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于 2019-7-15 11:35
《(HP)澀果》作者：墨道茶【完結】
文案：
凡妮莎從上學時候起就不喜歡莉莉·伊萬斯，這個處處蓋過自己風頭的女人。
因為一個賭約，凡妮莎發誓要把斯內普追到手。
然而，不愛莉莉的斯內普就不是斯內普……
當她再回到霍格華茲，被聘請為麻瓜研究課教授之後，她和斯內普再次相遇。
你罪有應得
我自食其果
——V·Weasley
*時間線是從子時代三年級開始的（教授和凡妮莎都是33歲），親世代的故事都用插敘的方式講述。
*全文基本遵循《哈利波特》主線，側重感情線，盡力還原一個旁觀者參與主線劇情的感覺，HE（有甜、有虐，糾結、慢熱、狗血，古早偶像劇既視感，虐女主多過虐教授，捨不得虐教授）。
*女主略蘇，長得美，年輕的時候除了美貌沒有別的優點，經歷了生活的歷練漸漸找到了真正的自我（對主線有影響，但不大，有的人活了，有的人依舊死了）。
*與其說是追求教授的故事，不如說是因為教授的影響，不斷努力成為更好的自己，最後和教授一起走過生活的磨難的故事。
***我心中的教授和寫出來的教授不一樣啊，怪我筆力不足，請勿深究！
三次元真的忙，番外隨緣更，如果九月還沒更番外，那大概就是沒有了。親愛的們幫我捉的蟲過幾天我回來一起改，謝謝！
內容標籤： 情有獨鍾 歡喜冤家 原著向 成長
搜索關鍵字：主角：凡妮莎·韋斯萊（VanessaWeasley）西弗勒斯·斯內普（SeverusSnape） ┃ 配角：HP眾 ┃ 其它：教授文
[url=http://www.jjwxc.net/onebook.php?novelid=3599664]原創網[/url]
悠于 2019-7-15 11:44
第一章
凡妮莎獨自走在小漢格頓村崎嶇的鄉間小路上，周圍是大片的莊稼地，一座破舊的農舍突兀地立在樹林旁，伴著風雨搖搖欲墜。在它一側只有一間隨意搭建的棚屋還透著昏暗的光。
女人穿著一件寬大的旅行斗篷，遮住了她姣好的身材，兜帽幾乎蓋住了整張臉，下顎勾勒出完美的弧線。她沒有打傘也沒有拿上一盞燈，安靜地踏著黑暗而來。
遠方教堂的鐘樓被敲響，伴著渾厚的鐘聲，棚屋中的最後一點燈火也熄滅了。
她掏出魔杖輕輕一點，破舊的門扇吱吱呀呀地打開。這裡已經很久沒有人生活過的痕跡了，地板和傢俱上落滿了灰塵，掩蓋了原本精緻的雕花。她穿過長長的走廊，搜索著一間又一間屋子。終於在盡頭的一間房間中，她找到了一點不一樣。屋子的正中間的展櫃裡，擺著一枚鑲有黑色寶石的戒指，月光透過殘破的玻璃窗打在寶石上，折射出誘人的光芒。
凡妮莎恍惚地伸出手，想要去觸碰，甚至忘記了先丟幾個探測咒。
「凡妮莎，既然你覺得這裡危險，我們離開，我們可以去周遊世界，只要你和我一起。」
一個淺棕色頭髮的男子站在車邊看著凡妮莎爽朗地笑了起來，他拉開車門，等著穿過庭院走過來。
凡納斯倨傲地點點頭，扭著纖細的腰肢，矯揉造作地穿過園中的玫瑰花叢，印花長裙隨著她的步伐旋轉起來，像一隻蝴蝶在炫耀地扇著翅膀。
車子已經開出了幾公里，凡妮莎像是忍受著極大的煎熬：「我要回去！我不能跟你結婚！」
車子粗暴地停在路邊，男人懊惱地沖著路旁的樹踢了一腳，再次回到車上掉了個頭，橫衝直撞地往回開去。
又回到了那個長滿玫瑰的院子，凡妮莎匆匆地跑上樓，拉開床頭櫃的抽屜，把裡面的東西統統倒到床上，魔杖掉落到床邊，她毫不在意，只想快點找到戒指還給他。
突然，樓下傳來巨響，凡妮莎驚醒了一般沖下樓，門口的車已經燃起了熊熊烈火。周圍早已不見人影，唯有天上閃爍著巨大的黑魔標記——一條蛇盤踞在黑色的骷髏之中。
凡妮莎沖到了汽車邊，不顧滾燙的火舌，拼命地拉扯著車門。這時才想起自己的魔杖，她的手哆嗦著在兜裡翻找。
【你想改變過去嗎？戴上戒指吧……戴上吧……】
人死不能複生，過去是不可能被改變的！凡妮莎強迫自己從幻境中掙脫出來。沒有想到會以這種形式再次看到這段回憶。如果不是她倉促的答應了那個求婚，又想要悔婚，可能他就不會死。是她害死了他，害死了這世界上最後一個愛她的人。
她還沒來得及從噩夢中掙脫出來，拜託場景又變了。
凡妮莎穿著一身簡約的酒紅色禮服裙，坐在最週邊的桌子邊。草地的正中間，一頭深棕色亂髮的男人正牽著身著改良過的白色婚紗的紅發女人的手，說著世界上個最浪漫的誓詞。她心不在焉地擺弄著自己柔順的紅發，面容挑剔，像看一場小丑戲。隨著她的動作，周圍的幾個男人分神讚賞地看著她，她回了一個甜膩膩的笑，下巴抬得更高了幾分。
她感受到了一束目光，心頭一跳，看到一個黑髮黑眸的男人手中拿著一束捧花緩緩走來。暖陽高照，他披著斜陽信步走來。柔和的光暈籠罩周身，襯得他蒼白的臉頰多了幾分紅暈。他目光炯炯地看著她，直直地走了過來。凡妮莎的心越跳越快，覺得快要不能呼吸了。黑髮男人走到他面前，單膝跪地，鄭重地掏出一個黑色絲絨盒，拿出裡面的戒指，近乎虔誠地說：「妮莎，你願意嫁給我嗎？」
「莎」的音穿過他的舌、他的唇，通過低沉婉轉的嗓音輾轉成「薩」，帶了幾分纏綿繾綣，掃過她顫抖的心。
【你想要得到你想要的嗎？戴上戒指吧……戴上吧……】
男人深邃的雙眸緊緊地隨著她，她緊張地咽了煙口水。手不由自主地抬起，伸向近在咫尺的戒指。男人的嘴角勾起了一抹笑，黑色的眼睛又亮了幾分：「你願意嗎？」
【戴上戒指吧……戴上吧……】
凡妮莎裝作矜持地抿緊了唇，壓下了飛揚的唇角，但褐色的眼睛中蓄滿了幸福的笑意。男人沒有任何不耐煩地等待著她，又堅定地說：「你願意嫁給我嗎？」
驚喜是藏不住的，她就要碰到那枚戒指了……
不！這是幻覺！她根本沒參加過莉莉和波特的婚禮！
以她和他們的關係就算一同在格蘭芬多學院上了七年學也不可能被邀請參加婚禮的。更何況，他……他又怎麼會出現，怎麼會和她求婚呢。
凡妮莎觸電般收回手，渾身一震像猝不及防地被扔進冰冷的湖水中，瞬間清醒了過來，眼淚已經湧到了眼眶邊緣，卻倔強地不肯滴落。
一切幻象都消失了，她貼在展櫃邊上離得很近很近。僅僅只是靠近了這枚戒指心緒全然被打亂，她不敢想像上面還有多少危險的黑魔法。她退到屋外靠在冰冷的牆上，扼制住小腿的顫抖。
她努力把第二段幻象剔除出腦海，西弗勒斯斯內普這個名字久久消散不去……她以為自己能平靜地面對，畢竟這漫長的十六年她不曾見過他一面，而她也越來越少地回憶起過去。塵封已久的往事見縫插針般鑽進看似密不透風的心臟。她只覺得呼吸都帶著腐舊的灰塵的味道。
凡妮莎不禁回憶起了自己滑稽、虛榮又混沌的前半生。她的不幸完全開始於她的幸運，她擁有無數女生夢寐以求的外表，高挑的身材，修長而筆直的腿，玲瓏的曲線；她肌膚雪白，一張小巧的瓜子臉上鑲嵌著一雙褐色寶石般閃耀的桃花眼，一頭繼承自韋斯萊的紅色秀髮更為她增添了幾分嫵媚，叫人移不開眼。
她幾乎無師自通地學會了利用自己的優勢換取想要的一切，不管是別人的關注、供她隨便抄的論文還是昂貴的禮物，不費吹灰之力。她只沉迷於兩件事：男生們沉迷的目光和女生們嫉妒的目光，越是強烈的注視越讓她滿足。她像只蝴蝶周旋於花海卻從不為誰停留。
說實話整個年級的女生除了莉莉伊萬斯沒人能讓她另眼相看。她難以相信一個女生能既有美貌又有智慧，越來越多的男生把目光轉向到了莉莉身上，甚至私底下還拿她們兩人作比較，以此抬高莉莉的地位。凡妮莎第一次品嘗到了嫉妒的滋味，更令她挫敗的是莉莉看她的輕描淡寫的樣子——和其她女生截然不同。
凡妮莎想給她一個教訓，而最直接的辦法應該就是搶走她身邊的男生——西弗勒斯斯內普。雖然她完全想不通莉莉為什麼會為了這麼個陰沉油膩、不討人喜歡的斯萊特林男生而屢次拒絕詹姆斯波特的追求。不過是一場遊戲，一個百無聊賴下和朋友們的賭約，她勢在必得。
但生活總會教狂妄的人何為求而不得，何為悔恨終生。
直到凡妮莎注意到斯內普看向莉莉的眼神。那是一個風和日麗的午後，斯內普和莉莉並排坐在白樺樹下，婆娑的陰影打在他們臉上，劃出了一塊旁人無法打擾的空間。莉莉只是隨意地轉動著一片樹葉，斯內普從書中抬起頭，目光炯炯地看著身旁的女孩。
半個年級的男生都為凡妮莎傾倒，但從來沒有任何一個人用那樣深邃而專注的目光注視過她。她也從來沒能點亮過誰的雙眸。
她在不遠處的樹叢中看著那兩個人。莉莉扔下了樹葉起身離開，斯內普飛快地撿起那枚樹葉夾進書裡。
就是從那一天，凡妮莎在一份得不到回應的感情中越陷越深……
六年級時，和她相依為命的媽媽因病去世，她把這份感情深深埋在心底不再提起。
後來魔法界的形勢越來越不好，一畢業她就膽怯地逃跑了，跑到了她以為安全的麻瓜世界。她帶著一根魔杖和所剩無幾的存款獨自在陌生的環境中生活。她永遠也算不對十進位的錢幣換算，不會用複雜的電器，不會坐公交。因為四處招蜂引蝶而荒廢青春也沒讓她掌握多少實用的魔法，就在這時約翰懷特——一個富有而年輕的麻瓜青年幫她度過了難關，他甚至接受了她女巫的身份。他向她求婚，她答應了。
就在他們要遠走高飛的時候，凡妮莎在車上睡著了，夢到了斯內普，那個令她魂牽夢繞的人。她知道自己忘不了他，她不能再因為自己的懦弱無能而依靠進而傷害一個愛著自己的男人。她要把求婚戒指還給他，但沒想到遇到了食死徒的襲擊。
從那天開始，凡妮莎才真的長大了，她第一次意識到魔法界都輪罩在神秘人帶來的陰影中，而她一個格蘭芬多不應該怯懦地逃避。不是她選擇不去看，戰火就不會波及到她。可笑的是，她再次拾起魔杖想要與曾經的同學們一起並肩作戰的時候，魔法界傳來了一個好消息——神秘人被波特的兒子——大難不死的男孩打敗了。
凡妮莎再也找不到回英國魔法界的理由隱姓埋名過上了旅居的生活。如果不是之前在阿爾巴尼亞叢林的那次奇遇，可能窮其一生也不會再回到這裡——她要來印證一個關於神秘人的猜想。
她自嘲地搖搖頭，壓下心底的波瀾。除了威士卡也只有大腦封閉術能迅速地幫她從不堪的回憶中解脫出來，儘管她的大腦封閉術僅限於入門階段。她給這間房施加了幾個魔咒，確保不會有人闖進來，又活動了下手腕，重新戴上了兜帽。
又一道閃電劃過夜空，凡妮莎消失在腐朽破舊的大門邊。
作者有話要說：
最近壓力太大，寫教授文解解壓……
2018.5.27
P.S.寫這文的初衷是因為寫完[HP]教授，我的魔藥成績還能在搶救一下後，覺得少年教授幸福了，成年教授還沒有。
我覺得教授的後半生太孤獨了，想給他找個可以說話的人。
又是一篇細碎且慢熱的文。
僅此而已。
第二章
凡妮莎讓自己陷進柔軟的沙發中，揉著惺忪的睡眼，腿上攤著一本初版的《詩翁彼豆故事集》。她晃動著一杯威士卡，冰塊碰撞杯壁富有節奏的響動。
這是一間位於紐約貧民區的破舊狹窄的單身公寓，二手的傢俱、昏暗的煤氣燈，佔據一整面牆的書架上擺滿了破舊開裂的書。在她面前的茶几上還堆積著一摞厚厚的書。她煩躁地把腿上的書摞在書塔頂端，眼下的黛青色透露出她的疲憊。
腦海中湧現了兩年前在阿爾巴尼亞叢林見到的那個黑影——那明顯是介於生與死之間的一種生物，但她從來沒在書中見到過。而且她還親眼看到它在和一條巨蟒說話，準確地說是在命令一條巨蟒幫它捕殺一隻獨角獸。她當然聽不懂蛇語，但眼前發生的一切都在指向這個事實。據她所知世界上最後一個會說蛇語的人就是神秘人，那個早在十四年前就應該被殺死的人。
這兩年來凡妮莎暫時放下了探險生活，一路追查跟神秘人有關的線索，她害怕自己的可怕的猜測成真。知道前幾個月她才在幾個老巫師口中聽到了神秘人的身世，抱著將信將疑的態度，她去了傳說中神秘人出生的地方，沒想到還真有重大發現，可隨之而來的是無盡的謎團。
杯中的酒一飲而盡，她頹廢地躺在床上，明明困得睜不開眼睛，腦子卻格外清醒。她翻了幾個身，最後蜷縮成一團，把下巴藏進被子裡才稍稍安心了些。
凡妮莎家一直不算有錢，尤其是她爸爸在她很小的時候就去世了，一家的花銷全靠母親在麗痕書店工作的微薄收入。小時候媽媽為了補償她缺失的父愛即使節衣縮食也會買下她想要的東西，長大一些總有男生排著隊把她想要的東西雙手奉上。
直到她離開英國獨自打拼才知道生活不易，這些年來靠著寫自己的冒險經歷倒也賺了一筆錢。這間公寓和裡面的東西就是她全部的身家。去年吉德羅洛哈特去霍格華茲當老師無暇寫作後，她的銷量又翻了一番。前不久又聽到了一些謠言，霍格華茲的黑魔法防禦術教師的位置被詛咒了，所有教授都坐不滿一年。這不洛哈特還沒撐到學期結束就沒送去了聖芒戈傷病醫院。
凡妮莎還有些竊喜，早就知道他是個到處竊取別人故事的騙子了，這也算是惡有惡報。那之後冒險小說的範疇內可不只有她一個作者，想想即將到手的稿費，心中又一陣暗喜。
這不正是個好機會嗎，她完全可以去霍格華茲應聘當老師，正好黑魔法防禦術課有一個空缺。她想到可圖書館□□區豐富的藏書，不禁心動。這正是個查找資料的好機會啊。
想到可能會見到斯內普，沉寂已久的心一沉，呼吸凝住了半刻。心底像是睡著一隻小獅子，此刻打了個滾兒，酸酸癢癢的感覺順著脊背流竄。
異樣的波動沒有持續太久，被子中傳出了綿長的呼吸。
凡妮莎沒想到鄧布利多的回信來的這麼快。她拉開窗簾放貓頭鷹進來時，被燦爛的陽光晃得頭暈目眩。近鄉情怯，她拿著沉甸甸的信，生出了幾分想拒絕的衝動。
鄧布利多和她越的面試時間是週六下午兩點。出發前一晚她才後知後覺地準備了一份潦草的簡歷。
凡妮莎穿上她最貴的一件巫師袍，走進闊別已久的城堡。霍格華茲還是老樣子，逼得她覺察出了幾分物是人非。
事實上除了看上去比以前成熟了不少，微笑時眼角多了兩條細紋，幾乎沒有變，依舊美麗動人，隨著歲月流淌眼神中多了的堅定內斂更為她增添了非凡的美麗。她穿過舊時悠長的走廊鞋跟清脆地敲打地板，大理石地磚倒影出幹練的倩影。
三樓走廊盡頭巨大的石獸前已經站了一個人。他的長袍破舊不堪，還打了幾個布丁，卻被熨燙的十分服帖。那人聞聲回過頭溫和地打量著她。柔順的暖棕色頭髮垂在腦後，臉上有兩道淺淺的傷疤，生活的艱辛並沒有壓垮他，反倒把他錘煉得不卑不亢。她覺得有些眼熟，一時又不敢確認。
男人率先伸出手：「你好，我是萊姆斯盧平，來面試黑魔法防禦術課教師的職位。請問你是？」
「盧平？」凡妮莎記起了他，波特最好的朋友之一，「你好，我是凡妮莎韋斯萊。」
「韋斯萊？」盧平驚詫地看了她一眼，「想不到你變化這麼大，要不是你的頭髮我都不敢確認是你。」
「還是級長記性好，這麼多年還記得我。」從前她並不喜歡和波特走的近的這些人。時隔多年的重聚和他的落魄，猶生了幾分唏噓，笑容更真誠了幾分，「想不到還能再見到。」
「畢業後很多人打聽你的去向，沒想到在這裡又見到你。你來應聘什麼職位？」
「我畢業就去了美國生活。」她繼續說，「看來我們是競爭對手了，我也應聘黑魔法防禦術課教師。」
盧平明顯停頓了幾秒，凡妮莎想到自己畢業時各科慘不忍睹的成績不禁有些心虛，她示意他不要再提，擺擺手道：「所幸畢業後四處遊歷，也算略通了一些皮毛。」
「很抱歉打擾二位的敘舊。」伴隨著腳步聲，一個低沉的聲音在凡妮莎身後響起，「最好是這樣，希望二位不負鄧布利多的期望。」
雖然知道斯內普在霍格華茲任教，沒想到這麼快就要見到他。凡妮莎的脊背僵硬了，脖子執拗地梗著。這麼多年來，就算她知道自己還沒忘記這個人，思念的時間也少得可憐，更多的時候是奔波於自己的生活，她甚至覺得自己已經忘記了他的樣子。而此刻她閉了閉眼，腦海中就開始勾勒他的樣子，不用回頭就能想像出斯內普假笑的樣子。
盧平並不驚訝，主動伸手道：「好久不見，斯內普。」
斯內普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沒有握手，勾起一個假笑：「我由衷希望這是我們最後一次碰面。」他轉向凡妮莎，「這位……」
凡妮莎可沒有這個自信賭他還記得自己，心情不由得低落了幾分。她深吸了一口氣，轉身微笑，同時伸出手：「你好，我是凡妮莎韋斯萊。」
斯內普冰冷的目光在她臉上停留了一秒，眉心的溝壑加深，嘴角抿成一個向下的弧線，側身穿過兩人中間。凡妮莎尷尬的收回手，盧平沖她微笑了一下。不過她沒有看到，雙眼緊緊盯在斯內普身上。他幾乎沒變，身形還是和以前一樣消瘦而蒼白。
「蟑螂堆。」斯內普不情願地從牙縫裡擠出口令，石像應聲旋開。三個人順著樓梯盤旋而上，鄧布利多正站在門口等著他們。
「歡迎回來，盧平先生、韋斯萊小姐。」他依次握手後，對斯內普說，「西弗勒斯，謝謝你帶他們上來。」
斯內普即使面對鄧布利多還是陰沉著一張臉：「我並不認為這兩個會是什麼合適的人選，尤其是在現在這個時期。」
鄧布利多示意他不要再說了，他認真地看著斯內普：「西弗勒斯，哈利最近似乎遇到了點小麻煩，我希望你能幫我去看看。」
斯內普動了動嘴唇，凡妮莎幾乎同時讀出了他想說的話：「就知道到處惹麻煩的混蛋。」他沒有把話說出口取而代之的是一聲冷哼。
他在替莉莉照顧她的兒子嗎？
凡妮莎偷偷地側過頭，斯內普已經走到了門邊，手正搭在鍍金的門把手上。他停頓了一下突然轉過頭，她猝不及防地撞進那雙更為幽深空洞的黑眼睛，渾身一震，匆忙別過頭，直到聽到了關門聲才松了一口氣。
「那麼我們開始面試吧，盧平先生跟我來，韋斯萊小姐先坐在這等一會兒。」鄧布利多沖她點點頭，鬍子上系著的淡藍色蝴蝶綁帶隨之擺動，「或許你想先來一杯紅茶和一點蟑螂堆。」
她看著桌子上翻湧跳躍的蟑螂，一陣反胃：「一杯蘇打水就好，謝謝。」
不到半個小時，盧平走了出來，面試似乎很順利，他消瘦的臉上掛著喜悅的笑容。凡妮莎被請進了裡側的辦公室，鄧布利多貼心地給她續上一杯蘇打水。他翻開凡妮莎的簡歷，仔細地閱讀著：「韋斯萊小姐很久沒有回過英國了？」
「是的，我畢業以後一直在美國生活，不過大部分時間都在各處探險——我是個探險小說家。」凡妮莎補充道，「請相信我和洛哈特那樣的騙子有本質區別。」
「韋斯萊小姐不用緊張，我完全相信你有能力勝任這個職位。」凡妮莎剛剛松了口氣，鄧布利多話鋒一轉，「請問你為什麼想來申請這個職位？」
「您知道的，我十六歲那年母親去世了，霍格華茲是我最後一個家。我由衷地奉獻今後的人生，看著每個英國出生的小巫師長大。」
「霍格華茲願意為每一個巫師敞開大門。只是可能我已經為這個職位找到了合適的人選。」
「盧平嗎？」凡妮莎的手指輕扣在桌子上，不抱希望地說，「如果還有別的空位，我很樂意嘗試一下，比如麻瓜研究？」
鄧布利多微笑著說：「我還需要再仔細地思考一下，一周內我會通知你。」
「期待您的回復。無論如何能回來一趟，再見一見您是我的榮幸。」
凡妮莎幾乎是懷揣著感恩的心，又一次欣賞著熟悉的草坪和寬闊寧靜的黑湖，她沿著林蔭小路漸行漸遠，沒有看到背後的城堡的天文臺上，一個黑色的身影望著她直到身影消失在視線中。
「韋斯萊小姐或許值得信賴，西弗勒斯，不是嗎？」
「我認為洛哈特的事情已經給您足夠的教訓了。」斯內普諷刺地說，「恕我直言，要從一個狼人和一個黑魔法防禦術課只有A的人之中挑出一個來擔任那麼重要的職位，可不是一個好主意。」
「人不是一沉不變的，我看了韋斯萊小姐的履歷，很符合要求。」
斯內普嗤笑了一聲：「厲害到可以對抗黑魔王的詛咒？」
鄧布利多饒有興趣地看了看他，半月形眼睛折射出微光：「你很關心韋斯萊小姐？」
他沒有接話，嘴角捲曲成一道不悅的弧線：「阿不思，你不信任我擔任這個職位。」
「我很信任你，所以不能讓你擔任這個職位。」鄧布利多打斷了他，卻望向窗外，似乎對禁林上空盤旋的飛鳥有了興趣，「西裡斯布萊克被抓住之前，一定要確保哈利的安全。西弗勒斯，我很高興有你的幫助。」
「不用你提醒，我也會暗中看好你的黃金男孩。」他像是說了什麼不雅的詞彙一樣撇了撇嘴，「只要他別再做出格的事情。」
斯內普大步流星地走回地窖，鄧布利多望著他的背影歎息著搖了搖頭。
第三章
連續的遠距離幻影顯形太過疲憊，凡妮莎為了方便暫住在破釜酒吧。
第二天一早，她挽著一個花籃，裡面裝了兩捧從對角巷的花店裡買的鮮花。熹微的陽光穿過朦朧的晨霧照射在戈德里克山谷的石板地上，周圍靜悄悄的，只有幾隻野貓沿著屋脊追逐。
在墓園的中央，豎立著莉莉波特和詹姆斯波特的雕像，他們如同不朽的豐碑，守護著魔法界的和平。凡妮莎看著雕塑上他們栩栩如生的面容，歎了口氣。
儘管她很多年沒回來了，還是迅速地找到了媽媽的墓碑，她的指尖輕撫過那句墓誌銘：「祝好夢。」那是她留給媽媽的最後一句話。
凡妮莎的淚水在眼眶中打轉，她掏出手絹細細地擦拭著墓碑，最後把一束白色菊花端端正正地放在墓碑前，接著鞠躬的瞬間擦拭掉眼角的淚花。她不想讓媽媽看到自己像從前一樣，只會哭泣。她靜默地站了一會兒，在心裡訴說著沉甸甸的思念。
太陽升的更高了，可以聽到鄰居推開窗戶的聲音。凡妮莎不願久留，她穿梭在墓碑中，找到了波特一家的墓碑，把兩束白色的百合花放下。
突然一陣犬吠驚擾了墓園的寧靜，凡妮莎條件反射地抽出魔杖對準聲音的源頭。在墓園裡側茂密的灌木叢中，一隻黑色的大狗探出了頭。它瘦骨嶙峋的，看上去很糟糕，全身的毛乾枯打結，沒有一點光澤。
凡妮莎松了口氣，把魔杖插回腰間。雙手攤開，慢慢靠近，放低了聲音說：「沒事，沒事，你看我不會傷害你。」它應該是只流浪狗，凡妮莎有些心疼地想。
黑狗警惕地看著她，尖銳的牙齒咬合在一起，喉嚨中傳出一陣低吠。
凡妮莎蹲下身，更溫柔地說：「過來，沒事的。小可憐，你需要吃點東西了，是不是？跟我回家好不好？」
一人一狗對視了半晌，凡妮莎試探性地往前走了幾步，這次黑狗沒有躲開。她輕輕笑了一聲：「餓壞了是不是？過來吧，我帶你去吃東西。」
她伸出了手，黑狗試探性地往前走了兩步，嗅著她的手。她試探性地把手放在黑狗的腦袋上，摸了摸：「我要帶你幻影顯形了，可能有些難受，不要亂動啊。」黑狗仿佛聽懂了她在說什麼一樣，一隻爪子搭到了她手上。
凡妮莎帶著黑狗走進破釜酒吧，給它點了一大份不加鹽和胡椒的牛排，自己則要了一杯咖啡。她這才注意到吧台後面的牆上，貼著好幾張通緝令，照片上布萊克歇斯底里地吼叫著。
她疑惑地皺起眉，布萊克不是波特最好的朋友嗎，怎麼會在阿茲卡班。
小酒吧老闆湯姆端上了她點的餐，順著她的目光看了眼，對她說：「最近可不太平，布萊克都越獄了，真是個災難。要我說這屆魔法部可不太行。」
「布萊克為什麼會被關進阿茲卡班？」
湯姆驚訝地提高了聲調：「您是外國來的嗎？」
「我很多年前就去了美國，不太瞭解英國的局勢。」
「難怪呢。布萊克可真是個喪心病狂的人，他不僅出賣了朋友——就是救世主的父親——波特先生，還殘忍地殺害了他們的另一個朋友彼得佩迪魯……」
黑狗突然狂吠了起來，嚇了湯姆一跳。凡妮莎撫摸著它的頭，安撫道：「餓了是不是，一會兒就有的吃了，聽話一點。」
湯姆去招呼別的客人了，大黑狗把頭埋進牛排中狼吞虎嚥，凡妮莎兀自陷入沉思。
戰爭結束後，凡妮莎沒有再在英國待太長時間。斯內普是第一批被審訊的食死徒，她一直惴惴不安地等待結果。她不能相信他真的會站在莉莉的對立面。果不其然，由於鄧布利多的擔保被無罪釋放。
這件事轟動一時，她在看到了當天的預言家日報後，安心地離開了故土。
之後她再也沒有瞭解過關於食死徒的消息，竟到現在都不知道布萊克被捕入獄，她實在是難以相信。
酒吧門楣上掛著的鈴鐺發出一串清脆的響聲，大黑狗突然像嗅到了獵物一般機敏地沖了出去。凡妮莎嚇了一跳，沒來得及阻止，一個男孩就被撲倒在樓梯上。
男孩在凡妮莎的幫助下好不容易才從狗爪中逃脫出來，圓框眼鏡歪歪扭扭地掛在耳朵上，臉上還掛著一些口水。
大黑狗吃飽後看起來活潑了許多，正歡快地搖著尾巴，隨時準備再撲上去。凡妮莎彎著腰一隻手摟過狗頭，一隻手拉起了男孩：「抱歉，它有些調皮。你沒事吧？」
男孩把眼鏡扶正，撓了撓亂糟糟的碎發，有些拘謹地說：「我很好，謝謝。」
凡妮莎吃驚地看著男孩，他有一張和波特一模一樣的臉，只是額頭上有一道閃電型的傷疤。她有些突兀地盯著他，男孩顯得更緊張了，不安地擺弄著額前的碎發把傷疤擋了起來。
凡妮莎注意到他長了一雙和莉莉如出一轍的綠眼睛，眼底似乎繼續著無限的力量。很難相信，可以從一個男孩的眼中看出不諳世事的天真和看透世事的滄桑。
「女士，您還好嗎？」
她恢復了該有的禮儀，微笑著回答：「請原諒我的失禮，只是你長得和我過去的同學很像。」
「您也是霍格華茲畢業的嗎？」
「那是每個英國巫師共同的家。」
哈利贊同地點點頭，語氣更親切了幾分：「您好，我叫哈利波特。」
「當然，當然，看著你的臉沒有人會懷疑你不是個波特，」凡妮莎和他握了握手，「不過你有一雙你母親的眼睛。」
哈利早就聽過無數人對他長相的評價了，但眼前的女士沒有誇張地稱呼他為救世主，而是把他當作一個老同學的兒子，這點讓他開心了不少：「那您是一位韋斯萊嗎？」
凡妮莎故意做出了一個吃驚的表情，撫了撫耀眼的紅發：「聰明的判斷，我叫凡妮莎韋斯萊。」
哈利大吃一驚：「我只是開一個玩笑……您認識羅恩嗎，羅恩韋斯萊？」
凡妮莎艱難地回憶了一回，終於從記憶中找出了一點有用的東西：「亞瑟家的小兒子嗎？我只在他出生的時候見過他一面，長得可真像只小猴子。要知道韋斯萊家的親戚太多了，我總得仔細回憶一下誰是誰。」
大黑狗不安分地動了動，用頭蹭了蹭哈利的腿。哈利戰勝了因為瑪姬姑媽的狗而對這類動物的厭惡，有些喜歡上這只過分熱情的大黑狗了。他小心翼翼地摸了摸它的頭，它反過來用大腦袋親昵地蹭著哈利的掌心。
「這是您的狗嗎？」
「是我剛剛撿到的，我還不知道該怎麼辦。不過它似乎很喜歡你。」
凡妮莎慍怒地發現男孩過得不太好，寬大的舊衣服和歪曲變形的破眼睛，她簡直不能想像他的麻瓜親戚怎麼敢這麼照顧一個孩子。
在她知道哈利打敗了神秘人之後，她把家裡的僅有的積蓄換成了英鎊，放在了莉莉在麻瓜界居住的房子——也是她姐姐家的門口。她不知道還能做什麼感謝這個小英雄替自己報了仇。
但她沒想到那一家人竟然敢這樣對他！
「你家裡人對你不好嗎？」她擔心地看著哈利。
哈利又一次拉了拉衣角，想把開線的地方藏起來。「也說不上太糟……我姨夫一家比較厭惡魔法。」他聳了聳肩，「幸好我現在也只有每年暑假必須回那裡。」
他可真像莉莉，凡妮莎拍了拍他的頭，如果自己像身邊的人一樣結婚，也許會有一個同樣乖巧可愛的孩子。
「你知道對角巷的寵物商店在哪嗎？」
「我很樂意帶您去，韋斯萊女士。」
凡妮莎把斗篷放回了房間裡，換上一件印花半袖襯衫和同色系的半身裙，露出纖細白皙的小腿，頭上戴了一頂編制草帽，大大的帽檐自然地彎成一道波浪，一頭蓬鬆的微微捲曲的紅發披散在背上。她用自己的絲巾變成了一條狗鏈，在大黑狗的抗拒下強行拴在他脖子上，哈利走在她的另一側，她用咒語幫他把衣服變得嶄新且合身。不認識他們的人一定會認為是母子二人來採購。
哈利已經講完了自己把瑪姬姑媽吹漲的故事。凡妮莎也盡力挑著波特和莉莉的故事講了一些，她和他們的關係並不親密，能湊出這麼多已經算奇跡了，可她不忍心看哈利失望的樣子。
哈利漸漸放下了心防，他不禁開始幻象如果他父母還在世，沒准他們也會養一隻狗，在暑假也可以一起來對角巷逛一逛。不過能一次聽到這麼多父母的故事讓他心中充滿了滿足。
魁地奇精品專賣店門口圍著好幾圈小巫師，他們爭先恐後地往裡擠著，為了更清楚地看看火□□。
「又有新掃帚面試了嗎？現在還是彗星系列嗎？」
「早就不是了，彗星系列早就被光輪系列淘汰了。現在櫥窗裡的是火□□。」哈利的眼睛亮了起來，滔滔不絕地說。
「你喜歡魁地奇？我猜你一定和你父親打得一樣棒。」
儘管凡妮莎不明白在天上飛來飛去撞來撞去到底有什麼樂趣可言。
哈利臉上露出了有些得意的表情，不過他沒有表現的太明顯，難為情地撓了撓亂髮。
他們擠過人群，來到一家門口掛滿了貓頭鷹的寵物店。凡妮莎很快被琳琅滿目的寵物用品吸引了，把鏈子遞給哈利，採購了全套用具。
或許這只大黑狗會成為她回到這裡的第一個家人，她開始憧憬起未來的生活。
第四章
午後的陽光炙烤著斑駁的石板路，但這並不能阻擋人們購物的熱情。凡妮莎身著白色波點連衣裙坐在弗洛林冷飲店門口的遮陽傘下，奮筆疾書，這次她撰寫的是與熔岩怪同遊維蘇威火山的故事。本來是不用這麼著急的，但前天她接到了鄧布利多的回信，由於原麻瓜研究教授決定退休，她順利接替了這份工作。為了保證教學工作的進行，她必須要在開學之前完成大部分內容。
大黑——大黑狗的新名字——趴在她腳邊，懶洋洋地曬著太陽，伸著舌頭呼哧呼哧地喘著氣。整條狗胖了一大圈，皮毛烏黑發亮，這可多虧了哈利的幫忙，大黑可不願意讓她幫忙洗澡，也就只有哈利還能制住它。
哈利友好地打了個招呼：「下午好，韋斯萊女士。」他穿過三三兩兩的人群，蹲在大黑旁邊，給了它一份烤好的羊腿，「還好嗎，夥計？」
大黑蹭了蹭他的臉，低下頭滿足地啃著肉骨頭。
凡妮莎把羊皮紙和墨水收拾了一下，給哈利騰出了一些空地。哈利把魔藥書攤開放在桌子上，歎了口氣：「我真不敢相信斯內普讓我們寫《如何正確區分鎮定劑與緩和劑的異同並簡述其應用的更多可能》還要寫二十五英寸！」
凡妮莎頭也不抬地糾正道：「是斯內普教授，哈利。」
她已經聽他講了很多他們倆不和的故事，只能說這一切都是宿命。一個最恨的人和最愛的人的兒子，他該以怎樣的心情面對呢。可即使是這樣他依然在遵循鄧布利多的指示照顧他。而她光是想像心就像被揪起一樣的疼。
「我們還沒學過緩和劑呢。」哈利嘩啦啦地翻著手邊的《中級魔藥製作》，愁眉苦臉地說。
「耐心點，親愛的，你媽媽魔藥成績可是十分出色的。」當然這跟她曾經是霍格華茲魔藥最有天賦的人是好朋友有密不可分的關係。想想那人睚眥必報的性格，估計哈利吃了不少苦頭。
一片雲遮住了太陽，給大地帶來了短暫的陰影，微風襲來，凡妮莎愜意地伸了個懶腰。大黑在睡夢中翻了個身，露出了肚皮。
「鎮定劑用於平復興奮的情緒，而緩和劑用於……」他又開始翻起了書。
「用於平息煩躁焦慮等情緒。」凡妮莎說道。
「那又有什麼區別呢？」
「他們針對的是人不同的情緒，你可以淺顯地理解為興奮的情緒更積極且表面化，而煩躁焦慮是更內心深處的負面情緒。」
哈利忙不迭地把她的話記在羊皮紙上，由衷地感歎道：「您到現在還能記得這些？您的魔藥一定學得很好。」
其實凡妮莎的魔藥成績並不好，應該說她所有成績都不好。要不是為了追斯內普，她可能連翻都不願意翻開這麼厚的書一次，反正總有些自詡魔藥不錯的男生願意在課上跟她一組，分給她一個還不錯的分數。
凡妮莎還記得那個五年級剛開學的午後，她、愛麗絲和安妮一起慵懶地坐在黑湖邊。她剛剛擺脫幾個所謂的前男友的糾纏，心情格外輕鬆。她無所事事地靠在一旁的樹幹上，對著化妝鏡認真地勾勒出完美的唇形。
愛麗絲突然驚呼道：「梅林啊，波特他們走過來了。快看，布萊克回頭了，是不是在看咱們？」
凡妮莎欣賞了一下鏡子中自己的美貌，滿意地綻開燦爛的笑，臉頰被曬得有些泛紅，似一抹明媚的春光。那四個人越走越近，波特望向這邊，傻氣地加快了腳步。
安妮小聲地說：「他們一定是來找凡妮莎的，這裡還有誰能比她更漂亮，能吸引格蘭芬多王子的目光？」
在她們的吹捧中，凡妮莎愈發自信，驕傲地揚起下巴，翹首以待。
然而波特和她們擦肩而過直直地沖向後面的茂密的灌木叢旁。她錯愕地回頭，尷尬混合著憤怒湧上心頭，但她沒有表現出來，臉上還掛著恰到好處的微笑。
「伊萬斯！」波特興奮地說道。
「我想這裡並不歡迎你。」莉莉冷漠地瞪了他一眼。
愛麗絲不滿地撇撇嘴：「又是她，呵。」
「這個學校裡的男生都瞎了眼嗎？」安妮幫腔道，「她哪有你好看啊，凡妮莎！」
雖然表面上凡妮莎沒表示出過不滿，其實早就看伊萬斯不順眼了。她挑剔地看著莉莉，傲慢地哼了一聲。
莉莉和波特爭吵了起來，莉莉打掉波特的手。
「也不知道她有什麼驕傲的資本，不就是成績好點嗎，又有什麼用呢。」愛麗絲陰陽怪氣地說，「一邊吊著波特一邊吊著斯內普，說不定她正享受呢。」
「是時候教訓教訓她了。」
「你有什麼好主意？」
安妮興奮地看向凡妮莎，說：「你不是最近對格蘭芬多的男生沒什麼興趣了嗎，要不要換個口味？」
順著她的手指，凡妮莎才注意到莉莉身旁的黑衣男生。他手裡抱著一本厚重的書，書包裡滿滿當當的，似乎隨時會壓垮他消瘦的脊背，身上套著鬆鬆垮垮的黑色校服。最明顯的是那頭油膩膩的頭髮，垂在蒼白的臉頰兩側，擋住了他的眼睛，唯獨碩大的鷹鉤鼻格外醒目。這樣的男生，她平時甚至都不會多看一眼。
愛麗絲看出她沒什麼興趣，勸說道：「反正你也沒有新目標，換個類型玩玩也不錯。我可是聽說他是唯一跟伊萬斯走的這麼近的男生。」
凡妮莎嗤笑道：「伊萬斯的小跟班嗎？」
兩人看她意興闌珊，不再多說，轉而聊起了這一季最新的護膚魔藥。
不遠處的動靜勾著凡妮莎多看了一眼，莉莉氣哄哄地帶著斯內普繞過波特四人，波特還在不依不饒地說著什麼，但沒有追上去。
走出兩步後，斯內普悄悄掏出魔杖，無聲地對著那邊施了個咒，波特一下跌倒在地上，瘋狂地撓著自己的後背。而斯內普已經跟著莉莉走遠了。
瞧瞧，原來不是沒存在感的小跟班兒啊。她來了點興趣：「那人叫斯……斯什麼來著？」
「斯內普。」愛麗絲回答道，「怎麼？改變主意了？」
凡妮莎看著自己酒紅色的指甲，勾起嘴角：「反正最近也沒事做。花一個月玩個小遊戲。」以往她看上的男生多半都會自己送上門來，少有幾個難搞一點兒的也只花了半個月就手到擒來。這回這個看上去也不太難。
「斯內普可不像是那麼容易搞定的人。」
「你們不相信我的魅力嗎？」凡妮莎自信滿滿地挑眉，「打個賭嗎？」
事情遠不如計畫中的順利，凡妮莎發現似乎除了學習和莉莉沒有什麼能引起斯內普的注意，她身姿搖曳地站在斯內普面前甚至都換不來他的一個表情——如果皺眉也算的話，那她倒是得到了不少。
不過凡妮莎並不氣餒，越是難得到的就越想弄到手。她聰明地轉換了路線，從學習魔藥入手。
一下課她就抱著魔藥課本跑到了圖書館，穿過一排排井然有序的書架，在靠近□□區的分類為黑魔法及防禦術的書架前看到了斯內普。他如癡如醉地把頭埋進面前那本晦澀的魔法書裡，過長的頭髮垂到泛黃的書頁上。拿著一隻尾部開叉的羽毛筆，在羊皮紙上飛速寫著什麼，一會兒又草草地劃掉剛剛寫的幾行字。他雙眸緊鎖、陷入了沉思。
不知人是不是天生容易被跟自己完全相反的人吸引。
凡妮莎心中燃起了一點奇異的從沒有過的情緒，以往她走到哪裡都會故意撩撩頭髮或者把高跟鞋踏得哢哢作響，而此刻她刻意放緩了腳步，輕手輕腳地走到他旁邊。
斯內普顯然還沉浸在難題中，沒有注意到身邊坐了別人。羽毛筆沒水了，他不耐煩地在紙的角落劃了幾筆，頭也不抬地去蘸右手邊的墨水。
凡妮莎注意到那瓶墨水已經見底了，她沒有多想，只覺得他不應該被打斷，悄無聲息地把自己的墨水打開放在了旁邊。
她攤開魔藥書，沒有一點筆記，反而空白的地方擠滿了上課沒事幹時畫的小插圖。翻到緩和劑那一章節，她嘗試著看了看，枯燥無趣的魔藥配方一個字都鑽不進腦子裡，乾脆把書往前一推看著身邊的男孩。檯燈裡散發出的暖黃色的光柔和地灑在他臉上，一張長長的羊皮紙已經寫到了末尾，他依舊聚精會神地寫著，如黑曜石般的雙眸放射出明亮的光。
他是她見過的最特別的人。
那份專注，那份對眼前的事情的執著，如同一根火柴，點燃了她空洞的心。
她從來就不是個有目標又肯努力的人，她就像一隻蝴蝶，日復一日地煽動著美麗的翅膀流連於花叢之中，卻連最喜歡那朵花都不知道。
這□□裸的注視打斷了斯內普的思緒，還沒有人會明目張膽地看他這麼久，他惱怒地瞪視回去，卻看到了一雙毫無惡意的暖棕色眼睛。女孩看著他，又好像透過他看著世界。
凡妮莎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即使斯內普的不耐煩已經表現得如此明顯也沒有回過神來。
斯內普不得不開口：「韋斯萊小姐。」
凡妮莎回過神來，因為剛剛的失態，臉上帶了窘迫，臉頰泛起一片緋紅：「你，你墨水用完了？」
斯內普這才發現，不自在地扭過頭，略帶譏諷地說：「我沒有要求你借我墨水。」
「我以為你想的是說聲謝謝。」凡妮莎恢復了平時漫不經心的樣子，低低地笑著，「或者你可以幫我指導下這次的魔藥論文，看在我借了你墨水的份上。」
斯內普幾乎要起身離開，但他又坐了回去，不情願地看著凡妮莎。她意外地忘了要說些什麼。斯內普再一次不耐煩地哼了一聲，表達著對女孩智商的不滿。他遙望著她面前空白的羊皮紙，眸子暗了暗，修長的手指敲在桌面上：「我沒辦法從一篇——只有韋斯萊小姐看得見的論文中看出你有什麼值得思考的問題。」
縱使她不在乎自己的成績，也忍不住有點羞愧，胡亂地編纂道：「我不知道緩和劑和鎮定劑有什麼區別，它們看起來完全一樣。」
這回就連他向下彎著的嘴角都透露出了鄙視，扯過凡妮莎的書，勾畫著什麼。過了一會兒，他重重地合上書，摔在女孩懷裡。他拿好自己的東西站起身，經過她身邊的時候說：「如果你不把時間花在無用的事情上，至少你會知道緩和劑和鎮定劑的不同。」
凡妮莎發現書裡所有這次論文需要的知識點都被畫了出來，連其中月見草的用量不同導致兩種魔藥效果迥異這麼細枝末節的地方都被圈了出來。一道道黑色的墨線力透紙背，足以見得他有多憤怒——居然有人愚蠢到連這麼簡單的論文都不會寫。
有了重點後，魔藥學竟也顯得沒那麼晦澀難懂了，她意料之外地參透了一些魔藥的樂趣。
這麼多年過去了，魔藥課本還是以前的那一套，凡妮莎翻開書，輕而易舉地找到了那些知識點，指給哈利看：「在緩和劑中需要添加13克月見草而在鎮定劑中只需要5克……這影響了兩種魔藥的藥效……」
哈利把這些畫了出來，在書頁上折了一個角，對她說：「要是斯內普……教授，」他不情不願地加上尾碼，「也能像您一樣講的這麼仔細就好了，他什麼都不講還要求我們什麼都會。」
大黑有意附和一樣，低吠了兩聲。
凡妮莎輕笑了起來，那些細碎的明媚的片段可能也只有她會記得，但細微的雀躍穿過歲月長河在心間跳動。
「我的教授也沒有教會我任何東西。」
「您都是自學的嗎？您一定在魔藥上很有天賦。」
「我不……」凡妮莎正要澄清，身後想起一聲嗤笑，仿佛聽到了本世紀最好笑的笑話一樣，那個譏諷的聲音說道：「想不到韋斯萊小姐很有魔藥天賦。」他刻意放慢了語速，羞辱的意味更濃了，「不過我不意外波特看誰都有魔藥才華，因為他被名聲沖昏了的小腦袋裡根本裝不下更複雜的東西了。」
第五章
「斯內普！」哈利率先憤怒地站了起來，椅子腿滑過地面發出刺耳的聲音。大黑同樣憤怒站了起來，擺出了一幅進攻的姿勢，尖銳的牙齒露了出來。凡妮莎急忙擋在他們中間。
斯內普滿目譏笑地看著哈利，眼神中帶著不加掩飾的厭惡。哈利的表情反倒愉悅了他，他假笑得更明顯了。
「是斯內普教授，哈利。」凡妮莎拼命擋住隨時要撲過去的大黑，儘量平靜地說，「斯內普先生，我只不過是想解答一下哈利小小的問題，我當然知道我的魔藥成績有幾斤幾兩。」
「真遺憾現在是暑假，不能為格蘭芬多再扣上五分。」斯內普真心實意地惋惜了一下，冰冷的黑色眼睛掃過哈利，停留在凡妮莎臉上。
凡妮莎低下頭，躲開了他的目光。她這才發現一個穿著麻瓜衣服的小女孩瑟瑟發抖地站在斯內普身後。她蹲下身，摸了摸小女孩的頭：「你是今年的新生嗎？」
小女孩臉色稍微緩和了一些，點了點頭。
「你也需要去引導新生嗎？」凡妮莎微微蹙眉，小聲抱怨道，「鄧布利多校長可真會使喚人。」斯內普沒有否認，表情緩和了許多。
凡妮莎重又看向斯內普，他穿著一身更像西裝的黑色長袍，紐扣系到最上面一顆。及肩的黑髮似乎剛洗過，柔順的貼在臉側。他的臉色依舊蒼白，額頭泛著薄汗，眼下隱隱的烏青帶著無限的疲憊。
「阿不思有一些話想帶給你。」他停住了話頭，看了眼哈利。哈利撫摸著大黑，裝作沒在意到他們的樣子，實際上耳朵都豎起來了。
凡妮莎體貼地詢問道：「要一起去喝一杯下午茶嗎，斯內普先生？小姑娘應該有興趣體驗一下弗洛林的冰糕球？」
斯內普略微點了下頭：「布朗小姐，希望接下來的十分鐘裡可以老老實實地坐在這裡。」小姑娘打了個冷戰，看上去要哭了。
凡妮莎好笑地歎了口氣，給小姑娘買了一個大大的霜淇淋：「哈利，大黑可以拜託你幫忙照顧一下嗎？」哈利不甘願地說答應了。
馬路對面咖啡廳的侍者已經遞上了兩份菜單，凡妮莎高高舉著菜單，有些緊張地幾乎要把臉擋住了。斯內普則完全沒有翻開菜單，他靜靜地等了一會兒，手指在菜單上敲著。他抿了抿嘴角，抽走了她手中的菜單，兩分一起遞給侍者，毫無停頓地說：「一杯黑咖啡不加糖和一杯柳橙汁。」
「一杯黑咖啡不加糖和一杯柳橙汁，謝謝。」凡妮莎坐在三把掃帚酒吧中，輕車熟路地點了兩杯飲品。
「不要一杯黃油啤酒嗎，小巫師們可都喜歡這個。」老闆娘羅斯默塔女士熱情地推薦著。
「不了，我和我朋友都不太喜歡這個口味。」凡妮莎望向門口，斯內普恰好推門進來，她熱情地招了招手，「斯內普，這邊！」斯內普在周圍人的注視下不情不願地做到了凡妮莎對面。
「我就知道你要在這裡等伊萬斯。」她把剛上來的咖啡推到斯內普面前，「反正我也要等朋友，不介意一起等吧？」
斯內普喝了一口咖啡，沉默不語。她自顧自地喝了一大口柳橙汁，滿足地眯起了雙眼，好奇地問：「你為什麼喜歡喝咖啡啊，不覺得很苦嗎？」
他輕微地搖搖頭，面無表情地說：「相比起那些甜膩的東西，至少咖啡能讓人保持清醒。」
凡妮莎一隻手撐著臉，另一隻手用吸管攪動著被子裡的冰塊，她深深地看著男孩，眼睛中是毫不掩飾地讚賞。斯內普不自在地低下頭，又喝了一口咖啡。
她淺笑著撅噘嘴，輕聲說：「我就不喜歡咖啡，還有黃油啤酒裡的酒味，又澀又苦。」
斯內普安靜地側耳傾聽，手指摩擦著咖啡杯上的一道淺淺的花紋。
凡妮莎仰頭把剩下的果汁喝完，看了看門口，挑眉對斯內普說道：「伊萬斯來了。」
斯內普迅速回頭，錯過了凡妮莎眼底一閃而過的落寞。
他在口袋裡翻找著錢袋，凡妮莎擺擺手：「我已經給過錢了，如果你覺得不合適，可以下次再請我喝柳橙汁。」她眨了眨眼睛，指指窗外，「我朋友也來了，祝你週末愉快。」她做了一個飛吻的動作，踩著纖細的高跟鞋，經過莉莉，嫋娜娉婷地走出酒吧。
凡妮莎捧著剛上來的柳橙汁，杯壁上的水珠滾落到她的手心裡。
「韋斯萊小姐。」斯內普抿了一口咖啡，把杯子重重地放回碟子上。他看著那被未動的果汁，緊皺著雙眉，眉心間有幾道明顯的痕跡。
「鄧布利多校長有什麼事？」
斯內普又喝了一口咖啡，凡妮莎無端地覺察到了他的一絲不悅，忙做出虛心求教的樣子。
他這才用他特有的天鵝絨般絲滑的聲線說道：「我想不明白究竟是什麼讓韋斯萊小姐放棄了美國的生活，選擇回英國應聘教師這個職務。」
凡妮莎猶豫了一下，隱瞞了自己大膽的猜測。「離開太久了，或許媽媽也想我了，我想回來陪一陪她。」她並未說謊，最近時常在夢中見到媽媽。
他未做評價，話鋒一轉：「可能韋斯萊小姐不知道最近的英國並不太平。」
「你是說布萊克嗎？」
斯內普眼神一暗，繼續說：「我想還是美國的生活更輕鬆一些。還是說你也被救世主的光環吸引，迫不及待地回來當保姆？」他的目光穿過人群落在了哈利的身上。
「不是，我……哈利很像他的父母。」
「是像他的父親。」他冷笑著。
凡妮莎也不願再談論這個：「布萊克逃出來了也跟我無關。再說了，那個人都被消滅了，布萊克能翻出多大浪花呢。」
斯內普不置可否地哼了一聲：「離那個麻煩的中心遠一點，之前你離開了就不應該再回來。這是一句忠告。」他喝完最後一口咖啡，把加隆放在桌上，站起身。
凡妮莎愣了愣，低聲說：「謝謝你。」
斯內普背對著她的身影頓住了，她喝了口果汁，唇齒中充斥著柳丁清爽的香氣：「我很久沒喝過了，味道還不錯。」
他沒有回答，徑直走出了咖啡館。
凡妮莎喝完果汁再回到霜淇淋店的時候，斯內普和那個小巫師已經離開了，哈利的論文也寫了大半，正悠閒地吃著弗洛林免費提供給他的霜淇淋。快到晚飯時間了，暑氣散卻，路上的行人也少了很多。她把稿子收拾好，兩人一狗一起往回走。
「您和斯內普……教授認識？」哈利問道。
「是呀，我們是同學。他其實人不錯，就是脾氣不太好。」她忽視了哈利搖的和撥浪鼓一樣的頭，「怎麼突然問起這個？」
「我覺得斯內普教授跟您說話的時候……更和顏悅色一些。」他砸了咂舌，為自己的說法打了個冷戰。
凡妮莎側頭正對上哈利碧綠的眼睛，噗嗤笑出了聲：「很遺憾，你要是見過他真的和顏悅色的樣子一定不會這麼說。」就像他面對莉莉時那樣，雙眉都舒展開來，眼底總是流淌著揮之不去的笑意。
哈利好像看到了可怕的畫面一樣，撇了撇嘴。
「那您認識布萊克嗎？」
凡妮莎知道他想問什麼，但她怎麼和哈利說布萊克曾是他父親最好的朋友。她搖了搖頭：「抱歉，哈利，我幫不了你。雖然我是個格蘭芬多，但和他並不熟。」
大黑突然擠到了哈利和凡妮莎中間，碩大的腦袋緊緊貼著哈利的腰，哈利咯咯地笑了起來。
凡妮莎把空了的咖啡杯丟到地上那一摞咖啡杯中間，她終於趕在開學的前一天趕完了小說稿件。大黑正安靜地躺在鬆軟的大墊子裡，耳朵時不時的翹起一下。它表現出了超乎尋常的靈性，最近她忙起來只有，大黑也不打擾她，就自己出去溜達，每當飯點和睡覺的時候到了才回來。唯一讓她不滿地是它似乎喜歡哈利多過喜歡自己這個主人。
她把手稿和羽毛筆一起推到另一個枕頭邊上，翻了個身。眼睛已經睜不開了，但喝多了咖啡的後遺症是她的精神十分活躍。她暈暈沉沉了好一會兒才想到自己得趕在去霍格華茲前買點生活用品。
凡妮莎爬起來，揉著餓得發疼的肚子，洗了個澡。再出來的時候已經收拾整潔了，她穿著一件純白的半袖和剪裁得體的西裝褲，一根長條形絲巾綁在頭上和火紅的秀髮編制在一起，黑眼圈和額頭上冒出來的痘痘也被很好地遮蓋過去，整個人容光煥發。
她拍了拍大黑的頭，囑咐道：「今天對角巷人多，你就安安靜靜地呆在屋裡，好不好？一會兒我把飯給你帶上來。」
大黑擺了下尾巴，示意聽見了。
凡妮莎走下樓走到吧台前，正猶豫著要不要再點一杯黑咖啡。一個紅發男人從報紙中探出頭，不確定地叫了一聲：「凡妮莎？」
她驚詫地順著聲音看了過去，驚喜地站起身，給了紅發男人一個結結實實的擁抱：「亞瑟堂哥，好久不見！」
他們打量著彼此，亞瑟的衣服上雖然打著補丁卻很乾淨，他曬黑了不少，頭髮比以前稀疏了一些，笑容依舊那麼熱情。亞瑟看到她過的還不錯，長舒了一口氣：「當年你一個人要去美國的時候我還很擔心你，怕你出什麼事沒辦法和你媽媽交代。這幾年過得怎麼樣？」
凡妮莎喜悅地說：「一切都很好，你們過得怎麼樣？」
「沒有什麼比能和家人在一起更好的了。你知道的最艱難的時候已經過去了。」他做了個你懂得的表情，「前不久我還贏得了部裡的獎勵，全家去埃及玩了一圈。」
破釜酒吧腐朽的樓梯上傳來一陣腳步聲，一個同樣一頭紅發的微胖女人好喊著：「亞瑟，羅恩他們還沒回來嗎？」
「讓他們再多玩會吧，親愛的。你看看這是誰？」
莫莉發出一身驚呼，同樣熱情地給了凡妮莎一個快要窒息的擁抱，假意埋怨道：「親愛的，多少年沒見過你了，你也不回來看看。我們都很想你。」
「我也想你們，莫莉。我真的迫不及待地想見見那群小蘿蔔頭了。」
第六章
三人讓湯姆幫忙把幾張桌子拼在一起，他們圍坐在桌旁熱切地聊著最近發生的事。門鈴再一次想了起來，三個小巫師走了進來。走在最前頭的男孩緊緊護著上衣口袋，聲音高昂地說：「赫敏，能不能讓你的貓離斑斑遠點！」
「這是貓的天性，羅恩！」
莫莉呵呵地笑了起來：「看看是誰回來了。」她繞過羅恩和赫敏，抱住了哈利，「暑假過得怎麼樣，我親愛的哈利。」
「很好，謝謝您，韋斯萊夫人。」他掙脫出懷抱，大口吸著氣。
亞瑟也站了起來和哈利握了握手：「你們回來的正是時候，給你們介紹一下我的表妹。」
凡妮莎跟在他後面沖哈利打了個招呼：「我已經見過哈利了，這些天住在這裡多虧了哈利的幫忙呢。」哈利愉快地點了點頭。
「那真是太好了。」莫莉把羅恩拉到了前面，「這是羅恩，他出生的時候你見過的。」
「沒想到都長這麼大了！可真是個帥小夥兒！」凡妮莎擁抱了他一下，羅恩的臉都變成絳紅色了。
「這是赫敏，羅恩和哈利的好朋友。」
「你好，漂亮的小女巫。」凡妮莎同樣給了她一個擁抱。
赫敏耳根紅了，笑了起來露出了兩顆可愛的兔牙：「您一點也看不出來是個女巫。我是說您穿的很好看。」
「當然啦，我在麻瓜界生活了很多年。」凡妮莎眨了眨眼睛，顯現出了不符合年齡的活力，「我還是更喜歡麻瓜裝束，巫師的衣服總是一沉不變的沉悶。」赫敏贊同地點了點頭。
韋斯萊家的孩子陸陸續續回來了，金妮見到哈利羞紅了臉，咕噥著打了招呼就跑到了莫莉的身後。
「這是你的小女兒嗎？」凡妮莎摸了摸金妮的頭，「真可惜我都沒有見過她小時候，一定很可愛。」
不站在一起的時候還沒有發現，凡妮莎和金妮長得有五分的相似。
「凡妮莎姑媽也很好看。」金妮的眼睛亮閃閃的，憧憬地看著她，「我長大了也會像您一樣嗎？」她的眼睛忍不住飄向了不遠處的哈利。
凡妮莎看了看兩人，恍然大悟，揶揄地說：「哈利是個不錯的男孩子。」
金妮滿臉通紅，結結巴巴地說：「不是……我……」
「這沒什麼，親愛的。」她思考了下自己失敗的戀愛經歷，歎了口氣，「如果你喜歡一個人就努力做自己，他喜歡你的話自然會走近你。」
「你為什麼不喂它點烤羊排呢，赫敏。」羅恩歇斯底里地叫聲打斷了他們的談話，幾乎破釜酒吧的顧客都看了過去。羅恩緊緊地護住懷裡一隻灰白色的老鼠，老鼠多次掙紮著想要偷走，都被他抓住。赫敏站在她對面抱住薑黃色的大貓。
「克魯克山不能吃人類吃的食物，這對它很不健康。」
「吃一隻年老的老鼠就對它的健康有好處了嗎？」
凡妮莎說：「為什麼不把斑斑放回籠子裡呢？」
「它最近不喜歡待在籠子裡。」羅恩嘀咕著，「總讓它待在那麼小的地方對斑斑不公平。」
「說不定我能幫上你。」
凡妮莎給大黑買了一個很豪華的大籠子，但它不願意呆在裡面。不過對於一隻老鼠來說，那個大小足夠它住的很舒服了。她興高采烈地把大籠子拎了下來，對羅恩說：「要不要讓斑斑進去試一試，說不定它會喜歡？」
羅恩驚喜地點點頭，又看了看父母。莫莉不贊同地搖搖頭，凡妮莎趕忙說：「這是我給大黑買的，但它不喜歡。留在我這裡也沒用，如果斑斑喜歡就送給它吧。」
羅恩把斑斑放進去，它好奇地到處嗅嗅，依舊想逃出去。他乾脆俐落地關上籠子：「你該知足了斑斑，這個新家可比陋居還豪華。」
莫莉生氣地瞪了羅恩一眼，他縮了縮脖子。克魯克山繞著大籠子轉了一圈，扁平的臉填在了玻璃上，斑斑縮進一個小房子中不動了。
凡妮莎早早帶上收拾好的行李坐地鐵到了九又四分之三車站。她規規矩矩地換了一身藏藍色的巫師袍，是最新的款式，微喇的袖口和垂及小腿的一擺都細緻地繡著淡金色的花紋，腰部收緊顯現出她優美的腰線，配合一頂時髦的尖頂小禮帽，優雅動人。
大黑還是被拴上了狗鏈，蔫頭耷腦地跟在她身邊。
車站上還沒有什麼人，她找了一間最靠近末尾的車廂坐下，毫不猶豫地施加了忽略咒和靜音咒——就當是新老師的小小特權吧，她還沒準備好和一幫小孩子們坐在一起。
光陰輪轉，窗外的景色似乎絲毫未變。火車從清晨開到日落，她安靜地看著上一任麻瓜研究課教授要求的書單，做著備課筆記。大黑橫臥在對面的椅子上，碩大的頭抵著玻璃，呆滯地看著窗外。
不知何時窗外下起雨，一粒粒雨滴敲打在車窗上，模糊了不遠處連綿的山脈。
火車越來越慢，直到停了下來。透過包廂門的玻璃，凡妮莎看到很多小巫師湧進過道裡。她撤掉了咒語。這時車頂的燈驟然熄滅，人們亂作一團。
凡妮莎點亮了魔杖，走出車廂，高聲說：「孩子們，坐回包廂裡，不要動。」她小心翼翼地穿過人群，避免踩到別人的腳。
又有幾個高年級的同學點亮了魔杖，在星星點點的光亮中，一個身披斗篷、臉隱藏在頭巾下的怪物飄了過來。周圍全是吸氣聲和驚呼聲，凡妮莎下意識地擋在了孩子們的面前。一股刺骨的寒意包裹著她全身，她快要被淹沒在絕望的令人窒息的寒流中。
無數次的冒險經歷救了她，她揮動魔杖，清澈嘹亮地念出咒語：「呼神護衛！」
伴隨著銀白色的煙霧，一隻小巧的蝙蝠直直地沖了出去，逼退了攝魂怪。溫暖重新回到大家的身體裡。它又飛了回來，繞著凡妮莎飛了兩圈，落在了她的肩膀上，漸漸消失了。在車廂的另一頭，她看到另一團銀白色的虛影飛了出來，趕走了剩下的攝魂怪。
燈閃了幾下，重現照亮了車廂。小巫師們面面相覷，很多人抱作一團。
凡妮莎用魔杖抵住自己的喉嚨，聲音被放大了無數倍，清晰地在車廂中回蕩：「孩子們，都回去坐好，級長負責查看各個學院的學生是否安然無恙。」
「她是誰啊？」「不知道啊……」「新老師嗎？」站在附近的學生竊竊私語起來。
珀西盡職盡責地走出了車廂，他吃驚地看著凡妮莎，甚至忘記了自己的任務。她拍了拍他的肩，說：「好孩子，現在不是解釋的時候。」
她不明白鄧布利多怎麼會同意魔法部的人讓攝魂怪來檢查霍格華茲列車，不過她也打給能猜到這些攝魂怪是沖著布萊克來的。她走過一間間車廂，查看是否有學生被誤傷。攝魂怪們不甘心地退到了火車外，火車再次啟程，它們漸漸被甩在了後面。
「哈利！哈利！快醒醒！」
前邊的某個車廂中傳出了羅恩擔憂的呼喊，凡妮莎加快了腳步趕了過去。
「哈利！哈利！你沒事吧？」
車廂被圍的水泄不通，哈利僵直地暈倒在地上，羅恩和赫敏跪坐在他身旁，擔憂地守著他。另外幾個學生和盧平站在門口，俯身低頭看著他。
「盧平，你也在？」
盧平草草點了點頭，神色疲憊。凡妮莎稍稍安心了一些，接著問道：「哈利沒事吧？」
「沒什麼大礙，只是昏了過去。」
凡妮莎還是相信盧平的專業水準的，點了點頭：「我去餐車拿一些巧克力，他們會需要的。」
「最好不過了。」
再回來的時候，哈利已經醒了。他被扶到了椅子上，臉上還掛著大滴大滴的冷汗。凡妮莎從籃子裡拿了一塊巧克力遞給盧平，盧平幫他掰成小塊。
四個學院的級長都走了過來，簡單彙報了學生們的情況，所幸沒有人手上。她把巧克力分給級長，交代他們發給同學們。
盧平和凡妮莎一起走出車廂，貼心地幫哈利關上了門。
凡妮莎放鬆了下來，問道：「還沒有抓到布萊克嗎？」
盧平搖搖頭，雙眸暗淡，竭力壓抑住痛苦，語氣卻依舊溫和，仿佛他從來不曾是布萊克的朋友一樣：「還沒有。」
他不願多說凡妮莎也不好再問，和盧平握了握手，說：「恭喜你拿到了想要的職位。」
「你剛剛做的很好，你比我更適合這個職位。」盧平的聲音有些沙啞，像是幾天沒好好吃過飯一樣，不過他看上去依舊那麼真誠。
凡妮莎擺了擺手：「我更相信鄧布利多校長的判斷。」
「既然我們是同事了，不介意我稱呼你凡妮莎吧？」
「當然不介意，萊姆斯。」她笑了起來，「現在可不是閒聊的時候，我們再去查看下學生們？」
兩人分頭行動，直到確認學生們都安然無恙地吃著巧克力才回到了自己的包廂。
第七章
大黑焦急地扒拉著車廂門想要衝出去，凡妮莎抱住了它反手關上門，柔聲道：「嚇壞了吧寶貝。沒事沒事，都給過去了……」
它眼睛一眨不眨地望著門口，凡妮莎問道：「你是擔心哈利嗎？」
大黑叫了兩聲，她拍著它的頭：「哈利沒事，聽話，一會兒下火車帶你去找他。」
大黑漸漸安靜了下來。
凡妮莎這才像被抽空了一樣，跌坐回座位上。抽出魔杖，摩挲著杖尖，輕輕揮動，一隻銀白色的蝙蝠飛了出來，親昵地蹭蹭她的臉，倒掛在魔杖上，收攏雙翼縮成繭狀。
她看著這個許久未見的小東西，臉上浮現出溫暖的笑。
凡妮莎直到從霍格華茲畢業才掌握守護神咒。這不是什麼值得驕傲的事情，畢竟有很多人五年級的O.W.Ls考試中都能成功施展了。要說有什麼可自豪的，這是她自學成功的第一個咒語。
那時神秘人剛剛被消滅，英國的巫師們都在徹夜狂歡。她倉促地帶上行李，用身上為數不多的錢在紐約貧民區租了一間破舊的單人公寓。
媽媽的房子她沒有賣，家裡的積蓄大半都留給了哈利的姨媽。未婚夫約翰的所有遺產她也沒有動，全部捐給了倫敦孤兒院。
她的兜裡只剩下幾枚硬幣，那是房東看她可憐施捨給她的錢。她還不知道下頓飯該如何解決，不知道怎麼去美國魔法部申請長期居留，不知道能去哪找一份工作。所幸美國也說英語，她只需要容忍那些人聒噪的口音就行。
那段艱難的歲月，凡妮莎感受最深的不是饑餓，而是無邊的孤獨。她舉目無親、煢煢孑立。她在整理行李的時候意外發現自己帶了黑魔法防禦術課本。她漫無目的地翻看著，停在了其中一頁——那上面畫著一隻惟妙惟肖的蝙蝠，指尖拂過它展開的雙翼。
她記得那節課，五年級格蘭芬多和斯萊特林合上的一節黑魔法防禦術課，鐘斯教授在教大家守護神咒。
波特、布萊克、盧平和莉莉依次完成了咒語，一向成績很好的斯內普卻遲遲無法成功。他的杖尖噴出薄薄的白霧，他雙眉緊蹙，無暇顧及波特的挑釁，專注於眼前的課本中。
波特指揮著他變出來的牡鹿在教室中橫衝直撞，與布萊克的大狗打成一團。
凡妮莎看著斯內普，他過長的衣袖隨著揮舞魔杖的動作上下翻動，像一隻蝙蝠。她覺得有趣極了，在書頁上描摹出她想像中他的樣子，有著尖尖的牙，尖尖地耳朵機敏地豎起警惕著周遭的危險，總是與黑暗為伴。
凡妮莎從筆記本後撕下了一頁，寫道：「放鬆點，想想開心的事情。」魔杖點了點，紙張變成了一隻乾枯的蝴蝶，飛到了斯內普面前。
他不悅地打開，飛快地掃過上面那行字，回頭瞪了凡妮莎一眼。她又寫了一行字：「沒有開心的事嗎，那想想我。」
這回斯內普連頭都沒有回，揮動魔杖，紙條變成了碎片。凡妮莎好笑地看著他惱羞成怒的樣子。
鐘斯教授走到了她的身旁，她裝模作樣地念出咒語：「護身護衛。」
一股銀白色的光沖出魔杖，其中隱隱有個動物的身影晃動了幾下，隨著白光一起消失。鐘斯教授走後，她又看向斯內普，他此刻正看著莉莉的背影發呆，那個女巫正在細心地教她的朋友。
凡妮莎寫道：「你該多回頭看看，說不定讓你開心的人就在你身後呢？」
蝴蝶歪歪扭扭地飛向斯內普，他一抬手打掉，蝴蝶落在了課本上。下課鈴響了，斯內普把書本一股腦掃進書包裡，乾癟的紙蝴蝶掉到了書包的角落，跟著他離開了教室。
凡妮莎幾乎不抱希望地念出這個咒語，她只希望能變出點什麼陪陪自己。記憶翻湧，她無頭蒼蠅般一遍遍試著咒語。不知道究竟是哪段記憶帶給了她快樂，也許是曾以為平淡無奇的校園時光終於讓她領悟了點生活的溫暖，那個銀白色的生物越來越清晰，變成了一隻小蝙蝠。她無法觸碰到它，卻能感覺到焦躁不安的心被撫平。
它不是別人給她的，這安寧也她憑藉自己力量創造的。
她曾想不明白很多人幾乎一輩子也不會碰到攝魂怪，為什麼要學這無用的咒語。而此刻，她才明白黑暗不只攝魂怪帶來的，更多的來源於內心。
也正是這只小小的蝙蝠陪伴她度過了漫長寂寥的歲月。
車輪聲小了許多，火車平穩地停了下來。凡妮莎讓自己的守護神消散，她拎起行李箱，牽著大黑走下火車。一年級的新生在海格的帶領下坐船渡過黑湖，凡妮莎則排在成群的學生後面等待馬車。
「凡妮莎姑媽，你怎麼也在這兒？」羅恩在火車上沒來得及和凡妮莎說上話，拎著斑斑的大籠子，擠到了凡妮莎身旁。
她回頭看到幾個熟悉的面孔，打了個招呼：「一會兒你們就知道了。」
「不應該啊，只有黑魔法防禦術一個空缺。」赫敏咬著下唇小聲嘀咕道。
大黑見到哈利忍不住搖起來尾巴，像在查看哈利的安危一樣，細緻地嗅著。哈利蹲下身抱了抱大黑。大黑側頭看向羅恩手裡的籠子，羅恩趕忙把它舉了起來：「有克魯克山一個對威脅就夠了，斑斑真是只可憐的老鼠。」
「斑斑最近還好嗎？」
「多虧了您的籠子，至少我晚上睡覺不用擔心它被克魯克山吃掉了。」
「羅奈爾得！」赫敏不滿地呵斥道。
羅恩無奈地聳眉，對凡妮莎說：「這是您的狗嗎，可真不太吉利。」
黑狗在魔法界一直是死亡的徵兆，傳說見過黑狗的人都會遭遇不幸。凡妮莎想嚇嚇羅恩，神秘兮兮地說：「我還是在墓地撿到大黑的呢。」
羅恩一臉驚恐地後退兩步，凡妮莎和哈利對視了一眼，哈哈大笑。羅恩辯解道：「比利爾斯叔叔就見到過一隻，二十四小時之後就死了！」他一邊說一遍繼續後退，和後面走過來的人撞到了一起，斑斑的籠子差點掉到地上。
「小心點。」盧平眼疾手快地抓住籠子，還給羅恩。他不好意思地道謝。
盧平的視線凝固在大黑身上，渾身一震，問道：「你養的狗嗎？」
「嗯，我前不久在戈德里克山谷的目的撿到的，可聽話了。」凡妮莎沒有注意到他的一樣，拍了拍大黑的頭：「快，跟萊姆斯打招呼。」
大黑的尾巴都耷拉了下來，後撤了幾步，躲到了凡妮莎身後。她抱歉地笑笑：「大黑平時不是這個樣子的，可能今天遇到攝魂怪被嚇到了。」
哈利點點頭說：「大黑平時可活潑了。」
「你和他……它接觸過？」
「是啊，韋斯萊女士忙得時候都是我幫忙照顧大黑。」哈利想了想，補充道，「前一段時間發生了一些事，總之我們都住在破釜酒吧。」
盧平若有所思地盯著大黑，大黑蔫頭耷腦地看著前爪。凡妮莎有些擔心地蹲在它旁邊：「剛剛還好好的，這是怎麼了？」
突然它掙開了她的懷抱，沖著羅恩狂吠，羅恩嚇得臉都白了，緊緊地抱住手中的籠子：「它這是發的什麼風？」
「大黑，不許沖斑斑叫，那是羅恩的寵物。」凡妮莎低聲斥責道。
「斑斑？」盧平側頭看著籠子，斑斑躲在木屑中，盧平什麼也沒看道。
一隻瘦骨嶙峋的長著雙翼的馬一樣的動物拉著馬車停在了他們身旁。
「夜騏？」凡妮莎嘴角噙著笑，「原來是夜騏啊。」她沒看過《霍格華茲一段校史》，從來都不知道是什麼在拉馬車。
「什麼？」哈利問道。
那只健碩的夜騏動了動耳朵，驚走繞著它的小飛蟲，跺了兩下前蹄，催促著他們快點上車。凡妮莎搖搖頭：「霍格華茲總能帶給人們驚喜。」她讓哈利三人先上了車，自己和盧平坐上了後面一輛。大黑安靜地蜷縮在凡妮莎腳邊。
「興許是餓了。」凡妮莎自言自語。盧平比平時更沉默了。
他們剛走下馬車，看到一個鉑金色頭髮的男孩帶著兩個大塊頭堵在了哈利三人面前，大聲地說：「你是不是也混過去了，韋斯萊？那駭人的傢夥也嚇著你了吧？」
「出什麼事了嗎？」盧平溫和地詢問道。
男孩傲慢地瞪了盧平一眼，嫌棄地看著盧平滿是補丁的巫師袍和破破爛爛的箱子，譏諷地說：「哦，沒有，哦，教授。」他的嘴角掛著惡意的笑，沖兩個大塊頭揚了揚下巴，帶領他們走上了石階。他剪裁得體的巫師袍上繡著精細的銀色安穩，在路燈的照射下影影綽綽，與他的秀髮交相輝映。
「瑪律福家的男孩？」凡妮莎能從他的背影中看到盧修斯•瑪律福的身影，想必是被嬌慣著長大的，一身貴氣，卻沒學會他父親的圓滑。
凡妮莎也看了眼盧平的衣服，語重心長地說：「你們男人是不是都不會照顧自己？」她的腦海中浮現出斯內普的樣子，他理應衣食無憂，卻依然是年少時那般勞累過度的樣子。他一直在苛責自己，用對自己毫不在意的態度懲罰曾犯下的錯誤。
她語氣輕柔地說：「你別介意我多嘴，不過我有一本修補衣服的書還是挺實用的，如果你需要可以先借給你。」
盧平溫和地笑了起來，點頭致謝。
第八章
斯內普忽然出現在城堡的大門邊，用他慣有的拿腔拿調的毒蛇般的嗓音說道：「希望我沒有打擾兩位的月下談話。」
大黑一下來了精神正要咆哮，凡妮莎急忙牽住繩子把大黑拖到身後。
她最近見到斯內普都刻意和他保持著距離。她確實沒能完全忘記他，也沒有勇氣和精力像年輕時一樣圍著他轉，只為得到他的一個微笑。年少時她不懂，現在想來那些沒輕沒重的玩笑說不定給斯內普帶來了很大的困擾。更何況連活著都這麼艱辛了，誰還會在意愛情呢。但他每次出現，似乎都在提醒她□□裸的青春。
「晚上好。」凡妮莎莫名地有些心虛，「我只是在想要不要先把大黑放回房間。」
「顯然家養小精靈可以解決你的困惑。」斯內普無視了盧平，瞪了大黑一眼，也順道瞪了凡妮莎一眼，「假設你應聘成功的不是麻瓜研究學教授而是家養小精靈一職的話。」
「哦，好吧。」凡妮莎怕一鬆手，大黑就會撲上去攻擊斯內普，惴惴不安地把鏈子寄到樓梯扶手上，「家養小精靈會記得給它那點吃的嗎，大黑今天餓壞了。」
「我猜霍格華茲裡沒有人會餓死你的狗。」斯內普不耐煩地轉身，「你們快要遲到了，跟上。」
凡妮莎整理了下尖頭巫師帽，和盧平一起快步跟在後面。
上一次跟在斯內普身後還是五年級的事，不知是不是錯覺，她覺得斯內普後來又長高了一些，他腿很長步子又大，她總要小跑著才能追上。
斯內普自學生時代起就不懂得憐香惜玉，每次見到凡妮莎都像是躲康沃爾郡小精靈一樣。
有段時間他勉強同意——不如說忽視了凡妮莎要一起去圖書館上自習的要求，他每次都大步走在前面，絲毫不顧及凡妮莎踩著十釐米的細高跟跌跌撞撞也無法跟上。
「西弗勒斯，你能不能慢一點。」她用甜得發膩的聲音嬌嗔道。
斯內普頭也不回地說：「韋斯萊小姐，沒人逼你非要跟著我。」
「我就想跟你一起上自習嘛。」她終於抓到了斯內普的衣角，讓他停下來，掐著腰，嬌聲抱怨道，「我還穿著高跟鞋呢，腳都磨疼了。」
斯內普抽出自己的衣角，退到牆邊，抱臂打量著她：「你可以不穿。」
「你懂什麼啊，是你走得太快了！」凡妮莎刁蠻地噘起嘴，一雙大眼睛眨巴眨巴地看著他，「你非要讓人騎著飛天掃帚才能追上你嗎？」她欺身靠近他，暗示地挑挑眉，勾起嘴角，「那我可不太擅長。」
女孩身上的芬芳充斥著斯內普的鼻腔，他的嗅覺因為魔藥的錘煉十分敏銳，荔枝的清爽裡融合了甜蜜的小蒼蘭，濃郁而甜蜜，點點廣藿香的清苦恰到好處地點綴其中，性感而不媚俗。他的耳根泛紅，身體愈發僵硬，嘴上卻依舊不饒人地說：「我看不出韋斯萊小姐有什麼擅長的東西。」
凡妮莎低低地笑了起來，炙熱的溫度讓她的生意帶上了幾分沙啞，更加悅耳動人：「我擅長追你啊。」
凡妮莎深知以退為進，在斯內普惱羞成怒前直起身，輕佻地揚了揚下巴：「我們說好，你再走得這麼快我就告訴全學院我在追你，伊萬斯可就住在我隔壁寢室……」
斯內普的臉都紅了，不過這回是氣的，他惡狠狠地瞪了她一眼，走在離凡妮莎遠遠的走廊另一側，卻放慢了速度。
終於走到了禮堂的大門，凡妮莎毫不懷疑再多走上幾步就要被累死，她會是第一個在上班路上累死的霍格華茲教授。
大門被推開，小巫師正從另一邊的門走進去，天花板上有萬裡行空，一束束蠟燭懸浮在空中。這場景如針如芒，刺中了她的心底最柔軟的角落，年少時的慣性毫無防備地佔領了她的大腦，和盧平竊竊私語道：「他走得真是太快了，我就說和高跟鞋無關。」
盧平一頭霧水地看著她，斯內普身體一僵，沒有回頭。凡妮莎不知道斯內普聽見了她的話，歎了口氣：「看來我真應該買把飛天掃帚了。」
老師們已經落座，鄧布利多坐在教師席的正中央，沖他們招了招手，凡妮莎摘下巫師帽微微鞠躬示意。
斯內普和鄧布利多對視了一眼，坐在了鄧布利多的左側。盧平的位置被安排在他右側的一個位置，而旁邊正好有個空位。凡妮莎正要坐下，鄧布利多制止道：「不，不，凡妮莎，那是米勒娃的位置，你願意坐在西弗勒斯的旁邊嗎？」
凡妮莎吃驚地看著鄧布利多，她以為至少會被安排在紮堆的格蘭芬多中間。
她很快調整好表情，點了點頭：「當然。」
「凡妮莎，你的守護神咒用的不錯，很遺憾我們不能有兩位黑魔法防禦術教授。」鄧布利多湛藍色的眼睛中散發著溫和的光，他撫摸著變了一束麻花辮的鬍子，微笑著說，「萊姆斯不在的時候很歡迎你暫時接替他的工作。」
凡妮莎以為鄧布利多擔心她因為落選而灰心，開玩笑地說：「隨時為您效勞，只要您記得付夠加班費。」
鄧布利多眨了眨眼睛：「當然，毋庸置疑。」
凡妮莎經過斯內普的身後，做到了他旁邊。她第一次以這種視角俯瞰整個大廳。小巫師們穿著有各個學院代表色的制服，整齊地坐在各自學院的餐桌旁。斯萊特林的小巫師比剩下三個學院都少一些。
哈利三人進來的時候分院儀式已經結束了。
鄧布利多站起來，鬍子在蠟燭光輝的照射下閃閃發光，他沒有用任何魔咒，聲音就清晰地傳遞到大廳的各個角落：「歡迎在新學年來到霍格華茲！我有幾句話要對你們大家說，其中有一件事是非常嚴肅的……」他解釋了攝魂怪會出現在霍格華茲特快列車上的事，並警告學生們不要私自離開學校。接著他的聲音輕快了很多，臉上的肅穆消散取而代之的是喜悅：「比較令人高興的是，今年我很高興地歡迎三位新老師加入我們的隊伍。」
他環顧四周，接著說：「第一位是盧平教授，他慨然同意不上黑魔法防禦術這門課的空缺。」盧平站起身微微鞠躬，寒酸的衣著影響了學生們對他的第一印象，四周想起不太熱烈的掌聲，只有同他在一節車廂待過的學生才使勁鼓掌。哈利三人理所應當地熱烈歡呼起來。
「看斯內普！」羅恩低聲對著哈利的耳朵說。
斯內普憎惡地盯著盧平，凡妮莎知道他們之間無法化解的仇恨，甚至她看到他的眼神的一刹那，往事歷歷在目。她不敢想像那糟糕的過往究竟讓他有多怨恨。
凡妮莎有點心疼，不希望他再拘泥於過去之中。她輕輕地拍了拍斯內普的胳膊：「我有點渴，教授有沒有特權在開席之前喝點水啊？」她在斯內普的瞪視中無辜地笑笑。
斯內普掏出魔杖，輕敲了面前的玻璃杯兩下，杯中蓄滿了水。凡妮莎驚奇地睜大了眼睛：「這麼簡單啊，我只要想著自己想要什麼就可以嗎？」
斯內普小弧度地點點頭，沒好氣地說：「韋斯萊小姐，難道還要我教你如何當一個教授？別忘了米勒娃才是你的院長。」
「哦，好吧。麥格教授總是比你熱心些。」凡妮莎喝了一口水。
羅恩擔憂地看著教師席上的這一幕，對哈利和赫敏說：「凡妮莎姑媽喝了斯內普遞過去的水！她沒事吧，斯內普會不會向裡面下毒！」
「羅恩，教授不會做這種事。」
「誰知道呢，那可是斯內普！」
哈利湊到羅恩耳邊把在對角巷的見聞講給他聽。
鄧布利多繼續說：「至於我們任命的第二位教師，我遺憾地告訴你們，我們的保護神奇生物課的教師凱特爾伯恩教授去年年底退休了。然而，我很高興不是別人，而是魯伯海格來填補他的空缺，海格已經同意在擔任狩獵場看守之外，兼任教師之職。」
凡妮莎把自己的玻璃杯和斯內普的交換了一下，掌聲太嘈雜，她不得不靠近了斯內普的耳朵，說：「你一下子就能適應管麥格教授叫米勒娃嗎？」她打了個寒顫，接著說，「上學時候麥格教授太嚴肅了，跟她當同事會好一些嗎？」
她忐忑不安怕自己適應不了這份新工作，而在她記憶中，斯內普永遠都知道該怎麼做——他知道福靈劑裡該放哪材料，也知道狼人的五種特徵——她習慣性地求助身邊唯一熟悉過的人。
斯內普板著臉，一副不想理她的樣子。凡妮莎看懂了他的意思，攤攤手；「我知道了，我還是自己體驗吧。」
他還沒清淨幾秒，凡妮莎訥訥地說：「那我們是不是也要互稱教名？」
格蘭芬多總是有很多課是和斯萊特林一起上的，魔藥課也不例外。大部分人都擠在魔藥櫃前挑選魔藥材料，斯內普最先那拿完了全部材料，蹲在處理好的鼻涕蟲箱子前。凡妮莎一眼就看到了他，笑眯眯地湊了過去。
「西弗勒斯，你幫我拿兩隻鼻涕蟲吧，我可不想碰那些黏糊糊的東西。」凡妮莎蹲到斯內普身邊，嬌聲嬌氣地說。
「韋斯萊小姐，你和我還沒熟悉到可以稱呼我教名的地步。」斯內普咬牙切齒地說著，手上的力道也加重了，險些把鼻涕蟲掐斷。
凡妮莎看著可憐的鼻涕蟲，厭惡的咂咂嘴：「我不叫你西弗勒斯的話，你能幫我挑兩隻嗎？」
「不行！」
「那我還是叫你西弗勒斯吧。」
斯內普起身離開，凡妮莎拽住了他的袖口：「西弗勒斯別走呀。」他掙了兩下竟然沒掙開，惡狠狠地看著她。她洋洋得意地說：「你不想被伊萬斯看到吧，快蹲下。」
他瞟了眼還在魔藥櫃前的莉莉，猶豫了兩秒蹲了回去。凡妮莎鬆開了手，笑吟吟地說：「你不幫我拿也行，之後都叫我凡妮莎。」
斯內普的嘴抿成了一條線，黑色的雙眸透過黑簾般的頭髮對她怒目而視。如果眼神能變成刀，凡妮莎已經死過千萬回了。
「你為什麼一直纏著我？」
她探過頭湊近斯內普的耳廓：「因為我看上你了啊。」嘴裡的氣息噴在耳畔，他的耳尖癢癢的。斯內普皺著眉、別開頭，覺得凡妮莎比波特還陰魂不散。
「西弗勒斯，快決定啊，伊萬斯可快要過來了。」
斯內普無可奈何地抓了兩隻鼻涕蟲，直接塞進凡妮莎的還沒帶上手套的手裡。她驚恐地抓著兩坨果凍般粘滑的蟲子，尖叫了起來。
幾個格蘭芬多的男生沖到凡妮莎身邊關切地詢問她出了什麼事。凡妮莎顧忌到在他人面前地形象，把快要脫口而出的咒駡憋了回去，撒嬌似的說：「鼻涕蟲可真可怕……」
斯內普擠過人群，勾起了一抹報復成功的微笑。
作者有話要說：
其實，凡妮莎最想要的不是愛情而是家庭。
我認為，等還完莉莉的債，教授還活著，想要的也是家庭，因為他已經把這輩子最好的愛給了莉莉。
凡妮莎對斯內普的態度變化還有一個原因，之前沒有明著點出來。她和斯內普重逢時很擔心對方已經不記得她了（十幾年前追過自己的人很容易被忘記吧），所以格外疏離。在對角巷再見時她發現對方不但記得她還記得她愛喝柳橙汁，所以膽子大了起來，和斯內普以前相處的小習慣開始冒出來啦~
P.S.不是更新，捉蟲而已。
第九章
「那我們是不是也要互稱教名？」
斯內普沉默不語，而凡妮莎垂著頭直視面前那杯喝了大半的水，漏掉了鄧布利多的話：「同樣遺憾的是，我們的麻瓜研究凱瑞迪•布巴吉教授深感原理麻瓜的生活對研究的不利，決定再去體驗一段時間另一種生活方式。我們很榮幸地任命韋斯萊教授帶領學生們瞭解神秘的麻瓜世界。」
凡妮莎還在思考剛剛的問題，忽然如坐針氈，疼得跳了起來，險些尖叫出聲來。斯內普面無表情一副與他無關的樣子，手在餐桌下悄悄把魔杖收回腰間。
凡妮莎忍住咒駡，控制住表情，綻開一個完美無瑕的微笑，脫帽致敬。除了斯萊特林學院以外的三個級長和見識過她擊敗攝魂怪的學生熱烈地鼓起掌來，其中男孩子們鼓得格外起勁兒。珀西站了起來，激動地邊鼓掌邊對身旁的人說：「那是我們的姑媽！」級長徽章在他的領口熠熠生輝。
西莫讚歎道：「可算來了個美女當老師。」他甚至吹起了口哨。
「你不要這麼對我姑媽！」羅恩厭惡地撇撇嘴。
不過無濟於事，更多的格蘭芬多男生在西莫的帶領下吹起了口哨。凡妮莎不得不又沖著格蘭芬多學院招了招手。
她心有餘悸地摸了摸才坐回椅子上。她望向斯內普，伸出手，一字一頓地念出他的名字：「西弗勒斯，期待接下來共事的生活。」用腳趾都能猜出是斯內普搞的鬼，這個小心眼兒的混蛋，每次惹他不順心了准會報復回來。
她咬牙切齒卻又不能發怒的樣子顯然娛樂到了斯內普，嘴角勾起一個不明顯的弧度，抬出手，在與她相握的瞬間轉了個彎，拿起了餐刀。每位教師的餐盤中出現了一盤美味的牛排。斯內普優雅地切下一塊，側頭對凡妮莎說：「用餐愉快，韋斯萊教授。」
在凡妮莎眼前，三十四歲的斯內普和十五歲的他重疊在了一起，微微失神，心底一片苦澀。她不知道自己還能不能重合到當年稚嫩的影子裡。
羅恩緊密地關注著教師席的動態，他激動地對哈利說：「我就知道，斯內普肯定給凡妮莎姑媽下了什麼藥！」
凡妮莎無聲地歎了口氣，杖尖輕敲高腳杯，蓄滿一杯艾格尼科紅葡萄酒。
柳橙汁註定會被遺忘在夏天的角落裡。
開學第一天早上九點就有三年級的麻瓜研究，凡妮莎把課表和學生名單放在辦公桌上，捏了捏眉心。她的辦公室被貼心地安排在格蘭芬多塔樓旁邊，和寢室連通，面積不大、陳設老舊古樸。她揮動著把陳設按照自己的喜好調換了位置，又把行李櫃位。大黑安睡在一扇打開的窗子前享受著習習晚風。
凡妮莎蹲坐在地上，撫摸它的耳朵，說：「鄧布利多校長說城堡裡不能養狗，明天開始你只能住在海格那裡。」
大黑搖了下尾巴，示意聽到了。
她繼續說：「那你要乖乖聽話，不要給海格添麻煩知道嗎？」
大黑嗚了一聲，凡妮莎輕笑道：「真乖！我會每天下午去看你的，不要太想我啊。」
她招來一個沙發墊墊在腰後，緊靠著大黑，繼續看麻瓜研究的書。她沉浸于安然靜謐的氛圍中，聞著窗外熟悉的青草香味，身邊靠著聽話的狗，這是家的感覺。
天光破曉，晨霧輕潮，凡妮莎伴隨著婉轉的鳥鳴，伸了個懶腰。洗漱完後，她換上了盡心準備的剪裁更貼近麻瓜式樣的巫師袍套裝，上身是白色的襯衫，在領口處有鑲嵌藍寶石的銀質裝飾，下身及膝包臀方格紋灰色西裝裙，外套一件灰色長袍。
還不到六點，她先把大黑送到了海格的小屋。海格正在等她，摘掉粉紅色的圍裙，熱情地打了個招呼：「韋斯萊教授，要不要來點松餅？」
凡妮莎看了看硬邦邦的松餅，搖了搖頭：「不了，我不想錯過霍格華茲的早餐。你可以叫我凡妮莎。」
「當然當然，沒有人想錯過霍格華茲的早餐。」海格看上去還有些緊張，不過他被大黑吸引了，「這真是只好狗，和牙牙一樣。」
此刻，牙牙正拼命地往凡妮莎身上撲，要不是她穿著新換的衣服，她還是很樂意和牙牙玩耍一會兒，而大黑安靜地坐在一邊。小木屋太小了，簡直要被海格和兩條大狗裝滿了。
牙牙又對大黑有了興趣，繞著它聞來聞去，大黑一巴掌把它按倒在地。
她往門口挪了挪：「海格，大黑就麻煩你了。它更愛吃人類的食物，不過別給他太多，狗吃太多鹽對身體不好。」
海格說：「沒問題，我保證照顧好它。」
「謝謝你，我還要去準備第一堂課的東西，那我先走了？」
「哦，梅林啊，我忘了什麼！」海格想到下午的課，如臨大敵般沖出了門。凡妮莎啞然失笑，拍了拍大黑和牙牙的頭，幫他把門關好。
佈置好教室後差不多到了早飯的時間，凡妮莎坐在餐桌旁，困意席捲了全身。她已經喝了一杯濃縮咖啡了依然哈欠連連。一個黑色的身影做到了自己旁邊，她嚼著牛角包，含含糊糊地說：「早上好，西弗勒斯。」
斯內普斜眼嫌棄地看著她說：「早上好，韋斯萊教授。」
小巫師們接二連三地走進禮堂，狼吞虎嚥地吃著早餐。凡妮莎拖著臉，想像如果自己一畢業就結了婚，是不是現在也會有一個調皮可愛的孩子。哈利、羅恩和赫敏也走進了大廳，看到凡妮莎剛要打招呼，抬到一半的手就在斯內普的瞪視下縮了回去，三人沖她擠了擠眼睛。
凡妮莎用胳膊肘戳了下斯內普，輕聲道：「孩子們還挺可愛的不是嗎？」
斯內普不贊同地抿緊了唇，看著他被膈應到的樣子，得意地笑了笑。她拿起餐布擦了擦嘴，邁著輕快地步伐走到了二樓的教室。
教室已經被她改成了麻瓜酒吧的樣子，多虧了家養小精靈熱心的幫忙才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完成。講臺被改造成了吧台，酒櫃裡擺滿了凡妮莎的做完郵購的酒和飲料，還有她的私人調酒工具和成套精美的酒杯。吧台前面擺著一排高腳凳，幾套桌椅隨意地擺在教室的中間，每個椅子上都有一個柔軟的靠墊。吧台正對面的牆上是一塊投影布，有點小型劇場的意思。
報麻瓜研究的學生很少，斯萊特林只有兩三個人報這門課，其它各個學院也只有不到十個人，所以四個學院的學生被安排在一起上課的。凡妮莎把《不列顛麻瓜家庭的生活與社會習慣》放到吧台下面，給自己調了一杯柳丁味濃鬱的螺絲刀。
先是拉文克勞的幾個同學背著書包走進了教室，他們難以置信地推到門口反復確定了好幾遍門牌才敢走進來。凡妮莎好笑地欣賞完幾人臉上的驚慌，招呼他們做到了吧台邊上：「早上好各位。」
「早上好，韋斯萊教授。」吧台太狹窄了，他們都不知道該把書包放在哪，拘謹地抱著書包，一動不動。
她揮舞魔杖，老式留聲機裡的黑碟唱片緩緩轉動，播放著碎南瓜樂隊的《1979》。
「吃早飯了嗎？」凡妮莎和他們閒聊著，舉止優雅流暢地為幾位元小巫師調製一份自由古巴，考慮到他們的年級，她特地減少了朗姆酒的用量，把就分裝在雞尾酒杯中，點綴一片清新的青檸片，推到孩子們面前。
她繼續說：「你們有誰是麻瓜出身的嘛？」
一個男孩弱弱地舉起手：「我是，韋斯萊教授。」
「那你嘗嘗這個。」
男孩喝了一口驚喜地說：「是可樂！我居然能在霍格華茲喝到可樂！我以為我這七年只能喝到南瓜汁呢！」
其他幾人在他的感召下，嘗了嘗，臉皺了起來：「你們平時在家就喝這個？」
「這個不是可樂，是自由古巴，可樂和朗姆酒調製的一款雞尾酒。」凡妮莎囑咐道，「不要喝太多，也不要和別的教授說我給你們喝了酒啊。」
「教授，我們還未成年，不能飲酒！」赫敏嚴厲地批評道，不知道從什麼地方冒出來了。
「赫敏，放輕鬆點，我絕對把酒精含量降到黃油啤酒那個程度了。」她又為赫敏調製了一杯。她懷疑地嘗了嘗，語氣緩和了許多：「是可樂的味道！我爸爸是個牙醫，她總是不讓我多喝。」
拉文克勞的男孩見到又一個麻瓜出身的赫敏，格外親切地說：「我爸媽也不讓我多喝，我總是背著他們去買。」
學生們在打上課鈴之前都到齊了，凡妮莎關掉了留聲機，清了清嗓子：「收起你們的課本，孩子們，第一堂課，我希望大家能跟我一起體驗一下麻瓜的生活，而不是通過課本來學習他們是如何生活的。當然在上課之前，我想問大家一個問題，你們為什麼選修這麼課。」
她環顧四周，學生們被子裡的酒基本上都見底了，滿意地點點頭，看向赫敏：「格蘭傑小姐，從你開始。」她更希望在課上對大家一視同仁，所以沒有親切地稱呼她赫敏。
小女巫高高揚起自己的頭，抑揚頓挫地說：「我認為從巫師的角度來研究普通人，也就是麻瓜的生活是十分有趣的，我很希望能換個視角觀察巫師與麻瓜之間的詫異。」斯萊特林的三個人湊在一起輕蔑地笑了起來。
凡妮莎讚賞地沖赫敏點了點頭，小女巫害羞地低下臉後，對嘲笑她的幾個人說：「先生們安靜，我很期待你們的答案，更希望你們先學會傾聽別人的想法。」
待班裡重新安靜下來她示意後面的人繼續說。一圈停下來，她也大致瞭解了學生們的想法。一部分像赫敏一樣希望進一步瞭解麻瓜與巫師的差異；一部分是家長希望他們畢業以後進入魔法部工作，而麻瓜聯絡司是其中最好進也最清閒的職位之一；最後一部分是因為這門課學分更好拿。
凡妮莎點點頭，沒有評價他們的想法好壞，納威•隆巴頓一個圓臉的可愛男孩因為回答了最後一個答案而瑟瑟發抖，她微笑著說：「我上學的時候選修這門課也是因為好通過，誰會想到後來我會在麻瓜世界生活這麼多年呢，生活總是充滿戲劇性的。無論如何，多瞭解些東西總是有好處的。」
她停頓了一下，繼續說：「大家轉過身，我將為大家放映一部麻瓜影片《白雪公主》。」她揮了揮魔杖，每人面前都出現了一個紙筒，裡面裝著冒出尖兒的棒米花。
麻瓜出身的小巫師們不約而同地歡呼起來：「韋斯萊教授您真是太棒了！」
她微微欠身接受了大家的讚美。赫敏高高舉起了手：「韋斯萊教授，書上的第一章是九十年代前麻瓜生活總覽，我們不應該……」
凡妮莎微笑著聽她把話說完：「親愛的，我保證會把課本內容穿插進課裡，別擔心。」赫敏就像莉莉和麥格教授的綜合體，還挺可愛的。她笑著問道：「還有誰需要點可樂嗎？」
就連純血出身的斯萊特林也沒忍住舉起了手，可樂總是有讓人上癮的魅力。她抖動魔杖，他們的杯子裡蓄滿了可樂，滋滋地冒著氣泡。
燈被熄滅，老式幻燈機裡放映起來。
影片播放結束，凡妮莎點燃了燈問道：「大家有什麼感想嗎？隨便說說。」
幾個小女巫還沉浸在美好的愛情故事中，倒是一個斯萊特林男生搶著說：「小矮人的原型是妖精嗎？這個故事太傻了，妖精才不會主動幫別人呢。」
一個麻瓜出身的赫奇帕奇女生瞪著圓鼓鼓的眼睛，生氣地說：「這個故事的重點難道不是白雪公主最後和王子過上了幸福快樂的生活嗎，誰管七個小矮人啊！」
「王后的魔鏡和我家那個還挺像的，我媽每天早上都會悄悄問梳妝鏡她今天美不美，然後被鏡子批評一番。」一個拉文克勞的男生笑了起來，「每次都能把我媽的鼻子氣歪。」
