覺得自己剛剛可能眼花，鋼鐵俠還是這麼騷包自信，撩妹也這麼熟能生巧。
夏眠笑了：「一看到有人在調查我，我就想躲，你知道的，我這樣的人最怕秘密暴露了。」
托尼摘下了眼鏡，迎著晨光看向她：「你還有什麼秘密？」
夏眠：「……應該沒有了。」
陸琪琪一臉茫然的看著這兩人打啞謎。
是她智商問題嗎，為什麼有點聽不懂？
第75章
托尼雇傭了打撈隊，在那片湖裡打撈了三天終於將霍華德的屍體連同那輛車打撈上來。
瑪利亞的屍體卻如何也找不到，打撈隊隊長告訴托尼，湖下有壩，出事故的那天晚上十一點開壩放水，也許被沖走了。
那人說這句話時，小心打量了一眼這位傳說中的小斯塔克，外界媒體調侃評論他能當一輩子花花公子，因為霍華德將全世界的財富都捧到了他面前。
他穿著整潔，只衣服細微幾處褶皺，領帶未系，顯然他並不關心自己的外表，在陰雨天氣，撐著一把傘，眼底佈滿血絲，嘴唇乾燥發裂，聽了那人的話，一言不發，握緊傘柄，轉身離去了。
他將霍華德的葬禮辦的很好，雖說是第一次接觸這些，但會有人教他，瑪利亞報的是失蹤，也許是一個孩子最後的倔強。
事實上，在確認霍華德去世後，霍華德曾經的助理已經找到托尼，開始慢慢教導他公司以及名下產業的打理，他是霍華德唯一的孩子，唯一的繼承人，霍華德死後，斯塔克的產業全壓在他一人身上。
他平常不必接觸這些，父母是頂巨大的傘，遮蔽了所有能傷害到托尼的光，而某一天，這傘突然沒了，托尼才發現原來在太陽下站久了，皮膚也會疼的。
起初，他以為母親的朋友會出面幫他，陪他度過這段黑暗的時光。
那位明明年紀不大，卻總愛管教他，被他稱作夏姨的女人。
是托尼在失去父母後，僅剩下的一點安慰。
他甚至想不顧形象在她懷裡哭一場，那個女人那麼心軟，一定會哄哄他，說些沒什麼用的雞湯。
托尼真的很煩她說一些大道理。
但如果她能抱抱他，大道理聽就聽了吧。
他只希望有人能哄哄他，而不是所有人都在逼著他接管公司，逼著他成長，逼著他忘記父母的死亡。
但她並未出現。
往後的每次受傷，她也從未出現過。
「你看起來似乎有很多話想問我？」
甲板上的風很冷，托尼像沒感覺到似的松了松領帶，他就很少有系正領帶的時候。
托尼認真思索著，「反正你也不會說實話，在這些問題上我更相信星期五，你應該清楚，你見過，我的智慧管家。」
夏眠有些無奈，「你一點也沒有小時候可愛了，上次在基地和你沒說幾句話，倒沒發現你長得這麼歪了。」
「我也沒發現你和美國隊長的關係這麼親密了。」
托尼哪壺不開提哪壺，他的視線從夏眠已恢復正常的唇瓣上掠過，說不清是什麼心理。
夏眠尷尬的捂唇，「唔，你是不是後悔過來了？」
托尼眯了眯眸子，冷哼：「怎麼會後悔，這真是我今年做過的最正確的決定，少一秒都不是正確的。」
可見昨晚那一幕把這個大鐵罐氣的不輕。
以至於當時星期五都在提醒他血壓居然上高了。
艸，不提醒他年紀能死!
這個女人跟個老巫婆似的年輕！！
可能托尼表情，連一根眉毛都在訴說著委屈，一個倔強的傲嬌的極具個人魅力的中年男人，在多年不見的長輩（？）面前，死撐著。
夏眠眼底泛起了細微的笑意。
「現在聊聊？」
托尼猶豫著朝夏眠伸出手。
夏眠看了他幾眼，將自己的手放了上去。
他們確實該談談。
陸琪琪眨了眨眼睛，茫然的目送他們的背影離去。
什麼秘密？
夏眠還能有什麼秘密？
小時候被隔壁小夥子偷看洗澡，夏爺爺拿著棍子追了那混蛋一條街的秘密嗎？
還是這個大豬蹄子勾搭了他們，又不想負責的秘密？
陸琪琪摸了摸下巴，這算哪門子的秘密，不就是一出情感劇場嗎？
非得整這麼苦大仇深，陸琪琪覺得自己還是不太瞭解超英的思維。
她不好去打擾他們敘舊，只得去找情報很厲害的娜塔莎。
路上碰見了美國隊長，對方問她是否看到了夏眠。
陸琪琪說了大實話：「眠眠和鋼鐵俠去敘舊了。」
但好像大實話又拉了仇恨值，美國隊長沉默的有些壓抑。
陸琪琪覺得得幫一把自家基友，這修羅場太可怕了。
「隊長，眠眠是不會和任何人在一起的。」
陸琪琪誠懇道：「眠眠和我說過，這件事結束後我們會一起回家，看吧，她家庭心很重的。」
史蒂夫的視線緩緩的落在陸琪琪身上，滿滿的審視。
陸琪琪：……
她說錯什麼了？
為什麼被隊長一臉情敵的表情看著？
史蒂夫冷淡道：「到紐約後，你要小心些，你的通緝令並未從神盾局的名單上撤下，如果行事高調，夏眠也保不住你。」
陸琪琪：「……我錯了，隊長。」
夏眠以為托尼會詢問當年的事，但並沒有，托尼只是問了她最近過的怎麼樣等一系列沒什麼營養的問題。
或者意味不明的問了她是什麼時候和美國隊長認識的。
夏眠回答：「二戰。」
托尼奇怪的沉默兩秒，看向夏眠的微妙的目光讓夏眠差點揍他，但所幸他不再問這個話題了。
而關於當年的事，托尼也沒說。
他不問，夏眠也不好主動提起。
談話一直溫馨平淡，但冷不丁的托尼問了一句。
「你們這趟去紐約是想去見驚奇隊長？」
夏眠正在喝水，聞言突然被嗆到，咳嗽不停。
托尼一臉無語，但還是抬手拍了拍夏眠的後背，她雖說圍了圍巾，但穿的倒挺單薄，掌心下的脊背，很纖瘦。
托尼垂下眼簾，神色不顯。
「哇，你這太突然了，我都要懷疑你是不是裝了竊聽器。」
托尼：「被隊長和巴恩斯中士卸了，一個不剩。」
夏眠緩了緩，抬眸看他：「你還能耐呢？」
托尼揚唇，笑容肆意：「我當你在誇我，一個斯塔克受得住你的誇獎。」
「……好吧好吧，我誇你呢。」
夏眠笑著抬手敲了敲托尼的腦袋。
托尼愣了下，又恍若自然的靠在牆邊，氣氛很輕鬆。
當然，托尼來這可不是真的喝醉了迷路。
夏眠和美國隊長在一起行動，這是出乎托尼意料的，他甚至不清楚夏眠還有多少半路冒出來的朋友。
鋼鐵俠和美國隊長幾年恩怨了。
現在也不例外。
托尼切入正題：「驚奇隊長近期不在紐約。」
夏眠挑眉：「你是來送情報的？」
托尼煞有其事的點點頭，焦糖色的眼眸漂亮又迷人，「我知道她在哪，我可以送你去見她，但相應的，只有我們兩個人。」
夏眠明白了，托尼是來拆隊的。
顯然夏眠和美隊一起行動，威脅到了他。
威脅他什麼？
夏眠幽幽望著托尼：「托尼，你不會喜歡我吧？」
托尼：「……」
小鬍子大爺表情瞬間僵住。
天才的腦子在一秒鐘能思考出數十個公式，但卻無法在這沉默的兩秒裡想出什麼回復，思維空白。
夏眠眼皮子直跳：「那什麼，其實我是同性戀，我身邊那個短髮女孩，叫陸琪琪，沒錯，我喜歡她。」
托尼：……
夏眠勉強保持鎮定。
身後忽然傳來撞牆的聲音。
夏眠回頭，陸琪琪腦袋撞牆上，半天沒動彈。
夏眠：emmmm
陸琪琪：QAQ我是不是聽到了什麼不得了的東西……我只是想來喊眠眠吃飯而已 ……
「我忘了。」
托尼忽然道。
夏眠回過神，不明所以的望著托尼。
托尼露出一抹似是而非的屬於花花公子的迷人笑意，「那是以前的事，我忘了，我現在，拿您當長輩。」
說著，托尼微微俯身，下巴擱在夏眠肩膀上，半闔著眼。
「就像這樣，夏姨，像這樣愛著我也可以。」
托尼在撒嬌嗎？
夏眠抿唇，伸手環住他。
「乖。」
夏眠猶豫道：「當年的事，很多原因，但有件事我此刻能告訴你，瑪利亞她還活著，我救了她。」
托尼環著夏眠的腰，整張臉埋進她的肩窩，悶沉應了聲。
「嗯。」
「你想不想去見她？」
「以後吧。」
托尼已經不是當年那個需要傘去遮蔽陽光和雨的孩子了。
他成為了別人的傘。
不得不說，托尼這一招，高明。
他得到了夏眠的信任。
畢竟此時的夏眠，可是認為愛情是這世上最難以捉摸的東西了，而難以捉摸的東西夏眠是不想碰的。
陸琪琪揉了揉額頭，喊了夏眠吃飯。
而吃完飯後，夏眠和史蒂夫他們告別。
當然，場面一度十分失控。
夏眠還想和他們和平解決，但托尼就沒那麼和平了，直接變身鋼鐵俠抱了夏眠就飛上了天。
夏眠很想罵他。
但托尼藏在盔甲下，只有委屈巴巴的聲音：「他們有三個人，我只有一個人，你偏心。」
夏眠：「……哪有，琪琪還在船上啊！！！」
「放心，他們不會傷害陸琪琪的，畢竟，她不是你『老相好』嘛。」
夏眠：說謊一時爽，事後火葬場。
琪琪：夏眠你個大豬蹄子QAQ！！！
驚奇隊長近期活躍于阿富汗等戰亂地區，她行動低調，在複聯他們每天上頭條時，驚奇隊長經常半年不見得出現在公眾中一次。
就連身份也只有少數幾個人知道。
而夏有間出現在他們視線中之前，他就已經和驚奇隊長相識了。
據托尼說，他們是戀人關係。
第76章
卡羅爾·丹弗斯女士是個極具有女性魅力和強者氣質的超級英雄，她活躍於早年戰爭時期，經歷過常人無法想像的絕境和痛苦，最終造就了現在的驚奇隊長。
她習慣了旁人對她投以怎樣奇怪的目光，天賦異稟的人總是備受非議的，眼前這個小姑娘看向她的視線充滿了探究和好奇，她的目光足夠善意。
她是被托尼帶來的，在昨天。
卡羅爾認得她，在超英綜合基地她們有過短暫的會面。
似乎是最近讓幾個複聯成員都不得不出手的人氣角色。
「托尼說你有話想問我？」
卡羅爾問這句話之前，她簡單打量了夏眠，白襯衫藍色的牛仔褲，紅色的圍巾像團火雲，很休閒的打扮，她有一頭柔順漆黑的長髮，似乎來的路上不太順利，被吹得有些淩亂微卷，倒也有幾分美感。
她的眼睛，卡羅爾著重注視了她的眼睛。
真像。
夏眠：「您在通過我的眼睛回憶誰嗎？」
她沒有回答卡羅爾的問題，而是詢問了關於自己的眼睛。
卡羅爾沒有回避，簡單直接道：「是，你和他很像，我猜測，你來找我的目的也是為了他。」
「你們是戀人嗎？」
「曾經是。」
卡羅爾看起來不像是會被愛情停留的女性，第一眼夏眠就感覺出來了，雖說驚奇隊長算是漫威新角色，但一個人的氣質，散發出來的魅力能給人很多資訊。
屋內很涼快，製冷器向外輸送著冷意。
夏眠坐在椅子上，透過玻璃看向外頭一望無際的荒漠。
這是個很難找到的地方。
卡羅爾站在吧台後，調了杯酒，她的視線一直未離開夏眠，當然，她的目光很自然，並不會讓人感到不快。
「能喝酒嗎？」
夏眠回過神，接過顏色透亮的酒杯：「我已經過了法定喝酒年齡很久很久了。」
卡羅爾微微一笑：「我也是，我們一邊喝酒一邊聊天，應該會很愉快。」
愉快？
夏眠覺得自己能克制住情緒已經很不錯了。
她聽到夏有間的名字，就感覺渾身的細胞都在叫囂著暴力。
她很孝順，擱以前如此以下犯上的事她根本想不都不會想，畢竟爺爺一個老骨頭摔一跤說不定就沒了。
但事實卻是，夏眠摔沒了，那個老不死也會活的好好的，耐摔耐打的很。
「心情不好也不能虧待自己，女性不該被男人左右人生。」
卡羅爾像夏眠敬了一杯，很是俐落坦然。
夏眠心中微動，也抿了一口，味道辛辣，不像尋常女人常喝的味道，她抬眸看了眼卡羅爾，對方毫無不妥之處，夏眠硬著頭皮又喝了一口。
「我該如何稱呼你？卡羅爾女士？驚奇隊長？還是奶奶？」
卡羅爾：「……為什麼不能喊我卡羅爾姐姐呢？」
夏眠神色飄了飄：「……哦，姐姐。」
「我大致能猜到你想的什麼，但我遇見夏時，他的女兒已經出生了。」
媽媽？
夏眠眨了眨眼睛，很想詢問什麼，但忍住了。
「那是個很可愛的女孩子，但夏並不喜歡她，可能因為你們家的能力都是隔代單傳，你母親並未遺傳到半點他的能力。」
夏眠眼裡有些愕然。
顯然，這是個爆炸性的消息。
不過倒沒多少意外。
記憶裡，母親和爺爺似乎關係並不親密，從夏眠記事起，夏鳶甚至很少回老家，她很努力的提升學歷爭取更優渥的工作，簡直是個工作狂，和父親相識也是因為工作中的同事日久生情。
爺爺和媽媽關係雖說不親密，但也不糟糕，中規中矩，唯一一次越線，是夏鳶要去美國，要把夏眠也帶去。
夏有間為此和夏鳶大吵一場。
「夏很疼愛你。」
卡羅爾道，夏眠一臉複雜。「爺爺有說過什麼嗎？」
卡羅爾戲謔道：「他說你是他的寶貝，心肝，小天使。」
夏眠表情瞬間變得難以言喻。
全身寒毛束起，雞皮疙瘩掉一地。
「他那不是愛我，有誰深愛孫女的爺爺會給自己孫女起名叫夏眠的？生怕別人不知道我們家是做什麼的。」
然而卡羅爾並不能get到夏眠名字裡的笑點。
她認識的夏有間顯然和夏眠以為的夏有間不一樣。
他年輕風趣，強大又充滿責任感。
他們是在戰場上認識的，他來去無蹤但每次出現都象徵著和平和希望。
但顯然，小姑娘認為的夏有間是個死不要臉的流氓。
「那他現在在哪？」
卡羅爾無聲笑了笑，「喝點酒，緩和一下你的心情。」
夏眠心口悶的很，一口直接灌了一杯，喉嚨火辣辣的疼，面無表情，「心情變好了。」
卡羅爾：……
「他不在地球。」
夏眠挑眉：「不在地球？」
「我和他三年前分手，前段時間共同對付滅霸，是我們分手後第一次見面。」
卡羅爾：「很尷尬。」
夏眠：「……確實，如果你們不是和平分手的話，那尷尬程度幾何上升。」
「他出軌了。」
夏眠：「……」
卡羅爾神色尋常甚至帶笑，似乎那段以出軌結束的戀情已經成為了上個世紀的老黃曆，「他告訴我，他的小情人惹了點麻煩，把其他時間線攪合的亂七八糟，他得去售後。」
夏眠的臉皺成了抹布，就差一句MMP。
「當時我信了，畢竟夏的神情充滿了憐愛，直至後來我才知道，那個人是你。」
夏眠的喉嚨火辣辣的燒的，似乎連臉也燒的厲害，「雖然不是我願意的，但，對不起。」
「沒什麼，愛情這種東西，在最美好的時候逝去也是一件浪漫的事，但如果不曾擁有過，也很遺憾。」
卡羅爾給夏眠續了一杯，靜靜看著夏眠：「如果你想找他，首先，你得學會去接受自己，他給你留下了能聯繫他的鑰匙。」
夏眠面無表情冷笑：「這算什麼，漫威版全職獵人小豆丁找爸爸嗎？」
夏眠很鬱悶。
這無異於她已經做好了和他鬥下去的準備，那混蛋突然給她打了感情牌。
夏有間不在地球，他能在哪，星辰大海他能去的地方太多了。
他是真正自由的人。
夏眠意識到這點，陷入沉默。
「自由也是需要付出代價的，你爺爺托我轉告你的話。」
卡羅爾這話信息量太大了。
夏眠幾聲音有些崩潰的問她：「他早就知道我會來找你？！」
卡羅爾：「嗯。」
混蛋！混蛋！混蛋！！
那個大混蛋！！
夏眠怎麼總是在他計畫之內！！
她一個人坐在椅子上生悶氣，夏眠並不知道此刻的自己在卡羅爾的眼中，簡直就是個重回叛逆期的孩子。
很有趣不是嗎，大概夏也是這麼想的。
「你是他的希望，眠，他很愛你。」
在外面躺在太陽傘下曬太陽的托尼·斯塔克，喝著紅酒，聽著勁爆的音樂，神情愜意，隨著節奏晃著腦袋。
忽然不遠處一道藍光從天而降，直接砸出一塊巨大的坑，不尋常的能量震盪四周。
這年頭任何從天上掉下來的東西都值得警惕。
托尼摘了太陽鏡，嘟囔著這破落地兒怎麼也不能閑下來，裹上盔甲沖了過去。
那震盪很大，但在屋內的夏眠和卡羅爾被完全保護在防護罩內，但卡羅爾還是察覺到什麼，視線輕移。
「有不速之客來了。」
夏眠：「敵人？」
卡羅爾皺眉：「應該不算，托尼已經過去了，眠，你是留在這，還是先離開？」
她不確定夏眠的戰鬥力，但身為他的繼承人，應該不會弱。
夏眠搖頭：「我留在這，我還有些事要詢問您。」
「好，你保護好自己。」
卡羅爾前去查探情況，徒留夏眠一個人在這。
她對這裡並不瞭解，但卡羅爾很貼心的給她準備了酒和甜點，至少她能在等待的時間裡不那麼無聊。
夏眠不清楚卡羅爾喝的是什麼酒，但入口辛辣，到胃裡倒沒多大刺激，後味很甜，夏眠心思沉重，越覺得夏有間是個十足讓人討厭的老頭子，卻非得裝成年輕的樣子騙人。
夏眠記憶裡的爺爺可是個鬍子花白的老人。
但如果夏有間和夏眠一樣，不會老去，是否小時候鬍子花白的老人也是他假裝的？
「我是他的希望……？」
夏眠又灌了自己一杯酒，他是真的愛她，還是因為，她繼承了他的力量，所以才對她這麼看重？
這個問題有點鑽牛角尖，夏眠掠過不去想。
隔著落地窗，遠處升騰的蘑菇雲和時時閃現的藍色的雷電，倒是讓夏眠聯想到一個人。
不過這時候阿斯加德覆滅，他應該忙著重建國度才對。
也對，現在，每個人都在忙。
夏眠也該忙碌起來。
既然夏有間說給了她聯繫他的鑰匙，想必應該藏在麵館裡。
她該回去整頓麵館，還有X學院裡那些商會的小變種人。
她的人生，不應該圍繞著那個糟老頭子。
嗤。
夏眠揉了揉眉心，後知後覺的覺得酒有點上頭，她起身，甩了甩腦袋，想去吧台那找點冰水喝喝。
但從椅子上起身，剛轉頭，身後有一堵肉牆，她撞進了他的懷裡，冰冷又堅硬，不像是人類，可事實上那只是覆了一層盔甲。
他並不堅硬，也不冰冷，因為下一秒，緊緊箍住夏眠腰肢的手炙熱又充滿力量，彈性十足的肌肉隔著薄薄的衣服貼在夏眠的後腰。
夏眠還未抬頭，酒精讓她反應遲鈍，但她的思維還算清醒，她餘光瞥見他的披風，腦海中浮現一個人的名字。
托爾。
可還未等夏眠喊出這個名字，耳旁便傳來一陣粘稠的呼吸。
「尼雅。」
托爾的聲音居然有些許艱澀。
哇，這個名字。
夏眠頓時覺得事情大條了，按照之前幾次經歷經驗，夏眠認為托爾估計也是來討債的，她按著托爾的胸膛，不至於讓自己的臉貼上他的盔甲。
她抬頭對上托爾的眼睛，海藍色的眼眸像海上的風暴，陰雨天氣裡在浪頭中飄搖的船，瞳孔裡有星星點點的光亮像小行星一樣一閃一滅。
他的睫毛濕潤，像兩扇迷人的窗戶。
擱以前那漂亮的金髮那魅力簡直了，但現在頂著一個寸頭的髮型，那整體形象就十分emmmmm……
瞬間從優雅的阿斯加德的王子變成粗獷的戰士。
夏眠沒忍住吐了個槽：「你髮型師是誰，透露下，我以後一定避開他。」
托爾有千言萬語要對夏眠說，但夏眠突如其來一個問題打亂了托爾，他定定看了她一會兒，決定忍下自己的衝動，先回答夏眠的問題。
他的尼雅慣會敷衍他，但托爾從來不敷衍尼雅。
「我自己剪的，弟弟也有幫忙。」
說罷，托爾皺起了眉：「不好看？」
夏眠點點頭：「醜死了。」
托爾沉下了臉色：「都是弟弟的錯。」
夏眠扯扯嘴角，「洛基也來了嗎？」
