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悠于 2019-1-16 00:12

《(綜)科學與魔法》作者：白馬馱沙【完結】

文案：

微博：@白馬馱沙不背我，歡迎包養！

TIPS：本文在8月經歷過大修，1-27章是大修過的，以前點擊過後來準備養肥再看的朋友們，再次點進來看的時候記得刪掉緩存重新載入啊！！！APP好像會出現舊章節和新章節混在一起的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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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漫威電影宇宙，會有美國魔法世界當背景。
女主身世成謎，CP鋼鐵俠托尼·斯塔克。
正劇風，前期走漫威電影時間線，後期蝴蝶效應。
就是講個故事，儘量自圓其說：）

內容標籤： 英美衍生 幻想空間 奇幻魔幻 超級英雄
搜索關鍵字：主角：托尼·斯塔克，蘿拉·詹森 ┃ 配角：MCU眾，瞎編眾 ┃ 其它：鋼鐵俠，漫威，HP，綜英美

[url=http://www.jjwxc.net/onebook.php?novelid=3623481]原創網[/url]

悠于 2019-1-16 00:13

第 1 章

　　正值午飯時間，紐約伍爾沃斯大樓附近的一家麥當勞人滿為患。

　　在一個不顯眼的角落裡，一位棕色卷髮的姑娘正對同伴抱怨著：「我簡直不敢相信，快五年過去了，還有蠢貨在質疑我們為保密協議所做的一切。」

　　「這不稀奇，」她的同伴、一位擁有著金色長髮的姑娘開口道：「拉帕波特法律（注①）已經廢除了四十三年了，照樣有人覺得我們不該和麻雞混在一起。」

　　棕發姑娘把手中的報紙翻了個面。她吸了一口可樂，含糊不清地說：「要這樣說我就不會出生了。英國佬玩得更大——你知道，像我這種出身的人，早十年在英國可能會被折斷魔杖趕出學校的。（注②）」

　　「別犯傻，非要這麼說我才是那個被趕出去的呢，畢竟我沒法證明我的父母是巫師。」金髮姑娘笑道。她盯著自己面前的辣翅瞧了一會，最後下定決心把手伸到辣翅上方。從她袖子裡發出一絲白光，緊接著她就拿起了辣翅，一口咬了下去，仿佛所有的雞翅天生就該沒有骨頭似的。

　　「你看新聞了嗎？托尼·斯塔克失蹤三個月了——」棕發姑娘說著發出嫌棄的噓聲：「預言家日報的這幫蠢貨，名字又拼錯了。什麼塔尼·屎大顆？」

　　「你是說那個斯塔克？」

　　「對，不然還有哪個斯塔克這麼有名？他失蹤太久了，麻雞那邊實在是兜不住消息了——現在推特上全是他的話題。他在中東消失了，我估計是被恐怖分子綁架了。」

　　「噢。我沒有很關注他。」金髮姑娘吃完了雞翅，自顧自地舔了舔手指。

　　棕發姑娘一把將報紙拍在桌面上。她說：「大家都在討論這個——蘿拉，你簡直比我爸爸還要更像純種巫師。我們難道不是天天在幹這個嗎？監控網路消息什麼的。」

　　叫蘿拉的姑娘不以為然地說：「我以為這部分應該屬於國土戰略防禦攻擊與後勤保障局的任務。」

　　「國土……梅林啊，蘿拉，你到底怎麼把這拗口的名字背下來的？」棕發姑娘撓了撓頭，「不過你讀書的時候本來就擅長這些——有的魔咒咒語真的很長。怪不得我高等巫師考試魔咒學只能得一個A。（注③）」

　　蘿拉抿嘴笑起來，正準備說話時被人撞了一下。她立刻伸手蓋住了桌面上的報紙——報紙向上的那一面，接受採訪的傲羅部長亞伯罕·波特正對著鏡頭揮手致意。

　　「對不起！」一個滿臉青春痘的男孩慌亂地道歉道，「我沒注意這裡也坐著人……」

　　「沒關係。」蘿拉說。

　　青春痘男孩這時才看清楚蘿拉的臉。他的臉一下就漲紅了，結結巴巴地重複著：「對、對不起……」

　　「真的沒關係。」蘿拉對他笑了一下。

　　那男孩神不思蜀地走開了，邊走邊回頭張望。很快，他臉上就充滿了迷惑的神情。

　　「忽略咒的弊端——總是被麻雞撞到。」蘿拉說。

　　棕發姑娘吃吃地笑起來。「又俘獲一顆少男之心，感覺如何？」

　　「那是因為你沒開口說話，莉蓮。」蘿拉把桌面上的報紙折疊起來，塞進手包：「不要低估你自己的顏值。」

　　「顏值有什麼用？」莉蓮一邊狂飲剩下的可樂，一邊嘟嘟嚷嚷地說：「顏值對於維持一段關係根本一點幫助也沒有。」

　　「怎麼，又談崩了？」

　　「別提了，愛我的我不愛，我愛的不愛我，我到底什麼時候才能像我爸爸那樣找到自己的真愛？」莉蓮喪氣地說。過了會兒她伸手戳了戳蘿拉，小心翼翼地問：「你和派特洛現在——？」

　　「我們什麼關係也沒有。準確的說，我們從八年之前就什麼關係也沒有了。」蘿拉面色冷淡地說。

　　「瞭解。就是……我是說，他還在——騷擾你嗎？」

　　「他什麼時候能把那多事的鼻子從我身上移開，我就真的要感謝梅林了。」蘿拉看了眼手錶，說道：「走吧，快上班了。」

　　兩個姑娘手挽手步行至伍爾沃斯大樓，在偏門出示了證件。證件上清清楚楚地寫著：MACUSA，魔法法律執行委員會，傲羅部，新式威脅保密處——蘿拉·詹森/莉蓮·史莫德思。

　　門衛對她們露出了微笑，打開了側門。

　　「祝你們擁有美好的一天。」他說。

　　她們進入了伍爾沃斯大樓，通過一條短短的走廊，走上了臺階。

　　這是一座回字形結構的建築，有四座電梯，往上直入雲霄，往下深入地底。她們此刻正站在大廳中央，周圍是行色匆匆的工作人員。在她們頭頂上，懸掛著一座巨大的魔法時鐘，上面顯示著魔法世界暴露等級。

　　顯然，在麻雞網路和智慧終端機的飛速發展之下，魔法世界暴露等級一直徘徊在「高等威脅」和「危險」之間。（注④）

　　正對著時鐘的那面牆上，掛著一幅巨大的畫像。畫像上的男人正是時任美國魔法國會議長的撒母耳·G·寇豪格。

　　「仍然覺得不可思議。那些麻雞怎麼也想不到，我們就和他們待在同一棟大樓裡吧。」莉蓮說。

　　她們穿過人群，經過一個世紀以來仍在提供魔杖清理服務的家養小精靈身邊，走進一座電梯。電梯裡站著另一位家養小精靈，他的年紀已經很大了，大大的耳朵裡長滿了白毛。他穿著整齊的制服，頭上戴著帽子，手裡還撐著一根小拐棍。

　　「嗨瑞德。」「嗨瑞德。」

　　「嗨，史莫德思。嗨，詹森。」家養小精靈瑞德開口說，他的聲音略顯嘶啞：「老樣子，哈？」

　　「是的，新式威脅保密處，謝謝你，瑞德。」蘿拉說。

　　電梯飛快地往下沉。瑞德絮絮叨叨地說著：「一個世紀了，我什麼稀奇事都見過了。但是我還是頭一回——也不對，不算頭一回了。年紀大了，腦筋有點不清楚。今天有個麻雞坐了我的電梯，一個麻雞！」

　　「什麼？麻雞？在國會裡？」莉蓮吃驚地問。

　　「是的，而且是你們的頭頭親自帶進來的。」瑞德望著她們說：「詹森，你會知道是怎麼回事嗎？」

　　蘿拉搖了搖頭。她的手不自覺地揪住了袖口。

　　「你是說波特部長親自帶過來的？」莉蓮又問道。

　　「是的。」瑞德雙眼放空，繼續絮絮叨叨地說：「他們都以為不使用魔法的時候麻雞和巫師毫無區別。太單蠢了。有什麼能騙得過我們的眼睛呢？特別是血統這種東西……」

　　他說著沒了聲音，像是突然睡著了。電梯猛地停了下來，這讓他打了個戰。「哦！你們到了，新式威脅保密處。」瑞德說。

　　莉蓮看起來還想再問個明白，被蘿拉一把從電梯裡扯了出來。

　　「瑞德他是在開玩笑吧……一個麻雞到魔法國會裡來？」在她們走過長長的通道時，莉蓮還在糾結，「瑞德他一定是老糊塗了。」

　　「我們總會知道的。」蘿拉鎮定地說。

　　她們走進了辦公室。辦公室裡燈火通明，不知情的人進到這裡還會以為走進了哪個麻雞公司。每張桌子上都有一台電腦，電腦後是一張張年輕的面孔，整個部門的平均年齡絕不超過23歲。

　　這就是新式威脅保密處，他們負責監控網路上一切有可能洩露巫師世界的資訊——雖然委員會的某些議員認為這個部門的設置是個極大的錯誤，因為最大的魔法暴露威脅就來自於這幫熱衷於享受麻雞科技的新新巫師。

　　此刻還沒上班，平日裡他們應該正三三兩兩地聚集在一起，或是討論某個麻雞品牌的化妝品，又或是在觀看某場麻雞橄欖球比賽。

　　可是今天他們全都老老實實地坐在自己的座位上。

　　蘿拉和莉蓮是最後進來的職員。她們也在各自的位置上坐了下來。過了一會，一隻紙鴿飛到莉蓮面前，她拆開瞧了一眼，露出一個比剛剛在電梯上還要驚訝的表情。她揮了揮魔杖，紙鴿又飛到蘿拉面前。

　　蘿拉伸手接住了紙鴿。她將它拆開，紙上寫著：「國土巴拉巴拉局的人正在部長辦公室。聽說他要從我們之中帶走一個人。」

　　字跡歪歪扭扭，顯然是辦公室最著名的八卦專家戴夫的手筆。

　　蘿拉揮了揮手，那張紙飛到空中燃成了灰燼。

　　快了，她想，快了。很快她就能離開這裡，離開那個可怕的——

　　八年前的回憶一下又沖進蘿拉的腦海。失蹤的同學在禁林裡被發現……大家都說她是被禁林裡的魔法生物攻擊了……可是蘿拉知道不是這樣……

　　一張藍色的便簽條飛到蘿拉面前。是波特部長叫她過去。

　　辦公室發生了一陣小小的騷動。莉蓮瞪著蘿拉，但是蘿拉沒有看她。她整了整制服，面無表情地往部長辦公室走去。

　　蘿拉在部長辦公室門前站定，門上的豹貓雕像睜開了眼睛，上下打量著她。

　　門自動打開了。亞伯罕·波特正坐在他的大桌台後面，他身邊站著一個人，正面帶微笑地看著她。

　　「介紹一下，蘿拉·詹森。」波特部長說道。

　　沒等蘿拉作出反應，那人已經快步走近，臉上帶著宜人的微笑。他對蘿拉伸出手道：「菲爾·科爾森，國土戰略防禦攻擊與後勤保障局探員。」

　　蘿拉趕緊伸手握住，乾巴巴地說：「你好，我是蘿拉·詹森，美國魔法國會傲羅。」

　　「詹森，我記得你高級巫師等級考試魔咒學和黑魔法防禦術成績都是O？」

　　「是的，部長。」

　　「很好。現在我們和麻雞政府有一項合作——我想你已經有所瞭解了。但是我還有另外的東西要交代你，你必須聽好了：你可以參與科爾森所在機構的各項行動，但同時你必須牢記巫師保密法和巫師法案第384條——不得插手麻雞社會事務。」

　　「什麼？」蘿拉困惑地問。

　　「也就是除了必要的某些人以外，你不可以暴露魔杖和你是個巫師的事實。」

　　「所以，我要假裝自己不是個巫師。」蘿拉說。

　　「是的。具體的事項這位科爾森先生將詳細向你講述。你現在就可以收拾東西跟他離開了。」波特部長從桌子後面走了出來，他拍了拍蘿拉的肩膀：「好好幹，詹森。」                        

　　作者有話要說：

　　注①：拉帕波特法律（1790年—1965年），時任議長的艾蜜莉·拉帕波特頒佈了拉帕波特法律。該法律將麻雞和巫師社會完全分離。這部法律禁止男女巫師與麻雞交友或者結婚，同時對與麻雞過於親近的巫師處以重罰。

　　注②：指伏地魔發起的第二次巫師戰爭。

　　注③：巫師等級考試成績分為(O)優秀、(E)超過預期、(A)及格、(P)差、(D)糟糕、(T)可怕。

　　注④：魔法暴露等級時鐘分為綠色「0威脅」部分、「低等威脅」、「中等威脅」、「高等威脅」、「危險」、「無法解釋的嚴峻情況」和「緊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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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回來啦！重新整理了劇情，豐滿了下這個同人小世界。

　　我會繼續努力噠！


第 2 章

　　辦公桌上屬於蘿拉的東西很少。準確地說，在與波特部長的那次談話之後，她就開始有意識地把東西往家裡搬。

　　她把剩下的零食飲料拿給了莉蓮。

　　「你到底在幹什麼？」莉蓮伸手拉住她，壓低了嗓音說：「你早就知道了對不對？為什麼不和我說？」

　　「我也是今天才得到確切消息，莉蓮。」蘿拉安撫地捏了捏莉蓮的手心，悄聲說：「你知道派特洛要被調到法律執行委員會當秘書了嗎？」?

　　莉蓮睜大了眼睛。

　　「我必須得離開。」蘿拉小聲說。

　　莉蓮頓時理解地點了點頭。

　　「但是我還沒放過你呢。」她戳了戳蘿拉的腰，「你深深地傷害了我的心。」

　　蘿拉寬慰地笑了。她說：「隨你處置，莉蓮女王。」

　　「五十次過山車。」莉蓮毫不猶豫地說。

　　蘿拉的臉肉眼可見的發白。

　　莉蓮捂嘴笑起來，她改口道：「十次。」

　　「好吧，你說了算。」蘿拉肉痛地說。她對莉蓮比了個保持聯繫的手勢，拎著包離開了辦公室。

　　科爾森探員正站在走廊裡等她。

　　蘿拉領著科爾森上了電梯。瑞德瞪著他那雙玻璃球一般的大眼睛，盯著他們猛瞧。

　　「嗨瑞德。我們去大廳。」蘿拉說。

　　瑞德這回沒說話。他沉默地操控著電梯，當科爾森探員也溫和地說：「嗨瑞德。」的時候，瑞德的眼睛瞪得更大了，眼珠子仿佛下一刻就要從眼眶裡彈出來。

　　他們穿過大廳時，科爾森探員突然說：「詹森小姐，說起來雖然我們已經合作很久了，但是還從來沒正式見過面。」

　　「是啊，我們平時只需要通過網路聯繫。」蘿拉停頓了一下，繼續說：「真的很感謝你們共用給我們的資料庫。」

　　「哦，這沒什麼。」科爾森說。他轉頭看向蘿拉，但是什麼也沒看到，這讓他臉上的笑容消失了。

　　「詹森小姐？」

　　他的胳膊被人挽住了。但是他身邊什麼人也沒有——科爾森下意識地想要拔出手//槍。

　　「繼續走，科爾森探員。」蘿拉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

　　「但是你——你——」

　　「一點小小的魔法，用來避開糟糕的前任。」蘿拉輕快地說。

　　科爾森注意到蘿拉抓著他胳膊的手微微顫抖。

　　微笑又回到他的臉上。他自如地走下臺階，目視前方，淡淡地說：「真是很糟糕的前任，是吧？」

　　「對，糟糕透了。」

　　伍爾沃斯大樓前停著一輛很「特工」的黑車。蘿拉已經恢復了身形，跟著科爾森探員坐進黑車裡。

　　汽車車廂是前後分隔式的，蘿拉看不到司機。在他們對面的座位上，已經坐了一位穿著軍裝的麻雞。

　　「這位是詹姆斯·羅迪上校。」科爾森介紹說，「羅迪上校，這位是蘿拉·詹森，她是一名傲羅。」

　　他們握了握手。

　　車子啟動了。蘿拉詢問的望著科爾森。

　　「本來我應該帶你回局裡報導。但是現在有緊急情況——在正式報導之前，你已經有了第一個任務。軍方希望你能幫忙找到托尼·斯塔克。」科爾森說著望向蘿拉，「我想你應該認識斯塔克——？」

　　「是的，斯塔克先生很有名。」蘿拉說。

　　羅迪上校開口說：「托尼·斯塔克在中東失蹤86天了，我們已經嘗試了所有辦法，都無法確定他的具體位置。中東特殊的地形和政//治局勢也導致搜尋工作難以以正常方式進行下去。我想你應該能理解他對於美國社會的重要性——」

　　蘿拉點了點頭。

　　「所以我們不得不求助於美國魔法國會，寄希望於你們神奇的魔法能幫助我們找到他。對此你有什麼想法？」

　　「嗯……你讓我想想。」

　　車子在擁擠的大街上緩慢行進著。過了好一會兒，蘿拉才遲疑著說：「我有個辦法——我在一本很老舊的魔法書上看到過。你們有斯塔克先生的……嗯，他的血液，有嗎？」（注①）

　　羅迪上校笑了起來，和科爾森交換了一個眼神。他說：「我早就說會用得上。書上都寫著呢。」

　　他把手伸到座位下，按了一個按鈕。從車座下面彈出來一個小箱子，羅迪上校打開它，裡面正是一根被冷藏的試管。

　　「上帝保佑托尼，他走之前正好做了常規體檢。」羅迪把那一試管的血液遞給蘿拉。「怎麼樣，能起作用嗎？還是說一定要新鮮的——？」

　　蘿拉抽出魔杖對血液施了個檢測咒。

　　「我想沒問題，羅迪上校。」她又將試管放回箱子裡，合上了蓋子。「你們——你們怎麼會知道——」

　　「噢，我們的祖先留下了許多關於巫師的傳說。」羅迪上校微笑著說，「很多都提到了血液。」

　　蘿拉的嘴巴開開合合，最後說：「那樣說不太對。很多關於血液的咒語都是——它們都是——很邪惡的。我們平時根本用不上這個，血液是一個巫師——我是說，一個人——很重要的一部分。」蘿拉抿了抿唇，繼續說：「我要用的這個咒語本不是用來找人的，我——我是在一本叫做《尖端黑魔法揭秘》的書裡看到的。」

　　羅迪上校皺起了眉頭。

　　「詹森小姐，你確定——你確定這個咒語對斯塔克先生不會有任何不好的影響嗎？」科爾森開口問道。

　　「噢，不，不會的。我只是用其中的一部分——安全的那部分。」蘿拉肯定地說。

　　蘿拉從手包裡掏出了一本看起來年代久遠的筆記，仔細翻閱著。她的右手輕輕地搖晃著，這是她練習施咒時的習慣。

　　車廂裡安靜下來，羅迪和科爾森偶爾交換一個眼神。

　　直到到達紐約軍用機場，他們都沒有再說一句話。

　　車子停了下來。科爾森終於開口說：「我就不跟你們去阿富汗了。詹森小姐，接下來就全靠你了。」

　　蘿拉合上了筆記。她點了點頭，說：「我會盡力的。」

　　「好了，我們準備出發。」羅迪上校說著拉開了車門，抱起箱子，「詹森小姐，你——詹森小姐？」

　　「我在這兒呢。」

　　當蘿拉發出聲音之後，羅迪上校又重新看到了她。他迷惑地說：「怎麼回事，你明明就在我面前，我竟然沒注意到你——」

　　「這是忽略咒，上校。它會讓我像一塊在路邊的石子一樣不惹人注意。我想我得繼續保護魔法社會的秘密。」

　　「哦，當然，當然。」羅迪恍然大悟般地點了點頭。?

　　這是蘿拉第一次乘坐飛機。她找了個角落的位置坐下，一方面為離開魔法國會感到開心，一方面又為即將和麻雞一起工作而擔憂。但是不論怎麼說，既然她成功地走出了這一步，她總要繼續好好地走下去。

　　他們在夜色中降落在阿富汗的巴格蘭空軍基地。

　　夜晚沙漠的環境並不利於搜尋工作。他們在第二天一早發起行動，蘿拉對托尼·斯塔克的血液成功施了咒，血液從試管裡飛出來，像一絲細細的紅線，緩慢地飄在空中。

　　羅迪上校為此放棄了直升機，親自開車載著蘿拉在前頭領路。在確定蘿拉能做到簡單的醫療救治後，他輕裝簡行，只帶了一車護衛隊。

　　車開得很慢。快到十點的時候，蘿拉發現空中的紅線變粗了。

　　「斯塔克先生有危險。」蘿拉說，「他在流血。」

　　「什麼？」羅迪上校焦急地問道：「你怎麼知道的？我們離他還有多遠？」

　　「我不知道，但是它變粗了——這意味著它能更容易地感受到斯塔克先生身體裡的血液，斯塔克先生一定在流血。繼續往前開。」

　　變粗的紅線似乎擁有了更強健的力量，它明顯比之前飄得快了許多。他們又往前開了快半個鐘頭，直到蘿拉看到紅線突然改變了路線。它不再往前飄蕩，而是直直的飛上了天。

　　「停車，快！」蘿拉喊道。

　　羅迪上校剛踩下刹車，蘿拉就立刻開門從車上跳了下來。她用魔杖指著空中，當紅線從天空中俯衝下來的時候，她念出了咒語。

　　紅線消失了。蘿拉松了口氣。

　　羅迪上校已經帶人找到了半截身子被埋在沙子裡的托尼·斯塔克。斯塔克不知道在沙漠中步行了多久，此時嚴重脫水休克。他的胳膊怪異的扭曲著，身上有零零碎碎的傷痕，裸露著的皮膚被炙熱的沙子燙出了水泡。他的胸口不知道是什麼東西，透過薄薄的背心發著藍光。最嚴重的是他額頭上的那一道口子，還在往外滲著血。

　　羅迪雙手發抖地半抱著斯塔克。

　　「把他抬到我們車上去。我能治好他。」蘿拉在他耳邊說道。

　　「把他抬到我車上去！快！」羅迪上校命令道。

　　後面的車座被收了起來，他們把斯塔克平放在車廂內。羅迪上校命令立刻返回基地。

　　蘿拉跪坐在斯塔克旁邊。「白鮮飛來！」她說道，一個棕色小瓶從她的包裡跳了出來。蘿拉一把抓住瓶子，打開瓶塞，往斯塔克流血的傷口上滴了三滴。一陣綠煙之後，斯塔克額頭的血止住了，傷口看起來好像已經長了好幾天。

　　羅迪上校儘量將車子開得又快又平穩。他焦慮地問：「他怎麼樣？」

　　「額頭的血已經止住了，但是我不明白他胸口是什麼東西。」蘿拉伸手敲了敲他胸口的藍色光圈，發出清脆的敲打玻璃的聲音。她又施了一個全身檢測魔咒，吃驚地說：「這是一個能量源——他身體裡除了這個還有別的異物！」

　　「什麼？！」羅迪上校叫道。車速更快了，他急切地問：「到底什麼回事？」

　　「我不知道，這個可能要等他醒來才能知道了。」蘿拉說，「我現在只能把表面的傷口治好，讓他早些醒過來——」她繼續施著治癒魔咒，斯塔克身上的傷痕和水泡漸漸都消失了。他的胳膊恢復成了正常的形狀，嘴唇也不再乾裂，呼吸漸漸平穩起來。

　　「好吧，你已經做的夠多了，我不知道要怎麼感謝你，詹森小姐。托尼——他不光對美國有重要的意義，他還是我很好的朋友，我第一眼看到他的時候我差點以為他已經——」

　　「梅林的臭襪子啊！」蘿拉突然驚叫一聲。

　　「怎麼了怎麼了？」羅迪上校立刻緊張地問。

　　「沒什麼，斯塔克先生很好……就是太好了。我忘記他是個麻雞——我的意思是普通人——我把他身上的外傷全治好了，連斷掉的胳膊都接上了。」蘿拉望著斯塔克懊惱地說。

　　「呃……」羅迪上校停頓了一會兒，說：「我以為你說的『簡單醫療救治』是很簡單的那種——你太謙虛了……」

　　「我曾經想過去當治療師。」蘿拉扶住了額頭。

　　「唔……」斯塔克突然呻//吟一聲。他的眼皮劇烈地抖動著。

　　蘿拉急忙說道：「我想斯塔克先生快醒了。羅迪上校，你能不能幫我個忙……」                        

　　作者有話要說：

　　注①：這部分是我的杜撰。我第一次寫的時候犯了個想當然的錯誤，「為我指路」的指路魔咒只能起到一個指北針的效果。不過血液確實很重要，伏地魔復活所用的咒語就用到了哈利的血液。


第 3 章

　　斯塔克最後是在飛機上醒過來的。他本該醒得更早些——蘿拉懷疑後面那一個多小時他只是在睡覺而已。

　　他眯著眼睛，瞳孔發散，好一會才找到焦距。他第一眼看到的是蘿拉——蘿拉的忽略咒當時失效了，她忘記及時補上新的——斯塔克的雙眼立刻亮了起來。

　　「嗨，甜心，你叫什麼名字？」他沙啞著嗓子說。

　　蘿拉皺著眉頭，神情怪異地退到一邊，叫來了羅迪上校。

　　「托尼，你醒了？」羅迪上校激動地說。

　　「羅迪？」斯塔克看起來清醒了點，他支撐著坐起來，環顧四周道：「我這是在哪兒？」

　　羅迪上校拍了拍他的肩膀，說：「歡迎回家。我們在回紐約的飛機上。」

　　「所以我成功逃出來了？抱歉……我的記憶有點模糊了，」斯塔克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額頭，卻沒摸到想像中的傷口，他皺起臉說：「我沒想到我的記性變這麼差了……這兒應該要有一個……」

　　「喝口水吧。」蘿拉遞給他一杯水打斷了他的回憶，「你的嗓子應該很幹。」

　　「噢。」斯塔克接過了水杯，「謝謝。」接著他又迷惑地看著自己的胳膊：「我記得我的手摔斷了……」

　　「你的手沒摔斷。」羅迪上校說。

　　斯塔克皺眉看著他。「這不對，我不會失憶到這種程度——」

　　「你肯定是摔壞了腦袋，腦震盪什麼的。而且沙漠中的高溫也讓你喪失了理智。」羅迪一本正經地說。

　　「好吧，好吧。」斯塔克還是不太相信的樣子，他又望向蘿拉：「這位美女是誰？」

　　「她是蘿拉·詹森。」羅迪回答道。

　　「噢，」斯塔克喝了口水，繼續看著羅迪，好像還在等下文。

　　羅迪上校為難地看了眼蘿拉。蘿拉深吸口氣，抑制住自己想要給他一個一忘皆空的想法。她不能老這樣，這是她的失誤造成的，她得吸取教訓，以後還得跟麻雞一起工作——

　　「我來自一個政府部門，斯塔克先生。」蘿拉微笑著說。

　　「哈，政府部門。FBI？CIA？」

　　蘿拉搖了搖頭。

　　「托尼，不要說廢話。」羅迪打斷了他的追問。他指著斯塔克胸口的藍色光圈問道：「這是什麼？」

　　斯塔克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胸口。他隨意地說：「哦，這是一個微型電弧震盪反應器。」

　　「然後呢？一個微型電弧震盪反應器為什麼會在你身體裡？」

　　「說來話長。」

　　「嗯哼。」

　　「簡而言之就是它能阻止我體內的炮彈碎片向我的心臟湧去。」斯塔克語氣輕快地說，仿佛身體裡有炮彈碎片不算什麼大事似的。

　　羅迪上校的臉色變了。他嚴肅地說：「托尼，你需要去醫院治療。」

　　「不，我不需要治療。」

　　「你需要。」

　　「我不需要做任何事。」斯塔克站了起來，在機艙走來走去。「就沒點吃的嗎？我迫切地想吃一個芝士漢堡。好傢伙，我已經在山洞裡呆了——我呆了多久了？」

　　「快三個月。」羅迪上校說。他跟在斯塔克身後，堅持說：「托尼，你真的得去醫院看看。」

　　「老天，我六月在麻省理工還有一個演講呢。」

　　「那早就過了。現在已經快八月份了。」

　　斯塔克來回轉了一圈，嫌棄的說：「我的私人飛機呢？這架飛機真是太無趣了——」

　　「這是軍用飛機。」羅迪沒好氣地說。

　　蘿拉遞過去一塊麵包。她說：「先吃點這個吧，我們很快就回到美國了。」

　　麵包的造型十分特別，看起來像個鴨嘴獸——那當然是麻雞的想法。實際上，那是一隻嗅嗅。

　　「哈！科沃斯基的麵包。」斯塔克笑容滿面地接過了麵包，誇讚道：「這位小姐，你很有品味。我很欣賞你——要是你拿給我的是他們家的滋滋蜂蜜糖，我會更愛你的。」

　　「閉嘴吧托尼。」羅迪說著拿過來一疊衣服，「吃完趕緊過來換衣服。」

　　「噢也對，我可不能再穿著這件破破爛爛的背心了。」斯塔克狼吞虎嚥著說，「這西裝什麼牌子的？」

　　羅迪忍著怒氣說：「這是你原來留在基地的行李裡的！」

　　「我說這衣服怎麼這麼眼熟……」

　　蘿拉非常知趣地離開了上層。不僅僅是為了避開斯塔克先生換衣服的時間——她知道羅迪上校還有一肚子問題：比如斯塔克先生是如何逃出來的。她待在那可能不方便他問出口。

　　她給自己補了忽略咒。周圍的大兵沒有一個注意到她的存在，她在一個角落裡坐了下來。

　　她放空大腦，漫無邊際地胡思亂想著。

　　這次任務算是完成了。她缺乏和麻雞一起工作的經驗，出了點小小的紕漏——羅迪上校真是個好人，他幫自己打了掩護。她以後要更注意些，畢竟以後她的同事都將是麻雞，她不能總是想要將他們一忘皆空……就算是麻雞，頻繁地出現記憶斷層也是會讓他們警惕的……有種魔法可以修改人的記憶，但是很不幸，蘿拉沒有掌握……

　　她以後會被安排做什麼呢？是都像這回一樣，負責保護重要的人——比如總統先生身邊就有一個麥克達夫……說起來，如果國會早些年和麻雞總統接觸，甘迺迪（注①）就不會死了……後面的福特（注②）和雷根（注③）就幸運得多……

　　但是不管怎麼樣，她再一次從他身邊逃開了……她真的逃開了嗎？她不知道。所有人都覺得派特洛是一個翩翩公子，是個正人君子，全O畢業生，伊法魔尼魔法學校的驕傲——威廉斯堡魔法傷病醫院、美國魔法國會都搶著要他……蘿拉聽說，國際巫師聯合會也在觀察他，把他當成下一代核心班子的一員來培養。

　　騙子、偽君子，還有殺人兇手。蘿拉恨恨的想。

　　快到紐約的時候，羅迪扶著斯塔克從上層走下來（斯塔克一直嘀咕著「我好得很，別把我當病號。」）。斯塔克向在座的大兵們揮手致意之後，問道：「那個——那個神奇小姐人呢？」

　　「她叫詹森。」羅迪上校無奈地說。

　　蘿拉從身後拍了拍斯塔克的肩膀。

　　「我聽說你在找我？」

　　「是……但是你剛剛在哪兒來著？」斯塔克環視四周，疑惑地問。

　　「我一直就在角落裡待著。」

　　「這沒道理。你這頭金髮如此顯眼，我沒道理放著一個美女看不到——」

　　「您可能太累了，需要休息。」勞拉扯出一個標準的微笑說。

　　斯塔克回頭看了看羅迪。羅迪上校自然地點了點頭，昂首闊步地往控制室走去了。

　　「啊哈。」斯塔克挑起了眉毛。他轉過臉來，十分感興趣地說：「你說你是為政府部門工作的——有沒有興趣換個工作呢？斯塔克工業怎麼樣，老闆又帥又有錢，絕對比政府裡那些禿頭的政客好多了——斯塔克安全部門就很需要你這種人才——不要？公關部呢？」

　　蘿拉只是保持著微笑，一直搖頭。

　　斯塔克突然伸手扶住蘿拉的腦袋，這叫蘿拉差點把魔咒甩到他臉上。他歎著氣說：「別搖了，再搖頭掉了就是我的過錯了。」

　　飛機降落在紐約軍用停機坪。羅迪上校早就與紐約方面做好了聯繫，停機坪上已經準備好了救護車和醫生。

　　斯塔克的助理和司機一臉激動地圍在他身邊。

　　蘿拉無意再與這些人接觸。她的任務已經完成了。她跟羅迪上校打了個招呼，找了個隱蔽處準備先行離開。

　　「那個政府女士呢？」斯塔克突然回頭問道。

　　「什麼政府女士？」斯塔克身邊的助理問道。

　　噢，梅林。蘿拉毫不猶豫地給了自己一個幻身咒，隨著一聲輕微的「噗」的聲響，她消失在原地。

　　蘿拉直接幻影移形到了自己位於布魯克林的公寓裡。

　　公寓裡空無一人，沒人等著她回來。

　　蘿拉沒有親人。不，她曾經有過的——詹森夫婦在蘿拉11歲前去伊法魔尼魔法學校讀書的時候，偷偷的搬家了。他們只給蘿拉留下了一封信，一封告知她並非他們身生骨肉的信。

　　蘿拉是他們從樹林裡撿回來的孩子。一個普通的孩子當然讓無法生育的詹森夫婦欣喜異常，但一個會魔法的孩子並不是他們想要的。在親生父母拋棄她之後，她的養父母也離開了她。

　　不過說實在的，蘿拉已經習慣了一個人的生活。況且，她也並不孤單。她給莉蓮發了短信，告訴她自己已經回來了。然後給科爾森探員打了電話，彙報了任務情況。

　　「謝謝，詹森小姐，你任務完成得很好。一小時以後我們會派人去你的住處接你，你還需要到國土戰略防禦攻擊與後勤保障局正式報導。我們有一些檔需要你簽字，還有些事情不方便在電話裡細講。」科爾森溫和地說。

　　「好吧。」

　　蘿拉選擇在這一個小時裡好好泡個澡。昨晚在阿富汗的條件不太好——清理一新的感覺實在太差了。怪不得巫師雖然擁有魔法，還是喜歡用水正常洗漱。

　　她泡在浴缸裡，撫摸著胸口的項鍊。那是一把鑰匙形狀的項鍊，上面刻著蘿拉的名字。據詹森夫婦的信中所說，這條項鍊是她的親生父母留給她的。

　　蘿拉有時候覺得自己對親生父母似乎還留有印象。黑髮，黑眼，爸爸嚴厲，媽媽溫柔。而且，他們都是不會魔法的普通人。但是黑髮黑眼的夫婦如何能生得出她這樣金髮碧眼的女兒呢？她肯定是把小時候看過的某部電影裡的記憶和現實記憶搞混了。

　　當她在浴缸裡昏昏欲睡的時候，客廳設置的警戒咒被觸發了。她立刻起身，在浴室門口加上了防護咒，然後飛快地擦乾身體換上了衣服。

　　客廳裡沒有傳來更多動靜，不速之客似乎正頗有耐心的等待蘿拉出現。

　　作者有話要說：

　　注①：約翰·費茨傑拉德·甘迺迪（1917.5.29－1963.11.22），美國總統，在1963年11月22日，李·奧斯維德向總統連射兩槍，總統被送醫院後不治身亡，槍手兩天后被擊殺。

　　注②：吉羅德·魯道夫·福特（1913.7.14－2006.12.26），美國總統。福特任總統期間在相隔三星期內，兩次有人企圖刺殺他。1975年9月5日在加州薩克拉門托查理斯·曼生的一名追隨者拿一把口徑45的手/槍對準福特並扣動扳機，但是手/槍沒有發射，兇手被捕。17天后另一名女刺客試圖在三藩市槍殺福特，但是一個旁觀者將她的槍及時打偏了，無人受傷。

　　注③：羅奈爾得·威爾遜·雷根（1911.2.6-2004.6.5），美國總統，1981年3月30日， 雷根總統在華盛頓希爾頓飯店召開的一次勞工集會上發表演講，在他返回自己的轎車時遭到槍擊，但死裡逃生。

　　結合拉帕波特法律（1790年—1965年），我只想說：羅琳，I服了U。


第 4 章

　　客廳的沙發上坐著一個男人。從蘿拉的角度，只能看到那人梳得一絲不苟的黑色短髮。

　　但是蘿拉已經知道他是誰了。

　　「我想，拿魔杖對準了客人可不是一種正常的歡迎儀式，是吧？」那男人懶洋洋地說。

　　「正常的客人也不會突然幻影移形出現在別人家客廳。他們會敲門。」

　　那男人輕笑一聲，轉過頭看著蘿拉。他長得稱得上英俊，膚色白皙、嘴唇紅潤，高聳的鼻樑兩邊是能讓人如沐春風的一雙漂亮的眼睛。

　　可惜蘿拉感覺到的只是害怕和噁心。

　　他笑著說：「我要是敲門，你會幫我開嗎？」

　　「我不會。」蘿拉依舊拿魔杖指著他。

　　他看起來毫不在意，神態自若地站起身。他身材挺拔，穿著非常正式的三件套西裝，好像剛從哪個上流酒會上回來。

　　「我聽說你被調到麻雞部門工作了——」他走到蘿拉身旁，伸出一根手指將魔杖尖移開。蘿拉緊繃住了身體。

　　「再一次因為我放棄了自己的工作，我是不是應該感到很榮幸呢？」他伸手想要摸上蘿拉的臉頰，被蘿拉毫不客氣地一把甩開。他的手背頓時出現了一條紅色的印子，他望著自己的手背，輕輕地、略顯脆弱地說：「我受傷了。」

　　蘿拉沒說話。

　　他盯著蘿拉的眼睛。「你那麼喜歡治療師那個職業，你那麼喜歡去治癒別人——你怎麼就不來幫幫我呢？嗯？」

　　蘿拉臉上現出一種殘忍的表情。要是莉蓮看到她這副表情，准會以為她被別人施了奪魂咒。她咧著嘴，惡意地說：「因為他們還能被治癒，而你從骨子裡就已經爛了根。」

　　男人的臉頰不受控制的抽動了一下。他臉上迷人的微笑不見了，眼神有一瞬變得十分危險。但是很快他又恢復了那種自然的態度，肯定地說：「你還是認為我殺死了塞西莉亞，蘿拉。」

　　「你沒資格提她的名字！」

　　「我已經向你解釋過很多遍，我沒有殺塞西莉亞——她是被禁林裡的野獸殺死的，傲羅已經確認了這一點。」

　　「把這話去跟塞西莉亞說吧！」蘿拉仇恨地說。

　　「我已經和她說過了，在她的墓碑前。」男人在客廳裡走了兩步，繼續說：「所有人，所有人——包括你那個學妹史莫德思——他們都相信我。為什麼你——蘿拉，我的女朋友——為什麼你一直堅信我是個殺人兇手呢？為什麼？」他再次走到蘿拉面前，十分受傷地說：「為什麼你不相信我？為什麼？你有什麼證據——」

　　「我沒有證據，要是我有證據，我會親手把你送上那把椅子——（注①）」

　　蘿拉的眼眶紅了，不知是因為仇恨還是悔恨。她的魔杖尖頂在男人的胸口，咬牙切齒地說：「她才只有17歲，她一輩子就只能停在17歲——我不知道她到底在哪擋了你的路，派特洛，讓你能狠下殺手——她是我們的朋友啊！她是個朋友！」

　　她的魔杖尖開始冒出火花。

　　派特洛沉默地看著她。

　　「看來我們今天又不會有什麼進展了。」他用兩根手指夾住了蘿拉的魔杖，把它推離了自己。然後他撣了撣胸口，說：「你把我的新西裝弄壞了。我不會生你的氣的。」

　　蘿拉抹了把臉。她喘著粗氣，渾身顫抖。

　　「和麻雞一起工作要小心些。不過別太擔心，我會讓他們幫你做好善後工作——監控視頻什麼的。你應該已經知道了，我被調到法律執行委員會了。葛瑞夫議員很看好我。也許哪天我會接手波特的工作，誰知道呢。」

　　在蘿拉再次發飆之前，「噗」的一聲，派特洛幻影移形離開了。

　　他一走，蘿拉頓時癱坐在地板上。魔杖被丟在了地上，滾到沙發底下去了。她捂住臉，無聲地哭起來。

　　在科爾森探員來接她之前，蘿拉整理好了情緒。她紅腫的眼睛因為魔法消了腫，一點都看不出曾經哭過。

　　她跟著科爾森坐進了他的黑車，一上車他就問道：「托尼·斯塔克剛剛宣佈關閉斯塔克工業武器製造部門。你知道斯塔克在阿富汗到底發生了什麼嗎？」

　　「不，我不知道。我們發現他的時候他已經在沙漠裡了。」

　　「我得找機會讓他給我做個簡報。」科爾森皺著眉說。

　　蘿拉跟著科爾森進入了門禁森嚴的國土戰略防禦攻擊與後勤保障局紐約分部。在填完個人資料（其實內容簡單得可怕，很多關鍵問題都沒記錄）、簽署厚厚的保密協定之後，蘿拉得到了屬於她的胸牌。

　　「弗瑞局長想見你。」科爾森探員說。

　　蘿拉在會議室見到了大名鼎鼎的尼克·弗瑞局長。他是個黑種麻雞，在某次戰鬥中失去了一隻眼睛，現在像海盜一樣用眼罩罩著。

　　「你好，詹森小姐。」弗瑞向蘿拉點了點頭，「歡迎加入國土戰略防禦攻擊與後勤保障局。」

　　「呃，謝謝。」

　　「我想你一定很困惑自己在這裡的工作內容。」

　　「是的，先生。」

　　「我們與美國魔法國會達成了協定。從今往後你再也不屬於美國魔法國會管轄，而是我們機構的一名探員。對外，你是我們特聘的心理諮詢師；噢，對你這裡的同事來說也是如此。我們不會在你的檔案上標注你的巫師身份，只有少數人會知道你的真實身份，比如我和科爾森探員。」

　　弗瑞局長說著走近了幾步，右手敲打著會議桌。他像是思索了一番，繼續說道：「現階段你的主要任務是得到托尼·斯塔克的信任。我們會安排你以生活助理的身份進入斯塔克工業，你需要在托尼·斯塔克……」

　　「等等。」蘿拉不得不打斷了弗瑞的話，「你們要我去當個間諜？」

　　「不。我們要你去保護托尼·斯塔克。」

　　「並且當一個間諜。」蘿拉接著說道。

　　「詹森小姐，有些事情你並不明白。托尼·斯塔克和我們的機構有很深的淵源，我們並不會對他不利。他也將需要我們的説明，即使他現在還沒有意識到這一點。」

　　尼克·弗瑞的獨眼緊盯著蘿拉。這是一種壓迫性的眼神，即使知道對方只是一個麻雞，蘿拉也覺得渾身不自在。

　　「我可以拒絕嗎？」

　　「不能。」弗瑞說道，「你是最好的人選。」

　　「好吧，但是斯塔克先生並不一定會要我去當什麼助理……」

　　「他會的。」弗瑞站直了身體，「我們會有萬全的安排。另外你可以在他面前展露魔法。只是他面前。」

　　蘿拉回到公寓的時候並不比出去的時候感覺好多少。

　　一個間諜！她將要去斯塔克先生身邊當一個間諜！蘿拉回想了一下托尼·斯塔克的樣子，淩亂的深棕色短髮，大而有神的雙眼，頗有個性的小鬍子，還有真·的很有個性的脾氣。

　　她要到這種人身邊當生活助理……他們還想要自己得到斯塔克先生的信任。蘿拉並不想暴露自己的巫師身份，光是這一點，就很難讓斯塔克先生完全信任她了。誰會信任一個有秘密的人呢？

　　突然，一個銀色的守護神穿過客廳的窗戶，落到蘿拉面前。那是一隻兔子，它用莉蓮的聲音說話了：「蘿拉·詹森，你再不接電話我就要上門來找你了。」

　　蘿拉這才想起來手機這回事。她跟科爾森出門的時候把手機忘在家裡了。她將手機解鎖，起碼有二十個未接來電和未讀消息，全是莉蓮發來的。她叫蘿拉晚上去她家吃飯，在最後幾條消息裡提示她要是來不及坐車，可以直接幻影移形到她家客房裡。

　　已經快八點鐘了。蘿拉趕緊給莉蓮回了個消息，稍作打扮，幻影移形出現在史莫德思家的客房裡。

　　她剛一落腳，就聽到咚咚咚上樓的聲音。莉蓮在下一秒出現在房間門口，她沒好氣地說：「四點就告訴我你回來了，結果快八點才回我消息。你又跑哪兒去了？」

　　「我去局裡報導了。」蘿拉歉意地說，「我又忘了帶手機。」

　　莉蓮走過來挽住了蘿拉的胳膊。她說：「真是受不了你，你現在也算混在麻雞裡面工作了，怎麼還能像以前一樣把手機忘記呢？」

　　餐廳裡，史莫德思夫人已經準備好了一桌豐盛的晚餐，只等蘿拉到了就能開飯。蘿拉和史莫德思夫婦分別擁抱了一下，在史莫德思夫人身邊坐了下來。

　　「我聽莉蓮說你被調去麻雞部門工作了？」史莫德思先生問道。

　　「對。就是那個一直和我們部門有合作的機構，都是些熟人。」蘿拉怕他們擔心，故意說得很輕鬆。

　　「注意安全。」史莫德思先生說，「不過我想應該沒什麼問題，畢竟你是個巫師。」

　　史莫德思夫人責怪般的看了他一眼。她就是個麻雞。

　　「噢，艾麗，我是說真的。」史莫德思先生停下了切牛排的動作，「我們醫院剛收治一對麻雞男女，他們來自路易斯安那州的精神病院。他們一直聲稱自己被人強佔了年輕的身體，精神被迫鎖在年邁的軀殼裡——當地的麻雞把他們當成精神病患者關進了醫院。也有人說他們是老糊塗了——畢竟他們看起來有七八十歲了。幸好這引起了一名巫師的警惕，報告給了傲羅——後來證明那兩個麻雞說的全是真的。」（注②）

　　「天哪！」莉蓮驚呼道，「這一定是很邪惡的魔法。」

　　「對，十分邪惡。這涉及到一些古老的地方巫術，和我們在伊法魔尼學的完全不一樣。」史莫德思先生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繼續說：「總之，蘿拉你現在一個人在外，總要小心點。」

　　「那兩個人後來找回自己的身體了嗎？」史莫德思夫人著急地問。

　　「那個施咒的巫師被抓到了嗎？」莉蓮也問道。

　　蘿拉也盯著史莫德思先生，只等著他能說出一點好消息。

　　「是兩個——兩個巫師。他們用這種方法延續生命，已經活了快兩百年了。他們當然被抓到了，但是現在問題是怎麼讓他們換回來。」史莫德思先生說著皺起了眉，「最近醫院裡有空的治療師和藥劑師都在研究這個。我們還給英國聖芒戈去了信，希望能得到一點幫助。」

　　「這真是太可怕了。」史莫德思夫人拍著胸脯說。

　　「這世上總是不缺想要永生的人。」蘿拉說，「可是我認為萬物守恆，一切總會付出代價。」

　　「說得好。」史莫德思先生肯定道，「尼可·勒梅靠魔法石活了六百多年，但是聽說他後來已經完全喪失了五感。這樣活著跟死了有什麼區別呢？一個人——無論是巫師還是麻雞，最偉大的地方，難道不是知道一天終將結束，卻總能充滿勇氣的微笑面對嗎？」                        

　　作者有話要說：

　　注①：指美國魔法國會用於實施死刑的椅子，在《神奇動物在哪裡》電影裡出現過。

　　注②：故事來自電影《萬/能/鑰/匙》。


第 5 章

　　蘿拉又和史莫德思先生討論了許多治癒魔咒相關的問題。雖然史莫德思先生只是個藥劑師，他在治癒魔咒方面的造詣也比一般的巫師要高深得多。

　　史莫德思先生不止一次地感歎道，要是蘿拉能選擇留在威廉斯堡魔法傷病醫院就好了。

　　「爸爸，你還記得你的寶貝女兒嗎？」莉蓮假裝吃醋地說。

　　他們全都笑起來。史莫德思先生呵呵笑著說：「蘿拉就是我們家另一個女兒啊。」

　　在吃完晚飯之後，他們四人從餐廳轉移到客廳裡。

　　雖然史莫德思家的日常生活因為女主人是個麻雞的關係，通常與一般麻雞家庭沒什麼兩樣。但是在飯後，史莫德思先生會用魔法幫助妻子洗碗做衛生。

　　用他的話來說，妻子每天做飯已經很辛苦了，他在做飯的魔咒上又沒什麼天賦；但是普通的家務魔法他還是能幫上忙的。畢竟他們家也是個巫師家庭，總得享受一些巫師家庭的專屬便利。

　　當莉蓮和蘿拉從伊法魔尼魔法學校畢業之後，她們也能在家務魔法上幫上忙了。莉蓮在某種程度上繼承了母親的烹飪天賦——她尤其擅長烹飪魔咒，蘿拉曾調侃她一定背下了不止一本《變出一桌盛宴》。

　　只是她們還要上班，並不像在家寫作的史莫德思夫人時間那麼自由。哦，忘記說明：史莫德思夫人是一位兒童文學作家，寫出來的兒童童話無論在魔法界還是麻雞界都很受歡迎。另外，史莫德思夫人也非常享受看到家人吃到自己親手做的美味飯菜的畫面。

　　在飯後，他們四人經常在客廳裡繼續聊聊閒話：有時是威廉斯堡魔法傷病醫院的一些奇特病例，有時是魔法國會裡的一些奇聞異事，有時是史莫德思夫人的失眠症、隔壁鄰居家的小彼得、或者後院裡需要再種點什麼花。

　　餐盤和杯子在魔法的作用下自己洗完澡，再一個一個跳到幹毛巾裡擦乾身體，最後像待檢的士兵一樣排排站在櫥子裡。他們在廚房裡發出的叮叮噹當的聲響裡，談論著各種話題。這讓他們感覺到生活的愜意。

　　有時候，他們還會在客廳放上輕柔的舞曲，自在地隨著音樂搖擺身體。這是屬於史莫德思家的浪漫。

　　兩天后蘿拉接到了科爾森關於斯塔克面試的電話通知。

　　科爾森為她準備了一整套虛構的身份資料（也許除了名字），她被塑造成了一個常春藤畢業的心理學博士，這有利於托尼·斯塔克的心理創傷修復。斯塔克工業的股東們認為斯塔克在阿富汗的遭遇使得他患上了嚴重的心理創傷疾病，這導致他作出了極其不理智的決策（關閉斯塔克工業武器製造部門）。

　　蘿拉挑了一身麻雞的職業套裙，化了個淡妝。魔杖被她妥帖地藏在了施了無痕伸展咒的手包裡。她略為忐忑地從計程車上下來，站在斯塔克工業的大樓前。

　　她還從來沒幹過這種事情。

　　在她還在伊法魔尼讀書的時候，遠在歐洲大陸的伏地魔就已經被哈利·波特消滅。由於伏地魔在美洲大陸並未產生多大的影響，她也沒有機會參與戰爭。畢業之後她本想去當個治療師，後來不得不臨時改變主意進了魔法國會傲羅部門——但幹的是類似技術員或者後勤的活。

　　雖然她擅長魔咒學和黑魔法防禦術，甚至一度癡迷于黑魔法——但那都僅限於對知識的渴求。相比造成衝突或者面臨類似的尷尬情境，蘿拉一直都更喜歡治癒。

　　當一個間諜是真的有點超出她的能力範圍了。

　　蘿拉深吸一口氣，在斯塔克工業的盥洗室偷偷地給自己的臉施了一個混淆咒。這會讓麻雞看不到她抽搐的表情，她的臉會呈現一種完美的冷靜狀態，像一個真正的心理學專家。

　　她在前臺說明了來意，沒過多久，斯塔克的助理佩普·伯茨小姐就親自前來迎接。她們簡單地聊了幾句，這期間蘿拉隨時準備著給伯茨小姐施咒。

　　但是伯茨小姐似乎早已確定了人選，現在只是最後的見面確認。蘿拉不清楚弗瑞局長是怎麼運作的，總之她已經被定下來是托尼·斯塔克的生活助理兼心理醫師的最終人選。

　　「我現在就帶你去斯塔克先生的住宅。」伯茨小姐遞給蘿拉一個工作牌，領著蘿拉往外面走去：「我很高興能有新的人來分擔我的工作。我覺得托尼在阿富汗的遭遇可能真的對他造成了很大的影響，他這幾天狀態很不好。」

　　司機早已等候在大樓外，為她們打開了車門。

　　「謝謝，哈皮。」伯茨小姐伸出手道：「請，詹森小姐。」

　　在車裡，伯茨小姐繼續說道：「詹森小姐，你不僅僅是托尼的心理醫師。你還需要做到這些——」她遞給蘿拉一疊紙，上面滿滿的羅列著諸如「斯塔克先生最喜歡吃的外賣」、「斯塔克先生喜歡的香氛」、「清理斯塔克先生用過的垃圾」之類的事務。

　　「當然，最重要的一點就是，你必須做到斯塔克先生要求你做的任何事。」

　　「任何事？」

　　「是的。噢，詹森小姐，你當然可以維護自己的合法權益，遵循自己的意願。托尼雖然任性，但是他還算是個不錯的老闆。」

　　他們在位於馬里布海灘的斯塔克豪宅前停下。這可真是很長一段路，不過斯塔克先生的汽車顯然經過特別改裝，速度一流。

　　伯茨小姐刷卡進門之後，不知道從哪裡傳出來男人的聲音。那聲音說道：「早上好，伯茨小姐。需要我通知先生您過來了嗎？」

　　「不，謝謝。他現在在哪兒？」伯茨小姐對著空氣說。

　　「先生正在地下工作室。他昨天一晚都沒睡。」那男聲回答道。

　　「嗯……這個……」蘿拉前後張望了一番，有點想拿出魔杖來施個探測咒。最後她猶猶豫豫地開口問道：「這是……？」

　　「啊，詹森小姐，這是托尼的智慧管家賈維斯。賈維斯，這是托尼新的生活助理，蘿拉·詹森。」

　　「您好，詹森小姐。」

　　「呃，您好，賈維斯……？」

　　蘿拉的腦子這會兒轉不過彎。她甚至覺得斯塔克可能是個純血家族的啞炮，擁有家族流傳下來的家養小精靈。好在她給自己的臉施了混淆咒，此時除了她的聲音有點猶疑，臉上倒還是一副冷靜自持的表情。

　　她跟著伯茨小姐在地下工作室找到了托尼·斯塔克。他正聽著嘈雜的重金屬搖滾樂，不知道在搗鼓什麼東西。蘿拉能感覺到那東西有著非凡的能量，和在阿富汗時斯塔克胸口的那塊反應堆能量相似，但是要厲害得多。

　　伯茨小姐把音樂關掉了。

　　「嘿！別關掉我的音樂！」斯塔克叫嚷道。他抬起頭，看到了伯茨身後的蘿拉。他的表情開始變得奇怪起來。

　　「托尼，這是我們給你新招來的生活助理，蘿拉·詹森。詹森小姐，這就是你的新老闆，托尼·斯塔克。」伯茨小姐介紹道。

　　蘿拉沒說話。她臉上是假裝的平靜，心裡其實慌得很。

　　「哈！讓我們來看看這是誰。」斯塔克把手裡的東西扔到桌子上站了起來，吊兒郎當地說：「蘿拉·詹森。我記得你拒絕了斯塔克工業安保部和公關部的邀請——由斯塔克工業的老闆，也就是我——親自發起的邀請。」

　　「什麼？」伯茨小姐疑惑地在蘿拉和托尼之間看來看去，「你的簡歷裡沒有提到這一點。」

　　「那她一定也沒有提到，詹森小姐還是——或者說，曾經是——政府職員。」斯塔克從伯茨手中抽走了蘿拉的簡歷，低頭隨意翻了翻，發出一聲嗤笑。

　　混淆咒保持著蘿拉冷靜的表情。

　　伯茨小姐嚴肅地說：「對不起，詹森小姐，我們必須重新考慮……」

　　「沒這個必要。」斯塔克打斷了她的話。他把簡歷甩回伯茨懷裡，轉身走回工作桌，邊走邊說：「我要她。」

　　「托尼……」

　　「我要她。就她了。」

　　「好吧。」伯茨小姐皺著眉，她望著蘿拉交待道：「詹森小姐，我希望你明白自己的職責。」

　　「是的，伯茨小姐。」

　　　佩普·伯茨深深看了他們一眼，轉身離開了。

　　「別在那傻站著。」斯塔克一邊脫衣服一邊嘟嚷道，「你過來，把你的手伸出來。」

　　「哈？」

　　斯塔克抬頭看著她：「你那是什麼滑稽的表情？你已經保持這個表情十分鐘了，從你走進這個房間開始。」

　　蘿拉吃了一驚。她偷偷地伸出手對著自己的臉施了一個無杖魔法：「咒立停。」

　　「過來，把你的手伸出來——對的，你現在看起來正常多了。」斯塔克已經脫掉了上半身僅剩的工字背心，胸口的反應堆發出了幽藍色的光芒。他半躺在椅子上，往自己身上貼了幾個圓片，然後慢慢地把反應堆卸了下來。

　　托尼·斯塔克現在胸口有一個大洞。蘿拉覺得麻雞瘋狂起來真是比巫師還要可怕。

　　「你的手呢？」蘿拉伸出了右手，斯塔克滿意道：「不錯，很小。」他指著自己胸口的大洞說：「看到這兒了嗎？這裡面有一截外露的電線。它和插座碰到了，有點短路。」

　　「我要怎麼做呢？」蘿拉問。

　　「你把手伸進去，輕輕地把電線取出來——注意別讓它碰到插座，不然會電到我。」

　　「好的……」蘿拉把手伸進那個大洞裡去，碰到了一股子粘液。惡，這讓她回想起在伊法魔尼魔藥課上被鼻涕蟲支配的恐懼。「有點兒噁心……」她說著在粘液裡摸索電線。

　　「那是電解液。」斯塔克說。

　　「隨便吧，味道真難聞……我抓到了。」蘿拉小心翼翼地把電線抽了出來，努力不讓它碰到任何東西。

　　「確實有點難聞，但那個不是我身體裡出來的——好了，現在記著拉出來的時候別把底下的磁鐵一起拉出來——」

　　「什麼？！」

　　「——算了，你已經扯出來了。」

　　「那我該怎麼辦？！我要把它再放回去嗎？！」

　　「不，不要！不用放回去了。」斯塔克把另一個散發著藍光的反應堆遞給蘿拉，「現在，你把這個換上。一定要快。把它插到底座上——」

　　蘿拉飛快地拉著反應堆的電線插了進去。感謝梅林，這回沒出什麼岔子。

　　「幹得漂亮。」斯塔克坐起身來，拿著一旁的毛巾擦拭自己身上的電解液。蘿拉把右手支得遠遠地，此刻非常想召喚出自己的魔杖來。

　　「啊，樓上有盥洗室。賈維斯，給詹森小姐領路——等等，」斯塔克把剛剛換下來的舊反應堆扔給蘿拉，「順便把這個幫我扔了。」

　　「扔掉嗎？它看起來還能用。」蘿拉猶豫地說。

　　「燒掉。毀掉。或者隨便你拿來幹什麼。詹森小姐，我有很多品質，但懷舊不是其中一種。」


第 6 章

　　蘿拉此刻正在賈維斯的指引下往盥洗室走。

　　那不知道從哪裡出來的男聲在說：「詹森小姐，請您繼續往前直行。在盡頭右拐就是盥洗室了。」

　　蘿拉已經觀察了一路，試圖找出異樣的魔法波動，但是什麼都沒有。她猶豫許久，最後還是忍不住出聲問道：「……賈維斯？」

　　「是的，詹森小姐。請問我有什麼可以幫到您的？」

　　「呃……我是說，呃……你到底在哪兒？」

　　「詹森小姐，我並不具備實體。我是斯塔克先生設計的超智慧軟體，一種人工智慧。當然，我要比現在市面上所擁有的人工智慧都要高級得多。」賈維斯解釋道。

　　蘿拉其實還是一頭霧水。她確實會用普通的麻雞電器，也知道互聯網，可是她一點也不理解人工智慧和超智慧軟體是什麼東西。但是現在她可以肯定的是，賈維斯絕對不是她以為的家養小精靈。

　　這下蘿拉開始後悔以前莉蓮他們討論麻雞科技的時候她為什麼沒有上心了。她當時都在幹什麼來著？好像在忙著看魔咒書，還有魔法傷病週刊……

　　蘿拉在盥洗室把自己整理了一下。盥洗室大概是當今麻雞社會中，唯一對巫師友好的地方了——只要不是變態，麻雞是不會在盥洗室裡裝攝像頭的。她把斯塔克給她的舊反應堆扔進了自己的手包，決定以後再考慮怎麼處理這個東西。

　　回到斯塔克的地下工作室時，托尼·斯塔克還在他的工作臺前忙忙碌碌。蘿拉呆呆地站著，不知道自己應該要做什麼。

　　「禿頭老闆把你開除了？」斯塔克突然說。

　　有那麼一會兒，蘿拉完全不知道他在說什麼。然後她突然反應過來，支支吾吾地說：「嗯……啊……這個，我改主意了，政府工作不適合我。」

　　「我就說，有什麼地方能比得上斯塔克工業——超高薪水，環境一流，更不用提帥氣多金的老闆本人……」他說著抖了抖腦袋，沒頭沒腦地問道：「你沒有那種——我是說，男朋友——你沒有，對吧？」

　　「我沒有男朋友。」

　　「很好。」斯塔克皺了皺鼻子，「佩普一直為了這事兒和我鬧彆扭。」

　　斯塔克沒有繼續說下去，蘿拉覺得她得說點什麼。於是她接著話題問道：「為什麼呢？」

　　「沒空談戀愛啦，巴拉巴拉。她把跟前面——讓我想想——三任男友分手的原因都歸結於我。這不公平。我在晚上九點把她喊過來肯定是有重要的事情。」斯塔克說。

　　「……我想你現在不需要在晚上九點把她叫過來了……？」

　　「對，我可以叫你。」斯塔克完全沒意識到自己的做法有任何不對，他繼續說：「你會開車，對吧？——你的簡歷上寫著呢。」

　　「什——對，我會開。」蘿拉立刻改口道。她根本沒注意簡歷上有寫這一條——梅林知道一個巫師為什麼要會開車！

　　「很好。有車嗎？」

　　「沒有。」

　　「我可以借你一輛。紅色還是藍色？——我覺得你開紅色不錯。好的，就這麼說定了。」

　　……說定什麼？

　　斯塔克已經戴上了電焊眼鏡，說：「別傻站這兒，我現在不需要你在這。」

　　「呃，好的，斯塔克先生……」

　　「叫我托尼。」斯塔克眯著眼睛說。他右手拿著電焊槍，正準備焊接一隻機器腳。　

　　蘿拉已經完全認識到斯塔克的脾氣。她從善如流地說：「托尼。請問我該幹點什麼呢？」

　　「打掃下房子，隨便什麼。」

　　蘿拉站在原地躊躇了一下。

　　「那掃帚間在哪？」她弱弱地問。

　　「什麼？」斯塔克關掉了電焊槍。

　　「我是說，掃帚間在哪……？」

　　「掃帚間是個什麼東西？」斯塔克摘掉了電焊眼鏡，大大的眼睛疑惑地看著她。忽然他像是反應過來，哈哈大笑著說：「你不會是想用掃帚來打掃房子吧？」

　　蘿拉雖然不明白他為什麼笑，但是能感覺到自己在他眼裡一定很蠢。

　　他笑了一陣，伸手打了個響指：「賈維斯？」

　　賈維斯立刻回應道：「是的，先生，隨時為您服務。」

　　「打掃一下房子，賈維斯。老規矩，工作室不要動。」斯塔克吩咐道。

　　「好的先生。」

　　「還有，帶我們這位老古董小姐去放映室。」斯塔克說著又噗嗤笑了起來，「給她放點科幻片長長見識，AI什麼的。唔，從90年代的開始放吧，雖然已經過時了——但是最新的她恐怕看不懂。」

　　蘿拉跟隨著賈維斯的提示前往放映廳。在路上，她看到旋轉著的小圓盤四處走動，好像在擦地板；而腦袋是個攝像頭的機械手正在擦桌子，桌子上的花瓶一點兒也沒有被碰到。

　　這簡直是魔法。

　　可是，明明她才是那個巫師啊！

　　這一天蘿拉受到了出生以來第二次來自靈魂的衝擊。第一次是她發現自己擁有魔法、進入魔法社會的時候。賈維斯給她放映了《終結者》系列，她頭一回知道除了巫師和麻雞之外居然還有個智慧生物叫機器人！

　　「賈維斯，你是個機器人嗎？」

　　「不，詹森小姐。我只是一段代碼，不具備實體。當然如果斯塔克先生願意，他也可以給我造一個身體，然後把我的意識放進去——這樣我就會變成一個機器人了。」

　　「所以機器人是麻雞——不是，我是說人類創造出來的嗎？斯塔克先生也可以製造出機器人，那那些打掃房子的東西——它們都是機器人？」

　　「技術上來說是的。但是它們只是低等的機器人，不具備自我意識，只能聽從固定的指令。」

　　「所以你是高級的機器人，你可以和我對話。」

　　「你也可以這麼說，詹森小姐。」

　　蘿拉覺得賈維斯實在是太謙虛了。他豈止是一個高級的機器人——未免也太高級了一點！他不僅可以控制低等的機器人打掃房子，還在蘿拉專注於電影的時候為她和斯塔克先生叫了外賣，並且及時提醒蘿拉前去催促沉浸在工作裡的斯塔克先生吃飯。

　　這一天她除了幫斯塔克換了一個反應堆、把外賣送到工作室之外，什麼助理的活都沒幹。斯塔克先生在地下室待了一整天，而蘿拉在放映廳看了一整天的科幻電影。

　　晚上快七點的時候，蘿拉被叫到地下工作室。她跟著斯塔克來到與工作室連通的車庫裡，斯塔克指著一輛紅色的跑車說：「這輛，借你開。我改裝過，車速一流，智慧操控——相信你可以在——等等，你住哪兒來著？」

　　「布魯克林。」蘿拉說。

　　「布魯克林。那你可以在一個小時之內開到我這兒來。」斯塔克拍了拍她的肩膀，「好好幹，我很看好你。過來，我給你示範下怎麼操作——它是全自動的。」

　　蘿拉第一次「開」車回家——她連方向盤都不用抓，在設定了目的地之後車自己就開動了，她全程幹的事情只是緊握著自己的手包，隨時準備跳車逃生或者從自己的車輪下救人。

　　梅林保佑，托尼·斯塔克在機械改造方面是絕對的一流，一路上什麼意外都沒發生。除了當她把車停到公寓樓下的時候，車子華麗的外形和騷包的車牌號「STARK7」吸引了眾多路人的目光。

　　蘿拉想罵人。她不得不繼擔驚受怕一路之後，還要收拾這個爛攤子。她把最後圍觀的幾個酒鬼趕跑，對車牌施了咒。

　　就算蘿拉看不懂那四個圈是什麼牌子，也知道這絕對是一輛豪車。很不幸，她所在的街區可不是什麼豪車經常出沒的好地方。她思前想後，又給車子施了混淆咒和保護咒。

　　接下來的兩天和第一天過得差不多。蘿拉真是從來沒有發現有這麼輕鬆的工作——每天「開」著斯塔克借給她的豪車往返于布魯克林和馬里布，在馬里布看一天電影，斯塔克還給包午餐和晚餐。

　　托尼·斯塔克幾乎不需要她的任何説明，除了作為一個人形鬧鐘提醒他按時吃飯。

　　第四天晚上，蘿拉就想把自己之前說的話全吞進肚子裡。

　　她在晚上九點半接到斯塔克的電話，那時候她正愜意地躺在浴缸裡泡澡呢。

　　「什麼？你想吃霜淇淋？」蘿拉不可置信的問。

　　「對，還有芝士漢堡。」

　　「你知道現在是幾點嗎？」

　　「我知道，九點半。快，我是老闆，我說了算。我好餓。」斯塔克厚顏無恥地說。

　　蘿拉想順著電話線爬過去給他一個昏昏倒地。她不得不爬起來，買齊了斯塔克想要的東西，開一個小時的車去馬里布把東西送給他。

　　斯塔克還沒睡。他捧著一杯綠色的飲料，坐在工作室的轉椅上。

　　「你來了。還挺快。」

　　「是啊，我來給你送東西了，老闆。」蘿拉把塑膠袋放到桌子上，有氣無力地說。

　　「你生氣了。為什麼？」他在轉椅上轉了一圈，「我打擾你約會了？」

　　「不，沒有，我沒有約會。」

　　斯塔克點了點頭，站起來翻了翻袋子，看起來很滿意。他把冰袋裡的霜淇淋遞給蘿拉，自己拿了芝士漢堡。

　　「坐吧。」他說。

　　這是自己從浴缸裡爬起來買的東西。蘿拉坐了下來，毫無愧疚地打開挖了一勺。麻雞的吃食真不錯。

　　一時空氣裡只有吃東西的聲音。斯塔克兩三口解決了一個芝士漢堡，又打開了另一個，看起來是真的很餓。

　　他吃完第二個芝士漢堡之後，突然開口道：「精神疾病。你覺得我有病嗎，詹森博士？」

　　「什麼？」

　　「你不是來給我做心理輔導的嗎？」斯塔克說。蘿拉愣住了，她相信伯茨小姐並沒有和他說過她的另一個任務。托尼·斯塔克只需要一個生活助理，心理醫師是斯塔克工業股東們的要求。

　　「別犯傻。」斯塔克又喝了一口綠色的飲料，嘟嚷了一句「真難喝。」他繼續說：「他們都說我瘋了。關閉斯塔克工業武器部。」

　　蘿拉放下了勺子。她猶豫著說：「你是老闆，當然你說了算。」

　　斯塔克笑了。他把杯子放到桌子上，雙手合十抵在自己的額頭前。現在蘿拉看不到他的臉了，他的聲音悶悶地傳過來：「我看到我製造出來，用來保護這個國家和人民的武器，被用在自己國家的士兵身上。我不知道我父親最開始生產武器的時候，有沒有想過這些。我不知道他有沒有看到過我看到的這些，看到了又會怎麼想。我只能按照我的想法去做……」

　　他抬起了頭。蘿拉不自覺地坐直了身體，專注地看著他。

　　「她不理解我。」

　　「誰？」

　　「佩普。」斯塔克深吸一口氣，身體後傾靠在椅背上。他說：「我和她已經是認識很多年的老朋友了。她一直陪在我身邊，在我最糊塗的時候也沒有放棄我。現在，在我想要做點什麼的時候，她卻要和我爭論什麼股價。」他自嘲地笑了一聲。

　　「伯茨小姐——她，也許她只是擔心你。」蘿拉勉強地說，「你很久沒好好睡覺了，是不是？」

　　斯塔克站了起來。他走到蘿拉面前，這讓蘿拉不得不仰起頭來看他。

　　他表情嚴肅，似乎有什麼重要的事情要和蘿拉說。但是他只是拍了拍蘿拉的肩膀，說：「詹森博士，你可以回去了。明天見。」

　　蘿拉又錯了。她應該要毫不猶豫地給他一個昏迷咒的。                        

　　作者有話要說：

　　馬里布實際位於加利福尼亞州洛杉磯市，在美國西部。

　　布魯克林位於紐約州紐約市，在美國東海岸。

　　可是電影裡馬里布只是一個「鄉下」，離紐約不近但是肯定也不遠。。。這兒我就按電影裡來了，不然很多地方說不通了，比如鋼一裡羅迪怎麼能一下開車趕到馬里布，鋼二托尼又怎麼能一下開車去斯塔克工業總部拿他爸爸的沙盤模型。。。


第 7 章

　　「實際上，我覺得他比我想像的要好得多呢。」莉蓮說著挖了一大勺霜淇淋塞進嘴裡，然後因為舌頭被冰到而發出呼呼的吸氣聲：「這霜淇淋味道不錯。」

　　「這是斯塔克喜歡的牌子。」蘿拉說。她和莉蓮正盤腿坐在沙發上，討論她的全新雇主托尼·斯塔克。

　　「我還以為部長把你借出去是幹什麼，原來做的還是和麥克達夫一樣的工作。」莉蓮舔了舔勺子，看起來有點遺憾。

　　蘿拉順著莉蓮的話說道：「可能這次斯塔克被綁走讓他們意識到他對於美國的重要性了吧。」

　　莉蓮點了點頭，說：「他確實挺重要。蘿拉，你之前太不關注這些了。托尼·斯塔克真的是個超級、超級名人。說起來他含著金湯匙出生，比一般人更自大挺正常。只要他沒有——等等，你知道他以前一年睡了12個封面女郎嗎？蘿拉，他至少沒有打你的主意——他沒有打你的主意，對吧？」

　　她說完緊張地上下打量著蘿拉，仿佛蘿拉快被名叫斯塔克的病毒感染到了似的。

　　蘿拉搖了搖頭。「我沒發現他有這方面的傾向……他看起來很忙，每天都埋在工作室。」

　　莉蓮誇張地松了口氣，又挖了一大勺霜淇淋塞進嘴巴：「那倒不稀奇，他本來就是個天才科學家。不過你這新工作也太水了吧，什麼都不用幹？要是你能用魔法，簡直每天都像在度假。」

　　蘿拉仰頭靠在沙發靠背上，說道：「我倒是想做點什麼。可是斯塔克先生的人工智慧真是太厲害了——簡直就是麻雞的家養小精靈。」

　　「你說過了，他還有個名字？」

　　「對，叫賈維斯。」

　　「哇，真酷。」莉蓮稱讚道，然後她吃完了最後一勺霜淇淋，也放鬆身體癱在沙發上。

　　今天天氣不錯，夜晚的星星很明亮。她們默不作聲，望著施了魔法的天花板。

　　「火星（注①）比以前更亮了。」莉蓮突然說。

　　「什麼？」

　　「火星。雖然地球上的局部戰爭總是沒個盡頭，但是——但是我覺得火星比之前更亮了。」

　　蘿拉仔細地盯著天空中一顆紅色的星星。「我覺得它和之前沒什麼區別。」

　　「有區別的。如果你每天都觀察它們，就會發現它們並不是一成不變。」

　　「我不知道。你才是占卜課和天文課教授的得意弟子。」

　　莉蓮長籲一口氣，不確定地說：「可能是我太敏感了。哪天我得抽空燒一燒鼠尾草和香錦葵（注②），看看能不能觀察到到底是什麼回事。」

　　蘿拉不可置否地抿了抿嘴唇。

　　她們沉默了一會，突然莉蓮又開口道：「我想到了。你可以去做飯。」

　　「什麼做飯？」

　　「斯塔克。你可以當個廚娘。」

　　「容我提醒你一下，賈維斯會叫外賣——」

　　「你們總不能一輩子吃外賣吧？」

　　蘿拉很想說她才不會一輩子跟斯塔克綁在一起呢。但是她又想到了別的事情：「可是烹飪魔法……」

　　「梅林啊，忘記烹飪魔法吧。你看我媽媽照樣可以做出很棒的飯菜。蘿拉，你魔藥學學得不錯，做飯應該難不倒你——」

　　「你還記得你爸爸嗎？他可是個藥劑師。」

　　她們對視一眼，因為想到史莫德思先生糟糕的廚藝而大笑起來。

　　蘿拉每週都能有一天自由活動時間，當然如果斯塔克先生打電話叫她過去的話她也得隨叫隨到。

　　第一個自由安排的週末，她本來打算去史莫德思家找艾麗取經——她已經向斯塔克先生提交了安置廚房的申請，斯塔克同意了。她得提前做點準備，免得犯一些「把鐵製品放進微波爐」之類的常識性錯誤。

　　不如人願的是，科爾森探員在週六晚上電話通知她週末要去紐約分部參加培訓。蘿拉搞不懂她作為一個巫師為什麼要參加麻雞的培訓，但是她很快就會明白了。

　　他們要給她做搏鬥訓練。教官是一個有著紅色卷髮的美麗女人，聽說剛從歐洲執行任務回來，名字叫羅曼諾夫。

　　蘿拉試圖拒絕這個安排。

　　「我覺得這應該沒什麼必要——我是說，誰都知道巫師是遠端消耗而不是近身搏鬥的選手，再說斯塔克先生身邊也不會有什麼危險——」

　　話音未落，不知道羅曼諾夫特工是如何動作的，蘿拉已經被她放倒在地，雙手都被鉗制住了。她勾起嘴角，悠悠道：「現在你的魔杖到哪去了呢？」

　　蘿拉張大了嘴巴。她咽了口口水，強辯道：「這是偷襲！而且我還沒把我的魔杖掏出來呢……」

　　羅曼諾夫特工放開了她。她帥氣地甩了甩頭髮，對蘿拉說：「那我們去訓練室，看看拿出魔杖、有所準備的你能不能『遠端消耗』我，詹森探員。」

　　蘿拉絕不承認在單打獨鬥中自己也打不過一個麻雞。她同意了，跟著羅曼諾夫特工去了訓練室，沒看見身後科爾森探員憋笑的臉。

　　蘿拉和羅曼諾夫特工分別站在訓練室的兩頭。蘿拉抽出了魔杖，準備先發制人。

　　「除你武器！」

　　羅曼諾夫特工就地一個翻滾躲過了蘿拉的魔咒。紅色的咒語把訓練室的地板打出了一個坑。

　　「除你武器！」

　　羅曼諾夫特工又是一個翻滾。

　　「除你武器！！！」蘿拉吼道。

　　羅曼諾夫特工連續兩個後空翻。她已經離蘿拉很近了。蘿拉不由緊張起來，這回她沒有發出聲音，而是使用了無聲魔法，紅色的光芒從她的魔杖尖發射了出來。

　　「幹得不錯。」羅曼諾夫特工一邊稱讚，一邊輕鬆躲過了魔咒。然後蘿拉只覺得眼前一花，自己又被按在了地上，魔杖也到了羅曼諾夫特工手裡。

　　「如何？」羅曼諾夫特工問。

　　一點也不如何。被壓在地板上的蘿拉好想哭。

　　慘敗的蘿拉老老實實地待在訓練室被羅曼諾夫特工調//教。如果不提11歲收到養父母的信的那天的話，這一天真的是蘿拉活到現在為止最悲慘的一天了。她不停地被一個麻雞女人按在地上花式「暴打」，身為巫師的自尊自信全部被踩在這個紅頭髮的女人腳下。

　　在不知道第幾次被奪走魔杖壓在地板上之後——蘿拉感覺可能已經過了有一個世紀，訓練室的地板上已經到處都是坑坑窪窪——羅曼諾夫特工終於大發慈悲開口道：「今天就到這裡吧。」她伸手將蘿拉拉了起來。

　　「雖然格鬥技巧為零，應激反應也很差，不過你身體素質不錯。」她說。

　　蘿拉露出一個生無可戀的假笑。她呆呆地望著自己手裡的魔杖，開始有點懷疑這根魔杖還會不會聽她的話。她還有一種更可怕的想法——她懷疑自己的魔杖已經認了那個麻雞當主人。（注③）

　　「……蘭花盛開？（注④）」蘿拉遲疑著說。

　　從魔杖尖吐出一株病懨懨的蘭花。蘿拉覺得自己收到了來自魔杖的嘲笑。

　　「嘿！」羅曼諾夫特工安撫性地拍了拍她的手臂，「別喪氣。雖然你有魔法，但是我可是專業性的。走吧，請你去吃點東西怎麼樣？算是賠罪。」

　　蘿拉發現只要娜塔莎願意，她可以輕易獲得別人的好感（比如蘿拉現在就喊她娜塔莎而非羅曼諾夫特工了）。她非常健談，這可能與她的職業有關，她說自己是個間諜。

　　噢。蘿拉這下才剛被點醒。她剛剛應該還沒有透露太多關於魔法世界的資訊……吧？

　　「別害怕。」娜塔莎像是看穿了她，溫柔地說：「我想你信任我並不是什麼壞事——雖然對我來說這種感覺也挺新奇。」

　　她們坐在冷飲店裡，娜塔莎把一支甜筒遞給蘿拉繼續說：「不過我想以後你還得接受一下審訊方面的訓練，不然要是有人不懷好意接近你……」她說著做了一個鬼臉。

　　「平常我不會這樣。」蘿拉辯解說，「我以為你們——你和科爾森，你們和其他人不一樣，你們知道我的身份。」

　　「所以你相信弗瑞局長，也相信我們。」

　　「對，如果我什麼人都不信的話，這工作也沒法繼續下去了……」蘿拉皺起鼻子，略為苦惱地說：「和一群麻雞——我是說，普通人，」娜塔莎點了點頭，蘿拉繼續說：「和普通人一起工作，其中一些知道我的身份，更多的人以為我是個心理學家，這讓我有點兒——怎麼說呢，有點兒混亂。」

　　「特別是這些事情也無法和自己最好的朋友說，這讓人抓狂，對吧？」

　　「對，莉蓮現在以為我只是一個保鏢。」蘿拉歎了口氣。                        

　　作者有話要說：

　　注①：在哈利波特世界觀中，火星在占卜學上預示著戰爭。

　　注②：焚燒某些藥草或樹葉，通過觀察煙霧和火焰，可以用來占卜未來。

　　注③：魔杖有可能會因為主人被打敗，而更換服從物件。比如HP死聖中，哈利打敗了德拉科，獲得了老魔杖的使用權。但魔杖脾性各不相同，貝拉特裡克斯的魔杖就不怎麼聽赫敏使喚。

　　注④：蘭花盛開魔咒一般作為一種魔杖測試魔咒，參見HP火焰杯。


第 8 章

　　不知不覺，蘿拉成為斯塔克的新助理已經快兩周了。

　　正如蘿拉向自己的好友莉蓮表示的那樣，托尼·斯塔克對她這個新助理並沒有什麼超出界限的表示，雖然她的確是個難得的美人。

　　自阿富汗成功脫身後，斯塔克就一直很忙，幾乎所有時間都花在工作室裡。

　　蘿拉可以通過每一次進出工作室，發現他最近專注於哪一塊工作。比如上周，他只是在組裝一些機械四肢；這周，他親自穿上了機械腳，似乎正嘗試著讓自己飛起來。

　　蘿拉已經好幾回因為聽到巨大的聲響，從樓上飛奔到工作室，結果發現斯塔克整個摔在地上，旁邊的一個低等智商的機器人正對著他狂噴滅火器。

　　梅林保佑，這機器人也有個名字，非常簡單粗暴：它叫小笨手。有時候斯塔克會叫它「小呆」，總而言之它和賈維斯完全不是一個等級的。

　　週四，蘿拉難得沒聽到工作室有什麼大動靜。自從週一來馬里布上班時發現廚房已經配備完成，她每天都興致勃勃地自己煮飯。

　　第一天發揮有點失常，蘿拉怎麼也搞不清菜譜裡的「少許鹽」是多少鹽，攪拌是順時針攪拌還是逆時針攪拌（因為這在魔藥配製時有著天差地別）。在詢問賈維斯無果之後，還是通過史莫德思太太的電話遠端指導，蘿拉才結結巴巴地完成了第一餐——下午快兩點才吃的午餐，好在斯塔克沒有表示出任何不滿。

　　這是第四天了，蘿拉比前幾天遊刃有餘地多。她在正常午餐時間把餐點端上了桌，把斯塔克從工作室裡叫出來吃飯。

　　今天的斯塔克看起來特別心不在焉，湯匙在碗裡撥來撥去，就是不入口。

　　「嗯……是不合胃口嗎，斯塔克先生？」蘿拉小心翼翼地問。

　　「不是這麼回事。」斯塔克抬頭看了眼蘿拉，勺子在碗裡碰出叮叮噹當的聲響。他說：「我只是在思考我是不是年紀太大了。」

　　「為什麼這麼說？」

　　「十一點睡，七點起，完全是老年人作息，對不對？」斯塔克說完又搖了搖頭，否定道：「不，我爸都不會睡這麼早。」

　　蘿拉做賊心虛地低下了頭，喝著自己面前的燉湯。

　　斯塔克盯著她，緩慢地說：「你看起來好像知道點什麼。」

　　蘿拉立刻回答道：「不，我不知道。大概是因為你太累了。你每天都忙個不停，晚上當然需要充足的睡眠……」

　　「是嗎？」斯塔克不可置否地挑起了眉，「以往我玩到淩晨才睡覺，第二天一早還是能爬起來工作。順帶一提，你那輛紅色的奧迪就是我醉酒第二天早上改裝好的。」

　　「那您真的是非常厲害呢！」蘿拉敷衍著呵呵笑道。

　　斯塔克也笑了，看得蘿拉怪滲人的。他皮笑肉不笑地說：「沒有你厲害。」他暗示性地抬起了自己的一隻胳膊，仔細審視著說：「真的是非常厲害的科技。」

　　蘿拉茫然地看著他。

　　斯塔克也盯著她看了一會兒。最後他收回手，嘀咕了一句：「算了。」低頭喝起湯來。

　　蘿拉內心悄悄舒了口氣。他不會發現的。自己做得很小心。

　　賈維斯曾經和蘿拉說過斯塔克先生最近總是睡不好，經常在工作室裡忙通宵。鑒於斯塔克看起來並不想和什麼心理學家進行深入溝通，蘿拉選擇了一個簡單粗暴的方式——她從史莫德思先生那兒搞來了麻雞改良版無夢藥水。

　　斯塔克似乎已經在懷疑蘿拉給他下了藥，但是他永遠也不會知道藥到底被下到哪兒去了。蘿拉根本沒有在伙食裡動手腳，她知道斯塔克的別墅裡到處都有攝像頭，她才不會幹那種蠢事。而且麻雞改良版無夢藥水離發揮作用會有一段時間，能讓人在正常的困倦中睡去，加在晚飯裡的話他就會睡得很早，那樣就太離譜了。

　　尼克·弗瑞說她可以在斯塔克面前顯露魔法的存在，但是蘿拉暫時還不想這麼做。她白天正常做她生活助理的工作，到了晚上正常下班離開。與上周不同的是，蘿拉會在晚上十點半左右重新回到斯塔克豪宅，以幻影移形的方式——當然她有記得給自己施幻身咒和閉耳塞聽。

　　第一天她就發現斯塔克在工作的時候總是喝很多咖啡。她只要小心地將兩滴藥水滴進他的咖啡杯，30分鐘到一個小時之內他就會支撐不住去臥室睡覺。

　　斯塔克在睡前肯定不止喝一杯咖啡——特別當他意識到自己在犯困的時候會喝得更多——後面的續杯可以有效地掩蓋加料那一杯的藥物殘留。蘿拉最近開始看《犯罪現場調查》之類的刑偵片了，很瞭解這種套路。

　　一切都是為了斯塔克先生的身體健康。哦，蘿拉絕不承認這也是杜絕斯塔克半夜把她從床上喊起來的好辦法。

　　但是今天斯塔克似乎下定決心要和蘿拉鬥爭到底。晚上十點四十，托尼·斯塔克沒在搞飛行研究，也沒喝咖啡。他就那麼乾巴巴地坐著，睜大雙眼盯著空氣發呆。

　　十一點了。蘿拉自己開始狂打哈欠。斯塔克還是坐在那，正在跟小笨手說話。

　　「小呆，看看這桌子上都是些什麼垃圾。你哪裡翻出來我爹的舊照片？還有這個，這是什麼玩意兒？你過來給我清理掉。」他說。

　　小笨手沒有語言系統。它笨笨地挪過去，用它不靈活的機器手把桌子上的東西一股腦兒都掃到了垃圾桶。

　　「嗷——」斯塔克嫌棄地怪叫一聲，「你這個笨蛋——我遲早要把你捐給大學！遲早！」

　　被嫌棄的小笨手可憐兮兮的低下了它的腦袋。

　　斯塔克低頭看了眼手錶。他嘟嚷著說：「真是見鬼。」

　　蘿拉堅持不住了。她想回去躺在柔軟的床上睡覺。托尼·斯塔克少睡一晚也沒什麼大不了的，蘿拉這麼想著幻影移形離開了。

　　「所以你就準備隨機下藥啦？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他肯定一點也摸不著頭腦，逗死我了！」

　　正是週末，蘿拉在史莫德思家吃完晚餐，說起托尼·斯塔克的事情來。莉蓮沒等聽完就笑得不能自已，直叫喚肚子疼。史莫德思夫人在旁邊無奈地看著她，替她揉著肚子。

　　史莫德思先生也呵呵笑了幾聲，但是笑完他就恢復了嚴肅的神情，說：「我覺得這對於心理疾病來說不是什麼好的解決辦法啊。」

　　「爸，你已經改良過無夢藥水了，媽用了這麼久都沒有副作用呀！」莉蓮笑著說，「蘿拉也是為了斯塔克好，這下起碼他能好好睡個覺。」

　　「不過這種心理上的問題，還是得靠自己戰勝。」史莫德思夫人溫柔地說，「讓他睡個好覺只是從表面上解決問題，保障他身體健康。」

　　蘿拉點了點頭，誠懇地說：「斯塔克先生他不是那種喜歡跟別人剖明心跡的人。我暫時能做到的只有這個，我想等他能更信任我一點——也許有一個一直支持他的朋友會讓他感覺好受些，如果他真的能把我當朋友的話。」還得不介意她是個政府機構派來的間諜。

　　他們聽著收音機裡古怪姐妹的歌聲，喝著茶。蘿拉想起來史莫德思先生之前講過的那個病例，問道：「那兩個被交換了靈魂的麻雞怎麼樣了？」

　　史莫德思先生放下了手中的茶杯，說：「英國聖芒戈的一位治療師給我們介紹了一位來自尼泊爾的大師。真不愧是神奇的東方，那位大師對靈魂有著很深的研究。可惜我沒能在現場——我聽說那位大師根本沒有魔杖，只是伸手一拍，就把靈魂從肉體裡拍出來了。」

　　莉蓮吃驚地叫道：「沒有魔杖？怎麼可能？這麼高深的魔法，只憑無杖魔法能發揮好嗎？」

　　「我也不是很明白，鮑勃說尼泊爾的那群巫師和我們不一樣。他們沒有魔杖，但是有相應的法器——我想和我們的魔杖應該是一樣的效果，都能讓巫師的魔法更精准地發揮出來。」

　　史莫德思夫人欣慰地說：「不管怎麼樣，人能治好就行。」

　　「是啊，那兩個麻雞已經被施了遺忘咒送回老家了。那兩個邪惡的巫師也得到了相應的懲罰，我想他們再也不能為非作歹了。」


第 9 章

　　從某種程度上來說，托尼·斯塔克是一個很好打發的人。他不像某些富人那樣對吃食吹毛求疵，無論是披薩外賣還是蘿拉的廚藝試驗品，他都能吃得面不改色；當然蘿拉也確實將魔藥天賦發揮到烹飪上來了。

　　在蘿拉接手這個助理工作之初，佩普·伯茨小姐曾給她一份長長的清單，那時蘿拉以為會碰到一個難纏的老闆；但現在的事實情況是，除了偶爾發個神經半夜把她叫來，像對待一隻寵物狗一樣逗弄兩下再讓她滾蛋，托尼·斯塔克算得上非常省心了。

　　他總是在自己的工作室忙個不停，除了伯茨小姐偶爾前來拜訪，讓他簽署一些公司檔之外，蘿拉還沒碰到過其他訪客。不過這對於本身就大隱于市的巫師蘿拉來說，也沒什麼奇怪的。

　　說起來，那份清單上有些條款蘿拉到現在都沒看懂，比如「清理斯塔克先生用過的垃圾」。倒垃圾這種事情，為什麼要專門提出來呢？

　　「賈維斯？可以通知斯塔克先生吃晚飯了。」蘿拉一邊將奶油蘑菇湯裝盤，一邊說。

　　稀奇的是，賈維斯沒有回應。

　　這很不正常。蘿拉把盤子放到餐桌上，在圍裙上擦了擦手。她走下樓，按了密碼進入工作室，工作室裡空無一人。蘿拉又前往車庫，發現車庫裡仿佛颱風過境，紙張零件撒了一地。

　　「這是怎麼回事？！小呆，你知道斯塔克先生去哪兒了嗎？」蘿拉望著角落裡的小笨手。小笨手對她搖了搖腦袋，然後又將腦袋伸向空中。

　　這是什麼意思？斯塔克飛走了？

　　蘿拉找來了手機，給斯塔克打電話。電話一直接不通，在蘿拉差點兒就要打給科爾森彙報情況的時候，斯塔克終於接了電話。

　　「斯塔克先生，你去哪兒了？」蘿拉急切地問道，「你在哪兒？你那聲音怎麼這麼吵？」

　　「……輕鬆……蘿拉……」斯塔克仿佛正站在風口裡講話，聲音模糊不清：「……出去兜……」

　　「什麼？你那太吵了，我聽不清——老闆，你還好——」

　　一大坨東西從屋頂上掉了下來。它先是砸穿了屋頂，降落在蘿拉身旁的鋼琴上，把鋼琴劈成了兩半。然後它再接再厲，砸穿了一樓的地板，在蘿拉身邊弄出了一個大洞。

　　蘿拉舉著電話從大洞裡往下看，灰塵散盡之後，一個銀色的人形物體正躺在藍色的跑車車身上，車子也被壓扁了。

　　接著，蘿拉目瞪口呆的看著小笨手對著這坨從天而降的玩意狂噴滅火器。

　　「托尼？」蘿拉試探地喊道。

　　「在。」一隻機械手從廢墟裡伸了出來。

　　「梅林啊……」蘿拉轉身狂奔下樓，在車庫裡找到還躺在車上的斯塔克。他已經打開了面罩，不同於他現在所處的七零八落的背景環境，他的臉看起來快樂又興奮。他雙眼發亮，望著蘿拉激動地說：「它成功了。我成功了！」

　　蘿拉呆呆的看著他。她感覺他的眼睛好像月光下鳥蛇的蛋殼一樣在發光。不，他整個人都像月光下散步的獨角獸一樣——（注①）

　　蘿拉後退了幾步，甩了甩腦袋，把這種不合時宜的聯想甩開。她伸手想把斯塔克從地上拉起來，但是這坨玩意太重了，最後還是靠斯塔克自己爬起來的。

　　「非常夢幻的操作。」斯塔克伸直了胳膊，好讓一旁的機械手幫他脫掉身上的鐵傢伙。他看起來心情非常好，繼續說道：「賈維斯，記下來，主感測器在四萬英尺以上失靈，增壓系統也還有問題。」

　　「你這是穿著它出去——出去飛了？」

　　「對。馬克二號還需要一點改進。」斯塔克滿面笑容地說。

　　所以這身鐵甲也有一個名字。蘿拉看著斯塔克身上的鐵甲被機械手脫了下來，露出了他受了傷的額頭。蘿拉指著他額頭說：「你在流血。」

　　「啊。」斯塔克伸手輕輕觸了下額頭，望著手指上沾染的血跡。「小意思。比我預想的情況好多了。當然，」斯塔克眯起眼睛看著蘿拉，玩笑說：「也許你可以用你神奇的能力讓我立刻痊癒，就像在阿富汗時一樣。」

　　蘿拉心裡一突，很快反應過來。「別犯傻。我哪兒來什麼神奇的能力？」她口中說著，一邊往樓上走去，「我去給你拿點冰塊。晚飯也做好了，過來吃吧。」

　　餐桌前，斯塔克舉著冰袋，壓在自己腦袋上。他望著面前的小牛排，露出一個狡猾的表情：「這樣我要怎麼吃晚飯？」

　　蘿拉默不作聲地拉過斯塔克的盤子，把他的牛排切成小塊，又推了回去。

　　斯塔克挑了挑眉，拿起叉子將牛肉戳了起來。

　　電視機裡正在放映新聞，一位元女記者正對著鏡頭說著：「今夜的迪士尼音樂廳鋪就著火紅的地毯。在此，托尼·斯塔克將第三次給消防隊之家基金頒發捐助基金。這裡已然成為洛杉磯名流的聚集地……」

　　蘿拉和斯塔克不約而同地抬起了頭。斯塔克問道：「賈維斯，我們有收到邀請函嗎？」

　　「沒有相關記錄，先生。」賈維斯回答說。

　　電視裡的女記者還在繼續：「……自從在新聞發佈會上發表了過激言論之後，他就再也沒有在公共場合露面。有人聲稱他正在遭受創傷後壓力症的折磨，而且已經臥床數周。但是無論事情真相如何，沒人指望他今晚能出席。……」