孩子們你一言我一語地說著，越聊越火熱，連一向內向害羞的納威都說了自己的觀點。凡妮莎還是很滿意第一堂課的效果的。時間差不多了，她拍了拍掌，示意大家看過去。小巫師們一副等著她來評判的樣子，她彎了彎眼睛，溫柔地說：「第一節課我要告訴大家，觀點沒有對與錯。學會尊重的第一步是學會傾聽別人的觀點，而不是急著反駁。」
她確認大家都聽到了，才接著說：「今天的作業是閱讀《詩翁彼豆故事集》和《格林童話》，對比他們之間的差異，寫七英寸的的小論文。」
「什麼是《詩翁彼豆故事集》？」
「什麼是《格林童話》？」
「你連《詩翁彼豆故事集》都不知道？」
「你連《格林童話》？」
幾乎是兩撥聲音同時脫口而出，凡妮莎輕笑起來：「大家的生活還是有很多不同的不是嗎？」
「韋斯萊教授，我們沒有要求訂購這兩本書！」赫敏問道。
「我早就準備好了，格蘭傑小姐可以幫我發給大家嗎？」凡妮莎把複製好的兩本書遞給赫敏。
下課鈴剛好響了起來，小巫師們都拎起了書包：「下周見。」
她看向三個斯萊特林，不難想像這三個男生如果在斯萊特林學習室寫麻瓜研究論文會招來多少冷嘲熱諷了。她委婉地說：「如果有任何不方便，這間教室每週二、週四下午都很樂意為大家開放，也歡迎你們來喝一些可樂。」
「下周見，韋斯萊教授！」小巫師們打了招呼，紛紛離開了教室。
作者有話要說：
給過教授溫暖回憶的人很少，關心教授的人也很少。
莉莉給了他陽光，盧修斯給了他賞識，鄧布利多給了他信任……
凡妮莎希望能給他一些快樂。
雖然凡妮莎是個學渣，她也算是年少時唯一跟他勢均力敵能互相使壞的存在啦，凡妮莎總是戲弄斯內普，斯內普當然會報復回去，不過他倆一直沒有斷交是因為他知道她沒有惡意。
第十章
午飯的時候斯內普沒有出現在教師席上，麥格教授告訴凡妮莎，她也可以選擇在自己的辦公室用餐，一樓還有一間教員休息室供老師們課間休息。
「那老師們可以去圖書館借書嗎？」凡妮莎問。
「當然，□□區也可以去，不過同樣需要找平斯夫人登記。」
凡妮莎決定有空時去圖書館看一看。斯內普不在，她安心地享用了一杯狐狸尾白葡萄酒，搭配意式海鮮面，心滿意足地帶著家養小精靈貼心準備的肉骨頭來到了海格的小屋。
海格滿頭大汗地和她打了招呼，從一口深褐色的大鍋中給牙牙撈出了一些肉湯似的東西。他還要給大黑一碗，大黑驚慌地跑到了凡妮莎身邊。
「海格，謝謝你的好意，但我給它帶了肉骨頭。」
「真遺憾，牙牙可喜歡吃這些了。」
不管海格如何極力地推薦，凡妮莎都決定以後每天都給大黑送吃的來。大黑乾淨黑亮的卷毛和健壯的身形，已和她初見時判若兩樣，她費了很大的心血才讓大黑健康了一些。牙牙還是討人喜歡的，大黑從來都不願意和凡妮莎玩追球的遊戲，牙牙卻樂此不疲。
「你可以在這兒跟它們再玩會兒，我要去準備下午上課用的東西了。」海格擦著額頭的汗說。他還穿著鼴鼠皮大衣，凡妮莎不明白他為什麼不把厚重的外套脫掉。
「需要我幫忙嗎？」
海格不那麼自信地說：「不，不需要……我可以搞定的，這是我第一堂課，我要好好準備下。」
「我明白，早上上課之前我也緊張地要死。」凡妮莎安慰道，「別擔心。」
「謝謝你。」他感激地說。
坐了一會兒，凡妮莎聽到了屋外野獸的嘶吼聲，她不放心地跑了出去。一隻鷹頭馬身有翼獸高高抬起前爪，煽動著翅膀，海格牢牢地拉住它的鐵鍊喊道：「巴可比克，好孩子！」
巴可比克感受到凡妮莎陌生地氣息，顯得更憤怒了。凡妮莎後退了幾步，和它保持著距離。
海格安撫好它，氣喘吁吁地說：「鷹頭馬身有翼獸，很漂亮是不是？」他癡迷地看著面前的怪獸。巴可比克有一身發涼的皮毛，由深灰色漸變到發亮的栗色，最後是墨黑色。
「是個英俊的小夥子。」凡妮莎誇獎道。
海格得意地笑笑：「這是我給學生們準備的，不錯是吧？」
凡妮莎不置可否地說：「或許第一堂課就學巴可比克太快了一些？」心中的擔憂更深了。
海格也慌張了起來，茫然無措地說：「我以為這個主意不錯的……他們都會喜歡上巴可比克的……」
她歎了口氣，違心地贊同道：「確實不錯。聽著，海格，我想我可以幫你牽一兩隻。我得感謝你幫我照看大黑。」
「別客氣了！」海格猶豫了一下，繼續說，「你能幫我最好不過了，它們確實不太喜歡擠在一起。」
海格教凡妮莎如何接近鷹頭馬身有翼獸，她只在書上看到過這種神奇生物，親自接觸實在是有趣極了。她在取得了它們的信任後，牽著其中兩隻的鏈子跟在海格身後，大黑也跟了上了，他們一路走到禁林邊的一片用籬笆圍起的空地中。
昨天的雨停了，天空晴朗，呈淺灰色，禁林裡吹來的風格外清爽，凡妮莎找了塊不遠處的石頭坐下，大黑自顧自地跑著玩。
「別跑太遠，不能進禁林知道嗎！」凡妮莎喊道，大黑停下來看著她搖了搖尾巴，沖天空吠了幾聲，又跑遠了。
不一會兒海格就帶回了一群鬧哄哄的孩子們，斯萊特林和格蘭芬多同時存在的地方總是是非多。透過幾叢低矮的灌木，凡妮莎能看到瑪律福搖頭晃腦地和他的兩個跟班嘲諷海格選的書。那本《妖怪們的怪物書》需要捋一捋書籍才會停止撕咬，海格覺得它們很有趣。
瑪律福的態度嚴重影響了海格的發揮，他開始結巴了。好在哈利及時替他解了圍，他優秀地完成了任務，沖巴可比克鞠躬，贏得了它的信任。幾乎全班同學都為他鼓起掌來。
遠遠地看去，哈利真的很像他的父親，不單單是長相，他們總是能輕易成為人群的焦點。也難怪斯內普總是憎惡地看著他。但對於女生來說，莉莉伊萬斯何嘗不是這樣的存在呢？凡妮莎為了斯內普的偏心而忿忿不平。
哈利被海格撫到了巴可比克上，他騎著它繞著城堡的上空飛了一圈，所有同學都羡慕或崇拜地看著他，除了瑪律福、克拉布和高爾。凡妮莎原本是不喜歡瑪律福的，瑪律福和韋斯萊家從來都不對付，但她發現他和哈利的關係就像斯內普和波特一樣，又覺得他有點好笑，不過是個被寵壞的孩子而已。
全體同學受到了哈利的鼓舞，小心翼翼地進了圍場。海格一個個解開鏈子。圍場上到處都有人緊張地鞠躬。瑪律福他們要了巴可比克，它對瑪律福鞠了鞠躬。瑪律福拍著它的喙，一副厭惡的樣子，他拖長聲調說：「這很容易。」他的聲音足夠大，確保哈利能聽到，「要是波特能做到的話，我知道那一定特別容易，我打賭一點都不危險是不是？」
凡妮莎看出了巴可比克的不對，這只驕傲的鷹頭馬身有翼獸被激怒了，它的眸子暗了下去，憤怒地盯著瑪律福。
瑪律福對危險一無所知，還喋喋不休著：「你不危險吧，你這頭醜陋的大畜生！」
就在凡妮莎快走到他身邊前，鋼灰色的爪子一揮，瑪律福發出一聲尖叫。海格馬上把還在掙紮著要撲向瑪律福的巴可比克套回它的項圈裡。凡妮莎護著瑪律福往後退。
「我要死了！」瑪律福大叫道。
她暴躁地說：「瑪律福先生，請你清醒一些，要死了的是我！」
凡妮莎的左臂上有一道又長又深的傷口，血液浸濕了灰色的長袍，流到了草地上。瑪律福蒼白著一張臉，顫抖地看著袍子上被滴到的塊塊血跡。
「凡妮莎，你沒事吧。」海格緊張兮兮地說。
「沒事。」她不得不放慢了語速，避免自己倒吸冷氣的聲音讓他愧疚地哭出來，「瑪律福先生，因為你不聽從教授的指導，斯萊特林扣五分！」
「不是我的錯！」瑪律福不滿地哀嚎，卻沒那麼理直氣壯了。
「都是你的錯！」潘西帕金森——一個長得像獅子狗的斯萊特林女生，憤怒地沖海格叫嚷著，「他們應該開除你！」
海格瑟縮了一下，凡妮莎不悅地看著她：「帕金森小姐，因為你對教授出言不遜，斯萊特林扣十分！」
這回斯萊特林每人敢再叫板了。
凡妮莎脫下外套，忍痛將它裹在左臂上，避免血留的到處都是。她還分心施了個清理一新，場地乾淨地像什麼都沒發生過。
「你們繼續上課吧，記住海格教授的話，要對鷹頭馬身有翼獸保持恭敬，不然瑪律福先生的樣子就是你們的下場。」她警告地看著小巫師，又轉頭對海格叮囑道「別擔心，我和瑪律福先生去趟醫務室。」他的臉上依舊沒有血色，木木地點點頭。
瑪律福可算是安靜了一會兒，跟著她去了醫務室。
「剛開學就進醫務室，讓我看看是誰？」龐弗雷夫人氣勢洶洶地走了過來，「是瑪律福先生，沒想到還有韋斯萊教授。」
凡妮莎悻悻地擺弄著頭髮，心想上學的時候自己也沒給這位嚴厲的護士長添麻煩，怎麼受到這樣的對待，她好歹也算是見義勇為啊。
瑪律福崴傷的不嚴重，龐弗雷夫人施了一個魔咒，他就可以正常走路了。
「瑪律福先生。」凡妮莎叫住了他，他抖了一下，灰溜溜地低著頭，「你先回去好好休息吧，以後上課小心點，不要犯類似的錯誤了。」
瑪律福的嘴動了動，含含糊糊地說了聲謝謝，退了出去關上了門。
龐弗雷夫人捏著她的胳膊，幫她塗抹一種墨綠色冒著熱氣的液體。藥膏觸碰到傷口，她感覺到鑽心地疼，不得不咬住下唇，防止自己□□出來。
門又被推開，斯內普拿著一瓶魔藥走了進來：「又有蠢貨在開學第一天就被送進醫療翼了。」他不滿地冷哼著，為自己還要加班製作魔藥而憤怒。
龐弗雷夫人來開帷幕，接過魔藥：「謝謝你，西弗勒斯。我也沒想到開學第一天就要用這麼複雜的魔藥，還沒來得及準備。」
說著她看了凡妮莎一眼，斯內普也順著她的目光看過來，愣了一下。
凡妮莎舉起完好的右手，打了個招呼，傻乎乎地說：「下午好，西弗勒斯。」
斯內普打量了敷著藥膏的手臂，眼神晦暗不明。他假笑著說：「韋斯萊教授真不愧是一個稱職的格蘭芬多。」
胳膊又疼又癢，還要被人這樣嘲諷，她委屈地低下頭，不願和他對視。
十分鐘後，龐弗雷夫人走過來，幫她把藥膏擦掉，傷口已經癒合了只是留了一道長長的傷疤，她把魔藥遞給她：「你差點骨折，把這個喝了，應該就沒事了。」
「謝謝您。」
「你可以找點白鮮，每天早晚抹兩次，一周之後傷疤就能消掉。」
凡妮莎愣了愣，感激地笑笑：「好的。」
龐弗雷夫人歎了口氣，語重心長地說：「韋斯萊教授，我記得你五年級魔力暴動被送來醫務室後，我跟你說要定期喝魔藥調理，康復後每年也都要複查。」
「我這不是都沒事了嗎。」凡妮莎心虛地說，她活動著右手，「完全沒問題啊。」
「只是暫時沒事，如果你不想突然變成啞炮地話。」龐弗雷夫人的語氣嚴肅了起來，眼神中透露著關切，「而且我發現你有飲酒的習慣，酒精會使影響你的身體機能。」
仿佛逝世多年的媽媽站在面前，她結結巴巴地應諾：「我……我會注意的……」
龐弗雷夫人又盯了她一會兒才放過她，凡妮莎趕忙帶上染滿血跡的衣服逃出去。
「韋斯萊教授。」斯內普叫住她。
凡妮莎腳下一頓，意外地看到他還坐在這：「還有什麼事嗎？」
斯內普站起身，甩開長袍的後尾，對她說：「跟我來。」
凡妮莎不明就裡地跟隨他走到了魔藥辦公室。斯內普在佔據著整面牆的魔藥櫃裡翻找了一會兒，拿出一個小盒子遞給她。
她低頭看到上面貼著標籤，標籤上是她熟悉的自己——和斯內普本人一樣細長而棱角分明，上面寫著「白鮮」。
「你叫我來拿白鮮？」
斯內普用看巨怪般的眼神鄙視地看著她：「韋斯萊教授不會還希望我親自給您送過去吧。」
「我其實可以自己郵購的。」凡妮莎解釋道。她只覺得手上的盒子變得沉甸甸的，墜得她難受。她拿不准斯內普的什麼意思。
斯內普從鼻子裡冷哼了一聲，雙眼眯成了一條縫。
「沒什麼事，我先……」
「我不記得韋斯萊教授什麼時候成了神奇生物研究課的副教授了。不過格蘭芬多總是有時間管別人的閒事。」
凡妮莎臉色一窘，喃喃低語：「西弗勒斯，你說話總要這麼難聽嗎？」
「不自量力。」
「我不自量力？」凡妮莎微微提高了聲音，「要不是我，你的學生瑪律福先生現在肯定正躺在醫療翼呢！」
斯內普沉默地看著他，連譏諷都消失不見了，他面無表情地打斷她的話：「五年級的魔力暴動是怎麼回事？」
「就……就……」這是凡妮莎最不願意提的，她搪塞道，「龐弗雷夫人太小題大做了。」
斯內普挑眉，懷疑地看著她。她能看出漆黑的眼眸深處隱隱的擔心。他突如其來的關心總是會讓她不知所措。如果是年輕的自己一定會調笑說：「西弗勒斯，你這樣我會誤以為你喜歡上我了。」
而現在，凡妮莎拿著白鮮，落荒而逃。
第十一章
凡妮莎把白鮮塞進口袋裡，看了看表，海格應該已經下課了，她想先去那邊的情況。這條靠近地窖的走廊悠長昏暗，她獨自走過很多次依然分辨不出一扇扇門後哪間是魔藥材料儲物間、哪間是廢棄的教室。
一扇、兩扇、三扇……她在第十三扇門前停了下來，古銅色斑駁的門把手上綁著一條纖細的絲帶，上面落滿了灰塵幾乎看不出原本的紅色——它還在！凡妮莎驚訝地看著它，那是她的發帶。那抹鮮豔的顏色就這樣大喇喇地掛在斯萊特林的地盤這麼多年，竟不曾被人摘下。
「你是怎麼找到這裡的？」西弗勒斯推開空教室的門，看到正坐在裡面補妝的凡妮莎，語氣冷了下來。
自從他上次佔用這裡熬制魔藥被凡妮莎找到後，他已經給這間施了忽略咒，她怎麼還能找到這裡。女孩用手指把口紅抹勻，得意地眨眨眼：「我在門把手上系了柏林夫人家最新款的發帶，你知道女孩子的皮筋、卡子最容易丟了，他們家的發帶自帶魔咒，只要我想找的時候發帶會自動發光，即使你用了忽略咒也沒用。」
斯內普瞠目結舌的樣子逗樂了她，繼續說：「你可別解開，我不止這一條發帶。」
他重重地把書包放在桌子上，他真的想不明白同樣是格蘭芬多的五年級生，為什麼凡妮莎無所事事地跑過來糾纏他，而莉莉忙得連一起去圖書館上自習的時間都沒有。
凡妮莎生怕他不開心，做出起誓的姿勢：「你該做什麼做什麼，我保證會安安靜靜不打擾你的。」
斯內普不理她，自顧自地架好坩堝，修長的手指細緻而溫柔地處理好一道道步驟繁瑣的魔藥材料，慢慢地沉浸在魔藥製作中。氤氳的煙霧模糊了他的身影，唯有那雙亮的驚人的黑眼睛閃閃發光。
這個年紀的男孩總是愚蠢而不自知，會的東西總要拿出來炫耀，還奢望博得女孩的歡呼。凡妮莎總是能忍住翻白眼的衝動，裝作欣賞。而每次她看他熬制魔藥時，都會忘了魔藥有多無聊，仿佛自己也能像他一樣輕而易舉地熬制一瓶完美的藥劑。
放入芨芨草再順時針攪拌三圈，斯內普滿意地看著魔藥由褐色變為乳白色，關小火繼續熬制。他才想起這教室裡還有另一個人，心中一動，凡妮莎正看著他，目光專注而真誠：「西弗勒斯，我才知道魔藥這麼迷人。」
斯內普想不通一個魔藥成績常年在及格線邊緣的人能明白什麼，也可能是纏了他這麼久的人終於信守承諾安安靜靜地坐了兩個小時，他心底翻湧起一絲奇異的感覺。
不說話的凡妮莎還是好看的，光是那雙桃花眼就能吸引格蘭芬多大半男生，更不用提曼妙的身姿和姣好的臉龐。
「還要熬很久嗎？」凡妮莎問。
斯內普說：「還有一個小時。」他從懷中掏出一塊老舊的懷錶。
凡妮莎好奇地走到桌邊，雖然不是每一樣她都能叫出名字，但大部分上課都見過。她看到桌子邊緣的一個碟子中放著一簇花，無數紅色和白色的小花簇擁在一起，煞是好看。
「這是什麼啊？」她邊說邊伸出手。
「別亂碰。」斯內普緊張地拉開她的手，碟子「啪」地一聲掉到地上，花瓣零落地撒了一地。
一股炙熱地灼燒感從指尖蔓延開來，淚水一瞬間從眼眶中噴湧而出。斯內普低低地念了個咒語，指尖一陣清涼，紅腫消退取而代之的是碩大的一塊燒焦般地黑斑。
「西弗勒斯，疼……」
「竟然敢亂動沒見過的魔藥材料，愚蠢至極。」
凡妮莎眼眶裡的淚珠瞬間凝固住了，搖搖欲墜。
斯內普才發現他還握著女孩的手，正要收回，又被她拉住。女孩委委屈屈地看著她，默不作聲地活像手是被他弄傷的一樣。斯內普就要開始質疑起治療咒的效果了，聽到她帶著哭腔說：「會不會留疤啊……」
斯內普沒好氣地冷哼一聲：「你知不知道只是徒手觸碰一下，曲燈草的毒素就足以腐蝕掉整只手。而你現在還在擔心會不會留疤？」他收回手，帶上特製的手套，把破碎的瓷片和花瓣收起來。
「我的手都受傷了，你還關心什麼曲燈草！」凡妮莎啞著聲音不滿地抗議道。
「你根本就不懂它的價值，韋斯萊小姐！」斯內普咬牙切齒地說，「更何況現在它沒法用了，而你的手完好無損。」
「我不管，我不想手上留疤！」五根纖細的手指在斯內普眼前晃動，「有沒有什麼辦法可以祛疤？」
斯內普煩不勝煩：「白鮮可以。」
「那你去幫我弄塊白鮮來。」凡妮莎蠻橫無理地說，「我是因為你才受傷的，你要負責。」
「沒有人讓你來這裡。」
「斯拉格霍恩教授那是不是有？」
斯內普說：「他的辦公室出門左轉就是。」他心疼又懊惱地看著沒辦法用的曲燈草。
凡妮莎用手帕擦乾了眼淚，垂頭喪氣地說：「他見到我不罵我就不錯了，肯定不會給我白鮮……」
「精准的判斷。」
「你幫我偷一塊兒出來吧。」
斯內普面色鐵青地看著她：「你想都不要想。」
一定是女孩的軟磨硬泡太過聒噪，十分鐘後，斯內普帶著魔藥書出現在了魔藥辦公室，而被他施了隱身咒的凡妮莎緊張地跟在後面。
「斯內普先生，狼□□劑研究遇到什麼問題了嗎？」斯拉格霍恩正在品一杯上好的葡萄酒，微醺地說。
「是的，關於曲燈草的處理我有些問題。」斯內普感覺到衣角被女孩拉緊了，不自在地動了動，確保教授不會看出什麼異樣，接著說，「這種藥材腐蝕性極強，處理步驟繁瑣，可用成分有限。我希望從提純曲燈草的有用成分來對狼□□劑進行改良。」
「天才的想法！」斯拉霍恩激動地說，「斯內普先生，你的魔藥才華總是讓我忍不住想到……不過比那一位在魔藥上更有天賦。我敢斷言你一定會成為一位偉大的魔藥大師。」
斯拉格霍恩眨了眨眼睛，斯內普置若罔聞，目光落在教授身後的魔藥櫃上，仔細辨認一排排玻璃管中的材料。
「現在魔藥界對曲燈草的哪個部位是有效成分爭論不休，因為根、莖、葉、花分別表現出了不同的藥性，不過因為極難得到，實驗一直被擱置。最新的研究表明狼毒花也能有效克制狼人變身後的衝動，幫助他們恢復理性。我建議你做個對比試驗……」
斯內普心不在焉地點著頭，手背在身後比劃了幾個數字——第二排、第四個。他的衣角被放開了，心反倒揪了起來。
斯拉格霍恩忽然轉了個身，他不得不跨過一步擋在他面前，避免他看到什麼異樣。
「上次我給你的曲燈草你用了嗎？」
「還沒有，教授。我希望能好好計畫實驗步驟再嘗試，畢竟這種材料很珍貴。」
「我很欣賞你嚴禁的作風。我已經很多年沒有帶過你這麼優秀的學生了，當然還有伊萬斯小姐……」
斯內普感覺到自己的手被人拉住，打斷了教授的話：「既然您贊同我的實驗思路，我就放心了。教授，時間不早，我該告辭了。」
「已經這個時間了。」斯拉格霍恩擺了擺手，「如果有問題隨時可以來找我，我的大門永遠為你敞開。」
因為看不到，手上的觸覺反而格外清晰，兩人的手指親密地交纏在一起。為了避免露餡兒，女孩柔軟的身體緊緊貼著他，讓他有些喘不過氣來。
回到教室後，斯內普才解開隱身咒，女孩興高采烈地從口袋裡掏出一個小玻璃瓶：「噔噔——」
「你偷了曲燈草？」他詫異地說。
「是啊，你和斯拉格霍恩教授不是都說這個很珍貴嗎，我就幫你拿了點啊。我看他忙著辦什麼鼻涕俱樂部呢，也沒時間做實驗。」
「白鮮呢？」
「我……我忘了。」凡妮莎看著手上的黑斑，又要哭了。
「笨蛋。」
「我的手都要留疤了，你還罵我……」
第二天，斯內普還是趁著上課大家都在喂爆炸螺的時候，塞給了她一小塊兒不知道從哪兒弄來的白鮮。
凡妮莎看著自己白皙完好的手指出神。她為斯內普還記得從前發生的事而欣喜，又害怕他都記得，記得自己的軟弱、矯情和愚蠢。她早就不在乎是不是會留疤了，自己的背後有好幾條在叢林冒險時留下的傷痕，她反而覺得那是成長的證明。
晚風習習、暮靄交融，凡妮莎踏著青草向亮著燈的海格小屋走去。前面有一個人影，他站在樹下，一條黑色的大狗在對面仰望著他。
凡妮莎不確定地喊道：「大黑？」
大黑回過頭，搖了幾下尾巴。盧平一隻手插著兜，看到凡妮莎走過來，把魔杖揣回口袋裡。
「你也出來散步嗎？」
「我來看看海格。大黑沒有打擾到你吧？」
盧平笑著搖頭：「沒事，我也剛剛遇到它。我聽說了上課發生的事，你的胳膊沒事吧？」
凡妮莎揚揚手臂：「龐弗雷夫人的醫術一向高明。你要一起去海格那兒走走嗎？」她本以為盧平會拒絕，沒想到他爽快地答應了。
海格魂不守舍地給他們開門，又癱坐回沙發上。凡妮莎和盧平不得不自己打掃出了兩個椅子坐下。
「海格，你別擔心了，鄧布利多校長不會因為這點小事開除你的！又沒有人受傷。」
「但……你受傷了……」海格的大眼睛裡充滿了愧疚。
「放心吧，我又不會告你，沒有校董有閒心管著點小事。」
「那可是瑪律福！」他不安地抽了抽鼻子，「看看你，傷口那麼長也不知道好不好得了……我真是對不起你！我不應該讓你幫我的……我搞砸了一切……」
盧平好心建議道：「你可以試試白鮮。」
「嗯，西弗勒斯給了我一塊兒……」凡妮莎含糊著帶了過去，「海格，你這裡有吃的嗎，我有點餓了。咱們先吃點東西吧。」
海格止住了抽泣，挪動龐大的身軀從儲物櫃裡拖出一大塊T骨牛排。凡妮莎讓海格坐回沙發上，給他倒了一杯蜂蜜酒：「我來吧，你呢就好好休息休息，準備下節課就好了。」她轉向盧平，「你要留下吃點牛排嗎？」
盧平從大黑身上收回視線：「我很樂意，如果方便的話。」
凡妮莎給海格的圍裙清理一新後才穿上，揮動著魔杖給三人準備了豐盛的晚餐。兩隻狗也得到了驚喜剔除骨頭的牛肉。她還驚喜地發現海格有一大桶自釀蜂蜜酒。
待一桶酒下去了大半，凡妮莎癱坐在椅子上，撐得走不動路了。大黑端坐在盧平的旁邊，倒像個優雅的紳士一樣。海格的心情好了很多，至少不再哽咽了。
第十二章
門再次被敲響，凡妮莎慵懶地揮動魔杖，大門自動打開。哈利三人被眼前的景象驚呆了，一時不知道是不是應該進來。
「哈利、羅恩、赫敏！」海格興奮地大叫了一聲，頭靠在他腿上的牙牙猛地抬起頭，看到他們又把頭低了下去，「快進來吧！」
海格的小屋第一次有這麼多人，擁擠不堪。
「凡妮莎姑媽你怎麼也在這兒？」羅恩緊皺著眉頭，似乎受不了沖天的酒味，「盧平教授，晚上好。」
凡妮莎嚴肅地說：「在學校的時候要叫我韋斯萊教授，羅恩。還有哈利，你天黑以後不應該出城堡的。」
「有什麼關係呢，這裡又沒有攝魂怪。」哈利不滿地說，之前一個月的相處讓他把凡妮莎當成了敬愛的長輩，他有時候會幻象要是凡妮莎才是他的姨媽，她有一頭和媽媽一樣的紅頭髮，一定很像一對姐妹。
「凡妮莎說得對，你現在應該保護好自己的安全。」盧平贊同地點點頭。
「是的，你們趕緊回去吧，趁天黑之前趕緊回去吧。我送你們出去！」海格腳下一個踉蹌又跌坐回沙發裡。
凡妮莎站起身，把外袍扣緊，擋住微凸的肚子：「你休息吧，我帶他們回去就好了。」
「我也正要告別，很感謝你的款待。」盧平可是連吃了兩大分三分熟的牛排，凡妮莎都怕他把胃撐壞。
三個孩子不情願地跟著他們走回城堡。凡妮莎覺得走路有些飄，腳下像踩了棉花一樣，煩悶與糾結一掃而空，像回到了上學的年紀一樣。
羅恩說：「你是得注意一些，今天特裡勞妮教授可剛預言過你會死。」
「別提這件事了可以嗎！」赫敏不屑地說，「麥格教授都說了，她每年都會預測一個人死亡。」
「啊，你們開始上占卜課了？」凡妮莎饒有興趣地說，「當年我的老師還說我會和深愛的人結婚呢，我到現在都沒成功。我年輕時可一直深信不疑。」她歎息著搖頭。
哈利好奇地問：「我媽媽也選修過占卜課嗎？」
「沒選過吧……我記不太清楚了。」酒精讓凡妮莎說話有點不過腦子，「你媽媽可不太喜歡這些，她怎麼說的？對，她說這些是騙小女生的玩意兒。呵……還真讓她說對了。」
哈利聽出了異樣：「您這麼照顧我，難道上學的時候和我媽媽不是朋友嗎？」
「當然不是，誰能容忍班上有個比自己好看的人。」凡妮莎看向盧平，「我記得當時學院裡還有個女生的排名。」
盧平說：「不過我記得莉莉只比你多了五票。」
哈利饒有興趣地幻想著莉莉上學時的樣子，他沒想到盧平和他父母也是同學。
凡妮莎重重地哼了一聲：「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們這些男生私底下怎麼評價我的，說我除了長相一無是處，腦袋裡塞滿了稻草。」
羅恩說：「這可真像斯內普說的話。」
凡妮莎噗嗤一聲笑了出來：「那不一樣，西弗勒斯覺得所有人腦袋裡都塞滿了稻草。」她等盧平拉開了城堡的大門，走了進去。
斯內普恰好從地窖的樓梯上來，黑眼睛中放射出冰冷的光。他嫌棄地打量著面前的格蘭芬多。
凡妮莎現在的腦筋都不會拐彎，歪著頭，臉上浮現出甜甜的笑：「呀，西弗勒斯。」
斯內普這才把目光投到她身上，嘴唇皺了起來。
盧平示意哈利三人趕緊回去，平和地說：「晚上好，西弗勒斯，你要開始巡夜了嗎？」
「顯然我無法像你們兩位教授一樣清閒。」他絲滑的語調中充斥著譏諷。
「那我們就不打擾你工作了。」
盧平也離開了，只有凡妮莎還留在原地。
「韋斯萊教授，你還有什麼事情嗎？」斯內普嘲諷地說，「難道你也要代替我完成我該完成的工作，就像代替海格上課一樣？」
他顯然並不是真的想要一個答案，但凡妮莎原本是想陪他一起去巡夜。此刻，她熄了火般悶悶不樂地說：「不是，我正要回寢室。」
斯內普轉身上樓，默許她跟在後面。凡妮莎也記不清有多少次就這樣跟在他身後從大廳走到格蘭芬多塔樓。
城堡的燈已經熄滅了，胖夫人發出響亮的鼾聲。凡妮莎用魔杖照亮前面正對著畫像的那塊地磚，她一步跨到那塊地磚上，幾乎要撞進斯內普懷裡，高昂著頭，淺笑晏晏：「西弗勒斯，你知道從大廳到這裡一共會走過多少塊地磚嗎？」
斯內普避而不答，轉問道：「你喝酒了？」
凡妮莎暈暈乎乎地敲敲腦袋，傻樂著說：「是呀，酒可真是個好東西。」
湊近了看，斯內普的黑眼睛在黑暗中更是明亮，凡妮莎沒有聞到熟悉的魔藥香，鼻腔裡充盈著酒氣。
「一共有四萬一千塊。」
凡妮莎苦惱地搖搖頭，她也搞不懂自己想說什麼，越過斯內普消失在黑暗的走廊中。
接下來的兩天，凡妮莎趁著沒課，躲在辦公室專心看書。她還在查那天晚上看到的戒指有關的資訊，一無所獲。也沒有找到任何人死複生的方法。她不知道是不是應該把自己的發現告訴鄧布利多。
一隻貓頭鷹從敞開的視窗飛了進來，扔下一張紙條就飛走了——是海格的信，希望凡妮莎幫他給好朋友八眼蜘蛛熬一副魔藥，同時附贈了藥方和所需材料。
凡妮莎一個頭有兩個大，她可是真的不擅長魔藥，但又不好意思拒絕只能嘗試一下。她很有先見之名的把桌上收拾乾淨，一切東西都用布蓋好，這才小心翼翼地點燃了坩堝。
她要配置的只是一副簡單的止瀉魔藥，只不過和給人用的有一些區別。儘管過程都十分順利，但藥水並沒有按照書裡的描述變成藍色。她看著鍋裡散發著異味的液體，不確定會不會喝死蜘蛛。
凡妮莎沒有猶豫多久，就決定求助一下斯內普。
斯內普沒在辦公室，還是一個斯萊特林的學生告訴她，今天上午是斯萊特林和格蘭芬多一起上的魔藥課。
叩叩叩——凡妮莎敲響了魔藥教室的門，門被從裡面大力地拉開，斯內普出現在門口：「有什麼事嗎，韋斯萊教授？」
「西弗勒斯，你能不能幫幫我，我在熬制一副魔藥……」凡妮莎加快了語速，好像這樣斯內普就不會挑她的刺兒一樣，「總之，它應該是藍色，但我熬出來的是橘色的！」
斯內普退後了一點，嘴角上揚起一個沒有溫度的微笑，挑剔地說：「看來又一個把魔藥熬成橘色的蠢貨，我想不明白以你的智商怎麼有勇氣在畢業多年後再次挑戰熬制魔藥這麼高難度的事？」
在涉及到魔藥的事上，斯內普總是如此不留情面，尤其是在他這麼低氣壓的情況下，她明智地選擇順著他說：「如果可以我也不想再碰這些了，要不是海格請我幫忙……」
凡妮莎看到在斯內普背後，赫敏正往納威的坩堝里加什麼東西。斯內普也感受到了背後的動靜，責備地瞪了兩人一眼。
「先生，」赫敏說，「先生，如果你允許，我幫他改過來行嗎？」
「我可沒有請你炫耀自己，格蘭傑小姐。」斯內普冷淡地說，赫敏的臉和納威一樣紅了。
凡妮莎真誠地看著他：「西弗勒斯，十分鐘就好了，求你幫幫我。」
斯內普板著臉，眼神卻有些鬆動，他環顧全班說道：「我馬上回來，你們要獨自完成自己的魔藥。隆巴頓先生，今天下課以前，我們要給你的蟾蜍喂幾滴這種藥劑，看會發生什麼事情。也許這樣就會鼓勵你好好地做這種藥劑。」
斯內普走出門，納威被嚇得六神無主。凡妮莎背對著斯內普悄悄對納威和赫敏做了個加油的手勢。
「又一次多管閒事，嗯？」斯內普說，「又不知死活地想炸掉坩堝？」
「沒有，我看了配方的，我以為最多只有三年級的難度。」凡妮莎反駁道，「而且除了顏色不對一點問題都沒有。」
斯內普在看到那鍋液體的時候，臉更黑了：「你加了幾滴蝮蛇的毒液？」
「五滴？還是六滴？」她苦惱地回憶著，腦子裡一片空白。
「你的眼睛難道是擺設嗎，沒有看到配方上寫著毒液少許嗎？」
「嗯……五六滴很多嗎？」
斯內普無可救藥地瞥了她一眼，滴入三滴耗子的膽汁，隨著攪動魔藥。一旦開始做魔藥，他又恢復了心平氣和的樣子。凡妮莎靜默地站在一旁看著魔藥變成了藍色。他關掉火，把魔藥盛進玻璃瓶中。
「這麼簡單就能改好嗎？」凡妮莎心悅誠服地說，「西弗勒斯，你在魔藥上還真是厲害啊。」
斯內普哼都懶得哼了，傲慢地看了她一眼，微微揚起下巴。凡妮莎看他的樣子也笑了起來，她把魔藥捧在手心裡瞅了又瞅，有些得意起來。
「只是一副止瀉魔藥而已。」
「那也是我熬的最成功的魔藥了，簡直點燃了我對魔藥的興趣。」
斯內普剩下的毫不留情的批評都沒能影響凡妮莎的心情，她揣著魔藥跟他一起下了樓。
「大家都走攏過來。」斯內普推開魔藥教室的門，納威渾身一抖，「來看看隆巴頓先生的蟾蜍會怎麼樣。」
凡妮莎悄悄地走到教室後的角落，沖回頭看她的羅恩和哈利打了招呼。斯內普冷冷地瞪了她一眼。她老實了不過兩秒，又伸長脖子看著納威面前的藥劑——已經是完美的亮綠色了。
斯內普給蟾蜍灌了兩滴藥水，它在他的手掌上成功變成了一隻蝌蚪。在格蘭芬多學生們的掌聲中，他遺憾地給蝌蚪滴了幾滴藥水，蝌蚪又變回了蟾蜍。
「我告訴過你別幫他，格蘭傑小姐。」他的話抹去了大家臉上的笑容，「格蘭芬……」
凡妮莎知道斯內普最討厭有人在魔藥上投機取巧了，但有幾個孩子能在他的恐嚇下學會魔藥啊，她微笑著說：「該下課了，西弗勒斯。」
斯內普不滿地挑起眉，她繼續說：「隆巴頓先生，縮身藥劑裡需要多少耗子的膽汁？」
納威結結巴巴地說：「是……是一滴。」
「需要多少水蛭的汁液？」
「少許。」
「什麼時候加？」
「在……」他求助地看向赫敏。
「看著我，隆巴頓先生，我想我不會吃了你。」
全班哄笑了出來，他快要哭出來了：「在關火前……嗯……十分鐘。」
凡妮莎看著斯內普：「你看他都記住了，小孩子嘛，學的慢下課後就要多用功。走吧，下課了，快去吃飯吧。」她搶在斯內普給格蘭芬多扣分前把孩子們趕了出去。
教室一片狼藉，斯內普在吃飯前還需要把魔藥材料分類收好。為了感謝他的幫忙，凡納莎挽起袖子跟著他一起忙活了起來。
斯內普依然板著臉，凡妮莎解釋道：「行啦，你不就想讓他至少學會點魔藥常識嗎，結果這不是挺好的嗎？」她墊著腳，把幹蕁麻整齊地放進風箱裡，「你就是對格蘭芬多有偏見，我看格蘭傑小姐就不錯。」
斯內普言簡意賅地評論道：「賣弄學識。」
凡妮莎夠不到櫃子上面放豪豬刺的玻璃罐，斯內普接過來，把它們放進去蓋上蓋子。
「瑪律福先生還嘩眾取寵呢。」
斯內普還要說什麼，注意力被凡妮莎手臂上晃眼的傷疤分散了。凡妮莎乾笑著把袖子拉下來。
「如果韋斯萊教授不需要可以把白鮮還給我，誰知道隆巴頓先生下次炸掉坩堝後會不會需要一些。」
「我就這兩天忘了，回去我就用，天天用。你給我的東西還要回去啊，小氣。」
他們把最後一籃苦艾放到櫃子裡，也去了大廳。
第十三章
羅恩啃著雞腿兒含糊不清地說：「哈利，凡妮莎姑媽不會和斯內普有什麼吧？」
這個可怕的想像讓哈利打了個冷戰，他縮了縮脖子：「不可能！」
「我也不想……但姑媽去找他幫忙，他就去了！」
「他們是同事，羅恩。」赫敏打斷他的話，「同事之前互相幫忙很正常。」
「但我們說的是斯內普！你看斯內普幫過誰？他剛剛還威脅要毒死納威的蟾蜍！而且明顯最後他想給格蘭芬多扣分！」
哈利反駁道：「我看他們也沒有很熟，到現在斯內普還在叫她韋斯萊教授。」
「這就是問題所在！斯內普從沒這麼稱呼過別人。他對別人的時候就好像別人跟他有深仇大恨一樣，但見到姑媽的時候，好像很有禮貌似的。」羅恩喋喋不休，「而且我也沒看到姑媽其他哪個教授關係這麼好。」
「我覺得她和海格和盧平教授都不錯。」哈利說，「再說了她對誰都很好。」
羅恩險些被麵包噎到，猛灌了一口南瓜汁：「這倒也是……」他被說服了。
他們到了黑魔法防禦術課教室，所有人都落座後，盧平走進教室，微笑著把破破爛爛的手提箱放在講桌上。他讓大家收起課本，帶他們走到教員休息室。
教員休息室裡放滿了不成套的救椅子，斯內普坐在一張低矮的扶手椅上。他看到他們進來，眼睛發亮，唇邊掛著譏諷的微笑。
盧平進來後關上了身後的門，斯內普說：「別關上，盧平。我還是別看的好。」他站起來，從全班學生面前踱過，黑袍在他身後飄動著。
到了門廊，他轉身說：「盧平，可能沒有人警告過你，但是納威隆巴頓在這個班級。我勸你別叫他做任何難做的事情，除非格蘭傑小姐在他耳邊低聲發出指示。」
納威滿臉通紅，哈利瞪著斯內普。
一陣腳步聲由遠及近，凡妮莎氣喘吁吁地跑了過來：「可算找到你了，謝天謝地。」她順了口氣，才對其他人說，「下午好，萊姆斯，還有小格蘭芬多們。」
認識她的幾個學生回答道：「下午好，韋斯萊教授。」
「我找西弗勒斯有點事，沒有打擾到你們吧？」
盧平說：「沒有，我們正說道我希望納威做我第一階段操作住手的事。」
「不錯啊，隆巴頓先生是個好孩子。」
斯內普抿起嘴角，凡妮莎沒再繼續說這個：「海格的朋友喝完魔藥之後就不太好……似乎要死了！」
「看來你的魔藥成功毒死了一隻蜘蛛。」他假笑起來。
凡妮莎一邊沖盧平解釋一邊其他人揮手告別：「你知道魔藥的事情還是要問西弗勒斯的。」
盧平說：「哦，哦，是的。」
她和斯內普走出房間，關上門，接著說：「嘿，你改過的魔藥怎麼可能有問題。不過確實需要你去看一下，沒有你我真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斯內普一臉不情願幫忙的樣子，凡妮莎只好使出了殺手鐧：「那只快死了的蜘蛛是八眼蜘蛛。」
他的黑眼睛瞬間亮了起來。
遺憾的是蜘蛛還是沒有搶救過來，因為它不是腹瀉而是誤食毒附子。斯內普反倒收穫滿滿，他就差把整只屍體帶回去解剖了。
海格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哭得正傷心：「斯內普教授，我都不知道你竟然是這麼好的一個人，還為了幫他看病跑到禁林來。」
斯內普難得地揚起了嘴角，心滿意足地打道回府。他期盼著回去配置一副絕妙的魔藥，卻沒有加快腳步，反而配合凡妮莎的速度慢了下來。
微風徐徐，口袋裡的玻璃瓶碰撞在一起，發出清脆悅耳的響聲。凡妮莎從背後變出了一個瓶子放進他手心裡，輕快地說：「給你。」
他發現裡面裝著一枚蜘蛛牙，墨色的雙眼爍爍發光。
縱使斯內普身上滿是滄桑，也在燦爛的陽光下，找回了點這個年齡該有的神采。
「我就知道，我看你圍著它的頭繞了好幾圈兒。」
凡妮莎由衷地高興起來，雙眸清澈透亮，一陣微風拂過發尾，帶起幾縷暖紅色的髮絲。她在城堡的大門前站定，把飛揚的頭髮別於耳後，陽光晃得睜不開眼。
她嫣然一笑：「你快回去做你的魔藥吧，我還要回去看看大黑呢。」
話音未落她就轉身離開，留下一抹纖細的背影消失在風中。
晚上，凡妮莎直接回城堡吃了晚飯，不出所料斯內普沒有出現，肯定紮進實驗室裡沒出來過。她召喚除了一個家養小精靈，問道：「西弗勒斯叫你們準備晚飯了嗎？」
「還沒有，尊敬的韋斯萊教授。」
「那幫他一份紅眼牛排和一杯伯爵紅茶吧。」凡妮莎回憶著他的口味，補充道，「再加一分金槍魚沙拉，放他辦公桌上就可以。可以幫忙加個保溫咒嗎？」
「當然，很樂意為您服務。」
「謝謝你。」
一聲響亮的爆破聲，小精靈消失在原地。
凡妮莎抱著幾本看完的書往圖書館走去，她莫名其妙地聽到一幫格蘭芬多三年級的孩子竊竊私語，似乎還提到了斯內普的名字，豎起了耳朵。那些學生看到教授走過來就笑著散開，若無其事的樣子。
正好哈利和羅恩走了過來，開心地沖她打了招呼。他們要去圖書館找赫敏，三個人順路一起下了樓。凡妮莎好奇地問道：「他們都在說什麼，下午發生了什麼好玩的是嗎？」
「啊，是盧平教授的課，真是棒極了！」哈利和羅恩搶著講他們是怎麼對付柏格特的。盧平向來受歡迎，他還在讀書的時候就收穫了一幫小學妹的崇拜。
「納威都做的可棒了！」羅恩說，「他第一個完成了對付柏格特的任務！我們都要笑死了！從櫃子裡走出來的是斯內普！」
哈利和羅恩有些忘形，沒有注意到凡妮莎凝固了的表情。
納威最怕的是斯內普，柏格特看到他就變成了斯內普的樣子，在盧平的幫助下，斯內普變成了帶著和他奶奶一樣有老雕標本的帽子、身穿綠色衣服、手提紅色大手袋的滑稽樣子。
凡妮莎臉色越來越沉，不禮貌地打斷了兩人：「孩子們，我覺得這並不有趣。」
「姑媽你簡直像麥格教授一樣，我敢打賭就算是麥格教授看到這一幕也會笑出來。」
「但你們不能這樣不尊重教授！」凡妮莎嚴厲地說，眼裡含著怒氣。
哈利說：「瑪律福他們還嘲笑盧平教授和海格呢。」
「所以我給他們扣了分！而我現在還沒有給你們扣分。」凡妮莎歎了口氣，把書放到平斯夫人的櫃檯上，「我不希望你們跟盧平學這些……」
在得到哈利和羅恩的保證後，她也沒了借書的心情，她想去找盧平算帳，又顧及到斯內普並不喜歡別人替他出頭，一股鬱氣梗結於心。
心情不好的時候，凡妮莎第一個想到的是去擼狗。夜幕降臨，弦月如勾，凜冽的晚風帶來潮濕的寒意，她沒有回去拿一件厚點的斗篷，走到了海格的小屋。海格歡迎了她之後，帶上一盞油燈和牙牙一起去禁林邊巡視了。
她把沙發墊放到地上，不顧大黑的掙紮，把它抱緊懷裡，一下下地撫摸。大黑也察覺到了她的低落，抗拒了一會兒後就順從了下來。
她也知道斯內普對待納威的方式是有些過分了，他還總是對格蘭芬多吹毛求疵。但她接受不了別人用這樣的方式對他。人是沒法完全公平的，她也更喜歡格蘭芬多的學生一些。但在對待斯內普的事情上，總是一而再再而三的偏心。沒什麼道理，她就是一見到斯內普就忍不住護著他一些，再遷就他一些。
不知道過了多久，門被敲響，凡妮莎開了門，驚訝地看到盧平站在門外。風似乎變大了，他的頭髮被吹得有些淩亂。
「有什麼事嗎？」凡妮莎依然在生氣，故意堵在門口。
盧平察覺到了不對，依舊維持著溫和有力的微笑，說：「我可以進去看一看大黑嗎？」大黑也站了起來，凡妮莎像牆一樣擋在一人一狗中間。
「你在為下節課找素材嗎？我覺得我的狗沒辦法幫你戲弄教授。」
盧平客氣地問：「凡妮莎，我做了什麼冒犯到你的事情了嗎？」
「不介意我和你聊一聊吧？」
凡妮莎反手關上門，她沉默著望向遠處，盧平也沒有催促。她清晰地分辨出不遠處小山坡上的那棵白樺樹。她永遠無法忘記那兒，五年級那次導致斯內普和莉莉決裂的事情就發生在這兒，而她當時就站在不遠處。
片刻後，凡妮莎說：「我本以為你和他們不一樣，我以為你是不贊同他們的做法的，不贊同波特、布萊克對他做的事情。」
機智如盧平已經猜到了她要說什麼，點點頭：「上學的時候，我確實不贊同。」
「對，我注意到了。每次你都沒有真的加入他們，雖然你也沒有阻止，但至少你不會跟其他人一樣哈哈大笑！」凡妮莎注視著盧平，四目相對，她想從裡面找出點慚愧，盧平也確實面露赧色。
「是的，我不認為他們做的事情很有趣。」
「我無意提及他們的名字，我知道會讓你傷心。」凡妮莎聲色俱厲地說，「但下午的事我聽說了，我認為你做的很過分，對別人很不尊重！」
「我很抱歉。」
「你該道歉的不是我。」
盧平真誠地說：「我只是希望鼓勵納威擺脫心中的恐懼。」
「你可以用別的辦法，你可以讓他想像點別的，柏格特又不是只會變出女裝。」
「你說得對。」盧平說有所思地點頭，「我該考慮周全的。」
凡妮莎看他虛心的樣子，火氣消了些，可依舊笑不出來。她往旁邊讓了讓，生硬地問道：「你還要去看大黑嗎？」
「時間不早了，還是明天吧。」盧平說，「你很關心西弗勒斯？」
她的雙手緊張地絞在一起，不自在地說：「沒有，我只是……以前我沒有勇氣站在大多數人的對立面說出自己的想法，我不想再這樣了。」
「是的，是的，那很難。」盧平回憶過去，眼神中透露出懷念，「剛才我仿佛看到莉莉站在我面前。」
凡妮莎低垂著頭，自嘲地笑笑：「沒人能像她一樣。」
「是啊，她是個了不起的人，沒人能像她一樣。」
凡妮莎粗暴地把頭髮攏到腦後，默不作聲地回了城堡。
第十四章
凡妮莎的生活十分規律，上課、備課，看從禁.書區借來的關於煉金術的書，趕書稿，遛狗。她聽說斯內普對納威和盧平的態度更為惡劣了，海格也不敢再選擇危險的生物，不過在凡妮莎的勸說下他放棄了弗洛伯毛蟲和爆炸螺，選擇了更可愛的刺佬兒——一種長得和刺蝟很像的小動物，一小碗牛奶就能讓它們從刺蝟中爬出來。
這節課她把麻瓜研究教室佈置成了麻瓜客廳的樣子，她特地拜託亞瑟借了一台經魔法部允許改造過的電視機，裡面放著一部老舊的影片《霧都孤兒》。茶几上放著水果拼盤和幾罐哈裡波小熊軟糖。
她關掉電視機，學生們哀嚎著想再看一會兒。她笑著說：「魔法部只借給我前三集的錄影帶，不過我為感興趣的同學複印了整本書，你們可以拿回去看一看。」影本隨著她的魔杖飛到每個小巫師手上，「下節課有個有意思的環節，我希望組織一場辯論賽。」
赫敏躍躍欲試地看著她，她繼續說：「我們要分成兩隊，麻瓜出身的小巫師和家長有一方的麻瓜的巫師舉手。」
全班有一半同學舉起手來，滿意地說：「正合適，你們一組，剩下的人一組。辯論的題目是麻瓜科技是否比魔法更先進。不過沒你們想的那麼簡單，威廉姆斯先生，」她指著一個斯萊特林的男生，「你是正方隊長，要論述麻瓜科技比魔法更先進。」
她環視著其他同學，無視了赫敏高舉的手，對納威說：「隆巴頓先生，你是反方隊長。好了，這節課沒有論文，不過你們要好好準備這場辯論賽，你們的表現會直接影響期末成績。那麼，下課。」
學生們魚貫而出，教室瞬間安靜了下來。
萬聖節晚宴足以讓每一個人驚喜。禮堂裡掛著數百隻南瓜燈，還有一群振翼飛舞的蝙蝠和許多噴吐火焰的橘色飄帶，它們在天花板下麵懶洋洋地飄蕩，像是燦爛的水蛇。食物比往常還要精美。
凡妮莎吃了一份烤羊排後，猶豫著要不要再點一份。一隻小蝙蝠喝醉了酒一樣飛了下來，她伸出手指，小蝙蝠就落了上來。她偷偷打量著斯內普，對比著他和小蝙蝠，越看越覺得像。
斯內普沒注意到她，他意味深長地看著教師席另一端的盧平。盧平看上去正常極了，正在和魔咒教師弗立維教授活躍地談話。她留意到哈利的目光一直在盧平和斯內普身上徘徊。
凡妮莎為自己添了一杯檸檬酒，問道：「西弗勒斯，你終於忍不住給盧平灌了□□嗎？」
斯內普挑眉，她沖哈利的方向點點頭，解釋道：「哈利的眼神告訴我，他擔心你把盧平毒死。」
「如果可能我不介意給他熬一份□□。」斯內普優雅得切著烤羊排，每塊肉的大小幾乎都完全一樣。
「你連羊排都要切這麼整齊嗎？」
凡妮莎嘗試著跟他一樣，刀刃滑過盤子發出刺耳的聲音。斯內普瞟了一眼她盤子裡大大小小的肉塊，嘴角略略上揚。
她賭氣似的吞掉一大口肉，接著說：「盧平怎麼了，生病了嗎？」
斯內普語焉不詳地說：「他的老毛病了。」
「鄧布利多讓你給他熬魔藥？」
斯內普默認了，凡妮莎卻覺得很奇怪，他和盧平有個共同的秘密。不過她不是隨便探究別人隱私的人，只是感歎道：「他上學時候身體就不好，不是嗎？我記得他每個月都要請假。」
斯內普從鼻子裡發出一聲輕蔑地冷哼：「你這麼關心盧平，倒不如親自去問問他。說不定他樂意大方地滿足你的好奇心。」
「算了，我跟他又不熟。」凡妮莎聳聳肩，斯內普手上的動作輕柔了一些。
在吃掉了一份查佛蛋糕，又喝了一杯應景的血腥瑪麗後，凡妮莎結束了這頓豐盛的晚餐。她有些擔心再這麼下去需要購買一箱瘦身魔藥。不過她在離開禮堂之前，沒忘了抓一把被做成頭蓋骨形狀的硬糖。
她沒有回寢室，而是走出了城堡，她可不忍心萬聖節大黑一個人度過。奇怪地是小木屋裡只有牙牙一隻狗，大黑不知道跑到哪兒去了。她把一條羊腿放進牙牙的碗裡，另一條施了保鮮咒放在桌子上。
再回到城堡的時候，她發現所有的學生都被集中在了禮堂。盧平叫住她：「凡妮莎，你沒回辦公室，真是太幸運了。校長剛準備讓我去找你。西裡斯布萊克在晚宴的時候試圖闖進格蘭芬多塔樓。」
「什麼？布萊克進到霍格華茲裡了？他怎麼進來的？」
「沒人知道。」
凡妮莎左顧右盼，擔心地尋找著斯內普的身影。這時他正從樓梯上步伐迅速地走下來，他環顧四周，目光一下子就落到了凡妮莎身上。凡妮莎有種感覺，斯內普在找她。她不由自主地走過去，壓低了聲音說：「布萊克做了什麼？沒人受傷吧？」說著仔細觀察著斯內普，確認他身上沒有打鬥過的痕跡，心才落回原位。
他略略點了下頭，問：「你沒有回辦公室？」
斯內普很少這麼平和地提問，凡妮莎摸不著頭腦地回答：「是呀，我想去看看大黑，但不知道它跑去哪了。」
鄧布利多讓麥格教授和弗立維教授關上了禮堂的門，對所有同學說：「教員們和我本人將對城堡進行一次徹底的搜查。為了你們的安全，我想你們可能要在這裡過夜。」緊接著他給級長和學生會主席佈置了相應的任務，讓他們負責禮堂的看守和管理學生。
他隨意一揮魔杖，長桌就都飛到禮堂的邊上，靠牆站好了；再揮一下，地面上就鋪滿了成百個紫色的睡袋。
凡妮莎被安排排查三樓，包括盧平的辦公室，而盧平則排查八層，除了格蘭芬多塔樓外還有凡妮莎的辦公室。一無所獲，他們把結果報告給鄧布利多後，鄧布利多就讓他們回去休息了。晚上沒見到大黑的事也讓她十分不安，但鄧布利多禁止任何人晚上離開城堡。
斯內普還在逐層巡查，他只有自己親自走遍城堡的角落才放得下心。凡妮莎正準備離開的時候，他回來了，他壓低聲音和鄧布利多說著什麼，說話時嘴唇幾乎沒有張開。
凡妮莎也無心睡覺了，靜候在禮堂的大門邊。她鬼使神差地給自己施了隱身咒，等斯內普走出來後，悄悄地跟了上去。她看著斯內普格外沉重的背影，濃烈的無力感席捲全身。
每次都這樣，說不出安慰的話，也不知道能做什麼。心底的傷痛卻是緊密相連的，他痛苦一分，就變成一把刀子讓凡妮莎痛苦一分。
凡妮莎能猜出他在想什麼，他痛恨布萊克告密害死了莉莉，他懷疑盧平幫布萊克暗度陳倉。莉莉的死猶如一跟吊在他脖子上的絲線，不讓他生也不讓他死。
最可悲的是，凡妮莎對於他們的故事只是個局外人。
斯內普沒有回地窖，他踏上石階，走到八樓的格蘭芬多休息室門口。胖夫人的畫像被劃得不成樣子。沒有人點亮魔杖，在黑暗中，凡妮莎看不清他的樣子。他面沖畫像，雙手緊握，靜默地站了一會兒，像是在等什麼人出來。
緊接著他走向了天文塔，那是霍格華茲最高的一座塔樓，也是這條路線的終點。凡妮莎跟著斯內普走過無數次，別人都不知道，自從他和莉莉決裂後還會偷偷地來這裡。他也不知道，這一期都被她看在眼裡。
蕭瑟的風吹進窗洞，冷冷地打在臉上，他像毫無知覺的雕塑一樣紋絲不動。凡妮莎站在門邊的角落裡，背靠牆壁，無聲地陪著他。
當天邊露出了魚肚白，斯內普沙啞著嗓音說：「你出來吧。」
凡妮莎渾身一震，尷尬地不知道該做什麼。她聽到斯內普肯定地說：「你忘了靜音咒。」
她揮動魔杖顯出身形，斯內普卻沒回頭看她。她想離開，不甘心湧上心頭，她不希望每次都這樣，看著他在名為莉莉的泥沼中越陷越深，而什麼都不做。隨即又折了回來，從兜裡掏出了一顆糖塞進斯內普的手裡。
她剝開另一顆糖放進嘴裡，酸澀的味道讓她皺了皺眉頭。
凡妮莎能給他的也就只有一顆不夠甜的糖，她拍了拍斯內普的後背，退出房間幫他掩好門。
第十五章
第二天再見到斯內普，一切如常，依舊那副不悲不喜的樣子。凡妮莎也沒有資格操控他的生活，更何況很多情緒也只有自己消化。
沒想到哈利先出了狀況，在格蘭芬多和赫奇帕奇的魁地奇比賽中被攝魂怪襲擊了。凡妮莎嚇壞了，一個三年級的孩子還不會對付攝魂怪。更何況她在火車上見識過它們對他有多大的影響力。
她帶著一罐巧克力，趕到醫療翼時，哈利剛剛蘇醒，羅恩和赫敏一左一右陪在他身邊，哈利正在糾結該拿金妮送的自製的康復卡怎麼辦，如果不把它閉攏並且壓在碗碟下麵就會尖聲唱起歌來。
凡妮莎給了哈利一個大大的擁抱，這讓哈利想起了韋斯萊夫人，羞澀地撓了撓後腦勺，笑了起來。一時疏忽碰歪了床頭櫃上的碟子，康復卡又唱起了歌。
「真是個有趣的小卡片。」凡妮莎施了個靜音咒，在龐弗雷夫人趕過來轟人前讓它停了下來。她看著上面用心寫下的祝福，揶揄地看著哈利，「金妮是個不錯的小姑娘，不是嗎？」
哈利卻完全沒參透其中的意思，點點頭：「嗯，就像我的妹妹一樣。」
想到金妮漫長的暗戀之路，凡妮莎感同身受地歎了口氣。不過她看著哈利神采奕奕的樣子，也放下心來。羅恩和赫敏還有課就先回去了，凡妮莎又坐了一會兒。
「韋斯萊教授……」哈利欲言又止。
凡妮莎鼓勵地看著他，他深吸了一口氣，繼續說：「我……它們為什麼對我的影響……比別人的大的多。我沒辦法控制……」
哈利又沉默了，為語氣中的軟弱而難過。凡妮莎又擁抱了他，拍了拍他的後背：「哈利這不是你的錯。攝魂怪會讓人們回想起最難過的事，就算是我遇到也不會好到哪兒去。更何況你剛出生就經歷了那麼可怕的事……」
「真的嗎？」哈利綠瑩瑩的眼睛裡充滿著疑惑。
凡妮莎心底一軟，語氣更輕柔了幾分：「是的，親愛的，千萬不要因為對抗不了攝魂怪而煩惱，就是成年人也對抗不了它們，所以阿茲卡班才聘請它們去關押犯人。」
「但布萊克逃出來了！」
「對……對……一定是有什麼我們不知道的方法。」凡妮莎點著頭，「但這是福吉該擔心的問題提，魔法部收了那麼多稅也該做些實事了。」
哈利的眼中多了幾絲笑意，沉默了一會兒，低聲說：「它們靠近的時候我能聽到伏地魔在殺害我媽媽的聲音……他興奮的笑聲還有我媽媽的尖叫聲……」
凡妮莎只得撫摸著他的頭髮，聽他講述那糟糕的感覺。哈利逐漸平靜了下來，他還沒來得及和媽媽相處過，她就為了他犧牲了。哈利歎息道：「如果我媽媽還活著，會像您一樣嗎？」
「會比我好得多。不過你一定不會像現在一樣聽話，你會頂撞她、冒犯她，嫌她十幾年來總做同樣的飯……」凡妮莎回憶起了自己的媽媽，臉上浮現出一個溫暖的微笑，哈利也在想像如果他真的能有一個家該是什麼樣。
她誠懇地看著哈利，說道：「哈利，雖然我永遠無法替代你的母親，但如果你遇到任何問題都可以來找我，好嗎？」
哈利靦腆又開心地笑了起來，凡妮莎把巧克力遞給他，又拍了拍他的頭。
哈利很快振作了起來，他現在最苦惱的事情是心愛的光輪2000被打人柳毀了，其次就是同學們又該去霍格莫德村了。很遺憾凡妮莎在心裡把哈利當孩子一樣對待，卻不能幫他在通知書上簽字，更何況布萊克還逍遙法外她也不贊同讓哈利冒險。
凡妮莎要查的資料終於有了些眉目，她在從□□區借到的《十二世紀十大黑魔法合集》讀到了魂器——一個和永生有關的魔法。她還想瞭解更多，可隨後的幾頁都被人撕掉了。
正值週末，凡妮莎決定去翻角巷轉一轉，那裡是全英國最著名的黑魔法物品聚集地。她換上了黑色的旅行斗篷，和三年級以上的學生一起去了霍格莫德村。儘管麥格教授極力挽留了她去三把掃帚酒吧喝一杯，她以戒酒為理由拒絕了，馬不停蹄地幻影顯形到了翻角巷。
她把顯眼的紅發盤在腦後，帶上寬大的兜帽，黑色的帽檐遮住了大半張臉。街上的行人寥寥無幾，幾乎都做同樣的大半，尤其是在那次戰爭後，很少有巫師願意以真面目在翻角巷閒逛。
凡妮莎本就對這裡不熟悉，找了好一會兒才找到了極富盛名的博金博克魔法商店。門裡和門外完全像是兩個商店，陰森黑暗的展櫃裡擺著一排排散發著危險氣息的魔法用品。她走過一個放著一隻乾癟人手的玻璃箱，一副染血的撲克牌，一副猙獰的□□……她忽然被一條漂亮的蛋白石項鍊吸引了，正要伸手去拿，一個油膩的聲音兀自響起：「這位元小姐，請問有什麼需要嗎？」
凡妮莎一個激靈，看到一個佝僂的老人正站在身後，一臉殷切地看著她，她卻覺得他的眼中散發著不懷好意的光。
「您好，博克先生，我在找一本書。」
老人反復用起皺乾癟的手梳理垂在眼前的油膩的頭髮，一臉失望的搖了搖頭：「這位小姐，麗痕書店在對角巷。」
「您稍等下，我相信這本書只可能在您這裡找到。」凡妮莎叫住他，「我要找一本叫《十二世紀十大黑魔法合集》的書。」
老人退回到櫃檯裡，堅定地說：「我們這裡不是書店，這位小姐，請慢走。」
凡妮莎掏出一個沉甸甸的錢袋，扔到櫃檯上，直截了當地說：「這是定金，如果您找到，我再付十加隆。」
博克顛了顛錢袋，裂開嘴角：「這本書已經絕版了。」
「手抄本也可以，只要沒被篡改撕毀過。」
博克慢條斯理地把錢袋裡的加隆倒出來，放進錢櫃裡，做了個請稍等的手勢，爬上了一把木梯。他在最上面的櫃子裡翻找著，灰塵如雪般飄落，嗆得人嗓子難受。不一會兒他在一堆雜物下抽出了一本書，遞給凡妮莎。
凡妮莎激動地翻開到魂器的部分，沒有任何破損。她滿意地把十加隆放在櫃檯上。就在她要離開的時候，博克叫住了她：「你可能還會需要寫別的書……」他繞出櫃檯，走到一個閒置的儲物櫃前，抽出一本書，「我可以給你打個折。」
她接過來，書的封面上又一行磨損的標題《尖端黑魔法揭秘》。博克乾枯的手指在書上敲了敲：「你會需要的，二十加隆。」
出了店門，天空中飄起了鵝毛大雪，凡妮莎拿著兩本用羊皮紙包好的書。她倒也不急著回去。還有兩周就是耶誕節了，她想先給大家選購好聖誕禮物。
這可是比不小的開銷，她給韋斯萊家的孩子挑選了蹦跳嬉鬧魔法笑話商店的見水開花神奇煙火和變換墨水文具店的文具，給亞瑟和莫莉在脫凡成衣店買了領帶和絲巾。想到金妮那張可愛的康復卡，她在麗痕書店給她挑了一本《手作禮物大全》，反而她沒打算送赫敏書，而是在普瑞姆派尼爾夫人美容魔藥店給她買了一瓶頭髮柔順劑。
雪越下越大，寒風順著領口鑽進身體裡，凡妮莎緊了緊圍巾。她漫無目的地在街上閒逛，想選一樣適合斯內普的禮物。
可能在斯內普收到過的禮物裡大多都是書、坩堝和魔藥材料，她偏偏不想送這些。其實她也就只送給過他一次聖誕禮物，還把他氣得夠嗆。想到當時斯內普的臉色，凡妮莎的眼睛都彎成了月牙形。
那時聖誕假期剛剛結束，是個大雪紛飛的傍晚，凡妮莎不怕冷地光腿穿著格子短裙，外搭一件淺灰色毛呢斗篷。她和朋友們手挽著手下了霍格華茲特快列車，一個沒記住名字的格蘭芬多男生跟在後面幫她拉著行李箱——反正無數男生掙著幫她拖行李呢，不用白不用嘛。
晚宴馬上要開始了，凡妮莎去一層盥洗室補了個妝，一出門就看到迎面走來的斯內普，心臟不受控制地跳快了幾排。
「好久不見呀，西弗勒斯，這麼迫不及待見到我啊。」
「閉嘴。」斯內普惡狠狠地打斷她，從書包裡鬧出了一隻黑色的羽毛筆，「是不是你換的？」
乍看之下羽毛筆和普通的沒什麼區別，凡妮莎卻認得它，正是放假前她從佐科笑話商店買的惡作劇羽毛筆——如果有人想用它寫字的話就會噴出一長串墨水。看到的第一眼她就覺得很適合斯內普，他總是學習學習，應該過得更有樂趣些。
凡妮莎怕斯內普不收她的禮物，她趁他專心做魔藥的時候偷偷和他書包裡的那根對調了。
「對呀，你不喜歡我送你的禮物嗎？」
斯內普的臉更黑了，厲聲道：「你玩夠了沒有？」
凡妮莎輕笑道：「沒有呀，我這麼喜歡你。」她毫不畏懼地逼近了些，踮起腳尖，鮮紅的和黑色的髮絲幾乎交織在一起，「我要不這麼做，你是不是就不主動來找我了呀？」
他後退了一步：「我的羽毛筆呢？」質問的語氣都不那麼嚴厲了。
凡妮莎故意做出委屈的樣子，不到一秒鐘，暖棕色的桃花眼裡霧氣濛濛：「這麼久沒見，你都不想我嗎？」
「真應該撬開你的腦殼看看裡面都裝了什麼。」斯內普不為所動，「我沒有你那麼多時間想這些無聊的事情。」
「那也沒時間想伊萬斯咯？」凡妮莎用手指戳著他的胸口，斯內普沉默地別過頭，她被他彆扭的樣子逗笑了，「我就當你默認好啦。」
在隨身帶著的挎包裡翻找了一會兒，她掏出一個長方形的黑色絲絨禮盒，上面有一條墨綠色絲帶盤的拉花，它無精打埰地扭到了一邊，蔫頭耷腦的樣子。她的動手能力一向都很差，光是研究怎麼包裝禮物就花了一天。
裡面裝著她偷換的斯內普的羽毛筆，她發現斯內普的中指第一個指節被羽毛筆磨出了一層繭子，想幫他把筆桿改造地更舒服一些。
凡妮莎發現斯內普充滿質疑的目光停留在拉花上，重重地哼了一聲，臉不由燙了起來。她把禮物塞進斯內普手裡，說：「這才是我給你的聖誕禮物，你……你回去再看吧。」
斯內普端詳著禮物，挑剔地說：「沒想到韋斯萊小姐這麼有興致，每份禮物都要親手製作，成品還如此差強人意。」
「你說什麼呀，我只給你親手做過禮物！」凡妮莎猛地捂住嘴，臉頰更加滾燙，「總之，你要不喜歡的話就扔了吧！我要去參加晚宴了！」她掉頭就跑，仿佛害怕融化在他的眼神中。
直到那支筆的筆尖磨損地再也寫不出字，斯內普才換了新的，她為此開心了好久。
凡妮莎拿定了注意，折回變換墨水文具店買了一隻炭色天鵝羽毛筆，許多年沒親手做過什麼了，她可得好好研究一下。
她再也拿不下更多東西了，費力地騰出一隻手揮動魔杖，回到了霍格莫德村。
第十六章
雪花落在兜帽上化成了水沿著帽檐滴落，凡妮莎一踏進城堡大門就把兜帽扯了下來。斗篷是防水的，她的身上一點都沒事，但水滴大片大片地打在地上。她確認了下東西都在，正欲上樓換身衣服，鄧布利多的聲音不知道從哪兒傳了過來：「凡妮莎，來一下校長室好嗎？」
她四周環顧了一下，發現鄧布利多穿著一身雪白的長袍站在長廊的圓柱旁，長袍和花白的頭髮與外面白茫茫的大雪融為一體。
「我可以先回去換一身衣服嗎？」她從博金博克買來的書往身後藏了藏。
鄧布利多冰藍色的眼珠在半月形的鏡片後面閃了閃，卻沒說什麼，笑眯眯揮動魔杖，凡妮莎周身變得乾燥而溫暖。
「我並不介意，但我認為瑪律福先生一定不願意再多等十分鐘。」
盧修斯瑪律福坐在校長室內，不耐煩地用手杖敲打著地面，幾乎和秒針的速度同步起來。
鄧布利多還沒來得及給她解釋眼前的狀況，瑪律福便不客氣地說：「韋斯萊小姐，我不該期待一個韋斯萊能穿得像點樣子。」他的語調拖得很長，聽得人心生煩躁，眯著眼睛打量著她的裝扮，像是想從垃圾堆裡找到金子一樣。
凡妮莎也沒給他好臉色，倨傲地說：「我一直認為見怎樣的人就穿什麼樣的衣服，顯然瑪律福先生不值得我精心打扮。」
「請坐，凡妮莎，要來杯黃油啤酒嗎？」鄧布利多溫和而又不容置疑地打斷了兩人充滿敵意的對視。
凡妮莎坐到了離瑪律福最遠的扶手椅上，脫下斗篷和巨大的包裹一起搭在另一張椅子上。她捧著黃油啤酒，暖意從胃裡湧了上來。
鄧布利多又看向瑪律福，嚴厲地說：「瑪律福先生需要再來一杯錫蘭紅茶嗎？」
「不了。」他挑剔地撇撇嘴，把茶杯挪遠了些，「我來這裡是為了我兒子德拉科被襲擊的事情。我希望校長你能給我一個說法，畢竟我一直不支持選個半巨人當教授。」
「很遺憾，關於這點我的意見跟你正相反，我認為海格教授教的很好。而且被襲擊的也不是德拉科。」鄧布利多說，「我相信凡妮莎很願意來幫我們做個證。」
凡妮莎知道瑪律福是為什麼而來的了，很明顯這個校董不願意放過任何一次和鄧布利多作對的機會，更何況自己的寶貝兒子差點受傷。
她清了清嗓子：「校長說的沒錯，是由於小瑪律福先生不聽從教授只是才險些遇害，而恰好是由於我及時出手相救，他才倖免於難。」
「我不想偏聽一個格蘭芬多畢業的教授的一面之詞。」瑪律福揚了揚下巴，「我要看看德拉科。」
「西弗勒斯馬上就會帶德拉科過來，請稍安勿躁。」
辦公室中恢復了安靜，凡妮莎悠閒地喝著黃油啤酒，瑪律福則不斷看著懷錶。半晌過後，門被敲響了。
「請進來吧，西弗勒斯還有德拉科。」鄧布利多再次站了起來，「請坐，要來點蟑螂堆嗎？」
兩人的臉在看到那堆翻湧跳躍的糖果蟑螂時不約而同地浮現出厭惡。斯內普把小瑪律福往前推了推：「人我給你帶到了。」他找了一個靠著牆邊的椅子坐下，安靜地看著這邊。
瑪律福說：「德拉科，你大可以放心地告訴我在那個半巨人的課上發生了什麼？」
每當他提到海格時總是帶著明顯的厭惡，凡妮莎不悅地蹙眉，不光是因為他的話，更是因為她不贊同一個父親在自己兒子面前表現出負面的個人情緒，他的偏見會嚴重影響下一代的成長。
小瑪律福猶豫地看了父親一眼，說道：「我們和格蘭芬多一起上課……他帶來了一群怪物，讓我們對他鞠躬。」
「是鷹頭馬身有翼獸，瑪律福先生。」凡妮莎糾正道。
「然後呢？」鄧布利多鼓勵他接著說下去。
「然後其中一個怪物……」小瑪律福看了她一眼，改口道，「其中一個鷹頭馬身有翼獸襲擊了我。」
「這就是事實的全部真相。」瑪律福說，「我想不明白為什麼我們還要在這浪費時間，我希望校長能公正地給我一個交代。」
凡妮莎說：「這不是事實，瑪律福先生。它襲擊的是我，而不是小瑪律福先生。」
「這麼說連教授都不能阻擋它的攻擊，而海格要讓一群三年級的孩子學會如何和它們相處？真是荒唐可笑！」
凡妮莎被他的強詞奪理弄得急躁起來，對他怒目而視。顧及到小瑪律福先生還在，她壓低聲音說：「聽著，我不想在孩子面前說這些話。但你要搞清楚，如果小瑪律福先生能聽從教授的建議，不去辱駡鷹頭馬身有翼獸就不會出現這個事故了！而你有什麼資格在這裡叫囂，我還沒有讓你賠償我精神損失費呢。」
「你應該去找『海格教授』索賠，韋斯萊教授。」他陰陽怪氣地說出這稱謂，凡妮莎更生氣了，手握緊了魔杖柄。
鄧布利多攔住他，說：「我想事情已經很清楚了，既然凡妮莎不願意追究海格的責任，而且海格已經改正了教學進度的問題，從刺佬兒開始讓孩子們學起，我相信今後課堂上不會再出現類似的問題。那麼這件事就解決了。瑪律福先生，你還有任何疑問嗎？」
瑪律福板著臉，眸足勁兒要在找個茬兒給他們添堵。斯內普踱步到他身邊：「盧修斯，如果沒什麼事德拉科還來得及再去霍格莫德村逛一圈。」
瑪律福隱晦地看了斯內普一眼，沖小瑪律福點點頭，他低著頭離開了辦公室。
鄧布利多說：「凡妮莎、瑪律福先生，請吧。西弗勒斯，你留下一會兒，我正好有些事情要找你。」
瑪律福無禮地拉開門，闊步走了出去。凡妮莎沖兩人告別，拿上東西也跟著走了出去。
鄧布利多目送兩個人離開，對斯內普說：「今天凡妮莎去了翻倒巷。」
「這並不能代表什麼，阿不思。」
「你對於凡妮莎總是願意給予足夠的信任。」他笑眯眯地看著斯內普。
斯內普說：「這不一樣，但比起一個和逃犯有關係的狼人，我覺得至少一個普通的巫師更值得信任。更何況她的出身還是你最偏愛的格蘭芬多。」
「我從來沒有偏愛過任何一個學院。不過你幫我盯著凡妮莎好嗎？我怕她會做出什麼傻事。」
「我更想幫你盯緊盧平。」
「還是那句話，西弗勒斯，我認為萊姆斯完全值得信任。」
斯內普生氣地皺緊眉頭：「希望您的判斷總是正確的。」
瑪律福沒走遠，站在走廊裡，看似透過花窗欣賞黑湖的景色。凡妮莎經過時，他剛巧回過頭，眯起眼睛打量著她。
凡妮莎說：「瑪律福先生還有什麼事嗎？我不像你那麼悠閒，如果沒什麼事的話我要去備課了。」
瑪律福拉長了臉，眼神中充滿了惡意，嘲諷地說：「當然韋斯萊家的人總是忙於賺錢又賺不到什麼錢。不過我聽說你一畢業就嫁給了一個有錢的麻瓜，怎麼他沒分給你一些錢，讓你不用再出來工作呢。」
凡妮莎臉色瞬間變得難看，一雙眼睛緊緊地鎖定在瑪律福的臉上。她當年和懷特訂婚的事情根本沒告訴過任何人，他是怎麼知道的？如果說知道只可能是那時候襲擊了懷特的食死徒幹的！
她質問道：「你怎麼知道這件事的？」
亞瑟早就在信裡告訴過他，瑪律福因為給魔法部捐了一大筆錢逃脫了牢獄之災，看來是真的了。他真的是一個食死徒，而且和當時襲擊他的事情有關？
瑪律福繼續說：「啊，抱歉，我忘了，你那個短命的麻瓜都沒活到婚禮。」
她抽出魔杖指著瑪律福：「閉嘴瑪律福！這件事是誰告訴你的？」低啞的聲音中流露出痛苦。
瑪律福用手杖擋開了魔杖，漫不經心地說：「我以為所有人都知道這件事呢。」
「你是不是食死徒？那天幾個人襲擊了一個麻瓜社區，你是不是參與了？」
「你在說什麼呢，韋斯萊教授，我怎麼可能和食死徒有關係呢，魔法部已經給了我清白。如果你繼續這樣污蔑我，我有權起訴你。」
「你胡說！你和他們是一夥兒的，不然怎麼可能知道！」
瑪律福輕蔑地笑了笑，凡妮莎再也忍不住，一道紅光從杖尖鑽了出來，如一條火龍撲向瑪律福。在就快燒到他的臉時，被一道綠色的光打散了。
凡妮莎回頭，看到斯內普高舉著魔杖。
「學校裡禁止打架鬥毆……」
話音未落，凡妮莎冷笑道：「打架鬥毆？我這算伸張正義！」又是一道紅光迅速□□出來。
「除你武器。」
凡妮莎的魔杖從手裡脫離，飛騰在空中，最後輕飄飄地落到斯內普手裡。
「你為什麼阻止我？」她難以置信地看著斯內普。
他沒回答，反而看向瑪律福：「我不記得校董就有權利在擾亂學習的正常教學秩序。」
「我只是想和韋斯萊教授敘敘舊。」他頷首作答，「西弗勒斯，感謝你對德拉科一直以來的照顧。」
凡妮莎現在只想沖著瑪律福的臉狠狠地給她一拳，斯內普卻擋住了她，提醒道：「你該走了，盧修斯。」
「你攔著我做什麼？他是個食死徒！」
「他不是。」
凡妮莎震驚地看著斯內普，他的雙眸幽暗而空洞，她看不透他：「你撒謊，你在騙我。」
他假裝看不到溫度一點點從她棕色的雙眸中流逝，用平緩的不含任何感情的語氣說：「魔法部宣判盧修斯瑪律福無罪。」
「那你呢，你也認為他無罪？」
「你為什麼要質疑魔法部的判斷。」
凡妮莎失望透了，她的眼眶泛紅，顫抖地說：「他知道約翰懷特，我沒跟任何人說過，我沒有帶他見過任何巫師，只有那些襲擊他的食死徒見過。」
斯內普眯起了眼睛：「約翰懷特是誰？」
她木然地靠在牆上：「我……未婚夫。」
第十七章
「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
下課鈴打響了，走廊遠處傳來了喧鬧的聲音。凡妮莎失魂落魄地跟著斯內普走回了自己的辦公室，她跌坐進壁爐前的單人沙發中。
斯內普揮動魔杖點燃了壁爐，好聞的木香擴散開來，房間也溫暖了許多。他把凡妮莎的包裹和旅行斗篷放在茶几上——剛剛她不管不顧地東西都扔在了地上，斯內普幫她拿了回來。他站到了凡妮莎身後，專心地盯著劈裡啪啦的爐火。
兩人不知沉默了多久，凡妮莎冷靜了下來，低聲說：「把魔杖還我。」
他轉到凡妮莎面前：「你足夠冷靜了？」
「冷靜？呵……如果可以我真想親手殺了那些人。」她垂下頭，頭髮擋住了她的臉和眼中的殺意，「他們都帶著一樣的兜帽和面具，我根本不知道是誰。」
她突然抬起頭，雙手拉住斯內普的衣襟，懇求道：「你當時也在神秘人身邊，你知道什麼的對不對？」
斯內普怔住了，他上一次見到凡妮莎這個樣子還是六年級的時候，也是她唯一一次撕掉虛偽的面具露出脆弱而易碎的內心。
斯內普早就和凡妮莎斷了來往，自從和莉莉決裂後，他更是極少關注格蘭芬多發生的事。儘管有的時候他為了能見莉莉一面而偷偷在格蘭芬多塔樓附近徘徊，似乎是命運的安排，他一次也沒再和莉莉碰過面。他漸漸也不再去了，變得更加陰沉，全部時間都用來發明魔咒和實驗魔藥。
斯內普獨來獨往慣了，也沒人關心他平時的時間都去了哪裡。那扇被佔據的廢教室的門把手上的紅色發帶他沒有摘，門卻沒再被別人推開過。
但斯萊特林和格蘭芬多永遠有很多合上的課，他不可避免地知道莉莉和波特走的越來越近了，還有凡妮莎請了假，已經一周沒有來上課了。
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關注她，但在聽到她的兩個朋友談論起這事時，還是悄悄跟了上去，施了個竊聽咒。
一個矮一點的女生對另一個短髮的女生說：「凡妮莎還沒回來嗎？」
「沒有呢，她也夠可憐的，她爸早就死了，現在她媽也死了。就剩她一個人還要辦葬禮，估計還得過段時間才能回來吧。」
斯內普從沒聽她說過家裡的事情，有點震驚，他沒想到還有人和自己一樣，父母早早就過時了。更何況凡妮莎吃穿用度都在普通水準之上，他從沒把她的處境和自己聯繫到一起過。
那個女生翻了個白眼，繼續說：「我巴不得她不回來呢，就會勾引男生。」
「也是，要不是那些男生給她花錢，以他們家的經濟水準能買得起脫凡成衣店的長袍？不買二手的就不錯了。」
「還不知道她回來會不會借機裝可憐，再勾引幾個男生呢。」
「嘖，肯定會。」
斯內普不願再聽下去，他揮動魔杖，施了一個魔咒，一個女生被絆了一下，摔下了樓梯，情急之下拉住了另一個女生的外袍，嶄新的袍子被撕了一個大口子。這才只是個開始，這個小小的詛咒不會真的傷她們性命，但足夠她們倒楣半個月的了。
他做完這一切滿意地越過兩個狼狽的女生，毫不掩飾地對她們揚起了惡意的微笑。
半個多月過後，凡妮莎還沒回來上課，她幾乎被所有人遺忘了，那些喜歡圍著她轉的男生紛紛轉換了目標，經常跟她一起玩的女生也有了新的玩伴。
斯內普依舊忙於自己的實驗，他私自在禁林邊緣種了一片芨芨草，每天清晨他會趁著其他人還在睡覺，去採摘一些。
他偷偷摸摸地從茂密的灌木叢後鑽出來，看到一顆高大的松樹後坐著一個人。他擔心是波特，舉起魔杖，從後面繞了過去。
那裡蜷縮著一個一身黑袍的女孩，聽到了動靜，受驚般地抬起頭，臉上還掛著兩行淚痕。她第一反應是捂住了臉，但斯內普還是一下就認出了她，正是許久未見的凡妮莎，她沒化妝，看上去稚嫩了許多。臉色蒼白而憔悴，像一戳就破的泡沫。
凡妮莎尷尬地用袖子擦了擦臉，後來乾脆把臉埋進膝蓋裡，只露出一雙眼睛，淚眼汪汪地看著他。她是在等斯內普離開，但斯內普像被藤蔓纏住了一樣定在了原地。
兩人僵持著，凡妮莎先繃不住了，悶聲說：「你不走嗎？」淚水又要奪眶而出了。
「你一個月沒來上課了。」他平靜地陳述這個事實。
凡妮莎鼻子一酸，再也忍不住了，她怯生生地說：「你可以讓我抱一下嗎？」
「什麼？」斯內普根本沒聽清她的話。
女孩直接用行動表明了自己的意思，她摟住了斯內普的腰，緊緊地貼著他，臉頰貼在他的肩膀上，像是抓住浮木一樣。她也不顧及形象了，放聲大哭起來。
斯內普雙手垂在身體兩側，沒有推開她，僵硬地等她平靜下來。女孩本就不矮，還總穿著高跟鞋，幾乎可以與他平視。現在她穿著平底鞋，又瘦了不少，顯得嬌小了許多。她就像個小動物一樣，把頭埋在他的肩膀上。
凡妮莎哽咽地講起自己的故事：「我家人都不在了，他們都不要我了……這回我媽也離開我了……我爸從我很小起就經常不在家，他只愛冒險。我還記得七歲的時候他答應回來給我過生日的，但他在摩爾瑪勒森林被吸血鬼襲擊，死了，我連他最後一面都沒見到……我媽覺得我沒有爸爸了，怕我受委屈，我們家就算過得再拮据，也給我買最好的東西……我老故意惹她生氣，其實我希望她罵一罵我，但她從來都是半夜偷偷哭……我都知道。她生病了沒告訴我，她怕我擔心一直瞞著我……她怎麼就突然走了呢，我也沒能見到她最後一面……」
她哭得說話都說不順了，她的腦子很混亂，就一直說著重複的話，說了很多很多。斯內普安靜地聽她說著，沒有插話。
她靠在他懷裡，聽著他均勻的呼吸聲，心中的悲痛像被人一起分擔了一樣，好受了許多。她感覺到一隻手輕柔地拍了拍她的頭頂，又像是一陣風帶來的錯覺。
凡妮莎的未婚夫？斯內普心中有濃厚的疑惑，但他沒打算問出來。他告誡自己，這很正常。他們的同齡人早就結婚生子了，莉莉的兒子都已經上三年級了。她曾經訂過婚這很正常。
可他不自在起來，兩人靠的太近，爐火燒的這麼旺，她的身上依舊散發著寒氣。凡妮莎揪住他的衣襟不放，渴望地看著他。
斯內普隱約想起了一個事，就在神秘人被打敗之前，他正在策劃一次有趣的狩獵活動，他要懲罰那些背叛純血榮耀、妄圖親近麻瓜的純血巫師。貝拉特裡克斯萊斯特蘭奇第一個供出了自己的妹妹安多米達唐克斯，小巴蒂克勞奇提議可以把他們抓回來，當著他們的麻瓜愛人的面折磨他們，讓他們看看那些麻瓜會不會背叛他們。
神秘人那時可謂戰無不勝，他又對殺死預言中的男孩這事信心滿滿，這個任務就交給了他們貝拉特裡克斯和小克勞奇去做。
斯內普沒有注意過這件事，因為他正周旋於神秘人和鄧布利多之間，為了彌補自己告密的錯誤，為了挽救莉莉的生命，無暇顧及其它。
那時神秘人把名單放到他面前，想借機試探他是否改變了效忠的物件，為了不露出破綻，他沒有看。如果他就看一眼的話，只是給凡妮莎帶個話，以他的大腦封閉術還是能瞞過神秘人的，可能就能讓她的未婚夫倖免于難。但他沒有看，他害怕走錯一步，萬一被神秘人懷疑，就無法及時得到資訊，就無法救莉莉。
到頭來誰也沒能救回來。
斯內普攥緊拳，熟悉的無力感壓了下來。
窗外一片烏雲翻滾而來，遮住了最後一點陽光，天沉甸甸地擦過樹梢。
那兩個人一個被關押在阿茲卡班一個已經死了，她知道又有什麼用呢？她明亮而溫暖的雙眼會變得像他一樣，藏著化不開的仇恨；每次照鏡子都會痛恨自己的無能，日復一日。
斯內普記得凡妮莎最愛臭美，只要見到會反光的東西都要照個沒完。
「你知道的對不對？」凡妮莎的眼中充滿了希冀。
斯內普搖了搖頭：「我不知道。」
「啊，這樣啊。」
凡妮莎的手無力地耷拉下來，再也沒有力氣支撐自己站在這兒，額頭輕輕地靠在斯內普的肩膀上。遠不及擁抱那麼親密，而她在浮世之中獨自行走了這麼久，終於找到了點依靠。
她想不顧一切地抱住他，手臂將要環住他的腰，理智迫使她停了下來。
她長大了，愛不起了，她只想有個能全心全意關心自己的人，甚至不需要什麼山盟海誓，也不需要刻骨情深，就只想要一份簡簡單單的陪伴與支持。
這份簡單的需要誰都做得到，唯獨斯內普做不到，因為沒人比凡妮莎更清楚，他把自己的心全都給了莉莉，莉莉去世了，他的心也再收不回了。
凡妮莎抽出還放在斯內普口袋裡的魔杖，狠下心來抽離出唾手可得的溫暖。她不太成功地微笑了下，說：「西弗勒斯，我想自己待一會兒。」
斯內普說：「我不管你想做什麼，但在霍格華茲你最好控制好你的心思，什麼都不要做。」
凡妮莎沒聽懂她的暗示，胡亂點點頭。
第十八章
凡妮莎不知自己枯坐了多久，窗外的雪已經停了，壁爐中只剩了一捧碳灰，朦朧的月光成了房間中唯一的亮光。
還是敲門聲將她驚醒的，她打開門，哈利、羅恩和赫敏三個小孩子站在外面。顯然他們被凡妮莎的樣子驚到了，忘了剛才討論的話題。
凡妮莎放他們進來，匆匆進盥洗室整理了一番，收拾收拾心情，再出來時已經恢復了平時優雅動人的模樣。她點上壁爐，給三個孩子一人一杯熱可哥，溫和地問他們：「怎麼晚上過來了？」
哈利吞吞吐吐地，羅恩看著著急，搶著幫他說：「是哈利，今天我們去了霍格莫德村。」
「等等，我記得哈利不能去霍格莫德村的。」
「羅恩，你不能說！」赫敏不滿地說。
「但告訴姑媽沒問題。」他心虛地看著凡妮莎，「在週末你是我的姑媽而不是韋斯萊教授是吧。」
「僅此一次，下不為例，羅恩。你再這樣我就要給莫莉寫信了！」
羅恩哀嚎道：「哦，不要……」
「哈利，是在霍格莫德村發生了什麼嗎？」
哈利說：「是的，是布萊克的事。我聽到麥格教授他們聊天，他曾經是我爸最好的朋友，是他出賣了我父母。你們都知道這件事對不對？你們都在瞞著我！」
凡妮莎說：「哈利，我不得不為我的隱瞞而道歉。」
「為什麼你不能告訴我？因為我還是孩子，我不夠格，我不該知道這麼多？」他激動地站了起來， 「但你們誰都沒有打敗過伏地魔！是我，是我從他手上活下來了！我有權知道這一切！」
「你說的沒錯，親愛的，我確實不應該把你當成小孩子的。」
凡妮莎的道歉讓哈利說不出任何話來，他悶悶不樂地坐回沙發上，喝了一口熱可哥。哈利看著甜膩的液體，低聲說：「我想去復仇，我不能知道這件事卻什麼都不做！」
就在剛剛凡妮莎坐在這裡想著同樣的事，她看著哈利，能體會到深刻的仇恨與痛苦，甚至很難開口制止他。
「哈利，冷靜一點。你不能這麼做！攝魂怪會抓住布萊克的，布萊克會回到阿茲卡班的，而且，而且他活該！」赫敏幾乎要哭了。
「你聽到福吉說的話了。布萊克不像正常人一樣受到阿茲卡班的影響。這種懲罰對他來說和對其他人不一樣。」
「你在說些什麼呀？」羅恩說，顯得很緊張，「你想，殺布萊克還是有別的打算？」
凡妮莎冷冷地說：「如果我是你，我會想殺了他。」
三個孩子都愣住了，恐慌地看著凡妮莎。凡妮莎歎了口氣：「也只是想，我不能讓你完全擺脫負面的情緒，當做什麼都沒發生過。不瞞你說我也經歷過類似的事，一個人因為我被食死徒殺死了，但我甚至不知道到底是誰幹的。」
他們專心地等著她講下去：「我連仇恨的物件都沒有，至少你還有，您還可以幻想下復仇。」
「那我，那我該做什麼？」哈利的腦子更亂了。
「什麼都不做，睡一覺，繼續好好活著。」
「什麼？」
凡妮莎說：「你沒聽錯，親愛的。我們之所以和食死徒不同，是因為我們不會真的下手殺人、折磨人，我們知道該讓傲羅和法律懲罰做錯事的人。而你要好好活著，你父母會看到，他們希望你能開心快樂。」
另一個人也在飽受同樣的煎熬，這件事本身就讓哈利鬆懈了下來。凡妮莎拍了拍他的肩膀希望能給予他一點力量，更希望自己同樣能更堅強一些。
「他們無法知道了，多謝布萊克，我從來就沒有跟他們說過話。」
「不是的，我爸媽也去世得很早了。但我相信他們一直陪在我身邊。」凡妮莎繼續說，「哈利，我知道你很痛苦，我都懂。你看我也都沒有父母、沒有家人。」
「別這麼說，我們都在。」羅恩想安慰下凡妮莎。
凡妮莎輕笑起來：「那不一樣，莫莉和亞瑟有你們這幫不省心的孩子呢。」她沖哈利眨眨眼睛，「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對嗎？」
哈利點點頭，他很喜歡陋居，那裡是他待過的第一個像家一樣的地方。但他也深刻地知道那裡不是他的家，他很羡慕羅恩。凡妮莎的每句話都正中要害，他聆聽地更認真了。
「但是我上學的時候人緣可不太好，又在美國待了那麼多年。現在我回來幾乎一個朋友都沒有，但你有羅恩和赫敏兩個這麼棒的朋友，他們都很擔心你。梅林是不公平的，不是每個人生來都能擁有一切，但我們可以珍惜我們擁有的東西。」
羅恩和赫敏也把手搭在哈利的肩頭，哈利的臉色緩和了不少。
寬慰別人就是這樣，你要讓對方知道你的經歷和他是共通的，最好比他的還要淒慘，然後尊重他的想法，不要反駁，但要讓他逐漸接受你的邏輯。除了這些技巧外，凡妮莎所說的都是真情流露。
赫敏說：「真的，哈利，我們都很擔心你做傻事。」
「是的，哥們兒，我還在想你要去復仇的話，我要不要提前預習一下索命咒。」羅恩拍著胸口，「聽說很難，我真怕自己學不會。」
幾個人都被逗笑了。
凡妮莎適時地給哈利留了一些空間。勸慰了別人，她自己的心情也好了一些，轉向羅恩和赫敏，閒聊道：「你們今天在霍格莫德村玩的怎麼樣？」
赫敏說：「還不錯我們去了蜂蜜公爵，最近新出了很多口味。」
「是嗎？畢業之後我就沒去過了，下次一定要去看看。」
「我爸媽實在是喜歡那裡的毛毛牙薄荷糖。」跟年長的人說話時，赫敏比平時多了幾分小姑娘的嬌憨，蓬鬆的頭髮格外可愛。
「我倒是更喜歡滋滋蜂蜜糖。」
「那個也不錯，可我爸媽不讓我多吃，因為對牙齒不好。」
羅恩說：「別提那個了，你猜我們在蜂蜜公爵見到了誰？」
「德拉科瑪律福？」凡妮莎猜道。
「比那更可怕，是斯內普教授！」羅恩總算還記得加上了稱謂。
凡妮莎也震驚了：「他去幹嘛？」
「不知道，我們趕緊躲了起來！差一點他就要跟哈利撞上了！」
哈利心有餘悸地點頭附和：「不過他這次沒找羅恩和赫敏的茬兒。」
看著哈利臉上有了點笑意，凡妮莎放心多了：「耶誕節了嘛，買點禮物也很正常。」
羅恩說：「不正常，誰會跟他互換禮物！」
「不好意思，羅恩，我是打算送他禮物的，我覺得很多老師也都會互送。」
羅恩摸了摸鼻子沒再發言。
窗口飛來了一隻通體灰棕色的貓頭鷹，用喙敲打著，凡妮莎疑惑地走過去把它放進來。它扔下一個紙袋子，紙袋子上印著蜂蜜公爵的標誌，打開來裡面是一大罐滋滋蜂蜜糖。禮物連包裝都沒有，也沒有任何卡片的禮物，也就只有斯內普能送出這樣的禮物了。
又不是十八歲的小姑娘了，還送糖？凡妮莎覺得好笑，轉念想到，他不開心時自己給了他一顆糖，這回他就沖去蜂蜜公爵給她買了一罐糖，一路上一定嚇壞了不少小朋友。
凡妮莎心裡美滋滋地，跟被泡在蜂蜜裡一樣。
羅恩大呼小叫道：「滋滋蜂蜜糖？誰這個時候送你糖啊，又沒到耶誕節。」
「我就不能有點自己的小秘密嘛。」她白了羅恩一眼，「好啦，快宵禁了，你們趕緊回寢室吧。」
羅恩還想知道禮物是誰送的，被哈利和赫敏強行拉走了。凡妮莎毫不吝惜地給了他們仨一人一把蜂蜜糖。
剩下的依舊很多，凡妮莎剝了一顆放進嘴裡，比她的糖甜多了。
凡妮莎沒有著急看買回來的書。她問了莫莉關於聖誕禮物的建議，開始著手準備聖誕禮物。莫莉給她寄了一本二手的手工編織書，她又郵購了紅色、白色和金色的毛線，準備按照書上寫的給大黑、斑斑和克魯克山織聖誕帽，她是想給哈利織一條圍巾的，所以先拿三個寵物練練手。
已經放假了，學校冷清了下來。趁著斯內普沒有課，凡妮莎帶著東西霸佔了斯內普的魔藥辦公室。斯內普本來是要趕人的，在凡妮莎得意地晃了晃一罐子蜂蜜糖之後，妥協了。凡妮莎故態復萌這件事，一定讓斯內普後悔死自己的多此一舉了。
其實凡妮莎也見不到他人，他大部分時間都在實驗室裡熬制魔藥。她理所應當地霸佔了沙發和茶几的全部空間，悠閒地半躺在長沙發上，茶几上擺滿了郵購的零食，她甚至拜託亞瑟幫他去麻瓜超市買了薯片、威化和可樂糖，還有幾箱雪碧，因為她現在在戒酒中。亞瑟可樂意幫她這個小忙了，他到現在還每天寫信來講在麻瓜超市的新奇見聞。
斯內普從實驗室走出來，看著桌上的東西又多了不少，黑著一張臉說：「韋斯萊教授，你打算什麼時候回你自己的辦公室去？」
「我辦公室在八樓，每天爬上爬下要去一樓吃飯還要遛狗，很累呀。」
「我想這八層樓之間一定比厄瓜多爾雨林更遠更危險，以你的魔法能力根本無法順利回去。」
「你怎麼知道我去那兒冒險過，悄悄買了我的書？」凡妮莎一挑眉，「要不要給你簽個名——獻給我最忠實的讀者西弗勒斯·斯內普先生，祝你早日擁有和我一樣勇氣和實力，你最愛的美女冒險作家凡妮莎親筆。」
「我寧願看洛哈特新出的《聖芒戈回憶錄》，至少還能當個笑話看。」
凡妮莎笑得直不起腰來了，聽斯內普嘲諷別人，還是她討厭的人實在是太有趣了。
好半天，斯內普都差點按奈不住給她來個封舌鎖喉的時候，她才將將止住笑意。隨手從沙發裡側撈起一袋薯片撕開，問道：「你要吃嗎，西弗勒斯？」
「不需要。」
她享受地吃了一大口，看著斯內普手裡的玻璃杯，含含糊糊地說：「你拿著的是什麼啊？又是給盧平的魔藥？我最近坐著不動都吃胖了，你也幫我熬點瘦身魔藥吧。」
「做夢。」斯內普越來越懶得和凡妮莎浪費口舌了，能在兩個字內表達自己的意思絕對不多說一句話。
「那我能借你的工具自己熬嗎？」
「你休想炸掉我的實驗室。」
凡妮莎悄悄吐了吐舌頭：「哦，好吧……你還要去給盧平送藥啊，真麻煩，他就不能自己下來拿嗎？你早點回來啊。」
斯內普冷哼一聲。
親手製作東西的時候她心情安寧了許多，而且比想像中的簡單一些。等到耶誕節前一天，她終於織完了一條花紋有些雜亂的紅色圍巾和三頂歪歪扭扭的聖誕帽。她興高采烈地展示給斯內普看時，被嫌棄地瞪了一眼。但這是極限了，她努力了很久也不能讓它們更好看一點。