「嗯，他變成我的模樣在和他們周旋，我們時間不多。」
托尼拉著尼雅要帶她離開，夏眠嚇了一跳，「等等！！你帶我去哪啊！不是，我們冷靜下來好好談談，我知道我不該騙你，但尼雅這個名字我真的很喜歡！我，我小名就叫尼雅，可好聽了，我不是故意的，在阿斯加德的日子我很開心，我很高興認識你，托爾我……」
夏眠喋喋不休的一堆解釋的話，她被之前那幾個討債的嚇怕了。
托爾攥緊了夏眠的手，他奇怪的看著她：「你以前不這麼話嘮的，尼雅。」
話……話嘮……
夏眠手心出了汗，她直視托爾的眼睛，「有嗎？我只是想和你解釋一下。」
托爾挑眉，尼雅從來不會和他解釋什麼，有時候連一句話都懶得講，他還是第一次見到這個黑髮女人這麼緊張他的樣子。
但能讓她這麼心虛的事，一定不是什麼好事。
托爾忽然笑了，牙齒特白，「我不想知道。」
夏眠：「……」
這人怎麼不按常理出牌？
夏眠喉嚨艱澀，不知是不是酒勁上頭了還是因為被刺激的，她感到心跳的特別快，似乎要跳到嗓子眼。
「那你怎麼突然來找我了？」
夏眠不想聽到什麼敘舊，或是為了爺爺之類。
可能夏眠臉上驚疑不定的情緒太重，托爾鬆開了夏眠的手，溫度驟然離去，一股冷意竄進了夏眠濕熱的手心，很是不適。
「我想來看看你是不是還活著。」
洛基欺騙了他，騙他尼雅死了，可惜當時托爾被扔到地球來，等他重新回到仙宮時，那個曾經的小屋子裡只剩下一個魔法陣，那是殺機很重的陣法，無人生還，這是洛基說的，他是法師對這類的陣法很是瞭解。
他以為尼雅死了。
死於走火入魔的法術研究中。
不遠處洛基幻成的「托爾」被托尼和卡羅爾雙重夾擊，身上很快掛了彩。
夏眠收回視線，「你們並不是敵人吧？這樣好嗎？」
托爾雙手抱臂，笑的依舊毫無陰霾：「洛基需要教訓。」
這對洛基來說，是這一百年來哥哥懲罰最重的一次了。
他深愛著他的尼雅，而洛基卻騙他尼雅死了。
洛基應付著托尼，視線遙遙望向建築物的方向，意味不明的笑了笑。
他這個愚蠢的哥哥啊。
活該被騙。
那個女人可不是什麼單純的小白兔。
遲早把他吃的連骨頭都不剩。
屋內，故人相逢，最初的緊繃過後，夏眠很快放鬆下來，可能托爾的態度和以前一樣，給夏眠一種「這人隨便糊弄他都相信」的錯覺。
也可能不是錯覺。
「我活的好好的，倒是你，你怎麼知道我在這。」
托爾：「洛基說你在這。」
夏眠：「你來是要帶我離開嗎？不過我得提前告訴你，沒用，我是不會跟你們走的。」
夏眠去吧台倒了杯冰水，緩和下因酒精而燥熱的心。
托爾的視線隨著她動而動，靠在吧台旁，打量酒櫃，也拿了個杯子，笑著和夏眠的杯子碰了碰。
夏眠看了他一眼，給他的杯子里加了冰塊和伏特加。
「好久沒喝酒了，自從阿斯加德覆滅後，酒窖沒了，很難找到合心意的酒。」
托爾一口悶了，晃著杯子裡的冰塊，「但這一杯很合心意，尼雅。」
「你想合心意不是很簡單，地球上的好酒你想喝就沒有喝不到的。」
變成板寸的金髮戰神依舊強大，海藍色的眼睛像不限時的散發著迷人的荷爾蒙，兩扇裝載宇宙的窗戶裡此刻只容納下一個女人，他探身從櫃子裡拿了一瓶酒，繼續倒了一杯。
他聲音低沉，穩重又透著強大的自信和魄力，他比以前成長了許多，不再是那個暴力的不知後果的大殿下。
他已經是王了。
「我想要的卻做不到的事太多了。」
托爾再度和夏眠手中的冰水杯子碰了碰，直白又肆意的注視著他，連說話也糙的很，卻獨具一番意味，「比如多年不見，我現在很想親你，把你抱懷裡狠狠親一會兒。」
夏眠：「……那我會揍你。」
托爾搖頭：「你小胳膊小腿的，一向體弱，你打不過我。」
當年夏眠為了偷懶說自己身嬌體弱的，托爾還記得，還一直信著。
堅信不疑？
夏眠不禁露出了微妙的表情。
第77章
托尼和卡羅爾連番進攻，偽裝成「雷神」的洛基很快就有些吃不消了，他立即變幻為邪神的模樣，黑髮綠眸的青年跌在荒漠黃沙之中，轉動著蛇似的綠眸，似笑非笑：「你們不回去看看嗎？」
洛基。
托尼收起了粒子炮，「你哥哥也來了？」
洛基：「和小情人敘敘舊，但怕你們打擾，就把我踢了出來，我真可憐。」
小情人？
托尼挑高了眉。
邪神說的委屈，臉上可沒半點委屈的影子。
卡羅爾不曾接觸過這個男人，但也知道這是曾攪合的地球不得安生的外星神，她看向托尼，「綁起來？」
洛基：「……沒那個必要吧。」
托尼點頭：「綁。」
他們回去時，基地裡，夏眠和托爾已經解決了一瓶酒了。
夏眠本想適可而止，但鬼使神差的也被托爾誑的喝了一些。
托尼一出電梯，就聞到了濃濃的酒味，吧台那黑髮女人醉的不省人事，坐在她身側的雷神湊近她不知道在做什麼。
托尼心中拉起了警報，加快腳步趕過去，待看清了托爾在做什麼後，托尼也不急了，反而覺得好笑。
托爾試圖在將被夏眠壓在腦袋下的酒瓶子抽出來，裡頭還有小半瓶的酒。
但他很怕驚醒夏眠，小心翼翼的，酒瓶子半天也不見動一釐米。
「你在做什麼？」
托爾渾身酒氣，但目光清明，顯然這點程度對他來說連微醺都算不上。
「她酒量也太差了。」
托爾搖頭，覺得夏眠真的很弱。
他見瓶子抽不出來，就罷手了，反正櫃子那還有很多酒，但手還沒碰到櫃子邊，卡羅爾就阻止了他。
這個強大的女性對他把這裡當自己家酒窖有些不滿，「這不是喝酒的地方，眠已經醉了。」
托爾也沒強求，攤攤手，迷人的藍眸笑了笑：「好，我錯了。」
「我弟弟呢？」
托尼：「關在隔壁房間，你太讓他胡來了。」
托爾摸了摸下巴，「他就該被教訓，但我下不了手，勞煩你們了。」
托尼：……
原來他們是被當成家庭打手了。
夏眠醉的厲害，他們說了好幾句話，也不見她醒。
托尼詢問了卡羅爾客房在哪，準備帶夏眠去休息，回頭見托爾已經上手把夏眠抱起來了，右手穿過她的後背，左手過膝，像抱一隻布偶一樣，圈懷裡，問也沒問就往外走。
托尼嘴角一抽：「……你知道客房在哪？」
托爾沒回頭，「慢慢找唄。」
他不急，大不了夏眠睡他懷裡，他自認為自己懷抱很不錯，是個優渥的窩。
托爾簡單直接的告別了他們，找客房去了。
托尼扶額。
他第一次覺得如果雷神是敵人也沒那麼難以接受，這樣他就能毫無顧忌的去把他趕出去。
這種時候他不忙著去重建阿斯加德，跑來地球，實在不是什麼讓人心情愉快的事。
「你們不是合作過？我以為你們是朋友。」
托尼聳肩，「心情不好時，我沒有朋友。」
卡羅爾失笑。「喝杯酒，心情好點沒？」
卡羅爾請托尼喝一杯。
棕色的酒下肚，托尼讓星期五放點節奏歡快的音樂，唇角勾起弧度：「好吧，現在心情好多了，我得儘快適應這些。」
卡羅爾沒問托尼要去適應什麼。
也只有托尼自己知道。
托爾運氣不好，剛彎過一條走廊就找到了客房。
夏眠中途迷迷糊糊醒過一次，但那不清醒的狀態也算不上醒，只問了一句去哪。
托爾回她：「客房。」
也不知夏眠聽沒聽見，托爾說完她又閉上了眼睛，側臉貼著托爾的盔甲，冰冷的溫度也給她捂熱了，滿身的酒香味，手指不大安分的扣著托爾的披風。
整個人昏昏沉沉的，沒有太大實感，這種感覺在陷進柔軟的床鋪時感覺更強，托爾的懷抱雖說硬邦邦的，但待久了也溫溫熱熱的，甚至她能聽到托爾的心跳。
她驟然陷進床鋪裡，像突然從高處墜落跌在雲層中。
夏眠的腦袋忽然被刺了一下，難得清醒一些，睜開了眼睛。
漆黑的眼瞳霧濛濛的，也算不上清醒多少。
托爾只當她喝醉了還在迷糊，他不會照顧人，從來只有別人照顧他的時候，但回憶以前尼雅如何應付喝醉酒的托爾，他想了想，先拍了拍夏眠的臉。
夏眠忽然被打了臉，蒙了，遲鈍兩秒，「你怎麼打我啊？」
托爾一臉坦然：「以前我喝醉了，你也是這樣試探我醒沒醒。」
夏眠：……
算是風水輪流轉。
「我好像醒了。」
托爾笑了笑，海藍色的眼溢滿了溫情，用好像這個詞，八成沒醒。
尼雅好像有點笨啊。
夏眠確實迷糊，但她還沒失憶，她記得自己以前是如何虐待喝醉酒的托爾的，但可怕的是托爾居然沒斷片，都還記得。
夏眠之前有兩分清醒，現在立即有了四分。
尤其在托爾解開夏眠脖子上的圍巾時，腦子卡帶，脫口而出：「你別脫我衣服！」
托爾動作停住，他似乎在探究這句話裡另一層含義，意味深長道：「難道尼雅以前趁我喝醉了，也脫過我的？」
夏眠：「……侍女的工作。」
「你還掐我。」嚴重的時候，托爾腰側能酸好一會兒，可見尼雅已經涉嫌虐待她的殿下了。
「因為你總是賴床。」
托爾想和尼雅辯解，他的侍女一臉理直氣壯的樣子實在經不起推敲，她三番四次做小動作，托爾不計較可不是給她說歪理的理由。
「你……」
托爾話出一半，又默默咽了回去。
因為夏眠臉紅撲撲的，黑眸濕潤，難得的可愛模樣，似乎托爾在欺負她。
托爾的想法瞬間一百八十度變化，算了，小事而已。
「你酒量太差了，下次我教你喝酒。」
托爾故意揉亂了夏眠的頭髮，然後扯了她的圍巾，放在枕頭旁。
「還有，阿斯加德重建需要很久，我不會在最狼狽的時候把你帶回家。」
「你什麼都不用做，在地球好好活著，然後等我來接你。」
托爾考慮的很多，雖然他看起來像不用腦子只用武力的戰士，但他那雙迷人的海藍色窗戶裡，除了星辰大海還有未來。
他很聰明。
雖然他總會被洛基欺騙，卻依舊信任著他。
明知夏眠滿身秘密和複雜過去，也一句不問。
夏眠感覺困意來襲，眼皮子很重，她靜靜望著托爾：「那如果我只想待在地球呢？你知道我不喜歡被安排。」
托爾露齒笑的燦爛：「哪有人不想回家？」
夏眠張張唇，卻無法反駁托爾這句話。
雖然對於托爾自發將家的定義定在阿斯加德，夏眠很想吐槽，但她沒力氣吐槽了，很困，很想睡覺。
她的家，不是那條被規劃為旅遊景點的老街嗎？
那裡還有誰。
沒有了，什麼都沒有了，連房子都沒了，只剩下光禿禿的一塊地皮。
可她並認為，她的家會是阿斯加德。
她的生命很慢長，從爺爺的形象來看，也許夏眠會活到所有人死去。
死去。
這是個很可怕的事。
夏眠成功做了噩夢。
夢裡閃過很多人，那些她認識的人，朋友，親人，史蒂夫在戰場上回來身受重傷的樣子，巴基失去一條手臂要殺她的模樣，教授和她分道揚鑣最終在時間的洪流中走向滅亡，埃裡克躺在病床上和她見了最後一面，班納也無法敵得過時間這個魔鬼，唐越一直跟在她身邊，但在夢裡不知何時他也離開了，回頭時空茫茫一片。
最終畫面定格，那是個漆黑的夜晚，被她推向湖中的霍華德，以及昏迷的瑪利亞。
還有，再度重逢後，不再年輕的小托尼。
最初見面時真廢鐵罐的鋼鐵俠。
他身上有多少暗傷？
夏眠在托尼身上是付出最多的，畢竟好歹教過他，真用心去照顧過他，可能因為所有人都還有安慰，而托尼什麼都沒有了。
他還剩下什麼。
他還剩下鋼鐵俠和夏眠。
這個夢做的夏眠整個人都不好了，她渾身冷汗的醒來，還不止今夕何日，視線粘稠的要命，好一會兒才緩過來。
猛然轉頭，托尼坐在床邊的椅子上，看雜誌。
封面還是一個漂亮的金髮女郎。
「醒了？喝點水。」
托尼遞給夏眠一杯水。
夏眠遲鈍半晌，直至托尼奇怪的視線投過來，她才接過手，喝了一口，捏了捏眉心。
「我睡多久了？」
托尼抬手看表：「六個小時，現在是淩晨兩點。」
夏眠：「你一直在這？」
托尼放下雜誌，「準確點說，那兩個神離開後我才過來，大概兩個小時前。」
「他們走了？」
「嗯，他們很忙，這個特殊時期所有人都在忙。」
托爾更是忙中之忙，也就他能一聽尼雅還活著就放下一切，固執的要過來看她是不是真的活的好好地。
他見到夏眠活的好好的，放心了自然要回去的。
雖然是洛基硬拉著他走的。
不過，只怕日後他來的次數多得是。
夏眠有預感，托尼也有預感，兩人面面相覷，倒是夏眠先笑了，望著托尼莫名其妙的笑了。
「托尼。」
夏眠歎道。
托尼心頭微跳：「你想說什麼？」
夏眠搖搖頭，又不知該說什麼，只是突然想喊一喊。
可能因為夢境的緣故，好多事夏眠此刻回憶格外清晰。
「我剛剛做了個夢。」
夏眠似乎有促膝長談的意思，托尼也勉強聚精會神的聽她講。
「我夢見你以前犯了錯，把我書房糟蹋的亂七八糟，我一氣之下打了你，後來我就後悔了。」
托尼臉上情緒瞬間變得微妙起來，「嗯……我都忘了。」
「我想和你道歉，托尼。」
托尼忍住要讓夏眠閉嘴的衝動，淡定道：「不算什麼，我已經忘了。」
夏眠的目光充滿了讓人胃疼的憐愛，「中國式教育不適合你。」
托尼後槽牙有點酸：「……我真的沒什麼，你不困嗎，睡吧。」
夏眠眨了眨眼睛，「不困。」
托尼：……
不穿盔甲的鋼鐵俠坐在椅子上和夏眠大眼瞪小眼，他看起來已經是個成功人士，大晚上的，穿的睡衣都充滿了金錢的氣質。
似乎所有人都認為，托尼·斯塔克是世界上最沒有煩惱的人，因為他擁有了一切常人羡慕的東西。
夏眠垂眸，「我過段時間回紐約，托尼，神盾局那邊我希望你能幫我周旋。」
托尼挑眉，「什麼意思？」
「我的意思是，我要回去了，再也不走了。」
第78章
紐約大學開學季。
彼得·派克沒趕上開學典禮前的演講，他匆匆來遲，在大廈間穿梭最後落在教學樓的樓頂，經過偏僻的角落迅速褪下身上的蜘蛛俠制服，穿著T恤，背著雙肩包，耳朵裡還有個藍牙耳機，裡頭放著現下流行的音樂。
真是懷念以前手忙腳亂躲衛生間換制服的時候，彼得稍微感慨下時間的流逝，他在禮堂門口和等待他的內德碰上，對方面無表情照例吐槽了一下彼得被慢進後的速度，順便八卦詢問今天又揍了新聞上哪個恐怖組織。
「並不是，昨晚沒在紐約。」
內德驚訝：「你去了哪？」
彼得小聲道：「加拿大，我姐姐昨晚開party，事實上我一個人早上也能趕過來，但我並非一個人。」
「我可從來沒聽說有過什麼姐姐，除了你的戰衣小姐姐。」
內德拉著彼得在靠後的位置坐下，聽著講臺上的學長學姐們各種演講。
彼得松下雙肩包，提到姐姐，他整個人都散發著別樣的精神力，「有空我會介紹你們認識的，但我想，你應該在別的地方見過她，比如新聞上，報紙上，她真是全球獨無一二的姐姐……」
彼得壓低聲音語速偏快，內德詫異他對那位姐姐的喜愛程度，正想問點什麼，剛剛還介紹姐姐的彼得忽然不說話了。
「你怎麼不說了，彼得？我很好奇啊，你再說說吧。」
彼得意識到什麼怎麼也不開口了，深棕色的眼瞳充滿了秘密，軟軟的髮絲趴在腦袋上，卻褪去了當年奶黃包似的青澀和稚嫩，介於少年和青年之間，隱隱有成熟的影子，卻依舊半隻腳踏在幼稚的領域裡。
他早上是坐飛機從加拿大過來的，但到了機場，就變身蜘蛛俠，他本該不用這麼急，畢竟他很想和好幾天沒見的姐姐多待一會兒，他甚至覺得每天都黏在一起時間也不夠。
但這樣肯定會讓姐姐笑話。
姐姐早上有個會議要趕，彼得也不得不變身蜘蛛俠載著姐姐先去趕會議，然後再趕到學校這邊。
但坐在禮堂裡，彼得的內心裝著的也不是那些演講，心不在焉。
昨晚彼得說過幾天是梅姨生日，他和梅姨提過姐姐，於是試著想請姐姐去吃飯，她答應了。
彼得又在想，他要該怎麼準備？
彼得漸漸出神。
內德目睹彼得出神，無法言語，說話說一半真是……不過新聞上經常出現的女性太多了。
黃蜂女？驚奇隊長？緋紅女巫？
蜘蛛俠的姐姐肯定不是一般人。
這兩年一些新面孔的超級英雄出現的很多，曾經的老面孔有一部分已經退出了銀幕，位居幕後。
至少內德所知的鋼鐵俠，越來越瞭解他是在財經科技板塊，或者八卦欄目上看到他，他好像很久沒有出來在天上飛了。
準確點說，現在紐約發生的事故，鋼鐵俠很少出場了。
但他並非退出舞臺，這個世界無法離開斯塔克。
沒有斯塔克，一半的記者估計都得失業。
比如現在托尼簡單開個發佈會，他們半個月的頭條都有了。
因為有人昨晚拍到了托尼在加拿大參加了一個海天盛筵，據說裡頭魚龍混雜，富商政要，模特明星，一擲千金。
記者的話筒都快戳到托尼下巴了，托尼還是一副散漫的樣子，似乎這重點還不如他今天中午吃牛排還是烤肉更好。
「哇，你們抓重點的能力一年比一年離譜啊，你們想聽我否認，還是承認，斯塔克從來不會在私人問題上說謊。」
托尼推了推眼鏡，自那場戰爭後，托尼就經常戴眼鏡來掩蓋他眼角的暗傷。
「關於昨晚的派對……」
記者屏息等待重大消息。
托尼卻眨了眨眼忽然笑的曖昧，「你們想怎麼寫就怎麼寫，斯塔克照單全收。」
記者們：「……」
這特麼什麼回答啊臥槽！
「斯塔克先生！斯塔克先生！」
「斯塔克先生！請您詳細說明！」
托尼擺擺手，曾經是助理現在是助理兼保鏢的艾米麗面無表情的推開記者們，打開會議室的大門，開出一條路讓托尼出去。
記者被公司的機器人保安攔在了線外，這是全紐約安保最嚴密的地方，那些人再瘋狂也不敢硬闖。
「艾米麗，那個女人還在碼？」
艾米麗：「是，夏女士一直在您辦公室等您。」
「哦……」
托尼整理下髮型和著裝，然後吩咐艾米麗去泡杯茶，中國人的茶。
他上了電梯，沒一會兒到達頂層，門開了，露出開闊的場地。
夏眠坐在他的老闆椅上，玩著他一時無聊研發出來的小機器人玩具。
「如果被那群記者知道所謂海天盛筵的舉辦人就坐在斯塔克辦公室，我們大概要結伴連上半個月的雜誌封面了。」
夏眠轉動椅子，面向托尼，托著腮，「他們還真敢寫。」
托尼無謂的輕笑：「又沒有戰爭威脅，他們很快就忘記生與死的界限從來很薄弱。」
夏眠沉默，不再繼續這個沒有結果的話題。
「留下一起吃午飯？」
夏眠：「不了，我要去處理幾個小麻煩。」
「要幫忙嗎？最近新研發了幾個機器人。」
托尼抬手簡單一點，藍色的互動螢幕浮現在半空中，幾款機器人像挑衣服一樣滑來滑去，旁邊標注著它的型號和用途。
夏眠不客氣的接手了，「我原本還想去單打獨鬥來著，但有這些真是太好了。」
說著，夏眠又補充一句：「對了，記得抽空去療養院看看瑪利亞。」
瑪利亞老了，很老了。
但夏眠依舊年輕，自之前見過一次，瑪利亞望著依舊年輕的夏眠愣了好一會兒後，夏眠就不再過去看她了。
曝露在公眾視野的是夏眠，普林斯頓大學畢業不久的富二代，一畢業就接手了家族產業，全球連鎖的麵館。