　　斯塔克不屑地拉下了嘴角。蘿拉感覺這個新聞讓他一晚上持續高昂的情緒下降了一點。

　　「看來我在家裡宅得太久了。」他說。

　　在吃完晚餐之後，斯塔克又回到了地下室。蘿拉洗完餐盤，通知斯塔克她要回家了的時候，被斯塔克留了下來。

　　「你過來。」他說。

　　蘿拉聽話地走了過去，斯塔克此時正被一群顯示器包圍著。正中央的顯示器上是馬克二號的模型，賈維斯剛剛給模型上了色，整個模型都金光燦燦的。

　　斯塔克指著螢幕道：「有點太酷炫了，你覺得呢？」

　　蘿拉說不上來，她覺得這個顏色亮得人眼睛要瞎。

　　賈維斯替她回答了這個問題：「畢竟您一直是如此的低調，先生。」

　　蘿拉偷偷咬住了舌尖。她怕自己會忍不住笑出聲。

　　托尼·斯塔克一點兒反應也沒有，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他環顧四周，看到了自己的老爺車。

　　「來，我教你。加點那種老爺車的炫紅色上去。」

　　「好的，這就保持了您一貫的低調作風，先生。」賈維斯平穩地說道，「上色完成。」

　　金色和紅色交替的馬克二號看起來騷包又酷炫。

　　「蘿拉，你覺得如何？」

　　「嗯……有點兒像鐳射版的格蘭芬多。」蘿拉盯著螢幕說。

　　「格蘭芬多？」

　　「啊，那是一種獅子，對，一種獅子。」

　　「聽起來不錯。」斯塔克沒在這上面糾纏，他繼續對賈維斯說道：「賈維斯，把它做出來。」

　　「開始自動組裝。預計5小時後完成。」賈維斯說。

　　「不用等我了，寶貝兒。」斯塔克說著站了起來。接著他對蘿拉說道：「今晚你得加個班。」

　　「什麼？」

　　斯塔克所說的「加個班」，是要蘿拉跟他一起去參加迪士尼音樂廳的聚會。

　　「不，我不大合適……」

　　「你是我的助理。老闆要去參加聚會，助理怎麼可以不跟著？」斯塔克換上了西裝，「別磨蹭了。走吧。」

　　他們在洛杉磯的一家高級會所前停了下來。斯塔克把車鑰匙拋給泊車小弟，徑直走了進去。

　　「我們為什麼要來這兒？」蘿拉跟著他走進去，周圍向她鞠躬的服務生弄得她渾身不自在。

　　「當然是給你弄禮服——你不會以為你這身衣服就可以參加聚會了吧？」他轉過頭嫌棄地把蘿拉從頭到腳看了一遍。「不光是衣服，還有頭髮、鞋子——給這位元小姐做個造型。」斯塔克向服務生交代道。

　　蘿拉被帶到化粧室。她在眾多過於暴露的禮服中選了布料最多的那件。

　　「你是修女嗎？」斯塔克皺眉道，「換掉。」他從衣架上拿下來一件遞過去，「試試這件。」

　　這是一件銀白色的一字肩連衣裙。

　　簡約大氣的剪裁和光滑的面料使得它看起來十分優雅，略微蓬起來的下擺又讓它在優雅中不失俏皮。一字肩很好的展露了蘿拉漂亮的鎖骨，而後背採用的頗為復古的綁帶設計又讓蘿拉的蝴蝶骨顯得更為精緻。

　　蘿拉從更衣室出來的時候，斯塔克有一瞬間的失神。

　　蘿拉感覺自己全身都好像爬滿了弗洛伯黏蟲。她的老板正目不轉睛地盯著她看，那種眼神太具有侵略性。蘿拉這下相信他那個一年睡了12個封面女郎的傳聞了——現在的斯塔克和工作室裡的他一點也不一樣。起碼他穿著工字背心或者T恤搞研究的時候，不會用這種眼神看她。

　　「你應該要多穿點時尚些的衣服，而不是總是穿些運動服。」斯塔克評價說，「那些衣服簡直是暴殄天物。」

　　「那不是運動服。而且那些衣服讓我覺得自在。」而且她還沒把她的斗篷（注②）穿出來呢，蘿拉心想。

　　「試試這個。」斯塔克走上前，把一雙高跟鞋放到蘿拉腳邊。「灰姑娘總是需要水晶鞋的。」他說。

　　蘿拉在服務生的説明下穿上了鞋。她好久沒有穿得這麼隆重了，上次這樣還是畢業舞會的時候。不過那天可算不上什麼好的回憶……

　　「不錯。」斯塔克對造型師說，「給她做個頭髮。」

　　頭一回造型師給蘿拉綰了個髮髻。鏡子裡的她看起來高貴而優雅，與平時的她一點也不一樣，蘿拉甚至以為那是另外一個人。斯塔克盯著她的臉看了一會兒，否決道：「不行。不要這種。要更活潑一點的。」

　　最後造型師給她編了一根蜈蚣辮，鬆鬆垮垮的搭在她的右肩上。

　　「很好。」斯塔克打量了一會兒說，「頭髮上再弄點珍珠——再給她畫個妝，不要太濃。」                        

　　作者有話要說：

　　注①：鳥蛇的蛋殼是用最純最軟的銀子製作的。獨角獸的皮毛是銀白色的。所以，都是閃光的意思！

　　注②：指巫師穿的那種整個罩起來的斗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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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買衣服做造型，花花公子和灰姑娘的老梗了。

　　要是有造型師托尼·斯塔克給我做造型，我肯定辦會員！


第 10 章

　　蘿拉跟著斯塔克抵達迪士尼音樂廳的時候，引起了一陣轟動。

　　在場媒體顯然正如新聞報導所說，完全沒有預料到托尼·斯塔克本人會現身聚會現場，還帶著女伴。他們對著斯塔克和蘿拉瘋狂地拍照，閃光燈此起彼伏，照得蘿拉睜不開眼睛。

　　「微笑，甜心，注意保持微笑。」斯塔克抓住蘿拉的左手，挽住了自己的胳膊。他帶著蘿拉走在紅毯上，伸出左手不停向群眾揮手致意。

　　蘿拉僵硬地微笑著，亦步亦趨跟著他。她懷疑要不是斯塔克拉著她，她能馬上摔倒在紅毯上。她從來沒有面對過這種萬眾矚目的狀況，而斯塔克則很明顯享受著這種關注。

　　「斯塔克先生，請問這是你的新女友嗎？」

　　「這位小姐，請問你叫什麼名字？與托尼是什麼關係？」

　　「斯塔克先生，這次戀情你準備持續多久呢？」

　　面對各路記者連珠炮般的提問，還有那些隔著保安人牆都快戳到她臉上的話筒和錄音筆，蘿拉強忍住召喚魔杖的衝動。

　　斯塔克把她往懷裡帶了帶，又伸出一隻手把記者們的話筒往外推了推，面帶笑容地說：「請大家不要嚇到我的小助理，謝謝，非常感謝。」

　　「斯塔克先生，您的助理不是伯茨小姐嗎？」

　　「啊，這是我的新助理。伯茨主要負責公司事務。」斯塔克摟住蘿拉的肩膀，把她帶著往前面走。他對記者們說：「對不起，讓讓。我們要進去了。」

　　「嗨托尼！」他們剛擠出人群，就有一個穿著西裝的光頭大漢朝著斯塔克招手。「沒想到你居然會來。」那人說著拍了拍斯塔克的肩膀，臉上擠滿瞭望向小輩的慈祥微笑。

　　奧巴迪亞·斯坦。蘿拉在文件裡看到過這張臉，他是斯塔克工業的合夥人，據說是托尼·斯塔克父親的朋友。

　　斯塔克勾唇笑道：「主人都不來，客人來參加哪門子的晚會？」

　　斯坦哈哈笑了起來。他看了眼蘿拉，「這就是我們給你找的新助理？」他露出一個男人間心照不宣的表情，這讓蘿拉有點反感。不過他沒在蘿拉身上浪費時間，緊接著便湊到斯塔克腦袋邊，說道：「嘿，聽著。公司的事別著急，好嗎？我會搞定董事會的。」

　　「明白。我只是憋得太久，出來透透氣而已。」斯塔克對他笑了笑，有些敷衍地點了點頭，然後拉著蘿拉進入了會場。

　　他領著蘿拉徑直走到吧台邊。

　　「來杯蘇格蘭威士卡。」斯塔克對酒保說，「給這位女士來杯——」

　　「不，我不喝酒。」蘿拉趕忙說。

　　「噢。那就來杯香檳吧。可以嗎？」

　　「好吧。」

　　蘿拉舉著酒杯，靠在吧台邊看著舞池中的人群。她今天打扮得光彩照人，不停地有人過來想和她搭訕，但是在看到她身旁托尼·斯塔克的那一瞬間就放棄了。

　　除了一個人。

　　「嗨，美麗的小姐。我是賈斯汀·漢默，漢默工業的CEO。請問我有這個榮幸能知道你的名字嗎？」

　　「不，你沒有。」斯塔克突然摟住蘿拉的肩膀說。

　　「啊！是托尼！」這個叫漢默的傢伙張開了雙臂，像是要跟他來個擁抱，「好久不見了，托尼！」

　　「是啊，好久不見了。你最近過得挺滋潤吧。」斯塔克皺著臉，一副牙酸的樣子。「順便一提——我跟你好像沒這麼熟。」

　　「噢，這就傷了我的心了。」漢默撫著自己的胸口，「我以為我們是好朋友。另外，你不能替一位女士拒絕一個紳士的邀請——這位美麗的小姐，我可以請你跳支舞嗎？」

　　蘿拉還是第一回看到托尼·斯塔克這麼明顯地對一個人表示出反感。她在漢默和斯塔克之間看了兩圈，漢默一臉期待地看著她，而她老闆的臉頰抽搐著，鼻子正哼哧哼哧的往外出著氣。

　　「不了，謝謝您的邀請，漢默先生。」

　　「噢，那好吧。那起碼我能否知道小姐你的芳名？」

　　「詹森。蘿拉·詹森。」

　　「那麼，美麗的詹森小姐，我們有緣再見。」漢默牽起了蘿拉的右手，像是準備來一個吻手禮。

　　但是斯塔克立刻把漢默的手打飛了。

　　「哇哦，哇哦，」漢默舉起雙手作投降狀，慢慢後退。「別激動，托尼。」他說著對蘿拉眨了下右眼，「下次再聊。」

　　「跳樑小丑。」斯塔克灌下一杯威士卡道，「看來斯塔克工業退出武器製造市場養活了一批沒用的廢物。」

　　「漢默先生也是製造武器的嗎？」蘿拉問。

　　「是的，雖然技術跟我比差了一百年，但是我想他還是在軍方的考慮範圍內。」他說著拿過了蘿拉手中的酒杯，「別說這些無聊的事情。我感覺我好像已經過了好幾個月的山頂洞人生活。」他把酒杯放回吧台，向蘿拉伸出了右手。

　　「美麗的詹森小姐，不知我是否有這個榮幸和你跳個舞呢？」他故意端著架子說，仿佛在演什麼誇張的舞臺劇似的；當然也可能是在諷刺賈斯汀·漢默，因為他做得比漢默流暢自然多了。

　　蘿拉被他逗笑了。沒等她開口，他就直接牽起了蘿拉的手，壞笑道：「紳士時間結束，我就把這當成邀請成功了。」

　　他們在舞池中翩翩起舞。托尼·斯塔克絕對是一個以舞撩人的高手，他和蘿拉的距離越來越近，蘿拉能感覺到他的手正悄悄地順著她的腰背往上爬。

　　蘿拉面無表情地說：「注意你的手，老闆。」

　　「上帝，你真美。」斯塔克把頭湊近蘿拉，喃喃地說。

　　雖然知道這是花叢老手托尼·斯塔克的套路，蘿拉的臉也不自在地紅了。她深吸一口氣，說：「謝謝。」

　　「哇哦。你這種表現會讓我覺得自己的魅力下降了。」

　　「你只是找錯人了，老闆。」

　　「叫我托尼。」

　　「好的，托尼。相比你現在這樣，我更喜歡看見你在工作室裡的樣子。」蘿拉說，「別摸了——這件衣服不是露背的。順帶一提，那裡有一位穿著露背裝的女士，可能你會願意看一眼。」

　　「我選錯了衣服。」斯塔克看起來很是後悔給蘿拉挑了這麼一件不方便他動作的衣服。他順著蘿拉的視線往那邊看去，吃驚地問道：

　　「是我眼花了還是怎麼的——那個穿露背裝的是我的秘書佩普？」

　　「是的。」蘿拉說。

　　「而那個和她貼面熱舞的——不好意思，那好像是我的司機哈皮？」

　　「我想是的。」

　　「真是豈有此理。」他嘟嚷著說，「我竟然一點也沒發現……」

　　接下去斯塔克說的話蘿拉一句都沒聽清。她看見了不該在這兒的人——威廉·派特洛正站在會場角落裡，表情陰森地看著她。

　　蘿拉的胃重重一抽。她腳步一亂，踩到了托尼的腳。

　　「對不起。」她連忙說。

　　「怎麼了？你突然跟個石頭似的。」

　　蘿拉強笑著說：「我累了，想去吧台那休息一下。」

　　「好吧，那我去看看我的助理和司機是怎麼回事。」托尼松了松領帶，帶著一副搞事的表情向佩普走去。

　　當蘿拉站在吧台邊，再看向那個角落的時候，派特洛已經消失了。

　　他為什麼會出現在這兒？蘿拉可不記得魔法國會還有別的地方和麻雞政府有合作。她心有餘悸地喝了一杯香檳，視線回到舞池中。她找到了托尼的身影，他正和佩普他們在一塊兒說話。

　　過了會兒，伯茨小姐挽著霍根的手臂走開了，托尼向吧台這裡看過來。蘿拉抬手跟他打了個招呼。

　　在他走向蘿拉的路上，又被另一個女人攔了下來。蘿拉本以為那又是一個斯塔克的爛攤子，畢竟今天進來的時候不光有記者的長/槍/短/炮對著他們，隱約還能聽到女人們尖叫著喊他的名字。

　　但是很快蘿拉就發現不對勁了。那女人把一疊照片甩到了托尼臉上。

　　她立刻放下酒杯，走過去問道：「怎麼回事？」

　　托尼正神情凝重地看著手裡的照片。照片裡拍的好像是什麼戰場，全是斷垣殘壁。有一張上面，一些人正搬運著標注有「斯塔克工業出品」的武器。

　　他冷聲問道：「這是什麼時候拍的？」

　　「昨天。」

　　「我沒批准發貨。」

　　那女人冷笑起來：「呵呵，但你的公司批了。」

　　「我的公司同意不等於我同意。」

　　托尼看起來是真的生氣了。他怒氣衝衝地走向外場，蘿拉連忙跟在後面。

　　托尼找到了還在外面接受採訪的斯坦，拉住他的胳膊質問道：「你看過這些照片嗎？」

　　斯坦沒理他，只是彬彬有禮地對記者抱歉說：「請稍等，好嗎？」

　　「格米拉那邊什麼情況？」托尼追問道。

　　斯坦把托尼拉到一邊，蘿拉聽見他語重心長地說：「托尼，托尼。你可不能再這麼天真了。」

　　「天真？這麼說吧，我之前是很天真，當他們跟我說『做生意要有底線』的時候，我真的相信了他們的鬼話。要是我們暗地裡兩邊做買賣——我們是在這麼幹嗎？奧比？」

　　「托尼！請讓我們拍張照片！」場外的記者對他們喊道。

　　斯坦沒有回答托尼的問題。他只是摟住托尼的肩膀，笑呵呵地說：「我們來拍張照。來，該拍照了！」他拍著托尼的肩，帶著托尼走下臺階，面對記者們站好。然後，在閃光燈不斷的鏡頭前，他在托尼耳邊說道（蘿拉不得不悄悄施了個竊聽咒）：「托尼，你以為是誰把你踢出局的？——是我簽字發的強制令。這可是我唯一能想到的保護你的方法了。」


第 11 章

　　「托尼？」蘿拉提著裙擺跟在托尼身後，「托尼，你準備去哪兒？」

　　「回家。」托尼面無表情地說。

　　回去的路上托尼把跑車開得飛快。車子裡一片安靜，只聽到汽車引擎的轟鳴聲。蘿拉不時觀察托尼的神色，發現他一直僵著臉，嘴巴抿得緊緊的。

　　而今天早些時候，他還是那樣活力四射，神采奕奕。他剛剛成功給自己打造了一個會飛的馬克二號，就算從天臺上一路摔到地下室，也絲毫無損他燦爛的笑容。

　　他們在一路沉默中回到了馬里布的別墅。

　　別墅裡還是他們出發之前的樣子，客廳斷成兩截的鋼琴和直通車庫的大洞尚無人問津。托尼一直沒有想說話的意思。在他又一次把自己埋在工作室裡之前，蘿拉叫住了他。

　　「你知道……如果你想要找個人談談，隨便說說話的話……我就在這兒呢。」

　　他在樓梯口停住了腳步。

　　蘿拉其實一點信心也沒有。之前每一個被托尼叫來的夜晚，蘿拉都感覺到他心裡有好多話想找個人說。但是最後，他只是拿蘿拉逗著玩，故意看她被逗得變了臉色的樣子，然後把她從馬里布趕走。

　　羅迪上校明明是他的朋友，可是自從阿富汗事件之後，蘿拉從來沒在馬里布見過他。自從蘿拉接手生活助理的工作之後，伯茨小姐也鮮少來這兒了。

　　說出去估計都沒人會信，億萬富翁、天才科學家、花花公子托尼·斯塔克的身邊，居然除了一個身份存疑的生活助理之外，一個人都沒有。

　　「托尼？」蘿拉又試探地喊了他一聲。

　　托尼轉過了身。他昂著頭，擺出一副不屑的表情說：「什麼事兒也沒有。你可以下班了。」然後他三步並作兩步往樓下去了。

　　又是這樣。總是這樣。

　　蘿拉長歎一口氣。她莫名的感覺這次與之前每一次都不一樣。雖然她只聽了個大概，也明白托尼現在不光沒有朋友，還被父親的朋友背叛，被踢出了自己的公司。如果要從功利的角度去想，這大概就是尼克·弗瑞所說的，獲得托尼·斯塔克信任的絕佳機會。

　　半小時後，蘿拉端著焦糖布丁，打開了工作室的門。

　　托尼的右手套著馬克二號的手套，正坐在沙發上發呆。他面前的電視上，反復播放著一則新聞。

　　「……格米拉週邊的十五英里地區，只能用人間煉獄來形容。村莊裡的農民和牧民們被迫背井離鄉，他們流離失所，不得不住在其他村莊的廢墟中，或者在這個前蘇聯遺留下來的煉油廠避難。」電視新聞裡女記者正痛心疾首地說著：「近期暴//亂的罪魁禍首是一股國外軍閥勢力，當地人稱之為『十戒幫』。就像我們現在可以看到的，這些人全副武裝、目標明確，任何膽敢攔路的人都是死路一條。沒有政治干預和國際力量施壓，這些難民生存下來的希望非常渺茫。……」

　　蘿拉將布丁放到托尼手中，在他身邊坐了下來。

　　托尼用機械手操控勺子，搗著布丁。他沒問蘿拉為什麼還在這兒沒回去，蘿拉也沒說話，只是靜靜地坐在那。

　　不知道過了多久，托尼終於開口了。他說：「在阿富汗的時候，我認識了一個新朋友。他叫侯·伊森，非常奇怪的名字。」

　　他把搗碎的布丁送到嘴巴裡，又沉默了一會。蘿拉耐心地等著。

　　「可能不是第一次認識他。可能吧，他說他早就認識我了。應該是1999年的瑞士伯恩……新年前夕……我記不清了。那時候我總是把自己灌得爛醉。這不稀奇。就算沒喝醉我也總是看不到別人。我自己太耀眼了。」

　　蘿拉忍不住想咳嗽，但是她成功把咳嗽變成了一聲嗚咽。就是這樣，托尼也被吸引了注意力。

　　「怎麼，你有反對意見嗎？」

　　「沒有。老闆你就像天上的星星一樣耀眼。」蘿拉趕緊說，「請繼續。」

　　托尼看起來滿意了。他把剩下的布丁一掃而空，繼續說道：「讓我想想……是他救了我的命。當然，我胸口這玩意還是得歸功於我自己的聰明才智。總而言之，他讓我意識到除了一個武器製造商，斯塔克應該可以做到更多……」

　　他說著像是陷入了回憶。

　　「十分諷刺的是，伊森的家人全死在斯塔克工業製造的炮彈裡。而他自己，」托尼自嘲地笑了一聲，「他為了替我爭取時間……又一次救了我的命。又一次。用他自己的生命。」

　　蘿拉偷偷地望向他的臉，但是他立刻把臉轉開了。

　　「格米拉。伊森的家鄉。」托尼望著電視新聞裡的難民，「我不能再讓這種事情發生。斯塔克工業的武器不應該對著平民。」

　　「斯坦把武器賣給恐怖分子了是嗎？」

　　托尼冷哼了一聲。「他還把我從董事會趕走了。這是斯塔克工業，不是斯坦工業。我的老父親看人的眼光真是夠爛。」

　　電視機裡的新聞記者還在說話：「……這些難民生存的希望渺茫，只能空想著有人能來救救他們……」

　　托尼低頭看著自己的右手。他突然站了起來，伸出右手對著工作室的玻璃門。

　　砰地一聲，從他右手掌心發出的能量波將一扇玻璃炸了個粉碎。蘿拉嚇了一跳，從沙發上跳起來叫道：「你幹嘛？」

　　「你知道嗎？你說我像天上的星星一樣耀眼。這不對。我應該是像天上的太陽一樣耀眼。」托尼嘴角浮現出笑容，他問道：「賈維斯？我們還有多少武器庫存？」

　　賈維斯立刻回應道：「先生，還有很多。五個月前您研製傑裡科導彈的時候，留下了很多材料。」

　　「很好。」托尼一邊向他的工作桌走去，一邊說：「開工了，賈維斯。」他說著又回頭看了眼蘿拉，說：「你可以回去，也可以在樓上選一間客房。我現在要忙了。」

　　「你準備做什麼？」

　　「我要讓馬克二號全副武裝。」

　　「等等……如果斯坦真的在給恐怖分子倒/賣/軍/火，難道我們不該報警嗎？」

　　「我親愛的蘿拉，你比我還要天真，這倒讓我相信你確實是無法適應政府工作了。先不說找到證據——你覺得議會會花多長時間討論是否要對格米拉出兵？等他們討論出結果，那些人，」托尼伸手指著電視裡的難民，「那些人，他們等不起。」

　　「另外，我還有賬要找他算。」他指了指電視螢幕中給了大特寫的一個光頭。

　　蘿拉給托尼留下了足夠的吃食才離開馬里布。今晚想要叫他去睡覺是絕對不可能的了，蘿拉只能儘量給他留下好一點的熬夜環境。她預計托尼會在這兩天親自穿著全副武裝的馬克二號前去格米拉，但是她完全沒想到托尼動作那麼快。

　　第二天蘿拉來馬里布的時候，別墅就空無一人。

　　當然，別墅裡也留下了很多印記——地下工作室的大門玻璃牆全部碎了，水泥牆也破了一個大洞，托尼像是把工作室當成武器試驗場了。搭配原本飛行試驗留下的鋼琴廢墟，馬里布別墅是真的慘不忍睹。

　　可能蘿拉應該感恩托尼至少沒把馬里布別墅直接轟上天。

　　她立刻給科爾森打電話通報了情況。然後，選擇隱藏魔法的她就只能做好午餐，在馬里布坐等托尼回來。

　　好在蘿拉留在托尼身上的咒語一直沒有被觸發。那是她有一次趁托尼睡著的時候施的咒，好確保她不在身邊的時候托尼的安全。

　　蘿拉一直等到下午，才在工作室看到了身穿馬克二號盔甲的托尼。

　　「托尼？」

　　「嗨，早上好，蘿拉。」

　　「現在已經是下午了。」

　　「啊？外面風景太好了，我沒太注意時間。」托尼說著張開四肢讓機械手幫他脫盔甲，但是遇到了點麻煩。

　　「我記得我設計的是可以脫卸的——」

　　賈維斯說：「這是緊身設計的，先生。你越掙扎，就會越痛。」

　　「輕點兒。」托尼一邊掙扎，一邊望著蘿拉暗示性地說：「這可算是我的第一次。」

　　蘿拉強忍住內心的白眼。她看見昨晚才新上色的馬克二號已經掉了漆，表面全是擦痕和彈孔。

　　「請別亂動，先生。」賈維斯說。

　　托尼好不容易抽出來一條腿。

　　「蘿拉。」

　　「嗯？」

　　「我很餓。」托尼表情嚴肅地說。

　　蘿拉這下忍不住翻了一個大大的白眼。

　　「我的午餐已經等你很久了。我再去熱一下燉菜。」她說著轉身上樓，又聽到身後托尼的聲音：

　　「還有一個小問題。我兜圈回來的時候，空軍基地的人把我當非法入侵的無人機來攻擊——但是他們後來突然放過我了。你打電話給羅迪了？」

　　「不，沒，我沒有。」

　　「噢。」托尼終於把另一條腿也從裡面抽了出來。「謝了，政府小姐。」他對蘿拉眨了眨右眼。                        

　　作者有話要說：

　　格米拉好像是個虛構的小鎮，我參考了阿富汗地區。阿富汗比美國快8小時30分鐘。

　　阿富汗和美國距離很遠，就算是以超音速飛行，妮妮也在天上飛得夠久的。

　　另外關於賈維斯我有話要說：

　　我感覺賈維斯的設定是同一時間他只能存在於一個地方，但是另外的地方留有最基本的安防系統（輸入密碼或者得到授權可以進入之類的）。他可以通過網路知曉另外地方的情況，但是他「人」是跟著托尼的。而且，他雖然有自己的思想，他在交流中表現出了相當的自主性（會猜測主人心意或者一本正經地調侃），但他仍然只是一個人工智慧，他必須要有主人的相關指令才能執行行動，還不具備完全自主性（不像幻視）。我不知道自己理解有沒有錯誤，但是這篇文是以這樣的觀點來寫的，望周知。


第 12 章

　　托尼打電話把伯茨小姐叫了過來。

　　「有點兒事情要安排她做。」托尼一邊狼吞虎嚥吃著燉菜，一邊說。

　　當佩普·伯茨小姐來到馬里布的時候，被別墅的慘狀弄得大吃一驚。

　　「這是怎麼回事？！」她張大了嘴巴，像當初的蘿拉一樣伸頭透過客廳的大洞往下看。

　　「我好像也沒有多久沒來——怎麼搞得好像要把房子拆了似的？」

　　她充滿疑問地望著蘿拉，蘿拉只能賠笑道：「老闆正在下面等你。」

　　地下工作室的情況比樓上更慘。佩普站在那面塌掉的牆邊，仔細觀察了一會兒說：「這是——這是武器弄出來的嗎？我以為你已經不再研製武器了，托尼？」

　　托尼此時正在顯示器前指手畫腳。馬克二號盔甲的上半身被鐵鍊吊在他身後，他正在做改良。

　　「準確地說，我已經不再給別人提供武器了。有些東西，還是掌握在自己手裡更好。」他說。

　　「你準備做什麼？」佩普望著馬克二號說：「那些是彈痕嗎？是你，是你去格米拉解救了人質，是不是，托尼？」

　　托尼略顯驚訝地說：「哇哦，我沒想到你腦筋轉得這麼快。」

　　「新聞上報導了。而且羅迪上校下午才召開發佈會宣佈美國對格米拉發生的事情不負任何責任。」佩普停頓了下，呼吸急促地說：「托尼，你這是在自殺。」

　　「我管這個叫負責任。」托尼說，「我的東西出現在錯誤的地方——那我就得親自去糾正這個錯誤。」

　　佩普深吸一口氣。她轉向蘿拉，質問道：「詹森，你就這麼看著他亂來？」

　　「用不著找人頂鍋。你知道我的脾氣的，佩普，沒人能制止我。」托尼說。

　　「至少你可以不要親自去——你可以告訴羅迪，可以讓軍方出面——」

　　「佩普。」托尼打斷了她的話。他扶住了佩普的雙肩，嚴肅地說：「你明知道軍隊做不到。而我可以。一旦你擁有了那種能力，卻選擇什麼都不做，那麼當有壞事發生的時候，這就是你的責任。更何況，把武器賣給恐怖分子確實是斯塔克工業犯下的錯誤，我只是在糾正這個錯誤。我們生產武器是為了維護和平，而不是製造混亂。」

　　有那麼一下蘿拉感覺自己被人當頭打了一棒。

　　她想到了巫師。

　　一個普通的麻雞都能明白的道理，都能用科學技術彌補魔力的不足，去擔負明明不屬於自己的責任；巫師呢？空有魔力，卻固步自封，滿足於自己的小圈，對外面的環境不聞不問——（注①）

　　佩普突然反應過來，問道：「誰把武器賣給恐怖分子了？」

　　「奧巴迪亞·斯坦。說到這個，佩普，我需要你幫我做點事。」托尼回到工作桌前，找出了一個小小的U盤遞給佩普說：「這是密碼晶片。我需要你去我辦公室，黑進電腦主機，把最近所有的武器貨運清單全部弄回來。」

　　佩普攥著U盤，一臉凝重地看著他。

　　托尼沒有在意，他已經轉過身回到顯示器前面。

　　「可能是在行政資料夾裡，要不就在隱藏磁片裡。如果是那樣的話，你只要找編號最小的就行。」

　　「如果我把清單拿回來了，你打算怎麼做？」

　　「老一套。如果是暗中交易，我就去阻止。找到我的武器然後銷毀。」

　　「托尼。」佩普皺著眉說：「你知道我願意幫你做任何事。但是我不能當那個推你一把送你去死的人。托尼，你這樣會害死你自己的。」

　　「我只要清單而已。」托尼說，「我說了，這是我的責任。」

　　「那我辭職。」佩普一把將U盤扔到桌上。

　　托尼大聲說道：「這麼多年了，你一直站在我這邊，當初我靠著四處破壞發戰爭財，別人叫我『死亡商人』的時候你沒離開我，現在我想保護那些因我受難的人的時候，你卻要離我遠去了？」

　　「要不是有這個信念，我早就該死了。」托尼坐了下來，低頭看著自己的胸口。「佩普，我沒瘋。我只是終於明白了自己的使命。」他臉上是少有的真誠的神色，他堅定地看著佩普，「而且我知道我這樣做是對的，我就是知道。」

　　伯茨小姐終於被說服了。她走了回來，從桌子上拿走了U盤。

　　伯茨走後，蘿拉開口道：「我覺得你做得沒錯。但是這樣伯茨小姐會不會遇到危險？」

　　「奧巴迪亞還沒完全和我們撕破臉。而且那是我的辦公室，佩普不會有事的。」

　　「我總覺得這樣有點危險。」

　　「那你打個電話給羅迪？」托尼說著又回到顯示器前面，「你去吧，我還有得忙。賈維斯？我覺得排氣系統還需要增強。我在裡邊呆久了有點悶。」

　　「我跟羅迪沒聯繫。」蘿拉小聲反駁道。

　　蘿拉左思右想都覺得這事兒有點懸。她回到樓上的盥洗室，再次撥通了科爾森的電話。

　　蘿拉沒想到危險來得那麼快。

　　那是第二天晚上，蘿拉正在廚房裡準備晚飯。毫無預兆地，她突然全身過電，身體一陣抽搐。軟倒在地時，蘿拉看到了奧巴迪亞·斯坦的臉。

　　托尼完全錯了。斯坦根本就不止和他們撕破臉，奧巴迪亞·斯坦想置他們於死地。

　　「賈……維斯……」蘿拉艱難地開口，「賈……」她的嘴巴開開合合，卻全是徒然。她一點聲音也沒能發出來。

　　「魔杖……魔杖飛……」蘿拉的眼淚流了下來，「托尼……」

　　蘿拉面色慘白，根本控制不了她自己的眼淚。她滿腦子都是八年前，禁林裡抬出來的塞西莉亞的臉。塞西莉亞是多麼活潑的一個姑娘啊，是她和莉蓮陪自己度過了被父母拋棄的年少時光。她雖然是個孤兒，可是從來都擁有著這個世界上最紅潤的臉色，最燦爛的笑容……

　　可是她從禁林裡出來的時候，臉龐像灰色的大理石一樣……她再也不能快樂地呼喚自己的名字，也不能用溫暖的手握住自己了……

　　托尼……難道又要有一個人，要這樣消失在她面前了嗎？

　　不知道掙扎了多久，蘿拉終於成功把魔杖召喚到手裡。她給自己施了一個快快復蘇，但是收效甚微。斯坦不知道用的什麼，巫師的治療魔法在對待麻雞高科技傷害的時候總是力不從心。蘿拉躺在地上喘了一會，最後終於爬了起來。

　　「托尼……托尼……」她踉蹌著走向地下室，口中不停呼喚著托尼的名字。

　　工作室裡，托尼·斯塔克正倒在地上，頭部青筋暴突，雙眼圓睜，面如金紙，胸口破了一個大洞——他的反應堆不見了。

　　「梅林啊……梅林啊！」蘿拉用魔杖指著托尼，卻一個咒語都想不出來。她沒有咒語能解決現在的情況，托尼沒有了反應堆，那些殘留在他身體裡的炮彈碎片會漸漸往他心臟湧去，他會死的！

　　反應堆！蘿拉突然靈光一閃，「手包飛來！」她吼道。

　　托尼聽見聲響，艱難地轉過頭，盯著蘿拉。

　　空氣中傳來一陣響動。蘿拉的手包從一樓呼嘯而至，直奔主人的懷裡。她連忙丟下魔杖，伸手進去摸索。她記得她把托尼的舊反應堆放在這裡了，為什麼沒有——心急如焚的她將包裡面的東西一股腦全倒了出來。她都不知道自己在包裡放了這麼多東西——感謝梅林！反應堆發出的藍色光芒讓蘿拉淚如雨下。

　　「你會沒事的。」蘿拉抹了把眼淚，她一邊將舊反應堆的電線插到托尼的胸口，一邊重複著：「你會沒事的。」不知是安慰托尼還是安慰自己。

　　「你會沒事的。你不會有事的。」她淚眼婆娑地看著托尼的胸口，「你會沒事的對不對？你看它起作用了。它還有用。它肯定還有用。」她說著握住了托尼的一隻手。「拜託，拜託……梅林啊……上帝……」

　　「是的，它還有用。」托尼突然開口說道，聲音十分虛弱，「但是你再這麼哭下去，我會以為我快死了。」

　　「托尼！」蘿拉驚喜地看著他，「感謝梅林！！！感謝上帝！！！」她激動地捧住了他的臉，在他額頭印下響亮的一吻。

　　「哇哦。我第一次看到你這麼熱情。但是現在還不是時候——快打電話給佩普——」

　　「托尼？！」羅迪上校突然出現在地下室，「托尼，你怎麼樣？」

　　「羅迪，還能再看到你我真是高興——但是快打電話給佩普——」

　　「就是伯茨小姐打電話通知我過來的。她現在很安全。有五位探員跟她在一起，他們要去逮捕奧巴迪亞。」羅迪說。

　　「五個人肯定不夠。」蘿拉扶著托尼站起身，托尼說道：「我必須親自去。」

　　羅迪上校問道：「賈維斯是怎麼回事？」

　　「他的安防系統被篡改了。是我的錯，我忘記收回斯坦的許可權。我沒預料到他會走到這一步。」

　　托尼對蘿拉說道：「到那兒去。馬克二號那兒。」

　　「托尼……」蘿拉想說什麼，但是看見托尼的眼神就全明白了。這就是托尼·斯塔克。她哭喪著臉硬扯出一個微笑，勉強道：「去吧，去做你想做的。」

　　她的眼淚又掉下來了。

　　「乖女孩。」托尼湊過來親了親她的臉。

　　「這就是你上次飛上天的玩意？」羅迪上校圍著馬克二號打轉，「這是我見過最酷的東西了。」

　　「對。我早就讓你和我一起做這個項目了，是你拒絕了我。」托尼說著穿上了盔甲，「我先走一步。」

　　他直接從上次掉下來的大洞裡飛了出去。

　　「靠。我下回也要試試。」羅迪上校一臉遺憾地說。他戀戀不捨地看了眼車庫裡另一套盔甲，然後對蘿拉說道：「我也走了。你留下注意安全。」

　　「不，羅迪上校。」蘿拉擦乾了眼淚。她伸出右手將飛過來的魔杖接住，「雖然沒有馬克二號，你也可以體驗一下其他全新的出行方式。」蘿拉說著抓住了羅迪的手臂，「可能會有點頭暈，也許會想吐。集中注意，抓好了。」

　　時空一陣扭曲，蘿拉帶著羅迪幻影移形了。                        

　　作者有話要說：

　　注①：兩次世界大戰中，不管是歐洲還是美洲的魔法社會都採取了靜觀其變的態度。但是官方的態度並沒有影響民間的巫師們施咒保護他們的麻雞鄰居。

　　關於幻影移形有話想講：

　　哈利波特原著裡哈利第一次隨從顯形時感覺自己「受到來自各個方向的強烈擠壓，一點也透不過氣來，胸口像是被幾道鐵箍緊緊地勒著。他的眼球被擠回了腦袋裡，耳膜被壓進了頭顱深處」，（摘自《哈利波特與混血王子》）這怎麼看起來都不是托尼一個心臟周圍有毛病的人能做的事情……再想像一下馬克二號被這樣擠壓一下。。。會變成廢銅爛鐵吧（滑稽

　　其實我一直以為麻瓜是不可以隨從顯形的，因為在最後一部中哈利曾經擔心魔法部一個官員的老婆會因為沒有魔杖而無法跟著她丈夫隨從顯形。直到我看了神奇動物在哪裡，發現什麼！麻瓜也能隨從顯形？！整個Orz


第 13 章

　　「噗」的一聲，蘿拉和羅迪上校憑空出現在斯塔克工業大門前的花圃裡。

　　「我的個老天爺！」羅迪原地轉了兩圈，仰頭看向斯塔克工業的牌子，不可思議地喊道：「基督耶穌啊！」

　　「實際上，我們信仰的是梅林。」蘿拉上下打量著羅迪說，「感覺怎麼樣？四肢還健全嗎？他們說有時候會有分體的危險，雖然我沒遇到過——」

　　「這簡直太棒了！我到哪兒能學到這一手？」

　　「——我恐怕你沒法學會這個，羅迪上校……我們現在該往哪兒走？」

　　「我先打個電話。」羅迪上校說。

　　但是他們已經不需要打電話了。

　　不遠處發出一陣轟鳴，一瞬間地動山搖，仿佛發生了地震。蘿拉和羅迪對視一眼，飛快地往那個方向跑去。

　　從地底下鑽出來一個鐵傢伙，足足比托尼的馬克二號大了兩倍不止——

　　「這他娘的又是什麼鬼東西？托尼？」羅迪掏出槍指著大傢伙喊道，「托尼？是你嗎？」

　　「這是奧巴迪亞·斯坦！他給自己也做了一套盔甲！」伯茨小姐吼道。

　　「你以為你能往哪兒逃？」斯坦說。他抬起一隻胳膊對著伯茨，鐵傢伙的小臂機關處開始往外噴射子彈。

　　「小心！」羅迪上校大吼。

　　「盔甲護身！」一道紅光自魔杖尖發射而出，「盔甲護身！」蘿拉一邊施咒一邊跑到佩普旁邊，一把拉住了她，「幻影移形！」

　　幾秒鐘後，蘿拉再次出現在原地。

　　斯坦還站在原地摸不著頭腦。他再次看到蘿拉時問道：「你是個什麼東西？伯茨人呢？」

　　「我不知道我是什麼東西——」蘿拉對著斯坦放出一道紅光，「——但是我知道你應該——去——監——獄！」

　　連續幾道魔咒打到斯坦的盔甲身上，但是除了讓斯坦踉蹌著往後退了兩步以外，沒有造成任何傷害。

　　「很好。」斯坦站穩之後說，「我敬佩你的勇氣，但是你和托尼·斯塔克一樣惹人厭煩。」他對著蘿拉舉起了右手。

　　可惡的麻雞武器！蘿拉四處躲閃，手忙腳亂地向他發射魔咒。

　　羅迪和科爾森的手//槍完全沒有指望，起碼得來顆導彈——她已經試過了自己會的所有攻擊性咒語，最棒的結果也不過就是在斯坦的鐵傢伙外殼上留下一個坑。

　　就算這樣，也得感謝娜塔莎對她的培養——不然恐怕連這些她都做不到。

　　「小姐，遊戲結束了。」斯坦說。

　　蘿拉這時才發覺自己已經被逼到了一個角落。

　　從他盔甲的後背處升起一枚小型導彈。

　　「詹森！」羅迪大喊著，他舉起一塊大石頭砸到斯坦身上試圖轉移他的注意，「斯坦，我已經通知了軍方，馬上就會有後援過來，你最好放棄反抗束手就擒！」

　　斯坦「哈哈」笑了一聲，聲音裡滿是嘲笑。

　　瞄準的紅線已經對著蘿拉，導彈飛了出來——

　　在蘿拉就要幻影移形的那一瞬，她的手被另一個人握住了。簡而言之，她被隨從顯形了。

　　當雙腳踩到堅實的地板上的那一秒，蘿拉就明白自己在哪兒了——這是她位於布魯克林的公寓。

　　路燈的亮光從窗戶透進客廳，不同於斯塔克工業，這裡的街區一片安詳。而她身邊還站著另一個人。

　　威廉·派特洛。

　　不用開燈，蘿拉都能察覺到他面色可怖。

　　「你知道你是在玩命嗎？」派特洛冷冷地說，「這就是你的新工作，為了一個卑微的麻雞，隨意對待自己的性命？」

　　蘿拉冷笑一聲道：「我早就該發現了，是我以前太蠢。『卑微』？這就是你對麻雞的定義，是不是？伏地魔都死了十年了，我倒不知道你居然還是個血統論者。那我呢？生父母不祥的泥巴種，你何必一直緊跟著不放？」

　　「你不要曲解我的意思。」派特洛向前走了一步，揮了揮魔杖，這讓蘿拉忍不住全身緊繃。

　　房間裡的燈光一瞬間亮了起來，刺眼的燈光讓蘿拉眯起了眼睛。

　　「放輕鬆，我只是開個燈。」他說，「而且，你很不一樣，和其他人都不一樣。」

　　蘿拉一點也不想繼續和他做什麼閒聊，斯塔克工業那兒現在還不知道是什麼情況。她想扯出一個笑來迷惑派特洛，但是不怎麼成功，倒像是臉頰在抽搐似的。

　　娜塔莎會對她的表現失望的。

　　不過換個角度說，若是她真的扯出了一個惑人的笑容，反而會讓派特洛心生警惕；畢竟她已經對他冷臉以對很久了。

　　蘿拉問道：「我有哪兒不一樣呢？」

　　「終於，蘿拉，終於，你願意好好和我說話了。」派特洛臉上浮現出笑容，倒比之前每一次偽裝的優雅要真實得多。他略為激動地說：「你的魔力，你的血——」

　　話沒說完，他的手臂啪地貼在身體兩側，雙腿立正，筆直的倒在地上。他看起來像一塊硬邦邦的大理石，只剩下眼珠還能動，正不可置信的看著蘿拉。

　　「對，你有個地方說對了，我很不一樣——我和以前的我很不一樣了。」蘿拉說。

　　派特洛的眼神發生了轉變。他看起來又是嫉恨，又是擔心，還混雜著一種奇怪的自豪和確定感，仿佛這樣的蘿拉讓他很滿意似的。

　　但是蘿拉已經懶得跟他計較了。啪的一聲，她幻影移形了。

　　「科爾森！羅迪！」

　　「我的老天爺，詹森小姐！你果然沒事，我就知道你肯定不會那麼容易就……我是說，斯坦那一下把整堵牆都轟塌了！」羅迪上校指著一堆廢墟說，「托尼當時正好趕到，他以為自己來晚了，簡直是瘋了——」

　　科爾森補充說：「然後他和斯坦就打起來了，接著飛到天上——」

　　羅迪上校的電話鈴響了起來。托尼·斯塔克騷包的頭像出現在他手機屏上。

　　「是托尼。」羅迪接起了電話，臉色逐漸凝重起來。

　　蘿拉急忙問道：「他說什麼？」

　　「他們現在在屋頂。」羅迪一邊往方舟反應堆研究所裡走，一邊說：「托尼讓我去把方舟反應堆炸了。」

　　「什麼？」蘿拉和科爾森緊跟其後，蘿拉不解地問：「為什麼？」

　　「他說他會給我提示，等他把斯坦騙到方舟反應堆頂上，他就飛走。然後被我弄超載的反應堆就會爆炸——」

　　什麼超載？

　　蘿拉對這些一竅不通，只能看著他們在一堆儀器前撥弄。

　　屋頂的玻璃突然全都炸裂開來，蘿拉抬頭看見托尼正掛鋼結構上。他的頭盔不見了，一隻機械手臂也沒了，子彈和玻璃碎片不停地從上面掉下來。

　　「托尼？」

　　「老天，你還活著真是太好了——讓羅迪現在就按按鈕！」托尼對著她喊道。

　　羅迪上校叫道：「什麼？可是你還在上面！」

　　「按！就現在，中央控制器按鈕！」

　　「你得離開屋頂啊！這樣你也會被炸飛的！」羅迪吼道。

　　「跳下來！」蘿拉突然喊道，「托尼！鬆手，跳下來！」

　　「你也瘋了？」羅迪不可思議地看著蘿拉。

　　蘿拉沒理他，她的魔杖直直的指著托尼，大叫著：「相信我！鬆手，跳下來！」

　　托尼低頭看了看蘿拉，又看了看還在和他廢話的斯坦。他鬆開手，從屋頂上掉了下去。

　　當他掉到半空的時候，蘿拉指著他大聲喊道：「羽加迪姆勒維奧薩！」

　　他立刻像一片葉子一樣飄飄蕩蕩著落到了地面上。

　　「這也是魔法？」羅迪上校喃喃地說，「今天我的世界觀又被顛覆了。」

　　托尼剛一站穩就立刻跑到控制台邊，按下了按鈕。

　　「跑！」他吼道。

　　方舟反應堆此刻嚴重超載，巨大的能量從核心處噴湧而出。能量柱帶著還在屋頂的斯坦一路沖向天際，幾分鐘之後，斯坦從高空墜落下來，直接掉進了方舟反應堆的核心。這引發了更嚴重的爆炸，整個研究所都被爆炸產生的衝擊波夷為平地。

　　「我的個老天爺。」羅迪上校仰著頭說。

　　「讓人震驚。」科爾森評價說。

　　「太可怕了……」蘿拉張大了嘴巴。

　　「對不起爸爸，弄壞了你的東西——不過我會重新再建一個的。」托尼捶了捶自己扭到的脖子。

　　不遠處傳來了直升機的聲音。

　　「老弟，來得可真是時候啊。」羅迪上校長歎一口氣。他拿出手機，一邊打電話一邊往直升機那邊走去。

　　「你還好嗎托尼？」

　　「我沒事。」托尼望著蘿拉，欣慰地說：「真好，你也沒事。」

　　蘿拉笑著說：「是啊，我只是有點小情況。雖然我打不過斯坦，但是自保還是足夠的。」

　　科爾森走了過來，臉上仍然帶著標準的微笑。他說：「雖然很不好意思要打斷你們——但是斯塔克先生，你真的要給我們做個簡報了。」

　　「啊，你就是那個——」托尼搔了搔後腦勺，一副想不起來的樣子。

　　「國土戰略防禦攻擊與後勤保障局的科爾森探員。」

　　「這名字可真夠長的。」

　　科爾森好脾氣地說：「對，是有點長。我已經和伯茨小姐預約過好幾次了，但是您都不願意——」

　　「等等，說到伯茨，她人呢？」


第 14 章

　　蘿拉帶回了被她放到馬里布別墅的佩普·伯茨。很明顯，佩普被魔法嚇得不輕。

　　「簡直是瘋了。我肯定是瘋了。說不定我是在做夢。」佩普揮舞著雙手比劃說，「這一定是夢。上一瞬我還在這兒——下一秒我就在馬里布——」

　　「那這個夢可真夠奇幻的，哈？」托尼對著蘿拉點了點下巴，「女巫，你的掃帚在哪兒？還有那邪惡的坩堝，通過處女的血液釀造永恆的青春魔藥——」

　　蘿拉翻了個白眼。

　　「——等等。魔藥。我睡覺是不是你搞的鬼？」

　　蘿拉抬頭望天，裝作什麼都沒聽到。

　　今晚的星星真明亮。

　　科爾森說道：「我想今晚我們都得加個班。這事情已經弄得很大了，用不著到明天，就會傳遍整個美國——公眾會需要一個說法。還有斯塔克先生，我想您需要一個體檢。」

　　「不，我好得很。如果你是說臉上這些劃痕的話，我想詹森小姐可以替我解決困擾。」托尼說著眯起了眼睛，「你好像也需要給我一個說法，我可從來沒想過這世界上居然真的有女巫。」

　　「女巫。」佩普像是終於回過神，她吃驚地看著蘿拉說：「你是個女巫。」

　　蘿拉遲疑著說：「對……你們不會把我架到火上烤的，對吧？」

　　托尼露出了一種奇怪的笑容。

　　發生在斯塔克工業的這場爭鬥毫無疑問上了電視新聞。

　　好在當時已經是晚上，兩個大傢伙的大戰又吸引了所有的目光，蘿拉倒被忽略了。她感慨於自己的幸運，暗自決定以後要記得給自己施幻身咒。

　　雖然她受到托尼的啟發，想用自己的力量做點什麼，可這不代表現在就能讓巫師世界暴露在陽光下。

　　斯塔克工業再次舉辦了新聞發佈會。

　　經多方討論，他們決定不將這件事的真相公之于眾。神盾局（對，科爾森他們終於給這個名字長得不行的部門弄了個簡稱）為托尼準備好了所有材料，他們虛構了一個托尼的保安來擔下所有的事情，為防止托尼又出去胡說八道，這回專門給他準備好了講稿。

　　羅迪上校先行一步，正在對媒體做陳述。托尼在後臺做準備工作，他看著那些材料說：「所以，我昨天晚上是和蘿拉一起待在某個小島上度假？」

　　「是的，斯塔克先生。我們已經造好了所有的海關文件，還準備了五十個人的供詞，證明你確實在那座小島上。」科爾森回答說。

　　「那斯坦呢？」

　　「他也在度假。當然，小客機失事的概率還是挺大的。」

　　「哇哦。」托尼挑了挑眉。他又翻開了報紙，「他們叫我『鋼鐵俠』。這名字不錯，我喜歡。雖然嚴格來說那是鈦合金的。」

　　「你只要照著稿子念就行了。」佩普說，「謝天謝地蘿拉會魔法——不然我還得想辦法把你臉上的傷痕掩蓋掉。」

　　「對哦，在『鋼鐵俠』之前，我們已經有了一個『神奇女俠』。」托尼調侃說。

　　蘿拉否認道：「不，我可不是神奇女俠。」

　　「但我是鋼鐵俠。」

　　「不，誰也不是什麼俠——照著稿子念，你倆都在度假。」佩普看起來心力交瘁。

　　時間快到了，蘿拉給托尼套上了西裝外套。

　　托尼小聲對蘿拉說：「我可以給你一個副手的職位——就像福爾摩斯和華生醫生。保證薪水高待遇好——只要你讓我研究研究你那個神奇的魔法。我已經為我的馬克三號想好了改進的方向——」

　　這下蘿拉明白他那奇怪的笑容到底在預謀什麼了。

　　「我為什麼非得這麼幹呢？如你所見，神盾局也很需要我這種人才。」蘿拉故意說。科爾森一直和蘿拉裝不熟，羅迪上校可能是以為托尼已經知道這事兒了，到現在為止都沒人跟他說過蘿拉就是神盾局的一員呢。

　　托尼只煩惱了一瞬，就立刻露出那種充滿暗示性的表情來，讓蘿拉很想把魔杖戳到他臉上。他說：「我把自己也當做酬勞怎麼樣？想和我在一起的女孩可以從這兒一直排到拉斯維加斯……這可是個千載難逢的好機會——」

　　蘿拉面無表情地看著他。

　　「我知道我說的話有點混蛋，但是都是實話……而且我還沒和一個女巫約會過……」托尼嘟嚷著說。

　　這下佩普也聽到了。她鄙視地看著托尼，伸手把蘿拉拉到身邊，頗有種老母雞護小雞的既視感。然後她對托尼說：「你可以去念稿子了，老闆。」

　　托尼要是能這麼聽話，就不是托尼·斯塔克了。

　　當那位元金髮的女記者——蘿拉記得她們在迪士尼音樂廳見過——略顯鄙夷地說：「我可沒暗示說你是超級英雄」的時候，蘿拉就知道佩普、神盾局和羅迪的虛構保鏢計畫全都泡湯了。

　　雖然托尼臉色看起來還是一樣的平靜，但是蘿拉知道他心裡憋著一口氣。

　　他先是像被這句話噎了一下，過了一會，他開口道：「沒說嗎？那太好了。不然就有點天方夜譚了。很顯然我不是做超級英雄的料，我有太多性格缺陷——」

　　他再次停頓，這次時間有點長。羅迪也感覺到不對勁，湊過去提醒他按稿子來。托尼扯出一個微笑，重新拿起了稿子：「關於昨天晚上斯塔克工業——」突然他深吸一口氣，直截了當地說：「——的事實真相就是，我就是鋼鐵俠。」

　　「噢上帝！」佩普咬牙切齒地說。

　　蘿拉看見托尼對她眨了眨右眼。

　　「托尼——斯塔克！」佩普看起來像一頭暴怒的母獅。

　　「嘿！嘿！放輕鬆，平靜，平靜點——斯塔克工業的股價會因為它擁有一個超級英雄CEO而上漲的，別擔心——」

　　「根本就不是股價的事！」佩普一甩頭走了。

　　「她真的很生氣。」蘿拉說，「你不能指望每個人心臟都像你這麼強大。」

　　「我的心臟不強大。」托尼松了松領口，「它旁邊有很多碎片，隨時能殺了我——我想我們這兒已經完事了？」他走到蘿拉身邊，「我之前的提議你考慮得怎麼樣？」

　　「不怎麼樣。」蘿拉說。

　　托尼板起了臉。「你準備辭職了？」

　　「也沒到那地步。」蘿拉笑了起來，「我只是否決了其中一部分。我暫時還不想換老闆。」

　　「啊，那不就是同意了嘛。」托尼舒了口氣，「我聽羅迪說你帶他體驗了一把全新的出行方式。怎麼不帶我試試？」

　　「因為這個。」蘿拉敲了敲他胸口的反應堆，「我無法預估你的身體隨從顯形的後果。」

　　「看來這真是一個礙事的玩意。那不如和我聊聊你其他的魔法？」

　　「啊，回頭再說。不過我覺得我得提點別的要求，比如上班時間自由——」蘿拉看見托尼挑起了眉。「別這樣看我，我也有很多事想做呢。」她說。

　　托尼嘖了一聲。「我看起來像那種不近人情的老闆嗎？」

　　當他們驅車回到馬里布，客廳裡已經站了一個人。

　　「我的安防系統真是誰都可以破解了。」托尼伸手攔住了蘿拉，「你是誰？」

　　蘿拉抽出了魔杖。但她沒有攻擊，她隱約感覺這個背影很眼熟。

　　「『我就是鋼鐵俠。』你以為你是世界上唯一的超級英雄嗎？」那人轉過了身，蘿拉認出他是尼克·弗瑞。他繼續說道：「斯塔克先生，還有很多和你一樣的人。只不過你還不知道罷了。」

　　「你誰啊？」托尼再次問道。

　　「尼克·弗瑞，神盾局局長。」弗瑞從暗處走了出來，「我過來是想跟你談談建立復仇者聯盟的事。」

　　「復仇者聯盟？那是什麼東西？」

　　「一個超級英雄團體。」弗瑞解釋說。

　　「不。沒興趣。我不要。」托尼伸手扯住弗瑞的衣服，把他往外面推。「走，快走，我對你們這個超人男孩團體一點興趣也沒有，你去找別人吧。賈維斯？把安全等級提到最高。」

　　「先生，地下工作室和屋頂都還沒有重新裝修，我恐怕無法做到這一點。」賈維斯回答說。

　　「上帝……我忘了這回事。」托尼一直把弗瑞推到大門外，對他擺了擺手：「拜拜，你和你的超人男孩！」

　　「你會回來找我的。」弗瑞大聲說道。

　　「不，我才不會。」托尼說，「什麼鬼東西，虧我還覺得那個叫科爾森的人不錯呢。」


第 15 章

　　距離尼克·弗瑞出現在馬里布別墅已經過了快五個月了。

　　這五個月裡，托尼·斯塔克簡直是忙得腳不沾地。他先是重新裝修了馬里布的別墅，使之更便於他研製新型盔甲戰衣；然後花了大把時間和蘿拉一起研究魔法，希望能從科學的角度利用魔法的能量，當然最後失敗了。

　　巫師的魔力傳承自血脈，並非像托尼的反應堆一樣來自一個穩定的能量源。而通過對魔法世界的探索，也很容易發現一個事實：並不是每個巫師都擁有相同的魔力，也並不是每個巫師都能完全自如地發揮體內的能量，這種東西像普通人的智商一樣，是一種天賦。

　　那些魔咒對麻雞來說更是毫無道理可講。至於魔法世界中唯一能和托尼的實驗室搭邊的煉金術……蘿拉表示，當代尚存的煉金術大師幾乎為零。

　　托尼最後只好暫時放棄這一研究。

　　要說他的收穫，大概就是研製出可以看到幻身咒狀態下的蘿拉的特殊眼鏡，畢竟魔法也是一種能量波動，並非無跡可尋——雖然暫時來說，好像除了方便賈維斯及時發現有哪個巫師偷偷摸摸潛入馬里布之外，沒什麼別的用。

　　魔法之路失敗之後，托尼還是以自己的想法做出了新的替換反應堆和新一代鋼鐵戰衣，並且再次掌控了斯塔克工業。這次他幾乎把全部股權都掌握在自己手裡。他按照奧巴迪亞·斯坦的武器銷售記錄，多次穿著馬克三號前去戰亂地區銷毀斯塔克工業出品的武器，順帶恐嚇一下當地的恐怖分子。恐怖分子在這段時間裡幾乎銷聲匿跡。報紙評論說「鋼鐵俠值得一枚諾貝爾和平//獎章！」，托尼也成為了時代雜誌的年度封面人物。

　　鋼鐵俠的名聲在參議院軍事委員會聽證會之後達到了頂峰。

　　參議院的史丹議員堅持認為鋼鐵戰衣是一種「不接受政府控制的特殊武器」，為此他不惜斷章取義地利用了羅迪上校關於鋼鐵戰衣的軍方報告。他還請來了所謂「武器專家」、國防部如今主要的軍火承包商、漢默工業CEO賈斯汀·漢默前來陳述，但最後整個聽證會變成了托尼·斯塔克的個人展示秀。

　　托尼在聽證會的最後大聲宣告道：「我一個人就能維持世界和平！」

　　鋼鐵俠一時風頭無倆，人氣一躍超過二戰時期的國民英雄美國隊長，成為當代年輕人最愛的超級英雄。臉書上出現了他的全球後援團主頁，短短一個小時粉絲數量就已經突破八千萬。玩具廠家向斯塔克工業購買版權生產了一批又一批鋼鐵俠手辦和頭盔（托尼只將版權賣了一美元，他只有一個要求就是一定要足夠酷炫），熱愛他的民眾們cos成鋼鐵俠的樣子走在大街上。

　　鋼鐵俠成為了全民偶像，簡直就是當代美國之星。

　　比如現在，蘿拉他們一行人在遊樂場外的紀念品商店裡，等待9歲的彼得·派克小朋友挑選他的玩具。

　　彼得是史莫德思鄰居家的小孩，父母在一次科學實驗中犧牲了（注①），現在和他的嬸嬸梅一起生活。和所有同齡小孩一樣，彼得是一個超級英雄狂熱分子。

　　他正在鋼鐵俠的頭盔和美國隊長的盾牌之間猶豫不決，小小的臉蛋皺得比八//九十歲的老爺爺還糾結。

　　「只能選一個，彼得。」莉蓮站在一旁笑眯眯地說。

　　蘿拉正坐在一邊的座椅上，臉色不太好。她還沒從十次過山車裡緩過來。

　　娜塔莎遞給她一瓶水，在她身邊坐下。

　　「你應該早點介紹我認識她，我可不知道你這個好朋友是這麼有趣的人。」

　　蘿拉喝了口水，略微顫抖著說：「你是說，這麼瘋狂的人吧？」

　　娜塔莎哈哈笑了起來。她揶揄說：「從你們那些常用的出行方式來看，我可沒想到你會這麼拒絕過山車。」

　　「我寧願連續幻影移形一百次也不要和莉蓮一起坐過山車。」蘿拉心有餘悸地說，「我真是非常討厭那種失控的感覺……」

　　「但你還是坐了。」

　　「沒辦法，我欠她的。」蘿拉齜牙咧嘴地說。她轉頭看向站在商品陳列牆前的莉蓮和彼得，彼得還是沒決定好到底要買哪一樣，莉蓮正一臉看戲的表情。「她老是逗彼得，不過這樣也不錯，彼得比之前好多了。他剛被送到他嬸嬸身邊的時候，一句話也不愛講。」

　　娜塔莎意味深長地看了眼彼得，沒接話。過了會兒，她轉換話題道：「克林特和我說你想跟他學射箭。怎麼，這幾個月高強度的訓練還滿足不了你嗎？我記得一開始你很抗拒這種訓練。」

　　「我不知道。」蘿拉又喝了口水。

　　彼得終於決定要買鋼鐵俠的頭盔，莉蓮正帶他去結帳。蘿拉看著彼得套上了頭盔，成為了一隻小小萌萌的鋼鐵俠，禁不住露出一個笑來：「當你身邊有一個普通人，他明明沒有魔力，卻用自己的聰明才智做到了很多巫師都做不到的事情，去負擔不屬於他的責任——這很難不受觸動，對吧？」

　　「你是指斯塔克。」

　　「對。」

　　「實話說，自從斯塔克成為鋼鐵俠之後，讓很多人都對他改觀了。」娜塔莎說，「畢竟他之前可真是風流倜儻，浪蕩不羈啊。」

　　蘿拉微笑著說：「他現在愛調戲人的毛病也沒改得掉。」

　　「但是你知道他最近把斯塔克旗下所有藝術收藏品都捐給美國童子軍了嗎？」娜塔莎的手機響了一聲，是個新推送。她低頭看了一眼，接著把手機螢幕伸到蘿拉面前，繼續說：「還有這個。」

　　手機上推送的是突發新聞：「斯塔克工業新任CEO：佩普·伯茨，是全新的發展階段還是鋼鐵俠的任性之舉？」

　　「托尼一直不想被公司事務纏身……這個決定不稀奇。」雖然蘿拉也是才得知這消息，但這並沒有讓她太吃驚。她理解地說：「相比一個商人，他一直都更像一個宅在實驗室的科學家。」

　　娜塔莎挑了挑眉。她說：「但是捐贈財產，託付公司，這對一般人來說更像是要……你知道，更像是在執行遺囑。」

　　蘿拉沉下了臉。

　　蘿拉知道托尼最近確實有點兒不對勁。

　　在成為鋼鐵俠之後，他的生活作息比之前要健康得多。他開始注意鍛煉身體，學習格鬥，原本花天酒地留下的小肚腩也漸漸消失了。他的飲料從咖啡、酒等多種選擇，變成了單一的葉綠素汁（老實說這東西真的好難喝）。他對斯塔克工業也比往常上心得多，給公司確定了「清潔能源」的發展目標，並且談下了好幾個大單子，讓佩普暗地裡感動尖叫「老闆終於轉了性」。

　　但是最近，他又有種故態復萌的架勢。

　　談下的單子不想理，留了一堆爛攤子給佩普，現在乾脆讓她直接接管斯塔克工業；又開始酗酒（葉綠素汁倒是沒落下），作息顛倒，整晚整晚泡在工作室裡，不知道在研究什麼東西。

　　按理說，蘿拉認為他們在共同研究魔法的時候應當已經確定了很好的合作夥伴關係，他們甚至一起給賈維斯做了升級。但是托尼現在也不是很願意待見她，他用冷硬的言辭和玩笑拒絕蘿拉的一切關心和好意。

　　蘿拉一直以為他只是本性難改。但是這回娜塔莎提醒了她。她得和托尼好好談談，看看他到底是怎麼回事。                        

　　作者有話要說：

　　注①：關於蜘蛛俠的父母有好幾種說法，MCU裡也沒具體提及，本文採取這種說法：派克夫婦是布魯斯·班納博士的同事，在班納博士第一次變身綠巨人的時候犧牲了。


第 16 章

　　在蘿拉的假期結束之前，又發生了一起重大的事故。

　　托尼前去觀看摩納哥汽車大賽的時候，親自上陣參加了賽車活動。在賽場上，托尼遇到了一個與他一樣擁有反應堆、手拿長鞭的男人。好在托尼已經研製出了便攜的馬克戰衣並隨身攜帶，他們在賽場上打了舉世矚目的一架。

　　雖然托尼毫無疑問地勝出了，但是質疑他的聲音也接踵而來。陰魂不散的史丹議員質疑鋼鐵俠的戰衣技術已經外泄，世界將會陷入危險和混亂。畢竟托尼在面對參議院質疑的聽證會中，曾信誓旦旦、自信滿滿地宣稱其他人想要趕上他的技術，起碼還要再20年。可是如今，就在此時此刻，已經出現了一個相當成功的仿製品。

　　當蘿拉在阿拉斯加接到佩普的電話時，她選擇立刻返程回到馬里布。

　　「哦上帝……蘿拉，你回來了！」坐在客廳沙發上的佩普首先發現了她，她驚喜地叫了一聲，然後用雙手捂住了臉。

　　她看起來快崩潰了。

　　一旁的羅迪上校和蘿拉打了個招呼，歉意地說：「真是很抱歉突然把你叫回來……我聽說你正和朋友一起度假。」

　　「沒關係……現在到底是個什麼情況？」蘿拉問道。

　　「托尼把自己關在地下室，誰也不讓進去。」羅迪上校在客廳裡來回走動，頗為焦慮地說：「軍方那邊我已經快壓不住了……你知道，托尼他一直不肯交出戰衣技術，這讓軍方很不滿意。原本還尚且說得過去……現在出了這種事，他必須得有個交待，不然我很懷疑他們會不會開著裝甲車來把戰衣帶走。」

　　「而我們的托尼·斯塔克先生，既不願意和我們談談這事兒要怎麼辦，還不肯接受身體檢查！現在他還在考慮什麼斯塔克博覽會的事情！」佩普崩潰地喊道，「天哪，他可不可以不要這麼自我……我已經接了大概有一千通電話，我真的是受不了了……」

　　佩普的電話鈴又響了起來。她深吸一口氣，平靜地接起電話道：「你好。」

　　羅迪上校露出一個愛莫能助的表情。他看了看手錶，輕聲道：「我得先走了……蘿拉，要是有任何進展，麻煩立刻通知我。」

　　蘿拉點了點頭。佩普依然強作鎮定地接著電話，蘿拉對她比了個手勢，幻影移形消失了。

　　「……我建議您把這事告訴詹森小……」

　　當蘿拉突然幻影移形出現在托尼的工作室時，她聽到賈維斯這樣說。下一瞬，托尼大聲道：「靜音。」

　　「什麼事要告訴我？」蘿拉疑惑地問，「還有你為什麼讓賈維斯靜音？」

　　托尼隨意地甩了甩手，把面前的虛擬顯示幕關掉了。蘿拉眼尖地看到顯示幕上正是那個甩鞭子的傢伙的資料。他隨意道：「沒什麼。我就是突然發現賈維斯好像有點bug……他話太多了，整天巴拉巴拉巴拉的。」然後他又皺起了眉，提醒道：「我記得我的房子是有門的，詹森小姐。」

　　「對不起。」蘿拉毫無誠意地說，「但是你這門好像沒準備為我們打開。」

　　托尼拿起了桌上的運動水杯，裡面是滿滿的葉綠素汁。他灌了幾口，說：「我只是想一個人待一會。說起來你不是正和你那些魔法朋友度假呢嗎？」

　　「他們並不全是『魔法朋友』……還有，我們非得摸黑說話嗎？」

　　自從托尼把顯示幕關掉之後，整個地下工作室只剩下壁燈微弱的亮光。

　　「啊，我喜歡這種氛圍。這種氛圍很不錯。」托尼說，「怎麼，你也是來勸我的？」

　　蘿拉走近了些。她機智的換了個話題，略帶調侃地說：「我只是聽說我的老闆正在四處散財，所以趕緊跑回來巴結他一下，看看能不能分到點什麼好東西。你知道，行政助理現在變身CEO了——我想大概生活助理也可以分到點兒……」

　　托尼挑了挑眉，似乎沒想到蘿拉會這麼說。他立刻對蘿拉炸了眨眼，油嘴滑舌地說：「你本來可以的，但是你忘了你拒絕了我的提議……老實說我還沒有和一個女巫約會過，真是人生遺憾。」

　　「啊……這樣。」蘿拉恍然大悟般點了點頭，附和道：「我感覺我好像錯過了好幾個億的財產。」

　　叮的一聲，蘿拉的手機來了新信息。是娜塔莎的。

　　「我得收回我剛剛說的話，看來我沒有錯過——」她把手機螢幕對著托尼，開口道：「剛剛從某個億萬富翁那裡接收了幾套小小的房產。價值不高，也就幾個億吧。」

　　「哇，那可真是幸運。」托尼誇張地說，「你終於可以從你那套小小的公寓裡搬出來了。」

　　蘿拉將資訊繼續往下翻，一邊看一邊說：「對，但是對你來說好像就有點不幸了，老闆。因為現在你所在的這套別墅就是我的。」

　　托尼一時閉了嘴。他嘟嚷道：「我記得我是暗中進行的——我要解雇這個律師，這算哪門子暗中進行？」

　　「哦，別那麼苛刻。畢竟我政府裡有人。」蘿拉揮了揮手機，又向托尼的方向走近幾步。她認真地說：「你真的沒什麼要和我說的嗎，托尼？」

　　托尼沉默了一下，把弄著手裡的金屬小盒子。他略顯彆扭地說，似乎很難以啟齒：「嗯……既然被你發現了，那我只好提前和你說了——你被解雇了，詹森小姐。」

　　「什麼？」

　　「你被解雇了。」這回他說得通順多了，他走過來拍了拍她的肩膀，「你的任務已經完成了，那些房產是對你的補償，為了感謝你在馬克三號和賈維斯升級方面所提供的幫助……福爾摩斯要一個人進行下一段探險，不再需要華生醫生了——還是說，」

　　他故意用一種滑膩膩的語調，湊到蘿拉耳邊充滿暗示地說：「你想和我發生點什麼，你知道，我還是很想彌補那種遺憾——當然，我不能保證第二天你還能待在馬里布，他們都說我對過夜的女孩兒很絕情——」

　　蘿拉一把將他推開，一臉被噁心到的表情。

　　「你知不知道我可以告你性騷擾告到你破產？滾吧，你這個——」蘿拉說著突然變臉，露出微笑來：「你是不是想讓我說這些臺詞？」

　　突然戲劇化的發展讓托尼也一時反應不及。

　　「不錯的嘗試。但是我一直很好奇你總是拿在手裡把玩的小鐵盒到底是什麼，你好像很不願意讓我看見——」

　　托尼一驚，回頭去瞧桌子，桌子上哪兒還有小盒子的影子？

　　「別看啦，在我這兒呢。」蘿拉後退幾步舉起了右手，面帶得瑟地說：「誰讓你將賈維斯靜音了，不然他就可以提醒你了。這不就是你經常幹的嘛，用我幫忙升級的功能來監視我——現在就讓我們來瞧瞧，這到底是什麼玩意。」

　　「那只是一個小小的科學儀器，我想你應該搞不懂的。」托尼故作輕鬆地說。

　　「對，在科技天才斯塔克面前我確實連小學生都不如，但是我還是看得懂英文的——『斯塔克醫學掃描器』？」

　　蘿拉迷惑地看向托尼。

　　「告訴過你了啊。」托尼朝她攤了攤手。

　　蘿拉挑了挑眉。她將小盒子翻來覆去看了一遍，分析道：「沒有任何開關，但是有個針頭……掃描……嗯，也許我應該……」

　　她把大拇指按在針頭上，針頭戳破了她的手指。她的血立刻被吸收了，螢幕上出現了文字：「血液毒性：0」。

　　蘿拉舔著手指道：「血液毒性？什麼東西？」

　　「就是一種測試儀器……我想我有點兒被害妄想症。」托尼輕快地說，「億萬富翁都會有點兒這種毛病。」

　　「你覺得我會信你這種鬼話？」蘿拉的視線掃向他的臉，他臉上還帶著打架留下來的淤青。「還有你脖子上，那是什麼紋身嗎？」

　　「只是擦傷而已。」托尼不自在地背過身，仿佛突然對牆上掛著的鋼鐵俠海報產生了濃厚的興趣。他說：「別一直盯著我看，會讓我感覺像做錯事被媽媽抓住的小孩子。」

　　「會有這種感覺說明小孩子很心虛。」蘿拉說著，出其不意地抽出魔杖，對他使了個鎖腿咒。

　　托尼雙腿僵直，兩條腿被鎖合在一起。他急忙伸手扶住工作臺才沒有跌倒。他蹦躂著轉過身，皺眉道：「這是什麼鬼——」

　　「一點讓你能好好和我說話的小把戲。免得待會你跑掉——」

　　「什麼？」

　　工作室的燈一瞬間全亮了，刺得托尼睜不開眼睛。蘿拉走得更近了，她仔細觀察著托尼的脖子，那一道道痕跡很明顯不是什麼擦傷，也並非紋身，倒像是暴露出來的血管。

　　「別這樣看我……」托尼的身子拼命後仰，他叫道：「賈維斯——」

　　「鎖舌封喉。」蘿拉說。

　　托尼的舌頭立刻黏在了上顎上。他說不出話來，只能發出「嗚嗚」的聲響，面色驚恐地看著蘿拉。

　　「這到底是什麼東西……」蘿拉皺著眉自語道，她注意到托尼的神色，抱歉地說：「真是對不起讓你受驚了，但是你實在是太不配合了……我也不想對我的朋友施咒。」

　　蘿拉說著按住了他想要移動的一隻手，繼續說道：「別想著跑去穿戰衣——我知道我的咒語對你的戰衣起不到多大的影響，所以我不會傻乎乎讓你穿上它的。你可不要逼我再給你來點什麼好料。我有一種咒語能把骨頭直接抽空，讓你只剩下皮肉，像橡膠皮管子一樣。你想試試嗎？別害怕，巫師還有一種魔藥叫做生骨水——骨頭還可以長回來的，不過我不知道那種藥水在麻雞身上會不會很好地發揮作用。」

　　托尼不動了，表情更驚恐了。

　　「所以，我們達成一致了對吧？別亂動，我就給你做個檢查。」蘿拉笑眯眯地說。

　　幾道白色的檢測魔咒沒入託尼的身體，這讓他繃緊了上身。蘿拉皺眉思索了會，突然用魔杖指著托尼的衣服說道：「四分五裂。」

　　托尼的T恤瞬間變成了一塊爛布，從他身上掉了下來。在他的胸口，從反應堆周圍的皮膚開始，像蛛網一樣的紋路遍佈在托尼整個胸膛，一直延伸到脖子上。

　　「這是什麼？」蘿拉忍不住伸手撫上托尼的胸口，「你不要告訴我你在胸口紋了一隻匈牙利樹蜂。」                        

　　作者有話要說：

　　匈牙利樹蜂是HP裡一個梗啦，同學們都猜測哈利在自己胸口紋了一個匈牙利樹蜂，還去問金妮是不是真的。。。好像是火焰杯之後的事情。匈牙利樹蜂是火龍裡頭最厲害的那一種，哈利在火焰杯第一場面對的就是它。我寫到這的時候就是很想寫這句話（捂臉）


第 17 章

　　客廳裡，蘿拉正焦慮地來回走動，不時抬頭看牆上的時鐘。

　　「我們沒必要這樣……」托尼虛弱地說。他被施了勁松力瀉，此時全身無力，癱軟在沙發上。

　　蘿拉沒理他，佩普則對著他狂吼：「63%的血液毒性！上帝啊，如果不是蘿拉發現了，你準備對我們隱瞞到什麼時候？到你的葬禮上嗎？！！！」

　　佩普的胸口劇烈地起伏著，積壓許久的壓力一下子全部爆發出來。

　　托尼皺著臉說：「哦佩普……我從來沒發現你嗓門有這麼大……」

　　「所以這是我的錯嗎？！」佩普說完這句話，突然捂臉抽泣起來。「對，這是我的錯……我沒能及時發現……你明明有那麼多不對勁的地方……」

　　「嘿，佩普，這不關你的事。」蘿拉安撫地摟住了她，責備地看了托尼一眼。

　　「真是太棒了，你們兩個統一戰線。」托尼長歎一口氣，放棄了掙扎。過了會兒，他又問蘿拉：「你剛剛是打電話給誰了？」

　　「可能能救你的人。」蘿拉敷衍地說。她把佩普安置到沙發另一頭，用召喚咒招來了一杯水。

　　「那種人肯定不存在。」托尼肯定的說，「我都試過了——我說的是認真的，我試過了。如果這個世界上還有一個能解決我問題的人，那肯定就是我自己。畢竟我的智商有目共睹——我已經試過所有已知元素的組合，沒一個能替代鈀元素。」

　　佩普一臉不可理喻的表情：「到這種時候，你還要說這種自大的話嗎？」

　　「這不是自大。蘿拉，如果你還有印象，你就該記得我也問過你巫師的治癒魔法。魔法都無法解決我現在的問題。」

　　蘿拉沒說話。她知道托尼說的是對的。

　　如果巫師能有辦法解決他胸口的毛病，她在阿富汗第一次看見托尼的時候就該把他治好了。巫師擅長治療魔法傷害、魔法生物傷害或者最普通的物理傷害，麻雞社會的槍支彈藥和各類毒素、輻射造成的傷害都不是巫師擅長的治癒範圍。

　　更何況，托尼只是一個麻雞——高難度的治療需要配合特殊魔藥，而麻雞對魔藥的耐受性誰都沒法保證。並不是每個藥劑師都像史莫德思先生那樣擁有一個麻雞夫人，從而熱衷於將魔藥改良成麻雞可用版本的。

　　「你不說話了。因為你知道我說的是對的。」托尼望著蘿拉，嘴角勾出一個笑來：「所以何不讓我享受一下最後的美好時光呢……」

　　佩普聽到這，也仰臉望著蘿拉。她看起來又傷心又絕望，只希望能從蘿拉嘴裡聽到一點兒好消息。

　　「閉嘴。」蘿拉只是冷硬地說，「你還想再試試鎖舌封喉嗎？」

　　托尼非常識時務地閉上了嘴。過了一會兒，他弱弱地說：「你起碼給我穿件衣服，蘿拉。這麼光著上身會讓我有種錯覺——你是想和我發生點什麼……當然，我一點也不會介意的……」

　　佩普響亮地哼了一聲。

　　蘿拉默不作聲，臉上毫無波動。她揮了揮魔杖，一條毛毯從樓上臥室翩然而下，一股腦蓋在托尼的腦袋上。

　　十分鐘後，賈維斯簡短地通知道：「有訪客。」

　　來的人不止科爾森，還有弗瑞局長。

　　他們簡單地互相打了招呼。科爾森已經是老熟人了，佩普跟他也有不錯的關係，不過她是第一次見到尼克·弗瑞。

　　「介紹一下，尼克·弗瑞，神盾局局長，也是——我的老闆。」蘿拉說著轉向弗瑞，道：「局長，我得說我沒想到您也會來。」

　　「這涉及到一些歷史材料的交接，我必須得在場。」弗瑞晃了下腦袋，他望向沙發上動彈不得的托尼，說道：「而且，我早就說過，你會需要我的，斯塔克。」

　　蘿拉解除了托尼身上的咒語。

　　「所以，你真的有個禿頭老闆。」托尼雙手抱胸，在弗瑞和蘿拉之間看來看去，然後說道：「還有我說過不想參加你的超人男孩團體，光頭大哥。」

　　弗瑞對自己的新外號無動於衷。他坐到另一張沙發上，悠閒地翹起了二郎腿。

　　「嘖，嘖。」弗瑞看著托尼脖子上的紋路，叫道：「科爾森？」

　　接到指令的科爾森快步走上前，迅速在托尼的脖子上紮了一針。

　　托尼驚呼道：「你們想幹嘛？蘿拉，你不會是想聯合他們偷走我的腎？佩普，你不會就這麼看著你的老闆——」

　　科爾森伸手制止了佩普的動作。他微笑著解釋說：「這是二氧化鋰。它能緩解斯塔克先生的症狀。」

　　托尼脖子上的紋路果然肉眼可見地消了下去。他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嘟嚷道：「你們再給我幾支，我就能好起來。」

　　弗瑞搖了搖頭。他說：「這不是解藥，你明明知道這點。」

　　「是啊，我知道。」托尼望著蘿拉說：「早就和你說了，沒人能救得了我。」

　　「等等。等等。」弗瑞摸著下巴說道：「別這麼著急下結論。斯塔克先生，不然你以為我今天是來幹什麼的？現在，詹森，麻煩你跟著科爾森出去，把東西搬進來——那可真是一大箱東西，不過我想對你來說一點問題也沒有。」

　　蘿拉滿心疑惑地跟著科爾森出去，用漂浮咒把一隻大箱子搬了進來。

　　弗瑞指著托尼的反應堆說：「你胸口的那玩意是根據未完善的科技做的。」

　　「不，它已經是完善的了——我們有方舟反應堆，我只是把反應堆縮小了而已。」托尼反駁道。

　　「不。你的父親，霍華德，他曾經說過方舟反應堆只是更偉大的科技的跳板。他當年摸到了一點頭緒，但是被當時落後的科技水準限制住了。他說只有你才有資源和智慧來完成他未完成的計畫。」

　　「他說過這話？」

　　「所有的一切都在這個箱子裡。霍華德·斯塔克的私人財產。」弗瑞拍了拍箱子，站了起來。「順便一提，他是神盾局的創始人之一。」

　　「什麼？」

　　「你就在這研究這個，哪兒也不許去。詹森探員會在這監督你。」弗瑞整理了下外套，對蘿拉點了點頭。

　　「『詹森探員』。認真的？」托尼瞪大眼睛看著蘿拉。

　　科爾森收起了手裡的平板，陳述道：「我已經切斷了所有對外通訊，接下來就看你自己的了。祝你好運。」他最後和佩普點了點頭，跟著弗瑞局長離開了。

　　托尼還在嘗試反抗：「沒用的，蘿拉。我知道自己在幹什麼，就讓我最後——」

　　「你就這麼希望看到我們在你葬禮上獻花嗎？」蘿拉說。

　　佩普也搞明白了情況。她站到蘿拉身邊，強硬地說：「對，你得聽他們的，托尼。」

　　托尼仰頭長歎，雙手抱住了腦袋。

　　蘿拉幫他把箱子拿到了地下工作室，淡淡地說：「你就在這兒研究，要是你敢穿著戰衣跑掉——我就讓你好好嘗嘗我的厲害。」

　　一整個下午托尼都在翻看他的父親霍華德·斯塔克的各種私人物品——筆記，工程圖，剪報，照片。老式放映機播放著霍華德·斯塔克在上世紀70年代為斯塔克博覽會錄製的宣傳影像。小時候的托尼也曾有幸入鏡，不過卻是因為調皮搗蛋被霍華德訓斥了一番。

　　佩普已經回去公司了，她留在馬里布也幫不上什麼忙，而斯塔克工業有太多事務需要她處理。

　　蘿拉還是不太懂麻雞的科學，只能在一旁監視托尼。她能從托尼臉上的表情看出來進展並不順利。他計算了父親列出的各種公式，最後那些公式筆記都被他扔到了垃圾桶。

　　「托尼？」螢幕上的霍華德對著鏡頭喊道，這讓托尼和蘿拉都抬頭望向了他。

　　霍華德倚靠在一張展示桌上，對著鏡頭——或者說，對著他想像中在未來觀看這一影像的兒子說道：「托尼，你現在還太小，不能理解這個。所以我專門錄了這一段。有一天你總會明白，這些代表的是我畢生的成就。這是通往未來的鑰匙，而這一切都是為你而造。」鏡頭移到他身後的展示桌上，那正是當年斯塔克工業博覽會的攤位沙盤模型。

　　「我受到這個時代科技程度的限制，對此無能為力。但是我相信，有一天你會解決這個難題。到時候，你就能改變世界。」霍華德說著湊近鏡頭，一臉認真地說：「托尼，我最偉大的創作永遠就只有你。」

　　托尼看起來很吃驚。他的臉色不斷變幻，竟分不清是高興還是悲傷。

　　「我一直以為他不喜歡我。」他轉頭看向蘿拉，「你知道嗎？他最高興的一天，是把我送到寄宿學校的那天。我以為他只愛我媽媽，迫不及待地想要甩掉我——」

　　他哽咽住了。他快速地眨了眨眼睛，好讓眼眶中晶瑩的液體不要那麼明顯。

　　蘿拉拍了拍他的肩膀。她的手被托尼抓住了。

　　「我想我知道要去哪兒尋找答案了。」托尼說。

　　托尼飆車去了斯塔克工業大樓。他從原本屬於自己的辦公室裡找到了影像中霍華德身後的那塊沙盤模型，蘿拉幫他施了縮小咒帶回了馬里布。賈維斯將實體模型掃描進系統，做成了可操作的數位模型。托尼將模型中的走道、灌木景觀、停車場和出入口去掉，利用涼亭作為架構構成質子和中子，發現了一個全新的元素。

　　「是『重新』發現。」托尼更正說。他望著佈滿整個房間的元素模型，長歎一聲：「爸，你都死了20年了還要來給我上課？」

　　「這能起作用嗎？」蘿拉問。

　　「新元素應能取代鈀元素，可惜無法合成。」賈維斯說。

　　托尼大笑起來。

　　「該行動起來了。」托尼說，「『詹森探員』，過來給我提供點幫助。」

　　蘿拉用魔法幫他把家裡好幾面牆和地板炸了個對穿。托尼讓斯塔克工業給他送了點材料，他們在馬里布別墅裡造出了一個棱鏡加速器。棱鏡加速器啟動的時候，產生的能量光束幾乎把整個工作室切成兩半。

　　「你確定是這樣嗎？它震動得很厲害！」蘿拉喊道。

　　「對，就是這樣，扶穩了！」

　　能量束最終被集中到事先準備好的三角容器中。一塊嶄新的能量塊出現了，閃爍著迷人的藍色光亮。

　　「恭喜，您成功創造了一個新元素。」賈維斯說。


第 18 章

　　反應爐接受了更新之後的核心，賈維斯對之進行了測試。托尼終於從死亡的陰影中解脫出來，他興致勃勃地重新開啟了斯塔克工業博覽會項目，這回佩普也無奈放任了他「小小」的任性。畢竟，誰能和一個剛從死亡線上回來的人爭執呢？

　　斯塔克博覽會將會持續整整一年。托尼選擇了自己35歲生日那天，在紐約法拉盛舉行了盛大的開幕典禮。

　　他身著最新型號的馬克戰甲，從直升機上飛旋而下，在漫天的焰火中降落在博覽會開幕典禮主場中。他在一堆模仿成鋼鐵俠模樣的熱辣女郎中著陸，引得台下觀眾大聲呼喚著：「托——尼！托——尼！」

　　托尼在大庭廣眾下脫掉了盔甲。他整了整自己的領結，對著觀眾張開了雙手。

　　「回來真好！你們想我了嗎？因為我也想你們了。」他面帶得瑟，渾身洋溢著歡樂的氣息，用大言不慚的口氣說：「我可沒說這個世界能持續處於和平狀態是因為我——，我也沒說我是世界上獨一無二的人物，如同鳳凰涅槃般浴火重生——，我更沒提過山姆大叔能愜意地躺在長椅上喝冰茶，是因為我，托尼·斯塔克，一直處於巔峰狀態，沒人能單挑贏過我！」

　　他每說一句，都贏得了台下觀眾狂熱的呼喊和應援。

　　「我愛你，托尼！！！」台下的粉絲大喊道。

　　「他就是學不會謙虛和收斂，是不是？」

　　「估計這輩子是沒戲了。」蘿拉笑著說。她和娜塔莎正站在後臺，看著電視螢幕裡的實況直播。

　　娜塔莎也笑道：「我可沒想到出這些事之後，斯塔克居然開始裝聾作啞。他再也沒提過讓你離職的事情，對吧？」

　　「危機解除，他就不提那些趕走所有朋友、獨自自我毀滅的蠢事了。」蘿拉說。

　　電視裡的托尼正喜氣洋洋地把三十年前霍華德·斯塔克為博覽會錄製的影像分享給觀眾。他的臉上充滿笑容，一點也看不出曾經的陰霾。蘿拉感覺經過了新元素事件之後，他又一次從逝去的父親那兒獲得了信念和信心。

　　而父親霍華德曾經是神盾局創始人的身份，也讓他對神盾局的態度一百八十度大轉變。

　　娜塔莎看著螢幕說：「是啊，還非常積極地想要認識你的朋友——」

　　「——並且邀請一個不明屬性的女特工去他的私人生日會。」蘿拉介面道，「無意冒犯，但誰都看得出來，如果說他對科爾森尚且懷有好感，對你，他可是敬謝不敏。」

　　娜塔莎哈哈笑起來。她說：「我想說的倒不是這個。不過你說得對，他有點兒怕我。但是他對神盾局很感興趣。他現在想加入弗瑞的超人男孩團體了，可是非要裝得一副不在乎的樣子。」

　　「噓。看破別說破。」蘿拉和娜塔莎相視一笑。

　　被熱議的托尼·斯塔克絲毫沒有感覺到不適。他天生就是個發光體，十分享受萬眾矚目的感覺。今晚，他不光要出席斯塔克工業博覽會的開幕式，他還將在馬里布舉辦一個私人生日聚會。

　　蘿拉不知道原本消極等死的托尼是準備如何度過這個生日的，是不是像娜塔莎預計的那樣無法無天。但是再一次從死神手中逃脫的托尼明顯又成長了不少。他開始嘗試更成熟地對待一段關係，不管是友誼，還是別的什麼——但是這麼說吧，所謂「成熟」，也只是托尼自以為的而已。

　　在收下莉蓮轉交的署名為「彼得·派克」的鋼鐵俠塗鴉之後，托尼頗為自得地炫耀道：「我就知道我很受歡迎。」

　　「是鋼鐵俠很受歡迎，不是你。」羅迪上校毫不留情地揭穿說。

　　「怎麼？」托尼不服氣地說，「我就是鋼鐵俠，鋼鐵俠就是我，有什麼區別嗎？」

　　「我想兩者之間是有點兒不同的。」娜塔莎抿唇笑道。她湊到莉蓮耳邊說了什麼，惹得莉蓮也吃吃地笑起來。

　　哈皮·霍根倒是十分維護自家老闆的面子，他捧場地說：「你是最棒的，老闆。這季度鋼鐵俠手辦的銷售額已經超過了美國隊長。」

　　托尼立刻神氣活現。他說：「哈皮，你不是想當安保部門部長嗎？佩普，給他安排一下。」

　　佩普面色無奈，像看著頑皮的小孩一樣看著托尼。她沒辦法阻止托尼，所以她把沾沾自喜的哈皮拉走了。

　　這次聚會與其說是托尼的生日會，不如說更像是一個老朋友和新朋友相互交流的談話沙龍。佩普他們對莉蓮的魔法還是很感興趣，而莉蓮正是一個對麻雞十分友好又很愛談論的巫師。羅迪上校平時看起來是個正經人，但是幾杯酒下肚之後也立刻變身話嘮。娜塔莎則一直像一個人類研究學者——蘿拉懷疑在場的人都已經被她看了個透。

　　「那個禿頭探員呢？我是說兩隻眼睛都健在的那一個。」托尼從吧台邊取了杯酒，問道。

　　蘿拉白了他一眼。「尊重點，他有名字，叫科爾森。」她說，「他要為新任務做準備。」

　　「我已經很尊重他們了——看看，看看，」托尼在蘿拉身邊坐了下來，對著沙發那邊點了點頭，說：「紅頭髮的美杜莎和我的羅迪老夥計相談正歡，神盾局什麼時候連軍部也滲透進去了——」

　　「我們一直有合作，你忘了阿富汗的事了？」

　　「啊。阿富汗。」托尼不自在地伸了伸脖子，把酒倒進喉嚨。他突然恍然大悟，說道：「還有那回我從格米拉回來——」

　　「嗯哼。」蘿拉肯定道。

　　「方舟反應堆那回——」

　　「嗯哼。」

　　「還有這回。」

　　蘿拉沒說話，對他舉了舉酒杯。

　　托尼又給自己倒了杯酒。他彆扭地說：「謝謝。雖然新的反應堆是我——我和我爸一起做出來的，但是我想你也有百分之幾的貢獻——」

　　蘿拉哼了一聲。「我真是受寵若驚啊。」她說。

　　「你確實應該。你參與見證了一個奇跡。說起來，我的智慧管家最近也不太聽話，賈維斯他口氣不太對……」

　　「在你對他話嘮的bug提出批評之後，我想他大概正在改正這個缺點。」蘿拉挑了挑眉。

　　托尼被蘿拉的話噎了一下。他的一隻手不自覺地敲著吧台桌面，似乎有什麼話題難以啟齒。他猶豫了一陣，開口道：「今天是我的生日。」

　　「我知道啊。」

　　「但是你沒有給我生日禮物。」

　　「實際上，我給了。」

　　「我沒收到。」托尼露出很感興趣的表情，「是什麼？」

　　蘿拉對他粲然一笑：「馬里布的房產。還有什麼房產。以及什麼房產。我沒注意名字。」

　　這下托尼臉上是牙疼的表情了。

　　蘿拉繼續笑眯眯地說：「還有，這回你可以成功解雇我了，高興不——科爾森的新任務裡有我一份，明天我就要啟程去新墨西哥州。」

　　托尼像是被酒嗆到了，咳嗽起來。他推開了酒杯，問道：「你要走了？」

　　「對啊。我也算是個特工嘛，詹森特工。」

　　托尼不說話了。

　　蘿拉發覺他的臉色變得有點奇怪。但是他只是說：「走吧，都走吧。」然後抓過酒瓶，繼續開始喝酒了。

　　他一杯接一杯地喝著，一瓶又一瓶，根本不像是要停下來。

　　蘿拉發覺沙發那兒的幾個人也喝高了，羅迪上校和哈皮哥倆好一般地搭著肩，紅光滿面地不知道在說什麼，一副碰到知己的樣子；莉蓮則醉醺醺的，她用魔杖把周圍變出了許多一閃一閃的小星星，搞得自己像個小仙女；而佩普和娜塔莎這兩個算得上職業精英型的女性居然像喝了迷情劑似的，一臉夢幻地看著她……看來無論她們外表有多麼像女強人，內心總是住著一個洋娃娃的。

　　蘿拉攔住了托尼想再倒一杯的手。

　　「別喝了。」她說。

　　托尼眯著眼睛，仔細打量著蘿拉，開口道：「美……美女，你誰？」

　　「老天，你酒量沒這麼少吧……」

　　「答對了，我沒醉。」托尼順勢拉住了蘿拉的手，含含糊糊地說：「我是個混蛋……一直都是。」

　　「沒人會這麼說自己。」蘿拉沒有抽回手。她敏感地發現現在的情況和上次托尼跟她聊伊森的情形有點相似。

　　「不，我確實是個混蛋。我父親也是。」托尼微微垂著腦袋，他並沒有看蘿拉，只是盯著蘿拉的手。他繼續說道：「可是我父親得到了我母親。我一直覺得我父親不值得得到這些……可是我母親……媽媽……」