斯內普熬制完了所有的魔藥，在凡妮莎的抗議下才沒把她的東西全都扔出去，現在他正可憐地坐在清理出來的單人沙發上，看一本魔藥書。
學校裡到處都被佈置得極有聖誕氣息，每個老師辦公室的壁爐邊都有一顆小小的聖誕樹。
斯內普也不由自主地放鬆了下來，眉宇間舒緩開來。
手邊的圓桌上擺著一套茶具，一個剛剛好夠兩人使用的茶壺和一對茶杯。茶杯上聖誕老人坐著麋鹿拉的雪橇，往下扔著禮物，禮物掉到杯底，託盤上立刻綻開銀色的煙花。
他看了會兒書，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印度紅茶拼配祁紅，少奶、少糖，凡妮莎泡的，卻是他最喜歡的口味。
「西弗勒斯，我知道為什麼這個花紋歪了，我第四步織錯了！」凡妮莎往後一樣，腦袋枕在沙發扶手上，把書舉過頭頂。
他頭也不抬地說：「嗯。」
「你都沒有看！」她扭過身子，把書推到他鼻子底下，給他講自己到底哪裡織錯了，末了她信誓旦旦地說：「下回我就會了，不會再弄得這麼醜了。」
斯內普嗤笑了一聲。
凡妮莎說：「等下你就該慶倖我找到問題所在了。這個條紋的我覺得不錯，但純色的上面織一條蛇應該也很好看，你喜歡哪種？」
「你又要做什麼？」斯內普不悅地看著她。
「給你織聖誕禮物啊。」
「我不需要如此愚蠢的圍巾」
「你這麼聰明，所以不管什麼樣的圍巾在你身上都不會顯得愚蠢的。」
斯內普絞盡腦汁地找藉口推脫：「我不相信以你心靈手巧的程度，能在明天前織完一條圍巾。」
「所以我要從今天開始織，明年的今天我一定能織完而且織得很完美。」
「我更希望你早點帶上這堆垃圾滾回獅子窩去。」
「做夢。」原話奉還，凡妮莎白了他一眼，繼續細心地修剪著聖誕帽上的毛球。
第十九章
凡妮莎悄悄地給斯內普準備了特別的聖誕禮物。她製作了一根會自動在論文上寫差評的羽毛筆。這些和作弊羽毛筆的原理很像，需要魔咒記錄下要書寫的內容。
凡妮莎每天晚上回寢室後，都會躺在床上一邊回憶斯內普如何諷刺別人一邊在紙上寫下他的語錄，她越寫越興奮，一不留神就寫了好幾頁羊皮紙。想想都替格蘭芬多的小朋友們心疼。
凡妮莎借用了學校公用的貓頭鷹，把包裝好的禮物寄給了大家。
耶誕節當天，凡妮莎起了一個大早，精心打扮了一番。她把頭髮挽了起來，露出白皙的脖頸，發尖裝點著金色的髮卡。一對不對稱款的星星耳墜和項鍊相互輝映，她選擇了很少穿的墨綠色長袍，配合天生的火紅色頭髮，很適合耶誕節的氣氛。
她打點好一切，開始拆聖誕樹下的禮物。莫莉給她一頂自己織的薑黃色毛線帽和一小盒碎肉餡餅，麥格教授送了她一本《居家變形術大全》，哈利、羅恩和赫敏一起給她寄了酒心巧克力，應該是赫敏拜託她爸媽買來的。
最後是一個沒有任何裝飾的黑色盒子，不用說肯定是斯內普送的了。她好奇地打開，裡面是一瓶魔藥，底下壓著一張紙條，不是什麼聖誕祝福，而是簡單地寫著「歡欣劑」。
在節日裡喝歡欣劑正是最好的時機，凡妮莎一口喝光了全部藥劑，一種溫暖的感覺在身體裡流淌，像是回到了小時候，回到了媽媽的懷抱中。她覺得身體輕盈了起來，天更藍、空氣也更新鮮了。
快到午宴的時候，凡妮莎先去了海格小屋找大黑。因為留校的人不多，鄧布利多答應她可以帶著大黑一起參加午宴，只要拴好狗鏈。
她到了大廳裡時，桌子又被移到了靠牆的地方，房間中央只放了一張可供十四個人用餐的長桌子。鄧布利多、麥格、斯內普、斯普勞特、弗立維和費爾奇都在那裡了。除了他們之外，學生只有六個：兩個極其緊張的一年級學生、一個臉色陰沉的斯萊特林六年級學生和哈利他們三個人。
「聖誕快樂！」鄧布利多站起來說。
這還是凡妮莎第一次在霍格華茲過耶誕節，感覺有點新奇。她開心地回答：「聖誕快樂。」
哈利、羅恩和赫敏也沖她擺了擺手。她注意到哈利沒有圍她織的圍巾，她也知道不太拿得出手，又給哈利買了兩打兒襪子：一包短裝的、一包高裝的。哈利悄悄地提起了褲腳，表達自己對禮物的喜歡。大黑見到他們激動地沖了過去，羅恩口袋裡的斑斑激動地要逃脫。
凡妮莎搶先抓住了它，幫它扶正了聖誕帽，順便變出了一根鏈子拴在羅恩的腰帶上。
「你養寵物養的太不走心了，小心點別讓它跑丟了。」
「好的，姑媽。」羅恩眼睛放光地看著桌上的烤火雞，咽了咽口水。
也不知道是不是刻意的，恰好斯內普旁邊的作為是空著的，凡妮莎自然地坐了過去。大黑在哈利腳邊找了個地方老實地爬了下來。
「爆竹！」鄧布利多熱情地說，把一個銀色大爆竹的尾梢遞給斯內普，斯內普不情願地接過去一拉。那爆竹就砰的一聲，好像放槍那樣，散開了，露出一頂尖頂的女巫大帽子，帽頂上還有一個山雕標本。
在座的人多半都想起了柏格特的事，哈利還和羅恩對視了一眼，咧嘴笑了起來。斯內普的嘴抿了起來，把帽子推給鄧布利多，鄧布利多馬上拿它換下自己的男巫帽。
鄧布利多是在用這事對斯內普表明態度呢，告訴他自己會一碗水端平。凡妮莎好笑地看著鄧布利多，他炫耀似的轉了轉巫師帽。
「吃吧！」他對全桌的人笑著說。
凡妮莎給自己取了一大勺牛肚，因為是過節，她還被允許喝一杯紅醋栗糖酒。
她壓低了聲音對斯內普說：「聖誕快樂，我很喜歡你的禮物。」
「你喝了多少？」
她納悶地歪著頭：「都喝完了啊。」
「你沒有看卡片上的字嗎？」
「看了啊，就那三個字嘛——歡欣劑。」
斯內普咬著後槽牙似的，惡狠狠地說：「我說的是卡片背面的字。」
「我沒注意到，怎麼了？」
「那一瓶是十次的量。」
「那就是說我能開心十天，聽上去不錯啊。」
斯內普重重哼了一聲，沒好氣地說：「一次喝太多會產生依賴性。」
凡妮莎慌張地問：「那怎麼辦？」
「活該。」
凡妮莎可憐巴巴地吃著盤子裡的菜，過了一會兒，轉頭問斯內普：「你送我歡欣劑，是希望我開心吧。」
斯內普停下了切牛排的動作，瞪了她一眼。
凡妮莎反而笑了，心想，反正她喝了歡欣劑，不管如何都很開心。
大家正在吃著飯，特裡勞妮滑行了過來。鄧布利多又站了起來，說：「西比爾，你來了真讓人高興！」
特裡勞妮用最模糊而遙遠的嗓音說：「校長，我一直在看水晶球，讓我驚訝的是，我看到我自己拋棄了獨自用的午餐，來參加你們的聚餐。我是什麼人呢，怎麼能拒絕命運的敦促呢？我立刻就從我的樓裡走了出來，我誠意請求你原諒我的遲到……」
「當然，當然。」鄧布利多說，眼睛發亮，「正好空了一個位置呢。」
「哦真是太糟糕了，我竟然沒有早點意識到，這張桌子上已經有十三個人了。沒什麼比十三更不吉利的了，永遠不要忘記，要是十三個人一起吃飯，飯後第一個站起來的人就會第一個死。校長，你太危險了……太可怕了……」
麥格不耐煩地說：「坐下來吧，西比爾。火雞要冷得像石頭一樣了。」
特裡勞妮哀歎著做到了那把空椅子上，她向四周看了一遍，問道：「親愛的盧平教授哪裡去了？」
「恐怕這可憐的人又病了，」鄧布利多說，示意大家開始用餐，「他在耶誕節病倒，真是很不走運。」
「但你肯定已經知道了，是不是，西比爾？」麥格說著揚了揚眉毛。
「我已經看到可憐的盧平教授不會長久地和我們在一起了。他自己似乎明白他的時間不多了。我自願給他看水晶球的時候，他總是回避……」
鄧布利多提高了聲調，愉悅地說：「我想，盧平教授不會馬上就有什麼危險的。西弗勒斯，你又為他調製藥劑了嗎？」
「是的，校長。」斯內普說。
凡妮莎建議道：「西弗勒斯，有這個時間你還不如幫我熬一些瘦身魔藥。」
「更好的辦法是每天回你的格蘭芬多塔樓去，這樣你還能多走幾步路。」
凡妮莎睜大了眼睛，委屈地說：「你果然覺得我胖了。」
斯內普又瞪了她一眼。
兩個鐘頭以後，聖誕大餐結束了。凡妮莎沒再去斯內普的辦公室，因為她決定回家待幾天。大黑先寄養在海格那裡了，同時拜託了哈利多去看看他。因為她已經太久沒回以前的家了，要先回去收拾一下。
所有的傢俱都照著米白色的罩，上面落滿了灰塵。她花了整整三天才把家裡打掃乾淨，特意維持了所有擺設的位置，就好像從前一樣。
凡妮莎又花了一天時間添置了一些裝飾擺件和必要的生活用品。她翻找出了一些和爸爸媽媽一起找的老照片，做了一面精緻的照片牆。她還把課本都整理了出來，塞進空蕩蕩的書櫃裡。
除此以外，她找到了一個密封起來的大紙箱，上面貼著一張標籤，寫著混血王子幾個字。不用說是斯內普的東西，她還是在他的書上偷看到的這個名字。斯內普有時是一個嚴肅到有點無趣的人，她看到他還會私下給自己起綽號，覺得很稀奇也很好聽。不過她從來沒問過他這個名字的含義。
裡面是一堆零零散散的和斯內普有關的東西：一個沒能送出去的銀制坩堝——因為她發現莉莉給斯內普買了一模一樣的坩堝作為生日禮物；一隻磨損氧化的銀制袖扣，上面有魔金夫人長袍專賣店的標誌，是一次斯內普跟波特打完架掉在草地裡的，被凡妮莎撿起來的；一張論文草稿，上面有斯內普幫他改正的標注；一份預言家日報，封面的一頁是小天狼星被逮捕的照片，最內側的一頁右下角有一張斯內普被審問的報導，威森加摩最高法院宣告他被無罪釋放……翻到最下面，露出一張斯內普寫了一半的論文。
距離凡妮莎和朋友打賭追到斯內普已經過了七個月，從夏末到了第二年開春，進展甚微，他們之間的關係也僅僅是從陌生人變成了普通朋友，當然斯內普並不承認他們是朋友，他到現在還在叫凡妮莎「韋斯萊小姐」。
凡妮莎不但沒覺得心灰意冷，反而越挫越勇，她連向她獻殷勤的男生都不怎麼搭理了，整天想的都是如何能攻克斯內普。
不過這件事做的很隱蔽，不光是斯內普絕不希望這事被莉莉知道，而且凡妮莎也不希望被別人知道——她以前交往過的男生不是特別帥就是特別有錢，恰好斯內普和這兩個標準都不沾邊。
凡妮莎也不是嫌棄斯內普，但就是難為情被別人知道這些，更何況還是她在追對方。
這天愛麗絲和安妮約她一起去圖書館，她也不好拒絕。
愛麗絲一邊挑著考試複習需要的書，一邊對凡妮莎說：「你還記得上次在霍格莫德村見到的那個拉文克勞的學長嗎？讓我幫他約你週末去黑湖邊散步，你去嗎？」
「不去，你幫我拒絕了吧。」
安妮問：「為什麼，那個學長的爸爸可是威森加摩的成員，前途無量啊。」
「沒興趣。」凡妮莎專心致志地挑著書，她想著週末斯內普應該會去廢教室，正好能讓他幫自己劃重點。儘管她不愛學習，但普通巫師等級考試還是不能掛科的。
「你不會真的看上斯內普了吧？」
凡妮莎手一抖，書差點掉了下來，她不敢直視兩人的眼睛：「怎麼可能。」
愛麗絲斜著眼睛看著他，戲謔地說：「你真的沒看上他？我看你都不在寢室，不是去約會了？」她前不久剛找了一個赫奇帕奇的混血，家裡在法國有兩個酒莊，長得也不錯，現在和凡妮莎說話都囂張了起來。
凡妮莎更是羞於承認，掩飾道：「當然沒有，你想多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一貫挑男朋友的標準。」
「也是。」安妮說，「我們凡妮莎交往過的男生都非富即貴，一個斯萊特林的混血怎麼可能入她的眼。」
「聽說他家境也不太好，校服長袍和課本能值幾個錢，他還買二手的呢。」
兩人一唱一和就是為了看凡妮莎的笑話，凡妮莎假裝在找書，默不作聲。
愛麗絲拍了拍凡妮莎的胳膊：「你到底怎麼想的啊？」
「安妮說的沒錯啊，我怎麼可能看上他。」
凡妮莎一開始只是抱著遊戲的態度接近斯內普的，但她覺得一切都開始失控。
「看吧，我就說嘛。不過咱們之前賭的可是一個月內追到斯內普，後來你說難度太大，改成了半年。都到現在了，你不會還沒得手吧？」
凡妮莎的心酸澀了起來，卻裝作漫不經心地說：「誰叫莉莉伊萬斯對他影響太大了呢。」
「要不算了吧，那個賭約你也不用履行了。這大好的時光耗費在他身上，多無趣。」
「嗯，你說的也是。」凡妮莎回答，「如果這學期結束前我還沒追到手，就算我輸，加上之前賭的護膚魔藥，我再給你們一人一套護髮魔藥。」
愛麗絲歡呼道：「好啊，我正想攢錢買呢，現在就等你了。」
「你就對我這麼沒信心？」凡妮莎反問。
安妮說：「怎麼可能。不過說真的，你追斯內普也不影響和別人約會吧？別穿幫了就行。我看那個拉文克勞的學長是真的不錯，可別錯過了。」
凡妮莎聳聳肩：「你要看上了你跟他約會去啊。還拉文克勞呢，連福靈劑的配方都不會背，還敢跟我面前裝博學。他不嫌丟人嗎？」
「你什麼時候這麼看重男生的成績了？」
「你怎麼知道他說的福靈劑配方不對，你會背？」
凡妮莎能記不住嗎，上次她試圖給斯內普打下手，在險些毀了一鍋魔藥後，斯內普差點殺了她，最後勒令她必須把魔藥配方背下來，不然就再也不讓她進廢教室的門。
看到配方凡妮莎才知道她要背的是福靈劑，哪個正常人會在五年級的時候自己熬制這麼高級的魔藥！儘管心裡再忿忿不平，她還是把配方倒背如流。
凡妮莎的眼睛瞥向別處，舔了舔下唇，說：「主要是那個拉文克勞長相實在不是我的菜。別再提這事兒了好嗎。」
三個人一起走到了第二排書架後，安妮說：「好吧，不過你真的不是喜歡上斯內普了吧？」
凡妮莎還沒開口，愛麗絲就替她回答：「怎麼可能真看上他。」
凡妮莎胡亂贊同道：「對啊，怎麼可能。」
她們突然聽到書重重甩在桌子上的聲音，凡妮莎才看到在不遠處，斯內普冷漠地看了她們這邊一眼，把桌上攤開的東西粗暴地塞進書包裡，筆直地穿過她們走了出去。
凡妮莎被他的書包撞了一下，磕到了桌子上。愛麗絲扶住她：「斯內普怎麼這麼粗魯？」
安妮擔心地說：「他不會都聽到了吧？」
「聽到就聽到，能怎麼樣？他自己什麼條件心裡沒數嗎。我們凡妮莎這麼好看陪他玩了這麼長時間也是他占了便宜啊。」愛麗絲說。
她的心都涼透了，她不敢想像如果剛才的話斯內普都聽到了會怎麼樣。她看到斯內普走的急，一張羊皮紙被掃到了地上。
她撿起來，追了出去。
連續好幾天，凡妮莎不惜請假、蹺課，也準時在斯內普的教室門口堵他。每次斯內普都無視他徑直走過去。凡妮莎心中有愧，也不敢做什麼，只能下次再繼續找他。
今天凡妮莎終於忍耐到極限了，再多的愧疚也被磨得煙消雲散。就算她最初目的不純，這麼長時間來她怎麼對他的，難道他心裡不清楚嗎！
斯內普又目不斜視地走了過去，凡妮莎直接強硬地拉住他的手腕把他拽到了教室旁偏僻一點的過道裡。
斯內普粗暴地甩開她的手：「你又想做什麼，還沒玩夠嗎？來求我配合你幫你贏得那個賭約？」
凡妮莎的態度瞬間軟了下來：「我是來跟你道歉的，不是你想像中的那樣。」
「不是我想像的哪樣？」斯內普挑眉，「你沒有打賭？」
「我……我打賭了。」凡妮莎再次鼓起勇氣，「對不起，我沒想到事情會變成這樣。」
「沒想到會被我聽到？你又何必在這裡一個入不了你眼的斯萊特林混血道歉呢。」斯內普假笑著模仿他們當時的語氣，嘲諷地說「很抱歉，韋斯萊小姐，我真的沒時間陪你們胡鬧。」
凡妮莎都快哭了，著急地說：「你別這樣，我難受。」
「真難以置信，韋斯萊小姐到現在還能維持你的演技。」斯內普說，他的語氣冷得可怕。
凡妮莎想拉他的手，被躲開了。她拼命搖著頭：「對不起，但我不是在演，我是真的喜歡和你待在一起。你能原諒我嗎？」
「然後成為你的戰利品？我沒興趣。」斯內普冷笑道。
凡妮莎的道歉斯內普一句都聽不進去，她想可能該給他點時間消消氣，也該給自己時間想一想，為什麼僅僅是他的一個眼神就能讓自己這麼傷心。
她從來沒有容忍過任何一任男朋友待在自己身邊超過三個月，而和斯內普相處了這麼久就好像才過了幾天，她已經開始害怕沒有斯內普的日子。
如果斯內普這次能原諒她，就算告訴所有人她在追他又怎麼樣，她願意付出一切代價，只求他不要怪自己。
「如果你現在不想看到我，那我可以暫時不來打擾你，等你消氣了我再來找你。」凡妮莎祈求地看著斯內普。
斯內普最後看了她一眼，那眼神像冰錐一樣刺進凡妮莎的心。
凡妮莎像癟了氣的氣球般，弱弱地說：「你的論文還在我這兒……」
她拿出平平整整沒一點折痕的羊皮紙，斯內普看都沒看一眼，隨口說：「我不需要了。」
從那天起，斯內普徹底無視了她。若早知道這段感情會一直留在心底，那她當初一定都不會輕易放任兩人就這麼斷了聯繫。
第二十章
兩行淚水順著凡妮莎的眼角留了下來，心口悶得喘不上氣來，但因為歡欣劑的作用，大腦接收不到悲傷的信號。這種感覺怪異極了。她把裝滿糖紙的糖罐、裝過歡欣劑的空玻璃瓶和斯內普手寫的卡片一起裝進箱子裡，重新封箱，放回櫃頂。
一切告一段落後，凡妮莎換上了以前穿的棉質睡衣，以一個舒適的姿勢臥在床上看《尖端黑魔法揭秘》。如博克所說，她需要這本書。因為《十二世紀十大黑魔法合集》仲介紹魂器那一章節根本沒提到多少有用的內容，全都是勸誡巫師們不要製作魂器的。床頭櫃上點著百里香味的香薰，四周的帷幔放下來，她靠著軟綿綿的靠墊，沉浸在書中。
魂器是最邪惡的黑魔法，某種程度上甚至超過了三大不可饒恕咒，但以為不為人知而沒有足夠引起人們的重視。但這可能是現如今唯一能讓人永生的辦法，至於效果無法考證，因為極少有巫師敢於嘗試這種魔法。
製作魂器需要你有對永生的強烈執著，在殺害一個人時，用咒語讓靈魂分出一片，把靈魂附在一個東西上，就相當於一個人獲得了額外的復活機會，只要殘存的靈魂不被毀滅，就有機會活過來。
外面又下起了漫天大雪，凡妮莎從心底裡覺得寒冷，後背冒了一層冷汗。這個魔法太邪惡了。她回想起曾經在阿爾巴尼亞叢林看到的那個黑影，有種劫後餘生的慶倖——沒准她遇到的真的是神秘人的其中一部分靈魂。
當初凡妮莎拜託出版社負責她的編輯拉曼夫人——一個頗有人脈的老太太，以想策劃一篇尋訪神秘人生平的書為理由，給她介紹了不少曾經接觸過年輕的神秘人的巫師。她幾經周折才從對她們的採訪中拼湊出了一點線索，找到了倫敦郊區的一家孤兒院，輾轉幾次又找到了小漢格頓村岡特老宅——據說是神秘人媽媽的老家。
之後線索就斷了，凡妮莎親自去岡特老宅的時候，發現了那個施滿黑魔法的戒指。現在她懷疑它是一個魂器，但她對黑魔法並沒有什麼研究，根本無法破解上面的魔咒。
要不要告訴鄧布利多？很快她打消了這個念頭。那棟房子早就沒人住了，在不能確定那是神秘人的東西之前，她沒信心這個小發現會引起鄧布利多的重視。
那斯內普呢？她搖了搖頭，那枚戒指能讓人產生強烈的幻覺，引誘人帶上戒指，她不希望讓斯內普置身於危險中。
凡妮莎思來想去決定再回去看一看。
因為小漢格頓村還有很多麻瓜居民正常居住，凡妮莎依舊選擇午夜去造訪。她帶上對普通黑魔法又一定防禦效果的防護手套和一籠買來的小白鼠，幻影顯形到了岡特老宅附近。
崎嶇的小路鋪蓋著積雪，凡妮莎點亮魔杖，按照記憶走到了那個房間。之前施加的咒語沒有被解除，她稍稍安心了一點。她提前用蹩腳的大腦封閉術遮罩掉多餘的想法，讓自己鎮定下來。
她站在展櫃前，沒有急於靠近那枚戒指，而是用漂浮咒操控著小白鼠靠近。小白鼠感覺到了危險，拼命地掙紮，就在剛剛碰到戒指的一瞬間，戒指上騰起了黑色的煙，它像被燒著了一樣，都沒發出任何聲音就變成了焦炭。凡妮莎也嚇了一跳，魔杖一抖，它掉到地上碎成了灰。
黑霧還沒有散去，她正要抓一隻小白鼠再嘗試一下，一個東西從背後襲來，她感覺到的刺骨寒冷的同時，五臟六腑被擠壓到了一起。她止不住地幹嘔起來，後背汗毛豎立。
凡妮莎猝不及防地跌向展櫃，撞得它「茲」地一聲偏向一邊。她帶著手套的手將將擦過戒指的邊緣，一條黑色地火舌卷起，纏繞上她的手指。
凡妮莎急忙收回手，但為時已晚，手指已經沒了知覺。她只有一個念頭，翻身對著襲擊的方向施了一連串的咒語。
這時窗外劃過一道閃電，窗框跟著震動了幾下。在微光下，她看到蟄伏在前牆角攻擊她的不是一個人而是一個靈魂，一個像攝魂怪一樣看不清臉的東西！
凡妮莎瑟縮了一下，心提到了嗓子眼兒，因為她見過它——它就是神秘人！
她顫抖著舉起魔杖，拼命甩出記得的惡咒，危機之下幾束咒語都失了準頭，牆紙被燒穿了個洞。神秘人穩如泰山地盤踞在原地，因為咒語根本傷不了它分毫，全都穿過它沒有實質的身體，把牆壁轟開了個大洞。
沒有撐多久，凡妮莎的魔杖就像熄火了一般，滋滋冒了幾絲火花再也放不出咒語。曾經魔力暴動留下的舊傷突然發作，她的手臂開始抽搐，手指軟綿綿地像被抽空了骨頭，險些連魔杖都拿不住。
原本只要注意控制魔力的輸出就沒有大礙的，就怪今天她不要命地施各種魔咒，完全忘了這個事。
神秘人漂浮了起來，像張巨大的帷幔般籠罩過來。情急之中，凡妮莎從窗口跳了出來，摔在了雪地上。腳踝發出鑽心地疼痛，神秘人卻遊刃有餘地飛了下來。她心想是不是就要死在這裡了。她害怕地閉上了眼睛，仿佛在靜候死亡。
一道刺眼的綠光驟然照在她身上，擋住了神秘人的攻擊，又是一道光，打在它的身上，它吃疼地發出一聲尖銳刺耳的怒吼，飄進了不遠處的樹林中。
凡妮莎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只感覺到周圍恢復了安靜。一雙骨節分明卻有力的手把她攙扶起來。她狼狽地抬頭，透過散亂的長髮看到一個修長筆挺的身影。
「西弗勒斯……」
凡妮莎的身體都鬆弛了下來，向前栽了下去。
再醒來的時候，凡妮莎看到了醫療翼熟悉的米白色天花板和潔白的帷帳。她迷茫地坐起身，活動了下手腕，除了左手無名指上的焦黑，身體沒有任何異樣。
她的旅行斗篷搭在床邊的椅背上，魔杖和手套放在床頭櫃上。她艱難地坐起身，帷帳猝不及防地被拉開。
斯內普面無表情地拿著一大杯熱騰騰的魔藥，見到她皮笑肉不笑地說：「晚上好啊，韋斯萊教授。」
她不知道現在是什麼時辰了，只好順著打了個招呼：「晚上好，西弗勒斯。」
他毫不客氣地拉過椅子坐下，把魔藥戳到她鼻子底下，說：「趁熱喝掉。」
那股難聞的臭襪子和腐爛屍體混合的味道噁心地她差點吐了出來，但她沒敢把這些表現在臉上，乖乖地接了過來，一仰頭「咕嚕咕嚕」地灌了下去，喝起來比聞上去還糟糕，是有一股鯡魚的腥臭味，她不禁打了個寒顫：「這是什麼呀？」
「一副特效□□，說不定早點送你去見梅林，他能幫你改改不知死活的毛病。」
凡妮莎噗嗤一聲笑了，斯內普眼中熊熊燃燒的怒火更旺了。老實說她以為自己死定了，現在看到斯內普這個樣子終於放下心來——他還有心思諷刺她，估計她的傷沒什麼大礙了。
「我發誓你的魔藥也能達到同樣的效果。我睡了多久？」
「三天。」
凡妮莎猝然想起了正事，坐正了身子，正色道：「西弗勒斯，我現在要見鄧布利多校長。」
斯內普的嘴唇蠕動了一下說：「他也正要來見你。」
不出一分鐘，鄧布利多走了進來，他穿著一身淡藍色繡著小星星的巫師袍，袍角底部的一圈濕透了，花白的長髮上留著片片雪花，像是剛剛從外面回來。
斯內普站起身，退讓到一點，鄧布利多沒坐下，而是一臉嚴肅地凝視著他，問道：「西弗勒斯，那個上面的魔咒你有什麼線索了嗎？」
「還沒有，我需要多些時間。」
他沉默地轉向凡妮莎，凡妮莎聽到自己的心臟碰碰直跳。她想坐起身，鄧布利多溫暖的手按住了她的肩膀。
「你的傷還沒痊癒，不用起來。」
「校長，你們知道岡特老宅了？」
「別緊張，凡妮莎。」鄧布利多說，「活了太久就是這樣，總是無意中知道很多事。」
「您讓西弗勒斯監視我？」
「坦白地說是這樣的，我應該向你道歉。但因為哈利入學後發生了一些事情，而你來面試黑魔法防禦術課教師一職的時間又太巧合了。我們不得不小心謹慎。」
「您是對的。」凡妮莎這麼說著，心裡還是很不舒服。尤其是一想到很多次在學校裡和斯內普偶遇，都是他故意為之，更是覺得索然無味。
「不過我很好奇你是怎麼找到那裡的，很少有人會想要調查這些。」
「因為我懷疑神秘人沒有死，我在阿爾巴尼亞叢林見過他。」
斯內普說：「兩年前的那一個？」
鄧布利多肯定地點點頭：「凡妮莎，你還查到了什麼？」
「我不確定，一切都只是我的推測。」
鄧布利多鼓勵地看著她，她看了看站在一旁的斯內普，他低頭看著面前的地板。鄧布利多說：「你大可不必在意，我以為你是足夠信任西弗勒斯的。」
斯內普輕哼了一聲，凡妮莎咬住下唇說：「我懷疑那個人之所以沒死是因為製作了魂器。」
「魂器？」斯內普吃驚地說。
鄧布利多歎了口氣：「你比我想的要敏銳。如果我沒有老糊塗的話，恐怕伏地魔確實只做了一個魂器。」
聽到那個名字，凡妮莎哆嗦了一下：「校長，那個魂器還在岡特老宅，我怕……我在那見到他了……」
「別擔心，我都處理好了。」他不太想透露更多的資訊，「凡妮莎，這件事與你無關，我想你可以當這件事沒有發生過。」
「您是什麼意思？」
「我只需要你起誓會保守這個秘密，不把你的發現告訴任何人。」鄧布利多走進了些，「如果你想，一個保密咒或者一個遺忘咒都是很好的選擇，前提是你願意這麼做。」
凡妮莎拔高聲音道：「我不願意！」鄧布利多驚訝地看著她，她繼續說，「神秘人會回來的對不對？」
「是的。」
「您已經想好該怎麼辦了嗎？」
「我必須要實話實說，還沒有。」
「那我可以幫您！」
鄧布利多搖了搖頭：「我的孩子，你不需要這樣，你可以在這裡繼續當老師，目前為止霍格華茲還是最安全的地方，又或者你可以回美國去。」
凡妮莎急促地說：「校長，雖然我的力量微弱，但我不能走，我也不會走，我要留下來戰鬥！」
鄧布利多顯得更吃驚了，凡妮莎閉了閉眼睛，再睜開時眼中已經有了堅定的光：「我以前以為，我是個純血，即使那個人勝利了應該也不會對我有多大影響。或者我可以逃得遠遠的，我這麼個小角色，也沒人會對我大動干戈。但我錯了……」她說著，語氣愈發低沉，「但我錯了，我對那些邪惡視而不見，終究會報應道自己身上。」
鄧布利多欣慰地看著她：「你說的很對。」
斯內普打斷了他：「校長，你答應過……」
「答應了什麼？」凡妮莎疑惑地說。
「西弗勒斯，讓我把話說完。」斯內普閉上了嘴，鄧布利多接著說，「這條路很危險，比你想像地要危險的多，你要考慮清楚。」
「沒必要再考慮了。」
「韋斯萊教授不會在幻象自己是童話故事裡的英雄，天真地以為正義終將戰勝邪惡吧？」斯內普毫不留情地諷刺道。
「我知道，不過是脖子上時刻懸著一把刀，不用你多說，我這十幾年來一直過著同樣的生活。」她堅定地看著他，「更何況我已經沒有什麼可以失去的了。」
斯內普雙眸一震，錯開了視線。
「如果這是你的決定的話。」鄧布利多說，「西弗勒斯，我想你也沒有意見，對嗎？」
斯內普的視線在鄧布利多和凡妮莎身上打轉，眉心皺起一條印痕，凡妮莎從他的眼睛裡讀到了擔憂。
鄧布利多鄭重其事地說：「凡妮莎韋斯萊，你願意加入鳳凰社嗎？」
凡妮莎認真地看著兩人，說：「我願意。」
第二十一章
鄧布利多走後，斯內普走到床邊，臉上沒有任何表情。他朝凡妮莎伸出手，凡妮莎困惑地望著他。
斯內普言簡意賅地說：「左手。」
她猶豫著伸出手，虛搭在那只比她大了一圈的手掌上。他毫不留情地抓住她的無名指，左右觀察。指尖的薄繭似有似無地蹭著她的指尖，酥酥麻麻的觸感撩撥著心弦，她不自在地抽回手指，又被他按住。
「怎、怎麼了嗎？」凡妮莎結巴道。
斯內普沒察覺到她的異樣：「有知覺嗎？」
「有一點……不明顯。」她注意到無名指的焦黑色退到了第三個指節，像是帶著一個加寬的戒指。
「這個疤消不掉。」斯內普鬆開手，不悅地瞪著她說：「如果不是帶了手套，而且只碰到了一點，你現在連躺在這的命都沒有，更不用說正義感爆棚地加入鳳凰社了。」
「我也沒想到會碰到他……明明上一次去還沒事。」她心虛地縮了縮脖子，「這麼說你也正義感爆棚嗎？」
「你什麼意思？」
「你不是也加入了鳳凰社。」
斯內普沉默了片刻：「我不知道你是如何得出這個結論的。」
「那時候鄧布利多保釋了你。」凡妮莎說，「更何況她……」她及時住了嘴。
「莉莉，」他停頓了片刻，深吸了口氣，「莉莉波特確實是鳳凰社的人，但我加入與否和這件事無關。」
「難道你還想跟我說是為了攀附鄧布利多保命，又或者你是神秘人安插進來的間諜？」凡妮莎嗤笑道，「西弗勒斯，騙騙別人也就算了，你不會以為我會相信你那些鬼話吧。」
從重逢開始，凡妮莎一直小心翼翼地避開和過去有關的話題，不知道怎麼提就不提。她生怕一不留神，回憶就成了插在彼此心口的一把刀。因而他們有時像是密友，有時又像萍水相逢的陌生人。
對斯內普而言知道當年事情的人不多，他把這份感情掩藏的很好，很難看出端倪。就算有些人知道些原委，也以為那份感情早已被遺忘，更不會跟他提起，只有凡妮莎。
斯內普神色一暗：「她已經不在了。你沒必要再這麼做，這對你沒有任何好處。」
「為什麼對我沒好處我就不能參加？難道你以為我加入鳳凰社是因為她？也對，在你心裡我就是一直看她不順眼，一定要跟她比較、跟她作對，是不是？」凡妮莎的眼睛眯成了一條縫。
「這有什麼關係？」
凡妮莎問：「這當然有關係！」斯內普沒接話，她緊接著說，「你這麼想也沒錯，她生日收了見魔金夫人長袍點的禮服裙，我就得買件脫凡成衣的；有個赫奇帕奇的追求手追她，我就得找個拉文克勞魁地奇球隊隊長約會……」
「我並不覺得這和我們討論的事情有任何聯繫。」
「對你來說當然沒有聯繫，反正你什麼也不懂。」
斯內普瞪著她，她不甘示弱地瞪了回去。倆人陷入沉默，還是凡妮莎先妥協了，長長的歎了口氣：「難道我就不能因為自己的想法而做點什麼？」
「如果是因為約翰懷特，你更沒必要這麼做。當年那些人要麼死要麼被關進阿茲卡班了。」
「不僅僅是因為他。神秘人還活著，他會捲土重來。那些人繼續作惡不是早晚的事情？不然你們在擔心什麼？」
「你根本不清楚自己的身體狀況，之前的舊傷再加上這次的黑魔法對你傷害極大。如果不能妥善醫治，恐怕……」
「最嚴重不過就是一死。」凡妮莎平靜地看向斯內普，「我請你，至少這次不要再勸我了。」
「無論做什麼，他，你的未婚夫都回不來了。」他耐著性子勸阻。
凡妮莎看著裡側的帷帳，上面映著婆娑的樹影，乾枯的樹枝微微顫動。
「我知道。但我只要想到我間接害死了一個人，他可能是除了我爸媽以外最愛我的人，而在他死前，我在跟他吵架，因為我想解除婚約！是我逼著他把車開回去的！如果不是我……」她用最平靜的聲音講著最懊悔的往事，「我只要想到這件事就寢食難安。我必須要做什麼，即使彌補不了當年的錯誤，至少、至少能多幫幾個人也好。」
更何況你也在，我再也不想看到死亡發生在眼前而無能為力了。凡妮莎沒有說出口，卻把這句話銘刻在心底。
斯內普看著她的側臉，臉上還沾著泥土，她又長又翹的睫毛微顫，像是落了蝴蝶的花莖，一頭紅發在陽光下閃閃發光。
「如果這是你最終的決定。」他緩慢而清晰地吐出每一個字眼。
「西弗勒斯，你怕死嗎？」
斯內普被她眼中的閃爍的震住了，毫不遲疑地搖頭，就聽到凡妮莎說：「我也不怕。」她微微一笑，能融化一樹積雪、一汪冰潭。
「比起這個，我更好奇有哪個頭腦正常的巫師會在擁有魔杖之後還因為魔力暴動把自己送進醫療翼。」
凡妮莎驚訝於話題轉變之迅速，無辜地眨眨眼睛。斯內普烏黑發亮的眼睛把鄙視表現得淋漓盡致。
她知道自己躲不過去了，但坦白承認無異於自揭傷疤，垂死掙紮道：「你真的要知道嗎？」
五年級巫師普通等級的黑魔法防禦術考試結束後，凡妮莎把那張空了寫滿的試卷交了上去。她估算過了，有幾道題她記不清楚答案，但通過應該是沒問題了。按照以往她考試可答不上這麼多，但自從斯內普徹底不理她之後，她也沒了跟男生約會的心情，反倒多出了不少時間複習考試。
凡妮莎看見他低著頭走出教室，想也不想就跟了上去。平時他總能第一時刻感應到自己在附近，然後避開她。現在斯內普還沉浸在剛剛的考試中，這也讓凡妮莎有了點機會。估計他能考的不錯，心情應該也不錯，說不定就原諒自己了呢。
「凡妮莎，稍等下。」
後面有人叫住了她，她差點罵出髒話，斯內普左右看了一下，好在一群嘰嘰喳喳的女生經過，擋在了他們之間。斯內普繼續把頭埋進試題中，跟著人潮走出了城堡。
「請問你有什麼事？」凡妮莎不耐煩地對跟在後面的斯萊特林男生說，這人叫格林斯還是格拉斯來著，她老是記不住。儘管最近老是纏著她，她也沒記清他的臉，
「之後還有變形術考試，要一起複習嗎？」
正好有人和自己一起能掩飾下她悄悄跟著斯內普的事情。凡妮莎胡亂點點頭，眼睛卻跟著斯內普的背影往外飄。
「你是想去黑湖邊看書嗎？是個好主意，今天天氣難得不錯。」
「那快點走吧。」
幸好斯內普沒走遠，他坐在了一片灌木叢的樹蔭下。他看上去更瘦了，眼睛下有一道深深的陰影。凡妮莎不敢坐的太近，四處尋找著合適的位置。
「去黑湖邊怎麼樣？」
湖邊坐著一群從嘰嘰喳喳笑鬧著的女生，她們脫掉鞋襪，把腳伸進清涼的湖水裡。那個地方是背對著灌木叢的，凡妮莎拒絕道：「去那邊吧。」她用手擋住陽光，隨便指了一顆不遠處的白樺樹。
「那裡會不會太吵了？」
「就去那邊吧，別再說了。」她在心底翻了個白眼。
但她坐下後就後悔了，波特四個人也坐在附近。波特一直在傻乎乎地玩著金色飛賊，每次他做了一個捕捉動作後，彼得佩迪魯，他們中最瘦小的男生都會發出一陣歡呼。
天氣本就燥熱，凡妮莎更煩躁了。好在這時候，布萊克開口了：「把那個收起來行不行，別讓蟲尾巴激動得尿褲子吧。」
對、對，能不能安靜一會兒，像斯內普一樣。凡妮莎在心裡贊同著。
斯內普沒有坐太久，他把試卷塞回書包裡，離開灌木叢的樹蔭，正準備橫穿草坪的時候，波特指著斯內普，對布萊克說：「大腳板，這回你得振奮起來了，瞧那是誰？」
布萊克轉過頭去，立刻一動不動，好像嗅到了兔子的狗。「好極了！」他悄聲說，「鼻涕精。」
凡妮莎生氣地盯著他的後腦勺，想把他腦袋盯出個窟窿來。
那個斯萊特林男生說：「斯內普的人緣可真是夠糟糕的，我們斯萊特林也不怎麼喜歡他。」
「別說了！」凡妮莎頭也不回地呵斥道。
男生意外地看著她，他不知道凡妮莎和斯內普有什麼交情，而且很向著他的樣子。「你和斯內普很熟嗎？」
「不要打聽跟你沒關係的事情。」
男生識趣地閉了嘴。凡妮莎一直留意著他們幾個的一舉一動。
波特和布萊克朝斯內普走了幾步，波特大聲說：「還好嗎，鼻涕精？」
凡妮莎看到他們的手背在身後，握緊了魔杖。她著急得坐在原地，不知道能做點什麼。
斯內普的反應之快，好像他已經早有準備，他拋開書包，手插進長袍，剛把魔杖拉出了一半，波特已經叫了一聲：「除你武器！」
斯內普的魔杖飛上半天，足有一丈高，然後咚地一聲落在他身後的草地上，布萊克大聲地哈哈笑了起來。「障礙重重。」他說著把自己的魔杖對準斯內普，正彎腰去魔杖的斯內普給推得跌倒在地。
凡妮莎站了起來，手在腰間摩挲，照著魔杖。旁邊的斯萊特林男生拽住了他。
「別去摻和這些事了，我們走吧。」
凡妮莎掙脫了他的手。就這一會兒功夫，周圍的學生圍了過來，一些人似乎有些擔心，另一些人則在看熱鬧。凡妮莎、那個男生、盧平和佩迪魯反而成了最週邊的人。她面前人頭攢動，她只能透過縫隙才能瞭解到裡面發生了什麼。
「考試考得怎麼樣啊，鼻涕精？」波特說。
「我看到他來著，他的鼻子都碰到紙上了。」布萊克不懷好意地說，「把紙弄得到處都是油，他們一個字都別想認出來。」
圍觀的人裡有幾個笑了起來，佩迪魯也刺耳地咯咯笑了起來。斯內普想站起來，但那個咒語仍附在他身上，他努力著，仿佛被隱形的繩子捆住了似的。
凡妮莎毫無辦法，她根本就打不過波特和布萊克，他們倆是格蘭芬多黑魔法防禦術課最好的人。她求助地看向樹下的盧平，他讀著變形術的書，一言不發，好像根本不知道這邊發生的事情。
從黑湖那邊走來一個女生，她有著濃密的深紅色披肩長髮，明亮攝人的綠色杏仁眼睛——莉莉伊萬斯。她呵斥道：「你們不要欺負人！」
她做了凡納莎想做而不敢做、也沒能力做的事，挺身而出站到了波特他們對面。
波特的聲音一瞬間變得更低沉也更成熟：「你好嗎，伊萬斯？」
「你們不要欺負他，」莉莉又說了一遍，她看著波特的表情全是厭惡，「他哪裡招惹你了？」
「嗯，」波特說，「事實上主要是因為他的存在本身，要是你明白我的意思的話。」
很多人都笑了起來，那個斯萊特林的男生也笑了，凡妮莎沒有笑，她低垂著眼，雙手死死地握著拳，為了塗指甲油而特意留長的指甲陷進掌心裡。
莉莉也沒有笑，她冷冷地說：「你不過是個狂妄自大、欺負弱小的廢物。不要再欺負他。」
「要是你同意和我約會我就放開他，伊萬斯。」波特立刻說，「來……和我約會吧，我以後再也不會動鼻涕精一魔杖。」
他們糾纏的時候，斯內普身上的咒語已經解開了，布萊克發現了這點，但為時已晚，他已經拿回了自己的魔杖，一道閃光過後，一條傷口出現在波特的臉頰上。波特猛地轉過身，又一道閃光，斯內普已經頭朝下給吊在空中，他的長袍倒落在頭上，露出蒼白瘦弱的腿，和發灰的舊內褲。
那個魔咒，倒掛金鐘，她認得！那是斯內普自己發明的咒語！他們怎麼敢用別人發明的咒語對付對方！
真是太過分了！凡妮莎在心裡恨不得把波特殺了。
愛麗絲和安妮不知道從哪冒了出來，擠眉弄眼地對凡妮莎說：「波特又和斯內普杠上了？你不會想為了斯內普出頭吧。」
「我勸你最好別去，為了他跟波特他們作對可不是什麼好選擇。除非你想利用這點吸引波特和布萊克的注意。」
她沉默著，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該轉身離開當不知道有這件事，斯內普一定不想被別人看到現在的樣子。她覺得自己是最軟弱無用的格蘭芬多，都這種時候了竟然還不敢挺身而出。
圍觀的一小圈人裡有很多都哄笑起來，波特、布萊克和佩迪魯更是笑得前仰後合。莉莉臉上的憤怒在一瞬間扭了一下，好像在強忍住不笑出來，她說：「放他下來！」
「當然。」波特說著把魔杖上挑，斯內普落在地上跌成一團。
布萊克不甘示弱地說：「統統石化！」斯內普立刻像塊木板一樣僵僵地倒了下去。
「別欺負他！」莉莉大喊，她的魔杖已經握在手裡，波特和布萊克都小心地看著她。
波特深深地歎了口氣，嘟囔著念出逆反咒語。他不屑地說：「你很走運伊萬斯在這兒，鼻涕精。」
「我用不著她那個骯髒的小泥巴種幫忙！」斯內普說。
凡妮莎驚住了，這不可能是斯內普會對莉莉說出來的話。她晃動著身子，想找個縫隙可以把裡面發生的事看得更清楚。
莉莉眨了眨眼睛。
「好啊，」她淡淡地說，「以後我不管你就是了。還有，如果我是你，鼻涕精，我就洗洗你的內褲。」
「你給我向伊萬斯道歉！」波特大吼道，魔杖威脅地指著他。
「我用不著你逼他道歉。你們兩個都不是好東西。」
波特叫了起來：「我可從來沒叫你那個名字！」
「你以為把頭髮弄得亂七八糟，像剛從掃帚上跳下來那樣子就是酷呢，還有沒完沒了地耍那個愚蠢的金色飛賊……我真驚奇像你這麼自大的腦袋，掃帚居然還能起飛，你讓我噁心。」
她轉身快步走開，不理會波特沒完沒了的叫喊，沒有回頭。
波特懊惱地走來走去，他惡意地走向斯內普，又一道閃光，斯內普再一次頭朝下地被吊到空中。
「有誰想看我剝了鼻涕精的內褲？」
夠了！
一陣歪風吹過，草被吹得東倒西歪，樹枝猛烈地晃動。所有人都抬頭看著天，但晴空萬裡，沒有一片烏雲。
真是夠了！
擋在凡妮莎面前的人像是被一股力量震開，波特和布萊克的魔杖飛了出去，他們頭頂上一根粗壯的樹枝砸了下來，被壓在地上動彈不得。
周圍的人一片騷動，愛麗絲抓住凡妮莎的手，被一股看不見的力量推開了。
「凡妮莎，你怎麼了？」
「是魔力暴動！」安妮驚呼道。
凡妮莎的魔力已經完全失控了，她沉浸在自己沒早點勇敢站出來阻止這一切的懊悔中，四周的石子和落葉亂飛。
「快去找老師！快去！」
凡妮莎覺得自己的力氣被慢慢抽空，石子紛紛掉回地上。她眼前一黑，倒了下去。
第二十二章
再醒來已經是第二天了，在龐弗雷夫人的嘮叨中，凡妮莎知道波特、布萊克和斯內普傷的不嚴重，已經回去考試了。而她險些因為魔力暴動成了啞炮，好在已無大礙，只需要堅持吃藥就好，唯一的影響就是以後過於頻繁地使用高級咒語的時候容易暫時性失去魔力。而且她還需要留院觀察幾天，好在校長願意給她一個單獨補考的機會。
她每天都表現得格外良好，爭取到了提前出院的機會。走回格蘭芬多塔樓的時候，她意外地發現斯內普正忐忑地站在胖夫人肖像面前。
凡妮莎禁不住想難道斯內普是因為知道她住院的事來找她，他不生自己氣了？她放輕了腳步想給他一個驚喜。
肖像旋開，莉莉纏著晨衣，抱著雙臂從門洞裡鑽了出來。凡妮莎做賊似的躲到了一旁的雕像後面。
「對不起。」
「我沒興趣。」
「對不起！」
「別浪費口舌了。」
聽著斯內普一聲聲的道歉，凡妮莎的眼淚都快流出來了。她一度以為像他那麼自傲的人，就算做錯了事也是等著別人妥協。
莉莉冷漠地說：「瑪麗說你揚言要睡在這裡我才出來的。」
斯內普的聲音十分沙啞，壓抑著極大的痛苦似的，用凡妮莎從沒聽過的焦急的聲音說：「我就要睡在這裡。我絕不是故意叫你泥巴種的，我只是……」
「只是說漏了嘴？」莉莉的聲音裡沒有半點同情，「太晚了。這麼多年來我一直在找藉口原諒你。我的朋友都不能理解我為什麼還跟你說話。你和你那些親愛的食死徒朋友——你看，你甚至都不能否認那就是你們的目標！你迫不及待地想成為神秘人的手下，對嗎？」
斯內普張了張嘴，沒有說話，又閉上了。
「我不能再裝下去了，你選擇了你的路，我選擇了我的。」
「不——你聽我說，我不是故意——」
「——叫我泥巴種？但是你管我這類出身的人都叫泥巴種，西弗勒斯。我又有什麼不同呢？」
他掙紮著還想說點什麼，莉莉輕蔑地看了他一眼，轉身從肖像洞口爬了回去。他一直站到快要宵禁，才失魂落魄地離開。經過凡妮莎時，他都沒注意到雕塑邊還有一個活人，像個遊魂般，眼中了無神采。
凡妮莎瞬間明白了，自己不可能有機會的，因為他心裡住了一個人。
凡妮莎把整個故事縮略了很多，但這件事是斯內普最不堪的回憶之一，他聽完後長久地沉默了。凡妮莎扣著自己的手，撕著指尖的倒刺兒，所以她沒看到他深沉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別太感動，受了格蘭芬多這麼多年薰陶，我還是有顆想伸張正義的心。」她試探道。
「莽撞愚蠢。」斯內普毫不留情地評價。
聽著他毫無異常的語氣，凡妮莎松了口氣，撇了撇嘴角，嬉皮笑臉地說：「我還怕你太感激涕零，害我一直沒敢告訴你。」
「如果你能學會用魔杖解決問題的話，我會更樂意感謝你一次。」
「嘿嘿，這次我不是用了魔杖嘛。」凡妮莎說，「你不會去休息一下嗎，頭髮都油了。」她指了指他的頭髮。
斯內普冷笑了一聲：「事實上，我正準備回去」。他走到門口，停頓了一下，「韋斯萊教授，如果我是你，還能勉強下床的話，我會先去洗一下臉。」他用真誠的目光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斯內普走後，凡妮莎招來了一面鏡子，崩潰地看到臉頰上都是塵土和污泥，頭髮上還夾雜著乾草——她從出生以來就沒有這麼糟糕過，而她頂著這麼糟糕的形象見了鄧布利多和斯內普，還深沉地探討了和平與使命！凡妮莎只想把自己悶死在枕頭裡。
鄧布利多和斯內普又去了一次岡特老宅，神秘人不知所蹤。他們想不到破解戒指上的黑魔法的方法，暫時把它放進一個特質的水晶箱，帶回了校長室。因為斯內普更擅長黑魔法，破解魔咒的事情就交給他解決了。而凡妮莎的左手也成了重要的研究物件，必須隨時隨地，供他們觀察，好儘早找出破解魔咒。凡妮莎覺得自己根本不是加入了鳳凰社，而是被當成了小白鼠。
凡妮莎最近一點也不想見到斯內普，不光是因為他每天都給她一摞書讓她自學，還因為他每天來送魔藥的時候，都故意似的把頭髮洗得格外烏黑順滑地在她面前晃兒一圈，然後意味深長地打量著她的臉。那雙誇人不在行、罵人卻格外深刻的眼睛明明白白地在告訴凡妮莎：「今天你的臉終於洗乾淨了啊。」
凡妮莎氣得想打人。
有一回她實在忍不住，從床上跳起來，一把捂住了他的眼睛。斯內普被撞到了椅背上，嘴角還來不及收斂翹起的弧度。那雙炭色的雙眸被遮住後，這個笑甚至可以被曲解成是愉悅。兩人都怔住了，凡妮莎看著他的薄唇，羞赧地咽了咽口水。
她訕訕地收回手，警告地說：「西弗勒斯，我不介意先拿你練練新學的魔咒！」鎮定自若只是個假像，她藏在發間的雙耳紅得要和頭髮融為一體了。
凡妮莎每天被圈禁在醫療翼裡，除了看書，剩下的時間就是在琢磨著怎麼報復斯內普。可能是太閑了，心智都要退化回學生時代了。
她總也幹不過斯內普，因為每次他來都會隨即抽查一些書本上的內容——他是根據自己的自學速度來要求凡妮莎的，只要答錯一處，第二天的魔藥絕對是加了料的，不是臭乳酪就是嗖柚子的味道，想像力及其豐富。
凡妮莎終於招架不住，舉了白棋，哀求道：「西弗勒斯，你就是這麼歡迎你的新戰友的嗎？」
「前提是你不會拖後腿。」
斯內普觀察著凡妮莎的無名指，她的手指能活動了，只是不太靈活，焦黑的印記沒半點消除。這個位置特殊，凡妮莎也不好去買個戒指把傷疤遮住，還不如去紋個身更實際一點。
「好歹也是戰友了，你不考慮叫我教名嗎？」
「我想沒這個必要。」
「那要傳出去，顯得鳳凰社內部多不團結啊。」
斯內普把一本古董書重重地放在床頭櫃上：「等你學會了大腦封閉術再說吧。」
他還不知道凡妮莎自學過一點，她順勢裝成第一次聽說一樣，等斯內普解釋完，說：「要不要試試看，給我三次機會，我只要成功一次，你就改口叫我教名。」
「就算是阿不思也不可能在第一次就成功。」
「那你還擔心什麼？」她直視斯內普的雙眼。
斯內普舉起魔杖：「攝神取念。」
一道力量擠進凡妮莎的腦海裡，猶如一片汪洋大海，什麼回憶都沒被翻出來。斯內普退了出去，不滿地盯著她。
凡妮莎得意地說：「你又沒問我學沒學過。」她也是仗著斯內普掉以輕心才敢放肆一回，不然以斯內普的能力，想突破她的大腦封閉術比捅破一層窗戶紙還容易。
終於扳回一局，代價是接下來的魔藥全都是酸橄欖加香菇味，這是凡妮莎最討厭的兩種食物，每次只要聞到就會幹嘔。而且斯內普都會假笑著熱心提醒她：「凡妮莎，我建議你趁熱喝完。」
在醫療翼又住了五天后，凡妮莎終於出院了，只是她還需要斯內普幫她每個月熬一次魔藥，直到魔力完全平穩。她除了和斯內普一起研究戒指上的黑魔法，就是陪大黑玩。它最近見到她都會高興地轉圈，還學會了乖巧地用鼻尖蹭她的手指。而且大黑交到了兩個新朋友，克魯克山和巴可比克。
開學前夕，凡妮莎囤在斯內普辦公室的東西被一起扔了出來。一個半人高的瓦楞紙箱，裡面全是沒吃完的零食和飲料。她心有餘悸地抱著箱子往自己的辦公室走，決定短期內不再打擾斯內普，免得被殺死做成魔藥。
哈利和羅恩正好無所事事地在學校裡閒逛，他們紳士地幫她把東西搬回辦公室。
「姑媽，你這是要搬家嗎？」
「算是吧。」
「你從哪兒搬來這麼多東西？」羅恩好奇地問。
「從魔藥辦公室。」她吞了吞口水，「你們之後上魔藥課可得小心點，我可能把西弗勒斯惹生氣了。」
哈利說：「這不太難，我每節課都在惹他生氣。」
「不，哈利。」凡妮莎無力地捂住臉，「我剛才炸了他的坩堝。」
哈利和羅恩同時驚呼道：「梅林啊。」
她心虛地瞥向牆角：「不用太崇拜我。」
凡妮莎不是故意的，斯內普要給她熬制魔藥，她也不好意思看斯內普為她忙前忙後的，於是自告奮勇去幫忙。她真的不知道哪步出了錯，直接炸掉了坩堝，要不是斯內普及時發現，她這會兒估計又躺進醫務室了。
斯內普直接把她的東西打包扔了出來。凡妮莎深知犯了大錯，灰溜溜地跑了出來，不敢再在他面前亂晃。
她是能逃過一劫，但格蘭芬多的孩子們就自求多福吧，估計被扣分和罰禁閉是在所難免了。
凡妮莎給他們泡了杯熱茶，邀請他們坐一會兒，吃點零食。他們欣然接受了。
她問：「赫敏沒和你們在一起嗎？」
哈利和羅恩的臉色同時變了，哈利抱怨道：「有人匿名送了我一把火□□，赫敏非要懷疑是布萊克送的，跟麥格教授打了小報告。現在好了，他們要拆了我的火□□。」
羅恩幫腔說：「他們居然要拆火□□，簡直是對火□□的褻瀆！」
凡妮莎不太理解他們的心情，問：「你們就因為這點事跟她吵架了？」
「你管這叫小事？那可是火□□。」
凡妮莎試圖把這件事和撕了斯內普所有的魔藥書對等起來，感受到了點兩個男孩子的怒火。但她依舊不贊同地說：「赫敏是太過敏感了一些，她也是擔心你，總好過你在比賽時出什麼意外吧？」
哈利辯駁道：「但我現在可能都沒法比賽了，因為我沒有自己的掃帚！」
羅恩說：「要是布萊克逃亡的時候還有錢買火□□，他幹嘛不買個更惡毒的黑魔法道具呢，哈利一碰就會被殺死那種。」
「你說得對，說得對。」
一想到布萊克還在逃，神秘人也沒有死，凡妮莎就變得憂心忡忡的，她害怕兩人已經匯合了，更糟糕的猜想是神秘人幫他逃出阿茲卡班的。
他們看她面色不好，以為她是累了，喝完茶就告辭了。
一直到所有學生都回來上課了，哈利、羅恩也沒和赫敏和好，凡妮莎也沒再敢單獨和斯內普碰面。
第二十三章
鄧布利多最近都不在學校，他需要和曾經接觸過神秘人的人會面，以得到更多的資訊。凡妮莎知道他在懷疑神秘人不止製作了一個魂器，但更多的資訊就不知道了。因為鄧布利多有意識地只告訴她一部分資訊，告訴斯內普另一些。他們充其量也只是在完成鄧布利多吩咐的任務而已。
畢竟他們的本職工作還是老師，凡妮莎也不用全副心神都吊在這件事情上。下午要上新學期的第一節麻瓜學研究課，凡妮莎特地早早準備好教學材料，來到一層的大廳吃午飯。
斯內普看起來心情還不錯，他甚至耐心地吃著一大份炸鱈魚。凡妮莎忐忑地打了個招呼：「好久不見，西弗勒斯。實驗室好點了嗎？」
斯內普冷冷地說：「托你的福，重新裝修了一番。」
還沒給自己施一打兒毒咒，看來是消氣了。凡妮莎假裝沒聽懂他的諷刺：「那很好啊，我就不去參觀了。」她敲了敲盤邊，一份香噴噴的炸魚配薯條出現在盤中。
左手無名指幾乎沒法用，她適應了很久，拿叉子的動作依舊十分笨拙。而且那塊礙眼的黑疤在眼前晃來晃去，她吃了幾口就不想再吃了，慢條斯理地喝著檸檬汁。
「羽毛筆很好用。」斯內普說。
凡妮莎反應了一下，才想起是自己送的聖誕禮物，笑著說：「你喜歡就好。」
斯內普餘光瞥到了她的餐盤，他把最後一杯咖啡喝完，對凡妮莎說：「切割咒很簡單。」
「啊？你說什麼？」
斯內普魔杖一揮，清晰地念出一個魔咒，鱈魚和薯條立刻變成整整齊齊、適於入口的小塊。凡妮莎的嘴角忍不住地揚了起來。
那一盤食物遠遠超出了凡妮莎的飯量，但她一點不剩地吃完了。
上課的時候，凡妮莎撐得難受，她不停地換著姿勢，讓自己舒服一些。這節課主要是講麻瓜需要的能源，從特斯拉講到愛迪生，從蒸汽機講到第一個電燈泡。很多內容連赫敏都沒學到過，她如饑似渴地抄寫著筆記。凡妮莎友善地告訴她講義稍後會發給大家，她才稍微收斂了一點。
納威是哭喪著臉進來的，他往座位上一座就不動了，記著記著筆記會突然發呆、歎氣，惹得赫敏頻頻回頭。
他的歎息聲再次打斷了凡妮莎的思路，凡妮莎放下粉筆，聲音有點大，嚇得納威一哆嗦，慌張地看著她。
「隆巴頓先生，我講課講得這麼糟糕嗎？」
納威的臉瞬間變得通紅，結巴道：「不、不是的，韋斯萊教授。」
「那你能告訴我，你這是怎麼了嗎？」
「我……我……」他怯懦地低著頭。
赫敏著急地把手高高舉起：「我知道，韋斯萊教授。是因為魔藥課，斯內普教授給我們扣了三十分。」
看來斯內普能這麼快消氣是有原因的。凡妮莎自知扣分的一部分責任在自己身上，尷尬地笑笑：「這麼多？隆巴頓先生也別太傷心了。」
「不光是扣分，還有我的魔藥論文……」他顫顫巍巍地拿出一張皺皺巴巴的羊皮紙。
凡妮莎拿起來，在論文的結尾洋洋灑灑地寫著一段評語：隆巴頓先生，如果你願意往你的小腦袋裡多裝點知識，而不是灌滿水的話，或許你就不會寫出這麼一篇過於神志不清的論文。當然了，鑒於你平時上課的表現，我覺得腦子這種東西可能並不存在於你的身體裡。
凡妮莎沒忍住笑出了聲，納威的小圓臉皺成一團，大大的眼睛裡立刻蓄滿了淚水，赫敏也不贊同地看著她。她解釋道：「我不是在嘲笑你，只是覺得批評地很……很符合斯內普教授的風格。你們都得到了評語嗎？」
赫敏重重地點了點頭，除了斯萊特林的三個人，剩下的同學都舉起了手。
凡妮莎摸摸鼻子，擋住了上揚的嘴角：「好吧，這可能要怪我，因為我送了他一支用來惡作劇的羽毛筆。相信我，我會解決這個問題的。隆巴頓先生，你別哭了。為了感謝格蘭傑小姐的熱心解答，格蘭芬多加五分。那我們繼續上課？」她遞給納威一塊手帕，納威抽泣著接過，小聲道了謝。
凡妮莎花了一晚上重新製作了一份誇獎的語錄，第二天上午趁著斯內普去給六年級上魔藥課的時間，跑到了魔藥辦公室。她已經做好了要試很多次口令才能進去的準備，沒想到一次就成功了。
口令是三色堇，是假期的時候，凡妮莎為了方便每天霸佔斯內普的辦公室而幫他改的。現在是特殊時期，所有地方的口令每月都要更改，斯內普無心處理這些瑣事，凡妮莎自作主張幫他換成了這個。
他本就習慣於用魔藥材料當口令，三色堇恰好是製作各種治療皮膚病的魔藥必備的材料，他自然沒有意見，但不知道在麻瓜界三色堇的花語是思念。
凡妮莎輕輕鬆松地溜進了辦公室，在辦公桌上看到了插在墨水瓶裡的羽毛筆。她把筆尖擦乾淨，更改了上面的咒語。處理好後，她細心地把羽毛筆放回原位，連傾斜的角度都所差無幾。
她發現自己用來蓋腿的暗紅色小毯子折疊平整地放在沙發的一角，那顏色與屋子裡墨綠色的陳設本該格格不入，實際上卻意外地和諧，反而成了一抹溫暖的點綴。
接著她被茶几上擺著滿滿當當的幾摞書吸引了。書是被分過類的，一摞是大腦封閉術的，一摞是攻擊類魔咒的，還有黑魔法解咒的，每本書裡都夾著無數張紙，上面密密麻麻地寫著筆記——斯內普像是備課一樣給她準備著需要學習的魔法書。
凡妮莎在心中抱怨過，每天都像被教授看著學習一樣不停地看各種書。但看看斯內普的工作量，她有點心疼。斯內普不光要上課，還要給她和盧平熬制魔藥，研究魂器上的黑魔法的解咒。上學的時候就是這樣，老師要求看一本書他就看十本，真不知道他什麼時候才能過得輕鬆一些。
也不知道怎麼就開始幫斯內普收拾起了房間，她把幾個裝過提神魔藥的空玻璃瓶洗乾淨，放回架子上，書都按照分類碼放整齊，連歪了的沙發墊都恢復了原位。
都整理完後，凡妮莎疲憊地做到了沙發上，她甚至忘了看時間。等她反應過來時已經晚了，門外響起了熟悉的腳步聲。她慌張地左顧右盼，想這個地方藏起來時，門就被打開了。
斯內普直接停在了門口，眼底閃過一絲驚訝，但緊接著自然地走了進來關上門。
「你回來了，西弗勒斯。」她故作鎮定地說。
斯內普簡單地點了點頭，把一疊論文放到辦公桌上，凡妮莎的心隨著他的動作提了起來。他似乎並沒發現什麼異樣，坐回單人沙發上，一杯紅茶憑空出現在手旁。
凡妮莎問：「你不好奇我為什麼來嗎？」
斯內普無所謂地說：「為什麼？」
「其實我左思右想，還是決定來參觀一下你的新實驗室。」斯內普挑起了一邊眉毛，目光銳利地看著凡妮莎，她立刻笑了，「我開玩笑的，別當真。這些都是我接下來要看的書嗎？」
斯內普從茶几上拿起幾本，遞給她：「以你的智商，只有這幾本適合你。」他說話的聲音比平時還輕，另一隻手抵住太陽穴。
「怎麼了，不舒服嗎？」凡妮莎關切地問。
他搖了搖頭，隨手招來架子上的一瓶魔藥，凡妮莎一眼就認出是提神藥劑。她按住斯內普的手臂，說：「西弗勒斯，少喝點提神劑吧，你應該知道它是有依賴性的。」
斯內普抿著嘴：「關於魔藥我比你更瞭解。」
「那你還喝這麼多瓶？」凡妮莎的眼角向下垂著，眉宇間寫滿了愧疚，「我給你添麻煩了對嗎？」她的手指不安地摩挲著斯內普的衣袖。
斯內普沉默了兩秒，平淡地說：「沒有，阿不思很滿意現在找到了一個魂器。」
「那你……對不起。」
「我不記得你什麼時候這麼喜歡道歉。如果你耳朵沒問題的話，我剛剛說的是沒有。」斯內普又一次揮了揮魔杖，魔藥原封不動地飛回原位。
凡妮莎勉勉強強地笑了起來，自顧自地搖搖頭：「西弗勒斯，要不我幫你替盧平代課吧，這樣你也不用這麼累了。」
第二十四章
替盧平代課並不難，因為盧平已經提前把教學材料都準備好了，她只要按照他計畫好的進度。雖然斯內普極其不信任她的能力，但鄧布利多那裡還有更多需要他做的事情，他分身乏術只好把這些多餘的工作都交給她。
凡妮莎甚至比上自己的課還用心，生怕惹出亂子再給斯內普添麻煩。她走進教室的時候收到了全格蘭芬多，尤其是哈利他們幾個的強烈歡迎。她在踏進教室的時候，甚至想起了熱烈地掌聲。
凡妮莎微笑著注視著一張張劫後餘生的笑臉，清了清嗓子：「同學們好，因為盧平教授身體稍有不適，這次的課程由我來給大家上。」
「幸好這回不是斯內普教授來代課了。」羅恩大松了一口氣。
「因為斯內普教授最近很忙，沒時間代課。」
羅恩說：「真是太好了。不過盧平教授究竟怎麼了，身體也太虛弱了。」
赫敏還沒和哈利、羅恩和好，坐得離他們遠遠的，她砰地一聲把課本放到桌上，高傲地看了他們一眼。羅恩莫名其妙地小聲對哈利嘀咕道：「她這是怎麼了啊，好像就她知道答案一樣。」
凡妮莎提醒道：「韋斯萊先生，現在是上課時間，請保持安靜。」
羅恩和哈利頓時閉了嘴。凡妮莎滿意地從講桌底下掏出了一個蒙著紅絲絨布的籠子，說：「今天我給你們準備了一個小驚喜。」說到這兒時，籠子配合地動了動，裡面傳出淅淅索索的聲音。
羅恩脫口而出：「梅林啊，不會是……」
漸漸地，其他孩子的臉上也出現了類似噩夢重現般的表情。凡妮莎的目光停留在納威身上，問道：「隆巴頓先生，你可以告訴我你認為籠子裡的是什麼嗎？」
納威驚訝地指指自己，慢吞吞地站了起來，咽了煙口水：「我想是……是康沃爾郡小精靈，韋斯萊教授。」
「回答的十分正確。」凡妮莎拽掉了蒙著的布，小精靈全都把這籠子沖他們示威地尖叫起來。她欣賞了一會兒孩子們驚慌失措的表情，繼續說：「格蘭芬多加兩分，請坐吧，隆巴頓先生。斯內普教授和我說過你們糟糕的二年級，我想是時候教教你們該如何對付這些麻煩精了。」
凡妮莎用魔杖指了指幻燈機，投影布上出現了康沃爾郡小精靈的資料，她一邊放映一邊講解著，在講到重點的時候會放慢些速度，好讓學生們有時間記筆記。
「誰來總結一下，康沃爾郡小精靈的三個特點？斐尼甘先生，你來回答。」
西莫站起來，自信地說：「速度快、視力好、爪子和尖牙破壞性強。」
「非常好，格蘭芬多加兩分。」
「布朗小姐，你可以告訴大家，它們的三個弱點嗎？」
拉文德忐忑了一下，回答道：「翅膀脆弱、怕強光和……」她思索著，赫敏著急地舉起手。
「韋斯萊先生，你可以補充嗎？」
「怕水。」羅恩得意地看了赫敏一眼，赫敏懊惱地放下手，反而拉文德崇拜地看著羅恩。
「你們兩個回答的都很棒，每人為格蘭芬多加一分。」凡妮莎說，「很高興大家最它們有了瞭解。現在我們來實踐一下。」
所有人都緊張地看著那個不停搖擺的籠子，凡妮莎施了個魔咒，一個吊在天花板上的木質小鳥垂了下來。
「這個是做什麼的，韋斯萊教授？」哈利好奇地問。
「先讓你們練練手啊。我來教大家牢籠咒。誰知道牢籠咒和禁錮咒有什麼區別？」
這回只有赫敏一個人舉手了，她自信滿滿地揚起下巴，一字一頓地說：「禁錮咒如同一條繩子捆住目標，讓目標難以動彈，但對瞄準要求極高，很難對付過小的目標；牢籠咒就像從六個面生出了牆壁把目標限制在極小的空間內，但如果目標力量較大，很難長時間束縛住。」
「回答的很好，加五分。所以對付康沃爾郡小精靈的時候，我們要記得在牢籠咒之後追加一個冰凍咒或者禁錮咒。聽明白了嗎？」
「明白了。」
「那你們先對著這只木鳥練習。」
等到大家都能成功釋放出魔咒後，她要求大家都把書本放進了施加了保護咒的儲物櫃裡，才放出了小精靈。
「格蘭傑小姐，你想第一個嘗試一下嗎？」凡妮莎看出赫敏理論知識很豐富，但實踐的時候總缺乏點信心，特地給她個鍛煉的機會。
赫敏不安地抓了抓頭髮：「好的，教授。」她深吸了一口氣，對著滿屋子亂飛的小精靈喊道，「牢籠重重。」
小精靈尖叫著飛出了魔咒的範圍，沖到赫敏面前，抓住了她蓬鬆捲曲的頭髮，赫敏吃疼地叫了起來。
「滾開，小東西！」羅恩一下把小精靈打掉了。
「羅恩！」赫敏感激地抓住了羅恩的手。
羅恩的臉紅透了，踢著腳說：「沒事，我比較有經驗。你知道我家的狐媚子太多了，就跟小精靈一樣難對付。」
凡妮莎看著他倆變變扭扭的樣子，和哈利對視了一眼。她適時地提醒道：「格蘭傑小姐還想再試一次嗎？」
「啊？哦、哦。」赫敏鬆開了手，難為情地攏了攏頭髮。她這次更認真了，眼睛緊緊地盯著小精靈，再次施咒，小精靈被禁錮在一個透明的牢籠裡動彈不得。
「非常好，格蘭芬多加五分。下一個誰來？」
黑魔法防禦術課比麻瓜研究累多了，凡妮莎必須一刻不停地盯著他們，以防他們出錯把自己打傷。終於到了下課的時間，佈置好作業後，她拎著籠子往外走。斯內普正等在門外。
「西弗勒斯，你怎麼來了，下午不是有七年級的魔藥課嗎？」凡妮莎驚喜地問。
他先是朝教室裡看了一眼，又看了下她手上的籠子，說：「我的羽毛筆出了些小問題，我想你能幫我修理一下。」
凡妮莎明知故問：「效果不錯吧？」斯內普發現羽毛筆會自動誇獎學生的時候，臉色一定難看極了。
「如果剛才隆巴頓先生沒有用快要感動哭了的表情看著我的話。」
「行了，你還真打算給每篇論文都留個四百字的差評嗎？」
斯內普點點頭：「除非他們主動退學，讓我們不再浪費彼此的時間。」
「你別再嚇唬小朋友了。我今天教得還不錯，你要是不想見到他們就請兩天假，我幫你代課啊？」
「不勞煩你去毀掉年久失修的魔藥教室了。」斯內普看起來毫不在意地說，「你的左手有沒有異樣？」
「沒事啊。」她隨意地晃了晃手，「我沒怎麼用魔咒，他們都完成的不錯，根本不用我操心。那個東西有什麼進展嗎？」
「還沒有。」凡妮莎注意到斯內普的黑眼圈更重了，「阿不思一定要在不破壞本體的情況下破解上面的魔咒。但對付它最好的辦法是完全破壞本體。」
「是的，我在書上看到過。本體必須變成無法用魔咒修復的狀態才可以。」凡妮莎鎖眉沉思，「你說，校長為什麼這麼執著於不破壞戒指？」
斯內普停頓了一下：「不要猜測他的想法。」
「你不好奇？」凡妮莎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早就注意到了這個事，說道，「不著急，反正東西都在咱們這裡，慢慢研究吧。你也不要太為難自己。」
兩人交換了一個隱晦的眼神，斯內普輕輕點了點頭。
走到了樓梯口，凡妮莎指著籠子說：「你要陪我去有求必應屋還這些小精靈嗎？」
「只做這麼一件事，你還會遭遇什麼意外？」斯內普反問道。
「那你是怕我上課出意外才來找我的嗎？」凡妮莎調笑道。
斯內普說：「我擔心隆巴頓先生又被小精靈掛到吊燈上。」
凡妮莎捧腹大笑：「沒事，就算全班都被掛上去我也能把他們救下來。」她沖斯內普眨眨眼睛，「我還以為校長依舊不信任我，需要你時時刻刻監視我呢？我之前怕你太累，天天去你辦公室報導，是不是很體貼？」
她向八樓走去，斯內普跟了上來：「我情願你別再來搗亂。」他不滿地抿了抿嘴，「我現在沒時間做這些無聊的事。比起你，阿不思認為盧平更值得信任的想法十分愚蠢。」
「你太輕敵了，西弗勒斯，說不定我早在兩年前就被神秘人施了奪魂咒。」
斯內普斜了她一眼：「期待你比奇洛更能幹一些。」緊接著輕笑了一聲，把心中的嘲諷展現的淋漓盡致。
「我會努力的。」凡妮莎誇張地鞠躬，成功讓斯內普的眼底多了抹笑意，她接著說，「你真的認為是布萊克告的密嗎？」
那點微薄的笑意頓時煙消雲散，斯內普的眼神陰鬱而冰冷，放著仇恨的光。凡妮莎不自覺地靠近了他一些。
「不然呢？」他的表情充滿惡意。
凡妮莎注意到不遠處有兩個學生，壓低了聲音說：「我不太相信。我覺得可能是佩迪魯，甚至可能是盧平，但不可能是布萊克。他和波特那麼要好，還是哈利的教父。」
「哼，你相信一個布萊克？」斯內普冷笑了一聲，「也是，你們只看得到他表現出來的樣子，你們怎麼評價他來著？高大、英俊……」他不說話了，仿佛再多說一會兒就要吐出來的樣子。
「你我都知道他目中無人，和波特一樣嘩眾取寵。」凡妮莎拍了拍他的手臂，他因為厭惡與憎恨而微微發抖，「我只是就事論事，西弗勒斯。別讓你們之間的過節影響了你的理智，我們現在有更重要的使命。」
他們和鄧布利多可能是現在魔法家僅有的知道神秘人秘密的人，他們必須負擔起打敗他的任務，這如天上掉下來的巨石，壓在了他們的肩上，沉重不堪。
斯內普運用了大腦封閉術，很快臉上沒有了任何表情，漆黑的眼睛好像結了一層冰，空洞無物。
「凡妮莎，我不希望浪費時間再討論這個無意義的問題。」
凡妮莎輕歎了口氣：「如你所願。」
有求必應屋裡十分雜亂，凡妮莎左右巡視著，蹚著一地的雜物往裡走。
斯內普不耐煩地站在門口說：「請你和我解釋一下，你還要浪費時間找什麼？」
凡妮莎打量著四周說：「我想給它們找個能待得舒服點的地方。」
斯內普抽出魔杖，一個清理咒，在凡妮莎的旁邊出現了一片空地。凡妮莎被灰塵嗆得咳嗽了幾聲，捂住口鼻，沒好氣地說：「真是謝謝你了。」
灰塵散去，凡妮莎看到那空地中央有一頂冠冕，它穩穩地待在那完全沒被清理咒影響。冠冕一塵不染、雕刻精美，她看得著迷了，正要伸手拿，斯內普一把拽住了她的手。她的手完全被包在另一隻冰冷的手中，兩人的手指疊在一起，毫無保留地感受到彼此指尖的溫度。在如此靜謐的空間中，凡妮莎能清晰地聽到心跳在加快，溫熱的血液奔湧像耳根，她輕輕晃了晃頭，讓頭髮擋住側臉。
緊接著斯內普鬆開手，揮動魔杖對冠冕釋放了一系列探測咒。咒語毫無反應，他又嘗試了一次：「冠冕飛來。」
冠冕依舊留在原地。
凡妮莎不錯眼珠地盯著他的一舉一動，不禁問道：「魔咒對他沒有用，這不會是……」
「還不能確定，但肯定不是普通的魔法物品。」他小心地伸出手。
凡妮莎攔住他：「我來吧，我們別冒著損失一隻手的風險了。」她搶先用左手拿起冠冕，沒有發生任何事。她拿得果斷，其實心裡緊張得打鼓，現在才悄悄松了一口氣。
「你知不知道上面可能附著和戒指上同樣危險的咒語？」斯內普注視著她。
「我不是相信你的魔咒水準嗎。」她無所謂地笑笑。
「去校長室。」
「好，希望校長能順便給我們提供一頓晚餐。」
第二十五章
「我沒有想到竟然是拉文克勞的冠冕。一個驚奇的發現，你們做的很好。」鄧布利多捧著冠冕，仔細端詳。
斯內普質問道：「你需要解釋一下，為什麼黑魔王用拉文克勞的東西做了個魂器，而且魂器還在有求必應屋裡。」
「我想是那天，伏地魔回來應聘的那天。我拒絕了他的要求，他應該是在下樓的時候把這個留在了霍格華茲。」
「他來應聘過教師一職，不會是黑魔法防禦術課吧？這麼說那個傳說中的詛咒是真的？」凡妮莎難以置信地說。
「是這樣的。」
「校長，我認為我們必須儘早消滅魂器，以絕後患。」凡妮莎建議道。
「你說的沒錯。」他說著走到櫃子旁，拿起了分院帽。
分院帽暴躁地說：「又做什麼啊校長，沒看到我睡得正香嗎？」
「很抱歉打擾到你，但我必須拿個東西。」
「啊，哦，就只有這種時候才會想到我這個老東西。你儘管拿吧。」它聒噪地抱怨個不停。
凡妮莎和斯內普圍了過去，她驚訝地看著鄧布利多從分院帽中抽出了一把長長的寶劍，劍柄上鑲嵌著一顆碩大的紅寶石。
「這是什麼？」
「格蘭芬多的寶劍。」斯內普回答。
「沒錯，不過這是個小秘密。」鄧布利多調皮地眨了眨眼睛，「千萬不要告訴別人。」
「沒問題。但我記得寶劍，即使是格蘭芬多的寶劍也無法銷毀魂器吧？被劈成兩半的魂器可以被復原。」凡妮莎說著看了看斯內普，他也同樣疑惑。
「因為寶劍上面沾了蛇怪的毒液。」鄧布利多笑著說，「不過那是另一個故事了，等我們銷毀了魂器後，西弗勒斯應該願意給你講一講。」
「我沒有……。」剩下的話在斯內普看到凡妮莎好奇寶寶似的盯著自己時咽進肚子裡，轉而瞪了鄧布利多一眼。
鄧布利多意味不明地笑了，接著說：「準備好。」
他高舉起寶劍，像中世紀的騎士一樣，用力地劈了下去，冠冕應聲而碎。一股濃重的黑霧從裂口出噴湧而出，彙聚成一張可怖的人臉，沖他們三個沖了過來，他們齊齊後退了一步。
那個黑霧直直地沖著凡妮莎飛過來，長著血盆大口，凡妮莎害怕地擋住了臉，往後躲去。一陣刺骨涼意席捲全身，她聽到一個聲嘶力竭的聲音陰惻惻地說：「我知道你求而不得的秘密，是西弗……」
凡妮莎驚恐地睜大了雙眼，眼前似乎出現了一些幻覺，她看到斯內普站在眼前深情地擁吻著懷中的女子，他們久久沒有分開，仿佛天地間只有彼此。女人有一頭漂亮的深紅色頭髮，當她終於吻夠了，轉過頭，凡妮莎看到她長著莉莉的臉。莉莉揚起了一個妖冶的笑，又仰起頭吻上斯內普的唇……
不要！停下！這不是真的！
凡妮莎痛苦地捂住雙眼，淚水從指縫尖溢出來。
「凡妮莎……凡妮莎……」
一個熟悉而低沉的聲音由遠及近，闖入她的腦海。她猛地睜開雙眼，斯內普正擋在自己身前，扶著她的肩，而她幾乎是癱倒在他的懷中。
她恍惚地望著斯內普的臉，眼眶還是濕的，看不太真切。她拼命地揉了揉眼睛，把眼淚擦乾。
「剛剛是……」她忐忑地看看斯內普，生怕他也看到了跟她一樣的幻覺。
「你看到了幻覺嗎？」鄧布利多問，他似乎看透了凡妮莎的想法，「看來魂器會針對每個人製造不同的幻覺。幸好大腦封閉術讓我們更快地清醒了過來。」
「是嗎……」她一時慌張竟忘了封閉大腦。不過沒人能看到她所看到的幻象這點讓她安心了一些，瞟了眼斯內普，他面色如常。看她恢復了正常，他鬆開了手。
鄧布利多熱心地問：「晚宴可能要結束了，你們要留下來吃點嗎？」
「不了，謝謝您的好意，但我想早點回去休息了。」
凡妮莎身心俱疲，她拖著沉重的步伐往回走，雙腳卻把她帶到了海格的小屋。大黑聽出了她的聲音，她還沒敲門就在門裡上躥下跳。海格幫她開了門，大黑就撲了出來。看著它搖得飛快的尾巴，凡妮莎的心都踏實了下來。
她不管不顧地席地而坐，抱住了大黑的頭，大黑呼嚕呼嚕地像是個人一樣在不停安慰著她。
「還是你好，大黑。」她撫摸著大黑柔順的毛， 「你眼裡只有我一個人對不對？」大黑似乎困了，順勢臥她腿邊，把頭窩進前爪裡。
沒什麼大不了的，這麼多年了。睡一覺一切都會過去。
盧平回來上課後，凡妮莎就輕鬆了很多。鄧布利多給她佈置了新任務，除了上課時間外，週末也會預約一些人去採訪他們過去與神秘人接觸的事情。雖然成效不大，但能幫忙做點事總好過無所事事。
她最近真的快要成為保姆了，羅恩、哈利和赫敏本來已經和好了，麥格也把火□□還給哈利了。本來一切都順順利利的，但因為克魯克山試圖吃掉斑斑，他們的關係又降至零點。
赫敏為了避免在休息室或者任何地方和羅恩碰面而躲到了凡妮莎的辦公室。她本來是打算去海格那裡的，但她實在沒辦法每天背著滿滿一是書包的書本跑來跑去。
凡妮莎上學的時候從沒和朋友一起上過自習，物以類聚、人以群分，她的朋友也都不怎麼熱愛學習。僅有的一起學習的記憶也是和斯內普一起，但絕大多數情況下她是在看著斯內普發呆，或趴在桌子上睡覺。
這回就不同了，她們一人佔據了茶几的一端，兩人直接坐在鬆軟的地毯上，背後靠著沙發墊。在她們之間擺滿了書，兩人抬起頭來都無法對視。
「韋斯萊教授，你不會介意我佔用了這麼多空間吧？」
「當然不會，我獨自一人學習的時候總容易走神，兩個人一起好堅持一點。」她叫赫敏放鬆些，「課下你可以叫我凡妮莎。」
「好的，凡妮莎。」除了金妮以外，赫敏在學院裡沒什麼要好的女性朋友，整天和兩個不知體貼的男生一起，可真夠受的。
「你選修了多少課啊？」她把剛泡好的果茶放到赫敏手邊，驚訝地看著內容繁雜的書。
「我就選了那些我感興趣的。」赫敏說著把算數占卜書翻開。
凡妮莎注意到她眼底的淤青很重，眼睛還有點腫。她找出自己常用的藥膏：「每天早晚抹一次，你會看上去精神一點。」
「謝謝，但我不需要……」
「拿著吧，總會用到的，這個牌子很好用。」凡妮莎說，「我覺得你在我的課上表現的很好，已經完全掌握了知識要點。你可以不寫我佈置的論文。」
赫敏的表情好像天塌下來了一樣，她搖著腦袋：「不、不，這可不行，我對這次的話題很感興趣——電力之于麻瓜生活與魔力之于巫師生活作用的異同。我借了好幾本書，我一定要好好研究一下。」
凡妮莎想著自己什麼時候能有這股勁兒，佩服地說：「好吧，好吧，不過你可以晚幾天交給我，別累著自己了。」
時間走得飛快，在凡妮莎第五次往茶壺裡蓄完水後，赫敏才從書本裡抬起腦袋。她開心地把魔藥論文折好：「太好了，在你的辦公室裡終於沒人打擾我了。」
「你想來的時候隨時可以。」凡妮莎拍了拍她的頭，「對了，你和他們怎麼樣了？還沒和好嗎？」
赫敏的眼眶瞬間紅了：「沒有，羅恩不想跟我和好。」
「我這個侄子太不紳士了。你別理他，過幾天就好了。」她攬住赫敏的肩，勸慰道。
赫敏重重地歎了口氣：「他對我的貓有偏見。哪兒有貓不吃老鼠的啊？再說了斑斑不是也沒事嗎？克魯克山只是差點攻擊了他的老鼠！沒准它只是好奇呢？」她說著抽泣了起來，「從聖誕假期開始就這樣，先是因為火□□，又是為了我的貓……難道都是我的錯嗎？」
赫敏已經顧不得形象了，她的頭靠在凡妮莎的肩膀上。
「你要知道男生總是比女生晚熟的，你也是辛苦了。」
「我這樣是不是錯了？他們、我的朋友們都覺得我太理智太嚴苛了。他們覺得我不合群……我也不知道我該怎麼做……」
凡妮莎掏出手帕，溫柔地幫她擦拭眼角的淚花：「這些男孩子啊……別瞎想，親愛的。做你想做的事情，別懷疑自己，他們總會理解你的。但確實有些事要講究些方法……」
門被敲響了，赫敏恢復了平時高傲自信的樣子，把臉擦了乾淨。哈利每週四晚上八點鐘要去盧平那裡學習守護神咒，之後他會習慣來這裡坐一會兒。近日的忙碌讓凡妮莎忘記了這事。這會兒哈利正站在門外。
「赫敏？」哈利說。
「我要先走了，韋斯萊教授。」她匆匆把書本都掃進書包了，也不抬頭看哈利，徑直走了出去。
哈利問凡妮莎：「她這是怎麼了？」
「嗯……赫敏要問我寫關於課程上的問題。」她幫赫敏掩飾道。
「赫敏最近還好嗎？」
凡妮莎說：「如果你真的關心朋友的話，為什麼不自己去問一問呢？你知道女生總是比你們心思細膩些。別看赫敏總是什麼都能搞定的樣子，誰還不希望有人能在困難的時候搭把手呢？」
哈利點點頭，他抻了抻領口。凡妮莎立刻讓爐火熄滅了些：「這樣好點了嗎？」自從病好後，她的身體就比以前虛弱，也更怕冷了。
「好多了，謝謝。」
她換掉了果茶，給哈利倒了杯熱可哥，又在託盤裡添了些蔓越莓曲奇。
「這回的課上得怎麼樣？有什麼進展嗎？」
「不太好。不過盧平教授很滿意我的進度，他說能有白霧已經算很好的了。」哈利沮喪地說。
「已經不錯了，你得慢慢來，這個東西是急不得的。」凡妮莎說，「至少在和拉文克勞隊比賽的時候，你有了能抵擋攝魂怪的武器。」
這話讓哈利好受了一些，他又吃了一塊曲奇，放鬆地仰在沙發上：「我這回聽到我爸爸的聲音了，他讓媽媽帶著我先走，他來抵擋伏地魔。」
再次聽到這個名字，凡妮莎還是免不了打了個哆嗦，她隱藏得很好，沒讓哈利察覺到。她的恐懼本來沒有這麼具象，但最近的經歷讓她立刻就回想起那種絕望與寒冷。
哈利陷進自己的回憶中，痛苦和懷念交雜在一起：「我想再多聽一些，我知道他們已經死了，回不來了……但是我禁不住想再多聽一會兒，甚至並不真心想對抗攝魂怪了。」
「你沒有錯，我們總是會為了自己的小心思犯傻。」
哈利問道：「您說，如果我媽媽還活著，是什麼樣子的？」他實在想像不出來一個母親該有什麼樣的形象，他接觸最多的兩個人就是羅恩的媽媽和佩妮姨媽，只能以她們倆作參照。但他可不願意聽一個長著馬臉的女人掐著嗓子喊他「哈哈小甜心」。
凡妮莎認真思考了一會兒，老實說，因為前不久的幻象，她並不願意聊和莉莉有關的話題。可架不住哈利期盼的目光，她說：「可能會像莫莉一樣，制止你爸爸帶著你胡鬧吧，說不定還能教教你怎麼做好一副魔藥……」她越說越覺得心情沉重，又要極力防止這些情緒被哈利感受到。她一直避免和哈利對視。
「那我爸爸呢，也會像韋斯萊先生一樣嗎？」哈利沒察覺到她的異樣，聽得津津有味。
「可能不太一樣，亞瑟是蔫兒壞的那種，表面上看著老實沉穩，其實會瞞著莫莉和孩子們一起惡作劇。」
哈利想到了亞瑟私自改裝的汽車，忍俊不禁。他更是期待地聽凡妮莎接著說：「你爸爸是有史以來最優秀的找球手，他肯定會給你買沒把新出的掃帚，給你買金色飛賊，帶著你一起打魁地奇；而且他從上學時開始就是有名的搗蛋鬼，比弗雷德和喬治有過之而無不及，說不定還會教你幾招對付瑪律福先生的小妙計。」
「他也會給我買火□□嗎？」
「肯定會。只要你媽媽同意的話。」
哈利臉上的憧憬越來越明顯，那個照片裡的形象立體了起來，他們甚至比在厄裡斯魔鏡裡看到的更真切活潑。甚至想努力把這段想像記下來，下次對付攝魂怪的時候或許能派上用場。
第二十六章
「噔噔噔——」敲門聲打斷了兩人的談話。
「我今天可真夠忙的，是不是？」凡妮莎一邊說著一邊去開門。
斯內普站在門外，手裡端著一大杯冒著詭異熱氣的魔藥。他在凡妮莎正準備接過魔藥時手回了手，直白的厭惡通過發亮的雙眸準確無誤地投射在哈利身上。
「真抱歉，我不是有意偷聽你們的對話的，只是這間辦公室的隔音效果不太理想，讓我聽到了多荒謬的謊言。」他刻意提高了點聲音，好讓哈利也能聽清。
果不其然，哈利看了過去，兩人充滿敵意地對視著。
凡妮莎笑臉盈盈地說：「西弗勒斯，你來了？你看我忙起來就忘了去拿魔藥，還要勞煩你送上來。」
她急著拿過魔藥，被燙的倒吸了一口冷氣，杯子傾斜了一下，幸好斯內普及時扶住，魔藥又回到他手中。凡妮莎用燙的通紅的手指捏著耳垂，試圖給它們降溫。斯內普重重地哼了一聲，瞧了她一眼，直接繞過走進辦公室，把魔藥穩穩當當地放在辦公桌上。
「不過是一劑魔藥這樣的小事當然不必掛在心上，總比不過波特的光輝事蹟值得銘記。」
哈利納悶兒了一下就明白過來，斯內普在說他父親。他的眼睛瞪得圓圓的，湖水般的眸子凝固成璀璨的綠寶石。
連生氣的時候那雙眼睛都和莉莉的那麼像，凡妮莎飛快地按下這個念頭，對斯內普說：「西弗勒斯，這件事我可以解釋。」
凡妮莎說到一半，注意到哈利還在，折到沙發邊對哈利說：「哈利，你可以先回去嗎？我和斯內普教授還有些事要談。」
顯然哈利以為該走的人是斯內普，他戒備地看著他，問凡妮莎：「你生病了嗎？」
「是的，前段時間出了些小意外。」
哈利繼續問：「為什麼不去龐弗雷夫人那裡看看？」
「我去看了，但需要再喝一段時間的魔藥。你知道的，有些魔藥只有少數技術精湛的巫師才會熬制，是校長拜託他幫忙的。」
「這幅魔藥聞起來可……不太好。」哈利抽了抽鼻子。
凡妮莎一副無可奈何的樣子，微笑著說：「沒辦法，畢竟是西弗勒斯特製的。」但她沒打算再解答哈利的任何問題，按住他的肩膀，堅定地說，「孩子，你該回去了，幫我們帶上門好嗎？」
哈利不甘心地看了眼斯內普，他坐到了凡妮莎的辦公桌後面，在仔細閱讀一本書。要不是周圍的裝飾還是黃色和紅色，有種此刻是站在魔藥教室的錯覺。不過哈利覺得他根本就沒在看，而是豎起耳朵監聽這邊的動靜。對了，他還擅自讓爐火燒得更旺了，他的整個後背都冒起一層薄汗。
凡妮莎把剩下的餅乾裝在油紙袋裡，親切地說：「給你們三個的，幫我也給赫敏送點好嗎？還有早點休息。」
哈利知道自己該走了，他故意放緩了腳步。
凡妮莎按下斯內普手中的書：「以梅林的名義起誓，我不是這麼想的，但我不能當著一個孩子的面說他父親年輕的時候有多混蛋。」
「實事求是是個美德，可惜並不屬於你。」
「你該感謝我沒有這個美德，因為我可說了莉莉不少好話呢。」凡妮莎攤手道，「你要是不滿意，不如你跟我說說我還能再誇點什麼？」
「凡、妮、莎！」斯內普面色不悅地看著她，幾乎是從牙縫裡擠出了她的名字。
門外微弱的動靜打斷了兩人，他們一起警惕地朝門口看去——門開了一條縫。他們默契地住了嘴，凡妮莎拉看門往外看了看，再三確定沒人後，重新把門關上。
斯內普把書簽夾回之前的那頁，挑剔地說：「一天看了十頁，我以為以你加入鳳凰社的決心能更有效率些，看來是我高估了你的腦子。」
「是呀，總是比不過莉莉。」
凡妮莎輕飄飄的一句話讓斯內普的臉徹底黑了。她像沒看見一樣整理著書桌，把散落的書一一擺回原位。爾後，她發現斯內普還沒有走，挑了挑眉說：「還有什麼事嗎？如果沒有的話，還是請你早點回去吧，說不定在睡覺之前我還來得及再看兩頁書。像我這麼愚鈍可得抓緊一切時間。」
斯內普警告地看了她一眼：「過去的事情不要再提。」說罷，門被使勁地撞上，牆上的掛毯被風帶起來又落回牆上。
這半年多來朝夕相處的時光，總會讓人產生一輩子都會這樣的美好錯覺。就像連著一個星期明媚晴朗的天氣，會讓人誤以為倫敦不再是個陰雨綿綿的城市。
凡妮莎拋盔棄甲、褪下重重偽裝，只是一句話就能輕易將她刺傷。
她癱坐在沙發上，把臉埋進柔軟的靠墊中。
格蘭芬多對拉文克勞的魁地奇比賽如期進行，是個難得的好天氣。凡妮莎也給自己放了個假，坐在格蘭芬多的看臺上觀賽。麥格就坐在她旁邊，全程緊張地注視著天空，像個石頭做的雕像，一刻都不曾活動下脖子。
哈利一下沖向幾英尺的高空，一下又俯衝到接近場地，凡妮莎忍不住替他捏把汗。哈利平時還有些靦腆，在球場上的他就像放飛了的鴿子，自信而灑脫，他那頭標誌性的亂髮被風吹得更亂，真的和他父親一模一樣。
隨著比賽的推進，太陽變得格外晃眼。凡妮莎揉著眼睛問麥格：「米勒娃，想不到你對魁地奇這麼關注？」
麥格頭也不回地說：「他們可得加把勁兒拿下這場比賽。不然我們就連續八年拿不到學院杯了。」
「你記得可真清楚。」
麥格說，「這是之前斯內普教授好心提醒我的。」
凡妮莎忍住笑，贊同地點點頭：「那是得努努力打贏比賽，可不能讓他稱心如意。」
比賽進入白熱化，哈利不僅順利甩開秋張——拉文克勞的找球手，抓到了金色飛賊；而且成功用守護神咒打敗了四個裝神弄鬼的斯萊特林學生。
盧平、海格、凡妮莎和一群興高采烈的學生一起圍了上去，他們全都搶著和哈利說話，恭喜他又一次帶領球隊贏得比賽。
「那是個不錯的守護神。」盧平看上去即受到了震動又很高興。
事實上哈利的肉身守護神還不能看出最終的面貌，它像是某種大型動物，健壯而勇武，帶著強大的力量。
哈利得意地說：「攝魂怪沒有對我產生影響！」說著他看向凡妮莎，凡妮莎也欣慰地回視他，「我什麼也沒感覺到！」
盧平說：「那可能是因為它們，哦，不是攝魂怪。等著瞧吧……」
他們一起走到能夠看到球場邊緣的地方。瑪律福、克拉布和高爾還有斯萊特林球隊隊長馬庫斯弗林特在地上緣亂七八糟地躺做一堆，都在掙紮著從戴圍巾的黑長袍裡把自己解脫出來。
麥格憤怒地大叫道：「卑鄙的手段！用陰謀陷害格蘭芬多隊的找球手，下流怯懦的做法，你們都要接受處分，還要扣去斯萊特林學院五十分，我要把這件事告訴鄧布利多教授，沒錯，啊，他來了！」
羅恩努力擠到了哈利身邊，笑得腰都直不起來。
之後，格蘭芬多的聯誼會進行了一天，他們也邀請了凡妮莎，但作為老師她不想影響大家的興致。麥格倒是十分高興，連著喝了好幾杯紅酒，看上去年輕了不少。