她的表面身份做的很好，又長期活動在明面上，神盾局雖然注意她，但有托尼在為她周旋，這兩年並沒有麻煩上門。
但總歸有些不識趣的。
夏眠動用了所有的情報手段，將那些人都調查出來，她從斯塔克集團出來後，就直奔目的地。
殺人滅口。
但或許是動靜有點大，驚擾到了鄰居。
隔壁是瓦坎達新技術資訊交流中心，前幾年剛設立的公司。
他們的老總是個叫特查拉的男人，黑豹，瓦坎達國王。
夏眠對於和他們打交道沒想法，於是在門口對視一眼，夏眠禮貌微笑頷首後，就和他擦肩而過。
「她是誰？」
特查拉注視著夏眠的背影，皺眉。
身後的蘇睿查了資料，也皺起了眉：「她的信息被上了鎖。」
「你也無法攻克？」
「不，她的鎖很特別，科技方面無法解開，和魔法禁制有關。」
蘇睿：「但網路上有關於她的基礎資訊，一個富二代，叫夏眠。」
富二代？
鬼信。
雖然夏眠確實很富，富的流油。
每天除了收賬就是捐錢，要麼辦派對。
偶爾上上財經板塊的新聞，幾乎沒有八卦。
因為沒有任何一個記者能跟蹤她，大多數一個眨眼人就沒了，簡直靈異。
夏眠跑了小半個地球，再度歇下來時，已經是幾天後，她泡了個澡，在浴缸裡睡著了。
彼得打電話來時，她迷迷糊糊的分不清白天晚上。
「姐姐，我去接你吧？」
已經過了變聲期的蜘蛛已經不是小蜘蛛了，他已經是大蜘蛛了，話語間隱約透著成年人的氣勢。
但在夏眠面前，小蜘蛛還是那個小蜘蛛。
「我……」
夏眠看了看時間，居然已經晚上六點了，不由得扶額，糟糕，是不是遲了，「那你來接我吧。」
掛了通話，夏眠從浴缸裡出來，吹幹頭髮，選了套簡單的不算太隆重，但也挑不出什麼毛病的小裙子，畢竟是梅姨生日，太隨意也不好，第一次見面。
換好衣服，夏眠剛開始化妝，窗戶那邊就傳來了輕悄悄的敲窗聲。
不用猜也知道是彼得，除了他誰會爬窗戶呢？
夏眠打開窗戶，果然，穿著制服的蜘蛛人正扒在窗臺那，四肢修長俐落，充滿爆發力，黏在牆壁上，歪著腦袋望她。
夏眠拍了拍蜘蛛腦袋，笑道：「進來等吧，我還得十分鐘。」
「嗯！」
彼得從窗戶跳進來，還很禮貌的合上窗，他摘下了面罩，露出年輕的面龐，笑嘻嘻的湊過來看夏眠上妝。
「都是一家人，姐姐也不用那麼隆重，不化妝也很好看啊！」
夏眠照著鏡子，聞言瞥了他一眼，「這是生活態度，而且這只是淡妝，畢竟梅姨養你這麼大，我不想馬虎了事。」
彼得：「姐姐也養了我好久！」
夏眠：「……調皮。」
彼得眼睛裡像盛了小星星似的閃亮，他打量著梳粧檯上的瓶瓶罐罐，覺得眼花繚亂，他不明白姐姐明明青春不變永遠貌美，為什麼還一直做這些？不多此一舉嗎？
夏眠幾分鐘畫了個基本上看不出來的淡妝，事實上素顏和妝後的差別也只是提亮了一些而已，顯得人很精神。
夏眠不喜歡濃妝。
「走吧。」
彼得聞言笑得更開心，顯然很期待今晚，他抱起夏眠，從窗戶飛出去，蕩在大廈之間，梅姨在家已經做好了晚餐，夏眠定了蛋糕和小禮物。
兩人第一次見面，之前對對方的印象一直存在於彼得的話語裡，現在見面了，兩人一見如故。
「彼得小時候就愛吃零食，我怕他蛀牙，訓他，他倒是聽話，結果躲櫃子裡委屈了一整天，我發現時把我笑的眼淚都出來了！」
「是嗎？我以為彼得一直是個乖孩子。」
梅姨拉著夏眠講了好一會兒彼得小時候的糗事，彼得漲的臉通紅，三番四次想阻止梅姨揭露他的黑歷史，可一想想，自己什麼樣的醜樣姐姐沒見過？也就作罷。
但……「梅姨！我五歲不可能尿床！！我那時候已經長大了！」
夏眠捂唇輕笑：「惱羞成怒了。」
梅姨贊同點頭：「沒錯。」
彼得：……你們真是太可惡了！！
第79章
梅姨的小甜餅做的堪稱一絕，夏眠去廚房幫手時，梅姨正從烤箱裡端出小甜餅。
客廳裡的彼得喊著：「你們不要偷偷說我壞話！」
夏眠覺得好笑，畢竟彼得又氣又羞鼓圓了了腮幫子時實在可愛，像得不到玉米粒的倉鼠。
「彼得前段時間失蹤過一兩個月，雖然斯塔克先生說彼得是為了參加新專案計畫，需要保密才不能回家，但我又不笨，他們一天到晚神秘兮兮的，我神經是有多粗才會什麼都不知道。」
梅姨歎息著，將小甜餅裝在盤子裡，一旁擠了些番茄醬和芝士醬。
「但他從來不向我坦白。」
夏眠將剛剛做的披薩切成塊，聞言挑眉：「也許是您的錯覺？」
梅姨好笑道：「比如假裝不知道他總是半夜鑽窗戶回家，或者他在電視上故作開朗的應付街頭記者的採訪？哇哦，那不是我可愛又聽話的侄子，絕對不是，這樣？」
披薩的肉沾到了手指，夏眠下意識舔了舔，「唔……難為你了。」
「奧斯卡真的欠我一個小金人，眠。」
天知道在彼得失蹤回歸後，梅姨差點沒忍住質問他。
但她無法承擔蜘蛛俠的責任，梅姨能做的只是假裝不知道。
「彼得回來後，總念叨你，我想你應該和彼得是同一類的存在。」
梅姨湊近夏眠八卦道：「你是哪個超級英雄？」
夏眠：「……其實我是超級反派。」
「哈哈，你真幽默。」
梅姨今年的生日梅姨沒有請她那些朋友，只有彼得和夏眠。
幾人平淡溫馨的過了午夜十二點。
夏眠微笑的站在一旁關了燈，「十二點整，許願了哦。」
屋內陷入黑暗，梅姨閉上眼睛，過了兩秒，睜開雙眼，吹滅蠟燭，下一秒，燈光亮起，彼得好奇的湊過來問梅姨許了什麼願。
「說不出來就不靈了，不過，如果眠能回答我一個問題，我的願望今晚就能實現也不一定。」
一刹那兩雙眼睛同時看向夏眠。
夏眠心頭一跳，「怎麼了？」
「眠。」
梅姨平和期待的目光望著她，仿佛透過她在看什麼美好的未來，那一瞬，十分敏感的夏眠意識到這可能不是什麼好回答的問題，但她並沒有來得及阻止什麼。
「你有男朋友嗎？眠？」
男朋友這種東西啊……
夏眠目光有點飄。
梅姨確實對彼得太擔心了。
她假裝自己什麼都不知道，但她的內心比誰思慮都多。
夏眠和彼得之間關係親昵，彼得對夏眠的信任和依賴梅姨看在眼裡，但她同樣誤會了，夏眠容貌年輕，不過大學生的年紀，但這年頭女生比男生大幾歲也很尋常。
梅姨擔心的是彼得太早承擔了重任，而失去了他在這個年紀該有的東西。
但梅姨不該當著彼得的面問這個。
夏眠下意識看向彼得，男孩顯然也被梅姨突然的問題怔住了，他臉上燦爛的笑意漸漸收斂，皺著眉小聲不滿：「梅姨！」
梅姨也意識到這個問題帶來的尷尬氣氛，她困惑的看了看似乎不高興的彼得，又看向神情毫無瑕疵的夏眠。
他們不是她想的那種關係嗎？
「好吧，我錯了。」
夏眠也不甚在意的搖頭，繼續切著蛋糕。
只有彼得似乎神遊在外，棕色柔軟的發在燈光下像裹了蜜糖，他插著盤子裡點綴著櫻桃的蛋糕，忽然沒了食欲。
他在苦惱什麼他自己分不清，但總覺得梅姨不該這樣問姐姐。
「姐姐，梅姨的話你不要放在心上。」
淩晨一點，被彼得送回家的夏眠，剛準備關窗，就聽窗外的蜘蛛俠有些悶沉的聲音。
「嗯，為什麼特意向我解釋？」
漆黑的夜裡，窗外掛著一個人形蜘蛛，不知路過的人看到了會被嚇到什麼地步，夏眠眼裡含笑，覺得那場景有點恐怖片，半個身體探出窗戶，抬手攬住彼得的脖子，輕輕把他帶進屋裡。
「誰給你養成的在視窗說話的習慣？你先是彼得·派克，再是蜘蛛俠，別真跟蜘蛛一個樣了，你下次要再這樣，我就給你煮昆蟲面。」
五顏六色斑斕到令人髮指的昆蟲！！！
彼得的味覺立即回憶起了那難以描述的味道！
彼得的表情瞬間糟糕極了，聲音都在發顫：「不要啊姐姐，我錯了。」
他摘下了頭罩，髮絲淩亂的頂在腦袋上，但一雙棕色清澈的眼睛水潤潤的極為吸引人。
彼得乖巧的進了屋，還關上了窗。
「下次來找我，走門，現在離開也要走門，我又不會不讓你進來。」
彼得見夏眠心情挺好，自己也樂呵的笑了起來，「習慣了啊，姐姐不提，我也沒發現，我似乎習慣走偏僻的地方，比如窗戶，比如屋頂……好吧姐姐，我下次一定走門。」
夏眠尋了個小梳子給彼得梳理淩亂的發，彼得屏住呼吸，站在原地動也不動，彼得的眼睛很好看，明亮又清澈，像露水未盡時，踩在枯葉上的麋鹿，隔著薄霧凝視著別人。
「你困嗎，不趕著回去睡覺的話，走回去吧，反正也不遠，從路人的角度去欣賞一下夜晚的紐約，你保護了它，也該發現它的美麗。」
夏眠拍了彼得肩頭落下的一根發，轉身，從冰箱裡拿了一瓶水和一盒未開封的布丁。
「你晚上也沒吃什麼，就當是夜宵了，吃完再走吧。」
彼得有些彆扭，原來姐姐什麼都看到了。
「我拿著路上吃，姐姐先休息，我不打擾你了。」
夏眠還想從櫃子裡拿個片子和彼得一起吃夜宵一邊看，但既然彼得這麼說，她只好放棄。
「嗯，路上小心，明早要是起不來就和老師請一堂課的假，我記得你明早是歷史課？」
彼得撓了撓腦袋，夜色也無法掩飾他通紅的耳垂，「姐姐怎麼這麼瞭解……」
夏眠食指敲打著門框，微笑：「一不小心就記下了，晚安，彼得。」
一腳邁出門的彼得回頭：「晚安，姐姐，我喜歡布丁。」
夏眠情不自禁笑的更深，點頭，目送彼得的背影消失在樓道，再關上門。
門扉關閉，夏眠從櫃子裡找了片子放，從冰箱裡拿了兩罐可樂放在茶几上，自己開了一罐，投影螢幕的光印上黑髮女人精緻如瓷的臉，她的臉上是很能欺騙人的溫柔。
沒一會兒，另一罐可樂開啟的聲音響起。
唐越衣襟整潔，十年如一日的唐裝，正襟危坐，脊背筆直，如松柏，他察覺到夏眠注視的目光，側頭，如不見陽光的蒼白面龐上，似狐狸般笑眯眯的臉，螢幕上光影交錯，他臉上也明明暗暗，只那輕揚的薄唇，分外涼意。
「老闆不留那孩子過夜？」
夏眠收回視線，「過什麼夜。」
唐越嘖了一聲，「也對，被那位神知道，估計老闆又得被鬧騰幾天。」
哦，那位神，唐越口中的神是托爾。
他這兩年忙著重建阿斯加德，忙裡抽空擠出時間也會過來看看夏眠，也不幹什麼，整天沒什麼營養的玩，玩，各種玩，要麼偷摸摸的趁她睡覺把她帶到仙宮過兩天，再送過來。
各種突然襲擊，搞的夏眠都快沒脾氣。
氣急了會問托爾想玩什麼鬼，托爾又一臉無辜的說「我只是想來看看你」，這種單純的，毫無目的的回答。
夏眠真的搞得快沒脾氣。
「你別提他，我頭疼。」
唐越笑容不變：「能讓老闆頭疼也是一種本事。」
夏眠詭異的沉默兩秒，道：「卡瑪泰姬那邊，奇異博士不折騰你了？」
當年唐越留在卡瑪泰姬修行，這不留還好，一留下來了，倒被斯特蘭奇發現寶藏似的，唐越是個千年一遇的修行魔法的好苗子，他最初只想待三個月，後來各種原因，在卡瑪泰姬待了一年半。
前些日子剛回到夏眠身邊，但也總是得隔段時間就回卡瑪泰姬一趟。
「我有時候真想殺了他。」
唐越笑眯眯的不見半分殺意。
夏眠噗嗤笑出聲，「得了便宜還賣乖，你這一年學的東西可不簡單，奇異博士是能窺視宇宙的至尊法師，如果你之後再也沒有優秀的魔法師，若干年後，你是極有可能繼承他的一切。」
夏眠頓了頓，又道：「當然，你得活的比他久。」
唐越：「……」
「這次回來就多待一待，商會那邊……」
「商會那邊的人手已經不夠用了，老闆，什麼時候把那些小變種人從X學院接回來？」
一提到X學院，夏眠就想間接性失憶。
兩年前夏眠通過托尼聯繫過查理斯，當然，隔著視頻。
夏眠想要那些小變種人回到商會，但被查理斯拒絕了，以三年制學習還沒結束為由。
當然，查理斯還說了一句，「或者，你親自來談，我會考慮你的提議。」
夏眠去了嗎。
她是準備去的，但托尼告訴他查理斯和萬磁王和解了，埃裡克經常出入X學院，夏眠當時就收回了邁向X學院的腳步。
啊，三年就三年吧，夏眠頹廢的想。
但現在已經兩年了。
夏眠望著影片裡的女主在樹林中穿梭，歎了口氣。
有些事，還是要去直面的。
第80章
珍妮是紐約皇后區有間麵館分店的服務員，她三個月前入職這家店，一個月轉正，月薪3000刀 小費，一個月能有4000左右的進賬，她很滿意自己的工作，畢竟不是所有的餐廳都像這家餐館一樣，氛圍輕鬆客人多，給的小費也很不錯。
因此她格外用心熱情，不想丟掉這份工作，所以當她看到麵館二樓似乎有人影時，以為是小偷，將盤子交給夥伴，放輕腳步上樓梯，她有學過散打，制服個小偷應該沒問題。
但她剛邁上一截樓梯，二樓用來隔斷的木門就開了。
夏眠和珍妮猝不及防對上了視線。
珍妮驚訝之色溢於言表，她似乎沒反應過來。
夏眠：「店訓之一，沒有老闆的允許誰也不准上二樓，你忘了？」
珍妮回過神，眼裡疑惑猶在，「但如果店裡進了小偷怎麼辦，規則需要活用，你是誰？」
看情況不像小偷。
夏眠領會到珍妮話裡的警惕，不由得無奈：「我叫夏眠，你的老闆。」
珍妮猛地後退一步，那一刹那她想到她肯定要被解雇了，但夏眠並沒有對她發怒計較，她下了樓，去了後廚找了店長，交涉一番，廚房的副手今天就帶薪休了半天的假。
「今天單子很多，有家學校每天的中午都會定外賣，份量很多，所以每次都是他送，如果老闆要頂替他的職位的話，可能不太方便？」
店長以為夏眠是閑得慌所以來基層體驗生活的。
啊，現在的富二代啊，真是什麼都能玩，店長默默想道，他並不希望這個富二代接觸廚房，萬一做出奇奇怪怪的東西給客人吃，砸了招牌。
在這家店做了二十年店長的老員工憂心忡忡。
雖然這家店的幕後老闆神秘莫測又不常出現，除了一個帳號和一個用於聯絡的號碼之外，也就叫唐越的類似管家存在的男人代替夏家管理各大麵館的人員流動。
「唔，我知道。」
夏眠檢查湯底和調料，倒沒注意店長的表情。
「你們繼續忙，我只做完學校的單子就去送外賣，」
麵條這種東西，本就不是能擺放很久的食物。
夏眠在兩年前就修改了麵粉的配方，讓它變得勁道爽滑同時也便於保存，不至於二十分鐘沒吃就糊了。
中午是高峰期，後廚又熱又悶，店長過來看了好幾遍，看那個富二代什麼時候受不住，他好聯繫那個廚子回來繼續。
但夏眠倒是比主廚還耐熱，在主廚脖子上擔了個濕毛巾擦臉時，她渾身上下除了圍裙就沒別的裝備了。
揉面的動作也相當利索，完全看不出是新手。
倒像是有幾十年功力的老廚子。
但那怎麼可能呢。
明明那麼年輕。
夏眠：幾十年沒下麵，手生了。
多虧唐越在她不在的時候管理麵館，不然麵館還存不存在都難說。
回頭問他還想要什麼，前幾年讓他留在卡瑪泰姬學習也有幾分補償的意思，他的野心藏得很好，但夏眠看的也透。
所幸他學的相當不錯。
麵團被「啪」的扔在面板上，廚房裡的其他人下意識肩膀一顫，臥槽這力道，夏眠回頭去看湯，拉麵下鍋。
「……老闆，您這手藝是您奶奶親手教的吧？」
主廚似乎對有間麵館的歷史頗為瞭解，他小聲問著。
夏眠：「……奶奶？」
「那位在1939年創辦麵館的女士，那個時代一個女人開個店，很不容易。」
夏眠禮貌性的微笑：「啊，親手教的，傳到了精髓。」
廚房裡漸漸傳來或大或小的誇讚聲。
說什麼年紀輕輕就手藝這麼好，富二代也不是只有斯塔克那種自戀狂妄的類型等等……
夏眠：冷漠。
掐著學校放學的點，夏眠將包裝好的食物放進保溫的外賣盒子裡，騎著麵館財產小黃摩托車，順著路線往賽維爾青少年天賦學校行駛。
夏眠多少年沒騎摩托車了，啊，大概大學畢業後就再也沒騎過，在被罰停的邊緣摩擦，道路上的交警今天可能集體拉肚子沒來。
行駛到學院，對看似普通人的門衛道：「送午餐的，現在可以進去嗎？」
門衛抬頭看了一眼：「誒？之前來送餐的費恩呢？」
夏眠：「嗯，他放假了。」
「哦。」
夏眠順利進入學校，依照記憶中的路線往教師辦公室那邊走。
記憶有些模糊的黯淡畫面，和眼睛看到的鮮活同時印在腦海裡，學校四處奔跑的少年少女，歡聲笑語，看起來和普通的學校沒什麼區別，如果忽略時不時嘭上天的不知名物體，或者長著翅膀的人類，紅皮膚的變種人，其他可愛的小傢伙們。
很好，一直到教學樓樓下，夏眠都沒碰上熟人。
Nice。
她只想見查理斯，談完就走，這裡充滿太多的不確定人物。
本來賤賤也該在這的，但出於某種原因，夏眠見不到他了。
一路順利，教學樓居然空無一人唉，非常nice，夏眠來到校長辦公室，敲門，門內傳來一道溫和內斂的聲音。
「進。」
只從聲音上聽不出什麼心境變化，一如既往的好聽，但不難聽出時間的痕跡，沉澱如巍峨的山脈難以撼動。
夏眠想像著查理斯現在的模樣，然後推開了門。
烏壓壓的一群人。
一屋子的人也許本該在討論著什麼事，門開了也沒在意，但查理斯的視線有些不太對勁，一向內斂的藍眸難得有些出人意料的情緒外露，他們也紛紛順著查理斯的目光望過去。
夏眠動了動唇，卻沒發出聲音。
倒是屋子裡氣氛一瞬變得很奇怪。
「夏眠？」
「變種人商會會長？」
「她誰？」
「她不是死了嗎？」
「不常看新聞？兩年前就活了，沒死成。」
「誰死了？」
「哇……」
「真是……糟糕……」
「難為埃裡克背了那麼多年的黑鍋。」
一群人裡一半的目光又投向了坐在查理斯身邊的埃裡克。
但不論是查理斯還是埃裡克，他們都無法從神情上看出什麼八卦來，只能看出點故人重逢的驚訝。
不，也許埃裡克表情更差勁點，周身氣場瞬間沉了下去。
查理斯敏銳察覺到桌子上咖啡杯裡的鐵制勺子輕輕顫抖，他看向站在門口似乎站在兩個世界交接點的夏眠。
「好久不見，眠。」
夏眠不太想在這種情況下和查理斯談些什麼，一群人，太可怕。
但禮貌讓她還是笑了笑：「嗯，好久不見，查理斯，還有，埃裡克。」
夏眠視線輕移，扯了扯嘴角：「哇，羅根也在。」
羅根皺眉頷首，不知他在糾結什麼，但他記憶許是恢復了。
而恢復了。
夏眠就不想去說什麼，兩個字，尷尬。
夏眠努力讓自己不去注意某些細節，她將餐盒放下，頂著十幾雙視線談笑自如：「這是你們的午餐，沒想到這麼巧，麵館裡的老客戶是你們，早知道我就該多送你們些小菜。」
夏眠維持著完美的微笑。
然而內心幾乎快炸。
什麼早年故人再度重逢對方居然落寞到送外賣。
尷尬。
「確實很巧，不過你是老闆，怎麼親自來送？」
查理斯溫和的話語緩解了氣氛，他的友好告訴其他人，夏眠還是他們的朋友.