　　托尼的聲音越來越小，變成了喉嚨口的嘟噥。當蘿拉把頭湊過去，想仔細聽清他到底在說什麼的時候，托尼頭一歪，壓在蘿拉的手背上睡著了。                        

　　作者有話要說：

　　真誠建議各位，要是智齒長得不太好，早點去拔掉……不多說，都是淚


第 19 章

　　第二天一早，科爾森就敲開了蘿拉公寓的大門。

　　莉蓮和娜塔莎還呼呼睡著，蘿拉昨晚用幻影移形把她們帶回來之後，她們又續場開了個睡衣派對。客廳裡還殘留著莉蓮和蘿拉的魔法痕跡，科爾森一臉遺憾地往臥室方向看了看，說道：「女孩們的時間？」

　　「對……」蘿拉哼哼了一聲，灌下了手裡的提神劑。她立刻打了個激靈，看起來精神許多。

　　「哇。」科爾森讚歎道，「可以給我一瓶嗎？」

　　「我估計你受不了這刺激。」蘿拉齜牙咧嘴地說，「等我一下，我拿個包就能走了——話說我的包呢？」

　　「真可惜我沒能參加昨晚的聚會。」科爾森望著蘿拉從沙發底下的酒瓶子之間拖出了兩根魔杖和一個小手包，說道：「看起來很有趣。」

　　蘿拉把莉蓮的魔杖放到茶几上，說：「這是女孩們的聚會。如果你是說昨晚托尼的生日會——我想對男孩們來說應該也挺有趣的吧，畢竟哈皮被佩普拖走的時候感覺不是很高興。沒人能順路帶走可憐的羅迪上校，所以他留在馬里布和托尼作伴了——我們走的時候，他倆正抱在一塊兒呢。」

　　科爾森露出了一種微妙的嫌棄表情。他轉換話題道：「娜塔莎還沒醒嗎？這可不像她。」

　　話音未落，臥室的門打開了。娜塔莎身著吊帶真絲睡裙，身姿曼妙、一臉慵懶的靠在門邊道：「不像我什麼，甜心？」

　　她的聲音帶著宿醉後的沙啞，聽得蘿拉的骨頭都不由酥了酥。科爾森輕咳一聲，打招呼道：「早上好，羅曼諾夫探員。」

　　娜塔莎挑起了一邊的眉毛。她向蘿拉遞了個飛吻，然後對科爾森說道：「替我和克林特問個好。」

　　「什麼？克林特也要參加這次任務嗎？」

　　「對，他主要負責瞭望警戒。他會晚一點和大部隊一起到。」科爾森對蘿拉解釋說，「那麼我想我們現在可以走了？」

　　「對，現在你是老闆，你說了算。」蘿拉說著對娜塔莎揮了揮手。

　　說起來，從蘿拉認識菲爾·科爾森的第一天起，他就總是西裝筆挺，有時會戴上黑眼鏡，一副「我是政府特工」的模樣。

　　蘿拉低頭看了看自己的便裝，說：「我穿成這樣是不是不太專業？」

　　「什麼？」科爾森明顯摸不著頭腦。

　　「我是說，你這樣看起來才比較像一位可靠的探員。」

　　科爾森過了一會才反應過來蘿拉在糾結什麼。他說：「你穿成這樣才叫專業。我們對外宣佈你是心理學和語言專家。你知道，這種人看起來總是有點特別。」

　　「哦，所以我現在又是語言專家了？」

　　「嗯，就這次任務來說，語言專家更有說服力一點。掉下來的隕石或者什麼上面可能會有外星文字。」科爾森說。

　　「你們確定那是外星來客？」

　　「我們密切關注著一位叫做簡·福斯特的天體物理學家。她已經記錄了，不，她已經預測了十七次極光出現的時間地點。這是第十八次。她正在做一項研究，關於愛因斯坦——羅森橋理論。」科爾森說著望了蘿拉一眼，「噢，我忘了，你對這個一竅不通。」

　　「是啊，你不用提醒我。反正你們從科學的角度分析它，而我，」蘿拉從手包裡掏出厚厚一本魔咒大全，「我已經準備好了各種探測魔咒。」

　　車子拐了個彎，科爾森把車開上了洲際公路。車速一下提升許多，但還是不如托尼那些改裝過的跑車。蘿拉望著窗外飛速後退的景色，突然開口道：「我聽說你有一輛愛車，可以飛上天的那種。」

　　科爾森得意地笑了一聲，像是心愛的孩子被人誇讚了。但是很快，不知想到了什麼，他又露出一種便秘的表情。

　　「是娜塔莎和你說的？」

　　「對啊。我還沒有見過能飛上天的汽車。」蘿拉轉過頭，興致勃勃地說：「我聽說英國那兒曾經有巫師把摩托車和汽車用魔法做了改造，讓它們能飛，但是我身邊還沒人這麼幹過。說起來，巫師擅自對麻雞物品進行改造是違法的呢。」蘿拉說著皺起了眉頭：「你那輛車應該不是某個巫師幹的吧……」

　　「不，只是一點反重力系統。」科爾森否定道：「斯塔克的父親早在二戰期間的明日世界博覽會上就提出了這種設想，我們現在只是把它做成了現實。」

　　「斯塔克的父親。他……他真的是一個很厲害的人。」蘿拉敬佩地說。然後她又接著之前的話題，問道：「我聽說你很喜愛那輛車，還給它取了個名字。」

　　科爾森的表情看起來很糾結，似乎很不願意談的樣子。

　　蘿拉奇怪地說：「怎麼了？」

　　科爾森歎道：「我給她取名的時候，還沒有認識你。」

　　「嗯？」

　　「她叫蘿拉。」

　　呃。這下蘿拉知道娜塔莎跟她說這個的時候露出的神秘微笑是為什麼了。

　　他們趕了很久的路，到第二天上午才到達那個叫「舊橋鎮」的小鎮。報告中提到的隕石坑已經被麻雞群眾包圍了，大家似乎把這地方搞成了小型娛樂場——蘿拉看到還有麻雞在賣烤香腸和啤酒。科爾森打電話給弗瑞彙報情況，蘿拉則舉起了望遠鏡。

　　「那是——一把錘子？」蘿拉遲疑地說。

　　「不管那是什麼，我們得先把這些閒雜人等清理掉。後續部隊很快就到。」

　　「啊，這個容易，我一個人就可以。」蘿拉先從包裡掏出來一副眼鏡遞給科爾森，「戴上它，看到紅色的人形光暈時別開槍——那是隱身的我。」

　　這是蘿拉第一次出外勤任務，她信心滿滿地準備好好一展拳腳。她給自己施了幻身咒，然後幻影移形到人群中央，開始施麻雞驅逐咒。圍觀的麻雞們突然都想起了各種急事，紛紛離開了那裡。

　　蘿拉去叫科爾森的時候，發現科爾森也坐回車裡，正在發動車子。

　　「科爾森？你幹嘛？」

　　「噢蘿拉，我想起來我還有件事——」

　　「等等。」科爾森突然說。

　　「等等。」蘿拉也說道。

　　他們對視一眼。

　　「真是對不起，科爾森。咒立停——我忘記你也是麻雞了。」

　　「真是很了不起的魔法。」科爾森保持著一貫的微笑說。雖然他此時的微笑怪滲人的。「不過我想還是得用我們正常的方法解決問題。」

　　「好吧。」

　　「在此之前，你可以先去做你的工作了——免得到時候某種儀器能探測到你的存在。」

　　蘿拉在FBI和神盾局的後援到來之前，對隕石坑裡那個錘子模樣的東西進行了徹底的探查。當後續部隊到達後，由FBI的組員亮出證件，把剩下的圍觀群眾勸退。他們迅速在原地組裝起了臨時據點，將一車又一車的檢測設備搬下來裝好。

　　蘿拉解除了幻身咒，假裝剛從某輛車上下來。她走到科爾森身邊，科爾森詢問道：「你有什麼發現？」

　　「我相信它有自己的意識。有點像『石中劍』，只有被選中的人才能拿起來。」蘿拉發現科爾森表情微妙地看著她，補充道：「噢，別這樣看著我。石中劍是真實存在的——亞瑟王和梅林曾經是朋友。亞瑟是人類的王，梅林則是我們的神。」

　　「就算我知道它是來自外太空，你這種說法也完全超出我的預料。」科爾森一臉懷疑地說。

　　「不管怎樣，這就是我的結論。也許你的科學團隊能給你更好的答案。」蘿拉說，「那我就先走了？我現在肚子有點餓，要去鎮上買點吃的。你要帶點什麼嗎？」

　　科爾森給了蘿拉一個單獨的加密信號段。

　　「墨西哥卷餅，謝謝。」他說著敲了敲自己的藍牙耳機，「有事情隨時聯繫。」

　　蘿拉從鎮上回來之後略感無聊。她對電腦螢幕上那些花花綠綠的資料圖像一無所知，科爾森正忙裡偷閒吃著墨西哥卷餅。好在她發現了另一個熟人。她悄悄幻影移形到瞭望臺上，率先發起了偷襲。

　　克林特反應十分迅速。他對著空氣過了幾招之後，無奈的喊了一聲：「蘿拉？」

　　「驚喜嗎~？」蘿拉笑著說。

　　「不錯，你有很大的進步。」克林特面對著蘿拉——雖然在他眼裡全是空氣——說道：「我不在的時候娜塔也把你教得很好。」

　　「可是就算你們看不到我，也總是能打到我身上。」蘿拉歎氣。

　　「孩子，這是出生入死的實戰中得到的經驗。」克林特短促的笑了一聲。然後他臉色突然變了，舉起了手裡的弓箭。「有入侵者。」他嚴肅地說。

　　這時是晚上八點，天色已經完全黑了。天空中閃過雷電，很快，淅淅瀝瀝的下起了雨。

　　「那是什麼人？」蘿拉望著地面說。

　　營地裡闖入了一個身高起碼有一米九的健壯男人。他留著長頭髮和鬍子，被雨淋濕後看起來略為可怕。那人有一身蠻力，短短幾分鐘已經撂倒了好幾名特工，闖進了臨時搭建的大棚裡。

　　雨越下越大。

　　「防水防濕。」蘿拉用魔杖指著自己和克林特說。

　　對講機裡傳來科爾森的聲音：「巴頓？和我彙報下情況。」

　　「你想讓我幹掉他嗎，長官？」克林特拉滿了弦，箭頭直指大棚中入侵者的身影，「還是說你想多派些人來活捉他？」

　　「等我命令。」科爾森說。

　　「他看起來沒想傷人，只是想到錘子那裡去。」蘿拉眺望著說，「他到底想幹嘛？試試自己能不能把錘子拔//出來嗎？」

　　「最好下命令吧，科爾森。」那大個子已經打敗了整個營地裡身材最為壯碩的特工，克林特看起來已經失去了耐性：「再不說話我就要幹掉這傢伙了。」

　　「等等。我想看看他想做什麼。」科爾森說。

　　那個大塊頭終於抵達隕石坑正中央。蘿拉看到他好像咧著嘴正在笑——他伸出了一隻手，握住了錘子柄。

　　錘子紋絲不動。

　　大塊頭臉上的笑容消失了。他兩隻手一起用力，雙臂青筋虯結，仍然沒能成功把錘子拉起來。

　　「看起來不是亞瑟王啊，這位選手。」蘿拉評價說。

　　「表演結束了。地面部隊，行動。」科爾森揮了揮手，幾名特工把跪在原地仰天長嘯的男人抓了起來。這次男人毫無反抗，模樣十分頹廢。

　　蘿拉按下了藍牙耳機按鈕。她對科爾森說道：「你知道嗎？我還是堅信我的判斷。這個人肯定知道點什麼。」

　　「你的『石中劍』那一套？」

　　「對。他沒被選中——但是他以為自己能被選中。」蘿拉說。

　　「我不知道。他讓我的手下看起來像商場裡最廉價的保安人員，我懷疑他在哪裡受過訓練。」

　　「我覺得我得再近距離做個測試。」蘿拉說，「我現在過去會被機器發現嗎？」

　　「那東西現在有非常強烈的電弧震盪干擾，我們的機器已經被破壞，無法檢測它了。去吧。」

　　蘿拉幻影移形到了巨坑中央。她圍著錘子轉了幾圈，突然產生了一種奇妙的想法。

　　她對錘子伸出了手。

　　與預料中冰冷的金屬質感不同，她摸到了一個溫熱的東西。那東西有著骨節分明的五根手指——五根手指……？

　　有人和她一樣，正隱身抓著錘子柄！只是那人先蘿拉一步，導致蘿拉抓到的是他的手。

　　這一瞬間蘿拉渾身僵硬。她能感覺到被她抓住的那個人也僵硬了一瞬，然後兩個人不約而同地縮回了手。蘿拉迅速抽出魔杖指著空氣使了一個顯形咒，但是沒有任何效果。她不敢發出聲音，也不敢隨意走動，只是不停地用無聲咒試探著。

　　沒有任何回應。那人好像已經離開了。

　　蘿拉心如擂鼓，她不敢在這周圍解除幻身咒，不得不幻影移形到離營地一英里處再解除隱身走回來。她接通了和科爾森的私人路線，聲音略顯顫抖地問：「科爾森，你知道還有別的巫師在人類隊伍裡嗎？我剛剛好像碰到了一個，他的魔力比我強大——我無法讓他解除隱身……」                        

　　作者有話要說：

　　麻雞驅逐咒對受過訓練的特工的效果不會很大，畢竟特工們基本都是擁有堅強意志的人。


第 20 章

　　蘿拉花了些時候走回營地。她沒碰上什麼人，頗為奇怪的是，剛剛的傾盆大雨似乎只在營地周圍降落，一路上的土質都還算堅硬，一點也沒有下過雨的影子。

　　科爾森正站在外面等她。他領著蘿拉往裡走，一邊走一邊表情凝重地問：「你確定你碰到了另一個人？」

　　「對，我摸到他的手了。五根手指，跟我們一樣。」蘿拉的心情稍稍平復了些，但她還是機警地環視著周圍，魔杖正藏在她的袖子裡，隨時都可以抽出來。她問道：「那個想拿錘子的大塊頭人呢？」

　　「他正在裡面。」科爾森指了指身旁的房間。

　　蘿拉推開了一條門縫，看見那大塊頭正蜷縮在椅子上，低垂著頭，一點動靜也沒有。

　　「他死了嗎？」蘿拉小聲說。

　　「當然沒有，我剛剛還在和他說話。雖然他一直保持沉默。」科爾森也往房間裡望了一眼，「你為什麼這麼問？」

　　「所以他們不是一夥的。」蘿拉沒頭沒腦地說。

　　「何以見得？」

　　「不是我說大話，我可以在你眼皮子底下把他帶走。那個人的魔力比我強大，能做到的只有更多。」蘿拉下意識地撫摸著魔杖。突然她又想起路上的異狀，說道：「說起來，這雨真邪門。現在這個季節在新墨西哥州下雷陣雨正常嗎？剛剛我走回來的路上，地面已經幹了，一點下過雨的痕跡也沒有。」

　　科爾森皺著眉，叫來手下交代了幾句。

　　蘿拉接著說：「我想進去和他談談。」

　　科爾森點頭示意她進去。蘿拉隻身一人進入房間，那大塊頭依然沒什麼反應。

　　「你是誰？」蘿拉問道。

　　大塊頭大概是聽到了不一樣的聲音，終於抬起了頭。他臉上的泥水被擦掉了，長髮也已經幹得差不多。他長著一頭金色的毛髮，眼睛是湛藍色的，就算在這樣邋遢的情境下他的面容也稱得上英俊。只是他神色哀戚，像是剛受到了什麼沉痛的打擊。

　　「你到底是誰？」蘿拉又問了一遍。

　　他仍然沒有回答。

　　蘿拉攥緊了袖子裡的魔杖。她在房間裡來回踱步，最後深吸一口氣，說道：「聽著。我知道那錘子是什麼玩意——它沒有選中你，是不是？」

　　這下男人臉上露出了驚訝的表情。他終於開口了：「中庭人，你知道的很多。」

　　「中庭人。」蘿拉皺著臉重複了一遍。

　　「我叫索爾。」那男人勉強作出了一個微笑的表情，然後他像是又想到了什麼，皺著眉頭不說話了。

　　「蘿拉。」科爾森突然開門探進頭來，「有人認領他了。」說著他把大門打開，一個老頭笑眯眯地走了進來，口中喊著：「唐尼，唐尼。你在這兒呢，沒事了，我現在帶你回家。」

　　「我以為你叫索爾？」蘿拉疑惑地問。

　　「噢，那是他的外號。哈哈哈！他是個健身狂，大家都覺得他像雷神索爾一樣強壯。」那老頭尷尬地哈哈笑著，神經質地拍打著索爾的肩膀，把他從椅子上拉了起來。

　　蘿拉站在科爾森旁邊，目送那老頭帶著索爾離開。蘿拉一臉懷疑地說：「科爾森，我不覺得他叫什麼唐尼……」

　　「是，我也不覺得。」科爾森臉上依然掛著迷之微笑，他對兩個手下揮了揮手，下令道：「跟蹤他們。」

　　「原來你早有準備。」蘿拉恍然大悟，接著又把話題轉了回來：「索爾和錘子。這讓你聯想到了什麼？」

　　「一些不靠譜的北歐神話。」科爾森回答說。

　　蘿拉掏出了手機。「T-H-O-R，索爾。」她喃喃自語著，打開了維琪百科。

　　「科爾森？我想你該看看這個。」蘿拉把手機遞了過去。科爾森接住之後瞟了一眼，說道：「維琪百科？我以為你會去你的——你知道，那種書裡找答案。」

　　「對，我待會會再翻翻我的書。但是我想我們也不能拒絕發達的資訊網路——」蘿拉指著維琪百寇里的插圖說道：「看這個錘子，是不是很像我們後院裡的那東西？再看錘子身上這個標誌，我想和我們的錘子身體上的標誌一模一樣——」蘿拉又點進了另一個連結，「看，它叫姆喬爾尼爾，雷神之錘，被它承認的人才能把它拿起來。」

　　蘿拉見科爾森還是沒什麼表示，忍不住繼續說道：「你知道嗎？很多時候，真相就藏在你們以為的兒童童話故事裡面。就像我們的書——以防我們的書落到你們手裡，除了咒語，我們還會在引言裡標明這是一本虛構的兒童科幻讀物。」

　　科爾森盯著手機螢幕，臉上的表情幾經變幻。最後他說：「我先向弗瑞局長報告一下。」

　　蘿拉在營地裡有一個小小的休息室，這是她的特權。當然，整個營地裡就她一名女性，而且是個「非戰鬥人員」，其他特工也並沒有覺得有什麼不對。

　　當蘿拉終於能夠獨處的時候，她給休息室施了警戒咒。有那麼一瞬她想打電話給莉蓮，問問她最近魔法國會裡的情況，還有人員狀況……但是最後蘿拉放下了手機。

　　她不想因為這些事情把莉蓮牽扯進來。

　　蘿拉幾乎一夜未睡。她翻閱了手包裡保存的所有圖書，試圖在某本魔法書的角落裡找到關於雷神的隻言片語；但是最後毫無所獲。

　　早上七點，精神不濟的蘿拉選擇先去鎮上吃個早飯，順便看看那個「索爾」是什麼情況。她和科爾森打過招呼，他的科學團隊仍然在嘗試分析資料。要一個普通人接受蘿拉那種奇幻的解釋確實有些強人所難，科爾森雖然已經和弗瑞局長聯繫過，也確實在考慮蘿拉所說的可能性，但是他們還是希望能有更「科學」一點的資料作為支撐。

　　舊橋鎮是個很小的小鎮，總人口不足千人。這裡的生活方式也很老派，鎮子上的攝像頭數量有限，大多居民都互相認識；也正是因此，鎮上來了任何一個奇怪的陌生人都會引得小鎮居民紛紛投以關注。

　　鎮上最大的餐廳叫做「伊茲餐館」，小鎮裡的居民不願意做飯的時候都會選擇在這裡解決吃飯問題，或是喝上一杯伊茲的手工熱巧克力，和朋友侃侃大山。可以說，這裡是除了小鎮酒館以外，獲得資訊的最佳地點——除了蘿拉自己也會被當成新鮮事物，收到來自四面八方自以為隱晦的探究眼神。

　　好在，小鎮居民都淳樸得很，他們只是單純的好奇，並無惡意。

　　昨天蘿拉就是在這裡買到的墨西哥卷餅。老闆娘伊茲已經認識她了，看到她時笑容滿面地說：「早上好。來點培根和煎蛋嗎？搭配我最拿手的熱巧克力怎麼樣？」

　　「早上好，伊茲。這樣真是再好不過了。謝謝。」蘿拉說著在吧台位坐了下來。

　　伊茲很快端上了早餐。

　　這個點來吃早飯的居民並不是很多，餐廳裡三三兩兩地坐著一些，伊茲略為悠閒地站在吧台後擦著盤子，一邊和蘿拉說話。

　　「昨晚睡得怎麼樣？要我說，這種天要在野外露營可不是一件舒服的事情。你的那些星星如何了？」

　　「啊，確實，晚上會有些冷。但是星星很美。」

　　「是呀，人們總以為沙漠裡什麼都沒有，卻不知道它的夜晚有多漂亮。在這兒觀星是個很不錯的選擇，你來得不巧，沒碰到她。鎮上還有個和你一樣的女孩子——她好像還是個科學家，整天就在做這些觀察星星的玩意。」伊茲說著指了指東南方向，努嘴道：「喏，她就租在那兒，搬來有快一年了。」

　　「是嗎？」蘿拉順著伊茲的手指往外面瞧了瞧，隨口說道：「她叫什麼名字呢？我覺得我得上門拜訪她一下，她一定拍到了許多有趣的照片。」

　　沒想到聽到蘿拉這麼說，伊茲反而歎了口氣。她說：「沒啦！估計全沒了。昨天西邊大坑那裡不是來了什麼聯邦調查員嗎？」伊茲說著聲音變小了些，「他們把簡的所有東西都搶走了。我昨天看到了。簡抱著她的小助理黛西在哭呢。」

　　聯邦調查員？那不是科爾森嗎？蘿拉努力把自己的表情控制在感同身受的悲傷上：「哦，真是太不幸了。」

　　「是呀，簡來這兒忙了一年，都在忙那些東西。」伊茲說著轉身把盤子放進櫃子裡。

　　「嗨伊茲！」一個一頭爆炸卷的年輕男孩子走了進來，伊茲看到了他，也笑著招呼道：「早上好，萊納德！老樣子嗎？」

　　「是的，謝謝！」這個叫萊納德的男孩子在蘿拉旁邊的座位坐了下來。他看了眼蘿拉，立刻就呆住了，嘴裡還喃喃自語道：「他們沒有騙我……」

　　看他這樣的反應，蘿拉只得略為尷尬地打招呼道：「嗨？」

　　萊納德渾身一個激靈，蘿拉發現他的臉居然紅了。他漲紅著臉，支支吾吾道：「嗨，我叫萊納德……」

　　「……嗨，萊納德？」說完這句的蘿拉發現他的耳朵也紅透了。

　　伊茲端著萊納德的早餐走了過來。她只需一眼就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忍著笑把餐盤推到萊納德面前，對蘿拉使了個眼色。蘿拉把頭湊了過去，伊茲對她耳語道：「別見怪。這孩子看見美女都是這幅德行……」

　　蘿拉也抿起了嘴，不好意思的笑了起來。她低頭吃著煎蛋，能感覺到一旁的萊納德一直蠢蠢欲動，好像想和她再聊點什麼；但是最終這個害羞的男孩還是什麼都沒說，直到他不經意看到外面的場景。他驚呼道：「我的老天，那是什麼？」

　　「什麼？」蘿拉也看向窗外。遠處的沙漠中，聚集著像核爆以後的蘑菇雲一般的東西。

　　「是盧克·天行者到地球上來了嗎？」萊納德說著轉過頭，卻發現隔壁的座位已經空了，幾張紙幣被壓在了餐盤底下。


第 21 章

　　蘿拉感覺到了不對。她當機立斷，先給自己施了忽略咒離開了伊茲餐廳，然後又給自己施了幻身咒，來到大街上。

　　街上聚集著小鎮上的居民，大家都一臉好奇地眺望著。在眾人之中，有幾個人畫風格外不同，仿佛在做什麼神話人物cosplay。

　　蘿拉仔細地盯著他們的造型和裝束，猛然發現他們不就是北歐神話裡的三武士嗎？！另外一個女性，看起來也像是某一個女武士，蘿拉一時分辨不清。他們身邊站著的，正是昨天自稱索爾的傢伙。

　　這時電話在口袋裡震動起來。蘿拉悄悄走到一邊接起了電話，是科爾森。他喘著粗氣說道：「蘿拉，小心！有個不知道什麼來頭的大傢伙正在往小鎮的方向走，他會噴火……」

　　蘿拉發現那個叫索爾的傢伙似乎已經完全搞清楚了狀況。他大喊著叫眾人撤退，但是小鎮居民完全還沒弄清楚到底是怎麼回事，又怎麼會聽他這個外鄉人的話？最後還是那個叫簡的姑娘說服了眾人，但是已經來不及了。

　　那個巨大的人形盔甲一樣的東西已經走到了小鎮邊界，路的盡頭。它打開了面部的機關，從內部噴射出強勁的火柱來，將目所能及的地方全都燒毀殆盡。

　　「跑！跑！！」

　　這下人們全都知道了厲害，慌不擇路地跑了起來。

　　蘿拉環顧四周，心裡有了主意。她悄悄使了個咒語，把人們都吸引到伊茲餐館裡去。伊茲餐館裡頓時擠滿了小鎮居民，蘿拉又施了無痕拓展咒，好讓更多居民能夠進到裡面來。

　　做完這些，蘿拉在外頭繼續施咒——平安鎮守——統統加護——盔甲護身，她不停地施咒，用了所有她能想到的守護咒語，終於在伊茲餐館周圍形成了保護圈，守護魔咒仿佛一個巨大的罩子，將伊茲餐館罩在裡面。

　　舊橋鎮的麻雞居民們並不能看到魔咒形成的保護圈，他們只是莫名覺得伊茲餐館這裡特別安全。他們也無暇顧及小小的餐館是如何擠下幾百個人的，全都心驚膽戰地望著外面的情況。

　　那四個北歐神話裡走出來的武士和大傢伙——蘿拉聽到他們叫它「毀滅者」——打了起來。他們一定都是來自同一個地方。蘿拉躲在一邊觀察著戰況，時不時放個冷槍。

　　但是毀滅者實在是太強大了。蘿拉根本找不到他的弱點，那四個武士也節節敗退。

　　最後，索爾走了出來。

　　「住手吧。」索爾說。「我很感激你們所做的一切，還有那個不願意露面的朋友——」他說著望瞭望周圍，蘿拉差點以為他能看到自己。

　　「感謝你們。但是這一切只能由我來結束。」他帶著一臉視死如歸的表情走到毀滅者面前。

　　「弟弟，我不知道我到底做錯了什麼，導致你做出這樣的行動，但是我真的很抱歉。這些人都是無辜的，殺掉他們不會給你帶來任何好處。殺了我吧，然後收手，結束這一切。」

　　什麼弟弟？

　　蘿拉和那四個武士都不動了，毀滅者也停住了手。就在索爾面露微笑、大家都以為一切就要到此為止的時候，毀滅者一拳把索爾打飛了出去。

　　要不是在神盾局裡訓練了一年多，蘿拉估計都無法及時施咒接住他。

　　但是就算蘿拉緩衝了他的墜地過程，毀滅者那一拳打得也非常狠。索爾摔在地上，沒了聲息。簡不顧眾人阻攔向他跑了過去，蘿拉也悄悄地走到了一旁，試圖對他施治癒咒。

　　「簡！快離開！」那個昨天過來帶走索爾的老頭和另一個年輕姑娘把簡架了回去，蘿拉回頭才發現毀滅者又往索爾的方向走了幾步，而且打開了面罩。

　　索爾的弟弟沒有想要放過他。

　　這一瞬蘿拉腦子裡閃過太多東西。她想要帶著索爾幻影移形離開這，但是這樣的做法無疑會惹怒毀滅者，這個小鎮的人們還需要蘿拉的保護。

　　時間太短了。蘿拉來不及想出更萬全的辦法，她的魔杖已經先她一步使出了咒語。

　　除你武器——

　　人們能看到的，只是毀滅者噴出的火柱似乎碰到了什麼阻擋，在離索爾一米處停了下來。然後，那火柱被無形的屏障反彈了回去，毀滅者被自己的火柱打到，重重地摔倒在地。

　　人群發出驚呼。

　　蘿拉簡直不敢相信自己居然成功擊退了毀滅者。

　　她忙著給索爾施咒，搖晃著他，想要把他叫醒。她沒有看到身後的毀滅者又站了起來。

　　「小心！」簡大喊著，蘿拉這回沒有了之前那樣的好運氣。毀滅者，抑或索爾的弟弟大概是生氣了，他以更快的速度發起了攻擊——蘿拉只來得及給自己施了個盔甲護身，就被拍飛了。

　　當蘿拉從地上爬起來，只能看到索爾所在的地方被火光包圍。

　　她沒能救得了他。

　　蘿拉心裡充斥著一種悲傷又自責的情緒。

　　但是現在不是軟弱的時候。她還要保護剩下的人們，她要保證把災害控制在這裡，她不能讓毀滅者造成更多更大的破壞。

　　天空中突然亮起了一道閃電。隨著一陣呼呼的風聲，有什麼東西以極快的速度往他們這裡飛來。

　　所有人都被空中疾馳著的那件東西吸引了目光——那是，那是那把拿不起來的錘子！

　　那錘子目標明確地飛向了蘿拉，在蘿拉以為自己要被砸死的時候，那錘子在天空中打了個旋；它轉了個方向，飛向了躺在地上生死不知的索爾。

　　接下來的場景，當地的人們將一遍又一遍對著前來採訪的新聞記者描述。正是從此，地球人終於證實自己在宇宙之中並非孤身一人；維京人代代相傳的神話故事，都是真的。

　　索爾握住了雷神之錘。雷電在他身邊聚集，他的裝束也有了變化——盔甲一片片覆蓋到他身上，蘿拉甚至能看到他雙眼都閃著電光。

　　毫無疑問，恢復神力、重握雷神之錘的索爾打敗了毀滅者。

　　餐館裡的居民們紛紛歡呼起來。那四個武士圍聚在索爾身邊，滿臉都是與有榮焉的驕傲笑容；簡和她的朋友的臉上，則混雜著欣喜又不可置信的表情。

　　「所以，你真的是雷神。」簡說。

　　「是的，我沒有騙你。」索爾咧嘴笑著說。然後他轉向他的四位武士朋友：「我們得趕緊趕回阿斯加德。我們必須挫敗洛基的計畫。」說著他又環顧四周，真誠地說：「那位不願露面的朋友，鄙人非常感謝你的鼎力相助。不知道我是否有幸，能一睹真容。」

　　「那還是不了吧。」蘿拉小聲回答說。

　　索爾循著聲音，非常準確地轉向了蘿拉。他一臉看穿的表情，說道：「所以是你，中庭人。」

　　蘿拉受到了驚嚇。

　　「放心，中庭人。既然你不願意暴露，我也不會勉強。我知道你們都是好人，我和你們的目標一樣，都是為了維護和平。我以雷神//的名義發誓，我將和你們成為盟友——只要你們把從簡那裡拿走的東西還回來。」索爾說著討好地看了一眼簡。簡抿嘴笑起來。

　　蘿拉略為尷尬地說：「呃，我會和科爾森說的。你瞧，他來了。」

　　科爾森灰頭土臉地出現在他們面前。他不愧是弗瑞最看重的部下，一身塵土並未有損他的從容姿態。他和索爾達成了協定，言語間比蘿拉遊刃有餘得多。

　　在索爾他們準備啟程離開之前，蘿拉開口道：「如果可以的話，索爾，可不可以請你幫個忙……」

　　「樂意之至。」索爾說。

　　蘿拉只是要求索爾沿著小鎮街道，舉起錘子走路。蘿拉在前頭施咒，復原那些被毀滅者破壞的街道建築。在別人眼裡，仿佛是雷神在親自給他們搞災後重建似的。

　　「你真的很有趣。」索爾望著兩邊的房屋漸漸恢復原樣，邊走邊說：「說實在的，我倒不知道地球上也有法師了。」

　　「我們自稱為巫師。」蘿拉說，突然她想到了什麼，問道：「你們那也有巫師嗎？」

　　索爾的眼神黯淡了下來。他的聲音有些沮喪，說：「我的弟弟洛基，他就是一個法師。」

　　蘿拉一下想通了一件事。她猛地停住了腳步，索爾差點撞到她身上。

　　「嘿，小心點！我可能會把你撞飛的。」

　　蘿拉只是急迫地問道：「你的弟弟，我是說，他也會隱身嗎？」

　　「是，而且他很擅長幻術。怎麼了？」

　　「沒什麼。」蘿拉微笑了起來，她繼續施咒，「只是解決了我一個疑惑。希望你回去能好好管教管教他。」

　　「我會的。」索爾一臉嚴肅地說。

　　蘿拉他們親眼目睹一道七彩光柱從天而降，將雷神一行人帶去了另一個他們暫時不可企及的世界，在地上留下了一個巨大的圓形圖騰。

　　「彩虹橋。」簡·福斯特癡癡地看著天空，喃喃地說。

　　蘿拉知道索爾並沒有完全離開。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來，他把自己的真心留在了地球，留在了這個叫簡·福斯特的地球女孩兒身上。蘿拉相信他還是會回來的，只是希望下次相見別再是在這樣破壞性的狀況下了。

　　托索爾和蘿拉的福，舊橋鎮沒有遭到毀滅性的破壞；簡單的善後工作之後，一切看起來一如往常。而這個小鎮後來斥資建立了雷神的雕像，來自世界各地的遊客紛紛前來瞻仰「雷神建造的房屋」；伊茲飯館也成為了小鎮居民心中的福地，這些都是後話了。


第 22 章

　　雷神的降臨無疑在全球範圍掀起一陣浪潮，比起普通民眾表現出來的新奇或崇拜，弗瑞嚴肅的表情則表明神盾局不會滿足於和一個神建立口頭的情誼——毀滅者帶來的破壞和衝擊，外星文明和威脅……他們只會比蘿拉看得更遠。

　　而蘿拉最近有個小問題。

　　她已經連續做噩夢好幾天了。

　　一開始，她的夢境裡，忽而是自己沒能擋住毀滅者的攻擊，整個小鎮陷入火海；忽而是索爾未能成功變身雷神，死不瞑目。

　　後來，夢裡的情景變了。蘿拉站在一處空地，腳底雜草叢生；周圍都是高高的樹木，樹影幢幢，陰影裡不知藏著什麼邪惡的秘密。

　　這裡看起來像是伊法魔尼魔法學校的禁林，但是又有點不同。不管是雜草還是樹木，都是普通的品種，並沒有魔法植物。

　　忽然，空地中央出現了一具屍體。那屍體是那麼眼熟，身上還穿著校服——那是塞西莉亞·史密斯。當蘿拉低頭仔細去看她的時候，她變成了莉蓮·史莫德思的模樣。

　　「不！」

　　夢裡的蘿拉大聲喊叫著，她想要施咒，可是怎麼也找不到自己的魔杖；「啪」的一聲，眼前的屍體又變成了娜塔莎·羅曼諾夫；「啪！」那是艾麗·史莫德思；「啪！」還有托尼·斯塔克……

　　蘿拉猛地從床上坐了起來。她的心臟急速跳動著，好像就要超出她的負荷，迸裂開來。

　　「啪！」

　　蘿拉被這聲音驚得跳下了床。魔杖在她的大腦恢復運轉之前就已經飛到她手裡，被握得緊緊的。

　　「啪！」

　　過了好一會兒蘿拉才意識到這聲音是從窗戶那兒傳來的。

　　「啪！」

　　蘿拉舉起魔杖對著窗戶，猛地拉開了窗簾。

　　三角形的月亮從窗外照了進來……不，等等，那不是月亮。

　　那是托尼·斯塔克胸口的反應堆。

　　蘿拉打開了窗戶。

　　托尼正穿著盔甲，懸停在蘿拉的窗外。他掀開了面罩，嚷道：「天啊，你怎麼睡得這麼死？現在才十一點，夜生活剛剛開始——老實說，你再沒反應我就要把這窗戶轟開了。」

　　「啊？」蘿拉額頭的神經突突地跳著，她揉了揉太陽穴，呻//吟著說：「你大半夜出現在人家窗戶外面也很驚悚好不好？等等，你怎麼知道我住這一層？」

　　「本來要查出來你住在哪一層也很容易，不過我發現了更容易的方法——整棟公寓就只有你這間屋閃動著不正常的能量波動。你給自己家施了咒？」托尼說著遞過來一隻大盒子，「給，嘗一個嗎？科沃斯基新鮮出爐的甜甜圈。」

　　蘿拉的腦子轉不過來。她皺著眉看著那印有熟悉標誌的甜品盒子，奇怪地說：「我記得他們家不會營業到這麼晚……」

　　「哦，斯塔克總是有些特權的。」托尼上下打量著蘿拉，語氣輕快地說：「你看起來不大對。做噩夢了？相信我，這時候吃點甜甜圈可以有效緩解那種心悸的症狀。」

　　蘿拉這時才感覺到自己身上汗涔涔的，額前的頭髮也被汗打濕了，一綹一綹地糾結在腦門上。她轉身就想去盥洗室，被托尼叫住了。

　　「怎麼，要把客人晾在這兒嗎？走之前先把我拉進來吧。」他嫌棄地說：「你應該換個地方住了，要有超大落地窗的那種。這小窗戶真讓人頭疼。」

　　蘿拉無力的翻了個白眼。她抬起拿著魔杖的右手，隨著手腕的輕輕轉動，窗戶周圍的磚塊開始收縮，小小的窗戶變得越來越大，大到足以讓穿著馬克盔甲的托尼不用彎腰都能直接走進來。

　　「哇。」托尼讚歎的點點頭，當他走進來之後轉身去看，發現磚塊和窗戶又恢復了原狀。

　　蘿拉把托尼帶到了客廳。

　　「等我一下。」蘿拉說著又轉身強調：「別碰任何東西。」

　　蘿拉在盥洗室簡單收拾了自己。她將將換好了衣服，就聽到客廳裡發出一陣騷動。當她急匆匆地跑到客廳時，發現托尼還穿著盔甲，手心正對著地上一本嗷嗷叫喚、瘋狂扭動的書。

　　那本書長相怪異，書頁變成了牙齒，像遇到麻雞的燕尾狗（注①）一樣瘋狂攻擊周圍能夠到的一切。碎紙屑隨著它的跳動飛得到處都是。

　　托尼的手心已經亮起了藍光。

　　「別開槍！」蘿拉喊道，「別炸飛任何東西！」

　　她飛撲過去按住了在地上作怪的書本，撫摸了下它的書脊。書立刻安靜下來，仿佛客廳裡亂糟糟的一切都與它無關似的；蘿拉用皮帶將它拴好，它又變成了一本普普通通的書。

　　「這是什麼破玩意？」托尼叫道。

　　「我跟你說過別碰任何東西。」蘿拉把這本《妖怪們的妖怪書》用力塞進書架，咬牙說：「我只不過離開了幾分鐘，你就把這兒弄成這樣——」

　　「嘿！嘿！」盔甲的面罩又打開了，托尼舉起了雙手說：「準確地說，是它碰的我，我可什麼都沒幹——還有，你說這話的語氣為什麼這麼像我父親？」

　　蘿拉沒接話，只是施咒將客廳清理一新。然後她警告說：「現在我去廚房給你倒點飲料。請你老老實實坐下來，什麼都別幹。」

　　「遵命。」托尼對她行了個禮。

　　當蘿拉從廚房倒出兩杯牛奶端出來的時候，客廳沙發上已經坐著兩個身影了。

　　托尼毫不客氣地靠在沙發上，翹著二郎腿。在另一張小沙發上，金紅相間的馬克盔甲也被擺出了同樣的姿勢。

　　「牛奶配甜甜圈，這讓我有一種回到幼稚園的感覺。」托尼拉著嘴角說。

　　蘿拉沒理他。她已經坐了下來，抓起了一個甜甜圈，滿足地咬了一口。噩夢好像是上輩子的事情了——蒂娜家的甜品果然整個紐約無人能敵。

　　當蘿拉吃完一個甜甜圈，心滿意足得想舔手指的時候，她目瞪口呆地發現托尼已經狼吞虎嚥地吃完了四個，只留下一個甜甜圈孤零零地待在大大的盒子裡。而那杯被嫌棄是幼稚園小朋友喝的牛奶也見了底。

　　托尼粗粗抹了把嘴巴，他的小鬍子上還沾著一點奶漬和糖霜，但他毫無所覺。他對蘿拉勾起了一個帶著牛奶甜香的笑，讓蘿拉也忍不住笑起來。

　　蘿拉問道：「又做研究做到現在沒吃飯嗎？」

　　「我現在又沒有一個貼心的生活助理了。」托尼對蘿拉眨了眨眼睛，表情委屈地說：「所以只好自己親自出來買東西吃。」

　　蘿拉被他的作秀逗笑了。她放鬆地靠在沙發上，歪著頭。

　　托尼身體前傾，感興趣的問道：「我聽說你們在新墨西哥碰到真正的神了？」

　　蘿拉嘴角的笑容消失了。她乾巴巴地嗯了一聲。

　　「這回答和我預計的有點差距。」托尼沉吟了下，說道：「看起來現在該是談心時間了。」他側過身子對著蘿拉，一隻手撐在身後的沙發上，一副想和蘿拉好好說話的架勢。

　　蘿拉好奇地看著他。

　　「你知道嗎？你之前說，我用你幫我做出來的東西對付你。這麼說是不對的——我想對付的不是你。你的出現讓我第一次意識到有巫師這種特殊人類……當然，因為你已經救了我，嗯，好幾次，我想你是值得信任的。但是，巫師這個群體的存在讓我覺得不安……」

　　托尼短促的笑了一聲。他的手不自覺地摩挲著沙發靠背，眼神放空，好像陷入了自己的思緒。蘿拉沒出聲，過了會兒托尼繼續說道：「所以，如果你對神的存在感到不安，這也並沒有什麼不對的。」

　　托尼說完之後，就顯得有點尷尬。他左顧右盼，坐立難安，仿佛為自己難得的感性行為害臊。

　　蘿拉目光柔和地望著他。她的嘴角微微上翹，一雙明亮的碧色眼眸專注地看著他。她的聲音從來沒有這麼輕柔過：「謝謝你。」

　　雖然我可能並不是因為神的存在感到不安，而是害怕失去……

　　但是謝謝你。

　　收到鼓勵的托尼明顯恢復了神氣。他轉過臉，想要繼續說點什麼；但是他的眼神和蘿拉對上了。

　　空氣中氤氳著牛奶和甜甜圈的香氣，這一刻蘿拉覺得自己大概吃得有點多。所有的血液都集中到了胃部去幫助消化食物，留給大腦的越來越少。她感到大腦缺氧，思緒越來越混亂和模糊；可眼前那個留著小鬍子男人的臉龐卻越來越清晰。

　　蘿拉望著托尼的眼睛。那雙蜜糖般的眼睛裡正倒映著自己的身影。他的臉離自己越來越近，蘿拉想要躲避，身體卻好像被施了石化咒一樣動彈不得；她仿佛已經能感受到托尼刺刺的小鬍子……

　　「啪！」

　　蘿拉的大腦好像被人重重的敲了一記。她回過神，發現客廳的窗簾不知什麼時候被拉開了，可能是之前托尼亂翻的時候拉開的；窗外懸浮著另一幅盔甲，羅迪上校正隔著窗戶朝他們揮手。                        

　　作者有話要說：

　　注①：燕尾狗，一種神奇動物。它是巫師培育出來的一種犬類，對巫師極其忠誠，但對麻雞十分兇殘。特性是遇到什麼吃什麼，不管你是地精還是舊輪胎。


第 23 章

　　「羅迪上校？」

　　「嗨蘿拉。晚上好。」羅迪上校臉上是止不住的笑容，他大聲向托尼招呼道：「托尼，這玩意真是太酷了。」

　　托尼看起來不是很高興。他嘀咕說：「現在我後悔讓你穿著盔甲飛上天了。」

　　「什麼？」羅迪明顯沒聽清，他伸著腦袋望向沙發上托尼的盔甲，疑惑道：「托尼，你是怎麼把這大傢伙搞到屋子裡去的……」

　　蘿拉認命地舉起了魔杖。

　　「哇！」羅迪讚歎道：「美妙的魔法！」他從擴大的視窗走了進來，然後把盔甲停在了客廳的角落。

　　「老實說，我真不想從裡面出來。」羅迪仍然站在盔甲旁邊，戀戀不捨地看著盔甲，那眼神仿佛在打量自己的戀人。他說：「這簡直是太棒了。我給她取了名字，你們說『鋼鐵愛國者』怎麼樣？」

　　托尼一點也不客氣地評價道：「簡直是個災難。」

　　「不會吧？科爾森對這個名字可是大加讚賞，他還建議我把盔甲漆成星條旗的顏色……」

　　「這真的是夠了，別逼我把她收回來，老兄。」托尼牙疼地說。

　　羅迪上校和盔甲湊得更近了，一臉防備的樣子。他妥協說：「那好吧。那『戰爭機器』這個名字怎麼樣？」

　　「好多了。」

　　「那就叫『戰爭機器』。」羅迪愛戀地拍了拍戰爭機器的肩膀，眼神終於捨得放到別的地方。他看到了茶几上剩下的甜甜圈，高興地說：「甜甜圈！正好我餓了。」

　　「不，沒你的份。」托尼立刻伸手把最後一個甜甜圈捏到手裡，狠狠地咬了一口。

　　「幹嘛？」羅迪望瞭望蘿拉，又望瞭望托尼。他終於察覺到了不對，遲疑著說：「我是不是來得不湊巧……」

　　「是的。」托尼毫不猶豫地說。

　　「不是。」蘿拉立刻否認，她笑眯眯地說：「請坐。我去給你拿點吃的，也許你想吃點牛奶玉米片？」

　　「好啊，謝了。」羅迪坐到了托尼旁邊，這讓托尼大聲歎了口氣。他還是一副狀況外的模樣，喋喋不休地繼續說道：「馬克盔甲真的是名不虛傳。我簡直不敢相信當初你邀請我一起做這個項目的時候，我居然拒絕了你！後悔，我實在是太後悔了。我本來可以親眼見證戰爭機器的誕生……」

　　蘿拉站在廚房裡給羅迪準備牛奶玉米片。她心不在焉地倒著牛奶，差點把牛奶潑到地上。

　　梅林的吊帶絲襪啊！她剛剛差點就和托尼接吻了！這正常嗎？！

　　這絕對不正常。

　　她的大腦當時肯定是被甜甜圈腐蝕了。

　　萬惡的甜食！

　　蘿拉從不否認自己對托尼·斯塔克的欣賞。這個沒有一絲魔力的男人，用自己的智慧造出了堪比魔法一般神奇的東西。而且正是鋼鐵俠的出現，讓蘿拉開始思考，除了隱藏在人群中，自己巫師的身份是否可以為這個世界做到更多事情。

　　托尼雖然算不上傳統意義上的好朋友人選，但是蘿拉很難不被他身上散發出來的光芒吸引。且不提他全球範圍內都數一數二的聰明大腦，他明明可以躺在斯塔克工業的頂端，悠閒自在地當他的有錢人；但他選擇站出來負擔明明不屬於他的責任。這些閃閃發光的優點完全可以讓人忽略他的一系列性格缺陷：教科書般的自戀，自我毀滅的傾向，十句話裡能有七八句讓人忍不住想揍他……

　　但是和托尼·斯塔克談戀愛！

　　一定是瘋了。

　　更何況，誰不知道托尼在感情上對待女性的態度呢？

　　蘿拉給羅迪上校端上了牛奶玉米片，又遞給托尼一瓶瓜拿納汽水。

　　「謝謝。」羅迪上校說。他看起來還是很興奮，戰爭機器明顯是比跑車和美人更能調動一個男人腎上腺素的東西。

　　「就沒點除了牛奶和果汁之外的飲料嗎？」托尼撇嘴說。

　　「沒有。」蘿拉回答說。她在另一張小沙發上坐下。

　　托尼表情怨念地盯著吃東西的羅迪。羅迪疑惑地看了他一眼，低頭繼續吸溜玉米片。整個客廳一時只聽得到羅迪狼吞虎嚥的聲音。

　　「你們大半夜的一起出來兜圈嗎？」蘿拉隨口問道。

　　「嗯，今晚托尼幫我在戰爭機器上裝了點東西。」羅迪上校似乎一提到這話題就激動得不行，他說：「幸好托尼還願意給我提供點小玩意……不然我就要給戰爭機器裝上漢默工業的武器了。」

　　托尼喝了一口汽水，皺著鼻子說：「真搞不懂你們居然還能看上漢默那種小丑。」

　　「不然我們能怎麼辦呢？斯塔克工業又不再生產武器了。」羅迪仰頭喝完了最後兩口牛奶玉米片，繼續說道：「他還在煩你？」

　　「準確地說，是在煩佩普。現在由佩普全權負責斯塔克工業的事務了。」托尼說，「漢默一直想在斯塔克博覽會搞到一個攤位。」托尼冷哼一聲，「就他那技術，簡直是癡心妄想。另外，我給你推薦一下馬斯克工業，埃隆還算是個明白人。」

　　他們沒就這個話題繼續下去。托尼一向不太樂意提及賈斯汀·漢默的名字，可以說漢默是少有的能讓托尼直接表現出反感的人之一。還有一個大概是那個主持對鋼鐵俠聽證會的史丹議員。

　　蘿拉打開了電視機。已經快淩晨了，電視節目基本都結束了，只剩下新聞頻道還在重播當日新聞。

　　突然一條新聞吸引了他們的注意。

　　「近日，威斯康辛州密爾沃基市出現了疑似伽馬感染的患者。幾名患者雖然分佈于不同的區域，但都曾喝過巴西福德港生產的瓜拿納汽水。目前，州衛生部門正在調查此事，並呼籲全美各大商場立刻下架此種品牌的汽水。商務部尚未表態此次生化污染事件是否會影響與巴西的進出口//交易……」

　　托尼抓著瓜拿納汽水的手僵硬了一下。他們三人都不自覺地看向那瓶汽水，汽水瓶上分明標記著「巴西進口」的字樣……

　　「吐出來，快，吐出來，托尼。」羅迪站了起來，緊張地說。

　　蘿拉也抽出了魔杖。但是她想不出什麼魔咒可以檢測這個，說起來，她連伽馬是什麼也不知道。

　　最後她問道：「你感覺怎麼樣？」

　　托尼沒應聲，他皺著眉頭，徑直走去穿上了盔甲。

　　「賈維斯，身體檢測，關鍵字：伽馬。」他命令道。

　　「檢查完畢，並未發現伽馬感染，先生。」

　　賈維斯平穩的回應讓三個人都松了口氣。

　　托尼打開了頭罩，頗為無奈的看向蘿拉，說：「下次準備點除了牛奶和果汁以外的東西吧。」

　　羅迪上校則低頭看了眼手錶。他說：「已經不早了。我們應該離開，讓女士好好休息。」


第 24 章

　　神盾局最近沒有給蘿拉分配任務，這讓蘿拉有了一段恢復期。

　　說起來，自從從斯塔克工業離職之後，神盾局也從沒有強制要求蘿拉像其他神盾局員工一樣，每天去局裡報導。弗瑞強調要儘量保證她身份的隱蔽性，他們認為蘿拉的能力在一般的任務裡簡直是大材小用。

　　在那晚見過活蹦亂跳的托尼之後，蘿拉做噩夢的情況緩解了許多。而到了週末，任務繁忙的娜塔莎也終於得了空。蘿拉約了她和莉蓮，想一起度過一個「女孩之日」：逛逛街，做個美容，看場電影，或者只是圍坐在沙發邊聊聊天——不過最後雖然人員到齊，但內容有點變化，還多了個小拖油瓶。

　　「梅今天有工作，史莫德思夫婦出去旅遊了，所以莉蓮得幫忙看著小彼得。」蘿拉對娜塔莎解釋說，「彼得有個家庭作業，你知道，關於美國戰爭史的——所以我們得陪他去一下二戰紀念館。」

　　「噢。」娜塔莎一副了然的表情，說：「他肯定要寫美國隊長。」

　　蘿拉笑著點了點頭。她說：「所以我們今天得在紀念館裡度過了，你不介意吧？」

　　「不，當然不介意。」娜塔莎說著親昵地摟住了蘿拉的胳膊，「甜心，最近還好嗎？」

　　蘿拉愣了一下。

　　「第一次出外勤，又遇到那種情況——我已經看過科爾森的報告了。就算是科爾森，他也受到了點影響。」娜塔莎的眼神仿佛看透了一切，「還行嗎，甜心？」

　　蘿拉抱住了她。她把頭擱在娜塔莎的肩膀上，臉上帶著笑，說：「我很好。謝謝。」

　　蘿拉帶著娜塔莎幻影移形到莉蓮家的客房。史莫德思家裡空無一人，莉蓮去接彼得了，還沒有回來。

　　她們在客廳沙發上坐下，娜塔莎開口道：「我聽說斯塔克半夜來看你了？」

　　蘿拉不可思議道：「你們的消息為什麼這麼快？」

　　「噢親愛的，我們就是幹這行的。」娜塔莎一臉揶揄的表情說，「怎麼樣，你和斯塔克……？」

　　「如果你的情報準確，就會知道那天晚上不光有托尼，還有羅迪上校。」

　　娜塔莎挑起了眉：「喔，這種語氣……看來羅迪上校來得很不是時候。」

　　「我和托尼什麼也沒有。」蘿拉望瞭望天花板，又補充道：「什麼也不會有。」

　　「別那麼快下結論，甜心。如果你相信我的判斷，那我得說，斯塔克比你以為的——不，應該是比他自己以為的還要在乎你。他似乎受了點刺激，想要嘗試更為穩定的關係……你瞧，他不是送了一套戰衣給羅迪嗎？」

　　蘿拉否認道：「這個和托尼沒什麼關係。實際上，我覺得我根本沒有精力開始一段新的感情。」

　　「因為你那個前男友？」

　　「你怎麼——」

　　蘿拉的話還沒說完，莉蓮歡快的聲音就從玄關處傳來：「什麼前男友？」她帶著一臉感興趣的表情走過來，彼得正背著小書包跟在她身後。

　　「嗨彼得。」「嗨彼得。」

　　「嗨蘿拉。嗨娜塔莎。」彼得揪著書包帶子，仰頭看向莉蓮，問道：「我們可以出發了嗎？去晚了就買不到科沃斯基的今日限定甜品了。」

　　娜塔莎問道：「科沃斯基？」

　　「對，科沃斯基甜蜜烘焙坊。彼得還沒吃早飯。我們走吧。」莉蓮說。

　　在去科沃斯基甜蜜烘焙坊的路上，莉蓮顯然對蘿拉和娜塔莎剛剛的談話還抱有興趣。彼得興致勃勃地走在前頭，滿心都是科沃斯基的今日限定；莉蓮則慢慢放緩腳步，和蘿拉她們落到了後面。她好奇地問：「你們剛剛在談什麼呢？什麼男朋友？是娜塔莎你嗎？」

　　蘿拉無奈地說道：「我簡直是懷疑你裝了一個監測八卦的蹤絲。」

　　「是關於蘿拉的前男友。」娜塔莎說。

　　莉蓮立刻介面道：「你是說派特洛？」話一出口，她才反應過來，小心翼翼地瞥了眼蘿拉。見蘿拉沒什麼表示，她才繼續說道：「有傳言說他要接手傲羅部了。議長和葛瑞夫議員都非常看好他，不過波特部長似乎一直對他懷有偏見。實際上，我們都覺得他的目標應該是下一任國會議長……」

　　娜塔莎敏銳的目光在她們倆身上打轉。她一針見血地說：「看起來你們倆對他持有完全不同的評價。」

　　莉蓮猶豫了下，說：「他們倆有點感情問題……但是撇去這一點，我覺得派特洛是很有才能的人。」

　　娜塔莎詢問的看向蘿拉，但蘿拉只是勉強笑了一下，說：「這比較複雜。」

　　蘿拉並不想在大街上討論她對派特洛的種種懷疑，也不想讓這些困擾到莉蓮。莉蓮還要在魔法國會裡工作，而她又一直都是藏不住事的性子……一旦莉蓮知道的東西太多，蘿拉不確定派特洛會怎樣對待她……失去一個塞西莉亞已經是極限了。

　　所幸彼得解救了她。很明顯他非常想吃到科沃斯基的今日限定，但是礙于紳士精神，他不能一個人跑遠，又不能過分催促女士，這讓他的表情十分糾結。

　　「我們可以稍微、稍微加快點腳步嗎？」彼得伸出手指比出了一點點的姿勢，說道：「不然就買不到科沃斯基的每日限定了。」

　　莉蓮促狹地放慢了腳步，這可惹得彼得上下跳腳。

　　「傻孩子，我昨天就和甜蜜烘焙坊的老闆預訂好了。」莉蓮笑眯眯地說。

　　「你肯定是在騙我，科沃斯基甜蜜烘焙從來不接受預訂！」彼得叫道。

　　「那就走著瞧唄。」莉蓮對她們眨了眨眼睛。

　　科沃斯基甜蜜烘焙坊大概是整個紐約開立最久的烘焙店，店門口大大的招牌上寫著：「源自1926年」。

　　「真的還有哎！」彼得一臉驚喜，他心滿意足地抱著今日限定的布朗尼蛋糕坐到一旁的餐位上。

　　如果有任何一個巫師經過這裡，就會發現這家店的烘焙作品，許多都是魔法世界神奇動物的模樣。比如櫥窗裡擺著的，正是嗅嗅模樣的麵包；又比如彼得這時小心翼翼用叉子叉下來的，正是八眼巨蛛的一條腿。

　　蘿拉環顧四周，問道：「蒂娜今天沒在店裡嗎？」

　　「沒，她英國的親戚來了，你知道，就是那本《神奇動物在哪裡》作者的後代——他們是親戚。你們想吃點什麼嗎？」

　　「這是——你們的人開的店？」娜塔莎也在觀察四周，她說：「怪不得這些麵包都奇形怪狀的……」

　　「啊，娜塔莎，你一定要嘗嘗這個。」莉蓮買下四根蘋果糖，它們都被雕成了比利威格蟲的樣子。

　　蘿拉接過一根，說：「滋滋蜜蜂糖，原材料來自魔法生物。」

　　「什麼？」娜塔莎也接過一根，她懷疑地看著手裡的糖，然後伸出舌頭舔了一口。

　　「味道不錯。」她評價道。

　　「你肯定沒在紐約待過多久吧——這可是非常老派的甜品了，大概從這家店開業沒多久就有了，一直非常受歡迎。」莉蓮說著舔了舔自己的那根，完全沒注意到娜塔莎僵硬了一瞬。「實際上，這在我們那也是一道暢銷的甜品。」當她舉著剩下的一根走到彼得身旁時，彼得也顯得很高興。

　　等彼得吃完他的早飯，他們正式向二戰博物館出發。

　　彼得手裡抓著蘋果糖，一路舔得十分開心。但是很快他就笑不出來了。在博物館門口，他被一個身材高大的男人撞到了，還剩一大半的蘋果糖掉到了地上。


第 25 章

　　撞到彼得的男人身高在一米八五以上，穿著一件連蘿拉這個巫師都覺得有點過時的棕色皮夾克。他戴著的棒球帽壓得低低的，遮住了大半張臉，原本手中拿著的冊子在碰撞中掉到地上，正好蓋在黏兮兮的蘋果糖上。

　　「對不起，真的很對不起。」那男人立刻彎腰把地上的糖和冊子撿了起來，連連道歉：「是我走神了，我可以賠償……」

　　「沒事的，只是糖而已。」蘿拉說。

　　彼得雖然臉上看起來委委屈屈的，還眼巴巴看著髒掉的蘋果糖，像個小可憐。但是他也說道：「沒關係的……就是你的本子被弄髒了。」

　　蘿拉才發現那人拿的冊子是一本畫本，沾上糖漬的那一頁正是一個短髮男人的素描肖像。只是畫手似乎不是很擅長人物素描，那男人的臉被畫得扁扁的，好像被什麼東西壓過似的。

　　「如果你願意可以把本子給我，我家有祖傳的方法包管給你弄得乾乾淨淨，跟新的一樣！」莉蓮突然插嘴說。

　　莉蓮在搞什麼？

　　蘿拉詫異地看著她，發現她正雙眼放光地看著面前的男人。蘿拉順著莉蓮的目光仔細打量那男人，那男人明顯受不住這兩道略顯炙熱的目光，抬手把棒球帽又壓低了些。

　　這說起來有點奇幻，蘿拉覺得這男人似乎有點眼熟……但是不應該啊，如果她以前見過他，他這副過時的裝扮應該會留下很深的印象才對。蘿拉把頭轉向另一邊，想要問問娜塔莎的意思，但是驚訝地發現娜塔莎不知道什麼時候不見了。

　　「娜塔？」蘿拉看了圈四周，完全摸不著頭腦。

　　「不用了，謝謝你。」那男人對她們扯出一個微笑，只是看起來有點哀傷。「反正我也一直畫不好人像素描。」他說著彎下腰對著彼得，說道：「小夥子，我可以賠你一塊——呃，滋滋蜜蜂糖？我沒想到這家店到現在還開著。」

　　「科沃斯基甜蜜烘焙坊開了八十幾年了。」彼得說。

　　男人感慨道：「是啊，我記得以前這家店就很受歡迎。」

　　莉蓮好奇地問道：「你這樣說，聽起來好像很久沒在紐約了。」

　　「嗯，我……我在外面待了很久的時間。很久。」男人站直身體，又習慣性地壓了壓帽檐，「最近才回來。」

　　蘿拉越看越覺得奇怪。她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在神盾局的在逃人員資料庫裡見過他，可惜娜塔莎不知道跑哪兒去了——而莉蓮對他的興趣濃厚到明眼人都能看出來了。

　　她急忙打岔道：「不用你賠啦，你也不是故意的。我們準備去博物館裡，正好展館裡也不允許吃東西。」她拍了下彼得的後腦勺，彼得立刻非常上道地說：「對，沒關係的！」

　　「那就這樣吧，再見！」勞拉扯了扯莉蓮的胳膊，硬把她拉走了。

　　這下變成莉蓮撅著嘴，不高興地說：「幹嘛啦！」

　　「我才要問你幹嘛，你簡直要把眼珠子掛在人家臉上了。」

　　「他確實很帥嘛，簡直符合我所有對另一半的幻想。」莉蓮用一種夢幻的語氣說。她又回過頭去尋找那男人的身影，可惜已經看不見了。

　　「是符合你對另一半顏值的所有幻想。」蘿拉毫不留情地戳穿她，然後又問道：「你知道娜塔莎去哪兒了嗎？怎麼突然就不見了——」

　　「嗨甜心，你們找我？」娜塔莎像幽靈一樣重新出現在她們身邊，把蘿拉嚇了一跳。

　　「你去哪了？」

　　「接了個電話。」娜塔莎揚了揚手裡的手機，又看向莉蓮，用一種肯定的語氣說：「你看起來好像已經陷入了愛河。」

　　「說的沒錯。」莉蓮雙手捧心，露出一副讓蘿拉不忍直視的花癡表情。她說：「我就知道我今年會有桃花運。我的第六感告訴我我還會再遇到他的——不，今晚我要回去做個占卜……」

　　蘿拉對天翻了個大白眼。

　　「萬一人家已經有女朋友了呢？」蘿拉說，「你看他還畫人像，那個人肯定是對他很重要的人，不然怎麼會明明不會畫肖像素描還在不斷嘗試？」

　　「那明明是個短頭髮的男人。」莉蓮不服氣地說。

　　「我還以為你眼裡只看得到他的臉，沒注意這些呢。」

　　「剛剛那一瞬我早就用——等等，那個麻雞詞叫什麼來著——X紗線，對，我早就用X紗線把他全身上下掃描過了，他肯定還是單身。」莉蓮固執地說。

　　「是X射線。」娜塔莎說，「我同意你的觀點，那人肯定是單身。」

　　蘿拉不可思議地說：「搞什麼？娜塔，你剛剛又沒在——」

　　「什麼是麻雞？」彼得突然問道。

　　這下三個女人有志一同地打哈哈把話題繞開了。

　　當蘿拉進入二戰博物館，走到關於美國隊長的展廳時，才意識到自己剛剛那熟悉感從何而來。

　　整個展廳，到處都是美國隊長的素顏無//碼大頭照——而照片裡充滿正義感的美國隊長的形象，長相與剛剛她們偶遇的棒球帽男人有起碼八//九分相似！

　　「哇，他長得很像美國隊長唉！」莉蓮也發現了這一點，她快步走上前，一臉驚歎地說：「我就知道那人肯定是個很不錯的人！——美國隊長是個好人，對吧？」

　　彼得仰頭看著滾動播放的咆哮突擊隊科普視頻，疑惑道：「美國隊長有孩子嗎？」

　　娜塔莎還在後面慢悠悠地走著。蘿拉落後幾步走到她身邊，小聲說：「告訴我那不是美國隊長。」

　　「不好意思，那就是。」

　　蘿拉張大了嘴巴。

　　「他是不是已經——已經——」

　　「在北極被冰凍了快七十年。」娜塔莎貼心地幫蘿拉把話說完。

　　「他是——？」

　　蘿拉的問題還沒問出口，娜塔莎就已經知道她想問什麼了。

　　「他不是。」娜塔莎說。

　　「這簡直是瘋掉了。我沒有接到消息……」

　　「就是這周的事情。」娜塔莎望著牆上的大幅海報，說道：「你遲早會見到他。不過我沒想到會這麼巧——事實上，他是你的下一個任務。科爾森本來這幾天就會通知你了，不過他有點鬧脾氣。」

　　「什麼？」蘿拉的動靜大了點，惹得旁邊的人看了她一眼。她對那人歉意地扯出一個笑，然後緊跟在娜塔莎後面，低聲問道：「什麼任務？」

　　娜塔莎問了個聽起來毫無相關的問題。她問蘿拉：「你公寓對面那間房間現在有人住了嗎？」

　　「上一任租戶已經走了很久，不過最近幾天好像有人在整理那間房子——等等，」蘿拉反應過來，「你是說美國隊長他要住進來？」

　　「嗯哼。」娜塔莎從報刊架上抽出一本宣傳冊，一邊翻一邊說：「你將成為他的布魯克林好鄰居。科爾森對此表示十二分的嫉妒，你去接受任務的時候最好不要顯得太雀躍——當然也不能顯得太為難，總之，照顧一下他的情緒。」

　　蘿拉呆了一瞬。

　　「布魯克林好鄰居。」她重複道。

　　娜塔莎點頭：「對，布魯克林好鄰居。」

　　蘿拉覺得自己好像抓住了什麼。她問道：「你剛剛並不是真的有電話來，你只是不能讓他看見你……對吧？」

　　娜塔莎對她聳了聳肩。

　　真是太棒了。

　　繼在托尼·斯塔克身邊當個間諜之後，蘿拉·詹森探員現在又要在美國隊長身邊當個間諜。

　　而她的朋友，很明顯對美國隊長一見傾心的莉蓮·史莫德思，將會有大把的機會接觸到自己的心上人。

　　蘿拉看著不遠處徘徊在大螢幕前的莉蓮，有一種不知如何開口的感覺。


第 26 章

　　第二天蘿拉就接到了科爾森的通知。

　　他們是在一家小餐館見的面。沒吃早飯的蘿拉點了店裡的蘋果熱香餅，味道意外地不錯。

　　坐在她對面的科爾森就沒有這種閒情逸致了，他連面前的檸檬水都沒怎麼碰。他面無表情地看著蘿拉，雖然一聲都沒吭，但蘿拉仿佛已經聽到了來自他靈魂深處的歎氣聲。

　　蘿拉吞下口中的食物，喝了口水。她猶豫著說：「如果你想我幫你要他的簽名的話……」

　　「不要騷擾他。」科爾森嚴肅地說。然後他仿佛打開了話匣子，接著羅列道：「不要干擾他的生活。不要過分監視，不要引起他的警惕，更不要讓他反感。不要……」

　　「等一下，等一下。」蘿拉打斷他的話，不解地說：「是你們要我去監視他，讓我當間諜來著。」

　　「但是一切都是為了他的安全。」科爾森義正言辭地說：「他已經脫離社會太久了，我們擔心他無法適應這個全新的時代。」

　　「好的，這個理由很完美。」蘿拉敷衍地附和道，伸手叉起了另一塊熱香餅。

　　科爾森皺著眉頭，完全沒注意蘿拉的吐槽。他思考了一陣，問道：「你有什麼穩定的工作嗎？不能讓隊長起疑心。我得給你安排個普通工作，或者聯繫一下斯塔克……」

　　「不用了，這個我有辦法。」蘿拉說，「我想我應該能在醫院裡找到一份工作。」

　　「醫院？你們的醫院？」

　　「對。」

　　「好的。」科爾森沉吟道：「那你得注意每天從公寓正門進出，用普通人的方式……」

　　「我知道啦，科爾森媽媽。」蘿拉無奈地抓了抓頭髮。「你可真是個超級迷弟，需要我把彼得介紹給你嗎？」

　　「彼得？派克家的孩子？」

　　「是啊，你認識他？娜塔莎和你講過嗎？他也是個超級英雄狂熱分子，你們肯定很有共同語言。」

　　科爾森眯起了眼睛。他面帶責備，似乎對蘿拉把自己和一個九歲的孩子相提並論感到不滿。但是他沒有反駁。他抬手看了看表，說：「我要走了。記住，別讓隊長有任何不適——有問題立刻通知我。」

　　「遵命，長官。」蘿拉對他揮了揮叉子。

　　由史莫德思先生引薦，加上她持有的高級藥劑師證書，蘿拉很容易就在威廉斯堡魔法傷病醫院謀得了一個藥劑師的職位。

　　史莫德思一家都以為蘿拉辭去了魔法國會的工作。對此，莉蓮尤其高興，一方面她總是覺得斯塔克對蘿拉心懷不軌，而斯塔克在她眼中實在算不上一個好的男友人選；另一方面，她也知道蘿拉最初的夢想就是治病救人，如果不是為了躲避派特洛，蘿拉一畢業就會進入威廉斯堡。

　　史莫德思先生則對蘿拉選擇當一個藥劑師而不是治療師感到遺憾。他問道：「你為什麼不申請做治療師呢，我相信以你的水準，通過短期的培訓就可以轉為正式醫師了。」

　　「我想我希望能有更多時間進行學術研究。」蘿拉說著，對他們調皮地眨了眨眼睛，「治療師的工作實在是太忙碌了。」

　　「這倒是大實話。」史莫德思先生大笑起來。他拉著夫人的手，含情脈脈道：「我也覺得這會讓我有更多時間陪伴家人。治療師可沒有那麼多假期。」

　　這廂史莫德思夫婦溫情對視著，那邊莉蓮對蘿拉擠眉弄眼，用口型說道：「又來了。」

　　蘿拉忍不住微笑起來。

　　這就是她熱愛史莫德思一家的原因。他們給了蘿拉她所沒有的：家庭的溫暖，長輩的關愛，伉儷情深的父母，情同手足的姐妹。

　　蘿拉一直認為，知道的越多，可能面對的危險就越多。而通過新墨西哥州的任務，蘿拉可以感覺到神盾局接觸的事務，比她原本以為的要更多更廣。用不著神盾局的保密協議，蘿拉也不想把史莫德思一家拉下水。

　　蘿拉望著無憂無慮的莉蓮，更是確定了不能讓她再次見到美國隊長的決心。蘿拉可以用她的魔杖打賭，身為超級士兵的美國隊長絕對是弗瑞復仇者計畫中的一環。蘿拉知道莉蓮一直期望的愛情和家庭生活就是像史莫德思夫婦一樣，平淡溫馨中透著濃烈的愛意。可是如果選擇了美國隊長，蘿拉相信他的生活和「平淡」根本一點都搭不上邊。

　　為了保護所愛的人，蘿拉願意獨自擔負一切。

　　沒過兩天，美國隊長史蒂夫·羅傑斯就搬進了蘿拉的公寓大樓。

　　蘿拉是在下班回家的時候碰到羅傑斯隊長的。他看起來剛從健身房回來，一手扛著沙袋，一手拎著健身包。在樓道看到蘿拉的時候他顯得十分吃驚，明顯是認出她來了。

　　「嗨。」蘿拉先開口打招呼道。

　　「嗨。」羅傑斯望著蘿拉，遲疑道：「你也住這兒？」

　　蘿拉伸手指了指自己的家門，說道：「對，我就住在這。」

　　羅傑斯恍然大悟般地點了點頭。他說：「我今天剛搬過來，就住在你家對面。我有試過敲敲門，和鄰居問個好——雖然我不知道現在還流不流行這麼幹，不過沒人應我。出去上班了？」

　　「對，我在醫院藥房工作。」

　　「這可真是巧了。」羅傑斯把手裡的東西放到地上，伸出一隻手來：「正式認識一下，我是史蒂夫。」

　　他沒有提及自己的姓，但史蒂夫這個名字配上他這張臉也足夠特殊了。畢竟，他們是在二戰博物館門口遇到的。

　　蘿拉握住他的手，裝作好奇地仔細看了他一眼，然後說道：「嗨，史蒂夫。你可以叫我蘿拉。」

　　羅傑斯對她笑了一下，說：「上次——上次撞到你們真的很抱歉。」

　　「噢，這沒什麼，只是一塊糖而已。」蘿拉也對他微笑了一下，「沒想到現在我們成鄰居了。」

　　「是啊，真是太巧了。」

　　蘿拉的手機鈴聲突然響起來，她從包裡翻出手機，螢幕上顯示著托尼·斯塔克的名字。她接通了電話，一邊和向她揮手道別的羅傑斯點頭示意。

　　「托尼？」

　　「你有了新的鄰居？如果我沒有看錯，我想那應該是失蹤快七十年的美國隊長史蒂夫·羅傑斯。」

　　「什麼？」蘿拉回頭看了一眼，羅傑斯已經不在走廊上了。蘿拉飛快地打開門鑽進自己的屋子，小聲道：「你怎麼會……」

　　電話那頭傳來托尼洋洋得意的聲音：「這很簡單，親愛的。某一天我突發奇想想把你那棟樓買下來——你知道，斯塔克有的是錢。但是問題來了，托尼·斯塔克居然買不了布魯克林的一棟普通公寓樓。這實在是太滑稽了，所以我查了查這棟樓的產權人，想知道結局如何嗎？」

　　「怎樣？」

　　「這個人根本不存在。」托尼哼了一聲，繼續說道：「這實在是太奇怪了，然後我又查了查，發現你對面那間公寓突然被租出去了。」

　　「這並沒有解釋你為什麼能看到我的鄰居並且判斷他的身份——」

　　「我在你家門口裝了個攝像頭。」

　　「什麼？！」蘿拉不可置信地說，「這就有點過分了，托尼·斯塔克，你監視我？」

　　「我把這個叫做『保護』，親愛的。如果我要監視你，我就該把攝像頭放在你的客廳裡，」電話那頭的聲音變小了些，但是蘿拉還是聽見了：「……雖然我懷疑你在自己家施的咒語能立刻發現我的小玩意。」

　　蘿拉對著手機話筒吼道：「托尼！斯塔克！」

　　「別動氣，親愛的。」托尼油嘴滑舌地說，「不想知道我怎麼認出他來的嗎？」

　　蘿拉深吸一口氣，強忍住幻影移形到馬里布暴打托尼的心情，說道：「整個二戰紀念館美國隊長展廳裡到處都是他的照片，我想有去過的人都能認出他來。」

　　「什麼二戰紀念館？斯塔克為什麼要去那種地方？」托尼不屑地說，「我在我爸遺物裡見過他的照片。那可是第一手資料。」

　　「是啊，」蘿拉把自己扔進沙發，諷刺道：「斯塔克嘛。」

　　托尼自動過濾了蘿拉的諷刺，他繼續說道：「所以他是你的新目標？神盾局又把你派去監視一個九十幾歲的老冰棒了？」

　　「別這麼犀利，托尼。」

　　托尼笑了一聲。

　　「你知道嗎？我準備來會會這個老冰棒。我不知道他是怎麼重見天日的，但是我父親花了幾十年的時間在北極尋找他的屍骨。我想他欠斯塔克一聲感謝。」                        

　　作者有話要說：

　　忍不住做個解釋：蘿拉也在監視隊長，為什麼還會對做同樣事情的托尼生氣。因為隊長現在只是蘿拉的任務物件，而托尼是她的朋友。朋友不該監視朋友。

　　啊我終於快把被鎖章節全部解鎖了！


第 27 章

　　托尼啪啪敲窗戶的時候，蘿拉剛把加好餡的派放進烤箱。

　　「你比我以為的來得要晚——另外，我這兒有門。」蘿拉一邊施咒好讓穿著馬克盔甲的托尼進來，一邊吐槽道：「你用不著每回來都穿著盔甲爬窗戶，這太引人注目了——我一點也不想讓這條街上的人發現我和超級英雄有什麼來往……」

　　「嘿！先別說你給自己房子施的咒，要不是我有賈維斯，我很懷疑自己能不能看到這個窗戶；而且我百分之一百肯定神盾局控制了這周圍的所有監控攝像頭——」托尼說著從盔甲裡走出來，一臉不可思議的表情繼續道：「整個世界有那麼多人排隊想和鋼鐵俠有點兒聯繫，你居然對這個嗤之以鼻？」

　　「我沒有對你嗤之以鼻，只是我的身份有點特殊。」蘿拉上下打量著托尼，他穿著一身得體的西裝，修了頭髮和鬍子，身上散發著古龍水的味道，看起來像是要去走紅毯。蘿拉奇怪地問：「你為什麼穿成這樣？我以為拜訪一位元鄰居不需要穿得這麼……正式。」

　　「一般人確實不需要，但這是斯塔克。」托尼對蘿拉眨了眨眼。他轉頭看到了桌上的晚餐，徑直走過去坐了下來，高興道：「太棒了，我還沒吃飯。」

　　「是啊，不用謝。」蘿拉在另一張椅子上坐下，切開了自己那份豬排。她早就預料到現在的情況了，晚飯做了兩人份。

　　「有酒嗎？」托尼敲了敲空杯子。

　　「只有牛奶和汽水。」

　　「牛奶配豬排，你在搞笑嗎？」

　　「那就汽水。」

　　托尼「哈！」了一聲，說：「上回福德港汽水的事情還記得嗎？」

　　「這次買的不是巴西進口的。如果你不想喝果汁的話，我還有蘇打水和可樂。」蘿拉揮了揮魔杖，蘇打水和可樂瓶從冰箱裡跳了出來，飛到餐桌上。

　　托尼嫌棄地盯著它們看了會，最後給自己倒了可樂。他嘟嚷道：「下回給你帶兩瓶好酒過來……你看那個新聞了嗎？」

　　蘿拉給自己倒了點果汁，問道：「什麼新聞？」

　　「你居然不知道……你最近在幹什麼？」托尼叉了塊豬肉放進嘴裡，含糊不清地說：「我發現你最近都用正常方式進出公寓。」

　　「你發現。」蘿拉重複道。她停下了手裡的動作，責備地看著托尼。

　　「好了，讓我們跳過這個問題——」托尼清了清嗓子，裝作若無其事地說：「那個新聞……浩克，那個大塊頭。」

　　「什麼是浩克？」

　　托尼從口袋裡掏出手機按了一通，然後遞給蘿拉。

　　那是一則新聞。

　　「有傳聞說，在科爾沃大學附近，美國軍方和不明身份的敵人發生了激烈的武裝衝突。兩名大二學生目擊了部分經過，據他們描述，這位不明身份的敵人身材龐大，就像綠巨人浩克……」

　　蘿拉不解地看著托尼，問道：「什麼意思？」

　　「伽馬射線。浩克。」托尼說。蘿拉還是一臉迷惑地看著他，托尼只好繼續解釋道：「正如你所見，我們沒有魔力。那麼就有一幫人把希望寄託在基因改造上，事實上，他們成功過——而這個，」托尼敲了敲手機介面，「這個，很明顯是個失敗品。」

　　「但是你怎麼會知道……我是說，這個新聞並沒有拍到任何畫面，只是兩個學生的採訪……」蘿拉遲疑地說，「科爾沃大學……我總覺得在哪裡聽說過……」

　　「嘿！」托尼打了個響指，把蘿拉的注意力集中過來。他說：「他們在用斯塔克工業的資料庫圍捕這個浩克，你覺得我會查不到？」

　　「所以真的有這麼個浩克？他會不會是巨怪——」

　　「不是巨怪。」托尼肯定地說。他曾經看過蘿拉的神奇動物課本，知道巨怪長什麼樣子。他伸出一根手指指著蘿拉家的大門，說道：「還有，那個唯一成功的試驗品，就住在你家對面。」

　　「你是說美國隊長——」

　　「他又不是巫師。不然你以為他為什麼在冰塊裡凍了快七十年還能活著？」托尼冷哼道：「一切都源于超級士兵計畫。我猜這才是神盾局讓你監視他的原因，畢竟失敗品完全不受控制，而美國隊長已經快七十年沒有經過維保了，誰知道他現在腦子還正不正常。我一直覺得還是硬體設備更靠譜一點，當然天生的能力也不錯——但是人為干預基因可不是什麼明智的選擇。」

　　這消息讓蘿拉十分震驚。她低頭又看了一遍那新聞，在她混亂的思緒海洋裡，有一條久遠的記憶漂浮上來。是彼得的嬸嬸梅。

　　「派克……派克夫婦以前就是科爾沃大學的教授。」她喃喃地說。

　　「你是說那小鬼的父母？」托尼從桌上拿走了手機，一邊按一邊問：「那小鬼什麼時候搬到紐約來的？」

　　「大概……大概在五六年之前。」

　　「這就說得通了。」托尼說，「看看這個……五年前，『科爾沃大學生物科學系實驗室發生神秘事件』，『出現綠色怪物』……」

　　「你是說那個浩克會是彼得的父親或者母親？」

　　「我恐怕不是。派克夫婦應該是在浩克第一次變身的時候……你知道……」托尼攤開了雙手。

　　「這實在是太可怕了。」蘿拉拿著魔杖的手握緊又鬆開，這下一切都聯繫上了。怪不得娜塔莎和科爾森對彼得的態度都那麼奇怪，他們一定都知道這些……

　　蘿拉又想到了美國隊長。她不確定的說：「我覺得羅傑斯應該不會……他看起來是個好人，也沒有什麼要發瘋的跡象。」

　　「是啊，道德模範美國隊長。」托尼哼哼道，「誰知道呢。他是唯一成功的試驗品，沒人能給他下保證書。」

　　「而且我覺得弗瑞應該是想要讓他加入復仇者聯盟的……」

　　托尼大笑一聲：「哈！他們的超人男孩團體居然連一個百歲老人也不放過。要他加入幹嘛？講二戰故事嗎？還是給中學做德育老師？」

　　接下來的時間蘿拉都食不知味。

　　當他們吃完晚餐，蘿拉從烤箱裡拿出了烤好的半成品，揮舞魔杖指揮著奶油和覆盆子自己裝飾到派上。托尼饒有興致地看著她做這些，說道：「我已經挺飽了，不過我覺得我應該吃得下這個。」

　　「這不是給你的。」蘿拉皺眉說，「你的飯後甜品不是已經吃完了嗎？這是帶去給羅傑斯的。」

　　「什麼？」托尼不高興地嚷道：「為什麼要給他送東西？」

　　「不好意思，我是他的布魯克林好鄰居。我想這是正常的社交禮儀。」

　　托尼哼唧唧地走開了，過了會兒，他在客廳裡喊道：「你為什麼在看《柳葉刀》？我以為這是我們的醫學週刊。」

　　蘿拉提著籃子從廚房裡出來。

　　「我在研究麻雞病例。」她回答說，「巫師對於麻雞傷害的治癒魔法很多都太落後了。」

　　「這就是你這些天干的事情？」

　　「對，我在我們的醫院找了個事情做，順便研究這些。」蘿拉說著從托尼手裡抽走了雜誌，面無表情地盯著他的眼睛說：「我希望以後我能幫得上忙，比如你胸口這玩意。你不能一輩子戴著這個生活。」

　　「噢。」托尼不自在地動了動，他避開蘿拉的眼神，望著茶几上的籃子說：「真貼心。」

　　「所以，別監視我了，可以嗎？我為我以前別有用心待在你身邊道歉。但是我們已經是朋友了，朋友不該這樣對彼此。」

　　「嗯……」托尼皺了皺鼻子。他從口袋裡掏出一部手機，和他自己的一模一樣，除了顏色是銀白色的。他把手機遞給蘿拉，略顯彆扭地說：「那你得帶著這個。它直接和賈維斯連通，擁有斯塔克工業資料庫的使用權限……我想你會用得上的。」

　　蘿拉接過了手機。她抿嘴笑起來，說：「謝謝。你真好。」


第 28 章

　　蘿拉和托尼終於拎著覆盆子派出門了。

　　一出門，蘿拉就覺得哪裡不對。她望著托尼，不解地說：「你為什麼戴著墨鏡？現在已經是晚上了。」

　　「我喜歡。」托尼咳嗽了一聲，硬梆梆地甩下這句，丟下蘿拉走在前頭。等走到羅傑斯家門前，他又停下了腳步，雙手插兜靠在牆邊，抖著一條腿等蘿拉去敲門。

　　真是拿他沒有辦法。蘿拉一手挎著裝著覆盆子派的籃子，一手去敲門。敲到第二下門就開了，史蒂夫·羅傑斯高大的身影出現在蘿拉面前。

　　「嗨，史蒂夫。」蘿拉微笑著打招呼。

　　「嗨，蘿拉。」羅傑斯的視線掃過她手中的籃子，最後停在托尼身上。

　　「噢，他是托尼。托尼·斯塔克。」蘿拉介紹道。

　　「斯塔克？」羅傑斯好像想起了什麼，他問道：「你是霍華德·斯塔克的兒子？」

　　托尼抬手把墨鏡摘下，吊兒郎當地說：「很明顯我是。我得說，對於一個老年人來說，你的觀察力還挺敏銳的。」

　　羅傑斯上下打量著他，眼睛裡閃動著不知名的情緒。「你看起來像你父親。」他說，「但是他不會像你這樣說話。」

　　托尼反感地皺起了眉頭。他嗆聲說：「不要把我和我父親作比較，也別用那種看晚輩的眼神看我。怎麼，你想要我叫你爺爺？」

　　羅傑斯沒有生氣，只是溫和地說：「看來你們已經知道我是誰了。那你應該明白，從輩分上講，你該叫我叔叔。」

　　「哈！」托尼回頭對著蘿拉笑道：「這老冰棒真把自己當叔叔了！」他臉上滿是玩世不恭的嗤笑：「怎麼，要補償我這些年來的聖誕禮物嗎？羅傑斯叔叔？」

　　羅傑斯明智地沒有接托尼的話。他一本正經地說：「我看到報紙上關於你的報導了。重新舉辦斯塔克博覽會是個很好的主意。我記得我第一次看見霍華德，就是在斯塔克明日博覽會上。你應該向你父親學一學，多做一些實事，而不僅僅是把東西炸上天。」

　　托尼板起了臉。

　　「你大概不知道，我挽救了很多人的命。」

　　「但那是無組織無紀律的。你做事一直隨心所欲，這是一個巨大的隱患。相比這個世界，你更在乎你的自我展示。」

　　托尼看起來有點生氣了。他冷聲說道：「士兵，別用你服從命令的那一套來要求我。」

　　眼看初次見面的氣氛就已經快尷尬到極點，蘿拉忙打圓場道：「不管怎樣，都是為了世界和平，是吧？」她說著遞出手裡的籃子，「這是一點來自鄰居的小禮物，希望你能喜歡。」

　　「謝謝。」羅傑斯伸手接過了籃子。

　　托尼響亮地哼了一聲。

　　蘿拉呵呵笑著，用手肘拱了一下他。但是他立刻把頭轉開了。

　　「那——那我們就先回去了。」蘿拉歉意地說，扯了扯托尼的袖子。這回托尼直接仰頭走了，徒留蘿拉尷尬地站在原地。

　　「對不起，他……他有點小脾氣。」

　　「沒關係。」羅傑斯問道：「他是你男朋友？」

　　蘿拉懵了一下，否定道：「不是。我們只是朋友。」她說著不放心地回頭看了一眼，「那我就回去了……晚安，史蒂夫。」

　　「晚安。」

　　蘿拉回到房間時，托尼正坐在沙發上生悶氣。

　　「我真不敢相信這就是我父親推崇的人。」他氣呼呼地望了蘿拉一眼，「而你居然幫著他說話。」

　　「幹嘛？他又沒有變綠。」蘿拉也在沙發上坐下，「而且如你所說，他是個士兵。他和你觀念不一致很正常——我以為服從命令是士兵的本能。」

　　托尼完全忽略了後半句話。他奇怪道：「什麼變綠？」

　　「你說的啊，他是唯一成功的超級士兵。」蘿拉說，「他的精神看起來很正常，應該不會像浩克那樣發瘋。」

　　托尼諷刺地說：「這聽起來可真是個好消息。」

　　「嘿，別這麼刻薄。我以為他是你父親的朋友。」蘿拉轉頭看著他，安撫道：「還想來點覆盆子派嗎？」

　　「我以為你把所有的都拿去給老冰棒了？」

　　「並沒有。」蘿拉招來魔杖揮舞了一下，一份小一號的覆盆子派從廚房飛到茶几上。她故意用一種男性化的嗓音說：「斯塔克總是有特權的。」

　　蘿拉本想用這個梗來逗托尼開心，但是情況超出了她的預期。托尼神色莫名地望著她，這讓蘿拉開始回想自己是不是說錯了什麼話。他的眼神越來越炙熱，蘿拉不禁打了個顫。她避開了托尼的目光，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胳膊——明明衣服還在，可蘿拉卻覺得自己仿佛被他用眼神剝了個精光。

　　這種氣氛太詭異了，眼見著又要像拉不住的飛馬一樣跑向蘿拉不能控制的地點。她看到了書架上的麻雞醫學雜誌《柳葉刀》，靈光一閃，硬開了個話題：「你最近在忙什麼呢？」

　　謝天謝地，托尼接上了這個話題。他的神色恢復了正常，一邊俯身從茶几上切了一塊覆盆子派，一邊說：「和以前一樣，升級我的盔甲。」他咬了一口派，繼續說道：「我還在研究清潔能源的利用。我準備在曼哈頓中心建一座完全通過清潔能源供電的大樓——實際上佩普已經著手在辦這個項目了。」

　　「哇哦。」蘿拉十分捧場地說：「聽起來很棒。」

　　「當然很棒，這是我親自參與的項目。」托尼大言不慚地說。他又咬了一口派，接著說道：「大樓上將會掛上我的名字。斯塔克大樓，聽起來是不是更棒了？」

　　蘿拉微笑著說：「是你的作風。」

　　「什麼作風？」托尼玩笑道：「超級自戀和無比自大嗎？」

　　「我可沒說這些，是你自己說的。」蘿拉說。她和托尼四目相對，然後一起放聲大笑起來。

　　史蒂夫·羅傑斯一定是蘿拉迄今為止見過最為自律的人之一。蘿拉每天下班回來都能碰到他扛著沙袋和健身包，每天早上出門時則從來都碰不上他。通過自家門口的監視器——托尼把許可權交給了她——可以發現，羅傑斯每天早上天不亮就出門了。

　　當她把這些彙報給科爾森的時候，科爾森帶著一臉心疼的表情說：「他一定是沒法從以前戰鬥的生活中走出來。」

　　巫師出身的蘿拉可不像科爾森或者彼得那樣崇拜美國隊長。不過她也承認，史蒂夫確實是個很不錯的人。

　　這天賈斯汀·漢默不知道從哪裡知道了蘿拉的住處，蘿拉下班回家的時候被他堵在了公寓樓下。

　　漢默還是那副很騷包的樣子，與托尼不同的是，托尼的騷氣是與生俱來的，漢默完全是拙劣的模仿。他穿著標準的西裝三件套，脖子上戴著一條花領帶，站在一輛蘿拉不是很瞭解什麼牌子、但是托尼好像也有一輛的豪車旁，對著蘿拉放電。

　　蘿拉本想裝作沒看到，結果漢默直接叫她名字：「詹森小姐！」

　　蘿拉不得不轉回身，裝作吃驚道：「漢默先生！」

　　漢默晃悠著身子走到她面前。

　　「詹森小姐，能見到你真是我的榮幸。」

　　勞拉扯出了一個標準的微笑：「是什麼風把漢默先生吹到這裡來了？小小的布魯克林可配不上你鋥亮的皮鞋。」

　　「我是專門來找你的，詹森小姐。」

　　「找我幹什麼？」

　　「我聽說你已經從斯塔克工業辭職了。」

　　蘿拉面色古怪地說：「我已經辭職快一個月了。」

　　「啊，請原諒我來得有些晚——我這個月比較忙。」漢默奉承道：「我想像詹森小姐這樣有能力的人，離開了斯塔克工業也一定會有更好的去處——比如說漢默工業，考慮一下如何？」

　　蘿拉內心滿是問號，臉上卻裝出一副受寵若驚的表情。

　　「感謝漢默先生的厚愛，不過我很滿意我現在的狀態。」

　　漢默似乎料到了這種結局。他歎了口氣，說：「那好吧。不過這件事你就別再拒絕我了，詹森小姐——」他從外套內袋裡掏出一封邀請函遞給蘿拉，繼續說道：「漢默工業將在斯塔克博覽會主廳舉辦一個新式武器展示會，就在今晚。希望你能到場。」

　　蘿拉滿心疑惑地接過了邀請函。以托尼的脾氣，他是絕對不會給漢默工業哪怕一個熱狗攤大小的展位的，更別說是博覽會主廳了。她好奇地問道：「是展示什麼武器呢？」

　　「這本來該是機密，但是詹森小姐，我可以提前先告訴你。」漢默帶著一臉壓抑不住的興奮表情，像是終於找到了炫耀的對象。他湊到蘿拉耳邊說道：「托尼會做的那些鋼鐵人，我們也會做，並且會做得比他更好。」

　　漢默的口氣聽起來非常自信，這讓蘿拉內心十分震驚。蘿拉回過神時，他已經站回了原位，還在喋喋不休：「……我認為男人要有點成就才能追得到心儀的女性，這也是我一直在做的——說實在的，我拿到第一張印刷好的邀請函就想到了你。我專門為你預留了VIP席位……」

　　蘿拉不客氣地說：「但是你的才華需要斯塔克工業來認證？」

　　這讓漢默呆了一瞬。

　　「這裡有什麼問題嗎？」從健身房回來的羅傑斯扛著沙袋路過，他本是來看看蘿拉是什麼情況，卻無意中將漢默從此刻的窘境中解救了出來。

　　漢默立刻應聲道：「這兒沒什麼，我只是給我朋友送一張邀請函。」

　　羅傑斯看了看蘿拉，蘿拉沒說話，只是抬了抬眉毛。羅傑斯又盯著漢默，他足足比漢默高了一個頭不止，漢默承受不住這種壓力，開口道：「那我就先走了。詹森小姐，記得要來啊！」

　　說完他就開著豪車跑了。

　　「謝謝你，隊長。」

　　「怎麼回事？」

　　「我想托尼可能有點麻煩。」蘿拉盯著手裡的邀請函說。


第 29 章

　　當蘿拉幻影移形出現在馬里布的客廳裡的時候，托尼已經在沙發上等著她了。

　　「你怎麼到現在才來？我以為你那個幻影移形應該可以讓你一秒之內從布魯克林趕過來。」

　　「我給羅迪上校打了個電話。」

　　托尼不解地問：「你為什麼要打給羅迪？」

　　「先不說這些。」蘿拉走到托尼面前，把邀請函遞給他，問道：「漢默的攤位是怎麼回事？」

　　「我打過電話給佩普，她說漢默剛和國防部談了個大單子，她必須得賣個面子給軍方。」托尼語氣不是很高興，當他拆開邀請函之後，臉色就更不好了。

　　「什麼叫親愛的詹森小姐？他和你有這麼熟？」

　　「這根本不是重點好嗎？」蘿拉無奈地說，「重點是他和我說要展示最新的盔甲戰衣——比你的馬克系列還要先進的。」

　　托尼把邀請函揉成一團拋到垃圾桶裡，不屑地說：「不可能。就漢默工業那技術，再給他二十年都趕不上我一根手指。」

　　「但是他看起來很有自信。」

　　「裝的。」托尼立刻說。

　　蘿拉沉默了片刻。

　　「我能理解你會認為他是在吹噓自己的成就——但是今天晚上他就要把這項成果展示出來，而且是在擁有眾多觀眾和實況直播的博覽會主廳。漢默雖然平時表現得滑稽可笑，可我相信他絕對不會讓自己在全世界面前丟這麼大的臉。他肯定有把握了。」