凡妮莎最近主要在強化大腦封閉術，她必須學會把情感和事情剝離開。不光是為了應對神秘人做準備，她更認為這對日常生活頗有幫助——她不想再陷進對斯內普的感情裡了。他曾以為這麼多年過去了，念念不忘的早就不是愛情而是執念。但冠冕裡的魂片一下驚醒了她，將她推進費盡心力才掙脫的泥沼。
直到淩晨凡妮莎才勉強睡著，就被急促的敲門聲驚醒。麥格的臉色白得像粉筆一樣，髮髻有點淩亂：「因為隆巴頓先生把口令都紙條上，布萊克撿到了紙條，成功闖進了格蘭芬多休息室。」她氣得聲音直發抖。
凡妮莎心往下一沉，著急地問：「學生們有事嗎？」
「沒有，他拿著刀闖了進去，韋斯萊先生被驚醒後他就逃走了。」
「逃走了？他為什麼要逃呢。」凡妮莎皺緊眉頭。
「具體情況還不清楚，凡妮莎，你可以協助我一起搜查格蘭芬多塔樓嗎？」
「沒問題，我這就來。」
她披上一件杏色的外袍，匆匆趕到格蘭芬多休息室的時候，羅恩正在給身邊的人講述著遇險的經歷：「我睡著了，我聽到了撕東西的聲音，還有斑斑的叫聲。我想我在做夢，但是又有一陣穿堂風……我醒過來，他就站在我面前，猙獰地捏著斑斑。他一定是在監獄裡被折磨瘋了，把可憐的斑斑當成了哈利……我試圖阻止他傷害我的老鼠，我大叫起來，斑斑趁機狠狠地咬了他，他看到我就逃走了。」
羅恩看到凡妮莎，興致勃勃地說：「姑媽，你是來問發生了什麼的嗎？」
「我從老遠就聽到了整個故事。」
羅恩的臉紅了：「哦，那我可以歇一歇，不用再多講一遍了。」
周圍的人散開了，哈利和赫敏都聚了過來，赫敏不安地抱著克魯克山，克魯克山不斷掙紮著想要跑走。
凡妮莎問：「你們都沒什麼事吧？」
哈利回答：「沒事、沒事，我們都好好的。」
「不，斑斑丟了！可能它正躲在誰的床底下瑟瑟發抖呢。」羅恩搶著說。
「別再提這件事了，等教授們確認了安全，我們就可以去找找它了。」赫敏打斷了他的話，羅恩不滿地咂舌。好在哈利及時站到了兩人中間，避免吵架的升級。
「你們最好和大家待在一起，不要單獨行動。」
叮囑完他們，凡妮莎變和麥格分頭行動，但一無所獲。
麥格的臉色很沉，眼中是深深的擔憂和後怕。
凡妮莎說：「布萊克從學生時代起就知曉學校的密道，他能逃走也不奇怪。」
「是的。」她明明白白地表現出厭惡，「我真是看錯了人。以前就應該對他們嚴加管教，不該縱容他們闖禍夜遊。」
「這不怪你，米勒娃。」她還有點不適應直呼其名，停頓了一下，「為什麼不問問盧平呢？」
「你說得對。」
麥格雷厲風行地去找盧平了。
第二十七章
每個教授都被安排了巡夜，他們拿著布萊克的照片讓每個畫像注意，不要放它進任何地方，所有已知的密道都被封鎖起來。
斑斑一直沒有找到，羅恩又和赫敏杠上了，他在床單上和床下都發現了薑黃色的貓毛，所以堅持認為克魯克山把斑斑叼走了。
「你就不能先把它關起來，至少等我找到斑斑在說。」羅恩舉著凡妮莎送他的大籠子，咆哮道，「這個籠子連大黑都裝得下，何況是克魯克山呢？」
「我不能這樣虐待我的貓！它不希望被關起來。」
羅恩不甘示弱地說：「那就教會它別吃別人的寵物老鼠！」他大概總沒有什麼時候這麼固執過。
費雷德和喬治不停地勸他再買只寵物，別和赫敏置氣了，凡妮莎也再三保證會幫他留心。這些都沒有用，也只有馬上能去霍格莫德村這件事能讓他開心一點。
羅恩無比期待能帶哈利逛逛上次沒去的商店。赫敏怒氣衝衝地說：「羅恩，你怎麼能讓他和你一起去？在小天狼星布萊克差一點要對你不利之後不久！我說話是當真的，哈利，你要是再到霍格莫德村去，我就要把地圖的事情告訴麥格教授！」
「好呀，那你是要讓哈利被開除了！今年你搗的亂還不夠多嗎？」
她對羅恩臉上的表情投去害怕的一瞥，抱起克魯克山，急忙回女生宿舍去了。
週六早上，凡妮莎難得睡了一個好覺。近些日子來她思慮過重，總是輾轉難眠。一隻貓頭鷹落在了窗口，留下了一張便條，是鄧布利多邀請她去校長室坐一會兒。
她梳妝整齊後，來到校長辦公室，斯內普不在，大部分佈置任務的時候他都會在場，這令她在意起來。
鄧布利多解釋道：「西弗勒斯最近更願意為學校的安保工作出一份力。」
凡妮莎點頭表示理解，對斯內普來說當務之急應該是保護哈利的安全。
「今天來是有什麼新的任務嗎？」凡妮莎問。
「我希望你這週末可以去拜訪一下霍拉斯斯拉格霍恩。」
「為什麼突然要去拜訪他？他和魂器有什麼關係嗎？」
「他從很早之前就在霍格華茲任教了，湯姆裡德爾曾經是他最喜歡的學生。他們之間有過不少學術上的交流。而霍拉斯也是一位博學多才的巫師，他對黑魔法的理論研究超越了當今很多學者。」鄧布利多習慣叫神秘人湯姆，好像湯姆在他眼裡並不是個真正的威脅。
「沒問題，什麼時候去？我要先給他寫封信預約下時間嗎？」
「不用，今天晚上在他家有個小小的宴會。」鄧布利多笑眯眯地說，「邀請的都是他的得意門生，我想我如果去造訪一定不太合適，而你可以直接過去看看。」
凡妮莎猶豫著說：「我也不太合適吧，我在上學的時候從來沒有受邀參加過鼻涕蟲俱樂部的聚會。」
「是六年級以前一次聚會都沒錯過。」凡妮莎糾正道。
斯拉格霍恩在在霍格華茲任教時，擔任斯萊特林院長兼魔藥教授。他酷愛經營人脈關係，每年都會舉辦聚會，邀請要麼家境顯赫，要麼魔力高強。神秘人企圖控制魔法界的時候，他為了避免麻煩辭去工作，隱居起來。直到神秘人被哈利打敗的三年後，才重新開始聚集當年的得意門生。
凡妮莎自然不在受邀之列，但參加宴會總要帶個女伴，總有人提前兩個月邀請她一起出席。只不過在和斯內普鬧僵後，她刻意避免和他出現在同一個地方，所以六年級開始就再也沒接受過別人的邀請。
「你願意去見見霍拉斯嗎？」
「可以是可以，可我以什麼身份去呢？」
鄧布利多說：「我記得你以籌畫伏地魔專題的由頭拜訪過很多德高望重的學者。你出現在聚會上並不突兀，但要注意不要主動提起伏地魔的事情，以免引起他懷疑。」
凡妮莎聚精會神地聽了一會兒：「您是希望我去套套他的話，對吧？可您不覺得這個任務更適合西弗勒斯嗎？他上學的時候可是很得斯拉格霍恩教授的青睞。」
「不，不。我知道西弗勒斯很值得信賴，但我並不願意他知道全部的事情。」鄧布利多說。
「您這話是什麼意思？」
鄧布利多的眼睛順著歪了的鼻樑滑下來，他冰藍色的眼睛沒了鏡片的遮擋顯得更為銳利：「我很慚愧我是個多疑的人，而西弗勒斯另有任務。」
「我可以直接去問西弗勒斯。」凡妮莎說道，其實她心裡也不怎麼肯定斯內普會告訴她答案。
「他到了必要的時候才會知道，那時候你們都會知道的。」鄧布利多擺了擺手，「說回到原來的話題吧，你想好怎麼做了嗎，凡妮莎？」
她沉吟著：「您看我裝扮成莉莉波特的樣子半夜去找他會不會更有效果？」
鄧布利多沒有笑：「不用那麼麻煩，你先去和他隨便聊聊。我們還有時間。」
凡妮莎去地窖轉了一圈也沒找到斯內普，便獨自前往霍格莫德村選購禮物。她也拿不定注意斯拉格霍恩到底喜歡那種酒，便多買了幾瓶。
她用漂浮咒帶著一箱子酒回到了地窖，酒瓶子碰撞發出清脆的響聲。太久沒喝酒了，光聽這聲音她都覺得開心。
「豪豬刺。」凡妮莎對著斯內普辦公室的門機械地念出口令，她覺得這個新口令無聊透了。門應聲而開，她推開門說：「西弗勒斯，我……」
哈利沉默地坐在一把椅子，目光炯炯地盯著斯內普。而斯內普的雙手分別放在放在椅子的扶手上，彎著腰，兩人的臉相距只有一英尺。兩人聽到凡妮莎的聲音，同時轉過頭，臉上都帶著沒來得及收起來的憤怒。
凡妮莎整個人都呆住了，維持著邁步的姿勢，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我該給你們點時間嗎？」她指著兩個人，遲疑著說。
斯內普站起身，雙手抱臂，聲音冰冷：「你最好有急事。」
「唔……其實沒什麼急事。要不你們先繼續？」凡妮莎努力讓表情看起來無辜且無害，「我坐旁邊等你們一會兒好了。」
她自顧自地坐到了沙發上，把酒箱放到腳邊，背過身子不去看他們。地窖常年陰冷潮濕，她攤開毯子把自己裹了起來，盡可能讓自己看起來只有不礙事的一小團。
斯內普被岔開了思路，再面對哈利的時候冷靜了許多。但他的語氣同樣充滿痛恨和厭惡，臉上帶著可怕的微笑，每個字都咬得格外重：「從魔法部長一下每一個人都一直在努力讓大名鼎鼎的哈利波特不受小天狼星布萊克的侵害。但是大名鼎鼎的哈利波特本身就是法律。讓普通人擔心他的安全去吧。大名鼎鼎的哈利波特想到哪裡就到哪裡，根本不考慮後果。」
「哈利……」凡妮莎急急忙忙把那個又字吞掉，「去霍格莫德村了？」
斯內普的眼睛發著光：「你自己問問他都做了什麼？讓頭漂浮在空中嚇唬瑪律福，還買了一口 袋魔法把戲！」
哈利原本一直保持著沉默，此刻禁不住反駁道：「我沒有。」但當他觸及到凡妮莎的目光時，噤了聲。
「哈利，你跟我說實話。」凡妮莎嚴厲地盯著他。
哈利垂下了頭，手緊張地扣著褲子縫。
凡妮莎淡淡地說：「你真令我失望。」
斯內普薄薄的嘴唇扭曲起來：「波特，你怎麼那麼像你爸爸啊。他，也是極其傲慢的。魁地奇球場上一點小小的才能也讓他認為自己高人一等。和朋友們、崇拜者們到處高視闊步，你們兩人相像地可怕。」
「我爸沒有高視闊步，」哈利徹底被激怒了，「我也沒有。」
「你爸也不很遵守規則。」斯內普消瘦的臉上充滿了惡意，「規定是讓比較次的人遵守的。他頭腦發脹到……」
「住嘴！」哈利突然站了起來，他毫不畏懼地直視著斯內普，又看了看凡妮莎，「你也是這麼想的對嗎，你也贊同他的話。那天在你辦公室外，我都聽到了！」
「哈利？」凡妮莎難以置信地看著他，她就知道那天門沒有關好不是個巧合。
「但我知道真相，對不對？我爸爸救過他的命！鄧布利多告訴我的！」哈利目光炯炯地注視著斯內普蠟黃的臉，「要不是我爸，你根本就不可能在這裡！」
「校長告訴你你爸爸救我命的背景了嗎？」他低語道，「要不然他是認為細節對於可貴的波特的耳朵來說過於令人不愉快了吧？」
哈利咬住嘴唇，面容凝固住。他不承認這一點，但斯內普好像猜到了他的心思。
「發生過什麼？」凡妮莎問。
斯內普張張嘴，沒有繼續說下去：「波特！」他呵斥道，哈利渾身一個激靈。
凡妮莎不依不饒地說：「是五年級以前發生的是嗎？」
「波特和他的朋友對我開了一個有趣的玩笑，要不是他在最後時刻臨陣畏縮，那我就會死。」他冷笑了一聲，眯起雙眼，漆黑的眼珠盯著哈利的臉，「他做的事沒什麼可以成為勇敢的。他救了自己也救了我。如果他們的玩笑開成了，霍格華茲就會開除他。」
「真是太過分了！」凡妮莎氣得發抖。
隨著對斯內普和波特過往的瞭解，她越來越討厭波特。她難以想像究竟是什麼原因，能讓一個人如此討厭另一個同學不惜用如此齷齪的手段。
「波特，把衣袋翻出來！」斯內普突然喝道。哈利沒有動，他耳朵裡有轟鳴聲。
「快點，要不然我們直接去見校長，翻出來，波特！」哈利因害怕而發冷，慢慢拿出在佐科店買的各種玩意兒和一張空白的羊皮紙。斯內普拿起作料的那個袋子。
「是羅恩給我的。」哈利說，暗自祈禱能和羅恩保持默契，「他上次在霍格莫德買來的。」他偷瞄了一眼凡妮莎，她的臉變得和斯內普的一樣黑。值得慶倖的是，凡妮莎沒把他上次偷偷去霍格莫德村的事說出來。
斯內普拿起那張羊皮紙，哈利最大努力使自己不動聲色：「一張空白的羊皮紙。」他聳聳肩。
「你當然不需要一張很久的羊皮紙了？我為什麼不把它扔了呢？」說著他的手向壁爐那邊移動。
「別！」哈利趕快阻止道。
「也許是讓人可以不經過攝魂怪就進入霍格華茲的指示？」斯內普的眼睛亮了，臉上浮現出勝利的神情。凡妮莎也圍了過來，把目光投到那張破舊的羊皮之上。
斯內普用他魔杖輕點它：「顯示出你的秘密來！」它仍然一片空白，哈利長長地呼了一口氣。
「本院長西弗勒斯斯內普教授，命令你現出隱藏的資訊！」
這回，羊皮平緩的表面出現了字跡：月亮臉先生向斯內普教授致敬，並且請求他不要把他那大得不正常的鼻子伸到別人那裡多管閒事。
斯內普僵住了，哈利也目瞪口呆地看著這段話。凡妮莎迅速地奪過羊皮紙，說：「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她走向寥寥燃燒的爐火。
第二十八章
哈利的心跟著提了起來，在他以為羊皮紙會被扔進火堆裡時，凡妮莎從壁爐架上的一個罐子裡抓了一把發亮的粉末灑在火焰上。
「盧平，你來一下，這裡有些事情需要你處理。」凡妮莎的聲音冰冷得如寒冬的風雪。
盧平從火裡爬了出來啊，撣去爐灰，溫和地說：「你叫我嗎，凡妮莎？」
「是的，因為我從哈利那找到了這個。」凡妮莎把那張源源不斷有新的諷刺人的話出現的羊皮紙遞給盧平，「或許你可以告訴我們這到底是什麼。」
盧平的臉上出現了一種古怪的、神秘的表情。他沉吟了一會兒：「在我看來好像只是一張羊皮紙，誰想讀它，它就侮辱誰。我想哈利是從專賣開玩笑材料的電裡得到……」
「我懶得聽你這些說辭。」凡妮莎惱怒地揚起了下巴。
斯內普說：「你難道不認為波特是從這東西的製造者手裡直接得到的嘛？」他的聲音像是一條時刻準備進攻的毒蛇。
羅恩恰好在這時候闖進了辦公室，他氣喘吁吁地說：「那東西是我給哈利的，好久以前在佐科買的……」
「羅恩韋斯萊，我也對你很失望。」凡妮莎警告地看了他一眼。
「姑媽我……」
「閉嘴！」凡妮莎的胸膛隨著呼吸一起一伏，「盧平，或許我沒資格管教哈利，現在也沒誰真的有資格管教他，但是我想你應該可以告訴他什麼事情能做，什麼事情不能做。」
盧平的笑容僵硬了一下：「你說得對，我把這東西拿回去，好嗎？」他把羊皮紙放到袍子裡。
凡妮莎看向羅恩：「至於你，我會給莫莉寫一封信，彙報一下你都幹了什麼好事。」
「姑媽……我……」
「羅恩，現在你趕緊回格蘭芬多塔樓去。」
一窩小獅子終於走了，地窖恢復了往常的安靜，凡妮莎無可奈何地說：「西弗勒斯，你也別太生氣了。」
「你認識那個東西？」
「我不知道那是幹嘛的但顯然是他們的東西。」
「多管閒事。」
斯內普抱臂看著她，請她離開的意味格外明顯。
「不，我找你真的有事，你知道斯拉格霍恩教授喜歡哪種酒嗎？威士卡還是伏特加？」
「斯拉格霍恩？」
「是的，晚上他組織了一個聚會，我要去拜訪他一下。」斯內普的眼中疑惑更甚，她繼續說，「是校長讓我去的，說是先去跟斯拉格霍恩搞搞關係。」
「這倒是適合你。」斯內普從箱子中抽出一瓶別列尼卡亞伏特加，放到桌子上。
「謝謝誇獎啊，至少我還能幫上點忙。」凡妮莎施了個咒語，包裝紙自動套在了酒瓶上，瓶頸處打了朵蝴蝶結。
她滿意地拎起酒，斯內普叫住了她：「別把你的東西都堆在我的辦公室裡。」他瞥了瞥酒箱。
「送你啦，反正我也喝不了酒了。不過你可少喝點，注意身體啊。」
凡妮莎挑了挑下巴，愉快地走了。
初春的倫敦依舊冷風蕭瑟，凡妮莎換上了一條純黑的施滿保暖咒的禮服裙，幻影顯形到了一棟林間別墅，院子裡有爬滿了藤蔓的花架，花架下白了一張自主餐桌，幾盤精緻的點心環繞著會自動續滿的香檳杯。院子裡人們三三兩兩的聚在一起，開心地聊著什麼。不時聽到輕微的爆破聲，有人幻影顯形道了此處。
凡妮莎整理了下衣擺，想厚臉皮直接混進去，見面禮都帶了斯拉格霍恩總不好直接趕人的。她徑直走了進去，斯拉格霍恩正站在門口，親切地跟一對夫婦打著招呼。看到她時，沒明顯愣了一下，隨即熱情地走了過來：「很高興看到這麼多以前的學生來參加我的聚會，你是……」
「我是韋斯萊，凡妮莎韋斯萊。」
斯拉格霍恩維持著面上的微笑，卻沒回憶起凡妮莎。這時，後面有人走了過來：「好久不見，教授，我來晚了嗎？」
男人不算高，身材卻格外健碩，穿著一身價格不菲的定制巫師袍，袖口別著一枚銀色的袖扣。
「當然沒有，奧斯頓。你來的正是時候，晚宴還沒開始呢。」
他們倆人親切地擁抱了一下，男人轉向凡妮莎，溫和地說：「你已經和凡妮莎見過了嗎，本來我們是要一起來的，但魔法部臨時有些事情。」
凡妮莎只覺得他面熟，既然他幫了自己，也就從善如流地挽住他的手臂。
斯拉格霍恩恍然大悟地說：「原來是你的女伴，請進吧，桌上有甜點和香檳，玩的開心。」
走到院中，凡妮莎放開他，拿起一杯香檳遞過去：「謝謝你幫我解圍了。」
「不客氣。」男人微微一笑，「要不是聽到了你說自己名字，我都沒有認出來你。你變化真大。」
「我們認識嗎？」凡妮莎驚詫地說。
「你不記得我了？也難怪，你身邊總是圍著很多人。」
「請別拿以前的事嘲笑我了。」她歪了歪頭，揚起了一抹微笑，「不如我們重新認識下，你好我叫凡妮莎韋斯萊。」
「你好，我叫奧斯頓格林格拉斯。」
夜色漸濃，氣溫驟降，斯拉格霍恩示意大家進屋，客廳被佈置得十分舒適，沙發挪到了牆邊，一張巨大的長桌佔據了大部分地方，壁爐裡的柴火燃燒著釋放出清新的松香，壁燈發出暖黃色的光。
凡妮莎跟著格林格拉斯一起做到了餐桌的中部。所有人落座後，她發現像瑪律福、克拉布和高爾這樣赫赫有名支持純血的家族並沒被邀請，反而很多人像是混血或麻瓜巫師。這也難怪鄧布利多是讓自己來參加宴會而不是斯內普，斯拉格霍恩向來懂得避嫌，有些人雖然被魔法部判定無罪，他依然不會過多接觸。
斯拉格霍恩輕輕敲了敲，朗聲說道：「我很高興今天看到這麼多有才華的年輕巫師齊聚一堂，為我們的相聚幹一杯。」
凡妮莎隨著大家舉起酒杯，抿了口紅酒。
「話不多說，我們開動吧。」斯拉格霍恩一抬手，一小塊鵝肝醬出現在大家的盤中。
酒杯空了幾回，斯拉格霍恩更開心了，拉著大家講起了學生時代的趣事。他更是叫住了格林格拉斯：「奧斯頓，我還記得又一次你在我的課上把烏頭那成了首烏，險些炸了坩堝。你是第一個差點在課上炸了坩堝的斯萊特林啊。不過你在算數占卜和變形術上的天賦不可小覷呀。」
凡妮莎看著他不好意思地低頭微笑的樣子，想起了一些：「你是……那個斯萊特林？」
「對，我們五年級還一起上過一段時間自習。」他笑了起來，沒有一點責備的意思，「真多虧你能想起來，自從畢業後好像就沒見過你。」
「我有很長一段時間都在國外。」
斯拉格霍恩說：「凡妮莎，不知道你現在在哪兒工作啊？」
「我是個冒險作家，不過今年開始在霍格華茲教麻瓜研究。」
一個鄰座的女巫轉過頭：「你就是韋斯萊教授，我聽我兒子提起過你，他說你代替盧平教授上的黑魔法防禦術也教得很好，比斯內普教授好多了。」
「哪裡的話，只不過是我和西弗勒斯的教學理念不太一樣而已。」凡妮莎和幾位學生家長又寒暄了幾句。
格林格拉斯幫凡妮莎把酒杯滿上：「我的兩個女兒都在霍格華茲念書，大女兒叫達芙妮，小女兒叫阿斯托利亞，不知道你見沒見過？」
「想必是兩位可愛的斯萊特林小姐，很遺憾我不怎麼能在自己的課堂上見到斯萊特林的學生。不過我想她們一定很優秀。」她微微一笑，「不知道令夫人怎麼沒來參加晚宴？」
「她三年前去世了，因為家族遺傳病。」格林格拉斯說到此處有點感傷。
「我真的很抱歉。」
「沒事的，都過去這麼久了。你呢，不知道當時那麼多男生誰最終得到了你的芳心？」
想到以前的自己，凡妮莎便有點慚愧：「我的工作總要到處冒險，很難安穩下來。」
「那現在回了倫敦，不正是個好機會。」
「是呀，是呀。」她低下頭轉了轉玻璃杯，不知怎麼就想起了斯內普的臉。如果能就這麼安定下來……凡妮莎一仰頭喝光了杯中的酒，又換了一杯：「你在魔法部哪個部門工作啊？」
格林格拉斯壓低了聲音：「我在神秘事務司上班。」
「神秘事務司？我怎麼從來沒聽過？」
「這是個充滿秘密的地方。」
「很危險？」
「平時都沒什麼人來，只是在做一些清點工作。」格林格拉斯擺擺手，「我不能再說下去了，這個是機密了。」
大家都吃得差不多了，斯拉格霍恩揮了揮魔杖，牆角處的老舊留聲機響了起來，放起了悠揚的隱約。凡妮莎走了過去，把禮物遞給他：「很久沒見您了，這是一點小心意。」
他喝得有點多了，臉頰泛紅，雙眼微微眯了起來，靠在沙發椅上：「你真是太客氣了，是我最喜歡的，真是太好了。」他說著打開酒塞，「為了不現在就來一些呢？」
凡妮莎招來了兩個酒杯：「那當然好。」
兩人對飲了半杯，太久沒喝酒，她也覺得有點上頭，但她沒忘記自己的任務，正思考著該如何開口，斯拉格霍恩先說話了：「莉莉……你長得和莉莉是有些相似。我當年還以為莉莉是韋斯萊家的遠方親戚呢。可惜，可惜啊……」
凡妮莎也並不生氣，幫他又倒了一杯酒：「是啊，莉莉的魔藥水準那麼優秀。」
「我記得你們屆魔藥成績最好的就是莉莉和西弗勒斯了，甚至西弗勒斯還要更好一些，可惜他不愛交際，又跟隨了那個人。」
「我聽說那個人也曾是您的得意門生？」
「那都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他沉默了一會兒，「那時候他還是個討人喜歡的學生，又好學又聰慧，我想除了阿不思，沒人不喜歡他。」
「他的魔藥成績也很好？」
「他很有天賦，可惜並不是真的喜歡魔藥，他的心思不在這門課上。」
「那他感興趣的是什麼？」
「你為什麼這麼關心神秘人？」斯拉格霍恩突然睜開了雙眼，警惕地看著她。
第二十九章
「我只是好奇。」凡妮莎裝作不經意的樣子。
「是阿不思派你來的吧。」斯拉格霍恩把酒杯放到了旁邊的圓桌上。
「校長在跟您打聽神秘人的事嗎？」凡妮莎納悶地搖搖頭，變換了個坐姿，雙手握住酒杯，說出早已準備好的托詞，「我想您是誤會了。我對神秘人的事情感興趣，是因為和我合作的美國出版社正在籌備一系列關於黑巫師的特輯，他們希望我負責撰寫神秘人的部分。」
凡妮莎從手包裡拿出一張燙金的名片遞過去，斯拉格霍恩將信將疑地看了看，因為酒精的作用他的動作比平時更遲緩一些：「是嗎，是嗎？」
「當然了，我無非也就是想瞭解一下神秘人學生時代的事情，因為我聽說您是他當時最喜歡的老師了，更何況您還是他的院長。我想沒人比您更瞭解他了。」她忙不迭地給他添滿酒，沒注意到自己也喝了不少。
斯拉格霍恩笑了一下：「也確實是這樣，他從上學期就酷愛魔法，尤其是黑魔法。那個時候魔法界對黑魔法還沒有這麼排斥，他二年級時就找我要了禁書區的批條。」
「黑魔法也分很多類別，他都喜歡研究些什麼？」
「他什麼都研究……」他頓了頓，聲音也跟著低沉了下去，像是要睡著了一樣，「真是太糟糕了，太久沒喝這麼多了。我想今天的晚宴就先到這裡吧。」
這個老狐狸，也太警覺了。凡妮莎知道今天問不出更多東西了，起身告辭。剛站起來，就覺得腳下有些浮，像是踩著棉花附在空中一樣。她揉了揉太陽穴，強打起精神：「我也要趕在宵禁前回城堡，現在到處都是攝魂怪，可真是夠嗆。那我便不打擾了。」
凡妮莎披上大衣走出門，冷風一吹，頭疼地更厲害了。
格林格拉斯也跟著走了出來。院中懸浮著的燭火太昏暗，她走了兩步險些被不平的石板地面絆倒，他扶住了她，關切地說：「沒事吧，你真是喝了不少酒。」
凡妮莎眯著眼睛看了一會兒才認出眼前的人，掙開他的手，自己站穩了：「沒事，我回去歇歇就好。」說完，她便要幻影顯形。
格林格拉斯攔住了她：「我幻影顯形帶你回去吧，你喝了酒太危險了，一不小心就會解體。」
「我自己可以。」說著她又舉起魔杖，忽然一陣反胃的感覺打斷了她，她強壓下難受。
格林格拉斯不由分說地拉住了她的胳膊，直接帶著凡妮莎回到了霍格莫德村。
幻影顯形帶來的眩暈讓凡妮莎一時沒站住，靠在了格林格拉斯的身上。
「還好嗎，凡妮莎？」格林格拉斯輕聲問道。
「嗯……」凡妮莎勉強站直，身子又晃了幾下，「我……沒事……」
「如果你現在沒什麼事，我希望韋斯萊教授不要再耽誤我的時間了。」村口的女巫雕像旁的陰影下，忽然走出了一個瘦瘦高高穿著黑色斗篷的人，他語氣冰冷的如夜晚的寒風。
「西弗……勒斯？」凡妮莎迷迷糊糊地想他那邊走了幾步，又輕輕喊了一聲，「西弗勒斯。」她的語調都在上揚。
斯內普就站在兩步外的地方，沒有動。凡妮莎踉蹌著走了兩步，纖細的鞋跟崴了一下，她整個身子朝前跌過去。斯內普伸出手穩穩地接住了她，便要收回手，她倒好仗著喝醉酒，冒出一股賴皮勁兒，沒骨頭一樣依在他身上。
「斯內普教授。」格林格拉斯走了過來，「你來接凡妮莎？」
「凡妮莎？」斯內普低聲道，「校長有急事要見她，不過他沒有時間出來等一個小小的教授。」他說著避嫌似的往旁邊退了退。
凡妮莎失去了倚靠物，險些跌倒，她搖搖晃晃地站直後，不滿地盯著斯內普。
格林格拉斯看了看兩人，對凡妮莎說：「那我們改天再見，凡妮莎。」
凡妮莎胡亂地擺了擺手，看向斯內普：「快點回城堡吧，外面好冷。」
凡妮莎老老實實地跟著斯內普走進城堡。她光明正大地打量著斯內普，他一直板著臉，嘴角向下垂著，彎成一個勾，像是誰都沒法讓他笑一笑。要是平時斯內普早該訓斥她，讓她好好看路，可今天他什麼都沒說，漆黑的雙眸一瞬不瞬地望著前方更加幽暗的走廊。
興許他是不跟喝醉的人一般見識吧。凡妮莎心中跳動著歡喜。
「你還跟著我做什麼，你的辦公室在八樓。」
「不是去找校長嗎？」
「你想以現在這個樣子去找校長？」
「所以……」她突然湊近了斯內普，「去找校長是個幌子，是你自己想出來接我的是不是？」凡妮莎本就高挑，再加上高跟鞋，他們倆的臉離得那麼近，仿佛只要她再抬抬頭，他們的唇就會撞到一起。
斯內普的神色略有閃躲，但周圍光線太暗，凡妮莎也看不真切。
「難道還需要讓阿不思給我開一個證明，證明我沒有閒散到半夜出去接一個酒鬼嗎？」
「好吧就算你說的是真的吧……」她凝望著他的雙眼，「說謊的人可是會長長鼻子的哦。」指尖輕柔地撫上斯內普的鷹鉤鼻。
斯內普忍無可忍地抓住她作亂的手，惡狠狠地呵斥道：「凡妮莎·韋斯萊！」
「噓，小點聲！你要把周圍的畫像都吵醒嗎？」
「你給我適可而止。」
「好啊。」她反握住他的手，「那你可要抓緊我，不然我可不保證接下來會做什麼。」
「韋斯萊教授，請你滾回自己的辦公室去！」
凡妮莎一點點鬆開了手上的力氣，指尖劃過他的掌心，最終留戀地停在他微涼的指尖上，輕輕蹭著薄繭。
「我喝多了回不去塔樓了，跟你回地窖好不好。」
斯內普坐回辦公桌前時已是午夜，桌子上還有一摞粗製濫造的三年級魔藥論文。他不耐煩地翻閱錯誤百出的論文，苛責得連斯萊特林的論文也只給了A。
他不禁想起了學生生涯的事。這些事他近幾年很少會想起來了，隨著大腦封閉術的精進更是連做夢時都不曾夢到。但凡妮莎剛回來不到一年，那些零零碎碎、雞毛蒜皮的事情一股腦捲土重來，讓他無處可藏。他曾以為那是他最不堪的時期，現在想來確實一生中最難得的空閒。
他不喜歡這種失控的感覺，非常不喜歡。
就在剛剛，要不是巡夜的麥格教授剛好路過，斯內普真的不知道怎麼擺脫這個比以前跟難纏的傢夥。凡妮莎明明是只獅子，擅長直來直往地進攻，哪知現在如同一條蛇，找准機會纏住你就再也不給你擺脫的機會。
斯內普報復似的在哈利的論文上寫了一個龍飛鳳舞的P後，撂下筆，揉了揉酸澀的雙眼。指針一刻不停地輪轉，早已過了一點。他思緒煩擾，沖過澡後依舊毫無睡意，所幸抽出本講解魂器的書，回到了床上。終於靜下心來看書不出片刻，門卻被推開了。
他立即抓起床頭櫃上的魔杖，就看到凡妮莎探進來個頭，吃驚地望過來：「咦，西弗勒斯，你還沒睡？」
斯內普招來巫師袍，冷冰冰地說：「你又來做什麼？」
「我……我不想睡覺，想過來找你。」
凡妮莎怯怯地站在門口，在他的怒吼中，像個犯了錯的孩子。她已經換上了一套香檳色的長袖睡衣，外面披著巫師袍，領口翻進去了都不知道，腳下踩著雙灰色的室內拖鞋，手上還抱著常年放在地窖的毯子，長長地拖在地上。
斯內普的語調兀自低了幾分，一字一頓地說：「這是什麼新把戲？」
凡妮莎委屈了起來：「難道你就一點也不知道我究竟為什麼這麼做嗎？」
「我不……」
「因為我喜歡……」隨著她的停頓，斯內普的呼吸一窒，她迷離了一會兒，綻開了暈暈乎乎的笑，「我喜歡喝酒，你這還有我留下的一箱子酒呢。」
「韋斯萊！」
「你平時挺聰明的啊，怎麼這會兒這麼笨，教了你好幾遍了，叫我凡——妮——莎。」她說完便賴到床上打了個滾，咕嚕到裡面，抱著毯子不動了。
「凡妮莎·韋斯萊！」斯內普把她的名字念出了惡咒的味道，然而凡妮莎罔若未聞，睡熟了。
作者有話要說：
看電影的時候，雖然我很喜歡艾倫飾演的教授，但我覺得他年紀比我想像中的略大一些；十一歲的小教授很可愛，但我沒太多感覺；青年時期的都出現在回憶裡，我一直覺得演員太普通、太瘦弱了，不是我心中教授的感覺。
轉念一想，學生時代的教授其實就是這樣，我之所以覺得教授會更帥或者更特別是因為我自帶粉絲濾鏡。
之後我便陷入了糾結，如果我真的見到這個時候的教授，我會喜歡這樣的教授嗎？
我當時覺得，會啊教授會啊！你是我心中的青年教授啊！！！
第三十章
凡妮莎連聲告別都沒跟斯內普說，腳底抹油似的溜回了格蘭芬多塔樓。
不用斯內普多說，凡妮莎就知道自己要涼了，她可能要超過哈利成為最不受地窖歡迎排行榜第一名了，恐怕還是最不想在霍格華茲見到的人排行榜第一名，也不知道現在辭職還來不來得及。要是之前面試黑魔法防禦術教師一職成功了，這不正好應了神秘人的詛咒。
幸好她醒得早，走廊裡還沒有人，僅有幾個畫框裡的人伸著懶腰，打著哈欠，見到她還睡眼惺忪地打個招呼：「喲，這不是昨天問路的姑娘嗎，昨天太黑沒看清，原來是韋斯萊教授啊。」
凡妮莎恨不得直接一個阿瓦達了結了自己。昨天她喝得太多，迷迷糊糊地根本找不到地窖的入口，就這麼一路走一路問過來。
「噓！」凡妮莎心有餘悸地朝身後看了看，確認斯內普真的沒有追出來，正色道，「昨天是奉校長的命令，有事要和斯內普教授商量。這些事是秘密，請各位不要外傳。」
鄧布利多真是一塊磚，哪裡需要往哪裡搬。
畫像們都穿過畫框晃到了她面前，揶揄地說：「我們都懂，都懂。趕緊回去吧，孩子們要起床了。」
她可真該找找有沒有對畫像有用的遺忘魔咒。
因為宿醉凡妮莎的臉有點浮腫，雙眼皮都快被擠沒了，她不得不多打些陰影讓臉看起來和平時一樣。她剛出門就碰到了三個倒楣孩子。
羅恩向來記吃不記打，開心地沖她招了招手。哈利不自在地跟在一邊，彆彆扭扭地不願意理她。她昨天盛怒之下對哈利說了重話，但她這麼大的人了也不可能真和哈利一般見識。
「姑……韋斯萊教授，你沒給我媽寫信吧。」
「還沒騰出時間寫呢。」她的聲音有點啞，是感冒的前兆。
「你忙什麼呢，總往魔藥辦公室跑？」
「咳咳……」凡妮莎一下嗆住了，哈利的臉色變得更難看了。
「羅恩，你不說話沒人把你當啞巴。」赫敏戳了下羅恩的腰，又對凡妮莎說，「我們一會兒還要去圖書館寫作業，所以先走了。」
「去吧去吧。」
哈利似乎松了口氣，帶頭離開。赫敏落後了兩步，悄聲說：「哈利說他知道錯了，就是有點生氣你向著斯內普教授。」
凡妮莎啞然失笑。
凡妮莎走到大廳，發現斯內普已經坐在教師席上了。他在沙發上坐了一晚上，眼底已經有了濃重的陰影，他的眉頭皺得很緊，跟一團一點就著的炮仗一樣戳在那。她走過去的時候，斯內普面前出現了一杯咖啡，用啤酒杯一樣大的容器盛著，冒著熱煙。
凡妮莎自覺地放輕了動作，儘量抹掉存在感，火速吃完了牛角包。喝熱牛奶的時候差點燙到自己，吐著已經麻木的舌頭，也不敢多出一聲。斯內普倒是自始至終都沒有回頭看過她，而是又要了一大杯咖啡。
成群結隊的貓頭鷹飛過來，扔下一個個包裹，大廳裡沸騰起來。借著這片刻的嘈雜，凡妮莎倒吸了口涼氣，舌頭真是太疼了。
令她沒想到的是，一直黑色健碩的貓頭鷹徑直沖她飛了過來，優雅地落在她面前，伸出腳。凡妮莎想把它趕走，因為它吸引了所有教授的目光。她心虛地看向斯內普，他依舊沒有理會她。貓頭鷹不滿地啄著她的手指，直到她解下那個小包裹，才飛走。她好奇地打開，裡面有一枝小巧的鈴蘭還有一封信，信中只有寥寥幾行，邀請她下週六一起吃個晚飯，落款是奧斯頓格林格拉斯。
她匆匆把信和花收好，莫名心虛，手心有些潮濕。
「凡妮莎，有約會嗎？」鄧布利多看了過來，笑眯眯地問。
「嗯……是……」她總不能當著那麼多老師的面把鄧布利多給她的任務說出來，只好順著他的話接。
「不錯呀，年輕人就該有年輕人的活力，多出去走一走，多認識一些人，不要像我們一樣。」他捋著蓬鬆的鬍子，麥格教授不贊同地看了他一眼。
凡妮莎乾笑了兩聲，偷偷瞄了眼斯內普。他充耳不聞，慢條斯理地喝著咖啡，但看上去胃口不是很好，盤子裡的炒蛋只吃了一小半。
斯內普放下杯子，也沒打招呼，率先離開了。凡妮莎趕忙收回視線也不敢多看，生怕被抓住教訓一頓。
鄧布利多也放下了茶杯：「你先去忙吧，晚上來辦公室找我，我最近喜歡喝維塔德玫瑰花茶。」
凡妮莎走得很慢，她估算著時間。斯內普應該已經回辦公室了，才敢走過去。腦仁隱隱作痛，她不記得喝多了之後胡說了些什麼，但就憑她蓋著人家的被子睡著人家的床，而斯內普在沙發上坐了一宿，她就知道昨天晚上自己沒少胡作非為。而且憑她對自己酒品的瞭解，保不准說沒說什麼不該說的話。
她舉起事又放下，始終沒敢敲門。突然，門被拉開了。斯內普居高臨下地看著她，凡妮莎一時忘了要說什麼。
「有什麼事嗎？」
他的語氣越是這樣平靜，凡妮莎就越是害怕。她手上還拿著兩片的全麥麵包。他早上喝了那麼多咖啡又沒吃什麼東西，她擔心他會胃疼。
她對上那雙晦暗不明眼睛，果斷把麵包塞進外袍口袋裡。她心裡湧上無數種回答，話到了嘴邊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斯內普修長的手指在門框上敲了三下，不耐煩地卷起嘴角，看著門在眼前緩緩關閉，凡妮莎伸手一擋：「我是來拿東西的……」話音未了，斯內普的眉毛就擰了起來。
「對不起，給你添麻煩了。我想把放在你這兒的東西拿回去。」凡妮莎低著頭沒注意到他瞬間變差的臉色。
斯內普側身讓凡妮莎進來：「酒還放在茶几旁邊，你打算每天都喝得酩酊大醉，我是沒有意見，請便。」
凡妮莎臉上一紅，想起之前說剩下的都送給斯內普了，尷尬地說：「不是……酒我不喝了。我……我是來拿毯子的，我夜裡睡覺冷。」好不容易編了個蹩腳的理由，她都不敢細想三月過半，一天比一天暖和，哪裡需要千里迢迢來拿毯子。
斯內普坐在辦公桌後，做了個請的手勢。凡妮莎注意到毯子已經被疊好搭在沙發扶手上了，她磨蹭著，琢磨要不要再沒話找話說點什麼。
斯內普開口了，冷清地說：「鈴蘭，不錯的選擇，花瓣萃取液是製作醒酒魔藥最重要的材料。」
「這裡面還有這麼多學問呀，你真博學。」凡妮莎拍馬屁沒拍准，斯內普橫了她一眼，她蔫頭耷腦地收了聲。
有時候凡妮莎覺得自己是瞭解斯內普的，看他皺眉都能看出十種不同含義，有時候她又覺得看不透他。按理說她做的這些事兒，斯內普不毒死她就算好的了，現在卻像什麼都發生過一樣。也不一樣，現在斯內普除了依舊叫她教名以外，更像是剛剛重逢時那副樣子，看上去客客氣氣的實際上離了八丈遠。
凡妮莎疲於完成鄧布利多給她的任務，做戲要做足，她撰寫了好幾本神秘人生平的小樣，定期拿去給斯拉格霍恩看，手稿已經堆了厚厚一摞。她本是對格林格拉斯沒什麼興趣，但鄧布利多堅持認為提前與部分中立純血家族保持良好的聯繫是必要的，所以偶爾還要去參加他們圈子的聚會。
五月悄然而至，隨之而來的是今年最後一場魁地奇比賽——格蘭芬多對斯萊特林。格蘭芬多隊搶得了先機，連進數球，隨著比分的拉大，斯萊特林隊越來越急功近利，手法也十分骯髒。他們已經從擊球手變成了擊「人」手，一個個兇神惡煞地拿球棒攻擊格蘭芬多隊隊員，伍德被博爾和德里克利相繼擊中，整個人完全彎曲起來，僅憑最後一絲力氣抓住掃帚在空中翻滾。哈利看到了金色飛賊，正要加速，瑪律福一把抓住他的掃帚尾巴，把他向後拖。
凡妮莎看得咬牙切齒，麥格教授更是氣得沖瑪律福的方向揮拳，帽子掉了也無心去撿。她想不明白，明明斯萊特林隊的實力也不弱，為什麼總是使些見不得人的手段。每個孩子的心裡都有善念與惡念，但斯萊特林就像巨大的風口，本來微弱的小火苗愈燒愈旺，一發不可收拾。
格蘭芬多隊一邊拼命躲閃對方的攻擊，一邊努力維持比分上的差距。哈利憑藉火□□驚人的速度，俯衝而下，追趕上瑪律福，就快貼近地面了，兩人齊齊沖不遠處的金色飛賊伸出手——哈利抓住了！
七年了，格蘭芬多再次捧回了魁地奇獎盃。
凡妮莎忍不住隨著人潮歡呼起來，麥格教授一把抓住她的手握了又握，隨即矜持地抻了抻衣襟，拭去了眼角的淚花。周圍猩紅色的人群一浪又一浪地沖過欄板來到球場，把隊員們舉了起來，場地上飛揚著猩紅色的花環。
哈利騎在海格的肩上，興奮地沖周圍揮著手，每個人都回應著他，呼喚著他的名字。哈利轉頭越過重重人群看到了凡妮莎，臉上的笑容更深了，凡妮莎也沖她揚了揚帽子。有種從沒體會過的自豪感油然而生。
凡妮莎轉頭看向了那邊墨綠色的看臺，觀眾散的差不多了，各個都垂頭喪氣、沉默不語，一個黑色的身影還留在看臺上。斯內普察覺到了她一樣轉過臉，兩人目光交匯。她忽然就沒那麼開心了，甚至有些無所適從。如果她是斯萊特林學院的就好了，她在斯內普面前大罵格蘭芬多。可她的心誠實地告訴她，她為格蘭芬多今天的成績而驕傲，而她就算再喜歡斯內普也無法切身地體會斯萊特林的失落。
第三十一章
凡妮莎為了應景特地穿了暗紅色的巫師袍，一走下觀眾席就淹沒在歡騰的海洋中。可她越往城堡走，越是扎眼，周圍都是穿著墨綠色扛著斯萊特林院旗的學生。大門口堵著太多人，一時半會兒她也進不去，便繞路去了海格小屋。
大黑一聽到開門聲，蹭地躥了出來，搖頭晃腦地往門外擠。
「平時我來，也沒見你這麼激動，小沒良心的。」
凡妮莎報復似的揉著他的大耳朵，大黑討好地吐著舌頭，傻乎乎地任她□□。
「行啦，別裝乖了，我還不知道你。」凡妮莎彈它腦門，大黑就眼巴巴地看著，「你是不是聽到外邊的歡呼了？今天格蘭芬多贏了魁地奇獎盃！」
大黑開心地站了起來，在原地轉圈，牙牙跟風似的也跟著一起轉圈，兩隻傻狗在小屋裡撒歡，逗得凡妮莎哈哈大笑。大黑又停了下來，蹲坐到凡妮莎身邊，用關懷智障地眼神看著牙牙，好像自己沒犯傻一樣。
「小東西。」凡妮莎揉著它的大頭，牙牙也跟了過來，爬到大黑的另一邊，毛茸茸的頭擠了過來，她一邊揉一個，忙得不亦樂乎。
海格推門走了進來的時候，凡妮莎揉著發酸的胳膊說：「你終於回來了，這倆狗東西可累死我了。」
「哈哈，他們倆天天蹲在門口盼著你來呢。」
海格身後還跟了三個搗蛋鬼。他們嘿嘿笑著圍著桌子做了一圈。大黑和牙牙立刻叛變了，大黑屁顛屁顛地湊到哈利身邊，牙牙則雨露均沾每人身邊待兩分鐘，在屋子裡擠來擠去。
海格給所有人泡了茶，小小的木屋變得格外溫馨。
哈利躊躇了一會兒：「韋斯萊教授，對不起，我不應該不考慮自己的安全跑去霍格華茲村。」他低頭撣著褲子上的毛。
凡妮莎輕笑了出來，走過去揉了揉他的亂髮，手感不錯，順便揉亂了另外兩個孩子的頭髮。「半大的孩子，心事還挺重。知錯就改，還是個好孩子。」
哈利呼了一口氣，肩膀鬆懈了下來。他好像隨時都擔心被拋棄的小狗一樣，越看越覺得他雙水盈盈的眼睛和大黑相像。她忍不住把她的頭髮揉得更亂了。
「我也要道歉。」三個孩子驚訝地看著她，她繼續說，「那天我也不光是為了你們的行為而生氣，哈利，我更生氣你對西弗勒斯的態度。」
哈利更加詫異地看著她：「我……他一直對我有偏見。」
「是，他討厭你，比任何人都討厭你。」凡妮莎點點頭。
「那為什麼我不能用同樣的態度對他？」
「哈利，他和你父親的恩怨我們暫且不提。如果我只認識你，我一定會支持你的。」凡妮莎喝了口茶，停頓了一下，「但我把西弗勒斯當朋友，而且他可能是我唯一的也是最重要的朋友。」終於對別人說出最真實的想法了，沒有凡妮莎預想中的窘迫，反倒心情舒暢了許多。
「為什麼偏偏是他？」
「他幫過我很多，我很希望自己也能同樣幫他。」凡妮莎說，「你知道嗎？校長看上去公正實際上總會偏袒你一些，當然你也是個招人疼的孩子。那誰偏袒他呢？」
「姑媽，你別說了。」羅恩哀嚎著，「如果你說的不是斯內普教授我都能聽下去，現在我只覺得渾身起雞皮疙瘩。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你要跟他表白呢！」
凡妮莎的心顫了又顫，好在羅恩無知無覺。
「難道我就要聽著他侮辱我的父親，不能還嘴嗎？」哈利攥著拳，微微顫抖。
「不是，親愛的。你們之間的恩怨是你們之間的，我只是想坦白我的想法，讓你明白我為什麼會這麼做。」凡妮莎真誠地看著他，「你能懂我的意思，對嗎？」
她想，如果她無法平衡天平的兩端，就原原本本把一切說出來好了。
哈利沉思了一會兒，點點頭：「我明白了。」
「謝謝你的理解，哈利。」凡妮莎笑道，「還有最後一件事，斯內普絕對比任何人都希望你活著。」
「怎麼可能？」哈利難以置信地說。
大黑也起哄似的，撓著凡妮莎的袍角。凡妮莎無奈地把大黑推開：「怎麼哪兒都有你，去和牙牙玩兒去。」
赫敏拍了拍手：「過來，大黑，別鬧了。」
大黑不情願地被拽過去後，凡妮莎接著說：「就算是為了鄧布利多教授。」
哈利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時間不早了，凡妮莎婉拒了海格的邀約，回了城堡。哈利三人也跟著告別，回塔樓參加慶祝會。諾大的場地空空蕩蕩的看不到別的人影。凡妮莎經過拱廊時頓住了腳步，內庭的噴泉背面坐著一個男孩。他低垂著頭，頹唐地坐著，安靜地像一尊雕像。
凡妮莎正打算離開，看到一個小姑娘走了過去。她披散著一頭精緻的金色卷髮，一根水藍色的綁帶編進了一撮頭髮裡，顯得格外俏皮，她踩著小皮鞋，每走一步都發出動人的噠噠聲。
難道是兩個小孩子在約會，凡妮莎看著覺得格外有趣，躲到了柱子後面，偷看過去。
小姑娘仰著一張稚氣未妥的臉，聲音格外清脆：「瑪律福先生，這是你掉的手帕嗎？」
瑪律福惡狠狠地揮了揮手，聲音卻沒平時那麼耀武揚威，倒是有點低沉：「走開，我沒掉手帕。」
「我下午在城堡外撿到的，姐姐說全學院的男生只有你會用手帕。」小女孩很是認真，把手帕塞進瑪律福的手裡，「我先走了，你也早點回去哦，晚上會下雨的。」
說完小女孩欠了欠身，像個貴族小公主一樣行了個禮，小跑著離開了。
瑪律福一頭霧水地看著手帕，掏了掏兜，發現自己的手帕真的不見了，面色一窘，裝了起來。
仿佛應了女孩的話一樣，幾朵烏雲蓋住了月亮，天色低垂，隱隱有閃電在雲中跳動。瑪律福站起身走來。
凡妮莎看到了他的正臉，小背頭不似以往般整齊，幾縷碎發垂在眼前，平添了幾分稚氣，冰藍色的雙眼裡好像流淌著水光。昏暗的燈光裡，他收起了惹人厭的表情，眉眼低垂著十分招人憐惜。
瑪律福一抬頭就看到了凡妮莎，立刻恢復了下巴高揚，惡意滿滿的樣子。不過他識趣的沒有挑釁，冷哼一聲走了過去。
「瑪律福先生。」 大概是瑪律福稍縱即逝的表情太讓人心疼了，凡妮莎叫住了他。
「有何貴幹，教授？」他語氣裡毫無尊敬可言。
「我看過你們隊訓練。」
瑪律福怒目而視，打斷了她的話：「格蘭芬多隊已經贏了，你沒必要再來找我炫耀。」碎發晃動，臉上閃過一絲狼狽。
「瑪律福先生，你的飛行技術很出色，很多高年級生都比不上你。」
瑪律福訝異地看著他，臉上的倨傲險些維持不住了。
「和波特比呢？」凡妮莎僅僅猶豫了片刻，瑪律福狠狠地冷哼一聲，「你們就是只會圍著疤頭轉的蠢貨。」他說完不安地瞟了凡妮莎一眼，眼底劃過不安。
「我看斯萊特林隊的人也都圍著你轉，你覺得有什麼不同？」
「那幫笨蛋。」瑪律福滿不在乎地說，「是看在我爸爸贊助了十一把光輪2001的份上，才捧著我的。我知道，但無所謂，只要我有錢他們就得一直聽我的。」
「嗯，我明白了，你上學了以後發現竟然有用錢和家世收買不了的人、辦不到的事了，所以十分不安。」
「我沒有！你……你不要瞎說。」瑪律福提高了聲音。
「你天賦很好，又從小就接觸魁地奇，只要你努力訓練，完全可以和哈利一較高下。」凡妮莎說，「你呀，從小太過輕易便能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所以遇到問題總想著靠其它手段取勝。這些東西拖累著你，就很難像普通人一樣拼盡全力。」
瑪律福滿色一沉：「你懂什麼，就在這裡信口開河！」
「是，我什麼都不懂。但我知道再不回去，晚飯就要沒了。」
「不用你多事。」
凡妮莎借機揉了把鉑金色的頭髮，細細軟軟的手感十分好。瑪律福像只被踩了尾巴的貓，躲得遠遠的。
第三十二章
考試周終於結束了，選修麻瓜研究的學生很少，凡妮莎就利用這幾天把試卷批得差不多了。她給所有人透露了兩個考試重點：發電機的原理和有線信號的應用，依然有人答得一塌糊塗。意外的是，納威得了第二名，僅次於赫敏，接近滿分。這個麵團兒似的男孩，學東西不快，卻格外細心。
門外傳來了敲門聲，是羅恩。他拎著碩大的籠子，對凡妮莎說：「姑媽，謝謝你的籠子，我想應該還給你了。」
凡妮莎想起斑斑走丟後就再也沒有找到。
「你拿著吧，說不定馬上就會派上用場了。」
「你要把大黑寄養在我們家嗎？」
「說什麼鬼話。」凡妮莎樂不可支。
哈利的守護神咒初具雛形，白霧中似馬又似狼的身影逐漸清晰。他想到放假便不能練習了，決定去找盧平，趁著放假前的空閒再嘗試一下。
他敲了敲門，沒人回應，試著擰了擰把手，門竟然開了。他想盧平應該是有急事出去一趟，一會兒就會回來。況且他跟盧平頗為熟悉，也沒覺得有什麼不合適，直接坐在辦公室裡等他回來。
盧平的辦公室很簡潔，書架上的書看上去都是二手的，櫃子底下有幾個破舊的箱子，裡面裝著格林迪沃、紅帽子和柏格特，都是他們考試要用的神奇生物。
桌子上攤開的羊皮紙吸引了哈利的注意，他認識——是火點地圖。他知道自己不該過去，又控制不住好奇心。
羊皮之上畫著霍格華茲的地圖，無數的小點在城堡中移動。哈利大吃一驚：盧平竟然會用這張地圖。緊接著他看到屬於盧平的點走出了海格小屋，他旁邊還跟著一個人——西裡斯布萊克。
以前那些對話一股腦湧了出來。
「盧平教授，為什麼斯內普說我是從製作者手裡得到火點地圖的？」
「因為製造地圖的人可能是想引誘你們離開學校。」
難道……盧平一直在欺騙他！哈利憤怒極了。
他沖回休息室，羅恩正在和西莫玩巫師棋。赫敏剛從樓上跑下來，慌張地說：「你們誰看到克魯克山了？」
羅恩依舊對謀害了斑斑的貓沒什麼好感，滿不在乎地說：「說不定被狗吃了。」
「羅奈爾得！」
「別吵了。」哈利打斷他們。
「怎麼了，哈利？」
哈利把羅恩和赫敏拉到角落裡：「我看到布萊克了！」
「你說什麼？」羅恩和赫敏一起驚叫道。
「小點聲，我沒親眼看到他。我在火點地圖上看到的。」
「說不定是地圖出錯了。」赫敏說。
「火點地圖不會出錯。」哈利毫無理由的堅信這一點，「我現在要去確定一下。你們等我回來，如果半個小時我還沒回來，你們就去找鄧布利多教授。」
羅恩建議道：「哥們兒，這太危險了，我們應該找個人陪著。盧平教授怎麼樣？」
「盧平教授正和布萊克在一起。」
「你說什麼？」羅恩瞪大了眼睛，「這地圖一定是出錯了。」
赫敏若有所思地說：「哈利，我們和你一起去。」
凡妮莎一刻也不清閒，批改完試卷，又著手撰寫《神秘人傳》。編輯一直在催她寫新作品，她乾脆就把手稿整理了整理準備發表。畢竟是在美國出版，美國的讀者可不像英國人一樣，對這個名字忌諱莫深。
她活動了會兒僵硬的頸椎，揉著發澀的雙眼，忽然聽到了幾聲犬吠，在萬籟俱寂中格外突兀。她推開窗看去，打人柳旁隱隱有幾個人影，一晃就不見了。
凡妮莎隱隱有些不安，披上外套，來到了海格的小屋。
屋子熄著燈，悄無聲息。學生們快放假了，海格忙於確定馬車的安全性，很晚才會回來。她朝打人柳那邊走去，就看到一個人影在打人柳前不見了。她跑了過去，打人柳像被施了石化咒，一動不動。
她看到樹底下有個一人大的樹洞，想也沒想，鑽了進去。進去後是一條下場的隧道，她不斷往前爬，還能聽到前面還有個人在往裡走。經歷了彎彎曲曲的地道，鑽出洞穴，走進了一間房子。
凡妮莎已經分不清自己還在不在霍格華茲了，她打量著空蕩蕩的房間，發現右邊有一扇門開著，通往一條幽暗的過道。她點亮魔杖，輕手輕腳的走過去，黑暗的盡頭還站著一個人。
那個人警覺地轉身，用魔杖指著她，星星點點的光足以讓她認出了面前的人——斯內普。直到看清了她的臉，他緩緩放下了魔杖，比了個安靜的手勢。
頭頂上傳來吱吱嘎嘎的聲音，其中盧平的聲音格外響亮：「你看，西裡斯曾經對他開過玩笑，差點送了他的命，那次玩笑和我也有關係……」
不用說，凡妮莎也知道這個他是指誰。
接著一個陌生的沙啞男聲冷笑著說：「他活該，偷偷摸摸地到處張望，想知道我們要幹嘛，他希望弄得能弄得我們被開除才好。」
她覺得這聲音和語氣莫名地耳熟。
盧平平靜地繼續：「西弗勒斯對我每月到哪裡特別感興趣……西裡斯告訴他：只要用一根長棍碰一下樹幹上的節疤，就能跟著我進樹洞；西裡斯認為這樣做，哦，很有趣。」
凡妮莎突然明白那個那個人是誰了。
她難以置信地對斯內普用口型說：「另一個人是布萊克？」
光照亮了斯內普的側臉，他的黑眼睛裡閃爍著惡意的光，點了點頭。
凡妮莎覺得血沖到了腦門，手腳發涼，一個殺人犯、神秘人最忠實的僕人就在頭頂，他很有可能還沒有魔杖。而盧平就在他身邊，還有閒心講故事。不用多想就能明白，盧平叛變了，站在了布萊克那邊。這些事當事人都知道，盧平不可能是在給布萊克講，唯一的可能就是：哈利也在上面。
凡妮莎舉起魔杖便要上樓，斯內普抓住她的手腕。凡妮莎掙了幾下沒掙開，斯內普不耐煩地把她拉到身後，擋住了她的去路。
盧平依舊在講：「你爸爸聽到西裡斯做的事以後，就跟在斯內普後面，把他拉了回來，他自己也是冒了生命危險的。但是，斯內普看見我了，在地道的盡頭。鄧布利多不准他告訴任何人，不過，從那時候開始，他知道我是什麼了……」
「怪不得斯內普不喜歡你，」哈利慢慢地說，「因為他以為你也參加開玩笑了？」
哈利說話的時候，斯內普放開了凡妮莎，慢慢走上了樓梯。他就這麼靜悄悄地站到了盧平身後，高舉魔杖，冷酷地說：「對。」
赫敏尖叫起來，布萊克一跳站了起來，哈利也跳了起來，好像猛然觸了電。
「你也許不明白我怎麼會知道你在這裡。」斯內普語氣急促，稍稍有點兒喘不上氣來，但他一臉壓不住的勝利感，「你今晚忘記吃藥了，盧平。有張地圖放在你的桌子上，看一眼，我就全明白了，我看到你們都在這裡。」
「是我太不小心了，忘記收地圖，把你和哈利都牽扯進來了。」盧平急切地說，「但我可以解釋西裡斯來這裡不是要殺哈利，你沒有聽到全部。」
「今晚又要多兩個人去阿茲卡班了。鄧布利多相信你是無害的，一個馴服的狼人，我倒有興趣看看他知道這一切後會怎麼說。」
「你這傻瓜。」盧平溫和地說，「一個學生水準的投訴就能把一個無辜的人送到阿茲卡班去嗎？」
砰！斯內普的魔杖末端爆發出蛇一樣的帶子，並且自動纏繞在盧平的嘴、手腕和腳踝上。盧平失去平衡，倒在地板上，不能動了。布萊克怒吼一聲，向斯內普撲去，但斯內普的魔杖直指布萊克的眉心。
「說出理由來。」他低聲說。
布萊克不動了。這時，人們沒法判斷誰臉上露出的仇恨更深。
赫敏猶猶豫豫地向斯內普跨出一步，緊張得有些結巴：「斯內普教授，聽、聽聽他們非說不可的話，這也沒什麼妨礙，是不是？」
「格蘭傑小姐，你已經面臨著暫時停學的危險了。」斯內普冷漠地說。
「我……」
「我覺得聽聽他們說的也無妨。」
凡妮莎走上樓梯，站到了斯內普身邊。
盧平狼狽地躺在地上，另一邊羅恩的腿受傷了，只能靠牆坐著，手上抓著不斷掙紮的斑斑。哈利和赫敏站在他身旁，克魯克山蹲在不遠處的廢棄圓桌上，目不轉睛地盯著斑斑，蓄勢待發。而布萊克站在中間，他衣衫襤褸卻十分乾淨，面容消瘦卻不狼狽，雙眸熠熠有神，還有幾分落魄貴族的樣子。
斯內普大喝道：「凡妮莎，這裡的事情跟你沒半點關係。哪怕就這一次，不要再試圖多管閒事。」
凡妮莎的心一沉，不說話了。她知道自己永遠是被排除在外的，愛也好恨也罷，過去的世界裡從未曾有過自己的身影。
哈利突然大叫道：「韋斯萊教授，他……布萊克是大黑。」
「你說什麼？我的大黑是布萊克！他是阿尼瑪阿格斯？」
凡妮莎萬萬沒想到把布萊克帶進學校的竟然是自己。回憶起盧平奇怪的舉動，怒火中燒：「盧平，你早就知道了是不是？」
儘管被困著，盧平還是艱難地點了點頭。她從沒懷疑過他，而他竟然是布萊克的幫兇。布萊克看起來稍微有些慚愧，他往前走了兩步，就在斯內普的威脅下停住了腳步。
「你們……好，很好。」說著她的魔杖也射出幾條帶子，把布萊克捆了起來，只不過沒有堵住他的嘴。「現在跟我有關了。」她說。
「凡妮莎，你清醒一點！」布萊克看著她，「我有很多次和哈利待在一起，但我從未傷害過他，對不對？」
「可能你沒找到合適的時機，平時我們都在，你一個人沒有魔杖根本不可能打敗我們。」
「你知道我總愛跟著哈利，我是在保護他！」
「這些話你留著在地獄裡說吧。」斯內普仍舊指著布萊克的臉，杖尖冒出幾粒火花，「不管你說什麼都不會影響我接下來要做的事。復仇的滋味是很甜蜜的，我曾多麼希望抓到你的人就是我啊！」
「那次玩笑又對你起作用了，斯內普。」
斯內普臉上的惡意更明顯了，夾雜著嘲諷與刻骨銘心的恨。凡妮莎知道，他真正記恨的事布萊克出賣了波特一家，最終害死了莉莉。
布萊克咆哮著說：「只要那男孩把斑斑帶回城堡。」他腦袋往羅恩那邊一擺，「我就安安靜靜地跟你走！」
斑斑狠狠咬了羅恩的手指，羅恩吃疼地松了手，斑斑敏捷地向牆角溜去。說時遲那時快，哈利、赫敏和凡妮莎幾乎是同時使出了牢籠咒。斑斑被禁錮在一個狹小的空間內，動不了了。凡妮莎扥著尾巴把他提起來，任憑它怎麼掙紮都沒法咬到她的手。
「斑斑難道也是阿尼瑪格斯？」
「沒錯，哈哈，看看他是誰吧！我們的老朋友！」布萊克歇斯底里地笑了起來。
第三十三章
「沒錯，哈哈，看看他是誰吧！我們的老朋友！」布萊克歇斯底里地笑了起來。
「別想耍什麼花招。我們先來讓攝魂怪給你個小小的吻，再來看看這只小畜生是誰，不是正好。」斯內普眼睛裡有一種瘋狂的光，他好像失去了理智一般。
凡妮莎擔憂地看著他，說：「西弗勒斯，如果他們說的是真的，我們不能這麼對布萊克。」
「不能？有什麼不能的。他只不過是一個逃犯，而我算是協助魔法部抓捕犯人。我又有什麼錯呢？」斯內普陰惻惻地笑了起來，「他們一個都別想逃。」
布萊克無所畏懼地直視他：「好啊，先把這個叛徒殺死，我只要看到他死。」
看著他們兩個眼中如出一轍的瘋狂，凡妮莎打了個寒顫。
「西弗勒斯，冷靜一點。」凡妮莎說，「如果布萊克說的是真的，他就不能死。」
斯內普看向凡妮莎，在這間房間裡，他第一次把目光轉向她。他的眼裡寫滿了仇恨與威脅，他從沒有這麼看過她，就好像她才是害死莉莉的兇手一樣。不如說，阻止他報仇的人，都如同兇手一般被他仇視。
凡妮莎的心狠狠抽了抽，眼眶微熱。她微微抬起頭，眨了眨眼睛，盡可能平靜地說：「放過他……」也放過你自己。
「凡妮莎韋斯萊，我警告你……」
「你分得清現在要殺死布萊克是因為他出賣了別人，還是因為當年的玩笑嗎？」她聲音輕的只剩下口型了，但斯內普一瞬間就讀懂了其中的含義。
斯內普抿緊了薄唇，魔杖放低了幾度。
「如果證明瞭布萊克說的是真的，我們就不能動他。」凡妮莎提高了聲音，「鄧布利多不會想要那樣的結果，莉莉波特也不會。」她最不該做的就是用那個名字脅迫他，但她不得不做。
「如果……如果你敢說一個謊，就別想活著走出這裡。」斯內普不放心似的，又對布萊克用了個捆綁咒，布萊克被綁成了個木乃伊，再也動彈不得。
布萊克滿不在乎斯內普的威脅，興奮地催促道：「快，開始吧。」
說來有違格蘭芬多的正義，但野外冒險的經歷教會了凡妮莎抓到獵物後，一定要先讓它喪失行動能力。在羅恩的哀嚎中，她親自用粉碎咒，折斷了斑斑的四肢。
「萬一它就只是斑斑呢？」羅恩的臉變成慘白色，眼眶卻紅得和頭髮一樣。
「我保證我會治好它。」凡妮莎無奈地問斯內普，「你有麻醉藥劑嗎？」
「如果你再不開始，我就親自動手給他們倆一個了斷。」斯內普找回了一部分理智，魔杖依舊在布萊克和斑斑之間徘徊，黑亮的眼睛瞟了羅恩一眼，「索命咒是無痛的。」
羅恩嚇得再也不敢多嘴了。
布萊克難得和斯內普意見一致，不滿凡妮莎過於謹小慎微，叫嚷道：「克魯克山會幫我們看好他的。它可真聰明，第一次見我就知道我不是狗，我再取得了它的信任後，就一直在幫我抓那個叛徒。」
赫敏恍然大悟：「難怪今天我找不到克魯克山，難怪我們看到克魯克山叼著斑斑鑽進了打人柳，原來都是你指揮的。」
克魯克山邀功一般，跑了過來，蹲坐在斑斑旁邊。
「準備好了嗎？」凡妮莎說道，「一、二、三！」
她的魔杖發出了藍白色光芒，有一會兒工夫，斑斑懸在半空中，它那黑色的小身體瘋狂地扭動著，緊接著那耗子掉了下來，落在地板上。又一陣炫目的閃光，然後，就像是觀察樹木生長的快鏡頭：地上出現了一個腦袋，四肢也伸了出來；再過一會兒，一個男子出現在斑斑剛才所在的地方。
克魯克山咆哮著，背上的毛都豎了起來。盧平和布萊克儘管行動不了，也都僅僅地盯著他。
這人很矮，比哈利高不了多少，他那稀薄的淡色頭髮蓬亂不堪，頭頂上還禿了一大塊。他怯懦地看著哈利，和耗子相似的小眼睛裡帶著祈求。
「好久不見了，彼得，沒想到還會再見到我吧。」布萊克像狗一樣想撲過去，卻被纏繞著的帶子限制住了。
「西裡斯……萊姆斯……好久不見，我的老朋友們。」他想向門口挪，但被折斷的四肢根本無法使力，仿佛是一隻大蟲子。
凡妮莎厭惡地別開頭。
「布萊克說是你害死了我爸媽？」哈利開口了。
「不是的，是西裡斯布萊克出賣了詹姆斯和莉莉，現在又想來殺了我。」他的眼睛泛著水光，可憐地看著哈利，「幫幫我哈利，是他！都是他！」
「是怪我！」布萊克古怪地笑了，「是我信錯了人，詹姆斯和莉莉也信錯了人。我們得知伏地魔要殺了他們的時候，制定了一個完美的計畫，我們用了赤膽忠心咒，把哈利和他們藏起來，只有我能知道他們在哪，連萊姆斯都不知道這個計畫。」
他又瘋狂地笑了兩聲：「是我要改變計畫的，我猜伏地魔會以為我是保密人，我們可以神不知鬼不覺地把保密人換成彼得，由我來引開伏地魔和食死徒。多完美的計畫是不是，彼迪，你的主子是怎麼找到詹姆斯他們的？你說啊！」他的眼睛危險地眯成一道線，寒光四射。
「你……你在撒謊。你們要相信我啊，萊姆斯，哈利，你們要相信我。我這麼多年一直作為斑斑生活就是為了躲開他，躲開這個瘋子。我不知道什麼赤膽忠心咒，我也不是保密人。十二年前他就要殺了我，因為我不願意背叛你父母站到那個人那邊……」
「那你敢說那個名字嗎，你敢叫他伏地魔嗎？」布萊克輕蔑地看著那團瑟縮的身影，嗤笑道，「你變成耗子是為了躲伏地魔以前的支持者吧？我在阿茲卡班可聽說了不少事情，他們都以為你死了，不然可要跟你討些說法。他們都說你是騙子，伏地魔根據你的情報去了波特家，還在那裡失了手。伏地魔的支持者最後並不是全都進了阿茲卡班，是不是？」
「要說食死徒們在找我，也是因為我把他們最得力的人送進了阿茲卡班！」
「我？哼，我怎麼可能背叛哈利的爸媽呢？倒是你從小就喜歡結交強大的朋友，好讓他們保護你！以前是我們，後來是伏地魔！」
自始至終哈利只是聽著，一言不發。此刻他突然從陰影中走了出來：「你說的都是真的？」
布萊克誠懇地看著哈利：「相信我，我從來沒有背叛過詹姆斯和莉莉。我寧可死，也不會背叛他們。」
「布萊克先生？」赫敏膽怯地說道。布萊克很久沒有被別人尊敬而禮貌地稱呼過了，嚇了一跳，瞪眼看著赫敏。「那你為什麼不早點逃出來呢，先生？」
「我本以為他死了，這個叛徒死了，伏地魔也死了。我還有什麼臉再見哈利，如果不是我的建議，如果我還是保密人，詹姆斯和莉莉或許就不會死。被關進阿茲卡班就是對我的懲罰！」布萊克聲音變低了，他終於像個正常人而不是咆哮著的狗或者歇斯底里的瘋子一樣，「但我看到那張報紙，看到斑斑的一瞬間就認出了他，我是唯一知道他還活著的人，我必須殺死他。」
哈利蹲下身，平視著布萊克，點點頭：「我相信你。」
佩迪魯結結巴巴也說不出什麼反駁的話，斯內普已經不耐煩了，一腳把他踢到，魔杖尖指著他的眉心。
「西弗勒斯……幫幫我，西弗勒斯。」佩迪魯艱難地扒著他的袍角，「我們是一邊的對不對，你不會想要殺我的……幫幫我，西弗勒斯。」
「我聽不明白你在說什麼。」他冷笑著，魔杖末端有綠色的光在彙聚。
「昏昏倒地！速速禁錮！」凡妮莎刻意高聲念出咒語，把佩迪魯擊倒，「既然我們知道真相，就不要再節外生枝了。」
她召喚出一直銀白色的蝙蝠，命令道：「告訴校長，速來尖叫頂棚。」
在斯內普極不贊同、隨時可能殺人的目光下，凡妮莎給布萊克和盧平松了綁。布萊克古怪地看了斯內普一眼，走到了哈利身邊。盧平活動著勒出傷痕的胳膊，走到了羅恩和赫敏那裡，查看著羅恩的傷腿。
「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嗎？」布萊克突然問哈利，「把彼得抓起來。」
「你自由了。」哈利說
「對……」布萊克說，「不過我也，我不知道有沒有人告訴過你，我是你的教父。」
「是，我知道。」哈利說。
「你的雙親指派我當你的監護人。」布萊克呆板地說，「如果他們遭遇不幸的話……」
哈利等他說下去，他不知道布萊克的意思是不是他想的那樣。
「當然啦，如果你願意和你的姨夫、姨媽一起住下去，我會理解的。」布萊克說，「不過，唔，想一想吧。一旦我恢復了名譽，要是你想要一個，一個不同的家……」
哈利胃裡發生了某種爆炸。
「什麼？和你一起生活嗎？離開德思禮家？」
「當然，我想你不會願意的。」布萊克迅速地說，「我理解，我只是想我願……」
「你瘋了嗎？」哈利說，聲音一下子嘶啞了，和布萊克一樣，「我當然想要離開德思禮家！你有了房子嗎？我什麼時候能搬進去？」
布萊克的臉上露出了姍姍來遲的笑，是真正的笑容。有一會兒，哈利可以從他臉上認出他父母結婚時大笑的那個人了。
凡妮莎只看了那邊沉浸於喜色中的二人一眼，便不願再多看了。褐色的眼睛黯淡下去，臉上還掛著若有若無的笑，只是這微笑的面具裂開了一道縫，讓斯內普窺探到了一些落寞。
「怎麼？在當格林格拉斯小姐們的繼母和當波特的教母之間猶豫不決嗎？」他損起人來毫不留情。
凡妮莎搖了搖頭，連還嘴的力氣都沒了，歎氣道：「我……我耶誕節的時候回了以前的家。打掃出了碗櫃想給大黑住，還給它買了床和食盆……」她說不下去了。
「韋斯萊教授，」哈利期待地說，「你願不願意……」
「大家都毫髮無傷的在這裡呢？」鄧布利多高亢地聲音插了進來。
「太好了，布萊克也在。」福吉緊隨其後，走進來，「哈利，快過來。」
「不，先生、鄧布利多教授，你們聽我說，西裡斯是無辜的。」
「絕不可能！」福吉伸手一撈，想把哈利抓回了，卻沒能如願。
鄧布利多適時地說：「康奈利，我想還是聽聽哈利怎麼說吧，畢竟佩迪魯先生正躺在這裡。」
第三十四章
一切都塵埃落定了，在斯內普提供的吐真劑的幫助下，佩迪魯交代了所犯罪行。因為布萊克是變成阿尼瑪格斯才從阿茲卡班逃跑的，福吉特意命人佈置了一個單獨的牢房，一周後，他將被攝魂怪親吻。
而布萊克從殺人犯變成了人民英雄，為了補償他，魔法部決定授予他梅林爵士一級勳章，預言家日報這幾天都刊登了他的專訪，把他塑造成了忍辱負重、重情重義的蓋世英雄。要不是他還活著，戈德里克山谷波特夫婦的雕塑旁將豎立一座新的雕塑。
一對夫婦帶著一條忠犬，多和諧的畫面。凡妮莎嘲諷地想。
布萊克本來是住在聖芒戈的，這十幾年的牢獄生活給他的身體和精神都帶來了無法挽回的損傷，那裡有最專業的治療師。但每天都有慕名而來的女巫，還有成千上萬表達關心的書信，怎麼都制止不了，鄧布利多只好安排他暫住在醫療翼。
魔法部本來也要頒給凡妮莎、斯內普和盧平梅林爵士三級徽章的，凡妮莎真的對這榮譽沒興趣，斯內普則是不願和死對頭站在同一個領獎臺上。
自從那天起，斯內普再也沒出現在公共區域過。凡妮莎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有沒有資格去找他，一直拖到了放假的前一天。馬上學生們都將湧進禮堂享受這學期的最後一次晚宴，並等待學院杯的頒獎禮。
或許布萊克會去參加晚宴，聽鄧布利多說他身體恢復得差不多了，明天會和哈利一起乘坐霍格華茲列車去倫敦，順便拜訪哈利的姨夫姨媽——顯然他聽說了他們做的事情。
凡妮莎一點也不想見到他，索性一個人伴著夕陽走到了海格小屋。她在門口駐足片刻，失落地回想到大黑已經不在了。
「要一起回城堡嗎，凡妮莎？」海格熱切地問。
「不了……」
「我明白你的感受。」他鎖好門，懇切地說，「如果牙牙忽然不在了，或者變成了一個人，我也會崩潰的……」
海格粗狂的聲音像是無數隻蚊子，繞著凡妮莎嗡嗡作響。
「我……我想你或許需要一個擁抱？」
海格把手上的汗水擦在古舊的工裝褲上，局促地看著凡妮莎。她主動上前，抱住了海格，臉埋進他毛茸茸又溫暖的海狸皮大衣裡。
「謝謝你。」
「別客氣。」
攝魂怪已經被福吉撤離了，她安心地走在禁林的邊緣。突然不遠處的草叢沙沙作響，她小心翼翼地靠近。一個黑色的骨架般消瘦的小腦袋探了出來，眨著銀白色的眼睛，好奇地看著她。
是一隻小夜騏，看個頭應該才四個月大。
凡妮莎伸出手，它探著小腦袋，好奇地走過來嗅了嗅，被凡妮莎身上的香水味嗆了一下，打了響亮的噴嚏，縮回了脖子。
「別走呀，小東西，你怎麼自己在這？你媽媽呢？」
夜騏愛吃生肉，而凡妮莎身上一點兒血腥味都沒有，很快它就喪失了興趣，擺動著長長的尾巴，一搖一擺地往遠處的樹林走。凡妮莎跟上它，它也不害怕，慢吞吞地繼續走。
在一顆白楊樹下，一隻大夜騏正在打盹。小夜騏興高采烈地顛兒了過去，鑽進巨大的蝙蝠翼般的翅膀下。大夜騏懶洋洋地看了她一眼，又合上了眼睛。
凡妮莎走過去，摸了摸它碩大的頭，因為沒有絨毛，摸起來沒有大黑舒服。但它格外溫順，換了個更舒服的姿勢讓凡妮莎給它按摩。
左側的樹林中穿出一陣騷動，夜騏警覺地撐起頭，凝視著遠處被樹叢遮蓋的地方。不一會兒一個人矮著身子鑽了出來。
凡妮莎驚訝地叫出聲來：「西弗勒斯？」
斯內普皺了下眉，撣掉身上的塵土和枯葉，疑惑地說：「你怎麼在這裡？」
大小兩隻夜騏被驚擾了，站起身，抖了抖翅膀，飛走了。掀起的風帶著凡妮莎往斯內普身邊走了幾步，頭髮被吹得十分淩亂。
「我來散心。」
「找一隻新寵物？」他嗤笑一聲，「在家裡養夜騏，絕妙的想法。」
「你不說我還沒想到！巫師沒法變成魔法生物對吧？」
「真該替米勒娃給你加兩分，還記得五年級變形課的內容。」
「很榮幸畢業了還能為霍格華茲奪得學院杯出一份力。」凡妮莎自豪地揚了揚下巴。
斯內普的臉瞬間就黑了。要知道自從哈利入學後，格蘭芬多已經連續兩年獲勝了，今年毫冠軍也毫無懸念。儘管鄧布利多答應給哈利、羅恩和赫敏一人扣三十分，誰知道他會不會在其他專案上再把分數加回來呢。凡妮明智地不再觸斯內普的黴頭，乾笑了兩聲，揭過這個話題。
「你怎麼沒去參加典禮？」
斯內普冷哼一聲：「看那只蠢狗表演自己這十幾年過得多淒慘可憐，然後跟著其他容易被煽動的小蠢貨一起鼓掌，再感動地擠兩滴眼淚嗎？我可沒興趣。」
「那你這麼晚來禁林幹什麼？」
「至少比你的理由更正當些。」
凡妮莎佯裝生氣地說：「喂、喂，你的理由能有多正當？你嘛，不用腦子都能猜出來你是來找魔藥材料的。當學生的時候隨便摘就算了，現在大小也是個教授了，就不能郵購嗎？這可是學校的財產。」
斯內普顛了顛手上的袋子，說：「太慢了，我急著用。」
「你又在熬魔藥？剛解決了一件事，就不好好休息幾天？」
斯內普的臉色又是一沉，在凡妮莎以為他不會回答時，說：「之後才是真正的開始。」
太陽已經完全沒入地平線，樹林中只能聽到蕭瑟的風聲。凡妮莎知道他說的是什麼。佩迪魯的死，只是對過去事情的結算，只是個小小的開場。伏地魔重新歸來的時候，才是艱難戰爭的開始。
「啊……春宵苦短。」凡妮莎握住斯內普的手腕，故作輕快地說，「今天晚上我陪你喝一杯？」
「除非你想提前猝死。」
「你看我身體都這樣了，還主動陪你喝酒，是不是很感動？」
「油嘴滑舌、顛倒黑白，你這些年進步了不少。不過，我沒有請求你這麼做。」
「那你陪我喝一杯？」凡妮莎不依不饒地拉著他，央求道，「就這一次，好不好？」
凡妮莎大有斯內普不同意就不讓他走的意思，斯內普大概是被磨煩了，終於點了點頭。兩人一起翹掉了結業典禮，悄悄潛回城堡。
那箱酒被斯內普放到了櫃子頂上，凡妮莎打開一看，發現裡面少了一瓶。
「好啊，我說你怎麼不想喝呢。原來你背著我偷喝了！」凡妮莎氣鼓鼓地看著斯內普。
斯內普懶得搭理她，一邊去掉草豆蔻的果皮，一邊漫不經心地說：「你說剩下的酒送給我，那就是我的酒了。現在是你要喝我的酒。」
凡妮莎沖著他筆直的背影揮了揮魔杖，就在這時，斯內普機警地回頭，眯著眼睛危險地看著她。她連忙把魔杖塞回口袋裡，裝作若無其事地看著剩下的酒。
「你想喝龍舌蘭還是朗姆酒？」
「有區別？」
「生死水和複方湯劑沒有區別嗎？」
聽到這句話，斯內普的眉毛立刻擰到了一起，對凡妮莎的類比極度不滿。
「想不到你還能分清生死水和複方湯劑的區別，雖然我剛判完格蘭芬多的試卷，不對你們的腦子和鼻子報什麼期望，不過我可以給你個機會嘗試一下。」
凡妮莎頭腦發暈，一說到魔藥的話題，斯內普就變得格外可怕。她發誓他絕對是霍格華茲有史以來最可怕的教授。
「唔……一個聞起來很噁心，另一個聞起來更噁心。」
「格蘭芬多扣十分。」
不會奏效吧。凡妮莎心裡一慌，就聽到斯內普接著說：「真遺憾，沒法給教授扣分。」
「你還耍我？」
凡妮莎反手把抱枕扔了過去，斯內普一個魔咒化解了她的攻擊，抱枕穩穩地砸中了凡妮莎的臉。她暴躁地撇開抱枕，正看到他的嘴角翹起了好看的弧度，又迅速壓了下去。太久沒看過他真心實意的笑了。一時間，凡妮莎有些失神。
斯內普挑釁地看著她，一副絲毫不把凡妮莎放在眼裡的樣子。她惡狠狠地說：「你等著，哼。」放出的狠話毫無威脅力，好像一直沒有指甲的貓，撓了你一下，只能感覺得軟綿綿的肉墊。
斯內普覺得心情稍稍好轉了一些，剝果皮的動作都快了許多。
凡妮莎召喚出小精靈，要了炸雞、炸薯條、蘇格蘭蛋、約克郡麵包布丁還有一大盤鮮蝦美乃滋口調味薯片；又讓他們幫忙把她的酒杯、調酒用具全都拿了過來。要不是時間不足，她簡直想幫斯內普重新佈置下辦公室。
斯內普把草豆蔻果仁撞進密封罐裡，又把沙棘穿成線掛在架子上。一轉身，發現茶几上擺滿了吃的，扶手椅放在了牆邊，屋子另一側的小餐桌被挪了過來，佈置成操作臺，上面擺著不明用途的瓶瓶罐罐。
「這些都是調酒的用具，這是調酒壺，這是量酒杯……喏，那個是吧匙。怎麼樣，不比熬制魔藥簡單吧。」
斯內普坐過去，看著濾冰器，稍稍有了些興趣。他仔細觀察了空洞的大小，滿意地說：「這個用來過濾附子很合適。」
「你要敢用我的濾冰器碰魔藥，我就用你的坩堝煮義大利面。」凡妮莎一把奪了回來，心疼地擦了擦。用這麼美好的東西熬魔藥那麼難喝的東西，簡直暴殄天物。
「休想再碰我的坩堝。」
看著他小氣而警惕的樣子，凡妮莎笑了起來：「又沒煮鍋好用，誰愛用你的坩堝呀。」她把工具都擺好，說道，「來，給你調個龍舌蘭日出。」
凡妮莎把酒、石榴糖漿、橙汁逐步倒入調酒壺，扣住瓶蓋，緊接著有節奏地搖晃，她並沒用什麼花俏的動作，但每個動作都格外有力。手鏈隨著動作微微晃動，發出悅耳的輕響。
斯內普聽著液體晃動的聲音，思緒又飄回了過去。學生時代的凡妮莎，難纏、煩人；丁點大的事就吵個沒完，囂張的不行，真遇到危險了畏畏縮縮地連魔杖都拿不穩；整天就知道在男生堆兒裡打轉；他只想沉浸在魔藥中，知道見到她准是一陣大呼小叫，所以每次看到個影兒就立刻躲開，費盡心思地掩藏行蹤生怕被她發現。而現在，凡妮莎依舊難纏、煩人，他卻留下了一鍋做了一半的假死藥劑，坐在這裡。
真是世事難料。
「西弗勒斯，你快嘗嘗呀。」
一抬眼便撞進凡妮莎溫暖的褐色眼瞳裡，閃著滿滿的期待，亮晶晶的看著他。她還在得意洋洋地介紹：「你不是不喜歡甜味嗎，我特地減少了石榴糖漿的量，多加了一盎司的橙汁和三滴安哥杜拉苦汁。」
她睜大了眼睛，那期待誇獎的樣子比布萊克更像只小狗，而且絕對更能討人歡心。
斯內普淺嘗一口，入口是沁人的水果香氣，隨著酸甜味道的消散，舌尖縈繞著一縷若有若無的苦澀。他根本感覺不到自己在喝酒，反而感覺到一股暖意順著喉嚨滑到胃中。
「如果你如此細緻的手法和精緻的成品是在熬制魔藥的話，我不介意給格蘭芬多打出有史以來的第一個O。」
「那多謝斯內普教授了。」
凡妮莎笑呵呵地收回空酒杯，換上兩個「馬兒樽」，一種專門用來喝龍舌蘭的小酒杯，倒滿酒。面對斯內普疑惑的眼神，解釋道：「我知道，喝酒還是要有喝酒的感覺。」
他們對坐在茶几兩側，一個坐在沙發上，一個盤腿坐在地板上，沉默著一杯接一杯喝著酒。
第三十五章
喝了大半瓶，凡妮莎眼睛裡已沒了往日的清明。她把檸檬片扔進杯子裡，看它沉沉浮浮與冰塊對撞。
她去過一次蜘蛛尾巷，這件事恐怕斯內普自己都不記得。
凡妮莎在決定離開英國的時候，猶豫過要不要和斯內普告別。她知道自此一別，恐無再見之日。她多少還是有不舍、有不甘。直到她看到《預言家日報》上刊登的斯內普被鄧布利多保釋，並聘請為霍格華茲新一任魔藥學教授的報導時，再也坐不住了。
說出來可能不光彩，她偷聽到波特和布萊克說起莉莉的位址，便在假期悄悄去踩過點。她那時沒什麼想法，只是單純地好奇斯內普在麻瓜世界的生活，想瞭解他的一切。她沒想到憑藉著兩年前的記憶能那麼順利找到蜘蛛尾巷，更沒想到她在巷子口看到了斯內普。
斯內普一定沒想過還有巫師知道他的住址，只給自己施了麻瓜忽略咒。他一手拎著酒瓶，腳步虛浮。外袍格外寬鬆，肩膀的地方塌陷下去，袍角沾滿泥土。
放在平時，凡妮莎這樣莽撞的跟蹤早就被他識破，而那時，他可能也不在乎有沒有人看到自己，一路踩著泥濘的水坑回了家。
凡妮莎在柵欄牆外停住，扒開斑駁的木柵欄和枯死的爬山虎，看到破碎的玻璃窗裡閃過一個人影。他翻箱倒櫃找了一會兒，響起一連串兒瓷器破碎的聲音。斯內普突然轉動油膩膩的腦袋，瞥向窗外。
她的心都要衝出嗓子眼兒了，身體先一步蹲下去，緊張地不敢呼吸，而屋裡也沒了動靜。她久久蹲在那裡不願離開。
不知過了多久，她被屋裡傳出的巨響嚇了一跳。周圍幾棟破舊的窗子口探出了幾個腦袋，指指點點了幾下又縮了回去。
凡妮莎擔心斯內普出了什麼事，再也顧不上其它，敲了敲門，門內沒人應聲。凡妮莎從包裡摸出魔杖，一個開門咒強行打開了門。
屋子裡又黑又陰冷，和常年不見陽光的地窖一樣，只有廚房那邊漏洞的玻璃窗勉強照進幾縷熹微的光。屋子很亂，角落裡結著成片的蜘蛛網，地上倒著破了洞的木質鞋櫃和頂燈的玻璃碎片。她小心地避開一切走進客廳，立刻聞到了沖天的酒氣。斯內普頹廢地坐在玻璃碴兒中間，瘸了腿兒的茶几段成兩半，被掀到了壁爐邊，沙發暗色的套裡翻出大片海綿。
凡妮莎知道斯內普為什麼喝酒，波特夫婦的訃告半個月前就登出來了。她以為自己會怨恨斯內普心裡只有莉莉，或者會哭得一塌糊塗，但她在見到他這樣失魂落魄的樣子的一瞬間，翻湧的心緒只剩下心疼。
她走近了些才看到，他左臂的袖子挽了上去，一道長長的劃痕刻在黑色醜陋的黑魔標記紋身上，鮮血順著胳膊流下來，淋了一地，而他的右手正握著兇器——一塊尖銳的玻璃。
她期期艾艾了好一會兒，才叫出斯內普的名字。他卻充耳不聞，呆坐在原地。
她走近了幾步，半蹲在他面前，輕聲說：「西弗勒斯，我們先起來好不好。」
斯內普黝黑的雙眼忽然有了神，深深地、深深地看著凡妮莎，拋下玻璃，雙手顫抖著捧住了那張近在咫尺的臉。她呼吸一窒，想要往後躲，斯內普收緊雙手，把她拉得更近。
獻血染上臉頰，潮濕觸感讓她難受。她小聲叫道：「西弗……」
還沒說完，就被帶到懷裡。即使是這樣倉促的情況下，她也被護得很好，沒有碰到一地的碎玻璃，只是被對方嶙峋的肩膀撞得生疼。
凡妮莎一動也不敢動。
「別走。」這沙啞的聲音像是隔著厚重的冰層一樣。
凡妮莎環住他的腰，想要給他一點安慰。「我不走，我就在這兒。我扶你起來好不好？」
斯內普懵懂地點頭，任由凡妮莎把他拉起來。斯內普是真的醉了，站不穩只能把全身的力量都壓在凡妮莎身上。她艱難地扶他躺在床上，斯內普就這樣一直不錯眼珠地盯著她。
凡妮莎正想起身，去衣櫃裡給他找一床被子。斯內普一用勁兒，她跌坐回床沿，又一次撞進他懷裡。只不過這次斯內普躺在床上，而趴在他身上。她撐起上身，一頭豔麗的秀髮垂落在斯內普的臉側。那雙黑曜石般的眼睛裡寫滿無措與絕望。
「我……不走……我……」
凡妮莎能感覺到那帶著酒氣的溫熱呼吸噴在自己臉上，她喉嚨發緊，雙頰緋紅。那微微張開的薄唇誘惑著她，心一橫，吻落了上去。
她不是沒接過吻，然而沒有哪一次像此刻一樣讓她緊張得不知所措。她輕輕顫抖，那個吻仿佛落在隨風搖擺的花枝上的蝴蝶。斯內普纖長而有力的手指附在她腦後，把她壓得更低，加深了這個吻。
再抬起頭，凡妮莎因為酒氣嗆得有點難受，伏在他胸口，手指局促地抓住他的前襟，隨著他一起一伏的胸膛喘著氣。斯內普似乎清醒了幾分，眼睛像重新沉澱了的湖水，清亮了些。他看著她，緩緩地、不確定地說：「莉莉……」
凡妮莎心頭一震，幾乎跳了起來，在斯內普拽住她前，退到了門邊。斯內普掙紮著想坐起來。她就沒反應這麼快過，魔杖末端射出一道紅光，斯內普毫無防備地昏睡過去。
她頓時慌了手腳，只知道不想斯內普記得這一切。但遺忘魔咒太危險了，她不敢輕易嘗試。她恨自己沒用，從來不把這些魔法當回事，事到臨頭卻什麼都做不了。她費勁腦汁想起了混淆咒，祈禱咒語管用，能讓斯內普以為自己只是做了個夢。
這局促的境地把凡妮莎為數不多的智商逼出來了一些，用清理咒清除了自己來過的一切痕跡，退出了這棟殘破的房子。
拐過蜘蛛尾巷巷尾，凡妮莎再也支撐不住，蹲坐在路邊哭出聲來，口腔裡充斥著嗆人的味道，混合著鹹澀的淚水，是她多年未忘的回憶。
凡妮莎砸吧砸吧嘴，回味著龍舌蘭草汁的甘甜。
啊，原來是這個味道，原來是龍舌蘭。
「凡妮莎，你喝多了。」
斯內普清冷的聲音在凡妮莎耳畔響起，她只覺得這聲音忽遠忽近的，眼睛眨了又眨，努力裝出清醒的樣子。
「我……我沒有。」 她不滿地哼了兩聲，小聲狡辯道，「我才喝了不到一瓶。」
「但你是兩種酒摻著喝的。」斯內普說，「我可不想再收留一個醉鬼。」
「沒事，我不會待到太晚的，明天還要早起趕火車呢。」
凡妮莎現在正處在腦子清醒但又無比亢奮的狀態，聲調變得黏黏糊糊，每個詞之間連著長音。斯內普比她喝得還多一些，聽覺不及平時敏銳，沒聽出她的異樣。
凡妮莎搶先開了最後一瓶龍舌蘭，說道：「這是最後一瓶，喝完我就回去。」她揮動魔杖，酒箱自動打包起來，飛到了櫃子頂上。
她長時間以一個姿勢坐在地毯上，這時腿有些麻，站起來活動了一下，眼前一片眩暈，暫態黑了片刻。理智告訴她，再喝下去可就不會這麼清醒了，但她又捨不得結束。
她扶著沙發靠背走到寫字桌邊。桌子上堆著滿滿的分好學院和年紀的魔藥試卷，凡妮莎隨手拿起一張，高聲朗讀：「《複方湯劑的熬制步驟及材料分析》，弗雷德韋斯萊，A……我還以為你會給他們不及格呢。」
「真遺憾校長不允許我給他的寶貝學生們打不及格，讓他們長長記性。」
即使是喝多了，斯內普依舊毒舌。
她翻動著試卷，看過一張就隨手一丟，不一會兒桌子就亂成一團。
「你別亂動，凡妮莎。」斯內普不滿地走過來，抓住她的手腕，「我今天剛整理好。」
「反正你已經登過成績了，怕什麼。」
她有恃無恐地嘚瑟著，另一隻手依舊不老實的亂動，斯內普正預給她個教訓，她從邊角的一摞卷子底下抽出了一張報紙。
是前兩天的《預言家日報》，凡妮莎高舉起報紙，湊近了看，最中央的照片完整地演示了彼得佩迪魯被攝魂怪親吻的前過程。光是看到帶著兜帽的怪物漂浮在半空中，凡妮莎就覺得渾身不舒服、脊背發涼，她一下把報紙扔了出去。
「你去看處刑了？」
「嗯。」
斯內普撿起報紙，粗暴地塞進抽屜裡。
「那，你開心嗎？」
凡妮莎側頭，斯內普沒有抬頭，目光停留在虛空中。
「他罪有應得。」
斯內普的臉詭異的扭曲了一下，仇恨和喜悅兩種糾結在一起。
「然後呢，你就打算一直復仇，直到殺死神秘……伏地魔？」
他的臉上空白了一下，點了點頭，隨即又緩緩搖了搖。放在平時他根本不會吐露半分自己的想法，此刻卻輕而易舉地說了出來：「殺死他？不，做錯了事的都要付出代價。」
凡妮莎不安地抓住他的手腕，鬼使神差地解開袖口，把袖子挽了上去，一個醜陋的黑色骷髏頭紋身烙印在蒼白的皮膚上。斯內普想縮回手，又被凡妮莎抓住。她端詳著紋身，手指遊走在纏繞著骷髏頭的蛇身上。
最黑暗地過往就這樣被揭開，斯內普覺得感到恥辱與不堪，卻又有種自虐般的快感。
他一字一頓冷冰冰地描述道：「黑魔王就是用這個召喚食死徒的，只需要用魔杖指著紋身，施一個咒。一切就是這麼輕而易舉，所有人都會被召喚過去，召喚回他身邊。」
這就是他的過去，沒什麼好隱瞞的。他不是沒察覺到凡妮莎對他的態度是多麼特別，只是他不懂也不想要。他不過是一個食死徒，為了還自己欠下的債而苟活於世。
凡妮莎的手指從骷髏的右眼窩滑到下顎，這是那道傷痕大概的位置，沒留下任何疤痕。
「疼嗎？」
「你說什麼？」
「西弗勒斯，疼嗎？」
她的聲音清涼而肯定，像涓涓泉水擊打石岸。
良久，斯內普才找回自己的聲音：「我，罪有應得。」他抽回手，系好袖口，遮住黑魔標記。
他什麼都沒再說，凡妮莎卻覺察到了縈繞不去的死氣。
「不是的，西弗勒斯，我……」無力感好似一團棉花，堵得她胸口發悶。
你、我，我們最終會戰勝伏地魔的。等做完這一切，你便能贖清犯下的罪。到時候，請活下去好不好……一時間亂了言語，凡妮莎再也不去糾結那些屢不清的詞句，一把拽住他的前襟，把他拽到自己眼前。
「我不想你這樣。」
她凝望著他，不知道還能說什麼，一時衝動，吻了過去。
只是短短的一觸，斯內普便將她推開，雙眼迸射出難以置信的光。
告訴他吧，快告訴他！腦海中有個聲音不斷地催促著凡妮莎。遲到多年的勇氣湧上心頭，她迫不及待地說：「我去過你家！那天，我跟著你……」
她的眼神太過堅定美好，灼傷了他。斯內普掩住她的雙眼。她睫毛輕顫，掃過他的掌心，像是微弱的電流引來一陣酥麻。
一段沉睡的記憶被喚醒，斯內普激起了傍晚的那個吻，那個他原以為是黃粱一夢的吻。只需要一個線索，他便想通了一切。
凡妮莎的嘴仍然在說：「你知不知道，那天的人是我？」
「我知道。」他回答得波瀾不驚。
睫毛輕顫，淚水順著指縫流了下來。
「那你……」
斯內普不假思索地打斷她：「回去吧，凡妮莎。」
凡妮莎忿忿地甩開他的手，噙滿淚水的雙眼不甘地盯著面前的人。
「我……」
比被拒絕更可怕的是漠視。她懷疑起了這麼多年的感情，是不是自我感動和一廂情願的幻想。她能感覺到一直以來斯內普對自己的小小縱容、難道這一切都是假的嗎？
凡妮莎努力勾勾嘴角，反而像肌肉不由自主地抽搐。斯內普的眼睛如千丈冰潭，撲滅了她最後一點勇氣。
半個字都沒再說，凡妮莎決絕地撞上了門。
