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于 2019-3-16 15:46
《(紅樓)惜春是個佛修》作者：秋淩【完結+番外】
文案：
惜春是穿來的，還是個佛修，阿彌陀佛！
是佛修少女，不是佛系少女！
誰敢欺負她，直接揍一頓就是。
至於那些姐妹們，人善被人欺，都狠一點吧。
不在乎崩人設，就怕被欺負。
林黛玉&薛寶釵&賈探春&賈迎春：妹妹說的極是！
此文：
1、SC，男主當然只能有女主一個人啦，身心乾淨~
2、日更，日更，日更哦~
3、2018年10月24日開V，淩晨零點更新，當天萬字更新
內容標籤： 紅樓夢 隨身空間 穿越時空 甜文
搜索關鍵字：主角：惜春，小侯爺 ┃ 配角：黛玉，王熙鳳 ┃ 其它：醬油
[url=http://www.jjwxc.net/onebook.php?novelid=3602486]原創網[/url]
悠于 2019-3-16 15:55
☆、1.佛女降生
甯國府，老夫人四十多歲又懷上孩子，老蚌懷珠。老夫人懷孕後，身體每況愈下，可孩子又不能打掉，打掉孩子的危險不比生下孩子的危險小。於是老夫人就只能生下孩子，要說老夫人對肚子裡的孩子沒有怨言，那都是假的。
若是沒有肚子裡的孩子，她還能再活幾年。可是她也明白，孩子沒有錯，他們大人沒有控制住，才有了孩子。
這一天，電閃雷鳴，屋裡的丫鬟來來回回，端出一盆又一盆的血水。
老夫人疼啊，可屋外站著的也就只有她的兒子、兒媳婦等人，她的夫君幾個月前就已經去了道觀。家裡不是沒有人跟賈敬說他妻子懷孕了，只是賈敬沉迷煉丹不可自拔，沒有回家，依舊待在道觀裡。
「大夫可在裡面？」賈珍轉頭看向他的妻子尤氏。
「在，在呢。」尤氏忙道，「一早就備著了。」
他們都知道老夫人是高齡產婦，哪裡敢不備著大夫，那大夫還是宮裡的御醫。他們心裡也清楚，老夫人這一次生產十分艱難，一不小心就會要了性命。
雨還在下，賈珍在那裡來回踱步，生怕母親出事，千萬別一屍兩命。
直到第二天清晨，老夫人才生下孩子。
那一刻，空中傳來似有似無的梵音，雨也聽了，湖裡的蓮花冒出花骨朵兒，開出了一朵朵的蓮花。現在不過是四月，並不是蓮花盛開的季節，那些蓮花卻開得格外好看。
甯國府的人都知道榮國府的賈寶玉銜玉而生，這一會兒，瞧見府裡的異象，一個個倒也沒有太過詫異，只覺得甯國府不比榮國府差。
尤氏忙進屋，她得瞧瞧老夫人，忙問御醫，「母親她老人家如何？」
「平安無事。」張御醫忙道，心下奇怪，這老夫人原本是身體大虧的現象，只怕生下孩子就要沒了氣息。沒成想，孩子生下來之後，老夫人的脈象又變得堅強有力，不像是身體大虧之人。
就在這時候，繈褓中的嬰兒突然冒出金光，張御醫等人都瞧見了。
張御醫是宮裡的御醫，瞧見此景，心裡便知道，只怕回宮之後要跟皇帝稟告。他便上前查看嬰兒，理由充足，「老夫人年紀大，只怕生下來的孩子比較柔弱，正好看看，你們日後也好精細一點地養著。」
於是張御醫便走了過去，卻見那孩子的右手上戴著一串佛珠，那佛珠跟尋常的佛珠不大相同，仿佛帶有一絲佛氣。
「可否讓我看看？」張御醫看了看嬰兒，又看向尤氏。
「看吧。」尤氏回答，張御醫是宮裡的御醫，對方要看，她也不好阻止。
尤氏已經看到嬰兒手上的佛珠，也不知道那佛珠是怎麼來的，之前也沒聽那些接生婆婆說起過。只怕是那道強烈的金光閃過之後，才有的那串佛珠。
張御醫想要拿起佛珠，卻發現嬰兒的手抓著佛珠，便沒有掰開嬰兒的手，只是觸摸幾下。這一觸摸，他便感覺到這一串佛珠的不同，這一串佛珠仿佛是活的。
這名嬰兒其實不是真正的嬰兒，她本來是修真界的佛修大能。沒成想在秘境時發生意外，等她回過神的時候，便已經在一個女人的肚子裡。她見那女人身體機體弱下去，便忙幫那女人一把，畢竟那人也算是她的母親了。
因為才來到這個世界，賈惜春並不能十分控制好自己的能力，她才被生出來沒多久，她的本命法器便出現了。
「姑娘是個有福氣的。」張御醫沒有說佛氣，而是說福氣。
不管這個嬰兒是男是女都好，戴著佛珠降生的嬰兒必定不會是妖邪。
宮裡，皇帝原本準備上朝，正好在外，也就看到那一道沖天的金光。這還了得，皇帝必定要找人問一問。別說皇帝看到了，就是京城郊外的相國寺的和尚也都看到了。
不僅如此，相國寺蓮花池裡的蓮花也開了，還開出了好幾朵金蓮。
「阿彌陀佛。」相國寺的明空大師看著蓮花池裡的金蓮，合併雙手。
張御醫從甯國府出來後，就直接進皇宮。甯國府發生這麼大的事情，他又在現場，自然得進宮跟皇帝稟告。
皇帝一下朝，便見了張御醫，聽聞那女嬰降生時，甯國府蓮花盛開，空中隱隱傳來梵音，一道金光沖天而出，那女嬰手裡便出現了一串佛珠，那一串佛珠還極為不同。
「張氏年老生女，微臣一直都在產房，親眼瞧見的。」張御醫堅定地道，若不是親眼瞧見，他必定不相信，「張氏原本快撐不住了，就算生下女嬰，身體也不可能那麼好。但如今，張氏的身體倒是好了不少。」
「朕也瞧見了那道金光。」皇帝沒有懷疑張御醫的話，他原本還讓人去查查是哪裡冒出的金光，查查具體發生了什麼事情，沒成想竟然是一名女嬰發出來的。
只怕那一名女嬰是個有來歷的，梵音、金光、佛珠、蓮花……這倒像是佛門中人，佛門中人倒是還好，而不是銜玉而生。
皇帝一點都不喜歡榮國府的賈寶玉，賈寶玉銜玉而生，在京城鬧得沸沸揚揚的。那些人都想著賈寶玉會不會是個有出息的，銜玉而生啊。
那些開國皇帝，有幾個沒有異象的，而且玉象徵著國祚，這可不是一件好事情。因此，皇帝沒有處置賈寶玉，心裡卻記著賈寶玉，若是賈寶玉有日後有異動，必定早早除去賈寶玉。
至於甯國府的這個女嬰則不一樣，本朝信佛，佛渡眾生，代表著善意仁和。歷史上不是沒有女人做皇帝，到最後還是落到女子夫家皇室手裡，而不是娘家手裡。再者，那女嬰戴著佛珠，日後只怕是要修佛，而不是修為君之道。
皇帝讓張御醫退下，讓人去請相國寺的大師，他不能只問張御醫，也不能只問欽天監，這一件事情涉及佛門，最好還是找相國寺的高僧問一問。
當天下午，相國寺的明空大師就進了皇宮。眾人不知道明空大師跟皇帝說了什麼話，皇帝當天就下了聖旨，賜名甯國府的那名女兒為惜春，又封為泰安郡主，寓意國泰民安。
至於道觀裡的賈敬，皇帝倒是沒去管，賈敬愛煉製丹藥就煉製丹藥，重要的是讓那名女嬰過得順遂。
根據明空大師的意思，這名女嬰不會擾亂天下，只會有利於國家，那麼給一個郡主之位也沒有什麼。一個郡主之位，能換來大好處，那對皇帝有利無害，皇帝想封誰做郡主就封誰做郡主，郡主之位對別人是稀罕之物，對皇帝而言就是大白菜。
張老夫人醒來後，便聽身邊的人說了她女兒出生的異象，隨後又見皇帝下旨賜名為惜春，封為泰安郡主。老夫人自然十分高興，她本以為自己撐不住了，沒成想她撐下來了，身體也沒有那麼柔弱，如何可能不高興呢。
「惜春，泰安。」張老夫人看著懷裡女兒，笑著道，「以後啊，外頭那些人都得稱呼你為郡主了。」
沒有幾個人敢叫郡主的名字，多數時候只會叫封號，惜春的名字也就是他們在家裡叫一叫了。
「老夫人。」張老夫人的心腹朱嬤嬤走上前，「宮裡頭賞了不少布料，奴婢讓人給郡主做些衣裳，那些布料都極好，穿著也舒服。」
「好。」張老夫人點頭。
「御醫說過了，您的身體大好了。」朱嬤嬤十分高興，要是張老夫人出事，他們這些人日後也沒有那麼好過。別看他們是老夫人身邊的老人，可是老夫人要是沒了，他們就得換主子，也沒有那麼體面，「您可得好生養著，也好照顧郡主。」
賈惜春睜開眼睛，看了看她這一輩子的親生母親。她可不想做一個沒有母親疼愛的孩子，她的神識已經掃過四周，這是古香古色的朝代，她還知道她這輩子的親爹在道觀煉丹呢。
再聯想她的名字，賈惜春，那可不就是《紅樓夢》裡的人物。看來她是穿到《紅樓夢》衍生出來的世界了，她來了，在這兒了，那麼這個世界便是真實存在的，她不可能把這個世界當成假的。
真亦假時假亦真，假亦真時真亦假。
她何苦去想那麼多呢，只要能繼續修煉，那麼她踏破虛空便指日可待。
賈惜春前世是佛修，佛修可以修功德，也可以修功法，一層層修煉上去。利用功德提升修為，是次等的做法，終究比不上那些用功修煉功法一層層修煉上去的。因此，賈惜春前世主要修煉功法，當然，功德也是越多越好，功德越多，越容易渡過雷劫，否則賈惜春也不會去當佛修。
「娘的好女兒。」張老夫人生產的時候本以為自己挺不過了，既然挺過去了，身體也便好了，這就說明這個女兒跟她有緣，是她的福星。
女兒小小年紀就被封為郡主，她這個做娘的可得好好養好女兒，不能讓女兒被人欺負了去。
榮國府，當賈老夫人得知甯國府的侄媳婦生了一個手戴佛珠的女兒，皇帝還給女嬰賜名惜春，封為泰安郡主，她皺起了眉頭。
「母親。」王夫人到了賈老夫人跟前，「隔壁的嫂子倒是命好，女兒一出生就被封郡主，哪裡像我們寶玉銜玉而生，卻什麼也沒有。」
王夫人得知賈惜春被皇帝賜名又封郡主後，都快嫉妒瘋了，自己的兒子銜玉而生都沒有被封公侯之類的，也沒有被恩賜繼承榮國府，真真是不幸極了。
☆、2.賈老夫人的遠望
榮慶堂裡，王夫人的話一說出口，賈老夫人就皺起了眉頭。
自打賈寶玉出生後，賈老夫人一門心思放在賈寶玉的身上，就希望賈寶玉過得好。可是她也知道賈寶玉銜玉而生，不一定就是好兆頭。
賈老夫人雖然只是一個婦道人家，卻也明白一些事情。這玉代表的含義不一樣，不像是佛珠，那代表著功德，代表著人善，而玉則可能代表著凶意，皇家可能認為賈寶玉一個男子要顛覆皇朝之類的。
因此，賈老夫人的內心非常矛盾，一方面想要養廢賈寶玉，另一方面又想好好教導賈寶玉，讓賈寶玉成才，又怕皇室盯著賈寶玉，一不小心，賈寶玉就可能人頭落地。
如今，皇家竟然對一個剛剛出生的女嬰大肆封賞，那麼這些異象也沒有什麼好稀奇的吧。之前，林黛玉出生的時候還百花盛開呢，這樣的異象出現的次數多了，也就沒有那麼稀奇。
「說這些做什麼。」賈老夫人道，「賈惜春只是一個女兒家，又不是男子。男子該怎麼封賞，封王嗎？」
王夫人仔細想想，女兒確實好封賞，男子倒是不好封賞，只是她還是有些眼紅。她之前瞧著隔壁府的嫂子身體不適，想著大嫂子就算生下孩子後，只怕命也沒了。
沒成想大嫂子不但活得好好的，那孩子還封了郡主。
這讓王夫人如何高興得起來，她總虧得自己的賈寶玉虧了。
「我這不是心疼寶玉嗎？」王夫人面色有些尷尬，「那孩子那麼小，也不知道能不能受得住。」
「有醫女在。」賈老夫人見王夫人說這些話，心裡也不舒服。賈惜春是女兒家，皇家想封賞賈惜春就封賞賈惜春，而賈寶玉是一名男子，這又不一樣了。
她剛剛還想幾個人都有異象，那麼賈寶玉出身時的異象也就不打眼了，畢竟賈寶玉銜玉而生是在屋內，外頭也沒有大動靜，更沒有沖天而出的金光。可壞就壞在賈寶玉是一名男孩，林黛玉和賈惜春都是女孩，皇家自然不可能多在意，大不了就讓林黛玉和賈惜春嫁進皇家。
賈寶玉就不一樣了，即便賈寶玉娶了皇家的公主，皇家也怕壓不住賈寶玉。不過若是賈寶玉娶了皇家的人，那麼賈寶玉的地位可能就沒有那麼尷尬。
這一刻，賈老夫人有了不一樣的心思，她原本還想著讓林黛玉跟賈寶玉湊成一對玉兒，眼下，倒是要再瞧瞧。她若是把賈寶玉養得好一些，日後若是高中狀元之類的，或許還可以想一想。
沒有必要把賈寶玉養得太廢了，只要賈寶玉沒有犯法，估計也就沒有什麼事情。
賈寶玉銜玉而生的事情鬧得沸沸揚揚，要是賈寶玉無緣無故出事，大家首先想到的就是皇家動的手。正因為事情鬧大了，他們才沒有必要那麼害怕。要是他們低調了，皇家悄悄弄死了賈寶玉，別人也不會去懷疑皇家。
因此，皇家為了臉面，只要賈寶玉沒犯大錯，應該就能保住性命，也有成長的空間。
若不是因為賈惜春被封了郡主，只怕賈老夫人還沒有想到這些事情，只會想著要把賈寶玉養廢一點，不能讓賈寶玉成為皇家的眼中釘肉中刺。
現在，賈老夫人倒是覺得賈惜春特別耀眼，那些人一定會先盯著賈惜春，賈寶玉也就顯得沒有那麼突出，指不定還有人認為賈寶玉銜玉而生是假的，那塊玉是他們自己放進去的。
此時，賈惜春倒是不知道賈老夫人所想的，她只想著要快點長大。她現在小胳膊小腿的，也不好進空間。強大的修為跟肉身不相配，她只能慢慢來，想著想著，就又閉上眼睛睡著了。
張老夫人看著女兒睡著後，便讓人把賈惜春抱下去休息。
「可要讓人找一找老太爺？」朱嬤嬤詢問。
「不用了。」張老夫人明白她的夫君，她的丈夫哪裡是去煉丹，而是因為府上曾經跟廢太子有關係。與其說她的夫君沉迷煉製丹藥，倒不如說她的夫君躲避現實，也期望皇帝不再追究那些事情。
她懷孕的時候，何嘗不想夫君陪著她。可是她的夫君沒有回來，一直待在道觀裡。夫君連懷孕的妻子都不顧，不正好說明他沉迷煉製丹藥，不可自拔麼。
既然是不可自拔，那麼就不能隨意回來。張老夫人已經想明白了，在她艱難生下賈惜春的時候，她就明白她的夫君靠不住。要是自己沒活下來，只怕夫君也不可能回來照顧女兒，而她的兒子、孫子都那麼大了，一個個性子都不好，尤氏又是兒子的繼室，尤氏本身就不是一個能撐起來的人。
要是她走了，那麼她的女兒就不可能過得多好了。張老夫人心想，上天讓她活下來了，女兒現在又是郡主，那麼她一定要好好地活下去，活得長久一點，否則那些人又怎麼可能照顧好她的女兒。
「宮裡頭來的人可都安排好了？」張老夫人詢問，那些人可都是皇帝賞賜給她女兒的，女兒是郡主，自然得有郡主的規格。
「都安排妥當了，只是姑娘日後住的院子，還得再整整。」朱嬤嬤道。
「這倒是。」張老夫人笑著點頭，郡主住的院子，自然不同，「皇上賞賜的郡主府現在也住不進去。」
來宣讀聖旨的公公說過了，郡主府還在修建，只要還要幾個月修建好。
張老夫人哪裡還有不明白的，這是讓賈惜春日後好搬進郡主府住。兒子和孫子都大了，女兒還比孫子小，這一家子說簡單也簡單，說複雜也複雜，日後不定就有其他事情。
賈惜春正在睡覺，在夢裡，她腳踢四方，那些人一個個都不是她的對手。她是一個佛修，但也不喜歡瞎bb，要是別人不聽她說的話，她就不再說下去，而是直接動手。
如果動手能讓人改正，何必瞎bb呢。有的佛修就跟一朵聖母白蓮花似的，一直在那裡苦口婆心勸說人家，到最後不但沒有勸說成功，還把自己搭進去，得不償失。
賈惜春就不喜歡當一朵聖母白蓮花，別自己傻傻地認為自己有耐心，還能吃苦。而在別人眼中，他們這些佛修就是傻子，天天一口一個向善，整天去幫助那些陌生人，還傻傻地說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
要賈惜春說，要入地獄就別人去入，她當佛修，那是要賺取功德抵抗雷劫的，又不是去受苦，給別人頂鍋的。
而這時，那些人都認為賈惜春前世是一個慈悲為懷的佛門中人，一個個都認為賈惜春是個大善人。根本就沒想到這位其實是一個兇殘的大佬，她是善，可這善的角度有點不大一樣。
道觀裡，賈敬聽到府裡的人來報，說他的夫人生了一個女兒，女兒出生時便有異象。來了一個人，又來了一個人，後面那個奴僕則說皇帝賜名惜春，封為泰安郡主。
「回去吧。」賈敬打算回府一趟，只不過不是今天。
要是皇帝沒有封女兒為郡主，或許他還不打算回去。皇帝都下聖旨了，若是他不會去看看女兒，怎麼說都說不過去。
外人看他沉迷煉丹，實際上，皇家的人不蠢，皇帝必定看出他的用意。因此，賈敬不能不回去，要是他不回去，便是不給皇帝面子。
洗三宴時，賈敬才穿著一身道袍回到甯國府，他看了看繈褓中的賈惜春。
「好生照顧吧。」賈敬心想有賈惜春在，他們府上的人也能保住吧。當年站錯隊伍，一朝錯，滿盤皆輸。
廢太子還被圈禁著，可是廢太子的黨羽卻沒有全部落網。皇帝也沒有把跟廢太子有關的官員都處置了，可他們都夾子尾巴過日子。他們還算是比較明面的人，那些暗處的人還想著幫廢太子復位，不然就是逼迫他們做其他的事情。
賈蓉便是訂了秦家的女兒，而秦可卿並不是秦家親生的女兒，是廢太子的女兒。
雖然賈蓉和秦可卿還沒有成親，這一件事情卻已經定了，沒法再更改。否則那些人必定不放過甯國府，賈敬沒有辦法改變這些事情，就只能去道觀裡。
張老夫人聽到賈敬這麼說，如何還不明白，她的夫君又要回去道觀裡。
「她是我的女兒。」張老夫人道，「我自會照顧好她。」
即使賈敬沒有在府上，她也能照顧好女兒，不需要夫君多說。
府上雖然是尤氏掌管中饋，可是尤氏不過是小戶人家的女兒，必定不敢對她和惜春不好。只是女兒有父親就跟沒父親一樣，女兒日後若是問起父親，她該如何說，說她的父親寧願在道觀也不願意陪著她麼。
賈惜春已經睜開眼睛，也看到了賈敬，也聽到了賈敬說的話。賈敬要去道觀煉丹就去吧，她也會煉丹呢。
賈敬看賈惜春睜開眼睛後，想要伸手觸碰女兒，最終還是沒有伸手。不觸碰，少見面，便不會那麼在意，他也能靜下心待在道觀裡，不去想那麼多。
下一刻，賈敬便轉身離開，沒有再看賈惜春，也沒有回頭。
「別怕，娘會照顧你。」張老夫人看著懷裡的女兒，內心酸澀。
兒子和孫子都那麼大了，他們必定也不可能多聽她的話，也不可能多顧著賈惜春。好在女兒是郡主，張老夫人感慨，要是自己日後早早就去了，女兒有郡主的身份在，又有郡主府，能好過一些。
賈惜春感覺到張老夫人的憂傷，揮揮手，別怕，有我在。
「看到了。」張老夫人以為賈惜春讓她看她手裡的佛珠，笑著點點頭，「走，讓朱嬤嬤抱你去前面。」
洗三宴得繼續，而她還在坐月子，不好抱著孩子過去。張老夫人也不是不放心宮裡來的嬤嬤，就是想女兒還小，讓朱嬤嬤抱過去就行了。那些嬤嬤日後有的是時間照顧惜春，張老夫人眼睛微紅，幸好這個孩子自己是個有造化的，否則靠她和夫君，哪裡靠得住呢。
賈惜春十分乖巧，她得去看看那些古人了，只不過現在好像是他們圍觀她，而不是她觀那些人。
☆、3.我的功德啊
洗三這一天，賈老夫人、王夫人和邢夫人都過來了。來參加洗三宴的還有一些其他的權貴，因為賈惜春出生時發生異象，又跟佛門有關，且皇帝還封了賈惜春為泰安郡主，那些人自是逮著好聽的話說。
王夫人聽到那些人那麼誇讚賈惜春，心裡不是滋味，她的賈寶玉洗三的時候卻沒有那麼多誇讚。這一個個嘴上就跟抹了蜜似的，說得那麼動聽。
「長得倒是挺漂亮的。」邢夫人也說了一句好話。
邢夫人是賈赦填房，平日話比較少，那都是因為她在府裡地位比較低，她又沒有掌管中饋，說了話，也沒有幾個人聽的。如今，她瞧見出生時帶異象的賈惜春，便想著賈惜春被封了泰安郡主，而同樣出生帶異象的賈寶玉卻沒有封賞。
王夫人不是很得意麼，還掌管著中饋。邢夫人就是要說賈惜春的好，她說賈惜春好，王夫人又不能不說賈惜春不好，別看賈惜春還是一個女嬰，可是這個女嬰卻在皇帝面前掛了名的，得了封賞的。
因此，王夫人必定不敢在外面說賈惜春的不是，邢夫人故意這麼說，就是要膈應王夫人。她可都知道的，賈惜春出生之前，王夫人還想著這邊的大嫂子身子骨不好，就算勉強生下孩子，只怕大嫂子自己也沒了，不是人人都能跟王夫人那樣順利生下老來子的。
可大嫂子懷賈惜春的年紀比王夫人還大，這有什麼好比的。
邢夫人心想著，看王夫人還怎麼得意，賈寶玉銜玉而生又如何，還不是被甯國府的一個女嬰給壓了下去。
「是不錯。」王夫人心裡不舒服，卻還是道，「我兒寶玉跟惜春也算有緣的，日後也可以過去我們那邊玩玩，讓他這個哥哥多帶帶妹妹。」
王夫人的話一出，那些心裡有數的貴夫人瞧著王夫人的眼神就不大對了。榮國府的人可都非常寵著賈寶玉，這是讓泰安郡主去當賈寶玉的陪玩嗎？
再者，賈寶玉跟賈惜春雖然算是兄妹，可關係也遠了，哪裡好總是一塊兒玩耍的。而榮國府的那些姑娘，除了賈元春外，都是庶出的，讓賈惜春這個嫡出的過去，也不大合適。
只不過這些人都沒有說出來，只是笑一笑。
繈褓裡的賈惜春睜開眼睛觀察這些人，只不過因為她被朱嬤嬤抱著，看到的人也少。她聽到王夫人的話後，心想自己跟賈寶玉可沒有什麼緣分。
洗三宴時發生一點小插曲之後，又接著進行。賈惜春不吵不鬧，倒是十分配合。她現在年紀小，身體小，大家又都是這麼過來的，不過就是光著身子，小屁孩沒有什麼好看的，她也沒有必要擔心被人看了去，會不會丟臉。
一旁的尤氏原本還擔心賈惜春哭鬧，她是繼室，本身又沒有什麼口才，只怕落得不好。賈惜春那麼乖巧，她便松了一口氣。
等洗三結束後，尤氏便讓朱嬤嬤抱賈惜春回去，畢竟賈惜春是泰安郡主，她生怕自己一時沒注意，讓賈惜春出事。
朱嬤嬤抱著賈惜春到張老夫人面前時，便把王夫人說的話說給張老夫人聽。
「這是生怕別人不知道她的寶玉是銜玉而生的。」張老夫人可不管賈寶玉是銜玉而生，還是出生時有其他的異象。她都不可能讓賈惜春多去找賈寶玉，榮國府的人那麼寵著賈寶玉，賈寶玉抓周的時候抓的還是胭脂水粉，這才三四歲就已經十分調皮搗蛋了。
就那麼一個小霸王，張老夫人哪裡敢讓女兒去找賈寶玉玩，只怕到了榮國府，就是她女兒陪著賈寶玉玩了。
「皇上封了姑娘，卻沒有封那位，心裡不舒坦吧。」朱嬤嬤看得清，後宅的女人就喜歡嘴上說好話，實則心裡憋著壞。
「她舒坦不舒坦，可不關我們的事。」張老夫人年紀比王夫人大不少，也知道王夫人在榮國府裡勢力有多大。她平日就不喜歡跟王夫人她們接觸，說不到一塊兒去。
張老夫人的娘家今天也來了，之前因為廢太子的事情，兩家的關係就疏遠了。若不是因為皇帝封了賈惜春為泰安郡主，只怕張家人也不可能過來。
這也不能怪張家人無情，在親情和性命之間，大多數人都選擇性命，何況張家人還不是一個人。張老夫人的家人不可能因為她一個外嫁女，就拖累家裡，於是他們才少過來。
如今，皇帝封了賈惜春為泰安郡主，基本上就可以說明只要甯國府不再犯錯，就不會有大問題。
張家人也來看張老夫人，說了幾句話，又留了東西給泰安郡主，這才走的。
雖然張家人沒有久待，但張老夫人已經極高興。
「日後啊，我就守著我們的小惜春了。」張老夫人抱過賈惜春，兒子已經長大，品性是改不了了，而孫子又跟秦可卿定親，這讓她如何教導。她之前身子骨不好，也不好做什麼，現在身子骨好些了，只希望有她在家中，兒子和孫子能收斂一些。
張老夫人心裡清楚，之前沒管好，現在就更加不好管了，她不是她的夫君，只是一名後宅婦人，管不了那麼多。她只期望能好好地養大女兒，看著女兒出嫁。
時間過得很快，一晃就是八個月。
張老夫人帶著賈惜春，跟她娘家大嫂景安侯夫人在院子裡說話。大冬天的，坐在外面曬曬太陽，也暖和一些，倒不好一直都待在屋裡。
「今兒冬天太冷了。」景安侯夫人歎息，「前兒又下了一場大雪，城西那邊有幾戶人家的屋子都被大雪壓垮了，還死了人。」
聽到景安侯夫人說的話，賈惜春奶聲奶氣地說出了第一句話，「阿彌陀佛。」
景安侯夫人原本以為是張老夫人說的，可一想又覺得不對，聲音不對。張老夫人也發現異常了，轉頭看向在旁邊玩耍的賈惜春。
賈惜春坐在鋪著厚厚的毯子的竹榻子上，這是張老夫人為了讓賈惜春在外面曬太陽，特意讓人準備的。
這一會兒，張老夫人看賈惜春在那裡玩耍，又沒看她們，她便看向景安侯夫人，「可是我聽錯了？」
張老夫人等人根本就沒有教賈惜春這麼長的話，頂多就是叫賈惜春叫『娘』，然而，賈惜春的第一句話確實『阿彌陀佛』，還說得那麼流利。
張老夫人和景安侯夫人都愣了，她們是不是聽錯了。
賈惜春說完那句話後，就自己個兒在那裡玩耍，也不去管其他人有沒有受到驚嚇。
「惜春。」景安侯夫人起身走到賈惜春的旁邊，故意道，「阿彌陀佛。」
「阿彌陀佛。」賈惜春跟著說了一句。
「小侄女倒是個有佛性的，聽說有人死了，就來這麼一句。」景安侯夫人忽然想到她們著實不應該在賈惜春面前說這些，可賈惜春那麼小，怎麼可能懂得死不死的。
賈惜春的身邊還有宮裡的謝嬤嬤，謝嬤嬤一直貼身照顧賈惜春。她也聽到了賈惜春說的話，她一直跟著賈惜春，自然知道張老夫人她們教導賈惜春說『阿彌陀佛』。就算張老夫人他們真的教了，可是賈惜春的年紀那麼小，怎麼可能一下子記得這麼長的詞語，又怎麼可能說得那麼流利。
他們哪裡知道賈惜春就是下意識說了一句，賈惜春特別喜歡做有功德的善事，特別是那種容易解決的又有功德的善事。她還喜歡跟那些人說『阿彌陀佛』，畢竟她是佛修嘛。
賈惜春看看自己小胳膊小腿的，她現在想去賺取功德也難。阿彌陀佛，這一次的功德成了別人的。
這幾天下的雪那麼大，只怕還會有人家出事。就算她現在神魂勉強能跟身體同步，卻也長時間維持著，至少得等她兩三歲的時候，可惜，可惜，真是可惜。
「可惜。」賈惜春感歎著，又說了一句，真是可惜了，她的功德。
「這是聽得懂我們說的話？」景安侯夫人看向張老夫人，又看向謝嬤嬤。
景安侯夫人知道就算自己沒有說這一句話，只怕謝嬤嬤心裡也有疑惑，倒不如直接說了出來。他們這些人也不是傻子，怎麼可能沒有懷疑。
「興許只是隨口說說。」張老夫人能說什麼呢，她也不懂得啊。平日也沒見閨女多大的能耐，頂多就是見閨女玩佛珠，閨女以前也是啊啊啊的不知道再說什麼，他們還開玩笑說她那麼小就懂得撥弄佛珠念經了。
當天，謝嬤嬤就讓人稟告皇帝，說泰安郡主說話了，兩句『阿彌陀佛』，一句『可惜』。
皇帝琢磨著賈惜春戴著佛珠降生人世，明空大師又說賈惜春是個好的。賈惜春在景安侯夫人說大雪壓倒房屋死了人，才說的『阿彌陀佛』，難道這一件事情會很嚴重？
於是皇帝下旨讓人注意掃雪，還有在城外建臨時安置點，以對突發情況。
而當王夫人得知賈惜春一開口就說『阿彌陀佛』，便笑著跟周瑞家的說，「這一位怕是要出家的，即使是郡主，又如何。」
☆、4.皇帝來了
阿彌陀佛，賈惜春小團子說的第一句話很快就傳開了。有不少人都王夫人想的差不多，他們都想賈惜春以後是不是要出家，不過就算賈惜春真的出家，那也不是一般的尼姑，一定是一位大師。
賈老夫人得知後，也想著賈惜春是要出家的，也想著賈寶玉剛剛會說話那一會兒，也沒有說出不一樣的話。這個賈惜春鬧出的動靜倒是大，也不怕被人盯上，小孩子童言無忌，大人卻沒有看顧著一點。
外面的流言很快就傳到張老夫人的耳朵裡，張老夫人自然極為不開心，沒人想要自己的女兒出家的。
張老夫人不願意自己的女兒出家，即便女兒戴著佛珠降生，說的第一句話也是『阿彌陀佛』，可她還是希望女兒日後能嫁人，再生兒育女，而不是成為一個得道之人。
「你說你，說什麼阿彌陀佛。」張老夫人心酸，看著在床榻上玩耍的賈惜春，她就怕日後那些人真的逼賈惜春出家。
「阿彌陀佛。」賈惜春歪著頭，軟軟糯糯地說一句。
「娘的乖女兒，你日後可千萬別出家啊。」張老夫人坐在床榻邊上，看著賈惜春那麼可愛地『阿彌陀佛』，她就把人摟在懷裡，說什麼『阿彌陀佛』，就不能說其他話嗎？「出家了，就沒有頭髮了哦。」
「不，不出家。」賈惜春摸摸自己的頭髮，她在前世的時候也是留著長頭髮的。她是佛修，但不代表她就要出家，佛修也有俗家弟子好麼。
做佛修，讓人看的是實力，而不是光頭。她才不出家，堅決不出家。賈惜春還想穿得清新脫俗一點，能忽悠人就行了，天道又不管他們有沒有出家。在很久很久之前，還沒有佛修這個說法呢。
張老夫人看著賈惜春的小手抓著她那不長的頭髮，忍不住笑出了聲。
「這麼寶貝你的頭髮啊。」張老夫人可是瞧見了，女兒時常抓頭髮，每天都還要人打理她的頭髮後，才肯安心玩。這麼愛頭髮的女兒，應該不可能出家吧。
「寶貝。」賈惜春點點頭，沒有頭髮，怎麼做小佛女，小仙女。
「今天吃蛋羹嗎？」張老夫人親自奶的賈惜春，沒有刻意吃素，葷腥照吃，賈惜春也沒有不喝她的奶。等賈惜春能吃其他輔食了，張老夫人也沒想要著讓女兒吃素，要是從小就讓女兒吃素，那些人不還得認定了她女兒以後就得出家。
「蛋。」賈惜春抱著小腳丫子，「吃。」
賈惜春雖然是成人的靈魂，但是她還是喜歡抱抱小腳丫子什麼的。她既然重新變成小孩子了，自然得重新體驗一下小孩子的樂趣。
因為賈惜春第一句話說的是『阿彌陀佛』，又是在景安侯夫人說大雪壓死人時說的，皇帝才讓人多設置了臨時安置點，也調配了糧食。
三四天過去，就有人陸陸續續從外地來京城，那些人的家都被大雪給壓沒了，加上糧食又不夠吃，有的糧食又被大雪埋了，他們只能背井離鄉。
好在皇帝提前做了安排，那些人來了之後，好歹能喝些熱粥，有個遮風避雪的地方。
只是這雪還在下，只怕還會有人陸陸續續來京城附近。這一件事情可不好處理，要是人多了，那些人也不能進到京城內部，只能待在京城外，而雪還沒停，事情只會越來越艱難。
皇帝沒想去找賈惜春，畢竟賈惜春還那麼小，他們能指望賈惜春做什麼呢。於是皇帝就只能找相國寺的明空大師，看看有沒有辦法讓這雪停了，至於欽天監，他們只會觀察天象，根本就不知道如何讓雪停。
「大師。」皇帝見到明空大師，便直言了這次大雪恐怕會造成多人死亡，詢問有沒有讓雪停的辦法。
「貧僧無法，陛下不如去找找泰安郡主。」明空大師道，「泰安郡主雖然年小，但佛子佛女生來知事，這也是有的。即便不知，泰安郡主也是個有佛性有善心之人。」
明空大師雖然無法算出賈惜春到底是何方神聖，但賈惜春前世必定是大能者，否則尋常人出生絕對沒有沖天的佛光，更不能戴著佛珠出生。一個功德極多的人，必定不是大奸大惡之徒，指不定賈惜春真有辦法讓大雪停了呢。
他們佛門中人，向來都不是自私自利之徒，此等大善之事，若是力所能及，必定也是願意幫襯一二。
「朕親自去吧。」皇帝歎息，他親自去，方能顯得他的誠意。不管賈惜春小不小，若是能有益於江山社稷，他這個皇帝自然得去做，這也有利於他提高聲望。
事情急迫，皇帝沒有沐浴齋戒三日，而是直接跟明空大師去了甯國府。
皇帝沒有擺大架子，卻也不是微服私訪。眾人早就知道賈惜春出生時的異象，他這個皇帝因為大學去請求賈惜春，也得明著來，明著來，方能讓那些人看到他這個皇帝為了百姓彎腰。
好在有人到甯國府告知張老夫人，否則張老夫人也不知道皇帝要來。只不過皇帝沒有讓他們都去迎駕，只道皇帝過來瞧泰安郡主的。
皇帝原本沒打算讓人說，可是甯國府已經多年沒接駕過，賈敬又去道觀煉丹了，甯國府的幾個男人根本就撐不起來。未免甯國府的人犯錯，皇帝才讓人提前通知甯國府。
賈珍沒在府裡，張老夫人也沒讓人去找賈珍。反正皇帝來見的又不是賈珍，她也不想她那個蠢兒子在皇帝面前出錯，倒不如不去找了。而尤氏得知皇帝要來，首先想到的就是讓人去找賈珍，她素來都聽賈珍的，又是個沒主意的人，即便賈老夫人拿了主意，可她依舊想著她的夫君。
皇帝和明空大師來到甯國府後，就直接去看賈惜春了。
屋裡燒著碳，倒是暖和，沒有外面那麼冰冷。因此，賈惜春倒也沒有穿得那麼笨重，她一個人坐在床榻上，就能玩得很愉快，一下子扯扯襪子，一下子摸摸頭，一下子抱著腳丫子裝作一個小團子。
裝那麼多件衣服，再抱著腳丫子，縮縮頭，可不就是一個大丸子，小團子麼。
當皇帝和明空大師進屋後，他們就看見賈惜春在那裡玩腳丫子。
「惜春。」張老夫人沒有抱著賈惜春出去迎駕，而是讓謝嬤嬤看著，因為來府上的人交代過，不必抱著賈惜春出去，她才讓賈惜春待在屋裡的。
回來後，張老夫人又見賈惜春玩著腳丫子，便走了過去。說女兒安靜吧，可是女兒總是在那裡玩腳丫子，玩手，說女兒活潑好動吧，可是女兒又沒有亂動，沒亂爬。
賈惜春抬頭，就看到明空大師的大光頭，下意識伸手摸自己的頭髮，「頭髮，要。」
「乖，沒人剪你的頭髮。」張老夫人有些尷尬，轉頭瞥了一眼明空大師的光頭，又看向賈惜春。
「光光，不要。」賈惜春誓死護衛自己的頭髮，要讓他們知道她根本就不想出家，不要光頭。要是光頭了，不能裝扮，那她的人生就缺少很多樂趣了。
「好，不要。」張老夫人忙安撫賈惜春，又看向皇帝和明空大師，「前兩日，也不知是誰在她面前說了讓她出家，剃頭，她就不樂意了。現在看著大師，她就……」
明空大師沒有介意這一件事情，「阿彌陀佛，郡主有佛性，不代表就要出家。」
看來賈惜春年紀雖小，卻已經懂不少事情，否則怎麼可能懂出家是什麼意思。明空大師之前沒有來過甯國府，沒有見過賈惜春，如今瞧見賈惜春手上的佛珠，便知道那一串佛珠絕對不是普通的佛珠。
「泰安不想出家，沒人敢逼她出家。」皇帝皺眉，他都沒說要賈惜春出家，誰在那裡瞎說。雖然他曾經是那麼想過，那也是想賈惜春長大後會不會想出家，而不是他們這些人逼迫賈惜春出家。
「嗯，不。」賈惜春點點頭，伸出小胖手，揮了揮，「不哦。」
皇帝走到賈惜春，蹲下身子，也不管賈惜春能不能聽明白，便道，「小泰安，外面的雪那麼大，那麼冷，好多人都凍著了，他們不能跟小泰安這樣待在屋裡取暖，小泰安能讓雪停嗎？」
「雪？」賈惜春故作懵懂地看著皇帝，求她呀，求她呀，多求求她呀。
「對，不能讓雪停的話，那就下小一點。」皇帝心想賈惜春那麼小，真有那麼大的能耐嗎？「雪停了，小泰安也能出去玩，朕……我再讓人給你做幾件新衣裳，穿得漂漂亮亮地出去玩，好不好？」
這個糖衣炮彈……她還是喜歡功德，皇帝都這麼說了，賈惜春覺得自己有必要幫襯皇帝一把，順帶賺一點功能。
「會睡的。」賈惜春咬著小胖手，白白胖胖的小手，還帶著奶香，跟小饅頭似的的呢。
「睡？」皇帝不大明白。
「用力過度，要睡覺補充體力。」明空大師做解釋。
皇帝聽到明空大師的話，松了一口氣，只是睡，不是死，那還好，皇帝對著賈惜春又道，「給你做好吃的。」
「肉。」賈惜春鼓嘴，她要吃肉，不要吃素，誰都不能阻止她吃肉，她也是生態圈裡的一環，站在食物鏈頂端的人。
☆、5.她的佛珠
當皇帝和明空大師聽到賈惜春說到肉的時候，他們看向了張老夫人。
「她還小，現在先吃蛋羹。」張老夫人也不知道女兒為什麼對肉這麼執著。
「肉！」賈惜春再一次強調。
「好，以後吃肉。」皇帝轉頭看向賈惜春，「不出家，吃肉，你想吃什麼就吃什麼。」
「阿彌陀佛。」賈惜春小團子奶聲奶氣地道，她抓著手裡的佛珠，佛珠上流動著光彩。
幸好她的修為還在，只是身體弱小了一些。賈惜春低頭看著佛珠，許久沒用了，是哪一顆呢？
皇帝原本以為賈惜春要動手了，佛珠都變得不一樣了。可下一刻，他見到賈惜春低頭看佛珠，仿佛在尋找什麼似的，忽然想笑，賈惜春到底還是一個幾個月大的嬰孩。
有了，賈惜春的手指停在一顆佛珠上，她共有十八顆佛珠，每一顆佛珠都擁有不一樣的效果，有的幾顆佛珠組成一個大效果。
她的本命法器能跟著她的修為而增長，是一件稀世珍寶。只不過這種法器也顯得很雞肋，因為要是主人的修為不高，法器的品質也就不高，而大多數人都喜歡用品質高的法器。
「抱。」賈惜春伸出雙手，總不能讓她爬出去吧。
張老夫人見賈惜春伸出雙手，想要上前抱起賈惜春，皇帝卻先她一步抱起賈惜春。雖然皇帝不明白賈惜春為什麼突然說要抱，但他還是抱著賈惜春走出院子。
明空大師也跟著一塊兒走出院子，他要看看賈惜春怎麼做的。
雪還在下，沒有停，也沒有便小。
「雪雪。」賈惜春的小胖手抓著她事先找到的那個佛珠，佛珠原本是紫檀色的，但賈惜春的話出口後，那顆佛珠的顏色就變了，漸漸地變成白色。
隨著佛珠漸漸變色，天上的雪也漸漸變小了，直到最後停了。
當然，停雪的不是京城一個地方，受雪災嚴重的地區，雪也小了，慢慢停止。
「阿彌陀佛。」賈惜春見雪停了，也就沒有再發功，眼皮子又不聽話了，好困，好想睡。身體還這麼小，什麼時候才能長大呢，「肉。」
等皇帝回過頭看懷裡的賈惜春的時候，便看到賈惜春手上的一顆佛珠變色了，而賈惜春也閉上眼睛睡著了。這個小團子，還真是可愛，皇帝想伸手戳戳賈惜春的臉，也沒忍，直接伸手戳了戳。
賈惜春沒有醒，睡得可香了。
「皇上。」張老夫人走了過去，想要抱過賈惜春，這孩子就這麼睡著了，也不知道身體有沒有受影響。
皇帝輕咳，被人家母親發現他戳人家女兒的臉蛋了。
「我抱泰安回去睡吧。」皇帝沒有讓張老夫人抱賈惜春，而是自己抱著賈惜春回屋內，讓她躺在床鋪上睡覺。
隨後，皇帝才跟張老夫人道，「別拘著泰安，泰安想吃什麼，就給她吃，沒人敢逼著她吃素，更沒人敢逼著她出家。」
那些人的心思倒是活泛，賈惜春說一句『阿彌陀佛』，他們就說到出家頭上了。皇帝怎麼可能不知道，那些人就想著賈惜春出家呢。
只怕是想著賈惜春嫁不到他們的家裡，不如讓賈惜春出家，也想著他這個皇帝是不是也是想讓賈惜春出家，皇帝還沒發話呢，他們就想那麼多，說那麼多。
「是。」張老夫人應聲，她當然不可能不讓女兒吃肉。如今，皇帝都說了這些話，她也能放心些。
「賈蓉大了吧，明日就讓他去巡防營當差吧。」皇帝想著賈惜春也算是幫了大忙，不管甯國府跟廢太子有沒有關係，只要他們沒有再想著謀反，想著廢太子便好，「以前的事情就那樣吧。」
至於賈蓉的親事，廢太子的女兒罷了，一個女兒家也折騰不出花樣來。
皇帝早已經讓人查過，除了再道觀的賈敬還算是一個明白人之外，甯國府的兩個男丁都是無用之人。為了避免他們給泰安郡主招惹麻煩，皇帝早就想讓人好好地教育教育他們。
如今，正好就有一個機會，皇帝便讓賈蓉去巡防營，到時候讓巡防營的人好生教訓教訓賈蓉，讓賈蓉改過自新便是。打一次不夠，多打幾次就是，巡防營那邊自然有巡防營訓人的方式。
巡防營那邊不缺貴公子，身份不見得就比賈蓉差，賈蓉也不能在那邊作威作福。
張老夫人聽明白皇帝的話了，連忙謝恩，「叩謝皇上隆恩。」
明空大師隨著皇帝一塊兒離開，明空大師沒有直接離開京城回相國寺，而是跟著皇帝進了宮。
回到宮裡後，皇帝才又問明空大師，他看到了賈惜春佛珠手串的變化。
「泰安的那串佛珠可是神物？」皇帝不是沒對那串佛珠起過念頭，特別是在賈惜春使用了佛珠之後，可他終究沒有拿走賈惜春的佛珠。
「因人而異。」明空大師當時就在場，自然看到了佛珠的異樣。
因此，明空大師才跟著皇帝又進了宮，別說皇帝，就是他這個出家人，在看到賈惜春的佛珠發生變化後，在那一刻也想把賈惜春的佛珠手串占為己有。可隨後，明空大師就想明白了，腦子清明了。
不管那一串佛珠是不是神物，那都是賈惜春的，其他人貪不得，用不得。
貪嗔癡恨愛惡欲，他們這些佛門中人都得把握得住，穩得住，不能盲了眼睛。
「日後若有機會，皇上大可試一試。」明空大師道，試了便知道有沒有用，便也不會再想著拿到佛珠手串了。
「是我盲了眼。」皇帝聽到明空大師如此說，哪裡有不明白的。賈惜春出生時有異象，那些異象都是為賈惜春生的，不是為佛珠手串生的，若沒有賈惜春，那佛珠手串便也只是一個擺設。
他這個皇帝沒有必要有這樣的佛珠手串，在他這一朝，出現一個賈惜春這樣的佛女，便也算是上天對他的恩賜。他這個皇帝也註定萬古流芳，他只需要繼續做好一個皇帝便是。
「阿彌陀佛。」明空大師撥動手裡的佛珠手串，每一個佛門中人，都有自己的佛珠手串，若是時間長久一些，佛珠手串自然也有些不同，沾著些許功德，也有益於普通人。
說到底，他們的佛珠手串會有不同，那也主要是靠他們個人，而不是佛珠本身的材料。製作佛珠的材料確實也有一定作用，但更重要的是他們個人。
皇帝去了一趟甯國府，雪就聽了，那些有眼睛有腦子的人，自然知道這是怎麼一回事。這一回的雪停了，只怕跟賈惜春有莫大的關係，更別說皇帝後面還賞賜了賈惜春不少東西，還讓賈蓉去巡防營。
京城的巡防營可沒有那麼好進，貴族子弟去巡防營也是當做一個跳板。名額就那麼幾個，賈蓉這種看似是國公府的人，實際上，甯國府有的也只是一個空殼子，賈敬又不是國公，皇帝恩德，才沒有甯國府摘了牌匾，換了名稱。
當賈蓉得知皇帝讓他進巡防營後，他就懵了。他本身沒有習武，頂多就算是一名文弱書生，皇帝怎麼就讓他去巡防營，而不是其他地方呢。
「這是皇上的恩德。」張老夫人特意叫了賈蓉過來，見孫子蔫蔫的，她便不大高興，「今日，你姑姑還在府裡，還能幫你一二。日後，你姑姑搬出府，可就沒有這麼容易出人頭地了。」
「祖母。」賈蓉不大想去巡防營，可因為這是皇帝的旨意，他也沒有辦法。
皇帝來甯國府的時候，他沒在府裡，等他急忙趕過來的時候，皇帝已經走了。他跟他的老子賈珍一樣沒有見到皇帝，得知皇帝知道他的存在，他又歡喜又憂愁，能有去處是好，可他就怕去了巡防營要受苦。
「賈家本就以武起家。」張老夫人道，「正好你在讀書方面也沒有什麼天分，去了巡防營也好，也能光耀門楣。至於過去的那些事情，皇上不再計較，你日後若娶了那一位的女兒，還是小心些。」
因為皇帝已經說了那樣的話，張老夫人也就把秦可卿的身份告訴了賈蓉，省得這些人畏手畏腳。皇帝都說不計較了，也沒說讓他們取消婚約，他們自然要照常娶了秦可卿，卻也不能因為娶了秦可卿入府就做蠢事。
「孫子本在國子監……」
「別說這些了。」張老夫人打斷賈蓉的話，「蔭監而已。」
若不是甯國府的關係，賈蓉又怎麼可能獲得國子監蔭生的資格。張老夫人認為賈蓉本身就沒學好，不如去巡防營，皇上都已經開口了，這事情也沒有轉圜的餘地。
最終，賈蓉只能去了巡防營，等他去了巡防營，便發現處處艱難，明明是皇帝讓他去的，可那些人並沒有因為是皇帝讓他去的就對他好，反而各種磨練他。要是他表現不好，就得挨打。
當張老夫人看到賈蓉受傷回來時，她不是不心疼，但只要能讓孫子學好，疼就疼吧。
而賈惜春睡了兩天兩夜之後，醒了，她是被餓醒的，她表示下一次一定不能隨便用法力，萬一睡太久，不小心餓死這個身體怎麼辦。
悠于 2019-3-16 16:02
☆、6.尤氏的念想
醒來後，賈惜春就吃了一大碗蛋羹，還喝了一些羊奶。因為賈惜春現在還小，肉倒是沒有這麼快吃上，而是先吃一些果泥。
張老夫人極為照顧賈惜春，不捨得自家女兒受一點苦。
因著皇帝來一趟寧國府，大雪就聽了。便有人想賈惜春是有些能耐的，有一些貴夫人就想過來瞧一瞧賈惜春，興許賈惜春能讓她們早一點懷孕生子呢。
張老夫人一開始還有見那些人，得知那些人竟然是帶有目的來瞧賈惜春的，便拒絕了。這種事情又沒有那麼好處理，與其想著讓賈惜春幫助她們懷孕，倒不如看看屋裡乾淨不乾淨，別喝了帶了異物的食物。
只要後院有多個女人，後院就不可能缺少爭鬥，偷偷下丨藥，讓人不能懷孕，這也是常有的事情。
就算身體沒有問題，這孩子也不是說有就有的。
因此，張老夫人沒有讓這些人多看賈惜春。省得要是她們沒有達到目的，還說賈惜春的不是。
尤氏嫁給賈珍多年，還沒有懷上身孕，聽聞賈惜春有很大的能耐，那些貴夫人還想找賈惜春。尤氏便想著她算是賈惜春的嫂子，賈惜春要讓人懷孕，也是讓她啊。
只不過尤氏不敢跟張老夫人這麼說，只能在張老夫人沒在的時候，再在賈惜春的面前說。
這一日，賈惜春正在屋內玩耍，尤氏便端著蛋羹過來了。
尤氏沒有直接喂賈惜春蛋羹，而是先問，「惜春，想不想要一個小侄子呀？」
她有些緊張，怕張老夫人很快就過來。尤氏是繼室，不是原配，而賈珍又嫡子賈蓉，她要是再生孩子了，只怕他們都認為她會對賈蓉不好。
可一個女人要是沒有孩子，等老了之後，她該怎麼辦，賈蓉到底不是她的親生子。尤氏自然也想生一個孩子，她的身份本身就不高，要是再沒孩子，她這一輩子還有什麼指望。
賈惜春聽到尤氏的話，瞬間就明白了，尤氏想要一個孩子。
「不。」賈惜春搖頭，「不能吃。」
尤家說簡單也簡單，說複雜也複雜，尤二姐和尤三姐都不是省油的燈。能讓賈璉賈蓉他們想要的女人，怎麼可能簡單，她們也是有本事的，哪怕尤家女吞金自殺，那也不代表尤家女就沒本事。
能當上人的外室，還鬧上家門的，怎麼可能簡單。若是尤氏有了孩子，只怕他們仗著尤氏有了寧國府的血脈，更能作了。那樣一來，對尤氏對寧國府都沒好處。
尤氏或許可憐，可在尤氏嫁給賈珍做繼室的時候就應該明白。以尤氏的身份，嫁給賈珍是高嫁了，太過高嫁，就意味著不平等，就意味著犧牲。哪怕賈蓉現在已經挺大了，尤氏確實可以有她自己的孩子，可就怕尤氏生了孩子，反而更被拖累。
所以尤氏還是順其自然，若是上天讓她懷孕，那就懷孕。賈惜春不打算插手，要是她插手了，尤氏跟尤氏的孩子就跟她有因果關係了，若是日後那孩子不好，她還得被連累。
在極有可能賠功德的情況下，賈惜春不可能插手。就當她是個自私無情的人好了，要是每個佛修都隨隨便便幫人家懷孕，那他們還能不能好好修煉了。
她賈惜春是佛修，又不是聖母白蓮花。
「聽不懂嗎？」尤氏失望。
謝嬤嬤瞧見尤氏把蛋羹放在旁邊，卻問賈惜春那些話。謝嬤嬤便不大高興，尤氏這是在威脅泰安郡主嗎？要是想要小侄子，才能吃到蛋羹嗎？
謝嬤嬤是宮裡來的嬤嬤，見多了各種各樣的事情，自然看出了尤氏的想法。
「郡主之前吃了不少東西，現在得消消食。」當尤氏端過蛋羹要喂賈惜春的時候，謝嬤嬤開口。
即便尤氏在寧國府地位低微，謝嬤嬤也不同情尤氏，不能讓尤氏開這個頭，否則那些人有樣學樣，尤氏以後難免也會繼續這樣做。倒不如一開始就杜絕，不能讓這些人拿著一個普通的食物就來誘惑泰安郡主。
尤氏不是傻子，她剛剛端著蛋羹來的時候，謝嬤嬤沒有說話。當她說了那些話後，謝嬤嬤才開口，分明就是不想讓她喂賈惜春。
「正好蛋羹也有些涼了。」尤氏內心酸澀，她連一個嬤嬤都不如，「也不適合小孩子吃。」
於是尤氏又端著蛋羹走了，賈惜春沒有說話，尤氏要走就走。在這個封建社會，又有幾個女子過得真正舒心的，尤氏嫁進寧國府，享受寧國府帶來的富貴，也得受一些內心上的痛苦。
當張老夫人得知尤氏來看賈惜春，又從謝嬤嬤那裡得知尤氏說的話。她心裡也不是滋味，自己的兒子自己清楚，賈珍就不是個好的，賈蓉又不是尤氏的孩子，尤氏想要孩子，那也正常。
若是賈惜春不是自己的親閨女，張老夫人便也不管尤氏的所作所為，只是賈惜春是她的親閨女，張老夫人不可能允許別人把賈惜春當成許願樹。
女兒之前讓雪停，就已經睡了兩天兩夜，要不是女兒還有呼吸，她都以為女兒不行了。張老夫人便也知道，女兒做那些事情也要付出代價，別看賈惜春只是睡了兩天兩夜，大夫也沒說傷到哪兒了，可是有些傷是看不見的。
張老夫人不允許別人傷到賈惜春，兒子、孫子不行，兒媳婦也不行。
「不准隨便幫他們，知道嗎？」張老夫人看著坐在床榻上玩耍的賈惜春，這孩子怎麼還是那麼喜歡玩腳丫子，腳丫子就有那麼好玩嗎？
賈惜春看著小腳丫子，聽說胖胖的小孩子，手臂就跟胖胖的蓮藕似的，她洗澡的時候就有看，還咬了呢。也幸好她現在的牙齒傷不到她自己，她也沒傻到用力咬。
小孩子都喜歡玩腳丫子，一定是因為小腳丫子那麼白，跟其他東西不一樣，看上去就很好吃的樣子。
賈惜春每天都在探索小孩子的不同，比如她現在的頭髮那麼細，綁都不好綁，看上去還不是很多，這麼細的頭髮，以後是怎麼長丨粗的，現在的頭髮也不夠黑。
「吃。」賈惜春抬頭看看張老夫人，把胖胖的小手指塞到嘴裡。
白白嫩嫩的小手指就跟白白嫩嫩的嫩芽似的，就跟那些嫩茶葉似的。
「一會兒就有蛋羹吃。」張老夫人伸手拿下賈惜春的手，瞧瞧女兒，分明就還是一個小孩子，哪裡懂得那麼多東西。哪怕女兒偶爾厲害一些，那也只是一個軟軟糯糯的小團子，張老夫人拍拍賈惜春的小手，「髒不髒啊。」
「髒。」小胖手的味道一點都不好，有點鹹鹹的，味道怪怪的，賈惜春表示小胖手一點都不好吃。
只是她根本就不記得前世的小時候是什麼過的，現在難得變成一個小孩子，她就要做一個小嬰兒該做的事情，反正又沒有人知道她是成人的靈魂。就算有人知道，她還能說自己勇於犧牲自己，探索小孩子的世界。
賈惜春又把另一隻手的手指塞進嘴裡，好像都是鹹鹹的，都沒有甜甜的。
小孩子把小手指塞進嘴巴裡，到底是為什麼呢？
是因為奶不好喝？還是因為天天都吃相同的東西？她才不管這些呢，只覺得小胖手很可愛，她今天也非常努力地做一個正常的嬰兒呢。
「知道髒了，還往嘴裡塞。」張老夫人無奈，「小手都抱過腳丫子了，還塞。」
「腳，不髒。」賈惜春表示她沒有赤腳走到地上，她的手不見得就比小腳丫子乾淨。
「手就髒了，腳就不髒了？」張老夫人好笑的道，「是因為小手指有口水嗎？」
賈惜春張著嘴看著張老夫人，被逗了呢。
她乾脆伸手，把沾了口水的小手指往張老夫人身上抹，多抹幾下，就不髒了。
「好了，給你擦擦，擦擦就不髒了。」張老夫人拿出帕子，給賈惜春插手。
張老夫人逗了賈惜春一會兒，又給賈惜春喂了蛋羹，隨後哄著女兒睡著之後，才去找尤氏。
尤氏聽到丫鬟說張老夫人來了，心一緊，只怕自己做的事情讓張老夫人知道了。
「你嫁進府裡也幾年了，也該懂得府上的規矩。」張老夫人直接坐下，看著站在那兒戰戰兢兢的尤氏，歎了一聲氣。她當初之所以選擇出身不高的尤氏當兒子的填房，那是因為兒子有嫡子賈蓉，要是娶一個身份高一點的填房，只怕壓不住，要是填房對賈蓉不好，他們因為無法。
所以讓兒子娶一個身份低一點的填房也好，也能讓賈蓉平安長大，府裡也沒有那麼多爭端。
「若想懷孩子，便別去吃那些亂七八糟的藥。」張老夫人知道尤家給尤氏找的那些偏方，那些偏方不見得就好。是藥三分毒，吃多了，反而對身體不好，「惜春只是一個小孩子，別想著她有多大的福氣，這福氣也經不起消耗的。」
「是。」尤氏小心翼翼地回答，生怕張老夫人不高興。
張老夫人見尤氏如此膽怯，便也不多說了，只希望尤氏怕她，便也不在賈惜春面前說那些話。做母親的，就沒人願意自己的孩子被人利用，哪怕是兒媳婦也不行。
說難聽點，即使兒媳婦嫁入家裡，但在親生兒女面前，也只能算外人。不只是張老夫人一個人怎麼想，不管是哪個朝代，多的人是這麼想的。
☆、7.挨揍的賈蓉
在張老夫人走之後，尤氏雙腿發軟，都快站不穩了，好在一旁的丫鬟扶住了尤氏。若是想要一個孩子，她何苦去賈惜春的面前，賈惜春不過就是一個小孩子而已。
可是當皇帝來府上後，雪又停了。
尤氏便跟外頭的那些人想的一樣，想著賈惜春是個有能力的人。與其讓賈惜春幫著外人，倒不如多幫幫她。尤氏不想當一個沒有孩子的繼室，沒有孩子的話，她在府裡也站不穩腳跟。
因為遲遲懷不上孩子，尤氏沒少吃偏方，想著吃些偏方，興許就能懷上了。偏偏她一直都懷不上，如今，張老夫人都那麼說了，她也不能再吃那些偏方。
尤氏有些嫉妒張老夫人，自己沒有懷上孩子，婆婆卻老蚌懷珠，還生下賈惜春這麼能耐的女兒。要是賈惜春是自己生的該有多好，有一個郡主女兒，即便不是兒子，她在府上的地位也不一樣。
可她沒有任何辦法，賈惜春終究不是從她肚子裡出來的，賈惜春是她的小姑子，不是女兒。
張老夫人不知道尤氏的這些想法，就算知道了，也是一笑而過。
傍晚，賈蓉鼻青臉腫地回到家裡，他又挨打了。
賈珍瞧見兒子被打得那麼慘，也沒有絲毫辦法。兒子去的是巡防營，還是皇帝讓去的，那些人都敢這麼打賈蓉，那麼自己也沒辦法為兒子討回公道。再者，人家還能說是賈蓉的錯。
「蓉哥兒。」賈珍不忍看賈蓉的臉，「明天還要去嗎？」
「要去。」賈蓉都快哭了，即使被打得這麼慘，他還過去。
那些人簡直不是人，總喜歡打他的臉，還說打人打臉才有意義。這也算幫他阻攔了爛桃花，讓他能更清楚地看明白那些女人。還說像他們這樣的人，總是在外曬太陽操練，不能當一個小白臉，他的臉太白了，不像是巡防營的人。
賈蓉無奈，那些人打他也是尋著他的錯處的，比如他操練時動作不規範，打！再比如，他應長官聲音不夠大，打！反正那些人就能抓著他各種各樣的錯處，一個個還都喜歡打臉。
幾乎每天都要挨打，賈蓉心裡苦。
「上點藥，明天繼續吧。」賈珍只能這麼說，即便他只有這麼一個嫡子，「要不，你去你祖母那邊看看？」
「祖母昨兒讓人給我上藥了，還備著大夫。」賈蓉回答，當他沒有去過嗎？他就是去了，才越發絕望，祖母就是要讓他在巡防營多鍛煉鍛煉，說是讓他成為一個能撐起府裡的好男兒。
「看，你祖母對你真好。」賈珍感慨，「有大夫在，你也破不了相。」
賈蓉聽賈珍的話，不知道該說什麼，這就是他的父親。父親只會說空話，不做其他事情。
「不說了，我今兒答應了小美人要過去陪她。」賈珍不忍再去看賈蓉的臉，轉頭去跟他的小情人玩耍去了。
自己竟然連父親的一個姨娘都不如……賈蓉有些憂傷。
張老夫人得知賈蓉回來後，便讓人去叫賈蓉過來吃飯。等見著鼻青臉腫的賈蓉時，左右看看，沒有破皮，那就破不了相。
「過段時間，曬黑了，他們也就不朝你的臉打了。」張老夫人心裡有其他的想法，賈蓉到底是寧國府的人，又皇帝開口讓賈蓉去的，巡防營的人卻這麼打賈蓉，這說明他們可能被人授意了。
授意巡防營的人教訓賈蓉的人，極有可能就是皇帝本人。
賈蓉跟他父親賈珍差不多，不是一個好的，要是自己這個老婆子沒在，只怕這個府裡已經烏煙瘴氣了。但是即便她活著，賈珍後院還是有好幾個女子，賈珍成天就跟那些女人廝混，而賈蓉還沒成親，卻也跟好幾個丫鬟發生關係了。
張老夫人心裡都清楚，賈珍和賈蓉的荒唐行為瞞不過她。皇帝讓人教訓賈蓉，也是想賈蓉學好，不想惜春擁有那麼糟糕的家人。
這也說明皇帝沒打算對付寧國府，在當今皇帝登基之後，賈敬總是夜裡驚醒，也沒心思去教育兒孫，還縱然賈珍和賈蓉。張老夫人便明白了，賈敬已經沒有辦法了，寧國府很快就要走到盡頭。
如今，因為賈惜春的出生，皇帝沒打算對付寧國府了，自然得讓人撐起這個府裡。
張老夫人忽然想到賈敬沒在府裡，就算賈敬在府裡，賈敬也不是寧國公。這寧國府的牌匾也不適合繼續掛著，而榮國府那邊還能繼續掛著，那是因為賈老夫人還活著，賈老夫人本身是國公夫人。
「快過年了，府上的牌匾也該換一換了。」張老夫人開口，「不是國公府，就不要再掛著寧國府的牌匾。」
賈蓉正艱難地吃飯，吃一口，他就覺得臉疼，突然聽到張老夫人說這話，不大明白，「原本就掛著的。」
「你父親傻，你也傻嗎？」張老夫人道，「也對，你才去巡防營幾天，讓他們多打打你，也就好了。」
「水。」賈惜春正好就在旁邊，聽到張老夫人的話，便道，「腦子，水。」
把腦子裡面進的水打掉就好了，把水打掉了，也許就能聰明一點。賈惜春表示寧國府上的人，就沒有幾個是聰明的。
「小姑姑渴了嗎？」賈蓉轉頭看向賈惜春。
「你。」賈惜春伸出小胖手指著賈蓉。
賈蓉見賈惜春指著他，以為賈惜春讓他倒水給她喝，結果他還沒倒水，就聽到賈惜春接下來的話。
「腦子，水。」賈惜春道。
「你小姑姑說你腦子進水。」張老夫人聽明白女兒講什麼話了，女兒除了『阿彌陀佛』幾個字講得很順口之外，其他字就有些艱難，沒有那麼順，「把你腦子裡進的水打掉就好了。」
「對。」賈惜春故作嚴肅地點點頭，「打，阿彌陀佛。」
賈蓉嘴角微扯，小姑姑怎麼說這樣的話。要是那些人要是知道他小姑姑說這樣的話，一定狠狠地打他。
「小姑姑為什麼又說『阿彌陀佛』？」他的這位小姑姑總是那麼喜歡說『阿彌陀佛』，賈蓉不認為這一句話有什麼好說的。
「打啊。」賈惜春翻白眼。
賈蓉看著他的小姑姑竟然會翻白眼了，覺得很有趣，便走到賈惜春面前，想要逗一逗賈惜春。
「打你哦。」賈惜春伸出手，拍了拍賈蓉的手。
「好了，吃你的飯。」張老夫人笑著道，「你小姑姑想說什麼就說什麼，你想那麼多做什麼。」
「祖母，小姑姑這麼小，就懂得欺負孫子了，等她長大……」
「你是她的侄子，她教導你，那是應該的。」張老夫人打斷賈蓉的話，賈蓉這麼蠢，打一打也沒有什麼問題，她的女兒的小手那麼小，也沒多大的力氣。
賈蓉確實沒有感覺到賈惜春有多大的力氣，只是有些委屈，「要是那些人知道小姑姑說的話，一定更用力揍我了。」
「你若是聽話，他們揍你做什麼。」張老夫人道，「他們必定不可能無緣無故揍你的，你是你小姑姑的侄子，他們對你必定不差。」
什麼叫不差，是不差揍吧，賈蓉心酸，卻無可奈何。
「吃飯吧。」張老夫人給賈蓉夾了一塊排骨，「你父親是沒什麼用了，家裡就指望你能有些出息。」
賈蓉最近幾天總挨揍，身上疼著呢，根本就沒空跟那些丫鬟玩耍了。吃過晚飯後，他就回到院子，洗漱後，就躺在床鋪上，想到明天去巡防營後，還得繼續挨揍，他就覺得渾身上下都疼。
祖母沒有安慰他，還讓他繼續去巡防營，他能怎麼辦，又不能請假。要是他想請假，估計他祖母第一個反對。
在巡防營待著，賈蓉便覺得度日如年，哪裡有以前那麼輕鬆舒爽。
話說尤氏得知賈珍又去了那些姨娘的房裡，心裡越發不是滋味，賈珍總喜歡那些貌美的姑娘，新鮮度也不持久，即便她是賈珍的正室，卻也不能得賈珍多少敬重。
尤氏本又怯弱，多聽賈珍的話，因此，她也管不住後院的那些女子，甚至還有得寵的女人在她面前耀武揚威的。
張老夫人以前很少管這些事情，那是因為張老夫人覺得寧國府沒救了，如今，她的想法不同了。只是要是尤氏自己立不起來，她這個婆婆也沒有辦法幫太多。
「趁著過年，放了那些女子，讓她們回家過年去吧。」張老夫人對身邊的朱嬤嬤道，「換下牌匾後，府上違制的房屋該封的就封，可養不起那些女子了。」
張老夫人身體好了許多，之前沒動，那是賈惜春太小，她懶得去動。既然快過年了，張老夫人就想安安生生過個年，賈蓉都去巡防營了，賈珍那邊也該處理處理了，不能讓賈珍再那麼逍遙下去。
此時，賈惜春正抱著小腳丫，她尋思著，要不要讓賈珍做幾場噩夢。畢竟賈蓉都被打了，賈珍是賈蓉的父親，子不教父之過，賈珍也應該受一點教訓，「阿彌陀佛。」
賈惜春抱著佛珠，哪顆佛珠是能讓人做各種各樣的夢的呢，找一找。
☆、8.賈元春
這一晚，賈珍做了一個恐怖的噩夢，他夢見自己被幾個容貌十分貌美的女子放進鍋裡，一開始以為是那些女子幫他沐浴，後來才發現她們要把他煮了吃了。
賈珍看著自己一點一點被煮熟，看著那些女子拿著筷子戳他的肉，看熟了沒有。他怎麼掙扎都沒有用，只聽到那些女子的嬉笑聲。
這個夢境太可怕了，等賈珍醒來時，他還記得夢裡的場景。他素來喜歡那些貌美的女子，以往夢見女子，也是一起雲雨，卻沒有想到會夢見自己被美人放進鍋裡煮了。
賈珍只要想到她們臉上的笑容，就覺得很可怕，太可怕了，嚇得他看到睡在旁邊的如花似玉的姨娘，都覺得非常可怕。
那位姨娘見賈珍醒了，便嬌羞地道，「珍哥哥，何不再睡一會兒？」
賈珍看到了姨娘臉上的笑容，嚇得臉色都蒼白了，仿佛眼前貌美的姨娘就是夢中吃人的美人。
他快速爬起來，隨手抓起衣服，也顧不上把鞋穿好，就跑了出去。
夢中美人的笑容太過可怕，賈珍一下子不敢面對他的美貌小妾，只能躲開。
當張老夫人得知賈珍的異樣，只當賈珍腦子抽風，沒過問具體事情。而賈珍也不可能告訴其他人，說他夢見自己被美人煮了。
接連幾天，賈珍都沒有跟那些女子廝混，每次看見她們的笑容，他就毛骨悚然，好像她們要煮了他似的。
榮國府，賈寶玉已經三四歲了，除了賈寶玉養在老太太跟前，賈探春和賈迎春也在。而賈元春年紀倒是大些，賈老夫人和王夫人打算送賈元春去參加小選。
此時，賈老夫人倒是沒有那麼關注賈探春和賈迎春，注意力主要放在賈元春這邊。
「若是選上了，便讓抱琴跟你一塊兒入宮。」賈老夫人都打算好了，賈元春一個人進宮，只怕沒有幫手，有許多事情都不好處理。
他們榮國府在宮裡頭倒也有一些人，可是因為廢太子的事情，他們的人已經被當今皇帝端了不少。
榮國府現在不如從前，賈老夫人就希望榮國府能恢復以往的榮光，那甄家本也不是什麼大家族，就因為甄家有女在宮女，甄家才能發展得那麼好。
賈老夫人便也想著，若是賈元春能進宮，不在乎大選小選的，只要賈元春進了宮，日後再尋了機會遇見皇帝，遲早能封妃的。畢竟賈元春是榮國府出去的，皇帝不能太不給他們榮國府面子。
「真要去嗎？」賈元春從小就聽家人說她在大年初一生，生來就是要做貴人的。
可是小選不是大選，她若是進了宮，也得從女官做起，說難聽一點，女官也是宮女。賈元春從來沒有做過伺候人的活，平日給賈老夫人等人請安，或是做點吃食，可這些都是小事，跟去宮裡伺候人不一樣。
在榮國府的時候，她賈元春還是主子，若是進了宮，她便是奴婢。
「你看看家裡如今的情況，你大哥死了，寶玉又那麼小，還能有什麼指望。」賈老夫人眼睛微紅，「若是我們府上能如東府那樣，有個郡主什麼的，祖母也不逼你。」
賈老夫人也沒有其他的選擇，她的兩個人兒子中，也就賈政有點出息，算是能做一些事情。而賈赦那麼好色，連府上的丫鬟都不放過。她可不敢想著依靠大房的人，就想著二房的人能出息一些。
「原想著你弟弟銜玉而生，怕被人惦記上。如今，也算有人擋在他的前頭，府裡再好生培養你弟弟，以後也有個謀算。」賈老夫人繼續道，「因著你父親是從五品官員，你只能參加小選，不是大選。你再想想寶玉，若是日後你們都沒什麼出息，寶玉能娶上什麼樣的好人家。」
賈元春這些年時常照顧賈寶玉，自然心疼這個弟弟。若是她不去拼一把，這個家也就只能這麼樣了。賈老夫人從小就按照貴女的標準培養她，讓她學習琴棋書畫，教導她一些後宅手段。
她早就知道賈老夫人要讓她進宮，只是事到臨頭，賈元春又怕自己進宮之後，達不到既定的目標。
可當她聽到賈老夫人說那些話，又心疼家人，她還是得去宮裡拼一拼。
賈元春比賈寶玉大十歲左右，現在也十三四歲了，正是參加小選的年齡。榮國府已經把賈元春的名字抱上去，賈老夫人想得很好，一般情況下，女官不能帶丫鬟進宮，但榮國府好歹有一些人脈關係，總能讓賈元春帶著寶琴進宮。
因著賈惜春是泰安郡主，皇后得知參加小選的人裡頭有賈惜春的堂姐賈元春，便在皇帝到她宮裡用飯的時候，說了一句。
「給她許一個人家吧。」皇帝聽到賈元春的名字後，微微皺眉，榮國府跟寧國府到底都姓賈。他既然已經決定放過寧國府的人，日後少不得也得放過榮國府的一些人，那麼賈元春也就沒有進宮的必要。
要是賈惜春沒有出生，或者賈惜春沒有那麼厲害的本事，那麼皇帝便會納賈元春進後宮，再慢慢對付榮國府。
在皇帝的眼中，寧國府榮國府之類的已經沒有存在的必要，他們府上沒有優秀的人物撐起來，不能為朝廷做事，還要讓朝廷給他們俸祿。這樣的家族，留著做什麼。
只是賈惜春出生了，且賈惜春又有那麼大的能耐，這一切就變了。榮國府是要對付一二，卻也沒有必要往死裡打，那麼也就沒有必要給榮國府太多的榮寵。
「尋常一點的人家就好。」皇帝又補充一句，沒有必要給賈元春許太好的人家，省得賈元春的夫家還去拉扯榮國府。榮國府有一個銜玉而生的賈寶玉，不能再跟權貴人物聯姻，就算聯姻，也不能是勢力太強的。
「是。」皇后應聲，「賈元春只是從五品官員的嫡女，身份也不高，臣妾聽聞貴妃家的侄子還沒娶親，貴妃妹妹的侄子倒也不錯，不如臣妾去問問貴妃妹妹。」
「你們看著安排吧。」皇帝道。
貴妃出生書香門第之家，她的父親早亡，兄長是無實職的翰林院學士，她的侄子還在科考。這樣的人家，也不算是掌有大權之家。
可能是因為家庭出身原因，貴妃是一個極為明理的人，沒想著要爭奪後位，在被害流產，不能再懷孕的時候，她牢牢把握機會，否則她也不能成為貴妃。其他妃位的妃嬪多是有兒女的，而貴妃沒有兒女，她算得上是皇帝的解語花。
在後宮之中，貴妃算是擁護皇后之後，從不越界，沒有因為皇帝多看她一眼，她便不把其他女人放在眼裡。
正因為貴妃是一個不錯的人，當皇帝說要給賈元春許一個人家的時候，皇后就想到貴妃的侄子。賈元春雖然不是賈惜春的親姐姐，但兩家至少有些關係，榮國府本身就是按照宮妃的規格培養賈元春，賈元春的教養必定不差，讓賈元春嫁入貴妃娘家，倒也不錯。
於是在皇帝走後，皇后便去跟貴妃商議此事。
貴妃聽到皇后的話後，便點頭了，「她倒也是一個不錯的。」
榮國府的那一點事情就不是秘密，賈元春大年初一出生，日後要當貴人，大街小巷都傳遍了。
這樣的傳聞對一個女子而言，可不是一個好的傳聞，天下那麼多女子，多的是大年初一出生的，怎麼就她賈元春日後要當貴人。
因此，有一些人家看不起賈元春。貴妃聽皇后說賈元春，心裡不大滿意，就怕賈元春心氣高，本想著成為妃嬪，沒想成嫁了一個普通人家。
「只不過還得看看。」貴妃沒有立馬就應下來。
「也是，等她入宮參加小選的時候，再看看。」皇后笑著道，「光那時候看可不行，不如讓你兄嫂查查，也能安心一些。」
皇后聽貴妃說要看看，就知道貴妃的想法了，貴妃願意看看，沒有拒絕，那就說明貴妃有意向。在這宮裡，貴妃算是一個實在的人，說話倒也沒有那麼多彎彎繞繞。
「今年的小選倒是早了些。」貴妃感慨，「也是皇上和皇后仁厚，放了那些宮人歸家。」
因為今年的大雪下的久，又發生雪災。皇帝便跟皇后道，放一部分年過二十五歲的宮人歸家。也因為放了不少人歸家，臨近過年，宮裡頭的人手倒是不大夠用了，這才打算選一些女官。
女官的身份到底比宮女的身份高上一些，不是普通人家的姑娘就能當的，能當女官的女子多也是官宦人家出生。因此，內務府選人也就方便許多，就讓京城以及附近的官宦人家的姑娘參選，挑選幾個能用的就行。
臨近過年時，賈惜春也忙著，她忙著賺功德，她年紀小，不能出去，只能抱著小腳丫子玩。她不能出去，那就只能從家裡人動手，比如讓賈珍多做幾次噩夢，不再想著親近那些女子，便也能拯救不少女子，也能賺到一些功德。
賈珍現在就是賈惜春的功德製造機，賈惜春得逮著他褥一褥功德。
☆、9.皇后賜婚
臨近過年的時候，賈元春的賜婚懿旨也下來了。只不過賈元春嫁的不是貴妃娘家的侄子，那一日，賈元春參加小選，貴妃見了賈元春。
貴妃見到了賈元春眼底的傲氣，這樣的女子只怕不適合嫁入江家。他們江家是書香門第，貴妃也沒想娘家有多大的成就，只要娘家人能安安穩穩過日子就好。
若是賈元春嫁給娘家侄子，只怕賈元春到時候認為是自己這個貴妃阻斷她的前程。賈元春無疑是一個優秀的貴女，可這樣的貴女到底心氣高，等賈元春真正接受現實時，只要是要等賈元春經歷一番挫折之後。
因此，貴妃即便認為賈元春很優秀，最終還是沒有鬆口讓賈元春嫁給她娘家侄子。她的侄子在國子監讀書，日後再參加科考，不求多上進，能有一官半職，安生生活便好。要是侄子跟賈元春成親，只怕前面幾年得被賈元春嫌棄無用。
皇后見貴妃沒同意，自然不可能下懿旨給貴妃的娘家侄子賜婚。最後，皇后選定的是禮部侍郎劉大人家的嫡子劉明。
後宮的妃嬪沒有幾個想要賈元春這樣的人嫁入娘家，皇后還聽聞又妃嬪說，這榮國府的姑娘是要進宮伺候皇上的，別人可高攀不上。
諷刺意味十足，皇后歎息，幸好貴妃不是一個心眼小的人，否則只怕要認為她這個皇后有別的意圖，要侮辱貴妃呢。
「皇后娘娘，您也是為臣妾好，只是臣妾的娘家不適合而已。」貴妃親自到皇后的宮裡，她可不想因為這一件事情而惹皇后不高興，「臣妾無子無女，沒有其他的盼頭，就想娘家安穩度日。」
「本宮是知道你的。」皇后見貴妃親自過來，便也明白貴妃的心意，「是本宮思慮的不妥當。」
「好歹，她的親事是定下了。」貴妃沒有責怪皇后，「您也讓臣妾去調查了，若是沒查，便也應了。」
其實貴妃還真讓娘家人查過賈元春，一查後，就發現榮國府竟然想讓賈元春帶著一個丫鬟進宮當女官，真是沒有規矩。賈元春還沒有進宮，榮國府就已經開始打點，這讓江家人如何願意接受這樣的兒媳婦。
江家是書香門第之家，規矩不算多，但也不少。
哪怕賈元春跟賈惜春能扯得上關係，江夫人也不樂意兒子娶賈元春。榮國府就是一個大坑，且又沒有人能撐得住的，這樣的榮國府只怕會拖累他們，他們江家要的是安穩，而不是隨時給人解決麻煩。
興許榮國府也不用他們解決麻煩，只是他們難免憂心。
「查一查才好。」皇后笑著點頭，「我們常年住在宮裡，哪裡知曉那麼多呢。」
當榮國府的人接到皇后下的懿旨後，他們就懵了。他們原本想送賈元春進宮，是想讓賈元春當皇帝的妃嬪，而不是讓賈元春隨意嫁人。
皇后賜婚，賜的還只是禮部侍郎劉大人家的兒子，不是那些國公府，侯府伯府的，這讓榮國府的人都非常失望，特別是王夫人。
王夫人一心想著要是賈元春成了皇帝的妃嬪，必定比賈惜春這個郡主還要體面。還想著賈元春日後能幫襯賈寶玉，卻沒想到會成這一副模樣。
榮慶堂內，王夫人、賈元春等人都在，一個個神情都不大好看。
「既然皇后下了懿旨，該準備的還是得準備起來。」賈老夫人心下確實也不高興，卻沒有表現得太過。
這是皇后下旨賜婚，只怕這不只是皇后的意思，還是皇帝的意思，否則皇后怎麼可能無端端地給賈元春賜婚。雖然說賈元春很優秀，但賈元春不算是京城第一奇女子，才貌都不算是第一，那就不應該引得皇后那麼注意。
賈老夫人心裡清楚，她之前還讓人去打點，只是如今都不能再繼續下去。
「祖母。」賈元春微微抿唇，看向賈老夫人。
「宮裡讓你回來，又沒有其他的話，本就沒有希望。」賈老夫人歎息，在賈元春回府後，他們就不應該再繼續找門路，想著讓賈元春再進宮，「皇后賜婚，也是好的。」
「可憐我的元春。」王夫人走到賈元春的面前，抱住賈元春，故作哭泣模樣，「怎麼的就被賜婚給那樣的人家，連個伯府都不是。」
賈元春內心十分心酸，她從小到大都被教導如何當一名優秀的貴女，她還認為自己遲早要進宮。現在沒進宮，卻被賜婚，還只是禮部侍郎家的公子，落差極大，這讓她如何高興得起來。
「母親，那泰安郡主不是能耐嗎？便讓她算算，說是八字不合……」
「不如讓她說元春貴不可言呢。」賈老夫人冷下臉，打斷王夫人的話。
她老人家還沒有沒腦子到這等地步，賈惜春才多大啊，一周歲都沒有。別看賈惜春有些能耐，可除了『阿彌陀佛』說得很流利外，其他話就說得很慢。
而且小孩子哪裡懂得那麼多計謀，也不懂得大人的思量，只怕一開口就把他們的打算說破了。
再來，賈惜春身邊可是有宮裡的人，賈老夫人不可能讓賈惜春說那些不著邊的話。當初，他們說賈元春出生大年初一，是要當貴人的，那也是為了方便送賈元春進宮。
如今，賈元春又沒成為皇帝的妃嬪，那些話就當作被風吹散的雲霧，不好再去提這些了。
「這好啊。」王夫人仿佛沒有聽出賈老夫人話裡的冷意，還想再掙扎一番，「您養元春這麼多年，怎麼好讓她隨意嫁了人家。」
賈元春緊緊地抓著王夫人的手，要說她沒念想，那都是假的的。
現在的賈元春沒有經過宮鬥的洗禮，又一直被家人灌輸成妃的思想，她的心氣兒自然就高些，認為尋常人配不上她。當她聽到皇后下的懿旨後，滿心震驚，一點兒都不想嫁給禮部侍郎家的公子。
在那一刻，她心裡還生出邪惡的念頭，認為是不是皇后見她貌美，後宮的那些妃嬪都擔心她奪得帝寵，才給她賜的婚，還是賜的這麼尋常的人家，分明就是在侮辱她。
其實禮部侍郎劉大人是正三品官，而賈政不過是從五品，賈元春嫁給禮部侍郎家的公子，也算是高嫁了。
榮國府雖然掛著榮國府的牌匾，實際上，早就已經不算是國公府，賈赦不過就是一等將軍，哪裡來的國公府呢。
只是府中的人還看不清，當他們是國公府，賈元春又跟在賈老夫人身邊多年，又足不出戶，難免就被人帶偏了。
「元春，你可也是這個想法？」賈老夫人看向賈元春。
「祖母。」賈元春抿唇，不說話。
賈老夫人見賈元春如此，便知道賈元春在想什麼了，「你父親到底只是從五品，劉家是正三品，你能嫁過去，成為正室，也好。」
賈元春張張嘴，卻什麼也沒有說出口，她知道賈老夫人的性子，賈老夫人既然那麼說了，那麼這一件事情就沒有辦法再更改了。畢竟這是皇后下的懿旨，又哪裡有那麼好更改的。
皇后下懿旨賜婚的事情傳到了寧國府，張老夫人得知賈元春沒有進宮，便覺得這是賈元春的幸事。
張老夫人看著又抱著腳丫子玩耍的賈惜春，笑著道，「你堂姐被賜婚了，好在沒進宮，嫁給人當正妻也不錯。」
這些年來，張老夫人一直都知道賈老夫人和王夫人的想法，榮國府的人就是想學甄家送女兒進宮，想依靠女人的裙帶關係保住家族輝煌。
可一個家族要是根子上壞了，送再多的女人都無用。
「阿彌陀佛。」賈惜春開口，賈元春給人當正妻才好，幹嘛要去宮裡給人當小妾。在《紅樓夢》裡，賈元春最後還死了，她死後，榮國府照樣保不住。
其實在賈元春還是妃嬪沒死的時候，榮國府的內部就已經十分腐朽，沒救了。賈元春進宮，也只是拖延榮國府衰敗的時間而已。
「你呀。」張老夫人好笑地看著賈惜春，「你日後可得安生些，別想的那麼高。」
「不高。」賈惜春拍拍小腳丫子，「看。」
「看你的叫做什麼，是說你沒有眼高於頂嗎？」張老夫人道，「跟你的小腳丫子那麼低嗎？」
「低。」賈惜春道，「小。」
她現在還那麼小，考慮那麼多做什麼。反正賈惜春要真嫁人，她一定不能吃虧，她前世是個佛修，就沒有嫁過人，今生嘛，她也可以繼續不嫁噠，可以代發修行。
他們之前還認為她要出嫁的，想來到時候她不嫁人也沒什麼問題。
「老太太。」一名丫鬟進屋，「老爺過來了。」
賈珍最近很少出去，他一點都不想被美女煮了的噩夢，也不想被美女切片。他最近做了好幾個不同的噩夢，沒有一個夢有好結局的。這讓賈珍懷疑自己是不是沾染上髒東西了，於是他就時常跑張老夫人這邊來，為的就是看看賈惜春。
他想著賈惜春那麼能耐，還是戴著佛珠出生的，若是自己在賈惜春這邊多待待，興許就不做噩夢了。賈珍絲毫都不知道，他的噩夢跟他的妹妹賈惜春有關係。
☆、族長的虛榮心
賈珍進了屋子，脫下披風放在旁邊。披風外麵比較冰，帶有寒氣，他可不敢穿著披風靠近賈惜春，省得又被說。
小孩子的抵抗力都比較弱，容易生病。哪怕賈惜春的身體比一般小孩子強，張老夫人也不敢讓賈惜春受涼。
「今兒怎麼又過來了？」張老夫人見到賈珍後，臉上雖然帶有笑容，但是她可不認為賈珍是一個關心親妹妹的人。
賈珍這幾天都有過來，他總是盯著賈惜春好，好像能從賈惜春的臉上看出一朵花似的。不僅如此，他幾次想要去抓賈惜春手裏的佛珠。
張老夫人在的時候，就瞧見幾次了，她沒在的時候，謝嬤嬤等人也瞧見了。
「來看看妹妹。」賈珍搓搓手，笑著道，視線又落在賈惜春的佛珠手串上。
他想多摸摸那一串佛珠，多摸幾次，噩夢就能少做一點吧。至少他這幾天做的噩夢雖然可怕，好歹他也能從噩夢中驚醒，不用一直做噩夢做到天亮。
賈珍伸出了手，想要碰觸賈惜春手上的佛珠手串。隻是他還沒有碰到，就被張老夫人拍了手。
「打。」賈惜春見張老夫人拍打賈珍的手，伸出小手鼓掌，還道，「打，打。」
「那是你妹妹的，你老是去碰做什麼？」張老夫人皺眉，「莫非……你在外麵闖禍了？」
張老夫人首先就想到賈珍在外麵闖禍，被人威脅來偷盜賈惜春的佛珠手串。賈惜春手上的那串佛珠可是賈惜春出生時帶來的，就連皇上都不敢拿去的。但不代表沒人想要那一串佛珠，總有個別膽大的，想要奪得賈惜春的那串佛珠。
之前，賈惜春讓雪停了，佛珠變色的消息不知怎麼的就傳了出去，就有人認為那串佛珠才是最要緊的東西，是仙家寶貝。若是他們能奪得那串佛珠，便也能如賈惜春那麼厲害。
賈珍隻是單純地想少做噩夢，卻沒想到他的親娘說出這樣的話。
「沒，沒闖禍啊。」賈珍很委屈，「您能不能總想著我闖禍了。」
「三天不打上房揭瓦，那還是你嗎？」張老夫人輕哼。
「不是。」賈惜春伸出白白胖胖的小腳丫子，她可以舉雙腳讚成張老夫人的話。
她都讓賈珍做噩夢了，賈珍卻還這麼活蹦亂跳，這說明賈珍被嚇得還不夠。瞧瞧賈珍那麼紅潤的氣色，一點都沒有被嚇到的蒼白臉色。
「妹妹。」賈珍轉頭看向賈惜春，「你還小，不懂得。」
「懂！」賈惜春一本正經地回答。
「這麼小就裝大人。」賈珍道。
「你裝！」賈惜春伸出小拳頭，朝著賈珍的方向揮了揮，「打你哦。」
「好了，你這麼大的人了，也該知道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張老夫人把賈珍拉到旁邊，不讓他靠近賈惜春，「明天，就讓你後院的那些無所出的年輕女子出去，別妖裏妖氣的。」
張老夫人之前就已經跟朱嬤嬤說過了，也打聽過那些女子的身家背景。有的人家本身貧苦的，若是不想出去，便去莊子上生活，若是有想嫁人的，那麼府上便給她們準備一份嫁妝，要是想直接回去家裏的，那就拿著銀錢回去。
還有那年紀大些，卻又無所出的，便直接去莊子上生活。這些人本來在府中便過得不大好，還得看那些年輕姨娘的臉色，倒不如去莊子上生活，也舒坦一些。
「這怎麼好？」雖然賈珍連續幾天做噩夢，但是他依舊不想放棄那些美人。
「你父親本就不是國公了，降等襲爵，到你的手裏，就更沒什麼了。」張老夫人歎息，「以你的身份，不該有那麼多姨娘，即便沒去官府登記，這也不合禮數。這大門口的牌匾也得摘下來，賈珍啊，我們府不能敗在你的手裏。」
張老夫人早已經下定決心，隻是她到底是一個婦道人家，不好插手這些事情。隻能告知賈珍該怎麼做，別看賈惜春厲害，可是烈火烹油，不見得就好。
等到日後，賈惜春若是去了郡主府，跟賈珍他們接觸的時間就更少了。張老夫人沒想過讓賈惜春多護著賈珍他們，因為有時候不是護著就有用了，護不了，就隻能挖了這一塊爛肉。
「母親。」賈珍沒想到張老夫人竟然會叫他的名字，還說得這麼嚴肅，「隔壁西府也……」
「他們不一樣。」張老夫人道，「嬸嬸還活著，嬸嬸是國公夫人。」
賈珍看向張老夫人，他不大願意把府上的牌匾摘了。他們這一脈才是正經的嫡脈，他賈珍現在還是族長。要是摘了寧國府的牌匾，他們府上便比榮國府低一等。
「你若不想，那就等著，等你兒子來。」張老夫人想了想，若是等賈蓉，那也不錯。
隻是不能等賈珍死了，而是等賈蓉在巡防營待一段時間後，賈蓉再上報說府上不合規矩，這也有利於賈蓉的仕途。
「蓉哥兒還年輕，他懂什麼。」賈珍不大高興。
「懂。」賈惜春插嘴。
「你又懂了？」賈珍轉頭看向賈惜春，怎麼他的妹妹總是插嘴，「大人說話，小孩子別插嘴。」
「插！」賈惜春對著賈珍翻白臉，「你傻。」
賈珍不開心，母親說他，妹妹還說他傻，他不過就是想少做噩夢，他招誰惹誰了啊。
「我是賈家的族長。」賈珍道，作族長的身份太低也不好。
「那就更該以身作則。」張老夫人怎麼可能不知道，她這個兒子就是要麵子，然而，這個兒子也是最沒出息的，連帶蓉哥兒都被這個兒子給帶壞了。
如今，皇帝不計較廢太子的事情，那麼他們也不能得過且過。
張老夫人可不希望兒子和孫子都成了廢物，賈敬在道觀不管這些，她這個婦道人家就得管起來。
「對。」賈惜春心想她這一世的親娘還是挺靠譜的，人家榮國府掛著那牌匾還說得過去，寧國府就說不過去了。
再者，榮國府不見得就比寧國府有錢，寧國府一脈單傳，攢的東西多，而榮國府的人多，耗費也多。一塊牌匾而已，沒有必要去計較太多。
外頭多少族長不如族人的，也沒見人家怎麼著，還不是照樣過日子。
「對，我們的惜春說的對！」張老夫人笑著抱起賈惜春，轉頭看向賈珍，「瞧瞧，你妹妹都這麼說了，這一件事情準沒錯。你且去辦吧，難不成，真要等蓉哥兒？」
賈珍隻覺得自己是撿來的，不是張老夫人親生的。他在家裏的地位一降再降，遲早有一天，他會沒有地位的。
「母親，真要這樣嗎？」賈珍有些無力，「父親知道嗎？」
「你覺得他還會處理家裏的這些事情嗎？」張老夫人嗤笑，「你父親待在道觀裏煉丹，是要煉到死的。」
張老夫人已經不指望賈敬下山回家，賈敬要在道觀裏待多久，就在道觀裏待多久。她對賈敬不抱有希望，也不指望賈敬會主動處理家裏的事情，夫君靠不住，兒子也靠不住，孫子還在教導中，那就隻能她自己上了。
她不怕別人說她管太多，要是她不管多一點，這個家遲早被他們玩完。
張老夫人不希望這些人有一天跑到賈惜春麵前，祈求賈惜春幫助他們。
「好吧。」賈珍知道張老夫人的態度了，若是自己不做，就要賈蓉做。那就他做吧，趁著過年，都折騰了，反正他現在對那些美人也沒有太感興趣，夜裏又總是做噩夢。
若是他把心思放在其他地方，多做一些其他事情，興許晚上就不做那樣的噩夢了。
賈珍隻能這麼安慰自己，與其等著兒子繞過他上報，還不如他自己來，這也能少丟一些臉麵。
等賈珍垂頭喪氣地離開後，張老夫人便把賈惜春放到床榻上，不管賈惜春聽不聽得懂，便道，「不管是誰想要你的佛珠，都不能給，知道嗎？」
「不給！」賈惜春伸出小胖手，「打！」
「嗯，誰敢拿你的佛珠，就打他們。」張老夫人握著賈惜春的小手。
「手串是郡主的，誰也拿不去。」謝嬤嬤開口，她幾次見著賈珍，賈珍也就隻是觸碰佛珠幾下。要她說，這寧國府倒是有不少探子，隻怕那些人也盯著賈惜春的佛珠。
「要過年了，該散了的就散了。」張老夫人憂愁，總有那些不長眼地盯上別人的東西。
賈惜春沒說話，而是歪著頭抱著小枕頭，誰都拿不走她的本命法器的。前世，便有人想要她的法器，也奪了過去，可她一個念頭，那法器又回到她的手裏。
要是真有人來搶她的佛珠手串，那就來啊，誰怕誰啊。
賈惜春眼珠子轉啊轉啊，她可沒有那麼好欺負，想從她手裏奪得東西，比登天還難呢。敢來盜取她東西的人，必然不是好人，心裏必定有壞心思，那麼她不介意教導教導那些人，正好賺一些功德。
功德跑上門，她為什麼不去賺呢。
「真小呢。」張老夫人看著賈惜春天真可愛的模樣，小孩子不需要考慮那麼多，抱著小腳丫子在那裏翻滾就可以了，「真當自己是個球呢。」
白白胖胖的嬰兒，大冬天的穿那麼多，圓滾滾的，可不就跟個球似的。
悠于 2019-3-16 16:02
☆、11.換下寧國府的牌匾
除夕那一天，寧國府的牌匾便換了下來，賈珍世襲三品爵威烈將軍，這牌匾也變成了威烈將軍府。因著賈珍主動上報說要換牌匾，府中又有一位郡主住著，禮部的人封的地方便沒有那麼多。
禮部的人是前幾天來封的地方，而寧國府的牌匾則是除夕這一天換的，就跟除舊迎新似的。
榮國府的人早前就知道寧國府的動作，沒成想他們竟然這麼快。
賈老夫人雖然知道這一件事情，卻沒有動作，她還活著，這府上的牌匾換不換都可以。國公府聽著也好聽一些，要是換成一等將軍府，這可就沒有那麼好聽了。
「有一個郡主在，怎麼還那麼折騰。」王夫人故意在賈老夫人面前說這些話。
王夫人不想榮國府變成將軍府，這中間差別大著呢。再者，再過個一年多，賈元春就得嫁人了。
現在對外說，還能說賈元春是國公府上的姑娘，要是換了牌匾，將軍府，那是賈赦繼承的，那些人該怎麼說賈元春，該說一等將軍的弟弟的女兒嗎？
這讓王夫人非常不開心，自然不願意換下府上的牌匾。
賈老夫人哪裡可能不知道王夫人的想法，她自己也有這些想法。府上的男丁撐不起來，而賈元春又沒進宮為妃，想要依靠賈元春讓榮國府維持輝煌，這一條路已經斷了，如今萬不能再摘下門口的那塊牌匾。
隔壁東府不一樣了，有一個皇室看重的泰安郡主，東府摘不摘下那塊牌匾都好。賈蓉還進了巡防營，雖然聽說賈蓉挨打了，但這不是什麼壞事。
因此，賈老夫人不打算效仿隔壁東府，沒有意義，而且這種效仿，只會讓人覺得他們跟風，討好隔壁東府，跟著東府走。
「東府是東府。」賈老夫人道，「你啊，以前倒是老實得很，怎麼最近這麼多話。」
王夫人確實喜歡在賈老夫人面前表現得很老實，那都是因為有利益可圖。當有些事情危害到她的利益，或者讓她不高興了，她便會說。
自從賈惜春出生後，王夫人不高興的日子就多了，她總覺得自己的兒子帶著玉（祥瑞）出生，賈寶玉更應該得到更好的待遇，怎麼就能讓賈惜春一個女孩享受到那麼好的待遇。
王夫人便是不喜歡看別人過得好的那種人，只想自己這一房過得好。
「不是兒媳話多，只是東府那邊確實讓人忍不住多關心。」王夫人笑了笑，「平日裡跟人閒談，那些人便問我有沒有過去坐坐。我們這兒去東府確實近，可又怎麼好總過去呢，若是總過去，該惹人厭煩了。」
王夫人一點都不想去沾賈惜春的福氣，她沾她兒子賈寶玉的就行了。
「不去便不去。」賈老夫人道。
素日裡，邢夫人的話很少，她在府中是個尷尬人，也是一個容易被人忽略的人。這逢年過節的，大多數都是王夫人在操辦，就算不是王夫人操辦，那也有賈老夫人身邊的人，邢夫人在他們眼裡就是上不得檯面的人。
邢夫人與王夫人不同，去東府的次數稍微多一點。她嫁給賈赦後，一直想生一個孩子，可是她遲遲懷不上，便想著賈惜春那麼有能耐，哪怕賈惜春的福氣不能讓她懷上孩子，她多去坐坐也沒壞事。
「大嫂倒是時常過去。」王夫人想到邢夫人去東府的事情，便覺得邢夫人想要攀著隔壁府。真是好笑呢，不跟親妯娌好好相處，卻想著去討好別人。
而王夫人也不想想她平日如何對待邢夫人的，邢夫人去東府，至少人家當她是客人，也會多敬著她一些。
賈老夫人緩緩閉上眼睛，邢夫人去哪裡都好，只要沒惹事，沒讓外頭的人有話說，那便沒什麼。
過年後，張老夫人帶著賈惜春去景安侯府，好幾個年紀比賈惜春大的孩子都得叫她表姑。
那些孩子不願意叫賈惜春表姑，可是景安侯斜眼看他們的時候，他們趕忙一口一個『小表姑』。
「乖。」賈惜春搖搖晃晃地站在地上，由於她沒有那些孩子高，不能拍拍他們的肩膀，就只能拍拍他們的手，有的聯手都不好拍。
叫她小表姑的人，有的跟賈蓉差不多大呢。
「紅紅。」賈惜春朝著謝嬤嬤道，「快。」
這些人叫她小表姑了，她總得給他們小紅包，過年了，喜慶啊。
謝嬤嬤走上前，拿出幾個用紅布做的小錦囊，一個一個遞給賈惜春。
「給。」賈惜春接過謝嬤嬤的小紅錦囊後，就遞給她的表侄子們。
「泰安還懂得給人紅包啊？」景安侯夫人見到賈惜春的舉動後，輕笑，一個站不大穩的小孩子在那裡搖搖晃晃的，還給比她大的人發小紅錦囊。
「之前，她見著我給下人們發紅包，見著了，嚷嚷著要發呢。」張老夫人好笑地道，「今兒，跟她說要見她的表侄子表侄女們，她就拽著謝嬤嬤，抓著她的珍珠往裡面塞了，還懂得一個袋子一顆珠子呢。」
那些珍珠是皇帝賞賜給賈惜春的，品質倒是都很好。
張老夫人原本還打算拿那些珍珠給賈惜春做鞋頭上的裝飾，日後還可以給賈惜春做釵環。可是女兒要放進紅袋子裡，張老夫人也無奈，只好任由著女兒了。
「慢，慢，來。」賈惜春一個字一個字地道，等發完後，還用小手捂著心口，「阿彌陀佛。」
她都快站不穩了，賈惜春表示小孩子的身體不好站，她要多吃點，努力長大。
「阿彌陀佛。」景安侯夫人的一個小孫子張宇，故意跟著賈惜春念，「小表姑，阿彌陀佛是什麼意思啊？」
「逗你玩。」賈惜春翻白眼，想逗她是嗎？阿彌陀佛還能是什麼意思，她就是喜歡多說，這樣才能保持神秘感，讓別人相信她。
想要做一個強大的佛修，首先就得讓別人相信你，無論你長得多美，當你一句『阿彌陀佛』，他們就信你了。不信的話，直接開揍就是，揍一頓不行，就多揍幾頓。
只可惜這個身體還小，說話總是奶聲奶氣的，一點都沒有力度。
要是有一個時鐘，這個時鐘能讓時間過得快一點，賈惜春一定毫不猶豫去撥動時鐘，只為了快一點長大。
「祖母，不如讓小表姑在家裡住幾天吧？」張宇今年不過八歲，見賈惜春那麼可愛，便想著留賈惜春在府裡。
「不。」賈惜春輕哼一聲，「不。」
「好，不。」張老夫人上前抱起賈惜春，看著女兒搖搖晃晃地站在那裡，哪怕謝嬤嬤站在旁邊，她還是擔心女兒摔倒。
張老夫人抱起賈惜春後，又看向景安侯夫人，「她就是這樣，得在熟悉的地方住著。之前，給她挪了地方，她就睡不著，在那裡踢被子。這才多大呢，就這麼嬌氣。」
「這算什麼嬌氣，我們大人都會這樣。」景安侯夫人道。
「我抱一下吧。」景安侯看著他妹妹手裡抱著的小團子，便想抱一抱賈惜春，他看到了賈惜春手裡的佛珠手串，這個外甥女似乎時時刻刻都待著這個佛珠手串。
之前因為賈敬站在廢太子那邊，景安侯府跟寧國府已經多年沒有來往，一直等到賈惜春出生後，兩家才有來往。
張老夫人從未怨怪過她的兄長，若是她，她也會做出這樣的決定。不能因為一個外嫁人，禍害了全家人的性命，那樣不值得。
「抱。」景安侯走過來伸出雙手的時候，賈惜春也伸出雙手，她就大方一點，讓他們抱一抱她。
時間總是過得那麼快，眨眼間，正月就過去了，二月，三月……賈惜春的周歲就要到了，小團子又長大不少，她已經很努力地自己走了，搖搖晃晃也得自己走。
多穿一點，要是摔倒了，也能有一個緩衝。還有就是多穿一點，那是衣服多，不是她的肉多。
唉，小孩子總是胖胖的，賈惜春伸手捏捏腿上的肉，胖啊。摔倒後，只的能在地上滾幾圈。
在賈惜春思考怎麼摔得更優美的時候，張老夫人便想著不大辦賈惜春的周歲，請親近一些的人來家裡就好。可是總有人跟她說，等泰安郡主周歲，一定得請她們。
這讓張老夫人怎麼說，別人也是有身份的人，難道她能說她不打算大辦，不想請那麼多人嗎？
「大嫂子，泰安的周歲，可要大辦？」王夫人在榮國府裡不喜張老夫人，可到了張老夫人面前，又是一臉笑意，「老太太說了，你們府上的人少，讓我們過來瞧瞧，有什麼幫得上的，大嫂子儘管直說。」
王夫人心裡卻想著，賈惜春不過就是一個丫頭片子，有什麼好大辦的。又想著張老夫人懷著賈惜春的時候，身子骨不好，怎麼張老夫人就沒有不喜賈惜春呢。
按照她之前想的，張老夫人艱難生下賈惜春就去了，那麼賈惜春也就沒這麼好了，指不定還被認為克母了。真是可惜了，賈惜春怎麼就是佛女呢。
☆、12.大辦周歲宴
院子裡，邢夫人、王夫人以及張老夫人坐在那兒，旁邊站著幾個丫鬟，桌上的糕點倒是沒怎麼動。
「寶玉周歲的時候可是大辦了。」邢夫人瞥了一眼王夫人，「弟妹可是有經驗的。」
王夫人不就是仗著生了一個銜玉而生的寶玉，在府裡可得意了。如今，來到東府這邊，王夫人還這麼傲氣。
邢夫人心裡清楚，王夫人沒少在府裡說東府如何如何，說寶玉怎麼就沒有得到皇帝的賞賜，說泰安郡主一個女兒家，那麼鋪張，也不怕折壽。
只是那些人話是在府上說的，又沒在外頭說。邢夫人也不可能在張老夫人的面前說那些話，畢竟她跟王夫人才是真正的要相處的妯娌，家醜不可外揚。
「只是抓周禮的時候，別放什麼脂粉釵環之類的。」邢夫人輕笑，「不過也無妨，泰安是女兒家，又不是男孩。」
王夫人聽到邢夫人的話後，臉色微變，邢夫人這是在嘲諷她家的寶玉！
「這可不是我們想放什麼就能放什麼的，要是有心人要放其他的物件上去，又怎麼能不讓人放呢。」王夫人道，「來參加周歲宴的人，拿下貼身的釵環啊，玉佩啊，放上去，又怎麼好阻止。」
王夫人一直都不覺得她兒子賈寶玉抓了那些東西有什麼錯，若說錯，那也是放了那些東西在桌上的人的錯。
賈寶玉當時只是一個小孩子，哪裡懂得那麼多，估計就是覺得新奇，才抓了起來。
可惜那些東西不是邢夫人放上去的，王夫人也不好去說邢夫人。她現在聽邢夫人這麼說，極為不悅。
在王夫人的眼中，榮國府是他們二房在管，偏偏繼承爵位的是大房。她就只能從公中多撈點銀錢，當年賈瑚死了，怎麼賈璉就還活著呢。最應該死的其實就是賈赦，若是沒有賈赦，這爵位不就落在賈政的頭上。
王夫人也就只能想想，無法改變事實，這也是她多討好賈老夫人，讓賈老夫人對他們這一房好一些的緣故。
「大辦倒是不用大辦。」張老夫人只覺得王夫人和邢夫人兩個人有些吵，而王夫人哪裡是過來幫襯她的，只怕是覺得賈惜春搶了賈寶玉的風頭。
偌大的京城，也就王夫人生孩子的時候，這個是大年初一出生的必定是貴人，那個是銜玉而生的，必定有出息。尋常人生孩子，哪裡來的那麼多異象，也不見宮裡的皇子公主出生時有幾個有異樣的。
「泰安是皇上親封的郡主，怎麼能不大辦呢？」王夫人表面笑著道，心裡卻想著不會是皇上覺得賈惜春沒有那麼好吧，所以大嫂子才想低調一些。
張老夫人可不管別人是怎麼想的，最重要的是家裡人過得好。
「孩子還小，弄得那麼熱鬧做什麼，請些人就是了。」張老夫人道，「我這邊也不用兩位弟妹幫忙，雖說夫君沒在家中，但我兒、兒媳婦他們還在。」
「這也是。」邢夫人點頭，她本身就沒有什麼存在感，也沒辦過什麼大宴席，在榮國府就沒有管過什麼事情。
邢夫人這一次過來，也就是陪著王夫人過來，實際上，她根本就不覺得自己能做什麼。因此，當張老夫人說這些話的時候，她自然點頭。
自己不用過來幫襯大嫂子，那王夫人也別過來了，邢夫人想的簡單，王夫人不是那麼捧著賈寶玉麼，那就繼續捧著，何必一邊踩著泰安郡主，一邊又想套近關係。
反正邢夫人沒有兒女，跟賈赦又沒有什麼感情，跟二房的感情就更差了，自然就不希望王夫人跟張老夫人走近，最好王夫人跟自己一樣，都沒幾個親近的人。
張老夫人可不管榮國府的爭鬥，只道，「你們只等著泰安周歲再吃宴席吧。」
回榮國府的路上，王夫人不大滿意邢夫人，「大嫂，你今日說的話欠妥當吧。」
「不只是今日，以前也不妥當吧。」邢夫人嗤笑，「老太太說，你說，我只能少說幾句。若真閉著嘴不說話，只怕被人當成啞巴，弟妹看著也覺得不妥當吧。」
邢夫人說完這話後，便快步往前走，懶得理會王夫人。王夫人是貴女，是王家女，身份高，總是這麼瞧不起人，真真可惡。
王夫人瞧著邢夫人就那麼走了，卻也無法。邢夫人無兒無女，平日又極摳，也時常說一些不妥當的話，賈老夫人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畢竟邢夫人只是賈赦的填房，身份又低，要求太多，邢夫人也做不到。
「真真是……」王夫人素日就是看邢夫人低，都不知道踩了邢夫人多少腳。也因為邢夫人身份低，她才能管著榮國府的中饋，只是她見著邢夫人如此，依舊會覺得不高興。
即便張老夫人想著不大辦賈惜春的周歲宴，可是在賈惜春周歲前兩天，宮裡就來了人協助辦理賈惜春的周歲宴。
張老夫人隨即就明白宮裡的意思，要他們大辦賈惜春的周歲宴。
皇帝之所以那麼做，不僅僅是因為賈惜春是個有能耐的，更因為隔壁榮國府銜玉而生的賈寶玉。
皇家人一點都不喜歡銜玉而生的賈寶玉，賈寶玉的存在，對他們而言就如同芒刺在背。玉啊，國祚的象徵，年前各地發生雪災，探子就有聽到有人說到賈寶玉，說當今陛下不仁德才發生雪災，說賈寶玉是順天意而生。
這些話只是在極少的範圍內傳播，甚至還沒有掀起水花。
可是皇帝已經記著這一件事情了，若是哪一天聽到有人以賈寶玉的名義謀反，皇帝都不驚奇，誰讓賈寶玉銜玉而生呢。
既然賈寶玉周歲都能辦得那麼大，皇帝親封的郡主怎麼就不能辦大，在皇帝心裡，賈惜春就是扼制賈寶玉的一個人。即便賈寶玉跟賈惜春都姓賈，可是他們的關係也已經遠了。
只要皇帝運用的好，賈惜春能為他增添賢明，而賈寶玉只會讓人注意他這個皇帝的短處。因此，皇帝極為不喜歡賈寶玉。
賈惜春周歲宴這一天，王夫人過來東府，瞧見東府來了那麼多人。她心裡卻想著張老夫人說不大辦，到最後還不是大辦了，呵呵。
「大嫂子，來了這麼多人，也不說一聲，讓我們也好拉一把手。」王夫人走到張老夫人身邊，當著其他人的面道，「我們就在隔壁府，也不麻煩，大家都是親戚，怎麼好意思不幫忙呢。」
「不要！」被謝嬤嬤抱出來的賈惜春，正好聽到王夫人的話，隨即就開口，「壞！」
王夫人面露尷尬，她萬萬沒想到賈惜春回在這時候出來，更沒想到賈惜春會開口。
「什麼東西壞了呢？」王夫人隨即反應過來，絕對不能別人認為賈惜春說的是她，「還是你不想穿那麼多衣服？」
小孩子都比較好動，還不肯配合人穿衣服。因此，王夫人才往衣服上扯。
「你壞！」賈惜春不可能順著王夫人的話說衣服，又不是王夫人幫她穿的衣服。
「小孩子就是這樣，看別人跟她娘多說幾句話，就說別人壞了。」王子騰的夫人笑著開口，別人可以不管王夫人，可她不能不管，「下一次，別湊得人家娘那麼近，小孩子都親娘。」
賈惜春轉頭看向王子騰的夫人，「鬼話！」
這一位倒是懂得說，賈惜春懶得去看王夫人，自己現在還小，不好說那麼多。說多了，反而讓別人想她怎麼就知道那麼多，認為她心思多，而不是去想王夫人壞不壞。
王夫人能讓二房管榮國府，能宣傳她兒女出生的異樣，又能放有損陰德的印子錢，還拉王熙鳳下水，這樣的女人怎麼可能沒有心機，心也不可能不壞。
隔壁西府的冤魂可不少呢，賈惜春還想著哪時候過去溜達，多念幾句阿彌陀佛，超度超度，賺賺功德。
雖然童言無忌，不一定有多少人在意自己今天說的話，可是自己戴著佛珠出生，總有人會覺得王夫人不好，少跟王夫人走近。
「好了，娘抱你。」張老夫人抱過賈惜春，可不能再讓賈惜春說那些話了，沒瞧見她們的臉色都白了麼。
「阿彌陀佛。」賈惜春窩在張老夫人的懷裡，沒再多說那些人。
王子騰的夫人素來很少出來應酬，今兒聽到賈惜春說的那些話後，便想日後還是少幫王夫人說話好，反正她們的關係又不是極好。若非怕影響王家女的名聲，她何苦幫襯王夫人。
「本想讓寶玉過來陪陪小侄女，如今看來是不必了。」王夫人又說到她的寶貝兒子。
以前，多有討好王夫人的人說賈寶玉的好，可他們現在不在榮國府，看的是泰安郡主，自然沒有人順著王夫人的話說下去。
「石頭。」賈惜春哼哼一聲，「破。」
誰要破石頭陪啊，賈惜春才不要那塊破石頭陪著，賈寶玉就是被人寵著的，只怕還認為別人都該陪他玩呢，真當她賈惜春沒有見過調皮搗蛋的熊孩子麼。
☆、13.傲氣的小惜春
石頭，破！破石頭！
靠近賈惜春的幾個人，都聽清楚賈惜春說的話了，王夫人在前面說賈寶玉，泰安公主後面就說石頭，指不定說的就是賈寶玉。賈寶玉銜玉而生，說是玉，但要是說石頭，也是說得的。
王夫人聽到賈惜春的話，極為不悅，轉頭就看向張老夫人，「大嫂子，惜春到底還小，日後可不能這麼說話，省得得罪人都不知道。」
「小孩子看得清明。」張老夫人一向都不喜歡王夫人，也不喜歡銜玉而生的賈寶玉。
榮國府的人一個個都認為賈寶玉是寶，張老夫人則認為賈寶玉就是一個燙手山芋。四王八公同氣連枝，也只是說得好聽，現在已經不是開國那時候，有其他的王侯在，偏偏他們還不知其中變化。
一個個都想著抱團，可這團沒抱好，一不小心就得團滅。
反正張老夫人不打算讓府上的人摻和進去，現在也沒有寧國府了，只有威烈將軍府。
武將起家的人，要是沒有轉文，府上又沒人從軍，只怕很難再有成就。
張老夫人心裡清楚，不去跟王夫人計較那些，只是王夫人說這些話就不好了。
「阿彌陀佛。」賈惜春微微點頭。
「這天天戴著佛珠念阿彌陀佛，這是要……」
「妹妹！」王子騰的夫人拉住王夫人，賈惜春是得皇帝重視的泰安郡主，哪裡是他們能隨意得罪的。
因著王夫人被拉住了，其他人又不去管王夫人，一個個都去看賈惜春，說賈惜春的好。
等到要抓周時，王夫人還添了東西，放的是她當場從頭上拿下來的朱釵。
按理說，王夫人放朱釵到桌上沒什麼問題，關鍵就是賈寶玉抓周的時候抓了脂粉釵環之類的東西，她現在放朱釵，就有點耐人尋味了。
所幸賈惜春是女的，就算抓到脂粉釵環也沒什麼，張老夫人沒有把王夫人放上去的東西拿走。前來參加賈惜春周歲的賓客，不少人都放了東西上去。
賈惜春被放到了桌上，被眾人盯著看她抓哪一樣東西。
「不好。」賈惜春掃視周圍一眼，「不要。」
「那你要什麼？」張老夫人知道自己女兒的性格，明明女兒還那麼小，可女兒要是不要的東西，別人也別想逼迫她要。
「這個。」賈惜春舉起手裡的佛珠手串，這些全部東西加起來還不如她的一顆佛珠，她要這些東西做什麼。
「還是得抓一個吧。」王夫人道，「這可作不得數。」
「如何就作不得數？」昭華長公主開口，她一早便來了，之前坐在旁邊休息的時候，也聽到王夫人說的那些話。這個王夫人著實不懂事，竟然說出那樣的話。
這榮國府真是越來越不成樣子了，賈惜春是泰安郡主，若真論身份品階，王夫人還不如賈惜春呢。
昭華長公主還算是一名得寵的長公主，看事情也比較清楚。榮國府就是一堆爛泥，也就是榮國府內部的那些人覺得好，四王八公覺得好。
賈寶玉銜玉而生又如何，昭華長公主同其他皇室一樣，都不喜歡賈寶玉，皇帝的兒子出生時都不敢有什麼異樣，一個臣子的兒子出生有異樣就算了，還鬧得沸沸揚揚。
當年，賈寶玉銜玉而生的時候，就已經有人認為賈寶玉是不是要當開國皇帝。
昭華長公主冷眼看著王夫人，「還是要泰安抓著你的東西，才算數？」
「不，不是。」王夫人想張老夫人跟她也算是妯娌，嘲諷嘲諷也沒關係，可她不敢對上昭華長公主。
「不是，那就閉嘴！」昭華長公主語氣清冷，轉頭看向賈惜春，面色便放柔和許多，「泰安不喜歡這些東西，那就別抓了，她手裡就有現成的。」
要昭華長公主說，賈惜春比賈寶玉好太多了。
「阿彌陀佛。」賈惜春高傲地抬頭，晃晃手裡的佛珠，對，她有佛珠手串了，不需要那些東西。
「瞧你傲氣的。」張老夫人笑著抱起賈惜春，不抓就不抓了。
王夫人萬萬沒想到抓周還能有這樣的操作，因為賈惜春出生時帶著佛珠，所以抓周就能算賈惜春抓了佛珠手串。當初，她怎麼就不知道讓賈寶玉也這樣呢，那就不用抓脂粉釵環，讓人笑話了。
她認為兒子樣樣都好，就是太好了，才被人如此設計。
這一會兒，王夫人卻不敢多話，昭華長公主還在呢。王子騰的夫人見王夫人沒有再說話，松了一口氣，今天來參加泰安郡主周歲宴的還有皇親國戚，可不能讓王夫人得罪他們。
其實在王子騰的夫人眼裡，王夫人得罪張老夫人也就得罪了，畢竟她們都是賈家人，一個族的，這都好處理。得罪昭華長公主之類的，就沒有那麼容易善了。
賈惜春的周歲宴辦得很順利，也很風光。
王夫人看在眼裡，氣在心頭。
賈老夫人倒是沒有過來參加賈惜春的周歲宴，在賈老夫人的眼中，賈惜春到底是一個晚輩，讓王夫人他們去就行了。
當賈老夫人得知賈惜春周歲宴上發生的事情後，微微皺眉，這個兒媳婦就是想著賈寶玉是寶，不喜歡別人的風頭大過賈寶玉。王家女讀書少，就是這一點不好，哪怕王家女也能管家，可有時候就沒有那麼好用了。
在榮國府裡，只怕沒幾個人瞧出賈寶玉銜玉而生不對的。賈老夫人無奈，家中無人能撐著，她就得撐長久一些。
她不是不想跟兒子兒媳婦說那些話，只是賈老夫人知道說不通，只怕說了之後，還讓他們有驚人的想法。
王夫人回到榮國府後，跟賈老夫人說了幾句賈惜春周歲宴的事情。
「你若不喜歡泰安，以後就少過去。」賈老夫人眉頭微蹙，別看她是國公夫人，可是榮國府早就不如當年，「也別總在他們的面前提起寶玉。」
「都是堂兄妹，有什麼不能說的？」王夫人又不開心了，在她眼裡，賈寶玉才是最不一樣的。她讓賈寶玉跟賈惜春玩，那是看得起賈惜春了。
「回去多喝些綠豆湯，降降火。」賈老夫人道，「瞧瞧你這一段時間，都做了什麼。一個泰安郡主，就讓你亂了分數。泰安在隔壁府，又沒在這邊，影響不到寶玉，你那麼不悅做什麼。」
王夫人聽見賈老夫人說這些話，便知道賈老夫人是真的不高興了，哪裡還敢露出不悅的表情，忙道，「兒媳不敢。」
「別嘴上說著不敢，心裡又不當一回事。」賈老夫人語氣微冷，「若你真想寶玉好，就想著讓寶玉好好讀書，日後，若能考有功名，也是不錯。」
「是。」王夫人應聲。
「元春的嫁妝也該備著了。」賈老夫人當年想著讓賈元春進宮，雖然也有給賈元春準備一些東西，卻也不是很多，「你也別覺得元春嫁得不好，她是高嫁了。」
進宮的女人，想要爬上高位，就得四處打點，就得花銀錢。因此，賈老夫人以前主要給賈元春準備銀錢，如今，賈元春嫁的是禮部侍郎的兒子，那就不需要那麼多銀錢，也沒必要給賈元春帶過去了。
「是，是。」王夫人哪裡敢多說其他的，賈老夫人已經生氣了，她自然得聽著，「已經在備著了，一些大件也讓人著手打造。等元春明年出嫁，也來得及。」
即便王夫人不滿賈元春就這麼嫁給禮部侍郎的兒子，可是皇后賜婚，改不了。她也不能太委屈女兒，也得準備一些東西，興許日後也有用。蒼蠅再小也是肉，禮部侍郎家也許也能幫襯寶玉一些，現在就只能把最壞的事情做成好好打算。
威烈將軍府，賈惜春正看著她今天收到的禮物，宮裡總是賞賜她東西，她小小年紀就擁有這麼多財產了，開心。
賈惜春有一個隨身空間，空間裡有各種各樣的好東西，可她也不能隨便拿出來。
一個小人兒，坐在那些東西的中間，左看看，又看看。
「小財迷。」張老夫人見賈惜春看著那些珍珠、綢緞之類的東西，開玩笑道，「怎麼就盯著它們看呢？」
「頭髮！」賈惜春摸摸頭，「長了，戴！」
「喲，說錯了，我們的惜春是個愛美的小姑娘。」張老夫人摸摸賈惜春的頭，「讓他們給你多做幾件衣裳，換著穿。你的頭髮啊，再等等，不著急。」
女兒還這麼小，戴什麼朱釵，朱釵太重了，會壓著頭的。
張老夫人又想到賈惜春穿過的那些衣服，竟然有人問她要賈惜春的舊衣裳，說家裡孩子體弱，想穿穿賈惜春穿的。
這讓張老夫人無語，雖然賈惜春戴著佛珠出生，也有那麼一點能耐，可是這舊衣服還是算了吧。張老夫人只道民間有百家衣的，卻沒有說穿人家舊衣服好的。
「等！」賈惜春的小胖手摸摸腦袋，頭髮那麼短，不夠飄逸。
她遲早會長大，等長到最美的年紀，再來一個容顏常駐！她要做一個永永遠遠的美貌的姑娘！
☆、14.算命小能手
昭華長公主的夫家姓謝，她的夫君的兄長是宣平侯，她的夫君倒不是侯爺。但昭華長公主倒是喜歡她夫君的文雅，文雅不失風度，就是性子弱了一些，這樣也好，昭華長公主也能制得住。
張老夫人說要賈惜春舊衣服的人，就是昭華長公主的妯娌，宣平侯夫人。
宣平侯夫人年前生了一個女兒，但是女兒早產，身子骨弱。宣平侯夫人便想著讓女兒穿穿賈惜春的舊衣服，興許管用呢。
只是張老夫人沒有給，又說到了百家衣。宣平侯哪裡敢讓柔弱的女兒穿百家衣，百家衣那是民間的說法，那麼多家的布做成的衣服，指不定帶有什麼骯髒的東西，這讓她如何放心。
與其想著百家衣，倒不如想著賈惜春這個佛女的舊衣服。
這一天，宣平侯夫人又跟昭華長公主說到這一點，她沒有要到，便想著昭華長公主能不能幫襯一二。
「只怕不大好。」昭華長公主見過小侄女，柔柔弱弱的，才出生幾個月，就時常請御醫來府裡。
尋常人哪裡能隨意請御醫過來，也就他們府這麼一直請著了。
「穿別人的舊衣裳不好，給舊衣裳的人也覺得不好。」宣平侯夫人哪裡不知道這一點，他們都是有臉面的人，只怕到時候有人詬病，「可見著孩子那麼弱，我就怕啊。」
宣平侯夫人紅著眼睛，女兒那麼小，那麼弱。
雖然她有兒子，在侯府也立得住，可她不想就這麼放棄女兒。
她這一次之所以早產，就是因為她夫君的妾室折騰的。尋常的妾室也好處理，關鍵是那一個妾室是宣平侯的表妹。
這表哥表妹的最不好處理，宣平侯夫人沒少在那位侍妾身上吃虧，卻也沒辦法。不是她撐不起來，而是她夫君原本要跟他表妹成婚的，可是那位表妹家道中落，宣平侯老夫人便不想兒子娶了低身份的人，就讓那位表妹當了姨娘，讓兒子另娶他人。
宣平侯夫人年少時愛慕宣平侯，哪裡會去想那麼多，嫁過來之後，才發現事情沒有那麼好處理。
「嫂子。」昭華長公主無奈，「不是我要說你們的不是，你們這一房那麼多事情，暗中有多少齷齪事情。若是你要了泰安的舊衣服，小侄女身體又沒好起來，到時候要怪誰？」
昭華長公主看得明白，宣平侯夫人雖然出生不錯，也是侯府的當家主母，可是她這個嫂子還真鬥不過宣平侯的那位寵妾。否則，也就不可能任由那位寵妾那麼做了那麼多齷齪事情。
那位表妹寵妾倒也聰明，表面該尊敬宣平侯夫人的時候就尊敬，私底下卻又是另外一幅模樣。這種讓人尋不著錯處的妾室，才是最難對付的妾室。
想來張老夫人那邊便也是怕宣平侯這邊出事，才不想給泰安的舊衣服。
要昭華長公主說，宣平侯夫人就不應該想著要什麼舊衣服，而是想著請人醫治小侄女。
「不如這樣，把孩子抱過去，讓泰安郡主瞧瞧？」宣平侯夫人不想一直等下去，按照御醫的說法，只怕女兒的身體沒有那麼容易好。
「泰安還那麼小，你也別抱太大希望。」昭華公主沒有阻止宣平侯夫人，她也知道自己阻止不了。
等宣平侯夫人出去後，昭華長公主的兒子謝長雲便走了進來。
謝長雲不過七八歲，卻已經很有氣勢，平日除了讀書外，還時常練武。小小年紀，卻顯得有些清冷。
「又給出主意？」謝長雲走到昭華長公主面前。
別看他年紀小，但他既不喜歡大房的那些破事，相比而言，他更喜歡父母。他的父親沒有妾室，跟母親的關係極為要好。
謝長雲曾經看到有女子意圖勾搭他父親，他父親嚇得跑得老遠，還念叨著色即是空，不能被長公主打斷腿。
別看他父親好像很怕長公主，人人都說他父親懼內，可是謝長雲卻覺得這樣很好。沒有那些亂七八糟的妾室，一家人過得和和美美，這才是真正的幸福。
「怎麼，小小年紀又冷著一張臉。」昭華長公主心想自己和駙馬都不是清冷之人，可是這個兒子就顯得很清冷，「上次還想帶你去見見泰安的，就是你這張冷臉，怕你嚇著人，不敢帶你去。」
昭華長公主就怕賈惜春被謝長雲嚇哭了，謝長雲還站在那裡冷冷地道：哭什麼，煩！
謝長雲曾經就嚇哭過孩子過，明明謝長雲自己就是一個小孩子。
「好看嗎？」謝長雲問。
「好看，好看。」昭華長公主笑道，「你比她大那麼多歲，不然，讓你舅父給你們賜婚。」
「不大。」謝長雲算了算，男人大個五六歲不算大，皺了皺眉頭，「不能隨便賜婚。」
「得你喜歡，是不是？」昭華長公主如何不明白自己的兒子，「年紀這麼小，想什麼媳婦。」
兒子總是一臉不屑大房，也不喜歡大房的那些妾室通房的。兒子就是羡慕她跟她夫君的感情吧，昭華長公主也樂得如此，男人確實可以三妻四妾，可是男人擁有那麼多女人，不見得就幸福。
「您說的。」謝長雲黑線，明明不是自己先開口說的。他的母親就是這麼喜歡逗他，真拿她沒辦法。
「不逗你了。」昭華長公主見著半大的孩子冷著一張臉說這些話，就覺得有趣，可是逗的次數多了，兒子的臉就更冷，一點趣都沒有。
兩日後，宣平侯夫人就抱著女兒去威烈將軍府了。她思考了兩天，覺得還是得試一試，若是無法，那也只能聽天由命了。
當張老夫人見著宣平侯夫人抱著女兒過來時，臉色也說不上好看。
張老夫人也是生了孩子的人，能瞭解宣平侯夫人對女兒的關心，可是對方抱著孩子來找賈惜春，這又是另外一回事情了。
這是頭一回有人抱著體弱多病的孩子上門，那以後呢？
賈惜春還那麼小啊，張老夫人一點都不希望自己的女兒成天幫別人做事。
「惜春不過周歲，還沒開始識字，不懂醫術。」張老夫人把話說在前頭，別怪她心冷，涉及自己的女兒，她能讓宣平侯夫人抱著帶有病氣的孩子見自己的女兒，這已經實屬不錯了。
要是換成旁人，只怕擔心自己的孩子被人過了病氣，哪裡願意讓帶病的孩子瞧的。
因此，張老夫人內心極為不舒坦，也沒在那裡裝模作樣。
宣平侯夫人自然感覺出張老夫人的不喜，可是她實在無法，宮裡的御醫都沒有什麼辦法，她又不想女兒一直吊著藥，這才想著泰安郡主的能耐。
「不管結果如何都好。」宣平侯夫人眼睛微紅，「都怪不得泰安郡主。」
就算女兒真的出事，她要遷怒也是遷怒後院的那些侍妾，如何能遷怒到泰安郡主的身上。
宣平侯夫人明白這一點，上門求人就得有求人的態度，也得明白一些事情，別到時候把錯都怪到無辜的人的頭上。
等宣平侯夫人把孩子抱到賈惜春的面前時，張老夫人走到賈惜春的面前，到底不敢讓宣平侯夫人靠得太近。
「看見那個小孩子了嗎？」張老夫人柔和地跟賈惜春道，「她病了。」
賈惜春抬頭，還讓不讓人抱著小腳丫子了。她剛剛走了好一會兒，正打算揉揉小腳丫子，一會兒再繼續聯繫走路呢。
「阿彌陀佛。」賈惜春道，她都看不到那個小孩子的臉，那夫人抱得那麼高，小孩子又包裹得那麼厚。
「郡主能救救她嗎？」沒等張老夫人說話，宣平侯夫人急忙開口。
「活著呀。」賈惜春歪著小腦袋。
「是，她還活著。」宣平侯夫人道，「可是她病了。」
賈惜春迷茫地看著宣平侯夫人，一副什麼都不知道的模樣。
「她病了。」宣平侯夫人又嘀咕一句。
她病了，我有藥？賈惜春才不可能那麼回答，自己才多大啊，難道要她把佛珠放在嬰兒面前，讓嬰兒病好？
然後，等那些人都跑到她面前要她治病？
賈惜春不是大夫，不可能總跟大夫搶飯碗，她拍拍自己的小肚子，「吃飽飽。」
那孩子能活著，死不了，不用她治療，等到日後，那孩子再多調養調養就是了。
上天要那孩子活著，哪怕那孩子再多病，都會活著，要是上天不想讓那孩子活著，那孩子就能有花樣死法。
「剛剛不是吃了肉羹了嗎？」張老夫人特意交代除非的人，把肉剁得碎一點，再拿去蒸的，她喂賈惜春的時候還特別小心，就怕肉太大塊了，讓女兒噎著。
她平日也有交代那些喂賈惜春的人，一定得注意。這年頭，還真有小孩子被噎死的。
「等，吃。」賈惜春又指著小肚子，「沒了。」
看，她的小肚子下去了，要消化了，很快又能繼續吃了。不怕吃成一個小胖球，小孩子，就要多吃噠。
宣平侯夫人抱著孩子看著賈惜春，心想雖然泰安郡主沒治療孩子，可是泰安郡主說了一句『她還活著』，這說明女兒還能繼續活著，是吧。
☆、15.送你們佛珠
因著賈惜春沒有去救治女嬰，卻說了話，宣平侯夫人也算滿意，便沒有繼續留下來。孩子還小，宣平侯夫人想著回去多讓奶娘補補，興許孩子也能補到。
孩子還小，又不好大補。等孩子大一些後，再想其他的。府裡還是得常備著大夫，否則孩子本來可以活下來的，卻因為他們不夠重視，導致孩子生病死亡，這也是有的。
「那我便先帶著孩子回去了。」宣平侯夫人又多看了一眼賈惜春懷裡的佛珠，那串佛珠是泰安郡主出生時帶著的，她也不好要，也要不過來。
泰安郡主年前還讓大雪停了，這說明平日向佛也有用。
宣平侯夫人想著得給寺廟多捐一些香油錢，平日也多幫助一些窮苦人家，就當做為女兒積福，希望女兒能平安長大。
「等等。」賈惜春不跟大夫搶飯碗，但不代表她不賺功德啊。
賈惜春雖然不知道宣平侯的事情，但是她也能看出宣平侯夫人是富貴之人，府裡也沒有那麼容易沒落下去。這樣的人家，非常適合做善人。
於是她扒拉扒拉她放在床榻角落的小袋子，從裡面掏出了一串佛珠。
「給！」賈惜春揮揮那一串佛珠手串。
那一串佛珠是她前世用的，多少也沾了一些功德，也能庇護那個女嬰一些。
張老夫人知道賈惜春喜歡佛珠手串，也買過一些給她，卻沒想到賈惜春竟然拿佛珠手串送人。
她可不可以捂上眼睛呢？
其實府上買給賈惜春的佛珠手串也不是便宜貨，只是拿佛珠手串送人，這是不是不大好。
「郡主送給小姑娘的。」謝嬤嬤不愧是從宮裡出來的，淡定無比，不管泰安郡主送什麼東西，她都能不皺眉頭說一聲好。
「多謝郡主。」宣平侯夫人伸手接過佛珠手串，她拿著佛珠手串的時候，便覺得這手串不大同，具體也說不出是哪裡不同。
興許這一串佛珠是泰安郡主送的，才不大同吧。
「戴。」賈惜春比劃一下，指指自己手上的佛珠手串，「一樣。」
這一會兒不用謝嬤嬤說了，宣平侯夫人隨即明白，「一定讓她戴著。」
至於回頭會不會有人說她的女兒日後要出家，宣平侯夫人不在乎，只要女兒能活著，比什麼都強。
等宣平侯夫人走後，張老夫人才走到賈惜春面前，戳戳她的額頭。
「你呀。」張老夫人無奈，「感情你要那些佛珠手串，是送人呀。」
「一樣。」賈惜春揮揮佛珠手串，又摸摸頭，「頭髮，長長的。」
「讓別的小姑娘都跟你一樣戴著佛珠手串，你就不用剪頭髮，不用出家了？」張老夫人神奇地理解了賈惜春說的這一層意思，「不怕被人知道了？」
「不怕。」賈惜春輕哼一聲，「不全。」
「不全都給，是不是？」張老夫人摸摸賈惜春的小腦袋，女兒以後一定是一個十分愛美的人。
「是。」賈惜春抬頭，快誇誇我，我是一個聰明的小姑娘。
「郡主如此也好。」謝嬤嬤開口，「郡主不是大夫，哪裡能治好他們呢。」
皇帝早就吩咐過謝嬤嬤了，可不能讓什麼人都找賈惜春。要知道相國寺的那些高僧，也不是隨叫隨到，還得講究一個緣法。泰安郡主這邊，自然更不能隨意，不能讓那些人把泰安郡主當做下人，總是為他們分憂解勞。
找的人多了，那郡主還是郡主麼，可不就是成了一個高貴的下人，這便是對泰安郡主的一種褻瀆。
「不是。」賈惜春搖著小腦袋。
過了幾天，宣平侯府家的小姑娘日夜戴著佛珠手串的消息就傳了出來，宣平侯夫人得知後，便知道是府上的人傳出去的，極有可能是那表妹小妾。
宣平侯老夫人得知後，便讓大兒媳婦過來，說大兒媳婦的不是。
「那串佛珠乃是泰安郡主所贈。」宣平侯夫人沒有太過怯弱，就是因為她之前太怯弱，才被害得早產，「母親若是想借此讓柳姨娘管理中饋，只怕不成。」
若是讓那表妹小妾管理中饋，那自己的女兒只怕更加危險了。
「昭華長公主還在府裡呢。」宣平侯夫人一直都知道老夫人想讓她的娘家侄女管理中饋，可是柳姨娘就只是一個小妾，哪裡有資格管理中饋。
當年，可是老夫人不讓兒子娶娘家侄女，而是讓兒子另娶他人，要怪就怪老夫人自己。
宣平侯老夫人一聽那佛珠是泰安郡主所贈，皺起了眉頭，「泰安不過就是一個小丫頭。」
「可她是皇上親封的郡主！」宣平侯夫人道。
「罷了罷了，我說一句，你又是拿郡主說話，拿長公主說話，還拿皇上說話。」宣平侯老夫人早年就想著兒子娶高門妻，等兒子娶到高門妻之後，她便又覺得兒媳婦不聽她的話。
老夫人還能拿捏大兒媳婦一些，對昭華長公主這個兒媳婦沒有辦法。她也不敢真的讓娘家侄女管理中饋，就是想分權，然而，大兒媳婦說出這樣的話，她也無法。
「兒媳只是在陳述事實而已。」宣平侯夫人道。
等著宣平侯夫人走後，柳姨娘才走出來。
「娘，您也別氣了。」柳姨娘一向懂得討好老夫人，表現得跟一朵無辜的白蓮花一般。在老夫人面前盡孝，在宣平侯面前也不時常說宣平侯夫人的壞話，頂多偶爾讓身邊的人透露一些宣平侯夫人的不好。
柳姨娘知道即使宣平侯夫人沒了，她也不可能被抬為正室。她的親姑母不可能允許的，別看她姑母對她好，那也是因為愧疚，要是當這一份愧疚跟她的兒子起衝突，這一份愧疚也就沒了。
所以柳姨娘就利用這一份愧疚，讓老夫人對她好，讓宣平侯對她好。偶爾再膈應宣平侯夫人，藉以太高自己，多得宣平侯的寵愛，讓自己的兒女多受重視。否則她生的孩子是庶出的，又怎麼能過得那麼好呢。
她就是要讓他們認為她的孩子原本可以是嫡出的，就是因為他們，才害得她生的孩子只能是庶出的。所以她的孩子是庶出的，卻有嫡出的待遇。
「這一個個的……也就只有你對我這個老婆子好。」宣平侯老夫人輕拍柳姨娘的手。
柳姨娘輕笑，「你可是我的親姑母。」
自己當年滿心以為親姑母會對她好，到頭來，親姑母違背兩家的婚約，讓表哥娶了其他貴女。
不管宣平侯府如何，宣平侯夫人都沒有讓她的女兒摘下佛珠手串，即使那個佛珠手串看起來就只是普通的佛珠手串，可她相信泰安郡主給的佛珠手串不一樣。
榮國府，王夫人聽聞賈惜春竟然送人佛珠手串，便覺得賈惜春是個不懂事的。即便賈惜春是皇帝親封的泰安郡主，但不能隨便送人佛珠手串吧，是想別人以後也跟著她出家嗎？
「好在是兩個府，不是一個府。」王夫人笑著跟賈政道。
「寶玉呢，也該讓他讀些書了。」賈政可不管賈惜春有沒有送人佛珠手串，他更關心賈寶玉的事情，大兒子已經沒了，小兒子得抓緊。
「他還小呢。」王夫人道，「沒必要這麼著急吧。」
王夫人想到死去的大兒子，她心裡一邊怪李紈克死了她的大兒子，另一邊又覺得大兒子讀書太過勞累，才會如此的。因此，她就想著不能讓賈寶玉太過勞累。
賈寶玉是銜玉而生的，日後必定是個有能耐的主，不會太差的。
王夫人總是這麼想，而賈政則想著小兒子也算是一個有來歷的，那就得多讓小兒子讀書，這才能讓小兒子更加優秀。
「都四五歲了，如何還小。」賈政可不認為賈寶玉還小，「現在正是啟蒙的時候。」
「還不到五歲。」王夫人強調。
「那也不小。」賈政皺眉，「慈母多敗兒啊。」
最終，賈寶玉還是跟著賈政讀書識字了。
賈老夫人原先想養廢賈寶玉，不讓賈寶玉牽連府裡。可隔壁府的賈惜春出生時帶有佛珠，被封為郡主，賈惜春那邊高調多了，而他們榮國府倒是低調許多。
這時候，也就沒有刻意養廢賈寶玉，賈老夫人自然就想著賈寶玉有出息，也該讓兒子教導教導賈寶玉，日後還得請夫子教導。至於族學，賈老夫人是看不上族學的。
威烈將軍府，張老夫人聽到外面的傳言，也沒有不高興，她女兒就是送了佛珠手串了，怎麼著了。
不僅如此，張老夫人還加了一把火，讓那些人知道賈惜春喜歡佛珠手串，送的佛珠手串也是買來的，可不是高僧戴了許多年的佛珠手串。
「看你還送不送。」張老夫人沒有跟賈惜春說明白，只道，「都有人怕了你了，怕要剪了頭髮，跟隨你出家呢。」
「壞！」賈惜春憤憤不平，噘嘴，「壞哦！」
說完後，賈惜春雙手抱著頭，一不小心就往後仰，壓在床榻上。
「吃點。」賈惜春乾脆倒在床榻上，不起來了，「圓滾滾。」
「圓滾滾就不摔倒了嗎？」張老夫人捏捏賈惜春的小胖腿，「太胖了，可就站不穩咯。」
不減肥，不減肥，賈惜春不認為自己胖，她還能站穩，剛剛只是重心不穩，不怪她。
悠于 2019-3-16 16:02
☆、16.尤大娘上門
「穩！」賈惜春躺在床榻上，不忘道，「很穩。」
現在躺在床榻上，重心穩得很！
小孩子不都是那樣麼，先得搖搖晃晃一段時間，別看小孩子搖搖晃晃，小孩子還能跑呢。
賈惜春表示等她修習一會兒站起來，她還能跑兩下。
「是很穩，你現在都躺著，怎麼能不穩。」張老夫人也不跟女兒說那麼多，女兒說她穩就穩吧，「一會兒再給你喂吃的，讓你圓滾滾的。」
「圓喲。」賈惜春揮揮胖胖的小爪子。
「好，圓！」張老夫人握握賈惜春的小胖手，小孩子還是得胖一點，不能跟宣平侯夫人的女兒那麼小只。
太過瘦小的孩子不是有病，就是本身的體質就是那樣的，要是有病，就不好養。小孩子最容易夭折，一點小病小痛就可能帶走一個孩子，小孩子瘦瘦弱弱的，也經不起病魔的折騰。
賈蓉再巡防營待了一段時間後，整個人的氣質都變了，沒有以前那樣玩世不恭。他一開始在巡防營的時候，總是被教訓，被教訓的次數多了，慢慢地也就開竅了。
他對後院那些女人也就沒有那麼感興趣，也沒有跟丫鬟玩耍。
張老夫人看賈蓉倒也順眼許多，賈蓉能明白事理就好。他們府上的繼承人也就是賈蓉了，至於賈珍是無用了。
說起來，賈蓉也要娶親了。張老夫人早就讓人跟秦家過了六禮等流程，既然一早就已經定了廢太子的女兒，那麼現在就不能後悔，就得硬著頭皮撐下去。
秦可卿的身份當真沒人知道嗎？
張老夫人可不那麼認為，只是沒有放在明面上而已。
對於皇帝而言，秦可卿就只是一個什麼都不知道的弱女子，沒有必要去管太多。沒有人提起這一件事情，那他就當不知道。
若是有人提起，那就是另外一回事情。
即便尤氏不是一個能辦事的主，但張老夫人還是找來尤氏。
「蓉哥兒的親事也操辦起來了。」張老夫人道，「之前便已經訂好了日子，在六月份。你雖然不是蓉哥兒的生母，只是繼母，也得多顧著一些。」
「是。」尤氏應聲，「兒媳明白。」
「我年紀也老了，這府上的事情還得你多操心，我啊，就管著我那一畝三分地就夠了。」張老夫人不是不想放權給尤氏，實際上，她也放了。
只是尤氏出生低微，總是怕做錯，沒少來問她的。張老夫人見尤氏那麼謹小慎微，卻也明白，畢竟尤氏的頭上還有一個婆婆，自己這個當婆婆的再放任尤氏管事，只怕尤氏心裡也怕做錯事情。
這樣的兒媳婦很難撐起府上的事情，而秦可卿嘛，張老夫人見過秦可卿，秦可卿有些過分漂亮了，這種漂亮還帶有些狐媚的模樣。這樣的嫵媚女子，自是能吸引不少男人。
張老夫人又想到了賈珍，後院的女子少了不少，丫鬟也減少了不少。賈珍這一段時間倒是也安分，就不知道能安分到什麼時候。
「蓉哥兒的親事也不必辦得太過奢華。」張老夫人補充一句。
當尤氏從張老夫人那兒出來後，內心愁苦，蓉哥兒不是她的兒子。不管她辦得如何，只怕都要被人說，老夫人還說不要辦得太過奢華，可家裡頭就只有蓉哥兒這麼一個繼續人，就怕到時候別人說過於樸素了，說她這個繼母對繼子不好。
尤氏憂愁，又無法與府上的人說。
過了兩天，尤大娘上門時，尤氏便跟尤大娘說了這些話。
「只怕是敲打你，要你辦得奢華些。」尤大娘琢磨著將軍府的繼承人成親，這裡頭應該有不少油水，「你要是忙不過來，我過來幫幫你就是。」
尤大娘雖然是尤氏的繼母，但是尤氏對尤大娘的觀感還好。
尤大娘是一個十分精明的女子，再嫁後，丈夫又去世了，她再一次守寡。可她也沒有總是到威烈將軍府找尤氏，適當的時候來幾次，正好能讓尤氏體諒她，給她一些銀錢，讓她們孤兒寡母的過得好一些。
這麼一棵大樹，尤大娘自然不能放過，至於張老夫人是不是真的不想那麼奢華。尤大娘認為這都不是問題，賈蓉是張老夫人的親孫子，若是婚宴辦得奢華一些，張老夫人必定也不會太過計較。
就算張老夫人有話說，尤氏大可以說府上就賈蓉這麼一個嫡子，自然把賈蓉的婚事辦得體面一些。這種事情，說說也就過去了。
「對了，你也該想法子懷上孩子還是。」尤大娘想威烈將軍府這一棵大樹更加穩固一點，「蓉哥兒已經那麼大了，你再生孩子，也影響不到蓉哥兒。多子多福才好，你婆婆也不可能不允許你生吧。」
「自是沒有。」尤氏無奈，張老夫人自然沒有不允許她生，也沒有給她喝避子湯。
可是她一直都懷不上孩子，尤氏憂愁，張老夫人年紀那麼老的時候都懷孕了，而自己卻沒有。
因為張老夫人說少讓她吃偏方，尤氏便也沒去吃那些偏方了，吃了那些年偏方，一直都沒有懷孕，指不定那些偏方根本就沒用。
「你瞧瞧我們母女幾個人，沒有男人依靠，過得多心酸啊。」尤大娘歎息，「家裡沒男人，也不能給你撐著。我跟你兩位妹妹，有時候還得靠你。我們也知道你在府上不一定就好過，可我們又有什麼辦法。」
說著說著，尤大娘就紅了眼睛，「好在把你嫁過來，不愁吃穿。若是哪天覺得我們累贅，拖累你了，你大可以不必理會我們，你正正經經過日子才是最重要的。」
正因為尤大娘曾經讓尤氏安穩嫁到寧國府，對尤氏還算不錯，又時常說到尤氏的心坎裡，尤氏才越發對尤大娘好。
尤大娘心裡清楚，她跟她的一雙女兒跟尤氏沒有血緣關係，因此，她們沒有辦法用血緣關係拴住尤氏，就只能從親情上。若是她的女兒年紀大些，她早年就讓自己的親生女兒嫁進榮國府，而不是尤氏了。
「母親。」尤氏忙安慰尤大娘，「您也別擔心這麼多，我都能處理好。蓉哥兒的婚事，還得讓您幫幫忙呢。」
當張老夫人得知尤大娘前去找尤氏後，也沒多關注。尤大娘是尤氏的繼母，尤氏接濟繼母等人也是應該的。
在張老夫人的心中，尤大娘也算是一個人物，能成功改嫁，還能讓繼女那麼幫襯她，可不就是一個厲害的女人。要是換成其他人，只怕不能做到如此地步。
「過段時間，我們惜春的侄子就要成親了。」張老夫人捏捏賈惜春的小臉蛋，「開不開心。」
開心什麼喲，在《紅樓夢》裡，秦可卿跟賈珍這個公公還有關係呢。賈惜春表示有自己在，賈珍就別垂涎秦可卿的美貌了，她一定會讓賈珍安生地當他的公公，要是不行，就變成真的公公，宮裡伺候人的公公。
「隨便哦。」賈惜春道，秦可卿跟賈蓉算是官配，在原著裡，秦可卿被賈老夫人等人誇過。
想來秦可卿被那麼多個人誇過，應該不是一個太差勁兒的人。反正賈蓉跟秦可卿的婚事已經定下了，也改變不了，他們就只能乖巧的成親。
「等他們成親後，會有比惜春更小的小人兒。」張老夫人笑著道。
「不管。」賈惜春又想秦可卿再原著裡沒有生孩子呢，就不知道這一次能不能生了。只要秦可卿沒有死，應該能生。
張老夫人見賈惜春對這一件事情不感興趣，也沒多說。她只是想讓賈惜春知道，府裡會多人。
賈惜春正看著放在小桌子上的佛珠手串，正因為張老夫人他們送了她好多串佛珠手串，她才好掉包，把這些普通的佛珠手串扔進空間，把她前世用過的拿出來。
她前世活了好幾百年，用過不少佛珠手串，正好用來裝b。
她才捨不得把功德直接打到那些她沒用過的佛珠手串，太過浪費了。
「這些佛珠手串就是你的寶貝，是不是？」張老夫人原先還認為賈惜春更喜歡那些珍珠，還把珍珠串起來放到女兒的面前，可是女兒的目光還是停留在佛珠手串上。
「是！」賈惜春舉起雙手，看看雙手後，又想去抱小腳丫子，想要抬起小腳丫子。
是不是在小孩子的世界裡，小手跟小腳丫子都差不多呢？
反正賈惜春總喜歡看小腳丫子，長大以後，手可以變成纖纖細手，還是很好看的。而是胖乎乎的小腳丫子就不常見了，而且漂亮的玉腿也不好隨便抱，長大後，總得要形象。
小時候抱小腳丫子是可愛，長大後再抱玉腿，那可能就是猥丨瑣了。
所以小孩子一定是趁著年紀小，才想著多抱抱小腳丫子吧，賈惜春如是想。
「給。」賈惜春抓起旁邊一串佛珠手串遞給張老夫人。
「給你侄子嗎？」張老夫人本就有一串佛珠手串了，瞧著賈惜春遞過來一串，便想著是不是給賈蓉的。
賈惜春轉悠著眼珠子，「對。」
要是巡防營的那幫人看到賈蓉戴著佛珠手串，他們的臉色會是如何的，哎喲喂，阿彌陀佛。
☆、17.送上門的賈珍
當賈蓉回到家裡的時候，就被張老夫人叫了過去。
「小姑姑。」賈蓉見到賈惜春朝他招手，乖巧地走過去。
「給。」賈惜春把佛珠手串給賈蓉。
賈蓉疑惑，小姑姑給他佛珠手串做什麼？
「戴！」賈惜春見賈蓉遲遲不接過去，故意板著臉。
小孩子板著臉的模樣看上去很怪異，不像是板著臉，倒有點像是吃不到糖時的小傷心，又有點好笑。
「讓你拿著，你就拿著。」張老夫人開口，「你小姑姑想著你呢，前些天送給人家小姑娘一串佛珠手串，今兒就想你沒有呢。」
賈蓉早就知道宣平侯府家的那個女嬰，那個女嬰得到了賈惜春的一串佛珠手串。外面還在傳，是不是因為泰安郡主自己戴著佛珠手串，就希望別人也跟她一樣戴著佛珠手串，才送別人佛珠手串的。
他聽了之後，還反駁那些人，他小姑姑送的佛珠手串能一樣嗎？他小姑姑可是讓大雪停過的人，是明空大師也認可的人！
只是輪到自己的時候，賈蓉就沒有那麼喜歡佛珠手串了，他不可能天天戴著，要是不戴著，小姑姑不開心，那他怎麼辦？
「祖母，我明天還要去巡防營呢。」賈蓉已經習慣巡防營的生活，身體素質也好了很多，甚至有些喜歡上巡防營的生活。別看他在巡防營經常挨揍，但是時間長了，也沒有總是挨揍，巡防營裡的那些人對他也不錯。
要是他戴著一串佛珠手串去巡防營，得讓別人怎麼看啊，怎麼看都覺得怪怪的。
「給！」賈惜春依舊伸手，敢不收嗎？不收就哭給你看！
當然，賈惜春才不可能為了這一點事情就哭，她只會做出要哭的模樣。
「還不拿著，你要傷你小姑姑的心嗎？」張老夫人見賈惜春不開心，要哭要哭的模樣就心疼，轉頭瞪了一眼賈蓉，「若不是你是你小姑姑的侄子，你小姑姑會給你這些東西嗎？」
要張老夫人說，一串佛珠手串而已，賈蓉要是不想戴，回去後就摘下來就是了，哪裡有那麼多事情。
張老夫人當然知道這世界有一種行為叫得寸進尺，送東西時說不介意對方戴不戴，等到後面又希望對方戴。
而賈惜春現在又沒有說讓賈蓉不要戴，賈惜春大可以逼著賈蓉戴。
賈蓉到了巡防營之後，這性子就變得有些直了，特別是在家人面前。他首先就想到他不可能戴著地主手串去巡防營，他整天要訓練，佛珠手串容易掉了，最重要的是別人看著奇怪。
「是。」賈蓉接過賈惜春手裡的佛珠手串。
「乖。」賈惜春眯著眼睛，「阿彌陀佛。」
「阿彌陀佛。」賈蓉跟著念一句，這可是他的小姑姑，小姑姑比他小，他能怎麼辦，不僅得聽小姑姑的話，還得寵著小姑姑，而不是小姑姑寵著他。
想當初小姑姑還沒有出生的時候，他賈蓉可是獨得祖母的恩寵，祖母對他可好了。可是等賈惜春出生後，祖母對他就沒有那麼用心，也沒有以前那麼好了。
賈蓉沒有不開心，那都是假的。但是他也知道賈惜春只是一個女子，又繼承不了府裡的一切，小姑姑又那麼小，祖母對小姑姑好也正常。
「戴，戴！」賈惜春強調，別以為接過佛珠手串就可以了。
賈蓉無奈，只好當著賈惜春的面戴上佛珠。可是當他戴上佛珠手，手就有點不聽使喚了，把佛珠手串旋了兩圈，拉幾下，確保佛珠手串沒有那麼掉下來。
等賈蓉回過神來，覺得剛剛實在是太奇怪了，又想把佛珠手串摘下來。可是他怎麼動，都摘不下來。
賈惜春看著賈蓉的動作，笑了，哈哈哈。
小樣兒，想糊弄她，想要出去後就摘下來，沒門！
賈惜春用了一個小術法就讓賈蓉乖乖戴上佛珠，一時半會兒還摘不下來。等過幾天，賈蓉能摘下佛珠手串的時候，只怕也沒去想摘不摘了，畢竟已經他的那些朋友同事看過了。
「怎麼摘不下來了？」賈蓉有些著急。
「這麼急著摘下來做什麼？」張老夫人伸手，卻發現那一串佛珠手串摘不下來。
「您看吧，是不是很邪氣？」賈蓉迫切地道。
張老夫人轉頭看向賈惜春，賈惜春已經低頭抱著小腳丫子，今天的小腳丫子依舊那麼白呢。
「什麼邪氣，那是佛性，明白嗎？」張老夫人回過頭，瞪了賈蓉一眼，涉及她女兒的事情，怎麼能說是邪氣。
「是，是，是。」賈蓉隨即明白過來，可是他真的不想戴著一串佛珠手串出門啊。
「一家人！」賈惜春忽的，又抬起頭，「都有。」
「對，一家人！」賈蓉點頭，不能讓小姑姑禍害自己，呸，不能讓小姑姑只讓自己一個戴佛珠手串，還有他親爹，小姑姑的兄長，都得戴。
至於尤氏則被賈蓉忽略了，賈蓉可不管他的繼母如何做。
賈珍為了少做噩夢，時常過來賈惜春這邊，哪怕回去之後繼續做噩夢，他也覺得好多了。他想著自己的妹妹那麼能耐，那些妖魔鬼怪一定不能隨意傷害他，只是他對那些女人倒是沒有以前那麼大的熱情了。
「當然是一家人。」賈珍走進來時，正好聽到賈蓉說的話，「都在這兒呢，一塊兒吃晚飯？」
賈珍瞥見賈蓉手上的佛珠手串，笑著道，「前兩天，還有人找我問妹妹的佛珠手串，問可不可以給他們幾串。家裡的老人信佛，老人家要，我沒應。」
他不是不想應，可是他是他，賈惜春是賈惜春，他的妹妹那麼小，根本就不懂得給他面子。
要是他被妹妹拒絕了，又得跟人說沒辦法，賈珍總覺得他妹妹的佛珠手串跟別人不一樣，他不能隨意找一串送給別人，萬一穿幫了就不好了。
「給別人做什麼。」張老夫人冷眼看向賈珍，「這麼大了，還不懂事嗎？」
「這不是沒應嘛。」賈珍搓搓手，笑著看向賈惜春，「妹妹，要不要給我一串，我天天戴著，不拿下來。」
賈蓉一臉震驚地看著他父親，他父親什麼時候這麼信佛了？天天戴著佛珠，人家還以為他父親怎麼了呢。說起來，他近來很少見他的父親，後院的那些女人又被放出去大半，他回到家裡也沒有聽到什麼桃色消息。
「父親。」賈蓉張張嘴。
「那麼震驚做什麼，你小姑姑是有本事的人。」賈珍道，「不像你，你能進巡防營，還是依靠你姑姑呢。」
賈珍表示他一定要拿到妹妹的佛珠手串，等拿到佛珠手串後，他就能睡得安穩一些了。
「是。」賈蓉嘴角微扯，他又沒有否認這一點。
「乖巧一點，懂事一點，知道嗎？」賈珍道，「你小姑姑多照顧你啊，還送你佛珠手串，你小姑姑都還沒有送我呢。」
張老夫人聽見賈珍說那些話，心想賈珍雖然還是很渾的樣子，但總比以前好很多了。她可不想看到後院有那麼多女子，雖然不少女子都沒有名分，可是看著也心煩。
一個整天沉迷女色的兒子，又怎麼可能有出息呢。
張老夫人有時候就在想，要是她沒有順利生下女兒，又或者是她生下女兒就去世了。那麼這個府就是不是就得被賈珍和賈蓉給敗了，有賈珍這麼重女色的父親，賈蓉又怎麼可能學好。
若不是皇帝讓賈蓉去了巡防營，只怕她一個婦道人家也沒辦法一下子讓賈蓉改變那麼多。
這讓張老夫人越發堅定要對女兒好的心，就是因為她生下女兒後，府裡才有這麼大的變化。她忽然明白隔壁府的賈老夫人為什麼對賈寶玉那麼好，因為孩子生有異象，總覺得是不大同的，就想多寵著一點，也幸好自己的女兒跟賈寶玉銜玉而生的異象不一樣。
賈寶玉銜玉而生是要命，賈惜春帶著佛珠而生是救命！
「給。」賈惜春還是拿出了一串佛珠手串給賈珍，看在賈珍是她兄長的份上，就讓佛珠代替她看管兄長。
要是兄長敢在外面亂來，佛珠會代替她教訓賈珍的！
賈惜春不怕別人說她妖邪，皇帝都沒說呢，而且那是佛珠手串，佛珠在尋常人的心裡本就不一樣。她又不是讓佛珠手串去做壞事，而是阻止賈珍做壞事，比如糟蹋良家女子。
「多謝妹妹。」賈珍根本就不知道賈惜春要教訓他的念頭，非常高興地接過佛珠，開開心心地戴到手上。他戴上佛珠後，還瞥了一眼賈蓉，「你爹也有。」
「有！」賈惜春拍著小胖手。
她該怎麼說，是該說他們都在她的牢牢掌控中嗎？啊，不，她才不管那麼多閒事呢。
「高興吧。」張老夫人笑了笑，忽然想到了尤氏，只不過她還是沒說要給尤氏佛珠手串。
尤氏的性子本就懦弱一些，萬一尤氏以前她讓她修身養性，讓她參悟佛道，那麼尤氏會不會被嚇到進小佛堂。
因此，張老夫人不敢說給尤氏佛珠手串，尤氏是兒媳婦，給也可以，不給也可以。
☆、18.賈敬煉假丹藥
第二天，賈蓉戴著佛珠手串去巡防營時，便被人問那佛珠手串是不是泰安郡主給的，他當然只能回答是。要不是小姑姑的佛珠手串摘不下來，他早就摘下來放在家裡了。
這佛珠手串也真奇怪，巡防營的人說要看的時候，他能摘下來。可末了，他的手竟然不受控制，又把佛珠手串戴在手腕上。
他心裡苦啊，卻沒辦法跟人說，就只能自己憋著。
說出來也沒有人相信，賈蓉自然就只能忍著，從這一點也可以看出，他的小姑姑是真的有本事，不能輕易得罪。要是他昨天乖乖地接過佛珠手串，沒有遲疑，是不是就不一樣。
「這佛珠手串不錯啊。」一個人開口，「我祖母聽說泰安郡主送人佛珠，可沒有覺得什麼不對，還想要呢。」
說話的這個人是世家子弟，在他看來，那些人在暗裡嘲諷泰安郡主送人佛珠手串的行為，太不應該了。說到底，就是那些人嫉妒泰安郡主。
京城裡有不少人信佛，只是這有的人信的深，有的人信的淺。有的人一邊嘲諷泰安郡主的行為，一邊又去寺廟拜佛。
「小姑姑除了我們以外，就送給了一個人。」賈蓉解釋，小姑姑才沒有送那麼多人佛珠手串呢。
「可不就是，你真讓人嫉妒。」那人又道。
「……」賈蓉不想說話，你們要是嫉妒，有本事就把這一串佛珠手串搶了去啊。
那些人不是不想要賈蓉手上的佛珠手串，只是那是泰安郡主送給賈蓉的，他們哪裡好意思要。
雖然巡防營裡的大多數年輕人，他們更相信自己的實力，但他們多數是明白事理的人，也懂得孝敬家裡的老人。他們不去管泰安郡主的佛珠手串好不好，有時候要的只是一個心安而已。
因此，賈蓉沒有被幾個人嘲笑。
實則，巡防營的這些人也有些腦子，賈惜春是皇帝親封的泰安郡主，能力得到皇家和明空大師認可的。那麼賈蓉戴著泰安郡主送的佛珠手串，那就是一種榮耀，不應該被嘲笑。
因為賈蓉沒有被人嘲笑，心情也好許多，小姑姑送的佛珠手串戴，戴著就戴著吧，反正影響也不大。
而賈珍戴著佛珠手串倒也沒有什麼，因為做了一段時間的噩夢，賈珍對女色已經沒有那麼熱衷了。就是他要是多瞧那些丫鬟幾眼，他就覺得佛珠手串似乎在發熱，等低頭看，丫鬟走了，他又沒有其他的心思，佛珠手串又恢復正常。
以至於賈珍認為是不是夢裡的事情被帶到現實了，他還是少看那些女人幾眼。晚上做噩夢就罷了，要是白天再出現幻覺，那真是要命。
接下來一段時間，尤老娘時常進出威烈將軍府，幫著尤氏準備賈蓉的親事。
張老夫人既然打算放手讓尤氏做，就沒有多插手，且等一段時間。若是等婚事近了，尤氏沒有辦好，她在描補一二。
賈蓉要成親了，張老夫人難免想到她的夫君賈敬，即使她已經當賈敬死了，可是賈敬到底還活著。
這一天，賈惜春正在院子裡搖搖晃晃地走路。
張老夫人便想帶賈惜春去看看賈敬吧，賈敬沒有下山看女兒，可她若一直不帶女兒去瞧瞧賈敬，只怕也會被人說。雖然女兒是泰安郡主，可女兒也太過引人注目了。
「明兒去看看你爹吧。」張老夫人歎氣。
「爹？」賈惜春歪著頭，就是那個在道觀煉丹，最後吃丹藥死了的那個，至今為止，只看過她一次的人啊。
「對，他跟賈珍、賈蓉一樣，跟我們是一家人。」張老夫人以前沒有跟賈惜春說賈敬，她認為夫君一直待在道觀裡，沒有什麼好說的。
可賈蓉要成親了，總得跟賈敬說一聲，問問賈敬願不願意回來參加婚禮。要是賈敬不願意來，那就不來吧，張老夫人還是想親自過去一趟，這也是她這個當祖母的，為賈蓉考慮的一點。
「給嗎？」賈惜春沒頭沒腦的說一句。
「給！」張老夫人卻明白女兒說的是什麼，女兒要送賈敬佛珠手串就送。
兩天后，張老夫人就帶著賈惜春坐馬車去看賈敬。
她們到了道觀，還沒有立刻就見到賈敬，等童子去跟賈敬回話後，她們又等了好一會兒，才見到賈敬。
賈敬頭上已經有不少白頭發，雖然他人在道觀，但他也知道山下發生的一些是事情。他知道賈蓉去了巡防營，知道寧國府的牌匾被摘下來了，還知道妻子把兒子的那些鶯鶯燕燕放出去了。
這讓賈敬頗為欣慰，欣慰只是欣慰，他不可能下山，得繼續在道觀裡待著。家裡的那些人並沒有為廢太子做事，為廢太子做事的是自己，那麼只要自己沒回去，也沒有做蠢事，那麼家裡還能過下去。
「來，這是你爹。」張老夫人拉著賈惜春，指著賈敬道，「叫吧。」
賈惜春拉著張老夫人的手，抬頭看向賈敬，又扭頭看向張老夫人。
「他就是你爹，就跟你的侄子叫你哥哥一樣，他是你爹。」張老夫人摸著賈惜春的頭，又轉頭看向賈敬，「惜春還小，你就只見過她一次，還是洗三哪天，她不認得你，這也正常。」
「正常。」賈敬點頭，若是這個女兒是個沒本事的，沒有那麼大的能耐。或許他就不會怎麼關注這個女兒，甚至當作沒有這個女兒。
畢竟他當年幫助廢太子做事，當今皇帝不可能不知道，若是他過多關注家人，只怕家人過得更加不好。要是冷著一點，興許皇帝看他那麼不關心家人，也就稍微放寬一些。
「爹。」賈惜春朝著賈敬叫了一聲，又靠著張老夫人。
對於一個陌生人，小孩子應該會怕的吧，賈惜春表示她靠著張老夫人應該沒有多大的關係。即使她不大怕陌生人，但她也很少見陌生人。
「不是要送你爹東西嗎？」張老夫人捏捏賈惜春的小手，「別怕，娘在。」
賈惜春點點頭，把手上戴著的一串佛珠手串摘下來，遞給了賈敬，「給。」
「惜春送給我、賈珍、賈蓉各一串，這一串是給你的。」張老夫人道，「女兒來之前，就把手串戴在手上，怕忘了。」
賈敬緊緊地抓著佛珠手串，卻道，「這裡是道觀，不是寺廟。」
「戴。」賈惜春小小聲地道，說完後，又抓著張老夫人的衣袖。
賈敬看著女兒有些怕他的模樣，不忍心拒絕，可想到廢太子的事情，他就想自己還是別跟女兒有太深的感情還好。
只是還沒等賈敬拒絕，張老夫人又道，「女兒給的，你要就要，不要就放在旁邊。等我們回去後，你扔了也沒關係。」
「那就放著吧。」賈敬聽妻子語氣不善，歎了一聲氣，又看了看賈惜春。
「蓉哥兒快要成親了，就在六月初六。」張老夫人不大滿意賈敬對賈惜春的態度，還是開口，「不管你是當天回去，還是前一天回去，都是好的。若是你不去，便不去。」
「忙著呢。」賈敬道，其實他一點都不忙，只是裝模作樣地煉丹，「再看。」
「那你就再看吧。」張老夫人已經對賈敬死心，賈敬當初要是沒有想著從龍之功，也就不會落到這個地步。
當初，張老夫人懷著賈惜春的時候，還在想要是自己活不成，活不下來，那就不活，省得看那家子糟心的人和事情。如今，因著賈惜春，家裡倒是沒有那麼糟糕了，自己也活著，也能處理一些事情。
賈敬張張嘴，卻什麼都沒有說。他知道妻子心裡不滿，可他也沒有辦法，廢太子被圈禁之後，他就知道壞了。可是他為了廢太子做了那麼多事情，難免會連累家裡，兒孫沒出息就沒出息，他想這樣一來，或許他們能保住性命。
然而，這也怪他啊，賈敬何嘗不傷心，只能忍著不去想。
「日後，我若是有空，就帶惜春過來走走，省得別人說女兒不孝。」張老夫人低頭看著賈惜春，總覺得自己的女兒很可憐。
賈惜春不說話，她現在是個爹不要的小可憐呢，小可憐當然就只能緊緊地抓著張老夫人的衣袖。
「隨你。」賈敬道，沒有拒絕。
張老夫人帶著賈惜春在道觀用了一餐午飯之後，才帶著賈惜春下山。賈敬沒有去送妻女，只是站在煉丹房前看著下山的方向，他怎麼可能不想他們呢，只不過是時時告訴自己，不去想，不去看，對他們大家才好。
府裡就只有自己幫過廢太子，就自己一個人是罪人，其他人不知道，他們無罪。
馬車上，賈惜春靠著張老夫人，小聲地道，「爹嗎？」
「是，那就是你爹。」張老夫人微微點頭，眼睛有些濕潤，「他在山上，在忙。」
「忙哦。」呵呵，忙著煉丹，再忙著吃丹藥嗎？賈惜春心想賈敬要不一輩子就待在道觀裡得了，要煉丹就煉丹，千萬別瞎吃丹藥。
賈敬煉的丹藥，跟她煉製的丹藥能一樣嗎？自己的丹藥才是修真之人煉製的丹藥，而賈敬的，就只剩下重金屬了。
☆、寶玉挨打
馬車裡，張老夫人不知道怎麼跟女兒說賈敬，她們已經去看過賈敬了。要說賈敬有多忙，那都是假的，可她只能那麼跟女兒說。
「對，很忙。」張老夫人道，「所以啊，不能經常見到他。」
「嗯。」賈惜春點點頭，「臭臭。」
「是說你爹身上的氣味嗎？」張老夫人好笑地道，「你爹經常煉丹，也不知道拿什麼東西去煉丹了，總帶有一些藥味。要是我們的惜春不聽話，生病了，就得喝氣味不好聞的藥喲。」
「哼。」賈惜春輕哼一聲，「不要，假的。」
「什麼假的，你爹不是假的。」張老夫人感歎，「只是沒在家裡待著而已。」
假丹藥，假爹！賈敬一直待在山上，基本不回家，也不管家裡的事情，這樣的爹拿來做什麼，賈惜春可不認為賈敬有什麼好的。或許賈敬認為他待在山上就能保護好家人，可也不想想，就賈珍、賈蓉原本的好色性格，怎麼可能過得好，只會自取滅亡。
興許賈敬還認為賈珍、賈蓉好色一點，沒有大才幹，才不讓人注意，才能保全性命吧。可是這真的就好了嗎？賈惜春才不認為好，那樣活著，後代也不好，相當於一個家都毀了，還禍害別人家的姑娘。
「假的！」賈惜春堅定地道。
「假的也是爹。」張老夫人懶得解釋了。
「……」親娘說得好有道理，她竟然無言反駁，賈惜春表示小孩子不知道那麼多，假的也是爹，那就是爹吧。她想說的是丹藥是假的，可是她還小呀，誰信她的話呢。
聽說古代好多皇帝喜歡丹藥，最後還死於重金屬中毒。
賈惜春認為自己很有必要告訴他們怎麼煉丹，煉製藥丸，別傻傻地吃丹藥。重金屬丹藥都是要人命的，根本就不能長生。
回到家裡後，張老夫人就待著賈惜春，準備讓賈惜春回去睡一覺。馬車比較顛簸，不好睡覺，賈惜春睡了一會兒就醒了，這一會兒倒是真的困了。
她們回府的時候，正好遇見尤大娘。尤大娘近來時常到威烈將軍府，幫襯尤氏辦好賈蓉的婚事。
「夫人。」尤大娘沒叫張老夫人親家，她明白自己是尤氏的繼母，且尤家本就不如賈家，尤氏又是繼室。尤大娘懂得放低身段，「郡主。」
「這一段時間多虧親家幫忙了。」張老夫人轉頭吩咐朱嬤嬤，「給親家拿兩匹上等的緞子，就當蓉哥兒孝敬親家的。」
「那是我應當做的。」尤大娘笑道，並沒有推拒，「我就做了這點事情，還得了兩匹上等的緞子，那是我賺了。」
「一番心意而已。」張老夫人對於尤大娘上府裡，沒有不高興。雖然尤大娘會從府中拿些東西，占點便宜，但也沒有太過分，尤家又是孤女寡母的，張老夫人也就不去說什麼。
在張老夫人的眼裡，尤大娘是一個有本事女子，一個寡婦能帶著兩個女兒出嫁，這在現在的社會極為難得。尤大娘還能讓尤氏顧著她，更是難得，這樣的女人絕不是一個尋常的女子。
至於尤大娘的行為如何被外人詬病，張老夫人不去管，張老夫人自己有夫君就跟沒有夫君似的，她這樣的生活就已經很艱難了，就不要去說尤大娘了。因此，作為一個母親，作為一個女人，張老夫人不多說，也會給尤大娘一點甜頭。
「多謝夫人。」這也是尤大娘喜歡幫尤氏做事情的一個原因，張老夫人沒有嫌棄她，還會給一點東西。那麼她幹嘛不幫著尤氏做一點事情呢，尤氏好，自己也好。
等尤大娘走後，張老夫人讓謝嬤嬤帶著賈惜春去休息，而她則聽尤氏彙報賈蓉的婚事事宜。
張老夫人看了看宴客的單子，還有客人的名單，便知道這一場婚事很奢華，「之前不是跟你說了嗎？不用這麼奢華。」
「母親是說過，可是兒媳想著府上就蓉哥兒這麼一個嫡子，自然得辦得風光一些。」尤氏跟尤大娘說過，她覺得尤大娘分析的很有道理，便想著大辦，不能讓賈蓉的婚事太過低調。她也想張老夫人一定是要她辦得奢華一點，不能太省錢，認為張老夫人之前說的話，就是在敲打她。
張老夫人聽到尤氏的話，如何還不明白，只怕尤氏把她之前說的話當作是敲打。她不認為尤氏敢把她說的話當成耳邊風，尤氏只是怕她不高興。
「罷了，既然東西都訂了，這帖子也寫好了，就這樣吧。」張老夫人無奈，這時候也不好裁撤了，要是裁撤了，只怕尤氏就更加心驚膽戰。
做婆婆可沒有那麼好做，張老夫人不想做一個惡婆婆，賈珍本來就不是一個好男兒，跟尤氏這樣也算十分搭了。
榮國府，賈寶玉已經跟著賈政讀書，只是賈寶玉從小就被寵著的，難免貪玩了一些。賈政見著賈寶玉不聽話，自然就想打一打，賈寶玉怕啊，就想去找賈老夫人，他找不了，就讓賈老夫人去找。
賈老夫人確實急急忙忙趕了過來，只是她不是讓賈政不要打賈寶玉，而是道，「輕些打，少打幾下，可別讓他的身子骨跟珠哥兒那般。」
賈珠年紀輕輕就死了，這是賈老夫人心中的痛，更是賈政心中的痛。賈政本想著賈珠能科考上，也能彌補他未能考上科舉的遺憾，誰想到賈珠就那麼年輕就沒了。
好在他賈政還有一個兒子，賈政就想著讓賈寶玉好好讀書，見著賈寶玉不好好學習，總是亂動，他怎麼可能不生氣。
「還要打啊？」賈寶玉睜大眼睛看著賈老夫人，「祖母，老祖宗，能不能不要打啊。」
現在的賈寶玉還只是一個調皮搗蛋的熊孩子，還不是日後的模樣。賈寶玉現在也沒有日後那麼怕賈政，但他依舊想著有賈老夫人在，他爹一定不敢打他。
「不聽話就得打。」賈老夫人早已經想過了，她還是不想養廢賈寶玉。既然隔壁的賈惜春更耀眼，那就讓那些人都盯著賈惜春，而賈寶玉這邊該低調的低調，該學的東西也得學起來，「你爹也是為你好，讓你讀書識字，你大哥讀書的時候，也沒少挨打。」
「不，不，不，我不讀了，不讀了。」賈寶玉一點都不想挨打，他也不懂得讀書有什麼好處，只想著要是被打了，一定很痛。
「打，當著我的面打！」賈老夫人對賈政道，「也別太輕咯。」
賈政本以為賈老夫人要護著賈寶玉，畢竟賈老夫人一直都那麼寵著賈寶玉，沒想到老太太竟然要他打，弄得他一時間不知道怎麼做。