只是埃裡克的態度就很微妙了。
他斜睨著她，不發一言。
夏眠：「……富二代下基層體驗生活，可以這麼理解。」
太可怕了，這群人的視線。
夏眠看了看時間，「嗯，我還有一份外賣要送，回見。」
查理斯輕笑：「這兒快就走嗎，你不談談關於你的那些小變種人的去留？」
夏眠頓住腳步，是她的錯覺嗎，怎麼感覺查理斯在為難她。
別人看不出來，查理斯不可能看不出來夏眠的尷尬。
夏眠若有所思的對上查理斯的注視，沒了頭髮的查理斯看著有些不大習慣，但他的目光如舊，依舊如高嶺之花般。
夏眠抿唇，「當然要談，但工作也要做，我會再來找你的。」
夏眠近乎逃似的離開了。
為什麼要逃呢。
夏眠並沒有什麼把柄在查理斯手上，如果要論，大概那些小傢伙們算一個。
但這不是主要原因。
「我做錯了事。」
夏眠靠在樓梯間的牆壁上，捂臉。
夏眠為了一己私利做錯了很多事，但後悔是不可能後悔的，已經做了談什麼後悔，她深知自己的錯誤，但絕不去改，因為那個時候，她沒有別的辦法了。
或許她太較真執著與某些事。
夏眠當時處理變種人以及埃裡克還有查理斯的勢力，十分簡單粗暴。
現在回想，完全站不住腳跟。
還真是……
老來重逢多事故。
夏眠深深歎口氣。
「唉——」
夏眠一楞，自己什麼時候聲音變得男人了？她放下捂住臉的手，敏銳的抬頭。
腦袋頂上COS蜘蛛俠掛著個緊身衣變態，見夏眠發現了他，特地抬手兩指並著做了個手勢，吹了個口哨。
「韋……」
「nonono！！別喊哥的真名！哥的名字現在是禁忌，就像在DC面前最好不要提漫威一樣，否則哥會像煙花一樣瞬間消失，哥現在是作者的原創角色，你可以喊哥親愛的賤賤，或者不知名的劍客，哥喜歡劍客。」
賤賤從頂上落下來，那落地姿勢像極了某個人，除了彼得背後沒背著兩把淩厲的雙刀。
夏眠眯起眸子：「所以這就是你抄襲彼得制服以及他落地姿勢的理由？」
賤賤：nice~
第81章
夏眠很久沒見他了，賤賤擁有穿越次元的能力，先前夏眠委託他去追尋夏有間的蹤跡，一晃幾年過去了，不知道他的成果如何。
X學院的樓梯間寬敞明亮，這是下課時間，距離下午上課還有好一段時間。
「你找到他了嗎」
夏眠不抱有太大希望的去問。
賤賤對於一見面夏眠就直奔主題感到十分不滿，面罩下的他舔了舔無味的嘴唇，白色的眼睛像是笑彎了似的偏頭看夏眠，輕哼一聲，忽然拉著夏眠推開樓梯間的門躲進了秘密頻道裡。
夏眠被他突如其來的動作搞蒙了，以為有誰上了樓，立即屏息等待了一會兒。
可沒聽到腳步聲也沒聽見說話聲。
反而在陰暗的光線裡，耳畔傳來某緊身衣變態壓低的哼笑聲，他腦門抵著夏眠的肩膀，笑的渾身都在顫。
他身上有淡淡的鐵銹味，像古井裡遺失了一把刀，年久未有人打理，刀上佈滿了鏽跡，聞起來，就是這個味道。
但賤賤的刀材質特殊，不是鐵這種尋常可見的東西，他身上的鐵銹味自然不是因為鐵製品生銹導致。
夏眠半邊身體靠在牆邊，另半邊身體被他膩歪似的靠著。
夏眠無奈的歎口氣，「差不多得了。」
「你可真是無情，哥就是抱抱你怎麼了？怎麼了？」
很多人都受不了這個雇傭兵，就連X教授偶爾也避免和他有任何腦電波接觸，這個人的腦子裡亂七八糟的東西能摧毀任何一個人有讀心術的人。
但奇怪的是，夏眠倒和他關係很好，從賤賤當年還是史崔克的屬下時，這兩個一肚子壞水的傢伙就勾肩搭背了。
夏眠：「又不是不讓你敘舊，但這裡是X學院。」
賤賤覺得夏眠的話很有道理。
這個學校裡太多喜歡窺探人秘密的傢伙了。
賤賤掀開了面罩，露出他慘不忍睹的一張臉，笑起來就像是三明治在45度的柏油馬路上被車輪軋過的慘樣。
夏眠挑眉：「你又在想什麼？」
賤賤咧嘴笑了：「你真瞭解哥，這裡不方便晚上哥去找你，不過，那麼久沒見了，你讓哥親一親唄！」
夏眠：「………」
賤賤說親就親，腦袋直接湊了過來，夏眠下意識抬手按住他的大腦門，眼角直抽抽，「你這不著調的嘴臉怎麼還是老樣子！」
「哥都成原創人物了！哥甚至失去了自己的兩部系列電影，so sad！」
狹窄的通道，賤賤體型高大有型，又故意占地方，把夏眠一個小身板都快擠成夾心餅乾。
雇傭兵的腦門上抵著一隻手，胸口抵著一隻手，但依舊阻止不了他靠近心愛之人的念頭。
「皮膚拉的有點疼……親愛的你輕點……」
夏眠推著賤賤的臉使出了全力，偏偏賤賤也死皮賴臉要靠近，眼部周圍的皮膚被拉直，這張毀容的皮膚第一次這麼平整過。
夏眠也憋紅了臉，論力氣她哪裡抵得過一個身經百戰的雇傭兵，只是他似乎喜歡和夏眠對峙的感覺，又喜歡一點一點得到夢想的滋味。
他喜歡和夏眠玩，而夏眠似乎也配合他。
夏眠：……滾犢子！
他樂在其中，並且成功啃了上去。
「我們偷偷的，不讓那個愛打雷的傢伙知道，哥不會告訴他的。」
賤賤故作神秘的指了指上天，笑的很欠揍。
夏眠嘴角一抽，賤賤不提還好，一提，夏眠悚然一驚，「關他什麼事！不就一愛打雷的！我的事和他無關！」
夏眠推開賤賤，面無表情擦乾臉上屬於某只變態的口水，「我警告你，再這樣上嘴啃我，我就拔了你的牙！」
「第一次覺得無限自愈真是個好東西。」
賤賤摸下巴呢喃。
見夏眠又氣了，賤賤也不激怒她，坦然一笑：「我錯了，那麼，晚上見。」
賤賤向來愛玩不著調，初見時，他身上還有劍客的氣質風度，現在，倒被他自己糟蹋的一點都不剩了。
夏眠扶額，怎麼唐越也是，賤賤也是，一個個都愛提托爾，那傢伙幾個月沒來地球了，但他們搞的托爾像一直都在一樣，真是可怕。
賤賤自己消失了。
夏眠推開樓梯間的門，整理著裝準備下樓，門一關，卻對上埃裡克陰沉冷酷的眼。
他在這待了多久？
「你是特地來找我的嗎？」
埃裡克的情緒比早年善於控制多了，但他暴戾的情緒還是一波接著一波湧上來，以至於他開口時聲音都有點變調：「你到底和多少個男人有關係！」
大概全都聽到了。
夏眠頭疼，賤賤的話是在太引人遐想了。
現在該怎麼應付，『事情不是你想像的那樣』還是『我怎麼解釋你都不會信的』？
怎麼突然變成三流言情段落了。
埃裡克無法無視剛剛聽到的話，這些年他一直避免自己去聽夏眠的消息，他只知道她還活著卻不知道她的近況。
他的人生並非愛情不可。
他無法擁有夏眠，這個事實早在幾十年前他就明白了。
但這個女人一出現，他就有點控制不住脾氣。
「真是……不知羞恥！」
埃裡克的目光如刀子。
夏眠：「哇哦，孩子一堆的人好像沒資格說我呢，至少我的血脈不會滿世界竄啊，是吧。」
埃裡克表情一滯。
夏眠微微笑：「我的情感關係是挺複雜的，但至少我沒跟他們亂上床，羞恥不羞恥我心中自有一桿秤，別人的評價無法影響我。」
夏眠的嘴一向毒，只是她平常不愛這樣說話，但埃裡克可能天生就有了一張「不懟就渾身難受」的臉和氣質。
埃裡克閉上眼睛，平息自己沸騰的情緒。
「好，我不評價你。」
這方面埃裡克確實沒資格說什麼。
難怪他這樣的這麼討她厭，埃裡克冷靜想著。
「商會的那群小變種人你儘快帶走，每學期不交學費還整天攛掇學校裡的學生拉幫結派，不愧是你的人。」
夏眠：「……謝謝誇獎。」
「那查理斯……」
埃裡克冷笑：「你自己去談。」
夏眠沉默。
埃裡克眯起眸子，道：「你若以為查理斯脾性溫和寬容，好說話，那你就大錯特錯，你永遠不知道，當年你的離開，造成多大的後果。」
夏眠：「……我知道。」
這個問題夏眠在阿斯加德時也想過，她不該把查理斯和那些無辜的變種人拉進水裡。
但同樣的還是老話，她知道這是個錯誤，但她不後悔，做了就不會後悔。
但夏眠能面對埃裡克，但面對查理斯還需要莫大的勇氣。
埃裡克說得對，查理斯脾性溫和寬容，但他並不軟弱，甚至，他的掌控欲並不比埃裡克少。
夏眠心情沉重的離開學院，騎著摩托車繼續在被交警罰停的邊緣摩擦。
她回到了她在紐約的住處，一棟難得的不是斯塔克名下的高級公寓，她住在頂層，電梯得上升幾十秒的時間，以往覺得很快，但今天可能心情壓抑，便覺得十分漫長。
夏眠在想她那麼拼命是為了什麼。
她得到了什麼。
夏眠背靠冰涼的電梯，頭頂慘白的燈光印在她臉上，有些憔悴。
樓層上升，到達目的地，電梯門開了。
她按下指紋鎖，開門，可她還沒看到她的客廳，迎面的黑暗包裹了她，帶著熟悉的盔甲的堅硬，以及上次他從夏眠這裡順走的檸檬味的沐浴露味。
他是洗完澡過來，因為之前有一次夏眠嫌棄過他身上的汗味。
她一開門托爾就抱住了她，他的聲音渾厚，在他的懷裡，夏眠感覺被一震一震的。
「我好想你！尼雅！」
啊，又來了。
不夠這次相隔挺久。
夏眠拍拍托爾的手臂，「嗯，怎麼突然來了？」
「想來就來了。」
托爾鬆開了夏眠，雙手捧著她的臉，垂眸仔細打量，指腹拭去她臉頰上沾上的髮絲，對上夏眠漆黑黯淡的眼眸，托爾抿唇，然後額頭抵額頭安靜的閉上眼睛待了幾秒。
夏眠見他閉上眼睛，也下意識閉上了眼睛，「這是什麼奇怪儀式嗎？」
托爾總會玩一些夏眠從未見過的。
「不是。」
「那是什麼？」
「給你力量。」
托爾說的煞有其事，不知從哪學來的玄學。
夏眠笑出了聲，可能覺得托爾傻的可愛。
但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額頭碰觸的那點皮膚似乎開始發熱，壓抑的心情也變得平和許多。
也許正是什麼神奇的玄學力量吧。
夏眠唇角的弧度漸漸柔軟，合著眼，疲憊從四肢百骸襲上來，「托爾，我困了。」
雷神的懷抱結實的很，就算夏眠真困得倒下去，托尓也會穩穩接住她的。
托爾看向窗外的天色，還是正午，托爾特地加快步伐過來就是想提前趕頓飯，但顯然夏眠狀態不對。
她的疲憊不是身體，是來自於心。
托爾從櫃子裡找了條毛毯，沙發上的夏眠迷迷糊糊睡得很淺，托爾一個大塊頭特地放輕腳步，拈手拈腳的活像是入室搶劫的盜賊。
毛毯被輕輕蓋在夏眠身上。
夏眠睜開眼，朦朧看向上方的托爾，他盔甲被窗外的陽光折射出刺目的光，夏眠微微皺眉，又被托爾伸出一隻溫熱的手掌蓋住了眼睛。
夏眠睡了一下午，醒來時神清氣爽。
果然睡眠才是百病良藥。
夏眠將毛毯疊好放回櫃子裡，拉開櫃門時，看到被隨意扔在櫃子裡的盔甲以及被團成一團和夏眠的小裙子堆在一起的各種男士衣物。
夏眠：「……」
「你這衣服是怎麼回事！」
托爾正在廚房研究人類廚具的用法，夏眠突然闖進來出聲，這個殺伐決斷的雷神突然抖了一下，海藍色的眼眸寫滿了不爽。
「尼雅，你打擾我了。」
夏眠：「我打擾你什麼了？」
托爾：「做飯，中庭人的東西真是難用，尼雅，你應該跟我回阿斯加德。」
托爾會做飯？！
滑天下之大稽！
這個狂妄自大的王別把她廚房點著就不錯了！
「不要你做飯，你跟我解釋你這衣服是怎麼回事！」
托爾的盔甲脫下了，換了一身家居服，薄薄的襯衫很好勾勒出他的身材，長褲裹著修長的腿，衣物下的肌肉蓄勢待發，拖著棉拖，站在廚房那，皺著眉，表情桀驁，倒像是來打架的。
「我和洛基吵架了，來你這過幾天。」
夏眠一陣無言，「你和洛基吵架了，為什麼是你躲出來啊！你是阿斯加德的王，還是他是王？」
托爾挑眉：「當然是我，但我總不能和弟弟計較，他哭的傷心，我只能來地球了。」
洛基……哭？
夏眠一臉欲言又止，這蠢哥哥估計又被洛基騙了。
「你不想收留我？」
托爾盯著夏眠，被那雙海藍色迷人的眸子發足電力注視著，拒絕都成了困難。
夏眠妥協，「沒有，你想住多久都可以，但你衣服別亂扔，我櫃子都整整齊齊的，你衣服團成一團扔進去，我還要花費時間去整理……」
托爾雙手抱臂：「你不想替我整理？」
夏眠：「……」
夏眠板著臉：「你能不能別勾引我？」
托爾咧嘴笑的燦爛，一口大白牙囂張又迷人。
「是你有想法才會被引誘，我可是堂堂阿斯加德的王，怎麼會使那種下作的手段。」
托爾彎腰在夏眠耳旁輕笑：「你就是喜歡我。」
要命。
夏眠想道。
櫃子被整理出一部分用來放托爾的衣服，鞋櫃裡也多了他的鞋子。
以前他雖來地球，但從不住夏眠這。
他在超英綜合基地有住處。
他這次來地球，似乎準備長住了。
夏眠心裡潛意識裡似乎認定了托爾毫無威脅，托爾可靠，托爾無法拒絕這些標籤。
一個被弟弟捅了無數次刀子也依舊疼愛弟弟的哥哥，也沒什麼需要警惕的地方。
但當夏眠習慣性的夜晚圍著浴巾就出來，和托爾面對面碰上時，對方傻白甜的笑容忽然讓夏眠恍然驚覺。
夏眠出乎意料的沒多少排斥的情緒，她為什麼如此順其自然的接受了一個男人住進她的屋子？
對方笑容再傻白甜，但托爾也絕對不是個傻白甜的人。
夏眠捂唇，大意了。
第82章
公寓一樓的大廳，物業的小妹妹第三次來詢問夏眠是否遇到了什麼麻煩。
她說夏眠已經坐在休息沙發上半個小時了。
「我沒事。」
夏眠拒絕了物業小妹妹的幫助，繼續坐在沙發上，仰頭看大廳的水晶燈發呆。
誰也不知道她在想什麼。
晚上九點半，一個穿著黑色連帽衫的男人，戴著帽子走進公寓，他目的明確的走到電梯旁，嘴裡哼著不知名的加拿大童謠。
刺目的光影將他照的像個影子，他等著電梯，伸了個懶腰，物業勸了夏眠未果，和他擦肩而過，余光瞥見男人帽檐下的臉，嚇得驚叫一聲，和那人投過來的視線相碰，物業小姐姐又嗚咽的說了聲對不起，然後跌跌撞撞的跑遠了。
賤賤：「……」
哥……這麼可怕？
明明他還特地顧忌限制級畫面帶了個帽子。
賤賤無奈攤手，轉頭時瞧見了沙發上思考人生的夏眠，他走過去擠在夏眠身側，膝蓋碰了碰她的腿。
「嘿~你特地來等哥的？真讓人感動。」
夏眠動了動眼皮子，側目看了眼偽裝的像個普通人的雇傭兵，「對不起，我忘記你今晚要過來了。」
賤賤臉上的笑容瞬間崩裂，「哦No！哥寧願你欺騙我！」
「家裡有人，不方便，在這也好。」
賤賤也發現了夏眠拎在手裡的購物袋，幾罐啤酒。
賤賤摸了摸自己坑坑窪窪的臉，一猜就中：「打雷的？」
夏眠：「……嗯。」
不知從什麼時候起，所有人都默認夏眠和托爾有一腿，似乎是從一年前夏眠一覺醒來卻發現自己被托爾帶著在天上飛還被記者拍下要登報，夏眠炸的到處找媒體方面的關係高價購入了那些照片後，所有人都知道了這麼回事。
當然，這個所有人裡，指的是和夏眠熟交的那群人。
得虧賤賤今天難得想正常走一次門，不然按照他喜歡創造驚喜的風格，非得突然出現在夏眠面前給她個驚嚇不可。
賤賤環顧四周，「我們出去找個酒店開個房間，在同一棟公寓被發現的可能性實在是太高了。」
夏眠板著臉：「我們又不是幽會，正經點，談正事。」
「在這裡？」
夏眠挑眉：「不然你想在哪？」
賤賤：「在床上。」
一個呼吸的時間。
賤賤捂著被打了一巴掌的臉，從夏眠手裡搶了罐啤酒來撫慰他受傷的心靈。
「他在哪？」
「你家老頭子不在漫威世界，他真能溜達，哥從星球大戰一直追他到霍格沃茲，終於從那個老混蛋身上扒下點東西來。」
夏眠幾乎可以想像那場景。
莫名想笑。
那是一個玉壺，夏眠一看見它就認出了，爺爺一直隨身攜帶的掛墜，寶貝得很，據說是早逝的奶奶給他的定情信物，賤賤居然能從夏有間手裡把它搶過來。
夏眠看賤賤的眼神都在發光。
「厲害。」
賤賤沒忍住嘚瑟了起來：「哥可不止這方面厲害，以後再誇哥也不遲！」
玉壺溫潤，色澤透亮，那是常年佩戴才有的圓潤。
有了這個，夏眠隨時都能根據玉壺上的沾的氣息去追蹤他。
夏有間不是普通人，玉壺沾的氣息自然有魔力。
這兩年，唐越，洛基，都為夏眠提供了很多學習魔法的管道。
「你要去千里尋親？」
夏眠搖頭：「我只想握著些籌碼，我的人生沒道理只是繞著他轉。」
賤賤翹著二郎腿，靠在沙發上，大長手一攬，靠在夏眠肩頭，「哥陪你？」
「……你晚上沒事？」
賤賤：「……」
夏眠站起身，「你沒事我可有，出來太久，托爾會擔心的，他一旦以為我消失了出來尋我，那動靜估計能上明日報紙。」
賤賤欲言又止，眼巴巴瞅著黑髮美人從購物袋裡給他一袋餅乾後，就轉身離開。
餅乾就把他打發了？
哥的雇傭費可高的很。
賤賤心不甘情不願的望著夏眠進了電梯，垂眸打量小餅乾，撕開袋子，拿出一個扔進嘴裡。
「有了正宮就把哥忘了，無情無義的女人，終有一日哥非得把你拐的出軌……哢……哇哦，居然是哥最愛的番茄味~！！」
夏眠回到屋裡，托爾還在打遊戲，就那簡單的打怪破關，他一個人玩的也挺有意思的。
「啤酒給你，晚上別熬太晚，我回房休息了。」
托爾看了眼被夏眠放在茶几上的購物袋，從裡頭打開罐啤酒，咕嚕咕嚕幾口喝完了，剛想隨手扔地上，想了想，還是瞄準垃圾桶扔了進去。
他拎著購物袋，追著夏眠想進屋。
「尼雅，以前在仙宮，我們還打賭喝酒呢，還記得嗎？」
夏眠不解：「記得，提這個幹嘛？」
托爾晃了晃手上的啤酒，「一起，看誰先醉？尼雅酒量太差了，我得教教你。」
金髮的寸頭戰神擺著一張燦爛的笑容邀請夏眠喝酒，白襯衫，米色的長褲，看著可無害。
夏眠出去買酒花了一個小時的時間，回來，托爾居然不問她為什麼這麼遲。
夏眠突然後悔這麼早回來了，應該再多問問賤賤一些細節，她雙手抱臂，漆黑的眼瞳清明冷靜：「這麼點酒，還不夠你塞牙縫。」
托爾想了想也覺得很有道理，但他不想夏眠再去買酒了，再浪費一個小時，毫無營養的今晚就過去了。「我去找托尼，讓他送一箱紅酒來。」
夏眠嘴角一抽：「我的意思是，我不想喝酒，我很想問你，你這些花招都是誰教你的？洛基？他自己母胎單身幾千年，你指望他？」
在阿斯加德忙著建設的洛基忽然打了個噴嚏：一定是哪個可惡的中庭人在罵我！
托爾眨了眨眼睛，長長的睫毛像小扇子，「你不喜歡？」
夏眠深吸一口氣：「我只是，酒量不好。」
托爾理直氣壯：「我教你。」
夏眠：「……我不想，晚安。」
夏眠關了門，托爾吃了個閉門羹，他拎著啤酒沒搞明白自己哪個環節錯了，洛基說女人是最容易念舊情的生物，適當的回憶往事也能刷好感。
但他好像做錯了。
夏眠似乎不喜歡喝酒。
托爾：都是弟弟的錯！
門另一邊的夏眠：洛基一定教了托爾一些不健康的東西！！
突然背鍋的洛基：邪神的委屈沒人理解。
越繁華的地方就越不缺罪惡。
在索科維亞協定實行後，部分超英選擇簽訂，但也有絕不簽訂喪權辱己條約的超能力者在世界各地神出鬼沒。
「不聽話」的超能力者要被抓進監獄，或者被監視。
美國隊長被通緝中，雖然這是軍方的命令，但人家滿世界的跑，也沒見神盾局的人抓到人的半寸衣角。
最初超能力者混亂的局面已經是歷史。
現在的新紀元，一切都充滿了秩序和規則。
能在紐約自由活動的異能者多半已簽訂了協議，受軍方管轄。
而不服從的超能力者，譬如史蒂夫，來紐約見個朋友都不能聲張。
雖然也沒必要那麼高調。
夏眠受到襲擊是在一家公司的樓下，剛下車，暗處一顆子彈瞄準了夏眠的腦袋迸發，唐越比任何人反應都快，暗紅色的魔法迅速在指尖匯出，連咒語都不需要，極速的子彈停在夏眠腦門前，無力的掉在地上。
夏眠看也沒看地上差點殺了她的兇器，目光迅速鎖定對面大廈的樓頂，「貝迪，艾布利。」
「是，老闆。」
想殺夏眠的人很多，夏眠常以富二代和慈善家的身份出現在媒體上，但並非所有人都被這層身份迷了眼。
夏眠是個不簡單的富二代，神秘的變種人商會也在她手下。
而這些年，商會在唐越的操作下，足足一反派陣營，樹敵無數，有敵人也不足為奇。
但很少有其他勢力幫夏眠處理這些。
即便是對此頗有瞭解的托尼，也只是對商會的一些作為睜隻眼閉隻眼，讓他牽扯進來是不可能的。
托尼很謹慎，他並不願意和夏眠有任何利益牽扯。
而夏眠也不想托尼捲進來。
但正義的美國隊長卻毫無心理負擔的將那個暗殺夏眠的殺手抓了過來扔到她腳下。
說實話，史蒂夫出現時，夏眠確實被嚇到了，真神出鬼沒，出現都沒任何消息的。
「你惹到了什麼人？」
史蒂夫開口便是這個問題。