或許應該給她個遺忘魔咒的。
斯內普這麼想著，頹唐地倚靠在書架上。
他沒經歷過，也沒幻想過，有一個人會把一顆心那麼毫無防備地捧到他面前，更沒想到那個人會是凡妮莎。他們的相識不過起源於一個荒唐可笑的賭約，這淺薄的緣分本該隨著賭約被揭穿而戛然而止，怎麼反而延續到了現在。
那次喝得酩酊大醉時，他以為一切都只是一場夢，他不明白自己夢到的人、那麼溫暖的人怎麼是她。
斯內普熱愛魔藥，鍾情於研磨材料、配製藥方，那是他第一個接觸到只要用心去付出肯定會有結果的東西。他偏執地愛這樣的公平，付出就等於收穫。同時他也接受徒勞無功，魔藥是一門嚴謹的學科，稍有不慎便可能一無所獲。可他自始至終參不破這份憑空出現、毫無由來的感情。
斯內普也知道，他也不能參破。
霍格華茲特快列車上依舊熱熱鬧鬧的，盧平用獎金買了新衣服，和布萊克勾肩搭背地坐在一起，仿佛回到了從前，在哈利三人崇拜的目光下意氣風發得很。
凡妮莎再次獨佔了包間。她打開窗戶，呼嘯的風吹得她睜不開眼睛。不過眼睛本來也睜不開，因為紅腫得厲害。
人生就是這樣，註定是一個人。
作者有話要說：
《悲慘世界》裡有一句話：「真愛的第一個徵兆，在男孩子身上是膽怯，在女孩身上是大膽。」
一首《真相是假》送給凡妮莎。
這是最後一段關於過去的事情啦~狗血一下，好開心~【你萌打我呀】
本來想虐虐大家的，但是我沒有，我是不是非常好~
本文到這裡完結啦，撒花~~~~~~~~~~~~~~~~~~~~~~~~~~~~~~~••ヽ(°▽°)ノ•
並不會是騙你們的，嘿嘿
窗戶紙終於捅破了~嘿嘿嘿(*/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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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起了之前喜歡的幾篇甜文，我是因為那幾篇文才寫的魔藥那個文，初衷就是想甜一甜，但寫的時候，筆下的人物不受控制的糾結、多疑、變扭、思慮繁重……
寫這文的時候也是，明明有辦法讓他們甜起來的，很多虐的點（凡妮莎的未婚夫、凡妮莎以為教授把她錯認成莉莉）本可以更虐，我都可以忽視了，但他們還是甜不起來。
誰不希望自己愛的人，直白而坦誠，愛得像個孩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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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個路，所以如果想看糖的話，可以先暫時存一存文，等一等了，第六十一章倆人正式在一起，之後會甜很久，是那種每天撒糖的甜！
到時候一口氣看過去，應該就不會覺得太虐了=w=
第三十六章
凡妮莎坐在成堆的瓦楞紙箱中間，狹小的單人公寓擁擠不堪，破舊的手帕、舊毛衣還有雜亂不堪的草稿紙隨意扔在地上。她正在準備搬家，從紐約搬回倫敦去。打放假的第一天開始她就在清理東西了，捐了不少款式老舊但依舊乾淨的衣服，裝訂了這幾年寫的手稿，打包了一套套精美的酒杯……
其實她一點兒勁頭也提不起來，就想整天坐在床邊，看著樓下的車水馬龍。
她住在這裡的時候簡直討厭這裡的一切，討厭隔壁吵鬧的搖滾樂，討厭午夜都不會停的汽車喇叭，討厭漢堡和汽車尾氣混合出的古怪味道。可突然要搬回去，還是讓她這麼難受。她算是個戀舊的人，總是難以割捨很多東西。
凡妮莎很少想起斯內普，卻常常夢到他。夢裡的她總在哭，醒來時枕頭卻沒有淚痕。心裡像被生生挖去了一塊兒——聽說麻瓜有種藥，在他們做手術的之前注射，人就一點感覺都沒有。她現在就是這種感覺，雖然心空了一塊兒卻也說不上多疼。
結果她等了很多年，真的等到了反倒不知所措。她勸自己，這樣也好，與其彼此拖著，還不如斷個一乾二淨。
原本計畫暑假要去蜘蛛尾箱找斯內普練習魔咒的，她沒去，斯內普也沒聯繫過她。
一隻灰色的貓頭鷹給過，幾封信被一起從視窗扔進來。凡妮莎看了看信封，一封是莫莉的信，一封哈利的還有一封布萊克的，也沒拆開，隨手扔進廢紙簍裡，裡面躺著幾個一樣的信封，寄信人的名字也就那幾個。
她又在窗邊坐了一會兒，這裡已經沒有個家的樣子了，這樣想想早點搬回父母留下的房子或許是個好選擇。
黃昏將至時，她的房門被敲響了。凡妮莎這才驚覺自己又荒廢了一整個下午。門外站著一個瘦高個兒的男人，穿著一身灰色的工作裝，一定灰色黃邊的鴨舌帽壓得低低的。
「請問是25棟1309號的韋斯萊小姐嗎？」
「是的。」
「我是來取快遞的，我的天，這一屋子的東西都要快遞嗎？」
凡妮莎側身讓他進來，他揮動魔杖，一摞標籤紙從褲子口袋裡飛出來，自動貼在瓦楞紙箱上。這是現在美國比較流行的方式，要知道空間行李箱是很貴的，只適合旅遊，不適合搬家。而專業的搬家公司會通過自己的飛路網幫忙轉運行李，免去了主人自己去魔法部申請臨時飛路網的麻煩。
「今天是七月三十一號，預計八月二號到達，您確認沒問題請在下麵簽字。」快遞員一板一眼地走著業務流程。
「沒問題……等等，您說今天是幾號？」
「三十一號，小姐。」
「梅林啊，我都錯過了些什麼！」
凡妮莎把快遞員送走後，急忙撿起廢紙簍裡的信，首先拆開了哈利的那封：哈利用整整兩頁紙講述了布萊克把他從德思禮一家接走那天的情形。因為麻瓜的新聞把布萊克報導成了兇神惡煞的通緝犯，德思禮一家嚇得大氣都不敢出，還差點被石化咒定在原地。最後哈利才想起來告訴凡妮莎，布萊克繼承了家裡的房子，他每個假期都可以搬去他那裡住了，雖然必須按照鄧布利多的要求在十七歲以前每年回姨媽家住一周。在信的最下麵一行，幾乎小的看不清的縫裡寫著一行字，今天布萊克要給他辦生日派對，羅恩一家和赫敏都會參加，問她是否會去。
凡妮莎覺得有些愧疚，半個假期以來她都沉浸在自己的情緒裡，不出門也不跟別人聯繫，竟然忘了哈利的生日——而且這肯定是哈利有記憶以來過得最幸福的一個生日。
接著她打開了莫莉的信，說他們千辛萬苦的弄到了今年魁地奇世界盃的門票，本來也給哈利要了一張，但現在布萊克已經給哈利買過票了，問她要不要一起去，末尾同樣邀請她去參加哈利的生日會。
最後她拆開了布萊克的信，他的字刻意寫得十分華麗，繁複的花體讓人聯想起曾經的布萊克家族有多麼繁盛而悠久，信很短，先是再次為自己隱瞞是阿尼瑪格斯的事情道了歉，隨後寫哈利有多想她，希望她能參加生日會，並在布萊克老宅小住幾天。
老實說她對布萊克還是有埋怨的，任誰養了一年的心愛寵物突然變成人都不會開心。當然如果是年少時的她，受了言情小說的荼毒說不定還會幻象開啟一段美好的戀情，現在她只覺得心累。不過她也不是不講理的人，看看廢紙簍裡三四封布萊克寄來的道歉信，也釋然了許多。
凡妮莎提起筆打算給哈利寫回信——她知道莫莉一家正住在布萊克老宅，一起回復便可以了。但想到自己沒養貓頭鷹，便收起了筆，打算回倫敦時再登門拜訪時再和哈利道歉。
老舊的擺鐘敲了八下，一隻木質鴿子鑽了出來咕咕的唱了會兒歌。天色已暗，凡妮莎起身放下窗簾，被窗棱上安靜站著的漆黑貓頭鷹嚇了一跳——它幾乎和黑夜融為了一體，趁得那雙黃色的大眼睛格外嚇人。
它安靜地等凡妮莎把信解下來，輕啄她的手指，催促她寫回信。
一直沒見過的家養貓頭鷹，凡妮莎疑惑地打開漆封的信封，一份帶著淡淡松木香氣的信滑了出來：
「親愛的凡妮莎，
近日一切安好？
瑪律福先生誠摯地邀請魔法界各個家族的繼承人參加晚宴，為了慶祝瑪律福夫人的堂弟布萊克先生作為唯一的合法繼承人，繼承布萊克家族的一切財產。
希望我有幸能邀請你作為女伴一起出席。晚宴將於八月二日晚九點在瑪律福莊園舉行。但願我的邀請不會給你造成困擾。
你忠誠的，
奧斯頓格林格拉斯」
凡妮莎是想拒絕的，但瑪律福在這種時候宴請各個純血家族的繼承人實在是太可疑了。尤其是他雖然被證實無罪，但人人都知道他當年投靠了神秘人，而這個晚宴的名頭竟然是慶祝布萊克回顧——布萊克現在可是反抗神秘人的精神領袖。這件事太蹊蹺，就算沒有鄧布利多的囑咐也不得不上上心，去看個究竟。
屋子都搬空了，她連張像樣的信紙都找不到，也就不講究那麼多了，索性直接在背面寫了回信。
信可以馬虎，禮服可不行。她套上身邊唯一的一套衣服，白色半袖和淺藍色水洗闊腿牛仔褲出了門。她瘦了不少，本來腰上因為一學年沒運動而長得贅肉全消下去了，普通的半袖穿出了寬鬆款的感覺。這是一個多月以來，她第一次踏出家門。撲面而來的熱浪，讓她忍不住皺了皺眉。
凡妮莎直接幻影顯形到第五大道——位於曼哈頓最中心地帶的購物街。這是個麻瓜和巫師混雜的地方，走進的任何一家店都可能通過最裡側試衣間穿進高檔巫師袍私人訂制店。美國巫師界對待麻瓜的態度比英國開放很多，甚至有巫師箱包店和蔻馳合作出了Swagger款的空間包。
她來逛過幾次，但很少真的買東西，因為她不太需要出席太正式的場合。這次反倒比平時逛得都認真。
在逛了五家店後，凡妮莎一直對在第一家店看到的露背禮服裙念念不忘。那是一條第一眼看中規中矩的裙子，領口在鎖骨略往下兩英寸，剪裁簡單而得體，腰身略手，裙擺微微拖地，背後毫無裝飾，可以露出她優美背部曲線。
她又折回第一家店，再次拿起長裙試了試。店員看出了她的猶豫，不遺餘力地勸說著：「我們這條裙子還有個特別的設計，您跟我來。」店員把她拉到櫥窗邊，那房間裡的大燈關上，只留下兩站壁燈。
在燈光轉暗的瞬間，裙擺從小腿肚附近的高度開始直到裙尾，漸變成了銀色，發出熹微的銀色光芒。就這一瞬間，凡妮莎再也沒了其它想法，當機立斷付了錢。
在店員愈發親切的笑容裡，她走出了店門，理智重回大腦，又覺得有點懊悔。這條裙子確實很美，但她並不適合穿露背裝——她的後背上有幾條清晰的疤痕，根本無法掩蓋。
一大早凡妮莎就起來了，她還有好多事要做。半年多沒有剪頭髮了，長得越發雜亂。她還要先回戈德里克山谷的家去收拾一下，買些生活必需品，再去找哈利。她給哈利買了新的生日禮物——一個藏藍色有暗紅和米黃色條紋裝飾的領結——鄧布利多已經通知過各位教授下學期將舉辦三強爭霸賽，每個四年級以上的小巫師都將出席舞會，正好哈利可以用上。
她把昨天一時衝動買的禮服裙裝進行李箱裡，歎了口氣。怎麼年紀大了，看到亮閃閃的東西反而克制不住購買欲了呢。
凡妮莎拖著行李箱去了常去的理髮店，那是一家麻瓜理髮店，但做出來的造型很符合她的要求。店員見到她熱切地打了招呼：「好久沒來了，最近工作很忙嗎？要做個新造型嗎？」
凡妮莎拿著厚重的造型冊子，最終停在了一款短髮上。她幾乎沒剪過短髮，及時是去各地冒險的時候，頂多也是把長髮挽起來。可現在她突然就想改變一下。
三個小時之後，她滿意地看著鏡子裡的自己，有點陌生又神采奕奕。俐落的短髮只比下巴稍稍低一點，沒有燙成卷，而是任由它們柔順的垂下來。
「您還滿意嗎？」
「謝謝，我太滿意了！」
店員笑著接過錢，看了看她的無名指：「你手上的是新紋身嗎？很與眾不同嘛。」
她才想到自己手指上的疤，她已經習慣了，差點沒明白對方在說什麼。
凡妮莎不方便解釋太多，應和著點點頭。
「是在邊上新開的紋身店紋的嗎？我正打算去紋個呢……」
店員喋喋不休地說著，凡妮莎已經在開小差了，不過紋身不正是個不錯的主意？
出門右拐就是店員口中的紋身店了，櫥窗上貼著各種圖案，其中不乏骷髏和蛇這樣的元素。凡妮莎覺得有點好笑，如果不提黑魔標記背後的含義，斯內普那樣有時嚴厲得略顯刻板的人竟然允許胳膊上出現一個紋身。
她正徘徊不定的時候，店門上掛的鈴鐺響了，一個睡眼惺忪的男人探出了頭：「你到網底不紋？」
凡妮莎莫名其妙地跟著男人走進點裡，店門在身後關上的一刻，鈴鐺又響了。門沿上掛了兩個鈴鐺，一個白色一個黑色，她注意到只有黑色的搖了搖。
「哦，給她黑色的圖冊。」男人對著收銀台後一個較小的女人說道。
凡妮莎有些摸不到頭腦，問道：「有什麼區別呢？」
「兩本冊子裡的紋樣都一樣，不過你可以選擇刻什麼魔咒，紋身可以動，可以發光，或者可以變色……」
「紋身……會動？」凡妮莎不確定自己是不是聽錯了。
女人解釋道：「對啊，現在最流行這款會動的紋身，就和照片一樣啊。」
「你們是……巫師？」
聽完他們的解釋後，凡妮莎終於弄明白了，女人是麻瓜，男人是巫師，他們一起合開了這家店。門口的鈴鐺就是為了探測客人是巫師還是麻瓜的，他們再根據不同的人推薦不同的紋身。
最近美國巫師界也流行起了紋身，還開發出了刻有魔咒的紋身。凡妮莎倒沒想到在這方面竟然有人和神秘人的想法不謀而合。
凡妮莎翻到最後一頁，上面寫著召喚咒。
「這個一般只有情侶會一起來紋，不過你想的話也可以。」
凡妮莎還是不由自主地想到了斯內普，就陷進去了一秒，她狠狠搖了搖頭：「我就要最普通的就好了。」
「嗯，你要想好，等紋完後再加魔咒就不好加了。」
又是一時衝動，凡妮莎深深地歎了口氣。她不喜歡自己這樣，那是一種完全無法掌控自己的無力感。她的心智仿佛又退回到了學生時代，能輕易地被別人所影響。現在剪短了長髮又紋了身，她在拼命做改變，好像這樣就能逃離那些讓她無力掌控的事情一樣。可到頭來，她連平靜面對斯內普的勇氣都沒有。
凡妮莎甩了甩頭，伴隨著沒了頭髮的垂墜感而產生的奇妙感覺，幻影顯形回了戈德里克山谷。
第三十七章
「凡妮莎！你的頭髮！」
「姑媽，你太酷了！」
「媽媽，我能不能剪個和姑媽一樣的髮型？」
凡妮莎在來布萊克老宅前，已經猜到了大家會驚訝她的新髮型了，但沒想到大家的反響這麼強烈。莫莉毫不吝惜地給了她一個五分鐘長的擁抱，心疼地說：「你一個人就是照顧不好自己，都瘦了。」
她有點慚愧，因為自己的事讓周圍的人擔心了，又覺得有點溫暖。
「莫莉你不懂，我只是在減肥。」她打著哈哈，飛快地轉移了話題，「哈利，你的新衣服不錯。」
布萊克還是很有品位的，哈利換上了合身的衣服和嶄新的圓框眼鏡，整個人都變得更加精神了，就是那頭亂蓬蓬的連髮膠都奈何不了的頭髮依舊和以前一樣，生機勃勃地長著。
「哈利已經不用穿表哥的舊衣服了，而我還要穿弗雷德的舊襯衫。」羅恩走過來，一手搭著哈利的肩膀，無可奈何地說。
「那是喬治的襯衫，羅尼。」弗雷德跑下來，輕快地跟凡妮莎打了個招呼，逗了逗他們的小弟，又跑走了。
喬治也緊跟著跑了下來：「哈哈，那不是我們的襯衫，是珀西的。咱們倆把比爾的襯衫挑走了，把珀西的都留給了小羅尼。」
「都說了不要叫我羅尼！」羅恩最討厭別人叫他羅尼，生氣地去追那對調皮鬼了。還沒追到，雙胞胎就落到了莫莉手裡，在玄關處都可以聽到莫莉中氣十足的吼叫：「你們兩個客廳打掃完了嗎？打掃不完晚上別想吃飯！」
凡妮莎搖了搖頭，對哈利說：「這些要命的男孩子，我都要記不得格蘭芬多塔樓有這麼吵鬧了。」
哈利笑著撓了撓頭：「昨天生日會上他們在韋斯萊夫人做的蛋糕裡埋了膠囊炸彈……」
不用他描述，凡妮莎就能想到那壯觀的場景：「幸好我不在場，要是有人敢把奶油弄到我身上，我絕對會把他們扔出屋子。」她沖哈利眨了眨眼睛，「聽著，親愛的，我真的很遺憾沒來參加你的生日會。」
「沒事。」哈利搖搖頭，他總是會估計別人感受，「你今天能來也很好了。西里斯本來打算連著辦一周派對的，要不是被韋斯萊夫人阻止了,你還能趕上剩下的六場。」
「這主意也就只有他會想得出來。」凡妮莎掏出禮物，「快拆開看看你喜不喜歡？」
「看盒子大小，應該不是杯子蛋糕吧？」
「當然不是，不然我從紐約帶過來早就摔壞了。」
哈利慶倖道：「我收到了四份蛋糕，估計能吃到開學。」他嘴上抱怨著，眼底卻全是滿足的笑意。
凡妮莎揉了揉他的亂髮，他又長高了，幾乎能和她平視。
「一個領結？」哈利說，「謝謝你，你怎麼知道我明天要去參加那個該死的晚宴？」
「什麼晚宴？」
他們倆正說著，布萊克走了出來，身後還跟著盧平。布萊克在不遠處停住腳步，稍顯局促，盧平一如既往的平和：「好久不見，凡妮莎。」
「好久不見。」
哈利把布萊克拽到了凡妮莎面前，小聲催促著。凡妮莎納悶兒的看著拉拉扯扯的兩個人，片刻後，布萊克開口道：「嗨，凡妮莎……你願意和我們一起去參加晚宴嗎？」布萊克的聲音沒了之前的沙啞，放慢語速時優雅而溫柔。
斯內普的聲音如同清冽的泉水，動聽卻疏離，而布萊克的像是四月暖陽，近在咫尺。
凡妮苦惱於自己總是隨時隨地想起那個人，趕忙調整了心情，問道：「你們說的是瑪律福辦的那個？」
「你也收到邀請了嗎？」哈利顯得開心多了，「我真的不想去參加，可我不能把西裡斯一個人扔到那種地方，太殘忍了。」
「很遺憾，瑪律福不會邀請我。不過我有約了，而且我不覺得我和布萊克先生的關係適合一起出席這樣的活動。這個宴會是為了慶祝布萊克家的新繼承人歸來，我不想被人誤會。」凡妮莎抱歉地笑笑。
「別那麼見外嘛，我們畢竟一起生活了那麼久……」
「打住，那時候我以為你是只狗。」凡妮莎無奈地聳肩，「更何況你不缺女伴，從你收到的粉絲來信裡隨便選一個就好了。」
布萊克還想說什麼，被正好走過來的羅恩打斷了。他剛和雙胞胎打鬧完，額頭上有一層薄薄的汗，他氣喘吁吁地說：「別灰心，西裡斯。你送我小豬的時候我也擔心又是一個阿尼瑪格斯。這個心理陰影需要慢慢消除。」
「那把小豬給金妮當生日禮物好了。」西裡斯趾高氣揚的樣子像是和羅恩同齡。
羅恩後退了一步，劇烈地搖著頭：「不要，那是我的貓頭鷹！」
凡妮莎看他們打打鬧鬧的忍俊不禁。她環顧四周，納悶兒怎麼沒看到赫敏。哈利解釋道：「她昨天為了寫魔藥作業熬夜了，現在正補覺呢。我們這個假期留了四篇論文，每篇不少於超過十五英寸。」
凡妮莎一時語塞，措辭了半天，擠出了兩個字：「是嗎。」
哈利疑惑地看了她一眼，這不是他想像中的反應。不如說從他這次見到凡妮莎的第一眼，就覺得她有點奇怪。他儘量回想著自己心情低落時，凡妮莎是怎麼做的。
「不進來喝個茶嗎？」
「不了哈利。我還要回家收拾東西呢。你知道的，那個房子一個學期都沒人住了，都是灰。」
「哈利、羅恩，莫莉叫你們去廚房幫忙。」盧平又看下那個凡妮莎，繼續道，「如果還沒收拾好，不防先住這裡，這邊還有好多空房間呢。」他說著用手肘頂了下布萊克的後腰。布萊克急忙接道：「對、對，這裡最不缺的就是房間。」
其他人都走了，只剩下了凡妮莎和布萊克，空氣中彌漫著些許的尷尬。
凡妮莎禮貌地微笑著：「謝謝，不過我想我過段時間再來造訪吧，我看你們這裡也還有許多需要收拾的地方。」她不著痕跡地看了看陳舊的帷幔和長著蜘蛛網的牆角。
「讓克利切去給你幫忙？」布萊克鍥而不捨地建議道。
「嘿，我很感謝你的幫助，但我自己完全可以搞定。」凡妮莎頓了頓，「你沒必要這樣，布萊克，雖然我很生氣你騙了我，但你並不欠我什麼。我知道在當時那種情況下，你也沒有更好的辦法。」
凡妮莎已經不太會計較別人對自己的不好。她幾乎不計較任何事情，因為她從來沒有過鍥而不捨的精神，也可能失去過太多讓她習慣了不斷失去的感覺。她樂意去原諒別人，希望有朝一日自己也能這樣原諒自己。
布萊克看著她，醞釀了許久，手臂抬起又放下，最終鄭重地握了握凡妮莎的手：「我真的很感謝你過去一年對我的幫助，沒有你一切不會這麼順利。我和哈利，莉莉、詹姆斯和萊姆斯都很感激你。」
「我只是做了自己能做的事，當不起那麼多人的感謝。」凡妮莎思索了半晌，又加了一句，「有人比我做的更多。」
布萊克顯然沒理解他的意思，點頭道：「鄧布利多教授確實幫了大忙。」
凡妮莎只是笑了一下，沒有再解釋。
凡妮莎畫了精緻的妝，眉尾略微揚起，眼線拉長，下眼角有帶細閃的銀色眼影，正紅色的口紅襯得膚色更加白皙，消瘦下來的臉頰被描繪地淩厲而幹練。一對略顯誇張的花苞形耳墜垂到頸邊，被短髮半遮半掩地擋住。她換上了嶄新的禮服裙，在鏡子前轉了個圈。後背上嶄新的紋身成為了最好的點綴，疤痕變成了荊棘枝，一叢叢薔薇競相綻放，正好沿著禮服露背的邊緣劃過半圈，仔細看來有些花正含苞待放，有些已枯萎凋零。這就如同人生百態，都逃不過從生入死，歸於空寂。
紋的時候並不疼，而是如同無數隻螞蟻在背上爬行咬食，麻麻癢癢的。她不知道斯內普當年是不是也是這樣的感覺。
說來也奇怪，她做這些改變就是希望能早日同過去一刀兩斷，卻又時時渴望能經歷他全部的經歷，感受他所有的感受。
她就這樣矛盾著、糾結著，日復一日、暮暮朝朝。
凡妮莎最後穿上黑色細帶高跟鞋，套上了一件同樣拖地的無扣設計的巫師外袍，拿上銀色手包出了門。
她到瑪律福莊園入口的時候格林格拉斯和他的兩個女兒已經在了，他紳士地行了吻手禮，說：「你今天很美。」
「謝謝，我沒有遲到吧？」
「剛剛好。」
格林格拉斯一手拉著小女兒，伸出手臂，凡妮莎自然地挽住，一同坐上了莊園門口的馬車。她掀開窗簾，好奇地看著窗外，一條林蔭大路兩側種滿了白玫瑰，透過茂密的樹叢可以隱約窺見遠處的莊園。
「瑪律福家可真是有錢。」凡妮莎不由感慨道。
馬車停穩後，格林格拉斯先是把兩個女兒抱下來，又紳士地扶她下來。四個人走上長長的階梯，瑪律福一家三口正站在莊園門口。
格林格拉斯上前一步與他們行了貼面禮，凡妮莎跟在旁邊，不太情願地和他們握了握手。
瑪律福臉上掛著虛偽的假笑，用只有兩個人聽得到的聲音諷刺道：「想不到有朝一日韋斯萊家也有人夠資格參加我家的宴會。攀上了斯萊特林的純血家族就是不一樣，你這輩子都穿過這麼精緻的禮服吧？」
「也不是太貴，還不用麻煩奧斯頓，我剛剛好買得起。儘管我沒有瑪律福家有錢，但至少我們站得對隊，不需要像某些人一樣破財消災。」她臉上的笑容十分親切，說話時嘴唇幾乎沒有動，挑釁地看著瑪律福。
「人不是永遠都能選對的，當心什麼也得不到。」
「原話奉還，兩條船都想踏，可沒法踏得那麼穩。」
果不其然，瑪律福的臉色都變得難看起來，凡妮莎反而笑得更開心了。
「我們就不多打擾了，還有很多人等著和你們見面呢。」格林格拉斯適時的打斷兩人，瑪律福也在瞬間恢復了矜持而高貴的樣子，揚了揚下巴。納西莎微笑著做了個請的姿勢。
他們剛轉身往裡走，就聽到瑪律福夫婦頗為熱切的聲音：「沒想到你這次願意來，西弗勒斯。」
凡妮莎腳步一頓。
第三十八章
凡妮莎只覺得渾身僵硬，不自覺收緊了手臂。格林格拉斯察覺到她的異樣，關切地側頭。
「出了什麼事嗎？」
「我只是有點餓了，快進去吧。」
她放低了聲音，豎起耳朵關注著身後的動靜，卻沒聽到任何斯內普的隻言片語。她一刻都不敢多待，徑直走進了大廳。
晚宴還沒正式開始，賓客們都在禮堂相接的陽臺品酒交談，比斯拉格霍恩的聚會更為華麗熱鬧。他們把外袍遞給等候在門口的家養小精靈。陽臺上只點了蠟燭，隨著燈光暗淡，凡妮莎耀眼起來，銀光粼粼的裙擺成了所有人的焦點。
凡妮莎很享受這種感覺，但一想到斯內普也在，就恨不得把裙尾剪掉，躲起來。她逛了好一會兒找到了最不顯眼的地方，那是個靠近欄杆的偏僻四人圓桌，旁邊有個花池，正好到她小腿的高度。
格林格拉斯家的兩個小姑娘有些餓了，他去帶她們吃些小點心。凡妮莎無所事事地等在這裡。她無意識地在人群中尋找起來，不知道是希望看到他多一些還是希望見不到多一些。
一撥兒一撥兒的人走進來，她始終沒看到熟悉的身影。正要松一口氣，瑪律福三口走了進來，身後正是斯內普。
一個月說長不長，說短也不短，他在那麼明亮的燈光下，而她躲在陰影裡。
凡妮莎覺得自己變得很渺小，小得如同一片花瓣，風一吹變落到塵埃裡。
斯內普穿著一身黑色的四件套的正裝，白色襯衫扣到了最上面一個，外套腰部微微收緊、褲子筆挺，顯得他格外高大。一件巫師外袍垂到小腿的位置，在袍角繡著銀色暗紋，黑色的領帶也繡著相同的紋樣，與西裝上衣口袋裡的手帕相互輝映。
瑪律福正一一為他引薦魔法部高層，他一個個打招呼。臉上沒什麼表情，不過微微下垂的嘴角暴露了他的不耐煩。
凡妮莎直勾勾地望著那邊，沒有察覺走過來兩個人。
「嗨！韋斯萊教授！」
一個毛茸茸的大腦袋忽然伸過來，凡妮莎嚇了一跳，手下意識地抓住了魔杖。
「抱歉，嚇到你了？」哈利的眼睛裡略帶歉意，「你看什麼呢這麼專心？」
「你嚇死我了親愛的，我在發呆而已。」凡妮莎撫了撫胸口，「不在學校的時候叫我凡妮莎就好。」
「好的。」哈利正高興著，「我還在想什麼時候能見到你呢。我和西裡斯都要無聊死了。」
布萊克感歎道：「不知道什麼時候能結束。要不是鄧布利多教授要求，我才不來呢。真不知道和這些邪惡的食死徒周旋有什麼意思。」
「小點聲！」凡妮莎急忙制止他，「首先這裡不是所有人都是食死徒，其次我們要爭取盡可能多的人站在我們這邊，至少站在中立。」
「只有我們也可以……」
「我們不可以！這不是格蘭芬多和斯萊特林的戰爭，也不是二十幾個巫師打架，這是整個魔法界的事。」
布萊克還想說什麼，被哈利打斷了：「又發生了什麼新的事件嗎，鄧布利多教授有了新指示？」
「什麼都沒有。」
這次難得凡妮莎和布萊克站在了統一戰線，無視了哈利好奇的眼神，拒絕回答他的問題。哈利悻悻地撓了撓頭發：「我說，你們不打算喝點什麼嗎？」
「我和你一起去吧。」凡妮莎起身，隨兩人一起走到了餐點台旁。
哈利這時候注意到了她的紋身，驚歎道：「這個比你的短髮還勁爆，可千萬不要讓弗雷德和喬治看到，他們效仿你的話，你也會被韋斯萊夫人罵的。」
想想莫莉的吼叫聲，凡妮莎心有餘悸地點點頭。
「很不錯，我剛畢業的時候也想去紋的。一般騎摩托的人都得搞個紋身，要不顯得像個外行。」布萊克說，「我還約了詹姆斯一起去，可惜莉莉不讓詹姆斯紋。詹姆斯什麼都好，就是怕老婆。」
哈利的注意力立刻被吸引過去了：「我媽媽很凶嗎？」
「莉莉只對詹姆斯那麼凶。」
凡妮莎接連聽到這麼多次莉莉的名字，更心煩意亂了。她一邊考慮要不要給自己個閉耳塞聽，一邊挑選一款心儀的甜點。她一天都在收拾行李沒怎麼吃飯，此刻卻胃口全無。
興許夏夜不適合吃那麼甜膩的蛋糕吧。凡妮莎走向香檳塔。布萊克和哈利跟在後面，他們已經聊到魁地奇了。
「凡妮莎你會去的對吧，魁地奇世界盃？」
「啊……世界盃啊……」凡妮莎想起了莫莉的信，她想找個藉口推脫過去。
她先拿起兩杯遞給旁邊的兩人，也沒注意，抬手打算再給自己一杯，無意中碰到了另一個人的手，她趕緊縮回來，往旁邊讓了一點位置：「抱歉啊……」待看清面前的人時，話語都堵在了喉嚨——斯內普一手捏著那只纖細的高腳杯，近在咫尺地看著她。
凡妮莎火速調整好表情，禮數周全地點頭微笑：「抱歉。」說罷她拿起另一杯香檳。斯內普只是靜靜地審視著她，神色漠然。
布萊克並沒有因為和斯內普共同抓獲了彼得佩迪魯而跟他產生什麼戰友情誼，如果他現在是狗的形態，背一定都弓起來了，十足的進攻姿態。
凡妮莎不想節外生枝，正想找藉口把兩個格蘭芬朵拉走，格林格拉斯向她走過來：「抱歉讓你久等了，兩個小公主去找小瑪律福先生玩了。」
「沒事，我正好碰到了認識的人。」
「斯內普教授，多謝你對小女的照顧。」格林格拉斯依次和每人握手，「還有，布萊克先生，你可是這次聚會的主角。」
斯內普只是不耐煩地勾勾嘴角，布萊克看上去也不太樂意。他不想自己變成這麼愚蠢的主角，事實上他早就想和布萊克家族徹底脫離關係了。
凡妮莎想跟格林格拉斯快點離開，他卻沒領會，半倚在桌子上，小酌了一口香檳，對凡妮莎說：「你今天的禮服和斯內普教授的很搭，不知道的會以為你是他的女伴呢。」
布萊克和哈利的目光迅速聚焦在他們倆身上。凡妮莎也低頭看了看閃耀的裙擺甩在身後，正靠近斯內普的袍角，同樣是黑色和銀色的搭配，兩人站在一處，恍若一對璧人。
凡妮莎一下慌了心神，她甚至不敢看斯內普的眼睛——她不知道格林格拉斯的話會不會惹他厭煩，讓他誤以為自己故意纏著他。
「抱歉，我提前並不知道……」她喃喃低語，手拂過裙身，抽出大腿上綁著的魔杖，試圖把裙子上的銀色掩蓋起來。可這是上好的白翎翠鳥的羽毛編織的，魔法根本掩蓋不了它的光輝。因為著急，她拿著魔杖的手微微顫抖。
「凡妮莎……」布萊克想過來幫忙，儘管他沒明白凡妮莎要做什麼。
「不勞煩韋斯萊小姐了，是我考慮不周。」那熟悉的低沉的身影響起，這是幾個多月以來，他對凡妮莎說的第一句話。斯內普脫掉的外袍，遞給召喚來家養小精靈。凡妮莎驚訝地看著他，現在他全身上下幾乎是純黑色的了。斯內普繼續說：「沒想到會讓格林格拉斯先生誤會。」
格林格拉斯不好意思了起來：「沒關係，我也只是隨口感慨，沒想到讓你們不自在。」
「只是換件外袍，總比毀掉精心準備的禮服裙省事些。」他嘴角勾起一抹似有似無的笑，掃視了一圈人，直到最後也沒把目光停在凡妮莎身上，「我先失陪了。」
凡妮莎看著他的背影消失在人群中，緩緩低下頭，眼角微熱。她使勁閉了閉眼，再睜開時，裡面硬是塞進了些笑意：「不介意我去補個妝吧？」
凡妮莎平復完心緒回到禮堂時，幾乎所有賓客已經入座了。看到留給自己的位置後她甚至想立刻離席回家——在格林格拉斯身邊的空座的另一側正坐著斯內普，正對面便是對斯內普怒目而視的布萊克。正在糾結的時候，格林格拉斯已經注意到了她，沖她揚了揚手。她無可奈何地走了過去。
她注意到斯內普已經換了新的領帶和手帕，是墨綠色的。她不知道斯內普介意到了這種地步，心底又添了一抹委屈。如果早知道會是這樣的結局，她寧可從來沒勇敢過，什麼都不說，依舊裝作是朋友般模樣。
「凡妮莎，你和斯內普怎麼了？」格林格拉斯探過頭，悄聲問道。
「沒什麼，我們不是一直這樣？」她輕飄飄地反問道。
格林格拉斯探究地看了她一眼，沒再問下去。
「孩子們呢？」
「他們被安排在另外的一桌了。」他沖禮堂後面一桌揚了揚下巴，「他們不能喝酒，所以不能跟大人坐一桌。」
凡妮莎順著他的目光看去，哈利正呆呆得看著他們這邊，看見她抬頭，激動地擺了擺手。
「哈利應該無聊壞了，那裡就他一個格蘭芬多。」
凡妮莎不斷找著話題，這讓她暫時脫離了斯內普對她的影響，好受了些。
漂浮的白葡萄酒杯已經給斯內普的高腳杯裡倒滿了酒，此刻飄到了凡妮莎面前。一直修長的手指不耐煩得敲了敲桌子，凡妮莎小小地嚇了一下，抬頭看過去，正撞進那雙黝黑的眼眸裡。斯內普沒有開口，凡妮莎意識到因為自己遲遲沒有選擇，酒杯已經在面前跳起了舞，而後面得人都在等她。凡妮莎咬著下唇，揮揮手讓酒杯跳過自己。
格林格拉斯驚訝地說：「怎麼不喝一點嗎？」
「不了，我酒品不大好。」
話音剛落，她好像聽到了極低的一聲冷哼。她不由自主地偷偷瞥向斯內普，他正專心品那杯上好的白葡萄酒，似乎根本沒注意到她這裡的動靜。
一定是幻聽了。凡妮莎心想。要是以前，斯內普聽她說這種話一定會冷哼一聲，心情好的時候還會多嘲諷她幾句。她可恥地懷念從前天天唇槍舌戰的日子。
前菜是凡妮莎最喜歡的茶香煙熏三文魚配鱷梨奶油，她吃了兩口，味如嚼蠟。主菜是溫烤銀鱈魚陪菠菜汁，她更是基本沒動。
宴會散的不算晚，布萊克也只是個把大家聚起來的噱頭，只是一群貴族維持聯繫的手段。而且小瑪律福已經快上四年級了，是時候見見其它家族的女孩子了，這是他們管用的手段。
凡妮莎婉拒了去布萊克老宅小住幾日的邀請後，布萊克就帶著哈利先離開了。格林格拉斯的兩個女兒還想再留下來玩一會兒，他便親自送她出門。
胃裡空蕩蕩的，她卻不覺得饑餓，只覺得火燒火燎的。是這個月新添的毛病了，總是不按時吃飯落下的病根，也說不上多疼，就是隱隱地難受。
她走出城堡才發現手包被落在了座位上，格林格拉斯主動幫她回去拿，她便站在臺階前等他。
即便是七月，倫敦的夜晚還是有些涼的，她收緊了外袍，胃更加疼了。
身後有人把手包遞了過來，她感激地說：「謝謝，奧斯頓。」轉過身，對面的人卻不是預料的那一個，她的聲音瞬間哽塞了。
斯內普依舊是那副冷淡的樣子，語調平得聽不出情緒：「看來是我多此一舉了。」
「不，謝謝你。」她深吸了口氣，下了很大決心似的，「西弗勒斯。」
她直視他的雙眼，儘量像對方一樣，眼底毫無波瀾。斯內普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換回來來時的衣服，那些銀色的花紋雖不如凡妮莎的閃耀，兩人一暗一明，格外般配。
這次是斯內普先打破的沉默：「最近那邊有了動靜。」
「哦，是嗎？」凡妮莎努力表現得同腦海中幻象的正常同事該有的態度，但臉上的笑容在斯內普的注視下，馬上就要堅持不住了。
斯內普微微蹙眉，沒再說一句話，跨上剛剛駛來的馬車。
第三十九章
在今晚以前，斯內普都不認為那天的事會給兩人關係帶來影響。事實上，就在前一天，他還在想自己已經一個月沒有收到凡妮莎的任何消息了。這個人從他的生活中突然消失了，如同四年級時一樣。她總是這麼蠻橫無理，不徵求別人意見便強行闖入別人的生活，又不說一句告別便離開。
斯內普應該覺得清淨的，茶几上不再亂糟糟地擺滿可笑的麻瓜零食，也不再有人在他熬制魔藥的時候吵得他心煩意亂。或許是習慣在作祟，時間多得用不完時，那本厚重的魔法書反而沒那麼吸引人。
待他強行把可笑的想法擠出去，重新專注於書中深奧的黑魔法時，窗戶被貓頭鷹的喙啄地哢哢作響。斯內普暗罵了一聲，凡妮莎可真會挑時間給他搗亂。他迅速起身拿回寄來信。
是瑪律福家純黑色的貓頭鷹，斯內普說不上是松了口氣還是更煩躁於有人打攪了他的夜晚。
原本他是不想來參加這個無聊的交際晚宴的，最後還是在瑪律福寄來的脫凡成衣店郵購單裡挑了一件最樸實無華的套裝。最近黑魔標記變明顯了，很多曾經的食死徒都暗自有了動靜，他有必要去看一看。
在宴會上見到凡妮莎是意料之中的事，尤其是看到她和格林格拉斯一家一起出席。凡妮莎身邊向來不缺男人，以前是個沒腦子的花瓶的時候能找到個有錢的麻瓜未婚夫，現在現在她空洞的腦子裡多填進去了一點點可貴的智商以後，找個有錢的純血巫師似乎也不是什麼難事。
而意料之外的是她如此大的變化，就想要與過去一刀兩斷一樣——她剪了短髮。斯內普記得，那頭紅發她寶貝得要命，曾經纏了自己十天，甚至幫他處理了兩大盆螞蟥，就為了讓自己給她改良一份護髮魔藥配方。她還有一堆歪理，什麼頭髮是她美麗的延續。更不用說那個招搖的紋身。他甚至有些不敢確認，眼前的人還是不是他認識的凡妮莎。
凡妮莎和格林格拉斯離他並不遠。他本以為凡妮莎會轉過身來，嬉皮笑臉地打個招呼，再恬不知恥地跟他說：「西弗勒斯，那天我只是喝多了和你開了個玩笑，你不會當真了吧？」斯內普準備好的譏諷都到了嘴邊，保准能把她說得啞口無言，再也不敢胡鬧。然而她沒有，她都沒有回頭，和格林格拉斯一起談笑著離開了。
那背影纖細瘦弱，腰不過盈盈一握，裙尾搖曳，仿若隨時會隨風飄散，再也尋不到一絲痕跡。
這不正是他所期盼的嗎？他又有什麼好不滿的呢。
他只需要繼續像現在一樣，像以前一樣，站在原地，站在一個沒人注意的地方，看著對方和另一個人越走越遠。
周日下午，凡妮莎按時拿著行李出現在布萊克老宅門口，還沒等她敲門，門就被從裡面推開了。
「果然是你，看來咱們的監測眼初見成效啊，喬治！」
「沒錯，不過畫面不夠清晰，咱們還得再改改。」
弗雷德和喬治兩人嘀嘀咕咕把凡妮莎晾在了一邊。
「你們又在門口搞什麼鬼主意？狐媚子捉完了嗎？」莫莉的聲音逐漸逼近，她見到凡妮莎的瞬間像變了臉一樣，拉著兩個搗蛋鬼的衣領把他們拽到後面，給了凡妮莎一個令人窒息的溫暖擁抱。
凡妮莎剛要說話，莫莉做了個噓的手勢，示意她動作要輕。上次來時，他們也是這樣，好像說一句話就能引來可怕的災難一樣。莫莉用動作示意弗雷德和喬治幫她把行李搬上三樓，然後帶凡妮莎走回客廳。幾個人鬼鬼祟祟地像做賊一樣。
老實說這棟古宅讓人感覺一點也不舒服，走廊狹窄而陰暗，牆壁和壁畫都是深色系的，顯得空間更閉塞。每隔幾步就有一個壁龕，裡面擺著大小各異的玻璃罐子，罐子裡是一顆顆恐怖乾癟的家養小精靈的頭顱。
好在客廳還算寬敞，中間擺著一張長長的餐桌，足夠他們這麼多人一同用餐，而且與廚房相連，十分方便。廚房已經完全是莫莉的地盤了，紅色的平底鍋，咖啡色的煮鍋一應俱全，還有乳白色的大茶壺。
莫莉關好門，大松了一口氣，終於正常和凡妮莎說話了：「你可終於來了，我還擔心你不來吃晚飯了呢。」
「怎麼會呢莫莉，我很想念你的手藝。」凡妮莎找了個地方坐下，「究竟怎麼回事，神神秘秘的？」
「都是西裡斯的媽媽，那個可怕的畫像。」
莫莉的話音還沒落，伴隨著開門聲，一個尖銳恐怖，足以撕裂耳膜、凝固血液的尖叫聲淹沒了一切。
「真實該死的，他們就不能小心一點！」莫莉鮮少會在吼叫這件事上敗給誰，要知道她有七個孩子，要是沒點威懾力根本鎮不住他們。但現在她輸得徹頭徹尾，臉被氣成了豬肝色。
「泥巴種！廢物！汙穢和卑劣的殘渣！你們給我滾出去！」
那個可怖的聲音不停地叫喊著。走廊裡越來越多的畫像被吵醒了，也跟著大吼大叫起來。
莫莉抓起魔杖怒氣衝衝地沖了出去，凡妮莎也幫她一起定住每一幅畫像。
「閉嘴！你這個可惡的老巫婆！閉嘴！」一個一頭黑髮的男人也怒吼起來，和身邊的人一起齊力把厚重的窗簾拉上，走廊瞬間安靜了下來。
所有人都變得氣喘吁吁地有些狼狽，誰也沒有說一句話，甚至都屏住了了呼吸，回到客廳後，大家緩了緩才從令人毛骨悚人地感覺中緩過來。
「這是怎麼回事？」凡妮莎問道。
「那是……我媽媽。」布萊克咬著牙說，「可惜我們找不到任何把她摘下來的辦法。」
「你真是太不幸了。」
「她以前也不全是這樣……」布萊克嘟噥了幾句，拂開半長的黑髮，「下午好，凡妮莎。」
「你可終於來了。希望我們剛才出去買的菜夠吃！」亞瑟悄悄地把一盒電池藏進口袋裡，給了凡妮莎一個擁抱，「大夥兒念叨你了好幾天了。」他意味深長地眨眨眼睛，凡妮莎有些摸不著頭腦。
緊接著是赫敏和金妮，她們興奮極了，嘰嘰喳喳地說著悄悄話；哈利和羅恩，他們看上去格外疲憊，把幾個大袋子扔到地上，有氣無力地跟凡妮莎打了招呼，便去廚房找水喝了；盧平和布萊克看上去好一些，凡妮莎注意到布萊克手裡拿了一摞摩托車宣傳單。
人實在是太多了，客廳變得擁擠不堪。莫莉把所有人打發走：「把你們的東西收拾好，然後趕快下來幫忙做晚飯。」鬧哄哄的腳步聲小時候，客廳又變得安靜了。
凡妮莎自覺地留下幫忙，她負責把巫師棋和爆炸紙牌裝回盒子裡，莫莉指揮著掃帚把各個角落清理乾淨。
「總是指望不上這幫男孩子能起點作用。」莫莉歎氣道，「西裡斯一個人可什麼都做不好，家裡沒有個女人總是邋裡邋遢的。」
「那個叫克利切的家養小精靈呢？」
莫莉的臉上出現了嫌棄又無奈的表情：「快別提了。你見到就知道了，還不如沒有。」
羅恩推門進來了：「媽，晚上吃什麼？」他鞋底的泥把莫莉剛剛打掃過的地方又踩髒了。
「如果你再把客廳弄髒，就什麼都不要想吃了。」
凡妮莎忍不住小聲笑了出來，和莫莉交換了一個安慰的眼神。
莫莉對她說：「你以後要生個女兒，會輕鬆很多。」
凡妮莎面色一窘，擺擺手：「你說哪兒去了，我連結婚物件都沒有呢。」
「我看萊姆斯和西裡斯都不錯……」莫莉挑挑眉毛，給她一個曖昧的笑，「去年的事我都聽羅恩說了。」
凡妮莎不由有些心虛，心提到了嗓子眼，難道她和斯內普的事情莫莉全都知道了？
「誰都好，只要我姑父不幸斯內普就行。」羅恩像是被自己的想像嚇到了，縮了縮脖子。
凡妮莎剛想辯解，莫莉就不滿地打斷了他：「我和你說過很多次了，別拿你的教授開玩笑，羅恩。」
凡妮莎松了口氣，又有點索然無味。大抵身邊沒有人覺得她會和斯內普有什麼瓜葛吧。
「我沒開玩笑！」羅恩不滿地抱怨了起來，「那個老蝙蝠……」他瞥了凡妮莎一眼，「斯內普，他對我們有偏見!」
凡妮莎只覺得五臟六腑如同被攪在了一起，哪兒哪兒都不舒服。莫莉注意到她的臉色變得很差勁，以為她累了，讓她先回去休息休息。
次日中午，凡妮莎才被莫莉叫醒。其實她睡得並不安穩，腦袋有些暈暈沉沉的。亞瑟已經帶孩子們先一步用門鑰匙去營地了。凡妮莎、查理、比爾和珀西則晚一點用幻影顯形過去就好了。
這頓早午飯吃得沒有昨天晚上熱鬧，凡妮莎反倒覺得更自在些。她雖然是格蘭芬多學院的，但從上學時起，似乎就沒辦法融入那種學院特有的氛圍中。每次她聽著旁人張牙舞爪地聊天時，只能陪著微笑，像個可有可無的擺設。
凡妮莎換好了麻瓜裝束，頭上戴著大簷的牛仔帽，上身穿著杏色寬鬆半袖襯衫，下擺紮進緊身牛仔褲裡，凸顯出又長又直的雙腿。腰間一條簡潔的腰帶搭配得恰到好處，配上皮制馬靴，俐落而帥氣。她耳朵上的耳釘是比爾借給她的，錐子形的，消減了她上挑的眉眼中帶著的女人味。
查理、比爾、珀西也在她的幫助下打扮得十分得體，牛仔襯衫、白色T恤、工裝褲和馬丁靴，各個英俊瀟灑。比爾還用凡妮莎教他的小魔咒把長髮固定在腦後，他可不希望幻影顯形毀了他的造型。
有了凡妮莎這個麻瓜通，一路上方便多了。營地的看門人是一個麻瓜，他把地圖交給他們：「終於來了一些正常人了。要不是你們我都覺得這個世界被腦子有問題的外國人佔領了。」
凡妮莎看到他身後，幾個男巫師穿著半身裙走來走去，還有一個甚至穿著女士比基尼的上衣，她都有點同情這個麻瓜了。
他們付了錢，拿著地圖走了進去。穿過一群爭奇鬥豔的古怪帳篷，來到了一號營地。這片營地的租金很高，不過他們人實在是太多了，布萊克不差這些錢，便把原本二號營地的位置轉租出去，換到了這邊。他們的帳篷很好找，在一圈豪華而精美的帳篷之中顯得格格不入，門口也沒擺什麼裝飾。這是亞瑟和辦公室的伯金斯那借來的，那個可憐的傢夥患了腰疼病，來不了了。
「我不能用魔杖生火，羅恩，別忘了防備麻瓜的安全條例！」亞瑟興奮的聲音從帳篷裡傳出來，「我們不是還有火柴嗎？已經成功過一次了，我覺得這次不難。」
「爸爸，中午我就沒吃飽，都要餓死了。快點吧！」羅恩的聲音裡透著虛弱。
「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嘛，亞瑟？」凡妮莎帶著三個大小夥子掀開門簾，走了進去。
「哦，要我說你們可真不錯。」赫敏的語氣中帶著讚歎。
哈利也看了過來，點點頭，招呼道：「你們來的正是時候！」
亞瑟沒有分給他們過多精力，他正全心全意地翻找著剩餘的火柴。
「凡妮莎，你一定會燒烤對不對？」羅恩期盼地看著她。
凡妮莎看著那幾雙饑餓的眼睛，遲疑著點點頭：「我可不保證味道啊，孩子們。」
她慶倖自己機智地提前買了露營裝備：一大袋木炭、燒烤架以及便攜廚具。她點著了自帶的炭，在亞瑟的要求下，把扇子遞給他，讓他慢慢地勻速給火扇風。布萊克蹲坐在另一邊，隔幾分鐘就翻一下炭堆，讓裡面的炭也燒起來。
凡妮莎不愛做飯，她不喜歡食物的味道殘留在手指上，便搬了把椅子坐在他們中間，像個女王一樣指點江山。盧平帶著幾個男孩子處理食材，把雞翅劃開口子，把牛排切成適中的大小，並用鹽、黑胡椒和迷迭香醃制。赫敏和金妮點燃了另一堆火，一個炸薯條一個在拌一大份鮮蝦凱撒沙拉。
這種時候，她又體會出了點格蘭芬多的可愛，他們就像永遠長不大的孩子，看什麼都帶著充沛的好奇心，怪聽話的，不像某些斯萊特林。
可能是被格蘭芬多們圍繞起來的安全感，讓凡妮莎自己信馬由韁地暢想一會兒。那人肯定不會生火，這些都得自己來，或者他會趁人不知鬼不覺的時候施個魔咒。他的刀工那麼好，切肉切菜的事情肯定是交給他了，自己調個味就好……
凡妮莎覺得自己有點可笑，但又不忍心打斷這份幻想出來的幸福。
不一會兒，肉香散了出來，漸漸地周圍有人從帳篷裡探出了腦袋。
「住在一號營地連家養小精靈都沒有，真窮酸。」一個拖腔拖調的聲音在身後響起。
哈利、羅恩和赫敏憑藉多年敵對的經驗，幾乎立刻就反應過來了，同時怒視著斜對面雪白色帳篷裡鑽出來的瘦高少年。
「別這麼無禮，德拉科。他們的手藝還不錯。以後要是有人家的家養小精靈不夠用了，可以聘請他們。我想可憐的韋斯萊一家會很感激這來之不易的工作機會。」
一個跟少年肖像的男人緊跟著走了出來，他的語氣更惹人厭煩。隨後的是一個同樣淺膚色、金黃色頭髮的女人，她高昂著下巴，臉上帶著聞到臭味一樣的厭惡表情。
凡妮莎被人擾亂，腦海中的畫面如鏡花水月瞬間煙消雲散。再聽聽他們刻薄的話語更加生氣，轉身的同時握住了口袋裡的魔杖——她的所有動作都停住了，像被施了石化咒一樣——因為斯內普身穿一套純黑色的麻瓜西裝站在在瑪律福的身後。
第四十章
斯內普站在在瑪律福的身後，身穿一套純黑色的麻瓜西裝。
這個念頭不斷地衝擊著凡妮莎的大腦，她都忘了要收回直白的目光。
事實上是兩個念頭，交雜在一起。她上一刻還在幻想斯內普和他一起露營，下一秒，他就站在自己面前。她一時有點回不過神來，不敢確定那個人是真切存在的還是幻象而生的。第二個念頭便是他穿著麻瓜西裝，不是白襯衫配西裝褲，是黑色襯衫、黑色西裝褲、黑色皮鞋。比起平時穿著的寬大巫師袍，這身剪裁恰到好處的西裝更為適合他。他身形挺拔、消瘦而不羸弱，臉色蒼白、眼神陰鬱，那雙黑曜石般烏黑透亮的眼眸望向凡妮莎，鉤子般的目光穿過炎炎烈日和帳前炭火，穿過盛夏年華和人聲熙攘。
這是凡妮莎一直惦念的少年，惦念的男人。
斯內普臂彎裡搭著一件西裝外套，脖子上搭著一條藍黑條紋的領帶，還沒有系好，鬆鬆垮垮的。他沒有理會任何人，自顧自地、慢條斯理地調整好領帶的位置。
凡妮莎緊張地咽了咽水。
「瑪律福，你……放尊重點！」凡妮莎嘗試找回自己的聲音，顯然不太成功，大小兩個瑪律福不由自主地嗤笑了一聲。
「我還以為是牛肉壞掉了呢，一股臭味，令人反胃。」布萊克不知何時走到了凡妮莎身前，替她隔絕了那令人不愉快的目光，同時也擋掉了斯內普的。
斯內普厭惡地眯起眼睛，臉色沉了沉，嘲諷地輕笑一聲：「真是有趣，一個人當狗當的久了是不是就不會說話只會到處亂吠了？」
這下布萊克徹底被惹怒了，手摸到了腰間的魔杖，幾乎同時就要飛撲過去。凡妮莎一把拉住他，按住他的肩膀把他往回拖。
就在布萊克快要冷靜下來時，斯內普又輕蔑地補充了一句：「要我說，你該看好你的狗，別讓他到處亂跑，尤其是晚上。別該看的人看不住，反倒橫沖亂撞地咬錯人。」
凡妮莎幾乎要攔不住布萊克了，盧平和亞瑟大步走過來，一左一右把他拉開。
「西裡斯，別衝動。」
「別跟他們一般見識。」
凡妮莎看著他們把布萊克拖遠了一點，重又看向斯內普。她覺得他話裡有話，而且是說給自己聽的，那一定不是她的錯覺。
兩位瑪律福把西裝上衣的第一顆扣子扣上，納西莎則攏了攏頭髮，他們趾高氣昂地走了過來：「我們還要趕著去和魔法部長福吉吃完飯，就不陪你們……」大瑪律福瞥了瞥嘴角，繼續說，「聞這些窮酸的食物。」
這下連亞瑟都沉不住氣了，更何況韋斯萊家有那麼多孩子，一個個都抽出了魔杖。
福吉從不遠處走過來，問道：「發生了什麼嗎？」
大瑪律福高昂著下巴，漫不經心地說：「哦，我親愛的康奈利，只是發生了一點不愉快的小衝突。」
福吉看了看這邊，特別和布萊克打了個招呼。他沒注意到兩撥人之間的劍拔弩張。接著，他又恢復了那親切的笑，對瑪律福說：「還在等什麼呢，快來我的帳篷吧。」
斯內普在他們後面，一邊穿上西裝外套，一邊大步走了過來。他每走近一步，凡妮莎的心就跟著重重地悸動一下，直到他就要與她擦肩而過。
「西弗勒斯。」
凡妮莎輕聲叫住了斯內普，前面的四人也跟著停住腳步。她微笑著轉向斯內普，做出一個普通的同事該有的姿態，接著說：「我不是很清楚，鄧布利多校長現在是希望老師們在開學前給自己的課準備點特別的花樣嗎？」
「我想是的。不過麻瓜研究應該沒什麼可準備的。」他回答地十分自然。
「確實不如魔藥課需要的東西多。」她點點頭，「那祝你工作順利。」
凡妮莎的目光追隨著斯內普，直到他們一起遠去，鑽進福吉的帳篷。
吃飽喝足後，一行人挺著快要爆炸的肚子隨著擁擠的人流往比賽看臺走。
「我是托在魔法部的朋友才買到這麼好的位置的，你們到了就會知道了，簡直棒極了！」亞瑟搖晃著手裡的票，招呼大家別走散了。
那是最頂層的包廂，絕對是全場最好的位置之一，整個場地一覽無餘。
「爸爸，你真是太棒了！」雙胞胎的二重奏又開始了。
他們全部都支援愛爾蘭隊，帶著綠色的圍巾、胸口別著三葉草徽章。他們更希望能支持英格蘭隊，可惜他們已經很多年沒打進世界盃了。
凡妮莎的胸口也應景地別了一枚三葉草。老實說她對魁地奇興趣一般，不過人多一些總是熱鬧的。
雙胞胎神秘兮兮地湊過來，一左一右圍住她：「凡妮莎，不賭一把嗎？」
「嘿，你們趁著莫莉不在賭錢？」
「別這麼掃興嘛。」弗雷德哀嚎著。
喬治擠眉弄眼地擺出了個懇求的表情：「幫我們保密，如果你贏了，賠率翻倍怎麼樣？」
「我這輩子跟打賭沾上的都不是什麼好事。」凡妮莎歎了口氣，掏出兩個金加隆，一人手裡一枚，「我押愛爾蘭隊贏，賠了算我的，賺了的你們倆一人一半。」
「凡妮莎你就是天使！」倆人誇張而虛偽地把她誇了一通，凡妮莎都聽不下去了，趕緊把兩個鬧騰鬼打發走。
孩子們紛紛落座，亞瑟和盧平在最靠近入口的位置，接下來依次是那群紅頭髮，哈利和赫敏坐在羅恩兩邊，布萊克緊挨著哈利，凡妮莎則挨著他做到了最裡側——她自願把最好的位置讓給喜歡魁地奇的人。
這時，福吉帶著瑪律福一家人和斯內普一起走進了包廂，哈利、羅恩和赫敏同時回頭，就在他們後面的一排空了四個位置。凡妮莎覺得自己跟著他們來散心，真不是個好主意。還不如一個假期都躲在家裡。
福吉簡單地跟兩邊打了招呼，便去找保加利亞魔法部部長奧博蘭斯克了。
大瑪律福冷冰冰的灰眼睛越過亞瑟，來回掃視著後面那排座位。那裡除了克勞奇家的小精靈閃閃和閃閃給主人留的空座位什麼都沒有。
「天哪，亞瑟。」他輕聲說，「你賣了多少家才弄到了這頂層包廂的座位？你的家當肯定不值得這麼多錢，對吧？又或者是布萊克先生慷慨的饋贈？你還真幸運，有這麼個能幹的堂妹。」
「別這麼說，盧修斯。」納西莎的聲音清冷，她沒有凡妮莎高，卻要做出俯視的樣子，鼻尖都要和下巴成一條水準線了，「比起某些不盡如人意的血統，我想沃爾布加姑媽更願意接受一個韋斯萊。」她把這個姓氏說得像是低一等的生物一樣。
從語氣到內容沒有一樣不觸怒凡妮莎的，她惡狠狠地盯著他們。
布萊克也生氣了，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獵犬：「納西莎，管好你們瑪律福家的事情。不要妄想對我的事指手畫腳！」
「要不是可憐的雷爾不在了，布萊克老宅也輪不到你糟踐。」納西莎臉頰的肌肉抽動了兩下，眼睛裡的冰似乎融化了一些，水珠沒有滾落而是凝結在眼尾。緊接著她眉毛上挑，恢復了慣有的高傲。
一聲讓人心裡極其不舒服的尖刻而短促的笑聲打破了劍拔弩張的氣氛。斯內普泰然自若地靠著椅背：「盧修斯，別把時間浪費在一群自甘墮落的蠢貨身上。」他偏過頭，透過擋在眼前的黑色髮絲，看著布萊克，嘴角諷刺地上揚了幾分。爾後，他的目光又繞回到瑪律福臉上，和他對視著，不輕不重地繼續說：「不過，凡妮莎確實能幹得配得上你的誇讚。」
凡妮莎一頭霧水地看向斯內普，他並沒有看她。
布萊克和斯內普積怨已久，幾乎一點就著，咆哮道：「你還是一如既往地惹人討厭，看來洗了頭髮卻忘了好好刷刷牙！凡妮莎不過是在抓住蟲尾巴那個叛徒的時候搶了你的風頭，讓你沒法獨享梅林爵士勳章！聽聽你說的話吧！我得說是個人都比你能幹的多！」
這回斯內普並未生氣，而是漫不經心地挑了挑眉：「哦？」
布萊克被氣得拔高了聲音：「鼻……」
幾乎是立刻，凡妮莎就反應出他要說的話是什麼。她迅速打斷了他：「布萊克！」她能感覺到哈利他們的目光全都轉移到了自己臉上，清了清嗓子，「我給孩子們買的全景望遠鏡落在帳篷裡了，你可以去幫我拿過來嗎？」
布萊克張了張嘴，還想說什麼，凡妮莎堅定地看了看他，又看向盧平：「你可以幫布萊克一起回去找一找嗎？你知道的，我的行李有些多，我都不記得放在哪個角落了。」
「沒問題。」盧平溫和地笑了笑，拉走了布萊克，「走吧，西裡斯！比賽快開始了，我可不想錯過開場。」
第四十一章
布萊克和盧平回來的時候，凡妮莎正老老實實地坐在位置上。斯內普就在斜後方，這讓她有種拘束感。儘管她覺得比起關注自己，斯內普會更樂意惡狠狠地瞪一會兒哈利。尤其是只能看到哈利背影的時候，那真不是個令人愉快的場面。
「西裡斯，萊姆斯，你們快一點，保加利亞隊的吉祥物要進場了！」哈利拿掉全景望遠鏡，沖著他們招了招手。凡妮莎偷瞄到，斯內普立即眯起了雙眼。
布萊克擠過一排坐得整整齊齊的紅頭髮，坐到凡妮莎身邊。他偏過頭小聲對她說：「我沒找到望遠鏡啊。」
「抱歉，我忘了我已經放到包裡了。」
布萊克還要說什麼，巴克曼洪亮的聲音穿透整個場地：「請允許我介紹——保加利亞隊的吉祥物！」
「不知道他們帶來了什麼。」亞瑟從座位上探出身子，「啊！」他猛地摘下眼鏡，在袍子上匆匆地擦著，「媚娃！」
哈利還沒來得及提問，一百個媚娃已經滑向了賽場，他的疑問得到了解答。她們就是世界上最漂亮的女人，所有男人只消一眼就會為她們著迷。隨著媚娃的舞姿越來越快，羅恩、哈利還有其他男孩兒都站起身，像包廂的外側矮牆走去，他們一條腿跨在牆上，做出要跳水一樣的姿勢，羅恩已經開始撕扯衣服上別著的三葉草徽章。就連西裡斯的眼睛也跟著渾濁了一會兒，身體往前探了探。赫敏和金妮瞠目結舌地看著他們為媚娃瘋狂的舉動。
但這一切實在是太滑稽了，凡妮莎當即放棄了把男孩們拽回來的打算，而是掏出相機，瘋狂地按著快門把他們的糗態記錄下來。很快布萊克就清醒了過來，對著哈利笑得不能自已。
本來後排一直毫無動靜，肅靜地像在參加一場葬禮。然而好景不長，小瑪律福終於掙脫了納西莎的手，不由自主地站起身，完全無視了前排的人，試圖克服重重阻礙，直接蹦到最下面去。就連騎在掃帚上時都一絲不亂的小背頭，也有幾縷垂到了眼前，稍稍恢復了點十四歲少年青澀的傻樣。
隨時關注後排動靜的凡妮莎理所當然地把這段小插曲盡收眼底，捂住嘴偷笑了起來，氣得大瑪律福臉色鐵青，一把把自己兒子按回椅子上。小瑪律福還算恢復得快的，先是迷茫地掃視四周，臉色泛紅，似乎是為了找回面子，對著還在犯傻的男孩子們重重地哼了一聲，嘴唇蠕動估計是在低聲諷刺了什麼，可惜周圍太吵鬧了，沒人聽清。
他一定不知道自己剛才是什麼樣子。凡妮莎想到這兒笑得更肆無忌憚了。
斯內普現在會是什麼表情，是不是臉板得像棺材板一樣，格格不入地坐在喧囂之中。她借助布萊克的遮擋悄悄向後望去，竟不期然地與斯內普四目相對。他的眉宇意外地柔和，眼尾下垂，那雙眼眸中倒映著星星點點的燈火，似有流星劃過。
就只有一瞬間，待她再看過去時，那人若無其事地目視前方，好像從不曾看過來一樣。
剩下的比賽，凡妮莎看得心不在焉，除了偶爾跟著身邊的人胡亂的鼓鼓掌，再也沒左顧右盼，乖得像是在上麥格教授的變形課一樣。
「就差一點！就差一點克魯姆就要贏了！」
「他不該那麼早抓住金色飛賊的！」
羅恩和哈利扯著嗓子在震耳欲聾的掌聲中大喊。
布萊克碰了碰凡妮莎的胳膊，湊過來說：「走吧，凡妮莎，好戲結束了。」
「哦、哦……愛爾蘭隊贏了啊。」凡妮莎瞟了眼計分板，「真是場精彩絕倫的比賽。」
「沒錯，這場比賽要被人們一輪好幾年。」巴克曼撤銷了魔咒，聲音恢復了平時的大小。他的嗓音很沙啞，但難掩興奮。弗雷德和喬治已經從椅子背上翻過去，站到了他面前，開心地笑著，攤開手掌——這次的賭局可讓他們大賺了一筆。
他們再次跟隨著潮水般的人群往外擠，瑪律福一家和斯內普已經跟隨福吉走了專用通道。回了營地，孩子們依舊興奮不已，亞瑟破例允許他們喝完熱可哥再睡。
凡妮莎坐在火堆旁打著哈欠，被不遠處徹夜狂歡地愛爾蘭人吵得腦仁疼。等亞瑟終於把孩子們趕回帳篷時，凡妮莎和赫敏、金妮一起鑽進了旁邊的小帳篷。
她眼皮有點重，但精神還保持著警覺——她不知道斯內普提醒過的事情什麼時候會發生。待兩個姑娘睡著後，她悄悄爬起來給自己煮了杯濃縮咖啡。
可能過了三四點，外面的聲音變得不尋常起來。起先爆炸聲和碰撞聲，完全被喧鬧的音樂聲掩蓋，但沒過多會兒，外面傳來了驚叫聲。凡妮莎立刻抽出魔杖，把兩個姑娘叫起來。
「穿好衣服，跟著我。」她掀開她們的被子，把她們拽起來。
「發生什麼了，凡妮莎？」赫敏睡眼惺忪地問。
「我也不清楚，是緊急情況！」她不放心地加了一句，「拿好自己的魔杖，其它東西不要管。」
她們走出帳篷的時候，哈利他們也走了出來。所有人面面相覷地對望著。接著幾堆燃燒的火堆，他們看到人們紛紛朝著樹林裡跑去，好像在逃避某個在營地上向他們移動的東西。那東西古怪地閃著光，還發出像大槍一般的聲音。響亮的譏笑聲、狂笑聲、醉醺醺的叫嚷聲也都像他們移動過來。接著，一道綠色的強光一閃，照亮了周圍的一切。
孩子們還沒有意識到，但所有經歷過那幾年的人同時戰慄了起來——是成群結隊的食死徒！
布萊克和盧平同時抽出了魔杖，要想著他們沖過去，凡妮莎一把抓住布萊克。她記得斯內普的話，這只是個前奏，還不到逮捕那群惡徒的時候，他們有更緊要的事。
「布萊克，走！帶著哈利，帶著孩子們，去安全的地方！」
布萊克心有不甘，亞瑟推了一把他的後背：「我去幫助部裡維持秩序，西裡斯，保護好哈利最重要，！先帶他們進林子裡去，千萬不要散開。等事情解決後我再去找你們。」
弗雷德反應地最快，一把抓住金妮的手：「快走。」他把她往林子裡拖去。
凡妮莎跟在最後面，她回頭看了眼那群擠作一團的人。他們腦袋上帶著兜帽的人，臉上都帶著面具。在他們頭頂上方，四個掙紮的人影在空中漂浮，被扭曲成各種怪異的形狀，就好像他們只是提線木偶一般，可以被肆意擺弄戲耍。當漂浮著的人被火光照亮時，凡妮莎認出了其中一個——是營地管理員羅伯茨先生。那張被木然的被火染成橘紅色的臉一下子擊中了凡妮莎，和懷特的臉重疊在一起——他們本該與巫師世界毫無瓜葛，卻被無辜地牽扯進來。
儘管她勸布萊克不要衝動，卻根本抑制不住湧上心頭的憤怒與恨意，她毫不猶豫地跟著亞瑟跑向那群冷血的暴徒。
很多人都圍住了食死徒，但他們無計可施，他們生怕輕舉妄動害得羅伯茨一家掉下來。而那些人就像再嘲笑他們一樣，變本加厲起來。周圍的帳篷被接二連三地點著，火舌高高地躥起，一部分巫師不得不跑去檢查每個帳篷裡是否還有人。
「我們得做點什麼！」
「快阻止他們！」
已經分不清是誰的聲音了，一個巫師朝著那群人放出了石化咒，一個帶著兜帽地人一閃身躲過了攻擊。但因為他魔法的中斷，羅伯茨夫人晃動著墜落下來。在人們來不及反應的時候，不知道是誰的漂浮咒把她托了起來。而那個石化咒仿佛吹響了進攻的號角，兩撥人開始混亂地互相投擲魔咒，一時間這一圈中光芒萬丈，映亮了半個夜空。
「冷靜！冷靜！有些是自己人！」亞瑟聲嘶力竭地嘶吼著，顯然他被擠得夠嗆。很快他的聲音被淹沒了。
凡妮莎避開紛飛的魔咒，穿梭在人群中。常年的冒險經歷，讓她磨煉出了過人的直覺，行動機敏。她一邊用昏迷咒放倒了三個帶兜帽的傢夥，一邊時刻關注著那四個麻瓜，試圖把他們安全地救下來。一道魔咒從後方射了過來，凡妮莎一個盔甲護身擋住。與此同時另一道猩紅地魔咒沖著她的後頸飛了過來。她只來得及偏頭，那紅光幾乎要劃過她的側頸。另一道魔咒從另一側飛過來和這道在空中碰撞，在空中炸開。隨之而來的，四個麻瓜一同急速落了下來。
「走！」
凡妮莎感覺到被人拽著手腕拖到了一邊，那人的右手抓著魔杖輕輕揮動，四個麻瓜緩緩地落到了一叢灌木叢後。
又一道魔咒擦肩飛過，餘光照亮了身邊的人——凡妮莎只覺得頭皮發麻，那人只留給自己一個戴著兜帽的背影，隱入人群。
突然間，天光大亮，一道綠光躥上天空，炸開一個無比巨大的骷髏圖案。人群騷動起來，所有人似乎都停下了魔杖，仰望著天空。所有人幾乎同時採取了同樣的動作——伴隨著響亮的爆破聲，紛紛化成一股黑煙消失在原地。
「凡妮莎，我們去出現黑魔標記的地方看看！」
比爾的聲音從身後傳來，他拍了拍凡妮莎的肩膀，凡妮莎才從刺骨的寒冷中蘇醒過來，手腳涼得可怕。因為她親身經歷過那次事故，這種恐怖與見到伏地魔時完全不一樣，她只覺得血液像被抽幹了一般。
直到回過神來，她才覺得手腕沾了什麼東西，對著火光，她發現是幾滴快要凝固的血跡。
第四十二章
凡妮莎帶著比爾、查理和珀西回了帳篷。比爾傷的最重，手臂不斷地往外冒著鮮血，是被黑魔法所傷，癒合咒毫無效果。凡妮莎只能把床單撕成布條替他包紮。查理的襯衫被撕了個大口子，但並無大礙。珀西跟他們三個炫耀著流血的鼻子。
不一會兒，弗雷德、喬治、金妮和盧平也回來了，他們安然無恙。緊接著是亞瑟帶著羅恩、哈利和赫敏走了進來。亞瑟先檢查了金妮的情況，才大松了一口氣。
「西裡斯呢？」比爾問亞瑟。
「他去把孩子還回去。」
哈利搶著解釋道：「我們在路上遇到了瑪律福。」
「我打賭，他父母肯定在那群人裡。」羅恩插了一句嘴，在大家不滿地目光中說，「好了，哈利你接著講。」
「他根本不老實，一路上都在對赫敏說些無禮的話。最後西裡斯還是決定帶上他，只不過用封舌鎖喉堵住了他的嘴。現在要把他帶回他爸媽那裡。」
凡妮莎正好幫他們處理好了傷口，她走出帳篷。瑪律福夫婦站在他們帳篷的不遠處，納西莎緊張地摟著小瑪律福。她四下尋找著，卻沒有看到斯內普的蹤影。他們沒有停留多久，帶著小瑪律福一起幻影顯形了。
布萊克不滿地說了幾句，便走回來了。
凡妮莎問道：「他們……沒事嗎？」
「他們能有什麼事？說不定他們巴不得受點小傷好擺脫嫌疑呢。」
「嗯，你帶小瑪律福過去的時候只有他父母在嗎？」凡妮莎繼續追問著。
「是啊……」西裡斯緊鎖著眉頭， 「說來也奇怪，沒看到斯內普。沒准逃跑了，那個膽小鬼！因為投奔了阿不思才保住了命，現在看到他看到舊主子的標記哪兒還敢露面。」說著他做了個嘲諷的表情。
凡妮莎沒答話，低頭看了看手腕上的血跡，布萊克也順著她的目光看了過去：「你受傷了嗎？」
「沒有……」她擦了擦，血跡便剝落了。
亞瑟在哈利他們三人的幫助下，把樹林裡發生的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訴了大家。有人偷了哈利的魔杖，在他們身後的樹叢裡變出了黑魔標記。但魔法部的人什麼都沒找到，只找到了克勞奇家的小精靈閃閃。
「哈利，無論什麼時候，一定要保護好自己的魔杖！對於巫師來說，那是僅次於我們雙手的最重要的東西。」凡妮莎嚴厲地批評道。
哈利縮了縮脖子。羅恩小聲替哈利開脫：「只是不小心掉了而已。」
「沒有什麼不小心。從現在開始，你們必須隨時保持警惕！」她把話說的很重。
盧平也走了過來，贊同道：「哈利、羅恩、赫敏，你們要保護好自己。」
「你們這麼說是因為那個標記嗎？」赫敏問道。
哈利和羅恩迷茫地看向她：「有誰能解釋一下？那個標記怎麼了，它又不會傷害什麼人……為什麼你們都這麼大驚小怪？」
「我來告訴你吧！那是黑魔標記，是神秘人的標記！」赫敏趕在所有人前面回答道，「我在《黑魔法的興衰》裡看到過。」
凡妮莎讚賞地看了她一眼，她雀躍地低下了頭。
亞瑟輕聲說：「已經十三年沒看見它了。人們自然緊張……這簡直就像是又看到了神秘人。」
羅恩依舊很迷茫的樣子。盧平接著解釋道：「神秘人和他的信徒每次殺完人都要在空中顯示黑魔標記。你想像一下，你回到家，發現房子上空有黑魔標記，你能知道進門後會看到什麼……」
比爾的臉色好了些，站起來，說：「不管是誰變出來的，它今天是幫了大忙。那些食死徒一看到就跑了。還有羅伯茨一家被人移到了灌木叢後面。現在他們正在被修改記憶。」
凡妮莎覺得有些悶，鑽出了帳篷。她解開了襯衫的前兩顆紐扣，吹著蕭瑟的晚風，原本華麗的帳篷都癱倒成一團破布，裝飾品散落一地，仿佛一片廢墟。
又過了一會兒，帳篷裡的等熄滅了，有兩個腳步聲響起。盧平和布萊克也走了出來。
「上一次，我是說十三年前，也是這麼糟糕嗎？」凡妮莎輕聲問道。
盧平似乎輕輕地歎了口氣。布萊克走到了前面，給他倒了杯酒。他喝了一口，繼續說：「比這更糟糕。」
凡妮莎的身體不可抑制地顫抖，喉嚨像被一團棉花堵住了一樣。她那時已經不在魔法界了，她差一點就可以躲過這一些。而現在她不知道這究竟是幸運還是不幸。
凡妮莎說過，她不怕死。她有很長一段時間每天與死神會面。那時候她無所畏懼，因為身後了無牽掛。而如今她毫無誤傷地站在這裡，周圍卻滿地狼藉。總會有人受傷，總會有人離去，而他們在剛剛成年的時候便面對了這一切。他們英勇無畏，他們視死如歸，與黑暗為敵而無怨無悔。
他們是山，佇立在那裡便能擋住狂風，而她只是被風裹挾著前行的一粒砂。不管他們過去做過什麼，但從舉起魔杖的那一刻，他們便成了英雄，生而受人敬仰，死則永垂不朽。
「嘿……我想……」凡妮莎絞盡腦汁地措辭，最後沖布萊克伸出手，「給我留一口。」她舉起酒瓶，一飲而盡。
天剛濛濛亮的時候，巫師們已經把門鑰匙管理員巴茲爾團團圍住，吵鬧著要儘快離開營地。因為凡妮莎他們有一半的人會幻影顯形，直接帶著其他人回了布萊克老宅。
莫莉已經看了早上的預言家日報，擔心得要命。看到他們都平安無事後給了每個人一個擁抱：「亞瑟，你去把我們家的鐘搬過來吧。這種事我真的再也不想經歷一次了！」她說著低聲抽泣起來。
所有人都沒休息好，也沒有一點胃口，全都拖著沉重的步伐上樓休息去了。亞瑟抱著她安慰了好半天，她止住了眼淚：「阿不思來了信，他要重新召集鳳凰社，就在今天下午。」然後她把亞瑟推上樓，「你先去休息休息吧，我給你們準備飯菜。一會兒再叫醒你們。」
凡妮莎頭重腳輕地下了樓。她休息得很糟糕，那間屋子似乎有個蜘蛛窩，角落裡總有小蟲子爬動的聲音。為了掩蓋疲憊，她抹了一瓶蓋的去黑眼圈藥膏。
「你下來的太晚了，親愛的。」莫莉今天特別溫柔，她重新加熱了一盤土豆焗牛肉，遞給凡妮莎，「特意給你盛出來的。」
「謝謝。」她端著盤子做到沙發上，「其他人呢？」
「孩子們在樓上玩呢，一會兒我們需要佔用客廳。」亞瑟說，「你吃完飯再補個覺吧。」
凡妮莎疑惑地皺眉道，轉念之間變猜到了答案：「下午鄧布利多校長要來對嗎？」
「你知道？」布萊克問。
「不難猜，畢竟昨天才發生了那樣的事。」她停頓了片刻，「幾點開始……我是不是要快點吃了？」她大口地吞下麵包。
壁爐閃了一下，鄧布利多從裡面走了出來。他揮動魔杖清掉身上的爐渣，和所有人打了個招呼。
「看來是我來早了。」他沖凡妮莎眨了眨眼睛。
「不，是我起得太晚了。」
她終於吃完了最後一點，把盤子放到水池裡。
所有人都已經圍著餐桌坐下了，只剩下阿不思左邊的位置還空著。凡妮莎坐下後，又有點猶豫：「我需要換個位置嗎？」
鄧布利多搖搖頭：「這樣正好。」
在莫莉第二次給大家倒了紅茶後，布萊克疑惑地問：「不開始嗎，阿不思？」
鄧布利多看了看掛鐘：「還要再等等，可能是開通臨時飛路網耽擱了一些時間。」
分針又走過了一個格，壁爐再次響了一聲，斯內普走了出來。他沒說話，卻用挑剔的眼神打量了四周。布萊克驚訝地差點跳了起來：「你來這裡做什麼？」
所有人，除了凡妮莎意外，都大吃一驚，莫莉甚至忘了給他也上一杯茶。
斯內普慢悠悠地說：「如你所見，做你做不到的事情。」他揮動魔杖，抹布飛過來把餘下的座椅擦了一遍後，才坐了下來。凡妮莎注意到他的左手始終僵硬地垂著。
「你又能做些什麼？教教我們如何討好主子嗎！」他不屑地看著斯內普，那聲音像是從嗓子眼兒裡擠出來的，跟他媽媽的畫像有幾分相似。
凡妮莎的嘴角垂了下來，她得承認每次聽到布萊克和斯內普針鋒相對時，她只會覺得他無比聒噪，想給他一個封舌鎖喉。
然而斯內普卻像沒聽見一樣，勝券在握地揚了揚嘴角，不慌不忙地看向鄧布利多：「不要浪費彼此的時間了，阿不思。」
鄧布利多清了清嗓子，莊重地說：「首先，我們得感謝西弗勒斯帶來的食死徒再次集會的情報，而且多虧了他的暗中幫助那四個可憐的麻瓜才沒有受到更多的折磨。」
「你早就知道？」布萊克不可思議地叫了一聲，「但你什麼也沒告訴我們！什麼都沒說！」
「是嗎？」斯內普嗤笑了一聲，「可能只是你容量極低的大腦無法理解我說了什麼。」
布萊克把目光轉向其他人：「你們有誰收到過一丁點兒資訊嗎？」
所有人沉默不語，只有凡妮莎遲疑著開了口：「其實我提前知道了這件事……」所有人的目光瞬間聚集到她身上，這讓她有點不自在，「別這麼看著我，夥計們！西弗勒斯說不是什麼大事，我也不確定是不是能直接說出來……第一次執行鳳凰社的任務，給我留一些進步空間好嗎？」
大家臉上難以置信的表情更為明顯了。查理說出了大家都想問的問題：「你們單獨接頭了嗎？凡妮莎，你不是一直和我們待在一起嗎？」
「是呀，你們都在場啊。西弗勒斯和瑪律福一家從帳篷裡出來之後……」
斯內普勾了勾嘴唇，說：「真該慶倖總還是有人出門記得帶上腦子。」
凡妮莎稍稍有點得意，這算不算被誇獎了。她一隻手托住臉，借此蓋住上翹的嘴角，眼睛裡是掩飾不住的愉悅，盯著桌子上的木紋，悶聲說：「多謝誇獎。」
「我要說，你們配合得很好。」鄧布利多贊許地看著她，「凡妮莎，你表現得比我想像的還要好。」
「謝謝您。」
第四十三章
這次會議只是讓現有的鳳凰社成員碰個面，局勢還沒有發展到不可控制的地步，他們還有時間。
「好了，孩子們，我們不得不開始做一些準備了。」鄧布利多站起身，繞到了高高的椅背後面，「西裡斯，九月份你就要正式去魔法部上班了對嗎？請一定要幫我注意不尋常的案件。」
布萊克被聘請為傲羅指揮部榮譽部長，職權上和普通部員沒有區別，只不過額外需要負責傲羅部門的對外宣傳工作，這很適合他，無論是傳奇的經歷還是英俊的面容。就在前不久，他剛剛通過了能力測試。
「亞瑟，你暫時待命。比爾、查理，你們幫我接觸一下羅馬尼亞和埃及的巫師，好嗎？」得到了他們肯定的回答後，他繼續說，「萊姆斯，雖然在之後地某個時候我們不得不需要獲得狼人的支援——我希望那個時候永遠都不會到來。但現在，我們暫時還有別的選擇。」
「我明白了，阿不思。」盧平點了點頭。
直到最後，鄧布利多才看向身邊的兩個人：「凡妮莎，我希望你繼續接觸一些純血巫師，盡可能爭取更多的中立者。」
「為什麼是我？」凡妮莎有些納悶。在她看來無論是斯內普還是布萊克都更適合去和他們打交道。
斯內普發出了一陣嘖嘖聲：「我想不會有比這個更適合你的任務了，畢竟不是所有人跟他們中的一半都有過瓜葛。」
「這是什麼意思？」比爾問道。
亞瑟輕笑了一聲，搶在凡妮莎開口前回答：「哦，我想是你的前男友團了。」
「不是！」凡妮莎有些抓狂地看著亞瑟，她一點都不想被提及這些事，尤其是在斯內普面前，她搪塞道，「而且他們都結婚了。」
「我聽說有不少已經離婚了。」斯內普自然地接了話。
凡妮莎從來不是肯吃虧的性子，她和斯內普無數次鬥智鬥勇磨練出的習慣搶在理智作用前冒了出來：「那我和他們約會的時候可得好好打扮打扮。」
斯內普看向她，露出了一個熟悉的假笑。
鄧布利多饒有興趣地等他們說完，對凡妮莎說：「還有一件事，我們要確定究竟都有哪些人參加了昨晚的集會，還有哪些人收到了信號而沒有參加。」
他冰藍色的眼睛裡充滿了信任，凡妮莎也感覺到了他的鄭重，正要答應，斯內普打斷了她：「阿不思，這是我的任務。」
「我只是希望凡妮莎能幫上忙，要知道你肩負的任務太重了……」
「我不需要。」他不悅地壓低了聲音，每個字卻依舊清晰，「你答應過我的，阿不思。」
鄧布利多隱晦地看了他一眼，歎了口氣：「我們晚一點再說這件事吧。」他停頓了片刻才繼續，「如果沒有什麼事情，我想我就不打擾你們準備晚餐了。」
「阿不思，哈利最近不太好。」布萊克叫住了他，「他的傷疤經常疼。」
「我想是索命咒的後遺症。不用擔心，西裡斯。」
「沒有這麼簡單。哈利說他夢到伏地魔——」說到這兒的時候，在座的很多人都狠狠打了個哆嗦，「身邊一條大蛇，在和一個女人說話——和一個微胖的中年女人說話啊！您知道的，伯莎喬金斯最近失蹤了。」
亞瑟快速地搖搖頭，極力想否定他：「那不可能，伯莎一直冒冒失失的。我敢說過幾天她就會回來上班了。」
鄧布利多沉思著踱起步來，轉身背對著餐桌。他緩緩地開口：「我們無法證實真偽。不過在此之前，我希望哈利能睡個安穩覺。西裡斯，你會熬生死水對嗎？最近可以讓他喝一點。」
「阿不思……」
「好了，今天就到這兒吧。你們剛經歷了一切，現在只需要好好休息一下。」他再轉回來時，臉上的凝重已經消失了，「凡妮莎，跟我來好嗎，我有話需要單獨和你說。」
他並沒有等待斯內普的答覆，先一步走入壁爐，扔了一把飛路粉。
凡妮莎再次坐在了校長室裡。鳳凰正在一旁小憩，最後的陽光灑金屋子裡，照亮了床邊的圓桌。
她坐在扶手椅上，鄧布利多給她叫了一杯紅茶。
鄧布利多面對她，嚴肅而莊重：「我希望我接下來說的話你能認真聽好。當然，我會考慮到你的個人意願，不會強迫你做決定。」
「我很樂意聽從您的吩咐……」
鄧布利多揮揮手，示意她停住：「伏地魔必然會復活，這件事我暫時沒有告訴他們。我不希望在我還不確定的時候引起更多人的恐慌。而等他真的復活的那天，我需要西弗勒斯回到他身邊，替我們獲取情報，並傳達我們需要他知道的資訊。」
「您說什麼！」凡妮莎吃驚地高呼出來，聲音都有些變形，「不、不……這太危險了！」
「是的，我們都知道。」鄧布利多的聲音有些憂傷，「接下來才是我需要你為他做的，我希望能寫一封聲明，證明西弗勒斯是受我的委託去伏地魔身邊當間諜的，並盡你所能藏好這份證明。等一切都結束後，如果我不在了，希望能還給他應得的榮譽。」
「您、您說什麼？」凡妮莎在顫抖，雙手絞在了一起，指甲幾乎穿破手背，「我不同意！我不會接受這個任務。」她大口呼吸著，想擺脫要命的窒息感，「我們還沒到這一步，我們肯定有別的辦法！我會去爭取更多的純血家族站在我們這邊……」
鄧布利多走過來，手放在她的肩上。那唯一的重量似乎給了她一點點安全感。
「他……怎麼會同意？」支離破碎的言語和眼淚一起奪眶而出，凡妮莎心底是知道答案的，但她試圖反駁掉那個想法，「他應該是不願意的。他恨伏地魔，怎麼會願意回到他身邊卑躬屈膝、馬首是瞻……他那麼驕傲，他很在乎自己的名聲，如果他還同時在霍格華茲教書，就必須忍受其他教授的唾棄……他……您怎麼能要求他做這種事……」
她把一切都歸咎於鄧布利多的指示，可這樣並沒讓她好受多少。
鄧布利多沒有回答，只是加重了手上的力道，給她一點慰藉。她早該想到，一旦戰爭開始，我們的命便成了不屬於我們的東西。可一旦有人在死亡來臨之前，提前通知了你，那生命最後的時光也變成了長久的折磨。
良久，她終於壓制住顫抖，低聲問道：「他為什麼做了這個決定呢？」
鄧布利多歎了口氣，見過了太多無能為力的事情，卻依然輕易為之動容。他的眼眶也潮濕了，但語氣堅定如常：「我承諾過永遠不把這些告訴別人。」
凡妮莎的心絞疼了幾下，澀聲道：「壁爐是連通的嗎？」
鄧布利多輕輕點了點頭。
這是凡妮莎第二次來蜘蛛尾巷，一如既往地陰冷潮濕，厚重的黑色遮光窗簾把外面的世界隔絕得嚴嚴實實。對她的到來，斯內普好像並不驚訝，而是意外於她沒第一時間清理身上的爐灰。
他依舊揚了揚下巴：「不知道有什麼急事讓你沒通知一聲就光臨寒舍。真遺憾，我這裡可沒有美味的伯爵茶和烤曲奇招待。不過，一個四條腿兒的凳子還是可以勉強找出來的，請你不要像被施了石化咒一樣站在我家的壁爐前，我很怕一會兒還有哪個不懂禮貌的蠢貨直接走出來。」話語剛落，一把椅子就隨著魔杖飄到了她身邊。這是他慣用的語氣和修辭，凡妮莎卻沒有回擊，也沒有坐下，而是往旁邊移了移，找了個貼著牆的角落。
斯內普蹙起眉，打量著她。就在他下逐客令前，凡妮莎開口了：「你為什麼要同意回去做間諜？」
他眉毛皺地更緊了：「阿不思告訴你的？」
「那有多危險，你知不知道！」她激動地說著，「我知道你想報仇。你在鳳凰社這裡不是一樣可以嗎？我們肯定需要大量的魔藥，我們也需要打量的戰鬥人員，你想做什麼都可以！為什麼要是間諜？伏地魔不光會殺死你，他還會折磨你……你怎麼能、怎麼能……」
「我想我比你更瞭解他會做什麼。」斯內普冷笑了一下，「但這都是我自己的事，我不記得什麼時候給了你對我指手畫腳的權利。」
凡妮莎連悲傷都來不及表現出來，她只想趕緊打消他的念頭：「西弗勒斯，我知道我自己的位置，我沒重要到能讓你為我放棄替莉莉報仇……」鼻頭一酸，她緊咬住牙冠不讓眼淚掉下來，「你能不能就這一次，多多少少考慮一下我的感……我的建議，別回去……求你……」
「真是可笑，凡妮莎，我為什麼要考慮你的感受？」
「西弗勒斯，你是真的不懂，還是假裝不懂？我對你的感情難道你不清楚嗎！」她覺得身體裡的溫度在慢慢被抽走。
「哦？」他拖長了音調，「我可沒從哪兒看出我對於你的特別，無非就是無聊寂寞時打發時間的工具罷了。你從以前不就是如此嗎？」
「難道你覺得我對你和對他們一樣？」
「嗯，看來我還不足以與那些有錢的純血貴族平起平坐。」
「西弗勒斯！」她突然覺得一切都是這麼荒唐可笑，語氣冷了下來，「我以為至少你是有些瞭解我的，即使我不說。」
「我可沒有時間觀察別人的一舉一動。」
她緊咬著唇，血腥味充斥了整個口腔，卻彌補不了心裡的荒涼：「你自己來看看吧，我敞開大腦任你隨便翻找……」她自嘲地笑了一聲，「哦，看我多傻，你就算親眼看到了，也不願意相信。」
她雙腿發軟，若不是靠著身後的牆，差點跌坐到地上。
懷揣著最後一絲微弱的希望，她執著地問他：「那你呢？我以為……你對我，和對別人還是不一樣的？」明明清楚答案，偏還要去試探。
斯內普冷漠地勾了勾嘴角：「如果你所謂的不一樣是指我對鳳凰社裡唯一還有點腦子的人和顏悅色一點，我很抱歉，我寧願下次和布萊克行個貼面禮。」
凡妮莎無聲地看著他，雙眼訴說著指責，屋裡很黑，她根本無法看清他的表情。也可能是淚水模糊了視線。斯內普還是別過了頭，視線落在地板上。
「呵……」她又笑了一聲，嘲諷自己的可悲，「那你都答應了幫鄧布利多做什麼？」
「任何事。」
她閉了閉眼，淚水早就乾涸了。她扶著牆走到門口，奪門而出。
不到十分鐘，凡妮莎又回到了蜘蛛尾巷，她不知道自己是如何把自尊統統踩在腳下，才鼓起勇氣再次走進這座冰冷的房子。但她還是選擇了回來，因為放不下。
她板起面孔，強掩情緒，她甚至在這時候用起了不算擅長的大腦封閉術。
她就簡單地說了一句話：「我知道你手臂受傷了，幫你包紮好我就走。」
凡妮莎不顧斯內普的反對——事實上，斯內普似乎驚訝地忘了反抗，扒開他的外袍。他的手臂後側有一條猙獰的傷口，皮肉向外翻著，周圍殘存著凝固的血跡。這是黑魔法造成的傷口，無法靠藥物癒合，只能等著它一點點長好。她小心翼翼地把與傷口粘合在一起的繃帶拆掉，又纏繞上個新的。斯內普一直背對著她，一聲不吭。
「止疼劑和止血劑在哪？」
「不需要。」
凡妮莎沒有理會他，走到魔藥櫃旁，這兩種魔藥她還是能輕易辨認出來的。她遞給斯內普，他沒有接。凡妮莎沒再強求，把藥放到茶几上，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外面下著瓢潑大雨，凡妮莎沒有用幻影顯形，更沒有變出雨傘。這一片都是麻瓜社區，她不想給自己惹麻煩。更何況，她沒力氣再做任何事情。她走得很慢很慢，留上的人很少，冰冷的雨水打在臉上，模糊了她的妝。時間卻仿佛靜止了般，凍結在此刻。
一個人該多有勇氣才能在面對拒絕時無動於衷，她不行，她向來把尊嚴看得比天還重。就連容貌也一直是道枷鎖，她無法忍受自己如此落魄。愛該是個很純粹的東西吧，但她無法守住這份純粹。她和斯內普之間夾雜了太多東西，賭約、欺騙、時間和無盡的悔恨……若早知如此，當初她是不是該更堅持一點，可那時她不知道愛情來過。或者就不該再提。
凡妮莎不知道自己走了多遠，面前是一片人煙稀少的草地，她幻影顯形回了家。
濕漉漉的衣服和頭髮都貼在身上，她置之不理，就像為了挽回最後一點自尊一樣，她要寫一封信——她要告訴他，自己是自願選擇放棄的。不知道是頭髮上的水滴還是眼淚，字跡被暈成模糊不清的墨斑。
斯內普還是喝下了那兩瓶魔藥。麻木的感覺充斥著全身，應該是止疼藥起了作用。
他的壁爐在假期和校長室的壁爐是連通的，沒有提前預約，這是個很無禮的舉動，但他片刻都不想耽擱。
「我還在想你什麼時候會來，沒想到這麼快。」鄧布利多一邊給鳳凰福克斯梳理羽毛，一邊說，「坐吧，西弗勒斯。讓我想想，你是來問我找凡妮莎單獨談了什麼對嗎？」
他的眸子沉了沉，寫滿了不滿：「你答應過我的，阿不思。我當間諜的事情不需要再扯到其他人。」
「我只是覺得那孩子很合適。在我走不開的時候我們需要一個人來幫忙，一個像我一樣信任你的人。」他透過半月形的眼睛凝望著斯內普。
「如果需要，我大可用別的方法把情報告訴其他人。」
「我不是在懷疑你的能力，只是這樣更好。」鄧布利多放下福克斯，走到了書桌前，「戰爭即將開始，每個人都要面臨危險。」
「但那與我無關！」
鄧布利多推了推眼鏡，帶著輕鬆地回憶起之前的事：「還記得你前一段時間來找我說黑魔標記變黑了嗎？我以為你是想逃跑。但令我驚訝的是，你沒有。你比我想像得勇敢，西弗勒斯。凡妮莎也是。」
「阿不思……」
鄧布利多制止了他接著說下去：「別大驚失色，西弗勒斯。你目睹了多少男男女女的死？」
「那不一樣。」
「凡妮莎又有什麼特別的呢？」他語氣溫和，卻步步緊逼，想得到一個明確的答案。
斯內普陷入扶手椅中，臉上罩了曾黑紗般凝重：「因我而死的人已經夠多了。」
「僅此而已嗎？」
他揚了揚眉毛，極盡嘲諷地說：「你還想從我這裡得到什麼答案？」
「愛是世界上最偉大的東西……」
又是這個論調，斯內普不屑地笑了一聲。鄧布利多並沒有生氣，繼續說：「……也是最易逝的。」
「我不認為這和我們聊得有什麼關係。」斯內普站起身，目光犀利，「不要再牽扯進無關的人了，阿不思。」
「這些該由凡妮莎自己決定。」
鄧布利多的聲音隨著壁爐的爆破聲被斯內普拋在腦後。
一種古怪但並不陌生的感覺充斥著全身。斯內普的整個人生裡，一直被這種感覺佔據，他從來不知道得到是什麼滋味，但對失去卻格外熟悉。他以為自己已經習以為常了，總是與溫暖的東西失之交臂。
斯內普的心裡有個上了鎖的箱子，那裡面全是他不願面對的東西，而鄧布利多的質問仿佛把箱子敲開了一道縫。
他竟然開始質疑自己做的決定究竟是不是正確的。緊接著，他否定了這個荒謬的想法。
他要去阻止凡妮莎同意鄧布利多的提議，不管這個提議是什麼。
斯內普只記得凡妮莎提到過，她家在戈德里克山谷邊緣一片遠離村莊的樹林旁。所幸緊挨著樹林的二層小樓並不多，他也只是找了一個多小時就找到了。
二樓亮著微弱的燈光，他敲了敲門，無人應答。徘徊片刻後，他擅自闖了進去。屋裡鴉雀無聲，斯內普警惕地舉起魔杖，沿著牆根上樓。臥室的門虛掩著，他輕輕推開，地上有幾灘水跡，順著它們就看到凡妮莎穿著原來的那身巫師袍蜷縮在床上，帷帳沒有放下，也沒有蓋被子，她縮成了難以察覺的一小團。
「凡妮莎？」
沒得到任何回應。