「打啊，讓你打，你就打。」賈老夫人道，「他是你兒子，他不聽話，你這個當父親的，就有權利打他。」
「老祖宗。」賈寶玉都要哭了，一心寵著他的老祖宗去哪裡了。
賈政沒有再停下，直接上前抓著賈寶玉就打手心，沒有過輕，也沒有太重，但賈寶玉的手心到底是紅了。賈政打了兩下，又看了一下賈老夫人，見賈老夫人沒有阻止，又狠狠地打了幾下。
「老祖宗，老祖宗。」賈寶玉的手心很痛，痛得都哭出來了，怎麼老祖宗還不阻止他父親。
賈老夫人沒有阻止，就在那裡看著，她不心疼嗎？心疼！
只是越心疼，她就越得看著，為了賈寶玉學好，為了賈寶玉的未來，那麼她就得看著，得忍著，不能一直寵著賈寶玉，過分寵溺，無異於捧殺。
賈老夫人到底心疼賈寶玉，希望賈寶玉有一個好的未來，否則她又如何會看著賈政打賈寶玉，讓賈寶玉明白，就算叫她這個老祖宗過來也沒用，該打的還是得打。
「哎喲喂，怎麼就打起來了？」王夫人姍姍來遲，她還想賈老夫人過來了，一定會阻止，卻沒想賈老夫人竟然站在那裡看著。王夫人忙上前阻止，把賈寶玉拉到身後，「寶玉還小呢。」
「他這個年齡不小了。」賈老夫人開口，「該啟蒙識字了，不能總待在後院跟丫鬟一塊兒玩耍。」
賈老夫人以前打算養廢賈寶玉，賈寶玉之所以在周歲抓了脂粉釵環跟她也有關係。如今，她想養好賈寶玉，自然就不能讓賈寶玉跟那些丫鬟總待在一處，過段時間，她還得讓賈寶玉搬到前院，一個男孩總待在後院像什麼話。
「可是……」
「慈母多敗兒。」賈老夫人打斷王夫人的話，「過段時間，隔壁府的蓉哥兒成親之後，就讓寶玉搬到前院，讓奶娘、小廝伺候就是。」
王夫人震驚，賈老夫人以前不是說捨不得賈寶玉去前院，想要多養賈寶玉幾年的嗎？怎麼這麼快就讓賈寶玉去前院，王夫人惆悵，賈珠以前就比較早搬到前院，可她已經沒了一個孩子了，就想著對賈寶玉好一點，想賈寶玉晚點去前院。
「能不能再……」
「不行！」這一次不是賈老夫人打斷王夫人的話，是賈政，「你瞧瞧他，現在就只知道玩，叫丫鬟，再這樣下去，日後還了得。」
王夫人無奈，兩座大山壓著，再看看正在抽泣的賈寶玉，她無能為力啊。
☆、賈蓉成親
榮慶堂，賈寶玉跟著賈老夫人一塊兒回了榮慶堂，賈老夫人讓人給賈寶玉上藥，她還坐在那邊，沒走，她就是要看著賈寶玉疼。
「不，不要，疼。」賈寶玉吃痛，手心有點脫皮了。
明明他還這麼小，而且他也不覺得自己做錯什麼，只是不想讀書而已。
「知道疼了啊。」賈老夫人雖然心痛，面上卻沒有表現得太明顯，「要是不讀書，還得挨打。」
「老祖宗。」賈寶玉剛剛哭了好一會兒，可惜沒有任何用處，賈老夫人根本就沒有安慰他。他不是沒想繼續在王夫人身邊哭，可是賈老夫人不讓他待在王夫人那邊，他也沒有辦法。
王夫人心疼賈寶玉，原是要跟過來榮慶堂的，被賈老夫人阻止了。
賈老夫人知道王夫人心疼賈寶玉，前面的賈珠沒了，王夫人就剩下這麼一個寶貝兒子，自然就心疼賈寶玉。
「祖母。」賈元春聽聞賈寶玉挨了打，賈寶玉到底是她看著長大的，便過來看看。她瞧見賈寶玉手心紅腫，心疼不已，「父親怎麼下手這麼重？」
賈寶玉不過是四五歲的孩子，怎麼能下這麼重的手呢。因著賈元春一直待在榮國府內，沒瞧見別家如何教育孩子的，並不知道其他人家的孩子三歲的時候，就已經開始識字了，不像是賈寶玉等到四五歲。
小孩子嚷嚷著不讀書，這都是常事。小孩子玩性大，等過一段時間，也就慢慢安下心來。只是賈寶玉之前是按照被養廢的標準養著的，就更頑皮搗蛋一些。
賈政早就覺得賈寶玉太過頑皮，因此，在賈寶玉不聽話的時候，才忍不住想要打賈寶玉。
「不重一點，如何讓他長記性。」賈老夫人道，「你這個做長姐的可不能太疼他，疼多了，反而是害了他。」
「他到底還小。」賈元春忍不住道。
「小什麼，你這麼大的時候，也已經開始讀書了。」賈老夫人皺眉，當年，她就想著把賈元春送進宮，從小就開始培養賈元春。可惜賈元春現在被賜婚了，進不了宮。
禮部侍郎家就禮部侍郎家，賈老夫人早就已經認了。
「禮部侍郎家是極為講究規矩的人家，你也得多學些規矩。」賈老夫人道，「以前學的那些只怕是用不了多少。」
為妾為妻的規矩不一樣，妾宮裡的妃嬪也不是尋常人家的小妾。賈老夫人還想著賈元春被賜婚，她這個當老太太的不滿，賈元春心裡必定也不滿。自己還好，認了就是，而賈元春呢，只怕一時放不下，等賈元春嫁到禮部侍郎家後，就不大好。
「跟你母親學學如何管家。」賈老夫人想了想，「日後若是有了孩子，也得讓兒孫早早讀書啟蒙，你弟弟寶玉是晚些了。」
賈元春本是想幫襯賈寶玉，沒成想賈老夫人卻說了這些話，她也不好再多說其他的話，只能紅著眼睛看著賈寶玉。賈元春比賈寶玉大了那麼多歲，著實心疼賈寶玉，可以說賈寶玉就跟她兒子似的。
時間過得很快，很快就到了賈蓉迎娶秦可卿的日子。
婚禮進行得非常順利，中間也沒有不愉快的事情發生，賈蓉也順利地洞房了。只是等到第二天，賈蓉跟秦可卿跟張老夫人敬茶的時候，張老夫人單獨留下了兩個人。
「可卿，你不是你父親的親生女兒吧。」張老夫人道，外頭的人都認為秦可卿是秦業的親生女兒，可知廢太子手下的不少人都知道秦可卿的真實身份。那些人還威逼賈敬，讓賈蓉跟秦可卿定親，若不是逼不得已，張老夫人怎麼可能允許孫子跟秦可卿定親。
秦可卿確實長得極為漂亮，非常容易吸引男人的眼珠子。可是女人長得好看，不一定就賢慧，重要的還是看這個女人能不能管家。
張老夫人現在不知道秦可卿的管家能力如何，但是她還是得把一些話先說開了。也許秦業沒有告訴秦可卿她的身世，可是秦可卿嫁到了他們賈家，就跟他們賈家榮辱與共，那麼張老夫人就必須告訴秦可卿，省得日後發生其他的事情。
「不是。」秦可卿自是知道自己不是父親的親生女兒，只是父親一直待她如親生女兒一般，她便也不去想自己的身世如何。她卻沒想到嫁入賈家的第一天，張老夫人竟然會說出這樣的話。
她一直認為外面的人都不知道她原是孤女，沒成想賈家是知道的，可是賈家既然知道，為何又要娶她進門。秦可卿疑惑，賈家這樣的人家必定不想娶一個孤女入門吧。
「你的親生父親是被圈禁的廢太子。」張老夫人直白地說什麼，沒有其他鋪墊。
秦可卿震驚，睜大眼睛看著張老夫人。雖然秦可卿只是後院中的女子，可是她也知道廢太子有了一個『廢』字，那就不一樣了。一朝天子一朝臣，何況廢太子沒有當過皇帝，在太子位子上的時候就已經被廢了，即便還活著，也礙當今皇帝的眼。
她是一個聰慧的女子，當即就紅了眼睛。秦可卿跪在了地上，她沒有因為自己是廢太子的女兒，就認為自己高人一等，反而認為這可能給家人帶來災難。
「祖母，老夫人。」秦可卿跪在地上。
賈蓉在巡防營已經好幾個月了，明白不少事情。雖然他很喜歡嬌妻，可是當他聽到妻子是廢太子的女兒後，整個人就懵了。
廢太子的女兒可不是好身份，廢太子算是舊朝人，現在可沒有多少人去提廢太子。賈蓉想著自己娶了廢太子的女兒，那麼他是不是要完了，這個家是不是要完了。
「慌什麼。」張老夫人見孫子的腿都軟了，皺了皺眉頭，孫子到底還是不夠穩住，「你們真當當今陛下什麼都不知道嗎？」
「祖母，我們該怎麼辦啊？」賈蓉沒了主意。
「既然你已經娶了可卿，那可卿自是我們府裡的人。」張老夫人看向秦可卿，「你也莫怕，賈蓉既然娶了你，你便是他一輩子的妻子，我賈家也不會要了你的性命，你大可以安心待在府裡。只不過，話還是得說在前頭。」
「是。」秦可卿的承受力倒是不錯，即使之前再震驚，再驚訝，她都迅速整理好自己的思緒，理解了張老夫人的意思，等著張老夫人吩咐。
「你母親本是青樓女子，清倌也好，怎麼都好。」張老夫人道，「你現在都是我們府上的人，賈秦氏，至於你親生父親如何，你的兄長如何，都不要去管。我們府上也不可能去管，我們只認你姓秦，懂嗎？」
除非皇家自己開口，否則他們絕對不能當秦可卿是廢太子的女兒。秦可卿自己也得明白這些，才懂得如何處事。
「是。」秦可卿本身就跟廢太子沒有感情，這一會兒聽到張老夫人這麼說，也能接受。而且早在她在秦家的時候，她就隱隱約約覺察出自己的身份不大對，如今想來，不知是福啊。
「你們祖父當年就是廢太子的下屬，做錯了事，如今連家都不敢回，生怕帶累了家裡。」張老夫人想到這兒，就恨啊，可是再恨也沒用，她依舊得撐起這一個家，「我也不要你們做什麼，你們就安生生活。賈蓉啊，皇上看重你，你便安心做事，切不可去想別的，你的岳父是秦家人。」
「是，孫兒明白。」賈蓉被嚇了一大跳，只想自己的性命能不能保住。至於他的岳父是誰，他根本就不想要一個廢太子當岳父。
「可是真的明白？」張老夫人再一次詢問，「你已經成親了，該承擔起一些責任，萬事不要隨意說出去，也莫要在外醉酒生事。」
賈蓉的臉色都白了，他怕啊，以後一定得少沾酒，萬一一不小心把事情說出去了，他的腦袋還要不要了。賈蓉看看手腕傷的佛珠手串，他可不可以拿小姑姑當擋箭牌，以後要是有人想要他多喝酒，他就說小姑姑不讓？
要說妻子不讓，只怕那些人說他懼內，說祖母不讓吧，只怕也不是很行的同。要是說出生時就帶有佛珠手串的小姑姑說的，興許就很管用。
「明白。」賈蓉心裡苦啊，祖母怎麼就在新婚的第一天說這樣的話。
「你也別覺得你妻子是這樣的身份，就跟她不好了。」張老夫人道，「她嫁給你，做了你的妻子，就得榮辱與共。」
「是。」賈蓉表示自己只能認了，好在妻子人美，他不苦，不苦，一點都不想哭。
就在這時候，賈惜春搖搖晃晃地走到這邊的屋子，聽說《紅樓夢》裡的一等風流人物要給她親娘敬茶呢，她怎麼也得過去來瞧一瞧，美人還得叫她小姑姑呢。
「來，來了。」賈惜春看著緊閉的屋門，抬著小腦袋，「小兔子，乖乖，開門呀。」
朱嬤嬤正站在屋子門口，見著賈惜春抬著小腦袋看著她，笑著道，「小兔子沒在家。」
「小侄子。」賈惜春換了說法，「侄女……不……侄子……神馬……」
喲，她這個小子該不該懂得那麼長的句子，該不該懂得侄子媳婦呢，她有小煩惱呢。
悠于 2019-3-16 16:03
☆、揭開她的身世
賈惜春搖搖晃晃地站在屋子外，皺著眉頭，正思考應該怎麼叫秦可卿。
「侄子……」賈惜春停頓好一會兒，「媳婦。」
在賈惜春想好怎麼叫的時候，門開了。
張老夫人聽到門外的動靜，隱隱約約聽到賈惜春的聲音，便沒有多跟賈蓉和秦可卿說了。她說了那麼多，他們應該能明白她說的意思。
她的意思已經很明白了，那就是賈家認秦可卿，秦可卿也別想些亂七八糟的。日後，若是有廢太子舊部找上門，秦可卿也得穩得住，別被人家花言巧語就給哄騙了，還想當什麼公主。
要是之前，廢太子舊部可能還不會想態度，但是賈蓉去了巡防營，就不大一樣了。
現在的形勢非常明白，那就是廢太子根本就沒有一絲一毫地機會再等上皇位。廢太子本就是被先皇圈禁的，不是被當今皇帝圈禁，廢太子想要登基，名不正言不順。
可總有那麼一些傻子，想著搭救廢太子，想著讓廢太子當皇帝，想擁護廢太子的兒子。在張老夫人看來，這些人的腦子都有問題，他們想擁護廢太子，不過就是當今皇帝不重用他們，還可能要跟他們算帳，一個個就想推廢太子上位，這樣一來，他們就有從龍之功，就不是罪臣。
一個個想的很美好，卻也不想想當今皇帝是他們想推翻就能推翻呢嗎？那些人都瘋魔了，不懂得安安生生的，還想那麼多事情。
若不是他們，賈蓉也不必跟秦可卿定親。既然秦可卿已經入了賈家，張老夫人也不再多說什麼，只是秦可卿還是得明白一些事情。
「你們先回去吧。」張老夫人道，「過兩天，可卿就學學如何管家吧。」
「是。」秦可卿聽到張老夫人這話，就越發心安了。
要是換一個人家，只怕她就被關起來了，秦可卿不是一個傻乎乎的女人，也明白該如何做。既然張老夫人都已經說明白了，那麼她就好好當這個家的媳婦就是了，至於廢太子跟廢太子一党，便跟她沒有絲毫關係。
等張老夫人來開門時，便瞧見賈惜春站在那兒。
「禮物。」賈惜春原本想送秦可卿佛珠手串，後來想想還是算了，尤氏沒有佛珠手串，秦可卿也沒必要給。
因此，賈惜春把一匣子珍珠帶了過來，準備送秦可卿珍珠。自己的年紀還小，用不了那麼多珍珠，秦可卿用正合適。等她賈惜春長大了，還會有更多的珍珠，根本就不差這一點東西。
謝嬤嬤讓人把裝有珍珠的盒子送到了秦可卿的面前，「這是姑娘送給她侄媳婦的。」
「多謝姑姑。」秦可卿雙手接過匣子，她早就聽聞過泰安郡主的事蹟了。泰安郡主出生時帶有異象，一道金光沖天而出，京城以及京城周邊的人都瞧見了。年前的時候，泰安郡主還讓雪停了，皇帝賞給泰安郡主不少好東西呢。
外頭便有傳言，當今皇帝聖明，才有佛女降世。
秦可卿便想不管自己身份如何，她嫁的是賈蓉，賈蓉是泰安郡主的侄子，那自己就是泰安郡主的侄媳婦。只要她不做對不起賈家的事情，不做對不起國家社稷的事情，那她就能安穩地活著。
就算有人知道她的身份，也不能拿她如何。皇家要處置她，也得看泰安郡主願不願意。秦可卿打定了主意，以後要對泰安郡主好些。
「你們先回去吧。」張老夫人又一次說了這樣的話，賈惜春還小，送了禮物就成。
「孫媳告退。」秦可卿扶身。
賈蓉現在還有點懵，也沒跟賈惜春多說話，就跟秦可卿一塊兒走了。
「我們的惜春這麼小就懂得這些了，做得真好。」張老夫人上前抱起賈惜春，忽然發現賈惜春有些重了。
張老夫人本就是後院女子，力氣本來就不大，而賈惜春圓滾滾的，又總是吃吃吃，確實胖。
「再胖下去，就抱不動了。」張老夫人輕笑。
「大了，要胖。」賈惜春才不想那麼小小的一團，小小的一團確實很可愛，可是有很多事情都做不了。比如隔壁府的遊魂什麼時候才能被她超度，她的功德什麼時候到手。
這麼小的一隻，她如何出去裝神弄鬼，呸，她才不叫裝神弄鬼，她可是地地道道的佛修，只是不是出家人那樣的佛修而已。
她還得發展她的煉丹事業，得去打假藥，首先要打掉的就是賈敬的重金屬丹藥。天哪，她這一世的親爹應該不會那麼傻的吃那麼多重金屬丹藥吧，別等到她去打假的時候，賈敬已經奄奄一息了。
真是愁人，看來她還得多吃一點。於是賈惜春又找到了可以多吃的理由，從未想過要減肥，修真的人不需要減肥，身材遲早會變得很好，臉蛋也會變得很漂亮，誰都不能阻止她變成一個大美女。
「美哦。」賈惜春伸出食指指著臉蛋上的小酒窩，「笑。」
「好，好，好，你美，你美。」張老夫人每次見到賈惜春那麼誇她自己，就覺得好笑，什麼佛女，她女兒就是一個愛漂亮的小女孩。這麼小就知道要漂亮了，長大了就更要漂亮了，什麼看破紅塵，跑去出家，根本就不可能。
「實話！」賈惜春點點頭，「愛聽。」
「府上多少人誇你漂亮了。」張老夫人有時候去看賈惜春的時候，就聽到丫鬟在那裡誇賈惜春漂亮，兒子賈珍過去時，也常常誇賈惜春。
張老夫人懷疑全京城的人都知道賈惜春很愛美了，這麼愛美的小姑娘，真的很不像是帶著佛珠手串出生的人。要不是那一道金光沖天而出，大家都可以認為賈惜春手裡的那串佛珠手串是他們賈家人塞的。
「誇。」賈惜春道，「多誇，長好。」
「多誇誇你，你才能長得更漂亮，是不是？」張老夫人伸出手捏捏賈惜春的小臉蛋，「你呀，說話怎麼老是兩三個字兩三個字的。」
「小呀。」賈惜春一本正經地回答，「阿彌陀佛。」
看，這是四個字了，不是兩個字，也不是三個字，是四個字，還這麼流利。
張老夫人聽到賈惜春流利地說『阿彌陀佛』，哭笑不得，這孩子還懂得跟她辯駁了。
另一邊，賈蓉和秦可卿回到他們的院子後，就揮退左右，賈蓉有話要跟秦可卿說。
「祖母那麼說了，我必定聽祖母的。」賈蓉雖然非常喜歡秦可卿，身為一個男人，自然想要一個美貌的嬌妻，可他現在也是去過巡防營的人，是一個明白不少事的人，不可能跟以前一樣只看重美貌，「你嫁了我，我就會對你好，你安心，不會要你命。」
「不怕嗎？」秦可卿心想賈蓉年輕，就是續弦，有泰安郡主在，也能找到不錯的人家。可就因為賈蓉娶了自己，又跟廢太子牽扯上了關係，她怕賈蓉不高興。
「怕啊，可是事情都已經這樣啊。」賈蓉十分無奈，不是不害怕，而是木已成舟，「我跟你好好過日子，你呢，也別瞎做事。」
賈蓉一點都不想上廢太子的破船，廢太子有什麼好的。
「都聽你的。」秦可卿點頭。
「收拾收拾，我們該去看看祖父了。」由於賈蓉成親的時候，賈敬沒有回來，今天敬茶的時候也沒在，賈蓉就打算帶著秦可卿去道觀看賈敬。
賈敬是長輩，又沉迷煉丹，不來就不來。可他們做孫子孫媳婦的，卻不能當賈敬不存在，賈蓉不知道該怎麼說賈敬，他心裡不可能沒有不滿，可是賈敬是他祖父，他又能說些什麼呢。
再來，他祖母都知道秦可卿是廢太子的女兒，他祖父更加明白，這門親事還是他祖父定下的。這讓賈蓉頗為心酸，不是秦可卿不夠好看，而是他祖父知不知道這到底意味著什麼。
要是小姑姑沒有那麼大的來頭，要是自己沒去巡防營，要是自己還傻乎乎的，那麼自己怎麼死的都不知道啊。所以賈蓉不開心，內心酸澀，卻也沒遷怒到秦可卿的身上，到底是他們賈家要娶的。
「我去看看廚房的糕點做了好沒。」秦可卿早就吩咐人去做了，她沒忘記賈敬在道觀裡。
在嫁進威烈將軍府之前，秦可卿便讓人打探過後，明白府裡的情況，才知道該怎麼做。除了她的身世出乎她的預料之外，其他都還好，張老夫人和賈蓉都是極為不錯的，至於賈蓉之前的混帳事蹟，秦可卿也是知道的，只是這些都不重要。
秦可卿本是孤女，在不知道身世的時候，便知道不大可能嫁進什麼權貴人家。嫁過來之後，得知身世後，就更加明白自己的尷尬。賈家在這樣的情況下，還允許她進門，這本就已經極為難得。
因此，秦可卿不認為自己是廢太子的女兒就高人一等，反而因為她是廢太子的女兒，才得更加穩重。
當張老夫人得知秦可卿跟賈蓉去道觀看賈敬了，便想著若自己沒告訴賈蓉和秦可卿那些事情，只怕賈敬更不可能說了。不過賈敬說沒有說都不重要，自己還活著，就會護著他們。
☆、大魔王賈惜春
到了道觀之後，賈蓉跟秦可卿等了好一會兒才等到賈敬，賈敬喝完茶後，便揮手讓他們回去。
賈敬沒有什麼話好跟他們說的，也不知道說什麼。秦可卿是廢太子的女兒，就註定孫子賈蓉不大可能有大成就，除非皇帝不介意。可是賈敬不認為皇帝會不介意，自古以來，皇帝都多疑。
「祖父。」賈蓉看著賈敬，他的祖父難道就沒有話要跟他說嗎？
「回去吧。」賈敬道，「沒事就別來。」
省得讓人以為賈蓉跟他傳遞消息，畢竟秦可卿是廢太子的女兒。因為賈蓉娶了秦可卿，只怕皇家也會多關注賈蓉，怕賈蓉幫著廢太子做事情。
賈敬不好說太多，也不想去說。兒孫現在都不知道那些事情，他沒有必要去說。
「是。」賈蓉見賈敬真的沒有話要跟他說，這才跟秦可卿一塊兒離開。
賈蓉的內心十分失望，要是祖母沒有跟自己說，自己根本就不知道那些事情。明明是祖父定下的親事，卻什麼都不說，祖父就不怕自己走上歪路嗎？還是祖父認為他知道的越少就越安全？
賈敬不是沒有看到賈蓉失落的神情，可他把這歸結到他沒有回去參加賈蓉的婚禮，歸結到自己讓賈蓉早些回去，就沒有想到其他事情上。他希望賈蓉知道的少一點，要是賈蓉知道的多，只會跟著戰戰兢兢而已。
出了道觀，上了馬車，賈蓉看向秦可卿，他已經明白祖父為什麼要在道觀了，是怕皇帝找他們家算帳。祖父以為他躲到道觀就沒事了嗎？可祖父還讓他跟秦可卿定親，如今，人都娶進門了，麻煩還可能少嗎？
「別難過。」秦可卿握著賈蓉的手，她明白這都是因為自己，如果自己沒有嫁進來，或許賈蓉就不用這麼愁苦，「對不起。」
她不想跟賈蓉有疙瘩，作為一個女人，秦可卿深知夫君的重要性，他們才成親，不能讓賈蓉不喜。可要是可以，她也不願意自己是廢太子的女兒。
「不怪你。」賈蓉輕拍秦可卿的手，「若不是你，也會是別人。」
賈蓉真的認為他的祖父會給他安排其他不好的親事，估計又是跟誰有牽扯的。他以前對祖父的印象還可以，如今，他卻覺得祖父偉岸的形象崩塌了，祖父根本就沒有他想的那麼好。
即便祖父到道觀沉迷煉丹，也算是為他們好，可是要真為他們好，就不會再為他定下秦可卿。
現在說什麼都晚了，賈蓉也知道他作為一個男人，既然娶了秦可卿，就得負起責任。在來的路上，他就思考了不少，要是換做以前，他必定不可能思考那麼多。
賈蓉想秦可卿是廢太子的女兒，她只是一個女兒，並沒有參加當年的事情，算是無辜的人。皇家知道秦可卿的存在，卻沒有人說，也沒認秦可卿，但不代表他們就允許別人欺負秦可卿。
所以他娶了秦可卿之後，便不能對秦可卿太過不好。要是對秦可卿不好了，興許被人認為他藐視皇室，因為在那些人的眼中，他們賈家人都應該知道秦可卿的身份。
可要是祖母不告訴他，他真的就不知道，因為他的祖父不說。賈蓉心生淒涼，若是他的祖母在生小姑姑的時候就沒了，那麼就沒人告訴他這一點了，那麼他遲早要闖禍，畢竟自己以前的性子真說不上好。
「到底也算是我連累了你。」秦可卿眼睛微紅，若是早早知道身世，就是絞了頭髮去做姑子也好。
「別說了，既然我們成親了，你便是我的妻子。」賈蓉再看到秦可卿那張漂亮的臉蛋，沒有昨日的心痛，反而有些心涼。哪怕他知道這不能怪秦可卿，可他到底對秦可卿沒有那麼心動了。
其實張老夫人特意選擇在今天說那些話，也是不希望賈蓉太過喜愛秦可卿。因為他們還是得防著廢太子的舊部找上秦可卿，免得秦可卿用美色迷惑賈蓉。
秦可卿也算是一個可憐人，她無權選擇自己的身世，沒有享受過皇室的尊榮，卻又因為她是廢太子的女兒，她得承受這個身份帶給她的磨難。她若是尋常人家的女兒，洞房花燭夜跟夫君有一個好的開始，便能好很長很長一段時間。
可現在因為她的身世，賈蓉對她便沒有那麼動心了。即便賈蓉說會對她好，可是秦可卿還是感覺到了賈蓉的變化。她該怪賈蓉嗎？她認為不應該怪，要是換成別人，別人不一定就跟賈蓉這般還對她好，所以她應該滿足，得用心經營這個家，那麼她才過得好。
隔壁榮國府的賈老夫人也知道秦可卿的身份，還想著以後可能用到這一點。她沒有跟其他人說這一點，也沒有必要，她的夫君當初也幫襯過廢太子，不過她的夫君已經死了，兒子們都沒有參與到這些事情裡。
賈老夫人自認榮國府比威烈將軍府好許多，只是因為賈惜春帶佛珠手串出生，以至於威烈將軍府絕境逢生。
因為賈寶玉被賈政打狠了，賈老夫人又沒有站在賈寶玉這邊，賈寶玉乖巧許多，讀書時也沒有那麼調皮搗蛋，生怕再被賈政抓來打。他的手心才消腫沒多久，可不想再挨打，再紅腫著手。
賈寶玉一開始被打之後，看著手心紅腫了，還想磨著賈老夫人，讓他第二天不要去讀書。然而，賈老夫人沒有答應賈寶玉，還讓小廝把他從床鋪上拖起來，拽到賈政那邊。
這讓賈寶玉十分害怕，他身邊原本是丫鬟伺候著的，丫鬟多溫柔體貼啊。可是自打他搬到前院，丫鬟都被換成了小廝，他的日子就沒有那麼好過了。即便他依舊是主子，可是他就覺得那些小廝的氣勢比丫鬟強太多，讓他不由自主就怕了。
話還沒有說出口，就往回咽下去，不敢說不去讀書。被小廝從被子裡粗丨暴地拽起來幾次後，賈寶玉就自己從床鋪上爬起來，一點都不想被拽起來。要是被小廝拽到賈政那邊，或是抱到賈政那邊，還會被其他人瞧見。
小霸王也有自尊心，賈寶玉也怕的。
「寶玉。」賈元春不敢讓賈寶玉不讀書，在賈寶玉寫字的時候，才敢帶一些糕點給賈寶玉吃，「來，先吃點東西。」
賈元春不敢去賈政的書房找賈寶玉，也只能等賈寶玉從賈政的書房離開後，她才敢來。她見賈寶玉的臉上都沾了墨汁，便拿出帕子給賈寶玉擦掉臉上的墨水。
「還要寫好多遍。」賈寶玉很痛苦，明明都是一樣的字，為什麼要抄那麼多遍，他都已經認得了，也會寫了，再寫那麼多遍有什麼意義。
小孩子記性好，忘性也大。別看賈寶玉現在知道怎麼寫了，也記下了，等他晚上睡一覺，不見得就記住了。
賈政也算了解賈寶玉的性子，兒子還是有一點小聰明，只是光有一點小聰明還不夠，還得有耐心。因此，賈政才讓賈寶玉多寫字，不多寫字，又怎麼可能把字寫好看。
正因為賈寶玉小，才要多練習，才要從根子上把賈寶玉養成一個好學習的好少年。決不能讓賈寶玉跟之前一樣，嘴巴總是甜甜的叫那些丫鬟姐姐，一個男孩子怎麼能那樣呢，長久下去，賈寶玉必定不好。
賈政雖然在讀書上沒有什麼天分，做官也沒天分，但是他捨得打孩子，不認為得哄著孩子捧著孩子。要是什麼都任由孩子，怎麼可能教導地好。
這麼多天下來，賈元春也意識到家人教導賈寶玉的決心，她哪裡敢說不啊。
「好好寫，別讓父親生氣。」賈元春生怕賈寶玉沒有完成任務挨打，這事情不是別人能幫賈寶玉的，就只能靠賈寶玉自己了。
「大姐姐。」賈寶玉吸吸鼻子，好想讓別人幫他寫哦。
「寫吧。」賈元春幫著賈寶玉磨墨，她只能做到這一步。
在賈寶玉痛苦地寫字時，賈惜春正在院子裡喂魚。當然，她沒有站在湖邊，也沒有人抱她去湖邊，她喂的是小魚缸裡的小魚。
「吃。」賈惜春扔了一些魚食到魚缸，等小魚跑到水面吃東西的時候，她又故意伸出手嚇唬小魚。
張老夫人不敢讓人抱賈惜春去湖邊，怕女兒鬧騰，更怕女兒不小心掉進湖裡。小孩子都比較好奇，而且賈惜春還會搖搖晃晃地走出去，萬一哪天他們沒注意，賈惜春自己跑了過去，可就不好了。
「吃呀。」賈惜春伸手想要撈魚，「我吃。」
她要把這些魚烤了吃，賈惜春的小胖手小小的，小魚又十分靈活，她沒有用法力，還真的很難捉到魚。好不容易捉到一條，魚又跳進水缸裡，濺了她一臉水。
「烤了你！」賈惜春故作生氣地道，竟然敢弄得她一臉水，這麼不給她面前。
於是賈惜春又伸出小胖手捉魚，捉不到魚，小胖手就在那裡來回攪動魚缸裡的水，哼，看你們嚇得到處亂跑。跑呀，等你們跑累了，就落到大魔王的手裡頭。
☆、秦可卿回門
大魔王賈惜春逗了好一會兒魚，便有些累了。身體素質不行，這個身體太小了，等一會兒要多吃一點，賈惜春握爪。
「瞧瞧，袖子都濕了。」張老夫人見著賈惜春的衣服濕了，忙帶著女兒去換衣服。
在女兒跟小魚玩的時候，張老夫人沒有阻止，小孩子就該活潑一點，衣服濕了可以換。只要沒有玩太久，沒有一直穿著濕衣服，就沒有多大的關係。
張老夫人很少阻止女兒玩耍，她年紀那麼大才生下一個女兒。當時懷孕的怨氣早已經消失了，餘下的只有對女兒的疼愛。
「換呀。」賈惜春拍拍小胖手，拍完之後，手就往衣服上擦了。
小孩子都是這樣的，賈惜春表示小孩子可以隨意，等長大以後，就得注意形象了。她得趁著年輕，哦，不，趁著小時候瘋狂一把。
那些魚還活著，賈惜春不至於真的弄死那些魚，她在攪水的時候，悄悄地流了一些功德出來，能讓那些小魚健健康康的。她才不要做一個殺魚魔王，殺魚魔王一點都不好聽。
她是要讓那些鬼怪聞風喪膽的人，又不是喜歡欺負小魚的魔王。
要是那些小魚知道賈惜春的想法，一定會翻白眼，如果它們可以翻白眼的話，不能翻白眼，還可以翻魚肚子。
等張老夫人幫著賈惜春換好衣服時，賈蓉跟秦可卿已經回到府上。
賈蓉回府後，便又到張老夫人這邊來，順便告訴張老夫人賈敬的情況。
張老夫人見到賈蓉過來，再看他失落的神色，便知道賈敬必定沒有跟賈蓉說那些話。她瞭解賈敬，賈敬就是一個自己以為計畫周全的人，實際上，卻把家人拉下水，還要把人往水裡摁一下的。
她揮退左右後，才讓賈蓉說話。張老夫人神色倒是淡定從容，沒有一絲一毫的緊張感，她早就對賈敬死心，又怎麼可能再有波動。她見了那麼多事情，面對小輩的時候，就更得冷靜，若是她慌了，賈蓉就更慌了。
「祖父一切安好。」賈蓉握緊拳頭，微微低頭，「可是他沒有說可卿的身世，其他的話也沒說，見了後，喝了茶，便讓我們回來。」
「他便是這樣，早早就去道觀裡待著。」張老夫人不屑，「你也別想你祖父能幫你什麼，他早就打定主意，不管這些事情，只讓你娶秦可卿進門。」
張老夫人懷疑賈敬可能認為秦可卿是女的，皇家沒有必要太過為難一個女的，甚至有可能因為秦可卿嫁給賈蓉，而放過賈蓉。前提就是賈蓉和秦可卿沒有幫廢太子做事，也沒有跟廢太子一党的人有牽扯。
她跟賈敬同床共枕那麼多年，越明白賈敬，就越心寒。哪怕賈敬打著為家人好的名義，實際上，只要賈敬一開始不去折騰那麼多事情，便不會有今天這些事情。
「祖母。」賈蓉蔫蔫的，一個白天，他以前的認知就被打得碎碎的，碎得不能再碎了。
「你這麼大了，也該明白事理了。」張老夫人道，「我也不可能時時刻刻提醒你，祖母的年紀也大了。只能把知道的這些事情告訴你，你知道了，也得注意，日後怎麼處事，心裡也有一把尺子，知道怎麼做。」
賈蓉到底還年輕，剛剛知道這些事情，哪裡可能一下子就消化得了。就算他消化了，也不可能一下子就喜怒不形於色。
張老夫人不過是想慢慢鍛煉賈蓉，賈蓉去了巡防營後，便改了不少，賈蓉是這個家的希望。
「你們也別想著你們小姑姑如何，你們小姑姑再能耐，也不能阻止你們犯錯。」張老夫人道，「最重要的還是看你們自己。」
「可卿那邊，孫兒已經跟她說了，會對她好。」賈蓉有些緊張，「成親之前，本就把通房丫鬟趕了出去，日後，孫兒也會多注意一些。」
「這就對了，別跟你爹似的，弄那麼多女人在後院。」張老夫人對賈珍曾經的行為非常不滿，對賈蓉之前學習賈珍的行為也很不滿，「後院的女人多，不一定就有用。你瞧瞧你爹，那麼多女人，又生下幾個孩子了。別到時候沒生下孩子，倒是闖了不少禍。」
「是。」賈蓉低頭，巡防營裡的那些世家公子，確實沒有幾個是好色之徒。
等到賈蓉和秦可卿到秦家回門時，秦可卿沒有跟秦業說張老夫人和賈蓉都已經知道她的身世，她就裝自己什麼都不知道。賈蓉雖然還年輕，處事能力不夠老道，但他也沒有跟秦家說，即使他的表情沒有那麼開心，秦家也沒有懷疑。
賈蓉臉上有一些笑意，只是不深，秦家則想著秦可卿已經嫁人，日後就在威烈將軍府生活。他們哪裡敢去多說賈蓉的不是，秦家人自然是好生招待賈蓉，賈蓉已經進巡防營，也算有一個好前程。
秦業中間單獨找了秦可卿，「他對你可好。」
「夫君對女兒極好。」秦可卿能怎麼說，說夫君因為自己的身世有些膈應，沒有一開始的欣喜嗎？
她現在只能等，只要她管好家，當好賢內助，遲早能讓賈蓉多喜歡她一些。秦可卿自是明白如何當一個好妻子，也知道正妻應該大度，或許別人在這樣的情況下，會給丈夫納妾。
而秦可卿不可能這麼做，若是真這麼做了，就是把夫君推遠了。她現在要做的就是慢慢拉近夫君的心，張老夫人對她還算不錯，沒有因為她的身世而多不滿，婆婆尤氏是繼母，又不多管他們。
因此，秦可卿不可能在養父的面前說夫家的不是，她還想安穩過日子。
「只是過幾日，夫君便又要去巡防營了。」秦可卿有些嬌羞，「夫君不過才休息幾日，估摸著是覺得不大捨得。」
秦業聽到秦可卿說的這些話，微微點頭。新婚燕爾的，不能休息多少天，又得去忙碌，自是沒有那麼歡喜。秦業看出賈蓉臉上的笑意不多，又想賈蓉是一個喜愛美人的人，秦可卿那麼漂亮，賈蓉沒有到底不高興。
聽到秦可卿的這些話，也就有了解釋。那就是賈蓉喜歡秦可卿，卻又不能多陪著秦可卿，這才又不大高興。有美人嬌妻高興，過幾日又得去忙，便又不高興，矛盾的心理。
賈蓉年輕，跟秦業說話的時候，難免就會暴露一些事情。好在秦業沒去想其他的，秦業沒有告訴秦可卿她的身世，便也認為賈家不會隨便告訴賈蓉，畢竟賈蓉那麼年輕，又不是一個沉著穩重之人，告訴賈蓉，只怕還壞事。
因為心裡有事，賈蓉跟秦可卿都沒在秦家久待，用過午飯，稍坐一會兒，便回了賈家。
秦業倒也沒有覺得不妥，只當賈蓉想跟秦可卿多單獨處處，他是男人，也能理解。
出了秦府，上了馬車，賈蓉才松了一口氣。說起來，賈蓉在這一方面還不如秦可卿，秦可卿在她養父的面前都能面不改色的說那些話，沒讓秦業懷疑。
「日後若無事，夫君也不用多過來。」秦可卿看出了賈蓉的不自在，「便是我養父，也不希望我多過來的。」
她跟秦業是養父女，即使秦業把她當親生女兒養大，卻也不希望她出嫁後多往家裡跑。不是秦業不關心秦可卿，而是秦業知道秦可卿的身份，才不希望她多過來。而秦家人對秦可卿說話時，便是說希望她過得好，夫妻順遂，回娘家的次數少，夫妻感情不順，這回娘家的次數才多。
「無妨。」賈蓉道，「你若要過來便過來，只是……」
只是不能跟廢太子有牽扯，不能去做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賈蓉說不出口，也不能在外面說這些話。
「自是。」秦可卿微微點頭，她都明白。
因著秦可卿的懂事，就沒有那麼多不必要的麻煩產生。
按理說，秦可卿那麼漂亮，賈珍又是一個愛美人的人，即使沒有發生原著裡的那些事情，應該也會多看幾眼。然而，自打賈珍戴上賈惜春給他的佛珠之後，他看美人的次數就好了。
賈珍做的美女噩夢次數太多了，即使他現在覺得有了妹妹的佛珠手串後，他睡得比較安穩了。但是當他多看美女幾眼的時候，渾身上下就不大舒服，好像有針刺入骨頭一樣。
於是賈珍便想著不能讓噩夢在現實中發生，他得少看美女，美女有什麼好看的，紅顏枯骨，都差不多。他近來買了好多本佛經，想著要多學習學習佛法，色即是空空即是色，自打戴上佛珠手串後，他睡覺都香了，身體也好很多了。
然而，事實上是他沒有沉迷酒色，這身體自然就好許多。至於噩夢，那是賈惜春弄的，可賈珍不知道，還十分感謝賈惜春，甚至開始信佛了。
瞧瞧，要不是佛珠手串，他能這麼好麼，說明佛法真的有用。賈珍表示他讀書不行，看看佛經還是可以的，他的妹妹那麼厲害，他這個做哥哥的天賦一定不差。
這就導致賈珍沒多看秦可卿，就算看了，也只怕秦可卿當兒媳婦，真沒有生出別的念頭來。
「阿彌陀佛喲。」當賈惜春看著賈珍抱著佛經過來，真想說賈珍傻，在眾人眼中，她還是個不識字的小姑娘呢。而且她是佛修，不代表她就念了很多佛經啊。
這是要讓她躺在佛經裡嗎？還是倒過來看經書？
作者有話要說：
淩晨入V，掉落萬字更新，明天還有加更，這幾天努力萬字更新，算是收到各位霸王票的加更，O(∩_∩)O謝謝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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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惜春要出門
當張老夫人看到賈珍拿那麼多本經書來找賈惜春, 臉都黑了。賈惜春才多大啊, 哪裡看得明白那些書上寫什麼, 賈珍要看就自己看，跑過來做什麼。
「都讀過了？」張老夫人詢問賈珍, 再看看在那裡瞎翻經書的女兒。
「還沒呢，兒子這不是想妹妹那麼厲害, 一定懂得。」賈珍笑著道, 他妹妹那麼厲害, 怎麼可能不懂得。
「她還不識字呢。」張老夫人道。
「這有什麼關係？」賈珍可不認為妹妹不識字, 就不懂得念經, 妹妹一定懂得的。妹妹說『阿彌陀佛』說得那麼流利, 一定也能熟練地念經的。
他妹妹是誰啊，那可是帶著佛珠手串出生的佛女，一道金光沖天而出的。
賈珍堅定地認為他妹妹是個厲害的主, 是個有能力的主, 能讓大雪停了的主。只是念念佛經, 他妹妹必然會的。
張老夫人見賈珍那麼理直氣壯, 真想一巴掌拍過去。賈珍就不看看賈惜春在做什麼嗎？
賈惜春正坐在床榻上，翻翻這本經書, 又翻翻那本經書, 還張開嘴巴想要咬一口，仿佛要嘗嘗經書的味道好不好。
「不能吃。」還沒等謝嬤嬤從賈惜春的嘴裡奪下經書，張老夫人就動手了。
小孩子哪裡懂得什麼東西能吃，什麼東西不能吃, 想吃了，抓到嘴巴裡就咬。
賈珍看到賈惜春把經書放到嘴巴裡咬，這就尷尬了。他本來以為妹妹會一臉正色地拿著經書，然後在那裡念經，畢竟他妹妹生來不同，要是會念經，也沒有什麼奇怪的，他就沒想到賈惜春會想咬經書。
「不能吃，知道嗎？」張老夫人道，輕輕地拍了拍賈惜春的小胖手，「怎麼什麼東西都放到嘴巴裡咬一咬。」
「不香。」當她喜歡咬呀，她一點都不喜歡呀，要塞也是塞自己的小胖手，她的小手比那些書乾淨多了，賈惜春不開心。
她也是服了賈珍了，竟然拿經書過來。賈珍的腦子真的不聰明，她現在只是一個小孩子，又不是一個妖孽，就算她生而知之，也不能表現得太厲害，過分厲害，那真的就妖了。
賈惜春還想當一個乖巧可愛的小孩子，而不是一個成熟穩重的小破孩。
「那你還咬得那麼起勁。」張老夫人無奈。
「不知道呀。」賈惜春攤開雙手，她知道的，可是她才不要對著賈珍念經，也不想賈珍天天過來煩她。她這樣的佛修真的沒有天天念經的，她修的是功德，修的是大善，天天念佛經能念出什麼喲。
等著被人殺了嗎？賈惜春可不敢天天念佛經，修真世界那麼殘酷，念經的時候，基本就是給人超度的時候了。
「餓了嗎？」張老夫人詢問。
「餓哦。」賈惜春乾脆咬咬自己的小胖手。
張老夫人轉頭瞪了一眼賈珍，賈珍下一次再要拿經書過來，她就讓賈珍跪在佛堂抄經書。反正賈珍現在也沒有什麼用了，有了賈蓉，賈珍也不需要傳宗接代了，而她又有一個乖巧的女兒，不需要賈珍孝順她。
賈珍站在那裡不大敢說話了，他哪裡知道賈惜春會咬上經書，他不是以為妹妹是佛女麼，誰想到會那樣。要是早知道的話，他就不抱那麼多本經書過來了。
「要不要去寺廟裡，就跟你爹一樣，你爹去道觀，你去寺廟？」張老夫人看著賈珍。
「別，別啊。」賈珍可不想真的當和尚，他只是對經書感興趣，對佛法感興趣，對剃度出家沒興趣，「我……我去給妹妹端吃的。」
賈珍連忙抱著經書出去，他得收好這些經書，還沒都看呢。
張老夫人看著賈珍慌裡慌張地抱著經書跑出去了，噗嗤一聲笑了，賈珍這樣也挺好的，沒有闖禍，安靜地讀經書就好。兒子這輩子也就這樣了，不能指望兒子有什麼成就。
當皇帝得知賈珍竟然愛上了佛法，還想找賈惜春研究經書。他真的不知道怎麼說了，原先寧國府的人怎麼都那樣，不是去道觀沉迷煉丹，就是帶著佛珠手串降生，就連賈珍都去研究佛法了，而張老夫人原先就是信佛，現在更信了。
聽說賈蓉的手腕上也帶著佛珠手串，這威烈將軍府的人怎麼了？
皇帝想他又沒有打算斬草除根，沒打算找威烈將軍府的人算帳了，這麼這些人一個個都變成這樣了。賈珍不再貪戀女色，去研究佛法了，要是賈珍哪一天想要出家了，皇帝都不意外。
根據探子來報，賈敬基本都待在道觀，就連賈蓉成親時都沒有下山。威烈將軍府變成這副模樣，跟賈敬倒是沒有關係。說到佛珠手串，那就是跟泰安郡主賈惜春有關係了。
皇帝琢磨著這賈惜春還是挺能耐的，只是威烈將軍府隔壁的榮國府怎麼就沒人多讀佛經呢，怎麼就沒把賈寶玉送去出家呢。榮國府的人現在倒是讓賈寶玉用心讀書，換了賈寶玉身邊的丫鬟，都換成小廝，還讓賈寶玉去了前院。
現在這個銜玉而生的賈寶玉還看不出什麼名堂，那就再等等，等個幾年，十幾年的，看看賈寶玉日後如何。若是賈寶玉真的有謀逆之心，那就留不得了。
話說回來，這世上真的有長生不老的丹藥嗎？
皇帝一開始可以把銜玉而生的賈寶玉當成假的，比如是賈寶玉的父母塞的玉，但是賈惜春那邊就讓他不得不信了，這世界上真的有玄妙的事情。
沒有皇帝不想長生不老的，他也一樣，也想了。只是他現在正健壯，還無需服用丹藥，改天問問明空大師吧。
一個月後，秦可卿正式管理威烈將軍府的中饋，尤氏放權放的很快。不是尤氏想那麼快放權，而是她手裡本身就沒有多少權，張老夫人發話了，尤氏又怎麼能不聽。
因此，尤氏沒有再管理中饋，但她的吃穿用度也沒有變差，只是這內心多少有些不爽快。
尤大娘上門時，便感覺到尤氏的不爽快。
「繼母到底是不一樣。」尤氏歎息。
「繼母也是母親，他們也得孝順你。」尤大娘見尤氏不高興，生怕尤氏鑽了牛角尖，「管不管事都好，重要的是你這邊沒有短缺，他們沒少了你的用度。」
尤大娘可不管教唆尤氏去爭權，若是尤氏膝下有子，倒是還能爭一爭。可尤氏膝下無子，就連女兒都沒有，賈蓉是原配的嫡子，地位本就高過尤氏生的孩子。張老夫人讓秦可卿管家也正常，這府裡的一切日後都是賈蓉的，可不就得讓賈蓉的妻子管家。
尤氏不是不明白這些道理，只是心不平，想要的多。
「你若擔心日後，便想法子生個孩子，哪怕女兒都可以。」尤大娘見尤氏皺著眉頭，有些無奈，「想這麼多也無用，只會徒增煩惱。若是被你婆婆瞧見了，也不好。」
尤大娘不好多說，尤氏是她的繼女，不是親生。就怕讓尤氏惱了，可就不好辦，她還指望著靠尤氏，靠威烈將軍府。不然，她一個婦道人家帶著兩個女兒也不好生活。
「也是。」尤氏已經好幾天沒有見到賈珍，聽下人說賈珍買了好多本經書。她就怕賈珍沉迷經書，哪天就跑去出家了，那麼她在府裡只怕更加沒有地位。
至於賈珍讀經書的事情，外面已經傳開，尤大娘也知道了。
尤大娘不認為這是壞處，賈珍以前也沒怎麼跟尤氏一塊兒，倒是喜歡那些貌美的年輕姑娘。賈珍現在多讀經書，沒有跟那些年輕姑娘湊在一處便好，只要賈珍還有到尤氏的房裡，尤氏就還有可能懷孕生子。
就算尤氏沒有懷孕生子，後院的女人也不敢挑釁尤氏，因為那些人失去了賈珍的寵愛。妾室一旦失去了寵愛，那就沒法跟正妻叫板了，除非她還有孩子。
尤大娘對尤氏算是很用心，也有跟她說這些事情，就看尤氏自己看不看得開。要是看得開，這日子也很好過，要是看不開，就是自己在那兒刁難她自己。這過日子不能只看別人，也得看自己。
「二妹，三妹可還好？」尤氏比尤二姐和尤三姐大不少，尤大娘過來，又不好每次都把兩姐妹帶過來，尤氏見到兩位妹妹的次數到底比見尤大娘的次數還少。
「都還好。」尤大娘笑著道，「還讓問你好呢。」
「如此便好。」兩位妹妹跟她不是一個父母，尤氏問幾句也就過去了，「我讓人做了些糕點，回去時帶給兩位妹妹吃吧。」
「成。」尤大娘道，「我就代她們謝謝你這個做姐姐的了。」
如今，尤二姐、尤三姐年紀不算大，尤大娘想著日子得好過一些，女兒才好嫁人。要是再過幾年，家裡情況要是不好，那才艱難。尤大娘沒有別的辦法，前頭夫家的人根本靠不住，否則她何必帶著兩個女兒改嫁，現在能看的，也就只有尤氏了。
秦可卿聽聞尤大娘去看尤氏了，便讓人多準備一些瓜果過去，吩咐廚房多做幾道菜。雖然尤大娘是賈蓉繼母的繼母，可她也不能就此冷落了人家。
在尤大娘跟尤氏聊了好一會兒之後，秦可卿才過來。畢竟尤大娘跟尤氏是母女，秦可卿太早過來也不合適。
秦可卿來了之後，便也給尤大娘行禮了，十分懂禮。
「外祖母就在府裡用飯吧，有已經讓人準備了。」秦可卿笑著道。
這一聲外祖母讓尤大娘一愣，畢竟她是尤氏的繼母，尤氏又是賈蓉的繼母，秦可卿要是只叫她尤夫人，她也能接受。沒成想秦可卿竟然直接叫了她外祖母，要知道賈蓉以前可不這麼叫。
「真是個伶俐漂亮的。」尤大娘過來時，雖然沒想到秦可卿會如此，卻也給秦可卿帶了見面禮的。這一會兒見到秦可卿，便拿了出來，「你外祖母就是個破落戶，也沒那麼多銀錢買好東西，望你見諒。」
尤大娘給秦可卿的見面禮是一隻玉鐲子，成色比不上秦可卿手上戴著的，卻也是她耗費不少銀錢買的。要跟威烈將軍府的人打好關係，尤大娘自然不會捨不得，不管秦可卿如何看她，她該送的都得送，但也不能搭上太多。
畢竟家裡的情況就那樣，尤大娘有分寸，也不會讓人覺得刻意。
「這東西好不好，看的就是心意。」秦可卿當場摘了手上的鐲子，把尤大娘送給她的戴上，「倒是合適。」
尤大娘見秦可卿的動作，便明白秦可卿是一個聰明的主，懂得如何處事。跟這樣的人做婆媳，只要尤氏沒去犯錯，便也沒有什麼問題。
怕就怕那些表面大氣，背後尖酸刻薄的人，這樣的人就不好相處了。尤大娘瞧秦可卿，不覺得對方是人前一套背後一套的人，倒是覺得對方穩得住。
尤氏見秦可卿這麼給面子，心情也稍微好一些。
以前，張老夫人不管這些，尤氏也有留尤大娘用飯，但尤氏也不敢過分招待尤大娘，就是加菜也加的不動多，有時候就讓尤大娘吃她平日吃的。
尤氏出身低微，父親又沒了，娘家沒有男丁依靠。因此，她在府裡行事便也多考慮，考慮的多，便被自己束縛住了。
午飯時，秦可卿便跟尤大娘、尤氏一塊兒用的，尤氏也沒蠢到讓秦可卿立規矩，而是讓秦可卿做下吃飯。尤氏是懦弱，可她再懦弱，也懂得怎麼做對她才好，她會不甘，卻也不會多做什麼。
桌上擺了好幾道菜肴，秦可卿特意吩咐了廚子做的，讓他們按照尤大娘和尤氏的喜好做的。
「聽說外祖母為了我和夫君的婚事，前前後後也忙了許多天，都沒照顧好兩位姨了。」秦可卿叫得很順口，「因著不知道她們的尺寸，便也沒做衣裳。一會兒，便讓外祖母帶幾匹布回去，給兩位姨做幾身衣裳，外祖母也得做幾身。」
秦可卿從不吝嗇這些東西，這些都是身外之物，能讓親人身心舒暢，那才是最重要的。
人與人之間的相處，也不能太過吝嗇。有的人家沒有那麼富裕，自然拿不出太好的東西，可拿出來的東西，也許就是對方當下能買到的最適合的了，總不能讓人傾家蕩產去買。
因此，秦可卿收了尤大娘給她的鐲子，也戴上了，也回饋給尤大娘一些東西。這理由也是現成，不會太過生硬，讓彼此都能接受。秦可卿沒有把尤大娘當成單純來打秋風的，這打秋風也有分的，人好有做事，又懂得分寸的，這一種便不是單純打秋風的，也不能低看人家。
「喲，她們做長輩的，還收你這個做晚輩的禮哩。」尤大娘笑道，卻也沒拒絕，「裝車上，我到時候可得跟她們說道說道。」
等尤大娘帶著東西回到家裡時，尤二姐倒是乖巧，還幫著拿東西，而尤三姐不大高興。尤三姐不大喜歡又大娘總去威烈將軍府，總覺得自己母親低三下四地去懇求他們，太過卑微了。
「這次，又做了什麼？」尤三姐看著尤大娘，「拿來這麼多東西又做什麼，我們又不缺衣物。」
尤大娘聽見尤三姐的話著實無奈，她跟女兒說過，她去威烈將軍府也沒什麼，就是做一些小事，跟那些丫鬟奴僕不一樣。她也帶尤二姐和尤三姐去過，可是尤三姐總覺得不好，沒少說這樣的話。
可是生活不易，她們又是三個女子，尤大娘年紀又大了，不好再帶著女兒出嫁。如今，她們跟尤氏關係好一些，跟威烈將軍府好一些，日後也有好處的，可惜女兒偏覺得不好。
「說什麼呢，那是你大姐。」尤大娘只能如此道。
「你是她繼母。」尤三姐不喜歡尤大娘去找尤大姐，不是親生的，總過去找人家，一點都不好。好像尤大娘這個繼母得跪舔尤氏一樣，即便尤氏沒有露出嫌棄的神色，可是尤三姐還是不喜歡尤大娘過去。
尤氏已經嫁人，要是她們總過去，像什麼話。要是是親生的，那還好些，關鍵不是親生的。
尤三姐沒有少聽街坊四鄰說她們依靠尤氏生活，說尤大娘寡婦傍上尤氏的父親，尤氏的父親死後，她們現在又牢牢地抓住尤氏。
「繼母也是母。」尤大娘皺眉，不論她怎麼跟女兒說，女兒就是不明白。
尤三姐今年八歲多，脾氣比較尖銳，這跟她從小就沒有父親有關係。繼父對她們還好，但是尤三姐當時小，性子敏感，又時常聽下人說她們是拖油瓶之類的話，她便也記下了。
繼父在的時候，尤二姐和尤三姐過得還算不錯，可天有不測風雲，她們的繼父死了。
「娘，你就不能要點臉面嗎？」尤三姐道。
「要是要臉，我能把你們拉扯這麼大嗎？」尤大娘有些惱火，這個女兒怎麼就那麼多話。
「三妹。」尤二姐瞧見尤三姐又要跟尤大娘吵起來了，忙道，「廚房正燉著冰糖雪梨，你幫我去看看。」
「你就護著她吧。」尤三姐嗤笑，「若是哪天過不下去，小心她把你賣了。」
尤三姐轉頭去廚房，不再待在客廳，真當她喜歡待在那邊嗎？
尤二姐見尤三姐去廚房後，這才扶著尤三娘坐下，「娘，三妹就是這個性子，您別跟她計較。
「要是跟她計較，早就被氣死了。」尤大娘無奈，自己生的女兒，怎麼都得養著，「她怪我嫁人，怪我多去找你們大姐，可是不找她，找誰。即使大姐不是我親生的，可她不也沒了父母，我幫襯她一些，她也能念著我的好，多照顧照顧你們。」
這些年來，尤大娘苦啊，別人說她這不是，那也不是。可她一個婦道人家能有什麼辦法，總不能再嫁了。
「等三妹長大一些，就明白了。」尤二姐安慰尤大娘。
自己的女兒，自己清楚，尤大娘明白尤三姐不可能那麼快就看明白。這些年來，她不是沒有跟尤三姐說那些話，不是沒說過她們日子過得不容易。可是尤三姐看她們米麵無缺，衣物無缺，便覺得還不算苦的，至少她們比外頭的乞丐好上許多。
可是這事情是這麼比的嗎？尤大娘著實傷心，她們孤女寡母的，要是沒有個依靠，等尤二姐和尤三姐及笄以後，該怎麼嫁人。只怕有那地痞流氓上門，逼迫尤二姐尤三姐嫁人。
尤大娘也知道靠山山會倒，也不能時時靠著別人。可是她真是無法，她又沒有經商天賦，一個女人也沒有那麼好經商，她便想著跟那些親戚拉近關係。哪怕沒有血緣關係，要是人家粘著你的好，拉你一把，那也不錯。
接下來一段時間，尤大娘都沒有登門，也不知道是不是被尤三姐給刺激的，她身體有點不俐落。秦可卿得知尤大娘身體不大舒服，便讓人送些藥草等物過去，以示對尤大娘的看重。
秦可卿管家管得不錯，沒有出大錯，至於小錯，總是難免的。
張老夫人對秦可卿的態度不差，能管好就管著，沒有必要再折騰。尤氏心裡不甘，卻也沒有多說。
這一天，宣平侯府下了帖子，邀請府上的前去參加宴會。沒有點名誰去，各家安排人去即可。然而，宣平侯府還單獨給泰安郡主賈惜春下了一張帖子，那麼問題就來了，賈惜春還很小。
一個一周多歲的小孩子，哪裡能照顧好自己。要是讓謝嬤嬤照顧著，張老夫人也不放心，便打算親自帶著賈惜春去。
「這次便讓可卿去吧。」張老夫人找來了尤氏和秦可卿，總不好一家子都跑到人家府上，「過些日子，你在帶你兒媳婦出去見見人。」
張老夫人對尤氏說，不是她不讓尤氏去，而是去的人多了，影響也不好。若是宣平侯府沒有單獨下一個帖子給賈惜春，那麼張老夫人便也不過去了，讓尤氏帶著秦可卿過去便是。
「是。」尤氏不敢反駁，她以前也去過不少宴會，也知道秦可卿跟賈蓉成親了，得讓秦可卿出去走走。因此，她心裡倒也沒有多不順暢，何況，老夫人也說了，過些日子，讓她帶著秦可卿。
尤氏也知道宣平侯府下了帖子給賈惜春，老夫人不放心賈惜春，自然要要去的。秦可卿是新媳婦，也得帶出去走走，那麼自己就適合待在家裡。
別看尤氏怯弱，也有不甘的時候，但她也不是什麼都不明白，不需要事事都要別人跟她說明白。尤氏這樣的也有優點，那是很少闖禍，很少跟人黑臉，也算是利於家庭和樂。
要是尤氏是一個怯弱的攪事精，張老夫人早就下手處置尤氏了。
院子裡，陽光明媚，賈惜春正揮著小胖手，驅趕前面的螃蟹。賈惜春最近不玩魚了，她這幾天喜歡看著螃蟹橫著走，她以後也要橫著走，哼哼。
「走，走。」賈惜春搖搖晃晃地走著，別看她搖搖晃晃，她現在的重心可穩了，平時多吃一點總沒錯，小孩子要長大的。
螃蟹橫著走一段路又停下來，賈惜春看著螃蟹停下來，就拿小樹枝戳一戳螃蟹，讓螃蟹快一點走。螃蟹的大鉗子被綁住了，這麼做，也是以防螃蟹夾人。
謝嬤嬤特意讓下人把螃蟹的大鉗子綁住的，對於賈惜春一個小姑娘怎麼就喜歡玩螃蟹，謝嬤嬤表示這沒有什麼。那些鄉下的孩子沒有東西玩，有的就喜歡跑到河邊抓小魚玩，還有的跑山上玩。
「橫著走！」賈惜春哼哼兩聲，「我也要。」
「……」謝嬤嬤聽到賈惜春軟軟糯糯地道，不禁笑了。
前幾天，賈蓉從巡防營回來，見著賈惜春，便道又有人看上他的佛珠手串了，又說那些人對他很不錯，開玩笑說有泰安郡主這個小姑姑可以橫著走，跟螃蟹一樣橫著走。
謝嬤嬤當時就在旁邊，再然後，賈惜春就喜歡玩螃蟹了，說是要看螃蟹橫著走。
小孩子或許還不知道大人說的是什麼意思，但是他們聽了，以為是好事，就想學一學。謝嬤嬤就當泰安郡主記著賈蓉的話，覺得好玩，就要橫著走。
「走，走。」賈惜春又用小樹枝戳戳螃蟹，「不走，燉了。」
「不烤了嗎？」謝嬤嬤詢問賈惜春。
「不，燉了。」賈惜春搖搖小腦袋，「不是魚。」
魚要烤，螃蟹要燉，不對，螃蟹應該要清蒸的吧？賈惜春皺著眉頭思考，也有人用螃蟹煮粉的吧，但是更多人喜歡吃大閘蟹吧。
「還是蒸？」賈惜春抬頭看向謝嬤嬤，她的小腦袋不夠用了，「想吃。」
當皇帝看到來人彙報賈惜春的日常後，大手一揮，讓人給威烈將軍府送了一筐子大閘蟹。那些大閘蟹可是地方上供的，不是一般人能吃上的。
張老夫人一直都知道皇帝有人在府上，謝嬤嬤就是從宮裡出來的，也算是皇帝人。萬萬沒想到，女兒玩螃蟹玩出一筐大閘蟹。她也知道那些大閘蟹不一般，可是他們一下子也吃不了那麼多，大閘蟹這種東西又偏涼偏寒。
「送一些給你舅舅，好不好？」張老夫人只好跟賈惜春商量，畢竟那是送給賈惜春的，「那麼多隻，會壞掉，變臭。臭臭的，就不香了。」
「送！」賈惜春拍拍胸，「大方！」
我，賈惜春，泰安郡主，大方，非常大方！不過就是幾隻大閘蟹，送送送。
「哪裡有人說自己大方的。」張老夫人好笑地看著賈惜春。
「說。」賈惜春道，「要說！娘，明白喲。」
「怕別人不懂得我們的惜春很大方是嗎？」張老夫人哭笑不得，這麼小的人，就這麼鬼機靈了。
張老夫人讓人裝了幾隻大閘蟹送去景安侯府，還送了幾隻到榮國府，其他的倒是沒送了。哪裡來的那麼多隻送人，說是一筐大閘蟹，送一送便也沒多少了。
榮國府，賈老夫人聽到下人來報，說東府送來幾隻大閘蟹讓她嘗嘗，也說了那些大閘蟹是宮裡送給泰安郡主的。賈老夫人便讓廚房直接做了，打斷讓賈寶玉過來用晚餐。
「宮裡送的，他們倒是捨得。」王夫人覺得東府的就是在挑釁，送螃蟹就送，還強調是宮裡送給賈惜春的，真是得意呢。
王夫人在東府沒吃過大虧，兩府平日接觸也少。王夫人心有鬱悶之氣，總覺得隔壁東府不應該過得那麼好，要知道賈珍的階品連賈赦的都還不如，隔壁府已經不是國公府，他們榮國府才厲害。
然而，皇帝總是送東西給賈惜春，就沒有送東西給榮國府。這讓王夫人不開心許久了，賈惜春過得越好，王夫人就越覺得不公平，她的寶玉昨兒又被打手心了。
「我這邊也不用你伺候，回去吧。」賈老夫人以前對於王夫人時常過來找她，倒不覺得有什麼，畢竟賈元春在她這兒，賈寶玉也在她這兒。
如今，賈元春有了她自己的院子，賈寶玉也沒在她這邊。賈老夫人便不想聽王夫人說這些話，說好聽點，王夫人孝順她老人家，說難聽一點，這個兒媳婦不就是打著她那些嫁妝的主意麼，想著討好她，讓她多顧著二房一些。
當年，賈老夫人的婆婆把賈赦抱養過去，賈老夫人跟賈赦倒是不是十分親，跟賈政才親，否則又怎麼會讓賈政夫妻住在榮禧堂。再來，老大賈赦混不吝，賈老夫人對賈赦十分失望，便對賈政抱有希望，希望賈政有出息。
讓賈寶玉住到前院後，賈老夫人也想到一個問題，那就是賈政夫妻應不應該再住在榮禧堂。其實當初當賈政夫妻住在榮禧堂，不單單是因為賈政比賈赦厲害，還以為他們榮國府也參與進廢太子的事情。
賈代善去世之前便做了一些安排，與其讓那些人去找可怕的罪名處置榮國府，倒不如安排一些顯然的錯處。一些小錯誤，頂多就是丟了烏紗帽，但人還能保住，要是找了關於廢太子的罪名，只怕更重。
賈老夫人明白這一點，可是賈政夫妻已經住了那麼久的榮禧堂，還是繼續住著吧。只希望皇帝不要去翻廢太子的事情，再瞧瞧隔壁東府，東府現在過得挺滋潤的，還娶了廢太子的女兒，想來皇帝應該不打算追究那麼多了吧。
這個榮國府，賈老夫人知道的最多，可是府裡的那些人不是混不吝，就是腦子不夠，至於賈政好一些。可是賈老夫人也不敢告訴賈政，怕賈政多知多錯。再者，賈政住了那麼久的榮禧堂，不見得就願意退出來，她也不捨得。
說到底，賈老夫人還是更看重二房的人，而不喜歡大房的人。
晚飯時，賈惜春面對著清蒸好的大閘蟹，不知道怎麼吃了。
「動，動一動。」賈惜春就只能拿著筷子戳大閘蟹，「橫著走。」
戳一戳，賈惜春眼睛一亮，一條蟹腿掉下來了，怎麼掉下來的，絕對不是被她戳掉下來的，「動了。」
「別動手。」張老夫人輕拍賈惜春的手，不讓她的小胖手去抓大閘蟹，「就喂你了。」
「喂。」賈惜春拿著筷子打了大閘蟹背部幾下，「吃，紅的。」
「是，是，是，是紅的。」張老夫人道，「只能吃一點，不能吃太多。」
小孩子不能吃那麼多寒性的東西，張老夫人親自看著賈惜春，就怕女兒搞小動作。之前，賈惜春竟然偷偷地把糕點藏在床鋪上，一覺醒來，糕點都被賈惜春給壓碎了，弄得一床鋪都是。
家裡又不是不給賈惜春吃糕點，當張老夫人看到賈惜春的床鋪時，都不知道說什麼好了。難怪女兒一直嚷嚷著自己睡，感情就是為了在床鋪上藏吃的。
「一點。」賈惜春點頭，「不藏。」
大閘蟹有什麼好藏的，還有味，不夠香，她才不把大閘蟹藏在被子裡呢。
賈惜春最近也不把糕點藏在床鋪上，因為最近天氣潮濕悶熱，她都在屋子裡看到小螞蟻了。她才不要跟螞蟻共枕眠，糕點什麼的，還是得等冬天藏，夏天不好藏，會餿掉，還會招惹螞蟻。
哼，她可是一個聰明的小姑娘。
即使張老夫人聽到賈惜春不藏，還是打算要盯著女兒，別讓女兒真的抓一隻螃蟹一起睡覺，一根蟹腿都不可以。
賈蓉和秦可卿在自己的院子用的晚飯，當賈蓉看到大閘蟹的時候，便想皇上對小姑姑真好。
「姑姑吃不完，祖母便讓端過來幾隻。」秦可卿笑著道，「這味道還是極不錯的。」
「自是不錯的，宮裡賞的。」賈蓉想自己在巡防營摸爬滾打都沒有這些好東西，小姑姑在家裡逗螃蟹，還能逗來一筐子大閘蟹。
要怪就怪自己的出身不好，沒有帶什麼東西出生。不過帶東西出生不一定就好，在賈惜春還沒有出生的時候，賈蓉那時候還不懂事，便覺得隔壁府的賈寶玉銜玉而生是個有能耐的。
如今仔細想想，賈蓉在巡防營學的越多，知道的越多，便覺得銜玉而生不一定就是好事情。
張老夫人現在還活著，也會提點賈蓉幾句，少跟隔壁府的瞎摻和。只怕也有賈寶玉的原因，玉可不是尋常人能銜著出生的。佛珠手串還能說是善心，說是活佛，大能者轉世，這不影響朝政，反而能被認為是這一朝的祥瑞之兆，對皇帝的認可。
那玉便不一樣了，賈蓉現在便覺得自己以前很傻，跟個傻子似的，成天就跟那些丫鬟鬼混，愛好美色，實際上，什麼都不懂得。現在倒是知道害怕了，也知道家裡以前的處境沒有那麼好。
「隔壁西府，就當走親戚，素日也別來往過密。」賈蓉道，「雖然是一個族姓，但到底是各過各的。」
「是這個理。」秦可卿不是蠢笨之人，自然明白這個道理，她甚至都想到賈寶玉銜玉而生的事情。自己的身世本身就不光彩，還是少接觸那些事情微妙，沒有必要拉攏所謂的親戚。
親戚也管不了這個家，極有可能不但幫不了他們，還拖他們下水。
秦可卿管家的時候，多有注意這些。王夫人算是她長輩，祖母輩分的，但她跟王夫人也不會多說話，各自管各自的中饋，這公中有多少錢，要有什麼謀劃，那也是各自的。
「吃吧。」賈蓉給秦可卿夾了些菜。
尤氏跟賈珍也有吃到大閘蟹，賈蓉和秦可卿都有份了，又怎麼可能沒有他們的份。
賈珍只覺得自家妹妹果然是個了不得的，吃完晚飯後再看看經書吧，他覺得那些經書還是挺有趣的，他好像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紅顏枯骨，他如今對那些美女都沒有什麼興趣了，要是再天天盯著那些美女看，那顯得他很淺薄，沒有深度。
吃完飯後，尤氏本是想讓賈珍留下來，不多同房，她一個人又怎麼生孩子。
「老爺。」尤氏叫住賈珍。
「還有什麼事情？」賈珍詢問。
其實尤氏長得不差，只是跟賈珍成親多年。賈珍現在又看破美色，對那檔子事情沒有那麼熱衷了。
要是放在以往，賈珍也能看出尤氏的目的，也就留下來，但是他現在想著經書還沒有看完，還有好幾個看不明白的地方，是不是應該找和尚問一問，也不知道那些和尚能不能都看明白。
賈珍倒是想問賈惜春，可是她妹妹還那麼小，要是他總過去說佛經，他娘就要拿著掃把把他打出門了。這讓他哪裡敢多問妹妹，關鍵是妹妹還一臉茫然地看著他。
這讓他能怎麼辦，妹妹小，妹妹茫然，妹妹不懂，賈珍就只能想是不是得等賈惜春長大以後才能明白。要是等妹妹長大，時間太長了，還不如先找人問一問呢。
「老爺可有事情要忙？」尤氏道，她就是想讓賈珍留下來，卻又怕賈珍不高興，認為自己耽誤他的事情。
她瞧著賈珍表情那麼嚴肅，便想著賈珍是不是有重要的事情要做，尤氏有些緊張，兒媳婦都進門了，她這個做繼母的再不生孩子，到時候兒媳婦都要生了。
「有啊。」賈珍點頭，他看著尤氏，忽然想到妻子現在也沒有什麼事情，不如一塊兒看經書吧，還能一起研究研究，「對了，改天，我讓人多買幾本經書，你一塊兒看看吧，有空研究研究。經書是個好東西，你看，我的身體不就好很多了嗎？走起路來都生風。」
尤氏錯愕，她萬萬沒有想到她夫君竟然讓她一塊兒看經書。以前，她的夫君沒讓她這個做妻子的跟其他女子一塊兒伺候他就不錯了，如今，對方竟然讓她一起讀佛經，這變化太大了。
夫君一心沉迷研究佛法，那麼他們還能同房嗎？尤氏對此表示懷疑，她的夫君千萬別出家啊。
「可……好，多讀讀。」尤氏最後只能點頭，就怕她夫君不高興。
「多讀讀有好處。」賈珍道，「你看，岳父去世了，你要是多念念佛經，興許岳父來生就投胎到一個好人家。還有多做做善事，別人也會多誇誇你，心情也好啊。」
賈珍前些日子做了一件算是善事的事情，正好又有人想要巴結賈珍，就在那裡誇他。賈珍聽了之後，便覺得心情非常不好，看，他也是有佛根的。
當然，花大筆銀子做善事不大好，不能降低自己的生活標準。雖然佛說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但是他還不想入地獄，賈珍表示自己花些銀子做善事就好，不用做得多好。
至於出家苦修，那也不成的，他做不到。賈珍認為自己可以研究佛法，研究自己能做的，研究對自己好的，至於要求太高的，那就放在一邊。等他再老一些，興許就有那個覺悟了。
賈珍這種的本來就不是奉獻型的人，他現在能做到這個地步已經極為不錯。他的表現讓張老夫人都覺得很驚訝，仿佛她的兒子被掉包了，現在的這個賈珍根本就不是她的兒子。
「一定多念念。」尤氏應聲。
「偶爾抄抄佛經也不錯。」賈珍又道，「要誠心，你會瞭解更多，會體會到裡面的樂趣，裡面有很多好東西，能讓你的身體變得很好。」
在賈珍眼裡，最重要的就是佛法使得他身體健康，使他精神好，仿佛年輕了好幾歲。讓一個怕老的人來說，這是非常重要的，以至於他越發堅信佛法，得多念念，多瞭解瞭解。
「……」尤氏不知道該怎麼說了，這還是他的夫君嗎？一定是假的吧。
賈珍可不管別人是怎麼想他的，他說完那些話，轉身就離開了。他要多研究研究那些佛經，最好能研究出一個長生不老的方法。
尤氏見賈珍那麼快就跑了，她只能抬頭看向天花板。
等到了晚上，在賈惜春要睡覺的時候，張老夫人特意檢查了女兒的床鋪，連床底下都沒有放過，還給賈惜春換了一身衣服，擦了手，確定女兒沒有帶奇奇怪怪的東西到床鋪。
「又胖了。」張老夫人感慨，圓滾滾的，要是真的在地上滾，指不定還能把人撞倒。
「球呀。」賈惜春嬉笑，「圓呀，圓圓。」
「都會哼歌了啊。」張老夫人捏捏賈惜春的小鼻子，「好了，明天帶你出去玩，今晚不許鬧騰。」
「不許鬧騰！」賈惜春拍拍小胖手，「不許！」
「對，不許。」張老夫人好笑地道，好像別人在鬧騰，女兒沒鬧騰。
小孩子要是困了，想睡覺，很快就入睡了。賈惜春很快就抱著佛珠睡著了，還把小手塞到嘴巴裡，臉上還有淡淡的笑意，仿佛夢見好吃的了。
張老夫人等賈惜春睡著後，又看了看賈惜春的床，再看看女兒手上的佛珠，「才睡呢，又想著吃。」
至於小孩子睡覺後會不會立馬做夢，張老夫人不知道，她就知道女兒很小，小孩子總有各種各樣的小動作，也阻止不了。幸好她之前幫女兒把小手洗乾淨了，胖乎乎的小手，啃起來很有味道吧，軟軟的。
張老夫人沒有把賈惜春的小手從嘴巴裡拿下來，小孩子在睡覺，現在拿下來了，她一會兒又把手放進嘴巴裡。
「明天讓她穿顏色深一些的衣服。」張老夫人對謝嬤嬤道，省得女兒明天到了宣平侯府，一下子就把衣服弄髒了，「再多待兩身衣服。」
「都備著呢。」謝嬤嬤點頭。
一般情況下，人們很少帶小孩子出去參加宴會。這一次若不是宣平侯府單獨給賈惜春下了帖子，昭華長公主又嫁給了宣平侯的弟弟，他們都住在一處，要是換成其他人家，張老夫人就可能當那帖子不存在。
第二天早上，賈惜春就穿上了一套淺紫色的衣服，小孩子穿過於神色的衣服不好看，淺紫色倒是好一些。
張老夫人讓人多喂賈惜春一些東西，省得女兒到了宣平侯府之後，就直接說餓了。要是女兒說餓了，那就尷尬了。其實一般人家招待客人也有糕點，能先墊墊肚子。
可是張老夫人就怕賈惜春小，不懂事。別到時候被人聽了去，讓人笑話。
「圓圓的了。」賈惜春拍拍小肚子，「多了。」
這樣的宴會多來幾次吧，那麼他們就會多投喂她一些，賈惜春平日想要多吃，但是他們總怕她撐壞了。只會一點一點地拿給她，要不是他們給的那麼少，她以前可能把糕點藏進被子裡嗎？當然不可能！
賈惜春表示她明白那些小孩子為什麼藏東西了，那都是因為大人給的東西太少，還總覺得他們給多了。所以小孩子們就只能自食其力，悄悄地把吃的藏起來，沒人看到的時候，咬一口後又藏起來。
她抓起桌上的一塊糕點，準備藏進袖子裡。賈惜春想一會兒車上餓了，就能吃啦。
然而，張老夫人直接把賈惜春手裡的糕點搶了過來，她就知道會這樣，「車上也有，不用你藏。」
「哦。」賈惜春翻白眼，早說啊，他們早說了，她就不藏啊。可是她的收又不聽話了，就想拿一塊。
賈惜春手裡的糕點再一次被張老夫人拿了出來，張老夫人看向謝嬤嬤，謝嬤嬤直接抱起賈惜春，把孩子抱起來了，那麼孩子的手那麼短，就夠不到糕點。
「阿彌陀佛。」賈惜春拍拍胸口，「委屈。」
「……」張老夫人嘴角微扯，她可沒有看到女兒的臉上有多委屈。
自打女兒會說話之後，這詞語就一個一個的蹦躂出來。女兒學的越多，就越會裝了。臉上表現不出委屈的神色，就用嘴巴說。
「委屈！」賈惜春強調，「很委屈！」
「好，好，好，你委屈，你委屈。」張老夫人無法，女兒要說她委屈就委屈吧，先抱著女兒上馬車再說。
張老夫人、賈惜春和秦可卿坐在了馬車裡，賈惜春不是第一次坐馬車，但是她很少坐馬車出來，所以她坐上馬車的時候，眼睛就四處看。
「關著。」賈惜春道，「小黑屋。」
「姑姑懂得真多。」秦可卿聽到賈惜春的話就笑了。
「是。」賈惜春高傲地抬頭，「懂得多，厲害。」
「你就別誇她了，一誇她，她就得意了。」張老夫人摸摸賈惜春的頭，女兒就是一個不能誇的主。
「實話，不誇。」賈惜春表示自己懂得真的很多，懂得非常非常多，比如她會法術，會陣法，會符籙，會煉丹……只是她暫時沒有表現出來而已，暫時沒有表現，是暫時的哦。
秦可卿看著賈惜春那麼可愛，便想著要自己能生一個像小姑姑這麼可愛的女兒也不錯。只是她現在最好還是早點懷孕，生下一個兒子才是最要緊的，夫君一脈單傳，有了兒子之後，她的地位才能更穩。
畢竟她的身世那麼尷尬，若是有一個兒子會好一些，秦可卿不是認為女兒就不好，而是在這個時候，她生一個兒子會比較好。要是生女兒的話，女兒日後好嫁人嗎？
不是每一個家族都跟賈家這樣，願意娶廢太子的女兒，廢太子的孫女。
秦可卿能猜到賈家的一些事情，比如賈家曾經為廢太子做過事情，這才娶她進門的。可是即便這樣，她生的孩子可能還會遇上一些問題，自己以後必定要教育好孩子。
「是實話，像姑姑這個年紀的孩子，姑姑已經算不錯的了。」秦可卿道，「雖然不算是頂尖的，但也不差。」
「頂尖的。」賈惜春強調，小孩子都認為自己是最好的，她也認為自己是最好的。
「一會兒，可別這麼說，要讓人笑話的。」張老夫人捏捏賈惜春的臉蛋，「哪裡有人說自己是頂尖的，不懂得謙虛啊。」
「謙虛不能吃。」賈惜春搖搖頭，「不能吃。」
張老夫人沒把賈惜春說的話當回事，只當小孩子愛吃，什麼事情都跟吃的相比，「頂尖的也不能吃，還會被人搶走吃的，那麼我們的惜春就沒有東西吃了。」
「壞！」怎麼能這麼逗她，那她就不是頂尖的了，賈惜春生氣地道，「不頂了。」
「所以等一會兒要謙虛，要乖，懂嗎？」張老夫人道，「乖一點，才有吃的。」
「吃的，要！」賈惜春都不想再強調了，哎呀，當小孩子真的好累，這些人就仗著她是小孩子，不應該明白那麼多，就逗她，就逗她，就逗她，好氣哦。
那些真正的小孩子被逗了，也不知道生氣不生氣，真是可憐。相比之下，自己更加可憐，賈惜春紅著眼睛，要是倒是不給，她就看著他們，盯著他們，看他們給不給。
「記著。」可是她還是想要再強調一遍啊，賈惜春道，「吃的，要！」
「行，都給你記著。」張老夫人一副拿女兒沒辦法的樣子，自己生的女兒，只能寵著了。
秦可卿見張老夫人這麼對賈惜春也不稀奇，要是有這麼一個女兒，也得對女兒好。
宣平侯府，已經有不少客人陸陸續續到達侯府。宣平侯夫人和她的長女都有在招待客人，不僅如此，宣平侯老夫人還讓她的侄女柳姨娘出來招呼客人。
「柳姨娘還是別往貴客面前的好。」宣平侯夫人沒有給柳姨娘面子，婆婆的親侄女又如何，做了妾，那就是妾，不是妻。
她以往不去在意，那就想跟婆婆好好相處，也不想讓夫君覺得她小氣，可她終究是錯了。因此，宣平侯夫人直言。
「那些人都是正妻，哪裡有讓妾室招呼她們的。」宣平侯夫人嗤笑，「莫不是你想與她們平起平坐，想著我死，好被扶正嗎？妾室扶正，可不是那麼好扶的，只怕夫君的前途要被你給扶沒了。」
宣平侯夫人知道自己的夫君，她夫君就是一個重前途的人，否則當初怎麼可能聽從婆婆的話，放棄有婚約的表妹，轉而娶了自己。那都是因為自己是貴女，兩家聯姻有利於夫君的前途。
她夫君雖然寵著柳姨娘，卻也敬著她這個正妻，不敢太過分，這也都是因為利益，因為前途。宣平侯夫人恨她婆婆，也恨她的夫君，可是再恨，這日子也得過下去，她還得想辦法籠絡她夫君的心，這便是女子可悲的一點。
柳姨娘一直都知道自己不受那些正妻待見，可她還是經常往前湊，她不想受委屈，然而，若是她不多做一點，又如何讓別人知道她是一個能幹的人。而且，有老夫人在，老夫人讓她去的，她自然就能去。
「不敢，聽說泰安郡主也要來，那麼小的孩子終究不好照顧……」柳姨娘面帶擔憂，內心卻怨宣平侯夫人在這時候說出這些話，「妹妹也是擔心姐姐，母親也擔心。」
「泰安郡主雖小，身邊卻也有人的。」宣平侯夫人不悅，柳姨娘在威脅她嗎？
「小孩子總是愛跑的。」柳姨娘道，「既然姐姐如此說，那妹妹就去母親那邊，不多管了。」
柳姨娘乾脆離開，她知道這時候占不到便宜，與其留下來丟臉，倒不如先走。若是宴會時出事，那也是對方沒有做好，怨不得自己這個做妾室的。
在柳姨娘離開後，昭華長公主的兒子謝長雲往客廳裡瞥了一眼，便轉身往另外一個方向走。她聽到了柳姨娘的話，微微皺眉，這個柳姨娘可不是個好的，不會真的想對一個小女孩下手吧。
柳姨娘這個人最喜歡把話說出來，然後表現得很明顯，使得明面的證據指向她，背地裡的證據指向別人，等調查出來後，柳姨娘就成了被冤枉的。
謝長雲不過八歲，卻也明白這些的，他想見一見那個說是佛女的小姑娘。
作者有話要說：
O(∩_∩)O謝謝大家的支持，隔壁的《老祖總是想退婚[穿書] 》已經十幾萬字了，有興趣的可以看看喲~
作者專欄：
完結文：黛玉是個小仙女[紅樓]
新文存稿求預收：迎春是個花仙子[紅樓]
新文存稿求預收：皇上他暗戀我
新文連載：老祖總是想退婚[穿書]
朋友的文
《黛玉的玄學日常[紅樓]》 黛玉的捉鬼日常
☆、少年，見家長麼
張老夫人一行人很快就到了宣平侯府, 下馬車之前, 賈惜春的手裡還抱著一塊糕點。張老夫人只能從賈惜春的手裡，把糕點搶過來，還上下查看, 看賈惜春有沒有偷偷地藏在袖子裡之類的, 別等到大庭廣眾之下, 女兒的袖子裡掉出了一塊糕點。
大多數人家都不喜歡帶著這麼小的小孩子參加宴會, 就是因為小孩子天性喜歡玩鬧，還好奇。一個不注意, 小孩子拿著稀奇古怪的東西就往嘴裡塞, 小孩子看見不一樣的東西，還喜歡藏著。
「沒有。沒有了！」賈惜春表示她真的沒有藏糕點了，頂多就是藏著幾顆珍珠。
張老夫人低頭嗅了嗅，她著實沒有辦法, 小孩子嘴上說沒有, 誰知道真的有沒有。
「沒有啦。」賈惜春見張老夫人如此，著實沒辦法, 「阿彌陀佛。」
「阿彌陀佛也沒用。」張老夫人道，她的女兒鬼精靈著呢。
張老夫人仔細查看後, 才放心, 否則她還不敢隨意帶著賈惜春進去。她只差給賈惜春重新換一身衣服了，女兒是皇帝親封的泰安郡主，必定有不少人關注女兒，不能讓女兒沒了面子。
所幸這麼小的孩子, 也沒有什麼面子不面子的，只是當母親的，還是希望女兒有一個好的面貌面對那些人。
秦可卿見著張老夫人如此小心翼翼，便想當母親的都是那樣吧，都希望孩子過得好。她想到了養父，養父五旬多才得了秦鐘這麼個兒子，自是十分愛護，比張老夫人對賈惜春的態度，有過之而無不及。
等張老夫人跟賈惜春下馬車後，秦可卿才隨同她們一起進宣平侯府。
宣平侯夫人得知後，便親自過來迎接，她覺得泰安郡主是個有本事的。自打小女兒戴上泰安郡主給的佛珠手串之後，小女兒就沒有那麼頻繁生病，身體到底好了些。
「泰安郡主長得越發可愛了。」宣平侯夫人笑著道，小孩子也就只能說可愛了，也不好說越來越漂亮。
「胖！白胖。」賈惜春一聽人說她可愛，立馬就揮著小胖手。
小孩子要白白胖胖地才可愛，胖不起來，那也沒有辦法。但是賈惜春還是打算做一個圓滾滾的小胖子，小時候胖一點，長大後身材好就可以了。
要是誰家小孩子嘲笑她，她就能等長大後打臉他們，小胖子都是潛力股。
「她呀，就這樣。」張老夫人無奈笑道。
「小孩子白白胖胖的好。」宣平侯夫人就想把瘦弱的女兒養得白白胖胖的，可是孩子早產，身子骨弱，哪裡有那麼容易就養好的，只能慢慢養。
為了小女兒，宣平侯夫人當初才會懇求到泰安郡主的頭上，明知道泰安郡主那麼小，卻還抱著小小的希望，希望真的能頂用。
今兒，宣平侯府請了不少人，都是些女眷。都是正妻帶著姑娘來的，不是原配就是填房，沒有妾室。而柳姨娘現在正在宣平侯老夫人跟前，宣平侯夫人不讓她去，她就是老夫人跟前。
柳姨娘在老夫人跟前也不多說，就在老夫人身邊伺候她。
「怎麼過來了，不去前頭？」宣平侯老夫人皺眉，「不是讓你去了嗎？」
「姐姐說了，前頭都是正室，我這個妾室過去不合適。」柳姨娘神色有些委屈，卻又故作堅強，「姐姐已經是極好的了，以前都沒說，這一次泰安郡主來了，便說了，怕我衝撞了泰安郡主吧。」
宣平侯老夫人越發不高興，即便泰安郡主是皇帝親封的，可泰安郡主也只是一個小孩子，柳姨娘是一個大人，哪裡可能隨意去衝撞一個小孩子。
柳姨娘是她這個當婆婆的讓去的，兒媳婦卻這麼不給她面前。宣平侯老夫人倒是沒把泰安郡主太放在眼裡，畢竟她還有一個兒媳婦是長公主。
「你隨我過去就是了。」宣平侯老夫人道，有她帶著，那些人自然就不敢說話。
因著賈惜春很小，小到沒有人抱著像她這麼小的孩子過來參加宴會，於是張老夫人只能讓謝嬤嬤抱著她去一邊玩。其他人家的姑娘至少也有七八歲了，還有的十幾歲的。
三歲一個代溝，差了那麼多歲，又怎麼好一塊兒玩。再者這些女孩都是貴女，跟一個那麼小的小孩子玩耍，難免被人說她們討好賈惜春。因此，她們沒有跟賈惜春多玩耍。
這時候，賈惜春一個人就顯得很清冷了。但是賈惜春怎麼可能管那些人，小孩子本來就能自己玩得很開心。
宣平侯夫人的長女年紀也大些，十幾歲的小姑娘，也得招呼別人，哪裡有時間陪著賈惜春玩耍呢。
這時候，宣平侯老夫人帶著柳姨娘來了，老夫人還讓人請賈惜春過去。
賈惜春一臉迷茫，誰啊。
「不！」賈惜春鼓著嘴，「陌生人。」
小寶寶才不要跟著陌生人過去呢，賈惜春搖頭，不要過去，不要過去。
來人面露尷尬，她萬萬沒有想到泰安郡主會說這樣的話，以為小孩子抱過去就行了，哪裡有這麼多的話。
謝嬤嬤也不樂意抱著賈惜春過去，賈惜春是皇帝親封的泰安郡主，身份本就不一樣，從皇帝對泰安郡主的重視就可以看出來，泰安郡主甚至比那些公主的地位都高。
有時候不是看一個人的階品多高，而是看皇帝重視不重視，要是皇帝重視你，那別人品階比你高，那也無用。宰相門前七品官，也是類似的意思。
謝嬤嬤原是皇帝身邊的人，被派來照顧泰安郡主，就可以看出皇帝對泰安郡主的重視。她也知道宣平侯老夫人的事蹟，一個看似端莊大方，實際目光狹隘的人。
宣平侯老夫人當年因為娘家家道中落，被罷了官，便解除兒子跟侄女的婚約。在兒子娶妻之後，又將侄女接進門為妾。還多站在妾室侄女那邊，對娶進門的貴女反而不重視了。
這樣的人要讓泰安郡主過去，謝嬤嬤怎麼可能願意。
「泰安郡主還小，老夫人若是要見人，就見那些能說得明白話的人吧。」謝嬤嬤拒絕，泰安郡主才多小啊，可不能捲入她們的後宅爭鬥。
別過去吃了糕點吃壞了肚子，謝嬤嬤在宮裡那麼多年，什麼樣的事情沒見過呢。就算宣平侯老夫人要見泰安郡主，那也應該是讓張老夫人把人帶過去，有家長在才好，而不是單獨見人家一周多歲的小女孩。
「嬤嬤帶著泰安郡主過去，不就可以了嗎？」那個人仿佛沒有聽懂謝嬤嬤的話似的，還在那裡說出這樣的話。
這也難怪了，那個人根本就不知道謝嬤嬤是皇帝身邊的人。這算是賈惜春第一次真正意義上去別人的家，景安侯府不算，那是很親的親戚，自然沒有那麼多的講究。
宣平侯府跟威烈將軍府可就沒有那麼親了，雖然將軍府不如侯府，但不代表宣平侯老夫人就能那麼行事了。
「不可以！」沒等謝嬤嬤回答，賈惜春就不開心了，「凶我，欺負我。」
賈惜春吸了吸鼻子，這裡好多壞蛋，要欺負人了。賈惜春就睜著眼睛看著那個人，就是沒有眼淚掉下來。
「凶我！」賈惜春頓了頓，乾瞪眼不好，她乾脆轉頭看向謝嬤嬤，「怕！」
那個人沒覺得泰安郡主有什麼好怕的，反而覺得泰安郡主十分無禮。她卻沒想泰安郡主現在才一周多歲，這麼小的小孩子哪裡懂得那麼多事情。
「沒瞧見郡主被嚇到了嗎？」謝嬤嬤冷下臉，「你們侯府就是這樣待客的嗎？」
謝嬤嬤是皇帝身邊的人，不怕他們。別看泰安郡主沒有落淚，但不代表她就真的不怕，謝嬤嬤在賈惜春出生沒幾天的時候，就到她身邊伺候的，自然明白賈惜春極少哭。
這一會兒，興許郡主是真的被嚇到了，謝嬤嬤摟著賈惜春，冷眼看著面前的人。
「這位便是泰安郡主吧。」這時，一位小公子走了出來，這人便是謝長雲。他當時聽著柳姨娘和宣平侯夫人的對話，就覺得必定會有事情發生，沒成想，大事沒發生，他祖母身邊的人倒是逼迫泰安郡主過去。
真是可笑，泰安郡主才多小啊，小孩子哪裡懂得那麼多。再者，他祖母哪裡來的自信，她說了，人家就會過去。要見人家的孩子，至少得跟人家父母說，讓人家的父母安排人帶過去，這才是正理。
賈惜春聽見有人叫她，稍微歪了歪腦袋，誰在叫她。
喲，一個長相俊逸的小哥哥，小小年紀就長得那麼帥氣，長大後要成萬人迷嗎？嘖嘖，以後嫁給他的人一定很不開心，因為夫君的身邊總有很多狂蜂浪蝶。
要是這個少年長大以後來者不拒，也不用來者不拒，就是有選擇地納妾，那也好看了。後院花團錦簇，當正室的就窩火，還得表現出賢良大房，嘖嘖，長得好看的人不一定就好的。
哪裡像是自己，自己以後一定會是一個大美女，然後，從一而終。這個世界的女人也只能從一而終，要是她不開心的話，她還能單身一輩子，她可不是花心大蘿蔔。
所以從各方面而言，自己都比眼前的這個小哥哥好唷。
「我好！」賈惜春看著謝長雲，蹦躂出了一句。
謝長雲不大明白泰安郡主怎麼突然說了這句話，但是大體還是明白的，泰安郡主這是說她好吧。
「郡主確實是一個極為優秀的人。」謝長雲臉不紅心不跳地附和。
「對！」少年，你很有眼光哦，賈惜春表示她願意多看看俊美的小哥哥幾眼。
「回去吧。」謝長雲轉頭對宣平侯老夫人身邊的丫鬟道，「祖母若想見人，最好還是跟郡主的父母說說為好，別被人當成搶孩子傷害孩子的人！」
謝長雲是昭華長公主的兒子，他父親也算是一個護短的人，對謝長雲極好。謝長雲根本就不怕宣平侯老夫人。他祖母也不敢對他如何，祖母當年想著父親尚公主，就該知道會如此。
「是。」那個丫鬟哪裡敢久留，她知道謝長雲一向清冷，說話沒有那麼動聽。不僅說話不動聽，還會動手。
當年，柳姨娘還想讓娘家侄子做謝長雲的伴讀，被昭華長公主狠狠地拒接了。一個妾室的娘家侄子，真是好笑，只怕不是來做伴讀，是來做大少爺的吧。
宣平侯老夫人當年也想壓迫昭華長公主答應，可是昭華長公主就是沒應聲，還搬去長公主府住了幾日。宣平侯老夫人見昭華長公主反應那麼大，哪裡還敢再說那些話。
謝長雲轉頭看向還抱著謝嬤嬤大腿的賈惜春，「她走了，別怕。」
「她凶，壞！」賈惜春鬆開手，沒有再抱著謝嬤嬤的大腿，而是搖搖晃晃地小跑到謝長雲的面前，「小哥哥，她壞，超壞。」
想讓她一個人過去被大人欺負，實在是太壞了。她賈惜春怎麼可能隨意去見陌生人，才不可能呢。
「是，她超壞的，那就不跟著她去。」謝長雲笑著道，見賈惜春伸出小胖手有點不明所以，但是他還是伸出了手。
「賞你的！」賈惜春把自己悄悄藏在袖子裡的珍珠拿了出來，小胖手一鬆手，就有一顆珍珠掉到謝長雲的手上。
謝長雲第一次被一個小孩子賞，看看手裡的珍珠，再看看賈惜春一臉驕傲的神色，便道，「哪裡來的珍珠，你偷藏的嗎？」
少年，你這麼快就發現啦，賈惜春搖頭，「不是，都是我的。」
那些珍珠都是她的，不能算偷藏的，自己藏自己的東西，沒能說偷藏。賈惜春又從袖子裡拿出一顆珍珠，遞給謝長雲，「不能亂說。」
「封口費嗎？」謝長雲開玩笑道，「兩顆，不夠呢。」
賈惜春皺眉，小哥哥怎麼能趁火打劫呢，「壞！」
「不給嗎？」謝長雲挑眉。
好吧，看在你是小少年的份上，再忍痛給你一顆，賈惜春又給了謝長雲一顆，「沒有了。」
再要的話，她就要找長輩告狀了，賈惜春一臉心痛地看著謝長雲。
「真沒有了？」謝長雲故意逗弄賈惜春。
「沒了！」賈惜春大聲地道，「我，生氣！」
「好了，別生氣，都還給你了。」謝長雲忽然覺得小孩子挺好玩的，不是所有的小孩子一戳就哭，軟軟弱弱的，讓人不敢碰。
「不，賞的。」賈惜春哼了一聲，轉過頭，跑到謝嬤嬤的身邊，「壞孩子，不聽話。」
謝嬤嬤見賈惜春如此，笑了笑，她倒是覺得郡主玩得挺開心的。
「嬤嬤可要帶郡主去我母親那邊坐坐。」謝長雲詢問謝嬤嬤，去母親那邊，也省得祖母那邊鬧么蛾子。
賈惜春轉頭又瞥了一眼謝長雲，小哥哥，是想見家長麼，小心她真的告狀哦。
悠于 2019-3-16 16:03
☆、都想養我，不讓養
院子裡, 其他姑娘一塊兒玩, 賈惜春一個人孤零零的。這一會兒，謝長雲說去昭華長公主那邊，謝嬤嬤便點頭, 去昭華長公主那邊, 總比去宣平侯老夫人那邊好。
謝嬤嬤估摸著宣平侯的那位表妹妾室也在宣平侯老夫人那邊, 要她說, 宣平侯老夫人把妾室帶在身邊就帶著，但不宜總是帶著一個妾室見客。
宣平侯老夫人以前沒少做那些事情, 謝嬤嬤在皇帝身邊時, 便知道這些事情。如今，自是不能讓泰安郡主過去，讓一個郡主過去見妾室，弄不好再讓郡主跟妾室的孩子玩耍, 這真真不好。
關鍵是長輩說話, 晚輩還不好拒絕。宣平侯老夫人到底是長輩，泰安郡主現在又在別人的府裡, 哪裡好說話。指不定那些人就認為泰安郡主還小，好欺負呢。
「郡主, 不去壞的那邊, 去好的那邊，可以嗎？」謝嬤嬤雖然點頭了，但還是得問問賈惜春，沒有因為自己年紀大, 就直接抱著人去昭華郡主那邊。
「好吧。」賈惜春拍拍白白嫩嫩的小胖手，「他們不好，會搶我的。」
「是。」謝嬤嬤笑著道，小孩子聽到大人的話，就容易記著，特別是大人嚇唬他們的話，「有嬤嬤在，不會被搶走。」
之前，賈惜春不大聽話，喜歡亂說。張老夫人就跟賈惜春說，不乖的孩子，會被人搶走，還有亂走的，聽陌生人說話的，也會被搶走。小孩子被嚇到了，可不就記住了。
「嗯。」賈惜春拍拍胸口，「阿彌陀佛。」
謝長雲看著圓圓的胖胖的賈惜春拍胸口的模樣，就想著她會不會把自己拍摔倒了，然後，滾啊，滾啊。
「不是合雙手嗎？」謝長雲看向賈惜春，「怎麼拍胸口。」
「怕怕。」賈惜春翻白眼，怕的話，當然得拍胸口，「你傻啊。」
謝長雲沒看出賈惜春害怕，倒是覺得她特別大，人小鬼大，賈家是怎麼教導出這麼可愛的小孩子。讓他想抱著賈惜春養在屋裡，然後，就看著她逗趣。
「你聰明，是吧。」謝長雲乾脆伸手去抱賈惜春。
他本就習武，雖然年紀小，但是力氣不小。只是當他伸手抱起賈惜春的時候，才驚覺這個胖團子到底有多重。
賈惜春輕哼了一聲，小哥哥要抱就抱吧，她那麼胖，那麼重，哈哈。壓扁他，壓扁他，賈惜春激動。
謝長雲抱著賈惜春一會兒，發覺賈惜春總是亂動，他有點懷疑自己的臂力了，看來他還不夠努力。他抱了一會兒，就放下賈惜春，省得到時候不小心摔倒，誰讓這個胖團子總是在那裡扭來扭去，就不能安生一些。
「你大了，自己走。」謝長雲輕咳。
「你，抱不動！」賈惜春得意，「壓著了。」
「那是你胖。」謝長雲道。
「我呀。」賈惜春嬉笑，「胖胖噠。」
「……」謝長雲知道錯了，泰安郡主不會覺得胖醜的，對方只是一個小孩子，他跟一個一歲多的孩子計較什麼。
「胖胖的，可愛。」賈惜春伸手摸摸自己的臉，「軟！」
謝長雲伸手摸摸賈惜春的臉，確實挺軟的。然後，他就牽著賈惜春的小胖手前去找昭華長公主。他一向比較清冷，但是今兒見到泰安郡主，就想帶著對方玩一玩，其實小孩子還是有可愛的一面的。
「半夜哭過嗎？」謝長雲問謝嬤嬤。
「不哭，睡。」沒等謝嬤嬤說話，賈惜春就回答了，「我，假孩子，太乖了。」
「……」謝長雲低頭，確實，賈惜春太乖了，那都是假的，這孩子明明很鬧騰。這孩子說話真能把人氣著的，只不過這一會兒比較有趣吧。
一會兒生氣，一會兒乖，謝長雲都不知道賈惜春怎麼一下子變化那麼大，總感覺她自己跟她自己玩似的。小孩子都是這樣的嗎？可是他看其他孩子很會鬧騰，要是不少惹惱了，就在哇哇大哭，太麻煩了。
「對，長大一點，就少哭。」謝嬤嬤點頭。
只是小時候，半夜肚子餓了，尿床了，還是會哭的。至於這些事情就沒有必要說了，謝嬤嬤都懂。
賈惜春則不去想那麼小的事情，當時她是一個小孩子，即使靈魂是成人，可是她也控制不了。靈魂、身體沒有達到大和丨諧，控制不住啊，後來，她坦然了，小孩子不都是這樣的麼，誰敢笑話她。
至少她早早的沒有尿床了，別人比她更大還尿床，所以她是一個乖孩子，比其他人都少麻煩的假孩子。
「大人，假孩子。」賈惜春強調。
「你是賈家的，也算是賈孩子了。」謝長雲笑著道。
少年，你明不明白我的意思喲，又逗我，賈惜春輕哼一聲，「假的，假的。」
謝長雲牽著賈惜春到昭華長公主的院子時，昭華長公主正在院子喝茶，正巧就看見兒子牽著一個小胖團子過來。
「這不是泰安嗎？」昭華長公主驚奇，自家兒子什麼時候竟然會牽著小孩子了，還走得那麼慢。
要知道兒子一直都非常嫌棄小孩子的，昭華長公主不只有謝長雲這一個孩子，前幾年還生了一個兒子，可是謝長雲看了幾次後，就不感興趣了。想讓謝長雲帶帶弟弟，謝長雲都是一臉嫌棄。
「對喲。」賈惜春點頭，「沒有獎賞。」
昭華長公主笑著看著賈惜春，只覺得一段時間不見，泰安郡主是越來越可愛了。
「小泰安怎麼一個人，沒跟你娘在一起嗎？」昭華長公主開玩笑道，「不要你了嗎？要不，你就在我這邊養著？」
「不可以。」賈惜春皺眉，「娘，傷心。」
「你娘會傷心啊。」昭華長公主瞧著賈惜春那麼可愛，就想伸手捏捏賈惜春的臉，「這邊有很多好吃的。」
「帶回去。」賈惜春道，多簡單的事情，帶回去就行了，不用留下來。
昭華長公主轉頭看向還牽著賈惜春的兒子，「是不是你弟弟沒有泰安可愛，你就牽著泰安，不牽你弟弟？」
「沒我可愛。」賈惜春一聽到昭華長公主說可愛，隨即傲氣地抬頭，「胖胖噠。」
「嗯，胖胖的可愛。」謝長雲點頭，他一開始覺得泰安郡主說話很好玩，後來又覺得對方胖胖的軟軟的，觸摸感好，這樣的小胖團子還是挺不錯的，跟他弟弟不一樣。
在謝長雲的眼裡，他的弟弟太磨人了，會咬人，還會扔東西，現在長大一些還喜歡跟在別人的屁股後頭，麻煩死了。弟弟遇見一點事情，還紅著眼睛說不可以，一個男孩子那麼柔弱，一點用處都沒有。
昭華長公主看看兒子，再看看泰安郡主，便覺得兩個人的年紀差的有點多，要是差的小一些，倒是不錯的。因此，昭華長公主倒沒有開玩笑說兒子牽著小兒媳婦，畢竟這話要是從她口中說出來，又被謝嬤嬤聽了去，可能就被誤會她想讓賈惜春當她的兒媳婦。
雖然她確實有這個想法，可是謝長雲的年紀真的有點大，不適合，要是換她另外一個兒子，倒是比較適合的。
在這個時候，賈惜春輕輕地拍拍肚子，然後，又抬頭看向昭華長公主。
昭華長公主沒反應過來，泰安這是什麼意思？
「上些糕點吧。」謝長雲才跟賈惜春接觸沒有多久，但是他很快就明白賈惜春的意思，「招待客人。」
胖胖的是要吃很多東西吧，賈惜春又拍拍肚子，這是說她餓了吧。謝長雲想到賈惜春說話的特點，便覺得她極有可能是想吃東西了，但又不好意思說餓了，就等他們看明白她的意思。
賈惜春雙眼發亮，轉頭看向謝長雲，甜甜地道，「小哥哥。」
「嗯。」謝長雲微微點頭，這一聲小哥哥叫的還是不錯的，挺好聽的，比自家那個蠢弟弟叫的好聽。
昭華長公主見著眼前的一幕，便想自己的兒子什麼時候那麼善解人意了，泰安拍拍肚子，兒子就知道要上糕點了。他們應該是才見面的吧，昭華長公主確定自己以前沒有帶謝長雲去威烈將軍府見泰安，泰安那麼小，必定很少外出，才見面沒多久，就懂人家的小動作了。
她不得不懷疑自己是不是不夠瞭解兒子，也許兒子沒有那麼討厭小孩子，只是不喜歡長久待在一起的小孩子？
「管夠。」謝長雲補充，「再讓廚房多做些，給你帶走。」
「好呀。」賈惜春點點頭，「你，我，朋友。」
有東西就是朋友，沒有東西吃，那就不是朋友，賈惜春在心裡想著，反正他們又不經常見面，小孩子忘性大。所以自己到時候要是不記得對方，那也正常，非常正常。
賈惜春表示她很開心，開心到轉圈圈，就不知道這邊的糕點好不好吃了。
另一邊，張老夫人和秦可卿正坐在那些貴婦中間，跟她們說說話，再介紹介紹秦可卿。張老夫人沒有親自盯著賈惜春，她對謝嬤嬤很放心。謝嬤嬤是宮裡來的，還是皇帝身邊的人，謝嬤嬤必定能照顧好賈惜春。
宣平侯老夫人沒有等著賈惜春，便帶著柳姨娘來了院子。
柳姨娘心知宣平侯老夫人要做什麼，卻沒有阻攔。她的想法很簡單，她是妾室，沒有阻攔老夫人，並不會被人說什麼。就是到了宣平侯面前，她也有充分的理由，她是個妾啊，宣平侯夫人都不說話，她說什麼，一番話下來，又能讓宣平侯憐惜她。
「貴府出了一個郡主，可真了不得。」當張老夫人跟宣平侯老夫人打招呼的時候，宣平侯老夫人就冷下臉，「小孩子不懂得分寸也就罷了，大人也不懂得。」
張老夫人面露尷尬，她都不懂得發生什麼事情，宣平侯老夫人就如此。她認為賈惜春平日都比較乖巧，就算不聽話的時候，也沒有做出大錯事，因此，她不認為是自己的女兒惹怒了宣平侯老夫人。
「泰安還小，若是府上不便，我帶她回去就是。」張老夫人知道宣平侯老夫人是個什麼樣的人，宣平侯老夫人眼光高，素來不喜那些身份低的。
而他們威烈將軍府早就不是當年繁盛的國公府了，在宣平侯老夫人眼中，威烈將軍府就是落魄人家。張老夫人大抵能明白宣平侯老夫人對她是個什麼態度，原想著宣平侯夫人不錯，加之昭華長公主又幾次去府裡，便也就過來了。
若是知道宣平侯老夫人會發難，張老夫人必定不帶著賈惜春過來。雖然他們府已經落魄，但也不是誰都能欺負他們的。
今日，宣平侯老夫人還在這麼多人的面前說出這樣的話，真真是不好聽。
「一個見面就只知道送人家佛珠的姑娘，還是多在屋裡為好。」宣平侯老夫人想到自己剛剛派人去讓泰安郡主過來去，泰安郡主竟然不去，這讓她的心情非常不好，認為自己被一個小孩子無視了。
一個小孩子哪裡敢那樣，多半是大人的錯，宣平侯老夫人又想到張老夫人，想著張老夫人是大兒媳婦請的，大兒媳婦近日還十分強勢，不給自己這個婆婆面子。物以類聚，這個張氏也不是個好東西。
宣平侯老夫人一直認為泰安郡主送給她孫女一串佛珠，用心險惡，想讓別人跟著她一塊兒出家。
「母親。」宣平侯夫人聽到宣平侯老夫人的話後，驚呆了，她婆婆怎麼能在大庭廣眾之下說出這樣的話呢。婆婆對她不滿意，就說她便是，何必去說別人，「郡主就只送您的小孫女，沒送其他人。」
「怎麼沒送，外面都在傳他兄長沉迷佛法，要出家呢。」宣平侯老夫人沒有給大兒媳婦面子，要是大兒媳婦聰明，就知道該怎麼做。
宣平侯老夫人原先就不是世家出身，也不算正經的貴女。就是她父親做了官，她才成了官家女，祖輩卻不是書香門第之家，只是尋常人家。這性格便沒有那麼好，眼光也沒有那麼長遠，大多數時候只看到眼前的利益。
張老夫人聽到這話著實生氣，「不勞您擔心，我兒出家也好，待在家裡也好，這都是我們賈家的事情。」
說完後，張老夫人便帶著秦可卿離席，準備去找賈惜春回家，別再待在這邊礙宣平侯老夫人的眼了，捨得宣平侯老夫人到時候又說她們的不是。
宣平侯夫人見此，表情極為不好，她本事要感謝張老夫人她們，剛剛對她們的態度也極為不錯。沒成想，宣平侯老夫人一過來，事情就亂套了。她斜眼看了柳姨娘一眼，感情在這兒等著自己呢。
「母親要覺得不好，那便是我這個做兒媳的不好，哪裡有宴請客人，說客人的不是。」宣平侯夫人道，「自打小女戴了郡主送的佛珠手串後，確實沒有之前那麼頻繁生病了。若要說不是，是我這個做娘的去懇求郡主，郡主不忍，才送了小女佛珠手串。」
今兒，要是不把這些話說清楚，外人怎麼說威烈將軍府，怎麼說泰安郡主，就是他們宣平侯府也不見得就好了。
宣平侯夫人不想再跟以前那樣附和婆婆，她婆婆這些年得罪的人還少嗎？一張嘴不把門，想說什麼就說什麼，以為她是宣平侯府老夫人，就能肆意說別人了嗎？
這裡還有其他貴夫人呢，宣平侯夫人真不知道她婆婆在想什麼，怎麼一過來就說人家泰安郡主的不是，別是她婆婆之間已經接觸泰安郡主，不知道怎麼的又起了矛盾？可是泰安郡主還那麼小，怎麼可能跟她婆婆這麼大年紀的人起衝突。
宣平侯夫人真不明白，說不明白，也不能全然不明白。實際上，就是她婆婆和柳姨娘又聯合起來針對她而已。
「正巧，家中有些事情，便早些回去了。」其中一名貴夫人開口。
有一就有二，有二就有三，那些貴夫人一個跟著一個告辭。她們實在坐不下去，不是她們看不看好泰安郡主，而是泰安郡主是皇帝親封的郡主，宣平侯老夫人怎麼能那麼說，分明就是不把皇帝放在眼裡。
她們也知道她們跟宣平侯老夫人不一樣，宣平侯老夫人還有一個長公主當兒媳婦，而她們卻沒有。宣平侯老夫人能說那些話，她們可不能，再來，她們可不想宣平侯老夫人又說讓柳姨娘招呼她們，一個妾室如何招待她們這些正妻。
宣平侯老夫人見這些人一個跟著一個走了，便又皺起了眉頭，看向宣平侯夫人，「瞧瞧你，辦的什麼宴會！」
「兒媳是辦不好什麼宴會，那就您辦吧。」宣平侯夫人氣急，自己辦得好好的，婆婆卻帶著柳姨娘跑過來，說了那些話。若不是婆婆那麼不懂規矩，那些人又如何想走。
張老夫人和秦可卿離席後，便去找賈惜春，最後在昭華長公主這邊找到的賈惜春。
「長公主。」張老夫人跟昭華長公主行禮，轉頭就看向賈惜春，「惜春，該走了。」
「嗯。」賈惜春嘴裡還咬著一塊兒糕點，還想端著盤子走。
張老夫人看著女兒如此，卻也沒有多說，只把東西放下。宣平侯老夫人是宣平侯老夫人，昭華長公主是昭華長公主，張老夫人分得清。
「拿個小籃子吧。」謝長雲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以至於張老夫人那麼快就要帶胖團子離開，但他大致也猜到一些，估計又是因為他的祖母。反正他的祖母沒少得罪人，沒少人提前走的。
昭華長公主看向張老夫人，卻也沒多說，她跟她兒子的想法一致，那就是她的婆婆又作妖了。
「喜歡，改日再來。」謝長雲摸摸賈惜春的頭，多麼乖巧的一個小胖團子。
估計不行啦，他祖母要棒打鴛鴦啦，哦，不，是他祖母不喜歡她，沒有鴛鴦。賈惜春表示自己都算到了，少年，沒有改日了，宣平侯府不是一個好地方，少年啊，要不你也離開吧。
☆、小胖拳頭
因著這邊是昭華長公主的院子, 宣平侯老夫人不敢多過來，因為長公主根本就不會給她面子。長公主擁有自己的公主府, 想住在宣平侯府就住在宣平侯府, 想去公主府就去公主府。
外人也不敢多說長公主的不是，加上宣平侯老夫人得罪的人也多, 那些人只會道是宣平侯老夫人又作妖了。
若不是宣平侯老夫人還活著，又不肯分家，不然，這家早早分了也好。宣平侯老夫人就喜歡用孝道說話，昭華長公主也不怕宣平侯老夫人，這樣的人，也就是在身份不如她的人面前作妖, 遇見身份比她高的人, 就不敢鬧騰了。
「過些日子, 我們應該就搬到公主府住了。」昭華長公主笑著道。
以前，宣平侯老夫人鬧鬧就算了，這一次竟然惹得張老夫人如此，還這麼匆忙地要帶走泰安郡主，指不定是發生非常不好的事情。若是涉及泰安郡主, 只怕宮裡不可能沒有反應。
等到那時候，她帶著夫君和孩子搬出宣平侯府, 跟宣平侯分家，這也沒什麼。宣平侯老夫人也不能總是拿孝道說話，沒有人會一直忍耐宣平侯老夫人的。
賈惜春歪著頭看著昭華長公主, 這可以，那麼小哥哥以後就不用擔心娶不到小嬌妻了。就宣平侯老夫人那樣的個性，誰願意有那麼一個祖母啊，跟這樣的人住在一起，哪怕有一個腦子清明的婆婆，那也不好受。
畢竟住在一起的長輩真的是防不勝防，一不小心就給你夫君弄一個紅袖添香，那你到底是吵，還是不吵，還是乖乖地給夫君納妾呢。
嘖嘖，賈惜春表示她要走了，揮揮白胖的小手。
「再看吧。」她可不是用幾塊糕點就能收買的，賈惜春表示她娘真的沒有必要緊緊地抓著她的小手，她的小肚子已經填飽了，不打算藏糕點的。
哎呀，小孩子也真是委屈，不就藏了幾次麼，現在就被各種防備。
賈惜春想她終於明白小孩子為什麼總是要藏，明明不吃也要藏，這都是在跟大人較勁。你不讓我藏，我偏就藏，還不讓你發現。
她認為自己可以寫出一本幼兒研究手冊了，可惜自己是個假孩子，不具備參考價值。
「還有其他的糕點，你沒吃過的。」謝長雲見賈惜春一副不感興趣的老成模樣，故意道，「軟軟糯糯的，比你的小手還軟。」
「胡說！」賈惜春原本兩眼發亮，等聽到對方的比喻後，立馬拉下臉。
「糕點可以咬下來，你的小手可以嗎？」謝長雲笑著看著賈惜春。
「不可以。」賈惜春有些愣。
「這就說明你的手不夠軟，沒有糕點軟。」謝長雲分析，「不然，你試試。」
賈惜春糾結，那她是不是應該咬一下小手試一試，眼前這個人就是一個壞蛋，「忽悠我啊。」
她才不去咬白白胖胖的小手，小手是小手，又不是白白的饅頭，休想忽悠她。
「走，走，走。」賈惜春搖晃著張老夫人的手，她才不跟一個八歲的孩子計較，太降低格調了。
「公主，那我等就先回去了。」張老夫人道。
「等搬去公主府後，泰安可以常來玩。」昭華長公主對張老夫人點點頭，又轉頭對謝長雲道，「別逗人家小姑娘了，回去逗逗你弟弟。」
謝長雲想到自己的弟弟，再看看白白胖胖的小團子，弟弟一點都不軟糯，他覺得自己的弟弟才是假孩子。
隨後，張老夫人就帶著賈惜春離開了，賈惜春走了幾步後，謝嬤嬤就抱起她。被抱起的賈惜春，正好趴在謝嬤嬤的肩膀上，瞧見謝長雲，又朝著他吐吐舌頭，小鬼，等我長大了，看我怎麼忽悠你。
謝長雲看著賈惜春那樣，不禁笑了。
顏控的賈惜春表示小哥哥犯規，笑什麼笑，有什麼好笑，小哥哥，笑起來還是挺好看的。哎呦，不能，她得堅定一點，欣賞美可以，但是她絕對不會對小哥哥動心的。
顏控可以，花癡要不得，賈惜春在心裡畫了一個大叉叉。
昭華長公主看著兒子笑了，便道，「人都走了，不如看你弟弟。」
「天天看。」謝長雲真的是天天看到他弟弟，每天都要被弟弟蠢哭，當然，他沒有哭，只是哭笑不得。
「你弟弟都被你的冷臉嚇到了。」昭華長公主輕笑，覺得今天的兒子才像是一個小哥哥，在他弟弟面前，哪裡是小哥哥，分明就是大魔王。
「他是男孩。」謝長雲強調，一個男孩子，以後得頂天立地，哪裡能夠那麼傻，那麼蠢。
「行，你就冷臉對他。」昭華長公主也不祈求謝長雲如何，反正這個兒子還是懂得要照顧弟弟，不讓弟弟受欺負，不讓弟弟走上歪路，冷臉也是一種關懷，「泰安不錯吧，你說要是讓她做你弟媳婦，如何？」
「不好！」謝長雲皺眉，小胖團子跟他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弟弟？一點都不般配！
「為什麼？」昭華長公主疑惑。
「弟弟沒用！」謝長雲直接狠狠地踩他弟弟一腳，像那麼軟軟糯糯的小胖團子，就應該找一個能保護她的。而不是像他母親那樣護著他父親，一點意思都沒有。
「你是說你父親無用吧。」昭華長公主黑線，這個兒子就是如此。
「不，不嫌棄，子不言父過。」謝長雲正色。
「那你看泰安適合什麼樣的人？」昭華長公主開玩笑道，「你這樣的？」
謝長雲思考了一會兒，點點頭，「可以。」
「……」兒啊，為娘錯了，你的臉皮一如既往的厚，昭華長公主嘴角微扯，卻也沒有把謝長雲的話當真。
小孩子嘛，逗一逗就是了，哪裡能把什麼話都當真。
張老夫人一行人很快就回到威烈將軍府，尤氏沒有想到她們這麼快就回來，還以為還要過上個把時辰。尤氏過來看張老夫人時，便瞧見她婆婆一臉冷色。
果然婆婆提前回來，就說明沒有好事情發生。但是尤氏還是上前，「母親。」
「無事。」張老夫人沒有多說，「日後少去宣平侯府。」
張老夫人沒有多說，尤氏也不敢多問，聽了張老夫人的話，她便也知道怎麼做了。宣平侯府本身就比威烈將軍府得聖心，一個蒸蒸日上，一個落日黃昏，兩家本就很少有牽扯。
尤氏本身也不喜歡去那些高門赴宴，她是繼室，身份又低，加上府上本就落魄了。之前，她去過好幾次有實權的人家，沒少被晾在一邊。可她也不能說什麼，大家的身份都擺放在那裡，大多數人不是跟身份相當的人聊，就是去高攀。
「是。」尤氏應聲。
等出了張老夫人的院子，尤氏才敢去問秦可卿，別自己什麼都不知道，出去了，還鬧笑話。張老夫人不說，那是因為張老夫人帶著秦可卿一塊兒出去的，她可以問秦可卿，沒有必要問長輩。
秦可卿自是說了，在張老夫人去接泰安郡主的時候，她也稍微打聽了一下。便有那丫鬟說宣平侯老夫人身邊的人去找泰安郡主過去，泰安郡主不肯過去，宣平侯老夫人才生氣的。
那丫鬟是宣平侯府的，之所以跟秦可卿的丫鬟說了，那也是因為宣平侯夫人的吩咐。
尤氏聽完之後，就不知道說什麼了，宣平侯老夫人的身份高，侯府又比他們的威烈將軍府厲害，侯府還有一個昭華長公主，婆婆就這麼帶著人回來，真的沒事嗎？
「祖母做的必不會有錯的。」秦可卿嫁過來已經一段時間，自然明白自己的婆婆是一個怎麼樣的人。只怕尤氏擔心她們得罪人，要秦可卿說，得罪便得罪了，斷沒有在宣平侯老夫人說了那些話後，還上趕著討好人的。
就算他們想要討好宣平侯府，人家也不見得願意讓他們討好。
泰安郡主還那麼小，宣平侯老夫人就拿泰安郡主開刀，泰安郡主可是皇帝親封的郡主。要是威烈將軍府再退步，以後什麼人都能欺負他們了。
秦可卿認為張老夫人做的非常對，要是今天是尤氏帶著泰安郡主過去，只怕尤氏還沒有這麼果斷，甚至可能在那裡辯駁。但是這種事情沒有辯駁的意義，多辯駁了，反而被人認為泰安郡主不好。
「這是。」尤氏哪裡敢說秦可卿不勸阻張老夫人，更加不敢說張老夫人的做法有問題。
此時，張老夫人已經給賈惜春換了一身衣服，去去晦氣。
「等你長大一些，再出去玩吧。」張老夫人看著女兒圓嘟嘟的小胖臉道，「省得被欺負。」
「不會。」賈惜春伸出小拳頭，「揍。」
「就你小胳膊小腿的，能揍得過誰。」張老夫人摸摸賈惜春的頭，後宅的女人鬥爭，不在於誰揍誰，而在於言語。女兒現在雖然懂得說很多話了，可也不是那些人的對手，女兒還小，哪裡明白那些彎彎繞繞的。
張老夫人現在就特別不喜歡宣平侯老夫人，女兒又沒有做錯什麼事情，宣平侯老夫人憑什麼說那些話。就算賈珍研究經書，張老夫人也認為兒子這樣很好啊，兒子沒有亂搞，而是安心研究佛法有什麼不好的。
何況兒子又沒有出家，又沒有扔下這個家不管，孫子又在巡防營。張老夫人認為這個家現在很好，沒有以前的頹敗，反而陽光向上了。
宣平侯老夫人的話著實過分了，要是遇上腦子不清醒的人，且又重男輕女的人，指不定就責怪女兒了。
張老夫人現在對宣平侯老夫人沒有一丁點好感，至於宣平侯夫人，以後還是少接觸微妙，畢竟昭華長公主一家子能搬到公主府去住，宣平侯夫人卻不能。
不管宣平侯夫人如何，宣平侯夫人的女兒又如何，張老夫人都不可能跟宣平侯夫人有過多接觸。在外面說說話或許可以，但絕對不可能送上門被宣平侯老夫人折辱。
不用等第二天，皇帝當晚就知道宣平侯老夫人的所作所為，他只想說宣平侯有這麼一個糟糕母親，讓他真的很放心重用宣平侯，這說明宣平侯很難跟別勾結，宣平侯老夫人總在得罪人。
要是宣平侯老夫人得罪其他人也就罷了，但是是他這個皇帝親封的泰安郡主就不行了。明空大師親自認證過，泰安郡主是個厲害的人物，于國于家于他這個皇帝都沒有危害，那麼他自然要護著泰安郡主一點。
不能讓那些人認為泰安郡主好欺負，今天宣平侯老夫人欺負泰安郡主了，明天又有人欺負泰安郡主。
皇帝當天晚上就去了皇后的宮裡，皇后立即領會了皇帝的意思。皇后第二天就讓嬤嬤去了宣平侯府，讓嬤嬤訓、誡老夫人，不罰老夫人做其他的，就讓老夫人抄一百遍佛經。
宣平侯老夫人本以為皇后的人是來賞賜的，萬萬沒想到，對方是來抄佛經的。
「嬤嬤可是說錯了？」宣平侯老夫人不敢相信，比如對方其實是讓她兒媳婦抄佛經，而不是讓自己。
「皇后口諭，沒有錯。」嬤嬤冷聲道，「老夫人還是反省反省自己做錯了什麼，泰安郡主那麼年幼，何時得罪了您？」
嬤嬤說的非常直白了，要是宣平侯老夫人還不知道錯在哪裡，那真的是沒救了。不過宣平侯老夫人有沒有救都好，只要宣平侯老夫人別再去得罪泰安郡主就好。
宣平侯老夫人錯愕，竟然是因為泰安郡主，泰安郡主那麼小就知道告狀，果然是一個小妖孽。這老人，要是不喜歡一個人起來，那就非常偏執，哪怕周圍的人都說那個人好，她也依舊堅定的認為那個人不好。
就比如宣平侯老夫人，她現在就偏執地認為泰安郡主不好。
嬤嬤見宣平侯老夫人的臉色，便知道對方不是一個會悔改的人。不管如何，這一次之後，其他人都不敢入宣平侯老夫人那樣欺辱泰安郡主。
其實當皇后得知宣平侯老夫人折騰泰安郡主的時候，她有點懵，泰安郡主才多小啊，怎麼就跟宣平侯老夫人對上呢，兩個人中間差距的歲數實在是太大了。
在正常的人眼裡，這兩個人應該鬧不起來。甚至該說，泰安郡主根本就不知道發生了什麼，然後就被人當眾批了一頓。
「老夫人要是有問題，就等抄完經書之後，再進宮問皇后娘娘吧。」嬤嬤道。
宣平侯老夫人哪裡敢去問皇后娘娘啊，她本來就只敢在外頭耀武揚威，根本就不敢在皇后這等人面前張狂。從宣平侯老夫人極少見昭華長公主就可以看出，她不敢得罪身份比她高的人，只會多得罪身份不如她的人。
好事不出門惡事行千里，宣平侯老夫人被皇后罰抄佛經的事情很快就傳開了。那些人倒也不意外，特別是那些見到宣平侯老夫人囂張面孔的人，還有宣平侯老夫人以前得罪過的人，他們都認為宣平侯老夫人咎由自取。
沒瞧見泰安郡主出生時帶的佛光嗎？沒瞧見皇帝親封泰安郡主嗎？沒瞧見宮裡總是賞賜泰安郡主嗎？沒瞧見……
全京城的人都知道泰安郡主非常得寵，那些市井百姓也都知道。京城裡就沒有幾個人明面上去得罪泰安郡主，要是不滿泰安郡主得寵，頂多就是私底下說說，哪裡敢跟宣平侯老夫人那樣明著說，還當著那麼多人面前說。
皇后派人訓斥了宣平侯老夫人，皇帝緊接著又給泰安郡主不少賞賜。
賈惜春瞧著面前琳琅滿目的東西，便覺得挺好的。沒有受什麼委屈，竟然就得到了那麼多東西。
「我的，都是我的！」賈惜春揮著小胖手，「一個人哦。」
「對，你一個人的。」張老夫人好笑地道，有皇帝賞賜，便也讓她放心許多。
宣平侯到底得聖心，宣平侯老夫人批了賈惜春，要是上頭沒反應，只怕就有人認為皇帝默認宣平侯府的舉動，甚至暗示宣平侯府那麼做。那麼賈惜春日後怎麼生存，只怕那些人都要笑話賈惜春了。
小孩子只知道得到了東西，卻不知道其中暗藏的危機。
張老夫人想等到女兒長大一些，也得教導女兒這些東西。自己一定得活得長久一點，得多教導教導女兒一些東西，不能讓女兒受人欺負。
想到這兒，張老夫人眼睛微紅，女兒的親爹在道觀，兄長不頂事，侄子還在發展中，要是自己沒在，尤氏那等怯懦之人必然不可能護著女兒，而秦可卿身世本身就有問題。
只有自己了，只有自己才能多護著女兒，張老夫人心酸。
「去把我房裡不穿的舊衣服，拿去送給那些乞討之人吧。」張老夫人轉頭對朱嬤嬤道，「庫房裡，若有陳舊的布匹，便也拿出去做些衣裳，分給那些人，再去廟裡添些香油錢。」
張老夫人想要多做一些善事，讓女兒未來順遂一些。不管女兒是不是佛女，是不是有大能耐，她這個當母親的，都得多考慮一些。
沒有名頭，都得給女兒賺些名頭回來，讓那些人知道女兒心善，不管女兒日後還能不能那麼厲害，有一個好名聲也能護一護女兒。當人母親的，都希望自己為兒女考慮周全一點，總怕有什麼漏掉，又再多想。
「奴婢這就去。」朱嬤嬤道，她做這事都做習慣了。但家裡很少在外佈施，因為名聲也不能太高，這大善心還是得朝廷來。真是苦了主子，得為這個家想那麼多。
「去，去。」賈惜春笑著道，做一些善事也好，功德多多的。她也有份的喲。
☆、賈敏來信
傍晚, 宣平侯回到家中，宣平侯老夫人就讓人叫他過去。老夫人怎麼可能甘心抄佛經, 皇后讓人訓斥, 她的老臉都丟盡了。她便也想，皇后是皇后, 不是皇帝，要是皇帝覺得她沒錯，那麼她就不用抄佛經。
宣平侯老夫人想著她兒子宣平侯是朝廷重臣，又得皇帝看重，要是兒子能去說一說，這一件事情就能解決了。
當宣平侯聽到老夫人說的話後，差點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皇后怎麼可能隨便下這樣的口諭, 分明就是得了皇帝准許的。宣平侯本人今日也不是很好, 皇帝特意叫了他去, 別以為皇帝是有要事跟他相商，皇帝讓他站在禦書房外站了整整一個時辰。
宣平侯本來就是一個精明的人，又如何不知道皇帝不可能隨意下他面子，必定有事情發生，最有可能就是昨日的事情。
侯府昨日發生的事情, 宣平侯都知道，可他又能怎麼做, 總不可能讓自己的母親去跟一個小丫頭片子道歉。要是自己真的那麼做，侯府的顏面何存，再來, 他親娘也不可能低頭。
「兒子今天在禦書房外，站了整整一個時辰。」宣平侯神色淡淡。
「怎麼可能？」宣平侯老夫人震驚，她的兒子不是很得寵，是皇上的心腹嗎？怎麼可能發生這樣的事情？「是因為泰安進宮告狀了嗎？」
宣平侯一聽老夫人的話，便無奈地搖搖頭，威烈將軍府根本就沒有人進宮告狀。他一直知道自己的母親時常得罪人，可是這是他的母親，他也無法。便想著得罪便得罪吧，那自己正好做一個孤臣，孤臣也容易得皇帝重用。
可是他娘分明太會得罪人了，一個小孩子怎麼也能得罪呢。小孩子不告狀，威烈將軍府府的人不告狀，不代表皇帝就不知道這些事情。
「泰安郡主沒有進宮，威烈將軍府的人也沒有進宮。」宣平侯直言，「泰安郡主身邊的謝嬤嬤曾經是皇上宮裡的。」
「那還不是告狀了。」宣平侯老夫人就認為賈惜春跟皇帝告狀了，否則自己的兒子怎麼可能受到處罰，「皇上莫不是糊塗了，為了一個小孩子如此……」
「母親！」宣平侯冷聲打斷宣平侯老夫人的話，「泰安郡主不是您得罪得起的，日後便少來往吧。」
宣平侯最常說的就是這句話，要是宣平侯老夫人得罪人了，那就少來往。得罪人，和往死裡得罪人，還是有差別的。
泰安郡主出生不凡，明空大師也認可泰安郡主。皇帝幾次賞賜泰安郡主，就可以看出泰安郡主的地位。
早年的四王八公看上去很輝煌，實際上，皇帝早就有意要處理他們，一來是他們站在爵位卻沒做什麼事情，二來就是他們涉及廢太子的事情。
宣平侯得皇帝的重用，也能猜測出一些事情。但是皇帝現在對威烈將軍府的態度發生轉變，這就意味著賈家不可能隨意倒下了，甚至因為泰安郡主的緣故，威烈將軍府還能繼續發展，沒瞧見賈蓉都被皇帝塞進巡防營了麼。
因此，宣平侯沒有站在自己的母親這邊，也沒有想著要去懇求皇帝。皇帝要懲罰他母親，讓皇后下口諭，不是皇帝下，這已經是極大的仁慈。他可不認為自己的地位那麼重要，重要到皇帝不顧泰安郡主。
「這一件事情，當真沒有辦法了嗎？」宣平侯老夫人不甘心。
「無法。」宣平侯拒絕幫忙，也幫不了，「母親若是覺得抄經清苦，那便讓柳氏陪著你吧。」
宣平侯今日被皇帝下了面子，心情不爽，他當然不能怪皇帝，只能怪自家人。他昨日還說妻子，結果一向平和的妻子竟然憤怒了，跟他說，柳氏當時就在母親的身邊，她們姑侄女的關係不是很好嗎？怎麼不勸勸？
這讓他能如何說，說妻子是正室嗎？妻子最近根本就不像以前那樣溫和，小女兒早產，差點一屍兩命，雖然處置了一兩個人，可在妻子的眼裡，罪魁禍首依舊沒有處理。
宣平侯一直都知道妻子不喜歡柳氏，他以前也一直覺得妻子對柳氏不夠好，有時候難免就跟妻子說，讓妻子對柳氏好一些。他對柳氏心存愧疚，柳氏原本跟他有婚約，應該是他的正妻。
妻子以前還好說話，現在卻不是了，妻子也懂得反駁，懂得憤怒，說柳氏無辜，她這個正妻就不無辜了嗎？是他們宣平侯府要攀高門，攀了之後，卻又納原先的婚約者為妾，整天讓她這個正妻對小妾好，對她這個正妻就公平了嗎？
所以宣平侯現在根本就不敢再隨意說妻子，妻子也是有娘家的人。妻子不生氣不說這些話的時候，他還不覺得有什麼，當妻子說那些話後，他才驚覺原來妻子也有那麼多委屈。
因此，宣平侯現在根本就不敢讓妻子陪著老夫人，只怕兩個人大吵起來，他也勸阻不了。
「你表妹還要帶孩子，哪裡有空。」宣平侯老夫人皺眉，「讓你妻子……」
「母親。」宣平侯打斷老夫人的話，「琪姐兒還小，需要她帶，讓柳氏過來正合適。若是柳氏不願意，那就把她的孩子送到正房。」
「不可以。」宣平侯老夫人忙道，「你不是不知道你妻子跟你表妹不對付，怎麼……」
「柳氏既然進了侯府，成了妾室，那就不是表妹。」宣平侯在乎他的前途，今日在禦書房外站了一個時辰後，他又見了皇帝。皇帝還問他是不是跟表妹解除婚約了，解除婚約後是不是又納表妹為妾。
皇帝沒有再多說其他的，可宣平侯明白，皇帝以前不管這些，不代表皇帝就不知道。
宣平侯老夫人睜大眼睛看著她兒子，沒想到她兒子竟然會說這樣的話。
「皇上都知道了。」宣平侯嗤笑，「若是您想兒子還能繼續當這個侯爺，那就沒有表妹。」
「沒有，沒有。」宣平侯老夫人一聽到這話，忙道，「那就讓柳氏過來。」
兒子的前程最重要，至於柳氏，這都不重要。宣平侯當初就是關心兒子的前途，才讓兒子跟娘家侄女取消婚約，讓兒子娶現在的兒媳婦。如今，她為了兒子的前程，自然能再一次犧牲柳氏。
而柳氏根本就不知道宣平侯老夫人打算再一次犧牲她，還想著皇后派人訓斥宣平侯老夫人，她得好好利用這一件事情，若能讓宣平侯跟宣平侯夫人再一次離心，那是最好的了。
柳氏是妾，但她也希望成為一個寵妾，一個能跟正妻平起平坐的妾。她也知道自己不可能被扶正，那麼最好的辦法就是讓宣平侯夫妻離心，自己掌管府上的中饋，可惜昭華長公主還在府上，有很多事情都不好處理。
宣平侯從老夫人這邊離開後，沒有去柳氏那邊，只讓人吩咐柳氏到時候跟老夫人一塊兒抄經書。
柳氏聽到來人的話，當場就懵了，但她也沒有多說其他的，她知道宣平侯決定了，那就不可能輕易更改。若是她多說，反而會惹宣平侯生氣，於是她只能沉住氣，安靜地陪老夫人抄經書。
當謝長雲得知大房那邊沒有鬧騰起來時，一點都不意外，柳氏一直都是一個十分狡猾的人，她懂得怎麼做對她才是最有利的。
謝長雲沒去老夫人面前，而是去了他父親面前。
「父親，您打算什麼時候才吃自己的，不賴著伯父？」謝長雲特意到他父親的書房。
謝二爺正在看一副山水畫，瞧見兒子過來了，還想拉著兒子一塊兒看，沒想到就聽到兒子說這些話。
「什麼叫賴著，現在又沒分家。」謝二爺不認為自己吃他大哥的，只不過還是有些面紅耳赤，「你小小年紀管這麼多做什麼。」
「祖母今日被皇后下口諭訓斥了。」謝長雲語氣平淡，「皇后是母親的皇嫂，只怕過幾日，祖母又有話要跟母親說，也不知道母親這一次去公主府住幾日。」
謝二爺一聽妻子要去公主府住，立馬放下手裡的山水畫，「來，我們還是說說我怎麼賴著你伯府了。」
作為一個男子，謝二爺一點都不想夾在母親和妻子之間，他很喜歡昭華長公主，也沒有想著納妾。他雖然沒有當大官，可也知道自己能過得那麼好，那也是昭華長公主寵著他，那他自然也得寵著妻子。
何況妻子也給他生兒子了，他又不是無後。關鍵是他母親總覺得長公主不夠尊敬她，以前還總想著往他房裡塞人，謝二爺當時就震驚了，他娘是想要他的命嗎？
就沒有聽說駙馬主動要納妾的，他又不是大權在握的權貴，哪裡敢那麼做啊，再者他跟長公主感情極好，幹嘛要去納妾啊。
謝二爺不是沒想過要分家，只是母親還在，怎麼好分家。可要是妻子一次又一次被氣回長公主府，那就不一樣了。
也不知道謝長雲是怎麼說的，謝二爺第二天就去找他大哥宣平侯了。宣平侯自然知道他們的母親多麼難伺候，嫡親的弟弟想分家就分家吧，再把那些庶出的兄弟也一塊兒分出去，府中的事情也能少一些。
威烈將軍府，賈惜春根本就不知道小哥哥那麼快就慫恿他爹分家，她只知道小黛玉跟賈敏要進京了，當然，還有小黛玉的小弟弟。
賈敏嫁給林如海多年之後才生下林黛玉，可是林家一脈單傳，縱然賈敏身體再弱，也想拼一拼，生下兒子。然而，賈敏是生下了兒子，可惜兒子體弱多病。
「那一家子都是病怏怏的主。」張老夫人在賈惜春面前感慨，「你若是見了他們，可別一下子撲上去，懂嗎？」
女兒這麼胖，這麼重，張老夫人真怕女兒一下子把人給壓沒了。賈敏帶著兒女進京，只怕是想求救治之法，就跟宣平侯夫人想拯救早產的女兒一樣的心思。
賈敏出嫁那麼多年，又在外多年，這些幾年身體不適，倒是極少回京。
張老夫人便也極少見到賈敏，只知道賈敏身體不好，生下的一雙兒女的身體都不大好，特別是小的那個。病弱的孩子本就不好帶上路，而賈敏此次卻又要帶著孩子過來，可見賈敏是真的怕孩子沒了，想著上京看看。
「懂。」賈惜春點頭，賈敏和黛玉的小弟弟在書裡一出場就死了的，如今還好好活著，她不能撲上去，因為她太重啦。
自己這麼白白胖胖，這麼可愛，撲一撲人不是挺正常的麼，因為那些人總想抱她呀。人家都伸開雙手了，她自然得給人家面子呀。
「現在懂，到時候也得懂。」張老夫人想要多多跟賈惜春強調幾遍，女兒還小，哪裡記得，多強調幾遍，興許就好一些。
她也不是說賈敏不好，不是說他們小心眼，而是女兒真的很重，現在走路又很穩健，要是一不小心撞上，那真的很糟糕。何況，賈敏等人來京城了，又在隔壁府，大家都是親戚，哪裡能不走動走動。
「懂呀。」賈惜春道，「不抱抱，懂。」
不撲上去，不讓抱，真真是太為難一個小孩子啦。
賈惜春表示自己的小腦袋一定會記住，書裡沒想賈敏是否帶孩子進京過，她想應該沒有吧。這邊的交通可沒有那麼發達，又不能禦劍飛行，也沒有火車飛機的。
想當年，她剛剛到修真界的時候，就不大習慣，沒有火車，沒有飛機，沒有wifi，雖然修真界有靈媒，有修真界的網路，但是一開始還是不大習慣，後面才慢慢習慣。
到了這邊，就更不習慣了，連修真界的靈媒網路都沒了，交通工具各種落後。
賈惜春表示她要快快長大，身體已經慢慢適應她的修為了，等再長大一點，她就可以禦劍飛行。現在要是禦劍飛行，估計只有從劍上掉下來的份，那樣太悲慘了，她可不想變成血色的胖團子。
「要謙讓，懂嗎？」張老夫人想了想又道。
「懂，讓讓讓。」賈惜春不開心，「我，失寵了。」
只有得寵的才不要讓，失寵的就得讓，賈惜春心想宮裡的那些妃嬪就是這樣吧，失寵的給得寵的讓路，就怕得罪得寵的。
「你小表弟比你小，讓一下就是。」張老夫人笑了，她女兒怎麼總是這麼逗。
「我胖！」賈惜春道，「胖的，大的。」
「行，你胖，你大。」張老夫人沒有跟賈惜春辯駁，年紀大，身體也胖，沒毛病。
榮國府，賈老夫人前幾天接到賈敏的信，得知賈敏要來，便讓人把賈敏原先住的院子收拾一番，全府上下基本都知道賈敏跟她的一雙兒女要進京了。
王夫人卻高興不起來，她跟賈敏不大對付，在賈敏出嫁後，她們見面的次數便少了許多，這讓她舒心不少。後來，賈敏隨著林海出京，王夫人就更加歡喜。
「母親。」賈元春雖然不知道王夫人為何不高興賈敏來，大體也能猜測到一些，只怕賈敏在閨中時，母親便跟賈敏不和，「祖母已經讓人收拾院子，估摸著再過幾日，姑母便到了。」
賈敏寫信寄往京城的時候，便已經準備動身。信到京城需要時間，仔細算算，賈敏確實也快到了。
「你祖母倒是寵你姑母，你姑母出嫁之時，那嫁妝紅了多少人的眼。」王夫人是王氏女，在閨中時極少讀書，而賈敏倒是讀了許多書。
王夫人嫁到榮國府時，賈敏還在閨中，兩個人自然聊不來，賈敏倒是跟賈赦的原配夫人關係好一些。每當王夫人聽見她們讀書作詩，又想自己孤冷坐在一旁，心裡也有怨氣。
賈敏那時候又年輕，又得賈老夫人寵愛，說話便也直一些，說是讓王夫人多讀些書，也好聊，不顯得落寞。在王夫人的眼中，那便是賈敏嘲諷她讀書少，這讓王夫人如何高興得起來。
賈敏出嫁的時候，府上又給賈敏準備了那麼多嫁妝，王夫人更是不高興，在她眼裡，賈敏的那些嫁妝原應該是她夫君，是她兒孫的。賈敏一個女兒家，要那麼多嫁妝做什麼。
這些年來，王夫人倒是很少跟賈敏有聯繫，也就是禮節來往。
「姑母是國公嫡女，合該那樣。」賈元春不知道賈敏的嫁妝有多少，可能讓自己的母親也紅了眼，便說明她的姑母嫁妝很多。
想到這兒，賈元春便想她姑母當年可以參加大選，可是姑母卻沒有去，而輪到自己，自己就只能參加小選。本以為小選能選上，卻沒想到那麼快就被賜婚了，不能嫁入公侯之家，只能成為普通官宦人家的妻子。
「我可憐的元姐兒。」王夫人抱著賈元春，心想要是自己的女兒有賈敏那樣的身份，那麼自己的女兒便不用去參加小選，可以直接參加大選。就算沒有參加大選，可選嫁的人家也多，哪裡用皇家賜婚，就賜一個禮部侍郎的兒子。
即便賈老夫人說了，以賈元春的身份，她嫁給禮部侍郎的兒子，也算是高嫁。可惜王夫人和賈元春難免想不開，王夫人是一心想讓女兒嫁入皇家，而賈元春早年被灌輸了那麼多皇妃思想，難免就高傲些。
沒有經歷過挫折的貴女便是如此，就好比賈敏多年未生兒女，好好的貴女，便也想辦法吃偏方懷孕生子。也正是因為這一番這樣，賈敏身體才不好，她又在生了黛玉之後又緊接著生孩子，身子又怎麼可能好起來。
賈元春任由王夫人抱著，內心更加酸澀，可她再不甘心，都已經無用，只能認命。
☆、小小的黛玉
賈敏一行人到京城時, 那天天空中正好下著下雨。下船之前，賈敏生怕兒子著涼，多包裹了一層，就是黛玉都讓她多穿一件, 免得著涼。
入秋了, 天氣見諒，賈敏擔心本就身體不好的一雙兒女著涼, 小孩子一著涼，可不是開玩笑的事情。賈敏自己身體本就不好, 要是兒女生個病, 她的身體也堅持不住，很難日夜守在兒女的身邊。
這一次為了來京城，賈敏特意請了兩名大夫跟著一塊兒來, 就是為了防止兒女在路上生病。賈敏早年嫁給林海一直沒有生下孩子，等到後面吃了各種偏方後，才生下孩子，可她的身體也因為偏方垮了不少。
宣平侯夫人為早產的體弱多病的小女兒求到泰安郡主身上的事情, 隨著那些來往京城的人傳了出去。本來這一件事情沒有大範圍傳開, 但是賈敏跟京城的閨蜜有通信，正好知道了這一點, 便想帶著兒女進京瞧一瞧。
林黛玉出生時, 院子裡的花都開了。賈敏自是知道這些異象，只是林黛玉出生的異象，不像是賈寶玉銜玉而生的異象, 沒有傳得那麼廣，知道的也好。
正是因為女兒出生帶異象，這讓賈敏對這些奇奇怪怪的事情，也抱有一絲希望。
榮國府的婆子帶著嬌子到了碼頭接賈敏一行人，那婆子對賈敏極為恭敬，賈敏到底是賈老夫人的小女兒，林海又活著，那些婆子哪裡敢對賈敏不敬。
等到了榮國府，邢夫人和王夫人都出來相迎了。
「妹妹一路可順當？」王夫人面帶笑容，面上沒有絲毫不歡迎。
賈敏自是知道她這個二嫂的態度，對方就是表面上表現得好。這些年來，府上逢年過節給榮國府送來好東西，榮國府這邊送過去的就是表面好看，實則廉價。
她一想就知道是怎麼回事，王夫人掌管中饋，又怎麼可能給她這個小姑子送好東西，只有他們送榮國府好東西的份。
「外面有些清冷，還是先進去吧。」賈敏可不管王夫人臉色如何，逕自帶著一雙兒女進去。
外面正下著小雨，哪裡能繼續在外面待著。
「進去，進去。」邢夫人開口，「外面怪冷的。」
邢夫人瞧見賈敏沒有給王夫人面子，心情十分不錯。王夫人在府中素來得意，賈元春不能入宮了，便表現出賈元春很可憐，得多給賈元春準備嫁妝之類的，這讓邢夫人非常不高興。
這榮國府是大房的，卻是二房掌管中饋，賈元春出嫁準備嫁妝，還要公中出那麼多銀錢。邢夫人一向比較摳門，她如何願意，卻也沒有辦法，只能任由二房作為。
賈敏等人先去了榮慶堂見賈老夫人，賈老夫人多年未見女兒，如今再見女兒，只覺得賈敏消瘦不少。
「來，這便是你的外祖母。」賈敏讓林黛玉上前，哥兒則抱在她的懷裡。
「外祖母。」林黛玉十分乖巧，小小年紀卻已經極為懂事。
「好。」賈老夫人眼睛微紅，「先去換身衣服，休息一番。今兒下雨，天涼，被凍著了。」
賈老夫人瞧著外孫女小小只的，又想到賈敏在信中所說的，女兒雖然兒女雙全，可這外孫女和外孫的身體都不大好。否則女兒也不可能，在這時候就帶著外孫和外孫女進京，這讓她非常心酸。
賈敏是她的小女兒，倍得她的寵愛，賈老夫人自然希望女兒過得順遂。
「你原先住的院子還在呢，都已經收拾好了。」賈老夫人道，「快帶他們過去，好生收拾收拾。」
「母親，那女兒便先帶他們過去了。」賈敏內心也著急，只是得先拜過母親才好去。所幸她母親也疼她，沒有多說，便讓她先去休整。
賈老夫人是疼女兒的，哪裡可能沒有想到那麼多。她也是生過孩子的人，自然知道孩子沒有那麼好照顧，特別是那等體弱多病的孩子。
榮國府這邊來了人，威烈將軍府那邊很快就知道了。
張老夫人得知賈敏一行人到了，卻也沒有去榮國府。賈敏才到京城，今兒天氣又不好，也得等人先整整，過個一兩天再瞧。
「你的小表弟，小表姐來了。」張老夫人捏捏賈惜春的鼻子，因為外頭下雨，張老夫人也沒有帶著賈惜春出去。
「來了，來了。」賈惜春拍手表示歡迎，然後，探出小腦袋左右看看，又疑惑地看向張老夫人，「沒有哦。」
「他們沒在這邊。」張老夫人見著賈惜春探腦袋好笑地道，「今兒天氣不好，只怕一時半會兒也不好見。」
不是張老夫人故意唱衰人家，而是賈敏等人常年待在江南，賈敏本人倒是好一些，可賈敏的一雙兒女多半不大習慣京城水土，只怕這幾天還有得忙。
若是弄不好，小孩子著涼生病的，那也不好見。張老夫人只希望賈敏的一雙兒女能好些，小孩子長途跋涉的，到底艱難些，得多注意一些。
因此，這幾天先不去打擾賈敏，這也是最好不好的。張老夫人也不怕別人認為她不重視賈敏，兩家雖然都是賈姓，一個祖宗，但到底遠了一些了。
何況賈敏又不是那等是非不分的人，賈敏在閨中便是一個明理之人，頂多就是傲氣些。女人一旦嫁人之後，這變化也大，那林海又不是寵妾滅妻之人，賈敏只會比以前更加明理，而不是變成智障。
「沒有呀。」賈惜春翻白眼，「沒有，還叫我，還叫我。」
「跟你說說不成了？」張老夫人好笑地道。
「成，成，成。」賈惜春揮揮手，「真拿你沒辦法了。」
「是別人拿你沒辦法吧，我的調皮搗蛋的女兒。」張老夫人捏捏賈惜春的小肉臉。
「乖的。」賈惜春強調，她娘用的什麼形容詞啊，「女孩子，乖！」
「就你還乖了？」張老夫人真不覺得女兒有多乖巧，自打女兒會走路之後，不，應該說自打女兒會爬之後，這孩子就特別能作。要不是有人盯著，賈惜春都不知道跑到哪裡去了。
賈惜春有一次還爬到門口，後來能走了，就走得更遠。張老夫人懷疑，要不是女兒不認路，女兒早早就跑到外面的大街上了，因為大街熱鬧。
「乖，必須的。」賈惜春拍拍小臉蛋，「不信，你摸摸。」
張老夫人看著賈惜春的小臉蛋，這臉跟乖之間有什麼關係。
「乖的，不打。」賈惜春驕傲的道，自己的臉這麼好看，這麼人只會捏捏，摸摸，那都是她乖巧的表現，絕對不是調皮搗蛋的表現。
像她這麼乖的假孩子已經很難得了，賈惜春表示她要多乖就有多乖的。
「好，你乖。」張老夫人沒有跟女兒爭，要是真跟女兒爭了，女兒必定要爭下去，一定要別人認可她很乖巧。
「對！」賈惜春點點頭，這才對嘛，自己那麼乖，才不是賈寶玉那個混世魔王。
「那小惜春還記得娘之前說過的話嗎？」張老夫人逮著機會又道。
賈惜春有些迷茫，小孩子怎麼可能記得那麼多話，但是還得得道，「記得，記得。」
「什麼話？」張老夫人詢問。
「我乖啊。」賈惜春給出了這樣的回答。
張老夫人就知道自己的女兒忘性大，她也不能指望這麼小的孩子，記得那麼多事情。於是張老夫人只能重複，「等見到你的小表弟，小表姐，不能撲，明白嗎？」
「哦。」賈惜春點點頭，表示她明白了，掰著小指頭數著，「不撲，不抱，他們休想要抱我！」
對於女兒自己加上最後一句話，張老夫人也是無奈了，誰要抱她啊，那兩個孩子根本就抱不動賈惜春。這麼一個白白胖胖的小團子，超級重的，而賈惜春本人還覺得吃的不夠多，還能再吃一點，再白白胖胖一點。
因為女兒那麼白白胖胖的，張老夫人還找大夫瞧過，別讓女兒太胖了。好在大夫說了沒事，小孩子白白胖胖一點沒有關係，又不是胖得走不動了，沒瞧見泰安郡主那麼靈活嗎？
這就說明了一個問題，泰安郡主絕對沒有過分發胖，那是嬰兒肥。再說，泰安郡主重，那也是因為張老夫人這些人是後院的女子，平時又沒有幹什麼重活，力氣不大，抱不動也正常。
要是放在那農村裡，那些婦人必定抱得動泰安郡主的。只不過鄉下哪裡有那麼好生活的，許多孩子都比較消瘦，也只有那等稍微富裕一點的人家，才能讓孩子吃那麼多東西。
「他們不抱你。」張老夫人摸摸賈惜春的頭。
「哼，我更不抱他們。」賈惜春介面。
「……」張老夫人表示小孩子的思維實在是太逗了，怎麼女兒就想著抱不抱呢，就不能想點別的東西呢。
賈惜春見親娘沒有說話，抬頭看向張老夫人，「都不抱！」
「好！」張老夫人微笑，女兒就不用再強調了。她只能希望女兒到時候不會在別人面前說出這些的話，感覺有點小丟臉了。
女兒當她是萬人迷了，誰都想抱一抱她。實際上，確實也有不少人想抱著賈惜春，張老夫人心想那些人都太寵著賈惜春了，可是要自己不寵著女兒，那也不可能，只要沒寵壞就好。
另一邊，賈敏已經帶著一雙兒女到了她未出嫁時住的院子，只是這院子已經變了名字，內裡的陳設也變了樣。
「母親。」林黛玉雖然懂事，可到底人生地不熟，少不得想要多跟在賈敏的身邊。
「這是你母親我未出嫁時住的地方。」賈敏已經讓乳母抱著兒子，讓她們先給兒子換身衣服，在屋裡暖暖，「這是你外祖母的家，莫要害怕。」
「嗯。」林黛玉微微點頭，這是她第一次跟著母親出遠門，難免有些害怕。她卻也知道弟弟身體不好，他們得為弟弟著想，她年紀大了一些，也得照顧弟弟，「弟弟可還好？」
「還好些。」說到兒子，賈敏內心酸澀，因著她著急生孩子，生了林黛玉後，身體沒有恢復，又緊接著生兒子，以至於自己的身體不好，孩子的身體也不好。
這也怪她，聽身邊的人說既然已經生了一個，再生第二個也簡單。卻沒想她的身子能不能經受得住，若是生了孩子，孩子又保不住，那有該如何是好。
因此，賈敏已經發作了那個人，一個在她生不出孩子的時候，讓她多吃偏方，生了孩子後，又讓她接著生，說要有兒子才能穩固地位。這也跟賈敏自己有關係，只因為她跟林海感情極好，便又覺得自己沒有給林海生兒子，沒能給夫君傳宗接代。
自己的心理先崩潰了，可不就給人逮著機會。等生下病弱的兒子之後，賈敏才驚覺自己之前錯了。
兒子身體那麼弱，便有大夫說兒子熬不過五歲，家裡頭請了好多個大夫，那些大夫說的話都差不多，大同小異，那就是她和夫君的兒子活不久。就連林黛玉的身體也好不到哪裡去，這讓賈敏如何能安心呢。
不能安心，多思多慮，賈敏的身體又怎麼能好，大夫一再跟賈敏說不能多思多慮，不能憂思太過。可是賈敏控制不了，她想她的一雙兒女都能好好的，哪怕搭上她這一條命都可以。
「若是你身體不舒服，一定要說，知道嗎？」賈敏不忘告訴女兒，就怕女兒認為自己更顧著兒子，也怕女兒擔心她弟弟，又因為沒在家裡，女兒不敢多說，「你是娘的女兒，娘也是擔心的，明白嗎？」
「女兒明白。」林黛玉微微點頭。
在兒子剛剛出生的那一段時間，賈敏確實更關注兒子，只因為兒子小，身體又弱。這不代表她就關心女兒，女兒也是她身上掉下來的肉，她也關心女兒，擔心女兒的身體。
「這是你外祖母家，不用怕。」賈敏摟著林黛玉，「你弟弟會好的，不用擔心。」
林黛玉依靠在賈敏的懷裡，她想要弟弟好起來，弟弟要是好起來，母親便不會那麼傷心，父親也不會整天愁眉苦臉。林黛玉年紀是小，可是她也能感受到大人們的情緒，知道他們心情不好。
因為父母的心情不好，林黛玉都不敢太麻煩他們，只想表現得好一些，讓父母不用那麼擔心她。弟弟已經那麼弱了，她要好好的。
等賈寶玉下課之後，得知家裡新來了妹妹，便想要去看一看，卻被賈老夫人阻止了。
「你那表妹表弟正休息著，你過去做什麼。」賈老夫人聽著賈寶玉一口一個妹妹，便皺起了眉頭。雖然賈寶玉去前院一段時間了，可賈寶玉還是如此，見天的姐姐妹妹的，這可不行。
哪怕是親戚之間，也不能總因為有姐姐妹妹來，就那麼興奮。說到底，就是前些年讓賈寶玉多跟那些丫鬟待在一起了，賈老夫人反思，絕對不能讓賈寶玉再跟那些丫鬟多走近。
或許還應該多打賈寶玉幾頓？賈老夫人不禁這麼想，她沒有被女兒和外孫、外孫女來的興奮淹沒，沒有就此忽略賈寶玉的教育。
賈老夫人之前覺得賈寶玉銜玉而生，遲早要壞事，便想著往不好的地方培養賈寶玉，讓賈寶玉成為一個紈絝子弟。只是現在想著賈寶玉多明白事理，多讀書，那麼現在的教育方式自然不能跟以前一樣了。
「只是想看看。」賈寶玉見賈老夫人臉色不大好，暗叫不好，自己哪裡又惹老祖宗不開心了。
賈寶玉最近總覺得賈老夫人不如以前那麼疼愛他了，總覺得自己不是手心開花，就是屁股開花，這日子都快沒有辦法過了。
「讓你看的時候，自會叫你。」賈老夫人道，「今天的書可讀了，字可寫了？改日讓你父親問問你，功課如何，別見天的想要玩。」
賈寶玉一聽他父親就怕了，他父親一言不合就直接打他，根本就躲不了。沒有人幫他，他只能被迫挨打，一聽到這話，他便覺得自己的屁屁疼了，手心也疼了。
至於什麼妹妹，他剛剛有說什麼嗎？賈寶玉只覺得妹妹不是一個好東西，是一個可能害他挨打的東西。
「孫兒這就回去寫字。」賈寶玉吸吸鼻子，真的好想哭，可是他哭了都沒用。前面幾次，他都在賈老夫人面前哭了，可是他老祖宗都無動於衷，還讓人盯著他讀書寫字。
賈寶玉懷念以前不讀書的日子，懷念以前姐姐妹妹的日子。如今，他就只能乖乖去讀書寫手，一點都不想挨打。
「去。」賈老夫人揮手，想要孫子有所成就，就得心硬一點。不能看著孫子紅著眼睛，就放棄了，就摟著孫子叫心肝，那叫捧殺。
反正賈老夫人現在不想捧殺賈寶玉，如今，賈惜春擋在前頭，那些人都在關注賈惜春，她暫時也沒有必要捧殺賈寶玉。賈老夫人只覺得她年紀這麼大了，還得操心這麼多事情，偏生那些兒媳婦都不如她的女兒賈敏懂事。
那林黛玉出生的時候也有異象，卻沒見賈敏鬧得人盡皆知，賈老夫人只覺得兒媳婦太蠢，沒有女兒一絲一毫的伶俐。若是兒媳婦能有女兒一半的聰慧，她何苦操心那麼多。
要是王夫人知道賈老夫人這麼想，必定更加厭惡賈敏。當年，賈敏還未出嫁的時候，賈老夫人就是疼寵賈敏，也經常在他們的面前說賈敏的好，王夫人都記著呢。
這一會兒，王夫人正看向賈敏所住的院子，心生不滿，「這麼多年了，她倒是還住的那麼好。」
王夫人本想讓賈元春住賈敏曾經住的院子，那院子多好啊，可惜賈老夫人就是不同意，這讓王夫人十分不開心，都記著呢。
☆、再壞，就送了你
不管王夫人如何想，那一個院子還是讓賈敏住進去, 賈元春住不進去。真算起來, 賈元春的身份不如賈敏, 未出嫁的時候不如，出嫁後，也比不過賈敏。
賈老夫人再重視賈元春, 賈元春也只是孫女, 不是女兒，到底還差了一層。賈老夫人必定心疼賈敏勝過心疼賈元春, 且賈元春又不是嫁王侯之家, 那麼讓賈元春住次一等的院子也沒什麼。
等到傍晚，賈敏安頓好之後，才帶著兒女到榮慶堂陪著賈老夫人用晚飯。
「哥兒沒過來？」賈老夫人詢問，其實那哥兒也不比賈惜春小多少。
只是那哥兒身體孱弱，又時常生病吃藥，明明一周歲多了，卻還十分柔弱。別說走路了, 就連爬都有點問題。
正是因為如此，賈敏等人才時常抱著那孩子，那孩子連名字都還沒取，就怕孩子撐不住, 取了名字之後，更撐不住。倒不如不取名字，讓上天認為他們林家沒有這個兒子, 沒上族譜，只希望這個孩子能堅強一點。
「在休息。」賈敏不敢抱著兒子多晃，今兒天氣又不好，倒不如讓乳母帶著孩子在房裡多休息。
賈老夫人見此，便也明白了，只怕那哥兒的身體太過柔弱。她看信之時，便看到賈敏寫到哥兒身體柔弱，卻沒有想到柔弱到這等地步。
「敏兒。」賈老夫人看著女兒憔悴的神情，便知道女兒有多擔心。
兒女都是父母身上掉下來的一塊肉，要是這塊肉沒了，可不得傷心，這塊肉還在，卻又有問題，自然日夜擔心。這也難怪女兒如此憔悴，賈老夫人見賈敏如此，自是心疼不已。
「莫要擔心，既然來了京城，便住著，尋求名醫就是。」賈老夫人就怕外孫要是沒了，女兒也堅持不住。
有時候，人啊，就是靠著這麼一口氣撐下來的。要是這一口氣沒了，那人也就沒了。
「不瞞母親，我和夫君已經找過不少神醫了，卻也無用。」賈敏示意黛玉的乳母帶黛玉到旁邊，她不敢讓黛玉聽到這些話。黛玉從小就是一個乖巧的孩子，也十分聰明，小小年紀便已經明白不少事情，她就怕讓黛玉聽了，怕女兒多思。
「這是京城。」賈老夫人道，「京城人多，還有御醫，總有法子的。」
「這一路上，我都膽戰心驚，生怕他病了。」賈敏落淚，其實她也是一個脆弱的母親，只是不敢在兒女面前流淚，「前些日子，聽聞宣平侯府的小女兒便是求了泰安郡主，女兒也知道泰安小，可是忍不住就是想……想找找她。」
為人父母的，就想試試各種方法，期望能留住孩子。賈敏也是如此，她想試一試，哪怕最後依舊失敗。
賈老夫人沒有想到賈敏竟然有這樣的想法，賈惜春真的就只是一個一周多歲的小姑娘，比賈敏的兒子大不了多少，大幾個月算大嗎？都還是小孩子。
但聽到女兒這麼說，賈老夫人也知道賈敏是無法了，但凡有些辦法，也不會落到想一個一歲多的小姑娘能幫上忙。
「那明日讓你堂嫂帶著泰安過來一趟。」賈老夫人自然而然道。
「不必。」賈敏拒絕，她母親是國公夫人，算得上堂嫂的長輩，身份也不差，要是讓堂嫂帶人過來，也是可以的。可是求人的是自己，不是她母親，堂嫂和泰安過來，也不是過來探望她母親。
因此，賈敏拒絕，她又不是不懂得禮儀規矩之人，哪裡能那麼做。
「哥兒他……」
「母親。」賈敏自然知道自己的兒子身體不好，非常孱弱。可是求神問佛都要真心，這找一個一歲多的小孩子，不，找佛女，那也要真誠心，要真心。
哪怕要她跪著，一步一磕頭，賈敏都願意。她不可能讓賈老夫人就這麼叫賈惜春過來，求人就得有求人的態度。就算沒有求人，而是親戚間的見面，那也沒有那麼做的道理。
「不管哥兒的身體如何，都要心誠。」賈敏道，「經歷了這麼多事情，女兒也明白一些事情，有些東西強求不得。」
就好比她強求要孩子，各種偏方下去，毀了自己的身體，也毀了一雙兒女的身體。黛玉的身體不好，哥兒的身體不好，這跟自己都有關係，賈敏夢醒時分時，也經常怪自己。
賈老夫人見此，也不好多說什麼。「難為你了。」
「哥兒那麼小，又時常生病，真正難過的是他。」賈敏恨不得自己能代替兒子受罪，卻又無法，只能紅著眼睛照顧兒子。
而林黛玉不知道賈敏和賈老夫人說什麼，卻也知道多半跟柔弱的弟弟有關係。以前在自己家裡的時候，府上總是有大夫出入，他們都是幫弟弟看病的大夫，她都明白的，只能靜靜地看著，什麼都幫不上。
她一開始還會問問，可是父親總是摸摸她的頭，跟她說沒有事情。林黛玉知道弟弟有事，要是真的沒事，他們就不會那麼傷心。
晚上回到所住的院子後，林黛玉不敢趴在賈敏的膝蓋上，只敢坐在床鋪上看著賈敏。
「黛玉乖，娘看看你弟弟，就休息。」賈敏怕林黛玉認為自己冷落她，怕女兒不開心，便跟林黛玉說這些話。
「黛玉跟娘一塊兒看弟弟。」林黛玉的小手牽上賈敏的手，她會乖乖的，不會掉眼淚，也不會傷心。因為要是自己傷心了，娘就更加傷心。
「乖。」賈敏看著那麼乖巧的女兒，微微點頭。
賈敏看過兒子，見兒子沒有著涼發燒，松了一口氣。卻也怕今晚出事，便多吩咐乳母幾句，要多顧著哥兒，若有事情，就直接叫她。
這是他們回京城的第一晚，賈敏就怕兒子在這第一晚出事。突然來到一個陌生的地方，大人的身體都可能受不了，更別說小孩子。
好在這一晚，這個哥兒都沒有什麼事情。只是外面下了一夜的雨，賈敏這一夜都沒有怎麼睡覺，因為她太過擔心兒子了。而她也不敢多動彈，因為黛玉就睡在她的旁邊。
一晚過去，賈敏和黛玉用了早膳，又讓乳母喂了哥兒一些吃的，這才去威烈將軍府。
賈敏實在等不住，哪怕賈老夫人也使牌子去找御醫，可是她還是不放心。正好她聽聞榮國府的人說皇帝賞賜了泰安郡主很多東西，還有專門的御醫給泰安郡主看病的，若是她帶著兒女過去，哪怕泰安郡主幫上忙，那御醫也能瞧一瞧，也算有用。
張老夫人沒想賈敏竟然這麼快就帶著一雙兒女過來了，她還以為賈敏沒有這麼快過來，畢竟賈敏一行人昨日才到京城。
「堂嫂。」賈敏見著張老夫人，沒有王夫人那般得意模樣，也不覺得自己的夫君多了不起，就瞧不起落魄的威烈將軍府。她對張老夫人的態度極好，還帶了不少禮物過來。
之前，張老夫人生賈惜春，賈惜春周歲氏，賈敏沒能來京城，都有提前安排人送禮過來。
張老夫人也知賈敏是個心性好的，當年賈敏還未出嫁的時候，她便瞧著她不錯。只是賈敏出嫁後，她們便很少聯繫了，逢年過節的人情來往倒是還有，畢竟兩個人不在一個地方，也不好聯繫。
「來，快坐下。」張老夫人依稀記得賈敏是一個美人，氣質也不錯，不曾想賈敏如今變得如此憔悴瘦弱。
即便賈敏的臉上用了不少胭脂水粉，可那麼厚的粉，依舊掩蓋不了賈敏臉上的蒼白。
張老夫人瞧著賈敏這般模樣，再看看賈敏旁邊瘦弱的林黛玉，再看看被抱著的孱弱的哥兒。瞧著他們如此，再想想自己白白胖胖的女兒，便也知道賈敏為什麼這麼憔悴了。
只怕是日夜擔心兒女擔心的，思慮太重，這身體又怎麼可能好得起來呢。
「堂嫂。」賈敏眼睛微紅，她本不想紅著眼睛跟張老夫人說話，可她就是控制不住。前些年，不能生下孩子，她壓力大，生下孩子後，一雙兒女的身體又不好，她又多思，她的精神本就處於隨時都可能崩潰的邊緣。
在原著裡，賈敏便是在兒子沒了多久之後，便也跟著沒了的。
「本來這麼多年沒見，我也不該說這些的。可是我實在是無法了。」賈敏起身，想要給張老夫人跪下。
張老夫人哪裡能讓賈敏跪下，忙扶著賈敏，「有話好好說，切莫如此。」
說完這話後，張老夫人看向朱嬤嬤，「去把陳御醫請過來，讓他給外甥他們瞧瞧。」
至於讓賈惜春過來，張老夫人暫時沒有想到這一點，她的女兒又不是靈丹妙藥，讓女兒過來，估計女兒隨手一串佛珠手串遞過來了。
張老夫人不愧是賈惜春的親娘，也算了解賈惜春。
這一會兒，賈惜春真數著她的佛珠手串，一串，兩串，三串……她有好多好多串佛珠手串，十根手指都數不過來了。
「一遍。」賈惜春看著床榻上的那些佛珠手串，跟謝嬤嬤比劃，「看。」
賈惜春當然不是真的數，而是一根手指放在一串佛珠手串上，這就算是數過了。
「是，還有多呢。」謝嬤嬤笑著道。
「嗯。」賈惜春點點頭，別以為她不知道，這些人就是因為她只有十根手指頭，才沒有多送給她佛珠手串，每次都跟她說很多啦。
為什麼說很多呢，因為她十根小手指都不夠比劃的了，一一對應，都超過了。既然超過了，這不就是很多了。
那些人總想這麼哄賈惜春，賈惜春真想說這真的很少啊，可是誰讓她是一個假孩子呢，她就大方地允許他們那麼說，多就多吧。等到她長大以後，她想要有多少佛珠手串就有多少佛珠手串，她的未來無可限量，沒有必要在這時候跟他們計較。
「多。」賈惜春想要抱著佛珠手串起來，卻差點被小腳丫子上的佛珠手串給絆倒。
張老夫人他們之所以不願意給賈惜春那麼多佛珠手串，便是因為這一點。賈惜春總是亂放東西，一不小心就容易絆倒。
「壞喲。」賈惜春轉頭看向小腳丫上的絆倒，「不乖，不要你。」
賈惜春伸出小手指戳戳佛珠，又道，「不要你了，聽到了沒有。」
佛珠自然不可能回答賈惜春，然後賈惜春又奶聲奶氣地道，「不，不，不，要。」
謝嬤嬤看到賈惜春如此，被賈惜春給逗笑了，泰安郡主一個人又玩得那麼開心。
「哼哼，不乖就不要你。」賈惜春又道，「小壞蛋。」
賈惜春這一次沒有轉換聲音了，她想小孩子哪裡會那麼精分，精分到這裡，已經十分不容易啦。今天的她依舊這麼機智，這麼聰明，這麼乖巧……她有好多好多形容自己好的詞語，只可惜身邊的那些人都不知道要多誇誇她。
這些人，一個個都怕多誇她，她就要上天。她又沒有尾巴，沒有尾巴，就沒有辦法翹上天，她頂天就是自己飛上天呀。
「乖乖噠。」賈惜春道，「餓了吧。」
賈惜春看著佛珠手串說『餓了吧』，然後又轉頭看向謝嬤嬤，指著佛珠手串，「它餓了。」
「那給她吃蛋羹呢，還是吃糕點？」謝嬤嬤笑著詢問。
「都要！」賈惜春小手一揮，「我，大方！」
等丫鬟把東西端上來的時候，謝嬤嬤就直接喂賈惜春吃蛋羹，「來。」
「多吃點，胖喲。」賈惜春看著一旁的佛珠手串，仿佛她這個主人吃了，那些佛珠手串也會跟著胖一樣。
另一邊，陳御醫已經去了張老夫人的院子，給賈敏的一雙兒女看了看。
「小姑娘的身體雖然不好，多養養就是。」陳御醫開口，「十五歲之前，少思少慮，多吃些益氣補血的，溫和地補品，不宜大補。」
陳御醫在宮裡便是專門給皇子公主看病的，專看兒科。後來，皇帝讓到威烈將軍府看顧泰安郡主，因泰安郡主身體極好，很少生病，陳御醫倒是輕鬆不少。
這一會兒，陳御醫給賈敏看一雙兒女，卻覺得那個哥兒情況嚴重不少。
「哥兒在娘胎裡便沒有養好。」陳御醫看著那麼孱弱的哥兒，便覺得這個哥兒能熬到現在已經極為不容易，「後天又經常生病，本就不好的底子就更不好了。哥兒只怕已經喝過不少藥了吧？」
「是。」賈敏聽到御醫的話，內心極為緊張，就怕兒子活不成，「我懷黛玉之前，便吃過不少偏方。」
「孕中又憂思過重吧。」陳御醫道。
「是。」賈敏不得不承認，因為她沒有給夫君生下孩子，哪怕夫君後院有妾室，卻也沒有生。賈敏作為正妻，自然更加著急，懷孕的時候便想著肚子裡的孩子是男是女，以前是她想岔了，總是去想那些無用的。
不管肚子裡的孩子是男是女，可不都是她的孩子麼。等到生下孩子，發現孩子身體那麼弱，再後悔已經無用了。
賈敏承認自己當時的心急，承認自己的錯誤。人哪，總是要等走了錯路之後，才後悔，可等到後悔的時候，就怕已經來不及。
「哥兒在胎中就有虧損，先天虧損，後天又多喝藥，實在難。」陳御醫一看那孩子，就知道很難救治那個孩子，「若是能溫養好一些，讓他少生病才好。若是他總是生病，才補進去的，又流失了，難啊。」
這孩子的身體就像是一個漏斗，一端補進去，一端又漏掉。還是口大的朝下，流失的多。
在這樣的情況下，想要保住這個孩子很難，陳御醫只能說這樣的孩子，大半部分看上天，少半部分看他自己。
賈敏一聽陳御醫的話，臉色蒼白，厚厚的粉都遮不住她眼底的白，聲音顫抖，「求您，救救他。」
「不是我不救他，而是得看他能不能穩住，少生病。」陳御醫道，「我開個方子，試試。只是是藥三分毒，卻也不好多喝。」
那麼小的孩子就開始喝藥，還喝了那麼多，如何能好呢。
陳御醫心裡清楚，就算他開了方子，不一定就能救得了那個孩子，只能盡力試一試。
「多謝。」賈敏聽到這話，也無法了。要少生病，才可能養好一些，她和夫君曾經請的那些大夫便也是如此說的，還說孩子活不過五歲。
陳御醫雖然沒說孩子活不過多少歲，但賈敏也明白，要是孩子總是生病，那便是活不了很久。
張老夫人見賈敏那般痛苦，只能輕輕地拍拍她的手，「孩子還在呢，別傷心，總有法子的。」
「在江南時，我跟夫君便已經請了不少大夫，他們說的話都差不多。」賈敏紅著眼睛，「今日，御醫雖然未說孩子活不過五歲，可我是知道的。」
「這……」張老夫人無奈，這種事情不是她安慰就有用的。
林家幾代都是一脈單傳，且那林海的身體本就沒有那麼好，賈敏又吃了那麼多偏方，他們生下身體孱弱的孩子實屬正常。
張老夫人也想不到其他辦法幫他們，只能給予心理安慰，「不如我讓惜春送哥兒一串佛珠手串？」