他們一年半沒見，第一句倒是這麼個奇怪的問題。
夏眠答：「許是因為生意上的糾葛。」
史蒂夫隨意笑了笑，說話卻一針見血：「走私的生意？」
夏眠嘴角一抽：「別說的這麼難聽，不就是一些藥劑……你要知道全世界有多少變種人因為我的藥劑而得到了身體上的痊癒？」
「但這是違法的。」
夏眠戳了史蒂夫的痛點：「你還被通緝呢美國隊長。」
史蒂夫：「……」
他們倆誰也沒資格說對方。
兩人面面相覷沉默幾秒，決定揭過這個話題。
「什麼時候回來的？」
「昨晚。」
「吃了沒？」
史蒂夫搖頭。
夏眠：「走，去我的麵館吃點東西，陸琪琪跟你來了嗎？」
陸琪琪。
夏眠每次總要問那個女人。
史蒂夫語氣平白冷淡了許多：「她和巴基一道。」
夏眠不解史蒂夫為什麼突然冷淡了許多。
陸琪琪一直跟在美國隊長後面打怪升級，一年半前她哭著和夏眠告別，活像是送死的，哭的稀裡嘩啦。
夏眠對陸琪琪是不一樣的，和所有人都不一樣。
或許這份特別和愛情無關，但足以讓人注目。
「可惜了，我還挺想她。」
史蒂夫沉默。
當他們踏進有間麵館的門檻時，史蒂夫才開口：「巴基在華盛頓，他很快就會過來。」
夏眠：「行，我多準備幾碗。」
夏眠吩咐麵館今日歇業，大堂裡就唐越，艾布利，貝迪，史蒂夫，以及夏眠，她給工作人員放了假，這回麵館裡真全自己人了。
夏眠給家裡打了個電話。
「托爾，你中午自己吃哦，我不回去了……嗯，你去找托尼蹭飯吧，他每天都吃好吃的，還貴的離譜……去吧，回頭我去找你。」
夏眠掛了通話，唐越在一旁笑眯眯打趣：「雷神先生若是知道您和他們在一起，他會吃醋的。」
夏眠無奈攤手：「他不會，那個男人對自己有蜜汁自信，認為我此生愛定了他。」
托爾像是塊海綿，夏眠不論說什麼做什麼，他都全盤接受。
夏眠甚至不知道托爾的底線在哪。
她甚至想學一學洛基捅他幾刀，但這是個危險的想法。
過了一個小時，巴基和陸琪琪也來了。
短髮女人老遠就哭著跑過來直接撲到了夏眠身上，像八爪魚。
「眠眠！我想死你了！！」
第83章
陸琪琪的心理承受能力比夏眠要弱得多，輕易被嚇到，怕疼怕累，她又犯在了美國隊長手裡，史蒂夫和巴基都是二戰老兵，他們訓練人的方式可不會溫柔，陸琪琪還在政府的通緝名單上，只能跟著史蒂夫他們。
但至少她在漫威世界兩年了，從來沒提過回家，這一點比夏眠好。
夏眠問過陸琪琪，為什麼不想家。
陸琪琪坦白道：「他們還有個兒子，失去了我，他們最初一定會傷心，但很快他們的世界就會被另一個孩子填滿，他們還有希望，日後回憶起我只是淡淡的遺憾罷了，更何況，我媽總催我結婚，明知道我不愛被婚姻束縛還逼我，她就是不想被人指責自家姑娘嫁不出去，丟人而已，我們家重男輕女你也不是不知道。」
陸琪琪靜靜道：「我還挺喜歡這裡的，就像是夢境一樣，眠眠，你想家了，可你不是不喜歡你爸媽嗎？」
「唔……」
陸琪琪問了個夏眠不知道怎麼回答的問題。
她一時出神，鍋裡的湯底都滾了好一會兒了，陸琪琪眼疾手快的把夏眠的胳膊拿開，「你想被燙到嗎，你在想什麼？」
夏眠回神，廚房裡白霧繚繞，夏眠搖頭，將麵條下鍋。
「我只是突然覺得，即便是回去了，好像也沒人在等我。」
爺爺一直在浪，本來就不在家，父母他們事業心重，更是把夏眠當成是他們的附屬品去安排。
回去並沒什麼意思。
只是夏眠努力了多少年的目標，被陸琪琪突然挑破，夏眠有些落寞。
這種感覺，自夏眠從驚奇隊長那得知爺爺的真實身份後，就總是冒出來。
陸琪琪端著託盤，「有時候真的覺得，你這女人啊，身在福中不知福，幹嘛非得執著一些沒必要的東西，忽略了人生真諦？你忘了我們的夢想嗎？！大豬蹄子！」
夏眠嘴角一抽：「……」
愁雲慘霧立即被陸琪琪揮散了。
陸琪琪比夏眠樂觀。
也可能夏眠這些年經歷的太多，悲傷春秋的牙酸。
夏眠解下圍裙，喃喃自語：「我八成是得了病。」
「什麼病？」
夏眠將圍裙扔到一邊，瞪著門口突然出現的金髮漢子：「你怎麼在這？」
托爾：「我為什麼不能來？你們都在這聚餐，差我一個？太不公平了。」
夏眠嘴上嫌棄，但手上已經開始多籌備幾碗面，「前複聯成員不也就史蒂夫一個，哪來的只差你？」
「我以為我們關係和其他人不一樣。」
托尓說的理直氣壯，但在黑髮女人理智的注視下又莫名心虛，「也許，還差個求婚，差個戒指？你要喜歡，我現在就準備，不，我們回阿斯加德準備，我這幾年出外征戰搜羅了很多寶貝，你喜歡哪個寶石，我做成戒指給你戴上。」
托爾越說越得勁，一向存在感極強盛滿了野心和自信的海藍色眼睛裡溢滿了讓人心裡冒泡的嚮往之色，金色的睫毛像天使的琴弦，掠下迷人的剪影，影子裡滿滿的都是未來，有夏眠的未來。
托爾比陸琪琪還樂觀。
那已經不算樂觀了，那是不論毀滅和重生，也會一往直前的野心和勇氣。
金燦燦的耀眼極了。
夏眠磨了磨後槽牙，「餓不餓，你還想不想吃飯了。」
托爾燦爛的笑容稍稍收斂：「餓。」
托爾為什麼過來，明明夏眠並沒有告訴他自己在這，
但如果是因為托尼，或許從史蒂夫出現在紐約時，他就已經知道了。
托爾和托尼關係一向很好，從他那知道的也不一定。
夏眠打量著托爾，他離開廚房，神態自然的和史蒂夫巴基打招呼。
「喲，美國隊長，巴基。」
史蒂夫也同托爾打了招呼，只情緒陰晴不定的巴基冷冷看他一眼：「我們的關係並沒有友好到這種地步，請喊我巴恩斯，或者詹姆斯。」
巴基板著臉時，臉鼓鼓的很像包子。
托爾端著麵條就坐在巴基面前，「我們還一起戰鬥過，巴基，雖然沒同框過，但至少是為了一個敵人戰鬥。」
金髮戰神愉快的眨了眨眼，但他的魅力對同性沒用。
巴基臉色很冷。
「除此之外我們沒有半點聯繫。」
托爾挑眉，忽然順手拉住了經過餐桌的夏眠，攥著她的手腕，晃了晃，對巴基道：「我們有同一個認識的人。」
突然被拉進他倆圈子的夏眠：「……」
托爾我懷疑你丫故意的。
巴基臉色差的能殺人。
托爾不太理解巴基為什麼對自己敵意這麼大，他記得以前他們在當時的復仇者聯盟大廈見面時，對方態度還沒差勁到這地步。
托爾對他人的敵意和善意同樣敏銳，見巴基軟硬不吃，就放棄了繼續探究，反正阿斯加德的王的人格魅力終有一日會征服中庭。
一張四方桌子。
夏眠，托爾，史蒂夫，巴基，分別占一邊。
艾布利和貝迪自覺的占了個兩人小桌，不知不覺居然把陸琪琪排除在外了。
陸琪琪中途端著碗試圖加入，但失敗了，受不住這三位大佬的注視，乾脆拉了個凳子拼過來，就縮在夏眠身邊。
「眠眠，我要吃小菜。」
夏眠習慣性的夾菜。
陸琪琪身上背負的視線更冷了。
啊，她什麼都不知道，作為頭一個遇見偶像還被偶像討厭的漫威女孩，陸琪琪除了認命的微笑還能幹啥。
生活還可以繼續！
眠眠也要繼續抱！
「接下來你有什麼計畫」
史蒂夫的問題一問，夏眠愣了一秒立即反應過來他指的是方才暗殺夏眠的那個殺手。
「先讓艾布利和貝迪看能不能從那個殺手口中問出點什麼。」
夏眠攪了攪醋碗裡的調料，舀了一勺倒進自己面碗，身邊的托爾咬斷一口麵條，推了推自己的面碗。
夏眠瞭解的也舀了一勺給托爾。
「不過既然是殺手，你可能一無所獲。」
史蒂夫似乎並未看到夏眠和托爾之間的小動作。
「很有道理，但我的仇人太多了，逐一排查也需要時間。」
夏眠笑了笑：「我有辦法，只是這辦法對於美國隊長來說可能不太容易接受……沒胃口？還是肉太多了膩？」
史蒂夫碗裡的肉確實比別人的都多。
巴基一直沉默，埋頭吃面。
只偶爾低著頭，咀嚼著食物，目光卻不知透過麵湯看到哪去了。
托爾倒是聽得認真，夏眠說話時看夏眠，史蒂夫說話時看史蒂夫，但他也沒問他們談的是什麼，殺手又是誰，不知道前因後果倒也聽得有滋有味。
「沒什麼，你這麵館開了很久了，我從冰中醒來後，寇森帶我來過幾次。」
夏眠感慨：「時間過得真快。」
夏眠話剛說完，托爾呲溜最後一口面消失在他嘴裡，連麵湯也喝的乾乾淨淨。
「好吃，你以前在仙宮怎麼不做這款酸溜溜的面？」
夏眠慢條斯理的吃著面：「材料不足，你真當魔法能變出來啊。」
托爾：「也許洛基能變出來，他總能變出各種各樣的東西。」
「他變不出來。」
「也許可以。」
夏眠擰眉：「他再厲害也變不出麵條，你別護著你弟了！」
托爾下意識辯解：「他畢竟是弟弟。」
夏眠冷笑：「他還騙你我死了呢，真是個好弟弟。」
提到往事，托爾臉色沉了下來，十分痛心，「領養的。」
那是段十分黑暗難過的日子，托爾從未那樣落寞過，一覺醒來床前沒有一個虛偽的侍女擰他腰肉，他情願每天睡懶覺，多長些肉來送她捏。
托爾眸光閃動，海藍色的眼睛濕潤潤的，金色的睫毛也低垂下來，「尼雅，洛基他變不出來。」
夏眠眼角抽了抽，「哦……」
陸琪琪：……
陸琪琪默默吃面。
論討夏眠歡心這一點，托爾暫時沒有對手。
吃過一頓和諧的午飯，夏眠詢問了史蒂夫他們有沒有落腳的地方，給他們安排了自己名下的一家古式酒店的套房。
陸琪琪想跟著夏眠回去，但一聽說夏眠和托爾同居中，立即溜了。
午飯後，夏眠收拾了廚房，艾布利和貝迪先一步去處理那個殺手，待他們回來時，夏眠泡好了一壺茶，換掉了油煙味的衣服，坐在凳子上，拿著手機看動畫片。
「沒有結果，老闆。」
夏眠拿下一隻耳機，道：「把人送去X學院，給X教授，就說這人想殺我，也許後期還會有更多的人殺我，可我想知道我的敵人是誰，問他能不能腦一下幫個忙。」
貝迪：「那老師拒絕了呢？」
夏眠捂唇：「拒絕也沒關係，以查理斯的性格，這件事上他不會袖手旁觀的。」
第84章
若要夏眠說出認識查理斯幾十年得出什麼和他相處的結論什麼的，那麼夏眠會說：坦誠相對，要麼別說謊，要麼就說的天衣無縫。
查理斯有一雙能看透人心的眼睛，即便他無法窺探夏眠的心靈，但他依舊能從蛛絲馬跡中挖掘到更深的東西。
夏眠很少欺騙查理斯，她只騙過他一次，也是最嚴重的一次。
查理斯確實不會對這件事袖手旁觀。
正如夏眠說的，殺她的人很多，日後會更多，除非查理斯真的恨透了他，但當夏眠看到那個坐在輪椅上的男人時，夏眠又想，這樣風光霽月的男人是不會有恨這種不光明的情緒的。
他出現在喧囂的街頭，隔著人群和夏眠遙遙對視，人群閃過，待夏眠再去看時，他又離開了。
他一個人。
貝迪剛把消息送過去，夏眠剛離開麵館，他就來了。
上次夏眠送外賣，查理斯的態度果然是故意的。
夏眠加快步伐逆著人群往特定的方向快步走過去。
她以為查理斯會像變種人慣用的手段一樣，突然消失，或者把夏眠引到利於他們的地方，他們天賦異稟，也慣會用這些方式來創造安全的環境。
但夏眠快步走了約莫一分鐘，輪椅的四個輪子還沒夏眠兩條腿跑得快。
慢悠悠的逆著人群，這個時間點多的是下班的人，查理斯的臉又不常上媒體，沒人認識這個坐著輪椅氣質優雅的男人是X教授。
查理斯的能力是心靈，可不是能百分百避開行人。
夏眠扶住輪椅，推著它到了人少的路邊。
查理斯也慢條斯理的收回了控制，安靜坐在輪椅上，唇角掛著微笑。
「你一個持證的傷殘人士，不要往鬧市裡擠。」
查理斯輕笑：「和孩子們走散了。」
夏眠無奈：「你就故意的。」
「難道想見我的不是你嗎？」
夏眠：「但我沒想到你來的這麼快。」
這是當年之後，兩人第一次正式會面，上次送外賣的不算。
時間讓查理斯越發內斂深沉，可時間並沒有奪走他的信念和希望，還是一如既往的如大海一樣的深不可測，和寬容。
夏眠推著輪椅到公園的長椅旁，她坐在椅子上，和查理斯面對面。
「你知道我為什麼找你，怎麼也來見我？你不會不開心嗎？」
公園裡的空氣透著植物的芬芳，一切充滿了安逸和美好。
沒有戰爭的紐約十分平和，是因為有強大的英雄為和平抵足前行。
查理斯也是其中一個，為了變種人的和平和可發展的未來，付出著。
這樣一對比，夏眠還真是個狡猾的傢伙。
「我總不能任由你。」
查理斯目光柔和。
「你建立變種人商會也有我的原因，眠，你該知道，不論商會或你發生什麼事，我都不可能無視。」
當年查理斯沒能抓住夏眠，讓她跟埃裡克離開，從此謠言四起說夏眠死在了埃裡克手裡。
離開的人是無法體會到被留下的人的感受。
可查理斯不說，他的態度上也看不出什麼。
夏眠最不擅長應付這樣的人了。
「我的錯，查理斯。」
這個時候除了道歉好像也只有道歉了。
夏眠想著如何彌補查理斯，他缺什麼？似乎不缺什麼，現在變種人也沒什麼大災難，夏眠連客串下救世主的機會都沒有。
夏眠想的複雜，直至臉頰覆上一抹溫熱，她抬眸對上查理斯似乎藏著萬物的眼睛，他輕輕撫摸著夏眠的臉，幾乎將人溺斃的溫柔。
夏眠不知為何，忽然很想親近他。
她不知不覺的前傾身體，歪著頭，手搭在查理斯的膝上，神色親昵，膚白凝脂，黑髮如墨，人的眼睛是看向世界的窗戶，夏眠的窗戶是漆黑的，她用漆黑的眼瞳注視著查理斯，似乎陷入什麼不可控的深淵。
查理斯靜靜望著她。
于外人看，就像一對要親熱的情侶。
「你一直沒變，眠。」
查理斯擁夏眠入懷，她像個孩子一樣很乖，她從沒有這麼乖的時候。
「雖然道歉是禮貌，但我還真不想聽你說對不起，很刺耳，仿佛這三個字把這幾十年都揭過去了。」
夏眠下巴擱在查理斯的肩頭，「嗯……那我就不說了。」
「這兩年為什麼一直沒來X學院？你怕我生氣？」
「嗯……」
「我很可怕？」
夏眠：「嗯……教導主任。」
夏眠聲音很輕，神色安逸，那是極度放鬆的狀態，夏眠甚至覺得查理斯身上好香。
她被查理斯影響了。
雖然查理斯並非刻意，但也並未阻止。
兩日後夏眠就收到了一封郵件，查理斯發來的，夏眠認真看了一遍，隨後就想聯繫貝迪和艾布利，但想了想，他們最近忙的事夠多了，於是夏眠轉而聯繫了唐越。
「有件事要你去一趟。」
公寓內，唐越站在陽臺，給夏眠的花草澆水。
「這些小玩意兒你怎麼不交給雷神先生？」
夏眠在客房，撿起被托爾扔的滿地的衣服，塞進洗衣機裡，隨後回屋整理床鋪，以及每次都被托爾弄歪的花瓶。
「指望他？非得把它們淹死。」
夏眠搖頭，一臉的嫌棄。
唐越聽著夏眠喋喋不休的吐槽托爾從來不知道整潔有序，洗澡的浴巾總是亂扔，每次都想嘗試中庭人的東西，可嘗試失敗了也拗著不承認非得說中庭人的東西太花哨沒有阿斯加德好……
陽光燦爛，唐越面上的笑意也似乎藏著溫度，又似乎冷冰冰的。
「老闆，還是喜歡雷神先生。」
夏眠語噎，沒承認也沒否認，只漫不經心的嗤了一聲。
一天24小時托爾並不會分分秒秒都待在公寓裡，阿斯加德的戰神可不是什麼家裡蹲，夏眠不在家，或者有別的事不願他插手時，看似傻白甜的漢子就十分機敏的完美避開了所有夏眠的雷點，自己出門找別的樂趣了。
他和托尼有很多共同語言，兩個人天天開派對，托爾在托尼那能喝酒喝到飽，還沒人管他幾點。
啊，這方面是非常……emmmm……讓托爾有點憋得慌的。
夏眠晚上幾乎沒什麼娛樂活動，明明年輕美貌，生活作息卻已經步入了養生狀態，若無事，十點必上床。
而托爾是個慣會造作的漢子，多少個夜晚躺在隔壁的客房，睜著明朗的藍眼睛望著天花板，發揮神明的聽力隔著牆壁聽夏眠的心跳聲，來催眠自己入睡。
簡直變態。
夏眠大部分的事都會選擇在白日解決，晚上就歇在家，但最近夏眠煩事纏身，經常晚歸，托爾曾問過夏眠是否需要武力協助，被夏眠無奈的拒絕了，還讓他在地球少惹事。
托爾：還沒成為王后就開始管我了，這感覺真的是……美滋滋~
斯塔克位於某海邊的別墅，派對音樂，托尼請了一個樂團過來，穿著輕薄泳衣的模特小姐明星在庭院裡穿梭。
披著夜色，托尼身穿盔甲在庭院和女郎們表演跳舞，各種蹦恰恰，十分快活了。
草坪上巨大的沙發，托爾靠在沙發裡，面上帶著笑，酒一杯接著一杯，越喝越精神。
金髮戰神占了一半的沙發，柔軟的沙發深深陷下去，他體格強健，米色的襯衫緊緊裹著上半身，酒水濕了前領，大胸肌的輪廓都分毫鮮明，金色的發，金色的睫毛，金色的胡茬，笑容燦爛的極具魅力的男人一個人坐在沙發上愉悅的注視著一切，難免惹人心癢。
這年頭除了有錢的人招美女，像托爾這樣充滿荷爾蒙的硬漢也十分吸引人，更何況還是傳說中的神。
幾個身材惹火的模特已經端著酒朝著他走過去。
「雷神先生，一個人喝酒多沒意思，我們陪你啊。」
以前在仙宮聚會，也經常有侍女或仙女們湊在托爾身邊，他也沒在意，只失笑搖頭直說：「你們？喝酒不行。」
但她們可不是真來拼酒的。
托尼看到了沙發那邊的托爾被一群女人圍著，扔了頭盔的托尼，接過侍者手中的酒，喝了兩口，焦糖色的眼眸意味深長。
星期五告訴他，夏眠來了。
夏眠的車停在海灘邊，步行走到別墅前，通過驗證後直接進了門。
樂團的搖滾樂，音響響的震人耳朵疼。
習慣了安靜的夏眠突然這一遭，原地懵了兩秒。
庭院裡，一眼望過去，白花花的好身材，夏眠一個穿的嚴實的突兀的站在入口，她眨了眨眼睛，決定忽略這些。
托尼在人群中十分顯眼，穿著紅色盔甲就走了過來，笑容肆意：「一起玩？」
夏眠：「啊……你們年輕人的活動我就不參與了。」
夏眠以前從來不提自己年齡，但現在養生養的越順心了，穿著打扮也越嚴實，心態放開了，也就不去避諱什麼，此地無銀三百兩欺騙自己沒意思。
雖然以托尼的話來講，夏眠越活越禁欲。
「托尼，玩的開心，你沒發現什麼不對勁嗎？」
夏眠神情自然，語氣自然，半點不急。
音樂到了高潮部分，托尼扭著腰，打著響指，騷氣本人。
「有什麼事，玩過了再談。」
托尼突然彎腰抱起了夏眠，直接飛上了天，底下傳來歡呼聲。
夏眠被托尼這一手嚇的心一跳，風吹起她的長髮，纏在盔甲的手臂上，夏眠連忙抱住托尼的脖子，瞪大眼睛：「你明知我不經嚇！！」
托尼倒挺開心，抱著夏眠直接在半空轉了好幾圈，格外肆意妄為。
「我不是來玩的！我有正經事！」
托尼笑：「和我玩也是正經事，你得照顧我，我今晚可能喝的很醉，夏姨。」
夏眠被轉的頭暈，小兔崽子。
他們在半空飛了好幾圈，托尼才抱著夏眠落地。
一落地，夏眠臉色都不對勁了。
「我，我不跟你玩了！我給你打電話你不接，我只能來找你了！有非法分子勾結外星人潛了進來。」
托尼愣了下，詢問星期五，但星期五並未檢測到外星人的生命波動。
「是變種人，我那邊的麻煩，牽扯到了你，兩年前的戰爭，地球上遺落了很多外星殘片，那些物質用途廣泛，甚至能治療現代醫學上無法醫治的重病，他們為了這而來，從我這無法入手，就找上了你。」
雖然找上鋼鐵俠也emmm……
該說他們膽大還是有恃無恐呢。
夏眠：「托爾在你這嗎？也許他也能幫上忙。」
托尼讓星期五排查別墅，順便往沙發那一指。
夏眠順著望過去。
沙發上，金髮戰神和一群比基尼女郎拼酒呢。
夏眠：「……」
夏眠眼裡的情緒瞬間沉了下去。
第85章
托爾隔著半個庭院看見了夏眠。
畢竟她和托尼鬧那麼酷炫的動靜他不可能眼瞎瞧不見。
「喂……托尼……」
托爾悄聲喊住托尼，卻得到了大鐵罐富含同情的一瞥，以及幸災樂禍。
說實話，托爾活了那麼久頭一回緊張到手心出汗。
黑髮黑眸的女人並未露出憤怒或傷心的神色，她冷的像冬日墜落枝頭的雪，遙遙望著他，漆黑的深淵裡波光湧動，似乎在糾結著什麼。
托爾曾見過類似夏眠此刻的神色。
在幾千年前，仙宮宴會上，托爾被父親帶在身邊囑咐，他若有所感的回頭，便看見遠離人群之外，靜靜站在柱子旁的洛基。
夏眠也是，遠離人群之外，站在庭院，卻像站在隔著幾萬光年的過去一樣。
托爾下意識起身，海藍色的眼眸，派對的歡愉漸漸褪去，他慎重的對待，可未等他做出什麼行動來。
夏眠朝他走了過來。
她行走間有種別樣的氣質。
托爾很著迷她這一點。
「尼雅你要和我一起……」
夏眠面無表情，抽出小屋幻化而成的長鞭，狠厲的卷起靠的托爾最近的金髮模特，直接將她捲進了海邊泳池，撲通一聲水花四濺。