　　「你這個理由說服了我。」托尼的表情嚴肅起來，「但是我還是不相信他能做出來。」

　　「還記得摩納哥賽車事件嗎？」蘿拉在沙發上坐了下來，繼續說道：「那個人就做出了反應堆。」

　　「那是特殊情況。伊萬·萬科的父親安東·萬科和我父親一起設計了方舟反應堆的圖紙。不會再有別人擁有圖紙了。」

　　蘿拉點了點頭，接著問道：「所以那個伊萬·萬科後來到哪兒去了？」

　　「好像被摩納哥警方關起來了吧。危害公眾安全，他怕是要把牢底坐穿。」托尼回答說。

　　「所以他在監獄裡咯？」

　　「等等。」托尼似乎想到了什麼，若有所思地皺起了眉。他吩咐賈維斯搜索了近幾個月摩納哥監獄的情況。很快，賈維斯就告知關押萬科的監獄在一個月前發生了暴動，死了幾個囚犯，伊萬·萬科正是死亡名單上的一員。

　　「這聽起來好像有點不對勁。」蘿拉說。

　　托尼冷哼一聲，道：「漢默真是比我以為的還要蠢。真不知道該不該誇他膽子夠大。」

　　說完他站起身，往地下工作室的方向走去。

　　蘿拉立刻也站了起來，問道：「你想幹什麼？」

　　托尼一邊走，一邊漫不經心地回答說：「出去兜兜風，活動一下筋骨。」

　　「等等，等等。」蘿拉快走幾步攔住他，「我就是怕出現這種情況才叫了羅迪上校，你起碼等他過來商量一下——托尼，你不可以直接走進漢默工業，然後把他的公司轟個稀巴爛。」

　　「我當然可以。漢默工業也不是很貴——賈維斯，我們可以買下它的，對吧？我以前懶得動他不過是因為他實在是入不了我的眼。」

　　「托尼，你不可以這樣。如果你這麼幹了，我很懷疑明天這房子就會被軍方的坦克包圍。」

　　托尼完全不為所動。

　　蘿拉只好抽出魔杖對準了他：「我想你大概忘記了被魔法支配的感覺。」

　　「你在威脅我。」托尼用一種混雜著受傷和不可思議的眼神望著她，「你居然幫著那個傻瓜漢默。」

　　蘿拉被這種眼神會心一擊，差點就收回了手。但是她隨即意識到托尼是故意的——瞧瞧他發現蘿拉有所動搖之後微微上翹的嘴角和掩飾不住的得意吧。

　　「不，我沒有幫他，我是在幫你。我在救你的命——還有那些盔甲的命。」蘿拉把魔杖尖又往前伸了一寸，強硬地說。

　　托尼的臉僵住了。他仰天長歎道：「老天。那個紅頭髮的俄國女人到底又教了你什麼奇奇怪怪的東西？」

　　「她有名字，她叫娜塔莎。而且她是我的朋友。」蘿拉把頭往沙發那邊點了點，「現在，坐回沙發上，等羅迪上校過來。」

　　托尼在蘿拉的監視下，老老實實坐在沙發上等羅迪上校。

　　幾分鐘後，羅迪穿著戰爭機器匆匆趕來。

　　「怎麼回事？蘿拉沒在電話裡說清楚——到底發生什麼了？」

　　蘿拉將漢默工業可能和萬科聯手的事情向羅迪講述了一遍。

　　羅迪望著托尼說：「所以，在還沒有任何證據的情況下，你準備穿著戰衣就這麼走進去，把漢默工業炸成廢墟？」

　　蘿拉挑了挑眉。

　　托尼略顯煩躁地說：「夠了，夠了，我聽過這話了。所以你們有什麼好主意？」

　　「起碼也讓戰爭機器跟你一起去吧。」羅迪說。

　　蘿拉不可置信地看著羅迪上校。托尼得意地笑起來，和羅迪擊了個掌。

　　「我開玩笑啦。我先向上面彙報一下。」羅迪笑著說。

　　托尼嫌棄地擺了擺手：「官僚。」他說著翹起了二郎腿。

　　過了好一會，羅迪才走回來說：「上面要求明天搜查令下來之後再去漢默工業。」

　　托尼嗤笑了一聲。

　　蘿拉也皺著眉說：「搜查令？等搜查令下來，該發生的早就發生了，今天晚上漢默就會展示那些鋼鐵人了——賈維斯，園區現在每日人流量是多少來著？」

　　「大概在60萬人左右，小姐。」

　　「一天60萬人。而晚上正是黃金時間。根據上次摩納哥賽車事件來看，萬科對平民可是一點仁慈都沒有。而且，他是想針對你——托尼，我想在斯塔克博覽會上搞事是他最好的選擇。」

　　「那是當然。你還說什麼要通知軍方，我早就知道他們是些尸位素餐的傢伙——羅迪，兄弟，我沒針對你。」托尼說著突然變臉道：「但是你們為什麼又和漢默談了什麼大單子？我記得我給你推薦過馬斯克工業。」

　　羅迪上校辯解道：「漢默巴上了參議院的史丹議員，議員在向我們施壓。」

　　「史丹議員？就是那個主持對我的聽證會的那個二流白癡？」

　　羅迪聳了聳肩，一副無可奈何的表情：「那現在要怎麼辦？」

　　托尼站了起來。他說：「當然是按我原來的計畫辦。」

　　「你有一個計畫？」

　　「計畫就是穿著戰衣過去打爆萬科的頭。」

　　「啊，男孩們，你們是不是忘了這裡還有個巫師？」蘿拉翻了個白眼，「主廳的展覽在晚上九點，現在時間還早得很。入侵漢默工業的攝像頭，找出萬科在哪，接下來的事情交給我。」

　　「你有什麼計畫？」托尼問。

　　「我的計畫就是幻影移形過去給他一個措手不及，然後把他送到他該去的地方去。」

　　「這個聽起來不錯。」羅迪上校評價說。

　　沒等蘿拉實施計畫的第一步，賈維斯就通知說有大概兩打不明物體正在飛向斯塔克博覽會主廳。

　　同時，一個未知來電打了進來。

　　托尼接通了電話。他謹慎地問：「是誰？」

　　「托尼，你好嗎？」電話裡傳來的正是萬科的聲音，「我聽你的建議，加倍了轉速。準備好接受我送給你的禮物了嗎？」

　　「你這死人頭聽起來精神還不錯麼。」托尼拉下了嘴角。

　　「哈哈。」萬科笑了幾聲，說道：「你這個鈀中毒患者精神也比我想像的好很多。你爸爸在這40年以來對我的家族的所作所為，我會在40分鐘內送還給你。希望你已經準備好了。」

　　電話被掛斷了。

　　「這蠢貨應該要更新一下自己的情報了，我才不會死。」托尼轉頭吩咐道：「賈維斯，給我博覽會的最新監控。」

　　大概有二十幾個鋼鐵人突然出現在博覽會主廳前的空地上。前來參觀的群眾以為這是斯塔克的又一次鋼鐵秀，正激動地圍在旁邊拍照攝像。

　　「這頭型看起來不像是裡面有人的戰衣啊。」羅迪盯著監控研究說。

　　「這不是戰衣。這是被人操控的機器人。」托尼說。

　　蘿拉完全不能理解。她說：「這說不通。現在並不是園區裡人流最大的時候，約好的展覽時間也還沒到。為什麼萬科會突然提前行動？」

　　「也許他等不及了。」托尼不在意地說。他聯繫上了佩普，讓她疏散園區裡的遊客。

　　「什麼？你瘋了嗎托尼？」佩普在電話裡大叫道。

　　「我沒瘋。園區裡有危險，你現在就去辦這事。」托尼嚴肅地說。

　　「我去吧。」蘿拉望著監控裡的人群，「等你們想出合適的理由疏散人群，就來不及了。」說完，她「啪」的一聲消失在原地。

　　自從加入神盾局，麻雞驅逐咒和幻身咒已經一躍成為蘿拉最常使用的咒語。她不停地在園區裡幻影移形，在不同的展區施咒。她必須爭分奪秒，因為她不知道萬科會在什麼時候發起攻擊。

　　園區裡的遊客和職員們突然都行色匆匆地離開了，像是想起了什麼十萬火急的事情。

　　有幾個人在一眾離開的麻雞裡顯得特別引人注目。那是莉蓮帶著小彼得，還有蒂娜帶著一男一女，正站在某個展館前。

　　「這可真美。」那個一頭淺金色長髮的女孩說話帶著一股濃厚的倫敦腔：「簡直比彎角鼾獸還要神奇。」

　　彼得調整了下頭上的鋼鐵俠頭盔，問道：「什麼是彎角鼾獸？」

　　「我覺得有點不對勁。」那個棕色頭髮、滿臉雀斑的男孩開口道，他疑惑地望著周圍，「好像有什麼事情發生了。」


第 30 章

　　「我想回家。」彼得突然說。

　　「什麼？」莉蓮奇怪地看著他，「我們才剛剛過來呢！」

　　蒂娜皺起了眉毛。「事情有點不對勁。」她和那雀斑男孩一起警惕地環視著四周。

　　除去他們倆，還有受咒語影響躁動不安的彼得、一向都神經大條的莉蓮，剩下的那個金色長髮的女孩則顯得十分鎮定。她仍然饒有興致地看著展館外的宣傳電視，似乎完全沒有受到周圍的環境影響。

　　蘿拉沒想到會在這兒碰到他們。要想瞞住巫師是不可能的，他們對麻雞驅逐咒毫無反應，而周圍的麻雞人群反應都那麼奇怪。不過實際上，蘿拉還挺慶倖能遇到他們——這意味著她有了幫手。

　　蘿拉在暗處解除了隱身，走到他們身邊。她簡單地和他們打了招呼，得知那淺金色長髮的女孩叫盧娜·斯卡曼德，而她身邊滿臉雀斑的男孩是她的丈夫羅爾夫。他們正是蒂娜遠嫁到英國的姨婆的孫子和孫媳。

　　盧娜的注意力終於從電視節目轉移到蘿拉身上。她的眼珠顏色很淡，兩隻眼睛向外凸出，一個勁兒盯著蘿拉看。她似乎不像普通人那樣需要經常眨眼睛，這讓被她盯著的蘿拉有點手足無措。

　　「你看起來被騷擾虻纏住了。」盧娜用一種十分空靈的聲音說道，「需要幫忙嗎？」

　　她依然用她那大大的眼珠盯著蘿拉，可蘿拉這回有了完全不同的感受。

　　「我確實需要你們的幫忙。」蘿拉點頭說。她把園區所面臨的危險向他們解釋了一遍，希望他們能幫忙疏散遊客。他們欣然同意了。

　　就在此時，天空中劃過兩道弧線，是穿著戰衣的托尼和羅迪。

　　「我們得加快速度了。」蘿拉急切地說，「麻雞驅逐咒，還有注意保密協議——」她說著暗示性地看了彼得一眼，「拜託你們了。」

　　蘿拉已經顧不上太多。很明顯，因為托尼這個正主已經上場，主廳前萬科的機器人開始對著天空放炮。它們飛向空中，跟在托尼和羅迪後面，發起了猛烈的攻擊。蘿拉不得不眼觀四面，救下那些被嚇傻的小孩子，或者用魔法支撐住被流彈擊中、快要垮掉的展館，好讓麻雞們能順利逃出來。

　　到處都是受驚群眾的哭叫聲。托尼和羅迪上校已經儘量把損害控制在一定範圍內——先是博覽會中心用作裝飾的超大地球儀模型發生了爆炸，接著人員疏散完畢的自然科學展館裡閃過一道強光，半個展館都塌了。

　　天空中又飛來了一個新的鋼鐵人。他和之前的那一打長得都不一樣，他比那些更高更大——那一定是萬科本人。他沒有停留，目標明確地飛向了自然科學展館。

　　這意味著托尼他們一定還在裡面。

　　「回來真好。」萬科得意的聲音從盔甲裡傳來。他甩手抽出了自己標誌性的電鞭，那鞭子火花四濺，所到之處一片焦黑。

　　「情況不妙。」羅迪說。

　　托尼和羅迪剛剛才經歷了一場惡戰。他們的盔甲表面都有了不同程度的損傷，彈藥說不定也快告罄。

　　不能讓他們打起來。

　　蘿拉的大腦瘋狂地轉動著，心裡有了主意。她輕手輕腳地往托尼那邊移動，希望賈維斯能發現她——

　　托尼突然轉頭往虛空處看了一眼。

　　「看什麼呢？」萬科嗤笑道，「在看有沒有援兵來救你嗎，托尼？」

　　「誰知道呢！」托尼回過頭，吊兒郎當地說，「鋼鐵俠這麼受歡迎，也許會有什麼神奇女俠之類的美女英雄來救我也說不定。」

　　「你以為這是漫畫嗎，托尼？」萬科又甩了甩鞭子，他一點也不急於行動，似乎很是享受這種玩弄獵物的滿足感。他冷笑著說：「可惜就算是神奇女俠，也沒能救得了自己的男朋友。」

　　托尼回嗆道：「啊，你居然看過漫畫，這可真叫我吃驚了。」

　　羅迪上校看起來一點也摸不著頭腦。他疑惑地說：「現在是聊天的時候嗎？」

　　「你說得對，我們不該做這些無意義的閒聊了。」萬科抬手擺出了攻擊的姿勢，托尼立刻伸手道：「等等！等等。最後一個問題，問完我們就打一架——」托尼停頓了一下，又往蘿拉那邊看了一眼，接著說道：「你為什麼提前發起了攻擊？展覽的時間是九點。」

　　「哈哈，你以為你惹到的人就只有我一個嗎？」萬科像是被托尼的天真逗笑了，他打開了面罩，鄙夷地說：「托尼·斯——」

　　鄙視的表情突然定格在他臉上。

　　托尼也掀開了面罩。他語氣輕快地宣佈道：「抓到你啦。」

　　「這是什麼鬼？」羅迪上校目瞪口呆地問。

　　蘿拉憑空出現在他們面前。

　　「嗨，男孩們。」

　　羅迪吃驚地看著她，問道：「蘿拉！你什麼時候來的——你對他做了什麼？」

　　「石化咒。」蘿拉說著走到萬科面前，萬科全身都被石化了，只剩下眼珠子在驚恐地打轉。蘿拉打招呼道：「嗨。你應該多看一點電影，這樣你就會知道反派總是死於話多。現在，」蘿拉的魔杖尖對著他的腦袋，「讓我看看到底是誰在後面搗鬼。」

　　托尼和羅迪也圍了過來。

　　托尼驚訝地說：「你能讀取思想？！」

　　「對，一個咒語的事——別和我廢話，我需要集中精力——」

　　「等等，那是什麼聲音？」托尼打斷了蘿拉的話。

　　「什麼？」

　　萬科戰衣的胸口，一個紅點正閃爍著光芒，正是那東西在發出輕微的滴滴聲。同時，躺在地上的機器人「屍體」胸口，也都閃爍著紅光。

　　「上帝！」羅迪上校大聲道：「他在所有鋼鐵人身上都裝了自爆裝置！我們得快點離開！」

　　「什麼？」

　　反應不及的蘿拉被托尼一把攬進懷裡，急速飛向空中。

　　蘿拉感到心跳加速，而且頭昏腦漲。她大叫道：「梅林的臭襪子啊！我不要這樣在天上飛——我能幻影移形的——放開——」一口冷風灌進嘴裡，她被嗆得咳嗽不止，再也說不出話來。

　　托尼最後降落在博覽會園區邊緣的一棟居民樓樓頂上。

　　園區裡零零散散的鋼鐵人紛紛爆炸，火光沖天。

　　「幸好人員都提前疏散了。這樣的話，某種程度上講，現在這場景還蠻漂亮的。」托尼打開頭盔，望著爆炸的焰火說。

　　蘿拉雙腿發軟。她扶著托尼的一隻胳膊，勉強開口道：「佩普不會覺得這個漂亮的。」

　　托尼豪氣滿滿地說：「啊。沒關係的，斯塔克有的是錢。我們可以找人過來把這裡修好。斯塔克博覽會要持續一整年呢。」

　　「是啊，修好。」蘿拉重複道，她眺望著遠處的自然科學展館，那裡已經完全變成了廢墟。萬科中了她的石化咒，是絕不可能生還了——估計死相還會很淒慘。可惜的是沒能有機會實施攝魂取念。

　　「但是他明明已經全身石化了，為什麼還能引爆炸//彈呢？」蘿拉不解地說，「他應該是沒辦法下指令的。」

　　「也許他早就預料到自己會失敗，提前做好準備和我同歸於盡。肯定是個倒計時系統或者什麼的。」

　　「這說不通啊……」

　　「別管這個了。」托尼轉過頭來看著蘿拉，「時間還早得很。去馬里布喝一杯怎麼樣？小呆說他很想你。」

　　「小呆什麼時候會說話了？」蘿拉撓了撓頭，「而且我們還得去逮捕漢默——」

　　「我給科爾森打過電話了。他們可能已經抓到漢默了。」

　　「哇。」蘿拉驚訝地看著他，「你居然會想到神盾局。」

　　「不然呢？總得給他們找點事情做做。怎麼，現在能跟我去喝一杯了嗎？我們都一起經歷過這麼多事情了——你不會連這麼點小小的事情也要拒絕我吧？」

　　蘿拉望著托尼發亮的雙眼，突然說不出拒絕的話來。最後她只是說：「那我自己幻影移形過去。我不要再在天上飛了。」


第 31 章

　　蘿拉在客廳等了好一會兒，托尼才姍姍來遲。

　　「你怎麼花了這麼長時間？」蘿拉問道，「又有什麼變故嗎？」

　　托尼舉起了手裡的牛皮紙包。

　　「晚餐，親愛的。你忘了我們還沒吃晚餐。」他說。

　　蘿拉這才想起來今天晚上她連一口水都還沒喝上。

　　「你買了什麼？」

　　「我的最愛——芝士漢堡。」托尼說著對她招了招手，「來吧，我們到下面去。」

　　蘿拉已經很久沒有來過托尼的工作室了，這裡和以前相比沒什麼太大的變化。雜亂的零件鋪在工作臺上，五六塊顯示器旁邊吊著的是另一副盔甲的半成品。

　　「你在升級什麼功能？」蘿拉好奇地看著它說，「這個看起來和你之前的有點不一樣。」

　　「噢，你說馬克七號。」托尼已經脫掉了礙事的盔甲，他揉了揉額頭，齜牙咧嘴地說：「還是有點兒痛的。」

　　蘿拉走到他面前，伸出了魔杖。一道白光之後，托尼額頭的傷痕就不見了。

　　「謝了。」托尼對她笑了一下。他走到桌邊，在桌上的一堆零件中翻出了兩隻手環。

　　「看到這個了嗎？等我升級完畢，只要我帶著這個，無論多遠馬克七號都會飛到我身邊。這樣就用不著可擕式的了——馬克四號已經在實戰中展現出自己有多不堪一擊。」

　　「馬克四號？」

　　「對，就是在摩納哥那回——我把它縮到了手提箱的大小，但是體積縮小意味著堅固程度也大打折扣。現階段我還沒能找到能兼顧便攜性和抗壓性的材料。」托尼把手環扔回桌面，說：「別說這些了。跟我過來——我們到車庫去。」

　　蘿拉被托尼塞進了那輛紅色的老爺車裡。她驚訝地發現老爺車的駕駛座和副駕被合併在一起，改成了沙發卡座的模樣。

　　托尼隨口道：「賈維斯？隨便放點東西。」

　　前方半空中降下來一塊透明的面板。那是個顯示器。車庫的燈光暗了下來，顯示器上出現了……出現了神奇女俠的動畫片？

　　蘿拉回頭去看托尼，昏暗的燈光下，他正從茶水台那往蘿拉這裡走。小笨手舉著託盤跟在他旁邊，託盤上除了之前那只裝漢堡的牛皮紙袋以外，滿滿都是酒瓶。

　　托尼打開車門在蘿拉身邊坐下。他遞給蘿拉一隻空杯子，又伸手從小笨手的託盤中提起了一隻酒瓶。

　　「嗨，小呆。」蘿拉說。

　　小笨手舉著盤子上下移動，仿佛在跟蘿拉打招呼。酒瓶隨著它的動作搖搖晃晃，看起來快要倒下來了。

　　托尼急忙叫道：「嘿！嘿！小心點，把這個打碎了我就真的要把你捐給社區大學了！」

　　小笨手委屈地垂低了託盤，不動了。

　　蘿拉挑眉道：「你不是說它會說話了嗎？」

　　托尼沒有回答，只是「嘖」了一聲。他將蘿拉的酒杯裝滿，又給自己倒了一杯。

　　杯中的液體在顯示器螢光的照射下，泛著澄澄的黃光。

　　蘿拉低頭嗅了嗅。這是一種陌生又熟悉的味道。

　　「你從哪兒搞到這個的？」

　　托尼對她舉起了酒杯。

　　「乾杯。」他說。

　　托尼剛把一口酒吞下去，就發出滑稽的「咯咯！」笑聲。

　　「這是什麼酒？！」托尼不可思議地拍了拍自己的臉，不信邪地又喝了一口。

　　「咯咯！」他再次無法自控地發出了笑聲。

　　蘿拉望著托尼，臉上的表情似喜似悲。她低低地開口道：「你在哪兒弄到咯咯烈酒的？」

　　「這叫咯咯烈酒？真夠形象的。」托尼一副見鬼的表情盯著手裡的酒杯，「科爾森說這種酒在巫師世界很受歡迎。」

　　「對，確實很受歡迎。」蘿拉心情複雜地灌下了一大口。

　　「咯咯！咯咯！」

　　那一瞬蘿拉仿佛穿越了時間。托尼的面容漸漸模糊，取而代之的是塞西莉亞那張永遠帶著快樂笑容的臉龐。魔法國會不允許把酒賣給未成年學生，但是這難不倒蘿拉和塞西莉亞。她們輪流服用增齡劑，買到了不少咯咯烈酒偷渡到學校宿舍裡去。她們最喜歡做的事情，就是一邊「咯咯！」「咯咯！」的傻笑，一邊聊天，那真是學生時代蘿拉最快樂的時光……

　　後來……後來……

　　後來她再也沒有喝過咯咯烈酒。

　　「你還好嗎？」托尼疑惑地看著她。

　　蘿拉感覺自己快要控制不住自己的淚腺了。她勉強微笑了一下，說：「乾杯！」然後把剩下的酒一股腦兒全倒進了嘴巴。

　　「咯咯！咯咯！……」

　　托尼顯然並不太擅長察言觀色。他見蘿拉喝得開心，便也將杯中的酒一飲而盡。頓時，男女雙重奏一般的滑稽笑聲在房間裡回蕩。

　　「我還要。」蘿拉說。

　　科爾森幫托尼搞到了一打咯咯烈酒，蘿拉敢打賭酒是從戴夫那里弄來的。蘿拉臉上帶著咯咯烈酒導致的奇怪笑容，內心百感交集。她望向托尼，突然覺得今天晚上答應他來喝酒也不錯。

　　托尼也漸漸發覺了咯咯烈酒的樂趣。他和蘿拉一起拋棄了酒杯，一人抱著一瓶，一邊喝一邊看著面前顯示器上賈維斯為他們放映的神奇女俠動畫片。

　　「我覺得你也得有個制服才行，像神奇女俠這樣的。」托尼咯咯笑著說，他的眼神隱晦地掃過蘿拉的胸口：「神盾局沒有給你設計衣服嗎？」

　　蘿拉把酒瓶抱到胸前，拒絕道：「我不要這樣的。」

　　「我也覺得這款不太適合。從實戰角度講，這身制服裸露面積過多，不利於戰鬥時的自我保護——當然你沒有神奇女俠那種體質，對吧？巫師的身體應該和我們差不多才對……皮膚沒有她那麼堅不可摧……」

　　「如果需要我上場，我想我會選擇幻身咒。」蘿拉說，「我們有保密法案，不能讓麻雞知道我們的存在。」

　　「但是你還是需要一套衣服，你總不能穿著T恤去拯救世界——不，不，我在說什麼胡話。鋼鐵俠就可以拯救世界。」托尼說著喝了一大口酒，又開始咯咯笑起來。

　　蘿拉握緊了酒瓶。她說：「可是鋼鐵俠也可以選擇脫掉戰衣，當一個普普通通的CEO……」

　　「嘿！女孩，注意你的措辭。」托尼伸手拍了下蘿拉的肩膀，「鋼鐵俠脫不脫衣服，都和『普普通通』四個字沾不上邊。當然，如果你想看脫『衣服』的鋼鐵俠的話，我也很樂意為你服務。」

　　蘿拉歪著頭靠在沙發背上。幸虧她有一陣沒喝酒了，得以面無表情地看著他。

　　托尼妥協道：「好吧！好吧。如果你非要一個答案，我只能告訴你我的信條是：能力越大，責任越大。」他的手指指向工作室的方向，「我擁有那些威力兇猛的小玩具，如果選擇什麼都不做的話——那麼所有發生的悲劇，都會是因為我的不作為。」

　　蘿拉凝視著托尼，眼神裡飽含著尊敬。無論他是個多麼愛口花花的人，也無論外界對他有多少爭議，托尼·斯塔克無疑都是一個英雄。

　　她舉起了酒瓶。

　　「敬鋼鐵俠。」她說，「還有托尼·斯塔克。」

　　她和托尼兩個人把那一打咯咯烈酒喝了個精光。別以為這酒只會讓人咯咯發笑——它的名字裡可是有「烈酒」兩個字。咯咯烈酒最擅長的就是讓人在愉快的表像下，不知不覺喝得酩酊大醉。

　　蘿拉記得應該是托尼先動的手——他伸手捧住了自己的臉，她想躲開的，可是她渾身發軟，暈乎乎的，完全沒辦法控制自己。

　　真的完全沒法控制自己嗎？

　　蘿拉不得不承認，也許她心底也有著一樣的想法……也許是從那回帶著牛奶甜香的對視開始……又或者更早，是從托尼第一次穿著戰衣從天花板上摔下來之後，在廢墟中展露出來的極富感染力的笑容開始……

　　「當一個人救了另一個人，他們之間就會有特殊的聯繫。」

　　迷糊中，蘿拉腦海裡閃過這句話。

　　她看著托尼的嘴唇離自己越來越近。她感受到托尼的胡茬刺刺的戳到她的嘴角，然後是柔軟的嘴唇，緊接著，她的唇被含住了……

　　再後面的事情，蘿拉已經記不太清楚了。

　　等蘿拉第二天早上清醒過來，才崩潰地發現——她把托尼給睡了。                        

　　作者有話要說：

　　未成年人不許學蘿拉幹壞事！

　　未成年人不許飲酒！會傷害沒發育好的大腦的！

　　成年人也少喝酒！不要學妮妮！

　　也不要學我熬夜……_(:з」∠)_

　　PS：河蟹爬過，失憶賽高。


第 32 章

　　蘿拉醒過來的時候，一下不知道自己身在何處。

　　房間裡沒有開燈，窗簾也拉得緊緊的，只有她腦袋旁邊有一個幽幽的藍色光源。她花了一會兒才意識到自己正躺在托尼懷裡，而她的腦袋旁邊散發著藍光的，正是托尼胸口的反應堆。她輕輕動了動身體，下身明顯感覺到不適；薄薄的床單下，她和托尼像初生的嬰兒一樣肌膚相貼。

　　這一定是夢。她肯定還沒有醒——可是她怎麼會做這種內容的夢呢？

　　蘿拉又閉上了眼睛，可是身體的觸感越來越真實。記憶如潮水般湧來，她記起了和托尼的親吻。

　　梅林！這不是夢。

　　蘿拉心下大驚，身子忍不住抖動了一下。

　　托尼還沒有醒。蘿拉悄悄地把手伸出來，默念道：「魔杖飛來。」

　　一秒，兩秒，三秒……一分鐘過去了，什麼動靜也沒有。除非魔杖被折斷了——蘿拉儘量不去想這種情況，導致它沒有及時飛過來的原因，只能是它被困住了。可能是被困在了地下室。

　　蘿拉使出了渾身解數，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在不驚動托尼的前提下從床上爬了下來。她就著昏暗的光線在地上摸索自己的衣服，可是什麼都沒摸到。

　　梅林的吊帶絲襪啊，昨天晚上她到底經歷了什麼？

　　最後她在床尾的凳子上摸到了一條毛毯。蘿拉用毛毯裹住自己，輕手輕腳地離開了臥室。

　　不知道是幸運還是不幸，走廊的小燈正常的開著，這讓蘿拉一眼就看到了地上散落的內褲。儘管周圍什麼人也沒有，她的臉還是立刻紅了。她把褲子穿上，順著走廊繼續往前，但是直到她走到地下工作室，都沒有再發現任何一件衣服的影子。

　　車庫裡還是昨天他們離開前的模樣。老爺車的車門上掛著托尼和蘿拉的上衣，到處都沒有褲子。

　　「魔杖飛來！」蘿拉輕聲喊道。

　　還是沒有動靜。蘿拉這時候開始慌了。

　　魔杖對於一個巫師的重要性不言而喻。美國巫師大多在伊法魔尼的入學分院典禮上得到自己命中註定的那根魔杖。雖然教授們都說魔杖選擇巫師，但其實巫師可以嘗試使用任何一根魔杖，只是會不那麼順手。命定的魔杖和巫師之間是有一種奇妙的聯繫的，在你抓到它的那一瞬，答案就在你心底浮現：就是它了。

　　而蘿拉的魔杖尤其特別。在遇到蘿拉之前，它拒絕了所有嘗試揮舞它的巫師。它對一切都毫無反應，仿佛它只是一根從樹上折下來的普普通通的樹枝。製造出它的魔杖製作人都曾懷疑自己是不是選錯了魔杖內芯的材料，直到蘿拉入學。

　　可以說，它就是蘿拉的半身。

　　正當蘿拉處於一種不可名狀的惶恐之中時，一道聲音驚得她跳了起來。

　　「小姐，早上好。我很抱歉現在才來通知您，您的魔杖和褲子就在別墅的電梯裡。在您右手邊有一扇小門，從那出去就可以看到電梯。」賈維斯說。

　　蘿拉還不知道馬里布的別墅裡有電梯——她和托尼，以及每一位她曾經見過的訪客，從來都是走樓梯上下樓的。她飛快地穿過賈維斯所說的那扇小門，按下了電梯按鈕。

　　「叮」的一聲，電梯抵達了地下一層。電梯門打開了，托尼穿著工字背心和大褲衩，一隻手舉著魔杖在對她傻笑。他開口道：「嚇壞了？」

　　噢，梅林。

　　蘿拉的臉色頓時又紅又白。她裹緊了身上的毛毯，低下頭盯著地面——地上正是她久尋不著的褲子和胸衣，還有一條男士內褲和它們糾纏在一起。蘿拉立刻羞紅了臉。她別開頭，對著托尼攤開了右手。

　　「如果我就這麼把魔杖交給你，下一瞬你是不是就要從馬里布消失了？」托尼輕巧的從她身邊繞過，推門走進了車庫。

　　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蘿拉飛快地從電梯裡撈起褲子套上，轉身追上托尼。

　　托尼正站在茶水台旁邊。微波爐正在工作，托尼說：「雖然已經隔了一夜，但是我想熱一下應該可以勉強吃掉。」

　　蘿拉的聲音細細的：「什麼？」

　　「芝士漢堡。」托尼回答說。他倚靠在大理石台桌旁，目不轉睛的盯著蘿拉，魔杖在他手指間轉動。

　　「你可以到樓上去洗漱一下。」托尼繼續說，「雖然我一點也不介意看到你這樣子——甚至覺得挺可愛的，但是我想你自己應該不太舒服。」

　　蘿拉渴望地看了一眼托尼手裡的魔杖，又摸了摸身上披著的毛毯。不行，現在這幅樣子就算要用武力奪取，她也很不好行動。蘿拉紅著臉，從老爺車那兒拿走了上衣，又在車座底下找到了失蹤的小包。她一路低垂著頭，默默往電梯那裡去了。

　　再次從樓上下來，坐在托尼對面吃漢堡的時候蘿拉還在思考，這回自己該怎麼辦。她不確定昨晚對托尼來說意味著什麼，她甚至不太確定昨晚對自己來說意味著什麼。她不知道自己該不該和托尼繼續下去，或者就只把這當成托尼的又一次豔遇。

　　她現在急需一個冥想盆來理清思緒。

　　蘿拉抬眼想要悄悄看一眼托尼，被他抓了個正著。

　　「看起來你好像在計畫什麼壞事。」就算咬著漢堡，托尼也一直分出一隻手抓著魔杖。他看了眼魔杖，又望向蘿拉，說道：「別著急，會給你的……我只是不想讓自己有被用後即拋的感覺。」他說著皺了皺鼻子，「雖然我一直對自己非巫師的身份沒什麼不滿意的，但是魔法有時候真是個討厭的東西。」

　　蘿拉沒想到他是這麼想的。難道托尼真的如娜塔莎所說，開始嘗試更穩定的關係了……？而她還在這兒想七想八，無法確定自己的心意。和托尼比起來，她倒變成了那個無法好好對待感情的渣。

　　「如果我沒有拿到這根神奇的小棍子，你早就離開馬里布了吧。以你的個性，我懷疑接下去很長一段時間你都會躲著我。」托尼擦了擦嘴巴，繼續說道：「我知道一直以來我在你們眼裡對待感情是個什麼形象。我已經改變了，我想要做點正確的事情……」

　　托尼說著停下了。蘿拉已經敏感地察覺到他接下去將會說些什麼話。在學生時代，她曾多次遇到這樣的場景。

　　但是這次和之前都不一樣。

　　托尼深吸了一口氣。蘿拉的心臟似乎也隨著托尼的呼吸而收縮。她想她不需要冥想盆了，身體的反應說明了一切——

　　「你想當我女朋友嗎？——不，不，等等。我是說，蘿拉，做我女朋友。」他說。

　　見蘿拉沒有反應，只是呆呆地看著自己，托尼又小心翼翼地叫了一聲：「蘿拉？」

　　蘿拉綻放出了燦爛的笑容。那笑意是如此濃烈，就算蘿拉再怎麼想要克制自己，也無法阻止它從彎彎的眼睛裡、從上揚的嘴角邊，從她全身每一個毛孔裡透露出來。

　　這是一個不需要言語的回答。

　　托尼也笑了起來，露出了一排潔白的牙齒。他止不住得意地說：「我就知道沒人能阻擋托尼·斯塔克的魅力。」他刷的一下站了起來，走到蘿拉身邊，按住她的頭一把親了下去。                        

　　作者有話要說：

　　本來預計不是這裡確定關係的……但是寫著寫著覺得筆下的小人明明就很想跟對方在一塊了……所以我只能順其自然了【滑稽


第 33 章

　　沙發上，蘿拉和托尼像兩隻小狗一樣抱在一起，互相磨蹭著鼻子。

　　蘿拉感覺自己從沒有這麼快活過。雖然她曾經交過一個男朋友，但那時她太小了，還根本不明白自己喜歡的到底是什麼。所有人都說他們很相配，派特洛也確實是一個英俊又聰敏的男生，蘿拉很樂意和他一起討論魔法——甚至是黑魔法。他是個能跟上蘿拉思路的人，也從未像別人那樣對黑魔法嗤之以鼻或者談之色變。

　　沉浸在魔法學術研究中的蘿拉沒有及時意識到派特洛的本質。

　　但是這次不會了。26歲的蘿拉不會像15歲的蘿拉那樣分不清什麼是愛。

　　當她說自己要回布魯克林的時候，托尼撲閃著大眼睛，撅嘴道：「我們才確定關係，你就要拋下我一個人？」

　　「對不起，我今天還要上班。」蘿拉充滿歉意地看著托尼，忍不住又在他嘴角啄了一下。托尼怎麼會放棄這種大好機會？他立刻轉被動為主動，加深了這個吻。

　　一吻完畢，他們都急促的喘息著。不能再這樣下去了，不然蘿拉懷疑今天她根本走不出馬里布。

　　「我真的得走了。」蘿拉說著在空中揮舞了下魔杖：七點四十五分。

　　托尼不滿地挺腰拱了拱她，說道：「這種感覺真不得勁。我感覺自己被用後即拋，像昨天晚上我們用掉的——」

　　蘿拉壓到他身上，捂住了他的嘴。

　　「不要說那些詞——」

　　托尼「嗚嗚」的叫著，指著自己的胸口。

　　蘿拉立刻爬了起來，擔心地問：「沒事吧，這個會被壓壞嗎？」

　　「經過那麼火熱的夜晚之後，你還有這種疑慮嗎——」

　　「托尼！斯塔克！你給我閉嘴！」蘿拉吼道，「而且順便說一句，我對昨晚一點印象都沒有——」

　　她感到手心濡濕。是托尼正在舔她的手心，眼神魅惑，還在向她放電。蘿拉縮回了手，托尼滑膩膩地說：「我很樂意帶你回憶一下……」

　　蘿拉的臉紅得好像剛喝完特效感冒魔藥，就差耳朵沒往外噴氣了。她急匆匆地招來自己的小包，就著跪坐的姿勢幻影移形了。

　　離開的那一瞬，蘿拉仿佛聽到了托尼的抱怨聲：「可惡的魔法……」

　　蘿拉回到布魯克林的時候，紅撲撲的臉頰上還不自覺地掛著微笑。她走進臥室，迎接她的是莉蓮超大的嗓門：

　　「蘿拉·詹森！」莉蓮正躺在她床上，看見她的那一刻立刻跳了起來，化身暴怒的母獅：「我在這兒等了你一晚上！」

　　「噢，莉蓮……」

　　「我給你打過電話，但是你沒接——就給我發了個消息說你在忙！」

　　「消息？什麼消息……」蘿拉一頭霧水地從包裡掏出手機，「我昨天沒注意——」

　　這時她看到了消息記錄。她的確在晚上十點四十二分給莉蓮發了消息。可是那時候她應該早就喝醉了……說不準都已經……

　　手機上的斯塔克標誌似乎在嘲笑她，她一下全明白了。可惡的托尼——一定是賈維斯替她發的消息！

　　「那不是重點。」莉蓮看起來更生氣了，她大聲說：「你也沒有告訴我那個可愛的帥哥就住在你家對面！」

　　蘿拉一下僵住了。

　　「你……你碰到他了？」

　　「他看到了電視上關於斯塔克博覽會園區爆炸的新聞，過來敲門——我想他是來找你的。」莉蓮說著又顯出一副花癡的表情：「他可真是個好人。他說他叫史蒂夫，真巧，和美國隊長一個名字。」

　　「是啊，真巧……」蘿拉弱弱地說。

　　「但是我的好姐妹——你，居然沒告訴我這個情報！」

　　「嗯……」蘿拉支支吾吾地說，「這個，這個以後再談，我想我得去上班了……」

　　莉蓮按住了蘿拉的肩膀。她從來沒有這麼霸氣過：「今天你不用上班，我讓爸爸幫你請了假。現在，你得好好想想怎麼給我一個解釋。」

　　「嗯……」蘿拉絞盡腦汁，胡謅道：「我在幫你觀察他呢……」

　　莉蓮看起來還不買帳。她問：「觀察到什麼了？」

　　「他生活很規律，為人和善，沒發現有什麼不良嗜好……」等等，這幾條感覺在給羅傑斯加分，莉蓮聽得頻頻點頭。

　　不行，不能這樣。蘿拉搜腸刮肚想要找到美國隊長的缺點，最後開口說道：「但是他沒有固定的工作……準確的說，我覺得他沒有工作，失業在家……房子是租的，也沒什麼存款的樣子，平時交流中也感覺他並沒有想要組成一個家庭的意願……」

　　莉蓮凝住了眉頭。

　　感謝梅林！終於說到點子上了。莉蓮或許並不介意史蒂夫歇業在家，但是家庭對她來說一向都是極其重要的。有史莫德思夫婦那樣恩愛的父母，也難怪莉蓮會對溫馨和睦的家庭有著異常的執著。

　　就在蘿拉松了口氣的時候，莉蓮追問道：「你從哪兒看出來他不想組成家庭的？」

　　梅林的小餅乾啊！為什麼莉蓮今天特別不好糊弄？

　　「叮——！」

　　是蘿拉的手機短信提示音。

　　蘿拉如蒙大赦般的點開了短信，消息是托尼發來的：「已經在想你了，親愛的。」

　　莉蓮的目光也順著提示音看到了手機螢幕，她一臉不可思議地叫道：「托尼·斯塔克？！」然後她突然意識到了什麼，上下打量著蘿拉，一語道出真相：「你昨天就穿著這套衣服。你昨晚和斯塔克在一塊過夜了？」

　　她圍著蘿拉打轉，「他強迫你了？不，不對，」莉蓮看到了蘿拉發紅的臉頰，「你和他？認真的？」

　　蘿拉紅著臉點了點頭。

　　「梅林啊！」莉蓮在房間裡走來走去。她最後像是下定了決心，斬釘截鐵地說：「如果他做了什麼對不起你的事情——我發誓我會去找他麻煩的。」

　　蘿拉動容地看著她。

　　「別以為你就這樣過關了，我還在生你的氣呢！」莉蓮重複道，「生氣。很生氣。」

　　「莉蓮……」蘿拉伸手去扯她的袖子，輕輕搖晃著。

　　莉蓮沒有甩開蘿拉的手。她深吸一口氣，蘿拉從來沒見過她有這麼嚴肅的表情。她握著蘿拉的雙手，認真地說：「我知道因為我比你小三歲，你一直都像姐姐一樣守護我——特別是在塞西莉亞走了以後，除了我，你基本沒有別的朋友了。我知道你想要保護我的心情，但是，但是蘿拉，我也已經23歲了。我明白自己想要的東西，而且我是一個巫師，我能保護自己。」

　　蘿拉震驚地看著她。蘿拉從來沒想到看起來大大咧咧、萬事不過心的樂天派莉蓮，居然把一切都看得清清楚楚。她說得對，蘿拉一直在盡力保護她，可以說，蘿拉寧願把自己所有的運氣都送給莉蓮（如果她還有運氣的話），好讓莉蓮一生順遂。

　　很少有人知道，蘿拉的柏格特（注①）是什麼——是整個世界中，只有她一人孤單地存在著。沒有莉蓮，沒有塞西莉亞，什麼都沒有。

　　眼淚從蘿拉的臉頰上滑下，她們緊緊地擁抱在一起。

　　當天忙著尋找蘿拉的還有科爾森。他需要蘿拉關於昨晚斯塔克博覽會的簡報，把蘿拉約到了一個臨時的神盾局辦公點。

　　「忙碌的夜晚，哈？」

　　科爾森對她說的第一句話就讓她覺得哪裡怪怪的。果不其然，科爾森繼續說道：「咯咯烈酒怎麼樣？」

　　蘿拉沒吱聲。她捏緊了手機，感覺下一秒就能把手機捏爆。

　　等她做完報告，跟著科爾森走進另一間房間，裡面正是她早上還想抱在懷裡溫存、此刻只想跳起暴揍的托尼·斯塔克，還有弗瑞局長。

　　「嗨，親愛的，我們又見面了。」托尼滿面笑容地說。

　　蘿拉露出一個陰鍘鍘的笑容。「是啊，又見面了。」

　　托尼摸了摸胳膊。

　　「親愛的，你看起來怪怪的。」他說，然後他又轉向弗瑞局長，不解地問道：「為什麼你們能接受鋼鐵俠，卻不能接受託尼·斯塔克呢？我現在有一顆新的心臟，我按時吃飯鍛煉，從不花天酒地，不賣武器改走環保路線，哦，對了，」他走過來攬住了蘿拉的肩膀，「我還很認真的在對待一段關係……」

　　蘿拉搞不明白發生了什麼事。

　　弗瑞局長只是笑呵呵地說：「非常抱歉，斯塔克先生。就現在來說，你不具備加入復仇者聯盟的資質。我們相信你目前只能擔任顧問。」

　　「什麼顧問？」蘿拉問道。

　　托尼眯起了眼睛。

　　「你們可請不起我這樣的顧問。」他攬著蘿拉轉身，「我們走吧親愛的，不值得在這兒浪費時間。」

　　他往門外走了兩步，突然停了下來。

　　「不過如果你們能幫我一個小忙——我想我還是可以接受這個職位的。」托尼轉過身來，說道：「華盛頓要給我和羅迪頒獎。我們需要一位元頒獎嘉賓。」

　　蘿拉不明白他在打什麼啞謎。但是弗瑞明顯聽懂了，他說：「我會想想辦法。」

　　「這樣就太好了。」托尼和弗瑞握了握手，又牽起蘿拉的手，說道：「現在，我們可以享受一會兒二人世界了。」                        

　　作者有話要說：

　　注①：柏格特是魔法界的神奇生物，是一種變形的生物，它會看透你的內心，變成你最害怕的東西。


第 34 章

　　沒過幾天，托尼和羅迪上校就在華盛頓接受了美國政府頒發的「華盛頓精神獎」。

　　不知道弗瑞局長是如何辦到的，頒獎嘉賓正是和托尼一向都不對盤的史丹議員。他全程一副吃了屎的便秘表情，還得假笑著對托尼說一些違心的讚美之詞。托尼則十分享受折磨他的感覺，臉上的得意之色簡直能沖出天際。

　　一經此役，鋼鐵俠的聲望明顯又上升了一層。蘿拉作為他的女朋友，也收到了更多的關注。

　　由於蘿拉不願意放棄自己在威廉斯堡的工作，又身負監控美國隊長安全的重任，托尼每天會在她下班時間出現在布魯克林的公寓。他第一天的閃亮登場就讓整個美國都知道鋼鐵俠擁有了新一任女朋友——等等，好像並不是新的。小報報導說鋼鐵俠和前任女友複合了，到處都有人在猜測這個「前任女友」到底給花花公子托尼·斯塔克灌了什麼迷魂湯。

　　和托尼·斯塔克談戀愛是一件很奇妙的事情。當他只是你的朋友的時候，你盡可以忽略他許多奇怪的言行；而當你成為了他的女朋友，在你面對他的時候，你總是會有一種又想疼愛他，又想暴揍他的微妙感覺。

　　托尼說自己已經在努力做些正確的事情——所以可能這並不是他的錯。他只是，怎麼說呢，本身對「正確」這個詞缺乏正確的概念。

　　鑒於美國隊長史蒂夫·羅傑斯通常也在同樣的時間回到公寓，他和托尼不可避免地再次相遇了。他們的再一次見面可以用一個詞形容——相看兩厭。

　　史蒂夫看不慣托尼穿著鋼鐵戰衣大肆招搖，托尼看不慣史蒂夫老是一副想要教訓他的長輩樣子。天知道，他爸都已經死了十九年了，托尼·斯塔克不需要一個老冰棒繼續扮演他的父親，對他指手畫腳。

　　托尼對史蒂夫的報復更是顯得很孩子氣。

　　留宿在蘿拉公寓的第一晚，他特別賣力，把床搖得哐當響。

　　當蘿拉疑惑地叫他：「托尼？」的時候，他喘息著說：「啊，我就是在想老冰棒不是號稱擁有常人四倍的體質——我就想讓他感受下百歲老處男的悲哀夜晚。」

　　這又奇葩又很斯塔克的回答惹得蘿拉哈哈大笑。她笑得渾身顫抖，上氣不接下氣，幾乎要把托尼從自己身上掀翻出去：「你又忘了你女朋友是個巫師對不對？我們有個咒語，叫『閉耳塞聽』——」

　　托尼懊惱地叫道：「嘿！別笑了，你把這氣氛都弄沒了——」

　　「到底是誰把氣氛弄沒的，你還好意思說？」

　　托尼一般在晚上出現在布魯克林的公寓。白天，蘿拉去醫院上班的時候，他依舊在馬里布進行他的科學研究。由於曼哈頓中心的斯塔克大樓正在如火如荼地修建中，他比平時更忙碌了。

　　在他們沒機會見面的時候，蘿拉就會收到來自托尼的騷擾短信，內容無非是「親愛的，想你」、「剛有了個突破很開心」、「今天晚上想吃上次的焦糖布丁」之類的無意義嘮叨。這些要是讓那些好奇鋼鐵俠如何談戀愛的人看到，估計會大失所望——在戀愛中，超級英雄也不過是個普通人。

　　托尼有時候會慫恿蘿拉和他一起去天上兜風，但無一例外都被蘿拉嚴詞拒絕了。他們在公寓裡的娛樂活動經常是看電影或者做飯，托尼曾經給蘿拉做過一次炒雞蛋，結果嘛……結果就是蘿拉拒絕讓托尼再跨進廚房哪怕一步。

　　成為鋼鐵俠的托尼如今特別注意保持身材。蘿拉在公寓裡施了無痕拓展咒，好讓他把那些健身器材搬過來。他最愛打的是詠春拳，他很欣賞那種柔中帶剛、以柔克剛的觀念——雖然臨到鋼鐵俠上場的時候，他總是簡單粗暴地一炮搞定問題。

　　這邊蘿拉和托尼的感情穩定的發展著，那邊，莉蓮也對美國隊長史蒂夫發起了猛烈攻勢。

　　蘿拉沒有立場阻止他們，可她仍然十分擔心。這種擔憂表現得如此明顯，最終也被托尼察覺到了。

　　「雖然我不喜歡他，但是說不準這種年輕的活力能讓老冰棒變得沒那麼討人厭呢。」托尼摟著蘿拉說道，「你幹什麼這麼一副揪心的樣子？你——你不會對老冰棒有什麼——」

　　「我只是擔心莉蓮知道隊長的身份之後該怎麼辦啦！」蘿拉無語道。

　　托尼眯起了眼睛。他一針見血地說：「你擔心老冰棒給不了你的魔法朋友安穩的生活。」

　　蘿拉沒有反駁。

　　「但是你還不是和我在一起了……」

　　「不，這不一樣。我可以接受你鋼鐵俠的身份和隨之而來的危險，可是莉蓮不一樣……」

　　「她哪兒不一樣呢？她也是個成年人了，能為自己的選擇負責。你可不能永遠像個奶媽一樣拿著奶瓶跟在她後頭。」托尼說。

　　話雖這麼說，蘿拉還是密切關注著莉蓮和史蒂夫的進展。莉蓮似乎仍然沒有意識到史蒂夫就是美國隊長，史蒂夫的表現就更奇怪了。

　　也許，對於一直無法找到在新世界的歸屬感的美國隊長，這份熱烈又單純的心意正是他無法拒絕的。

　　不知不覺，時間就到了十二月。

　　雖然時間尚早，但耶誕節的氣氛已經彌漫在整個紐約市。就在世界一片祥和、人們都忙著為一個闔家歡樂的耶誕節做準備的時候，紐約又發生了一件大事。

　　當時，蘿拉和托尼正在家裡吃晚飯。電視機開著，但其實並沒有人在看。

　　「斯塔克大樓預計明年二月就能竣工。」托尼正談論著之後的計畫，電視裡突然插播了一條緊急新聞：綠巨人出現在紐約哈萊姆區！

　　他們都停下了手裡的動作。

　　蘿拉看著電視機裡的畫面，那怪物巨大而醜陋，脊背上還有著像角龍一般的釘狀骨板。

　　她遲疑地說：「這個……這個就是那個浩克？」

　　「我不知道。」托尼已經站了起來，走到客廳角落停著的馬克六號盔甲旁邊。他穿上了盔甲，說：「我去幫個忙。」

　　蘿拉急忙給窗戶施了咒，下一秒托尼就從擴大的洞口飛了出去。

　　新聞裡，哈萊姆區的121號街損失慘重，到處都是飛奔逃難的普通民眾。奇怪的是，又有一個綠巨人加入了戰鬥——兩個綠巨人打了起來。他們的破壞力可比巨怪大得多，現場一片狼藉。很快，電視新聞的實況直播也被切斷了。

　　蘿拉坐不住了。在她即將幻影移形前去支援的時候，弗瑞局長給她打來了電話。

　　弗瑞幾乎不會直接和蘿拉聯繫，但是這回他居然親自打了過來。他語氣沉重地命令說：「詹森探員，請你不要輕舉妄動。哈萊姆區的突發事件和你沒有任何關係。」

　　蘿拉急切地辯駁道：「但是有人員傷亡——」

　　「這是命令。」弗瑞強硬地說。然後他緩和了語氣，解釋道：「現在掌握局面的是軍部的羅斯將軍。斯塔克也已經在現場幫忙疏散群眾。蘿拉，你最好別和羅斯將軍正面對上——你根本不知道羅斯將軍是個怎樣的人。這就是我對你的忠告。」

　　不知道在公寓裡枯坐了多久，托尼終於出現在視窗。

　　「這群人簡直是瘋了。」托尼一邊脫掉盔甲，一邊說：「為了超級士兵計畫，這群人把自己的大腦丟進了太平洋！」

　　「情況怎麼樣？」

　　「我根本沒辦法跟他們打——兩個綠巨人，我真是不願意承認我一個都打不過。」托尼的表情憤恨不甘，「我遲早要設計出一款能打敗他們的戰衣。」

　　蘿拉不解地問：「怎麼會有兩個綠巨人？」

　　「羅斯那個瘋子——都是他搞出來的。一個是布魯斯·班納，應該就是之前我們提過的科爾沃大學實驗失敗的那個。還有一個更醜的，背上有角——那是羅斯手下的雇傭兵。上帝保佑班納還有點殘存的理智，他把另一個傢伙解決掉了。」

　　再後來發生的事情才讓蘿拉意識到弗瑞局長的話是什麼意思。

　　那兩個綠巨人分別是被迫變身的布魯斯·班納博士，和主動要求變異的雇傭兵布朗斯基——現在他有了另一個名字，叫「憎惡」。明明是班納博士為了阻止發狂的憎惡才變身浩克，可羅斯將軍居然要把這一切都算在班納博士的頭上！他甚至要求讓「憎惡」加入復仇者聯盟！

　　這真是把蘿拉噁心壞了。好在科爾森想出了一個絕妙的主意——他讓新鮮上任的「神盾局顧問」托尼前去「招安」，托尼果然不負眾望地把羅斯將軍氣了個半死，憎惡加入復仇者的提案也就那麼擱置了。


第 35 章

　　2009年，無論對神盾局，還是對普通民眾來說，都是一個擁有著特殊意義的一年。

　　這一年，斯塔克博覽會成功舉辦，與之對應的是漢默工業老闆被抓，漢默公司被幾個大頭吞併；北歐神話中的雷神降臨人間，震撼了全世界人民的世界觀；美國隊長在冰封近70年後重返人間，記憶和面貌都停留在了那個舊時代；鋼鐵俠托尼·斯塔克在父親的指導下做出了全新的反應堆，再一次從死神手中成功逃脫……

　　哦，還有這一年快結束的時候，綠巨人浩克大戰憎惡，紐約哈萊姆區幾條街道都被摧毀殆盡。托尼為此專門撥款建立了災後重建小組。這並不稀奇，在成為鋼鐵俠之前，他本來就已經是個慈善家。

　　對於蘿拉來說，這一年也是變化巨大的一年。她在托尼的影響下確定了新的奮鬥目標，並且第一次體會到了兩情相悅的真正滋味。當然，這一年的耶誕節，她也不再像以往那樣在史莫德思家度過——托尼將來接她去馬里布。

　　「你不能去過耶誕節，媽媽非常遺憾。她很想你，蘿拉。」話雖這麼說，莉蓮滿臉都是理解的表情，「但是我懂你。你知道嗎，我也成功邀請了史蒂夫去我家過耶誕節。」

　　蘿拉被這神速的進展嚇了一跳。她猶豫著說：「史蒂夫？你們……他……他同意了？」

　　「噢，蘿拉，史蒂夫真的是個非常、非常可愛的人。」莉蓮一提起他，臉上就掛滿了幸福的笑容。她說：「蘿拉，你之前說得才不對呢——他非常渴望家庭生活。哪怕最普通的一件小事都能讓他充滿興趣，我真是從來沒見過比他更熱愛生活的人了。」

　　蘿拉雖然心有疑慮，但是既然莉蓮這麼高興，神盾局對此似乎也保持著樂觀的態度（天知道她向科爾森彙報的時候科爾森那又是高興又是傷感的糾結表情是什麼意思），她也只能祝福莉蓮能得償所願了。

　　「對啦，爸媽讓我把這個交給你。」莉蓮從包裡掏出兩個禮物盒，「小的這個是爸爸的，大的是媽媽的。他們說你不用等到明天早上再拆開，」莉蓮俏皮地眨了眨眼睛，「我大概猜到是什麼東西了，媽媽也給我準備了一份。不說啦，我得趕緊回去打扮一下——」

　　話音未落，莉蓮就從蘿拉的公寓裡消失了。

　　蘿拉望著手裡的禮物盒。她先拆開了史莫德思先生的那份，如她所料，盒子裡是一小瓶魔藥。水晶瓶旁邊的卡片上寫著：「終於在耶誕節到來之前把它完成了。好好使用。」在卡片背面還有一行字，淩亂的字跡顯示著它們是主人在包裝前匆匆忙忙補上的：「如果那個臭小子反應不對，就別給他喝了。你是個聰明的姑娘，我想你懂我的意思。」

　　蘿拉抿嘴微笑起來。她舉起了瓶子。

　　水晶瓶裡的藥水是淺粉色的，泛著淡淡的珍珠母的光澤。如果仔細觀察的話，還能發現其中漂浮著一絲絲金色的細線。蘿拉旋開了瓶塞，湊到鼻尖輕輕地嗅了嗅。

　　她聞到了羊皮紙的味道，然後是咯咯烈酒的酒香。她又湊近了些，聞到了男士須後水以及甜甜圈的香味，夾雜著一點點金屬味兒。

　　蘿拉把瓶塞蓋上了。

　　史莫德思夫人送給蘿拉的是一條黑色露背長裙。裙子看起來性感又優雅，蘿拉還從來沒穿過這種類型的裙子。跟隨裙子一起到來的卡片上，是這樣一句話：「親愛的，不要吝嗇你的魅力。拿下他。」

　　喔，蘿拉仿佛能看到史莫德思夫人準備禮物時壞笑的表情。

　　托尼開車前來接她的時候，蘿拉已經做好了精心的打扮。她給自己施了保暖咒，換上了史莫德思夫人為她準備的裙子。

　　托尼幾乎沒有辦法把眼睛送她身上挪開。幸虧斯塔克的汽車都是自動巡航的，他大可以光明正大地盯著蘿拉猛瞧。

　　「穿這麼一條裙子當然不適合在天上飛。」他評價說，「你應該早點嘗試這種衣服。」

　　蘿拉回敬道：「就算不穿這條裙子我也不想在天上飛。」

　　「這就是為什麼今天我會開車來接你。」托尼繼續說，「我給你準備了驚喜，你一到馬里布就能看到。」

　　那確實是一個「驚喜」——

　　馬里布別墅四周都被掛上了象徵著耶誕節的彩燈，在一眾燈光照耀下，大門口的一隻巨型玩偶特別抓人眼球。

　　蘿拉覺得那是一隻獨角獸（或者購買它的人以為那是一隻獨角獸）。它和魔法畫冊裡真正的獨角獸有點區別，更趨向于麻雞動畫片裡的彩虹小馬，只是額頭上多了一隻角。

　　等等。

　　「它為什麼要有——要有那個——」

　　蘿拉羞於開口的，是「彩虹獨角獸」下身的、粗粗長長的那根辣眼睛的……雄性第一性征。

　　「它是一隻雄性獨角獸。」托尼完全沒覺得哪裡不對，他得意地說：「怎麼樣？你說你從來沒見過獨角獸，我給你定制了一個。好看吧？」

　　「……呵，呵……好看……」蘿拉違心地說。她感覺自己的太陽穴在抽搐。

　　「進來吧！」托尼歡快地說，「我還給你準備了點別的。」

　　和外面長著大丁丁的彩虹獨角獸相比，別墅裡的燭光晚餐顯得正常多了。

　　大廳裡飄蕩著舒緩而優雅的鋼琴曲，托尼替蘿拉拉開了椅子。蘿拉望著桌上豐盛的菜品，問道：「你做的？」

　　「也可以說是我做的。」托尼替他們倆倒上了紅酒，在蘿拉對面坐了下來。他指著一盆菜說：「蔬菜水果沙拉是我拌的。其他是我花錢請人來做的。所以總的來說，都是我做的。」

　　蘿拉被他的厚顏無恥逗笑了。

　　托尼也笑了起來。他向蘿拉舉起了酒杯：「平安夜快樂，親愛的。」

　　「你也是，平安夜快樂。」

　　晚餐過後，大廳裡的音樂自動變成了輕快的舞曲。能控制這一切的一定是賈維斯。蘿拉忍不住問道：「賈維斯人呢？」

　　托尼向蘿拉伸出了右手。

　　「跳個舞嗎，迷人的小姐？」他說著把蘿拉攬進懷裡，「我讓賈維斯除非一級警報，不要出來打擾我們。」

　　「噢。」蘿拉隨著托尼的節奏移動著步伐，她抬起頭對著空氣說：「平安夜快樂，賈維斯。」

　　賈維斯沒有說話，但是舞曲的音量突然變高了一點。

　　「那你是不是還要去地下室和小呆打個招呼？」托尼笑著說，「我給它套了個聖誕帽，它比之前看起來更呆了。」

　　「你老是嚇唬它。」蘿拉在原地轉了個圈，「可是你明明可以給它做個升級，好讓它更聰明一點。承認吧，你就是喜歡它呆呆的樣子。」

　　「它很有趣。」托尼的手來回輕撫著蘿拉裸露的後背，「今天你總算穿上了正確的裙子。」

　　「是啊，上一回正確的裙子穿在佩普身上。」

　　「啊，說到佩普。她和哈皮可能要結婚了。」

　　「結婚？！這麼快？」

　　「哈皮已經準備了婚戒。不過他還想再等等——他現在已經是斯塔克工業安保部門的隊長了。他和我說他的目標是當一個資產管理員，好更配得上佩普這個CEO。」

　　「我不覺得佩普會嫌棄他。」蘿拉說。

　　「是啊，陷入愛情的可憐傢伙。我怎麼聽說老冰棒也已經被你那魔法朋友套牢了？」

　　「史蒂夫只是要去莉蓮家過耶誕節。」

　　「這聽起來就是被套牢了。」托尼撇嘴說，「你那朋友多少歲來著？20？這可真是巨大的年齡差距。」

　　「史蒂夫看起來沒那麼老啦。」蘿拉忍不住替他辯解，「而且我也比你小挺多呀。」

　　托尼板起了臉。「這就讓人傷心了。」他說。

　　蘿拉連忙補救道：「我有個東西要送給你。想看看嗎？」

　　蘿拉把水晶瓶塞到托尼鼻子底下。她期待地問道：「你聞到什麼味道了沒有？」

　　托尼皺起了眉。他疑惑地說：「這是什麼東西？聞起來像你的味道。」

　　蘿拉不得不承認這個答案讓她很滿意。她笑著追問道：「具體一點呢？」

　　「嗯……」托尼又低頭仔細嗅了嗅，說：「有點兒機油味兒……」

　　「你是說我聞起來像機油味兒？」

　　「不，不，等等……」托尼繼續說道：「還有點別的……焦糖布丁的甜味……你用的什麼洗髮水？我感覺那是你頭髮上的味道。」

　　蘿拉忍不住笑起來。

　　托尼又一次問道：「這是什麼東西？」

　　「這是改良過的迷情劑。」蘿拉解釋說，「迷情劑是魔法世界中最有效、最強大的愛情魔藥。就比如說，要是你現在把它喝下去，你就會陷入對我的強烈癡迷中。」

　　「這麼厲害？那我倒要試試我還能對你迷戀到什麼程度了。」托尼說著，一口把瓶子裡的藥水灌了下去。                        

　　作者有話要說：

　　會發生啥呢？不告訴你。


第 36 章

　　托尼睡得很沉。

　　當鬧鐘響起的時候，他孩子氣地把頭埋到了枕頭底下。

　　「托尼寶貝兒，該起來了。」一個溫柔的女聲輕輕地呼喚著他，「今天要為耶誕節做準備。」

　　托尼的眼皮微微地動了動。他聽見了聲音，但還是不想起來。他總覺得自己剛剛做了個夢，可是他想不起來夢的內容是什麼了。也許再睡一覺可以回憶起些什麼來，他迷迷糊糊地想。

　　「托尼寶貝兒？」

　　他腦袋上的枕頭被人挪開了，一隻溫暖的手輕柔地搖晃著他的身體。托尼動了動鼻子，聞到了一種熟悉的香氣。

　　他睜開了眼睛。站在床邊的是一位有著淺棕色頭髮的美麗女人，她的眼睛大而有神，此刻蜜糖般的眼睛裡滿是溫柔的愛意。

　　托尼軟軟的叫道：「媽媽？」

　　「快起來吧寶貝兒，明天就是耶誕節了。你不是說要自己裝飾聖誕樹的嗎？」那女人對他調皮地眨了下眼睛，「賈維斯已經準備好早餐了，爸爸今天也在家。」

　　托尼揉了揉眼睛。他艱難地坐了起來，小小的打了個哈欠。然後他央求道：「可是我想在床上吃早飯，媽媽。」

　　說完這句話，托尼沒來由地有些忐忑。心裡仿佛有一個聲音在對他說：別妄想了，爸爸是不會同意的。

　　「怎麼，托尼還沒起來？」

　　剛想到自己的父親，父親本人就出現在房間門口。他是個身材高瘦的男人，唇邊留著一撮小鬍子，說話的表情十分嚴肅。

　　托尼渴望地看向了自己的母親。

　　「霍華德親愛的，我今天想陪托尼在床上吃早餐。」那女人走到門邊挽住了男人的胳膊，輕輕搖了搖：「明天可是耶誕節呢，別太嚴厲。」

　　「好吧，好吧。」霍華德皺著眉妥協道，「你就是太慣他了，瑪利亞。」他轉過身，向外頭喊道：「賈維斯？」

　　托尼覺得今天真是太幸福了。

　　早飯時間，他還坐在床上。他的母親此刻正坐在他身邊，和他一起品嘗美味的早點。他的父親難得沒有一個人坐到客廳裡——他在房間的小沙發上坐下，手裡翻閱著當天的晨報。

　　托尼舔著手指頭，一會兒看看身旁的母親，一會兒又看看沙發上看報紙的父親。不管明天怎麼樣，今天真是最棒的聖誕前夕了，他想。關於早上的夢境——他已經全部丟到了腦後。

　　吃完早餐過後，瑪利亞帶著托尼在客廳裡裝飾聖誕樹。托尼把鈴鈴作響的聖誕小球掛到聖誕樹的樹枝上，一邊偷偷瞄向他的父親。

　　霍華德正在餐桌前處理公務，賈維斯在一旁幫忙整理材料。

　　好希望爸爸也能來這兒，和他們一起做這些。托尼心想。接著他又想到，他還是不要要求太多了，爸爸在聖誕前夕留在家裡，總比以前到平安夜晚上才到家、或者乾脆因為某個大人的重要會議不回家要強得多。大人們總是有那麼多忙碌的藉口。

　　雖然托尼已經很努力地往好的方面想了，但小天使和小雪球還是漸漸變得索然無味起來。托尼悶悶不樂地掛著小飾品，然後把小燈串一圈一圈繞在聖誕樹上。他現在還太矮了，只能將將裝扮好這棵聖誕樹的三分之一。

　　雖然媽媽在幫他裝飾聖誕樹的上半部分，可是……可是……

　　他抓著一顆最大的星星，仰頭看著聖誕樹的樹頂，又轉頭看向了自己的父親。

　　「去吧，去找你爸爸。」瑪利亞輕柔的嗓音在托尼耳邊響起。

　　托尼回頭望著媽媽，她的眼睛仿佛看穿了一切。她又鼓勵般的推了他一把：「去吧，兒子。」

　　當他拿著那顆最大的星星走到父親身邊的時候，他們家的管家賈維斯也對他露出了鼓勵的笑容。

　　托尼頓時覺得信心倍增。

　　他小小聲地問道：「爸爸，你有空來幫我……幫我……」

　　雖然他還是有一點小小的緊張，但是今天連聖誕老人都在幫他——霍華德先是不耐煩地看了他一眼，但還是放下了手裡的檔，歎著氣站了起來。

　　當霍華德走到聖誕樹底下的時候，托尼還傻傻地抓著星星站在桌子旁邊。

　　「過來啊？」霍華德說。

　　霍華德把托尼抱了起來，高高地舉起，好讓他能把那顆大星星掛到聖誕樹的樹尖。

　　托尼滿臉都是控制不住的傻乎乎的笑容。

　　「掛歪了，往左邊一點。」霍華德說。

　　托尼仰著頭，伸直了手臂，努力想讓星星掛得更正、更符合爸爸的要求。

　　「對，就這樣，可以了。」

　　被霍華德放到地上的時候，托尼心裡不免產生了一點遺憾的情緒。眼見著父親又要坐回餐桌前處理公務，不知道哪裡來的勇氣，他從地上撿起一個皮球，向父親扔了過去。

　　霍華德反應靈活地接住了球。他的眉頭皺了起來，額頭出現了深深的褶皺，好像下一秒就要給頑皮的托尼一個教訓；但是他沒有。

　　「好吧，好吧。既然你想玩……僅此一次，兒子。」

　　他把球傳回給了托尼。

　　這一天發生的一切都像做夢一樣。

　　上午，托尼和爸爸一起玩了起碼四十分鐘的拋接球遊戲。即使後來霍華德要求他去背法文單詞都沒有影響他的好心情。

　　早上的成功給了他莫大的信心。

　　吃過午飯之後，他闖進了父親的實驗室。父親霍華德不但沒有把他趕走，還給了他一堆材料，叫他自己嘗試做一台發動機。

　　托尼感覺自己的小腦瓜從沒有轉得這麼快過。他仿佛天生就知道發動機該怎麼製造，在極短的時間內就完成了自己人生第一台發動機。

　　「真不愧是您的兒子，斯塔克先生。」賈維斯在旁邊讚揚道。

　　托尼努力抿緊嘴唇，眼巴巴地看著父親。

　　「確實做得不錯。」霍華德評價道，「畢竟是我的兒子。」

　　托尼的小臉上綻放出快樂的笑容。

　　平安夜的大餐十分豐盛，但叫托尼更快活的，是晚上睡覺前，媽媽給他講的床頭故事。

　　瑪利亞講述的是一個男孩在經歷人生重大變故之後，重新振作精神，最後成為一名維護世界和平的超級英雄的故事。托尼非常喜歡這個故事，雖然他總覺得這個故事莫名的熟悉；母親對那個男孩的高度評價，總讓他感覺被誇獎的仿佛就是自己。

　　那我一定要做一個維護世界和平的超級英雄。托尼在心底暗下決心。

　　「做什麼超級英雄？能做個負責任的人就行了。」霍華德突然走進來說道。

　　「噢，霍華德，這只是一個故事。」瑪利亞無奈地說。

　　「我只是希望他不要以為超級英雄是什麼光鮮又容易的職業。」霍華德說，「實際上，能做到為自己的所作所為負責，就已經很了不起了。」

　　瑪利亞打斷了丈夫的話。「好了，別說這些。是時候睡覺了，托尼寶貝兒。」她給托尼掖了掖被子，在他額頭印上一吻。「我愛你，寶貝。」

　　「我也愛你，媽媽。」托尼說。然後他看向自己的父親，霍華德正裝作一副不在乎的樣子靠在門邊。托尼隱隱覺得自己再也見不著他們了，他不知道這種感覺從何而來。一股強烈的衝動使得他開口道：「我也愛你，爸爸。」

　　瑪利亞驚訝地看著他。她突然笑了，然後責備地望向自己的丈夫。

　　「哦，哦，好吧。」霍華德走了過來，滿臉不自在地在托尼額頭上輕輕觸碰了一下。「我也愛你。睡吧兒子，做個好夢。」

　　托尼仔仔細細地凝視著自己的父母，好讓他們的臉龐能印到他心裡。他內心有個聲音在說：時間不多了。

　　「我愛你們。」托尼又重複了一遍。瑪利亞抱住了他。

　　他閉上眼睛睡著了，一滴眼淚從他的眼角滑落。

　　* * *

　　托尼睜開了眼睛。黑暗中，只有自己胸口的反應堆散發著幽幽的藍色光芒。他嘴裡似乎還殘留著魔藥的甜味，蘿拉騙他那是什麼愛情魔藥。

　　這個小騙子。

　　托尼轉過身，從身後摟住蘿拉，把她緊緊地抱在懷裡。

　　蘿拉被他的動作驚醒了，迷迷糊糊地喊道：「……托尼？」

　　托尼的嘴唇摩挲著蘿拉的肩膀。「睡吧，親愛的。」他說。

　　「你鬆開些……」蘿拉不自在地動了動，「你的反應堆硌到我的背了。」

　　「睡吧。」托尼重複道。

　　他們的身體緊緊地貼在一起，不留一絲縫隙。


第 37 章

　　耶誕節的早上，叫醒蘿拉的是托尼纏綿的親吻。

　　「……托尼？」

　　托尼正忙著吮吸她的耳垂。他含含糊糊地說：「……聖誕快樂，親愛的。」

　　在一陣和諧的晨間運動之後，蘿拉又睡了過去。

　　再次叫醒她的是餓得咕咕叫的肚子。

　　「你醒了，親愛的？」托尼從桌邊繞過來給了蘿拉一個吻，「嘗嘗我做的煎蛋。」

　　蘿拉看向盤子裡的煎蛋。金黃的色澤，沒有可疑的焦黑，配合旁邊的煎香腸讓人忍不住吞口水。

　　蘿拉在托尼拉開的椅子上坐下來，隨口問道：「你做的？」

　　「對，畢竟我可是全世界數一數二的天才。」托尼大言不慚地說，「上回在你那完全是因為用不慣魔法廚具導致的失誤。」

　　蘿拉叉起煎蛋咬了一口。她正準備給個好評，而托尼也確實眼巴巴正等著她的誇讚。但是她聽到了小呆的機械手發出的聲音。

　　蘿拉循聲望去，小呆不知道怎麼跑到了樓上，正費勁地用機械手把一隻垃圾桶往蘿拉這裡推。

　　等等，那機械手上好像還沾了點蛋液。

　　托尼不高興地說：「小呆，我不是讓你待在廚房裡？」

　　眼見小呆又要被主人嫌棄，蘿拉連忙問道：「托尼，你給它的上一個指令是什麼？」

　　「……拿著垃圾桶收垃圾。」托尼說著擋在小呆前面，「這並不能解釋它為什麼從廚房跑出來。」

　　蘿拉站了起來。

　　「你幹嘛？你繼續吃——」托尼又趕緊走來把蘿拉按了下去，「不要管它，它現在越來越不聽話了，普通指令都聽不懂——我真的得把它送給社區大學了……」

　　托尼還在欲蓋彌彰，蘿拉卻已經眼尖地看到了垃圾桶裡的那些帶著燒焦的斑點、散發著帶點焦糊味兒的煎蛋香的……煎雞蛋屍體。

　　破案了。

　　「小呆可能是覺得，我會需要垃圾桶。」蘿拉遲疑地說出這個可能，當她說出口之後越發覺得情況就是這樣。

　　托尼介面問道：「你需要垃圾桶幹嘛？」

　　「吐掉垃圾。」蘿拉說完，發現托尼漆黑的臉色，立刻補充道：「當然，它的判斷是錯誤的。煎蛋很好吃，托尼，做得很棒，你是世界上最會做飯的工程師。」

　　蘿拉後面再多的誇讚也沒能讓小呆繼續待在樓上。

　　蘿拉不知道昨天晚上，喝了美夢魔藥的托尼到底做了什麼美夢。不過從她之前對托尼的瞭解，和之後的實際情況看，她大概能猜到夢境是關於什麼內容。

　　吃過早餐之後，托尼突然提議帶她去斯塔克家族位於長島的老別墅看看——那裡是托尼出生的地方。

　　在沒有去那兒之前，你很難想像說出「我有很多品質，但懷舊不是其中一種。」這種話的托尼·斯塔克，會把一棟老房子保持得那麼完整。從男主人工作的實驗室，到女主人休閒時彈的黑色鋼琴，甚至是客廳角落裡乾枯的聖誕樹——整棟房子仿佛都被按了暫停鍵，只等著主人回來立刻恢復運行。

　　「你已經見過我父親了，」托尼把一個玻璃相框遞到蘿拉面前，「現在來認識下我的母親，瑪利亞。」

　　照片裡，挽著霍華德·斯塔克手臂的，是個長著淺棕色頭髮的美麗女人。她有著一雙和托尼一樣的眼睛。

　　「我一直覺得我父親配不上擁有這麼多——我堅決不承認那是嫉妒。他從來沒有抱過我，或者誇誇我，說說他愛我……當然了，作為回報，我也從來沒對他說過。」托尼自嘲地笑了一下，然後又環顧四周，眼裡是難得的情緒流露：「那麼多年沒有回來，現在過來了，發現也不過就那麼回事。」

　　蘿拉心疼地看著他。托尼越是表現出喝完魔藥應有的狀態，蘿拉越是難受。

　　因為說那是美夢魔藥，是不準確的。

　　準確地說，那魔藥的本意，是用來治療陷入無盡悔恨的回憶中不斷迴圈、無法逃脫的巫師的心理創傷——那種巫師，一般都住在威廉斯堡魔法傷病醫院的長期病房。

　　史莫德思先生研究這種魔藥很久了，一直沒有突破，直到蘿拉提議用迷情劑做藥引——這也是托尼會聞到那些味道的原因。畢竟，愛情也是一種強烈又幸福的感情，從某種程度上來說，迷情劑也是在編織美夢。

　　對於不存在那些心理問題的人來說，喝下這劑魔藥做的夢並不會有什麼特別。比如史莫德思先生以身試藥的時候，做夢的內容不過是史莫德思家裡最普通的一天。

　　這一年的耶誕節之後，托尼和蘿拉的感情簡直到了如膠似漆的地步。這讓蘿拉有時候禁不住懷疑，史莫德思先生在那劑魔藥裡是不是放了過多的迷情劑，導致托尼的後遺症比較嚴重。

　　但是同樣被愛情沖昏了頭的可不止托尼。

　　總是一臉謎之微笑的菲爾·科爾森居然也有了女朋友！她是個大提琴家。科爾森在出任務時遇到的她，就像所有老套的故事一樣，英雄救美過後美人以身相許了。

　　蘿拉從科爾森嘴裡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簡直驚呆了。她還以為科爾森這輩子會抱著他的工作結婚呢！

　　至於科爾森為什麼突然和蘿拉提起這位女友——他是來求助的。一個成功的神盾局七級探員的身份並不意味著他在情場上也會有七級許可權。

　　「實際上，我想我現在能完全體會到隊長的心情。」科爾森在最後感歎著說，「普通而平凡的生活是如此惹人神往——唯一的問題就是要讓她遠離我們的世界——啊，這可真是個悖論。」

　　噢。蘿拉扶住了額頭，說：「你真的不需要我幫你向隊長要簽名嗎？」

　　為什麼我感覺相比那個大提琴女友，你更想和羅傑斯隊長一起過上普通而平凡的生活——後半句蘿拉悶在心裡沒講出來。

　　說到史蒂夫，他在史莫德思家裡可是大受歡迎。首先，長相英俊、身材健美，任何外貌協會的人都會給他評上滿分；為人正直，品格優秀，人品更是無可指摘。更何況，他和莉蓮的父親一樣，是個略為「過時」 的人。

　　可以說，史莫德思先生有多喜歡他，就有多痛恨他。喜歡他，是因為史蒂夫和自己一樣老派，除了不是巫師之外，簡直可以無縫交流；而痛恨——哪個父親會對一個奪走自己女兒歡心的男人充滿好感呢？

　　讓史莫德思先生煩惱的不光有史蒂夫，還有托尼。雖然托尼通過迷情劑的味道證明了自己的感情，但他還是對托尼之前浪蕩不羈的風流情史十分介懷。此刻，他早就忘了自己以前說過的「浪子回頭金不換」一類的人生哲學。

　　相比之下，史莫德思夫人的心情就平靜得多。她熱衷於觀察自己丈夫暗自糾結的模樣，然後分享給蘿拉和莉蓮聽。

　　「他現在大概非常希望自己是擁有兩個臭小子，而不是兩個軟綿綿的寶貝女兒——如果是臭小子的話，亨利他就不會這麼糾結了。」史莫德思夫人俏皮地說。

　　蘿拉和史蒂夫則一直都很有默契地沒有提及關於美國隊長的事。

　　在史蒂夫的印象中，這個全新的世界已經不再需要美國隊長了；而對於知曉復仇者聯盟計畫的蘿拉來說，她只是選擇尊重莉蓮的選擇，並且相信自己和史蒂夫能保護好她。

　　誰也沒有想到後面會發生那麼多事——超脫於地球，超脫於九大國度，超脫於……宇宙。                        

　　作者有話要說：

　　寫完最後一句好想接上四個字：

　　「第一卷 完」

　　於是就寫到內容提要上了……

　　搞得好像自己會寫很長的樣子，然而事實是幾天沒寫今天卡文卡得時時刻刻想棄坑而逃【狗頭


第 38 章

　　紐約布裡克街新開了一家甜品店。

　　「我懷疑整個紐約再也找不到比蒂娜家更好吃的甜品了。」莉蓮興致缺缺地戳著盤子裡的蛋糕，撅嘴說：「什麼都不順利。我有時候真的搞不懂史蒂夫在想什麼。」

　　蘿拉喝了口奶茶，問道：「史蒂夫怎麼了？」

　　「我們牽過手、接過吻了，他和我在一起明明也很開心。可是不知道為什麼，他好像總是有種顧慮……」

　　蘿拉的神經一跳。「顧慮？」

　　「嗯，好像他和我在一塊兒對不起誰似的。」莉蓮手上使勁，把剩下的蛋糕戳了個稀巴爛。「可是他也沒有什麼別的女朋友啊！我還用幻身咒跟蹤過他……」

　　蘿拉嘴裡的奶茶差點從鼻孔噴出來。她勉強咽了下去，忍著鼻子的不適，追問道：「你跟蹤到什麼了？」

　　莉蓮長歎一口氣。

　　「什麼也沒有嘛。每天就是跑步，打沙袋，逛各種博物館，畫畫——哦，有時候還會去一家療養院看望一個老太太。那回我差點就被發現了，畢竟療養院可不像大街上有那麼多人，他大概感覺到有人跟著他——我只好趕緊幻影移形溜了。」莉蓮說著心有餘悸地拍了拍胸口，「當時我太緊張了，差點就分體了！」

　　「也許他……史蒂夫他只是需要再多一點時間。」蘿拉不確定地說。

　　「希望只是時間的問題吧。」莉蓮把叉子扔到盤子裡，「我真的很喜歡他。」

　　她們一下都沒再說話。

　　甜品店的客人寥寥無幾，只有收銀臺上方的電視機還在發出聲音。電視機正在播放的是新聞台的節目——自從鋼鐵俠、雷神、綠巨人之類的事件頻繁出現在美國之後，全美人民仿佛都養成了一個共同的習慣：有事沒事先看看新聞。

　　但是有時候新聞台的報導也太鬼扯了。

　　「麻雞的新聞真是比預言家日報好不了多少。」莉蓮一臉嫌棄地說，「總統臉上停了只蒼蠅——這算什麼狗屁新聞啊？」

　　下一條新聞正常多了。

　　「『斯塔克大廈成可再生清潔能源的標杆』，」莉蓮複述道，她望向蘿拉，「這世界上最騷包的男人就是你男朋友了，把自己的名字掛到那麼高的地方。」

　　蘿拉並沒有因為托尼是自己的男友而有絲毫客氣。她也毫不留情地吐槽道：「說得沒錯，而且佩普正在幫他物色下面三座斯塔克大廈的地址，簡直是助紂為虐。大概總有一天他要把自己的大名掛滿全世界。」

　　接下去的新聞都乏善可陳。

　　莉蓮大叫一聲，喪氣地趴在桌面上。幸虧她們給自己施了忽略咒，不然准得吸引眾人的目光。

　　「好沒勁啊！史蒂夫怪怪的，娜塔莎也不在，小彼得又彆彆扭扭的不願意和女孩子一起玩了——這是青春期了嗎？他才十歲呀，青春期有這麼早的嘛？」

　　蘿拉也撐住了下巴，目光虛無地望著前方。娜塔莎是任務繁重，但是好歹偶爾還能見上一面。她的另一位師傅——克林特·巴頓，自從去年在新墨西哥州見過一次之後，就再也沒有出現過，不知道到底什麼任務需要耗費這麼長時間。

　　「叮——」

　　是蘿拉的手機資訊提示音。托尼仍然沒有放棄把她拐去斯塔克大廈居住的想法，按他的話說，「超大空間！一整層的魔藥材料儲存室和魔藥製作間！專門的魔咒測試實驗室！還有帥氣迷人又多金的托尼·斯塔克貼身陪伴——不心動嗎蘿拉親愛的？」

　　老實說，蘿拉不……不心動是不可能的！

　　但是蘿拉是個負責任的探員。不管史蒂夫和自己的朋友走到哪一步了，她都得好好住在布魯克林的公寓裡，當好美國隊長的好鄰居。

　　蘿拉不禁感歎，娜塔莎到底是怎麼做到一直出間諜任務的？

　　她草草地回復了托尼一句，放下了手機。過了會兒，托尼的電話直接撥了過來。

　　「先別說『不』，親愛的，」托尼搶先開口道，「這回你肯定要過來和我一起住了。復仇者計畫——」

　　「我以為那個計畫被世界安全理事會否決了？」

　　「——我也曾這麼認為，不過科爾森過來找我了，現在就在斯塔克大廈。蘿拉，你得回來看看，因為你也是其中之一。」

　　最近的沒有攝像頭的巷子在布裡克街177A號旁邊。蘿拉和莉蓮分開之後，便急匆匆地往那邊趕。她需要立即回到斯塔克大廈，好搞清楚現在的情況。

　　在經過177A號大樓的時候，蘿拉差點和一個剛出門的男人撞上。

　　「小心，小姐。」那人扶住了她，對她禮貌地點了點頭。

　　「對不起。」蘿拉說。她心裡有種異樣的感覺，於是走出兩步後她又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

　　那男人膚色黝黑，卻穿著一身東方僧侶才會穿的袍子，與周圍時尚的紐約客們格格不入。他仍然站在原地注視著蘿拉，看到蘿拉回頭時還對她行了個禮。

　　奇怪。蘿拉覺得他可能並不是個麻雞。

　　斯塔克大廈第四十層，托尼和科爾森都在。蘿拉一落腳就問道：「到底什麼情況？」

　　「嗨，蘿拉。」科爾森伸手示意蘿拉看向托尼的方向，托尼正站在顯示器旁邊。「過來。」他對蘿拉招了招手。

　　顯示器上是各種資料，蘿拉看到了美國隊長，雷神，綠巨人……還有她自己。

　　蘿拉回頭對科爾森說：「我以為你們說過不給我建立資料庫的。」

　　「確實沒有——關於你的描述全是假的。」沒等科爾森回答，托尼就伸出兩根手指拖曳放大了其中一塊螢幕，說道：「蘿拉·詹森，復仇者聯盟專屬心理醫師。恭喜，詹森探員，你升職了。」

　　蘿拉推了他一把，被托尼握住了手。

　　「很明顯神盾局還不想暴露你的能力。不過不管怎樣，你在老冰棒那邊的任務肯定要黃了。」他得意地說。

　　「這個是什麼？」蘿拉點開另一個小框，是克林特·巴頓。「什麼叫『已叛變』？」

　　科爾森解釋道：「洛基用權杖控制了巴頓特工。」

　　托尼問道：「洛基？那個傳說中的雷神索爾的弟弟？」

　　「對。」

　　「等等。」蘿拉恍然大悟，「所以這就是為什麼復仇者計畫被重新啟動——阿斯加德對地球宣戰了嗎？那索爾呢？索爾有過來嗎？」

　　「就目前情況來看，是洛基單方面的行動，我們相信和阿斯加德沒有關係。」科爾森說。

　　「我想洛基對地球可沒什麼善意。」托尼拖動另一塊螢幕，正是去年新墨西哥州毀滅者入侵時的場景。

　　「我們該怎麼辦？」蘿拉皺著眉，「他為什麼要這麼做？我現在能做點什麼嗎？」

　　「洛基從我們手裡搶走了宇宙魔方，還控制了巴頓特工和希爾維格博士。弗瑞局長相信戰爭已經打響了，而復仇者正是針對這種情況的應對小組。」科爾森解釋說，「所有人員將會在天空母艦集合，等一找到洛基的行蹤就行動。」

　　「不需要那麼麻煩。」托尼說，「我和蘿拉可以隨時飛過去。」

　　「不要，我拒絕。」蘿拉果斷否定了這個提議，又接著問道：「什麼是宇宙魔方？」

　　螢幕上出現了宇宙魔方的影像。那是一塊藍色的立方體，那湛藍的顏色讓蘿拉覺得十分眼熟。她忍不住回頭看了看托尼胸口的三角形反應堆。

　　「它們看起來很像。」蘿拉說。

　　「這是有可能的——這兒寫了，宇宙魔方是由我的父親霍華德·斯塔克——在尋找美國隊長的路上（托尼發出了一聲怪叫）——找到的。我父親開始了對它的研究。很有可能他在宇宙魔方的啟發下創造了這個新元素，然後我把他的設想變成了現實。」

　　「那它就會是比你的反應堆更巨大的能量體。」蘿拉說，「我們該早點啟程。菲爾，我想你們的飛機一定還能再裝上一個人。」

　　托尼拉住她：「噢，蘿拉，我可以送你一程的。」

　　「不要，我才不和你在天上飛，我和其他人員一起坐飛機去。娜塔莎人呢？她現在一定很不開心。」蘿拉望著顯示器裡克林特腦袋上大大的「已叛變」三個字。

　　「娜塔莎已經在回來的路上了，她還要順路把一個人帶來。」科爾森說。

　　蘿拉給了托尼一個擁抱。「我知道你還有很多事要做——你得根據我們可能面臨的問題給馬克五號再做點改進。我在天空母艦上等你。」

　　「好吧，好吧。」托尼親了她一口，這讓蘿拉不好意思地往科爾森的方向看了一眼，伸手扭了扭他的腰。他湊到蘿拉耳邊說道：「不和我一起走，那不試試那套制服嗎？現在正是用上它的好時機……」

　　托尼指的是那套模仿神奇女俠制服做出來的，藍色和蔓越莓紅相間的制服。雖然那確實很好看，顏色也是蘿拉所喜歡的伊法魔尼校服的顏色，但是上次試穿它的結果是——

　　「不要。」蘿拉紅著臉再次拒絕，「那制服太羞恥了，我選擇娜塔莎的特工制服。再說，隊長這回肯定要穿回他的制服了——你想讓我看起來和他是一對嗎？」

　　托尼立刻不說話了。


第 39 章

　　再次和史蒂夫見面，而且是在這種情況下，蘿拉覺得好尷尬。

　　被史蒂夫用他那蔚藍色的雙眼注視著，質問：「所以你也是神盾局的一員？」真是蘿拉這輩子不再想體會的幾種情形之一了。

　　「對不起，隊長，我們只是覺得把您的住處安排在我家旁邊，會比較安全。」蘿拉詞窮地辯解著，「而且我其實沒怎麼出神盾局的任務，算是個編外人員。」

　　梅林知道為什麼神盾局的鍋要她來背，而真正的神盾代表科爾森現在一副「我是誰我在哪這一切都和我無關」的表情縮在角落，蘿拉從沒發現他能讓自己的存在感這麼低。千萬不能讓史蒂夫知道自己在監視他，哦他家對門還裝了攝像探頭，絕對不能讓他知道這個。

　　史蒂夫皺著眉。他露出了難得的猶豫表情，抬眼看了下機艙裡其他人，壓低了聲音問：「那莉蓮呢？她也是？」

　　「不不不她不是！」蘿拉立即否認，「她只是正好是我的朋友。實際上，她根本不知道我還在為神盾局做事。」

　　史蒂夫沒再說話，但蘿拉明顯感覺他輕鬆了些。看到科爾森終於抓住機會去和自己的偶像說話，面色糾結如同面對初戀的少女，蘿拉猛然意識到史蒂夫害怕的是什麼——在他內心，他仍然希望別人是因為「史蒂夫」而喜歡他，而非因為「美國隊長」。

　　科爾森成功把自己為美國隊長精心設計的制服推銷了出去，一臉滿足地退回了蘿拉旁邊。史蒂夫正拿著平板查看宇宙魔方和洛基的資料，科爾森的臉色又恢復了正常。他突然想起了什麼，從口袋裡摸出一副眼鏡，遞給蘿拉。

　　「幹嘛？」

　　「記得這副眼鏡嗎？你在新墨西哥州給我的，好讓我能看見……你知道。」科爾森小聲說，「我想問問除了這個功能，這副眼鏡還能幹什麼？比如，看到紅色的人形是你，看到藍色的呢？」

　　「這是托尼設計的，得問問他。」蘿拉疑惑地說，「你看見什麼了？」

　　「沒什麼，只是有點奇怪的現象。」科爾森把眼鏡收回了口袋，「我還是等斯塔克有空的時候再問這個吧，眼前最重要的是洛基。」

　　飛機在大海上的神盾局指揮部——天空母艦上降落。

　　蘿拉一下飛機就看到了娜塔莎。

　　「娜塔！」她飛撲過去給了娜塔莎一個大大的擁抱，「別擔心，我們肯定能把克林特帶回來。」

　　「我知道，甜心。」娜塔莎勾出一個冷笑，「我們要讓那個洛基嘗嘗厲害。」

　　科爾森等兩位女士訴完衷腸，才開口介紹道：「這位是羅曼諾夫特工。」

　　「這一定就是羅傑斯隊長了。」娜塔莎和羅傑斯互相點頭致意，她繼續說：「科爾森，你得去艦橋了，他們已經開始定位追蹤了。我會帶隊長四處看看，認識一下隊友——班納博士也已經到了。」

　　「布魯斯·班納？」蘿拉低聲說：「雖然我很欣賞班納博士在面對憎惡時選擇變身的勇氣——但是我記得浩克是無法完全控制自己的。」

　　「對，所以我們需要的是班納博士，不是另一個大傢伙。」娜塔莎微笑著說，「然後注意你的言辭親愛的，你不會想要惹惱班納博士的。」

　　這是蘿拉第一次面對面見到沒有變身的班納博士。他比神盾局的照片資料上看起來更溫和也更滄桑。溫和大概是他已經習慣了控制自己的脾氣，而滄桑——孤身在外、沒有合適的身份證明，不光要躲避各路人馬追捕、還要躲避體內另一個大傢伙的控制的漂泊生活，足以讓他在幾年之內從一個埋頭實驗室的帥小夥變成一個鬢角發白的中年大叔。

　　會面很友好。班納博士似乎對自己的身份仍有顧慮，但是羅傑斯和蘿拉都很貼心地沒有提及其他。

　　「我想我們是時候進去了。」娜塔莎說，「外面很快就要變得讓人無法呼吸了。」

　　羅傑斯問道：「這是搜潛艇嗎？」

　　聞言，班納博士苦笑道：「真的嗎？他們想把我關在水底的一個密不透風的大鐵罐子裡？」

　　「不，我們是要在天上飛。」娜塔莎笑著說。

　　蘿拉連忙說：「這個我知道，『反重力引擎』——托尼的父親提出的設想，菲爾的小汽車也用了這套技術。」

　　「斯塔克聽到這句話會得意的，甜心。」

　　他們走到天空母艦的邊緣，看著巨大的渦輪引擎將艦體的水迅速排空。

　　「我認為這真是個糟糕的主意。」班納博士說道，「比在水裡更糟糕。」

　　天空母艦是神盾局移動的作戰指揮部，相較於地面大樓，它更靈活也更為隱蔽。當天空母艦上升到一定高度，便會啟用背景反射面板，讓自己消失在眾人視線之中。

　　既然它是神盾的作戰指揮部，天空母艦內部也是一應俱全，什麼都有。娜塔莎將羅傑斯和班納博士帶到艦橋——即中央控制室大廳之後，便帶著蘿拉去員工休息室，好讓她換上一身便於作戰的神盾局特工制服。