反正女兒送人佛珠手串的事情已經不是秘密，早就傳開了，送一個是送，送兩個是送，賈敏這邊還比宣平侯府那邊親呢。
張老夫人當初懷賈惜春的時候，身體極為不好，還擔心生不下孩子。這一會兒見賈敏如此，便想到了當初的自己，只是自己有兒子有孫子，也就沒有那麼多擔心的，比賈敏的情況好上許多。
「泰安嗎？」賈敏本就是想求一求的，未想張老夫人便已經開口了，心裡自是極為感謝這位堂嫂。
悠于 2019-3-16 16:03
☆、王夫人的挑撥
「正是她。」張老夫人點點頭, 笑道, 「不過就是個心理安慰, 卻也沒有什麼厲害之處。」
張老夫人還是得把話說在前頭，別到時候賈敏認為賈惜春的佛珠手串無所不能, 認為佛珠手串一定能治好孩子，要是到時候孩子出事，那可就不好了。
不是她不看好賈敏的孩子, 而是連御醫都說了那樣的話。而宣平侯夫人的孩子還好一些, 沒有賈敏的孩子那麼孱弱。
其實要不是賈敏是親戚，又看著賈敏的兩個孩子可憐，張老夫人不會說出這樣的話。雖然一個是送，兩個也是送, 但這也容易讓外面的人對賈惜春有不一樣的想法, 即便賈惜春帶佛珠手串出生早就傳遍了, 連皇帝都多次賞賜賈惜春。
可是做人母親的, 張老夫人還是不希望自己的女兒在這一方面太過出名。佛珠手串之類的, 能少給人，還是得少給人。
「在這邊坐一會兒, 我去抱她過來。」張老夫人起身去找賈惜春。
因著賈惜春還小, 也住在這邊的院子, 離得也近。張老夫人去抱賈惜春過來, 倒是也快。
在張老夫人去抱賈惜春的時候，林黛玉緊緊地抓著賈敏的手，她聽到了御醫說的話。那位御醫似乎是很厲害的大夫, 那麼厲害的大夫都那麼說了，那麼弟弟是不是就不大好了。
「娘。」林黛玉張嘴，「別傷心。」
「乖，沒事。」賈敏摸摸林黛玉的頭，女兒到底是聽到那些話了。
有些事情不是想瞞就瞞得住，兒子的身體那麼不好，一家子又生活在一起，大夫來來去去，女兒總能瞧見。從女兒總是那麼乖巧聽話就能看得出來了，女兒從來不隨意哭鬧，也沒想讓他們多關心她。
女兒這麼乖巧，著實讓人心疼，賈敏也知女兒早熟些，她又想到御醫的話，說女兒不能多思多慮，這麼小的孩子有什麼好多思多慮，只怕也就是為家裡的這點事情。
張老夫人去抱賈惜春的時候，正好看到賈惜春一不小心倒在床榻上，黑線了。看看女兒還敢不敢在床榻上放那麼多東西，佛珠手串，珍珠，糕點……那麼多東西，都一股腦放在床榻上，還有東西圓圓的，可不就容易摔倒。
賈惜春歪歪扭扭地爬起來，左右瞧瞧，「我，生氣了！」
又讓她摔倒，小孩子不要面子的呀，成人靈魂不要面子的呀。
賈惜春真覺得一直玩玩鬧鬧真的很容易上癮，她竟然真的沒有注意周邊的東西，真的被絆倒。
「生氣什麼？」張老夫人走了過去。
「它們壞啊，合起來，欺負我。」賈惜春指著床榻上的那些東西。
「還不是你自己放上去的。」張老夫人道，「現在摔倒了，就知道說這些了。」
「我，聽話的。」賈惜春指指自己，再指指床榻上的，「它們，不聽！」
「好了，你小表弟，小表姐來了，要不要去看看？」張老夫人給賈惜春穿上鞋子，拍拍賈惜春的衣服，上面都還有糕點渣滓。
「看看。」賈惜春點點頭。
「他們剛剛來，你要不要送點小禮物給他們？」張老夫人沒有直接拿賈惜春的佛珠手串送人，她想讓女兒自己同意，自己送。
要是自己拿去給賈敏，只怕賈敏的內心也得不到安慰，張老夫人明白，賈敏要的是賈惜春親自送的。
「送！」賈惜春拍拍床榻，「我，大方的，不聽話的，送了！」
在這個時候，賈惜春還不忘說自己大方，自己要是不大方，怎麼可能送東西給他們，她小呀，該要別人送禮物給她才對。
「走，走，走。」賈惜春抓起桌上的佛珠手串，想了想，又想伸手去抓糕點，姐姐弟弟的一塊兒吃，小夥伴得分享美食，一塊兒白白胖胖。
「抓你的佛珠手串就行了，那邊有糕點。」對於女兒要抓糕點過去的行為，張老夫人真的扶額，女兒天天就想白白胖胖的，她都懷疑女兒是不是要拿一個白饅頭，再比一比誰更加白白胖胖。
「哦。」賈惜春鼓嘴，有就有唄，那就不帶。佛珠手串戴在手上，再抓幾顆珍珠。
「珍珠不能帶。」張老夫人掰開賈惜春的小胖手，珍珠太小了，又不是每一個小孩子都不把珍珠塞進嘴裡的。她這個女兒以前還舔佛珠呢，知道佛珠不好吃之後，就沒有動珍珠了，不然女兒把珍珠吞下去，她就該哭了。
「弟弟還小，會滑倒的，會痛痛。」張老夫人補充。
「好吧。」賈惜春惋惜地道，那就不帶了。
最終賈惜春帶著好幾串佛珠手串去了，張老夫人沒再去瞧賈惜春是不是偷偷地藏了什麼，畢竟賈敏還在那邊等著呢。
等到了目的地，賈惜春見了瘦弱的林黛玉，心想要不開口：這個姐姐，我是見過的。
在影視作品中見過，當然影視作品的跟本人不一樣，賈惜春歪著頭看著林黛玉，再看看張老夫人，撒丫子小跑兩步，又聽到她娘的聲音，又頓住，「不讓你抱喲。」
賈惜春記起張老夫人的話，不撲，不抱。
林黛玉不大明白賈惜春怎麼突然來這麼一句，但還是乖巧地叫，「妹妹。」
「小姐姐。」賈惜春從手臂上摘下一串佛珠手串，遞給林黛玉，「送你的，我呀，大方喲。」
林黛玉瞧著白白胖胖的賈惜春，又聽到對方說出這樣的話，便覺得賈惜春很活潑。而自己的弟弟，那麼安靜，那麼孱弱，但林黛玉還是接過賈惜春遞過來的佛珠手串。
她聽了母親說的話，母親便也是想要泰安郡主送的佛珠手串。林黛玉把佛珠手串戴在手上，「謝謝妹妹。」
「不謝。」小姐姐這麼客氣，這麼乖巧，真是可愛，賈惜春覺得林黛玉這樣的小姐姐文雅秀氣，才是真的好。再看看自己，絕對做不了林黛玉那樣的大才女，風格路線不一致，要她多念經，或許還可以，「小弟弟呢？」
來來來，都有份，別著急，功德都是她的，她的喲。
賈惜春表示她絕對不能放過這麼一個賺功德的好機會，拯救一個小表弟，賈敏就不會傷心而死，林黛玉就不會失去母親，林海就不會放棄求生，林海活著，林黛玉就不可能過得那麼悲慘，不可能那麼早就去世。
至於什麼木石前盟，什麼還淚之說，管他們喲，反正自己賺自己的功德，那種報恩多的是方法，沒有必要還眼淚。報恩，是得讓恩人更好，或者給出的東西是恩人有用的，而林黛玉的眼淚對賈寶玉有什麼用，說是讓賈寶玉看破情劫嗎？
這看破情劫的方法有很多種，沒必要用這一種，傷人傷己的。
所以這功德，她賈惜春賺定了！
「阿彌陀佛，來了哦。」賈惜春轉頭看看，有抬頭。欺負她個子小啊，抱得那麼高，都看不到。
乳母見賈敏點頭，彎了彎腰，讓賈惜春能瞧見哥兒。
「白胖哦。」賈惜春多輸入幾分功德到佛珠手串裡，反正她遲早能從林家賺到更多的功德，不吝嗇這幾分。
小表弟的靈魂很虛弱，身體也孱弱，不僅要養魂，還得養身體。
「太陽，曬曬哦。」賈惜春道，「香香的。」
張老夫人聽了賈惜春這麼說，便笑著跟賈敏解釋，「她是說多曬曬太陽，然後就能香香的。這孩子，天氣稍微好一點，就要曬一曬太陽，不讓曬，還氣鼓鼓地不搭理你。能跑能跳後，自己都敢往外跑，管不住，就只能跟著。」
「泰安如此，倒是好。」賈敏希望自己的兒子能跟賈惜春這般活蹦亂跳的，可是孩子那麼弱，就只能被抱著，爬幾下就沒有力氣，又怎麼能奢求太多。
「你呀，日後就多帶帶孩子曬曬太陽，興許有好處，整天待在屋子裡，也不好。」張老夫人道，「哥兒和姐兒都還小，你也別著急回去。」
「我跟夫君商量過了，我就先在京城待著，先不回去。」賈敏早就跟林海商量過，「過幾天讓人把家裡收拾好，就搬回家裡住，也不好總是住在娘家。」
賈敏跟王夫人不大對付，王夫人又掌管府中中饋，即使自己和兒女用林家的錢財，可是難免還會發生摩擦。因此，賈敏早就做好了打算，在娘家住一段時間後，便住回林家在京城的宅子，萬沒有自己家裡有房，卻一直住在娘家的。
娘家的兄弟早已經成親，孩子都那麼大了，還有孫子。賈敏認為自己多住在娘家，那就不是跟賈老夫人重溫母女情，而是要惹人厭煩。
「你自己有成算就好。」張老夫人沒有多說，畢竟她又不是隔壁府的。只是賈敏的堂嫂，不好管那麼多。
張老夫人一回頭，就瞧見賈惜春站在了賈敏的面前。
賈惜春皺著小眉頭，怎麼叫人呢，娘親喲，怎麼不說的呢。
「你……我……」賈惜春惆悵，乾脆把手裡的兩串佛珠手串塞到賈敏的手裡，「小弟弟，侄子，有爹！」
小弟弟跟賈蓉侄子一樣都有爹，而她，有爹跟沒爹一樣，賈敬一直都待在道觀裡，他們很少見面。
於是賈惜春有點小惆悵了，一點都不想說爹。
張老夫人瞧著賈惜春這樣，哪裡還不明白，別人有爹叫，女兒沒有，賈敬一直都在道觀裡，基本不下山。
「來。」張老夫人朝著賈惜春招招手，讓女兒過來，「要不要跟小姐姐出去玩？」
「好吧。」賈惜春看了看張老夫人，「大人，又欺負小孩，玩玩玩。」
大人們總喜歡談話，不喜歡小孩子聽見，總讓他們出去玩。賈惜春都懂得，他們不想讓她聽，那就不聽唄，大不了掐指一算。
賈惜春小跑到林黛玉跟前，林黛玉瞧著賈惜春搖搖晃晃的，總擔心賈惜春要摔倒。
「小姐姐，走。」賈惜春伸出小胖手。
林黛玉見此，便牽起賈惜春的小手，她看見賈惜春的手上還有一串佛珠手串，那一串佛珠手串似乎不大一樣。但林黛玉沒有多說，那是表妹的。
兩個人走到外頭的院子，賈惜春左右看看，從袖子裡抓出兩顆珍珠遞給林黛玉，「給。」
林黛玉接過賈惜春手裡的珍珠，她見過珍珠，只是沒想賈惜春會給她。
「悄悄的。」賈惜春小聲地道，「我有好多的。」
賈惜春指指自己的小鞋子，小鞋子上面也有珍珠，「漂亮。」
「嗯，很漂亮。」林黛玉輕笑，瞧著賈惜春那麼小聲地說話，便覺得很有趣。
賈惜春看到小小的林黛玉笑了，便覺得對方應該多笑笑，小孩子嘛，就應該多笑笑，這應該不算崩人設吧。其實賈惜春已經不大記得《紅樓夢》裡的具體內容了，只記得一些大概的事情，至於林黛玉作了什麼詩，她是真的不記得，倒是記得黛玉葬花。
那些姐妹的性情，賈惜春也只是有個大概的認知，在她的印象之中，林妹妹是個病弱西施，寄人籬下難免憂愁些，這都是因為父母雙亡，加上周遭環境造成的。
總有那麼一些人說林妹妹不夠堅強，可這真不是堅強不堅強的問題，而是林黛玉所處的時代是古代，林黛玉又不能自己掌管家產，明明家財萬貫，卻寄人籬下，丫鬟婆子各有心思。
生活不順，情感不順，別說林黛玉會憂愁，要是換個先進時代的人，還可以抑鬱。要賈惜春說林黛玉已經極為不錯了，只是造化弄人，讓林黛玉小小年紀就經歷那麼多事情。
「小姐姐，多吃點，要白白胖胖的。」賈惜春道，「像我這麼可愛。」
賈惜春轉頭看向謝嬤嬤，嬤嬤，快上糕點！
謝嬤嬤確實讓人上了糕點，除了尋常的糕點外，還給賈惜春準備了山楂糕，讓她好消化一些。
林黛玉本以為賈惜春要帶著她到院子到處走走，卻沒想到對方要她一塊兒吃東西。
「白胖的。」賈惜春伸出小胖手，「這樣的。」
「郡主吃的一向比較多。」謝嬤嬤笑道，「小孩子多吃些也無妨，只要能消化便好。」
林黛玉瞧著桌上的糕點，再瞧著賈惜春雙手都抓著糕點，她從來沒有這麼吃過。林黛玉出生書香門第，雖然不過三歲多快四歲，卻也已經懂得不少禮儀，吃東西的時候沒有那麼著急，更不可能雙手拿著糕點，這邊一口，那邊一口。
「吃。」賈惜春見林黛玉沒有動，又道，「好吃的。」
賈惜春對於帶著小姐姐逛園子沒有多大的興趣，她都逛了很多次了，對吃的倒是更感興趣。何況小姐姐那麼瘦弱，還是多吃些比較好，小姐姐就戴著她給的佛珠手串，慢慢養身子就是了。
林黛玉拿起一塊兒糕點，咬了一口，微微點頭，「不錯。」
賈惜春看看林黛玉，再看看自己，把手裡的糕點放在一邊，從桌上的盤子又拿起一塊糕點塞到林黛玉的手裡，看著對方兩隻手都拿著糕點了，她這才繼續拿起自己的糕點開吃。
對方跟她一樣了，那麼就不顯得自己很糙了，賈惜春表示還是這麼吃比較爽，左一口，右一口，都是她的。
林黛玉終究做不到賈惜春那樣的，可又覺得有趣，便學著賈惜春那樣的，依舊比賈惜春優雅許多。
當張老夫人和賈敏出來的時候，就看到賈惜春和林黛玉在吃東西。張老夫人看到林黛玉雙手都拿著糕點，即便如此，林黛玉的動作依舊那麼優雅。
「惜春！」張老夫人一看，便知道一定是自家女兒搞的。
「在！」賈惜春一聽到親娘的話，連忙舉起雙手，她在的，她在的！
「不好意思，這個孩子，她就是這樣。」張老夫人無奈地跟賈敏道，「就想別人跟她一樣，見天的覺得她自己白白胖胖的十分可愛。」
張老夫人對自己的女兒是真的很無奈，這種事情沒法教的，總不能讓女兒少吃點，讓女兒不白白胖胖的。要是真是那樣，心疼的又是她這個當娘的。
「泰安這樣挺好的。」賈敏見到女兒雙手拿著糕點，沒覺得女兒多沒有形象，她倒是希望女兒能跟泰安郡主那樣那麼活潑，而不是跟一個小大人似的沉穩模樣。
女兒才多小啊，賈敏想讓女兒活潑一些，可是女兒總是活潑不了。她也知道，那都是因為家裡有那麼多糟心事情，兒子的身體沒好，夫君心情不好，自己的心情不好，又怎麼能奢望女兒看著他們如此就能高興呢。
「你這一說她好，她又得傲氣了。」張老夫人笑道，「她這孩子沒法教，每次說她不聽話，她都說她很聽話。」
「我瞧著，確實很乖巧。」賈敏對賈惜春的總體印象很不錯，一個乖巧的小孩子，還有活力，不像自己家的，沒有什麼活力。
「現在是乖巧，等一會兒要是鬧騰起來，誰都拿她沒有辦法。」張老夫人道，「走，我送送你們。」
「就在隔壁府，哪裡要送。」賈敏的心情稍微好一些，沒有那麼沉重。
張老夫人本來打算留賈敏一行人用午飯，可是賈敏不願意，因為得照顧孩子，孩子太弱小，這吃的也得講究一些。張老夫人也沒有強留賈敏，孩子那麼弱那麼小，確實得多注意一些。
若是自己，有這麼一個弱小的孩子，便也會為孩子多考慮一些，在飲食上也得多講究。因此，張老夫人沒有覺得賈敏不給她面子，倒是覺得難為賈敏了，為了孩子，得考慮那麼多問題。
賈惜春見林黛玉要走了，揮揮小手，「一起白胖喲。」
張老夫人萬萬沒想到自己的女兒還記得這一點，一起白胖，這算什麼事啊。
「回頭讓你小表姐多吃點，白白胖胖的。」賈敏聽到賈惜春的話後，笑了，小侄女真真是有趣。
賈敏看看賈惜春，再看看林黛玉，自己的女兒還沒有賈惜春白胖，站在賈惜春的面前，顯得十分瘦弱 。以後呀，她到底要不要瞞著林黛玉那些事情，總覺得這孩子太過早熟，小小年紀就知道思考那些。
御醫說不要多思多慮，說一個小孩子不要多思多慮，要是換成別人，賈敏都要懷疑對方是不是庸醫，可瞧瞧自己的女兒，她卻覺得女兒真的可能那樣。
林黛玉微微點頭，「好的，妹妹。」
她見著賈惜春臉上的笑容，不忍拒絕。若是自己的弟弟也跟妹妹那麼健康，該有多好呀。
等到賈敏一行人走後，張老夫人回頭看向賈惜春，「現在就吃這麼多糕點，等到中午呢？」
「繼續吃呀。」這還有說嗎？賈惜春表示身體那麼小，她都不能多用法術，只能多吃一點，用食物的力量讓身體強一點，再多吸收一些靈力。
為了日後的遠大前程，她小小年紀就這麼努力，多麼難得啊，賈惜春表示自己沒有讓他們多誇誇自己，已經很不錯啦。
她可是要讓這個國家國泰民安的泰安郡主啊，他們都對她寄予了那麼大那麼大的希望，她要是不努力長大，不多賺一點功德，怎麼能讓他們繼續寵著她，捧著她。
小時了了大未必佳，她可不是那樣的，她是小時厲害，長大更厲害，雄起！
賈惜春握著小胖拳頭，「白！胖！」
「好，你白胖！」張老夫人摸摸女兒的頭，女兒要白胖就白胖，別搞得那麼嚴肅。每次看女兒那麼嚴肅的神情，張老夫人就覺得好笑，一個小孩子嚴肅什麼。
賈敏帶著一雙兒女回到榮國府時，正巧遇見了王夫人。
「堂嫂沒留用飯？」王夫人故意笑道，仿佛賈敏多不受歡迎似的。
「留了，沒在那邊用。」賈敏回答，「哥兒還小，瞧了御醫，開了方子，便想著回來。自己的孩子，自己顧著，好在堂嫂也沒誤會我，沒有不高興。」
堂嫂哪裡像眼前的這位親嫂子，就知道踩她，想讓她憤怒，讓她不高興。賈敏都明白，誰對自己好，自己心裡都得明白，別輕易被人挑撥離間了。
「聽說黛玉出生時也是不同的。」王夫人又道，「還比泰安早些，怎麼妹妹不說，若是妹妹說了，指不定這郡主的位置就是黛玉的了。」
「寶玉的事情倒是鬧得沸沸揚揚了，可有那個福分？」賈敏不怕王夫人，不過就是捅刀子而已，看看誰捅得更深一些。即便賈寶玉是自己的侄子，可林黛玉還是自己的親女兒呢，賈敏還分得清親疏，沒有對賈寶玉好過林黛玉。
王夫人能說林黛玉，自己怎麼就不能說賈寶玉，別說王夫人跟林黛玉沒有血緣關係就能說了，自己和賈寶玉有血緣關係就不能說，天底下可沒有這個道理。
作者有話要說：
O(∩_∩)O謝謝大家的支持，今天還有更新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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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寶玉與林黛玉
狹路相逢, 賈敏完全不給王夫人面子, 而王夫人萬萬沒想到賈敏竟然會說賈寶玉。
「寶玉可是你的親侄子。」王夫人咬牙。
「二嫂, 你這話就不對了，難道黛玉不是你的外甥女？」賈敏回道, 「二嫂是不把自己當成賈家人呢，還是不把我當妹妹？」
王夫人只覺得賈敏一如既往地令人厭惡，「說這些做什麼, 小外甥可好, 堂嫂那邊可是有專門給泰安郡主看病的御醫，怎麼樣，別又是活不過多少歲吧。」
當賈老夫人過來的時候，正好聽到王夫人的話, 表情當場就拉下來了。
「老二家的, 你說什麼？」賈老夫人板著臉, 女兒才回娘家沒兩天, 老二家的竟然說出這樣的話, 分明就是在戳女兒的心。
「母親。」王夫人錯愕，連忙轉頭, 她根本就沒想過賈老夫人竟然會在這時候出榮慶堂, 還聽了他們說話。要知道賈老夫人年紀大了, 已經很少出榮慶堂。
「正巧, 母親也在。」賈敏笑著道，「因著要在京城長住，我已經差人收拾我們林家在京城的宅院, 等收拾好了，便搬過去。」
賈敏故意選擇在這時候說，王夫人那麼噁心自己，那麼自己幹嘛就不能折騰折騰對方。
賈老夫人本想讓賈敏在榮國府多住一段時日，可聽見王夫人說那樣的話，著實傷心。自己年紀已經老了，管不了那麼多事情，大房的人又無用，又無法讓大房掌管中饋，只能王夫人管著。
要是女兒在府裡多住一段時間，女兒還不得被老二家的戳心戳肺啊，賈老夫人擔心女兒受不了，便也不強求。
「行，都住在京城，日後，你也方便過來。」賈老夫人微微點頭，卻也說不出挽留的話。
今兒，她要是讓賈敏多留，只怕老二家的背後又說其他的話，難免讓女兒傷心。賈老夫人知道外孫身體不好，否則女兒也不可能帶著一雙兒女，千里迢迢來京城就醫。
這一會兒，王夫人說不出其他的話來，她當了賈老夫人那麼多年的兒媳婦，便也懂得老夫人一旦認定了的事情，她再多說都無用。何況賈敏還在，自己要是辯解，賈敏又怎麼可能不說話。
真真是氣死人了，怎麼老夫人就過來了呢，王夫人緊緊地抓著手裡的繡帕，心想賈敏還是那麼心機深沉。
而賈元春本是陪著賈老夫人，只是走在後頭，當她看到那一幕，真不知道該說什麼。要她說，姑母也就是在家裡住一陣子，不可能長久待下去，母親根本就沒有必要為難姑母。
偏偏她母親就極為不喜歡姑母，還直往人家心上踩著，還被老祖宗瞧見了。
賈元春歎氣，她以前也不覺得母親是個沉不住氣的，也不覺得母親有多不好，即便母親之前有說過泰安郡主的事情，可那也還好。只是到姑母這邊，真真是讓人為難，小表弟身子那麼弱，隨時都可能一命嗚呼，而母親再說那些話，就顯得十分冷漠，不像是親戚，倒像是仇人。
「既然回來了，正好陪我用午飯。」賈老夫人道，沒有在外頭院子多問其他事情。
「堂嫂原是想留我用飯的，可哥兒到底還小，飲食還得注意些，便帶他們回來了。」賈敏道，「堂嫂倒是明白，也不覺得我無禮。」
「你堂嫂是個好的。」賈老夫人伸手牽起一旁的黛玉，「走吧，跟外祖母去用飯。」
「外祖母。」林黛玉乖巧地牽著賈老夫人，堅定地道，「弟弟會好的。」
「好，你弟弟會好的。」賈老夫人點頭，說完之後，又冷眼瞥了一眼王夫人。隨後，她才跟賈敏等人一塊兒離開。
賈元春倒是沒有跟著一塊兒走，而是留了下來，走到王夫人的面前。
院子裡花團錦簇，本是熱鬧。如今，賈元春卻沒心思去看那些花啊草的，瞧著王夫人臉色不好看，心情也不大好。
「母親。」賈元春挽著王夫人的手，「姑母過些日子就搬出去，您何必呢。」
何必去得罪姑母，讓姑母在這時候說出要搬出去的話。這樣一來，老祖宗可不就怪罪母親了麼。賈元春沒有說出這些話，但她的意思已經很明白，她想她的母親也應該明白。
「你怎麼跟你祖母過來這邊？」王夫人想的是要是賈老夫人沒有過來，便不可能聽到那些話。
王夫人在賈老夫人的印象裡，素來是一個老實可靠的，能管理好府裡的大小事務。可是最近一段時間來，王夫人老實可靠的形象在一點點崩塌。
「前些天下雨，今兒天氣好，便陪老祖宗出來走走。」賈元春回答，「您也別想老祖宗怎麼就出來了，這是榮國府，祖母是國公夫人，又如何不能在自家府裡走動。」
「好了，不說這個。」王夫人揮手，元姐兒在老夫人身邊長大，只怕也站在老夫人那邊。
賈元春見此，便也知道她母親不可能對賈敏有多好，還有嫌隙。罷了，她本就是一個晚輩，也管不了這麼多事情，只期望他們別真鬧騰起來就好。
到了榮慶堂那邊，賈老夫人也看到了林黛玉和賈敏等人手上的佛珠手串，沒想到賈惜春竟然給了那麼多串。
「你們這是都要戴著嗎？」賈老夫人倒不是說賈惜春不好，而是一家子都戴著佛珠，難免讓人說道。
「都戴著。」賈敏點頭，不管有沒有用，正如堂嫂所說的那樣，求一個心理安慰，「哥兒姐兒都有，還有一串是給我拿夫君的。明兒，便讓人送去江南。」
賈敏是認真的，不帶摻假。自打生下病弱的兒子，她也求過神拜過佛，但凡有一絲一毫的機會，她都不願意放過。不過就是戴幾串佛珠手串，這又不是什麼大事情。
她還想日後多做一些善事，期望兒子能好些。賈敏不求別的，只要兒子能活著，哪怕兒子身體弱一些，也沒關係。
賈老夫人見賈敏那麼認真，沒有否定賈敏的做法，「都說臨時抱佛腳，這算是嗎？」
「佛也好，道也好，各有各的好。」賈敏道，「怎麼都好，女兒現在也不求別的了。」
「你呀，自己也得注意，你養好了身體，才好照顧兒女。」賈老夫人看著女兒消瘦的身體，便擔心女兒撐不住，「你不只有哥兒，還有姐兒，你夫君。」
「是。」賈敏點頭，「可是女兒就是控制不住。」
若是賈敏自己能控制住，便也好些。偏偏她控制不住自己要去多想，就想懷孕期間，明知道多思多慮對身體不好，可要控制自己，這也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等想明白了，這孩子也生了。
「你也別去想你二嫂子的話。」賈老夫人道，「我也不勉強你再住著，那邊收拾好後，再搬走。」
「聽聞璉哥兒訂的是二嫂子的侄女？」賈敏詢問，賈璉和王熙鳳都還沒到成親的年齡。但賈敏不介意踩一腳，王夫人的做法著實可惡，若是賈璉再娶一個跟王夫人那樣的女子，那榮國府可就好看了。
「正是。」賈老夫人點頭，「鳳姐兒瞧著是一個不錯的，跟璉哥兒也算是青梅竹馬，感情不錯。」
「這也好。」賈敏只道，「只是二嫂子是二房的，璉哥兒的媳婦是大房的。不過這也無妨，不是婆媳，便也沒婆媳矛盾，她們姑侄女之間的關係還好著呢。」
「也許。」賈老夫人聽女兒這麼說，大房二房的，這日後只怕還是要起矛盾的。這起不起矛盾也是以後的事情，王熙鳳父母早亡，若是退婚了，只怕王熙鳳找不到更好的人家，他們賈家跟王家也得發生衝突。
因此，這親事既然已經私下訂好了，也不好悔改。四王八公之間，聯姻便是加強彼此關係的最好方式。
之後幾天，賈敏倒是沒帶林黛玉和哥兒去威烈將軍府，也沒讓林黛玉時常去找賈惜春玩。賈敏心只女兒比較懂規矩，也比較在意那些規矩，林家是書香門第之家，規矩也多。
要讓女兒放下早已習得的規矩去盡情玩耍，這也不大可能。要是讓女兒去了，別讓王夫人遇見，又說他們林家要去高攀泰安郡主，免得讓黛玉瞎想。
賈敏也就沒有刻意讓林黛玉去找賈惜春，只是在這榮國府裡，賈元春年紀大，賈迎春和賈探春又是庶出的。不是賈敏不讓林黛玉跟庶出的玩耍，也不是她有多瞧不起庶出的，只是這讓自己的嫡出女兒總跟庶出的玩耍，她心裡感覺也不大對。
當然，人在屋簷，該玩耍的還是得一起玩耍，林黛玉跟賈探春和賈迎春也有走近，相比于賈惜春的活潑，賈迎春話少，賈探春稍微活躍一點，小朋友之間也算能一處玩。
賈迎春瞧見林黛玉有母親照顧著，心裡難免羡慕。她雖然羡慕，卻也不會說話諷刺林黛玉有個病弱的弟弟。
就是賈寶玉說話一向直接，畢竟他算是府裡得寵的，便說了一句，小表弟怎的如此體弱。
興許是因為賈寶玉說了那樣的話，加上林黛玉之前又聽過王夫人說了嘲諷她弟弟的話，林黛玉便不喜歡賈寶玉，也不想跟賈寶玉待在一處。
小孩子不喜歡一個人便是如此簡單，沒有過多複雜的原因。
這一天，賈寶玉好不容易寫完了那些字，瞧見林黛玉跟賈迎春她們一塊兒玩耍，便走了過去。他見林黛玉不大愛搭理他，便不大高興。
「黛玉妹妹，你怎的不搭理我？」賈寶玉直接問了出來。
林黛玉抬頭瞥了一眼賈寶玉，又轉過頭，「表哥還是去讀書的好，別總跟姐姐妹妹的湊一處。」
每每見到賈寶玉過來，林黛玉心裡都不舒服，心想：這個說我弟弟壞話的人又過來了，對方怎麼這麼令人討厭，不想見，不想見。
林黛玉倒是一個有禮貌的好孩子，沒有直白的表示自己對賈寶玉的厭惡，而是說讓賈寶玉去讀書。
賈寶玉不喜歡讀書，但是最近被賈政逼著讀書，也就習慣了。熊孩子就是這樣，小時候很多人都不愛去讀書，然後，有人逼著有人看著，便也好了，不讀書也得讀書，有的不喜歡讀書的，慢慢地也會愛上讀書。
「父親佈置的功課都已經做完了。」賈寶玉難得一次這麼快做完功課，便想著跟姐姐妹妹一處玩。
賈寶玉的話音剛落，便有一個小廝往這邊走來，那位小廝正是賈政身邊的。
「二老爺讓二公子過去一趟。」那小廝看著賈寶玉，就看他邁不邁出步子，若是沒有邁出步子，便直接上前抱過去。
這個小廝已經相當熟練，自打賈老夫人沒有那麼寵著賈寶玉，而是讓賈寶玉多讀書。賈寶玉身邊的人懂得要拖拽，而賈政身邊的小廝也懂得要如何應對賈寶玉。
要是賈寶玉不走，直接上就是，大主子已經吩咐了，就沒有必要去管小主子高興不高興。小主子不高興，還奈何不了他們，要是大主子不高興，那他們就只有挨板子的份。
賈寶玉一看到他父親身邊的小廝，立馬垂下了頭。他真的已經完成功課了，怎麼父親還讓他過去。
然後，賈寶玉便知道了，功課完成了，還能再佈置功課，這功課可以沒完沒了的佈置，而他也得多做功課。
賈政本就不喜歡賈寶玉整天跟那些丫鬟玩耍，也不喜歡賈寶玉整天跟後院的姐姐妹妹一塊兒玩耍。賈寶玉年紀漸大，就應該多讀書，一個男子，哪裡能跟女子久待。
等到後面，還有男女七歲不同席的說法，賈政覺得就應該讓賈寶玉早一些知道，別多做功課做累了，就去姐姐妹妹那邊尋求安慰，說是哪怕多做功課，若能見到你，便也無憾了。
一個小小的孩子，便也懂得說那些話，真真是的。賈政有一次聽到賈寶玉說那樣的話，便打了賈寶玉一頓，後面徹查，才發現是府中的一個小廝對丫鬟說的，不巧又被賈寶玉聽了去。
這讓賈政如何放心啊，自然更加不敢讓賈寶玉跟那些丫鬟多待一處，也不敢讓賈寶玉跟他的姐妹多待一處。還叮囑那些小廝，日後不許在賈寶玉的面前說出類似的話。
若是誰說了那樣的話，還讓賈寶玉聽見了，那麼他們就從榮國府裡滾出去。
在賈寶玉離開後，林黛玉才跟那些姐妹多說了幾句話。她不喜歡賈寶玉，也不想勉強自己跟賈寶玉說話，自己的弟弟是弱是小，但她相信弟弟總有一天會好起來的。
弟弟好起來了，母親便也不會傷心，父親也不愁眉苦臉了。在小林黛玉心裡，父母是最重要的，其次是弟弟，可是如今，弟弟在父母心中才是最重要的，那麼她也只能多關心弟弟，弟弟體弱，父母最關心弟弟，那也正常。
林黛玉非常懂事，沒有鬧騰，跟賈迎春她們一處玩耍的時候，也不曾抱怨父母。
當賈敏得知林黛玉不喜歡賈寶玉時，也沒讓林黛玉多接近賈寶玉，賈寶玉是王夫人的兒子，又是銜玉而生的，王夫人寶貝著呢。別自己女兒跟賈寶玉多親近一些，王夫人就有話說了。
「不喜歡他，那就別勉強。」賈敏勸慰林黛玉，「過兩天，我們便搬回自己的家裡。日後，再跟別的小姐妹玩耍。」
「好。」林黛玉點點頭，「以後要跟惜春妹妹玩嗎？」
「她呀，有空就一起玩。」賈敏回答，賈惜春是泰安郡主，現在還小，倒是不好一處玩，等長大些才好。而一個郡主，又怎麼可能缺玩伴，「她性子活潑些，又是郡主，日後只怕也沒有那麼講規矩，你也別教導她要講規矩。」
賈敏想著女兒雙手拿著糕點的模樣，有點滑稽，卻也沒有什麼不好，私下裡放輕鬆一些也好。
林黛玉微微點頭，每個人都不一樣，不是別人跟自己不一樣就不好，她懂得的。
威烈將軍府，賈惜春正數著她的佛珠手串，前些天送了幾串給小林黛玉他們之後，一根手指對著一串佛珠手串後，竟然有一根手指沒有對著了，這讓她有點不開心。
「把你戴著的那一串放下去，就有了。」張老夫人不想再給女兒買佛珠手串了，買那麼多做什麼，天天送人嗎？
「不一樣的。」賈惜春表示自己的那一串與眾不同，是自己的法器。當然，她沒有蠢到把自己的法器跟那些佛珠手串弄混的地步，就是不想放下去，小孩子也有小孩子的執著啊。
這些大人就喜歡坑騙小孩子，要是她放下去，他們就可以不補給她一串佛珠手串了，真真是好算盤。
賈惜春忽然想到以前看到那些大人逗小孩子，把一塊巧克力掰成兩塊，騙小孩子說有兩塊巧克力，不是一塊巧克力，就有小朋友被騙到的。
如今，竟然有大人用類似的方法忽悠她，讓她自己的放下去，這怎麼可以。
「都是佛珠手串，怎麼就不一樣了？」張老夫人看著女兒皺著眉頭，故意道，「都一樣的。」
「不一樣的。」賈惜春堅持。
「哪裡不一樣？」張老夫人詢問。
「……」這一題朝綱，請求換一個問題，賈惜春表示小孩子哪裡會回答這樣的問題，就是大人，也不好說佛珠手串與佛珠手串的差別在哪裡吧。
喲呵，盡想坑她，於是賈惜春拿出了小孩子的胡攪蠻纏，「我的！」
「那些佛珠手串就不是你的嗎？」張老夫人又道。
「……」賈惜春轉過頭，不想回答張老夫人的話了，她生氣了，要哄哄，要很多盤很多盤糕點，才能哄好的那種。
☆、搬出榮國府
小孩子真的很好哄, 特別是賈惜春這種假孩子, 吃些糕點之後, 就沒去想她的佛珠手串是不是少了一串。她那麼大氣的人，怎麼可能那麼斤斤計較呢, 這一件事情就這麼過去了。
張老夫人對女兒最放心的一件事情，那就是女兒相對好帶，不像是賈敏的孩子身體那麼不好。瞧瞧賈敏都憂心成那樣了, 身體著實差了很多。
又過了兩天, 賈敏終於帶著一雙兒女要離開榮國府，住進林家在京城的房子。
即便都住在一個京城，可賈老夫人還是不大捨得，親自來這邊院子看賈敏收拾。賈敏早前就已經收拾好東西, 他們本來就沒有那麼多東西, 收拾起來也方便。
「住得近了, 日後便多過來。」賈老夫人道, 「我這年紀大了, 倒是少出去。」
若是賈老夫人一大把年紀還總往林家跑，對賈敏的名聲不見得就好, 只怕外頭還有人說賈敏不去看親娘, 要親娘過來看她。都在一個京城, 賈敏怎麼就不能過去, 孩子身體不好，那都不是藉口，孩子不去, 大人可以去啊。
因此，賈老夫人不可能總去林家，就盼著女兒能多過來坐坐。
「母親，我定會多過來瞧瞧您的。」賈敏正跟賈老夫人說話，正好就見王夫人從外面走來，便道，「哪怕有人不歡迎我，我也過來。」
因為王夫人之前死命往賈敏的心口上踩，還說了孱弱的哥兒的事情，這讓賈敏怎麼可能對王夫人好。這一會兒又瞧見王夫人過來，便故意說這話。
賈敏就是要讓王夫人知道，即使自己已經出嫁，也沒有住在娘家，但她有的是辦法收拾王夫人。
賈老夫人一聽賈敏的話，臉色就變了，「誰敢不讓你來，那就跟我過不去！」
王夫人本是聽女兒賈元春的話，過來送送賈敏，畢竟賈敏是賈老夫人的親女兒，又是她夫君賈政的妹妹，沒有必要鬧得太難看，想要緩和一二。卻沒想到一過來，便面對這樣的情形。
這讓王夫人心裡越發不高興，自己都過來要送賈敏，賈敏卻還如此。
「妹妹說的是什麼話。」王夫人走了進來，「若當真有人不歡迎你，你哪裡能住在這兒啊。」
「總有那些心口不一的人。」賈敏瞥了一眼王夫人，便又看向賈老夫人，「母親，我們也該走了。過些日子，我再來看您。」
「好。」賈老夫人微微點頭，卻也沒去管王夫人。
王夫人只覺得自己被她們忽略了，而邢夫人倒是沒有過來這邊的院子。邢夫人在院子外，等賈敏等人出現後，再一塊兒去府門口。
邢夫人自知自己在這個府中的地位低下，沒有高身份，又沒有兒女傍身，如何可能獲得好的地位。她便不去跟他們多走近，省得對上冷臉。
「我送送你們。」邢夫人見賈敏等人出來後，便笑著道，「想老祖宗對你們有話說，便也沒進去，就在這外面等等。」
「大嫂倒是好性子。」相比于王夫人，賈敏更喜歡邢夫人，哪怕邢夫人有些上不了檯面，可是對方到底不會說那些刺耳的話，做事也小心些。要她說，王夫人就贏像邢夫人學一學，少說少錯。
林黛玉跟在賈敏的身邊，自是知道親娘對這些人的態度，也知道該怎麼對他們。二房的人不大好，會說她的弟弟，還讓她娘不高興，大房的好不少，雖然過來的次數少，見的少，可也安穩。
賈敏一行人從榮國府搬出去，威烈將軍府的人自然不可能來相送，賈敏等人本又要繼續住在京城，有什麼好送的。
張老夫人愁的是女兒有些拉肚子了，虧她一直都認為女兒很好帶，認為女兒都沒怎麼生氣。估計是女兒昨晚踢被子，女兒又不喜歡人守著，等那些人發現女兒踢被子了，估計又過了一會兒，女兒便著涼了。
賈惜春萬萬沒想到自己竟然這麼容易著涼，竟然還拉肚子了。明明自己的修為那麼高，然而，身體匹配不上修為，她只能多吃些，多吸收靈氣，鍛煉身體，結果呢，這是一不小心用力過頭了吧。
至於晚上踢被子著涼這事，賈惜春真的不想承認，她這麼厲害的人物怎麼可能踢被子。
「不，沒有。」賈惜春有些心虛地跟張老夫人說，「絕對沒有。」
怎麼可能踢被子呢，絕對沒有的事情，賈惜春又道，「它不聽話，自己跑的。」
「好，它不聽話。」都這時候了，張老夫人怎麼可能去跟女兒計較，到底是被子不聽話，還是女兒不聽話，「既然你聽話，那就喝藥。」
陳御醫已經看過賈惜春，便開了一個藥方，讓賈惜春先喝著。
賈惜春皺眉，現在說自己不聽話還來得及嗎？
「不是天天說自己很聽話的嗎？」張老夫人親自給女兒喂藥，就怕讓其他人喂，女兒就撒潑打滾不喝藥。
「今天可以不聽話。」賈惜春小聲地道，「今天，就一天哦。」
「那就跟灌小鴨子似的灌下去？」張老夫人挑眉。
天哪，親娘怎麼可能又用這樣的事情威脅她，賈惜春睜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著張老夫人，「我，女兒呀。」
小鴨子跟女兒能一樣嗎？賈惜春忽然明白張老夫人以前為什麼帶著自己去看小動物了，其實親娘就是等這樣的時候，用來威脅自己。
小鴨子很可愛，嘎嘎嘎，可是小鴨子要是生病了，他們就直接灌藥丸下去！
賈惜春想自己以後得怕親娘帶她去看小動物了，不過等喝完藥，病好了之後，小孩子就又會忘了吧，又去看小動物。
這都是大人的陰謀啊，陰謀啊！
多少小孩子被大人欺騙了，賈惜春忽然想要是自己出了一本《大人如何忽悠小孩子》或者《大人今天又在陰謀小孩子》這樣的書，能改變現狀嗎？
可是小孩子根本就看不懂啊，那麼她研究出來又有何用！
賈惜春很氣憤，她不想喝藥，她想吃丹藥，一顆丹藥下去就解決了的事情，竟然還要喝那麼苦的藥。其實這些重要都是很好的，那些丹藥也是藥草煉製而成的，要是放在水裡融化了，一樣苦。
那麼問題來了，她現在是一個小孩子，怎麼可能躲得過面前這碗黑漆漆的藥汁。
「對，女兒，所以才一口一口喂你。」張老夫人道，「要是你哥，直接讓喝下去。」
「讓他喝呀，不介意。」賈惜春表示自己不介意，別說一碗藥汁，就是兩碗，三碗，都能讓她哥喝的。
「要不，以後就讓你哥代替你吃點心，你就不用吃了。」張老夫人道。
賈惜春真的不知道說什麼好了，蛇打七寸，就是這麼打的吧。親娘直接點到了她最最最在意的東西，賈惜春眼珠子轉了轉，撥弄自己的本命法器，佛珠手串，「我有它呀。」
「有它也沒用。」張老夫人對於女兒真是無語了，為了不喝藥，竟然能說出這麼多話，「喝了它，就有點心吃，不喝，以後就沒點心。」
「怕了你了。」賈惜春一臉無奈，「喝，喝，喝！」
賈惜春說的時候倒是快，等喝一口藥汁之後，她開始懷疑人生了，整個人都懵掉了。
「糖呢？」賈惜春都快要哭了，「糖呢？」
他們一定沒有放糖進去，那麼苦，讓人怎麼喝，又在欺負小孩子。
賈惜春心想一定要快快長大，哪怕長到五六七八歲，都好啊，那時候她能撒丫子跑，還能多動用法術，就能成為小神棍，根本就不用喝這麼苦的藥。
「放了！」張老夫人自然知道女兒怕苦，她已經放了不少糖進去，只是這藥本身就是苦的，不可能因為放了糖之後，就沒有藥味，「喝點，好了之後，就能吃很多糕點。」
「一盤，不，兩盤，不行。」賈惜春乾脆伸出雙手，十根手指頭都放出來，「這麼多。」
「這麼多是多少？」張老夫人問。
「反正就要這麼多。」賈惜春說完後就緊閉著嘴巴，不給就不喝。
「好，想要這麼多就這麼多。」反正女兒還這麼小，又不懂得數，等到女兒吃飽後，也就不用那麼多了。張老夫人對女兒也是無奈，只能哄著她喝藥。
賈惜春喝一口，眉頭就皺得更深，等她再大一些，一定要發展丹藥。不，是讓那些人多煉製藥丸，丹藥和藥丸還是有一丁點差別的，可是那些人知道有多大的差別嗎？好像又沒有啊。
那麼她到時候就可能用丹藥假裝藥丸，然後，就沒有人懷疑她是不是修煉了長生不老之術，是不是修真之人。她可以假裝自己是一個神醫，神醫嘛，總能讓自己比別人更年輕一些。
張老夫人見賈惜春皺著眉頭，皺著皺著就又笑了，頗為無語。
賈惜春張嘴喝藥，一會兒張嘴，一會兒又張嘴，等到沒有勺子遞過來的時候，便轉頭。瞧見碗裡沒有藥之後，立馬滾到床榻上，笑嘻嘻地抱著小被子。
「沒啦，沒啦。」賈惜春道，「我的糕點呢？」
最後一句話一定得說，不能暗示，得明說，否則他們就忘了。
「剛剛喝完藥，晚點吃。」張老夫人輕拍賈惜春的小胖手，都拉肚子了，還那麼有活力。果然還得將女兒養得白白胖胖的，生病的時候也好一些。
昭華長公主一家人已經搬到長公主府居住，謝家已經分家，宣平侯老夫人再阻止都沒有用。昭華長公主本想下帖子讓張老夫人帶著賈惜春到長公主府坐坐，得知賈惜春著涼生病後，便沒有再請，打算過一段時間再請。
「天涼了，你們也得多注意一些。」昭華長公主對著兩個兒子說，「你們看，泰安郡主這樣的人也會生病，更別說你們了。」
「她也是人。」謝長雲開口，別搞得別人不是正常人似的，就不會生病。是人就可能生病，不論那個人身體有多好，都一樣。
「怎麼，你要不要去看看泰安？」昭華長公主隨口一說。
「可以。」謝長雲點頭。
「……」昭華長公主無語，她只是說說，真的只是說說。
「我呢？」謝長雲的弟弟開口，「我也去？」
「你還小，在家待著！」謝長雲看向一邊的弟弟，認為弟弟太麻煩了，還總是亂蹦躂。這樣的弟弟帶去別人的家裡，只會徒增煩惱，還是讓弟弟在自己家裡蹦躂吧。
昭華長公主想說大兒子也小啊，八歲左右的小孩子，難道就不是小孩子了嗎？
偏偏大兒子就是一副沉穩的樣子，還能把他親爹給坑了。昭華長公主心想自己沒有讓大兒子受過多大挫折，沒有經歷挫折，沒有經歷過苦難，大兒子怎麼就變得這麼沉默。
難道兒子的書讀多了，夫子教的好？對了，兒子還習武，到底是教書的夫子教的好，還是教武功的師父教的好。
昭華長公主懶得去想這些了，兒子想要沉穩就沉穩，想要去看小泰安就去吧。反正兒子不大可能說是他自己要去看的，等到了人家家裡，一定是說家父家母沒空，這才讓他去的。
兒子是一根非常懂得找藉口的人，根本就不需要別人幫他找好，不需要別人幫他規劃。
當天下午，謝長雲就帶著禮物上威烈將軍府了，到了威烈將軍府，自然是家母得知泰安郡主生病不放心，特意讓他這個做兒子的過來看看。
張老夫人沒有懷疑謝長雲的話，畢竟謝長雲小小年紀，看上去就很正經，很沉穩。她還想昭華長公主教導出來的兒子就是不一樣，再想想賈珍，想想賈蓉，自己的兒孫都沒有那麼好，賈蓉也是去了巡防營之後，才變好許多。
「可否見一見泰安？」謝長雲詢問，男女七歲不同席，而他們現在又沒同席，泰安也小，沒有關係。
「她現在正在院子裡曬太陽。」張老夫人點頭，她也沒有拘著女兒一定得躺在床鋪上。
賈惜春不想躺在房間裡，她只是有些著涼，外加拉肚子，又不是不能動。屋子裡有藥味，哪怕只是一點點，她都覺得她應該出來曬曬太陽，暖暖的。
謝長雲跟張老夫人過來時，正巧就看到賈惜春眯著眼睛抱著小被子曬太陽。這讓謝長雲不禁懷疑今天的太陽是不是格外不同，似乎有點香？
「小哥哥呀。」賈惜春察覺有人來，睜開眼睛就看到了張老夫人和謝長雲。
見到比自己大的，年紀又不大的男孩，叫小哥哥准沒錯，對方應該不會問自己記不記得他吧。
她當然是記得的，但是她可以回答不記得的喲，因為她現在是小孩子呀。
賈惜春抱著小被子，歪著頭看著謝長雲，小哥哥，要不要問一問？
「生病了，嘴巴還這麼甜。」謝長雲非常喜歡賈惜春軟軟糯糯地叫著小哥哥，「沒喝苦藥嗎？」
賈惜春臉上的笑容僵住了，小哥哥，你跑到人家家裡，就是為了說這樣的話嗎？幸好我不是你情緣，否則要死情緣的，知道嗎？
「喝完了。」賈惜春正色，「不喝了！」
休想再讓她喝那麼苦的藥，賈惜春都不知道下一次再喝那麼苦的藥，要再幻想什麼來讓內心甜起來。那些藥是真的苦，不是假的，側面也說明那些藥材真的好，不摻假。
「嗯。」謝長雲點，「那就不應該給你帶那麼多蜜餞。」
那是謝長雲特意從一家老字型大小買的蜜餞，那種蜜餞貴是貴了點，但是特別好吃，也不過分甜膩。
賈惜春抬頭看著謝長雲，怎麼覺得這一個個都在給她挖坑，要是她說要蜜餞，到時候她娘會不會又給她喂藥，還說有好吃的蜜餞。
真是愁人，謝長雲才多大啊，能不能少挖坑，多填坑嗎？不，少挖坑，就不用填那麼多坑了。
「要。」賈惜春艱難地道，作為一個小孩子，應該會選擇蜜餞吧。哼，等我長大以後，遲早給你們挖坑，挖很多很多的坑！
謝長雲看出了賈惜春的小糾結，都皺起眉頭了，怎麼還不糾結，「不喜歡，可以不要。」
這讓他想起自家弟弟喝藥時的情形，因為弟弟每次喝藥的時候，都給弟弟蜜餞。後來，弟弟聽到蜜餞就開始怕了，總覺得別人又要讓他喝藥。
謝長雲臉上帶有笑意，這麼逗逗小泰安，還是挺好玩的。不像是自家弟弟，弟弟現在大了一些，就想拿著吃的就跑，還得讓人逮，熊孩子還會拳打腳踢，只差在地上打滾了。
只不過他一冷臉，弟弟就有些怕。謝長雲也就不去逗他弟弟，他的弟弟沒有那麼好玩。
「送人的，不可以拿回去！」賈惜春道。
「給府上其他人。」謝長雲挑眉。
少年，再說一遍，幸好我不是你情緣，否則你分分鐘要死情緣！賈惜春瞪著謝長雲，「不想見你了。」
張老夫人見著女兒被逗得都說出這樣的話了，轉頭看向謝長雲，原來昭華長公主的兒子也會這麼逗弄小孩子。
「那你得記得我。」謝長雲道，「別下一次叫小哥哥，又不知道我是誰。」
謝長雲見過其他小孩子，小孩子就是那樣，現在叫你哥哥，下一次也叫你哥哥，卻不知道你是哪一個哥哥。謝長雲就想著小泰安記著他，因為小泰安很不一樣，比其他任何人都有趣。
少年，我誤會你了，原來你這麼會撩，可惜我只是個小孩子！賈惜春無語，還記得他呢，她表示下一次就不記得了，哼。
「不過沒關係，多見幾次，就記得了。」謝長雲不怕，這種事情簡單得狠。
☆、長公主惱羞成怒
「記, 記, 記。」賈惜春翻白眼，少年，真拿你沒辦法了。
多見幾次，少年以後還要多見她啊, 別不是玩養成吧, 她不玩被養成, 只玩養成別人。
賈惜春歪頭看了看謝長雲, 雙手抓著自己的命定法器, 眼前的少年一身貴氣，前途不可限量。當然，對方當不了皇帝, 也不可能去造反, 但一生應該過得不錯。
昭華長公主的兒子, 這樣的身份, 只要不作死, 都能過得好。
除非對方腦子壞掉了, 但是對方現在看上去就很沉穩, 賈惜春看著謝長雲。
「多看看，就記得住。」謝長雲笑道，只不過一次多看看, 還是不成的。他倒也沒有多留，在看過賈惜春後，又逗過後, 這才轉頭看向張老夫人，「夫人，人已經見過了，晚輩就先行回去。」
「好。」張老夫人微微點頭，卻想著若不是剛剛看到謝長雲逗自己的女兒，光光看謝長雲這一副沉穩模樣，她便以為對方不可能逗弄小孩子。
「回，回，回！」賈惜春揮手，走吧，走吧，快走，她到時候就看看少年怎麼讓自己多見他。
謝長雲見賈惜春如此，便道，「有空再給你送蜜餞。」
賈惜春愣了，少年，你這是在咒我生病嗎？
「平日也可以吃點，只是不宜過多。」謝長雲見賈惜春愣了，伸手摸摸她的頭。他剛剛就想摸了，只是不大好意思，畢竟張老夫人還在呢。
不過他這一會兒要回去了，摸摸小泰安的頭，應該也沒有多大的關係。謝長雲心想小泰安的頭也挺好摸的，不過她胖乎乎的笑臉更柔軟。
要是賈惜春現在再大一些，一定會說『被調戲了』『被調戲了』，可是小孩子總被人摸頭，就不好這麼說了。
摸完賈惜春的頭後，謝長雲才轉頭離開，一副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他只是簡單地看看泰安郡主而已。
賈惜春看著謝長雲離開的身影，只覺得這麼一個小少年挺奇怪的，他們之前才見過一次呀，這一次又跑過來。她還那麼小，難道是對方沒有妹妹，想要小妹妹？
嗯，這也有可能，畢竟她長得這麼可愛，白白胖胖的，別人想養她也正常。
賈惜春本人就喜歡白白胖胖的小孩子，僅限於別人家的孩子，因為要是自己的孩子，孩子會哭鬧，得給小孩子換尿布什麼的，都很難。而且小孩子跟大人的思維不一樣，有時候根本就不知道小孩子怎麼就哭了。
要不是自己是個假孩子，估計年歲大的親娘就不想帶她了，不對，要是自己沒穿過來，張老夫人便不在了，還帶什麼孩子。
「頭，不好摸。」賈惜春小聲嘀咕，說完後，又看向張老夫人，「以後，都不摸。」
賈惜春的話剛剛說完，張老夫人就摸上她的頭，「乖一點，曬你的太陽。」
算了，要摸就摸吧，誰讓自己小呢，小孩子沒有那麼多拒絕的權利，賈惜春繼續抱著小被子曬太陽。
當昭華長公主得知謝長雲回來了，便讓人去把兒子叫了過來。她倒是要看看兒子看出什麼來，為了一個小姑娘跑過去看，還是一個一周多歲的小孩子，哪裡有什麼好看的。
「母親不是說她跟我們家人配不配嗎？」謝長雲道，「弟弟是不配的，也就是我配些。」
「……」昭華長公主只想說上一次說的話，真的是開玩笑，兒子沒有必要這麼認真。
「母親那麼喜歡她，我現在對她好一些，日後她便是煮熟的鴨子飛不了。」謝長雲故意在昭華長公主面前說這些，親娘不是想調侃他嗎？那就調侃呀！
謝長雲最為擅長的就是以毒攻毒，臉皮也是十分厚，小小年紀也不知羞澀。
其實謝長雲現在對賈惜春真的沒有男女之情，賈惜春是個小孩子，他又能大到哪裡去。他就是單純地覺得賈惜春很可愛，很好養，這樣的小孩子要是養在身邊，一定非常舒服。
昭華長公主忽然覺得自己的大兒子也是一個熊孩子，竟然說出這樣的話。
「她還小，別勉強自己。」昭華長公主嘴角微扯。
「小時候就開始培養，以後就不勉強了。」謝長雲故意道。
昭華長公主只想說自己怎麼生了這麼一個兒子，不但沒有調侃成兒子，反而覺得這個孩子變成了熊孩子，是不是該打一頓了。可是她偏偏覺得兒子說得好有道理，問題來了，兒子這麼小，怎麼可能懂得這些。
「誰跟你說的？」昭華長公主皺眉。
「您不是跟父親說，您早早看上他，您又如何如何做的。」謝長雲見多了父母秀恩愛，這兩個人竟然還多次無視他的存在。不該這麼說，應該說這對父母在家裡都當別人不存在，謝長雲又道，「上樑不正下樑歪。」
「……」昭華長公主現在真的想要打這個兒子一頓了，這個詞語是這麼用的嗎？
「一看您，就知道您非常喜歡泰安郡主，正好，我也挺看好她的。」謝長雲無視親娘惱羞成怒，「有我，你們沒有婆媳矛盾，我跟她也不時常吵架。而弟弟，他一定會吵架！」
「那我是不是應該誇誇你，連那麼小的孩子都算計上了？」昭華長公主真的不想微笑了，熊孩子就應該打一頓，哪怕看上去很有理的熊孩子，也應該狠狠地打一頓。
「不，這不是算計，是孝敬父母。」謝長雲道，「順帶滿足自己養小妻子的願望，自己養著，總放心些，跟外面不三不四的人不一樣。」
昭華長公主忽然想到自己某一日跟她夫君說的話，她左右看看，有沒有鞭子，有沒有小木板，她得教育教育這個熊孩子。
做娘的沒調侃成兒子，反被調侃了，昭華長公主只想打謝長雲一頓，看他還敢不敢說這樣的話。
「母親，想打我了嗎？」謝長雲看向昭華長公主，「如果您和父親以後關上門，揮退左右，或許就沒人知道這些事情了。」
不行了，一定得揍一揍這個孩子，昭華長公主一步步朝著謝長雲走過去。
「母親，父親一定不希望您打兒子的。」謝長雲補充。
然後，昭華長公主就看到她夫君從外面走進來，作孽喲，她怎麼就生了這麼一個能氣人的兒子。明明兒子還那麼小，怎麼就懂得那些話呢，一定是她夫君的問題，絕對不是自己的問題。
「走，走，走！」昭華長公主揮手，她不想跟兒子說那些話，兒子真真是一個讓人覺得很可氣的東西。
「不打擾您跟父親了。」謝長雲轉身離開，臉上帶有淡淡的笑意，他才不會輕易被調侃。
前些日子，他就回到了親娘一句，親娘就說他是不是要把小泰安娶進門，還說小泰安那麼小，他那麼大，小泰安遲早要被別人叼走的。謝長雲才不可能輕易被別人調侃，就算被人調侃了，也要調侃回來。
昭華長公主見到丈夫進來，便道，「你看看，你兒子都變成什麼樣子了，才多少歲，就盯著小泰安不放。」
「這有什麼問題？」謝二爺根本就不覺得這有什麼問題，兒子覺得小孩子有趣，玩鬧玩鬧而已。
「……」這讓昭華長公主怎麼說，她本意也就是想調侃調侃兒子的呀，現在反過來被調侃了，她要怎麼跟她夫君說。算了，等找到合適的機會再報復回去，兒子遲早要長大，要成親，還愁找不到機會麼。
所以說謝長雲之所以長成這個樣子，跟昭華長公主還真的有不少關係。
這幾天，因為賈惜春生病，宮裡也賞了一些藥材來。賈惜春一個小孩子根本就用不了那麼多藥材，她覺得自己是個大人物，一舉一動都備受關注，這也挺可怕的，估計很多人都知道她著涼拉肚子了。
這又不是一件風光的事情，明明很多小孩子都會這樣，可賈惜春這個可以成為黑歷史了，因為太多人知道了。
張老夫人見著那些藥材都挺適合小孩子用的，賈惜春身體一向好，也不需要留那麼多。她乾脆就帶著賈惜春去林家看賈敏他們，正好借花獻佛。
可能因為都是當母親的，張老夫人見著賈敏的孩子那麼弱，難免就起了同情。因此，在見家裡有那麼多藥材，便送一些給賈敏的孩子。一般人很少往別人家送藥材，畢竟有不是人參補品之類的，只是賈敏的孩子身體弱，用藥也講究。
再者，林海是有實職的巡鹽禦史，這一類的官員大多數都是皇帝的心腹純臣。而威烈將軍府除了賈蓉進了巡防營外，就沒人有出息，即便賈惜春是泰安郡主，可是女子不得干政，要是林海日後能幫襯幫襯賈蓉也好。
哪怕只是提點提點賈蓉，讓賈蓉不走錯路，這便好了。張老夫人心裡也是有其他想法的，要說單純關心別人，這也太假了，人與人之間，親戚關係遠些的，又怎麼可能沒有利益往來。
端的就是各取所需，大家心裡明白。不涉及大事，只是一些小事而已。別看林海現在在外沒有回京，要是林海日後回京，這前途絕對似錦。
張老夫人不是男子，卻也明白這些的，她年紀大了，得給女兒鋪路，也得給孫子鋪路。總想著孫子能立起來，也希望有名師指點，這才不容易犯錯。當人娘的，當祖母的，哪裡有那麼容易，總是要操心這，操心那。
在別人的眼中，或許她是一個功利心重的人。可要是她不為女兒為孫子考慮，又能指望誰為自己的孩子考慮呢。她寧願自己被人不喜，寧願別人遠離她一些，她也要護好家人。
沒有賈敬，她也能護好家人！
多少人看到張老夫人的風光，卻沒有看到她內裡的心酸，一個女人要拉巴落魄而腐朽的家，需要多大的心力，只有她自己清楚，特別是在這個對女人不友好的時代裡。
賈敏得知張老夫人帶著泰安郡主過來，連忙出門相迎。
「聽說你搬了出來，便想來看看。」張老夫人笑道，「只是泰安前些日子著涼了，等她好了，就拖到了現在。」
賈敏因為一雙兒女身體不大好，也沒有精力去宴客。因此，她雖然帶了兒女搬到了林家，卻也沒有宴請親朋好友。
「孩子最重要。」賈敏自己的孩子那麼弱，對此深有感觸。要是兒子多咳一聲，她都得擔心兒子是不是出什麼問題了，是不是得讓大夫瞧一瞧。府裡還專門請了幾位大夫坐鎮，就是怕孩子出事，一時間又找不到大夫。
張老夫人隨著賈敏往裡走，而賈惜春則自己搖搖晃晃地走著，謝嬤嬤一邊看著。
謝嬤嬤不是不想抱著賈惜春，偏偏賈惜春要自己走，她也只能讓她自己走了。
「慢點，慢點。」賈惜春開口，不知是對前面的人說的，還是對自己說的。
每次賈惜春在院子裡搖搖晃晃地走著，總有人說『慢點』『慢點』，賈惜春聽了之後，便也學起來了。她有時候自己在那裡走，別人還沒說話，她就說『慢點』『慢點喲』。
賈敏聽到賈惜春的話，腳步又慢了。
「別理她，她就那樣，平時自己走，也喜歡說慢點。」張老夫人道，「前些日子，她病了，宮裡賞了一些藥材，正適合小孩子。我便拿一些給你，我府上也用不了那麼多。」
張老夫人可不想留著那麼多藥材，仿佛自己的女兒經常生病似的。再者，秦可卿還沒有懷孕生子，就算懷了，也沒有這麼快用到。沒人希望自己家裡的人生病，家裡會存著一些藥材，但也不可能留存很多。
賈敏聽到張老夫人這話，倒也不嫌棄那些藥材，就自己一雙兒女的身體，多備著一些也好。
「按理說，我搬了回來，也該請堂嫂你們一塊兒聚聚，可實在是……」賈敏歎息，「姐兒身體還好些，可哥兒那樣，我真沒心思辦這些事。」
「沒心思，就別辦。」張老夫人輕拍賈敏的手，她比賈敏大上好些歲，要說跟賈敏多親近，那也是假的，親戚之間，能多說說話能接話，便已經不錯，「大家也都能理解你。」
賈敏點頭，大家理解是理解，可是走近的機會也就少了。別人請她的時候，也會她想有沒有時間出去，要不要照顧孩子。要是總請她，她總不去，別人面子上也不好看。
「這些天，哥兒倒是沒生病。」賈敏的臉上帶有一絲笑意，這對於她便是最好的了，「倒是也能多吃點東西。」
兒子好一些，賈敏的精神狀態也跟著好，沒跟之前那般糟糕。賈敏自己也多吃了一些東西，林黛玉瞧見母親心情好些，便知道弟弟的身體也好些，自然也跟著好一些。
賈惜春沒想著要跟著賈敏和張老夫人，就自己走，想走去哪裡就走去哪裡，多瞧一瞧。
這邊的宅子風水倒是不錯，陰氣也不重，病弱的孩子居住在這邊也挺好的。賈惜春便想著林海也算是一個好官，若是林海活著，等於間接幫助很多人，那麼不就有多多的功德。
賈惜春便想著多瞧瞧這一處宅子，看一看要不要動一動，比如放點帶有功德小石頭在花圃裡，又扔幾顆帶有功德的小珍珠進湖裡，讓這邊宅子的風水更好一些。讓那些鬼怪少來這一處宅子，孩子要養身體，最忌諱那些鬼怪近身。
張老夫人走了一會兒，又回頭看賈惜春，見女兒停下腳步也不知道在幹嘛，便跟賈敏道，「讓她自己玩就是了，一會兒再來帶她。」
「家裡也沒其他人，走哪兒都成。」賈敏點頭，家裡又沒有見不得光的秘密，泰安郡主想走去哪裡就可以走去哪裡，又吩咐身邊的人，「讓小姐出來，跟她小表妹一塊兒玩。」
「是。」那丫鬟隨即轉身去找林黛玉。
林黛玉雖小，但賈敏已經給她請了女先生，沒有因為他們來了京城，就斷了林黛玉的功課。因著賈惜春來了，女先生便也放林黛玉去玩。
當賈惜春遠遠見到林黛玉，揮揮手，小跑著要上前去，「小姐姐。」
今天的小姐姐依舊那麼優雅漂亮，賈惜春想要抱抱小姐姐，這可是真正的林妹妹，不是電視劇裡，是真人，活的。
賈惜春跑上前去後，又停下腳步，然後緩緩地走上去，輕輕地抱著林黛玉的手，「輕輕地，不會壞。」
林黛玉聽賈惜春這話，隨即就明白了。她想到自己抱弟弟的時候，她是抱不動的，是乳母抱著弟弟，她再伸手，其實還是乳母抱著。即便如此，她還是怕沒抱弟弟，因為弟弟身體弱。
這一會兒，林黛玉瞧見賈惜春如此，便想著只怕是舅母跟小表妹說了，怕小表妹胖胖的身子撞上來，把人撞倒了。
「沒事，不會壞的。」林黛玉牽起賈惜春胖乎乎的小手，小表妹的手軟軟的，挺好牽的，要是弟弟能跟小表妹這樣就好了。
「嗯。」賈惜春點點頭，「我有小心喲。」
「妹妹真乖。」林黛玉沒有單獨跟這麼小的小孩子玩耍過，上一次也還是跟賈惜春，然後兩手吃糕點。在榮國府的時候，跟賈迎春、賈探春她們玩耍的時候，她都不是一個人。
林黛玉不知道怎麼跟賈惜春這麼小的小孩子玩耍，便問，「要吃糕點嗎？」
賈惜春本以為小姐姐要帶她四處逛，卻沒想到小姐姐問她要不要吃糕點，是不是因為她上一次兩手抓著糕點，小姐姐就想她要不要吃？完蛋，小姐姐對她的印象是不是就是小吃貨。
☆、賈寶玉的閉環
院子裡, 賈惜春盯著黛玉小姐姐, 心想自己該怎麼回答，要拒絕嗎？
可是她還是想嘗一嘗這邊的糕點，有點控制不住自己的身體，果然是因為身體和靈魂還不夠契合吧。成人的靈魂, 小孩子的身體, 怎麼可能做到真正的一致。
「走！」賈惜春表示她要戰勝口腹之欲, 「走走。」
「好, 這就讓人給你上糕點。」在林黛玉聽來, 小泰安就是要她快點走，去吃糕點。
而賈惜春想的是四處走走，當她聽到林黛玉的話, 便知道自己說的話有歧義。自己認為是到處走走, 對方則認為她迫不及待地要吃糕點。
「四處, 走走。」賈惜春開口, 她才沒有那麼愛吃糕點, 絕對沒有。
「邊走邊吃。」要是林黛玉自己, 她絕對不邊走邊吃, 但對於賈惜春就不一樣了。她是一個聰明的小姑娘，賈敏跟她說過自家人沒有必要太在意規矩，她便也記下來了。
再來, 小泰安只是一個孩子，那麼小，沒有規矩又怎麼了。
林黛玉認為這樣的小泰安很可愛, 沒有必要讓對方這麼小就講究那些，等長大以後，沒在外頭丟臉就好。她也明白，賈惜春是郡主，一個得寵的郡主不需要那麼小心。
她原本沒想這些，但賈敏一提點她，她就明白了。林黛玉本身就很小，他人一提點，她就明白，可見她小小年紀也算經歷不少，看著父母為弟弟勞心勞力，也促進她成長。
賈惜春萬萬沒想到林黛玉會這麼說，小姐姐，林家不是書香門第，不是很講究規矩禮儀的嗎？
但是這樣的小林黛玉真的很好，不刻板，很靈活，賈惜春表示這樣的林黛玉不愧是被人奉為女神級的人物。
「好呀。」賈惜春點頭，這樣自己就不用糾結了，還能滿足這個不聽話的身體的需求。
林黛玉不大懂得怎麼帶小孩子玩，但她懂得要讓小孩子舒適一點。即便別的孩子沒有她弟弟那麼弱，但也是小孩子。她牽著小泰安走，走得很慢，沒去走石頭小路，就走平坦的石板路。
「院子裡都是一些沒有開花的植物。」林黛玉有些不大好意思，「母親說弟弟身體弱，我的身體也不好，就少種一些花，以免花粉過敏。」
但是賈敏還是在離林黛玉近的房屋旁擺了一些花，畢竟林黛玉是女孩，女孩都比較喜歡花。
林黛玉瞧見那些花，便也知道母親對她的用心。
「秋天了。」賈惜春道，秋天還看什麼花草，不看，不看。
「北方的秋天比南方冷，弟弟也就是太陽大一些的時候出來曬曬太陽。」林黛玉笑著道。
小姐姐，你遲早要成為弟控！
賈惜春之前看原著的時候，真沒感覺出林黛玉有弟控的潛質，估計是因為弟弟早就死了，母親也死了。林黛玉經歷了那麼多痛苦，臉上的笑容都少了，又怎麼可能去想死去的弟弟，想一次傷心一次。
「弟弟好。」賈惜春點頭，「我，沒有！」
賈惜春忽然想到這個事實，沒有親弟弟，親娘也不可能再生弟弟，生她的時候就已經是高齡產婦了。四十多歲生的，在這個古代真的已經是很厲害了。
「你有哥哥呀。」林黛玉道，「我沒有哥哥。」
小姐姐真的很會安慰人，誰敢說她小姐姐不善解人意，她跟誰急。小姐姐明明就是一個讓人心疼的懂事的好姑娘，再想想原著裡的那些丫鬟婆子的做法，那些下人就因為主子給的賞賜不夠多，就說主子小氣，太過分了。
賈惜春心想林黛玉這一輩子一定不會跟原著那樣，自己一定讓小表弟活著，那麼他們一家子就有生的欲望，就不可能傷心過度。只要林黛玉的弟弟活著，那麼她的父母也就會活著，那麼林黛玉也就不用寄人籬下了。
這麼懂事的小姐姐合該享受父母親緣，命是可以改變的，上天有好生之德，給萬物一線生機。自己看見林家如此，搭救他們，那也符合那一線生機。
「分給你。」賈惜春大方地道。
「我弟弟也是你的小表弟。」林黛玉輕笑，伸手捏捏小泰安的臉蛋，小泰安胖乎乎的，讓人想捏一捏。
瞧，現在的小姐姐都懂得捏人臉蛋了，行，捏吧。賈惜春站在那兒，不就是捏一捏臉蛋，小姐姐，不要大意的捏吧，反正這個身體總是不聽話，給它一個教訓。
賈惜春跟林黛玉手牽著手，後面，又一手拿著糕點，慢悠悠地走著。她吃了一塊糕點之後，就拍拍肚子，表示她飽了。
吃飽之後，就得開工，別人能給她賺那麼多功德，那她就不能吝嗇，多輸入一些功德放在院子裡的花草中，這樣也能讓他們住得舒服一些。
她的服務真的是太周到了，以後一定能賺更多更多的懂得。
林黛玉不知道賈惜春在做什麼，當賈惜春觸碰那些花草樹木的時候，她知道那些植物的名字就說，不懂的就沒介紹，儼然就是一個小導遊。
中午，張老夫人和賈惜春留下來用飯，沒有立即就走。張老夫人也沒有讓賈敏準備太多的東西，跟他們平時吃的一些就行了。
賈敏平時比較少吃肉，大多時候吃素，想讓孩子好一點，便吃素。
賈惜春看到桌上素菜之後，又看看賈敏，又看看林黛玉，「肉啊，多吃啊！」
她一副心碎的模樣，他們怎麼能吃那麼少的肉，營養不良啊。人也是生物鏈之中的一環，是雜食動物，這不是殺生不殺生的問題。
在合理的範圍內食肉，沒有隨意浪費，這便可以了。要是總是吃素，身體怎麼可能好。
「她……」張老夫人沒想到女兒會這麼說，真想讓女兒閉嘴。
「青色的，也得吃。」賈惜春表示為了長好身體，她很努力，「不挑食，挑食，長不好。」
其實林黛玉身體不好，也是可以想到的，小時候弟弟身體不好，家人想要吃素，想佛祖保佑弟弟。到後面，親娘去世，不能吃那麼多葷腥，再後面，親爹又去世，林黛玉在長身體的時候就沒吃好。
「吃肉！」賈惜春一本正經地跟林黛玉說，「白，胖！」
小姐姐要多吃一些，才能跟她這樣白白胖胖的，賈惜春還想要起身，把肉推到小姐姐的面前，她要看著小姐姐吃肉。
賈敏以為賈惜春是佛女，應該比較喜歡吃素，萬萬沒想到對方竟然說要吃肉，似乎還吃的比較歡。那麼自己是不是也得多吃一點肉，不能只吃素？
「多吃，白的，胖的。」賈惜春指一指自己，像自己這樣的，才好嘛。
「好。」林黛玉微微點頭，小泰安說的應該沒有問題，看看小泰安長得那麼白胖就知道了。
「她啊，就是能吃。」張老夫人好笑地道，「說起來，確實得吃點肉，不多吃，吃一些，便好。」
賈敏也就是生了林黛玉才開始養孩子，以前根本就不知道怎麼養孩子，現在瞧見賈惜春長得那麼白白胖胖的，又聽張老夫人那麼說，不禁想自己是不是養錯了。
其實之前那也有大夫說要多吃一些肉，只是賈敏沒有放在心上。如今，便想著若是讓林黛玉也跟賈惜春那麼吃，會不會好很多，女兒身體不好，慢慢來，一下子不吃那麼多就是了。
「妹妹要是不放心，請個大夫看看，大夫應該也懂得這方面的。」張老夫人道，「我原先還擔心泰安這麼吃會有問題，後來才知道這樣吃也是好的。沒有吃太多，沒有積食，多吃一些，這身體才能長好。」
「是。」賈敏點點頭，看看白白胖胖的賈惜春，又看看自己瘦弱的女兒，自己的女兒真的沒有賈惜春長得好。
「我這把年紀生的孩子，又能有多好，她呀，小時候也是一小團。」張老夫人心想還好平安生下來了，她們母女也都平安。
因此，張老夫人常常感恩上天，讓她們母女活著，又讓賈惜春有那麼一個身份。女兒有那麼一個好身份，日後也就不可能太難過。
賈敏心想，就這麼定了吧，找大夫看一看，然後讓女兒多吃一點，別總是那麼瘦弱。孩子小的時候白白胖胖一些，長大後自然抽條，要是沒苗條，就少吃一些就是了。
但是現在孩子小，確實得多吃一點。賈敏琢磨著自己以前對女兒的關注還是太小，竟然沒有注意到這些問題，還以為女兒那樣吃就可以了，她不是一個合格的母親。
等張老夫人帶著賈惜春離開後，賈敏又請了大夫，讓大夫給林黛玉看看，再說說林黛玉以後應該怎麼吃。
張老夫人帶著女兒上馬車，輕拍女兒的小胖手，「就你能說會道。」
「能說會道。」賈惜春點頭，「多吃點，白，胖！」
「白胖白胖。」張老夫人輕笑，真是拿女兒沒辦法了，到別人家裡還那麼能吃，還帶著人家的女兒一起吃，「也不怕人家不能吃，吃壞了。」
「阿彌陀佛。」賈惜春拍拍心口，應該不會的，林黛玉以前又不是沒有吃過葷腥，只是吃的少而已。要是從來都沒有吃過葷腥，或者是一段時間都沒有吃過葷腥，才可能出問題。
「這時候就知道阿彌陀佛了啊。」張老夫人笑笑，「以後注意一些，別瞎說。」
「瞎說。」賈惜春重複張老夫人的話，是不是瞎說，大人沒有判斷能力麼。她只是一個小孩子，哪裡要考慮那麼多東西。
何況她又親娘呀，親娘會幫助她善後的，賈惜春表示自己根本就不用怕那些事情。
近來，賈寶玉總在前院學習，賈政見賈寶玉學的輕鬆，做功課做的也快，就加大力度。
賈政可不想讓兒子有那麼多時間跑到內院，更不想兒子天天跟那些丫鬟玩耍，也不喜歡兒子總跟賈迎春她們一塊兒玩。
賈寶玉是一個男孩子，還是嫡出的，總跟庶出女孩玩在一起，算什麼事。賈政根本就沒想讓賈寶玉有那麼多的時間玩耍，一個男孩子，整天玩耍做什麼，既然那麼快就做完功課，這說明賈寶玉有天賦，既然有天賦，那就應該多學學。
賈寶玉快一點做完作業，就是想去玩，但是他萬萬沒想到他父親又讓他做其他的。
「父親。」賈寶玉很委屈，明明都做完功課的了，怎麼就不能去玩了。寶寶心裡委屈，可是父親不讓說。
「多讀讀。」賈政本身就沒有什麼事情做，雖然是工部員外郎，但是他真的沒有什麼正經事情要做。他見著兒子那麼有天賦，非常高興，兒子學習那麼快，就應該多讀書。
賈政想得很好，賈寶玉比賈珠還要有天賦，要是賈寶玉用心讀書了，以後還怕後繼無人麼。
「不能玩嗎？」賈寶玉小心翼翼地詢問。
「玩什麼？」賈政睜大眼睛，又有些生氣了，兒子的天賦那麼好，怎麼天天都想著玩，「皮癢了？」
賈政拿起一旁的戒尺，嚇得賈寶玉都不敢說話了。賈寶玉最怕賈政打他了，關鍵還沒有人幫他，他只能挨打。
「讀書，讀書。」賈寶玉連忙道，求不打啊。
賈寶玉委屈至極，每次都想做完功課去玩耍，結果每一次都被抓到，又繼續做功課。即便如此，賈寶玉下一次依舊想著早早做完功課，要是他父親沒有在家裡，他就能出去玩。
於是這一件事情就如此迴圈，賈寶玉的功課越來越多，他依舊想著早點做完，然後，他的功課又多了。
後院裡，賈探春和賈迎春依舊時常待在賈老夫人那邊。只是賈老夫人現在也沒打算把她們培養成賈元春那樣的，只不過琴棋書畫還是得學的，只是她們年紀小，還沒有安排起來。
賈探春見賈寶玉來賈老夫人這邊的次數少了，便想多到老夫人的面前，多陪陪老夫人。
別看賈探春還小，又只是一個庶出的，但是庶出的女孩子最周圍反應很敏感，潛意識裡也知道要接觸誰多一點。
「老祖宗。」賈探春乖巧地叫著。
賈老夫人微微點頭，對這些女孩子也沒有那麼多心力，更多時間想著已經到京城的賈敏。她總擔心賈敏鑽牛角尖裡，怕賈敏太過擔心太損，怕賈敏的身體不好。
在賈老夫人的眼裡，外孫沒了也就沒了，女兒不能沒了。可她也知道，在賈敏的心中，孩子更加重要。
「跟你們大姐姐一塊兒玩吧。」賈老夫人現在沒心思陪著她們玩耍，看著她們，就容易想起瘦弱的林黛玉，再想到孱弱的還沒有名字的外孫。
因為怕外孫堅持不住，不取名字，便想著上天不知道他們有這麼一個兒子，希望孩子能活得長久一些。
賈探春和賈迎春沒有鬧騰，沒說要多陪陪賈老夫人。賈老夫人在榮國府很有威嚴，哪怕孩子還小，就已經看出賈老夫人在這個府上不一樣。
平日裡，賈探春過多來賈老夫人這邊，倒是很少跟她親娘在一塊兒。賈探春年紀小，也不知道這些事情，就覺得賈老夫人這邊好。
「以後啊，多去你姨娘那邊走走。」賈老夫人本來沒想讓賈探春跟她妾室姨娘多接觸，不過現在改變了態度。
母親總會想念親生女兒的，賈老夫人想著女兒對外孫外孫女那麼好，便也想著讓賈探春跟她親娘接觸接觸，這也算是對她們好一些，也算是積德。
「是。」賈探春點點頭。
而賈迎春的親娘早就已經死了，沒有在了。
賈老夫人又看向賈迎春，賈迎春確實是一個可憐的孩子，正好大房又沒有女兒。等到日後，賈迎春若是個好的，就記名為嫡女，也能好嫁一些。
為了這個家，為了兒女吧，賈老夫人也操心，只不過她現在更關心賈敏這個女兒而已。
「迎姐兒，你日後就多去你嫡母那邊走走。」賈老夫人只能這麼說了，作為一個庶女，嫡母又沒有女兒，就該跟嫡母多走動走動，日後也有好處。
別到時候，邢夫人覺得賈迎春不好，不肯記名嫡女。再者，作為庶女的孝敬嫡母，那也是應該的。
「是。」賈迎春應聲，她不大懂得這些，但是老祖宗說的話應該沒有錯。
其實賈迎春也有去邢夫人那邊，只是去的次數少而已，她跟邢夫人也沒有那麼親近。兩個人本來就不是親生母女，又怎麼可能多親近呢。
於是賈迎春和邢夫人也就是請安和被請安的關係，邢夫人在府中又是一個尷尬人，手裡也沒有什麼東西，也不可能大方賞人。雖然說錢不是萬能的，但是錢真的是後宅裡一種常用的手段。
在小孩子的印象裡，有東西給，那便是好的，若是沒有東西給，表情又不什麼好，不關心，那麼小孩子也就不會想著親近。賈迎春和邢夫人也是這樣，邢夫人想著自己沒有孩子，又沒有掌管中饋，就摳門。
而賈迎春見著邢夫人不怎麼搭理她，也沒有怎麼關心她，便也不多說話，她們的關係自然也就沒有那麼好。
榮國府的內部舉動沒有影響到其他人，張李夫人也不關心榮國府如何，榮國府現在看著風光，其實內裡不見得就有多好。
賈璉還小些，只怕也不是個能撐起來的，大人已經那樣了，也就別指望他們能撐起來，也就這個樣子了。關鍵是榮國府現在還得維持表面風光，這消耗的東西就更多了。
張老夫人不可能去說，說了沒用，也就這樣吧。
悠于 2019-3-16 16:04
☆、公主伴讀
時間過得很快, 轉眼就快過年了, 在江南的林海也收到了賈敏寄來的佛珠手串，後面也陸陸續續收到賈敏寫的信件。
林海收到那些信之後，也安心許多，稍微放寬心。他年紀這麼大了, 才有一個兒子, 自然是疼的。要說他以前不想要兒子, 那都是假的, 林家也要傳宗接代。
他也不想讓林家的香火在自己的手裡斷了, 兒子能好，他自然開心。
之前，兒子身體孱弱, 妻子心情不好, 身體也跟著不好。林海既擔心兒子, 又擔心妻子, 還擔心瘦弱的女兒, 就怕兒子有個三長兩短, 妻子堅持不住, 那麼他們的女兒又能靠誰呢。
林海不認為自己就堅持得住，有時候不是身體好不好，而是精神上支撐不住, 那身體也很容易支撐不住。
他戴上了那一串佛珠手串，不管這一串佛珠手串有沒有，總是一個心理安慰。林海這樣的人, 哪裡會不明白，有的東西也就是心理安慰，要想真有什麼，那還真難。
林海不怕別人嘲笑他，為了家人，不過就是戴上一串佛珠手串，又不是別人的。他戴上佛珠手串，便覺得精神好了些，便想因為賈敏帶著一雙兒女好了，他精神也好，倒是沒去想這佛珠手串有什麼不同。
按照妻子說的，泰安郡主送給好幾個人佛珠手串了，雖然外頭只有一個宣平侯府的小姑娘有，再來就是他們林家。這種批發式的送佛珠，又怎麼能指望這佛珠手串多麼不同呢。
一雙兒女和妻子都在京城也好，那麼他就可以放手處理江南這邊的事情，也不用擔心江南這邊的人對他的妻兒動手。妻兒在京城，皇上要見著，也能想著他的忠心。
在賈敏一行人進京的時候，皇帝就知道了，他在威烈將軍府的人，也說了賈敏以及林海一雙兒女的情況。只要林海忠心辦事，他自然不會虧待林家。
皇帝早年便知道林黛玉出生時的異象，林海沒有讓人傳出去，卻稟告了皇帝，以示忠心。林海身邊也有皇帝的人，林家發生的事情，皇帝自然也知道。
即便林海沒有回稟，皇帝也會知道，但林海回稟了，皇帝看待林海自然又不一樣，認為這個臣子還是一個忠心的，沒有隱瞞這些事情。只是林黛玉的事情沒有傳開，也沒瞧見林黛玉有什麼特別突出的，皇帝自然不可能去封林黛玉做縣主郡主的。
「快過年了，這該賞賜的也得賞賜。」皇帝對皇后一向很敬重，對皇后的辦事能力也非常滿意，「家眷在京城的也別落了。」
「都記著呢。」皇帝沒有明說，皇后卻也明白，若是不明白，問問皇帝身邊的人，便也就行了，「前些日子，還有人聽說泰安說話俐落，想等泰安長大一些當公主伴讀。臣妾沒有允許，這當公主伴讀可沒有那麼好當的。」
皇后想說讓貴女當公主的伴讀是恩典，可是在公主的面前，那些貴女也跟半個奴婢似的。讓泰安郡主給公主當伴讀，確定人家真的願意嗎？
她就想若是自己是泰安郡主，她一定不樂意去當公主的伴讀，寧願自己在家裡玩耍。有個佛女的名號，只要皇帝腦子沒問題，都會對她好的，何必給公主當伴讀受罪。
公主又不一定都是好的，若是郡主當得好，得皇帝重視，那比當公主還要風光。
皇后一直都是一個明白人，否則也不能得到皇帝的敬重，更不可能穩坐中宮。自古以來多少皇后被廢，又有多少皇后淒涼而亡，她可不想走那些人走過的老路。
皇帝可以愛，但絕對不能因為愛就變成腦殘。皇后沒想著留著這些事情不說，這種事情沒有必要留著宮鬥，若是等到後面才讓皇帝知道，皇帝保准認為她沒有管理好後宮。
「好好的當什麼伴讀。」皇帝皺眉，「泰安那邊，還輪不到她們插手。」
皇帝如何可能不知道，他人沒在後宮，卻也有暗探在後宮，那些事情都逃不過他的耳目。泰安還小，就有人想著讓泰安嫁給他們的兒子做妃子，有的小心眼一點的還說給泰安留一個側妃的位置，畢竟她們的兒子大了，不可能一直等著泰安。
他就不知道她們哪裡來的那麼大的自信，認為泰安一定會嫁給她們的兒子。
皇帝本人對於泰安嫁給誰沒有任何異議，只要不要嫁給有造反之心的人就成。好好的過日子不成嗎？非得讓他這個皇帝有疑心病。
「有皇上這一句話，臣妾便也知道怎麼說了。」皇后笑道，「說來，泰安還沒有進過宮呢。」
「那麼小，進宮做什麼，沒的給推進湖裡！」皇帝的心情一點都不美妙，先皇的後宮就不平靜，各種亂七八糟的事情都發生過，曾經還有大臣的女兒吊死在宮裡，至於宮女在湖邊失足，這樣的事情也不少。
皇帝可不想自己的後宮也發生這樣的事情，因此，他極為尊重自己的嫡妻，對後宮的妃嬪再寵也不越過皇后。若是有妃嬪恃寵而驕的，也不用皇后出手，他自己就先冷落了那個妃嬪。
沒有皇帝不想做明君，不想流芳千古，他也一樣，想要名垂青史。
皇后聽到皇帝語氣冰冷地說這些話，便想著後宮的那些妃嬪是否可能做出這樣的事情，「皇上說的極是，泰安年紀小，又不大懂得規矩，萬一被不長眼的人記著可就不好了。」
「小孩子，需要懂得什麼規矩，大人才需要。」皇帝道。
皇后保持微笑，皇帝對泰安郡主的事情，似乎有些沒節操。沒節操就沒節操吧，其實這話也挺有道理的，再者，泰安郡主出生時天降異象，又跟佛有關係，這算是本朝的祥瑞。
反正泰安郡主應該也不會做什麼蠢事，皇后雖然還沒有見過泰安郡主，但是她聽昭華長公主說過，是一個非常可愛的白白胖胖的小女孩。
昭華長公主看人的眼光不差，皇后便也相信昭華長公主。
因為皇帝發話了，等皇后賞賜各府家眷的時候，便也賞賜了賈敏和她的一雙兒女。皇后讓太醫院挑了適合孩子用的藥材放在裡頭，像林家這樣的人家，不缺衣食住行，要的就是就是這種到點子上的關心。
當賈敏收到宮裡的賞賜，自然是極為開心的，宮裡來人也是個精明的，便跟賈敏道，讓她安心在家照顧兒女，這宮哪時候進都好，宮裡頭的宴會也不著急參加的。
要籠絡好大臣的心，也要籠絡讓大臣的妻女好，特別是像林家這種家庭簡單的，就更好辦。
那太監說的話，讓賈敏的內心極為欣慰，想著皇后娘娘對他們家這般好，她都記著的。
榮國府那邊雖然也有上次，來人就沒有那麼多話了。宮裡的那些人都是人精，都知道榮國府現在也沒有什麼好前程，這爵位又是降等的，別看牌匾還是國公府，實質上早就不一樣。
若是榮國府裡有女子在宮中為妃，或許他們還恭敬一些，可是榮國府沒有，那麼他們的態度也就沒有必要過於討好。
要過年了，賈惜春不僅受到宮裡的賞賜，還收到昭華長公主府送來的動物皮毛。
「軟軟的。」賈惜春摸到了狐狸皮毛，白白的狐狸皮毛，真是好看。
「給你做成小披風。」張老夫人沒有不捨得，這上等的皮毛是好，可是人家是送給女兒的，她自然不會拿女兒的東西送給孫媳婦。
孫媳婦要這些好的皮毛，就等著孫子賈蓉給她打吧。至於賈蓉什麼時候能打到，那就看賈蓉的本事了。
「白白的。」賈惜春的腦中浮現的不是白狐狸，而是小白兔，「兔子。」
狐狸尾巴，有點像是兔女郎的兔耳朵呢。賈惜春琢磨著，好在古代沒有這些說法，否則她都要懷疑那位少年是不是神經病。
謝長雲年紀還小，雖然學了武功，但是要他打獵，又打很多上等的皮毛，那很難。有的是他從別人給昭華長公主的禮物裡頭拿的，至於為什麼不全都自己打，要拿別人，這有沒有誠意，他對此表示沒有太大的關係。
小泰安的衣服還是別人做的，他總不能說還幫小泰安把衣服做好。等他年紀大了，自然能打到更多的好皮毛。
當昭華長公主發現自己之前很喜歡的一塊皮毛不見了，她首先就想到熊兒子以她的名義送禮物給泰安。
熊兒子就是熊兒子，昭華長公主以前一直覺得自家的大兒子很懂事，自打前一段時間調侃兒子未成，反被調侃之後，她就發現大兒子是真想熊，熊的不要不要的。
「兒子呀，你這樣送，別人也不知道是你送的。」昭華長公主道，「你本人還沒過去，這不是白送了嗎？」
「得有一個好婆婆。」謝長雲哪裡可能輕易就被昭華長公主擊敗，「您表現得好一些，小泰安自然也喜歡您，認為我們家好。」
「……」怎麼辦，忽然覺得熊兒子說得很有道理，昭華長公主沉默一會兒，又道，「你有弟弟。」
「在一個優秀之人和一個極差之人中，傻子都知道選擇哪一位。」謝長雲道。
昭華長公主聽到兒子這話，就想著應該讓自己的小兒子來聽聽，小兒子他哥說嘲諷他了。
他們一家子就屬謝長雲的嘴皮子最厲害，小小年紀就懂得說這麼多話，讓人聽了，都忍不住認同他的話，因為對方說的話，聽起來真的很有道理。兩個兒子一比，可不就是謝長雲非常優秀。
不用說跟他弟弟比，就是跟同齡人比，謝長雲也是極為優秀。
「母親，您還有什麼要說的？」謝長雲乖巧地站在那兒。
「你把我喜歡的送人了。」昭華長公主回過神，這一次，總能逗到兒子，讓兒子跟她道歉了吧。
「您喜歡的東西太多了，再者，送您喜歡的，才能凸顯您的寬厚。」謝長雲早就想好了說辭。
「你！」昭華長公主指著大門，「可以回去了！」
昭華長公主表示兒子再多讀幾年書，這嘴皮子就要天下無敵了。她已經不想跟兒子說話，每次都逗不到大兒子，不開心。
即便昭華長公主逗不到大兒子，但是她還是經常想要逗逗兒子，這種行為一直持續到以後，哪怕謝長雲成親了，她也想逗，只是很少逗到，大多數時候都被謝長雲的不要臉給驚呆了。
今年，是秦可卿第一次在夫家過年，也是她第一次籌辦夫家的過年禮，還要送給其他人家。
秦可卿還把過節禮單交給張老夫人看，別有親戚漏送的。她把尤家也寫在裡面，繼婆婆的繼母也算是親戚，不能就此冷落人家。她問了奴僕，知道尤氏以前送尤家的東西少，不多。
但秦可卿掌管中饋之後，哪裡敢送太少，自然加了一些。尤氏那是怕家裡人不高興，所以尤氏自己送的時候就送少些。而秦可卿不一樣，她跟尤家關係不算親，卻也沒有必要做得過分了，一些東西而已，無傷大雅。
「不錯。」張老夫人點頭，不過是把裡面的一些不足跟秦可卿提提，秦可卿總體做事讓張老夫人很滿意。
有一個能幹的孫媳婦，也能幫家裡不少忙，娶妻娶賢便是如此。好在秦可卿雖然貌美，卻也不是菟絲花，這管家能力也是極好的。若是秦可卿管家能力不足，張老夫人真的很有可能給孫子納一個厲害一些的二房。
「尤家那邊，就按照你說的給。」張老夫人不介意多給尤家一些東西，只是尤氏以前不多給，她便也不多說。尤家是尤氏的娘家，尤大娘又只是繼室，尤氏的父親又亡故了，張老夫人也不好多說，這裡面的關係也有些複雜。
秦可卿能這麼做，多給尤家一些，便也是秦可卿厚道，懂得尊重婆婆。
「東西都準備好，再改改，今明兩天就能送了。」秦可卿笑著道，「只是那些送東西給小姑姑的，又該怎麼回禮。」
秦可卿無奈，府上的那些回禮倒是還好辦，人家單送給泰安郡主的，她就不大懂得該如何回禮，那些都是權貴，比威烈將軍府還要厲害的。
「謝嬤嬤那邊會準備。」張老夫人道，「你小姑姑雖然住在府上，卻也有自己的府邸，有她自己封地，不用府裡回禮。」
張老夫人特意跟秦可卿說這些話，免得孫媳婦認為女兒得了東西，卻要府裡回禮，畢竟女兒得到的東西不少。現在還好，要是日子久了，府中回出去的東西就多了，張老夫人不希望秦可卿因此不喜，也不想因為這一件事情就讓家裡關係不好。
「那孫媳婦就不操心了。」秦可卿聽張老夫人說這些話，便也明白。老夫人特意把話說得這麼明白，也是希望家庭和睦，她也不認為老夫人故意防著她，怕她對小姑姑不好。
有些事情擺在前面說清楚了，確實好許多。畢竟人心隔肚皮，表面好，心裡不一定就好。
因此，秦可卿不認為老夫人說錯，反而覺得老夫人是一個通透明理之人，也大大降低家裡矛盾。她也得跟老夫人多學學，等到日後也能用起來。
「你操心的事情可不少。」張老夫人笑道，「這年前送禮，年後宴客，樣樣事情都少不了你。蓉哥兒娶了你進門，我跟你婆母都輕鬆許多，年紀大，也該輕鬆些。」
「這都是孫媳該做的。」秦可卿恭敬地道。
「我庫房裡有一套綠翡做的頭面倒是適合你，一會兒讓朱嬤嬤給你送你。」張老夫人的貼己多，時常會送一些東西給尤氏和秦可卿，便也是想她們做好些。
府上就這麼幾個人，張老夫人如今也不擔心女兒沒有嫁妝，郡主府裡也有不少封地上供的東西，只是都沒有拿到威烈將軍府而已。
「多謝祖母。」秦可卿心情愉悅地從張老夫人這邊離開，她知道不管自己身世如何，只要她做得好，賈家人便對她好，那麼她就應該做得更好。從張老夫人時常賞給她一些東西，便可以看出來張老夫人為人不錯，大方又寬厚。
今年過年前的天氣倒是還好，沒有跟去年一樣連續下大雪。今年雖然也有下大雪，也地方房屋倒塌，卻沒有去年那麼嚴重。
賈惜春倒不覺得今年天氣好有什麼不好，她又不是天天想著用別人性命賺功德的人，要是每次都那麼想，那就是長歪了，可以砍了！
「雪呀。」賈惜春穿得厚厚地站在屋子前，沒有出去。
不是她不出去，而是謝嬤嬤他們不讓她出去，外面有雪，地面又容易結冰，哪裡能讓賈惜春搖搖晃晃地走著。
「白的。」賈惜春看看外面的白雪，又看看自己胖乎乎的小胖手，「比我白哦。」
「是很白。」謝嬤嬤已經不是第一次聽到泰安郡主這麼說，郡主總要說雪比她白，她能怎麼樣，回頭再多給郡主端一盤糕點就是了。
「多吃點。」賈惜春抬頭看向謝嬤嬤。
謝嬤嬤心想，果然如此，「已經讓人去端了，一會兒就來，熱騰騰的。」
「嗯，熱的，不是冰的。」賈惜春了然地點點頭，「糕點，一樣白。」
冬天了，得有新的藉口吃糕點了，要是一直都用一個藉口，那太沒有創意了。她又要長大一歲，該用不一樣一點的理由，該學會創新了。
等到新一年，她就有壓歲錢，還可以出去買糖葫蘆，對了，《紅樓夢》裡是不是有姑娘要被拐賣，是哪時候的，她似乎好像也飛不過去呀。
☆、誘惑不到我的
賈惜春站在屋裡看著外面的白雪, 看了一會兒就沒有再看了，嬤嬤不讓她再看, 怕盲了眼睛。她一聽說會盲了眼睛，連忙揮手, 「怕, 不看。」
她還是回去坐在床榻上抱著糕點, 再想想《紅樓夢》裡到底是哪位姑娘被拐賣了。瞧瞧她這個破記性，早知道當年就應該多看幾遍了, 好像是姓甄的小姑娘, 可是哪時候被拐走的呢，她真的不大清楚。
不過那一僧一道應該知道吧, 賈惜春拿著糕點咬了一口，也不知道那一僧一道在那裡。那一僧一道在書裡還找過林家呢, 怎麼他們就不找找她。
若是他們找她了，她就可以讓他們搭救那位小姑娘了。賈惜春也不覺得那一僧一道有什麼不好的，人家知道一些事情, 幫也可以, 不幫也可以, 想提點一二就提點一二。
那一僧一道還能入太虛幻境, 便可見也是有些道行的, 否則尋常人哪裡能隨意去。
這弄崩《紅樓夢》的是自己，自己便是那天道允許的一線生機存在。要是他們明白，便也不可能強行讓事情回歸原位。
別提飛不飛得過去了，連人是誰都不知道, 怎麼飛啊。就算她想要掐指一算，那也得知道具體的人物，沒有人，沒有地點，她去哪裡算啊。
事實證明多讀書不夠，還得多讀幾遍，賈惜春現在就恨自己讀的不夠多遍。
「飛啊！」賈惜春一不留神就說出了口，還把糕點拍在了桌上。
唉，身體又不聽話了，賈惜春低頭看看自己的小胳膊小腿，她遲早要讓這個身體聽話。
「這日子可沒有蝴蝶，要放風箏，還得過段時間。」謝嬤嬤聽到賈惜春的話，便回道，「郡主可沒有翅膀，飛不起來。」
謝嬤嬤就怕小孩子從高處跳下來，說會飛。小孩子的腦回路跟成人不一樣，不懂得什麼是危險，容易瞎學。
「怎麼才有翅膀呢？」砍掉大鳥的翅膀，安裝到自己的身上！賈惜春在內心很血腥的補充，不過這樣一點都不好，還不如做一隻大風箏，能載人的大風箏。還有像她這樣的人根本就不需要翅膀，等她再大一點，她就能飛，還能飛得很高。
「重了，飛不起。」謝嬤嬤道，「大的也不行，你看看那些小鳥，那些蝴蝶，是不是很小只的。」
「胖胖的，太重嗎？」賈惜春抬頭看著謝嬤嬤，「我也很小啊。」
「比蝴蝶小嗎？」謝嬤嬤問。
「比你們小呀。」賈惜春回答，幹嘛一定要比蝴蝶小。
「所以嬤嬤飛不起。」謝嬤嬤點頭，「郡主也會長大，像這樣會長很大的，都飛不起來。」
「哦。」原來大人也能給出各種各樣看起來很合理的解釋，那麼正常的孩子是不是該問什麼時候才能長大，賈惜春不想說話，每次都被當小孩子哄，「糕點，長大，不飛。」
不能飛，那就吃糕點，小姐姐林黛玉已經在京城，興許那一僧一道不去江南，就來京城尋找小姐姐呢。
賈惜春心想自己還是多吃一點，等著那一僧一道過來。可惜自己不記得是誰丟了，也不知道哪時候丟的，要說做夢夢見小朋友被拐了，沒長相沒姓名，誰信她啊。
雖然她可以跟人說她做了預知夢，但這顯得太過妖異，容易引起不好的連鎖反應。她還沒有到為了一個陌生人犧牲那麼多的地步，功德又不只有那個被拐的孩子身上能賺到，在其他可憐人物身上也能賺到。
謝嬤嬤不知道賈惜春在深思什麼，只當他們的泰安郡主又有新藉口吃糕點了。
「郡主已經吃了很多，得消消食。」謝嬤嬤拒絕給糕點，「還是您想多吃幾顆蜜餞，喝了苦苦的藥之後，就能多吃幾顆了。」
嬤嬤，本郡主懷疑你跟少年串通好了，竟然又拿這事說話。賈惜春歪頭，不吃糕點就不吃，她可以趴在床榻上抱著小被子，想著少年今天被夫子罰站。只不過現在要過年了，夫子也應該回家過年了吧。
少年那麼黑心，會不會挨父母的打呢，賈惜春心想，那些皮毛真的很好看。看在少年那麼好的份上，她就不跟他計較了。
謝長雲確實沒有親自送東西到威烈將軍府，但是那些下人又不是蠢笨之人，提昭華長公主的時候，也提到了謝長雲。因此，張老夫人等人雖然認為東西是昭華長公主送的，但也認為謝長雲是個不錯的小公子。
尤家到底是尤氏的娘家，秦可卿準備讓人送禮去尤家之前，便先到了尤氏的院子，讓尤氏看看那些禮品，是否有不足的。
「怎的……」這麼多，尤氏看到那些東西後，便想著秦可卿是不是為了討好她，故意準備這麼多東西的。
「祖母已經瞧過禮單，還添加了一些。」秦可卿笑道，「外祖母到底是您的母親，是該敬重一些。」
尤氏聽到秦可卿這話，便也放心了。她以前沒有給娘家那麼多禮品，就是擔心別人認為她把夫家的東西都往娘家裡送。即便她送的那些東西對威烈將軍府而言，不算什麼，可是她還是得多注意。
「你果然是個好的。」尤氏道，之前，繼母跟她說秦可卿是一個識大體的人，沒必要跟秦可卿計較太多，秦可卿掌管中饋不一定就不好。尤氏現在也是這麼覺得的，秦可卿沒有短缺她屋裡的東西，甚至還比以前好了不少。
這一段時間來，尤氏還因著賈珍抄了不少經書，她現在有些懷疑人生了。她想自己是不是應該建一個小佛堂，跟許多人家年紀大的正妻一樣，多念念佛？
明明她的年紀還不算大啊，尤氏原本還想生孩子，可是賈珍現在對那事不熱衷，她也不能強逼著夫君。為了討好夫君，尤氏也讀了不少佛經，只是想讓她跟賈珍對佛經那麼感興趣，真的很難。
好在賈珍也沒有太為難尤氏，實際上是後院就沒有幾個女人認真抄佛經念經的。就是賈珍還在府上的妾室，她們也不想年佛經，又想著現在的生活還算舒適，也就不去可以討好賈珍了。
一對比之下，尤氏還能抄經書能念念經，這已經是極為不錯了。於是賈珍對尤氏倒是好不少，只是同房的次數不是很多。
「這都是兒媳應當做的。」秦可卿道，「您這看過了，那我就使人送過去。」
秦可卿沒有親自過去，臨近過年，府裡的事情多。而賈蓉現在還在巡防營，沒有放假，她總不能讓賈蓉請假，就為了讓賈蓉去送禮吧。
當尤大娘接到威烈將軍府送來的禮品時，頗為震驚，因為往年沒有這麼多的。但尤大娘沒有多問，笑著收下了。
她不用想，便也知道這些禮品是誰準備的。必定是秦可卿，秦可卿如今掌管威烈將軍府的中饋，這送禮回禮可不都是她準備的。至於尤氏，尤大娘以前也收過尤氏準備的年禮，卻沒有這麼豐厚。
尤大娘也明白尤氏的處境，給人當繼室，哪裡有那麼好當的，自然得多注意。府裡頭又有一個那麼大的嫡子，那嫡子還是前頭那位留下來的，尤氏又沒有兒女，自然更不好多往娘家送東西。
但尤大娘也非常滿意尤氏的舉動，要是換一個人，指不定就跟她這個繼母斷絕來往。畢竟她這個繼母沒有給尤氏的父親生下一兒半女，兩個女兒都是前頭那位的。
尤三姐見到那些東西後，依舊不大高興，「這施捨的東西是越來越多了。」
「妹妹。」尤二姐聽到她妹妹的話後，忍不住皺起眉頭，妹妹怎麼又說這些話，沒見母親又不高興了嗎？
尤三姐可不管尤大娘高興不高興，她就認為家裡頭不應該接受威烈將軍府的東西。尤氏又不是她們母親的親生女兒，她們姐妹也不是尤氏的親妹妹，她們怎麼能一直要尤氏夫家的東西，這不是讓尤氏為難麼。
當然，尤三姐考慮的也不是尤氏為難，還有她的自尊心。她總覺得自己被施捨了，她認為她們自己也能過得很好，根本就不需要別人同情她們。
「我說的可沒錯。」尤三姐道，「我們有手有腳的，怎麼就不能自己過活，就是那賣唱的都比我們好，能養活自己。」
「那賣唱的可不是好的。」尤二姐聽見她妹妹說這些話，心急，生怕妹妹真去做賣唱的事情。
「有什麼不好的，唱唱小曲，便也有人打賞。」尤三姐仿佛沒有看到她姐臉上的著急，「若說那些男子瞧著那賣唱的，那也是人家長得好，那些人願意打賞更多的。」
便真是有那些男子動手動腳又如何，到底是靠自身的，怕他們做什麼。
尤三姐想得很簡單，她靠自己的本事吃飯，就是跟那些男子插科打諢又如何。她們現在靠著威烈將軍府救濟，還不是被街坊四鄰嘲笑麼，還不如那賣唱的來得自由自在。
「先把東西放好吧。」尤大娘看著尤三姐這樣，便覺得這個女兒跟她真的非常相似，可她一點都不想要這種相似。
每每想到小女兒如此，尤大娘要罵也罵了，打也打過，卻也沒有用，反而讓她們之間的距離更加疏遠。
當年，前頭夫君家裡容不下她們，她才想著帶著兩個女兒改嫁，又因為小女兒很小，她免不得多疼小女兒一些。哪怕對繼女再好，都不敢忘記小女兒，卻沒成想小女兒變成這般模樣。
尤二姐雖然比尤三姐好一些，但性子沒有尤三姐那麼倔強，顯得有幾分懦弱，跟尤氏的懦弱又不大一樣。
這讓尤大娘憂愁，一雙女兒都是這樣，日後嫁人了可如何辦啊。只是她現在又不好多說，說不通，只會讓女兒去做那些糟心的事情。
尤大娘不知道的是尤三姐還真就著急跑出去過，去聽那賣唱的，唱戲的，便想著靠著自己的嗓子賺錢又沒有什麼不可以的。什麼低賤不低賤的，她們現在就高貴了麼，不還是被人說的份。
尤三姐還跟幾個賣唱的姑娘關係好，也會唱幾首曲子。
因著尤大娘得想著家裡的用度，時常出去，只盼著兩個女兒能過得好。卻也沒成想就因為她沒有那麼多時間顧著，女兒也就越發不聽她的話。
等到過年前兩天，賈蓉才放了假，但巡防營那邊不是所有人都放假，也就是他們這些貴公子好放假一些。因為過年了，巡防營的事情反而多了，那些不能放假的人倒也沒多想，這個社會本就是如此，有尊卑之分，身份之差。
這年很快就過去了，大年初一這一年，賈蓉等人便來給張老夫人請安。
張老夫人瞧著孫子沉穩許多，比去年又好上許多，頗為欣慰。
「給。」賈惜春一大早就起來了，她知道過年了，要發紅包了。
只不過她在家裡的輩分也算高的，當然也得給旁人發紅包。自己院子裡的人，就按照謝嬤嬤的安排給了一些銀果子，而到了賈蓉和秦可卿這邊，賈惜春則抓了一些珍珠放在紅袋子裡面。
「小姑姑，今天又是珍珠啊。」賈蓉發現他小姑姑特別喜歡送珍珠，仿佛她的珍珠永遠用不完一樣。
「好看。」賈惜春摸摸自己的頭，珍珠串子綁頭髮。
賈蓉這才想起來，他小姑姑除了吃，就想美。小姑姑喜歡珍珠，就給人送珍珠，喜歡佛珠手串就給人送佛珠手串，這也算是小姑姑把她喜歡的東西送給別人，能把喜歡的東西送給別人，真的很有誠意了。
「姑姑把喜歡的東西送給我們，真是好呢。」秦可卿立馬就反應過來，不管小姑姑以前送什麼東西給夫君，又送什麼給自己，哪怕都一樣，這都是好的。
再說，這些珍珠也是宮裡賞賜給小姑姑的，東西本身就不差。
秦可卿可不挑剔，小姑姑那麼小，能送東西就已經極為不錯，難道他們挑三揀四不成。
因為賈惜春今年大了一些，也更加好帶。張老夫人便打算帶著賈惜春去相國寺燒香拜佛，相國寺這幾天不對那些平民百姓開放，倒也沒有那麼擁擠，多是一些勳貴去拜佛。
這是賈惜春第一次跟張老夫人出門拜佛，賈惜春特意換了一身素淨的衣服，其他佛珠手串就不帶了，就帶著她的本命法器。
像賈惜春這樣的佛修不是真正的出家人，但是他們對佛還是懷有敬畏之心，該拜的拜，該添香油錢的添。寺廟香火旺盛，他們這些佛修走在外頭，也更多人願意相信他們，而不是人人喊打。
「瞧你，倒是認真。」張老夫人見賈惜春那麼認真，也沒有阻止女兒。
女兒出生本就不同，平日雖然沒有跟賈珍那樣念經書，但也不能改變女兒骨子裡的東西。女兒就是向佛吧，張老夫人等到賈惜春換好衣服後，這才跟家人上馬車。
尤氏跟秦可卿也跟著一塊兒去，大年初一，基本上沒有人會去別的人家家裡串門。若是到了大年初二，就得有人留守家裡，看顧上門的客人。
一行人非常順利地到相國寺，馬車沒有半路出問題，也沒有在半路上跟誰的馬車遇上了，不肯讓路的。
到了相國寺外，賈惜春看著那一層一層地階梯，不讓謝嬤嬤等人抱著她，她就要一級一級臺階走上去，這才顯得她虔誠一些。
「讓她慢慢走。」張老夫人轉頭看向尤氏和秦可卿，「你們先上去。」
「是。」秦可卿點頭，「祖母和姑姑小心些。」
「母親，那我們先上去了。」尤氏道。
張老夫人揮揮手，就站在一旁看著賈惜春搖搖晃晃地爬臺階，真為女兒擔心，就怕她一不下心滾下去。
謝嬤嬤站在賈惜春的背後，她都盯著，泰安郡主要自己爬上去，不讓人抱，她便只能站在後面，防止泰安郡主不小心摔下去。
這時候，昭華長公主一家人也前來拜佛，當他們看到張老夫人和賈惜春的時候，便上前打招呼。
「這是要慢慢地爬上去嗎？」昭華長公主笑著看著賈惜春。
「長公主。」張老夫人給昭華長公主行禮，滿臉無奈，「正是，她不讓人抱著，就是要自己爬上去。」
謝長雲見著賈惜春那麼努力而認真地爬石階，倒是沒有出言逗弄賈惜春，便也只是在一旁看著。他看著賈惜春搖搖晃晃的，心裡一緊，總覺得得盯著她，不盯著就心慌。
「走吧。」昭華長公主看向一旁的謝長雲，「要不，你留在這裡看看？」
「上去。」謝長雲還懂得規矩，自是不能一個人待在這邊看著小泰安怕上去。他又不是腦子有問題，若是他盯著，外面該怎麼傳，說他是不是盯上泰安郡主了。
他之前跟昭華長公主說那些話，不過是不想被母親調侃罷了。
他自己本身就才九歲，說什麼情愛，什麼在一起，那都是假話。頂多就是對人家小姑娘好一些，謝長雲認為今天這麼執著的小泰安依舊很可愛。
昭華長公主見大兒子這麼快就跟上來了，忽然有點失落，今天又逗不了大兒子。
「要吃糖嗎？」謝長雲的弟弟忽然走到賈惜春的面前，拿出一塊糖。
賈惜春轉頭看向旁邊的小朋友，看看對方手心的糖塊，心裡的想的是對方抓著這一塊糖塊多久了，「不，爬上去！」
這時候還是不要想糖塊了，她不是一個吃貨！絕對不是！等她爬上去的時候，再多吃幾塊糕點，就這麼愉快地決定了！
而謝長雲則看向了他弟弟，這動作怎麼那麼熟悉，他想到了小泰安生病的時候，自己送去蜜餞的場景。
☆、大師的善心
當謝長雲的弟弟謝長清聽到賈惜春的拒絕, 又道，「很甜的。」
這一次, 沒等賈惜春回答謝長清的話，謝長雲直接過來拽著謝長清, 「走了, 再不走, 你以後就別想吃糖了。」
謝長清一聽，這還得了, 走走走, 必須走。至於小妹妹吃不吃糖，那都無所謂了, 重要的是自己以後有糖吃，反正以後也不見得能見得到小妹妹, 沒有這個小妹妹，還有其他小妹妹。
糖才是最重要的！謝長清立即往前走。
「……」賈惜春默默地看著那位小少年抓著糖果又走了，小少年不是應該把糖果塞給她, 然後再走的嗎？
這才是正確的劇本啊, 賈惜春不禁想, 自己以前果然看了太多言情, 也看了太多青春偶像劇。她現在走的又不是偶像劇路線, 小少年的做法才是真正的做法，自己的糖果，幹嘛要塞到別人的手裡。
「走吧。」謝長雲拍拍謝長清的小手，傻瓜, 給人送糖果，到最後又握著回來。
謝長清點點頭，根本就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只知道自己以後有糖果吃。至於別人不重要，小孩子最在乎的就是自己。
賈惜春就那樣看著謝長雲牽著他弟弟走了，真是一個好哥哥啊。
「爬！」賈惜春小聲嘀咕了一句，別看那麼多級臺階，她總能爬上去的。
她悄悄地運用功法，降低身體的疲勞，沒事，不過就是石階而已，她能爬上去。哪怕爬久一點，總能爬上去。
大年初一來相國寺燒香拜佛的勳貴很多，很多人都瞧見泰安郡主一級一級臺階爬上去。那些人也沒有盯著小姑娘看，爬臺階就爬臺階吧。還有一些本就不喜歡賈惜春的人，便想泰安郡主又在裝模作樣了。也有人認為賈惜春非常誠心，也有人認為張老夫人狠心。
不管這些人怎麼認為，賈惜春最後還是爬上去了，因為她運用靈氣解除身體疲勞，爬到最後倒也還好，沒有十分疲累。都爬到最後的臺階了，賈惜春自然不能讓人抱。
可是等到上相的時候，賈惜春就發現她個子太小，根本就插不到！
要麼讓人抱起她，要麼就讓別人插。
「娘來。」賈惜春只能把香給張老夫人，省得他們總擔心她會不會被燙到。她也不想別人抱著她插，就讓別人幫著插就是了。
張老夫人接過賈惜春手裡的香，親自幫著插到香壇。幸好女兒沒有一定要她自己爬起來插，那就不好辦，哪怕給賈惜春小凳子，小梯子，張老夫人都擔心，要是臉不小心被香火燙著了，弄不好就要毀容了。
「今天中午就在這裡用了午飯再回去。」張老夫人跟女兒說，「要是餓了，就吃家裡帶來的糕點。」
張老夫人就擔心女兒還沒到吃午飯的時候，就嚷嚷著要吃，那可就不要了。
「嗯。」賈惜春點點頭，她當然明白啦。她在佛面前可是一個十分乖巧的孩子，才不會瞎嚷嚷，在家裡和在外面不一樣，她都明白。
張老夫人見女兒這麼聽話，沒有在家裡的時候那麼活潑，放心許多。可是瞧著女兒如此，她又怕女兒真心向佛想要出家，現在想要頭髮，等長大後就不要頭髮。
等到以後，一定要給女兒找一個合適的人家，不能讓女兒不開心，更不能讓女兒心灰意冷。
張老夫人現在想得很遠，想到以後一定要如何如何，只是她本身就是高齡生女，又怕自己等不到那個時候。
小沙彌帶著張老夫人等人去後面禪房休息，正巧看見昭華長公主，昭華長公主正跟秦可卿說話。
秦可卿算是昭華長公主的侄女，昭華長公主也知道當年的一些事情，只是她不可能去管那些事情。作為一名公主不應該去插手朝政之事，更不應該插手皇位爭奪，哪怕只是多去看看被圈禁的廢太子，這都不好。
昭華長公主對秦可卿沒有什麼感情，畢竟她有那麼多個兄弟，那些兄弟有正妻側妃妾室，多的是女人，這生下來的孩子也多。秦可卿不過是廢太子在外的外室生的，那外室的身份還不光彩。
對於昭華長公主這樣的來說，秦可卿過得差不多就可以了，能保證生活，又沒有過得低三下四，那就行了。
秦可卿現在嫁入威烈將軍府，昭華長公主便認為不錯了，至少秦可卿不缺吃穿住行上的東西，還是正妻。皇室的女人沒有那麼值錢，公主不一定就過得好，秦可卿這樣已經是最好的選擇。
在《紅樓夢》，那些皇室中人沒有去管秦可卿，想法都跟昭華長公主差不多。一個廢太子的沒有得到皇家承認的女兒，過得差不多就行。
「你這孫媳婦倒是長得漂亮。」昭華長公主跟張老夫人道，「也端莊得體。」
「正是，她嫁進門後，事情也處理得不錯。」昭華長公主誇秦可卿，張老夫人自然得順著，秦可卿的身份不是只有賈家的人知道，也有皇室的人知道。顯然，昭華長公主就是其中之一。
當初，張老夫人就是因為秦可卿的身份不可能隱瞞得滴水不漏，才不願意讓賈蓉娶秦可卿為妻，可是她夫君定了的事情，她又不好反對。張老夫人對賈敬做的許多決定都不滿，可是也沒有辦法，一個家，男人說的話才算數。
「懂事便好。」昭華長公主道，「若是不懂事，罰一罰就是了。」
昭華長公主知道張老夫人明白自己在說什麼，因為秦可卿身份尷尬，昭華長公主也不能讓人家就得對秦可卿好。萬一秦可卿做錯了事情呢，還讓人對秦可卿好啊，那就錯了。
別看當今皇帝對廢太子的子嗣還不錯，可是他們都知道要是廢太子還鬧騰其他，那麼廢太子的子嗣就別想好。
秦可卿這種沒有被皇室認可的孩子，不見得就過得不好。反而可能因為明面沒有跟廢太子有牽扯，而過得好一些。
昭華長公主說完這些話後，又看向站在一旁十分乖巧的賈惜春。
「小泰安，今天這麼安靜呀。」昭華長公主之前幾次見到賈惜春，對方都是一副活潑的樣子。她突然間見到賈惜春這麼安靜，反而不大適應。
「乖啊。」賈惜春驕傲地抬頭，「聽話。」
她今天要做一個乖巧地聽話的好孩子，少說話，多吃東西，不瞎跑。賈惜春已經給自己設置了今天的人物形象，不能崩，忍住。
「白白胖胖的，真可愛。」昭華長公主想到謝長雲把那一張白狐的皮毛送到了威烈將軍府，要是小泰安穿上那件皮子做的小衣服，應該挺可愛的。
每次看到小泰安這麼可愛，昭華長公主就想生一個女兒。可是每次想到自家兩個孩子小時候都不好帶，再看看別人家的小孩子，似乎小孩子都不好帶，就是看別人家的孩子覺得可愛，特別是小泰安這種白白胖胖的。
「嗯，白，胖。」賈惜春點頭，像我這樣的當然可愛啦。
她可是很努力地把自己往可愛的方向養，她現在可不是可憐沒人愛的小可憐，是真真正正的可愛。
謝長雲的弟弟謝長清這一會兒倒是沒說話，也沒說要給小妹妹糖果，他現在正努力繃著臉。哥哥說了，要是他今天乖巧一點，不亂跑，不亂說話，那麼哥哥回去之後，就給他雙手都數不過來的糖果。
這一會兒，謝長清努力地裝嚴肅裝認真，一副不想跟別人說話的樣子。
賈惜春轉頭就看到裝小大人的謝長清，小少年被大少年迫害了嗎？怎麼一臉嚴肅認真的蠢樣子。
「糖果掉在地上了。」賈惜春看著謝長清，眼珠子轉了轉。
「哪裡？」謝長清一聽到糖果，立馬看向地上。
「掉你嘴裡了。」謝長雲無語，他弟弟為了一塊糖果就蠢蠢的，真丟臉。
謝長清看到地上沒有糖果，非常失落，他就說自己明明把糖果藏好了，怎麼可能掉在地上。他又看向不遠處的賈惜春，有些氣憤，「你騙我，賠我糖果！」
謝長雲默默地看著謝長清，他真的沒有教弟弟要問女孩子賠糖果。
然而，在小孩子的眼中，女孩子也好，男孩子也好，有時候就是一個樣，還不如吃的重要。
在謝長清的眼裡，小妹妹就沒有糖果重要。他現在就覺得賈惜春一點都不可愛，竟然敢說糖果掉在地上，可是他找了好一會兒，都沒有看見糖果，所以這個小妹妹必須賠他糖果。
「沒有！」賈惜春果斷地道。
「賠！」謝長清就一個字。
昭華長公主萬萬沒想到自己的小兒子竟然如此蠢，這麼快就跟人家小妹妹要糖果。她懷疑自己教導孩子的方式有問題，大兒子有些過分成熟，而小兒子是不是又太幼稚了。
還找人賠糖果呢，怎麼不送給小妹妹糖果，不對，她的小兒子送了，只是最後又抓著糖果走了。
昭華長公主嘴角微扯，拉過小兒子，「小妹妹跟你開玩笑呢，賠什麼糖果，等回家後，你要多少，就有多少。」
「不准騙我。」謝長清皺著眉頭。
「騙你做什麼，家裡的糖果還不到了你的嘴裡。」昭華長公主無奈。
「賠你吧。」賈惜春悄悄地從空間裡順出一塊糖塊，小孩子嘛，想吃就吃。
謝長清立即開開心心地接過了賈惜春遞過來的糖塊，直接就把糖塊塞進了嘴巴裡，仿佛塞晚了，那快糖就不是他的了。
昭華長公主萬萬滅想到自己的小兒子塞糖塊的速度竟然那麼快，小兒子竟然真的從一個比他小的女孩子手裡拿過了糖，她是不是該憂心一下，小兒子以後能不能娶到媳婦，懂不懂得疼人了。
「原來小泰安也懂得藏糖啊。」昭華長公主轉頭看向賈惜春。
「小孩子，都有藏東西的行為。」謝長雲開口，別搞得小泰安跟他弟弟一個樣。
「你小時候也藏！」昭華長公主等的就是這一句話，總算能調侃大兒子了吧。
「嗯，畢竟我也不是出生就懂事的。」謝長雲點頭，「跟小泰安一樣，都藏過。」
昭華長公主微笑，她就知道沒有那麼容易調侃到大兒子的。
「確實，小孩子都差不多。」張老夫人道，「泰安剛剛爬階梯也累了，便先帶她去休息休息。」
「去吧。」昭華長公主沒有留人。
秦可卿給昭華長公主行禮，隨後就跟著張老夫人一塊兒離開。秦可卿不傻，沒有上趕著攀親戚，她也不認為昭華長公主就會對她有多好。昭華長公主的侄子侄女多了去了，自己這個見不得光，對方能為自己說幾句好話就極為不錯。
昭華長公主見秦可卿那麼識相，便覺得這個孩子若是能一直這麼安安穩穩地生活，這才好。
回過頭，昭華長公主看向自己的小兒子，「家裡缺你糖了，找小妹妹賠，也不怕別人笑話。」
「不怕。」謝長清搖頭，「有吃的。」
小孩子哪裡懂得什麼笑話不笑話，再說這邊的人又不多。謝長清也算是被昭華長公主等人寵著的，哪裡會害怕誰呀，膽子也是挺大的，又不是宮裡的那些人。
昭華長公主等人倒是有教導謝長清不能頂撞宮裡的貴人等，以至於謝長清認為在宮裡要安靜一點，在外面就無所謂了。
「吃，就知道吃。」昭華長公主揉眉，小兒子吃就吃吧。好在孩子還小，這也沒什麼，就當以後多了一件調侃小兒子的事。
「能吃是福。」謝長雲笑著道，難得為他弟弟說好話。
「對！」謝長清點點頭，哥哥說得太對了。
昭華長公主看看小兒子，又看看大兒子，她真的不知道怎麼說了，這兩個兒子愛怎麼的就怎麼的吧。
在張老夫人和賈惜春等人用過午飯後，就有小沙彌過來說，明空大師想要見一見賈惜春。不是明空大師擺譜，而是明空大師住的院子更清淨，也方便。
「見！」賈惜春拍手，她找不到一僧一道，要不要就想辦法弄一個夢境給明空大師，讓明空大師隱隱約約預感到有這麼一件事情，再給一個大致方向。興許明空大師就去救人了呢，畢竟明空大師是大師啊。
再說了，那一僧一道也不見得就真的願意救人啊。在原著裡，一僧一道頂多就是跟人提點提點。要是這一次，他們還只是提點，那麼人不是依舊要被拐，那她就不算救人。
小孩子的身體，又不能隨便飛，飛不起來，真愁人，就只能想著別人能不能出手了。
可是只有一個大致方向，又只是一個夢，也不知道人家會不會放在心上。賈惜春第一次覺得原來自己這麼無用，一變小，很多事情都做不了，說是假孩子，可是她也不比真正的小孩子能做事情。
來相國寺的人，很多都想見明空大師，但是明空大師不是誰都見。
當那些人得知明空大師見泰安郡主，也不覺得奇怪。泰安郡主出生就帶著佛珠，她本就不是一個尋常的存在。
明空大師只見了賈惜春，張老夫人、謝嬤嬤等人都沒能進去，不過他們倒是也沒有那麼擔心，那可是明空大師，大師怎麼可能傷害一個小女孩。至於搶奪泰安郡主出生時帶的佛珠手串什麼的，那也就他們瞎想一下，不可能成真的。
明空大師確實沒想要搶泰安郡主的佛珠手串，他活了這麼多年，當了那麼多年的和尚，能被人稱為大師，還被皇帝那麼尊重，自然是有些本事的。
「郡主可是有話要告訴貧僧？」明空大師雖然沒有非常大的能耐，但他能感覺到一些事情，比如他近日隱隱約約地覺得他跟泰安郡主應該見見面，覺得他應該有事情得去辦一辦，這事情是什麼，就得看泰安郡主的話。
賈惜春抬頭看向明空大師，看著對方的眼睛，她忽然想到前世她見過的一位大師，那位大師曾經說過，有心向善，不點而明，大師還說有的人修為不高，甚至沒有修為，但他們也能隱隱約約感覺到一些事，萬不可小覷任何人。
如今，賈惜春見到明空大師，便有這種感覺，或許明空大師沒有什麼修為，不是築基，不是金丹，但是對方卻讓你覺得很安心，對方是一個虔誠向佛的人。
「阿彌陀佛。」賈惜春朝著明空大師念了一句『阿彌陀佛』，「南方，有小孩要被賣了，好可憐。」
「郡主可知是誰？」明空大師詢問。
「甄家。」賈惜春只知道這些，再來就是那個被拐賣的孩子長大後，會跟薛蟠相遇，會進薛家。這是她這一段時間努力想，終於想到的，可是相遇之前，那妹紙住在哪裡，是哪裡的人，多大被拐賣，她就不知道了，「不知道了。」
賈惜春雙手抓著手裡的佛珠手串，微微低頭，有些不好意思，「真的不知道。」
「無妨。」明空大師見著賈惜春低頭，也不好問，你要不要用你的佛珠手串算一算。這種事情又不是算算就能明白，有時候就只是一個模糊的影。
「小姑娘！」賈惜春又補充一句，她突然到自己沒有說性別，「很特別，胎記，臉上的。」
好像有什麼特殊的胎記還是什麼的，賈惜春表示她真的不記得，果然是讀《紅樓夢》讀的太少遍的原因。要是再給她一次機會，她一定會多讀幾遍，還會多買幾套紅樓夢，隨身攜帶在空間裡。
看，那麼好的金手指，就這麼丟了，真可惜，賈惜春扼腕。
「南方甄家臉上有特殊胎記的小姑娘。」明空大師微微點頭，這也算是很有用的消息了。
「對。」賈惜春為明空大師鼓掌，她的功德啊，就靠明空大師了，「我會報答你的！」
明空大師聽著賈惜春那麼認真地說這話，笑著摸摸賈惜春的頭，「不用。」
做善事哪裡需要報答，他可是用真心去做，不求報答，只願世人多一份善心。
☆、我，大美女
明空大師這樣的大師才是真的高僧吧, 賈惜春呆呆地看著明空大師。
她一直都知道自己是一個佛修，俗家的那種, 不是一個高僧。即便她賺了很多功德，但她真的不是一個高僧。她做事多考慮自身利益, 不能讓自己受傷, 受重傷, 若只是輕傷，她還會冒險試一試。
說白了, 賈惜春不是一個為別人無私奉獻的人, 除非對方比她渺小很多，比她弱很多。她一直都知道自己是一個很現實的人, 曾經有大師跟她說，她這樣的佛修也是可以的, 上天不會對每一個人都要求那麼多，佛也不會。不能說人家現實，就說人家沒有善心, 也不能抹殺別人做的好事。
「大師。」賈惜春緩緩開口, 「您……一定能好好的。」
像明空大師這樣的活得長久一點, 對人們也好吧。賈惜春倒是有佛修的功法, 其實最重要的還是明空大師能引氣入體, 若是能引氣入體，能吸收靈氣了，那麼什麼事情都好說。
佛修本來就是修的功德，只是賈惜春這樣的不是純淨的修功德的佛修, 她還有修煉其他能相容的功法。那是因為她在佛修的天賦沒有特別高，因為她現實，因為她害怕自身受傷。
佛說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可是讓我入地獄，這是一件非常困難的事情。賈惜春就做不到，她就是什麼樣的修為做什麼樣的事情，量力而行。
賈惜春終究沒有從空間裡掏出兩塊極品靈石給明空大師，她不敢暴露自己。但是她可以通過其他方式給明空大師，比如明空大師某天醒來時，發現床邊有兩塊極品靈石，又或者夢中夢見某部功法。
比如今晚哪，就可以夢見某部功法啦，她才不是小氣的人呢。明空大師好，多做善事，那自己也有功德是不，看，她又回歸現實了。
「乖。」明空大師看著賈惜春眼睛紅紅的，又摸摸她的頭，「郡主，莫要擔心。」
在明空大師眼裡，賈惜春就是一個可愛的又具有佛性的小姑娘。
大師，你這麼說乖，真的讓人很感動呢。賈惜春仿佛回到了前世被那些得道高僧安撫的日子，她也曾懷疑過自己，因為她雖然是佛修，卻沒有那麼悲天憫人，她會救人，但也會有自己的考量。
有一個一向都比較不同的大師，還說她是個傻子，做她自己就可以了，何必總想著悲天憫人。不是每一個佛修都悲天憫人，也有佛修是自私的，曾經還有所謂的大師設計別人，等別人成魔之後，再去度化人家賺功德。
賈惜春在另外一個世界認識很多大師，她覺得明空大師不差，只是差在沒有引氣入體，沒有佛修功法。她活了那麼多年，眼光不可能很差。
「嗯。」賈惜春微微點頭。
「小孩子，別怕，說出來，就好了。」明空大師真的把賈惜春當作小孩子，而不是老妖怪。他不知道賈惜春有前世記憶，只知道面前的人那麼小，又沒有做壞事情，是一個好姑娘。
大師，你們這些大師是不是都喜歡這樣呢，賈惜春抬頭看著明空大師，這些大師總是讓人那麼暖心。
明空大師雖然不曾修煉過修真功法，可是他練過武，做過很多善事，念過很多佛經。按照世人的說法，他已經練到一定境界了，他這樣的人能感覺到一個人身上功德濃不濃郁，是不是做了許多壞事而帶有所謂的黑氣。
只是明空大師是一個出家人，他不是捕快，不會逮著一個黑氣的人，就說這個人要坐大牢，而是提點勸說。他一個出家人可以提點，可以勸說，也可以讓旁人去找證據，但絕不能直接說這個人不行，這個人殺了很多人。
每個人都有他的天命，一個人或許殺了很多人，但是這也是必須的。這世上，不是每一個人都是好人，正和反得處於一定的平衡範圍之內。就好比一個朝堂上，不能全部都是忠臣，而沒有佞臣，沒有貪官。
明空大師看得遠，看得明白，看得透徹。正也是因為他如此通透，賈惜春才越覺得他是高僧。
「說了。」賈惜春道，「沒了。」
至少暫時是沒了，原著內容那麼多，她也不可能一一記得。離得太遠的，她沒有辦法，要是就在隔壁榮國府的，她或許還有一些辦法。
賈惜春心想要不等長大一點，就去隔壁榮國府多轉一轉，總能賺到一些功德。榮國府也是賈家人，她過去轉一轉也沒有什麼，賈老夫人也不能不讓她過去，頂多就是覺得她過去的次數有點多。
「貧僧這邊有些素果，郡主回去的時候，便帶回去吧。」明空大師知道賈惜春喜歡吃，便讓人準備了一些，「小姑娘多吃一點也好。」
賈惜春臉上帶著淡淡的笑意，「好吃。」
大師，你說這些話，這麼平易近人，倒不像是高僧，而像是慈祥和藹的老爺爺了。
她剛剛就已經吃過寺廟裡準備的點心，便覺得那些點心的味道極好。只不過張老夫人怕她嚷嚷著多要，又跟她說，等回去後，給她買很多好吃的，比那些點心還要好吃的。
這一會兒，賈惜春聽著明空大師的話，便想到自己前世被那些大師寵著的日子，那些大師品性都非常好，沒有因為她是一個女佛修就輕看她，也沒有覺得她那麼現實的人不能當佛修，更不覺得她那麼漂亮就不正經。
真正的大師總是那麼豁達，那麼明理，那麼讓人安心。
當張老夫人看著賈惜春出來時，還有小沙彌帶著糕點盒子，她有點想揉眉，心想不會是女兒向明空大師討要的吧。
「這是師父送給郡主的，不是郡主討要的。」小沙彌開口。
張老夫人聽到小沙彌開口，便覺得明空大師本事真大，竟然懂得她心裡如何想的。
「多謝大師。」張老夫人雙手合攏，朝著明空大師的方向拜了一下。
「謝。」賈惜春笑笑，伸手揉揉眼睛，眼睛應該不會紅紅的吧。聽說感動了，眼睛就容易紅紅的，她可不要變成小兔子，「沙子進眼睛了。」
紅眼睛，那絕對是沙子進眼睛了，不是因為別的。這些大人怎麼也不會想到她是被大師感動的，一個小孩子有什麼好感動的，頂多就是被吃的感動。
「吹吹就好了。」張老夫人可不認為這邊就沒有沙子，沒有沙子，灰塵總是有的吧。就算成人走在路上，都有可能有沙子進眼睛，就別說小孩子那麼矮，離灰塵就更近了。
因此，張老夫人沒去想賈惜春是不是撒謊，只想著要給女兒吹一吹。
在張老夫人給賈惜春吹過眼睛之後，張老夫人也沒讓女兒自己走，而是讓謝嬤嬤抱著賈惜春。
一行人很快就出了相國寺，坐上馬車回府。明天就是大年初二，府上倒是沒有嫁出去的女兒回家拜年，相比其他人家，沒有那麼熱鬧，但他們也得早些回家，若是太晚了，只怕在路上要遇上許多勳貴家的馬車。
有一點好的，那就是很少人需要他們讓馬車的，畢竟賈惜春是泰安郡主，還有不少勳貴主動讓路。
「你倒是有用。」張老夫人不禁感慨，女兒的面子倒是比他們大，不，不是面子，是品階。
「有用。」賈惜春重複張老夫人的話，坐在顛簸上的馬車上，越顛簸越困。可是一睡，似乎又很容易被顛簸醒。
「好，有用。」張老夫人抱著賈惜春，「困了，就睡一會兒。」
這一會兒，他們還坐在馬車上，沒有那麼快到府上。
夜晚，明空大師做了一個夢，夢見一個絕色美女……那是賈惜春長大的樣子，也是她前世的樣子。當然，她不是為了考驗大師而來，而是為了給大師功法。
「謝謝。」只不過帥不過三秒，長大後的賈惜春瞬間縮水，變成了一個小孩子。
賈惜春有點懵，好在沒有就此出夢境，還算穩得住。穩住，她得給大師功法的，她要賺功德的。
「乖！」明空大師見一個絕色美女，首先想到的是難道自己六根不淨？等看到美女變成了懵懵懂懂的小泰安的時候，明空大師只能這麼說了。
賈惜春原先想的很好，設計考驗一下大師，她知道大師一定能通過噠。然後，她自己先崩了。
嗚嗚，一定是因為自己離相國寺太遠，身體又變小了，控制夢境都不好控制。修為再高，靈魂和身體也要吻合啊，她懷疑自己的靈魂是不是也變成小孩子了。
明明要有一個大氣的出場，怎麼的就變得這麼……這麼尷尬，好氣哦。
賈惜春抬頭看向明空大師，這時候是不是要軟軟糯糯地說抱，那就更加傻氣了。
「給。」賈惜春歪著頭，把複刻著佛修功法的玉簡遞給明空大師。
明空大師笑著接過了賈惜春手裡的玉簡，「小郡主該睡覺了。」
高僧就是高僧，即使沒有修為，也能看出他們現在在夢境。明空大師想到了賈惜春手裡的那串神奇的佛珠手串，便想著泰安郡主是通過她自己的能力入夢的。
只是前一刻還是大人模樣，下一刻，就變成了小孩子。這就說明能力可能不夠，畢竟威烈將軍府和相國寺的距離很遠。
「嗯，乖孩子，睡覺。」賈惜春閉上眼睛，從明空大師的眼前消失了。
等賈惜春消失了，明空大師手上的那一塊玉簡也消失了，大師笑了笑。等他醒來睜開時，就發現腦子裡多了東西，仔細一看，卻發現是深奧玄妙的功法。
「阿彌陀佛。」明空大師臉上帶有笑意，這便是他的機緣吧。善事，善心，善人，好也罷，壞也罷，重要的是繼續清明下去。
這一會兒，賈惜春卻抱著小被子捂著臉，好丟人，好丟人，那麼丟人的人一定不是自己。怎麼啪嗒一聲，就縮水了呢，好好的大美女就變成懵B的小可愛，她的黑歷史啊。
幸好是夢裡，是夢裡！可是大師一定知道夢裡也有幾分真實，因為功法是真實的。
哎呀，小孩子又丟臉了，小孩子沒有臉皮，淡定，從容，不要怕、大年初二，賈敏便帶著林黛玉去榮國府，沒有帶著哥兒去，不是哥兒生病了。而是哥兒的身體好不容易好許多，她不想把兒子帶去榮國府，畢竟她跟王夫人不對付，萬一要是真鬧騰起來，該怎麼辦。
賈敏可還記得前頭大嫂沒了一個兒子，賈璉的哥哥賈瑚早夭，當時，王夫人也嫁進榮國府了。
不是她要惡毒地去猜測王夫人害死一個小孩子，而是王夫人真的有可能去做那樣的事情。那時候，指不定王夫人就想著大房沒有子嗣，府裡的爵位就能落到二房的頭上。
要說二房對爵位沒有念頭，那都是假的吧。要是王夫人沒有念頭，就不可能真的掌管榮國府中饋那麼多年。即便邢夫人出生在低微，邢夫人都是大房的正房夫人，就應該掌管中饋。
要是王夫人對爵位沒有念頭，那也不可能讓王熙鳳跟賈璉定親，估計賈璉那個傻小子還認為他跟王熙鳳青梅竹馬，合該在一起呢。
王熙鳳是王夫人的內侄女，王夫人又掌管著榮國府的中饋，給外人的假像，那就是二房才是榮國府真正的主人。等到王熙鳳進門，那麼王熙鳳是跟她姑母王夫人親呢，還是跟邢夫人親呢。
因為賈敏已經外嫁了，不好過多說娘家的事情，她不能阻止賈璉娶王熙鳳，要是賈家悔婚，一定會得罪王家。王熙鳳父母早亡，要是再被退親，不管其他人知不知道，王家都認為賈家欺負人，所以賈璉只能娶王熙鳳。
「離你二舅母遠一點，知道嗎？」進榮國府前，賈敏還不忘叮囑林黛玉。
「記得。」林黛玉點頭，二舅母之前還說弟弟不好呢，她才不可能跟二舅母親近。
賈敏本也不想帶林黛玉過來，可是一雙兒女都不帶過來，未免太不像話。於是賈敏就帶著林黛玉過來，因著林黛玉是女孩子，她也好帶著她在身邊。
進了府之後，賈敏便帶著林黛玉直接去了榮慶堂，沒想著要不要先見見邢夫人或者王夫人。
她跟王夫人不對付，不想過去。而邢夫人地位尷尬，賈敏便也沒想著去邢夫人那邊，免得自己出了榮國府，邢夫人跟王夫人發生矛盾，那可就不好了。
賈敏可不認為邢夫人能戰勝王夫人，若是邢夫人真的有能耐，就不會是王夫人掌管榮國府的中饋了。
榮慶堂，賈老夫人見著賈敏帶著林黛玉過來，自是十分高興。
「你們可來了。」賈老夫人沒有見著外孫，倒也沒有不高興。外孫身體不好，女兒寶貝外孫，不帶外孫出來走動也正常，等外孫長大一些，身體好一些，自然能見著，「還說你們什麼時候過來呢。」
「就住在京城，過來也方便。」賈敏笑著道，「哪裡敢太晚過來，恨不得早早過來，見見母親呢。」
「外祖母。」林黛玉乖巧地給賈老夫人行禮，叫喚外祖母。
「一段時間不見，倒是有點肉了。」賈老夫人見林黛玉沒有以前那麼瘦弱，臉頰上也多一些肉，頗為欣慰，「那陳御醫還真有些本事。」
「正是。」賈敏點頭，說到這兒，她便十分歡喜，「後來，陳御醫又給哥兒和黛玉看了幾次，改善藥方。黛玉現在也多吃一些了，以前，都是我這個做母親的做的不到位，讓她吃了太多素的。到後面才知道，小孩子不能吃那麼多素的，對身體不好。」
如今，女兒長胖一點，沒有那麼瘦弱，兒子也沒有經常生病，賈敏的精神頭就好許多，身體也跟著好許多，臉色也紅潤了。
賈老夫人見著女兒如此歡喜，自然也跟著高興，就沒有母親不希望女兒好的。
「大人還好，吃素就吃素，怎麼讓姐兒也吃那麼多。」賈老夫人之前還不知道這一點，聽賈敏這麼說才知道的，「小孩子，都在長身體，哪裡能吃的那麼清減。你也是，不能總是那麼吃，若要為哥兒積德，便多做些善事就是了。」
「母親，以前不是女兒想岔了麼。」賈敏現在想起以前的事情，便覺得自己以前真真是想岔了。
「你堂嫂確確實實是一個會養孩子。」賈老夫人道，「當然，這也是有陳御醫看著。你若不懂，便多問問大夫，總有大夫懂得怎麼養孩子的。」
賈老夫人便覺得女兒前些年沒生孩子，就一個孩子都沒生。後面生孩子，就接連生，只怕還沒搞懂怎麼養孩子，就又生了，這也就導致賈敏養孩子的水準很差。
「都記著了。」賈敏笑著道，「我呀，現在都不敢讓別人知道我以前怎麼養黛玉的，真真是沒做好。」
若是讓外面的人知道，可不就認為她重男輕女，沒好好養女兒，不管女兒身體的。
「記得就好，你以後再……」賈老夫人原本是想說，賈敏以後再生孩子的時候就懂了，可是仔細想想之後，便又覺得賈敏現在這般已經不錯，兒女雙全，沒有必要再高齡產子，「你有這兩個孩子就夠了，好好養著。」
賈敏點頭，她明白這個道理，兩個孩子身體都不好。她不能說再懷孕生一個健康的孩子，她自己的身體好了一些，卻也沒有好到讓她能再次懷孕，還能堅持下來的。
如今，賈敏已經非常滿意了，兒女雙全，孩子的身體漸好，這便是上天對她最大的恩賜。
☆、貧僧要去救人
因為是大年初二, 賈寶玉終於沒有那麼多功課了，可以多出來走走。聽說林黛玉來了，賈寶玉又跑去了榮慶堂。當初第一次見到林黛玉，賈寶玉就沒有說：這妹妹, 我曾見過。
場景不一樣, 時間不一樣, 賈寶玉便也沒有說原著裡的話, 差不多意思的話都沒有說。當時只是覺得有妹妹進府，想跟妹妹一塊兒玩, 結果妹妹總是不搭理他。
賈寶玉在榮國府本身就受寵，林黛玉不搭理他, 他便也不愛搭理林黛玉。最重要的是他功課多, 他父親又盯著, 他根本就沒有那麼多時間去思考其他的東西。
如今是過年了，正月裡, 賈寶玉才想過來瞧一瞧，畢竟他姑姑也在這邊。
賈敏瞧見賈寶玉後，便是給了賈寶玉壓歲錢，卻沒有說讓林黛玉跟賈寶玉一塊兒出去玩耍。她跟王夫人不對付, 王夫人又寵著賈寶玉, 要是賈寶玉和林黛玉多走近, 只怕王夫人認為自己想把病秧子女兒嫁給賈寶玉，那可就不好玩了。
「妹妹可要一塊兒出去玩？」賈寶玉轉頭看向林黛玉，「姑姑和祖母說話, 我們出去吧。」
「不必了。」賈敏直接開口，省得林黛玉為難，「黛玉身子骨弱，不適合去外面吹風，跟著我一處便好。」
其實就算賈敏沒有開口，林黛玉也要拒絕賈寶玉，她不喜歡這個銜玉而生的表哥。不是說這個表哥有多不好，只是對方說了弟弟不好，她一直記著，就不喜歡賈寶玉。
「咳咳。」林黛玉故意咳出聲音。
「莫不是感染風寒了？」賈老夫人自是知道賈敏不想讓林黛玉跟賈寶玉多走近，她不可能去為難女兒，女兒不想讓外孫女跟賈寶玉走近，那就不走近。
賈老夫人是疼愛賈寶玉，可是孫子和女兒兩者擺放再面前，她自然更心疼女兒一些。何況賈老夫人也只是養了賈寶玉幾年，又不是十幾年。賈敏在賈老夫人跟前的時間更長，賈老夫人又不只有賈寶玉一個孫子，卻只有賈敏這麼一個女兒。
「她身子骨弱，也不是感染風寒不感染風寒的，就是得少吹風。」賈敏拉著林黛玉的手，「這大冬天的，若不是要帶她過來看看您，我還不帶她過來，就讓她跟她弟弟一塊兒待在家裡了。」
「那就待在屋裡。」賈老夫人點頭，「也別多走去外面。」
賈寶玉聽到賈老夫人說的話後，便明白林黛玉只能待在屋內，倍感無趣。他乾脆就離開了，去找府上的其他姐妹玩耍。
「他呀，就是一個好玩的主。」賈老夫人見賈寶玉出去了，開口道，「去年，讓他住去前院，還鬧騰了呢。只是不去管他，又把他身邊的丫鬟換成小廝，他父親又強硬一些，這才好些。」
賈老夫人現在是真的對賈寶玉狠下心，沒有以前那麼寵著賈寶玉。她到底是想這個孫子有些出息，那就得改正賈寶玉身上的壞習慣，不能總跟丫鬟那麼親近。
至於賈寶玉喜歡找姐妹玩耍，都是親人，偶爾玩一玩倒也還好，要是時常一處玩，那賈老夫人也不可能同意。
「等哥兒長大一些，也得讓他多讀書，至於科考不科考的，不重要。」賈敏現在只想兒子好，至於參加科考什麼的，也就不去想那麼多了。
當王夫人得知賈寶玉去榮慶堂的時候，就擔心賈寶玉跟林黛玉一塊兒玩耍。她知道賈老夫人非常疼愛賈敏，就怕賈老夫人有意讓賈寶玉和林黛玉從小就在一塊兒，讓他們培養感情。
等賈寶玉長大後，鬧著要跟林黛玉在一起，那麼她這個當母親的能怎麼做。
因此，王夫人不想讓賈寶玉跟林黛玉多走近，她瞧著賈老夫人的身體那麼好，只怕還有很多年頭。要是等賈寶玉長大了，賈老夫人還活著，賈老夫人一壓下來，自己還能不同意賈寶玉和林黛玉的親事嗎？
這讓王夫人非常不開心，一定得讓賈寶玉少跟林黛玉走近。
「元姐兒，你瞧瞧寶玉，別讓他跟黛玉走得太近了。」王夫人開口，「什麼一對玉兒之類的，我可不想聽到這樣的話。」
賈元春早就知道王夫人跟賈敏不對付，聽到王夫人這話，也明白母親的意思，就是怕賈寶玉跟林黛玉一塊兒長大，兩個人有了感情。
「黛玉妹妹可不喜歡弟弟，您別擔心。」賈元春之前便瞧見林黛玉不喜歡搭理賈寶玉。
「這可不一定，她跟她那個母親慣會裝模作樣的。」王夫人嗤笑，「她身體又不好，現在不找個好人家，還等以後嗎？」
在王夫人的心裡，賈寶玉樣樣都好，別人都得倒貼賈寶玉的。林黛玉這樣的身體弱的人，多出現在賈寶玉的面前，都是錯。
賈元春聽到王夫人的話後，心裡卻覺得人家林黛玉不見得就得要賈寶玉。林黛玉的父親是巡鹽禦史，比父親的官職有用多了，也厲害多了。
「母親，您還是少說這些話。」賈元春無奈，「別讓人聽了去。」
「也就是跟你說說，還能跟誰說呢。」王夫人歎息，「自打你姑母來京城之後，你祖母滿心都是你姑母，就是對寶玉，也不如從前了。」
王夫人覺得賈老夫人不寵著賈寶玉，讓賈寶玉挨打，也不護著。王家女本就沒有怎麼讀書，王夫人便也不覺得讀書有什麼，王子騰現在任職的又是武官，因此，王夫人不覺得賈寶玉現在不愛讀書有什麼不好，小孩子慢慢教導就是了。
四王八公，多少沒有怎麼讀書的，到後面不是還混得好好的麼。
再想想死去的賈珠，賈珠就是很用功讀書，用功到把命給弄沒了的。
王夫人現在就想賈寶玉若是不喜歡讀書，就不喜歡吧，沒有必要逼得那麼緊，差不多就成了。而且賈寶玉十分聰慧，已經認識不少字了，經常早早做完功課，就是夫君覺得賈寶玉聰明，又多佈置功課。
「寶玉是祖母的親孫子，祖母不可能對寶玉不好的。」賈元春對自己的母親還是比較瞭解的，王家女讀書少，不大知道這讀書的好處。可男子真的得多讀書，若是不多讀書，以後如何考取功名。
當武將，要是不上戰場，又哪裡來的軍功，沒有軍功，又怎麼升職。
賈元春是一個女兒家，不知道那麼多複雜的事情，但是她知道賈寶玉沒有爵位可以承襲，就只能通過科舉這一條道路了。要是賈寶玉不努力一些，日後又怎麼能考中。
他們說賈寶玉聰明，賈寶玉就真的聰明了嗎？賈元春可不這麼認為。對她確實關心賈寶玉，可是她也不能盲目到什麼都看不見的地步。
「這可說不準。」王夫人道，「你祖母就只有你姑姑一個女兒。沒瞧見嗎？你姑母回京城之後，你都得靠邊站。這也是因為你沒能進宮，就只被賜婚給禮部侍郎的兒子。」
賈元春聽到這話，臉色微變，她現在依舊覺得自己不幸。可再不幸，也得努力去接受，她今年就要及笄了，只怕年底就可能要成婚了。
皇后賜的婚，賈元春沒有辦法改變，就算讓皇后收回懿旨，那她又能嫁給誰呢。賈元春也有幾個閨閣密友，那些閨中密友竟然說禮部侍郎的兒子不錯，說她能高嫁，也是一件好事。
高嫁啊，那麼多人都認為她是高嫁，可是那些人明明都知道，她原本是要進宮的。
賈元春的那些閨中密友以前還開玩笑說要是她成了娘娘，日後可得多顧著她們一些。如今，一個個又說她高嫁。她總覺得她們在諷刺她，賈元春現在也不大愛見那些閨中密友。
什麼高嫁，她可是榮國府的嫡女，是國公府的嫡女啊。
賈元春不甘心，萬分不甘心，再看看她姑姑，她姑姑當年嫁的是探花郎。而自己呢，夫君還沒有功名，說白了，就是一介白衣啊。
「母親，那我就去看看寶玉吧。」賈元春不想再說那些事情，因為改變不了。
賈元春走出屋外，深呼吸一口氣，便去找賈寶玉。得知賈寶玉去過榮慶堂，但沒有跟林黛玉一塊兒玩耍，便也松了一口氣，畢竟林黛玉身體不好，要是讓賈寶玉跟林黛玉一處玩，確實不大好。
她現在跟王夫人的想法差不多，只不過王夫人主要是因為她不喜歡賈敏，而賈元春則認為林黛玉的身體不好。
只是她們想她們的，卻不知道人家賈敏也不想讓林黛玉跟賈寶玉在一起。小孩子小的時候身體不好，等長大之後，身體好了就沒有問題了，何必去想那麼多呢。
賈敏現在便想著林黛玉還小，能好好調養身體。這一段時間來，林黛玉可不就多長肉了麼，再過一段時間，林黛玉一定長得更好，自己的女兒不差，沒有必要去跟賈寶玉在一起。
要是林黛玉跟賈寶玉在一起，又沒有生活在自己的跟前，賈老夫人遲早要老去，那麼王夫人不就可以各種折磨林黛玉了麼。
賈敏可不想讓林黛玉過上被婆婆刁難的日子，她也不覺得王夫人能教導處什麼好兒子。因此，她也直白跟林黛玉說，不希望她跟賈寶玉多走近。
兩家的家長都不希望兒女多走近，而賈老夫人現在又不去摻和，賈寶玉跟林黛玉在一起的機會就更加渺茫了。
威烈將軍府，賈惜春還想著昨天晚上丟臉的事情，怎麼就突然變成了小孩子了呢。明明她的靈魂是成人的靈魂，就應該是一個大美人呀，怎麼就變得那麼小了呢。
「怎麼了？」張老夫人今天一早就見賈惜春蔫蔫的不開心。
「我，美人！」賈惜春吸吸鼻子，她絕對是個大美女，很漂亮的那種。
「好，小美人。」張老夫人道。
「大美人！」賈惜春強調，大美女！
「你現在還小，等你長大以後，就是一個大美人。」張老夫人點頭，女兒要說她漂亮就說吧，小時候說無妨，長大後就不好說，自己說自己漂亮，還不得被人說呀。
「……」這樣說似乎沒有什麼邏輯上的毛病，賈惜春不想說話。
明明之前就告訴自己不要去在意，可是她還是想抱著小被子蒙著頭，真的是太丟臉了呀。
啊啊啊啊，她好想出去狂跑幾圈，可是她現在還是一個小孩子。
賈惜春來這個世界之後，第一次覺得這麼丟臉，還在大師面前那麼丟臉。她想，要是在前世，那些寵著她的大師，一定會說：你就是個小孩子，怕什麼。
當年，她二十幾歲，他們說她小孩子，幾百歲，他們也說她小孩子……
只因為她的年齡比他們小，所以他們一直都把她當成一個小孩子寵著。曾經有不少人說那些大師是不是跟她有不清不楚的關係，還有人認為她是合歡宗的人，大師們都不在意，因為別人說的話不是真的，既然不是真的，那又何必要在意呢。
曾經，她在那些大師面前丟臉，現在在明空大師面前丟臉，她似乎總在大師面前丟臉呢。
「多吃點東西，很快就能長大了。」張老夫人見女兒還是一副不開心的模樣，便吩咐人給賈惜春拿糕點過來。
賈惜春一看到糕點，便眉開眼笑了，「嗯，多吃點，大美人。」
很好，她願意接受這一個解釋了，這一次可不是她找理由要吃糕點的哦，是他們要給她糕點吃的呢。
賈惜春很開心，今天不用為吃的找理由啦，以後就可以多用這個理由。因為親娘說的，多吃點，才能長大，才能變成一個大美女。而她賈惜春是要成為大美女的人，誰也不能阻攔她。
此時，明空大師正在皇宮裡，作為一個高僧，他知道什麼能說，什麼不能說。他認為賈惜春這樣的小孩子，興許以後還有這樣那樣的事情，還是得給她鋪好路，別讓一個小孩子那麼艱難。
小孩子知道一些事情，會覺得怕怕的，而他們這些大人，也可能把小孩子當成妖異之人，小孩子可不就更怕了麼。
這一次，若不是賈惜春出生時帶著佛珠，又有沖天的金光，還有相國寺等寺廟滿院蓮花盛開，那麼又有幾個人願意相信賈惜春的呢。即便如此，外頭還是有不少人說賈惜春是個妖怪。
明空大師很有技巧地說了賈惜春一些事情，大意就是賈惜春有時候可能有預知，但賈惜春還小，救人這種事情不大適合她，也不能嚇到她。再來，賈惜春的預知可能不是大方向的，不是涉及天下眾多人的，可是一個人也有可能帶來很多變化，善心無大無小，而在乎善不善。
屋裡，明空大師跟皇帝邊下棋邊說話。
「大師，你這樣，會讓朕覺得你得了好處。」皇帝開玩笑道。
「是。」明空大師大方地承認，「昨夜，貧僧夢見一絕色女子，您猜，下一刻如何？」
「不為所動！」這還用猜嗎？明空大師這樣的高僧，怎麼可能心動呢，皇帝手裡拿著黑子，琢磨著明空大師絕對不是為了說絕色美女。
「一盞茶的功夫都不到，她縮小變成了泰安郡主。」明空大師笑道，「她送給貧僧一塊玉簡，貧僧讓她早些回去休息，她便消失在貧僧的夢裡了。」
皇帝自然知道泰安郡主昨天去相國寺燒香拜佛了，小泰安還堅持要爬上臺階，不讓別人抱。還知道明空大師單獨見了泰安郡主，泰安郡主的眼睛進了沙子。
「繼續。」皇帝道，夢就夢，小泰安怎麼沒給他夢，他是不是要去見見小泰安。
「貧僧醒來，發現腦子多了一些東西，有關我佛的。」明空大師道，「善心善事，佛修之事。」
「說人話！」皇帝抬頭看向明空大師，他是一個疑心病很嚴重的皇帝麼，只要他們做好，他也不想疑心的好麼。
他現在只要知道賈惜春是個有用之人，不破壞朝廷之人，有利於他成就明君之人，這就夠了。再多的，他去想來做什麼，想人家要不要當女皇哦。皇帝這個位置可沒有那麼好當，天天都得批奏摺，不批奏摺不行啊，會被罵昏君的。
沒當皇帝以前，想著要是不爭奪皇位，就得被人弄死。當了皇帝後，便覺得這個皇帝沒有什麼好當的，天天都那麼累，還被臣子天天懷疑他是不是要殺了他們。
呵呵，要是他們不犯事，他這個皇帝會想殺他們麼。再說，他現在不當皇帝也不行啊，不當的話，兒子還沒有成長起來，更不能傳給別人，否則自己又是一個死。
所以皇帝只能硬著頭皮走下去，要是早知道當皇帝沒有傳聞中的那麼好，他早就不去爭取了。可是當初在各個皇子都爭奪皇位的情況下，他要是不動手，這日子不見得比現在好過。
「貧僧要去救人。」明空大師道，「南方甄家臉上有特殊胎記的女子，在未來可能被拐賣，也可能已經被拐賣。」
「朕今日就下旨，讓各府多注意人販子。」皇帝松了一口氣，「大師，下一次，請直言。」
要不是對方是明空大師，皇帝早已經開罵了，你要救人，就救人啊，直說啊，我這個當皇帝的還能不讓你救人嗎？哦，小泰安做夢了啊，做啊，又不是迫害朝堂的大事，你們來跟我這個皇帝說，正好讓百姓又能歌頌我，做得好啊！
不錯，當今皇帝就是這麼正氣的人，都得了好處，怎麼能不正氣。皇帝就喜歡明空大師這麼識趣的人，皇帝心想自己離千古一帝又進了一步，棒！
悠于 2019-3-16 16:04
☆、能凶能萌
一盤棋下來, 明空大師要跟皇帝說的話也都說完了，說完之後，明空大師就告辭了。大年初二的，明空大師也不想在宮裡多待, 作為一名出家人, 他可不想耽誤別人探親。
那些皇子公主總是想要多見見皇帝, 明空大師自然不打算一直待在宮裡。
「跑得倒是快。」皇帝看著對面已經空了的位置, 笑了笑。
什麼佛修不佛修的，皇帝不感興趣, 他只要知道他們對的事情對朝廷對他這個皇帝有益就行了。他最煩那些自己做了善事在外面大肆宣揚的人，好像就只有他們會做善事, 朝廷就不可能做善事一樣。
一個朝廷的穩定, 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大善人名號太大, 也是功高震主的一種。
因此，當皇帝見著明空大師直白地說出那些話, 讓自己這個皇帝占功勞，他就很喜歡。不只是那些人想要善名，皇帝也很想要的好不好，皇帝也不是白白佔便宜, 也會做事的。
皇帝已經下密令, 讓江南的探子配合。至於為了一個人驚動整個江南, 那就沒有必要了，這會讓民眾恐慌。
一個孩子被拐賣，在皇帝的眼中顯然沒有那麼重要, 他要抓的是這個江山的人販子，不是一個人販子，是很多很多個人販子。
皇帝沒有見其他皇子公主，倒是見了太子，太子是他和皇后的嫡子，雖然不是長子，但是在皇帝眼裡，嫡子才是繼承皇位的最適合的人選。
「可瞧見了你那些皇兄皇弟了嗎？」皇帝詢問。
「見著了。」太子恭敬地回答，「他們都等著見父皇。」
「一個個就是假孝順，背地裡卻想著拉攏朝臣，想著爭奪皇位，拉你下太子之位。」皇帝對著太子道，「想不想弄死他們？」
「暫時不想。」太子已經不是第一次聽皇帝問他這樣的話了，他總覺得他父皇想要他弄死幾個皇子，可是那些皇子都是他父皇的兒子。
手足相殘……刺激是刺激，可是極有可能讓人覺得他很殘暴啊。
太子也不想做一個殘暴的人，表面兄友弟恭也是要的，要是他們不聽話，再暗地裡弄死他們就是了。不要疑惑，太子也是一個能凶能萌的人，畢竟他可是當今皇帝手把手交出來的。
「想不想娶小泰安？」皇帝又問。
「不想。」太子非常認真地回答，「真正可用的人，應該讓他們在適當的位置，過上幸福的生活。」
只有讓他們幸福，那他們才更可能賣命工作。至於讓人當側妃，當侍妾的，確定不是在侮辱別人嗎？皇帝的妃嬪，那也是妾啊，不是正妻。
反正太子沒有想要侮辱泰安郡主，他認為泰安郡主嫁給其他人當正妻也好，不僅要正妻，還不能有小妾通房。太子都想好，誰敢讓泰安郡主不幸福，那就讓他們和離，再把那個男的弄得半死不活，給泰安郡主找過更適合的人家。
瞧，他對泰安郡主如此好了，泰安郡主總幫襯幫襯他吧。
作為儲君，不能總想著依靠裙帶關係上位，不能把自己當成種丨馬，不當把自己當成青樓之人，天天跟不喜歡的人睡。就算要女人，那也得是合適的，而不是為了拉攏關係，納了一個又一個。
「還不錯。」皇帝點點頭，揮揮手，讓太子退出去。
今天的太子依舊還長有腦子，今天就不用廢太子了，希望太子繼續保持下去。
皇帝的心情不錯，考完太子之後，他覺得自己成為千古一帝又更近了一步。想要成為千古一帝，那也得有合適的繼承人，要是繼承人是一個昏君，那麼他就不是千古一帝了，人家還會說他眼光不好，沒有挑選一個合適的太子。
太子走出宮殿頭，抬頭看向天空，今天的父皇又那麼尖銳，他還得再學習學習，不能掉坑裡。
宮裡的後妃們還想著什麼時候能見到泰安郡主，不少人都在打泰安郡主的主意。當初，她們想讓泰安郡主做她們女兒的伴讀，就是想他們的兒子能離泰安郡主更近一步，日後也能娶了泰安郡主。
可當皇后直言泰安郡主不給任何公主做伴讀之後，他們就只能想別的了。
在皇后的眼中，那些後妃天天都那麼能鬧騰，一個個都以為別人不知道她們打的什麼主意，卻不知道她們的所作所為都在皇帝的掌控之中。
「妹妹可要調養調養身子，日後好生個孩子？」皇后看向坐在旁邊的貴妃，貴妃的性子極好。
「皇后姐姐說笑了，臣妾的身子早就毀了，這一生都不能有孩子。」貴妃明白皇后的意思，皇后不是嘲笑她，而是想她真的有孩子，可是她不能要。
一個女人一旦做了母親，就會有很大的變化，就想要為孩子爭取更多的東西。要是是女孩還好，要是男孩，指不定就想幫著兒子去爭奪那至高之位。
貴妃不認為自己有了兒子就能一直堅持下去，保持初心。只怕到後頭，也變了樣子，因為她是貴妃，若是有了兒子，那她的兒子也可能成為別的妃嬪的眼中釘，因為她的兒子身份高。
「你呀。」皇后搖搖頭，這後宮裡，也就貴妃這個明白人好相處一些，「不過像你這般的，日後定然能好。」
「借姐姐吉言。」貴妃道，聽到皇后這話，她便覺得自己一直這樣便是極好的選擇。
當今太子是皇后的親兒子，皇帝敬重皇后，又看重太子，不出意外，太子應該能順利繼位。先皇那一會兒，各個皇子都想爭奪皇位，廢太子在前，後面又死了幾位皇子，當今皇帝便不想有那麼多麻煩事情。
從太子跟其他皇子不同的教育就可以看出來，皇帝現在根本就沒有考慮太子以外的皇子當太子，也就是那些後妃們還認為她們的兒子長得好，認為她們的兒子有機會。
「說來那賈元春昨兒就及笄了，大年初一的生辰哪。」皇后笑著道，「這個生辰可讓人難忘。」
「難忘是難忘，可是生在這一天，又有多少人給她慶生呢。」貴妃不甚在意，「這及笄禮都推後了。」
貴妃不喜歡賈元春，沒讓賈元春嫁給自己的娘家侄子。這一會兒，她聽到皇后的話也不惱，一個註定跟他們家無緣的人，沒有必要多在乎，只當一個新奇的事情說一說而已。
威烈將軍府，賈惜春吃了兩塊糕點之後，低頭看看自己的小肚子，衣服穿得那麼多，又圓滾滾了。
「天天圓滾滾。」賈惜春拍拍小肚子，抬頭看向張老夫人，「滾滾。」
說完之後，賈惜春就倒在床榻上，準備滾一滾。
「好了，剛剛吃完東西，不准滾。」張老夫人對女兒喜歡在床榻上滾一滾的行為，頗為無語，好在女兒只是小孩子，床榻也夠大，否則女兒一不小心就滾到地上了。
地上雖然有鋪著厚厚的毯子，可是張老夫人依舊擔心女兒滾到地上。
「哦。」賈惜春從床榻上爬上去，又拿起盤子上的糕點。
因著威烈將軍府人少，大年初二也沒有外嫁女回來。張老夫人便允許秦可卿跟賈蓉一塊兒到秦家去，這一會兒，秦可卿和賈蓉已經在秦家。
秦可卿知道自己的身世之後，就少來秦家。只是過年拜年還是得回來，若是不回來，只怕別人就要說閒話了。
秦可卿回來之後，沒跟秦業多說話，倒是賈蓉跟秦業坐在一處說說話，而秦可卿去看秦鐘。
秦鐘的身體也比較弱，沒有那麼壯實。但是秦鐘是秦家唯一的男丁，也是秦業的老來子，家裡上上下下都緊著秦鐘，都多關心秦鐘。秦鐘跟賈寶玉的年紀差不多，倒也開始啟蒙了。
「姐姐。」秦鐘見秦可卿來了，自是歡喜。
「進屋，別站在外頭，外頭風大。」秦可卿忙拉著秦鐘進屋，生怕秦鐘著涼。好在她弟弟的身體比賈敏生的哥兒好上許多，沒有那麼孱弱，倒是好養一些，「別著涼了，讓父親擔心。」
「這一段時間，總待在屋裡，悶得慌。」秦鐘想要多出去走走，身邊的人便阻攔他，只有晴天出太陽的時候，那些人才肯讓他出去走走。
他倒也知道自己身體不好，沒有太過為難身邊的下人。
榮國府榮慶堂，賈敏跟賈老夫人說著話，忽然便道，「元姐兒昨兒生日吧，這及笄禮打算什麼時候辦？」
「正月月底。」賈老夫人早就跟王夫人說過了，大年初一哪裡好慶生的，這及笄禮就更加不好在大年初一辦了。
他們以前還能說賈元春大年初一生的，有貴氣。可是賈元春現在沒進宮，就沒有必要再鬧得那麼熱鬧了，也該低調一些，別再瞎折騰。
賈老夫人如今倒是擔心禮部侍郎劉家可能不喜歡賈元春，畢竟外頭傳的賈元春的話，那是貴人命，要進宮當貴人的。雖然禮部侍郎家現在都表現得極為不錯，仿佛很看重賈元春，可他們心裡都清楚，那是因為皇后賜的婚。
若是沒有皇后賜婚，只怕禮部侍郎家不一定會上門提親。禮部的官員最注重那些規矩，他們的嫁娶都得看對方家裡的規矩，若是規矩不好，也不行。
賈老夫人可不認為榮國府沒有規矩，只是府裡有不少流言。而流言在禮部的官員眼中，那就不是有規矩了。
但凡家裡管得好一些的，便能控制那些流言，不讓家裡的事情傳出去。而他們榮國府傳了不少事情出去，賈元春的，賈寶玉的，一件接著一件。
賈老夫人心裡清楚得很，在王夫人眼中，可能認為兒女名聲不錯。可是賈老夫人不這麼認為，那也就是他們自己認為風光，在外人的眼中，他們榮國府有問題。
要是換成其他人家，就不可能隨意傳出去，就是林黛玉出生時的異象吧，林家也沒有把林黛玉的事情傳得沸沸揚揚。外面的人頂多就是知道林家一雙兒女身體不大好而已，那也是因為賈敏很少帶兒女出去，又經常有大夫出入府裡。
「正月月底也好，大家也差不多忙完了，也有時間。」賈敏道，「這要是真是大年初一，大家哪裡有時間過來呢。」
「正是這個理。」賈老夫人點頭，她可不認為現在的榮國府有那麼大的面子，而且正月初一鬧得那麼熱鬧，讓宮裡的人怎麼想。
讓皇室認為他們榮國府號召力很強嗎？正月初一都能讓那麼多勳貴上門，那些勳貴都還沒給皇帝拜年就先到榮國府啊。嘖嘖，根本光光想到這一點，賈老夫人的心情就不大好。
好在王夫人沒有堅持要大年初一辦，否則賈老夫人一定狠狠地打王夫人的臉。
其實王夫人之所以沒有堅持，那是因為王夫人擔心沒有幾個人上門。畢竟大年初一，許多人都要去寺廟拜一拜，這時候讓人來家裡參加一個女兒家的及笄禮，像什麼話啊。
仿佛賈元春一個女兒家要跟萬佛爭輝，王夫人真不敢做出這樣的事情，免得家裡面子裡子都丟了，最難為的還是自己的女兒。
以往，賈元春邀請閨中密友慶生，那也不是在正月初一，而是挪到後頭。這女兒家的及笄禮雖然重要，但有時候也得避開一些重要的日子。
「唉。」賈老夫人歎息，「當年，原是想讓她入宮的，對她多加教導。可如今進不了宮，只怕元姐兒心裡不舒服。」
賈老夫人也知道這落差大，只要是人，都難免不舒服。這也怪他們以前一直都認為賈元春能進宮，就沒有想過其他情況，把賈元春養得心高氣傲了一些，周圍的那些人又都捧著她。
「等成親後就好了。」賈敏不多說，賈元春雖然是她的侄女，但是還是王夫人的女兒。要是自己多說了，王夫人必定不高興。
至於心裡舒服不舒服，等嫁了人，認清現實後，不舒服也得舒服起來，至少表面得那樣。要是賈元春自己瞎折騰，那也沒有關係，前頭折騰一段時間，等夫君跟她離心之後，自然也會明白。
人要是不受一點挫折，現在就跑去跟賈元春，人家只當你是沒有經過實踐的心靈雞湯，聽聽就算了，當什麼真。人啊，總覺得自己是獨特的存在，跟別人不一樣。
「只能這樣了。」賈老夫人點點頭。
「您也別太擔心，兒孫有兒孫的福。」賈敏道，心裡卻想著賈元春沒有入宮為妃，對榮國府的作用就沒有那麼大。那麼她母親賈老夫人對賈元春的態度，自然就不可能跟以前那麼重視，賈元春進禮部侍郎府後，若是自己瞎折騰，娘家也只會讓她受著。