托爾輕聲說完剩下的話：「一起喝酒嗎……」
托爾印象裡他的尼雅膚白美貌嬌嫩的不行，他還從未見過尼雅這麼重歸滿攻擊性的樣子。
托爾眼睛亮了亮，突然什麼緊張都沒了，他興奮的走過去，完全無視在水裡撲騰喊救命的模特，驚喜的注視著冷臉的夏眠：「尼雅，你在嫉妒嗎？」
夏眠壓抑著脾氣，「我嫉妒？我嫉妒洛基都不會嫉妒一個地球模特。」
她不想看托爾那張傻臉，指著水裡的美女：「她是變種人，接近你別有目的，也許別墅裡還有她的同夥，你以為她是被你的魅力吸引才會接近你？別想多了，只不過你被我牽連，他們是沖著我來的。」
夏眠盯著水裡不善水性的變種人，她也沒想到自己偽裝這麼輕易就被識破，嘶吼一聲，可水嗆進了喉嚨，十分虛弱，夏眠終是把她拽了上來，繩索捆住，目光冷靜。
她想審問她的同夥還有誰，身後的托爾忽然張開雙臂自後抱住了她，金髮的大型犬下巴蹭了蹭她的後頸，聲音低沉又充滿挫敗感。
「我以為你嫉妒了，白高興幾分鐘。」
夏眠面無表情，一拳搗向他不安分的下巴。
托爾抱得更緊。
尼雅這點力氣還不如他在演武場和士兵切磋的力量。
「我又不喜歡你，怎麼會嫉妒。」
夏眠目不斜視。
托爾不聽不聽就是不聽，他蹭著夏眠的後頸，細膩的肌膚讓托爾很想咬一口。
「你打我了，就是喜歡我。」
金髮戰神說的篤定，似乎是驗證千萬遍後的真理。
夏眠：……
這特麼什麼神仙邏輯？！
遠處的托尼開了擴音器喊：「那邊秀恩愛的能不能考慮下情況？把家裡的蟑螂們趕走再散發那討人厭的粉紅色泡泡謝謝。」
夏眠聞言哼了一聲，托爾慢吞吞的離開她，卻迅速抓住了夏眠的手，在夏眠惱羞成怒罵他之前，又燦爛微笑：「我們一起，讓你看看神的戰鬥力。」
趕來的托尼聽到這話默默翻了個白眼。
就幾個不入流的殺手和雇傭兵，還不夠他們練手。
但托爾積極在夏眠面前表現，明明一招能解決的敵人卻被他拖了好幾招，盡是些花哨的招數。
「尼雅！你以前最愛看我練武了！」
不，夏眠以前最煩跟他站練武場曬太陽了。
金髮的漢子毫無羞恥心的秀身材秀肌肉，裹在衣物下的結實和力量著實令人失神。
夏眠舔舔嘴唇，移開視線，垂眸看了眼毫無反抗力冷酷瞪著她的金髮模特。
「都說了藥劑只我一家，你們不聽，想搶？也不看自己幾斤幾兩，向鋼鐵俠和雷神下手，真活膩了。」
金髮美人咬牙切齒：「我們不過是拿錢做事的奴隸，老闆讓我們送死，我們還有別的選擇嗎？只是那傻大個還真是油鹽不進，只知道喝酒，我這樣的美人他居然看都不看！」
顯然比起任務失敗，她更鬱悶自己魅力失效。
夏眠挑眉，蹲下來，捏起她的下巴，左右打量，「你更符合托尼的審美口味，托爾不喜歡你這樣的。」
夏眠輕睨微笑：「他喜歡我這樣的。」
金髮美人：……
宛若一場鬧劇，在夏眠中途插入之後，那些人連上演戲劇的機會都沒有就全軍覆沒。
只是派對的氣氛卻變得怪怪的，無法繼續，托尼興致缺缺的打發了他們，轉身瞧見夏眠，清明的焦糖色眼眸又霧濛濛的像是喝醉了。
「你要和托爾離開，還是就歇在這？」
托尼輪廓柔和，這種小情況他不知處理過多少次，習慣了，連寇森有無法處理的事都下意識找托尼。
「我們回去。」
我們。
托尼無聲念著這個詞，半眯起眸，「我果然還是討厭你，托爾，我決定跟你絕交一個小時。」
托爾攤手。
「然而在我心裡我們永遠是朋友。」
托尼失笑：「滾吧。」
海邊的別墅，一入夜，熄了燈，就如浩瀚宇宙裡的一顆失去生命力的星球。
夏眠關了車門，沿著岸邊開了一段距離後又停下來，回頭看了別墅很久。
「托爾，以後我們在托尼面前別那麼親密。」
托爾吹著海風，很是自在，「為什麼？」
托爾很少問為什麼。
但這回問的夏眠很樂意回答：「我不想讓托尼覺得我離開了他，他是被拋下的那個，我不希望他這樣去想。」
「你這樣才真是讓我嫉妒，你對托尼夠好了，只要他需要，你總是會陪著他，去年我難得來地球找你，就因為那傢伙生日，你就拋下下我，去給他過生日。」
托爾似笑非笑的控訴著。
他背靠副駕駛，漫天星辰，海邊浪花一卷一卷，黑色如墨，再也不見白日的晴空萬里碧海無波。
夏眠無奈：「你又不是小孩子。」
難道那個留著小鬍子的中年男人就是小鬍子了？
托爾覺得夏眠在欺負神明的年齡沒有界限。
他有些不高興，卻不是因為托尼，他是托爾的朋友，托爾不會輕易懷疑朋友，他只是有些不高興。
可夏眠明知他不高興，卻不哄他，她對托爾總是敷衍，但有時候，托爾不在乎這種敷衍，但有時候，又在意的心裡發堵。
他按住夏眠啟動車子的手，不悅道：「我成年幾千年了，我不是小孩子，我喜歡你。」
夏眠：「我知道，但沒規定你喜歡我，我就得喜歡你吧。」
夏眠側目瞧他，目光自他蹙起的眉毛落在那雙海藍色般透亮的眼裡。
他十分認真，又不容拒絕，「你喜歡我，你一定喜歡我，你必須喜歡我，」
真像小孩子的宣言，或者大犬護食的勁頭。
夏眠抬手捂唇，掩住唇角的弧度，「你這麼強勢，我身嬌體弱，真是讓人感到害怕。」
托爾語噎，思索，「這確實是讓人苦惱的現實，但我又不會欺負你……」
夏眠點頭，女人溫軟的聲音隨著海風飄進托爾耳裡。
「勉強，承認現實了。」
嗯？
托爾兩眼茫然。
顯然他沒第一時間理解到地球人的語言藝術。
她承認了現實。
可什麼是現實。
托爾定定望著她一會兒，托爾眼裡的顏色越來越稠豔，他再也忍不住，傾身抱了過來。
車內的空間狹窄，就那麼點大。
托爾一時控制不住，金色的腦袋就湊了過來，他忘記了他剛剛被夏眠強制扣上的安全帶，他沒夠著夏眠櫻紅的唇，但退而求其次，吻上了她的脖頸，濕熱又毛糙，弄的夏眠渾身不舒服。
「你真像……」
「像什麼？」
托爾聲音沙啞，海藍色明媚的眼眸裡閃過一絲野性的侵略。
夏眠悶哼，「像小狗。」
夏眠很少有這樣說情話的時候，眼角都蔓延上曖昧的稠紅，她活的克制又禁欲，和陸琪琪說到做到的樂觀天性比，夏眠對待感情總是謹慎的。
她越活越不動聲色，溫柔也成了拒人於千里之外的無情冷漠。
托爾喜歡夏眠的溫柔，也喜歡她的冷漠，更喜歡她打破那層冰，露出那嬌軟的內核。
她變成怎樣，托爾都喜歡。
他想，阿斯加德很快會有個新王后，洛基很快就有嫂子了。
他會高興的，就像托爾一樣興奮的恨不得原地爆炸。
洛基：對不起，我拒絕高興。
清晨，電話來電聲響了三遍才被它的主人接通。
夏眠從被窩裡鑽出來，赤著手臂迷迷糊糊的拿起手機看了眼來電人，接通，聲音還透著未睡醒的輕軟。
「唐越？」
唐越語氣微滯，調整後，才含笑道：「事情解決了，但人如何處置還需要老闆決定。」
夏眠揉了揉眉心，「你看著辦，商會的利益至上，這次事件他們明顯把我們往腳下踩，不必留手。」
黑髮女人用嬌軟的語氣說著狠厲的話。
也格外動人。
唐越應了下來。
他還想再說點什麼，卻聽見電話那頭奇怪的聲音。
托爾側身攬著夏眠不著寸縷的身體，下巴擱在她的肩窩，迷人的眼睛緊閉，胡茬戳人，夏眠皺眉，卻沒推開他。
「尼雅……」
說夢話？
夏眠不搭理托爾，「唐越，還有什麼事嗎？」
通話沉默了幾秒。
唐越道：「沒事了。」
掛了電話。
夏眠也清醒了，沒了睡意，她推開粘著自己的托爾，穿衣下床，雙腳落地時，夏眠沉靜的臉色有細微的變化，但轉瞬即逝。
昨晚她不該放縱他。
夏眠反省自己。
「尼雅……」
托爾又在喊她，夏眠沒回頭，卻聽身後的人含糊不清道：「神的武力很厲害，尼雅你要使喚我也可以……」
他聽到了剛剛的電話？
夏眠扯扯唇角，「你睡你的。」
托爾抱著被子，繼續睡了。
還真是……和曾經在仙宮時一個樣子。
睡沒睡相。
夏眠眼裡的嫌棄幾乎要溢出來。
第86章
查理斯將原本屬於商會的變種人全都歸還，他試了幾年也沒將他們扭曲的性格掰回來，查理斯是這樣認為的，然而夏眠在看到他們時，不知是不是錯覺，他們身上或多或少居然有埃裡克的影子。
X學院果然是人才的搖籃。
夏眠去了趟加拿大，安頓好那些變種人，唐越隨行，她離開的突然，並未和托爾講，她習慣了有什麼事自己去解決，托爾以前也從未干涉。
但或許是前幾日晚上的親密給了托爾一種錯覺，以至於當夏眠隔著窗戶看到雲層上的閃電時，面上的情緒十分微妙。
彼時，神盾局的局長寇森正坐在她的對面，他奉軍方的意思前來和夏眠商談合作的事，比起和X教授萬磁王那類不確定的強大存在交涉，他們顯然對夏眠更放心。
鋼鐵俠的長輩，美國隊長的摯友，夏眠的關係網大都和複聯有關。
「你們的提議我需要考慮。」
夏眠收回視線，關了窗戶，迎上寇森不解的視線，解釋道：「快下雨了。」
「是嗎。」
寇森來之前沒查加拿大的天氣，「據我所知，這並不是夏小姐和政府第一次合作。」
夏眠有些心不在焉，「嗯，你查的很細緻，那麼，你知不知道我不喜歡站隊？」
加拿大的商會總部是一棟古風小樓，寇森獨自一人進入這裡，一棟樓的變種人，那奇怪的氣場無法忽視。
雖然夏眠態度禮貌，毫無攻擊性。
寇森飛快組織言語，「也許您誤會了什麼，我們只是給您一個在未來可以選擇的一條路，你不選擇也不會影響我們之間和平的關係，但您選擇了，那是互惠互利的好事。」
關於夏眠和美國隊長，有個八卦不知可不可信，寇森也是從托尼那聽來的，這兩個老冰棒有過一段不可言說的故事。
寇森想到美國隊長，覺得能讓美國隊長喜歡的女人，她一定是個極具魅力的角色。
「這不重要，比起這個，我更想知道，美國隊長他還好嗎？」
這兩年神盾局對於捕捉史蒂夫的消息越來越艱難了，很多時候寇森不得不求助托尼。
偶像常年滿世界的跑，寇森也心好累。
「前段時間我見過他，挺好的，新世紀的繁榮還離不開美國隊長他們，就是鬍子太長了，看起來終於像個一百歲的老人家。」
寇森反駁：「男人的鬍子是魅力。」
夏眠打開櫃子，拿了瓶酒和酒盒。
「好久沒來加拿大，這還是三十年前的藏酒，你空手過來，我總得讓你拿點東西回去，史蒂夫和我提起過你，你小時候經常去我的麵館吃面？」
寇森突然尷尬：「哈哈哈……」
他突然想起來，眼前這個年輕的女人可能和美國隊長年紀一樣大。
「老客戶的周年禮。」
寇森接過酒，覺得這趟來的也不算毫無收穫。
夏眠擦了擦手，覺得這櫃子上一次打掃可能是她上次來加拿大的時候，這群小兔崽子，她不在的時候一個個的浪上天，連衛生都不管了。
「唐越。」
門外守候的唐越聽到了夏眠的呼喊，推門而入。
濃重色調的書房裡，唐越一身黑金唐裝，似要融入背景裡。
「唐越送你出去。」
寇森想客套一下，「我自己……」
夏眠：「樓裡的孩子們調皮，你可能會被嚇到。」
寇森：「……好吧。」
寇森對這裡並不熟悉，他下意識打量唐越，這個人的資料在神盾局也有備案，夏眠的副手，商會明面上的老闆，還是奇異博士的得意門生。
這樣的人，甘心只當一個女人的副手？
寇森越想越有點陰謀化，尤其對上唐越笑眯眯的毫無溫度的笑臉，更覺得這人陰險狡詐，指不定啥時候就篡權了。
想了想，寇森決定先打好基礎。
「唐先生對於索科威亞協議怎麼看？」
唐越：「不清楚，我並不是超能力者。」
寇森：「夏小姐對政府的橄欖枝興趣不大，但變種人商會偌大的勢力，總會引起旁人的注意，似乎之前你們發生了襲擊？」
唐越笑彎了眼眸，「確實，但已經解決了。」
「真是驚險，如果需要神盾局的協助，我們隨時歡迎。」
唐越將寇森送到出口，神色不變。
但熟人會隱約察覺到唐越有些不高興。
商會裡的老人都知道唐越對夏眠忠心耿耿，和他狡猾陰狠的性子完全相反，忠誠的像條狗，夏眠離開數十年，可她回來時，依舊是老闆。
唐越不喜歡任何人懷疑他對夏眠的忠誠。
也不喜歡這種消息傳到夏眠耳裡。
「有這樣的想法也不是壞事。」
身後傳來夏眠的聲音，唐越眸光微動，回頭。
「若哪天我離開這裡，商會的孩子們也只能交給你了，那時你想和神盾局聯手，我也不會反對。」
唐越笑意微斂：「你去哪？」
去哪啊。
那不是一個地名。
那是另一個世界。
「唐越，我的人生，才剛剛開始，你認為我會一直留在這裡嗎？」
有些人已經開始走向他既定的結局。
人類的生命短暫，夏眠剛剛開始的人生，其他人已經走向結尾。
夏眠不喜歡看著故事結束，她會在故事結束前，就離開這。
唐越臉上表情盡褪，如空白的雪夜。
「我似乎，永遠也追不上老闆的腳步。」
唐越搖頭，臉上又重新浮上了笑意。
「那，老闆離開前一定要告訴我，我好儘快接手老闆留在這的一切。」
「嗯。」
夏眠在加拿大待了三天，小樓周圍的天氣一直烏雲密佈天天打雷，偏又不下雨。
這奇怪的天氣一直跟著夏眠，跟她到機場，機場的飛機因為這突如其來的雷電延遲了好幾個航班。
夏眠的航班也被延遲了。
直播頻道上也報導了這奇怪的天氣，可自然現象也沒有辦法，只能等待。
夏眠在候車室，望著窗外的烏雲，給托爾打了個電話。
響了幾聲就被接通了。
夏眠咬了一口芝士棒，語氣含笑：「這幾天還好嗎？」
托爾遲鈍了兩秒，但很快反應過來，「很不錯，只是你給我的會員卡是怎麼回事，難道我吃面還要付錢嗎？美國隊長吃面從來不付錢。」
幻想會有偏愛的托爾對於事實十分不滿。
夏眠不在，托爾又不會下廚，他聽了夏眠的話，少在托尼面前晃悠，他覺得托尼一定會嫉妒他嫉妒的故意給他買難吃的食物報復他。
但他在地球沒什麼能毫無顧忌的蹭吃的朋友。
夏眠給了他一張麵館的會員卡。
但讓托爾很驚訝。
都是一家人，為什麼要付錢？！
不，這不是重點，重點是美國隊長從來不要錢！！
還加料加肉！
「我以為我會得到特別照顧，你會偏愛我，但並沒有，尼雅，這讓我覺得，我們的關係除了晚上睡在一起之外，沒有任何變化。」
尼雅出門甚至都不和他說！！！
天知道當托爾一覺醒來發現整個屋子只剩下他一個人的孤單寂寞冷。
夏眠挑眉：「你覺得不滿足？」
托爾很有求生欲的瞬間提高了情商，「並沒有，我很滿足，尼雅。」
「那就好，我今天就回去了，只是可能比原定時間遲幾個小時。」
托爾：「為什麼？！」
夏眠：「啊，因為，這邊天氣不好總是打雷，航班延遲，托爾，沒辦法，體諒一下大自然。」
托爾：「……」
托爾後知後覺的發現似乎是自己的錯。
他沉默幾秒，兩人隔著手機，也能感受到對方的無言。
「剛剛得到消息，今天的航班取消了，托爾，我忽然想起我還是個半吊子的魔法師，我會通過傳送門回家，托爾，在家等我，我希望回家的第一眼就看到你。」
夏眠聲音甜甜的，說的托爾心裡發癢，他們剛剛確定戀愛關係，托爾正處於渾身熱情無處發洩的情況，而夏眠還和以前一樣冷靜自持，托爾不想嚇到夏眠，他始終認為夏眠身嬌體弱需要保護，他不能欺負她。
而夏眠也不禁嚇。
所以就造成了托爾憋著悶偷摸摸的藏雲層上。
可現在夏眠突然告訴她，要在家看到他。
夏眠說完就掛斷了電話，托爾在迷糊了兩秒後也立即反應過來他即將面臨怎樣的可怕場面。
萬一尼雅回家看不到他……
托爾做事十分認真甚至有點執著，他剛剛答應了尼雅，可不能反悔。
夏眠吃完芝士棒，慢吞吞的去辦了退票手續，說什麼航班取消是騙神的，托爾那個對資訊十分不擅長的傢伙，一定不會想到去核實。
也許，他正發愁如何加快速度立即回家去。
夏眠忍住笑意，辦完退票，她拎著行李箱，去了機場的衛生間，關了門，夏眠手腕憑空畫了個圈，圈越來越大，淡紅色的門通往另一個地點。
夏眠看了看表，坐在馬桶蓋上，掏出一本書，她還差幾十頁沒看完，看完再回去。
夏眠看書很快，一頁刷幾眼就看完了，但此時此刻，夏眠慢吞吞的一個字一個字的去抓，也許是半個小時，也許是一個小時，再慢，書也會看完的。
翻到了最後一頁，夏眠將書收起來，拎起巷子，踏進魔法門。
隨著夏眠的消失，魔法門也逐漸縮小消失，直至從未存在過。
夏眠一腳踏上地板，空氣中透著淡淡的清新劑的香味。
夏眠環顧四周，是她的衣帽間，非常好，準頭很棒。
感謝奇異博士和洛基。
夏眠將行李裡的衣服掛好，隨即旋開門把，走出衣帽間，衣帽間外是臥室，臥室裡空無一人，夏眠挑眉，隨即打開臥室的門，臥室外是客廳。
托爾癱倒在沙發上，四仰八叉，喘著氣，見夏眠回來了，又硬生生把喘氣聲憋了回去，揚眉燦爛笑著，揮手。
「哇！真快！」
夏眠看了看時間，意味深長：「50分鐘了，還快？」
托爾煞有其事的點點頭，「很快。」
如果忽略托爾劇烈起伏的胸膛的話，他的偽裝還是說得過去的。
雷神就算會飛，也不可能50分鐘從加拿大偏遠城市飛到紐約來。
估計是加速了。
或者還動用了力量。
夏眠摸了摸托爾的鬍子，扎手，夏眠收回了手，垂眸對上托爾濕潤的藍眼睛，真像被大海拍打過的鏡子。
真好看。
「你啊……」
夏眠俯身，唇瓣蹭了蹭托爾的眼角。
托爾的心漸漸平靜下來，那緊張的心跳也趨於平穩。
第87章
「你剛剛去哪了，這麼喘？」
托爾眼睛上溫熱的觸感還未離去，便聽夏眠輕聲笑問他。
剛剛放鬆的托爾頓時提起了精神，他抱著夏眠，謹防她待會兒一怒之下跑了或者揍他。
「跑步。」
托爾幾乎陷在軟軟的沙發裡，他身上坐著夏眠，托爾感覺自己想被兩個柔軟的棉花裹著，他的尼雅俯身注視著他海藍色的眼睛。
托爾知道尼雅喜歡他的眼睛。
「真的？」
托爾眨了眨眼睛：「當然，每天運動會讓我的肌肉時刻保持活力，下次一起？」
夏眠的目光細緻，又專注，他們離的很近，近到托爾一低頭就能碰到她的鎖骨，甚至感覺自己的一切都被剖析在她的面前，那充滿了緊張和奇怪的羞恥感。
托爾的臉微微發燙，眸色卻越來越灼熱。
夏眠卻直起身，挑眉：「我對跑步不感興趣，會出汗的。」
「那要不要試一試不出汗的運動？」
剛戀愛的雷神顯然渾身精力無處發洩。
夏眠的態度讓他不滿，但又隱隱的感到興奮，似乎每一天都生活在未知中，一點小事都會成為驚喜。
冷靜的尼雅，溫柔的尼雅。
以及在床上縱容他的尼雅。
愛到死。
「咳咳——」
騎著大鳥飛在紐約上空的夏有間忽然感覺喉嚨癢癢劇烈咳嗽兩聲，他眼裡泛起了淚花，捶胸。
「茉莉！！我一定要把你的毛剪了！每次都跑進喉嚨裡。」
夏有間拍了拍坐騎茉莉，可偏偏茉莉性子是個暴躁的，不高興的抖幾下，把它背上的男人晃悠的差點摔下來才安穩。
偌大的鳥類背上，坐著個黑髮的青年，膚白黑眸，笑起來十分清朗又乖巧，娃娃臉讓夏有間永遠也威嚴不起來。
所以他喜歡穿斗篷。
黑漆漆的一看就不是好惹的角色。
「好了，乖一點，否則我就把你拔了毛燉湯喝。」
夏有間哼哼警告茉莉，透過雲層看到下方的紐約市。
魔法生物不能出現在紐約，否則協會那些古板的傢伙知道他來紐約了，不非得把他殺幾遍。
他應該和紐特一起。
想起那個不打不相識的忘年交，夏有間眼裡都是滿意和期望。
紐特那孩子性格好脾氣好什麼都好，還有責任和擔當，愛好小動物有愛心。
不像他那個叛逆的丫頭。
居然雇人把他心愛的玉壺給偷去了，每次想到當時的場景，夏有間總得緩一緩免得氣喘不上來原地猝死。
夏有間停在紐約市的邊緣，讓茉莉自行飛走，他決定步行去，順便欣賞下紐約的風景，他記得他上次來這，外星人肆掠，滅霸的一個響指讓多殺人原地化灰，如地獄深淵。
黑衣的青年快速穿梭在樓宇之間，快到路旁經過的人只瞧見一道模糊的影子。
他停在一家甜品店前，買了一份小蛋糕。
多少年沒見了，見面禮備上，那個沒良心的小天使見他長途跋涉還帶了禮物，怎麼著也得感謝他。
夏有間一路疾馳到了公寓門口，監控裡只攝入一個突兀出現在門口的男人，宛若魔法。
按了按門鈴。
三聲後，門開了。
穿著浴袍的夏眠，單手扶著門框，身上冒著水汽，面無表情。
夏有間看了看時間，「都下午了，剛起？」
夏眠眸光微動，唇角蔓延出一抹奇怪的弧度，「嗯……你怎麼來了？我以為下次見你就是我死的時候。」
「哇哦，別這麼無情啊丫頭。」