　　換衣服的時候，蘿拉忍不住問道：「娜塔，你覺得需要我上場的幾率是多大？」

　　「你已經在場上了。」娜塔莎說。

　　蘿拉把衣服拉鍊往上提了提，只能將將拉到胸部。這套制服是緊身的，再往上拉就有點兒透不過氣了（蘿拉拒絕承認是因為胸太大）。娜塔莎就務實得多，在需要動手之前，她就沒拉上拉鍊，露出了裡頭紅色的小背心。

　　「神盾局需要換一家制服生產商，」蘿拉擺弄著胸口的項鍊，試圖找出一個舒適的擺放地點，然後又把魔杖在專門為她設計的細長暗袋裡藏好，繼續上個話題道：「我是指需要我的武力支援。」

　　「我們還不知道洛基會做到哪一步。除非必要，我覺得弗瑞局長還不想讓你出現在大眾面前。這牽扯到的利益關係、涉及到的保密協議都太多了，」娜塔莎玩笑道，「你可不是我們用得起的人。」

　　「真希望索爾也能下來。我還以為上回那事兒之後他能好好管管自己的弟弟呢。」蘿拉舒展了下雙臂，很好，制服材料比她想像的要有韌性得多，「我可以用幻身咒，不過那樣你們就需要戴上眼鏡才能看到我了——也許我需要一套蒙面大盜那樣的制服，這樣只要我不摘掉頭套，別人就不知道我是誰。」

　　娜塔莎笑著說：「你可以把這個設想告訴斯塔克，他肯定很樂意為你服務。」

　　「噢，托尼……別提他了。」蘿拉再次想到那套神奇女俠套裝，臉又紅了。但是她很快調整了表情，正色道：「我不喜歡戰爭，那意味著人員傷亡。」

　　「沒人喜歡戰爭。」娜塔莎說。

　　蘿拉回到艦橋的時候，定位追蹤已經有了結果。

　　洛基出現在德國斯圖加特歌劇院，很明顯，他根本沒有想要隱藏自己。

　　班納博士作為千萬不能受刺激的科研人員，被留在天空母艦的實驗室工作。由娜塔莎駕駛昆式戰機，帶領了包括美國隊長在內的小分隊先行行動。

　　蘿拉堅持自己也要去。她私下和弗瑞局長說：「他控制了克林特，可是如果我能抓到機會出其不意地反控制洛基——我們有個咒語叫奪魂咒——那這場戰爭就能消弭於無形了。」

　　「你可以跟著去，但不要輕舉妄動。」弗瑞嚴肅地說，「我們對神域的魔法還根本不瞭解。」

　　「我明白，我也知道洛基的魔力比我強大——但是只要有一線希望，就值得我去試試。」

　　德國斯圖加特歌劇院門口，跪了一地的普通民眾。他們面色惶恐，擠在一起瑟瑟發抖。在他們四周的四個方位，分別站著洛基的四個分//身，而洛基本體正在就「自由」的含義大放厥詞。

　　「我以為不會有人比斯塔克更浮誇了，現在真是大開眼界。」娜塔莎評論道。

　　蘿拉望著地面。洛基長得和他哥哥很不一樣。索爾是一頭金髮，藍色的眼睛，外形粗獷有力，舉起錘子明顯是個戰士；而他這位弟弟身形纖瘦得多，黑髮黑眼，頭戴金色長角頭盔，身上披著墨綠色的披風，手裡拿著權杖，是個法師。

　　權杖。那就是控制克林特的權杖。

　　蘿拉隔著衣服摸了摸自己的魔杖。

　　身穿美國隊長制服的史蒂夫拿著他標誌性的盾牌先行一步，降落到地面上和洛基纏鬥起來。人群四散而逃，娜塔莎則趁此機會將昆式戰機的機槍瞄準了洛基。

　　「洛基，放下武器，投降。」娜塔莎廣播道，「再說一遍，洛基，放下武器投降。」

　　洛基壓根沒有理會。他繼續和史蒂夫打鬥著，兩人的身形纏在一起，讓娜塔莎無法使用武器攻擊。他們相持不下，戰況陷入膠著。

　　蘿拉決定親自下去看看。

　　「蘿拉親愛的，想我了沒？」

　　一聲不合時宜的調情突然出現在昆式戰機的廣播系統裡，緊接著響起了勁爆的搖滾樂曲。戰機控制屏上顯示著大大的紅色字樣：廣播系統被改寫。

　　伴隨著節奏性極強的音樂聲，一個金紅相間的傢伙俯衝到地面上，把洛基撞了個狗啃屎。沒等洛基爬起身來，他立刻就被鐵傢伙的各種武器三百六十五度無死角瞄準，不得不舉旗投降。

　　「我得收回之前的話。」娜塔莎說，「沒有人會比斯塔克更自大、自戀、自以為是了。」

　　蘿拉也放鬆下來。她笑道：「我也沒想到他居然還給自己準備了出場BGM。」                        

　　作者有話要說：

　　中秋快樂呀各位~~


第 40 章

　　自從洛基被帶上昆式戰機，就一直用一種奇妙的眼神盯著蘿拉的胸口。他的眼神是如此蘊含深意，導致蘿拉根本不敢在他面前動手腳。

　　托尼哪裡受得住這種氣，大聲威脅道：「你這頭馴鹿，再敢盯著我女朋友胸口看我就把你扔到活動火山口去！火山熔岩才不會管你是馴鹿精還是什麼狗屁神。」

　　這言論讓史蒂夫的眉頭都抽搐了幾下。他把托尼和蘿拉拉到一邊，悄聲說：「我覺得他不是在看……胸，而是在看那條項鍊。」

　　托尼不客氣道：「我當然知道他是在看那條項鍊——順便說一句，蘿拉親愛的，今天這身衣服很好地襯托了你的身材——但是我記得你和我說過這條項鍊是你父母留給你的。」

　　「是你父母的？」史蒂夫皺眉道，「為什麼他看起來好像認識這條項鍊……」

　　「我說蘿拉親愛的，你不會是那個狗屁馴鹿的女兒吧？」托尼語出驚人，蘿拉立刻捂住胸口道：「怎麼可能！」

　　「怎麼不可能，阿斯加德人能活很多年，別看他一副年輕人的樣子，背地裡不知道年紀多大了，有個你這麼大的女兒很正常。」

　　史蒂夫咳嗽了一聲。

　　「我沒在說你。」托尼補充說。

　　「可是我和他長得一點也不像！」蘿拉又往洛基那兒看了一眼，他現在沒在看蘿拉了，但是臉上帶著一種看透一切的可怕笑容，讓蘿拉覺得渾身不舒服。

　　「他和他哥哥索爾也長得一點也不像。」史蒂夫插嘴說。

　　蘿拉打了個寒噤，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胳膊。「別說了，你們嚇到我了。」

　　他們陷入了沉默。過了會兒，史蒂夫說：「我感覺有點不對勁。」

　　「我早就覺得不對勁了。」托尼嗆聲說，「馴鹿可不止這點實力。」

　　又來了。幼稚男孩之間的對話。

　　蘿拉以為史蒂夫就要翻個白眼了，但是他沒有。他沉聲說：「弗瑞沒告訴我你也會來。」

　　「弗瑞沒告訴你的東西可多了呢。」托尼回擊道。

　　外面突然電閃雷鳴，娜塔莎疑惑道：「這閃電從哪兒來的？」

　　「雷電？」蘿拉扒著窗戶往外看，黑漆漆的天空中，在閃電偶爾的亮光下，仿佛能看到一個模糊的人影。「是索爾來了嗎？」

　　「根據我們這頭馴鹿小子的表現，應該是他的雷神哥哥來了。」托尼嘲笑道：「看起來兄弟兩個關係不怎麼樣嗎。」

　　機身猛地一震，有人降落在了飛機頂上。托尼立刻戴上了頭盔，而史蒂夫也馬上拿起了靠在機艙壁上的盾牌。

　　「我們沒必要大動干戈，」蘿拉見他們一副要打架的樣子，勸阻道：「索爾是個明白情況的人，他應該是我們這邊的——」

　　托尼已經打開了飛機尾艙，身披紅色披風的索爾抓著錘子走了進來。托尼二話不說先和索爾過了一招，成功吃了一錘子，被掀翻在地。

　　「我說過沒必要——」蘿拉的話音未落，洛基已經被索爾扯著領口拎出了飛機。

　　「——搞什麼鬼？」

　　「是時候檢測一下馬克五號的性能了。」托尼說著也飛了出去。

　　「斯塔克？」史蒂夫看起來好像要爆粗口了，但是他仍然沒有。他默默地從座位底下撈出一包降落傘裝備穿上，緊隨其後跳出了飛機。

　　被留在原地的蘿拉可沒有美國隊長那樣的好脾氣。她忍不住爆粗道：「這他媽都在搞什麼飛機？」

　　蘿拉氣呼呼地待在昆式戰機裡，又是生氣男孩們頭腦發熱都在胡來，又是生氣自己沒有及時扒到托尼身上，不然她好歹能在現場看看到底什麼情況。現在她待在一架移動著的飛機裡，就是想幻影移形也不知道降落點在哪。

　　她在機艙裡焦慮地來回走動，直到托尼一行四人又回到了昆式戰機裡。

　　「托尼！」蘿拉跑了過去，有一瞬想揍他一拳，但是最後只是捏緊了拳頭。她上下打量著托尼身上的盔甲，發現馬克五號表面已經受損了。

　　「別緊張親愛的，」托尼把頭盔拿掉，甜蜜蜜地說：「我就是想看看我能不能打得過一個神——事實證明感覺還不賴，他的小錘子給我加了百分之四百的電量。」

　　蘿拉想錘他胸口又怕自己手疼，只好氣呼呼地轉過身不理他，看向了另外三個人。

　　索爾這下已經清醒許多了，他彬彬有禮地對著機艙內僅有的兩位女士說：「你們好，女士們。」然後他又看向蘿拉，說道：「這回你該告訴我你叫什麼了，女士。」

　　洛基冷笑了一聲，索爾撈起錘子對他揮了揮。他看起來老實多了。

　　「你好。」蘿拉對他微笑道，「你可以叫我蘿拉。」

　　索爾點頭道：「啊，蘿拉。那個科爾森呢？」

　　「他在天空母艦上等我們。」蘿拉說。

　　一上天空母艦，洛基就被一小隊荷槍實彈的神盾特工押去了特殊牢房。

　　索爾的到來給眾人帶來了新的情報：洛基這回並不是孤身一人前來地球，他手下有一整支由齊塔瑞人組成的軍隊。這也說明了洛基為什麼要拿到宇宙魔方——因為宇宙魔方正是能夠連通兩個空間的傳送門。一旦讓洛基得手，宇宙魔方將另一個空間的齊塔瑞大軍帶到地球，地球人面對的將是毀滅性的星際戰爭。

　　在娜塔莎前去套洛基的話，托尼和班納博士專注于研究洛基的權杖，索爾則分出心神關注自己的地球女友簡·福斯特的時候，蘿拉又找到了弗瑞局長。

　　「情況可能會很糟糕。弗瑞局長，我希望您已經通知了魔法國會——這是共存亡的時刻，魔法世界應當要出一份力。」

　　「我很欣賞你，蘿拉。」弗瑞說，「但是不是每個巫師都像你一樣將地球的存亡當作己任。你知道我們當初從魔法國會裡借出一個巫師花了多長時間嗎？三年。三年的討論研究，他們才同意讓一個巫師加入我們的陣營。這還是在你原來的上司波特的鼎力支持之下。」

　　蘿拉感覺自己的臉仿佛被人抽了一巴掌，火辣辣的。她難堪的表情全被弗瑞收入眼中，弗瑞安慰道：「這不是你的錯。歐洲的巫師在中世紀遭到了人類的圍剿，美洲的巫師也經歷過17世紀的賽勒姆女巫審判案——不用那樣一副吃驚的表情，我對巫師世界的認知可比你想像的要詳細得多。事實上，亞伯罕和我私底下還是朋友。」

　　「但是……」蘿拉堅持說，「但是我們還是可以做一點什麼，哪怕是民間自發性的行動——還是有很多巫師願意保護自己的麻雞朋友的……」

　　「一旦確定了戰場位置，我會及時通知亞伯罕。」弗瑞說，「而現在我們應該做的，就是儘量不要讓戰爭發生。」

　　「好吧……」蘿拉還想再說些什麼，只聽到希爾特工發來警報：「系統發現病毒，非法入侵！」

　　弗瑞無奈地長歎一聲：「斯塔克。我早該料到的。」

　　「托尼幹什麼了？」蘿拉跟在疾步而行的弗瑞身後，他們正在趕往班納博士的實驗室。

　　「你在幹什麼，斯塔克先生？」

　　「嗯，我也正想問你這個問題。」托尼說著向蘿拉招手道，「蘿拉，過來，到我這兒來。尼克，什麼是第二階段？」

　　「什麼第二階段？」蘿拉還沒弄清什麼情況，史蒂夫也一臉怒氣地沖進了實驗室。他一把將一個造型奇怪、看起來像某種槍支的東西丟到桌上，大聲說：「第二階段就是神盾局利用魔方來製造武器。抱歉，電腦的速度對我來說太慢了。」

　　「先生們，我們搜集一切和魔方有關的東西，但是這並不代表我們正在製造——」

　　「得了吧，尼克，你就別狡辯了。」托尼將一塊顯示幕拖動到眾人面前，「第二階段的原型機，哈？」

　　說話間，娜塔莎和索爾也走進了實驗室。

　　史蒂夫生氣地說：「我錯了，這個世界根本就沒有發生改變。」

　　「你知道這事兒嗎？」班納博士對著娜塔莎質問道。

　　「難道你不想早點回去嗎？」娜塔莎的表情也很奇怪，那是一種下一秒就會拔槍的攻擊性的表情：「我剛剛從洛基嘴裡套出話來——他想利用浩克。你來這兒的目的是什麼，班納博士？」

　　「我當時在加爾各答，是你們硬要把我找回來的。」班納冷笑道，「你問我的目的，那你的目的又是什麼呢？」

　　「你來這兒並不是因為我對你拋媚眼吧？」

　　班納指著顯示幕叫道：「我只是想知道，為什麼神盾局在利用魔方製造大規模殺傷性武器！」

　　「因為他！」弗瑞局長終於忍不住了，他伸手指向一臉懵逼的索爾，語句像倒豆子一樣從他嘴裡蹦出來：「去年地球迎來了一個從外星來的訪客，他的一些個人恩怨導致一座小鎮被夷為平地——」

　　「舊橋鎮沒有被夷為平地——」蘿拉插嘴說。

　　「——對，那是因為當時獲得了來自魔法界的幫助！如果沒有你呢，詹森探員？我們從那時候開始，得知宇宙中不但有別的生命，還比我們強大得多、先進得多！」

　　「什麼魔法界？」史蒂夫問道。沒有人回答他的問題。

　　索爾還在辯解：「我們的人對你們星球沒有任何惡意……」

　　「但是宇宙中並非只有你們。你們也並不是唯一的威脅。」弗瑞說。

　　索爾也生氣了。他一字一句地說：「但是也許正是你們的人對宇宙魔方的研究才引來了洛基和他的盟友，是你們的研究讓宇宙看到了地球人已經為高級戰爭做好了準備！」

　　「是你們逼我們的，我們得做好應對措施。」

　　他們還在你一言我一語的互相攻擊，蘿拉感覺自己的太陽穴在突突地跳著。她心裡也沒來由地現出一股惡氣——為什麼不通知魔法國會呢？真的是因為魔法界的不近人情嗎？把她調進神盾局，真的沒有別的什麼陰謀嗎？那麼多巫師中，就算是她無意得到了消息主動去找的波特部長——但是等等，真的是她無意中得到的消息嗎？

　　蘿拉抽出了魔杖。她握緊了魔杖，咬緊了牙關，身體裡有種陌生的暴虐氣息，讓她想給周圍每一個嘰嘰喳喳的人一個阿瓦達——

　　「蘿拉？」是托尼在叫她，他捧著她的臉，「蘿拉親愛的，你冷靜點？」

　　這句話像一個開關，身體裡那種奇怪的情感突然被抽空了。她茫然地望著托尼，說：「什麼？」

　　「你把所有東西都浮起來了。」


第 41 章

　　什麼東西都浮起來？

　　碧綠的雙眼重新對焦，蘿拉才發現實驗室裡的桌子、器材，甚至擺在架子上的權杖，都漂浮在空中。

　　所有人都在她和班納博士之間看來看去。弗瑞正摸著耳朵上的對講機，史蒂夫已經扛起了盾牌，索爾雖然面帶不解但也抓起了錘子，娜塔莎正在對班納博士低語：「冷靜，班納博士，蘿拉不是威脅。」而她的右手已經放在身側槍袋的位置。

　　班納博士臉上掛著勉強的微笑，正在做深呼吸。

　　「看著我，蘿拉，」蘿拉的腦袋再次被托尼捧住，她現在只能看見托尼那雙棕色眼眸了，像化不開的焦糖一樣濃烈又甜蜜。「看著我，現在回神了嗎？」

　　乓的一聲，所有東西都從空中掉回了原地。蘿拉喃喃自語道：「我做了什麼？」

　　「你什麼都沒做。」托尼立刻說，他安撫性的摸了摸蘿拉的頭髮，然後抓住了她的一隻手。「飛機裡的空氣有點悶，我們都有點控制不了自己，可能你和班納博士更敏感一點。」他說。

　　「是啊，他們更敏感——她到底是什麼人？」史蒂夫問道，極其嚴肅的口吻表明這次他絕不會輕易放過這個問題。

　　「詹森探員是個巫師。」弗瑞局長搶先回答道，「她就是我們來自魔法界的援助。」

　　得到答案的史蒂夫沒說話，只是皺眉看著蘿拉手中的魔杖，像在思索什麼。

　　索爾疑惑地看了一圈，略為諷刺地說：「你們互相之間不說基本的信任——怎麼好像一點瞭解都沒有？這就是中庭人組隊的方式嗎，亂糟糟的就把一群人拉到一起？」

　　「我們能算得上一個團隊嗎？」班納博士也緩過氣來，他質問道：「我們在一塊算什麼？我，還有這位不知道什麼來頭的巫師小姐，甚至你們——我們混在一起只會製造混亂，就像定/時/炸/彈一樣。我根本就不該來這兒。」

　　「你該控制下自己的脾氣。」弗瑞警惕地說。

　　眼見實驗室裡的情形又要恢復成之前那樣，質疑和攻訐充斥著每一個角落——

　　「安靜！」蘿拉大聲道。

　　所有人都不明所以地看著她。

　　她接著說道：「注意聽！」

　　房間裡陷入了安靜，托尼開口道：「聽什麼？」

　　「權杖。」蘿拉說，「它在低聲細語……你們聽不到嗎？」

　　眾人面面相覷。

　　權杖在說話……蘿拉走近了些，不，不是權杖，是權杖上鑲嵌的那顆寶石在說話……它在說什麼？拿起它……它在說「拿起它」……它讓蘿拉把它拿起來……

　　「永遠不要相信任何能夠獨立思考的東西，除非你看清了它把頭腦藏在什麼地方。（注①）」

　　史莫德思先生的敦敦教導像閃電一樣劈進蘿拉的腦海。

　　與此同時，托尼也拉住了蘿拉：「你想幹什麼？」

　　蘿拉轉回身，看向托尼。「是它在搞鬼。」她肯定地說，「就是它。」

　　弗瑞上前一步，追問道：「什麼它？」

　　「權杖上的那塊寶石。」蘿拉一下全明白了。她語氣急速地說：「這下全說得通了。洛基用權杖控制了克林特和希爾維格博士——洛基平時並不能控制人的思想，對嗎，索爾？」

　　「對，但是他巧言善辯，善使詭計……」

　　蘿拉打斷了他的話：「但是他本身並不具備控制別人思維的能力。那種力量來自于權杖，而權杖在哪兒呢？它就在這兒，在這間小小的實驗室裡——它在試圖控制我們的思想，它在煽動我們的情緒，它甚至想讓我——」

　　「哐——！」

　　天空母艦突然受到襲擊，實驗室的玻璃牆面和地板都被炸裂，蘿拉也被炸飛了出去。

　　「……蘿拉，你怎麼樣？」

　　「我還好，你呢，托尼？」蘿拉手忙腳亂地從托尼身上爬起來，托尼在飛出來的那一刻抱住她做了她的肉墊，現在正齜牙咧嘴地捂著腰。

　　「梅林……」蘿拉顧不上許多，連忙伸出魔杖給他施咒。在他們旁邊，弗瑞局長已經掙扎著站了起來，他對著對講機問道：「希爾，什麼情況？」

　　「我們遇襲了，局長。三號引擎受到攻擊，已經損壞。再失去一個引擎，我們就完蛋了……必須得有人出去修理引擎。」

　　弗瑞低頭看向托尼：「斯塔克，你聽到了。」

　　「聽到了。」托尼站起身來，對蘿拉說：「你呆在這兒，跟獨眼龍一塊。我去找隊長一起修引擎——」他敲擊了下耳邊的對講機，「隊長，聽到了嗎？三號引擎旁邊見。」

　　「我可以和你一起去——」

　　「不，你呆在這兒。我們現在在高速移動著的幾萬米的高空，被炸飛的艦體殘骸已經不知道飛到哪兒去了，是不可能通過你的『修復如初』恢復原樣的——你還記得你上次嘗試修理盔甲的後果嗎？」托尼輕輕拍了拍蘿拉的臉頰，「你得承認，有些時候，科學還是比魔法要更有用一點。」

　　蘿拉跟著弗瑞抵達了艦橋，看著弗瑞有條不紊地往下分配著任務。

　　從遠處傳來一聲令人不安的怒吼，這令他們都意識到，班納博士已經變身了。

　　蘿拉緊張地問道：「其他人現在在哪？索爾遇到浩克應該能夠自保，托尼和史蒂夫在一塊，娜塔莎……娜塔莎在哪裡？她掉線了，有任何監控能顯示她現在在哪兒嗎？」

　　「現在還沒有……」一名探員說道，「浩克和索爾在第四層研發室，第二層和第三層的監視器都壞了，沒有看見羅曼諾夫特工……」

　　希爾特工叫道：「浩克會把這地方撕成碎片的！」

　　「浩克不會死的，對嗎？我看過資料，班納博士試過許多自殺手段都沒能死掉——我去幫忙，我可以把他弄到外面去——」

　　「手榴彈！」希爾特工突然大喊著把蘿拉撲倒在地。

　　「什麼？」

　　蘿拉的反應與弗瑞和希爾相比，還是太慢了。艦橋裡沖進來幾個全副武裝的傭兵，在蘿拉還沒回神的時候就被弗瑞和希爾聯合擊殺。

　　但是針對艦橋的襲擊並沒有停止，這回不是手榴彈，而是帶炸//彈的箭矢。

　　「克林特！」蘿拉喊道，被洛基控制的克林特只是從樓上的視窗裡冷漠地看了她一眼，又射出了一箭。這一箭正射在中央控制器上，從箭矢上迅速分離出兩個插頭，插入了中央控制器的介面中。

　　「一號引擎也失去動力了！」一名技術員喊道，「我們處在失控下降狀態！」

　　另一名特工從對講機裡彙報道：「巴頓正在前往封閉區，頭兒，我們該怎麼辦？」

　　「我去。」蘿拉說，「可能我打不過他，但是起碼能纏住他。」

　　「我也去。這裡是羅曼諾夫特工，我收到消息了，我也去。」耳麥裡傳來娜塔莎的聲音，這讓蘿拉心裡有底了許多。她向弗瑞和希爾打了個手勢，直接往封閉區去了。

　　她邊走邊問道：「剛剛你怎麼掉線了，娜塔？你現在情況怎麼樣？」

　　「躲浩克的時候耳麥掉了。」娜塔莎回答說，「聽著，蘿拉。他們的目的一定是洛基，待會我把克林特引開，你直接去封閉區，科爾森應該會在那兒等你。我知道你對突如其來的敵襲一向反應不及，這是你生活環境造成的——但是現在你應該有所準備了。克林特由我來對付，至於其他雜魚，我相信我和克林特對你的教導是有效果的。只要洛基還在牢房裡，他就逃不掉。」

　　一切都計畫得很完美，只是計畫從來趕不上變化。

　　當蘿拉趕到封閉區時，那個原本為浩克準備、後來關押著洛基、現在裝著雷神索爾的牢房，已經被按下了墜落開關。

　　「索爾飛來！牢房飛來！！！」蘿拉伸出魔杖對著洞口大叫，但是她的飛來咒沒有那麼強效。她仿佛還能看見索爾看到她到來時興奮的笑臉——可是為什麼自己這麼沒用？

　　洞口被關上了，呼呼的冷風也停了下來。

　　「啪，啪。」

　　是洛基的鼓掌聲。

　　「我總是很喜歡觀賞這種懊恨的表情——多麼令人沉醉。」洛基臉上滿是不懷好意的笑容，「如果你能回過身，不要光只顧著懊恨自己救不了已經掉下去的傢伙——」

　　「菲爾！」蘿拉這才發現菲爾正滿身是血靠在牆角，「菲爾！」

　　「——你就會發現，你還可以繼續懊恨自己的無能，因為你也救不了這個坐在牆角的可憐蟲。」洛基說完大笑一聲，從天空母艦上消失了。

　　「菲爾，菲爾，別閉眼，菲爾，看看我……」蘿拉成打成打地往菲爾身上丟治癒魔咒，可是菲爾的呼吸還是越來越微弱。他仍然帶著他那標誌性的微笑，輕輕地說：「別擔心……蘿拉。他永遠都不會成功的……我相信你們可以做到……復仇者聯盟可以做到……別擔心……別……」

　　「菲爾！」眼淚奪眶而出，那種陌生而熟悉的暴虐情感又回來了，只是這回它不再想阿瓦達別人，而是想殺掉自己。蘿拉感覺自己是如此的痛苦，竟分不清那疼痛是來自心靈還是來自肉體；她體內的魔力在血液中橫衝直撞，似乎就要把她整個人撕裂開來。

　　塞西莉亞·史密斯，菲爾·科爾森……

　　回來，別走，再看看她啊！看看她呀！

　　回來！

　　蘿拉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識。                        

　　作者有話要說：

　　注①：摘自《哈利波特與密室》，是韋斯萊先生教育兒女的一句話。


第 42 章

　　這是一片沒有盡頭的、純粹的黑暗。

　　她感覺自己被牢牢束縛在這片黑暗之中。

　　一股澎湃的力量在她體內躍動。那力量瘋狂地衝撞著包圍著她的壁壘，宛如洶湧奔騰的洪水大肆拍打著堤岸。

　　她是誰？她為什麼會在這兒？這兒又是哪兒？

　　無邊的黑暗中似乎有人在輕聲絮語。

　　是誰在那兒？在說什麼？

　　她什麼都聽不清，什麼都看不見，只能感受到體內的能量一下又一下地衝撞，分散，聚集，就像……就像核裂變。

　　什麼是核裂變？她為什麼會知道這個詞？

　　模糊的想法一閃而過，消散在茫茫黑暗之中……

　　無盡的黑暗中，時間似乎失去了意義。

　　她好疼。

　　為什麼要把她關在這兒？

　　有人還在等她。

　　是誰還在等她？

　　不管是誰，請一定等等她——

　　她努力伸出了一隻手。

　　等等她——

　　一絲藍色的細線從她指尖溢出，頃刻間便與無邊的黑暗融為了一體……

　　* * *

　　蘿拉艱難地動了動身子。

　　「詹森探員，你醒了！」

　　坐在床邊的一名神盾局探員激動地跳了起來，她立刻通過對講機彙報道：「頭兒，詹森探員醒過來了！」

　　蘿拉感覺自己全身發疼，好像剛剛受到了重擊。在這位不知名的神盾探員的幫助下，她慢慢從床上爬起。她的腦子裡是一片混沌，廢了老大勁才回過神，發現自己是在天空母艦內部的員工休息室裡。

　　「……菲爾……」

　　她下意識地就想去摸魔杖，突然繃直的制服顯示她的魔杖已經被人妥帖地放回了原處。

　　一定是娜塔莎。娜塔莎在哪兒？

　　收到消息的弗瑞急匆匆地趕到了房間。他揮了揮手讓那名探員離開，然後才開口問道：「蘿拉？感覺如何？」

　　蘿拉仰頭看向他：「我沒事，但是菲爾——」

　　「我很抱歉。」

　　弗瑞的回答讓蘿拉的心再次沉到了穀底。

　　「……不，是我很抱歉。」蘿拉的喉嚨發幹，眼眶又紅了。她咬了咬唇，拼命把胸口翻湧著的情感壓下去，問道：「我昏過去多久了？其他人呢？托尼，史蒂夫，娜塔莎——」

　　「你昏了很長一段時間。戰爭已經打響了，洛基打開了傳送門，齊塔瑞大軍已經入侵紐約。」弗瑞簡短地總結說，「軍方也已經出面，但是情況很不樂觀。」

　　「具體是哪兒？」

　　「斯塔克大樓附近。」見蘿拉掏出了魔杖，弗瑞及時扯住了她的手臂，遞過去一隻耳麥：「你可以直接和他們聯繫。我想聽到你的聲音他們會高興的。」

　　紐約曼哈頓島一眼望去，滿目瘡痍。

　　到處都是奔跑著逃命的民眾，和手持外星武器的齊塔瑞人。每個齊塔瑞人身體上都包裹著金屬外殼，普通的員警根本對此束手無策，只能儘量護送平民深入地下躲進地鐵裡去；軍隊的坦克後援也步步難行，說到底，在星際級別的戰爭中，他們都是肉體凡身。

　　地面交通早已癱瘓，空中支援也難以為繼：數艘巨大的齊塔瑞龍形戰艦遊蕩在紐約上空，它們在樓宇間肆意翱翔，巨大的翅翼將所到之處都掃蕩成一片廢墟。

　　蘿拉從沒有想過會在現實的麻雞世界中看到這樣堪比麻雞科幻電影的場景。就算在魔法界，能造成這種程度破壞的魔法生物大多也已經瀕臨滅絕。

　　「吼——！」那是浩克的怒吼，他和索爾正站在一艘齊塔瑞戰艦上，將戰艦上的齊塔瑞士兵一一撕裂。

　　「隊長，四十二街麥迪森路口的銀行，有平民被困在裡面了。」

　　耳麥裡傳來克林特的聲音，這讓蘿拉從震驚中清醒，她立刻回應道：「這兒是詹森探員，我現在就過去。」

　　「蘿拉？！」幾道聲音同時出現在耳麥裡，隨即其他幾道頗有默契地同時消了音，只剩下托尼急切的聲音：「蘿拉，你在哪兒？你現在怎麼樣？你不要亂來，我們還不知道洛基在你身上做了什麼——」

　　「我沒事，我很好。」蘿拉說著一個魔咒將一個齊塔瑞士兵擊飛，「事實上，我感覺我有使不完的力氣——我正想找他們打一架。」

　　蘿拉並不是在胡說八道。她感覺自己的魔力比之前充沛得多；放到以前，面對這種有金屬外殼保護的敵人，蘿拉會不自覺懷疑自己能否讓他們受到一點傷害，但是現在，她輕輕鬆松地就能將他們擊退。

　　魔咒無法穿透金屬保護的劣勢突然就不見了，這讓蘿拉意識到之前渾身的疼痛感正是她在書本裡見過、在別人口中聽到過、但自己是第一次遇見的東西——魔力暴動。它一般出現在學齡前的小巫師身上，偶發于未成年巫師，而有記載的成年巫師的魔力暴動幾乎為零。

　　蘿拉已經解決了銀行裡的幾個齊塔瑞士兵。因為她給自己施了幻身咒，所以被困在銀行大廳裡的民眾面色由驚恐轉為十分困惑。在他們眼中，幾個齊塔瑞人莫名其妙就飛了出去，而做下這一切的救命英雄卻一直沒有現身。

　　軍隊的後援接管了這批民眾，將他們護送到地鐵口。蘿拉沒有再管這些，她跳躍在街道之間，將目所能及的齊塔瑞人全部四分五裂。她表現出如此驚人的戰鬥力，讓沒戴特殊眼鏡、並不能看到她的隊友都吃驚地叫道：

　　「那是你嗎，蘿拉？」

　　「對，是我。」蘿拉說，「這些齊塔瑞人根本殺不完，得想想別的法子。」

　　托尼回答道：「是啊，我在讓賈維斯分析他們戰艦的弱點，但是光戰艦沒有用，炸毀一艘，還有更多的源源不斷從那個該死的傳送門裡進來……」

　　「克林特，」那是娜塔莎的聲音，「幫個小忙——洛基在我後面。」

　　聽到這個名字，蘿拉心裡頓時充滿了怒氣。她冷聲問道：「洛基在哪？」

　　一陣混亂的聲音之後，娜塔莎回答她：「他在斯塔克大廈裡……浩克已經跟進去了。」

　　斯塔克大廈裡，洛基正陷在坑坑窪窪的地板中間。他臉上有好幾道劃傷，此刻正發出「嗚嗚」的小鹿斑比一樣受傷的聲音，整個人看上去生無可戀。

　　蘿拉的幻影移形讓她來得正是時候。在浩克把他當成麵條一樣提溜著甩來甩去的時候，隱身的蘿拉選擇默默地靠牆站著，讓浩克先發洩自己的怒氣。待浩克嘟嚷著「沒用的神」，一臉沒有遇到對手的不屑表情離開之後，蘿拉從角落裡走了出來。

　　她沒有解除隱身，也沒有和洛基多廢話。此時正是洛基虛弱的時候，趁他反應不及，蘿拉已經率先使用了攝神取念，入侵了洛基的大腦。

　　戳了索爾一刀……被控制的克林特和希爾維格……把托尼扔出了斯塔克大廈……用權杖殺死了菲爾……襲擊神盾局新能源研究總部……

　　洛基在反抗。蘿拉咬牙拼命穩住心神，繼續搜尋。

　　齊塔瑞軍隊的弱點在哪？

　　一個不知道什麼地方的外星球……從一座五彩斑斕的橋上掉了下去……富麗堂皇的宮殿……一個看起來莊嚴又不失溫柔的女人……

　　蘿拉被洛基踢出了腦海。

　　「你居然敢——」

　　「鎖舌封喉。」蘿拉說。

　　「蘿拉？蘿拉！」娜塔莎在通訊器裡喊她，「希爾維格博士做了一個保險裝置，洛基的權杖可以關掉傳送門——現在權杖在斯塔克大廈下面幾層的觀景走廊上！」

　　「收到。」蘿拉給洛基補了一個全身束縛咒語，接著飛快地走出去，一眼就看到了掉在樓下的權杖。她幻影移形過去，想要將它拿起來——

　　「拿起來。」

　　那種聲音又出現了。這回它仿佛直接出現在蘿拉的腦子裡。蘿拉伸出去的手不由停滯了一下，甩了甩腦袋。

　　「拿起來。」它還在說。

　　休想控制我的大腦。

　　蘿拉閉上眼睛深呼吸。

　　書上怎麼說的？放空你的大腦……蘿拉，加油，你可以做到，你成功過……

　　再睜開眼睛的時候，蘿拉的雙眼已經不再帶有任何感情色彩，像兩條隧道一樣空洞。她面色平靜而冷淡地拿起了權杖，腦子裡已經不再有任何奇奇怪怪招惹心神的聲音。她幻影移形到娜塔莎身邊，望向希爾維格博士，問道：「我該怎麼做？」

　　希爾維格博士打開了電腦，他指著傳送儀器中央的宇宙魔方說：「放進去，把它放到那兒——」

　　蘿拉試圖把權杖尖頂進去。這很艱難，因為宇宙魔方似乎也在抵抗她，抵抗權杖的力量；但是按照希爾維格博士的話來說，追本溯源，權杖的力量與宇宙魔方是同源的，宇宙魔方終究無法抵抗自己。所以雖然緩慢，但權杖尖一直在不斷靠近能量中央。

　　「我們可以關上傳送門了，你們聽見了嗎？」娜塔莎向其他人彙報道，「再重複一遍，我們可以關上傳送門。」

　　「等一下！」托尼的叫聲讓蘿拉差點控制不了自己的大腦，她穩住了雙手，示意娜塔莎問道：「怎麼了？」

　　「我這兒有一個核彈，在一分鐘之內就會爆炸。」托尼說，「我剛剛想到可以把它扔到哪裡去。」

　　「斯塔克，你知道這是有去無回。」史蒂夫嚴肅的聲音從耳麥裡傳來，蘿拉一下明白了托尼的打算——他要把那枚核彈送到傳送門那一邊去！

　　「娜塔莎……過來……」蘿拉強撐著說，她的大腦封閉術失敗了，她現在極力抵抗著腦袋裡的聲音，那聲音在叫她把權杖繼續塞進去——「過來，拿著它……」

　　娜塔莎發現了蘿拉的不對勁，十分機敏地從她手中接過權杖，幾乎是搶過去的：「蘿拉，你怎麼回事？」

　　「我不知道，它……它對我的影響太大了。」蘿拉顫抖著說。然後她望向空中，一個褪了色的、但仍然看得出原本金紅交替外殼的鐵人，正扛著一枚核彈，飛向黑漆漆的另一個世界。                        

　　作者有話要說：

　　哈哈哈哈哈我國慶兩周上了活力更新榜，兩周4.2萬字也就是每天都要日三千，你們高興不……

　　委頓在地ORZ


第 43 章

　　蘿拉很難正確描述自己心裡正在想什麼。她覺得自己好像想了許多，又好像什麼都沒想，只是呆呆地看著那金紅色的殘影離她越來越遠，大腦一片空白。

　　「蘿拉？」

　　是托尼在喊她。

　　「我在這兒。」蘿拉木木地回答說。

　　通訊器裡其他人都沒有說話。蘿拉的私心讓她想叫托尼回來，可是她知道在把核彈送到外太空之前，他是絕對不會回來的。

　　這就是托尼，所有人眼中藐視權威、極度自我的托尼·斯塔克，曾被人批判「永遠學不會奉獻」、「只會耍小聰明」、「脫下那套盔甲就什麼都不是」。又有多少人注意到，那看似堅硬的盔甲下面，也只是一具肉體凡身呢？

　　「……對不起。」托尼說，然後他又換上了一副故作輕鬆的語氣：「要是我成功回來了，你可不能再拒絕跟我一起住在斯塔克大廈了。」

　　蘿拉咬緊了牙關，生怕自己的聲線洩露出脆弱的內心。她強笑道：「哪裡還有什麼斯塔克大廈可以住？我們只能收拾收拾回去馬里布了。」

　　托尼笑了起來。他說：「索爾得賠償我們損失……他弟弟……」

　　通訊器裡傳來刺啦刺啦的電流聲，蘿拉叫道：「托尼？！」

　　「……蘿拉……」托尼的聲音斷斷續續，但是蘿拉還是聽到了那句：「……我愛你……」

　　「不！」蘿拉大叫道：「托尼？托尼！」

　　金紅色的身影已經消失在紐約上空的蟲洞之中。

　　接著，只是一瞬間的事情——還在地球上的所有齊塔瑞軍隊，突然都像被斷了電的機器人一般，失去了活力。托尼做到了，他從源頭上消滅了齊塔瑞軍隊。

　　雖然希望渺茫，但所有人都仰頭等待著。

　　「他一定可以回來的。」蘿拉神經質地重複著，「他可以回來的。」然後她扯住了娜塔莎的胳膊，央求道：「不要關上傳送門，他一定可以回來的……」

　　娜塔莎痛心地看著她。「我們沒法等他太長時間，我們不知道傳送門那一邊還會有什麼……」

　　「關上吧。」是史蒂夫的聲音，他抱歉地說：「對不起，我們必須為全人類考慮。」

　　「不——！」蘿拉知道自己不該阻止娜塔莎，當然了，托尼在進入蟲洞之前，一定就想好了自己可能永遠都回不來了——可是蘿拉的內心還是忍不住泛出一股怨氣，為什麼犧牲的一定要是托尼，為什麼就一定要為了什麼狗屁的「全人類」考慮——

　　——人類算個什麼東西呢？

　　這突如其來的想法把蘿拉自己都嚇了一跳。她為什麼會這麼想？這是托尼想要肩負的責任，他也一直為之努力。這也是托尼吸引她的地方，她也一直在向托尼看齊……

　　可是她為什麼會突然有這種可怕的想法？

　　時間緊迫，已經容不得蘿拉反思自己這可怕的想法從何而來。眼看娜塔莎就要把權杖尖捅進能量源中心，蘿拉對著空中伸出魔杖，吼道：「斯塔克飛來！」

　　一股巨大的能量在蘿拉的全身遊走，最後彙集在她的指尖。順著最好的載體——魔杖，一道藍色的光芒直戳天際。

　　蘿拉從沒有試過如此遠距離的飛來咒。但是她莫名覺得這次一定能成功，因為她必須要成功——她要把托尼帶回來。

　　娜塔莎已經關上了傳送門。天空中的蟲洞漸漸癒合，紐約上空又恢復了以往的藍天白雲——除了有一個人形物體正飛速往蘿拉這個方向飛來。

　　「上帝！那是斯塔克！」娜塔莎驚叫道：「蘿拉，快給他減速，不然他還是會死的！」

　　在咒語的作用下，穿著盔甲的托尼在地上輕輕彈了幾彈，滾到一邊沒了聲息。蘿拉急忙跑了過去，跪坐在他身邊，呼喚道：「托尼？」

　　「怎麼樣？」索爾擂著錘子飛了上來，走到蘿拉旁邊：「他怎麼樣？」

　　托尼胸口總是泛著藍光的反應堆已經失了顏色，蘿拉顫抖著手把他破破爛爛的頭盔掀開。他靜靜地躺在馬克盔甲裡，平日裡總是閃爍著狡黠神色的棕色眼眸緊緊地閉著，長長的睫毛仿佛落下的帷幕。

　　「快快復蘇！」蘿拉喊道。

　　托尼的身體猛地一個激靈。他睜開了眼睛，茫然地說：「蘿拉？」

　　回答他的是一個混雜著眼淚和鼻涕的親吻。

　　紐約大戰終於結束，眾人也總算有時間去找那個罪魁禍首、此刻仍被蘿拉的束縛咒語困在斯塔克大廈裡的洛基算帳。

　　托尼已經脫掉了礙事的盔甲，他緊緊地牽著蘿拉的手，一臉找事的表情：「你好啊，斑比。」

　　他們和史蒂夫、娜塔莎、克林特、索爾，甚至還有仍然保持著綠巨人狀態的班納博士圍成一圈，虎視眈眈地看著中間的洛基。

　　洛基轉了轉眼珠，露出一個討好的笑容來：「那個——我現在想和你們一起喝一杯了，不知道你們還願不願意把酒杯遞給我——？」

　　「弟弟，你真的不應該做這些。」索爾歎了口氣，語重心長地說：「我要把你帶回阿斯加德，你必須接受審判。」

　　「不好意思等等——你準備就這樣把他帶走了？」托尼一臉不可理喻的表情道：「他給我們帶來的傷害呢？我們死了那麼多平民，整個曼哈頓島差點被核彈轟上天——還有菲爾，菲爾·科爾森，他的死這頭該死的馴鹿起碼要負一半的責任。」

　　史蒂夫也一臉不贊同的表情看著索爾。

　　娜塔莎冷笑一聲道：「我們也不能拿你們怎麼樣，是不是？」

　　「我很抱歉洛基所做的一切。他會在阿斯加德獲得他應有的懲罰。我這次來中庭就是為了取回宇宙魔方，以及帶走洛基。」

　　托尼冷哼了一聲。雖然不甚滿意，但是他們也確實不能拿索爾怎麼樣：首先，他不是地球人；其次，也是最重要的，地球需要一個盟友，一個來自更強大星球的盟友。特別是這次見識過星際戰爭之後，他們無法放棄索爾這樣對地球心懷善念的神域人的友誼。

　　而宇宙魔方，按照史蒂夫的話來說，神盾局就不應該把它從海底撈上來。它無疑的確是一個取之不盡的能量源，但同時它也是災禍的源頭；地球沒有擁有它的實力，交給阿斯加德是最明智的選擇。

　　眼看索爾和地球人又恢復成一團和氣的狀態，洛基開口道：「果然是愚蠢的中庭人，信任和友誼都來得如此容易——你們就沒有一點點的懷疑嗎？一群正常人裡混進一個法師——」他意味深長地盯著蘿拉，「奇怪，多麼奇怪。」

　　「別想再在我們身上搞內部分裂這一套。」克林特打斷了洛基的話，他看著史蒂夫說：「這個我們可以解釋。」

　　「哈哈哈哈！」洛基放聲大笑起來，他又看向索爾，譏諷道：「我親愛的笨蛋哥哥，你就什麼都看不出來？」

　　索爾道：「看出來什麼？」

　　「快封住他的嘴。」托尼插嘴說，「你們沒看出來他又在施展妖術了嗎？巧言善辯，善使詭計——」托尼對索爾點頭道：「你說的，他最擅長這些。」

　　「你說得對。」索爾沉聲道。他從懷裡掏出一副口枷給洛基戴上，「這樣你就不能用語言迷惑我們了，弟弟。」

　　被封口的洛基翻了個白眼。

　　「我的個老天爺，幸好我說得快。」托尼悄悄和蘿拉咬耳朵道：「不然搞不好他真要說自己是你爹了。」

　　蘿拉臉上不禁露出了微笑。但是她心裡——她看著洛基用一種別有深意的眼神注視著她，再聯想到洛基那根詭異的權杖——蘿拉的心裡泛起陣陣寒意。

　　不知為何，竟沒有一個人提起洛基的權杖。索爾對權杖毫無興趣，大概只想著趕緊帶上弟弟和宇宙魔方回神域交差；而娜塔莎他們，蘿拉心想，可能與她現在的想法一樣——他們要把權杖帶回神盾局總部，好好研究研究。

　　大戰結束，給地球留下的是千瘡百孔的紐約。

　　在這次大戰中，無數的平民遇難，無數的樓宇倒塌，特別是曼哈頓島，整個曼哈頓都面臨著繁重的災後重建工作。斯塔克工業和神盾局等政府部門聯合建立了災害控制局，用以應對以後可能會越來越頻繁的戰場清掃、民眾安撫和災後重建工作。

　　與抱有樂觀想法、崇拜超級英雄的普通民眾不同，復仇者們需要面對的，是更加殘酷的世界。


第 44 章

　　這是一段艱難的時光。

　　並非因為在拿起權杖的那一瞬，蘿拉莫名失效的幻身咒導致她被麻雞的電視新聞攝像拍到，魔法國會因此針對蘿拉舉行了單獨的聽證會以探討是否該給她一個「嚴重違反巫師保密法」的判決；也非因為要面對史莫德思一家的關心，向莉蓮解釋為什麼自己還在為神盾局工作，或者為什麼史蒂夫就是美國隊長本人。

　　這些在另一件事面前，都算不上什麼事兒。

　　蘿拉發現自己……開始無法控制自己的魔力。

　　本來蘿拉並沒有這種症狀。

　　在目睹了菲爾·科爾森的死亡之後，蘿拉爆發的魔力暴動使得她能掌控的魔力更為充沛，施咒無懼盔甲，甚至成功用飛來咒召回了身處蟲洞的托尼。

　　在魔法國會的聽證會結束之後，她的舊上司波特部長把她單獨叫到了部長辦公室。

　　蘿拉仍然記得波特部長當時的神情。他看上去非常嚴肅，嚴肅而謹慎，比聽證會上那些口口聲聲「保護巫師利益」的議員們更讓蘿拉感覺到事件的重大。他仔細檢查了辦公室，施了起碼一打防護咒，才開口說：

　　「議員們看到的視頻只是其中一小段。我從神盾局弗瑞局長那兒得到了全部的麻雞視頻……詹森，我恐怕你並不是巫師的一員。」

　　蘿拉吃驚地睜大了雙眼：「什麼？」

　　波特部長皺著眉，略顯焦慮地敲打了兩下桌面。他沉吟片刻，繼續道：「這麼說吧，就算是皮克科瑞議長（注①）再世，我都懷疑她能否施展出如此強力的召喚咒語——據我所知，那個所謂傳送門連接的是另一個時空。更何況，召喚魔咒是沒有顏色的。」

　　而成功把托尼帶回來的召喚咒，是藍色的。

　　蘿拉感到喘不上來氣，胃部像壓著一塊大石頭。她強辯道：「可是這並不能說明我不是巫師——我是說，伊法魔尼給我寄了通知書，還有我的魔杖——她選擇了我——」

　　「不，不，不。」波特搖了搖頭，「或者我應該說，你不僅僅是一個巫師。伊法魔尼錄取所有擁有足夠魔力的孩子，但是你身上很顯然不止擁有巫師的魔力。至於魔杖——魔杖會選擇任何她喜愛的有魔力的人，只要那個人擁有她需要的品質。」

　　「我，我不能理解，先生。」

　　「沒關係。我也考慮了很久。我和撒母耳（注②）為此專門進行了討論。我們一致認為你的血脈裡擁有一些別的東西……而這一點，不適合讓所有人都知道。」

　　蘿拉的大腦一片混亂，她失魂落魄地從魔法國會裡出來，那樣子讓等候在外的史莫德思父女以為聽證會上出了什麼意外。

　　後來的日子裡，蘿拉辭去了威廉斯堡魔法傷病醫院的工作。她一直躲在馬里布的別墅，哪兒也沒有去。

　　這不僅僅是因為她要在神盾局和魔法國會幫她掩蓋真相時「避避風頭」。

　　對洛基權杖的奇怪反應，洛基意味深長的眼神，還有波特部長對她說的那些話，都讓蘿拉對自己的身份產生了強烈的懷疑，這種懷疑甚至影響到了她魔力的發揮。她開始發現自己有時候無法正常施咒，魔力嚴重阻塞，像書上所說的啞炮一樣。

　　另外，菲爾的死亡、托尼的死裡逃生，也讓蘿拉患上了嚴重的創傷後壓力心理障礙症，即PTSD。她夜不能寐，閉上眼就是死去的菲爾，黑漆漆的蟲洞，沒能成功發射的飛來咒，永遠消失在傳送門另一邊的托尼·斯塔克……

　　與她一個屋簷下的托尼情況也好不到哪裡去。

　　在短短的一個月裡，托尼已經將盔甲從馬克六號升級到馬克三十號，要知道在之前兩年中他才把盔甲從一升級到六！數十個馬克盔甲深埋在馬里布別墅的地底，別墅的安保級別全天候都是最高等級。

　　兩個人都像受驚的兔子，兩個人都努力對另一個人維持著表面的正常。蘿拉恢復了以往生活助理的工作，每天變著法子給托尼做飯做甜品；托尼在研究升級盔甲的空餘，也會讓哈皮送一些奇奇怪怪審美的禮物，好博蘿拉一笑。

　　但當黑夜降臨，在夜深人靜的時候……

　　蘿拉不是頭一回看到馬克盔甲被睡夢中的托尼召喚到床邊，全副武裝地對著周圍；蘿拉自己也曾在半夜揮舞著魔杖，淚流滿面著試圖給自己施一個守護神咒，最後被驚醒的托尼抱進懷裡。

　　兩個重病的人唯有緊緊抱在一起，才能獲得那麼一點點的慰藉。

　　就在這樣艱難的情形下，蘿拉再次接到了神盾局的任務。

　　娜塔莎前來馬里布接蘿拉的時候，一眼就發現了他們現在不太妙的情形。但是她選擇什麼都不提，轉而分析當前的任務來。

　　「神盾局一名高官在自家別墅裡被人劫持了，現在根據皮下植入的定位器來看，他正漂在大西洋上的一艘船裡。」

　　「這種任務你們自己就可以做。」托尼毫不客氣地替蘿拉回絕說。

　　「我知道，但現在問題是，在那位高官消失的別墅裡，通過斯塔克工業最新贊助的特殊掃描器器——我們發現了殘留的魔法痕跡。」娜塔莎說，「我想洛基應該不會那麼快又跑到地球上來搞事，而且這種偷偷摸摸鬼鬼祟祟的做法也不是他的風格。」

　　「所以神盾局找到了我。」蘿拉說。

　　「是的，你是我們唯一擁有的巫師援助力量。某種程度上來說，是非官方的。」娜塔莎解釋說，「這件事如果處理不好，很可能會挑起普通人和魔法界的戰爭。我們都不想看到那一幕。」

　　托尼把勞拉扯到一邊，不高興地說：「不，別去。我感覺一點也不好。你最近的狀態也不適合出任務。」

　　「你知道我必須去。」蘿拉無奈地說。

　　「我可以一起去。」托尼突然靈機一動，他對著娜塔莎說道：「我也去。你們不會要拒絕鋼鐵俠吧？」

　　「嗯……那樣就不是秘密行動了，斯塔克先生。」娜塔莎抱歉地扯出一個笑：「弗瑞局長希望這件事儘量保持低調。另外，隊長也會和我們一起，還有一整個突擊行動小組。帶上蘿拉只是以防萬一，不會有事的。」

　　被劫持的神盾局高官是神盾局行政部長亞歷山大·皮爾斯，也難怪弗瑞局長會如此謹慎。一旦讓世界安全理事會的人員知道皮爾斯部長的消失與魔法界有聯繫，難免會是一陣腥風血雨。

　　參與這次營救行動的有娜塔莎、史蒂夫，以及由一位叫朗姆洛的神盾特工帶頭的突擊行動小組。小組人員都訓練有素，看到蘿拉的時候並沒有投以特別的關注。

　　如果菲爾還在的話……

　　坐在飛機裡待命的蘿拉強忍住自己突然翻湧的思緒。她仔細傾聽朗姆洛特工分析船上的局勢，史蒂夫接著給各人分配了任務。

　　最後他對蘿拉說：「你自己小心點跟上，注意周圍，不要暴露就行。」

　　成功上船之後，蘿拉一直小心翼翼地跟在幾個特工後面。史蒂夫三拳兩腳就能解決一個守衛，盾牌一揮便是一片敵人倒地，別說用不上蘿拉幫忙，連突擊行動小組的人都覺得自己有點多餘。

　　解決了甲板上的守衛之後，他們各自分散，朗姆洛特工帶了幾個人前去主控制室尋找罪魁禍首，娜塔莎則去引擎室好關掉引擎，史蒂夫帶著剩下的人和蘿拉，根據信號定位去船艙裡尋找被劫持的人質亞歷山大·皮爾斯。

　　搜救行動出乎意料的順利。一路上蘿拉都沒有發現任何可疑的魔法痕跡，所有的守衛看起來也都是普通人而非巫師。他們在一間房間裡找到了被捆在椅子上、已經陷入昏迷的皮爾斯部長，小組隊員忙著給他鬆綁，蘿拉則在房間裡四處巡視，試圖有一點不一樣的發現。

　　房間的辦公桌上攤著一份檔。蘿拉打開了桌上的檯燈，發現文件封皮上赫然標注著「鋼鐵俠」三個字。

　　「發現什麼了？」史蒂夫說著也湊了過來。他也看到了那三個字，露出了凝重的神色。

　　他們同時摸上了檔，想要掀開它。

　　就在那個瞬間——似乎有一個鉤子鉤住了蘿拉的肚臍眼。蘿拉猛然意識到這是什麼，然而她卻甩不開手，只能眼睜睜地看著自己和史蒂夫兩個人雙腳離地，飛了起來。                        

　　作者有話要說：

　　注①：指塞拉菲娜·皮克科瑞議長，任期1920-1928年，是美國魔法史上一位天賦異稟的女巫，就讀伊法魔尼時四所學院的雕像罕見地都想招收她進入自己的學院。

　　注②：指時任美國魔法國會議長的撒母耳·G·寇豪格。


第 45 章

　　蘿拉的雙腳重重地落到地上。她踉蹌了兩步，一頭栽倒在史蒂夫身上。要不是史蒂夫反應敏捷，及時扶住了她並且穩住了自己，他們倆都會被蘿拉帶倒在地。

　　「這是什麼東西？」史蒂夫問道。接著他環顧四周，拿下了背上的盾牌：「我們已經不在船上了。」

　　標注著鋼鐵俠的文件此刻正躺在地上，明亮的月色下，它終於露出了真容——裡面是一片空白。

　　「這是門鑰匙。」蘿拉乾咽了口唾沫，掏出了魔杖握緊。「我們中計了。」

　　他們起碼已經遠離原本的地點幾千公里不止。劫持皮爾斯部長的船隻航行在大西洋中央，而他們現在腳下踩著的，是沙土覆蓋的荒漠。

　　「喂？有人聽得到嗎？」史蒂夫嘗試呼喚通訊器另一方的隊友，但是毫無回應。見此情景，蘿拉也急忙拿出臨走前托尼塞給她的最新款斯塔克專用手機，試圖聯繫上賈維斯。

　　史蒂夫皺著眉說：「沒有用，信號全部被遮罩了。」

　　一種巨大的恐慌席捲了蘿拉全身。她有一種更不祥的預感，從皮爾斯的別墅裡殘留的魔法痕跡，到船上寫著鋼鐵俠名字的門鑰匙，這一切正是針對她設下的陷阱——而設下陷阱的人，一定不會忘記另一個咒語。

　　她抓住了史蒂夫的胳膊，喊道：「幻影移形！」

　　果然沒有用。被壓制的感覺並非來自血液，此刻她的魔力是流通的——是這塊地方，被施了反幻影移形咒。

　　異常明亮的月色下，蘿拉和史蒂夫在荒漠中行走著。蘿拉偶爾會施個指路魔咒確定方向，史蒂夫對於野外求生也有相當的經驗。

　　然而問題並不在於夜晚行走在荒郊野外。

　　首先，他們走的每一步都要思量再三，生怕遇到另一個陷阱；其次，他們不光要顧著腳下、辨著方向，還要防備可能來自各方的突然襲擊。

　　有人大費周章地把蘿拉騙到這個地方，不會是僅僅想觀賞蘿拉在荒野中行走的畫面而已。

　　是的，蘿拉相信那人的目標就是自己，一同到來的史蒂夫只是個意外。

　　他們在荒野中汗流浹背地走了快三個小時，除了剛落地時分析情境之外，再沒有別的交談。

　　現在，再走幾步，他們就會進入樹林。

　　史蒂夫和蘿拉都停下了腳步。

　　「根據月亮所在的位置，還要起碼三到四個小時天才會亮。」史蒂夫望瞭望天上說，「在樹林裡過夜是不明智的。」

　　蘿拉贊成這種說法。荒漠上至少四周空曠，雖然暴露了自己但也容易發現敵襲；而樹木茂盛的林子中樹影幢幢，沒人知道樹陰下會藏著什麼陷阱。

　　他們決定在距離樹林五十碼的地方稍事休息，等待天明。蘿拉用自己時靈時不靈的咒語在周圍施了警戒咒，然後他們背向而坐，互為後盾。

　　這種情況下，沒人能睡得著。四周靜悄悄得可怕，蘿拉輕聲開口道：

　　「我很抱歉，史蒂夫，是我把你拉到這種境地。」

　　「不要說傻話。」史蒂夫也悄聲道，「我很慶倖現在不是你一個人面對這種局面。」

　　兩人又沉默了一會，史蒂夫問道：「對於暗中的敵人，你有什麼頭緒嗎？」

　　蘿拉在腦海裡盤算了所有認識不認識的巫師，除了威廉·派特洛，她從來沒有與什麼巫師有私仇。但是就算是派特洛，蘿拉暫時也想不出有任何理由讓他突然對自己動手。自從那次被蘿拉的石化咒偷襲成功，他就再也沒有主動出現在蘿拉的視線裡。在一個月之前的聽證會上，已經升職為魔法國會法律執行委員會議員之一的派特洛，依然沒有和蘿拉有任何互動。

　　說到那個聽證會……

　　蘿拉握著魔杖的手又緊了緊。

　　波特部長說他和議長都認為蘿拉的血脈裡有些別的東西……一些不適合讓所有人都知道的東西……所以他封存了視頻原件，聽證會上的眾人看到的是處理後的版本。

　　但如果除了他們，還有別人也發現了蘿拉的與眾不同呢？

　　可是，她還有什麼與眾不同嗎？蘿拉內心苦笑，難道是即將成為啞炮的那種「與眾不同」？

　　「我不知道……」蘿拉回答說，「我想不出來。」

　　又是一陣難言的沉默。

　　「事實上，我挺擔心你和斯塔克現在的狀態的。」史蒂夫說著歎了口氣，「莉蓮她也非常擔心你。她說你一直躲著她，不願意和她交流也不願意見面。斯塔克這個月也是一點動靜也沒有。」

　　提到托尼，蘿拉感覺自己的心臟抽痛得更厲害了。在那種不穩定的心理狀態下，再得知自己和史蒂夫失蹤的消息——她還答應他明天早上要回來和他一起吃早餐的呢！

　　越是想要壓抑自己對托尼的擔憂和思念，托尼在她腦海裡的印象反而越是清晰。蘿拉仿佛能看見托尼那因為忙於工作疏於打理從而亂七八糟生長著的頭髮，由於睡眠不足和思慮過重導致的眼底的青黑，連之前修剪得整整齊齊的迷人小鬍子也失去了光澤。她喃喃開口道：「托尼他……他現在情況很不好。」

　　一旦開了這個口，接下去的話就順暢多了。蘿拉繼續說道：「紐約大戰給他留下了很深的心理陰影。就算他已經以鋼鐵俠的身份活動了兩年多，但是他……他畢竟只是一個普通人。他不是士兵，更不是特工，他還不習慣面對朋友的死亡……」

　　蘿拉說著仰起頭，看向天邊的月亮。月明星便稀，今晚的月亮尤其明亮，故而四周一點常見的星辰也沒有。她突然想起很久以前，在她還只是神盾局安排在托尼身邊的一個間諜的時候，她曾恭維托尼，說他比天上的星星還要耀眼。

　　「不……不光這些。我不該用普通人的想法去衡量他。」蘿拉勾起了嘴角，露出一個又是哀傷、又是與有榮焉的淡淡笑容：「他一向看得比一般人更遠。紐約之戰我們是勝利了……但我們的勝利在更強大的宇宙面前，是那麼微不足道的巧合。這一次是齊塔瑞軍隊，這一次是我們走運……可下一次呢？下一次我們面對的會是什麼？下一次……我們還會這麼幸運嗎？」

　　托尼還會這麼幸運嗎？

　　是不是終有一天，就算托尼戰鬥到最後一刻，就算他犧牲了自己，也無法守護自己想要守護的一切呢？

　　這個話題太過沉重，直到太陽從地平線升起，他們都沒有再說一句話。

　　太陽甫一升起，史蒂夫和蘿拉就重新開始趕路。他們又在樹林裡走出好遠，依然還在反幻影移形咒的範圍內，也無法聯通與外界交流的信號。

　　如此大規模的反咒範圍，蘿拉只在伊法魔尼見識過。但是這兒的地勢和伊法魔尼並不相同，蘿拉和史蒂夫甚至不能確定自己是否還在美國本土，因為他們到現在為止還沒有碰到其他人。

　　茂密的樹林逐漸稀疏，地勢再次開闊起來的時候，他們發現了人類的行蹤。

　　那看起來只是幾個外出野營的麻雞。他們穿著像是美國西部牛仔片裡的服裝，風塵僕僕，圍坐在一個尚未生起火來的簡易篝火旁邊，那兒用樹枝架著一隻剝了皮的兔子。

　　說他們是麻雞，是因為他們之中沒有一個人用魔杖去把火點起來，對巫師來說，點火只是一個咒語的事：他們好像正為了誰去砍柴而吵得不可開交。

　　史蒂夫和蘿拉悄悄地趴在靠近他們的草叢裡，想看看能不能聽到點關鍵性的詞語。

　　坐在邊上那個戴著牛仔帽的男人用一種奇怪口音的英語道：「我的肚子好餓。」

　　他旁邊躺著的男人懶懶地說：「去烤那只兔子啊。」

　　第三個男人吸了口煙槍，道：「去砍柴啊！沒火怎麼烤東西。」

　　穿著披風的第四個男人說：「不要小看自己，廚師。你在任何情況下都能搞出吃的來。」

　　第五個男人伸著一條腿坐在石頭上。他說：「帳篷是我搭的，我不要去砍柴。」

　　第六個男人百無聊賴地甩著手裡的叉子，沒說話。

　　披風男站了起來，沖著躺著的男人喊道：「你躺在那跟個妓//女似的，快拿起斧頭砍柴去！」

　　躺著的男人仍然懶洋洋的，他回絕道：「我不能用斧子。」

　　蘿拉和史蒂夫看得一頭霧水。斧頭明明就在他們旁邊，什麼叫他不能用斧子？

　　但是他們看起來確實就是普通露營的麻雞。史蒂夫和蘿拉剛想站起來，就聽到坐在邊上那個戴著牛仔帽的男人用一種奇怪口音的英語道：「我的肚子好餓。」

　　他旁邊躺著的男人接著懶懶地說：「去烤那只兔子啊。」

　　第三個男人吸了口煙槍，道：「去砍柴啊！沒火怎麼烤東西。」

　　穿著披風的第四個男人說：「不要小看自己，廚師。你在任何情況下都能搞出吃的來。」

　　第五個男人伸著一條腿坐在石頭上。他說：「帳篷是我搭的，我不要去砍柴。」

　　第六個男人百無聊賴地甩著手裡的叉子，沒說話。

　　披風男站了起來，沖著躺著的男人喊道：「你躺在那跟個妓//女似的，快拿起斧頭砍柴去！」

　　躺著的男人仍然懶洋洋的，他回絕道：

　　「我不能用斧子。」                        

　　作者有話要說：

　　抱歉，因為跟著親戚出門，要幫著帶兩個孩子，這幾天更新時間會比較不正常……

　　我一有空就會寫，儘量保持更新，畢竟我還有國慶榜單，哭泣∼

　　這件事告訴我，下次開文之前，一定要有存稿！！！


第 46 章

　　這詭異的情形叫蘿拉全身都起了雞皮疙瘩。她和史蒂夫對視一眼，又默默地趴伏在地，看著眼前這幾個麻雞不停地重複著同樣的一段話，仿佛陷入了一個時間迴圈。

　　「你知道嗎？有這麼一個故事——」蘿拉小聲說，「有個巫師把腦袋伸進了時間的沙漏，於是他的腦袋就一直處在從嬰兒到成年狀態的迴圈裡……」

　　史蒂夫嚴肅地說：「你是說這兒也有一個『時間沙漏』？」

　　「……不，那只是一個故事。」蘿拉靜默了一瞬，接著說道：「時間是種偉大的魔法，英國那邊的巫師造出了時間轉換器，不過在上次巫師大戰之後基本全部都被毀掉了。我也搞不清這幾個人現在到底是怎麼回事，我從來沒看見過有關這方面的記載——畢竟陷入時間迴圈的人是不會有機會回來告訴我們他們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麼的。」

　　過了一會兒，史蒂夫道：「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我先去看看情況。」他向蘿拉比了個手勢，然後站了起來，一個人向那幾個麻雞走去。

　　蘿拉仍然趴在原地，將魔杖尖對準了史蒂夫。她聽到史蒂夫在向那幾個麻雞問路，這個舉動終於暫時性地將他們從無盡的迴圈中解救了出來——拿著叉子不說話的那個麻雞是他們之中的嚮導，這回他開口講話了，而且頗為熱心地給了史蒂夫一張地圖。

　　除了他們在史蒂夫離開之後又開始了「誰來砍柴」的迴圈之外，一切看起來都挺順利。

　　但是蘿拉總覺得哪裡有違和感。

　　「他說我們得去甜水鎮，那兒有火車站。」史蒂夫伸手將蘿拉從地上拉起來，展開地圖說道：「從這兒往東，還要再穿過一座小山。」

　　蘿拉低頭看向地圖。那張地圖顯示的範圍很小，似乎比紐約市還要小一些，蘿拉注意到他們昨晚所在的荒漠並沒有被包含在地圖中。

　　「他們有說這兒是哪個州嗎？」

　　「這就是奇怪的地方了。」史蒂夫回答說，「他根本不理解『州』這個概念。似乎他的活動範圍就只在這張地圖上。」

　　「美國還有這麼原始的地方嗎？沒有網路信號，反幻影移形咒，人煙稀少……要不是他們拿不出魔杖，我還要以為這兒是什麼巫師的聚集地。」蘿拉皺著眉說。

　　「也許是美洲印第安人聚集地。」史蒂夫說，「不管怎樣，我們得去這個甜水鎮看看。」

　　「是啊，我們得去甜水鎮……但是為什麼會有人一定要用門鑰匙把我們送到這兒來呢？」蘿拉奇怪地說，「到現在為止，我們什麼實質性的危險也沒碰到，對方更沒有露面……我們只是被困在這兒，不停地趕路……」

　　「被困在這兒……」史蒂夫重複道。

　　蘿拉也醒悟過來。她說：「所以不管對方是誰，他想把我困在這兒。為什麼？為什麼要把我困住？他想幹什麼？如果我不在這兒，我會在……會在……」

　　她和史蒂夫對視一眼，同時叫出聲來：「鋼鐵俠！」

　　是了，對方暫時沒想傷害蘿拉，不然他應該要在門鑰匙落地的那一刻就把她逮住！從荒漠到樹林，現在又要穿過一座山前去甜水鎮，不能幻影移形離開的蘿拉完全在靠雙腳趕路，從頭到尾對方只是在拖延時間——

　　他們知道一旦蘿拉失蹤的消息傳出，受到刺激的托尼也許會有不理智的行為，而他身邊再沒有一個礙事的巫師保護……

　　鋼鐵俠。

　　他們一開始就把自己的目的明目張膽地寫在門鑰匙上了。

　　蘿拉的心情比之前更為焦慮。樹林裡碰到的那幾個奇怪的麻雞已經被她扔到腦後，她和史蒂夫前進的速度更快了。他們得儘快趕到甜水鎮的火車站，看看能否坐車離開這兒。

　　他們循著山間小道走著，一路都沒碰到另外的人。

　　「根據地圖來看，我們應該很快就會碰上當地居民了。」史蒂夫攤開地圖又看了一眼以便確定路線，他說：「繞過這座山，前面是一片農場，農場主是……嗯，艾伯納西。」

　　「我估計這個艾伯納西家裡也不會有什麼可以聯通外界的電話。」蘿拉拿出手機檢查了一番，又皺眉把它放回口袋。

　　史蒂夫合上地圖，道：「那是個農場，也許我們可以找他借一匹馬。」

　　前面突然傳來一陣激烈的槍聲，混雜著女人的尖叫。史蒂夫立刻拿下後背上掛著的盾牌，往前跑了兩步，又停下來回頭看向蘿拉。

　　蘿拉知道他在擔心什麼。她說：「沒關係。你先過去，我在後面跟上。」

　　槍聲還在繼續。

　　「跟緊點。」史蒂夫說完快步向槍聲所在跑去。

　　待蘿拉循著聲音趕到事發點，地上已經橫七豎八躺了好幾個人，一個警長模樣的男人正握著史蒂夫的手，連連感謝。

　　「什麼回事？」

　　「有幾個土匪逃進了山裡，警長帶人來捉，在這兒發生了槍戰。」史蒂夫簡短地說。

　　一男一女從大石頭後面走了出來。蘿拉注意到他們都穿著很復古的衣服，尤其是那個女人的裙子和禮帽，就算是落後于麻雞時尚的巫師界，也沒人會穿這麼古早的禮服了。

　　那女人鬆開了男人的胳膊，尖聲抱怨道：「我就說不要走這條路線！」

　　那男人沒好氣道：「我又不知道會發生槍戰！」

　　說完他走近了些，上下打量著史蒂夫道：「還可以穿成這樣進來的嗎？老兄，你在哪兒選的這一身？是特別定制的嗎？早知道可以這樣我就該定制一身傑克船長的衣服。」

　　蘿拉被他這段話弄得摸不著頭腦。史蒂夫嚴肅地問：「什麼意思？」

　　那男人驚訝道：「你不是新住民？」他的神色變了，蘿拉懷疑自己是不是看錯了，因為他看著史蒂夫仿佛看著一個沒有生命的物件。他回頭跟那女人說：「這是什麼新的隱藏劇情嗎？可是這個人物不屬於這個時代吧？」

　　「管他的呢，」那女人雙眼放光地盯著史蒂夫的胸口，「這些人不能傷害我們的，對不對？」

　　「他們是這麼說的。」男人說著，也色眯眯地看向蘿拉的胸口。

　　蘿拉把衣服拉鍊往上提了提，史蒂夫皺眉道：「誰是『他們』？」

　　兩人並沒有理會史蒂夫的話。那女人靠近兩步，伸手就想摸上史蒂夫的胸口，被史蒂夫一把捏住了手腕，疼得嗷嗷直叫。

　　「放手！」她尖叫道，「放手，這幫騙子，我的手要斷了！」

　　「放開她！」男人舉起一把槍對著史蒂夫，「放開！」

　　詭異的是，警長和其他兩個人呆呆地站在一邊，對現在的情形一點反應也沒有。

　　史蒂夫鬆開了手。

　　「你沒有打開保險。」史蒂夫淡淡地說，然後劈手奪過了男人手中的槍，捏住了他的喉嚨。「現在，告訴我什麼是新住民，『他們』又是誰。」

　　被鬆開的女人見此情景，頭也不回地跑了。

　　這時蘿拉突然反應過來，一直以來的那種違和感是來自什麼。

　　是史蒂夫。史蒂夫一直穿著美國隊長的制服，手裡拿著盾牌，可是樹林裡露營的麻雞沒有一個認出他來的。就是現在，警長和他的部下也對史蒂夫這身造型沒有任何反應，仿佛他只是個平平無奇的普通人。

　　原本一切都還能說得過去，也許這兒就是一個獨立於外界的原始社會，接收不到外界的訊息。但是這一男一女，又明顯是知道美國隊長的。

　　所以，這兒到底是個什麼地方？

　　「我……松……」那男人上氣不接下氣地說，「松……」

　　史蒂夫稍稍鬆開了手，重複道：「什麼是新住民？」

　　男人畏懼地看了史蒂夫一眼，喘息著說：「就，就是我這樣的……」

　　「那他們呢？這幾個人不是新住民？」蘿拉指著警長三人問道。

　　「那是接待員……」

　　蘿拉奇怪地說：「為什麼叫『接待員』？我以為新住民應該對應原住民。」

　　史蒂夫接著問道：「那告訴你你們不會受到傷害的『他們』又是誰？」

　　男人哆嗦了一下，支支吾吾地說：「就，就是他們啊……」

　　史蒂夫用槍抵住了他的太陽穴：「看來你還是不老實。」

　　「放過我吧，我只是一個遊客啊！」男人頓時涕淚橫流，哭叫道：「我什麼都不知道，我還有個女兒在外面，我真的只是個遊客啊！我也不知道你們為什麼會在這兒，為什麼美國隊長會出現在這兒，我只是來度假的，我什麼都不知道……」

　　「為什麼我們不去鎮上的小酒館坐下來好好聊聊呢？」一直沒有說話的警長突然開口道，他雙目無神地直視著前方，口中重複著：「為什麼我們不去梅芙的小酒館坐下來好好聊聊呢？在這兒並不是待客之道。為什麼我們不去梅芙的小酒館坐下來好好聊聊呢？……」

　　如果蘿拉是一隻貓，此刻她全身的毛應該都炸開了。警長面無表情地重複著這兩句，仿佛他只是個被設定了程式的機器人。

　　趁著蘿拉和史蒂夫被警長吸引目光的這幾秒，男人手腳並用地爬進了樹林。

　　「有人一直在監視我們。」蘿拉說。

　　「對。」史蒂夫捏了捏拳頭，「那我們就去鎮上的小酒館看看葫蘆裡到底賣的什麼藥。」                        

　　作者有話要說：

　　低估了小孩充電兩分鐘暢玩五小時的戰鬥力……

　　3號還撞了車，幸好人沒事，車子被拖走了，馬路殺手的撞車成就達成【笑哭

　　現在悲催趕榜中……


第 47 章

　　甜水鎮是個典型的西部小鎮。整個甜水鎮都非常復古，男人們穿著西部牛仔套裝，腰間大多別著槍；女人們穿著繁複的裙子，或是頭戴簪花禮帽，或是打著小陽傘。

　　要不是曾遇到過能認出美國隊長身份的人，蘿拉搞不好會以為自己穿越了時空。

　　走向梅芙的小酒館的路上，每個人都在向蘿拉和史蒂夫點頭致意。他們像動物園裡被圍觀的猩猩一樣走過了一條街，終於抵達了行程的終點。

　　梅芙的小酒館。

　　「你是新來的，」一個棕色頭髮、高鼻樑、厚嘴唇的漂亮女人伸手撫上了蘿拉的臉頰，在蘿拉要把她的手打開之前，她收回了手放到唇邊輕輕一吻。她對蘿拉眨著眼睛說：「還很青澀。我可以給你打折……」

　　「夠了，克萊曼婷。」

　　一個女聲粗暴地打斷了她。

　　四周的景色隨之發生了變化，史蒂夫第一時間抓住了蘿拉的胳膊。他們不再站在人聲鼎沸的小酒館裡，而是在一個四面都是白牆的空房間。

　　「歡迎。」那女聲繼續說道，「歡迎來到西部世界。」

　　史蒂夫大聲說道：「鬼鬼祟祟不露面也算不上什麼好的待客之道。」

　　「哈哈哈。」隨著一陣怪笑，房間裡出現了一個人的全息投影。那人長得怪模怪樣，大大的腦袋、短小的四肢，腦門向外凸出，還戴著一副可笑的眼鏡。就算蘿拉自認並非以貌取人之輩，也被這模樣嚇了一跳。

　　「你是誰？」蘿拉問道。

　　幾乎是同時，史蒂夫問道：「你和左拉博士什麼關係？」

　　那模樣奇怪的大頭娃娃望向史蒂夫，開口道：「真是榮幸，美國隊長還記得我的父親。」

　　蘿拉問道：「左拉博士是誰？」

　　史蒂夫的臉色非常不好。他沉聲說：「那是納粹邪惡組織九頭蛇的一名科學家，紅骷髏的得力助手。」

　　「我以為九頭蛇已經被消滅了。」蘿拉說。

　　「我也曾這麼認為——但是根據現在的情況來看，很明顯並沒有。」

　　「砍掉一個頭，長出兩個頭。」左拉博士的女兒得意地說，「你應該早有認知才對，美國隊長。自我介紹一下，我也是左拉博士——愛麗絲·左拉，幸會。」

　　史蒂夫肅聲道：「你想要什麼？」

　　「不，不，不。我並不想從你身上得到什麼，你的超級士兵血清已經是過去式了……」左拉說著轉頭看向蘿拉，露出一個滑稽又滲人的笑來：「我的目的是你，蘿拉·詹森，一個變異的巫師。」

　　「你想從我身上得到什麼呢？」蘿拉緊緊地抓著魔杖，問道。

　　左拉沒有回答蘿拉的問題。她只是揮了揮手，四周的白牆變成了顯示幕，顯示的正是甜水鎮、樹林、荒漠以及蘿拉沒有去過的地方的投影。她說：「看到了嗎？這就是我創造的世界。真實的世界只是一片由意外構成的混沌，但是這兒，每個細節都有意義。」

　　「那些人……那些『接待員』，也是你創造的一部分？」

　　「啊，那真是讓你們見笑了。」左拉放大了樹林的那部分投影，那幾個蘿拉以為是麻雞的接待員還在原地，他們四周身穿白色防護服的人員正在對他們進行檢修。左拉說道：「福特一直覺得要靠他們自我覺醒，但是他這個覺醒程式導致園區的接待員經常出些奇奇怪怪的故障。」

　　史蒂夫重複道：「覺醒？」

　　「對，覺醒。我可以創造一個世界，可以創造類人生命，可是總有一個問題困擾著我……那就是，生命體的靈魂從何而來？如果僅僅依靠機器來設定記憶，似乎和機器人差不多了……我要的不是機器人，我要的是生命，永恆的生命……」

　　「所以，你也在追求永生。」蘿拉說。

　　「啊，永生，這難道不是一個迷人的話題嗎？」左拉笑道，她著迷地盯著蘿拉：「我做過很多實驗，人類的生命太過脆弱和渺小了……就算是巫師，再強的魔力也不過支撐百年。至於魔法——看看歐洲大陸，不管是追求死亡聖器、魂器還是魔法石，結局都不是我想要的。伏地魔和勒梅——所謂的邪惡和正義殊途同歸，都把自己折騰成那副不優雅的樣子。那不是我要的。我要用最完美的軀體來裝我的靈魂。」

　　左拉那吞噬性的眼神讓蘿拉想起了很久很久以前，史莫德思先生提到過的威廉斯堡的一個病例。她開口道：「你想要我的軀體？可是我並不是最完美的。」

　　「不，不，不。」左拉搖了搖頭，「你是說路易斯安那州的那兩個巫師？他們的法子太蠢笨了，每隔幾十年就要換一副軀體，真是瞎折騰。就算是阿斯加德人也不過只有千年的歲月，而我要的是永生。」

　　「那我恐怕沒法在這方面給你提供任何幫助。」蘿拉說，「和你相反，我認為正是死亡賦予生命意義，人類最勇敢的地方就是能坦然面對終有一天會死的結局。」

　　「不要那麼快下結論，那是你還沒有見識到永恆的魅力。」左拉說，「繼續我剛才的話題，我剛剛講到哪兒了？——算了，既然你們都知道我的父親，那我還是先介紹下，因為他才是這個項目的第一人。我父親把他的思維變成演算法，成功儲存在電腦裡。那時候的電腦可真是笨重啊……現在當然用不著那麼麻煩，我可以把自己儲存在互聯網裡。我原本的設想就是，就算我無法解開靈魂的秘密，我也可以聯通我創造的所有人造人，用這種方法永存於世。到時候，我可以在任何地方，我也可以是一片虛無。（注①）」

　　史蒂夫追問道：「現在呢？你有了什麼新的想法？」

　　「不要著急，我們會談到這兒的。我知道你一定很好奇為什麼我要把你請過來，蘿拉，我可以叫你蘿拉嗎？——我相信我們會成為很好的朋友。」

　　蘿拉哼了一聲，道：「我很懷疑這點。」

　　左拉沒有介意，她只是笑了一聲，繼續說道：「蘿拉，我的朋友，我發現你對自己身上的特別之處一無所知。」

　　「如果你是指那個召喚咒——」

　　「召喚咒？不，蘿拉，不是這個。神盾局從來沒有告訴你嗎？」

　　「告訴我什麼？」

　　「菲爾·科爾森沒有死，弗瑞沒有告訴你這個嗎？」

　　蘿拉的心臟快速地跳動起來。她能聽到史蒂夫的呼吸也變得粗重了。她遲疑道：「不，菲爾死了，就在我面前，我——」

　　「——你昏過去了，弗瑞告訴所有人你是被洛基打暈的，是不是？」

　　蘿拉的大腦一片混亂。好像是有這麼回事兒，托尼一直以為洛基對她做了什麼——但是，但是她只是發生了魔力暴動，她昏過去了……

　　「你知道很多神盾局內部的消息。」史蒂夫沉聲說。

　　左拉桀桀怪笑起來。「這麼長時間了，你們才剛剛反應過來嗎？不然你們以為，我是怎麼能安排好皮爾斯的綁架案，又怎麼能成功把你們從船上帶走的呢？這可不能怪我，這是神盾局的『迴紋針行動』——招募具有戰略價值的德國科學家，以便實現他們的目標。當然，我父親也實現了自己的目標。砍掉一個頭，還會長出兩個新的——新的九頭蛇趁此機會重新發展壯大了。」

　　蘿拉打斷了她的話：「菲爾……你說菲爾沒有死，證明給我看。」

　　一塊顯示幕上出現了一段錄影。

　　「這是你們那空中大籠子旁邊的監視器錄影。弗瑞為了雙重安全起見，獨立於主監控系統之外，額外增加了一個監控。我想這是為了那只綠色的巨怪準備的……沒想到卻錄下了比綠色怪物更具價值的影像。」

　　監控視頻裡，蘿拉舉著魔杖，瘋狂地對著菲爾施治癒魔法，可是收效甚微。菲爾對蘿拉說了最後那句話，至今蘿拉都還記得那句話。他說：「別擔心……蘿拉。他永遠都不會成功的……我相信你們可以做到……復仇者聯盟可以做到……別擔心……別……」然後他漸漸閉上了眼睛。

　　緊接著，蘿拉爆發了強烈的魔力暴動。這一段蘿拉已經記不太清楚了，她自己能感受到的只是好痛，無法控制自己，而從監控視頻裡看來，有無數藍色的光點從蘿拉身上溢出，那些藍色的光點紛紛往菲爾身上湧去，從菲爾的耳朵、鼻子、眼角湧進他的身體。

　　菲爾似乎動了動眼皮。

　　蘿拉暈倒在地。

　　沒過多久，弗瑞帶著救援小隊匆忙趕來，蘿拉聽到視頻裡的救援人員彙報說：「長官，科爾森探員還活著。」

　　「我……我不知道我做了什麼……」蘿拉瞪著視頻裡的自己，喃喃道：「我什麼都沒有做啊……」

　　「當我看到這個視頻，我就知道，這就是我一直尋找的東西——福特為了讓人造人擁有自己的思想和靈魂，還專門設計了一個迷宮——但是現在不需要這麼麻煩了。我已經找到了我的繆斯女神。」左拉說，「想不出自己幹了什麼沒關係，我會幫你回憶一下。」

　　她拍了拍手掌，幾個人同時出現在房間裡。                        

　　作者有話要說：

　　注①：寫到這句的時候腦子裡是一句英文：I can be everywhere , and nowhere.