不讓賈元春受著，娘家跑到禮部侍郎府為賈元春做主麼，別搞笑了。賈元春心氣高，外面又有那樣的流言。在種種的情況下，賈元春還沒有嫁過去，就已經屬於下風了。
「如今，女兒也回京城了，日後一定多多來看您。」賈敏笑著道，「您呀，就安心一些。」
「好。」賈老夫人聽女兒這麼說，哪裡還有不高興的。女兒在京城了，日後見面的次數就多。賈元春現在又沒入宮，她這個老夫人也就沒有必要擔心賈元春得不得寵，能不能幫襯家裡。
禮部侍郎家是守規矩的人家，只怕有很多事情沒有那麼好說，要讓他們拉榮國府的人，不見得人家就願意。這種事情還是看以後吧，賈寶玉也算是在賈元春跟前長大的，長姐如母，賈元春總會多顧著賈寶玉的。
今年的大年初二，張老夫人沒有帶著賈惜春去景安侯府，她現在是老夫人，不是年輕的時候，不能總是那麼早回娘家了。
父母早已經沒在了，就她兄嫂。好在兄嫂如今也對她好，多有親近。廢太子一事對許多官員都影響很大，牽扯在內的官員，雖然沒有受到處分，但是大家都不敢走得太近。
「雪。」賈惜春搖搖晃晃地要出院子，「雪人。」
「什麼雪人？」張老夫人本來以為女兒吃了糕點之後，就能安心睡覺，沒成想女兒又跑到屋外。
「小小的我，白白的我呀。」賈惜春指指自己，又指指地上的雪。
這幾天，京城的雪都不大，只是昨天夜裡又下了一場雪，外頭的樹上又有雪，院子裡還有沒有掃乾淨的雪。
「貓喲。」賈惜春軟軟糯糯地『喵』了一聲。
她今天早上的時候就看見一隻貓頭上有白白的雪，還悄悄地擼了一把貓。
「白白的。」賈惜春道，「頭上。」
張老夫人明白了，貓的身上有雪，那叫雪貓，現在女兒也要雪，是想把自己堆成雪人嗎？
「不能在頭上，讓他們給你弄個小雪球看著。」張老夫人強調，「只能看著，不能碰，不能吃。」
省得等下雪的時候，女兒跑出願意，要頭頂雪花。張老夫人無奈，別人都說女兒聽話乖巧好養，可是在家裡，小惜春並不是一個十分聽話的孩子，有時候也很調皮，比如現在。
下人已經把院子裡的雪掃了大半，只是那園圃那樹上，總有一些白雪。
「不能吃的！」張老夫人道。
「不能吃？」賈惜春有點懵，她沒說她要吃呀，親娘這麼說，她等一會兒是不是應該得嘗一嘗白雪的味道呢。
賈惜春的這個心理，就是很多熊孩子的心理，不讓我吃是吧，那我偏偏就要吃。
「對，不能吃。」張老夫人讓人弄了兩個小雪球過來，指著雪球道，「不能吃！只能看！」
「白白的，糕糕。」賈惜春故意道，娘呀，你要怎麼說，這麼小的，還真的有點像糕點。有本事就堆個大雪人，那我就抱不動了，那就沒法啃了。
「……」張老夫人看向桌上的小雪球，忽然發現女兒的形容似乎沒大錯。
☆、貓，跟我睡
白白的糕點……張老夫人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麼，這個形容真的很形象了。家裡有不少糕點是白色的, 還講究怎麼白比較好看。不僅要好吃, 還要好看。
「那是冰的，會生病。」張老夫人只能這麼解釋, 「想吃蜜餞了嗎？」
賈惜春抬頭看向張老夫人，這就可怕了, 威脅她要喝苦苦的藥啊, 沒有人願意喝苦苦的藥。算了，不吃雪球就不吃，她也沒有那麼想吃，誰知道那些雪乾淨不乾淨。
「冰的，冷, 不碰。」賈惜春點點頭, 瞧，她是不是很乖巧。
張老夫人見賈惜春沒有碰觸雪球，更別說舔了，這才放寬心。那一團小小的雪球，可不是用來吃的。
大冷天的, 也沒有人吃冰的。到了夏天, 喝點冰鎮酸梅湯, 那才正常一些。
「貓。」賈惜春不去動雪球, 「跟我睡。」
這裡的貓又沒有那麼容易成精，就不用擔心睡著睡著，床邊的貓成精了, 化形了。
那可就不好一起睡，而這邊的動物很少成精的，頂多就是聰明一些。賈惜春想要不要養一隻小胖貓，以後就指著小胖貓，貓，胖，要吃；還可以說沒貓胖，要吃；甚至說貓咪餓了，要投喂貓咪。
養一隻貓，有很多很多的好處，貓咪還那麼萌。
「你那麼重，會把貓咪壓到的。」張老夫人道，小孩子就是這樣，想一出是一出。
「哦。」沒關係，到時候悄悄地養貓，賈惜春表示這都不是問題，她可以悄悄地藏糕點喂貓。
榮國府，中午，賈敏和林黛玉便跟著賈老夫人等人一塊兒吃飯，王夫人和邢夫人等人也過來了。只是賈敏離王夫人遠一些，賈寶玉沒有過來，被賈元春摁住了。
賈元春沒讓賈寶玉到榮慶堂，減少賈寶玉和林黛玉接觸的機會。她不是怕這兩個人這麼快就產生感情，主要是怕自己的母親跟賈敏不對付，怕兩個人在飯桌上就有話說。
飯桌上，賈敏沒有那麼多話要跟王夫人說，跟邢夫人說的話也少。賈敏還時不時看看林黛玉，她現在沒有讓林黛玉多吃青菜，也讓女兒吃一些肉。
「妹妹最近沒有吃素了？」王夫人見賈敏還給林黛玉夾排骨，便笑道，「前幾次，還見著你們吃素來著，不是讓佛祖保佑哥兒嗎？」
「小孩子的身體不好，哪裡能天天吃素。」賈敏沒有生氣，她早就預料到王夫人會說一些陰陽怪氣的話，「就是我們大人，也不能天天吃，特別是像我身體這麼虛弱的人。」
賈敏故意說這樣的話，王夫人不是認為他們一家子都體弱多病嗎？那就那麼認為吧，賈敏已經看開了，王夫人要說就說吧，只要一家子好好的活著，那也就沒有什麼好害怕的。
「妹妹……」
「吃飯就吃飯，哪裡來的那麼多話。」賈老夫人皺眉，打斷王夫人的話。這個兒媳婦真真是越來越不懂事，自己的女兒只是在這邊吃一頓午飯，王夫人就有那麼多話說，「你要是不想在這兒吃，就回你的院子吃。」
王夫人面露尷尬，賈老夫人果然還是那麼疼賈敏。賈敏都出嫁那麼多年，她們也多年沒有假面，可賈老夫人一見到賈敏，這心又偏了。
「吃飯，吃飯。」王夫人只能這麼說，心裡卻越發不喜歡賈敏。就賈敏那樣的，還說什麼吃素，讓佛祖保佑，佛祖根本就不會保佑賈敏這樣的人。
邢夫人不多說，在這個時候，就聽王夫人和賈敏說話吧。王夫人以為她是誰啊，老太太的親生女兒在這邊，兒媳婦就是不值錢的玩意兒，又不是親生的，老太太怎麼可能對兒媳婦好過親生的呢。
「老大家的也得學學管家，璉哥兒現在還沒成親，等他成親後，倒是可以讓他媳婦管管。」賈老夫人故意道，「璉哥兒的媳婦是你們大房的，不是別房的。」
要是放在平時，賈老夫人不可能說出這樣的話。只是王夫人這一段時間的表現，讓賈老夫人非常不痛快，王夫人一而再再而三地嘲諷賈敏，那就是嘲諷自己的女兒，嘲諷自己。
可見王夫人根本就不尊重自己這個老太太，那麼自己又何必給王夫人臉面呢。
賈老夫人現在便覺得自己太給王夫人臉面了，才讓王夫人敢那麼對待賈敏。不給王夫人顏色瞧瞧，王夫人還以為自己的女兒是她能隨意欺負的呢。
「是。」邢夫人微微點頭，心裡卻也知道自己不可能管家。因為自己是填房，出身低，再者自己也管不了那麼大的家。
因此，在璉哥兒還沒有成親之前，這個家只怕還是王夫人管著。邢夫人平日話少，但也明白不少事情，她偶爾會懟一懟王夫人，卻也不敢太頻繁。等到日後，璉哥兒的媳婦還是王夫人的內侄女呢。
賈敏對娘家的這些事情不感興趣，她大哥又不爭氣，到時候就看璉哥兒的媳婦能不能看明白了，別總聽著姑媽的話。
林黛玉安靜地啃著排骨，她是小孩子，不管那麼多事情。二舅母要說她，就說吧，她只要保持小淑女的形象就夠了。跟二舅母這樣的人計較，只會有損形象。
二舅母看不起他們家就看不起吧，哼，小林黛玉表示她才不多說那麼多呢。
賈老夫人見女兒和外孫女都那麼懂事，又看看王夫人，這個兒媳婦真沒腦子。林海現在是巡鹽禦史，是皇帝重用的人，若是林海日後能再回到京城為官，前途不可限量，遠遠比他們這個只剩下空殼子的國公府好。
可是賈老夫人又不好跟王夫人說，因王夫人不可能覺得林家好，王夫人只會覺得她的娘家好。畢竟王子騰現在的發展就不錯，也算是皇帝跟前的小紅人，若是王子騰繼續這樣的勢頭，那也是極為不錯的。
正是因為王家現在不錯，賈老夫人才允許賈璉跟王熙鳳訂婚，否則她怎麼可能看上無父無母的王熙鳳。
吃過午飯用，賈敏便帶著林黛玉告辭，沒有久留。賈老夫人也沒留她們，留什麼呀，就老二家的那樣，早就把人得罪了，留人下來，只會進一步得罪人。
賈敏帶著林黛玉回到家裡後，再一次跟女兒道，「今兒，你也瞧見了，你二舅母是極不喜歡你的，只怕還擔心你跟寶玉多走近呢。」
她想女兒比較早熟，都是因為兒子身體那麼虛弱，他們總是沒有那麼多時間顧著女兒，女兒也多思，又跟著夫子學習，自是慢慢地明白不少事情。
有些事情不能等到長大說，等到長大說了，就來不及了。就好比賈寶玉跟林黛玉之間的事情，賈老夫人之前原本還想他們多走近，賈敏都是知道的，只是只要她和王夫人其中一個人還活著，他們兩個人就不能成事。
「女兒明白。」林黛玉點頭，「女兒聽到那些丫鬟說的話了，女兒身體弱，不適合進榮國府，不該跟表哥多走近。」
林黛玉現在不知道那些情情愛愛，也不知道什麼嫁不嫁的。但是她聽到了丫鬟說的話，便越發不喜歡榮國府。自己體弱，卻又沒有吃穿榮國府的，那些人竟然說出那樣的話，著實可惡。
「果然是沒規矩的。」賈敏嗤笑，「只怕是你的二舅母故意讓她們在你面前說的。」
就她那個二嫂能做什麼好事情，賈敏對王夫人沒有抱有任何希望，也不知道王夫人突然有一天對她們好了。
「女兒可沒有肖想榮國府。」林黛玉有些委屈，明明自己什麼都沒有做，那些丫鬟憑什麼那麼說自己。
「知道。」賈敏摸摸林黛玉的頭，「日後就少過去，若不是你外祖母還在，我便也不帶你過去了。」
榮國府，王夫人又在賈元春面前說賈敏的不是，說老太太給自己沒臉了。
「你瞧，你姑母一回京城，我們就都沒有地位了。」王夫人非常不高興，還紅著眼睛，「日後，可得看著寶玉。你弟弟那麼有天賦，必有出息，哪裡能讓他跟那個病弱的指不定生不出孩子的人在一起。」
「母親，您也別多想了，就您跟姑母這關係，姑母也不可能讓表妹嫁給寶玉。」賈元春心想你們兩個人的關係都那麼僵了，哪裡還有可能結親呢。
「也不說這些傷心事情，就是你的及笄禮得準備起來。」王夫人記得女兒的及笄禮，「明明是大好的日子出生的，偏偏……」
賈元春抬頭看了看天空，如今，多說那些都無用。
這就是王夫人和賈元春的日常，這一段時間，她們說的最多的就是賈敏不好，又說賈元春不幸。總之，就是他們二房都被害了。
夜晚，賈惜春悄悄地把藏在床底的貓抱了出來，小貓咪真的很乖巧，都沒有鬧騰。之前，小貓咪喵喵叫的時候，賈惜春也故意喵喵叫，弄得謝嬤嬤以為是賈惜春在學貓叫，便認為屋裡沒有貓。
謝嬤嬤哪裡想到賈惜春真的藏了一隻貓在床底下，賈惜春從空間裡摸出了兩條小魚幹投喂小貓咪。
喂飽了小貓咪之後，賈惜春就抱著小貓咪一塊兒睡覺。
沒等到第二天，半夜的時候，照顧賈惜春的人怕她踢被子，給她蓋被子的時候就發現小被子上多了東西，那婆子嚇了一大跳，連忙點燈，這才發現小被子上有一隻小貓咪。
那婆子見此，自然就想把小貓咪抱走，哪裡敢讓小貓咪跟著主子一塊兒睡。
就在那婆子抱起小貓咪，小貓咪掙扎著喵喵喵叫幾聲，賈惜春醒了，睜開了雙眼。
「喵，我的。」賈惜春伸手抓著小貓咪，不讓婆子抱走。貓是她的，她現在是有貓的人，不能讓別人抱走她的貓。
「郡主。」那婆子無奈，又怕小貓咪傷著主子，可要主子又不讓她帶走貓。
「我的！」賈惜春強調，「我養的。」
那婆子實在無法，只能找了一個小竹籃過來，還墊了小毯子，當臨時的貓窩。
賈惜春抱著小貓咪，看著那婆子弄好的小貓窩，有些遲疑，她還想抱著小貓咪一塊兒睡呢。
「郡主，它那麼小只，您要是壓著，就沒有貓了。」那婆子跟在賈惜春身邊許久，自然明白該怎麼哄她，「不如，讓它睡在旁邊，您一早起來，也能見著它。」
「好吧。」賈惜春點頭，「不准抱走哦。」
「是。」那婆子恭敬地回答，沒有敷衍賈惜春。他們這些做下人的，哪裡敢隨意糊弄主子，哪怕主子再小，那也是主子。
等到第二天早上，謝嬤嬤過來時，便瞧見那只小貓咪捲縮著睡在賈惜春的旁邊，沒有待在貓窩裡。她一早就聽婆子說了情況，還怕那只貓不聽話，抓傷泰安郡主，沒成想那只貓和泰安郡主睡在一張床鋪上，還睡得那麼安穩。
「讓人收拾收拾。」謝嬤嬤吩咐丫鬟，「別讓它身上有不乾淨的東西。」
謝嬤嬤可不想貓上的跳蚤之類的小東西跳到了床鋪上，那些小東西可都是會咬人的。郡主想要養貓，那就養一養，小孩子就是那樣，不讓養，她就鬧騰。要是讓她養了，指不定她很快就不喜歡了。
她昨兒就聽泰安郡主跟張老夫人說貓，沒成想郡主晚上就抱著貓睡，也不知道郡主怎麼把貓藏起來的。
謝嬤嬤沒去多管，別看成人能做很多事情，可是成人不一定就有小孩子的能耐，藏不過小孩子。
一會兒之後，賈惜春就醒了，她看到丫鬟要抱著小貓咪走，忙道，「不准動！」
可是賈惜春的聲音軟軟糯糯的，要不是她是主子，那聲音根本就沒有威懾力，別人也不聽她的。
「郡主。」謝嬤嬤上前，「她帶著小貓去洗洗，等一會兒，還給您一個乾乾淨淨的小貓，香香的小貓，好不好？」
「香香的……」然後，賈惜春拍拍肚子，「那我得先吃。」
「好，等您起床洗漱呢。」謝嬤嬤松了一口氣，好在郡主沒有執意不讓丫鬟帶走貓，只不過郡主的關注點好像不大一樣，香香的，然後就聯繫到了吃的。這也好，能用吃的解決問題，那就不是問題。
當張老夫人得知女兒昨夜悄悄地把貓藏在房間，還讓貓睡在床鋪上，頗為無語。原來女兒真的不是說一說，是真的要養貓啊。
不過張老夫人還是不喜歡女兒養貓，貓本來就是一種比較嬌氣的動物，還有鋒利的爪子，要是抓傷臉怎麼辦。要是真要養貓，還得處理一下貓爪子，不能隨意養。
真真是一個不聽話的熊孩子，張老夫人心想女兒一點都不比兒子好，甚至更調皮。
「以前不是喜歡小兔子的嗎？」張老夫人和賈惜春一塊兒用早膳的時候，便問女兒，「怎麼就養貓了？」
「貓跑啊。」賈惜春歪著頭，「兔子要跳，我，不好跳。」
她走快一點，就能跟跑差不多了。可是現在穿那麼多衣服，身體還有點重，有點跳不起來。
「還不叫！」這是重點，兔子跟貓不一樣，貓能喵喵喵，兔子能嗎？兔子怎麼叫啊？賈惜春表示貓咪更可愛一些，她喜歡聲音多一點的貓，關鍵是貓叫好學呀，「喵。」
張老夫人聽女兒軟軟糯糯地學貓叫，只覺得會心一擊，女兒還是那麼可愛。
「養就養吧。」張老夫人道，「不能讓它睡床上。」
小貓咪現在小，等長大後就重了，而女兒還小，要是一隻重重的貓咪壓在女兒的身上，那可不是好事情。要是大半夜，女兒被一隻大貓咪壓出好歹來，那可怎麼辦。
曾經就人家的孩子半夜被貓咪壓著，壓沒了。
當然，張老夫人可不認為那是意外，必定是後院的那些女人想謀害她人生的孩子，故意用的卑鄙手段。小孩子小小的，剛出生幾天的，小被子一蒙，一隻胖貓扔上去壓著，壓幾下，孩子不能呼吸，可不就沒了。
到後面，還說是丫鬟婆子沒注意，讓野貓溜了進去。說什麼小孩子身上有奶香味，野貓餓極了便跑了過去，這些話也就是哄哄那些無腦之人，可就算有腦子的人又能如何呢，沒有證據，便是白白死了。
因此，張老夫人才要特意交代一句，小貓咪現在睡床睡習慣了，等到日後長大了，就又往床鋪上跑。
「嗯？」賈惜春有點懵懂，她覺得小貓咪睡在床鋪上沒有什麼問題，「沒咬我呀。」
「太重了，會壓著的。」張老夫人只能這麼說，「小貓咪會壓著你的被子，你沒有小被子，就得喝苦苦的藥了。」
「它，睡地上！」賈惜春立馬做出了決定，萌不萌什麼的不重要，自己才是最重要的。誰讓她親娘又拿這個說話了呢，她現在是小孩子，只能這麼回答。
此時，明空大師已經收拾行李出相國寺，準備下江南。他決定親自去瞧一瞧，在外也是歷練，一直待在相國寺不是一件好事。
皇帝得知明空大師出相國寺後，一點都不意外，他昨日便知道了。
東宮，太子現在不過十來歲，小小年紀便已經相當沉穩，畢竟他經常面對來自皇帝的考問。皇帝過一段時間就會問他一些奇奇怪怪的問題，哪怕他這個太子還沒弱冠，沒有成親，皇帝都沒放過他。
以至於太子性子沉穩，做事頗有計劃，沒有因為小，沒有其他庶出皇子年紀大，就自亂陣腳。
「聽說你送了不少東西給泰安郡主？」太子詢問坐在他對面的表弟謝長雲。
昭華長公主沒有隱瞞皇帝她逗謝長雲的事情，也沒有隱瞞送禮的事情。這也隱瞞不了，皇帝的探子那麼多，遲早都會知道。皇帝知道後，還拿這一件事情問過太子，太子自然也就知道了。
☆、賈元春的及笄禮
東宮，謝長雲聽到太子的話後, 沒有否認。
「一個可愛的小女孩。」謝長雲只是覺得小泰安這樣的小孩子很可愛, 本質上還是把泰安郡主當作一個小孩子。至於未來的妻子之類的，他暫時還沒有去考慮那麼多。
就算真的有這個想法, 多送送東西就是了。至於多走近，把小泰安養成自己喜歡的性格, 那就算了吧, 那就不是正常的可愛的小孩子了，而是被條條框框限定住了。
謝長雲就喜歡泰安郡主的活潑，小孩子就該自由自在，活潑一些，不應該讓一個小孩子捲入那些複雜的事情裡。
他如今也算是九歲了, 他認為虛歲只有三歲的泰安郡主還是愉快地在家裡玩耍, 或者出去跟小夥伴玩耍。
「是挺可愛的。」太子光聽皇帝的形容，就知道泰安郡主應該是一個可愛的女孩子，等泰安郡主長大以後，一定是個美女。
太子認為皇帝是故意跟他說那些話的，就看他動不動心。太子表示他一點都不動心, 他跟泰安郡主不合適, 自己又不可能等到泰安郡主長大之後再娶妻, 何況想他們這樣的皇室中人, 不可能只有一個妻子，除非他不是太子。
所以他跟泰安郡主沒有緣分，也沒有必要去想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
「孤的那些妹妹們都想讓她當伴讀呢。」太子嗤笑, 「去年就在想了，只不過不可能實現。後宮的那些人，現在又想，不當伴讀，那就一塊兒讀書，讓泰安郡主也能帶伴讀。」
太子覺得後宮的那些妃嬪真沒有腦子，天天想著什麼伴讀不伴讀，想從女兒這邊接近泰安郡主。可是她們自己本身就高高在上，看不起泰安郡主，談何接近，她們就當別人是傻子，不知道她們的想法。
「泰安郡主不可能進宮。」謝長雲明明白白地道，小可愛真的很可憐，那麼小就被盯上了。
「你的年紀也大些，不然你跟泰安郡主在一塊兒也不錯。」太子正在想要不要找一個合適的貴族小男孩，從小就開始培養，當然，是培養人才的培養。
只不過這種方式也不合適，只怕到時候出差錯。所以還是看看吧，總有合適的。
太子表示他為了朝廷也是挺操心的，當然，若是泰安郡主日後多幫襯幫襯，那是最好不過的了。泰安郡主這樣的人，只能捧著，不能得罪。
「可以一起。」謝長雲道，「但不是為了你們犧牲。」
謝長雲聽這些人說這些話，總覺得等到日後某一天，他們會說他跟泰安郡主在一起是犧牲，為了大局而做出的犧牲。呵呵，誰要這樣的犧牲啊，要是真在一起，那當然是因為喜歡。
許是因為昭華長公主和謝二爺的感情極好，謝長雲也羡慕父母之間的好感情。再看看宣平侯，他的伯父，別看他伯父擁有好幾個女人，實際上，後院常常出問題，不見得就好。
謝長雲還是希望找一個自己喜歡的，日後若能生一個小泰安那麼可愛的小孩子，那才好。絕對不要像他弟弟那麼蠢，弟弟一點都不好玩。
太子沒有跟謝長雲說很多話，畢竟謝長雲現在年紀不大，聊聊天就行了。等謝長雲再大一些，再說其他的事情。
「姑母在母后那邊吧，今兒，一起吃一頓團圓飯。」太子很看重謝長雲這個表弟，他認為對方是一個可塑之才，絕對是一個可用之人。
皇帝有不少活著的姐妹，但是太子不是對每一個姑母都那麼友善，更不可能對每一個表弟都那麼好。有的姑母還打算給他塞表妹呢，他現在都還沒有開始選妃，就有人讓他多見見表妹，對了，還有相差一兩歲的表姐。
一個個都說得超級好聽，說都是表兄妹，表姐弟，比外面的那些黑心更讓人放心。有她們照顧他，做姑姑的也就放心了。
什麼放心，那些人就是想要從龍之功，太子心裡清楚。要是他日後真的要了那些表姐表妹的，他的那些姑姑一定又會說表姐表妹給他當側妃太委屈，要晉升位份。
人心不足蛇吞象，一個個都是這樣的，就看他會不會先退一步，一旦他退後一步，他們就要求他退後兩步，三步。太子並不想為了這些所謂的親戚打破自己的原則，因此，他不可能接受這些人。
一來二去，太子對那些姑姑等人，也就沒有那麼歡喜。可是那些人卻覺得太子太傲氣，他們遲早等到太子低頭，就算太子不低頭，皇帝有那麼多個皇子，他們還擔心自己的女兒做不成皇子妃麼，太子也是可以換人的。
先皇不就廢太子過了麼，那些人都想好了，當今皇帝還年輕，太子這麼倔強，遲早被廢掉。
皇后宮裡，皇后正跟昭華長公主說話，在那些大姑子小姑子裡，皇后相對比較喜歡昭華長公主，因為眼前的人沒有總想著給皇帝送女人。
身為皇后，她不是一個動不動就嫉妒的人，但是那些長公主、公主什麼的，天天就想著給皇帝送女人，那腦子是不是有問題啊，想著多送皇帝女人，皇帝就能多看重她們嗎？還是讓她們的人在皇帝身邊吹枕頭風？
古時候確實有不少公主給皇帝送女人的，可是這種方式不是對每一個皇帝都有用。至少當今皇帝就不喜歡那些長公主給他送女人，也不喜歡他的女兒給她送女人。
皇帝不喜歡，她這個皇后就得處理啊。結果那些長公主等人，就說她不夠賢良。
皇后真想呵呵她們一臉，皇帝不喜歡，她這個皇后不處理，誰處理啊。
「皇上這幾天也沒見幾個人。」皇后笑著道，「這一個個的都進宮要請安，請就請吧，只是說這說那的，倒是讓我們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麼好，只能不見了。」
「不見也好。」昭華長公主沒有打算為那些人說話，她瞭解自己的那些姐妹，也知道一些皇室宗親的德性。
有的人就是不能安安分分地過日子的，總想給別人增添麻煩，還自以為自己做的好。說白了，他們有的人就是想更進一步，擁有從龍之功，讓他們的人生下皇子當上皇帝，又或者是讓他們的人進東宮。
昭華長公主對這些不感興趣，若是自己的孩子沒有本事，整天想著給皇帝給太子給皇子找女人的人，只怕也長久不了。
「我瞧太子倒是有分寸的。」昭華長公主道，「之前，便見著一些人往他跟前湊。太子的年紀還小，不著急，免得毀了身體。」
小小年紀的，沒有必要那麼快就讓那些女人進東宮，也沒有必要那麼快睡女人。昭華長公主是皇家女，自然明白皇家子嗣的重要性，可是太早睡女人，不見得就能生下優秀的皇嗣。
「正是這個理。」皇后點頭，「皇上也是這個意思，先皇倒是有不少皇子，到最後……皇上便也想著，太子不必著急，倒也不是為了等誰，就是長大些，成熟些，也好。」
皇后大概明白皇帝的意思，不覺得這有什麼問題。至於其他皇子早早成親，早早生下皇孫，生就生唄。別說沒有兒子的太子位置不穩，只要皇帝看重，那就穩妥。
他們要攻略的人，不是其他人，是皇帝本人。皇后明白，太子也明白，皇帝認為可以，那麼他們就沒有必要對著幹。除非是真的有問題了，那才得對著幹，因為那可能是皇帝考驗。
不管宮裡如何，等到傍晚，賈惜春終於抱著她的小貓咪，她現在是有貓的人了。
這是一隻小橘貓，遲早會跟她一樣，胖胖的。只是小橘貓不可能白白的，只看是淺黃、棕黃、橘黃……小小只的，就跟一隻可愛的小老虎一樣。
要不要再教教小貓咪怎麼學老虎叫？只不過她自己現在就在府裡，又沒有見過老虎，應該不知道小老虎是怎麼叫的，那她也就沒有辦法教導小貓咪老虎叫。
「滿意了吧。」張老夫人對女兒實在是沒有辦法，要養小貓咪就養小貓咪吧。
「喵要吃。」賈惜春開口。
「……」張老夫人嘴角微扯，這是吃東西的新藉口嗎？她就不應該認為女兒喜歡小貓咪，女兒自己就是一隻小饞貓。
算了，自己的女兒，只能寵著，張老夫人無數次這麼跟自己說，家裡又不缺賈惜春那麼一點吃的。再說了，賈惜春是郡主，本身就有封地，有上供，根本就不缺少吃的。
「吃了，再揉揉肚子，就好啦。」賈惜春又道，之前吃多了，她們還給她揉揉肚子呢。
「行，你吃。」張老夫人道，小孩子根本就不知道那些事情，他們大人控制一點就好，「只不過你養貓了，貓也要吃，你也要吃，你得留一些給它吃。」
「什麼？」不是她想的那個意思吧？賈惜春歪頭。
「你吃，貓也吃，要是一直吃那麼多的話，以後就沒得吃了。」張老夫人故意道，「那就把我們小惜春的東西，分給小貓咪一點，好不好？」
張老夫人總擔心女兒吃太多，這不，女兒要養貓，那就讓女兒少吃一點，給貓吃。
賈惜春睜大眼睛看著張老夫人，她萬萬沒想到這裡竟然還有這麼一個大坑。然而，她現在是小孩子，該怎麼回答，說你們不要吃了，都給我吃麼。
「不分的話，就不能養了。」張老夫人又道，做出要抱走小貓咪的舉動。
賈惜春緊緊地抱著小貓咪，「那就……那就分一點點，它那麼小，比我還小。」
「嗯，比你還小，吃的就少。」張老夫人笑笑，女兒很快就知道小貓咪吃的一點都不少了，「貓咪不能吃糕糕，得吃別的，那你就得用糕糕換小魚給它吃了，小魚比糕糕還要少的，一盤糕糕，只能換幾條喲。」
「幾條是多少？」賈惜春皺著小眉頭，大人又開始忽悠小孩子了。
自打她穿過來之後，她就發現大人可會糊弄人了。她前世很小的時候，是不是也被這麼被大人糊弄過來的。真正的小孩子不知道那些，就被糊弄了。
可是自己這個假小孩也得被糊弄，因為明面上還是小孩子，還真不好說其他的。忽悠不回來啊，賈惜春感覺到了當小孩子的憋屈感，真真是的，她很快就會長大的。
至於一盤糕點到底換了多條小魚，這都沒有什麼重要。
時間就在投喂小貓咪和要糕糕中過去，轉眼就到正月月底。賈元春的及笄禮就要舉行了，榮國府邀請了不少人，請了四王八公之家的夫人小姐為賈元春及笄禮的正賓、有司、贊者等，四王八公這些老牌家族同氣連枝，到底是樂意的。
只是來人也多為四王八公之人，這些年起來的新貴有來一些，那些底蘊深厚的世家來的人倒是很少。
張老夫人抱著賈惜春過來瞧著了，其實要是賈惜春沒有過來倒是也沒什麼，關鍵是賈惜春是郡主。若是張老夫人不帶著賈惜春過來，只怕王夫人又有話說。
她也不是怕王夫人多說什麼，而是這種的麻煩能減少些就減少些。何況賈元春又是賈惜春的堂姐，姐妹之間多顧著一些也好。
「這手上還帶著佛珠手串呀。」王夫人瞧見賈惜春手上還戴著佛珠手串不是很高興，認為這等東西要是出現在老者身上，再帶來賈元春的及笄禮，那還好。
可要是小孩子帶著佛珠手串過來，王夫人就不高興，賈惜春帶著，賈敏和林黛玉也帶著，她們當她們來參加佛法交流會啊。
因此，王夫人格外不開心，總覺得這些人帶著佛珠手串出現，就是要詛咒她的女兒，讓她女兒日後進寺廟做姑子，嫁了人也不舒心。
賈敏是賈老夫人的女兒，王夫人不好多說，因為她還得在賈老夫人手下生活，賈老夫人是她的婆婆。於是她就對張老夫人說了，「堂嫂，不如讓惜春先把佛珠手串摘下來吧。」
張老夫人一聽王夫人的話，臉色立馬冷了下來。那串佛珠手串是女兒出生時就帶著的，就算平日給女兒洗澡，女兒也是把佛珠手串左手放右手，幾乎沒有怎麼摘下來過。
在張老夫人的眼中，這一串佛珠手串就跟女兒的命根子似的，她從來沒有想過要讓女兒長久摘下佛珠手串。
今兒，張老夫人聽到王夫人這麼說，便十分不開心。王夫人怎麼話那麼多，不帶惜春過來，對方有話說，帶了過來，對方又要求這要求那。
「不，不要。」賈惜春一手緊緊地抓著自己的佛珠手串，又看向懷裡的小貓咪，「喵，抓壞人！」
「喵！」小貓咪朝著王夫人萌萌地叫了一聲，一點都不兇狠。
賈惜春又抬起小貓咪的小爪子，「喵！」
「堂嫂。」王夫人又看向張老夫人。
「二嫂，你又有什麼話要跟堂嫂說啊。」這時候，賈敏走了過來，這位二嫂子真是不省心，「客人都陸陸續續來了，怎麼不去招呼人。」
「我的佛珠，不給的。」賈惜春抬頭看向賈敏，「我的，誰也不給。」
說完後，賈惜春紅著眼睛，一副受了天大的委屈地模樣。
「她好壞哦。」賈惜春好想流淚，可是淚水它就是不聽話，就是不下來啊。
賈敏聽賈惜春這麼一說，大概也明白了，只怕她二嫂認為他們帶著佛珠手串過來晦氣吧。小小年紀就不能戴著佛珠手串，就得是老人嗎？
「二嫂，泰安可是郡主！」賈敏強調，「二嫂的誥命還沒有郡主的品階高吧，郡主能來參加元姐兒的及笄禮，那是元姐兒的福氣，二嫂可不要把這福氣給折騰沒了。」
賈敏沒給王夫人面子，這也是因為他們周圍沒有其他的賓客，是在旁的地方。所幸王夫人還有點腦子，沒有在外面丟人現眼，否則元姐兒的及笄禮怎麼進行下去。
王夫人見著賈敏，心裡就來氣，可也知道不能再說下去。賈敏根本就不可能給她面子，明明自己才是賈敏的親嫂子，可是賈敏卻站在堂嫂那邊，著實可氣。
賈元春根本就不知道這邊發生的事情，她現在正準備其他的事情。
見王夫人離開後，賈敏這才走到張老夫人跟前，「堂嫂，二嫂這脾性就是這樣，別搭理她。」
「原想著元姐兒是惜春的堂姐，過來一趟也好，沒成想會這樣。」張老夫人無奈搖頭，「早些年，你二嫂也好些，只是這兩年……」
張老夫人也能猜得出來，不過就是因為賈惜春出生異象被封為郡主，宮裡還總是賞賜賈惜春，而賈寶玉銜玉而生卻什麼都沒有，大年初一生的賈元春也沒能進宮。
王夫人的心情不好，只怕還認為是賈惜春搶了榮國府福運。
「她啊，想那麼多，也不怕要命。」賈敏真不知道王夫人怎麼就會去想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估計這跟王夫人沒有讀過多少書有關係。
在賈敏看來，女孩也應該多讀些書才是，可不能跟王夫人那樣，只想著利益，卻沒有深思其中的壞處。
張老夫人笑了笑，不去多說，畢竟王夫人是榮國府的人，賈敏跟王夫人的關係親近一些。哪天要是賈敏跟王夫人的關係好了，那麼自己可就裡外不是人了，即便賈敏的品性好，可誰也說不準未來的事情。
「走去前面吧。」張老夫人本想牽著女兒，卻發現賈惜春雙手抱著貓咪，根本就不想牽她。好吧，自打女兒養貓之後，他們都失寵了，除非要糕點的時候，才想到他們。
☆、響亮的一巴掌
前頭有不少勳貴, 那些人都是來參加賈元春的及笄禮。王夫人想著賈元春不能入宮, 但也不能讓人小瞧賈元春, 還是得把女兒的及笄禮辦得風風光光。
小小的賈惜春抱著小貓咪搖搖晃晃地走著，卻也沒有人敢說賈惜春的不是。之前, 王夫人還想說賈惜春不應該抱著貓咪, 要是貓咪亂跑什麼辦，可是她才說了佛珠手串的事情, 就惹人不高興了, 賈敏還說了那些話, 王夫人就不好再繼續糾纏。
等賈惜春等人走到前頭，王夫人瞧見賈惜春懷裡的貓後, 皺了皺眉頭。
王子騰的夫人瞧見王夫人的舉動後，心裡也擔心王夫人說不該說的話。她的夫君已經交代過她, 別去招惹泰安郡主，同樣也不能讓王夫人在她的面前惹得泰安郡主不高興。
這真真是一個大考驗啊，王子騰的夫人心想王家女都不讀什麼書，就是自己的女兒, 丈夫也沒讓女兒多讀書。她嫁入王家，自然也得跟隨夫家, 只是有時候還是覺得讀書太少，真的有問題。
賈元春及笄，昭華長公主沒有過來，賈元春還沒有這麼大的面子。
賈惜春沒有太靠前，抱著貓咪站在旁邊, 時不時跟小貓咪『喵』一聲。
「泰安妹妹的貓甚至可愛。」賈寶玉眼尖，瞥見了站在旁邊的賈惜春。他在正月也就休息了幾天，又被他父親看著讀書，平日裡也沒有什麼玩具。
這一會兒，賈寶玉瞧見賈惜春抱著貓，便走了上去。賈寶玉沒有叫惜春妹妹，而是泰安妹妹，那是因為外頭的人多叫賈惜春泰安郡主，多叫封號，而不叫名字。
「我的！」賈惜春抱緊貓，不讓賈寶玉多看，仿佛對方要搶走她的貓咪一般。
小貓咪那麼可愛，橘黃橘黃的，還會奶聲奶氣地喵喵叫，真是可愛。
正好她現在還小，又不能出去賺功德，正好投喂小貓咪。等到以後，就讓小貓咪跟她作威作福，狐假虎威，等等，什麼狐假虎威，好像用錯了成語。
賈惜春哼了兩聲，反正這是她的貓，她是有喵的小可愛。
「我的！」賈惜春又強調，在賈寶玉想要伸手觸碰貓咪的時候，她伸手拍賈寶玉的手，「不准碰。」
你娘欺負我了，我就要欺負你。我們都是小孩子，打打鬧鬧的，就看你娘到時候要怎麼說。
賈惜春暗自盤算，她似乎還沒有坑過賈寶玉。忽然想坑一坑小朋友，怎麼破？
「就看一看。」賈寶玉沒想到賈惜春竟然會拒絕他，他就只是碰一碰小貓咪，又不是要跟對方搶貓。
「不可以。」賈惜春不開心地道，「我的，不讓摸，你，伸手了。」
「我……」賈寶玉張張嘴，又沒有說話，雙眼盯著賈惜春懷裡的小貓咪。這只貓咪似乎很乖巧，他也想養一隻。
「寶玉。」王夫人轉頭就瞧見賈寶玉站在賈惜春面前，生怕賈惜春鬧騰起來，忙過來帶賈寶玉走。在王夫人眼中，賈惜春就是一個特別能鬧騰的小孩子，哪裡有自己的寶玉乖巧，「來，過來。」
賈寶玉又看看賈惜春懷裡的貓，不大捨得走，想要再瞧瞧那一隻小橘貓。
「一隻貓而已。」王夫人一點都不喜歡賈惜春，也不惜春賈惜春懷裡的貓。在別人的及笄禮帶貓過來，分明就是想搗亂。
王夫人根本就不去想賈惜春還小，小孩子想要帶一個東西，就非常執著，不讓帶就哭的，再來就是不走。
張老夫人原本不想讓賈惜春抱著貓咪過來，可是賈惜春硬是要抱著，不肯鬆手，不讓抱就不過來。張老夫人沒有辦法，就只能讓賈惜春抱著了。
好在賈惜春抱著貓咪倒是沒有闖禍，十分乖巧地抱著貓咪站在那邊。
謝嬤嬤在一旁看著，要謝嬤嬤說，泰安郡主不過就是想抱著一隻小貓咪過來，那就抱著。沒有必要因為擔心壞了賈元春的及笄禮就不抱過來，那賈元春的及笄禮有什麼好看的，一個天天想著進宮的野心蓬勃的女子而已。
不只是謝嬤嬤這麼想賈元春，宮裡很多人都瞧不起賈元春，賈元春不過就是大年初一出生而已，天下那麼多人大年初一出生，都沒有跟賈元春鬧得那麼大，滿城風雨，還沒有參選，許多人都認為她是板上釘釘的貴人。
宮裡的妃嬪有各種各樣的爭寵方式，但她們就是不喜歡賈元春這種沒進宮就鬧騰的，要是讓賈元春進宮了，那還了得。當賈元春被賜婚給禮部侍郎家的兒子，多少看賈元春的笑話。
外頭還有人說禮部侍郎家是撿破爛的，即便賈元春的身子清白，可名聲真的不好聽。
要說禮部侍郎家對賈元春沒有意見那都是假的的，但是禮部侍郎家還是有人過來參加賈元春的及笄禮，沒有不給賈元春臉。
禮部侍郎劉大人的妻子劉夫人就在這邊，劉夫人瞧見王夫人到泰安郡主的身邊，又聽見王夫人的話，不禁皺起眉頭。什麼叫『一隻貓而已』，那是泰安郡主的貓，就不是普通的貓，就算是普通的貓，王夫人也不應該說那樣的話。
「那二夫人就給您的兒子一隻，別盯著別人家的看。」謝嬤嬤冷聲道，這王夫人怎麼回事，之前說佛珠手串的事情，現在又盯著貓。
王夫人已經知道謝嬤嬤曾經在皇帝跟前過，聽謝嬤嬤這麼一說，心下一驚，她怎麼忘記了謝嬤嬤呢。
「這臉不是別人給的，是自己給的。」謝嬤嬤繼續道，「二夫人若是不喜歡我家主子過來，便不要讓下人傳話，讓郡主過來。」
要是張老夫人，張老夫人可能還顧及這是賈元春的及笄禮，可是謝嬤嬤不可能顧及。在謝嬤嬤的眼中，泰安郡主才是她現在的主子，她沒有必要考慮那麼多問題。
即便謝嬤嬤也會跟皇帝彙報泰安郡主的事情，那也是確定泰安郡主沒有什麼問題。正因為謝嬤嬤曾經在皇帝的近前過，她更加明白要伺候好泰安郡主，她伺候的也只是泰安郡主，而不是整個賈家，也不是榮國府。
「嬤嬤誤會了。」王夫人深呼吸一口氣，「我這是教育我兒子，跟泰安沒有關係，沒有關係。」
「那您就帶著您的寶貝兒子走吧。」謝嬤嬤道。
「走。」王夫人看向賈寶玉，兒子不走，只能用力拉著。
王夫人好怕其他人看過來，早知道就不過來了。可是兒子在這邊，她又擔心兒子。
不遠處，劉夫人看著這一幕，雖然要嫁進家裡的是賈元春，不是王夫人。可是有王夫人這樣的親娘，劉夫人頗為擔心，擔心賈元春也那麼不懂規矩。他們劉家可是規矩的人家，不能被一個兒媳婦破壞規矩。
罷了，等賈元春嫁進家裡後，再看看。劉夫人決定了，要是賈元春不懂規矩，那就多教教，從賈元春嫁進劉家開始，就得讓賈元春明白劉家的規矩。
賈元春根本就不知道王夫人的所作所為被她未來的婆婆瞧了去，她到現在依舊不覺得自己有什麼不好，還覺得劉家嫡子能娶了她，是劉家的福氣。畢竟她原本是要入宮的，她學過許多東西，足以撐起劉家的後院。
王夫人也多次跟賈元春說，說賈元春那麼優秀，劉家能娶到她這樣的人，是劉家的運道。賈老夫人根本就不知道王夫人私底下跟賈元春說了這些話，也不知道王夫人和賈元春在那裡自愛自憐。
若是知道的話，賈老夫人一定會拉著賈元春，告訴賈元春別聽王夫人的話。可惜賈老夫人不知道，賈元春表面功夫做得還算好，沒有一哭二鬧三上吊說不嫁劉家人，也沒有表現出多麼不滿。
因此，賈老夫人也就認為賈元春心裡有不滿，但賈元春遲早會接受這一切。
賈元春的及笄禮進行得比較順利，賈惜春沒有放貓出去。雖然賈惜春是想做一個坑人熊孩子，但是她不至於去破壞賈元春的及笄禮，讓賈元春難堪。
女人何苦為難女人，即使她只是一個小女孩，賈惜春表示她還是有姐妹愛的。在《紅樓夢》裡，賈元春一個人延緩榮國府衰敗好些年，在宮裡步步為營，可以說賈元春這個人也是有本事的，不能因為人家現在還沒有經歷挫折，沒有成長起來就小瞧人家，就欺負人家。
賈惜春不厭惡賈元春，甚至覺得賈元春有些可憐，對方就是一個不幸的女人。即使賈元春延緩了榮國府的衰敗，□□國府裡的那些人自己沒有能耐立起來，可憐了賈元春的犧牲。
一塊璞玉也得經過雕琢，才越發亮眼。而賈元春現在就是這樣的人，沒有經歷過挫折，前面走得太順了，便缺少幾分味道。原著裡的賈元春看著風光，其實已經經過不少挫折，而且正在經歷挫折。
王夫人在及笄禮期間，一直讓人盯著賈惜春，就怕賈惜春放貓，打斷及笄禮。
張老夫人之前因為跟其他人說話，才沒有一直看著女兒，畢竟有謝嬤嬤在，她也不用那麼操心。只是當她回過頭，瞧見有人盯著賈惜春那邊，便也知道那人是讓王夫人讓盯著了。
這讓張老夫人頗為不開心，但也能理解就是。要是有人抱著貓到自己女兒的及笄禮，自己也會讓人多注意，防止貓亂跑。
只是理解歸理解，心裡還是不舒坦。只因為王夫人之前說的話，太過難聽，張老夫人已經記著王夫人的不好，以前還覺得兩家的人能相處得來，後來才發現哪裡能處得來啊，分明就是榮國府的人瞧著他們威烈將軍府不好，才施捨似的跟他們多交往。
賈元春的及笄禮一結束，張老夫人就帶著賈惜春離開，不願意在榮國府多待。
「慢點，胖胖的，要慢。」賈惜春表示她娘走得太快了，她小胳膊小腿跟不上。
張老夫人一聽到女兒的話，忙停下腳步，回頭就看見女兒還抱著貓，「不讓人抱嗎？」
「有啊，我抱著啊。」賈惜春一臉得意地看著張老夫人，「抱著的。」
「讓人抱你，不是抱貓。」張老夫人無語，女兒怎麼老是想貓，把她自己都放在貓的位置後面。
「哦。」賈惜春點點頭，「我要抱貓的呀。」
「別人抱你，你抱貓。」張老夫人道，「不妨礙你抱貓。」
「好吧。」賈惜春轉頭看向謝嬤嬤，「抱一抱吧。」
賈惜春沒有伸開雙手，因為她要抱著貓。說實話，她真的不想讓人抱著，她今年已經三歲了，很快就要成為大孩子了。
在張老夫人帶著泰安郡主離開後，賈敏也帶著林黛玉走了。按理說，她們是賈元春比較親的親戚，她們不應該這麼快就走了的，而是應該多留一會兒，等其他客人走了之後再走，但是張老夫人和賈敏就是那麼快帶著各自的女兒離開。
那些本就聽說一些流言蜚語的人大致也明白了，看來威烈將軍府跟榮國府的關係沒有那麼好，就是賈敏那邊跟榮國府這邊的關係也不是很好。他們挺好奇的，榮國府的人到底做了什麼事情，讓張老夫人和賈敏不想多待的。
其實賈敏那邊還可以解釋，是因為賈敏的兒子身體不好，所以她得快一點回去。
可是張老夫人就住在隔壁府，泰安郡主的身體也沒有什麼問題，她們怎麼也這麼快就走了。
禮部侍郎家的劉夫人也看到了張老夫人和賈敏的離開，她沒去想是不是這兩個人有問題，只認為是王夫人的問題。
等劉夫人回到府上後，就跟她的夫君劉大人說了在榮國府的所見所聞。
「聽說貴妃家原想跟榮國府家的姑娘定親，後來派人打探後，且貴妃又在宮裡見了她，便放棄了定親的念頭。」劉夫人道，「看來，她極有可能是個沒規矩的。」
但凡人們做過的事情都有跡可循，哪怕貴妃的娘家江家做得很低調，也有一些知道。
劉夫人也是最近才知道這一件事情，江家是書香門第之家，雖然不算是大富大貴的世家，但這個的人家也有許多人喜歡的，這樣的人家也重規矩。然而，江家看不上賈元春，只怕不僅僅是因為外面的大年初一生的流言蜚語，還有其他的。
「有沒有規矩，等她嫁進來，你再教導教導。」劉大人也沒有辦法，皇后下的懿旨，他們之前沒有反駁，現在後悔也沒有用，就只能把賈元春娶進門，「至於親家夫人，日後少讓她們接觸就是了。」
劉大人聽到妻子說的那些話，便更加不喜歡榮國府。不錯，是更加不喜歡，劉大人原先就不大喜歡榮國府，也不喜歡威烈將軍府。早些年，榮國府的各種事情就傳到大街小巷，這就說明榮國府沒有規矩，而威烈將軍府，賈珍好色，賈蓉也好不到哪裡去，只是現在好許多而已。
「只怕她這性子定了，不好改過來。」劉夫人見過賈元春幾次，認為賈元春還算端莊大方。
可是這表面跟私底下不一定就一樣，那王夫人平時在外表現也算得當。劉夫人就擔心賈元春表裡不一，娶了這麼一個女人進門，家門不幸啊。
「改不過來，也得改！」劉大人的話很簡單，要麼改，要麼就別當劉家的媳婦。
別說皇后賜婚，不能隨意休妻。可要是理由充足，他們也能稟告皇后，再休妻。還有要是賈元春不懂規矩，又犯了大錯，不休妻也可能，拘著賈元春，讓她少出去就是。
「這婚期還是定早些吧。」劉夫人不是多想讓賈元春進門，可是這一門親事退不了。他們也不能指望賈元春到時候出意外，不用嫁進劉家，就只能想著讓賈元春早些進門，別在榮國府那邊學了亂七八糟的東西。
榮國府，在眾賓客走了之後，賈老夫人就把王夫人叫過去，詢問情況。怎麼張老夫人和賈敏都那麼快走了，賈老夫人可不認為這裡面沒有王夫人的事。
「就是泰安帶著佛珠過來，我便說了幾句。」王夫人知道無法隱瞞，便道，「今兒是喜日，泰安那麼做只怕不大好，加上她又抱著一隻貓，要是那只貓亂……」
「夠了！」賈老夫人打斷王夫人的話，她算是明白了。王夫人就是正面說了張老夫人說了賈惜春，這才導致人家不爽離開。
只是你說貓就說貓吧，怕貓亂跑，這個理由還正當，你去說佛珠做什麼啊。他們都知道賈惜春出生時就帶著佛珠，就跟賈寶玉銜玉而生差不多，賈寶玉一直戴著玉，也沒怎麼摘下來，怎麼王夫人就要賈惜春摘下佛珠手串，不讓賈寶玉摘下來呢。
「你去說她做什麼？」賈老夫人道，「要不，你讓寶玉把玉摘下來？」
「這怎麼行呢？」王夫人連忙道，「那可是寶玉的命根子，哪裡能……」
「你家寶玉不能摘，人家女兒就得摘了？」賈老夫人真心覺得王夫人區別對待太明顯，「泰安郡主可是皇上親封的。」
泰安郡主是過了皇帝的眼的，而賈寶玉呢，那就是一個隨時都可能被皇家盯上，讓皇家不滿的存在。
賈老夫人揉眉，她現在只覺得有王夫人這樣的兒媳婦就是家門不幸。王夫人就不能多考慮一些嗎？何必總跟一個小孩子計較那麼多東西。
再想想賈敏，賈敏和林黛玉手上也戴著泰安郡主送的佛珠手串，賈老夫人算是明白她們為什麼走得那麼快了，這都是因為王夫人嫌棄她們晦氣，她們自然得快點走了。
☆、添妝
榮慶堂, 即便賈老夫人已經說到那個地步了, 王夫人依舊不高興。還覺得是張老夫人和賈敏的錯，自家親戚, 就不能為親戚考慮一下嗎？
王夫人這樣的人就是如此，總想著親戚要比她過得差，要多聽她的話。然而, 不是每一個親戚都給她面子，她在榮國府，邢夫人那是出生差，沒有當家, 王夫人在榮國府裡處處得意。
時間長了, 王夫人就越發認為自己有臉面, 覺得別人都會給她臉面, 對親戚要求別旁人高，越親的, 她就越希望自己比別人厲害，當然, 除了她的娘家。她的娘家要厲害一點, 她才能在夫家這邊作威作福。
賈敏，張老夫人, 邢夫人……在王夫人的眼中, 這些人都不如自己的。她認為這些人都應該給她面子，在後頭沒有其他人的時候，說了賈惜春帶佛珠的事, 沒成想張老夫人不給面子，賈惜春亂叫，賈敏又跑過來。
到了前頭之後，王夫人自認為自己就沒做什麼不好的，沒有去折騰他們，頂多就是把寶玉帶到旁邊。
沒成想那個謝嬤嬤竟然不給自己面子，說了那些話。隨後，及笄禮結束之後，張老夫人和賈敏又跑得那麼快。
本來也沒什麼事情的，就因為他們那些舉動，才讓人猜測。王夫人心裡恨啊，大家都是親戚，怎麼就不給她一點面子。
賈老夫人怎麼可能不知道王夫人在想什麼，自打大兒子原配死後，邢夫人嫁進來之後，二兒媳婦在府裡就越發得意，也沒有什麼不順心的事情。寧國府那邊的爵位實際比榮國府低，賈敏又生了病怏怏的孩子，林海又沒有爵位。
這麼一比，二兒媳婦可不就覺得她自己能耐了麼。可是二兒媳婦卻沒想人家壓根就不給她面子，什麼爵位不爵位的，沒有實職，誰怕她呀。怕王家的王子騰嗎？
別搞笑了，王子騰雖然是王夫人娘家的人，但是張老夫人那邊有泰安郡主，賈敏的夫君是皇帝重要的巡鹽禦史，王子騰拿什麼去杠人家。要是王子騰敢出手，那麼其他四王八公的人怎麼想。
王子騰因為妹妹的內宅之事，牽扯到前朝，皇帝會允許嗎？
一環扣一環下來，說到底，就是王夫人自己的錯。
「今兒，禮部侍郎家的劉夫人在吧。」賈老夫人跟王夫人的關注點不一樣，而是在禮部侍郎家，畢竟那是賈元春未來的婆家。
其實王夫人要是不多說那些話，不惹惱謝嬤嬤等人，也就沒有這麼多事情。王夫人的表面功夫做得還是可以的，偏偏人家都不給她面子了。
王夫人一聽到這個，臉色微變，「難不成他們……」
「雖說劉夫人沒有看到全部，但是看到一點就已經足夠了，他們這樣的人家最重規矩。」賈老夫人道，「只怕是要早早娶元姐兒過門了。」
賈老夫人不認為劉家會悔婚，皇后賜婚，也沒有那麼容易悔婚。因此，劉家只能娶賈元春，劉家也不是那種為了他們自家，就去設計別人家姑娘清白，毀了別人的閨譽，再退婚的。
為了讓賈元春早一點懂規矩，劉家便會早早娶了賈元春進門，然後，再教導賈元春規矩。
真當人家劉家都不知道外面的傳言嗎？他們都懂得，就算賈元春控制不了，沒有大錯，那麼榮國府總有錯。
賈老夫人想也不用想，就知道劉家是怎麼想的。可惜如今已經沒有辦法，其實這樣也挺好的，賈元春早早嫁過去，總好比被人尋到空子退婚好。
「你們自己看著辦吧，別留著了，留著留著，指不定哪天就被退婚了。」賈老夫人冷聲道。
「怎麼可能？」王夫人不敢相信，「元姐兒那麼……」
「別說她好，她進不成宮，就沒有幾個人敢娶她的，省得被人說是貴人的夫君。」再往深一點扯，那就是有謀逆之心，賈老夫人真不想跟王夫人解釋那麼多，解釋那麼多也沒用，只怕王夫人還認為自己誇大其詞。
賈元春是在賈老夫人身邊長大，可是王夫人也在府裡，外頭那些流言就是王夫人弄出來的。王夫人對賈元春也有不小的影響，因此，賈元春也沒有多正。
果然如賈老夫人所想，出了正月，劉家人便上門了，想要早早就娶賈元春進門，日子都定好了，就是五月。
「是不是急了一些？」王夫人萬萬沒想到劉家竟然這麼著急，她本以為要等到年底。
「急了？我看是你們家急了！」劉夫人瞥了王夫人一眼，「若你們家想繼續當貴人，那就去當。」
劉夫人心中有氣，因為賈元春及笄禮上的事情被其他人知道了，總有人說三道四的。這讓劉夫人如何開心得起來，他們劉家可是有規矩的人家。又不是撿破爛的，撿一個沒有規矩的人家進門。
賈元春以前當宮妃培養的也好，還是普通的貴女培養也好，劉夫人都不去管，等賈元春進了劉家之後，再慢慢來。
王夫人感覺到了劉夫人的強勢，但是還想挽救一下，「年底不好嗎？」
「後年年底也可以。」劉夫人嗤笑，要是王夫人不同意，那麼他們劉家就一直拖。男人晚幾年娶親也沒有關係，府裡又不是沒有通房丫鬟解決需求，只要沒有讓通房丫鬟懷孕生子，便也沒什麼。
這等不起的不是男人，而是女人。
劉夫人現在就是故意這樣，王夫人要是不答應，她出門就有其他的話說，也不怕其他人家笑話。
王夫人一聽這話，瞬間就明白了，劉家不想娶賈元春。
這一會兒，王夫人慌了，要是劉家不娶賈元春，那麼誰家願意要賈元春啊。她總不想女兒被退親後，還能進宮，那不是瞎扯淡麼，別說進宮了，就是嫁給尋常的官家公子都十分困難。
「那就五月吧。」王夫人哪裡敢說其他的話了，女人拖不起。
等劉夫人離開之後，王夫人便告訴賈元春這一件事情，賈元春沒想到劉家竟然會如此。
「怎麼的就變成這樣？」賈元春明顯沒想到會是這樣的情況，她認為自身條件那麼好，配禮部侍郎家的兒子，那是劉家的福氣。可是劉家似乎不想娶她進門，若不是有皇后賜婚，只怕他們已經退婚了。
「我可憐的元姐兒。」王夫人抱著賈元春，看著女兒眼睛紅紅的，就心疼。
從榮國府出來後的第二天，劉夫人便進宮跟皇后說明兒女的婚事，她可不想讓王夫人娘家人或者是榮國府的賈老夫人跑到皇后面前說，他們劉家對賈元春已經極為不錯了，沒想著退婚，還要怎麼著啊。
雖然劉夫人沒有明說榮國府沒有規矩，也沒有明著說王夫人不好，但是皇后聽出來了。
皇后心裡有著慶倖，幸好貴妃家的侄子沒有娶了賈元春，不然，自己這個做媒人的，還不得跟貴妃結仇啊。同在後宮，這仇還是別結為妙。
那榮國府的人也真真是……皇后真不知道怎麼去說好了，把那麼親的親戚得罪成那樣子，準備以後不靠親戚幫忙，就靠自己家嗎？榮國府那樣的人家，外強中乾，不，連外強都算不上了。
「早些娶進門就是。」皇后認可了劉家的做法，禮部侍郎家是很重規矩的人家。從賜婚到現在，也過了很長一段時間了，劉家現在才說這些話，還願意娶賈元春進門，已經非常給她這個皇后面子了。
要是有那脾氣強的人家，指不定就嚷嚷著要退婚，直接找皇帝去了。
皇后只覺得自己被榮國府給坑了，榮國府的那些人怎麼就不能安生一些呢。
「原也是不想的，只是那位傳說是要做貴人的，我們劉家又不是什麼貴不貴的人家。」劉夫人歎氣，「只怕進門後，短時間內也別想好了。」
劉夫人故意說這些話，他們劉家委屈啊，就這樣要娶這麼一個人。劉夫人沒在皇后的面前表現得多麼強，沒說皇后賜婚的，我們劉家就娶，都是為了皇后您。
這種話不能太直，得委婉一些，這才能讓皇后感覺到他們劉家的委屈。等到日後真出了問題，皇后也能站在他們劉家這邊。
按理說，臣子兒子的婚事不應該在皇后的面前說那麼多，可是這婚是皇后賜的，他們家日後要是對賈元春如何，總得讓皇后知道一些情況。不能讓皇后認為他們不敬她，他們不是不敬她，是賈元春不好啊，跟不敬皇后沒有任何關係。
皇后現在就收到了劉家人的想法，皇后也不開心，自己給人賜了不好的婚事，這還沒成親，就已經有了這麼多事情。要是成親後，有更多問題，那她這個皇后臉面就不好看了，如今，劉家人來說，那麼讓劉家人多管管就是了。
「她是你們的兒媳婦，該怎麼管，就怎麼管。」皇后道，「要是不成，本宮借你們一個嬤嬤管。」
要不是皇帝不想讓賈元春進宮，讓她給賈元春找人家，自己怎麼可能落到這個地步。皇后不開心，只能想幸好賈元春沒有進宮，沒有進宮鬧騰他們這些人。
等到賈元春成親之日定下來，又到了五月，大家去給賈元春添妝之時，張老夫人沒帶賈惜春，賈敏沒帶林黛玉。兩個人各自給了賈元春添妝之後，就走了，也沒有多說話。
賈元春見此，心酸不已。沒成想及笄禮上的事情，到現在還沒有結束，她們這些人對她的態度也沒好起來，明明這事情無關於她的事情。
王夫人見賈惜春和林黛玉都沒有過來，自是跟張老夫人和賈敏說了幾句。
「泰安不過三歲，哪裡懂得這些。」張老夫人早就找好了說辭。
「小孩子，手上戴著佛珠手串，到底不好隨意來人家，免得主人家覺得晦氣。」賈敏比張老夫人更加不給王夫人面子，面子都是自己先給別人，別人再給你打，而王夫人之前就不給他們面子，那麼王夫人也就別想要面子了。
賈敏本來就是王夫人的小姑子，她不想給嫂子面子就不給。
這年頭，姑嫂問題也不是小問題，也有鬧騰起來的。
賈敏不怕賈老夫人不高興，自己的親娘自己知道自己的性格，不可能隨意怪罪自己的。
王夫人心塞，這兩個人都是記仇的，只能笑著道，「有什麼好晦氣的，都是裝飾。」
「裝飾就裝飾吧，就怕這人的表情是裝的呀。」賈敏又道，「我們黛玉啊，正跟夫子上課，夫子說了，別為一些不值當的事情瞎跑，人家也不見得就重視她呀，別耽誤功課才是正理。」
王夫人真想上去撕了賈敏，去又不能。
「堂嫂，我們走吧。」賈敏轉頭看向張老夫人，「去瞧瞧小泰安，晚點，我再回去。」
她就是寧願去看泰安郡主，也不願意多看賈元春，怎麼著了。
賈敏不管賈元春無辜不無辜，自己的女兒和兒子還無辜呢，不還是被王夫人說了難聽的話。既然賈元春是王夫人的女兒，那麼賈元春就得受著。
「這就走。」張老夫人笑著點點頭，不去管王夫人臉上的表情如何。
王夫人看著賈敏和張老夫人離開，心裡想罵人，這兩個人怎麼回事啊，她們才是親姑嫂嗎？那賈敏真真是氣人，說那麼多難聽的話，弄得自己還不好還嘴。要是自己還嘴了，那賈敏就有更多的話說。
在她們離開後，王夫人才進屋子，只能勸慰賈元春，「瞧見了吧，你以後也別對她們好就是了。」
賈元春無奈地看著王夫人，這不是對她們好不好的問題，人家根本就不用她對她們好啊。只是賈元春心裡憋屈，又不知道怎麼跟王夫人說，只怕跟親娘說了，日後又有更大的問題。
於是賈元春只能對王夫人笑笑，然後把那些話都憋在心裡。
威烈將軍府，賈敏讓人去馬車上取了糕點過來，那是她特意給泰安郡主做的吃的，還拿了一些小魚幹過來。糕點是給泰安郡主吃的，小魚幹是給泰安郡主的小貓咪吃的。
「喲，小貓咪變成大貓咪了？」賈敏笑著看賈惜春。
賈惜春表示她現在很惆悵，她抱不動小貓咪了啊，用盡力氣抱起來，一會兒就累了，抱不動。
小貓咪小的時候多麼可愛啊，喵喵喵的，叫得她也想喵喵喵。
如今，小貓咪變成胖橘貓，也很可愛，好多肉，軟軟的。可是她現在變成抱不動她家貓的人了，抱不動啊，摔啊。
但是賈惜春依舊很努力地要去貓，她是有貓咪的人，當然要能抱貓咪。
「不准給它吃了！」賈惜春再一次抱不起大胖橘，生氣了，「那麼重，抱不動了！」
大胖橘嗅到了小魚幹的氣息，但是也沒有跑到其他人面前，而是朝著賈惜春『喵』一聲，喵了一聲後，還很有節奏感的多喵了幾聲，好像在說：人家真的好想吃，好想吃，就給我罷。
啊，啊，啊，大胖橘又開始作弊了，總是賣萌，還伸出小爪子要跟她握手。
算了，不就是吃幾條小魚幹嗎？吃，吃，吃！
「那就吃兩條吧。」賈惜春道，「只能吃兩條。」
然後，賈敏就看見賈惜春為了大胖橘一條一條又一條小魚幹，然後，又喂了很多條。說好的兩條，變成了好多條，是因為大胖橘吃完一條小魚幹就會盯著小泰安，再繼續喵喵喵叫嗎？
賈敏心想那一定是自己的錯覺，她怎麼聽出了大胖橘喵喵叫裡的委屈，想要也喂大胖橘幾條小魚幹。
等賈惜春回過神來，大胖橘已經吃了好多條小魚幹，還在那裡舔爪子。
「又騙我！」賈惜春嘟著嘴，「那麼多條，都被你吃了！還舔爪子，找打啊。」
喵，大胖橘又對著賈惜春一聲喵。
會賣萌了不起啊，哼。賈惜春揉揉大胖橘的頭，轉頭看向賈敏，「糕糕呢？」
哼，她也是會賣萌的小可愛，比大胖橘還要可愛，他們都是因為要投喂自己，才順帶給大胖橘帶的小魚幹。大胖橘可沒有自己可愛，都是沾了自己的光的。
賈惜春斜眼看大胖橘，然後故意坐在大胖橘面前吃糕點，我的糕糕比你的小魚幹多，幾種的，而你還不能吃糕糕。
大胖橘轉頭，似乎在說：蠢死了，不就幾塊糕點，喵才不吃糕點。
賈惜春見大胖橘轉頭，又把大胖橘的頭給轉頭來，「看我吃！」
「小泰安真可愛。」賈敏感慨，自己的女兒現在就天天讀書，然後，種種花草，看看弟弟，女兒跟賈惜春不是一樣的性格。她呀，偶爾看看別人家的女兒怎麼可愛就行了，還是得疼愛自己的女兒。
「她就是這樣。」張老夫人道，「對著貓，她能多吃幾塊糕點。」
明明當初是想讓女兒少吃幾塊糕點的，等到最後，還是讓女兒多吃了。張老夫人怎麼可能真的讓女兒少吃，只要身體健康，沒有太胖，女兒要吃就吃吧。
自打有了貓之後，女兒就說她不能吃的比貓還少，張老夫人等人，只能多給她一些糕點，拒絕不了小可愛。就跟小惜春拒絕不了大胖橘一樣，投喂了一點之後，又投喂一點。
「喵，你那麼胖，那麼橘！」賈惜春對著大胖橘道，「我呀，白的。」
「你看，還能這麼說。」張老夫人輕笑搖頭，一人一貓，還能找到共同點，都是胖的，各自一個顏色。
好在那只大胖橘很聽話，沒有隨意抓人，否則張老夫人已經把大胖橘給扔了。大胖橘可不管那些人，它就多搭理賈惜春，有了小主人，小魚幹什麼的都會有的。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早上十一點半才起床的……所以更新晚了，請見諒，週末起得晚，所以更新就相對晚一些~
悠于 2019-3-16 16:04
☆、賈元春出嫁
大胖橘, 胖胖的, 重死了。
賈惜春盯著大胖橘，皺著小眉頭, 大胖橘比她還懂得騙吃的，每次都對著她喵喵喵，弄得她心軟。
難怪許多修真者都不養貓, 養了這種萌萌的生物，怎麼可能有心思修煉，整天都在想著怎麼逗貓了。再來，貓也能成精的, 要是貓成精了, 變成人形了, 那畫面, 不知道是尷尬，還是如何了。
要是再有道侶, 道侶問：你竟然擼了一隻小妖精那麼多年！
然後，道侶又問：你寵我, 還是寵它？
道侶與萌寵之間的選擇, 那畫面太好看了！
賈惜春想著想著就又笑了，又咬了一口糕點, 她才不可能擼一隻小妖精那麼多年呢。
「走吧。」張老夫人看向賈敏, 「她跟貓玩，能玩一天呢。」
張老夫人就不知道貓有什麼好玩的，喵喵喵嗎？反正女兒就喜歡胖貓, 還整天跟胖貓一塊兒玩，明明已經抱不動胖貓了，還想要抱，還說要多吃一點，才能抱得動胖貓。
就她看來，那只貓整天吃那麼多，女兒想要抱貓，得等她長大，而且還是長很大。
賈敏微微點頭，瞧著賈惜春跟貓玩得那麼開心，她就想要不要給女兒也養一隻貓。只是想想，又覺得不合適，貓太活潑了，而女兒的身子還比較弱，就別養貓了，還是讓女兒繼續種種花草，這也是極為不錯的。
「自己能在那裡玩也是不錯的。」賈敏道，「我家哥兒現在身體好些了，倒是特別能鬧騰。」
賈敏想到這兒，臉上就露出笑容，兒子的身體好了很多，大夫看過後，沒有再說活不過五歲的話。只道哥兒的身體還有些柔弱，多養養就是了。
這讓賈敏非常開心，大夫都說了那樣的話，那就說明孩子的身體是真的好多了。她進京城進對了，幸好沒有一直待在江南。
其實要是賈敏一家子都待在江南，沒有進京，賈惜春不一定就能救得了他們。畢竟隔著那麼遠，就算送佛珠手串，別人也不一定信啊，江南還有其他的潛在危險。
林海是巡鹽禦史，又不是一個貪官，必定要得罪很多人。那些人沒辦法對付林海，就想對付林海的妻兒，那麼本就身體孱弱的哥兒的夭折概率就更高。
賈敏帶著一雙兒女進京，反而離開了危險的江南，在京城也能安心休養，可不就好上許多。
「小孩子能鬧騰就好。」張老夫人可不認為小孩子就得安安靜靜的，小孩子鬧騰說明有活力，「你也別太拘著，但也別讓哥兒太累。」
「是。」賈敏點頭，「我便也不打算帶著哥兒和姐兒去江南了，跟我家老爺商量過，我就帶著他們在京城。」
賈敏也不怕林海在江南那邊有別的女人，男人三妻四妾，這也正常。再者，她沒有在江南那邊，也總得有人伺候林海。因此，她倒也不多計較這些事情，重要的是自己得養好一雙兒女，有兒有女又是嫡妻，這地位也穩妥，不必去想那些亂七八糟的。
林家本身就沒有什麼嫡支親戚，沒有大家長壓著，賈敏倒是也沒有那麼多擔心的事情，她夫君也不是一個容易被美色迷惑的人，不可能寵妾滅妻。
「這也好。」張老夫人點頭，之前，他們就說賈敏將要繼續待在京城，果然沒有錯。
院子裡，賈惜春還對著胖貓，時不時跟胖貓喵喵喵，然後，胖貓回她喵喵喵。
「喵。」賈惜春挑眉，一本正經地盯著胖貓，「說話呀。」
「喵。」胖貓回。
賈惜春表示這種沒有開靈智的貓，逗一逗就是。這些貓的喵喵喵叫，不是每一聲喵喵喵都有話在裡面。
「喵喵。」賈惜春又道。
「喵喵。」胖貓繼續回。
謝嬤嬤站在一旁看著賈惜春和胖貓在那裡喵喵喵，回的還那麼有規矩，她都想要他們是不是真的在對話。
賈惜春要是知道謝嬤嬤想的，一定會說她聽得懂，但是說不來。她喵喵喵，真的沒有別的意思，就說學貓喵一下。她跟胖貓喵喵喵那麼多聲，大胖橘一整天下來也不見得說了幾句話，有時候純粹就是喵喵喵的發音啊。
什麼對話，都是假的，就是覺得好玩。
賈惜春吃完糕點後，伸手要抱起大胖橘，又抱不起來，歎了一生氣，「胖咯。」
再看看自己的小胖手，總是抱不起自己養的大胖橘，每次都想讓大胖橘少吃一點，偏偏每次都聽不得大胖橘喵喵喵。
「胖啊，不要你了。」賈惜春揉著大胖橘的頭，「換過一隻。」
可是大胖橘的手感超級棒的，要是再養貓，從小小的一隻養起，只怕到後面不是胖，就是特別胖。
「喵。」大胖橘蹭蹭賈惜春的小胖手：我這麼可愛，你竟然還想換一隻，差評。
「又來。」賈惜春瞧著大胖橘的舉動，無奈，「算了，不換你了。」
謝嬤嬤聽著賈惜春的話，見怪不怪，郡主經常會跟大胖橘說類似的話，都是因為郡主抱不動大胖橘，這才說這些話逗大胖橘的。小孩子每天重複相似的話，也不覺得無趣，謝嬤嬤也任由賈惜春。
榮國府內，賈探春和賈迎春也去給賈元春添妝了，不過因為她們都還小，沒有什麼好添加的，就是一些銀果子之類的。賈元春見著兩個妹妹如此，也沒有拒絕，也沒有嫌棄。
「多謝兩位妹妹了。」賈元春見兩個妹妹還那麼小，摸摸她們的頭。
「大姐姐。」賈探春輕聲地叫了一聲，她近來幾次見到姨娘，聽姨娘說自己跟大姐姐不一樣。她都記著，好多人都說她跟大姐姐不一樣，兩個人的待遇也不一樣，她很羡慕大姐姐，希望自己有一天也能那麼厲害。
賈迎春站在旁邊，也叫了一聲大姐姐。
這一段時間以來，賈迎春見邢夫人的次數多了。邢夫人見賈迎春多來找她，對賈迎春便也好一些。
邢夫人沒有生兒育女，賈赦又是一個混不吝的好色之徒，後院都不知道有多少女人。邢夫人想要生兒育女也難，就跟尤氏之前一樣，她這樣的很難懷孕。
還有就是邢夫人懷疑她喝了絕子湯，雖然說邢夫人是小門小戶，但是也不是傻子。來到榮國府之後，賈赦不疼她，王夫人又處處不喜她，賈老夫人不見得就拿她當大兒媳婦看，她就是一個尷尬的存在。
要說被下了絕子湯，邢夫人是信的，只怕這絕子湯還是二房的王夫人給她下的。二房掌管府裡的中饋，只怕想要一直掌管下去，大房這邊確實有一個賈璉，可是賈璉未來的媳婦是王夫人的內侄女，日後再發生什麼事情，這個榮國府就可能落到賈寶玉的手裡。
若是自己再生了兒子，就是嫡子，那麼大房就有更多掙扎的機會。因此，在邢夫人遲遲沒有懷孕之後，她就想到了這一點。
要是真的不能有自己的孩子，賈迎春這麼小的孩子要是願意親近她，邢夫人也願意多照顧賈迎春一點。若是等賈迎春十幾歲了，才來跟她這個嫡母親近，邢夫人自然不喜。
邢夫人現在就是瞧著賈迎春小，又是一個失去親娘的庶女，她對賈迎春好一些，這孩子也應該能記得她的好。
前幾天，邢夫人還把賈迎春身邊的乳母婆子給換了。邢夫人對大房的事情比較瞭解，以前也知道賈迎春身邊的婆子不大好，可那到底是賈迎春身邊的人，若是自己隨意出手，還不得讓人想歪了。
可賈迎春這一段時間總到邢夫人面前，現在的邢夫人還沒有後面那麼冷心。見著賈迎春那麼小，不忍這麼小的孩子被身邊的人欺負，乾脆就換了那些人。
邢夫人也不是那等蠢笨之人，也找了正當的理由，例如那些婆子奪走了賈迎春的首飾、銀果子等物。雖然說賈迎春還小，用不上那麼多東西，但那些奴才也不應該隨意拿主子的東西。
賈迎春年紀小小，但她比賈寶玉還大些，早就明白身邊的婆子待她沒有那麼好。可是賈迎春也無可奈何，畢竟她只是一個庶女，年紀又那麼小，只怕說了，也沒人聽她的，就只能忍著。
邢夫人這一舉動，隨即就奪得了賈迎春的好感，讓賈迎春越發親近邢夫人起來。
「迎春妹妹。」賈元春看向賈迎春，賈迎春是大房的庶女，她倒是很關注這個堂妹。若不是邢夫人前幾天處置了賈迎春身邊的人，她還不知道這個堂妹竟然還被下人給欺負了。
說起來，大房的奴僕出事，本跟二房沒有關係，可是自己的母親掌管府中的中饋，這便有了關係。府上的丫鬟婆子也是歸母親管的，母親沒有管好那些下人，讓下人欺負主子，這便是一件不好的事情。
一件件事情下來，賈元春也知道賈老夫人對王夫人越來不滿。可作為女兒的，賈元春也不能去說自己的母親不是，只能說這個家那麼大，難免有疏漏，而賈迎春自己被欺負了，卻又不說出來，別人哪裡有那麼容易就發現賈迎春受欺負了呢。
「兩位妹妹日後若有事，還是應該自己張口。」賈元春感慨，「沒的讓奴僕欺負了去。」
「是。」賈迎春和賈探春異口同聲地回答。
賈元春以前很少關注這些庶出的妹妹，倒是十分關心賈寶玉，畢竟賈寶玉跟她一樣，都是王夫人生的。在她心裡，自己是大年初一出生，遲早要當貴人；她弟弟銜玉而生，遲早要有出息。
她便覺得自己跟賈寶玉在這府裡都是不一樣的，便更加看重賈寶玉。
如今，自己大年初一出生，還能說別處也有不少人是大年初一出生，沒有那麼好。可是銜玉而生的人卻沒有幾個，出生有異象的也沒有幾個，那賈惜春都能做泰安郡主，自家的弟弟日後也能有出息，必定能考上狀元，位極人臣。
賈元春對賈寶玉抱有極大的希望，希望弟弟能爭氣。自己嫁了那麼不好的人家，弟弟不能再跟自己那樣了。
說來說去，都是賈元春心氣高，加上王夫人說了那麼多瞎話，她便也把親娘的話當真了，卻不知道其中有很多不好的地方。人啊，就是容易想到其中的好處，而忽略其中的壞處。
賈元春何等聰明的一個人物，竟然多聽王夫人的話，以至於心盲眼盲。等她離開榮國府，去了別的地方，沒再跟王夫人多接觸，只怕會有另一番認識。
一會兒之後，賈迎春和賈探春一塊兒從賈元春的屋子離開。
「二姐姐。」賈探春叫了一聲賈迎春，她們原本都經常去賈老夫人那邊的。可是最近一段時間，她們在賈老夫人那邊待的時間短了不少，「大姐姐要出嫁了，日後，就我們姐妹能時常在一處玩耍了。」
「是。」賈迎春微微點頭，對著賈探春笑了笑，「妹妹可以來找我，我也可以去找妹妹。」
「嗯。」賈探春應聲，「二姐姐，那我先回去了。」
賈探春還小，雖然沒有懂很多事情，但她也知道賈迎春那邊發生了不好的事情。不管好不好，賈迎春都是她的二姐姐，她們都是庶出的，都跟賈元春不一樣。
從賈元春這邊離開後，賈迎春便去邢夫人那邊。
邢夫人見著賈迎春過來了，便也讓她坐下。她見賈迎春跟她這麼親近，心下也滿意，不枉費她的一番動作。
「母親。」賈迎春以前只覺得嫡母清冷，不愛搭理她。多跟嫡母走近之後，她才發現嫡母也會幫她，沒有她想的那麼冷心。
「送完東西了？」邢夫人詢問。
「送給大姐姐了。」賈迎春回答，「三妹妹也過去了，正好一塊兒離開。」
「你們還小，能送什麼，只怕人家瞧不上。」邢夫人不喜歡王夫人，也不喜歡賈元春。許是因為王夫人和賈老夫人的影響，賈元春對邢夫人的態度也一般，仿佛賈元春是高高在上的人一般，這讓邢夫人非常不喜歡。
在皇后賜婚，讓賈元春嫁給禮部侍郎劉家兒子後，邢夫人的心情不錯。可高興一陣子後，又覺得賈元春這樣的人還是高嫁了，不過就賈元春那心高氣傲的模樣，嫁的不是皇帝，也不是皇子，只怕日後跟婆家有的磨了。
想到這裡，邢夫人的心情又好起來，二房的人就折騰吧，賈元春沒有進宮，不還是要嫁給尋常的官家子弟。
「那是大姐姐。」賈迎春沒說其他的，心裡卻想著賈元春得賈老夫人寵愛，手裡頭必定有不少好東西，而自己送的東西就不算什麼了。可到底是姐妹，送便送一些，哪怕只是小東西也好。
「你當人家是大姐姐，她不一定就當你是妹妹。」邢夫人帶有強烈的個人感情色彩，「日後，別白白送別人東西，不如這樣，你學好女紅，姐妹之間，送塊帕子，送繡品也行，那都是心意。」
邢夫人就有幹這樣的事情，比如賈老夫人的生日，便做點東西送給賈老夫人，雖然做的不一定好，但是花費少，還能說是心意。送給自家人，都能這麼做，要是送給外面的人，小姐妹之間也可以這樣，禮輕情意重。
「嗯，女兒明白了。」賈迎春點頭，心想自己確實沒有什麼好東西，也沒有銀錢買貴重的東西。就像嫡母說的這樣，自己動手做的，那都是心意。
兩天后，賈元春就順利地嫁進劉家了。這婚禮進行得非常順利，沒有人搗亂，賈惜春的大胖橘也沒有跑過去，賈惜春更沒有說要找大胖橘，因為她根本就沒有去榮國府。
張老夫人想了，那是賈元春的大喜之日，自己的女兒還是不要去了，免得又被人瞧見女兒手上的佛珠手串。
不錯，張老夫人就是這麼記仇，別說什麼賈惜春跟賈元春是姐妹，又不是親的，只是堂的，這還隔了幾代了。府上的其他人去了就行，尤氏和秦可卿都有幫忙，也不算太不給榮國府面子。
本來這種婚宴，也就是大人去幫襯去參加的，小孩子就可以不用去，也很少人帶小孩子過去。
王夫人這一次倒是沒有多在意這一件事情，否則賈元春能不能嫁得那麼順利還兩說。
賈惜春在家裡也聽到外面的鞭炮聲，還想要捂耳朵，捂著自己耳朵一會兒，又去捂著大胖橘的耳朵。
實際上，鞭炮聲到賈惜春所在的院子已經小聲許多，但是賈惜春還是想要捂耳朵。
「胖胖，走！」賈惜春站起來，沒有繼續蹲在地上數螞蟻，「吵吵的。」
院子裡的聲音那麼大，回頭蒙著被子睡覺唄。
賈惜春伸手要去抱大胖橘，每天都努力努力，看看自己能不能抱得起大胖橘，事實證明，她依舊抱不起大胖橘。
「快，跟上。」賈惜春只能收回手，自己走在前面，然後轉頭對大胖橘道，「走，回去，軟軟的窩哦。」
大胖橘沒有在趴著，站起來，大胖身子抖了抖，這才跟在賈惜春的身後。
賈惜春走幾步，就要回頭看一眼，看看大胖橘有沒有跟上來，排好隊，別掉隊。
謝嬤嬤跟在賈惜春的身邊，隨著她一步一回頭，看著她想要抱大胖橘上床榻，又抱不動，只能上前幫著抱起大胖橘到床榻上。
「不，下一次，讓它自己來。」賈惜春指著大胖橘道，「自己跳！我都不要人抱了呢。」
賈惜春表示自己都能爬上來，大胖橘那麼靈活，一定也能爬上來。大胖橘那麼胖，應該減肥了，自己能抽條，而大胖橘只剩下減肥這一條道路。不過大胖橘只要身子還靈活，減肥什麼的就算了，不然都沒有肉嘟嘟的感覺。
☆、王熙鳳出場
大胖橘趴在賈惜春旁邊, 不時看看賈惜春，然後又舔舔爪子。
「沒有吃的。」賈惜春看大胖橘舔爪子, 就想大胖橘是不是又想吃, 天天想著吃的, 一直都想著吃的，「不行, 你就看我吃！」
賈惜春轉頭看向謝嬤嬤, 拍拍小肚子，我還沒有大胖橘胖, 得多吃點喲。
「郡主剛剛吃了，現在得稍微休息一下。」謝嬤嬤不敢再給賈惜春吃的, 之前已經吃了好幾塊糕點了, 現在不能再吃，要是積食就不好了。
賈惜春抱著大胖橘的頭, 可憐兮兮地看著謝嬤嬤，真的不給一點嗎？看, 大胖橘都要有我大了。
謝嬤嬤微笑地看著賈惜春, 哪怕郡主的眼神再可憐，都不能給。大胖橘是貓, 要是吃多了就吃多了，還能換一隻, 郡主就不行了。
別說謝嬤嬤不疼大胖橘，而是在大人的眼中就是如此，貓不如人重要。再者, 大胖橘現在也沒有繼續吃小魚幹，郡主也知道不能一直投喂大胖橘小魚幹。
「喵。」賈惜春看向大胖橘，好了，一塊兒都沒的吃。
賈元春和她夫君成親第二天去敬茶的時候，劉夫人便直言，「等你回門後，就到我這邊學習規矩，別把你以前那一套帶過來。」
「跟你母親學學。」劉大人附和，他可不想被同僚笑話。
賈元春自以為自己各方面都表現得妥妥當當，何況她現在才剛剛進門，其他方面都還沒有表現，怎麼婆婆和公公就說這樣的話。賈元春轉頭看向自己的夫君，卻見對方微微點頭表示贊同。
「兒媳曾經跟宮裡的嬤嬤學過。」賈元春不肯承認自己的禮儀規矩有問題。
「那是曾經。」劉夫人皺眉，「怎麼，這才進門，就要跟我頂嘴？」
要是兒媳婦好好的說話，語氣沒那麼高傲，她便也不認為又什麼，可是賈元春的語氣不像是在陳述一件事情，而是在說她自己就是很有規矩，沒有必要再學。
這讓劉夫人怎麼可能高興得起來，要這麼一個心高氣傲的兒媳婦，還敢跟婆婆頂嘴的兒媳婦，這日後怎麼帶出去，沒的得罪了別人，那才悲慘。
「母親讓你學，你就學就是。」賈元春的夫君皺眉，他以前可沒有想過要娶賈元春，頂多覺得這個女子應該還不錯。可是真當要自己娶賈元春的時候，這心情就不一樣了。
沒想要一個一心想當宮妃的妻子，有種自己被綠了感覺。
聽說當皇后賜婚之後，賈元春和王夫人等人一點兒都不開心，甚至還有賈元春悶悶不樂的傳言，只差說賈元春要鬱鬱而終了。
這放在任何一個男人身上，任何一個男人都不高興。未婚妻惦記著別人，不想嫁給自己，還弄出那麼多流言，面子裡子都丟了。偏偏別人還幸災樂禍，問他娶了原本要做宮妃的女子是不是很開心，說賈元春多麼優秀。
別人說一次，賈元春的夫君就不高興一次，那些人不是恭喜他，分明就是在嘲諷他。好在他的心情也不錯，沒有在賈元春嫁進來時，就在新婚之夜給妻子難堪，現在也只是讓妻子多學學規矩。
畢竟當宮妃的規矩，跟當普通人家正妻的規矩不一樣，前者是妾，妖嬈嫵媚，後者是妻，得端莊大方。
賈元春只覺得這一家子在給自己下馬威，內心非常氣憤，真想直接掉頭就離開。可是她已經嫁過來，沒了清白，只能待著。
等到回門那天，賈元春就到賈老夫人面前哭訴了，除了被皇后賜婚給劉家時，她從未受過如此侮辱。
「怎麼，這就受不了了？」賈老夫人還以為是什麼大事情，不過就是親家讓賈元春學習規矩，「你公公是禮部官員，最重規矩的。要我說，你確實不大懂規矩，這點事情就拿到娘家說，你要娘家怎麼做，上門給你討公道嗎？」
賈老夫人早就知道劉家要教導賈元春規矩，賈元春這一開始的心態就不對。沒有進宮，沒有成為妃嬪，那就應該忘記這一件事情，不應該再把自己當成原本能入宮當妃嬪的。
一直把自己當成差點成為宮妃的人，然後高高在上，可不就是得罪人。真當人家劉家人是傻子嗎？人家一直都關注榮國府的動向，府裡的那些人又不是嘴巴嚴密的，只怕賈元春在府裡悶悶不樂的消息都傳了出去。
賈老夫人年紀大了，不大管這些事情，又是二房掌管中饋，她認為二房的人應該會注意，畢竟賈元春是二房的人。如今想想，卻也不一定，只怕二房還想著就是要吹捧賈元春，讓劉家低一頭。
可是劉家怎麼可能低一頭，劉大人的官職比賈政高，決定賈元春身份的是賈政。
「老祖宗。」賈元春錯愕，沒成想賈老夫人竟然說出這樣的話，她以為賈老夫人疼她，必定會安慰她幾句，甚至會敲打劉家。
「你現在嫁了人，就更應該記住，你只是從五品官員的女兒。」賈老夫人歎息，終究不忍心自己養大的孫女想不開，少不得勸說幾句，「再說，成為宮妃的，不只有你這種身份的，就是出生低微的宮女都有成為宮妃的，九品芝麻官的女兒，普通人家的女兒。」
要是那些人都說她們差點成為宮妃，呵呵，那周圍的人怎麼看。是不是得把她們供起來？實際上，大家只會笑話她們，這差一點，就是差很多了。
賈老夫人不希望賈元春也成為那樣的人，因為家裡培養她是想她進宮，她就太過高傲，這不利於婚姻生活。
「你夫君只怕也是不滿你的。」賈老夫人道，「女子最重閨譽，而你真當你有閨譽嗎？一個女子，外面有多少關於你的流言，你怎麼不多打探打探。你要是真進了宮還好，可你沒有，曾經的一切都成了笑話。」
那些人笑話賈元春，連帶劉家一起嘲笑，賈元春的夫君必定也承受了不少嘲諷。
其實這都是因為賈元春，算得上是賈元春的錯。在這個時候，就更不能不聽話，而是得安靜地去學習規矩，讓婆婆看見她的好。
別說劉夫人不滿，賈老夫人自己都看見了賈元春的心高氣傲，自己娘家人都覺得不大妥當，就別說她夫君了。
「祖母。」賈元春紅著眼睛，她只覺得自己受了委屈。這一段時間來，她的內心一直十分煎熬，直到嫁入劉家，又聽到公婆說那些話，就是她夫君也沒有她預想之中的熱情，對她甚至有些冷淡。
這讓賈元春如何高興得起來，難免就心裡難過。好像天上掉下一塊大石頭，把她壓得喘不過氣來。否則她哪裡是一個會隨意哭訴的人，她就是在見到賈老夫人的那一刻，心態崩了，想要哭泣，想跟親人說一說。
她現在也只是一個剛剛出閣的女子，以前在家也算是備受寵愛的孩子。這前後落差太大，一時間繃不住，這才如此。說到底，賈元春還年輕，沒有成長為原著裡的那個賢德妃。
「元春哪，你想你委屈，可你夫君就不覺得他委屈嗎？」賈老夫人道，「你夫君不差，讀書也好，你公公又是禮部侍郎，真當人家就非得娶你嗎？那都是因為皇后的賜婚啊，傻孩子。」
人家劉家不一定就不能娶到比賈元春更好的，門當戶對的也是有的。青年才俊，多少人盯著呢。要不是皇后賜婚，人家劉家還看不上賈元春。
賈老夫人年紀雖大，卻也看得出府裡的情況，一個府裡沒有人有實職，就是有職務又沒有作為，在這樣的情況下，榮國府就是一個空殼子。
在這樣的情況下，那些腦子清明的人，只怕都不願意娶榮國府的姑娘。也就只有那些認為榮國府還好的人家，才想著攀關係。
賈元春從來就沒有想過這一個問題，不認為她夫君娶她就委屈了，只認為自己委屈了。
「怎麼可能？」賈元春不信，「孫女可是國公府……」
「不，你不是。」賈老夫人打破賈元春的幻想，「這府是你大伯的，你大伯不過是一等將軍，你更不是你大伯的親生女兒，而是侄女，身份就更差了。」
門口國公府的牌匾，那也只是掛著好看而已，威懾一下那些人。可是實際上，卻不是那樣的，賈老夫人心裡都清楚，只是沒有說，她希望兒孫能重現國公府的輝煌。
可如今看來，倒是有些自欺欺人，讓兒孫虛榮心暴漲。
賈老夫人心酸，似乎怎麼做都不對，可她不能摘下那一塊牌匾，要是摘下那一塊牌匾，他們府就更無用了。
賈元春之前不是沒有聽過賈老夫人說過類似的話，只當老祖宗為了讓她安靜地嫁進劉家所說的。沒想到，她嫁進劉家後，還聽到這樣的話，她恍惚了。
「好好想想吧。」賈老夫人道，「別總聽你母親說的，就是你母親的誥命品階還不如隔壁府的泰安郡主呢。不如人家，卻又在家裡說，也是個沒規矩的。也就是親戚，才只是沒給她臉，而沒做其他的。」
賈元春本是想求助，可聽到賈老夫人那些話後，仿佛一瞬間沒了生氣，就恍恍惚惚地出來了。最後又恍恍惚惚地跟她夫君離開，回去劉家。
劉家人可不管賈元春是不是恍恍惚惚，也不管她滿不滿意劉家，反正該教導規矩的時候就嚴厲教導，不讓賈元春壞了劉家的規矩。
幾天後，王熙鳳到了榮國府，她時常會到榮國府，見見王夫人，也是見見賈璉。她跟賈璉算是青梅竹馬長大的，兩個人關係不錯。
雖然王熙鳳讀的書少，可是她明顯發現榮國府裡的情況變了許多，大房跟二房的關係疏遠許多，賈老夫人也沒有那麼關心二房了，倒是時不時提起賈敏。
王熙鳳跟邢夫人的關係不怎麼樣，畢竟邢夫人是填房，之前又在王夫人潛移默化地影響之下，不大在乎邢夫人。她來到榮國府，多半是給賈老夫人請了安，再去找王夫人，再跟賈璉說說話。
這一會兒，王熙鳳便在王夫人那邊，王夫人心知王熙鳳是賈璉未來的妻子，她在王熙鳳面前也沒有過多說大房的不是，只說自己管家不易。
「迎姐兒受欺負了也不說，後來，是大嫂換的人，讓我在老太太面前好沒臉。」王夫人說話很有技巧，「我這麼大的人，何必去針對她一個庶出的小孩子呢。」
王夫人不喜歡大房的人，平日裡知道大房的一些不好，也不去插手，任由他們作為，只要那些丫鬟奴僕沒有欺負到二房便好。
她還當賈迎春會一直忍下去，也不認為邢夫人會出手。可是邢夫人出手了，還驚動了賈老夫人。王夫人自然被賈老夫人批了一頓，這讓她十分不高興，正好王熙鳳要嫁入大房，她說幾句，她這個內侄女不見得就喜歡賈迎春。
「是這個理。」王熙鳳笑著附和，心裡卻想著沒有針對，也沒有出手，站在一旁看著而已。
王熙鳳父母雙亡，雖然說那些親戚都對她不錯，可她也懂得看人臉色，知道什麼好，什麼不好。親戚說的話，要聽著，但也不能全聽。
她日後嫁進榮國府，不是王夫人的兒媳婦，是侄媳婦，這本身就不一樣。王熙鳳還沒有蠢到事事都聽王夫人的，她現在只需要多到榮國府，多聽多看，瞭解榮國府內的情況，等進了榮國府之後，才知道怎麼處理。
在大房和二房越發疏遠的情況下，自己也得擺好位置，王熙鳳可是知道賈璉是大房的嫡子，是榮國府的繼承人。即便她姑母掌管中饋，那也是因為邢夫人立不住，等到日後，王夫人還是要把中饋還給大房的。
「你聽聽也就算了。」王夫人歎息，「迎姐兒到底是個庶出的，又沒娘教導的。」
王夫人的意思很明白，那就是賈迎春是個庶出的沒娘的野丫頭，這樣的人沒有什麼好的。
王熙鳳也能過濾消息，那就是賈迎春是個庶出的沒娘的可憐人，這樣的人得對她好一些，畢竟賈迎春是賈璉的妹妹。
等出了王夫人的院子，王熙鳳遇上賈璉，跟賈璉說了幾句話。
「聽說迎春妹妹受苦了，你這個做哥哥的可得關心關心。」王熙鳳笑著道。
賈璉現在跟王熙鳳的感情極好，聽她這麼說，便點點頭，伸手想要碰一碰王熙鳳的手，被王熙鳳躲了過去。
「好了，我可得回去了，不能在這邊久待，不合規矩。」王熙鳳笑靨如花。
「是，是，是，你我成親之前，只能這麼著。」賈璉附和。
威烈將軍府，賈惜春雙手抱著大胖橘地前肢，氣喘吁吁地把大胖橘挪到小椅子上。從下到上，一點點距離，她都挪不動。
「胖胖，你怎麼這麼胖。」賈惜春撓撓大胖橘的耳朵，她已經滿頭大汗。
這樣的大胖橘那麼重，都不經常喵喵喵了，也就是在要吃的時候多喵喵喵，平時叫的少。
把大胖橘挪到小椅子上後，賈惜春差點往後仰摔倒。幸好一旁的謝嬤嬤扶著她，她才沒有摔倒。
這讓賈惜春不大高興，大胖橘那麼重，抱不動，抱不動啊。好在大胖橘十分乖巧，你要抱就讓你抱。但是賈惜春怎麼都覺得這大胖橘很享受，甚至還想：嘿，抱吧，抱不動吧。
「喵。」大胖橘回賈惜春一聲喵。
「天天跟你玩，玩膩了，不要你了。」賈惜春雙手叉腰。
大胖橘轉頭，舔爪子：有本事就真不要啊。
又這樣，天天都這樣，賈惜春發現大胖橘根本就不怕人威脅它，分明就是覺得沒人會不要它。
「不要你了哦。」賈惜春再一次道。
大胖橘起身，抖抖身體，伸伸前肢，然後，它又趴了下去。
好像故意站起來，表現一下自己的身材，讓主人看清楚，它這樣的貓不缺鏟屎的。
養一隻大胖橘，有時候真的好生氣，這麼逗它，它頂多就是不緩不慢地喵一聲。
「兔子，我要一隻兔子！」賈惜春絕對要大胖橘學會嫉妒，學會多討好她這個主人，「白白的，軟軟的，跟我一樣的，白白的，軟軟的，小兔子！」
等到有了小兔子，我就抱著小兔子，不抱你！哼，反正也抱不動你！
賈惜春轉頭看向謝嬤嬤，「嬤嬤，兔子，我要。」
「好，等等就給郡主抱一隻小兔子過來。」謝嬤嬤自然滿足郡主的要求，不過就是一隻小兔子而已，大胖橘那麼胖，確實不大好，一不小心就壓倒郡主了。
謝嬤嬤思考著，確實應該給郡主找一個小一點的小玩伴，白白的小兔子確實是一個不錯的好選擇。
大胖橘沒有什麼想法，身邊現在又沒有其他動物，它沒有任何危機感，頂多就是跟主人喵喵兩聲。不是同一種生物，不缺小魚幹。
這一段時間來，昭華長公主府偶爾有送一些東西到威烈將軍府給泰安郡主，但謝長雲很少過來。可愛的小泰安，偶爾看看就好，又不能抱回家裡，再說他又不是威烈將軍府非常親的親戚，不可能一直過去。
謝長雲時常會畫一些小泰安的圖畫，想著等小泰安長大以後，讓她看看自己小時候什麼模樣的，抱著一隻小貓咪偷吃糕點的模樣，真的是太可愛了。怕別人知道她多吃糕點，吃一口，就低頭把頭藏在貓咪的背後，然後又抬起頭看看四周，又咬一口。
每天都覺得小泰安很可愛，可惜自己沒有這樣的一個妹妹，只能日常送禮，這樣偶爾就能看看可愛的小妹妹了。
☆、養什麼胖什麼
時間過得很快, 這一年賈惜春五歲了，賈惜春養的小白兔, 又成了大胖兔, 跟大胖橘一樣, 胖胖的，一個白, 一個橘。
隔壁榮國府的賈璉和王熙鳳都要成親了, 嫁進禮部侍郎府中的賈元春雖然懷了身孕，但是心情不好, 只因為她的夫君時常待在姨娘那邊。這事情跟賈元春的心情有關係，即便賈老夫人跟她說了那麼多, 可她的心氣哪裡可能一下子就降下來。
一個男人回到家中, 總是面對妻子的冷臉，怎麼可能喜歡。本來劉家也不是那麼快就給兒子納妾的人家, 偏偏賈元春的名聲不好，加上她對兒子的態度又不大好, 那劉夫人哪裡能忍受啊, 就找了清白人家的閨女，給兒子納了進來。
賈元春對男人有三妻四妾的行為, 沒有大反感。畢竟她本身就是被榮國府作為宮妃培養的，就是妾室。當婆婆說要給她夫君納妾的時候, 賈元春還一副大方地模樣。
劉夫人見賈元春那麼大方，沒有不願意的模樣，甚至還打算幫著丈夫挑選合適的妾室。這讓劉夫人也來氣, 一個女人對夫君這麼快就納妾，竟然沒有一點反感，沒有反駁，也沒有跟夫君說不願，哪怕臉上露出不悅，這都沒有。
這讓劉夫人不禁懷疑賈元春是不是不重視自己的兒子，而賈元春的夫君也感覺妻子不在乎他，兩個人之間的夫妻關係頗為冷淡。在劉夫人跟賈元春商談納妾的事情，賈元春又沒拒絕後，他就接受了。
沒道理一直忍受妻子的冷暴力，妻子不喜歡他，有的是人喜歡他。於是納了妾室後，他便很少留在賈元春這邊，但也沒有過多待在妾室那邊，多待，那也是想看看賈元春的表現，結果妻子沒有說不能多寵著妾室，還說妾室溫婉，家世也清白。
這讓劉家的人都頗為震驚，妾室溫婉，妾室清白……賈元春當她在後宮呢，用皇后的態度對待妃嬪啊。
一來二去，賈元春的夫君就越發寒心，感覺自己就不是賈元春的夫君，妻子對他沒有絲毫感情。
賈元春懷孕後，她夫君進她臥房的次數就更少了，但還會過來陪陪她，畢竟她懷有身孕。劉夫人原本就沒有打算讓兒子的妾室早些懷孕，怕庶子生得太早，影響家庭和睦，當賈元春總讓人去送避子湯之後，劉夫人就沒讓人送了。
一件件事情加起來，讓劉家人感覺賈元春的所作所為不大像是尋常正室人家做的，沒有什麼溫度，反而有儀式感。
時間長了，賈元春便也覺得自己跟劉家格格不入，認為劉家對她不好。
於是賈元春就想改變現狀，帶著補湯去書房找她夫君，卻沒想到看見他夫君教授妾室習字的場景。當場就愣住了，見著夫君和那妾室說說笑笑，賈元春忽然覺得他們才是正正經經的夫妻，而自己是給夫君送湯的妾室。
回到自己的院子，身體就不大舒服，查看後才得知懷孕了。
在賈元春懷孕五個月後，實在是受不了劉家人對她的清冷與疏離，就懷著身孕回了娘家。
賈老夫人年老，不知道劉家發生的那些事情，見孫女懷著身孕回家，首先想的就是劉家不對。否則哪裡有女子懷著身孕回家的，加上又有王夫人添油加醋，就變成了賈元春的丈夫寵妾滅妻。
「那就讓元春在家裡多住些時日。」賈老夫人無奈，本以為賈元春嫁人了，便能好好過日子，沒成想這麼快就出問題，「只是璉哥兒也快成親了，這事還是得早些解決。」
「都說劉家有規矩，我看他們家最沒規矩。」王夫人總認為自己的女兒嫁入劉家，劉家就應該供著賈元春，自己的女兒多麼優秀啊，「竟對一個妾室那麼好。」
賈元春沒有反駁，在她看來，她夫君確實對妾室很好。
劉家得知賈元春回榮國府後，因著她肚子裡懷有劉家的孩子，不管是不是劉家的錯，他們都得上門。
在賈元春回到榮國府的第二天，劉夫人跟她兒子一塊兒上的門，他們都不知道哪裡惹惱賈元春不開心了，總覺得賈元春天天都不開心。
「聽說府上的那位姨娘溫柔似水，極為可人？」賈老夫人讓人把劉夫人帶來榮慶堂。
劉夫人聽到賈老夫人的話，大約明白是什麼意思了，就是賈元春現在懷孕，又不喜歡那妾室了。既然不喜歡，賈元春當初何必答應，還大方地讓夫君去妾室那些。
「元春每次都有讓人送避子湯過去。」劉夫人道，「我也未曾阻攔，我兒也未時常留宿那邊，若是我們劉家想，那姨娘早就已經懷有身孕。」
劉夫人自認為自己對賈元春已經很好了，讓賈元春跟著學習規矩，卻又沒有太過為難她。可是賈元春呢，時常冷著臉，自己這個做婆婆的看著就不喜歡，更別說自己的兒子了，賈元春就是一個捂不熱的人。
賈老夫人皺眉，她倒是不知道這些事情，哪裡有正室隨意給妾室送避子湯的。
「那姨娘進府之前，也有讓元春看過，她是應了聲的。」劉夫人想想就來氣，你不願意，你倒是說啊，我們劉家也不一定就要納妾啊。
當時，劉夫人也想刺激一下賈元春，讓賈元春對自己的兒子好一些，誰想到對方就那麼同意兒子納妾了，還羅列出不少要求，那些要求還都是一個好妾室的要求。
這讓劉夫人怎麼說，賈元春都那麼做了，要是自己不給兒子納妾，那不是很掉臉面麼。
「這懷了身子的人，情緒就不一樣。」賈老夫人只能這麼說了，有一種被坑了的感覺。原本以為是劉家對不起賈元春，卻沒想到其中還有這麼多彎彎繞繞。
單憑賈元春給妾室避子湯，這就可能引得劉家反感了，可是劉家沒有阻止，算是認可賈元春。賈老夫人懷疑還有不少事情是自己不知道的，這一會兒要是再說劉家的不是，只怕對方說出賈元春更多的不是來。
「為了她的身子，我劉家可以把那個姨娘放出去，給她一些銀錢，讓她安穩度日。」劉夫人來之前，早已經想好了。一個妾室而已，便多給那妾室一些銀錢，讓她謀生活去。
至於清白人家的閨女做妾，那清白人家也只是一戶農戶。劉夫人不可能給兒子納一個身份高的妾室，也不能壞了家裡的規矩，便找了一戶農戶家的女兒。
好在兒子對那個妾室也沒有多深的感情，放出去便也放出去了，省得那妾室在家裡也不好受。
只不過因為賈元春懷著身孕，不打招呼就回了娘家，還收拾了一些行禮走的。這讓劉夫人非常不高興，覺得賈元春太沒有規矩，仗著肚子裡的孩子胡鬧。
「好。」賈老夫人感覺自己的老臉都沒有了，劉家人這麼快就過來，還做得這麼好，這讓她還能說什麼。
另一邊，賈元春的夫君也找了賈元春，告訴她，要把那個妾室打發出府，讓賈元春安心待在劉家生產，切莫多想。
即便夫君沒有怪罪她，可是當賈元春聽到夫君那些話後，便也意識到不對了。她夫君只是教那妾室識字，雖然說是在書房，卻也沒有做其他不雅的事情。她一時氣憤，聯想自己被冷落，就跑回娘家。
昨天聽母親跟賈老夫人說那些話，賈元春也沒有反駁，因為她就是覺得夫君更重視那妾室。等今日聽到夫君說的話後，賈元春的眼睛有些紅。
賈元春一直認為自己是一個寬容大度的人，不過就是一個妾室而已，只要那個妾室沒生出兒子，那就沒有問題。可是她看到夫君跟那妾室走近，還是不舒服了。
「夫君。」賈元春紅著眼睛看著她夫君，「為什麼？」
「你不喜那妾室，便打發出去就是。」劉明本身沒有多喜歡妾室，他生在劉家，從小就受到良好的教育，也知道不能寵妾滅妻。哪怕妾室再溫柔，再體貼，那也就只是妾室，偶爾紅袖添香還好，卻不能經常，那不利於讀書。
「夫君不覺得妾善妒嗎？」賈元春以前受到的教育，那就是女人應該三從四德，哪怕夫君睡了自己身邊的丫鬟，都得笑著面對。
當時，那嬤嬤那麼教導賈元春，都是因為榮國府要送賈元春入宮，這在宮裡跟外面，完全不一樣。宮裡的妃嬪可不能動不動就處置人，不能讓別人抓著把柄，宮裡的那些身份也高，不像臣子的後院，臣子的後院稍微簡單一些，因為那些妾室的身份沒有那麼複雜。
「只要你能當好主母，便沒有問題。」劉明不想跟妻子討論善妒不善妒，只要妻子能管家，能當好賢內助，其他事情也就沒有那麼重要。
只是能當好主母，跟當好一個妻子，這完全是兩回事情。妻子要多體貼丈夫，而主母，體貼不體貼都好，劉明便是這麼想的，他已經放棄讓賈元春溫柔了。
賈元春要對他冷臉，就冷臉吧，反正他這一輩子也只有做臣子的份，不可能成為公侯，也就沒有爵位在身。那些做公侯的，不是皇親國戚，就是軍功換來的。而劉明自認為是個讀書人，不是上戰場的料，他就不用去想那麼多了。
「主母？」賈元春聽出了劉明話裡的意思，是主母，不是妻子。
「是。」劉明不是那等扭捏之人，乾脆與妻子明說，「你若生下兒子，我必也善待之。」
寵妾滅妻的根本就不存在，至於疼寵庶子超過嫡子的，那更加不可能。劉明明白自己在做什麼，也知道怎麼做才是最好的。
「夫君是不是不喜妾身？」賈元春還是問出了口。
「你可還記得你剛剛嫁入府中之時。」劉明緩緩開口，「那時，母親讓你學習規矩，我也時常看你，便想著能緩和我們之間的關係，培養感情。可你終究是冷著臉，許是我配不上你吧。」
當時，劉明是不喜歡名聲不好的賈元春，可是賈元春已經是他的妻子，他自然要好好對待妻子。於是他便想著近距離接觸賈元春，興許就會發現對方的好，兩個人之間的感情也能好一些。
然而，賈元春對待劉明的態度總是冷冷淡淡的，這讓劉明很受挫。既然妻子那麼冷待他，他自然不可能一直熱臉貼冷屁股，時間長了，也就跟賈元春疏離了。
既然賈元春在這時候問出這樣的話，劉明乾脆就跟她說了，省得對方到時候又懷著身孕回娘家。劉明可以容忍賈元春對他態度不好，但是他不想讓外人對劉家有誤解，認為劉家對賈元春不好，以至她懷著身孕就跑回娘家。
榮國府四處漏風，一點小事都往外傳。劉明不敢想要是自己幾天沒有過來接賈元春回去，榮國府這邊又會傳出多少閒言碎語。
『許是我配不上你吧』，賈元春沒想到自己有朝一日會從自己的夫君嘴裡聽到這一句話，原來自己表現得那麼明顯嗎？
「我是讀書之人，要參加科考，不可能日日陪著你。」劉明道，「等回去後，打發了那妾室之後，我便也安心讀書，不去她人房裡，你可滿意？」
「你……」賈元春對上劉明的眼睛，她看到了對方誠摯的眼神，「不怪妾嗎？」
「你懷有身孕，情緒難免不佳。」劉明確實沒有多怪賈元春，在妻子回榮國府後，他仔仔細細想過，便也是想那妾室的問題，只怕妻子不喜歡妾室。於是他才做出打發切實的決定，現在又聽賈元春這麼說，他想或許這是一個好的開始，讓賈元春不再像過去那般清冷孤傲。
畢竟賈元春已經嫁進劉家，那就是劉家的人，而不是要入宮為妃的人。
「一會兒就一起回去吧。」賈元春不敢再想其他的，她回到榮國府，過了一晚，也怕夫家的人不過來接她。好在夫家的人這麼快就過來了，還要打發妾室，要說賈元春不動容，那都是假的。
賈元春一直認為自己跟劉家格格不入，認為自己被排擠在外。其實這裡面多半的原因還是她自己作的，她放不下身段，總覺得自己不一樣，認為自己身份高。
可是不論她如何認為，劉家人想冷著她就能冷著她。賈元春現在也想明白了一點，不是劉家在抗拒她，是她一直在抗拒劉家。
威烈將軍府，在賈元春回到榮國府的當天，張老夫人就知道了。但是賈元春是小輩，張老夫人自然不可能去理會賈元春。
如今，賈惜春長大了不少，力氣也大了，身體跟靈魂融合得更加徹底。
左手抱胖兔，右手抱胖橘！
這都是假的，賈惜春沒辦法兩手抱著，頂多就只能抱起一隻。當初的小白兔，也變成了胖白兔，大胖橘又重了。
賈惜春感覺她養的不是兩個寵物，而是兩個祖宗，這一個個的都那麼胖。
「胖胖，白白，你們能不能少吃一點啊。」賈惜春看著在那裡吃東西的一大團白絨絨的，再看看那一個胖團橘貓，「那麼胖，你們還想不想出門了？」
賈惜春的話剛落，大白兔跳了一下，大胖橘伸伸前肢，靈活地從桌子上跳到地面：說，要去哪裡。
「去看小姐姐了。」賈惜春想要一手抱著大白兔，一手抓住大胖橘的貓尾巴，可是走了兩步後，又把大白兔放到地上，「怕了，抱不動你們。」
說完後，賈惜春是挑著跑著往前走，大白兔在後面跳，大胖橘在後面跑，排著隊，都跟著賈惜春走。
府外，一輛馬車早已經等候在那裡。
「來，跳上去！」賈惜春指著馬車。
大胖橘一用力，靈活地跳了上去，馬車稍微晃了一下，賈惜春感慨，大胖橘真的好胖好重，好在馬車是人做的，人比大胖橘還要重很多。
大白兔想要學大胖橘，可是跳了好幾下，大白兔都沒有跳上去。
「虧你是兔子呢，還跳不過一隻貓！」賈惜春只好抱起大白兔，把大白兔放在馬車上，果然兔子胖了就容易成為大灰狼的零食，而大胖橘卻依舊那麼靈活，「讓你少吃一點了，你還吃那麼多，不怕變成尖椒炒兔肉啊。」
在賈惜春上馬車後，謝嬤嬤也跟著上去了。她們這一行去的是林家，林海現在還在江南連任巡鹽禦史，估計年底，最晚明年都入京。皇帝不可能讓一個人在江南連任那麼多任巡鹽禦史。
等到了林家後，賈惜春到不用抱著大白兔下馬車了，大白兔直接蹦躂了下去。
「走，跟上了。」賈惜春對著身後的一貓一兔道，「跟不上的，就扔在這邊，不帶回去了。」
不過扔在這邊不行，只怕小姐姐不開心，因為大白兔和大胖橘太能吃了，還總喜歡折騰院子的花花草草。而小姐姐種了那麼多花花草草，哪裡能讓它們禍害了。
賈惜春也就是帶著它們過來逗逗小朋友，小表弟現在已經能跑能跳了，也能流利地說話了，當然，比不過她這個假小孩啦。
「小姐姐。」賈惜春帶著一貓一兔大搖大擺地進林府，「我們來啦。」
林家的奴僕見到泰安郡主又帶著一貓一兔蹦蹦跳跳地，一個個就避讓開來，還有人去稟告了賈敏和林黛玉。
賈敏非常歡迎泰安郡主過來，在她看來，小泰安就是一個有福氣的，養什麼胖什麼，給佛珠手串給自己家人後，一雙兒女現在也胖了許多。
「姑姑呀。」賈惜春見到賈敏，還甜甜地叫人。
「一會兒，就把糕點送過去。」賈敏笑著道，「還有小魚幹，小青草。」
「謝謝姑母。」賈惜春朝著賈敏微笑，大胖橘和大白兔也看向賈敏，一個喵一下，一個咕一下，仿佛在說謝謝。
☆、小吃貨
院子裡種了許多花草, 那都是林黛玉精心種植的，有的花草已經開花了, 院子裡彌漫著淡淡地花香。
「小姐姐。」賈惜春小跑進了院子，「你又變漂亮了。」
賈惜春看著林黛玉小姐姐，表示這樣的林黛玉才是正確的開啟方式，沒有寄人籬下, 沒有哀歎身世, 不用去想那些下人如何。眼前眼神清澈又自信又從容的小姐姐, 真的好漂亮。
「你瞧, 胖胖和白白又想你了，非得跟著我一塊兒來。」賈惜春雙手捧著自己的小臉道, 「白白都跳不上馬車，還是要跟著來, 我只好抱著它上馬車。還有胖胖，胖胖平時都很少挪動的, 為了見漂亮的小姐姐，又跑又跳的。」
「糕點一會兒就上來。」林黛玉笑著道, 伸手摸摸小惜春的頭，「多吃一點, 才能跟小時候那樣白白胖胖的。」
得, 小姐姐又給她找到吃的藉口了。可是賈惜春真的好想說自己不是吃貨，然而，林家的廚子做的糕點味道真不錯，姑母做的糕點也很好吃。
每次都想跟小姐姐說自己不是吃貨, 可是當小姐姐說出糕點很快就上來的時候，賈惜春的內心總是拒絕說不是吃貨，怕說了，就沒有糕點了。
「小姐姐，其實我吃的不多的，真的不多，就一點點。」賈惜春比劃一下，真的就那麼一點點，跟她小巴掌那麼大，她不需要吃那麼多的，她空間裡有好多靈石，還能吸收周圍的靈氣。
像她這樣的修為的人，早就辟穀了。只是這個身體不聽話，還沒有完全契合，有那麼一丁點不契合，肉體與靈魂不般配，所以她才多吃東西。
林黛玉見賈惜春比劃的一點點，輕笑，「好，就一點點。」
反正都端糕點上來就是，小泰安想吃多少就吃多少，至於是不是一點點，這就不重要了。
林黛玉可不管賈惜春到底吃多少，只要沒有吃壞肚子就好。她現在不只是喜歡投喂小泰安，還喜歡投喂自己的弟弟，看著弟弟一點一點地長胖，她就很有成就感。
她想著要是弟弟能跟小泰安那樣長得那麼好，那最好不過了。
賈敏的兒子有了名字，名字就叫林祈，意為他們祈求上蒼讓林祈留下來之意，有祈禱祈福之意。
即便林祈現在的身體已經好上許多，但是賈敏依舊不敢鬆懈，還是讓人多顧著兒子，不能讓兒子著涼。
因著兒子和女兒來京城後好了許多，兒子的命也保下了，賈敏對賈惜春便非常好，總覺得自己一家子能有現在，跟泰安郡主分不開。當賈惜春來到府上時，賈敏只要有空，便也給她做一些糕點。
「我呀，現在也沒那麼胖了。」賈惜春對手指。
「因為我們的小泰安長大了，越來越漂亮。」林黛玉誇讚賈惜春，她已經習慣日常誇讚小表妹。而且她也不覺得這些話有什麼錯，賈惜春長得確實很可愛很漂亮，等小表妹長大以後，一定更加漂亮。
「對啊，我，一定會越來越漂亮。」賈惜春抬起頭，看著林黛玉，「小姐姐，是你漂亮，還是我漂亮呀。」
「當然是我們的小泰安啦。」林黛玉伸手捏捏小泰安的小臉蛋。
「嗯，小姐姐也很漂亮。」賈惜春點點頭，「小表弟可愛。」
賈惜春的話剛剛落下，小林祈就在乳母的帶領之下過來了。小林祈很喜歡小表姐，因為小表姐跟他一樣胖，一樣可愛。
「小姐姐。」小林祈聽到賈惜春叫林黛玉小姐姐，他便也懂得叫小姐姐，「小表姐。」
小林祈現在特別喜歡在姐姐和表姐面前加小，總覺得小表姐總叫小姐姐，那麼自己也應該跟小表姐一樣。
「小表弟。」賈惜春想要摸摸小表弟的頭，忽然間發現小表弟跟自己只差幾個月，小表弟不是很矮啊。
說好的男生小時候比較矮，到後面才抽高的呢？賈惜春還想著自己能比小表弟高，結果發現對方一點都不矮。好了，不能摸摸頭，就能拍拍手臂了。
「嗯，在呢。」小林祈點點頭，「要吃糕糕嗎？」
林黛玉聽到弟弟這麼說，她就知道，弟弟現在也那麼喜歡吃。他們母親總是怕弟弟吃不好，也怕她吃不好，平時讓廚房做各種糕點給他們加餐，還說看看小泰安，說什麼不祈求他們長得那麼白白胖胖的，但也要多吃一點。
早年，林黛玉的胃口很小，吃的也少，後來慢慢地就吃多了。現在對於母親時常讓人給他們送糕點，林黛玉已經習慣了，母親就是想哪怕他們多吃一點也好。
為了讓母親安心，林黛玉也會多吃一點，養好身體。
「吃，一會兒就上來。」林黛玉點頭。
賈惜春看著小林祈，其實小表弟是過來蹭糕點的吧，有前途！
小林祈轉頭盯著大白兔，舔舔唇，「兔兔。」
「要抱嗎？」賈惜春詢問。
「吃！」小林祈雙眼盯著大白兔，「好吃的。」
大白兔被小林祈盯得嘴上的嫩草都掉了下來，它感覺到了危險。下一刻，大白兔跳到了大胖橘的身後，大胖橘，躲一躲。
小林祈對養寵物沒有很大的興趣，對吃的很感興趣，總覺得像大白兔這種白白胖胖的一定很好吃，口水都要流下來了。他還記得小表姐說，等小兔子長大以後，就能吃了，小兔子胖一點，肉才多。
「它胖了，很胖了。」小林祈轉頭看向賈惜春，仿佛在說：大白兔已經這麼胖了，可以開吃了，怎麼吃？烤了，還是麻辣？
「是啊，胖了，白白的，胖胖的，才可愛。」賈惜春感覺到了小林祈想要吃了大白兔，可是那是自己的寵物，可不能送去廚房，「天下那麼多兔子，不能只盯著它一隻，它那麼懶，沒運動，肉不好吃。」
「是嗎？」小林祈疑惑。
「對！」林黛玉笑著道，把弟弟牽了過去，「回頭，就讓廚房給你做一隻，好不好？」
「好吧。」小林祈點點頭，只要有吃的，誰去管吃哪一隻兔子啊。不過他還是覺得小表姐的胖兔子應該很好吃，那麼胖，一定有很多肉肉，光光看這一隻大白兔就很有食欲。
賈惜春看向大白兔，瞧吧，差一點被吃了，以後可得多哄哄我這個主人，不然，就把你送進廚房！
榮國府，賈元春跟著她夫君劉明，還有她婆婆劉夫人，準備一塊兒回劉家。
在他們離開之前，賈老夫人還把賈元春叫了過去，當著劉家人的面前直言，「我知你心氣高，可你已經嫁人了，萬事都得多考量考量，莫要再跟這次這般了。」
賈老夫人故意這麼說，也是想讓劉家人知道他們家是明理的，不可能隨意讓賈元春跑來跑去，也想讓賈元春好好地待在劉家。
「是。」賈元春點頭。
「我們劉家也不是隨意納妾的人家，既然跟你商量，那便真的是商量。」劉夫人道，當時，她沒有強勢要兒媳婦給兒子納妾。之所以跟賈元春那麼說，就是想敲打敲打賈元春，讓她對她的夫君上點心。
平日，劉夫人雖然教導賈元春規矩，卻也沒有過多為難賈元春。可她也知道，在賈元春的心裡，就是自己打壓她。可是賈元春遲早都是要外出，要參加宴席，若是賈元春總是一副孤傲的模樣，讓外頭的人怎麼看待劉家。
賈元春前頭十幾年都在榮國府，一直被人捧著，哪裡受過什麼罪。之前，她不是沒有聽過賈老夫人說那些話，只是沒有親生經歷，根本就不知道有多痛苦，多難過。
她回想劉夫人當時跟她說要給她夫君納妾的時候，劉夫人沒有明確說要納妾，也沒說什麼時候，只是說看看。似乎還有叫她多顧著她夫君一點，別讓夫君總是在書房過夜。
而她當時是怎麼想的，當時她想著做妻子要大方，要寬容，因此，她當下就跟劉夫人說應該給夫君找什麼樣的妾室。劉夫人還問她是不是真要那麼做，賈元春當時還表現出自己的大方，還認為自己表現得非常得體，正妻就應該端莊大方，不過就是一個妾而已，那就納。
賈元春還記得劉夫人當時的表情有些怪異，她還想是不是劉夫人一開始以為她不肯，想要借此折騰她，卻沒想到她如此大方。
如今想來，只怕是劉夫人想讓她跟夫君好好過日子，不要再那麼高冷，而她卻理解成劉夫人迫切想給她夫君納妾。
那一段時間，賈元春還找了幾張適合給丈夫做妾的女子，其中還有官家庶女。只不過劉夫人沒有選官家庶女，而是選擇身家清白的農家女。
要是劉夫人當時選的是官家庶女，那麼劉家現在就不能說趕妾室就趕妾室了。
賈元春現在回想起來，便覺得自己也是可笑。
在劉家一行人離開之後，賈老夫人便找來王夫人，冷臉看著王夫人。
「這兩年，你都跟元姐兒說了什麼？」賈老夫人心想自己當初都跟賈元春說了那麼多話，賈元春怎麼就沒有聽進去，不應該的。要是賈元春真的理解她說的那些話了，也就不會落到現在這般境地。
明明是賈元春自己有錯在先，卻不知道悔改，既然嫁了人，人家又不是對她不好，她怎麼就不能妥協一下呢？何況賈元春真的不是低嫁，怎麼總是放不下宮裡的榮華富貴。
王夫人的心猛地一跳，她確實跟賈元春說過一些話，無非就是不用怕劉家人，說女兒是國公府出生的，說女兒的舅舅王子騰又多麼厲害。
在這些光環的加持之下，王夫人又道賈元春本就是該入宮為妃的，是貴人命，只是皇后嫉妒她，怕她奪了皇帝的寵愛，才如此如此這般這般。
這些話，也是王夫人用來自我欺騙的，然後，她又說給了女兒聽。而賈元春從小就生活在榮國府，又被當宮妃培養，從來就沒有人說她身份不好，就算賈老夫人說了，賈元春也沒太當真。
當親生母親說了那些話後，賈元春竟然覺得自己的親娘說的沒有錯，自己的出生不差，怪只怪時運不好。
「也沒說什麼話。」王夫人心虛，「那劉家時常讓元春學習規矩，我這當娘的心疼，就說了幾句，讓她莫要怕他們。」
「只怕不只有這些吧？」賈老夫人不知道王夫人跟賈元春到底說了什麼，畢竟那是她們母女的私房話，可是王夫人必定說了很多不該說的話，才讓賈元春步步踏錯。
「母親，元春是我們府中的嫡女，她舅舅……」
「好了。」賈老夫人打斷王夫人的話，聽王夫人說這些話，她大致明白了，「日後，你少跟元春見面，也莫要說這些話了。」
賈老夫人無奈，王夫人是賈元春的親生母親，自己想要阻攔也難。因此，也就沒管王夫人去劉家，卻沒想到王夫人竟然跟賈元春說那些亂七八糟的話。
什麼舅舅不舅舅的，又不是親生父親。再說，人家禮部侍郎家不見得就怕，像這種表親，京城就有不少人家是這樣的。四王八公早就不如從前了，也就這些小輩還以為很厲害呢。
劉家一行人上了馬車之後，劉夫人也沒對賈元春多說，只期望兒媳婦能安穩過日子，別再冷著一張臉了。別說賈元春只是死去的國公的孫女，就是賈元春是公主，也不見得駙馬就能一直忍受她的冷臉。
「母親。」賈元春見劉夫人冷著臉，不說話，心下也有些著急，「沒下一次了。」
「有沒有下一次，那都看你。」劉夫人道，「我們劉家是講規矩的人家，若是你日後還是不滿我們劉家，大可以和離。」
因為是皇后賜婚，所以劉家不休妻，但是和離可以，這也讓賈元春的面子好看一些。
即便賈元春懷著身孕，劉夫人還是要說這些話，也不怕賈元春動胎氣，要動胎氣就動吧。與其等著生了孩子和離，倒不如沒有孩子，那麼這對賈元春也好些。
劉夫人是真的很在意賈元春肚子裡的孩子，之前還總是送各種適合孕婦的補品到賈元春的院子，不敢讓她不高興，也沒讓她繼續學習規矩。可是賈元春的行為到底讓劉夫人寒心，她也擔心孫子孫女出生後，不得親生母親的疼愛。
即使她這個祖母再彌補孫子孫女，也代替不了他們的母親。
「知道了。」賈元春今天就已經感覺到劉家對她的容忍，現在想來，他們不是容忍榮國府，而是因為這是皇后的賜婚。所以他們得表現得很好，不能讓人認為他們不敬皇后，因此，劉家原本也是想好好待她的。
是自己錯 了，一直不肯跟夫君多親近，總覺得夫君配不上自己，又覺得這府上的人本來就只是臣子。臣子就跟天子的奴僕差不多，而自己原本是要成為宮妃的人，所以她才這般瞧不起他們。
等物是人非之後，回頭再看，賈元春便發現自己錯了。
林家，賈惜春跟小林祈、林黛玉正坐在院子裡一起吃糕點，大胖橘和大白兔也在一旁吃著他們各自的食物。
「吃的白白胖胖的。」小林祈雙手抓著糕點，跟當初的賈惜春很像。
賈敏之前便知道兒子喜歡兩手抓糕點，也沒有去糾正，小孩子嘛，倒是無所謂。等孩子長大以後，再教就是了。她看見兒子多吃，還十分歡喜，哪裡會去想那麼多東西，什麼規矩不規矩的，暫時都可以拋棄。
「跟白白一樣。」賈惜春點頭。
「不一樣。」林祈強調，「我不能吃，它能吃！」
「對！」賈惜春愣了愣，隨即反應過來，白白是大白兔，確實能吃，跟林祈不一樣，「小表弟多吃一點，多吃一點之後，就能抱住白白了。」
「再送去廚房嗎？」小林祈想的是他要是能抱起白白，就能把白白送去廚房，然後就有好多肉肉，他就能吃得飽飽的。
賈惜春表示林祈才是真正的吃貨，自己才不是吃貨，「不可以送白白，但是我可以送你好多隻小兔子，你可以把它們養得白白胖胖的，然後再送到廚房。」
「好！」小林祈非常認真的點頭，「跟白白一樣胖。」
大白兔抬頭看了小林祈一眼，總覺得有些冷，明明它已經有那麼多白白的長毛了，怎麼還冷呢。
「到時候別不捨得哦。」賈惜春笑道，「等小兔子長大了，送去廚房的時候，記得叫我呀。」
「好！」小林祁握爪，一定叫小表姐。
林黛玉見著弟弟和小表妹約定養兔子，有點不忍心看，別人養寵物，弟弟養食物。
「小表妹養的兔子真好。」林黛玉笑道，「就不知道弟弟能不能養得那麼好了，只怕他還要跟兔子搶吃的。」
「葉子不好吃。」小林祁正色，他早就偷偷地吃過了。他見大白兔吃的那麼香，就想著那葉子一定很好吃，等他咬了一口之後，連忙吐了出來，難吃死了，他才不要吃那樣的葉子，他要吃兔兔，「兔子好吃！」
「對，兔子好吃。」賈惜春點頭附和，「超級好吃的。」
林黛玉轉頭看了一眼大白兔，又看看面前的兩個人，這兩個人竟然在大白兔的面前想著吃兔子，也不怕大白兔被嚇到了。不過大白兔是小表妹的寵物，應該是不大一樣的。
大白兔表示要是它知道主人在說什麼，它一定瑟瑟發抖的，誰知道主人哪天真的心血來潮就吃了它呢。
☆、朕不想丟臉啊
院子裡, 兩個人小人兒正在說要吃什麼樣的兔子，是吃滿月兔, 還是吃大兔子，是麻辣的，還是尖椒的，或者直接來一隻烤全兔。
林黛玉每次見到小表妹跟弟弟聊得那麼來, 就想他們兩個人果然歲數相近, 那麼喜歡吃。
「全兔宴吧。」林黛玉開口, 「就不用選擇了。」
別等一會兒, 他們就得爭執怎麼樣的兔子更好吃。在林黛玉眼中，怎麼吃都好, 他們家不缺少那一桌兔子，重要的是孩子能多吃一些東西, 這才最重要。
林黛玉有時候跟賈敏的想法非常相似，那就是想要投喂弟弟, 投喂小表妹。她是一個有仙氣的人，但也有人情味, 接地氣。
現在的林黛玉跟在榮國府的林黛玉不一樣，整個人歡樂許多, 兩種不一樣的氣質, 各有特色。
「吃不完。」賈惜春開口，那麼多兔子，吃不完就浪費了。她雖然喜歡吃，但也不喜歡過分浪費, 「多點人，一起吃。」
「可以呀，今天是來不及了，等改天做吧。」林黛玉思考這個計畫的可行性。
「吃，好吃，做！」小林祁點頭，全兔宴，有好多兔子，有好多好吃的，「嫩嫩的。」
小林祁知道怎麼說，他聽母親說過。等過幾天，他就養很多隻小兔子，等小兔子長大之後，就能吃了，他得把那些小兔子養得跟白白那麼胖。
至於大胖橘，小林祁倒是沒有考慮過吃大胖橘，因為沒有人說吃貓，這兒也不流行吃貓。小林祁吃過很多次兔子，看著大白兔，就想大白兔一定很好吃。
等到了中午，賈惜春在林家用過午飯後，才回的威烈將軍府。
離開之前，小林祁還跟賈惜春約定，說等他養大兔子後，讓小表姐過來一起吃兔兔。
林黛玉對弟弟的行為表示贊同，兔子倒是比較好養，弟弟想養就養，也能當玩伴。小林祁現在已經開始啟蒙了，但是因為他的身體一向比較弱，即使生病的次數少了，賈敏也不敢讓小林祁讀太久的書。
對比賈寶玉，小林祁沒有那麼多功課，平日也注意運動，也多吃。夫子也知道小林祁的情況，沒有要求小林祁太多。但小林祁的天賦卻不錯，畢竟賈敏和林海本身就是很優秀的人物。
「娘，兔子。」在送走小表姐之後，小林祁就去找他親娘，要養兔子。
當賈敏聽到小林祁身邊的人解釋之後，也明白兒子養兔子是為了吃。這也沒有什麼關係，要是兒子到時候跟兔子有感情了，不想吃兔子了，他們也能買其他的兔子。
可是賈敏終究想太多了，在小林祁養了一個月的兔子後，就已經開始問賈敏，問養了那麼久的兔子，是不是可以開始吃兔子了。
當賈惜春帶著大白兔和大胖橘去林府的時候，大白兔就發現小林祁養的兔子變了，有的兔子不見了，還有新來的。不知真相的大白兔，還傻傻地跟那些兔子一塊兒玩耍，一塊兒吃草。
無知是福，就是跟大白兔這樣的，小夥伴都被人吃進肚子裡了，它還跟吃了它小夥伴的人一塊兒玩耍。
大白兔它們也嗅到桌上的兔肉香氣後，也想不到那是它們的小夥伴，也不覺得有多香。畢竟它們是素食動物，哪裡會管肉香不香，在它們眼裡，青草才是最香的。
賈敏讓人把兔肉擺在院子裡的小桌子上，讓下人們看著，別讓小孩子噎著。賈敏也沒有久待，而是讓他們幾姐弟一塊兒吃吃玩玩。
「白白，瞧見了嗎？」賈惜春夾了一塊麻辣兔肉在大白兔面前晃晃，「不聽話，這就是你的結局。」
大白兔看看主人，不明白主人的意思，它不吃肉的。是要給大胖橘吃嗎？大白兔看向了大胖兔。
大胖兔在那裡舔爪子，沒去看那塊麻辣兔肉，它才不吃這些東西呢。
「白白更大只。」小林祁表示自己養的兔子沒有白白那麼大，「更好吃，下一次去小表姐家，吃白白吧。」
小林祁念著大白兔許久了，白白那麼胖，還經常在外面溜達，一定很好吃。吸吸口水，現在先吃桌上的，總有一天，他能吃到白白的。
大白兔聽到有人叫它，抬頭看向小林祁，是要給青草吃嗎？
「家裡有很多隻大白，等小表弟過去，就能吃。」賈惜春早就給大白兔找好了替死鬼，不用大白兔英勇犧牲了。
「白白更好。」小林祁堅定地道。
「你表姐那邊有很多白白。」林黛玉輕咳，笑著跟弟弟道，「就跟你一樣，養了很多隻，等你過去了，就有白白吃。」
賈惜春盯著大白兔，白白啊，你每天都在生死邊緣徘徊，你知不知道喲。都是主人救的你，記得回去多跳幾下，多跳幾下後，這肉一定更加緊實。
相國寺，明空大師在外雲遊兩年多，終於回到相國寺。明空大師回來的消息很快就傳開了，就有貴婦人想帶著家人上相國寺，想讓明空大師給他們的孩子算一算。
明空大師得了佛修功法之後，雖說修為一下子沒有變得很高，但是厲害許多。他依舊那麼和藹可親，沒有因為修為高了，而變得高深莫測起來。
他搭救了江南的甄英蓮，雖然說甄英蓮命裡應該被拐，但他既然遇見了，就應該搭救一二。這命可以改，就看別人有沒有那個善心。
明空大師還遇見了那一僧一道，聽到他們說了似是而非的話。明空大師終究沒有跟他們一塊兒走，他們不是一路的。一僧一道也賺功德，也會做一些善事，但是他們更多的是提醒，沒有更深層次的幫助。
每個人有每個人的緣法，每個人也有不同的想法，明空大師不去批判人家的行為對不對，他們能提醒，這本身是一種不錯的表現。非親非故，他們又怕洩露天機，而遭天譴，不敢多碰，反而間接促使那些人走向命定的悲劇。
在明空大師看來，惡人走向命定悲劇就走向了吧，那善人，若是遇見了，能幫一幫便幫一幫。佛祖讓他們遇見那樣的情況，便是對他們一種考慮，是為了順應天命不救人，還是堅持本心去救人。
提醒也是一種善意，可不是每一個人都能聽明白提醒。明空大師有時候也是提醒別人，而不是去做，這都是看情況，有時候就得委婉的提醒。
可甄家那樣的情況，大可以直說，哪怕甄家的人不信，還可以等到特定的時間搭救一把。
道不同不相為謀，不是道的錯，只是個人選擇不同。明空大師沒跟一僧一道多言，四處雲遊之後，最後又回到了相國寺。
皇帝得知明空大師回到京城，自然要見一見他，想看看明空大師在外的見聞。明空大師回到相國寺的第二天，便進宮了，跟皇帝一塊兒坐在涼亭裡。
「佛法自然，萬家之言。」明空大師道。
「要不要再繼續對稱下去？」皇帝黑線，就不能好好說話嗎？「考驗朕的佛性嗎？」
「這天下還是有能人異士的。」明空大師直白地道，皇帝每次都喜歡聽他說得直白一點，自己這個高僧有時候說幾句對稱的話也無妨嘛，「貧僧見到了一僧一道，頗有些能耐，他們鮮少插手紅塵之事。」
所以皇帝大可以放心，他們不可能對江山社稷造成大的影響。若是他們對江山社稷有威脅，他一定跟他們對幹。
明空大師不是多想護著這個朝廷，而是從目前看來，當朝皇帝還算英明，太子又不是個蠢笨的。哪怕天下確實有過得貧苦的百姓，但當朝各方面來說都還算不錯的。
他又不是妖僧，自然不可能想著破壞朝廷穩定，在必要的時候，也得出手對付那些奇人。泰安郡主既然給了他佛修功法，便是讓他護著這天下人，做善事。
「這便好。」皇帝點點頭，明空大師身邊也有皇帝的暗衛在。不是皇帝不放心明空大師，而是總得有人保護大師吧，哪怕大師武功高強，但難免有時候會遇見一些困難。
明空大師也不是那等彆扭之人，皇帝要派人，那便派人，用不用是自己的事情。
「泰安都五歲了，朕還沒讓她進過宮。」皇帝每年都有賞賜泰安郡主，就沒有讓她進宮。
皇帝每每想到後宮那些蠢笨的女人，就不想讓泰安郡主進宮，別她遇見一個公主，那公主就刁蠻任性地讓她做這做那。不是皇帝不相信自己的女兒，就是因為相信女兒，他才覺得她們會做出這等事情。
總有女兒認為她們是公主，就高高在上，沒瞧見那些大臣的女兒還給她們當伴讀嗎？她們生來就不同，是公主！
皇帝有一次去看一個妃嬪，沒有讓人通知，正好看見那個妃嬪教育女兒，大意就是女兒你是公主，是皇帝的女兒，沒有必要給他們臉。
當時，皇帝都不知道怎麼說了，後宮處處有驚喜。他這個當皇帝的，都不敢太折騰大臣，而他的公主們就想折騰大臣的女兒嗎？人家也就是看中她們公主的身份，要是她們不得寵，成為被皇帝皇后忽略的公主，看看她們還能不能用那麼高身份的伴讀。
「郡主不是無能之輩。」在明空大師修煉泰安郡主給的佛修功法之後，他越發覺得泰安郡主不簡單，那樣的賈惜春不是誰都能欺負的。
「即便她不是無能之輩，但朕不想丟臉啊。」後面一點才是最重要的，皇帝一點都不想在高人的面前丟臉。
威烈將軍府，張老夫人得知明空大師回到相國寺後，還想著要不要帶孫媳婦去寺廟裡拜拜。賈元春後成親的都懷孕了，而秦可卿還沒有懷孕，張老夫人便想應該帶著秦可卿多添一些香油錢。
至於張老夫人為什麼不問問自己的女兒，女兒那麼小，問什麼，問她她的侄媳婦什麼時候有孩子麼，萬一女兒問怎麼才能有孩子呢？
小孩子本來就好奇心重，還喜歡打破砂鍋問到底。
張老夫人之前就聽見女兒問各種問題，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呀，這讓張老夫人很頭疼。
「明兒，就跟我一塊兒去趟相國寺吧。」張老夫人找來秦可卿。
秦可卿跟賈蓉的感情極好，兩個人又經常在一塊兒。按理說，秦可卿應該早就能懷孕的，然而，她到現在還沒有懷孕生子。
威烈將軍府這邊本來就子嗣艱難，張老夫人自己也是如此，她這一生也就生了一個兒子一個女兒，女兒還是在四十多歲的時候生的。她自己就子嗣艱難，又怎麼好說秦可卿，也沒想著給賈蓉納妾。
賈珍之前就有不少女人，可也沒見賈珍有幾個兒子，就賈蓉一個兒子。
張老夫人有理由相信是賈家這一脈子嗣艱難，但是秦可卿的母親是太子的外室，那個外室本是青樓女子。青樓女子多半喝了很多不利於子嗣的湯藥，雖然大夫沒有看出秦可卿身上有大毛病，但不代表就沒問題。
因此，張老夫人才想去相國寺，明空大師本身也懂一些醫術，還懂得卜卦。若是能讓明空大師幫著看一看，張老夫人也就放心不少。
「姑姑可要一塊兒去？」秦可卿詢問。
「要的，要的。」賈惜春原本躲在外面偷聽，聽到秦可卿的話，立馬蹦躂著進去了。大白兔和大胖橘跟在她的身後，也跟著進去了。
「剛剛聽到貓叫聲，還以為聽錯了。」張老夫人以為女兒應該在院子裡玩耍，沒成想女兒跑了過來，「成天就知道帶著你的大白兔和大胖橘。」
「它們很乖的。」賈惜春表示自己的大白兔和大胖橘都非常乖巧，自己養的寵物，跟別人家的寵物可不一樣。
大白兔和大胖橘要是不聽話，就餓著它們，看看它們聽話不聽話，多餓幾次，它們就聽話了。
當然，到目前為止，賈惜春還沒有餓過它們，沒辦法，大胖橘總喜歡喵喵叫，還喜歡蹭蹭她，而大白兔也喜歡蹭蹭她。哎呀，這麼可愛的兔兔和胖橘，怎麼能讓它們餓肚子呢。
「是很乖。」張老夫人笑道，「可要是去相國寺，見明空大師，就不能帶著它們了。」
「佛曰，眾生平等。」賈惜春一本正經地道，「要帶著！」
張老夫人嘴角微扯，佛有沒有說過，她不知道，但她知道女兒想帶的話，就一定能帶著。女兒刁蠻任性起來，她也沒有辦法，女兒是郡主，擁有她自己的郡主府，也有她自己的下人，還有馬車，女兒想去哪裡都可以。
之前，女兒還學會了離家出走，說不給她做肉肉，她就要跑啦。
女兒還懂得收拾小包袱，在小包袱裡放了好多點心，還讓大白兔和大胖橘背著它們的嫩青草和小魚幹。
謝嬤嬤還真帶著賈惜春去了泰安郡主府轉了一圈，讓她在那邊待了一兩天，後面才又回來的。
張老夫人對自己的女兒沒辦法，長大了，翅膀硬了，只能更加寵著女兒了。好在謝嬤嬤是個可靠的人，也十分照顧女兒，否則張老夫人真不知道該怎麼辦好。
「就你有理。」張老夫人摸摸賈惜春的頭。
「我大了，不能摸頭了。」賈惜春道，「摸白白和胖胖的吧。」
說完後，賈惜春就想抱起大胖橘，讓張老夫人摸摸大胖橘的頭。摸完大胖橘後，還可以摸大白兔的，免費的，不收錢。
「行了，明兒就帶它們一起去。」張老夫人沒有阻止賈惜春，要帶過去就帶過去，想來明空大師也不會生氣。
只是到時候要多看著大白兔和大胖橘，不能讓這兩個小動物到處亂跑。那是寺廟，不是家裡，不能驚擾了其他人。
傍晚，賈珍得知張老夫人等人第二天要去相國寺，便到張老夫人這邊來，表示他也要去相國寺。他這兩年看了不少佛經，覺得還是得去寺廟，多跟那些和尚討論討論。
「兒子有幾個不明白的地方，想跟大師討教討教。」賈珍還沒有放棄研究佛經，讀佛經讀的時間越長，他越發覺得佛經裡蘊含很多有趣的東西。
按照賈珍的話，那是佛經比那些美女有趣多了。他現在不喜歡那些美女，就喜歡沉迷佛經，多讀佛經。他還外出佈施過，曾經被一些稍微富裕的人家騙過，他要幫的是那些窮苦人家，又不是家裡不愁吃穿的人家。
賈珍得知有人騙自己的錢後，非常不高興，還帶著人上門打砸一番，殺雞儆猴。誰要再敢認為他賈珍好騙，敢打他手上銀錢的主意，看他不狠狠地教訓他們。
「哥哥那麼笨，大師一定不想搭理哥哥。」賈惜春故意道。
「大師不搭理，寺裡還其他人。」賈珍表示這都不是問題，大師不見他就不見他，反正大師不見的人多了去了，自己也不算丟臉。
賈惜春發現她哥的臉皮越來越厚了，這耐性也越來越好，不大像是《紅樓夢》裡的那個混帳東西了。也好，要是親哥哥還是那麼混帳，她不介意多教訓教訓親哥哥，反正妹妹教訓哥哥，又不可能天打雷劈。
「對了，我去收拾收拾，把之前抄寫的佛經一塊兒帶過去。」賈珍轉頭又跑了出去。
張老夫人見自己兒子這麼風風火火，再低頭看看自己的女兒，看看女兒手上的佛珠手串。難怪那些人都說自己生了女兒後，這府裡就大變樣，變就變吧，好歹兒子也沒有在外面闖大禍。
這一會兒，還懂得把抄寫的佛經帶到寺廟去，這也算是好的了吧。張老夫人甚至都做好兒子出家當和尚的準備，可是兒子他總是不出家，跟她夫君不一樣。
「你爹啊。」張老夫人又想到了賈敬。
「煉假丹藥。」賈惜春順勢就接了一句，「要命喲。」
她怎麼忘記打假了呢？今年五歲了，是時候崛起了，握爪！
下一刻，張老夫人就拍了賈惜春的頭，女兒又在想什麼呢。
悠于 2019-3-16 16:04
☆、大胖橘，上！
「什麼假丹藥？」張老夫人皺眉, 雖然她早就當自己的夫君死了，可是在聽到女兒說這樣的話, 她還是有點緊張。假丹藥，還要命，這就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
賈惜春低頭對手指，「我……就是上一次去見爹的時候, 我悄悄地拿了兩顆回來, 假丹藥喲, 害得我的佛珠都變色了。幸好我沒吃, 要不然，你就沒有這麼乖巧的女兒啦。」
賈惜春越說越小聲, 這樣才像是一個犯錯的小孩子嘛。
要是自己一本正經地道，估計親娘還不相信她呢。每天都憂愁如何讓親娘相信她, 賈惜春表示自己也很可憐的。
張老夫人一直都知道自己女兒的佛珠手串不一般，可是當她聽到女兒的話後, 臉色都變了。幸好女兒沒有吃那些丹藥，不然, 自己該怎麼辦啊。
那個可惡的賈敬，煉丹就煉丹, 他想怎麼死都好, 怎麼就沒有放好丹藥，還讓女兒拿到了呢。
張老夫人知道賈敬是真的有吃他煉製的丹藥，說什麼既然到了道觀，還沉迷煉丹, 那就該有沉迷煉丹的樣子。不吃丹藥，那煉丹藥做什麼。
「那你爹怎麼樣？」張老夫人最怕的是自己的女兒有問題，既然女兒沒有吃丹藥，沒有出事，那她才好問丈夫。
只是即便賈惜春說她沒吃丹藥，但是張老夫人還是不放心，轉頭就讓朱嬤嬤去找大夫。萬一女兒悄悄地吃了，又說沒有吃呢，又或者那些丹藥跟蜜餞之類的放混了呢。
他們上一次去看賈敬，已經是一個月之前了。可張老夫人還是非常擔心女兒，心想賈敬就是個殺千刀的。
「現在還死不了的。」賈惜春抬頭看著張老夫人，「要連續吃一段時間，才會慢慢地慢慢地出問題的。」
所以快去打假吧，那根本就不是煉丹藥，分明就是在煉製慢性毒丨藥。
賈惜春表示雖然賈敬基本沒有回家，他們也就是去道觀裡看看賈敬。但是賈敬畢竟是她的親生父親，總不能見死不救，親爹要煉製丹藥就煉製丹藥，不用那些重金屬的東西煉丹，單純地用草藥煉丹唄。
「那就不著急。」張老夫人聽女兒這麼說，就不打算立即去道觀了。明天也沒必要著急去，先去了相國寺再說。
她就知道夫君不是一個讓人省心的人，在道觀煉製丹藥，還能煉製出那樣的要人命的丹藥。張老夫人就在想，這是不是賈敬故意的，分明就是想找死。
謝嬤嬤聽到賈惜春的話後，心想回頭還得稟告皇上，說丹藥有問題。畢竟這個世上總有皇帝想要長壽，有的皇帝就是吃丹藥吃死的，許不是賈敬一個人煉製的丹藥有問題，是很多人煉製的丹藥都有問題。
「哦。」賈惜春鼓嘴，「爹真的煉製了假丹藥哦。」
「好，假的，假的。」張老夫人點頭，她也沒去想女兒之前怎麼沒說，而是等到現在才說。估計小孩子偷拿東西，害怕吧，又因為那東西一下子害不死人，才沒說的。
真真是，女兒都被那個殺千刀的給嚇到了，張老夫人咬牙，下一次見到賈敬，她一定得說他一頓，也不管對方是不是自己的夫君了。賈惜春是自己親自養這麼大的，賈敬沒養著女兒，自然就沒有那麼疼女兒，張老夫人想要是女兒沒了，她一定恨死賈敬。
「不是姓賈就是賈丹，是真真正正的假的。」賈惜春強調。
「是，好。」張老夫人抱著女兒，她自然是相信女兒的。
當天晚上，皇帝就收到泰安郡主身邊的人傳去的消息，得知賈敬煉的丹藥堪稱慢性毒丨藥，好在他現在沒有想著長生不老，沒有想著瞎吃丹藥。
他可是要做千古一帝的人，怎麼能可能死在丹藥上。
皇帝忽然想，難怪有那麼多皇帝吃了丹藥後，最後不但沒有長生不老，還纏綿病榻，一定是丹藥是多了，中毒了。在這樣的情況下，又沒有幾個御醫敢勸說皇帝別吃丹藥，皇帝還會變本加厲吃丹藥。
因為那些人認為丹藥能解救他們，畢竟煉丹的人可是皇帝從民間尋找來的高手。
實際上，什麼高手，就是煉製假丹藥的騙子！如今，他也明白這一點了，以後就不能找人煉丹，那種丹藥根本就不能長生不老，只會讓人早一點死去。
至於賈敬，皇帝沒有多管，威烈將軍府的人總會去找賈敬。只不過賈敬是不是因為廢太子的事情，故意找死，那也怨不得其他人。
他這個皇帝已經對賈家非常仁慈了，也沒有對賈家再動手，還讓賈蓉去了巡防營，至於賈敬要猜測些什麼，他也沒有辦法。
身為皇帝，有很多事情不能說得太直白，否則那些臣子都認為他這個皇帝好忽悠，就算犯了大錯，也沒有什麼。所以皇帝不可能去叫賈敬回威烈將軍府，賈敬要待在道觀就繼續待在道觀，只不過這假丹藥還是少煉製一些。
要不是泰安郡主的佛珠手串有奇特的作用，賈敬就要把她的親閨女給害了。
等到第二天，張老夫人一行人就去相國寺，大白兔和大胖橘也一塊兒去了，因為大白兔和大胖橘比較胖。賈惜春就沒有跟張老夫人和秦可卿坐一輛馬車，而是自己坐了一輛馬車。
當然，謝嬤嬤依舊貼身照顧賈惜春。
「到了別人的地盤，別亂動知道嗎？不然，小心變成燉肉。」賈惜春伸手摸摸大胖橘的頭，另一隻手又彈彈大白兔的耳朵。
大白兔和大胖橘都那麼軟，好適合當枕頭，至於當抱枕，那就算了，她真的抱不起大白兔和大胖橘。它們總是很重，還總是吃很多東西，從未放棄過多吃，體重又怎麼可能降下來呢。
「喵！」大胖橘喵了一聲。
大白兔的嘴裡正啃著一片青菜葉子，今天的青菜葉子依舊這麼嫩，要是能多吃一點就好了。
一行人到了相國寺後，就先燒香拜佛。賈惜春帶著大白兔和大胖橘拜一拜佛，這兩隻小動物不知道怎麼拜，但都跟著賈惜春，她走到哪裡，大白兔和大胖橘就走到哪裡。
秦可卿跪在佛的面前，便想著上天一定要讓她早早懷孕，她日後一定多做善事。
自打她嫁入威烈將軍府之後，即便張老夫人跟她說了那些話，但是府中的人都對她極為不錯。秦可卿不想因為自己遲遲沒有懷孕，就導致夫君納妾。
賈蓉現在還沒有納妾，不代表賈蓉以後都不納妾，都沒有其他的女人。要是一直都沒有懷孕，只怕不用張老夫人說，秦可卿自己都得張羅著給賈蓉納妾。
秦可卿還是希望自己能儘快懷上身孕，她在府中的地位才能更加穩固。
賈惜春見她們嘴上好像在說什麼，卻也沒有多搭理。賈惜春這樣的人，不輕易求佛，能自己渡過的難關就儘量自己渡過，而不是把事情都寄託在滿天諸佛的頭上，人家佛也很忙的，得去幫助更需要幫助的人。
有修為、有能力，賈惜春表示自己現在過得很不錯，就不用求了。
秦可卿等人還沒有見上明空大師，賈惜春就先跟小沙彌去了院子見了明空大師。
到了禪房之後，賈惜春雙手合十，「阿彌陀佛。」
兩年多不見，明空大師變得更加有靈氣了，還是有朝氣？賈惜春不管，她只想知道那個誰救了沒。
「甄英蓮甄小施主已經得救了。」明空大師沒有廢話，「甄家旁邊的葫蘆廟也沒有起火燒了。」
當初，明空大師救了甄英蓮之後，正好算到甄家還有一劫，這一劫，不僅僅是甄家的，還有葫蘆廟以及葫蘆廟周邊的。既然能幫助到那麼多無辜的人，明空大師自然得幫助他們。
因為明空大師的插手，事情就沒有朝著所謂命定結局的方向發展。甄家沒有被燒掉，他們也就不用投靠甄夫人的娘家，因為甄英蓮沒有被拐，他們一家也就能過得合合樂樂。
「叫甄英蓮啊。」賈惜春這才知道那妹紙的名字，「真應該憐惜呀。」
這名字真的是跟既定的命運很配，賈惜春感慨，這麼好記的名字，自己竟然沒有記住。果然是因為當初看《紅樓夢》看的太快，又沒有仔仔細細地看，才漏掉這麼重要的資訊。
「不錯。」明空大師微微點頭，「渡過這個劫難，及笄前少出府裡便是。」
明空大師都已經跟甄家交代了，甄家也是後怕，畢竟女兒被拐，若不是明空大師出手，那孩子也就救不回來。明空大師特意等著孩子被拐後，才出手，那是因為要讓甄家記住這個教訓，否則甄家可能就沒注意。
那一僧一道提醒了甄家人，可是甄士隱沒有在意，就是朝廷貼出打拐的告示，甄士隱都沒多在意，還認為自己的女兒不可能出事，只因為身邊有奴僕照顧。
當孩子被拐賣後，再救回來，甄家人傷心過，便也知道即便有再多的奴僕守著孩子，孩子依舊有可能被拐了。
「嗯嗯。」賈惜春點頭，隨手把爬到她身邊的大胖橘摟過來，「大師，要不要摸摸胖胖和白白，它們都很乖很可愛的。」
在賈惜春進禪房的時候，明空大師就見到了她身邊的大白兔和大胖橘，兩隻小動物都非常可愛。既然賈惜春都說了，明空大師自然也摸一摸大白兔和大胖橘。
大白兔和大胖橘不怕生人，何況明空大師又沒有惡意，小動物對人們的情緒很敏感，見對面的人沒有惡意，自然也就讓碰了。
「喲，你們以後可是被大師摸過的大白兔和大胖橘了。」賈惜春左手兔，右手貓，左邊蹭蹭，右邊蹭蹭。
明空大師淡笑，至於兔子和貓被誰碰了，這都無妨。
聊完之後，明空大師便跟賈惜春一塊兒出來，他大致明白張老夫人今天前來相國寺的原因，只怕是為了孫媳婦秦可卿的事情。
明空大師見到秦可卿後，再看了秦可卿的生辰八字之後，便知道了。在秦可卿的既定命運裡，秦可卿是早逝的命，也沒有孩子。
「平常心，隨緣便好。」明空大師沒有說秦可卿什麼時候有孩子，對方的身體沒有大問題，賈蓉應該也沒有。這剩下的就是看緣分了，興許很快就有，興許得等到原先命運時間線後。
明空大師能算到一些大師，但也不是什麼事情都清楚。要是他什麼事情都清楚，還都說出來，天道就要懷疑他是不是故意跟著天道對杠了。
秦可卿聽到明空大師的話，有些失落。平常心，隨緣，可是她難免還是會著急，想要早一點有孩子，這平常心到底要平常到什麼時候。
「多謝大師。」張老夫人倒是沒有多失落，懷孕生子這一種事情本來就說不好，讓隨緣，而不是直言秦可卿生不了，這就說明秦可卿能生，只是現在沒懷上。
只要身體能懷上，那就不是大問題了。張老夫人自然不失落，反而放心許多。
這孩子便是這樣的，你想生的時候不一定有，不想生的時候，也許孩子就來了。張老夫人當年也沒想過四十多歲還會懷孕，可是懷了孩子之後，身體又不適合打掉孩子，就只能生下來了。
當初，張老夫人懷著賈惜春的時候，身體十分不好。生下女兒後，身體倒是好了。
張老夫人就更加信佛了，既然大師都這麼說了，那曾孫子的事情就隨緣吧。
「大師。」就在張老夫人等人打算走的時候，賈珍躥了出來，「我這些日子看了佛經，有幾處不明白的，還請大師教我。」
「……」張老夫人嘴角微扯，兒子果然沒有放棄讓大師教導他佛經的事情。
這一會兒，張老夫人也不知道該不該覺得丟人，兒子不是去找寺廟裡的其他和尚了嗎？怎麼又跑過來找明空大師，他們一家子都要攔著明空大師，都要求著明空大師嗎？明空大師不是他們一家子的啊。
「大師。」張老夫人看向明空大師，「我兒這些年都在研讀經書，這……」
總不能說兒子讀經書讀傻了，讀著魔了。張老夫人有些尷尬，兒子就不能找其他人嗎？
「無妨。」明空大師不甚在意這樣的事情。
「大師，您有空吧？」賈珍又詢問。
「施主請。」明空大師從賈惜春那邊得了佛修功法，他不介意跟賈珍說幾句經書上的問題。
在賈珍屁顛屁顛地跟明空大師走後，張老夫人真想捂臉，希望兒子不要太丟臉。
「讓哥哥多抄抄經書吧，多抄幾遍，就明白了。」賈惜春跟張老夫人提議，「多抄了，其義自見，真的喲。」
不管是真的還是假的，張老夫人真心覺得兒子抄的經書還不夠多，一本本的抄吧。等兒子回去後，就讓兒子多抄一些經書。
要知道很多人都想見見明空大師，但是明空大師不是誰都見的。兒子這麼不著調，別讓外頭的人給誤會了。
傍晚，賈珍回到威烈將軍府之後，整個人非常興奮，表示高僧就是高僧，明空大師明白的真多。他得多抄抄佛經，他現在抄的還不夠多，聽說明空大師年輕的時候就已經出家，一開始也不明白那麼多，但是大師抄了很多經書。
於是賈珍就打算跟明空大師學習，他也得多抄抄經書。同一時間，最好不好抄多本經書，得抓著一本經書多抄幾遍。
張老夫人還沒有叫賈珍多抄經書的時候，就聽兒子說要多抄抄經書。張老夫人松了一口氣，兒子還是多待在家裡抄抄經書吧，這個兒子的腦子本身就不好用，年輕的時候還總在外面闖禍，多抄抄經書就當積德了。
回到府上後，張老夫人也讓秦可卿別太在意子嗣的問題，秦可卿跟賈蓉都還年輕，再等個幾年也沒問題。畢竟還有一些人家四十無子方能納妾，她這個做祖母的，也沒想那麼快抱曾孫。
家裡的人這麼少，就已經那麼能折騰了，至於曾孫子曾孫女，什麼時候有都好。
張老夫人沒有告訴賈珍關於賈敬煉製假丹藥的事情，反正兒子也沒有什麼能耐。倒不如讓賈蓉明日請假，帶著一些人，去抄了道觀裡的假丹藥，再多給賈敬買幾本醫術。
那些醫館裡不是有藥丸麼，那就讓賈敬在道觀裡捏藥丸，至於丹藥不丹藥的，賈敬別想再製造慢性毒丨藥。要是賈敬敢再那樣，她就豁出老臉，跑到宮裡跪求皇帝。
賈敬要死就死，別讓小孩子拿到丹藥，也別讓其他人服用了丹藥。
於是在賈敬在丹房裡聚精會神煉丹藥的時候，他就聽到外面的嘈雜聲。
「打啊，砸啊，快！」賈惜春也跟著來了，張老夫人本來不願意帶她來，但是她說自己差點被坑害了，一定要來，不讓她來，她就哭，就藏在馬車底下。
張老夫人無奈，就只能帶著賈惜春和她的大胖橘、大白兔來了。等來了之後，她就見到賈惜春指揮大胖橘和大白兔。
但見大胖橘四處跑跑，還上躥下跳的，而大白兔似乎在左嗅嗅，右嗅嗅，也不知道大白兔是不是在找青菜葉子。一個個看上去非常賣力，可在其他人看來，他們就是來搞笑的吧。
「跳啊，快！」賈惜春揮著小胳膊，非常興奮，「打假啦，打假啦。」
賈蓉見他小姑姑這麼興奮，也沒有阻止，而是讓下人們搜查賈敬所住的院子，作為孫子本不應該這麼做，可是祖母讓的，小姑姑又確定丹藥有問題，他就只能硬著頭皮上了，不上不行啊。
☆、坑爹了
大胖橘爬到了桌子上, 爬上去後，回頭看看賈惜春, 又趴在在那邊，仿佛在說：趴在這邊嗎？對吧，是趴在這兒吧，絕對沒錯！
賈惜春見大胖橘趴在桌子上, 乾脆就彎腰抱起地上的大白兔, 走了兩步。又覺得大白兔太重了, 又放下大白兔, 只能拖著大白兔的耳朵，又怕傷著它耳朵, 過了一會兒，又鬆開。
「忘了, 你們不是汪汪。」賈惜春感慨，不能指望它們嗅出什麼不同來, 「多跑幾下就不行嗎？一堆肉。」
大胖橘趴在那邊，沒有再動彈, 它已經上躥下跳好一會兒了，得休息休息。休息一會兒之後, 才能繼續跑起來。
另一邊, 賈蓉已經讓人搜查屋子，把煉丹的材料都搜出來，還有屋子裡的丹藥。
「不能……」
「不能錯過一個地方，都找找。」在賈蓉開口的時候, 賈惜春先開口了，「都找找，找到了，請你們吃小魚幹。」
賈蓉轉頭看向賈惜春，小姑姑把那些人當成大胖橘了嗎？大胖橘才想天天吃魚幹。
大胖橘一聽到小魚幹，耳朵動了動，又站起身來，又開始上竄下跳的。它得表現好一點，今天才能加餐，才有更多的小魚幹。
賈蓉見大胖橘又開始上竄下跳，只能說大胖橘果然是小姑姑養的。
煉丹房裡，小道士已經去彙報賈敬，大意就是有人搜你的院子了，快去看看。
賈敬首先想到的就是皇帝，是不是皇帝還是打算對他下手，那麼威烈將軍府的那些人還好嗎？賈惜春不是泰安郡主嗎？還是皇帝也不放過賈惜春那麼小的女孩？
因為賈敬一直待在道觀，也沒有去打聽山下的消息，他的資訊非常滯後，因此，他才會這般瞎想。
沒等賈敬去查看情況，張老夫人就帶著人闖進了煉丹房，「砸了！」
張老夫人指著丹爐，一想到賈敬煉的那些丹藥，她就來氣，賈敬煉丹就煉丹，怎麼就讓女兒悄悄地拿到了呢。自己就應該想到的，小孩子那麼好奇，總會抓各種東西藏起來的，女兒以前還藏糕點在床鋪上呢。
「你們幹什麼？」賈敬有些懵，根本就不知道妻子為什麼突然間說要砸丹爐。
「我讓你煉丹，我讓你煉丹。」張老夫人上前就狠狠地掐賈敬的手臂，這一會兒，她也不想管其他的事情，就想狠狠地掐她夫君幾下，「女兒差點就被你害死了。」
「什麼？」賈敬依舊不明白發生了什麼事情，他又沒有去害賈惜春，怎麼說女兒差點被自己害死了呢。
「你煉的丹藥，自己不清楚嗎？」張老夫人的眼睛有些紅，猛地推開賈敬，「我就不應該帶著惜春來看你，不帶她來，她就不可能好奇地拿了你煉製的丹藥。你的丹藥有毒啊，你知道嗎？」
這幾年來，都是張老夫人養著賈惜春，賈惜春又是她的老來女，這情感自然不一樣。張老夫人非常疼愛賈惜春，其他人都得靠邊站，別說賈蓉是威烈將軍府的繼承人，繼承人就繼承人，要不是又賈惜春，孫子也不能進巡防營。
「別胡說。」賈敬板著臉，自己煉製的丹藥怎麼可能有毒，自己都吃了那麼久了，都沒事。
因此，賈敬不認為自己煉製的丹藥有毒，他都以身試過了。他反而覺得妻子無理取鬧，竟然還讓人砸了他的丹爐，這讓賈敬非常生氣。他就安安靜靜地在山上煉丹，招誰惹誰了。
「前些天，女兒說的。」張老夫人咬牙，「她悄悄地拿了你的丹藥，要不是她的佛珠手串察覺出丹藥有毒，慢性毒丨藥，她早就吃下去了。她那麼小，毒發也快，你死就死，怎麼還牽連女兒。」
賈敬睜大眼睛看著妻子，他真的不知道那些丹藥相當於慢性毒丨藥。但有一點必須承認，那就是他有時候沒有把丹藥收好，確實容易讓人拿到。他就沒有想到自己的女兒會去拿那些丹藥，當他聽到張老夫人說的時候，心一顫。
雖然他沒有看著女兒長大，也沒有多用心照顧女兒，甚至沒有給女兒送什麼禮物。但是賈敬絕對不希望女兒被自己的丹藥毒死，他還是想女兒好好地活著。
「還好嗎？」賈敬詢問，這時候，他再沉迷煉丹，也不敢去想丹藥如何，想丹爐被砸了怎麼辦，就想賈惜春現在怎麼樣。
「好著呢，沒死。」張老夫人咬牙，「跟著一塊兒來了，要砸了你這邊的東西，讓你差點害了她。」
「沒事就好。」賈敬聽到賈惜春沒有事情，松了一口氣，「既然沒事，你們就別鬧騰了，我以後多注意就是，再改良丹方。」
「改良？你在說笑嗎？」張老夫人不相信賈敬能改良出什麼樣的好丹藥，估計賈敬煉出來的又是一堆毒丨藥，既然如此的話，那賈敬就別再繼續煉製那些丹藥，「我給你買了一些醫書，你煉丹，還是按照醫書上的藥草煉製才好，別放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
張老夫人知道自己不能阻止賈敬煉丹，就只能通過其他辦法，讓賈敬少煉製丹藥，別又煉製出一堆毒丨藥。謝嬤嬤是皇帝身邊的人，即使謝嬤嬤現在照顧賈惜春，張老夫人相信謝嬤嬤一定還會把這些事情告訴皇帝。
這些事情不是什麼壞事情，也影響不到賈惜春的生活。張老夫人沒有讓謝嬤嬤離開，單獨跟賈惜春說話什麼的，她知道謝嬤嬤在宮裡待了那麼多年，自然知道什麼可為，什麼不可為。
「哪裡有放亂七八糟的東西，那些東西都是我從書上看來的。」賈敬辯解，他要沉迷煉丹，那也是有理有據的，沒有隨便亂煉製丹藥。
「是從哪本發黴的書裡找來的吧。」張老夫人嗤笑，「那些書也不知道是誰寫的，估計是些沒人看的書吧。」
「都是道觀裡的一些書。」賈敬皺眉，「還有我特意派人找的。」
賈敬十分敬業的煉丹，找了很多書籍，還認為自己的煉製的丹藥非常好，要是有不好的就改。這些年來，他煉製了很多丹藥，有的丹藥還要七七四十九天煉成，還有的要九九八十一天。
他認為自己煉製的那些丹藥都非常不同，一開始是為了躲避皇帝追查廢太子的事情，而沉迷煉丹。
後來，賈敬煉著煉著，就覺得煉丹還是一件非常有趣的事情。賈敬就更加沉迷其中，找了很多書籍，還找了很多材料，想著煉製更多丹藥出來。要是再過幾年，只怕他更加瘋狂地煉丹。
賈敬從來沒有想過妻子有一天會過來砸丹爐，畢竟妻子早就接受了他煉丹的事實，更沒想過自己煉製出來的丹藥，竟然相當於慢性毒丨藥。這要是讓皇帝知道了，皇帝不會認為自己有不臣之心，故意煉製這種慢性毒丨藥害人吧。
「假的哦。」就在這時候，賈惜春跑了過來，大胖橘跑在前頭，大白兔蹦蹦跳跳地在後面，「都是假的，假的丹藥，要人命的，打假，打假啦。」
賈敬聽到賈惜春張口閉口假的丹藥，有些心塞，自己辛辛苦苦煉製的丹藥，怎麼可能是假丹藥呢。
「怎麼過來了？」張老夫人看向賈惜春，她還以為女兒跟賈蓉待在另一處呢。
「假丹藥，害人的，都得砸了！」賈惜春哼哼兩聲，「壞的。」
「好，都砸了。」張老夫人點頭，那些下人早就在收丹藥了。那些丹藥不能吃，都得深埋到土裡。
「你怎麼知道是假的，也許沒有呢？」賈敬還是有些不甘心，轉頭看向賈惜春。
賈惜春見著賈敬冷著臉，連忙跑到張老夫人的身後，「娘，爹好凶哦，丹藥是假的，爹也是假的吧。」
「你爹姓賈，但不是假的。」張老夫人忙護著女兒，轉頭看向賈敬，「你那麼嚇她做什麼？」
「問問而已。」賈敬歎息，即使他們說丹藥有毒，可是這是他的煉丹房，丹爐也是他用了那麼多年的丹爐，他對這些東西都有情感。見著自己的寶貝東西被人打砸了，又聽到賈惜春那些話，賈敬不可能不生氣。
可是當賈敬對上張老夫人，便又不敢太生氣，不敢發大火。他對妻子有愧，讓妻子待在家裡撐著威烈將軍府，還讓妻子高齡產女，而自己卻沒有陪著妻子。
一件又一件事情加起來，讓賈敬對張老夫人極其愧疚，因此，在張老夫人讓人打砸了丹爐之後，他也沒有上前狠狠地扇她一巴掌，要是換成其他人，賈敬早就動手了。
「問什麼，女兒可不是你，見天的煉製毒丨藥。」張老夫人道，「回頭，你就看那些醫書，按照醫書上的藥方煉製丹藥，別瞎放東西。再有下一次，你也別在這個道觀待著了，我直接跪到皇上的面前，你就去大牢裡煉製丹藥吧。」
這毒丨藥可不是平常人說煉製就能煉製的，就是藥鋪賣給人家砒霜什麼的，都得記得人家的長相，知道是哪一家買的，省得到時候出了人命查到他們的藥鋪。
像賈敬這種跟廢太子有牽扯的人，就更不能隨便煉製毒丨藥了。分分鐘被人告發，說他煉製毒丨藥，是不是想要害人。
「也許那些丹藥沒有任何問題，惜春只是一個小孩子。」賈敬還想再掙扎一下。
「讓小老鼠吃啊。」賈惜春道，「多吃幾顆，就能發現啦。不能讓白白和胖胖吃，它們要陪著我的。」
小老鼠真無辜，又得嘗毒丨藥了。
賈惜春表示還是讓小老鼠吃吧，大白兔不吃丹藥的，大胖橘更喜歡吃小魚幹，對這些東西不感興趣。
「好。」賈惜春都把話說到這個地步了，賈敬怎麼能說不去試一試，不能再堅持說自己的丹藥沒有問題了。畢竟女兒本身就不大一樣，這麼小的女兒懂得那麼多，也正常，誰讓女兒有那麼一串神奇的佛珠手串呢。
賈蓉帶人搜了賈敬所住的院子之後，便搜出了不少辰砂、丹砂、朱砂等物，乾脆就把那些東西一併帶來煉丹房了。
「祖母。」賈蓉上前，他身後的那些下人們手上都拿著一些東西。
「對，那些有毒的！」賈惜春一見到那些下人們手裡拿的東西，立馬道，「不能以毒攻毒的哦。」
看吧，我是個小天才，有佛珠手串，我就能懂得很多，你們還不能說我怎麼就懂得那麼多。
賈惜春心想幸好當初本命法器不受控制跑了出來，她現在也就有藉口說自己為什麼懂得那麼多東西了，因為她能夢見，因為她有佛珠手串，其他人顯然不能跟她這樣。
張老夫人上前看了一下那些東西，她年輕時候也研究胭脂水粉之類的東西，像這些砂，有的只能用少量。這些東西有很多都有毒的，甚至很少人放進胭脂水粉之中，後宅裡的女人倒是喜歡用這些東西暗害別人。
早年，張老夫人還未出閣之前，便知道這些東西的用途。一來是她父親的後院裡有人用過，被她母親抓住了，二來是她母親也教過她一些東西，三來就是她自己學的了。
作為一個後宅的女人，還是得多懂得一些東西，否則怎麼死的都不知道。普通人家的後院還好，像吃人不吐骨頭的皇宮裡，這些東西就更加可怕了，隨時都可能被人用來暗害人。
有的東西用少量了，又或者跟別的東西摻雜在一起，根本就很難察覺出來。讓女子流產、難產之類的，不僅可以用這些東西，還可以利用食物相克之類的。
「這就是你拿來煉丹的東西？」張老夫人黑著臉，「看來你確實應該多看看醫書，多瞭解那些東西的性質，再去煉丹。」
要是賈敬是後宮的女子，張老夫人想賈敬都不知道死了多少次了，這樣的東西也真敢拿來煉丹，還敢吃下去。
賈敬一聽張老夫人說這話，大概也明白了，自己煉丹的材料確實可能有問題。他以前也知道那些東西有些毒性，便想著書上那麼寫，必定有那麼寫的理由，興許等丹藥煉製成功後，就沒有毒了。
現在想想，到底是自己太大意，書上寫的不一定就是正確的，賈敬心想還是找小老鼠試驗一下吧。
「看到了嗎？這就是你的祖父。」張老夫人看向賈蓉，「不想丁憂的話，就多看著你祖父，便瞎煉丹藥，害了你的前程。」
「是，祖母。」賈蓉確實很在乎自己的前程，以前沒有進巡防營的時候，倒是沒有那麼多感覺，覺得自己靠著祖上蒙蔭也不錯。可真正靠自己之後，賈蓉就覺得這人生不一樣了，人生亮了。
他現在也知道府裡的情況，別說什麼四王八公。威烈將軍府現在真的不好，早就家道中落了。
祖父賈敬又參與過廢太子的事情，這才一直待在道觀裡面。父親又撐不起來，被皇帝封為泰安郡主的小姑姑還那麼小，賈蓉知道自己得撐起這個家，所以他不能隨意就回家待著。
「多搜搜，一個月一次！」張老夫人再一次道。
賈惜春蹲在地上，揉揉大胖橘的頭，再摸摸大白兔的長耳朵，現在不要亂蹦亂跳啦，不然，小心被一棍子敲下去。畢竟賈敬是她的父親，誰知道對方會不會氣的打兔子燉肉吃，對方的寶貝丹爐都被砸了呢，現在還倒在地上。