斯內普輕手輕腳地走了過去。她面色緋紅，眉頭緊皺，嘴唇輕啟，鼻尖上冒著汗珠，每一次呼吸時都像隨時會窒息一樣。他伸出手碰了碰她的額頭，凡妮莎冷得瑟縮了一下，臉皺成一團，嘴角癟了癟，露出了一個委屈的表情。斯內普這才發現，她的眼眶比臉頰還要紅。
凡妮莎很少如此狼狽，她從來都是眾星捧月、驕傲張揚，而最近兩次哭得可憐兮兮地都是因為他。
他的眼神暗了暗，用近乎耳語的聲音說：「蠢貨。」凡妮莎根本聽不到，也不知他是在對誰說。他退出門，回蜘蛛尾箱拿了一瓶感冒藥水再回來。
斯內普實在叫不醒她，一手捏著她的下巴，一手把藥灌進去。許是太急了，凡妮莎嗆了一下，劇烈地咳嗽了起來。她微微睜開眼，朦朦朧朧地看到了斯內普，他的動作瞬間停住了，很快凡妮莎又迷迷糊糊地閉起了眼睛。
斯內普的動作更小心了。他輕柔地托起她的頭，把枕頭墊在底下，之後板過她的下巴，讓她一點一點把藥水咽下去。喝完感冒藥水後，凡妮莎的耳朵往外冒著白煙，一副傻乎乎的樣子。他用烘乾咒把她的衣服弄幹，便把她整個塞進蓬鬆溫暖的杯子裡，掖好被角，包得嚴嚴實實。
他小心地避開了所有水跡，沒有留下一點痕跡。走到書桌時，頓住了腳步，他瞥見了桌上一些疊被水浸得皺皺巴巴的信紙。他拿起最上面那張，那是一張完全乾燥、字跡清晰的信：
【致西弗勒斯斯內普：
很抱歉給你造成了困擾，從此往後我會收回全部的感情。
凡妮莎韋斯萊】
箱子裂開了一道大口子，有東西洶湧地在心裡橫衝直撞。
斯內普覺得身體裡的溫度慢慢被抽幹了。
他知道這是一個告別，也是他應得的結果。
斯內普輕輕把門扇虛掩上，擺成和進來時一模一樣的角度。
作者有話要說：
送給教授一句話，虐妻一時爽，追妻火葬場。
（你們有沒有覺得，教授嘴上bibi地可凶可決絕，其實呢各種護著凡妮莎)
其實教授只是想兩人關係恢復到之前的狀態啦。
***
不知道大家知不知道《真相是假/真相是真》的作詞小驢太太，她的另一首填詞作品《獨白》我真的超喜歡其中的一句：「我若能決然放棄誰願愛得狼狽，我也曾被某君捧手心裡隔絕霜雪風吹」超級應景有沒有！
P.S.最近幾章寫得真的很痛苦。
第四十四章
今年倫敦的夏天戛然而止，八月底的天空每天都蓋著散不開的烏雲。開學這天更甚，凡妮莎提前把加厚的袍子拿了出來。她沒和孩子們一起做霍格華茲特快列車，而是直接從霍格莫德村進入霍格華茲。
近來她每天都認真吃飯，臉上的肉卻始終不見長。她站在鏡子前轉了一圈，黑白色各自外袍，配短款黑色巫師袍，再加上一雙高跟短靴。她沒忘記圍上暖和的駝色圍巾，遮住了尖尖的下巴，只留出一雙暖褐色的眼睛。
沒有一刻鐘，她就回到了霍格華茲，比起冷清的家裡，這裡開始變得像個真正的家。她把教材、教具都收拾好，給空了的花瓶裡插上鮮花，又親自換了專心的床單、被罩，再把新買的墜著毛絨球的珊瑚絨抱枕擺好。
身體轉暖後，她不急不緩地下到了三樓校長室。她早就提前約好了今天的見面，鄧布利多備好了下午茶在等著她。入口是淡淡的茉莉花香，託盤裡依次擺著黃瓜三明治、黑提司康餅和小巧的紅絲絨蛋糕，凡妮莎享受地眯起了眼睛。
「你已經決定好了嗎？」
「是的，教授。」
她可以直接叫他阿不思，但還是更喜歡稱呼他為教授，仰慕而尊敬。
鄧布利多也已經準備好了，他拿出一張羊皮紙，上面施了契約魔咒，可以證明一切是在鄧布利多自願的情況下親自簽署的。
「教授，您真的覺得我有必要保管它嗎？」凡妮莎把羊皮紙折好，放進口袋裡，「我是說，我們中如果誰最可能活下來，一定是您，只有您比伏地魔厲害。」
「不，凡妮莎，我已經活得夠久了。」鄧布利多耐心地解釋道，「有時候活得久也並不是一件輕鬆的事情。」
凡妮莎仿佛看到了這個玩世不恭的老人疲倦的靈魂，他變得像個普通人一樣，應該每天都坐在壁爐邊的搖椅上，倦了就小憩一會兒，而不是現在這樣每天為魔法界擔心。她覺得自己可以和他傾訴心事，因為他此刻就像個和藹的長輩一樣。鄧布利多總是有讓人忍不住信賴的本事，而恰好他並不著急趕她走。
「是不是到了您這個年紀就可以什麼都不在乎了？」
「並不是，親愛的。」他也拿起了一塊紅絲絨蛋糕，「只是我學會了如何帶著遺憾生活，但這很難，有時比直面死亡更難。」
「您也有遺憾的事？」她覺得很不可思議，難以想像像鄧布利多這麼完美的人會犯什麼錯。
他調皮地眨眨眼睛：「我也只是一個凡人，也年輕過。」
「那需要多久才能習慣？」
「很久很久……」他想起了往事，臉上帶著淡淡的哀傷，但沒持續太久，他就重新微笑了起來，「可能有一天早上你醒來，發現找不到自己的假牙，吃不成你最愛的草莓松餅時，那些陳年舊事也就沒那麼重要了。」
凡妮莎也跟著笑了起來，心也跟著輕鬆了稍許。
晚宴快開始了，凡妮莎走到了禮堂。斯內普已經坐在那裡了，很顯然他旁邊的空座依舊是留給她的。凡妮莎深吸了一口氣，目不斜視地走了過去。那張卡片她最後也沒寄出去，她不想顯得自己那麼矯情。她在心底說服自己，失戀是每個人都會經歷的小事，不值一提。斯內普同樣沒看她，兩個人之間彌漫著尷尬。
她側頭向另一邊看去，她的另一邊是個空位，也不知是留給麥格的還是留給新黑魔法防禦術教師的。
斯內普徹底拒絕了繼續幫盧平提供狼毒藥劑，但還是根據鄧布利多的要求，把魔藥配方賣給了盧平。盧平也覺得自己不再適合當老師了——他現在暫住在布萊克老宅，在翻倒巷的黑魔法道具店找了份工作。掙得不多，但足夠清閒，每月滿月的時候他可以安靜地在老宅的頂層閣樓休息。
天花板被施了魔法，看上去和外面的天空一樣，黑色和紫色的雲團在上面翻滾，隨著外面響起的一陣雷聲，一道叉狀閃電在天花板上劃過。
分院儀式很快就結束了，新生們拖著濕淋淋的袍子做到各自的長桌上。鄧布利多笑吟吟地宣佈道：「我很遺憾，今年不舉辦魁地奇比賽了。」
底下一片抽氣生，只有少數幾個矜持地揚起了頭。
他繼續說：「這是因為一個大型活動將於十月份開始，一直持續整個學年，佔據了老師們的許多時間和精力——但我相信，你們能從中得到很大的樂趣。我非常高興地向大家宣佈，今年在霍格華茲——」
就在這時，想起了一陣震耳欲聾的雷聲，禮堂的門砰地撞開了。
一個男人站在門口，拄著一跟長長的拐杖，身上裹著一件黑色的旅行斗篷。窗外閃電劃過，把那人的臉照得無比鮮明。凡妮莎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涼氣——那張臉就像是一塊腐朽的木頭雕刻出來的，臉上的每一寸皮膚都傷痕累累，鼻子應該隆起的地方卻不見了。最可怕的是他的眼睛，一直很小很黑，而另一隻大得像一枚硬幣，而且是突兀的藍色，在眼眶裡滴溜溜地轉個不停。
他走到鄧布利多身邊，伸出一直和臉一樣傷痕累累的手。鄧布利多和他握了握手，小聲說了幾句，示意他坐到了凡妮莎旁邊。
凡妮莎不再不禮貌地盯著他看，但無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臉——如果有一天自己的臉也變成這樣，她確實沒有心情再去擔心被拒絕的事了——解決一個煩惱的辦法一定是出現個更大的煩惱。
男人誰都沒理會，從口袋裡掏出一把小刀，切著託盤裡的香腸。嚇人的藍眼睛一刻不停地轉動，打量著禮堂和同學們。
鄧布利多愉快地打破沉默：「請允許我介紹一下我們新來的黑魔法防禦術課老師，穆迪教授。」
除了鄧布利多和海格外，掌聲寥寥無幾。他們也知趣地放下了手。
凡妮莎很好奇這個人的來頭，直接問顯得不太禮貌，又不太好再打擾斯內普，悶悶地戳著自己面前的香腸。香腸從中間裂開，像極了穆迪臉上的疤痕，她瞬間沒了胃口。
穆迪對大家的冷淡反應無動於衷，把手伸進旅行斗篷裡，掏出一個弧形酒瓶，喝了一大口。凡妮莎對酒的味道很熟悉，但很奇怪沒任何酒香味飄過來。
「你喝的是伏特加嗎？」凡妮莎隨口一問。
穆迪的兩隻眼睛齊刷刷地轉過來，看向凡妮莎，她忍不住往後縮了縮：「無意冒犯，我只是……」
穆迪冷冰冰地開口，聲音像鋸木頭般刺耳：「是伏特加。」藍色的眼珠轉到了一旁，只剩下黑眼睛還在盯著她。
凡妮莎生硬地笑了笑，錯開了視線。
鄧布利多清了清嗓子，解救了凡妮莎：「正如我剛才所說，我們將十分榮幸地主辦一項已經有一個多世紀沒舉辦的比賽——三強爭霸賽！」
「你在開玩笑！」弗雷德大聲說。
自從穆迪進門後就一直籠罩著禮堂的緊張氣氛被打破了，幾乎每個人都笑出了聲。鄧布利多也讚賞地輕笑起來。
鄧布利多接著介紹了三強爭霸賽的規則。凡妮莎聽著學生們熱烈的討論而開心了一點，事情多一些總比閑下來好。
第二天早晨，凡妮莎很早就餓醒了。天氣稍稍好轉了，她換了身稍微薄一點的巫師袍，依舊穿了高跟鞋，好像學生時代那樣。
她來到禮堂時，還沒有什麼人在，倒是斯內普已經在用餐了。她記得這學期沒有哪個班的魔藥課是排在週一上午的。
氣氛比昨天晚上還要尷尬，因為教師桌上只有他倆。凡妮莎每走近一步就在心裡問自己一句要不要打招呼。直到坐下了也沒想出答案，乾脆一句話也不說了。斯內普更是沉默。也幸好他切東西也幾乎不發出聲音，凡妮莎就當身邊只有一團空氣，倒也安心了不少。她也儘量不製造多餘的聲音，假裝自己是另一團空氣。
學生們漸漸多了起來，貓頭鷹也飛進來配送包裹和信件。一直深灰色的貓頭鷹給哈利扔了一個包裹後，朝凡妮莎也飛了過來，扔下來另一個包裝一模一樣的盒子。拆開來裡面是四個被搖地面目全非的杯子蛋糕。
哈利看到她也有同樣的禮物，笑著舉起了自己的盒子，然後揚了揚卡片。凡妮莎從盒子底下抽出來，是布萊克的字，說是莫莉在教他如何當一個稱職的家長，所以他和盧平一起決定挑戰難度最低的，烤多了便分給她四個。
凡妮莎嘗了一口甜的難受。她無奈地對哈利搖了搖頭。那三個孩子也已經嘗過了，同時露出了苦笑。
恰好鄧布利多和麥格走了過來，凡妮莎果斷拿起其餘的蛋糕，遞過去：「你們一定要嘗一嘗，布萊克親手烤的蛋糕，他說要我幫他分給大家。」
鄧布利多笑呵呵地吃了一口，對麥格說：「米勒娃，味道很不錯。」
麥格臉上也露出了淡淡的笑意，嘗了一口。三人相視一笑，沒人再咬第二口。還有一個躺在盒子裡，鄧布利多笑眯眯地招呼道：「西弗勒斯，你吃飽了嗎？要不要也來一個蛋糕？」
斯內普乾巴巴地說：「不用了，謝謝。」
凡妮莎沒看他，而是盯著門口，等著下一個倒楣蛋進來。瑪律福剛巧帶著兩個壯碩的跟班走進來，凡妮莎立刻走了過去，不忘把盒子蓋蓋好，強行把蛋糕塞到他手裡：「瑪律福先生，你舅舅讓我帶給你的。」
瑪律福一副你吃壞了什麼東西的驚恐表情，又因為他迫切地想表現出嫌棄而微微扭曲。大概是凡妮莎為了忍住笑導致表情太過嚴肅，瑪律福沒敢拒絕。
凡妮莎微笑著和教師席上的兩位打了招呼，急匆匆地走出了大門。差一點就要繃不住了，她捂著嘴笑了起來。
第四十五章
麻瓜研究可不像上學期那麼輕鬆。她的課也算是聲名遠揚，這學期報的人數明顯增加。凡妮莎覺得這不僅是讓巫師瞭解麻瓜生活的機會，也是讓四個學院互相瞭解的機會。她放棄了分成兩個班的打算，而是申請了更大的教室。
教室的正中間水晶吊燈下，是一張更大的圓形地毯，上面隨意地散落著一些抱枕、坐墊和矮凳，大概圍城了一個圈，把中間空了出來。整卷又四個大託盤，上面擺著各色茶點。很遺憾這學期不再有麻瓜零食了，因為鄧布利多不批錢，她的工資也買不起這麼多。好在小精靈們研究了麻瓜配方後做的並不遜色，儘管口味上有些不同。麻瓜和巫師在霍格華茲的第一次融合就是在零食上。在教室的後面有一整架書櫃的書，都是麻瓜著作，凡妮莎利用假期時間整理採購的，得到了鄧布利多的支持，他假期時還借了幾本書去看。
學生們陸陸續續走進來，老學生們親切地和凡妮莎打了招呼便找了自己喜歡的位置坐。新學生們無一不發出了驚歎，然後在老學生的帶領下，有些拘謹地坐下。
「自在點兒孩子們。我這又不是奇怪的神秘組織。」
凡妮莎也找了個有靠背的矮腳椅。
納威弱弱地舉起手：「韋斯萊教授，這回的軟糖怎麼是茴香味的？」
凡妮莎也覺得很新奇，嘗了一口，差點吐出來：「真是糟糕的改良，我會跟小精靈們提些要意見的。」
不得不感慨人與人之間的差異，西莫吃得很開心。
隨後哈利和羅恩也跟在赫敏後邊走了進來，他們放棄了特裡勞妮的占卜課選擇了這個。亞瑟對此表示開心，凡妮莎卻知道他就是想混個及格分。
人都到齊了，因為所有人第一個考慮的是選自己喜歡的位置，四個學院的學生混在一起，沒什麼學院的區別，只有斯萊特林的孩子們抱團在一起。凡妮莎對照選課表看了一下，斯萊特林也多了五個學生，卻依舊少得可憐。不過總歸是個好的轉變。
凡妮莎揮動魔杖，窗簾被拉上，水晶燈亮了起來。暖黃色的光照得每個人臉都柔和起來。凡妮莎沒站到中間去，就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像個談話會一樣。孩子們上了四年級已經是大孩子了，她該平等地跟他們對話，而不是要求他們被動地接受別人的想法。麻瓜研究和變形術、魔藥課這類不一樣，更多的是傳達一種平等的思想，而不是讓他們學會什麼。
凡妮莎讓大家隨意一些，自己則翻開這學期的必讀書目《不列顛麻瓜通史與世界史概況》，這本書是去年再版的，前任教授凱瑞迪布巴吉還為它做了序。她正在朗讀這篇序言。
隨著她聲情並茂的朗讀，孩子們漸漸地停下了咀嚼，安靜了下來。
「我們不難發現，巫師與麻瓜從未完全分開過。無論是亞瑟王與圓桌騎士的傳說，到1688年發生『光榮革命』，確立了君主立憲制，還是1939年二戰爆發，巫師都起到了推波助瀾的作用。不管是曾經極大融合的遠古，相互隔離的過去，我們一直與麻瓜同在。巫師與麻瓜不該再分為兩個完全不同的種族，根據麻瓜演化論的推斷，我們不過是一個部落裡誕生的兩個個性不太相同的猿人，慢慢進化而來。我們共同創造了歷史，只是大多數人並不知道另一部分人的存在。魔力導致的差距已逐漸被麻瓜科技縮短，我們可以暢想，有這樣一個未來，我們生活在看得見彼此的同一片天空下，欣賞同一片湖景。」
凡妮莎在結尾處適當地沉默了兩秒。揮動魔杖，燈光變亮了一些，孩子們如夢初醒。她微笑著問：「你們有什麼感想？」
斯萊特林的一個高個兒男孩搶先發言：「我們都是猿人，太可笑了。那馬人以前是長著猴子頭的馬，斯芬克斯是長著猴子頭的獅子嗎？」他沖兩側的斯萊特林學生擠眉弄眼，他們一群人一起發出大笑。
這並不是凡妮莎能回答的問題，因為巫師們似乎不像麻瓜們那麼熱衷於探索自己的起源，而是更注重對自身的探索。
凡妮莎思考了一會兒，肯定道：「肯特先生，」她又對照了下名單，這是個新學生，她還沒完全記住他們的名字，「我很讚賞你勇於提問的精神。不過需要注意一點猴子和猿人不一樣。」在說話的同時，她召喚來了書架裡的一本書，正是達爾文的《物種起源》。書自動翻開，停在了原上猿到人類的進化圖那一頁，書桌上的便簽紙像只海鷗一樣扇著翅膀飛了過來，落在了這一頁上。
「麻瓜界普遍贊同進化論，但是還存在爭議，而且由於他們不瞭解巫師世界，他們的研究只建立在對已知生物的分析推論，並不完全適用於魔法界。如果你感興趣，可以簡要的流覽下這本書，相信會對你有幫助。」凡妮莎若有所思地點點頭，讚賞地看著下肯特，「是個不錯的切入點，期待你後續的研究。」
孩子們唰地轉過頭，困惑地瞧著她。凡妮莎走到了最中間，她還沒開口，赫敏已經翻出筆記本，抽出羽毛筆在等著了。她清了清嗓子說：「本來想快下課的時候再說的，我知道你們中的很多人——」她沖羅恩和哈利，還有幾個赫奇帕奇的小姑娘挑了挑下巴，「選我的課是聽說了寬鬆的環境，但這學期我們會更辛苦一點。我們要分為三個板塊，歷史、科學和藝術。每個部分需要你們選擇一個研究課題。」
羅恩誇張的捂住了眼睛，猛灌了一大口小精靈版可樂。哈利拼命地按著他，讓他低調一點。
「韋斯萊先生，需要我幫你問問校長有沒有調課的機會嗎？」
「不用了。」他有氣無力地說，「教授，我想我們還有赫敏。對吧？」他求助地看向赫敏。赫敏白了他一眼。
「我還是幫你問一問吧。因為真的很遺憾，你們可以選擇單人或者最多四人一組，但需要注意的是，一個組裡不能所有人都是同一個學院的。」她惡趣味地欣賞著孩子們從難以置信到自暴自棄的表情，滿意地繼續說，「一學年一共十個月，每個課題學習時間是三個月，前兩周你們選課題，也就是第三周的課上你們需要給大家介紹選題。一個月後你們要開始準備中期彙報，最晚到第二個月結束，三個月結束後交給我成果。最後一個月我們可以分享下自己的研究。值得注意的是，期末考試以口語考試為主，你們要單獨進行答辯。」
赫奇帕奇的小動物們雙眼放空地磕著開心果，活像一隻只毛茸茸的獾。
一個白白胖胖的拉文克勞女生高高舉起了手，同時快速地說：「韋斯萊教授，我們沒有辦法接到麻瓜的書。」
「不用擔心，親愛的。這個教室每週一、三、五和周日的下午都是開放的，書架上的書你們都可以看，但不能借走。」幾個熱愛學習的學生立刻譴責地看著她，她擺擺手，「別著急，肯特先生，你願意來幫個忙嗎？」
肯特不情不願地站到了凡妮莎身邊，她一揚魔杖，那本書和男孩的魔杖都給到他手裡，凡妮莎拿出一遝羊皮紙。
「跟著我學，複製成雙。」她放慢了語速，盯著他的動作。
這個魔咒很簡單，肯特第二次就成功複製了書頁，凡妮莎拍了拍他的肩膀，讓他坐回去：「出色的魔咒，斯萊特林加兩分。很簡單不是嗎，記得帶上你們的羊皮紙！」她停了一會兒，因為孩子們還在試驗剛剛的魔咒。納威雖然是最後一個成功的，但比上學年成長了不少，沒那麼冒冒失失的了，一張肉嘟嘟的笑臉，嚴肅地繃著，認真刻苦的樣子。
「除此以外，我建議每組都要有一名家長生活在麻瓜界的小巫師，你們會發現這將幫上大忙。」
赫敏的眼睛亮了起來，她迫不及待地搶答：「我們可以讓家長幫忙借圖書館的書對嗎！」
「你總是這麼聰明，我的小姑娘。」
赫敏瞬間羞紅了臉。
另一個拉文克勞的純血小巫師疑惑地問：「可你父母沒辦法用魔咒把他們複製一份啊？難道你們的圖書館可以不用還書嗎。」
赫敏甩了甩蓬蓬的褐色頭髮，一副高傲而自豪的樣子：「只需要一台影印機就好了。」
「什……什麼？」
其他麻瓜出身的小巫師看不下去了，忍不住給解釋起了影印機的作用，純血的小巫師們一個個瞠目結舌，就連斯萊特林的學生們也偷偷不帶惡意地長大了嘴。
孩子們總是不經意地發現，彼此的世界差距這麼大，這真是個有意思的事情。
凡妮莎時刻不忘督促大家學習，及時建議道：「在科技那個板塊，你可以嘗試下研究替代魔咒的麻瓜機器，這也會是個不錯的課題！」
拉文克勞的眼睛都被點亮了，小雞啄米似的點點頭，一副隨時準備沖去圖書館的樣子。他還不忘對赫敏說：「格蘭傑，有沒有興趣一組研究？」
「我還要再想想。」她深思熟慮了一番，「我很高興你的邀請，但我想再多找幾個方向對比一下再選擇。」
「沒問題，如果你願意，隨時歡迎你來找我。」
哈利拉住了赫敏：「你不打算和我們一組嗎？」
「我說了，那取決於大家想不想研究一樣的東西。」
凡妮莎剛剛講完石器時代的內容，下課鈴就打響了。她把書放回桌上，總結道：「文明的開始往往有賴於工具的產生，這句話對巫師來說也同樣適用。我相信你們一年級時在賓斯教授的魔法史課上已經學到了巫師的起源，魔杖的誕生讓巫師們更好地掌控魔力。今天的課就到這裡。」
小巫師們的思緒還停留在她最後一席話裡，久久沒有人起身，也沒有人說話。凡妮莎拍了拍手，笑著說：「好了孩子們，你們該去吃晚飯了。當然如果有喜歡的零食，請隨意打包帶走。」
孩子們頓時笑著鼓起掌來。
第四十六章
凡妮莎收拾好教室後也走去了大廳。樓道裡都是背著書包往禮堂湧的學生們。走到門廳的時候，裡面已經排滿了等著進去的人群。突然前面閃過一道白光，緊接著是傳一聲巨響。一個沙啞卻中氣十足的聲音吼道：「哦，不許這樣，小子！」
凡妮莎往前擠過去，人群自動為她讓開了一條路，他們圍繞著事故中心站成一個圈，另一邊穆迪一瘸一拐地走下大理石頭裡。他手裡舉著魔杖，直指一隻渾身雪白的白鼬，白鼬在石板鋪地上瑟瑟發抖，旁邊掉了一張今早的預言家日報。門廳裡一片可怕的寂靜。
「他傷著你了嗎？」穆迪怒氣衝衝地問。
「沒有。」哈利說，「沒有擊中。」
「怎麼回事？」凡妮莎終於走到了最中心。
「是瑪律福！他侮辱我爸媽，還要襲擊哈利！」羅恩回答。
凡妮莎擔心地看了看哈利，他身上沒有傷口。隨即問他們：「那瑪律福呢？」
赫敏用顫抖地手指指了指地上的白鼬：「就在這。」
「別碰它！」穆迪大喊了一聲。
凡妮莎抖了一下，莫名其妙地問：「什麼？」
「我是說他們！」他豎起拇指，越過肩膀指了指克拉布和高爾，他們正要抱起白鼬，但都嚇得不敢動了。
凡妮莎沒理會他的警告，抱起白鼬，脫掉外袍擋在他身上。她能感覺到白鼬正趴在她的肩膀上顫抖。穆迪舉起魔杖，仇視地看著瑪律福——他的藍眼睛可以透過袍子看到裡面的東西——他大吼道：「我最看不慣在背後攻擊別人的人！這種做法最骯髒、卑鄙，是膽小鬼的行為……」
他沒吼叫出一個字，瑪律福就顫抖一下。他扭動著身子，凡妮莎抱得更緊一些，以防他摔下去。
凡妮莎側過肩膀，擋住了魔杖：「你這樣做不合規矩！鄧布利多教授不會允許你這麼做的！」
「我必須要給這些小雜種一點教訓！」
「你們在做什麼？」一個吃驚的聲音說道，「穆迪教授！」
麥格正從大理石樓梯上下來，懷裡抱著一摞書。凡妮莎立刻走過去在她耳邊解釋了事情的來龍去脈。麥格的臉都氣白了，嚴厲地呵斥道：「我們從不使用變形作為懲罰！鄧布利多教授肯定告訴過你吧？」
「他大概提到過吧。」穆迪漫不經心地撓著下巴說，「可是我認為需要狠狠地嚇唬一下——」
「我們可以關禁閉，穆迪！或者報告當事人所在學院的院長！」
「他們是一夥兒的，我瞭解斯萊特林的小把戲。」他的眼珠在眼睛裡轉地飛快，「信任他們可是個錯誤的決定。」
麥格有氣無力地說：「凡妮莎，你可以關瑪律福先生一個星期的禁閉幫穆迪管教這個學生嗎？」
「沒問題，米勒娃。」
穆迪的兩隻眼睛同時轉向凡妮莎，他用那條木腿敲著噔噔地撞擊著地面。
「小子，替我告訴你爸爸……穆迪正在密切注意他的兒子，你就這麼說。」他瘸著腿向前走了幾步，「好了，斯萊特林的院長是斯內普，是嗎？」
「是的。」麥格說。
「也是一個老朋友，」穆迪咆哮著說，「我一直盼著跟老夥計斯內普好好聊聊。」他最後看了一眼凡妮莎，轉身朝地窖走去。那只藍眼珠翻到了腦袋裡，始終盯著凡妮莎，而其他人只看到他翻著可怖的白眼珠。
麥格不安地望著他們的背影，好一會兒，她才想起來瑪律福還所在凡妮莎的肩膀上。「孩子們，不要堵在這裡了，快進大廳去！」然後她示意凡妮莎跟上，兩人逆著人流擠上了醫療翼。
解咒很簡單，正是麥格擅長的變形咒。當瑪律福復原的時候，淺色的眼睛裡因為恥辱和痛苦而淚眼汪汪，嘴裡不停地嘟噥著什麼，只能分辨出幾個重複的詞，是「我爸爸」。任何人都無法否認，這個壞小子長著一張天使的面孔。
「你除了你爸爸就不能說點別的了嗎？」凡妮莎一邊說著一邊遞給他一瓶鎮定劑。
瑪律福用敵對又恐懼的眼神盯著她。誰會和一個被人類虐待過，從此以後看見人類就想攻擊，但也頂多隻會咬破他們手指的小動物斤斤計較呢。
凡妮莎聳聳肩，幫他叫來了一份晚飯：「你可以在這裡休息一會兒。不過從明天開始每晚七點來關禁閉。」
他還是那副氣鼓鼓又敢怒不敢言的樣子。
回到大廳的時候，麥格關切地問：「都處理好了嗎？」凡妮莎點點頭。
穆迪已經吃完了，卻沒有離席，獨自小酌著自備的酒。他看起來心情不錯，滿臉得疤痕被擠出了個扭曲的笑。凡妮莎已經從麥格那裡得到了答案，穆迪是個已經退休了的傲羅，也是第一代鳳凰社的成員，但可能是戰後創傷讓他變得敏感多疑。
斯內普則出奇的安靜，不是說他平時吵鬧，但每當有哈利在場的地方，他多半會充滿敵意地盯著他。而現在他完全沒有東張西望。他肩膀和後背緊繃著，僵硬地像被施了束縛咒。
凡妮莎坐下後，斯內普似乎稍微放鬆了一下。同時凡妮莎感覺到了一直難受的被監視的感覺。她困惑了一會兒，發現不是她被監視，而是穆迪的魔法眼透過她監視著斯內普。這種感覺真的糟透了。
凡妮莎點了一杯伏特加，舉起來對穆迪說：「絕對伏特加，俄羅斯的名酒了，要來點嗎？」
「不了，我只喝自己帶的酒。」
凡妮莎往酒杯里加了一串酸橄欖，喝了一小口，滿意地點點頭。
「你總是讓我想起一個人。」聽到這句話，凡妮莎馬上有了不好的預感。果不其然，穆迪接著說，「你很像莉莉。」
凡妮莎嘲弄地笑了笑：「是啊，是啊，我也是紅頭髮，見鬼的韋斯萊家都是紅頭髮。」她知道他們發出這樣感慨的時候往往不只是因為她的外表，因為當她從二年級開始交各種男朋友的時候就沒人再覺得她和莉莉是一對「表姐妹」。現在人們又開始這麼說，就好像她但凡有些優點都不能是自己的。
「你沒有跟你的麻瓜未婚夫留在美國？」凡妮莎詭異地看了他一眼，他解釋說，「上次亞瑟幫我解決了一些小麻煩，他告訴我的。」
凡妮莎實在不想回答這個問題，轉著酒杯纖細的杯頸：「我想鄧布利多教授雇傭你不是讓你來幫他試探我們的。」她喝了口酒，「順便一說，你覺得我的酒和你的有什麼區別呢？」
穆迪的藍眼睛終於轉向了凡妮莎：「這可說不好……」
「哦、哦，如果沒區別，你幹嘛不嘗嘗我的？」
「誰知道你們的酒裡有什麼東西？」
「那就是說你知道它們的區別，所以安靜喝你的酒。而我喝的是全世界最好的伏特加。」
凡妮莎扔下刀叉和吃了一半的烤土豆，憤然離席。
接下來幾天，凡妮莎延續了以前的風格，高跟鞋和短裙，即使再冷也露著一雙大長腿，只不過她給外袍施加了好幾個保溫咒。她一直都喜歡這樣的穿著，可惜去冒險時沒法穿成這樣，除非她想被囊毒豹撕成碎片。
她在去圖書館的路上碰到了哈利和羅恩。
「嗨，韋斯萊教授。」兩個人一起打了個招呼。
「早上好，兩位先生。赫敏呢？」
哈利說：「她已經在圖書館學習了一早上了。」
「可現在剛九點。」她難以置信地說，「小姑娘今年也太努力了吧？」
「為了生活在水深火熱中的家養小精靈，她還有什麼做不出來的呢。」羅恩的眉毛誇張地擰在了一起。
「這麼說你們倆那個已經想好做什麼課題了？」
「不要提了。」羅恩懊惱地抓抓頭髮。
三個人一起走下樓梯，經過窗戶敞開的走廊時，凡妮莎狠狠打了個哆嗦。
「最近斯內普……教授脾氣格外不好。」哈利說，「昨天課上，他差點把納威變成蠑螈！」他嗤嗤地笑了起來。
凡妮莎問道：「為什麼？」
「因為納威在切蠑螈的尾巴時把它甩到了斯內普的腦袋上，哈哈哈哈哈哈……」哈利難以抑制地大笑了出來。
凡妮莎想到那個場景，臉色變了又變，還是沒忍住也跟著笑了出來。
「嘿，嘲笑老師是不對的，哈利。」羅恩學著凡妮莎慣有地樣子，掐著聲音說。
「梅林啊，我沒有這麼說話。」
「你有，每次我們提到他你就是這樣的！」
凡妮莎輕笑著搖了搖頭：「好吧，羅恩，我是有點古板了。」她緊了緊圍巾，鼻頭和手指都凍得發紅。
忽然兩個男孩的笑聲戛然而止，凡妮莎順著他們的視線看了過去，斯內普翻卷著蝙蝠翅膀般寬大的袍子氣勢洶洶地走過來。三人默契地往牆邊讓了讓。假裝自己不是凡妮莎韋斯萊，也不認識西弗勒斯斯內普這招很管用，起碼她能平靜地和他擦肩而過了。
斯內普的黑眼睛繞著凡妮莎打了個轉兒，三個人同時移開了視線。他們身後的窗戶砰地被撞上，他們一起捂住了耳朵。
「風這麼大嗎？」羅恩小聲地嘀咕著。
斯內普緊抿著嘴唇，拖著長長的袍子走了過去。
哈利湊到凡妮莎耳邊，小聲說：「他看上去像是要給格蘭芬多扣五十分！」
「你們又惹他生氣了？」凡妮莎反問道。
「他永遠在生我們的氣。」羅恩歎了口氣，「不過我估計這次是因為他又沒當上黑魔法防禦術教師，你沒看他和穆迪教授碰面時的樣子。我打賭，他害怕穆迪！」
「我同意，他總是躲著不和穆迪有目光接觸。」哈利點點頭，「在我心裡他是僅次於萊姆斯的老師，他真的很擅長對付黑魔法。」
凡妮莎撇撇嘴：「他給我的感覺很不舒服。我不喜歡他。」
「要我說最精彩的還是他把瑪律福變成了。」羅恩的眼睛裡充滿了神往，「凡妮莎，你都不知道大家是怎麼說的。只會躲在女人懷裡哭哭啼啼的小白鼬……你真不應該幫他，那個忘恩負義的混蛋現在到處說你的壞話。」
「他說了什麼？」凡妮莎有點不高興了。羅恩剛要說，哈利拉了拉他的額衣袖，讓他住嘴。「沒關係，你們告訴我吧。」
哈利說：「也沒什麼……就是說你為了參加上流聚會，違背了格蘭芬多的信仰，企圖勾、勾引斯萊特林……」
「聽聽這都是什麼話啊，」凡妮莎挑起眉毛，嘴角向下勾著，「格蘭芬多就不能喜歡斯萊特林了？」
「不是吧，凡妮莎。」羅恩做出了個要嘔吐的表情，「格蘭芬多永遠不可能和斯萊特林攪在一起。」
凡妮莎也意識到了自己的失言，找補道：「我是說這個小混蛋！」她得給他個教訓。
作者有話要說：
看了晉江上的斯莉文《羈絆》，（不吃斯莉的可以忽視）超好看超甜！！！媽呀斯莉文居然能這麼甜！
剛和教授決裂地莉莉重生到金妮身上（與密室那一年），戀愛橋段超喜歡，果然教授只有在莉莉面前才能乖乖的！
但是對於文章的核心設定，我不是很接受，所以就是在挑糖吃，糖甜、好吃。
在我心中的斯莉文是這樣的
莉莉見到教授：什麼？這人是西弗？？？西弗還不洗頭？？？
莉莉見到哈利：什麼？這人是我和波特的兒子？？？我愛上了波特？？？
莉莉暗中觀察教授，直到發現教授惡意偏袒德拉科故意欺負哈利的時候挺身而出，以「西弗勒斯」開頭大罵教授一頓，教授立刻發現面前的人其實是莉莉。
莉莉：給瑪律福扣分！
教授：斯萊特林扣一百分。
莉莉：關瑪律福禁閉！
教授：關到畢業。
第四十七章
當晚，瑪律福按時到凡妮莎的辦公室關禁閉。禁閉很輕鬆，凡妮莎只是強迫他總結英國麻瓜編年史而已，他現在幾乎對歐洲皇室族譜像對瑪律福家譜一樣瞭若指掌。這次一進門他就感覺到了不尋常的氣息。凡妮莎沒有沖他微笑著讓他進來，而是嚴肅地坐在書桌後面。他莫名地心虛，可以稱得上是乖巧地打了招呼：「晚上好，韋斯萊教授。」
凡妮莎這才抬起頭，看了他一眼，招了招手：「坐這裡來，瑪律福先生。」
他檢查了下椅墊上沒任何惡作劇魔咒才坐了下來。凡妮莎把書放下，並沒有很友善地微笑了一下：「我聽說了一些有意思的傳聞，瑪律福先生。你知道是什麼嗎？」
瑪律福往後靠了靠，緊張地吞咽著口水：「我不清楚，教授。」
「是嗎，我聽說有人對格蘭芬多和斯萊特林有些誤解。我想我很樂意讓他知道一些真相。」她說著抽出魔杖，瑪律福害怕地閉上眼睛，往後一縮。再睜開眼睛時，他還是人形，沒變成任何毛茸茸的東西。而他的面前放著一本書《霍格華茲一段校史》。
「第一章第三節，格蘭芬多和斯萊特林成為摯友」她加重了這個詞，「又認識了拉文克勞和赫奇帕奇，一起創建霍格華茲的部分，一字不差的背下來。」瑪律福的臉都白了，凡妮莎繼續說，「今天晚上背給我聽。」
「我爸爸……我爸爸不會允許……」
「你爸爸又不是百科全書。」凡妮莎打斷他，「瑪律福先生，如果那天我的行為，沒能更好地保護我的學生不受傷害，我很抱歉。但你欠我一句謝謝。而現在如果你不想背書的話，必須給我道歉。」
她往前探了探身子，直視著瑪律福淺灰色的眼睛。他結巴了幾句，低下頭，一言不發。
凡妮莎歎了口氣。當一個好老師真的很難，她希望學什麼按照她的設想那樣和平相處，但總是事與願違。她盡可能保護一個學生免受恥辱，但似乎給他帶來了更多被大家嗤笑的東西。
斯內普經歷過，她不該回憶起這些，但它們總是不受控制地蹦出來。她記得莉莉總是阻止四人組欺負他，因為她不知道斯內普對四人組做過什麼壞事，斯內普在她面前完全藏起了邪惡的一面。又因為波特嫉妒莉莉對他的關照，在學校裡變本加厲地嘲笑斯內普只會躲在女人身後。
有時候你想做一件好事，卻得不到預計的效果。
敲門聲響了起來，一個小腦袋探了進來：「韋斯萊教授，我可以來借書嗎？」走進來的正是格林格拉斯的小女兒阿斯托利亞，今年選修了麻瓜研究。她看到了瑪律福，甜甜一笑：「晚上好，瑪律福先生。」
「晚上好，格林格拉斯小姐。」瑪律福不自在地轉過頭。
凡妮莎偷偷看了他一眼，發現他的耳尖開始泛紅。
「課上有什麼不懂的嘛？」她走過去和阿斯托利亞隨意地攀談起來。
「沒有，我覺得您講的課非常棒。」女孩的眼睛又圓又大，亮晶晶地好像有星星，「爸爸和我說您的魔咒也很厲害，他說我可以來請您教我。」
「哦，小公主是不需要會魔咒的。你只需要待在高塔上，會有王子打敗巨龍來救你。」
阿斯托利亞咯咯咯地笑了起來：「是長髮公主的故事對嗎？」
「沒錯，看來你有好好做功課。」凡妮莎想了下，接著說，「你可以在這裡慢慢看，我還要去圖書館借本書，幫我看著瑪律福先生背書好嗎？」
瑪律福正豎著耳朵留神這邊的動靜，阿斯托利亞又嫣然一笑：「沒問題。」
凡妮莎回到辦公室門口的時候，就聽到了裡面的聊天聲。瑪律福沾沾自喜地說：「我爸爸帶我去看了魁地奇世界盃，我們是部長特別邀請的客人。你知道的，我爸爸剛給聖芒戈醫院捐了一筆錢……」
這個小子真是連泡妞的時候都三句不離自己的爸爸，他以為這樣很酷嗎？凡妮莎不是故意的，但她還是放輕了腳步，把耳朵貼到門上偷聽了起來。
阿斯托利亞說話時聲音還有些奶聲奶氣，她嬌嬌地說：「瑪律福先生，我並不感興趣你爸爸做了什麼。你也選修了韋斯萊教授的課嗎？」
「誰會選……」
「我覺得很有趣。你應該來聽聽。」女孩打斷他，「那你在看什麼？」
「《霍格華茲一段校史》……」瑪律福在不誇耀父親的時候，語氣有些緊張，「你知道格蘭芬多和斯萊特林曾經是好朋友嗎……」
他還真是會現學現用。凡妮莎敲了敲門，推門進去。瑪律福迅速變回了拘謹的坐姿。凡妮莎笑著說：「看來你已經準備好給我背誦了？」她把書合上。
瑪律福選擇不看阿斯托利亞低著頭背誦著書上的內容。背完一大半後，他有點卡殼了。阿斯托利亞趁凡妮莎沒注意，給瑪律福坐著口型提示他。
「你看過這本書？」
阿斯托利亞調皮地吐吐舌頭，瑪律福的臉又紅了。
快十點了，阿斯托利亞帶著需要的資料回去了，瑪律福被單獨留了下來。
「有什麼收穫嗎，瑪律福先生？」
「鍛煉了一晚上記憶力。」
凡妮莎歎了口氣，像韋斯萊家的孩子就很好養，淘氣了打一頓，過一會兒就好。但像瑪律福這樣的孩子有時候軟硬不吃，你可以讓他虛與委蛇，卻不能真正改變他們頑固的想法。
「我說的是對於你的偏見。」
「恕我直言，韋斯萊教授。」瑪律福小聲說，「在第五節，格蘭芬多和斯萊特林鬧翻了。」
至少是有進展的，瑪律福感受到了她的善意，願意說幾句自己的想法了。凡妮莎聳聳肩，又一次套上外袍：「跟我走，瑪律福先生。還是讓你的院長來說服你吧。」
「這絕不可能！」
「也許。」凡妮莎笑了笑。
他們停在了魔藥辦公室門前，凡妮莎吸了口氣，敲了兩下門。裡面傳來了腳步聲，門被打開了。斯內普像帷幕一樣完完整整地擋住了入口。他看到凡妮莎時顯得有些驚訝，接著後退了一步，把門口的空間讓了出來。但凡妮莎也往後退了一步，把瑪律福推到了前面。
「晚上好……」她又吸了口氣，「瑪律福先生犯了些小錯誤，我覺得教導工作還是由他的院長來比較合理。」斯內普眯起了眼睛，凡妮莎往旁邊讓了一步，瑪律福從她身後走了出來，「你自己來說吧，瑪律福先生。」
他顯然很怕斯內普，因為當他發現凡妮莎的身影擋不住他的時候，企圖藏進她的影子裡。他怯懦地說：「我說斯萊特林不會喜歡格蘭芬多。」
「或許沒這麼委婉。」凡妮莎說，「我是無所謂，可是恐怕和你們院長的理念背道而馳。那麼，瑪律福先生，多加一周的禁閉，從明天開始來你院長這裡，沒問題吧。」
「沒、沒問題……」他先看了一眼斯內普，斯內普沒任何要阻止的意思，又看向凡妮莎，「韋斯萊教授。」
「今天結束了，早點回去吧，瑪律福先生。」
「晚安，韋斯萊教授、斯內普教授。」
氣氛又冷了下來。凡妮莎尷尬地微笑了一下。她拉緊了外袍，剛剛出來時沒帶圍巾，風會從領口往裡灌。
「鑒於最近反復無常的天氣致使愚蠢的學生過快的消耗了醫療翼的感冒藥水存貨，」斯內普的嘴唇快速地動著，「你可以進來喝……」
他話還沒說完，屋裡傳出了一聲慘叫，緊接著是東西被打翻的聲音。凡妮莎看了過去，納威的身上沾滿了鼻涕蟲的粘液，那些噁心的動物在地上掙紮、蠕動著。
「呃……真糟糕。」
這個場景真令人反胃，凡妮莎又往後退了一步。斯內普臉色鐵青，清理一新把一切清空，然後他幾乎咆哮了出來：「隆巴頓先生，如果你今天不把這盆鼻涕蟲處理完就別想回去。」
隆巴頓的眼眶都紅了，哀求地看向凡妮莎。凡妮莎在斯內普身後，悄悄做口型：「你要從觸角後兩釐米的地方開始切！」他費解而迷茫地讀著唇語。
突然斯內普轉過身，凡妮莎立刻回了一個生硬的假笑：「看來，你也很忙哈。」她尷尬地挪著腳步，手指不斷地蹭著口袋內側的襯布，「我就不打擾了。」
凡妮莎控制著步速，讓自己既可以快些離開，又不至於顯得太倉皇。
說來也奇怪，她並沒有聽到關門的聲音。
作者有話要說：
之前在一篇文章底下，好像是《[HP]不得安寧》，有一個評論很吸引我，就說以教授的性格如果重生回十一歲以前，可能會因為對莉莉的愧疚不敢面對莉莉，收到錄取通知時選擇退學並寄給鄧布利多幾瓶記憶。
之後我就開了個腦洞，教授寄了記憶後，鄧布利多很想補償教授一個童年，然後逼他入學，教授每天作死違反校規，想辦法被退學，然後因為做的事情太厲害混成斯萊特林（or霍格華茲）一代傳奇的故事（還可以有不明覺厲以為教授是個叛逆少年，莫名崇拜他的友好版劫道四人組）。
有沒有人寫啊哭了！如果是這個梗有沒有愛情無所謂呀，只要教授過得爽就可以！
第四十八章
隨著十月的到來，所有人的心也跟著浮躁起來，過重的課業負擔都沒法把他們拴在圖書管裡多待哪怕一個小時，因為十月三十日，就是德姆斯特朗和布斯巴頓到來的日子。
這天上課的時候，同學們嘰嘰喳喳地湊在一起討論這兩個學校的人怎麼過來，連可樂都喪失了吸引力。
凡妮莎今天也有點心不在焉，她花了兩個月的工資，訂購了三雙超凡鞋店的過膝長靴，一雙黑色皮質鞋跟處有一群鍍金裝飾的，一雙米白色麂皮、後側又綁帶的，還有一雙灰色毛線編織的。今天早上剛到，她還沒來得及試穿。
「孩子們，安靜！」在凡妮莎第三次拍手後，大家才安靜了下來。
所有人都選好了課題，赫敏單獨一組，因為沒人願意和她一起研究奴役家養小精靈的歷史和奴役黑人歷史的相關性。凡妮莎倒是覺得這個類比很有意思，為此她還花了兩個銀西可購買了家養小精靈權益促進協會的會長，上面寫著S-P-E-W。羅恩總是戲稱這是嘔吐協會，他是嘔吐協會的財務總管，哈利是秘書。
哈利、羅恩和兩個赫奇帕奇一組，納威也是單獨一組。最難的是斯萊特林，他們不願意和別人一組，別人也不願意和他們一組，最後是幾個學霸的拉文克勞接納了他們。
今天是斯萊特林和拉文克勞四人組的中期彙報，他們的選題是二戰時期猶太人的遭遇和種族主義的發展。凡妮莎沒想到選擇這個課題的會是有斯萊特林的組。這是個很深刻的課題，但他們需要研究的太多了。她很擔心他們無法在三個月內完成一篇不錯的論文。
他們做了比她預想的更多的工作，他們先是從宗教、經濟、個人因素三方面闡述了希特勒迫害猶太人的原因，接著揭露他們的暴行。他們並沒完全局限於此，他們也翻閱了第一代黑魔王格林德沃的資料，進行了對比。
「如大家所見，納粹的宣傳口號是『和平、自由』，他們給信徒們編制了一個非凡的夢境。而格林德沃，也給出了一個響亮的口號『為了更偉大的利益』。最初，他們的追隨者相信自己支援的是正義，而非邪惡。在彙報結束之前，我們想分享一個與主題無關的小故事，納粹戰敗後，希特勒決定自殺。在自殺的前一天，他與愛娃在地堡內舉行婚禮。我們不得而知格林德沃有沒有一段至死方休的愛情，陪他度過在紐蒙迦德牢房的漫漫長夜。」
「非常棒！」凡妮莎帶頭鼓起掌來。
四個學生把他們的作業遞給凡妮莎，並不像其他學生一樣選擇了手寫的論文，而是採用簡報的形式，很獨特。
「宗教原因這部分對於你們來說是很難，但我覺得這很重要，可以繼續深入。集中營的部分與主題關聯不多，再精煉一下就可以了。我認為你們可以加一些二戰結束後，麻瓜界各國的政治變化，對比一下他們比納粹好在哪裡。同時可以和魔法部推行的各種政策進行橫向對比。」凡妮莎一邊說一邊分條寫在他們的論文後面。她最後重新看了一遍，確認沒有任何遺漏，把作業還給他們，「我要再說一遍，非常棒，每人加十分。同學們，你們有問題嗎？」
一個斯萊特林的女生問道：「我還是不懂，猶太人和他們的差別並不大，我是說不像我們和麻瓜，一個會魔法一個不會，他們究竟為什麼要屠殺他們？」
「那混血、麻瓜出身的巫師和純血巫師又有什麼區別呢？」一個赫奇帕奇的男生反問道。
「血統不同？」
赫敏甩了甩頭髮，高聲說：「對於我父母來說，我和他們血統一樣和其它巫師也沒有差別。但對於別的麻瓜來說，我和他們不一樣，但我和巫師的血統一樣，因為我們都會魔法。異同是個相對的概念，對於不同的人群有不同的定義。」
「我……我想說個事情。」一個斯萊特林的矮個男生為難地說，「但你們別宣揚出去。」
「你說啊，愛德華。」他邊上的人催促道。
「我爸爸對外說我們家一直是純血，但其實不是。」他下了很大決心一樣，雙手握拳，指節發白，「我奶奶的媽媽，他們都說她是個啞炮，但其實她是個麻瓜。我曾經也以為我們和麻瓜不同，但現在我不知道我該怎麼想……我爸爸還不知道我已經知道了這件事。」
凡妮莎拍了拍他的肩膀：「我們從小繼承了父母的世界觀，但當我們長大以後，就要靠自己去尋找了。」
剛好到了下課的時間，凡妮莎沒讓他們再沉浸在這麼沉重的氣氛裡，溫柔地把他們趕去吃晚飯了。只有納威被留下了，他心虛地擺弄著袖口，還沒等凡妮莎開口就主動說：「對不起，教授。」
凡妮莎好笑地搖搖頭：「你知道我要問你什麼嗎？」
「因為今天是中期彙報的最後期限，但我沒寫完……」
「《丹麥王室更迭與人魚遷徙的關係》是個不錯的題目，也不是很難。你為什麼沒按時完成？」
「不怪我……是、是，我真的沒時間。斯內普教授每天晚上都罰我留堂，週末也不放過。」他說著說著就要哭了，聲音哽咽道，「變形課的作業我也沒時間寫。」
「他……也太過分了。」凡妮莎撫了撫他的後背，怕他真的當著自己面大哭起來，「我幫你去和他說說？」
她只是隨口一說，納威卻當真了，睜著一雙盈滿淚水的眼睛，懇求地看著她：「真的嗎，韋斯萊教授？」
「真、真的。你先去吃晚飯吧。」
她硬著頭皮走到了禮堂大廳，很意外麥格正站在她的位置旁邊，跟斯內普說著什麼，斯內普一臉的不樂意。但可能是因為穆迪也在邊上，他有所收斂。凡妮莎走過去，聽清了他們的對話。
「你不能再關隆巴頓禁閉了，他還需要時間認真學習變形課，才能不再把自己的耳朵嫁接到仙人掌上去！」
「米勒娃，我也不希望再見到隆巴頓先生了。但很遺憾在他沒學會俐落地處理鼻涕蟲以前，我沒辦法放他走。」
凡妮莎安靜地站在他們旁邊，麥格發現了她，無力地打了招呼：「我擋住你的位置了嗎？」
「沒有的事，其實我也是來反應隆巴頓的問題的。」凡妮莎把碎發別到耳後，無奈地說，「他也忙到沒時間完成我的作業了。」
麥格找到了支持，目光更堅定了。斯內普眯起了眼睛，凡妮莎猜他現在連聖誕假期都想關納威禁閉了，因為納威到處告狀。
「那我覺得你們最好去和阿不思建議讓隆巴頓先生直接退學，這樣我們三個的問題都能輕鬆解決了。」他嘴角向下勾著，黑眼睛閃著光。
「斯內普教授，你不能這樣對一個學生！」麥格有些生氣了。
凡妮莎趕緊打起圓場：「不如我教一教隆巴頓如何處理鼻涕蟲吧。」
「這不是你的工作，凡妮莎。」麥格不贊同地說，她有點怪罪斯內普，是他教不好學生。
斯內普用銳利的目光瞪了一眼在格蘭芬多狼吞虎嚥的納威：「如果你能在一個晚上之內教會那顆榆木腦袋，大可以來試一試。可我覺得米勒娃給他的大腦變個樣子見效會更快一點。」
「好的，我去通知納威明晚找我關禁閉。」
斯內普的眉峰揚了起來，眉頭扭曲在一起，一副吞了死蒼蠅的彆扭表情：「你讓隆巴頓去找你關禁閉？」
「嗯……嗯？」凡妮莎疑惑地眨了眨眼睛。斯內普沒有給她任何提示，依舊是那副對什麼都很不滿的樣子。她恍然大悟地說：「啊，我會讓他提前去找你拿一箱鼻涕蟲的，最後也會讓他把處理好的給你送回去。」
斯內普薄薄的嘴唇抿成了一條線，眉頭皺得更緊了，像是正在忍耐著隨時會噴湧而出的詛咒一樣。
麥格的心情終於好了一些，滿意地點點頭：「我認為這是個好辦法，你說呢，西弗勒斯？」
他的嘴唇蠕動了幾下，終於冷冷地說：「如你所願。」
凡妮莎大大地松了口氣：「太好了。我們快點吃飯吧。」她表現出一副饑腸轆轆，隨時可以吞下一整頭牛的樣子。斯內普冷哼一聲，拉開椅子跟著坐了下來。可他看到凡妮莎最後也只吃了半塊炸豬排。
三十號那天早晨，大家發現大廳一夜之間被裝飾一新。牆上掛著巨大的絲綢橫幅，每一條代表著霍格華茲的一個學院。在教師桌子後面，掛著那條最大的橫幅，上面是霍格華茲的紋章：獅、鷹、獾、蛇聯在一起，華鬧著一個大字母H。可惜另外兩個學校的人晚上才到，小巫師們必須照常上課。
空氣裡彌漫著一種有所期待的喜悅情緒。凡妮莎也小小地期待起來。早餐的時候所有人都在討論兩個學校的人要怎麼來。事實上除了鄧布利多誰都不知道。她也好奇極了，心裡面跟住了只跳蚤似的。
她用手指餅乾蘸著巧克力醬，在餐盤上畫了個垂著嘴角的表情——她在心裡假設這個是斯內普，只用三筆就能畫出他那副挑剔的樣子。
「嘿，西弗勒斯，你猜他們怎麼來？也坐夜騏拉的馬車嗎？」
斯內普肯定也不知道，這些是另外兩個學校的秘密。他不知道的時候可不會表現出來，一定是不動聲色地瞪自己一眼。
不要再想了。她暗暗警告自己，然後把那個表情塗掉。
「你在想他們是怎麼來的。」穆迪篤定地說，即使早餐的時候也在喝酒。但他似乎喝再多酒都能保持清醒。
「你的眼睛還能看透思想？」
「不，是你臉上寫著。」他拿餐巾把自帶的小刀擦乾淨，然後插回口袋裡，「十分愚蠢的表情。」
凡妮莎勾了勾嘴角，心裡卻翻了個大大的白眼。
快六點的時候，凡妮莎下了樓。院長們已經命令自己學院的學生們排好了隊。他們則站在隊尾。她自然走到了麥格的旁邊。
為了顯示重視，凡妮莎特地帶了巫師帽，不過是很小很矮的那種，以防風吹亂她的造型。但她站的地方正是個風口，周圍擠滿了人，她找了半天也沒找到暖和一點的位置。儘管用了保暖咒，她依然覺得骨頭縫裡都滲著寒意。
她跺著腳，沖手心裡哈著氣，想讓關節不那麼僵硬。就在她打算回去，不再湊這個熱鬧，一股暖流從腳底升了上來，迅速席捲全身。她面前像是擋了一堵看不見的牆，風把周圍人的頭髮吹得格外淩亂，卻獨獨繞過了她。她試探著往旁邊挪了兩步，依舊溫暖，而她前面的人正拼命捂住帽子不讓風吹走。
有人給自己施了一個魔咒，她第一反應便是看向了斯內普，斯萊特林在場地的另一邊，而他又站在隊伍的最前面，他自始至終看著黑湖的方向沒有回頭。
作者有話要說：
你們知道教授在生什麼氣吧~哈哈哈哈~
我在寫這章存稿的時候是聖誕假期，那時候更新了第二十章，那幾章，評論很多都在說心疼凡妮莎。當時怕劇透沒法說，儘管有點晚了，我還是要為教授辯解幾句，教授是個很沒安全感的人（所以渴望權勢、地位、實力這樣能給人安全感的東西）。他童年向父母所求而得不到回應導致了這個問題。他喜歡莉莉又不主動說，也處於這樣的心理。
而凡妮莎從來沒給過他安全感（正如他也沒給過凡妮莎一樣）。凡妮莎換男友換得太頻繁（之前提到過沒和任何人在一起超過三個月）。賭約的事情，凡妮莎在他徹底消氣前就放棄了追著他道歉，而且後來還有了別的「約會物件」（對凡妮莎來說只是曖昧物件，沒深入發展的打算，但對教授來說可以算是背叛了）。
重逢後雖然凡妮莎一反常態的好，教授也一直沒真正放心（儘管這樣在大事上依舊信任凡妮莎，能護著她的地方都在護著她），可能教授的考察期比較長，但就在教授稍微有點安全感的時候，凡妮莎表白了，他拒絕了（他那個時候正處於感情很複雜混亂的狀態，肯定不能答應，再加上他知道自己會回伏地魔身邊做臥底，他沒辦法給凡妮莎任何承諾，任何未來）。與此同時凡妮莎迅速和格林格拉斯、布萊克都走的很近，那種沒有安全感的感覺又回來了。
我覺得這件事是當局者迷、旁觀者清的，因為不是不心動，所以才覺得對方的感情沒有說出來的那麼認真。在教授心裡，凡妮莎是個多情又絕情的人，因為凡妮莎是個好演員。
P.S.在教授從凡妮莎心裡下線的第N天，我為了拉教授出來遛遛也是很努力了。
P.P.S.順便遛遛GGAD~
第四十九章
布斯巴頓先到的，他們乘著由十二匹帶翅膀的馬拉的粉藍色馬車從天空中降落。馬克沁夫人——一個比海格還要高大的俊秀女人帶領她的學生門走下了馬車。與鄧布利多打過招呼後，霍格華茲的學生們閃開一條通道，讓他們走上石階。
大家瑟瑟發抖、眼巴巴地抬頭望著天空時，一聲巨響從黑湖裡傳來，帥面上翻起巨大的水花，一艘沉船遺骸般的巨輪從水下冒了出來。德姆斯特朗的校長，穿著毛皮斗篷的校長卡卡洛夫帶著他同樣身著毛皮斗篷的學生走了過來。他的聲音圓潤甜膩，就和盧修斯瑪律福一樣，如同被強迫吃了三個大蛋糕一樣讓人反胃。
人都到齊了，所有人一起走回禮堂。那個魔咒沒讓凡妮莎覺得熱，事實上她走進大廳後，魔咒自動解除了。
回到教工桌的時候，凡妮莎發現多了五把空椅子，分別放在鄧布利多的椅子兩邊。兩把是給兩個學校校長留的，不知道另外三把是在等誰。
「晚上好，女士們，先生們，鬼魂們，還有——特別是——貴賓們，」鄧布利多比平時更滿懷熱情、鏗鏘有力地說，「我懷著極大的喜悅，歡迎你們來到霍格華茲！」
一道道富有異國特色的菜堆滿了餐桌，家養小精靈似乎使出了渾身解數。凡妮莎很喜歡今晚的法式雜魚湯，忍不住多喝了一碗。
「嗨，凡妮莎還好嗎？」
凡妮莎聽到有人打招呼，連忙把臉從碗裡抬起來。布萊克熟悉的臉就在旁邊。
「啊，都不錯。你怎麼來了？」凡妮莎這才注意到所有空位都被填滿了，盧多巴克曼和巴蒂克勞奇也來了。
「來看看哈利和你，」布萊克開心地沖下麵揮揮手，又轉了回來，「順便負責三強爭霸賽的安保工作。」
「西裡斯，老夥計，需要我跟你換個地兒嗎？」穆迪被布萊克擋住，拿不到牛排腰子布丁了，不滿地嘟囔道。布萊克剛看到他一樣打了個招呼。
凡妮莎害怕他真的會接受這個提議——她可不希望有一天斯內普和布萊克隔著他互仍魔咒的時候被誤傷，趕忙說：「快回去吃飯吧，都要上甜點了。」
「那晚點再聊。」他揮了揮手坐了回去。
她大松了一口氣，正要再盛一點雜魚湯的時候，發現那一盆已經見了底，最後一點正在斯內普的碗裡。她有些怨念地偷瞄著冒著熱氣的碗，咂了咂嘴。
甜點也被一掃而空後，鄧布利多放下餐具，愉快地宣佈道：「這個時刻終於到來了，三強爭霸賽就要開始了。我想先解釋幾句，再把盒子拿進來——我要說明我們這學年的活動程式。不過首先允許我介紹三位來賓，這位是巴蒂克勞奇先生，魔法部國際合作司司長，」——禮堂裡想起了稀稀落落的掌聲——「這位是盧多巴克曼先生，魔法部體育運動司司長，」這回掌聲響亮多了——「以及傲羅指揮部榮譽部長西裡斯布萊克先生。」——掌聲簡直要把天花板掀掉了，連哪幾個舉高孤傲的法國女生臉上都帶了笑容，跟著鼓起掌來。
鄧布利多繼續說：「費爾奇先生，請把盒子拿上來。」
沒人注意到費爾奇剛才一直潛伏在禮堂的一個角落裡，此刻他朝著鄧布利多走來，手裡捧著一隻鑲嵌著珠寶的大木盒子，那盒子看上去已經很舊了。一些靠邊坐著的學生索性站到了椅子上，為了看清楚些。
「今年勇士們比賽的具體項目，克勞奇先生和巴克曼先生已經仔細審查過了，他們還給每一個專案做了許多必要的安排。一共有三個項目，分別在這個學年的不同時間進行，它們將從許多不同方面考驗勇士……考驗他們在魔法方面的才能、他們的膽量和他們的推理能力——當然啦，還有他們戰勝危險的能力。」
聽到最後一句話，禮堂裡變得雅雀無聲。
鄧布利多繼續平靜地說：「將有三位勇士分別代表自己的學校參賽。我們那將根據他們完成每個比賽專案的品質給他們評分，三個項目結束後，得分最高的勇士將應得三強杯。負責挑選勇士的是一位公正的選拔者，它就是火焰杯。」
說到這裡，他拔出魔杖，在盒子蓋上敲了三下。蓋子慢慢地打開了。他掏出一隻大大的削刻得很粗糙的木頭高腳杯。被子本身一點兒也不起眼，但裡面卻跳動著藍白色火焰。
每一位想要參加的學生必須在二十四小時內把寫有自己姓名和學校名的紙條扔進高腳杯裡，為了避免不夠年齡的同學參加，鄧布利多親自在周圍畫了一圈年齡界限，任何不滿十七周歲的人都無法越過。
晚宴結束了，所有人都一刻不停地討論和三強爭霸賽有關的事，大家慢慢往門口挪。卡卡洛夫正準備帶著學什麼回船上去。他們正好和哈利、羅恩、赫敏同時走到門邊。哈利停下來，讓卡卡洛夫先過去。他漫不經心地朝哈利看了一眼，頓時完全呆住了。他把腦袋重新轉向哈利，死死地盯著他的額頭，仿佛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凡妮莎就跟在他們後面，而布萊克剛剛鑽過人群來到她身邊，他們都注意到了前邊的動靜，對視了一眼，走了過去。他們還沒開口，伴隨著木腿敲擊地面的噔噔聲，一個怒氣衝衝的聲音說：「沒錯，那就是哈利波特！」
卡卡洛夫猛地轉過身，瘋眼漢穆迪就站在他身後。他的臉變得煞白，露出一種憤怒和恐懼混雜的可怕表情。
「是你！」
「是我。」穆迪陰沉地說。
「哈利，你沒事吧？」布萊克也走了過去，給了哈利一個結實的擁抱。然後他轉頭盯著卡卡洛夫。卡卡洛夫退縮了一下。
「除非你們有什麼要緊事非得在門口解決，不然就趕緊往前走，你們把門口都堵得水泄不通。」後面的學生讓開了一條路，讓斯內普也走到了前面。
這幾個人都不想見到彼此一樣，各自轉開頭。穆迪看向布萊克，兩人圍著哈利說了幾句，在誇讚哈利對抗奪魂咒時出色的表現。卡卡洛夫對斯內普露出了就別重逢的笑：「我剛才讓學生去哪了熱紅酒，要一起到船上去喝一杯嗎？」他想給斯內普一個擁抱，被不著痕跡地躲開了。
凡妮莎擔憂地望著他們的背影。穆迪的魔法眼也轉向他們緊緊地監視著直到他們走出了城堡。
他們六個人走上大理石樓梯，凡妮莎小聲問布萊克：「卡卡洛夫以前是食死徒？」布萊克正跟哈利他們聊著天，沒有聽到她的話。
穆迪湊過來，咬牙切齒地回答：「沒錯，他們沒一個好東西。」
凡妮莎不滿地糾正道：「只有卡卡洛夫。穆迪教授，我想你該學著相信鄧布利多信任的人。」
「相信一個前食死徒，你可真是個有勇氣的格蘭芬多。」他譏諷道。
「你什麼意思？」
「你沒忘了你的未婚夫是怎麼死的吧？」穆迪說，「當時是我負責追捕製造那次事故的食死徒的。」
凡妮莎停住了腳步：「你說什麼？」
穆迪把她逼到了牆角，兩隻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她，眼裡散發著寒光：「我知道兇手是誰。」
凡妮莎立刻想到了他話外的意思，肯定地說：「這件事跟西弗勒斯毫無關係。」
「呵……」他短促地笑了一聲，「天真也不是件壞事，少了很多煩惱啊。」
「你究竟……」
「你們在說什麼呢？」他們四個人已經多上了半層樓了，羅恩把腦袋伸出欄杆問道。
「韋斯萊教授對我退休前的經歷很感興趣。」穆迪轉了轉眼珠，拖著木腿一瘸一拐地爬上臺階。
凡妮莎一把拽住他：「你還沒告訴我究竟是誰？」
他又笑了，臉上的傷疤動來動去像幾條蟲子：「去問問你相信的人吧，看看他會不會和你說實話。」
凡妮莎和吞了一塊冰一樣，從胃裡散發出一股寒意。但她不想去懷疑斯內普。這只是一個老傲羅的敏感多疑，她漸漸說服了自己。
「凡妮莎，西裡斯說他最近都會住在霍格華茲，直到三強爭霸賽結束！」哈利歡快地催促著凡妮莎快點跟上去。
凡妮莎也加快了腳步，甩甩頭忘掉亂七八糟的想法：「你住在哪兒，格蘭芬多塔樓嗎？」
布萊克搖搖頭：「在塔樓邊上，阿不思給我佈置了一間空教室，離你的房間不遠。」
「我們能去坐坐嗎？」哈利迫不及待地說。
「當然可以，」布萊克揉了揉他的頭髮，又看向凡妮莎，「要一起來嗎？」
「我……」她剛要拒絕，羅恩脫口而出：「你肯定會來的對吧，最好再帶點上課時發的那種小零食，西裡斯，你一定要嘗一嘗！」
赫敏雙手叉腰教訓道：「羅恩，那是家養小精靈辛苦勞動的成果，你不能……」
「對，我不能，而且我家也沒有家養小精靈。」羅恩在赫敏背後惟妙惟肖地模仿她剛才的樣子，哈利不得不拼命捏著鼻子，大口喘著氣，才能不讓笑聲傳到赫敏耳朵裡。凡妮莎沖著倆人的後腦勺，一人拍了一下。這兩個不知道讓著姑娘的傻小子。
布萊克的寢室佈置得和格蘭芬多寢室很像，不過因為只有一間臥室，顯得有些狹小。他們也找不到合適的地方坐了一會兒便一起換到了凡妮莎的辦公室。這裡有柔軟的沙發和靠枕，還有意想不到的零食，誰不喜歡呢。
凡妮莎點燃壁爐，沒過多久，房間暖和了起來。這溫度對於哈利他們來說太高了，他們紛紛脫掉外袍。
「抱歉，我有些畏寒。」她給幾個人的檸檬茶里加了幾塊冰塊，「這樣好些了嗎？」
凡妮莎則捧著熱葡萄酒站到了床邊，從這裡可以看到黑湖邊停放的船，上面燈火通明。
「你不是戒酒了嗎？」布萊克奇怪地問。
她之前是提起過這些事，沉吟了片刻：「因為我需要用一樣東西戒掉另一樣。」她又望瞭望那艘船，周圍沒有燈，她根本看不清有沒有人走出來。
「聽穆迪說你已經能掙脫奪魂咒了，哈利？」布萊克激動得看著哈利，就像第一次聽到兒子叫爸爸的老父親一樣，臉上掛著大大的傻笑。
哈利都不好意思了，撓了撓後腦勺：「勉強可以，但我瘸了兩天！」在上課時，穆迪堅持讓哈利連續測試了四次，指揮他跳到桌子上去，直到他能完全擺脫那個咒語，接過一頭撞了上去，摔在了地上。
凡妮莎贊同地說：「疼痛是最管用的，如果你有幾秒鐘稍微擺脫了奪魂咒的作用，最好的辦法是趕緊打自己一下。」
「就沒有溫和一點的方法？」羅恩的嘴裡塞滿了薯片，含糊不清地說。
「除非你有足夠強大的意志，」布萊克吃了片蜂蜜芥末味的薯片，繼續說，「如果你能像阿不思一樣，就沒人能控制你的大腦。」
赫敏肯定地說：「世界上沒人能有機會對鄧布利多教授施這個咒語，我是說他肯定會提前制止。」她說著從包裡掏出一本《黑魔法大全》，你永遠也不知道她的書包裡到底裝了多少書。她注意到大家的眼神，解釋道：「是麥格教授給我簽了□□區的條子……因為我對奪魂咒還有些不懂的地方。」
羅恩驚訝地忘記了咀嚼：「你在研究黑魔法？」
「是黑魔法防禦術，羅恩，別大驚小怪了。」她刷刷刷地把書本翻地飛快，停在了寫有奪魂咒的那一頁，「我們必須更瞭解它，才能學會如何對付它。難道你要等著敵人對我們用的時候再學嗎？」她白了羅恩一眼，接著問布萊克，「奪魂咒能不能控制人們做根本無法做到的事情呢？」
「應該是不行的。」他認真想了下，「比如我控制你讓你飛到天文塔樓，你會直接掉下去。」
「但納威平時的時候沒法完成那麼難的體操動作，他的腿抬得比頭還高！」哈利說完，和羅恩對視了一眼，不約而同地狂笑了起來。這是上課時穆迪讓納威做的事情，他們都驚呆了。
凡妮莎說：「這說明納威是有潛力的。我要一視同仁，所以不要總嘲笑你們的同學。」
「凡妮莎，你這是矯枉過正。」布萊克不贊同地說，「別那麼死板，只是個小玩笑。」
「我可不贊同你的觀點，你根本不知道你們嘲笑的是不是人家最在乎的事情。」凡妮莎的語氣越來越嚴厲，把酒杯放到桌上，叉著腰不滿地抱怨道。
「你說的都對。」布萊克乾笑著摸了摸鼻子，放緩了語氣，「你看，我們像不像為了孩子的教育問題吵架的父母？」
凡妮莎一低頭，三個孩子乖巧地坐在沙發上，正仰頭望著他們。她噗嗤一聲笑了出來：「確實很像。未來的布萊克夫人一定會被你氣死的，因為你就知道帶著孩子搗亂。」她笑著繞過沙發，做到了離布萊克最遠的單人沙發上。布萊克悻悻地做到了哈利那邊。
一時間沒人說話，直到赫敏又清了清嗓子：「我認為哈利之所以能這麼容易地抵擋奪魂咒，當然哈利黑魔法防禦術上一直很厲害，可還有個原因是他知道穆迪教授對他施了咒。」
「是啊，我們當然知道，他當著大家的面示範了咒語。」羅恩滿不在乎地說。
「等等……這是個好問題。」凡妮莎也來了興趣，「如果一個人根本不知道自己中了奪魂咒呢，他在被奪魂咒控制時就不會那麼警覺。比如有一個人被要求吃他一種不喜歡吃的食物，他心裡會疑問自己為什麼要這麼做，但不一定會阻止自己這麼做。」
布萊克說：「對，這個假設是成立的，可誰會做這種事呢？一般他們使用奪魂咒命令人做更不可能的事情。」
「你說的也對。」凡妮莎攤了攤手，「不過誰能給我施個奪魂咒試試？我也想學學怎麼對抗。」
斯內普走回城堡，陰冷潮濕的感覺籠罩了全身。煩心事接踵而至，先是瘋眼漢穆迪再事卡卡洛夫和布萊克，今年的霍格華茲註定不如往年平靜了。
穆迪和布萊克暫且不提，這兩個終究是鄧布利多的人，肯定不會在今年惹出什麼大亂子。倒是卡卡洛夫，他和瑪律福一樣曾經效忠伏地魔，又在戰敗後全身而退，手段不容小覷。或許他該提點下凡妮莎見到他記得繞道走，有什麼風吹草動讓那兩個傲羅去解決，畢竟這才是鄧布利多把他們找來的用意。
可這些都不是他該上心的，沒准布萊克已經提醒過她了。想到布萊克的臉，他周身的氣場又冷了兩分，像行走的冰窟一樣，差點嚇哭同樣往格蘭芬多塔樓走的幾個一年級新生。
「千鳥格。」斯內普毫不猶豫地說出口令，門紋絲不動，他才想起這還是凡妮莎上學期用的口令。他皺起眉，眼睛暗了暗。就在他要敲門時，裡面傳出了一陣鬧哄哄的笑聲。
「這個好，就讓凡妮莎做一件現在最想做的事情吧。」羅恩催促道。
布萊克舉起魔杖：「準備好了嗎？一、二、三——魂魄出竅。」
凡妮莎感到很奇妙，渾身輕飄飄的，腦海裡的思想和憂慮一掃而光，只留下一片朦朦朧朧的喜悅。她拿定了主意，要做件一直想做的事情，儘管她並不能清晰地意識到自己想做什麼，可一切顧慮都沒有了，不管做什麼都那麼輕鬆。
她說：「我要出去一下。」然後輕盈地繞過沙發，朝門口走去。
斯內普的手正懸在半空中，他已經決定回去了，凡妮莎恰好從裡面拉開了門。他透過門縫，看到那四個人坐在沙發上其樂融融地分享著桌子上的零食。一股爐火的暖意從裡面冒出來，又被走廊裡的風吹散。他站在灰暗的過道裡，眉宇間結著霜，雙眼被蓋在陰影下。
「凡……」
凡妮莎做了個神秘兮兮的表情，她好久沒在斯內普面前表現出熟稔的一面了，這樣子輕而易舉地堵住了斯內普醞釀好的諷刺。她回手關上門。隨著落鎖時清脆的哢噠聲，凡妮莎撲進斯內普懷裡，帶著松木燃燒後的香氣和綿綿的暖意，驅散了他滿身的寒氣和持續了一個多月的陰霾。她的額頭枕在他的頸窩，雙臂緊緊環住他的腰，心無旁騖地紮進他的懷裡。她像是在外面經受了太多委屈的雛鳥，訴說著無盡的眷戀。
是布萊克做了什麼，還是那三個不安分的小崽子又惹事了？斯內普心裡湧起了與剛才截然不同的怒氣，還有另一種無法分辨、全然陌生的酸澀情愫，他自然而然地抬起手臂，要把她護在懷中。
手還沒落到她的腰上，凡妮莎自己和自己較起勁來，她艱難地吐出了幾個不連貫的單詞：「你……魔杖……」
她的手滑到他的腰側，抽出他口袋裡的魔杖。緊接著，她倒吸了口冷氣，掙紮著後退了一步，手腕上多了一道深深的傷口，鮮血大滴大滴地向外翻湧。她疼得閉了閉眼睛，把魔杖還給斯內普：「抱歉……這、這是個意外。」
那股溫暖頃刻間消失得無影無蹤。斯內普面色鐵青地看著她的舉動，甚至有點錯愕，上一秒她好像恢復成從前的樣子，下一秒又變得拒人千里、冷若冰霜。
「凡妮莎，你沒事——」布萊克一把拉開門，「你手怎麼了？」
布萊克誤會了當下的情形——斯內普拿著魔杖，面容冷峻地看著凡妮莎，而血珠順著凡妮莎的指尖滴落到地上。
「該死的，你對她做了什麼！」布萊克立刻抽出了魔杖，一道紅光沖出來。凡妮莎幾乎同時擋在了斯內普面前，又甩出一道盔甲護身。斯內普也在第一時間扔出了一道綠色的魔咒。幾道光芒碰撞在一起，布萊克被撞得連連後退，衣服被劃破了一道口子。
「沒事吧？」凡妮莎三兩步走到了布萊克身邊，幸好只是個普通的切割咒，「你誤會了，是我自己弄的，為了掙脫奪魂咒。」
「奪魂咒？」斯內普危險地眯起了眼睛。
凡妮莎沒想到一個無心之舉又惹出了這麼大亂子，她把布萊克和三個從門縫裡鑽出來的小腦袋都按進去，強行關上門，然後忐忑地看著斯內普：「我想學習下……有備無患而已。」
「破解奪魂咒的辦法是割腕自殺，還真是有備無患。」他輕輕揮動魔杖，凡妮莎手腕上的傷口便自動癒合了，「不過這真是意外的收穫。我現在完全有把握把布萊克重新送回阿茲卡班了，謝謝你送我的理由。」斯內普譏笑了一下，要往校長室走，福吉應該還在和鄧布利多交涉三強爭霸賽的具體事宜。
「不，你聽我說。」凡妮莎焦急地拉住他的手腕。
斯內普盯著那幾根他黑色的袍子襯得白皙的手指，又笑了一聲，意味不明地打量著她。凡妮莎心中一驚，像被鍋邊燙到一眼，立刻鬆開了手。
又惹他生氣了吧。她抿了抿嘴，聲音細的像只惱人的蚊子：「是我叫他用的，不怪他。」
「凡妮莎·韋斯萊，」他嘲諷地、一字一頓地說，「你想幫他？」
凡妮莎不明就裡，她只以為斯內普還在氣頭上，因為她剛才的親密舉動，也因為布萊克的突然出現。而另一個猜想在他看到斯內普冰冷的眼神時就被拋到了腦後。她沉默了，這落在斯內普眼裡更堅定了自己的想法。
「我憑什麼放過他？」
良久，凡妮莎突然想通了，她不過是愛上了一個不愛自己的人，這又有什麼錯呢，何苦這般卑躬屈膝。她挺直了腰板，平視著斯內普，說：「我保證以後我們倆都不去打擾你，如何？」
斯內普的眉頭展開了，嘴角勾起的弧度在加深，雙手在外袍的遮擋下緊緊攥著，他深深地看著她：「布萊克命令你做什麼？」語氣越發冰冷，「讓你做一件令自己厭惡的事情嗎？」
「不……」
「夠了！」斯內普粗暴地打斷她的話，「看好你的狗讓他理我遠一點。」
凡妮莎毫不遲疑地點點頭。
作者有話要說：
好了好了，攻略教授進度條終於往前推了。
之前看到有人說教授會吃凡妮莎未婚夫的醋，我個人是覺得不會吃太多，因為我覺得教授心底裡還是輕視麻瓜的，所以即使在意也不會那麼在意。別的巫師當然會吃醋，但狗子絕對是最能刺激教授的那個人！沒有之一！
我真的下不去手虐教授，太愛教授了，就這樣吧。
但私心又覺得教授為莉莉哭過，如果不為了凡妮莎哭一次，我們凡妮莎永遠也比不過莉莉啊，或者說凡妮莎永遠也不知道教授什麼時候愛她超過愛莉莉（之前有親愛的問我為啥虐主角，虐教授就是這個原因，我也很捨不得呀！）
再多說一句，我這樣斤斤計較的性格是不是註定當不了甜文作者QAQ？？？
第五十章
第二天凡妮莎再吃走出辦公室的時候萬聖節晚宴已經快要開始了。她一整天都沒出門，一個原因是避開斯內普和布萊克，另一個是出了門也不知道能做些什麼。
想想去年，她要不是賴在斯內普的辦公室，要不就是在禁林邊上遛狗，還有哈利、赫敏、羅恩三個鬧騰的熊孩子時不時來串門。而現在她和斯內普的關係似乎越來越淡漠，當兒子養的大黑狗變成了人，三個孩子有了布萊克和三強爭霸賽似乎也對她沒了興趣。到哪裡都無所事事還不如待在房間裡。
她來到一樓時，正好碰到了哈利他們。他們正抱怨著海格重色輕友，為了馬克沁夫人忽略了老朋友。他們看到凡妮莎後開心地打了招呼。
「你們希望誰會代表霍格華茲參賽？」哈利說，「我希望是安吉麗娜！」
霍格華茲有兩個熱門候選人，一個是赫奇帕奇的塞德里克迪戈裡，另一個就是格蘭芬多的安吉麗娜詹森。他們話音剛落，周圍就有幾個赫奇帕奇的同學怒氣衝衝地瞪過來。
布萊克不假思索地回答：「當然會是安吉麗娜！格蘭芬多自然是最好的。」
凡妮莎有一瞬間想離他們遠點，因為那幾個赫奇帕奇似乎是看在還有她這個老師在的份上才沒有給他們個惡咒。
「都不錯啊，拉文克勞和斯萊特林沒有代表嗎？」她納悶地問。
「拉文克勞一向理論勝過實踐，要是三強爭霸塞以筆試的形式舉行，我敢說全歐洲——不、全世界的魔法學院都會甘拜下風。」羅恩瞄了一眼赫敏，赫敏微微眯起了眼睛，他趕緊補充道，「赫敏，你還不滿十七歲，不能參加。」
所有人哈哈大笑起來。赫敏的耳朵尖有點紅，克制著不讓自己更得意起來。
赫敏壓低小聲說：「斯萊特林的七年級可沒什麼好學生。我覺得他們好多人的水準還不如瑪律福。我真不敢相信教授們是怎麼讓他們通過考試的。」
「我知道，因為最難通過的就是魔藥考試。斯內普教授肯定會給他們放水的。」羅恩說。
凡妮莎有種很微妙的感覺，她覺得真的相通一些事了。如果說前段時間聽到這個名字，心裡掀起滔天巨浪，而現在不過是幾朵浪花。總有一天能做到完全的心如止水吧。
她淡淡地笑著說：「他們要是因此留級的話受罪的不還是他自己。」
他們毫不驚訝地發現禮堂的裝飾又變化了。一大群活蝙蝠繞著被施了魔法的天花板飛來飛去，同時還有幾百隻南瓜掉成的小人兒在每個角落裡斜眼望著大家。
哈利三人坐到了格蘭芬多長桌，凡妮莎和布萊克一起向教師席走去。
從他們一進門，凡妮莎就注意到斯內普若有若無的視線投了過來。不論是哈利還是布萊克都足以成為斯內普看過來的理由吧。看，自己連被斯內普注視的理由都不如他們兩個來的充分。
她記得昨晚對斯內普的承諾，特意捨近求遠和布萊克一起從右側走上教師席。落座時，斯內普正好轉過頭看她，她擠出了一個禮貌而不是熱情的微笑，他一下就扳起了臉。
今晚的菜肴比前一天的還豐盛，可孩子們沒人被美食吸引，全都坐立不安地眺望著燃著幽幽藍火的火焰杯。教授們遠不如學生們那麼期盼，只有布萊克一個人跟個孩子似的頻頻轉頭。
在凡妮莎心滿意足地吃完半個德國肘子又給自己加了些酸菜和土豆泥後，她注意到斯內普幾乎沒動他最喜歡的意式牛排。
終於，金色的盤子又恢復到原來一塵不染的，禮堂裡的聲音升高了許多。隨即，鄧布利多站了起來，大浮動地揮動魔杖，除了南瓜燈裡的拉住，其餘的全都熄滅了，禮堂一下子陷入了一種半明半暗的狀態。火焰杯成了全場最奪目的存在，那迸射著火星的藍白色火焰簡直有些刺眼。所有人都屏住呼吸，全神貫注地望向它。
高腳杯裡的火焰突然變成了紅色，劈裡啪啦的火星迸濺出來。接著，一道火舌竄到空中，從裡面飛出一片被燒焦的羊皮紙。鄧布利多接住它，就著火焰看著上面的字。火焰這時又恢復了藍白色。
他用清晰有力的口吻說：「德姆斯特朗的勇士是——威克多爾克魯姆。」掌聲和歡呼聲席捲了整個禮堂。這完全是大家意料之中的事情，但並不影響所有人激動的喜慶。克魯姆沒精打埰地從斯萊特林長桌旁站起來，順著教工桌子往前走，從那扇門進了隔壁房間。
喧鬧漸漸平息後，火苗又再次變紅了，第二張羊皮紙從杯子裡躥出來。「布斯巴頓的勇士是——芙蓉德拉庫爾！」那是個酷似媚娃的美麗姑娘，她優雅地甩動了一下銀亮的秀髮，輕盈地走進隔壁的房間。
接下來是最萬眾期待的結果了。鄧布利多穩穩地接接住羊皮紙，大聲說道：「霍格華茲的勇士是塞德里克迪戈裡！」
大廳裡響起了震耳欲聾的掌聲，只是格蘭芬多的學生和布萊克都稍顯失望，麥格撫了撫額頭的碎發，但看得出她沒有□□勞特那樣激動。
鄧布利多愉快地說：「我相信你們一定會全力以赴地支持你們的勇士。你們的加油同樣會為這次活動做出很大的貢獻——」
可是他忽然打住了話頭，以為火焰杯又一次變成了紅色——這應該是不可能發生的事情——他仿佛是下意識地伸出一隻手，接住了那張飛出來的羊皮紙。
他看了那張紙條很久，然後清了清嗓子，念道：「哈利波特。」
沒有掌聲，一陣嗡嗡聲在禮堂裡彌漫。凡妮莎還聽到身邊的斯內普意味不明地冷哼了一聲。麥格、巴克曼、卡卡洛夫，最後幾乎教師席上所有人都圍到了鄧布利多身邊，急切地低語著。哈利則茫然地看著羅恩和赫敏，他和其他人一樣吃驚。
直到鄧布利多再次叫了他的名字，他被赫敏推了一把，怔怔地走到前面，走進隔壁房間。
鄧布利多和其他老師又討論了一會兒，也走了進去。凡妮莎是相信鄧布利多能很好地解決這個問題的，但當他看到斯內普、布萊克都過去後，決定跟進去看看。這個突發情況已經夠讓鄧布利多頭疼了，他可不希望這兩個人在這種時候吵起來。
果不其然，她一進去就聽到了斯內普猶如蛇般嘶嘶的聲音：「這事只能怪波特，都怪他執意要違反章程，卡卡洛夫。」
緊接著，布萊克就站在哈利身邊，拔高聲音反駁道：「哈利沒有做這些！這是鄧布利多親自設置的關卡，哈利根本沒可能破解！」
「哦，看來我們還忘了，他還有個同樣不守規矩的好教父。」
「閉上你的嘴，混蛋！」布萊克反擊道，「我看那油膩膩的大腦袋都用來窺探別人的秘密了，要不然就能想清楚，這明顯是有不懷好意的人想害死哈利。」
斯內普的眼中泛起惡意的光芒：「想害死救世主的人一定比阿不思更法力高強，因為他竟然能悄無聲息地潛進霍格華茲。」他停頓了一下，厭惡地輕笑一下，「我忘了，這不就是你去年做的事情嗎？」
「我看那個人本身就在霍格華茲裡，說不定就是你！」
他倆根本沒停住爭吵的打算，麥格站在布萊克那邊生氣地瞪著斯內普，而卡卡洛夫則同樣憤怒地瞪著布萊克。多似曾相識的一幕，鄧布利多已經不耐煩地皺了皺眉眉頭。不光是他，就連凡妮莎也被他們吵得有些煩躁。不等鄧布利多開口，凡妮莎站了出來：「夠了，先生們。別總是沒完沒了的吵架了，你們已經三十四歲了，不要總像只有十四歲一樣！」
倆人同時住了嘴，布萊克抬頭看著他，眼睛裡寫滿了不甘，而斯內普別過頭，薄薄的嘴唇抿成了一條線，看向另一端的爐火。
「凡妮莎，你來的正巧。」鄧布利多似乎松了口氣，「你和西弗勒斯能幫我檢查一下，我設置的年齡界限有沒有被破壞嗎？」
凡妮莎下意識地看向斯內普，他像沒聽見一樣。凡妮莎點了點頭：「當然可以。」她站在門邊等著斯內普，他依舊沒有動。
「西弗勒斯。」鄧布利多的聲音不容拒絕。他終於走了過去。
鄧布利多畫的圈完好無損，也檢測不出曾經被破壞過的痕跡。鄧布利多的魔法向來不應該被懷疑，凡妮莎懷疑他只是想找個藉口把斯內普和布萊克分開。
斯內普垂手站在旁邊，他心裡也知道哈利根本不可能破解這個魔咒。
「你覺得會是什麼魔咒？」凡妮莎輕聲問。她有些不確定該不該搭話，。
一片沉默，就在她以為對方不會再理她的時候，斯內普回答說：「混淆咒可以。」
「也就是說，那個人魔力水準不低。」她走到斯內普旁邊，兩人一起凝視著那團火焰，「是卡卡洛夫嗎？」
斯內普不屑地冷哼一聲：「那個懦夫，現在只想著逃跑。」
凡妮莎沒問原因，她向來信任斯內普的判斷，接著說：「那這麼說就沒人有嫌疑了……」她靈光一閃，「有沒有可能不是人！」
斯內普疑惑地看著她：「什麼意思？」
「家養小精靈！」感謝赫敏這段時間來的研究，凡妮莎對家養小精靈的能力記憶猶新，「巫師無法在霍格華茲幻影顯形，但家養小精靈可以！說不定他們有別的辦法破解這個咒語。就算不是他們幹的，萬一他們昨晚佈置禮堂的時候看見過什麼呢？」她越說越激動，覺得自己找到了正確的方向。
斯內普沉沉地看著她，一言不發。最後凡妮莎說：「走吧，我們去廚房看看。」
斯內普的眉毛擰到了一起，好像一個人要掙脫束縛他的枷鎖般，半晌，他還是在凡妮莎期待的目光中敗下陣來，不情不願地一起去了廚房。
廚房的位置還是哈利告訴她的，她也是第一次來。撓了撓掛毯上的梨子後，廚房的門打開了。家養小精靈看到他們立刻停下手頭的工作，一邊殷勤地鞠躬一邊圍上來。凡妮莎擔心不小心踢到周圍擁擠的小精靈，往斯內普旁邊挪了挪，手臂幾乎要和他的挨在一起。
一個年長的矮小佝僂的家養小精靈問道：「請問有什麼可以幫助的嘛，韋斯萊教授？」
凡妮莎彎下腰，最後乾脆蹲下去為了能平視著它。她還沒開口，這個小精靈小聲地抽泣起來：「梅林在上，韋斯萊教授竟然蹲下來和我講話。我太過分了，竟然讓韋斯萊教授蹲下來和我講話！」他說著就要跪下來拿頭撞地，凡妮莎趕忙拉住他：「沒事的，我不介意。我來是想問一下，你們中有沒有人動過火焰杯。」
話音剛落，周圍響起一片倒吸冷氣的聲音，一個小精靈顫顫巍巍地說：「沒有，怎麼會有人敢動鄧布利多教授設置的咒語呢。」
「那你們昨晚到今天早上，有沒有看到有人獨自接近過火焰杯？」
「有很多人，很多學生想偷偷把自己名字投進去。」
凡妮莎不死心地接著問：「宵禁以後呢？」
小精靈還沒回答，斯內普嗤笑了一聲：「你不會以為能力足以施混淆咒的巫師會不會隱身咒吧？」
凡妮莎面色一窘，悶悶地說：「你早知道幹嘛不阻止我來廚房。」自己之前說得有多篤定，現在就有多丟人。不過神奇的是，來了廚房後，斯內普似乎變得好說話了一些。
她想起身，想都沒想就把手遞給斯內普，想讓他把自己拉起來，可動作進行到一半生硬地拐了個彎，撫了撫短髮。
這時，她看到在裡側的桌子底下，躺著一個穿著小裙子和短上衣，帶著藍帽子的小精靈。除了她只有另一隻小精靈穿著衣服，其他的都穿著枕套。
「她是怎麼了？」凡妮莎隨口問道。她這句話成功讓那個小精靈哭了出來。
「閃閃……閃閃是壞精靈！」她哭得直打嗝，「閃閃沒法繼續照顧克勞奇先生了，沒了閃閃，可憐的克勞奇先生可怎麼辦呀！」
「你是閃閃？」她驚訝地叫了起來，她看到斯內普疑惑的目光，解釋道，「魁地奇世界盃上，哈利他們跑到了樹林裡，然後他的魔杖丟了，又有人用哈利的魔杖變出了黑魔標記。最後魔杖正好被閃閃撿到了，克勞斯很生氣地開除了她。」閃閃地哭聲越來越大，凡妮莎不得不湊近了斯內普才能讓他聽清自己說的話。
斯內普思考了一會兒：「這件事很蹊蹺。」
「我同意。那我們……」凡妮莎和斯內普對視了一眼，她確定自己和斯內普想到一起去了。
閃閃坐在魔藥辦公室的椅子上，神情恍惚。她的前襟還沾著未幹的淚水，但她終於安靜下來了。一個混淆咒外加三滴吐真劑足以讓她說出一切。
凡妮莎想了會兒，開口道：「閃閃，克勞奇解雇你只是因為你撿到了的魔杖？」
「不、不是……是因為閃閃沒有看好克勞奇先生。」
這句話很古怪，凡妮莎不解地問：「為什麼要看好克勞奇？」
「因為克勞奇先生是個壞孩子，總是不聽他父親的話。」
斯內普馬上想通了，確認道：「你是說小巴蒂克勞奇是個壞孩子，你要看好的人是小巴蒂克勞奇？」
「是的。」
凡妮莎還是一頭霧水，斯內普示意她稍安勿躁，自己接著問：「小巴蒂克勞奇為什麼沒有死？」
「因為克勞奇夫人讓克勞奇先生把他救出來啊，主人把女主人變成小主人的樣子，代替他接受攝魂怪的吻。」她說著眼淚大滴大滴地從空洞的眼睛裡滾落。
「現在小巴蒂克勞奇呢？」
「閃閃不知道……小主人失蹤了……找不到了。」
凡妮莎終於有了些頭緒：「所以你被開除是因為看丟了小巴蒂克勞奇？」
「是的。」
「難怪，當時在包廂裡，克勞奇沒有出現，而閃閃身邊有個空座！」凡妮莎激動對斯內普說，說完，不確定地停頓了兩秒，「我這回判斷的是對的吧？」
他微微點了點下顎，然後問閃閃：「火焰杯被動了手腳的事和你有關嗎？」
「沒有。」
他們又換了幾個問題，再也問不出什麼有價值的答案了。很快藥效也過了，斯內普修改了閃閃的記憶，便讓她回廚房了。
凡妮莎問斯內普：「小巴蒂克勞奇是食死徒嗎？」她對這個人一點印象都沒有。
「是。」他簡短地回答。
「你覺得火焰杯的事情會和他有關嗎？」
斯內普沒有回答，所有所思地看著裝吐真劑的玻璃瓶。小克勞奇一個人也沒有魔杖，就算逃走了，怎麼闖進霍格華茲呢。
凡妮莎看出了他在煩心，問道：「你在想什麼？」
他抬起頭，目光有些凝重。不知怎地，凡妮莎想起了穆迪的那番話。她有種不好地預感：「是不是他做過什麼……和我有關的事？」
斯內普不動聲色地轉過身，不再直面凡妮莎。但她沒漏掉最開始他臉上略過的一絲驚訝。凡妮莎太熟悉他的一舉一動了，這幾乎坐實了她的猜想。
即使有了心理準備，她的聲音還是有些沙啞：「是他襲擊了約翰？」
他的雙手緊握，凡妮莎有那麼片刻想讓他喝點自己的吐真劑。不過斯內普沒給她機會，他終於還是轉回來，看向凡妮莎：「是。」
她退到了沙發邊，靠著靠背：「還有誰？」
「貝拉特裡克斯萊斯特蘭奇。」他說完，繃緊的肩膀稍稍鬆懈了一點，手臂垂在身側。
凡妮莎的心裡滿滿積聚了些怨懟，而話也跟著脫口而出：「為什麼之前你不告訴我？」在她以為斯內普不會解釋的時候，他再次打破了她的想法。
「所有人都以為他已經死了。」
她有點不知所措。她明白斯內普為什麼不說，說了又能怎麼樣呢，現在一個在阿茲卡班一個人間蒸發了，她都只能無能為力地空等，等有一天逍遙法外的那個再次做了壞事，被抓緊阿茲卡班。
她用雙手捂住臉，一動不動地呆在原地。斯內普也站在那片陰影裡，一言不發地看著她的側影。
作者有話要說：
我的本意是想寫出細膩的感情變化，我現在覺得細膩的有點過頭了，媽蛋，怎麼還不趕緊在一起！
我覺得這是個很重要的標誌，這意味著在教授心裡，凡妮莎是可以被平等對待的人了。是相信她可以做好自己想做的事，相信她的能力，相信她這個人，完全尊重的物件。
而且你們還記得上次倆人說這件事時凡妮莎是啥反應嗎，教授肯定有私信X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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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一段時間又忙了很久，幾乎沒時間睡覺的那種忙。你們知道的越是忙越想摸魚，我快要在腦內把文寫完了！然後我再坐到電腦前寫文的時候，我心裡的凡妮莎和教授已經是天天撒狗糧的狀態了，我真的不想再寫虐了，我為什麼要寫虐，後面倆人在一起後好甜好甜的！！！QAQ
看到這裡的各位親愛的，說出來你們可能不信，現在有多虐，以後就有多甜！
P.S.我一直避免用鄧布利多畫的圈來描述那個年齡界限，因為總是想起孫悟空給唐僧畫的圈2333
第五十一章
凡妮莎把時間都用在了圖書館，除此之外，只要布萊克晚上有空就陪她進行實戰練習。
那天，她和斯內普把知道的消息告訴鄧布利多後，鄧布利多讓他們暫時不要聲張出去，承諾會在暗中留意這件事。而布萊克大部分時間都花在暗中保護哈利安全的事情上了。
她捏了捏酸澀的手臂，最近的高強度練習讓她有點吃不消，她冒著被龐弗雷夫人罵死的危險，前往醫療翼，要幾瓶特效魔藥。
她在腦中重複演練著一個個魔咒，沒有留神一個「門牙賽大棒」直直地飛了過來，訓練起了效果，盔甲護身擋住了咒語，幾乎沒有任何停頓回手就是一個粉身碎骨。待她看清剛剛施咒的一方只是個斯萊特林的學生時已經來不及收回咒語，只是將將讓咒語偏離了原來的軌跡就在同時另一道咒語沖了出來，擋掉了她的。
她焦急地問道：「你沒受傷吧？」而那個孩子早就嚇得呆若木雞。
對面的人群讓開了一條路，斯內普走了過來，沉著臉問她：「怎麼回事？」
「我……抱歉，我沒看清。」凡妮莎看著面前的女孩，「你要不要去找龐弗雷夫人檢查一下？」
「她活該！」一個人喊道。
凡妮莎才看清剛剛和她互仍魔咒的是羅恩。羅恩幸災樂禍地說：「帕金森攻擊赫敏還不夠，剛剛還想攻擊我！她活該！」
斯內普眯起眼睛：「韋斯萊先生還嫌留校勞動不夠多嗎？」
「對，教授！是他先動的手。」那個叫潘西帕金森的女孩立刻怒視回去，一副找到了靠山的樣子。