第 48 章

　　那是史莫德思一家三口，托尼·斯塔克，朗姆洛特工，以及……威廉·派特洛。

　　史莫德思太太似乎已經陷入了昏迷，史莫德思先生正緊緊地抱著她。他臉上帶著傷痕，衣服也破了幾道口子，手裡沒有魔杖——很明顯在被抓之前，他曾經有過劇烈的反抗。

　　一旁的莉蓮滿臉淚痕，跪坐在托尼旁邊。托尼是他們四個人之中看起來最不對勁的：他面色慘白，反應堆雖然還在他胸口熒熒的發著光，可是不知是因為受到過魔咒攻擊，還是因為經歷過門鑰匙這種粗暴的魔法傳送，又或者兩者兼有——他痛苦地捂著胸口，大顆大顆的汗珠從額頭滑落。

　　即便如此，在看到蘿拉的那一刻，托尼還是勉強扯出了一個笑來，虛弱地喊道：「蘿拉？」

　　莉蓮也抬起頭來，叫道：「史蒂夫！」

　　被叫到的蘿拉和史蒂夫不由都向前邁出一步，卻見派特洛立刻用魔杖尖抵住了托尼的太陽穴。

　　史蒂夫頓住腳步，他捏緊了拳頭，雙臂青筋暴突。蘿拉渾身發抖，她的視線從托尼蒼白的臉上轉移到派特洛身上，恨恨地說：「你也是他們那邊的？你也是九頭蛇？」

　　派特洛避開了她質問的眼神，指著托尼太陽穴的手卻沒有鬆開。

　　「別激動，美國隊長。」朗姆洛也舉起一根魔杖對著史蒂夫，他臉上掛著的笑容是說不出的邪性：「雖然我很想和你切磋一下，但是現在既不是正確的時候，也不是合適的地點——我旁邊這位哥們雖說對我沒什麼感情，不過倒是一心想要殺了那個喜歡穿盔甲的花花公子——你可不要給他任何動手的理由，我想你懂我意思？」

　　史蒂夫看了看托尼，妥協地放下了手中的盾牌，問道：「你是個巫師？」

　　「啊，你們一定是把我和我的同胞兄弟布洛克搞混了。」朗姆洛笑出了聲，他道：「我真是喜歡看到這一幕，老實說，我等這一刻等了好久了。總是隱藏在另一個人身後，就算那人是我的雙胞胎兄弟，也真是夠糟心的。不過誰讓我在娘胎裡搶了他的魔力呢？這是我欠他的。」

　　「所以這就是你們的老巢，那個奇形怪狀的大頭娃娃又是什麼東西？」托尼看起來恢復了一點力氣，他強撐著喘息道：「九頭蛇的審美真是一代不如一代了——」

　　被點名的左拉博士沒有出聲，派特洛則面無表情地抖了抖手腕，托尼立刻倒在地上抽搐起來。

　　蘿拉倒吸一口涼氣——那是鑽心剜骨咒。

　　朗姆洛挑了挑眉，對地上呻//吟著的托尼說：「我早提醒過你了，他不喜歡你。」

　　蘿拉握緊了魔杖，她想施咒，可是悲哀地發現在這種關鍵時刻，自己一點魔力都使不出來。但是就算她有魔力又能怎樣呢？這兒被施了反幻影移形咒，她和史蒂夫要面對的也不止是兩個強勁的對手。她的目光掃過癱坐在地的史莫德思先生，昏迷不醒的史莫德思夫人，哭紅了眼睛的莉蓮，最後定格在托尼身上。她要怎麼做，才能把這麼些人一起從這個地方帶走呢？

　　強忍住淚水，蘿拉開口道：「你們到底想要什麼？派特洛，你已經在魔法國會裡平步青雲，你為什麼還要加入九頭蛇……」她說著突然住了嘴。

　　她看到了那根指著托尼腦袋的魔杖。那根魔杖，蘿拉曾經對它十分熟悉，就讀于伊法魔尼的時候，她和派特洛曾一度是魔咒訓練的好搭檔。

　　伊法魔尼。

　　有如醍醐灌頂一般，蘿拉醒悟道：「你從一開始就加入了九頭蛇，是不是？從在伊法魔尼讀書的時候……塞西莉亞……塞西莉亞發現了你的秘密，所以你就殺了她，是不是？魔法國會裡還有多少被滲透的九頭蛇？還有你，」蘿拉看向朗姆洛，「神盾局也被滲透了，一切都說得通了……」

　　蘿拉從沒有覺得自己的大腦運作得這麼快過，多少以前她沒有注意的細節全部串聯了起來。

　　蘿拉想起了塞西莉亞臨死前最後一次和自己的對話，她面色猶豫地說：「威廉最近看起來有點不對勁，你有注意到嗎？」當自己給出否定的答案時，她立刻說可能是她想太多了……

　　蘿拉想起了波特部長一直不喜歡派特洛，甚至對他有所防備。波特一定是發現了什麼，這大概也是自己能順利得到外調去神盾局的職務的原因之一……

　　甚至，蘿拉想起來斯塔克博覽會上和伊萬·萬科對戰的那一次，明明萬科早已被自己施了石化咒，沒有人能發出指令，但炸//彈還是無緣無故地被引爆了……

　　還有，還有菲爾·科爾森在飛機上和她說的，他說那副可以看到施了幻身咒的蘿拉的眼鏡似乎出了點問題，他說等解決了洛基的事情之後再去找托尼問一問……

　　……

　　所有的一切都得到了解答。

　　「看起來你已經全部想明白了，倒沒有我以為的那麼笨。」一直沒有說話的左拉冷冷地說。她頗為嫉妒地瞟了一眼派特洛，繼續說道：「好了，是時候了。把那個礙事的帶走。」

　　什麼礙事的？

　　史蒂夫腳下的地板突然消失了，雖然他反應敏捷地抓住了旁邊的地板，但立刻被朗姆洛補上了一個勁松力瀉。

　　莉蓮驚呼道：「史蒂夫！」

　　地板合上了，朗姆洛帶著一臉得逞的壞笑，也消失在房間內。

　　見此情形，蘿拉終於崩潰地大聲叫道：「你們到底想從我身上得到什麼？我可以和你們明說，我的魔力出了問題，我也不知道菲爾為什麼還會活著，我更不知道自己到底做了什麼……」

　　左拉咯咯笑著說：「我說過，我會幫你回憶起來。」

　　鑽心剜骨！

　　隨著派特洛揮舞的魔杖，莉蓮也摔倒在地，她痛苦地蜷縮在托尼旁邊，牙齒咬得咯咯作響。

　　「施咒啊，治癒她。」

　　左拉的笑聲格外刺耳，蘿拉無力地跪了下來，哭叫道：「不！不要，別這樣，不要這樣……」她剛往莉蓮的方向挪了一點，就被派特洛擋住了視線。

　　他蹲在蘿拉面前，在進入這個房間之後第一次直視蘿拉的眼睛。

　　「我知道相比於攻擊別人，你一直都更喜歡治癒，不論是治癒別人，還是治癒自己。你掌握著如此巨大的能量，卻從來不去好好使用它。這真是暴殄天物。現在，我們要你發揮你的治癒力量，你就給我這樣的反應？」

　　「我不會……」

　　「沒有人比我更瞭解你的能力，蘿拉。我才是第一個發現你的與眾不同的人。無論何種難度的咒語，你總是很快就能掌握。還記得我們一起看的那些禁//書，一起研究的黑魔法嗎？我從來沒有見過比你更有天賦的巫師。」

　　「不是這樣的，不是所有咒語我都會的……」

　　「有的咒語你不會，是因為你根本不想去使用它們！」派特洛怒聲道。他揪住蘿拉的頭髮，把她扯到托尼面前：「看看他，這就是你給自己選的新男友，脫了盔甲什麼都不是，像一條狗一樣匍匐在我的腳下！你說要是我再給他一個鑽心剜骨他會怎麼樣？」

　　蘿拉淚眼婆娑地叫道：「不要！不要！求求你，不要……」

　　「既然這樣，我們還是來點真格的，威廉。」左拉瞪著她那雙家養小精靈一般的大眼睛，陰森地說：「斯塔克留著還有用。不如從另外那個骯髒的麻雞開始。」

　　派特洛聞言不甘地看了托尼一眼，鬆開了蘿拉的頭髮。他揮了揮魔杖，輕巧地把擋在前面的史莫德思先生抽飛。然後他毫不猶豫地說：

　　「阿瓦達索命！」

　　一道綠光直直的射進史莫德思夫人胸口。

　　「不！！！」莉蓮爬到史莫德思夫人身邊，哭叫道：「不！！！媽媽！媽媽！！！」

　　蘿拉呆在原地。她仿佛一下子喪失了所有的觀感，整個世界只剩下她一人；她的心裡湧動著那熟悉的感覺，那種暴虐的情感比之前經歷的兩次都要更洶湧，更加無法控制。

　　她為什麼要控制呢？

　　這真是個骯髒的世界啊！

　　這個骯髒的世界為什麼要存在呢？

　　藍色的光點從她身上溢出，蘿拉看不到左拉和派特洛此時的滿目驚喜，也看不到莉蓮和史莫德思先生痛苦的雙眸。

　　她只想把這個世界吞噬。

　　冥冥之中，她仿佛脫離了自己的肉身；她看見外面的山谷裡聚集的所謂新住民和接待員，那些在人造人身上尋求血腥刺激的新住民有什麼繼續存在的理由嗎？那些被創造出來供人消遣、作為追求永生工具的接待員又有什麼繼續存在的理由嗎？

　　吞噬……把他們都消滅吧……

　　她看見一棟巨大的白色建築裡，一群研究員還在研究新版的接待員；她看見在某一個密閉的房間，史蒂夫和朗姆洛正打得難捨難分；她看見了雙目無神的自己，看見再也無法睜開雙眼的艾麗，看見托尼睜大了雙眼，嘴唇蠕動著，好像在呼喚著什麼名字……

　　不……艾麗……托尼……不要……

　　一道彩色的光芒從天而降，蘿拉消失在原地，唯留地板上一圈熟悉的圓形圖騰。


第 49 章

　　這是一個天氣晴朗的下午。

　　和煦的微風吹過陽臺，橫樑上掛著的風鈴隨著微風輕輕擺動，發出清脆的聲響。從陽臺通往正殿的門並沒有關，金碧輝煌的大殿中正坐著兩個擁有一樣燦爛金髮的女人。微風拂過她們的髮絲，在陽光的反射下，她們渾身仿佛都被鍍上了一層金光。

　　一陣鬧哄哄的聲音打斷了這一刻的寧靜。

　　那聲音由遠及近，夾雜著蘿拉熟悉的歡呼聲。蘿拉略一分心，手中閃耀的藍色光球頓時掉在地上，消失了。

　　「休息一下吧，」和蘿拉一樣擁有一頭金髮的女人慈愛地說，「你哥哥很快就會過來了。」

　　蘿拉靦腆地笑了笑。

　　這裡就是阿斯加德王宮，蘿拉曾在洛基的大腦裡見過。坐在她對面慈眉善目、溫柔和善的女人，正是阿斯加德的王后、索爾的母親、洛基的養母，以及蘿拉母親芙拉的姐姐、華納神族曾經的公主，弗麗嘉。

　　「母親！妹妹！」索爾興沖沖地沖進了大殿，他身披戰甲、手握雷神之錘，金色的頭髮被汗水浸濕了，一綹一綹地掛在腦門上。他根本沒來得及整理自己，身上還帶著從戰場上帶回的血腥氣和泥土味兒，嘴巴咧得很大，湛藍色的眼睛直勾勾地盯著蘿拉。

　　又來了。蘿拉心裡忍不住咕噥。

　　自從索爾得知蘿拉是他早逝的姨媽的女兒，他就一直處在這種莫名的興奮之中。關在神域大牢裡的戰犯洛基早就被他拋到了腦後，蘿拉有一回還聽到他在對三武士和希芙女士抱怨：為什麼蘿拉沒有從小和他一起長大，這樣他就有一個香香軟軟又乖又聽話的妹妹，而不用老是面對一堆臭小子，還有那個總和他對著幹的混蛋弟弟了！

　　這種言論惹得和他一起長大、但是一直以成為女武士為人生目標的真·女漢子希芙女士暗中生氣了好幾天，而她這個傻大個哥哥壓根什麼都沒發現。

　　「妹妹！」索爾興高采烈地在她身旁坐下，然後把頭伸到蘿拉面前，像一隻巨型犬似的眨巴著眼睛，就差屁股後頭再來一條長尾巴了。

　　蘿拉無奈地伸出一隻手，集中精神對他的頭施了個法術。藍色的光點在索爾的發間跳躍，他那一頭亂糟糟的金髮立刻變得乾淨清爽，在陽光的反射下和蘿拉的一樣閃著柔光。

　　「我覺得比之前更舒服了！」索爾開心地望向弗麗嘉，「母親，蘿拉對法力的控制更純熟了！」

　　弗麗嘉滿面笑容地看著他們。她溫和地詢問道：「諾恩海姆恢復和平了嗎？」

　　提到正事，索爾的語氣嚴肅多了。他一本正經地回答說：「一切都很順利，母親。相信過不了多久，九大國度就都能恢復和平了。」

　　她這個便宜哥哥這時候倒是帶了點腦子，從來不在弗麗嘉面前提起洛基。事實上，九大國度的戰亂正是洛基帶來的，洛基也因此被眾神之父奧丁關進了地牢。

　　可是不管怎麼說，洛基都是弗麗嘉一手帶大的孩子，作為母親的弗麗嘉心裡又怎麼會舒服呢？更何況，洛基的所有法術，都是弗麗嘉教會的啊。

　　這也解釋了為什麼洛基對她胸口的鑰匙項鍊會那麼在意。相比從小喊打喊殺、在外面和小夥伴瘋跑的索爾，洛基一向都是兩兄弟中更貼心的那一個。他跟從弗麗嘉學習法術，對弗麗嘉所屬的華納神族也更為瞭解。那把鑰匙原本屬於蘿拉的母親芙拉，上面暗含著一些華納神族的法術——在新墨西哥州第一次遇到洛基的時候，他一定是感應到了那種法術，才會在觸摸到蘿拉的手的時候倉皇逃跑。那時候他還沒有明目張膽地昭示野心，自然不想被母親發現自己的小動作；不然以他「眾生皆為螻蟻」的人生哲學，當場就可以把蘿拉殺死。

　　索爾說完之後便眼巴巴地看著弗麗嘉。

　　弗麗嘉忍俊不禁地說：「去吧，帶你妹妹去玩。」

　　索爾的嘴咧得更開了。他對蘿拉說：「我今天帶你去看看我小時候特別喜歡的一個地方。」

　　索爾把蘿拉帶去了金宮的最高處，那裡是整個阿斯加德的制高點，從那兒可以俯瞰整個阿斯加德。

　　蘿拉發覺阿斯加德並非是一個傳統意義上的星球，和地球完全不同，它並不是個球體。遠處的河流一直流向阿斯加德的邊界，然後便像瀑布一樣垂直掉落下去，誰也不知道它流往何處。

　　「每一次我站在這兒，我都會跟自己說，這就是我所熱愛的土地，這也將成為我的王國。」索爾滿含深情地說，他指著練武場裡仍在苦練的阿斯加德士兵，還有街道上行走著的阿斯加德平民：「而那些，就是我的子民——我要保護好他們，保護好阿斯加德，守護九大國度的和平。我要像我的父親和我的爺爺一樣，成為阿斯加德的明君。」

　　「我相信你可以做到的，索爾。」蘿拉肯定地說，然後話鋒一轉，說道：「只要你別再被洛基騙了。」

　　索爾臉上的笑容僵硬了，他用拳頭錘了一下玉石護欄，懊喪地說：「洛基他恨我們，恨父王，恨阿斯加德……他覺得我們搶走了他的王位。」

　　提到洛基，兄妹倆不由都望向了彩虹橋。

　　這已經是蘿拉醒過來的第四個月了。

　　事實上，蘿拉已經在阿斯加德待了半年了——前兩個月，她一直處在深深的睡眠之中。在她被胸口的鑰匙帶回阿斯加德之後，她的靈魂極不穩定，奧丁和弗麗嘉不得不讓她在阿斯加德的醫療站中的靈魂鍛造爐裡待了兩個月。當她從深睡中醒來，第一眼看到的便是她的便宜哥哥索爾。後來弗麗嘉告訴她，索爾幾乎每天都要到醫療站看看妹妹醒過來沒有；而睜開眼看到熟悉的人，也讓身處異世的蘿拉不由放鬆了許多。

　　而蘿拉也終於揭開了自己的身世之謎——或者說，其中一部分。她的母親芙拉，正是弗麗嘉的親生妹妹，華納神族的一員，在生下蘿拉之後沒多久就過世了。

　　這本是極不可思議的事：華納神族的平均年齡都有幾千歲，無病無災的華納神族公主卻在一千出頭的年齡英年早逝。芙拉到死都沒有說出孩子的父親是誰，只給孩子留下了「蘿拉」這個名字。生父不詳、生母無故早逝的蘿拉被自己國家的人民視為不祥之物。嫁到阿斯加德的姨媽弗麗嘉接走了她，奧丁將她的神格封印之後，把她送往了地球。

　　蘿拉這回能回到神域，正是強大的魔力暴動衝破了自身的封印，母親留給她的鑰匙感應到了她極不穩定的狀況，把她送到了最安全的地方——她的姨媽身邊。

　　但當時剛剛蘇醒的蘿拉最關心的並不是自己為什麼跑到了索爾的老家，她心中最為掛念的，還是地球上的那些人。

　　彩虹橋早在索爾從新墨西哥回來之後就被摧毀了，蘿拉的身體情況也讓弗麗嘉暫時不允許她再回到地球。索爾帶她去見了彩虹橋的守護者海姆達爾，他擁有一雙無所不知的金眸，能看到九大國度的所有動向。

　　也是通過他，蘿拉得知自己幾乎吞噬了一整個城市。

　　儘管索爾經常去海姆達爾那裡詢問自己的地球女友簡·福斯特的現況，蘿拉卻再也沒有一起去過。雖然在他口中，蘿拉確認了托尼、史蒂夫等人的生存——也許是她殘留的意識讓她在毀滅一座城市的同時還保護著自己的朋友；但她仍然記得海姆達爾看她的眼神——蘿拉可以肯定那並非惡意，但是當他用那種充滿探究的金眸盯著她的時候，蘿拉仿佛能聽到他心裡的聲音：這究竟是個什麼人？

　　據說，能通曉九界之事的海姆達爾也從未能看到蘿拉的父親是誰。奧丁和弗麗嘉對此也毫無頭緒，但是可以肯定的是，蘿拉的父親必定也是個特殊的人物——因為被奧丁封印了神格的蘿拉，在地球上仍然展現出了魔力，並且被地球上的巫師群體吸納成為了其中一員。

　　「待會兒我會去彩虹橋那裡看看。」索爾說，「你真的不一起去嗎？」

　　蘿拉搖了搖頭。

　　「好吧，我會幫你問問復仇者聯盟現在怎麼樣了的。」索爾說著撓了撓腦袋，「上回去看的時候，簡又在外面當枯坐教授了。」

　　「是客座教授。」蘿拉更正道，然後輕輕笑了一下，說：「你真的很想念你的女朋友。你知道彩虹橋已經修好了，你完全可以到地球親眼看看她。」

　　「但是九大國度的戰亂還沒有平息，我不應該被私事左右。」索爾輕輕拍了下蘿拉的肩膀，說：「就像復仇者聯盟要忙著打敗新的敵人，我相信他們一定也很思念你。」

　　蘿拉沒有說話。她遠遠地望著那座五彩斑斕的彩虹橋，臉上帶著微笑，心裡卻想著別的：班納博士變身綠巨人的時候也不過只毀掉了一條街，吞噬一座城市的自己到底是個什麼怪物呢？也許，在她能控制住自己的能力之前，還是不要再出現在地球上比較好。


第 50 章

　　蘿拉早該知道他們在打什麼主意的。

　　在弗麗嘉的殷殷教導下，蘿拉漸漸地似乎能控制更多的力量了；但是她的內心仍然鬱鬱寡歡。蘿拉以為自己掩飾得很好，但是很明顯弗麗嘉擁有著一切一個偉大母親應當擁有的美好品質，她用那雙溫柔又充滿智慧的雙眼看穿了她的偽裝。

　　一定是她的主意不會錯，不然她也教不出洛基那樣的孩子（當然是指好的一方面）——從某種程度上來說，洛基正是發揚光大了養母那隱藏于內心的惡作劇少女本質。

　　他們鼓勵蘿拉參與平定九大國度的戰爭。

　　蘿拉本來並不想去，但是索爾說這回要去的是尼福爾海姆，一個終年飄滿了濃霧的地區。

　　「在那兒很難看清東西。你的法術可以幫上很大的忙。」

　　蘿拉記得他們是這麼說的。

　　希芙女士也充滿希冀地看著蘿拉——她是一個勇於展現力量的偉大女性，毫無疑問地崇拜強者。蘿拉敢打賭娜塔莎一定能和她合得來。她一向看不慣蘿拉整天枯坐在大殿裡練習魔法，按她的話說，「唯有實踐才是真正的練習。」

　　三武士中的范達爾和沃斯塔格勾肩搭背地互相嘻嘻笑著，與蘿拉一樣出生于華納海姆的霍根表情雖然有些奇怪，但也沒有表達任何反對意見。

　　盛情難卻，蘿拉跟著遠征的阿斯加德士兵一起踏上了彩虹橋。當然，她很自然地忽略了自己內心那一小點的欣喜——那是一種被人需要和肯定的滿足感。

　　當雙腳重新踏上堅實的土地的那一秒，蘿拉就知道自己被騙了。

　　他們所在的地方陽光雖不濃烈，但環境也和傳說中看不清周圍的「霧之國」尼福爾海姆沒有絲毫的關係。這兒和阿斯加德相比，看起來更像是地球上的亞馬遜原始部落，四周到處是高大的樹木森林，人們紮著帳篷，聚居在林地中央寬闊的空地上。

　　「蘿拉我的妹妹，歡迎回家。」索爾說。

　　毫無疑問，這裡是華納海姆，那個曾經視她為妖邪，厭棄她、驅逐她的國度；同時，這裡也是她母親芙拉的國家，本該同樣是她的家園。

　　「說實在的，我很懷疑那幫子不入流的雜魚根本都不需要我出手。」索爾繼續說，然後得到了希芙的一枚白眼。他一點兒也沒在意，伸手拍了拍蘿拉的肩膀：「你盡可以自由行動，到處看看。既然已經出來了，就當度個假吧……我記得往南邊再走七八英里，有個地方景色非常不錯——是吧，霍根？」

　　霍根沒說話，他微微笑了笑，點了點頭。

　　「去吧，蘿拉，你這個年紀應該更活潑些。」希芙十分帥氣地甩了甩手裡的武器，「我們忙完了會去找你。」

　　一個人行走在華納海姆的森林中是一種很特別的體驗。

　　這不是蘿拉第一次行走在樹林中，但是這兒的每一個細節都提醒著蘿拉這裡的與眾不同。蘿拉忍不住去幻想自己的母親芙拉走在林間小道中的情景，也許旁邊還站著她那不知姓名的父親。

　　她的父母也許曾走過她現在正走著的這條小路，蘿拉想，他們也許會在林間漫步，聊聊天，說些逗趣的笑話，或者只是手挽著手，享受著寧靜的共處時光。

　　也許他們像史莫德思夫婦一樣喜愛音樂和跳舞。

　　十一歲以前的記憶已經模糊了，蘿拉對父母家人的全部認知幾乎都來自于史莫德思一家。憑空幻想一個已經去世的母親和一個不知去向的父親的相處過程並不能持續太久，蘿拉的思緒總是不由自主地就會回到地球上的那些她所深愛的人們身上。

　　海姆達爾說他們都還活著，可是她明明看到派特洛的死咒擊中了史莫德思夫人……是她眼花了，還是派特洛失手了，還是她真的擁有起死回生的能力？

　　莫名的，蘿拉覺得這種事情不該和任何人講述。她的身世已經充滿了謎團，父不詳和生母的無故死亡已經讓她身上聚集著各種懷疑和探究的目光，如果她真的擁有這種逆天的能力……

　　就算是眾神之父奧丁，也不能讓人起死回生。

　　這兒一定有哪裡出了差錯。他們，菲爾和艾麗，一定沒有死透，他們當時一定只是瀕臨死亡——而她，只是竭盡所能把他們救回來了。一定是這樣。弗麗嘉說過，她的母親芙拉本該成為一名治癒之神的。她一定是遺傳了母親的天賦。

　　蘿拉一路胡思亂想，竟不知不覺走出了很遠。恢復神格之後她的身體鮮少感到疲憊，體能大概比史蒂夫還要更強些。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已經走到了索爾所說的地方，不過這裡的景色確實讓人眼前一亮：與之前滿目的綠色不同，四周開始零零星星地長著一些彩色的小花，越往前走，花朵越是密集——蘿拉向前眺望，不遠處正是一大片花海。

　　景色確實非常不錯，但索爾一定沒有料到已經有人先來了一步，而且不止一個。

　　「我早就讓你別再偷東西了！」那個棕色頭髮的年輕男人對著一隻造型奇特的小浣熊揮舞著手臂，「還好這回跑得快，你這樣遲早會闖大禍的！」

　　讓蘿拉吃驚的是，那只小浣熊居然也開口說話了，他把手裡的槍桿子重重地往地上一戳，揪著眉毛，帶著一臉不樂意的表情嚷嚷道：「鬼他媽知道那傢伙少了一隻眼睛為什麼還能追得那麼快？」說完他又得意地從口袋裡摸出一顆玻璃球，一邊上下拋著一邊用那尖細的聲音道：「我偷他東西是看得起他。這玩意又不值什麼錢。」

　　等等，那不是玻璃球。那是一顆眼珠。

　　旁邊站著的紅發女人全身的皮膚都是綠色的，手裡捧著一盆植物——說是植物也很勉強，那只是一截戳在土裡的樹枝而已。她對正在吵架的一人一浣熊翻了個白眼，然後輕輕摸了摸花盆裡的那截樹枝，溫柔地說：「格魯特，我希望你沒事。」

　　蘿拉瞪大了雙眼，期待地看著那一小截樹枝，但是它並沒有開口回答女人的話，看起來完全就是普普通通的一截樹枝。

　　「不管怎麼說，這兒可真是漂亮。」最後開口的光頭男人壯得像頭牛，他光著上半身，灰色的皮膚上覆蓋著滿滿的紅色紋身圖案，聲音渾厚又響亮：「我的妻子和女兒一定會喜歡這裡的。話說這裡是哪兒？」

　　棕發的年輕男子抽空回答道：「我想應該是華納海姆。我來過這兒，這片花海很特別。」

　　「哇哦！」小浣熊露出一個連隱身的蘿拉看見都想動手打人的賤賤的表情：「我記得某個人曾經吹噓自己睡過一個阿斯加德美女——不會就是在這兒——」

　　年輕男人緊張地看了一眼紅發美女，立刻大聲打斷了他的話：「閉嘴吧你這只臭浣熊！」停頓了一秒，又補充道：「這兒是華納海姆，不是阿斯加德——」

　　小浣熊生氣地叫道：「我說過不許叫我浣熊！」

　　「哈哈哈哈哈哈哈！」紋身男暴發出一陣劇烈的狂笑。

　　「這他媽到底有什麼好笑的？！」年輕男人抓狂地吼道，然後他又回過頭去瞪著小浣熊：「要不是你非要偷那顆眼珠，我們也不會突然被傳送到這兒來！按照計畫，我們現在應該在山達爾星！」

　　紅發美女開口道：「宇宙靈球還在你那吧，奎爾？」

　　原來年輕男人叫奎爾。他掀開了自己的外套，從夾克內袋裡掏出一顆金屬球來：「還在我這，安全無虞。」

　　蘿拉不知道他們所說的宇宙靈球是什麼東西，她的目光被奎爾腰間露出的索尼walkman音樂播放機吸引住了。

　　他是地球人？確實，他是這四個人之中模樣最正常的一個——可是為什麼一個地球人會和一群摸樣奇怪的外星人混在一起？從他們的外形來看，蘿拉基本可以肯定他們甚至都不屬於九大國度。

　　「這事真邪門。為什麼會突然出現一個蟲洞？」小浣熊憤憤地說。

　　奎爾把球塞回口袋，叫道：「還不是因為你這個笨蛋偷了人家的眼珠子害得我們慌不擇路走錯了地方？！」

　　「不許你叫我笨蛋！」

　　「閉嘴吧你們倆！」紅發美女大聲吼道，她突然爆發的氣勢鎮住了所有人，連那個一直哈哈大笑的光頭也閉了嘴。「奎爾，你在這兒有沒有什麼可以借一艘太空船的朋友？」

　　「或者我們可以直接去偷一艘。」小浣熊露出一個奸詐的笑容來，「我很擅長這個。」

　　「真是謝了，火箭，不用你再提醒我們這點。」紅發美女說。

　　他們一邊繼續嘰嘰喳喳地說著話，一邊往東走去。

　　蘿拉原本想轉身回去找索爾他們，可是她發現自己的身體竟有些不受控制。

　　拿到它。

　　有個聲音在她腦海裡說。

　　拿到什麼？蘿拉一頭霧水。

　　她一直悄悄地跟在他們身後，直到成功利用法術拿到了奎爾懷裡的宇宙靈球。


第 51 章

　　蘿拉完全沒有預料到竟然會這麼順利！

　　不知道為什麼，那個叫奎爾的年輕人把球放回去的時候，竟然沒有好好地塞進懷裡，而是放在衣服的外面口袋。趁著他和那只名叫「火箭」的小浣熊又為了一些小事嘴炮起來的時候，蘿拉成功從他口袋裡摸出了那顆宇宙靈球——有那麼一瞬間，奎爾似乎發現了什麼，他伸手摸了摸口袋，鼓鼓的還在。

　　這完全是因為蘿拉一直無法轉變自己普通人思維的緣故——比如她那個生性高傲的法師表兄洛基偷東西的時候，就從來不會想到要造一個假的放回原處。他大概會認為這是多此一舉。

　　蘿拉使用了來自地球巫師的魔咒「複製成雙」。

　　雖然她被項鍊傳送到阿斯加德的時候，她的魔杖並沒有一起跟來；但是她現在已經完全不需要魔杖來引導自己魔力的發揮了。弗麗嘉姨媽教導的隱身魔法也比巫師的幻身咒要高級得多，巫師的幻身咒只是對眼睛的欺騙，如果剛剛她使用的是幻身咒的話，十有八九會被那只小浣熊尖尖的小鼻子聞到味兒。

　　奎爾一行人漸漸遠去，蘿拉站在原地，望著手裡的宇宙靈球。

　　從外面看來，這只是一顆普通的金屬球，表面有一些裝飾用的花紋。但是事情絕對不會如此簡單。蘿拉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她感覺這顆金屬球裡面包裹著一個十分重要的東西，她甚至覺得那東西也有著自己的思想。

　　是什麼呢……

　　洛基的權杖！

　　是了，就是那種感覺——它的思想雖然不像權杖上的寶石那樣外溢得厲害，但是蘿拉感覺它們是同源的——往深裡想，剛剛奎爾選擇把它放到衣服外口袋而不是懷裡的內口袋，是不是也是像自己一樣聽到了腦海裡的聲音呢？

　　這個宇宙靈球，和洛基的權杖一樣，都這麼迫切地希望自己能拿起它們，這又是為什麼？

　　不論如何，此時此地都不是解疑答惑的好時機。蘿拉把靈球塞進口袋，轉身往來的地方走去。

　　循著聲音，這次的戰場很容易被找到。

　　蘿拉抵達時，正趕上索爾威武雄壯地擂起錘子把一個巨大的石頭人打成一堆碎石。看到這種殘暴的場景，剩下的叛軍都垂頭喪氣地扔掉了手裡的武器。

　　阿斯加德的士兵們紛紛上前將叛軍收押，希芙對索爾翻了個白眼，說：「也許下一回你應該從最大塊頭的那個開始動手。」

　　「擒賊先擒王。」蘿拉笑著走上前說，「看起來你們忙完了。」

　　「蘿拉！」索爾咧著嘴，臉上是大大的笑容：「你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

　　「再美的景色，一個人獨自欣賞也會很無聊的。」

　　「哇哦。」希芙點了點頭，肯定地說：「但是出來走走對你絕對有好處，看看，你現在都能說這種話了。」

　　蘿拉抿嘴笑了笑，她的傻哥哥索爾則一副陷入沉思的樣子。蘿拉知道他一定又想到了簡·福斯特……她看了看希芙，希芙正悄悄注視著索爾，仔細看去臉上還帶著紅暈。

　　哎，感情這種事……

　　「這回我就不跟你們一起回阿斯加德了。」霍根開口道。

　　索爾從自己的思緒中清醒過來，他拍著霍根的肩膀道：「沒事，兄弟，我知道華納海姆需要你。再說，九大國度已經基本全部恢復安寧了，你應該在這兒，和你的人民在一起。」

　　「謝謝你的理解。」

　　「是我要感謝你為阿斯加德所做的一切。」索爾說。

　　霍根微微笑了笑，分別和索爾以及沃斯塔格交換了一個結實的擁抱。然後他定定地看了眼蘿拉，嘴唇蠕動著，最終還是什麼都沒說。

　　回去的人數比來時更多。長長的一隊全是俘虜，他們將會被阿斯加德的士兵帶去地牢，等待他們的是無期徒刑。金宮裡早已為全勝而歸的各位將士準備好了慶功晚宴，自從彩虹橋被毀之後，這是九大國度第一次重歸和平。

　　奧丁對索爾最近的表現非常滿意，蘿拉早已從弗麗嘉那裡知道他很快就會把王位傳給索爾——唯一的問題是，阿斯加德還需要一個王后。儘管眾神也並非擁有永恆的生命，但是和他們幾千年的歲月相比，地球人不過百年的生命實在是太短暫了。

　　簡而言之，奧丁對於自己看中的王位繼承人無法忘懷一個凡人這件事有些惱火。

　　眼見索爾被奧丁叫去談話，蘿拉則返回了自己的寢宮。她小心翼翼地從懷裡掏出那顆金屬球，將它捧在手心，皺著眉頭凝視著它。

　　她該拿它怎麼辦？

　　史莫德思先生曾經教導她：「永遠不要相信任何能夠獨立思考的東西，除非你看清了它把頭腦藏在什麼地方。」

　　可是……那只是一個地球巫師的觀點，而她現在已經不再是地球人了。況且……

　　她想起自己的種種異樣，想起奧丁偶爾看過來的凝重的眼神，想到弗麗嘉都無法解釋的她似乎永遠都不會耗盡的魔力……

　　打開它。

　　她對自己說。

　　也許所有謎題，就此都能得到解答。

　　金屬球裡裝著的是一顆寶石，和洛基權杖上的那顆長得很像，除了顏色是紫色的。

　　哦，它和洛基的權杖還是有些不同的——讓蘿拉去把它偷回來似乎已經耗盡了它所有的自主能力，它現在既沒有影響蘿拉的情緒，也沒有像權杖那般對蘿拉低聲絮語。

　　蘿拉猶豫片刻，伸出兩根手指將它輕輕地捏了起來。

　　接觸到蘿拉皮膚的那一刻，寶石爆發出耀眼的紫色光芒，這讓蘿拉立刻雙手併攏試圖將那光芒掩蓋——

　　與此同時，門外傳來弗麗嘉的聲音：「蘿拉？你在這兒嗎？」

　　蘿拉一時不知該把東西藏到何處，只能拼命握緊雙手，將寶石的光亮捂得嚴嚴實實。寢宮的大門被推開了，弗麗嘉走了進來：「蘿拉？你在幹什麼，怎麼不應一聲？」

　　「啊……我……我正在練習控制……魔法，沒注意您過來了。」蘿拉雙手交疊在小腹前，結結巴巴地說。

　　「你是不是不太舒服？」弗麗嘉的視線掃過她的小腹，關切地問。

　　「不，我很好。」蘿拉說著點了點頭以示強調，「我很好。」

　　「好吧，親愛的，有什麼事情要和我說。」弗麗嘉溫柔地說，她輕輕地撫了撫蘿拉的頭髮，「宴會就要開始了，今天是值得歡慶的日子，你可不能躲在房間裡。一起出去慶祝吧？」

　　「我想換身衣服。」

　　「那麼我在外面等你。」弗麗嘉說。

　　蘿拉面上帶著強裝的微笑，望著弗麗嘉關上了寢宮的大門。她要把那顆紫色的寶石塞回金屬球裡，立刻，馬上——

　　寶石呢？

　　蘿拉張開十指，雙手間哪裡還有寶石的影子？

　　這怎麼可能？她明明就把寶石緊緊攥在手心，寶石怎麼會無緣無故地消失？

　　「寶石飛來？宇宙靈球飛來？」蘿拉輕聲喊道，但是沒有任何東西回應她的魔咒。她心如擂鼓，腦中一片混亂，頭有點暈暈的。她乾咽了口唾沫，伸手想要抱住腦袋，卻發現自己額頭的溫度燙得驚人。

　　「蘿拉？你準備好了嗎？」

　　弗麗嘉在外面催促她。

　　蘿拉連做了幾個深呼吸，回道：「我就來。」                        

　　作者有話要說：

　　抱歉，發現自己整個十月更新的章數一隻手都數的過來……

　　看到小天使疑問的留言，都覺得沒臉回答……

　　怎麼說呢，就是寫著寫著，陷入一種自我懷疑中無法自拔了。

　　這裡不想贅述自己的心理過程，太喪了，不想影響到你們。

　　不管怎麼樣，不會坑的，繼續努力吧：）


第 52 章

　　阿斯加德好久沒有舉辦像今天這樣盛大的流水席了。似乎整個阿斯加德的國民都參加了宴會，宴席從殿內排到殿外。席間觥籌交錯，人們載歌載舞，幾乎每個人臉上都洋溢著快樂的笑容，一掃之前被戰爭纏身的陰霾。

　　蘿拉就坐在索爾旁邊。她有些神經質地抓著自己的杯子，眼睛一刻不停地從周圍的人們身上掃過。她心裡又迷惑又恐慌，還十分矛盾：一方面她希望能有人可以解釋她身上發生的這些事，另一方面又很害怕被人發現自己的不對勁。

　　那顆寶石……到底到哪兒去了呢？

　　身旁的索爾百無聊賴地把玩著酒杯，樣子顯得有些悶悶不樂。蘿拉知道他在想什麼——今天他還沒能找到機會去海姆達爾那裡詢問簡的情況。

　　不遠處的范達爾完全融入了歡樂的人群，他的懷裡是兩個美人，正親昵地給他餵食。左擁右抱，模樣十分快活，真不愧是阿斯加德的卡薩諾瓦。

　　長桌的另一頭，沃斯塔格懷裡抱著自己的兩個孩子，正在眾人的矚目下一杯接一杯地拼著酒，每喝完一杯都會大聲叫嚷道：「再來！」然後把杯子重重地摔到地上。這是一種仙宮人會為之喝彩，而蘿拉始終無法理解、只想用魔法將杯子修復如初的豪邁舉動。

　　其他人蘿拉都不太熟悉。希芙不知道去哪兒了，大概是被哪位男士攔在了殿外。在這種歡慶的日子裡，從來都不缺趁機表白的人。奧丁和弗麗嘉坐在大殿中央，言笑晏晏——看起來沒什麼可擔心的，所有人都很正常，除了她自己。

　　不——她算漏了一個人。

　　海姆達爾。

　　海姆達爾突然出現在大殿裡，蘿拉第一時間就發現了他。

　　他來這兒幹什麼？就算是這樣的日子，他也應該待在彩虹橋那兒的，那是他的職責。

　　蘿拉更緊張了，她甚至能感覺到自己臉部肌肉因為壓力太大而有些抽搐。

　　他看到了嗎？看到了那顆寶石嗎？據說他能看到九大國度所有的動向——

　　她鬆開了手裡的杯子，轉而摳住面前的桌案——這個動作會更隱蔽一些，她不想被人發現自己此刻的異樣。她目不轉睛地望著海姆達爾，看著他徑直走向了大殿中央的王座。他對奧丁行了個禮，然後湊到奧丁耳邊說了什麼。

　　下一秒，奧丁淩厲的眼神穿過眾人落到她身上。

　　海姆達爾金色的眼眸也盯著她。

　　蘿拉感到全身發熱。在如此嘈雜的大殿之中，她居然能清晰地聽到自己的血液在血管裡衝撞的聲音——也許那不是血液，是魔力——她只想立刻離開這兒——不，她得控制住自己，她不能——

　　乓——！

　　整張桌子周圍的人都吃驚地看著她。

　　蘿拉自己也嚇了一跳。她目瞪口呆地看著自己手裡的實木，腦子裡一片空白。她居然把自己面前的桌案摳下來了一塊——她什麼時候有這麼大的力氣了？

　　首先打破沉默的是沃斯塔格。他哈哈大笑起來，大聲道：「幹得漂亮，蘿拉！這讓我想起以前我幹過的蠢事——你還記得嗎范達爾？那回我們喝多了——」

　　「——把整個大殿的桌子全都劈壞了。」范達爾介面道，他壞笑著對沃斯塔格舉起了酒杯：「然後我們不得不幹了好幾個月的木工活。」

　　「不過我倒沒想到女人也有這麼大勁。」沃斯塔格把懷裡的孩子放到地上，搖搖擺擺地走到蘿拉面前：「你一定要和我比個力氣。」

　　范達爾也大笑起來，他道：「真的嗎沃斯塔格，你要和女孩子比手勁？」

　　「那又怎麼樣？」沃斯塔格明顯喝多了，他說：「我難得看到手勁這麼大的法師，洛基那傢伙根本弱不禁風——說起來，這張桌子重量可不輕。」

　　索爾對蘿拉無奈地搖了搖頭。他伸手攔住了沃斯塔格，說道：「我可不會讓我的妹妹跟你比什麼掰手腕。」

　　蘿拉尷尬地扯出一個笑，悄悄把那塊木頭「消影無蹤」了。不幸之中的萬幸——他們都沒有注意到，比起突然力量爆發劈壞一張桌子來說，更奇怪的是被掰下來的木頭正好是一個非常標準的半圓。蘿拉可以肯定自己並沒有使用切割咒，被掰下來的那塊也並非正好是什麼節疤。

　　「我很高興你們很享受今天的晚宴。」弗麗嘉不知道什麼時候走到了他們旁邊，眾人紛紛對她垂首行禮。她攬住了蘿拉的肩膀，微笑著說：「很抱歉打斷了你們的歡樂，我想借走這位美麗的女士，不知道可不可以？」

　　王后親自出馬，沃斯塔格就算喝得再多也不會不給面子。弗麗嘉將渾身僵硬的蘿拉從座位上帶起，臨走時又對索爾說道：「你也一起過來。」

　　弗麗嘉把他們帶去了藏書室。藏書室裡，奧丁已經在等他們了。

　　「父親。」索爾上前幾步，問道：「您叫我們過來是為了什麼事？」

　　「索爾，我的兒子。」奧丁說，「把姆喬爾尼爾放到桌上去。」

　　索爾一臉困惑，但仍然照做了。他將手裡的雷神之錘放到桌上，奧丁意味深長地盯著蘿拉，接著說道：「蘿拉，去試試把它拿起來。」

　　蘿拉不由看向了弗麗嘉，弗麗嘉只是對她點了點頭。她只得走上前，伸出右手握住了錘子柄。

　　錘子被她舉了起來。

　　「怎麼可能？」索爾不可置信地說，「您說過只有被認可的人才能——以前蘿拉從來都——」

　　「這不是你的問題，也並非雷神之錘的問題。」奧丁打斷了索爾的話。他伸出一隻手，對索爾做出稍安勿躁的手勢：「它只是無法抵抗絕對之力。我一直希望能避免這種情況，但是命運再次證明了自己的力量。」

　　索爾追問道：「什麼命運？」

　　奧丁沒有回答，他轉身去書架上拿下來一本書。他將書頁攤開，才繼續說道：「現在，是時候跟你們講講這個故事了。」

　　「有些東西的歷史可以追溯到宇宙形成之前。宇宙剛誕生的時候，只是一片虛無。然後，正如我們所知——發生了宇宙大爆炸。」奧丁觸摸了書的一頁，立刻在空中出現了虛擬的投影。

　　蘿拉精神一震。空中的投影正是六塊顏色不一的寶石。

　　奧丁繼續說道：「宇宙大爆炸帶來了六種元素寶石，它們在原始的宇宙中穿行。每個無限寶石都控制著一種宇宙本源屬性，藍色的空間之石，紅色的現實之石，綠色的時間之石，橙色的靈魂之石，黃色的心靈之石，還有……紫色的。」

　　奧丁看向了蘿拉。

　　「——力量之石。」

　　「父親，您的意思是——」

　　奧丁望著蘿拉，緩慢地、一字一句地說：「但是一直以來，還流傳著另一種說法。宇宙大爆炸產生的寶石不止六個，還有第七個——自我之石。沒人知道第七塊寶石長什麼樣子，甚至，我們無法確定第七個是不是一塊寶石。」

　　蘿拉感覺奧丁說的每一個字都意有所指。奧丁仍然看著她，似乎要將她看個仔細，看個透徹。蘿拉的心跳得飛快，喉嚨發痛——這是什麼意思，是說她就是——

　　「那六塊寶石的功能很容易從名字裡看出來，可是自我之石是什麼意思呢？難道是指宇宙的自我意識？」

　　索爾的發問讓奧丁回過了神。他的目光從蘿拉身上收回，將桌上的書本往後翻了幾頁，開口道：「這就涉及到另一種傳說了。傳說當『自我』現身的時候，其他六塊寶石無論流落到何處，都會主動回到『自我』的身邊。這七個碎片合在一起，會產生一個超宇宙級的生物，如果他願意，他可以在一瞬間摧毀整個宇宙。」

　　藏書室裡陷入了安靜。蘿拉望著奧丁製造出來的影像：一個個星球被吞噬，宇宙在一瞬間由光明歸於黑暗。她想到自己已經在地球上吞噬了一個城市……

　　蘿拉顫抖著說：「所以……是我，你們認為我就是那個『自我』，對不對？」

　　「不，我親愛的蘿拉。」弗麗嘉動容地抱住了她，「你是我的外甥女，是我妹妹的孩子。」

　　奧丁搖了搖頭。他臉上是悲天憫人的表情：「在你出生後不久，華納海姆的大祭司預言你會給九大國度帶來災禍。他們認為你和『自我』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一旦讓你吸收了其他六顆寶石——」

　　「不，父親，他們一定是老糊塗了。」索爾打斷了奧丁的話：「蘿拉一直在拯救這個世界，在地球上她加入了復仇者聯盟，在阿斯加德她也一直在幫我們的忙——」

　　「一旦七個碎片合體，全能之力會在瞬間壓垮即便是最善良的心靈！」奧丁大聲說道，「蘿拉之所以是現在這個樣子，完全是因為我們把她送往了地球！」

　　「看看洛基，你看到過他對中庭人有任何憐憫之心嗎？即便是你，」奧丁伸手阻止了索爾的話，「即便是你我，在面對中庭人的時候也不免有種高高在上的態度。在超宇宙級生物的眼中，你我皆為螻蟻。讓蘿拉成長于阿斯加德絕不是一個好的選擇，我將蘿拉的神格封印，將她送往地球，讓她去體驗中庭人不過百年的短暫人生，試圖讓她明白生命的意義。就現在而言，我的決定是正確的。不然今天壞掉的就不會只是一張桌子，而是整個阿斯加德。」


第 53 章

　　「我不會……」

　　蘿拉本想說「我不會毀掉這個世界的」，但是她想起之前無法控制自己時候的所作所為。有一頭野獸在她心裡，那頭野獸想要吞噬一切——而那些寶石——

　　其他的蘿拉無法肯定，但洛基權杖上的那顆，絕對和她心裡的野獸是同一戰線。

　　思及此處，蘿拉改口道：「我會努力控制我自己的。」

　　奧丁認真地看著她。他說：「我知道你不想毀掉這個世界，因為你在這個世界已經有了牽絆。實際上，還從沒有人嘗試過同時使用兩顆無限寶石——儘管，據我所知，有不少人在追逐寶石的能量，試圖收集所有——但那並不是一個明智的選擇。對你來說，情況又有所不同：根據傳說，所有的無限寶石遲早都會找上你，進而被你吸收，合為一體。今天你能控制住力量寶石的能量，不代表你也能夠順利控制其他。擁有超出自己控制能力的能量從來都不是一件好事，在那種情形下，你可能會完全喪失自我——不，是我說錯了。你可能會完全喪失我們想要你保留的那部分自我。」

　　索爾皺著眉說：「父親，那我們該怎麼做呢？」

　　奧丁沉吟道：「一味地逃避並沒有用，在命運到來之前，我們能做的只是儘量做好準備。正如你們所知，宇宙魔方就在我的儲藏室裡，而空間寶石就在其中。與其坐以待斃，不如主動出擊。」

　　弗麗嘉摟著蘿拉肩膀的手緊了緊。她說：「奧丁，你確定現在就是時候——？」

　　「我不能確定任何事，我的王后。」奧丁搖了搖頭，「很遺憾，我並非全知全能。但是既然命運無可避免，相比毫無防備地被寶石突然襲擊，寄希望於蘿拉能一直擁有清醒且堅定的意志，我想主動去吸收和控制寶石的能量可能是更好的選擇。也許蘿拉能控制的能力越大，她的『人性』遇到變數時就更有勝算，不會那麼容易被全能之力摧毀。」

　　吸收空間寶石的進展異常順利。被力量寶石強化過的雙手輕易捏碎了包裹著空間寶石的宇宙魔方，露出了裡面空間寶石的真容。

　　如此純粹的藍色，讓蘿拉憶起很久以前，經常出現在自己腦袋旁邊的那個三角形反應堆。

　　那仿佛已經是上輩子的事了。

　　她還答應了他要一起吃早餐。

　　在空間寶石逐漸消失在掌心的時候，蘿拉模糊地想。

　　一股更充沛的能量在她周身流轉。蘿拉覺得這種感覺似曾相識，托尼胸口反應堆所使用的新元素和這股能量是同源的……霍華德·斯塔克真不愧是地球上最聰明的人之一……

　　但是不僅僅是這個。她感覺自己曾經控制過類似的能量波動，不過要微弱得多……是什麼呢，關於空間的？

　　她想起來了。是巫師的魔咒「幻影移形」。

　　洛基曾經利用空間寶石製造了能讓齊塔瑞大軍直通地球的蟲洞，而幻影移形不正是另一種類型的空間轉換嗎？只是它需要的能量要微小得多，受到的限制也更多。

　　這種熟悉感讓蘿拉稍稍松了口氣。這是一種可以被她掌控的能量，應該不會出什麼岔子——

　　有時候蘿拉會想，這世間的事情是不是都是如此：當你做好了迎接困難的準備時，困難不過在你身上輕輕撓了個癢癢；當你以為自己已經戰勝它的時候，它會再給你猝不及防的一擊。

　　在奧丁他們震驚的神色中，空間寶石把她從阿斯加德的儲藏室傳送到了一個未知之地。這裡一片漆黑，唯有一塊巨石的縫隙中亮著詭異的紅光。

　　蘿拉小心翼翼地靠近。那散發著紅色光芒的物質像流水一般在岩縫間流動著。

　　這是什麼東西？

　　空間寶石絕不會無緣無故地把她送到這裡。正如力量寶石拼盡最後一絲自主能力，也要來到她身邊一樣，這紅色的、流動著的物質難道是另一顆無限寶石？

　　奧丁只說過沒人能確定「自我」是不是一顆寶石，「自我」當然有可能會是液體——可是紅色明明是現實寶石的顏色。

　　一陣風吹過，蘿拉的頭髮飛舞起來。

　　這個地方怎麼會有風？

　　「蘿拉親愛的，你要是再不起來，那我敢打賭他們全都知道昨天晚上我們戰況有多激烈了。」

　　有人在說話。蘿拉睜開了眼睛，映入眼簾的是托尼的臉。他穿著工字背心，唇邊殘留了一點剃須泡沫，頭髮亂糟糟的還沒打理。他正俯身看著自己，暖暖的棕色眼眸裡閃著惡作劇的光。

　　「我當然一點也不介意他們會想什麼——不過我可不想我親愛的未婚妻在早餐桌上再次羞得抬不起頭。」

　　蘿拉覺得哪裡有點不對，這種情況類似於缺覺的人突然睡飽之後，醒來的那一刹分不清今夕何夕。但是看到托尼的心情掩蓋了一切。她激動地伸手摟住托尼的脖子，像沙漠旅人看見綠洲一樣追尋著他的嘴唇，差點把托尼帶趴下。

　　一個冗長而濃烈的親吻之後，托尼喘著氣說：「我怎麼感覺你好像很久沒見過我似的，這感覺真奇怪——你做噩夢了？」

　　蘿拉歪了歪頭，困惑地說：「我也不記得了……就是感覺很想你。非常想你。」

　　這贏來了托尼的一聲呻/吟。

　　「蘿拉，不要用這種表情說這樣調情的話。」他拍了拍自己的腦袋，把蘿拉的手從自己脖子上扯開，說道：「快，趁我還沒有改主意快點起來，他們都在餐廳等我們——算了，管他們的，今天早上就別去餐廳了如何？」

　　話音未落托尼已經欺身而上，灼熱的呼吸噴灑在蘿拉的脖頸間，讓蘿拉不由吃笑道：「別亂動……好癢……他們在等我們呢！」

　　蘿拉想起來了。自從紐約之戰結束後，復仇者們都住進了托尼的斯塔克大廈。斯塔克大廈如今已經成了名副其實的「復仇者大廈」，等等，不光復仇者們住在這，復仇者的家屬也都在這裡——

　　「快點啦，我記得今天索爾和他的女朋友簡會來？」

　　托尼不甘心地在蘿拉裸露的肩膀上咬了一口，恨恨地說：「你這個小壞蛋。」

　　復仇者大廈整個四十一層都是公共區域，餐廳和廚房都設在這裡。

　　蘿拉和托尼抵達時，餐廳裡已經坐滿了人。史莫德思夫婦正坐在一塊兒看報紙，報紙上的人會動——那是美洲預言家日報；娜塔莎和克林特正在取笑菲爾，因為他的大提琴女友又拋下他去開獨奏會了；史蒂夫在和布魯斯·班納博士說笑，每個人都紅光滿面。沒等蘿拉和他們打過招呼，廚房裡又走出來兩個人，正是莉蓮和班納博士的女朋友貝蒂。

　　綠巨人的女朋友……

　　那一點點微妙的奇怪感覺不到一秒就被蘿拉拋到了腦後。

　　「不管我看多少次，都還是覺得這實在是太神奇了！」貝蒂激動地跑到布魯斯旁邊，後者微笑著給了她一個大大的擁抱。她繼續道：「神奇的魔法——如果給我一次自主選擇的機會，我可能會拋棄生物研究科學，選擇當一個女巫呢！」

　　早餐進行到一半的時候，索爾和他的女友簡出現在電梯口，旁邊還跟著一個小跟屁蟲。

　　「我們在樓下碰到了這個小鬼，他一直跟在我們後頭。」索爾拎著跟屁蟲彼得的衣領，說：「我感覺我好像見過這個小鬼。」

　　「啊！彼得！」莉蓮扔掉手裡的叉子站了起來，「你又偷偷跑過來——你和梅說過了嗎？」                        

　　作者有話要說：

　　最近斷更的問題出在……我好像寫飄了……明明一開始為了妮妮開坑，現在寫得變成女主文的感覺……

　　絞盡腦汁思索怎麼把故事掰回來……

　　你看，你們上一章都沒人評論我了，是不是都覺得我寫飄了……？沒辦法了，我只能把妮妮這個大殺器拉出來遛遛！我要證明我沒有忘記男主！


第 54 章

　　彼得的到來給復仇者大廈帶來了更多歡樂。他是個超級英雄狂熱粉絲，因為年紀小又很愛講話，在一眾復仇者之間混得如魚得水。

　　蘿拉手裡捏著麵包，直愣愣地看著其他人。

　　親友齊聚一堂——她覺得這場景實在是太幸福了，幸福得讓人懷疑這個世界的真實性。蘿拉甩了甩腦袋，想把這種奇怪的想法甩開。

　　新來的索爾正忙著把食物塞進胃裡，他一向對地球食物情有獨鍾，而阿斯加德人的體質又使得他的食量是一般地球人的許多倍。他的女友簡則親親熱熱地坐到了貝蒂身邊：她們都是科學家，雖然研究領域不一樣；而且她們同樣身為超級英雄的普通人女友，這也讓她們的關係比尋常人更密切。

　　可是……

　　「要是這小鬼早兩年出生，說不準我真的會考慮吸收他進復仇者。」身旁的托尼放鬆地靠在椅背上，翹著二郎腿道：「不過現在不需要考慮這些了。」

　　蘿拉被打斷了思緒。她把目光轉向了混在莉蓮和史蒂夫之間的彼得。

　　「我倒是希望他一輩子都不要當什麼超級英雄。」蘿拉抿嘴說，「這不是他該做的事。他只要開開心心地生活下去就好了。」

　　托尼挑了挑眉。他說：「現在也不是當初缺人手的時候了。局勢一片安定，我覺得我們都可以退休了。」

　　局勢……安定……？

　　蘿拉的腦海中有什麼東西一閃而過，但很快被一段記憶取代。是了，他們已經打敗了洛基和外星侵略者，也清掃了地球上殘餘的九頭蛇。「但是現在說退休是不是太早了一點？」

　　「很早嗎？我們已經浪費了很多時間，是時候隱退江湖了。」托尼伸手摸了摸蘿拉的臉蛋，然後握住了她的手。「你不是一直希望能和我一起享受不被干擾的二人世界嗎？」

　　話是這麼說，可是……

　　「地球怎麼辦？就算沒有了九頭蛇，也會有別的威脅，這個世界從來都不缺壞人，地球會需要我們，需要復仇者的——」

　　托尼吊兒郎當地應道：「哦，別管那些了。難道我要當鋼鐵俠當一輩子嗎？我也是托尼·斯塔克啊！再說就算沒有我，也總會有別的什麼俠出現的。」

　　不，這不對。蘿拉的腦子裡像劈過了一道閃電。她的臉色陰沉下來，把手從托尼的手心裡掙脫開，握緊了拳頭。

　　托尼困惑道：「蘿拉？」

　　「你不是我的托尼。」蘿拉肯定地說，「托尼永遠不會說出這種話。他說過能力越大責任越大，他永遠也不可能放棄鋼鐵俠這個身份——而且我們都知道超級英雄沒有假期也不可能退休，」蘿拉的目光從史蒂夫等人身上掃過，略顯悲涼地說：「死亡才是他們結束自己肩負的責任的那一天。」

　　「蘿拉？你在胡說些什麼？」娜塔莎不知道什麼時候走到了她身邊，扶住她的肩頭：「我看你還是回房間休息一會兒，昨天晚上累得不輕吧？」

　　蘿拉沒有理會她的打趣。這裡不對勁，不光是托尼不對勁……

　　一旦找到了縫隙，想要撕開偽裝就變得容易得多。

　　這個地方從一開始就都是錯的。雖然現在這其樂融融的情景確實是她內心深處的渴望，但也正因如此，這裡處處都是破綻。

　　且不說史莫德思夫婦絕無可能住到斯塔克大廈裡來，莉蓮和史蒂夫也不會這麼幹。托尼倒是曾經想要邀請無家可歸的布魯斯·班納博士到斯塔克大廈居住，但是……但是斯塔克大廈明明在紐約一戰中損毀，還在重新裝修的啊？更不要說班納博士的女朋友貝蒂……班納有女朋友嗎？

　　貝蒂·羅斯——蘿拉想起來自己在哪裡見過這張臉了，那是在神盾局提供的綠巨人資料片裡——

　　這個世界是假的。

　　所有的一切，都是假的。

　　虛擬的世界在一瞬間消失，蘿拉發現自己躺在潮濕的地板上。周圍十分黑暗，一絲光亮也沒有。

　　「螢光閃爍。」

　　蘿拉爬了起來。她環顧四周，反應過來自己現在在哪兒。

　　不遠處是那塊岩石。岩石縫隙裡流淌的紅色物質不見了。

　　值得慶倖的是，在此之前，蘿拉已經吸收並掌握了空間寶石的能量。不然她還真不知道自己要如何從這個未知之地回到阿斯加德。

　　與預料中的不同，奧丁的儲藏室裡一個人也沒有。

　　蘿拉本以為他們會在原地等她回來的。她快步推開儲藏室的大門，門外站著比平時多兩倍不止的守衛，個個神色凝重。

　　「發生什麼事了？」

　　為首的侍衛垂首對蘿拉行了個禮，回答道：「有外敵入侵，國王派我們前來鎮守。」

　　「外敵……我以為我們不是已經打贏了戰爭了嗎？還有什麼人會這麼大膽，敢直接打到阿斯加德來？」

　　那侍衛補充道：「是黑暗精靈瑪勒基斯率領軍隊打過來了。國王和王后都在前方迎敵，金宮已經開啟了防禦罩。」

　　蘿拉知道那個防禦罩，弗麗嘉給她講解魔法的時候曾帶她看過。那是金宮唯一的一道魔法屏障，能量十分巨大，堅不可摧，一旦開啟幾乎不可能從外部突破。

　　負責判斷是否要開啟防禦罩的正是阿斯加德的守門人海姆達爾，自從他上任之後防禦罩還從未開啟過。這回他居然連這唯一的魔法屏障都開啟了，說明情況真的不容樂觀。

　　蘿拉記得防禦罩有一個致命的弱點——萬一有人裡應外合，從防禦罩的能量源頭釜底抽薪的話……

　　蘿拉第一時間幻影移形到防禦罩能量源所在的大殿。

　　大殿中央，金色的微型防禦罩忠實的反映著外面的情況：防禦罩功能一切正常。

　　蘿拉剛舒一口氣，想要出去尋找奧丁和弗麗嘉的時候，聽到大殿外頭傳來幾聲慘叫。


第 55 章

　　蘿拉打開殿門，一個帶著牛角模樣金屬頭盔的怪物站在外面，而地板上已經橫七豎八地躺著幾具屍體。

　　倖存的幾個守衛看見了蘿拉，紛紛叫道：「這是詛咒戰士，他用黑暗能量把兄弟們都吸幹了！快去通知奧丁國王！」

　　被稱為詛咒戰士的怪物停止了攻擊，他用那幾乎純黑的眼睛透過頭盔上的孔死死盯著蘿拉。

　　蘿拉並不知道所謂詛咒戰士到底是什麼，但是想來和什麼「黑暗精靈」、「瑪勒基斯」之流是一起的。這就是他們裡應外合的那個接應，他出現在這兒一定是想從內部破壞金宮的防禦罩；而他身上縈繞的黑暗能量，蘿拉也感到非常熟悉——似乎那股能量，正是來源於自己。

　　不，不是來源於自己。是來源於那可能已經被自己吸收的紅色物質。

　　詛咒戰士開口道：【您已經蘇醒了？】（注①）

　　蘿拉疑惑地問：【誰蘇醒了？】

　　「你！你們！」幾個守衛的長劍在蘿拉和詛咒戰士之間搖擺，其中一個守衛驚恐地說：「你居然和詛咒戰士是一夥的，怪不得大祭司說你會給華納海姆帶來災難！」

　　蘿拉認出這個守衛和霍根一樣來自華納海姆。她望著他，困惑地說：【誰和他是一夥的？】

　　話音未落，那幾個守衛紛紛後退，神色更為恐懼。

　　【請允許我為您服務。】

　　詛咒戰士將右手放到胸前，垂首向蘿拉行了個禮。正當蘿拉摸不著頭腦的時候，他已經大跨步走向那些侍衛，抬手就是攻擊的姿勢。

　　不行！

　　在蘿拉反應過來之前，詛咒戰士已經被她的咒語甩到了牆上，砸出一個大窟窿，然後摔倒在地。

　　【您……您為什麼……】

　　蘿拉沒有理會他的話。她只看到躺在詛咒戰士身邊的那些守衛的屍體。他們大多都還只是一千出頭的年輕人，可是他們已經雙目緊閉、全身焦黑，被黑暗力量吸去了生命。

　　而收割他們年輕生命的，正是這個不知何故對自己畢恭畢敬的詛咒戰士。

　　【你不應該做這些的。】蘿拉冷聲說，【這是錯的。】

　　她的心裡聚集著怒火，這怒意如此強烈，不光是因為面前發生的這一切；從來到阿斯加德開始，從離開地球開始，甚至，從第一次發現自己無法控制自己開始——這怒意已經在她心裡聚集了如此之久，一直被她的理智壓制。她太壓抑了，急需一個發洩的出口。

　　正巧，這種怒火在敵人面前無需克制。

　　沒有關係的，蘿拉想。因為這是對的。

　　「啊！」從剛剛起就呆立一旁的守衛們驚叫起來。

　　地上的詛咒戰士已經和其他逝去的阿斯加德士兵一樣，變成了一具被吸幹的屍體。

　　找到奧丁和弗麗嘉並沒有耗費蘿拉多少工夫。

　　金宮被防禦罩罩著，確實安全無虞；但金宮之外，普通平民的住宅以及其他建築、橋樑，都受到了黑暗精靈的猛烈攻擊。奧丁正指揮阿斯加德士兵發起反攻，弗麗嘉也在用魔法協助。天空中，屬於阿斯加德的金色飛船與大舉入侵的黑暗精靈飛行器相比，數量太少了。

　　蘿拉知道奧丁一定能帶領阿斯加德取得勝利，但是勝利的代價絕不是他們想看到的。

　　弗麗嘉首先發現了蘿拉。她微微露出一個欣慰的笑來：「蘿拉？你回來了——真是太好了，你有沒有事？」

　　「我沒事。索爾在哪裡？」

　　「他去地牢了，叛亂就是從那裡開始的。」

　　「這樣下去不行，我們的人損失慘重。」蘿拉望著天空中身形靈活的黑暗精靈飛行器說，「得把它們全都打下來。」

　　把它們都打下來，就像——就像很久很久以前，斯塔克工業博覽會上萬科的那些機器人一樣。

　　不知為何，蘿拉突然回憶起當時的場景。

　　「四分五裂。」她盯著其中一艘飛行器，冷冷地說。

　　「砰——！」

　　實際情況完全出乎了蘿拉的預料。炸裂聲此起彼伏，幾乎是一瞬間，黑暗精靈所有的飛行器都像煙花一樣炸開。

　　突然失去攻擊目標的阿斯加德士兵們面面相覷。奧丁轉過頭來，神情凝重地看著蘿拉；弗麗嘉的眼睛裡則滿是擔憂。但是蘿拉沒有在意，她覺得心裡憋著的那口氣終於成功吐了出來。

　　力量之石——這就是擁有力量的感覺嗎？只要她能繼續掌控這種能力，就再也不會有人能從她身邊帶走任何她在乎的人了。

　　這場戰爭來勢洶洶，卻也結束得匆忙。阿斯加德近乎不戰而勝，但奧丁和弗麗嘉臉上卻沒有任何笑容。他們安排人手給少數陣亡的士兵收屍，將剩餘的叛軍關押，然後將索爾和蘿拉叫來，沉默地站在金宮的正殿之中。

　　「父王，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索爾因為一直在地牢處理叛軍，並沒有看到外面那震撼人心的一幕。他困惑地說：「我聽到了一些不太好的說法，關於蘿拉……」

　　「你一定已經得到了乙太粒子。」奧丁突然開口道。

　　蘿拉問道：「什麼是乙太粒子？」

　　「乙太粒子就是現實寶石，有時候會以流體形態出現。黑暗精靈一族就是靠乙太粒子發家的——有那麼一段時期，黑暗精靈獨霸宇宙，無人能敵，直到我父親博爾最終戰勝了他們，從此開啟了數千年的和平。他消滅了幾乎所有黑暗精靈，當然這次我們知道並沒有消滅全部；然而乙太粒子作為無限寶石是無法被消滅的——所以他將它封印了起來，深埋地底。」

　　索爾問道：「所以這次黑暗精靈發起戰爭，是為了搶奪乙太粒子？」

　　「是的。乙太粒子能將物體變成暗物質，瑪勒基斯一定是感應到了乙太粒子重現人間——乙太粒子和黑暗精靈之間，一直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聯繫。瑪勒基斯想利用它讓整個宇宙重新歸於黑暗。」奧丁說，「但是他絕沒有想到，乙太粒子已經被你吸收了。」

　　「我遇到了他們的詛咒戰士。」蘿拉說，「那個人身上有乙太粒子的能量。」

　　「黑暗精靈利用乙太粒子的碎片強化自身的戰鬥力，變成詛咒戰士。但是在他們強化的那一刻，他們的生命就不再屬於他們自己。當能量耗盡，詛咒戰士的生命也就走到了盡頭。這是他們特有的自殺性武器。」

　　奧丁長歎一口氣，繼續說道：「我以為這種事就算發生也會等到天體彙聚的時候，畢竟那才是最佳時機。但是很明顯，他們等不及了。」他望向蘿拉，「自從你重新找回了神格，所有的一切似乎都加快了進程。」

　　「從沒有人同時使用過兩顆無限寶石，甚至，沒有一個頭腦正常的人會把兩顆無限寶石放在一起。」弗麗嘉擔憂地說，「而你，蘿拉，你已經擁有了三個，並且成功使用了它們的能量。」

　　蘿拉想起那些侍衛驚恐的眼神。她輕聲說：「我現在很危險，是不是？」

　　奧丁搖了搖頭。「擁有它們是你的宿命，無法控制它們才是最危險的。」他語重心長地說：「與空間寶石和力量寶石相比，現實寶石才是更危險的那顆。黑暗精靈能利用它讓宇宙歸於黑暗，其實是違反了自然法則——它讓光明消失了。也就是說，它能夠改變現實。但是我希望你能記得，永遠不要濫用這些能力，因為你永遠不知道代價會是什麼。」

　　「我知道你是個好孩子，蘿拉。」弗麗嘉溫柔地拉住了蘿拉的手，但是說出來的話卻讓蘿拉的五臟六腑都揪在了一起。她說：「就比如我和奧丁總有一天也會離去，那是現實；我不希望你用現實寶石改變這個現實。這是自然法則，就算我們是中庭人口中的神，也無法避免這個法則。」

　　「母親——」索爾皺著眉喊道。

　　「索爾，我親愛的孩子。」弗麗嘉伸出另一隻手拉住了索爾，「死亡並不是結束，而是另一段路程的開始。」她又望向蘿拉，堅定的說：「堅守本心，不要被力量侵蝕。我希望你能一直是你自己，而不是被無限寶石改造成另一個人。」

　　作者有話要說：

　　注①：用【】標注的對話預設為黑暗精靈語言。


第 56 章

　　蘿拉知道自己已經不適合再在阿斯加德待下去了。就算她以一人之力幹翻了所有的黑暗精靈入侵者，是保護阿斯加德的功臣，她所表現出來的能力也已經超過了阿斯加德眾人的想像。

　　所有的飛行器在同一時刻炸成煙花！鼎盛時期的奧丁也無法辦到這一點。更何況還有那個詛咒戰士的死狀……

　　阿斯加德的民眾之中開始流傳關於蘿拉的流言。無論在什麼地方，只要是正常的文明世界，擁有超出想像力的能力的人，都會被視為異類。

　　就算是神域也一樣。

　　奧丁同樣考慮到了這一點。他決心安排蘿拉和索爾前去地球尋回洛基的權杖，也就是心靈寶石。弗麗嘉則認為，蘿拉和她的人類好友在一起，可能更有利於控制她的能力。

　　不過蘿拉覺得他們心裡想的大概不止這些——他們一直害怕自己變成漠視生命的那個「自我」。長期處在一個被人敵視的環境裡，對保護她現有的人格絕無好處。

　　未免引起更多恐慌，蘿拉選擇和索爾一起通過海姆達爾的彩虹橋前往地球，而非利用空間寶石的能力。這之中，讓蘿拉略感欣慰的是，海姆達爾對她表現出了難得的善意。他是阿斯加德的守門人，最關心的是阿斯加德的安危；蘿拉對阿斯加德的守護贏得了他的尊敬。

　　「祝你好運。」

　　在蘿拉被彩虹橋傳送走之前，她聽到海姆達爾這樣說。

　　近鄉情怯。

　　在蘿拉帶著索爾降落在早已重新裝修完畢的斯塔克大廈樓頂之前，她下意識地把自己隱身了。

　　突然出現的索爾立刻被賈維斯監測到——斯塔克大廈的安防系統較之前更為周密。托尼在兩分鐘之內出現在頂樓，後面跟著氣喘吁吁在做深呼吸的布魯斯·班納。

　　「索爾！」托尼的雙眼緊緊盯著索爾，像是要把他看出花來：「蘿拉人呢？」

　　蘿拉癡癡地看著他。他的模樣似乎沒什麼變化，頭髮梳得服服帖帖，小鬍子也修剪得整整齊齊。眼底有些青黑，想必又熬夜做研究了；但眼眶裡並沒有紅血絲，所以並沒有通宵不睡。

　　托尼把自己照顧得很好，這真是太好了。

　　「嗨托尼。呃，蘿拉……」索爾尷尬地摸了摸頭，「她……」

　　托尼著急地說：「蘿拉怎麼了？你可別說你們沒帶走她。她消失的時候那一圈圖騰正是彩虹橋開啟的標誌。」

　　托尼臉上的表情比他的語氣更焦慮。他的雙眼充滿希冀地看著索爾，藏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恐慌和脆弱。蘿拉突然意識到，一直以來，托尼可能正是用這個信念支撐著自己的——他讓自己堅信她沒有死，只是被神域的人帶走了。

　　他不該受到這樣的對待。是自己太懦弱了。

　　「我在這兒。」蘿拉輕輕地說。隨著她的話語，她的身體逐漸顯現在空氣中。她一步一步地走向他，越來越近，用一種仿佛這只是一個再尋常不過的日子一樣的平靜口吻問道：「我來晚了，不能陪你吃早餐。如果你不介意的話——」

　　蘿拉被托尼一把拖進懷裡。

　　「——我們可以一起吃晚餐。」他說。

　　蘿拉的嘴角情不自禁地上揚，眼淚也在同一時刻滑落下來。她緊緊地抱著托尼，把頭埋在他的肩膀上，一呼一吸之間鼻腔裡充滿了托尼身上特有的味道。那味道讓蘿拉感到安心，她終於實實在在的待在托尼的懷抱裡，不是夢境，也不是幻境，是現實。

　　不知道擁抱了多久，蘿拉聽見班納博士結結巴巴地說：「嗨。也許，嗯，我們可以進去，呃……」他尷尬地扶了扶眼鏡，然後伸手指了指身後的玻璃門。

　　索爾正擂著錘子站在一旁假裝望天。

　　「啊，對，」托尼終於鬆開了蘿拉，抬手將她臉頰上的淚痕抹開，表情輕鬆地說：「我們不要傻乎乎的站在外面。進去吧，有好多事情要說呢。」他拉著蘿拉走近了斯塔克大廈，這期間一直緊緊攥著蘿拉的手。

　　他們在沙發上坐下，托尼給索爾遞了一杯酒，問道：「你這回回來不會只是為了把蘿拉送回來吧？等等，蘿拉和阿斯加德到底什麼關係，難道她真的是那頭馴鹿小子的女兒？！」

　　「她是我母親妹妹的女兒。」索爾回答說。他接過酒杯喝了一口，繼續說道：「我們這回回來倒確實和洛基有點關係——我們要把洛基留在地球上的權杖帶走。我記得那東西被神盾局拿走了是不是？」

　　托尼的動作停滯了一瞬。

　　蘿拉立刻明白了：「權杖……被九頭蛇拿走了是嗎？」

　　索爾問道：「什麼是九頭蛇？」

　　「那是從二戰期間納粹德國下屬的科研機構進化而來的邪惡組織。它並沒有隨著戰爭的勝利而消失，而是依附在神盾局的大樹之下重新發展壯大了。只是這一回，他們隱蔽得多。如果不是發生了那件事……」托尼皺了皺眉，沒有繼續說下去。他轉而開口道：「在過去的八個月之中，我們一直在處理這件事。九頭蛇滲透得比我們想像的還要深入。從間諜機構到政府內部，甚至是魔法世界，都有他們的身影。」

　　蘿拉知道他說的是哪件事。

　　「海姆達爾告訴我，我吞噬了整個城市。」蘿拉的喉嚨發緊，她望向托尼，「這是真的嗎？我……我把那些人都……」

　　托尼握住了她的手。「別想了。你那時候一定是受到了刺激，你只要知道在那種情況下你還是記得保護我們就夠了。我、隊長，還有你的魔法朋友都沒事。」

　　蘿拉敏感的抓住了托尼語言中的漏洞。

　　「你說『魔法朋友』是什麼意思……史莫德思夫婦呢？」

　　托尼沒有說話。蘿拉求助地看向房間裡另一個可能知道答案的人，可班納博士別過臉，避開了她的眼睛。

　　「你們為什麼都不說話？」蘿拉的心哐哐直跳，「這不可能。海姆達爾說我的朋友們都活下來了。這絕不可能。」

　　索爾也說道：「海姆達爾不會說錯。」

　　「他確實沒有說錯。」托尼深吸一口氣，終於開口道：「這很複雜……你確實把史莫德思夫人救了回來，但是……但是她已經死了。」

　　「什麼叫『但是她已經死了』？」蘿拉的心中隱隱有種預感，這就是弗麗嘉所說的自然的法則——

　　「索命咒已經帶走了她的靈魂，但你救回了她的肉體。她的身體活下來了，像行屍走肉一樣。她的丈夫花了很長時間想要把她的靈魂帶回來，好讓她這個人重新活過來——可是都以失敗告終。他沒有辦法接受自己深愛的人一輩子像一隻失去靈魂的木偶一樣生活，明明就在他眼前，他卻永遠都觸摸不到……史莫德思先生被逼瘋了。他親手了結了自己和夫人的生命。」


第 57 章

　　永遠不要濫用這些能力，因為你永遠不知道代價會是什麼。

　　可是……可是那時候自己還並沒有得到任何一顆無限寶石，而且……

　　「我不相信。」蘿拉梗著脖子，拼命壓住眼底的淚意，強辯道：「菲爾·科爾森呢？他不是活下來了嗎？左拉並沒有說他……」

　　蘿拉的鼻子發酸，簡直無法呼吸。她張開嘴猛吸了口氣，才勉強繼續說道：「左拉沒有說他變成了……行屍走肉。」

　　「菲爾的情況有所不同。」托尼心痛地看著她，靠過來摟住了她的肩膀。她在發抖。托尼試圖將她抱進懷裡，可是被蘿拉推開了。眼淚在她的眼眶中聚集，蘿拉仍然在做著最後的掙扎。她淚盈盈地望著托尼問道：「哪裡不同？」

　　托尼握住她肩膀的手緊了緊。

　　「我們相信……在你救回菲爾的時候，他只是重傷瀕死，並非已經死亡。你的魔法治好了他的致命傷，把他從死亡線上拉了回來。但是史莫德思夫人……她中的是……」

　　「死咒。」

　　蘿拉面無表情地說出了這個答案，眼淚從她的眼角滑落。托尼再次抱緊了她，這回她沒有推開。

　　一切都說得通了。死咒，阿瓦達索命——直接作用於靈魂。她的魔法喚回了艾麗肉體的生機，但是艾麗的靈魂早在那道綠光擊中她的一瞬間就去了另一個世界。

　　「這不是你的錯。」托尼摩挲著她的後腦勺，輕輕地說，「你已經盡力了。九頭蛇滲透進了神盾局的高層，亞歷山大·皮爾斯部長也是他們之中的一員，參與策劃了那場假的營救行動。那時候我們對此毫無防備，中了計……」

　　蘿拉猛地直起身，恨意正在她胸中聚集。她冷聲問道：「派特洛現在在哪？」

　　「如果你問的是那個魔法部官員威廉·派特洛……他現在和那座城市永遠地待在一起了。」

　　見蘿拉不解地看著他，托尼指揮賈維斯在茶几上方播放投影。班納博士不太自在地歪了歪身子，縮到了更角落的地方；索爾則擺出了十分感興趣的姿勢。

　　「作為你的男朋友，我一點也不想讓你看到這些。可是剛剛我發現自己做錯了……我們是復仇者，你也是我們之中的一員。一味逃避並沒有用。」

　　客廳的燈光暗了下來，投影裡出現了圖像。那是連綿起伏的黑色的土地，藍色的天空在大地的映照下都顯得十分陰沉。如此濃厚又純粹的黑色出現在廣袤的大地上本身就是一件非常怪異而可怕的事，接下去的幾張照片則更讓人覺得驚悚：黑色的房屋結構之中，有一個東西孤單地豎立著，仿佛誰的影子站了起來。

　　「那就是派特洛。」托尼說。

　　索爾驚訝道：「什麼？那是個人？」

　　班納博士發出了幾聲微小的咳嗽。

　　「他是僅存的兩個人形中的一個。另一個應該是那個朗姆洛。所有其他人都和建築還有大地融為一體，所有的縫隙都被這種黑色物質填滿了，只有我們和隊長所在的兩間房間沒有被完全吞噬，甚至留了出口。」托尼望向蘿拉，「那是你在保護我們，蘿拉。就算是那種情況之下，你也仍然沒有傷害我們。」

　　蘿拉無力地望著圖像。她不知道該說什麼，她只能慶倖托尼沒有將那句話問出口：你到底是什麼？

　　她到底是什麼？她現在知道縮在一邊的班納博士表情為何如此不自在，他一直無法接受自己身為綠巨人的另一重身份，因為浩克意味著破壞和毀滅；可是和綠巨人浩克相比，她，蘿拉·詹森，到底是什麼？

　　「不要想太多。」索爾走過來拍了拍她的肩膀，「你已經能控制自己了。你得相信自己——路還長著，你必須堅定信念。我們一直會陪著你的。」

　　托尼在索爾和蘿拉之間看來看去。「有什麼我不知道的事情嗎？你們在打什麼啞謎？」

　　「沒什麼。」蘿拉勉強做了個比哭還難看的笑來，問道：「莉蓮在哪兒？她……她還好嗎？」

　　托尼懷疑地看了索爾一眼，回答說：「我只能告訴你她很忙。被九頭蛇滲透的可不光神盾局，美國魔法國會也是重災區。到處都在搞清算……她和隊長可真是天生一對了——一個在魔法世界抓九頭蛇，一個在普通人的世界抓九頭蛇。」

　　在去找莉蓮之前，托尼把她送到了史莫德思夫婦所在的墓地。索爾想要跟著她，被蘿拉制止了。蘿拉建議他應該去見一見簡·福斯特——珍惜眼前人才是最重要的。

　　她好希望自己以前能花更多的時間和史莫德思夫婦待在一起，她甚至還沒有讓他們正式見一見自己的男朋友托尼·斯塔克，就已經和他們陰陽兩隔。如果她現在的人格是奧丁需要的、想要保護的，那麼史莫德思夫婦絕對是她人格中向善的引導者之一。

　　她欠了他們太多。

　　已經是深秋，寂靜的墓園裡一片蕭瑟。托尼帶著蘿拉走過長長的小道，才在最後幾排發現了史莫德思夫婦的墳墓。

　　白色大理石墓碑上刻著這麼幾行字：

　　「亨利·史莫德思/艾麗·史莫德思

　　1966-2010/1963-2010

　　死亡造成的心痛無人能修復，摯愛產生的回憶無人能帶走」

　　蘿拉慢慢地讀著這些文字，淚水一下子湧了出來。她跪在墓碑前面，抽噎著重複道：「對不起……對不起……」

　　托尼陪著她一起跪了下來。一陣沉默之後，他開始對著墓碑說話。

　　「亨利……我想我可以叫你亨利，對吧？我完全理解你的行為，永失所愛讓人瘋狂。」托尼語氣輕鬆，仿佛正與老友面對面交談。他微微笑了笑，繼續道：「很抱歉這是第一回和你見面，之前我聽說你對我不太滿意，老實說，我對此表示懷疑。畢竟你的另一個女兒找了隊長那種老古板，我自信和隊長比起來還是很有優勢的。」

　　蘿拉被他這番話弄得哭笑不得。

　　「你在瞎說什麼？」

　　托尼露出一個得意的笑容：「看，隊長那種老冰棒就沒辦法像我這樣哄女孩子開心。」他從口袋裡掏出一方手帕，伸手把蘿拉臉上的淚抹掉。然後他一字一句地說：「我發誓我會永遠保護她，即使她的能力已經強大到不需要我的保護。」

　　蘿拉震驚地看著他。

　　「托尼……」

　　「我不知道你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麼，我也不知道那些所謂阿斯加德的神對你做了什麼，又或者你也像索爾一樣是一個神……我不在乎。」托尼握住了她的手，堅定的說：「只要你還是蘿拉，我就再也不會眼睜睜看著你從我眼前消失，什麼也做不了。我恨透了那種感覺。這是我的決心，也是一個承諾。」


第 58 章

　　「這樣才對嘛，小夥子。」

　　他們身邊不知道什麼時候站了一個老頭兒，花白的頭髮整整齊齊地往後梳成了大背頭，穿著藍色的工作服，手裡拿了一把掃帚。

　　「你是誰？」托尼扶著蘿拉站了起來，奇怪地問道：「你什麼時候來的，我怎麼一點都沒感覺到？」

　　「我是這兒的管理員啊！」那老頭把掃帚往地上一撐，雙手扶著掃帚柄，中氣十足地說：「你們一進來我就看到了。你是那個塔尼·屎大顆，我在電視上見過你……」

　　托尼表情嫌棄地打斷了他：「是托尼·斯塔克。」

　　「管他的呢。」那老頭頗有個性地甩了下腦袋，對自己叫錯了名字的事情毫不在意。他嘮嘮叨叨地繼續說道：「總之，男人不該讓女人流淚，啊~想當年，我也是這麼對待我老婆的……」

　　這奇怪的老頭自顧自地開始講起了自己年輕時的戀愛史。托尼和蘿拉對視一眼，從口袋裡摸出了一副墨鏡戴上。

　　蘿拉看了看還在滔滔不絕的老頭，他正講到和自己老婆的第一次舞會。她又看向戴著墨鏡的托尼，悄聲問道：「怎麼？」

　　「斯塔克最新科技，識別變形咒和複方湯劑……賈維斯，發現什麼了嗎？」

　　什麼都沒發現。這就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奇怪老頭兒，抓住了難得的聽眾，所以控制不了自己傾吐的欲望。

　　「上帝。」托尼翻了個白眼。

　　「好好聽，小夥子。」那老頭突然對托尼說道，「娶一個女巫可不是那麼簡單的事情。」

　　蘿拉吃驚道：「你知道我是個……」

　　「是個女巫？當然了，不然我怎麼會在這裡看守巫師的墓地？我老婆就是個女巫，她做實驗的時候把自己炸死了。從那以後，我就在這兒陪她。」

　　他們這邊正在說話，突然又不知從哪個方向傳來一聲叫喊：

　　「老頭，你在這兒！」

　　下一秒，一個穿著紅色連體衣、套著同色奇怪頭套的傢伙沖了出來，自來熟地拍著老頭子的肩膀：「老頭子，你真是客串狂魔，連同人本子都不放過。」

　　托尼緊繃著身體，握住了蘿拉的手。蘿拉也警惕地看著面前這個連體衣怪人，這實在不能怪他們以貌取人，這傢伙仿佛是從虛空中突然出現的，背上還插著雙刀。

　　「啊？」老頭顫顫巍巍地轉過頭，「你是誰？哇，這套連體衣真酷。」

　　「當然酷了，是他媽的就是你們安排的審美。不過裡面的皮膚就不太酷了，算了，我已經懲罰過你們了，那可真不好玩——」（注①）

　　那怪人說的話他們一句都聽不懂。他說著又轉過頭來對蘿拉和托尼招了招手：「啊，嗨，這本同人本子的男女主，你們好啊，今天天氣真不錯。」

　　蘿拉望瞭望天，天氣陰沉沉的，好像快要下雨了。

　　托尼問道：「你是誰？」

　　連體衣怪人對他舉起了雙手，擺出了投降的姿勢：「別激動，別激動嘛。我知道你的馬克四十號就在飛來的路上，我也知道你正在研究納米戰衣而且快成功了，不過你肯定不會想和我打一架的，畢竟我曾經屠殺過漫威宇宙。」（注②）

　　怪人說著嘿嘿嘿笑了起來，雙手叉腰，一副全世界老子最牛逼的樣子。

　　這一點也沒有讓托尼更放鬆，他的背繃得更直了。

　　「你是誰？」托尼再次問道，聲音十分嚴厲。

　　「鄙人就是死侍，死侍就是鄙人我。」自稱死侍的傢伙撓了撓頭罩，「沒聽說過我我不怪你們，都是那個狗日的作者白馬馱沙的錯，老子天下第一她居然不以我為主角寫同人本子……」

　　死侍說著突然渾身抖了抖，換了個息事寧人的語氣道：「算了算了，至少她沒有YY老子的菊花。」

　　托尼和蘿拉一臉茫然地看著他。他到底都在說些什麼？

　　天空中一個紅色的盔甲向著托尼急速飛來。托尼張開了雙臂，好讓馬克四十號能穿到自己身上。紅頭罩的死侍摸著下巴，蘿拉看不到他此刻的表情，但能想像出他一定正饒有興致地觀看著托尼的「穿衣秀」。

　　「哎呀，差點忘了正事。」死侍重重地拍了下自己的腦袋，那一下蘿拉懷疑拍到一般人腦袋上起碼會拍出個腦震盪。他拉著墓地管理員的胳膊，飛快地說：「老頭，快跟我走。編輯部的人都瘋了，好好躺在棺材裡的屍體突然不見了，他們托我出來找一找……」

　　蘿拉問道：「什麼屍體？」

　　「斯坦·李啊，今天死掉了。就知道肯定又是跑來客串了，誒，等個一秒，」死侍把臉湊到老頭面前盯著他猛瞧，被盯著的老頭說道：「誰是斯坦·李？」

　　「你就是斯坦·李。」

　　「我不是斯坦·李。」

　　「你就是。」

　　「我不是。」

　　「我管你是不是斯坦·李。」死侍雙手擊掌，一副想明白的語氣道：「你別回去了，回去也是死了。我決定了，你跟我走，等我哪天厭倦你了再把你殺掉，反正也不是第一回了。不過你得趕緊恢復記憶，不然我們倆怎麼做彼此劇透的天使？」

　　「你不能把他殺了。」蘿拉只聽懂了把老頭殺掉這一句，大聲說：「你不能殺他。」

　　托尼的掌心炮也已經對準了他。

　　死侍碎碎念道：「哎呀那是修辭，修辭懂不懂？這女主真是沒有靈性，連帶著斯塔克都變得如此無趣了。趕緊吸收吸收心靈寶石吧，可能可以增加點智商。我的蜘蛛小子居然還只是一個沒有變異的普通小屁孩，快銀也沒有光頭戰警（注③）宇宙裡的厲害，這個世界真無聊。」

　　托尼問道：「什麼心靈寶石？」

　　蘿拉的雙眼緊緊地盯著他。這個紅頭罩肯定知道些什麼，不，不止一些，他好像已經把這個世界看透了一般。

　　「我才不告訴你們呢！」死侍抓著老頭的胳膊說：「作者又沒有付我出場費。哇，快看那兒！那是不是你的朋友莉蓮和道德模範美國隊長？胸可真大，這次沒機會了……」

　　蘿拉和托尼轉過頭，莉蓮和史蒂夫正站在不遠處。等他們回頭的時候，死侍和那個墓地管理員都不見了，仿佛從沒有在這個世界上出現過。                        

　　作者有話要說：

　　斯坦·李，1922年12月28日-2018年11月12日。R.I.P

　　死侍，漫威反英雄，是唯一一個能聯通漫畫、電影等二次元世界和實際三次元世界的人物角色。

　　注①：指漫畫內容：死侍屠殺漫威編輯部

　　注②：指漫畫內容：死侍屠殺漫威宇宙（超牛逼有沒有）

　　注③：指20世紀福克斯旗下的X戰警系列電影，裡面的快銀比漫威電影宇宙一出場就掛掉的快銀厲害得多……


第 59 章

　　重新看到自己在這個世界上最好的朋友之一，絕對是一件值得欣喜的事。前提是，好朋友的父母沒有因為自己的錯誤而喪生。

　　是的，蘿拉把史莫德思夫婦的死亡都歸結到自己頭上。如果不是她多此一舉地把艾麗帶回來，也許他們現在至少還能擁有一個逐漸從悲傷中走出來的史莫德思先生，畢竟時間能治癒一切；如果她在出任務的時候更小心警惕些，使用魔咒查看房間而不是直接伸手去拿那份檔，他們也就不會被門鑰匙抓到那個鬼地方去；再遠一點，明明她知道自己在神盾局的工作可能會給親近的人帶來危險，如果她能好好地保護好莉蓮一家，如果她更強大一點……

　　腦海中思緒紛亂，蘿拉靜靜地站在原地。托尼難得沒有作聲，對面的兩個人也沒有動。

　　莉蓮與之前大不一樣了。她穿著十分幹練，長長的棕色卷髮也被剪短了，想來是為了更方便行動。她那雙平時總是笑意盈盈的眼睛裡閃動著淚光，曾經放聲大笑的嘴巴抿得緊緊的，臉頰微微抽搐，不知是想哭還是想勾出一個笑。過了一會兒，可能只有幾十秒，她的雙手向蘿拉的方向微微抬起，似乎要做一個擁抱的姿勢——

　　淚水決堤，她們幾乎在同一時刻幻影移形到這段路程的中點，兩個人緊緊地擁抱在一起。下一秒，兩人同時開口道：

　　「不許你說『對不起』。」

　　「對不起……」

　　莉蓮噗嗤一聲，臉上終於露出了一個短暫的笑容。她伸手擦了擦眼淚，說：「我就知道你會這樣。」

　　那笑容非但沒有讓蘿拉感到安慰，反而使她更心痛了。

　　「不要自責。」莉蓮似乎已經料到蘿拉心裡在想什麼。她仰起頭，好像這樣眼淚就不會再掉出來似的：「這不是你的錯。壞人做的錯事不應該由好人來承擔後果。再說……還記得嗎？在你不贊成我和史蒂夫在一起的時候，那時候我說過我會為自己的選擇負責。」

　　她說著伸手握住了蘿拉的雙手，意料之外的，莉蓮的雙手十分溫暖。

　　莉蓮繼續說道，聲音十分堅定：「而早在選擇做一個正義好人的那一刻，爸爸媽媽的命運就已經確定了。我想，就算知道結局，他們也不會後悔自己的選擇。」

　　「過去的都已經過去了。」史蒂夫走到她們身邊，說道。

　　蘿拉微微驚訝地看向他，因為這簡直不像史蒂夫會說出的話。他伸手扶住了莉蓮的肩膀，莉蓮立刻鬆開握住蘿拉的一隻手，轉而握住了他的。他們倆默契地對視了一眼，史蒂夫繼續說：「沉湎於過去並不會給現在帶來任何好處。我們現在要做的就是端掉地球上所有剩下的九頭蛇窩點。」

　　蘿拉看著他們的動作，又是高興，又是傷心。她知道雖然莉蓮不會責怪她，但是在那個人生中最難熬的時刻，陪伴她的是史蒂夫而非自己；他們在這幾個月之中，一定建立起了深厚又緊密的聯繫，是愛情也是友情。

　　一隻冰冰涼涼的金屬手指戳了戳蘿拉垂在身側的手背。

　　蘿拉轉過頭，托尼就在她身邊。他還在他的馬克盔甲裡，只是掀開了頭罩。

　　「我同意。而且我們還得把洛基的權杖弄回來。」他一本正經地說著，手指卻還在下面做著一點都不小的「小動作」，直到蘿拉忍不住笑起來，握住了那根胡亂招搖的紅色小手指。

　　還有好多事要做呢，蘿拉想。不光要清理所有的九頭蛇，她還要更努力，保護所愛的人，也保護他們愛著的這個自己。

　　當莉蓮和史蒂夫前去史莫德思夫婦的墓碑前祭拜的時候，托尼湊到蘿拉的耳邊問道：「你們剛剛那是什麼把戲？那算什麼，幻影移形之抱？」

　　「那是我們在學校裡的時候發明的遊戲，本來是用來訓練幻影移形的準確度的。」蘿拉回答說。提到這個話題不免就又回想起第三個發明人塞西莉亞，現在派特洛已經死了，蘿拉也算是給塞西莉亞報了仇。只是不知道魔法國會裡如今是什麼情況。

　　蘿拉逕自想著待會要和莉蓮討論下魔法世界的形勢，卻聽見托尼用一種深閨怨婦的口氣說道：「你和我見面的時候都沒有玩這種小遊戲。」

　　「啊？」蘿拉奇怪地看向他，他雙目直視前方，一臉不在乎的表情，口中卻說著：「你可以試試幻影移形到我懷裡來。我保證我可以接住你，不管是什麼姿勢。」

　　明明說的是很正常的話，可是蘿拉莫名聽出了一點奇奇怪怪的意思。

　　「哦。」蘿拉也直視前方，故作平靜地說：「我不是玩了隱形人現身的遊戲嗎？」

　　托尼轉過頭來，兩條眉毛皺成了奇怪的形狀，壓根不在一條直線上，那表情好像在說：你認真的？！

　　走過來的史蒂夫打斷了托尼無聲的指責。

　　「我們該召集一下復仇者了。」他說，「互相交流下情報。而且，我們很久沒有好好聚在一起了。」他看了看蘿拉，猶豫了一下，還是問道：「你……是北歐神話裡的哪一個神？」

　　蘿拉被這問題問得愣了一下。

　　莉蓮輕輕地拍了下史蒂夫的手臂。她語氣輕鬆地說：「別犯傻。蘿拉就是蘿拉，對不對？」她望著蘿拉，眼裡有肯定也有希冀。在看見蘿拉點頭之後，她露出了笑容。

　　「從生物學上講，我是索爾的表妹，我的母親和他母親是親姐妹。」蘿拉說著聳了聳肩膀，「阿斯加德也不是所有人都是神明，我就是其中最普通的那一個，只是恰好會一點魔法。」

　　托尼的眉毛又挑起來了。不過他沒有就此提出異議，只是說道：「我們該回去了。我讓賈維斯通知了娜塔莎和克林特，他們也快到了。」

　　兵分兩路，莉蓮帶著史蒂夫幻影移形先行離開。

　　在他們走後，托尼突然開口道：「我們猜你是死亡女神海拉。因為你知道的，那個黑色物質。」

　　「不，我不是死亡女神。」蘿拉略微思索了下，接著說道：「如果非要算，我的母親曾經是治癒女神……也許這就是我擅長治癒魔咒的原因吧。」

　　「我當然相信你，但是不得不說，你和驚爆點男主肯定還有什麼事情瞞著我們。」

　　托尼還是這麼一針見血。不過，「什麼是驚爆點男主？你是說索爾？」

　　「啊，他長得很像電影《驚爆點》的男主，我上回就和他說過。嗯。大概是紐約之戰一起打架的時候。」

　　蘿拉敏感地注意到了托尼提及紐約之戰時輕鬆的語氣，他看起來似乎已經從以前的心理創傷中走出來了。

　　托尼把雙手放到腦袋旁邊擺了擺，繼續道：「長長的金髮什麼的。說起來，你可以帶我體驗一下幻影移形了——我好像忘了告訴你，我已經做過手術，把胸口的反應堆拿出來了。」

　　「什麼？！」蘿拉吃了一驚，她盯著托尼的胸口，「可是之前……你胸口明明還有反應堆……」

　　擁抱的時候，也明明就還有熟悉的硌人的感覺啊……

　　「那個奇怪的紅色緊身衣說的沒錯，我在做納米戰衣。雖然還只是個半成品。」托尼說著打開了盔甲，從裡面走了出來。他伸手敲了敲胸口，發出清脆的聲響：「我把反應堆做到衣服上了，最棒的設想就是通過納米技術，這件外套可以直接變形成盔甲……」

　　「麻雞的技術已經發展到這種地步了嗎？」

　　說完蘿拉就知道自己問了個蠢問題。

　　「不，親愛的。這是斯塔克技術。」托尼握住了蘿拉的肩膀，雙眼一眨不眨地盯著她，焦糖色的眼睛裡滿是認真：「我說過，我憎恨那種無能為力的感覺。」然後他歪了歪頭，一臉大發慈悲的表情：「哦，當然鋼鐵俠也要順便拯救一下世界。」

　　這個騙子。

　　蘿拉神色溫柔地看著他。她知道托尼的內心總是比他表現出來的要更無私，他那顆金子般的赤誠之心總是會被不瞭解他的人所誤解。她不知道在地球和她之間托尼會做什麼選擇，但是很明顯，在拯救這個世界和他自己之間，托尼一定會毫不猶豫地選擇犧牲自己。

　　而她發誓，絕不會讓他面對那種情景。

　　蘿拉湊過去親了親他的臉。

　　毫無疑問，托尼立即反客為主，把這個蜻蜓點水一般的親吻變成了濃烈到讓人窒息的唇舌遊戲。蘿拉幾乎被親得喘不過來氣，在換氣的空隙間，蘿拉聽見托尼低低地說，嗓音有些沙啞：「我早就該這麼幹了。每一天，每一秒……現在這是真的。」

　　「這是真的。」蘿拉捧住了他的臉，大拇指輕輕摩挲著他的小鬍子，重複道：「這是真的。我愛你。」


第 60 章

　　蘿拉帶著托尼幻影移形回到斯塔克大廈頂層的時候，馬克四十號還沒有回來。

　　她有點緊張地看著托尼，但是與蘿拉預料中的新奇或者難受的表情不同，第一次體驗幻影移形的托尼表情有點憤憤的。

　　「我遲早也要做出可以和你同步行動的盔甲。」他說。

　　蘿拉忍不住笑了，她肯定地說：「我相信你可以做出來。」

　　「那是自然。」托尼替她推開了通向室內的玻璃門，便聽到賈維斯向他們彙報道：「先生，小姐，歡迎回家。其他復仇者成員全部在第四十層，索爾還在英國，海倫·趙博士來電說她最近沒有空。」

　　「海倫·趙？」蘿拉問道，「我認識她嗎？」

　　「她是一位來自韓國的科學家。我在北京接受手術之後，北京的吳醫生介紹我認識了她。」托尼轉頭道，「北京，你知道，就是中國。」

　　「我知道這個國家。」

　　「古老的東方總是有一些奇思妙想。」在電梯裡，托尼繼續說道，「其實我的納米戰衣有一部分靈感來自于這位趙博士。她的再生搖籃技術已經相當成熟，可以在二十分鐘之內利用納米技術修復受到嚴重損傷的人體。」

　　蘿拉評價道：「這聽起來像魔法。」

　　托尼看了她一眼，說：「可惜這完全是科學，趙博士只是一個普通人。不過形勢的確已經不一樣了，我需要更靈活的東西。馬克四十號相比這種技術來說，還是太笨重了。」

　　斯塔克大廈四十層今天特別熱鬧。或站或坐，從美國隊長、莉蓮、綠巨人班納博士，到娜塔莎、克林特，甚至原來神盾局的瑪利亞·希爾特工，以及菲爾·科爾森……

　　「嗨，蘿拉。」

　　菲爾臉上掛著的，還是那標誌性的微笑。他的聲音也一如往常，還是和蘿拉記憶中一樣溫和。

　　蘿拉的眼眶一下就紅了。

　　菲爾主動過來抱了抱她。他輕輕地說：「謝謝。」

　　娜塔莎、克林特和希爾特工也分別過來和蘿拉擁抱。

　　「我……我還不知道你們在這兒。」蘿拉吸了吸鼻子。

　　菲爾笑道：「這個嘛，神盾局已經垮臺了，幸好我提前抱緊了斯塔克工業的大腿，和托尼建立起了良好的關係——」

　　托尼挑眉道：「是啊，謝謝你那一打咯咯烈酒，真是幫了我大忙。」

　　「——總而言之，我和希爾現在是斯塔克工業的員工了。」

　　蘿拉問道：「弗瑞局長呢？」

　　「他有自己的事要忙。」希爾特工回答說，「他在暗處幫助我們。」

　　「所以，現在到底是什麼情況？」蘿拉望著他們，托尼開口道：「這就是我們今天聚在一起的原因。希爾，你先說。」

　　希爾特工開口道：「八個月之前，隊長他們從猶他州成功回來之後，神盾局內部的九頭蛇勢力也就此曝光。我們已經經歷了好幾場對戰，當然神盾局也就此解體。日子挺艱難的，要和自己曾經的同事兵戎相見。我都不知道神盾局內部已經被滲透得這麼深入了，連行政部長皮爾斯都是九頭蛇的一份子。」

　　「還有希特維爾特工。」菲爾說，「簡直不敢相信，他曾經是我的左右手。不光神盾局，他們還滲透進了議會，一直和斯塔克作對的史丹議員就是個九頭蛇。」

　　托尼發出了一聲嗤笑。

　　「同樣的事情也發生在魔法國會。」莉蓮介面道：「議員中有一部分已經被滲透，派特洛就是其中之一。也許值得慶倖的是葛瑞夫議員還沒有老糊塗，他總算意識到了不對勁——他也為自己識人不清付出了代價。他被黑魔法切掉了一隻胳膊。寇豪格議長和波特部長力挽狂瀾，總算沒有讓發現九頭蛇的這天變成美國魔法世界被曝光的一天。」

　　「魔法世界沒有被曝光，神盾局就沒有這種好運了。」菲爾說著看了眼娜塔莎，後者雙手抱胸冷哼了一聲。

　　蘿拉不解道：「怎麼？」

　　「黑寡婦的資料在一次戰鬥中被曝光。不，應該說很多機密資料都被九頭蛇報復性地放到了網上，這也是我和希爾來到斯塔克工業的一個原因。斯塔克工業的法務部門為我們解決了不少法律上的麻煩，畢竟你不能指望一個國土安全機構什麼黑料都沒有。」

　　這回變成史蒂夫不屑地哼了一聲。

　　「時過境遷，但有些事情永遠都不會發生改變。」他說。

　　莉蓮望著他，安撫性地挽住了他的胳膊。

　　希爾特工說道：「羅迪上校也幫我們擋住了一部分壓力。現在我們在斯塔克工業統籌規劃，替老闆做事——」

　　「不，我不是老闆。那邊的才是。」托尼指了指史蒂夫，一本正經地說：「我不過是一個提供資金、負責設計，給大家的裝備更新換代好讓大家看起來更酷的人。」

　　蘿拉笑著拍了拍他伸出來的手。

　　「我們已經端掉了幾個九頭蛇窩點，不過我們相信事情還沒有結束。」希爾繼續說道，「重中之重，就是洛基的心靈權杖一直沒有下落。」

　　提到這個話題，班納博士終於開口了：「那玩意有點邪門。我們都知道要通過伽馬射線來尋找它，但是我覺得它似乎擁有自己的意識，它不想被我們發現。」

　　或許是覺得這種說法會得到質疑，班納博士的神色有些猶疑。但是克林特立刻肯定了他的猜測：「那玩意絕對有自己的意識。不要忘了，洛基是利用它控制我的，對這個我最有發言權。」