降低存在感，降低存在感，得要低調啊！
賈惜春跟大胖橘和大白兔玩耍，張老夫人轉身之際，差點就撞上賈惜春。
「怎麼又蹲著呢？」張老夫人道，這裡這麼多人，女兒蹲在那裡，也不怕自己一時沒瞧見，「餓了嗎？」
「沒有！」賈惜春搖頭，她要看熱鬧，怎麼可能餓了，還要繼續打假呢。
「來了這麼一會兒，也該吃點東西了。」張老夫人看向謝嬤嬤，女兒那麼小，就不要總待在這邊了。
謝嬤嬤會意，隨即抱起地上的賈惜春，「郡主，奴婢帶了您最喜歡吃的糕點，您先去墊墊肚子吧。」
「不。」賈惜春拒絕，掙扎著要下來，「白白，胖胖。」
大胖橘聽到賈惜春呼喚它，又見著主人被抱起來，隨即就往上跳。賈惜春一把抓住大胖橘，哼哼，重了吧，看嬤嬤怎麼抱著。
而大白兔則跑到謝嬤嬤的腳邊，在她的腳邊蹦蹦跳跳的，仿佛也要跳到謝嬤嬤的身上。
張老夫人看著這一幕，便覺得這才是女兒戴著大白兔和大胖橘來的理由吧。
謝嬤嬤因為大胖橘和大白兔的舉動，差點沒抱住賈惜春，最後只好放下賈惜春，可不能摔了郡主。
「我想爹了。」賈惜春一落地就跑到張老夫人身邊，「多看看。」
張老夫人可不相信女兒是想爹了，分明就是想看熱鬧，「別看了，你爹還要看醫書呢。」
「看醫書？就跟我讀書一樣嗎？」賈惜春歪頭，「有夫子教嗎？」
「對，你有夫子教，改天，也讓人教你爹。」張老夫人點頭，這個主意可行。
「好呀，要是不聽話，就打手心哦。」賈惜春伸出手，指了指手心，「我不聽話的時候，你們都要打我，爹不聽話，也要打的！」
這才是真正的打賈，一定得打打，把親爹腦子裡進的水都打出來，別再煉製假丹藥了，也別傻乎乎地去吃假丹藥，別把自己給吃嗝屁了。
賈惜春可不想背上不孝的罪名，讓別人說她不肯搭救親爹，她現在就搭救了，還打假了，務必讓親爹好好學習煉丹。要是他們不介意的話，她還可以出借空間裡的傀儡盯著賈敬煉丹，絕對不讓他煉假丹藥。
她的傀儡可乖了，讓往左，絕對不往右，讓看著賈敬，絕對就不會跑去看著賈珍。要是賈敬煉假丹藥，傀儡還能半夜裝鬼嚇人的，就問你怕不怕，還敢不敢煉製假丹藥。
☆、賈敬想打人
丹藥房裡，賈敬聽到賈惜春的話後, 嘴角微扯, 他懷疑是不是女兒被夫子打了好幾次手心, 就想別人也跟著挨打。自己都一把年紀了，怎麼可能還被人打手心。
「早些帶她回去吧。」賈敬看了女兒好幾眼, 想著也記下女兒可愛的模樣了，妻子可以早些帶女兒下山，他還得收拾收拾煉丹房。
有這麼一個女兒, 就怕丹房不夠砸的。妻子還讓賈蓉一個月來一次，賈敬思考著以後要不要藏起丹藥來, 哪怕自己不吃也行，要是讓賈蓉帶回去, 然後女兒再說假的, 他們是不是又要來砸丹房。
賈敬看向倒在地上的丹爐, 十分心疼, 這個丹爐是他用得最順手的丹爐。好在丹爐是金屬做的, 沒有那麼容易就壞了, 扶起來，還能再用。
「爹一定是煉假丹藥心虛了, 這麼快就要趕我走，一定都不想念女兒，壞，假爹！」賈惜春朝著賈敬吐吐舌頭。
大胖橘朝著賈敬凶萌凶萌的喵了一聲，好像在說：說, 你想對我鏟屎的做什麼？
大白兔蹬了一下後腿，好像在說：小心我蹬你喲。
「假爹還不抱我。」賈惜春忽然想賈敬到現在為止似乎都沒有抱過她，她這麼可愛，賈敬這個做親爹的竟然沒有抱一下，震驚！
「……」賈敬無語，他以前一直都沒有抱過女兒的。
「好了，你爹姓賈，但是不要叫賈爹了。」張老夫人摸摸賈惜春的頭，「你爹不抱你，娘抱你。」
「不要。」賈惜春嘟嘴，「我已經長大了，不要人抱了。」
說完之後，賈惜春又瞥了一眼賈敬，哼，我才不要你這個假爹抱呢。
「小姑姑。」賈蓉開口，這嚴肅的氣氛被小姑姑一攪和之後，終於好了一些。賈蓉是晚輩，可不想他們都那麼嚴肅，「不如您先去一旁坐著，休息休息，再吃塊糕點，我們這一會兒也過去找您，然後，一起回去，好不好？」
「不好！」賈惜春就是不打算走，來回看張老夫人和賈敬，就看看他們怎麼辦。
張老夫人看了賈敬好一會兒，終究沒有再說其他的，轉頭對女兒道，「走吧，一起走。」
反正這邊已經處理差不多了，等到日後再讓孫子每個月來瞧一次。張老夫人已經想好了，等下山之後，她就找兩個可靠的大夫到道觀來，一方面能幫那些道士看看身體，另一方面也能讓大夫教導賈敬，別再弄出毒丨藥來了。
賈敬看著張老夫人和賈惜春一塊兒出去，喚住了賈蓉，「蓉哥兒。」
「祖父。」賈蓉見賈敬的目光落在那些下人手上的東西，只能道，「孫兒得把這些東西都帶走。」
賈蓉不敢把這些東西留下來，不能再讓祖父煉製慢性毒丨藥，別能讓威烈將軍府陷入險境。他知道祖母撐著府裡有多麼艱難，他不能扯後腿，不能因為祖父是長輩，就把東西留下來。
「放在這兒，我不用就是了。」賈敬還是捨不得那些東西，畢竟他也是花時間了，耗費了銀錢，才讓人收集到那些材料的。
「不行！」賈蓉果斷地拒絕，「孫兒明日就讓人給您送藥草來，大夫過幾天就來道觀長住，您也能跟大夫一塊兒研究研究。」
賈蓉心想祖父這邊還好，能讓大夫過來。而父親那邊，總不能讓和尚到家裡住著，也不能把父親送到廟裡，就只能給父親多買一些經書，讓父親多抄抄那些經書了。
他忽然想自己這個當孫子當兒子的，真的是太難當了。祖父在道觀沉迷煉丹，而親生父親沉迷佛法，賈蓉想自己就不要沉迷這些了。
賈敬聽到賈蓉的話之後，黑著臉，「滾！」
這個不聽話的孫子，還是早早回去吧，省得在這邊礙眼。
但賈敬心裡還是頗為欣慰的，至少賈蓉不是盲聽盲從的人，也許威烈將軍府能在賈蓉的手上重現輝煌。至於太輝煌可能沒有，但是總能比現在好。
即便賈敬在道觀裡待了那麼多年，他還是想家裡能好，想著兒孫能有出息。只是因為他當年站錯隊，又怕皇帝算帳，也就認為兒孫糊塗一些好色一些也無妨，興許到時候就能保住性命。
而現在，情況又不一樣了，賈敬便希望孫子能立起來。
「是。」賈蓉恭敬地道，隨即就帶著那些下人和那些東西離開了。
張老夫人帶著賈惜春上了馬車之後，便再三告誡賈惜春，「以後，可別叫假爹了，免得讓人說閒話。」
雖然賈敬是姓賈，但是這個姓氏不是很好。別到時候讓人認為賈惜春不是賈敬的親生女兒，外頭那些人可不管真假，張口就說的，畢竟八卦又不犯法。
「哦。」賈惜春有些可惜地道，「明明就是啊。」
賈惜春靠著大胖橘，今天的大胖橘還是那麼柔軟，今天晚上就賞大胖橘一些小魚幹吧。還有大白兔，大白兔今天表現也不錯，多給幾片青菜葉子。
「你爹啊，不抱你就不抱你。」張老夫人無奈，只覺得很心酸。別人家的女兒多多少少都有被親爹抱一兩下，而自己的女兒呢，只能看著別人的親爹抱女兒，女兒卻沒有爹抱，「你有大胖橘和大白兔啊。」
張老夫人想了想，就想到了這個安慰理由。說什麼有娘親抱，可是自己現在也有些抱不動女兒了。
「嗯，我抱白白和胖胖。」賈惜春點頭，「抱一下下，不能太久的。」
抱一下下能顯示她有力氣，抱太久抱不動，就丟臉了。可是爹能跟大胖橘和大白兔比嗎？顯然不能，大胖橘和大白兔那麼聽話，還軟軟的。而爹呢，就是一個隻知道煉慢性毒丨藥的假爹。
親娘還一直強調，爹姓賈，但是也不能叫假爹。強調那麼多次，不就是怕她一直叫嘛，她才不一直叫呢，對著空氣叫假爹，會被人當成神經病的。賈惜春可不想被人當成神經病，她得保持高深莫測的樣子。
張老夫人摸摸賈惜春的頭，卻也無可奈何，只能讓女兒抱著大胖橘和大白兔了。
一行人回到府裡之後，張老夫人卻瞧見賈珍來找她了。真是奇了，這個兒子不是日夜攻讀經書麼，怎麼又跑到她的面前來，她最近可不要去什麼寺廟拜佛。
「聽說父親在煉毒丨藥，煉毒丨藥是不對的。」賈珍正色，「兒子願前往道觀，勸說父親。」
這也是一種向善，能解救父親，還能解救被丹藥毒害的人，賈珍想要收拾包袱去道觀，跟他父親念念經文，讓他父親明白佛法的奧秘，別再一直煉製假丹藥了。
雖然他們姓賈，但是真的不能煉製假丹藥，賈珍認為自己這個做兒子的，必須拿出實際行動出來，不能任由父親繼續犯錯。
張老夫人萬萬沒想到兒子竟然有這個覺悟，這樣的兒子真的很像是一個假兒子。遙想當年，兒子就是個混帳東西，教也教不明白事理的人，一心沉迷女色。
如今，兒子能有這樣的想法，張老夫人認為很不錯，「去吧。」
「母親放心，兒子最近讀了很多經書，又日夜抄寫經書，雖然沒有全都明白，但是有了明空大師的指點之後，兒子明白的就更多了。」賈珍表示自己不是個蠢蛋，又有高僧指點過，這說明自己有佛性，一定能把事情辦妥的。
等到了山上的道觀之後，他就多給父親念經書，最好能讓父親一起抄寫抄寫經書。不過佛道都可以，道也不差的，父親要是信奉道，也可以多找找道德經之類的多看看，多抄寫抄寫，這也有用。
張老夫人大致明白兒子的打算，兒子要給他爹念經文，那就念吧。反正這對父子想要怎麼折騰都可以，只要不繼續煉製假丹藥，那害人的丹藥絕對不能繼續煉製下去。
她也知道賈敬不可能隨便給其他人吃他的丹藥，但是要是萬一賈敬腦子抽了呢，覺得他煉製的丹藥十分棒，想要送給別人呢？要是再一不小心吃死人，那就是害了整個威烈將軍府。
所以張老夫人才這麼快就帶人去打雜了賈敬的丹房，也是讓大家明白他們家的態度。他們府上的人原本不知道賈敬煉製的丹藥有毒，知道賈敬煉製的丹藥有問題之後，隨即就過去砸了丹爐。
威烈將軍府的動作很明顯，京城的很多人都看到他們氣勢洶洶地出去，路上有人看到，道觀裡也有道士看到。他們都知道威烈將軍府的人打砸了賈敬所住的院子，打砸了賈敬的煉丹房。
這事情一旦傳開了，就一發不可收拾。當然，賈惜春也被傳了，說她差點被賈敬的丹藥毒死，但是因為她本身不一樣，又活啦。於是張老夫人才知道賈敬的丹藥有毒，這才帶著人砸了賈敬的丹房。
反正這一傳二，二傳三，就這麼傳開了。
有一些人家就想著賈惜春怎麼就沒有被毒死呢，王夫人也是這麼想的，賈惜春怎麼就好好的呢，命真是硬啊。
不管外面的人怎麼看，皇帝沒說賈惜春的不是，還賞賜了一堆東西給她壓驚。這讓有的人更加不開心了，那是賈敬的丹藥害的，是賈惜春的親爹害得，怎麼皇帝還給賈惜春壓驚呢。
這一天，謝長雲代表昭華長公主前去看望賈惜春。
當謝長雲看見賈惜春趴在大胖橘和大白兔中間，一臉愜意的模樣，他忽然想，大胖橘和大白兔有那麼好嗎？他回去要不要也養一養，不過這個畫面很好看，可以畫下來。
賈惜春緩緩睜開眼睛，看向謝長雲，小哥哥又來了啊。
這幾年，小哥哥來的次數不多，但是每次過來都有給她帶好吃的，還有一些好玩的。
賈惜春拍拍大胖橘，該起床了，別老是趴在那邊。有客人來了，喵一聲呀。
「喵。」大胖橘隨即就喵一聲，跟著主子那麼多年，大胖橘已經明白要怎麼做了，反正主子只會讓它喵，還有讓它上躥下跳，頂多就是再被主人靠一靠。
大白兔轉頭看向謝長雲，抖抖耳朵，表示歡迎。
「它們倒是很有靈性。」謝長雲心想回去就畫下來。
「那當然，它們都是我養的，白白，胖胖。」賈惜春驕傲地道，「你們不可能養出這麼好看的白白和胖胖，還這麼聽話。」
「是，就你養的出來。」謝長雲點點頭，「聽說你差點被毒到了，以後別瞎拿東西，也別瞎吃。」
這麼可愛的人要是真的被毒死了，可就不好了。哪怕是被毒得蔫蔫的，那也不好看，會瘦太多的，謝長雲還是喜歡現在的賈惜春，有些嬰兒肥，挺可愛的一個小姑娘。
「才沒有瞎吃，要有毒，我才不吃的。」賈惜春輕哼一聲，「你們誰也毒不到我的，我有這個。」
賈惜春晃晃手裡的佛珠手串，自己又不是看不出那些東西有沒有毒，要是在修真界，也許自己就看不出那麼多東西了。但是她現在是在凡間啊，她當然就能看得出來了。
「好，你有你的佛珠手串。」謝長雲微微點頭，只要賈惜春過得好，沒有事情，那就好，「過些日子，我要外出，只怕一段時間不能見面了。」
「上戰場？」賈惜春下意識就想到這一點，有很多人都喜歡在上戰場之前告別，因為以後也不知道能不能見到。
小哥哥現在才十一二歲吧，怎麼可能上戰場，絕對不是上戰場！
「不是。」謝長雲黑線，雖然他會武功，功夫也不錯，但是他沒有想過要上戰場。像他們這樣的人家，沒有必要掌握太多軍權，再者，朝廷又不是沒有能用之人。
要是朝廷沒有能征善戰之人，他去戰場也不錯，但是現在有人能用，他就沒有必要去了。
謝長雲作為昭華長公主的嫡子，自小就被教導一些事情，過猶不及。他跟太子表哥的關係也不錯，皇帝現在雖然看重太子，但是太子也不好隨意安插人員去軍中，其他皇子都盯著呢。
當然，要是謝長雲想去也可以去，但是他認為他伯父宣平侯現在還算得皇帝重要，自己暫且沒必要去戰場賺軍功。有時候用腦子也能達到用武力的效果，再者在京城，又不是不能用武力提升官位。
「外出幾個月。」謝長雲道，「就當遊學。」
「哦。」賈惜春泛白眼，「反正你也是幾個月來一兩次啊。」
所以對方外出幾個月，對自己又沒有影響，賈惜春表示小哥哥想去哪裡遊玩就去哪裡吧，「記得給我帶禮物。」
這一點一定要說的，不然，對方就忘記了。賈惜春認為他們兩個人的關係也不錯了，她也有東西送給小哥哥的，比如送給小哥哥一盤糕點，自己喜歡吃的糕點，還被自己拿來送給小哥哥，看自己對小哥哥多好啊。
「忘不了你的。」忘記我家弟弟的，都忘不了你的，謝長雲表示小泰安比自家弟弟可愛多了，每次翻看之前畫的小泰安日常，就想笑。
「嗯，記得喲，要是不記得，就不要來啦。」賈惜春哼哼兩聲。
「就知道佔便宜，要東西。」謝長雲輕笑。
「因為你是小哥哥呀，比我大。」賈惜春道，「空手而來，你好意思嗎？」
男女授受不親，即使自己還沒有七歲，但是對方也不能空手過來看自己吧。賈惜春已經習慣謝長雲每次過來都帶這帶那，她已經被謝長雲寵得習慣了，這是病，但是她打算放棄治療。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謝長雲摸摸賈惜春的頭。
「又摸我的頭。」賈惜春撇嘴。
「都給你送禮物了，怎麼還不能摸。」謝長雲詢問。
「長大了，不能摸了，會被人笑話的。」賈惜春解釋，「再過兩年，就更不能摸了，大了，你懂不懂啊。」
「懂！」謝長雲點頭，小小的孩子，那麼一本正經地說這些話，也真是可愛。
道觀裡，賈敬最近特別煩躁，因為他妻子真的找了兩名大夫上山教他醫術，這也就罷了，至少有用，他也願意學一學。但是賈珍過來做什麼，早晚給他念經，中午還給他念道德經，這讓賈敬頗為厭煩。
賈敬幾次想讓賈珍回去，讓兒子不要在山上跟著他過清苦的生活。
然而，賈珍就是不願意回去，還說這裡的生活很好，正適合苦修，他現在也得苦修一二。賈珍沒有放棄給賈敬念經書，知道賈敬喜歡道，還給他念道德經，賈珍認為自己妥妥地就是一個孝子。
哪怕父親總讓他下山，他哪裡能下山呢，怎麼也得給他父親多念念經文，多念念道德經，不念九九八十一天，也得念七七四十九天吧，這才能顯現出他這個兒子的孝心，也能贖了他父親之間煉製毒丨藥的罪孽。
賈敬為了躲避賈珍，還跟著大夫一塊兒出去采藥。可這根本就不可能難倒賈珍，賈珍也一塊兒出去采藥，還在采藥的時候多念經文，賈珍表示多運動運動也好。
「早些回去吧，你家中還有妻兒。」賈敬真的受不了賈珍那麼嘮叨，這兒子怎麼又跟著出來采藥了。
大清早的，外面很多霧水，賈敬真希望賈珍現在還在睡懶覺，沒有跟著出來，沒有一邊采藥一邊念經。
「父親家中也有妻兒，不，女兒。父親都能待在這裡，我自是也能的。」賈珍拒絕回去，「您放心，我覺不可能半中間回去，一定會念夠時間。」
那些和尚大師給人超度之類的，都要很久的，賈珍表示自己也能做到的，雖然不能做得那麼好，但也不能做得太差。
賈敬真想狠狠地打兒子一頓，可惜師出無名。
☆、林海回京
那兩個大夫聽到賈敬和賈珍的對話，只當沒聽見, 念經就念吧。大夫不在乎, 反正威烈將軍府給的銀錢足夠多, 他們在這邊有教導賈敬學醫，也有給附近的百姓看看病, 這也算是不錯的了。
作為大夫的，見過了許多血腥情況，還有患者打雜藥鋪的, 打傷大夫的。而賈珍念經，這真的只是小事情, 他們也就是采藥的時候聽聽，平日都是在賈珍念完經後, 他們才教導賈敬醫術。
「念的差不多就夠了。」賈敬有些煩躁, 他做夢都夢見賈珍在他的耳邊念經, 真是太可怕了。
「對了。」賈珍看向賈敬的手腕, 「是不是還缺一串佛珠手串？」
賈珍猛地拍大腿, 瞧瞧自己, 自己的手上可是有帶著佛珠手串，他父親手上卻沒有。不過父親在道觀, 用的應該是拂塵吧。要是又戴佛珠手串，又拿著拂塵，這也不好看。
但是父親不要，自己可以要啊，賈珍打算到時候找妹妹再要一串佛珠手串。他覺得妹妹給的佛珠手串跟別的不同, 哪怕一樣的材質，他還是覺得妹妹的佛珠手串好。
「不用！」賈敬咬牙。
「兒子知道您向道，不逼您的。」賈珍道，「您不需要戴。」
「那你也別念經！」賈敬就想賈珍快一點下山，別在他的耳邊念叨那些東西，他真不想再聽賈珍念那些東西了。
「這可不行，我念我的，若是父親不想聽，哪怕塞一團棉花在耳朵裡，兒子也不阻止。大不了，兒子再多念幾天。」賈珍正色，「父親，您在山上這麼多年，兒子也沒孝順您。這一次，您千萬別阻止兒子孝順您，只是一件小事而已，不用擔心累著兒子。」
累什麼累啊，賈敬心想是自己心累，誰特麼的想要擔心這個兒子。
可是賈敬到底無奈，兒子要念經，他阻止不了，只能任由兒子了。只希望兒子早早念完，早一點下山，他日後一定好好的學習醫術，就算煉製丹藥，也不用那些亂七八糟的材料煉製丹藥了，他真的不想聽賈珍念經啊。
不讓賈珍念，賈珍就是要念，要是堵耳朵了，賈珍還會說要補回來。
賈敬真想一巴掌甩過去，可賈珍到底是他的兒子，又是好心的，他能怎麼辦，只能受著了。
過了幾天，道觀來了一個掛單道士，那個道士武功高強，在醫術這方面也有一些研究。不用懷疑，這個道士就賈惜春空間中的傀儡之一，這一種傀儡類似智慧型機器人，擁有近乎真人的智商，每天都需要依靠靈氣運行，其身體內部就放置了幾塊極品靈石。
那些靈石都密封放置，防止靈氣洩露到外面。省得有人察覺到這個傀儡，拿走裡面的靈石。
即便這個世界很少有修為高的人，但是賈惜春還是格外注意。因為傀儡不能隨意到道觀，也需要有一個合理合法的身份，賈惜春才讓傀儡耗費了好幾天的時間，才弄到了合法身份，這才到道觀。
賈惜春沒有讓傀儡煉丹，傀儡也煉不了丹，沒有丹火，怎麼煉丹。再來，傀儡本身就要消耗靈氣，再運用靈氣去煉丹，傀儡很快就不能動了。因此，賈惜春讓傀儡帶去的是凡間的醫術，到時候煉製的也是凡間的藥丸，不是丹藥。
賈敬對道觀裡多出一個道士並不在意，這道觀又不是他的道觀，有其他道士過來，那也是極為正常的事情。他在道觀這幾年，便見過不少來道觀的道士，只是來這邊住一段時間，就又走了。
讓傀儡上山之後，賈惜春又繼續跟大胖橘和大白兔玩，這一玩，就玩到賈珍都準備下山了。
賈敬對於賈珍終於下山這一件事情十分高興，他真的不想再面對賈珍了，在兒子下山之前，還一再告訴兒子，自己最近對醫術有了不少研究，還跟新來的道士製作了治療風寒的藥丸。
總之，就是他賈敬這個當父親的人，一定多看醫書，認認真真捏藥丸，絕對不去煉製慢性毒丨藥了。
而賈珍頗為欣慰，認為自己總算沒有白念經書，還非常熱情地跟他父親說，「父親，兒子就知道您是個有悟性的。日後，若是您還想聽經，您便找兒子，兒子現在已經念得很順利了。」
「好。」賈敬微笑，心裡卻想：快滾啊！
「您不用覺得不好意思，兒子是您的兒子，這點小事，都是兒子應該做的。」賈珍恨不得再給他父親念念其他的經文，「這一次回去後，兒子一定多學習一些經文，您到時候就能多聽不同的經文，不用總聽那幾種。」
「好。」賈敬繼續保持微笑，心想：天哪，這兒子到底要念多少種經文？
「您若是有空，也可以念念，抄抄經書，這也不錯。」賈珍再一次交代。
「好。」賈敬告訴自己不要生氣，要是生氣了，兒子又要開始念了。本來兒子前兩天就能下山了，偏偏自己露出不悅的神色，賈珍便認為他還沒有安下心來，還要多念兩天。
因此，賈敬這一次怎麼都得忍著，不能再讓賈珍留下來。以後，要是誰告訴他，兒子出家當和尚了，他一定不驚奇，還拍手叫好。那兒子就沒有那麼多時間到自己的面前念經了，而是得在寺廟裡待著。
賈珍見他父親如此，便也沒有再說其他的，而是愉快地下山了。
下山後，賈珍就去找賈惜春，說是要她多給他一串佛珠手串，「妹妹，你哥哥這麼虔誠向佛，多要一串佛珠手串好，總不能讓人覺得你哥哥總戴著一串佛珠手串，是不是不大好？」
「給！」賈惜春非常大方地又給了賈珍一串，反正這是親哥哥，又不是路邊的陌生人，「別掉了。」
「一定！」賈珍笑道，「明明都是一樣在外面買的佛珠手串，可哥哥總覺得妹妹這邊的佛珠手串更好。」
「必須的。」賈惜春高傲地抬頭，「因為我是妹妹呀！」
當然不能說自己在佛珠手串裡打入了一絲功德，就算她說出去，不見得有幾個人相信，只怕還覺得她做了不好的事情。畢竟不是每一個人都會無條件的相信一個陌生人，賈惜春還覺得他們懷疑的對，對一個陌生人就應該這麼懷疑，貼身之物，真容易被人下手。
賈惜春前世就遇見有人在外面說各種好，實際上送了壞東西給人家。賈惜春不做這樣的事情，但也不希望別人都腦殘地相信自己，還是得抱有一絲懷疑態度。
「對，你是妹妹。」賈珍點頭，心想也許是因為妹妹出生就帶有佛珠手串，然後在心理作用之下，自己便認為妹妹給的佛珠手串不一樣。
不過妹妹給的佛珠手串也許真的不一樣，宣平侯府的那個小姑娘現在還活得好好的，沒有那麼體弱；賈敏的一雙兒女也活得好好的，那個被斷定活不過五歲的兒子，現在活蹦亂跳的，很難讓人相信那個孩子曾經那麼虛弱。
「給你了。」賈惜春揮揮手，「我不聽你念經的。」
賈惜春表示自己念念就好了，她每天都有念一念的，在睡前，又或者是醒來之時。賈惜春沒有讓別人知道她在念經，不然呢，讓別人認為她不用人教，自己就會念經了，讓別人誇她好棒棒嗎？
那太假了，賈惜春可不認為別人會誇她好棒棒，估計她親娘還得為她遮掩一二。太過聰明的孩子，那就不是正常的孩子。比如一歲就能打死一隻打老虎，兩歲的時候就能勸說爹娘和離，三歲的時候就能逛大街當紈絝……
賈惜春可不是那樣的人，她確實也能做到那些事情。但她不可能去做，那太特殊了，分分鐘被人懷疑是妖孽。她就不相信那些有智商的百姓不去懷疑，那些人的腦子又沒有被狗啃了。
一個小孩子就得有一個小孩子的模樣，賈惜春現在都還不敢腳踢四方，只能暗中做一些事情。
當然，賈惜春也沒有能耐去弄什麼殺手組織，也沒去開商鋪，小小年紀就賺了大筆大筆的銀子，這不現實。
「那哥哥自己回去念。」賈珍以前想過在賈惜春的面前念經，可是妹妹不喜歡他念經，他也就沒有再念了。妹妹還小，又有親娘盯著，妹妹身邊還有謝嬤嬤等人，賈珍可不想被打出去。
自打親娘生下妹妹後，賈珍就覺得親娘變得彪悍許多了，打起他這個兒子來，一點都不手軟。
賈惜春見賈珍飛快的就跑了，摸摸大胖橘的頭，「他又不是小魚幹，不用怕被你吃掉，怎麼就跑得那麼快呢？」
「喵。」大胖橘喵一聲，主人要給它小魚幹嗎？
大白兔蹭蹭賈惜春的小腿，菜葉子都要吃光了，能不能不要再想著給大胖橘小魚幹，還有自己呢。
賈惜春看向大胖橘和大白兔，她現在不論是說哪只寵物的食物，另外一隻都有反應。在它們的眼裡，它們就是寵物聯盟，給它們其中一個食物，就得給另外一個食物。
「又想吃小魚幹了啊。」賈惜春道，「昨兒看你守著魚缸，你盯著魚缸裡的魚，怎麼就不跳下去的呢？」
這個世界的魚缸，還不是那種透明，大多數還是那種不透明的盆，只有極少數的貴族皇室才有那種透明的魚缸。賈惜春昨天用來裝小魚就是不透明的魚缸，魚缸放在椅子下，而大胖橘坐在椅子上，大胖橘都看見魚了，伸伸爪子，又不敢伸進魚缸了。
在椅子上的時候，大胖橘能瞧見魚缸裡的魚，還伸伸爪子。等跳下椅子，看不見魚缸裡的魚之後，就繞著魚缸走了好幾圈，好像在說：魚呢？怎麼不見了？
都說魚的記憶只有七秒，要賈惜春說，大胖橘的記憶不見得就有很久，每次那樣擺放魚缸，大胖橘都會被吸引，然後沒有見到魚之後，又在那裡走來走去。
「喵。」大胖橘不懂，只知道喵。
大白兔又蹭了蹭賈惜春的小腿，主人，得給吃的啦。
「吃吃吃，就知道吃。」賈惜春感慨，最終還是給大白兔和大胖橘投餵食物了。
時間過得很快，在這個年底，賈璉和王熙鳳成親了。王熙鳳進榮國府後，沒有一開始就掌管中饋，因為大房和二房不像以前親密，反而疏遠很多。王夫人便擔心王熙鳳到時候不站在自己這邊，而是站在大房那邊。
如今，因為賈元春沒有進宮，榮國府沒有拿銀錢給賈元春打點，榮國府的公中還有不少銀錢，王夫人管家這麼多年，也撈了不少銀錢到自己的兜裡。她便想著要是王熙鳳不聽自己的話，這一塊肥肉就到了大房的手裡。
王夫人掌管中饋的時候，吞錢也不能吞的太厲害，畢竟老太太還在呢。要是吞得太厲害，被老太太的人察覺到了，那可不好辦。
因為王夫人遲遲不肯交出中饋，賈老夫人又沒有強制王夫人交出中饋。到年底了，有很多事情需要辦，賈老夫人擔心王熙鳳剛剛進門，不能辦好那些事情，就讓王熙鳳跟在王夫人身邊學。
王熙鳳是王家女，父母早亡，比別的女子早懂事。她自然察覺出王夫人的態度，她姑母不想把中饋交出來。那她也不好直接要權，她才進府，又臨近過年，只能等了。
於是王熙鳳對著王夫人倒是笑臉相迎，想的先過完年再說。等過完年後，老太太總不能說讓王夫人繼續管著了吧，這榮國府可是大房繼承的。
其實，要是早幾年，大房跟二房沒有那麼疏離，賈老夫人又覺得對二房有歉疚，那麼賈老夫人真可能讓王夫人就那麼管著。賈老夫人那麼厲害的人物，怎麼可能不知道王夫人動的手腳，她都知道，便想著二房沒有繼承家裡的爵位，那就拿一些銀錢過去也無妨。
當年，還有一點就是賈老夫人要養廢賈寶玉，如今，賈老夫人沒有打算養廢賈寶玉，又心裡的愧疚就少了幾分。加上賈敏回京，時常到賈老夫人面前，而賈敏又跟王夫人不對付，以至於賈敏來府上的次數都少，不然，就是來之後，又急匆匆離開。
這讓賈老夫人對王夫人的觀感就沒有那麼好了，對二房的態度也就沒有之前那麼寬和，不虧欠了，還管你怎麼著哦。反正你讓我女兒不開心了，我遲早要削你，賈老夫人大致就是這個心態，可是王熙鳳剛剛進府，總得把這個年過去了。
王熙鳳察覺到賈老夫人對王夫人的態度沒有那麼好，老太太在說到賈敏的時候，偶爾還會說王夫人幾句不是。王熙鳳立即就明白了，姑姑還是得討好的。
要王熙鳳說，林海這兩天就要進京了，以後就沒再去江南，興許就留在京城做官，林海的官職必定低不了。要是能跟賈敏打好關係，那也有利於自己的夫君發展，綜合各方面因素，賈敏這一條線必須穩住。
這一天，王熙鳳又到了榮慶堂給賈老夫人請安，便笑著道，「姑父可是要回京了，想來姑父回京後，必定要來瞧老祖宗的，老祖宗可得讓我家二爺過來陪陪，讓姑父教導他一二。」
「是要過來。」賈老夫人想到女兒一家子，就開心，女兒前些年帶著一雙兒女回京，跟她夫君分隔異地，本就不好。如今，女婿要回京了，女兒也就不用獨守空房，賈老夫人非常欣慰，「可得管著那些丫鬟奴僕的，別讓他們衝撞了人。」
女婿多年沒有來榮國府，府上的下人又換過了。賈老夫人到底不大相信王夫人，就怕到時候又起衝突。
「孫媳都記得。」王熙鳳笑道，「說起來，表弟和表妹都是極為不錯的，我先前也見過，小小年紀，便有才子才女風範。」
「你這個不怎麼讀書的，倒是會說話。」賈老夫人聽到王熙鳳說這些話，十分開心，外孫外孫女好，那麼女兒在林家也就好。
「說到這兒，孫媳倒是想多讀一些書了。」王熙鳳道，「沒的倒是姐姐妹妹的都是厲害人物，我往那邊一站，卻不知道說什麼。」
「有你這一張嘴，怎麼會不知道說什麼？」賈老夫人被王熙鳳逗笑了，「你真當她們就說詩詞歌賦啊，不還得聽你說些話，樂呵樂呵。」
王熙鳳倒不是那等狹隘之人，不認為賈老夫人說自己不是，只能逗別人笑的下等人。反而覺得賈老夫人說得不錯，「可不是，若是只是吟詩作畫，也是枯燥，有我在那裡說幾句，她們也能笑笑。」
在王夫人忙著府中過年送禮等事情時，王熙鳳多在榮慶堂這邊討好賈老夫人。王熙鳳不是不願意多跟在王夫人身邊，而是她發現王夫人有不少事情都瞞著她的，那她多待在王夫人身邊也無意義。
兩天后，林海便進京了，他還沒有進林家，就先進了宮述職。林海現在的身體不差，除了趕路的疲憊之外，倒是沒有大問題。兒子沒死，妻子沒死，他的心沒有那麼難過，身體更沒有一下子垮下來，可不就好許多，還能安然躲過江南那些貪官的暗殺。
皇帝早已經知道林海這些年在江南的所作所為，不枉費他派林海去江南當巡鹽禦史。巡鹽禦史就是一個肥差，要是一個心思不正的坐上去，就光撈錢不做事了，甚至謀害忠良，而林海家裡曾經列侯過，家底豐厚，林海學識又好，這樣的人派去當巡鹽禦史正好，不至於只看到白花花的銀子了。
「不錯。」皇帝沒有過多褒獎林海的所作所為，但也認可，不吝嗇一兩句誇讚，「日後，便留京吧。」
這樣的人才在外面轉過，是時候留在京城了。
☆、王熙鳳的心思
傍晚，林海才從宮裡回到林家。幾年沒見兒女, 他自是極為想念一雙兒女。可是再想念, 他也只能忍著, 不能回京，只能安心辦事, 只有辦好江南的事情，他才能回京，也才有可能長久待在京城。
「父親。」林黛玉倒是能認出她父親來。
一早知道父親回京了, 林黛玉就很激動，即使她再早熟, 她也是一個小女孩，也想父親。當年, 父親雖然過多關注體弱多病的弟弟, 但是父親對她的關愛也不少。
「玉兒。」林海見到女兒已經長得那麼高了, 頗感欣慰, 再看看女兒, 女兒也不似以前那麼柔弱。
他之前還擔心妻子報喜不報憂, 怕兒女過得不好。他現在看著女兒如此好，便也放心許多。
賈敏見著丈夫, 心裡歡喜，再看看旁邊站著的兒子。她帶兒子到京城的時候，兒子還很小，不記得人，瞧瞧兒子有些迷茫的眼神, 忙告訴兒子，「祈哥兒，這就是你的父親，快叫爹。」
孩子還小，叫爹就好，父親等長大之後再叫，叫爹也顯得親近一些。
賈敏輕輕地推推兒子，擔心兒子不認人，不敢叫人，「叫啊。」
「爹。」小林祈確實有些迷茫，但是見到眼前的人對姐姐那麼好，又聽親娘說那些話，他自然就開口了。
林海看到兒子站在那兒，眼睛微紅，兒子沒有那麼瘦了，倒是顯得有些胖，「來，爹抱抱你。」
因為林黛玉已經大了，林海倒是不好抱林黛玉，見著兒子站在那裡，又看到兒子有些緊張的神色，他便上前抱起兒子。
「爹。」小林祈被父親抱起來之後，又開口叫爹。
林海聽到兒子叫他，自是十分高興。兒子好了，沒有跟那些大夫說的那樣，他心裡就放心許多，林家也沒有在他的手裡斷絕香火。作為一名男子，林海自是也想著不能讓林家的血脈斷在他的手裡。
在原著裡，林海之所以那麼快就掛掉，也有一分是因為林家的香火在他這邊斷了，兒子死了，妻子死了，又給了女兒找了後路，他便想著自己能安然地死去了。
卻沒有想到他這個父親一死，榮國府根本就不能好好對他女兒，甚至還挪動林家的錢財。
如今，林祈和賈敏都活著，林海有了期望，想著要讓妻兒過好，要撐起這個家，以後也能讓女兒嫁好人家。至於榮國府的賈寶玉，林海沒有想法，妻子給他寫信的時候，也寫到她跟王夫人不大對付。
林海原本還想榮國府有一個跟林黛玉年紀相仿的男丁，想著賈敏會希望女兒嫁到榮國府。但看到那些信件之後，林海便知道妻子不希望女兒嫁進榮國府。
就妻子和王夫人的惡劣關係，現在女兒都不好跟那個寶玉走近了，女兒日後要是真嫁進榮國府，那就別想過好日子了。
「乖。」林海笑道。
「夫君可要先去洗漱一番。」賈敏道，「孩子都在這兒，一會兒抱也一樣。」
「對，對，對。」林海忙放下林祈，「我這一路趕來，身上倒是也不是很乾淨，還是少抱，等一會兒來。」
林海知道兒子的身體，即使兒子現在比較胖。但他對兒子的印象還停留在總是兒子蒼白的臉色上。早在江南的時候，大夫便說過，讓他們別塗脂抹粉，別這別那的，這髒衣服自然也不能穿到孩子的面前。
小林祈有點懵，爹剛才還抱著他的，怎麼這一會兒又不抱著啦，不會是不喜歡他吧？
「爹。」小林祈抓著林海的衣角，抬頭，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盯著林海。
「等爹換身衣服，再過來抱你。」林海摸摸小林祈的頭，「好不好？」
「嗯。」小林祈點點頭，只要爹還在，不是不喜歡他，那就好了。
這幾年，小林祈也有跟賈敏出去，也知道小孩子都應該有爹的，只是親娘總是跟他說爹在很遠的地方，過幾年就會來陪著他的。小林祈就一直在等，有時候還會問親娘，爹要什麼時候才能到呢，他養的兔子又能吃啦。
小林祈不懂得時間概念，只知道兔子養大了吃了，又養大了，又可以吃了，可是他爹還沒有回來跟他一起吃兔兔。
「弟弟。」林黛玉眼珠子轉轉，忽然想逗一逗弟弟，「爹回來了，要是你不乖乖讀書，可是要打手心的哦。」
林黛玉心想要是小表妹泰安郡主在這邊的話，一定也會這麼逗一逗弟弟的吧。林黛玉跟賈惜春走得近，偶爾也會開開玩笑，也是一個挺活潑的小姑娘。
小林祈之前根本就沒有想到這一點，只覺得爹回來了，那他就是有爹的人了。可聽到親姐姐的話後，他連忙捂著手，「不可以！」
林海才走幾步就聽到妻女的笑聲，臉上也露出了笑意。只要妻兒都好好的，那麼他在外面多辛苦都值得。
榮國府，王夫人最近非常不開心，林海要回京了，老太太非常開心，還總說林海有多好。呵呵，林海再好，那也是別人家的，女婿又不是親兒子，有什麼好說的。
王夫人沒想著怎麼招待林海，倒是想著給劉家的回禮要厚一點，女兒在劉家生活呢。之前，因為女兒懷著身孕回榮國府，即便劉家親自上門接人了，但是劉家人依舊不大開心。
她怕女兒在劉家過得不好，自然得多送一些東西給劉家。劉家人倒是聰明，自然知道該怎麼做。
王熙鳳雖然沒有時時刻刻盯著，倒是也有人看看王夫人那邊的情況。當王熙鳳得知王夫人給劉家回了厚禮，再想想王夫人給林家回的，一個厚，一個薄，也不能說薄，就是中看不中用的，看上去好像很多很貴的樣子，實際上就是不大值錢的玩意兒。
「二少奶奶。」平兒把打聽的消息都跟王熙鳳說了，「只怕老太太不知道呢。」
「知道不知道都好，這話可不能從我嘴裡說出去，也不能從我們大房傳出去。」王熙鳳可不想因小失大，這禮單都放在那邊的，她就不信賈老夫人真不知道。
賈元春是賈老夫人的孫女，而賈敏才是賈老夫人的親生女兒，這孫女，女兒，該對誰更好，賈老夫人心裡都有數。而且劉家的底蘊本來就不如林家，送來的東西本來就沒有林家的多。
而王夫人回禮，卻是劉家的厚重，而林家的簡薄。不說老太太知不知道，賈敏必定知道。那麼賈敏必定跟王夫人越發不對付，賈敏本身也親近大房一些。
最主要的是自己這個身份，可能有點不好辦。自己是大房的兒媳婦，又是王夫人的內侄女，就怕他們認為自己聽王夫人的話，替王夫人辦事情。
王熙鳳可不天真的認為他們就沒有想法，自己剛剛嫁進榮國府，被認為為了站住腳跟，多親近王夫人，這都正常。
「稍微看一看就好，別被人發現了。」王熙鳳道，「別小瞧我這個姑母，她厲害著呢。」
別瞧她們王家女沒有讀過什麼書，詩詞歌賦這方面不如別人，但是在耍手段這一方面，不見得就比別人差。
王熙鳳現在不准備有動作，至少得等到過年後，再慢慢籌謀。
在林海回到林家的第二天，林家就收到了榮國府的回禮。賈敏看到那些回禮之後，便讓人把東西扔到倉庫了，二嫂子果然一如既往的小心眼，哪怕他們送去那麼多好東西，對方的回禮就只是這麼簡薄。
賈敏倒是沒有去想是不是王熙鳳的回禮，王熙鳳剛剛嫁入榮國府，這又臨近過年了，以自家母親的心思，必定不可能讓王熙鳳這時候就掌管中饋，必定讓王夫人先管著。
每次收到榮國府的回禮，賈敏就覺得特別尷尬，因為榮國府回的禮跟他們送的相差太大。林家不差那一點東西，可是賈敏就是不爽，要是自己有公公婆婆在，被公公婆婆知道娘家回這樣的禮，那麼自己還要不要在夫家待著了。
好在賈敏送榮國府禮品，主要是為了賈老夫人。就當晚輩給長輩東西，長輩回禮簡薄一點，這也就能接受一點。
林海看到那些回禮，卻也沒有多說話。雖然他這幾年沒有在京城，但是以前也看過榮國府給他們的回禮，榮國府的回禮一向簡薄，就沒有厚過。
榮國府如何對他們都好，但是賈老夫人是他的岳母，他還是得做好，不能讓別人說閒話。他們林家是書香門第之家，自是懂得這些規矩的。也不可能因為榮國府回禮簡薄，就不高興了。
「往年也都是這樣，無妨。」林海見賈敏不大高興，安慰道，「岳母對你還是好的。」
「母親對我自是好的。」賈敏點頭，「只是今年又比去年簡薄了一些。」
賈敏越來越不喜歡王夫人，自打她來到京城之後，跟王夫人的關係就不斷惡化。要是賈老夫人還在，要不是大哥和二哥還沒有分家，她絕對不去二房那邊，反正她二哥跟她的關係又不是很親近。
「無妨。」林海早在信裡得知賈敏跟王夫人越發不對付，那麼這禮品簡薄了，也可以理解。
「什麼無妨，要是再被這樣欺負下去，別人都當我好欺負。」賈敏道，「夫君你也不用管，她是我嫂子，我自有辦法。」
王熙鳳已經嫁入大房，不管王熙鳳現在跟王夫人的關係如何，這都有操作的餘地。賈敏都想明白了，王夫人這麼對自己，自己要是不去賈老夫人面前哭訴哭訴就對不起王夫人了。
「走吧，今兒本身就要去看母親的。」賈敏道。
威烈將軍府，張老夫人昨日就得知林海回京了，林海這兩天應該就去榮國府。說起來，榮國府的情況本就比威烈將軍府好，男丁多，聯姻的人家也好，王夫人的娘家有一個得皇帝重要的王子騰，賈敏的夫君又是探花出生的林海，有兩大實權人物在。
再看看威烈將軍府，也就是自己的娘家還有點用，但是她兄長的年紀也大了。不像是王子騰和林海，可以說榮國府有一手好牌，可是在這樣的情況下，榮國府卻傳出賈元春大年初一出生是要當貴人的，後面又傳出賈寶玉銜玉而生。
這一件又一件的事情加起來，看似榮國府非常富貴，非常厲害。實則這樣的做法早已經落了下乘，榮國府本身也牽扯廢太子的事情，只是那賈赦和賈政根本就不知道，又有一個天天想著自己生的都是祥瑞的王夫人，這榮國府表面看上去越發好，其實早已經在燃燒根基。
「日後，少去小門那邊。」張老夫人可不希望自己的女兒跑著跑著，就跑到隔壁府了。
威烈將軍府和榮國府本就相鄰，兩家中間還有小門，那是先輩設的，他們這些小輩自然也就沒去封門。那個門，也是為了體現兩家的友好關係。
榮國府那邊本就覺得高他們威烈將軍府一等，哪怕賈珍是族長都沒有什麼用。按理來說，一個族的，必然是怕族長一些的，可是誰讓族長品階不如人，又沒能耐，人家自然不怕他。
如今，林海又回京了，只怕隔壁府的又要認為他們威烈將軍府想要蹭榮國府的姻親了。
張老夫人確實想讓林海教導教導賈蓉，可是想到榮國府這些年的所作所為，再想想他們跟王夫人的不對付，還是少去榮國府。威烈將軍府跟林家相交，那也是兩家的事情，跟王夫人他們可沒有什麼關係。
「哦啦。」賈惜春輕輕地拍拍大胖橘的頭，「聽見了沒，別跑過去，要是跑過去，就拽著你的尾巴拉過來，痛死你。」
大胖橘那麼胖那麼重，要是拽著尾巴拖過來，可是真的會疼的。而大白兔沒有那麼長的尾巴，尾巴那麼短，根本就拽不住。
「不要笑，不能拽你的尾巴，還能拽你的耳朵！」賈惜春伸手彈彈大白兔的耳朵。
大白兔往前跳了一下，主人又彈它的耳朵，它的耳朵今天依舊這麼漂亮。
大胖橘喵了一聲，它聽到了『尾巴』兩個字，整一隻貓處於被抓著尾巴的恐懼感支撐著，它一點都不想被拽著尾巴，好痛的。大胖橘伸出舌頭，舔了舔主人的小手，主人，看我這麼乖巧，還是不要瞎碰我尾巴吧。
「說你呢，你這個主人不跑過去，它們怎麼跑過去。」張老夫人黑線，「你住的院子跟那邊離的有多遠，自己不知道嗎？」
張老夫人跟賈惜春早已經沒有住在同一個院子了，因為女兒總是嚷嚷著要自己一個人住，說院子早都給她修好，怎麼不讓她住，她要住過去，不要做一個粘著娘親的小可愛。
對於女兒要單獨住，張老夫人無奈，她怎麼可能不知道，女兒就是想自己單獨住，然後就能瞎胡鬧。整個院子都是女兒自己的了，女兒可不就能使勁鬧騰了。
「才不遠呢，郡主府才遠呢。」賈惜春握著小爪子，表示自己的郡主府離榮國府才很遠很遠，現在住的院子離榮國府分明就很近。
「就你嘴貧。」張老夫人笑道，「中間都隔了那麼一段路，怎麼還不遠，非得跟你的郡主府比啊。」
「當然咯，本來就是這樣的嘛。」賈惜春摸摸大白兔的白毛，「娘，你看，白白的皮毛很漂亮吧，小表弟之前還說白白不但好吃，這毛也好看，可以做小衣服呢。」
小表弟林祈的關注點總是那麼不一樣，沒有想著大白兔可愛，就想給大白兔剝皮，再吃了它。
賈惜春仔細想想，認為小表弟說的也沒錯，大白兔的皮毛白白的，要是做成護手套一定很漂亮，白白的，軟軟的。
又說到我了嗎？大白兔抬頭，今天晚上吃什麼口味的菜葉子？
「喏，來，吃點，墊墊肚子。」賈惜春拿過旁邊的一片菜葉子投喂大白兔。
「喵！」大胖橘著急地叫了，大白兔都有菜葉子，那它呢？
「好，你也有。」賈惜春故意把菜葉子遞到大胖橘的面前。
「喵！」大胖橘不吃菜葉子，又著急地叫了幾聲。
「真拿你沒辦法，這麼挑食可怎麼好呀。」賈惜春笑著道，「我就不挑的，能把你的小魚幹都吃掉！」
賈惜春還是投喂了大胖橘小魚幹，大胖橘現在肥肥的，虧它還能那麼靈活。她懷疑大胖橘就是要做一個靈活的胖子，因為只有這樣才能搶奪到更多的小魚幹，才能更好的賣萌。否則要是挪不動，怎麼吃百步遠外的小魚幹。
「讓你不要過去，你就喂白白和胖胖。」張老夫人對於女兒轉移視線的行為，早就習慣了。每次跟女兒說話，女兒要是不想聽，就開始逗白白和胖胖。
「門開著，怎麼就不能走了。」賈惜春哼哼兩聲，他們有本事就把門封掉啊，「就知道欺負我這個小孩子。」
「別人的家，過去做什麼。」張老夫人道，「你還說拽著胖胖的尾巴，就不怕我拽著你的頭髮啊。」
「不行，會掉頭發的。」賈惜春雙手捂著自己的頭，「不過去就不過去！」
親娘竟然拿頭髮威脅人，太可惡了，像她這種要成為大美女的人，當然得保護好自己的頭髮，得擁有烏黑亮麗的頭髮，頭髮也不能太少，否則怎麼飄逸啊。
「就你的頭髮……」張老夫人故意伸手觸碰賈惜春的小辮子，嚇得賈惜春跑了。
大白兔和大胖橘見主人跑了，也跟著跑了，因為主人帶著它們的食物跑了啊，小魚幹和菜葉子都要掉在地上了。
張老夫人輕笑，女兒都這麼大了，還那麼容易被嚇唬住。而賈惜春表示小孩子當然會被嚇唬住了，要是她不被嚇唬住，親娘又怎麼覺得有趣呢，為了大人開心，她也是蠻拼的。
悠于 2019-3-16 16:04
☆、賈敏告狀
榮國府, 林海跟賈敏帶著一雙兒女過來了, 他們先去見的賈老夫人。
「回來就好, 也能教教祈哥兒。」賈老夫人見到女兒女婿坐在那邊, 心情也好，「原本還想要不要讓祈哥兒入我們賈家族學呢。」
賈老夫人是疼女兒，可也想著賈家, 想著林祈多跟賈家的小輩多多接觸。在她看來, 這對雙方都有好處。林祈總不能一直待在家裡，不結交任何人。而賈家這邊也有不少人, 嫡系賈寶玉比林祈大幾歲，族裡總有其他年紀相仿的哥兒。
「家裡請了學識不錯的夫子。」林海可沒有想過要把兒子送到賈家族學來, 畢竟賈家就沒有幾個在讀書上有天賦之人, 這族學只怕也教不好。
林海更傾向自己教導兒子，再請夫子一塊兒教導，等孩子大一些，再讓兒子去考國子監，讓兒子在國子監學習。國子監那邊有不少優秀的人物, 兒子正好能在裡頭結交朋友。
當年, 兒子身體孱弱，林海便沒有想那麼多。如今, 兒子身體好許多, 但是因為兒子早年底子薄，他也不打算讓兒子多辛苦。不需要兒子考上榜眼探花的，哪怕是二甲進士, 三甲同進士都好。
有一個健康的兒子，這比什麼都重要。這讓林海又想到榮國府二房早逝的賈珠，賈珠便是身體不好，又太過用力讀書了。那些人也不想想，要是身子骨不好，就算考上了，也做不了事情。
吏部考察官員，安排官職的時候，也會考慮到身體問題。總不能找一個身體太差的人去，人還沒有到地方，就已經死在半路上。人死後，再安排人，這得折騰多長時間啊。
「如此也好。」賈老夫人聽林海這麼說，便也明白了，女婿不希望外孫來賈家族學。
「祈哥兒看似身體好，實則還得養著。」賈敏開口，也算是緩和氣氛，「女兒真真是不放心他外出，平日在家中，都得看看他穿好沒，吃好沒。家裡的大夫也沒敢遣散，就讓他們待著，生怕祈哥兒有個頭疼腦熱的。」
「這倒是。」賈老夫人微微點頭，祈哥兒就是女兒的心頭寶，命根子。賈老夫人都明白，再轉頭看向有些微胖的小林祈，這個外孫平日確實很少出來，就是她也很少看到女兒帶著外孫過來，看林黛玉的次數倒是更多。
女兒不捨得，不放心，那就別讓小林祈過來了。賈老夫人也知道，只怕女兒還擔心二兒媳婦會傷害小林祈，畢竟女兒和二兒媳婦不對付。
林海在榮慶堂待了一會兒，便出去見賈赦與家政了，林黛玉則帶著小林祈到偏房玩耍。
等那些人走後，賈敏這才開口說年禮的事情，「母親，女兒本是不想說的，可是這事情放在女兒心裡那麼多年，今兒，又被夫君碰上了，真真……」
「怎麼了？」賈老夫人見賈敏流露出委屈的神色，急忙詢問，「乖女兒，你倒是說啊。」
這事情還放在女兒心裡那麼多年，賈老夫人就擔心賈敏出事。
「這些年來，女兒給您給哥哥他們送的禮，哪樣簡薄了，讓府上那麼羞辱女兒。」賈敏紅著眼睛，「女兒沒回京也就罷了，說千里迢迢的不好送。可是女兒回京了，這一年比一年的回禮簡薄，今兒還讓夫君看上。夫君可是都知道女兒送了些什麼東西到娘家的，再讓他瞧見那些回禮……」
賈老夫人已經好多年不管那些送禮回禮的，都讓王夫人去辦。在她眼裡，王夫人辦得還不錯，她一開始還會看一看，後來就沒看了。再者，她看禮單的時候，也沒見王夫人少給女兒的。
她萬萬沒想到王夫人真敢做出這等事情來，賈老夫人臉色當場都變了，「不是禮單上的東西嗎？」
「女兒不知二嫂給您的禮單，和到女兒府上的東西是不是有差，可是……」賈敏停頓了一會兒，越發委屈起來，「今兒，我們要出門來看您，榮國府的回禮便到府上，說是夫君回府了，特意送來了，分明就是讓夫君瞧見嘛，讓夫君知道女兒不得娘家的心。」
賈敏越說越委屈，這坑挖的十分自然。畢竟王夫人真的做過這樣的事情，她又不用演，都是發自內心的。
「這也是女兒沒有婆婆，若是有婆婆在，讓林家其他人瞧見了，女兒該怎麼再夫家立足啊。」賈敏落淚，這幾年，夫君沒有在京城，她又不敢多出去赴宴，就怕沒照顧好兒女。
其實賈敏的心一直都不大好受，身上有很大的壓力。在這樣的情況下，王夫人一次又一次那麼做，這讓賈敏恨啊。這一次，林海回京了，賈敏更加硬氣，自己不再是一個女人帶著一雙女兒在京城，也不用依靠娘家。
賈敏之前就反駁過王夫人的話，只是沒有挖這麼大的坑，但是現在不一樣，她不想再繼續忍受王夫人那樣的羞辱。
「那些禮單，女兒都存著，在京城的這些年也不敢給母親看。」賈敏繼續道，「只怕二嫂子說另給了，又沒寫在禮單上。再說，女兒一個人帶著一雙兒女在京城，又能依靠誰，可不就是她說什麼就是什麼了，也擔心母親為難。大嫂管不了事，也就二嫂能管了。」
賈老夫人也知道女兒的性格，女兒雖然不是一個十分要強的人，但是也不是事事都說出來的人。女兒嫁人了，自然不可能事事都跟她這個娘說，而且自己的年紀也大了啊，聽女兒那麼說，她也明白女兒擔心自己。
「唉，你怎麼這麼傻呢？」賈老夫人的眼睛也跟著紅了，「都這麼多年了，你怎麼不說。因著你沒有公婆，就不說了嗎？還是頭幾年過得去，林家其他人在，也沒說什麼？」
賈老夫人朝著賈敏招招手，讓賈敏坐在身邊，拉著女兒的手，「單子都帶了嗎？讓娘瞧瞧？」
到底是簡薄到什麼程度了，還讓女婿瞧見，讓女兒忍不住了。能讓女兒忍不住，只怕已經是十分過分。
賈敏讓人拿來了禮單，「女兒也沒拿以前的，就拿女兒這些年在京城送過來的，還有二嫂讓人回的。」
那二嫂吃相真的是太難看了，表面功夫都不知道做得好看一點，弄得那麼難看。二嫂就是仗著他們不可能把禮單拿給別人看，才故意那麼做的吧。
她賈敏絕對不可能繼續忍下去，一定得讓親娘知道二嫂的所作所為。
賈老夫人拿過禮單，兩廂一對比，就知道榮國府這邊回到少了，再往下看。林家每年送給榮國府的年禮都不少，還十分厚重，而榮國府的回禮已經不能用簡薄來說了，那麼簡薄，還不如不回呢。
「真真是……」賈老夫人看了之後，臉都黑了。這也是女兒沒有公婆，要是真有公婆在，女兒真的沒法在婆家立足了，「你怎麼不早說，讓她囂張到這等地步。」
「女兒原是想，那些東西是送給您，送給哥哥他們的，回我少些也就少些，畢竟我小一些的。」賈敏道，「送給長輩東西，哪裡能貪圖長輩再多回東西過來。只是女兒也沒少送東西給哥哥嫂嫂啊，不說平日過節的，就說這年禮。若不是一次又一次這樣，夫君又回京了，女兒真不想去說。」
既然要說，就得抓著機會，狠狠地削王夫人一頓。賈敏故意選擇在這個時候來說的，這也能讓賈老夫人最大程度地心疼她這個女兒，自己可是容忍了王夫人那麼多年了，母親必定心疼。
一個兒媳婦怎麼可能比得過女兒，再說，母親又不只有王夫人一個兒媳婦。
賈敏早早就做了打算，林海回京了，一雙兒女也要長大。她不能一直龜縮在家裡，以後還得帶女兒出去赴宴，這樣才好給女兒找一個好人家。
「讓老二家的過來一趟。」賈老夫人對身邊地人道。
「等等。」賈敏連忙道，「母親，這都要過年了，還是別說了。省得二嫂又不能安心過年，許是二嫂也就是對女兒如此，對元春侄女必不會如此。」
賈老夫人皺眉，「那我就更要看看她給元春送了什麼。」
要是王夫人送賈元春那麼多好東西，送賈敏卻那麼少，那真真是打自己的臉，賈老夫人現在就想知道王夫人怎麼回年禮的。
因為賈敏說別去叫王夫人，賈老夫人便也沒讓人去叫王夫人，倒是讓人去把王夫人回劉家的禮單拿過來。
王夫人掌管中饋，但不代表賈老夫人在府中就沒有能用的人，相反，賈老夫人在府中重要地方都有人。因此，賈老夫人也不用經過王夫人，就拿到了王夫人回劉家的禮單。
當賈老夫人看到王夫人回劉家的禮單後，她不禁懷疑王夫人是不是把要回林家的禮都放在了回劉家的上。
「老二家的，真是好啊！」賈老夫人冷著臉，不是她不疼賈元春，畢竟賈元春也是在她身邊長大的。可是王夫人這麼區別待遇賈敏和賈元春，這讓賈老夫人非常氣憤。
賈元春只是小輩，賈元春的丈夫也不如林海，林海是官身，品階也高。哪怕賈元春的婆家是禮部侍郎，那王夫人也不能這麼對待林家啊。
要是王夫人真想討好劉家，那就回禮厚一點就是，也沒必要那麼對林家。老二家的腦子裡裝的都是什麼啊，林家好歹還有林海那麼一個實職的官員在。哪怕林海回京，皇帝還沒有任命其他職務，那林海也不可能一輩子就待在家中，不受重用了啊。
賈老夫人現在只想回到當年給二兒子定下親事的時候，她一定會決絕王夫人這個兒媳婦，一點遠見都沒有。
像林海這樣的官員，一回京必定受到重用，只怕有不少人想要巴結林海呢。兒媳婦倒是好，一腳把人踹出去了，賈老夫人只想說幸好自己還活著，女兒還是向著自己的，沒有徹底心冷。
要是女兒真的心冷了，也就不跟她這個母親說這些了，日後，等她這個母親故去，便也當沒有榮國府這邊的親戚了。
「母親，您先順順氣，別太生氣。」賈敏忙起身到賈老夫人的身邊，「這事情也不怪您的。」
「敏兒啊，都是為娘沒注意，哪裡知道她這一份禮單，真真假假的，那麼能折騰。」賈老夫人氣啊，王夫人給她看的，跟送賈敏的不一樣。她有時候也問，王夫人卻說都回了，還回了好的，讓她別擔心。
王夫人都那麼說了，賈老夫人怎麼好意思再說，要是再說下去，不就讓人覺得她不信任兒媳婦了麼。
問一次可以，問兩次也可以，要是三番五次的問，難免就讓人多想。賈老夫人也是給人當過兒媳婦的，自然知道要是總被婆婆問，這當兒媳婦的心裡也會不高興。
因此，賈老夫人也沒有想著太過為難兒媳婦，便想著只要他們做得差不多就好了。
另一邊，林海對賈赦和賈政的態度都比較疏遠，沒有十分親密。而賈赦和賈政都當他們多年沒見，林海學識又高，認為他為人被就清冷，也就沒有過多想其他的。
等到一行人用了午飯之後，林海一家也沒在榮國府久待，倒是很快就回了林家。
王夫人期間跟賈敏打招呼，見賈敏不搭理她，便想到底是夫君回京城了，這賈敏一下子就高傲起來了。
此時，王夫人還不知道賈老夫人看了她回給劉家和林家的禮單，加上賈老夫人又不會去翻看那些東西。王夫人便也沒有去作假，假的禮單都放在她手裡，真的放在該放的地方，這是她一向應付賈老夫人的手段。
把那些東西放在該放的地方，要是賈老夫人看見那些東西了，王夫人還能來一個宅鬥，說是其他人設計陷害她的。若是自己真送了那些東西給林家，賈敏怎麼可能會滿意，必定早已經鬧上了，哪裡等他們府上的人自己發現啊。
王夫人這麼做，還想看看王熙鳳會不會拿那些禮單給賈老夫人看，看看王熙鳳跟她這個姑母會不會一條心。
只是王夫人一向認為賈敏清高，認為賈敏不可能因為這點小事跑到賈老夫人面前鬧，要鬧早就鬧了，哪裡可能等這麼多年。她萬萬沒想到賈敏竟然會去找賈老夫人，手裡頭還有這些年的禮單。
隔了一天，林海一家人又去了威烈將軍府。在林海心裡，賈惜春的佛珠手串是有些不同。他原本沒有發現，但是他後來中了慢性毒丨藥後才發現的。
江南的那群鹽商和官員因為他深丨入調查，為了防止他調查出更多的東西，便給他下慢性毒丨藥，那些人不是不想下劇毒，只是劇毒容易被發現。要是讓人知道林海突然中毒暴斃，那麼朝廷一定會進一步追查下去。
這樣一來，他們不僅沒有達到保護自我的目的，還會把他們進一步推向深淵。
所以他們就只能慢慢來，給林海下慢性毒丨藥，讓林海體弱多病，纏綿病榻，自然而然地死亡，那麼朝廷也就不會認為林海是被人謀殺的。
林海一開始也不知道自己中毒了，後來，明空大師雲遊到江南，他們正好遇見了。明空大師出手幫他解毒，還讓他繼續戴著那串佛珠手串，說他有貴人庇佑。
於是林海便知道了，他也沒有對外透露這一件事情，而是繼續戴著佛珠手串。
威烈將軍府，林家一家人來了，這一會兒，都坐在張老夫人的面前。
「我兒還在抄佛經呢，這一會兒只怕也不肯出來，正好蓉哥兒休沐。」張老夫人有些尷尬，賈敏跟賈敬是同一個輩分的人，本應該讓賈敬招待林海，而不是自己一個女人招待。
賈敬沒在，那就讓賈珍上，可是賈珍之前就沐浴齋戒三日，現在正在小佛堂抄經書，說是他這幾天都要好好的抄經書，不見客的。那就只能是賈蓉了，可是賈蓉現在比賈敏矮了兩倍，這都得叫姑祖父，姑祖母了。
「無妨。」林海看出了張老夫人的尷尬，威烈將軍府人少，一個沉迷煉丹，一個沉迷佛法，一個輩分還小，「正好，我瞧瞧蓉哥兒。」
林海本想帶林祈一塊兒走，但是林祈不願意。
「我要等小表姐。」林祈拒絕跟林海一塊兒走。
「來了，來了。」賈惜春就知道有人要找她，這不，她就帶著大胖橘和大白兔一塊兒過來了，「要吃糕糕嗎？我都讓人準備好了。」
林海隨即就見到一個可愛的軟軟糯糯的小女孩進來，心想這便是泰安郡主吧。隨後，他又看到泰安郡主身後的幾個丫鬟手裡都端著盤子，那些盤子裡放著各式各樣的糕點。
他再回頭看一看自己的胖兒子，忽然明白自己的兒子為什麼胖了。兒子在家裡吃了不少東西，這一會兒看到那些糕點，眼睛又亮了。
「要！」小林祈搓搓手，他就知道小表姐一定都會準備好的，否則小表姐就不是這麼遲來了，早早就來了。他又看看大白兔，今天依舊不能吃白白。
大白兔被小林祈多看了幾眼後，隨即往賈惜春的身邊跳，主人，保護我！有食兔狂魔！
「來，來，來，都有份。」賈惜春早早就讓廚房做了好多糕點，她就知道，林海一家子會過來。就算他們沒過來，也有其他人家來送禮，也可以分糕點。
「郡主。」林海輕笑。
「姑父。」賈惜春歪了歪頭，「我知道怎麼叫的哦，姑母對的就是姑父。」
是吧，畢竟我這樣的假小孩，不可能假裝不知道這一點，要是不知道，那不是可愛，叫蠢了。
☆、奪權
客廳裡, 林海聽到賈惜春的話後, 微微點頭, 「是叫姑父。」
「姑父要吃糕糕嗎？」賈惜春詢問, 還準備讓丫鬟端一盤糕點給林海。
「多謝郡主了。」在小林祈的注目之下，林海端過了糕點盤子。
「爹！」小林祈見到他爹的舉動，忙叫了一聲, 這些盤子上的糕點都不同, 他爹拿走了一盤，那自己就不能吃那個口味的了, 「給我一塊！」
「……」林海本以為兒子又想跟著他走了，萬萬沒想到兒子竟然說這樣的話。看來自己這個做父親的, 還不如那些糕點呢。
最終, 林海拿了一塊糕點，把盤子放在旁邊的小桌子上。他得嘗一嘗這糕點的味道如何，怎麼兒子就那麼喜歡這些糕點。
林海咬了一口之後，微微點頭，「味道不錯。」
「我的了！」小林祈見他爹似乎很喜歡, 糾結地道, 「還有姐姐的，娘的, 嗯……爹可以再要一塊。」
爹才回來, 要是自己不給爹吃，爹要是不開心，又走了怎麼辦。
小林祈憂心, 「再來兩塊，可以了吧。」
林海被兒子糾結的小模樣給逗笑了，「不用了，你吃，我先去見見蓉哥兒。」
張老夫人見著林海就這麼去見蓉哥兒，吩咐下人端一些糕點過去。說來，林海也有些清瘦，許是趕路趕的。
「堂嫂府上的糕點都很好吃，讓這孩子總是念叨。」賈敏笑道，「一過來，便左右看了，我道他在看什麼呢，原來是等著府上的糕點。」
「就是！」賈惜春點點頭，「小表弟可不是等我，等的是糕糕！」
賈惜春表示自己這樣的小可愛在小表弟面前一點魅力都沒有，小表弟想的都是吃的。瞧瞧，大白兔都往自己這邊靠了，總在生死邊緣徘徊的大白兔終於意識到了問題，怕死了呢。
那大胖橘倒是不擔心，因為小表弟沒有一直想著是大胖橘，頂多就是問了一次，問大胖橘這樣的貓好不好吃。問了一次，知道大家都沒吃貓之後，小表弟就懶得理會大胖橘了。
小表弟偶爾還會給大白兔帶幾片青菜葉子，而大胖橘什麼都沒有，一個不能吃的東西，怎麼可能享受到小吃貨的優待呢。
小林祈之所以偶爾給大白兔帶幾片青菜葉子，那是因為他想著也許有一天能吃到大白兔，為了大白兔更好吃一點，還是多喂喂，省得白白瘦了。
「好吃。」小林祈雙手抓著糕點，表示小表姐帶來的這些糕點都很好吃。
「那就吃吧。」林黛玉見弟弟嘴巴裡都塞了糕點，說話都有些含糊了，輕笑，「在你小表姐這邊，不用擔心吃完了沒有，等吃完了，再帶一些回去。」
林黛玉也沒有跟賈惜春客氣，她們兩個經常一處玩，便也知道泰安郡主是一個品性好的人，不可能跟他們計較那麼多。再者，弟弟又不是第一次從威烈將軍府帶糕點回去，泰安郡主每次去林家的時候，也帶一些糕點過去。
她早就習慣了，因著威烈將軍府上下對他們這麼好，母親逢年過節送給威烈將軍府的禮也厚一些。林黛玉年紀雖然小，但也有跟在賈敏身邊學習一些事情，也就知道這些，親戚之間有時候沒有必要在意那麼多東西。
「可是白白還是不能吃。」小林祈感慨，「又要過年了。」
大白兔又要過年了，而他今年依舊沒有吃上白白，只吃了白白的替身。
沒有吃到嘴裡的，就不知道有多好吃，還是多麼難吃。小林祈就是看著大白兔那麼白胖，又總沒吃到，所以總會想一想，每一次看到大白兔活著，他都表示很遺憾。
賈敏聽到兒子的話也不驚訝，兒子不是第一次在泰安郡主的面前說這話，在郡主的面前惦記郡主的寵物，也不怕惹惱人家。好在泰安郡主都沒生氣，賈敏也就由著兒子了。
「明年還可以這麼說。」賈惜春沒想過要燉了白白，她還想讓白白和胖胖活久一些。可是讓它們活久一些，卻也不可能活得太久，否則外頭的人都要覺得有問題了。
畢竟兔子和貓的壽命都擺放在那裡，能多活久一點，就跟人類中的長壽之人一樣，但也不能太久了。
想到這兒，賈惜春有些惆悵，白白和胖胖都很得她的心，那麼乖巧，要是沒了它們，她還得重新養寵物呢。要不如這樣，讓白白和胖胖先『死』，再變小，這樣白白和胖胖又能繼續待在她的身邊。
「每一年都重複一樣的話，那太沒意思了。」小林祈每次過來威烈將軍府，都在祈求上天讓小表姐燉了白白，可是每次看到的都是活蹦亂跳的白白。
「泰安，你就帶你表姐和表弟去你那兒玩吧。」張老夫人道，省得他們在這邊，她跟賈敏也不好說話。
「小孩帶小孩，大人們要說話。」賈惜春吐吐舌頭，「知道啦。」
於是賈惜春就帶著林祈和林黛玉先走了，順帶也帶走了幾盤糕點，沒給賈敏和張老夫人留下太多糕點。小林祈在走之前，還特意抓了賈敏面前糕點盤上的一塊糕點，隨後才走。
賈敏瞧見自己兒子的動作，噗嗤一聲就笑了，「真是個小饞貓。」
「胖胖才是貓，我不是。」小林祈回頭跟他親娘說了一句後，才走出去。
賈敏微微搖頭，這就是她的兒子。等他們走了之後，賈敏才跟張老夫人道，「這一次，我只怕是要跟我家二嫂子撕破臉了。」
「她回你的年禮？」張老夫人倒是知道這一件事情，榮國府本身就四面漏風，加上林家跟榮國府送禮回禮的都要經過街上，總有那麼些人知道情況，這流言也就起來了。
只是這點流言倒也不是什麼大流言，再者，榮國府還有一個賈老夫人呢，那是賈敏的長輩。而下人送回禮去林家，那些禮物又不是攤開來的，都是裝在盒子裡的，這種裝在盒子裡的，在外頭看，根本就看不出多少價值。
這就是王夫人敢那麼作為的一點，因為沒有人看見，變沒有人知道真實情況。要是真有人說，王夫人還能說盒子裡裝著貴重的東西。
「可不就是，特意選擇在今天呢。」賈敏咬牙，「這是要讓我夫君看啊。」
賈敏想到這一點就來氣，王夫人的所作所為太讓人生氣了。若是放在其他時間，她也能忍一忍，可是夫君才回到京城，王夫人就故意那麼做。是要讓人覺得王夫人回禮了呢，讓外頭的人認為榮國府重視林家，還是讓林海知道榮國府瞧不起自己這個女兒。
在這樣的關鍵時刻送，真真是她的好二嫂啊。
張老夫人見賈敏那麼生氣，倒也沒有勸說，那是榮國府跟賈敏之間的事情，也算是他們的私事，自己雖然是賈敏的堂嫂，卻也不好過多說這些。
「這事情，我卻是不好說的。」張老夫人直言，「我雖是你堂嫂，但兩家的關係也遠了些。」
跟賈敏關係遠，跟榮國府的關係也遠。但這也不是說她跟賈敏關係好，就能去說榮國府的。張老夫人不想牽扯太多，明哲保身才好。
賈敏也沒指望張老夫人說什麼，因為她也知道威烈將軍府跟榮國府的人雖然也算是一個祖先，可是幾代下來，這關係確實也漸漸疏遠，特別是這幾年，兩家的關係更加不好了。
威烈將軍府跟榮國府相鄰，威烈將軍府不再是國公府，而榮國府的那些人，總有些瞧不上威烈將軍府的，就好比王夫人。再來，賈珍才是族長，不是隔壁府的，威烈將軍府又有聖寵的泰安郡主，可即便如此，隔壁的榮國府不見得就瞧得上威烈將軍府。
從兩家的來往就能看得出來了，再看王夫人如何對待張老夫人，如何對待泰安郡主，就更能看出來了。
「今兒，我跟堂嫂說這些，也不是要讓堂嫂站在我這邊，只是跟堂嫂說一句，我跟我二嫂子是好不了。」賈敏道，「這日後要是在外頭，我也沒必要給她臉面了。」
這臉遲早都得撕破，賈敏之前便已經對王夫人沒有那般好了，日後只會更差。
「不給她臉，就不給吧。」反正自己也沒給王夫人臉，張老夫人本身就比賈敏比王夫人大不少歲數，也不想跟王夫人多交流。她可不想去理會王夫人，去想賈寶玉為什麼沒有被封為郡王。
呵呵，那王夫人整天也不知道在想什麼，賈寶玉這樣的人沒有直接弄死，還要養大，還肖想那麼多，不是腦子有問題是什麼。還天天把賈惜春和賈寶玉放在一起比，女的跟男的有可比的意義嗎？
男的能當皇帝，女的能隨便當皇帝嗎？
張老夫人不想去說王夫人，不然，她會覺得心很累。平日只要榮國府沒有請他們，他們也不去榮國府那邊，兩府中間的那個小門，越來越沒有存在的必要了。
她也不想碰見王夫人，再聽王夫人說你們怎麼的沒過來。好像他們要巴巴的去討好榮國府一樣，張老夫人每每想到這裡，就覺得十分糟心，這跟威烈將軍府的整體輩分比較低有關係。
輩分低了，做事也就沒有那麼方便，總得顧慮長輩。長輩再壓一下，這事情就沒有那麼好處理了。
「蓉哥兒叫你姑祖母呢。」張老夫人道，「我年紀也比你大那麼多，都能當你母親了。」
雖然張老夫人的年紀沒有賈老夫人的大，但是這年紀也算是很大的了。可是這輩分真的低，威烈將軍府總體而言，比榮國府的要低一輩。這低一輩也就夠了，處理事情起來，也就被掣肘了。
張老夫人總不能去想賈老夫人為什麼還活著，要是賈老夫人沒有活著，兩家也就差不多了。可是在年齡差不多的情況下，賈蓉還是比賈璉輩分低啊，賈蓉都還得叫賈寶玉叔叔呢。
「這倒是。」賈敏聽到這一點，倒也不知道說什麼好，這輩分確實擺放在那裡。尷尬而不失禮貌的笑，自己這個外嫁女倒是可以多不給王夫人臉。
而王夫人嫁進了賈家，算是賈家的一份子，一個族裡的，倒是不太好不給面子，也不能讓別人覺得他們家族的人不團結。
這真真是……賈敏只能說，這樣的事情只能多忍忍，不能讓人看了笑話。在外頭的人看來，榮國府和威烈將軍府都是賈家的，打斷骨頭連著筋，兩家必定不能鬧得太開。
林海見了賈蓉，他之前便知道賈蓉去了巡防營。賈家祖上就是已武起家的，不是底蘊深厚的世家。只是這兩代，賈家的人多讀書，轉文了，卻沒有繼續從武。
在林海看來，從武轉文是非常必要的，畢竟這些年來，朝廷相對太平，不需要那麼多武官。沒有作為的武官，遲早都得被廢掉，因為他們浪費了朝廷一大筆銀錢。
也許四王八公的一些後人還沒有察覺到這一點，還非常享樂人，認為他們的身份地位不同。實際上，皇帝早就不想要這些人繼續白拿國庫的銀錢了。
再想想那些官員在先帝手中借的國庫的銀錢，到現在都還沒有還上，這本身就是一把利劍。當今皇帝隨時都可以讓他們還，至於顧念不顧念老臣的，這種事情只要找到他們犯罪的證據，說他們貪圖享樂不還國庫的銀錢，把他們打成不忠不義之徒，便可了。
那些百姓可不會去管那些人到底如何，他們只覺得皇帝做好的。百姓大多數都沒有過那麼好的生活，有的還過得非常辛苦。因此，在皇帝抄那些人的家時，百姓們還會拍手叫好。
水能載舟亦能覆舟，這水，指的是百姓。百姓歡喜了，那麼皇帝就更有理由折騰那些人，那些忠臣賢臣自然也不敢說不是。而那些不想還銀錢的老臣多半是腦子不清楚的，又看不清楚形式的。
「平日可還有讀書？」林海詢問賈蓉。
「讀一些。」賈蓉有些不大好意思，「以前雖然讀書，但讀不好。後來到了巡防營之後，就發現還是得讀一些書。」
巡防營裡多的是世家公子，還有那些官宦子弟，那些人過去鍛煉磨練的。那些人倒是也不會多笑話賈蓉，可是賈蓉瞧見別人都做得那麼好，再看看自己，瞬間就覺得自己十分無用。
因此，賈蓉便也想多學習一些，想著日後要立起來，得撐起威烈將軍府。他如今明白的事情多了，自然就跟以前不一樣。
「是該多讀讀，從武之人，也不是莽夫，也懂得這些的。」林海微微點頭，他早年聽聞賈蓉是一個紈絝子弟，整天就跟丫鬟一塊兒玩耍之類的。
他現在瞧瞧賈蓉，倒是覺得對方現在不錯了。只要賈蓉日後依舊能這麼懂事，那威烈將軍府也不愁。
有泰安郡主在，皇帝必定不可能太為難威烈將軍府，要是賈蓉再立起來，那麼威烈將軍府就還能保持百年輝煌。當然，這輝煌跟沒有開國先祖的輝煌，但也能繼續過著榮華富貴的生活。
另一邊，賈惜春等人還是小孩子，可不管那些事情。他們正坐在屋內吃糕點，再拿小魚幹喂喂大胖橘，摸摸大白兔的耳朵。
「小表姐，我有爹了。」小林祈吃得差不多的時候，才興奮地跟賈惜春道，「有爹了。」
「嗯，有！」賈惜春笑著點點頭。
「有就有，說這些做什麼。」林黛玉聽見弟弟說這些，便想到賈惜春雖然有爹，可是表妹的爹一直都在道觀裡，對表妹也沒有多好。聽說表妹前一段時間還差點吃了毒丹藥。
因此，林黛玉怕小林祈說了這些話，惹賈惜春傷心。
「姑父來了，挺好的呀。」賈惜春可沒有去想自己有爹沒爹的，反正自己的日子過得挺好的。
林海回京才好，那麼林家一家子就在一起了，林黛玉也就更加硬氣了。最重要的是賈惜春從林家賺到了不少功德，對於她而言，功德才是最重要的，當然，林黛玉一家子也得過得好。
時間匆匆，這一年又過去了。沒等正月過去，賈老夫人就叫了王夫人和王熙鳳一塊兒到榮慶堂，直接把王夫人送給劉家和林家的禮單扔到王夫人的面前。
「瞧瞧你做的好事！」賈老夫人冷著臉。
王夫人一看到那些禮單暗叫不好，轉頭就看向王熙鳳，心想一定是這個侄女做的。
「嬸嬸看我做什麼？」王熙鳳倒是沒有叫王夫人姑母，而是跟著賈璉叫王夫人嬸嬸，「年前，我可沒有管家。」
王夫人當然知道王熙鳳沒有管家，只是認為對方把禮單拿到賈老夫人的面前而已。
「看她做什麼？」賈老夫人是一個精明的人，別看她年紀大了，她也沒有那麼容易被忽悠的。
「母親，這禮單可是鳳丫頭給您的？」王夫人不急不慢地道，心想自己一定穩住，沒有必要著急。王熙鳳想奪權，自己可不能讓王熙鳳成功，「這兩張禮單都做不得數，都是假的，真的還在我屋裡呢。」
「哦？」賈老夫人見王夫人如此，心裡越發生氣。這二兒媳婦認為禮單是王熙鳳拿來的吧，卻不知道是賈敏拿的林家的來，是自己派人去取的其他禮單。
「這兩份是寫錯了，本要寫林家的，不小心寫錯了的。」王夫人道，「後來改了之後，一時沒得空，真正的禮單就放我屋裡了。」
王夫人的意思也很明顯，就是她當時太忙太累，禮單都已經修改過了，這兩份禮單是假的，做不得數，只差說王熙鳳要害她。
作者有話要說：
又該長大了，再過幾章，又長大好多歲~
☆、王夫人遭遇冷暴力
榮慶堂內, 王夫人一副她沒錯, 是單子錯了。她也去說王熙鳳如何，就那麼站在那裡, 挺直腰板，沒有露出心虛模樣。
賈老夫人瞧見王夫人如此, 越發覺得二兒媳婦太會裝了。自己以前都被二兒媳婦給騙了, 說什麼不會少給林家的，還要加厚，讓妹妹在林家過好一些。
二兒媳婦哪裡是想自己的女兒在林家過得好一些, 分明就是想林海厭惡了賈敏。
「寫錯了？」賈老夫人嗤笑，「這收的人還會收錯嗎？你也不用看鳳丫頭了，我兒絕對不可能拿這種事情開玩笑。」
賈老夫人沒有把事情推到王熙鳳的頭上, 就王夫人剛剛的舉動，直接點名了王熙鳳。賈老夫人就不相信王熙鳳還會相信她的姑母, 女人嫁雞隨雞嫁狗隨狗, 王熙鳳嫁入大房，就應該把邢夫人當成婆婆, 而是把她姑母當成婆婆。
王夫人聽賈老夫人這話，哪裡還有不明白的, 她萬萬沒想到賈敏竟然會到賈老夫人面前說這些事情。
「母親，兒媳真送了。」王夫人企圖狡辯，「兒媳也知道，妹妹不喜歡我，可是……」
「那就請元春過來一趟。」賈老夫人冷下臉。
「她正懷著身孕, 身子重，哪裡能過來。」王夫人道，「母親要是不相信兒媳，大可以懲罰兒媳，兒媳也沒有怨言。」
王夫人的意思很明白，堅持不肯承認自己錯了，也不肯承認自己少送了。
「元春不能過來，那就讓她夫君過來。」賈老夫人冷聲，「你都把禮送到敏兒她夫君的面前了，怎麼就不能問問你女兒的夫君！」
賈老夫人非常生氣，她已經忍了很久了。本想著二兒媳婦一定知道禮單被拿走，一定會到她的面前懺悔，哪裡想二兒媳婦還在這裡辯解。這讓她更加氣憤了，二兒媳婦的女兒就是女兒，自己的女兒就不是女兒了嗎？欺人太甚！
「母親。」王夫人睜大眼睛看著賈老夫人，她萬萬沒想到賈老夫人竟然要見賈元春的夫君。要是他們一碰面，事情必定敗露，自己總不能跟劉家的人說別說禮單的事情，這根本就行不通。
要是自己真的那麼說了，劉家人必定也知道其中的問題。劉家人知道之後，只怕不認為是自己看重元春，而是認為榮國府要讓劉家和林家結仇。
「是兒媳的錯。」事情都已經到了這個地步，王夫人必須承認了，整個人一下子頹下來，沒有剛剛那麼精神，「自打兒媳嫁進這個家，妹妹就跟我不對付。早年，她還未出嫁的時候，因我讀書少，便跟先頭那個大嫂親近，不願多搭理我，就連那些丫鬟婆子也笑我讀書少。她成親後，嫁的又是探花郎，又那麼得意……」
王夫人就是認為自己很委屈，認為是賈敏先瞧不起自己的，自己現在這麼對賈敏，也是對方咎由自取的。
王熙鳳站在一旁聽到她姑母說的話後，頗為無語。只怕是姑母當時在榮國府的地位沒有這麼高，便想著誰都瞧不上她，認為她自己委屈吧。畢竟自己出去參加那些宴會的時候，也不喜歡跟那些貴女站在一起，因為當她們吟詩作畫的時候，自己插不上嘴，有時候還會被人笑話幾句。
這種事情不可避免，誰讓她們王家女真的讀書少，還認為女子沒有必要讀什麼書。等到長大後，出去參加宴會的時候，才知道那些貴女如何的，可是她一開始，也覺得自己跟那些人不同，她們王家女就應該這麼獨特。
然而，這見久了，又見榮國府讓賈元春讀那麼多書，當時還沒有嫁進榮國府的王熙鳳就有了其他的想法。今兒，王熙鳳又聽到王夫人說這話，越發覺得這書還是得讀一些的。
這些年來，她幾次來榮國府，都見大房和二房越發疏離。賈老夫人對姑母也沒有以前那麼好了，王熙鳳想是不是因為賈元春沒有進宮的緣故，現在想想只怕也有王夫人對賈敏不好的緣故。
賈敏早幾年就回京了，還時常到榮國府見賈老夫人，她們兩個人相遇的次數自然就變多。王熙鳳還聽過賈敏早早離開賈元春及笄禮的事情，這麼一來，自己就必須有個選擇了。
「鳳丫頭，你如何看？」賈老夫人看向王熙鳳，「若是你，你如何做？」
果然來了，王熙鳳打起精神來，笑道，「敏姑母是長輩，大堂姐那邊確實不該越過姑母的。大堂姐的公公是禮部官員，劉家必定極講究規矩，若是劉家知道他們收到的禮比林家多，必定不樂意的，只怕還認為他們間接得罪林家，就是在外頭，也不好看。」
王熙鳳自然選擇站在大房這一邊，她現在只要讓賈老夫人滿意，便能儘早掌管中饋，賈敏那邊知道她如此，也不會不高興。因為賈元春沒有進宮，那麼二房那邊也就沒有什麼可怕的，自己也就沒有必要太過討好王夫人。
她心中早已經有了盤算，這時候，絕對不能顧及自己是王夫人內侄女的身份。她已經嫁人了，那麼就得從夫家，不能總聽王夫人這個姑母的話。嫁進這個家之後，王夫人就是她的嬸嬸，而不再是姑母。
「只是之前都送劉家那麼厚的禮，這日後就不好再簡薄了。」王熙鳳懂得這個理，「往後，只能多送林家。姑父如今也要在京為官，跟劉大人是同僚，雖說兩人不去說年禮不年禮的，可真要哪時候說到了，那也無法。指望姑父大人有大量不計較這點事情，劉家那邊便也好辦了。」
林家知道這些事情也就罷了，不要再把劉家牽扯進來，讓劉家知道，要是真讓劉家知道了，那就是劉家和林家都不高興。
王熙鳳年紀雖小，卻也懂得這些。她父母雙亡，跟著親戚住的，自然得多懂得一些事情。早年，她還認為王夫人在榮國府混得不錯，又想著賈元春要進宮，便多討好王夫人，哪成想賈元春沒有進宮，王夫人還做出這等事情來。
這就說明王夫人靠不住，既然靠不住，那麼就別怪自己為自己打算了。王熙鳳可沒有那麼善心去為王夫人考慮，最重要的還是自己。
賈老夫人聽到王熙鳳的話，微微點頭，她也是這個意思，不能再讓劉家知道他們榮國府的醜聞。
「只是……」王熙鳳又頓了頓，歎了一聲氣，「孫媳本來不該說這些話的，可是外頭倒是也有關府裡不少流言。只怕劉家那邊也知道一些事情，只是沒當真而已，那也是因為這一件事情沒有鬧大，敏姑母也是看重您，才只是跟您說。」
王熙鳳無形中又狠狠地踩了王夫人一腳，既然之前已經踩了，那麼現在就更應該狠狠地踩下去。反正這一件事情之後，她們兩個人之間的關係也不可能便好。
王夫人依靠的是王子騰，自己依靠的也是王子騰，自己還被王子騰當成親閨女養了那麼多年呢。王熙鳳就不信自己比不過王夫人，更何況這一次錯的還是王夫人。
「正是這個理。」賈老夫人點頭，「別看你年紀少，倒是比你嬸嬸懂得多。」
賈老夫人對王熙鳳的表現非常滿意，有王熙鳳這個態度，那麼自己的女兒日後也就不用太受二兒媳婦的氣。
「這個家到底是大房繼承的，明兒起，老二家的，便把府中中饋都交給鳳丫頭。」賈老夫人對王夫人已經忍耐很久了，沒打算讓王夫人再繼續管下去。
「鳳丫頭才……」
「就是她才進門，她也比你懂事！」賈老夫人打斷王夫人的話，不想聽二兒媳婦辯解，「早早地交了，別給我使那些下三濫的手段。」
王夫人的表情非常不好看，都黑了。她以為賈老夫人要把中饋交給王熙鳳，那也是慢慢移交，或是移交一部分，可看老太太現在的態度，分明就是要讓她徹底交權，這讓她如何捨得呢。
「這些年，你拿來公中多少東西，你心裡該有數吧。」賈老夫人見王夫人臉色那麼難看，就知道二兒媳婦心裡不平，「我活著，才讓你們住在榮國府。別忘了，這個府邸是大房的，你們住的大房的，用的大房的。」
「母親。」王夫人見賈老夫人如此，便知道老太太是真的動怒了。往常，老太太從來就不說二房怎麼不好，就說大房不好。
「鳳丫頭，你也別去查以前的賬了，過去的就過去了。」賈老夫人道。
「是。」王熙鳳應聲，老太太故意在她面前說這些話，就是要告訴她王夫人從公中拿了不少銀錢去，但是老太太不想計較過去的事情，讓她也別去計較，「都聽老祖宗的，老祖宗別憂心，身體最重要。」
王夫人轉頭看向王熙鳳，在這一件事情裡，就屬王熙鳳獲利最多。她就說王熙鳳之前怎麼總往老太太面前跑呢，感情是在討好老太太，著實可惡。
「只要你們別鬧騰，齊心協力的，我也就不憂心了。」賈老夫人感慨，她瞧著王熙鳳就不錯，沒有那些亂七八糟的想法，也懂得伺候好她這個老人家，比王夫人強多了。
「自是的，一筆寫不出兩個賈，孫媳都省得。」王熙鳳笑著道。
王夫人瞧著賈老夫人拉著王熙鳳的手，一臉滿意地看著王熙鳳，氣極了。早知道這個內侄女會是這個德行，她就不該讓賈璉和王熙鳳定下親事，不該憐惜父母早亡的王熙鳳，這分明就是引狼入室。
賈政很快就知道王夫人的騷操作了，他忽然覺得林海之所以那麼疏遠他，反而跟他大哥多說幾句話，就是因為自己的妻子欺辱人家。
林家祖上可是列侯過的，這家產豐厚，根本就不缺那點東西。林家每次送到榮國府的東西，那也是極其豐厚的，比別人的只多不少。
賈政不管中饋，便想著妻子應該知道怎麼做，萬萬沒想到妻子那麼能耐，給林家的回禮那麼簡薄，給劉家的那麼厚。賈政不是心疼妹妹勝過心疼女兒，而是這個禮數不對，分明就是讓人看笑話呢。
因此，當賈政知道這一件事情後，自然就對王夫人冷臉，去姨娘房間的次數多了，想要冷著妻子，總得給妻子一點懲罰。
幾天下來，王夫人也感覺到丈夫對她的冷漠。要是放在以往，她必定拉不下臉，可是她現在處於不利地位。王夫人本想跟賈政哭訴自己那些年的委屈，哭訴賈敏在賈元春及笄禮的時候早早離開。
「你委屈？妹妹就不委屈了嗎？」賈政可不像是賈寶玉那樣，那麼關心女人情緒如何，他關心的是自己的顏面，「難怪寶玉之前說林祈身體弱，引得人家都不願意跟他一處，就是你這個當母親教的吧。」
賈政現在把關於林家的問題，一股腦都推到了王夫人的身上，他實在想不出哪裡還有錯，只能想到自己的妻子。
「妹夫如今在京為官，乃是禦史。」賈政可不認為林海日後就這樣了，這個妹夫能耐著呢，遲早有更大成就，「品階還在我之上，不見得就比你女婿家差。」
林家是書香門第之家，不少讀書人都敬著林家。賈政自己也是一個讀書人，對林家的印象自然也不錯。
賈政現在就是覺得自己的妻子愚不可及，妻子讀書少也就算了，他也沒有想要一個跟他能吟詩作畫的妻子，畢竟年紀都這麼大了，這麼妻子還做了這麼多蠢事呢。
王夫人聽到賈政說這些話就傻了，她本來以為自己哭訴一下這麼多年的委屈，夫君就會心疼她，萬萬沒想到，夫君想到的是賈敏受了那麼多年的委屈。說來說去，還不是因為林海身居高位，自己的兄長也身居高位啊。
「那要如何，讓我上門道歉嗎？」王夫人氣憤。
「算了，就你這樣的，只怕他們也不想見你。」賈政冷眼瞥了一眼王夫人，便走出去了王夫人的院子，今兒還是去趙姨娘那邊吧。
榮國府的事情很快就傳到威烈將軍府了，畢竟兩家的丫鬟奴僕也有在說說話的。
當張老夫人得知榮國府的情況時，笑了笑，沒有多說。那榮國府愛怎麼鬧騰就怎麼鬧騰，只要沒有做出滅九族的事情就好。
此時，賈惜春正跟謝長雲一塊兒逛街。
謝長雲年前回的京，按照賈惜春的說法，對方出門幾個月，對她真沒有多大的影響。
「白白，胖胖，跟上了。」賈惜春帶著大白兔和大胖橘一起出門，讓它們也看看京城的繁花。
大胖橘倒是還好，街上的小魚幹沒有那麼多，而大白兔呢，大白兔瞧見翠綠的青菜葉子就想上前嗅一嗅，還想啃一口，看看能不能吃。
大冬天的，在這個古代還能有青菜，已經非常不錯了，至於水靈不水靈倒是沒有那麼重要。
賈惜春見到大白兔掉隊，又跑到旁邊的時候，乾脆抱起大白兔。
「重死了。」賈惜春感慨，「白白，你是不是想我抱你，故意這樣的啊。」
謝嬤嬤給了那個賣菜的一些銀錢，就當是買了大白兔啃過的青菜。大白兔不能吃太多青菜葉子，平日給兔子吃了綠葉也都是處理過的，可不能讓大白兔在外面吃了這些東西。
因為他們一行人還要逛街，謝嬤嬤便沒有拿過那顆青菜，只讓賣菜的放在旁邊，別賣給旁人了。若是賣菜的自家打算吃，他們也不可能去阻止。在農家，也有青菜被野兔啃了的情況，農家人也是削了那處，又接著吃，捨不得扔了。
「怎麼養的，把它養得那麼胖？」謝長雲還沒有見過人把兔子養得這麼大只的，要說大白兔胖吧，但是大白兔大只啊，依舊能蹦蹦跳跳的。這麼說來，大白兔也不能算非常胖，要是真的非常胖，那就不能蹦蹦跳跳的。
「可能它總是跟胖胖比誰吃的更多吧。」賈惜春抱著大白兔的前肢，這麼重的白白，要不要學一學雙腳走路啊，「胖胖吃小魚幹的時候，它要吃。胖胖沒吃的時候，它還要吃，然後，它就長這麼大了。」
「那你還一直養著，沒有燉了它？」謝長雲可是知道林家的那一位哥兒養了好多隻兔子，只不過人家不是為了把兔子當成寵物，而是為了吃兔子。
「兔兔那麼可愛，你怎麼能吃兔兔呢？」賈惜春開玩笑道。
「麻辣的好吃嗎？」謝長雲挑眉。
「好吃。」賈惜春點點頭，「烤兔子也好吃。」
大白兔忽然不想被主人抱著了，它好像又聽到他們說怎麼吃兔子了，主人怎麼總喜歡這麼跟別人說呢。
賈惜春見大白兔掙扎著要下地，便讓大白兔下地了，「別亂跑，知道嗎？」
「讓人抱著它們就是。」謝長雲不是第一次見到小泰安的寵物掉隊的，一下這個寵物跑到旁邊，一下那個寵物跑到另一邊。他們一路上算是在陪著寵物逛街，而不是他們自己逛街。
「這也好，省得他們被人抓了燉了。」不是賈惜春說，而是大胖橘和大白兔都那麼胖，一看就很好吃的樣子。要是它們走丟了，也可以不用去找它們了，因為它們只剩下一堆骨頭，也認不出它們了。
賈惜春表示自己不吃貓，不代表就沒有人不吃啊，大胖橘看上去也很可口的。
謝長雲打算讓他的護衛抱著大白兔和大胖橘，隨後，他就見到賈惜春身邊的兩個丫鬟分別抱起了大白兔和大胖橘，她們兩個人抱起來似乎挺輕鬆的。她們也不像是賈惜春抱著大白兔或者大胖橘的前肢，而是整一隻抱起來。
「她們的力氣大吧，我特意找的哦。」賈惜春得意，自己抱不動大白兔和大胖橘，總有人能抱得動。
☆、小糖人
那兩個抱著大胖橘和大白兔的丫鬟跟在賈惜春他們的後面, 沒有先帶大胖橘和大白兔回府。沒有主子允許, 她們自然就是跟著。
謝長雲見她們抱得動大白兔和大胖橘，也就沒有多說話。那兩個人是丫鬟, 是下人，那麼她們自然就得用處, 否則也不能在威烈將軍府待下去, 在賈惜春的身邊待下去。
「要不要糖人？」謝長雲見到一個做糖人的小販，便詢問賈惜春。
「要！」賈惜春點頭，她現在是個小孩子, 當然得享受小孩子應該有的待遇，她要吃好多好多美食，要玩好多好多的東西。才不要做一個清冷的人, 這也不玩，那也不吃, 那人生還有什麼樂趣。
「走吧。」謝長雲帶著賈惜春到做糖人的小販面前, 「兩個糖人。」
「嗯，都是我的, 左一個，右一個。」賈惜春強調, 不能讓小哥哥認為，一個糖人是自己的，還有一個是他的，她得要兩個，「一個胖胖, 一個白白。」
「按照大胖橘和大白兔的模樣弄。」謝長雲跟小販解釋。
那兩個丫鬟抱著大胖橘和大白兔往前走了一步，讓小販看大胖橘和大白兔。
小販看到大胖橘和大白兔，隨即就明白眼前的小姑娘是誰了，必定是泰安郡主。京城裡的大多數人都知道，泰安郡主養了一隻大胖橘和一隻大白兔，這兩隻寵物經常跟著泰安郡主出門，深得泰安郡主寵愛。
「好咧。」小販沒有太過緊張，在京城做小生意的，難免就會遇見一些貴人。在這樣的情況下，要是表現得好一些，興許能多得到一些銀錢，要是沒辦好，又遇見那等糟心的紈絝子弟，只怕要受傷。
而他們這些平頭百姓都沒有覺得泰安郡主有什麼不好，泰安郡主又沒有吃他們的住他們的，也沒有白白拿他們的東西。泰安郡主來，那就照常賣東西。
一會兒之後，小販就造了一隻兔子和一隻貓模樣的糖人，把糖人遞給賈惜春。
「可愛。」賈惜春表示這兩個人糖人雖然不能說惟妙惟肖，但已經極為不錯。畢竟小販又不是畫家，只是做小生意的，能弄得這麼像已經極為不錯，小胖兔和小胖橘，她轉頭看向謝長雲，「不來一個嗎？」
下一刻，賈惜春左舔一口，右舔一口，她決不可能把自己的糖人給小哥哥的，小哥哥想要就讓小販重新做過。
「怕我搶了你的啊。」謝長雲看到賈惜春的舉動，就想到自己的蠢弟弟，只是蠢弟弟的舉動沒有小泰安這麼可愛。蠢弟弟也會左舔一口，右舔一口，但是口水都出來了。
「不。」賈惜春搖搖頭，「是我的太小了，小哥哥得要大一點的，我可以請你呀。」
賈惜春把一個小糖人塞到嘴裡，伸手拍拍自己的腰上的小荷包，自己可是有錢的主，絕對請得起對方吃糖人。
「那好，你請。」謝長雲點頭。
「……」小哥哥，你就不考慮考慮，也許我只是客氣一下呢？賈惜春沒有自己拿荷包裡的錢，而是看向謝嬤嬤，嬤嬤會付錢的，才不用自己去打開荷包。
謝長雲見到是賈惜春身邊的嬤嬤付款也不驚訝，還故意逗她，「不是你請的嗎？」
「一樣的，嬤嬤身上銀錢也是我的啊。」賈惜春翻白眼，「出門前，從家裡拿的啊。家是我的家，別問這麼蠢的問題了，好嗎？」
賈惜春舔一舔糖人，她想要不要讓小販再做一個大白兔，眼珠子轉了轉，「還做一個白白，一會兒讓人送去給小表弟，就說他可以吃白白了，那個糖人就是白白。」
別真的認為給糖人，就跑到威烈將軍府要吃真正的白白，那不可能的。她不可能把白白燉了，即使白白看上去真的很好吃。
「要不要再搭配一個白白的饅頭？」謝長雲建議，一個負責兔子圖像，一個負責白白的。
賈惜春轉頭看向謝長雲，萬萬沒想到對方竟然這麼能逗人，「可以啊。」
只不過小林祈看到一定非常失望，失望後又乖乖的啃糖人和白白的饅頭，心想至少還有糖人和饅頭，也不算什麼都沒有。
在讓人把東西送去林府後，謝長雲便跟賈惜春去了飯館吃飯。只不過大白兔和大胖橘都不能吃外面的東西，所以丫鬟就喂它們吃事先帶出來的食物。
「吃吧。」賈惜春在飯菜上桌後，還看向地上的大白兔和大胖橘，表示自己可沒有讓它們看著自己吃。
林家，小林祈收到糖人和饅頭之後，便問來人，「白白呢。」
「白白正跟郡主一起。」來人恭敬的回答。
「哦。」那小表姐就不是讓人送錯了，小林祈失落，那就吃糖人吧，白白形狀的糖人。
來人見林祈已經收到禮物，便先行離開了。
賈敏瞧見林祈的失落，摸摸他的頭，「就這麼想吃白白？」
「白白很胖，比我養的兔子都胖。」小林祈強調，「我養的都沒那麼胖。」
「那你就一直養著，別吃，它們就胖了。」賈敏好笑地道，新來的小兔子，兒子才養幾天，就問可不可以吃了。等兔子稍微長大一點胖一點，那些兔子就被花樣蒸煮炒，她可不認為兒子能等到那個時候。
「算了吧，等的時間長了，長久了，肉就不好吃了。」所以白白只是看上去好吃，實際上一點都不好吃，小林祈告訴自己，那麼不好吃的白白，就讓白白繼續跟在小表姐的身邊。
可是每次看見白白的時候，他總是忍不住想，白白會不會很好吃，沒有吃過，就不知道啊。
小林祈捨不得白白，總覺得還是要吃一口，要是能剁了白白一條腿來吃也好啊。可惜要是剁了一條腿，白白又不能再長出一條腿，就不能蹦蹦跳跳的，小表姐一定不高興，所以白白只能看不能吃。
榮國府，雖然王熙鳳讀的書少，卻學過管家。因為賈老夫人說別去算以前的帳本，只看後面。只是王熙鳳還是想知道王夫人到底貪了公中多少銀錢，那可是府裡公中的，不是二房的。
偏偏因為賈老夫人說了那些話，王熙鳳又不好查，只能看現下公中擁有多少東西。只不過府上也有欠外頭的銀錢，因為有的店家結帳是月結，不是每一次都結帳，因此，她也得看看這些月結的店，最好還得打探清楚物價，別那些店是王夫人的，而自己又白白給人送銀錢。
賈老夫人說不去計較以前的，可沒有說不計較後頭的。王夫人做帳本身就不算高明，加上這些年都是王夫人掌管中饋，這物價怎麼定都是她定的，廚房裡也有王夫人的人，這東西的價格要是翻倍了，錢可不就剩下不少麼。
王熙鳳也沒有直接處理，而是到了榮慶堂，詢問賈老夫人的意見。
「她是你親姑母，可你到底是大房的兒媳婦，這個府的未來主母。」賈老夫人看問題比較顧大局，即使她比較心疼二房，偏心一些，但是也沒有偏到不顧及榮國府的未來，「蛇打七寸，在你掌管中饋後，就得狠狠地打下去。若是你立不起來，日後就得被掣肘，這府中的銀錢也是一直往外漏。」
賈老夫人現在非常不滿王夫人，王夫人偷拿的銀錢，只怕都在二兒媳婦自己的手中，寶玉他們的用度都是公中出的，還有她這邊也有給寶玉東西。只要想到二兒媳婦那麼對待賈敏，賈老夫人就不想讓二兒媳婦繼續好下去。
「別總是想著她是你的親姑媽，你的婆婆是誰，夫君是誰，心裡可得明白。」賈老夫人把話說得很明白了，王熙鳳要麼做王夫人的好侄女，要麼就做好大房的兒媳婦，這個府邸未來的當家主母，「別到時候離了心，這府上可就說不準誰做主了，這男人哪，又不是離不了你。」
如今，大房和二房的關係疏離，賈老夫人也看在眼裡，到底是賈元春沒有進宮，大房也不想巴著二房，再來就是二兒媳婦這些年確實有些過分。之前，賈迎春院子裡的事情鬧出來，賈赦還來她面前鬧騰一番。
賈赦哪裡是會關心庶女的人，分明就是不想讓二房好。賈老夫人看在眼裡，心情也難過，兩個兒子到底是疏遠了。她畢竟掌管過家中事物，也明白不管自己多麼偏心二房，心疼二房，這府中的一切都還是大房的，自己也是跟著大房生活的，確實不該太寵著二房，不然，看看王夫人的德性就知道了。
「那孫媳便把廚房等地方的人換一換。」王熙鳳早就把物價單子放在賈老夫人的面前了，「省得讓老鼠咬了洞，總是漏的。」
王熙鳳得了賈老夫人的話，自然也就能放開手，不怕王夫人。只不過她能清人，但不能把老夫人的人給清了，也得讓老夫人知道，也有所準備。
之前，王夫人便是把自己的陪房周瑞家的安插在廚房，因為是王夫人掌管中饋，她自然能在明面上安插人，也沒有人敢說她的不是。賈老夫人也沒有過多理會，誰管理中饋，都得安插一些人。
賈老夫人在廚房裡也有人，也知道王夫人虛報物價，只不過她那時候想著二房沒有繼續榮國府，到底沒有得到那麼多東西，一點小銀錢，就讓二房占了去也無妨。
曾經的不在意，現在都是錯，現在全部都便變成王夫人的個人貪婪。
當周瑞家的被趕出廚房後，她整個人都是懵的，連忙前去找王夫人，王夫人自是非常生氣，前去找了王熙鳳。
在王夫人眼裡，自己就是王熙鳳的親姑媽，而王熙鳳這個侄女竟然這麼不給姑媽面前，要把她的人趕出廚房，她怎麼能不生意。王熙鳳這才取代她掌管中饋沒有多久，就下這麼狠的手。
「鳳丫頭，你這是什麼意思？」王夫人帶著人沖到王熙鳳所在的院子。
「嬸嬸，廚房虛報物價，我已經把單子交給老太太看過了，老太太便讓我自行處置，這該換的人就該換了。」王熙鳳可不怕王夫人，「這周瑞家的是您的陪房，這才只是讓她出廚房，別再過去。若是其他人，早早就趕出府了，哪裡還能繼續待在府裡。」
「鳳丫頭，別忘了你是怎麼嫁進府裡的。」王夫人認為都是因為有自己在，王熙鳳才能那麼容易就嫁進榮國府。
「因為叔叔。」王熙鳳開口，「叔叔身居高位，又有幹才，四王八公之家本就相互聯姻。這繼承榮國府的，是我公公，未來是我夫君。叔叔便也想讓我跟夫君一起，一來加強兩家聯姻，二來我這個父母早亡之人，確實也不好找人家。」
既然這個姑母要這麼說，那就說吧，王熙鳳可不怕對方，「姑母當年能嫁進來，那是因為祖父吧。」
王夫人沒想到王熙鳳的嘴巴竟然那麼能說，直接把自己這個姑母摘得乾乾淨淨，「沒有父母教養，果然是個白眼狼。」
「嬸嬸錯了，對於叔叔，我也是孝順的。至於對嬸嬸，可稱不上是白眼狼。」王熙鳳道，「你我同在一個屋簷下，這辦事還是得有規矩，可不能總講情分。要是叔叔在，他只怕又要說我不是，見天的講情分，不是什麼時候都能講情分的。」
王熙鳳看向王夫人身邊的周瑞家的，便覺得自己對王夫人已經夠好的了，沒有把周瑞家的趕出榮國府，還讓他們待著。她可以允許他們貪墨一些，但是數額太大，那可就不行了。
新官上任三把火，王熙鳳剛剛掌管中饋，也得放它三把火，她現在能動的也就是王夫人那邊的人。邢夫人在榮國府裡就沒有什麼人，其他姐妹年紀還小，李紈因為死了丈夫，更少管這些事情，而賈元春已經出嫁了，這府裡自然容不得賈元春的人。
「你這個嘴巴倒是會說。」王夫人的臉色都被王熙鳳氣白了，她就沒有跟人這般吵過架，對面的人還是她的親侄女，是一個晚輩。而自己這個長輩在晚輩面前沒有一丁點面子，被對方如此說。
「熙鳳父母早亡，要是這張嘴皮子再不會說話，可怎麼活呀。」王熙鳳笑道，「說來，我夫君早年沒了生母，親哥哥又早亡，現在的這個嫡母也是被您壓得死死的。嬸嬸，您說我們要求活，怎麼能不會說一點。」
「你……」王夫人有些慌，該死的王熙鳳，竟然這麼能扯。
王夫人不敢在這邊久待，隨即甩袖離開。當年，王夫人非常不喜歡先頭那個大嫂，因為先頭那個大嫂要身份有身份，要學識有學識，這讓她如何開心得起來。先頭那個大嫂一連生兩個兒子，前頭那個賈瑚還十分聰慧，很得賈老夫人的心。
妯娌之間，難免對比，王夫人便覺得自己處處都被先頭大嫂給壓著，這心啊，就跟著了魔似的，不想先頭大嫂好，也不想賈瑚好。賈瑚之所以早夭，還有王夫人的插手。
事情已經過了那麼久，王熙鳳才嫁進府裡，不可能去查那些事情，就算查了，也沒有證據了。王夫人暗想，當年，那些人可都沒有查出什麼，也沒有說她的不是，她就不信王熙鳳能鬧騰出來什麼。
只是王夫人到底不希望王熙鳳過多說這些事情，也不想事情再一次傳到賈老夫人的耳朵裡，也不想被賈敏聽到那些事情。賈敏跟先頭那個大嫂關係非常好，又跟自己不對付，現在又鬧成這樣，王夫人就怕賈敏折騰。
王熙鳳見王夫人那麼快就離開，琢磨著她這位厲害的親姑母為什麼這麼快就走了，只能是因為自己剛剛說的話。自己剛剛說到了什麼，讓對方這麼快就離開，還有一絲慌亂。
夫君沒了生母？親哥哥早亡？嫡母被壓得死死的？
嫡母只怕是不大可能的，邢夫人就是個立不起來的，又沒有兒女傍身。而夫君的生母，親哥哥？王熙鳳暗想，內宅裡難免有爭鬥，只怕真有些關係，看來自己跟這個親姑母確實不應該走得很近。
從王熙鳳的院子回到自己的院子後，王夫人連忙倒了一杯茶，喝了下去。
周瑞家的揮退左右，低聲道，「那位年紀小，必是不知道那些事情的，只是隨口說說。」
「最好是這樣。」王夫人道，「外放出去的銀子都收回來了嗎？」
幸好賈老夫人說不去算過去的賬，不然，王夫人還得拿一些銀錢去公中。因為賈老夫人說不算，王夫人便不給了，王熙鳳有本事就過來找她要。
王夫人算定了王熙鳳不會過來找自己要那些銀錢，賈老夫人都說不計較了，王熙鳳一個小輩又怎麼能計較。
「還沒都收回來。」周瑞家的回答，「前陣子又放出去一些。」
「嗯。」王夫人點頭，「可不能讓他們知道了。」
王夫人本來想要是王熙鳳這個侄女站在自己這邊，哪怕是王熙鳳掌管中饋，自己也能有辦法伸手。卻沒想到她們兩個會變成現在這個境地，直接撕開了臉，這種事情就不能讓王熙鳳知道了。
這些年，王夫人也不知道王熙鳳都學了什麼，只怕這個侄女早在嫁進榮國府之前，就已經有了打算，還探聽了榮國府的情況呢。在這樣的情況下，她就越不能讓王熙鳳知道那些事情，誰知道這個侄女會不會狠狠地咬她一口，再撕下一塊肉來。
「你也別去管廚房那邊的事情了。」王夫人道，現在不適合讓人鬧騰起來，賈老夫人和家政現在對她都冷淡很多，她必須安靜一些，才能重新站起來。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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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猴哥的美食日常》by鳳穿金衣 征服猴哥？先得征服他的胃！
☆、賈寶玉喂兔
吃完飯之後, 謝長雲又帶著賈惜春四處逛逛，等她困倦了, 才送她回威烈將軍府。
賈惜春倒是想在外面多逛一逛, 可是這小胳膊小腿的不聽話, 那麼快就累了, 等著吧, 等她長大以後，想去哪裡就去哪裡。
「下一次再帶你出去玩。」謝長雲送賈惜春到威烈將軍府門口, 沒有進去，「外面還有很多有趣的地方。」
「嗯嗯。」賈惜春點點頭, 她就喜歡帶她出去玩的小哥哥。
在威烈將軍府裡，她的輩分比賈蓉大，賈蓉又比她大那麼多，還得去巡防營, 根本就沒空帶她出來玩。而秦可卿掌管中饋, 又是一個年輕貌美的少婦, 也不好帶她出來玩, 尤氏就算了，賈珍就更不可能了, 他只想著研究經書。
要是她跟賈珍在一起, 只怕他還要教她讀經文，抄經書。
賈惜春表示自己的經文讀的賈珍好，還懂得很多種，畢竟她是佛修, 雖然沒有出家，但不代表她就不懂得念經。超度亡魂之類的，她都會，前世的時候還得跟厲鬼作鬥爭呢。
「點頭倒是點的爽快。」謝長雲笑道。
「讓小哥哥好來找我呀。」賈惜春道，「他們都不帶我出來玩。」
雖然她有時候纏著嬤嬤，嬤嬤也會帶她出來玩，但是沒有玩伴，也就沒有那麼有趣。
「好，那我以後再來找你。」謝長雲應聲，「只是別到時候，你就不跟我出去，要是其他人出去了。」
「不，一定跟你。」賈惜春搖搖頭，「小哥哥有錢！」
最重要的當然是小哥哥顏值高，性格也好，會帶她去好玩的地方，沒有說這也不能去，那也不能去。
賈惜春就在想小哥哥怎麼就不是自己的親哥哥呢，瞧瞧別人家的哥哥，再瞧瞧自己的哥哥，謝長雲比賈珍好多了。賈珍就是一個無用還惹事的老紈絝，好在他現在沒有再惹事情了，否則這樣的哥哥真的可以扔了。
「也長得好看。」賈惜春又補了一句，「還會給我買吃的。」
「那你可得記住，別的小哥哥可沒有我這麼好。」謝長雲摸摸賈惜春的頭，小泰安依舊那麼可愛，「別人給你的，也不知道是不是舔過了的糖。」
「嗯嗯。」小哥哥你就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吧，我現在就點頭，賈惜春表示這都沒關係，轉過頭，該是怎麼樣的就是怎麼樣的。小孩子都是這樣的，回頭就忘的。
這種只能跟你交小夥伴，不能跟其他人交小夥伴，多少小孩子這樣，等到末了，還不是被人挖了牆腳。
謝長雲見小泰安點頭，卻也不知道對方不一定就相信自己的話，指不定過後就忘記。所以啊，偶爾說幾次，讓她知道自己對他的好就行了，再小小的懷疑一下其他人。
畢竟總有很多小孩子喜歡藏東西，然後把弄得藏得面目全非。
謝長雲就見過他弟弟藏起來的糖塊，糖塊都融化一些了，甚至還有小螞蟻，可是他弟弟依舊那麼寶貝。可見小孩子藏東西起來，根本就不管那麼多的。當然，他弟弟現在不會那麼藏東西了。
跟謝長雲揮揮手之後，賈惜春就頭也不回的進府了。謝長雲見賈惜春進去之後，這才離開。
張老夫人見女兒那麼開心地回來，就知道女兒在外面玩得很開心。她也無法，家裡沒有跟女兒年齡相近的孩子，女兒也就沒法跟其他人一塊兒，總不能天天去林家，去其他人家。
至於榮國府的同齡人，張老夫人不去想，榮國府那邊那麼亂，且在府裡的又是庶出的女孩，賈寶玉就算了。賈寶玉那樣的銜玉而生的男子，就是一個禍患。
「玩得開心嗎？」張老夫人笑著詢問女兒，「好玩嗎？」
「開心，好玩。」賈惜春笑著道，「白白和胖胖也玩得很開心。」
大白兔和大胖橘已經被丫鬟放下，它們都跟在賈惜春的身邊，大胖橘聽到賈惜春說到它，還『喵』一聲。
「可惜不能天天出去。」賈惜春惋惜。
「要是讓你天天出去，你就該膩味了。」張老夫人可不敢讓女兒天天出去，「別總想著玩，也該跟夫子學習。」
「哦。」賈惜春點頭，除非吟詩作賦，還有女紅，其他的都好說。
賈惜春不大懂得刺繡，要是縫補衣服，那還可以，她還會煉器，煉法衣。要是真讓她繡一朵牡丹花之類的，對於她就是一件非常難的事情了。
繡花針，你都用了那麼多貴重的材料練成的了，還吸收了不少靈氣，你怎麼都還沒有成精呢？怎麼還不懂得自己刺繡呢？
這就是賈惜春對繡花針的想法，刺繡不是紡織，要是簡單的紡織，找到合適的工具，再施法，那就簡單了。而刺繡本來就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還各種複雜，不能用法術解決，也不是不能用，主要是她的刺繡功力不夠，也就無法使用這樣的法術。
「那些針太細了。」賈惜春不開心，自己今天才多少歲啊，六歲是吧，學什麼刺繡。她以後也不會拿荷包當定情信物，不要刺繡，直接拿塊布縫一下就好了。
想要荷包當定情信物的男子，也不怕注孤生，哼。
賈惜春是想入鄉隨俗，但是刺繡什麼的，真的太考驗人了。
「才學幾天呢。」張老夫人也不是非得讓女兒的繡工有多好，而是作為女子，總得學一學，日後也好給夫君做個荷包之類的小東西。在這個世道，女人還是得懂得如何討好夫君，哪怕繡工不好，能做一個像樣的東西也不錯，也許還能讓夫君感動一二。
那種男子明知道女子繡工不好，卻還是忍著被針刺的痛苦繡荷包給他，那男子必定會感受到女子對他的用心。
「幾天就夠了。」賈惜春伸出自己的小胖手，「瞧瞧，我的手都瘦了，上面還有小紅點呢，都是被針刺的。」
張老夫人仔仔細細查看女兒的手指，「哪裡？」
「很小很小的，都過了那麼久，就更小了。」賈惜春可憐兮兮地道，「就跟我們站在這裡看外面的小螞蟻一樣，看不到的。」
張老夫人下意識看向外面，心想站在裡頭看外面的螞蟻當然看不到，再看看女兒委屈的神色，還真像那麼一回事，「出去玩的時候怎麼不說痛？」
「那是出去吃東西，要補回來，胖回來噠。」賈惜春解釋，「小手都瘦了，好可憐的。」
「你這是慢慢長大了。」張老夫人黑線，隨著年齡長大，哪裡可能還那麼胖，當然是要抽條了。
「那我可不可以不要長大？」賈惜春眨眨眼，「那些針的好細好細，還好小個，為什麼就要學嘛。再多找幾個丫鬟小姐姐唄，我這樣的人，哪裡要自己做衣服啊，我有錢！」
「……」張老夫人無語，話是這樣的，但是還是得要學一些的啊。
「嬤嬤，對不對？」賈惜春轉頭看向謝嬤嬤，「人家的小手指可以彈彈琴煮煮茶，哦，對了，還可以畫畫，但是其他的，真的很難的。」
張老夫人就知道會這樣，女兒總喜歡轉頭問謝嬤嬤。這個孩子，越發機靈了，好像知道謝嬤嬤有神奇的功能似的，總那樣。
「郡主不學也無妨。」在謝嬤嬤的眼裡，郡主彈彈琴煮煮茶確實挺不錯的，至於女紅，要是不行就讓針線房的上，不需要郡主那麼辛苦。
謝嬤嬤非常疼賈惜春，但也不是什麼都任由她，要是郡主今天說不讀書，那謝嬤嬤一定不可能同意。
「聽見了嗎？嬤嬤都這麼說。」賈惜春嘟著嘴，「娘沒有嬤嬤疼我哦。」
果然，又來這一句話了，女兒都學會了激將法，就想著不要學女紅。張老夫人也無法，要是女兒不學，自己還真沒法逼著她，年紀大了，就越發容易心軟。總想著自己年紀這麼大，也不知道能不能等到女兒出嫁的日子，總覺得對不起女兒。
因此，張老夫人就越發疼愛女兒，還時常送女兒東西。她還想著自己的體己雖然沒有很多，但是她還是想多留給女兒，至於兒子和孫子，他們已經有了威烈將軍府。
女兒還有郡主府？有封地？張老夫人選擇性忽略這些，在她眼裡，就屬女兒需要她多關心。孫子已經進了巡防營這些年，性子也沉穩了，不用她多操心。
「行，不學就不學。」張老夫人道，「以後可別後悔。」
「才不後悔呢。」不過就是一個荷包，她可以畫符籙送給對方，不對，符籙太容易消耗，可以煉製法器啊，賈惜春想過了，不過就是一個定情信物，她有辦法的。
像她這樣的身份，也不可能隨隨便便找一個人成親。要是可以，就帶著夫君一塊兒修煉。
賈惜春前世沒有談過戀愛，沒有道侶。今生嘛，她不介意有一個。像他們這種沒有剃度出家的佛修可以成家，那些出家人不會阻攔，世人也不可能去阻攔。要是出家的佛修大能突然有一天說要還俗成家，那才驚人。
有一些魔修就喜歡勾搭出家人，說是禁欲感的小哥哥看上去很誘人。
當初，賈惜春剛剛穿到修真界沒有多久，就看到那樣的畫面，整個人就呆了，隨後就想那就是制服的誘惑吧。
「你這麼小，哪裡知道。」張老夫人可不認為女兒就不後悔，大不了等女兒再大一點，再讓人教導女兒刺繡就是了。
「阿彌陀佛。」賈惜春道，「我要念這個的，也簡單多了。」
女紅什麼的就算了，她可以多去抄抄經書，可以念佛經。賈惜春想著多要做善事，日後好有功德渡雷劫，即使不渡雷劫，也得多做善事，有善心的人會更加漂亮。
最重要的是曾經那麼多人幫過她，她當然也得幫助別人，善心才能一代傳一代。
賈惜春有些懷念那些大師，那些大師一個個都非常好，會教導她，會幫她，沒有讓她這個異世之魂完蛋。即使她當初不算是魂穿，沒有奪舍，但是一些大能還能看出她不是那個世界的，那些大師也看出來了，還護著她。
「哥哥之前還有教我，我學的很快的。」賈惜春得意，「也有抄寫喲。」
「好，你們都能耐。」張老夫人只能這麼說了，這就是她的一雙兒女。
幾天過去，榮國府那邊倒是安靜，王夫人沒有因為周瑞家的被趕出廚房就大鬧，反而多顧著賈政和賈寶玉。她心裡有火，卻只能忍著，得看看王熙鳳都知道些什麼。
王熙鳳想調查那些事情，卻也無從調查，卻知道賈璉的親娘娘家跟廢太子有些關係，廢太子倒臺被圈禁，賈璉的母族也受到了牽連，他們現在都沒有在京城。
親婆婆都死去那麼久了，王熙鳳也尋不到舊人問當年的事情，親婆婆留下來的人早就被打發出府了。
因為賈璉母族牽涉廢太子，王熙鳳倒是不好多調查，在尋不到舊人的情況下，自然就暫且擱在一旁。王熙鳳可不認為她認為有疑點，跟賈老夫人說幾句，老太太就會調查，也不認為自己跟賈敏說了，賈敏會幫襯她。
這種事情牽涉太過，又過去那麼多年，讓它繼續塵封是最好不好的事情，省得把家族牽扯到裡面。
王熙鳳心裡有了主意，日後有機會，再調查一二。如今，還是跟王夫人疏遠一些，牢牢掌握府中的中饋，把王夫人的人替換下來才好。
賈璉得知王熙鳳的舉動後，倒是對她很滿意，他之前也想過妻子會不會更加親近二房，畢竟二房的嬸嬸是妻子的姑母。見妻子沒有親近二房，對迎春也不錯，他自是高興。
早年，賈璉確實不大關心賈迎春這個庶出妹妹，但在這個庶出妹妹出事之後，他便覺得他們大房的人都好可憐，也就更加關心賈迎春。
「你跟嬸嬸說了什麼，她這幾天都沒動作？」賈璉跟王熙鳳在屋裡說話，他不是傻子，不認為王夫人輕易就肯交權，想必還要為難她一二。王夫人掌管中饋那麼多年，府中上下好多丫鬟婆子都是王夫人的人，就連大房這邊也不例外。
「不過是跟她說你親娘早亡，說你哥哥早夭，說現在嫡母被她壓得喘過氣。」王熙鳳說實話，「我這親姑媽只怕是心虛了，才這般。」
「那些事情都過去了。」賈璉心裡還是有些難過，母親去世的時候他還小，哥哥早夭的時候，他更小。
小時候，賈璉也想母親和哥哥怎麼走得那麼快，後來還想這府上明明是大房的，為什麼就要二房管著。他也是不樂意的，卻也無法，他那時候還沒有娶妻，繼母出身又低微。
當然，賈璉早年還想著賈元春要進宮的，老太太要給二房臉面，那也正常。他想著要是賈元春進宮，那麼他們大房也會好吧，這種心思很奇怪，想著這個府是大房的，可是二房又要出現一個宮妃，想攀著宮妃，卻又不想讓二房太得意，可是二房不得意，大房也沒好處。
於是賈璉的心就非常矛盾，表面對二房的態度還是非常好。等到賈元春被皇后賜婚，她沒有被選入宮，賈璉也就不用選擇了，二房沒有宮妃，那麼自己也就不用那麼討好二房了。
賈寶玉出生後的頭幾年，這個寶玉可是被全府上下寵著的，比賈璉過得還要好。賈璉自是不高興，但是還得捧著，誰讓賈寶玉銜玉而生日後要有出息，誰讓賈元春要進宮為妃，有這兩點在，就得對二房好一些。
當賈惜春帶著佛珠手串出生被封為泰安郡主，賈寶玉什麼都沒有；當賈元春被皇后賜婚，沒有入宮，這一切都變了。賈璉對二房的態度在漸漸發生變化，到現在，他便認為二房也沒有什麼厲害的。
「只是她心虛什麼？」賈璉眼睛微眯。
「這就不知道了。」王熙鳳道，「母親的娘家跟被圈禁的那位有關係，這事還不好說。」
王熙鳳沒有瞞著賈璉，卻也不希望夫君傻傻地沖到王夫人的面前，也不想夫君瞎調查，這種事情要人命的。賈老夫人那樣睿智的人，應該不可能縱容王夫人害死了大房原配和嫡長子，這裡面必定還有其他的事情。
經過王熙鳳這麼一提點，賈璉微微點頭，伸手握著她的手，「你能嫁給我，是我的福氣。」
「自是你的福氣。」王熙鳳有些羞澀，又道，「嫁進來之後，我便只有嬸嬸，沒有姑媽。你可得顧著我一些，嬸嬸只怕要對我不好了。」
「顧著，顧著，自是顧著。」賈璉摟著王熙鳳，這樣的妻子深得他心。
榮國府對於現在的威烈將軍府就是一個戲臺子，張老夫人時常能從下人們那些瞭解到，榮國府今兒又在演什麼戲，這戲精彩不精彩，是不是得準備瓜果。
在張老夫人思考今天吃什麼瓜果的時候，大白兔蹦蹦跳跳地去了小門。
「吃。」賈寶玉探出腦袋左右瞧瞧，他現在是不敢去找姐姐妹妹聊天了，要是去找姐姐妹妹，他爹一抓一個准，就是找丫鬟姐姐也被抓。
於是賈寶玉就只能在完成作業後，一個人在院子裡走走，有一次走到這邊小門的時候，就看見了大白兔，瞧著大白兔那麼白白胖胖的。他首先就想到了吃，給大白兔喂吃的，而不是吃了大白兔。
他還特意詢問了人，兔子該吃什麼樣的草，有空就過來看大白兔過來沒，要是過來了，就喂一喂大白兔。
唉，要是他也能養一隻大白兔該有多好，可是父親說玩物喪志，賈寶玉只能吸吸鼻子，偷偷喂別人家的大白兔。
悠于 2019-3-16 16:08
☆、被發現了
威烈將軍府和榮國府之間的小門邊, 素日極少人站在這邊，頂多就是偶爾有人過來看看。兩府的人早已經交代下人, 沒有主子的允許, 不准隨意穿過小門。這一會兒, 賈寶玉在這邊, 便也沒有幾個人瞧見, 頂多就是府上巡邏的護衛有瞧見。
每一次看見大白兔那麼白那麼胖，賈寶玉都想要抱一抱, 可是大白兔不肯隨便讓他抱，只有在他投喂它之後, 才可能跟它親近一些，摸摸兔耳朵，抱一抱大白兔。
「好啊，你！」在賈寶玉小心翼翼地抱起大白兔的時候, 突然間聽到了一個聲音, 嚇得身體都僵硬了, 生怕被他的父親發現。他想著是不是要回頭看一眼, 看是不是他的父親。
「寶玉哥哥，那是我的白白。」這幾天, 大白兔總是跑出去, 回來後吃的還少了，這讓賈惜春懷疑白白是不是有別的人了，於是她就故意跟在大白兔的身後，果然瞧見大白兔有了別人。
賈寶玉抬頭, 見是賈惜春，松了一口氣。還好不是自己的親爹，否則自己又得挨板子了，大白兔應該還好，父親他們都知道泰安郡主養了一隻大胖橘和一隻大白兔。
「泰安。」賈寶玉抱著大白兔不肯鬆手，「我就抱一抱，抱一抱。」
「抱抱抱，抱吧。」賈惜春見賈寶玉那麼一副可憐兮兮的模樣，揮揮手。
如今，賈寶玉倒是沒有穿紅色的衣服到處走，天天穿紅色的，生怕別人不知道賈寶玉是祥瑞麼。榮國府的那些人腦子就是有點問題，就是想讓大家都知道賈寶玉有多祥瑞。
她就沒有瞧見小林祈那些男孩天天穿著紅色的衣服的，他們都是穿其他顏色的，頂多偶爾穿紅色的衣服。
雖然有人就是喜歡穿紅色的，但是賈寶玉這一種，分明就是一開始，大家都給他穿紅色的。
賈惜春表示大白兔讓賈寶玉抱一會兒不會怎麼樣，而自己還有大胖橘。大白兔這樣，也不怕自己真的把它扔給小林祈，讓小林祈燉了它。
「它很可愛。」賈寶玉摸著大白兔白白的長毛。
「喜歡，就養一隻唄。」賈惜春道。
「不行。」賈寶玉拒絕，不是不想養，要是他真的養一隻，他懷疑他父親會直接把兔子摔到地上，那他就只能看到一隻死兔子了，而不是一隻活蹦亂跳的兔子，「我父親不允許，玩物喪志。」
賈寶玉讀書比較用功，但是有時候還是會想玩一玩，也想要兔子之類的寵物。他現在再也沒有說女兒是水做的之類的話，只想著寫完作業，休息一下。
對姐姐妹妹的親近，早已經變成了對小動物的喜愛。他前一段時間只能對著院子裡的花花草草，根本就沒有看到什麼小動物，好不容易在小門這邊看到，他就時不時過來一趟。
賈惜春見著賈寶玉一臉無奈又可憐的模樣，「這樣啊，那我就不能把大白兔借給你了。要是叔叔把我的白白給摔了，我娘不可能幫我的。」
在大人的眼中，白白就只是一隻兔子，沒有必要為了一隻兔子鬧僵。然而，白白在自己的心裡可重要了，白白都陪了自己那些年，白白這樣的小兔子不可能活很多年的，遲早要走的，她都不捨得呢。
「嗯。」賈寶玉點頭，「我就在這裡抱一抱，泰安，你可以多讓它過來嗎？」
「可要是被你爹看見怎麼辦？」賈惜春左右看看，「它會變成烤兔子的，叔叔會把白白燉了，再放在你面前，讓你吃了它的。小表弟想要吃白白，我都沒給他呢。」
賈惜春才不願意讓兔子總是到小門這邊來，要是萬一真的被賈政看見了，那怎麼辦。她又不是每時每刻都跟著大白兔的，那些丫鬟不一定就能讓賈政放過大白兔。
要是大白兔真的被賈政弄死了，她怎麼辦，撒潑嗎？大人們只會重新給她一隻小兔子，讓她接著養。
賈寶玉聽到賈惜春的話後，又特別委屈，也怕自己的親爹真的把大白兔燉了端到自己的面前，讓自己以後再也不能跟大白兔玩耍。別說大白兔，就是其他小動物都不行。
「要不這樣，你喜歡兔子是吧，那我就讓小表弟送兩隻兔子給你老祖宗，讓你老祖宗養著，你過去就能抱一抱。」賈惜春提議，「那麼叔叔一定不敢弄死叔祖母的兔子！」
「可以嗎？」賈寶玉睜大眼睛。
「可以，怎麼就不可以。」賈惜春道，「只是小表弟養的兔子都是用來吃的，興許叔祖母很快就把兔子送進廚房了。」
賈寶玉一聽到這話有蔫了，這麼算起來，他還是不能見到兔子嘛。
「沒事，兔子也可以陪著叔祖母啊，吃的另外算。」賈惜春見賈寶玉這麼可憐兮兮的，真覺得這個小少年挺讓人同情的，一天到晚就只能讀書，連簡單的興趣愛好都被剝奪了。
「可是我沒法跟表弟說啊。」賈寶玉有些扭捏地道，自己跟林家的人關係不是很好，都比較疏遠，他們也不喜歡搭理自己，那麼自己怎麼跟他們說送兔子。
「傻了嗎？不是跟你說了嗎？我讓小表弟送啊。」賈惜春翻白眼。
與其讓賈政發現賈寶玉抱著她的兔子，還不如讓賈政發現賈寶玉抱著賈老夫人的兔子。她就不信賈政敢弄死他親娘養的兔子，再來，二房跟林家的關係本來就不好，林家送給賈老夫人的兔子，賈政就不敢隨意弄死了。
賈惜春不是沒想過自己送，但是自己跟賈老夫人的關係又沒有那麼好，指不定王夫人還認為自己包藏禍心，要害她的銜玉而生的寶貝兒子。所以自己不能出手送兔子，只能讓林家送。
「好。」賈寶玉點點頭，看向懷裡的兔子，「跟白白一個品種的。」
「可以！」賈惜春應聲，再讓小表弟送一公一母的，養大後，兔子還會生一窩一窩的小兔子，賈寶玉想要怎麼抱都可以。
賈寶玉在小門這邊待了好一會兒了，聽到賈惜春的話後也算滿意，便不敢在這邊多待。
「我得回去了，不然，他們就得發現了。」賈寶玉吸吸鼻子，每天就是讀書讀書，再來就是功課。他以後還得去參加科考，就跟他先頭的大哥一樣，可是他有些害怕，聽說先頭的大哥就是參加科考幾次都沒中，後面一次科考一段時間才死的。
他們還說大哥的天賦不錯，父親和母親之前也很看好大哥。賈寶玉不知道他大哥的天賦到底多麼厲害，可是輪到自己的時候，難免還會害怕。
「去吧，去吧。」賈惜春揮手，「別讓人發現了。」
「嗯。」賈寶玉點頭，依依不捨地放下大白兔，好想再抱一抱，可惜不能再抱了，會被發現的。
賈寶玉放下大白兔後，還自仔仔細細地看看衣服，多拍兩下，防止大白兔身上的白毛被帶回去。要是多帶幾根白毛回去，指不定就會被父親發現。
「真小心。」真是可憐呐，抱一下大白兔都還要那麼小心翼翼。賈惜春表示這才是正確打開賈寶玉的方式嘛，別總是去找那些姐姐妹妹的，還吃什麼胭脂，胭脂有什麼好吃的，還是吸吸大白兔吧。
「不小心不行的。」賈寶玉解釋，「真的會被發現的，我走了，下一次，再見白白。」
賈寶玉整理好衣裳後，這才小跑離開，得早一點回去。做完功課之後，稍微玩一會兒，就得繼續複習，再多讀讀書，不能跟讓父親認為自己一直在外面玩耍，都不努力讀書。
賈惜春不知道賈寶玉有沒有被賈政發現，但是她自己被親娘給發現了。
張老夫人時常過來瞧女兒，得知女兒出去找大白兔之後，也出去找一找女兒，結果就在小門這邊看見了女兒。
「跑這邊來做什麼？」張老夫人不想女兒跑到隔壁府去。
「白白跑到這邊來了，我這就把它帶回去。」賈惜春心想幸好賈寶玉快一點離開，否則這一會兒就撞見自己的親娘了。
要是賈寶玉撞上自己的親娘怎麼辦，親娘是不是就得說自己帶著賈寶玉玩物喪志了？畢竟親娘似乎非常不喜歡榮國府，也不想讓自己跟他們多靠近。
唉，在原著裡，原本的賈惜春的親娘死得太早，哥哥不管，侄子不理的，才造就那麼艱難的環境。還是有親娘好，才能被疼著，被寵著，哪怕偶爾會被說幾句，那也很甜蜜的。
「我看你是帶白白跑過來過，白白才往這邊跑的吧。」張老夫人就知道會這樣，不讓女兒往這邊跑，女兒就偏偏往這邊跑，「是不是還想過去那邊？」
「才沒有呢。」賈惜春噘嘴，「那邊的人又不聽我的話，我才不過去呢。」
「要是他們聽你的話，你是不是就要過去了？」張老夫人問。
「也許可能哦。」賈惜春低頭對手指，伸腳輕輕地踢踢大白兔，白白，都是你闖的禍，可是背鍋的確實我，我比你可憐多了，你還能吃到青草。
「什麼可能，我看你就是想過去瞧瞧。」張老夫人道，又被女兒氣到了。
「沒有，那邊一定都不好玩，以前去過的，別想騙小孩子過去。」賈惜春抬頭，「你們大人就喜歡這樣，告訴我們不要過去，讓我們好奇，明明就想讓我們過去。」
張老夫人發現自打女兒一點一點地長大之後，女兒的嘴巴就越發厲害了，還懂得說這些話，真真是會狡辯。
「就是不讓你過去，才跟你說不要過去，你娘還能故意跟你說反話嗎？」張老夫人真想揪著女兒的耳朵，問她到底有沒有聽懂自己的話。
「誰知道呢，大人總是這樣。」賈惜春吸吸鼻子，她現在比賈寶玉還要委屈呢。
「好了，回去。」張老夫人無奈。
「我的郡主府好看多了，娘，你要不要陪我過去住一段時間唄，那樣你就不用擔心我跑到隔壁府了。」賈惜春又道，「我的郡主府一點都不差。」
張老夫人心想，你的郡主府當然不差，皇室那麼寵著你，給你的東西比給公主的還好，怎麼可能差。
在某一個程度，泰安郡主府比威烈將軍府還要好，比不少公主府也好上幾分。按理說公主府有公主府的規格，郡主府有郡主府的規格，郡主府的規格就不應該超過公主府的，可是那府邸是皇帝賜的，裡面的一些物件也是皇帝賜的。
要是真有公主府不如泰安郡主府，皇帝只能說那些公主不得他的寵啊，他作為皇帝，想寵著誰，就能寵著誰。再說了，泰安郡主的出現，那是千古一帝的象徵，其他公主能嗎？不能的話，就滾遠一點。
皇帝就是這麼現實的人，再者，皇帝這麼做也是有考量，讓那些人明白自己對泰安郡主的寵愛，別傻乎乎地撞上去。因為賈惜春現在還住在威烈將軍府，很多人都沒有去過泰安郡主府，以至於他們對皇帝到底多寵著泰安郡主，還沒有深刻的瞭解。
哪怕宮裡時不時賞賜泰安郡主，但是那些人的感受還不是很明顯。
因為賈惜春還住在威烈將軍府，榮國府的人感受就不明顯了，即使兩家在隔壁，宮裡賞賜泰安郡主，榮國府的人很快就知道。但是在他們的眼裡，榮國府也曾經那麼輝煌過。
「過去做什麼，我呀，現在就住這邊。」張老夫人哪裡敢去郡主府多住幾日，她的兒子孫子都在這邊，要是真陪著女兒過去住了，只怕那些人就要懷疑賈珍賈蓉是不是招惹她了。
所以除非必要，張老夫人不可能陪著賈惜春去郡主府居住。
「好吧。」賈惜春歎息，搖搖頭，「不懂得享受啊。」
張老夫人伸手輕輕地敲敲賈惜春的頭，「小小年紀歎什麼氣。」
「這不是想逗您笑一笑嘛。」賈惜春朝著張老夫人吐吐舌頭，又伸手摸頭，「不能敲，會被敲笨的。」
「你還知道這一點啊，那你怎麼不聽話一些呢？」張老夫人道。
「聽話，聽話。」賈惜春道，「不說了，我得去給小姐姐準備生辰禮物了。」
過些天就是林黛玉的生辰，賈惜春心想要不要送一匣子珍珠給小姐姐，自己的珍珠可都是非常好的。總覺得都沒有什麼東西好送的，林家又不缺那些東西，她總不能送兩個小糖人過去吧。
「你的珍珠倒是還有不少。」張老夫人對於女兒喜歡送人珍珠的行為不作他想，送珍珠就珍珠，反正那些珍珠是宮裡賞賜的，女兒拿去送人，也不算是送廉價貨。
榮國府，王熙鳳也在想送什麼東西給林黛玉好。這是她嫁進榮國府後，算是第一次跟林家正面交際，也得表明一下自己的態度，大房的態度。他們跟二房可不一樣，若是能讓姑父再幫幫賈璉，教導夫君一二，幫著夫君謀個實職那也好。
王熙鳳不是沒想過讓她的叔叔幫著賈璉謀實職，只是她今年過年跟賈璉回王家的時候，大體也跟叔叔提過一兩句，叔叔卻沒有回應。她便也知道了，叔叔一向不喜歡幫別人謀官，哪怕是侄女婿都不成。
因此，王熙鳳便沒有再跟她叔叔提，再來，她叔叔是武官，而賈璉明顯不是當武官的料。而林海是文官，又簡在帝心，林海才更加適合教導賈璉。
「表妹生日，這禮可得好好準備。」王熙鳳告知賈璉，「姑父是個厲害的人物，若是你能跟他學學，倒也不錯。」
王熙鳳各方面都考慮得很妥當，都說無利不起早，有時候親戚之間的關係也是如此，也得靠一些利益牽扯。要是林海早亡，王熙鳳自然不可能對林家人那麼用心。
「姑父對我們可冷著呢。」賈璉感慨。
「主要是二房那邊，之前是嬸嬸掌管中饋。」王熙鳳道，「不管你知不知情，你不也無法的麼。這些年，你又沒有對不起姑母表妹表弟的，怕什麼。厚著臉皮就是了，多說幾句，明白嗎？事關前程，可不能馬虎。」
「是，是，是。」賈璉笑著點頭，「有你在，我真是省心不少。」
「你我是夫妻，本是一體，我自然得為你多思考。」王熙鳳很懂得把握賈璉的心，在跟二房疏遠的情況下，沒忘記在賈璉的面前表現自己的真心。
若是二房的賈元春進了宮，二房現在正得意，只怕王熙鳳就得讓賈璉多討好二房，一來二去的，兩個人的關係也會疏遠。
討好二房，跟討好林家，這兩件事情性質完全不一樣，前者搞得主人家像是寄居別人家，有損主人家的顏面，後者只是親戚間的來往，王熙鳳沒向著她親姑母王夫人，而是彎腰去討好賈璉的親姑母。
賈璉看在眼裡，自然就覺得王熙鳳好了，覺得妻子為他做出不少犧牲，為他這般用心謀劃，認為王熙鳳就是一個賢妻。
這算是林海回京的第一年，由於林家之前又沒有怎麼宴客，賈敏也極少帶著林黛玉出去赴宴。因為林海回京了，便打算多宴請一些年輕姑娘，讓林黛玉跟她們多多走近。
其實賈迎春的生日也在二月，比林黛玉過得還要早，可她往年的生日都只是吃碗長壽麵之類的，也就那麼過去了。今年，因為王熙鳳在，倒是熱鬧一些，卻也沒有多請姐妹。
要說賈迎春不嫉妒林黛玉，那是假的，只不過兩個人的身份不一樣，沒有對比性。賈迎春也知道自己現在比之前也好許多，便也不多想，而是想著到時候送表妹什麼禮物，嫂子送的是嫂子送的，卻又不是她送的。
就在賈迎春糾結的時候，邢夫人派人叫她過去。
作者有話要說：
(☉v☉)嗯，過個幾章吧，他們就要長大了，嗖地一下，長大！長很大！
☆、史湘雲出場
這些年下來, 邢夫人依舊沒有孩子，因著賈迎春時常過來, 幾年下來，她跟賈迎春的關係倒是很好。
賈迎春也感謝邢夫人解決了她院子裡的麻煩，對嫡母很是尊敬。
邢夫人見賈迎春來了, 便拉著她坐下, 「可是在想送黛玉的禮物？」
「正是。」賈迎春到底不敢送林黛玉自己繡的東西，雖說是自己的一番的心意, 親自繡的，卻也總不好每一年都送一樣的，那未免太沒有心了，也容易被詬病。
這種東西送的次數少是心意, 送的多了，別人便當她沒銀錢買點小東西, 哪怕是家裡長輩送給她的, 她再轉送也是可以的。
可是賈迎春是庶出的, 平日到底沒有什麼好東西。她生日的時候, 倒也會收到一些東西, 可是她跟林黛玉的生日這麼近，總不能別人前腳送給她的，她後腳就送給林黛玉。
若是被人發現了，這臉也就沒了。總有那麼一兩個大嘴巴的容易說漏嘴，因此，賈迎春還得細細思量。
「那黛玉喜歡花草, 你便我把院子中的那盆蘭花帶過去。」邢夫人還是摳，也沒有那麼多的銀錢，就想到院子裡的蘭花。那盆蘭花是王熙鳳前幾天送來的，她想著她也不是什麼愛賞花的主，倒不如拿花去送人得了。
他們這樣的人家，又不能隨意拿府上的花卉去賣，否則邢夫人真想把那盆蘭花給賣了。既然不能賣，那就讓賈迎春拿去送人，這也是好的。
「那是嫂……」
「我讓你拿的，不用怕。」邢夫人輕拍賈迎春的手，「你到了林家，只管說是你見林家妹妹喜歡花卉，這才求了我舍了這盆蘭花的。」
邢夫人想的好，自己這些年對賈迎春多加照顧，也幫了不少，賈迎春必定會記著自己這個嫡母的好。她知道賈老夫人的用意，讓賈迎春當記名嫡女，要記在自己的膝下，那麼自己對賈迎春好一些，哪怕對方日後出嫁，也不能對自己不好。
哪怕賈迎春到時候逢年過節送點禮給她，那也能到她手上。邢夫人打的就是這個主意，自己給賈迎春的不過就是府上的一些東西，還是她沒有辦法變現的。現在在這個庶女的身上投入一些，以後也有回報。
「母親。」賈迎春知道邢夫人摳，可是對方能如此，便已經對她極好了。要是換做旁人，哪裡還有這些東西給她，「多謝您。」
「謝什麼，你既然叫我一聲母親，我自是得幫襯你一些。」邢夫人笑道，「如今，是你嫂子管理中饋，不是你嬸嬸，若是有什麼缺的，就找她。」
「是。」即便邢夫人這麼說，賈迎春還是不敢去找王熙鳳。
而王熙鳳確實沒有去想賈迎春會給林黛玉準備什麼禮物，她甚至想自己這邊準備得厚一點，賈迎春那邊隨意一些便好。
等到林黛玉生辰這一天，幾位姐妹都過來了林家，林家也請了王熙鳳和李紈，只是李紈極少出門，便沒有過來。尤氏年紀大，自是不過來，而秦可卿輩分又低，過來跟著輩分高的說話，只怕也不是很順當，因此，威烈將軍府就只有賈惜春過來。
史湘雲倒是也被請過來了，她是賈老夫人的侄孫女，又常去榮國府。賈敏跟林黛玉都見過來，大家也算是親戚，便也請了。
賈惜春以前很少見到史湘雲，即使兩個人都在同一時間去過榮國府，但她們不一定就能遇見。
史湘雲現在倒是沒有跟賈寶玉多走近，因為賈寶玉被賈政拎去讀書，又住在前院，就算史湘雲住在賈老夫人那邊，兩個人也不一定能見面。至於『愛哥哥』這一個稱呼，倒是還存在，只是她見賈寶玉的次數少，叫的也少了。
賈老夫人聽史湘雲那麼叫賈寶玉，也沒有特意去糾正，這也無法，在想史湘雲還小一些的時候，他們有糾正過，可是無用。現在，史湘雲見賈寶玉的次數少，也沒有總是去提起他，大家就更沒有去注意。
話說史湘雲進了林府，到了院子，見著幾位姐妹都在，還請了表嫂過來，便想愛哥哥怎麼沒在這邊。
「愛哥哥可是躲起來了？」史湘雲開口。
「什麼愛？」賈惜春聽到史湘雲的話，當即就道，「我們還是小孩子，不能早戀，不能愛的哦。」
賈惜春可不管史湘雲高興不高興，就該狠狠打擊對方一下，那麼對方就不會繼續這麼叫賈寶玉。史湘雲身邊的人，怎麼就沒有糾正她，不會是真的想把史湘雲跟賈寶玉湊做堆吧。
史湘雲沒想到賈惜春竟然有這麼一個神奇的解釋，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麼好。
「是不是不懂得什麼叫早戀？」賈惜春非常耐心地跟史湘雲解釋，「就是一男一女相互愛慕，那是大人才能做的事情，我們是小孩子，不能做的。愛哥哥，情哥哥，都不可以的，像二堂嫂這樣的才可以。」
被點名的王熙鳳連忙笑著道，「是，是，是，泰安妹妹解釋地極是。」
王熙鳳之前還沒覺得有什麼，就是史湘雲發音不准，總把二哥哥叫成愛哥哥。
「叫習慣了的。」史湘雲的臉頰有些發燙，雖然她現在還不懂得那麼多，卻也覺得自己若是能跟愛哥哥一直在一起也好。只是她現在見到愛哥哥的次數極少，自己過去的時候，愛哥哥總在讀書，說是以後要參加科考，要當官的。
「那就改啊。」賈惜春翻白眼，「這有多難的，又不是每天晚上不讓你睡覺。」
「湘雲妹妹確實得改一改。」林黛玉點頭，她現在跟夫子讀了不少書，平日也有看一些女戒女則。即便自己不大喜歡那些女戒女則，可是世人本就對女子不公，還是得多加注意名聲才對，「寶玉表哥是讀書人，必定也講究這些。等你再長大些，還這麼叫，對表哥的名聲不好，對你也不好，不過對表哥的影響小一些。」
林黛玉知道史湘雲的父母早亡，可越是這樣，對方就越得自重。不能因為叫習慣了就不去改，一直叫下去，難免讓人覺得史湘雲不懂得規矩，日後也不好說人家。
「都是自家姐妹，在這兒才說這些的。」王熙鳳怕史湘雲不高興，又笑著道，「這也只有今生的姐妹，來生也不知道如何，姐妹間彼此關心些才好。」
王熙鳳沒嫁到榮國府之前，就常去榮國府，多次見到史湘雲。史湘雲跟她的情況差不多，都是沒有父母的，像他們這樣的人，遇見一個好一點哥哥就想抓住，就好比她當年跟賈璉一樣。
史湘雲現在還叫賈寶玉愛哥哥，只怕也是佔有欲作祟，想讓眾人知道她跟賈寶玉的關係不一般，不想別的姑娘插丨進去。只是賈寶玉到底是王夫人的兒子，是賈老夫人的孫子，以她親姑母的性子，必定不可能同意史湘雲跟賈寶玉在一起。
史家雖然是一門兩侯，但論起情況段位元，不一定就比得上王家。王熙鳳想到自己跟賈璉，一有親姑母在榮國府，親姑母又不想大房娶到其他厲害的貴女，二王家的支撐，自己也算得叔叔王子騰重視，三賈璉親娘早逝，父親不管事，繼母也不多插手，自己跟賈璉在一起就容易多了。
而賈寶玉那邊，賈政要他努力讀書，王夫人認為他銜玉而生有大出息，這兩個人都不大可能同意賈寶玉娶一個父母雙亡之人。關鍵是史湘雲跟她的叔叔們關係似乎也不是很好，時常說在家如何熬夜做繡活，小小年紀多麼辛苦。
一番分析下來，王熙鳳便覺得史湘雲雖然是個貴女，但是食之無味棄之也不可惜，除非那等想要攀附史的，官階又低的人家，再有就是家中繼母為了苛待前頭留下來的嫡子，為那位嫡子求娶史湘雲的。
王熙鳳把幾個姐妹的情況都看得比較明白，這才有利於她的行事，比如對哪個妹妹好一些。現在就是這麼一個情況：泰安郡主賈惜春＞林黛玉＞賈迎春＞史湘雲＞賈探春。
為什麼史湘雲大於賈探春呢，那是因為史湘雲是賈老夫人的侄孫女，因為她父母雙亡，大家都不敢苛待她，生怕被人說苛待她這麼一個無父無母之人。還有一點就是光腳的不怕穿鞋的，史湘雲的嘴巴還特別能說，連親叔叔親嬸嬸都能說，還怕他們這些人麼。
而賈探春只是二房的庶出女兒，顯然就沒有那麼重要了。
史湘雲不知道王熙鳳心裡想了那麼多，只覺得這一個個都說自己。
「我才來，你們都說我。」史湘雲委屈，「不過就是一個稱呼罷了，二表嫂的夫君不就是二表哥了麼，這樣也不重複。」
「那你就叫三表哥！」賈惜春道，不是不喜歡說『二』，那就說『三』，「只不過這也不大對，璉表哥上面還有一個大哥的，你要是不喜歡叫三表哥，還可以叫四表哥。」
其實榮國府的排行，可以理解為大房排行大房的，二房排行二房的，那麼排行也就沒錯，賈璉有早夭的賈瑚大哥，賈寶玉有已經去世的賈珠大哥。但是他們在一個屋簷下，按照各自的排行就有些奇怪了，別人到榮國府，該怎麼稱呼他們。
一般情況下，孩子早夭的，也有不計排名的。要是沒算賈瑚，那麼賈寶玉就應該算三，要是算了，就應該算四。但是榮國府的人稱呼賈璉都稱呼為璉二爺，稱呼賈珠為珠大爺，怎麼感覺賈寶玉都應該是寶三爺。
賈惜春表示自己的小腦袋有些暈乎乎的了，真是想不明白他們到底是怎麼排行的，反正她已經暈乎了，他們愛怎麼排行就怎麼排行。
「叫四表哥吧。」王熙鳳道，女孩這邊的排行都是兩府一起拍的，賈寶玉叫賈元春大姐姐，叫賈迎春二姐姐的，「就跟大姐姐，二姐似的，日後也不容易弄混，你們要是叫我家那位，直接叫璉表哥都沒問題。」
一旁的賈探春和賈迎春都沒有說話，在她們看來，她們兩個本就是庶出的。賈迎春這邊有嫂子在，她沒有必要說，賈探春那邊勢單力薄，賈元春懷孕又沒在，也沒有什麼好說的。
「二表嫂說的是。」林黛玉認可，「說起來，這也怪不好叫的，兩邊都排行二，這樣吧，在一處的時候，叫寶玉表哥四表哥，沒在一處的時候，叫二表哥也好，幾表哥也罷。」
「這倒是可行。」賈迎春微微點頭。
「是可以。」賈探春的聲音有些弱，她第一次見她們就這個排行問題討論，怎麼都覺得他們二房似乎有些吃虧。可是二房現在就只有她一個人在這邊啊，李紈大嫂子又沒過來。
「湘雲姐姐，如何？」賈惜春看向史湘雲，「寶玉堂哥現在也是知禮的人，若是他知道你還那麼叫他，只怕不高興。」
因為賈寶玉怕挨打啊，現在已經到了悄悄餵養別人的大白兔的地步，還生怕身上帶了大白兔長毛的地步，就怕被發現。
「不如這樣，湘雲姐姐要是不信，就叫愛哥哥，叫他幾次看看。」賈惜春表示賈寶玉現在還總去小門喂兔子，她可以跟他說的，說要是女的叫他愛哥哥，那是早戀的危險，隨時都要被打板子的。
那賈寶玉要是聽了她的話，一定知道怎麼做。現在賈寶玉可聽她的話了，畢竟他投喂的是她的兔子。
史湘雲絞著手帕，眼睛有些紅，「你們做什麼就要說這些？今兒，不是黛玉姐姐的生日嗎？」
「那便不說這些了。」賈惜春看向林黛玉，「是不是到了吃糕點的時候了？」
這麼多小姐姐在，就不能叫小姐姐了，有人比林黛玉還要小呢，而自己在這裡面最小。
還好她們都還小，不用吟詩作賦，否則她一定讓大胖橘給她們跳一段貓舞，大胖橘到處亂跑的貓舞，還可以讓大胖橘和大白兔共同為她們做一幅畫。
而賈惜春自己就算了，她不是吟詩作賦的料，要是畫畫，也許還可以，但是不見得就畫得很好啊。若是可以念經抄經書，她一定比她們都做的好。現在她們都還小，都還不是大才女，聊聊這些日常就夠了，再深了，她受不住，小孩子聊天就該有小孩子聊天的樣子嘛。
「是。」林黛玉聽到賈惜春的話，噗嗤一聲就笑了。這話轉的真是行啊，「就知道你愛吃糕點，早早就讓廚房做了。我弟弟還說要過來，沒讓他過來，只不過我又欠了他一頓飯，改日有空的時候，得請他。」
林黛玉說到弟弟，眉眼都是笑。弟弟總是那麼逗，那麼喜歡吃的，就是父親誇他寫字寫的好，他都要父親獎賞他好吃的糕點，還指名要哪個糕點鋪的。
「他天天都記著我的白白。」賈惜春輕哼一聲，「我今天就沒有帶白白和大胖橘過來。」
讓白白陪陪那個可憐兮兮的賈寶玉，對了，還得讓林家送賈老夫人一對兔子。
「怎麼不帶過來，怕我弟弟吃了他們啊？」林黛玉開玩笑道。
「可不就是。」賈惜春回答，「我娘年紀大了，不愛動，讓白白和胖胖陪陪它。說起來，叔祖母的年紀更大，你們要不要也送給叔祖母大白兔呀，小表弟過去的時候，還能吃大白兔，就不用惦記我的白白了。」
「不惦記不可能。」王熙鳳插話，「老祖宗要是養兔子，也不能一下子就養得那麼大。再來，表弟這邊養的可不只有一隻兔子，不還是惦記白白嗎？」
「白白確實可以。」史湘雲點頭，她見過白白幾次，也想養寵物。可是叔父叔母沒有同意，說她現在還只是一個小孩子，身邊又沒有那麼多丫鬟，不好養。
史家雖然住在侯府，可是這銀錢確實沒有那麼多，他們做主子的還得做針線貼補家用，丫鬟奴僕便也沒有那麼多。偌大的侯府，沒交際的時候還好，可是參加宴會，府裡也得舉辦宴會回請人家，逢年過節都得送禮。
因此，史湘雲的叔父叔母才不同意她養寵物，否則還得有人專門照顧寵物。
史湘雲非常羡慕賈惜春養了一隻大胖橘和大白兔，她還遠遠見著賈惜春身邊的兩個丫鬟一個抱著大胖橘，一個抱著大白兔，除此之外，賈惜春身邊還跟著其他人。
好比這一次，即便賈惜春沒有帶寵物來，可是身邊的丫鬟也不少。再看看自己，自己這邊就顯得窮酸許多。
「那也是郡主身邊有那麼多丫鬟，才好養。要是我們，怎麼能養。」史湘雲的語氣有些陰陽怪氣的。
本來姐妹間坐在一處，倒是也沒人說身份尊卑的，她們叫賈惜春也是泰安妹妹。史湘雲突然來一句『郡主』，讓大家都看向了她。
「養寵物確實需要條件。」賈惜春還沒有穿越到修真界的時候，還在科技發達的現代的時候，她想養貓，可是租房，房東不讓就不能隨便養，平日要上班，又沒法照顧貓，也不好養，這就導致很多人都是雲養貓。
而當賈惜春穿到修真界的時候，就更不敢養了，萬一她的貓成精了呢？
史湘雲聽到賈惜春這一句話，越發不高興，只覺得對方是不是在嘲笑自己養不起貓，也養不起兔子。
賈惜春感覺到史湘雲的情緒變化，也沒有去哄人，自己才是這些人年紀最小的。哪怕她靈魂年紀最大，也別想她去哄人，哼，這程式不對。
「我要刺繡，讀書，也不好養。」賈迎春開口。
「是，我也得學，姨娘不讓養。」賈探春道。
「弟弟養就行了，我種那些花花草草就夠了。」林黛玉道，不是她們特意附和賈惜春，只是不想看史湘雲太過不高興，一臉『我不高興』的模樣，誰都看出來了。
王熙鳳不多說，史湘雲不是她需要討好的物件，她是年紀最大的嫂子，在這邊坐著，也沒必要說那麼多話。
一會兒後，糕點就上來了，林黛玉乾脆招呼眾人吃糕點，說是廚子最新研究出來的。
☆、不是親戚哦
農曆二月, 又適逢花朝節，本應該是溫暖的日子。可是史湘雲卻覺得有些冷, 這些人怎麼都說那些話，雖然事實是那樣，可是她心裡總不大爽快。
她想到了叔父叔母拒絕她的理由, 家裡沒有多過丫鬟照顧寵物, 養寵物就罷了，倒是可以種種花。可是她的性子又沒有那麼文靜, 她能靜下心刺繡，卻不能靜下心養花。
「不養就不養吧。」史湘雲乾巴巴地道，這些人都這麼說了，她還能怎麼辦, 總不能繼續再說下去。
這讓史湘雲有點想要逃跑，不想跟這些人待在一塊兒。
可是她又不敢直接就走, 她在家裡日子本身就不大好過。要是叔叔嬸嬸知道她來參加林黛玉的生日宴, 都能直接跑掉, 那他們以後就可能不讓她出來了。
史湘雲害怕不能出來, 因此, 心裡再難受都受著。她臉上的不悅，也表現得很明顯，只是沒有人去安慰她而已。
大家都是千金小姐，雖然是姐妹，但也沒有必要去哄著她的。說到底，因為她沒有父母, 性子又不好，所以她們都不願意多說。若是史湘雲的性子好一些，或許還好。
畢竟在這裡的，賈迎春以前也過不好，還被乳母拿捏，林黛玉跟史湘雲的關係遠著，王熙鳳想著利益，賈探春假裝沒看見。而賈惜春更不可能去安慰史湘雲了，誰沒有遇見幾個波折啊。
這人生啊，只有經歷一些挫折，才會痛，才明白。史湘雲現在就是缺少這些波折，因為大家都想著她父母雙亡，儘量對她好一些。從史湘雲能在外頭隨意說叔父叔母的不是，就可以看出她的叔父叔母也不敢怎麼教育她，就怕名聲不好聽，被人說苛待侄女。
可那些人越不敢教育史湘雲，就越讓她繼續這樣下去，變本加厲。史湘雲本身沒有父母，就沒有安全感，小時候犯錯之後，大人沒有教訓她，她可不就是繼續下去，反正也沒有人會關心她，她就只有她自己了。
這種心理持續發酵，史湘雲就越來越尖銳。賈惜春認為還是在史湘雲小的時候，多冷冷她，讓她明白一味的說別人不是，不能引起別人注意，還會讓別人不開心，而且別人都不會去哄著她的。
反正賈寶玉現在要讀書，就是史湘雲去了，賈寶玉也不可能多安慰她，除非他想挨賈政的板子。只是挨了板子，也不得他能跟史湘雲多待多久。
「嘗嘗吧。」林黛玉推了一盤糕點到史湘雲的面前，「這個季節的梅花糕還不錯，這梅花是年前搜集曬乾的。」
史湘雲拿起一塊糕點，咬了一口，「不錯。」
「不錯就好。」林黛玉道，「就怕你們不喜歡，讓廚房多準備了幾樣糕點。」
「小表弟去我那兒的時候，也給他準備了很多糕點。今兒來的時候，還帶了一些過來呢。」賈惜春拿起一塊兒糕點，她現在倒是沒有左手一塊糕點，右手一塊糕點了。
長大一些了，得要形象了，不再是兩三歲的時候了。
賈惜春心想還是小時候比較好，不用在意那些規矩，沒有那麼多麻煩。一點點長大之後，就有長大的煩惱了。
「怎的還帶糕點過來。」史湘雲平日不關注這些人怎麼相處的，只覺得去別人家裡做客，還帶糕點過來，真是奇怪，「不會是嫌棄這邊的糕點不好吃吧？」
賈惜春看向史湘雲，對方沒有聽自己說明白嗎？那是給小表弟的，又不是自己吃的。
「糕點都堵不住你的嘴嗎？」賈惜春不開心，哪裡有人這麼說話的。自己就不順著史湘雲，就不哄著她，怎麼著了，自己在這裡面最小的，就是要懟一懟史湘雲，「我家廚子做的好，你想怎麼著？」
「湘雲妹妹。」在史湘雲又想開口說話的時候，賈迎春拉住了史湘雲，泰安堂妹雖然是郡主，平日對他們也沒有高高在上，就是自己生日沒有宴客，泰安堂妹也派人送了東西道榮國府。
一個那麼好說話的人，怎麼史湘雲就總是要對上人家。做姐姐的就不能讓一讓小妹妹嗎？再說了，她們一開始說史湘雲對賈寶玉的稱呼，那也是關心她，年紀大了，哪裡總能叫愛哥哥。
旁的不關心她的，說這些事情做什麼。再者，史湘雲這脾氣，總是那麼尖銳，讓人不舒坦，以後誰還敢跟她說那些話。
賈迎春心想她們到底是錯了，史湘雲這樣的，私底下跟她說，對方會不高興，覺得你多管閒事。姐妹一起說，分量重了吧，對方又覺得大家都在笑話她。
還不如乾脆什麼都不說，讓史湘雲繼續這樣叫下去好了，賈迎春這一刻真這麼想的。反正史湘雲的關係跟她們遠很多了，對方的名聲如何，又影響不到她們幾個人。
「讓我閉嘴，不要說話是吧。」史湘雲不大耐煩，「好，不說了。做都做了，還不讓人說，不是說都是自家姐妹麼。」
「不，不是！」賈惜春搖頭，「你是叔祖母那邊的親戚，不是我家這邊的親戚。」
賈惜春隨即道，別以為是姐妹，別人就得讓著她。史湘雲跟賈老夫人有血緣關係，賈璉、賈迎春、賈探春的父親和林黛玉的母親跟賈老夫人有血緣關係，可是自己跟賈老夫人沒有血緣關係啊。
她現在就不讓史湘雲了，哼，賈惜春表示對方別想在說了自己之後，那麼輕鬆。這樣一來，對方以後要是撞上其他了，也不怕撞得頭破血流。
要賈惜春說史湘雲在原著裡沒有找到一門好的婚事，跟史湘雲的性格有很大的關係，還有對方叫賈寶玉愛哥哥。榮國府四面漏風，賈寶玉又是榮國府的寶貝蛋子，史湘雲一聲愛哥哥可不就是很容易傳出去。
至於史湘雲給賈寶玉做的內裡的東西，那都還好，多掩飾掩飾，也許還沒人知道。但是耐不住史湘雲這張嘴巴啊，這是古代，不是現代，史湘雲的表現太露骨了。
「吃糕點。」賈惜又繼續道，「今兒是黛玉姐姐的生辰，我就不計較這些了，黛玉姐姐一定要開開心心的。」
「好，開開心心的。」林黛玉笑著點頭，她這些年在京城跟著夫子學了不少東西，也知道一些禮儀規矩，什麼可為，什麼不可為。夫子說她有才氣，但也不能因為有才氣，就太過高傲，世人看中一個人的才氣，也看中一個人的規矩。
林黛玉沒有過多去說史湘雲，她跟對方的關係也比較遠了。且又沒有住在榮國府，跟史湘雲的交集就更少，只不過因為賈老夫人比較疼史湘雲，他們這些人才多顧著一些。
史湘雲原本憋著一股子氣，聽到賈惜春說她是叔祖母那邊的親戚後，她這股子氣一下子就被戳破，扁了下來。史湘雲也就是在親戚面前強勢一點，要真到了不是親戚的面前，也就沒有那麼強勢了。
她之前還覺得她們都是親戚，現在驚覺，原來她跟賈惜春不是親戚啊。
除了中間的小插曲，林黛玉的生日宴還算順利，沒有鬧出其他事情。史湘雲到後面安靜許多，而林黛玉也沒打算寵著她，自然跟她說的話就少了。
等生日宴結束，一個個就回去了。然後，史湘雲又發現，那幾個都是順路的，不然就是一個府的，而自己跟她們不一樣。
史湘雲的心裡不是滋味，仿佛一個人站在冷風之中，沒有溫暖。
「湘雲妹妹可要去陪陪老祖宗。」王熙鳳到底還是不忍心看到史湘雲一臉落寞的樣子，對方到底還小，又跟自己一樣父母雙亡，都是可憐人。
「不了。」史湘雲拒絕，她不想在這個時候過去。她以前去榮國府的時候，也沒有覺得自己多不一樣，照樣能跟姐妹一起打打鬧鬧的，早年跟賈寶玉更是親近。
可是現在，史湘雲覺得自己跟她們不是一處的人，她得回去緩一緩，深丨入思考一下這個問題。
賈惜春沒有跟榮國府坐在一輛馬車，而是坐在自己的馬車裡，沒有大白兔和大胖橘在身邊，總感覺空蕩蕩的。伸手一摸，什麼都沒有摸到，就是吃糕點都沒有之前那麼有味道了。
另一輛馬車裡，王熙鳳見著坐在面前的兩個庶出妹妹，倒也不好說什麼。史湘雲的事情，說到底還是別人家的事情，只要榮國府的女孩沒有犯蠢那麼叫別的男子就好。
「你們的大姐姐倒是懂得不少規矩的，只是如此，也不見得你們大姐姐就過得好。」王熙鳳希望賈迎春和賈探春能明白，別跟史湘雲似的，當然，賈元春那樣的也不見得好，因為沒有入宮成為妃嬪，這眼界又高，才導致賈元春這幾年過得不順遂。
劉家重規矩的人家，即使劉家沒有傳出什麼流言來，但是賈元春早年的流言就夠多的了。
王熙鳳不希望在自己掌管中饋的情況下，家裡的妹妹也被傳出各種流言。她現在打發府中不少奴才出去，要是手腳乾淨一些的，但又多嘴的，就放他們在莊子上，主子的事情，哪裡是他們那些下人能夠隨意多嘴的。
「母親多送年禮去了劉家嗎？」賈探春之前在府裡就聽聞這一件事情，只是不確定是真的還是假的，便想問一問。
「這都是過去的事情了。」王熙鳳不可能多說，這到底是長輩做的事情，賈探春一個小輩沒有必要知道太多。賈探春還是一個庶女，本身就在嫡母手裡討生活的，就更不適合知道那麼多了。
這一件事情已經解決了，多說也無意。王熙鳳也不想別人總是說她的親姑母，這對自己的名聲也有妨礙。
威烈將軍府，賈惜春回到家裡後，就嘰嘰喳喳地跟親娘說了林家發生的事情。
「湘雲姐姐一點都不好玩，我不喜歡她。」賈惜春還記得自己是小孩子，小孩子就是這樣，遇見不喜歡的事情就直說，不可能一直藏在心裡，這也不符合她的風格，「讓她不要叫愛哥哥還不高興，我帶糕點去給小表弟，她還說我嫌棄姑母家的東西。」
「她啊，就是這個脾性。」張老夫人見 過史湘雲多次，一個父母雙亡的孩子而已，對方的叔叔嬸嬸又不敢奪冠。史湘雲的脾氣還不大好，遇見一點不舒心的事情，出來了，就直接說。
有人認為史湘雲跟榮國府親，才在榮國府的人面前說了那些話，一個小女孩的抱怨而已；有的人卻認為史湘雲不懂事，你要是過得不開心，跟賈老夫人私下說就是了，怎麼鬧得那麼多人都知道。
「要不要我再哄哄她。」賈惜春撇嘴，「因為我有娘，她連娘都沒有。」
「哄她做什麼。」張老夫人黑線，「誰讓你去哄她了，不喜歡，就不跟她一處玩就是了。」
張老夫人可不認為史湘雲可憐，自己的女兒就得多哄哄史湘雲，拿分明就是一個傻子的行為。做父母的，都希望自己的兒女過得好，別人的兒女過得好不好，那就是別人的事情了。
史湘雲跟他們家又不是親戚，張老夫人不可能為了一個史湘雲就委屈自己的親生女兒。
「哦，還以為你要我哄哄她呢。」賈惜春道，大人們經常說，你看，她沒可憐了，就別跟她計較了。
畢竟不是每一個父母都會養出熊孩子的，還有的父母就是寧肯委屈自己的孩子，也得做出一副善良的模樣。還有那等對原配的孩子，比對自己親生的孩子還要好的，為了所謂賢良，怎麼就不能一碗水端平呢。
對了，還有對親人的孩子好，對自己孩子不好的，賈惜春在現代就有一個小姐妹，小姐妹總是說她媽對她表姐比對她好，表姐還經常搶她的東西，她媽還說讓她讓讓表姐。
賈惜春當時就想，確定你不是跟你表姐抱錯了嗎？還是你媽跟你姨父有一腿啊？
當然，也有的人腦子就是生銹了，就是為了所謂的名聲，讓親戚覺得他們大度，對待親戚的孩子，比對待自己的孩子還要好。
因此，賈惜春才會想親娘會不會讓自己對史湘雲好一點呢，畢竟史湘雲的小可憐人設真的很成功的，在大人眼中，史湘雲就是刻薄偽裝自己，對方晚上還要刺繡，身邊丫鬟也沒幾個，不像自己還有丫鬟抱大胖橘和小白兔。
自己的日子比史湘雲好過許多，自己可不就是一個欺負小可憐的大魔王麼。
「傻了嗎？你是娘的女兒，還是她是娘的女兒啊。」張老夫人真沒有去疼別人女兒的功夫，她才不管史湘雲有沒有父母雙亡呢，「這天下比她苦的人多了去了，那麼我是不是都得更疼他們，不疼你啊。」
別人可憐就可憐，府上又不是沒有做善事，但也管不了那麼多。
張老夫人可沒有善心到讓別人踩著自己的女兒，自己的女兒自然更重要。
「哦。」賈惜春這才滿意地點點頭。
「你呀，管那麼多做什麼，別人怎麼稱呼就怎麼稱呼。」張老夫人道，「別人過的不好，那是別人的事情，別瞎發善心。」