夏眠：「見個面都穿斗篷戴面罩的傢伙沒資格說我無情，你誰啊，我不認識你，認錯人了吧。」
說罷夏眠就要關門。
夏有間連忙摘下面罩，露出夏眠完全陌生的一張臉。
「丫頭丫頭，別，饒了我這個老骨頭吧，我長途跋涉穿越兩個次元來找你，丫頭你連門都不讓我進？」
自稱老骨頭，可看起來比夏眠還年輕的男人。
夏眠站定，瞳孔緊縮，愕然。
「驚訝？」
夏有間輕笑，撥開夏眠的手，自己擠了進屋。
「我們流著一樣的血，你不該驚訝，以後，你也會變得和我一樣。」
夏有間說完，以為又會聽到夏眠一系列抵抗命運叛逆又中二的言論，但並沒有。
喲，長進了。
夏有間倍感欣慰。
夏眠緊緊盯著他，「爺爺？」
夏有間笑的燦爛：「哎，乖孩子！」
夏眠：「……」
「爺爺給你帶好吃的了，霍格沃茲的特產，爺爺瞧見了就覺得你一定喜歡。」
夏眠瞥了眼蛋糕，淡淡道：「皇后區買的吧？」
夏有間：「……」
夏眠：「還是彼得家那條街的店。」
夏有間：「……」
突然沉默。
黑髮青年低垂著頭，像被霜打的茄子分外蕭索。
夏眠搖頭，「爺爺，你這慌說的太LOW了。」
夏眠打開蛋糕盒子，拿起勺子吃了一口，敷衍道：「很好吃，我很喜歡，謝謝爺爺。」
夏有間：敷衍極了。
但好歹夏眠吃了。
LOW就LOW吧。
夏有間將面罩放在茶几上，脫了斗篷，露出裡頭的魔法師黑色長袍，他環顧四周，略帶審視夏眠的住處。
見裝修精緻氛圍溫馨，稍稍放心了些。
說到底，夏有間還是心疼夏眠。
「爺爺來，不是特地給我送蛋糕的吧？」
夏有間摸了摸鼻子，他想說玉壺的事，但想了想又算了，小丫頭要把柄，夏有間就給她把柄。
雖然玉壺自落到夏有間手裡，他就從未離過身。
「丫頭，願意跟爺爺走嗎？這裡空間已經平衡，不需要我們了，爺爺帶你去新的世界。」
夏眠放下蛋糕，「那媽媽呢？」
夏有間微楞。
夏眠冷聲：「驚奇隊長說你自媽媽小時候就不喜歡她，為什麼，因為媽媽沒像我一樣繼承你的能力嗎？這樣，我們離開了，我們就要拋下媽媽？」
「她結婚了。」
夏有間：「我不喜歡她，她也不喜歡我。」
這倒是事實。
夏鳶對於父親的情感十分淡薄。
因為她從未感受過父愛，所以無感，無所謂。
但夏有間為什麼不喜歡夏鳶？
「爺爺，我原諒你之前對我做的一切，因為我開始試著去理解你，但希望爺爺你也試著理解我，不論我們家族是什麼樣的人，但我的人生，我想往哪走就往哪走，想和誰在一起就在一起。」
夏眠說的篤定，毫無迴旋的餘地。
夏有間感到很苦惱，「但是……你不能繼續留在地球了，因為同一個空間不能有兩個夏眠。」
「什麼？」
夏有間還未解釋清楚。
他很軟神色淩厲，避開帶風雷的錘子，錘子擦著他的發砸在地上，砸出漆黑的洞。
托爾只穿著個褲衩，赤著上身，沾著水珠，雙眼冒火，震怒：「尼雅不會跟任何人走！！」
雷神之怒響徹天地，藍色的雷電竄上夏有間的腿，他感到一陣劇痛，立即念咒祛除，下一秒蹦開好幾米遠。
夏有間對這突如其來的攻擊感到很鬱悶，抬眸看看是誰能傷到他，卻看到了一個似乎剛洗過澡的金髮男人。
洗過澡的。
金髮男人。
洗過澡的……
夏有間扭脖子看了眼夏眠，又看向托爾，忽然臉色慘白，雙目癡呆，似乎被打擊到了。
夏眠拉了拉托爾的手，「錘子放下。」
托爾怒目，「他要綁架你！！」
夏眠：「……我爺爺。」
托爾：「……」
夏有間呆在那，什麼反應也沒有。
直至托爾聽了夏眠的介紹，放下錘子，揚著燦爛逼人的笑容喊了聲「爺爺。」
夏有間才回過魂，可一聽這聲喊，差點氣沒喘上來，眼睛一翻，直直的往後倒，重重的砸在地上。
夏眠臉色變了，連忙上前把夏有間扶起來。
托爾站在原地沒有上前，燦爛的笑容在夏眠沒看到的時候漸漸冷淡，海藍色的眼眸像淬了一把能在戰場殺人的刀，皺起了眉，審視淩厲的視線打量躺在地上的夏有間，暗自警惕。
「爺爺，你還好嗎？」
夏眠給夏有間掐了人中，他緩緩清醒，顫抖著嘴唇。
「你怎麼在我不在的時候就和野男人跑了呢……」
夏有間一邊哭一邊控訴。
「你這麼年輕，爺爺還想和你一起周遊宇宙呢，這特麼怎麼多個電燈泡啊……我不想當曾爺爺QAQ老子還年輕，老子還能瀟灑……」
夏眠嘴角抽搐。
「你們的婚事我不同意！！！」
夏有間指著托爾：「這個大老爺們哪裡配得上你了！」
夏眠拽著夏有間，防止他一個魔法把托爾扔到宇宙黑洞裡去。
「冷靜冷靜，爺爺。」
和夏有間的氣急敗壞不同，托爾十分茫然無辜，攤手：「你看起來可並不像是能當人爺爺的樣子，尼雅喜歡我，難道你們還搞家族聯姻？哈，開玩笑吧，我們阿斯加德都沒這麼落後了。」
夏眠瞪著托爾：「別火上澆油了！」
托爾眨了眨眼：「我沒有，尼雅。」
夏有間抖得像得了帕金森，「別得意臭小子！世界遠比你想的複雜！」
托爾時刻警惕著夏有間，在夏眠還未反應過來時，托爾就察覺到了不對勁，他神色瞬變，眼裡閃過一絲緊張，急忙大步上前試圖抓住夏眠的手。
「尼雅！快離開他！！」
夏眠回眸，「什麼？」
夏有間抓住夏眠，拋棄了咒語，直接開啟了一道時空門，拉著夏眠墜了下去，可他萬萬沒想到，托爾速度挺快，居然也在時空門關閉前跟了過來。
夏眠眼睛被風吹得睜不開，風刀子似的刮著她，餘光看到托爾的影子，可她卻沒辦法開口。
夏有間變幻出一件斗篷蓋在夏眠身上，將她的臉埋進自己懷裡遮蔽強風。
「別怪爺爺偏激，擱誰家裡，都遭不住，爺爺心臟不好，體諒一下。」
夏有間道：「放心，我沒抓你也沒綁架你，我只是讓你看看一個月後的世界，然後就送你回來，那個野男人跟過來看看也好。」
他們在隧道中墜落，四周一片光怪陸離，扭曲黑暗。
忽然一片白光。
夏眠的腳落在地上，她從夏有間懷裡抬頭，看向四周，熟悉的街道熟悉的房屋，以及房屋門前熟悉的人。
是媽媽。
第88章
夏鳶辭去了她在科研小組中的工作，投職在一家大學當講師，她時間空閒下來，有更多的心思去關注生活關注家庭，去關注她以前從未關注過的事。
她曾經從不會為了家庭去犧牲自己的事業，哪怕她愛她的丈夫，也愛她的女兒。
但夏鳶始終認為，一切都會按照她預想中的去發展，直至她發現夏眠回了國，接手老頭子的麵館進了廚房當廚師。
夏眠從小和爺爺就比較親，她經常忙於工作，孩子都是夏有間帶著上學生活，但她從未想讓孩子繼承夏有間的那什麼破麵館，所以她才帶著夏眠移民美國。
但那老頭子倒好，隔了那麼遠也能把夏眠誑過去。
但幸好，夏眠還是回來了。
她不會讓她的孩子進入餐飲行業。
夏眠在一個小時前從故鄉回到華盛頓，兩手空空，她回來的突然，夏鳶剛剛才得知她被夏有間騙去的消息，正氣的要滿世界找夏有間算帳時，夏眠推開門回來了。
以至於夏鳶懵住的同時，忽然道：「回來了？夏有間呢？」
夏眠從口袋裡摸出一張卡，「不知道，媽，我把麵館賣了，爺爺說要穿越次元打我一頓，怎麼辦，你得保護我。」
夏鳶表情一瞬空白，夏有間多寶貝那破麵館她不會不知道，「哈？這卡是……」
夏眠微笑：「賣了四百四十萬，老房子真值錢，我想用這筆錢創業，媽，我認為生物科技在未來是十分值得投資的行業，您會支持我的，對嗎。」
夏鳶突然感到一陣無力感。
她之前一直在忙一個項目，夏眠畢業禮她沒去，她什麼時候回國她也不知道，她們才兩個月沒見，然而一見面，她印象中乖巧的女兒突然賣了老頭子的麵館，並且拿著這筆錢要去創業？？
你居然敢賣？！
你能上天吧！！
屋外一如局外人旁觀她們的夏眠，神色微妙，「她做了我一直想做的事。」
夏有間：「……」
本世界的夏眠似乎和夏有間那玄乎的力量無關，也不會繼承什麼家族產業。
夏有間說：「她是你曾經人生的投影，從她出現的那刻起，你就和你曾擁有的一切無關了。」
屋裡的母女兩人難得氣氛平和的坐下來談談。
沙發上的黑髮少女，臉上還有年輕的稚氣和青澀，充滿對未來的野心和朝氣。
她和夏眠不一樣，又一樣。
但托爾只看一眼就知道，那不是他愛的那個女人。
他愛的夏眠是經歷過時間的夏眠，獨一無二的，托爾的視線打量了眼夏鳶，一個眉眼冷酷的成熟女性，他可以想像夏眠是如何在她的管教下成長的。
「尼雅，如果母親還活著，你一定會喜歡她，她十分溫柔，她也會喜歡你的。」
托爾安慰著夏眠，雖然夏眠似乎並不需要他安慰，她看向「自己」和母親的目光如一個局外人，夏有間喜歡夏眠這樣的心態，不由得露出了欣慰的神色。
夏眠側頭看向托爾，笑的很暖：「嗯，謝謝你托爾。」
托爾垂眸，海藍色的鏡子像碎裂的星辰閃爍：「尼雅……」
一旁的夏有間：……
啊，臭丫頭想修煉到他這個程度還遠著呢。
「她多久會出現？」
夏有間：「一個月，你有一個月的時間離開。」
真緊。
夏眠有過離開的想法，但她預想的是幾十年後。
一個月，太緊了。
夏眠不由得出神，不知在想著誰。
夏有間做好了夏眠會叛逆的準備，但不知是她成長了還是滑頭了，她也變得讓夏有間都有些看不透。
「既然要離開，那麼我知道了，爺爺還有別的事嗎？」
夏眠的目光從那對母女身上移開。
夏有間挑眉，清爽年輕的娃娃臉上堆滿了好奇：「你不跟我離開？」
「離開就可以，為什麼非得和你一起？」
夏有間被夏眠懟的半句話說不出來，瞪著托爾可凶。
都是這個野男人把他的乖寶勾搭走了！
夏有間心裡起伏不定，但他很快平復下來，帶著托爾和夏眠離開這裡，回到了一個月前，他們剛剛待的公寓。
夏有間並不被夏眠歡迎，但比起當年一見面就雇人殺自己，逼夏有間選擇的場景對比，現在已經好很多了。
對比才能安慰夏有間受傷的心。
「我會在美國多待幾天，你想改變主意隨意來找我。」
夏眠站在門口目送他離開，她回頭，正巧對上托爾燦爛的微笑，毫無陰霾。
這個人，還真是不論遇到什麼事，都不會陷入深淵。
強大的靈魂，強大的心。
一個月的時間能幹什麼？
夏眠第一件事是通知了唐越，隨後和X學院那邊打了個招呼，埃裡克就算和夏眠再有過節，他也會稍稍看在夏眠的面子上，不會多為難商會的變種人。
而查理斯夏眠並不擔心。
也許她總是要傷他的心。
但在查理斯的理想實現之前，X教授的心永遠堅韌強大，無法撼動。
夏眠親自去了趟瓦坎達，這個傳說中地球最先進的國家，購入了足夠量的振金囤在商會。
唐越知道了十分無語。
「老闆您這樣做，很容易讓我們成為靶子。」
難道女人的天性就是囤貨嗎？
夏眠足足花光了自己所有的私房錢存款，只為了買振金。
唐越一宿沒睡，陪夏眠跟車搬貨，還解決了兩批恐怖分子，他站在車旁，拉住忙碌的像無法停止的夏眠。
「你難不成一輩子都不回來了？」
唐越常年笑眯眯的看不清眸色的雙眼，睜開注視著她，是雙非常好看的桃花眼，冷漠又多情。
夏眠：「夏眠永遠在地球，但我不會回來了。」
唐越皺眉。
夏眠沒準備瞞著唐越，如果說夏眠最信任誰，除了托爾就是唐越了。
信任托爾是因為這貨不論知道什麼秘密也能跟不知道一樣沒什麼影響，信任唐越，因為這個人是陪伴她最久的人，他為她做了很多事，旁人都說唐越野心滔天終有一日會篡位，但夏眠知道，只要她在，他就不會。
「以後你就是老闆了，一個月後，如果美國出現了夏眠，她要創業，她有抱負，你要是閑來無事，可以幫幫她。」
夏眠？
唐越隱隱知道了什麼不得了的事，「那個夏眠，是你嗎？」
夏眠笑的彎了眸：「是曾經的我，沒有經歷過時間的我。」
「反正，如果你們日後見了，你會知道的。」
夏眠拍拍唐越的肩膀，回頭繼續安排振金。
她想儘量在有限的時間內做很多事。
她忙碌了大半個月。
托爾也難得沒打擾他，他回了趟阿斯加德，好些日子沒見人影。
空蕩蕩的屋子，習慣了某個熱情的傢伙，夏眠居然有些不習慣。
在一個明媚的日子裡，夏眠最後一件事，是去療養院看了瑪利亞，和托尼一起，他們在療養院門口碰面。
蓄著小鬍子的中年男人從車上下來，戴著墨鏡，說實話，為什麼他們一個個的都喜歡蓄鬍子？
史蒂夫也蓄起了鬍子，難道很好看？不，只是因為他們喜歡鬍子。
「你今天穿的……」
托尼摘了墨鏡，趣味的上下打量夏眠的穿著。
夏眠特地轉了個圈，「你去年送我的禮物，這個天氣正好適合穿，我以為你今天沒空過來。」
「我就一個老媽和一個夏姨了，你們兩個人要我上天我都能飛上去給你們看。」
托尼自然而然的牽上夏眠的手，兩人走上臺階。
「我媽最近記憶力不太好，她可能不太認識你。」
夏眠皺眉：「生病了？」
托尼似笑非笑：「年紀大了，總會有點小毛病。」
啊……
年紀大了。
夏眠笑了笑，沒說話。
托尼給瑪利亞安排了一整層，沒人打擾她，能讓她安靜的休息。
她躺在雪白的病床上，臉上堆滿了皺紋，頭髮花白，手背上紮著針，托尼說她最近沒有胃口，給她注射的營養劑。
牆上掛著電視，放著上個年代的老電視劇，瑪利亞就愛看這個。
夏眠坐在床邊，握上瑪利亞的手。
她若有所覺的偏頭看她，目光混沌，卻依稀有亮光。
她看了夏眠很久。
夏眠主動開口：「瑪利亞，我是夏眠。」
瑪利亞神態平和，外界的一切動盪都和她沒關係，夏眠當年安排她在商會，唐越將她照看的很好，如今，托尼也將她照看的很好。
「我記得。」
夏眠微微驚訝，托尼也有些詫異。
瑪利亞笑了，「我記得你，你上次來看過我，你叫夏眠啊。」
上次……
夏眠扯扯嘴角，原來瑪利亞沒記起來。
不過這樣也好。
「嗯，我是托尼的朋友，接下來一段時間我要出趟遠門，特地來看看你。」
托尼聞言看了眼專注和瑪利亞說話的夏眠，焦糖色的眼眸裡看不出喜怒。
瑪利亞平時除了看電視就是看書，雖然看完就忘了，能記得夏眠上次來看她，已經很不容易。
夏眠和她聊了一會兒，見她目露困意，就囑咐她好好休息，離開了房間。
托尼在門外等她。
「你不和她聊聊？」
托尼攤手：「沒什麼可聊的，我只要知道她現在過得很幸福，你呢，你要走了。」
「嗯，可能不會回來了。」
托尼似乎提前知道了，此刻聽著也並不驚訝，他沒什麼誠意的祝夏眠一路順風。
但托尼表現的越雲淡風輕，夏眠就越不放心。
托尼似乎看出了夏眠的擔憂，他嗤笑：「我已經四十多歲了，你以為我還是當年十幾歲的孩子？」
夏眠：「……我總覺得你是孩子，不如，托尼，你跟我一起走吧？」
托尼：「……哇哦，我很感動，但我能拒絕嗎？」
夏眠：「……給你三十年時間考慮。」
托尼眯起眸子，「我可是要活到一百歲的人，三十年不夠，最少五十年。」
兩人相視一笑。
「所以，到時候，我等你來接我。」
「夏姨。」
第89章
夏末秋初的季節。
當一道來自神明國度的光柱帶走了某個人，紐約甘迺迪機場，剛剛回國的小姑娘找到了自己的行李箱，她並不知道未來的自己丟下了多大的麻煩給她，但在這裡，首先相信一下那些人的人品和信用，不會去為難一個什麼都不知道的普通人。
真普通人夏眠先去銀行辦理了財產方面的手續，隨即聯繫了她在普林斯頓的校友和老師，最後通知了她的母親。
一切都很尋常，唯一不尋常的是她在路上碰見了個穿緊身衣的蜘蛛俠，她一臉懵逼的望著對方毫不掩飾的摘下面罩，親昵的和她侃侃而談，說著晚上邀請她參加同學派對。
不是……同學……
你不是應該活在漫畫裡嗎？！
是我走錯了世界，還是蜘蛛俠你被壞人暗算了？！
彼得說了半天終於發現姐姐的變化，氣質，眼神，都變了。
她驚疑不定道：「我們認識？」
彼得瞬間石化。
姐姐不認識我了不認識我了不認識我了…………
彼得難過的跑去了斯塔克別墅，「斯塔克先生！！」
……
夏眠暫時不知道地球上發生了什麼，不過紐約每天都很熱鬧，夏眠沒和史蒂夫他們告別，只拜託了娜塔莎轉告。
有些話當著面還真說不出來。
就當夏眠開始了一場沒有歸途的旅行吧。
而旅行的下一個目的地是托爾的家鄉，阿斯加德。
夏眠走過彩虹橋，戰爭過後重建的彩虹橋和曾經的一模一樣，守門人還是海姆達爾，他看著托爾領著個黑髮女人從中庭回來，便知道這位是未來的王后。
海姆達爾微微頷首：「歡迎回來，我的王，以及未來的王后。」
夏眠下意識看向托爾，眸光戲謔，托爾輕咳一聲，「時間問題，尼雅你很快會習慣的。」
「你看起來都準備好了，我完全不需要習慣。」
夏眠和海姆達爾禮貌頷首，被托爾牽著手走過彩虹橋。
腳下五色斑斕的線條流光，她以前曾在王宮中眺望過這樣的景色，卻從未踏上過，彩虹橋只有諸神能夠自由進出，而即便是經過了彩虹橋，沒有王的命令，海姆達爾也不會開啟的。
托爾一到阿斯加德，身上就自動覆上一層戰甲，他心情很好，海藍色的眼瞳直直望著不遠處的王宮，大步邁的恨不得直接飛過去才好。
但不能，托爾要牽著她的手走進王宮，他要讓所有人都看到他帶著阿斯加德的王后回來了。
「尼雅，我很開心，你願意和我回家。」
彩虹橋很長，夏眠也很享受這段奇妙的路程。
「你不問我問題嗎？托爾，你似乎從來不問我的過去。」
難道神沒有好奇心嗎？
夏眠的過往一看就複雜的要命，托爾看似傻白甜，但他並不像洛基說的那樣是個蠢哥哥，他敏銳充滿智慧，戰力高強，狂野自由，夏眠卻和他相反，她充滿矛盾和自我束縛，一身謎團。
「你的那些所謂的過去沒有我。」
托爾十分理智，他聲音低沉磁性，充滿將人溺斃的安全感。
「沒有我的過去，我不想知道，因為我已經擁有你的未來了。」
托爾笑的像個大傻子，「神也要懂得知足，我父王教我的，王可以有野心，但也要懂得知足，我已經得到你了，尼雅，我滿足了。」
夏眠呼吸微滯，漆黑如夜的眼睛微微濕潤。
「你這個傢伙……說起情話來還真讓人受不了。」
托爾笑出了聲，笑聲爽朗毫無陰霾。
他大張旗鼓的牽著夏眠進入王宮，一路上多少人注視著，多少雙眼睛，很快仙宮就傳遍了，他們的王帶回了他們的王后。
洛基站在臺階之上，黑髮綠眸的青年神情友好，但誰都知道這條蛇一肚子壞水，但同樣的，這條蛇裝起乖來，沒人能拒絕。
「哥哥給你準備了很多東西，我帶你去看看？」
夏眠挑眉：「你前段時間離開地球就是忙這個？」
托爾從來不知道什麼是臉紅，但被心上人漆黑的眸子注視著，托爾竟有些心跳加速，「我想親自帶你去。」
洛基一旁提醒：「但你離開了那麼久，王宮堆積了很多需要你處理的事務，你已經是王了，哥哥，不要讓你的臣民失望，我想，尼雅也不會希望你這樣的。」
突然被拖下水的夏眠，想了想，認真點頭：「先去忙，晚餐時我們一家人再好好聊聊。」
「一家人？」洛基語調奇怪。
夏眠似笑非笑：「一家人呢。」
托爾也重複了一遍：「對，一家人。」
氣氛莫名其妙變得格外溫馨。
和諧的氛圍讓洛基渾身不自在。
托爾被成功說服，也許夏有間的存在他的話終究給他造成影響，但他不會說出口，總希望，黏著尼雅，一直黏著，處理公務也想帶著她，上戰場也想帶著她，幹什麼都想帶著她。
托爾走在走廊上，認真思索，關於如何將自己的王后培養成女武神和女政治家的計畫。
托爾離開後，夏眠和洛基之間就沒什麼顧忌了。
「你這幾年一直沒來中庭，我都沒機會問你，聽說，你和托爾說我死了？」
哦，來算帳了。
洛基慢悠悠笑的無辜：「你不覺得看托爾那傻兮兮哭成狗的樣子很好玩嗎？」
夏眠聯想了一下畫面，居然覺得洛基說的有幾分道理。
「但你不該傷你哥哥的心。」
洛基無所謂：「他習慣了。」
夏眠：……
洛基帶著夏眠去了她的房間，似乎重新佈置過，處處充滿女孩子的小細節，桌子上的花，淺色系的帷帳。
但佈置的再女孩子氣，也無法忽視這其實是托爾的房間。
「我哥挺耐打的，你以後要是不高興了，捅他一刀，他也不會真的生你氣。」
洛基傳授著他的經驗。
邪神一臉乖巧的出著壞主意。
「他似乎覺得打是親罵是愛，你越欺負他，越證明你愛他，他皮糙肉厚結實得很，你偶爾服個軟他就能感動的痛哭流涕。」
夏眠一臉微妙的聽著，自己和他相處並不覺得，為什麼在洛基嘴裡，托爾那麼的……傻？
還是大智若愚？
洛基總結：「你們中庭人說，情人眼裡出西施，尼雅，你也會被愛情這種沒用的東西影響？」