羅恩的臉一下漲得通紅，氣得渾身發抖：「是她，她稱呼赫敏是泥……她先用那個詞罵赫敏的！我發誓！」
凡妮莎看向帕金森，她的臉都白了，卻死不承認。這時西莫和迪安站了出來，換做平時他們不敢明著對抗斯內普，但凡妮莎站在這裡給了他們點勇氣：「羅恩沒說謊。帕金森確實說了！」他們還想接著告狀，但被斯內普陰沉的臉色嚇得憋了回去。
「我知道了。」凡妮莎點點頭，「斯萊特林扣十分，帕金森小姐，從今天開始，去找你們院長領一周的留校勞動。」
帕金森不服氣地看向斯內普，她以為院長會為她開脫。但斯內普只是皺起眉：「晚上八點。」帕金森不敢在院長面前造次，迅速和身邊的斯萊特林一起灰溜溜地走了。
凡妮莎收起魔杖，剛剛她一直在掩飾，可手指還在微微顫抖，差一點就誤傷了一個學生。
她小小地歎了口氣，和斯內普告別：「我還有事，晚上見。」
這只是句客套話，因為最近她都是自己在辦公室用餐的。
「你究竟在做什麼？」斯內普黑色的眼睛緊緊地鎖住她，用只有兩人聽得到的低沉聲音說。
她輕描淡寫地說：「沒什麼，不過是練習些咒語。」斯內普的嘴唇動了動，似乎想要說什麼，但凡妮莎不想聽任何關於那件事的話，立刻打斷了他，「我真的要先走了。」
凡妮莎沒想到在醫療翼又遇到了羅恩，這次還有赫敏——中午因為帕金森的惡咒，她的門牙長到了衣領的位置。羅恩特地來看她，而哈利不在。
這不奇怪，哈利成了勇士這件事，並沒讓他更受歡迎，反而成了幾乎全體同學的敵對對象，他們覺得他撒了謊。羅恩也因此和哈利開始了冷戰。上學期是和赫敏吵架，這學期是和哈利，羅恩總是不讓人省心。幸好布萊克成了他們三個孩子中間的新調解人，這讓凡妮莎輕鬆了不少，她真的沒精力再分給這些事。
赫敏看上去已經沒事了，而且神采飛揚的，不知道因為什麼美事開心成這樣。她笑得露出了八顆牙齒，美滋滋地跟凡妮莎打了個招呼。羅恩被晃得呆了呆，耳尖悄悄泛起了紅色。
「你的牙齒不一樣了！」
赫敏得意地瞥了他一眼，壓低了聲音說：「龐弗雷夫人給我恢復牙齒的時候，讓我到了以前的位置告訴她，我偷偷地晚說了一點。」
凡妮莎真心實意地讚美道：「雖然以前像花栗鼠一樣也很可愛，但這樣也不錯。」
「對、對……」羅恩越說越結巴。
日子一天天過得飛快，轉眼就到了第一個專案前的週六，這也是比賽前最後一次去霍格莫德村遊玩的機會。哈利壓力太大了，再加上羅恩因為麗塔斯基特在《預言家日報》上刊登的採訪報導而更加堅信哈利是愛出風頭的人而遲遲不和他和好，今天布萊克陪他去霍格莫德村散散心。
難得有個清閒的日子，凡妮莎睡到十點才起來。看著窗外銀裝素裹的風景，穿上了自己最厚的羊絨大衣，走了出去。天地開闊，一片潔白蔓延到天邊，她覺得自己的心情很久沒這麼舒暢過了，一路散步到禁林邊，因為那裡的雪地沒被人踐踏過，這讓她打心眼兒裡放鬆而下來。
她找了塊大石頭，撣掉上面的浮雪。說來也奇怪，每當下雪的時候，天氣反倒沒那麼冷了一樣。身後傳來一陣騷動，一個小腦袋從後面的乾枯的灌木叢裡鑽了出來，凡妮莎驚喜的發現是一隻夜騏，而且好像是自己以前見過的那只，只不過長大了一些。
小夜騏似乎也認出了她，並不害怕，走到她身邊。因為凡妮莎的大衣有保暖咒，小夜騏把小腦袋枕到她膝蓋上，享受地眯起了眼睛。凡妮莎也沉浸在這靜謐而安寧的氣氛中。
不知過了多久，一陣腳步聲響起，夜騏被驚動了，慌忙地躲回灌木叢裡。然後，隨著樹枝的擺動，幾團積雪飄落，一個熟悉的人出現在凡妮莎的視線裡。
凡妮莎不意外，從聽到熟悉的腳步聲起，她就知道來人是誰了。
「好久不見。」她輕鬆地打了個招呼。
斯內普的頭頂有幾片雪花，他沒圍圍巾，呼吸間白色的霧氣飄散。她很久沒見過斯內普了，因為她除了上課很少從八樓下來。凡妮莎捂住自己的胸口，心跳還是加快了些，但已經比以前平靜一些了，她很滿意自己的變化，想著或許過不了多久就能真把這人從心底裡抹去。
斯內普的臉色蒼白，襯得黑眼圈格外明顯，他似乎也很久沒好好休息過了，就和凡妮莎一樣，不過凡妮莎郵購了各種眼霜。
夜騏也走了，她似乎也沒什麼留下的意義，站起身，拍了拍袍子，對斯內普說：「你又要去采魔藥嗎？」
「不是。」
凡妮莎驚奇地問：「來散步？」
斯內普嘴角捲曲了一下，答非所問：「今天不用練習魔咒？」
「本來是要的。」凡妮莎往禁林外面走去，斯內普也跟了上去。她看到來時自己留下的那行腳印邊多了一排，就像兩個人一同走進來一樣。
眼神還是忍不住黯淡了一下，斯內普始終安靜地等著她繼續說：「但是西裡斯今天陪哈利去霍格莫德村玩了……」她還想著腳印的事，沒注意到自己的語氣有多落寞，「所以我只好先放一天假咯。」
斯內普猛地停住腳步，她也跟著停住，疑惑地望著他。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斯內普的臉色更蒼白了。他的表情微微扭曲，不加掩飾的恨意被含進漆黑的眼眸中，被擋在黑簾般的頭髮後面。
「你和布萊克一起練習魔咒？」他的語氣比這冰天雪地還要冷。
凡妮莎知道他最討厭提起布萊克，想快點帶過這個話題：「反正他待在這裡也沒別的事做。」
斯內普僵硬地站在那，雙手微微顫抖，他像是在講個笑話一樣嘲諷地說：「這就是你想替約翰懷特報仇的方式？」
提到約翰，凡妮莎也變了臉色，她的眉毛耷拉下來，胃裡像被寒風灌滿一樣：「是啊，我這麼做什麼不對？」
斯內普似乎把手伸進兜裡，似乎要掏出什麼，隨即抽出手，緊緊握住。他微微揚起下巴，目光從鷹鉤鼻上垂下來：「很好。」而後，他閉緊了嘴巴仿佛再難敲出一個字。
凡妮莎冷著臉，頭也不回地向城堡走去。直到她的身影完全消失在風雪中，又過了很久，斯內普才慢慢鬆開握緊的雙手，他摸索著從口袋裡掏出了一盒粉色的糖，標籤上寫著「椰子冰糕」。他幾乎要捏碎整個玻璃罐子。終於還是鬆開了手，粗暴地把他揣回兜裡。
晚餐時，凡妮莎難得出現在了禮堂。她還在為斯內普上午莫名其妙地態度生氣。呼嘯的冷風撞著玻璃窗，她小酌一口蜂蜜甜酒，手腳都暖和起來。
晚餐快要結束時，布萊克帶著哈利和赫敏一起回來了，他們看上去心情不錯。布萊克快要走到教工桌時，他開心地喊了一聲：「凡妮莎！」一抬手扔過來一個東西。凡妮莎敏捷地接住，拆開外面的包裝，驚喜地說：「蜂蜜公爵？」
「赫敏說你最喜歡滋滋蜂蜜糖，我就順手買了。」他略顯期待地看著她，這模樣仿佛和大黑融為一體。想到他還是狗的乖巧樣子，凡妮莎笑出了聲：「謝啦，雖然我最近更喜歡椰子冰糕，沒有的話，蜂蜜糖也不錯。」
布萊克眨了下眼睛，毫不吝惜地展示著最開心的模樣。他笑起來時總是閃閃發光的，離得近的女生們都發出了驚呼，一副隨時要被迷暈的樣子。凡妮莎無奈地搖搖頭，學生時代布萊克絕對是全學校最受歡迎的男生，可惜到他沒跟任何女生在一起過，仿佛那些花癡的女生只是菟絲子。
凡妮莎的視線落回糖罐上，收斂了笑容。她有個一樣的糖罐，被放在了家中屬於混血王子的紙盒裡。
第五十二章
比賽當天下午的課程都取消了。午宴剛剛結束，麥格就把哈利叫走了。凡妮莎特地走過去，給了哈利一個大大的擁抱，順便親吻了他的額頭：「加油，哈利，你一定沒問題的！」
布萊克和赫敏也擁抱了他給他力量。羅恩就站在不遠處，望著這邊，但當凡妮莎看過去時，他頭也不回地走掉了。
哈利已經通過別的途徑知道了第一個專案的挑戰火龍，而且為了公平他還提前告訴了迪戈裡。由於比賽規定他不能找老師尋求幫助，他一直在和赫敏一起想辦法。對付龍有個訣竅，因為凡妮莎曾經親身和火龍戰鬥過，它們渾身鱗甲堅不可摧，唯有眼睛是弱點，只需要一個眼疾咒。但這也有風險，如果射偏的話，會激怒火龍。
布萊克沒跟他們一起去觀眾席，他和包括查理在內的工作人員一起守在下面，以防發生不測。比起火龍，凡妮莎更擔心把哈利名字放進火焰杯的人。她不是唯一一個滿懷擔憂的人，麥格教授也同樣心煩意亂。
哈利是最後一個出場的，在看了前三場比賽後，凡妮莎也擔心起來。勇士們要取得火龍守護的金蛋，但沒有一個人完好無損地走出賽場。斯內普坐在不遠處，一群斯萊特林的後面，他的注意力沒一刻放在場地上，而是全神貫注地監視著坐在裁判席上的克勞奇。
哈利並沒用眼疾咒，而是另闢蹊徑用飛來咒召喚了火□□。騎上火□□的他如同長了翅膀，而且比火龍更快、更靈活。他把火龍耍得像無頭蒼蠅一樣亂轉，然而有幾次險些被火燒著。
凡妮莎緊張得揪著圍巾，眼睛緊緊地追隨著他的身影。
緊接著一招精彩的調虎離山——哈利把火龍引到了高出，趁它沒反應過來的時候，迅速俯衝向金蛋！
瞬間，所有人都站起來歡呼，因為他作為年紀最小的參賽者用了最短的時間拿到了金蛋。
赫敏再也按奈不住，沖下了觀眾席。
在納威也做完《丹麥王室更迭與人魚遷徙的關係》的終期彙報後，十二月來臨了。麥格教授通知了所有師生，耶誕節當天將舉行聖誕舞會，所有三年級以上的學生都可以參加。
學校裡瞬間變得躁動起來，成群結隊地的女生對著那些外在條件還不錯的男生發出吃吃的笑。男生們聚在一起討論該如何邀請長得漂亮的女生。甚至有女生把目光瞄準了布萊克，把他逼得有時候不得不變成狗躲進凡妮莎的辦公室。沒多久這招也不管用了，因為科林克裡維無意中拍下了他變身時的照片，現在全學校的女生都知道他的阿尼瑪格斯形態了。
這天晚上，布萊克好不容易用隱身咒擺脫了追求者。他一進屋就癱坐在沙發上感歎道：「我真的太想念詹姆斯的隱身衣了。」
哈利、羅恩已經玩過三把劈啪爆炸牌了，赫敏也快要總結完魔藥筆記了。斯內普要求他們要在耶誕節放假前完成解毒藥劑，並在最後一節課上測驗他們的成果。
「他越來越過分了！他每次課都能比上一次更惡劣！」羅恩不滿地說，「用一大堆功課破壞學期最後的一點兒時光。」
「嗯......事實上你也不夠用功，是不是？」赫敏頭也不抬地說。
羅恩、哈利和布萊克在她背後交換了個難以忍受的表情。
凡妮莎坐在赫敏旁邊看著她的筆記：「川芎應該是在老鼠的糞石後面放，蒼耳草用火烤一下刺就可以自動脫落，不用一根一根拔。」
她一一指出筆記裡的問題，赫敏快速地寫下來。她看了一會兒記下來的東西：「川芎是在糞石前放，書上是這麼寫的！」
凡妮莎拿過課本，看了一會兒，想起她說的都是斯內普改良過的配方，不知道該怎麼解釋。
「聽凡妮莎的吧。」哈利小心翼翼地把紙牌搭上去，牌一下就爆炸了，嗆得他們連連咳嗽，「凡妮莎魔藥很厲害的，斯內普都挑不出錯來。」
布萊克奇怪地說：「我明明記得你上學時魔藥並不突出。」
凡妮莎半遮半掩地解釋道：「我認識個魔藥很厲害的的人。」
布萊克露出了一個難以置信的表情：「不說的不會是鼻……斯內普吧？」凡妮莎正不知怎麼回答，他就自己否定了自己，「他看那些破筆記看得像守雞蛋的母雞一樣，誰想看就啄誰。」
確實是這樣。只不過凡妮莎曾經為了求斯內普給她發明個小魔咒，幫他抄了五本筆記和三本實驗記錄。
好在沒人再糾結於這個問題，哈利把話題引導了金蛋這件事上。他已經知道那是人魚的叫聲了，在慶祝他拿到金蛋的格蘭芬多派對，他打開了金蛋，裡面可怕的聲音差點刺穿所有人的耳膜。不過納威識破了金蛋的秘密，他剛剛花了兩個星期研究人魚，對這一切再熟悉不過了。這個話題也沒持續太久，他們就順應潮流聊起了舞伴。
「哈利，你有沒有目標啊？你爸爸可是從一年級起就盯上你媽媽了！」布萊克八卦地看著哈利。
哈利的臉上出現了某種憧憬，但他拼命壓抑住那種讓人臉紅感情，聲音卻難掩酸澀：「還、還沒有。」這些小動作一點都沒瞞過布萊克的眼睛，只不過哈利比波特靦腆多了，一點也不禁逗。
「不管有沒有，你都要趕緊行動了，不然好姑娘都被別人搶走了！」
羅恩對哈利擠眉弄眼道：「咱們也確實應該行動了……邀請一個人。我們可不想最後跟一對醜八怪跳舞。」
赫敏聽到這話，把頭從成堆的作業中抬起來，她氣壞了，說話也顯得有些結巴：「對不起，一對……什麼？」
「不說你也知道的，我情願一個人去也不願意找，比如說吧，艾洛伊斯。」
「最近她的粉刺好多了——她其實長得挺漂亮的！」赫敏沒好氣地說。
羅恩還在不停地挑刺，赫敏忍無可忍地說：「我明白了。原來，從根本上說，你是想邀請一個願意接受你的最漂亮的姑娘，即使她是個徹頭徹尾的大壞蛋？」
「是啊，說的基本正確。」
「我要去睡覺了。」赫敏把書本統統塞進書包裡，一把甩到肩膀上，大步流星地走出去。
「赫敏，親愛的……」凡妮莎的呼喊也沒能留住她。
羅恩莫名其妙地說：「她在發什麼瘋啊？」
「傻小子，你幹嘛不邀請赫敏呢？」
羅恩先是愣了一下，仿佛凡妮莎說的是一種生疏的外語，他吞吞吐吐地說：「哦、對……對，赫敏也是個女孩兒。」
連哈利都看不下去了，忍不住連連歎息。但他拿不准是該站在誰的立場說話，最後選擇了沉默。
凡妮莎接著問哈利：「你怎麼不試試邀請金妮呢？」她有心替自己的侄女搭線，哈利有時腦子裡少根筋。
「我不能邀請金妮。」
「為什麼？」羅恩說，「我妹妹哪裡不好。」
「金妮很好，可我只把她當我的妹妹。你知道的羅恩。」
「反正沒有合適的舞伴，我妹妹是個不錯的選擇。」
布萊克打斷了他：「別聽他的，你要是只把金妮當妹妹就換個人邀請啊。不然舞會後，所有人都在親自己舞伴，你怎麼下得去嘴？」
「親、親……你說什麼？」兩個人震驚地說不出話來。
「親吻。」凡妮莎忍不住翻了個白眼。
「那你呢，西裡斯？」哈利機智地把戰火轉向布萊克。
布萊克撩了撩頭髮，優雅地沖凡妮莎伸出手：「你願意和我一起去參加舞會嗎，韋斯萊小姐？」
凡妮莎正在喝水，差點噴了出來：「不願意，布萊克先生。」
羅恩和哈利笑得前仰後合。布萊克瞬間蔫兒了，老老實實地坐回去，可憐巴巴地說：「難道我真的只能邀請米勒娃了嗎？」
凡妮莎毫無同情心地補刀：「西比爾也可以。」
聊著聊著就快要宵禁了，兩個孩子結伴回了寢室。布萊克可以慢了幾步，他頗為認真地對凡妮莎說：「我是真的想邀請你一起去參加舞會。」
凡妮莎看著他這個樣子，有點驚訝，她沒見過布萊克這個樣子：「謝謝你的邀請，我只是還沒考慮要不要參加舞會。」
「沒關係。」布萊克揮了揮手，「我等你。」
凡妮莎很快就將布萊克的邀請拋到腦後，直到耶誕節前的週五，赫敏哭著沖進她的辦公室，她才又將這件事從腦子的某個角落裡拎出來。
「羅恩……他被芙蓉德拉庫爾拒絕了才想起來邀請我！」她狠狠地用袖子擦著眼睛，眼角都被蹭紅了，凡妮莎心疼地把她摟緊懷裡。
「我那個傻侄子呀，你生氣就給他個惡咒，可千萬別氣壞自己。」她估摸著赫敏毛躁的頭髮。赫敏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這邊還沒哄好呢，金妮也沖了進來。她倒是沒有哭，但表情並不比赫敏好多少。凡妮莎自覺地伸出另一條手臂：「過來吧，我的小金妮。」
金妮窩進沙發，她比赫敏矮一些，整個人蜷縮進凡妮莎的臂彎裡。她長長地歎了口氣：「哈利邀請我去參加舞會了。」
凡妮莎說：「那不錯啊，你怎麼看上去並不開心？」
赫敏也停住了哭泣，靜靜地聽著她們聊天。
金妮擺弄著自己的頭髮，傷心地說：「哈利想邀請的是拉文克勞的秋張，可他被拒絕了。是羅恩讓他邀請我的。」
凡妮莎收緊了摟著她的手臂，輕輕地拍著安慰她。金妮看到桌子上的糖，問道：「我能吃顆糖嗎？」
「當然。」那是布萊克送她的，她一直忘了打開。
「赫敏，你答應克魯姆了嗎？」金妮問。
「還沒有，但我會去跟他說的。」赫敏點點頭，「我要讓羅恩看看，是他有眼無珠！」
「對，你得給我那個傻哥哥點顏色看看。羅恩從小就遲鈍地可怕！」金妮同仇敵愾地說，「你都不知道，他六歲的時候才發現我是妹妹，和他和其他哥哥們不一樣！鬼知道我從三歲起就只穿裙子了。」
赫敏終於露出了今晚的第一個微笑，她揉揉眼睛：「我明天一早就要去圖書館，我得找找有沒有把頭髮弄柔順的辦法。」
「這些問題我在行，沒人比我知道的美容魔法更多了。」她召喚來羽毛筆，刷刷刷地寫下了幾本書的名字，「我開的書單是最實用的。」
「我真是……太謝謝你了！」赫敏激動地抱住凡妮莎。
「我也想要。」金妮說，「勇士們要跳開場舞，我可不想輸給秋張！」
凡妮莎仔細端詳著她的臉：「你不比任何人差，而且你有個優勢，你和哈利的媽媽一樣都是紅頭髮。」金妮的臉上寫滿了問號，凡妮莎解釋道，「如果說哈利最愛的人是誰，絕對是他媽媽。如果你打扮成她媽媽的風格，至少他會對你產生特別的親切感。」
「可我不想做任何人，我只想做我自己。」
凡妮莎被她的話震住了，這是她一直希望卻從來沒做到的事，卻這麼被一個十三歲的小姑娘理直氣壯地出來。而自己瞻前顧後，真是可笑。她想著就靜靜地笑了出來。
「我說的不對嗎？」
「不，你說的很對。」她眨了眨眼睛，打定了主意，「我教你個魔咒吧，絕對比任何髮卡都好看。」
第五十三章
凡妮莎直到耶誕節舞會的前一晚，才想起自己準備了所有人的禮物，卻沒有準備禮服。這一定是她過得最不走心的舞會了，最後只能翻出了很多年前的舊裙子。
她用熨燙咒把裙子弄平整些。然後也不著急打扮，開始包裝禮物。她今年沒有親手做東西，只是給每個人買了不同的禮物。布萊克的是一本將摩托車原理的書；盧平的是一個銀質坩堝為了方便他自己熬制狼毒藥劑；羅恩的是一件禮服襯衫，她看到莫莉給他買的二手禮服，那些蕾絲花邊多得要溢出來，凡妮莎也不想他太丟臉……最後是斯內普的，一個跟她搭檔過的冒險家朋友正好在出這趟旅行得到的好東西，其中就有雷鳥的尾羽，這是很難得的魔藥材料。她毫不猶豫地買了下來，還得到了友情折扣。儘管她還有些顧慮，不知道這份禮物的價值會不會太貴重了，但最後還是決定送他。這才也不算是暴殄天物。
凡妮莎把禮物都寄出去後，開始不緊不慢地化妝。為了配合那條稍顯復古的月白色一字領禮服裙，她選了正紅色的口紅，帶上了一頂小巧的面紗帽遮住了右邊的眼睛，最後在眼尾處點了一顆淚痣。
還有些時間，她無聊地給自己塗了暗紅色的指甲油。她對整個舞會毫無興趣，唯一期待的就是赫敏和金妮今天的打扮。
凡妮莎最後看看鏡子裡的自己，鏡子不遺餘力地用話裡的辭藻誇讚她驚人的美貌。這是她自己的模樣，沒莉莉的燦若陽光，卻也眼波流轉、顧盼生輝。她長著一張壞女人的臉，天生就該坐在高出，勾勾手指，等男人們自己爬上來。
她走出門，看到布萊克正等在門口，他穿著一身黑色絨面的燕尾服，頭髮不羈地攏到腦後，周圍還有些駐足往這裡偷看的學生。
「你怎麼在這兒？」
「你看，既然你沒有舞伴，我也沒有舞伴，不如我們就一起去參加舞會好了？」說完，他伸出手，微微鞠躬，真摯地注視著凡妮莎。
凡妮莎不好再拒絕，輕輕地把手搭上去。她知道她心底的那個人永遠也不會邀請她參加舞會。
一路上不斷有學生看過來，大膽一點的格蘭芬多們甚至吹起了口哨。凡妮莎煞費苦心地拉著布萊克繞最偏僻的小路走，就為了避免碰到更多的人。
走到禮堂門口，凡妮莎先是看到了以瑪律福為首的斯萊特林學生，他穿著黑天鵝絨高級禮袍，身邊跟著小黑裙的阿斯托利亞。接著是羅恩，他的舞伴是年級裡最漂亮的女生之一帕德瑪，只不過這個姑娘不停地沖周圍人揮手傻笑，倒是跟羅恩此刻的傻相很般配。凡妮莎挽著布萊克的手臂，跟著學生們一起進門。
凡妮莎一眼就看到了最裡面的斯內普，他也身著一身黑色的燕尾服，是最普通的款式。但他很適合這樣經典款式的黑色衣服，莊重而典雅。或許對於她來說，斯內普站在哪裡頭頂上都有一束光。
不過她現在沒那麼如鯁在喉了，雖然很遺憾，好像也不是多麼難以接受。就算他不選擇自己，也不會選擇別人。這讓她倍感安慰。
斯內普似乎立即感應到了她的目光，遙遙地望過來，目光都變得悠長。凡妮莎目光閃躲。
禮堂的燈光微暗，牆壁上佈滿了閃閃發亮的銀霜，天花板上是星光燦爛的夜空，還掛著好幾百隻槲寄生小枝和常春藤變成的花環。四張學院桌子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百張點著燈籠的小桌子，每張桌子旁坐著十來個人。
凡妮莎剛要拉布萊克坐到角落去，就被穆迪叫住了，把他們帶到了主賓席。所有老師都坐在那裡，當然斯內普也在。
沒什麼時間讓她分神，禮堂裡響起了熱烈的掌聲。勇士和他們的舞伴跟著麥格走了進來。最前面的是芙蓉和他的舞伴大衛斯，接著是迪戈裡和秋張。然後就是凡妮莎最期待的，她提前做好了鼓掌的姿勢。
克魯姆牽著赫敏走進來，赫敏漂亮到如果不是凡妮莎提前有心理準備就要認不出她來了。她身著一條用飄逸的淺紫光藍色的面料做成的長裙，她的頭髮柔順的梳在腦後，用一個精緻的髮卡別住。
「這、這是……」布萊克也驚訝地說不出話來。
「對，就是赫敏！」凡妮莎來不及和布萊克解釋了，熱烈地鼓起掌來。
最後就是哈利帶著金妮出場了。他們牽著手走了進來。金妮穿著一條紗制的白色長裙，裙尾處點綴著刺繡的花朵，純真而俏皮。一頭紅色的長發散在腦後，兩側編了兩股辮子，在腦後匯合垂落下來。
音樂聲響起，勇士們紳士地牽起舞伴的手，隨著第一個轉音，緩緩地摟著自己的舞伴轉了一個圈。奇妙的事發生了，隨著金妮甩動起頭髮，從發梢處飛出了半透明的紅色蝴蝶，它們只出現一會兒就如泡沫般消失，再下次轉圈時又飛出幾隻，輕盈地飛一會兒又化為透明，周而復始。
所有人的目光都沒吸引了，學生席裡傳出一陣竊竊私語。
「哇，這是什麼魔法？」
「太夢幻了吧！」
凡妮莎滿意地看著這效果，她就像墜落凡間的天使，被蝴蝶縈繞著翩翩起舞。如果是自己也一定這麼明媚動人。斯內普的目光則凝固住了，他的雙手在桌子底下相互絞著，臉上卻沒表現絲毫。
「真是個奇妙的魔咒。」布萊克讚歎道，「女生們生都把時間花在打扮上了嗎？」
凡妮莎淺淺地露出了懷念的微笑。
那天凡妮莎把化蝶魔咒教給了金妮，因為只有她們韋斯萊家用出來效果才最完美。這個魔咒變出來的蝴蝶只能是和她們發色一樣的橘紅色。
赫敏看到這個魔咒都不由驚歎：「我敢說這是只有魔咒教授才能達到的水準，發明者也太天才了，瞧瞧，連它們翅膀上的花紋都栩栩如生！不過誰會願意為了一個轉圈就會從頭髮裡飛出蝴蝶的毫無實際用途的咒語廢這麼多心思呢？」
凡妮莎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大概是因為對於他來說也不算太難吧。」
「他？他！」金妮抓住了重點，「有男生送了你一個自創的咒語？這也太浪漫了吧。」
「快說說，是你的哪個前男友嗎？」
凡妮莎被她們追問地面露赧色，支支吾吾地說：「不是。」
「我知道了，你喜歡他？」金妮說，「而且到現在還念念不忘？」
「我的好姑娘，別問了。他對我什麼想法都沒有。」
赫敏不可思議地說：「不可能啊。這個魔咒需要跟火焰變形結合在一起，這已經是七年級的水準了，而且你知道要讓顏色永遠只和你的發色一樣，需要加多少個咒語嗎？肯定有探測咒、記憶咒、鎖定咒……這些還是我知道的，魔咒的後半部分我根本看不懂！」
凡妮莎也怔住了，她真的不知道這裡面需要這麼多東西。
金妮更是斬釘截鐵地說：「雖然我聽不懂赫敏的話，但我完全同意她的意見。你想想，可以變出來的東西那麼多，怎麼只是蝴蝶呢？」
凡妮莎以為只是個巧合，斯內普怎麼會對自己如此用心，況且他說這是用從書上看到的咒語隨便改的，也就花了半個晚上。
那是凡妮莎還在霍格華茲上五年級的復活節前夕，所有人都在為復活節舞會做準備。其中一個她所謂的朋友自從有了男朋友後開始模仿她的一舉一動，小到耳釘的樣式，大到走路姿勢。她生氣急了，尤其是發現她買了和她一模一樣的禮服裙之後——那是她特意為了舞會挑選的。她央求了斯內普好久，幫他整理了那麼多筆記和實驗記錄才換來了這個魔咒。
可惜到最後她也沒用上，因為斯內普沒邀請她參加舞會，她也不想在和別人跳舞時炫耀如此特別的蝴蝶。
金妮的光彩一下壓過了其她女生，連哈利也驚豔地看著她。在音樂結束後，哈利帶著金妮來到了主賓席。金妮在經過時悄悄對凡妮莎比了個勝利地表情，凡妮莎也開心地眨了眨眼睛。
所有人照著功能表念出了自己想吃的菜名，盤子上立即出現了相應的食物。秋張和迪戈裡吃兩口就停下來對望一下，她臉上有淺淺的酒窩，笑起來格外溫柔甜蜜。她現在一定希望兩人用的餐具是筷子，這樣即使吃飯他們也能拉著手。大衛斯傻乎乎地看著芙蓉，附和著芙蓉對霍格華茲的批評。
赫敏和克魯姆聊得正投機，卡卡洛夫冷笑著打斷他們：「威克多爾，不要再洩露更多秘密了。不然你這位迷人的朋友就會知道我們在什麼地方了！」
哈利和金妮聊起了魁地奇，哈利驚訝於她對魁地奇的瞭解。「你可以試試進格蘭芬多球隊。」他這麼建議，金妮的臉漲紅了。然而哈利沒注意到，他被秋張的笑聲吸引了，癡癡地望著那邊。
布萊克看出了金妮的尷尬，替她解圍：「魔咒不錯，書裡找到的嗎？」
「不是，凡妮莎教我的。」她曖昧地沖凡妮莎挑挑眉，「我就敢借用這一次。」
凡妮莎怕她再大聲一點，被斯內普聽到，趕忙做了個住嘴的手勢。
布萊克說：「我記得五年級……是五年級對吧，學校裡流行過一陣類似的咒語。」
她偷偷看向斯內普，確認他在和卡卡洛夫聊天後，小聲說：「對，是安妮，就是當時的一個朋友，偷看了咒語，不光自己學還傳得學校裡到處都是。」說起來還有點生氣，她癟癟嘴，不情願地繼續，「那是我的魔咒。」她也不知道在計較什麼，尤其是聽完赫敏的話以後。雖然未來和她無關，至少那些過往都是屬於自己的。
晚宴結束後，鄧布利多把桌子都變到牆邊。古怪姐妹一起湧上舞臺，燈光全都熄滅了。而這時金妮稍稍一擺頭，就有一兩隻蝴蝶掉落下來。
所有勇士們率先走進空地，緊跟著學生們也加入其中。鄧布利多牽起馬克沁的手跳起了華爾滋。穆迪都帶著辛尼斯塔跳起兩步舞。
凡妮莎並不想加入，慢慢悠悠地喝著紅酒。但隨著桌邊的人越來越少，就只有她、布萊克、斯內普和卡卡洛夫還坐在這裡。
布萊克沖她挑了挑眉：「走，去跳舞？」她剛放下酒杯，想搖搖手拒絕，就被布萊克輕輕牽住，拉著她走進舞池。
第五十四章
熬到一曲結束，凡妮莎拉住布萊克：「我們喝點東西吧。」
「哦，好吧。」
禮堂裡幾乎全是依偎在一起隨著歌曲搖擺的情侶。凡妮莎覺得她和布萊克兩人與這氣氛格格不入。她留布萊克一個人在旁邊等，終於在角落裡的一桌找到了杜松子酒——看在梅林的份上，其它桌都是給小孩子喝的蜂蜜甜酒和草莓香檳。她不假思索地拎了一整瓶，又順了兩個空杯子，才注意到身後根本沒有布萊克的身影。
「你們看到西裡斯了嗎？」她好不容易在靠近門口的地方找到了兩張熟悉的面孔。哈利看著遠處的秋張，沒有聽到她的問話。
羅恩怒氣衝衝地說：「沒有！他和赫敏我一個都沒看到！」
凡妮莎被吼得一愣，哈利也回過神來了。
「他在跟誰較勁呢？」
「羅恩氣赫敏當了克魯姆的舞伴。」哈利聳聳肩，但顧及到羅恩的情緒，他的動作幅度很小。
「是你不邀請赫敏的，羅恩。」凡妮莎中肯地說。
羅恩臉的臉紅了，卻倔強地不肯認錯：「那她也不應該接受敵人的邀請！」
她放棄說服他了，轉頭問哈利：「金妮呢？」
哈利左右環顧了一下，才發現自己連金妮什麼時候離開的都不知道。凡妮莎深深地歎了口氣，給了兩人一個大大的白眼。
羅恩望著她的背影問哈利：「她又是怎麼了？」
「不知道……」哈利終於收回了看著秋張的目光，她癱在迪戈裡的臂彎中笑得開懷，「我們出去散散步吧。」
「西弗勒斯，你不能假裝這一切都沒有發生！它變得越來越明顯了……」卡卡洛夫的聲音惶恐而沙啞，他一刻不停地踱步，像是拼命要甩到追著他的鬼怪一樣。
斯內普不耐煩地打斷他：「那就逃跑吧——我會為你開脫的。」他無心安撫這個驚慌失措的舊同僚，事實上他有更煩心的事，而且那種無孔不入的煩躁浸透了他的心。而在今天，他看到凡妮莎一襲白裙挽著布萊克的手走進禮堂開始上升到了頂峰。
斯內普和卡卡洛夫轉了一個彎。他拿著魔杖把玫瑰花叢向兩邊轟開，他的表情很難堪。許多花叢裡傳出尖叫聲，幾個黑乎乎的身影從裡面躥出來。
「拉文克勞扣去十分，福西特！」他兇狠地說——一個女生從他身邊跑過。煩躁感更甚，每當有舞會時就這樣，這幫蠢貨像膠蛞蝓（一種沒有殼，但粘液分泌旺盛的蝸牛）一樣，一秒鐘都不想分開。
「赫奇帕奇也扣十分！」另一個女生也哭著跑過，被拖地的裙擺絆倒，險些摔倒。
「別管他們了，西弗勒斯……」卡卡洛夫還想說點什麼。斯內普忽略了他的話：「我已經表明了我的態度。」
斯內普扔下卡卡洛夫，往禮堂走。凡妮莎應該還在和布萊克跳舞。他不明白跳舞到底有什麼令人著迷的地方，她從不錯過一場舞會。斯內普清晰地知道自己根本不想看他們跳舞的樣子，但更害怕在玫瑰叢裡撞見他們。
玫瑰花園裡的仙女之光閃閃爍爍，像是那個魔咒幻化出的蝴蝶。斯內普以為凡妮莎早就忘了那個魔咒。既然她還記得，怎麼這麼輕易地教給了金妮韋斯萊。他可沒忘了凡妮莎求他要個魔咒時可憐巴巴的樣子，現在只覺得諷刺。他早該知道凡妮莎一貫的伎倆——她就喜歡用盡招數像戲耍猴子一樣戲耍身邊的人，縱情享受別人一次次為她妥協、為她拋盔棄甲，再毫不留情地嘲笑對方的一片癡心，接著輕巧地抽身離去。若非如此她怎會一次也沒用過這個咒語。
那年復活節舞會他沒去，但做完魔藥回地窖的路上經過了禮堂，他看到凡妮莎把頭髮高高束起，像個傻瓜一樣抱著更傻的赫奇帕奇擊球手不停地轉圈。
「鼻涕精，站住！你和卡卡洛夫在密謀什麼？」布萊克從灌木叢中跳出來，攔住了他的去路。
「現在是誰偷偷摸摸地探聽別人的事？」來得正好，斯內普毫不猶豫地舉起魔杖，「要不要去跟阿不思告狀，看看他會聽誰的？」他環顧四周，凡妮莎並不在附近。
「你不要太囂張！就算鄧布利多教授相信你，我可不信！」
「我看你的腦子是被攝魂怪留在阿茲卡班了。」他譏笑了下，「哦，不對，是本來都沒有——竟然以為自己重要到如此地步。你不信任我又有什麼用呢？」
「我會看著你的，你休想做什麼背叛鳳凰社的事！」布萊克咬牙切齒地說。「尤其是凡妮莎，她太單純了，竟然認為你和我們是一條心？」
他的語氣冷了下來，一字一頓地咀嚼著這個名字：「凡妮莎？」這個熟稔的稱呼，這個篤定的語氣，他又知道些什麼？
「我從在霍格華茲列車上第一眼見到你開始起就看透了你。」布萊克傲慢而嘲諷地說，「你以前就嫉妒詹姆斯，你嫉妒他家世好，有寵愛他的父母，嫉妒他是魁地奇天才，嫉妒他能正大光明地追求莉莉。所以你恨他，但也怕他，因為他擁有的就是你想要又費盡心機都得不到的！」
斯內普幾乎要到了忍耐的極限，他攥緊雙手，指甲幾乎要紮進肉裡。布萊克反而說得更得意了：「被我說中了吧，鼻涕精？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接近凡妮莎的目的？」
「我的目的？」
「她讓你想起莉莉了對不對？又一個竟然覺得你還有藥可救的傻姑娘。」
「她像莉莉？」斯內普短促而尖刻地冷笑了一聲，這句話真是世間最荒唐的笑話。他真想叫凡妮莎聽聽他的話：這些日子和你朝夕相處的人從來沒嘗試瞭解過你。斯內普放下了魔杖，反問道：「她有哪點像莉莉？」
一聲清脆的玻璃碎裂的聲音打斷了兩人，他們同時點亮魔杖，照向聲音的源頭。那裡空無一人，但斯內普敏銳地注意到灌木叢的樹枝搖晃了兩下。他走過去，一股杜松子酒的香味彌漫開來。他微微低頭查看，一股熟悉的雪松木與李子果實混合的香水味衝破酒香，縈繞在鼻尖。凡妮莎大概正站在這兒，離他只有不到一寸的距離。
斯內普眯了眯眼睛，後退幾步。正是個好機會，他故意提高了聲音：「你呢，布萊克？我同樣能輕而易舉地看穿你的想法，無非是因為你自以為她和莉莉相像，所以想給波特找個稱職的教母。我說的有錯嗎？」
凡妮莎從聽到斯內普的說「她有哪點像莉莉」開始，就再也聽不進去一個字了。腦子裡像是擠滿了無數隻蜜蜂一起嗡嗡作響，她從頭到腳都是冰涼的，如同被一百隻攝魂怪同時吸走了活力，唯有濕潤的眼角存留著餘溫。
莉莉……莉莉……永遠是莉莉！
直到斯內普抽身離開，她再也不想站在這裡，聽到他們說的任何一個字。她仗著自己有隱身咒，毫無顧忌地放任眼淚流出來。
凡妮莎無聲地哭著穿過一片濃情蜜意，無數小巫師撞到她然後驚恐地落荒而逃。她也毫不在意，這世界上的其他人其他事跟她又有什麼關係。凡妮莎從小就愛哭，可從沒什麼時候像這一年來一樣。她漂浮在望不到邊際的大海中，回不了頭、到不了岸。
凡妮莎跌跌撞撞地走回辦公室，金妮和赫敏正手牽手站在門口。她直接打開門，把兩個姑娘嚇了一跳。
「進來，關上門。」她沒解釋，甩掉高跟鞋，縮進沙發裡。
「你……你在嗎，凡妮莎？」金妮戰戰兢兢地問。
凡妮莎拿起紙巾擤了擤鼻涕「我在沙發上，用了隱身咒。」然後她拿起毯子把自己從頭到腳裹了起來。她們通過毯子的輪廓找到了凡妮莎，坐到她對面。
「你聽上去不太好？」赫敏問道。
凡妮莎抬眼看赫敏，她鼻音很重，臉上還掛著未幹的淚痕，金妮倒是沒哭過，只是神色懨懨的。
「我的妝可能花了，別被嚇到。」她說著撤銷了隱身咒。兩人還是吃了一驚，她們從沒見過她如此狼狽的樣子，圍上了抱住了她。
「西裡斯欺負你了嗎？」
「沒有……我不想說了。」她抽泣了幾聲，「要喝點酒嗎？」
凡妮莎用變形咒變出來的調酒工具——她想起自己的工具還扔在斯內普那兒時，又忍不住大哭起來——湊合著調了些酒味不重的金菲絲給她們，杜松子酒加檸檬汁、蘇打水和砂糖，喝著就像碳酸飲料一樣。但因為工具的限制味道勉強可以入口。她自己則喝了酒精含量更多的螺絲起子，青檸汁和酒一比一，酸澀苦口的味道正合適。
「我……」赫敏先開口了，她大著舌頭說，「他憑什麼管我和誰跳舞？她又不邀請我當舞伴！」
金妮含糊不清地說：「別理羅恩！你值得更好的！讓他和他那個老太太款式的蕾絲襯衫見鬼去吧。」
「他沒穿蕾絲襯衫……」赫敏想到羅恩根本沒因為襯衫而出醜，難過地嗚咽起來。
「都怪我。」凡妮莎比他們喝得都多，但她一向擅長假裝清醒的樣子，「我去和穆迪建議，下次你們上課讓他用奪魂咒指揮羅恩跳芭蕾！」
「不、不行……必須要穿蕾絲襯衫！」她抽泣著灌了一整杯酒。
「別喝了，回寢室睡覺吧。」凡妮莎趁著自己還有一絲理智，履行著作為長輩的義務。
金妮說：「不回去了，校長說今天玩通宵都可以！」
凡妮莎毫無立場：「別告訴別人我給未成年喝酒了。」
「凡妮莎，為什麼哈利總是注意不到我？」金妮喃喃地問。
「因為他瞎了，不然也不會戴眼鏡。」凡妮莎刻薄的話也沒能逗笑金妮，她歎了口氣，「相互喜歡太難了……」
酒瓶見底的速度越來越快，三個人全都癱倒在地上。他們放縱自己不受任何理智約束，因為隨便說出的一個名字而大哭，因為一個人起身拿酒時撞到了桌角而大笑。
赫敏的頭髮逐漸開始恢復卷圈蓬鬆的樣子了，她用發帶簡單地綁了個碩大的丸子，看向凡妮莎：「你今天為什麼哭呢？」
眼淚再次低落，凡妮莎聲音沙啞地說：「因為要我完全做別人，我做不到；要我做自己，又比不過她。」
「她是那個送你魔咒的人喜歡的人嗎？」金妮問道。
「是。」酒精讓凡妮莎變得格外坦誠，而有些話一旦被說出口，就再也克制不住。
「你喜歡了他多久？」
「從五年級開始……」她想滔滔不絕地和別人訴說自己有多心酸，可真有了聽眾又不知從何說起。
金妮心疼地看著她:「這麼久還沒等到那個人？」
「因為他喜歡了別人更久……」
她們紛紛垂眸，想到了自己的暗戀。「我說……」金妮開口道，「有沒有什麼能讓別人愛上自己的方法？」
「迷情劑？」凡妮莎說。
「我會！」赫敏即使喝多了也維持著學霸的驕傲，「就算老蝙蝠不給我O也得承認，我的魔藥成績比他那個寶貝白鼬瑪律福強多了！」
「因為老蝙蝠瞎了！」凡妮莎這次一點兒也不維護斯內普了，反倒覺得格外解氣。
「不管他了，」金妮一拍腦門，站起身：「我們就去熬迷情劑吧。」
「走！」赫敏也跟著站了起來，傻乎乎地問，「去哪兒？」
凡妮莎有些懵，遲緩的大腦沒帶給她任何正確的指示，她晃晃悠悠地穿上高跟鞋：「跟我來！」
金妮出門前還不忘又拎上兩瓶酒，凡妮莎提醒她順手帶上瓶起子。
三個人借著隱身咒一路暢通無阻地來到地窖，凡妮莎熟練地找到那間廢教室。裡面有一張落滿灰塵的操作臺，她蹲下身從陳列架的最底層脫出一個大箱子，把裡面老舊的二手坩堝、坩堝架、銀制小刀一一擺出來。
「開始吧！」
金妮和赫敏都愣住了，異口同聲地說：「你為什麼對斯萊特林的地盤這麼熟悉？」
凡妮莎擠了擠眼睛，赫敏立刻會意：「那個人是個斯萊特林。」
「別猜了，我永遠也不會告訴你們的。」她坐在桌子邊緣，晃動著高跟鞋，「還缺什麼？」
「我們……沒魔藥材料！」金妮說到這兒狂笑起來。
「等著我。」
凡妮莎大搖大擺地闖進魔藥辦公室旁邊的儲物間，那是斯內普私人的魔藥收藏室。她送給斯內普的雷鳥尾羽被放在了展櫃正中間，一個被施了恒溫恒濕魔咒的玻璃罩裡。它被精心照看著，每一片容貌見的沙粒都被清除，原本沾染的泥土和血跡也不見蹤跡。斯內普就是如此，如果你真的看過他做魔藥，便會知道這是個多細心且溫柔的人，就如同對他真正放在心上的人那樣。
思及此處，凡妮莎惱火地把幾樣並不名貴的魔藥掀到地上。
第五十五章
凡妮莎從自己的床上做起來的時候，意識還有些朦朧，劇烈得頭痛讓她恨不得撞死在枕頭上。她完全不記得昨晚是怎麼回來的，也不知道現在到底是幾點。她沖進洗手間，難以相信自己頂著女鬼一樣暈花的妝整整一個晚上。
她脫掉滿身酒氣的衣服，憑藉上面摻雜著的魔藥味道，隱約回憶起了前一天自己的所作所為。她不由得更擔心了，因為找遍了房間也沒見到迷情劑的蹤影。
凡妮莎心驚肉跳地快步下樓，走進禮堂，赫敏和金妮同她一樣憔悴，她們倆沒有化妝，紅腫的雙眼十分明顯。已經是午餐的時間了，餐桌上依舊沒幾個人，她們麻木地吃著午餐，腦袋幾乎要掉進盤子裡。
「早上好。」她做到她們倆身邊，「有醒酒魔藥嗎？」
「我們去找龐弗雷夫人要過了，她說早就發完了。她一個人做不過來那麼多分，斯內普教授又拒絕幫忙。」金妮打了個大大的哈欠，放下吃了一半的雞腿，「我現在只想吐。」
「我也是。」赫敏舉手贊同。
「先不說這個了。」凡妮莎把她們的頭拉過來，壓低聲音說，「迷情劑在你們那兒嗎？」
「你說什麼！」
「沒在我們這兒！」
金妮和赫敏哀嚎起來，三個人面面相覷。
「我們先想想昨天，我們從教室出來去了哪兒？」
赫敏看上去並不確定地說：「我們回格蘭芬多塔樓的時候，順便去西裡斯那兒找羅恩和哈利……」
她還沒說完，哈利和羅恩的喊叫打斷了寧靜，一個人影以不可思議地速度竄過來，一把摟住凡妮莎。
「不——」
「凡妮莎，我太愛你了，我一秒鐘都不想離開你。」布萊克抱住凡妮莎，勒得她難以呼吸。
「鬆手，你先松……」
一道白光閃過，布萊克被倒吊起來。在他們身後，斯內普舉著魔杖，冷若冰霜地看著他們，禮堂裡頓時寂靜無聲。只有布萊克由於迷情劑地作用，絲毫不受其擾，依舊癡迷地看著凡妮莎。
「你先把他放下來……我可以解決。」凡妮莎說。
「你就這麼迫不及待地給波特當教母？」斯內普輕蔑地說，「是我想錯了，你無論什麼時候都享受這種被人追捧的感覺。怎麼，布萊克還沒和你求婚，你就迫不及待地自己動手了？」
凡妮莎閉了閉眼睛，咬著嘴唇，渾身氣得發抖。
「你閉嘴！」哈利毫不猶豫地維護凡妮莎。
「不尊重教授，格蘭芬多扣十分。」斯內普的眼睛朝哈利的方向轉了轉，「昨天有人闖進了我的私人魔藥收藏室……讓我想想是誰的主意？」
凡妮莎再也不能沉默了：「是我幹的。」圍觀的學生們發出一陣驚呼，她卻無所畏懼，「怎麼斯內普教授還要扣我分？」這無異於當眾頂撞斯內普，斯內普的臉色頓時變得很難看。
「波特、韋斯萊、格蘭傑，每人扣二十分。」
凡妮莎褐色的眼睛裡騰起了怒氣，她揮一揮魔杖：「金鐘落地。」布萊克掉了下來，「幫我把他送回寢室，為了你們的幫助，每人加二十分。」
然而凡妮莎光顧著和斯內普置氣，完全忘了布萊克現在可不會聽話地跟他們走。布萊克這回沒撲過來，而是走到了凡妮莎身邊。他的聲音溫柔地不正常，完全是因為魔藥的作用。他還穿著昨天的燕尾服，領結被扯掉了，襯衫解開了上兩顆扣子。這一切不讓他顯得邋遢，反而凸顯了他的放蕩不羈。
「凡妮莎。」他輕輕地叫了一聲，然後單膝跪地，舉起了一個戒指——是用瓶蓋變的，戒指上還留著威士卡的標籤圖樣，「你願意嫁給我嗎？」
凡妮莎臉騰地紅了，既尷尬又懊悔：「你先起來。」
「你不同意我就不起來！」
西莫起哄地吹起了口哨，被斯內普狠狠地剜了一眼。
「西裡斯，你跟著哈利他們回寢室，我一會兒去找你。」
「不，凡妮莎去哪兒我就……」
「封舌鎖喉。」斯內普怒不可遏地低吼出咒語，「我以為你更願意再多聽一會兒。」
「是啊，雖然我沒辦法像哈利的母親做的一樣好，但我努力一下還是能做好教母的。」凡妮莎毫不示弱地反駁回去，她已經有點口不擇言了。
他們倆就這樣怒目而視，沒有一個人想先鬆口。慢慢地，斯內普的眼神有些鬆懈，他遲疑著該如何開口。
麥格分開了一圈圈的學生：「西弗勒斯、凡妮莎，你們站在這裡做什麼？」
「我闖的禍。」凡妮莎硬擠出了一個微笑，「孩子們，先帶西裡斯回去，我去龐弗雷夫人那裡拿解藥。」
凡妮莎躊躇著走到魔藥辦公室門前，輕輕敲了敲門。過了很久門才被拉開，斯內普見到她立刻皺起眉毛。
「龐弗雷夫人那裡沒有解藥了，我需要自己熬。」凡妮莎解釋道，「我想先和你借一些，然後連同昨晚的一起還給你。」
斯內普蠕動了下嘴唇，似乎低聲咒駡了一句什麼，從儲物架上召喚來了一個玻璃瓶，扔進凡妮莎手裡，那是一瓶還溫熱的迷情劑解藥。
「救世主的新晉教母能私自偷用我的東西是我的榮幸才對。另外，我可不需要用布萊克或者波特家的錢買來的東西。」
凡妮莎躲閃著他的凝視，無論如何她該道歉，卻開不了口。這時她看到斯內普辦公桌上有一瓶椰子冰糕。
「你……」她指了指。斯內普的臉色不自然地變了變。
凡妮莎抓著解藥，那暖和的觸感溫暖著掌心。
這個人是怎麼讓自己淪陷至此的？他總是在該絕情的時候無意中流露出深藏的溫柔。他明明可以不管她，但每次再生氣也都默默地幫她準備好一切。這或許只是他對朋友的方式吧。他對莉莉從來不敢說一句重話，把棱角都深深地埋藏起來。而凡妮莎總是氣得他跳腳，他卻從來沒真的丟下她。可這正是對凡妮莎最深刻的殘忍。
斯內普看她沒有動，嘲弄地說：「如果沒事的話，快去回去安撫你的未婚夫吧，我可不想在地窖見到他。」
凡妮莎咬咬下唇：「我昨天喝多了……根本不記得自己把迷情劑放在哪兒了。」她輕歎了一聲，「西弗勒斯……」
太久沒聽到凡妮莎叫他的名字了，斯內普眉頭舒展開了一下，但她接下來的話直接消退了他所有的希望。凡妮莎說：「西弗勒斯，我真的不能騙自己再和你當朋友了。」
「就因為西裡斯布萊克？」斯內普瞋目切齒地說。
「和他沒半點關係。」凡妮莎輕聲說，「如果你真的不能接受，就不該對我這麼好。」
「我從來……」
「別急著否認。那盒糖是不是給我的？」斯內普沒有回答，凡妮莎接著說，「所有人都在城堡外迎接另外兩個學校到來的時候，是你給我施了魔咒吧？還有這瓶你剛熬好的魔藥……」她的臉上帶著顯而易見的憂傷。以前她最享受曖昧，從不知道曖昧這般磨人。
「我只是不想浪費更多時間給你熬康復魔藥或者幫你解決麻煩。」
「隨便你怎麼解釋。」凡妮莎淡淡地說，「但我沒辦法心安理得地接受。我很貪心，會想要更多，所以還不如從最開始就什麼都不要。」
她關上了門，辦公室重回黑暗。
自從布萊克恢復正常以後，凡妮莎好幾天不敢面對她。她身為老師、身為長輩卻惹了這麼大麻煩，還害得布萊克當眾出醜。布萊克倒是顯得毫不在意。在假期結束的最後一天，布萊克找到凡妮莎：「要我說你真的不用放在心上。」在凡妮莎第十次道歉的時候，他這麼說。
凡妮莎依舊很愧疚，這份愧疚讓她對布萊克表現得很討好。這反倒讓布萊克不適應了。他想了想，從兜裡掏出了那枚假戒指：「凡妮莎，既然你覺得這麼對不起我，就嫁給我好了？」
「你說什麼？」她驚訝地張大了嘴巴。
「我是說，我回想了一下這個主意很不錯。」布萊克分析得頭頭是道，「莫莉一直跟我說哈利需要一個家，正常一點的那種。我想我們同樣愛哈利，哈利也喜歡我們。雖然我不能說我會像詹姆斯愛莉莉一樣愛你，但我覺得能組建一個家是很好。」
凡妮莎呆住了，這是她第二次被求婚。而布萊克給她的理由是希望能和她組成一個家。這條件對她來說太誘人了，從父母都離開她以後，變成了她渴望的東西——這也是她當年毫不猶豫答應約翰懷特的原因。
家意味著客廳的地毯和餐廳的桌布可能並不搭配，來自兩人不同的審美；一個衣櫃裡會填滿兩個人的東西，它們款式並不相同，細節上卻又千絲萬縷的聯繫；房子會越住越小，都是兩人一起買的零碎的小東西……
可這有什麼用呢，最後似飛蛾撲火，偏去求那個遙不可及的念想。
「聽著，婚姻可不該這麼草率。」凡妮莎用杖尖輕敲戒指的邊緣，它變回了原本的模樣。
第五十六章
開學後的第一天就有麻瓜研究課，凡妮莎早早等在教室裡。今天古怪地很，所有人進來後都不打招呼，而是裝作不經意地和周圍人竊竊私語。
「現在是上課時間，請安靜。」她敲了敲講臺。
這回教室被佈置成了麻瓜課堂的樣子，所有人收起魔杖，拿起紙筆。第二個版塊是科學，她希望能帶大家從麻瓜初中的數學和物理課講起。但因為小巫師們缺乏基礎教育，很多簡單的數學問題他們都無法理解。凡妮莎不得不從小學四年級的課開始。
這部分顯然沒有之前課的趣味性，再加上孩子們的心都掛在三強爭霸賽上，這節課對他們來說簡直成了煎熬。
「就算你們不樂意，我也得說，在二月底，你們每人都要用我教的方法計算出用漂浮咒托起一個物體所需的力。」
「這有什麼用呢，我們會用漂浮咒不就可以了？」羅恩問道。
赫敏很不滿他打斷了課堂秩序，嚴厲地說：「如果你選修了算術占卜你就知道計算這些東西的必要性了！」她和羅恩默契地不再提在舞會上吵架的事，但倆人的關係總是有些不自然。
「謝謝格蘭傑小姐的解答，格蘭芬多加兩分。」她微微一笑，「求重力的公式誰還記得？」
底下的同學稀稀拉拉地舉起手，她叫了一個拉文克勞女生起來回答。
「非常好，拉文克勞加兩分。我們今天要複習下假期前學的內容……」她轉過身在黑板上畫了一個方塊在地上的示意圖以及受力分析。而她轉身後，能明顯感覺到小巫師們在對著她指指點點。她回過頭，所有人都低著頭抄筆記的樣子。
經歷了好幾次，凡妮莎不耐煩地說：「誰能和我解釋下到底是怎麼回事？」
羅恩吞吞吐吐地說：「其實沒什麼的。看開點，大家只是覺得……你很有本事。」
「你在說什麼？」
赫敏把納威藏在桌洞裡的《巫師週刊》抽出來，遞給她：「你自己看吧。」
凡妮莎一把抓過報紙，上面是她在舞會上和布萊克跳舞的照片，她離布萊克很近，從那個角度看他們像是在接吻一樣——其實是因為音樂聲太吵了，她不得不湊近些，才能告訴布萊克她不想再跳舞了。
題目是《她或將成為救世主的教母，除了三強爭霸賽最值得關注的八卦韻事——第一輯》。她快速翻看著，麗塔斯基特用她極富感染力的文筆，介紹了凡妮莎的生平：「眾所周知的英雄西裡斯布萊克在今年負責三強爭霸賽的安保工作。他英俊的面龐、傳奇的經歷和顯赫的家世，使他取代吉德羅洛哈特《巫師週刊》最迷人微笑獎的得主，也是迄今為止獲獎票數最高的巫師。」凡妮莎讀到這時笑得肩膀上下聳動，「他就如同他的名字一樣，是夜空中最亮的天狼星，讓他一進入霍格華茲就被單身寂寞卻風韻猶存的大齡女教師凡妮莎韋斯萊窺覬。是的，又有誰不會為之心動呢，卻只有凡妮莎企圖用骯髒卑鄙的手段盜取英雄的芳心。在舞會主動索吻被拒絕後，她竟然妄圖用迷情劑控制這位法力高強的巫師……」
凡妮莎只覺得搞笑：「這都是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現在連這種胡編亂造的文章都有這麼多人信嗎？」
「這個記者滿嘴胡話。」哈利安慰她，「你不用在意，我們都知道你是什麼樣的人。」
羅恩好奇地問：「不過，你真的繼承了那麼多遺產嗎？你從來沒告訴我們你這麼有錢！」緊接著被哈利和赫敏瞪了一眼。
「什麼？」
凡妮莎接著往後讀，整整五頁都是她的專題報導：「我們有理由懷疑她曾用同樣的手法迷惑了一位風流倜儻、身價不菲的麻瓜富豪，就在他們訂婚後不久，該富豪意外身亡。據知情人士透露，她憑藉一份難辨真偽的遺囑（眾所周知一個沒畢業的小巫師都可以輕而易舉地偽造一份麻瓜遺囑）獨吞了富豪的全部家產——三座豪宅，兩個酒莊和三百萬英鎊的存款（約合六十萬金加隆）……」
「如果是真的，簡直可以跟瑪律福家媲美了。」斯萊特林的男生們羡慕地說。
「如果我這麼有錢，幹嘛還來這裡教書？」凡妮莎把雜誌還給納威，但心情明顯被報導影響了，「看來我有必要檢查一下大家的學習成果，黑板上的題就是隨堂測驗，下課前給我。」
學生們一片哀嚎，凡妮莎充耳不聞：「下課前答不出來的人，作業加一張卷子。」頓時沒人再出聲了。
凡妮莎懶得理會麗塔的胡編亂造，縱使她每天都收到無數封帶了惡咒的信件，她也覺得自己沒必要跟別人解釋。只有在其中一封裡流出未經稀釋的巴波塊莖濃水差點被潑進斯內普的咖啡杯裡時，斯內普才幫她燒毀了信封。
週四一早，她剛走進禮堂就被赫敏叫住了——那篇文章出了第二輯：「據凡妮莎韋斯萊學生時代的密友透露，她從學生時代起就熱衷於勾引家世顯赫的男同學。不完全統計，她在七年的學生生涯，共交往過十二名不同學院、不同年級的男生，其中四名是魁地奇小隊的成員，一名級長，一名……」凡妮莎回英國後從來沒聯繫過當年所謂的朋友，聽說她們都嫁人了，只不過有的夫妻感情不太好，有的家道中落。以前連魔藥配方都背不下來，倒是記自己這些爛事記得清楚。
「不過有姣好的容貌和高明的手段也並非每次都讓她手到擒來，有人早已看穿了她愚蠢無知、不思進取的本質。據知情人士稱，五年級時她就曾在一位斯萊特林男生那裡屢屢地受挫。」
凡妮莎的臉瞬間紅了，她用雙手把雜誌卷起來。赫敏小心地把雜誌抽走，因為這是跟西莫借的。
「凡妮莎，她寫的是那位斯萊特林先生嗎？」她和金妮給那位不知名先生起了個親切的昵稱。
「什麼斯萊特林？」羅恩插嘴道。
金妮把他拉到了一邊：「跟你沒關係。」
凡妮莎眯起了眼睛，麗塔徹底把她激怒了，但這方法太低級了，她有的是方法對付這個女人。
「凡妮莎，不吃早飯了嗎？」鄧布利多恰好走進來，笑呵呵地說。而斯內普就跟在他身後。斯內普應該不會看這麼無聊的週刊吧。然而她沒那麼好運，因為鄧布利多接著說：「很有趣的文章是不是，麗塔的文筆一如既往的好。」
「是呀。」她的眼皮跳了兩下，「我也很喜歡她幾年前寫的，在和第一代黑魔王對決時，您僅僅是站在決鬥場上，而格林德沃變出了白棋主動認輸的報導。」
鄧布利多的眼睛彎了起來，撫摸著鬍子說：「荒誕中總是蘊含著真理。」
「我還有事，先走了。」
「你要去哪兒？」哈利問道。
「圖書館！」
羅恩縮了縮脖子小聲對哈利說：「她怎麼變得和赫敏一樣？」
再下個週一，凡妮莎早早吃完了早飯，她在等著今早的報紙。這是一場沒有硝煙的戰爭，她雖然吃虧在人脈基本都在美國，但只要不出意外……
凡妮莎喝了杯熱牛奶和兩塊培根就放下刀叉，靜靜等待貓頭鷹的到來。最先到的是預言家日報，她翻開第二版國際新聞篇，最上面寫著大大的標題——《預言家日報或成謊言日報——論戰後英國魔法界的衰敗》。
凡妮莎先是讓了負責自己的編輯艾拉希爾，幫忙聯繫了美國魔法界發行量最大的報紙之一《紐約新時報》國際版塊的負責人，發表了批評英國報業從業者為了博眼球的種種劣跡。要知道他們最願意報導的是什麼，絕對是別國的醜聞。
隨後她翻閱了近十年的預言家日報，找到了五個曾經風光無限，但後來被麗塔擠掉位置的老牌記者，其中三個人願意幫她撰寫文章。這算是互利互惠，如果成功他們能重回巔峰，凡妮莎也將擁有在英國出版業內的人脈。
今天的文章只是打響了第一炮，其它的將於之後幾天的陸陸續續的發表。
「幹得不錯呀，凡妮莎。」鄧布利多一邊流覽報紙，一邊說。
凡妮莎拎起報紙，得意洋洋地眨眨眼睛：「不過是搞個小團體孤立別人的小把戲，我擅長呀。」她拎起袍角，迫不及待地回辦公室。這不過是個開篇，這可是個千載難逢地和出版社搞好關係的時候。就算鄧布利多沒這個意思，但戰爭總會開始，提前掌握公眾話語權早晚會派上用場。
隨著連續一周的報導，凡妮莎收到的吼叫信越來越少了——她倒不在意，因為在連著兩天吃早飯時聽著吼叫信咒駡她勾引布萊克之後，斯內普再也不在禮堂裡吃飯了。但有些人寧願相信天花亂墜的假話，也不願意相信確鑿的證據。所以一部分人堅信是她用錢收買記者報導麗塔的黑料，試圖掩蓋自己卑劣的行徑。麗塔也開始往這方面撰寫新聞，同時放棄了對凡妮莎學生時代感情史的挖掘，這讓她大松了一口氣。就在她打算收手的時候，麗塔轉移矛頭，發表了另一篇文章《鄧布利多的重大失誤》，裡面指控海格為混血巨人，並譴責了鄧布利多的教育方針。這是很嚴厲的指控，要知道在魔法界所有巨人所受的歧視並不亞於狼人，他們很難受到尊重，更難找到工作。
「我一定要查出她是怎麼知道的！哈利和羅恩說，舞會那天晚上，他們遛彎時無意聽到海格在和馬克沁夫人說這件事，但當時周圍沒有人！」赫敏把頭從記載監聽魔法的書裡抬起來，壓低了聲音對凡妮莎說。
兩人此刻正坐在圖書館，赫敏暫時放下了S-P-E-W計畫，幫她一起對付麗塔。
「確實很蹊蹺，我那篇報導的上出現的照片一定是當時在禮堂裡的人才能照到，但當晚麗塔沒被邀請參加晚會！」凡妮莎把赫敏要的《傲羅考試必讀——跟蹤篇》遞過去。
「讓我想想，一定有什麼類似於監聽器和攝像頭的魔法裝置。」
「別忘了還有什麼辦法能悄悄潛進霍格華茲！」
「你是說？」赫敏馬上明白了她的意思，「西裡斯！」她把桌上的書都掃到書包裡，急急忙忙地跑走了。
凡妮莎接著寫信，她決定故技重施——現在美國的反歧視法比英國更先進，她托人聯繫了幾個真正的混血巫師，有的是和狼人、和巨人、和媚娃甚至是和妖精的，而他們現在在當局的幫助下有了穩定的工作。她希望在《華盛頓八卦週刊》上開個小專欄，介紹他們的「愛情故事」，然後由英國這邊的記者渲染美國的反歧視工作做得有多到位。
報導一發出來，把海格感動地直接在教室席上抱著她哭了起來：「你和赫敏總是那麼貼心。」凡妮莎勸了他好一會兒，才讓他坐回去稍微吃幾口飯。至少結果時好的，他不再躲在小屋裡害怕出門見人了。
哈利三人踩著上課鈴的尾巴趕到了魔藥教室。哈利覺得自己這學期不用考試了，簡直是當選勇士最好的福利，因為以斯內普現在對他們這些和布萊克關係好的人的態度來看，今年他們能及格都是個奇跡。他搞不懂迷情劑的事情到底和斯內普有什麼關係，他何必如此大動干戈。難道現在連布萊克當眾出糗都能激怒他了嗎？
他們磨磨蹭蹭地支起坩堝，繼續熬制增智劑。上節課斯內普在黑板上寫這個配方地時候，假惺惺地提醒他做完後要給布萊克喝一點。
哈利注意到拉文德趁著斯內普查看瑪律福的魔藥時從迪安的書包裡拿了一本雜誌。她低著頭看得入迷，甚至發出了小小的抽泣聲。這聲音顯然引來了斯內普的注意。在帕瓦蒂想踹她椅子提醒她的時候，斯內普已經悄無聲息地走到了她身後。
哈利一邊搗碎聖甲蟲一邊朝那邊看去。斯內普只是抽走了那本雜誌，直接扔到了講臺上。
下課後，斯內普拿上沒收的書，封面上印著凡妮莎十幾年前的舊照，她坐在臺上，穿著一身打著補丁的煙灰色舊長袍，面無表情地看著台下簇擁著要簽名的讀者。
雜誌名字叫《世紀八卦週刊》，一看就是不知名的瀕臨破產的小雜誌社，靠拼湊無聊的花邊新聞湊數。可就因為封面的這張照片，他竟然花了一下午把報導看完了。那是一篇十年前的採訪，凡妮莎講述了自己從霍格華茲畢業後的經過。
凡妮莎把未婚夫的錢捐給了慈善機構，其中一棟位於倫敦郊區的豪宅被改建成了孤兒院，用未婚夫的姓氏命名為懷特孤兒院。酒莊留了下來，盈利都投用於孤兒院的運營。其中還有一小部分錢給了波特的姨夫、姨媽，最後她拿著母親僅留下來的200加隆孤身前往美國。
他父親的一個舊友奧斯丁格林收留了她，並帶她一起四處冒險，他們就靠賣冒險時找到的東西換錢。最初地幾年，她沒買過一件新袍子。兩年後，凡妮莎為了拔一隻烏克蘭鐵肚皮龍鱗，被抓破了後背，為此在醫院躺了半年，差點沒救回來。（雜誌上引用了當時新聞報導的照片，凡妮莎趴在病床上昏死過去，手裡死死地抓著一片灰色的龍鱗，後背的衣服破爛得不成樣子，和血肉模糊的後背黏在一起，就在凡妮莎現在紋身的位置。）
他擔心害死舊友的女兒，勸她找份正常的工作，爭吵過後兩人不歡而散，從此分道揚鑣。凡妮莎反倒愛上了這份在生死邊緣遊走的工作，開始了獨自冒險。後來一位資深編輯看中了她，協助她成為了一名探險作家。她才開始過上稍微寬裕點的日子。
在轉載的這篇採訪後面，還有記者撰寫後續報導。他們輾轉找到了懷特孤兒院，而現任院長本·霍爾是一名啞炮。他認識凡妮莎是在十二年前，那時他無論在哪裡都備受歧視，也找不到合適的工作。一天他在小酒館裡喝悶酒，凡妮莎正在為孤兒院出的事情發愁。因為原先的院長給她寫了一封信，說孤兒院來了一個被父母家暴的怪孩子——他身邊總是出現各種靈異的現象。凡妮莎通過信裡的內容很快確定了這是個小巫師，但她似乎有自己的苦衷不願回英國。
凡妮莎和他攀談過後，決定請他幫忙前往英國，照顧這個小巫師，並幫他掩飾魔法能力。不過想在麻瓜界上班需要專業資格證，慈善機構不同於聘請他，是凡妮莎從自己微薄的收入裡每月分一部分充當他的工資。再後來她出名了，每份稿費的百分之三十都捐贈給了孤兒院。儘管她一次也沒回去看過。
原院長退休後，霍爾成了繼任。為了報答凡妮莎，他更加用心經營現。現在這家孤兒院成了全英國最特殊的，因為裡面的員工除了啞炮就是有兄弟姐妹是巫師的麻瓜，這家孤兒院也幫助了一些因為巫師身份而受到歧視的小朋友。
斯內普合上雜誌。
他五年級時就認識凡妮莎了，太清楚她曾經是個怎樣的人。碰了只鼻涕蟲就要洗十遍手，幾隻爆炸螺打架她都嚇得不敢靠近。從前他不知道她變成現在這個樣子到底經歷了多少坎坷，現在他知道了，依舊想不出她是怎麼熬過頭幾年。大概這就是她戒不掉酒的原因。
他記得凡妮莎說過長大了只想嫁個有錢人當家庭主婦。那時他正用凡妮莎送他的羽毛筆寫算術占卜作業，並且毫不猶豫地嘲笑她的動手能力根本不夠格。去年耶誕節時，她手工做的依舊差，卻許諾今年一定送他一條完美的圍巾。今年他連毛線頭都沒收到。
過去一年裡凡妮莎好不容易恢復了年少時的嬌氣，有時候薯片吃完了，明明新的那包就在架子上，她卻懶得走下沙發，非要等他從實驗室出來之後幫她遞。
現在她說不能再接受自己無緣無故對她的好。
作者有話要說：
教授的進度條推進的太不容易了……不過快了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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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烏克蘭鐵肚皮
烏克蘭鐵肚皮是世界上一種體型最大的火龍。據瞭解，它的體重可達六噸。鐵肚皮的身體滾圓，和毒牙龍或者長角龍相比，它飛行的速度較慢，可是它非常非常危險，從空中落地時，可以把住宅壓成齏粉。它的鱗片是閃亮的灰色，眼睛深紅色，爪子特別長，而且特別狠毒。自從1799年一條鐵肚皮從黑海中卷走一艘航船以來，它們一直是烏克蘭巫師當局的監察物件。
在哈利•波特一行人潛入古靈閣盜取魂器的時候，有一條烏克蘭鐵肚皮在那裡看守。後來哈利等人騎著它飛了出來。
第五十七章
凡妮莎當然不知道在麗塔偃旗息鼓之後，自己的光輝事蹟因為被八卦小報轉載而被廣為流傳的事。因為她正忙著處理麗痕出版社寄來的信，他們打算借著勢頭再版凡妮莎的書。也有幾個名字古怪的小雜誌社，例如《唱唱反調》這種，想邀請她開個專欄，講述她在旅途中遇到的騷擾牤——但她根本沒見過這玩意兒。除了再版書的事情，她都親自寫了信一一回絕。也就是這天下午，她收到了編輯艾拉寄來的樣書，是她編寫的黑巫師特輯《伏地魔篇》，與此同時還有黑魔王特輯的另一個作者的樣書《格林德沃篇》。
她饒有興趣地翻開了格林德沃的故事，直到看完凡妮莎還覺得意猶未盡。她之前只在巧克力蛙的鄧布利多卡片背後讀到過隻言片語。可惜很多故事，作者是持保留態度的，因為他並不完全相信鄧布利多能打贏格林德沃，那時候鄧布利多只是霍格華茲的一名普通教師，而格林德沃有一隻軍隊。
凡妮莎滿懷著八卦的心，打算找鄧布利多求證下那次巔峰之戰的真相。然而所有遇到她的小巫師都主動向她問好，並以崇拜的目光看著她。
凡妮莎一頭霧水地往樓下走。一個陌生的赫奇帕奇六年級男生叫住了她：「韋斯萊教授，我能和您說幾句話嗎？」
他們來到了走廊上，周圍的同學們識相地沒有跟過來。
男生的眼眶有些泛紅，激動地說：「我不知道是您創辦的懷特孤兒院。如果我知道……」他含糊了半天，「我一定選修您的課！」
凡妮莎被逗笑了：「你別著急，慢慢說。」
男生這才安心了些，語句也通順了：「我就是十二年前被麻瓜父母虐待，然後被孤兒院收留的人。」
「啊，是你呀。都這麼大了。」凡妮莎的目光變得柔軟起來。霍爾給她寄過幾回合照，她也沒太在意過。沒想到他經歷了那麼糟糕的童年，還是長成了最溫柔的赫奇帕奇。
「真的，太謝謝您了！」他深深地鞠了一躬，凡妮莎趕緊把他扶起來。
「我只不過出了一些錢，是本一直把你們照顧的這麼好。」
「不，霍爾先生經常和我說，是一個很善良的人幫了他也幫了我。」男孩真誠地說，「那時我才四歲，但我父母罵我的話我記得一清二楚，他們說我是個怪物，所有人都厭惡我。他們打我是為我好，是為了剷除附身在我身上的『惡魔』……」
凡妮莎看著眼前的大男孩，當年她總是風餐露宿，每次進叢林都不知道自己還能不能活著回來。要不是因為這個孩子的遭遇讓她想起了斯內普，她大概也無暇理會。
說出來可能別人都不會信，斯內普之於別人可能是無盡的黑暗，但之於她就是一道光。她所有得到的能被人稱讚的點滴，都是在不斷仰望著他奔跑的路上偶然遇到的。
凡妮莎安靜地聆聽著，摸了摸他鬆軟的頭髮：「你不是怪物，你是梅林送來禮物。可能你還沒遇到收禮物的那個人，你也還不知道那個人因為遇見你有多開心。」
可惜斯內普是梅林送給她的禮物，而她不是他的。
男孩認真地凝望著她，露出了一個暖洋洋的微笑：「您比霍爾先生說得還好。」
凡妮莎也有點不好意思，卻又從心裡替他開心：「我做的還不夠，都沒有去看過你們。」
「沒事、沒事。」男孩不好意思地從書包裡翻出了一張被保存的很好的照片，是他入學前一年在孤兒院的合影，「您能幫我簽個名嗎？」
凡妮莎這輩子都沒被別人這麼感謝過，剛聽的時候還有種滿足感，聽得多了就開始羞愧。事無巨細照看著孤兒院的人不是她，給錢也並不是什麼難事。她以男孩的朋友還在等為理由終於把他勸走了，自己也大大松了口氣。只是她沒找到機會問他是如何知道這件事的。
凡妮莎一轉身就看到了斯內普，心中一驚，她竟然一直沒發現他在。這裡是三樓，一般斯內普不會來。不過斯內普直接無視了她向樓下走去。
一進禮堂，所有人都對凡妮莎投以敬佩的目光。恍惚中她覺得每個人都被施了奪魂咒，場景別提有多詭異了。金妮把她叫過去，塞給她一份《世紀八卦週刊》。妮莎看完後終於明白了一切原委，裡面描寫的根本就是個大聖人！她非但不開心，還有讓她無處遁形的羞恥感。
最讓人無法接受的是哈利和布萊克兩個人也感動地淚眼汪汪，凡妮莎毫不懷疑布萊克會馬上變出再用瓶蓋變一枚戒指，再跟她求一次婚。
哈利的臉激動得紅了：「凡妮莎，我都不知道你對我這麼好。」
「不，親愛的……」凡妮莎不知道如何解釋，「只是因為你是莉莉伊萬斯的兒子。」
哈利並沒聽懂她的弦外之音，而布萊克已經腦補出了更離奇的故事：「難道你一直喜歡詹姆斯？」他在吃著烤羊排時想到的，害得凡妮莎嗆了口水。
「咳、咳……你、你的腦子……裡裝……」凡妮莎一邊劇烈地咳嗽著一邊說，「裝的都是芨芨草嗎？」
麥格現在看她的眼神就像看自己女兒一樣慈愛，主動遞給了她一張餐巾紙。要知道這可不容易，因為她坐在餐桌的另一頭。
鄧布利多笑呵呵地說：「凡妮莎，你確實是個好孩子。」
凡妮莎再也吃不下自己面前那盤油膩的烤章魚腳了。
這一刻她多後悔和斯內普絕交了，不然他一定會冷笑著把自己做過的壞事說出來作證自己年輕時是個小混蛋。
事實上，斯內普對她不理不睬，自始至終專注於面前的義大利海鮮面。
凡妮莎只能親自出馬：「簡在四年級被嘲笑地差點輟學的事是我幹的。因為她想把我同時交往赫奇帕奇和拉文克勞兩個男朋友的事捅出去，我就把她不愛洗澡還愛用香水掩蓋體味的事情宣揚的全學院都知道。」
布萊克顯然回憶起了那個可憐的姑娘，凡妮莎接著說：「薩琳娜喜歡西裡斯的事是我編的，她背地裡說我壞話，我就想辦法把她和她男朋友搞黃了。她男朋友後來開始追我，我為了氣她，故意和他男朋友交往了一個禮拜，又甩了他。最可笑的是她要對我施惡咒被她男朋友擋住了，她滿臉長滿麻子住了一個月的院。」麥格教授的臉色刷地白了。
她無奈地苦笑著說：「還是為繼承遺產謀殺富豪未婚夫的故事更適合我。」
「所有人都會改變，是愛引領我們向前。」鄧布利多意味深長地總結。
「愛讓格林德沃舉了白棋？」她揶揄道。
鄧布利多調皮地擠擠眼睛：「假像總比真的讓人更容易接受。」
好在隨著二月二十四日的臨近，大家把注意力重新集中回四位勇士身上。第二個項目勇士們要潛入黑湖、戰勝人魚，救回自己的珍寶。凡妮莎坐在觀眾席上開始替哈利緊張。因為前一天她看到哈利練習泡頭咒差點把自己淹死在浴缸裡。
其他選手一起站在岸邊，在巴格曼洪亮的聲音中躍進冰冷的湖水裡。但哈利似乎在等待奇跡降臨，蹚著水往湖裡走。緊接著他像中毒了一樣瘋狂地撓著脖子兩側。凡妮莎坐在看臺上，根本看不清他的變化。然後哈利興奮地鑽進水裡。這場比賽的觀賞性並不如第一場，所有人根本看不見湖水裡的動靜，他們只能安靜地等待結果。
第一個回來的是塞德里克迪戈裡，用了泡頭咒成功帶回了他的珍寶秋張，分數是47分。第二個是威克多爾克魯姆，用了變形術，令人意外他的珍寶他得了40分。第三個芙蓉德拉庫爾沒能帶回人質，最後是哈利，他吃了腮囊草，而且除了羅恩還帶回了德拉庫爾的妹妹，因此得了45分。
進入三月以後，天氣變得晴朗一些了，如同哈利的心情。他終於又能休息三個月再擔心自己會被不知名的怪物殺死了。
更不用說赫敏了，她興致勃勃地掏出一個玻璃罐子，蓋子上紮了幾個通氣孔，罐子裡放了幾片葉子，在其中一片的底下趴著一隻甲蟲，它身上的紋路和麗塔的眼鏡框一模一樣。赫敏答應等三強爭霸賽結束就放了她。凡妮莎翻看著《預言家日報》，不得不說缺少了麗塔的報紙變得及其沉悶。凡妮莎還有點遺憾。
他們正聊得開心，哈利推門進來，身上濃鬱的腐爛味道讓幾人退避三舍。
「你去垃圾場洗澡了嗎，兄弟？」羅恩是唯一願意和他說句話的人。凡妮莎和赫敏都捏緊鼻子、閉緊嘴巴，她們害怕臭味會從嘴裡灌進去。
哈利脫掉外袍，但沒起到一點兒作用：「斯內普罰我從一盒子甲殼蟲裡挑出椿象。那玩意兒跟他一樣一碰就噴臭氣！」
「你又犯什麼錯了？」凡妮莎把所有窗戶都敞開。
「是他又覺得我犯了什麼錯。他認為是我偷了他的腮囊草，可那是多比給我的。」哈利惱火地說，「他肯定藏著什麼見不得人的秘密害怕別人知道，不然克勞奇也不會偷偷潛進他辦公室搜查。」
凡妮莎疑惑地問：「克勞奇？珀西不是說他病得下不了床了嗎？」
羅恩對她解釋道：「說不定是在裝病。西裡斯說以他的性格可能是希望借此機會抓到一個黑巫師重新恢復聲望。」
「不過那天我借用級長休息室練泡頭咒練到很晚，出來時沒碰到克勞奇，反倒看見了穆迪教授。要不是他幫我掩飾，斯內普准抓住我了。」
「那你怎麼知道是克勞奇闖進了他的辦公室？」
「火點地圖上寫的啊。」哈利撓撓後腦勺，「萊姆斯還給我了。」
凡妮莎懶得管他違反校規的事了，倒是覺得這事格外蹊蹺，追問道：「那你有看到克勞奇是怎麼逃走的嗎？」
「沒有！後來斯內普出來了，我光顧著藏起來。」
「哈利，你能借我活點地圖用一下嗎？」凡妮莎迫切地想印證自己的猜想。她一直覺得穆迪很奇怪，但布萊克說是因為他有戰後創傷，才這麼神神叨叨的。
「啊，抱歉。地圖借給穆迪教授了。」
這無疑印證了她的猜測：穆迪果然有問題。
第五十八章
凡妮莎沒有打草驚蛇，而是暗中悄悄觀察穆迪，可他太過無懈可擊。就在她快要打消懷疑的時候，發生了一件大事。
她從圖書館返回辦公室時碰到了哈利，在校長室外面，哈利神色慌張，叫嚷著要見鄧布利多，斯內普卻百般阻撓——他不放過任何一個不讓「波特」稱心如意的機會。
「我必須要見鄧布利多！克勞奇先生出現在林子裡了，他要給鄧布利多提個醒……」
「黑加侖汽水。」凡妮莎忽略了斯內普，幫哈利說了口令。斯內普的眉毛頓時擰在一起。石牆無聲地打開，後面出現了一道樓梯，鄧布利多穿著長長的綠色袍子走下來，他略顯驚奇地看著哈利。
「教授！克勞奇先生就在這裡——就在森林裡，他想跟你說話啊！」
「在前面帶路。」鄧布利多毫不遲疑地說，跟著哈利沿走廊匆匆離去，凡妮莎不假思索地跟上，她現在對克勞奇的事情很敏感。他們留下斯內普一個人站在怪獸旁邊發呆，面色蒼白。
「我讓克魯姆看住他……」哈利邊走邊解釋現在的情況，「他不是很清醒，一直重複說他兒子做了件可怕的事……」
他們說著走到了森林，克魯姆蜷縮著躺在原先克勞奇待的地方，看上去神志不清，周圍沒有克勞奇的身影。一陣打雷般的腳步聲傳入他們的耳中，海格氣喘吁吁地出現了，身後跟著牙牙。
「海格，你趕緊去把卡卡洛夫教授叫來，他的學生被人打了。」鄧布利多說，「然後麻煩你再去通知一下穆迪教授——」
話音未落，一個低沉的聲音呼哧呼哧地說：「沒有必要，阿不思。我在這兒呢。」穆迪拄著拐杖，一瘸一拐地向他們走來。
凡妮莎脫口問道：「你怎麼來了？」
「該死的腿，應該快點趕來的……」他氣憤地說，「出了什麼事兒？斯內普好像說克勞奇……」
布萊克也急匆匆地趕過來，舉著點亮的魔杖：「斯內普也去找你了？到底怎麼回事，他說話吞吞吐吐的。」
凡妮莎皺緊眉頭，斯內普不可能在這麼短的時間裡同時告訴兩個人。
鄧布利多沒發現異樣，對他們說：「當務之急是我們必須找到巴蒂克勞奇。」
「我們分頭找。」穆迪粗聲粗氣地說，隨即舉起魔杖鑽進了東側的森林。
凡妮莎的目光緊緊追隨著穆迪，對布萊克說：「我走中間，你去另一邊吧。」很快也走了樹林裡。
但她沒有走中間，而是沿著另一條小路追趕過去。她用了靜音咒，儘量不碰到任何樹枝。終於她看到了穆迪，他彎下腰從灌木叢里拉出了一個人或者說是一具屍體。
凡妮莎的心砰砰直跳，她無聲地施了個除你武器。穆迪驚慌地回頭卻已經晚了，魔杖劃過一道弧線落到了凡妮莎腳邊。她舉著魔杖走了出去，不錯眼珠地盯著他，用沙啞而顫抖的聲音問：「你是誰？」
「我當然是——」他停頓了片刻，真假兩個眼珠都看向她，在昏暗的森林了格外滲人，他笑了起來，臉上的疤痕也跟著笑起來，「阿拉斯托穆迪。」就在他話音結束的同時，從腰間抽出另一隻魔杖——鑽心挖骨。凡妮莎倒在地上痛苦地翻滾、尖叫。
「礙事的女人！」她的叫聲一定會吸引其他人過來，但他必須趕緊修改她的記憶。就在他再次舉起魔杖的時候，凡妮莎也拼勁全部毅力舉起魔杖，大聲吼出咒語：「神鋒無影！」
穆迪的身上裂開了無數條口子，往外滋著鮮血。他直挺挺地倒進血泊之中，不住地抽出。凡妮莎冷冷地看著面前的人，她也在顫抖，濃烈的血腥讓她幹嘔不止。
她殺人了？她殺人了！
一陣腳步聲穿來，越來越多的人簇擁到她身邊，有人把衣服披在她身上，摟住她的肩膀。一群人嘗試了很多辦法都無法阻止流淌的鮮血，穆迪的氣息越來越微弱。
鄧布利多的聲音猶如隔著一堵牆，他的魔杖中飛出一隻鳳凰，穿出樹林消失在夜空中。
沒過多久，斯內普走了過來，他蹲到穆迪身邊，輕聲重複一個咒語，血液開始倒流回穆迪體內，他身上的傷口也在癒合。
他走到鄧布利多身邊低聲說了幾句，鄧布利多轉頭看了過來：「西裡斯，你先把凡妮莎帶回去休息。」
布萊克點點頭，攙扶著凡妮莎站起來：「沒事了，沒事了。」
凡妮莎掙脫了布萊克的手，固執地不願意離開。
「我想留下……」她不知道自己還有沒有資格說這話，因為看上去她搞砸了一切。
鄧布利多看向斯內普，等著他開口。
斯內普看著凡妮莎祈求的說：「她是該知道真相。」凡妮莎近乎感激地望著他。
鄧布利多輕輕地點點頭：「凡妮莎，你和西弗勒斯回去拿吐真劑。西裡斯，你和海格一起把他們送到醫療翼去。」
凡妮莎知道自己待在這裡也幫不上忙，不過還是提醒道：「他有兩根魔杖，一根在我剛才的位置。」她說完低著頭一步步踩著斯內普的影子回到城堡。
兩人走回辦公室，凡妮莎坐在沙發上等她。斯內普找得格外慢，也多虧了這空檔，凡妮莎的情緒穩定了下來。大概過了一刻鐘，他拿著藥回來了。
他的眼裡含著兩團隱隱的怒火，面上卻沒表現出來。他冷峻地看著凡妮莎：「這就是你所謂的不需要我幫你做任何事情？」
凡妮莎默默忍受著責備，怯怯地問：「我……殺人了嗎？」
「差一點。」他不易察覺地歎了口氣，「你太善……你根本下不了決心殺人。」
她後知後覺地有些害怕：「他真的是小巴蒂·克勞奇嗎？」
「恐怕是的。」他用試管往一瓶無色透明的魔藥裡滴了四五滴淡粉色的液體，做完一切他大步走到門邊：「阿不思還在等著。如果你不想出席可以留在……回你的辦公室去。」
「不，我要跟你一起去。」
他們到的時候，所有人的氣氛更凝重了。病床上躺著的人發生了變化，那不是穆迪，是小巴蒂克勞奇！
「複方湯劑失效了。」鄧布利多指了指桌子上敞開蓋子的酒壺。斯內普走過去查看了一下，又放回去。
鄧布利多繼續說：「準備好吐真劑，我要叫醒他了。」
只用了三滴，克勞奇說出了一切。比如他媽媽代替他被處刑死在攝魂怪的吻下。他一直生活在隱身衣和父親的奪魂咒的控制下。他有一天掙脫了奪魂咒，恰好被來家裡給老克勞斯送文件的伯金莎發現。他搶過了魔杖打昏她，把她藏進衣櫃裡。他命令閃閃不許說出去，不然就給她一件衣服。意外之喜不止這一個，第二天他的主人伏地魔找到了他。儘管他還是幽魂的狀態，但這又有什麼關係呢，他是最忠誠的僕人。他們想出了一個絕妙的計畫，他可以冒充穆迪進霍格華茲任教，被施了奪魂咒的伯莎·喬金斯去服侍伏地魔，他們還控制了其他幾個魔力低微的巫師。閃閃也被控制了。一切都是暗中進行的，他每天在父親下班前潛回家裝做什麼都沒發生過，直到魁地奇世界盃，他知道可以開始實施計畫了。
因為伏地魔找到了復活的方法，克勞奇要在三強爭霸賽的最後一關把哈利帶到他身邊。
「通知福吉嗎？」布萊克問。
「我認為，先不要。」鄧布利多抬起手又放下，他抖動魔杖，一道淡藍色的光沒入克勞奇的額頭，「我修改了他的記憶。西裡斯，再給他一點兒複方湯劑。然後你和海格一起在禁林邊找個清淨的地方安葬老巴蒂。至於阿拉斯托……」他想了想,「再委屈他一段時間吧。」
布萊克不解地問：「為什麼？」
鄧布利多摘下半月形眼睛，擦拭乾淨。沒了鏡片的遮掩，他的雙眼仿佛能看透一切：「我會解釋的，但不是現在。」他抬手阻止了布萊克再追問，「西弗勒斯和凡妮莎，跟我來。」
他們兩個坐在辦公室，鄧布利多直截了當地說：「我們必須要確保伏地魔復活。」
「為什麼？」凡妮莎震驚地叫了出來。
「因為至今為止沒有任何魔咒可以殺死遊魂。」斯內普解釋道，他的聲音也在顫抖。確保伏地魔復活，這簡直是世界上最瘋狂的事。
「我本來以為事態不會惡化的這麼快。」鄧布利多憂心忡忡地說，「但失蹤的不知名的巫師越來越多。」
「您我們做什麼？」凡妮莎問。
「你們倆看好巴蒂克勞奇和卡卡洛夫。」他嚴厲地看向凡妮莎，「不要意氣用事，你做得到嗎？」
凡妮莎攥緊拳，指甲刺入掌心：「我會努力的。」
鄧布利多對斯內普使了個眼色，他需要斯內普管好凡妮莎。斯內普點了點頭。
「怎麼確保哈利的安全？」凡妮莎想到了最關鍵的問題。
「我自有安排。」鄧布利多撚著花白的鬍鬚，「你們回去休息吧。」
兩人起身離開，在到門口時，凡妮莎回頭說：「我可以請幾天假嗎？」
鄧布利多微笑了一下，眼睛了添了幾分心疼和理解：「當然可以。」
三月中旬，柳樹開始抽新芽的時候，凡妮莎終於相信自己能在面對假穆迪時演好戲，才返回了霍格華茲。
這段時間她都待在家裡。鄧布利多幫她找了麻瓜研究課的代課老師，讓她不用擔心。凡妮莎猜測不是之前的布巴吉教授就是米勒娃。她把備課筆記、參考資料和進度表都留在學校裡了，二月底同學們的結課作業，代課老師已經寄給了她。
課程已經進展到第三個板塊藝術了，這部分她計畫分成三個小課題：文學、音樂、美術。課程並不難，主要是鑒賞各個領域優秀的作品，學生們可以原則自己喜歡的課題完成作業，選擇文學的需要創作一首小詩歌，選音樂的就學著用吉他彈奏一首簡單的曲子，選美術的就臨摹一副水粉畫，像個小小的興趣班希望。
這個板塊是凡妮莎最期待的，很遺憾沒能完整的教他們。
她到學校的時候已經快十點了，他們現在應該在鑒賞詩歌呢，也不知道他們喜不喜歡代課老師的風格。
凡妮莎直接去了教室，她故意放輕了腳步，想來個突然襲擊。耳朵緊緊地貼著門板，裡面卻寂靜無聲。然後一個如大提琴般低沉而有磁性的聲音，悠揚地念起雪萊的詩句：「我畏懼你的吻，溫柔的姑娘，你不必畏懼我的；我的靈魂已經負擔得過分沉重，再不忍加重於你。」那聲音被優美的韻腳譜寫成一首樂曲，溫柔而深情；他卻毫不渲染詩句中的愛意，冷酷又絕情。
凡妮莎扣動門把手，門應聲而來。斯內普坐在窗邊的一把高背扶手椅上，窗外陽光正好，他卻在背陰的那邊。他一隻手架在扶手上，撐著額頭，另一隻手翻動書頁。他狀似無意地抬頭，目光攪著暖陽撒在她身上。
鄧布利多所謂的不用她擔心的方法還真是出其不意。凡妮莎緊張又愧疚地笑笑。
斯內普看到她後，輕巧地把書放在講臺上。
凡妮莎叫住他:「麻煩你了。」
「不麻煩。」儘管斯內普說什麼話都自帶嘲諷，那也比替盧平上課時語氣緩和多了。凡妮莎長長地舒了口氣。
他走後很久，似乎餘韻還殘留在教室裡。所有人都保持著如出一轍的靜默。突然，納威打了個響亮的噴嚏，一群小巫師石像復活了。
「你終於回來了，韋斯萊教授！」凡妮莎沒想到最先用這種救世主降臨般的語氣歡迎她的是斯萊特林的學生。她輕笑了下：「我覺得斯內普教授讀的不錯啊。」
「就是因為不錯才可怕！」那個男生臉色發白，「那可是斯內普教授！」
羅恩附和道：「沒錯，抬頭看到他的臉時尤其滲人。」
赫敏滿意地端詳著自己的筆記：「這就是為什麼有講義我還一直在記筆記，羅恩。這樣我就不會看到他了。」
「好了，讓我看看，還有最後一首詩。」凡妮拿著書做到了斯內普剛才坐的位置。她醞釀著情緒假裝自己只是一個微不足道的旁觀者，剝離於感情之外，娓娓道來，「愛情，也許，在我的心靈裡還沒有完全消亡，但願它不會再打擾到你，我也不想再使你難過悲傷。我曾經默默無語、毫無指望地愛過你，我既忍受著羞怯，又忍受著嫉妒的折磨；我曾經那麼真誠、那麼溫柔地愛過你，但願上帝保佑你，另一個人也會像我一樣地愛你。」
第五十九章
凡妮莎早該想到，青春期的少男少女最喜歡愛情詩。沒過兩天，凡妮莎上課時發的詩集被學生們競相傳閱。不少學生在其他老師的課堂上偷偷默寫其中的名句。就連貓頭鷹送的信都變成了粉紅色。
某一次晚餐時再次上演了一出八點檔的戲碼，一個赫奇帕奇男生拒絕了格蘭芬多女生的情書，因為他愛上了一個拉文克勞。女孩捂住胸口後退兩步，淚水漣漣，在眾目睽睽之下哀怨地說：「我曾經默默無聞、毫無指望地愛過你……」
凡妮莎神經緊繃起來，恰好此時，斯內普那邊傳出了凳子摩擦地面的聲音。凡妮莎脫口而出：「這不是我的想法，我選這首詩沒別的意思，我不知道他們會這麼用。」
斯內普只是用完晚餐，準備離席。凡妮莎羞紅了臉，低下頭，讓火紅的頭髮擋住臉頰。在斯內普轉身的瞬間，嘴角勾起了一個不易察覺地弧度，轉瞬即逝。
課程進行到音樂部分的時候，學生們更囂張了。他們甚至借著要練吉他的名義把琴借回去，就為了在月光下給追求的姑娘彈上一首和絃都接不通順的小情歌。但效果顯著，五月底的時候，全班過半同學都找到了對象。凡妮莎甚至懷疑自己開的是戀愛培訓班而不是麻瓜研究。
自從六月初，斯萊特林的肯迪和拉文克勞的鐘斯在一起後，課堂簡直變成了他們的私人約會——因為最後一個課題是美術，凡妮莎每節課都帶著孩子們到黑湖邊寫生。凡妮莎並沒有限制學生們畫作的主題，肯特決定畫一張鐘斯的側臉。兩節課後，肯尼畫裡的姑娘更像一隻水鬼，鐘斯差點把他扔進黑湖喂章魚。
赫敏自學了水粉畫的技巧，但畫出來的東西總是差強人意。哈利因為有免試資格，正躺在草地上曬太陽，羅恩看到他在休息更不專心了。他們背著凡妮莎偷偷試吃從弗雷德和喬治那兒要來的變成火雞的糖豆。納威反而是畫的最好的那個，儘管他畫得很慢，但他描摹的風景植物都很有靈性。
「你草藥學一定很好，很少有人能把植物的每一片葉子都畫得這麼精准。」凡妮莎毫不猶豫地給格蘭芬多加了十分，納威激動地臉蛋通紅。
「還有，泰勒小姐，把魔藥論文收起來。」她沒回頭，輕輕抖動魔杖，羊皮紙打成卷飛進書包裡。太難調節了，這樣輕鬆而有趣的課程很容易招學生們喜歡，卻更容易讓他們忽視它去做更緊迫的作業。
期末考試在第三個項目那天結束，僅僅對於麻瓜研究課來說，他們完成的很出色，每個人都學到了不少「無用」的麻瓜知識。但誰又知道這些知識在未來會不會給他們點幫助呢。
週一一大早，麥格找到了還在吃早飯的哈利：「波特，勇士們吃完早飯在禮堂旁邊的會議室集合。」哈利一臉迷惑，凡妮莎已經提前收到了莫莉的來信，除此以外布萊克也和她說了不下三次——莫莉、亞瑟、比爾和盧平作為勇士的親屬被請來觀看決賽。這個名額本來是布萊克的，但他已經在霍格華茲了。凡妮莎沖哈利挑眉，催促他快過去。
赫敏和羅恩還要去參加魔藥史考試，就先離開了。凡妮莎和布萊克在等著哈利出來。凡妮莎問他：「鄧布利多教授安排了特殊任務嗎？」
布萊克一向不會說謊，所以支支吾吾地說：「他說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凡妮莎幾乎要習慣鄧布利多不完全信任一個人的毛病了，除了心裡小小的不舒服外，也接受了他的安排。
沒過多久，哈利滿臉笑容地領著四個人出來了。
莫莉看到凡妮莎的時候，眼淚差點掉下來，然後給了她一個令人窒息的擁抱：「你怎麼從來不和我們說你吃過的苦？」
「寫我壞話的時候，你們知道是假的，怎麼寫好話你們就全部都信呢？」凡妮莎無奈地搖搖頭。
「好吧，隨便你怎麼說。」莫莉看上去並沒真的相信，只是懶得深究了，她接著問，「那你們打算什麼時候結婚？我看了《巫師週刊》的運勢占卜，今年七月的運勢都不錯，尤其是桃花運。」
「莫莉！」凡妮莎哀嚎起來，「這個真的是謠言！」
布萊克故意寵溺地看了她一眼，讓凡妮莎的解釋變成了欲蓋彌彰，被凡妮莎狠狠瞪了一眼。要知道她為了避嫌都不找布萊克練魔咒了。
莫莉和亞瑟都很遺憾。幸好帶他們參觀城堡的環節吸引住他們了。他們懷念地打量著城堡的一磚一瓦。