張老夫人不算是一個自私自利的人，但是她有時候還是不喜歡女兒瞎關心別人。在這個世上，善心不一定就有好報，別人還會認為你多管閒事。這做善事也得有講究，他們不是佛，都有私心，做不到那麼多的。
「好吧，那以後就不說稱呼的事情了。」賈惜春對手指，「我去找白白和胖胖了。」
張老夫人見女兒又開開心心地模樣，臉上露出一抹笑容。自己的女兒是郡主，沒有必要顧慮那麼多，說她自私也好，說她無良也罷，史湘雲有那麼多親戚，那些親戚都沒有去管她，他們這些無關的人，又何必多去管呢。
史湘雲回到史家後，心情不舒服，回家就把自己關在屋子裡。她感覺自己跟那些人格格不入，回到家裡，嬸嬸們生的小妹妹也不跟她一處玩的。
她知道嬸嬸們都要告誡她們，讓她們少跟自己玩。他們都怕自己會傷害堂妹們，史湘雲眼睛紅紅的。
即便在林家，她們也就是說了稱呼的事情，可她就是覺得那樣一來，自己跟愛哥哥就沒有那麼親近，跟榮國府的人也疏離了。
史湘雲到底還是小孩子，回到家裡後，就蒙著被子哭泣。她的乳母見她這樣，也任由著她哭，哭過才好一些，不然一直憋在心裡才難受。
正因為史湘雲無父無母，內心多有愁苦，乳母也沒有過多勸說史湘雲，讓她別說這別說那，只期望她說了之後，心裡能說服一點。畢竟史湘雲還小，不是大人，她們這些做下人的也不好多說，多說了，只會惹主子更加不高興。
說起來，史湘雲這邊倒是還好，乳母也不像是賈迎春的乳母，也沒有被乳母多欺負，更沒有被乳母拿了東西。
小門那邊，賈寶玉又偷偷過來喂大白兔了，還找了一點小魚幹。他也沒有辦法，因為大胖橘這幾次也跑過來了，沒有吃的就盯著他，還喵喵喵幾聲，這讓他心肝顫，生怕被人發現了。
大胖橘：可惡，你竟然不給本橘座帶小魚幹，還想喂兔子？想被人發現嗎？
於是賈寶玉就只能也跟著討好大胖橘，給大胖橘一點吃的，因為小魚幹有腥味，又不好帶。他帶的不多，還總是被發現，好在威烈將軍府這邊的丫鬟也會給他幾條小魚幹喂大胖橘，否則他真的沒辦法。
祖母那邊到底什麼時候養兔子啊，姑母他們什麼時候送兔子過來啊？賈寶玉天天想著，希望能正當光明去榮慶堂看兔子。
☆、鎮妖石
小門這邊清靜, 賈惜春過來時，便瞧見賈寶玉拿著小魚幹投喂大胖橘。
「有人來啦，有人來啦。」賈惜春故意嚇唬賈寶玉。
「哪裡，哪裡？」賈寶玉嚇得小魚幹都掉了, 連忙左右看看，就怕他親爹來了。
「嚇唬你的啦。」賈惜春笑著道, 不得不說現在的賈寶玉真的很容易被嚇到，有些草木皆兵。這都是因為賈政太盯著他了，讓他總是那麼緊張, 「怎麼, 連我家的胖胖都喂上了。」
「它這幾次總是過來, 不給它吃, 它就叫。」賈寶玉很無奈，他還是比較喜歡大白兔，大白兔的聲音小, 不想大胖橘那樣。大胖橘的聲音很有力度，什麼聲調都有，喵喵喵的, 聲音又大，很容易吸引別人過來。
因為不能阻止大胖橘喵喵叫, 就只能想辦法討好大胖橘了。賈寶玉發現想要摸大胖橘，比摸大白兔還要困難，明明大胖橘是一隻貓，可是他總覺得大胖橘十分傲嬌。
「它們兩個是兄弟, 你喂了一個，另外一個怎麼能沒有呢。」賈惜春道，「告訴你一個好消息，我今兒去參加黛玉小姐姐的生日宴啦，已經跟她說要送兔子給叔祖母。」
「真的？」賈寶玉眼睛一亮。
「至於她送不送，我就不知道了。」賈惜春聳肩，「又不能盯著她選兔子，她也不能讓堂嫂她們帶給叔祖母啊。」
「這倒是。」賈寶玉點點頭，有希望就好，「泰安妹妹，你真好。」
「那當然，你可是我堂兄，放心，我有兔子，叔祖母一定也有兔子！」賈惜春拍拍胸保證道，「一定讓你多看幾眼。」
多看幾眼解解饞就是了，只是寵物這種東西，看了一眼又想看一眼。
聽說賈老夫人現在也沒有那麼寵著賈寶玉了，也要他去讀書。賈惜春也能理解，沒有幾個老人真的想養廢自己的孫子，若是可以養起來，那就養好一點。
「像你這樣的，也就是多看幾眼兔子了。」賈惜春道，「等你長大後，就可以養了。」
「嗯嗯。」賈寶玉點點頭，可是他離長大還有多久啊？
「要不要你多年幾句阿彌陀佛，也許就能早一點長大了。」賈惜春忽悠賈寶玉，「你看看我，多年幾句阿彌陀佛，就長這麼大了，還有白白和胖胖。你還可以跟我哥哥一樣，多看看佛經，寶玉哥哥這樣的，一定非常有佛性。」
賈寶玉這種的當然有佛性，在原著裡的結局不就是出家麼。賈惜春心想幸好賈寶玉在古代，要是在現代，出家也要有文憑了，不是誰都能出家。不過賈寶玉這樣家世的，放在現代也是豪門，對方在原著裡也考上舉人過，這也可以了，在現代的話，應該也有寺廟要他吧。
「真可以？」賈寶玉知道賈惜春不一樣，就跟自己銜玉而生一樣，泰安妹妹帶著佛珠手串出生的，她還十分厲害呢。因此，在聽泰安妹妹說這些話時，賈寶玉就想她一定沒說錯，隔壁府的珍堂兄不也讀了很多經文，聽老祖宗說現在的珍堂兄比以前好很多了呢。
「可以的。」賈惜春繼續忽悠，「寶玉哥哥，你看看哦，你銜玉而生，可是你姓賈啊，賈寶玉，那就不是真寶玉，是假的，你那塊玉，其實也就是塊破石頭的，沒有什麼用的。」
「是……是嗎？」賈寶玉第一次聽人這麼解釋，他母親可是說那一塊玉有大來歷的，還讓他一直帶著的。
只是現在跟小時候不一樣，沒有弄了一個金項圈，就是老祖宗找了紅繩子，用紅繩編制成小套子套著，再待在。平日就放在衣服裡面，現在倒是也沒有拿出來。
「當然啊，聽說你的玉上還有字。」賈惜春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那些字就是用來告誡你的，你不是塊寶玉，只是一塊破石頭，普通石頭。你再看看我的佛珠手串，瞧瞧，這每一顆都不大一樣的，上面也沒字，但是呢。」
「但是什麼？」賈寶玉疑惑。
「冬暖夏涼啊！」賈惜春得意地道。
「……」奉命躲在暗處盯著賈寶玉的探子，在聽到泰安郡主的話後，差點從樹上摔下來。本來以為泰安郡主要說十分了不得的話，卻沒想到對方竟然說冬暖夏涼。
「你的寶玉能做到嗎？」賈惜春挑眉，「聽說你還不能丟掉這塊破石頭，一丟掉，你就頭腦發熱什麼的。這就說明啊，上天要你戴著它，時時刻刻都記著上面的字，別忘了那些。否則啊，要你好看哦。」
「妹妹沒有佛珠手串呢？」賈寶玉詢問。
「看哦。」賈惜春當場給賈寶玉變了魔術，「不用閉眼，就睜著眼。看完後，不能跟別人說哦，不然，我娘又要打我屁股了，我都沒讓她知道呢，哼哼。」
賈寶玉眼珠子地看著賈惜春手上的佛珠手串不見了，睜大眼睛盯著對方的手，「在哪裡？怎麼不見的？」
「在我心裡啊！」賈惜春道，「長大了，不能總這麼戴著。有一天，我夢見一個很慈祥很慈祥的老爺爺，我心……」
然後，佛珠手串從賈惜春的袖子裡掉了出來。
「不算，不算！」賈惜春連忙撿起地上的佛珠手串，「再來一遍。」
「……」那些探子原本對泰安郡主肅然起敬，泰安郡主一定是夢見佛祖了，佛珠手串才不見了的，而且泰安郡主說在心裡，這也沒有什麼毛病，心中向佛。誰想到，泰安郡主的話還沒有說完，佛珠手串就從袖子裡掉出來了。
果然，他們剛剛看到的都是錯覺，泰安郡主就是速度快一點。在他們認為她很有神秘感的時候，就這麼破了。
「咳咳。」賈惜春輕咳，「但是我跟你說，我的佛珠手串真的不一樣，抱著它睡覺，晚上都不用怕有小老鼠的。」
賈寶玉只想府上的人會捉小老鼠的吧，怎麼能讓小老鼠跑進主子的房間呢，「要讓那些下人抓一抓，胖胖會捉嗎？」
他腦中浮現大胖橘的爪子摁著一隻小老鼠，小老鼠怎麼掙扎都掙扎不開，而大胖橘一臉不屑地樣子。
「也許會吧。」賈惜春有些心虛，怎麼能指望一隻寵物貓去捉老鼠呢。
大胖橘喵了一聲：你們叫我做什麼？
賈惜春聽到大胖橘那麼萌的笑聲，心想大胖橘可能被小老鼠追著到處亂跑呢。
「反正我跟你說了，你那塊石頭真沒有什麼用，就是用來告誡你噠。」賈惜春道，「你看看我，佛珠上都沒有，聽說我小時候，還讓大雪停了。這說明我有能耐，沒有被封印，而你呢，一定是上輩子做了很多壞事的大魔王，現在才被封印了！哦，也不一定，也許你上一世就是一塊沒有什麼能耐的破石頭，想要享受一下人間富貴。」
小堂兄，本寶寶已經幫助你這麼多了，接下來就看你的了。
「話本嗎？」賈寶玉有點心癢癢的，這好像他偷偷看的話本。
「對，像你這樣的就是被封印的無用之人了，沒錯了！」賈惜春點點頭，「想我這樣噠，就是要被人捧在手心疼的小可愛了。」
賈寶玉仔細想想，這邏輯沒毛病，真的很像那些話本呀，「泰安妹妹，你真厲害。」
「那當然咯。」賈惜春雙手叉腰，十分得意，「記得，不能跟別人說哦，不然我娘要是打我PP，我就不跟你玩了。」
「嗯嗯。」可憐的泰安妹妹，竟然要被親娘打屁屁，而自己，頂多就是被父親打，母親才不打自己呢，還會護著自己。賈寶玉只覺得賈惜春跟自己同病相憐，都好可憐。
現在的賈寶玉很單純，整天就被賈政逼著讀書，沒有去見過外面的花花世界，只能偶爾偷喂別人家的兔嘰，再偷偷看話本，那些話本還是類似《山海經》這樣的話本，還有志怪錄這種的。
因此，賈寶玉這麼容易就被賈惜春忽悠住了，仔細看看她的佛珠手串，再看看自己的，還真覺得自己的寶玉就是用來告誡自己的破石頭。興許自己就是志怪話本裡的做錯事的小妖，現在被封印了，只能多做好事，以後才可能解除封印，也不知道他這輩子要做多少好事才可以。
自己的父親總是逼自己讀書，還總是打自己，一定是因為自己前世是個不開竅的頑石吧，榆木腦袋的，加上自己前世又做錯事，所以父親才總打自己吧。
一定是這樣的，不是父親不愛自己，是上天這麼安排的，要讓自己以後成為一個懂事的好孩子。這樣，他以後才能解除封印，修煉成仙。是了，沒錯了，賈寶玉越想，還就越覺得是那麼回事。
「妹妹果然是從天上來的。」賈寶玉道，「多虧妹妹渡我，我一定努力，也不告訴別人，這是你我的小秘密。」
絕對不能讓別人知道自己是個做錯事被封印的小妖怪，小妖怪總是人人喊打的。不像是泰安妹妹那樣的仙子，賈寶玉握爪，從今天開始，要為了解除封印而努力。
「我遲早能從小妖怪變成仙的！」賈寶玉堅定地道，「一定時時刻刻帶著這塊鎮妖之石，不忘教訓。」
「……」小堂兄，你的腦子真是好用，竟然真的就這麼相信我了！賈惜春萬萬沒想到小小的賈寶玉這麼好忽悠，賈寶玉現在還不滿十歲吧，也就是一個小學生，一個沒有接觸過網路，沒有接觸過新新世界的小學生，確實很愛幻想，腦洞也大。
小孩子就喜歡想那些稀奇古怪的，賈惜春想到自己在現代的小時候，還曾經披著小被子想自己能飛呢。小被子就是萬能的道具，搬幾把椅子，再用小被子一蓋，還能當宮殿。
「嗯，鎮妖，也是鎮壓。」賈惜春緩過神來，嚴肅的點點頭。
「那我先回去讀書了。」賈寶玉起身，自己已經在這邊待了很長時間了，又得回去讀書了。他一定會很用功的，小妖怪得學會人間的一切，得多做善事，話本裡都是那麼寫的。
「好。」賈惜春再一次嚴肅的點點頭。
等賈寶玉走了之後，賈惜春就跳了起來，「沒錯，小堂兄是小妖怪，我是小仙女！呀，我怎麼這麼聰明，怎麼辦，必須獎勵獎勵，回去多吃兩塊糕糕吧。」
那些正準備離開去盯著賈寶玉的探子差點從樹上摔下來，這兩個小孩子怎麼就那麼能扯呢。
「郡主。」謝嬤嬤開口，其實她剛剛就站在旁邊，就聽著泰安郡主那麼忽悠賈寶玉。然而，賈寶玉竟然真的被忽悠住了，她真的不知道說什麼好。
「噓，不能說哦。」賈惜春輕聲道，「兩塊糕糕不夠的，要兩盤！」
「……」謝嬤嬤一副果然如此的樣子，她想到了這幾年給泰安郡主說的睡前小故事。
之前也不知道怎麼的，郡主睡前要聽小故事，她們總不能找那些男女話本講給郡主聽吧，就只能搜羅一些志怪類型的不恐怖的小故事說。萬萬沒想到，小郡主有一天會拿那些故事去忽悠人。
可是仔細想想，謝嬤嬤竟然還覺得泰安郡主說得很有道理。那賈寶玉除了一塊寶玉，什麼能耐都沒有了，雖然他在讀書有天賦，但是天底下多的是讀書有天賦的人。
瞧瞧賈寶玉，再瞧瞧泰安郡主，泰安郡主多能耐啊，佛珠手串很厲害，還得到大師的認可。當年，賈寶玉銜玉而生鬧得沸沸揚揚，皇帝就想殺了賈寶玉，後來問了明空大師之後，才暫且留下賈寶玉的性命，而選擇秘密看著。
賈寶玉是個做錯事的被鎮壓的小妖怪，而泰安郡主是個小仙女，小佛女。一個是被罰的，一個是有福氣的，所以一個沒有能耐，一個有大能耐。
謝嬤嬤越想，越覺得這個解釋非常棒。她再看看泰安郡主抱著大胖橘的滿足樣，兩盤糕點就兩盤糕點吧。她會多看著一點，不讓郡主吃撐了。
當賈政去看賈寶玉的時候，看見兒子那麼用功地讀書，頗為滿意。
而賈寶玉看到賈政的時候，則嚇了一大跳，心想自己的身上應該沒有小魚幹的腥味吧，他父親不會又打他吧。話本裡都是這樣的，做錯事的小妖怪變成人後，就會被各種虐打以贖罪的。可是他真的不想挨打啊，以後還是多念幾句阿彌陀佛，多做做好事吧。
他可是瞧見了，就連老祖宗那邊都有個小佛堂呢。賈寶玉心想，自己一定得努力。然後，他又開始搖頭晃腦的讀書了。
「好！」賈政見賈寶玉如此努力，頗為欣慰，「我來考考你。」
「……」賈寶玉看向他父親，希望不要變成烤石頭。
當天晚上，皇帝收到了探子的來報，得知了泰安郡主跟賈寶玉之間的對話，那麼童趣的對話，真是有趣啊。
這讓他越來越想讓泰安郡主進宮來玩，泰安郡主怎麼能那麼可愛，還那麼能忽悠賈寶玉。被封印的小妖怪，那塊有字的破石頭就是用來鎮壓賈寶玉的，要讓賈寶玉做善事的。
皇帝以前沒有想過這樣的事情，只想到榮國府姓賈，就算賈寶玉有塊寶玉，那也是一塊假的寶玉。卻沒有聯想出那麼多東西來，要是自己當時就在旁邊聽，該有多好啊。
泰安郡主怎麼就不是自己的女兒呢，皇帝惋惜，自己的女兒就沒有那麼有趣的。
於是皇帝又把太子叫了過去，太子對於皇帝總是叫他過去，一點都不意外。別人當皇帝重視他，可他知道那哪裡是什麼重視，分明就是他父皇知道有趣的事情後，又沒人好分享，就讓他過去。
然後，皇帝就會讓太子感受到，什麼是別人家的孩子，什麼是自己家的孩子。皇帝不斷誇讚別人家的孩子，然後打擊太子。
太子只想幸好泰安郡主是女的，否則以自己父皇這麼個說法，自己都要提著一把劍去弄死那個男孩了。當然，要是男孩的話，還是直接送到寺廟裡當和尚罷了。
但是泰安郡主是個女的，太子便想：今天的泰安郡主又是個可愛的小妹妹呢。
「你說說，那些人怎麼就沒想到呢，只想到那個賈寶玉銜玉而生的玉呢。」皇帝感慨，要是他們當年知道能這麼說，哪裡還能讓榮國府的人那麼傳賈寶玉呢。
什麼象徵國祚的玉，那分明就是塊鎮妖石，沒眼光的傢伙！
皇帝心想明天再賞一賞小泰安吧，這麼可愛的小郡主是得寵著，轉頭又看向太子，「你瞧瞧，朕的眼光不錯吧，小泰安可是朕親封的郡主。」
「您要兒臣日後封她為公主嗎？」太子看著皇帝，反正他覺得這皇位遲早是自己的，自己也不用謀權篡位。自己的父皇成天想著當千古一帝，怎麼可能隨隨便便廢太子呢。
「這個……嗯，可以！」皇帝點點頭，原來自己沒直接封賈惜春為公主，而是封她為郡主，是為了留給兒子施恩啊。
果然，自己這個千古一帝思考問題就是周全，皇帝表示自己每一天都做得很好，要是做不好，一定是那些大臣腦子不靈光。畢竟自己這個皇帝只有一個，大臣們有那麼多個，自己沒想到，他們怎麼就不提醒提醒自己呢。
志怪話本什麼的，他就不信那些大臣沒有看過，到了關鍵時刻，一個個都那麼蠢。
皇帝再一次看向太子，「等有了小太孫的時候，就讓人多給他講講睡前故事，朕看挺好的。」
「是。」太子應聲，父皇日常聽下屬彙報泰安郡主的情況，整天就想著賞賞賞。
要是太子知道有『雲養』這一個詞，他就會知道皇帝日常雲養泰安郡主。皇帝不能親自撫養泰安郡主，就多聽人彙報，覺得不錯，就想打賞了。
「你呀，也得多看看，別局限了。」皇帝道，「要做一個賢君不容易，做一個千古一帝更不容易。即便朕這麼教你，但是你的天賦有朕好嗎？」
「兒臣的天賦自然沒有父皇的好。」太子回答，每天都得承認自己不如父皇，父皇天天欺負他年紀小。
「唉，朕這後宮，也就屬你母后腦子好使一點。」皇帝感慨，「你啊，等你選妃的時候，一定要擦亮眼睛，那等蠢笨之人，還是別做太子妃，別帶蠢了真的小太孫。」
「……」太子心想，這太子妃自己可能自己選麼，不還是要父皇賜婚的麼。
「你們再生個女兒吧，有小泰安一半可愛，那也不錯。」皇帝又道，「不過像你這等人……」
「父皇，兒臣是您的兒子！」請別在貶低兒臣了好麼，兒臣的天賦不好，那也是從您那邊繼承的啊！太子好想翻白眼，父皇就不能正經一點嗎？
「哎呀，這不是我們父子聊聊家常嘛。」皇帝輕咳，「不必那麼嚴肅，不必那麼嚴肅。」
太子默默地看著皇帝，皇家父子還能這麼聊天的麼？皇祖父一定沒有跟父皇這麼聊天過。
「算了，你都這麼大了，必定不可能那麼可愛。」皇帝歎息，「你小時候也沒有那麼可愛。」
太子心想：您前幾天還問兒臣什麼時候幹掉其他皇兄皇弟呢，說怎麼不狠一點，今天竟然說可愛？
太子真的很想搖晃著皇帝的雙肩，父皇，您可不可以正常一點，別總是這麼給兒臣挖坑啊。
即便皇帝從探子那裡得知賈寶玉的寶玉的新解釋，但是他還是沒有收回盯著賈寶玉的人。畢竟這人，還是得盯緊一點，才能讓人放心，不能大意。
等到一個適合的機會，再把寶玉的新解釋透露出去，至於賈寶玉前世是不是個小妖怪，他就只能是了。
皇帝感慨，要是當年有人說出這麼一個解釋，現在哪裡還用那麼麻煩啊。不過這也好，他正好也能揪一揪那些有異心的想要造反之人，賈寶玉也算是發揮作用了。
日後，新解釋出來後，皇帝也會護一護賈寶玉的，畢竟是一個被上天鎮壓被上天封印的小妖怪，這說明他這個皇帝治理天下治理的好啊，上天才敢丟封印的小妖怪過來歷練，他會接住的，一個小妖怪，他是真龍天子，自然鎮得住。
榮國府，賈老夫人和王夫人都不知道這一件事情，賈寶玉也沒有說出來。而當時，賈寶玉沒有帶著小廝過去，他本就是要甩開小廝的，又怎麼可能帶人去，於是榮國府也就沒有其他人知道。
「糕點可給寶玉端過去了嗎？」賈老夫人詢問身邊的人，「別讓他總是添油，早些睡才好，別想身子骨折騰壞了。」
賈老夫人怕賈寶玉讀壞身體，畢竟已經有一個賈珠在前了，她想要寶玉讀書，卻也不想讓他太艱苦。
☆、賈元春生女
夜晚, 賈寶玉翻看自己的通靈寶玉，仔仔細細的看。
通靈寶玉，嗯，這是塊寶玉, 鎮妖石嘛，當然也是一種寶物；莫失莫忘, 對，讓賈寶玉別忘記他是個小妖怪；仙壽恒昌，嗯, 歷練之後改過自新向善, 才能從小妖怪變成神仙。
一除邪祟, 沒錯, 小妖怪本身算是邪祟的一種；二療冤疾，一定是這樣的，小妖怪前世做錯太多事, 現在得鎮壓，得療；三知禍福，這個是警示, 明辨是非，多做善事, 福禍相依，是非對錯可能只是表像，得深丨入瞭解。
哎呀，泰安妹妹果然是天上的小仙女, 把他的通靈寶玉都給解讀出來了。要是自己，自己一定沒有那個慧根，也不知道要何年何月才能解讀出來。
賈寶玉越看通靈寶玉，越覺得要是泰安妹妹是自己的親妹妹就好了，可惜泰安妹妹是隔壁府的。每次見面都得去小門，還不一定都能見到，自己明明被泰安妹妹大，可是這腦子就沒有那麼好。
果然因為一個只是被鎮壓的小妖怪，一個是天上的小仙女吧。
當賈寶玉聽到外面的聲響，得知賈老夫人派人給他送糕點，便讓人進來了。
「少爺還是早些休息為好。」來人是賈老夫人身邊的婆子，笑著道，「老太太擔心您呢。」
「一會兒就睡。」賈寶玉連忙道，「都記著呢。」
賈寶玉有幾次比較晚睡，賈老夫人那邊就有人過來催促他早些睡，他便也習慣了。老祖宗是擔心他跟他大哥賈珠一樣，讓他要多休息，別一味顧著讀書。
在這一點上，賈政也認可賈老夫人的做法，他也沒想賈寶玉晚上天天熬夜讀書。
「這就好，我也好回老太太。」那婆子沒有久待，因為賈老夫人不喜歡她們這些人在這邊久待，免得打擾賈寶玉休息。
賈老夫人身邊現在還有年輕的姑娘，只是少了，沒有原著裡那麼多。賈老夫人現在又沒打算讓賈寶玉在脂粉堆裡長大，也沒打算讓他多見丫鬟，而賈寶玉又經常來她這邊，她自然得注意著一點。
賈寶玉見那婆子離開後，便也合上書，摸了摸脖子上戴的通靈寶玉。自己以後可得多看看這塊通靈寶玉，不能認為它是個寶。自己小時候還想著別人沒有，就自己有，還有些得意呢。
現在想想，這哪裡是可得意的事情，要是被別人知道自己被鎮壓的小妖怪，那就糟了。
以後誰要是再在他的面前說什麼寶玉好，他真不可能那麼開心了，不是他心虛說不好，而是真的不好啊。小妖怪犯錯被鎮壓，這本身就不是好事，還好不是那種被鎮壓在大山下不能翻身的妖怪，像自己這樣的小妖怪應該還有救，否則就不會讓自己轉世為人歷練了。
話本裡，大妖怪不是直接被滅掉，就是鎮壓得死死的，變成石頭之類的，再有封印在深淵。而自己這樣的小妖怪，能力不強，沒有闖大禍，才是這樣的。
賈寶玉有些害怕，絕對不能讓人知道他的身份，畢竟他只是一個小妖怪，沒有那麼大的能耐，打不過他們的。
這一天晚上，賈寶玉做了一個夢，夢裡自己變成了一塊大石頭，幸好不是一塊小石頭，要是一塊小石頭，誰都能踩上一腳。他夢見了石頭變成了人，然後，自己不小心砸死了人，賈寶玉一驚嚇，就醒了。
他滿頭大汗，琢磨著夢境裡的事情也許是真的，他就是一個石頭精，一塊大石頭，但是總是控制不住自己，然後不小心就砸死人。一定是有仙長見他不是故意的，才只是封印他，讓他轉世歷練。
再仔細想想，也許通靈寶玉就是自己的本體，話本裡說了，神仙很厲害，能讓東西變大變小的。那些神仙也能在石頭上刻字的，話本裡都有的。
難怪了，自己每次扔掉這塊通靈寶玉的時候，頭就疼，因為他扔了他自己啊。
賈寶玉抓著戴在脖子上的通靈寶玉，以後一定得小心保護這塊通靈寶玉，不能再扔了。
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就是賈寶玉這樣的。賈惜春開了一個頭的大忽悠，賈寶玉腦洞就能大到這樣，白天自己想到了自己如何如何的，晚上又夢見，這讓他越發堅定自己就是一個小妖怪，還是一個石頭妖怪。
第二天醒來，賈寶玉便又開始努力讀書，要做一個好要怪。
這一天，賈敏帶著林祈過來，因為小林祈說要給賈老夫人送一對兔子，說是陪著外祖母解解悶。
賈敏心想，也許是自己的兒子在提醒他外祖母，得多養幾隻兔子，他過來的時候就能吃了。
不管如何，既然兒子有這個心，賈敏也就不打擊兒子，也不去戳破兒子，便帶兒子過來了。不過就是兩隻兔子而已，自己的母親也養得起。
「這孩子，說是要送給您兩隻兔子，讓兔子代替他和他姐姐陪著您。」至於兒子是不是為了過來的時候有兔子吃，這就不能說了，賈敏微笑，榮國府又不差兔肉。
「對，就跟小表姐一樣，有白白和胖胖陪著，就不孤單了。」小林祈道，「一個孩子，都沒有人一起玩。外祖母也是一個人，可以讓兔兔跟您玩。」
他沒有去林黛玉的生日宴見那些姐姐妹妹，可是他讓自己的姐姐跟他說了。當他聽到小表姐說送兔子給外祖母，他就記下了，得送兩隻兔子過來。
小林祈已經接受他父親的啟蒙，明白不少事情，懂得要孝順老人家。他原本想給老人家兩隻兔子吃，可是兔子吃完了，一下子就沒有了，所以還是養著兔子吧。
自己就養了很多隻兔子，吃了，又繼續養。偶爾還能跟兔子說說，小林祈覺得這非常不錯。
「那謝謝你了。」賈老夫人非常高興，她知道外孫養了很多隻兔子，那都是養來吃的。但是外孫根本不輕易給別人兔子，之前，女兒還說兒子小氣，別的小孩子想問外孫要一隻兔子，外孫還不肯給的。
這一次，竟然給了自己兩隻兔子，這說明外孫還是很關心自己這個外祖母的，賈老夫人自然高興了。
「您是我的外祖母，不用謝。」小林祈笑著道。
當王夫人過來榮慶堂的時候，就見到賈敏跟小林祈，這一次倒是沒有說什麼。她現在已經沒有掌管中饋，夫君又因為送年禮的事情冷著她，她也無法。
賈敏見到王夫人來了之後，臉上的笑容就漸漸消失，她就是看這個二嫂子不順眼！
「妹妹。」不用賈老夫人說，王夫人都知道怎麼做，至少表面功夫得坐一坐，「年禮的事情……」
「都過去了，不用再說了。」賈敏打斷王夫人的說。
「真是對不住了。」王夫人見賈敏打斷自己的話，心裡也松一口氣，因為她根本就不想所那些事情。只不過還是得說道歉的話，還得當著賈老夫人的面說，這才好。
「說完了就回去吧。」賈老夫人知道這一件事情，不是簡簡單單地說對不住就行了。
二兒媳婦對賈敏那麼不好，還持續了這麼多年，要是現在說一聲對不住，女兒就得原諒二兒媳婦，那未免太簡單了。反正賈老夫人不可能任由王夫人說一句對不住就行了，乾脆直接讓對方回去，省得在這邊礙眼。
王夫人面露尷尬，自己都已經說對不住了，這一個個怎麼還這樣。王夫人想到了自己的娘家，又想到了林海，自打林海回來之後，這賈敏就越發厲害了。不行，她得回娘家說說，最好能讓兄長壓一壓林海，免得讓榮國府的人小瞧自己。
在王夫人走後，賈敏這才露出笑容。
「她瞪了我！」小林祈不開心的道，雖然王夫人今天沒瞪他，但是之前他落單的時候，他就看到王夫人瞪了他，他都記得呢。
賈老夫人聽到外孫這麼說，皺起了眉頭，二兒媳婦果然不是真心道歉的。罷了，二兒媳婦要如何便如何，只要兒子和孫子拎得清就好了。
「別怕，這是你的大舅舅的府邸。」賈老夫人道。
過了兩天，王夫人真去找了王子騰，王子騰聽到王夫人的話後，有點想要扇妹妹一巴掌。
「林海是朝廷重臣。」王子騰冷著眼看著妹妹，「你回去吧，日後若是再為這樣的事情，就別過來了。」
在王子騰的心裡，王夫人最近幾年闖了太多禍了。誰都知道自己的妹妹跟泰安郡主不對付，跟威烈將軍府不對付，也跟賈敏不對付，跟林家不對付。
王子騰只能感慨，幸好這個妹妹早已經嫁出去了，而不是要爛在手裡。
王夫人本以為親哥哥會幫一幫她，只是警示一下那個林海，又不是什麼大事情，怎麼兄長就不同意呢。
她哪裡知道朝堂上的事情哪裡有那麼簡單，而林海又是在江南立了功回來的。不是王子騰想要壓一壓，就能壓一壓的。
他王子騰是皇帝得用之人，那林海也是，林海的功勞還不比自己小，又是一個得不少書生敬重的人。要是自己傻傻地去壓一壓林海，別自己被壓了。
「你也別跟鳳丫頭鬧騰，她是大房的兒媳婦，自然得有大房的立場。」王子騰不忘警告妹妹。
在王子騰看來，他養了王熙鳳那麼多年，也算是把侄女當成女兒養的。侄女嫁進榮國府大房，大房繼承榮國府的，這正好。王夫人這個二房頂多就是繼承一些錢財，還是別那麼鬧騰好。
最終，王夫人只能失落地回榮國府，暫時只能夾著尾巴做人了。娘家不幫她，她能有什麼辦法。她有些後悔讓王熙鳳嫁進榮國府了，原本是想找一個幫手，現在連兄長都站在王熙鳳那邊，真是可惡。
三月，賈元春生了，第一胎生的是一個女兒。
當王夫人得知賈元春生一個女兒後，便想著不是兒子啊，那麼女兒怎麼好在劉家立足，怎麼就沒來一個什麼異象呢，比如滿室芬芳，這是最好做的。
早早做準備，等孩子出生的時候，就想辦法弄出香氣就是了。
王夫人有一個秘密，那就是賈元春本來不是大年初一生的，而是她用了催產術，早了十天半個月生下來。一個女人要在家裡站穩腳跟，那就得有手段。
瞧瞧自己，一個大年初一生的女兒，又有兒子傍身，賈寶玉還是銜玉而生的。這裡面，只有賈寶玉銜玉而生是真的，其他的都是她耍的手段。
王夫人早早就去看賈元春了，在四下無人之時，還跟賈元春說了這一點。
「母親。」賈元春只想著是要完蛋啊，原來自己一心想著自己大年初一生的要當貴人，這都是自己母親弄出來的。原來本不該大年初一出生，是母親使用了法子才在大年初一生了自己。
所以自己也不該成為貴人的，就算真成了貴人，那也是一場很快就要散去的煙雲。
「等再懷孕的時候，試試就是了。」王夫人道，「別讓別人搶了……」
「不可！」賈元春的表情不是很好，幸好沒有其他人在屋內，這話要是傳了出去，自己的臉面真是丟得乾乾淨淨了，「劉家是重規矩的人家，母親以後還是別說這樣的話了。」
自打夫君趕走那妾室之後，對她就很好，她沒有跟過去那般對夫君冷眼了。如今，她再聽到她母親這些話，便覺得自己真不能跟母親說的那麼做。
她已經吃了教訓，只想好好過日子。第一胎生的是女兒就女兒吧，反正自己還年輕。而且因為生了女兒，母親才對自己說了這些話。讓自己對自己的身份有了更深刻的瞭解，以後不會再那麼孤傲了。
「你這孩子，怎麼就那麼傻呢。」王夫人歎息。
「母親莫要擔心，夫君屋裡沒有妾室了。」賈元春道，「女兒還能生。」
賈元春現在也不想去問賈寶玉銜玉而生是不是真的，真的也好，假的也罷，她也管不了那麼多。何況賈惜春那邊真的帶佛珠手串出生，還有衝突的金光，弟弟的玉興許就是真的。
劉家人不知道王夫人跟賈元春說了什麼，要是他們知道王夫人跟賈元春要弄異象，他們一定想著早早休了賈元春。好在賈元春腦子清楚，沒想著真弄異象。
劉家對賈元春生了女兒，沒有太過失落。兒子和兒媳婦都還年輕，先開花後結果，這也不錯，女兒也是劉家的孩子。劉家人認為賈元春第一胎生女兒也好，那麼就能讓兒媳婦繼續乖巧一點，不會因為生了兒子，一下子又高傲起來。
他們就怕賈元春之前的乖巧都是假像，想著兒媳婦繼續保持好態度，正好也能再慢慢教導兒媳婦。
賈敏得知賈元春生了孩子，也派人送禮了，沒有因為年禮的事情而遷怒賈元春。那是王夫人的錯，不是賈元春的，也不能讓劉家看出端倪來，否則這讓賈元春也不好過。
她瞧著賈元春現在好了不少，沒有跟之前那麼眼高於頂了。這孩子就是不應該跟王夫人走得太近，瞧瞧之前都被帶成什麼樣子了。
轉眼間，賈元春生下女兒都半個月了，張老夫人也打算去看看賈元春。
「好了嗎？」張老夫人見女兒磨磨蹭蹭的，也不知道在收拾什麼，只能詢問。
「一會兒就好了。」賈惜春道，「喂一下胖胖和白白，就好了。」
最近，賈寶玉投喂胖胖和白白的次數少了，因為賈老夫人那邊有了兔子，真是個喜新厭舊的傢伙呢。可憐的白白幾次去小門，都沒有見到賈寶玉。
實際上，賈寶玉沒去榮慶堂幾次，而是他最近被賈政抓著做功課，等他做完功課出來，就比以往晚了。等他到小門的時候，大胖橘和大白兔早就走了，它們都認為賈寶玉失約了。
然後，賈寶玉就在小門那邊被風吹了好一會兒，見大胖橘和大白兔沒有過來，才把青草和小魚幹放在角落，心想它們可能晚一點就來了。偏偏他要回去，等不了那麼久。
正是因為賈寶玉有時候把東西放在角落，大白兔和大胖橘才又過去，當作探險活動玩。
「一會兒，一會兒，多少個一會兒了？」張老夫人道，「再有一會兒，就不帶你去了。」
「別啊。」賈惜春忙站起來，拍拍衣袖，小跑出來，「可以了，可以了。」
為什麼大人總要說『再有一會兒，就不帶你去了』，每次他們這麼說，小孩子都會飛奔出來，生怕真的被落下。
明明這些大人化妝起來更慢，準備禮品的時候也慢，怎麼小孩子就是多磨蹭了一下，就說不帶了呢。他們就是欺負小孩子小，欺負小孩子不能單獨出去，太可惡了。
她很快就要長大了，到時候就不用擔心他們不帶自己出去了，哼。
「慢點跑，跑得這麼快，也不怕摔倒。」張老夫人笑著道，「不能帶小珠子知道嗎？小孩子那麼小，珠子太小了。」
「沒有！」賈惜春翻白眼，「沒有帶珠珠，也沒有帶糕糕。小孩子嘛，比我還小的，比白白和胖胖都還小。」
這孩子，竟然還有這麼的比法，張老夫人笑了笑，牽著女兒往外走，「以後，你就不是最小的了。」
「哦。」賈惜春點頭，「可是我還是家裡最小的啊，最小的，要寵著的，要多給吃的！」
「等你侄媳婦有孩子，你就不是最小的。」張老夫人又道。
「那我去我的郡主府，我還是最小的！」賈惜春回答，這邏輯沒有任何毛病。
「……」張老夫人看向自己的女兒，女兒怎麼就對最小的這麼執著呢，是因為最小的最得寵嗎？
悠于 2019-3-16 16:09
☆、打起來了
院子裡，賈惜春抬著頭看張老夫人, 見對方遲遲沒有回答自己, 又接著道, 「在郡主府，我是年紀最大的，但是權力最大！」
張老夫人聽到女兒又補充的話, 心想著就是個磨人的女兒, 特別能折騰。
「好，好, 好！」張老夫人無奈道, 「你最厲害, 想要什麼有什麼, 行了吧。」
「不行喲, 最厲害的那個要保護大家的。」賈惜春搖搖頭，「人家要做一個被人保護的小可愛。」
「……」張老夫人真心覺得女兒不用什麼人保護，就女兒這性子，很難吃虧，只有女兒折騰別人的份吧。
不過女孩子確實也不要那麼厲害，就算很厲害，也得懂得藏拙，否則別人事事都要她犧牲了。張老夫人摸摸女兒的頭，希望女兒以後還能如此，不是女兒總去保護人家。
哪怕女兒有神奇的能力，那種能力最好別隨時用, 像救治百姓這種，除非像先前大雪那樣，否則就別隨意使用。
這種能力隨意使用，容易讓民眾有心理依靠，以後一出事，就想著泰安郡主。這不對，人們還得依靠自己，依靠自己才是最正確的途徑。畢竟泰安郡主不能幫他們一輩子，當泰安郡主離開了，他們又能依靠誰。
要是事事依靠泰安郡主，這個朝廷就會顯得很脆弱，只是表面上看上去堅固而已。所以皇帝才沒有隨便找泰安吧，沒說今天天氣不好，來來來，泰安你動動手。
張老夫人明白的事情，皇帝就更加明白了。皇帝疼著泰安郡主，也只是想在關鍵的時刻發生作用，比如大災大難之前，若是他們能解決的，就沒有必要讓泰安郡主動手。再說上天恩賜，也不是時時都恩賜的。
皇帝比任何人都看得明白，他身為天子，就更不能過分依靠別人，也得顧全大局，看得更加長遠。
「可惜白白和胖胖不能去。」賈惜春歎息，賈元春才生完孩子沒有多久，小孩子也脆弱，不能隨便帶寵物過去。
「走了。」張老夫人牽起賈惜春的手，可不想女兒一會兒有纏著她，要帶大胖橘和大白兔出去，說讓它們待在馬車上就行了。
即便如此，張老夫人也不想在這時候帶著大胖橘和大白兔過去，別指望小孩子會記著他們說的話，指不定到了劉家，就說讓它們待在外面的客廳門口之類的了。
「走，走，走。」賈惜春笑著點頭。
劉家，當張老夫人和泰安郡主到了之後，劉夫人親自接待她們。
這幾天，賈元春的娘家親戚陸陸續續過來看人，劉夫人都一一招待。賈元春的女兒洗三的時候，也有來人，只是來的多是小輩。張老夫人之前就沒有來，而是秦可卿過來的。
張老夫人這一次主要是帶著自己的女兒過來看看賈元春，賈元春也算是女兒的堂姐。
賈元春還在坐月子，不能出房間，賈惜春就過去看她，也看了看小外甥女。小孩子長得還可以吧，反正長大後都會變很多。
「小鐲子。」賈惜春沒有送一顆一顆的珠子，而是串珍珠的銀鐲子，珍珠不是鑲嵌在鐲子上的，鑲嵌著的珠子容易被小孩子掰下來，串著的才掰不下來。
這是謝嬤嬤找人做的，她知道泰安郡主喜歡送人珍珠，可是賈元春的孩子太小，不能送一顆一顆的珍珠，那就送串著珍珠的銀鐲子。至於小孩子睡著了會不會硌著，那就不是他們需要考慮的問題。
畢竟鐲子這種東西可以拿下來，睡覺的時候沒有必要繼續戴著的。再者，送鐲子的人多了去了，劉家也沒有必要把每一個鐲子都戴上。
賈元春聽到賈惜春的話，下意識就想到泰安送給林家和宣平侯夫人女兒的佛珠手串。等看到謝嬤嬤那過來的串著珍珠的銀鐲子，她不知道是該松一口氣，還是想著小堂妹怎麼不送佛珠手串。
這些年來，小堂妹似乎就沒有再送人佛珠手串，就算有人跟她討要，她也不給的，說是去外面買就有了，幹嘛要她的。
賈元春不是蠢笨之人，何況她本就是被賈老夫人傾心培養預備要送宮裡的，她的心思一點都不簡單。宣平侯夫人的女兒身體很弱，御醫也沒有什麼好辦法，只能讓養著，小表弟林祈的身體更弱，他們都得了賈惜春的佛珠手串，後面都平平安安的，極少生病了。
要說小堂妹的佛珠手串沒有一丁點用，那是假的，要是真沒用，姑母怎麼可能跟威烈將軍府的關係那麼好，都要好過對榮國府的大房和二房了。聽說姑父林海對威烈將軍府的人也不錯，賈元春便想著要是小堂妹送給女兒一串佛珠手串，她也是要的。
她必定不會跟親娘一樣，嘲諷賈惜春送的是佛珠手串。可是小堂妹沒有送佛珠手串，只是送串著珍珠的銀鐲子。
「多謝。」賈元春開口，拿起盒子裡的鐲子，「這珍珠倒是不錯，挺大顆的。」
「原本有更大顆的，但是她那麼小，不好戴。」賈惜春道，「等以後她長大了，我再給她大顆一點的。」
「泰安妹妹有心了。」賈元春輕笑，「以後啊，要是你沒送，我就讓她找你要。」
「可以啊。」賈惜春點點頭，「女孩子，要漂亮一點，大顆一點的珍珠還能綁再頭髮上。」
就是不能綁很多顆，不然就不好看，而變成了炫富了。
賈惜春送的禮是她送的，張老夫人也送了禮。她們在劉家待了一會兒，便又走了。畢竟她們跟賈元春沒有那麼熟悉，即便是隔壁府，但也不是很聊得來，賈元春又比賈惜春大那麼多，兩個人說幾句話之後，又不知道說什麼，只能扯扯大白兔和大胖橘什麼的。
在泰安郡主跟張老夫人離開之後，劉夫人又去了賈元春的臥房，也瞧見了賈惜春送的銀鐲子。
「這鐲子倒是好看。」劉夫人拿起鐲子看了看，「泰安郡主對你倒是還不錯。」
劉夫人想到賈元春及笄禮時發生的事情，即便王夫人讓泰安郡主不開心，泰安郡主到底沒有太為難賈元春，兩個人的關係也不算太疏遠。不過這跟泰安郡主當時的年齡也有關係，那麼小的人，哪裡記得住那麼多事情，只怕很快就忘記王夫人為難她了。
作為賈元春的婆婆，劉家現在的當家主母，劉夫人並不希望賈元春跟泰安郡主交惡。別看榮國府還掛著國公府的牌匾，實際上，不一定就比得過威烈將軍府。
「堂妹和伯母都是極不錯的。」賈元春明白婆婆的意思，婆婆不希望她跟她的親娘那樣，四處亂得罪人。
嫁入劉家這麼多年，賈元春也明白了，婆婆對她不滿，對她的親娘也不滿，所以才那麼教導她，怕她跟親娘一樣。早些時候，賈元春便感覺到了，還認為劉家欺人太甚，可現在想想，她越發覺得自己的親娘有問題，而劉家也是因為認可她這個兒媳婦才那麼做。
要是不認可她，不想她待在劉家，那就縱容她犯錯，到時候再休了她，這也不是不可以。
因此，賈元春越發明白，她絕對不能在孩子出生的時候弄出異象。
在賈元春女兒滿月的時候，張老夫人和賈惜春就都沒有來了，賈敏等人倒是過來了。
兩年後，明空大師再一次遊歷回來，給皇帝進獻了五顆蠱蟲丸子，說是這五顆蠱蟲丸子是他從山溝溝裡的老人家得到的。那位老人家極其喜歡養動物，但是因為動物的壽命太短，他就研製出了一種蠱蟲丸子，能延遲小動物的壽命。
這種蠱蟲丸子僅限於體重不超過三十斤的動物，一旦超過三十斤，這種蠱蟲就開始啃食動物的肉體，直到體重降到三十斤以下，如此反復。但是這也不代表寵物就不死，壽命最多只能延長十年左右。
明空大師還嘗試要了延年益壽的蠱蟲，那位老人家也給了，只道，人也可以活得長久，但是人就被蠱蟲控制了，沒有自己的思維。
皇帝當時就懷疑明空大師是不是知道見到讓動物活得長的蠱蟲，就想到讓人活得長的，所以才找了讓人活得長久一些的蠱蟲。
「大師，這個蠱蟲……」皇帝真覺得明空大師黑啊，要是自己只問了小動物的，沒問給人用的是不是有問題，那麼自己不就變成了被蠱蟲控制的傀儡了嗎？「您真有趣。」
「延年益壽啊，多好啊。」明空大師笑了，「這是真的，若是好，多過個十幾二十年不成問題。」
「……」誰想要變成一個傀儡啊，沒有思維，那跟死了有什麼差別，皇帝默默地看著明空大師。
「除了蠱，這世界還有很多奇妙的東西。」明空大師對這些很感興趣，「貧僧看到了，便也會給皇上帶來瞧瞧。」
MD，朕現在沒想長生不老，沒想著日日夜夜批奏摺，這種讓人當傀儡的蠱，他還是不自己用了。還是留給後人吧，要是真遇見不能對付的權臣，就讓那個權臣服下。
皇帝憂鬱，這些人到底從哪裡看出來他想長生不老的，他又沒有找道士煉丹，沒想中丹毒而死，也沒想中蠱、毒而死啊。他可是要成為千古一帝的人，這種蠢事還是讓別人做吧。
「正好，皇后過幾天就要生日了，朕送只貓給她。」皇帝輕咳，明空大師來的東西正好，可以送給泰安郡主的大胖橘和大白兔吧。只是大胖橘和大白兔會不會變成傀儡橘貓和傀儡兔啊，要是變成傀儡橘貓和傀儡兔，小泰安不還得哭死。
皇帝忽然明白那個老人家為什麼研製適合小動物的蠱蟲了，分明就是因為人們不能確切地感受到小動物有沒有變成傀儡，只要它們照樣活蹦亂跳的就可以了，這裡面分明就有一個大坑啊。
幾天後，當皇后收到一隻老貓的時候，有點懵，皇帝怎麼送的不是小貓咪，而是一個老貓呢。
這也就導致後宮裡傳出皇后要失寵了，太子要被廢了，激動，激動！
然後，一天過去，一個月過去，一年過去……那些妃嬪都沒有看到皇帝廢後，也沒有看到皇帝打皇后入冷宮，也沒有看到太子被廢……
春去秋來，一年又一年，轉眼間，賈惜春都十歲了。
王熙鳳前年生了一個女兒，名喚巧姐兒，這巧姐兒的名字還是劉姥姥取的。有些事情繞來繞去，即使出生的年份不一樣了，還是走了原著的劇情。而秦可卿到底沒有跟賈珍扒灰，賈珍沉迷經書，哪裡有空去管兒媳婦如何。
在賈惜春十歲這年，秦可卿終於懷孕了。秦可卿也松了一口氣，要是再不懷孕，就差不多得給夫君納妾了。
在秦可卿懷孕前兩個月，尤大娘就過來跟尤氏打聽消息，想知道賈蓉要不要納妾。尤二姐之前本來有婚約的，但後面這張家到底不大好，兩家這婚約也就不作數了。
可是她們這樣的人家的姑娘又能嫁到什麼好人家呢，尤二姐取消婚約的事情被左鄰右舍知道了去，而尤三姐竟然跟著人出去唱小曲賺錢去了。
這讓尤大娘十分無奈，尤二姐取消婚約是應該的，可是小女兒怎麼就跑去唱曲了，怎麼就那麼不聽話呢。因為尤三姐容貌十分豔麗，那些男子頗為喜歡她，尤三姐偶爾跟他們喝喝酒說說話，卻也能拿到不少銀錢。
在尤三姐的眼裡，她依靠自己的能力賺的錢，總比尤大娘總去繼女那麼討要錢財的好。反正都是被左鄰右舍嘲笑，自己這樣的還倒是好一些，自食其力。
尤大娘曾經拿著鞭子抽打尤三姐，可尤三姐哪裡可能任由尤大娘這麼打她啊，自然是躲了出去，去了唱曲的朋友家裡。一來二去，尤大娘便也不管尤三姐了。只是這家裡的名聲就更加不好了，於是尤大娘就想到賈蓉成親那麼多年，秦可卿都沒有懷孕生子。
這正妻多年沒有懷孕生子，那賈蓉也該要納二房了。
尤大娘想自己的兩個人女兒容貌都極為不錯，她本也不想女兒去給人當二房，可這日子總得過下去。要是讓女兒嫁給普通人家，只怕這日子不好過，倒不如嫁去威烈將軍府給賈蓉做二房。
那賈蓉之前在巡防營，後來升了職，不再是普通的小兵。雖說品階不高，但日後還能升職，若是女兒能生下一男半女，何愁在威烈將軍府立不了足。
秦可卿沒有生兒育女，本身地位就岌岌可危了，張老夫人不見得就喜歡這個孫媳婦了。而自己的女兒是尤氏的妹妹，雖然說這輩分有些亂，但也不是不可以，自己又不是尤氏的親娘，尤二姐和尤三姐也不是尤氏的親妹妹。
那天，尤大娘就去問了尤氏，「秦氏和你繼子成親多年還未懷孕生子，是不是得給納二房了？」
「婆婆那邊沒說話。」賈蓉不是尤氏的親兒子，她不可能去管那麼多。
「來了這，我也不瞞你。」尤大娘直接跟尤氏說了，「你二妹的婚約沒了，現在也不好找親事，若是真要納二房，便考慮考慮她。」
尤氏當時就被尤大娘給驚到了，尤二姐那是自己的妹妹啊。
「我也知道這輩分的問題，可若不是你二妹的婚約沒了，名聲又被張家鬧得不大好……」尤大娘歎息，「她到底是個清白女子，我不忍啊。若不是無法了，又怎麼會跟提這樣的事情。」
「看看吧。」尤氏不敢答應，「等他們說了，再看吧。」
這府裡可不是尤氏能做主的，只能等。只是這一等，就等到秦可卿懷孕了。既然秦可卿懷孕了，尤大娘的算盤自然就落空了，只是尤大娘還是不大甘心。
在秦可卿懷孕三個月公開之後，尤大娘又找了尤氏，說是秦可卿懷孕後，不大好伺候人，要不要給個人。
「通房丫鬟就可以了。」尤氏只能跟繼母這麼說，「秦氏懷孕，婆婆已經發話了，不能納妾。」
尤氏當時也在，聽到張老夫人的話後，只覺得婆婆是不是在警告自己。畢竟這麼多年過去，賈蓉都沒有納妾，現在秦可卿懷孕了，又怎麼可能納妾。於是尤氏就懷疑是不是尤大娘跟她說的話，被人聽了去，又傳到張老夫人的耳朵裡。
所以當尤氏再一次聽到尤大娘的話後，就說了這些話。
「唉。」尤大娘無奈，便也知道威烈將軍府這邊不行，「若不是實在無法，我也不可能跟你說這些話。你二妹年紀大了，早過了二八芳華，轉眼間就快雙十，這再等下去，只怕也沒有什麼好人家。」
不是沒有人家上門求親，只是那些人家都不好，不是一些無賴，就是一些權勢不如威烈將軍府的紈絝子弟要納小，還有那等四五十歲的糟老頭子。
這讓尤大娘如何甘心，不能把女兒推入火坑。就算要推入火坑，那也得有講究，得有一定的權勢，能保證衣食無憂，這才行。否則只是一個普通的商戶，或者是九品芝麻官的妾室，那怎麼可以呢。
「看看其他人家吧。」尤氏只能這麼說。
等尤大娘回到家裡後，就只能跟尤二姐說威烈將軍府那邊無望了。她之前還跟尤二姐說，讓尤二姐去偶遇一下賈蓉，最好讓賈蓉對她有意思。然而，現在的賈蓉不是原著裡的賈蓉，哪怕尤二姐再有風韻，他也沒有多看一眼，而是認認真真的辦公，認認真真地上下班。
男子漢，做大事的，哪裡能被路邊的一朵野花就隨意勾走了呢。賈蓉之前也見過尤二姐，他還叫過有二姐二姨，又怎麼可能納這樣的人為妾室呢。
「別謊。」尤大娘見女兒失落的模樣，心生不忍，「除非他自己看上你，否則這話就不好再開口了。」
因著尤二姐之前聽尤大娘說過，她就心生嚮往，想著賈蓉也算是一個風姿卓絕的男子，若能給賈蓉做妾，她也是願意的。畢竟自己的名聲已毀，哪怕身子清白，也沒有人願意娶她為正室，還有那等地痞流丨氓翻牆爬院子的，這讓她對賈蓉更加嚮往。
這也就倒是在尤大娘說過那些話後，尤二姐就起了心思，想著嫁給賈蓉之後的好日子，卻沒想威烈將軍府沒打算給賈蓉納妾，而秦可卿又懷有身孕，那她就更難進威烈將軍府了。
在這些人想著賈蓉納不納妾的時候，賈惜春正在喂大胖橘和大白兔。
「吃啊。」賈惜春悄悄地喂大白兔和大胖橘靈植，希望它們能活得長久一些。
前一段時間，皇帝賜了兩顆蠱蟲丸子，說是能讓大白兔和大胖橘活得久一點。賈惜春早就知道明空大師拿了什麼蠱蟲丸子回來，想來是皇帝在老貓身上實驗了兩年，終於拿出來賜給她了，怕她的大白兔和大胖橘堅持不住。
皇帝得到奇遇，有讓寵物延長生命的藥物。皇帝沒說蠱蟲，就說藥物。還在聖旨上說了，賈惜春心想皇帝是故意的，想讓那些人認為皇帝手裡有延長壽命的藥丸，然後想要延長壽命之類的，看看誰有亂七八糟的心思，比如是不是有人為了長生謀反哪。
要是真有人搶了去，皇帝也不心疼，只想那個人快點服下那長生不老的藥物。
「可憐的你們。」賈惜春摸摸大胖橘和大白兔，「吃吧。」
那些人越玩越高級了，不過這也說明這個世界有很多未開發的地圖，有許許多多稀奇古怪的東西。畢竟這是一個有神仙歷劫的世界，那一僧一道還能進太虛幻境，就說明這世界有能修煉之人。
要是那些人弄出一些稀奇古怪的東西，那也正常。延長寵物生命的東西，那人一定是個寵物奴吧，竟然還有讓人變成傀儡的。
賈惜春不禁想要是人早死了，而寵物沒死，那個人是不是就要把自己變成傀儡，養著寵物？想想都覺得好瘋狂啊。
「喵。」大胖橘本來非常嫌棄主子喂它吃草的，可是當它嗅到那株草上的靈氣，雙跳一蹬，跳上了大白兔的背部，咬住了靈草，吃了下去，那個速度叫一個快啊。
「咕咕！」大白兔非常生意，大胖橘竟然敢踩著它，還吃了它的草，那草是自己的才對，大胖橘吃的應該是小魚幹！
然後，大胖橘和大白兔就打了起來了，一個喵，一個咕咕，反正彼此都不知道彼此在說什麼，就在那裡打來打去，又滾到地上。大白兔的白兔毛都變灰了，大胖橘也好不到哪裡去。
「……」賈惜春無語，她還有啊，你們打什麼打啊。就不知道可憐兮兮地賣賣萌，找主人要嗎？
☆、平兒
別看大白兔和大胖橘已經七八周歲了，這時候的它們應該進丨入老年階段了, 但是它們依舊很有活力。
這一會兒, 已經從賈惜春的房間角落打到了外面, 一個跑，一個跳，還打得特別兇殘。好像以前沒有打的架, 都要在現在打了。掉一地的兔毛、貓毛, 嚇得那些丫鬟都不敢靠近了。
「白白，胖胖！」賈惜春見大白兔跟大胖橘打得差不多了, 才叫喚, 這兩隻終於沒有那麼大的力氣了吧。
在停下來之前, 大白兔又用身體撞了一下大胖橘, 可惜大胖橘也很重, 兩個一碰撞，就都倒在地上了。
「給它們洗一洗。」賈惜春讓丫鬟分開抱開大白兔和大胖橘，就它們這樣的，還是先洗洗吧。等洗完之後，再繼續吃，一株靈植而已，大白兔和大胖橘就這麼打起來了，她是那麼不公平的主人麼。
見丫鬟分別抱開大胖橘和大白兔之後，賈惜春又道，「去提水，就放在院子裡洗, 我倒是要看看它們還打不打！以前，都沒有看到它們打的這麼凶，這老了，還打了，有本事就繼續打！」
當天晚上皇帝就知道大白兔和大胖橘打了起來，他一直都知道大白兔和大胖橘非常乖巧，可是它們現在就這麼打起來了，聽說還打得非常兇殘，大白兔和大胖橘都掉了不少毛，還有的地方都禿了一點點，好在毛夠長，能遮掩住。
皇帝有些心虛，想會不會跟那兩顆蠱蟲丸子有關係。這可不能怪自己，又不是自己研製的蠱蟲丸子，果然啊，小動物延長壽命，也是得付出代價的。沒瞧見麼，那麼乖巧的大白兔和大胖橘竟然打得那麼兇殘。
幸好自己當時就只給皇后一隻老貓，那只老貓沒有跟其他貓打架，但是也是可高傲了，要是瞧誰不順眼，也是一爪子過去的。
皇帝以前還覺得這是貓有活力，畢竟延長了壽命了嘛，也就不能說多老了。現在想想，那分明就是老貓被蠱蟲刺激的脾氣暴躁了，沒有之前那麼溫和。當然，老貓跟著皇后之後，皇后是後宮之主，他還認為是因為老貓跟著身份高的主子才這樣，現在卻不那麼認為了。
至於小泰安會不會因為兩個脾氣不好的寵物而跳腳，皇帝表示他相信小泰安一定有辦法安撫它們。別想他良心會不會痛，他的良心才不可能痛。
夜深人靜時，賈惜春悄悄地爬起來，喂了睡在她屋裡角落的大白兔和大胖橘，大胖橘一條小銀魚，大白兔一株靈植，那條小銀魚也是空間出產的帶有靈氣的。
這樣就對了吧，大胖橘吃魚，大白兔吃草，這下總不會認為對方吃了自己的食物吧。
真拿著一貓一兔沒有辦法，這也說明它們還挺厲害的，能看出靈植的不同。
實際上，大胖橘和大白兔看不出靈植多不同，大胖橘白天只是覺得那株草好像很不同，好像很好吃的樣子，那麼它就啃了！大胖橘想著大白兔都吃了那麼多草，自己也嘗一嘗啊。
然後，大白兔就打它了，它也打大白兔了。
大白兔想的是，這傢伙啃了我的草，竟然還踩著我，太可惡了！今天不打你，你下一次還啃我的草！
於是它們就這麼打起來了，寵物老了之後，這性子也可能變了。要是擱在它們再年輕一點的時候，興許大白兔就想，吃草？吃吧，哼哼，我的草可是很美味的，看在你是我的朋友份上，就嘗嘗吧。
這老了之後，大白兔就覺得不行了，你個吃小魚幹的，竟然還跟我搶嫩草。
「吃吧。」賈惜春摸摸大白兔和大胖橘的頭，蠱蟲丸子就算了，她已經毀滅了。讓它們吃一些靈植，延長一下壽命還是可以的。
她也有給家裡喝一點靈泉水，稍微延長一下壽命，身體健康一點。但是再有就沒有了，因為他們本就沒有那麼長的壽命，她已經逆天而行了，那是因為她生在這個家裡，所以她可以有一些動作回報他們。
要是再多了，上天就會不滿，這反而對她今生的親人不好。至於那種拖家帶口一家子都修煉的，很不現實的，首先修煉需要靈根，而這個世界又沒有那麼多修煉資源了，讓他們修煉，指不定還是害了他們。
大地要是一下子湧現很多靈氣，通常都是大災大難的開始。所以賈惜春寧願他們正正常常的壽終正寢，興許下一輩投個好胎，就能修煉了呢。
「瞧瞧你們，這麼傻。」賈惜春道，「下一次別搶了。」
月光之下，大白兔和大胖橘還是挺可愛的，就是有些可憐，它們有些藥味，因為它們之前打架受傷了。謝嬤嬤原本想把大白兔和大胖橘抱出去，但賈惜春還是留下它們。
自己生病的時候，房間裡有藥味，大胖橘和大白兔也待著的，現在它們受傷擦藥，那它們也待在這邊吧。
大白兔和大胖橘一隻兔一邊一隻貓一邊，蹭了蹭賈惜春的手心。
「乖，睡覺了。」賈惜春拍拍它們的頭，「掉了那麼多毛，都要不好看了。」
賈惜春起身，把窗子又關上了，不然，一會兒又該被發現了。
大白兔和大胖橘因為吃了好東西，這一會兒便不覺得身上有多痛了，一個個都十分乖巧地趴著眯著眼睛，它們也要睡覺啦。
榮慶堂，賈老夫人身邊的兔子早就換了幾波了。小林祈隔一段時間去榮國府的時候，就有給賈老夫人重新送過兔子，說是之前的兔子再養下去就老了，老了就不好吃了。
明明送的是一公一母的，還能生小兔子，可是在它們還沒有生小兔子之前，就被帶走了。
當然，賈老夫人也沒有真的吃了林祈一開始送的那對兔子，而是讓人把兔子放到別的地方養著，讓它們生小兔子。到底是養過它們的，賈老夫人不忍心吃掉它們，林祈後面送的都是公兔子，而不是一公一母了。
林祈認為要是一公一母的兔子，還得擔心母兔子有沒有懷上小兔子，要是懷上小兔子的話，那就不能吃了。
賈寶玉過來給賈老夫人請安的時候，就有看那些兔子，可他總覺得那些兔子沒有白白那麼機靈，可能因為白白是他喂的第一隻兔子。
賈老夫人見賈寶玉過來時多看了幾眼兔子，在他過來的時候，便也會讓他看一看兔子，沒有讓人把兔子帶下去。即便如此，賈寶玉也不敢多看幾眼，生怕多看幾眼之後，以後就不能再看到那些兔子了。
因為賈寶玉懂得克制，賈老夫人見他又沒有沉迷兔子，偶爾還會讓他多看幾眼。畢竟賈寶玉一心讀書，也沒有什麼樂趣，不過就是看看兔子而已，這也沒有什麼。
李紈和賈珠的兒子賈蘭現在也進學了，然而，王夫人一直認為是李紈克死的賈珠，對李紈的態度不是很好，對賈蘭也沒有那麼好。
特別是在有銜玉而生的賈寶玉在，賈蘭就更難得到王夫人的關注，賈政偶爾關心關心他，但賈蘭在賈政心裡的地位到底還是不如賈寶玉。
李紈明白公公婆婆對待自己兒子的態度，除非必要，便不帶兒子多出現在他們的面前。
王熙鳳掌管榮國府中饋多年，因為賈元春沒有成為宮妃，不需要為賈元春提供錢財打點，公中的銀錢也夠府中花費。她沒有用嫁妝貼補公中，也沒有去放印子錢。
這中間，不是沒有人利誘王熙鳳去放印子錢，但是她留了一個心眼，她跟王夫人早就鬧翻了，現在只是表面上好而已。這印子錢是好是壞，都得探查探查，變得陷進去，被人抓住把柄。
因為王熙鳳多留了一個心眼，又讓人去探查印子錢是什麼個情況，才知道這種玩意兒是損陰德的事情，還觸犯律法。
王熙鳳知道這一點之後，便把那個跟她說放印子錢的丫鬟給處置了，還順藤摸瓜，處置了好幾個人。這種事情沒憑沒據，不能證明是王夫人做的，王熙鳳只能對下人開刀。
王夫人也因此損失了好幾個人，對王熙鳳越發不滿意。
賈老夫人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當作沒有看到那些事情，只要王熙鳳腦子清醒，沒瞎去放印子錢就好，這可不是什麼好東西。
這一天，王熙鳳瞧見平兒跟賈璉說說笑笑，便皺起了眉頭。
平兒是她的心腹丫鬟，為她做了不少事情。王熙鳳本來也有意讓平兒做賈璉的通房丫鬟，日後若是可以，也可以抬成姨娘。
只是平兒做事到底太厲害了些，王熙鳳這一段時間就聽人說平兒的好，一個丫鬟要那麼賢良做什麼，倒是把她這個主子襯托得狠了。在這樣的情況下，王熙鳳就不大希望繼續留著平兒了。
「平兒，你跟在我身邊這麼多年，先前問你，你不想嫁出去。」王熙鳳現在已經牢牢掌管榮國府的中饋，她也不是過河拆橋的人，可平兒到底是一個丫鬟，一個丫鬟名聲太好聽了，壓著主子了，這就不是一件好事情，「如今，你有什麼想法？」
平兒還算了解王熙鳳，聽到對方說這樣的話，心裡疑慮，主子是打算把她給璉二爺了嗎？還是要把她嫁出去？前者還好，要是後者的話，自己決不能會錯意，否則就很難再繼續待下去了。
要是少奶奶打算把她給璉二爺還要，要是不給了，自己只是一個丫鬟，璉二爺也不可能為了她這麼個丫鬟讓少奶奶難堪。
「全憑二少奶奶做主。」平兒只能這麼說。
「你見過丁掌櫃了吧，他年紀大你一些，先頭的妻子沒了，又沒嫡子，你就嫁給他吧。」王熙鳳思考過，平兒只是一個伺候人的丫鬟，年紀有這麼大了，給人做填房也好，人家原配沒有生下嫡子，平兒過去若是能生兒子，也能過得好。
平兒自是見過丁掌櫃，可是那丁掌櫃哪裡有賈璉俊逸，身份也不如賈璉。這讓平兒不大甘心，有所遲疑。
「怎麼，想去見見我的夫君？」王熙鳳故作開玩笑的模樣，「問問他舍不捨得你？」
「奴婢不敢。」平兒低頭，心裡頭越發肯定主子奶奶不滿意她了。
平兒之前對那些下人們倒是極好，想的是主子奶奶對他們狠一些，自己就溫和一些。自己只是一個丫鬟，若是日後能跟了璉二爺，那些下人們念著她的好，她在府中也好過。
她不是沒有想過主子奶奶會不高興，只想著自己為她辦事情，到時候還能辯解自己那麼做都是為了主子。自己是主子的丫鬟，自己做的好，那也是主子教導的好。
她們這些陪嫁丫鬟，本就是給姑爺預備的通房丫鬟，在其他丫鬟被王熙鳳趕的趕嫁的嫁的情況下，平兒就越發小心，卻沒想到還是到了如今這個地步。
「要是敢，也沒關係。」王熙鳳笑道，「頂多就是撞個頭破血流的，再灰溜溜地走而已。」
王熙鳳跟賈璉的感情很好，因為她沒有親近二房，又一心為大房，賈璉還算敬著她，不大可能因為一個丫鬟就跟她鬧。王熙鳳也明白，自己的夫君或許有些貪戀美色，但自己要是提了嫁平兒的事情，她夫君也不可能阻攔。
「還請少奶奶定個日子。」平兒也算是一個聰明人，否則也不可能在王熙鳳的眼皮子底下跟賈璉有了曖昧，還把自己的名聲經營得那麼好。
她要是想繼續待在王熙鳳身邊做事情，那麼她就得安穩出嫁。等她家人之後，主子奶奶才可能繼續用她。
平兒心裡清楚，出了榮國府，哪怕她成了平民，不再是賤籍，她也不可能過上好日子。一個女子，很難在外生活，一旦沒有了榮國府，也沒了王家的依靠，她就只能任人欺淩了。
什麼拿了銀錢，到外頭就能過上好日子，那也得看情況的。要是家中有拎得清的人，那還能依靠一下，否則一個女人出去了，又不動武功，柔柔弱弱的，可不就被人欺負。
「下個月初一吧。」王熙鳳道，「等你成親後，再回來繼續做事，這段時間，你就好好備嫁吧。」
「是。」平兒應聲。
要是換成其他不甘心的丫鬟，可能就在這一段時間再一次勾搭上賈璉，可是平兒清楚王熙鳳的手段。她只是一個丫鬟，就算懷了孩子，一碗滑胎的湯藥就能解決。
大家族裡又不是沒有發生這樣的事情，那賈老夫人不見得也就會留著她的孩子，興許還認可王熙鳳的做法。所以她就只有一條路，嫁給丁掌櫃，再繼續到主子奶奶的身邊做事，也能繼續做主子奶奶身邊的第一紅人。
當賈璉得知平兒的事情後，沒有怨怪王熙鳳，只是一個姿色還不錯的丫鬟而已，又不是什麼稀罕的東西。
「成親也好，省得她有旁的心思，成親後，也能安心為你做事。」不錯，賈璉就是這麼渣，跟平兒曖昧過後，回頭就在王熙鳳的面前這麼說。
男人嘛，偶爾風流風流，但絕對不能不給妻子臉面。再說了，王熙鳳為了他，跟親姑母都鬧成那樣了，還為了他低頭去討好林家，這讓賈璉十分感動，外面的女人哪裡比得過王熙鳳。
王熙鳳聽到賈璉的話，一點都不意外，她的夫君就是這麼個性子，可不是那些女人能拴住的。
威烈將軍府，尤大娘再一次帶著尤二姐過來，說是家裡有麻煩，想讓尤二姐在這邊住一段時間。她本也想帶尤三姐過來，可是尤三姐不願意，也就只能帶著尤二姐過來了。
尤氏不好決定這一件事情，畢竟尤二姐沒成親，又是一個姑娘家，尤氏上頭還有張老夫人，於是她只能帶著尤大娘和尤二姐到張老夫人這邊。
「不行！」張老夫人還沒有說話，賈惜春就帶著大白兔和大胖橘過來，「家裡派幾個護衛過去就行了，哪裡要住在府裡。」
張老夫人也是這麼個意思，只是不大好開口。聽見女兒的話後，含笑道，「怎麼又過來了？」
「帶著白白和胖胖多運動運動，看它們還打不打架。」賈惜春哼哼兩聲，頗為嫌棄道，「它們的年紀都那麼大了，竟然還那麼暴躁，打得兔毛貓毛一地都是，它們的毛還不能做成雞毛撣子，掉了那麼多毛有什麼用，那麼細小的毛，難掃死了。」
「偶爾打一架，沒問題。」張老夫人安慰，回頭看向大胖橘和大白兔，便覺得它們沒有之前那麼好看，這毛確實變得有些怪怪的。明明也沒多怪，要是別人，指不定就看不出來。
「這也不能，我養的，怎麼能那麼凶。」賈惜春伸出小爪子，做出兇狠的模樣，「我比它們凶，超凶的！」
尤二姐絞著手裡的帕子，盯著賈惜春，心想泰安郡主怎麼跑過來了。
「看我做什麼喲？」賈惜春感受到尤二姐盯著她，轉頭看過去，「你們又不能在這邊住一輩子，找護衛保護你們，是最妥當的辦法，也能震懾震懾那些宵小之徒。你們是嫂子的娘家人，我們威烈將軍府自然讓人護著你們。」
尤二姐本就不是十分會說話的人，本來就是鼓著勇氣才跟尤大娘過來，心裡頭還是有那麼一點禮數。這一會兒，她聽到泰安郡主的話，卻又找不到破綻，一時有些心急地看向尤大娘。
「侄子都那麼大了，你又是年輕貌美的姑娘，外頭會說閒話的。」賈惜春又道，「要是你是我侄子的親姨也就沒關係了。」
「護衛好，護衛好。」尤氏忙道，再讓小姑子說下去的話，自己沒臉，娘家也沒臉。因為她知道尤二姐真的存有別的心思，只是因為自己沒有一兒半女，便也想裝聾作啞，若是尤二姐能在府中待著，能生下孩子，自己也算有個依靠。
這人哪，怎麼可能沒有半點私心，有時候明明知道如何，卻為了自己的私心，選擇裝傻。
☆、賈大善人
廳裡, 尤二姐聽到尤氏的話後, 眼睛都紅了。尤氏果然不是自己的親姐姐, 在這個時候，也不可能偏幫自己, 哪怕只是今天拉她一把。
其實就算尤二姐是尤氏的親妹妹，尤氏都不敢繼續堅持下去。尤氏本身就沒有生有孩子，即便秦可卿敬著她, 但她也不敢在張老夫人的面前多說話。
「多選幾個護衛過去。」張老夫人開口，她知道尤家的盤算，就是尤二姐的名聲毀了，又找不到好人家, 就想讓賈蓉納了尤二姐。她不可能允許孫子納了尤二姐, 尤二姐是尤氏的妹妹, 賈蓉還叫過尤二姐姨的。
要是被人知道賈蓉納了尤二姐做二房, 那他還要不要在官場上混了，禦史上書，賈蓉的官職就沒了。
張老夫人不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 威烈將軍府好不容易又好了一些, 絕對不能讓這樣的事情毀了, 「姑娘年紀大了，也得找合適的人家, 等嫁出去，有夫家護著就好了。你們孤女寡母的也不容易，到時, 我也給你們添一份妝。」
「多謝您了。」尤大娘一向懂得察言觀色，張老夫人這是拒絕他們家的姑娘進府了。尤二姐不能成為賈蓉的侍妾，只能想其他的辦法。
在尤大娘和尤二姐離開後，張老夫人讓賈惜春先回去，留下尤氏說話。
「收了你心底的那些心思，別壞了府上的風氣。」張老夫人直接跟尤氏道，「這不該惦記的就別惦記，要是你不放心，就親自給你妹妹選個好人家，多備一些嫁妝。」
張老夫人確實同情尤家母女，不代表她就要讓尤二姐進府。
「尤家人，有一個就夠了。」張老夫人又道，「若你想換一個也成。」
尤氏聽到張老夫人的話後，立即就明白，張老夫人這是要她做選擇，要是尤二姐進府，威烈將軍府就要休了她。她怎麼可能願意被夫君休棄，自然是讓尤二姐別進府。
「是。」尤氏應聲。
另一邊，尤二姐同尤大娘回到家裡之後，便回到房間裡，開始落淚。她想自己本也是清清白白的女子，只是解除了婚約，怎麼就變成這樣子呢。那張家怎麼就要上門鬧呢，她不甘心啊。
那張家跟張老夫人的張家不是一個張家，要是一個張家，哪怕原先的未婚夫是旁系，那也能有其他的解決辦法。可是兩個張家沒有關係，尤家也不能說張老夫人的張家毀了她們尤家女的名聲。
這解除婚約是尤家要解除的，張家落魄到那等地步，尤大娘怎麼可能讓自己的女兒嫁過去。尤二姐在家裡過的也比較爽快，自然也不願意去受苦，這婚約自然就得解除。
有時候無關於嫌貧愛富，而是現實，沒有那麼多女子願意去過窮苦的日子，也沒有那麼父母願意看到女兒去過苦日子。
「莫要傷心。」尤大娘走進尤二姐的房間，她瞧見女兒如此傷心，心裡也難過，「京城的公子那麼多，總能找到的。只是這正房……唉，若能不當妾也是好的，可是……」
可是哪裡有富貴人家的公子願意娶尤二姐當正室呢，尤大娘清楚家裡的情況，就是想去當二房，威烈將軍府這樣的人家都嫌棄他們。許是威烈將軍府的門第好了一些吧，尤大娘心想，可能因為她們時常去威烈將軍府，導致她們認為這府很好近。
做親戚好近，做二房就不好近！
尤大娘已經明白了，張老夫人都那麼說了，泰安郡主也說了那些話。哪怕她們使用手段讓尤二姐跟了賈蓉，只怕進去了，日子也不可能好過。
「放棄吧。」尤大娘道，「沒了這家，還有其他家。」
尤二姐依舊紅著眼睛，落了淚水，她真的對賈蓉有了念想，想著對方也算是個俊才，也有了成就。要是她跟了賈蓉，尤氏又是賈蓉的繼母，自己雖然是二房，但也不可能太難過。
而現在，這一切都變成了泡影。尤二姐怎麼可能高興得起來了。
當尤三姐回到家裡，隱隱約約聽到尤二姐的哭聲，便走了過來。她一見她二姐那模樣，就知道事情如何。
「人家可是叫過你姨的。」尤三姐嘲諷，「哪怕你們真的睡了，他也不可能納了你。」
尤三姐在這一點上看得很明白，那些權貴都需要遮羞布，有的事情哪怕做了，也不能擺放到明面上來。而尤二姐跟尤氏是姐妹，哪怕不是親的，威烈將軍府都不可能納尤二姐進門，免得被人戳脊樑骨罵。
在原著裡，賈珍父子玩弄了尤二姐後，他們都沒有納她，而是把她引給賈璉。到了尤三姐，他們依舊沒有納尤三姐。在他們的心中，這樣的女人玩了就玩了，沒有必要提溜進門，他們又沒打算讓尤二姐和尤三姐給他們生孩子。
別看尤三姐現在外出唱曲賺銀錢，還陪著一些男人喝酒插科打諢的，可她也明白那些男人不可能娶她當正妻，那些男人就是到酒館來聽聽曲子，調戲調戲她，再給她一些銀錢。
除此之外，那些男人就不可能再給她其他的。尤三姐自認為自己跟花樓裡的女子不一樣，自己不只是陪他們玩，更是讓他們陪著自己玩，自己想跟他們玩就玩，不跟他們玩就不玩。
即便外頭的人看不起她，把她比作花樓裡的女子，尤三姐也渾然不在意，總覺得總會遇上那等明白她的人。
尤二姐一向都知道尤三姐說話沒遮攔，可這一會兒聽到妹妹的話，越發難過。
「若不是你出去唱小曲，我們家的名聲又怎麼可能這麼差。」尤二姐怨怪尤三姐，認為家裡的名聲之所以這麼糟糕，跟尤三姐分不開。如果妹妹懂事一點，沒有跑到外面唱曲，沒有陪著那些男人喝酒，那麼她們家裡的名聲又怎麼可能那麼差。
「是你自己看不上張家的。」尤三姐可不認為自己有什麼錯，自己用雙手賺錢，總好過她們總去威烈將軍府要銀錢，那才是真正的沒臉面，「是你們要解除婚約，人家鬧上門，你們倒是怪起我拖累你們的名聲。」
尤三姐認為要是張家不滿意她們，先行上門退親，說她尤三姐帶壞尤家的名聲，那她認是自己耽誤尤二姐的婚事。可是事實是尤二姐和尤大娘要解除婚約，張家才上門鬧的。
她還覺得因為尤二姐解除婚約，才連累自己被張家說不是，自己的名聲才是因為他們毀了的。
因此，當尤三姐聽到尤二姐的話後，不認為是自己的錯，要錯是他們的錯。
「少說兩句。」尤大娘皺眉，「我怎麼就生了你們這兩個麻煩。」
尤大娘內心難過，女兒不好找人家，她這個當娘的也頭大。她不想兩個女兒受苦，不想讓她們隨意嫁了人家。當年，她為什麼帶著一雙女兒嫁人，還不是因為前頭那個夫家不好，在夫君死後，他們就迫害她們孤女寡母的。
她這才又找了一個人家，沒想到後頭這一個也沒有堅持多久。好在尤氏嫁進了威烈將軍府，早年的寧國府，尤大娘的心才沒有繃得那麼的緊，有了尤氏的關係，她們也能依靠依靠。
「您當年沒有掐死我們，就只能養著了。」尤三姐回答，「整天嫌棄我們麻煩，乾脆趕我們出去好了。」
尤三姐手裡雖然沒有很多銀錢，但她相信自己就算出了這個家門，也能過好。
死豬不怕開水燙啊，尤大娘每次看到尤三姐這樣就十分無奈，一個女兒懦弱一些，一個女兒又太外向了，整天跑去唱曲陪男人喝酒，這名聲又怎麼可能好。她是想家裡好過一些，可不認可女兒的做法。
偏偏尤三姐這個女兒，總認為她自己做的對，依靠的是她自己，而不是臭男人，也沒有去給人做二房，是她玩弄男人，不是她被男人玩弄。
尤大娘跟女兒說不通，女兒的思維跟她的思維就不在一個空間裡。
尤二姐還趴在那兒紅著眼睛呢，她做不到尤三姐那樣，也不可能跑到賈蓉的面前問對方要不要自己。她就只能自己窩在房間裡哭泣，想自己的命怎麼就這麼苦，她只是想過得好一點，這又有什麼錯呢。
「好了，你姐心情不好，就這樣吧。」尤大娘不去刺激尤三姐，就怕女兒說過分的話。
「就你們這樣上門，心情怎麼可能好。」尤三姐嗤笑，「倒貼給人家，人家都不要。」
「是，我送上門的，滿意了嗎？」尤二姐沒有在窩在床鋪上，而是起身，上前推著尤大娘和尤三姐，「出去，出去，你們都出去。」
尤二姐想要一個人靜一靜，不想聽他們說那麼多話。她現在已經這麼痛苦了，根本就不想聽她們說那些話。
威烈將軍府，賈惜春正在院子裡投喂大胖橘和大白兔，青草，小魚幹，分得清清楚楚的。
「你們啊，能多活一些年頭了，能不能就不要那麼……」賈惜春歎了一聲氣，小動物的智商就是沒有那麼高，也不能說人家蠢。大白兔和大胖橘已經很聰明了，可是她想到它們為了一株靈植打架，卻不懂得討好她，再多要一株，就想白白和胖胖是不是老年癡呆了。
它們現在吃了靈植靈魚的，應該沒有那麼快老年癡呆了，應該更加有活力。
「喵。」不管主人說什麼，反正主人說完話，喵一聲准沒錯，大胖橘日常喵喵叫。
大白兔日常抖抖耳朵：主人，要彈彈我的耳朵嗎？
「有的毛都黏在一塊兒了。」賈惜春看著大胖橘和大白兔，它們身上擦了藥，這毛可不就沒有之前那麼好。
一天后，當謝長雲找賈惜春出去玩的時候，賈惜春沒有帶大胖橘和大白兔。那兩個傢伙在家裡幹架丟臉就好，不能讓外頭的人看到它們的毛有損，別人不會去笑話白白和胖胖，只會說自己這個主人沒有養好它們。
「白白和胖胖呢？」謝長雲見到賈惜春自己出來，身後沒有跟著大胖橘和大白兔，他十分驚奇，幾乎每次過來找泰安郡主的時候，對方總帶著大白兔和大胖橘一塊兒出門。
這也就導致那些人看見一個小姑娘帶著大胖橘和大白兔，就知道這個小姑娘是泰安郡主。
「在家反省思過呢。」賈惜春鼓著嘴道，「一個個都太不省心了，年紀都那麼大了，還好意思打架。它們年輕的時候都沒打得那麼凶，現在毀容了，怎麼帶它們出來，讓它們丟本郡主的臉嗎？」
「毀容？」謝長雲挑眉，大胖橘和大胖橘打架能打到什麼程度啊。
「毛掉了好多，有幾塊地方都禿了。」賈惜春頗為嫌棄地道，「也不怕我不要它們，它們就是仗著我養了它們那麼多年，有感情了。」
「興許。」謝長雲輕笑，「走吧，城南的那家飯館有新菜，也許合你的胃口。」
這些年來，謝長雲總到威烈將軍府，給賈惜春帶一些吃的，也帶她一塊兒出去玩。
謝長雲比賈惜春大六歲左右，如今已經十六歲了，半大的小夥子了，豐神俊秀的，有不少女子愛慕他。他沒有過多接觸其他女子，也就只帶泰安郡主一塊兒出來玩耍，就是宣平侯府那邊的堂姐堂妹的，他都不帶的。
他素來不喜歡跟那些女子一處，他羡慕的父母那樣的恩愛兩不疑的婚姻，一生一世一雙人，那才是真正的幸福。這人一旦多了，就有了猜疑，夫妻之間的感情也淡了，那樣的生活可不是他要的。
因此，不管有多少女子愛慕他，又有多少女子通過她們的兄長弟弟表達她們的愛慕。謝長雲都不作回應，頂多就是直接拒絕，至於那些沒有表明態度，卻又總是看著他的女子，他也不多說，免得壞了別人的名聲。
「去，去，去。」賈惜春連忙道，「正好嘗一嘗。」
賈惜春的身體和靈魂契合了，不像過去那麼需要吃那麼多，補充身體的能量。她也沒有那麼胖了，即便臉上還帶有一點嬰兒肥，但整個人抽條了，長得越發好看起來。
「反正白白和胖胖也不能吃的，不帶它們也好。」賈惜春跟著謝長雲一塊上了馬車。
賈惜春平日在外吃了飯，要是還有飯菜沒有吃完的，便讓年紀小的乞兒去吃。這年頭，京城依舊有不少乞丐，哪怕皇帝管理天下有方，但還是有不少貧苦人家。
她雖然坐擁空間，但是空間裡的東西也不能隨便拿出來，頂多就是在遇見需要救治之人，她再救治那些人。
自成一界的空間本身就是逆天存在，賈惜春曾經試過，多拿東西出來，然後，她就發現她拿出來的那些東西不是消失了，就是沒有那麼強的藥效。經過幾次試驗，她發現她不能大量拿出來，比如一個山村，那些村民能自食其力，哪怕食物再少，但上天認為他們能挨得下來，她便不能從空間裡拿出那麼多東西。
否則，即使她拿出很多糧食，那些糧食依舊會消失不見。那是破壞平衡的存在，每一個時空在每一個時間點，都有其的發展特性。
要是誰都跟她一樣，有了隨身空間，就隨便拿東西出來，那還了得。賈惜春得意於空間，也受制於空間，她必須遵守一定的空間法則。在另一個時空，她可以在適當的時候拿出一些東西給修煉者，但也不能拿太多。
要是她拿太多東西給其他人，那麼那個人的氣運會被消減，而她自己也會受到影響。這就是害人害己，但要是一片地區的人感染瘟疫，那她就能多用一些藥草搭救他們，她也得有一定的藥理知識，得解釋得通，這一界也得有這種藥草，那麼上天才允許她那麼做。
一句話：她的空間總是不靈光。
空間是一個積攢功德的利器，要是任何一個得到空間，都隨意拿東西積攢功德，那是鑽空子作弊。上天允許一個人開掛，但不允許那個人的心思黑暗，否則這樣的人遲早要完。
空間允許她幫一個人、兩個、三個人，少數人限制少，人數越多，限制越多。空間自成一界，在裡面，她就是法則，就是規矩，可是出來了，那她就在別的天道管轄範圍內，自然就得遵守規則。
但即便如此，賈惜春能做的也比別人多，她能在空間裡多研究，然後，在外面使用研究結果。
「小哥哥。」賈惜春看著謝長雲，總覺得對方這一張臉一點都不比修真界的那些人差，「今天要去做好事嗎？」
「怎麼？你要去？」謝長雲挑眉。
「沒呀。」賈惜春搖搖頭，「我只給那些乞兒饅頭的，還有我在飯館吃剩的。」
雖然她是皇帝親封的泰安郡主，但她也不傻，不可能在明面上做那麼多。頂多就是再拿她親爹做的藥丸子給人服用，實際上，有不少藥丸子都是她自己做的，借用她爹的名義。
嗯，她爹現在還在上山跟著大夫學醫捏藥丸，丹藥是不可能繼續煉的，要煉製，也就是熬藥汁。
賈惜春摩拳擦掌，自己十歲了，這麼大了，是時候展現自己小神醫的名頭，以後多給一些人看看病，多用一些這個世界的藥物。這做善事會上癮的，做了還想做的，她現在就是這樣的。
她救治那些貧困百姓，人家說一句謝謝，她就特別開心。特別是隔了這麼多年，她才在外面多露臉，要多開心就有多開心了。
「瞧你這麼開心的模樣，就跟去做大事似的。」謝長雲開玩笑道。
「小小的一件事情，那也可能很重要。」只要在她的能力範圍，賈惜春願意多做一些好事，超過她能力範圍的，那就算了吧。畢竟她又不是最厲害的，那些厲害的會頂在她的前頭，像她這樣的小嫩苗只要在後方多做事就行啦。
大吉大利·大善心·慈心善目……賈惜春已經感覺到一大波好評即將來臨，她做好事絕不是虛榮，但是這感覺真的超棒啊。
我，賈大善人，呸，這個『賈』還真有問題，假善人，好評都變成差評。
賈惜春想到這裡，又有些蔫了，果然大家都姓賈，之前還那麼說賈寶玉假寶玉，現在也輪到自己假善人了。
☆、你哥正得寵
大街上, 馬車裡, 謝長雲見小泰安忽然間又蔫了, 笑道，「又想到什麼有趣的事情？」
「為什麼我家就姓假, 不是真呢？」賈惜春感慨，「賈郡主，假的郡主, 賈善人，假的善人。」
「泰安郡主。」謝長雲道，「沒人敢說你說假郡主。」
但是被賈惜春這麼一說，謝長雲還真覺得挺好玩的, 「要說真, 倒是有甄姓的, 宮裡便有一位太妃是甄太妃。跟你堂兄賈寶玉相對的, 還有一個甄寶玉。」
「對哦。」賈惜春睜大雙眼，她怎麼忘記這一件事情了呢。
那甄寶玉就是賈寶玉的對照組，同樣是家道中落, 同樣是一開始被寵過頭了, 而甄寶玉在甄家沒落之後, 參加科考，娶了賢妻, 重振甄家。而賈寶玉呢，雖然參加了科舉，到最後卻出家了。
前者是現實中的凡人會選擇的道路, 而後者說是大徹大悟，像是神仙歷劫歸位，實則就是逃避現實。
前者偏現實，後者偏虛幻。可當這個世界是真實存在的之後，又怎麼能去誰真誰假呢。在名著中，這種相互照應的寫法是極好的，而當這些成為現實，現實就變得很殘酷。
「真寶玉也好，假寶玉也好，就算他們的名字叫寶玉，也不可能是寶玉。」賈惜春道，「哎呀，這麼繞口的話，真不好說。」
「那就不說了。」謝長雲現在還不知道賈惜春忽悠賈寶玉鎮妖石的那些話，要是他知道的話，就覺得小泰安什麼樣的繞口話都能說，別人還能被她說得暈乎乎的。
榮國府，賈寶玉現在還堅信著賈惜春說的話，哪怕他現在長大不少。可越是長大，就越發相信泰安郡主的話。長大之後，思考的問題就多了，就沒有想那麼簡單。
當王夫人說他銜玉而生會有大造化，賈寶玉就不想聽，每次阻止他母親說這些話，可是他母親還是會繼續說，好在沒有到外面到處亂說了。
上天讓他投胎到賈家，又叫賈寶玉，就是要提醒他，他就是假的寶玉，真身只是一塊石頭。
這些年，賈寶玉的通靈寶玉也曾摔過，只要摔了痛了寶玉，他就有些頭疼，哪怕讓大夫看，大夫也看不出所以然來。
「父親。」賈寶玉現在沒有跟著賈政學習，也沒有到族學學習，而是去了國子監。
按理說，賈寶玉這種嫡次子的嫡次子，府上應該沒有名額讓他去國子監讀書的。但他成績不錯，能去考啊，哪怕成績不是特別好，但是皇帝還是讓國子監的人允了他去。
皇帝就是要看看賈寶玉在國子監如何，有沒有拉攏人，沒有表現得非常賢德之類的。反正不管賈寶玉如何，他前世就是個石頭成精的小妖怪，現在還被鎮妖石鎮壓著。
要是不讓賈寶玉出去，一直讓他待在榮國府，日後又怎麼利用賈寶玉去引出那些有謀反之心的人，那些想要謀反的人，多年前就用了賈寶玉銜玉而生的名頭，說玉象徵國祚，說賈寶玉遲早要成為皇帝。
那麼現在就放賈寶玉出去，要是他跟那些人搭上了，正好剷除他們，再透出賈寶玉是被鎮妖石鎮壓著的小妖怪。
一切都在皇帝的算計之中，除了太子知道一些之外，其他人根本就不知道鎮妖石這個說法。
賈政自然不知道皇帝的謀算，只覺得兒子能考上國子監，在國子監讀書，這已經是一種榮光。
「功課都做得如何了？」賈政詢問，正好國子監今天放假，他便來問問兒子的功課。
「夫子吩咐的文章已經做好，現在正複習功課。」賈寶玉現在沒有厭惡讀書，反而發奮讀書。到了國子監之後，他發現天賦比他高的人多著呢，他顯然不是天賦最好的那個。
這也讓賈寶玉明白，家裡的人多是捧著他的，只有走出去，才能意識到自己身上的不足，知道自己不是頂頂厲害的。
「嗯。」賈政點點頭。
早在幾年前，賈政就沒有再教導賈寶玉讀書，因為他本身就科考沒有考上的人。即便他再想科舉出身，但是他父親賈代善臨終一封奏摺，他就有了官身。
賈政總是想做好官，但是在官場上並不得意，同僚也沒有幾個跟他聊得來的。他想讓兒子彌補他的遺憾，讓兒子科舉入仕，可惜賈珠早亡，他現在就只能看賈寶玉了，他還認為孫子賈蘭的天賦不如賈寶玉，對賈寶玉更加嚴格。
對上賈蘭時，因為賈珠早逝，賈政想到自己那些年逼迫賈珠讀書，讓賈珠的身子讀壞了，見著賈蘭這個孫子，內心也有愧疚之意，哪裡敢下重手。因此，他便也不太管賈蘭，對上賈寶玉的時候，賈政想怎麼打賈寶玉就怎麼打。
這也就導致賈寶玉早些年羡慕賈蘭不用挨打，可他這個做叔叔的，也不好說這些話。
現在的賈家族學跟原著裡的族學不大一樣，裡面的夫子倒是好上許多。秦業前些年，還讓秦鐘去賈家的族學讀書。因為賈寶玉沒有在族學讀書，兩個人倒是沒有長久相處，只是見過幾次面。
威烈將軍府，秦可卿如今懷著身孕，倒是沒多管那些事情，好在府裡人少，倒也不忙。
「姑姑可是出去了？」秦可卿來到張老夫人這邊，遲遲沒有見到賈惜春，便笑著問，「是哪家飯館又出了什麼新菜？還是姑姑帶著祖父做的藥丸出去？」
秦可卿倒是知道一些事情，賈蓉基本上每個月都要去道觀一次，就怕祖父又在煉製那些無用的還有毒性的丹藥。如今，他們的祖父倒是沒有再煉製丹藥，而是真的跟大夫認認真真學習，還製作了一些有用的藥丸。
雖然賈敬還待在道觀裡，沒有下山。但是賈敬現在的精神倒是比當年沉迷煉丹的時候好，身體裡的丹毒也排了出來。
「小小的藥丸子，裝小袋子裡就行了。」張老夫人微微點頭，「她啊，還不是為了出去吃麼。」
至於女兒是不是出去做善事的，張老夫人倒是不大信，她更願意相信女兒是為了吃的出去。要是女兒一心想著做善事，呆板呆板的，那可就沒意思了。
小小年紀考慮那麼多做什麼，在張老夫人眼裡，十歲，那還只是小孩子，連說親的年紀都沒有到。
「感覺怎麼樣？」張老夫人看向秦可卿的小肚子。
「感覺都還好，反應也不大。」秦可卿笑著看向小腹，她這些年來遲遲沒有懷上身孕，都快絕望了，想著要不要給夫君納妾了，還好懷上了。
不管這一胎是男是女都好，只要懷上一胎，後面也能再懷上。
「好生養著。」張老夫人道，「不必顧慮其他的，之前，你沒有懷上，你夫君沒有納妾，現在就更不會。」
張老夫人說這話，就是要讓秦可卿放下心。孫媳婦是一個聰明的人，只怕已經猜測到尤大娘之前帶著尤二姐來府上的用意。尤二姐是尤氏的妹妹，雖然不是親妹妹，但不代表秦可卿就不可能往那方面想。
尤氏又不是一個十分聰慧之人，現在又是秦可卿掌管中饋，只怕早已經有人跟秦可卿通風報信了。
「是。」秦可卿確實知道尤家的打算，卻不認為尤家會成功。
張老夫人還活著，尤氏沒有辦法壓迫自己和賈蓉，就算張老夫人沒在，尤氏是繼母，可操作的餘地也大。秦可卿不怕尤氏，尤氏這樣的人都還好處理。
這一會兒，賈惜春和謝長雲也到達了目的地，街上人來人往，馬車停在了大酒樓的面前。
謝長雲本來想扶著賈惜春下馬車，賈惜春卻自己跳了下來。
「走吧。」謝長雲見賈惜春從馬車上跳下來，笑了笑，卻沒有多說，沒說她這樣沒有形象。
在這個社會，只要有一定的身份，別說是從馬車上跳下來，就是從屋頂上跳下來，在假山上上躥下跳，別人都不敢當面說你沒禮貌，甚至在背後還得說你率性。
謝長雲本身有不是很在乎這些的，他家裡的那個弟弟就是總是上躥下跳的。
「哥。」謝長雲這才想起他弟弟，他弟弟謝長清就走過來了，「哥，你怎麼過來了，不會是要抓我回去吧，我才來的。」
謝長清今天正好跟小夥伴一塊兒過來吃飯，瞧見了他的親哥哥，他便小跑過來。過來之前，他沒注意到賈惜春，可能是因為大胖橘和大白兔沒在，一時間竟然沒發現泰安郡主也在。
「抓你回去？」謝長清微微皺眉，這弟弟腦袋瓜子在想什麼，「你有那麼重要嗎？」
「……」謝長清不開心，怎麼感覺親哥哥又在嫌棄自己。
「親弟弟應該很重要吧。」賈惜春見到謝長清臉上的委屈，就想到了大白兔和大胖橘，可惜今天沒有帶它們來，誰讓它們打架打的那麼凶，現在不能出來見人了吧。
謝長清聽到賈惜春的話後，這才驚覺，原來兄長真的不是過來抓自己的，對方身邊還有一個泰安郡主。自己果然自作多情了，親哥哥依舊沒有那麼關心他。
「郡主。」謝長清看向賈惜春，又往她的身後看，大胖橘和大白兔沒有待在地上，泰安郡主背後的丫鬟也沒有抱著大胖橘和大白兔，「白白和胖胖沒有來？」
「它們是主人，還是我是主人啊。」賈惜春道，「我帶它們來就帶它們來，不帶它們來，就不帶它們來！」
這些人怎麼天天就想著自己帶著大胖橘和大白兔出來，自己一沒有帶它們出來，就不認識自己了啊。賈惜春表示這些人很欠揍喲，一個個都不怕得罪她，她給他們穿小鞋。
「是，是，是，郡主不帶它們來，就不帶它們來。」謝長清趕忙道，總覺得回到家裡，要被親哥哥扔到假山上，「它們不聽郡主的話，失寵了嗎？」
聽說皇帝舅舅前一段時間還給了泰安郡主兩顆藥丸，說是能讓寵物延長壽命的，也不知道是真的還是假的。要是真有給寵物延長壽命的藥丸，怎麼就沒人研製讓人壽命延長的藥丸呢。
「對，它們失寵了！」賈惜春點頭，「你哥正得寵。」
謝長清一聽到他哥，身體有些僵硬，回頭看向他的親哥哥，哥哥的眼神似乎很冷漠。他知道錯了，不應該在親哥哥的面前總跟泰安郡主說話，就他親哥哥這樣的，沒有幾個朋友的，而自己有那麼多小夥伴，就別在親哥哥的面前跟親哥哥的小夥伴一直聊了。
他的親哥哥一定是感覺到了寂寞空虛冷吧，謝長清連忙道，「哥，郡主，我朋友還等著我呢，先過去了。」
只要親哥哥不是來抓他的，他還能跟小夥伴繼續吃飯聊天，這就好了。謝長清表示他可不是翹課出來的，今天放假，自己才出來的。
賈惜春見謝長清這麼快就跑了，轉頭看向謝長雲，「你弟弟又被你嚇跑了。」
她的腦中浮現一個畫面，謝長雲就是一隻大貓咪，一爪子摁住了謝長清這只小老鼠的尾巴，然後小老鼠在那個捶地。想想都覺得挺好玩的，謝長清見到親哥哥，竟然認為對方是來抓他回去的，謝長雲以前一定抓了很多次吧。
再想想自己的親爹，賈惜春心想親爹每次見到賈蓉，一定是想這傢伙又要來砸我的丹爐了。
「他的膽子大著呢。」謝長雲道，「抓不住，就是把他關起來，他也會想辦法偷溜出來。」
他弟弟的輕功很厲害，跑得特別快。謝長雲也不是每一次都能追上他的弟弟，弟弟比小時候更加調皮了，每天都覺得弟弟想挨揍。
「我沒弟弟！」賈惜春道，「就不要炫耀弟弟了。」
每次聽到他們說姐姐弟弟的，一個個各種嫌棄姐姐弟弟的，在別人的眼裡，他們就是來炫耀的，欺負別人沒有姐姐弟弟。
賈惜春現在聽到謝長雲說那些話，就覺得對方嫌棄歸嫌棄，但是還是很開心好麼。而自己呢，賈珍那個哥哥那麼大，還總喜歡讓自己跟他讀經書，不然就是抄寫經書，總之，賈珍就不可能陪著自己出來玩耍。
她心情好的時候，還會跟著賈珍念念經抄抄經書的。賈珍有時候還說她抄經書的姿勢不對，她直接瞪眼。
什麼抄經書的姿勢不對，她哥是不是想太多了。賈惜春抄經書的時候可認真了，絕對沒有讓大胖橘和大白兔踩在紙張上，也沒有用手瞎碰東西，就說她哥這些年研究佛經研究得有些著魔。
天天想著抄經書要不要沐浴齋戒多少天，要不要多洗幾遍手，要不要在心裡默念『阿彌陀佛』。
唉，這樣的哥哥根本就沒有別人家的哥哥可愛，也沒有別人家的哥哥帥氣。
「你有哥哥啊。」謝長雲摸摸賈惜春的頭。
「送給你，你要不要？」賈惜春翻白眼，「他只差拉著我去當尼姑了，我才不要變成光頭呢。」
誰家親哥哥會問妹妹：妹啊，你要不要認真考慮考慮，其實當尼姑還是不錯的，就你這樣的，一定能成為一代高尼。
呵呵，誰想成為一代高尼啊，賈惜春前世沒有想過，今生也沒有想過。她這種不出家的佛修，俗家的佛修，沒有那麼深的領悟，平日多多做好事就夠了，幹嘛去出家。
出家後，又斷不了俗世塵緣，賈惜春心想前世的那些大師都只是讓她當俗家的佛修呢。
「這樣的哥哥確實有問題了。」謝長雲輕咳，「你要是光頭，一定也非常可愛。」
「走了，吃飯了，誰跟你胡說八道。」賈惜春輕哼一聲，她還是喜歡烏黑亮麗的秀髮。
一定是因為她最近做的善事太少了吧，這些人才想著她光頭。賈惜春表示她一定會多搭救幾個人，上天看見她這麼努力，一定不會讓她變成光頭。
條條大路通修仙，又不是只有出家了才能修。那些大師弄出俗家佛修，本意是想讓眾人向善，而不是說讓人一定要出家。有的人斷不了俗念，但人家也有一顆向善的心，不能因為『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中的『我』不入地獄，就覺得人家不行啊。
善事不分大小，善心不拘泥於人。
謝長雲輕笑，追上了賈惜春的步子。
另一邊，謝長清的小夥伴問他：你哥跟泰安郡主走得很近啊，是不是打算日後出家為僧？
「你們就不能想好一點嗎？比如我哥日後娶了泰安郡主嗎？」謝長清萬萬沒想到他的小夥伴，竟然有那麼不著調的想法。
「你哥大那麼多啊。」
「泰安郡主日後不是要出家嗎？」
……
謝長清原本以為這些人要說自己的大哥老牛吃嫩草，就沒想過這些人認為他大哥要出家，想他大哥以後成為一代高僧嗎？這怎麼可能，他大哥清冷歸清冷，但絕對不是一個會跑去出家的人啊。
這些人能不能別這麼想好麼，出家不是那麼好出家，也不是什麼人都能看破紅塵。好好的日子不過，沒有經歷大災大難的，沒有頓悟，怎麼好端端地就跑去出家，又不是從小在寺廟裡長大的。
而謝長雲根本就不知道親弟弟跟他的小夥伴的對話，要是他知道了，一定不介意請他弟弟和弟弟的小夥伴們吃一頓飯，跟他們好好說說話，關心關心他們。
到了包廂之後，賈惜春下意識看向角落，大胖橘和大白兔沒有在這邊，還真有點不大習慣。
不過以後還是少帶一下，不然，自己不帶大胖橘和大白兔，他們都認不出自己，大胖橘和大白兔都比她還知名了，人不如寵物啊。
☆、薛家
包間裡, 謝長雲見賈惜春看向角落, 便知道她想起了大胖橘和大白兔。
「下一次再帶它們出來吧。」謝長雲想到大胖橘和大白兔在角落吃魚吃草的模樣，嘴角微微勾起。因為大胖橘和大白兔總是待在泰安郡主的身邊，他也畫了不少大胖橘和大白兔的畫，一個小姑娘看著它們的可愛模樣。
他把那些畫都放在一個箱子裡, 每一年都有拿出來曬一曬，以防那些圖畫發黴。
「不帶！」賈惜春輕哼一聲，「那些人, 就知道我的白白和胖胖，見到白白和胖胖就知道我來了。要是我沒有帶它們，他們就跟你弟弟一樣忽略我, 不開心。」
「我弟弟讓你不開心了, 那你是不是要多點一些？」謝長雲挑眉。
「當然, 那是你的親弟弟。」賈惜春點點頭, 「你請客，你付錢。」
「好。」謝長雲經常請賈惜春吃飯，賈惜春偶爾也會付款, 但大多數時候都是他付的。他沒有讓人家小姑娘付款的習慣，即便小姑娘是泰安郡主, 是個有錢的主。
榮國府，王夫人收到了她妹妹薛夫人的來信。原來薛蟠在金陵闖了禍事，雖然禍事解決了，但他們一家子準備上京來。
要是王夫人掌管中饋，她就不告訴王熙鳳了。偏偏現在是王熙鳳掌管中饋, 王夫人想要安排薛夫人在府上住下，還得通過王熙鳳。王夫人沒有直接去找她的親侄女，而是去找了賈老夫人。
這些年來，王夫人倒是安靜不少，沒有總找王熙鳳麻煩，頂多是找一些小麻煩，再來就是想辦法坑一坑，例如想讓王熙鳳去放印子錢，結果對方卻沒有去。至於放印子錢是不是犯法的事情，王夫人不去管那麼多，京城裡有不少貴夫人都那麼做，她怕什麼，只要低調一些就好了。
她現在沒有掌管中饋，不能貪公中的銀錢，每個月的月例又是定的，即使嫁妝鋪子有一些銀錢，可那些銀錢哪裡有印子錢來得快。
因此，王夫人沒有放棄這一塊經濟來源，只是更加小心。她想用府中的印鑒，可惜上次誘使王熙鳳放印子錢不成功，王熙鳳還探查這一塊，這導致她私下複刻的印鑒也不能用了，不能再用榮國府的名義，也不能用王熙鳳的名義，真真是糟心。
「老太太。」王夫人笑著來榮慶堂，「我妹妹來信，說是要來府上，可否收拾一處院子，讓他們先住一段時間？」
王夫人想到賈敏當初回京，就在榮國府住了一段時間。雖然薛夫人和賈敏的情況不一樣，但是王夫人就是想讓自己的妹妹住在榮國府，還不能住得太差。
「那便住吧。」賈老夫人還以為是什麼事情，親戚來府上，要在府上住一段時間而已。
「他們一家子都來了。」王夫人又道，「只怕要大一些的院子，我瞧著那梨香院就不錯。」
「一個院子，要住便住。」賈老夫人還沒有小氣到這等地步，也不打算跟王夫人計較這一點，「你那外甥女可是要進宮？」
「這……都沒定呢。」王夫人道，心裡不樂意讓薛寶釵進宮。自己的女兒都沒能進成宮，薛寶釵進去做什麼。
薛寶釵本身要參加小選，但之前因為有事錯過，現在的年紀又有些大，卻也在小選的年齡範圍內。在薛蟠出事後，薛家又想讓薛寶釵進宮，想著她要是能耐一些，日後也能護著薛蟠，護著薛家。
自打薛寶釵的父親去世之後，薛家就一日不如一日，這皇商的招牌都要保不住了。
「讓鳳丫頭安排院子的事情就是，你妹妹好歹也是她姑母，她自是會用心安排。」賈老夫人早就知道王熙鳳跟王夫人之間的姑侄女關係名存實亡，兩個人只能維持表面上的融洽。
在賈老夫人看來，有表面的融洽也行了，至於她們私底下要怎麼鬥就怎麼鬥。
「是。」王夫人在賈老夫人面前說這些話，本是想讓賈老夫人跟王熙鳳說的，順便想坑一坑她。當她聽到賈老夫人這些話的時候，就知道老太太對王熙鳳沒有生出不高興來。
這讓王夫人十分無奈，不管自己在老太太面前如何說，明的也好，暗的好，老太太都不覺得王熙鳳做的哪裡有不周到的，也沒想著要敲打敲打王熙鳳。
王夫人哪裡知道，賈老夫人看著王夫人和王熙鳳不和，她也就安心了。不是賈老夫人不想兩個兒子好，不想家裡和睦，但不是兩房的女人和睦，那就是真的和睦。
像王熙鳳和王夫人這樣的，她們不和睦，就更會爭，一個想讓二房好，一個想讓大房好。而賈老夫人本人就想讓大房和二房都好，那麼她們這樣的所作所為也算合了老太太的心，姑侄女的關係，有時候真的不適合做兩房的媳婦、孫媳婦，可已經如此了，便知能這般。
當王熙鳳得知薛姑媽要進京，便安排人收拾院子。對於薛姑媽沒有給她這個侄女寫信，王熙鳳也沒覺得不高興，畢竟她是晚輩，王夫人才是薛夫人的平輩，對方寫信給王夫人很正常。
至於薛夫人為什麼不去王家，王熙鳳想想也知道，定是薛蟠在外闖禍了，不敢去見叔叔。
因為薛蟠這一次闖的禍也不算大，沒讓人丟了性命，而是讓一名官員的侄子的腿跛了，那名官員的官職恰巧又不大，薛家就找官職大一些的官，想辦法和解。說是和解，其實就壓迫人家。
那個官員的侄子也真是倒楣，他不是酒色之徒，更沒有跟薛蟠爭奪女人，只是見不慣他強迫民女，才出手阻止，結果反被薛蟠的人打了。這個人本身有一些才名，來年要參加科考的，因為跛了腳，只怕這仕途也要斷了。
這一次的事情看似和解，那個人卻深深地恨上了薛蟠，認為這等紈絝子弟只會害了人。他只想著找辦法治好大腿，同時還要發奮讀書，必不能讓薛蟠這等人為禍他人。
大酒樓裡，賈惜春可不知道那些事情，她之前因為甄英蓮的時候，還想她以前怎麼就沒有多讀紅樓夢幾遍。對於薛蟠這種的，她還真就無可奈何，總不能找人去告訴薛家，說你的兒子不好，你該好好照顧兒子。
這怎麼可能呢，人家只會當你神經病，認為自己的兒子怎麼那麼慘，要被神經病說不好呢。
薛夫人寵著薛蟠，薛寶釵也沒去顧過哥哥如何吧，而是想著身份高了，便能幫襯哥哥幫襯家裡。實際上，薛寶釵那樣的想法也無可厚非，這個古代就沒有幾個妹妹敢去多管哥哥的，薛夫人也不可能疼愛女兒超過疼愛兒子，要是薛寶釵在薛蟠沒有闖大禍之前說，只怕薛夫人還說女兒的不是。
比如薛夫人可能這樣說：你哥哥不過就是多花些銀錢而已，沒事，這家裡的銀錢都是他的。再如：你哥哥又沒闖大禍，一點小事而已，能用金錢解決的事情，那就不是事情。
做母親的疼起兒子來，那真的就是各種疼，哪怕自己的兒子不好，都想自己的兒子還小，想著兒子以後會變的。因此，在這樣的情況下，薛寶釵還真不好多說，頂多就是委婉地說一些話。
這一會兒，賈惜春可不去管這些事情，那都是別人家的事情。再說了，明空大師搭救了甄英蓮，官府這麼多年來又一直打拐，這也間接減少了薛蟠犯罪的可能性。
「今天的飯菜不錯。」賈惜春拍拍小肚子，只是飯桌上還剩下不少菜。
「你吃的倒是越發少了。」謝長雲以前見賈惜春吃飯，都覺得對方吃的很多，如今再看，對方吃的真是越來越少。
他雖然沒有時時見著賈惜春，卻時不時跟她出來，也有關注對方。謝長雲算是一個十分細心的人，他是認真地關心賈惜春，而不是公式化地請對方出來吃飯，然後，再送對方回去。
「長大後，不能變成胖團子。小時候，那是可愛，長大之後，太豐滿也不好。」賈惜春不能告訴他們，我的身體和靈魂契合了，不用吃那麼多了。
實際上，賈惜春長大後，食量沒有減多少，畢竟身體大，這消耗的也大。減少一點點，她以為他們不會發現，偏偏謝長雲總是能發現，她都要懷疑對方是不是稱過她吃的食物了，怎麼就知道她吃的少了，至少那麼一丁點啊。
「沒關係，想吃就多吃一點。」謝長雲表示這都不是問題，小泰安的小臉……越來越不可愛了，有些迷眼睛了。小臉越來越漂亮，聽說都有人盯上她了，想給她說親事。
十歲的小孩子說什麼親事！在謝長雲看來，小泰安還不夠大，就是他現在也只是把小泰安當成小可愛寵著，至於親事，他是那麼禽獸的人麼。
而在謝長雲的弟弟謝長清來看，他哥哥就是會那麼禽獸的人，總是找泰安郡主一塊出來吃飯，日常投喂泰安郡主，太腹黑了，分明就是在誘惑小朋友。
謝長雲卻覺得自己的弟弟沒有泰安郡主那麼可愛，要是弟弟有那麼可愛，他又何必去投喂別人家的妹妹。這不是性別的錯，錯就錯在弟弟太調皮，沒有那麼可愛。
謝長清一直到知道謝長雲認為他這個弟弟不可愛，他想要是哥哥一直跟泰安郡主待在一起，看他還絕不覺得她可愛。泰安郡主小時候也有很調皮的時候好麼，只是他哥哥沒有看見而已。
就跟父母總覺得別人家的孩子乖巧可愛一樣，哥哥也覺得別人家的弟弟妹妹乖巧懂事，自己家的最鬧騰。
「臉上的肉越來越少了，不好。」謝長雲一本正經地道，「多點肉好。」
多一點肉，就沒有那麼漂亮，雖然隨著泰安郡主的長大，對方的臉不能總用可愛形容。但是謝長雲還是暗戳戳地想，要是泰安郡主沒有那麼漂亮就好了，就沒有總找她，那麼她少見一些人，一定認為他這個哥哥最好。
不錯，謝長雲對自己的定位就是哥哥，他可是看著泰安郡主長大的。就算以後真可能娶泰安郡主，那現在也是妹妹啊。
「不行，我不是多肉植物，不能肉肉的。」賈惜春拒絕，「我要做一個小美女，以後變成一個大美女。」
「……」謝長雲一直都知道賈惜春很愛漂亮，卻沒有聽對方這麼直接地道，果然是她的風格。
「不信嗎？」賈惜春皺眉，她思考要不要狠狠地踩謝長雲一腳，「等我變成大美女，就不搭理你了。」
「等你長大，就要被豬拱了嗎？」謝長雲嘴角微扯，還不搭理自己。
「你才被豬拱了呢。」賈惜春首先想到的就是自己不是白菜，怎麼也得是一朵漂亮的玫瑰花，也可以是空谷幽蘭。
「你拱嗎？」謝長雲道，「小孩子，別想那麼多，你才多少歲呢，想這麼多做什麼。沒人讓你出家，不用想這麼快就出嫁。」
「才沒有。」賈惜春沒有想過這麼快出嫁，她現在還只是小學生的年齡，還沒早戀，就想著出嫁，這可不行。
「乖，小孩子，多吃點，長高一點。」謝長雲摸摸賈惜春的頭，「吃飽了嗎？吃飽了，就走走，消消食，要是等一會兒想吃街上的點心，再吃著。」
賈惜春無語，她就知道這傢伙又把自己當成小孩子哄了。要不是跟這傢伙熟，她才不跟他說這麼多呢。
吃完飯後，兩個人一塊兒離開包間，賈惜春的一個丫鬟留下來，那個丫鬟附近的幾個小乞兒過來吃東西，又給他們一些舊衣服。
像這些小乞兒，若是把東西放在他們的碗裡，讓他們在外面吃，他們不一定就能保住飯碗裡的吃食。因為那是大酒樓的，又是一些葷菜，總有人去搶。就是給他們衣服，都不能給的太新，小乞兒要乞討，哪裡能穿太新的，太新的衣服，也有人去搶的。
至於為什麼辦個孤兒院收留這些小乞兒，那是因為這個世界有的人真的會因為有了孤兒院，就把孩子丟到孤兒裡。在這個沒有計劃生育的年代裡，有的人家送兒子進宮當太監當宮女，還有的溺死孩子，有的孩子扔到路邊。
因此，皇家雖然辦了一些地方收留孤兒，卻也不是收了所有孩子，還是有小孩子去當乞兒。這是這個時代的悲哀，也是特定時空會發生的特定事情。
難道皇家就不想多照顧那些孤兒，不想刷名聲嗎？不，想成為千古一帝的皇帝想刷名聲，可他也知道有的名聲刷一刷，但不能太過，太過了，就等於害了人。
賈惜春很能理解皇帝這一點，就好比現代，現代的小乞兒少，孤兒院有政府扶持，孤兒院的孩子沒有特別多。那都是因為大家的家庭經濟好，孩子家裡過得比孤兒院好多了。要是尋常人家的孩子在家裡過得不如孤兒院的好，那麼大家就會把孩子放到孤兒院去。
在這個古代就是這樣，皇家有辦育嬰堂，收留那些孤兒，卻也不是什麼孩子都收。皇家辦育嬰堂，要刷名聲，也是為了皇家為了朝廷輸送人才。
而賈惜春也不可能去開辦那麼多孤兒院，也不可能去跟皇帝說，你應該這樣做那樣做。在無數的穿越中，總有主角帶來超越這個時空的科技，還說糧食一下子就提高多少產量，實際上都是假的，這樣的事情沒有那麼簡單。
反正賈惜春做不到，她要麼自己在外頭慢慢地去研究雜交水稻，要是她從空間裡拿出高產的，那些東西一準就消失了。要是她沒有聽從上天的警示，強勢要拿出來，多拿幾次，指不定還被雷劈，一劈一個准。
所以說空間是她個人的金手指，能成為幾個人的金手指，卻不能成為很多人的金手指。
就算她拿出來了，讓這一代的人獲得高利益，那以後呢？等到後代，那些人指不定就過得艱苦了。
賈惜春修真，相信福運，不能過多消耗福運，要順天，也要逆天，萬事都有一個度，要惜福。
「我還是讓我爹多做一些藥丸吧。」賈惜春看著路邊的小乞兒心想，這年頭的風寒一不小心就要去一條鮮活的小生命。若是能做一些治療風寒的小藥丸放在藥店，或是讓育嬰堂的人給那些小乞兒服用，也能拯救不少生命。
「舅舅有安排。」謝長雲現在也有幫助皇帝做一些事情。
皇帝得知賈敬跟兩個大夫製作的幾種治療風寒的小藥丸之後，便讓御醫看過，御醫認為那些小藥丸可用。於是皇帝就著手安排下去，好在那些小藥丸用到的只是普通的藥材，皇帝也樂得如此做。
皇帝還認為賈敬待在道觀裡是待對了，繼續待著吧，多研究研究藥丸，別去研究害人命的丹藥。
「好吧。」賈惜春點點頭，她就知道皇帝一定會安排的，才不用自己動手。自己只要當一個快快樂樂的小郡主就行了，偶爾幫幫人，那種大功勞的事情就讓皇帝去做。
賈惜春可沒有想讓她爹多出名，這種事情低調一點也好。反正書上記載研究出藥丸的人又不是皇帝，她親爹還是能撈得著身後名的。
「想做善事啊？」謝長雲笑著道。
「這不是他們說我要做嗎？」賈惜春回答，「他們都說我出生時就不同，我老厲害了，我這樣的人就應該善心善德，不做好事不行的。」
「他們還說你要出家呢。」謝長雲道。
「不一樣！」賈惜春瞪了謝長雲一眼，「休想把我帶溝裡。」
哼哼，她才不要剃度出家呢。賈惜春之所以說那樣的話，而不是說自己就應該這麼做，不需要別人說，那是因為她不需要那麼多虛名，沒必要讓皇室覺得她是不是有其他心思了。
皇帝現在是放心她，但是防人之心不可無，萬一她哪天真想當皇帝呢。所以皇帝也該防著她一點，不能讓她煽動百姓，不能讓百姓過分信仰她。
悠于 2019-3-16 16:09
☆、絕對是親哥
要不是這是大街上, 賈惜春真想狠狠地踩謝長雲一腳, 可是她是誰啊，她是泰安郡主，怎麼能在大街上做出那麼粗丨暴的事情呢，她可是一個小可愛啊。
所以賈惜春就只能多瞪謝長雲幾眼, 別時不時給人挖坑，給一個小姑娘挖坑，非常不厚道的。
「你要你的頭髮是吧。」謝長雲道, 伸手戳戳賈惜春的髮髻，「你小時候就喜歡護著頭髮，時不時碰一碰, 好像別人在你睡覺的時候, 會剃了你的頭髮似的。」
「……」那是我的手不聽我的使喚, 當年還小, 身體和靈魂不契合，賈惜春現在想想想小時候的舉動，當時覺得既然都變成小孩子了, 還是應該小孩氣一點。
可是現在聽到謝長雲的話，她又有些後悔小時候總是護著頭髮了。因為想著護頭髮, 又不大控制得住手，這就導致睡覺的時候，手摸著小辮子。
「放心，沒人敢強迫你。」謝長雲笑道，「誰敢那樣, 我替你揍他們。」
「不用。」賈惜春搖頭，「我不想去出家，誰都逼迫不了我。」
反正皇帝不可能下聖旨讓她去出家，要是皇帝想讓她出家，就別怪她死遁了。賈惜春一點都不怕，只是她既然成為張老夫人的女兒，成為這紅樓夢裡眾多姐妹中的一員，那麼她就有必要看看這紅樓，出出手。
所以她沒想著早早死遁，她生在威烈將軍府，那她就得帶著。上天讓她過來，不是讓她隨意給一些珍貴藥草之類的，就能買斷他們之間的親情。
修真界，常常有宗門去小鄉村收弟子，要是選上了，就給那父母一些銀錢買斷關係。從此，那孩子就是宗門的。而賈惜春轉世到威烈將軍府的情況不一樣，她本就是修真之人，再來到這樣的家，上天分明就是要她過完這『一生』。
「好，誰也逼迫不了你。」謝長雲看著賈惜春這麼自信的模樣，又摸了摸她的頭。
為什麼他看那些公主高傲的樣子，就想狠狠地踹她們一腳；看見賈惜春這般自傲的模樣，卻覺得她很可愛，很有趣呢？
謝長雲心想，一定是因為賈惜春是自己看著長大的，再者，他的小泰安跟那些高高在上的公主可不一樣。那些公主也有給他沒臉的時候，認為她們是皇帝的女兒，就能使喚他，他偏偏不理會她們。
他現在也算明白，為什麼皇帝舅舅沒讓小泰安進宮，不是皇帝舅舅不寵泰安郡主，而是宮裡有一群糟心的公主。皇帝的女人多，這兒子多，公主也多。
即使皇帝再優秀，再教育兒女，也不能保證自己的每一個孩子都非常優秀，保證他們不高高在上地去欺負別人。皇帝知道他自己的那些兒女的德性，在他的面前，一個個都非常乖巧，可是轉過頭，一個個都跟花孔雀似的。
皇帝自己有時候都瞧不上他那些兒女，他自己都不滿意，就更不想讓泰安郡主瞧見了。自己要見泰安郡主的話，還能微服出巡嘛，反正就在京城，又沒什麼。
這也就導致大家看著皇帝賞賜泰安郡主，但是泰安郡主到現在都還沒進過皇宮。別家大臣的年紀小的女兒，有的都進宮好幾次了。
於是就有人想，這泰安郡主總是沒有進宮，即便皇帝日常賞賜她，這也不代表她就得寵，興許皇帝就是看在她出生時候的異象賞她的。這些人根本就沒有瞧見皇帝微服私訪到威烈將軍府的時候，張老夫人又不是那等大嘴巴的人，還把府中上下管得十分妥帖，皇帝道威烈將軍府的事情也就沒有傳出去。
謝長雲一向不去管那些事情，那些人怎麼看待都好。最好他們都遠離小泰安，別總是湊到她的面前，那些人的目的太明顯了，就是覷視小泰安。她是郡主，又有封地上供，要是那些人娶了泰安郡主就能成為郡馬，就能坐吃等死。
而謝長雲不一樣，他是昭華長公主的兒子，文武雙全，又得皇帝重視，不愁不能出人頭地。前兩年，皇帝還封了他父親為宣寧侯。他大伯是宣平侯，他父親就宣寧侯，這寧，還是寧國府的寧。
這也說明威烈將軍府就只是威烈將軍府，不再有寧國府。
「走吧，想去哪裡玩，我帶你。」謝長雲道。
「聽說這邊有唱小曲的地方？」賈惜春轉溜著眼珠子。
「歌舞坊？」謝長雲首先就想到這一點，不過他基本不去這樣的地方，胭脂水粉氣息太重。那裡的女子說是不賣身的，但是最終還是沒有表面說的那麼好聽。
像他這種以後要好好過日子的人，怎麼可能去這樣的地方。謝長雲潔身自好，這還沒娶妻，就各種地步都不去，還幻想著自己以後一定過得比他爹還要幸福。
「可以啊。」賈惜春點點頭，「我嫂子的妹妹，聽說就是一個唱曲的。」
尤三姐的事情終究還是到了威烈將軍府，張老夫人只能告知女兒，讓賈惜春少跟尤三姐走近。張老夫人不阻止尤家人進威烈將軍府，只是不希望自己的女兒被帶壞了，小孩子接觸到新鮮的事物就容易好奇，一好奇就容易想岔。
張老夫人活了那麼多年，這思維也比較開放。在她得知尤三姐的想法後，便也知道尤三姐這樣的想法說起來也是很有道理的，尤三姐不依靠其他人，靠著自己唱小曲賺錢，又沒真跟男人發生關係，頂多就是插科打諢，怎麼就不行。男人能做那麼多，女人為什麼就不行？
這樣的想法很容易激起女人內心深處的柔軟，也容易讓一些想要向上的女子誤入。笑貧不笑娼，跟這個有異曲同工之妙，尤三姐這種還能有各種解釋，再來一個，眾人皆醉我獨醒，總有那麼幾個女人就信了她的話。
可這個世道，世人對女子苛刻，尤三姐這樣的行為就是錯的。要是放在現代，有不少女演員還接受潛規則，跟了很多人，可是人家照樣賺了很多錢，表面風風光光的，還有很多粉絲。
尤三姐要是放在現代，沒准還能成為一個大明星，可惜生錯了年代。
當謝長雲聽到賈惜春說到這一點，皺了皺眉頭，他確實聽人說過，說是威烈將軍府的一個親戚時常在酒樓唱小曲。
「少跟她來往，別被帶壞了！」謝長雲首先想到的就是不能讓賈惜春跟那女子多走近，他可不想去理解那個女子在想什麼。
「她很少到家裡的啦。」賈惜春道，「不是要帶我去玩嗎？去啊。」
「不去！」謝長雲拒絕，「我都不去那樣的地方，你就更不能去了。烏煙瘴氣的地方，沒有什麼好去的。」
「去呀，去了之後，才知道是不是那樣的。」賈惜春摩拳擦掌，她還沒有去過這個時代的歌舞坊呢。
「要是想聽，讓戲班子給你唱就是了。」謝長雲見賈惜春那麼興奮，想了想，與其等著她自己偷跑去，還是自己帶她去吧。可是又覺得那個地方不好，不應該帶她去，小孩子看什麼歌舞坊啊。
不是他對歌舞坊有歧視，就算歌舞坊的女子真的賣身不賣藝，可是那些女子還是有的陪客人喝酒。
謝長雲覺得這些畫面都不適合小孩子看，「這樣吧，等你長大之後再說。你現在要是去了，回去之後，你娘就該生氣了，要是氣壞了就不好了。再說，你娘也有柳條，能打你吧。」
「……」賈惜春嘟嘴，哼了一聲。
天天都等長大以後，要是長大了，她還要他們帶著自己去嗎？她自己就能去了！
賈惜春現在也能自己去，只不過她還沒到歌舞坊裡面，就被謝嬤嬤攔住。像她這麼乖巧的小可愛，怎麼可能強行要進去呢，當然是穩住小可愛的形象，表示一下好奇，既然嬤嬤不讓我去，那我就不去了。
謝長雲見賈惜春如此，便知道她不準備去了，「走，我帶你去聽戲，去戲班子。」
這外頭也有唱戲的戲班子，只是他當時聽賈惜春說唱小曲，就想到了歌舞坊。謝長雲的那些朋友，還有讓他一塊兒過去歌舞坊的，只是他不去。他的那些朋友，有的已經有了通房丫鬟，而謝長雲也沒有。
他的那些朋友知道謝長雲的性子，也就沒有逼迫他去，也沒說他不去，他們就不是朋友。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興趣愛好，不去就不去唄，反正又不是他們的人生少了一個樂趣。
於是賈惜春就跟著謝長雲去聽戲班子唱戲了，他們坐在樓上看著樓下的戲班子唱戲。
「他們是男的還是女的？」賈惜春轉頭看向謝長雲。
「問這個做什麼？」謝長雲疑惑。
「因為他們高啊。」賈惜春道，「我能不能長得跟他們那麼高？」
她才不說她想到以前的事情，她以前看民國電視劇，那些唱戲主角都是男的，男的唱女的戲，還沒有違和感。
謝長雲看了看賈惜春，小泰安長得多高都好，這張小臉都會越來越漂亮，「男的吧。」
外頭的戲班子很少有女子，就算真有女子唱戲，但戲臺上的更多是男子。有些家族倒是有養女戲班子，也好為女眷唱戲。畢竟女眷不好總是跟男子親近，要是想單獨聽戲，總不能去聽男子唱戲吧。
「看上去似乎很漂亮。」賈惜春轉頭看向戲臺。
「……」謝長雲嘴角微扯，那些人臉上塗著那麼濃厚的脂粉，她到底從哪裡看出他們長得漂亮的。
「不過……男的長得那麼漂亮沒用吧。」賈惜春小聲嘀咕。
謝長雲聽賈惜春這麼說，又想到他聽到的那些事情。有的男子就愛好漂亮的少年，還上小倌館的，這男戲子也是那些人愛好之一。明明小泰安沒有說什麼讓人瞎想的話，而他偏偏想到了這些。
興許是他接觸的事情多，知道的多，這才在小泰安說了這些話後，想到這些吧。
他完全不知道賈惜春也想到了這點，想到一些達官貴人養小倌，養戲子。
謝長雲只覺得小泰安那麼可愛，一定不知道那些事情。
等聽完戲之後，謝長雲便送賈惜春回威烈將軍府，一如以往，他只把人送到門口，看她進去。
「走啦。」賈惜春朝著謝長雲揮揮手。
謝長雲笑著看她進去後，這才離開。小泰安越來越大了，有點小惆悵，這麼可愛的妹妹，不是誰都能叼走的。
此時，賈珍正站在院子裡，堵住了賈惜春的前路。
「哥，你怎麼站在這兒啊？」賈惜春平日很少見到賈珍，因為對方總是在抄經書念經書。
「妹妹，我剛剛得了一本經書，卻沒有譯本的，你給我翻譯翻譯。」賈珍已經不滿足于現有的經書，還去找那些其他文字的經書，比如梵文之類的。可是賈珍這樣半路去讀經書的，抄寫的都是譯本，念的也是譯本。
找到了梵文的經書之後，賈珍首先想到的就是他不會念，沒事，他有妹妹，讓妹妹給他翻譯翻譯，他再跟著妹妹念原文。
「哥，我才十歲……」賈惜春幽幽地道。
「佛說，不分年齡！」賈珍可不管妹妹多少歲，他看自家的妹妹，就覺得自己的妹妹很了不起，學得那麼快，果然是出家念經的料，「走，走，走，先給我看看。」
賈惜春真不知道該說什麼，她就知道她的哥哥不可能關心她，關心她是不是跟外男一塊兒出去了。她的哥哥只會關心：哎呀，這個字怎麼念？妹妹，來，來，來，給我看看！
這就是她的親哥哥，要不是親哥哥，怎麼可能阻攔她的前路，拉她去念經，還一心覺得妹妹沒出家很可惜。
「別著急啊。」賈惜春見賈珍抓著她的手臂，走路那麼快，便想也就是哥哥這些年都在念經，沒有跟那些女人享樂，否則對方的腳步一定不可能這麼穩健。
「都等你這麼久了，你才回來，我能不著急嗎？」賈珍表示自己在這邊等了很久，可是妹妹總是不回來，「也不知道外面有什麼好玩的，你都去了那麼多次了。」
要賈珍說，妹妹去了外面那麼多次，也應該對外面厭倦了，而不是總往外跑。
很好，這絕對是親哥哥，賈惜春心想自己現在還是個小孩子，哥哥怎麼就不想想：妹啊，出去玩，銀子夠嗎？哥給你！
她哥只會說：玩玩玩，玩什麼，回家念經了。
賈惜春無語地看著她哥哥，「好，是我不對，我應該早點回來，可以了嗎？」
「嗯，這就對了。」賈珍點點頭。
「我回頭就娘說，你不讓我出去玩！」賈惜春輕哼了一聲。
「玩，以後出去玩，行了吧。」賈珍無奈，他可幹不過他娘。親娘每次得知他拉著妹妹念佛經念久了一點，他娘立馬殺過來，再把妹妹帶走。
張老夫人不是不同意女兒念經，而是得有一個度。她可不想讓女兒出家，要是女兒天天跟著兒子念經，想著以後要出家，那可怎麼辦。所以還是不能讓女兒跟兒子待太久，兒子自己想念多久的佛經就念多久，她不阻攔，但女兒不行。
都說佛好，可天底下的父母，就沒有幾個父母希望兒女出家當和尚當尼姑的。
「現在，你都出去玩過了，就幫哥哥看看唄。」賈珍討好地道，「不用耗費你多少時間，你就先看一點，哪怕看一兩頁，後面的慢慢來也成啊。我們都住在一個府邸，一個娘，哥就在這兒，對不？」
你就是跑不了！賈惜春聽懂了她哥的意思，她哥真是狡猾，自打自己說自己有郡主府之後，他就說他就在這兒。
「對，對，對。」賈惜春翻白眼，真是怕了他了，誰讓這位是自己的親哥哥呢。當初也是自己讓他做噩夢，讓他戴著佛珠手串的，說白了，對方有今天，還是因為自己。
所以不就是讓她看看佛經麼，看看看。賈惜春表示既然都讓賈珍改成這般模樣了，那就再多教教他。
張老夫人聽聞女兒回來了，還想讓人把新做的糕點端上來。女兒最近都瘦了，她就想讓女兒多吃一點，女兒圓嘟嘟的肉肉的臉，現在都沒什麼肉了。
可以說有些女孩子之所以胖，那都是因為父母的餵養。張老夫人現在就是覺得女兒瘦了，要多餵養餵養女兒。
張老夫人對謝長雲找女兒出去的事情，基本都沒阻止。她不認為皇家會允許女兒隨隨便便嫁人，必定在幾個合適的人選之內，謝長雲明顯就是其中一個。
因此，張老夫人也沒去過分講究男女七歲不同席，有時候，男女之間也得適當的接觸。何況，女兒又不是跟各種各樣的男人接觸。
當張老夫人遲遲等不到女兒，就詢問下人，這才知道女兒被兒子半路攔截了，滿頭黑線，「又去念經了。」
「那是郡主同珍老爺感情好。」朱嬤嬤笑著道。
「他們感情還是差一點好。」張老夫人可不希望女兒跟兒子的感情有多好，因為兒子總是讓女兒去念經，在女兒兩三歲的時候，就在女兒身邊念經了，「走，過去瞧一瞧。」
張老夫人天天就想讓兒子遠離女兒一點，女兒少念一些經文，別跟她哥那樣。
這邊，張老夫人才出門，還沒有走到賈珍的院子，就已經有小廝去稟告賈珍了。
「妹妹，你倒是快點寫。」賈珍催促賈惜春快一點翻譯，多寫幾頁紙，別等到親娘過來，妹妹就要被抓過去了。
「寫不快。」賈惜春翻白眼，「你行，你來啊。」
「……」賈珍表示要是自己可以，他就不找妹妹過來了。
實際上，張老夫人沒有走得很快，走得相對比較慢，好歹也得讓女兒給兒子念幾句，成全兒子的念想。兒子是她的，女兒是她的，她疼女兒，也得疼疼兒子啊。
整天都念著經書做什麼，兒子整天念著就好，女兒偶爾念。張老夫人還想女兒嫁人呢，要她看，兒子就是娶妻生子了，有了後代，才那麼沒心肝，成天想妹妹一塊兒念經，也不想想妹妹以後嫁給什麼樣的人好。
☆、大人唉，又問我
當張老夫人來到賈珍的書房, 就看到女兒的臉上沾了墨汁，卻還在那裡寫寫寫, 再看看兒子。兒子都不知道給他妹妹擦擦臉，親兄妹，他又大他妹妹那麼多, 說難聽一點, 要是賈蓉早開竅，讓通房丫鬟懷孕什麼的, 賈惜春這樣年歲的孩子都能做賈珍的孫女了。
張老夫人無奈, 別指望兒子能對親妹妹多好了。兒子不是也去學了梵文麼，怎麼還要他妹妹翻譯經書。
「好了嗎？」張老夫人走了過來，拿著帕子擦擦賈惜春的臉，「你瞧瞧你，年紀這麼大了，還把墨汁弄到臉上，跟個小花貓似的。」
「不小心的。」賈惜春解釋, 要是放在現代，她翻譯遇到迷惑的時候，還能咬咬筆頭呢, 還能轉轉筆。她就是一不小心把墨汁甩到了臉上, 這種想要甩筆的衝動, 有時候就是改不過來。
張老夫人瞪了一旁的賈珍一眼，「京城裡，總有人知道的, 何必找你妹妹。」
「他們沒有妹妹有佛性。」賈珍道，「妹妹翻譯的不錯。」
賈珍心想自己跟妹妹一塊兒跟著會梵文的夫子學梵文，夫子總誇妹妹，夫子每次看到自己的時候，只差沒有一臉嫌棄了。賈珍心想自己就是年紀大一些，這才不好學，要是年紀小，指不定也學得很快。
「你這個做哥哥的真是無用。」張老夫人毫不客氣地抨擊了兒子。
「是。」賈珍點點頭，「畢竟妹妹是帶著佛珠出生的，不一樣。」
自己這種半路去研究佛經的，哪裡能比得上妹妹的，想來妹妹前世就研究了很久的佛經。今生，哪怕妹妹沒有那些記憶，學得也非常快。
「一點點的來，沒必要今天都弄好。」張老夫人道，「我先帶你妹妹走了。」
「是。」賈珍不敢反駁，那是他的親娘，他只有遵從的份。幸好他快步拉妹妹過來，妹妹已經寫了幾頁，他一會兒就可以看看，研究研究。
張老夫人帶著賈惜春走了出去，等把人帶到院子，便先讓女兒洗洗臉，再揮退左右，跟女兒說說話。
這些年來，女兒跟謝長雲也時時出去，張老夫人都沒攔著。如今，女兒都十歲了，放在別人家裡，也該知道一些。要是有一些家裡有庶女的，嫡女庶女爭寵的，在後面明爭暗鬥的，小小年紀就知道為自己的婚事謀劃了。
要張老夫人說，自己的女兒在家裡過得十分順遂，出生就被封為泰安郡主，皇家每年都有賞賜她，外頭的人也不敢過分輕視她。張老夫人便想也該跟女兒說一些事情，別傻傻地什麼都不知道。
皇家對女兒好，那是女兒有用。但他們也不可能允許女兒隨便嫁人，這嫁的人還得是能讓皇家放心的人。
「泰安啊。」張老夫人道。
「說呀。」賈惜春見親娘揮退左右，就知道親娘有話跟她說，「因為小哥哥嗎？」
絕對是為了小哥哥，不可能是為了親哥哥。賈惜春心裡清楚，在這個古代，男女七歲不同席，按理說，親娘就不該允許她跟謝長雲一塊兒出去吃飯。親娘沒有不讓她出去，而是讓丫鬟跟著她一塊兒去。
賈惜春雖然沒有談過戀愛，但是也不是傻子。古代的女孩一個個都很早熟，還沒有及笄之前，就有人悄悄地說親事，等及笄之後就定下。
她現在年紀是小了一點，不代表她就不知道這一些事情。只是她現在還是偽小孩，十歲也是小孩子。他們沒有說，她又怎麼能自己去瞎說。
「夫子教你的東西沒有白教。」張老夫人道，「知道男女大防嗎？」
「知道啊。」賈惜春點點頭，「可是你們不是都允許我們出去嗎？」
快繼續說下去啊，別磨蹭，你們是不是想讓我跟小哥哥談戀愛？是不是想讓我們在一起？只不過人家現在才十歲，沒辦法好好談戀愛的啦。
賈惜春一點羞澀都沒有，十歲的小孩子，不該懂得這些的，不該羞澀的。心裡的小人卻在打滾，快說，快說。
「皇家對你雖好，可你的親事由不得你，也由不得我們家。」張老夫人歎息，自己的年紀這麼大，也不知道能不能等到女兒及笄，她便想早早跟女兒說一些話。
她現在的身體是很好，但保不准一場風寒，她的身體就沒有那麼好了，就可能倒下。
張老夫人倒是希望看著女兒出嫁，看著女兒懷孕生子，可這種事情哪裡由得她啊。
「哦。」賈惜春點點頭，然後呢？
「昭華長公主沒有阻止謝長雲來找你，為娘也沒有阻止你去見他。」張老夫人摸摸女兒的頭，「便也是想你們合適些，日後要是成親，他也能照顧你。」
張老夫人說得很明白了，謝長雲雖然比女兒大了差不多六歲，但大六歲，不代表就不好。要是謝長雲願意對女兒好，沒有二心，那也好。昭華長公主雖然是公主，但是對方是一個識大體之人，也不是那等為了一點小事斤斤計較之人。
她也見了謝長雲，這孩子沒有長歪，現在依舊很正。女兒跟謝長雲多多見面，哪怕還小，若是能培養培養感情，青梅竹馬，這也是極為不錯的。
張老夫人必須為女兒多考慮一點，哪怕女兒離及笄還有幾年。別等到皇帝隨便給女兒找一個人賜婚，那可不是什麼好事。皇家賜婚的，有不少都過得不幸，還有的也只是相敬如賓，男女之間的情愛倒是沒有多少。
在張老夫人眼裡，女人也不應該太過奢求情愛，那些情情愛愛不見得就好。興許情愛還會讓她們不幸，因為她們太過在意，而另外一半，根本就不在意。
「那不是大人的事情嗎？」賈惜春想了想，小孩子是不是應該這麼回答？要她現在就羞澀，可她做不到啊。
「你也要長大，要變成大人。」張老夫人好笑地道，「現在啊，也得想想。你現在還不算大，他對你沒有男女之情也正常，可是日後呢？他既然總找你，日後，總不能一直找吧，要是一直找你，他心裡必定也有章程。」
「沒有成親，就不能一起吃飯嗎？」這個難度很大，越來越裝不下去了，賈惜春覺得自己不應該再那麼『單純』，可是大人們沒有教導她那些事情，她怎麼能一下子成熟起來呢。
在他們的眼裡，自己跟傻白甜沒有什麼差別啊。
賈惜春對自己的定位很清楚，她以前就只是一個可愛的小孩子，萌萌的小孩子，爭取讓大家都喜歡她這個小孩子。真惆悵呢，怎麼這麼快就得思考這麼大的問題。
「不是不能，是不能這樣單獨出去，哪怕身邊跟著丫鬟，也不行。」一次兩次還好，次數多了，絕對不行！張老夫人必須要讓女兒有個概念，「他對你好嗎？」
「好呀，他經常請客，都不花我的銀子。」賈惜春對這一點非常滿意，「還能吃很多東西。」
「……」請客，給你吃很多東西，那就是好嗎？張老夫人嘴角微扯。
「他也不嫌棄白白和胖胖。」賈惜春對這一點很滿意，有的男人不喜歡小動物，還覺得小動物一點都不萌，一點都不可愛，「可以在一起吃飯。」
「這就好了？」張老夫人道，「要是別人也請你吃飯，也讓你吃很多東西，也讓白白和胖胖一塊兒待在旁邊吃，你覺得怎麼樣？」
很好，歷史性的一刻終於來了，賈惜春就知道她親娘要問這一點。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無數助攻讓男女主明白他們對另外一個人的感情時，他們就喜歡用這樣的對比。
賈惜春瞬間就明白自己該說什麼了，「他們怎麼能跟小哥哥比？」
畢竟小哥哥那麼帥氣，還請客請了很多年，未來還得繼續請他吃飯。最重要的是小哥哥的品性也不錯，要是對方願意嫁給她，啊，呸，願意入贅，哦，也不是，願意娶她，她可以考慮考慮。
要是小哥哥合適，可以一塊兒修煉啊，要是不合適，到時候一腳踹了唄。
反正只是一腳，容易得狠！狠狠地一腳啊！賈惜春表示她這個乖巧的女兒，必須這麼回答她親娘，讓親娘知道自己意識到小哥哥的與眾不同。
「昭華長公主說了，不急著讓謝長雲娶親。」這是昭華長公主親口對張老夫人說的，也是因為有昭華長公主的話，她才放任女兒跟謝長雲一塊兒出去的。
有些事情沒有說得太透，但是彼此雙方都明白對方想要的是什麼，是什麼意思。
「等我嗎？」賈惜春低頭看看自己的小胳膊，「我還小哦。」
「……」張老夫人本來以為女兒會羞澀，結果女兒的關注點卻在她的小胳膊。
「那我還是多吃一點，不少吃了。」賈惜春道，「小哥哥今天還說我吃的少了，看來我多吃了，也不會沒人要呀。」
這孩子……張老夫人真的不知道說什麼好了，女兒的關注點怎麼這麼奇怪。不對，女兒的關注點一直都這麼奇怪，女兒小時候就想著吃吃吃，長大以後，雖然沒說吃吃吃，但是行動上沒差，頂多說為了吃而找的藉口優雅了一些。
另一邊，謝長雲心情不錯地回到家裡，他每次見了小泰安之後，心情就極好。
昭華長公主正好在院子裡賞花，便瞧見大兒子臉上帶著笑意回來。隨著大兒子年紀越來越大，她就很少瞧見他笑得那麼開心，但是大兒子每次瞧見小泰安之後，心情就會很好。
「怎麼？又打算無視你親娘嗎？」昭華長公主沒有輕咳提醒謝長雲，直接開口，「心情這麼好，吃蜜了嗎？甜味就要冒出來了。」
謝長雲剛剛正想著賈惜春以前雙手拿著糕點啃的模樣，想著她現在吃的少，是不是得做一些非常好吃的糕點給她吃，讓她喜歡到又雙手拿著糕點吃。別看小泰安長大了，也重形象了，但是在別人沒瞧見的時候，她還是會跟只小倉鼠似的，快速拿著一塊小糕點藏到嘴裡。
這一想，便覺得好笑，又忽略了周邊的人。這路倒是走了不知道多少遍，才沒有輕易撞上到花圃上。
謝長雲聽到親娘的聲音，忙回頭看向昭華長公主，「蜜餞太甜了。」
小泰安現在也不大喜歡吃蜜餞，倒是喜歡吃一些酸酸甜甜的小零食。
「是小泰安不喜歡了吧，聽說你最近拿的蜜餞都少了。」昭華長公主可是知道的，他們家就有一家糕點鋪子，這家鋪子做的各種糕點都極好。她還知道兒子見天的讓那些糕點師多研究一些好吃的糕點，之前，就連蜜餞都有幾種不一樣的。
這讓昭華長公主怎麼說，大兒子看著那麼清冷，卻十分懂得討好小女孩的，僅限於小泰安一個小女孩，宮裡的那些公主可沒有這個待遇。
曾經有一位公主想讓謝長雲帶宮外的糕點給她，謝長雲直接拒絕了，說禦膳房的禦廚很好，公主讓他帶宮外的糕點，是對禦廚的一種否認，皇帝都沒說帶外面的，說明皇帝非常認可那些禦廚，公主又怎麼能不認可呢。
反正謝長雲不是冷眼不回答，就是說出冷冰冰地拒絕。那一位公主哪裡是真的想吃宮外的糕點，分明就想跟謝長雲多親近親近，畢竟謝長雲得皇帝重視，又是昭華長公主的兒子，加上謝長雲長相又不錯，那公主可不就動了心思。
只是那位公主不但沒能就此跟謝長雲走近，反而被傷了心。
「吃多了，多牙不好。」謝長雲本身不吃那麼多糖，他以前只是覺得小孩子會喜歡，就多帶給小泰安。既然小泰安不喜歡了，那他就少帶。
「你這是當妹妹養呢，還是當媳婦養呢？」昭華長公主笑著道，「小泰安如今也十歲了，再過兩三年，只怕就有私底下跟她說親了。就是現在，只怕也有人有意。」
「她還小。」謝長雲真心覺得小泰安還小，小泰安身高不高，臉上還有一點嬰兒肥，看上去不大，還很稚氣。他有時候看小泰安，就像是看到軟軟糯糯的一個小團子，那麼小的孩子，說什麼親，那些人的良心不會痛嗎？竟然對那麼小的孩子下手！
「你當她小啊。」昭華長公主見兒子皺眉，哪裡有不明白的，兒子是真當小泰安小。
要她說，小泰安確實很小，可是架不住有心人去想。昭華長公主可是知道宮裡就有妃嬪想著，讓泰安郡主給她們的兒子做側妃，不錯，就是側妃。因為那些妃嬪認為威烈將軍府的男丁給不了他們太多幫助，像泰安郡主這樣的只適合做側妃，正妃得留給那些娘家有權有勢的人家。
昭華長公主知道他們怎麼想的，要是賈惜春沒有泰安郡主的身份，那威烈將軍府更顯得落魄。曾經輝煌至極的國公府早已經衰敗，這樣的人家，就是一些大世家都不選擇跟這樣的人家聯姻，就算聯姻，用的也不是要繼承家主之位的兒子。
一個個都想著利益，想著妻子娘家的權勢。昭華長公主心想他們都想著繼承皇位，繼承家主之位，而自己可沒有那麼多東西給兒子繼承。就是夫君頭上的宣寧侯的稱號，也是皇兄看著賜的。
皇兄見自己的大兒子可用，又見謝長雲跟小泰安關係那麼好，便想著他們兩個日後可能在一起。於是就太高自己的夫君，謝長雲日後也能成為宣寧侯，那麼謝長雲跟小泰安在一起，也更加合適一些。
不錯，皇帝就是這麼想的，皇帝認為謝長雲雖然有才幹，但是身上沒有爵位，跟小泰安站在一起不大般配啊。畢竟他可是雲養了小泰安那麼多年，每年還有微服出巡看過小泰安的，那麼可愛的小姑娘，一定得有一個身份不低的夫君護著她。
否則小泰安出門，不還得時不時被人壓著，被說她是郡主又如何，嫁的人只是侯府嫡次子的孩子，沒有爵位。
京城裡那麼多公侯，皇帝也不差謝長雲一個，何況謝長雲也有本事，能做事，不像是一些人只占著位置，卻不做什麼事情。
這一會兒，皇帝正在皇后的宮裡。
「泰安十歲了吧，過些日子讓她進進宮。」皇帝開口。
雖然皇帝認為自己的其中一個女兒很有可能撞上小泰安，還不給小泰安面子，但是沒事。打臉這事，他這個做皇帝的可是經常做的，啪啪啪打那些大臣的臉，打兒子的臉，這打女兒的臉也是一樣的。
女兒那麼多個，小泰安只有一個，何況小泰安還是他成為千古一帝的象徵。
從某種程度來說，皇帝是一個渣父親，可又有幾個皇帝真的疼愛女兒，有的皇帝還總是讓女兒去和親，把女兒當成棋子用，就讓女兒嫁給大臣，也先考慮利益，認為女兒當了一國公主，享受了那麼多的榮華富貴，那就得承擔起該承擔的責任。
現在的這個皇帝也是這麼想的，作為帝王的女兒，特別是千古一帝的女兒，那就得承擔起該承擔的責任。
「確實該進進宮了。」皇后抱著皇帝賞給她的老貓道，這只老貓在她的面前倒是乖巧，「年紀大些，也不容易被欺負。」
她知道皇帝在擔心什麼，就擔心那些刁蠻任性的公主傷到泰安郡主。皇后對皇帝挺無語的，明明皇帝知道他的女兒有多刁蠻，卻也不管管，是想著日後把那些公主賜到大臣家裡，禍害他們吧。
其實皇帝根本沒有那麼多時間去管那些公主，那些公主在他面前又那麼乖巧，只是在背後刁蠻任性。皇帝有時候還覺得，皇帝的女兒嘛，偶爾刁蠻任性一下也正常，這也就導致皇帝想管一管，又不大想狠下心真管，畢竟那些妃嬪還會到他的面前哭訴，說他們的女兒很乖巧。
那就乖巧吧，皇帝不多管了，反正她們是公主，也吃不了多大的苦，頂多就是別人吃苦。別人吃苦重要嗎？顯然不重要，況且又不是每一個公主都刁蠻任性。
☆、薛寶釵
皇帝日理萬機, 沒法管得了那麼多。而皇后，她作為六宮之主, 也不是每一個妃嬪都聽她的話，表面一套，背地裡一套。因此, 皇后也不可能過多去管教那些妃嬪如何教導公主的, 皇帝的孩子那麼多過，自己雖然是嫡母, 但也不好過。
皇帝自己都管不好, 他在後宮又有眼線，明白那些妃嬪多麼戲精。在那些公主沒管好時，皇帝不是第一刻就去指責皇后這個嫡母沒有做好。在皇帝的眼中，皇后已經做得極好。
他可不認為皇后當真會對跟她沒有血緣關係的孩子那麼好，不是親生的到底不是親生的，表面過得去，沒有苛待, 這已經不錯的了。他不像是一些皇帝，一旦後宮出事，就逮著皇后, 說皇后的不是。
後宮的那些妃嬪可都等著抓皇后的不是, 一個個都想著把皇后拉下來。皇帝自認為沒有那麼蠢, 有些錯是皇后的，有些錯是那些後宮妃嬪的。
「五公主她們也該備嫁了。」皇帝心想女兒一個個都那麼大了，就是駙馬不好選。
「臣妾倒是不好插手, 她們的母妃就防著臣妾呢。」皇后笑道，「擔心臣妾害了她們的女兒。」
皇后說的是大實話，那些人表面上說她這個皇后賢慧大度。可又覺得她是太子的生母，認為她會為了太子，不讓她們的兒子有好幫手，就隨便給她們的女兒找一個駙馬。
「……」皇帝看看皇后，皇后這麼直接，讓他怎麼說好呢。
那些妃嬪確實跟他說過一些話，明著沒有說皇后不是，但是一個個都挑選好了人選，都是那等有權有勢人家。公主是嫁得這等人家，可是他們的目的太明顯，皇帝都明白，這是要為她們的兒子爭奪皇位拉籌碼呢。
六月端午節前，賈惜春還沒進宮，薛家一家人倒是進京了。薛蟠的性子還是一個呆霸王，即便進京，他也不覺得自己有多差，這天底下就沒有用銀錢解決不了的事情。
薛家一行人到了榮國府，王熙鳳親自接待他們，沒有任由王夫人一個接待薛家。哪怕薛夫人更親近王夫人，那也沒有多大關係，王夫人和薛夫人算是一塊兒長大的，而自己哪裡比得過她們。
「姑母可是來了。」王熙鳳笑道，「要是你們還沒來，我又得讓人多收拾幾次院子，省得嬸嬸說又沾了灰塵。」
王熙鳳的話看似說王夫人重視薛夫人，卻也說王夫人為了薛家刁難於她，還有那些被刁難著多大嫂幾次院子的丫鬟奴僕。那些事情本來就是丫鬟奴僕應該做的，只是這次數多了，還總是沒人來，這讓人的想法就不一樣。
薛夫人的夫君亡故後，她便接手不少事情，這察言觀色的能力更是厲害不少。
別說薛夫人，就是薛寶釵都聽出王熙鳳話裡的意思，等到了那處院子，再打賞一下那些下人，免得他們心裡不悅。畢竟他們薛家寄住榮國府，到底是他們落了下乘。
「麻煩你們了。」薛夫人道。
「先去梨香院，收拾一番，一會兒再見老太太吧。」王夫人聽到王熙鳳的話後，心裡不大爽快，雖然對方說明了自己對薛家的關係，可王夫人不像是以前那般愚鈍。
以前，那是因為府裡沒有人跟她爭，有人爭了之後，王夫人行事就更加小心。她到底也是從王家出來的人，哪裡可能那麼傻白甜。
王夫人和王熙鳳看上去和和氣氣的，薛寶釵卻在觀察這兩個人，她長大之後就，就沒有再見過這兩個人，也不知道她們到底如何。但她們這種在國公府都掌管過中饋的人，必定不一樣，應該有不少手段。
賈老夫人沒去管薛家一家人什麼時候來，也沒打算出去相迎。她這個老太太不打算給王夫人那麼大的臉面，親自去見他們，那王夫人又該壓著王熙鳳了。薛家是王夫人和王熙鳳的親戚，卻也有更親近誰的說法。
在不同的情況下，賈老夫人做出不同的選擇，正如她選擇養廢賈寶玉，還是讓他多讀些書。
一行人到了梨香院之後，王熙鳳便道，「我去回稟老太太，嬸嬸在這邊陪著姑母就是。」
王熙鳳可不認為自己有待在這邊的必要，王夫人和薛夫人兩姐妹要聊天就聊，就是她在，這些人也不可能說給她聽。
等到王熙鳳走後，王夫人開口，「她現在是得意了，牢牢地掌管府中中饋，又得懂得討好老太太，我這個親姑媽都得靠邊站。」
「……」薛夫人微笑，她才剛剛來榮國府，不做這些評價。她跟王夫人也多年未見，現在不是她評論這些的時候。
「不去說她了。」王夫人笑著拉著薛夫人的手，「你們這一次進京，可還要回去金陵？」
「看看吧，興許就待在京城了。」薛夫人道。
兒子闖了禍，雖然沒出人命，可是把一個前途大好的官家侄子給打殘了，那個人的那條腿也不知道能不能治好，兩家算是結仇了。
這樣的情況下，再繼續待在金陵，遲早要被人報復回來。表面再和解都沒用，人家該升官的繼續升官，人家強了，而薛家弱了，不就好被人折騰了麼。
薛夫人還沒有傻到繼續待在原地，當然是帶著兒女進京，也打算在京城待下去，不再回去金陵。只是這些話到底不好跟王夫人說那麼多，姐妹多年未見，各自都用各自的家庭，有些話可以說，有些話不能說。
「這一次來，主要是為了寶釵的事情。」薛夫人無奈道，「本來也沒想這些的，可家裡如今這樣，便想著送她進去也好，謀一個前程。」
為了薛寶釵能進宮，薛夫人已經花了不少銀錢，只是光光那樣還不行。她還想讓榮國府的人幫襯幫襯，而兄長那邊只怕不會幫忙。之前，薛蟠出事的時候，她便不敢找王子騰，現在也沒住王家。
「謀吧。」王夫人心想自己那麼優秀的女兒，都沒進成宮，薛寶釵就更進不了。士農工商，商人本人就是末等的，薛寶釵長得再好看也無用。
揮退左後之後，薛夫人拿了一些銀錢給王夫人，便是要王夫人幫著想辦法。她沒有去找王熙鳳，王熙鳳跟她不是一輩，年輕的外甥女只怕辦不好這些事情，她更相信王夫人。
畢竟王夫人的大女兒賈元春之前也是要進宮的，雖說沒進成，但到底熟門熟路。
薛夫人不認為賈元春沒嫁好，賈元春的夫家是禮部侍郎家，官職比賈政的高。這也算是高嫁，沒進宮有沒進宮的好處，不用跟那些人爭鬥。
若是可以，薛夫人也不想把女兒送進那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可是兒子不爭氣。薛家又沒有什麼厲害的人物，自然就得想其他辦法，送女兒進宮是最佳捷徑。
「那我看看吧。」王夫人見到薛夫人給的銀錢，心裡十分滿意。她這個妹妹還是懂事的，知道讓人辦事，得給銀錢。正好她現在沒有掌管中饋，手裡也沒有那麼多銀錢，薛家來得正好。
薛夫人不知道王夫人心裡想的，只當王夫人會用心幫著做事。
金陵，一處郊外的莊子，明空大師正好路過，他有些口渴，便跟莊子上的人討了水喝。莊子上的人雖然不認識他，倒也給了他水，莊子的主人聽到有和尚討水喝，還讓人做一些齋飯給他吃。
明空大師進了莊子，見著一瘸一拐的年輕男子。那名男子正是被薛蟠打傷的應晨皓，那些大夫說他的腿只怕只能如此，不能恢復。但是他不信。哪怕是要用木板綁著，他也得走一走，想著儘量讓人看不出來。
他現在這樣，根本就不去能去參加科考，科考不允許有殘疾。即便如此，應晨皓也沒有一蹶不振，哪怕好不了，他也得用功讀書。日後，若是不能參加科考，他便去教導學子，自己當不了官，讓學生去。
他一定告誡學生不能放過薛蟠這樣害人的紈絝子弟，這些紈絝子弟仗著有銀錢有關係，就能肆無忌憚地傷害別人，還能賄賂高官壓迫他們。
應晨皓的伯父對他依舊極好，沒有因為他跛了腳就對他不好，而是說男人沒有必要一定要為官，還有其他出路。他們應家家風極好，奈何他們家官職不大，鬥不過有錢的薛家，薛家姻親關係厲害，又有錢賄賂官員，他們應家沒有辦法，才只好和解。
應晨皓不怪他伯父，也不怪他家人，他也不能讓家人為了他一個人，而走進死胡同。他們家現在鬥不過那些人，只能選擇妥協。這也讓應晨皓深深地認識到官場的黑暗，他想做好官，想教導出做好官的學生。
明空大師見應晨皓眼神清明，周身還有淡淡的功德金光，可見應晨皓為人仁善。他又看看應晨皓的跛腳，按理來說，對方不應該有這一劫難。既然上天讓自己遇見對方，對方又如此熱心的招待自己，那麼自己合該幫他。
「阿彌陀佛，貧僧略懂醫術，施主可否願意讓貧僧一治？」明空大師詢問。
「好。」應晨皓回答，即便眼前的和尚只是路過此地的人，他不知道對方的身份。但是他還是應了，那些大夫都說治不了，既然治不了，那麼還有什麼更慘的，頂多就是永遠失去這一條腿，他願意試一試。
應晨皓身邊的奴僕沒有開說說明空大師不是，這些奴僕都極懂得規矩，沒說眼前的人來路不明，公子千萬別信他啊。那些奴僕都沒有說，他們沒有因為不認識明空大師，就詆毀他，沒有讓對方快點吃完東西離開莊子。
「多謝大師。」應晨皓非常有禮，哪怕落魄至此，整個人也沒有就此陰沉下去，看上去依舊風度翩翩。
明空大師對應晨皓的反應極為滿意，此子合該遇見他。
榮國府，王熙鳳到了榮慶堂，跟賈老夫人彙報薛家的事情。
「你們多顧著點就是，我年紀大了，也不管這些事情。」賈老夫人笑著道，「讓他們安生安頓下來，不必急於過來。」
「正是，我也是這麼跟他們說的。」王熙鳳道，「他們才來京城，又帶著那麼多人，哪裡有那麼容易的，舟車勞頓，也該休息休息。這到了您面前，也有精神說話。」
「你倒是會說話。」賈老夫人又笑了，「感情我讓他們休息好，就是為了讓他們陪我多說說話呀。」
「這可不是，您這邊，有我呢。」王熙鳳時常過來賈老夫人這邊，討好老太太。她已經看明白了，親姑母跟她不對付，她就只能多討好賈老夫人，王夫人能用長輩壓她，賈老夫人也能用長輩身份壓王夫人。
榮國府這邊倒是熱鬧，而賈惜春正在小門那邊看賈寶玉抱兔子喂貓。
可憐的賈寶玉，這麼多年了，還在喂別人的兔子，喂別人的貓，沒有自己的小兔子小貓咪。
「聽說你們府上要來漂亮的姐姐了。」賈惜春日常在小門這邊跟賈寶玉聯繫感情。
賈寶玉現在可乖巧了，他把自己當成被鎮壓的小妖怪，把賈惜春看成監視他這個妖怪的仙女。上天派賈惜春來監視他，那是應該的，他是要怪嘛。
「應該來了吧。」賈寶玉道，「我不去看她，男女授受不親，不適合。」
就是賈寶玉過來小門這邊，都沒有跟賈惜春這個堂妹靠得太近，一個在榮國府這邊，一個在寧國府那邊，兩個府邸。
賈寶玉早就懂得男女大防，懂得男女七歲不同席，懂得很多很多。他現在沒有去吃丫鬟嘴上的胭脂，身邊也沒有丫鬟伺候。
「真不去？」賈惜春挑眉，「聽說非常漂亮的。」
「書中自有顏如玉。」賈寶玉回答，「先回去讀書了。」
嗯，今天過來，讓仙女堂妹知道自己乖乖的，沒有做壞事。
賈寶玉擼完兔子，喂完貓，拿起放在一旁的書籍回去了。他得多讀讀書，以後還得參加科考，得做一個好官。
賈惜春眨眨眼睛，賈寶玉變了很多，不再是那個被寵壞了的，總跟丫鬟玩耍的，還間接害死丫鬟的賈寶玉了。她記得王夫人身邊的一個丫鬟，好像是被懷疑跟賈寶玉有染，還是怎麼的，最後為了自證清白，是跳井了吧。
而賈寶玉也沒有多大的感覺，後面還是跟丫鬟玩得起飛。原著裡的賈寶玉看似疼惜那些女子，其實他多情，也是最無情的。
小孩子就好像一張白紙，大人想要怎麼教導，就能怎麼教導，能讓小孩子變成不一樣的人。現在的賈寶玉就是如此，賈老夫人對他的教育方式不一樣了，他也就變化很多。
賈惜春拿起一旁的蘋果，哢哧哢哧地啃了起來。再看看趴在地上曬太陽的大胖橘和大白兔，得，它們又吃飽了，眼睛都眯起來了。
她發現沒有了大觀園，張老夫人活著，賈敏和林海活著，她跟林黛玉在榮國府的次數都很少，都不能總是近距離跟那些紅樓裡的姐妹們接觸。
賈惜春不可能總往榮國府跑，賈迎春和賈探春都是庶出的，自己的親娘也不允許自己總是跟隔壁府的庶出姑娘玩耍。賈惜春都懂得，嫡庶有別，一個府的，倒是還好一塊兒玩耍，要是不是一個府的，基本就是嫡出跟嫡出，庶出跟庶出。
啃了一個蘋果之後，賈惜春就帶著大胖橘和大白兔回去，大胖橘和大白兔身上掉的毛已經長出來了，就是有些短，不仔細看還看不出。
「隔壁府又來漂亮姐姐了。」賈惜春跑到張老夫人的面前道，「我們家裡都沒有。」
「你嫂子的妹妹不就經常過來。」張老夫人道，尤家那邊的人雖然不是很好，但是那也是尤氏的親戚。
賈惜春忽然發現威烈將軍府的親戚真的好少，品質普遍不如榮國府那邊，太磕慘了。
「前些日子，不是還去過你舅舅家嗎？」張老夫人摸摸賈惜春的頭。
一群比自己大的人叫自己小姑姑麼……賈惜春無奈，誰讓自己的輩分總是那麼高，她是她爹娘的老來女，這輩分一高，怎麼跟那些親戚一塊兒玩。一個個都得敬著她是小姑姑，有玩得比較要好的，也是一口一個小姑姑，還問她：小姑姑，我們闖禍了，一會兒怎麼辦，我爹會不會打我？
然後，自己這個做姑姑的是不是就得去頂包？當然是不可能的，賈惜春大義滅親，把侄女推了出去。
侄女被打之後，還可憐兮兮地跟她說：小姑姑，為什麼我跟你一起玩了，還挨打？
一副你是小姑姑，你是長輩，怎麼還那麼沒用呢？
賈惜春表示自己不用挨打，那就好啦。只不過回到家裡，娘親還是有可能打她的。
「有，小侄女說她被罰刺繡，手都被紮破了，還得幾次刺。」賈惜春當時還摸摸小侄女的頭，讓小侄女努力刺繡，結果得到了小侄女幽怨的眼神，問可以不可以躲去她的郡主府，小侄女要離家出走。
賈惜春果斷拒絕了，因為她們還沒有溜出去，小侄女就會被抓回去的。
「聽說隔壁府的姐姐很漂亮。」賈惜春又道。
張老夫人習慣了，女兒總喜歡說這個姐姐漂亮，那個姐姐漂亮，嘴巴可甜了。實際上，就是女兒想出去玩，先說別人的好話，再好溜出去。
「他們許是要在那邊常住，改天就能見著了。」張老夫人道，兩府離得那麼近，再宴宴客，小姐妹聚在一起玩，這事非常容易，「你呀，整天盯著人家做什麼。」
賈惜春抬頭看看天，「因為那邊有小星星啊。」
因為榮國府裡有紅樓裡的小姐妹，但凡穿紅樓的人，誰不多關注她們，自己也不例外。
☆、一腳踹下湖
小星星？小星星是晚上出現的吧, 小星星還是在天空上出現的，這跟榮國府有什麼關係？
張老夫人顯然不覺得榮國府有什麼好的, 就榮國府那兩房的關係就沒有那麼簡單。現在，再有一個薛家住進去，誰知道後面會變成什麼樣子。
「什麼星星？」張老夫人皺眉。
「……」賈惜春沒有想到張老夫人會來這麼一句, 這讓她怎麼回答, 說是她以前看，見到別人說你眼裡有小星星, 然後就想到了小星星了麼。
過了一會兒, 賈惜春回答，「小姐姐都是漂亮的小星星，聽說人和猴子有點像，跟大猩猩也有點像，所以嘛，人小一點，就是小星星。」
虧得自己這麼能扯, 賈惜春心想，有的話根本就不能深丨入說的，偏偏他們還喜歡問一句。
「那你也是顆小猩猩嗎？」張老夫人道。
「……」自己挖的坑, 怎麼都得笑一笑, 賈惜春微笑。
當天傍晚, 薛家一行人稍作休息後，薛夫人就帶著一雙兒女去見了賈老夫人，賈老夫人見薛寶釵之後, 還誇了幾句。
由於這邊都是女眷，薛蟠見過賈老夫人之後，便先行離開。賈寶玉沒有過來，他還在用心讀書，哪裡可能去理會薛蟠。
「你們來了，就暫且住下。」賈老夫人笑著道，「人多了，也熱鬧熱鬧。」
「這得熱鬧一段時間了。」薛夫人回答，「我們可得在這邊住上一陣子。」
「姑母就住著，梨香院那邊本就是空的。那處院子也有單獨的門，你們可從那邊出去街上。」王熙鳳插話，「也跟獨門獨戶似的。」
這榮國府的大門可不是每一天都開著，就是他們府上的人，有時候都是從角門進出。王熙鳳這麼說，也是為了讓薛家放心住下，梨香院那邊另外有門，薛家外出也就方便許多。
「最終要的是方便。」王夫人瞥了一眼王熙鳳道。
王熙鳳見王夫人如此，也不多說，反正自己是晚輩，倒不如拉著薛寶釵到一旁說說話，讓她們這些長輩去說。
薛寶釵坐在那兒倒是端莊大方，王熙鳳見她，便覺得她不像是商戶之女，倒有些像是官家之女。
等到第二日，薛寶釵才見到賈迎春和賈探春。因著薛夫人跟王夫人比較親近，邢夫人昨兒便沒讓賈迎春去榮慶堂那邊，正好賈老夫人也沒說話。
今兒一早，邢夫人帶賈迎春去給賈老夫人請安，這才瞧見薛寶釵她們。
按理說，薛家人不必給賈老夫人請安。因此，是薛寶釵個人過來，在賈老夫人面前刷刷存在感，後面也好讓榮國府幫助她疏通關係。
薛寶釵自知是商戶之女，即使能參加小選，不見得就能選上，還得多耗費一些功夫才是。
賈迎春和賈探春見著薛寶釵之後，便也跟她打招呼。雖然賈迎春和賈探春是庶女，但她們是官家庶女，身份比薛寶釵這個商戶之女還高，薛寶釵自是不敢小瞧她們。
加上薛寶釵又極懂得說話的技巧，這才一個上午，她們便說到一處去了。
「寶姐姐真會說話。」三人分開後，賈探春跟賈迎春一塊兒出來時，她便跟賈迎春道，「看來是個好相處的。」
「自然是好相處的。」賈迎春微微點頭。
薛寶釵離開榮慶堂後，便去了梨香院。薛夫人見她回來了，便問，「怎麼著，見著那些人了？」
「兩房的姑娘都見著了。」薛寶釵應聲，「倒是挺溫和的。」
「她們都是庶出的。」薛夫人道，「不過她們是官家之女，到底不一樣。溫和就好，便也能相處。」
薛夫人不能保證薛寶釵一定就能選上，若是女兒沒被選上，那也得有一個章程。女兒年紀大了，沒選上的話，也不能繼續耽擱下去，也得找些定下親事。
薛寶釵今年已經及笄，薛夫人憂心兒子，也憂心女兒。
他們家在京城不是沒有房子，但是他們只是商戶，在這榮國府就不大一樣。要是萬一女兒沒被選上，薛夫人希望依靠著榮國府的關係，能給女兒定下一門好親事。
聽說賈寶玉讀了不少書，還進了國子監，就是他小了一些。小一些也無妨，若是王夫人願意，這親事也可以定下。
薛夫人心裡想了不少路，進可攻退可守。總得留出一條路來，不能狠狠地撞上去，撞得頭破血流，然後什麼都沒有。
「是。」薛寶釵回答，「女兒準備了一些禮，晚些時候給她們送去。」
在薛寶釵跟榮國府的姐妹打交道的時候，賈惜春從得到了皇帝的口諭，皇帝讓她進宮參加端午節宴會。
賈惜春今生還沒有進過皇宮，平日收到皇家的賞賜，沒有進宮謝恩，那也是皇家允許的。她不認為自己這一輩子都可以不用進皇宮，她之前就預感自己很快就要進去走一遭，沒想到這麼快要進去。
「後天就是了。」賈惜春掰著手指頭數，「要不要做一件新衣服？」
「你都還有好幾件新衣服沒穿呢。」張老夫人自是希望女兒穿得漂漂亮亮的，但是進宮的話，就沒有必要穿得太漂亮了，穿得差不多，過得去就行。宮裡還有公主，去宮裡的還有其他大臣的千金，太過亮眼反而不好。
因此，張老夫人沒想給女兒穿得多漂亮，皇家也不可能管你今天有沒有穿新衣服進宮，也不覺得他們進宮的人一定就得穿新衣服。
張老夫人進宮多次，年輕的時候也曾打扮得漂漂亮亮的進宮。後來，她就發現，要是沒想著以後嫁給那些皇子，也沒想進後宮的，沒有必要打扮得那麼漂亮。
打扮得太過招展，便很容易被人認為是不是對皇子有想法。倒不如穿得端莊大方一些，素淨一些，也不用太過素淨，要的就是恰到好處。
等到端午節這一天，張老夫人就帶著賈惜春一塊兒進宮。皇帝沒有單獨召見賈惜春，進宮參加宴會，一會兒就能見到。再說，皇帝沒有單獨召見重要的大臣，而是召見賈惜春，那等於把她推上浪尖，平日多賞賜賞賜也就夠了。