　　「也許索爾會知道些什麼。」娜塔莎說，「他還在英國陪女朋友嗎？」

　　蘿拉解釋道：「他很久沒有見到簡了，是我讓他去的。」

　　娜塔莎笑了一下。她溫柔地看著蘿拉，說道：「實際上，我們都很好奇你現在是什麼情況，蘿拉。」

　　克林特開玩笑道：「所以你現在是阿斯加德的什麼公主了嗎？我見到你要行禮嗎？」

　　「噢，別扯淡。」托尼不客氣地說，「你們看見索爾的時候鞠躬行禮了嗎？人家可是板上釘釘的阿斯加德王位繼承人。」

　　「哦，你說那個傻大個。」克林特憋笑道：「我永遠記得第一次看見他的場景。」

　　聞言，菲爾掩飾性的咳嗽了一聲。

　　蘿拉知道克林特指的是在新墨西哥州的那次，索爾被奧丁懲罰，剝奪了神格和雷神之錘之後流放人間。那也是蘿拉第一次看見索爾，第一次遇到洛基而不自知。那時候她還以為自己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巫師，剛剛加入神盾局沒多久，完成了保護和監視鋼鐵俠的第一個任務。

　　「我和索爾是表兄妹。」蘿拉說，「我們的母親是親姐妹。我不是什麼公主，只是一個法師。」

　　克林特道：「和洛基一樣？」

　　蘿拉思索了一下，遲疑地說：「也許要比他厲害一點？」

　　蘿拉說的是真話，她吸收了力量寶石、空間寶石和現實寶石的能量，確實理應比單純的法師洛基要更厲害一點，更何況洛基還是一個熱衷於近身肉搏的法師。理論上說，擁有力量寶石的力量，蘿拉可以和變身的班納博士一較高下。

　　但是其他人以為這是蘿拉開的一個玩笑，紛紛笑了起來。

　　克林特笑道：「分離了幾個月，蘿拉倒是越來越像一個斯塔克了。」

　　「幹嘛？」托尼眉毛上挑，不服氣地說：「當一個斯塔克有什麼不好嗎？遲早有一天她就會是一個斯塔克。」

　　話音剛落，眾人都住了嘴。

　　一片寂靜之中，還是娜塔莎先開口道：「剛剛……那是一個……求婚嗎？」

　　蘿拉有點兒懵。這有點突然，她還完全沒有反應過來，只是呆呆地望著托尼，臉上沒什麼表情。

　　所有人都看著他。

　　托尼的雙眼眨了幾眨，握拳放在鼻子下麵咳嗽了一聲，含糊道：「現在說這個可能有點太早了。嗯，我們來看一下賈維斯在社交網路上有沒有搜尋到九頭蛇的蹤跡……賈維斯？對了，通知索爾的女朋友，是叫珍妮特還是什麼的？讓他們今晚過來吃晚飯……好不容易這麼多人聚齊了，是時候一起吃頓飯。啊，還有佩普和哈皮，他們訂婚了……」

　　托尼難得面臨這樣尷尬的局面，大家憋著笑，互相之間用眼神無聲地交流著。他們看著托尼神態自然地拉走了班納博士，說要去再研究研究伽馬射線，終於忍不住笑出了聲。

　　克林特道：「斯塔克居然會害羞，這可真是個奇觀。」

　　菲爾望了史蒂夫和他身旁的莉蓮一眼，說：「不得不說，愛就是這麼一個奇妙的東西。」

　　蘿拉被娜塔莎拉到了一旁。

　　「怎麼，不想嫁給斯塔克嗎？」

　　「啊？」蘿拉的臉紅了，她支吾道：「現在這不是最緊要的……」

　　「不，我覺得這才是最緊要的。」娜塔莎收了調笑的聲色，嚴肅地說：「我們這一群人，各人有各人的心理疾病。世界安全理事會的人說的沒錯，復仇者聯盟是一群易燃易爆的人組成的，每個人的狀態都不穩定。這時候，擁有愛總是值得慶倖的事。」

　　「娜塔……」

　　「你知道托尼是怎麼走出來的嗎？最初的那一個月，他根本就無法入睡。紐約之戰留下的後遺症還沒有緩解，你又消失了……我和他說，你只是去了阿斯加德——地上那圈圖騰是個很好的證明，雖然不一定是百分百正確的。我費盡心思讓他堅信你還會回來，甚至用上了催眠暗示，才讓他的情況好轉。」

　　蘿拉震驚地看著她。

　　「我聽到了一個不太好的消息……希望不會被付諸實施。對我們這群人來說，面臨生命危險都是次要的。愛與信任才是最奢侈的東西。」                        

　　作者有話要說：

　　莫慌，莫慌，我永不棄坑，只是拖太久疲軟了……

　　啊，也要對自己說一下，莫慌，莫慌，小天使們都還在……


第 61 章

　　索爾在下午四點多的時候獨自一人回到了斯塔克大廈。他沒有帶回簡·福斯特，這並非一個不能理解的舉動——索爾一直儘量避免讓簡出現在復仇者工作的第一現場。

　　復仇者們保護著地球，可同樣，戰鬥總是殘酷的，平民傷亡不可避免。

　　這也正是娜塔莎和蘿拉提到的那個傳言。其實這已經不算是新鮮傳聞了，只是復仇者們的民眾支持率一直偏高，再加上神盾局一直是復仇者們名義上的組織管理機構，作為復仇者們名義上指揮官的弗瑞局長一人扛起了所有壓力而已。

　　現如今情況又有所不同。神盾局被九頭蛇滲透的事情鬧得沸沸揚揚，尼克·弗瑞單獨出走不再擔任任何職務，與之對應的是，與弗瑞的理念大相徑庭、一直走鐵腕路線的羅斯將軍得到了升職。

　　蘿拉還記得羅斯將軍對待綠巨人和憎惡的態度。他是一個真正的冷血無情的長官，當初即使是自己的親生女兒貝蒂·羅斯跪在他面前，也無法讓他收回抓捕布魯斯·班納博士的命令。

　　艾理斯總統對待復仇者聯盟的態度也很曖昧不清。

　　他們想要推進的這個所謂「超級英雄註冊法案」，正是想用管理軍隊的方法實名制管理復仇者們。當權者看不慣復仇者們自由散漫、毫無紀律的工作方式，試圖讓復仇者的每次行動都要通過上級考量和同意。

　　可笑的是，就算是復仇者之中最應當習慣軍隊化管理的「大兵」美國隊長史蒂夫·羅傑斯，也早已經厭倦了亙古不變的利益紛爭。

　　復仇者聯盟只想為自己心中的正義而戰，而非被某個利益集團利用。

　　復仇者們難得能聚得這麼齊。

　　這八個月之中，他們面對了太多次與前同事、前隊友的兵戎相見，體味過太多次懷疑和信任破裂的滋味。

　　今天這一室的值得信任和依賴的好友，加上蘿拉和索爾的回歸，都讓大家覺得心情愉快。雖然他們大多都不是會情緒外露的人，此刻也很容易讓人看出他們的好心情。

　　離晚飯時間還有段距離，克林特提議大家去訓練室裡切磋切磋。

　　「那可是個好地方。」克林特似乎回憶起了什麼，一臉壞笑地說：「斯塔克總是有好東西。」

　　史蒂夫也露出了一個無奈的笑。

　　蘿拉問道：「怎麼？」

　　「男孩們的幼稚遊戲。」娜塔莎評論說，「比一比誰最厲害什麼的。托尼把每個人都量化成了資料，雖然有點兒偏差……本來是用來給我們設計新裝備用的，被他們開發出了別的用途。比如你可以試試自己能打敗幾個美國隊長，或者嘗試跟虛擬的浩克打一架。」

　　莉蓮補充道：「還有魔咒……雖然不能完全模仿出魔咒的效果，但是可以用來訓練如何應對出其不意的攻擊。」她搖了搖頭，「麻雞的科學。你們去看吧，我還得去看著點廚房裡的鍋。」

　　「我也不去了，」瑪利亞·希爾舉了舉手裡的平板，「還有一堆事兒要幹。」

　　「這聽起來挺有意思的。」索爾看起來已經躍躍欲試了，「訓練室在哪？」

　　在去訓練室之前，他們把班納博士也從實驗室里拉了出來。

　　「我覺得讓我看你們打架並不是一個好的想法。」班納博士說。雖然他已經用綠巨人的身份參與了好幾次清除九頭蛇窩點的行動，但還是有些不太適應。

　　與其他的超級英雄們不同，班納博士一直無法認同自己綠巨人的另一個身份。相比變身綠巨人出去拳打腳踢大搞破壞，他還是更樂意待在實驗室裡當一個科學家。

　　克林特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哦，老兄，我們只是希望你別老是把自己悶在實驗室裡。」

　　「我們是一個團隊。」娜塔莎說，「一起活動有利於你瞭解和信任我們。」

　　「還有看到虛擬的自己被人打可能有利於你控制自己的脾氣。」托尼正在面前的顯示幕上點來點去，不知道在測試什麼數值。他自顧自地說完，才發現眾人都責備地看著他。他翻了個白眼，攤手道：「哦，別裝了，這是斯塔克大廈。你以為我不知道你們最熱衷於和虛擬浩克打架？」

　　史蒂夫連忙補救道：「那是因為浩克真的十分有力量，是個可敬的對手。」

　　班納博士挑了挑眉。他好脾氣地說：「我知道，我知道。我跟你們一起去。」

　　去訓練室的路上，娜塔莎悄悄地和蘿拉說：「我們希望他能直面自己的另一面，不要老想著逃避。我們在嘗試一種心理療法。」

　　蘿拉想起了自己，有感而發道：「擁有自己控制不了的巨大能量，總不是一件讓人覺得開心的事情。我知道。」

　　娜塔莎若有所思地眯了眯眼睛，沒說話。

　　斯塔克大廈第四十三層，一整層都是托尼為復仇者們專門設計的。

　　「從最基礎、最普通的健身房，到斯塔克最高科技的虛擬搏鬥房間——」托尼做了個請的手勢：「應有盡有。誰先來？」

　　索爾舉起了錘子：「我！」

　　「噢。」托尼盯著他的錘子說：「那得麻煩你把錘子放下來了，如果我們不想讓整棟大樓塌陷的話。」

　　索爾猶猶豫豫地放下錘子：「我以為你們說這個房間很高科技……」

　　托尼擺了擺手：「對，但是是為人類準備的。這裡不對拿著錘子的你還有變身的班納營業。」

　　克林特幸災樂禍地笑了起來。

　　「現在，去那邊——對，那個門開進去，換上你的緊身衣。」托尼指揮道，「這樣你就能擁有完全模擬的痛感。」

　　索爾進去換衣服了，蘿拉問道：「每個人都有專門的衣服嗎？」

　　托尼露出了一個邪惡的笑容：「在想什麼呢親愛的？緊身衣可沒有均碼。」他上上下下仔細打量著蘿拉，重點在蘿拉的胸部看了好幾圈，然後湊到她耳邊輕聲說道：「不過我覺得我給你準備的衣服可能有點兒小了。」

　　雖然托尼的聲音很小，可現在這房間裡多的是聽力靈敏的人。娜塔莎低頭偷笑，克林特和史蒂夫則撇開了頭假裝望著天花板。聽不清的只有班納博士和菲爾，可菲爾可是個高級特工，眼睛一掃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於是他臉上也掛上了那標誌性的慈祥微笑。

　　蘿拉白了托尼一眼，臉紅了。

　　不多時，索爾穿著一身緊身衣走了出來，好身材一覽無餘。他不停地試圖拉起自己的衣服，滑稽的模樣仿佛全身長滿了跳蚤：「這讓我覺得自己好像什麼都沒穿……」

　　克林特吹了個口哨：「兄弟，身材不錯啊。」

　　蘿拉也是第一次看到索爾穿成這樣。她稀奇地望著索爾的新造型，這讓托尼皺起了眉頭。他嘟嚷道：「我怎麼感覺自己做了蠢事……」

　　「什麼？」蘿拉問。

　　「沒什麼。」托尼立刻回答，「好了，賈維斯？」

　　一瞬間，房間被藍色的光點充滿。它們在房間中聚集，在索爾身上掃描了一圈，賈維斯說道：「已經建立連接，可以開始了。」

　　「好，咱們開始吧。先來個浩克怎麼樣？」

　　隨著托尼的聲音，空蕩的房間中央猛然出現了一個綠色的大塊頭——那是綠巨人浩克！儘管蘿拉已經提前知道那是資料類比出的產物，還是嚇了一跳。她急忙轉頭去看真的班納博士，班納正在深呼吸呢。

　　「吼——！」

　　這個虛擬的浩克丟棄了所有的理智，只留下了暴虐的本能。索爾下意識伸出了右手，想要召喚自己的錘子，被托尼的喊叫打斷：「不能用錘子！你想把斯塔克大廈砸爛？」

　　事實證明，沒有錘子的索爾在憤怒的浩克面前，只有左右逃竄的命。就算索爾抓住機會伸手給了浩克一拳，也完全不痛不癢。

　　蘿拉他們早就退到了一邊，看著賈維斯為他們提供的資料分析螢幕。浩克的各項數值幾乎都處於峰值，能抗能打；索爾身為阿斯加德人，身體素質也是尋常人的很多倍，所以雖然被打得沒什麼還手之力，可也沒有收到多少傷害。

　　「真是一出好戲啊！」克林特對史蒂夫抬了抬下巴，臉上帶著惡作劇得逞的笑容：「看到大家都是這幅模樣我就放心了。」

　　史蒂夫無奈地搖了搖頭。

　　房間中央，索爾還在奮力搏鬥。蘿拉問道：「是只有穿著緊身衣的人才能有那種模擬的體驗嗎？如果這個虛擬的浩克打到我們身上，會有什麼結果？」

　　「它只是一串資料流程。」托尼回答說，「會直接穿透我們的身體，像普通的投影一樣。」

　　蘿拉點了點頭。

　　那邊，索爾已經厭煩了無休止的躲避，他抓狂道：「這體驗感太差了，不能用錘子——」

　　托尼在虛擬屏上敲敲點點，隨口答道：「不好意思，我記得你是雷神不是錘神？」

　　又打了幾個回合，索爾終於受不了了。他向著他們這邊跑過來，邊跑邊說：「關掉關掉，快關掉。」

　　虛擬的浩克也跟著他跑了過來。它是那麼逼真，蘿拉第一反應就是伸手接住了浩克的拳頭。她心中想的是，千萬別把班納博士嚇得變了身——

　　程式被托尼關掉了。除了索爾，眾人臉上都是凝重的神色。

　　「眾神之父啊，終於關掉了。」索爾喘著氣道：「再也不想和浩克打架了。」

　　蘿拉意識到了不對勁。她問道：「怎麼了？」

　　「沒有進行資料配對，你為什麼可以接住一串資料流程的拳頭？」托尼說著望向了索爾：「你們到底對她做了什麼？」


第 62 章

　　蘿拉和索爾面面相覷。她猶豫地說：「我——我只是想擋住它，不要嚇到班納博士……」

　　「習慣之後我就不會被嚇到。」班納博士說道，「它是有些逼真，我開始的時候不太適應。但是說起來，這還是我和托尼一起設計出來的，我知道它是虛擬的。」

　　娜塔莎皺著眉頭，說道：「它是虛擬的，而你接住了一個虛擬人物的拳頭。」

　　索爾看了看蘿拉，又看了看嚴肅的眾人，打哈哈道：「怎麼可能呢？你們肯定是看錯啦。哈哈哈，」他走去拍了拍克林特的肩膀，繼續道：「老兄，我可總算是發現了，你們就是想整我呢。」

　　克林特扯出了一個笑。這並沒有把蘿拉從目前的局面中解救出來。

　　托尼皺眉思索了一會，一語中的：「在那一瞬間，你把虛擬變成了現實。這樣才說得通。」他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麼，轉而去虛擬屏上調取資料。

　　「看，明明你也可以在這什麼虛擬的東西上敲敲打打嘛。」索爾尷尬地笑著，伸手去摸那虛擬屏：「這肯定沒什麼大不了的……」

　　索爾的手從虛擬屏上穿了過去。

　　他臉上的笑容消失了。

　　班納博士解釋道：「托尼可以用虛擬屏發出指令，其實是在通過賈維斯進行操作。賈維斯讀取托尼的手勢，解析它們的含義，進而做出反應。並非托尼真的能觸摸到虛擬的圖示。」

　　蘿拉的心撲通撲通直跳。她已經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麼——她在無意之中使用了現實寶石的能力，改變了物質的形態。

　　她把虛擬的資料流程變成了現實。

　　現在她感到一陣後怕。如果，如果托尼沒有關掉程式，如果她的改變持續下去……她是不是會創造出另一個浩克？

　　調取資料的托尼一直沒有出聲。他只是盯著面前的螢幕，面色沉重，像被施了石化咒。

　　班納博士問道：「怎麼了？」然後他望向螢幕，也不動了。

　　「怎麼了？」蘿拉看不太懂這些東西，心慌意亂地問道：「發生了什麼？」

　　托尼的科技不會連她用了現實寶石都能檢測出來吧？！

　　「你很強，非常強。」回答她的是娜塔莎，她也盯著螢幕，口中重複著：「非常強。」

　　「什麼強？」

　　「我以為你那一下只是接住了浩克的拳頭……不，我錯了。」托尼終於轉過頭來，有些自嘲的口吻道：「怎麼可能呢？就算只是接住浩克的拳頭……有多少人能硬抗下浩克的拳頭？」

　　他指著螢幕上一條仿佛平地拔起的喜馬拉雅山一般的藍色線條：「看到這根線了嗎？那是賈維斯讀取到的數值。它的意思是，你的那一下讓浩克受到了這種程度的重擊。」

　　「這種程度已經能讓浩克流血了。」班納博士的雙手神經質地攪動在一起，他看起來像是試圖做出一個寬慰的笑容但是失敗了。他輕輕地說：「你……你還有理智，對吧？」

　　「我想我還有理智。」蘿拉乾咽了口唾沫，回答道：「我不需要變身……」

　　「你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麼？」托尼望著她，「以前你只是一個巫師，就算身體素質比常人要高，但是你被強化的是魔力，而不是力量。現在你是阿斯加德的法師，可是我看過洛基和浩克交手的視頻監控，小鹿斑比雖然沒受什麼傷，可也完全沒有還手之力……」

　　不知為什麼，明明托尼說的都是最普通的事實，可蘿拉已經感覺自己就要落下淚來。她低垂著眼，望著托尼的胸口，不敢和托尼有任何視線交流。

　　托尼的一句句話聽在她耳中全是詰問，她要怎麼回答他？說實話，然後讓復仇者聯盟也害怕她、把她從地球上驅逐出去嗎？

　　他們會繼續信任她嗎？他們接受了變身的班納，是不是意味著他們也能接受這個奇怪的她？

　　可是她的力量……

　　蘿拉又想起猶他州被她吞噬的一個城市。

　　她的力量如此具有毀滅性，她的大腦說不準哪天就會被那個「自我」佔領，回到地球真的是一個正確的決定嗎？就算他們都能接受這樣的她，她自己是否要主動離開，不要給任何她愛的人添麻煩呢？

　　「你到底在想什麼呢。」托尼的聲音仿佛就在她的耳邊，不知何時，他已經走到了她身旁，正伸出手來撫摸她的臉頰：「我感覺你快哭了。」

　　蘿拉抬起頭，空曠的房間裡已經只剩下他們兩個了。

　　「我讓他們走了。」托尼大大的雙眼溫柔地看著她：「我們嚇到你了，是不是？」

　　「我……」

　　「很難解釋得清楚，對嗎？」

　　蘿拉點了點頭。

　　托尼笑了起來。他說：「那就不要解釋了。我們都知道你是蘿拉，這就夠了。畢竟，我們這群人全是怪胎，比如注射了不明血清的變異人，有幾百個假身份的女特工，相當一段時間內靠機械心過活的億萬富翁什麼的……」

　　蘿拉被逗笑了。她鼻頭一酸，隱忍許久的眼淚從臉頰上滑落。

　　「認識你這麼久了，你一點都沒變，還是那個小笨蛋。」托尼擦了擦她的眼淚，然後將她攬進了懷裡，輕輕地撫摸著她的頭髮。「那群礙事的終於都走了……」

　　蘿拉把自己埋在托尼的懷裡，快樂又幸福的情感充斥著她整個胸腔和大腦。她忍不住問了一個傻問題：「現在，這是真的，對吧？」

　　托尼不解地問：「什麼真的？」

　　「真實的世界啊，現在是真實的，對吧？」

　　「你的小腦袋裡到底裝了什麼？世界還能有真的假的？」

　　不，你不明白，真的會有假的世界。蘿拉想起那時自己被困在現實寶石的虛擬世界裡看到的景象，開口道：「你想退休嗎？」

　　這回托尼理解了蘿拉這沒頭沒腦的問題。可是他的回答卻讓蘿拉大吃一驚。

　　「有一陣，我曾經想過要退出。」

　　蘿拉瞪大了眼睛。她從托尼的懷裡出來，認真地看著他。

　　托尼對她微微笑了笑，平靜地說：「對，我知道這有點兒不像我……可是，我是鋼鐵俠，同時我也是一個斯塔克……為什麼我不能想要擁有普通人那種生活呢？就像我的父母，他們也是斯塔克，他們也為地球和平做出了貢獻，可是他們像普通人一樣結婚了，而且擁有了我……我也想……當然，我不要以那麼悲劇的結局收尾。」

　　「他們怎麼了？」

　　「以前我以為是車禍，近幾個月才知道他們的死也是九頭蛇的陰謀。」托尼的眉頭皺了皺，又回到了之前的話題。

　　他繼續說道：「但是，每當我有這種退出的念頭，總有新的事情讓我不得不繼續留在復仇者聯盟，繼續當一個超級英雄……我不知道，也許等以後我培養出新一代的超級英雄的時候，我可能可以回歸斯塔克的生活吧……」

　　蘿拉認真地說：「到那時候，我也會陪著你的。」

　　托尼雙眼一亮，身上正經的氣質頓時一掃而空。

　　「這是一個求婚，對吧？」他臉上掛上了得意的笑容，油嘴滑舌地說：「我就知道一個斯塔克從不需要親自出馬……」

　　蘿拉故意道：「我覺得我們得去吃晚飯了。」說完轉身就走。

　　「哎等等！我同意了！」托尼追上她捉住了她的手，「雖然什麼都沒有，但是我同意了。」

　　蘿拉感覺自己的左手中指被套上了一個還帶著體溫的東西。

　　那是一枚戒指，上面鑲著一塊粉色的鑽石。

　　她呆呆地看著左手上的戒指，又抬頭看看托尼，竟然什麼話都說不出來。

　　「怎麼？我可是一直都有備而來。」托尼牽起了她的手，帶著她往電梯走去，邊走邊說：「雖然我也想過要更豪華隆重、更斯塔克一點……不過，現在這情況，也挺斯塔克的了，對吧？」

　　確實，沒有誰的求婚會像斯塔克這樣隨意了。

　　可是蘿拉還是傻乎乎地笑了起來。

　　蘿拉和托尼手牽手回到四十層的時候，臉上還都掛著傻乎乎的笑。

　　「哇哦，我怎麼好像嗅到了春天的氣息。」娜塔莎一邊放盤子一邊對其他人挑眉示意：「蘿拉手上是一枚戒指嗎？」

　　托尼清了清嗓子。「對，我們訂婚了。」

　　「什麼訂婚了？」索爾正在和史蒂夫下棋，聽到這話猛地從沙發上站起來，吼著嗓子問道：「什麼訂婚？我怎麼不知道？」

　　史蒂夫和克林特也趕緊站了起來，一左一右夾住了索爾，看起來是準備隨時把暴走的小舅子壓住。

　　「呃……」見勢不妙，托尼轉而問道：「晚飯要開始了嗎？佩普和哈皮來了沒有？」

　　索爾可不吃這套。他已經看見了蘿拉手上的鑽戒：「斯塔克，過來，我們好好聊聊。」

　　史蒂夫和克林特趕緊攔住他：「別激動，索爾。」

　　「放心，我不會把他怎麼樣的。他不穿盔甲根本受不住我一擊。」索爾望了眼蘿拉，補充說：「我也不想讓蘿拉傷心。」

　　見狀，托尼也安撫地拍了拍蘿拉的手背，回應道：「那我們去頂層天臺？」

　　托尼跟著索爾進了電梯，蘿拉立刻就被眾人圍住了。幾個女孩子頗感興趣地觀賞著她手上的粉鑽，莉蓮則給史蒂夫飛去了一個威脅性的白眼。

　　「我還以為他會把訂婚禮弄成新聞發佈會呢，畢竟他一直走的這種路線。」娜塔莎笑著說，「回來地球的第一天就求婚，看來是真的趕著要把你套牢了。」


第 63 章

　　這是這麼多個月以來，蘿拉最感到幸福的時刻：幾乎所有朋友都在身邊，大家都在真誠地祝福她和托尼。

　　蘿拉知道他們一定對她的能力還有些疑慮，可是對她的信任和包容打敗了那份懷疑。自己舉著叉子的左手上，一顆粉鑽在室內燈光的照耀下閃閃發亮；而最愛的人就坐在她的身邊，一邊切牛排一邊調皮地對她眨眼。

　　托尼眼裡的光比全世界所有鑽石的光亮加起來都要更攝人心魂。

　　蘿拉忍不住微笑起來。

　　這一切都是真的。這群經受過挫折、經歷過失去，依然不改守護現在之心、胸懷美好夢想的人，才是真的。

　　不論之前蘿拉心中有多少惶恐與害怕，她的這些朋友給了她她此刻最需要的東西：面對一切的勇氣，以及堅定不移的愛。

　　晚餐之後是小酌放鬆的時間。今晚沒有人會離去，斯塔克大廈有的是房間。

　　蘿拉還記得剛認識托尼沒多久的時候，他的身邊只會出現佩普和羅迪上校。甚至在他35歲生日那天的私人聚會上，一半的人還是蘿拉帶來的。

　　誰也想不到眾人眼中總是眾星捧月、熱鬧非凡的人物，竟然幾乎沒有朋友。

　　但是現在都不一樣了。

　　斯塔克大廈裡全是朋友。

　　蘿拉靠在托尼懷裡，兩人的手緊緊相握，手心都微微出汗了，可沒人想分開。在她身旁，莉蓮正舉著一個水晶球神神叨叨地說著話，娜塔莎和佩普跪坐在一邊的地毯上，看得津津有味。

　　「這真的有科學依據嗎？」

　　與早已和莉蓮混熟的娜塔莎以及佩普不同，希爾看起來是第一次和巫師如此近距離接觸。她能認識到巫師魔咒的力量，但是對水晶球這類占卜的玩意有些不太相信。

　　「偉大的預言家是可以看出點什麼來的。」莉蓮回答道，她像是想起了什麼，臉色黯淡了一些：「有時候，是我們沒有能睜開雙眼，開闊思路。明明未來已經給了我充分的暗示，可我太愚笨了，什麼都沒意識到。」

　　蘿拉握著托尼的手緊了緊。她仿佛記得有那麼回事，莉蓮曾經和自己說，火星十分明亮……

　　「想什麼呢，臉都皺起來了。」托尼伸出另一隻手拍了拍她的臉，然後笑道：「看索爾那副傻樣。」

　　在她們對面的沙發上，索爾正抱著他的新杯子喜不自勝。蘿拉給他的酒杯施了咒，將之與托尼的酒窖連通，喝空了可以自動滿上——索爾對這個魔咒實在是太滿意了！他一杯又一杯地喝著啤酒，表情微醺，正大著舌頭吹牛打屁。

　　「我……那回我去……華納海姆，來了個大塊頭石頭人！比變身的博士還要高大。我……我一錘子過去……整個碎了個稀巴爛！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羅迪上校和哈皮十分捧場地哈哈笑了起來，班納博士無奈地扶住了額頭，拿這三個醉鬼毫無辦法。他站起身，走到了克林特身邊。

　　小桌子那邊，史蒂夫和克林特一邊喝酒，一邊下著莉蓮帶來的一副巫師棋，菲爾在一旁給他們當裁判。

　　托尼咯咯笑了兩聲，獨屬於咯咯烈酒的甜甜酒氣噴到蘿拉臉上：「他們都打不過我。」

　　蘿拉轉過頭，看見他微微透出粉色的臉頰，忍不住伸手摸了摸。

　　「什麼打不過你？」

　　托尼按住了她的手，帶著她在自己鬍子上摩挲了兩圈，弄得蘿拉的手心又痛又癢。他又咯咯笑了兩聲，親了親蘿拉的手心，才鬆開了她的手，回答道：「巫師棋。畢竟我擁有這個世界上數一數二的聰明大腦，那幫棋子都被我收服了。（注①）」

　　托尼伸手指了指棋盤，蘿拉順著他的手指看去，發現棋盤邊緣的幾枚棋子好像已經發現了托尼，正一邊對他招手一邊嘗試著從棋盤上蹦躂下來。

　　蘿拉噗嗤一聲笑了出來。「他們應該換一副巫師棋了。」

　　「沒錯。那些棋子嫌他們動作太慢，腦袋太笨，還會開口罵人。」托尼像是想起了十分搞笑的畫面，忍俊不禁道：「第一次聽到棋子罵人的時候，我們的道德模範美國隊長的臉色實在是太精彩了。」

　　托尼眉眼彎彎，從眼角的紋路，到翹起的鬍子，都顯示著主人的好心情。

　　看見這樣的托尼，蘿拉也滿心歡喜。她喜歡看見托尼笑，或開朗或得意，還會不自覺地帶著一點「老子天下第一」的中二氣息。或許有人覺得這是托尼·斯塔克自大自戀的性格缺陷的證明，可在她心裡，托尼就應該一輩子都擁有這種快樂的笑容。

　　「只可惜那時候你不在。」托尼臉上仍然帶著笑，可這回蘿拉的心都抽痛起來。他說：「我把這些都記下來，這樣等你回來就可以講給你聽了。」

　　蘿拉望著他的眼睛。

　　他眼裡有光，倒映的，是自己。

　　蘿拉要吻他，立刻，馬上。

　　急切的心情化為大腦的指令，在蘿拉不自知的情形下立即得到了執行。

　　還是托尼的聲音把蘿拉喚醒的。他壞笑著說：「蘿拉親愛的，我才知道你這麼心急……」

　　什麼心急？

　　蘿拉環視四周，自己和托尼早已不在公共休息室了。他們兩個還是原來的姿勢，只是從沙發上轉移到了托尼的床上。

　　蘿拉的臉紅了。

　　「我……」

　　「我知道你很著急。」托尼的聲音裡全是笑意，他終於鬆開了和蘿拉一直握緊著的手，轉而雙手捧住蘿拉的臉龐：「這次幻影移形怎麼和之前的感覺不一樣？難道著急的時候，還會有區別的嗎？」

　　「啊？」蘿拉紅著臉，眼裡心裡全是托尼，迷迷糊糊地回答道：「這不是巫師的咒語，是阿斯加德的法術……」

　　「你就這麼想和我獨處，是不是？」

　　托尼的聲音是那麼具有迷惑性，蘿拉傻傻地點著頭：「是……」

　　托尼親了親蘿拉的額頭，問道：「在阿斯加德的時候，想我了嗎？」

　　「想……」

　　左邊的臉頰被親了一口，托尼又問：「有多想？」

　　右邊的臉頰在叫囂著同等的待遇，蘿拉咽了口口水，回答道：「非常想……」

　　托尼沒有動，故意問道：「非常想是多少想？」

　　為什麼不親我了？

　　蘿拉一點也不想回答這種根本無法用言語回答出來的問題，她決定用行動告訴他「非常想」是有多少想念。

　　有什麼好害羞的呢？他們早就——他們早就——

　　再說，她現在已經是托尼的未婚妻了！

　　蘿拉一下把托尼推倒在床上。她的嘴唇貼上托尼的嘴唇的時候，他表情有些驚訝，似乎不敢相信她能主動到這個地步。但是立刻，他就伸手攬住了蘿拉的雙肩，像是怕她突然離開。

　　托尼的嘴巴裡甜甜的，帶著醉人的酒味兒。這是一種熟悉又陌生的味道，蘿拉閉上了雙眼，細細品味著這種味道——這是他們初吻的味道，帶著咯咯烈酒味兒的初吻的味道。

　　只是這一次，換她來主動吧。

　　她也不會在第二天早上想著逃跑了，她現在只想永遠留在他的身邊。                        

　　作者有話要說：

　　注①：魔法世界的巫師棋，規則類似國際象棋，但是棋子是會說話的，如果下棋的人技術不精，棋子就會不聽使喚還會七手八腳的指責你……

　　另外，嗯，富強民主文明和諧，我不想被舉報也不想坐牢，那就……就醬吧


第 64 章

　　托尼胸口的肌膚和他身上其他地方一樣溫暖。

　　蘿拉輕輕地在原本安裝著反應堆的那一塊肌膚上來回劃圈。皮膚很平整，沒有留下任何疤痕；在裡面，托尼的心臟正強有力地跳動著，這回再也沒有任何碎片的威脅。

　　托尼的聲音帶著點剛睡醒的沙啞：「一點也感覺不出來有任何不一樣，對不對？」

　　「嗯……很明顯不一樣呀，」蘿拉話中帶笑，溫熱的氣息噴在托尼胸口：「我第一次見你，這兒就有一個奇奇怪怪的能量源了。」

　　「你這個壞傢伙。」托尼懲罰性地捏了捏蘿拉裸露在外的肩膀，又側過頭親了親她的頭頂。「這感覺真棒。」他舒適地歎了口氣，「我竟然有不想起床的一天。」

　　蘿拉從被窩裡伸出一隻手來，在空中揮舞了一下。

　　「七點還沒到呢。」她縮回手，看著空氣中藍色的數字，懶懶地說：「還可以再躺一躺。」

　　托尼也看向那行顯示時間的數位：「哇。你現在完全不需要你那根神奇的小木棍了？」

　　「嗯。」

　　說起來，她的魔杖可能已經和猶他州的大地合為一體了吧。

　　雖然有些可惜，但是她也確實不再需要魔杖的引導了。換個思路，魔杖可能壓根無法承受現在她體內的那些充沛的能量呢。

　　「在阿斯加德誰來教你魔法？」托尼突然像個好奇寶寶一樣問東問西起來，「應該不是那個洛基吧……」

　　蘿拉立刻否定道：「當然不是，他可是戰犯，還關在大牢裡呢。我的弗麗嘉姨媽就是個法師，她教我如何控制魔力。」

　　「那麼平時你都幹些什麼當消遣呢？」

　　「就練習魔法啊……」蘿拉想了想，又補充道：「有時候會跟著索爾去別的國度。就像你們要清理九頭蛇餘孽一樣，九大國度有很多叛亂需要去平息。」

　　「他們讓你上戰場？」

　　托尼的聲音有點嚴肅，蘿拉似乎能看到他皺起的眉頭。

　　「嘿！我又不是小孩子。」她笑起來，輕輕地捶了一把托尼的胸口，但是手立刻就被攥住了。她繼續說道：「再說，也根本輪不到我上戰場。索爾、希芙，還有三武士就能把一切都處理好了。」

　　蘿拉隱去了黑暗精靈入侵的那一段，她還不知道要怎麼解釋無限寶石的事情。

　　「所以，為什麼不早些回來呢？」托尼的語氣有些委屈。

　　蘿拉愣了一下，轉身緊緊地抱住了他，把臉埋進了他的胸膛。

　　「對不起。」她甕聲甕氣地說，「我當時很害怕。」

　　托尼也摟緊了她，右手不斷摩挲著她的肩膀：「你應該對我們多一點信心，甜心。」

　　「嗯。」蘿拉像小狗一樣在他身上蹭了蹭，胸口突然湧上來一股豪氣。她小心翼翼地試探道：「那時候我還不是很能掌控自己的神力……我的神力有點兒奇怪，可能遺傳自我那不知名的父親。」

　　「你的父親？」

　　「嗯，沒人知道他是誰。」

　　「也對，那鹿角小子能力就不如你。」托尼頓了頓，又接著說道：「改變物質的形態也是你的能力？」

　　蘿拉猶豫道：「我想是的。」

　　既然都說到這裡了，蘿拉感覺這大概正是合適的時機。她深吸一口氣，心一橫，閉著眼睛繼續道：「我還有絕對之力——我可以無視規則舉起索爾的錘子。奧丁擔心我可能會被純粹的力量掌控，從而喪失自我。」

　　房間裡一片安靜。

　　蘿拉的心撲通撲通直跳。難道她錯了嗎，她不該說這些？

　　她支著胳膊撐起身體，小聲喊道：「……托尼？」

　　托尼看著她，大大的眼裡滿是認真。

　　「如果奧丁見過你在猶他州做的事，就不會對你產生這種懷疑。」托尼伸手摸了摸蘿拉的臉頰，「你不在的時候，我也一直在分析——我想我大概猜到了一點。」

　　「啊？」

　　「表面看是黑色物質吞噬了整個城市，但是換一個角度，難道不正是所有物質的形態都發生了改變，無論是人畜還是建築，全部轉換形態變成了黑色不明物質嗎？」托尼分析道，「在一瞬間改變整個城市的物質形態，我想也需要絕對的力量支援。」

　　蘿拉還沒想過這些。不，應該說她以前想過一點，但是注意力很快被無限寶石轉移了。就像被她改變了死亡現實的史莫德思夫人，那時候她還並沒有吸收現實寶石的能量呢……

　　所以，並不是無限寶石給了她這些能力，這些能力是她本身就擁有的！無限寶石只是放大了她原本就擁有的一切——

　　蘿拉的大腦裡像是閃過了一道光。

　　如果說猶他州的事件證明了她原本擁有的現實寶石和力量寶石的能力，那麼空間寶石就是她從未失敗過的幻影移形和無痕伸展咒，心靈寶石就是攝神取念和奪魂咒——只是因為奪魂咒是三大禁咒之一，她從未嘗試過而已。

　　時間寶石的能力雖然暫未在她身上體現，可是巫師製造出了時間轉換器！至於靈魂寶石——作用于靈魂的阿瓦達索命咒一定和靈魂寶石有著某種聯繫。對了，還有傳說中的死亡三聖器之一：復活石，據說把復活石轉三圈，可以見到死去的人的靈魂……

　　這些一定就是她被封印了神力依然被接納為巫師一員的原因。巫師的起源，一定和無限寶石有關。

　　那麼，與無限寶石有著密切關係的她……

　　「我到底是什麼人？」蘿拉喃喃地說。

　　「小傻瓜，你就是蘿拉啊。」托尼笑道，他微微抬起身，親了親蘿拉的嘴唇：「我們不該為自己擁有的力量感到羞愧，甜心。那是天賦——我們要做的，只是把它們用到正確的地方。」

　　蘿拉呆呆地望著他。

　　「你不會害怕我嗎？」

　　「我為什麼要害怕你？在完全失去神智的情況下，你都還記得保護我——奧丁有什麼可擔心的呢？你永遠不會被力量掌控。」托尼肯定地說。

　　蘿拉的心裡熱乎乎的。所有迷茫都不見了，她對自己充滿了信心。托尼說的沒錯，沒什麼可擔心的。

　　「雖然不想表現得太得意——但是如果你是一把槍，我就是那個保險栓。」嘴上這麼說，托尼臉上的表情可不是這樣的。他笑得很得意：「你不得不承認，是你對我的愛讓你更好地控制住了自己。親愛的，我可沒想到你這麼愛我。」

　　這傢伙還是一如既往地臭屁，完全忽略了當時莉蓮和其他人都在，自動把一切都歸到自己頭上了。

　　蘿拉噗嗤一聲笑了出來，俯下身親了親他的嘴唇：「是啊，多虧了你，保險栓先生。」

　　理所當然地，蜻蜓點水一般的親吻變成了熱吻，熱吻之後又是一陣翻雲覆雨。

　　快九點，蘿拉和托尼出現在了四十層的餐桌邊。

　　「哇，終於出現了。」娜塔莎揶揄道：「我們不方便去叫你們，想讓賈維斯去，居然被賈維斯拒絕了。他是怎麼說的來著？」娜塔莎挑眉看向其他人。

　　菲爾一本正經地模仿賈維斯的語氣說道：「先生設置了許可權，不允許以任何藉口打擾他和夫人的睡眠。」

　　蘿拉的臉紅了。她瞪了托尼一眼，後者毫無羞恥心，悠然自得地從桌上拿起一塊土司咬了一口，說：「幹嘛，找我有事？」

　　史蒂夫說：「我們找到了洛基權杖的蹤跡。」

　　蘿拉驚訝道：「什麼？這麼快？班納博士不是說權杖在有意隱藏自己嗎？」

　　班納博士推了推眼鏡，說：「現在，洛基的權杖不知道因為什麼原因，選擇了被我們發現。它選擇主動出現在我們眼前。」

　　蘿拉一愣，和索爾對視了一眼。

　　托尼給自己倒了一杯咖啡，問道：「它在哪？」

　　「東歐，索科維亞。」

　　接話的是羅迪上校，他臉色不太好：「索科維亞的地理位置比較特殊，總統和國會不會允許你們擅自行動的。」

　　「但是你還在這兒，老兄。」托尼對羅迪舉了舉咖啡杯，「你沒有回去彙報。」

　　羅迪無奈地看了他一眼。

　　「你知道我總是站在你們這邊的。」他說，「我知道洛基的權杖你們勢在必得，沒必要因為政治原因阻礙你們的行動。當然，我還是會彙報工作的——等你們抵達目的地以後。」

　　「好兄弟。」托尼伸手和他擊了一掌，「賈維斯？把目標地的三維模型投影到客廳，是時候制定個計畫了。」

　　「我都不知道你現在會提前制定計劃。」蘿拉說。

　　「啊，不制定計劃有些人就要崩潰了。」托尼對她眨了眨眼睛，史蒂夫則對天翻了個白眼。

　　史蒂夫嚴肅道：「我們還不知道他們用權杖做了什麼。七十年前，紅骷髏不光用宇宙魔方製造出了特殊的武器，還嘗試用它進行人體改造——我們得做好面對同樣情況的準備。」

　　「隊長說的沒錯。」希爾肯定道，「實際上，索科維亞近年來一直處於動盪的局勢之中，無故消失的人數一直在上漲，難保不是被抓去做實驗了。」


第 65 章

　　準備工作做得有條不紊。進攻路線已經規劃好了，敵方的武裝力量也通過斯塔克工業旗下專屬衛星探測返回的熱傳感照片瞭解了個七七八八。

　　佩普和哈皮早就離開了，對他們來說，知道的東西越少，他們越是安全。莉蓮也沒有參與這次行動，事實上，她不方便參與任何麻雞社會的行動；蘿拉現在則沒有了這樣的擔憂。

　　畢竟，在魔法世界，蘿拉已經不幸「去世」了。她現在和索爾一樣，屬於地球人管不著的範疇。

　　「我就先回傲羅部了。」莉蓮和史蒂夫交換了一個親吻，又過來抱了抱蘿拉：「注意安全。」

　　她轉頭對著史蒂夫重複了一遍：「注意安全。你知道的。」

　　史蒂夫表情有些無奈，但還是點了點頭。

　　「我們會把隊長完好無損地帶回來的，對吧，娜塔？」克林特對著娜塔莎眨了眨眼，一旁的托尼發出一聲嫌棄的怪叫：「惡。現在看到這畫面還是有些礙眼。」

　　蘿拉走過去摟住了他的手臂。

　　「想穿制服嗎寶貝？」托尼立刻高興起來，他興致勃勃地說：「我給你設計了很多款式。大家都有制服——當然，你想試試我的馬克四十號也可以，不過那可能會妨礙你魔力的發揮。」

　　「不，我覺得我現在這身挺好的。」

　　說完這句話的瞬間，蘿拉就給自己換了一身衣服。這才是她的真身——她現在身上穿的，是阿斯加德的戰袍，和阿斯加德女武神戰袍同款，看起來威風凜凜，是力與美的結合。

　　關鍵是，和托尼以前設計的那些制服比起來，一·點·也·不·暴·露。

　　「……可惡，我忘了你現在可以給自己變衣服。」托尼撅嘴道：「那我設計的那些制服怎麼辦？」

　　托尼滿臉都寫著「那些都是我愛你的證明」這句話，蘿拉完全拿他這副表情沒有辦法。她轉頭環視了下房間，史蒂夫他們大概是去換衣服拿武器了，只剩下希爾拿著平板坐在角落，眉頭緊鎖一臉認真。

　　她湊到托尼耳邊，輕輕地說：「晚上再穿給你看。」

　　托尼瞪大了雙眼，接著嘴角浮現起一抹曖昧的笑容。他非常上道地追問道：「只給我一個人看？」

　　「只給你一個人看。」

　　小型昆式戰機將直接以隱身形態從斯塔克大廈樓頂出發。飛機裡裝得滿滿當當的，不光有復仇者們，托尼還帶了起碼一打的馬克戰衣。

　　用他的話說，通過賈維斯的操控，這打戰衣起碼能發揮出一個營的威力。

　　班納博士這次沒有參加，他將和希爾一起作為後援，留守在斯塔克大廈。

　　「你們確定不需要我……去，嗯，幫忙？」班納猶豫著說。他一直都不喜歡變身，可又擔心自己的朋友們因為缺乏有力後盾而受傷，故而表情有些糾結。

　　「我認為蘿拉完全可以勝任這次行動。」索爾的大掌毫不客氣地拍在班納背上，他哈哈笑著說：「我父王常說，不要小瞧了女性。」

　　蘿拉更正他：「那是希芙說的。」

　　「啊是，是希芙說的。」索爾撓了撓後腦勺，「我小時候還夢想當一個女武神呢。」

　　這話引得一幫男士笑出了聲，但是他們立刻就收到了蘿拉和娜塔莎充滿威脅的瞪視。

　　「不，不，我沒有任何貶低女性的意思，」史蒂夫連連擺手，他臉上露出了一點懷念的神色，「事實上，我遇到過很多優秀的女性……莉蓮和你們都很優秀。」

　　克林特介面道：「對，只是索爾還是一如既往地……搞笑。」

　　聞言索爾和他對了一拳。

　　托尼臉上還帶著笑意，上下打量著蘿拉的裝扮。在上飛機的時候，蘿拉聽到他向索爾問道：

　　「她們都很漂亮，對吧？」

　　蘿拉和娜塔莎對視一眼，同時對天翻了個白眼。

　　讓班納博士留守在後方其實是蘿拉的提議。他們面對的是能操控人心的心靈寶石，蘿拉自己都要小心面對，她已經決定要全程開啟大腦封閉模式了。

　　不光如此，她還得注意別讓自己的隊友受到心靈寶石的影響，讓變身後缺乏理智的浩克直面它絕不是一個好的選擇。

　　再說，有自己在，蘿拉對隊伍的武力值很有信心——唯一需要注意的是，她得控制自己別像在黑暗精靈入侵那回一樣，一瞬間摧毀所有敵人。

　　……那會把他們嚇死吧。

　　這是一次未經允許的行動，唯一知情的政府和軍方代表羅迪上校將在一切都成定局之後上報給國防部，作為此次行動的備案。

　　「事實上，我對現在的政府缺乏信任。」史蒂夫在飛機裡吐露真言，「我們無法確定還有沒有殘餘的九頭蛇隱藏在其中。」

　　「至少羅迪是值得信任的。」托尼把飛機設置成自動巡航，在駕駛室的艙壁上還貼著一張可笑的便利貼，上面寫著：賈維斯是我的副駕駛。

　　菲爾看看復仇者們，又看看被賈維斯控制的駕駛室面板：「我突然覺得自己好多餘。」

　　「別犯傻，哥們兒。」克林特正在擦拭自己的箭套，「等我們跳下去之後，你得看好這架飛機，不然我們怎麼回去？」

　　「對，這事兒以前一般都是布魯斯來做的。」娜塔莎說，她望著蘿拉補充道：「你知道，打完一架，浩克離開，布魯斯回來——我們不太想讓他一直保持浩克的狀態。」

　　托尼插嘴道：「事實上，他和我說過自己有種感覺。」

　　大家都看向了他。

　　托尼皺了皺鼻子：「他覺得在不斷的變身中，他正在喪失自我。他有種感覺——遲早有一天，他變成浩克之後，就再也變不回來了。」

　　眾人都陷入了沉默。

　　「他不喜歡變身的感覺。」娜塔莎輕輕地笑了笑，有些自嘲的意味：「可笑的是，我們自詡他的朋友，卻總是違背他的意願要求他變身……」

　　「嘿，」蘿拉拍了拍她的手臂，「我回來了，不是嗎？我想我能替代他的位置——不信你們問索爾，我法術很厲害的。」

　　索爾點了點頭：「蘿拉絕不是洛基那種拿著小刀揮舞的傻瓜。」

　　「我以為你挺喜歡你弟弟的。」史蒂夫說，「之前你可是對他多有維護。」

　　索爾理直氣壯地說：「妹妹總是比弟弟要貼心一點。蘿拉從不給我惹麻煩，」說著他聲音小了點，「當然也不會拿小刀捅我。」

　　眾人都笑起來。

　　九頭蛇基地處於索科維亞邊界的山林中。他們小心翼翼地空降在離基地尚有十公里的樹林裡，但還是很快就被發現了。

　　九頭蛇率先發起了攻擊。

　　「他們的反應夠迅速的啊？」克林特和娜塔莎合作，迅速拿下了一輛九頭蛇的越野車，「不錯的代步工具。」他說著拿起弓箭，瞄準對面的敵人射了出去。

　　史蒂夫則騎著自己帶來的摩托，一路扔盾牌清理「路障」。他提示性地喊道：「托尼？」

　　托尼穿著盔甲飛在空中，一邊躲避空襲，一邊說：「你們玩，我先去基地看看。那句話怎麼說的來著？」

　　「我知道！」索爾一錘子打飛了一串九頭蛇士兵，戰鬥讓他興奮：「希芙說過——從最大的那個開始解決。」

　　「是『擒賊先擒王』。」蘿拉歎了口氣，為自己哥哥的記性感到擔憂。她也搭上了娜塔莎的車，隨手一揮，對面駛來的兩輛車便飛了出去。

　　「哇哦。」娜塔莎把著方向盤，吹了個口哨：「基因這個迷人的小東西。」

　　蘿拉簡直所向披靡。她只需要揮一揮手，哪怕裝甲車都能立刻被掀飛。根本沒有人能抵抗絕對之力——她已經有意識地控制力量了，她還不想把整個樹林都毀掉。這還是她沒有嘗試發揮現實寶石力量的情況下——如果使用現實寶石的力量，按理說，她應該可以讓所有飛過來的子彈都變成雪花。

　　或者更狠一點——連人帶車，都變成雪花。

　　不，蘿拉否定了這種讓人感到驚悚的想法。

　　更何況，蘿拉看了看不遠處的索爾和史蒂夫——他們看起來打得挺高興的。

　　有蘿拉的幫助，他們一路走得特別順暢，克林特甚至有空聊起天來：「怎麼娜塔，你對自己的身份不滿意啦？」

　　「我只是覺得能當一個騎著掃帚的女巫也不錯，莉蓮給我們演示過很多有意思的小魔法。」娜塔莎說著放開了方向盤，回頭就是一槍，動作十分迅速：「你沒看見這個過來，是吧？」

　　地上是一具機器人的「屍體」，被娜塔莎打中了腦門。

　　「我正準備打它呢！」克林特反駁道，「他們居然造出了機器士兵？」

　　「太陽底下沒有新鮮事。」耳麥裡傳來史蒂夫嚴肅的聲音，「七十年前，七十年後，不管是宇宙魔方還是洛基的權杖——最終都會被用來製造武器。」

　　「幸好我們的子彈也是斯塔克科技改造過的。」娜塔莎又抓住了方向盤，免得一車人撞到樹上去，「我從後視鏡看見它了。」

　　「別擔心，我給你們施了盔甲護身。」蘿拉皺眉眺望著前方，「子彈算不上什麼可怕的東西，我比較擔心的是這個基地會不會有巫師或者改造人。托尼？你那兒怎麼樣了？」

　　托尼那兒似乎有點兒雜音。他回道：「一坨狗屎……」

　　史蒂夫義正言辭地糾正他：「嘿！別說髒話。」

　　「情況不妙，中心建築利用了某種屏障進行保護，」托尼說，「賈維斯正在分析能量源。另外，隊長，你是在逗我嗎？」

　　沒等史蒂夫回答，空氣中傳來一聲清脆的「哎呦」。那是個男孩子的聲音，可是他們環顧四周，並沒有看到人。

　　「你們聽見了嗎？」克林特摸了摸自己的胳膊，「我感覺剛剛有什麼東西被我彈出去了。」

　　「是被盔甲護身咒語彈出去了。」蘿拉給克林特補上新的魔咒，然後警惕地看向周圍：「速速現身！」

　　沒有反應。

　　但是蘿拉的鼻尖莫名地刮過了一陣風。


第 66 章

　　他們全都停在原地。

　　史蒂夫問道：「是巫師嗎？」

　　「不，我不覺得是巫師。」

　　蘿拉警惕地看著四周，明明沒有颳風，可無論是樹枝還是自己和娜塔莎的發尾，都在輕輕搖動著，仿佛有個人以極快的速度在他們周圍奔跑，帶起了一陣風。

　　「我更傾向於是個改造人。」

　　可能因為蘿拉給他們施的盔甲護身咒，所以這人並沒有再發起攻擊——他在繞圈，飄蕩在空中的雪花都被他的動作帶得在打旋。

　　他像是在尋找突破口。

　　克林特嘗試利用自己實戰中練就的感官來抓住對方，可是對方速度實在是太快了。

　　「我覺得我費盡心力才將將摸到了他的衣角。」克林特說，「這種感覺可不太妙。」

　　娜塔莎握緊了手裡的槍：「他速度很快。肉眼無法察覺——絕對是超音速。」

　　「再快也需要介質……」蘿拉喃喃自語。

　　她想到了辦法。那種感覺是怎樣的來著？讓虛擬的資料流程浩克成真的那種感覺——她只需要讓自己相信那是真的——

　　蘿拉放空大腦，她的手心慢慢聚集起紫色的一團，然後遊蕩到空氣中——

　　空氣像石油一樣粘稠——

　　但是，蘿拉看了眼身旁的娜塔莎，他們需要空氣——

　　她要努力把握好力度，把一切對現實世界的改造控制在可控的範圍內——

　　「這是什麼鬼玩意？！」

　　一個沙啞的聲音氣急敗壞地說，那聲音帶著少年人變聲時的特殊音色，俗稱「公鴨嗓」。

　　一直騷擾他們的少年終於現了形，他看起來才十四五歲，一頭銀髮亂糟糟的，此刻正以一種扭曲的奔跑姿勢凝固在半空中。而他周圍的空氣仿佛擁有實體，支撐著他，也禁錮著他。

　　他只說了這一句抱怨的話，便再沒了下文。他的臉越來越紅，瞪大了雙眼，眼珠外凸——

　　「停下，蘿拉！快停下！他喘不上氣了！」

　　沒等蘿拉對史蒂夫的叫喊做出反應，空氣又恢復了流動。那與其說是男人，不如說還是個男孩的銀髮小子從半空中掉了下來，被史蒂夫接了個正著。

　　「放開他！」從樹林裡走出來一個紅頭髮的女孩子，看起來和這男孩一般年紀，臉色焦急而充滿恨意：「放開皮特羅！」

　　隨著她的叫喊，兩股紅色的能量從她的雙手中迸發出來。「轟隆」一聲巨響，四周的樹木倒下了一大片。

　　那紅發女孩似乎對自己的破壞力有些吃驚，身子微微發顫，但仍然對著他們叫喊：「放開皮特羅！」

　　蘿拉突然意識到，就是眼前的這個孩子打破了自己現實寶石的能量。

　　這孩子擁有和自己類似的能力。

　　一個念頭瞬間浮現在蘿拉的腦海：不管他們是不是九頭蛇的試驗品，都不能讓他們從復仇者手中逃脫。讓兩個明顯無法掌控自己能力、極有可能經歷過九頭蛇洗腦教育的未成年混跡於普通人的世界……

　　不，絕對不可以。

　　鑒於他們兩個之間似乎有什麼特殊的聯繫……

　　蘿拉不動聲色地給史蒂夫懷裡快要從缺氧性休克中清醒過來的銀髮小子施了個昏昏倒地。

　　「我們是復仇者。」史蒂夫溫和地說，「我們是來幫忙的。」

　　平時對孩子們十分管用的這招在紅發女孩面前明顯不管用。她的表情既害怕又厭惡，而此刻耳麥裡傳來托尼的聲音：

　　「放棄吧隊長，我們在索科維亞可不太受歡迎。九頭蛇剛剛對索科維亞市區發起了攻擊想要轉移我們注意力，我派鋼鐵軍團前去保護平民——你該看看它們遭受到的待遇。爸爸現在有點兒心痛呢。」

　　「還有順帶提一句，我已經攻進基地了——你們什麼時候過來？噢索爾，你來了？」

　　索爾的聲音有些模糊：「怎麼，其他人呢？我打得太開心，通訊器被我搞丟了。」

　　「沒啥。嘿！嘿！放下槍，我們可以談談……」

　　耳麥那頭是一陣機槍掃射的聲音，伴隨著錘子捶在地上的震天響。

　　「所以和你們說，放下槍嘛。」托尼最後說。

　　「那是安東尼·斯塔克嗎？」

　　「你知道托尼？」這是史蒂夫的聲音。

　　蘿拉則抓住了另一個重點：「你能讀心？」

　　「斯塔克是我們的仇人。」紅發小女孩看了蘿拉一眼，說：「我能感受到所有人，除了你。你是誰？復仇者聯盟名單裡沒有你。」

　　「也許詢問別人名字之前，你應該先自報家門。」蘿拉盯著她說。

　　紅發女孩露出了一個輕蔑的笑。她不屑地說：「你忘記了我可以讀心。」她轉而望向史蒂夫，眉頭微微皺了皺，臉上露出些不可思議的神情來，這終於讓她看起來像她這個年紀的小孩子了：

　　「你是個神？」

　　蘿拉的思維飛速運轉著。

　　突破口只能在自己這裡——她對自己神域人的身份很驚訝，而平時的審訊專家娜塔莎的大腦在她眼裡可能就像從斯塔克大廈頂樓俯瞰曼哈頓一樣一覽無餘。

　　她可以破壞現實寶石的力量，可以在不被察覺的情況下讀取人的記憶——她的能力一定是由心靈寶石賜予的。那麼有極大可能，她也擁有心靈寶石影響他人記憶和情感、甚至控制他人的能力。而那是蘿拉絕對不想看到的。

　　托尼和索爾已經攻進了九頭蛇基地內部，可她還站在這裡，似乎對基地裡九頭蛇的死活毫無興趣。到現在為止，她看起來只在乎史蒂夫懷裡抱著的那個銀髮男孩，以及對托尼·斯塔克的仇恨。

　　那麼蘿拉是不是可以往好一點的方向猜想：她並沒有被九頭蛇洗腦，只是出於自願去當了人體試驗物件呢？她的目的——她的目的，大概就是能找托尼報仇？

　　「沒錯。我叫蘿拉，來自阿斯加德，如你所見。」蘿拉說。

　　「神域人沒什麼大不了，不過都是些……」紅發女孩沒說完便閉了嘴。她似乎想到了些什麼，略略頓了頓，又往史蒂夫那兒看了一眼，躊躇道：「你對皮特羅做了什麼？」

　　「我想你應該能感應到皮特羅現在很安全。」蘿拉鎮定地說，運行了大腦封閉術的臉上毫無波瀾。「我只想能和你談談，比如……你能告訴我為什麼斯塔克是你的仇人嗎？」

　　女孩抿著嘴，臉上沒什麼表情，一言不發。

　　蘿拉擺出了讓步的手勢。「好吧，那麼我做一個合理的猜測——比如你是為了這個原因自願加入人體試驗的，也正是因為九頭蛇的試驗，你和這位……皮特羅，」蘿拉瞥了眼還在昏迷中的銀髮小子，「你們得到了進化，擁有了現在的能力，對嗎？」

　　她還是沒有說話，臉上懼怕的表情一閃而過。

　　蘿拉精神一震，立刻追問道：「我想你一定讀過那些在你和皮特羅身上做試驗的九頭蛇的心，你心裡明白人體試驗是不道德而且違反法律和人權的事情吧？他們是怎麼對待你們的呢？把你們當成小白鼠，照射伽馬射線，還是注射血清，讓你們體會骨血在你們身體裡重新生長的感覺？哦，不，可能不止如此——在某個時期，你是不是能看到自己的靈魂從身體裡漂浮出來，以為自己要死了？你真的覺得九頭蛇這麼幹是正確的嗎？你……」

　　「夠了！」女孩大叫道，兩團紅色的能量球在她手裡顯現，但是這回她沒有將它們揮舞出來。她大聲說道：「我們是自願的！因為我們要找斯塔克報仇——他殺死了我們的父母！」

　　蘿拉被她這爆發性的一喊鎮住了，一時沒有說話。女孩大笑起來：「這下沒話說了，是吧？」

　　「問問她還記不記得亞倫和伊莉莎白。」

　　是托尼的聲音在耳麥裡。他繼續說道：「放心，這是和你的單獨加密線路——問問這個旺達·馬克西莫夫，問問她還記不記得亞倫和伊莉莎白，另外一對參加試驗的孩子——被迫的。」

　　「所以，亞倫和伊莉莎白呢？」蘿拉平靜地問。

　　笑聲戛然而止。

　　「你怎麼會知道……」

　　「亞倫和伊莉莎白。」蘿拉幫她補全了這句話，追問道：「他們呢？他們也是自願的嗎？他們身上發生了什麼？」

　　旺達的胸脯起起伏伏，她全身發抖，過了半晌才說出一句：「通往成功的路上，總會有些犧牲……」

　　「如果你認為他們是成功路上的犧牲，那麼你和你所仇恨的斯塔克有什麼不一樣呢？」蘿拉平靜地說，「我相信你說的托尼殺了你的父母，但我不相信是他親手殺了——我想應該是斯塔克工業武器部惹的禍。曾經，托尼·斯塔克販賣軍火是為了保護世界和平——至少他本人當時的想法就是這麼天真。」

　　「你的父母，按照你的理論——不過是通往世界和平之路上的一個小小的犧牲而已。」

　　蘿拉說出這殘酷的一句話的時候，連娜塔莎都驚訝地望了她一眼。

　　這劑猛藥下得非常狠。旺達崩潰地蹲下身，雙手捂著腦袋，身體劇烈地抖動著。

　　蘿拉輕輕地走了過去。她聽到旺達正在喃喃自語：「我真的做錯了嗎？……這是錯的嗎？……」

　　「為什麼不加入我們，親自去看一看呢？」蘿拉也蹲了下來，摸了摸她的紅發：「這回，別用眼睛看，要相信自己的心。」                        

　　作者有話要說：

　　年底迎檢，加班忙飛

　　又一次認識到存稿的重要性-。-

　　在這裡統一謝謝你們的支持！MUA！


第 67 章

　　「我們為什麼要跟著他們走？」

　　銀髮少年皮特羅·馬克西莫夫難得沒有用自己的超能力，他以正常人的速度走在旺達旁邊。身體是正常了，可他的嘴巴一路嘰嘰咕咕的一刻沒有停歇：「我以為他們和斯塔克是一夥的，旺達，你別被他們的糖衣炮彈騙了，雖然那個金髮的傢伙能力怪怪的居然能把空氣變得那麼粘稠——」

　　下一秒皮特羅突然出現在蘿拉旁邊，他一邊倒退著走路，一邊望著蘿拉，稚嫩的臉上難掩好奇：「你那到底是什麼能力，和旺達一樣嗎？不不不，」說著他又自顧自地晃了晃銀色的腦袋，「旺達的魔法是紅色的，你那個好像是紫色的——」

　　沒等蘿拉開口，皮特羅又從她身邊消失了，回到了旺達身旁：「雖然她的紫色魔法有點神奇，但是我們聯手肯定可以逃脫的——我知道了，」他臉上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情，自以為小聲地對旺達說道：「你這是打入敵軍內部，對不對？」

　　蘿拉看見旺達翻了個白眼。

　　「跟著走就好了，別說那麼多廢話。」旺達說。

　　皮特羅頓時消了音。他是不說話了，可身體又開始以超音速行動起來，仿佛他全身上下總得有一個地方一定要動一動似的。他一會兒出現在史蒂夫旁邊，摸摸史蒂夫背上的盾；一會兒又跑到克林特身後，拿起一根箭仔細研究。

　　史蒂夫表情淡定地繼續往前走，直到皮特羅把盾扔出去之後盾又像迴旋鏢一樣飛了回來。

　　「這完全不遵守物理學原理嘛！」皮特羅吐槽道。

　　「噗嗤！」耳麥裡傳來托尼幸災樂禍的笑聲。

　　史蒂夫臉上淡定的表情破了功。他接住了飛回來的盾牌，一言不發地將它放回了背後。

　　「嘿！」克林特沖著皮特羅喊了一聲，說：「沒想到你居然還學過物理。」

　　「我上過學的。」皮特羅哼了一聲，似乎對克林特這個看輕他的問題有點不滿。他看看蘿拉又看看娜塔莎，最終還是沒有對兩位女士動手動腳，重新閃回到旺達身邊。

　　「也許你們應該繼續上學。」史蒂夫開口道，語氣中不自覺地流露出一股長者的嚴厲來：「你們多大了？十四？十五？學校才是你們應該待著的地方。」

　　皮特羅板起了臉。他硬邦邦地說：「我們本來可以像普通孩子一樣上學的。」他頓了頓，繼續說道：「直到斯塔克工業出品的炸//彈炸穿了我家的天花板。」

　　旺達警告道：「皮特羅！」

　　「怎麼，他們敢做，不敢讓人說嗎？」皮特羅梗著脖子，不服氣地說：「都是因為斯塔克，我們失去了爸爸和媽媽。要不是那枚落在我們家餐廳的炮彈是個啞彈，我和你也沒有機會站在這裡。」

　　「所以，這就是你們自願加入九頭蛇人體試驗的原因了。」蘿拉總結道。

　　「對。我不知道你們對我妹妹做了什麼，但是小心些——因為我會盯著你們的。」皮特羅牽住了旺達的手，緊緊地攥著，語氣十分堅定：「我不會讓你們把我妹妹搶走。」

　　克林特的調侃打破了一時變得嚴肅起來的氣氛。他笑著說：「那是你妹妹？我還以為她是你姐姐——你知道，她看起來可比你鎮定多了。」

　　話音未落，克林特莫名地在原地轉了幾圈，箭筒裡的箭也都消失了。

　　皮特羅在離他們差不多五十米遠的前方向克林特招手，他手中正是克林特消失的箭。他得意地喊道：「你沒看見我過來，是吧？」

　　「哦，不是吧。」克林特露出了牙疼的表情，「今天已經是第二個人對我說這話了……」

　　娜塔莎忍不住笑出了聲。

　　蘿拉也微微笑了笑。她看向旺達，旺達此時也正好看向她。她們四目相對，有那麼一瞬間，蘿拉產生了一種奇妙的感覺——一種心靈相通的感覺。她能感受到旺達此刻的心情，那是一種混雜了歉疚、自我懷疑，既猶豫又堅定的心情。

　　克林特說的沒錯，旺達的確是兩兄妹中更有頭腦、也更為敏感的那個。蘿拉此刻更是慶倖當初及時做出了正確的決定，不然若是讓皮特羅清醒過來帶著旺達以超音速逃掉，再找到他們的可能性就會變得十分渺茫了。

　　順利進入九頭蛇基地，復仇者們四散開去清理九頭蛇餘孽；蘿拉則根據托尼發出的信號，前去尋找心靈寶石。

　　旺達一直跟在蘿拉身邊，皮特羅則不見人影，不知道又跑到哪裡去了。但有一點絕對不用懷疑，只要旺達需要他，皮特羅一定能立刻出現在她身邊。

　　「我能感覺到你很緊張。」旺達睜大了雙眼看著蘿拉，面色有些疑惑：「真奇怪，我突然能感應到你了。」

　　「那是因為我的大腦對你開放了部分許可權。」蘿拉開玩笑說。

　　但是她臉上並沒有笑容。正如旺達感受到的，蘿拉對即將與心靈寶石重逢這件事有些緊張。

　　不，也許是很緊張。

　　那是一顆明顯表現出自主思考能力的寶石，洛基能通過它控制別人，而由它改造出來的旺達則擁有讀心的念力。

　　在上一次的見面中，它煽動復仇者們互相敵視，引誘蘿拉前去觸摸它；當蘿拉要等待從蟲洞中回來的托尼的時候，它又在蠱惑她關上傳送門。

　　蘿拉懷疑心靈寶石想要毀滅世界——這絕對是一種合理的懷疑。

　　如果她像吸收其他寶石的能量一樣吸收了心靈寶石，她還會是她自己嗎？

　　蘿拉的心緒波動得有些厲害，旺達皺眉看著她，肯定地說：「你在害怕。」

　　「難道你不害怕嗎？」蘿拉反問道，「心靈寶石……你不害怕它嗎？」

　　旺達沉默了。她們無言地順著樓梯走了一段，旺達突然開口道：「在接受改造的時候……我覺得自己仿佛聽到有個聲音在我腦子裡說話。不過那時候我已經受過太多折磨了……我以為那是我的臆想。再說，皮特羅並沒有聽到什麼聲音。」

　　她們說著走進了一間房間，四散的電腦和檔顯示這正是一間科研室。角落裡，托尼的馬克盔甲正以警戒姿勢站著，當她們進來的時候，它的掌心炮立刻對準了她們。當然下一刻，賈維斯就認出了蘿拉。

　　「看來就在這兒了。」蘿拉說。

　　她們順著門戶大開的密道往地底下走的時候，旺達有些猶豫地開口道：「其實，我能感覺到你和心靈寶石有很大的相似性……你們……你們似乎同屬於一個能量源。」

　　蘿拉沒說話。她已經看到了密室正中央放著的權杖，而權杖上方用鎖鏈懸掛著的，是紐約之戰中入侵地球的齊塔瑞戰艦。

　　蘿拉不可思議道：「九頭蛇在復原齊塔瑞戰艦？」

　　旺達抿了抿唇，聲音有些冷：「他們當然要將心靈寶石的效用最大化。」

　　「歡迎來到西崔克爾男爵的九頭蛇基地。」托尼從一旁的電腦前抬起頭，滑稽地對她們行了個禮。旺達僵硬了一瞬，又很快恢復了自然。

　　「不得不說，西崔克爾的基地是我見過的所有九頭蛇基地中科技水準最高的一個——」托尼轉身對著洛基的權杖比了個手勢，「當然是得益於這個。」

　　蘿拉靜了靜心神，向托尼走去。她問道：「有什麼發現嗎？西崔克爾人呢？」

　　「無非是製造武器——不論是機器還是改造人類。和我們預想的一樣，親愛的。至於西崔克爾……我記得我最後看見他，他好像是被索爾打暈了吧。」托尼聳了聳肩。

　　他們兩人一起看向懸掛著的齊塔瑞戰艦。

　　「我得承認，再次看到這玩意的感覺不太好。」托尼說。

　　這巨大的齊塔瑞戰艦讓蘿拉又回憶起紐約之戰中讓人窒息的那一幕——托尼舉著一顆核彈，義無反顧地沖向了太空中。

　　「我不會再讓這種事發生了。」蘿拉輕聲說。她的視線轉向權杖：「我認為我們最好誰也不要用身體碰到權杖——那顆寶石很危險，在找到解決方案之前，誰也不要接觸它。」

　　「說得有理。」托尼伸出了右手，過了一會兒，馬克盔甲的一隻手套飛過來套到了他的手上。他用那只套著手套的手拿起了權杖：「我想，它還不會高明到可以控制無生命的事物——馴鹿小子想控制我的時候就沒成功。」

　　「東西到手，是時候收工回去了——賈維斯？通知科爾森。」他轉身看向旺達，旺達從剛開始就一直站在原地沒動。

　　「你已經知道我了。」旺達平靜地說。

　　「對，我在電腦資料裡看到你了。」托尼頓了頓，又道：「毫無疑問，你也對我很熟悉。我已經通知希爾，斯塔克大廈將迎來兩位新住客。相信等我們回去，房間就已經準備好了。」

　　旺達沒說話，只是專注地看著托尼。她的神色一會兒狠厲一會兒悲傷，最後竟定格在憐憫的表情上。

　　是的，蘿拉相信自己沒有看錯——那是憐憫，還有一絲同病相憐的戚戚然。

　　托尼沒有在意她的表情。他深吸一口氣，嚴肅地說：

　　「關於你的父母……對不起，我很抱歉。」


第 68 章

　　與其他人集合的路上，托尼小聲對蘿拉說：「她沒有我想像中那麼難以溝通嘛。」

　　「她是個好姑娘。」蘿拉說著回頭望瞭望旺達。

　　收到托尼的道歉之後，旺達雖然沒什麼回應，但一直安靜地跟在他們後頭。此刻她正歪著腦袋，眉頭微皺，不知道在想什麼；馬克四十號盔甲拿著權杖，慢吞吞地走在她旁邊。

　　「你說的沒錯，旺達確實是個好姑娘——馬克西莫夫兄妹都是好孩子。」托尼的聲音壓得很低，似乎不太樂意讓這個話題被旺達本人聽見：「我看到了……你知道，那個記錄……相信我，在經歷過那樣的……對待之後，仍然擁有這樣的品質，只能說明這兩個孩子有多難能可貴。」

　　沒等蘿拉提醒他，身後的旺達已經開了口：「你知道不管你聲音有多小，只要我想，我都是能『聽見』的吧？」

　　蘿拉無奈地聳了聳肩。

　　「是啊，我知道……但是現在才切身體會到。」托尼怏怏地閉了嘴，過了一會兒，又開口道：「她就跟你們那種天生的攝神取念師（注①）差不多。」

　　「攝神取念師不能控制自己的能力，但是她能。」蘿拉又回頭對旺達微微笑了笑，繼續道：「而且她的紅色魔法很強大，非常強大。」

　　托尼問道：「和你比起來呢？」

　　「先生。」馬克四十號突然停住了腳步，賈維斯的聲音打斷了他們的談話：「我正在遭受攻擊。」

　　托尼和蘿拉也停了下來。托尼看向盔甲，神情嚴肅：「攻擊？能追查到對方是誰嗎？」

　　「有人在和我爭奪馬克四十號的管理許可權，試圖讓馬克四十號帶著權杖離開。」賈維斯彙報說，「它來得悄無聲息，和一般的攻擊程式不太一樣。」

　　權杖！

　　蘿拉和托尼對視一眼，都吃了一驚。

　　托尼追問道：「賈維斯，你現在情況怎麼樣？」

　　「它剛剛離開了。」賈維斯的聲音有些不解，「它放棄了——它知道我在和你們溝通？」

　　蘿拉問道：「什麼叫『它知道你在和我們溝通』？有人在監視我們？」

　　「監視器。」旺達開口道：「這裡到處都有監視器。西崔克爾並不是最大的頭，他上面還有別人——他還在聽人指揮。」

　　托尼否定道：「這說不通。我一進來就讓賈維斯控制了這個基地所有的電子設備，包括所有的監控。」

　　蘿拉追問道：「旺達，你『看』到西崔克爾的長官是誰了嗎？」

　　旺達搖了搖頭。

　　「西崔克爾自己都不明白長官是誰，只有一個代號，叫『永恆』。九頭蛇為了保留實力，實施了嚴格的上下線制度。」旺達說，「而且……他們腦子裡的那些東西，我不太愛看。」

　　蘿拉皺著臉重複道：「『永恆』？」

　　「九頭蛇的老一套，砍掉一個頭，長出兩個頭，balabalabala。」托尼裝模作樣地掏了掏耳朵：「我都聽厭了，一點創意也沒有。再說，砍掉一個頭長出兩個頭，那不就是十頭蛇了嗎？」

　　話雖這麼說，托尼緊接著便聯繫了菲爾，讓他把飛機直接降落到基地前面。

　　「我想我們還是趕緊和其他人集合，趕快回去。」托尼說。

　　蘿拉又看了眼權杖，上面的寶石依舊散發著盈盈的光。

　　「賈維斯，你確定現在沒有威脅了是嗎？」

　　「是的，小姐。」賈維斯肯定地說，「一切都在我的掌控之中。」

　　托尼在通訊器裡通知其他人在外頭集合，蘿拉大老遠就聽到索爾的聲音，嗓音亮如洪鐘：「想抓我的錘子？銀毛小子，你還嫩了點。」

　　「這——不——科——學——」

　　隨著破碎的嗓音一起過來的，是被雷神之錘帶飛的皮特羅。

　　旺達叫道：「皮特羅？」

　　「嗨旺達——」

　　皮特羅抓著錘子在他們面前晃了一圈，又被錘子帶走了。

　　索爾說道：「服氣了沒有？」

　　「這不對。我要喊我妹妹過來試試。」皮特羅閃到旺達跟前，嚷嚷道：「嗨旺達！那個長頭髮的神說自己的錘子只有他自己能拿起來！」

　　托尼打斷了激動的皮特羅：「不如我們先回斯塔克大廈，然後你們想怎麼拿索爾的錘子做實驗就怎麼做實驗，如何？」

　　「你是斯塔克！」話音未落，皮特羅已經出現在馬克四十號旁邊，抓住了權杖柄：「旺達，看，我拿到權杖了，我們快走！」

　　「皮特羅，回來。」旺達歎了口氣，「我不是說過了嗎？」

　　皮特羅撓了撓頭發：「你不是使詐嗎？」

　　托尼小聲嘀咕道：「未成年。」語氣裡淨是即將要撫養一個未成年孩子的無奈。他對皮特羅擺了擺手，恢復正常音量道：「行，你試試能不能抱得動馬克四十號。賈維斯，你懂我意思？」

　　「誰是賈維斯？」皮特羅困惑地說。

　　托尼沒理他。史蒂夫、娜塔莎和克林特也到了，史蒂夫一手拎著昏迷的西崔克爾，一手指著正在和馬克四十號搏鬥的皮特羅說：「這孩子的精力豈止是旺盛，簡直就是旺盛過頭了。」

　　娜塔莎揶揄道：「不知道是誰經常睡不著覺，一早就出去跑圈的？」

　　史蒂夫挑了挑眉。「不得不承認，和他比起來，我可真是個老年人了。他們不光得到了超能力，身體素質也被強化了。特別是，這孩子的超能力也這麼特殊。」

　　「超音速可不是一般人的骨骼能承受得起的。」托尼觀察了一會兒皮特羅，馬克四十號暫時仍然處於上風，皮特羅沒法從它手裡拿走權杖，也沒法把馬克四十號扛起來。他評價道：「他的能力還有很大的提升空間呢。不過現在，誰也不要打架了——賈維斯？我們得趕緊回去。」

　　克林特敏感地問道：「出什麼事了？」

　　「賈維斯迎來了不速之客。」托尼簡單地說，「回去還有活要幹——旺達說西崔克爾上面指揮的另有其人。」

　　皮特羅最後是被賈維斯用馬克四十號打包帶走的。

　　他雖然速度極快，但畢竟還只是個孩子，缺乏實戰經驗不說，身體資料也早就被賈維斯分析了個透徹。他被取掉頭盔，穿著盔甲豎在機艙中央嗷嗷直叫的時候，旺達終於露出了難得的笑容。

　　「旺達你變了！你居然取笑我！」

　　旺達抿了抿嘴，看了蘿拉一眼。蘿拉立刻接收到了她的資訊，讓賈維斯把皮特羅放了出來。

　　反正飛機已經起飛了，他也跑不掉。

　　蘿拉看著旺達前去安撫自認為受到了妹妹背叛的皮特羅，兩人坐在機艙角落嘀嘀咕咕說著悄悄話。

　　「史蒂夫說得沒錯，他們確實應該去上學。」蘿拉臉上帶著笑，溫柔地說：「他們有權去過最普通的生活。」

　　「這個很容易安排。」接話的是菲爾，他早就收到了托尼傳送過來的資料，對馬克西莫夫兄妹兩個的情況已經有所瞭解。他說：「我們可以安排他們去中城科技中學就讀，說起來，那兒的校長和隊長還有點兒關係。」

　　史蒂夫感興趣地問道：「校長是誰？」

　　「他是森田的後代。」（注②）

　　「森田……」史蒂夫臉上露出了懷念的表情。

　　「又來了，懷舊的一套。」托尼咂了咂嘴。「如果一切順利，他們當然可以回去學校讀書。但是現在還有未知的威脅，把他們放出去並不見得是個好選擇。」

　　蘿拉知道托尼指的是還未曝光的九頭蛇，但她也想到了別的。

　　「他們暫時確實還不能進入普通人的世界。他們得先學會控制自己的能力，特別是旺達——你們都還記得她剛出現的時候毀掉的那一片樹林吧？」

　　史蒂夫他們都陷入了沉默。

　　「不好意思，我好像錯過了什麼？」托尼看看蘿拉又看看其他人，「所以這個『女巫』很厲害嘍？」

　　「她還破解了我的魔法。」蘿拉小聲說，「就是那個把皮特羅禁錮住的魔法。」

　　史蒂夫吃驚道：「那不是你——」

　　「不是我取消了法術，是旺達破解了法術。」蘿拉與索爾對視了一眼，又很快撇開臉，繼續說道：「他們的能力來自權杖上的寶石，而你我都知道那顆寶石有多厲害。我想他們急需的，是自我控制方面的訓練。九頭蛇才不會訓練他們控制能力——九頭蛇只喜歡他們爆發能量。」

　　娜塔莎安排道：「這樣吧，我回去審問西崔克爾，蘿拉訓練旺達，至於皮特羅就交給幾位男士了，如何？」

　　「啊，這麻煩的小鬼。」克林特抱怨道。

　　快要回到紐約的時候，他們收到了希爾發來的警告：羅斯將軍正在斯塔克大廈。

　　史蒂夫問道：「他來幹什麼？」

　　托尼冷哼了一聲。

　　「還能幹什麼？軍部一定已經收到了消息，現在來興師問罪——畢竟我們的行動未經授權，而以前幫我們搞定授權問題的神盾局已經倒臺了。」

　　娜塔莎補充道：「我有種不祥的感覺，他們可能會要求帶走西崔克爾。」

　　「或者，還有權杖和雙胞胎。」蘿拉轉頭看向旺達，旺達已經感受到了他們的心情，神色有些緊張。

　　「不，我不會讓他們帶走權杖和雙胞胎。」蘿拉轉過頭，露出了一個冷笑：「不要忘記，我現在可是阿斯加德人了。」                        

　　作者有話要說：

　　注①：指天生能夠攝神取念的巫師，《神奇動物在哪裡》中女主的妹妹奎妮就是一個攝神取念師。

　　注②：森田是美國隊長領導的咆哮突擊隊的一員。在《蜘蛛俠1》中，美國隊長已經成為國家戰犯，但彼得所在的中城科技高中仍然在使用美國隊長錄製的教育視頻。我記得曾有個鏡頭閃過校長的身影，是個亞裔。這是個合理的猜測，中城科技高中的校長的長輩曾經是咆哮突擊隊的一員，所以才會繼續播放戰犯錄製的教育視頻，力挺美國隊長。


第 69 章

　　地球人可管不著阿斯加德的事。蘿拉雖然籍籍無名，但對他們來說，索爾可是一個正宗的雷神。

　　洛基的權杖本來就是神域帶來的東西，暫存在地球上而已，被神重新拿回去難道不是天經地義？

　　現在唯一的問題是，蘿拉和索爾並不能真的回去阿斯加德——他們還要解決蘿拉和寶石的問題，更何況現在又牽扯到了一對未成年雙胞胎。

　　索爾提議道：「我們去找簡怎麼樣？」

　　「我覺得這不太可行。簡·福斯特一定在他們的監控範圍。」說這話的菲爾得到了一枚來自索爾的瞪視，菲爾尷尬地笑了笑，解釋道：「畢竟她可是在和一個神談戀愛。」

　　「那麼去我那兒怎麼樣？」克林特突然開口道，「弗瑞以前給我安排了一個安全屋。」

　　娜塔莎奇怪地問道：「他給你安排安全屋幹什麼？」

　　「這個嘛，」克林特撓了撓後腦勺，有點不好意思地說：「我不是一直希望能有一點正常人的生活嗎？弗瑞就幫了我一個忙——你知道，家庭啊，什麼的。」

　　史蒂夫不可思議地說：「你結婚了？！」

　　托尼也驚了：「兄弟，你瞞得可真夠深的啊。」他說完抬手看了看自己左手上的訂婚戒指，又看了看蘿拉手上的，補充道：「而且動作也很快。」

　　這真的是個震驚所有人的大新聞。娜塔莎裝出一副生氣的樣子，給了他一拳：「你居然連我都瞞著。」

　　「對不起啦。」克林特抱歉地笑了笑，又看向蘿拉，問道：「怎麼樣，去我那裡？除了我和弗瑞，再沒別人知道地點了。雙胞胎在那也會很安全。」

　　「你認為讓我們還有權杖和你夫人待在一起合適嗎？」旺達站起了身，她臉上是不贊同的神色：「我想她需要安靜和安全的環境，畢竟她又懷孕了。」

　　托尼和史蒂夫異口同聲道：「什麼？！你們連孩子都有了？！」

　　「而且是第二個。」旺達補充道。

　　這簡直比上一個新聞更讓人吃驚。

　　克林特深吸了口氣，一本正經地看向旺達，非常嚴肅地說：「我對你們倆的能力沒什麼特殊的想法，但是你能不能不要再不經我同意查看我的大腦了？既然你能看到那麼多，那你就該知道我有多麼討厭這種感覺——這種大腦不再受自己保護的感覺。」

　　旺達立刻低下了頭：「對不起。」

　　「嘿！」皮特羅握緊了旺達的手，臉上不太高興：「我妹妹可是在為你的老婆孩子著想！」

　　蘿拉輕輕拍了拍旺達的肩膀。

　　「我覺得旺達說的不錯，權杖不適合和孕婦待在一起，皮特羅的速度也會嚇到她。」

　　聽到這話的皮特羅對蘿拉呲了呲牙。

　　「她不會這麼容易被嚇到。」克林特神色複雜地說：「謝謝你為她考慮，旺達。但是你們準備去哪兒呢？」

　　娜塔莎一邊檢查飛機儀錶盤，一邊催促道：「我們最好快些做決定，因為飛機很快就要到紐約了。」

　　「你不會帶著他們回阿斯加德吧，蘿拉？」托尼懷疑地在蘿拉和索爾之間看來看去，左手不自覺地搖晃著：「你可剛從那兒回來沒多久，我不希望自己的未婚妻這麼快又要離我而去——」

　　「我們暫時不會回阿斯加德的。」索爾說著露出一個不懷好意的笑，故意道：「不過以後肯定得回去。」

　　托尼板起了臉。

　　「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為什麼我們不能直接待在紐約呢？」蘿拉突然靈光一現，脫口而出道：「我知道有個街口沒有攝像監控，我們可以在那兒落腳，然後稍作偽裝混入人群——紐約可是有好幾百萬人口呢。」

　　蘿拉選擇的落腳點在紐約布裡克街177A號旁邊。她上一次在這裡幻影移形的時候，紐約之戰都還沒有發生。

　　「這是哪兒？」

　　甫一落地，皮特羅便鬆開了抓住蘿拉肩膀的手。他一邊四處張望，一邊問東問西：「你那是什麼法術？空間瞬移嗎？旺達能學會嗎？旺達，你要是學會了這個，我們以後都不用坐飛機了——你為啥不直接用這個方法把大家帶出去，開什麼飛機啊？這可真酷……」

　　蘿拉可沒功夫聽皮特羅的嘮叨。安全起見，權杖由索爾保管，但他實在是太顯眼了，就算將阿斯加德的戰袍換成套頭衫，他走在街頭都是會被紐約員警攔下來盤問的那一類人——蘿拉正忙著給他和權杖施忽略咒。

　　「這兒不太對勁。」旺達的聲音有些緊張，她走過來扯了扯蘿拉的袖子：「蘿拉，這兒不對勁。」

　　這兒是不對勁。

　　蘿拉他們四人所在的小巷子仿佛變成了獨立於紐約之外的空間，一種看不見的屏障將他們和其他行走的普通人分割成了兩個世界。就算皮特羅正以超音速四處亂逛，甚至停下來在行人面前揮手，都沒有引起周圍行人的任何反應。

　　將虛擬空間重疊在現實空間之上，這是非常高明的空間魔法。

　　不過蘿拉已經吸收了空間寶石，按理說她應當能夠破解這個虛擬空間。

　　「不要緊張。」

　　一個光頭女人從街角拐進了小巷。她的皮膚白得幾近透明，身上套著黃色的僧袍，完全看不出年紀，此刻臉上正帶著慈祥的微笑。聲音正是從她口中發出的，她又重複了一遍：「不要緊張，我們沒有惡意。」

　　她身後跟著另一個穿著黃色僧袍的男人，與她不同，那男人膚色黝黑，蘿拉覺得自己仿佛在哪裡見過。

　　皮特羅已經回到旺達身邊，兩人照舊緊緊手牽著手。蘿拉上前一步，把雙胞胎擋在身後，但很快索爾也擋在了她前面。他沉聲道：「你們是誰？」

　　「很厲害的忽略咒。」那女人讚賞地說。她雙手合十，垂首對他們行了個禮：「我是古一法師，這位是丹尼爾法師，我們來自至尊聖殿。」

　　索爾警惕地問道：「你們是為了權杖來的？誰派你們來的？」

　　自稱古一法師的女人搖了搖頭。

　　「是，也不是。我知道你們需要一個落腳的地方，也知道你們遇到的困難。」她的眼睛越過索爾看向了蘿拉，似乎意有所指。

　　「但是你弄出來的陣仗可不像是要為我們排憂解難。」蘿拉說。

　　「哦，你是說鏡像空間。」古一法師微微笑了笑，一派雲淡風輕的模樣：「在這裡發生的事情不會影響現實世界，這是我特別準備的。」

　　「特別準備？為誰？」

　　「是，特別準備，為了她。」古一法師伸手指向蘿拉身後的旺達。

　　旺達此刻的臉色非常不好，嘴唇直打哆嗦，額頭上全是汗。她嗚咽著蹲了下來，雙手抱著腦袋，看起來已經瀕臨崩潰的邊緣。蘿拉連忙把她抱在懷裡，輕柔地撫摸著她的背。

　　「你對我妹妹做了什麼！」皮特羅這時才鬆開一直緊握著旺達的手，吼了一聲就徑直往古一法師沖了過去，像是要給她一拳。

　　可古一法師只是淡定地往一邊避了避身子，皮特羅便直直的鑽進了她憑空畫出的一個金色的圓圈內。下一秒，皮特羅原本站著的地方出現了一個金色的圈，他從圓圈裡跌了出來。由於蓄力打空，他一下摔了個倒栽蔥。

　　「這就不太好了。」索爾有些生氣了，錘子在他右手中飛快地打轉。這是他要發起攻擊的姿勢。

　　丹尼爾向前一步，擺出了迎敵的手勢，被古一法師伸手阻止了。

　　「並非我對她做了什麼，你們該問她自己做了什麼。」古一法師平靜地說，「她只是看到了太多她不能理解和接受的畫面。她的能力很強大，同時也很不穩定，極容易爆發。我預見到了這一點，所以為她準備了鏡像空間。」

　　「旺達？」蘿拉摸著旺達紅紅的腦袋，她正在發抖。

　　「誰是伊芙？」旺達從蘿拉懷中抬起頭，她瞳孔放大，裡面竟是濃厚的黑色：「你是誰？我又是誰？」

　　「旺達，你別嚇我！」皮特羅跪在一旁，滿臉擔憂地看著妹妹，不斷地呼喚她：「旺達！旺達！……」

　　旺達被兄長的聲聲呼喚喊得回過了神。她迅速轉過頭，像是幾百年沒有見過皮特羅似的死死盯著他，眼中又是激動又是悲傷，說出來的話讓蘿拉和其他人都摸不著頭腦：「皮特羅，你還活著？」

　　皮特羅不解道：「你在說什麼胡話呢旺達？」

　　「皮特羅！」旺達猛地起身抱住了他，像樹袋熊一樣攀附在皮特羅身上，眼淚糊了她滿臉，她不停地尖叫：「皮特羅！皮特羅！」

　　隨著她的尖叫，他們周圍的虛擬鏡像竟然出現了裂痕。

　　蘿拉站起身，雙手握拳，臉色陰沉。她質問道：「她到底看見了什麼？你給她看了什麼？」

　　「她比我預想中的要堅強，不過這也只是諸多可能中的一種罷了。」古一法師輕輕地說。她環顧四周，揮了揮手，破碎的虛擬鏡像便消失了。汽車鳴笛、行人絮語又重新回到了這個世界，古一微笑道：「我們為什麼不到聖殿中聊一聊呢？」                        

　　作者有話要說：

　　寫到至尊聖殿了，終於，我的劇情在不受控制的漂移過後又被我把住了方向盤！

　　身世之謎一步步揭開，激動地揣手手！開文的時候從沒想過自己居然能堅持寫這麼多！歐耶！


第 70 章

　　這是蘿拉第一次發現隱藏在紐約街頭的另一個秘密。

　　與美國魔法國會一樣，古一法師所說的至尊聖殿同樣採取了大隱隱於市的做法：他們的紐約分部就在蘿拉經常路過的布裡克街177A號建築裡，離她和莉蓮去的甜品店不過三百碼的距離。這裡的大門常年緊閉，誰都意料不到裡面竟然藏著數百件珍貴的法器，還有通向倫敦和香港聖殿的傳送門。

　　古一法師介紹道：「每一個分部都有專門的駐守法師，丹尼爾法師正是紐約聖殿的守護者。」

　　被點名的丹尼爾法師再次對蘿拉行了個禮。

　　這次的畫面讓蘿拉感到尤其眼熟，她猶豫著問道：「我們是不是在哪裡見過？」

　　「我有幸與你在街頭遇到過幾次，不過我想給你留下印象的大概是去年紐約之戰前一天的那次。」

　　蘿拉似乎想起來了一點兒。「我是不是撞到——」

　　「是的。」丹尼爾法師微笑著點了點頭。

　　「啊。所以你們秉承的宗旨是和巫師界一樣了？獨善其身？」蘿拉說道，「我並沒有在紐約大戰裡看到你們——不要誤會，我並沒有指責的意思。我只是不太懂你們的法則。要知道，既然你們的鏡像空間那麼厲害，那如果當時能將傳送門裡的齊塔瑞人關在鏡像空間裡消滅的話……曼哈頓島的損失也不會那麼慘重了。」

　　「復仇者們保護地球不受物理攻擊，而我們保護地球免於魔法傷害。」古一解釋道：「我們與巫師並不屬於同一個體系。巫師相信魔力來自於血液，而我們認為所有人都擁有這種力量，區別在於不是每個人都願意去相信並且發掘它。」說著她又轉頭看了旺達一眼，道：「當然，每個人的天賦決定了在這條路上能走多遠。」

　　「至於鏡像空間……」古一頓了頓，「任何空間法術在宇宙魔方的力量面前，都是虛無。」

　　這句話完全說服了蘿拉。

　　蘿拉沉默地走了幾步，突然眯了眯眼。她懷疑剛剛經過的櫥窗裡的一件紅斗篷對她揮了揮領子。但是等她再轉頭細看時，那件斗篷又仿佛是一件最普通不過的衣服一樣，靜悄悄的不動了。

　　「我們什麼時候能坐下來談正事？」索爾走馬觀花般的看著櫥窗裡的法器，一手拿著權杖，一手握著錘子。大概是對古一法師仍然心懷戒備，他的口氣有點不耐煩：「我父王儲藏室裡的東西才能稱得上寶物——等等，梅金吉奧德怎麼會在你們這裡？」

　　蘿拉順著索爾的目光看去，櫥窗裡展示的是一副金腰帶。

　　「這說不通。」索爾低頭看向自己的腰間，他已經將偽裝除去，露出了原本穿著的阿斯加德戰袍。他解開覆於腹前的鎧甲，露出一條與櫥窗中的腰帶長得幾乎一模一樣的金腰帶。

　　皮特羅仍然牽著旺達的手——又或者是旺達在緊緊攥著他，怕他消失似的。他好奇地問道：「什麼是梅金吉奧德？」

　　「它是力量腰帶，能讓使用者的力量翻倍。」索爾皺眉道，「明明它還在我這兒……」

　　古一臉上又露出了那種慈祥的微笑，蘿拉突然有種把她介紹給菲爾認識的衝動。她溫和地說：「力量腰帶並不止一條。數千年前，至上尊者阿戈摩托創建了至尊聖殿，有許多法器自那時起就為我們所擁有，具體的來源已經不可考。」