邪神一臉痛心疾首。
夏眠：……弟弟，你是有多不希望你哥過的幸福？
專注拆CP這麼用功？
「你現在後悔還來得及，距離大婚還有半個月。」
夏眠聲音拔高：「婚禮？！」
洛基眯起眸子：「沒錯，要逃婚嗎？我幫你，畢竟塑膠友情一場。」
夏眠盯著洛基打量他許久，看的洛基渾身發毛，也要保持邪神的微笑。
「洛基。」
夏眠慢吞吞的靠近他，「你居心不良啊，說，你是喜歡上了我，還是喜歡上了你哥？」
真不是夏眠多想，B站微博誰不知道錘基的魔力。
堪稱超英圈的半壁江山。
洛基直視夏眠審視的眸光，他以前就知道，尼雅有一雙能攝人心魄的眼睛，漆黑的如同他曾墜落過的深淵。
誰也不曾看透深淵的盡頭。
洛基一直認為尼雅是個神秘又危險的女人，可她的危險似乎只有洛基能看到，他那個蠢哥哥沉迷不得了。
洛基揚起薄唇，陰鬱蒼白的臉浮上一絲譏諷，「尼雅，我不會祝福你們的。」
夏眠笑笑沒說話。
當天晚餐，餐桌上，夏眠就和托爾建議，她覺得洛基當花童簡直太合適了。
母胎單身，好弟弟，帥氣多金又幼稚。
沒有人比他更合適了！！
托爾眼睛亮晶晶的：「好主意！」
洛基捏碎了玻璃杯。
狡詐的女人！！
你敢嫁進奧丁森家，邪神就能讓你一輩子不安生！
阿斯加德重建工作漫長又艱巨。
這不是人類紐約一個斯塔克就能撐起一整個紐約市的建設的。
阿斯加德本身連接世界之樹，神力灌溉著整個國度。
重建是十分耗時耗力的事。
但夏眠來到阿斯加德時，大部分已經恢復了曾經的樣貌。
而阿斯加德也需要一場盛大的婚禮來沖淡曾經的災難帶來的陰暗。
至於阿斯加德的王后是什麼身份他們並不深究，只要他們的王喜歡，他們就喜歡。
真正到婚禮那天，滿城熱鬧，各地趕來的神明，多方勢力齊聚阿斯加德，只為了一睹傳說中出身中庭的王后。
他們看到了王后精緻美麗的容貌，但人類的壽命何其短暫，托爾百年後註定要傷心孤獨的。
直至一個人的出現，將婚禮推向了高潮。
夏有間帶著數千隻魔法生物異獸降臨阿斯加德，每一隻異獸背上都背著數不盡的奇珍異寶。
夏眠被這巨大的陣勢嚇到了，夏有間怎麼來了。
「我讓海姆達爾放他過來的，不然就算是他，也無法讓這麼多生物進入阿斯加德。」
夏有間出現在夏眠面前，出場極其裝逼高端，成功唬住了一圈神明。
「乖寶，咱們那嫁人，是要帶嫁妝的，爺爺給你帶來了，以後離家出走都有底氣。」
夏眠：「……爺爺您那期待的表情是巴不得我明天就出走呢？」
夏有間乾巴巴笑了兩聲。
但不得不說，夏眠是感動的。
也許答應結婚太過武斷，她喜歡托爾但也沒必要和他綁定在一起。
夏眠行事太過謹慎，尤其對待愛情。
可就這一回，夏眠想衝動一次。
她不太想看到洛基口中的，那個哭的像狗一樣的托爾。
既然能陪伴，為什麼要離開？
傻？
第90章
（一）小公主和她的邪神叔叔
洛基跑到廢棄的飛船控制室，四周空無一人，主駕駛室底下到破出一個大洞，洛基站在洞口往下望，果不其然，那個機靈的丫頭正朝著他揮手，笑容該死的燦爛。
「洛基！快帶我出去玩！」
洛基伸出一根手指，用魔法將小公主戳倒在地，看著她漂亮的金髮沾染上灰塵，白皙的小臉也灰撲撲的，他喜歡看到這個小公主變得狼狽的樣子，可能是因為她的金髮和眼睛像極了托爾，耀眼又璀璨，可洛基每次都無法讓她哭泣，因為這個丫頭的壞脾氣也像極了那個女人。
「你該喊我叔叔，沒禮貌的丫頭，尼雅沒教你嗎？」
蒂芙尼揉了揉發紅的腦門，坐在地上，瞪著他，海藍色的眼眸滿滿的任性，「你到底帶不帶我去玩，你不帶我出去玩，我就告訴父王，你偷了他的無限寶石！我告訴母親，上次是你變成了怪獸在晚上嚇她，你明知道母親不驚嚇！」
洛基嘴角一抽，這丫頭，跟誰學的，托爾可不會這麼威脅人，尼雅也懶得用這麼直白的手段。
簡直就是小孩子過家家。
難不成，是跟他？
洛基撇撇嘴，他可沒這麼幼稚，才八十歲就嚷嚷著要出去闖蕩宇宙，一個小隕石就能把她砸死。
「你快答應我！！」
蒂芙尼個子才到洛基的腰，小小軟軟的一團，穿著層層疊疊的宮廷裙，即便是故作生氣的語氣也軟的跟棉花糖似的，讓人不由自主的分泌唾液恨不得咬上一口。
她只能央求洛基了，仙宮裡只有洛基會和她幹壞事，會和她玩一些父母不讓她玩的東西，還總是不讓父王和母后知道。
叔叔一定是個壞傢伙，媽媽總這麼說。
但蒂芙尼喜歡壞傢伙。
她抱著洛基的腰，翻來覆去的撒嬌。
小孩身上甜甜的果香味沁人心脾。
邪神也受不住天使的撒嬌攻擊，小東西可比仙宮裡的所有人都知道如何討洛基喜歡，然而正當洛基準備勉強答應她時，蒂芙尼輕哼著又開始威脅他：「你不答應我！我就哭給你看！！」
哦，威脅。
洛基似笑非笑的半蹲下來，捏了捏蒂芙尼的小臉，唇角揚起涼薄的弧度，綠色的如蛇般的眼瞳盯著可愛的蒂芙尼。
「那你哭吧，我喜歡看。」
蒂芙尼愣住了，眼眶迅速蓄起了晶瑩，可在洛基的注視下，蒂芙尼硬生生憋了回去，奶聲奶氣的控訴：「蒂芙尼不會哭的！！」
如此循環往復。
蒂芙尼和洛基能玩一下午也樂此不疲。
而夏眠也對於洛基一個成年人能和個孩子玩到一起去表現出相當的驚訝。
但很快她就理解了，畢竟同齡人總有更多的樂趣。
（二）王與王后的小情趣
阿斯加德的白日比夜要長得多，這裡四季變化並不明顯，如約姆海頓那般終日冰霜之地，阿斯加德四季溫暖，懸掛於空中的日月也更像是個裝飾品。
阿斯加德那場盛大的婚禮已經結束多日，但王城中依舊留存著喜悅和熱鬧，托爾下令每日都在街頭設立舞臺劇，上演著王與王后感天動地的愛情故事。
這情景何等熟悉，像極了某個邪神的手筆，然而還真不是，托爾只是被他弟弟帶壞了而已。
他要讓所有人知道他們的王和王后的故事，然後名留歷史。
托爾結束了武神們的會議，他詢問侍女：「王后在哪？」
「王后這時候應該在花房。」
花房位於天使泉花園深處，原是芙麗嘉王后鍾愛的地方，養她那些花草，芙麗嘉王后死後，阿斯加德又經歷戰亂，花房的花草疏於打理，破敗下來，夏眠讓人重新修理，空出一塊來休息。
圓頂的水晶房內，金紅色的魔法流光環繞在牆面上。
花房裡擠滿了盛放的花，知名的不知名的，無一不華麗絢爛，一張軟塌擱置在中央，軟榻上歇著個美人。
漆黑的長發自軟榻傾斜自地面，玫色的長裙裹住纖瘦的身體，絲綢似的質地，可摸上去，托爾覺得還沒尼雅的肌膚潤滑。
她手中持著本書，看了一半就睡了過去。
日子太過悠閒，沒有以前的算計和煩惱，每天需要發愁的就是如何讓托爾歇下「讓他的尼雅成為一個政治家一個女武神」的妄想念頭。
政治家可以，女武神就算了。
托爾眼裡身嬌體弱的人設，夏眠覺得自己還能再維持個幾百年。
夏眠睡的很淺，花房溫暖安逸的氣氛讓她輕易就變得毫無防備，全身心放鬆下來，然而一點動靜也能驚醒她。
更何況托爾弄出的不是一點點動靜。
夏眠被嚇醒的，迷糊的視線對上身上某個金髮大型犬熱情的目光，他手中握著她的小腿，抬起，親吻。
夏眠聲音都在發顫：「這是在花房……托爾·奧丁森你特麼從我身上下去！」
「不。」
自從舉行過了婚禮，夏眠有時候說的話，托爾越來越不聽了，和以前夏眠說什麼他都贊同的樣子簡直就是婚前婚後鮮明的對比。
大騙紙。
夏眠抓住軟塌的邊緣，以防自己在托爾熱情中滑到地上，「你這是……在詮釋……什麼叫兩幅面孔嗎？……你以前不是這樣的……啊，輕點！」
托爾很愛咬夏眠的腰，也不知從哪學來的壞習慣，他情動親吻時，總不知不覺的就滑到了夏眠的腰側，然後咬了上去，每次非得留下點牙印才滿意。
他在報復夏眠以前總是擰他腰嗎？阿斯加德的王不至於小氣到這種地步。
夏眠有次問了托爾他為什麼喜歡咬她。
托爾說：「我在表達我的愛意，尼雅你沒感受到嗎？」
這……她應該感受到嗎？？？
事實上不需要夏眠口中說什麼。
托爾一向喜歡觀察夏眠，他很擅長腦補，也很擅長為夏眠的一切錯誤找到比她的解釋還要合適的理由為她填補。
也許愛情真的能糊住一個王的心。
就算哪天夏眠要奪取整個阿斯加德，估計托爾也覺得夏眠是逼不得已。
金色的睫毛，海藍色的眼眸，瀲灩的像夏日晴風下的海，他喜歡注視著她的眼睛，深淵一樣，一看就離不開了，他喜歡撫摸她漆黑的發，溫涼的愛不釋手，他喜歡親吻她的身體，看她露出隱忍又誘人的姿態，她不太習慣過於放縱，而托爾的熱情又讓她承受不住。
他奇怪的，喜歡尼雅喊他全名的樣子。
一字一字的喊他。
從他的名到他的姓。
這輕易就能讓托爾腎上腺素飆升。
奇怪的癖好。
洛基已經煩透他們了，雖然他的意見沒人聽。
（三）
夏眠在閒暇時間也去過一趟地球，只是去的不是時候，恰逢世界科技變革，以斯塔克工業為首的科技率領著全世界將現代社會推上了另一個世紀。
而地球上的經常活躍的超英也都大換血，全是夏眠不熟悉的面孔，史蒂夫和托尼一樣都開始退居幕後，將時代的舞臺交給年輕人。
她遵守了法則，短時間內替代了地球上的夏眠，她用了點小手段，讓那個女孩陷入沉睡，她會在24小時後蘇醒。
「你的臥室，裝修的倒挺對我胃口。」
畢竟都是同一個人，喜好一樣也很正常。
只是現在的夏眠看著曾經的自己，那張年輕的臉年輕的靈魂，桌子上各種檔和招標書昭示著她的夢想和野心。
也是夏眠曾經的夢想，只是半途夏有間出現打斷了。
手機響了，來電顯示是老闆。
夏眠一時好奇，接了電話，然而對面卻傳來熟悉的聲音。
「九點的記者會，你要拖到什麼時候？別告訴偉大的斯塔克，你連策劃案都和發言稿沒寫好？」
夏眠下意識挑眉：「托尼？」
「哈？」
托尼奇怪的沉默幾秒。
夏眠這邊卻覺得自己來的真不是時候，她整理了桌子上的檔，夾在公事包裡，「好了，別催了，我已經準備好了，現在才八點十分，我走過去都來得及。」
夏眠掛斷了電話，搖搖頭，猜不透夏眠怎麼成斯塔克集團的人了，她看了眼工作牌，生物科技部門部長。
不過這個世界，能給她提供絕對的資源的也只有斯塔克了。
夏眠離開後，本世界21歲的夏眠接替她存在於這個世界上，創業工作，實現她的夢想和野心。
夏眠知道這一點，她浪費了半天時間去幫她應付記者會，而對於托尼，那個小鬍子男人，他們並沒有深刻交流，但記者會結束後，兩人在轉角相遇，對視的刹那，對方都知道對方認出了自己。
「還好嗎？」
托尼沒忍住，喊住了離開的夏眠。
夏眠轉身微笑：「很好，難以想像我會進入斯塔克集團，對我的印象還好嗎？」
托尼揚了揚唇角，「啊，勉強及格，如果是你的話，我會給滿分。」
托尼看了眼時間：「一起吃午餐？」
「以後會有機會一起吃飯的，我今天的時間很緊湊，下次再約。」
下次是什麼時候？
托尼不太清楚，但總而言之，夏眠答應了在未來會接他離開地球，她不會食言的。
他回到辦公室，時隔好幾年了再次見她心情意外的很平靜。
托尼想起那個主動來投職斯塔克集團的黑髮女孩，對，她只能是女孩，那雙眼睛看得很遠，她說她要帶領生物科技走上一個新時代，她的夢想也許也曾是夏眠的夢想。
那麼現在，夏眠的夢想是什麼？
夏眠：老了，浪不動了，安安心心當我的阿斯加德王后順便帶著大金毛去征服宇宙_(：з」∠)_
托爾：期待。
第91章 番外
史蒂夫沒有刻意去關注夏眠的消息, 在他察覺到對方的真實想法, 以及面對他時, 偶爾欲言又止無法拒絕的態度時, 史蒂夫決定放手。
他或許應該用更多的時間去探究他難得如此深愛的女人，去瞭解她的困楚, 她的想法, 甚至卑鄙一點, 依靠多年的舊情徐徐圖之。
夏眠是個念舊情的人，她不會傷害史蒂夫, 可能連拒絕都不忍心，最壞的結果大概也就是說服自己接受他。
當年那個會心疼瘦小的史蒂夫, 每次打飯都多打一份的小廚娘, 她對史蒂夫是有好感的, 只是那個女人自身戒心太重，她把自己鎖在一個厚厚的殼子裡，熱情如火的太陽也只能把她焐熱, 而不能把殼子撬開。
而美國隊長很忙，忙到全世界各地經常能見到他的身影，他的世界佔據更多位置的並不是夏眠，雖然史蒂夫將她放置在一個特別又溫暖的地方，但這對夏眠來說是不夠的。
托尼·斯塔克退出復仇者聯盟後，史蒂夫回到了紐約, 旁人都說史蒂夫和托尼關係緊張，但若說當聯盟缺少一個領頭人時, 對方都毫不懷疑的信任對方的實力。
只是和擁有超能力的美國隊長不同，鋼鐵俠是會老的。。
「鋼鐵俠只有一個，因為Iron Man就是托尼·斯塔克，托尼·斯塔克就是Iron Man，我可沒有為他人鋪平道路的習慣，還是好好擔心自己吧美國精神，哦，修正，還在被通緝的美國精神，不過這很快就要結束了。」
人類和宇宙接觸的越密切，越能認知到自身的渺小。
他們很快會意識到這個世界需要「怪物」「超能力」的存在。
托尼的視線盯著史蒂夫的鬍子，下意識摸了摸自己的下巴，「你這鬍子是怎麼留的。」
史蒂夫的鬍子好些天沒修整了，托尼突然問道他一時不知道怎麼回答，畢竟他並沒有刻意去凹造型，但面對托尼彆扭的表情，史蒂夫開玩笑道：「看起來很有男人味對嗎，這應該很討年輕姑娘的喜歡。」
托尼絕對不承認在這方面他輸了，他挺了挺自己的胸脯，義正言辭：「在金錢和肉體之間，大部分姑娘都會選擇美鈔，我看你接觸過最多的女性也就是那個暴力的黑寡婦，哦，你真可憐，你應該多見識一下紐約姑娘雪白的肌膚和嬌俏的身材，而不是一人單挑五個大漢的特工。」
史蒂夫：……
「娜塔莎聽到會生氣的。」
托尼攤手：「不，她只會覺得我在誇她。」
史蒂夫搖頭，不太明白。
當然在女人心思這方面，托尼確實比史蒂夫厲害，但托尼沒有史蒂夫那男人魄力十足的鬍子和健壯的大胸肌。
……他已經放棄大胸肌了，有錢可以為所欲為。
「這次回來待多久？」
「暫時不會離開。」
神盾局不再通緝史蒂夫，他們當然可以回到紐約，時代在進化，越來越多的異能者發芽似得冒出來。
托尼已經膩了教小孩怎麼打壞蛋的劇情了，一個彼得·派克已經讓他操碎了老父親的心。
史蒂夫離開會議室，來到大廈他曾經住的房間，他站在電梯前，隔壁的電梯「叮 」的一聲門開了。
從裡頭走出幾個人，似乎是科研人員，幾人圍著中間的女人彙報實驗。
「先這樣，我下午去找斯塔克先生溝通關係記者發佈會的事，你們先回各自崗位，不用整天等我，我最近沒那麼多時間一直待在實驗室。」
可能是說話的聲音過分熟悉，史蒂夫下意識側頭看了一眼。
夏眠對別人的視線很敏感，尤其對方毫不知收斂，盯了好一會兒也不客氣，她抬頭，皺眉對上史蒂夫的注視。
「看夠了沒？」
她似乎變得和史蒂夫記憶中有些不一樣。
一樣的容貌，不一樣的感覺。
挺翹的鼻樑上架著無框眼鏡，也遮擋不住銳利多情的漆黑雙瞳，史蒂夫的記憶裡，夏眠從不會這樣的態度和他說話。
認錯人了。
史蒂夫恍惚的想。
「抱歉。」
史蒂夫道了歉，恰巧電梯到了，他走進電梯。
夏眠還在那站著，她手上抱著一堆文件，身形纖瘦挺拔，脊背筆直很容易就能看出她的性子來，大概是頗為強勢果斷的類型。
斯塔克的地盤出現一個和夏眠如此相像的人，史蒂夫這個正直的老冰棒破天荒思想不純潔了一點。
畢竟托尼並不是什麼有節操的男人。
但她們除了那張臉，毫無相像之處。
史蒂夫第一面見她，就無比清楚這一點。
但史蒂夫第二次見她，發現，就連那張臉，和記憶中的那人也是不一樣。
恐怖份子襲擊大樓，打亂了記者發佈會，破碎的建築物從天而降，夏眠在保鏢的保護下撤離，從天而降的玻璃門砸了下來。
紐約每天都在發生這類事故，夏眠習慣了，總有些人要她的命，不僅是因為她的才華和科研成果，還因為曾經有個和她一樣的人出現在這裡，並且經歷了一段匪夷所思的故事。
「你好歹給我留點有價值的東西，一堆麻煩，真好意思。」
夏眠嘟囔著，埋怨另一個自己，卻並沒有多少恐懼感。
身為一個十八項高級保險在身，斯塔克最高保護的人才，如果敵人能突破斯塔克的重重防禦殺了她，夏眠也只能說天妒英才。
她本身沒有任何自保能力。
史蒂夫隔了很遠就看到了她，雙手抱臂像旁觀者冷然的注視著一切，操作手機安排萬一她遇到危險的一系列準備。
變異的恐怖份子鑽了空子溜到了夏眠身邊，夏眠反應過來時，危機已近在眼前，她只來得及握緊手機發送郵件，下一秒她被人抱著迅速撤離，尖銳的武器打擊盾牌的聲音格外刺耳，抱著她的手臂結實有力。
夏眠抬起頭，看到了美國隊長。
她打量史蒂夫的鬍子，漆黑的眼底似乎有什麼怪異的情緒在蠢蠢欲動。
史蒂夫帶著夏眠殺出重圍，神經緊繃，這只是個小事故，和史蒂夫曾處理的眾多災難比起來，確實很小，但不知為何，他很緊張。
這份奇怪的緊張和戰慄在懷裡的姑娘語出驚人時，達到了巔峰，「聽說你和另一個我曾經有一腿？」
史蒂夫：……
總有一種八卦，當事人連個名分都沒有，外界人都以為他們就差孩子了。
史蒂夫莫名想笑。
但這句話從這個夏眠口中說出來，史蒂夫不僅笑不出來，還感到全身僵硬，似乎連情緒和靈魂都被凍住了。
他聽到這姑娘嗤笑了一聲：「看你這樣就猜到八卦只是八卦。」
好像是嘲笑？
史蒂夫分不清，他無法理解異性，尤其當那個異性是夏眠時。
雖然史蒂夫從未將她們兩個看做同一個人。
她們是完全不一樣的。
史蒂夫記憶中的那個人幾乎伴著他成長，從瘦弱的少年到美國隊長，在沉睡醒來後，他僅剩的摯友就只有吧唧和她。
很多真摯的友情，在遭遇絕境後很容易變質。
史蒂夫是個偏執的人。
但他仍舊選擇放開他對夏眠的感情。
史蒂夫在不停的前進，不停地，從來不會在一個地方停留，世界需要他，他就去全世界，紐約需要他，他就來紐約。
而夏眠，她需要一個能追隨她的，永遠把她放在心尖的人。
史蒂夫做不到。
史蒂夫鍛煉了兩個小時，也只是稍微熱了熱身，他穿著白背心，從擂臺上下來，白背心，軍裝褲，胸前的肌肉鼓起，手臂線條弧度漂亮極了，讓人垂涎欲滴。
夏眠經過門口，不小心瞄了一眼，就再也走不動路了。
她和另一個自己，除了一張臉想像之外，喜好也很相像。
面對身材倍兒棒，腹肌大胸肌麵包似得成熟男人，毫無抵抗力。
「她眼瘸吧，這麼漂亮的不喜歡，喜歡什麼大金毛啊。」
夏眠呢喃著。
阿斯加德的金毛：老子肌肉不比美國隊長差
夏眠蠢蠢欲動，在史蒂夫準備結束離開時，攔住他。
「嘿，史蒂夫，晚飯有約嗎？」
史蒂夫：「……」
黑髮姑娘邀請和感興趣的態度毫不掩飾。
史蒂夫一時茫然。
他是被搭訕了嗎？
「沒有的話，我能請你吃飯嗎，前幾天你救了我，美國隊長能給一個小粉絲感謝的機會嗎？」
一個星期前的事了，現在才請人吃飯未免太遲了些。
與其說是感謝，不如說是突然被美色所迷。
夏眠一直知道美國隊長身材不錯，但畢竟沒親眼見過，總不能特地等著人脫衣服吧，多浪蕩。
夏眠又比較忙，一天裡和史蒂夫在大廈裡碰面的次數屈指可數。畢竟他們沒什麼工作交集。
運動兩個小時一滴汗沒出，此刻史蒂夫卻突然覺得熱。
「……我晚上有空。」
夏眠滿意的笑容燦爛極了，「很好，都在一個基地，晚上六點我們一起下班，我知道有家餐廳，味道很不錯。」
她的說辭和那雙明媚的眼，像極了誰。
……托尼·斯塔克看見金髮妞一本正經勾搭人也是這樣的。
夏眠沒經歷過另一個自己經歷過的空茫和寂寞，她沒有把自己裹在殼子裡，不僅沒裹，還很主動。
她才不管美國隊長和另一個自己談過風花雪月還是看過星星月亮，簡單點，她就想一摸史蒂夫的肌肉。
不談人生理想，也不展望未來搞立場。
人生苦短，浪一點沒事。
（全書完）
雪地孤月 2018-12-15 04:39
看完了
怎麼說呢
很混亂 超級無敵混亂
很多人和東西講了一點就不講了
伏線埋下去然後莫名就結束了
看得讓人糾結
連感情線都莫名其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