賈惜春十分乖巧地跟在張老夫人的身邊，沒有到處跑。她在修真界的時候，也曾遇見飛行，遠遠地見過皇宮，在現代的時候，也曾經去過故宮。她對這個世界的皇宮好奇歸好奇，但看到了，也就是那樣。
張老夫人怕的就是女兒到處亂跑，別看小孩子有時候很聽話，但是皮起來，那也不是一般的皮。
「你就是泰安郡主吧，長得也就那樣。」正當賈惜春考慮要不要好奇地問問親娘一些話，她就見到一名跟她差不多大的小姑娘跑了過來，本來以為對方要挑釁她的，可是對方又接著道，「也就比我漂亮那麼一丁點，本公主允許你跟我一塊兒玩了。」
賈惜春沒有感覺到對方身上有惡意，對方倒像是一個可愛的彆扭的小孩子。
「九公主。」一名嬤嬤帶著幾個丫鬟小跑過來。
「泰安見過九公主。」賈惜春行禮，沒有站在那裡不動，也不用她親娘拉扯她。這裡是宮裡，她懂得的，親娘在來之前，就跟她說了好幾遍了，見了宮裡的娘娘公主什麼的都得行禮，別傻傻地站在那裡不動，因為郡主真的沒有他們大。
「咦。」九公主驚奇，「你沒有被我父皇寵壞嗎？」
九公主比賈惜春大一些，在宮裡頗得皇帝的寵愛，即便她的親生母親只是一個嬪，但是也沒有人敢小覷她欺負她。
她有一次就聽到人說父皇總賞賜東西給泰安郡主，說像泰安郡主這樣的人，一定會恃寵而驕，一定非常狂妄。就是跟五公主似的，五公主就時常得到皇帝的賞賜，在公主裡頭算是最得寵的幾位了。
正因為五公主得寵，她便不把其他不大得寵的公主放在眼裡，有時候還欺負其他的公主。如今，五公主都及笄了，正挑選駙馬，五公主便覺得這個人長得不夠俊美那個人身份不夠高，可挑了。
九公主都知道，她不大喜歡五公主，但也沒有隨意跟五公主對上，因為她的母親說不能那麼做。自己的母親是嬪，五公主的母親是妃，母親的地位不如五公主的高，子以母貴，自己的身份也不如五公主，哪怕都是公主，那也不一樣。
「寵壞了！」賈惜春回答，「誰敢欺負我，直接踹飛。」
「好！」九公主愣了一會兒後，就笑著要牽起賈惜春的手，「一起玩唄。」
張老夫人聽到女兒的回答，再看九公主亮晶晶的眼神，她有不好的預感。進宮之前，自己已經再三交代女兒，要乖巧一點，哪怕變成提線木偶都好，都得乖乖的。
結果呢，女兒才給九公主乖巧地行禮後，就說了那樣的話。她可沒有叫過女兒『誰敢欺負我，直接踹飛』，女兒不是要走知書達理的路線嗎？或者是俏皮可愛的路線？怎麼一下子就變成暴力路線了？
「泰安。」張老夫人看見自己的女兒，用眼神警告女兒，千萬別直接踹飛。
「宴會還沒有這麼快開始，走，我帶你去玩。」九公主轉頭看向張老夫人，「我會帶好妹妹的。」
「……」自己的女兒可不是皇帝的女兒，說什麼妹妹，張老夫人見九公主這麼快就要拉著女兒玩，總覺得不大對。
九公主雖然不大，可她也在皇帝面前聽過泰安郡主，她的親娘也有告訴她。在泰安郡主進宮後，千萬別惹泰安郡主不高興，別招惹麻煩，別看泰安郡主以前沒有進宮，但不代表人家就不得寵。
九公主的母親只是小官之女，在後宮多年都默默無聞，不得寵。一年承寵幾次而已，跟變相進了冷宮沒有什麼差別，好在運氣好，懷上了九公主，這日子也就好一些。
即便生下九公主，這位小官之女也沒有因此洋洋得意，而是更加低調。在這宮裡，低調一些，找棵大樹靠著，那才是最實在的，而皇帝則是最靠不住的。
正因為有這麼一個通透的母親，九公主才沒有被皇帝寵壞，也沒有跟五公主那般刁蠻任性，即使她看上去任性是任性，但也有一個度。
宮裡就沒有真正的小孩子，九公主也是如此，她才不可能傻傻地上來就打泰安郡主的臉。
「娘。」賈惜春轉頭看向張老夫人：親愛的娘親，能去玩嗎？
「別走遠了。」張老夫人還能怎麼說，宴會沒開始，那些人沒落座，她總不能一個人跑過去吧。
今天入宮的人不少，張老夫人不是不想帶女兒去拜見皇后，可是皇后也不是她們說能見就能單獨見到的。這一會兒，指不定皇后還在忙宴會的事情，又或是再見國公夫人王妃之類的，那麼自己就更不適合在這時候帶著女兒過去。
就是普通的大臣家宴客，主母都得各種忙乎，就算見客，也沒有那麼多時間見。張老夫人管過事情，明白這些。不如等改天，她再帶女兒拜見皇后。
九公主帶著賈惜春到御花園，沒有去她住的地方。這邊有不少小姑娘在，那些人不是大臣的女兒，就是皇室的孩子。
「這邊似乎不適合玩啊。」九公主本來想帶著賈惜春到清靜一點的花園角落玩，只是過來之後，才想到今兒來參加宮宴的人多。總有那麼一些人就待在這御花園，確實容易碰上。
九公主之所以這麼說，主要是因為她看見了五公主。她素日都不敢跟五公主便走得抬進去，她的脾氣不是特別好，就怕自己一暴躁起來，就跟五公主對杠上。她之前一次，就跟五公主對杠上，然後，她被她的親娘罰抄書了，她的親娘也被五公主的母妃找麻煩。
「去別的地方吧。」九公主不大好意思，她可不想帶著泰安郡主跟五公主杠上，不能讓人認為她利用泰安郡主折騰五公主。即使她也想看看到底是五公主得寵，還是泰安郡主得寵，但是現在顯然不是合適的機會。
「去別的什麼地方？」五公主走了過來，嗤笑，「喲，這又是帶了哪家小門小戶的人來？」
「在這天下，誰都比不了皇家大門大戶。」賈惜春感受到九公主緊緊地抓著她的手，九公主那麼用力，她的手會被抓紅的，她已經知道面前的是一位很厲害的公主了。
「見了本公主還不下跪？」五公主看向賈惜春，她特別不喜歡別人用這麼冷淡的眼神看著她，仿佛自己跟那些宮人沒有什麼差別。
「五皇姐。」九公主聽到五公主的話，就知道對方是要賈惜春真正的下跪，而不是簡單的行禮。
「見過五公主。」賈惜春行禮，沒有跪下，就是拂身。要更多的就沒有了，要她跪皇帝還好一點，跪父母也行，跪其他長輩也沒有問題，她可不講究自己是修真之人，這不能跪的，那不能跪的。
她賈惜春能跪，但這也要看人。像面前的五公主顯然就沒有資格，賈惜春看到五公主身上淡淡的黑氣，對方才多大啊，身上就有這麼多黑氣，一看就不是一個好的。
五公主這樣的，不用親自動手，讓宮人多打宮女幾個板子，那也能要人命。當然，要是五公主虐殺無辜的寵物，身上也會有黑氣。
「跪下！」五公主冷聲道，對著身邊的宮女，「還不動手？」
五公主以前沒少這麼做，那些宮女也都習慣了，隨即就想上前，強壓著賈惜春要跪下。
『噗通』一聲，一名宮女就被踹到了湖裡。她們本來就靠近湖邊，賈惜春這麼一用力踹，那名宮女就被踹進湖裡了。
「洗洗腦子，別那麼糊塗。」賈惜春收回了腳，那個動作叫一個俐落，「要是腦子又進水了，那就多倒倒，倒出來就好了。」
五公主顯然沒有想到賈惜春會這麼做，她以前讓那些人跪下，那些人都怪怪地給她跪下，過後，她頂多就是被父皇無關痛癢地說幾句，再來就是禁足幾天而已。她不怕，有她母妃在，她還有兄長，怕什麼。
「來人，有刺客……」
下一刻，五公主也被賈惜春踹進了湖裡，有刺客？那自己就做一下刺客會做的事情。
賈惜春原本沒有打算鬧事，但是像五公主這種身上有黑氣的人，她就控制不住自己，想要狠狠地揍對方一頓，給對方一個深刻的教訓，讓對方認識一下良心為何物。
她正想著要拓展賺功德的業務，比如是不是應該抓抓鬼，給鬼魂超度超度什麼的。趁著來到宮裡，就給宮裡的冤魂超度超度，正好能賺功德。
皇宮這種地方，不是他們這些修行之人說來就能來的，這裡都有龍氣保護。強闖，只會受傷。因此，賈惜春從來沒有想過要闖皇宮，頂多就是去去冷宮，離皇帝遠的宮殿，可即便是這樣的地方，他們也不能多待，除非獲得皇家允許。
「泰安。」九公主表情尷尬，「我們可能……可能闖禍了，她是五公主，非常得寵的，我……我比不過她的。」
可是泰安郡主好霸氣，這麼小的年紀，竟然一腳又一腳，就把她們給踹下去了，真的好厲害。
一會兒後，就有護衛出現了，因為五公主說的『刺客』，而賈惜春也是故意等五公主說『刺客』，自己今天要是就被五公主那麼折辱，以後怎麼混啊。當她是外面流浪的小貓咪，能夠任由他們欺負嗎？
賈惜春微微低頭，看著手裡的佛珠手串，抬頭看向九公主，搖晃手裡的佛珠手串，「不是我要踹的，是它哦。」
☆、皇帝來了
不是我要踹的，是它哦。
可那個它只是一串佛珠手串啊, 在場的人有點懵, 九公主特別懵, 「它會動嗎？」
「你看啊。」賈惜春指著上面的一顆佛珠，「發光了。」
「黑……黑色的。」九公主震驚了, 她萬萬沒想到佛珠手串竟然會發光, 還只是其中一顆佛珠發光。
「她壞啊, 黑心的。」賈惜春一本正經地道，又捏捏自己的小胳膊, 再拍拍小腿，「你看看，我這麼小，怎麼可能踹得動她們，不是我。」
九公主回憶自己剛剛到底有沒有看到賈惜春伸腳, 可是她真的看到了啊，賈惜春的動作又不是非常快，收回腿的時候還有點慢。
她真的看到了, 九公主又看向一旁的人, 她們一定也看到了。
護衛過來了，他們瞧見了泰安郡主手上的佛珠手串發光, 可他們不是來看佛珠手串發光的，而是來抓刺客的。可是這邊似乎又不像是有刺客的樣子，很平靜啊。
至於湖裡的五公主，他們不可能去救的, 只能讓那些懂水的嬤嬤、宮女、太監之類的下去救人。否則他們現在下去救人，那就是毀了公主的清白。
五公主多撲騰一下，死不了的。那些人已經下水了，一會兒就能把五公主撈上來。關鍵是他們瞧見泰安郡主的佛珠發黑光了，泰安郡主還在那裡說五公主壞，他們能當沒聽見嗎？
自然不能，就算他們當沒聽見，其他人總是聽見了吧。那麼皇帝一定會知道，所以他們就不能當沒聽見。
五公主被會水的宮女救上來之後，妝都花了。她現在恨不得讓人把賈惜春摁進湖裡，該死的，竟然敢把她踹進湖裡。
那些原本跟在五公主身邊的小跟班千金們，在瞧見賈惜春手上的佛珠發光後，她們立即就認出了她。出生時帶佛珠手串的，還整天戴著佛珠手串出來的，就只有泰安郡主了。普天之下，也就只有泰安郡主的佛珠手串那麼神奇。
她們不敢說泰安郡主的不是，一個個盯著發黑光的佛珠不敢說話，都被嚇住了，怎麼就是發黑光，而不是發金光呢？
「像她那樣的，做了不少壞事的，都是黑光的。」賈惜春解釋，「像九公主你這樣的，沒做什麼壞事，好事做的也不多的，它就不發光，活著非常淡非常淡的功德金光，淡到看不出的。」
九公主聽到賈惜春的話，松了一口氣，自己可沒有做那麼多壞事。
「只不過不能隨便用的，只有別人欺負我的時候才能用。」賈惜春可憐兮兮地道，「我現在還很弱。」
「不弱，不弱！」九公主見賈惜春垂頭喪氣的樣子，連忙安慰，「很強了。」
說完之後，九公主又轉頭看向其他人，「你們說對不對？」
「對。」
「對。」
「對。」
……
娘親，好可怕，她們不想待在這裡。待在這邊的千金小姐如是想。但也有一些膽大的，表示很興奮，快，繼續啊。還有的人想，難怪她們瞧五公主不順眼，原來五公主真的很壞啊。
五公主已經及笄，已經在選駙馬。而賈惜春不可能想這些事情，這做了壞事情，就因為對方要選夫婿了，別人就不能揭露。呵呵，那麼是不是人家要成親了，不能說；要生孩子了，不能說；人家要離開京城了，不能說；人家要死了，那就更不能說了！
這也不能說，那也不能說，那都不要說好了。
反正賈惜春不想這一點，五公主現在都那樣了，等出嫁之後，再弄死別人家裡的丫鬟嗎？因為五公主是高高在上的公主，別人就能白死了？再來一個，人家是卑賤的丫鬟，就能死了哦。
賈惜春不管，今日不好好地教訓這樣的五公主一頓，那就枉費自己遇上她。賈惜春不怕承受駡名，不怕被人說是個災星，也不怕被人說她這麼不能容人。
「你們都眼瞎了嗎？她踹了本公主，還不把她綁起來！」五公主好不容易緩過來，又聽到這些人說這些話，顧不得去換衣服，就披著一個披風，再那裡指揮。
那些護衛哪裡敢真的對泰安郡主動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終還是讓人去稟告皇后，這可不是他們能處理的，他們還是早些撤退為好。這邊有不少姑娘，他們是男的，又不是太監，撤退最好。
於是那些護衛撤退了，沒有刺客，他們就沒有繼續待下去的必要。
「怎麼走了？」五公主睜大眼睛，之前，那些護衛不是都很聽自己的話嗎？怎麼到現在都不聽了，「你們想死嗎？」
那些護衛不想死，也知道五公主是一個刁蠻任性的狠心的人。可是今日過後，五公主如何還是未知數，再者，他們只是護衛，輪班輪崗，不一定就能遇見五公主。
當皇后得知御花園出事後，臉色不大好。她之前還在想不會有哪個不長眼的去招惹泰安郡主，結果還真有公主去招惹。皇后不得不感慨，皇帝對他的女兒們還是挺瞭解的，那麼多個孩子，總有個把愚蠢的。
「走吧，去看看。」皇后正好跟江貴妃一處，這一會兒，自然得先去把這一件事情處理好，至於其他人，就等著去宮宴吧。
江貴妃無兒無女，平日見著那些公主皇子的，沒有多喜歡。後宮的那些孩子，就沒有真正的小孩子，她可沒空去照顧別人家的孩子，也不想鬧心。
等皇后到達御花園之後，五公主已經去換衣服了，賈惜春的佛珠的黑光也已經消失。
當皇后詢問情況的時候，賈惜春一人做事一人當，「她那麼壞，壞到我的佛珠都冒黑光了，我不踹她，等著她害我嗎？」
張老夫人得知女兒這邊出事後，急急忙忙趕過來，當她過來時，就聽見賈惜春說的話。她一直都知道女兒的佛珠手串很不一樣，也知道女兒的性子，女兒不可能站在那裡被人欺負，所以她才交代女兒，進宮後要忍一忍。
看吧，女兒又沒有忍，還在皇后的面前說這樣的話，張老夫人有些腿軟，害怕女兒出事。
「泰安！」張老夫人叫了一聲女兒，又忙跟皇后、貴妃請安。
「我說的又沒錯，雖然她只是逼迫我下跪，但是她那麼狠，指不定是想讓了打我大腿呢。」賈惜春看了那個想強迫她下跪的宮女，那名宮女身上也冒著黑氣，對方絕對不可能只是讓別人隨隨便便下跪，只怕還會狠狠地打上去。
其實要是自己犯了錯，對方讓自己跪，那也無妨的。可是自己跟她行禮了，對方不是應該溫和一點嗎？就算為了顏面讓人下跪，也可以，但是宮女身上的黑氣算什麼。
不是說害了人就會有黑氣，若是有因有果，別人害了你全家，你殺了那人，你身上不會有黑氣。而五公主和那名宮女身上的黑氣明顯不是這樣來的，那麼她就更沒有必要給她們顏面，讓她們日後繼續禍害其他人。
賈惜春不喜歡宮鬥，不喜歡那些彎彎繞繞，因為她會覺得大腦不夠用，倒不如靠實力說話。
「你……」
「沒事，讓她說。」皇后見張老夫人非常氣憤地想說泰安郡主，她明白，張老夫人是為了護著泰安才說的泰安。可自己這個皇后也不是是非不分的人，她十分好奇泰安郡主的佛珠手串，她以前沒有見過賈惜春，只聽人說泰安郡主的佛珠手串怎麼神奇，「佛珠怎麼發黑光的？」
「害過無辜的人的。」賈惜春道，「只是我現在還很弱，不能看出每一個人怎麼樣。佛珠就會提醒我，不要被人害了。」
「提醒的好！」賈惜春的話音剛剛落下，皇帝就走了過來。
當皇帝聽說自己的女兒跟泰安郡主在御花園裡起了衝突，還聽說泰安郡主的佛珠冒了黑光。他十分驚奇，佛珠怎麼會冒黑光的，當聽人說遇見壞的就冒黑光。
皇帝便想到自己的那些公主，有個別公主刁蠻任性，害死過宮人。他這個做父皇的，頂多就是禁足她們，畢竟只是宮人而已，沒有必要為了卑賤的宮人而讓女兒太沒臉，女兒以後還要嫁人，還得要臉面。
他沒想到五公主那麼快就招惹上泰安郡主，他之前還有讓宮人提醒這些皇子公主的，讓他們知道泰安郡主今天要進宮。泰安郡主手上戴著佛珠手上，他們必定能認出來的。
至於林黛玉手裡也戴著佛珠手串，但是佛珠手串不一樣，林黛玉之前進過宮。皇帝便想著他們一定能分出來，何況能進宮的女孩身份也不低，皇子公主的就不應該隨意得罪別人，應該大方得體一些。
皇子想要得到那些官員的支撐，就不應該隨意得罪人家的家眷。不過那些皇子確實也做得不錯，主要是這些公主。
「那麼朕呢？」皇帝比較想知道自己如何，畢竟自己可是要成為千古一帝的人。
皇帝很有威嚴，表面帶著一絲笑容卻又不缺乏嚴肅，要是其他女孩對上皇帝，只怕已經怕了。但是賈惜春不怕，她在修真界那麼多年，遇見更多更加危險的事情。
「看吧。」賈惜春擦擦佛珠，「佛珠，佛珠，皇上是不是一個好人呀？」
魔鏡，魔鏡，快告訴我，本郡主是不是天底下最漂亮的人？
當然，那只是賈惜春聯想到白雪公主的通話故事，對著皇帝，賈惜春還是挺樂意給皇帝瞧一瞧的。皇帝不好做，得有堅定的善念，也得有謀篇佈局的大善，胸懷天下，有時候害了一個好人，是為了救更多人。
哪怕那個好人身上的功德再多，但是身為皇帝，有時候身不由己，就必須那麼做。
佛珠閃光，一會兒灰一會兒金的，最終停留在金色。
「功大於過啦。」賈惜春解釋，「這灰色的呢，就是不大好的事情，但不是黑色的，說明不能算是壞的。這金色的就是好的，相互抵消，還是金色的，還很亮哦。」
「好！」朕果然有成為千古一帝的潛質，皇帝內心很開心，表面上還是很嚴肅，「對每一個人都能用嗎？」
「不是的，涉及我不能碰觸的因果就不行。」賈惜春搖搖頭，「比如我不能對跟我沒有什麼干係的人，不能對著一個官員說他怎麼樣，也不能跑到別人的後院裡，說這位夫人怎麼樣，佛珠會不聽我的話的，覺得我多管閒事了，它好生氣的。」
佛珠：別天天讓我背鍋啊，我能的，我都能做的！
佛珠確實都能顯示，賈惜春也能看出來，但是修行之人不能過多參與那些朝政，也不能過分干預人家後院的事情。因此，賈惜春才這麼說。
「佛珠生氣了，會怎麼樣？」皇帝又問。
「它要帶走我的。」賈惜春一本正經地道，「去一個很大很大的地方，有人總是摸我頭的地方。」
「摸你頭？」皇帝挑眉，真是新奇。
「嗯，佛珠說的。」賈惜春回答。
「它會說話？」皇帝又問。
「也……也許吧。」賈惜春抓著佛珠手串，「可是我就是覺得它會說話啊，我不開心的時候，就跟它說話的。」
所以你總是跟佛珠自言自語，不知道怎麼的就覺得佛珠會說話，你確定不是上天對你的禁錮嗎？皇帝心想，他可是知道泰安郡主日常生活的，就沒人見到佛珠說話了。
謝嬤嬤他們倒是看到泰安一個人分飾兩個角色，一會兒裝佛珠回答，一會兒裝她自己回答，一個人玩得可起勁了。
皇后等人看著皇帝詢問泰安郡主問題，她們不敢隨意插話，只能等著皇帝問完。
「但是我就是知道呀！不信的話，試一試唄。」賈惜春大方地揮揮佛珠，「今天一定有很多人，可以試一試呀。」
「不必了。」皇帝相信泰安郡主的話，就跟明空大師一樣。明空大師知道不少事情，但是大師是出家人，不能過多干預朝政，也不能說那些貴夫人如何如何，都得看情況。
凡事都得有個度，朝堂上有正就得有反，不可能都是正的，那于江山社稷，不一定都是好的。
皇帝明白這一點，不可能過多去詢問。要是賈惜春什麼人都能看，什麼人都能說，那就亂了。有限制，這才正常。
「哦。」賈惜春抓著佛珠手串，「那個……我剛剛是不是闖禍了。」
說完之後，賈惜春又瞥了一眼她親娘，親娘那麼緊張，總覺得自己回去要被打PP。
「不是我，是它！」賈惜春又舉起佛珠手串，「不能打我，也不能讓我娘打我！」
皇帝忍不住笑了出來，小泰安的關注點竟然在她會不會挨打，踹人的時候怎麼沒有想到，「後悔了嗎？」
「不，才不後悔。」賈惜春搖頭，「可也不想挨打啊，會痛的。要不然，你們就打我的佛珠唄。」
我的本命法器不可能輕易被你們打壞掉的，它可不是普通的佛珠手串，防禦能力杠杠的。
賈惜春表示本命法器自然就是用來保護主人的，這時候，就得拋出本命法器。
「不打，不打。」皇帝看向張老夫人，「朕瞧著泰安不錯，你們可別隨意打她。」
熊孩子調皮的時候是得打一打，但是這樣的小泰安，還是不要隨意打。皇帝不可能不讓人家父母不打孩子的，管教的時候，偶爾得打一打。
「五公主那邊，讓慎刑司的人查一查。」皇帝瞧了一眼還在御花園的大臣女兒，這種事情瞞不下去，還是得好好調查清楚。等調查清楚後，再好好的敲打五公主一番，五公主是公主，總能嫁出去。
皇帝知道五公主的一些作為，還想淑妃想把五公主嫁給她娘家，那就嫁。淑妃的娘家比皇后的娘家還要囂張，真真讓人看不過去。五公主也不用選什麼駙馬了，就讓她聽她母妃的，嫁給她表哥。
外頭百姓接觸不到宮裡的公主，不知道那些公主的品性如何，但是一些大臣還是知道一些的。
如今，五公主所做的事情沒有暴露出來，但是這黑光已經冒出來了。從今天以後，應該沒有哪個傻缺敢撞到泰安郡主的手上了吧。佛珠護主，還能發光，告訴主人誰好誰壞，那些人要是好的，還沒什麼，要是本身就做了不少壞事，別想害泰安郡主，反過來害了她們自己。
這不代表他們不能出手害泰安郡主，只是不能直接硬碰硬，而是得暗著來。
此刻，五公主正在淑妃那邊，其實五公主不是真的那麼蠢笨，她想要試探一下泰安郡主。再說，她在別人的眼裡就是囂張跋扈之人，那麼做才正常。她得壓著泰安郡主，還得看看她父皇是寵著泰安郡主，還是寵著自己，她跟母妃、皇兄也能進行下一步。
卻沒有想到，泰安郡主手上的佛珠竟然會發光，這讓五公主感覺非常糟心，好像完美的計畫出了漏洞。
她壓著泰安郡主，等到危急時刻，皇兄再出現，這個多棒啊。五公主曾經就做過這樣的事情，為了能讓她的皇兄繼承皇位，她可以做很多事情。
「母妃。」五公主雙手緊握，「現在該怎麼辦？」
「邪門了。」淑妃揉眉，那個泰安郡主就是一個奇奇怪怪的人，對方的佛珠手串怎麼就那麼厲害呢。可是又不能說泰安郡主妖異，因為泰安郡主是經過明空大師認可的，當年還讓大雪停了，在百姓心中還有一些威望。
要是他們去說泰安郡主不好，只怕還沒讓泰安郡主下臺，他們自己就先倒臺了，皇帝可不傻，必定會順藤摸瓜調查下去。
悠于 2019-3-16 16:10
☆、不拼爹的
宮殿裡，淑妃看看女兒, 事情到了這個地步, 還能怎麼辦, 只怕女兒短時間內好不了。
「最近安分點。」淑妃只能這麼說了，現在就看皇帝有多寵著泰安郡主, 佛珠怎麼發黑光呢。要他們說, 去說佛珠有問題, 說佛珠應該發金光，而不是發黑光。
可是事情發生之後, 再在佛珠上做文章已經沒多大用處。目前，他們知道的就是泰安郡主的佛珠對五公主發黑光，沒有其他人。要是有其他人的話，還能多坑一把泰安郡主。
現在要是去說佛珠有問題，明顯行不通。還找不到其他替罪羔羊, 當然，他們這種直接站在明面的，也可以設計, 到時候說是別人陷害的。然而, 他們不知道當今皇帝的勢力到底有多大，暗探又有多厲害。
「那黑光……」五公主最擔心的就是這一點, 只怕自己要安分很長一段時間了。要是這一件事情傳出去，自己的名聲也毀了，如何好找駙馬。
「換了衣服就快點過去，平時怎麼樣, 現在還怎麼樣。」淑妃道，越是在這個時候，就越不能放鬆，還能表現得跟平時那樣。
「知道了。」五公主點頭，自己在終究是公主。哪怕自己做過一些不好的事情，頂多就是被禁足，名聲不好一些。這也沒什麼，自己依舊是公主，父皇也不可能為了那麼一點事情，就過分為難自己。
淑妃也打算一塊兒過去，不能裝作什麼都不知道。她得表現出愛護女兒的模樣，否則皇帝認為她不關心女兒，就為了保全自己。
跟了皇帝那麼多年，淑妃明白皇帝就喜歡別人重情重義，不喜歡後宮妃嬪過分爭寵，喜歡她們賢良淑德一些。
只是五公主和淑妃還沒有走到御花園時，她們就被攔住了。皇帝身邊的人在得到吩咐後，自然立即著手辦法，他們攔住了五公主的去路，讓五公主回去。
「我是公主，你們誰敢動手？」五公主又開始囂張起來。
「皇上口諭，您是公主，也照辦不誤。」那太監直接道，轉頭看向淑妃，「淑妃娘娘，您還是回去為好，今兒的宴會，你若身體不適，也可不必參加。這是皇上的意思，淑妃娘娘要是不滿，也得受著。」
這位太監是皇帝身邊，平日裡沒有多不給那些妃嬪臉面。但這一次的事情，他不得不慎重，皇上一向都很喜歡泰安郡主，認為泰安郡主是本朝的祥瑞。公主有很多個，而泰安郡主就只有一個。
他是皇帝身邊的人，得罪妃嬪和公主不可怕，就怕得罪皇帝。在這個時候，他也不能多給淑妃和五公主面子。
淑妃聽到這位太監的話，隨即就明白了，皇帝非常重視這一件事情，只怕已經先去御花園了。而自己現在再過去，分明就是去晚了，皇帝不喜歡妃嬪鬧騰，如今，才不讓她過去。
若是她安安分分的，可以去參加宴會，若是想要鬧騰，最好待在宮裡。皇帝在警告她，她今兒要是在宴會鬧騰了，那就沒有好果子吃。
「回去吧。」淑妃看向五公主，「皇上的命令，我等自當遵從。」
淑妃跟五公主不一樣，女兒表現得囂張，而她表現得端莊大體一些，卻又沒有皇后那麼端莊大體，她是妾，就得懂得妾之爭，得爭寵。妾不用跟正妻一樣，端得那麼正，還得嬌一些，可以撒嬌，但也得懂得分寸。
「一個郡主而已，有什麼好得意的。」五公主冷聲道，「等著吧，本公主就看看她能好到什麼時候。」
說完這些後，五公主才掉頭離開，要不是那個太監身後跟著那麼多了，她還得闖一闖，否則怎麼符合她的性格。當她看到那太監身後那麼多人，她就知道事情不好了，心裡有些懼怕。
這時候，她就得氣短回去，不能太過囂張。否則等來的必定是皇帝的痛批，五公主更擔心泰安郡主跟皇帝說的話。
御花園裡，皇帝非常滿意自己聽到的，看到的。自己能讓佛珠發金光，這種事情是好事，值得讓大家都知道一下。至於五公主讓佛珠發黑光了，那是五公主的錯，自己這個皇帝日理萬機，哪裡有空去管那麼多事情。
其他人瞧著泰安郡主揮著佛珠手串，就想伸手碰一碰，那串佛珠手串實在太神奇了。
「娘，你不會打我吧。」賈惜春看著她親娘，「皇上說不能打了。」
張老夫人見女兒看向她，還說這樣的話，嘴角微扯。果然不能對女兒抱有希望，女兒在這個時候竟然還擔心回去會不會挨打。挨家人的打，那都是小事情，得罪皇室，那才是大事情。
「不打！」張老夫人只能這麼說，皇帝發話，她當然得遵從。
「我可是一個乖孩子，還是一個可憐的弱弱的乖孩子。」賈惜春道，「要是我厲害，佛珠就不用保護我了。那兩腳可是耗費了我好大的力氣，都快站不住了，我這麼小的，怎麼可能踹得動，佛珠也不考慮考慮我的小胳膊小腿的。」
「下一次，就讓別人動手。」皇帝見著賈惜春如此，就想摸摸她的頭，他也摸了，轉頭看向皇后，「那些孩子，也該管管了。」
「先前，都是淑妃妹妹在教導的。」貴妃開口，「皇后姐姐想管，也不好管，指不定被說管壞了孩子呢。」
貴妃的脾氣就是這樣，遇見不喜歡的人，那就踩兩腳。反正她沒有兒女，娘家也不需要她幫襯。淑妃可沒有少踩著她，她要是不踩回去，未免太對不起淑妃往日對她的『照顧』了。
「要是再壞一點，孩子生場病，都覺得是別人要謀害她的孩子。」貴妃嘲諷。
皇后沒有阻止貴妃說這些話，等貴妃說完之後，才道，「臣妾到底是他們的嫡母，他們出錯，也是臣妾的錯。」
「嗯，你們的錯，不是我的錯。」賈惜春小聲嘀咕。
皇帝耳尖，聽到賈惜春的話，越發覺得小泰安逗，這孩子就那麼怕挨打嗎？他平日也沒看到那些人彙報說小泰安挨了很多次打啊，一年也就是那麼一兩次吧。
「不用怕，這一件事情不是你的錯，不挨打，乖。」皇帝道。
張老夫人想要捂臉，自己以後不打女兒可以了嗎？她一年也沒打女兒幾次，也省不得打女兒的，偏偏女兒就變成這個樣子，她能有什麼辦法啊。
「嗯，我乖！」賈惜春點點頭，「最乖。」
當九公主看到賈惜春抬頭看著皇上的時候，又看到她父皇那麼慈祥地看著泰安郡主。便想要是換成其他公主，只怕已經讓人送到她們的親娘那邊去了。
九公主忽然覺得公主似乎沒有那麼值錢，至少現在這一會兒是這樣。自己站在這邊好一會兒，也沒見她父皇關心她。
「好。」皇帝輕笑。
這一件事情算是這麼過去了，皇帝得知自己有功德金光，心滿意足了，不可能去管女兒好不好，女兒不好，關起來教訓教訓就是了。
然後，一行人就去參加宮宴了，仿佛剛剛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一樣。
淑妃最終還是去參加了宮宴，但是她不敢對泰安郡主做什麼，只能安安靜靜地坐在那邊。當有宮妃暗示她泰安公主得罪了五公主，淑妃也當作沒聽見，她不可能那麼容易就掉落別人的坑裡。
「我等又不是泰安的母親，何必說那麼多。」淑妃心裡不舒服，這些情敵一個個都想讓她去啄泰安郡主一口，想讓皇帝厭倦自己。自己怎麼可能在這時候做出這等事情，泰安郡主才十歲，比自己的女兒都還要小，在這個時候刁難泰安郡主，讓皇帝怎麼看，那些大臣命婦又如何看。
一場宮宴下來，賈惜春倒是沒有被人挖坑。那些跟她沒有什麼利益牽扯的人，即便不大喜歡她，也不可能隨便去挖坑，對一個十歲大的孩子挖坑，沒有多大的意義，要挖也是對那些及笄的或者即將要及笄的挖，這才能阻止她們進皇子府進東宮。
宮宴結束後，皇帝又賞賜了賈惜春一些東西，正好讓她一併帶回去。
馬車上，張老夫人盯著女兒，好想伸手揪著女兒的耳朵。
「不能打我的，皇上說過的。」賈惜春見著親娘盯著她，下意識用雙手捂著耳朵，「今天這事情又不能怪我，她們自己撞上來的，還想折騰我。我又不是軟塌塌的病貓，當然得回敬她們咯，她們要面子，我就不要面子啊。」
在那麼多人面前丟臉，她才不要呢。賈惜春拒絕被殺雞儆猴，自己要走爽文路線，才不走軟包子路線。
「她是公主。」張老夫人強調。
「知道啊。」賈惜春翻白眼，「不就是有一個勢力強大的爹嘛，我不跟她拼爹，拼不過的。」
「拼不過，你還踹啊。」張老夫人總覺得自己跟女兒說的話，都沒有什麼作用。
「拼不過爹，我拼它啊。」賈惜春又晃了晃自己的佛珠手串，「佛珠也要臉的，也會保護我。」
張老夫人無奈，她就看不出那串佛珠手串有什麼不一樣，沒聽見佛珠手串說過話。她懷疑那些話都是女兒胡謅的，可是自己確實沒有請人教過女兒武藝，女兒不可能有那麼大的力氣把人踹到湖裡，要是女兒有那麼大的力氣，就不會總抱不動大胖橘和大白兔了。
難道真的是佛珠手串的神秘力量？張老夫人看向賈惜春手上的佛珠手串。
佛珠手串：……
賈惜春的佛珠手串跟著她那麼久了，在修真界很多年，本身就隱隱開啟靈智，換句話說，就有器靈了。只不過這個器靈還處於新生階段，朦朦朧朧的。
佛珠手串是賈惜春的本命法器，就算有了器靈，它最親近的也是賈惜春，是賈惜春給了它生命。
本命法器這種東西，那就是只有一個主人，主人在，它在，主人毀，它毀。
賈惜春表示自己的佛珠手串遲早有一天會說話，只不過也不知道要等到多少年以後。器靈哪裡有那麼容易培養起來的，她之前跟皇帝說的話也不算瞎說，佛珠手串總有一天會有器靈跟她對話噠。
「它很厲害的。」賈惜春再一次道，「它能讓我明白好多好多東西，就是不能給我變吃的。」
「……」張老夫人嘴角微扯，繞來繞去，又繞到吃的上。
「娘，你看，他們都不怪我，皇上還賞我東西了呢。」賈惜春笑著道，「這就說明我做的沒錯啊，要是我做錯了，就不賞我了。」
張老夫人再一次看向自己的女兒，她當時只覺得自己的女兒嘴巴非常甜，竟然那麼懂得哄皇帝，誇皇帝。自己以前怎麼就沒有發現女兒那麼能誇一個人，她就沒見自己的女兒那麼誇自己。
「你說的那些話是真的？」張老夫人詢問，「關於皇上的。」
「真的啊。」賈惜春點頭，「皇上做了很多好事的，所以是金光，有好多功德，沒有錯。」
賈惜春沒有在這一點上說謊，皇帝身上確實有很多金光。不能說這個天下是皇帝的，皇帝就應該做很多事情，不應該有功德。道理不是這樣，皇帝就好像是一個集團的董事長，有錯也有對，他主要在大方向上沒錯，實現了公司的盈利，這就是好的。
這功德差不多也是這個道理，皇帝讓很多貧苦的百姓過得比以前更好了，這就是皇帝實現了朝廷的盈利。
說皇帝享受了很多，就應該多奉獻，不應該有功德，那也不對。皇帝是享受了很多，可人家也不是享受整一個天下，國庫裡的銀錢還是得用在民生用在社稷上，皇帝的一些享受，就像是朝廷給皇帝的俸祿。
有哪家公司的董事長過得磕慘的，董事長的工資當然得高，還有股份，有分紅。
「真的就好。」張老夫人松了一口氣，就怕女兒胡謅。謊言總有被拆穿的一天，是真的，就不用怕被拆穿。
賈惜春真想說，就算是假的，這個世界也沒有什麼人能拆穿她。再說了，修行之人不能隨便干預這些事情，而自己恰巧有一個泰安郡主的身份，即便如此，自己也沒有干預很多事情。
那些在御花園裡見到賈惜春佛珠發光的千金小姐，在宮宴結束回家後，就把這一件事情告訴家人。有的千金小姐還見到佛珠對皇帝發金光，她們也一併說了這一件事情。
張老夫人的兄長得知這一件事情後，只想妹妹也算熬出來了，不用怕廢太子的事情再影響威烈將軍府。泰安郡主雖然還小，有時候也不大懂事，但她就該純真一些，也不該有那麼多的顧忌，皇帝才可能更喜歡泰安郡主一些。
宮宴結束後，皇帝去見了五公主。五公主到底是他的親生女兒，不是撿來的，他倒是想看看這個女兒如何說。
「父皇。」五公主一見皇帝過來，連忙上前，「那個泰安郡主太過分了，竟然踹女兒到湖裡。她就是個妖女，佛珠竟然還發出黑光，不是佛家該有的金光，您趕快下令把她抓進大牢裡，別讓那個妖女跑了。」
皇帝看著五公主猙獰的面孔，再想想五公主以前做的那些事情，他以前只認為是一些無傷大雅的事情，看來他知道的還不夠多。
「不如這樣，讓你到大牢你蹲幾天？」皇帝早年就知道泰安郡主的佛珠手串不一般，還知道那串佛珠手串只有在泰安郡主的手裡才有用。
這些年來，泰安郡主也沒用佛珠手串做過害人的事情，倒是做了不少好事。皇帝清楚，泰安郡主身邊的人都有彙報她每天的情況，自己閒暇時間就喜歡聽聽小泰安的事情，仿佛小泰安就在自己的跟前長大一樣。
說起來，皇帝對他的女兒倒是沒有對小泰安那麼關注，他也沒有那麼多時間去關注那麼多人。泰安郡主這樣的是因為出生異象，怕影響到朝廷，影響到百姓，才得多關注。
因此，皇帝更加瞭解賈惜春，而不是很瞭解他的那些女兒。
「父皇！」五公主睜大眼睛，十分錯愕，「您……您不疼我了嗎？」
五公主故意說那些話，那是保持自己刁蠻任性的形象，被寵壞的形象。可要她真的去大牢裡蹲著，她必定不願意。她可是公主，是金枝玉葉，哪裡能去大牢。
「佛珠為什麼發黑光，你不知道嗎？」皇帝坐了下來，「你自己做了多少錯事，還用別人說嗎？」
「沒，沒有做錯事！」五公主不可能承認自己做錯事情，等皇帝調查出來，她到底做錯什麼事情，再承認也可以。
五公主不認為自己犯了大錯，她又沒有殺了那些大臣的女兒，也沒有殺了宮妃，也沒有殺那些公主皇子的。頂多就說打打宮人，再來就是虐殺了幾隻貓而已，這種事情不是大事，以她公主之尊，還是承受得起的錯誤。
「父皇，您可不能聽她片面之言，那佛珠是她的，她想讓佛珠發什麼光就發什麼光。」五公主強調賈惜春是佛珠手串的主人。
皇帝當然知道佛珠手串是賈惜春的，也知道賈惜春能用佛珠。只是他瞧著五公主這個態度，就覺得自己的女兒有問題，至於問題的大小，就看慎刑司那邊審訊五公主身邊的人之後再說了。
「瞧瞧你現在這個樣子，哪裡還有公主的樣子。」皇帝對五公主很失望，平日看上去還算不錯的一個女孩，怎麼就這麼歇斯底里。即便算是情有可原，可是女兒的表情太過猙獰，以至於說出來的理由讓人無法信服。
明明是一個非常好的理由，卻無法讓人信服啊，總覺得她就是有錯。怪只怪五公主不是白蓮花的形象，否則皇帝或許還會不忍心一點。
☆、你表妹欺負我了！
五公主身邊的那些人到底不是嘴巴特別嚴的，很快就有人說了五公主的所作所為, 比如五公主曾經因為宮女沒梳好頭, 扯痛了五公主, 五公主就讓人打了那名宮女好幾板子，還不讓上藥, 那名宮女就在大冬天裡去世了。
不僅如此, 那些人還招了五公主虐貓的事情。要是事情到此為止, 也就沒什麼了，關鍵是其中一名宮女竟然瞧見五公主的心腹跟其他宮裡的宮女接觸, 沒過多久，那位宮裡的娘娘就流產了。
按理說，五公主沒有必要去做這等事情。就算要做也是淑妃做，可淑妃生的兒子女兒都長那麼大了，完全沒有必要去做這等事情。
這名宮女戰戰兢兢地說了, 還一再表示自己當時擔心丟掉性命，沒有看到更多的。這名宮女只說一點，沒有說事情一定就是五公主做的, 也沒說五公主的心腹給了那名宮女什麼, 這種模糊的概念，卻很容易讓慎刑司的人聯繫前後, 便認為那位娘娘流產跟五公主有關係。
正如同淑妃有在其他宮裡安排眼線，別人也有在她宮裡，在五公主那邊安排眼線。這些釘子在必要的時刻就會發揮作用，好比現在, 這名宮女不是五公主的心腹，卻瞧見這些事情，只說了這麼一件，就足以五公主犯的錯誤更加嚴重。
其實以五公主刁蠻任性的性子，根本就不用這麼迂回，大可以直接在御花園裡狠狠地撞上去，先讓宮妃流產再說。過後，狡辯不知道那名宮妃懷孕了，那名宮妃懷孕了，怎麼不讓大家知道。
但是在這個時候，誰去管這一件事情到底是不是真的是她做的，填寫上去就是了。
等到半夜，皇帝就看到慎刑司呈上來的宮人口供，慎刑司沒有把疑似的內容坐實，而是把一些能落實的給落實。不能落實的，便開口跟皇帝說一說。
皇帝不缺子嗣，但要是宮妃懷孕，他自然也是欣喜的。當他得知五公主疑似害得宮妃流產後，就皺了眉頭。害死宮女，虐死貓，這也就罷了，竟然還謀害皇嗣，五公主以為她是皇嗣，就能謀害其他沒有出生的皇嗣了嗎？
「證據呢？」皇帝詢問。
「沒有證據，只是一名宮女看到五公主的心腹跟人接觸過。」崔公公回答，「那位娘娘身邊的這位宮女早已經死了，死無對證。」
死無對證，這才是最不好辦的，事情都過去兩年了，案子也已經結了。這時候若是再翻出來，只怕對五公主的名聲不利。
若是五公主只是害死個把宮女，虐死了幾隻貓，這事情還算小一些。
崔公公心裡清楚，五公主到底是皇上的親生女兒，皇上必定也不希望五公主的名聲太過不好。至於佛珠因為五公主發黑光，害死宮女，虐死貓，也算是有交代了。
「五公主大了，也該嫁人了。」再留下去，只怕真的要砸在手裡了，皇帝又想到淑妃的娘家，「這樣吧，事情過去了，也就過去了。」
那名宮妃流產了就流產了，宮裡的那些妃嬪的爭鬥就沒有停止過，生下來的孩子都能弄早夭，更別說沒出生的孩子。當年，那名宮妃流產後，調查出來的結果，是那名宮妃自己吃了寒性的東西，倒也沒有牽扯其他的妃嬪。
皇帝又不可能去管哪個宮裡又死了宮人，現在知道這一件事情，就覺得心裡不舒坦。即便以前寵著五公主，更多的是因為淑妃的娘家，但他依舊覺得有些噁心。
「淑妃她們進宮那麼多年，明年就讓她們回去省親吧。」皇帝又道。
即便沒有了賈元春，沒有了賢德妃，皇帝已經是下了這樣的旨意，讓進宮多年的妃嬪能回家省親。只是這省親，也得有省親的建築，於是那些妃嬪的娘家就開始謀劃起來，不能讓自家的娘娘輸給其他妃嬪。
宮裡娘娘能回娘家省親的事情，一下子就壓過了五公主讓佛珠發黑光的事情，且五公主的事情也沒有暴露到大街小巷裡。當日，那些人知道這一件事情的千金小姐，都被家人警告，不能隨意說出這一件事情。
即便有的人家跟淑妃家裡不對付，但他們也不敢多說，畢竟五公主還是當今聖上的親女兒。五公主名聲有缺，那就是皇室無光，當今聖上臉上無光。
還有人猜測皇帝讓宮裡娘娘省親，也是想壓下這一件事情。於是就更沒有人去說這一件事情了，這麼一來，外頭倒是沒有關於五公主不好的傳聞，大街小巷都在說宮裡娘娘要省親。
威烈將軍府，當賈惜春得知宮裡的那些娘娘要省親時，便想是不是要還欠國庫的銀錢了。
好多人家都欠國庫的銀錢，一個個都還沒還。早年，可以說太上皇還活著，皇帝不能逼迫。可是現在，指不定還有不少老臣說先皇允許大家借的國庫，要是皇帝讓還，那些人還會說皇帝不孝。
省親的話，便能趁機抬高物料的價格，又不影響到平民百姓的生活物價。
「外面真熱鬧。」賈惜春出去轉了一圈回來，還跑去跟她親娘說她的所見所聞，「宮裡的娘娘要出宮啦，她們是回娘家，不是追著我來打PP的，白白和胖胖能作證。」
「喵。」大胖橘喵一聲，反正不知道主人說什麼。
「咕咕。」主人今天又在說奇奇怪怪的話，大白兔蹦蹦跳跳的。
張老夫人看向一旁的大白兔和大胖橘，她認為女兒還是多跟大胖橘和大白兔玩，少在外面瞎闖禍。
「娘娘省親，跟你沒關係。」張老夫人道，「我們府上又沒有娘娘。」
「聽一聽嘛。」賈惜春可不認為宮裡有娘娘是好事，皇帝現在就是想宰她們娘家呢。
賈元春沒有成為娘娘，不用蓋大觀園了，那麼自己府上也不用掏錢，也不用出地方。原著裡的榮國府之所以衰敗得那麼快，跟建造大觀園也有關係，他們在大觀園上耗費了太多銀錢，而宮裡又不可能補給他們銀錢。
賢德妃又是後宮裡的娘娘，榮國府又沒有人立得住，這大觀園的錢都白花了。還讓皇帝認為榮國府有那麼多銀錢，卻不去還國庫的錢。
皇帝讓娘娘省親，其實就是在釣魚，看看誰家把省親別院建造得那麼好，誰家花更多的銀錢。
「聽什麼，別闖禍。」張老夫人捏捏女兒的鼻子。
「沒闖禍！」賈惜春表示自己最近非常乖巧，沒有人上門找麻煩，她也沒去找別人麻煩，頂多就是外出給人看看病之類的，「我最近都看醫書的，跟爹一樣，多學學，以後還能醫治病人。」
張老夫人聽到女兒說『醫治』這兩個字，就覺得怪怪，覺得女兒不是用藥醫治，而是一腳踹上去。
「那你就去道觀裡旁邊的莊子住幾天，白天就去陪陪你爹。」張老夫人道。
賈惜春眨眨眼睛，親娘竟然那麼認真地說這個話，「不了，小哥哥說明天要帶我出去玩，不去道觀了。」
她爹最近最新研究醫術，可能覺得研究出了治療風寒的藥物，還得到了皇帝的褒獎，便一心想多研究出幾種保質期長久的藥丸，讓皇帝高興高興。
賈敬現在算是尋找到正確的路徑了，為了讓皇帝不去追究廢太子的事情，他可以多跟大夫研究出一些有用的藥丸，跟皇帝投誠。賈惜春幾次到道觀，還被賈敬送藥丸，說要是她生病了，大可以找他。
賈惜春怎麼聽怎麼都覺得怪怪的，好像她親爹在詛咒她生病。
張老夫人看著賈惜春小跑離開，笑了笑，「還是那麼不懂事。」
「郡主還小。」朱嬤嬤道，「她這個年紀就是愛玩的年紀，您也沒必要束縛她。」
「哪裡敢束縛她啊。」張老夫人感慨，「她上頭可是有人的。」
自打女兒進宮之後回來，女兒就經常說皇上不讓打的。然後，女兒就浪得起飛，總是帶著大胖橘和大白兔出去玩，不讓她出去，她還爬牆，跟只野猴子似的。
榮國府，王夫人聽到宮裡娘娘省親的事情，便想著要是賈元春進宮了，現在也能省親了。只是賈元春到底沒有嫁進皇宮，而是嫁給大臣的兒子。好在女婿已經考取功名，正在翰林院當修纂，雖然只是正七品，但大小也是個官。
而薛寶釵聽聞之後，沒有多大的感慨，而是愈發注重規矩，又多讀了一些書，期望等八月小選的時候能選上。
「寶釵倒是極為不錯。」王夫人時常到梨香院，一來是表明自己已經去疏通關係，二來就是多跟薛夫人說說話，興許還能從薛夫人手裡多拿到一些銀錢。
王夫人沒有把薛夫人給她的銀錢都拿去疏通關係，只是拿了少部分銀錢去疏通。她不薛寶釵進宮，想著薛家的錢真多，為了薛寶釵進宮，竟然拿出了那麼多銀錢，只怕這對薛家來說還是少的。
「再不錯又有什麼用，她是從我肚子裡出來的。」薛夫人感慨，「薛家雖然是皇商，可到底還是商戶。」
薛夫人有時候想要是自己當時嫁的是官家公子，現在就不是這般模樣。別看外頭有話把賈、史、王、薛四大家族排在一起，可是薛家現在遠遠不如其他家，其他家都是官家，而薛家是商戶。
商戶再有錢，限制也多，家裡頭又花不了那麼多銀錢。要是家裡是官家，又有銀錢，那才好。
只是世上哪裡有那麼多兩全其美的事情，薛夫人也知道這一點，四大家族聯姻，不可能因為薛家是商戶，就沒有人嫁過去。
「這有什麼，有錢能使鬼推磨。」王夫人道，「寶釵長得又好，哪怕沒有被選進宮，也能找到合適的人家。」
王夫人見薛夫人拿出銀錢拿得那麼爽快，便想著要是讓寶玉娶薛寶釵，那也不是不可以。只不過現在不能說這話，薛寶釵要參加小選，必須等到小選結束後。等到薛寶釵落選，情況就不一樣。
第二天，謝長雲果然來了威烈將軍府接賈惜春出去玩。他端午節的時候沒在宮裡，而是在外面辦事，昨兒才回京的，便讓人到威烈將軍府給賈惜春捎了口信。
他之前已經跟昭華長公主談過話，他還是想多跟小泰安走在一起。要是以後別人介意，他便娶了小泰安便是了。
謝長雲心想他心裡又沒有其他的姑娘，每次看到其他的姑娘，便想小泰安長大後會變成何等模樣。總覺得其他姑娘，都比不上小泰安，又擔心其他的男子對小泰安不好。
看看自己的弟弟就知道了，謝長清比小泰安年紀大，卻很不著調。要是小泰安嫁給自己弟弟那樣的人，一定過得不好，弟弟那樣的人不可能多照顧小泰安，還得要她給他擦屁股。
「明空大師也回相國寺了，我們今兒就去相國寺吃素果吧。」謝長雲看著賈惜春，想摸摸她的頭，卻忍著不能摸。
得記住，小泰安已經不是當年的小泰安了，現在的小泰安已經大了很多了。
謝長雲低頭看看自己的手，有時候他見到小泰安，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手。以前，他還能抱一抱小泰安的，軟軟糯糯的小團子，而現在，摸都不能隨便摸了，更別說抱了。
要不，他還是等著把小泰安娶進門，到時候想怎麼摸就能怎麼摸。
「好啊。」賈惜春點點頭，「對了，我欺負你表妹了。啊，不對，你表妹欺負我了！」
賈惜春見到謝長雲之後，首先想到的就是對方的表妹五公主欺負了自己。
「你得補償我！」賈惜春道。
「她不是我家的。」謝長雲拒絕，他的表妹很多個，他可不管不了那些人，「你沒欺負回去嗎？聽說你一腳就把人踹進湖裡了。」
「所以我晚上揉了好一會兒腳，可累了。」賈惜春那一天確實揉腳了，不是因為傷了自己的腳，而是想自己終於能展現實力，不用再當軟軟糯糯的小團子，她要當旋風美少女，「她們那麼大，那麼重，而我這麼小。」
「下一次讓別人踹，你看著。」謝長雲回答，這種事情根本就不用賈惜春自己出手。
「她是公主啊。」賈惜春翻白眼，臉上帶有笑意，「我踹了公主。」
天底下有幾個人敢踹公主，自己就是其中一個。別說踹公主，就是踹皇子，她都敢。
一般情況下，打了小的，就會來老的。只是五公主的母妃在後宮那麼多年，必定不敢隨意找她的麻煩，暗中讓母族找到她的麻煩，這倒是有可能。
皇宮裡，五公主十分氣憤，卻無可奈何。她根本就沒有讓人去折騰懷孕的娘娘，自己的兄長都長那麼大了，哪裡用得著怕那些還沒出生的小皇子。
就算皇帝真的寵愛新出生的小皇子，小皇子也做不了什麼。小小的一個孩子，不用他們動手，就有其他人動手，讓那個孩子上西天。
屋漏偏逢連夜雨，當時皇帝來找五公主的時候，說了宮妃流產的事情，五公主否認了。可是她以往都是那樣，不承認自己的錯誤，說別人錯，她以前太過囂張，太過張揚，她以前又得寵，別人不敢動她，現在稍微一動。
五公主就沒有辦法辯駁，因為死無對證，那位娘娘的那一名宮女早已經死了。皇帝說這一件事情就這麼過去，淑妃得知後，想要調查，卻也無從調查起，即便這事情才過去兩年，宮女死去也就是一年左右的事情。
但是人家也只是說五公主的心腹跟那名宮女接觸過，沒有說更多的了。
「皇上，五公主是您看著長大的，她怎麼可能去謀害皇嗣呢？」淑妃懇求皇帝，皇帝之前一直不願意見她，等她見到皇帝時，就必須說這一件事情，她是當母親的，不能過於冷漠。
求兩次情，若還是如此，那也沒有辦法了。好在佛珠對著女兒發黑光的事情壓下來了，其他的都好辦。
淑妃怕五公主的事情影響到自己的兒子，但她有不能不求情，若她和兒子什麼都不做，皇帝必定寒心。
皇帝見到淑妃說這樣的話，便覺得很可笑，多少皇子和公主是他看著長大的，他父皇當年還看著他和他的兄長長大的呢。到後面，他們這些兄弟還不是為了皇位你爭我奪，暗中下黑手。
他的兄長，被圈禁的廢太子，還是他父皇親手帶大的呢。
因此，皇帝不相信什麼看著長大，帶著長大的。畢竟他不是時時刻刻盯著的，也不能保證人心不變。
「五公主就嫁入你娘家吧，哪位合適嫁哪個，你自己看吧。」皇帝起身離開，心想他就不應該來淑妃的宮裡。
淑妃早就預料到皇帝會這麼說了，五公主現在也不適合嫁給別人，嫁到娘家也好。下一次，沒有必要再說情了，讓皇帝不高興一次可以，不能再有第二次。
淑妃的娘家早已經在準備淑妃省親的事情，正著手安排建造別院。
而據說被五公主害得流產的那位嬪妃，現在正恨五公主恨得牙癢癢，她好不容易懷上孩子，卻被弄流產，到現在還沒有懷上，這讓她如何不恨。
花無百日紅，人無百日好。在這宮裡，又有那麼多妃嬪，皇帝又沒有總是寵倖她。沒了孩子，讓她如何在後宮立足，以後如何養老，心裡沒了念想。
在這位妃嬪心裡，就是五公主害了她，要是她生了孩子，必定不是眼下這般孤冷的情況，皇帝為了孩子也會多過來幾次。這一切，都是五公主害的，她決不能放過五公主！
☆、小賈瑚
相國寺，賈惜春和謝長雲不僅見到了明空大師, 還見到了應晨皓。
應晨皓的腿恢復了大半, 原本沒有必要跟著明空大師來相國寺。但他還是跟明空大師提出來, 他原先不知道明空大師是誰，便當對方就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和尚。
他想腿能治好了, 可他心中已經有恨意, 恨薛蟠那樣的紈絝子弟。於是應晨皓便想去寺廟裡待一段時間, 消磨一下心中的戾氣。像薛蟠那等人是應該受到懲罰，可要是專注於這等人, 未免就太過狹隘。
為官者，確實也應該有一些戾氣，對那些壞人壞事有戾氣。卻也不能太過，戾氣太大，容易暴虐。
「小哥哥真可……俊！」賈惜春本來想說可愛的, 幸好她即使反應過來，不能用可愛來形容大男人。
謝長雲回頭看了賈惜春一眼，當初叫自己小哥哥, 現在叫別人小哥哥, 這一聲小哥哥都不是專屬於自己的。可小泰安就不能在自己沒在的時候叫嗎？
「我帶她四處走走。」謝長雲道，「你們繼續下棋。」
謝長雲一手把拽住賈惜春, 別待在這邊了，看別人下棋做什麼。有外男在呢，小姑娘不適合待在這邊。
「不看就不看。」賈惜春瞥了一眼棋盤，重要的是她的棋藝爛成渣, 時間都解救不了的那種。她在修真界那麼多年，有的東西總是學不會，棋藝就是其中一種，真讓人惆悵呢。
還好她從不跟人拼下棋，頂多就是拼陣法，拼符籙。她覺得煉丹什麼的都比下棋簡單，別看下棋不用法術，但是要用腦子了，還繞來繞去的，千變萬化，這讓賈惜春覺得自己的腦子不夠用。
她又不是要打天下的人，懂不懂棋都好。做好事，也不用懂棋的。
謝長雲跟賈惜春兩個人都來過相國寺很多次，對這邊都非常熟悉。他們到了後山的桃林，這個季節已經沒有桃花，只有一顆顆綠色的小桃子，那些桃子都還沒有長大，隱藏在綠色的樹葉裡，不仔細看，還不一定能看到它們。
「那個人的腿不好。」賈惜春開口。
「你還低頭看了啊。」謝長雲不開心，總覺得賈惜春上下打量了應晨皓，小泰安都沒有那麼看過自己，「怎麼看的，他可沒有走動。」
「藥味啊。」賈惜春翻白眼，「小哥哥，我的醫術還是不錯的，絕對沒聞錯。我還知道小哥哥你之前也受傷過，可是你都不說話，我就不好拆穿你的堅強。」
謝長雲有幾次受了一點小傷，但是他還是過來找賈惜春。在他眼裡，只是一點小傷，不礙事，他以為賈惜春都不知道。
「我都知道的。」賈惜春知道有一些人不希望別人知道他受傷，不希望別人說出來。所以她都沒有說出來，頂多就是倒一些含有靈泉水的茶水給他喝。
沒有滴太多靈泉水，對方的傷口就沒有恢復那麼快，但也比之前快了一些。
賈惜春看向謝長雲，對方身上的功德金光讓人有些羡慕。她小時候見謝長雲的時候，就覺得對方不大一樣，具體的也說不出來，來自修真者的第六感。
這個世界是紅樓世界，有神仙歷劫的世界。有賈寶玉、林黛玉那些仙歷劫，不代表就沒有其他的仙人歷劫。
其實按照正常的情況，賈寶玉勉強算是有些來歷的，畢竟是女媧留下來的補天石。而林黛玉草木修成仙體的，這種的也是因為在仙界的仙草修煉成人形的，要是在下界，那就是剛剛修成人形的沒有什麼實力的小妖怪。
就算絳珠仙子在仙界，只怕修為也是很弱的，不一定就打得過那些還沒有渡劫飛升的。太虛幻境離恨天，這等地方，也更像是為小仙準備的地方，而不是為那些實力強大的神仙準備的地方。
那一僧一道也不應該那麼輕鬆進天界。所以說離恨天灌愁海，那就是天界低等的地方。
賈惜春只是這麼猜測，反正她不是仙，也不可能在沒成仙的時候，就去闖仙界。曾經還有人研究《紅樓夢》的仙界不是真的仙界，而是修真界，連妖界都出來過。
不管別人怎麼想的，賈惜春不往低的地方去猜，不然，到時候被坑的就是自己。
「小哥哥真是辛苦，得做那麼多事情。」賈惜春心想等回去後，她就跟小賈瑚說，讓他去跟賈老夫人托夢，她護著他。
是時候，得解決一些事情了。總不能一直看著隔壁的小鬼在那裡飄來飄去的，別人倒是沒事。自己看到了，總不能當沒看見。她之前沒處理，只要是因為身體跟靈魂不大契合，不能沾染過多鬼氣。
如今，身體和靈魂已經契合了，該摩拳擦掌有動作了。
謝長雲本以為賈惜春關心自己，等他回頭看賈惜春的時候，就看到她神遊了。
「又在想什麼呢？想沒了一個小哥哥，還有新的小哥哥嗎？」謝長雲有些委屈，「白帶你這麼多年了。」
「沒有，沒有，其他小哥哥哪裡有你好。」賈惜春伸手，瞧瞧小哥哥身上的功德金光，對方每次出去回來再找她，她就發現對方身上的功德金光多一些。嘖嘖，就跟開掛了一樣，功德金光蹭蹭蹭地漲。
再想想自己，自己這些年頂多就是贈衣施粥，除了早年的那一場大雪，她賺的功德多外，其他時候賺的都很少。
雖然功德賺的少，但是賈惜春卻很開心，這說明沒有大災難發生。對於一名佛修而言，賺功德是一件開心的事情，卻也是一件傷心的事情。因為他們是因為幫助了別人才賺了功德，而別人則是受苦了，需要他人的説明。
如果可以，賈惜春還是希望少賺一些功德，寧願世人安好。
謝長雲抓著賈惜春的手，「隔空抓什麼呢。」
隔空觸碰功德鐳射啊，賈惜春暗道，只不過這種沒碰衣服，把手放在半空中，確實很傻。
「小哥哥身上有金光。」賈惜春笑著道，「功德金光，我喜歡！」
「喜歡，就給你一點。」謝長雲道。
「……」賈惜春無語地看著謝長雲，自己修的又不是魔功，也不可能去奪取別人身上的功德金光，這種行為要付出大代價的。天道在上，分分鐘要人命的。
「怎麼，不說話了？」謝長雲抓著賈惜春的手，一時間忘了鬆開。
「會被雷劈的。」賈惜春撇嘴，「你的東西，又不是我的。」
自己開的掛已經夠大的了，再強求，就過了。可是身上帶有功德金光的小哥哥，還是很讓人垂涎的，有妖怪就可能喜歡吃小哥哥這樣的人。只是吃帶有功德金光多的人，渡劫會很艱難的。
「這就對了。」謝長雲點點頭，「以後，少在那些人面前表現，偶爾表現一下就夠了。就跟明空大師一樣，沒有時時表現，物以稀為貴，他們才覺得你厲害。這裡面也有很多禁忌，別踩著了。」
當謝長雲得知賈惜春的佛珠根據個人的舉動而發不同的光時，他就擔心有人做文章，比如有人說賈惜春利用佛珠奪取他人的功德精光，奪取運道。這就把賈惜春往巫蠱上面推了，把她說是邪魔歪道。
謝長雲是真的想送一點功德給小泰安，但是他卻不希望她有奪取的能力。
「好啦，知道啦。」小哥哥總是那麼關心她，賈惜春挺喜歡謝長雲的，如果要嫁人的話，跟他在一起應該也不錯。只是自己活了幾百年，有點老牛吃嫩草的嫌疑，對方那麼小啊，還是不要好了。再看看對方身上的功德金光，捨不得啊。
跟一個那麼能賺功德的人在一起，自己的氣運也不會太差，也能護著自己一點。明明自己的功德一點都不比對方少的，可她竟然還有這樣的想法，可能是因為其他的小哥哥沒有謝長雲那麼能耐。
涼亭裡，明空大師還在跟應晨皓下棋。
「原來她就是泰安郡主。」應晨皓聽過泰安郡主的傳聞，江南那邊的百姓對泰安君主的評價一般，不如北方的。北方的一些人算是受過泰安郡主的恩惠，感受更加明顯，「小小年紀，看上去也不刁蠻任性，頗有氣質。」
「施主且在這邊住著。」明空大師道，作為一個和尚，他不管來相國寺的人是何等身份的人，來的人就是施主，都一個樣。
只是在天下大勢面前，在寺廟的發展面前，凡人還是得妥協一些。明空大師便也如此，不是看不開，正因為看開，為了更大的做善事，有時候的不平等，恰恰是為了更加平等。
適當的尊重皇室，敬重那些權貴，能讓寺廟發展得穩一點，便也能做更多的善事，幫助更多的人。
外人總道和尚心裡也有尊卑，區別對待。明空大師聽了，淡笑不語，他們要說，就說去吧。
「是。」應晨皓應聲。
當天傍晚，賈惜春就回到了威烈將軍府，表示一定要努力地做善事。她長大了，也開工了。
等到夜深人靜的時候，賈惜春悄悄地跑了出去，沒有驚動任何人，就是驚動了一隻大胖橘和大白兔，大胖橘瞄了一聲，下了她一大跳。
她用了一條靈魚和一株靈草才收買了大胖橘和大白兔，讓它們安生一些。
大胖橘;大白兔：主人，你去哪裡？哦，吃的啊，你去吧，你去吧！
賈惜春就覺得是被大胖橘和大白兔用過就扔，家裡的寵物一點都不關心她主人去做什麼。
榮國府和威烈將軍府的小門邊，小賈瑚正飄在那兒。
「沒人，過來。」小賈瑚四處查看情況，抓頭就跟賈惜春道。
「小瑚。」賈惜春開口，「你坐在樹上做什麼。」
「是大堂哥。」小賈瑚強調，雖然他死的時候才四五歲，但是他還是比賈惜春早出生，是她的堂哥。
「一個稱而已。」賈惜春揮揮手，表示不必那麼介意，「你還在我家大胖橘身上那麼多年呢。」
小賈瑚無奈，「那不是因為人家比較弱嘛，在你的身邊好一些。」
小賈瑚死了那麼久，一直都沒有去投胎，因為他是被人害死的，不甘心。他那麼小，好不容易投胎到好人家，還是嫡長子，結果就那麼被害死了。小賈瑚不開心，害死他的人太壞了。
他可是聽別的鬼說了，要是去了地府，得排好長的隊才能投胎，還不一定能投胎到好人家，興許下一輩子還不能投胎成人。
這讓小賈瑚更加不開心了，一定得讓弄死他的人遭受報應。那王夫人真的好可惡，竟然還找了高人，身上戴著護身符，她都靠近不了。賈老夫人那邊，也有類似的東西，他都靠近不了。
他就不知道這些人怎麼都弄那些東西，是不是都做了虧心事，怕鬼找上門。小賈瑚當年早亡之後，就想著找王夫人，要報仇，可是他不但沒報得了仇，魂魄都不安穩了，有人讓他投胎不了，鬼魂還漸漸虛弱。
後來，賈惜春出生的時候，他娘就想辦法讓他多靠近威烈將軍府這邊。然而，即便這樣，他也很難維持，後來，他乾脆就附上在大胖橘的身上休養。
賈瑚的親娘不放心他，怕他繼續虛弱下去，一直沒有去地府。還用自身的陰氣幫助他，這也就導致他娘也很虛弱，他娘一直被禁錮在榮國府出不來。而賈瑚還是因為賈惜春有帶著貓過去，他才有機會的。
有賈惜春在，大胖橘自然沒有被鬼氣入侵，一直活得好好的。只是賈惜春以前也不好處理，自己的事情都沒處理好，如何去處理別人的。
「走啦。」賈惜春小聲地道，「不過你真的要找叔祖母嗎？」
「嗯。」小賈瑚點頭，他還活著的時候，賈老夫人一直都對他很好。他以前沒有辦法給賈老夫人托夢，現在就想去，想看看祖母會不會給他報仇。
「叔祖母年紀那麼大了。」賈惜春更想說興許賈老夫人早就知道那些事情了，只不過沒有去處理而已。或者是隱約知道一些，不去調查。
事情都過去那麼多年了，賈老夫人現在不大可能再去調查那些事情，而是讓這一件事情塵封穀底。小賈瑚沒有托夢，不代表賈老夫人就不夢見他，普通的夢，不是托夢而已。
興許賈老夫人早就在夢裡夢見大孫子哭訴說他是被害死的，一覺醒來，為了榮國府，便又沒去查那些事情。
「你護著啊。」賈瑚道，「不讓鬼氣影響她老人家。」
賈惜春保持微笑，小瑚喲，你真的是掉進湖裡淹死的，腦子裡進水了。即便你當鬼那麼多年，這智商還是沒有高多少，這不是護不護賈老夫人的事情，而是賈老夫人管不管的問題。
最終，賈惜春還是施了隱身咒，跟著賈瑚去了榮慶堂，讓賈瑚入賈老夫人的夢。
夢裡，賈瑚跟賈老夫人哭訴，說自己死了那麼多年，還不能到地府，不能投胎，因為王夫人在府裡動了手腳，說王夫人害死了自己，還讓自己的鬼魂越來越弱。
賈老夫人已經很多年沒有夢見小賈瑚了，她後面又把其他的孫子孫女抱到跟前養，時間是最好的療傷藥。當她醒來睜開眼睛的時候，想到的就是讓寺廟裡的和尚，多為小賈瑚念幾遍經。
此時，賈瑚並不知道這些，他就跟賈老夫人哭訴。
屋簷上，賈惜春正坐在屋頂上看星星，這是她來到這個時空後，第一次幫鬼做這些事情。之前的話，頂多就是在來榮國府的時候，多念幾遍經文，超度那些沒有什麼大執念的人下地府。
別說榮國府這邊，就是威烈將軍府那邊也有鬼魂。畢竟這些府邸都生活了那麼多代的人，後院有爭鬥，丫鬟奴僕的性命在主子的面前又沒有那麼重要，總有個把人枉死的。
只不過榮國府這邊的冤魂更多一些，他們死的冤啊，有的還是最近幾十年的。
「他還是念著他的祖母。」一名女鬼出現在賈惜春的身邊，她正是賈赦的原配嚴氏，她當年不是正常死亡，不是因為思念死去的大兒子而死的。而是因為娘家被廢太子牽連，賈老夫人為了怕她牽累到榮國府，嚴氏被迫自盡而亡。
嚴氏當時根本就沒法去查大兒子怎麼死的，他們說是意外，她不信。可是娘家出事，她自顧不暇，又擔心小兒子，只能那麼做，不去探查那麼多，留下身邊的人照顧小兒子，而她則去了。
可即便如此，她當年留下來的人，最後也被一一趕出府。而她的夫君也是一個沒有多大能耐的人，撐不起來。
「讓他去碰一碰，才明白。」嚴氏知道賈老夫人是怎麼樣的人，卻又不忍心跟兒子說。兒子去不了地府，她便只能陪著他，見他虛弱，她內心也難受，卻沒有其他的方法。
後來，等到賈惜春出生，嚴氏看到沖天的金光，她才看到了希望。像他們這等沒有破壞過人，生前還做過不少善事的人，沒有那麼怕功德金光，便想著能不能利用這一點，幫一幫快要消散的兒子。
這些年來，為了幫助兒子，嚴氏變得很虛弱，勉強送賈瑚到賈惜春的大胖橘身上，便陷入沉睡，直到最近才醒來。
「碰吧。」賈惜春摸著佛珠手串，「你們找過王氏。」
「是。」嚴氏點頭，「她倒是個厲害的，沒被嚇破膽，反而找了能人異士。」
嚴氏冷哼，正是因為這樣，她才拿王氏沒有辦法。王氏生的孩子也是奇怪，她也無法靠得太近，「賈珠不是我們害的。」
那賈珠本身就是早逝的命，嚴氏必須說這一點，不背鍋。
☆、見了薛寶釵
屋頂上, 微風徐徐, 賈惜春拉了拉衣服，大晚上出來, 確實有些冷。
「王氏放印子錢。」嚴氏親眼瞧見王氏吩咐周瑞家的做的, 只可惜人鬼殊途, 她知道了也無用, 也拿不了那些東西，「害死過不少人，賈珠身體本就孱弱, 容易陰氣入體。」
那些鬼害不了王氏，便只能去害其他人了。王氏那麼看重賈珠，那些鬼便去害賈珠。
嚴氏雖然在榮國府多年, 可是她要護著小賈瑚, 自然沒有那些鬼強。這也就導致她眼睜睜地看著賈珠漸漸虛弱下去，賈珠也是個倔脾氣，讀書都讀咳血了, 竟然也不去瞧瞧大夫，還忍著，堅持要去參加科考，這小命就更加難保了。
別說她和賈瑚不托夢, 他們本身就受限制，被王氏找人限制的。王氏本來是找人讓他們永不超生的，好在來的人本事沒有那麼強，頂多就是讓小賈瑚的魂魄日漸虛弱, 但這已經足夠讓嚴氏恨王氏的了。
嚴氏沒有吞了榮國府的其他魂魄，成為厲鬼，那已經非常對得起王氏了。
「若不是鬼差來的快，他的魂魄也保不住。」嚴氏想到這兒，便覺得王氏真是狠毒，放印子錢的時候，也不知道害了多少人家，這才導致那些鬼混摸到榮國府這邊來。
王氏自己倒是厲害，求了保命的護身符，若不是如此，王氏早早就沒命了。
「這不是你們的錯。」賈惜春看著手裡的佛珠手串道，「沒跟叔叔托過夢？」
「沒用的。」嚴氏嗤笑，「當年，他便無法，就是我的死，他也只能看著。」
自己的夫君，自己瞭解。嚴家當年看著賈赦還算可以一點，她也能拿捏得住，可是娘家衰敗，被廢太子的事情牽連，自己不再是高官之女，而是罪臣之女。在榮國府的地位一落千丈，到後面更被逼得自盡。
賈赦不知道嗎？他都知道，但是他逃到妾室那邊去了，沒有多管她，任由她去死。
但凡夫君多說幾句，多護著她一些，哪怕是讓她假死都可以。可是她夫君都沒有，就那麼任由她被王氏嘲諷，任由賈老夫人逼迫她做選擇。
在那樣的情況下，嚴氏只有兩條路可以選擇，一條路是自己死，另外一條路，就讓賈老夫人他們弄死自己。而自己怎麼能讓賈老夫人他們弄死自己呢，要是璉哥兒長大以後，知道自己親娘是被親祖母他們害死的，他心裡該有多難過。
於是嚴氏選擇了自己死，這樣一來，自己頂多算是被他們逼死，而不是他們直接弄死她的。
賈惜春聽到嚴氏的話，一點都不意外。賈赦後院一堆女人，還肖想賈老夫人身邊的鴛鴦，怎麼可能管那麼多。
「他當年倒是沒有現在這麼好色。」嚴氏又道，「在他心裡，只怕他還覺得是為了我，為了瑚哥兒，才那般的。因為他抗拒不了他母親的決定，不能不孝，家裡又被二房把持，就放浪形骸。呵呵，說到底，不過是他自己無用而已。」
嚴氏不認為賈赦對他們有多好，賈赦就是他自己無能，他自己要逃避，他還在享受一切。別說他為了他們母子犧牲了那麼多，這根本就不是犧牲。
「對！」賈惜春非常贊成，從屋簷上站了起來，「這樣的男人就是靠不住，你們找他也沒用。」
「賈琮是他的妾室在那段時間懷上的。」這一件事情讓嚴氏非常難過，大兒子死了，夫君卻去小妾那邊樂呵，自己被逼到那等地步，夫君依舊是去小妾那邊樂呵。
自己多看賈赦一眼，賈赦卻不敢對上她的眼睛。這讓嚴氏非常失望，更是傷心欲絕，就只能去陪大兒子。等死了之後，她才發現大兒子的魂魄一直在榮國府飄蕩，這讓她更加恨了。
「好幾次，我都快被心裡的恨意控制了。」嚴氏道，「可我不能，也不能讓瑚哥兒那樣。」
嚴氏還想讓大兒子有來生，不能讓大兒子就那麼毀了。所以她一直顧著賈瑚，賈瑚就是她最大的執念，因此，她沒有跟著鬼差走，一直都留在這邊，她心裡有執念，也走不了。
賈惜春聽出了嚴氏的無奈，感覺到了對方對賈瑚的母愛。在人界遊蕩久了的鬼魂很容易被恨意控制，一旦被恨意操控，就可能變成厲鬼，而嚴氏心中有很強的恨意，卻還為了兒子那麼隱忍，著實難得。
「沒事，大堂哥沒事的。」賈惜春勸慰，「有我，我幫你們，別著急。」
「都等了那麼多年，哪裡著急，不著急。」嚴氏道，能有一個幫助他們的人，這對於他們已經是一件天大的好事，哪裡還敢嫌棄速度慢。
對付王氏這樣的人，就得一點一點地來，慢慢揭開她的真面目，讓周遭的人都認清她的為人。至於賈老夫人，嚴氏不恨賈老夫人逼她做出選擇，要是自己是賈老夫人，也可能做出那樣的選擇。
一會兒之後，賈瑚才從賈老夫人的房間裡出來，來到了屋簷上。
「好了，已經跟祖母說了。」小賈瑚有些得意，仿佛賈老夫人還是那個疼他的祖母，仿佛那些事情還只是昨日發生的事情。
嚴氏見兒子那麼開心，沒有打擊兒子，「那便等著吧。」
賈惜春對著月亮打了一個哈欠，「那我先回去咯，等明天白天，我再來看看堂姐她們。」
「我送你。」小賈瑚道。
「不用了。」賈惜春揮手，「我家的胖胖現在不想跟你玩。」
小賈瑚聳肩，攤開雙手，「好吧，那你早點睡。」
「噢啦。」賈惜春抓著佛珠手串，三兩下就跳遠了。她有修為，不用別人送她回去。
回到房間時，賈惜春就瞧見大胖橘在窗子旁邊桌子趴著，嚇了她一跳。
「好了，月亮比你的眼睛亮，不抓老鼠，就閉眼睡覺，」賈惜春拍拍大胖橘的小腦袋，貓確實是晚上活動的動物。可是那是因為貓要捉老鼠，現在又不捉老鼠，晚上不睡覺，睜著眼睛嚇人嗎？
月光之下，大胖橘的眼睛亮亮的，還真有點嚇人。
賈惜春把大胖橘從桌子上抱到貓窩，又關上窗戶。早知道就不開床了，用她的穿牆術就好了。這只大胖橘是在等她回來嗎？真是拿她沒辦法，就算它等了，她也不可能多給它一條小魚幹的。
「喵。」大胖橘喵了一聲。
「睡了。」賈惜春小聲地說一聲，就蓋上被子，閉上眼睛睡覺。她才不跟大胖橘在那裡喵喵喵呢，她已經正式開業了，明天還有事情要做，沒空陪著大胖橘喵喵喵。
等到第二天，賈惜春就準備了一些小禮物帶去榮國府。她還沒見過薛寶釵，這第一次見面，好歹也得送些見面禮。至於薛寶釵是不是她的親戚不重要，重要的是薛家現在請求王夫人幫他們，要是他們發現王夫人的真面目，知道她拿了錢，卻沒有用心，這就好玩了。
小賈瑚當年失足落湖的事情已經過去那麼多年，現在也不好探查，就算查到一些事情，王夫人也能不承認。而嚴氏還真不能算是王夫人害死的，這就更沒有辦法找證據了。
所以只能從王夫人現在的所作所為入手，讓王夫人的真面目暴露在眾人的面前。
賈惜春不是打著去見薛寶釵的名義去的，薛寶釵又不是她親戚，她見的當然是賈迎春和賈探春。
「二姐姐。」賈惜春笑著來找賈迎春，「別又在繡東西吧？」
賈迎春見著賈惜春來了，自然是先放下手裡的活計，先陪著泰安郡主，「平日有空就繡繡，又不用考功名的，便也沒有整日看書。」
「在家裡繡東西，卻不去找我玩。」賈惜春開玩笑道，「倒是要我過來找你們。」
「前些日子不是去找過了嗎？」賈迎春自知身份低微，不是嫡女，身份也不如賈惜春這個泰安郡主。自是不敢總去找賈惜春，怕對方不高興，只能偶爾過去找幾次。
「所以現在輪到我找你們了。」賈惜春自然而然地道，「林表姐那邊有點遠，還是我們這樣隔壁府近一些，從小門過來很快。」
賈惜春沒有特意走到榮國府的大門，那樣太麻煩了。
「看，我給你們帶了一些珍珠。」賈惜春讓人把裝著珍珠的匣子拿上來，「還幾個朱釵，試一試。還有一盒是給探春姐姐的。」
賈惜春倒沒有厚此薄彼，給賈迎春和賈探春準備的都是差不多的東西。等一會兒要是見到薛寶釵，給薛寶釵的東西自然要差一等，以表親疏。
這幾年來，賈惜春也有出去參加一些宴會，謝嬤嬤還幫著準備一些禮品，那些禮品都有分的。哪怕一個家族的人，這禮也有厚薄，不可能一視同仁。
「怎麼，不單單送珍珠了？」賈迎春笑著道，她收到過賈惜春送的好多珍珠，對方最喜歡的最常送的就是珍珠。倒是這兩年變了些花樣，把珍珠做成了朱釵，再搭上一些零散的珍珠，說到底，送的還是珍珠。
「這不是姐姐們都大了嗎？得有漂亮的朱釵啊。」賈惜春回答，拿起匣子裡的一根簪子，作勢要給賈迎春插上看看。只不過賈迎春到底比她高一些，她還得站起來，這才比坐著的賈迎春高一些，「瞧瞧，漂亮嗎？」
賈惜春轉頭看向那些丫鬟，這些朱釵可是她特意讓人做的。以後，就不用被說她只會送珍珠，她明明還有送其他類型的東西。
「漂亮，漂亮。」那些丫鬟自是笑著說漂亮，哪裡能說郡主送的東西不好看。再者，那簪子確實很好看。
賈迎春隨即就對身邊的丫鬟道，「去把我的銅鏡拿來，我倒是要好瞧瞧。」
「二姐姐在瞧什麼呢？」當賈迎春正看著銅鏡的時候，賈探春進來了。
賈探春不可能等著賈惜春去找她，她知道自己的身份，自然是自己過來找她們。即便在家裡，也多是賈探春過來找賈迎春。
「來了正好，我還說讓人給你送過去呢。」賈惜春示意丫鬟把送給賈探春的匣子給她。
賈探春接過了匣子，「果然，妹妹送二姐姐東西的時候，除了生辰禮，就沒有忘過我的。」
這也是賈探春喜歡賈惜春的一點，雖然說她們是堂姐妹，但是身份相差比較大。賈惜春是泰安郡主，比她們高貴不少，對方卻也沒有瞧不起她們，姐妹間送禮的時候，也沒忘記她們，頂多就是有一些差異。
賈探春也明白，自己是庶女，自然比不上林黛玉的身份，因此，她也不去比。
只不過她的嫡母不喜歡賈惜春，也不喜歡林黛玉。因為賈老夫人讓賈探春跟她親娘多親近一些，從小時候就開始，這也就導致她沒有那麼捧著王夫人。
賈探春倒是多討好賈老夫人，平日該給嫡母請安的時候就請安，沒敢落下。哪怕王夫人不喜歡她，她也只能忍著。在一些大事情，賈探春更看重賈老夫人的態度，不能因為嫡母的態度，就跟著厭惡其他人，她是庶女，得活得小心翼翼些才好。
「哪裡能忘記呢。」賈惜春回答，「這府裡也就剩下兩位姐姐了，要是十個八個的，指不定就忘記了。」
要是十個八個的，興許自己就心疼那些珍珠了，她也沒有那麼多珍珠送人，就得換其他的東西。那麼多人，送起來也麻煩，送的次數也就少了。
「聽說你們這邊來了其他人，還想你們是不是她一處玩了，把我忘了才是。」賈惜春開玩笑道，她本以為賈探春會跟薛寶釵一塊兒來，沒成想就賈探春一個人來。
「薛家姐姐正在學規矩。」賈探春道，她之前便去看過薛寶釵了。但是薛寶釵都比較忙碌，得學習各種東西，她便也不大多打擾。
眼看八月就要近了，薛寶釵就要入宮參加小選。賈探春心裡也清楚，在這個緊要的時刻，自己還是不要多去打擾薛寶釵為好。雖然說她們這些人過去了，薛寶釵對她們的態度也極好。
可她們到底打擾了人家，人家要是私底下不開心，那也正常。於是賈探春便很少過去，就算薛寶釵小選被選上，離當宮妃還很遠呢，成為高位份的妃嬪更遠，她著實沒有必要那麼不識相，在這時候去打擾人家。
賈惜春聽到賈探春的話，也不意外。小選的時間近了，是該多做準備。
「聽說妹妹前些日子進宮了，可好玩？」賈探春詢問，她沒有進過宮，也不知道宮裡如何的。以前，賈老夫人只帶過賈元春進過宮，她們這些庶出的沒份，也不合規矩。
「宮裡規矩多，還是家裡自在。」賈惜春真不喜歡皇宮，宮裡有不少飄蕩的遊魂。她上一次去的時候，就見到了不少，不過沒有時間處理。
這種事情急不得，還是得慢慢來，先把嚴氏和賈瑚這邊的事情處理妥當才行。
「這倒是。」賈迎春微微點頭，看完頭髮上的簪子之後，便把銅鏡放到一邊，「只是對我們這些沒有去過的人，還是有些羡慕的。」
「羡慕什麼，就跟你們去給叔祖母請安一樣，不能亂動。」賈惜春做了一個比喻，「宮裡頭的貴人那麼多，你就光在那裡小心翼翼吧，太無趣了。」
至於自己踹了五公主這種事情，她就不跟兩位堂姐說了。她還得保持自己小可愛的形象，像她這麼小這麼可愛的人，怎麼可能那麼粗丨暴。
賈探春腦中浮現自己去跟賈老夫人請安的嚴肅感，即使偶爾說笑一下，但她還是得小心翼翼，生怕惹惱賈老夫人。對上嫡母王夫人的時候，她也是小心翼翼。
再想到面前都是身份高的人物，自己確實就站在那裡光小心翼翼了。身份越低微的人，在身份越高的人面前，就越得小心翼翼，否則連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賈元春當年要入宮的時候，賈探春還小，沒有多大的感覺，只知道大姐姐要入宮的。後來，賈元春沒有入宮，賈探春也感覺到家裡微妙的變化。
如今，賈探春再想想，便覺得這宮確實沒有那麼好入的，妃嬪更不是說當就能當的。
「姐妹間確實自在些。」賈探春點點頭。
「薛家姐姐呢？」賈惜春決定，她們沒說，自己開口說，「要見一見嗎？哎呀，不過不是我家的親戚，見不見倒是也沒什麼，讓人把東西送過去就是了。」
賈惜春吩咐丫鬟把禮品送過去，賈探春乾脆讓自己的丫鬟帶著那人過去，免得不認路。
當薛寶釵接到泰安郡主的丫鬟送來的東西時，才得知泰安郡主來了府上。薛家暫住榮國府，他們也不可能去管榮國府來了什麼客人，也不會興沖沖地沖上去，那未免太難看了。
這要是收到禮就不一樣了，薛寶釵自然得過去感謝一番。她便親自收起了匣子，說是要一塊兒過去。
當薛寶釵過去的時候，賈惜春等人正坐在院子裡說說笑笑，桌上還擺著好幾盤糕點。
「民女薛寶釵見過郡主。」薛寶釵極懂規矩，過來後，見她們說說笑笑，沒有隨意插嘴，倒是先自爆門戶，「多寫郡主的賞賜。」
「不用這麼客氣，坐吧。」賈惜春終於見到了薛寶釵，眼前的人確實一個端莊的美女，氣質也好，與林黛玉的書香氣息不一樣，林黛玉的偏柔一些，江南柔情那種，而薛寶釵身上卻比較清冷，比較剛強一些。
兩個人美得各有特色，這也難怪有那等人想要左擁右抱，左邊林黛玉，右邊薛寶釵了。
☆、疑心
在薛寶釵來了之後, 幾個人依舊坐在院子裡, 薛寶釵坐的離賈惜春遠一些。
薛寶釵早就聽說過賈惜春的傳聞，比如賈惜春帶著佛珠出生, 被封為泰安郡主；比如泰安郡主讓大雪停了；又比如泰安郡主小時候送人佛珠手串……
傳聞有不少, 大體還是好的, 不像自己的親哥哥, 薛寶釵想到薛蟠，心就痛。
哥哥把人的腿打殘了，表面上事情是解決了, 可是要是真的決絕，他們也不用灰溜溜地來京城。他們對外說是她要來京城參加小選，正好以後就待在京城。
實際上, 還是為了逃。薛寶釵心裡清楚, 薛夫人心裡也清楚。因著她哥哥這一件事情，她還有可能入不了宮。這種事情要是傳開了，那就是污點。
「聽說薛姐姐要進宮？」賈惜春拿起一塊糕點, 「外面的人都說了。」
榮國府的奴僕的嘴巴比以前嚴密許多，但是薛家進京的事情，在外頭早就傳開了。薛寶釵參加小選的事情，有不少人都知道, 這本身也不是不能說的事情。
「只是參選。」薛寶釵回答，內心有些悲涼。母親給了姨媽不少銀票，她都是知道的，可她就怕這銀票都打水漂了。
她清楚, 她娘也清楚，但還是希望多努力一把，興許就能選上了。商戶之女，有時候還不如那些農女呢。
「哦。」賈惜春點點頭，咬了一口糕點，「不過宮裡都不好玩，你還是別去了。」
反正你選不上，王夫人不可能用心推薛寶釵上去，指不定還往下拽一把。賈惜春沒有給薛寶釵說這一點，這些事情不能直接說，得等他們一點一點地發現。
否則王夫人是薛家的親戚，別人要直接說了，薛家人興許還不信，說別人挑撥離間。只有他們一點一點地發現，才知道所謂的親戚，那就是一條毒蛇，還專門逮著親戚狠狠地咬的。
薛寶釵沒有把賈惜春的話當作簡單的一兩句話，反而進行思考。她想泰安郡主會不會知道什麼，所以才說這樣的話。當然，對方也有可能就是隨隨便便說這麼幾句話。
賈惜春沒有跟薛寶釵說太多的話，而薛寶釵的話也不多。一個是郡主，一個是商戶之女，兩個人之間還沒有親戚關係，只是第一次見面，又能聊到哪裡去。
等賈惜春回威烈將軍府的時候，薛寶釵還起身送了幾步。
「郡主很是大氣。」在賈惜春走後，薛寶釵對著賈迎春和賈探春這麼說。
「泰安堂妹一向如此。」賈迎春應聲，轉頭看向薛寶釵，笑著道，「你也不用怕，她這樣的最是好相處，尋常情況，你也得罪不了她，想讓她不高興，難著呢。」
在賈迎春看來，隔壁府的郡主堂妹脾氣極好，平時也能跟她們一處玩，沒因為她們的身份就瞧不上她們。
「你們可還要聊，我得先回去了。」賈探春不敢在賈迎春這邊多待，待久了，只怕嫡母不高興，過後又尋著機會說她的不是。
她有時候就想，要是自己的嫡母是邢夫人那樣的人多好，弱一些，別管那麼多事情，也沒有那麼強勢。那自己在賈迎春這邊多待一段時間也沒什麼問題，賈探春自知身份不如賈迎春，日後，要是二姐姐嫁了好人家，平日走動走動，對自己也是好的。
偏偏嫡母不喜歡大房的人，總不讓他們多過來，還說他們丟臉，總是拉下身段去討好別人，指桑駡槐地說他們。
賈迎春知道賈探春那邊的情況，沒有挽留她，讓她快快回去。
薛寶釵見此，便想到自己這一段時間在榮國府看到的。別看王熙鳳和王夫人都很熱情地招待他們，但是這兩個人平日很少一塊兒過去看他們，王夫人去的次數高一些，王熙鳳去的次數雖少，但樣樣都安排妥當。
「一塊兒走吧。」薛寶釵跟賈探春勉強還說得上親，王夫人是賈探春嫡母，而賈迎春這邊就遠了，王熙鳳是賈迎春的嫂子，嫂子的親戚不大能算妹妹的親戚，嫡母的親戚勉強能算是庶女的親戚。
於是薛寶釵跟賈探春一塊兒走了，她不是不願意跟賈迎春多待，而是不好讓人為難。榮國府內部分派很明顯，而自己的母親顯然更王夫人更親近。
「去吧。」賈迎春點頭，她自是不挽留她們。
等出了賈迎春的院子，又走了幾步之後，賈探春才緩緩開口，「母親近來心情極好，只怕有不少銀錢入帳呢。」
賈探春是二房的人，年紀雖不大，卻也聽到一些事情。她的親娘也有跟她說一些事情，便是說那薛家想讓嫡母王夫人打通關系，只怕很難，像她嫡母那種人，只怕拿了好處，卻沒有盡力做事，即便如此，還覺得好處太少。
她不敢直接跟薛寶釵說這些話，不能往死裡得罪嫡母。賈探春這麼說，薛寶釵能聽明白，便聽明白，聽不明白，那便算了。
哪怕薛寶釵再和善，來榮國府時，也送了她不少禮物。只是賈探春依舊不敢說太多，她得在嫡母手下討生活，婚事還得被嫡母拿捏。庶女在嫡母手下沒有那麼容易的，賈探春只希望薛寶釵能明白，這也算是她感謝對方送給她那麼多東西。
薛家人出手大方，對賈探春、賈迎春大方，打賞下人也很對方。沒了林黛玉做比較，那些丫鬟奴僕便想就是賈迎春和賈探春等人都沒有這麼大方。但他們又想，府裡真正的主人就是不一樣，薛家這種寄人籬下的，自然得多給一些銀錢。
因此，那些下人沒說誰小氣，只說薛家是商戶，說薛家寄人籬下。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就是如此。
在原著裡，林黛玉先寄居榮國府，後面薛家一大家子過來，那些下人只看到林黛玉打賞的少，看到薛寶釵打賞的多，沒去想他們都是寄人籬下，沒去想林黛玉是官宦之女。
「姨母手裡有不少鋪子，應該是賺了。」薛寶釵聽到賈探春這話，不得不多想，但表面上只能說這樣的話。
賈探春瞥了一眼薛寶釵，「前些年卻沒有這麼多，許是今年運道旺。」
這一個話題也就這麼過去了，賈探春跟薛寶釵一塊兒走，等到後面才分開，各自回去。
薛寶釵回到梨香院之後，內心很難平復下來，她跟王夫人接觸的時間不多，沒有她娘跟王夫人的感情那麼深。她聽到賈探春的那些話，自是容易想到這些東西，想王夫人是不是眛下薛家給的銀錢了。
可是找人辦事，人家哪裡有不收銀錢的道理，那人必定會過一道手，抽一些銀錢回來。
薛寶釵是商戶之女，知道這種事情就跟做買賣似的，每一個中間商人都得賺差價。這最末尾去買的人，花的銀錢必定最多。薛家找王夫人辦事，也是這個理，這銀錢一道卡一道，等到最後一道，怕是沒有拿到多少銀錢。
拿到的銀錢少，自然就不可能那麼用心給你辦事。再者，這求人辦事，最後一道的人，那才是最關鍵，最有用的，可在這個時候，他們得到的卻是最少的。
薛寶釵想去跟薛夫人說話，可這只是她根據賈探春她們說的話而懷疑，沒有確切證據，她也不能把賈探春供出去。
有了，不能說賈探春，那就說隔壁府的泰安郡主說的。可是薛寶釵走到門口之後，又停下腳步，那是郡主，要是哪一天傳了過去，可就不好辦。
再說了，泰安郡主住隔壁，王夫人又不喜歡泰安郡主，保不齊母親說她們兩個有矛盾，還把這一件事情告訴王夫人。到時候，王夫人因為這一件事情越發惱恨泰安郡主，指不定哪一天就說出來了。
不行，不行，絕對不行！
薛寶釵又收回步子，歎了一聲氣，看來現在還是不能說這些事情。若是說了，在沒有證據的情況下，母親必定不相信。要是自己，有人說她親哥哥的不是，哪怕親哥哥再混帳，她也會懷疑一下對方說的話的真實性。
兄弟姐妹在一起生活那麼長時間，還是從小一塊兒長大的，感情自然不是別人可以比擬的。即使親生女兒說了，父母也會認為孩子沒有跟他們的兄弟姐妹相處太長的時間，因而不信。
沒有證據的情況下，根本就不好辦，這又是榮國府，他們也不能派人盯著王夫人。
薛寶釵最終還是去找了薛夫人，沒說賈探春，沒說賈迎春，更沒有說賈惜春。她到了薛夫人面前，只道怕選不上，即使自己也算優秀的，但天底下優秀的女子多了去，又不只有她一個。
「你姨媽已經在通關係了，莫要擔心。」薛夫人相信以自己女兒的資質，落選的概率不大。
「大表姐那樣的人都落選了。」薛寶釵道。
「那是皇后賜婚。」薛夫人拉著薛寶釵的手，「那不一樣，能得皇后賜婚，那是她的榮幸。你的大表姐現在過得也不錯，她夫君有功名，如今在翰林院做事。若是你能那樣，我也安心。」
薛夫人認為賈元春是一個極為優秀的女子了，即使沒有被選入宮，但得到了賜婚，這本身就極為不容易。
「大表姐不一樣，她是官家女子，而我不過是商戶之女。」薛寶釵微微搖頭，「姨母當初對大表姐寄予那麼高的希望，也不知道她願不願意看著女兒被選入宮。」
「怎麼不願意？」薛夫人皺眉。
「不願女兒強過大表姐吧。」薛寶釵解釋，「女兒的身份到底不如大表姐，不是官家之女，就只是商戶人家的女兒。士農工商，商是最末等的，哪怕是皇商，依舊是商人。」
「我們薛家……」
「祖上再輝煌，現在卻不是了。」薛寶釵知道親娘要說什麼無外乎就是他們薛家也是四大家族之一，說他們同氣連枝，說薛家祖上多麼厲害。可那都是多年以前的事情了，現在說這些沒有什麼用。
別看榮國府對他們這麼好，讓他們住在梨香院，這梨香院還是賈老夫人的夫君賈代善在世時養老的地方。可是他們薛家跟榮國府到底不一樣，即便他們打賞榮國府的下人再多銀錢，在那些下人的眼中，他們也就是打賞多一些的寄人籬下之人。
「女兒只是要娘做個心理準備。」薛寶釵道，「就跟我們做生意似的，那些小販子低價進貨，高價賣出。這打點關係，最開始的人，必定也要拿一些銀錢的，就不知道到最後一個人手裡，還有多少。」
薛寶釵終究還是跟薛夫人這麼說了，薛夫人是她的親娘，她如何能不說。
「你是不是聽了誰說話？」薛夫人皺起眉頭，她聽出女兒話裡的意思，那就是王夫人不用心給他們打通關系。
「幫是情分，不幫也沒什麼。」薛寶釵又道，「不是親生女兒，哪裡需要豁出臉面，自是不如當年用心。姨母的身份擺放在那兒，不再是當年掌管榮國府中饋的她，若是有什麼辦不成的，這也正常。」
薛寶釵又給王夫人找了臺階下，她這麼說，也是希望薛夫人能稍微相信自己的話。
薛夫人聽薛寶釵這麼說，稍微明白一些，輕輕地拍拍薛寶釵的手，「你姨母不容易，元姐兒沒進成宮，侄女嫁進來，又跟她不是一條心，奪了她的權。」
「表姐是大房的人。」薛寶釵強調，因為跟王夫人不親，她沒有盲目站在姨母這邊，而是認為王熙鳳跟王夫人又不是婆媳，不是一房的人，「大房才是這府裡的繼承人，表姐合該掌管中饋，媽媽可別說這些話。」
什麼奪權不奪權的，那不能叫奪，只能叫作物歸原主。薛寶釵心想要是自己是王熙鳳，必定也要這榮國府的掌家權，不可能讓別人掌管自己的府邸。
親兄弟明算帳，這親姑侄女更得算了。薛寶釵心想，要是都不去算，這要是在商場上，估計連骨頭渣都沒有剩下。
「是這個道理，只是心裡難免不是滋味。」薛夫人何嘗不明白這個道理，可每每想到這些事情，她還是覺得自己的姐姐受委屈。若不是自己的姐姐，王熙鳳又如何能嫁到榮國府。
薛夫人也知道王熙鳳之所以能嫁到榮國府，那也是因為王家的關係。只是這人的心本身就是偏的，薛夫人跟王夫人更加親近，自然更偏自家姐妹，也就認為王熙鳳不好。
然而，王熙鳳真的不好嗎？要是其他旁觀者來看，他們一定認為王熙鳳做得沒有錯。王熙鳳既然嫁入大房，那就應該那麼做。
「媽媽，女兒也不是聽了別人的話才這麼說的，是女兒心裡這麼想的。」薛寶釵依舊沒有說到其他人，「這小選也不是那麼好選的，我們家這樣的條件，哥哥的事情要是爆出來，就更難了。」
「你哥哥的事情已經解決了，怕什麼。」薛夫人嘴巴這麼說，卻也有些心虛。
「好了，女兒不說這些話，便等著參選吧。」薛寶釵沒有繼續說下去，再說下去的話，親娘就得惱了。
她現在在薛夫人的心裡埋下一顆種子，要是自己以後落選了，親娘心裡有個準備，日後，要是再給王夫人銀錢，也會多加思考。
威烈將軍府，張老夫人得知女兒跑到隔壁府去，沒有多說什麼。親戚間正常的往來而已，只要沒有過於頻繁，那就好。
「見到薛家那位姑娘了？」張老夫人之前便覺得女兒想見薛寶釵，這一會兒，見女兒那麼開心的回來，便想她是見著了。
「很漂亮的一個小姐姐。」賈惜春點頭，「等我長大之後，一定比她更加漂亮。」
「……」張老夫人聽到這話，有些懷疑女兒是過去比誰更加漂亮的。
「以後，我一定會很漂亮的！」賈惜春再一次道，「娘，您一定要相信我，您女兒這麼漂亮可愛，一定不愁嫁。」
「……」張老夫人心想自己以前就只是說了幾句，說女兒那麼能吃，小心以後嫁不出去。結果女兒記得牢牢的，還總說她以後會長得很漂亮，不怕嫁不出去，實在不行，就搶人回家。
明明自己不是那麼教導女兒的，女兒怎麼就變成這樣，張老夫人有時候就女兒跟自己那個在道觀裡的夫君還是挺像的。即使夫君沒有多照顧女兒，這性子還是遺傳下來。
等到了晚上，賈惜春又跑去了榮國府，她得去看看大堂哥失望的臉色。她今天去榮國府，沒有聽到榮慶堂那邊有什麼響動，賈老夫人也沒有找王夫人的麻煩，賈老夫人頂多就是私下吩咐人給死去的大孫子多念經多超度，再來就是燒一些紙錢。
賈惜春來到榮國府的時候，就瞧見小賈瑚非常失落地看著榮慶堂的方向。
「不開心啊。」賈惜春故意道。
「祖母不相信。」小賈瑚一直認為賈老夫人非常疼愛他，認為對方一定會為他做主，認為自己只要托夢了，就能得償所願。然而，他沒有看到賈老夫人去找王夫人，「要不，我再等幾天，興許祖母只是在想辦法？」
嚴氏無奈地看向賈惜春，現在才一天，大兒子還沒有死心，還念著賈老夫人曾經對他的好，認為他的祖母一定會幫他。她以前比較少照顧大兒子，也就不好在大兒子的面前說賈老夫人的不是。
「那就再等等，這事都過去那麼多年，要是叔祖母要調查，也需要時間。」賈惜春點頭，傻小瑚，你這樣的真的很容易變成海底的珊瑚啊，不用思考，只用一層一層地死上去，珊瑚叢也就壯大了。
悠于 2019-3-16 16:10
☆、盯著他們
月亮躲進了雲朵裡, 光線暗淡。
大樹下, 賈惜春見小賈瑚點點頭，便覺得大堂哥還是挺好哄的，這心境還跟小孩子似的。可見小賈瑚死了不久之後，嚴氏很快就死了，有嚴氏護著, 小賈瑚才能那麼天真, 否則他早就被其他鬼弄殘了, 弄狠戾了, 哪裡能那麼天真。
賈老夫人當年那麼疼寵, 都沒有調查清楚真相，就更別說現在了。王夫人現在有兒有女，賈寶玉還在讀書。
就算不為了二房，為了榮國府的臉面, 賈老夫人都將選擇繼續掩埋真相。別說賈老夫人，就是其他人家的老太太，大多數都選擇掩埋真相, 不去挖出來。
這人都死了那麼多年了, 沒有必要再為了這個人，而把家鬧得分崩離析的, 必須盡可能的降低損失。除非這一件事情能給家族帶來極大的利益, 而賈瑚這一件事情，顯然不能給家族帶來極大的利益。
「薛姑娘已經跟薛夫人說了她姨母的事，就看她母親疑心不疑心了。」嚴氏認為薛夫人遲早疑心。
如今, 是薛夫人寫信給王夫人，是薛家寄人籬下，薛夫人難免覺得自己拖累的王夫人。可等過一段時間之後，薛寶釵沒有被選入宮，薛家又花了那麼多銀錢，薛夫人必定不甘心，進而有所懷疑。
親姐妹到底不如親生女兒，薛夫人必定站在薛寶釵那邊，想女兒當日說過的話。
「現在不疑心，後面疑心也一樣。」賈惜春不用出手，她就知道薛寶釵選不上。
在原著裡，雖然作者沒有寫薛寶釵參加小選的事情，但從薛寶釵一直待在榮國府，還跟賈寶玉成親來看，就知道她一定沒有選上。
賈元春沒進宮，不是賢德妃，王夫人又沒有用心疏通關係，甚至還暗暗地拽一把下來。薛寶釵必定落選，賈惜春也掐算過，竹籃打水一場空，白花了那麼多銀錢，倒是富了王夫人。
「妹妹，你去睡覺吧。」小賈瑚開口，「大晚上的，外面這麼冷，別著涼了。」
「……」賈惜春覺得自己成了用過就扔的抹布，對，這一塊抹布還要再用，沒用的時候就扔一邊。
「等過幾天再瞧瞧吧。」嚴氏見兒子催促賈惜春，不禁覺得好笑，兒子剛剛還說泰安妹妹怎麼還沒有過來。現在又讓人早些回去，泰安才過來一會兒呢，「你也別總是過來，多注意休息。」
以前，嚴氏就能護著小賈瑚，不讓賈瑚被其他鬼欺負，如今，有賈惜春的庇護，榮國府的其他鬼魂更不敢欺負他們。
賈惜春已經送了榮國府的一些鬼魂去地府，只是府裡的鬼魂少了，外面的又進來了。就跟高濃度裡的物質往低濃度裡流一樣，好在這邊的鬼魂少了很多。
她沒有每一晚都工作，這也不現實，她還得修煉，不能盯著這邊是不是又來了新鬼。
「那我先回去了，有事再找我。」賈惜春聽他們這麼說，便也沒打算在這邊多待。小賈瑚還沒有徹底絕望，再等幾天，等他徹底絕望再說。
賈老夫人的年歲已經那麼高了，她不可能再讓小賈瑚托夢給賈老夫人，免得嚇到老人家，一次就罷了。老人家的身體本來就越發脆弱，不宜沾染太多鬼氣。
等賈惜春走後，嚴氏拍拍兒子的小肩膀，「那就再等幾天吧，結果都差不多的。」
「娘，祖母真的不願意幫我嗎？」雖然小賈瑚說要再多等幾天，可他心裡有預感，他的祖母一定不會多做什麼。他今天只聽到祖母說讓人給他多念幾遍經文，多燒一些紙錢，然後就沒有其他的人。
這讓他很難過，那可是最疼愛他的祖母啊。小賈瑚每每想起祖母對他的疼愛，他就覺得她一定會幫助他。
「你祖母不是你一個人的祖母，她考慮的問題多，得顧全大局。」嚴氏掌管過中饋，讀過不少書，她知道像賈老夫人這樣身份地位的人，考慮的問題就越多。
當年，賈老夫人也曾對她很滿意，到後面還是為了整個榮國府犧牲她。嚴氏知道榮國府跟廢太子也有牽扯，正是因為有牽扯，他們才迫切地要她去死，早一點撇清關係，希望皇帝不再徹查下去。
站在自己的角度，自己自然有怨，怨賈老夫人沒有護著自己；可站在賈老夫人的角度，沒有一個兒媳婦，兒子還能再娶，失去一個兒媳婦，維護了整個榮國府，那就是大賺。
「大局？」小賈瑚去世之前很小，即使他當了阿飄很多年。但是他大多數時候都因為虛弱而迷迷糊糊的，或是在沉睡，這心智也就沒有那麼強，「忘了讓妹妹去掉那個女人身上的護身符了。」
「她不可能去掉。」嚴氏道，「為了不讓我們出手，不讓我們犯錯。」
要是王夫人沒有了護身符，只怕小賈瑚會動手，嚴氏明白，沒有讓賈惜春那麼做，也不允許。兒子心性不成熟，容易控制不住自己，王夫人身上有東西保護，這對大家都好。
其實賈惜春不去除王夫人身上的護身符，除了考慮到嚴氏和小賈瑚外，還考慮到其他被王夫人害死的人。那些人被害死，已經很冤了，要是再去害活人，指不定還要地府記一筆，倒不如用活人的辦法。
賈惜春不可能只考慮自己賺功德，也得盡最大的可能去護好那些讓她得到功德的物件。
一天，一天，又一天過去，小賈瑚也就沒有等到賈老夫人有其他行動。王熙鳳倒是聽到一些風聲，因為賈老夫人跟身邊的丫鬟說了她的夢，沒有說全，只說小賈瑚找她了，她也念著大孫子，便讓人念經超度，再多燒紙錢。
王熙鳳覺得很奇怪，賈瑚都死了那麼多年了，怎麼在這時候才來超度。早當年就已經超度過了吧，這麼多年過去，賈老夫人不應該是第一次夢見賈瑚，卻是她進府後第一次說給大孫子念經超度。
這讓她想到她當初對王夫人說的話，賈璉的親娘早亡，大哥早夭。王夫人當時聽了這些話後，就沒跟她扯其他的，沒說讓周瑞家的繼續留在廚房，後面也沒有多刁難她。
賈瑚不是正常死亡的！王熙鳳可以肯定這一點，她之前探查到一些消息，小賈瑚失足落湖而亡。那麼小的孩子，身邊竟然沒有丫鬟奴僕照顧，沒有人發現他落湖，這本身就不是一件正常的事情。
於是王熙鳳便去跟賈璉說了這一件事情，賈璉一回到房裡，便聽妻子說老太太要為他大哥找和尚念經超度，心下也覺得驚奇。
「說是老太太夢見大哥了。」王熙鳳早已經揮退左後，屋裡就只有他們兩個人，平兒在外面守著。
平兒已經嫁人，梳了婦人妝。王熙鳳也就放心用她，沒再想要不要把賣身契給平兒，讓對方出榮國府。平兒這樣的，就算得了自由身，在外面也不可能過得多好，讓對方出府，便是一種懲罰。
平兒現在倒是沒有那些心思了，而是用心做事，日後若是好了，得了主子恩典，她的孩子還能去參加科考。
「這麼多年了，怎麼可能就夢見這一次。」賈璉到底不是愚蠢之人，很快就想到這一點，「早前，你說的事情，查的如何了？」
「母親留下的那些人被趕出府裡之後，死的死，散的散，實在是不好找。」王熙鳳道，「我不過就是一個內宅婦人，外頭的事情不好查，就只能查府裡的。」
賈璉微微點頭，妻子確實不好調查外面的那些人。他倒是去調查了，找到一絲線索之後，便去了那人的老鄉，結果那人已經死了。於是他又只能調查其他人，一個一個的調查過去。
可是他到底不大記得當年的那些人，府裡又沒有那麼多老人。這調查來調查去，一直都沒有調查出什麼有用的東西來。
「大哥當年年紀還小，去湖邊這樣的地方，本就該有婆子看顧著。」王熙鳳道，「豈是一句意外，大哥自己跑出去，就能了事的。我瞧那周瑞家的，必定知道不少事情，你讓人多盯著她男人一些。」
「是該盯著。」賈璉再一次點頭，他們以前總去調查死去的母親身邊的人，結果因為時間久遠，倒是探查不出什麼來。
「過去的事情不好調查，現在的事情還不好調查嗎？」王熙鳳唇角微勾，「前些年，他們還想讓我去放印子錢，你說，我們那位嬸嬸不會是私底下去做了這等事情吧。」
王熙鳳認為不管當初的事情如何，從王夫人心虛了，就該認為那些事情跟對方有關係。找不到過去的證據跟王夫人算帳，那就從現在的事情來說，只要能讓對方過得不好，那也算是到達目的。
「她身邊能用的人，也就那麼幾個，多盯著。」王熙鳳道，「他們藏得再深，總會露出馬腳。對了，薛家那邊應該有給她不少銀錢疏通關係吧。」
王熙鳳沒有跟薛夫人交談那些，但她也能猜測到一些事情。印子錢的事情沒有那麼好調查，薛家那邊總能坑一坑的，總有辦法讓王夫人難過。
賈璉聽到王熙鳳說這些話，心裡十分受用。自己的親娘和大哥的事情早已經過去，確實很難再調查出真相，即便如此，妻子也沒說事情就這麼過去，而是說其他的辦法。
這讓他如何不動容，薛夫人和王夫人可都是妻子的姨媽啊。
賈璉摟著王熙鳳，便想著有這樣的妻子，他也該很知足了，外頭的那些女人哪裡比得上他的妻子，他更應該時常陪著妻子才是。
嚴氏和小賈瑚都沒有想賈璉和王熙鳳這邊，嚴氏認為小兒子已經過得很艱難了，自己又沒有養兒子，就不給他增添麻煩。小賈瑚想的是自己是哥哥，得護著弟弟和弟媳婦，才不能讓他們牽扯到這些事情裡面。
他們偶爾也會看看王熙鳳和賈璉，只是當王熙鳳和賈璉兩個人在房間的時候，他們自是不進去，免得看到一些不該看到的。因此，他們便也不知道這對夫妻說的那些話，不知道這對夫妻的籌謀。
榮慶堂，賈老夫人又喚了鴛鴦，「讓你安排的事情，可都安排做了？」
「都已經安排上了，給廟裡添了香油錢，讓他們給瑚大爺念經呢。」鴛鴦回答，「紙錢也都少了，奴婢親自燒的。」
賈老夫人聽到之後，微微點頭，心情稍微好一些。她這幾天都在想著賈瑚的事情，他在夢裡跟她說，是王氏害了他。她當年何嘗沒有想到這一點，但是當年發生了那麼多事情，後來再想起來，也就沒有必要去追究。
當年，王子騰一下子就得當今皇帝重用，賈老夫人害怕府上被廢太子的事情牽扯，就更加不敢去動王夫人，也就沒有再去調查那些事情。在大房的嚴氏娘家出事後，便讓王氏掌管中饋。
為了這個家，賈老夫人考慮了很多很多問題，有時候明知道是錯，也必須走下去。因為他們需要這一門姻親關係，不能鬧僵，不能深挖下去。
因為做了這一個夢，賈老夫人便想著日後多看重大房一些就是了，權當二房補償大房的，也當彌補她當年的過錯。
「這便好。」賈老夫人歎了一聲氣，沒有再多說。
這些年來，賈老夫人很少想過去那些事情，一來是不願去想，二來便是覺得自己做錯不少事情。人老了之後，回想過去的那些事情，不是後悔，也不是遺憾，而是覺得事情都過去了，無法在更改什麼，也就是那樣了。
因此，即使賈老夫人夢到賈瑚跟她說那些事情，她沒有想再去調查那麼多年前的事情，而是選擇不去深挖，事情過去了，那就是過去了。
小賈瑚遲遲沒有等到賈老夫人有其他舉動，便也知道他一心念著的祖母不可能去調查了。這讓他很失望，也讓他很痛，祖母怎麼就不去調查嗎？因為祖母不是他一個人的祖母嗎？
在小賈瑚的記憶裡，當年的賈老夫人就是他一個人的祖母。可惜的是記憶到底是記憶，不是永恆。
「是不是我在夢裡沒說好？」小賈瑚抬頭看向嚴氏，小模樣很是心酸，仿佛被拋棄了。
「不是。」嚴氏摸摸小賈瑚的頭，「你祖母是這個家最大的人，她要考慮的問題很多。這麼多年過去了，很難再找到證據了，所以啊，她就沒去找了，她年紀也大了，身體也不大好。」
嚴氏安慰兒子，聽說王家現在發展得比榮國府還要好，賈老夫人必定不可能去折騰王夫人。頂多就是在後院裡，少讓王夫人管那些事情，對大房稍微好一些。
可是好一些，又能好到哪裡去。在她死後，賈老夫人對二房可是非常好，還一度讓二房的人掌管中饋，弄得這個榮國府是二房繼承似的。
說到底，還是利益作祟。賈老夫人就看哪一家的娘家更厲害，她還認為賈政比賈赦厲害，沒有那麼混不吝。賈赦現在確實不好，可這也不能成為賈老夫人偏心二房的理由。
嚴氏沒有給小賈瑚解釋那麼多，怕他聽不明白，徒增煩惱而已。
「也對，祖母年紀大了。」小賈瑚點點頭，只是心裡還是十分失落，好不了的那一種。
嚴氏知道兒子如何，卻沒有多說，沒有必要替賈老夫人多說話，事實勝於雄辯。
昭華長公主府，謝長雲發現小泰安最近都沒有聯繫他，信沒有，口信也沒有。這讓謝長雲不大開心，小泰安一個人在家裡能做什麼，就她那樣的又不喜歡繡花，讀書嗎？他懷疑小泰安讀的經書都比四書五經多。
「母親，您以前一個人都在做什麼？」謝長雲詢問昭華長公主。
「你呢？」昭華長公主一聽兒子這麼問，就知道兒子在想什麼。
「做正事。」謝長雲在心裡數，練武、讀書、幫朝廷做事……他沒有那麼多空閒的事情，不是每一天都待在家裡，得上衙門，得做很多事情。
他是男子，並不瞭解女子在家裡都做什麼。尋常女子很少出門，大多數時候都待在家裡。
謝長雲認為小泰安跟其他女孩子不大一樣，不可能一直窩在房間裡繡花，也不可能一直在讀書。大胖橘和大白兔那麼大了，總會玩膩的吧，不可能一直跟大胖橘和大白兔玩吧，一直喂它們吃的，聽它們喵喵、咕咕也沒趣啊，它們總不會唱歌跳舞吧。
「那她也在做正事。」昭華長公主道。
「……」謝長雲靜靜地看著昭華長公主，好吧，那些事情對於女子而言，確實算正事。可是他就是想看看她在做什麼，她最近都沒有音訊，自己好歹有寫信給她，回復『嗯』『已閱』這一類的話，跟沒回復差不多好麼。
小泰安竟然不說一塊兒出來玩，不問哪裡有好吃的，她不是最喜歡吃的嗎？
謝長雲還想糕點鋪子的師傅做了新的糕點，想送給她呢。
「想過去找她，就過去，磨蹭什麼。」昭華長公主見兒子那模樣，還有什麼不明白的，「找了就有空，沒找，自然就沒空。泰安也長大了，哪裡能成天跟你到處走，興許有別人找她呢。」
別看人家還小，但是十歲多快十一歲，總有其他人家想她是不是快說親了。有的地方，女子十三四歲就嫁人的。
「……」總覺得親娘在說小泰安會被別人拐走，謝長雲看著昭華長公主。
昭華長公主彈彈手指，兒啊，你看著為娘，也沒用！靠你自己吧！
☆、糟糕，被發現了
謝長雲到威烈將軍府的時候, 賈惜春正在逗大胖橘和大白兔, 這兩個人傢伙已經能名正言順多活幾年了。等到它們的壽命到了，可以讓它們變成小貓咪和小兔子，它們一定非常驚奇，它們怎麼又變小了。
「最近都在逗它們？」謝長雲看向大胖橘和大白兔，這兩隻依舊那麼胖, 還挺有活力的。
「對啊。」她怎麼可能一直逗大胖橘和大白兔, 她現在可忙了, 還得幫助小賈瑚和嚴氏, 哪裡有那麼多時間逗它們。賈惜春最近沒有怎麼出去, 先處理隔壁府的事情，至少得讓小賈瑚看到一點成果。
嚴氏擔心小賈瑚心性不穩，怕他想岔了。賈惜春自然不能讓嚴氏總是不安心，得多用幾分心思。
謝長雲見賈惜春頭都沒有抬, 還在那裡學貓叫。雖然貓挺可愛，但也沒有可愛到天天都逗它們的地步吧。他忽然發現自己對女孩子的生活真的一點都不瞭解，不知道小泰安平日都在做些什麼事情。
他認為她不同, 認為她平日做的事情不一樣, 除了他們一塊兒出去的時候，他就沒有瞧見她在家裡做什麼, 不知道她的日常。
賈惜春感覺到謝長雲盯著她, 便抬起頭來，「要我把白白和胖胖借給你玩幾天嗎？」
借走吧，借走吧, 大胖橘最近總喜歡到窗戶旁邊的桌子上趴著，特別是晚上。賈惜春每次看見大胖橘那樣，懷疑大胖橘是不是要加餐，才趴在那邊的。
她不是每一晚出去，要是她沒在，大胖橘就趴在窗戶旁邊的桌子上。即使她用穿牆術，大胖橘依舊趴在那邊。
賈惜春無奈，大胖橘要趴著就趴著吧，頂多就是喂它幾條普通的小魚幹，就當她收買大胖橘。大白兔倒是好，沒有跳到旁邊，倒是睡得比較安穩。
「不……好。」謝長雲本來想說不用，隨後又想整天跟大胖橘和大白兔有什麼好玩的，那他就借幾天，觀察一下。
「好還是不好？」賈惜春見謝長雲停頓了，不大能明白對方的意思。
「好！」謝長雲道，「借兩天，過兩天還給你。」
「沒問題！」賈惜春拍拍胸脯，「它們兩個都很聽話，有吃的，就不亂跑。」
「可以。」謝長雲看向大白兔和大胖橘，那他就試一試，看看能不能照顧好這兩隻。
等謝長雲回昭華長公主府的時候，就把大白兔和大胖橘帶回去了。因為大白兔和大胖就多次看到謝長雲，已經跟他十分熟悉，它們過來之後也沒有鬧騰，頂多四處嗅嗅：喵喵/咕咕，新的地方耶。
當昭華長公主得知大兒子把泰安郡主的大胖橘和大白兔帶回來之後，驚奇，大兒子怎麼把人家的寵物帶回來了。於是她特意到謝長雲的院子，看一看那兩隻寵物。
「還真帶回來了。」昭華長公主心想怎麼就沒把本人帶回來，不過現在也不是把本人帶回來的時候。
「養兩天。」謝長雲道，他非常認真地投喂大胖橘和大白兔。
他真沒有感覺到投喂它們有什麼樂趣，頂多就是聽它們叫幾聲而已。它們的毛也沒有多好摸，摸幾下，就沒有意思了。
謝長雲就不知道為什麼那麼多人喜歡養寵物，他本身不大喜歡養寵物，也沒有那麼多時間。要是他養，基本都要靠下人餵養寵物，那就更加沒有意思了。
養寵物這種事情，還是得自己餵養才能體會到了去吧。
昭華長公主輕笑，「那就養兩天。」
夜晚，賈惜春悄悄地去了榮國府，總得看一看情況。正當她走到一棵大樹下的時候，小賈瑚就飄了出來。
「祖母沒有讓人調查，只讓人念經。」小賈瑚非常失落地跟賈惜春說這一件事情，「一定是因為她年紀大了。」
「突然出現，要嚇人啊。」賈惜春拍拍胸口，「早知道應該對你們也隱身，我嚇你們。」
「不安慰我嗎？」小賈瑚抬頭看向賈惜春，明明堂妹比自己小的，可自己現在還是比她矮，死得太早，果然不好。
「安慰你做什麼，叔祖母的年紀本來就大了。」賈惜春道，「人老了，就不想管那麼多事情。她現在應該安享晚年，要是再扯這些事情，只怕要被他們氣病了。」
賈惜春認為賈老夫人還是少管這些事情為好，年紀大了，受不了刺激。即使早已經有心理準備，但事情揭開之後，還是會非常難受。
這心裡難受，就容易抑鬱，一抑鬱，身體就容易不好。賈惜春認為賈老夫人這樣的，就怕遇到這樣的情況。要是賈老夫人抑鬱而終，這對誰都不好。
「事情過去那麼多年，不是說挖開就能挖開，你們也不能出現在人前。」賈惜春不敢讓小賈瑚和嚴氏出現在眾人的面前，其他鬼魂也不能。
這個世界雖然有修煉之人，但那些人多數都處於隱居的情況，就算在外行走，也不可能把那些事情都擺放在人前。
人們可以信這世間有鬼怪，但鬼怪卻不能跟隨意出現在世人的面前，便是這個道理。這個世界靈氣稀薄，動植物很難成精，這就足夠說明問題了，此方天道不希望那些精怪出現在眾人的面前，精怪數量少，出現在人們面前的機會也就少。
「那怎麼辦？」小賈瑚想到自己被害的事情不能公之於眾，內心難受。
「流言。」賈惜春道，沒有證據，就開口說咯。流言流著流著，便有人相信那是真的，哪怕沒有證據，也不能處置王夫人，但有人信就行了，那些人在心裡就認為王夫人不好，等其他事情爆出來，便覺得王夫人非常狠。
假作真時真亦假，真作假時假亦真。
他們不能困守一種方式，一定要揭開，只要能達到同樣的目的就夠了。
「還得等著嗎？」小賈瑚皺眉。
「都這麼多年，急什麼。」嚴氏敲敲小賈瑚的頭，她剛剛從梨香院那邊飄過來。薛家最近都沒有舉動，只怕要等小選後，薛家跟王夫人之間的關係才可能出間隙。
「是不著急，就是到了這個時候，有點不甘心。」小賈瑚道，「明明我能活得好好的，身份也好，可是她害死我，我下一次還不知道能投胎到什麼人家呢。」
「怎麼不說上輩子沒做好，你這一輩子才這樣呢？」嚴氏歎息，他們這樣的命數，可能早就定下的。
「……」賈惜春萬萬沒想到嚴氏會這麼說，其實小賈瑚要是有人看顧好，還是能活著。
上天有人給一線生機，不是都是必死結局。只是小賈瑚身邊沒人，這個時代又沒有人懂得人工呼吸，小賈瑚也就那麼去了。
「不如這樣吧，大堂哥，你去那位的夢裡走一遭？」小賈瑚到底還是小孩子，得讓他發洩發洩，去夢裡是最好的辦法，賈惜春道，「不過不能待太久，不能總去。」
「好！」小賈瑚聽到這話，雙眼一亮，他一定要在夢裡多揍揍王夫人，再把她踢進湖裡。
一個是送，兩個也是送，在送賈瑚和嚴氏去王夫人的夢裡之後，賈惜春就去看榮國府裡的其他鬼魂了。給他們一一超度，送他們去地府。
「不，我不去！」一位十四五歲年輕的姑娘拒絕，「我要在這邊。」
這位姑娘因為家裡借了王夫人放出去的印子錢，家裡還不起，小姑娘便自己站出來，跟著那些人走。小姑娘被賣進青樓，她哪裡甘心啊，到青樓一段時間後就撞柱身亡了。
小姑娘不敢一到青樓就撞柱，怕青樓的老鴇去找人，最終她家裡又要被逼迫還債。
她是因為父親生病，哪裡無法，才去借的銀錢。後來還不起，可家裡還有病人，有弟弟、妹妹，小姑娘無奈之下，才跟著來人走，還銷了賬。
小姑娘死後就有些後悔，認為她應該活著，堅持下去，哪怕出賣自己，也應該幫幫家裡。她擔心家裡，怕父親撐不住，怕家裡的其他人出事。
可是要她真出賣身體，小姑娘又不大樂意，認為沒了清白，是不潔之身。所以，她才一頭撞死的。
她現在死了，也談不上幫不幫助家裡。但她認為這一切都是王夫人引發的，她知道欠錢還錢，天經地義，可是他們還的錢比欠的錢多了好幾倍，這讓他們怎麼還，原先準備的銀錢都不夠了。
小姑娘恨啊，她不能去恨自己的父親為什麼生病。父親本來也不想生病，也想努力賺銀錢養活他們，父親原本也對她極好的。他們家也不是農家，原先也有一些銀錢的，只是到用錢的時候就發現不夠用。
「你在這邊，不一定就好。」賈惜春已經送了好幾個鬼魂去地府，見眼前這個年輕的小姑娘不願意去，便道，「你心中有恨，又年輕，只怕控制不住自己，時間一長，若是變成厲鬼，害了其他人，就不能好好投胎了。」
「你的本事那麼好，能不能幫我報仇？」小姑娘道，「你是郡主，一定能的。」
「我不能插手那些事情。」賈惜春直言，那本來就不是她應該插手的事情，王夫人有她自己的命數，又算是自己的親戚。她不能直接去說王夫人放印子錢，只能等其他人去探查。
上天也不可能允許她隨隨便便就插手，要是他們這樣的修煉之人，隨隨便便就能插手人家的事情。路過一個地方，直接指出這個人有錯，那個人有錯，表面上看處置了不少有錯的人，實際上，這也是一種破壞平衡的事情。
壞人也有壞人存在的意義，哪怕那個壞人做錯了很多事情，那也得看情況。這種玄妙的事情，不是跟人說，人家就能明白。幫可以幫，但是不能用功法，不能隨意掐算。
「為什麼不能，她害了那麼多人！」小姑娘怒吼。
賈惜春自然知道這一點，可是上天有時候就是要好人家死，她再阻止也沒用。這是她在修真界領悟到的一個道理，就好比她當年看洪荒的時候，便想紅雲那麼好的人，為什麼非得死呢，為什麼道祖就不阻止呢，為什麼其他人不阻止呢？
即便那只是，但有時候在現實也是這樣，一個好人的死，可能只是一種鋪墊，為了某一種大道。比如亡國昏君管理朝政，忠臣要死，無辜百姓要死，他們的死有意義，讓人反的意義。
要是你在這時候去搭救他們，這一位也搭救，那一位也搭救，那麼這情況就不一樣了。除非雙方都有修煉之人插手，否則修煉之人，就不能隨意插手，不能偏幫一方。
現在的情況就是這樣，賈惜春是修煉之人，王夫人不是，很多人都不是。在這樣的情況下，就只能用普通人的方式去調查，否則賈惜春一個法術下去，上天必定阻止她，還反噬。她試過，試過無數回，最後還是回歸普通方式。
普通人有普通人的路，在不是全民修真的時候，修真之人便被束縛住了。
「你的眼睛變色了。」賈惜春平靜地道，「瞧，你現在已經控制不住怒火，之後怎麼辦？留在這邊，為了一個註定要得到報應的人，讓自己變成厲鬼，害了自己嗎？」
賈惜春給小姑娘念了一個清心咒，看對方慢慢平息心中的怒火。
「我能不氣嗎？」小姑娘的怒火少了，但她還是不平，「家裡都準備了銀錢，可他們要那麼多，我們根本就還不起，比原先說好的多。他們分明就是一開始就打著賣我的主意。」
小姑娘想到這一件事情，就覺得王夫人非常可恨，即便不是王夫人打著賣她的主意。可要不是王夫人在背後撐著，那些人怎麼敢如此囂張。
這種事情又沒法告官，告了也沒用。官官相護，那些人還會說沒要那麼多銀錢，又或者說其他的。
「去你家裡看看吧。」賈惜春如此道，總得讓小姑娘安心地去地府，別為了王夫人那樣的人繼續留在這邊。
「不……不去。」小姑娘不敢回家，怕看到家人出事。
「你是自己去，還是我帶你去！」賈惜春眼睛微眯，給小姑娘兩個選擇。要不是看這個小姑娘沒有做什麼壞事，靈魂又比較乾淨，她哪裡可能跟她這麼磨蹭，直接強制把對方送到地府了。
像賈惜春這樣的佛修，多的是辦法把那些鬼魂強制送到地府。這世上總有一些鬼魂怎麼都去不了地府，又或者是不願意去，這時候就得強制送去了。
最終，小姑娘還是跟賈惜春去到了她的家裡，小姑娘的父親還臥病在床，小姑娘的母親已經很瘦弱了，可見她平時不捨得吃。這一會兒，小姑娘的母親正把熬好的粥給小姑娘的弟弟妹妹喝。
做母親的，自己餓著肚子，只想給孩子多吃一點。在肚子叫的時候，就先喝些水。
小姑娘看見家裡這樣，紅了眼睛，轉頭看向賈惜春，「郡主，求您幫幫他們，我願意去地府，現在就去。」
家人都還活著，她還看到了她的牌位，看到了母親難過的神情。她想母親一定希望她早早去地府，而不是待在榮國府那邊盯著王夫人吧。
「可以。」賈惜春拿出了一個沒有繡著花樣的荷包，這樣的荷包非常樸素，普通的布料縫一下就可以了。她讓空間的傀儡縫製的，這一會兒，正好把荷包連帶荷包裡的銀錢扔到小姑娘的牌位面前。
「要不要看一下？」在扔之前，賈惜春還問了小姑娘一句。
「不用。」小姑娘搖搖頭，她相信泰安郡主給的銀錢不是假的。
「你可以跟你的娘說幾句夢話。」賈惜春道，「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你應該清楚吧。他們無法給你報仇的。」
等小姑娘的親娘睡了之後，她才跟她母親說那銀錢是給家裡的，她要走了。小姑娘沒有多說其他的，她怕家人去找王夫人。她看到了母親手臂上的傷，只怕是母親去了青樓那邊了。
在送小姑娘去地府後，賈惜春就出小姑娘的家。她用隱身術走在大街上，也不用怕大家發現，正好可以慢一些走，不用走得太快。
本以為身體和靈魂契合了，就能為所欲為了。等真正用法力的時候，才發現理想太美好，現實太殘酷。
她現在並不能一直大量消耗靈力，身體會疲倦。她剛剛帶著小姑娘過來時，用靈力過來，緊接著又送小姑娘去地府，現在正累著呢。
賈惜春表示上天又在限制她，靈魂和身體都契合了，怎麼還這樣呢。賈惜春都想在大街上踢小石頭了，可是她又怕被打更的人看到石頭自己在街上滾，她就只能安安靜靜地走回去了。
「小泰安！」就在賈惜春琢磨著自己這麼慢走，什麼時候才能走到府上的時候，她就聽到人有人叫她。
賈惜春愣住了原地，她用了隱身術啊，凡人看不見她的啊。誰會在這時候叫她小泰安啊，莫名地有些害怕，怎麼破？
不，不，不，也許是叫其他人的，不是叫她，不要慌，不要慌，不要謊啊！
可是她還是有點慌，好像做壞事被人發現似的的，聲音是從背後傳來的，要不要回頭看一眼？不要怕，她是修煉之人，有修為，不用怕的，回頭就是了！
「小泰安！」在賈惜春身體僵硬，還沒有回頭的時候，聲音又響起來了。
啊，鬼啊！跑！賈惜春下意識就想要跑，她明明見了真正的鬼魂，還送了真正的鬼魂去了地府，可在這個時候她竟然如此表現，等回過神時，她感覺今天又被自己蠢哭了。
對了，剛剛似乎還有其他聲音，不用怕，也許對方也是一個修煉之人呢，比如明空大師這樣的。畢竟她只是對凡人隱身，沒有對修行之人，也沒有對鬼怪隱身啊。
「這麼晚了，在這邊做什麼？」來人正騎著馬，到了賈惜春的面前。
天哪，竟然真的有人看見了她？！賈惜春上下打量自己，沒有去看來人，她發現自己的隱身術根本就沒有任何問題啊，還隱身著啊。
☆、竟然是他
大街上, 賈惜春看看自己的手, 看看自己的腳，覺得應該沒人看得見自己的。
「怎麼跑出來了？」謝長雲晚上正好有事，辦完事情後，正準備回去，沒想到就瞧見賈惜春了。他一開始以為自己看錯了, 叫了一聲之後, 那人停住了腳步, 他便覺得自己沒有看錯。
「你……你……你看得見我？」賈惜春震驚, 天哪, 小哥哥不是正常人！
「說什麼胡話呢，怎麼就看不見你。」謝長雲驚奇，他下了馬，輕輕地拍拍賈惜春的手臂, 「怎麼跑出來的？」
「我……」這一會兒，賈惜春不知道怎麼說的，難道說我用隱身術出來的, 結果你竟然看得到我。
親娘喲, 快來救我，寶寶不知道怎麼說了。賈惜春還處於震驚之中, 她看謝長雲, 就沒有看出對方是一個修行之人，對方怎麼就能看見自己。
要是明空大師該有多好，解釋解釋就過去了。可這人是謝長雲, 要她怎麼說。
賈惜春有些慌亂，一時間不知道怎麼說了。這一刻，只能解除隱身術，不能再使用隱身術了。否則等一會兒有其他人出現，那些人不就得看著謝長雲跟空氣說話，那麼明天就要有奇奇怪怪的話傳出來，那麼謝長雲一定會懷疑自己。
「怎麼？」謝長雲見賈惜春半天說不出一句話，皺眉，「自己怎麼跑出來的不知道？」
「輕功，對，輕功。」賈惜春伸手猛地拍了一下頭，對了，輕功啊，「我悄悄練的，不能說喲。」
「走吧，我送你回去，下一次不能這樣瞎跑出來了。」謝長雲沒有問賈惜春怎麼就悄悄練輕功，還不能說。這麼晚了，大半夜的，當然是得先送人回家，「小心被人帶去賣了。」
「不可能！」賈惜春不認為有人敢隨便拐賣她，那些人也賣不了她。
「上馬。」謝長雲讓賈惜春上馬，他倒是沒有上去，而是牽著馬。好在這邊離威烈將軍府也不是很遠，走過去也不算太遠。
即使現在是大半夜，路上沒有什麼人，頂多就是打更的。但是謝長雲還是沒有上馬，男女授受不親，平日一塊兒出去還算好一些，在馬上就真的很親近了。
即便賈惜春現在不是很大，謝長雲還是多注意一些，他已經在認真思考他母親說的那些話。如果不放心小泰安跟別的男人在一起，那就讓小泰安跟自己在一起得了。
想是這樣想，但也不能因為自己想跟小泰安在一起，就不顧忌這些事情。謝長雲牽著馬，抬頭看了看馬上的賈惜春。
「那些人怎麼沒有發現你出來？」謝長雲詢問，「你們府裡的護衛沒有那麼差吧。」
「……」小哥哥，你可不可以不要問那麼多問題？賈惜春好想快一點到威烈將軍府，現在臨時編藉口，總覺得以後要說更多的謊話。
她以後就是謊話連篇的泰安郡主了，一個小騙子了……
賈惜春認為還是得好好說，不能說太多謊言，「因為我功夫好啊，輕功好，還有佛珠啊，它能幫我的。」
有小哥哥這樣的人存在，自己以後用隱身術的時候都得小心了。要不是發現其他人看不見她，她又在榮國府裡轉了好多圈，又出來，在之前那個小姑娘的家人面前轉了轉，她都要懷疑是不是隱身術沒用了，誰都能看見她了。
不管謝長雲為什麼不能看見她，她以後都得小心一點，萬一還有第二個謝長雲呢。
「不能亂用。」謝長雲皺眉，一個小孩子大半夜跑出來，也不怕遇見危險的。要是不說說她，她以後又跑出來了，真是讓人不放心。
「沒有亂用，就是練練功，我練！」賈惜春有點小得意道，「別人不能。」
「不能才好。」要是誰能用小泰安的佛珠手串，那還了得，那麼那些人就會想辦法弄死小泰安了。謝長雲認為還是只有小泰安自己能用為好，那些人都得敬著她，不敢對她下黑手，「上一次五公主的事情，他們已經對你的佛珠動了念頭。」
謝長雲想到那些事情，就覺得那些人膽子真大，皇帝都沒有動念頭，那些人竟然敢動念頭，一個個嫌棄命太長了吧。
「奪不走的。」賈惜春哼哼兩聲，「就算他們奪走了也沒用，它還是會回來的，只能是我的，一輩子都是我的，永永遠遠都是我的！」
本命法器就是如此，人沒在了，本命法器也會毀了。
那些人就別肖想她的本命法器了，但要是那些人擅闖威烈將軍府，那也沒有關係，誰怕誰啊。不過他們應該不敢擅闖，怕被皇帝察覺，更有可能的是讓探子掉包她的佛珠手串。
可佛珠手串也不是他們說掉包就能掉包的，他們就耗費人力物力吧，賈惜春不怕，最好動手，讓她發現哪一個是探子，再名正言順地把人趕出去。
「你還得意呢。」謝長雲好笑地道。
「當然呀，這說明我很厲害，他們一個個都想搶我的東西，要是我不厲害，他們也就不搶了。」所以再這個時候，就得看到他們畏懼自己的一面，認可自己的一面，賈惜春坐在馬上，低頭看謝長雲，她表示這樣的高度挺不錯的。
她現在比小哥哥高了，不用總仰著頭說話，能低著頭說話。
謝長雲聽到賈惜春的話後，便覺得這確實是她的風格，正是因為她如此，他才覺得她很可愛，很是喜歡她這樣的。見小泰安如此，再看看別的女子，他便覺得其他女子都不如她可愛。
「小哥哥，你想不想搶一搶？」賈惜春更想問：小哥哥，你是誰？
「搶來做什麼，問你咒語，怎麼樣？」謝長雲道。
「沒有咒語。」賈惜春愣了愣，一開始修煉的時候，有借助一些咒語，後面倒是沒有了。他們主要還是靠法力，靠發功，更像是意念，而不是咒語。
畢竟他們修煉的又不是要念咒語的魔法，要是要念咒語，有很多法術都很難使用了，會有很多長長的咒語吧。然後，像她這樣的人，一定很容易忘記咒語，一個法術一個咒語，那得有多少咒語啊。
「沒有咒語，那用其他的？」謝長雲又問，「按照你說的，只能你自己用，就算我們這些人也有一些本事，那也無可奈何。」
謝長雲不缺肖想不是自己的東西，若是能得到，那就努力去得到。得不到的，不該得到的，就別多想。
謝長雲很快就送賈惜春到威烈將軍府了，只是他們沒有走到大門，也沒有走到小門，而是走到一處牆角下。
「我送你。」謝長雲準備運用輕功送賈惜春回去。
「不，不用，我自己就可以了。」賈惜春下了馬，「你的馬還在這裡呢，別一回頭，它就跑了。」
「它不跑。」謝長雲盯著賈惜春，「不想讓我送？」
「大半夜的，要是被發現怎麼辦？」賈惜春對手指，「那是我的家，我可以出現呀，你呢？」
謝長雲原本以為賈惜春在思考嚴肅的問題，沒想到是這麼簡單的問題，「我的武功高著呢，放心，你都能不被發現，我又怎麼可能被發現。」
「……」小哥哥的意思是他的武功比自己高嗎？賈惜春好想展現一下自己的武功，想說自己比對方強。
可是自己比小哥哥小，按道理來說，武功確實應該比對方弱吧？自己不應該表現得太異類吧？可是小哥哥現在也很異類啊，竟然看到了使用隱身術的自己，超級可怕的。
最終，謝長雲還是送賈惜春到了她的院子，看著她從窗戶跳進去。
「可以了。」賈惜春站在窗前，看著謝長雲，幸好自己之前開了窗子，不然，現在就被發現四處都是關著的，就得被問她怎麼跑出來的，「到了。」
大胖橘今天沒在，在昭華長公主府那邊，不然，大胖橘現在就會喵一聲吧。
賈惜春瞥了一眼旁邊的桌子，大胖橘沒有在，有店不適應呢。
「等回去後，要是大胖橘喵了，就給它兩條小魚幹吧。」賈惜春為大胖橘爭取福利，「別餓著它了，貓都喜歡夜間活動的。」
「好。」謝長雲點點頭，「早點休息，下一次別這樣了。」
「哦。」賈惜春應聲，小哥哥又沒有在威烈將軍府，沒事，她還能出去，又不是每一次都能碰見小哥哥的。
謝長雲一看賈惜春的神色，就知道對方在想什麼。算了，月光都暗淡了，看的也不是十分真切，「去睡覺。」
「關窗子了。」賈惜春小聲地道，隨後就關了窗子。
謝長雲見賈惜春關了窗子，這才離開，沒有在威烈將軍府久待。
回到昭華長公主府之後，謝長雲回到住處，就見到了大胖橘，大胖橘朝著他喵了一聲。他想到了小泰安說的話，如果大胖橘喵了，就給它兩條小魚幹。
給，不過就是兩條小魚幹而已。
謝長雲一點都不吝嗇，給大胖橘小魚幹時，還看了看大白兔，見大白兔趴在那邊睡覺，沒有出聲，也就沒有管大白兔了。畢竟小泰安只說了大胖橘，那就是大胖橘晚上要吃，大白兔晚上不要吃吧。
「喵。」大胖橘心滿意足了，這一位總算沒有忘記它的小魚幹。吃完小魚幹之後，大胖橘就去貓窩睡覺了。
謝長雲見大胖橘就這麼回去睡覺了，笑了笑，小泰安現在應該睡著了吧。
實際上，賈惜春輾轉反側，睡不著，還在想謝長雲為什麼就能看見她。賈寶玉都不能看見她呢，要知道《紅樓夢》裡那些渡劫的仙人，就屬賈寶玉的跟腳最好了，女蝸補天石剩下來的啊，那些女仙下凡也是為了陪賈寶玉渡劫的。
賈寶玉都沒看見，謝長雲看見了，謝長雲怎麼這麼能耐呢？
她有理由懷疑謝長雲的身份不一般，關鍵是又不能上前問，也許對方本人都不知道這一點呢。真是糟心呢，心裡癢癢的，好想知道到底為什麼。
「睡覺，睡覺。」賈惜春把頭蒙在被子裡，別再去想這些了。
不管謝長雲到底是誰，他沒有傷害她就行了，管那麼多做什麼。知道的多了，不一定就有好處，指不定還得把自己搭進去。
所以別去想謝長雲到底是誰，就普普通通的見面聊天就行了。賈惜春現在有些後悔，早知道就不跟謝長雲走這麼近了，對方那麼能耐，萬一有個了不起的身份，再有愛慕對方的女仙黑化了，來找自己的麻煩怎麼辦？
那些前世今生虐戀的仙俠不都那麼寫的嗎？賈惜春心想，自己才不跟謝長雲虐戀情深呢，虐戀情深有什麼好，一點都不甜蜜，還不如換人呢。
等賈惜春第二天醒來之後，她發現太陽都曬屁股了，而嬤嬤她們竟然沒有叫她起床。
謝嬤嬤她們確實沒打算叫她起床，張老夫人那麼疼泰安郡主，又沒讓郡主每天過去請安，也說了，若是有時候睡晚了，那就睡晚了。謝嬤嬤更不會去叫，在她看來，主子偶爾睡晚，那是正常的事情，沒有必要總在主子的耳邊說規矩。
說不能睡這麼晚，得早早起來，什麼時候做什麼事情。這樣的下人未免太把自己當一回事情，不懂得為主子考慮。
謝嬤嬤可不管那些條條框框，就是宮裡的公主要是閒暇時間，不需要去請安的時候，睡過了便睡過了。只要規矩賞沒錯，平日也做得好好的，那便沒有任何問題。
天天盯著主子是否規矩，那個下人一定不想成為主子的心腹了。
「睡過了。」當賈惜春看到謝嬤嬤過來，抱著被子，有些不大好意思，她今天真的睡得很晚，都快要吃中午飯了。
「偶爾，無妨。」謝嬤嬤道，讓人伺候主子起床洗漱。
賈惜春從床鋪上爬起來，都是因為昨天晚上被謝長雲看到了，她才一直思考謝長雲為什麼看得見她，對方是不是有其他的身份，這才睡得晚。
她今天晚上一定不想這一件事情了，反正也想不出來。
而謝長雲根本就不知道自己讓人困擾了，他醒來後，就去練武。然後，再投喂一下大白兔和大胖橘，他左看右看，都不知道這兩隻小動物有什麼好看的，看一會兒還好，要是看久了，真的沒有什麼意思。
謝長雲想到小泰安昨晚出現在街上，她今天一定睡得比較晚吧，大半夜跑出去，一定比較累。
因此，謝長雲沒有急於去找賈惜春，想著等明天還大胖橘和大白兔的時候再過去，今天就讓小泰安好好休息一天。
榮國府，薛夫人特意去找了王夫人，雖然薛寶釵跟她說了那些話，但是她不願意相信自己的姐姐會坑害自己。再說了，讓人辦事本身就得花銀錢，她姐姐拿一些銀錢去也是應該的，也許有其他地方還需要打點的呢。
「元春最近如何？」薛夫人沒有跟王夫人繞彎子。
「還不錯。」王夫人道，自己當初讓女兒聰明一點，生孩子的時候弄點異象，哪怕現在有不少人有異象，但大多數人都沒有。可她女兒最終還是沒有弄，王夫人也懶得說了，女兒在劉家被婆婆他們壓著，自己不知道想辦法，她能有什麼辦法。
王夫人自認為自己的辦法很不錯，自己當年那麼做，沒瞧見賈老夫人對他們二房的孩子都很好麼。
「讓寶釵見見她吧。」薛夫人心想賈元春當年參加過小選，總有一些經驗可以借鑒。讓薛寶釵跟賈元春學學，這也是極為不錯的。
王夫人聽到這話後，臉上的笑容雖然沒有消失，心裡卻不大樂意，「見她做什麼，我現在倒是很少見她。劉家規矩嚴，唉，早年倒是來往多，現在……」
其實劉家和榮國府現在的來往也不算少，逢年過節都有往來，要是有宴會也有宴請彼此。賈元春到底是外嫁女，哪裡能隨隨便便回娘家，而王夫人的品性不好，劉家人不願意多見到王夫人，賈老夫人心知肚明，便讓王夫人少過去。
這才讓王夫人頗有微詞，當薛夫人說要見賈元春的時候，王夫人首先就覺得不能讓薛寶釵他們去劉家。
「這樣吧，辦個小宴會，就說小姐妹聚聚，讓她過來。」王夫人歎了一聲氣，「我正好也能見見她。」
正是因為王夫人很會說話，一副為了姐妹，為了外甥女考慮的模樣。讓薛夫人非常受用，便覺得姐姐還是挺好的，明明兩家不大來往，還是讓賈元春回來。
薛寶釵在一旁聽到王夫人說的話，就知道自己的母親不可能認為王夫人有錯，只會覺得對方在關心自己。明明母親不是一個蠢笨之人，在外頭遇上其他人說這話，必定不是這麼想的，只會覺得對方心機深沉。
換一個人，換一個角度，這想法就不一樣。薛寶釵無奈，只能繼續等了，好在家裡也不缺這些銀錢。多出一些銀錢，讓母親認識到王夫人的為人，那也算是不賠本。
從王夫人的院子離開後，薛夫人跟薛寶釵往梨香院的路上，薛夫人便拉著女兒的手，「你姨母是個有心人。」
「是，女兒沒齒難忘。」薛寶釵微笑，母親說什麼便是什麼吧。
等小選之後，就知道結果，現在說什麼都沒有意義，興許是自己誤會了王夫人，這都有可能。可在薛寶釵的心裡，她認為王夫人拿錢不辦事的可能性更大一點，母親跟姨母那麼多年都沒見面了，即使有書信往來，還有一些節禮，可到底遠了啊。
這麼多年的時間，足夠讓一個人變得自私自利了，指不定對方原本就自私自利，只是母親沒發現而已。
☆、我，神秘高手
又一天過去, 謝長雲終於帶著大胖橘和大白兔上門。
賈惜春見到謝長雲時, 又想到了對方能看到使用了隱身術的自己，真真是奇怪。但她知道自己絕對不能隨意得罪謝長雲，也許對方是個大佬，不去抱大腿，但也不能得罪。
不錯, 賈惜春認為謝長雲可能是個大佬, 但她就是不想去抱大腿。
大腿哪裡有那麼好抱的, 這種帶有目的的親近, 對方那麼聰明的人, 怎麼可能沒有感覺。要是被發現了，大腿沒有抱到，倒是變成了狗腿子，對方還不喜歡。
所以還不如讓大腿自己送上門, 自己寵著她。大腿，你都成精了，該懂得寵著人了, 不能總等著人抱啊。
「小哥哥。」賈惜春笑著看謝長雲, 伸腳輕輕地踢了踢大胖橘。大胖橘真重，這麼踢, 就跟踢到棉花上似的, 大胖橘趴在那裡一動不動，而大白兔則跳到了一邊，生怕別人踢了它似的。
「兔子的毛是白的。」謝長雲開口, 「胖橘的是黃的，看不出髒。」
「什麼？」賈惜春眨眨眼，低頭看向大胖橘和大白兔。小哥哥是在說她會把大白兔的毛弄髒嗎？
白白啊，你到底做了什麼，讓小哥哥這麼快喜歡上你，你是不是半夜變成兔美人，爬上小哥哥的床了？可你是公的啊！
賈惜春盯著大白兔，要不晚上還是吃紅燒兔肉得了。為了那麼多株靈植，白白的肉一定比其他兔子的肉好吃，不過還是比不上她空間裡的其他兔子。
「它那麼老了，不好吃。」謝長雲見小泰安盯著大白兔，首先就想到了吃。
「沒，沒吃它。」賈惜春連忙搖頭，「我養了它那麼多年，可不是為了吃它。」
「伸手。」謝長雲道。
賈惜春歪歪頭，還是伸出了手，「不能打哦。」
謝長雲當然不可能打賈惜春，他看了看她的手，見對方手上沒有繭子，便想這一雙手不像是練武的人的手。
「還偷偷練武嗎？」謝長雲詢問。
「……」小哥哥，謝嬤嬤她們還在身邊啊！賈惜春內心在咆哮，不是說好的，不說的嗎？就不能當這個是他們彼此之間的小秘密嗎？
小哥哥，你這樣真的很容易失去我，不想搭理你了！
賈惜春睜大眼睛看著謝長雲，一副對他非常失望的模樣。
「她，悄悄地練武。」謝長雲沒有說賈惜春半夜跑出去的事情，想來對方也不可能總跑出去，「仗著佛珠保護她，瞎練武，連我都打不過，不，估計連我弟弟那廢物都打不過，就不用悄悄的了。」
謝嬤嬤聽到這話，嘴角微扯，雖然她對泰安郡主悄悄練武的事情十分震驚，但是她也震驚謝長雲說他弟弟是廢物。謝長清果然是謝長雲的親弟弟，親哥哥對親哥哥就會這麼損。
「什麼時候練的？」謝嬤嬤看向賈惜春。
「晚上，你們去睡覺，悄悄地練。」賈惜春蔫了，「能不能當不知道啊？」
「不能！」謝嬤嬤拒絕，她現在終於明白了，為什麼郡主每天早上都比較晚起，相對而言，比其他人晚一些。原來是郡主悄悄地練武，這也難怪郡主以前就不讓別人守夜，也不讓人在外間。
「嬤嬤。」賈惜春鼓嘴，「您忘了那些飛簷走壁的武俠故事了嗎？」
謝嬤嬤當然記得，她當年給賈惜春說了很多睡前故事，武俠故事有，志怪話本有，反正就是說了一大堆故事。她萬萬沒想到，賈惜春竟然那麼相信話本，有種敗給郡主的感覺。
至於郡主為什麼能練武，又有多強，謝嬤嬤沒多想，泰安郡主出生帶有佛珠手串，現在會個武功，有什麼奇怪的。
「多吃東西，少看話本。」謝長雲聽到賈惜春的話後，頗為無奈。小泰安不會是因為聽了那些話本，就跑去練武的吧，「悄悄地練武，是想要成為那些隱藏再市井的高手嗎？」
「對啊，你怎麼知道？」賈惜春看向謝長雲。
「扮豬吃老虎。」謝長雲伸手彈彈賈惜春的額頭，話本裡總有一些神秘莫測的高人，那些人平時就是一些普通人，關鍵時刻秒便高手。他轉頭看向謝嬤嬤，「看看她屋裡有多少話本，還是得注意注意。」
扮豬吃老虎，廢柴流隱藏修為，這都是很套路的打臉爽文。而這世界，雖然沒有那麼多打臉爽文套路的話本，但也有類似的。賈惜春的房間裡確實放著不少話本，閒暇時間看看，打發打發時間，她萬萬沒想到被小哥哥發現半夜溜出去之後，她的話本也要遭殃。
什麼小哥哥，什麼大佬，分明就是一個惡魔，她絕對不放棄那些話本。
「我……」在對上謝長雲銳利的眼神後，賈惜春慫了，「放……放起來吧。」
小哥哥，明明這裡是我的家，不是你的家，賈惜春表示自己不是慫了，只是因為自己小。小哥哥，我們結怨了，下一次一定不搭理你！
等謝長雲離開之後，張老夫人得知女兒半夜悄悄練武的事情，差點沒把女兒抓起來打。女孩子家家的，學武就學武，不管她哪裡來的武功秘笈，但是大半夜的練，還悄悄地練，這是沉迷話本不可自拔啊。
賈惜春表示很委屈，當年在現代的時候，多少小孩子看了電視劇後，悄悄地練武啊，只是沒有練成而已。還有學仙俠劇裡的主角，在那裡打坐，比劃，以為用心打坐了，就能成為一代天驕。後來，現實教會他們做人，他們就是跳樓會死，跳湖會被被淹的普通人。
「不敢了。」賈惜春生怕她娘打她PP，她都這麼打了，不能打了，「不半夜練，白天練，不當神秘高手了。」
「神秘高手？」張老夫人忽然明白女兒為什麼能踹飛五公主了，分明是悄悄練武了，還說是佛珠動的手。
「好吧，人家還是很弱噠。」賈惜春對手指，「胳膊不夠有力，踹兩腳，可能就沒……」
「我看你就是欠打！」張老夫人拿起鞭子，就要追著賈惜春打。
「啊，打小孩了，打小孩了！」張老夫人還沒打，賈惜春就開始四處跑，一副已經被打的模樣。
「……」兒女都是債！張老夫人無力，她只希望那串佛珠手串能一直庇護女兒。
幾天後，榮國府便給劉家下了帖子，讓賈元春回去。劉夫人得知之後，沒有阻攔兒媳婦回去，她又不是那等什麼都管的惡婆婆。她確實不希望賈元春跟王夫人多接觸，但也不能不接觸，娘家來了親戚，那也是賈元春的親戚，兒媳婦確實也得回去一趟。
既然榮國府都那麼正式地下帖子，絕對不能阻攔啊。其實他們不用下帖子，上門跟賈元春說一聲，他們劉家也不可能攔著人不讓回去。
至於那薛家女是不是要參加小選，劉家人可不管這些，更沒想去依靠後妃。要是想要依靠裙帶關係，劉家大可以自己送女兒進宮。
於是賈元春去了榮國府，她沒有把兒女都帶上。聰明如她，又怎麼可能不明白他們的目的。她早前已經知道自己的母親行為不對，思想有偏，她是一個女兒，又怎麼好管母親那麼多事情呢。
「來了，正好跟你表妹聊聊。」王夫人沒有多跟賈元春說其他的，她認為就是女兒跟薛寶釵說再多都無用，薛寶釵的身份擺放在那兒，薛蟠本就在金陵那邊闖了禍的，一個遲早要落選的人，怎麼說都好。
王夫人的表現讓薛夫人很滿意，認為親姐姐對薛家十分用心。
「得麻煩你了。」薛夫人笑著看賈元春，「一別多年，你都出嫁了。當年，你出嫁，我們也沒來得及過來。」
當年，薛家又出了一些事情，薛夫人顧不上賈元春是否成親，頂多就是派人送禮。要是賈元春進宮為妃會好一些，能拉扯薛寶釵一把，可惜對方嫁的是大臣之子。
「談不上麻煩。」賈元春心知肚明，聊的就是小選的事情。即便過去那麼多年，她依舊記得自己當初參加小選的情景。那時候，她一心想要進宮，認為自己也必定能進宮。
因為榮國府就她這麼一個嫡女去參選，宮裡必定會給榮國府面子。等到後面，她才知道宮裡也算給榮國府面子了，讓她高嫁了。
賈元春不大想去回憶當年的愚蠢，她現在已經跟她夫君安穩過日子，不再去想那些事情，也不總想自己差一點就進宮。那哪裡是差一點，而是差很多。
賈元春跟薛寶釵去了其他屋裡，沒有當著薛夫人和王夫人面前說，在長輩面前說話，總沒有那麼好說的。
「大表姐。」薛寶釵跟賈元春到了其他屋裡，她瞧著賈元春便覺得對方光彩奪目，即使對方沒進宮，依舊生活得好好的。
這是薛寶釵沒有看到賈元春當初剛剛成親時的孤傲與不屑，現在的賈元春已經蛻變了，不再是那個心高氣傲一心想當宮妃的賈元春了，而是已經認清楚現實，決定好好生活的賈元春了。
「我便跟你說說我當初吧。」賈元春開口，她不知道薛寶釵能不能選上，但說一些注意事項，讓對方安心一些也好。
薛寶釵聽得很認真，一點一點的記著，想著到時候儘量不要出錯。
在賈元春和薛寶釵說安心話的時候，賈迎春和賈探春都沒有過來，她們都知道這些人有話說。
這一會兒，賈璉到了屋裡，關上了門，跟王熙鳳說他探聽到的情況，印子錢的事情查出了一些線索。
「昨兒，我跟朋友一塊兒出去喝酒。」賈璉道，「聽說翠紅院那邊前一段時間死去了一個年輕漂亮的小姑娘，那小姑娘就是家裡還不起銀錢，被賣進翠紅院的。」
「翠紅院？」王熙鳳看向賈璉，「喝花酒了？」
「男人嘛，逢場作戲總是要有的。」賈璉輕咳，「再說，我屋裡不就只有你嘛。」
「好了，說那個姑娘。」王熙鳳沒有追問賈璉喝花酒的事情，正如對方所說的，男人難免要逢場作戲，其他人去了，他又不好不去，「調查得怎麼樣了？」
「那個姑娘的家裡也是好的，就是她父親生病，沒有那麼多銀錢，一時周轉不開才借的。後面倒是準備了銀錢還的，卻不想要還的銀錢多了。」賈璉繼續道，「因著家裡實在拿不出來，那姑娘才站了出來。那姑娘到了翠紅院一段時間後才撞牆的，就怕連累家裡，怕他們又上門要錢。」
王熙鳳聽到賈璉說的話後，便覺得這個姑娘太過衝動，怎麼就能死呢，怎麼不好好地活著。要是自己，就在青樓裡好好地活著，等日後再勾搭幾個厲害的，想辦法扒那些害她的人一層皮。
說起來，這個姑娘到底是好心，為了家人如此付出，真是可憐。年輕的姑娘，沒有想到那麼多事情，就想著保持清白，能想到在青樓待一段時間再死，這已經是極為了不得的。
「那家人現在怎麼樣了？病好了嗎？」王熙鳳詢問。
「那家人得知女兒死了，去亂葬崗把女兒帶回去安葬了。」賈璉想到探查到的，便覺得那些家人不是不肯去搭救女兒，而是實在沒辦法了，才看著女兒入火坑，「她父親還病著，弟弟妹妹也十分瘦弱，她母親更是白了不少頭髮。我讓大夫去看了，給他們留了一些銀錢。」
「該，該這麼做。」王熙鳳點頭，「只是一個年輕姑娘的命就沒了，她家人該多難受啊。」
「他們說了那些打手的大致模樣。」賈璉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水，「已經讓人去查了，就不知道能不能順藤摸瓜，查到他們了。」
「嬸嬸不可能隨意讓人發現。」王熙鳳道，「之前，想引誘我放印子錢沒成，就藏得更深了。想要查出來，沒有那麼容易，查出來的，不過就是表面那些人。也不知道嬸嬸把那些帳本放在哪裡，要是能查到在哪裡，這才好。」
王熙鳳讓人盯著二房那邊，卻也不知道王夫人把東西放在哪裡。他們手上都有不少財產，有其他房子、莊子的，不一定就把東西放在榮國府，但是那麼重要的東西，必定也不能隨便放。
「又不能跟抄家似的翻找。」賈璉對一點十分無奈，要是可以，他真想帶人去二房搜一搜。然而，在不知道東西放在哪裡的情況下，根本就不能這麼做，要是什麼東西都沒有搜到，這一件事情傳出去了，不僅是不好聽了。
「不能去找我叔叔。」王熙鳳想到了王子騰，就怕賈璉去找王子騰幫著調查，「嬸嬸也是王家女，叔叔只會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不可能狠下心。」
王熙鳳知道要是王子騰在，估計對方直接幫著王夫人掃除後患，讓王夫人不再放印子錢，這一件事情也就這麼過去了。而自己的夫君賈璉必定不願意這一件事情就這麼過去，害母殺弟之仇，哪裡可能那麼容易就原諒。
至於自己的行為會不會惹怒王家，王熙鳳也不怕，到時候隨意找幾個藉口就是了。至於叔叔相信不相信，那也不是特別重要，因為為了王家的顏面，叔叔不管相不相信她的藉口，都得信。
大房的其他人根本不知道王熙鳳和賈璉兩個人的舉動，賈迎春還跟著邢夫人刺繡。
「迎姐兒，你也快及笄了。老太太之前也跟我說了，讓你記在我的名下。」邢夫人之前一直都沒有跟賈迎春說這一件事情，但是賈迎春的年紀大了，她不說，老太太就得開口了。
這種事情還是得自己說，要是別人說，哪裡有自己說出來的好。邢夫人雖然萬事不管，但不代表她就沒有心思。
賈迎春聽到這話，便停下手中的動作，抬頭看向邢夫人，「母親。」
「你可願意？」邢夫人沒有自己的孩子，又養了賈迎春這麼多年，也有了感情。她不認為賈迎春會是一個白眼狼，要是對方真是一個白眼狼，日後逢年過節也沒給她這個母親送禮，那就算她眼瞎。
「母親，女兒自是願意的。」賈迎春紅著眼睛，她之前隱隱約約就明白一些。即便庶女記名嫡女也只是好聽，但是能記名便是一件不錯的事情，何必要求那麼多。
雖然大房這邊只有她一個女兒，嫡女庶女都好，但賈迎春還是極為高興。
「這便好，改日我跟你父親說道說道，去隔壁府改一下族譜。」邢夫人沒有忘記族譜這一件事情，不能光光口頭上說。
「多謝母親。」賈迎春的眼睛濕潤。
「謝什麼，只要你以後多顧著我一些就是。」邢夫人笑道，「我娘家也有一位侄女，不比你小多少，若是她來了，你們還能一處玩。」
這些年，因為有賈迎春的陪伴，邢夫人的性子倒是沒有那麼冷。後來，王熙鳳嫁進榮國府後，又沒有一味地想著二房，而是多顧著二房，多有孝順邢夫人，邢夫人的心情極好，便也不像是原著裡那般了。
在原著裡，邢夫人會變成那樣，跟榮國府裡的環境分不開，那些人都忙著討好二房，她這個大房的正室就跟擺設一樣，那些人都看不起她是填房，認為她出身不好。
而現在，賈敏早早回京，王夫人那邊沒有那麼得意，賈敏更加親近邢夫人，而遠著王夫人。賈老夫人自然對邢夫人好一些，情況便好許多。再加上，王夫人後面失勢，王熙鳳起來了，這又不一樣。
「能的。」賈迎春點點頭，嫡母的親戚便是她的親戚。等她記到嫡母的名下，不，就算沒記名，就是沖著嫡母這些年對她的關愛，她也得對那些人好一些。
☆、被遺忘的賈薔
威烈將軍府，張老夫人終於想起了賈薔。其實賈薔一直生活在威烈將軍府, 只是存在感非常低。張老夫人平日不去多管這些事情, 府裡養一個親戚是一個親戚, 養兩個親戚是兩個, 只要不鬧騰就行。
賈珍以前倒是很是溺愛賈薔, 但他後面沉迷經書佛法之後, 便很少跟賈薔走近，卻也沒有少了他的用度。賈蓉後面去了巡防營，跟賈薔的接觸也少了, 這也就導致他在威烈將軍府存在感越發低，就跟一個邊沿人物似的。
因為賈珍和賈蓉都沒在多關注他, 賈薔在府裡倒是小心翼翼起來, 鬥雞走狗，賞花閱柳，這等事情倒是不大敢做。他又不是讀書的料, 功名沒有那麼好考, 只能管手裡的一些家產鋪子。
「薔哥兒是不是該成親了？」張老夫人忽然想到這一點，還是因為想著秦可卿懷孕了, 便想著府裡也能熱鬧一些。
然後，張老夫人想府裡似乎有賈薔這麼一個人在，逢年過節的時候, 賈薔也會出現一下。他們這些人沒有過多關注而已，但孩子大了，總得考慮一些問題。
賈薔的父母遺留下來的東西早就交給他了, 這不代表這孩子就能自己去找妻子，自己給自己訂婚。要是賈薔找到合適的人，必定也會跟他們說一聲。而現在，賈薔根本就沒有在他們的面前提到成親的事情。
賈珍被他母親叫過來，本以為是什麼了不得的大事情，卻沒想到是了賈薔的事情。說起賈薔，似乎是要到了該成親的年紀，怎麼還沒有找到合適的人家嗎？
「母親幫著相看就是了。」賈珍表示他沒有那麼多時間管這些事情，他這幾年都在研究佛經，哪裡知道什麼樣的姑娘適合賈薔，這孩子又沒有到他的面前說親事，他也就忘了。
不像賈蓉，賈蓉的親事是賈敬定的，賈珍也不用操心。賈薔嘛，那也就讓家人給他瞧瞧就是了。
「我再看看吧。」張老夫人揮手，瞧兒子這一副淡定的模樣，估計想著回去抄經書，沒想著幫著賈薔。
話說回來，賈珍確實也不知道什麼人家的姑娘適合賈薔。賈薔雖然是威烈將軍府的人，但到底沒有繼承威烈將軍府，日後也得搬出去住，這麼一來，不一定就有官宦人家的女兒願意嫁給他。
張老夫人有些憂愁，這還真不好找人。至於讓尤氏幫著看，那便算了，尤家那邊還有兩個姑娘沒出嫁呢。她可不想聽尤氏說尤家的姑娘，她允許尤氏接濟尤家，不代表就願意讓府裡的人娶尤家的女兒。
尤家的女兒名聲已經壞了，好在尤氏跟尤二姐、尤三姐不是一個母親，這倒也還好。
要是給賈薔找那樣的姑娘，只怕他會想他們這些人是不是瞧不上他，磕慘他。
張老夫人做不出那樣的事情來，因此，她沒打算找尤氏，倒不如讓賈薔過來一趟，看看他想找什麼樣的人，是否有合適的人選。
當賈薔得知張老夫人找他時，立馬放下手裡的事物，前來張老夫人這邊。
張老夫人沒有跟賈薔拐彎抹角，便直接了當地問了賈薔的親事，「可有心儀之人？」
「這……」賈薔的腦中浮現一個姑娘的臉，只是那個人是一個戲子。
張老夫人見賈薔遲疑，哪裡還有不明白的，「那女子身份不妥當？」
總不會是尤二姐和尤三姐那樣的吧？若真的是那樣的，也不是不可以，賈薔的父母已經去世，沒有公婆在，而自己也不好去管賈薔那麼多。等賈薔成親之後，就搬出威烈將軍府，也就沒有什麼了。
就怕外頭的人說他們威烈將軍府苛待賈薔，給她找了那麼一個上不得檯面的女子。
「老太太。」賈薔一時間不知道怎麼說，他現在確實對那個姑娘有情，可真要說成親，他就有些迷茫，他真的願意娶一個戲子為妻嗎？若是他娶了戲子為妻，日後少不得被說的。
「你現在也大了，等你成親後，也該搬出去住。」張老夫人提醒賈薔，「你們住在外頭，想如何生活，那都是你們的事情，不用顧及我們，最重要的是你自己如何想的。」
「容我考慮考慮吧。」賈薔沒有跟張老夫人說自己看中了誰，他想要考慮一二。
「若是你真心喜歡那姑娘，勉強娶了別的女子，日後再納她進門，不見得就是一件好事。」賈薔的父母不在世，張老夫人還是得告訴賈薔一些話，別讓他走岔路，「出了這府，你也只是一個白身，一個平民百姓。」
頂多有錢一些，可是這不代表賈薔就能寵妾滅妻，要真的這樣，那麼賈薔這一脈也別想發展起來了，就只能沉寂下去。
若張老夫人是賈薔的生母，或許會先看看那姑娘是什麼身份，要是身份不行，就棒打鴛鴦。關鍵是她不是賈薔的生母，管不了，賈薔的頭頂上沒有長輩壓著，就容易走歪路。
這時候，妻子的作用就體現出來了。因此，賈薔這樣的人不適合寵妾滅妻。要是真心喜歡，要麼就娶那個姑娘為妻，要麼就斷了關係。
張老夫人的意思非常明白，就看賈薔自己的意思。要是賈薔真的要娶一個身份不好的女子，哪怕是青樓女從良的，只要他自己願意，又搬出了威烈將軍府，那他娶誰都好。
賈薔這樣的人，要說他沒有別的心思，那不可能。在他看到賈蓉進巡防營，現在又混得那麼好，他在夜深人靜的時候，也時常夢見自己娶了官家女，夢見自己當官。
一覺醒來，他還是那個只擁有父母留下來的財產的賈薔，不是權貴賈薔。
「先回去考慮幾天吧。」張老夫人道，「你到底還住在府裡，是府裡的人，我也得幫你們看看，免得你們都不著急自己的親事。」
「是。」賈薔點頭，先行回去了。
按理說，應該由賈珍去跟賈薔說的，再不行，就是賈蓉去說，可賈蓉在忙，秦可卿又懷孕了，得多照顧懷孕的妻子。張老夫人才出手，否則她便把事情往下一安排，讓兒孫去做就是了。
賈薔走後，張老夫人詢問身旁的朱嬤嬤，「泰安呢？」
「聽說在練輕功，要飛得高一些。」朱嬤嬤回答。
自打張老夫人他們得知賈惜春有練功之後，賈惜春便時常在院子裡練功，總得讓他們瞧一瞧啊。小哥哥實在是太無良了，就不能不說麼，弄得她現在還得在那些人面前練功。
對於一個常年修真，多修煉法術，卻很少練武，頂多煉體的人來說。賈惜春表示跟人展現武功，這是一件非常艱難的事情，每次都得記得不能用靈力。