　　索爾悻悻地把鎧甲扣回去，嘟嚷道：「我父王肯定知道點什麼。」

　　蘿拉沉吟道：「你說你們有三個分部，紐約、倫敦和香港——那麼總部呢？」

　　丹尼爾法師回答說：「總部在尼泊爾的加德滿都。」

　　「尼泊爾……」蘿拉喃喃道，她腦海中似乎有什麼記憶碎片一閃而過。

　　皮特羅的叫喊打斷了她的回憶。

　　「它在動！」皮特羅突然對著牆上掛著的一副防風鏡叫嚷，「旺達，我覺得它喜歡我——你能感覺到嗎？」

　　旺達盯著那副防風鏡，眉頭擰在一起：「我不能感應非生物的心靈，你知道的，皮特羅。」

　　「法器選擇法師。」古一法師說道，「你可以摘下來試試。」

　　皮特羅摘下防風鏡戴上的動作花不了一秒。他驚喜地叫道：「我可以看到好遠距離的東西——哇，那是什麼，」他伸手調整了下眼鏡，「哦，那是紅斗篷上的走線。」他戴著防風鏡四處亂看，「大錘子我看到你的鬍子根了——你真的得剃鬍子了，那裡粘了一點兒麵包屑——你早上吃的麵包？啊，天花板——那上面有一隻蜘蛛，正在結網——」

　　索爾連忙放下錘子，抹了把下巴：「我以為法器選擇『法師』？這小子能演算法師？」

　　「不要羡慕哥。」皮特羅神氣活現，「這眼鏡真不錯，以後我奔跑的時候就不怕有風影響視線了。旺達，你也該有個法器。」

　　古一法師輕輕地笑了笑，說：「我認為你妹妹不需要任何法器。」

　　蘿拉問道：「為什麼這麼說？」

　　古一反問道：「你的魔杖呢，詹森小姐？」

　　蘿拉回道：「弄丟了。」

　　「非也。」古一搖了搖頭。「有些魔法太難駕馭，所以我們將之注入物體，以便運用自如；巫師的魔杖便是如此。魔杖選擇巫師，這是最普通的情形；可若是巫師本身的魔力強大到魔杖無法支撐呢？」

　　「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與你一樣，馬克西莫夫小姐的能量只能由自己控制，幾乎沒有合適的材料能夠當她能量的載體。」古一法師說著轉過了身，細細地盯著旺達看了會兒。她突然對著旺達說道：「她是特殊的，你已經看到了，對嗎？」

　　蘿拉聽見旺達似乎輕輕地「嗯」了一聲。

　　性急的索爾問出了蘿拉一直困惑的問題：「你們到底在打什麼啞謎？」

　　「這很複雜，我希望能單獨和詹森聊一聊。」古一法師對蘿拉做出一個「請」的姿勢。

　　索爾忙用權杖攔住她：「蘿拉？」

　　「你知道，這是最佳的談話方式。」古一法師似乎意有所指地往索爾手中的權杖看了一眼。

　　「沒關係。」蘿拉說，「索爾你在這裡和雙胞胎待在一起，先別出去，等我回來。」

　　「蘿拉？」

　　「相信我。」蘿拉又看了旺達一眼，跟著古一走向了另一扇門。

　　至尊聖殿真是處處有驚喜——這扇門後居然是沙漠。在她們走進來之後，原來的那扇門便消失了。

　　「我們現在在哪？」

　　「撒哈拉。」

　　「我們為什麼要到沙漠裡來？」

　　「在回答你這個問題之前——」古一法師微微側著腦袋，輕聲叫道：「小馬克西莫夫先生？」

　　四周沒有動靜。

　　「皮特羅？他在這兒？」

　　「我必須通知你，小馬克西莫夫先生——你留在這裡非常危險，也會讓你的妹妹處於十分危險的境地。」

　　「上帝啊，你為什麼總是能發現我？」皮特羅終於現身，他像是從空氣中憑空出現似的，臉上戴著那副剛到手沒多久的防風鏡。他連珠炮似的問道：「你說旺達會陷入危險？為什麼？你們會對她做什麼？那個丹尼爾會做什麼？」

　　古一法師說道：「如果你陷入了危險，你妹妹的能力便會因此失控，這並不難理解。」

　　「皮特羅你的能力變得更強了，」蘿拉低頭看向地上的沙子，「在索科維亞的時候你的奔跑會帶起風，那會讓人發現你的行蹤，可是現在……」地上的沙子都是平整的，好像從來沒有人在上面奔跑過。

　　「這是他的能力——他的能力本來就還有很大的進步空間。法器增強了這一點。」古一法師說著在空中畫了個金色的圈，「那麼現在，小馬克西莫夫先生，你該回去了。」

　　目送皮特羅離開，古一法師抹掉了半空中的傳送圈。她沒頭沒腦地提問道：「你明明可以通過攝神取念看到馬克西莫夫小姐大腦裡的事情，你為什麼不去做？」

　　「旺達的精神狀態很不好，攝神取念會傷害她的大腦。」

　　「那麼，這也是我單獨和你出現在這裡的原因。我接下去要做的事情，馬克西莫夫和心靈寶石都不適合待在現場——如果你希望你還是你自己的話。」古一說，「你知道為什麼你沒能察覺到小馬克西莫夫先生的存在嗎？」

　　蘿拉遲疑著說：「因為……他的能力增強了？」

　　「不，你是可以察覺的。說到底，他們也算得上是你的孩子。」

　　蘿拉渾身一僵。「我的孩子？」

　　古一到底都在說些什麼？是蘿拉理解的那樣嗎——自我，無限寶石，被無限寶石賦予能力的旺達和皮特羅……

　　「你擁有太多力量，卻總是擔心它們不受控制，最終自己被力量吞噬——你雖然在使用那些力量，卻總是隔了些什麼，這便是你無法第一時間察覺到小馬克西莫夫先生存在的原因。你在普通人的世界生活了太久，眼界已經被限制住了。」古一對她伸出了一隻手，白淨的手心正對著她的臉。「你缺乏的鑰匙是記憶。而我，選擇召回你的記憶。放輕鬆，不要抵抗我。」

　　「開闊你的眼界，睜開你的雙眼。」

　　這是蘿拉靈魂離體前聽到的最後一句話。


第 71 章

　　陽光和煦，是個會客的好天氣。老舊的鄉村小屋內似乎在舉辦一個簡陋的生日聚會，牆上掛著的除了彩色的剪紙，便是密蘇里州橄欖球隊的宣傳海報，用色和造型都十分復古；海報旁掛著的日曆上顯示，這是1979年。

　　小屋的主人是一對中年夫妻，黑髮黑眼，看樣貌應該是印第安原住民。按理說這個人種的長相相比白人來說，並不是一種容易顯老的長相，可夫妻倆卻早早地顯出了老態。

　　但是當人們看到已經在舉辦5歲生日聚會、卻仍然只能躺在搖籃裡接受大家的祝福，身量瘦小的生日會主人公時，便又覺得一切都說得通了。

　　伊芙·布萊克，時年五歲，身高不足70釐米，自出生起便大小病不斷，醫生斷定活不過七歲。

　　小屋外突然響起了汽車鳴笛聲。在這樣的小鄉村裡，居然駛進來一輛加長版勞斯萊斯。

　　「是斯塔克來了！」

　　人們奔相走告。

　　是了。若不是斯塔克慈善基金會的救助，伊芙·布萊克能不能活到五歲都要打個問號。

　　伊芙·布萊克並不是斯塔克慈善基金會救助的唯一的孩子，卻在某種意義上來說是最特殊的一個。她的生理機能從出生起就在退化，似乎她小小的身軀無法為她的生命提供能量似的，全美最頂尖的醫生聚集起來為她會診都無法診斷出她身體到底哪裡出了毛病。此外，她又和斯塔克工業的小王子安東尼·斯塔克同年同月同日生——這吸引了霍華德和瑪利亞·斯塔克的注意。

　　安東尼·斯塔克，又稱托尼·斯塔克，有點兒富人家孩子慣有的毛病：無視人間疾苦。

　　霍華德認為讓托尼見一見與他同一天生日的這個小女孩，比在長島的別墅裡給他準備豪華的生日聚會要有意義得多。

　　大人之間的人情往來自是不必多說，小托尼對這次行程興致缺缺。這裡又沒有巨大的摩天輪，也沒有繽紛的彩球和禮炮，甚至連霜淇淋和可供他拆卸玩樂的發動機也沒有。

　　只有一個半躺在搖籃床裡，佝僂著身體的醜八怪。

　　醜八怪有名字，叫伊芙，這是他媽媽告訴他的。瑪利亞媽媽希望他能和醜八怪伊芙做朋友。

　　可是伊芙活不了兩年了，他偷偷聽到爸爸對媽媽說的。

　　醜八怪伊芙穿著嶄新的裙子，在搖籃裡玩她的新玩具。那是斯塔克送來的芭比娃娃，金髮碧眼，穿著漂亮的公主裙。其實不光伊芙的身體受到了壓迫，她的視力也在退化——她現在只能看到大塊的色彩，比如父母的黑色頭髮，比如手中芭比娃娃金黃色的裙子，還有站在她搖籃床旁邊的棕色卷毛。

　　托尼有點無聊。可是他並沒有什麼地方可以去。

　　「你跟我說說話嘛。」托尼撅嘴道：「芭比娃娃有什麼好玩的。」

　　伊芙的聽力也退化了。她聽不太清托尼說了什麼，只是把頭轉向了他站立的方向，睜大了無神的雙眼。

　　那一下，托尼絕不承認自己被嚇到了。

　　托尼花了幾秒來適應那雙瞳孔泛白的眼睛。他站累了，有點兒想坐下來，可是小屋太簡陋了，所有的椅子都被拿到客廳去招待前來參加生日會的客人了。

　　托尼的眼神鎖定了醜八怪的搖籃床。搖籃床的一側是可拆的柵欄，這對一個小斯塔克來說根本不算什麼困難。

　　他成功地爬上了伊芙的床。

　　「我叫托尼，托尼·斯塔克。」托尼挪了挪屁股，找了個舒服的姿勢坐著，兩條腿半懸在空中來回搖晃。「我知道你叫什麼，你叫伊芙。」

　　伊芙對此沒什麼反應，只在模模糊糊聽到自己的名字的時候抬了抬頭，很快又擺弄起手裡的芭比娃娃來。

　　「你媽媽沒有教你別人說話的時候要認真聽嗎？」托尼不太高興，他覺得自己能坐在這裡和這個醜八怪說話已經很給面子了，要知道整個學校的同學都在討好他，活動的時候有多少女孩子穿過整個操場來找他，就為了能和他說句話？

　　托尼伸手揪住了芭比娃娃的頭髮，往旁邊一扯——他對安倍（注：法國物理學家，也是電流強度單位）發誓他只是輕輕的扯了一下，為了吸引醜八怪的注意——可是不知道為什麼，芭比娃娃的頭被他揪了下來。

　　完了，醜八怪怕不是要哭。

　　這時候托尼意識到，醜八怪也是個女孩子。而女孩子最喜歡哭了。

　　「對不起。」結巴了半天，托尼屈尊降貴地說出了這三個字，臉頰燒得通紅。接著他忙不迭地說：「我可以幫你修好，我很厲害的，我已經能自己組裝發動機了。」

　　伊芙根本什麼都沒感覺到。在她眼裡，明亮的黃色裙擺還在，當然，面前的棕色卷毛也在。一隻手伸到她面前，膚色和自己很不一樣，特別的白。

　　伊芙把芭比娃娃放進了那只手裡。

　　托尼松了口氣。醜八怪沒哭也沒告狀，還很配合的把娃娃的身體給自己了——托尼暗下決心，不能再叫她醜八怪了。

　　她叫伊芙。伊芙是個好聽的名字。

　　*

　　五歲的生日會仿佛還在昨天，伊芙·布萊克的身體狀況卻早已一天不如一天。再多的營養劑也無法挽回她身體機能的衰退，她的體內仿佛有一頭不知饕足的怪獸在不斷汲取本該屬於她的養分。

　　科學的求助手段走到了盡頭，印第安土著的原始方法毫無起色，伊芙麻雞的身體也讓巫師的魔藥無從下手。霍華德甚至考慮過使用美國隊長的超級士兵血清——但諸多考量之後，還是放棄了。

　　最終帶來好消息的，是從越南偷渡到美國的移民。

　　尼泊爾，加德滿都，有個叫卡瑪泰姬的地方。聽說那裡的至尊法師，可以讓癱瘓的人重新行走，可以治癒所有肉體傷害。

　　布萊克夫婦傾其所有，買來了前去加德滿都的飛機票。

　　費勁心力，他們找到了卡瑪泰姬，見到了現任至上尊者：古一法師。

　　古一法師像接受所有其他的傷患一樣，接收了伊芙·布萊克。在卡瑪泰姬，法師們通過靈魂來治癒肉體的傷痛，因為他們相信，在一切的盡頭，物質和精神本是相通的。

　　但是古一法師很快就發現，她的靈魂治癒療法，在這個女孩子身上，根本行不通。

　　因為傷害她身體的，就是她的靈魂。

　　這個問題十分棘手。古一嘗試將她的靈魂拍離肉體，可是結果只是讓伊芙的身體更加虛弱。伊芙的靈魂仿佛附骨之疽，不斷蠶食著她的生命力。

　　這種罕見的狀況，讓古一法師忍不住動用了阿戈摩托之眼的力量。

　　可接下來的事情更讓人覺得驚悚。伊芙在汲取阿戈摩托之眼的能量！只要將她和阿戈摩托之眼放在一個同一個房間，她的身體情況就肉眼可見地好轉起來。

　　她到底是什麼？

　　古一法師對此十分警惕。汲取伊芙生命力的靈魂應當是受了重傷，只能萎縮於凡人的體內，靠凡人的肉體進行自我修復，這也是伊芙身體如此糟糕的原因；她是否應該趁著這女孩的靈魂尚在恢復期，想方設法將其消滅？留下它，是不是會給地球帶來更大的、不可預知的災禍？

　　不能怪她，在地球安危和個人生命面前，古一只能選擇前者。

　　沒有人知道古一法師那晚開啟阿戈摩托之眼之後看到了什麼未來。

　　但是各種方法用盡，伊芙·布萊克仍舊只活到了七歲。

　　*

　　這些是什麼？阿戈摩托之眼——那是時間寶石嗎？這個叫伊芙的女孩，還有時間寶石——這些和自己有什麼聯繫？

　　「開闊你的眼界，睜開你的雙眼！」

　　蘿拉仿佛聽到古一法師的聲音。

　　「這些只是最表面的東西……你要看的，要記起的，遠遠不止這些……」

　　*

　　蘿拉漂浮在宇宙中。

　　不，這可能算不上正常的宇宙——蘿拉看過NASA拍回的照片，他們所處的宇宙不是這樣子的。

　　但那是地球科學家的想法。

　　她在哪兒？

　　蘿拉覺得自己似乎快速地掠過了許多扇門，每一扇門內都是不同的世界。大多數門都虛掩著，蘿拉只得窺見一斑；有一個世界卻門戶大開。

　　多元宇宙。

　　蘿拉腦子裡突然冒出來這個詞。

　　她小心翼翼地順著打開的大門望去，裡面色彩斑斕，卻毫無人氣。

　　紫色的那塊色彩突然睜開了兩隻圓圓的眼睛，死死盯著蘿拉。

　　蘿拉奪門而逃。

　　那是多瑪姆，多元宇宙黑暗維度的領主，超越時間的存在，以吞噬其他星球甚至其他宇宙為生。

　　她為什麼會知道這些？她在尋找什麼？

　　在不停地奔跑中，她似乎穿梭了時間和空間。她找到了自己存在的宇宙，看見了這個宇宙最初始時的大爆炸——

　　還有與宇宙大爆炸同時產生的一個智慧生物：

　　復仇女神涅墨西斯。

　　而她的王冠上……是六顆蘿拉無比眼熟的無限寶石。

　　在相當長的一段時間內，整個宇宙只有涅墨西斯一人。與多瑪姆不同，她渴望交流和陪伴——她利用自身的能量，以自己為範本創造了生命，可最終這些被創造出來的生命總是缺乏一樣東西：靈魂。

　　她能控制和修改靈魂，可偌大的宇宙竟沒有其他靈魂能讓她擺弄。

　　獨自漂浮在宇宙中的復仇女神最終厭倦了自己的存在，她選擇了自爆來結束一切。爆炸產生的除了心靈、空間、靈魂、力量、時間、現實六顆無限寶石之外，還有代表涅墨西斯個人意志的自我。

　　不，不止這些。

　　蘿拉伸出手，有一粒碎片在她手心跳動。如果不是蘿拉與它之間那微妙的聯繫，它就像宇宙中最普通不過的一粒塵埃。

　　這是涅莫西斯最想丟棄的，渴望交流、渴望被愛的，自己最為軟弱的那一部分靈魂。                        

　　作者有話要說：

　　可以看出寶石起源設定與MCU不太一樣了，偏向漫畫裡的說法，也加了自己的私設。

　　不知道我表達得夠不夠清楚……( ☉ _ ☉ )


第 72 章

　　處在能體驗到時間流逝的維度絕對是復仇女神的不幸。漫長的、沒有盡頭的獨處之中，她體內渴望關愛的火焰逐漸熄滅，取而代之的是毀滅整個世界的決心。

　　她拋棄了自己最具備「人性」的那一部分。

　　數億年中，七顆寶石就那樣漂浮在宇宙之中——最先產生自主意識的，是自我。它通過吸收周圍星球的能量，讓自己越來越龐大，能量越來越充沛。

　　此時的宇宙已經與之前不同了。許多星球都進化出了智慧生物，這讓它感到略微的欣喜；就算已經失去了曾經身為復仇女神的記憶，它也仍然希望能找到自己的同類。

　　自我以能量幻化出肉身，行走在各個星球之間，接觸各類智慧生物。

　　可惜的是沒有一種生物能讓他感到滿意。

　　那些生物，不論肉體還是靈魂，都既弱小，又可悲。

　　失望的自我如同曾經的復仇女神一般，決心要毀滅整個宇宙。黑暗領主多瑪姆的存在給了他靈感：他選擇的方式，是像吞噬掉身邊的星球一般，吃掉整個宇宙。

　　唯一的問題，是七分之一的他沒有足夠的能量來完成這項偉業。

　　這大概是最值得慶倖的地方了：自我之石忘記了自己只是復仇女神的七分之一。他喪失了之前的記憶，對宇宙中流傳的無限寶石的傳說無動於衷。

　　他有自己的辦法。

　　他化身為雄性，利用雄性的生理優勢，去到各個星球上瘋狂地播種——不光是繁衍後代意義上的，也有字面意義上的。他在經過的所有星球都種下了一種特殊植物的種子，一旦他得到了足夠的能量，他就可以在一瞬間發動所有植物吞噬其所在的星球。

　　他一直沒能找到合適的、遺傳了他能力的後代來作為能量源，而托他的福，那粒微不足道的宇宙塵埃在飄蕩了許久之後，終於找到了最適合的載體——自我和華納神族公主的女兒，蘿拉。

　　所以，華納神族和奧丁的推斷雖然不太準確，但也極度接近事實：蘿拉並非「自我」，而是復仇女神拋棄的那一粒靈魂碎片。在自我發現蘿拉的存在之前，她便被封印了神力，送往地球。

　　簡而言之，我生了我自己。

　　蘿拉的大腦一瞬間突破了屏障——

　　她記起了作為復仇女神的一部分，獨自在宇宙中漂浮的那億萬年，希望和失落交替，恐懼和渴望輪回；

　　她記起了穿梭在各個星球、各類智慧生物之間的自己，身為碎片的她只希望能找到合適的宿主以滋養自己破碎的靈魂；

　　她記起了被布萊克夫人生下來的那一霎，房間裡站著的巫醫、激動到顫抖的布萊克先生，還有窗外的陽光和鳥鳴；

　　她記起了在華納海姆的林間小道散步的芙拉和自我，這回不再是幻想，那時她就在芙拉的肚子裡，分明感受到了芙拉的幸福……

　　億萬年，億億年……

　　時間的痕跡在她的腦海中炸成了煙花，蘿拉渾身顫慄，被這巨大的信息量迎面衝擊。兩行清淚從眼眶中滴落，順著臉頰滑了下來。

　　在她得到最合適的身體，最放鬆警惕的時候，她的記憶跟著神力一起，被奧丁封印了，再無影蹤。

　　不，這根本不是奧丁的選擇。奧丁根本不知道她擁有這些記憶。

　　這是她自己的選擇。

　　布萊克夫婦給了自己最想要的全心全意的關愛，宿體伊芙死亡後的畫面讓她看到了生命的意義，芙拉，還有芙拉——她明明知道蠶食自己生命力的，就是自己肚子裡的那塊東西，可她還是那麼愛它，拼盡全力也要把蘿拉生下來。

　　是蘿拉自己，想要以最平凡的面貌，開始新的生活。

　　她存在的全部都是巧合，這是她唯一發自內心的選擇。

　　*

　　「……詹森？」

　　「你知道，我並非詹森。」蘿拉緩緩抬起頭，臉上的淚水還沒有幹。

　　明明她們還在撒哈拉，但周圍已經不再是沙漠景色了。高聳的樹木，略顯老舊的街道，還有和記憶中一樣破舊但溫馨的小屋。

　　那是伊芙的家。

　　一隻小鳥嘰嘰喳喳地跳到古一法師的肩膀上，歪著腦袋啄著古一伸過來的手指。

　　「你創造了這些。」

　　「我沒有改變現實，數萬年之前，這裡本該是這樣。」蘿拉說。

　　她緩緩地走進布萊克家的小屋，斑駁的牆壁上仍舊掛著色澤鮮豔的剪紙星星、1979年的日曆和海報，似乎主人只是臨時出去了還沒回來。

　　「伊芙·布萊克。」古一輕輕拂過桌子上的生日賀卡，眼中終於閃動了平靜之外的情緒。「我能看見沒有你之後的未來，可有你的未來一直是個謎。」

　　「我得要說聲謝謝你。」蘿拉輕輕瞥了她一眼，「但你不光動用了時間寶石。你在和多瑪姆做交易。」

　　「是的。」古一十分爽快的承認了。「在找到能接任我的下一任至尊法師之前，我會一直這麼幹——我也知道死亡總有一天會降臨，但在它來臨之前，總是有那麼多事情還沒有做完。」

　　「是啊……死亡賦予生命意義，讓人知道時光短暫，去日無多。」蘿拉盯著牆上的日曆，歎道：「這很奇怪，一個能操控時間的超宇宙級生物最終卻被時間操縱。」

　　「你依靠時間寶石活了這麼久，就沒有覺得有些孤單嗎？」蘿拉看向古一法師，又自顧搖了搖頭：「你害怕。所以你的身邊總是不缺弟子。」

　　古一沒有反駁。

　　「她以為我是最脆弱的一部分，卻沒想到我現在已經快要取代她了。」蘿拉的嘴角露出了嘲諷的笑容。但當她走進伊芙的房間，看到那張略微褪色的小床時，滿心滿眼都寫上了「溫柔」二字。

　　「你想要收回時間寶石嗎？它本來就是你的一部分。」

　　「我不需要它。」蘿拉搖了搖搖籃床，摸到側邊的搭扣時露出了一點微笑。「其實我什麼都不需要——曾經，我對自己所處的狀態很滿意。最普通的生命，父母、朋友、愛人，有愛有恨——涅莫西斯才是最懦弱的，她從不敢承認這就是她最想要的生活。」

　　「可是當你想要保護自己所愛的人，想要守衛所擁有的一切，你就不得不拿起武器。特別是，從某種程度上來說，那個敵人，就是我自己。」

　　說完這句，蘿拉揮了揮手。房屋和道路都消失了，只剩下高高低低的樹木。

　　*

　　「蘿拉？」

　　看到蘿拉出現，索爾連忙放下了手中的啤酒杯。此前他正舒舒服服地坐在沙發上喝酒，權杖和錘子都被擺在他手邊。

　　蘿拉沒應聲，只是看著他發呆。

　　索爾從沙發上站起了身，走到她面前。他比蘿拉高出許多，也明明就是阿斯加德諸神之中最強壯的一個，可他拍到蘿拉身上的手掌卻輕得不可思議：「你怎麼了，蘿拉？是不是那個古一對你做了什麼？」

　　與他輕柔的動作不同，他的語氣裡滿是想要立刻掄起錘子去和古一打一架的強硬。

　　「我沒事。只是有點兒……」

　　蘿拉沒有說完。她突然上前一步，抱住了他。

　　「蘿拉？」

　　索爾的聲音中有不解，他伸出大手摸了摸蘿拉的腦袋。

　　現在蘿拉能夠很明顯的感受到索爾與地球人的不同。明明經歷著同樣的時間，托尼的生理機能會不斷老化，索爾的力量則會越來越強大。

　　但就像奧丁和弗麗嘉所說，就算是神，也無法違背自然法則。生命終有壽數，他們終究和自己不一樣。                        

　　作者有話要說：

　　看出來了嗎？！告訴我看出來了嗎？！

　　是的，根據我全新的設定，蘿拉和星爵同一個老爸！

　　這是一種很複雜的關係，我生了我自己和我兄弟，另外的我想控制我……

　　看過HP的，可以想一下蘿拉和涅莫西斯、星爵他爸自我的關係有點兒像哈利波特腦子裡的魂片、伏地魔主魂和斯萊特林掛墜盒的關係……

　　想不到吧！驚不驚喜，意不意外？

　　給自己打個小廣告：這文還有一點劇情就要結束了，後面會寫點番外，然後我準備寫現言換換腦子了……

　　戳進我的專欄，點擊「生活是」下面的《心肺復蘇》，是集團太子爺X晉江渣作者的小甜餅，第一章放出了，可以先看看合不合口味喲！


第 73 章

　　「你想現在就做這個嗎？」

　　索爾滿臉都是不確定。他眉頭緊皺，擔憂地說：「你不是覺得它有很強的自主性，產生了意識什麼的……」

　　「你們在說什麼呢？」皮特羅詢問的望向自己的妹妹，但旺達只是面色嚴肅地看著蘿拉。

　　而蘿拉，則凝視著權杖上散發著藍色光芒的寶石。

　　「這東西有點奇怪……」皮特羅此時又戴上了他的寶貝防風鏡，他疑惑地說：「我以前一直以為它是藍色的。可是透過這副眼鏡看，它明明就是黃色的。」

　　「它一直都是黃色的。」旺達說。她終究還是沒忍住，問道：「你真的覺得你可以控制它了嗎？」

　　「為什麼不能呢，我的孩子？」蘿拉抬頭朝她笑了笑。

　　旺達和皮特羅的存在為蘿拉提供了一個全新的思路，但蘿拉也知道，其他人並不會同意她的做法。

　　尤其是史蒂夫。

　　不過總有一天，這一切終會像達爾文的進化論一樣順理成章。

　　蘿拉伸出兩根手指，毫不費勁地將心靈寶石從權杖上取了下來。輕輕一捏，寶石外層便化成了細砂從指縫間掉落，露出了裡頭心靈寶石的真容。

　　那果然是一顆黃色的寶石。這回它安安靜靜地躺在蘿拉手心，什麼動靜也沒有。

　　蘿拉輕笑：「你也只能糊弄糊弄失去記憶的我，對吧？」

　　她合上手掌，再攤開時，手心已經沒有了寶石的蹤跡。

　　這不是索爾第一次看見蘿拉吸收無限寶石。但他還是頗為緊張地追問道：「怎麼樣？有什麼奇怪的感覺嗎？我是誰，你還認識我吧？」

　　蘿拉笑道：「你是索爾·奧丁森，阿斯加德的雷神……還是我的哥哥。」

　　索爾也咧嘴笑起來：「感覺沒什麼大問題嘛。」

　　「對，沒什麼問題。」

　　寶石已經被吸收，蘿拉並不想繼續待在至尊聖殿了。涅莫西斯的記憶對她還是產生了一點影響；從前她只會在受到傷害、感到絕望時產生藐視地球生命、毀滅一切的想法，而現在，她自然而然地已經完全不把什麼國防部和羅斯將軍放在眼裡。

　　不過她還是會以地球人的準則處事，而這一切只是為了不讓自己愛的人難做。

　　她旋轉著自己左手中指上的戒指，撫摸著上面的粉色鑽石，向雙胞胎宣佈：「你們現在有兩個選擇——留在這，跟古一去卡瑪泰姬學習控制能力。或者跟著我回斯塔克大廈，我親自看顧你們。」

　　旺達和皮特羅對視一眼。

　　「我們跟你走。」

　　斯塔克大廈四十層只有希爾一人。在她意識到憑空出現在客廳中央的是蘿拉一行人之前，手//槍已經被她從腰間拔出，對準了來客。

　　不愧是特工之王尼克·弗瑞的得意弟子。

　　哦，還有不知從哪裡竄出來的機槍和鐳射發射器——重新裝修斯塔克大廈的時候，托尼一定提高了安防措施。

　　沒想到會這麼靈敏。

　　不過也是，托尼，還有他的父親霍華德，是蘿拉見過的放眼宇宙都少有的聰明人。

　　「是你們……」希爾松了口氣，把槍別回腰間，四周的武器也悄悄縮進了牆壁裡。「你們怎麼這麼快回來了？托尼說你們會在外面待一陣……」

　　話音未落，叮咚一聲，電梯門開了。托尼從電梯裡走了出來。

　　「賈維斯說你們回來了。」他走過來，十分自然地摟住蘿拉的腰親了親她的臉頰，然後才繼續道：「怎麼，計畫有變？我正準備和你們聯繫呢。」

　　蘿拉問道：「羅斯怎麼說？」

　　托尼伸手撓了撓後腦勺，模樣有些彆扭：「無非是那一套……」

　　房間裡立刻響起希爾無奈的聲音：「老闆。」

　　索爾已經靠在吧台旁邊，上下拋著一隻酒杯：「怎麼了？」眼神卻不自覺地瞟向了旺達。

　　這次旺達緊緊閉著嘴。她牽著皮特羅的手，什麼都沒說。

　　「空手而歸，羅斯不太高興。」托尼深吸一口氣，從希爾手中接過了平板。「但是這沒什麼大不了的，羅斯這個人就是這樣。」

　　托尼在平板上敲敲點點，最後五指一收一放，平板上的內容被投影到了牆壁上。他臉部肌肉有些抽搐：「這才是大麻煩。」

　　「近日，索科維亞發生了一起武裝襲擊，現場出現了鋼鐵俠托尼·斯塔克旗下的機器戰甲。據不完全統計，有大概三十二名索科維亞民眾在此次襲擊中死亡，房屋和其他建築也都受到不同程度的損毀。索科維亞最富盛名的聖保羅大教堂在此次襲擊中遭到了毀滅性的損害。根據斯塔克工業新聞部發出的消息，這些戰甲是鋼鐵俠托尼·斯塔克為保護當地平民免于九頭蛇攻擊而派出的。但當地居民認為是復仇者聯盟無組織無紀律的行動造成了這一悲劇。」

　　「他們說索科維亞有九頭蛇基地。」被採訪的一位男士滿臉淚痕，情緒十分激動：「誰能證明這裡有九頭蛇？誰能證明他們自己內部沒有九頭蛇？全世界的人都知道神盾局被九頭蛇滲透過！」

　　另一位男士面色平靜，氣質儒雅，說出來的話卻擲地有聲：「復仇者聯盟以為自己又為世界和平作出貢獻了，他們再次取得了勝利——可是事實真的如此嗎？以犧牲無辜者為代價取得的勝利根本就不是勝利。」

　　「關於此次復仇者聯盟對索科維亞九頭蛇基地採取的行動，美國國防部發言人詹姆斯·羅迪上校表示毫不知情。聯合國安全理事會嚴正警告美國要管好國內的超級英雄團體，在今天緊急召開的白宮新聞發佈會上，總統艾理斯親自出現在現場接受記者提問，表示將會敦促參眾兩院推動超級英雄註冊法案的實施，以便解決當前面臨的難題。」

　　托尼按下了暫停。

　　「就像我之前說的……他們不信任我們。」他對雙胞胎點了點下巴，「有什麼好辦法能解決這種問題嗎？」

　　「我們不能公佈九頭蛇基地的位址、照片，或者任何資料，因為那會引起民眾恐慌。上一次神盾局資料洩露的餘震還在。」希爾一邊說一邊搖頭，「更何況這治標不治本。總統和國防部的意思都是要重新審視復仇者聯盟的存在，將之納入國家防衛體系，接受上頭的直接領導——」

　　索爾插嘴道：「就像最普通的士兵一樣？」

　　希爾抿了抿唇：「是的。」

　　「但是現在，就算是曾經的美國大兵都不會願意聽任政府指揮。」托尼攤開了雙手，「史蒂夫直接走人了。我想他應該是去找他的魔法女友談心去了。克林特覺得這簡直是荒謬，帶著娜塔莎和我的班納博士，」說到這裡，托尼恨恨地咬了咬牙，「把我的得力搭檔一起帶走了，說是去獨眼龍給他準備的安全屋。」

　　蘿拉有些疑惑：「娜塔莎也走了？」

　　「啊，她一直是最會審時度勢的那個人沒錯——不過我覺得，」托尼湊到蘿拉耳邊，悄聲說：「她和班納之間有點兒問題。」

　　蘿拉立刻懂了。

　　班納博士是最不能被實名制的那一個。

　　「所以，我們現在能做什麼？什麼也做不了。」托尼在客廳來回踱步，沉默了一會兒，他突然說：「超級英雄註冊法案只有兩種結果——我們接受它，和我們被迫接受它。後者只會讓我們陷於被動。更何況，其實我也覺得該為發生的這些事負責。」

　　「你確實——」

　　皮特羅說了三個字之後又住了嘴。他看了看旺達，又抓了抓淩亂的頭髮，支支吾吾地說：「我也不知道。我現在根本搞不清楚了。但是我相信旺達，她總比我聰明。」

　　希爾挑了挑眉。她說：「還有評論說這個世界之所以變得越來越危險，是因為有復仇者聯盟這樣的超級英雄存在。」

　　「胡說八道。」索爾說。

　　蘿拉輕聲道：「……秩序和混亂並不是截然對立的，人類最大的錯誤在於想要控制自己無法控制的東西。」

　　「蘿拉？你在說什麼？」

　　「不，沒什麼。」蘿拉微微笑了笑。「總會有辦法的，不是有句話說，路都是人走出來的嘛。」                        

　　作者有話要說：

　　本來想在評論裡回復的，但是怕影響後面來的讀者的體驗，所以在這裡再解釋一下：

　　漫威電影宇宙中，無限寶石只有6個，星爵的爸爸自我是一個星球，屬於天神組。

　　我構思這個故事的時候，就改變了這個關鍵性的設定，參照了漫畫：在漫畫中，無限寶石有7個，第七個是自我。它們都是由復仇女神涅莫西斯自爆分裂而來，相當於七個靈魂碎片，其中自我是完全繼承復仇女神意志的那一個，就好比哈利波特中伏地魔的主魂。

　　蘿拉是復仇女神自爆時的意外，就像伏地魔無意中將靈魂碎片遺留在哈利腦袋裡一樣，蘿拉這個靈魂碎片也是無意中的巧合。在本文的設定中，她是復仇女神最具人性的那部分。她不像另外6顆寶石那樣有具體的功能性，而是像主魂「自我」一樣擁有復仇女神所有的能力（當然全部弱化了）

　　看過《銀河護衛隊2》的人都知道啦，星爵的爸爸伊戈（即自我）能在一瞬間炸掉所有圍捕星爵的至高星飛船（就是那個全身金色的人類種族），還熱衷於到處生孩子。星爵就是伊戈和地球女子生下來的孩子，在電影中是唯一繼承了伊戈天神基因的人。

　　這麼說伊戈勾搭上一個華納神族也並不是不可能的事：）

　　蘿拉身體裡的靈魂碎片，在漫長的漂浮中，尋找過很多宿主，但是就像不是所有人都能手握無限寶石一樣，大多數宿主無法承受碎片的能量和索取，直到一個完美的肉體：蘿拉出現了。

　　於是我們就有了女主：）

　　那麼，就有了一個鬼畜的總結：我和一個華納神族生下了我自己和我兄弟，另外的我還老是想拐帶我去毀滅世界。

　　沒錯，星爵也算得上是蘿拉的孩子哈哈哈哈哈哈哈太鬼畜了

　　然後我又要推一下我的新文了【對手指。

　　如果對現言不感興趣的話，下下本的神盾小豆丁日常文也不想看嗎【揮手絹~~~


第 74 章

　　就算有艾理斯總統急切敦促，以美國政府的行政效率，超級英雄註冊法案還得有一陣才能出來。並不是所有人都將問題根源歸結在復仇者聯盟身上，畢竟，超級英雄對世界和平的貢獻有目共睹。

　　作為第一個高調出現在世人眼中的超級英雄，除去鋼鐵俠的身份，托尼·斯塔克本人的富豪魅力也給他加了不少分。財大氣粗的斯塔克工業曾和神盾局合作成立了災害控制局，在神盾局垮臺之後，斯塔克工業依然兢兢業業地支援著各類災後重建工作。

　　如果說斯塔克用錢征服世界，那麼一窮二白的美國隊長就完全是依靠個人魅力和歷史濾鏡了。托他老隊友後代的福，中城科技中學聯合其他兄弟學校，組織學生舉行了小有規模的遊//行，以此來聲援美國隊長及其所在的復仇者聯盟。

　　「壞人做壞事難道還要怪員警盡忠職守嗎？」一位高中生模樣的女孩對著採訪鏡頭展開了寫著「我們愛復仇者」的橫幅，「他們所做的不光是維護世界和平，他們還是自由的捍衛者！他們不該被政府綁架！」

　　旁邊插進了一個孩子氣的聲音：「說的沒錯，相比懷疑超級英雄裡有九頭蛇，那些大肚子的政客才更有可能被九頭蛇滲透吧！想想史丹議員！」

　　「暫停。」蘿拉說。她盯著電視螢幕裡頭髮四處亂翹的棕發小孩，那孩子看起來十一二歲，聲音還帶著兒童的稚嫩。鼻頭有一點可愛的小雀斑，身上穿了一件畫著鋼鐵俠標誌的T恤。

　　「那不是彼得嗎？彼得·派克？」

　　「對，是那個小鬼。」托尼正在把果醬抹到麵包片上，聽到這個略略抬了抬頭，「我們能不看這玩意了嗎？這簡直讓我連早飯都吃不下去了。」

　　蘿拉關掉了電視，走過去摸了摸他的腦袋。

　　托尼順勢把整個腦袋都鑽進了蘿拉懷裡。他扔掉了手中的麵包片，一邊的臉頰貼著蘿拉的小腹，聲音悶悶地，說出來的話比剛剛電視裡的小彼得還要孩子氣：「這樣一點也不斯塔克。」

　　蘿拉哭笑不得：「誰規定了一個斯塔克應該是什麼樣子呢？你就是托尼啊。」

　　「是啊，但我也是鋼鐵俠。」托尼歎了口氣，「這真是我第二不想看到的畫面。」

　　「第一是什麼？」

　　不用托尼回答，蘿拉已經感受到了他全身突然散發出來的絕望。吸收心靈寶石的她再也不用借用巫師的攝神取念咒語——她能看到托尼腦子裡的畫面，那是一幅讓人絕望的場景。

　　比所有人都死去更讓人絕望的，是其他人都死了，只有自己還活著。

　　什麼都沒擁有過的涅莫西斯尚且受不了整個宇宙只有自己一人，切身體驗過親情、愛情和友情陪伴的托尼，要怎麼面對整個世界滅亡之後獨自倖存的悲哀？

　　托尼突然問道：「洛基的權杖……還在你們手裡嗎？」

　　蘿拉完全能猜想到托尼想要做的事情。

　　「不。我和索爾把它送到了一個絕對安全的地方……絕對安全。」

　　「好吧。」托尼的鼻頭在蘿拉小腹上蹭了蹭，他深吸一口氣，像是要把蘿拉的氣味吸進肚子裡似的：「雙胞胎人呢？等等——這種感覺——果然很像提前養育了兩個未成年。」

　　托尼終於抬起了臉，故意裝出一副受不了的表情：「而且他們還在和我搶女人。」

　　蘿拉笑了：「他們現在肯定就在彼得那附近，皮特羅最喜歡看熱鬧了。」

　　「那個傢伙，要不是有旺達看著，不知道能闖多少禍。不過他到底只是速度快而已，說到旺達……你覺得放任她在人群裡是個好主意嗎？」

　　「她什麼都明白。」蘿拉的手從托尼毛茸茸的腦袋上移到他的耳朵旁，輕輕揉捏著他的耳垂。「而且，放寬心，無論他們做了什麼，我都能把攤子收拾乾淨的。」

　　托尼皺了皺鼻子。

　　蘿拉繼續說道：「他們也該去念書了，就算不想學點什麼，也總該有些普通的同齡人做朋友，不能總是兩個人相依為命。我看中城科技中學就挺好——菲爾說是要去那兒當教務主任了。」

　　托尼伸手抓住了蘿拉使小動作的手指：「這些都不算緊要，以後再談。你不覺得你最近花費太多心思在雙胞胎身上，忽視了你的未婚夫嗎？」

　　未婚夫三個字被加重了音量予以強調。

　　蘿拉恍然大悟：「真的嗎？好像有這麼回事。」她說著露出了一種誘惑的表情，那是她從娜塔莎身上學來的：「我記得我答應過你，要把新制服穿給你看的。」

　　托尼臉上露出了曖昧的笑容。

　　真奇怪，要是這副表情出現在任何別的男人身上，蘿拉都會毫不猶豫地把對方扇飛，叫他後悔來這世間走一遭；可是在托尼臉上看到這種表情，她的心臟只會變得非常柔軟，柔軟到……像水一樣，可以包容托尼的所有。

　　「老闆？」

　　托尼發出一聲懊惱的聲音。「不是吧，現在這個時候？」

　　蘿拉輕輕拍了拍他的腦袋，帶著點安撫的意味。她鬆開托尼站到了旁邊。

　　希爾抱歉地看了他們一眼。然後她語氣沉重地說：「總統遇刺了。」

　　托尼不可思議道：「什麼？！」

　　「艾理斯總統遇刺了，就在剛才。根據我得到的消息……」希爾頓了頓，「一槍斃命，不治身亡。」

　　蘿拉問道：「麥克達夫呢？」

　　「根據史莫德思小姐傳來的消息，傲羅部的麥克達夫似乎誤服了某種魔藥，整個人現在神志不清，已經被他們帶回魔法國會受審了。」

　　「這聽起來是有預謀的行動。」托尼說。

　　「可能是吧，但是這還沒有結束。」希爾做了個深呼吸，才繼續說道：「隊長當時就在附近，立刻趕過去了。他和狙擊手打了個照面，過了幾招，然後扯掉了對方的頭罩。」

　　托尼挺直了腰：「熟人？」

　　「根據現場傳來的照片和資料庫的面部資訊比對，殺死總統的狙擊手和已經宣告死亡七十幾年的詹姆斯·巴恩斯中士相似度接近百分之九十。」

　　「巴恩斯中士……」

　　「是的，就是隊長曾經最好的朋友。」

　　沒過多久，史蒂夫從上次與羅斯將軍不歡而散之後，第一次重新出現在斯塔克大廈。

　　「那就是巴基，我會認不出他來嗎？」他整個人是難得的急躁，與平時氣定神閑的溫和模樣相差甚遠：「我不知道他為什麼會變成那樣，他的一隻胳膊——他的一隻胳膊是金屬的。一定是當年從火車上掉下去的時候摔斷了——是誰給他按上了機械胳膊？是誰在控制他？！」

　　「你冷靜點，隊長。」

　　「你要我怎麼冷靜？！那是巴基！七十年前我沒有能留下他，同樣的錯誤我絕不會犯第二回。」

　　其他人都沒再說話。

　　史蒂夫在房間裡走了幾個來回之後，終於稍稍平復了點心情。他對希爾道歉道：「抱歉，希爾。我只是……我只是沒辦法控制自己。扯掉頭罩，重新看見那張臉的一瞬間——我仿佛又成了那個16歲的布魯克林男孩。回憶來得那麼猛烈——我什麼都沒能忘記，一切都還像是昨天。」

　　希爾為難地開口道：「但是我們聯繫了羅曼諾夫特工。就算那人曾經是巴恩斯中士，他現在也不再是了。早在九十年代，娜塔莎就曾經和他交過手。」

　　「說這些都沒什麼意義。」蘿拉沉吟道，「你說你看到他的瞬間憶起了許多，那你覺得他有想起你來嗎？」

　　「我喊他『巴基』，可是他問我誰是巴基。」史蒂夫痛苦地說，「他好像完全被洗腦了，看我的眼神十分陌生——他什麼都不記得了。」

　　「也許現在唯一的好處是不會有人那麼急切地想要推動超級英雄註冊法案了。」托尼說了個冷笑話，收到了史蒂夫和希爾責備的目光。

　　「好吧，好吧，只是個玩笑。」托尼舉起雙手表示投降。下一句他又說回了正事：「說起來，如果有個人開始懷疑自己的身份，第一步會先去哪兒？」

　　「你是說巴恩斯中士嗎？」希爾沉思道：「所有人都知道史蒂夫·羅傑斯是美國隊長。他應該也明白才對。」

　　「而有一個地方可以看到美國隊長的全部生平材料。」蘿拉說。她與史蒂夫對視一眼，兩人似乎都想起了第一次見面的情形。他們異口同聲道：

　　「紐約二戰博物館！」

　　「這麼默契？給我點面子嘛。」托尼嘟嚷著劃開了虛擬顯示幕，吩咐道：「賈維斯？給我監控二戰博物館的所有攝像頭。凡是和照片裡的詹姆斯·巴恩斯相似度超過百分之六十的都立刻通知我。哦，還有所有社交軟體上關於二戰博物館、美國隊長的標籤——也許會有遊客拍到他也說不定。」

　　「謝謝你，托尼。」史蒂夫感激地說。「但是我覺得我等不了——我想我還是自己也到博物館走一趟。」

　　「你瘋了？我們根本不知道他什麼時候會想要探尋自己身世的秘密——也許他這次任務完成回去之後，又被洗腦忘記了你也說不定——」

　　蘿拉打斷了他的話：「托尼。」

　　「怎麼？這就是殘酷的現實。你不可能一輩子在那守株待兔，隊長。」

　　「不，我能。」史蒂夫說。                        

　　作者有話要說：

　　I can do this all day.


第 75 章

　　史蒂夫走得毫不猶豫。

　　蘿拉望著關上的電梯門，說：「你不可能阻止史蒂夫的。」

　　「我知道。不過還是值得嘗試一下。詹姆斯·巴恩斯——」

　　蘿拉介面道：「在某種意義上，他就是史蒂夫的家人。」她靠過去握住了托尼的手，兩枚鑽戒在燈光的照耀下閃閃發亮。

　　「但是現在我們擁有了新的家人。」托尼捏了捏她的手掌，又撓撓她的手心：「就像我以前說的，斯塔克可從來都不是一個懷舊主義者。」

　　口是心非。

　　蘿拉輕笑，沒有拆穿他。她湊過去親了親托尼的臉頰，而希爾早已離開了房間。

　　獨處的時間還沒兩秒，托尼都還沒來得及有什麼深入交流，房間裡又多出兩個人來。

　　托尼大翻白眼：「我記得我說過不允許在斯塔克大廈裡使用超能力，對吧音速寶寶？」

　　皮特羅狡辯道：「可是電梯實在是太慢了！」

　　「對你來說有什麼東西是不慢的？」托尼轉過身，雙手抱胸擺出了說教的姿勢：「你們這兩個小鬼頭去哪裡了？一整天都不見人影。」

　　旺達還沒開口，皮特羅已經往沙發上一倒。也虧得斯塔克大廈裡所有東西都是頂級品質，包括沙發，不然還真承受不住皮特羅那一下。他四仰八叉地靠在沙發上，懶懶地說：「你不是我們的爸爸，這一點你知道吧？」

　　「不，我就是你們的爸爸。看看你身上的裝備，誰給你買的運動服，啊？」

　　皮特羅頂嘴：「小辣椒阿姨買的。」

　　「我的老天。」托尼扶住了額頭，一副受不了的樣子：「你們媽媽說的真沒錯，確實要送你們去讀書，免得你們整天遊手好閒還不知感恩。哦，對了，在這之前，我們還得想辦法解決你們的身份證明問題。本來斯塔克工業就可以搞定——但是現在羅斯盯我盯太緊了。」

　　「尼泊爾。古一肯定很樂意幫我這個忙。」蘿拉說。

　　畢竟古一自己已經活了上千年了——別以為擁有時間寶石就能逃過政府的人口普查，古一一定有自己的門路。

　　「看到沒？爸爸提供金錢，媽媽提供身份——你們還有什麼不滿意的，哈？」

　　旺達乖巧地說：「謝謝您，斯塔克先生。」

　　托尼誇張地說：「哇，這才是爸爸的好孩子。女兒果然就是要比兒子貼心。」

　　皮特羅撓了撓頭，銀色的頭髮翹得更厲害了。他絕對不是個壞心眼的孩子，只是特別喜歡和托尼抬杠。這時候他明智地選擇轉移話題：「美國隊長怎麼啦？我剛剛上來的時候看見他心事重重地走出斯塔克大廈。」

　　「這就有點複雜了，不過大人的事情小孩別管。」

　　托尼這時才想起來把虛擬顯示幕關上，但他立刻就意識到這沒用——

　　皮特羅還在沙發上，不過換了個坐姿：「你們國家的總統被槍殺了？狙擊手是美國隊長的老朋友？」

　　「……我開始懷疑學校會不會收你了。菲爾光當一個教導主任還不夠，得立刻安排他當校長，立刻，馬上。」

　　蘿拉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別緊張，托尼。你不是說能力越大責任越大嗎？他們怎麼說也是復仇者的後備役，提前學一學也不錯。」

　　「不行，他們還只是孩子。孩子就該做孩子該做的事情，比如去學校讀書和看看動畫片。」托尼對皮特羅做了一個驅趕的手勢：「快快，回你房間看電視去。聽說最近有個動畫片很受歡迎，叫什麼小豬佩奇。」

　　皮特羅炸毛：「那是給學齡前孩子看的！」

　　托尼立刻反問：「這麼說你看過？」

　　皮特羅吃癟：「……」

　　「斯塔克先生，可能我們能幫上忙呢。」旺達誠懇地說，「您也要讓我們有回報您的機會。」

　　「保護好你們自己，別被羅斯抓走，就是對我最大的回報了。」托尼走了兩步，突然又一拍腦袋，說：「對了，倒是有個問題可以問問你。以你之前，你知道，在基地裡的經驗——你覺得在這種時候槍殺總統有什麼意義？巴恩斯應該是九頭蛇餘孽控制，但是九頭蛇和總統……？」

　　旺達凝住了眉頭。

　　「雖然提到這個很不好意思……」旺達的臉色有些複雜，「但是復仇者聯盟從外部難以攻克，這是眾所周知的。當時如果不是……蘿拉勸服了我，我原本是想……」

　　旺達臉上滿是愧色，似乎難以啟齒。

　　「你是說內部分裂。」托尼體貼的幫她把話補全。

　　「是的。」這下旺達說話終於通順了些，「所以我想，九頭蛇應該還是會採取這種方法來對付復仇者。」

　　「但是謀殺總統和分裂復仇者有什麼聯繫呢？」托尼不解地說。他又調出了現場的照片，現在這張詹姆斯·巴恩斯的全臉照已經成為了新聞的頭版頭條，在推特上也是非常火爆的話題。

　　旺達分析道：「艾理斯總統正在強勢推進超級英雄註冊法案，在這檔口卻被九頭蛇安排槍殺……」

　　「不，不對。我們知道那是九頭蛇，但是普通民眾不知道。」托尼指著推特話題中點贊數和差評數都很大、並且相互咬得很緊的一條熱評，「已經有人發現那是巴恩斯中士——畢竟他的照片和美國隊長的一樣，到處都能找到——他們質疑是隊長放水才讓巴恩斯從謀殺現場溜走。」

　　「先生，」賈維斯突然開口道，「我監控到紐約二戰博物館出現了巴恩斯中士的蹤跡。」

　　「不是吧！」托尼瞪大了雙眼，不可思議道：「怎麼可能，一個被洗腦的人這麼快就摸到隊長的博物館去——給我把監控視頻調出來，賈維斯。」

　　蘿拉也覺得有點不可思議。但是她還有另一種可怕的預感，也許不是巴恩斯自己想去博物館，而是他接到的命令就是如此。

　　槍殺總統，與史蒂夫過招，被扯下面罩，然後出現在二戰博物館……

　　一切簡直像被安排好的一樣順利。

　　監控視頻中，一個戴棒球帽的男人正對著巴恩斯中士的宣傳欄發呆。

　　「那就是巴恩斯？」

　　「是的。」賈維斯回答說，「已經進行了面部資訊比對，相似度有百分之六十，而且體型和新聞照片裡的相似度高達百分之八十六。」

　　「那是隊長……他走過去了。」托尼突然渾身肌肉都繃緊了，他喊道：「老天，快給隊長打電話。」

　　他會有這種反應，是因為看到了博物館其他監控視頻裡的畫面——身穿制服的特種兵和防暴員警，已經包圍了整個博物館。

　　「這是個圈套。」旺達喃喃地說。

　　誰都知道這是個圈套。

　　「史蒂夫不會那麼傻——按照美國法律，只要確認巴恩斯在謀殺總統的時候精神是失常不受控制的，就可以不用承擔法律責任。」

　　話雖這麼說，蘿拉還是不自覺地向前一步，雙眼緊盯著螢幕。她可以立刻出現在博物館帶走隊長和巴恩斯，但是這對復仇者聯盟有百害而無一利。現在只能寄希望于隊長不要失控，老老實實地讓巴恩斯被捕，再回到斯塔克大廈來大家一起想辦法。

　　「他們沒有給隊長解釋的機會。」托尼緩緩地說。

　　戰鬥完全是一瞬間打響的。軍隊和員警根本就是無差別攻擊——他們沒有想要帶走活著的巴恩斯。

　　托尼歎了口氣：「完了。史蒂夫不會讓巴恩斯就這樣被殺掉的。」

　　監控中，史蒂夫似乎知道自己遭到了包圍。他和巴恩斯並肩作戰，打出了一個缺口；但是博物館週邊的監控卻沒有拍到他們出來的身影。

　　托尼皺眉道：「這是什麼回事？他們還有援兵？」

　　「門鑰匙。」蘿拉肯定地說。「一個女巫不可能不在自己男人身上留下點什麼東西。一定是莉蓮的門鑰匙。」


第 76 章

　　「門鑰匙通往爸爸媽媽的墓地。」銀色的守護神兔子正在用莉蓮的聲音說話，「不過我估計他已經離開那裡了。我現在走不開，麻雞總統的死亡讓魔法國會也大亂陣腳——葛瑞夫和波特懷疑國會裡還有九頭蛇餘孽。注意安全。」

　　兔子朝蘿拉揮了揮前蹄，然後似乎瞪了想要對它動手動腳的皮特羅一眼，消散在空氣中。

　　「怎麼樣？」托尼雙眼緊盯螢幕，臉上是焦慮的神色。輿論風向對美國隊長和復仇者很不利，而他撥給羅迪的電話還沒有人接。

　　「門鑰匙通向史莫德思的墓地——但是隊長不會傻乎乎地待在原地。」

　　「說的沒錯，但是他們能去哪？」托尼眉頭緊皺，「索爾現在在哪？」

　　「索爾回英國了，簡·福斯特還在那裡。」

　　「我估計再有十分鐘，羅斯就會再次出現在這裡，問我們把隊長和犯人藏到哪裡去了。」托尼忍不住重重揮舞了下拳頭，音調也拔高了：「老天！這種時候羅迪還不接電話。」

　　蘿拉的聲音倒很冷靜：「羅迪現在根本無能為力。史蒂夫在眾目睽睽之下帶走巴恩斯的那一刻，他就和巴恩斯一樣成了罪犯。」

　　「他總有能去的地方吧，除了這裡和女朋友家裡？」皮特羅也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他問道：「難道堂堂美國隊長就沒有什麼別的朋友嗎？」

　　「他有。」這個問題像是提醒了旺達，她回憶道：「我曾經在他腦子裡看到過，有個和他一起在湖邊晨跑的黑人——應該是個退伍老兵……」

　　托尼精神一震：「好姑娘，幹得漂亮。現在告訴我，那是什麼地方？」

　　「我不知道那是什麼地方，但是有個高高的紀念碑，還有湖，很多人在那晨練……」

　　「華盛頓紀念碑。一定是那兒。」托尼立刻吩咐賈維斯調取紀念碑公園過往半個月的所有監控，「只要能找到史蒂夫，就一定能找到那個不知名的退伍兵。」

　　蘿拉問道：「然後你準備怎麼做呢？」

　　「尋找真相。如果隊長的判斷沒錯，巴恩斯確實是被洗腦的，那麼在接受心理評估之後他就能脫罪。說這些都沒用，他們得先回來——主動自首，也許還能有轉圜的餘地；如果就這麼逃亡在外，我怕是……」托尼煩惱地歎了口氣，「我真是不明白，我們好像被人牽著鼻子走一樣——一切都發生的這麼突然……」

　　「呃，先生。」賈維斯突然遲疑地開口：「我覺得您可能要先看看這個。」

　　那是一段視頻。

　　畫質很差，右下角的時間顯示那是1991年12月16日晚上的七點。

　　明明畫面中只有一條普通的路，但托尼整個人都僵硬起來：「我知道這條路。」

　　「托尼？」

　　蘿拉能感受到他身上散發出來的氣息，那是一種參雜著心痛和絕望的氣息。她走過去抓住托尼的手，立刻被他反手握緊。

　　七點零一分，一輛疾馳而來的小汽車失控撞到了路邊的樹上。

　　托尼沒有說話，但蘿拉已經知道車上坐著的是誰了。

　　下一秒鏡頭中出現的男人昭示著這並不是一場普通的車禍。男人從摩托車上翻身下來，快步走向小汽車。粗糙的畫質使得蘿拉並不能看清他的容貌，但他的特徵十分明顯：中分的齊肩短髮，一隻金屬手臂在車燈的反射下發著光。

　　從車內掙扎著爬出來霍華德·斯塔克頭髮半白，他被遮住了一半的身體，但視頻錄下了他的聲音。

　　他喘息著，分明在說：「巴恩斯……中士？」

　　托尼的身體劇烈的顫抖起來。

　　「霍華德？」接著傳來的是瑪利亞·斯塔克破碎的聲音。但無論她如何哀求，她和霍華德都相繼死在金屬手臂之下。

　　視頻的最後，終於拍到了行兇者的正臉。沒有戴面罩，詹姆斯·巴恩斯中士對著攝像頭舉起了手//槍，「砰」的一聲過後，一切歸於黑暗。

　　「我要殺了他。」托尼呼吸粗重，因為憤怒到極點，身體反而鎮定下來。他口中重複著：「我要找到他，然後親手殺了他！」

　　蘿拉緊緊地攥著他的手：「托尼，你知道他被洗腦了，你都知道的。」

　　「我不管，我要殺了他。」托尼甩開蘿拉的手，他瞪著蘿拉，雙眼呈現出一種獸性的紅來：「我不管，他殺了我媽媽！」

　　「好，我們殺了他。」蘿拉說。

　　這話反而讓托尼稍微平靜下來。旺達站在一邊，眉頭微蹙；皮特羅則向她投來了驚訝的一瞥。

　　蘿拉繼續說道：「如果你真的想要殺了他，請讓我來動手；這樣至少當你平靜下來的時候，不會因為自己的所作所為而自我厭惡，餘生都生活在後悔之中。」

　　托尼的嘴唇動了動，但沒有說話。他的眼睛紅彤彤的，兩行淚從他眼角滑落，他立刻側過了頭，似乎不想讓任何人看見。

　　蘿拉向前一步，捧住了他的臉。她伸出大拇指抹掉了他眼角的淚痕，然後與他額頭相抵。托尼的呼吸依然急促，灼熱的氣息噴灑在她的臉上。

　　「有時候我覺得，也許這才是你最不幸的地方——你什麼都懂，什麼都知道。」

　　托尼的身體軟了下來。

　　他反抱住蘿拉，把臉埋在她的肩頭。

　　蘿拉揉了揉他的腦袋：「托尼，你不是一個殺人兇手。」

　　「是你們教我，武器沒有好壞，有好壞的是使用武器的人。」皮特羅突然說，「如果那個鐵手臂真的是被洗腦才執行這種任務，那在恢復清醒之後，最痛苦的應該是他自己。」

　　蘿拉和托尼都看向了他。

　　「而且從視頻裡看起來，他和被他殺死的人，是認識的。」皮特羅補充道，「這只會加深那種痛苦和愧疚感。」

　　有那麼半分鐘，房間裡誰都沒有說話。

　　最後托尼似乎終於整理好了心情。他揉了揉發紅的眼角，臉上仍有悲色；但他嘴角微揚，語氣欣慰地說：「我們的兒子終於長大了。」

　　叫人吃驚的是皮特羅這次沒有頂嘴。他臉色是難得的深沉：「其實我和旺達差一點就變成了他。」他沉默了一瞬，又道：「謝謝你，蘿拉。謝謝你，斯塔克先生。」

　　「叮——」

　　電梯門剛打開，希爾便迫不及待地開了口：「老闆，你看到這個了嗎？」

　　「如果你是說那個視頻，我已經看過了。」

　　希爾表情茫然：「什麼視頻？」

　　「哦，看來還是賈維斯的速度比較快。你繼續說吧。」

　　「我想說的是關於超級英雄註冊法案的支持率——今天早上，民眾對這個法案的支持率還只有百分之四十不到——但是現在，看，一路飆升到百分之七十，還在繼續上漲。」希爾將平板上的資料展示給大家，「現在不光是對超級英雄不滿的人在支持這項法案，有相當一部分支持者就是老闆你的支持者。」

　　托尼眯眼道：「你這個結論把我繞暈了。」

　　「他們覺得超級英雄實名制對鋼鐵俠一點影響也沒有，畢竟全世界都知道鋼鐵俠就是托尼·斯塔克。不知道為什麼，他們對美國隊長有很大的不滿——鋼鐵俠的支持者迫切地想知道美國隊長的面具下到底是由誰在扮演。看看這些措辭，它們聽起來——聽起來好像老闆你和隊長有什麼深仇大恨似的。」

　　「這倒提醒了我。」托尼轉身看向蘿拉，「不管那人是誰，他的目的有一部分已經達到了；而且在他的計畫中，我現在應當已經和隊長反目了。」

　　「聽起來很合理。你和巴恩斯有不共戴天之仇，而史蒂夫肯定不會讓你殺了巴恩斯。」

　　「他是故意把視頻放到網路上的——一舉兩得。賈維斯？能定位到源視頻的IP位址嗎？」

　　「先生，對方的IP地址一直在變。」

　　「虛擬IP？」

　　「不，不是虛擬的。所有的IP都是真實的，這正是最奇怪的一點。」

　　希爾問道：「是超能力者？」

　　「不可能。一個人不可能一會兒出現在這裡，一會兒又出現在那裡——看看地圖，他簡直在整個地球上亂跑。如果不是這世上佈滿了九頭蛇的小窩的話——我衷心的希望這種猜測是錯誤的——那只有一個解釋。」

　　「Nexus。」賈維斯說。

　　「很棒，賈維斯，我們倆想到一個地方去了。」

　　皮特羅問道：「什麼是Nexus？」

　　托尼正在皺眉沉思，賈維斯替他回答道：「那是位於奧斯陸的世界網路中心。所有的資料都會經過那裡，那兒是全世界網路速度最快的地方。」

　　「所以我們要去那兒找這個九頭蛇了？」皮特羅躍躍欲試，「我可以和你們一起去。」

　　「不。」托尼說。

　　「我可以幫忙……」

　　「不，不是人。」托尼猛地抬起頭，「賈維斯。」

　　賈維斯立刻應聲道：「是，先生，我在。」

　　「不，賈維斯。」托尼又重複了一遍，他望向蘿拉，雙眼發亮：「還記得那個大頭怪嗎？左拉博士的女兒？」

　　「愛麗絲·左拉？」

　　「上次我們看見她的時候，她沒有實體。沒有實體就不能被吞噬——猶他州事件的倖存者可能不止我們。如果我沒記錯，她已經把自己資料化了——她現在就和賈維斯一樣，可以出現在世界的任何一個角落。」


第 77 章

　　「誰是愛麗絲·左拉？」

　　沒有經歷過猶他州事件的皮特羅對這個突然冒出來的人名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而就算是神盾局的前特工瑪利亞·希爾，對此也感到陌生：

　　「她聽上去像個傳說中的人物。所有的檔資料裡都沒有她，唯一能證明她的存在的就是你們。」

　　「——而我們當時陷入了那樣的情境下，誰也沒有功夫在意一個九頭蛇的死活。從猶他州逃脫之後，我們又開始了內部清算，互相懷疑……簡直是忙得不可開交。她一定是在發現不對的時候立刻順著網線溜走了。」托尼的手指輕點下巴，肯定地說：「一定是這樣。」

　　蘿拉開口道：「我記得愛麗絲·左拉曾經和我說過……她說就算無法找到靈魂的奧秘，她也可以通過聯通她創造的所有人造人，用這種方法實現永生。而到那時候，她可以在任何地方，也可以是一片虛無。」

　　希爾問道：「人造人？」

　　「我認為那是指西部世界的所謂『接待員』。但是他們應該都已經和大地融為一體了才對。他們可沒有辦法逃跑。」蘿拉說。

　　「所以我們的對手是一個無處不在的程式，那麼她可以在任何地方——檔、監控系統……畢竟她就住在網路裡。」希爾總結道，她臉上的表情十分凝重，「也許她現在就在監控我們，她會比我們自己還要更瞭解我們自己。」

　　「這就是她採取這一系列行動的原因——她知道巴恩斯對於隊長的重要性，她也知道巴恩斯曾經執行過那樣的任務，她還在網路上煽動不明真相的群眾來推動超級英雄註冊法案，好讓復仇者四分五裂——」

　　「索科維亞。」托尼突然開口打斷了蘿拉的話，他重複道：「索科維亞。我們在索科維亞九頭蛇基地的時候，賈維斯曾經說有人試圖控制馬克四十號。」

　　蘿拉肯定地說：「那一定就是她。」

　　希爾皺眉道：「但是我們要如何打敗一個沒有實體的人呢？」

　　「先生，很抱歉打擾你們的談話，但是羅斯將軍已經到樓下了。」賈維斯說。

　　蘿拉突然笑了：「賈維斯。」

　　「是，夫人，我認為您應該立刻帶著馬克西莫夫先生和小姐離開，現在並不是和羅斯將軍正面接觸的好時機。」

　　賈維斯沒有理解蘿拉的話，但是托尼立刻就明白了蘿拉的意思。

　　「你是說讓賈維斯去對付愛麗絲·左拉。」

　　「人工智慧對付人工智慧——不管左拉承不承認，她現在都已經不再屬於人類的範疇了。」

　　托尼介面道：「而且賈維斯可能比她強大。」

　　「賈維斯必須比她強大。」蘿拉輕描淡寫地說。

　　房間裡除了旺達，誰都沒有意識到蘿拉做了什麼；皮特羅可能稍有感應，但是他什麼也沒看見。

　　下一秒，顯示幕上跳出了與史蒂夫一同晨練的男人的檔案。那是個黑人小夥。

　　「哇哦，這速度有點驚到我了。」托尼眨了眨眼，「我還以為需要很久才能比對上。」他望著螢幕念道：「山姆·威爾遜。」

　　希爾催促道：「我們得快一點了，電梯已經上來了。」

　　「我們確實該走了。隊長的事情交給我。」蘿拉湊過去親了親托尼的面頰，然後和雙胞胎一同消失了。

　　陽光和煦，院子裡的花草生長得很茂盛。在蘿拉他們出現的那一霎，隔壁人家的院子裡似乎發出了一聲貓叫。

　　「聽說貓可以看到普通人看不到的東西。」皮特羅壓低聲音說。

　　旺達沒吱聲。她猶豫地看了眼蘿拉，似乎有些心事重重。

　　他們走過後院的工具棚，途徑起居室的窗戶，透過玻璃窗看到沙發上坐著一位頭髮花白的老奶奶，正一邊織毛衣一邊看電視。

　　電視機裡報導的正是美國隊長成為罪犯的新聞。

　　老奶奶啐了一口：「胡說八道。」

　　通往廚房的後門虛掩著，皮特羅戴上防風鏡，對她們做了個手勢，刷的一下便不見了。過了一小會，他又回來了，頭髮亂糟糟的：「鐵手臂昏迷不醒，我覺得他們正在等我們。」

　　走廊裡傳來人走路的動靜，起居室的老奶奶大聲道：「山姆，是你嗎？」

　　一個年輕的男聲也大聲回應道：「對，是我，奶奶！我去廚房拿點吃的！」

　　「冰箱裡頭有餡餅！」

　　「知道了，奶奶！」隨著這一聲，後門被打開了。山姆·威爾遜出現在蘿拉面前，他和檔案裡的照片一樣，是個十分精神的黑人小夥。他四處張望了下，空蕩蕩的後院讓他的臉色有點奇怪。但他還是打開門讓到一邊，輕聲說：「我知道你們在這。進來吧。」

　　直到走進威爾遜家的廚房，蘿拉三人才現出身形。威爾遜看起來既驚訝又好奇，但是他沒有問什麼，只是示意蘿拉他們跟他走。

　　窗簾緊閉，史蒂夫和巴恩斯都在威爾遜的臥室裡。看到蘿拉進來，史蒂夫立刻站了起來。

　　蘿拉瞥了昏迷不醒的巴恩斯一眼：「莉蓮給的小道具？」

　　「是的。他根本沒有恢復記憶，可是我不能再讓他逃掉了。」史蒂夫的表情有些痛苦，「我應該在第一次遇到他的時候就使用那個小玩意的——我當時太震驚了。」

　　「是啊，那時候用了你現在也不會變成罪犯了。」蘿拉說著抬手在空中畫了個藍色的圈：「走吧，我們得找個安靜的地方好好整理整理他的腦袋。」

　　威爾遜問道：「你們要走了？去哪兒？這個圈是傳送門嗎？」他說著湊在傳送圈旁邊看來看去，似乎想把頭伸進去看看另一頭是哪裡。

　　「尼泊爾。」蘿拉說，「我可不想整理到一半發現門外全是羅斯的坦克，或者這一位一時無法控制自己出拳把你奶奶的房子砸個稀巴爛。」

　　「謝謝你，蘿拉。」史蒂夫說。

　　「沒什麼。我本來也是要去尼泊爾的，孩子們需要一個正式的身份，托尼和我準備送他們去學校讀書了。」

　　「那樣很好。」史蒂夫說著把床上的巴恩斯扛起來，「孩子們確實該去學校裡待著。山姆，謝謝你，我想接下去的事就不該再把你攪和進來了。」

　　「噢，隊長，這麼說就太客氣了。不管你什麼時候需要我，我隨時待命。」威爾遜俏皮地行了個禮。

　　尼泊爾，古一法師早就等在了傳送圈的另一頭。

　　蘿拉讓她帶走史蒂夫和皮特羅，他們都不適合在她整理記憶的時候待在房間裡。旺達可以留下，因為這正是一個非常好的教學機會。

　　當房內只剩下她們兩人和昏迷不醒的巴恩斯之後，旺達終於說出了一路上心事重重的原因：「您改變了賈維斯——這樣真的好嗎？」

　　「我沒有『改變』他。」蘿拉糾正她的措辭，「我『進化』了他。」

　　旺達不解地說：「進化？」

　　「是的，進化。人類遲早也要走上這條路——不，他們一直都走在這條路上。單細胞進化成多細胞，水生進化成陸生，猿人進化成人類……人類需要的從來都不是被保護。是進化讓人類走到了今天。」

　　蘿拉對旺達笑了笑，伸手摸了摸她的頭。

　　「你和皮特羅，就是一種進化。只是九頭蛇無法掌控心靈寶石的能量，讓這種進化過程過於痛苦了……」

　　可是，又有哪個進化過程是不痛苦的呢？進化有快有慢，那便必然會使一部分人被時代拋下，就像黑猩猩之於人類；進化也會引發奪取資源的衝突，就像幾千年來人類城邦的建立、版圖的分割，奴隸制進化成封建制，封建制再進化……一路上總是伴隨著戰爭和苦痛。

　　但是秩序和混亂並不是截然對立的。人類想要在多元宇宙中立足，唯有進化這一條路。

　　蘿拉沒有和旺達說這些。這些對於一個地球未成年來說，還是過於沉重和難以理解了。

　　就算是托尼，她都沒有把握能讓他接受這個認知。復仇者聯盟習慣於把所有的責任扛在自己身上，他們似乎認為超級英雄就應當拯救世界——

　　是的，超級英雄可以搜捕軍火走私犯，可以打擊恐怖分子，可以剿滅九頭蛇。但這不代表在面對更高等級的生物時，僅靠屈指可數的幾人，就能扛起保護地球的所有責任。                        

　　作者有話要說：

　　昨天太困了，補昨天的份。繼續碼字。畢竟我是立了新的一年日更FLAG的女人！

　　然後蘿拉現在已經不是普通人類了，她的認知自然和普通人不一樣……我儘量寫出這種差異哈！

　　估計再有兩三章就會完結了。


第 78 章

　　詹姆斯·巴恩斯的大腦是蘿拉見過最混亂無狀的一個。他所有的記憶幾乎都是模糊不清的，就像圖書館裡放久了的書籍一樣，紙張不光泛黃，上頭還有蟲蛀的痕跡。

　　在一眾殘破不堪的記憶碎片中，最新一次從冷凍中醒來的記憶顯得特別清晰。

　　是的，從冷凍中醒來。

　　如果說史蒂夫·羅傑斯沉睡了七十年，那麼詹姆斯·巴恩斯則從來沒有醒來過。

　　近七十年的所有記憶碎片的開端，都是被人從冷凍櫃裡放出來，洗腦，進而成為一名冬日戰士：

　　「（俄語）渴望。生銹。十七。黎明。火爐。九。善良。回家。一。貨車。」

　　「士兵？」

　　「請吩咐。」

　　而西伯利亞的基地裡，並不止詹姆斯·巴恩斯一個冬日戰士。

　　早在一周前，巴恩斯就已經從西伯利亞基地裡被放出來了。給他洗腦並下達任務的人沒有露面，一直是通過電腦發出指令；而那的的確確是愛麗絲·左拉的聲音。

　　「那是永恆！」旺達激動地說，「不會錯，那就是給西崔克爾發佈命令的聲音。」

　　蘿拉挑起了眉毛：「那麼，我只知道她現在再也沒法想著什麼『永恆』了。」

　　左拉給巴恩斯的任務十分明確，是要狙擊美國總統。但是她卻沒有定下時間，只讓巴恩斯先隱藏起來等待她的下一步指令。

　　蘿拉知道這是為什麼——她要尋找合適的時機，好讓史蒂夫能順利和巴恩斯見上面。只有這樣，左拉才能實現她的計畫，一環扣一環讓復仇者們上鉤。

　　但同樣，她也是在這兒暴露了自己——顯然當時她無法脫身，無法通過自己的本體程式下達指令——最終打給巴恩斯要求他立刻行動的電話中，是個男人的聲音。

　　而那個男人的聲音，許多美國人都不會聽錯：

　　那是艾理斯總統本人的聲音。

　　——接待員。

　　蘿拉立刻從巴恩斯身上摸走了那只手機，給自己打了個電話。接著她拿出托尼為自己特別設計的手機，顯示幕上正跳躍著來電號碼。

　　「賈維斯？」

　　賈維斯立刻通過手機功放回應道：「是，夫人，隨時為您服務。」

　　「追查這個號碼的通話記錄，音訊傳給托尼。另外聯繫莉蓮，讓魔法國會的人仔細檢查總統的屍體。」

　　「好的，夫人。」

　　「等等。如果羅斯還在斯塔克大廈，把音訊放給他聽。我要他親自過問這件事。」

　　「遵命。」

　　旺達臉上全是不解：「怎麼了？」

　　「西部世界有個漏網之魚。很顯然，他們一早就在盤算這種事了——把所有非九頭蛇的重要領導人全部替換成人造人，世界便盡在掌握。」蘿拉說著搖了搖頭，「想法不錯。」

　　旺達發愁道：「那會有很多人造人隱藏在我們之中嗎？」

　　「我不這麼覺得。左拉說她可以聯通所有的人造人，如果還有別的小弟可以指使，這通電話就不該用總統的身體打了。這是孤注一擲——她明明就知道我有能力看到巴恩斯腦子裡的東西。看來我們拿走權杖真的惹惱了她。」

　　「權杖……」旺達喃喃道，她似乎突然想到了什麼。她說：「身體。」

　　「嗯？」

　　「西崔克爾一直在尋找一種叫振金的金屬。那種金屬的性能很特殊。」

　　「振金？史蒂夫的盾牌就是用那個做的。」

　　「但是他們要的不僅僅是一塊盾牌那麼小的量。」旺達抬頭望著蘿拉，「他們想要很多，很多，多到足以構建出一個人的身體。我之前一直以為他們是準備造一個更高級的鋼鐵俠盔甲……」

　　「肉體。」蘿拉明白了，「左拉需要心靈寶石來説明她構建肉體。」

　　「她可能以為打敗了復仇者就能有機會拿回權杖……但是她不知道，不知道您就是……」旺達沒有說完，也不需要說完了。

　　整理詹姆斯·巴恩斯的記憶不光是一件需要耐心的事。那些充斥著被強迫洗腦的巨大痛苦的血腥記憶，能讓人切身感受到，和精神上的傷害相比，巴恩斯肉體所受的傷害簡直不值一提。

　　特別是當一樁樁、一件件暗殺行刺的行動被蘿拉和旺達梳理完畢，即使尚在昏迷之中，巴恩斯的臉都呈現出一種絕望的灰敗神色。

　　「他在哭。」旺達說。

　　眼淚從他的眼角流出，但在哭泣的不光是他外在的器官。也許是意識到自己殺了那麼多人——其中，又有那麼多毫無還手之力的婦女兒童，甚至是自己曾經的朋友——巴恩斯的靈魂發出一種讓人心碎的悲鳴。

　　能感應他人情緒的旺達完全受到了影響。

　　「旺達！」皮特羅突然出現，旺達立刻撲到了他懷裡。她的臉埋在皮特羅胸口，肩膀輕輕地抽動著。皮特羅不知所措地看向蘿拉，又低頭用下巴蹭蹭旺達的頭頂：「發生什麼了？我感覺到你好難過……」

　　史蒂夫緊接著闖進了房間。

　　「抱歉，」他說，「我完全沒法阻止皮特羅……」

　　然後他看到了巴恩斯的眼淚。

　　「發生了什麼？」

　　「你來了也好。」蘿拉的眼神有些複雜，「我們梳理了他的記憶，除去了他對那一套固定詞彙的洗腦反應。他可以醒過來面對你了，不過我擔心他不能面對的是他自己。」

　　史蒂夫沉默了一瞬，低聲說：「我知道。剛剛在外面，我看到那段視頻了。」

　　「嗯。在讓他接受審判之前，我會把他帶回斯塔克大廈。托尼還有賬要找他算。」

　　史蒂夫抬起頭：「他現在沒法回去，羅斯完全是想要他的命。還有托尼……托尼他……」

　　蘿拉反問道：「你覺得托尼會殺了他，或者親眼看著他被羅斯殺掉以泄心頭之恨嗎？」

　　史蒂夫沉默地搖了搖頭。

　　「你應該給托尼更多一點信任，美國隊長。如果他有什麼過激的行為——原諒他吧，他也只不過是一個失去雙親的17歲男孩而已。」蘿拉說。

　　再次回到斯塔克大廈的時候，情況與之前已經大不相同。

　　被蘿拉進化升級的賈維斯早已在網路中絞殺了愛麗絲·左拉的意志，羅斯的全部身心也都被「總統居然一早被人掉包變成了人造人」這種讓人感到驚悚又不安的消息吸引。

　　詹姆斯·巴恩斯和史蒂夫·羅傑斯一定會去接受軍事法庭的審判，但不是現在。就像蘿拉說的，雖然托尼什麼都懂，什麼都明白——可當他親眼看到巴恩斯的那一秒，雙眼還是立刻變得通紅。

　　「我知道說對不起沒有用。」巴恩斯說。他對著托尼跪了下來，低垂著腦袋。「對不起。」

　　托尼握緊了拳頭，一聲不吭。他雖然沒有說話，但馬克四十號仍然順應他的心意，從外頭飛了進來，自動將托尼包裹在裡面。

　　「托尼——」

　　巴恩斯舉起一隻手臂，擋住了想要向前的史蒂夫。

　　「這是我應得的。」他說著望向史蒂夫，「能再看到你，知道你還活著，就已經很好了。」

　　最後托尼的那一拳到底沒有打下去。

　　「滾，別讓我再看見你。」

　　話雖這麼說，當他們被羅斯的人帶走的時候，托尼還是委派了整個斯塔克工業的法律部來接手巴恩斯的案子。

　　送走他們之後，托尼長歎了一口氣。他顯得非常疲憊，從身後抱住蘿拉，把頭擱在蘿拉的肩膀上。就這麼安安靜靜的過了會兒，他開口問道：

　　「你對賈維斯做了什麼？」

　　「什麼？」

　　「別想糊弄我。我知道原本賈維斯就很能幹——但是他現在的能力已經超出了正常範疇。你升級了他。你怎麼做到的？」

　　蘿拉對如何做到的避而不談，反而拋出了另一個問題：「如果給你機會，讓你能一勞永逸地維護世界和平，你會做什麼？」

　　這個問題似乎早已在托尼的腦袋裡過了許多遍。他幾乎是立刻回答道：「我希望能設計出一個程式，他必須要足夠強大，能自主應對突發事件，控制所有的機械軍團還有戰機、各類武器，取代人類上戰場……賈維斯。」托尼直起身，他恍然大悟道：「你已經給我升級了一個——現在的賈維斯完全可以做到這些。」

　　「你真的認為能靠你一個人保衛整個地球的和平嗎？」蘿拉轉身看向他，「你，或者你的人工智慧，你真的認為靠這些就能讓世界和平嗎？」

　　「可是我不能什麼都不幹——」

　　蘿拉伸出手指，點了點他的嘴唇。

　　「幾個人的隊伍，要保護幾十億的人口——這根本不現實。就像有人會因為索科維亞平民的死亡而責怪復仇者一樣，你們根本沒有辦法兼顧所有人。」

　　「但是至少我們保住了大部分。」

　　蘿拉搖了搖頭。「我倒是覺得可以有別的辦法。比如……古希臘的斯巴達，或者現在的以色列。他們不是靠某幾個人來保衛自己的國家。他們全民皆兵。」

　　「還有瓦坎達，夫人。」賈維斯突然開口補充。

　　「謝謝你，賈維斯。」

　　「什麼？」托尼似乎有些生氣，他後退一步，道：「你可以說全民皆兵，是，沒錯，每個人都可以為世界和平做出一點努力——但是你讓普通人如何面對從蟲洞裡飛進來的那些東西？那些齊塔瑞人？」

　　「你說得沒錯。」蘿拉平靜地說，儘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不要那麼冷酷：「就像冷兵器拼不過熱/兵/器，熱/兵/器無法抵抗核彈——以現在普通人類的身體素質，確實無法和齊塔瑞人抗衡。但是憑什麼復仇者聯盟可以有一戰之力？在傳送門放進來更多的齊塔瑞戰艦之前，你們明明就已經在戰爭中取得優勢了，不是嗎？」

　　托尼皺著眉，沒有說話。

　　「復仇者憑的是高科技裝備，或者被強化過的身體。」蘿拉自己回答了自己的問題，她繼續說道：「瓦坎達走了裝備這條路。你當然可以通過賈維斯控制各類武器——但當真正的星際戰爭來臨時，普通人需要的，是自我強化。」

　　「就像人類取代類人猿成為地球的主人一樣，這些都是自然進化的選擇。」                        

　　作者有話要說：

　　快結束了感覺自己又寫飄起來了……不知道為什麼突然拐到這麼嚴肅的論題上去……

　　然後看過美劇《西部世界》的小可愛，不知道有沒有在前面發現總統被掉包的伏筆呢？臉上停蒼蠅可是西部世界最有名的梗，如果不知道的話看劇的時候是不是睡著了呀嘿嘿嘿

　　嗯，說好的要日更，我flag堅持住了，捂住我的肝


第 79 章

　　蘿拉選擇先和托尼開這個口，是因為托尼一直都是復仇者中目光最長遠的那個。他不信奉美國隊長「自我犧牲」的那一套——雖然他實際上也這麼做了——但是在他的內心深處，他不相信復仇者聯盟能一直堅持下去。

　　生命終有壽數，更何況刀口舔血的復仇者？如果復仇者們不在了，誰來保護這個世界？

　　托尼·斯塔克是玩弄科技的高手。他想到的解決方案，便是利用科技，讓人工智慧取代人類去承受戰亂與衝突，去保衛地球。

　　看著他眉頭緊皺沉默不語的模樣，蘿拉不得不承認自己有些心痛。但是一切都是必經的過程。她輕輕地說：「『在這個國度中，你必須盡力不停地奔跑，才能使自己保持在原地。』」（注①）

　　聞言托尼望向了蘿拉。

　　「愛麗絲鏡中奇遇記。」他說。

　　蘿拉對他微微笑了笑，繼續說道：「其實我並不是第一個擁有這種想法的人。那個九頭蛇的科學家左拉博士，與其說畢生都在尋找永生的奧秘，還不如說他在追尋進化的奧秘。他給自己的女兒取了『愛麗絲』這麼一個具有特殊意義的名字，而他女兒也確實比他走得更遠。也許你還不知道，愛麗絲·左拉在嘗試用瓦坎達的振金為自己建造軀體。」

　　「振金……」

　　「非常超前的意識。在其他人用它來製造盾牌的時候，她想到了要用它來實現肉體的進化。」

　　從蘿拉的角度，她自然是站在復仇者這一邊，痛斥這種行為；可從復仇女神的角度，不得不說，她很欣賞愛麗絲·左拉的想法。

　　「不過就算是拿振金來造盾牌的那個人，他其實也一直追尋著同樣的東西。」

　　「你是說我的父親……」

　　「你的父親霍華德一生都在研究超級士兵血清。你知道血清能用來幹什麼——他成功了，並且因此死于冬日戰士的手下。那天晚上巴恩斯執行任務的主要目的，是霍華德汽車後備箱裡的四袋研製成功的血清樣本。他把它們帶回西伯利亞基地，九頭蛇用血清製造出了另外四名冬日戰士。」

　　蘿拉說著上前一步。

　　「托尼，當前的適應並不能保證未來的成功，你比誰都更明白這一點。從馬克一號到馬克四十號，甚至你即將研發成功的納米戰衣——你一直在根據可能面臨的情況為戰衣做升級。對於盔甲來說，升級就是進化。你研製納米戰衣的目的是什麼？難道不就是為了能在將來遇到的情境中，能先發制人——生物也是如此。一個物種要在生態系統中獲得有利地位就要比別的物種跑得快，擁有更大的進化潛力的物種才能獲得長遠的成功。」（注②）

　　托尼終於被說動了。他喃喃道：「要怎麼樣做？」

　　「這一回，讓『魔法』發揮一點作用吧。」蘿拉對他眨了眨眼睛。

　　巴恩斯的案子簡直舉世矚目。

　　就算有斯塔克法律部門的精英律師參與辯護，等待審判的時間也十分漫長。經過一整個心理醫師團隊、甚至還有精於攝神取念咒語的巫師的聯合會診，最終，詹姆斯·巴恩斯被判定為無意識殺人，不需要為自己的所作所為負法律責任。

　　史蒂夫對此松了口氣。

　　但是不負法律責任，並不代表巴恩斯從此就能輕鬆愉快地開啟新的生活；他的心靈早已被套上了沉重的枷鎖。

　　而官方考慮的重點也再不是總統被謀殺一事。堂堂一國總統，在眾多守衛護身的情況下依然被人掉了包，真的艾理斯總統的屍身至今仍然沒有發現，這件事情叫他們心驚膽戰。

　　這比之前得知政府被九頭蛇滲透來得更加可怕。

　　至於普通民眾——沒有愛麗絲·左拉在網路中推波助瀾，一切也都會消散在時間裡。

　　更何況，人們很快就會無暇顧及什麼超級英雄註冊法案，什麼冬日戰士；因為他們面臨的，是全新的、不斷自我進化的世界。

　　地球西元2012年，出現了第一例有別于普通人、巫師、法師，和經過試驗改造的超級英雄的人類——變種人。

　　變種人的出現並不是終點，而是一個開始。

　　秩序於混亂中孕育，人類要走的路，還很長。

　　（正文完）

　　（對不起我開文的時候明明就是想寫嫖文但是不知道為什麼越寫越往星際無CP發展了所以我得趕緊刹車結束了謝謝大家！以及下面是作者預感到會被讀者打而趕緊熬夜肝出來的幸福？番外）

　　時間已經是2016年的耶誕節前一周。

　　自從蘿拉和托尼正式結婚之後，每一年的耶誕節，他們都會在斯塔克家族位於長島的別墅中度過。

　　從外表看，別墅似乎和1974年托尼·斯塔克在這裡出生的時候沒什麼不同；但走進去就會發現，整個別墅都被托尼進行了大改造。雜亂而無用的藝術裝飾品都被收進了倉庫，攝像頭到處都是，而牆壁的拐角和所有傢俱的邊角處都變成了弧形。

　　這種改造當然不是為了他們自己；一切都是為了那個正漂浮在半空中的白嫩可愛的小嬰兒。小嬰兒的頭髮還沒有長出來多少，但是可以確定遺傳了父親深棕的發色；五官尚且像包子上的褶皺一般皺在一塊兒，但看看她的父母，也能確信她長大之後絕對會是個傾倒眾生的大美人兒。

　　「我說過她不會有事，那些邊角根本沒法傷害她。」蘿拉無奈地看著自己的丈夫，「她已經被認定資質了——歐米伽級的。」

　　「我知道，我知道。」托尼嘴上應聲，可眼睛卻直直的盯著半空中對著攝像頭「啊啊」傻笑的嬰兒：「我給她穿上那件衣服怎麼樣？這樣賈維斯就可以全天候保護她。」

　　「不行。」蘿拉立刻否決，她對著天花板翻了個白眼：「納米戰衣不是這麼用的。」

　　托尼才不管這些。他一直仰著頭，看得脖子都快斷了，腳邊的小笨手托著反應堆，也跟他一起仰著腦袋。

　　看了一會兒，托尼又開始念叨起雙胞胎來：「旺達怎麼還沒回來？」

　　蘿拉沒好氣地說：「他們學校有活動。」

　　「噢。」托尼最後還是把反應堆按到了嬰兒身上，這下才放心地低下了頭：「嘖！」他捶了捶自己的後頸，「她為什麼老喜歡飄那麼高？」

　　蘿拉看了眼正在和攝像頭相親相愛的女兒：「也許她很喜歡賈維斯。」

　　「什麼？這可不行！」托尼立刻叫道：「她最喜歡的男人必須是我！」

　　賈維斯的語氣中也是滿滿的無奈：「先生，準確地說，我並沒有性別。」

　　托尼還是不管。嬰兒胸口的反應堆開始發生變化，納米戰衣逐漸覆蓋到她全身。她被迫從空中降了下來，落到了自己爸爸的懷裡。

　　托尼點了點她的小鼻頭：「小寶貝，我們去看動畫片。」

　　「小寶貝」還在四處張望，終於發覺自己摸不到心愛的攝像頭了。一點面子也沒給，她「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12月24日，聖誕前夕。

　　就算普通人和變種人之間還是有各種官司要打，這一天大家也都很默契地選擇了閉嘴。

　　旺達正趴在沙發上和小塔洛「聊天」。小塔洛還不足兩個月大，卻已經表現出了十足的天賦。

　　紅色的絲線飄進去~金色的絲線飄回來~

　　偶爾還有從廚房飄來的來自媽媽蘿拉的黃色絲線。

　　托尼和皮特羅雙雙跪在沙發旁的地毯上，四眼發直。

　　「這不公平。」托尼說。

　　皮特羅重複：「這不公平。」

　　「我也要參與談話。這不公平。」托尼繼續說。

　　皮特羅重複：「我也是，這不公平。」

　　小塔洛突然「咯咯」笑起來。

　　「她笑了！」皮特羅驚喜地望向托尼，托尼也驚喜地回望：「她笑了！」

　　旺達抬起頭，滿臉嫌棄：「你們倆要不要互相擁抱一下？」

　　「不要。」

　　「不要。」

　　托尼和皮特羅異口同聲。

　　電視機突然開了。

　　蘿拉指揮著聖誕大餐一盤一盤自己飛到餐桌上：「開飯了。誰開的電視？皮特羅？」

　　「不是我！」

　　托尼開口道：「賈維斯？」

　　「不是我，先生。我想是小小姐開的。」賈維斯回答說。

　　眾人面面相覷。

　　電視螢幕突然瘋狂地調起台來，最終定格在新聞頻道。

　　「以下是插播的突發新聞。」金髮的主持人說，「位於密蘇里州聖路易斯市的弗格森小鎮今天突然遭遇滅頂之災。據目擊者稱，這種類似石油一般的黑色不明物質最初是從小鎮邊緣的樹林裡跑出來的。不明物質很快以森林為中心向外擴散，吞噬了周邊近一公里的所有房屋建築以及動植物。聖路易斯市的消防隊和變種人兄弟會都已經抵達現場幫助當地群眾。值得慶倖的是，截止到目前，沒有收到任何已知人員失蹤或傷亡的資訊。」

　　「有民眾聲稱，能有這樣的結果，完全是因為小鎮中的幾位變種人小夥及時察覺到了不對，他們憑藉各自的超能力救出了整個鎮上的人。這件事是否會影響到已經熱議近四年的變種人議題，我們拭目以待。……」

　　「那個黑色物質……？」托尼看向蘿拉，蘿拉則對他搖了搖頭。她心裡有種感覺，那是「自我」最後的掙扎。他可能終於找到了合適的能量源，但是結果也很顯然：吞噬半徑只有一公里而已。

　　皮特羅咧嘴道：「不管怎麼樣，沒有人員傷亡——這是好事兒，對吧？兄弟們可真夠勁！」

　　托尼和蘿拉相視一笑。                        

　　作者有話要說：

　　注①：出自兒童文學《愛麗絲鏡中奇遇記》，是紅皇后的一句話。

　　注②：部分理論來自紅皇后假說理論。

　　是噠，到這裡就完結啦，感謝一路走來陪伴我的小可愛們，鞠躬！有緣下本書見！

　　然後我要在鋼鐵俠CP的文裡推大盾文了，希望你們不要打我！

　　真的，點進去看看不要錢的！他們和我這條鹹魚不一樣，碼字手速比我快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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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①［綜英美］我是大盾的系統 by奈奈孫

　　001作為一個系統同時也是一個正經小姑娘，可惜碰上了不正經的上司。

　　說好的梳理劇情，讓世界和諧，結果有了隱藏任務。

　　001：親愛的宿主，我的任務是幫助你拯救世界。

　　大盾：……

　　001：雖然我對劇情不是很熟悉，但請相信我。

　　大盾：……

　　很久之後

　　大盾：001，告訴我你的真實任務。

　　001：不走原劇情，然後順便攻略你

　　大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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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②［綜英美］老兵也要談戀愛 by君子離

　　劍三軍娘*羅大盾 俗稱:霸道帥軍娘對上溫柔可人羅大盾(誤)  

　　文案：史蒂夫羅傑斯以為，這世界上不會再出現和他一樣與時代脫軌的人，自己也不會再有另一半，畢竟小姑娘們可不會找一個足夠當他們爺爺的人當男朋友。

　　  但是，這個世界就是這麼的神奇，直到某一天，他的想法被打破了。

　　  他撿到了一個穿著紅衣銀甲昏迷不醒卻依舊手握長木倉的姑娘，沒錯，是撿到的。結果驚訝地發現，這姑娘要比自己大得多!!!

　　  李慕閑覺得很奇怪，自己在和楊甯師父對練的時候不知道被哪個混蛋給敲暈了，醒來後卻發現自己根本不在天策府裡了。

　　  難道自己被人當做人質了?

　　  看到自己身邊站的是一個是藩邦之人，她懵了。統領啊!自己到底在哪兒啊!

　　

HollyY 2020-6-3 08:32

開頭我只是想看嫖文的 結果..嗯...
女主這個金手指也太大了吧
設定成這樣 根本永生了欸:tk_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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查看完整版本: 《(綜)科學與魔法》作者：白馬馱沙【完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