於是她有時候就差點從樹上從屋簷上掉下來，輕功啊，咋那麼不聽話呢，不知道自己飛麼。
賈惜春不是劍修，練起劍來，有幾次差點把長頭髮給削了。然後，她就把劍扔到一邊了，表示那劍不聽話，不要了。
宮裡的皇帝已然知道賈惜春悄悄練武的事情，早在賈惜春忽悠賈寶玉他是小妖怪的時候，皇帝就知道小泰安非常喜歡話本，等得知她沉迷話本想當神秘高手時，頗為無語，他還聽說小泰安在屋裡藏了很多話本。
皇帝便又找太子過去了，其實話本還是有那麼一點用的，能讓賈寶玉變成妖怪，就是小泰安悄悄練武這一點不大好。就她那點水準，聽說練個輕功，還能從樹上掉下來的，還武林高手呢，這種的還是得找師父。
從樹上掉下來，還得有人接住，要是沒人接住，就摔慘了，真真是可憐。好在那些人也不是蠢笨之人，知道接住主子，而小泰安也沒有想著飛得很高。
「改天，給你兒子看一些話本。」皇帝道，「督促一下他們。」
興許皇孫們看到話本裡的武林高手，不用其他人催促他們早期練武，他們就自己努力練武了。皇帝認為皇孫們以前睡前聽的小故事得發揮作用，適當的時候還得讓他們有些幻想。
「……」太子默默地看著皇帝，確定不是在教傻自己的兒子嗎？
太子認為男孩子還是不要看那麼多話本，他已經知道小泰安的事情了。真想搖著他父皇的雙肩，小泰安那是有佛祖庇佑的人，有佛珠手串保護，不用擔心走火入魔，要是換個人，偷偷練武？呵呵，別把自己給練沒了。
「算了。」皇帝瞧見太子那一副神色，就知道這一件事不好說。萬一那些孩子看話本看傻了怎麼辦，還是別看太多，適當地看一些就行了。
他就是覺得小泰安有時候傻乎乎地很可愛，而皇家基本不可能有這樣的傻孩子。要是宮裡的人那麼傻，早就被吞得骨頭都不剩了。
「你就學學朕吧，朕怎麼教你的，你就怎麼教太孫。」皇帝輕咳，「作為皇家人，還是別太傻太天真，得懂得運用手段，你的那些皇兄皇弟，一個個都在拉幫結派，想著聯姻呢。」
「正好看看那些人的野心。」太子自然知道他的那些兄弟的舉動，他還抓住了一些把柄，等關鍵時刻給他們致命一擊。
那些人現在就蹦躂吧，太子冷笑，他不可能養虎為患，不可能等他們壯大勢力。一點一點地削他們，不能讓人覺得他暴虐，留著他們的性命，等到自己日後登基，別人也不會說他殺了那麼多兄弟，也算有一個好名聲。
真正有實力的人，可以養著他們可以逗一逗，但又不會讓他們有反咬的機會。
太子知道他的父皇想當千古一帝，既然是千古一帝，千古一帝的兒子們又怎麼能死得太多呢，他自然會給他們一條活路。大不了就是圈禁他們，費一些糧食銀錢而已，又不是多大的事情。
旁人都道太子賢德，道太子大度，有的人還在背後說太子愚鈍，不知道那些人的狼子野心。卻不知道太子暗中盯著他們，不是皇家子弟的，到時候狠狠地咬一口，要命的就要命，該流放的就流放。
別人不知道太子在想什麼，皇帝卻知道，這可是他一心培養起來的太子。他怎麼可能培養出一個蠢物呢，有些事情沒有必要放於明面，藏著一些倒是好的。
皇帝還在位，卻也不希望太子表現得太過。因此，太子現在的表現讓皇帝很滿意，明知道那些皇兄皇弟的行為，太子卻沒有盲目沖上去，沒有天天讓人上奏說那些皇子的不是。
比起那些皇子天天抓太子的把柄來看，太子顯然好許多。那些皇子，讓他們的人上奏都不知道奏一點有用的事情，一點雞毛蒜皮的事情也好奏報，還被人牽著鼻子走。
要不是太子故意露出來的，他們連那點雞毛蒜皮的事情還找不到。抓到所謂的把柄就上奏，也不管對不對。
皇帝明白他那些兒子的想法，他們就是不管對不對都讓人上奏，想著他這個皇帝聽到的次數多了，就對太子起疑心。他們就鬧騰吧，皇帝就要看看他那些兒子還能鬧騰出什麼花樣來。
威烈將軍府，賈惜春坐在院子裡，一會兒著大胖橘的頭，一會兒摸摸大白兔的耳朵。練武什麼的一點都不容易，要不是被謝長雲發現了，自己現在根本就不用在哪裡蹦躂。
她從空間的某個角落翻出了一本破舊的武功秘笈，作為一個日常用法術的人，下意識就想用法術，而不是用內力。除非先封住靈力，再練功，這讓人太沒有安全感。
賈惜春只能儘量不去動靈氣，這就導致練著練著突然用靈力了，不然就是半空中想到不能用靈力，非常糟糕。
當賈惜春聽聞謝長雲讓人送來糕點，她拒絕，「不吃了，不吃了！」
揭穿自己小秘密的壞傢伙！讓自己丟臉的壞蛋！賈惜春現在不想搭理謝長雲。
「糕點又不是他做的。」謝嬤嬤知道賈惜春正在鬧脾氣，笑了笑，「是糕點鋪的師傅做的，東西都拿來了，不吃的話，就給別人吃了。」
「吃！」賈惜春嘟嘴，「拿來，不會小氣吧啦地給很少吧。」
「多著呢。」謝嬤嬤道。
賈惜春看了食盒裡的糕點之後，還算滿意，給的不少，但她還是道，「就兩種，真少。」
「下一次，讓給多一點種類的，一塊一種，好不好？」謝嬤嬤見賈惜春還在生謝長雲的氣，沒有勸慰郡主，只道，「這樣吃，也就不膩味。」
「好！可以！」賈惜春點頭，要是謝長雲覺得麻煩不送了，那她也不要了。才不要跟謝長雲這等不知道身份的人走在一起，別等到到時候被拎著問：好啊，都知道我跟別人不一樣了，還那麼能折騰。
賈惜春想好了，等謝長雲作古後，算一下歲數，自己到那時候應該差不多也可以溜走。她一定要在這一段時間內，多去空間，努力修煉，修為一定要高一點，才能跑得快一點。
謝長雲根本就不知道他跟賈惜春還沒有在一起，人家就已經在想是不是得罪他了，是不是得早一點跑路。
當謝長雲聽到來人的彙報之後，便想不過就是多幾種糕點而已，鋪子裡本身就有很多種糕點，小泰安想吃什麼樣的，就吃什麼樣的。家裡的廚子也能做，一定能做出讓她喜歡吃的。
小泰安還真記仇，她自己大半夜跑出去，被人發現了，不讓說也就罷了，還不讓說其他的。
謝長雲輕笑，手裡拿著畫筆正在作畫，他花的便是那一日在街上看到小泰安的情景。後來，在畫到小泰安在窗子前的情景時，他又添加了一隻大胖橘，這樣看上去便好看許多。
想來大胖橘沒少給小泰安看門吧，謝長雲心想，不然，光光畫一個小泰安，總覺得哪裡不對勁啊。現在的小泰安沒有以前那麼胖，苗條許多，臉上的嬰兒肥也漸漸消失，出落得越發亭亭玉立，眼神也非常靈動。
畫好之後，謝長雲便把畫放在一邊晾乾，晚點也好放起來。
謝長雲才停下筆，把畫放旁邊，他的弟弟謝長清就咋咋呼呼地跑進來了。
「哥！」謝長清跑了進來，見到桌上的畫之後，心想他哥又在畫泰安郡主。
「什麼事？」謝長雲移動身體，擋住了謝長清的視線，不讓他看畫。
「跟你借兩個厲害的護衛。」謝長清道，他哥什麼的人都有經過特殊訓練，不是說他的沒有，而是他總覺得他哥身邊的人更加厲害。
「闖禍了？」謝長雲挑眉。
「哪裡闖禍了，就是跟他們一起進山打獵。」謝長清忙道，怎麼在親哥哥的眼神，自己就是每天闖禍的主，「他們這一次太不要臉了，竟然說護衛獵到的東西也算在裡面。」
要不是這樣，謝長清也就不來找他親哥哥借人了。他懷疑他的那些朋友一定也會借厲害的人，要是自己不借，那不就得落後他們。
「不借！」謝長雲原本以為他們要去做危險的事情，沒想到就是玩。既然只是玩，就沒有必要要那麼厲害的人，「天天就知道玩，也不准回到上進。」
「再玩一年唄。」謝長清表示自己早已經想好了，「再玩一年，就上進！借吧，借吧！」
等到上進的時候，就不能天天去玩，謝長清準備這一年快快樂樂地玩耍。他也知道自己不能不上進，以後還得分家，他可不是他哥，沒有侯爵之位，總得為未來的妻兒考慮。
「借你兩個人。」謝長雲還是借了，這個弟弟臉皮太厚，不怕他冷臉，總會磨著要人。與其讓對方煩自己，乾脆就借給他，反正弟弟還算聽話。
謝長清借到人之後，很快就又跑出去。而謝長雲的目光則落在畫上，畫像到底沒有小泰安本人靈動。
悠于 2019-3-16 16:12
☆、我娶你！
榮國府，因為賈惜春之前渡了不少鬼魂, 府內的陰魂少了。
賈老夫人不知道那些事情, 卻也覺得府上的陰氣沒有那麼重, 覺得四周環境都好很多。於是她便認為之前讓鴛鴦找和尚念經超度賈瑚做對了, 多燒一些紙錢, 賈瑚在下面也能過得好一些。
鴛鴦明顯感覺到賈老夫人的心情好了許多, 心也就沒有提著老高。她一點都不想要老太太生病，她們這些丫鬟都是老太太身邊的人，老太太要是生病了, 只怕她們也討不了好，而被認為沒有好好照顧好老太太。
賈赦倒是沒有跟賈老夫人討要鴛鴦了, 在他眼裡, 老太太現在已經對大房好許多了。他要是再討要鴛鴦，只怕要讓老太太對大房又不好，混不吝的賈赦也有一顆利益之心。
先前賈老夫人對二房那麼好, 要說賈赦沒有意見, 那都是假的。如今，賈政還住在正房呢。這讓賈赦的心裡依舊不好受, 但是中饋時王熙鳳管著的，這好歹讓他好受一些。
「改明兒，把我抄的那些佛經也燒了。」賈老夫人笑著道, 「這些日子，我倒也抄了一些，不多, 也是個心意。」
「奴婢等人抄就是了，您何必這麼辛勞。」鴛鴦不大懂這些事情，以前沒見賈老夫人為了死去的賈瑚抄經書，都過去那麼多年了，老太太竟然在這時候抄。
要說老太太有多念著賈瑚，鴛鴦不信，只怕裡頭有自己不知道的事情。作為一個奴婢，主子說什麼，便是什麼，鴛鴦不可能去過那些事情。
「正好有空，便抄一些。」賈老夫人內心不安，在抄佛經的時候還默念，讓大孫子別去計較那些事情，還是早點投胎為好。
她不能跟別人說這等事情，明明賈瑚不是她害死的，可是賈老夫人就是不安。大孫子說是二兒媳婦害的，然而，事情過去那麼多年，為了家宅安寧，賈老夫人只能埋在心裡。
當年，賈老夫人也想調查清楚，偏偏後面發生那麼多事情。她哪裡有時間去細究，也不能再調查下去。王子騰當時受重用，而榮國府沒有人能撐起來，他們就只能對老二家的好一些。
賈老夫人現在就希望大孫子早早投胎，千萬別在夢裡跟她說那些話了。
另一邊，王夫人早就知道放印子錢放出人命了，但她認為是青樓裡的姑娘撞柱而亡，那女子不算是從她的人手裡死的。再說了，這一層套著一層，不一定就能到自己這邊。
王夫人的那些人也不敢過多說榮國府，只能說上頭有人。因著怕王熙鳳發現，王夫人已經低調許多。
她認為那女子已經死了一段時間，這事情也就那麼過去了。當她得知有人調查這一件事情的時候，王夫人便告訴周瑞家的，「妥善處理，別引過來。」
「您放心，他們知道怎麼處理。」周瑞家的回答，「這又不是第一次了，先頭還有人鬧到府衙，後面不還是解決了。」
周瑞家的沒有把這一件事情放在心上，這種事情還真不是頭一回發生。那些人鬧到府衙，不過就是不想還錢，還想訛錢而已。他們哪裡能讓那些人鬧，到最後還是想法子收拾了那些人，讓那些乖乖的。
至於現在這一家，不過就是死了一個值錢的女兒罷了，這就更好處理。到時候給他們一些銀錢，他們就能乖乖閉嘴，要是不閉嘴，就想想他們還活著人吧。
王夫人聽到周瑞家的話，點點頭，「話是這麼說，還是得小心一些。」
「是。」周瑞家的應聲。
這些年來，周瑞家的一家子跟著王夫人賺了不少銀錢，她可不想出事，還想多賺一些銀錢。這種事情，總能解決的。
因為周瑞家的不知道賈璉在調查這一件事情，還想著這只是一件小事。而王夫人就更加不知道了，一個整天在內宅的人，怎麼可能去管那麼多。
賈瑚飄在二房的屋裡，卻不能太靠近王夫人。聽到王夫人和周瑞家的對話，便想到之前的那個年輕的小姑娘。可惜他是鬼魂，不能幫助那個小姑娘做什麼。
夜晚，賈惜春來到榮國府，賈瑚就跟賈惜春說有人在調查小姑娘的死。
「他們都不擔心，指不定有法子矇騙過去。」小賈瑚非常不開心，王夫人那樣的人怎麼就一直活得那麼好呢。
「只要用心查，總有漏洞。」賈惜春道，「雖然我不能用法術去調查，但是我還是郡主，可以見一見，護著他們。」
小姑娘離開之前，想讓賈惜春幫忙。賈惜春不是拒絕，而是她真的做不了那麼多，她只能以一個凡人的力量去幫忙。她的手裡沒人，不好調查，她也不能使用法術去查找帳本。
賈惜春真正的武功很差，比謝長雲那樣的高手差許多。別看她修為高，他們這些修行之人，修煉的是靈氣，禦劍飛行用靈氣，煉丹時用力氣，畫符籙的時候用靈氣，隨時運轉靈氣，隨時吸收靈氣，做到吸收靈氣如同呼吸一樣。
當他們做到吸收靈氣如同呼吸一樣自在，隨時都在吸收靈氣的時候，他們下意識就會運用靈氣，不好控制。所以賈惜春要是不運用靈氣，她就是一個弱渣啊，要是她利用她那點武功去調查，指不定很快就被人發現，再然後，就被人包圍。
要是不想死，她就只能運用靈氣逃脫。但是這也觸碰了天道法則，天道不允許她那麼做。要是每個修行之人都跟她這樣，前半部分不使用靈氣，後半部分用靈力逃脫，天底下哪裡有那麼好的事情。
真到生死攸關要靈氣逃脫的時候，指不定天道就讓你被亂劍砍死。
賈惜春不敢那麼做，做不到為了那些人犧牲到如此悲慘的地步。所以她不是那些出家的正經的佛修，她是沒有出家的道系佛修。
「別抱有太大希望，我能做的事情很少。」賈惜春必須提前說這一點，別一個個認為她特別能耐，認為她能做很多事情。那就大錯特錯了，不運用靈氣，她跟一隻廢貓沒有任何區別。
「嗯嗯。」小賈瑚點頭，「小堂妹真好。」
「好什麼，只是不忍心而已。」不錯，賈惜春每一次告訴自己，不要那麼善心，要保護好自己。可是每到這個時候，她就控制不住自己，想要多做一些事情，多幫助他們。
她是為了功德，為了功德，為了功德，默念三篇，賈惜春告訴自己，要是自己受傷，那也是活該，因為她要功德，她才是不是那麼善心的人，絕對不是！
要是修真界養大賈惜春的那些高僧在，他們一定會說這丫頭又在嘴硬了，明明是一個特別容易心軟的人，還總要強裝是一個冷心的人。不過這也不能怪她，修真界的一些人就喜歡欺負別人心軟，利用別人的同情心，所以有時候就得懂得偽裝。
特別是賈惜春這種長得漂亮又有一定修煉資源的人，很多人都喜歡設計她這樣的人，認為她好哄騙，可以從她的手裡拿到更多修煉資源。
來到這個世界之後，賈惜春不敢太放鬆，因為她不可能在這個世界待太久，修煉之人還是得去修真界，去其他世界，而不是待在這邊。等她修為到一定境界，天道也會把她踢出去。
別等到了其他世界，又變成一個傻白甜，被人坑得慘慘的。
「還有功德。」賈惜春補充了一句。
當嚴氏飄過來的時候，就聽到賈惜春說是為了功德，她認為小侄女明明就是想幫助他們，說什麼為了功德，要是為了功德，早早就把他們送到地府了，哪裡可能讓他們在這邊亂晃悠。
現在的小孩子一個個還是這麼嘴硬嗎？嚴氏沒有拆穿，不管小侄女怎麼說，他們都得知道感恩。
「璉哥兒那邊似乎在謀劃什麼。」嚴氏沒有整天盯著賈璉，賈璉又時常出去，她擔心小兒子出事，「泰安，你能幫我護護他嗎？」
王夫人當年能弄死賈瑚，現在就能弄死賈璉。嚴氏擔心自己的小兒子也被王夫人坑害了，要是小兒子出事，大房沒有嫡子，就算到時候有嫡孫，二房也能有其他操作，一不做二不休，還嫡孫也害死。
大房有庶出的孩子又如何，本朝規定，庶出的孩子就不能隨意繼承家裡的爵位，除非皇帝允許，否則，就是過繼其他房的嫡出孩子，再有就是直接把爵位給其他房的兄弟。
皇家就是這樣，下面的人嫡庶分明，而皇家的那些庶出的皇子還總想鬥嫡出的，想把嫡出的拉下位。
皇帝那麼重視太子，就是因為太子是嫡出的，想著皇室做好，才能讓下頭的人做得更好。別讓那些人寵妾滅妻，也不能讓庶出的站在嫡出的頭上。皇帝的意思很明白，可那些庶出的皇子就是想爭。
賈惜春聽到嚴氏的話，大體也能明白對方擔心什麼。怕王夫人知道賈璉在查那些事情，怕王夫人弄死賈璉，占了榮國府。
「沒事，這榮國府輪不到二房的人做主。」賈惜春保證，在《紅樓夢》續寫裡面，賈政後面也算是繼承了榮國府裡的一些東西。在她看來，二房就不應該繼承任何東西，就應該落魄。
二房的人就沒有那麼好，賈政能幫助賈雨村謀差事，就可以看出他不見得就是一個好的，能幫賈雨村謀官，便也能幫其他人謀官。雖然說賈雨村有林海寫的信，但賈政還是那麼輕易就給人謀到官了啊。
別說這是簡單的人情往來，賈惜春可不那麼看，要知道賈政他自己就只是從五品的員外郎。
不過續寫那麼寫，側面說明了一個問題，那就是虛偽一些的人，可能笑到最後。即便大房不好，賈赦混不吝，但是有不少事情是二房的人在裡面發揮作用。這一點上，卻也有些現實，因為在現實世界裡，虛偽一些的人真的可能比其他人活得更好。
如今，賈雨村沒有去給林黛玉當夫子，沒有搭上林海，林海沒給他寫信給賈政，賈雨村就只能從其他管道找關係。倒也讓賈雨村找到了關係，做了官，因而明空大師的緣故，甄英蓮沒丟，甄家也沒有被大火燒沒了，一家人倒是過得呵呵樂樂。
即使兜兜轉轉，賈雨村還是看上了甄家的丫鬟，甄家也沒有直接把人送到賈雨村面前，而是給了賣身契，銷了那丫鬟的賤籍，至於那丫鬟後面要做什麼，就跟甄家沒有關係了。
在那丫鬟被放了出來後，賈雨村便把她抬進府裡，等原配過世之後，便又把她抬為正室。他的原配又不是一個不好的，若是原配不好，在原配過世，抬妾室為正室也說得過去，但賈雨村原本就疼寵妾室，在原配去世後，就抬她為正室。
難免就讓人覺得賈雨村寵妾滅妻，只是他並不在意這一點。
因為賈雨村沒有通過賈政謀官，也沒進榮國府，便也沒有設計給賈赦奪扇子。這等於賈敏帶一雙兒女來京城，間接拉了娘家一把，讓他們少了幾分罪孽。
賈惜春現在並不知道賈雨村的那些事情，也沒心思去管原著裡的這麼一個邊沿人物，沒有鬧騰到自己面前來的，她便不多管。再說了，她的記憶力沒有那麼好，不可能記得原著裡的每一個人，更不記得他們在書裡有什麼作為。
她又沒有百度百科，也沒有原著在手，不能查，就只能靠自己經歷。
嚴氏聽到賈惜春的話，便覺得有泰安郡主在，那二房鬧不出大花樣。而自己的小兒子不是蠢笨之人，應該不可能那麼輕易就被王夫人給害了。
「不過你們最好不要靠近二房。」賈惜春提醒小賈瑚和嚴氏，「小瑚堂哥之前去了她的夢裡，叔祖母的舉動又沒有瞞著她，只怕她要找人對付你們了。」
「不是有你嗎？」小賈瑚開口。
「是，有我。」賈惜春翻白眼，「但是不怕一萬就怕萬一，要是他們用陰邪的禁忌手段，我不一定就來得及護著你們。我在你們身上施的法術也不是萬能的，都得小心。」
賈惜春自認為自己在這一方世界算是高手了，然而，她也不能那麼自戀，認為沒有人能動得了她保護的人。所以都得小心一些微妙，這樣總沒錯。
「好，我們都聽你的。」嚴氏點頭，小侄女既然這麼說了，那就可能真的遇見危險，忙轉頭對小賈瑚道，「別忘了當年的事情，你怎麼變得那麼虛弱的，聽話，懂嗎？」
「好吧。」小賈瑚想到當年的事情，他就害怕，他不要再變得很虛弱，不要附在大胖橘的身上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他附在大胖橘身上許久，小賈瑚總覺得大胖橘能看得到他，胖胖有時候還朝著他站在的地方喵喵兩聲。小賈瑚想還是別離大胖橘太近，否則他也想跟著喵喵兩聲，這可不行，他下一輩子才不要變成一隻胖貓。
為了以防萬一，賈惜春還是加強了之前施在嚴氏和小賈瑚身上的法術，盡可能保護他們。
這時，賈薔到了一個戲班子所住的院子，見了一位年輕的小姑娘。這位姑娘正是齡官，即便賈薔沒有幫助榮國府籌備省親時的戲班子，那些妃嬪省親的時間也沒有原著那麼前了，但是賈薔還是遇上了齡官。
齡官唱的戲極好，在戲班子裡也受重視。但她這種在外唱戲的，不是大戶人家養的戲班子裡的人，難免就容易被人欺負。
她今天唱戲的時候就遇見了一個叫囂要她陪的小公子，齡官哪裡肯啊，自然是跑了。戲班子的班主對齡官的行為不是很滿意，班主算是看著齡官長大的，也心疼她，可是她這麼跑了，就可能連累整個戲班子。
好在賈薔跟威烈將軍府還有些關係，班主才不多說其他的，但他也要齡官好好考慮。齡官的年紀已經大了，這一次暫時解決了這個小公子，那以後呢？以後再遇見這樣的小公子，又該怎麼辦？
他們唱戲的身份低微，也就是混一口飯吃，哪裡抵抗得了那些權貴。戲班子裡的女孩就是一茬一茬的，有的女孩子還就喜歡跟著那些小公子走，哪怕是做妾做外室，她們也能過得比現在好。要是不跟著，只怕下場更不好。
因此，好多戲班子裡的姑娘都會向命運妥協，更何況那些小公子又不是看上戲班子裡的每一個姑娘，有的姑娘想要被看上，卻沒有那個命。
齡官已經洗去臉上的那些油彩，讓賈薔在院子裡坐著。他們這些戲班子的女孩，不是單人單間的，她也不好讓賈薔進屋，只能在院子裡的一個角落坐著。
月光之下，賈薔還是看出齡官的神色跟之前不大一樣。因為光線暗淡，他看不清她蒼白的臉色，也看不出她紅著的眼睛，卻也聽出她有些委屈的語氣。
「可是發生什麼事情了？」賈薔著急詢問，生怕齡官遇見了什麼不好的事情。
「能有什麼事情，不過是唱戲時，有其他公子看上我罷了。」齡官極喜歡賈薔，可她也知道對方是威烈將軍府的人，賈薔從來就沒有隱瞞她這一點，即便對方不是威烈將軍府當家做主的主人，她也明白自己配不上他，她只是一個戲子。
即便是一個戲子，齡官的內心也有渴望，希望賈薔能多來看她幾眼，也想跟他在一起。卻也怕他娶妻了，若是他娶妻了，她便不再跟他好，不能做外室，哪怕去做妾，她也是不願的。
因為她喜歡他，便不想去給他做妾，怕自己日後控制不住自己，反而害了他。若是他成親了，要她給不喜歡的人做妾，那她會去。這樣，彼此斷了念想，賈薔便也能好好過日子。
賈薔聽到齡官的話後，內心焦灼，「如何了？他可傷了你？」
他忽然想若是自己跟齡官成親，那麼她就不必再待在這邊，也就不用應付那些公子哥。賈薔明白，齡官躲得了一時，躲不了一世，除非有人護著她，帶著她出戲班子。
「躲過了。」齡官道，「只是以後……」
「離開吧。」還沒等齡官說完，賈薔便開口，一咬牙，便道，「我娶你！」
反正自己的父母早已經去世，自己以後也得搬出威烈將軍府，他娶了一個戲子也無妨，重要的是他喜歡她。
齡官沒想到賈薔會這麼說，喃喃自語，「我只是一個戲子。」
「無妨！」賈薔想明白了，內心便也沒有那麼沉重，豁然開朗了，「成親之後，便得搬出威烈將軍府，以後只當親戚走動。我本就不算是嫡系之人，更不是府裡的繼承人，等出去之後，就只剩你我。」
「你……你說真的？」齡官不可置信地看著賈薔。
「我本就是白身，就算娶官家之女，頂多就是小官之女，還有可能是庶女。」賈薔知道自己的情況，像自己這樣的，很難娶到好的，倒不如娶自己喜歡的，「相比於她們，我更喜歡你。」
賈薔說得十分直白，他本來就沒有父母教導，賈珍那樣的人也不可能教導他什麼好的。他早年也有遛狗鬥雞的，後來賈珍去研究佛經，賈蓉去巡防營，他一時間沒了倚仗，便漸漸地學會多看多做，不敢再跟以前那麼鬧騰。
他當年也去找過賈珍，可賈珍卻沒有多管，還反過來說他，讓他學好一些，說四大皆空，美色都是皮肉之像，沒有什麼好在意的。賈蓉就更不可能管了，因為賈蓉自己都被巡防營的人訓。
威烈將軍府的那些人便認為他賈薔失寵了，外頭還有一些人欺負他的。沒人給他做主，賈薔就只能獨自面對人生的殘酷，一來二去，他竟然也改好許多。
「班主在哪裡，我這就去跟他說。」賈薔有些著急，既然決定了，還是得說一說，省得班主逼迫齡官。
至於張老夫人同不同意他娶戲子，賈薔倒是沒去想，他認為張老夫人既然讓他自己想了，還讓他成親之後搬出府，那麼只要自己堅定地要娶齡官，那麼張老夫人就不可能強勢阻止。
娶妻的是自己，丟臉的是自己，要是張老夫人怕威烈將軍府丟臉，自己以後可以不帶齡官過去。賈薔想要有一個家，哪怕他們的生活平平淡淡，甚至可能被人說，只要他們過得溫馨甜蜜，那他也非常高興，他又不是沒有被人說過。
第二天，賈薔就去跟張老夫人說他要娶一個戲子，饒是張老夫人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可她依舊沒想到賈薔會看上一個戲子，還想娶一個戲子為妻，這戲子還不如府上的丫鬟呢，那她要棒打鴛鴦嗎？
☆、懲惡
在張老夫人聽到賈薔說他心上人的身份時，臉色微變, 「她是一個戲子, 你當真願意娶她？上了族譜之後, 她就是你的正妻, 哪怕你們後面和離也好, 休妻也好, 她都曾是你的妻子。」
張老夫人認為自己很有必要跟賈薔說明白，別到時候說自己沒有提醒他。
畢竟賈薔也算是威烈將軍府長大的，張老夫人怎麼都得說一說。其實要說不同意, 她是想不同意來著，可是賈薔跟她又沒有血緣關係, 她管那麼多做什麼。
「老太太, 我已經決定了，就是她。」賈薔跪在地上，態度十分堅決。
「既然你已經認定, 那就隨你吧。」張老夫人不可能做出棒打鴛鴦的事情, 不是自己的兒子，不是自己的孫子, 她關心那麼多做什麼。
賈薔聽到張老夫人的話，松了一口氣，即使自己不是張老夫人的親孫子, 他還是擔心對方為了威烈將軍府的顏面而不同。畢竟他現在還是威烈將軍府的人，就算日後成親搬出去，那也改變不了他是從威烈將軍府走出去的人。
要是自己娶了一個戲子, 那些人也會說張老夫人不是。賈薔明白這一點，才跪下的，就怕張老夫人不同意。
張老夫人確實想到外面的人會說威烈將軍府對賈薔不好，可是這孩子那麼喜歡那個戲子，就算自己給他另外說一門親事，只怕他們也會藕斷絲連，這就不是結親了。
況且以賈薔的身份，頂多就是說普通人家的女兒。張老夫人不怕外面的人說，明眼人都知道他們沒有必要那麼做。
賈薔的父母已經去世，就算他的父母留下一些財產，那也比不過威烈將軍府，張老夫人他們沒有必要去搶奪賈薔的東西。
「雖說你娶的是一個戲子，但這該走的流程還是得走。」張老夫人道，「莫要讓人覺得我們賈家輕視她，你若少走了流程，外頭的人就該說她的不是，日後，她在外面也沒臉。」
張老夫人既然答應賈薔娶齡官，就不可能省略那些步驟。她怕賈薔不懂得這一點，還特意交代他。
男人可能認為有的步驟可以省略，因為賈薔就一個人。可這省略的不是步驟，而是一個人的臉面。一旦省略了，外頭的人便覺得他們不認可齡官，自然就對齡官沒有好臉色。
「是。」賈薔點頭。
「她的身份不高，這媒人的話，便讓族裡有空閒的長輩去吧。」張老夫人沒說讓尤氏去，尤氏的身份還高了一些。對齡官這樣的，不能用身份太高的，也不能用身份太低的，便知能讓族裡其他適合的長輩去。
至於讓外姓親戚去，那就算了吧。齡官到底是一個戲子，沒有幾個外姓親戚願意幫戲子說親。
不是張老夫人看不起齡官，而是這個大環境就是如此。戲子，聽起來比青樓裡的女子好一些，可是也只是好一點而已。在很多人眼裡，青樓的姑娘始終待在青樓裡，而戲班子的女子到各個地方去，就跟移動的青樓一樣。
又不是沒有為戲子一擲千金的公子哥，還有戲子抱著孩子找上門的呢。因此，不僅僅是那些尋常人家，就是官家權貴，都不喜歡戲子。一些人家裡會養一些歌姬、戲子，有的人家還送別人歌姬、戲子，可見她們的身份有多低。
「都聽老太太的。」賈薔應聲，以齡官的身份，確實不可能讓身份高的人給他們說親。但賈薔不後悔，既然選擇了，那就得走下去。
當賈惜春過來時，便見到賈薔極為高興地離開。她在府中很少見到這一位，這一位的存在感實在太薄弱，若不是對方逢年過節會來請安，賈惜春都忘記這個人了。
兩個人沒有正式碰上，賈惜春遠遠地看見而已。
「紅鸞星動了吧。」賈惜春站在院子裡道。
「老太太之前打算給他說親的，估摸著是定下來了。」謝嬤嬤回答。
謝嬤嬤知道不少事情，只不過平日不去管這些。賈薔這等人，在謝嬤嬤眼中就是可以忽略的物件，平日也不可能在主子的面前提到這個人，聽到一些事情，聽過就是了。
「這也挺好的。」賈惜春不大記得原著裡的賈薔跟誰在一起，原著裡的那些人有的跟丫鬟有情，有的跟戲子有情，她哪裡分清楚他們誰對誰有情。他們有情就在一起唄，只要沒有禍害到別人，那就沒有問題，「他也算是我的侄子吧。」
「是。」謝嬤嬤道，關係沒有那麼親近的侄子。
「準備好禮吧。」賈惜春道，「他的年紀都那麼大了，應該會早早成親，不用等太久。」
說完之後，賈惜春就進屋找張老夫人，「娘，我來了。」
「都這麼大了，怎麼還沒進屋，就開口。」張老夫人笑著道，嘴巴上那麼說，卻也沒有嫌棄女兒。
「就是想叫一叫啊。」賈惜春找了位子坐了下來，「想要出去走一走，過來告訴您一聲，別說我自己跑出去。要是我要自己跑出去，就住郡主府了。住那邊，你們就都管不著我。」
張老夫人原本覺得女兒乖巧了，可聽到後面的話，便覺得女兒分明就是怕受罰，才過來一趟。
「出去做什麼？」張老夫人也曾年輕過，知道年輕姑娘對外面充滿好奇，但也沒有跟女兒這般總是往外跑，「這一次是哪一家酒樓有新菜？」
「就不能想女兒是出去做好事，不是為了吃嗎？」賈惜春認為自己明明就是一個大善人的形象，怎麼能變成一個小吃貨，自己明明就是一個正經的人。
「做好事？給那些乞丐饅頭嗎？」張老夫人道。
「……」賈惜春有點不想說話，不給乞丐饅頭給什麼啊，頂多就是再給幾文錢。要是給太多銀錢，那些乞丐護不住，會被搶了的。
「還是給衣服？」張老夫人又道。
「給人看看病啊。」賈惜春回答，「別總是小瞧女兒呀，除了我悄悄練的武功差一點，但是我的醫術很厲害的，陳爺爺都說我很厲害。」
賈惜春說的陳爺爺是皇帝之前派來的陳御醫，在她學習醫術的時候，也有請教陳御醫，為的就是日後方便行醫救人。給人看病，又不用靈氣，她可以做，開的藥方也能是普通的藥草，那她就能打範圍幫助那些窮苦人家的病人，天道也不會阻止她。
「那也只是紙上談兵！」張老夫人不相信自己的女兒醫術有多厲害，女兒是郡主，興許陳御醫就是說幾句好聽的話哄哄她。
「胖胖摔了腿，是我治的！」賈惜春強調，指了指地上四肢健全的大胖橘。
大胖橘配合地喵了一聲，主人，記得多給我兩條小魚幹。
「胖胖是只貓啊。」張老夫人幽幽地道，能治好這麼胖的貓確實是一種本事，可大胖貓就是大胖貓，不是人。
「……」親娘說的好有道理，賈惜春沉默，大人怎麼就不能相信小孩子一點。她也能理解就是了，大夫要是開錯藥，能要人命的。
今天又是不能高深莫測的一天，賈惜春每次都認為自己能有高大的形象。等到後面，她發現自己連一隻廢貓都不如，他們都不相信她很厲害，頂多就是相信她的佛珠手串很厲害。
佛珠啊佛珠，你總是那麼搶戲。
佛珠手串：……
今天的佛珠手串什麼都沒做，又被主人認為它搶戲。
賈惜春不能每一次都拿佛珠手串當藉口，但是她耍賴的時候，就喜歡用這個藉口。這時，賈惜春指了指手上的佛珠手串，「它，想出去了，要見見世面，以後才能看破紅塵啊。」
「去，去，去。」張老夫人無奈，女兒又拿出這樣的藉口，不就是想出去玩麼，去吧，去吧。
「謝謝娘。」賈惜春立即從座位上跳了起來，「我去啦。」
賈惜春出門的時候，把大胖橘和大白兔都帶上了，它們可是她泰安郡主標誌性的寵物。等她帶上它們，那些人總不能說她沒帶寵物，就認不出她，才衝撞她的。
她決定去那個小姑娘的家裡走一走，幫著小姑娘的父親治治病。賈惜春不忍心看著那位父親臥病在床，吃藥要花很多銀錢，只怕尋常的大夫不一定就能治好他的病，就算能治好，那家人要是沒有那麼多銀錢買藥，也有可能拖拖拉拉的治不好。
那位父親一定不希望拖累家裡，怕也不願意吃那麼昂貴的藥。家裡有妻兒，都會為妻兒考慮，想著自己的身體已經那樣，便不治了，省得人財兩空。女兒走了，他便也去陪陪女兒，不讓女兒一個人孤孤單單的。
賈惜春認為那位父親真的很有可能這麼做，這些人都非常善良，有時候明明可以活下去，卻為了家裡，而選擇犧牲他們自己。
謝嬤嬤自是跟著賈惜春一塊兒出門，還有抱大白兔和大胖橘的兩位丫鬟。
當賈惜春等人到達那個小姑娘的家裡時，已經有人到了這邊，只不過那些人是來威脅小姑娘的家人。
小姑娘的家在城西，房子破舊，內裡陳設簡陋，沒有什麼值錢的東西。那些人強壯的男子來到這邊後，雖然沒有打雜，但也是怒氣凶凶的。
「活膩味了是嗎？」帶頭的刀疤男子沒有因為面前的人是柔弱的女子，就給對方面子，反而十分兇狠，「瞧瞧你的兒子、女兒，下一次要賣誰？你們以為……」
「以為什麼？」賈惜春聽不下去，直接帶著人進去了。
她身邊的丫鬟不是普通的丫鬟，不是力氣大，就是會些武功的。再來，暗裡也有護衛護著她。
賈惜春根本就不怕跟這些人正面杠上，她還就要跟這些人正面杠上呢。她現在跟這些人杠上，指不定皇帝很快就知道這一件事情。
她一直都知道皇帝有安排人待在她的身邊，賈惜春不怕他們看到她的一舉一動，反正他們只能看到她讓他們看的。
刀疤男子等人回頭，便看見了賈惜春。他們一看到賈惜春，暗叫不好，大胖橘，大白兔，氣勢很強的丫鬟，這是泰安郡主啊。MD，泰安郡主怎麼會來這裡呢？
「怎麼？要假裝不認識本郡主嗎？」賈惜春挑眉，「兇神惡煞的，想嚇唬誰呢？」
刀疤男子眼珠子轉了轉，自然不敢對泰安郡主如何，他還想保全自己這一條性命。
「小人見過郡主。」刀疤男子道，沒有剛才那麼兇狠，語氣弱了很多，「這戶人家欠了我們主子銀錢，主子已經寬限好幾日，他們依舊還不出來，我們這才著急的。」
「騙誰呢。」賈惜春不可能相信刀疤男子的話，「當本郡主是三歲小孩子嗎？」
她今年都十歲多了，又不是三歲小孩子，沒有那麼好忽悠。賈惜春看向那一名瘦弱的婦人，「說一說，你們怎麼活膩味了，要賣誰？」
那名瘦弱的婦人心裡本身就很難過，大女兒沒了，這些人還上門說這些話。她隨即噗通一聲跪在了賈惜春的面前，也不管眼前的郡主能不能聽明白，反正她就把自己家裡發生的事情說了，希望郡主能給他們做主。
「民婦的大女兒已經被他們逼死了。」婦人落淚，她當時根本就不想大女兒站出去，可是在那樣的情況，她護不住，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他們拉著大女兒走。在大女兒被賣進青樓之後，她還時常到青樓外面轉悠，「求郡主為民婦等人做主，在民婦的大女兒被他們拉走賣入青樓氏，這銀錢早就一筆勾銷了。如今，他們還上門威脅，這是要我等的命啊。」
賈惜春看向刀疤男子，「帶走，送去衙門，就說本郡主說的！」
謝嬤嬤聽到這話，沒有遲疑，讓暗中的護衛出來，又去找了附近巡邏隊，把這些人押去府衙。
刀疤男子等人不敢亂動，不敢闖出去，那是泰安郡主，又有護衛跑出去來，他們就只能坐等被押去府衙。他們還想著要是他們沒有鬧事，乖乖的被押去府衙，一定有人搭救他們。
在那些人被押去府衙之後，賈惜春便看向那名婦人，「你們家裡有病人，藥味這麼重？」
謝嬤嬤一聽賈惜春的話，便覺得郡主是想出手出手救人，用用她的醫術吧。謝嬤嬤沒有阻止，正好看看郡主的醫術到底可不可以，陳御醫說的話沒有錯，他確實非常欣賞泰安郡主在醫術上的天賦。
「是民婦的夫君。」那名婦人開口。
「看一看吧。」賈惜春道，「本郡主正好會些醫術。」
那名婦人哪裡敢說不，自是讓泰安郡主進去。他們這等人雖然住在京城，也有看過走在大街上的權貴，但還是第一次走得這麼近，心裡有些害怕，不敢多言。
賈惜春上一次過來的時候，沒有救治小姑娘的父親，那是因為她不適合出現。今天不一樣，她正大光明地來的，便也能出手。
屋裡的藥味濃重，賈惜春一看就知道小姑娘的父親用了其他藥物。
「之前用的藥方呢？」賈惜春詢問。
那名婦人把藥方遞了過去，賈惜春便發現裡面有不少名貴的藥草，這些藥草雖然好，但這一家人明顯承擔不起，有人來過。
「前幾日，有人來看了民婦夫君，讓大夫開了藥。」婦人道，「若不是他們出銀錢，民婦的夫君也用不了這些藥。」
「這些藥是好，也貴，能緩和，能慢慢好起來，但到底不大適合你們。」賈惜春能開始更加便宜且更加有效的藥材，什麼樣的人家用什麼樣的藥，這才能讓他們承擔得起。
否則一個普通百姓家裡，天天用那麼珍貴的藥物，哪裡用得起。
這不是那些大夫的錯，他們本身是好心，且這邊的藥學還沒有那麼發達。賈惜春多學了很多，接連穿過兩次，接觸到的醫學自然更加發達。
「本郡主給他開一副藥方，你們用那些就好。」賈惜春看過床鋪上的病人，開了藥方，讓去抓藥，「放心，本郡主醫不死他的。」
門外，一名小男孩和一名小女孩小心翼翼地看著裡面，站在門後面探出頭，卻又不敢走進來。他們都知道他們的大姐姐沒了，還知道父親生病了。以前還會吵吵著要吃糖，現在便不會吵吵著吃零食。
賈惜春看到他們的模樣，走了出去，正好她之前買了一些糕點，便讓人給了這兩個小孩子一些糕點。
「瞧你們這模樣，這麼瘦小，得多吃一點。」賈惜春又讓人給那民婦一些銀錢，她上一次留下來的銀錢不多。即使有其他人來過，只怕也不可能留下很多銀錢，這些人必定也擔心那男子的病，不可能多買多少吃的。
看著這兩個小孩子，賈惜春就不忍心他們繼續弱下去，那名男子還是早一點好起來為好。這年頭，丈夫去世，妻子緊接著去世的又不是沒有，這兩個孩子還是不要淪落為街頭的小乞丐為好。
小乞丐已經夠多的了，也夠辛苦的，他們能好好地跟父母在一起，便好好地跟父母在一起。
「多謝郡主。」婦人走出來，看到泰安郡主的所作所為後，忙讓自己的一雙兒女給她磕頭。
「不必了，多給他們吃一點，你也多吃一點。」賈惜春道，「你的夫君會好的，別等他好了，你們身體卻壞了。」
「是。」婦人哪裡是不捨得吃，是不敢吃，家裡就那麼一點銀錢。她平時也是緊著孩子，緊著夫君，自己少吃的。
賈惜春留下兩名護衛在這邊，又讓人去買了一些吃的給他們，這才離開。
正如賈惜春所料，皇帝當天晚上就知道了這一件事情，便想這是京城，竟然有人在天子腳下做這等事情，絕對不能放過，必須徹查清楚！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週末，睡到將近十二點才起來，所以才更新，抱歉~
☆、薛寶釵落選
皇帝知道了，自然就讓順天府的人去調查, 一定要徹查清楚。這一件事情也就不用賈璉出手了, 賈璉得知這一件事情之後, 自然就是撤出來。
外頭的人頂多就是知道泰安郡主前去那一戶人家了, 至於泰安郡主怎麼過去, 到處瞎轉悠轉悠到的唄。
這些年來, 泰安郡主沒有少在外面轉悠，他們都知道的，只是以前都沒有驚動順天府。他們忽然想到泰安郡主的佛珠對五公主散發黑光的事情, 不會是泰安郡主的佛珠手串又提醒她什麼事情吧。
那些人一個個都在猜測，便想著以後一定得少出現在泰安郡主的面前, 不能得罪她。否則她一開口就是你做錯了什麼事情, 你身上有黑光，那還了得。
這一件的事情，別看沒牽扯到他們, 但這深挖下去, 一定也能挖到不少事情。能在京城中那麼大膽地放印子錢的人，身份一定不簡單。
榮國府, 周瑞家的急匆匆地去找王夫人，她沒想到皇帝竟然派順天府尹調查這一件事情。皇帝下旨調查，那就沒有這麼容易糊弄過去。
「什麼？」王夫人震驚, 皇帝怎麼就好好地要調查這一件事情。
「泰安郡主去了那一戶人家。」周瑞家的不認為是自家人辦壞事情，要壞就是壞在泰安郡主的身上。
從泰安郡主出生的那一刻開始，榮國府做事就沒有那麼順遂, 主要是還是二房這邊不順遂。周瑞家的認為泰安郡主生來就是來克自己主子的，那泰安郡主帶著佛珠手串出生，比賈寶玉都還要榮耀，後來，泰安郡主還救了林家人。
賈敏可是自家主子的小姑子，兩個人相處又不好，賈敏還到賈老夫人面前說二房的不是。
一樁樁事情下來，就是泰安郡主克的，周瑞家的這麼告訴自己，這些事情推在泰安郡主的身上就是了。
「又是她。」王夫人咬牙，泰安郡主就是跟自己不對付，「她怎麼好端端地跑過去。」
「聽說是到處轉轉，就轉到那邊了。」周瑞家的道，「泰安郡主平日就喜歡管那些小乞丐的，給他們一些饅頭，一些衣服的，出去了也愛到處轉。」
「她就知道做賢良。」王夫人非常不喜歡泰安郡主，可是她又對付不了她，「讓那些人收手。」
「只怕已經來不及了。」周瑞家的如實相告，「順天府徹查下去，遲早會查到他們。」
還會查到榮國府，周瑞家的心裡清楚，他們雖然少用榮國府的名號，但還是有用到，還有王家的名號。印子錢哪裡有那麼好放的，都得有靠山，否則那些人就可能不還錢，還可能到府衙鬧騰。
在這京城裡放印子錢，還得有可靠的身份。即便他們再小心，還是有一些人知道，要是那些人被抓起來，不經打，很快就會說出來。爆出榮國府，那是遲早的事情。
因為王熙鳳早早就注意了，王夫人沒能讓榮國府賞的印鑒去做事，就只能拿她自己，拿賈政的。
王夫人本為自己做事情低一些，便不會有什麼大礙，畢竟她都做了那麼多年了。
「燒了，把那些東西都燒了。」王夫人著急，現在只能這麼做，不能讓他們調查到她的頭上，她的夫君根本就不知道她做這些事情，賈老夫人也不知道，要是被爆出來，那她該怎麼辦。
「已經讓燒了。」周瑞家的道。
「那就好。」王夫人聽到周瑞家的話，稍微放寬心一些。
然而，她們不知道這種事情不是她們燒掉一些欠條帳冊就有用的，順天府的人想要調查，即使沒有欠條帳冊，找到其他證據也可以。再來，他們自認為燒掉了所有的東西，卻不妨礙下面的人私做帳冊。
印子錢這種東西，一手轉一手，知道的人多了，那些人為了保護自己，自然也會留一手。
威烈將軍府，張老夫人得知皇帝下旨調查印子錢的事情，就想到了女兒。
那麼多人關注泰安郡主的動向，張老夫人想不知道都不行，女兒這一次出門，竟然讓皇帝下旨調查印子錢，下一次出門呢？那些人以後都得躲著自己的女兒了。
「娘，怎麼了？」賈惜春一早過來給她親娘請安，便發現親娘看自己的目光不大對，「是不是覺得女兒今天又漂亮很多了啊？」
「天天看你，你今天能比昨天漂亮到哪裡去。」張老夫人道。
「做善事之後，會變漂亮啊。」賈惜春雙手捧著臉頰，朝著張老夫人眨眨眼睛，「您難道不覺得女兒今天很漂亮嗎？」
「還說呢，你前天怎麼跑去那戶人家的。」張老夫人詢問。
「說來您可能不信，它讓我去的。」賈惜春又指了指手上的佛珠手串。
佛珠手串：……
張老夫人看向賈惜春手上的佛珠手串，她以前怎麼就沒有發現這一串佛珠手串有那麼多的功能，還能帶著她女兒到處跑的。現在卻發現女兒總是說佛珠手串，這到底是背鍋呢，還是這一串佛珠手串就那麼奇特？
還是佛珠手串奇特吧，張老夫人認為尋常人家的姑娘根本就不可能管這麼多事情，也不可能到處亂跑。所以還是佛珠手串的鍋，不是自己女兒的問題。
張老夫人跟大多數家長一樣，把問題歸結於其他東西，而不是去責怪自己的女兒。總覺得自己的女兒天底下最好，才不可能去做那些事情。
即便這一件事情是善事，張老夫人也不希望自己的女兒捲入這些事情。做父母的都是這樣，有時候明知道那是一件善事，可是因為這一件善事可能帶來很多麻煩，他們就不希望自己的兒女去做這一件善事。
「以後，還是多帶一些人出去吧。」既然是佛珠手串的問題，那麼以後就可能還發生這樣的事情，張老夫人認為還是讓女兒多帶一些人，這樣也能安全一些。
「嗷。」賈惜春笑著道，「娘，您就不用關心我這麼多啦，還是關心關心侄媳婦。」
賈惜春還等著秦可卿生下侄孫呢，一個比自己還要小的孩子，輩分也比自己低。
「你哪裡是怕我多關心你，就怕我不讓你出門。」張老夫人無奈。
賈惜春聳肩，當然就是因為這樣，她才不想被禁足。
榮國府梨香院，薛夫人已然知道皇帝下旨調查印子錢的事情，好在他們薛家才來京城一段時間，也沒有在這邊放印子錢。
印子錢這種事情哪裡有那麼好放的，還是得正正經經做生意。不能投機取巧，就算投機取巧，也不是這樣投法。
當薛寶釵得知這一件事情之後，首先就想到王夫人，聽丫鬟說，王夫人這幾天似乎心情不是很好，比較不好伺候。薛寶釵之前想著王夫人沒有用心給自己疏通關係，怕母親多給王夫人銀錢，這才讓丫鬟多關注一些。
自己身邊的丫鬟不是榮國府的丫鬟，但也能跟那些丫鬟聊天，多知道一些八卦。
因此，當薛寶釵得知王夫人心情不好，便又想到她哥哥今兒回來說的話，說外面在查印子錢的事情。不會是王夫人去放印子錢了吧，薛寶釵突然間想到這一點。
但薛寶釵沒有再繼續想下去，她怎麼能因為長輩心情不好，就想到印子錢的事情呢，那是對長輩不敬。
「媽媽。」薛寶釵內心不安，去找了薛夫人。雖然說她沒想再想下去，卻也怕印子錢的事情會影響到小選。
若是有人家放印子錢，再利用印子錢疏通關係，這種一調查，就是調查出很多東西來。即使這一件事情不關他們的事情，也有可能被牽連上，因而落選。
「不用擔心，影響不到你的參選。」薛夫人不擔心這一件事情，在她心裡，她的姐妹就不可能做出這種喪盡天良的事情。她的姐妹也沒有缺錢缺到那個地步，薛夫人認為王夫人是榮國府的貴夫人，沒有必要做這等事情。
在順天府還沒有調查出結果時，宮裡的小選就已經開始了。薛寶釵是進宮參加小選了，可進宮快，出宮很快，她一下子就被刷下來了。
這被刷下來的理由千千萬萬，宮裡的人也不可能詳細說明，只道不合格，就刷下來了。
王夫人確實打點過一些人，只不過不是讓薛寶釵被選上，而是讓薛寶釵被刷下來。那些收了錢的人，自然要把薛寶釵刷下來，這刷下來本身就很容易，薛家本身也不算清白，薛蟠的事情就足以讓薛寶釵被刷下來。
薛寶釵落選之後，王夫人還過來安慰薛夫人，說是最近風聲緊，宮裡的那些人也怕啊。
「選不上便選不上吧。」薛夫人早就做好心理準備，薛蟠的事情還擺放在那裡，難保有心人不想讓薛寶釵被選上，「不進宮也好，寶釵這等身份的人，只怕在宮裡也不好生活。」
「正是。」王夫人點頭，「元姐兒之前也沒有選上，讓寶釵也別難過。」
自己的女兒沒有被選上，薛寶釵也不應該被選上，那麼薛家人到自己的面前也就沒有什麼好炫耀的。王夫人就不喜歡親戚過得比她好，就喜歡看著他們過得不好。
薛夫人聽王夫人這麼說，便也覺得是這樣，榮國府當年費了心思培養賈元春的，賈元春都沒被選上呢。
「日後打算如何做，還是得有一個章程。」王夫人道，「你們且在這邊住下，府裡大著呢，也不缺這邊的院子。」
王夫人還想著薛家手上的銀錢，捨不得他們這麼快就離開，還想多弄一些銀錢。
薛夫人只覺得親姐姐關心她，便也點頭了。她確實打算留在京城，不能回去金陵，就怕應家報復薛蟠，打斷他的腿。
等王夫人走後，薛寶釵才找薛夫人，她早就料到自己會落選，「媽媽，女兒無用，先前的銀錢都白花了。」
薛寶釵不能去說王夫人的不是，她瞧自己母親的神色，只怕又被王夫人給說動容了。說來說去，都是因為王夫人身份高，做一些事情都像是在照顧他們家。她承認王夫人確實也有照顧他們家，但對方也有私心。
「無妨。」薛夫人拉著薛寶釵的手，輕輕地拍了拍，「你也別難過，選不上，還有其他的出路。」
「是。」薛寶釵應聲，她真想跟母親說王夫人有問題，可母親總是不相信。
實際上，薛夫人不是不相信，即便王夫人剛剛說讓他們一家子留下來，她心裡還是有那麼一絲疑心，認為王夫人沒有把銀錢花到位，否則女兒怎麼這麼快就落選，好歹也得堅持幾關啊。
這前面幾關的人，應該最好疏通關係的才是，怎麼前面幾關就沒過了。
薛夫人心情不好，卻不敢讓女兒發現，怕女兒難過。而他們現在還要繼續待在榮國府，就更不應該去想王夫人拿了銀錢去做什麼。大不了日後少給王夫人一些銀錢就是了，況且除了小選外，也沒有需要消耗那麼多銀錢的事情。
當王熙鳳得知薛寶釵落選了，一點都不意外，有王夫人去疏通關係，怎麼可能讓薛寶釵選上。在榮國府這些年，王熙鳳越發瞭解她這個親姑媽，親姑母就是一個見不得別人好的人。
賈元春都落選了，親姑母必定不可能讓薛寶釵選上，要是薛寶釵被選上，不就側面證明賈元春不如薛寶釵。
「周瑞家的如何了？」王熙鳳詢問平兒。
「最近進進出出的，臉上也沒了笑容。」平兒道，「還有丫鬟被罵了。」
「罵吧。」王熙鳳拿起盤子上的瓜子，他們要罵便罵，罵得越狠，說明事情越緊急，順天府也快查到他們。
王熙鳳不怕王夫人的事情牽連榮國府，反正府裡除了王夫人這個主子去放印子錢，其他人都沒有。老太太還活著，一定能想辦法的。況且府上現在是自己掌管中饋，那些印鑒都沒有外用。
賈老夫人倒是沒有把印子錢的事情，跟府上的人聯繫在一起，在她眼裡，府上的人就不可能去放印子錢。
深夜，賈惜春來到了榮國府，順天府已經調查了十幾天，很快就要調查出結果。王夫人必定逃脫不了，於是賈惜春便想問問小賈瑚和嚴氏，問他們要不要準備去地府，別再在人世待著。
「再等幾天。」小賈瑚不甘心，想看著王夫人被抓。
「就等幾天吧。」嚴氏倒是無所謂，她已經能料想到王夫人的結局，只是兒子到底還小。兒子當年被王夫人找來的人弄得魂魄虛弱，後面基本都在養著，迷迷糊糊的，這也就導致兒子當了那麼多年鬼，心智還很小，長不大。
這一件事情對兒子影響很大，因此，嚴氏在聽到兒子的話後，便想陪著兒子等幾天。
「好。」賈惜春點頭，「那就送送其他的。」
賈惜春過來榮國府，自然不是為了送小賈瑚和嚴氏，她早就想到這對母子想要多留幾天，來這邊是為了送其他鬼魂。那些被王夫人直接間接害死的人，得知順天府很快就要調查到王夫人的身上後，一個個就甘心地去地府。
又過了一天，王夫人認為自己這一段時間事事不順心，想到了之前做的關於小賈瑚的夢，又想到泰安郡主克自己。於是王夫人就找上了馬道婆，讓馬道婆施法，最好是能弄殘賈惜春。
可王夫人也知道賈惜春的身份擺放在那裡，不好做，就準備花大價錢。
馬道婆這等人有一些道行，為了賺錢，也能做不少壞事，卻不敢對上賈惜春這等人物。
「泰安郡主是皇上親封的郡主，有龍氣庇護，常人不得傷害她。」馬道婆不想賺這一筆銀錢麼，想賺啊，可是道行不夠，便不能對上，否則反噬起來，那可是要命的。
王夫人聽到馬道婆的話，暗恨賈惜春命怎麼那麼好，竟然被皇帝封為郡主。不能找賈惜春的麻煩，那就只能換一下，她要馬道婆幫她處置了賈瑚和嚴氏。
即便多年前，她已經讓人處置過了，但她做了那樣的夢之後，便覺得這對母子的鬼魂還在府裡，沒有消散，自然就得讓人處理。
「這倒是沒問題。」馬道婆聽到不是讓她去碰泰安郡主，而是處理多年前的那對母子的鬼魂，自是願意。
從王夫人的口中，馬道婆知道這一對母子早年就被高人處理過，她現在再處理起來，也就簡單許多。
因此，馬道婆來到榮國府之後，便在特定的地點施法。
賈璉和王熙鳳雖然不知道王夫人找馬道婆來做什麼，但一定不是好事情。王熙鳳親自帶著人過來，阻止馬道婆的行動。
「嬸嬸。」王熙鳳讓人阻止馬道婆，自己對上王夫人，「這青天白日的，你讓人在這邊做什麼法？這裡可不是你們二房的院落，要做法也該去你們那邊吧。」
王熙鳳認為他們跑到大房這邊做法太不對了，分明就是要針對大房。
「聽說槐樹屬陰，對人不好。」王夫人早就找好了藉口，不能說是小賈瑚和嚴氏的事情，「這不是見你還沒有生子嗎？鎮一鎮，你下一胎一準生兒子。」
王熙鳳聽到王夫人的話後，整個人就不好了，只覺得對方在詛咒自己。
其實王熙鳳已經懷孕兩個月左右，沒有多外公開而已。這一會兒，見王夫人和馬道婆如此，臉上的表情都冷了。
「這事情就不勞嬸嬸擔心，還是把人帶走吧。」王熙鳳嗤笑，「珠大堂哥去了那麼多年，您還是為珠大堂哥超度超度，指不定還能讓他投胎到好人家，對了，大堂姐生了一雙兒女吧，再生個兒子也不錯。」
此時，小賈瑚已經急乎乎地跑到威烈將軍府那邊，「不好了，不好了，那個壞女人找人來對付我們了。」
其他人看不到小賈瑚，賈惜春卻聽得到看得到，能讓小賈瑚跑過來的事情，一定不是小事。
「走！」賈惜春起身，沒有再坐在院子裡逗大胖橘，「白白，胖胖，去小門那邊了，別讓小妖怪等著你們。」
謝嬤嬤等人聽到賈惜春的話，便知道她要去小門那邊看賈寶玉。
實際上，賈惜春哪裡是要去看賈寶玉投喂大胖橘和大白兔，分明就是要去榮國府救鬼魂賺功德。
就王夫人那樣的人，賈惜春還真不認為她能找什麼大功德的人作法，但凡用正確途徑賺了大功德的人，光光是見了王夫人，就會直接拒絕她，根本就不可能幫助她做事。
因此，賈惜春認為王夫人找來的必定不是什麼好人，那麼她正好直接解決了，省得那人再去禍害其他人。
榮國府，賈寶玉已經做完功課，打算去投喂大胖橘和大白兔。他還是覺得大胖橘和大白兔比較榮慶堂的兔子好，更加活潑，也更加乖巧。
當賈惜春來到小門這邊時，果真就見到賈寶玉，心想運氣不錯。
就在這時，賈惜春的佛珠亮起了黑色光芒，賈寶玉嚇了一大跳。
「我……我很乖的。」賈寶玉首先就想到自己最近是不是做了壞事，開始反省自己。
「不是你！」賈惜春見賈寶玉被嚇到了，忙安慰他，「你的府裡有壞人，非常非常壞的人，壞得我這麼遠都感受到了，不會是準備暗中謀害我吧。絕對是的，要不是這樣，我的佛珠能這樣嗎？好啊，竟然敢謀害本郡主！」
於是賈惜春就帶著人沖去了榮國府，賈寶玉有點懵，原來佛珠不是對他發黑光啊。
那就好，那就好，只要不是對自己這個小妖怪發黑光就好，賈寶玉現在總是怕自己出錯，自己只是一個小妖怪，還是被鎮壓的小妖怪，不能犯錯的。
想明白之後，賈寶玉顧不上跟大胖橘和大白兔玩耍，自然是轉頭追上賈惜春，竟然有人想害小仙女，絕對不能忍。
賈惜春的步子非常輕快，又有小賈瑚在前面帶路，很快就找到馬道婆和王夫人等不人所在的位置。
「好啊，你們竟然在這裡設法謀害我！」賈惜春可沒有給王夫人解釋的機會，也不管馬道婆，先上去把那些東西給砸了。他們還只是擺放上一些東西，沒有擺全，就是擺全了，賈惜春也敢砸。
王熙鳳愣了，她萬萬沒想到泰安郡主會跑過來，她以為王夫人要謀害的是大房，怎麼又牽扯到泰安郡主。但是她立馬就回過神，轉頭就對王夫人厲聲道，「嬸嬸，我道你要害誰，怎麼連堂妹這麼小的姑娘，你都要害啊。」
「胡說！」王夫人氣急，自己是想害賈惜春，可馬道婆不願意啊。既然馬道婆害的不是賈惜春，怎麼對方就跑過來了呢。
☆、王夫人垂死掙扎
榮國府, 一棵大槐樹下, 馬道婆用來施法的陳設已經被打砸了。馬道婆想躲, 卻被賈惜春帶來的丫鬟給摁住了。
馬道婆倒是想用她那些手段逃跑，可賈惜春在，怎麼可能讓她逃跑，自然得緊緊地摁住人，不讓她跑。
「嬸嬸，你一直不喜歡我也就罷了，我不在乎。」賈惜春憤怒地道, 「我又不是銀子, 不可能讓每一個人都喜歡我。但是你讓人設法害我, 是不是太過分了！」
「沒有。」王夫人有些心虛, 她之前確實打算讓馬道婆害賈惜春, 那不是馬道婆不能動手, 她才讓馬道婆算計已經死去多年的小賈瑚和嚴氏。
她就想不到了, 怎麼賈惜春跑過來了，還說自己要害她。
王夫人覺得自己很冤，自己這一次根本就沒要害賈惜春，賈惜春怎麼過來的。
「你是皇帝親封的郡主，有皇上的龍氣庇護, 害不了。」王夫人不知怎麼的又說出這樣的話來，她一聽到自己說這樣的話，就有些慌了，怎麼嘴巴不受控制。
賈惜春原本就是想試一試, 要是王夫人沒想害她，這法術就不靈驗。因為王夫人是不能修煉的凡人，跟自己沒有因果，自己運用法術就可能在天道的作用下無效。
她萬萬沒想到王夫人竟然真的想害她，只不過是因為害不了，才不害的。
「要是你死了，該有多好。」王夫人繼續道，「你生來就是克我寶玉，克我的。若不是你，林家那幾個病秧子早死了，你娘也該難產死了，你們威烈將軍府更加落魄，哪裡輪得到你們在我面前說那些話。」
當賈寶玉過來的時候，他就聽到他親娘說這些話。賈寶玉整個人都傻了，這還是他的親娘嗎？他的親娘怎麼可能那麼惡毒，怎麼可能咒表弟表妹死，還咒隔壁府的伯母死，賈寶玉只覺得眼前的人十分陌生。
賈寶玉不認為賈惜春克他，小堂妹是上天派來看守他這個小妖怪的，還提醒他得注意，不讓他犯錯。小堂妹也沒有做壞事，還救了人，他的母親怎麼能那麼說小堂妹呢？
因為賈寶玉早年就到前院，跟賈政接觸的多，跟王夫人接觸的少，三觀沒有比王夫人影響太多，反而因為讀了不少書，有了自己的認知。
此刻，當賈寶玉聽到那些話後，臉色都變了。
「母親……」賈寶玉張張嘴，卻說不出其他的話。
王夫人終於發現了賈寶玉，她著急了，「不，寶玉，為娘剛剛是被氣的，胡說的。」
賈寶玉已經不是三歲小孩子，能分得清是不是被氣的，他的母親眼裡明明就有非常濃的恨意，不是假的。在王夫人靠近他時，他還後腿了兩步，太可怕了，他娘怎麼可能是那麼恐怖的人。
因為是他是一個小妖怪，所以他的娘親就沒有那麼好。上天在考驗他的抉擇嗎？是選擇大義，還是選擇他娘親？
他當然選擇大義，這還用想嗎？他讀了那麼多年書，明白了很多道理，像他娘這樣的做錯事情的，就得付出代價。賈寶玉明白的，特別是看到他親娘臉上的猙獰之後，他就覺得眼前的人不應該是他的娘。
「母親，我分得清。」賈寶玉很失望，他不是不願意相信母親，而是他已經親眼看到，親耳聽到。
王夫人見賈寶玉的神情那麼失落，怎麼可能看不出來，兒子這是跟她有了嫌隙，「這都是他們污蔑我，我才那麼說的，一時憤怒，沒有別的意思。」
「要是什麼人一時憤怒，都跑來害我，那我還要不要活了。」賈惜春允許王夫人辯駁，這不代表她就不反駁，像王夫人這樣的，最疼的就是她銜玉而生的兒子。
賈寶玉過來正好，讓他看清楚他親娘的真面目，別以後想著救他娘，想著憎恨別人害了他的親娘。
「看到了吧，你娘就是這樣的人，明明就是想害我。」賈惜春委屈地道，「還說不是。」
說完後，賈惜春又轉頭看向馬道婆，自己可以對這一個人動手，因為馬道婆有用奇奇怪怪的術法，還坑害過很多人，也算是跟修行之人沾邊了。要是自己弄死她，天道也不可能阻止自己。
像馬道婆這種的，有了一些術法的，不懂得好好地去做善事，卻在這裡做虧心事情，就應該做好被弄死的準備。
「說兩句？」賈惜春挑眉。
馬道婆感覺到了來自泰安郡主身上的威壓，她一直都覺得這個泰安郡主跟旁人不大一樣。這一次近距離接觸之後，讓她越發肯定這一點，泰安郡主非常不一樣，在這一位面前，自己就站不穩腳，雙腿發軟。
「二夫人確實要讓小的害您，害不成之後，便讓害早年死去的……」馬道婆看了看王夫人，還說了下去，「早年死去的大夫人和她的大兒子。」
王夫人沒想到馬道婆竟然這麼快就說出來，嘴巴一點都不牢。
王熙鳳聽了這話，哪裡還樂意啊，只不過因為懷了身孕，不能太過吵鬧。
這一件事情不僅涉及自己的婆母母子，還涉及泰安郡主，王熙鳳就不信這一件事情能這麼善了。
一會兒之後，張老夫人也過來了，她聽丫鬟來報說榮國府有人要害泰安郡主，泰安郡主已經沖去榮國府。張老夫人擔心女兒吃虧，連忙過來。詢問了榮國府的下人，這才找到這邊。
張老夫人得知王夫人要謀害自己的女兒，恨不得當場撕了王夫人。
事情已經發展到這個地步，賈老夫人不能當什麼都不知道，只能讓他們去榮慶堂。
賈寶玉現在很懵，自己的親娘變成那樣的人，他該怎麼辦。賈老夫人沒有讓賈寶玉出去，而是讓他也過去，既然賈寶玉看見了，那就繼續看，別等到日後被人蒙蔽。
賈老夫人最近這些年還算很寵著賈寶玉，否則也不可能任由賈寶玉餵養榮慶堂的兔子。只要這個孫子用心讀書，分清楚是非對錯，那麼她便滿足了。因此，還是得讓賈寶玉看清楚這一件事情，不能白瞎了眼睛。
到了榮慶堂之後，王夫人就想甩開干係，然而，王熙鳳本就跟王夫人不對付，馬道婆又是二房請的，王夫人很難甩開干係。
「兒媳不過就是見大房沒有兒子，這才請的人。」王夫人在垂死掙扎。
「聽聽這一位是怎麼說的吧。」賈惜春踢了踢馬道婆，「本郡主的佛珠都顯示有人要害我了，怎麼可能是假的，嬸嬸剛剛也不是這麼說的。而是說本郡主克她，克她的寶玉，自己做的不對，還怪別人克她，真是好笑。」
張老夫人沒有阻止賈惜春說話，都有人害自己的女兒了，沒有必要給他們臉面。
「嬸嬸身上那麼多黑氣，也不知道害死了多少人，現在還想害我。」賈惜春瞥了一眼王夫人，不屑地道，「真是奇了，一個整天待在家裡的人，竟然害死過那麼多人。」
「賈惜春！」王夫人憤怒地叫賈惜春的名字，「休要胡言亂語。」
「本郡主有沒有胡言亂語，你心裡清楚。」賈惜春道，「誰沒事過來冤枉你啊，你當你是誰啊。」
賈惜春翻白眼，王夫人真當她是太后娘娘了嗎？還對自己這麼無禮，自己是郡主，而王夫人呢，王夫人的丈夫只是從五品的官員。
「說吧，怎麼回事？」賈老夫人揉眉，讓馬道婆說話。
「是二夫人讓小的害泰安郡主，但因為郡主是皇上親封的郡主，有皇上的龍氣庇護，小的動不了手。」馬道婆說實話，只有說實話，自己存貨的幾率才大，「害郡主不成，二夫人便讓小的開壇設法，讓死去的大夫人和大少爺無法超度投胎，讓他們魂飛魄散。」
賈老夫人聽到這話，就想到小賈瑚托夢，小賈瑚在夢裡說王夫人害他。為了家宅安寧，賈老夫人不可能去調查那麼久遠的事情，沒想到二兒媳婦竟然還不死心，害了人之後，還要讓他們魂飛魄散。
這都過去那麼多年了啊，二兒媳婦怎麼那麼狠心呢？
賈老夫人氣急，竟然要暈了過去。
賈惜春連忙上前，給賈老夫人喂了一顆藥，必須保持賈老夫人的身體健康，不能讓對方的身體有樣。不然，天道不還得認為自己害了賈老夫人，即便對方是被王夫人氣死的，但是天道算因果的時候可不是那麼算的，也會把自己這個修行之人算在裡頭。
賈老夫人吃了藥之後，便緩了許多。她對王夫人很失望，卻也沒想要把王夫人送官。
「以後就待在你的院子裡，別出來了。」賈老夫人對王夫人道，「你還有孩子，別讓他們因為你而蒙羞。」
賈老夫人的想法很簡單，王夫人現在謀害未遂，至於賈惜春說王夫人害死過很多人。賈老夫人只當賈惜春是小孩子，不去多管，為了兒孫，不能讓王夫人的事情暴露出去，便讓她關在自己的院子裡。
「這番處置未免太便宜她了吧。」張老夫人不認可，王夫人要謀害自己的女兒，現在就只是把她關起來，沒有做其他的懲罰，真真是太讓人生氣了。
即使賈老夫人是長輩，張老夫人也得說一說，不能因為長輩處置了這一件事情，自己就沒有異議。呵呵，那麼以後是不是誰家害自己的女兒，對方家裡出一個輩分高的長輩就行了。
「寶玉也在這裡。」張老夫人看向賈寶玉，「你認為你娘做的對嗎？按照當朝律法該怎麼做？就算不去看當朝律法，按照你們家規又該怎麼做？再按照族法呢？」
賈老夫人一聽到族法，暗叫不好，難道他們要請族法嗎？賈珍是族長，這事情還真不好處理。
要真是鬧到族老的面前去，那麼榮國府的臉面不還得都丟了啊。這讓賈老夫人內心極為不舒服，她恨王夫人的所作所為，又怕府裡丟臉，才那麼懲罰王夫人。
賈老夫人本以為威烈將軍府的人會給她面子，卻沒有想到他們根本就不打算給他們面子。
賈寶玉有些窒息，他學過當朝律法，也知道家裡的家規，也知道族法。像他母親這麼惡毒的人，謀害皇上親封的郡主，必定要判刑的，家規族法，要休妻的吧。
「我……」賈寶玉看向王夫人，見到母親一臉襲擊地盯著他，可是他不能是非不分，「謀害郡主，要判刑，家規……」
「這就夠了。」賈惜春見賈寶玉那麼難受，卻還說出這些話，便沒有讓他繼續說下去。賈寶玉沒有說要判什麼刑，這也算他看重王夫人這個親娘，沒有說得太明白，「家規在族法之下，族法要休妻！」
「不！」王夫人大聲地道，「賈惜春，你只是……」
「我只是什麼？」賈惜春不怕王夫人，而是轉頭看向賈老夫人，「叔祖母還是自己看著辦吧，本郡主可以當作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過。可嬸嬸以前做過的事情，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
賈惜春說完這些話後，走到自己的親娘面前，「娘，我們回去吧。」
「好。」張老夫人摸摸女兒的頭，沒有說不回去。她回頭看了一眼賈老夫人，「既然泰安這麼說，嬸嬸自己看著辦吧。」
經過這一件事情，兩府的關係也僵了，要是賈老夫人不處置王夫人，那麼兩府的情誼也就這麼斷了。以後，即便是一個族裡的，也沒有那麼親密，更別說什麼親戚關係。
「我送送伯母。」王熙鳳沒有打算在榮慶堂待著，她是晚輩，王夫人又是她的親姑母，她不好說太多。
王熙鳳倒是會說話，無外乎就是他們大房跟二房不對付，王夫人之前也要謀害大房的。讓張老夫人他們切莫因為王夫人的舉動就跟大房不親了，王熙鳳說得很動聽。
這一件事情確實也怪不了大房，張老夫人便點點頭，「你們看著辦吧，連死人都不放過的人，這心……」
「明白。」王熙鳳點頭，「那可是我的親婆母。」
張老夫人見王熙鳳如此看得明白，便也不多說，帶著女兒賈惜春回威烈將軍府去，榮國府的事情就交給榮國府的人處理。
榮慶堂裡，賈老夫人看著癱軟在地的王夫人，又看看賈寶玉，「寶玉，你也大了，也該分得清是非對錯。今日，你娘做錯了，你看得明白，日後，再有其他的事情，你也得看得明白。」
「是。」賈寶玉應聲，他看著地上的親娘，卻沒有想扶起她的想法。只覺得親娘是一個十分可怕的人，他受到了很大的驚嚇。
「回去休息吧，這事有你爹呢。」賈老夫人讓賈寶玉回去休息，他再大，那也是晚輩，不好插手這些事情。
賈寶玉離開榮慶堂之前，又看了一眼王夫人，要是親娘沒有做那些事情就好了。
威烈將軍府，張老夫人這一次倒是沒有怪罪女兒，開壇設法，要是得道高僧還好說，馬道婆那種的用的就是陰邪的手段。好在女兒及時發現了，要是沒有及時發現，他們是不是就要坑害女兒。
說什麼不能坑害泰安郡主，泰安郡主是皇帝親封的，有皇帝龍氣庇護，說得倒是好聽。張老夫人卻不相信，古往今來，有多少公主、郡主是皇帝親封的，那些官員還有皇帝親自提拔的，不還有人被謀害了去。
張老夫人認定那些人怕女兒的身份，還那麼說的。他們就是想先謀害自己的女兒，再去讓大房早已經死去的母子魂飛魄散。
「以後，少去榮國府。」張老夫人交代女兒，見女兒蔫蔫的，歎了一聲氣，「回去休息吧。」
別看女兒剛剛那麼神氣，女兒年紀到底還小，指不定被嚇著了。張老夫人忙讓人送女兒回去休息，別讓她再站在這邊，小臉都白了，會不會女兒已經被他們謀害了，去的太晚了？
張老夫人想想就覺得害怕，連忙去找陳御醫，讓陳御醫給女兒看看。馬道婆那等的人，只怕御醫看不出來吧？這該怎麼辦，還是去找明空大師？
不，不會有事的，女兒有佛珠手串保護，一定不會有事。
張老夫人害怕，生怕女兒被害了。實際上，是賈惜春剛剛強制對王夫人動法術的緣故，天道雖然沒有阻止她的舉動，卻讓她多耗費靈氣。
因為王夫人放棄了害賈惜春的舉動，賈惜春再過去，就是強制碰瓷的舉動。天道那樣判定，賈惜春也沒有辦法，多耗費了靈氣，本來也沒什麼，關鍵是她一下子忘了填補虧空的靈氣，才導致臉色發白的。
這樣也正好，讓他們知道自己被嚇著了，賈惜春暗想，要是一直都活蹦亂跳的，那也不合適。
榮慶堂，嚴氏和小賈瑚就飄在旁邊，他們已然知道賈老夫人的作為。小賈瑚非常失落，即便之前見賈老夫人沒有調查，他就已經非常失落了，現在王夫人要他們魂飛魄散，賈老夫人還是這麼輕描淡寫地放過王夫人。
嚴氏卻沒有多傷心，因為她知道很多人都會這麼做。為了府裡的名聲，為了小輩，大多數時候不是休妻，而是把人直接關起來。
「娘。」小賈瑚抬頭看向嚴氏，「就這麼著了嗎？」
小賈瑚心裡有氣，特別鬱悶。
「這才只是開始，別擔心。」嚴氏寬慰小賈瑚。
當賈政回到家裡，被叫去榮慶堂之後，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他一向不管後院的事情，更加不知道他妻子做的那些事情，一聽到那些話後，他比賈寶玉還要氣憤。
「毒婦！」賈政手指顫抖地指著攤在地上坐著的王夫人，他怎麼就娶了這樣惡毒的妻子。
☆、上門抓人
榮慶堂內, 賈政氣憤地看著王夫人, 這一件事情涉及泰安郡主, 只怕事情不能輕易就揭過去，必須得給一個交代。
賈政在政事上雖然沒有很高的成就，但也懂得一些事情。泰安郡主不是別人想欺負就能欺負的，外頭那些人家都不敢多說泰安郡主的不是，王氏的膽子真大。
「這麼惡毒的女子，我們賈家容不得。」賈政很快就思考好了解決方案，與其等著皇帝下旨折騰王氏, 倒不如他們乾脆一點。
至於他們賈家跟王家的關係, 還有王熙鳳呢。這一次的事情本身就是大王氏王夫人的不對, 不是小王氏王熙鳳。
賈政認為王子騰得知事情來龍去脈後, 必定不責怪賈家。要怪就怪大王氏, 賈政想的很簡單, 在皇帝責問之前, 休掉妻子。
王夫人沒有想到賈政這麼狠心，聽到賈政這話，不可置信地看著她的夫君，她的夫君怎麼能這麼做，「不, 不可以！」
「政兒。」賈老夫人也沒有想到賈政會說出這樣的話，「她到底為了你生育了兒女。」
「就是為了您的孫子孫女好，才得休了她。」賈政冷著臉，「且不說泰安郡主是皇上親封的郡主, 就是她在府裡開壇設法，要讓大嫂子和瑚哥兒魂飛魄散，永不超生，這本身也是一件十分惡毒的事情。」
「不錯！」賈赦跑了進來。
王熙鳳出榮慶堂後就找了賈璉，賈璉有告訴了賈赦。賈赦本身是一個喜歡逃避現實的人，那也是因為他沒能力，但要是抓住空子，他自然不可能放過二房的人。
「她那麼惡毒，瑚哥兒許是就是被她害死的。」賈赦不可能那麼容易放過王夫人，賈瑚是他的第一個兒子，嚴氏是他的原配。即使他當年沒有救下嚴氏，還逃避現實，但在他的心裡，他的原配依舊不是別人能隨意欺辱的。
這一次，王夫人害泰安郡主被抓住，馬道婆又說了那些話。
賈赦得知後，首先想到的就是一定得利用這一件事情，不能讓二房的人就這麼隨意糊弄過去。嚴氏當初因為廢太子的事情而亡，王夫人就算沒死，也不能過得那麼舒坦。
賈璉和王熙鳳是晚輩不好多說，賈赦不一樣，他跟王夫人是平輩。這個榮國府屬於賈赦，賈赦大可以說這些話。
賈老夫人沒想到賈赦這麼快就過來了，還說了這樣的話。
「這一件事情還是得跟王家說一聲。」賈老夫人見兩個兒子都那麼不喜歡王夫人，二兒子竟然還說了休息，大兒子有不肯放過王夫人，那麼就看王家的態度。
賈家和王家是聯姻關係，他們家還不如王家，必定得跟王家說一聲才行。要是他們就這麼休了王夫人，必定影響王家女的名聲，王家女日後就更加不好嫁。
王家女讀書少，本身就被人詬病，大多數官家都不喜歡兒媳婦讀書少。要是再出王夫人這樣的事情，那就更不好辦。
賈老夫人是女子，首先就想到女子的名聲，兩個兒子是大老爺們，他們可能還沒有想到這一個問題。
當天傍晚，王子騰就到了榮國府。榮國府找他的人沒有多說，而是說出了大事，要讓他過去一趟。榮國府的人平時很少說這樣的話，王子騰聽此，暗想到底出了什麼大事。
等王子騰到了榮國府，才知道王夫人鬧騰的事情。
「我要休了她。」賈政再一次在王子騰的面前道，王子騰的官職比他高，又有實權。若放在平日，賈政一定好好招待王子騰，可眼下更重要的是跟王夫人撇清關係。
泰安郡主本身帶佛珠手串出生，本身就不大一樣，比自己銜玉而生的兒子還要玄妙。
賈政不想讓王夫人的事情影響到自己，當斷不斷反受其亂，這時候就必須狠一點，「我賈家要不起她這樣的毒婦，對死去的大嫂子和侄子動手，對十歲多的小姑娘下手，她的良心都被狗吃了。」
賈政表現得十分憤慨，一副被欺騙被震驚的模樣。
王子騰沒有問其中是不是有什麼誤會，他剛剛還聽說隔壁威烈將軍府請了御醫，說是泰安郡主身體不好。要是泰安郡主真的是被王夫人給害得，這一件事情就沒有那麼容易善了。
不管榮國府有沒有休了王夫人，王夫人都是他王子騰的妹妹，王家女，王家怎麼都逃不過的。
「不行，不能休了我。」因為王子騰來了，王夫人就硬氣一些，「要是他們休了我，我王家女以後怎麼辦？」
王夫人抓住了重點，她絕對不能被休了，要是被休了，她這一輩子就毀了。娘家嫂子他們一定不滿意她，認為她壞了娘家女兒的名聲，那麼等待她的就是家廟，再狠一點，就是暴斃。
她不想死，也不想生不如死，她不能離開榮國府。榮國府顧忌王家，一定不能對她如何。
王子騰看向王夫人，他這個妹妹之前在榮國府，可以說是要風得風，要雨得雨，生活得極好。即使沒有掌管中饋了，日子過得依舊不錯。她怎麼就做出如此愚蠢的事情，去對付泰安郡主呢。
泰安郡主是她能對付的嗎？就是自己，都不敢對泰安郡主下手。
王子騰以前就聽妻子說過，說這個妹妹可能對泰安郡主有不好的想法，他聽了之後，只讓妻子多看顧著一點。可是兩家又不在隔壁，妻子也不可能總過來。
「沒休的話，那就分家吧。」賈赦還在榮慶堂這邊，這一件事情必須解決，他不能讓王夫人繼續待在榮國府。別等到自己其他的孩子被王夫人害了，他剛剛還聽賈璉說兒媳婦懷孕，許是一個男胎。
要是兒媳婦被王夫人害了，那麼他找誰哭去，賈赦堅決不允許王夫人繼續待在榮國府，「去了一個她，你我兩家還算聯姻，我兒的妻子是你王家人。」
賈赦沒有傻到連這個都不知道，四大家族相互聯姻，盤根錯雜，就沒有休妻斷了姻親關係的。沒有了一個大王氏，還有一個小王氏，他們賈家也不算對不起王家，是大王氏自己做那些事情，怪不得別人。
王子騰聽到這話，自然就明白了，他看向賈政。他不大想把大王氏帶回家，王家女做錯事被休，這可不是一件好事情。今天的事情暫時還沒有傳出去，若是封起來，也能封。
「就算分家，我也不可能帶著她！」賈政的態度非常堅決，大房跟二房關係本來就不如從前。要是自己再不休息，不僅僅要等著被皇帝責問，兄弟之間的感情也沒了。
要是自己的妻兒被人那麼對待，要被弄得魂飛魄散，用不得超生，必定不放過那些人。
賈政不認為賈赦會原諒王氏，即使他們兄弟之間的感情已經沒有那麼好，賈政也不希望他們之間的關係變得更加糟糕。
「今日，就把人帶回去吧。」賈老夫人已經明白兩個兒子的態度，要是她再不表態，這兩個兒子就不知道怎麼想了。
「休書暫且先閣下，過半個月，你們若是還想休她，再休她。」王子騰抱著僥倖的心理，希望還能把妹妹這個麻煩扔到榮國府。
「不可能！」賈政不樂意，再等半個月，誰知道會發生什麼事情，必須早一點休了王氏才妥當，「今日便休妻，你們改日再來抬嫁妝。」
賈政不肯退後一步，「你們有嫁妝單子，不必擔心我們貪圖那些東西。」
糟了，王夫人臉色微變，她的庫房可不只有嫁妝單子上的那些東西，還多了很多銀錢，很多其他的東西。要是真對嫁妝單子，必定有很多東西對不上，即便可以說長輩逢年過節給她的禮，但也不可能多出那麼多東西來。
「不，你們不能休了我。」王夫人道，「要是休我，我便一頭撞在這根柱子上。」
「你若撞了，我便以嫡妻的名義葬了你。」賈政狠心，他不認為妻子真的會撞柱，她分明就是在威脅他。這讓他更加厭煩王夫人，他決不能妥協。
王夫人本以為賈政會遲疑，沒想到對方沒有一絲一毫地遲疑，竟然要她去撞。王夫人哪裡敢真的撞，她不想死。
王子騰看了看親妹妹，自然知道她不想死，不敢真的撞。真是一個蠢貨，有自己在，怎麼就不撞上去，自己必定會攔著她，她也能在榮國府多待一段時間，興許過一段時間，榮國府的人就沒有那麼憤怒。
「誰都別攔著她。」賈政又道，「只要她活著，便不是我的妻。」
賈政瞥了一眼王子騰，他知道王子騰在這裡，可以攔著王氏。但他不允許這樣的情況發生，怎麼都得休了她。
「不能休，我為父親守了孝！」王夫人找了一點，朝廷有規定，為婆家守了孝的女子，不能隨意休棄。
賈政之前沒有想到這一點，聽到王夫人這麼想之後，心裡憋著一股子氣。不能休的話，那麼自己就得被她連累嗎？
「您看呢？」王子騰看向賈老夫人。
「那你先帶她回去住一段時間吧。」賈老夫人只能這麼說了，不能休妻，那就等著分家吧。
賈老夫人年紀大了，經不住折騰，她現在已經覺得很疲倦，想要好好休息。這些人怎麼就不能安生一些，別鬧出這麼多事情來。
於是王夫人就跟王子騰先回娘家，王夫人松了一口氣，千萬不能去點嫁妝單子。要是她能在嫁妝單子添上其他東西就好了，可是不能添置，就是後面得到的東西，也得有正當的理由，而她現在缺的就是正當理由。
或許榮國府的人沒有發現那麼多問題，但是王子騰隱隱約約察覺到問題。在賈政說到妹妹的嫁妝的時候，妹妹就要撞柱子，之前不說撞，那時候說撞，難道嫁妝裡有問題？
王子騰帶著王夫人回到王家後，沒有讓她去休息，而是帶她到偏廳，讓人在外頭守著。
「你的嫁妝是不是有問題？」王子騰聯想到皇帝下旨讓順天府調查印子錢的事情，印子錢這種事情，有不少人家都在放。順天府正一個個查，查到一個抓一個，已經有人被抓到大牢裡去，順天府還沒有收手。
「哪……哪裡有什麼問題。」王夫人小心翼翼地道。
「說，你是不是讓人放印子錢了？」王子騰冷聲，若是王夫人真的做了這樣的事情，只怕要牽連到府裡。在這個時候，順天府在調查的時候，他決不能再出手，不能去掃除痕跡。
王夫人錯愕，兄長怎麼會問這個問題。
「說實話！」王子騰見妹妹這般模樣，心裡大致明白了，妹妹是真的去放印子錢了，嫁妝也有問題。
「是……是放了一些。」事到如今，王夫人必須承認，王子騰是她的兄長，興許還有些辦法。她之前根本就不敢告訴兄長，怕兄長不幫她，因為她的這位兄長一向都比較剛正，從不隨意出手幫助他們。
王子騰氣得抖不知道說什麼好了，「榮國府缺你吃穿了？」
「沒有。」王夫人搖頭，「但那點月例實在少。」
人的貪婪之心，一旦放開了，就沒有那麼容易關上。王夫人原先也沒有放印子錢，後來放了印子錢，嘗到裡面的甜頭之後，她就放不開。她也知道這種事情犯法，可她控制不住，在王熙鳳掌管中饋之後，她就想繼續用榮國府的印鑒，可惜不能用。
王夫人就只能轉而用自己的，用賈政的。
這就導致要是順天府查到榮國府放印子錢，就能分為兩個階段，一個用榮國府的印鑒，一個用賈政的。順天府前後一聯繫，就能把目標鎖定在王夫人的身上，大房頂多就是一個失察之責。
王子騰聽到妹妹那話，就想一巴掌打過去，家裡給她的嫁妝不夠多嗎？每個月也能從鋪子那邊收一些銀錢吧，對方怎麼就跑去放印子錢。
「榮國府的人知道嗎？」王子騰詢問。
「應該都不知道。」王夫人回答。
王子騰現在不知道怎麼說好，自己竟然把一個大麻煩領回家，要是榮國府休妻了還好，自己還能處置這個妹妹。榮國府沒有休妻，那麼自己就不能有什麼作為，直接讓她暴斃嗎？今天晚上就暴斃嗎？
開什麼玩笑，要是他敢這麼做，皇帝必定認為王夫人放印子錢的事情跟他有關係。
王夫人現在就是一個燙手山芋，王子騰想把這個燙手山芋扔出去，卻怎麼也扔不出去。只希望妹妹放印子錢的事情，別那麼快就被查到，至少等妹妹回去榮國府之後再查到。
去告密嗎？呵呵，早不告，現在來告，太晚了。
王子騰無法在這個時候跑去皇帝面前大義滅親，在親妹妹設法謀害泰安郡主之後，他再去，這意思就不一樣。他現在只能裝作自己什麼都不知道，只知道親妹妹想要謀害泰安郡主。
榮國府梨香院，因為泰安郡主直接跑到榮國府鬧了，很多丫鬟都知道發生什麼事情。薛夫人也知道了，她萬萬沒想到自己的親姐姐竟然會做出這等事情來。
泰安郡主住在隔壁府，又沒有住在榮國府，王夫人設計泰安郡主做什麼，說什麼人家克她。真真是，個人有個人的造化，怎麼能說克呢，更何況兩個人又沒有血緣關係，別人沒被克，就她被克啊。
薛夫人的心情想當不美妙，因為他們薛家還住在榮國府。
而薛寶釵看向窗外，這天要變了。
在王夫人回到王家的第二天，順天府就上榮國府捉拿王夫人，得知王夫人去了王家之後，立即又帶人去王家。
順天府調查印子錢的事情，前前後後已經調查大半個月，之前的那戶人家的男子病好得差不多了，便也知道泰安郡主的藥真的有用。他想到自己女兒去世，心裡就難過，身體沒有好的時候，便想著這事情過去也就過去了，家裡的其他人得好好的。
他現在好了，就想給女兒討一個公道。於是他又到衙門上告，還聯繫了一些同樣受印子錢迫害的人家。
皇帝親自下旨調查這一件事情，口子已經開了，只要他們站出來，便行了。因此，便有越多的人站出來，還有的一些人家根本就不想還錢，也跳了出來。
人多了，知道的消息也就多了。王夫人可不就被揪出來，周瑞家的一家子也被抓了，一個個都逃不過。
王子騰沒有想到順天府的人這麼快就上門，即便如此，他還是得裝模作樣詢問幾句，假裝自己什麼都不知道。
「大人可是調查清楚了？」王子騰詢問。
「人證物證俱在！」因為王夫人的身份特殊，所以順天府尹親自過來抓人，免得這些人阻攔他們，「王大人若有疑惑，可來日來府衙看本官審案。」
順天府尹沒有因為王子騰退怯，他奉旨查案，誰也不能阻攔他。若是王子騰敢阻攔他，他便能上奏皇上，認為王子騰也參與其中。
王子騰自是不敢阻止順天府尹辦案，還得讓人帶他們去抓人。
王夫人昨晚本身就沒有睡好，一覺醒來，才吃了一些東西，便看到官差捕快，花容色面，「你們來這兒做什麼？」
「賈王氏，你涉及放印子錢，謀害百姓性命，我等前來捉你歸案。」一位捕快拿出了一紙抓捕令，其他捕快迅速走到了王夫人身邊拷住她。
「你們弄錯了，我沒有！」王夫人不肯承認，「我哥呢？你們不能抓我！」
王夫人心慌，兄長在哪裡，怎麼還不來搭救她。她不曾想，王子騰那麼愛惜羽毛的人，怎麼可能在這時候搭救她，他昨晚就恨不得能直接處置她。
最終，王夫人被順天府的人帶走了，而王子騰送順天府的人走了之後，臉色極為難看。他早就應該想到了，順天府那幫人得了皇帝的旨意，必定十分用心，哪裡可能慢慢吞吞的。
作者有話要說：
隔壁新文連載，大家感興趣的話，可以看一看喲：《掌門養不起鎮山神獸了》
文案簡介：
九月宗的鎮山神獸蘇醒了，發現掌門養不起她，跑了！
綠茶，白蓮，夭壽了，他們對她充滿惡意。
她才不是愛哭的小嬌妻，明明就是兇殘食人的吞天鼠，別搶她的瓜子！嚶嚶嚶！
還有人穿書說佛系，去她的佛系。搶她瓜子的人，都是壞人！
反派BOSS伸出胳膊：來，咬一口。
雲舒：知道嗎？我，精怪，吃人的哦？不是一朵聖母白蓮花哦。
反派BOSS：正好， 一起兇殘。
掌門：……
悠于 2019-3-16 16:18
☆、薛家的考量
榮國府, 賈老夫人現在正躺在床鋪上, 她本以為二兒媳婦去王家住一段時間，家裡再找個時間分家，這一件事情也就過去了。她就沒有想到順天府尹竟然親自帶人上門，為的就是要抓王夫人。
賈老夫人當時差點就沒站穩，二兒媳婦不但放印子錢, 還涉及了人命, 二兒媳婦怎麼能做這些缺德事情呢。
「老祖宗。」王熙鳳親自過來伺候賈老夫人，生怕老太太挺不住, 「您千萬不能氣壞了身子，我呀，這邊還有一個小的要叫您老祖宗呢。」
王熙鳳的手放在了小腹上，她本來沒打算這麼快說懷有身孕的事情。但老太太都被氣成這樣了, 總得說一件喜事讓她高興高興。
賈老夫人聽聞王熙鳳已經有身孕，心情果然好了許多, 拉著她的手，輕輕地拍了拍, 「好在你沒去做那等事情。」
「之前, 倒是有人在孫媳耳邊說印子錢的事情，來錢快，孫媳多留一個心眼, 問了下人，才知道是犯法的事情。」王熙鳳之前處置了慫恿她放印子錢的人，卻沒有到賈老夫人的面前說那些話。
如今, 正是痛打落水狗的好機會，王熙鳳自是不可能放過，紅著眼睛道，「現在想來，嬸嬸是要拖我下水的。說什麼親姑侄女，她分明就是要我做她的擋箭牌。」
「莫要傷心。」賈老夫人勸慰，「你肚子裡還有一個，不能傷心。」
「老祖宗，您也不能傷心，讓這個小的瞧了去，只怕他心裡也得不舒服。」王熙鳳道。
「好，好。」賈老夫人連連點頭，其實現在也算情況好，只是二兒媳婦被抓去，大房這邊沒有人牽扯進去。這家還是得分了，但不是現在立馬就分，要是現在立馬就分，對大房的名聲也不好，事情已經發生，現在亡羊補牢已經來不及。
皇宮裡，皇帝已然知道榮國府的事情，那賈王氏也不知道怎麼想的，竟然認為泰安郡主克她，克賈寶玉。就賈寶玉那樣銜玉而生的，沒被殺死，算他命大了。
要不是小泰安想到一個小妖怪的說法，皇帝也不可能允許賈寶玉活那麼久，興許過幾年就要弄死他，是讓他竟然還讀那麼多書。即便賈寶玉不是國子監裡最優秀的學生，但也不是很差，那些夫子都說了，賈寶玉是一個可塑之才。
古時，還有那等不識字的混混起義的呢，就算賈寶玉沒讀書，那也有潛在危險。
在有了小妖怪的說法之後，皇帝的想法就變了，要是運用得好，不但能釣出那些想要利用賈寶玉謀反的人，還能讓賈寶玉的事情變成他是千古一帝的證明。
正因為他這個皇帝管理天下管理得好，上天才讓那麼一個小妖怪出生在榮國府，上天相信他這個皇帝啊。
「女子還是得多讀一些書。」皇帝正坐在皇后的宮裡，跟皇后說了這樣的話，「別沒事觸犯律法，想著放印子錢，還想著設法害別人。」
皇后不知道前朝的那些事情，但多多少少聽到一些風聲，例如皇帝之前下旨讓人調查印子錢。印子錢這種事情確實可能涉及後宅，皇后一聽皇帝的話，便知道有後宅女子去放了印子錢。
「不如多開設幾家女學？」皇后是天下女子表率，想著皇帝說女子多讀一些書，但現實情況是女子很難多讀書，權貴的人家還好，那些普通人家的女子便很難讀書，「只是尋常人家皆認為是女子不用多讀書，等著日後嫁人便是。皇子公主府中倒是有一些讀過書的女史，卻也無用。」
多開幾家女學不一定就有用，指不定那些女學又稱為新娘學院。
皇后心裡清楚得很，在她還未出嫁之時，她們這些女子便想去那等有名的女學學習，想著從知名女學出來的女子，以後必定能嫁到好人家。這樣的女學就是找好人家的跳板，本質上還是為了嫁好人家，能有什麼用。
「泰安的醫術不錯。」皇帝端起桌上的茶杯，「讓人教導那些女子一些醫術，倒也不錯。」
他總不能讓那些女人參加科考做官吧，心急吃不了熱豆腐，他現在不能一下子跨那麼大步，得先讓那些人家借國庫的錢還回來才是正理。至於女子入朝為官，還是等等吧，皇帝確實想要改革創新，歷史上那些知名的皇帝，就沒有幾個沒有改革創新的。
可要改革創新，那就得付出代價，得有一定的條件。而女子入朝為官顯然還沒有達到一定的條件，皇帝便不可能硬生生地撕開一個口子。
讓那些女子多學習一些醫術，那也能讓百姓少一些痛苦，這倒是一件不錯的事情。
「那就開設女子醫學院吧。」皇后沒指望皇帝讓女子入朝為官，但聽到這一點，心裡已經極為滿意，這便是一個好的開始。
要說皇后心裡沒有一點夢想，那都是假的，自古以來，多少女子想當皇后，又有多少女子想當太后，還有女子當了太后就想垂簾聽政的。皇后沒想當女皇，也沒想垂簾聽政，若是能為女子謀福利，她也是樂意的。
皇帝微微點頭，「此事就交由皇后辦理，可讓太醫院協助。」
威烈將軍府，隔壁榮國府的事情沒有逃過張老夫人的耳目，她得知順天府尹親自帶人上門抓王夫人，暗道一聲：該！
這一會兒，張老夫人正在賈惜春的屋裡，雖然陳御醫說她身子沒有大礙，休息幾日就好，但張老夫人還是不放心，不肯讓女兒出去蹦躂，還得親自守著才放心。
「你嬸嬸……賈王氏被抓了。」張老夫人道，「說是因為印子錢的事情，不是因為你。」
「她做了那麼多壞事，活該被抓。」賈惜春躺在床鋪上，她現在沒什麼事情，身體康健，偏偏她老娘不讓她起來，讓她多休息，她就只好再躺一躺，「身上的黑氣那麼多，可難看了。」
「嗯，難看。」張老夫人點頭，「下一次，可不能這麼莽撞，讓下人去辦就是了，哪裡用得著你親自去。」
「他們沒我這麼快。」賈惜春揮揮手上的佛珠手串，「我一到小門那邊就感覺到了，然後，一下子就找到地方。要是讓他們找，他們哪裡能那麼準確無誤地找到他們。」
張老夫人知道女兒說的沒錯，她還是後怕，要是女兒出事，她哪裡承受得住。
這些年來，她一直都非常用心的照顧女兒，不忍心錯過女兒成長的一點一滴。換句話說，要是賈珍沒了，她沒有那麼傷心，女兒沒了，那真的是要她的命。
「要是你普通一些該多好。」張老夫人不想女兒那麼有能耐，不想那些人都惦記自己的女兒。
「現在就很普通呀。」賈惜春表示自己現在已經很努力很努力地表現得很普通，可是她有能力，就不能只顧著自己，也得多做一些好事情。
要是有能力的人一個個都隱藏自己，什麼事情都不做，那麼這個世界靠誰做好事情。有能力卻什麼都不做，這是涼薄，也不好。
張老夫人無奈，女兒這樣算什麼普。仔細想想，要是女兒普通點，自己現在不一定就能活著。這是一個無解的答案，女兒已經這樣了，那就這樣吧。
「嬸嬸的事情才不光我的事情，又不是我讓她做壞事的。」賈惜春輕哼一聲，「要是她沒有去做壞事，就不可能被抓了。」
賈惜春早就料到王夫人會被抓，在原著裡，榮國府的人就被抓過，只不過沒有這麼快而已。王夫人在原著裡轉嫁了危險，讓王熙鳳去做那些骯髒事情，王夫人手裡自然就沒有沾染那麼多人命，身上也就沒有那麼多黑氣。
而現在，在王熙鳳嫁入榮國府之後，王夫人依舊親自上，那些因果就都得算在她的頭上。王夫人比原著裡更早進大牢，這也應該。
即便榮國府和王家沒有倒臺，也沒有人敢去救王夫人。那是皇帝親自下旨查的，要的就是殺雞儆猴，王夫人的身份正好，沒落國公府的媳婦，又是王家女，多好的例子啊。
順天府那些人不是傻子，必定抓住這一件事情狠狠地辦。
王子騰要是敢幫助王夫人，指不定就失去聖心。皇帝已經登基那麼多年，不再是當年剛剛登基的根基不穩的皇帝，他現在已經大權在握，說句難聽一點的，已經可以過河拆橋。
要是王子騰這等人還看不明白，企圖用從龍之功讓皇帝放了他們的親人。皇帝必定不允許他們那麼做，還會認為他們在挑戰皇權，以後便不可能那麼重用他們。
適當的求情可以，過了就不可以。在王夫人這一件事情上，他們可以求皇帝饒王夫人不死，卻不能求皇帝放了王夫人。
王子騰心裡清楚，他不可能去求皇帝，還得到皇帝面前表明心跡，表明他不可能站在王夫人那邊，得大義滅親。再來，王夫人已經出嫁多年，王子騰不能全部甩鍋，卻也能甩一部分。
即便如此，王家女的名聲也已經壞了。王夫人被抓的事情，很快就在京城傳開。
當賈元春和她的婆家得知王夫人被抓之後，劉家沒有不允許賈元春回榮國府，但劉夫人還是找了她過來。
「你母親的事情，我們劉家無能為力。」劉夫人說得很明白，你可以去榮國府，他們也可以找你說情，但是我們劉家不可能幫你們。
劉夫人對賈元春這幾年的表現還算滿意，兒媳婦這些年已經改正態度，生了女兒之後，又生了男孩。劉夫人便想賈元春好好在劉家過日子，別去趟榮國府那趟渾水。
可王夫人到底是賈元春的親娘，做女兒的，哪裡能不聞不問。
劉夫人這才把話說在前頭，省得賈元春一時昏了頭，在榮國府的人面前說了大話。他們劉家確實有一些人脈關係，但他們不能跟皇帝對著幹。
「兒媳明白。」賈元春應聲，她這個婆婆總喜歡把話說在前頭，卻不是一個壞的，對方那麼說，也是想好好跟她相處。這比對方在背後說自己不是，算計自己的好。
賈元春心裡知道自己的母親怕是不可能好了，順天府尹親自上門抓人，聽說還是在舅舅家裡抓的。家裡一定發生其他事情，否則自己的母親不可能跑去王家，還在王家被抓。
即便不能幫上忙，賈元春還是去了榮國府，看看父親看看弟弟，這也好。
賈寶玉整個人都懵了，他本來以為親娘頂多就是害家裡人，沒有想到她還做了其他的惡事，還去放印子錢，害了其他人。王夫人的慈母好人形象已經在賈寶玉心裡崩塌，他的母親怎麼是這樣的人。
賈元春來到榮國府時，便瞧見賈寶玉有點懵懵的，顯然被嚇著到了。當賈元春跟他說話時，他便把那些事情都跟他大姐姐說了。
「怎麼會如此？」賈元春沒想到親娘竟然做了那麼多糟心事情，還想要去害隔壁府的泰安郡主，連大房已經死去的人都不放過。
這讓她怎麼做，要是婆家知道自己有這樣的母親，該懷疑自己了。賈元春心想好在自己已經嫁人，要是自己再年輕一些，還沒有嫁人，還有誰家公子敢娶她呢。
「都是真的，我昨天親眼瞧見的。」賈寶玉道，「除了印子錢不是我親眼看到的。」
賈元春見賈寶玉傷心難過的樣子，一時間不知道怎麼安慰，那可是他們的親娘。別說賈寶玉，就是自己也震驚。
「不管如何，她都是生了我們的人。」賈元春歎息，「好也罷，壞也罷，事情已經到這般地步，你也別多想。」
「父親昨日本事想休了母親，後面沒有休，母親卻跟舅父一塊兒回去的。」賈寶玉想想就覺得心酸，「日後，該怎麼辦？」
「你還是該用功讀書。」賈元春道，「那是母親做的事情，跟家裡無關，府裡牽扯不大。」
話是這麼說，可這一件事情勢必還是會連累府上，就看皇帝如何處置。賈元春現在只希望親娘沒有做更多的糟心事情，別牽扯太多人。
梨香院，薛夫人已經知道親姐姐被抓走了，原來她的親姐姐真的放了印子錢。
「媽媽。」薛寶釵在薛夫人這邊坐了好一會兒，王夫人被抓去了，就沒有那麼容易再出來。好在他們薛家才來京沒多久，沒有牽扯進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我們還是搬出去吧。」
薛寶釵不想再住在榮國府，榮國府已經發生那麼多事情，而薛家又是外姓人，不適合再待在這邊。
「過兩天說吧。」薛夫人點頭，在這樣的情況下，他們搬出去確實好一些，「老夫人他們這兩天正忙，緩一緩。」
「嗯。」薛寶釵應聲，「哥哥這兩日也別出去，少在外面逛。」
要是哥哥再得罪了，他們還不知道得找誰，要是去找舅舅，舅舅必定不大樂意。
薛寶釵倒是希望王夫人好好的，即使對方沒有那麼用心做事，除了小選外，其他事情上應該會多用些心。至於王熙鳳，他們薛家一開始更加親近王夫人，現在再去親近王熙鳳，本身就不是一件特別好的事情。
王夫人靠不住了，就去找王熙鳳他們啊，這讓王熙鳳怎麼想。
薛寶釵換位思考，要是自己，自己必定覺得膈應。即便有銀錢送上門，卻也不一定想管，因為榮國府沒有那麼缺錢，王熙鳳跟他們又是親戚，要是多收錢，這親戚間又不大好做。
大牢裡，王夫人的待遇沒有那麼好，不可能單獨關在一個牢房裡。順天府沒有給她那麼好的待遇，跟她關在一起的人，都是放印子錢的，周瑞家的也跟王夫人關在一起。
順天府的人不怕王夫人和周瑞家的串供，周瑞家的又沒有那麼多銀錢，怎麼放印子錢。周瑞家的是王夫人的陪房，王夫人沒得逃，再者，又有其他的證據。
王夫人看到周瑞家的之後，就想要打罵她，「怎麼回事？你供的我？」
「不，不是。」周瑞家的看見王夫人也被關進來，她依舊不敢對王夫人如何。即便大家都是囚犯，這囚犯與囚犯之間還有差別，「今天一早，他們就來抓人了，奴婢什麼都不知道啊。」
周瑞家的真心不知道順天府怎麼這麼快就調查到他們，她還以為這一件事情很快就結束，那些人不可能上榮國府。畢竟王夫人的王子騰的妹妹，又是榮國府的媳婦，還是泰安郡主的嬸嬸。
哪怕王夫人昨天跟泰安郡主跟大房那邊鬧得不愉快，但王夫人的身份依舊不一樣。
周瑞家的認為順天府都已經抓了那麼多放印子錢的了，就沒有必要再抓王夫人，帳冊什麼的都已經燒了的。
「讓你辦一點事情都辦不好。」王夫人現在不知道該怎麼辦，只期望親哥哥撈她，期望榮國府撈她。
她不能待在牢房裡，這裡的條件太差了。可王夫人不敢多叫，怕惹惱他們。
「是奴婢的錯。」周瑞家的道。
一會兒之後，就有人來把周瑞家的帶走，說是大人要逐一審問。
王夫人看到周瑞家的被帶走，隨後又聽到淒慘的尖叫聲，嚇得渾身顫抖害怕。一是怕周瑞家的供出自己，二是怕那些人也那麼對待自己。
事情都已經擺放在面前，周瑞家的是王夫人的人，王夫人卻還想著周瑞家的不能供出是她，她就還有求生的餘地，比如周瑞家的說是大房的人做的。她也不想想就算他們那麼說，人家順天府尹又不是傻子，怎麼可能相信他們。
☆、賈赦要分家
榮國府, 嚴氏和小賈瑚得知王夫人被抓之後, 兩個人的心裡的怨氣也就消散了。他們都沒有去怪賈老夫人，不是不怪，而是沒有必要。
賈老夫人的年紀已經那麼大了，考慮的多。嚴氏本身就掌管過中饋，明白這一點。而小賈瑚已經意識到他不是賈老夫人唯一的孫子, 老太太還有其他孫子孫女, 賈老夫人不是他一個人的。
小賈瑚便也不去想賈老夫人為什麼不幫他了，反正目的已經達成。
「娘。」小賈瑚看向躺在床鋪上的賈老夫人, 又轉頭看向嚴氏。
「看夠了嗎？」嚴氏詢問，「你祖母已經這麼傷心，走吧。」
嚴氏拉著小賈瑚出去，他們到底是陰魂, 不是人。他們在這邊的屋子多待，也有陰氣, 不利於賈老夫人恢復。
像賈老夫人這麼年老的人，一場病就可能要了她的性命。嚴氏不希望她跟小賈瑚的存在, 讓賈老夫人的身體更加不好。若是這樣, 那就是他們不孝了，看得差不多就行了，沒有必要在這邊久待。
賈惜春沒有過來找嚴氏和小賈瑚, 她還被她親娘盯著。再說了，嚴氏和小賈瑚也不差這一兩天，事情已經解決得差不多, 王夫人逃不了。
大牢裡，王夫人面色蒼白，她沒想到那些人竟然真的下手打周瑞家的。她看到周瑞家的被那些人扔進了牢房裡，身上帶著鞭傷，一條一條紅紅的。
順天府尹不是一個喜歡動刑抽打這些人的人，若不是遇上那等不聽話的大奸大惡之徒，也不如此。根據順天府掌握的證據，王夫人放印子錢，至少害了十幾條人命，有一家因為還不起錢，一家子放火自殺。
有一些是真的非常窮，若不是家裡有人生病，又或者出了意外，他們也不可能去借印子錢。正規的銀號又不可能借給他們那麼多錢，甚至不借，他們的親戚大多數都窮人，哪裡有錢借。
為了活著，才有人去借了印子錢。這年頭，要不是生存不下去，尋常人家，誰去借印子錢。
順天府掌握那些證據之後，對周瑞家的這等人便沒有那麼好，該下狠手就下狠手。哪怕周瑞家的不招供，順天府也不怕，有其他認證物證在。
周瑞家的哪裡受過那麼多皮肉之苦，再說她不張嘴，她家裡的其他人也會張嘴。她到最後還是供出王夫人，沒有隨意攀扯府上的其他人，她是經手人，非常清楚裡面的細節。
王熙鳳他們沒有參加過，特別是在王熙鳳掌管中饋了，他們就沒有用過榮國府的印鑒，用的都是二房。就算有用榮國府的印鑒，那也是假的，很容易就被發現。
從大牢裡沒有大房的人，就能看出這一點。周瑞家的在看到王夫人之後，沒有看到榮國府的其他人，心裡隱約知道一些，只是想王夫人身份不一般，定會有人來救她。
周瑞家的不敢奢望王夫人出去後會搭救她，就是想判刑輕一些。她為了主子頂罪，主子必定會照顧她家人一二，也許家裡其他人還能得救。
她這麼想，是她想的。順天府的人不是那樣想，這等事情絕對不是一個陪房能做得了的，瞞不過她的主子。
兩天后，順天府尹便把調查到的關於印子錢的事情，寫了一封奏摺，呈給皇帝看。有女子放印子錢，也有男子放印子錢。
皇帝看到奏摺之後，自然不可能放過那些人，讓這些了流放西北，讓他們感受一下嘯風瑟瑟、黃沙漫天，讓他們過一過苦日子。
因為王夫人用了賈政的印鑒，沒有用榮國府的，但賈政確實不知道這一件事情。於是皇帝就讓賈政回家去，雖然沒有剝奪賈政的官職，但也沒有說他什麼時候能回去上班，而賈赦則被罰了兩年俸祿。
二房到底住在榮國府，即便沒有用榮國府的印鑒，但賈赦沒有發現這一件事情，那也是管家不嚴。
賈赦非常不愉快，二房的人犯的錯，自己竟然也跟著倒楣。這都是因為沒有分家的緣故，這個家必須得分，他才不管弟弟是不是被停職，停職了，又不是過不去，家一分，二房不就有銀錢了麼。
他沒有管賈老夫人是不是在病中，就去找了族老，找了賈珍，表明要分家。
「這個家不分不行了。」賈赦跑到了賈珍面前，「這一次是害得我被罰俸，下一次呢？沒了一個王氏，還有下一個，可以有柳氏，孟氏。」
賈赦來的時候，賈珍正在抄經書，聽到賈赦的話後，他也無法。他雖然是族長，但也是賈赦的晚輩，長輩說要分家，那就分家唄。
「分吧。」賈珍放下手裡的毛筆，「叫上幾位族老，分了就是。」
賈珍之前只知道自己的妹妹被隔壁府的嚇著了，還想著去給妹妹念念經文。後來，卻被親媽趕了出來。現在得知王夫人放印子錢的事情，心想王夫人得害多少人啊，皇上這麼罰榮國府已經算是不錯的。
好在榮國府的其他人沒有參與進去，否則這一件事情沒有這麼容易解決。
賈珍不同情榮國府，這樣的結果已經算是好的。皇帝親自下旨的，那可不是開玩笑的，順天府也不可能說說就過去。
「擇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吧。」賈赦想要分家很多年了，苦於一直沒有機會，如今也算是得償所願。用兩年的俸祿換分家，也值當，「聽說你們府上的賈薔要搬出去了？」
賈赦平日很少關注這些人，就過來的時候，忽然那些到了賈薔，便問了那些下人幾句。
「他的親事已經定下了，等他成親之後，便搬出去。」賈珍點頭，賈薔不是他的兒子，到底不適合在府裡一直住下去，還是搬出去合適。
「等分家之後，二房的也搬出去！」賈赦早就想把賈政他們趕出門，那正房可不是賈政他們能繼續住下去的。
以前，賈政他們不是在自己面前挺得意的麼，老太太還偏心他們，看看老太太現在還怎麼偏心二房，二房鬧騰出這樣的事情，榮國府已經成人別人眼中的笑話。
再不分家的話，以後還等著被連累麼。賈赦有理由分家，這也怪不得他，是二房沒有做好。
賈珍聽到賈赦的話後，但笑不語。賈政也是他的長輩，即便他是族長，他也不應該插手那麼多，等族老們都到的時候，再處置才好。
到院子裡遛彎的賈惜春，正好看到賈珍和賈赦一塊兒去榮國府，眼珠子轉了轉，一定有好戲看。
沒等賈惜春跟著走過去，張老夫人就摁住了她。
「別過去了。」即便王夫人已經被下大牢，過幾天就要被流放西北。但是張老夫人依舊不放心女兒去榮國府，王夫人說自己的女兒克她，自己還說榮國府克自己的女兒呢。
「沒過去呀。」賈惜春開口，「人家現在不是站在這邊嘛，跟娘待在一起，沒有過去。」
賈惜春是想過去看看，可是親娘在這邊，還不能開玄光鏡看，就只能乖乖地待在這邊。她成功地讓親娘厭惡王夫人，也成功地讓親娘更加不喜歡榮國府，還讓她少去。
「你的心裡怎麼想的，娘會不知道嗎？」張老夫人一見女兒的表情，就知道女兒想跟著過去。
別看沒了一個王夫人，榮國府看似就平靜，實則因王夫人引起的風波還沒有平息。張老夫人不希望女兒跑過去，不能再被牽扯進去。別被賈政認為二房被分出去，是因為自己的女兒。
張老夫人是女子，跟賈政接觸的少，她不能保證賈政就沒有其他的心思，也不能保證賈寶玉就不怨自己的女兒。雖然說王夫人被抓主要是因為印子錢，但在王夫人被抓前一天，女兒還說王夫人身上冒著黑氣，還說王夫人要害她。
要是思想不端正之人，指不定就認為是泰安郡主的鍋。
張老夫人不管其他人如何想，就只管照顧好自己的女兒，「不是要喂白白和胖胖嗎？今兒，你就跟白白和胖胖玩！哪裡也不准去！」
就在這時，有人來報說宣寧侯世子來了。
「他來了，也不准去隔壁！」張老夫人皺眉，想來謝長雲應該不會傻到帶賈惜春去隔壁榮國府。
謝長雲進威烈將軍府之後，便被張老夫人交代了一番，讓他不能帶著賈惜春到隔壁榮國府。謝長雲跟隔壁榮國府不熟，跟賈璉不熟，跟賈寶玉不熟，他很少去榮國府，更別說帶賈惜春過去。
何況他已經知道小泰安之前就是去了隔壁府，身體才不舒服，他自然不可能再帶小泰安過去。
賈惜春現在已經恢復了，臉色紅潤，完全看不出她前兩日有多不舒服。她前兩日也不是不舒服，就是靈氣消耗得有點多。
「前兩日有些事情沒過來，今日感覺如何？」謝長雲昨日就想過來，偏偏又被他皇帝舅舅宣進宮，等他出宮後，已經是黃昏，不適合來威烈將軍府，他就只好等今天才過來。
在得知小泰安身體不舒服的時候，謝長雲就想過來。若是他不去做那些事情，又怎麼能有權有勢，要是沒有權勢，就很難保護家人。
謝長雲沒有視金錢如糞土，也沒有那麼清高，不認為權勢皆是浮雲。他沒有出家，也沒有看破紅塵，有時候為了保護家人，就得擁有一定的權勢，想得到心上人，也得有一定的能力，否則就只能看心上人跟別人在一起。
從他父母那裡就能看出來，他父親也有愛慕者，可因為他母親是公主，那些女子哪裡搶得過公主。而自己也得有實力，以後才能搶得過別人。
「已經好啦。」賈惜春表示自己身體稍微不舒服，這些人都知道，伸手抱起大胖橘，「看，我能抱起它。」
謝長雲輕笑，這算什麼證明，「它那麼重，還是放下它吧。」
「可以換一隻。」賈惜春放下大胖橘，抱起大白兔，這兩隻似乎都挺重的。
大胖橘喵了一聲，怎麼又不抱自己了呢？那只大白兔有什麼好抱的！
大白兔嘴裡還咬著青草，主人又不是第一次抱它，它都習慣了，大胖橘又在嫉妒它，呵呵。
賈惜春抱了一會兒大白兔，又放下大白兔，讓大白兔和大胖橘到一邊玩耍。這兩隻吃了靈植之後，智商上去了一點，比以前更加聰明，一個個都知道怎麼要更多的吃的，比以前還會賣萌。
「它們還是這麼乖巧。」謝長雲感慨。
「乖什麼，要是鬧騰起來，可鬧騰了。」賈惜春想到之前帶著它們去榮國府的時候，自己砸東西，它們還跟著上竄下跳的，也不怕被人壓成貓餅，被做成烤兔子。
「你還是那麼喜歡它們。」謝長雲經常看到小泰安帶著它們，出門都帶著，在家裡更是一塊兒玩耍。
「不喜歡它們，喜歡誰啊。」賈惜春道。
喜歡我啊！謝長雲下意識在心裡補充，隨後又想自己可不是那些寵物，不一樣。
「生辰八字不能透露出去。」謝長雲想到王夫人設法害人的事情，便想到害人也得要生辰八字吧。
「沒有啊。」賈惜春撇嘴，「她要知道，我也沒有辦法。」
畢竟自己當初出生的時候帶了本命法器過來，本命法器不聽話，跑了出來，還散發出金光，她能有什麼辦法。賈惜春表示幸好生辰八字這種東西不可能真的害得了她，她這種穿越過的人，生辰八字就更加沒用。
賈惜春抬頭看向謝長雲，眼前的人才是真正的厲害吧，能看到用了隱身術的自己。每次告訴自己不要去好奇，好奇害死貓，她每次見到謝長雲，還是會去想他到底是誰。
糟了，上一次謝長雲告密，自己還說不搭理他的。結果現在又搭理他，還跟他說了這麼多話，現在不搭理他還來得及嗎？
「吃糕點吧，每一塊都不一樣的。」謝長雲打開食盒，他還記得之前送糕點到威烈將軍府的人回的話，要多幾種，不能就那麼一兩種。於是他就讓糕點師傅多做了幾種口味，每一種一塊，總不會膩味，要是她吃一塊還想吃，那就下一次送，下一次也有理由過來。
「嗯？」賈惜春歪頭。
「你之前不是讓人說要吃不一樣的嗎？」謝長雲笑著道，「怎麼還生我的氣？」
「沒……沒有。」賈惜春搖頭，現在果然不適合再冷著他，那她就看在這些糕點的份上原諒他，「我這麼大度的人，才不跟你生氣。」
「對，你大度。」謝長雲點頭，他又想伸手捏捏小泰安的臉，「多吃一點，快快長大。」
等小泰安再長大一些，臉上的嬰兒肥就會消失，這一張臉沒有那麼可愛，卻更加漂亮。以前想著小泰安還是小一點，現在變想她還快一點長大為好。
反正現在見的次數也少，還因為她現在比以前大一些，還不能太頻繁。要是她成為自己的，就能多見見。
謝長雲不禁這麼想，反正他對其他女的也沒有感覺，反而覺得小泰安這樣的需要自己護著。
「很快的！」賈惜春握爪，沒瞧見十年就這麼快過來了麼，等著吧，她很快就十一歲，十二歲……很快及笄，然後，還是不成親好了，抬頭看一眼謝長雲，有點小糾結，她要抱著這一位大腿嗎？
可她更喜歡抱著自己的大腿，像謝長雲這種不知底細的大腿，很容易抱錯。
比如對方來歷劫之前已經有了婚約，更甚者已經跟別的人成親。也許到時候自己根本抱不了大腿，就算有婚約也會被接觸，要是嫁了他，還大災小難不斷。
對方可以來一個天煞孤星之類的命格，注孤生的命格，誰都不能嫁給他，誰都不能跟他在一起。
賈惜春琢磨著，還是稱兄道妹比較安全。
「小哥哥，你一輩子都是我的哥哥！」賈惜春堅定地道。
「嗯！」自己比小泰安大，她叫自己哥哥也沒關係，情哥哥也是哥哥。謝長雲這麼想，他就是不想讓小泰安到別人的家裡，還是帶回自己的家裡比較安全。
榮國府，賈珍和幾位族老都已經到了，賈赦也叫來了賈政。
前院發生這麼大的事情，族長和族老都聚在一起了，賈老夫人想不知道都難，她本就想到大兒子一定不會放過這一個機會，一定想著早早分家，就沒想到大兒子這麼快就有動作。
賈赦想他們當年逼死嚴氏的時候快，小賈瑚死的也快，自己怎麼就不能快一點。何況這也不快了，他忍了那麼多年才說分家，這已經算很慢。
「大哥。」賈政不想在這個時候分家，卻說不出不分家的話。若不是大王氏，自己的就不會被停職，兄長就不可能被罰俸祿，這一件事情對家裡的影響不算小，「你若要分家，我沒有異議。」
在這個時候，賈政還得表現出自己的坦然，即使他再不願意在這個時候分家，都得點頭。
「等等！」賈老夫人在鴛鴦的攙扶之下過來了，她得親眼看著他們的分家，哪怕她再不願意他們分家，都得看著。
「母親。」賈赦一早就知道親娘一定會過來，「家裡的家產都已經清點過，您若不放心，可以讓人再重新點一遍。不過，今天還是得分家。」
要是等他們再清點一遍，那得等到什麼時候，只怕又幾個月過去。
「若是您覺得不公，到時候再補給二弟一些。」賈赦想要早早分家，只要能順利分家，多給賈政一些錢財也無妨。後退一步，族老們也就不覺得自己太過為難賈政，也沒有不給老太太臉。
☆、嫁妝，不能查！
客廳裡, 眾位族老都在, 還有賈珍這位族長在。賈老夫人聽到賈赦的話後，腿差點軟下去。
賈老夫人一直都知道賈赦對自己不大滿意，認為自己偏心二房。當年，賈赦跟著她婆婆的，在婆婆跟前長大, 而賈政才跟著自己長大。後來, 她婆婆去世，婆婆生前的體己幾乎都留給了賈赦, 其他人得到很少東西。
賈赦又是長子，繼承榮國府的爵位。賈老夫人便覺得二兒子在自己的跟前長大，貼心一些，二兒子讀的書也比大兒子多, 她不禁就偏向二兒子。
再後來，她的夫君去世之後, 還讓賈政住在正房。賈老夫人知道那是因為廢太子的事情，夫君臨終之前, 直接留了一個現成的把柄給皇帝, 皇帝要想處置他們，便能直接用這一點，而不是去編造其他更重的罪名。
「二弟妹的嫁妝只怕多了很多東西吧。」賈赦又道, 「罰銀不用公中交吧，對了，還有欠國庫的銀錢, 府上也沒還，要不都算一算。」
賈赦見賈老夫人過來，下意識便覺得她又是要為賈政說話，要他多分給賈政一些銀錢。
王夫人被流放西北，也被罰銀錢。榮國府還沒有去交罰銀，但這銀錢必定是從榮國府賈家出去，而不是從王家出去。
要是可以，賈赦倒是希望王家為王夫人付這一筆銀錢，而不是他們府裡出，十萬兩銀錢哪，這不能算是小數目。這說明王夫人這些年放的印子錢不少，順天府罰這些銀錢，沒有直接上門對著嫁妝單子抄了王夫人的嫁妝，就已經非常給榮國府面子。
賈赦想到王夫人的事情，心裡就有氣，二房做的孽，卻讓大房也跟著承擔。
賈政聽到賈赦的話，臉色微變，明明之前沒有說這些事情，怎麼老太太一過來，就說這些事情。賈政原本看到賈老夫人，還有些欣喜，現在卻欣喜不起來，賈赦分明就沒有因為老太太過來而退後，轉而又說這些話。
「對了，我府上似乎也欠著國庫的銀錢。」賈珍聽到賈赦說的話後，就想到府上還欠著國庫的銀錢，只是其他人都沒有還，他便也沒有想到這一點。
幸好府上人少，這些年花銷不多，加上先輩積攢，府上倒是有不少銀錢。就算還了國庫的銀錢，府裡不至於太難過。兒媳婦才懷孕，過幾個月才生，不急著準備聘禮嫁妝的，而妹妹是泰安郡主，有郡主府有封地，就更不需要自己操心嫁妝的事情。
如此一想，賈珍便覺得就是現在還國庫的銀錢，那也沒什麼。
道觀裡已經改過的賈敬早就想到了欠國庫的銀錢，只是沒有人去還，那麼他們威烈將軍府也不好去還。在這個時候，誰先還，誰就變成出頭鳥，容易被圍攻，被下絆子，倒不如等有人還了銀錢再還。
威烈將軍府沒有必要為了博皇帝的好感當第一個還國庫銀錢的，賈敬心裡清楚，現在的威烈將軍府太脆弱，經不起折騰。這也不是皇帝站不站在他們這邊的問題，涉及許多問題，都得一一考慮。
其他族老倒是不管這國庫欠銀不欠銀的事情，他們是來看榮國府分家，等這些人分家後，他們才好回家。
「該怎麼分，就怎麼分吧。」賈老夫人一聽這話，哪裡敢多說。
二兒媳婦的嫁妝只怕不好對，要是去對，必定會對出好多不屬於二兒媳婦的東西，別蹦躂出嚴氏的嫁妝裡的東西，那就非常不好看了。嚴氏的嫁妝雖然在賈赦手裡保管，但賈老夫人有時候也會問一些東西拿出來擺設一下，這後面去了哪裡，她就沒有多管。
就是因為她沒多管，就怕二兒媳婦真的拿了去。嚴氏嫁進榮國府的時候有不少嫁妝，還有很多貴重的東西，否則她這個做婆婆的也不可能借兒媳婦的東西出來。
在嚴氏在世的時候，賈老夫人就那麼做過，也有還回去就是了。她還不至於貪圖兒媳婦的嫁妝，再來，兒媳婦的嫁妝最後還是她的孫子得的。
二兒媳婦跟自己可就不一樣了，賈老夫人心裡清楚，大兒媳婦的嫁妝怎麼都輪不到二房的人得到。
且不說嚴氏嫁妝的事情，就說二兒媳婦放印子錢的事情，興許順天府就只查到一部分，而不是差到所有。也許王夫人放印子錢，也就是賺十幾萬，但王夫人還從公中貪去不少銀錢。
這麼算起來，二兒媳婦的嫁妝只會比來的時候多很多。一般權貴人家，頂多就是拿出一兩萬銀錢給女兒置辦嫁妝，哪裡可能準備那麼多嫁妝。
要是他們去核對二兒媳婦的嫁妝，發現多出好幾十萬兩銀錢，又發現嚴氏的嫁妝，這場面就沒有那麼好收拾。
「欠國庫的銀錢就由公中出，公中不夠，就看看差多少。」賈老夫人不希望兩個兒子再鬧騰起來，「再從二房繼承的家產裡拿出五萬兩銀錢來，王氏的罰銀尤二房自己出，不由公中出。」
賈老夫人沒有掌管中饋，卻也知道公中現在頂多就只有四五十萬兩銀錢，沒有更多的，興許還沒有這個數字。王熙鳳掌管中饋沒有多少年，加上府上人多，花銷也大，能有這些就不錯了。
說起來，賈老夫人還是偏向二房，認為大房得了爵位，就應該多付出。而二房沒有得到爵位，即使出了王夫人的事情，也不能再少得了，二房這一次損失十五萬兩，已經損失非常多了。
其實賈老夫人還是間接把王夫人的罰銀算到公中，依舊是讓大房多出銀錢，二房少出很多。
明面上看，賈老夫人算是心正了，可賈赦和賈政心裡都清楚，二房得了好。
「大哥，你看呢？」賈政對此自然沒有異議，雖然他不通俗物，但賈元春之前來過，也告訴過他，自己妻子的嫁妝必定有問題，只怕會多不少銀錢和物件出來。
他也去看了看，確實有多不少東西來。他到底沒有休了王氏，王氏算是他的妻子。他替妻子還了那麼多罰銀，王家也沒臉上門要嫁妝。而他妻子必定也不敢再吭聲，除非她想過得更加淒慘。
因此，賈政心知妻子的嫁妝見不得光，他又不好在這幾天去搬動東西，怕是會被大房瞧見。現在就看賈赦怎麼做，賈政心急，希望對方就這麼定了。
「你們一房得搬出去！」賈赦知道賈老夫人護著賈政，自己再說下去，只怕要頂撞生母，傳出去的話，可就不好聽了。兒媳婦已經懷孕，他得為未出世的孫兒著想，不能壞了名聲。
「行！」不用賈赦說，賈政也知道自己這一房在府裡待不下去。
一般情況下，繼承爵位的嫡長子分到的最多，八二分都沒有問題。賈赦沒有八二分，而是七三分，他七，賈政三，省得賈老夫人說不公平，也免得他們在外頭說自己對賈政不好。
這些東西早已經分好十份，說是讓賈政抽取，賈政卻也明白，他沒有繼承爵位，有的東西不能碰，這能拿出來抽的，便是可以碰觸的。真的好鋪子，只怕已經被賈赦收起來，這裡面的鋪子只少不多。
賈政沒有鬧騰，而賈老夫人也沒有再說其他的話。
這一次分家也算是有驚無險地過去，而飄在空中的小賈瑚已經淡定了，沒有那麼憤憤不平，他的祖母現在就是更喜歡二房，為二房考慮。
「娘，那些嫁妝……」小賈瑚就有在王夫人的嫁妝裡頭看到嚴氏的東西，雖然東西少，但那也是嚴氏的。
「等著吧。」嚴氏摸摸小賈瑚的頭，賈老夫人沒有蠢到那等程度，讓二房把她的嫁妝帶出去。
雖然嚴氏已經死去多年，不代表就沒有人認不出她的嫁妝。要是那些東西放在榮國府內使用，還能說得過去，要是放在外面，情況可就不一樣了。而王夫人的名聲早已經壞了，要是其他人再在二房那邊看到嚴氏的東西，興許就會想二房貪了嚴氏的嫁妝。
等賈珍等人離開之後，賈老夫人便讓賈政跟著她過去。賈赦沒有跟過去，也不擔心賈老夫人把她自己的體己給賈政，當年，祖母還把那些東西兜裡給自己呢，老太太現在想把東西給賈政，這也沒有什麼問題。
到了榮慶堂之後，賈老夫人就讓人把嚴氏當年的嫁妝單子拿出來，她這邊也有保存一份。
「這是你先頭大嫂的嫁妝單子。」賈老夫人歎了一聲氣，「你回去對對王氏的，若是有你先頭大嫂的，就交給你侄子，別帶了出去。」
賈政聽到親娘的話，只覺得臉上無光，臊得慌，原來王氏不僅僅是放印子錢，連死去大嫂的嫁妝都貪。他原先還認為是王氏從公中拿的，卻沒有想到還有先頭大嫂的。
「年前就找好宅子搬出去，便等到過年後了。」賈老夫人一點都不想二兒子一家子搬出去，可是發生了這麼多事情，要是再留著他們，只怕大兒子跟二兒子要反目成仇。
「是。」賈政見賈老夫人沒有挽留他，心裡也明白了。二房必須搬出去，不能再留在榮國府。
這都是因為自己那個不知廉恥的妻子啊，賈政想到王氏就來氣，王氏是被流放了。而自己這邊還不好休妻，真真是氣人。即便他有正當理由，可要是有人拿王氏給他父親守孝的事情說話，他又不能說王氏觸犯國法，他沒有這樣的妻子。
律法是律法，情義是情義。他現在休妻並不能得到好，要是沒休妻，外頭還能說他重情。
賈政現在就只能被王氏這麼膈應，有王氏占著他妻子的位置，他就不能再娶妻，只能納妾。說娶平妻吧，他們這樣的人家，就沒人娶平妻，平妻那也是民間的說法，皇帝沒有允許，沒有賜婚，那平妻還是妾，不能跟正妻平起平坐。
嚴氏帶著小賈瑚看了這一幕，她就知道賈老夫人沒有糊塗到讓二房帶走她的嫁妝，總得給她吐出來。
深夜，賈惜春悄悄地溜了出來，到了榮國府。
「你們還有沒有什麼願望？」賈惜春詢問嚴氏和小賈瑚。
「要說願望，不是沒有，只是現在已經夠了。」嚴氏道，王熙鳳已經懷孕，她想看兒媳婦肚子裡的孩子出生，等孩子出生，估計又想看著孩子長大。
即使她現在不是人，已經成了鬼魂，她也有很多願望。這些願望都不是強烈的願望，看不看都好。
「嗯，現在這樣就很好了。」小賈瑚點頭，他也沒有什麼願望了。王夫人被流放西北大房和二房也分家了，祖母其實也沒有那麼無情，只是祖母考慮的問題多，要考慮很多很多事情。
他不能因為祖母沒有偏心自己沒有只考慮自己，就怨恨祖母。小賈瑚認為現在這樣已經是最好的情況，他不應該去奢望太多。
「小堂妹，送我們一程吧。」小賈瑚抓抓頭，有點不大好意思，「這一段時間麻煩你這麼多，我都沒有禮物送給你，要不去拿我娘的嫁妝？」
「傻！」嚴氏敲了敲小賈瑚的頭，「會被發現。」
要是能送的話，嚴氏早就送了，關鍵是不能送。總不能讓小泰安說那些東西是她一個人死人送的吧，嚴氏可不認為這是一件好事情，指不定還拖累小泰安。
「安心啦，我幫你們有功德，功德比那些東西更值錢。」賈惜春安慰小賈瑚，「你們已經給我最珍貴的東西，沒有必要再給其他的東西。」
賈惜春對那些東西也不敢興趣，她空間裡多的是值錢的東西。皇帝每年也都有賞賜她，封地上供的東西也不少，她已經是一個小富婆。
「好吧。」小賈瑚道，「那就不送你了，還是你送送我們。」
賈惜春點頭，直接開了鬼門，讓他們過去。
「要不，我做你的小侄子？」小賈瑚又回頭看賈惜春一眼，「有兩個懷孕的人喲。」
「下去排隊吧，興許你得侄孫呢。」賈惜春開玩笑，他們這一回下去，哪裡有那麼快就投胎的。就算能那麼快就投胎，不一定就投胎到秦可卿或者王熙鳳的肚子裡。
「好吧，那我在下面待久一點，等你。」小賈瑚道。
「……」賈惜春忽然想一腳把堂哥踹進去。
「又說胡話呢。」嚴氏笑著帶著小賈瑚離開，小泰安是有能力的人，不只要長命百歲，要活得更久吧。
嚴氏不是那等沒有眼力的人，小泰安那樣的人絕對不普通。她今生能有這麼一個侄女已經是大幸，否則現在也不知道變成什麼樣子呢。
待嚴氏和小賈瑚離開之後，鬼門也關了。這一件事情算是告一段落，解決了。
賈惜春也安心不少，便想等二房分出去之後，賈寶玉就不能到榮國府和威烈將軍府中間的小門那邊，不能再繼續投喂大白兔和大胖橘。
大白兔和大胖橘很快就會忘記賈寶玉，因為總有其他人投喂它們。沒有了一個賈寶玉，還有其他人。
白天，賈寶玉便跑去了小門那邊，父親已經跟他說分家的事情，他們很快就要搬出榮國府，以後就不能到小門這邊投喂大白兔和大胖橘。賈寶玉就想過來多站一會兒，等一等大白兔和大胖橘。
「來了，來了。」賈惜春帶著大白兔和大胖橘過來，果然看到賈寶玉在小門那邊，「在這邊很久了？」
「就等了一會兒。」賈寶玉不好意思說自己站在這邊很久，「過幾天，我就要跟父親搬出去，以後就不能多過來。這幾天，可不可以讓白白和胖胖過來久一些。」
賈寶玉捨不得白白和胖胖，他感受了父親的悲傷，可他不好勸慰父親。他心裡也難受，便想要看看白白和胖胖，大白兔和大胖橘不用去思考那些問題，每天吃吃喝喝就行了，若是他也能這樣該多好。
他明白，正因為他不是白白和胖胖，他才要更加努力。
「泰安妹妹，我會努力讀書，以後做一個好官。」賈寶玉堅定地道，自己的母親害了那麼多人，她被流放西北，那是她咎由自取。而自己作為母親的兒子，就應該多用功讀書，以後多做好事，彌補母親給那些人造成的傷害。
幸好皇上仁慈，沒有因為自己的母親而剝奪自己參加科考的資格，否則自己就沒有路走。
賈寶玉不知道自己除了科考還能做什麼，他第一次發現原來自己這麼無用，除了讀書以外，要是離了家，他就什麼不會。
「努力！」賈惜春握緊小爪子，「看好你哦。」
「以後，看不到白白和胖胖，我就多看書。」賈寶玉道。
賈惜春看向賈寶玉，這麼說，搞得白白和胖胖以前耽誤他讀書似的。不過現在的賈寶玉還好，明辨是非，也沒有想著吃丫鬟的胭脂，倒是走上正道。
因為賈寶玉走上正道，就不存在賈公托警幻仙子托夢給賈寶玉了，他也沒有在夢裡看那些命運判詞，也沒有在夢裡跟美人雲雨，更沒有在夢外跟襲人初試雲雨。
襲人現在可不是叫襲人，好叫她原先的名字，沒有成為賈寶玉身邊的丫鬟。賈寶玉身邊只有小廝，沒有紅袖添香的丫鬟。
「那麼遠，你也不能跑過來，會挨打的吧。」賈惜春笑道，「可以畫一畫。」
「不能多畫。」賈寶玉聽到『挨打』兩字，下意識看向手心，他的父親真的可能再打他，誰讓他現在還沒有功名，就只是國子監的學生。
白白和胖胖的特徵太明顯，父親要是看到大白兔和大胖橘，多看到幾次，一定狠狠地打他，說一定去小門那邊多看寵物了，否則怎麼可能畫得那麼好。
☆、薛夫人的打點
這一天, 王夫人就要被官差押去西北了。她本來以為榮國府和王家會救她, 萬萬沒想到沒人救她，她最終還是跟著其他人一起被流放西北。她不想去西北，西北那個地方太蕭條，她怕自己活不下去。
城門口，官差沒有立即押著人上路, 而是在這邊稍作休息。順便讓那些犯人的家人能再見見他們, 這些官差也能得到犯人家屬送的一些好處，這都是上頭默認允許的, 不算犯法。
有一些犯人的家屬沒有過來，不願意看到這些犯人，認為他們丟臉。
王夫人被關入順天府的大牢之後，她就沒有見到榮國府的人, 也沒有見到王家的人。因為官府的人不允許他們探監，賈元春和賈寶玉去探監都被拒絕了。
即便賈元春和賈寶玉沒有探監成功, 還是讓獄卒給王夫人帶話，讓王夫人得知她的一雙兒女來過, 只是進不去。
王夫人看著有一些犯人已經見到家屬, 便看向城門口。她怕沒有人來見她，她現在穿著髒兮兮的衣服，好幾天都沒有洗澡, 渾身上下都很不舒服，她認為這樣的自己比乞丐還不如。
可她還是想見家人，哪怕再難看, 都要見一見。她手裡頭沒有銀錢，沒有辦法疏通官差，等以後到了西北，沒有銀錢，只會更加難過。她想見家人，更想他們給她送銀錢。
「母親。」賈元春和賈寶玉姍姍來遲，賈政沒有過來。
要是可以，賈政還想攔著賈寶玉，不讓兒子過來。可兒子要是不過來見生母，必定影響兒子的名聲，所以賈政讓賈寶玉過來了。
賈寶玉見到穿著囚服身上還有異樣氣味的母親，沒有嫌棄她，這是他的母親，母親無論變成什麼樣子，那都是他的母親。他不能因為母親髒了，就不認她。
而賈政算是恨極了王夫人，他被停職了，也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被覆用。
王夫人左右看看，沒有瞧見賈政，便也知道他沒有過來，也不可能過來，「你們父親果然沒有過來。」
「母親。」賈寶玉聽到這話，表情不大自然。他來之前就已經詢問過父親，父親不願意過來，他也不能強逼著父親過來，「家裡分家了。」
即便如此，賈寶玉還是想安慰安慰母親，讓她別那麼難過。
「分家不是理由。」王夫人嗤笑。
「姐姐。」就在這個時候，薛夫人來了，她帶著丫鬟來的，沒有帶薛寶釵和薛蟠過來。她原本打算跟賈老夫人說搬出榮國府，因為榮國府這兩天事情多，便又等了等。
薛夫人得知王夫人今天就要去西北，便過來送一送王夫人。她還準備了一些銀票和碎銀子，希望王夫人到時候能用得上。
「此去西北路途遙遠。」薛夫人把包袱給了王夫人，「姐姐還是換身衣服為好。」
她把一些小額的銀票縫在衣服裡頭，就希望王夫人能留得下來。因為路途遠，官差一路押送過去，難免有人搶奪了銀錢。所以薛夫人做了兩手打算，一是給官差一些銀錢打點打點，二是給王夫人的衣服裡面縫一些銀票。
日後，若是有人去西北，再送一些銀錢去。薛家是商戶，薛夫人沒有那麼多關係，就只能這麼做。薛夫人不好去王子騰的面前，說讓兄長幫忙打點，這種事情還是得看個人。
「活著便好。」薛夫人又道，「活著才有盼頭。」
「是啊。」王夫人原本還想要是熬不過，死了也就死了。可是她現在不這麼想，要是她死了，賈政不就能另娶新妻了麼。她一定要活著，還得活得長久一點。
賈元春原本不知道怎麼安慰母親，見薛夫人跟母親說了那些話，母親的精神好了許多，心下也松一口氣。她就怕母親看不開，去了西北那樣艱苦的地方，又看不開，就等於去了半條命。
王夫人聽到薛夫人說那些話，便想衣服恐怕有些門道。
薛夫人又去官差那邊，給了每一個官差五十兩銀錢，五十兩對於這些官差已經非常多。薛夫人又另外給了那個頭頭二十兩，頭頭自然跟普通的官差不一樣。官差頭頭七十兩銀錢，再給二十兩做王夫人路上的吃食，也好些。
「我這個姐姐素日享受慣了，她又是一個弱質女流，只怕也護不住銀錢。」薛夫人跟官差頭頭道，「這裡還有二十兩銀錢，若是我姐姐路上有個頭疼腦熱的，也可以看看。這吃的，不敢比你們，若能稍微好一些也好。」
那官差頭頭收了銀錢，點了點頭，他往來押送過不少人，身上也有些功夫。這才不容易被土匪打劫，也安全一些，為人還算仗義，否則他每次拿銀錢不辦事，也不可能繼續做著。
「行。」官差頭頭應聲，「若是有剩的，再給你姐姐。」
這一路去西北，只怕也剩不下多少銀錢。要是有剩一些，他也就給王夫人。王夫人雖然遭了難，但他們也不能隨意欺負她，畢竟榮國府和王家還好好的。
「多謝。」薛夫人出手大方，那些官差也願意給她一些面子，給榮國府和王家一些面子。
至於王夫人到了西北之後，過的什麼樣的苦日子，他們就不管了。他們只負責把人送過去，不負責照顧那些流放之人的日常。
王夫人以前在榮國府放印子錢，賺了不少銀錢，沒有把那些五十兩七十兩的放在手裡。卻也知道要是這些銀錢在官差手裡算多的，那麼自己一路去西北，也能好過一些。
姐妹到底是姐妹，王夫人感慨，這個妹妹已經為她考慮很周到。即使王夫人沒有過過下人的生活，也沒有過得那麼艱苦過。
可她知道很多事情都需要打點，沒有那麼簡單，她現在只是一個被流放的囚犯，哪怕家裡有關係，但山高皇帝遠，親戚隔太遠，也沒有那麼有用。
這些官差會照顧她一點，西北那邊的人就不可能那麼照顧她了。
實際上，王子騰跟西北的人有一點關係，他不願意去打點，不能讓這個妹妹過得太好。皇帝流放他們到西北，就是想讓他們嘗一嘗那邊的艱苦，要是他還讓人照顧妹妹，讓妹妹過得太好，那皇帝就該對他有意見了。
因此，王子騰不能做得太過，哪怕王夫人死了，也就是死了，那也是妹妹罪有應得。
大多數男人都更注重事業，注重權勢，王子騰也不例外，一個無用的妹妹，廢了便廢了，沒有必要再去撈一把。他的名聲放在那邊，榮國府放在那邊，西北的那些人要是知道王夫人的身份，必定也會多照顧一點。
時間長久了，西北的人知道照顧王夫人得不到好處，就不可能那麼照顧王夫人，卻也不會讓她隨隨便便就死。
這麼算起來，王夫人倒也不會遇見太過危險的事情，除非遇見土匪，生了大病，否則王夫人還是好好的，就是過得艱苦一些。只要她心裡有那股子勁兒，想要站著賈政正妻的位置不放手，那她就得好好地活著，哪怕再苦再累都得活著。
薛夫人打點完官差之後，便又回過頭。
賈元春見薛夫人這麼快就打點好官差，心想姨媽對母親還真是不錯。不是她沒想去打點官差，而是她出手沒有薛夫人那麼大方，別看她出嫁時有不少嫁妝，但也沒有那麼多銀錢，這裡有好幾個官差，一個個打點過去，那得花多少銀錢啊。
她不是捨不得，而是她也得考慮自己以後的生活，得考慮孩子。賈元春也帶了銀錢來打點，卻沒有那麼多。
賈元春感激地看向薛夫人，同時也覺得很羞愧，「姨母，我……」
「你家裡花銀錢的地方多。」薛夫人能理解，賈元春不像自己，自己現在是薛家最大的，夫君沒了，她手裡頭的銀錢多，花這點銀錢也不算什麼。
要是賈元春一下子花了那麼多銀錢進去，以後單單靠府裡的份例過日子嗎？嫁妝鋪子裡賺的銀錢，也不能隨意花，還得留下一些銀錢來。
薛夫人都明白，因此，她不去怪賈元春沒有打點到位，不怪對方沒有拿出那麼多銀錢來。
賈元春出嫁了，有嫁妝，有鋪子，手裡頭還有不少銀錢。而賈寶玉手裡的銀錢更少，他成天讀書，又沒有營生，現在還沒有弱冠，在國子監讀書，就更沒有銀錢打點了。
賈政沒有給賈寶玉那麼多銀錢，即使王夫人的嫁妝多了不少銀錢，他也沒有準備拿出來。而是想妻子既然放印子錢，害了那麼多人，那她就應該承受罪責。
這幾天，賈政的那些妾室沒少在他面前說王夫人的不是，還提到了賈珠，說賈珠不會是因為王夫人做了那麼多缺德事，才那麼早去世的吧。這讓他更加厭煩王夫人，認為是王夫人害了賈珠。
在賈政眼裡，賈珠非常用功讀書，哪怕天賦沒有那麼高，但他也覺得極為不錯。沒成想，被他寄予那麼大希望的賈珠，那麼早就死了。
賈政心裡不舒服，在那些妾室提到這一件事情時，便也把這一件事情怪到王夫人的頭上。
牆倒眾人推，便是這樣。王夫人平日對那些妾室又不好，沒少苛責她們。王夫人也有手段，否則那些妾室就不會只有趙姨娘才生下兩個孩子，其他姨娘不是沒有孩子，就是懷孕後流產。
趙姨娘生孩子時，還是在賈珠長大之後，王夫人又生了賈寶玉之後。否則趙姨娘哪裡能安全地生下孩子，這些事情又被翻出來，賈政便越發厭惡王夫人。
賈寶玉不知道後院的那些事情，他只知道母親做錯事，才引得父親不滿。
「母親，到那邊之後，好好過日子吧。」賈寶玉不知道說什麼好，他沒有去過西北，卻也跟人打探過，西北是一個黃沙漫天、民眾兇悍的地方。他們又不可能跑去西北，也不可能派丫鬟去照顧她，以後就得王夫人一個人生活。
被流放的囚犯，沒有資格享受奴僕的照顧。要是這些人家敢這麼做，就相當於在挑戰皇權。就算要照顧，都得低調一些。
賈寶玉乾巴巴地說道，又不能跟母親說，你好好改正，重新做人。他這個兒子不好說這些話，頂多就是說一些勸慰的話，他把包袱遞給王夫人。
「裡頭有一些糕點饅頭。」賈寶玉道，「一些乾糧，路上吃吧。」
賈寶玉也放了一些銀錢在裡面，希望母親在路上能過得好一些，等到西北之後，也能有銀錢安家。他跟賈政不大一樣，雖然不通俗物，卻也懂得過，他問過那些下人，二十兩銀錢就夠普通百姓一家五□□很長一段時間了。
王夫人只有一個人，賈寶玉把自己所有的銀錢都放到包袱裡，一些碎銀子，一些銀票。雖然不多，就是兩三百兩銀錢，應該夠母親餘生生活的了。
或許他有一天科考上，會到西北地方當小官，那也是以後的事情。賈寶玉現在就想把目前的事情安排好，他平日裡也有花銷，就剩下這些銀錢了。日後，若是有人過去，再捎過去一點。
王夫人沒有立即看包袱，卻也知道一雙兒女的態度，他們必定在包袱裡放了一些東西。她不傻，等到時候換了衣服，該藏著的得藏著，留不下的，就得送給官差，省得被盯上。
看了看過了，打點也打點了，王夫人最終還是跟那些官差一塊兒上路。
城門口，賈惜春看著賈寶玉他們送別王夫人，便想王夫人這樣的禍害沒有那麼容易死，一定會平安到達西北受苦。
因為王夫人，隔壁榮國府分家，賈政被停職，那麼賈政就不能隨意幫人謀官，也降低了風險。印子錢的事情已經給榮國府造成很大的打擊，就府裡那幾個人，短時間內都不能再振作起來。
就好像一個充了氣的氣球，被戳了一個大洞，一下子漏了氣。
這樣也不錯，榮國府本身就沒人能撐得起來，就沒有必要講究那麼多排場。那些權貴見榮國府如此，便也會少邀請他們參加宴會。
「看夠了嗎？」謝長雲詢問，他本來是找小泰安出來玩耍的，沒成想她跑到這邊來。
「走，走，走。」賈惜春道，再不走，等賈寶玉他們回過頭，就該看見她了。
賈惜春不想讓賈寶玉他們看見她，她不是來關心王夫人，而是來看看王夫人的落魄模樣。做錯事情，犯大錯，就得淪落到這個下場。
「看看他們，再想想自己，以後，千萬別跟他們那樣。」賈惜春在修真界的時候，就會看看那些犯大錯的人的下場，借此提醒自己。別以為自己做了那麼多善事，賺了很多功德，就能肆意妄為。
賺功德慢，丟功德快，絕對不能以為那是一件小惡事就去做。千里之堤潰於蟻穴，她都得記著，一點一點啃食進去，功德很快就沒了。
「你不會！」謝長雲不認為小泰安會傻傻地去做那些蠢事，「你現在有郡主府，不缺吃少穿的，還有封地上供。」
「很多人都不缺吃少穿，嬸嬸也不缺。」很多做壞事的人什麼都不缺，可他們還是想去做，賈惜春還在現代沒有穿去修真界的時候，她就看到過富人偷東西的，說是那樣刺激。
王夫人缺吃少穿嗎？不！像王夫人這樣的人，就喜歡手裡抓著錢，明明已經夠花了，他們還覺得不夠，要多抓一些錢在手裡。
這世界有很多這樣的人，他們不缺銀錢，卻想要更多的銀錢，於是就去壓迫更底層的人。
「因為他們不滿足。」謝長雲摸摸小泰安的頭，「走，去吃飯，先填飽你的肚子，讓你的小肚子滿足一下。」
賈惜春跟著謝長雲一塊兒離開，當賈寶玉他們回頭的時候，便沒有看見他們。
賈元春沒有跟著賈寶玉、薛夫人去榮國府，而是直接回了劉家。劉夫人見到賈元春回來之後，沒有說難聽的話，只道她送了人就好。
王夫人到底是賈元春的親生母親，劉夫人不可能阻攔，要是賈元春沒去，指不定她還對兒媳婦非常失望。
薛夫人回到榮國府後，就去榮慶堂找賈老夫人。
「家裡都打掃好了？」賈老夫人聽薛夫人說要離開榮國府，回去薛家的宅子，一點都不驚訝。
這些天發生這麼多事情，薛家人確實不大適合再住在榮國府，賈老夫人不是不讓他們住，要是他們繼續住下來也可以，就怕薛家自己也覺得不妥當。
「都打掃好了。」薛夫人笑著道，「前些日子本就該搬出去了，正巧有些事情，就耽擱了。」
「無妨，你是鳳丫頭的姑母，若是有空，過來坐坐。」賈老夫人沒有說王夫人，即便賈政沒有休妻，王夫人還算是府裡的人，但這樣的兒媳婦著實沒有必要再提，太丟臉。
「有空一定過來坐坐。」薛夫人點頭，沒有了親姐姐，還有侄女。薛家是商戶，想要在京城站穩腳跟，就得有一些關係。
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即使榮國府再出事，那也是國公府，是權貴，對他們薛家這樣的商戶還是有用。薛夫人不打算斷了這一層關係，不過不像之前那麼親密罷了，王熙鳳本就跟她不大親，她也沒有必要靠得太近。
偶爾過來一趟，正合適，正好讓外面的人知道他們薛家不是一點關係都沒有，他們跟榮國府有親，跟王家也有親。不是他們想上來撕一塊肉，就能撕一塊肉的。
當王熙鳳得知薛家要搬出榮國府，沒有挽留，她這個姑母跟王夫人親近的，王夫人被流放，這裡怕是成了薛姑媽的傷心地了。
☆、榮國府的頹敗
轉眼就到了十月, 賈政早已經清點王夫人的嫁妝，把嚴氏的東西留下交給賈璉，帶著二房的人搬出了榮國府。賈赦和邢夫人搬去了榮禧堂，住在了正房。
二房的人一搬走，榮國府空了許多, 冷情了許多。王熙鳳借此又賣了一批話多不做事的奴僕, 也省下一筆開銷。
因為二房已經給了賈赦五萬兩銀錢拿來還國庫的, 賈赦不可能一直拽著那筆銀錢，按照賈老夫人的說法, 先把還國庫的銀錢都準備好。別到時候花了, 便沒地找。
賈老夫人已經看出府裡的頹敗, 賈元春沒有進宮當妃嬪, 府裡又沒有男丁撐得住，二兒媳婦還出事了。那麼他們府裡就該早早準備好還國庫的錢, 省得到時候皇家一句，他們家有錢放印子錢, 卻沒錢還國庫。
其他權貴都還沒去還國庫的銀錢, 賈老夫人便想等一等，最晚年底，就該準備上交。好歹彌補一下王夫人放印子錢的過錯，榮國府才能重新爬起來，不至於一直被打壓下去。
哪怕沒有其他權貴還國庫的銀錢，他們都得還了。他們府裡還有理由，那是因為王夫人放了印子錢。要是其他權貴因為他們先還國庫的錢而惱恨他們, 他們也有話說。
賈老夫人年紀大了，經不起大波折，她也不能為家裡考慮多少。
這一日，賈老夫人叫來了王熙鳳。天冷了，賈老夫人卻沒有坐在屋裡，而是去院子裡，正好曬曬太陽。
「過兩天就是薔哥兒成親之日，你們去隔壁府走走。」賈老夫人很少去隔壁府，多是威烈將軍府那邊的人來看她。
自打王夫人的事情發生之後，威烈將軍府的人就更少過來，小泰安來的次數也比以前少。
賈老夫人心裡清楚，哪怕二兒媳婦被流放西北，兩府的關係到底僵了，沒有那麼容易恢復，隔壁府不可能當做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因此，榮國府這邊還是得低低頭，尋找合適的機會，緩和兩府的關係。
「不管薔哥兒娶的是什麼人，做長輩，該關心的關心了就好。」賈老夫人道。
「都聽老祖宗的。」王熙鳳笑道，讓人拿來了一個小毯子蓋在賈老夫人膝蓋上，「天冷，我給您倒杯熱茶。」
王熙鳳將桌上泡好的茶倒在茶杯裡，把茶杯放在賈老夫人面前。
「你也是，多暖暖身子。」賈老夫人看向王熙鳳凸起的小肚子，「差不多就回去，別在外面凍著。」
「天天待著屋裡也不好，也該出來多走走。」王熙鳳看重肚子裡這個沒有出生的孩子，卻也不可能不管事情，不可能每天都窩在屋裡，「天冷，多穿幾件就是了。」
尤家，尤大娘等人已經知道賈薔要娶一名戲子，賈薔之前就找人正正經經說媒下聘。
尤二姐得知這一件事情之後，又傷心了一陣子。雖然賈薔不是威烈將軍府的繼承人，不算是賈蓉的親兄弟，只是堂兄弟。可賈薔娶的是戲班子的戲子，比自己還不如，那樣的女子都能做賈薔的正妻，自己怎麼就不能做賈蓉的二房。
「你跟那齡官可不一樣。」尤三姐不認為尤二姐比齡官好到哪裡去，在尤三姐眼裡，齡官無父無母，靠在在戲班唱戲才活著。齡官依靠她自己唱戲活著，比尤二姐這種總是花別人的銀錢好，「她可比你強。」
別指望尤三姐認為尤二姐比齡官好，更別指望尤三姐說齡官不是。
尤三姐本身就在外頭唱曲，還陪那些客人喝酒聊天的，而齡官這種戲子還是唱唱戲，不一定就陪客人聊天喝酒的。在尤三姐眼中，她跟齡官算是一類人，都是靠自己賺錢養活自己，沒去依靠男人。
至於齡官跟賈薔在一起，那是賈薔有眼光，他看出了齡官的本質。
尤三姐也想遇見這麼一個人，不管自己在外唱小曲也好，也不管她陪沒陪那些男人喝酒聊天，她都希望有這麼一個人能看到自己的真心，看出真正的她。而不是跟那些人一樣，認為她犯賤，認為她不好。
「即便是她這樣的，也能給人當正妻。」尤三姐也是想給人當正妻，不給人當妾室。
到酒館裡聽尤三姐唱小曲的人，也有權貴之家的人，他們有人提出要納尤三姐為妾。尤三姐自是不同意，別說她假清高，他們都不懂她，她想找一個懂自己的，她腦中浮現一個人影，那人也曾唱過戲，那人定然能明白自己。
「我如何就不如她了？」尤二姐不認為自己比齡官差，聽到妹妹說這樣的話就來氣。
「她自己養活自己，靠的自己。而你，拿著別人的錢財，還肖想人家的夫君。」尤三姐嗤笑，「別說拿的是大姐的錢，大姐以前可沒有這麼多銀錢給我們。秦氏當家之後，給的才多了。」
尤三姐看不慣尤二姐的所作所為，拿了人家錢，肖想人家的夫君，人家的夫君不要她，就在這裡說其他人。
「你……」尤二姐現在越來越討厭親妹妹，便是因為親妹妹總是這麼刺激她，「若不是你，我的名聲能這麼差嗎？若名聲不差，也不至於如此。」
「每一次都說這樣的話，有意思嗎？」尤三姐聽得最多的就是她二姐怪她壞了名聲，「齡官的名聲好嗎？一個戲子能有什麼好名聲，可賈薔不是照樣要娶她，而你，還是繼續待在家裡。」
尤二姐聽到尤三姐這話，隨即上前就要抓她親妹妹。
「夠了！」尤大娘適時出現，她就知道這兩姐妹都待在家裡後，一定會鬧騰，「你姐姐又不是沒有做事，也做了繡活。」
「你們身上穿的，可不是做了繡活，就能買的。」尤三姐瞥了一眼尤二姐，「沒了這一家，還有其他人家，何必總說那些話。這人不如她，那人不如她，她以為她是誰，依靠別人苟延殘喘，又能比得過誰。」
尤二姐和尤三姐之間的姐妹情原本還不錯，特別是小時候，兩姐妹關係算是極好。等長大之後，兩個人的姐妹情就沒有那麼好，反而有了矛盾。
尤二姐這種更傾向找一個合適的有錢男人，而尤三姐卻希望自己努力賺錢養活自己，再找一個知心人。好比一個依靠別人的菟絲花，一個帶刺玫瑰女強人，兩個人迥異的觀念發生摩擦，一次又一次的摩擦之下，這感情也就慢慢變差。
在尤家人發生爭執的時候，威烈將軍府正張燈結綵。即便賈薔成親後搬出去，但他們到底在威烈將軍府成親，這該掛紅的還是得掛。威烈將軍府已經很久沒有喜事，正好熱鬧熱鬧。
賈惜春給大胖就和大白兔綁上了紅色的蝴蝶結，再揉揉它們的小腦袋。
大胖橘伸出前肢撥弄了一下脖子上的蝴蝶結，好像在說：蝴蝶，你動啊。
大白兔的反應倒是小一些，頂多就是在吃青草的時候，多瞥幾眼蝴蝶結。許是它覺得蝴蝶結妨礙它吃草，這種玩意兒太礙眼了。
「還是給你們拆了。」賈惜春見它們時不時看向蝴蝶結，為了防止它們不小勒住它們自己，還是拆了為好，「你們這麼胖，都不好穿小衣服。」
賈惜春沒有給它們穿小衣服，她曾經見過妖修，有的妖修覺得衣服麻煩，不喜歡穿衣服，說是穿了衣服之後，就感覺皮膚不能呼吸一樣。有的還喜歡維持原形，不過大多數妖修還是變成人形在人間行走，很少維持原鄉，有的妖修還恨他們自己是妖不是人。
她認為寵物還是沒有必要穿衣服，畢竟現在又不是太冷，它們能穩得住。
「你們都這麼老了，就相依為命吧。」賈惜春沒有給大白兔和大胖橘絕育，但在它們發丨情的時候喂了藥，讓它們少在那裡瞎叫，「別人有美女，你們有貓有兔，跨物種相依。」
大白兔和大胖橘聽不懂她在說什麼，要是聽得懂，估計兩個又要大打一架。
這兩隻寵物年紀大之後，倒是經常打架，前幾天又打了一架，興許是因為大白兔多看了大胖橘的小魚幹一眼，大胖橘一尾巴就甩過去。而大白兔認為大胖橘在秀尾巴，兔子的尾巴本來就沒有貓長，然後，大白兔就蹬腿踩在大胖橘身上。
賈惜春認為這兩隻智商增加一些之後，還不如以前蠢笨一些的時候，至少它們那時候沒有這麼活潑，沒有總打架。
逗了大白兔和大胖橘一會兒後，賈惜春就去張老夫人那邊，看看有什麼可以幫忙的。秦可卿已經懷孕，肚子很大了，不好再忙碌。尤氏倒是有前前後後幫著做一些事情，沒有偷懶。
尤氏前前後後忙活，她就是希望賈薔早點成親早點搬出去。她前些天又見到了尤大娘，尤大娘又說到尤二姐。她只能笑笑，不可能強逼著賈蓉納尤二姐，她還想繼續待在威烈將軍府，不想被休回家。
一個多年沒有生育子嗣的女子，在婆家本就該小心翼翼地活著，哪裡能鬧騰那麼多事情。
尤氏明白張老夫人為什麼同意賈薔娶一個戲子，那是因為賈薔不是張老夫人的親孫子，老太太沒想跟他鬧掰。反正賈薔要搬出去，娶了一個戲子，對府裡影響不大，府裡又沒有讓一個戲子招待客人。
即便尤二姐進威烈將軍府，也只是妾室，不能招待客人。但賈蓉是威烈將軍府的繼承人，納了那樣的一個戲子，還是繼母的妹妹，說出去不好聽，名聲也跟著壞。
尤氏怕張老夫人知道尤家因為賈薔的事情還有念頭，就更加用心做事情。等賈薔成金搬出去之後，娘家人就知道這搬沒搬出威烈將軍府，差異有多麼大。
隔壁榮國府的賈政一房就搬了出去，門庭一換，就沒有那麼多人去找他。又因賈政停職，就更沒有人去找他，前後差別太大。
經過一個多月的漫長跋涉，王夫人終於到達了西北，她身上的衣服已經有些破爛，沒有剛剛穿上的時候那麼新。那些官差確實多照顧她了，可是她受不了那些粗糧，還總是不能洗澡。
王夫人便會花一些銀錢吃好一點，那些官差拿了薛夫人的銀錢，加上官差頭頭又是還算正直的人，便讓王夫人花錢吃好一些。王夫人吃好一些了，流放的其他人呢，大家一起被流放，你有錢你就吃的好啊。
這些流放的人可不講究這些，再說這些囚犯本身就是犯罪之人，內心本就沒有那麼正直。他們在官差在的時候，倒是沒有多做什麼，但是夜晚那些婦女跟王夫人住在一起的時候，就有人去搶奪銀錢，對王夫人瘋狂亂抓。
那些婦女也有身份高一點的，可她們都已經被流放了，此生再也沒有機會回京城，那她們還講究那麼多做什麼。何況，她們有的還是跟家人一塊兒流放，沒有銀錢，日後怎麼生活，正好這裡有一個財主，不搶她搶誰的。
因此，王夫人明面上的銀錢，一來二去就被威逼走了不少，也被搶走了不少。這讓她深刻地意識到，她已經不是榮國府的二夫人，也不是王家的姑奶奶。她在這裡，就是被流放的囚犯，即使官差看在銀錢的份上看顧她，卻也不可能管那麼多。
好在薛夫人縫銀票縫的很小心，以至於那些婦人撕破衣服，也沒有找到銀票。她們便沒有再去撕王夫人的衣服，心想王夫人的家人都把銀錢放在外頭了吧，畢竟外頭就有上百兩銀錢了。
王夫人被搶錢後，心一橫，就把明面上的銀錢都給了官差，省得被搶了，倒不如在去路上吃好一點。
等到了西北之後，王夫人這些囚犯被分配到山溝裡，他們這些流放的犯人不是普通的百姓，不可能跟普通的百姓一樣生活，他們還得勞作，比如得下田幹活，得為士兵縫製衣服之類的。
王夫人到了住處之後，看到簡陋的茅草屋，還以為自己看錯了。
「看什麼看？」送王夫人他們來山村的人，已經不是送他們來西北的官差，而是西北當地的官差，「當你們還是貴夫人啊，這兒就是你們住的地方。青磚大瓦房，那可不是你們住的地方。怎麼，要給錢住好的嗎？」
王夫人聽到這話，沒敢把銀票拿出來，她敢保證要是自己現在拿出來了，等一會兒，剩下的都會被搶走。
這一路上，王夫人已經見識到一同流放的人的彪悍。而這一處，有更多被流放到這邊的人，王夫人有銀票都不敢拿出來，只能藏著，那些銀錢還是等關鍵的時刻用，現在不能用。
王夫人走進了茅草廬，看到了屋內的灰塵，還感受到冷風呼呼地吹。
「這就對了嘛。」官差道，「放心，這屋子沒有那麼容易倒，前些天還加固了。」
房子是加固了，就是沒有打掃。這些流放的囚犯，對於西北這些人就是苦力，能做不少事情，哪裡能讓他們那麼容易就被房子壓死呢。
這些流放的囚犯主要是駐守西北的將領在管，這些將領還算好的，讓這些流放之人做事也給一口飯吃，到底還能活下去。
王夫人從來沒有受過這樣的苦，即使這一路來西北的路上住過破廟，那也不用多收拾。而如今，她得自己收拾簡陋的茅草廬，得學會燒火做飯，得學會很多很多東西。
現在的王夫人已經憔悴很多，蒼老許多，沒有來之前顯得那麼年輕。她在來的路上，被其他流放的婦人打過，抓過頭髮，受傷過，生病過，她已經麻木。
若不是想著不能讓賈政續弦，她早就一頭撞死了。王夫人要活著，再苦再累都要活著，她要占著賈政原配嫡妻的位子，讓他不能續弦。
他竟然沒有送她，也沒有話留給她，王夫人只覺得自己這一生很可笑，自己放印子錢，不是還為了二房。賈政出去跟朋友喝酒要錢，養清客也要錢，自打賈老夫人把中饋交給王熙鳳掌管之後，二房就不能隨意從公中支取銀錢。
賈政花的那些銀錢，有不少是從她這邊拿，二房多的是要花錢的地方。二房沒有繼承榮國府，要是不多撈一點錢，以後分家該怎麼辦。
那一日，在城門口，王夫人還悄悄地問了薛夫人，因為薛夫人住在榮國府，多多少少能聽到一些事情。王夫人就想知道她的那些嫁妝怎麼處理，薛夫人便也告訴王夫人了。
王夫人算過，即使罰銀去了十萬兩，絕對還剩下不少銀錢。她不信賈政沒有去看過，而在這樣的情況下，他竟然還不去送送自己。
做賈政那麼多年的枕邊人，王夫人大致也明白了，她的夫君必定是恨上了她，之前就嚷嚷著要休妻，她緊接著又被抓了，他必定想著怎麼就不能休了她。
「賈政！」王夫人咬牙，「你且看著，我一定活得好好的！」
她不僅要努力地活下去，還得寫信回王家，寫信給賈寶玉，得讓他們都知道自己活著。只要自己活著，賈政就不能續弦。
此時，賈政正在趙姨娘這邊，沒了王夫人，趙姨娘可不就抓住了機會。趙姨娘有一兒一女，兒女雙全，比其他姨娘有優勢多了。
「環哥兒想念老爺想得緊，還說帶他過去給您送湯，沒成想，您就過來了。」趙姨娘笑著道，而賈環已經跑到了賈政的面前。
賈環跟賈寶玉不一樣，賈環比較頑劣，賈政卻不多管。在賈政眼中，賈寶玉是嫡子自是該多讀書，而賈環這個庶子活潑就活潑一些，也無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