「咱們以前常在西側的長廊裡散步的，一點兒也沒有變，爬山虎倒是更茂盛了。」莫莉興奮地像剛談戀愛的小姑娘，亞瑟寵溺地看著她：「咱們由此夜遊到淩晨四點，還被舍管阿波里昂普林洛抓住了。」
凡妮莎和布萊克一起陪著他們參觀城堡，好像每個微不足道的小角落都有一段往事。
每次看到他們，凡妮莎都會聯想到他們學生時代的戀愛有多美好。在城堡地各個角落穿梭就為了找個能安心接吻的場所，半夜溜出寢室為了等一陣流星雨，據說曾經在城堡的二層還出現過一面許願牆，只要把彼此的名字寫在一起就能永遠不分開，可惜有一天牆壁消失了。
他們一起走上三樓的時候，斯內普剛從校長室出來。就算在場的人同為鳳凰社的成員，他們也默契地把彼此當成了空氣。
斯內普不情願地開口：「阿不思有話要帶給你。」他沒喊凡妮莎的名字，眼睛卻始終盯著凡妮莎。
她跟著他走到一邊：「比賽前找到穆迪。」為了防止暴露，他們繼續稱呼小巴蒂克勞奇為穆迪。斯內普繼續說：「不管是打暈還是捆住，不要讓他離開辦公室。」
他離開後，盧平問凡妮莎：「你們吵架了嗎？」
「這一整年都這樣了。」布萊克搶先回答，「怎麼可能有人忍得了他的脾氣？」
盧平淺淺地笑了一下，凡妮莎解釋道：「我們在一些問題上沒法達成共識。不過這不會耽誤我們完成任務的。」
吃晚飯的時候，布萊克和韋斯萊一家一起坐到了格蘭芬多長桌上，凡妮莎看了眼在教工席的穆迪，暫時和莫莉他們道別。她還把望遠鏡和照相機都留給了莫莉，讓他們玩得開心些。
因為今天的來賓眾多，菜肴更加豐盛，凡妮莎每一樣都吃了一點。她一點兒也不餓，只是需要找點別的事讓自己平復心情。在看都穆迪也吃完飯後，凡妮莎小聲叫住他：「穆迪教授，鄧布利多教授讓我跟你去拿火點地圖。」
穆迪回答地有點慢：「哈利那個惡作劇地圖嗎？我可不太記得我放在哪兒了。阿不思要那個幹嘛？」
「他擔心今天有不懷好意的人混進來。」凡妮莎為了打消他的警惕，還做了個你我都知道他多疑的表情，繼續說，「沒事，我們一起找找吧。快點兒吧，咱們可別錯過開場。」
穆迪拄著拐杖，健步如飛。凡妮莎暗暗攥著魔杖。穆迪的辦公室在三樓，兩人很快就到了。凡妮莎在心裡數著拍子，她已經模擬好戰鬥路線了。
在穆迪打開門的瞬間，凡妮莎揮動魔杖：「昏昏倒地。」穆迪早有準備，一側身躲了過去，卻離凡妮莎更近了。她抽出口袋裡的餐刀，刺入他的腹部。在他疼痛地捲曲起來時，甩出另一道昏迷咒。穆迪伴隨著疼痛昏死過去。
凡妮莎緊張地大口呼吸著，說老實話，報仇並沒有讓她有如釋重負的感覺，反倒每次很壓抑。她也不能真讓假穆迪死在這裡。她把他綁在一張扶手椅上，然後拔出小刀，用治癒咒止住獻血。
她找到了他的空間行李箱，用漂浮咒把真穆迪拖出來，他也處在昏迷的狀態，看起來凍壞了。凡妮莎只能臨時讓他躺在桌子上，給他蓋了件最厚的外套。
凡妮莎把窗戶打開一條縫條，能清晰地聽見魁地奇球場那邊的動靜。
約莫過了一個小時，凡妮莎無聊地開始打哈欠的時候，辦公室的門被敲響了。她抽出魔杖，悄無聲音地走到門邊。敲門聲已經停了，緊接著是一個響亮地爆破聲，門被轟開了。巨大的衝擊波推得凡妮莎後退了幾步，她憑藉著知覺，沖來的人用了個繳械咒，但她早已失去先機。魔杖脫手，而對方的頂住她的側頸：「原來你是鄧布利多的人。」卡卡洛夫側隱隱地笑著，「那個老東西招不到更好的人了嗎？」
「你要把他帶回你主子那裡嗎？」
「他？那是肯定的……」他看到了真假兩個穆迪，但並不怎麼吃驚，「老實說我不那麼想回去，但西弗勒斯真的不是個好同盟。對不對？我看他早就被鄧布利多收買了。所以我只能尋求主人最忠誠的僕人的幫助。但我也不能把全部希望都寄託在他幫我求情的份上。沒想到還真的有意外收穫是不是？」
「你什麼意思？」凡妮莎在心裡驗算如果靠肉搏她又幾成勝算。
「巴蒂提醒過我，你和西弗勒斯的關係不一般。」他漆黑的小眼珠轉了轉，奸笑道，「你說如果我把你帶到主人面前，他會不會來救你？」
凡妮莎的大腦飛速轉動著，她必須裝成不知道斯內普要回到伏地魔身邊做間諜的樣子。
「我和他沒有任何關係。他不會為了救我回到主人身邊！」
「我覺得也是。不過誰只知道呢，他不是還為了一個泥巴種求過情。」卡卡洛夫不屑地說，「他的魔藥和黑魔法天賦讓他備受主人重視，平時看人都一副拿下巴看人的樣子。可最後還不是跪在主人面前。可不像鄧布利多宣揚的那樣愛是偉大的力量，愛讓他軟弱。」他用魔杖挑起凡妮莎的下巴，「不過他不救你也沒關係，就當給主人找了個出氣的玩具，總好過我一個人受罰。」
接著凡妮莎眼前一黑，倒在了地上。
作者有話要說：
繼續推文：
1.說到教授倒追，真心給吃snarry這一對的推薦一個經典文《重塑愛情》，在此之前我想像不出教授倒追的樣子，在此之後我想像不出更好的倒追情節了。
2.還有一個09年的深坑《(HP同人)A Long Dream 》，但我覺得文中的教授才是我能想像的最教授的教授，坑就坑吧，能有這幾章已經足矣。
3.又要提我在隔壁文裡提過的那個影響我至深的教授bg文，真的找不到了，可女主那種完全不開掛的路人人設，還有全文淡淡的哀傷影響到了寫的我所有教授文，從此以後我再也不認為教授真的會愛上莉莉以外的人（這就是我的文為什麼總是糾結的原因！）
看別人的教授文我就像逃進了一個理想世界，自己寫文的時候就回到了現實——你愛一個人並不是讓對方也愛你的充分必要條件，愛而不得的才是大多數。
4.一個短片《[HP]鳳凰挽歌 》，寫教授殺死鄧布利多後被伏地魔獎賞的一小段故事，原著中吸引我的除了教授對莉莉的感情，就是他對鄧布利多的尊重了。
P.S.想看教授重生文QAQ
第六十章
凡妮莎是被鑽心咒叫醒的，她痛苦地哀嚎，但手腳被都被束縛住倒掉在半空中，腦袋向下垂著，血液都凝聚在頭頂。
「我們的客人終於醒了。」一個聲音興奮地說。凡妮莎掙紮著轉頭，那個人在她正前方，再也沒有這麼詭異的人了——他沒有頭髮、沒有鼻子，穿著一身拖地黑袍，比起人更像是一條蛇。
他兩邊簇擁地帶著面具和黑袍的人一起跪下，高呼：「一切聽憑主人吩咐。」
「是什麼讓你們匍匐在我面前，我希望不是鑽心咒。」他空洞的紅眼睛掃視著地上黑壓壓一片跪伏的身影。
「是我們的忠誠啊，主人。」
伏地魔滿意地笑了：「這裡少了四個人，有三個為我死了，還有一個，我想他是永遠離開我了……」
食死徒們出現了小小的騷動，這些蒙面人偷偷交換著目光。
「我要獎勵巴蒂，正是他的努力，我們的小朋友才會來到這裡。」
已經變回本來面目的克勞奇激動地親吻著伏地魔的袍角。卡卡洛夫動了動，被伏地魔叫住了：「當然還有伊戈爾，為我們帶來了……一道開胃小菜。」眾人轉向凡妮莎，不懷好意地笑了。
一個人向前走了一步，面罩下傳來瑪律福的聲音：「主人，我們渴望知道……懇求您高武我們……您是怎樣完成這個……這個奇跡……重新回到我們身邊……」
「說來話長，盧修斯。」伏地魔懶洋洋地走到另一側，凡妮莎勉強用餘光瞟見，哈利被在一塊高大的墓碑，而他腳邊躺著伯莎喬金斯的屍體。伏地魔像踢開破布一樣提走那個女人，伸出細長蒼白的手指劃過哈利的肌膚。
「我想在可以碰你了，是不是？我用你的獻血、父親的骨頭和僕人得到肉復活了。現在你母親給你的魔咒失效了，它不能再保護我對你了。」伏地魔興奮地尖聲大笑，「西裡斯布萊克！我知道你還躲在這裡沒有離開。現在我要和你的教子決鬥，並打敗他！你不出來也沒關係，等殺了哈利波特，我就去殺了你！」說完，克勞奇上前割斷了綁著哈利的繩索。食死徒們自發的圍成一個圈，把他們倆包在最中間。
「你學過決鬥是不是？」他怪笑著，「拿起你的魔杖，讓我們互相鞠躬吧，哈利。鄧布利多一定希望你表現得很有風度。向死神鞠躬吧，哈利。」食死徒們一陣哄笑。凡妮莎費勁地勾著脖子，想看到那邊的情況。
「現在——我們決鬥！」哈利甚至都沒抬起魔杖，就被鑽心咒打倒在地。他快要爬起來的時候又是另一道。哈利就像馬戲團裡的猴子，一次次被戲耍、捉弄，卻不要了他的命。
伏地魔終於玩夠了，看著哈利，聲音裡充滿蠱惑：「你不想再體驗鑽心咒了吧，哈利，向我求饒，求我殺了你。」
哈利直勾勾地瞪著他，一言不發。這舉動無疑激怒了伏地魔，他暴躁地舉起魔杖：「魂魄出竅——像我求饒，求我！」
哈利全收都在較勁，但很快有了結果——假穆迪的教學在這時候幫了他，他掙脫了魔咒，全力朝旁邊一撲，滾進一邊的墓碑裡。
伏地魔冷酷地大喊：「躲起來是沒用的，可憐蟲。快出來。」他隨手扔著破壞力極強的魔咒，一陣閃光，很多墓碑變成了碎石塊。
哈利從一塊還完好的石碑後沖出來，同時吼出魔咒：「除你武器。」一道白光和伏地魔魔杖中噴湧而出的綠光在半空中碰撞。兩道魔咒膠著在一起，而同時，兩人都被一陣網狀的金光包裹在一起圈裡。沒有人知道裡面發生了什麼。
就在所有人都專注於場地另一邊的決鬥時，束縛著凡妮莎的魔咒消失了，她重重地摔在地上。
「凡妮莎，我帶你和哈利一起離開這裡。」布萊克從墓碑中鑽出來，一邊說著一邊割斷綁在凡妮莎手腳上的繩子。
但他沒得逞，一個綠光閃過，凡妮莎被布萊克壓在地上。
卡卡洛夫跑了過來：「這可是我的禮物，你休想帶上她一起逃跑？」
而哈利那邊的金光越來越暗淡，凡妮莎如果錯過這次機會就誰也跑不掉了，一把推開布萊克：「快帶上哈利走！別管我，快走！」
金光散去，哈利面前站著幾個幽靈，伯莎喬金斯，然後是莉莉伊萬斯和詹姆斯波特。
布萊克必須立刻決定：「我馬上帶人回來救你！」他用隱身咒幫凡妮莎藏起來，便沖向哈利所在的方向。幽靈的阻擋大大地妨礙了伏地魔，趁著這片刻，布萊克召來了被做成門鑰匙的獎盃，兩人消失在黑暗的墓地中。
「啊！」伏地魔盛怒地賞了食死徒們每人一個鑽心咒。凡妮莎靜靜地躲在一塊墓碑後面，可沒什麼咒語能躲過伏地魔的搜索，很快她就被找到了，像垃圾一樣被扔在了伏地魔面前。
伏地魔洩憤似的對她施著奪魂咒，一個又一個。她感覺全身的骨頭要鑽出皮肉，腦子要爆炸了一樣。她在地上翻滾著，皮膚摩擦在砂石地面上，劃破無視的小口，眼淚混合著泥土沾染了整張臉。這咒語有時也停下兩秒，這短暫的休息更是個折磨。她後來連叫喊的力氣都沒有了，喉嚨裡咳出大團的鮮血。
凡妮莎覺得自己只是在等待死亡。她在推走布萊克的時候就知曉了自己的下場。死亡沒什麼不可接受的，只是小巴蒂克勞奇還沒有死，她怎麼甘心。
她又一次被吊了起來，這樣所有人都能看到她淒慘的樣子。
伏地魔冷笑道：「求我賜你一死吧，凡妮莎韋斯萊。」
斯內普跟在鄧布利多身後：「黑魔王在召喚我們，讓我去。」
「還不是最佳時機。」鄧布利多穿著酒紅色的長袍站在帳篷裡。
「可是凡妮莎——」
鄧布利多揮手打斷他：「我知道你擔心什麼。但我們要等哈利回來。西裡斯不會放下凡妮莎不管的。」
「你不瞭解他的手段！」斯內普的臉上寫滿絕望，這是他第一次頂撞鄧布利多，「我不管你同不同意，我必須過去，不能再晚了！我怕凡妮莎……」
鄧布利多長長地歎了口氣：「如果伏地魔答應你放了凡妮莎，你還會回來嗎？」
斯內普回身，黑眼睛裡沉得像一汪死水：「我會帶她回來」
布萊克攙扶著哈利走進帳篷，鄧布利多幫他扶住哈利。斯內普焦急地往他身後看，可沒再有任何人進來。
布萊克的臉色慘白，他喘息著說：「快——快救，凡妮莎！」
凡妮莎閉著眼睛安靜地等待著，卻遲遲沒等來鑽心咒。接著她聽到了熟悉的腳步聲，一個人跪在她旁邊，低沉地說：「我來遲了，主人。」同樣的魔咒被用在了那人身上，他搖晃著差點就要倒在地上，喉嚨裡發出壓抑地痛呼。
「我以為你已經背叛了我，西弗勒斯。」
「我永遠也不會背叛您。」斯內普低垂著頭，謙卑地親吻著伏地魔的袍角，「我是奉您的命令潛伏在霍格華茲的，我的主人。這麼多年，每一天我都在等著您的歸來。」
伏地魔撫摸著魔杖：「就像歡迎奇洛一樣？」
「我那時候並不知情。」斯內普焦急地解釋，「是我幫您把大難不死的男孩帶來的，主人。」
「你撒謊！你這個狡猾的混蛋！」克勞奇氣急敗壞地跳了出來。
「我給你一個機會解釋，西弗勒斯。」伏地魔說，「但我決不允許有半句謊言。」
「在克勞奇為了一己私利殺死他父親的時候就暴露了。」
「我沒有！」
「是這樣嗎？」斯內普倨傲地揚起下巴，「主人，您法力高強，可以看一看他被修改的記憶。我當時知道了您的計畫，是我勸說鄧布利多相信讓您復活才是殺死您的唯一方法，我勸說那個愚蠢而輕敵的老傢夥放任巴蒂·克勞奇完成他的計畫。鄧布利多讓我看著伊戈爾，是我悄悄放走了他。但誰知道這個蠢貨自作主張把凡妮莎韋斯萊也帶了過來。現在鄧布利多要召集鳳凰社來救她！我便悄悄溜出來給您通風報信。」
伏地魔招招手，讓克勞奇走到他面前。片刻後，他終於露出了微笑：「起來吧，西弗勒斯。我已經確認了你的忠誠。」斯內普惶恐地親吻了他的袍角，然後恭敬地站到了他身邊。
伏地魔親切地微笑著：「我的再生宴會，應該來點老節目助興的。可惜這裡只有一個——奄奄一息的女人。」老節目便是用盡手段折磨麻瓜那一條，在場的都心照不宣。他期待地看向斯內普：「按照慣例，該由功臣開場的，不過現在也來得及。開始吧，西弗勒斯。」
斯內普不是沒折磨過麻瓜，許多魔咒還都是他親手發明的。那些魔咒在他腦中盤旋，他壓住顫抖的手。他以前是如何做到漠然地面對這殘忍的遊戲呢？他們像骯髒的破布一樣倒在地上，他們像蟲子一樣扭動，他們低微地磕頭求饒。他們鮮活的臉被燒得面目全非，他們親眼看著自己的皮肉被剝開、被治癒、再被割開。那些死去的、瘋掉的麻瓜的臉似乎都變成了凡妮莎的，他們的聲音也變成了凡妮莎的……
儘管熟悉的來自伏地魔的恐懼影響了他，他也知道自己無論如何都無法戰勝伏地魔，他還是克制不住想要把魔杖對準面前的惡魔。可他必須要服從伏地魔的命令，必須照做。早在同意給鄧布利多當間諜時，他就警告過他，間諜有時必須選擇見死不救。他本以為自己能做到。
斯內普根本不敢抬頭看凡妮莎的臉，他拼命想著能保全她的方法。
斯內普的聲音還是喚醒了凡妮莎的一點意志，渙散的雙眼裡似乎找到了焦距。
「西弗勒斯，求你……」她祈求地看著斯內普，聲音像劃過乾枯樹皮一樣沙啞虛弱，摩擦著斯內普的耳膜。
伏地魔饒有興趣地看著他們：「你下不了手了，西弗勒斯？就像對那個泥巴種女人一樣？」
「不是，我的主人。我意識到了自己以前的愚蠢。」他不讓任何情緒通過顫抖的聲音洩露出來，「只不過如果我還需要繼續留在鄧布利多身邊為您竊取情報，我今天回去後必須有個合理的理由。」
「如果你真的想要，送給你也無妨。」他輕蔑地說，「她要是堅持不過今晚，我也會給她留個全屍。」食死徒們獰笑起來，他接著說，「還不動手，你想要反抗我嗎？」
斯內普他沒有拒絕的餘地，因為伏地魔已經舉起了魔杖，他知道如果他不照做，等待凡妮莎的只能是更殘忍的懲罰。縱使心如刀割，他慢慢抬起魔杖，輕聲念出那句咒語：「鑽心挖骨。」凡妮莎眼中最後一點光也熄滅了，漂浮在空中像個沒了生氣的布娃娃。
第六十一章
斯內普為了壓抑住自己的顫抖而耗盡了全部力氣。他已經儘量壓制了魔力輸出，克制了鑽心咒的威力，可比咒語更甚千倍的痛楚紮在自己心上。幸好面罩遮住了臉，伏地魔此刻無法看到他痛不欲生到大腦封閉術都無法遮掩的表情。
「怎麼？在鄧布利多手底下待得時間長了，連鑽心咒都用不好了？」伏地魔冷笑了一聲。斯內普腳下一軟，渾身如數百跟針反反復複地刺進身體裡。他跪倒在地，死咬著牙沒哼一聲。伏地魔喪失了興趣，不耐煩地揮揮手。瑪律福走出了人群，謙卑地彎下腰：「我有事情要彙報給您。」
「如果能更有趣點，你就儘管開口。」
「關於您曾經想知道的那個資訊的後一半，我有個計畫能幫您拿回來。」
伏地魔眯起眼睛，盧修斯湊到他耳邊小聲地說了幾句。伏地魔欣慰地說：「你一如既往的聰明，盧修斯。就按你說的去辦吧。」盧修斯舉著魔杖來到凡妮莎面前。
伏地魔瞪著紅色的眼睛，走到斯內普身邊，警告地看著他：「不要去管我交給盧修斯的任務。」斯內普立刻收回視線，他滿意地繼續說，「你帶韋斯萊回去，既然鄧布利多以為你是他的人，就繼續演下去，可別令我失望。」
斯內普訴說著自己的忠誠。一道魔咒閃過，凡妮莎再次摔到地。斯內普抱起她幻影顯形回了蜘蛛尾巷。
斯內普把凡妮莎放到床上，她的睜著空洞的眼睛，靜悄悄地躺著，如果不是還有微弱的呼吸，就像死了一樣。他是真的害怕了，就差一點點，他差點失去凡妮莎。
斯內普用了大腦封閉術拼命想讓自己冷下來，卻發現根本做不到。他渾身都在顫抖，腦子裡一片慌亂。他以為自己的心早已乾涸，眼前一片模糊。他怨恨梅林怎麼能如此捉弄他，總是要他一而再再而三得到失去。
不是想這些的時候，他必須通知鄧布利多過來，抽出魔杖卻念不出守護神咒。是的他的快樂全都消失了，隨著凡妮莎愈發冰冷的身體而消失無蹤。魔杖只噴出了幾團淺淺的白煙。他一次次地嘗試著，命令自己回想最快樂的回憶。只有這樣才能救凡妮莎。但所有回憶就像照了一層黑紗，變成了黑白色的。
快點成功！快點！他催促自己。凡妮莎哭泣的臉不知怎麼闖進了他的回憶。是了，他從來沒做過什麼值得凡妮莎開心的事情，只是一次次讓她絕望地哭泣。他後悔了，自己真是大錯特錯。如果早知死亡近在咫尺，為什麼不能答應她，讓她稱心如意。
斯內普現在只想回到過去，只想看她站在自己面前。記憶定格到了他認識凡妮莎的那個中午，太陽炙烤地他睜不開眼睛。凡妮莎搖晃著裙擺從花叢中穿出來，帶著滿身花香，突然湊得很近，近到他可以清晰地看到對方瞳孔中自己的倒影。她沖他輕佻一笑：「你好，我叫凡妮莎韋斯萊。」
白霧中終於鑽出了一個小東西，不是他熟悉的牝鹿，而是一隻蝴蝶。它落在魔杖上，不緊不慢地抖動著翅膀，在白霧中翅膀上繁複華麗的花紋變得清晰。然後它向窗外飛去。
凡妮莎呆愣愣地坐在床上，已經第十天了，她還是這樣。吃藥、吃飯時，她就乖乖地咽下去，除此之外毫無反應，也從不說話。她經常這樣坐著坐著就睡著了，有時半夜又一聲不吭地坐起來。
她這樣像木偶一樣在床上待了十天，斯內普就坐在床邊的椅子上陪了他十天。除了給她按時做飯外，他就沒走出過這間房間。
斯內普不知道鄧布利多是怎麼說服那群格蘭芬多的，他們以為凡妮莎住在聖芒戈某個禁止探望的病房。魔藥和照顧病人的注意事項每兩天會被貓頭鷹送過來。他取下信，醫生說由於鑽心咒導致的床上需要慢慢恢復，她還沒有瘋已經是個好事情了，只是暫時被困在痛苦中，現在需要的是時間。醫生還說家屬要每天陪病人說說話。
斯內普不是個善於言辭的人。他不知道面對凡妮莎除了對不起還能說些什麼。是鄧布利多給了他建議，他寄來了凡妮莎整理的詩集。
凡妮莎看著落在她膝蓋上小小的半透明蝴蝶，它就像另一個不說話的凡妮莎。斯內普想找點東西陪陪她。有時候他覺得這樣也挺好的，自己會保護她不再受任何傷害。但他更想念她，調皮、任性、吵鬧還有爭吵和哭泣，那樣鮮活的她。
斯內普打開詩集，繼續上一次停下的部分，這是他讀過的那首詩：「我畏懼你的吻，溫柔的姑娘，你不必畏懼我的……」
凡妮莎小小地動了一下，小蝴蝶立刻被驚動，飛到了斯內普的肩頭。斯內普看著凡妮莎，他激動地走到床邊。凡妮莎卻沒在有任何動作。斯內普的眼睛黯淡了一下，就在他要回到椅子上時，衣袖被輕輕地拽住了。
他難以置信地低頭，凡妮莎蒼白的手指勾住他的衣袖。她的表情變了，不再是那種懵懂的，而是在掙紮，眼角閃爍著淚花。
「凡妮莎？」他輕柔地喚道。
「莎」的音穿過他的舌、他的唇，通過低沉婉轉的嗓音輾轉成「薩」，帶了幾分纏綿繾綣，凡妮莎的心顫了顫，有什麼溫暖的東西仿佛在體內復活了。
她茫然地眨了眨眼睛，還沒來得及看清斯內普的臉，她就被擁進懷中。這個擁抱是那麼小心翼翼，仿佛她一顆雪花，隨時會消失融化。
她濃密捲曲的睫毛動了動，斯內普壓抑的聲音在耳畔響起：「對不起。」
「西弗……勒斯？」凡妮莎沒有回抱他，而是用手指勾住他的袍角。她多希望永遠住在這個擁抱裡，又害怕被推開。
「小巴蒂克勞奇死了。」凡妮莎震驚地無以加複，斯內普用平靜的語調解釋，「你不用去殺人……在給他的吐真劑裡，我加了幾滴慢性毒//藥。過大的情緒波動會加快毒素的擴散。在被嘉獎的那天夜裡，他死得悄無聲息。」
凡妮莎收緊手指：「為什麼？」
「如果你還不明白……」他的聲音越來越低。
凡妮莎的淚水又一次往外湧，帶著酸澀的期待悄悄爬上心頭：「是我想的那樣嗎？」斯內普呼吸間的停頓都令她的心臟緊張得停跳。
終於，斯內普說：「是。」凡妮莎把頭紮在他懷裡，緊緊地抱住他。一個羽毛一樣輕薄的吻落在她的頭頂。
一定是因為被困在鑽心咒裡太久了，她才會覺得世界竟然這般燦爛耀眼。
一切都變了。
作為一個和別人交往永遠不超過三個月的人，凡妮莎擔心過如果斯內普真得和她在一起，自己會不會很快就厭煩——是的，在她默默無聞、毫無指望地單戀時，就暗戳戳、不要臉地想過這種事。
事實也證明根本無需多慮，凡妮莎好像越來越依賴他了。
「西弗，你還在嗎？」凡妮莎關掉噴頭，沖門外喊。
「嗯。」斯內普的回答讓她安心了不少。
凡妮莎並沒有完全康復，她變得多疑、敏感，有時一點小動靜就會讓她抓狂，就像真正的阿拉斯托穆迪一樣，精神長期處於緊繃狀態，一時無法控制住自己的應激反應。而她更糟糕的是有時會發生魔力暴動，這都是以前的魔法創傷留下的後遺症。所以凡妮莎的身邊根本不能離開人，斯內普就每天寸步不離地守著她。
凡妮莎正擦著身體，一直碩大的蜘蛛從天花板上掉下來，正好垂到她眼前。她愣了片刻，緊接著害怕地尖叫出來。下一秒斯內普便舉著魔杖沖進來。他順著凡妮莎顫抖的手指解決掉嚇人的蜘蛛。然後目不斜視地給她套上浴袍，便要出去。
凡妮莎害怕得渾身發抖，又不忍讓斯內普太過擔心，裝出一副死皮賴臉的勁兒，從後面摟住纏住他的腰，墊著腳把下巴架在他的肩膀上，偏頭單純而無辜地說：「你幹嘛不看我呀？」他們右邊就是一面鏡子，若不是熱氣蒙住了鏡面，斯內普側頭便能看到一切。即便如此，光是背後略帶濕氣的柔軟觸覺就足夠人心猿意馬。
凡妮莎實實在在抱著斯內普，再大的恐懼也跟著消失了。她輕輕啄了一下他的耳垂，壞笑著說：「我不好看嗎？」
他的耳朵發燙，伶牙俐齒此刻似乎也派不上用場。最後只能狠狠地冷哼一聲，關門而出。他是想摔門的，可凡妮莎現在會害怕這麼大的動靜。
等凡妮莎穿好睡衣走出浴室時，斯內普還站在門口，他一把合上手中的魔藥書，頭也不抬地轉身。凡妮莎粘了上去，軟軟地喊了一聲：「西弗……」
斯內普腳下一頓。凡妮莎找到了規律，用撒嬌的語氣叫他「西弗」的時候，斯內普都會變得特別好說話，而且她絕對不會告訴斯內普，他的耳尖也會泛紅。
「明天我們大掃除吧。」
斯內普終於看向她，滿臉都是拒絕：「我不認為有這個必要。」
「我明白了。」凡妮莎爽快地點頭。
斯內普在和她無數次的交鋒中熟悉了她的套路，她不會這麼快妥協的，於是他抱著手，等著她接下來的話。凡妮莎卻沒打算接著說。她把兩人的袍子扔進洗衣桶裡，念了一串魔咒，衣服自己揉搓起來。
她料理完一切，看到斯內普還在等著她接下來的話時，噗嗤一聲笑了出來：「你不是想和我一起洗澡嗎？我同意了。」
「凡、妮、莎！」
「但家裡有蟲子，我真的害怕。」凡妮莎忽閃著大眼睛，可憐兮兮地看著他。她在心底默念了三個數：一、二……
果然，斯內普妥協了。
十點多的時候，凡妮莎就躺到床上了。她在看一本麻瓜小說，那群格蘭芬多寄過來的。鄧布利多告訴他們凡妮莎已經沒有大礙了。
斯內普坐到床上，也打開一本睡前讀物。凡妮莎自然地靠到他懷裡。
凡妮莎看著他專注的樣子，回想自己用了多久才讓斯內普同意和她睡在一起呢？大概是三天吧。而且多半是因為在第三天夜裡她做了噩夢，夢到伏地魔拿著魔杖猙獰地站在她面前。在夢裡那種被鑽心咒擊中的痛楚又回來了，特別真實。等斯內普從沙發上跑過來的時候，她掙紮地躺在地上。後來斯內普也不再放心她一個人睡了。
凡妮莎又看了一會兒書，迷迷瞪瞪地閉上眼睛。斯內普看她睡著了，輕聲輕腳地扶她躺下，關上檯燈。
第六十二章
凡妮莎起了個大早。例行公事，她滾到斯內普懷裡，給了他一個響亮的吻。斯內普眯起眼睛直愣愣地看著天花板上的吊燈。然後他扯過被子把凡妮莎蒙了起來。
斯內普剛醒的時候真的很可愛，總是會做些平時做不出來的蠢事。比如他還是沒適應一睜眼就看到凡妮莎眼睛亮閃閃地趴在他肩頭，就會選擇用被子蓋住她，假裝這個人根本不存在。
等斯內普拖著沉重的腳步走進洗手間後，凡妮莎坐在床上，竊竊地笑起來。
凡妮莎站在客廳中間，吩咐了命令：「西弗，你收拾書櫃，我擦桌子和沙發，把不要的東西都扔到這個紙箱裡。」她本以為是個很簡單的事，卻暴露了斯內普最笨手笨腳的一面。他像麻瓜一樣要先找一塊抹布，浸濕，把書都報下來，擦完一層再把書放回去。
「你不知道灰塵清理咒嗎？」
斯內普不情願地抬眼看她，卻固執地抿著嘴，不回答她。凡妮莎像是對小朋友一樣，對他說：「跟我念，灰塵吸淨。」一陣清風吹過，書櫃的一個格子瞬間乾淨了。
斯內普一定想不到也有凡妮莎教他魔法的這一天。看著他彆扭的樣子，凡妮莎偷偷笑了起來。不過她知道見好就收，在斯內普惱羞成怒之前，她踮起腳，一個柔軟的吻印在他唇上。她眼睛裡流淌著無盡的溫柔：「我們西弗最厲害了。」斯內普就把一肚子的諷刺咽了回去。
所有房間都整理好了，凡妮莎累得癱倒在沙發上不動彈了。斯內普把煮好的茶端進來，凡妮莎急急地喝了一口，燙得倒吸了一口冷氣。她從不放過任何一個撒嬌的機會，因此立刻噘著嘴對斯內普說：「疼。」
斯內普正好背對著她，在書架上找一本要用的魔法書。看不見她的表情的時候，他的諷刺功力能持續線上，所以毫不留情地賜給她兩個字：「活該。」
凡妮莎做了個鬼臉，壞心眼地走過去。仗著自己最近又瘦了一圈，從斯內普的胳膊底下鑽進他懷裡，擋住了他手上的書。斯內普呼吸一窒，後背繃緊了。凡妮莎只穿了單薄的家居裙，柔軟的身體緊緊地貼著他的胸膛。
「你想幹嘛？」斯內普亂跳的心臟遠不如語氣般鎮定。
凡妮莎拉著他的前襟，把他拽到和自己平視的高度，他們倆的鼻尖碰在一起。凡妮莎用氣音說：「舌頭疼。」她說著貼上斯內普的嘴，舌頭靈巧地鑽進去。
一吻過後，凡妮莎滿足地眨眨眼睛，她臉上帶著未褪去的紅暈，可愛又迷人。她摟著斯內普的脖子，把重量都掛在他身上。斯內普的指尖掃過她的發梢，暗暗歎了口氣：「茶涼了。」
凡妮莎沒察覺到他的異常，搖頭晃腦地跑回沙發上。
那本魔法書早不知道被他塞進哪個格子裡了。斯內普望著凡妮莎無憂無慮的背影，想了很多。五年級時斯內普覺得凡妮莎只是一時新奇，去年的時候他以為凡妮莎只是太過寂寞。後來他聽到了她的表白，依然覺得這愛要不了多久就會散去。
在凡妮莎差點被伏地魔殺死的時候，他放下了一切顧慮。他想哪怕短暫，只要這是凡妮莎想要的，就給她。他要把能給的全都給她，就算是要自己的命又如何。
可他從沒想到過，會有一個人這樣對自己。他還沒開口說話，凡妮莎就彎起了眉眼。她看著他時，眼睛裡只有他，不看他時，心裡也全是他。他就像個流浪已久的旅人，在溫暖的爐火邊，再不想離開。哪怕這火有一天會變成燎原大火將他也燒成灰燼，他也不想離開。
從沒有哪一刻，他像現在這樣清楚地知道，莉莉沒有愛過他。
而他覺得，這樣就很好。
凡妮莎的頭仰在沙發背上，眼睛裡亮晶晶地閃著光，笑著對斯內普說：「我們去買塊地毯吧。」
斯內普無比想收回一個半小時以前自己的想法。只要這是凡妮莎想要的，就給她，但絕對不包括陪她出門。他又看了眼掛鐘，手指在膝頭敲了兩下：「你還要多久？」
「十分鐘！」
「一個小時以前你也是這麼說的。」他把書扔到沙發上，不耐煩地走上樓。
凡妮莎看到他，問道：「你覺得是這頂白色帽子好，還是這頂淺黃色的好？」她試戴給斯內普看。
「你可以不帶。」
「不行，我該剪頭髮了。」
「我看不出來有什麼差別。」
凡妮莎白了他一眼，壓低聲音說：「草烏和烏頭有什麼區別？」她完全抓住了神/韻，所以斯內普不客氣地瞪了他一眼。凡妮莎哈哈大笑：「哈利告訴我的。」
「事實上這兩樣沒有區別。」斯內普冷哼了一聲。
凡妮莎叉著腰：「所以這就是你不常剪頭髮的原因嗎，斯內普先生。」凡妮莎扔下白色的帽子，趁斯內普反應過來之前，溜下了樓。
七月初的倫敦正是最美的季節，街道上人聲鼎沸。凡妮莎興奮地不行，因為她太久沒出門了。斯內普牢牢地盯著她，怕她身體吃不消。
他們沒去對角巷，而是選擇了麻瓜的購物街。凡妮莎給的理由是，巫師們的東西太復古了，她想要現代一點的風格。斯內普對這些不太在意，便隨了她的意思。
凡妮莎走了一小段路後就不笑了，看上去有點失落。斯內普皺眉問她：「不舒服嗎？」
「不是……」凡妮莎含含糊糊地說，「我覺得我們不像情侶。」
在家裡的時候，凡妮莎從來沒有這個感覺。但出門後格外明顯。斯內普在有外人的時候總是表現得和自己不太親近，只會跟在她旁邊，如果他再戴一副黑墨鏡，別人肯定以為他是保鏢。
「恕我直言，不知道你是從哪兒得出的這個結論。」斯內普嘴上說得肯定，卻沒忍住打量起身邊路過的男男女女。
凡妮莎的臉色暗淡下去，卻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打量著櫥窗裡的商品。這比她故意撒嬌的時候更令人無法拒絕。難道非要他像對面那對兒傻瓜一樣當街互啃她才滿意嗎？斯內普絕不可能做出這樣的事。
「要不就買這塊深灰色的地毯吧？」凡妮莎說。
他抿起嘴，就算不用上對伏地魔察言觀色的技巧，他也能清楚地看出凡妮莎的不對勁。他眯起眼睛：「凡妮莎？」
「沒事。」她揚了揚嘴角，「外面太熱了，我想快點回去。」
她為了出門拼命打扮的時候可不是現在這幅樣子。凡妮莎招呼店員，準備付款。斯內普一把拉住她的手，把她帶出了商店。
「怎麼了，西弗？」凡妮莎問他。
「如果是按照我的喜好，我根本不會考慮買一塊地毯。」斯內普看向另一邊，「我是說，既然是你決定要買，完全可以買你想要的。只要別裝扮成獅子窩就行。」
凡妮莎看著他變扭的樣子，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她發現斯內普並沒有放開牽著她的手。斯內普的頭轉到了另一個方向，就是不看她：「既然你樂意像其他逛街的蠢貨一樣。」一對兒情侶正好拉著手，從馬路對面跑過來。凡妮莎的臉騰地紅了，她沒想過自己的小心思會被他放在心上。她本以為就算斯內普現在有一點點喜歡她了，也不會遷就她而改變。她的嘴角拼命地上翹，她悄悄地把相握的雙手換成十指相扣的姿勢，輕輕地搖了兩下。斯內普的眉眼間也平添了一絲淡淡的笑意。
每次斯內普縱容凡妮莎之後，都會後悔。這次也不例外。凡妮莎說是出來買地毯，卻先逛起了女裝，理由是她沒有衣服穿了。但衣服是斯內普特意幫她回去取的。現在家裡衣櫃的一大半都被凡妮莎佔領了，這還只是夏裝，櫃子頂上還有兩項秋裝。
凡妮莎在進入商店後，已經無心理會斯內普的諷刺了，是連還嘴都懶得還的漠視。斯內普只能黑著一張臉坐在最靠近收銀台的沙發椅上。可凡妮莎連這寧靜都不願意給他，無數次地跑過來，硬要他在兩件幾乎一樣的衣服裡選出一件更好看的。
「你不需要這麼多麻瓜衣服。」
「我們在開學前都不出來約會了嗎？」她眼中假裝的失落太顯而易見，斯內普心想這次決不妥協，就聽到凡妮莎低低地喊他，「西弗……」
再一次以失敗告終的斯內普，終於在凡妮莎給他也買了五套衣服之後制止了她。
凡妮莎吃著霜淇淋，拉著拎了無數購物袋的斯內普走進了傢俱店。凡妮莎得了斯內普的命令，挑的都是自己喜歡的東西。家裡的色調不是深棕色就是黑色，太暗了，所以地毯、桌布她都選用了藕粉、灰藍這樣飽和度低卻清新的顏色，她還挑了新的茶几，衣架和鞋櫃，這些小件的傢俱選用了帶有古銅色和金色金屬元素的款式，更貼近家裡原本裝潢的冷硬的覺。除此之外還有餐具，凡妮莎很癡迷於這些小物件，她覺得兩個人一定要把一樣的杯子放在一起。
兩人已經拿不了更多東西了，幸好巫師不用擠地鐵回家。他們找了個偏僻的角落幻影顯形。
斯內普把東西扔在客廳，不悅地盯著凡妮莎：「沒有下一次了。」
「好，好。我保證下次帶上空間袋。」她興高采烈地把精心選購的東西佈置起來。
家裡變得和以前大不相同，許多帶著不愉快回憶的老物件被鎖進終年黑暗的儲物間。斯內普也不知道好不好。只是有時早上想喝杯咖啡卻找不到咖啡壺的時候，他想起了無意中聽到過的對話。老波特跟布萊克抱怨，他媽媽總是喜歡自作主張收拾他的房間，每次放假回家他連惡作劇魔杖都找不到。那時他就覺得，他真是恨透了那個幸運的小子。
作者有話要說：
既然有完整的戀愛線，肯定是有熱戀期和平淡期的~現在還是熱戀期，所以會更膩歪一點啦~
所以和教授談戀愛，要從教教授談戀愛開始XDDDD
希望今天的教授也被治癒了一點~
P.S.我重看教授的回憶時有這樣一句描寫：「在他專注的凝視下，她的臉紅了」。所以我更傾向於認為莉莉喜歡過教授，但是年少的情愫還沒上升到愛，就因為兩人選擇了不同的路而消失。
***有一種說法，喜歡和愛的區別是原則而非程度：愛的對像是人格（person），而喜歡的物件是某人的某些屬性（善良聰慧美麗等）。也就是說某人喪失了某種優秀的屬性，喜歡會消失，但愛不會消失。因為這個人仍然與過去的TA是同一時間中的記憶統一體。
我覺得在這個說法在斯莉上完全試用，所以莉莉不再喜歡教授，而教授一直愛莉莉。
第六十三章
時間過得太快了，凡妮莎覺得自己還沒過夠二人世界，就到了七月底。哈利已經從姨媽家回到了布萊克老宅，寫信邀請她參加生日聚會。鄧布利多也寄來了信，為了避免凡妮莎來回奔波，把鳳凰社的會議定在了生日宴會的下午。凡妮莎很是樂意，她迫不及待地想跟所有人宣佈自己終於如願以償和最愛的人在一起了。
凡妮莎精心給兩人搭配出門的裝扮，斯內普自然是一身常規款黑色長袍，但領口搭配了銀色的領針，領針兩頭是圓柱形的，只是右側的底部有一個小小的V字標誌。而凡妮莎也難得穿了黑袍，銀色鏈狀耳墜的底下有一個小小的S。她用一切細節彰顯兩人不同尋常的關係。
斯內普帶著她幻影顯形到了格裡莫廣場12號。凡妮莎難以相信自己的眼睛，因為沒找到布萊克家的大門。斯內普遞給她鄧布利多留下來的便簽，看過後，老宅出現在眼前。
「保密咒，鄧布利多教授做事可真夠仔細的。是不是？」凡妮莎拉著斯內普要去敲門。斯內普卻站在原地沒動。
凡妮莎困惑地看著他。他陰沉著臉，看上去也不是很情願：「不能讓任何人知道這件事。」
凡妮莎搖了搖他的手，委屈地說：「我就這麼見不得人？」
斯內普凝視著她的臉，認真地說：「不是。」
然後凡妮莎一臉你上當了的表情：「我知道還不是時候。」她挺遺憾的，可這又有什麼辦法，總比被伏地魔知道丟了性命要好，所以她是真的笑了起來，「等公開的時候，我要讓麗塔幫我寫報導，上《預言家日報》的頭版頭條！」
斯內普臉上的凝重立刻煙消雲散。
布萊克來開門，他像見鬼了一樣看到凡妮莎是和斯內普一起來的，這讓他想擁抱凡妮莎的動作都凝固住了。盧平跟在他身後：「先請他們進來吧，西裡斯。」
凡妮莎和斯內普交換了一個眼神，開口說：「鄧布利多教授讓斯內普在門口等我，好告訴我你家在哪兒。」
剛進正廳，凡妮莎就被小獅子們團團圍住，應該是鄧布利多提前囑咐過，所有人都壓低了聲音說話，生怕嚇到她。凡妮莎無奈又感動地笑笑：「只要不是突然有特別大的聲響就可以，你們不用像在圖書館一樣說話。我都快覺得是我聾了！」
弗雷德遺憾地看著她：「我還想給你試玩我們新改良的霹靂爆炸巫師棋呢。」
「按照我的恢復速度，半年之後應該就可以玩了。」
凡妮莎回答他們問題時在四處找著斯內普，他獨自一人坐在長桌的一角。凡妮莎想過去陪陪他。
「讓我去喝口水吧，孩子們。」她撥開一群紅頭髮。
凡妮莎朝斯內普走去，他正抬頭望過來。凡妮莎不自覺地彎起嘴角。
「凡妮莎！」布萊克叫住她，他局促不安地站在她面前，「對不起，我沒能救你，害你受了這麼多苦……」
凡妮莎釋然一笑：「不是你的錯，是我讓你走的。」她悄悄地回頭看了眼斯內普，笑容更明顯了，「況且倘若我早知道苦肉計這麼管用，我一定迫不及待地沖在戰鬥第一線。」
布萊克更糊塗了，凡妮莎拍了拍他的肩膀：「早點給哈利找個教母吧，你這家裡可是夠亂的。」她挑剔地看著沙發和地上亂扔的零食、玩具。她終於明白莫莉催她結婚時的快樂了。而且布萊克此刻的傻樣夠她樂一整年的。
鄧布利多來的很準時，他們把孩子們趕上樓，關上房門。
凡妮莎去廚房沏茶，她可有自己的小心思。她故意拿了幾套不同的茶具，看似隨意地把茶杯分給大家，卻唯獨把兩個一樣的茶杯留給了自己和斯內普。所有人都沒發現異樣，唯獨鄧布利多沖她眨了眨眼睛，凡妮莎嫣然一笑。
「有幾位應該還沒見過，互相認識一下吧。」
一個紫色長髮的年輕女巫大大咧咧地招手，一不小心碰撒了茶杯，往後躲的時候被椅子腿別住，險些掀過去。她的頭髮因為這一連串事故變成了火紅色的爆炸頭。她發現盧平在看她，臉紅得像頭髮一樣。然後她抱歉地看著凡妮莎：「你就是凡妮莎吧，你好……哦，我太冒失了……我是尼法朵拉唐克斯。如你所見是個易容馬格斯。」凡妮莎站起身和她握手，順便把她的茶杯往桌子裡面擺了擺。
「你好，尼法朵拉。」
「呃……叫我唐克斯就好。」她嘀嘀咕咕地說，「我真是討厭死這個名字了。」
布萊克對她說：「難以想像她是我侄女。」
「你們闖禍的樣子還是挺像的。」凡妮莎輕笑一聲。
「穩重一點兒，唐克斯。」穆迪的真眼睛看著凡妮莎，假眼睛轉到了唐克斯臉上，他看上去比假穆迪要友善一點，「聽說是你把我從箱子裡救出來了。多謝。我是阿拉斯托穆迪，真的那個。」
接著是個高個子、禿頂、黑皮膚的巫師，耳朵上帶著閃耀的金色耳環。他的介紹言簡意賅：「我是金斯萊沙克爾，也是現役傲羅。」
最後是一個昏昏欲睡的、身材矮小的男人透過打結的薑黃色頭髮看著她：「我是蒙頓格斯弗萊奇，一個不重要的小人物。」
斯內普言簡意賅地說：「西弗勒斯斯內普。」他應該是令唐克斯回憶起了噩夢般的魔藥課，頭髮變成了沒精打采的灰色。
「既然大家都認識了，亞瑟你先說說你那邊的情況。」
「魔法部的態度很曖昧，裡面滲透了太多伏地魔的人。我們都知道像瑪律福這樣的純血家族雖然在魔法部沒有職位，卻暗中操控一切。畢竟他們是整個英國魔法界最大的出資者。再加上康奈利福吉太軟弱。所以沒有人願意相信神秘人回來了。」
聽到這個名字，凡妮莎渾身抖了一下。斯內普立即察覺到她的害怕，在桌子底下握緊了她的手。
韋斯萊講述完自己那邊的情況後，布萊克補充道：「傲羅指揮部好一些，畢竟有我們。」
「為什麼沒告訴我局勢這麼糟糕？難道我和哈利的事還不能讓大家相信真相嗎？」凡妮莎疑惑地看向斯內普，這些情況他從沒提過。
「我們想讓你安心養病。不過現在知道也不算晚。」鄧布利多替他解釋：「而且永遠也別指望能叫醒裝睡的人。」
「他們只承認有一小波黑巫師在暗中活動。報紙上說哈利是個嘩眾取寵的小男孩，而你只是被鑽心咒折磨瘋了。」盧平說。
斯內普握得更緊了，凡妮莎用指腹來回撫摸著他的指節。
「真是可笑！」她問鄧布利多，「需要我做什麼嗎？」
「我們要讓更多人知道真相並做好準備，像你之前做的那樣就很好。」
「沒問題。」
「好了，現在西弗勒斯，把你知道的事情告訴大家吧。」
斯內普喝了口茶，慢條斯理地說：「黑魔王想要知道預言的後半部分，他派盧修斯去完成這個任務。」凡妮莎能感覺到他指尖的顫抖，用雙手把他的大手包住。斯內普頓了頓，接著說：「預言球就在神秘事物司，而且只有跟預言有關的人才能拿到。他會想辦法把波特引過去的。」
凡妮莎提議道：「要不要我去請奧斯頓幫忙？」
斯內普的臉瞬間沉下來，斬釘截鐵地說：「不需要。」凡妮莎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他不會是吃醋了吧，覺得心裡甜絲絲的。她演出一副松了口氣的樣子，點著頭說：「嗯，也好，我可不願意麻煩別人幫忙。反正唐克斯他們都在魔法部上班，應該沒什麼問題。」
「我們會確保萬無一失的。」唐克斯熱情地回答。
斯內普看著布萊克露出了一個諷刺的微笑：「另外，勞煩你用你的狗繩拴好你的教子，別讓他瞎跑。希望你這次你能辦成點事。」他顯然因為布萊克沒把凡妮莎帶回來而遷怒於他。
布萊克馬上站起來反擊：「鼻涕精，你最好祈禱每次都有新的消息彙報給我們，否則我早晚把你把你扔出去。」
鄧布利多不耐煩地打斷他們的爭吵：「西裡斯，哈利的情況怎麼樣了？」
「他還是會夢到伏地魔。有時會看到他在和那條大蛇說話。」
「我知道了，我會想辦法解決。」鄧布利多沉思著說，「這種聯繫太危險了。」
鄧布利多婉拒了哈利的生日派對，先離開了。在臨走前還意味深長地提議斯內普去開通飛路網，被他和布萊克一起狠狠地拒絕了。幾個傲羅除了唐克斯外都告辭了，當然還有弗萊奇。凡妮莎送斯內普出門，幾個孩子正躲在樓梯上偷聽他們這邊的動靜。
哈利沖下樓：「凡妮莎，你不留下嗎？」
凡妮莎溫和地說：「我當然留下，親愛的。只是……」她看了一眼前面的斯內普，「有些任務我還需要和西弗勒斯商量一下。」她當著眾人的面不能叫的太親密，斯內普的嘴角向下瞥了瞥。
走出老宅後，凡妮莎一秒卸下了偽裝，撲進斯內普懷裡：「演戲好辛苦。」臉在他的胸膛上蹭來蹭去，「別不開心啦，今天是哈利的生日嘛。」
斯內普冷哼一聲：「你的眼睛一定被巴波塊莖濃水才能讓你得出這個結論。」
凡妮莎仰著頭，笑得一派天真：「好吧，我們西弗可不會吃醋。我保證晚上十二點以前會回去。」
斯內普用冷哼代替了回答，凡妮莎依舊摟著她的腰，仰起頭，一眨不眨地看著他，褐色的瞳孔裡寫滿了期待。斯內普捏住她的下巴，飛快地印上一吻，就化成一陣黑煙消失了。凡妮莎美滋滋地抿抿嘴唇。
凡妮莎回到房間裡時，大家興致勃勃地在看唐克斯的變臉秀。孩子們都被逗得前仰後合，連盧平也不例外。以前他笑得溫和卻疏離，你永遠都不知道他是開心還是在假裝開心。但現在他專注地望著唐克斯，插在口袋裡的雙手都帶著笑意。
盧平注意到凡妮莎進來了，給她讓了空位：「你們和好了？」盧平還是那副笑眯眯的樣子，卻沒剛才那麼真誠了。凡妮莎不喜歡太聰明的人，他們好像能輕易看透一切。
「是呀，西弗勒斯終於認同了我的想法，所以沒有再吵架的理由了。」凡妮莎沖著唐克斯挑挑下巴，「唐克斯真是個活潑可愛的小姑娘啊。」
盧平點點頭：「你說的沒錯。表演我都看過好幾遍了，可孩子們喜歡。你先坐，我去幫莫莉準備晚餐了。」
凡妮莎看他單薄的背影，有點想多管閒事，她叫了唐克斯一聲：「莫莉讓我喊你去廚房幫忙。」
「我這就去！」她的爆炸頭變成了順滑的泡泡粉色，淌過滿地的抱枕，卻忽略了偽裝成薑黃色抱枕的克魯克山，「哦，真該死！小東西，你讓開一點！」終於成功脫險，她大松了一口氣，「太好了，我還以為莫莉再也不准我進廚房了呢。」
就在十分鐘後，隨著盤子中被摔碎的聲音，唐克斯被趕出了廚房。她尷尬地和大家打了個招呼：「還想看我變形嗎？」
派對上的固定專案就是唐克斯按照大家的要求變出豬鼻子和兔子耳朵。她真是大家的開心果。莫莉過分關注凡妮莎了，把她當成繈褓中的嬰兒一樣，不停地給她舀菜。
「莫莉，我真的恢復的很好，相信我。」
莫莉打量著她，擦掉眼角的淚花：「看上去臉色比去年好多了。阿不思阻止我們去看你，其他人怎麼能照顧的好你呢。」
「我這不是挺好的。」她的語氣太開心了，莫莉問了個愚蠢的問題：「他們是給你修改了記憶嗎？」
「只是教授找了個合適的人照顧我。」
「我知道！」金妮湊過來，低聲說，「莫非是斯萊特林先生？」
凡妮莎連忙捂住她的嘴。金妮扒開她的手，看上去比凡妮莎還要興奮：「所以你們在一起了？」
凡妮莎想否定，可眼睛裡壓抑不住的笑意出賣了她。她只能囑咐道：「這件事要保密！」她們不知道斯萊特林先生究竟是誰，這樣就不算公開了吧。
赫敏湊過來，驚喜地說：「天哪，我聽到了什麼！難道斯萊特林先生也在為鳳凰社做事？」
「只是……幫鄧布利多個忙。」凡妮莎把兩個好奇的小腦袋推開，「快回去吃飯吧，姑娘們。」
他們吃得正開心，布萊克家年邁的家養小精靈克利切從廚房裡冒出頭，他故意大聲地自言自語：「看看吧。主人又在給那個孩子辦生日派對了。可主人連小主人的生日都不願意回家。我可憐的女主人有多傷心……我可憐的小主人有多孤單……克利切是不會讓主人稱心如意的，克利切要替女主人和小主人守護布萊克家族……」
所有人的興致都被攪亂了，布萊克怒不可遏地吼道：「滾回廚房去，克利切。」
克利切用怨恨惡毒的眼神看著他，鞠了個躬：「當然，我會回去。克利切沒法反抗主人的命令，克利切只能離開。但克利切絕對不會放棄守護家族，就只剩下克利切一個人能這麼做了……」他絮絮叨叨地走回廚房。布萊克揮動魔杖把廚房門重重關上。巨大的聲響嚇得凡妮莎抖了抖。
餐廳裡一片寂靜，赫敏不贊同地說：「你該對他好點的，西裡斯。」
「你也看到了。傻姑娘，不是所有人和動物都值得你用心。」布萊克不屑地說。他對家族裡的一切都充滿厭惡，儘管他不承認，在有些地方他還是帶著和家族裡其他人一樣的偏執與高傲。
赫敏並沒放棄S-P-E-W，固執地說：「你沒試過怎麼知道。」
羅恩插嘴道：「得了，別忘了他叫過你什麼。瑪律福這麼叫你的時候你還打了他一拳。你可得留神別被白鼬保護協會起訴！」
哈利差點把南瓜汁噴出來，肩膀上下聳動，要不是顧及到赫敏的情緒，他准會笑出聲來。赫敏的臉氣紅了，用叉子戳著盤子裡的牛肉。
凡妮莎清了清嗓子，打破了僵住的氣氛：「克利切說的小主人就是你那個在斯萊特林上學的弟弟？」
「嗯……」他從鼻子裡擠出了輕蔑地一哼，「雷古勒斯·阿克圖盧斯·布萊克，我媽媽最驕傲的兒子，不負眾望加入了食死徒。」
凡妮莎對這個比布萊克矮一點，靦腆內向的小男孩兒有點印象，說實話他有時溫和的更像個赫奇帕奇，難以想像他會加入食死徒，而且她從沒聽斯內普提起還有這樣一個人。
不出凡妮莎所料，布萊克接著說：「然後他悄無聲息地死了，或者失蹤了。我懷疑他沒重要到需要伏地魔親手殺了他。」
「你……去找過他嗎？」哈利問。
「找過，像大海撈針一樣。從他死後我找到的資料證明，他捲入得太深了，他們讓他做的那些事終於讓他害怕了，他想退出。可惜，這不是給伏地魔寫封辭職信就能解決的事，這份工作是終生的，否則就得死。」
萊姆斯把手搭在他的肩膀上，布萊克想表現得滿不在乎，卻還是失敗了。可能他也無法相信他弟弟真的會成為和父母一樣的人。
凡妮莎小心翼翼地問道：「如果你需要……我可以幫你問問。」她小小地撒了個謊，「你知道我原本的工作，還是認識些消息靈通的人。我想至少要把他帶回來，無論是……」
布萊克感激地看著她：「你說得對。謝謝。」
最後還是唐克斯、喬治和弗雷德出馬，重新把大家拉回了歡快的氣氛中。
凡妮莎吃得有些撐，她坐在一旁看羅恩和盧平下巫師棋，兩個人都是巫師棋高手，每每烽火路轉之時，凡妮莎都忍不住叫好。快到十點的時候，她有點兒昏昏欲睡了，上下眼皮打著架。半夢半醒中，哈利碰了碰她的手臂：「要不要上樓休息？你的空房間還留著呢。」
凡妮莎睜眼看他，卻覺得眼前蒙著層霧氣一樣，腦袋暈暈沉沉的。她搖了搖頭，這下看清了哈利的臉：「哈利……預言在魔法部……拿……」
「凡妮莎！」亞瑟叫住她，「你還好嗎？」
「什、什麼？」她瞬間清醒了過來，揉了揉眼睛。
「你說了些胡話！」
「抱歉，我可能太累了……我想先回去了。」
莫莉擔憂地走過來：「你真沒問題嗎？」
凡妮莎搖了搖頭。
哈利緊緊地盯著她：「你剛才說什麼在魔法部？」
「我說了嗎？」凡妮莎迷茫地敲了敲腦袋，「可能還有點後遺症。等我複查的時候得把這件事告訴醫生。」今天晚上可真是奇怪。
凡妮莎回到家，把剛才發生的事忘得一乾二淨。她很開心，因為客廳裡亮著燈
「我回來了！」她人還在玄關，聲音已經傳到斯內普的耳朵裡。
當看到斯內普穿著長衫式睡衣，坐在沙發上等她時，她覺得溫暖蔓延到了每根頭髮絲。她撲過去，正好斯內普也微微抬手。凡妮莎在他耳邊說：「西弗，我想你了。」
「嗯。」斯內普總是這麼回答。
第六十四章
日子晃晃悠悠就到了八月底，凡妮莎按照鄧布利多的囑咐給《預言家日報》投了無數稿，但無一例外都被退回了。它在福吉的授意下拒絕向公眾曝露真相。只有一些小報紙，刊登了她的文章，但也一般是像刊登個笑話一樣刊登這些文章，最後還會有其他作者的社評把她、哈利和鄧布利多描述成瘋子。麗塔和赫敏達成了協定不敢再寫他們的事，但她為後來者奠定了基調，好幾篇文章拐彎抹角地說凡妮莎此前嘗到了成名的滋味，一發不可收拾，便開始靠編纂神秘人復活的消息博出位元元。
除此之外，這可能是凡妮莎過得最快樂的暑假。
現在凡妮莎已經不需要斯內普時刻不離的照顧了，他像要把荒廢的假期都補回來一樣，每天一睜眼就把自己關進實驗室，不到飯點不出來。凡妮莎很難想像有誰為了方便會直接去禁林裡摘新鮮的魔藥材料，卻選擇郵購食材。這就是斯內普會做出來的事。
她趴在窗臺上看著樓下花園裡的小樹苗。有天她心血來潮想要一個秋千，便拉著斯內普出去買材料。後來他們抱了棵槐樹苗回來。斯內普還嘲諷說，只有他們的鬼魂能用上這個秋千。凡妮莎倒是覺得不用急，慢慢長吧，他們可以一起等樹長大。
一切都很美好，可就是因為這樣，凡妮莎總有種不真實的感覺。可能是她矯情，但隱隱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她又不是第一天認識斯內普，可現在他對她百依百順到凡妮莎都覺得他像是別人假扮的。而且……斯內普從不主動親她。
斯內普出來的時候，太陽已經快落山了，房間裡沒開燈。久違的體驗倒讓他頗為不適應，甚至有些無所適從。他把玄關和客廳的燈都點亮，找了本書坐下。沒過多久，凡妮莎就回來了。
「魔藥做完了？」凡妮莎隨口一問。
「嗯。」他的目光追隨著凡妮莎的背影，看她把新鮮的食材分類放進櫃子裡。
她走到斯內普身邊，神秘兮兮地說：「我們今天早點睡吧，好不好？」她每次打什麼壞主意的時候都是這樣，右邊的眉毛微微上揚，先是嘴唇勾起個不明顯的弧度，眼角才彎下來。可斯內普還是點了點頭。
晚上，斯內普放下沒整理完的實驗資料上樓，凡妮莎穿著浴袍坐在床上，沉迷於一本……一本《詩翁彼得豆故事集》。
「很好，這就是你想早點睡的原因？聽一會兒睡前故事？」斯內普拿上睡衣走向浴室。
凡妮莎悶在抱枕裡笑了起來：「你的笑話總是這麼冷。」
床墊陷下去了一塊兒，斯內普垂著半濕的頭髮坐回床上。「我可不想聽到你打算撰寫一本幼兒讀物這樣的答案。」
「這可是每個小巫師必備讀物！」凡妮莎說，「我看了我艾拉寄來的《格林德沃傳》，上面說鄧布利多曾和格林德沃聯手為了尋找某樣寶物，我懷疑是死亡聖器。」
「這是可以從童話故事裡找到的答案？」斯內普滿懷質疑地挑眉。
「佩弗利爾三兄弟的故事寫的清清楚楚，哈利有老三的隱身衣，我懷疑斯萊特林戒指上的石頭就是老二的復活石，這就是鄧布利多教授不願意毀掉魂器的原因。」看著斯內普空白的表情，凡妮莎既吃驚又好笑地說，「你別告訴我你知道匹諾曹卻不知道佩弗利爾三兄弟……」她瞬間噤聲，可不是嗎，他也就只會聽莉莉講這些。凡妮莎夾書簽：「不過是騙小孩兒的玩意兒。」
她抬手把燈光轉暗，跪坐到斯內普旁邊，沖他勾了勾手指。斯內普坐在原處一動不動，凡妮莎刻意壓低聲音說：「過來……」
斯內普靠近了些，凡妮莎便如一條蛇般纏在他身上，迫不及待地親吻他的鼻尖，氣息噴灑在他臉上。接著她試探著貼上他冰涼的唇，輕柔地徘徊、觸碰，趁他還在發愣的時候，長驅直入。她一手插進斯內普潮濕的髮絲間，一手順著浴袍的後領滑進去，指尖撫過筆直的脊背。斯內普腦中一片空白，只剩下旖旎的深吻。他本能地把凡妮莎拘在懷中，一手扣住凡妮莎的後腦，無限拉近兩人的距離，好像兩人本該就是一體。凡妮莎扭動著身體，抽出手拉開了鬆鬆垮垮的浴袍綁帶，拉著他修長的手，放到自己身上……
斯內普猛地停住了所有動作，理智倒灌回空空如也的大腦裡，擠走了最後一點意亂情迷，僵硬地把凡妮莎擋開。他面色泛紅，眸色更加深沉，像藏著水妖的汪洋大海。凡妮莎的眼中泛著水光，朱唇輕啟，微微喘著氣。斯內普錯開了視線，拉起被子披在她肩上。他眉頭緊蹙，站起身。凡妮莎一把抓住他的手。
「凡妮莎……」
「你為什麼不願意？」斯內普的閃躲刺傷了她，情動後沙啞的嗓音帶上了令人心碎的委屈。斯內普曲起手指，想握緊她的手，又在未觸碰到指尖之前鬆開。
凡妮莎的聲音低得像她的頭一樣，先是鼻子裡發出聲類似寵物狗被遺棄時的哼唧，然後從嗓子眼兒裡擠出了顫音：「你和我在一起是因為喜歡我，還是可憐我？」
「凡妮莎……」斯內普背對著她，低低地歎了口氣。
凡妮莎跳下床，浴袍隨著她的動作滑落，裡面是她今天特意新買的蕾絲內衣。她繞到他面前，毫無羞怯地望著他：「你又在害怕什麼？」說著又逼近了一線，手指停在他的睡衣紐扣上。
「你究竟知不知道現在局勢……」
凡妮莎冷笑了一聲：「你要在我穿成這樣的時候和我聊局勢？」
斯內普的臉頓時憋紅了。
她的手指輕輕一扭，襯衫的紐扣就被解開一顆。「就算我們明天都會死又如何？」她微微揚起下巴，不緊不慢地接著那一排扣子，「西弗，我愛你。」
斯內普臉上的紅色蔓延到了脖子根兒，他擒住她的手，微微用力把凡妮莎帶到懷中，低頭吻下去。
斯內普坐在床上，衣服亂糟糟地扔了一地。凡妮莎睡得正酣，發出細微的呼吸聲。她翻了個身，手搭在他的手臂上。凡妮莎不喜歡被摟著睡覺，卻總要能碰到他才安心。可能是睡熱了，被子被撩低了許多，露出整片後背。
斯內普看到她肩頭的紅印時，呼吸一窒。接著被後背上大片的紋身吸引，那些薔薇和荊棘藤交纏在一起，就算花朵會枯萎凋零也永遠是美好的象徵，和他左手臂上的骷髏不一樣。他還記得剛剛的觸感，她身上大大小小的傷疤甚至比年輕的傲羅還多。
猝然感到一陣古怪的悔恨，如果他當年沒被力量、地位這些虛無縹緲的東西蒙蔽雙眼，變得固執偏激的話，太多的事都不會發生，而凡妮莎……他願意像照料上好的魔藥材料一樣保護她。
斯內普反手握住她的蔥蔥玉指，關上檯燈。
煎蛋和烤土司已經做好了用保溫咒罩在餐盤裡，火上正做著熱水，等開了便可以泡茶了。準備好一切後，斯內普坐回沙發上，打開手邊沒看完的書，他拿著一杆羽毛筆，隨手在縫隙中勾勾寫寫。黑髮最近長得有些長了，垂在臉頰兩側，發尾自然地捲曲著。
「西弗，西弗！」
如同每天早上一樣，凡妮莎總要一邊叫著他的名字一邊跑下樓，就好像他的名字是最能令她一整天都開心的魔咒一樣。
斯內普沒理會她，但嘴角掠過一絲若有若無到的笑意。凡妮莎輕聲哼著歌，她有種特別的技巧，把斯內普的名字唱進每首歌裡。她走進廚房，水整好燒開了，她泡好茶把它們和斯內普坐好的早餐一起端到餐桌上。
「西弗，來吃飯了。」
斯內普過了會兒回了句「嗯」，手上的動作根本沒停下來。他寫了兩筆又頓住了，用筆尾撩開落到眼前的碎發。
「你頭髮太長了。」
凡妮莎拿了根墨綠色的發帶走過來，斯內普飛速寫完了這行字，把書本放到一邊。凡妮莎壞笑著跨坐到斯內普的腿上，斯內普剛要往後躲，凡妮莎瞪圓了眼睛讓他放棄掙紮。
她環抱著斯內普，把他的頭髮梳到腦後，用發帶纏繞幾圈，最後綁了個簡單的結。斯內普就坐著一動不動任她折騰。她動來動去地調整著鬢角要留多少碎發，終於斯內普坐不住了，微微蹙眉：「別亂動，妮莎。」他最近都這麼叫她。
凡妮莎就喜歡和他對著幹，一點兒也沒老實，反倒動地更歡了。斯內普一下抓住她作亂的雙手，眯起眼睛。
「我就不！」凡妮莎吐吐舌頭，想方設法掙開。
他的眸子一沉，把她的雙手扭到身後，一手鉗住她的手腕，一手按住後腦，欺身吻上那張能說會道的嘴。凡妮莎頓時愣住了，都忘記該如何回應，又該如何閉眼，呆呆地任他為所欲為。直到凡妮莎氣喘吁吁再也沒精力胡鬧，斯內普才滿意地放開她。
「去吃飯。」他鎮定地好像剛剛什麼也沒做過，但晦暗不明的瞳色出賣了他的心緒。
凡妮莎的臉頰染上了紅暈，正欲起身，兩腿一麻，往後仰去。斯內普眼疾手快地摟住她的後腰。他緊緊抱著她站起來，再穩穩地把她放下來。
凡妮莎有點懊悔自己那天就不該那麼主動，現在自己被吃得死死的，完全沒了對付他的辦法。她自以為狠狠地瞪了斯內普一眼，但配上泛著水光的雙眼毫無說服力，反倒更柔弱可欺。
斯內普嘴角的弧度更加明顯，凡妮莎半是氣惱半是害羞地甩手獨自往餐廳走去。
第六十五章
開學這天，凡妮莎像個小孩子一樣，自己跟自己鬧了半天脾氣，她把收拾好的行李都倒回床上，還是斯內普替兩人把衣服裝好的。凡妮莎看他輕鬆地用了自己根本不知道的咒語，讓衣服乖乖躺進箱子裡時更氣憤了——凡妮莎給他郵購了一本家用魔咒書，為了嘲笑他不會這些簡單的魔法。而現在他不光學會了全部咒語，還自創了幾個。
「你就這麼盼著和我分開嗎？」凡妮莎半真半假地說。她早就看透了斯內普的性格，他在感情裡很沒安全感，從不坦白自己的感情，卻享受她的撒嬌和依賴。
這個場景斯內普早就司空見慣了，一抬手，行李箱挨個立到牆邊。「我們在同一個學校工作。」
「好吧，雖然地窖沒家裡舒服我也勉強接受了。」
「阿不思說過……」
凡妮莎調皮地打斷他：「我今天晚上一見到哈利就找茬把他的活點地圖沒收，這樣沒人能知道咱們倆住在一起啦。」她想到斯內普面對哈利時的樣子，笑意連連，「波特先生，因為你妄圖監視老師的私生活，格蘭芬多扣十分。」她滑稽的樣子成功博得了斯內普的微笑。
晚宴快開始的時候，兩人才從魔藥辦公室出來。凡妮莎帶著勝利者的得意把辦公室重新佈置了一番，不能像家裡那樣顯眼，卻也處處透露著溫馨和舒適。斯內普則花了一整個下午填充他的魔藥收藏——在凡妮莎的介紹下，他有了更多買到稀有藥材的門路。
快走到禮堂時，凡妮莎深呼吸壓制住因為吵鬧聲而引起的不適，斯內普耐心地跟在旁邊陪著她。
「要是讓哈利他們看到你這個樣子，會誤以為我給你下了迷情劑的。」凡妮莎隨便找了個話題轉移自己的注意力。
斯內普一板一眼地回答：「很不幸作為一個魔藥教授，我不會像某個傻瓜一樣當成酒喝下去。」
「看來我還是有先見之明，沒真的加到你的咖啡裡。」斯內普眯起眼睛，凡妮莎反應過來自己說了什麼的時候已經晚了，對方的眼睛亮了起來。
「我只是喝多了有了個大膽的想法……但我沒真的要……」凡妮莎無力地解釋道，最後乾脆另闢蹊徑，用了一招賊喊捉賊強行轉移重點，「說！你當時是不是就已經喜歡我了，不然你幹嘛那麼生氣？」
斯內普假笑道：「我只是驚訝於對付布萊克那樣的貨色還要動用魔藥，你的手段不如從前了。」
「明明比以前厲害多了，我都搞定了你！」凡妮莎掰著手指算了一會兒，「當年我賠了五個月的零花錢給那兩個朋友呢！」
「自作自受。」斯內普斜了她一眼，虧她還有臉提以前的事。
凡妮莎伸出手攤在斯內普面前：「你要怎麼賠償我啊？」
斯內普冷眼看她：「你攪了我的清淨，反倒來找我索要賠償。韋斯萊小姐，你和那群格蘭芬多學的越來越厚顏無恥了。」
「我要的不多，你都不聽聽看嗎，斯內普先生？」
「哦？」斯內普一挑眉，凡妮莎立刻趁著走廊裡空無一人湊到斯內普耳邊，「我只要你。」熱氣爬上他的耳垂，他動了動嘴唇。
「你們在幹什麼了？」一個冒冒失失的聲音打斷了兩人的對話。
從斯內普急速冷下來的臉就知道除了闖禍三人組不會再有其他人了。凡妮莎轉頭看著他們：「老師們在討論什麼需要向你彙報嗎，韋斯萊先生？」她終於明白每次金妮對羅恩那種無奈的心情了，這孩子完全看不懂氣氛。她還期待看看斯內普在不能親她時會有什麼反應呢。
「你們為什麼離得這麼近？」羅恩勇敢地抵抗住斯內普的瞪視繼續刨根問底。期間赫敏和哈利拉了他的袍子好幾次，都被他無視了。
趕在斯內普即將給他們扣分之前，凡妮莎說：「就是為了防止被你這樣多管閒事的小朋友聽到。」羅恩的臉瞬間紅了，凡妮莎並沒因此放過他，繼續說，「還是級長的規章裡已經增添了可以管理教師的條例？」
「沒、沒有……」他窘迫地低下頭。
凡妮莎終於解氣了，走過去擁抱了幾乎和他一樣高的大男孩，「恭喜你當上級長，羅恩，我為你驕傲。」
羅恩臉漲得更紅了，結結巴巴地說：「謝、謝謝。」
她依次擁抱了赫敏和哈利：「我同樣為你們驕傲，赫敏你永遠是最棒的，還有哈利，你很快就會發現不用承擔太多責任是多好的事了，就讓羅恩這傻小子後悔去吧！」
三個孩子被弄得灌了一通迷魂湯，早就把剛剛看到的拋之腦後了。他們走後，斯內普冷哼一聲。凡妮莎調笑道：「你可得早點適應這樣的場面，以後總避免不了一年去看望莫莉和亞瑟幾次。」
斯內普尋思了半晌也沒找出拒絕的理由，兀自懊惱地走進禮堂，凡妮莎歡快地跟在後面。
分院帽唱完勸告大家要團結一心的歌後，晚宴正式開始了。晚餐一如既往的美味，說句心裡話，斯內普做的飯如他的魔藥一樣精准，卻總少了點滋味。凡妮莎做得像是比比怪味豆，你永遠不知道鹽是不是放多了。兩人都因為一個學期不用再做飯而松了口氣。不知道斯內普是怎麼想的，反正凡妮莎有些想阻撓赫敏的S-P-E-W計畫了。
唯一不盡如人意的是新上任的黑魔法防禦術教師，一個叫多洛莉絲烏姆裡奇、穿著俗氣粉紅色開衫的胖女人。另一個遺憾是海格去為鳳凰社做事了，由威爾米娜格拉普蘭代替。
「魔法部一向認為，教育青年巫師史一項……」
接下來的長篇大論統統被凡妮莎遮罩了，她和斯內普說著悄悄話：「有沒有那種她能聽到自己說話，也以為別人在聽，其實我們都聽不到的魔咒？」
「奪魂咒可以辦到。」
「真可惜……」她咬了一口海綿蛋糕，「這個好好吃啊，你願不願意學學怎麼做？」
「不願意。」
「即使我是我生日的時候，你也不願意？」
斯內普用魔杖把裝著蛋糕的託盤移到凡妮莎面前，沒好氣地說：「到時候再說。」
沒心思聽演講的顯然不止他們倆，哈利疑惑地看著他們倆：「你不覺得凡妮莎和斯內普好得有些過頭了嗎？」
「哥們兒，你沒有聽到分院帽唱什麼嗎？要我們和斯萊特林交朋友！」羅恩撇了撇嘴，發出不屑地聲音，「凡妮莎作為老師當然得給我們起個表率作用。真希望鄧布利多不會讓級長也起個頭兒。」
「可能這就是凡妮莎說的讓你後悔的事。」哈利不厚道地笑了起來。
凡妮莎自然跟斯內普一起回了地窖，她特意裝作隨著人流往上走的樣子，在中途繞了個圈兒又回到了地下一樓。
「這可太累了，每天要多走好多路啊。」凡妮莎一邊幫斯內普雞骨草的葉子平鋪在木板上，一邊抱怨道。
斯內普正在切割老鼠尾巴，頭也不抬地說：「你可以搬回去。」 明天就有兩個年級的魔藥課，斯內普得把需要的材料準備好。
「哦，親愛的……你再這樣說我真要傷心了。既然你不歡迎我，我留在這裡也沒意思……」她作勢要走。
斯內普瞬間冷下了臉：「那你可得記得把我行李箱裡多餘的東西都帶走。」
「我沒把我的東西放到你那裡啊？」凡妮莎一頭霧水地打開箱子，從裡面翻出了一大箱子麻瓜零食和兩個她最喜歡的草莓抱枕——她都不知道斯內普是什麼時候收進去的。
凡妮莎驚喜地跳到斯內普身上，親了他一大口：「西弗，我太愛你了！」
斯內普勾起嘴角，似笑非笑地說：「我看你還是趁早回格蘭芬多塔樓吧。」
凡妮莎堅定地搖搖頭：「我怎麼捨得你。」她故意提高了音調。儘管斯內普知道她在演戲，還是禁不住彎了彎眼睛，揉了揉她的頭髮。
在處理了三大盆雞骨草後，凡妮莎感慨道：「想不到你平時這麼累，我終於明白你什麼那麼喜歡抓學生來關禁閉了。」
「妮莎，去休息吧。你不在這兒礙手礙腳，我還能快點結束。」
凡妮莎想和斯內普一起休息，所以故意跑過去搗亂——她抱著斯內普親上去，讓他不得不停下手頭的工作。又耽擱了五分鐘，斯內普做了個決定，明天一定要找幾個不聽話的學生來關禁閉。
第六十六章
開學第一天照舊有麻瓜研究，更不用提斯內普幾乎每天都有課。早上七點，斯內普準時起床，凡妮莎窩在暖和的被子裡不願動彈。她拉著斯內普的手嘟囔道：「再睡十分鐘吧，看在梅林的份兒上淩晨一點才睡。」
斯內普幫掖好被角：「十分鐘後我叫你。」
他從盥洗室出來時，凡妮莎已經換好衣服了。她注意到斯內普疑惑的目光，癟了癟嘴：「你不在我睡不著。」她揉揉惺忪地睡眼，「別等我了，我還要化個妝。更何況咱倆不能一起從地窖走出去。」
斯內普走過去，輕吻她的額頭，然後穿上凡妮莎幫他準備的黑色外袍——凡妮莎說這是今年的新款，面料是絲絨的、袍子稍短一些，尾部有垂墜感。
凡妮莎在地窖用過早飯直接去了教室。她穿了和斯內普同款不同色的暗紫色長袍，好在巫師袍總共就那幾個款式，總不會有人猜到她想和斯內普穿情侶裝。
哈利、赫敏和羅恩來的很早，羅恩刻意把級長徽章別在了顯眼的位置。趁著教室還沒別人，凡妮莎把兩份禮物遞給赫敏和羅恩——《歐洲家養小精靈族譜（第三版）》和《飛天掃帚保養手冊》。
「莫莉和我說她送了你彗星290，所以我猜測你恰好需要這個。不過赫敏，我很遺憾這本書只有法語版……」但這並沒影響赫敏的熱情，她激動地抱住了凡妮莎。羅恩更是開心地不行，反復說著：「我記得哈利也有一本。」
最後凡妮莎看向哈利，他有點尷尬地站在原地。凡妮莎笑著揉了揉那一頭鳥窩一樣地亂髮：「哈利，你可千萬別吃醋，我把愛都留給你。」
哈利也笑了起來：「我反倒覺得你病好後變得更開朗、更年輕了。」
「就是更像有個前男友團的樣子。」羅恩為了避免把書折到，把其它課本都倒在了桌子上。
「誰告訴你的？」
「我爸媽聊天時候說漏嘴的。」
凡妮莎無奈極了。這時赫敏笑盈盈地揶揄道：「我覺得你現在特別愛穿深色的衣服。」
「對，為了學院團結，像個別學院學習。」她和赫敏交換了個心照不宣的眼神。
上課鈴打響後，凡妮莎發給了每人一本小冊子：「在這堂課開始之前，我必須跟你們強調一件事，今年你們將進行O.W.Ls等級考試。這門考試對你們很重要，也將關係著你們能不能順利升入六年級。不過，我不喜歡自己的課堂為了複習考試而變得呆板無聊……」她還沒說完同學們都發出了歡呼，唯有赫敏一臉恐慌。
凡妮莎嘴角抽動了一下，又趕快壓下去：「你們可以看一下我發給你們的手冊，上面是我給你們準備的複習提綱，後面有參考書目和頁碼，你們只需要在考試之前複習完，及格肯定沒問題。考試前兩個月我會帶大家做模擬考試，你們完全不用擔心。而想拿高分的同學靠的不是死記硬背而是平時積累，也就是考察我教給大家的東西你們究竟融會貫通了沒有。我相信在座的各位都能取得滿意的成績。」
納威和幾赫奇帕奇張大了嘴巴，一副沒什麼自信的樣子。
一個斯萊特林男生沒大沒小地說：「韋斯萊教授，你覺得你才是唯一腦子清醒的人，至少比大部分教授腦子都清醒。」
其他人都明白了他指的是報紙上抹黑她的文章。凡妮莎笑著說：「真高興你也比很多學生腦子清醒，肯特先生。」她甚至想為這件事給斯萊特林加上五分。
以前她因為自己出身於格蘭芬多，只會對格蘭芬多的學生有特殊的親切感，現在見到斯萊特林也像是半個兒子一樣。
接著凡妮莎讓磚頭一樣的教案飛到每一個人桌上：「這個才是你們今年要看的參考書目。」
「韋斯萊教授，現在收回我剛才的話還來得及嗎？」肯特哀嚎道。
「很遺憾。」凡妮莎命令學生們翻開目錄，「你們應該注意到我們這學期學的主題了。」
赫敏立刻搶答：「是法律！」
「一如既往地機智，格蘭傑小姐。」她滿意地點點頭，「或許你還能繼續告訴大家你的其它發現？」
赫敏點點頭，一本正經地說：「這個是N.E.W.Ts的考試範圍，因為上學期我們已經學完了全部O.W.Ls的內容。」
「非常完美的答案，格蘭芬多加兩分。」凡妮莎繼續說，「在三年級時，我有問過各位選擇麻瓜研究的原因，很多人的目的是去魔法部工作。我特地諮詢了一些朋友以及布巴吉教授，他們給我的回饋是法律部分是最難也是最重要的一部分。為此我調整了課程安排，把原本一學年的內容延長到半年。如果你們已經閱讀完目錄就會發現，這裡不光是1990年新修訂的《國際巫師聯合會保密法》和《麻瓜保護法》，還有1689年擬訂的第一版、1750年的第二版和1874年的第三版，同時有美國最新版的法律規定作為對照。」
不出凡妮莎所料，她注意到坐在前排的孩子們注意力已經開始渙散了，微微提高了聲音：「你們是不是開始覺得這門課的無聊程度將會超過魔法史了？」
「不會的教授，賓斯教授是無敵的。」一個拉文克勞女生安慰道。
「謝謝，貝爾小姐。」凡妮莎微笑了一下，「我發給大家的教案只是工具書，在你們需要的時候查閱就可以，不需要閱讀全文。」
「就知道你不會那麼變態！」羅恩大松了一口氣，「可惜有的人要傷心了。」他說著斜眼看了下赫敏。赫敏幾乎整個頭都紮進了書裡，聽到他的話後，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凡妮莎做了個噓聲：「為了這節課，我特意從鄧布利多教授那裡借了個好東西！」 她神秘兮兮地讓大家聚攏到講桌前。
在赫敏還發愣的時候，另一個拉文克勞的男生驚呼：「這就是冥想盆嗎？」
「沒錯，威廉先生。為你的見多識廣，拉文克勞加兩分。」凡妮莎說著從兜裡摸出了一個玻璃瓶，把裡面淺藍色透明的凝膠狀物體倒進冥想盆裡。清澈的水變渾濁了一些，激起了一圈圈波紋。
「威廉先生，我假設你也知道該怎麼用？」等她得到肯定的答覆後，繼續說，「帶他們進去吧，一會兒我會拉你們出來。」
終於可以短暫地休息一會兒了，凡妮莎趕快找了個高腳凳坐下，懷錶上的指針逆時針撥轉。二十分鐘後，冥想盆裡的水逐漸恢復了清澈，凡妮莎伸手把孩子們一個個拽出來。除了威廉，其他人都有點茫然。凡妮莎對他說：「你是否願意幫你的同學們解釋下？」
鐘斯還未開口，赫敏就四下找著自己的筆記本和羽毛筆。威廉醞釀了一下，不緊不慢地說：「冥想盆是用來觀看記憶的，人們的記憶可以用魔咒抽取出來。打個比方……冥想盆是放映機，記憶就是攝像機裡的膠捲。」他估計到麻瓜出身的同學，貼心地舉了個例子。其他同學們恍然大悟。
他們剛剛觀看的是一份保存在英國魔法界國家博物館地下一層檔案館裡的記憶，是十七世紀初威森加摩的一次審判記錄。當時的保密法比現在更為嚴格，其中一名女巫愛上了一個麻瓜，並不顧一切地把自己的身份告訴了他。最糟糕的是，這個男人並不可靠，他嚇壞了，把這件事告訴了村子裡的其他人。由於影響範圍過大，女巫當即被逮捕並判處死刑。而那些麻瓜全都喝下了遺忘藥水，沒有人記得發生了什麼。
「我想你們找出該名女巫觸犯了《保密法》和《保護法》裡的那幾條法律，這是家庭作業。並且我要求你們為了下節課做足準備。我們將建立一個模擬法院，你們分別扮演這個案件裡的不同的角色，按照最新修訂的法律，為女巫做出辯護或裁決。」
「要如何分配角色呢？不會我們斯萊特林都主張處死女巫吧？」一個斯萊特林女生舉手提問。
「你們真的想處死女巫嗎？」
「我不贊同麻瓜和巫師通婚……」女生說得有些猶豫，「不光是血統，我們生活習慣、世界都不一樣這都是問題。而且這個案件發生在十七年代初，我認為她的行為很不理智。」
「我先不發表我的觀點。我想等你們的判決書下來，或許會有不一樣的想法。」凡妮莎微笑著拿出一個鐵盒子，上面開了個口，它一次飛到每個人的面前，「來吧，你們扮演哪一方就看命運了。」
還有十分鐘下課，凡妮莎讓大家休息一下，可以自由討論或者查查資料。她的身體稍微有點吃不消。納威見她面色蒼白，關心地說：「你還好嗎，韋斯萊教授？那個事……是真的吧？」他的小圓臉變得煞白，身體有些發抖。
「嗯……在課堂上我不該多說無關的內容。」凡妮莎猶豫了一下，還是誠懇地說，「我們說的都是實話。」
「為什麼魔法部不相信呢？如果是真的，我們早點面對真相，早點做好準備不好嗎？」一個赫奇帕奇的女生輕聲地說。
凡妮莎輕蔑地冷哼一聲 ：「並不是每個人都像你們一樣勇敢。不願面對現實寧願活在假像裡的傻瓜遍地都是。」
肯特直言不諱地問：「我們怎麼相信你說的就是真的呢？」
「凡妮莎不可能騙人！」羅恩激動地反駁道。
「謝謝你的維護，羅恩。」她笑了一下，很快又恢復了嚴肅的表情，「我教了你們兩年，希望你們能相信我。更不用說相信哈利、鄧布利多教授這兩個你們認識了五年的人。可這是私人感情。作為老師，我不希望你們輕信於人，我更情願你們能有自己的判斷。如果你們想懷疑誰，就去查各方面的報導、資訊，多聽聽別人的看法，不管是反對的還是贊同的，努力去找到有邏輯錯誤的一方。這一方就是撒謊者。」
還有同學要說什麼，下課鈴打響了。那張繁重的五年級課表不允許他們在課後過多停留，孩子們收拾完書包急匆匆地去趕另一門課了。
直到午餐時，斯內普和凡妮莎才來得及在禮堂裡匆匆見了一面。而且有其他人在場，凡妮莎根本無法用行動告訴他自己有多想他——上班的時光總是比假期長十倍，她有種快一星期沒見過斯內普的錯覺。不過見到她時，斯內普明顯彎了彎嘴角，這讓她心裡好受了一些。
下午凡妮莎在辦公室備課，就在這時她收到了法國某高級手工定制服裝店的秋季新款郵購單。有兩套她都十分喜歡，其中那套藏藍色的一定會很適合斯內普。看了價格，凡妮莎長長歎了口氣。她向來沒有存錢的習慣，微薄的積蓄又因為最近瘋狂購物而見了底兒。再加上鄧布利多給她的這點兒工資還真是支撐不了她過這麼奢侈的生活。
她找出了上月底編輯寄給她的信。她曾經去或幾個不太有意思的沙漠，從前為了口碑不願意寫品質低下的書，現在倒是起了寫個沙漠合集的念頭。她的編輯也是這麼建議她的，正好她最近在美國的熱度也很高。她的編輯同時把粉絲來信轉寄給了她，大部分都是支持她、安慰她同時罵英國魔法部不作為的。還挺有趣的，沒想到自己能得到這麼多人的信任。
她停下筆的時候已經到了晚餐時間，剛一開門就看到外面站著三個熟悉的孩子。哈利的表情尤其憤怒。
「我不敢想像斯萊特林都有人相信我們，而西莫覺得我是個騙子？」
從這個開頭凡妮莎就能猜出自己一時半會兒走不開了。她不顧赫敏的勸阻，和家養小精靈要了四人的晚餐。
哈利滿腔怒火、喋喋不休地從同學罵到老師，赫敏和羅恩戰戰兢兢地賠笑、安慰。在哈利終於停下來的間隙，兩人抓起雞腿兒瘋狂塞進嘴裡，他們可餓壞了。哈利看著他們的樣子也有些不好意思，心情終於平靜了下來。
「再喝點兒南瓜汁吧，哈利。」凡妮莎給他倒了一滿杯，「下午的課上的怎麼樣？是不是所有老師都警告你們O.W.Ls臨近了？」她尤其想知道下午的魔藥課怎麼樣，這才是她拐彎抹角詢問的原因。
「你敢相信斯內普教授無視了我的錯誤！我在緩和劑的第三步忘加嚏根草糖漿了！」哈利大驚小怪地說，「我敢發誓他差一點兒就要抽出魔杖，清空我的坩堝了！」
凡妮莎眼前幾乎立即浮現出斯內普的表情，鷹鉤鼻往前湊湊又立刻屏住呼吸，眼睛不悅地迷成一條線，把嘴唇抿得緊緊地好把尖酸的咒駡都憋回去。她想著想著笑出了聲。
哈利唉聲怨氣地說：「我的悲慘生活娛樂了你？」
「不是，是西弗勒斯的悲慘生活娛樂了我。」她笑得停不下來。
「他悲慘？咳、咳……」羅恩被麵包噎著了，咳嗽了半天才緩過氣來，「你確定你腦子還正常？」
「萬分確定。」凡妮莎擦掉笑出來的眼淚，同情地說，「忍住不罵哈利對他來說已經足夠悲慘了。」
「那我祈禱他悲慘的時間更長點，只要他一直這麼無視我，他的課比烏姆裡奇的好過多了。」
凡妮莎瞥了瞥嘴：「那個女人……魔法部派來的奸細而已。」
「沒錯！她不讓我們施魔法！」這句話赫敏應該憋很久了，她氣得臉都紅了。
凡妮莎不可思議地說：「她瘋了嗎？」
「她還因為哈利上課頂撞了她罰哈利關禁閉！」羅恩幫腔道。
「你做了什麼，哈利？」
哈利的臉沉下來：「我就是告訴她伏地魔——」說到這個名字時，凡妮莎渾身顫抖，哈利愧疚地看著她，「你還好吧？」
「沒事，多說說這個名字吧，我會重新習慣的。」凡妮莎喝了口熱茶。
哈利還是貼心地避開了這個稱呼：「烏姆裡奇說我說謊，我就吼了她。就為了這事她罰我關禁閉。我連球隊週五的守門員選拔都去不了，安吉麗娜又凶了我一通。」前隊長伍德畢業後。安吉麗娜接替了隊長的位置。
凡妮莎皺著眉，用湯匙攪動茶水：「我不太贊同你的做法。你不該公然頂撞她。」
「你和麥格教授說了一樣的話！但我們才是對的，她是錯的！」他的聲音拔高了不少。赫敏和羅恩對望一眼，不約而同地縮了縮脖子。赫敏嘗試著開口：「我給你解釋了，哈利。她是被派來意味著魔法部的人想插手霍格華茲的事兒。你這樣……」她絞盡腦汁想了個較為中性的詞，「直率，對我們的處境幫助並不大。」
哈利懊惱地說：「好吧，你這麼聰明，你說說看我們該怎麼做？」
赫敏看上去快哭了：「我不知道哈利。」
「去圖書館查查，說不定有辦法呐。」哈利小聲嘟噥了一句後，赫敏的眼淚真的要掉下來了。
「你說的有點過分了，赫敏完全是站在你這邊的。」凡妮莎嚴厲地說。
哈利尷尬了一下，對赫敏說：「對不起，我不是針對你。」
「沒事，我知道你有太多煩心事兒了。」
凡妮莎也沒有更好的建議，他們也沒時間再閒談了，成堆的論文在等著他們。「別忘了按照我的複習提綱按時複習，不要考前突擊！」凡妮莎在他們臨走時不放心地囑咐道。
時間差不多夠他們走回格蘭芬多休息室了，凡妮莎鎖好門走到了想念了一天的魔藥辦公室。
此時斯內普頭坐在沙發上看書，冷淡地說：「我以為你終於大發慈悲決定給我留個安靜的晚上呢。」
凡妮莎蹲在他腳邊，下巴放在他膝蓋上，仰著頭看他：「我倒是聽出你在怪我沒早點回來，而且因為我晚上沒陪你吃飯而不開心了。」
斯內普哼了一聲，沒回答。這已經是他最大的示弱了。凡妮莎笑眯眯地說：「哈利他們來找我吐槽烏姆裡奇了。這學期海格和西裡斯都不在，就只剩下我一個忠實聽眾了。」
「我就知道……」斯內普的眉毛擰成一團，厭惡地說，「波特是個沒斷奶的孩子嗎？什麼事都要找別人說一說。」
凡妮莎高高地抬起手，默默他的頭髮：「他還跟我說哦，我們西弗現在都學會不欺負其他小朋友了。」
斯內普頓時變了臉色，先是紅了一陣兒，然後逐漸恢復了原先的樣子，他捏住凡妮莎的下巴抬起來，凡妮莎順勢做到了他腿上，等斯內普給他一個久違的吻。
凡妮莎意猶未盡地蹭蹭斯內普的臉，懶洋洋靠在他懷裡。
「我寫了一下午稿子，手都酸了。」沒個詞兒都轉了一道彎，勾著斯內普繼續聽下去，「法國那家店給我寄了秋季新款的宣傳單，裡面有一套藏藍色的你穿著一定好看！」
「衣櫃是不是需要給你改裝成空間儲物櫃？」
「那敢情好。」
「妮莎，你休想在臥室里弄這些。」
「哎……賺錢養家太不容易了，還要被家裡人挑三揀四的。」
「如果你把買衣服的錢省下來……」
凡妮莎根本不理會她說了什麼，在他說完後，慢悠悠地拋出一句：「我有個朋友最近要去中國采風了。」
「騶吾的鬢毛？」斯內普的眼睛立刻亮了。
「咱們弄兩個空間櫃，一個裝衣服、一個裝魔藥，怎麼樣？」
斯內普手指在她的腰間動了動，凡妮莎立刻軟綿綿地倒進斯內普的懷裡，癢地花枝亂顫。她笑著求饒：「我開玩笑的，不弄空間櫃了，不弄了！」
第六十七章
終於熬到了週末，凡妮莎開心得不行，抱著斯內普的胳膊，纏著他再躺一會兒。興許是斯內普也覺得開學以來，兩人見面的時間直線下降，難得縱容她多睡了一個小時。
斯內普要熬魔藥，凡妮莎也跟到了實驗室。像回到了五年級，斯內普佔用廢教室熬魔藥，她坐在一旁塗指甲油、發呆。凡妮莎在撰寫新書，她把拜哈裡耶綠洲的資料整理地差不多了，走到斯內普身邊，下巴架在他肩膀上。斯內普正在謄寫一份實驗報告。
「還是我來吧。」
凡妮莎拿過羊皮紙，這是她過去唯一擅長的事情。斯內普的字又瘦又長，總是很多字母密密麻麻地擠在一起，還有很多隨意塗抹的地方。但這都難不倒凡妮莎，她工工整整地寫著實驗現象，右側留出兩英寸的邊框，記錄未解決的問題和注意事項，再對照魔藥書，把改動的地方用雙橫線標注出來。
等拿到這份完美的實驗記錄，斯內普都挑不出任何毛病。他看著凡妮莎求表揚的表情，剝了顆水果糖塞進她嘴裡。凡妮莎美滋滋地說：「我都沒想到還記得你整理資料的習慣。」
「那是因為以前你每次都需要重抄三遍以上，還不如我自己總結的快。」斯內普勾起嘴角，露出個不大明顯的微笑，「我是否該慶倖這些年來你的智商有顯著提升？」
凡妮莎搖了搖手指：「那你的智商還真是一成不變，都沒看出來我是故意寫錯的。」她看到斯內普懷疑的表情，笑了笑，用舌頭把糖果推到右側，鼓著腮幫子含糊地說，「我要是一次就把東西都做好，還能找什麼理由粘著你啊？」
斯內普思忖片刻，召來書架最上層的一個收納箱，拿出一摞裝訂好的泛黃的羊皮紙。他把胡思亂想的凡妮莎拉到懷裡，指著每一頁的塗改痕跡說：「顯然你高估了自己的智商，沒有一次是全對的。把馬齒莧寫成馬齒薺，花毛蟲6.5克寫成0.5克，把第二個步驟抄到第三個步驟裡……」凡妮莎不解地看著他，他小聲歎了口氣，「妮莎，我本可以有無數理由把你趕出去。」
凡妮莎看著他，緩慢地眨了眨眼睛：「西弗……我有沒有跟你說過，我從五年級就開始喜歡你，喜歡了好久好久……」不知怎麼她開始有點委屈，和過去的委屈不同，是仗著有人喜歡當成撒嬌工具的委屈。
斯內普看著她，漆黑的眼瞳中倒映的燈光彙聚成一條銀河：「我知道了。」
凡妮莎難為情地把頭埋進他的頸窩裡，臉頰發燙。還好他們只是錯過了十八年，也不算太久。
兩人磨磨蹭蹭地吃過午餐後，斯內普坐在沙發上看著魔藥學的書，他總是不閑著。凡妮莎枕在他腿上小憩。本是個靜謐的午後，突然斯內普放下書，捂住左臂。
凡妮莎睡得並不熟，立即驚醒了：「他召喚你？」
斯內普面色凝重，緩緩點了點頭。這段時間都過得風平浪靜，凡妮莎甚至會忘了戰爭就近在眼前。她的心跟著提了起來：「能不能不去？就說你不能做出讓鄧布利多懷疑的事情。」
「恐怕不行……」斯內普也想不通為何在這樣的時候被召喚。
凡妮莎慌亂地在房間裡踱著步子，從阿尼瑪格斯想到哈利耳朵隱身衣，她拼命找著能跟斯內普一同前去的辦法。斯內普看透了她的想法：「你在這裡等我。」
「可你一個人太危險了！」
「至少現在黑魔王還需要安插在霍格華茲裡的眼線。」他放開灼燒的左臂，讓自己的說辭更有說服力一些，「應該不會去太久。」他不想凡妮莎太擔心。
「可……」
斯內普搖了搖頭，拿起外袍。凡妮莎像個小尾巴一樣一步不落地跟著她。他歎了口氣，放低了聲音：「妮莎，聽話。」
凡妮莎咬著下唇，滿心擔憂地說：「如果一個小時之後你還不回來，我就去找鄧布利多教授。」
斯內普做進瑪律福莊園的會客廳時，長長的桌子零星坐著幾個人。每個人都帶著兜帽和面具，但他能分辨出他們中的大部分。他還未開口，一個鑽心咒就是他的見面禮。他壓抑住痛呼，跪倒在伏地魔的腳邊。
「西弗勒斯，我以為如果我不先請韋斯萊過來你就不會出現呢。」伏地魔用冰冷的聲音說完，所有人都打了個寒顫。斯內普也不例外，他趕忙用虔誠的口吻說：「我很抱歉我的主人，想要在鄧布利多那個老狐狸眼皮子底下悄無聲息的出來可花費了一些時間。」
伏地魔一邊撫摸著納吉尼的頭，一邊命令道：「抬起你的頭。」緊接著，斯內普就感到一個意識闖入了他的大腦，近期的記憶如明信片般被草草流覽。半晌後，伏地魔滿意於沒發現他有任何不軌的舉動，語氣也緩和了一些：「坐下吧，西弗勒斯。」
「謝謝您，我的主人。」他深深地低下頭，行了個卑微的禮，然後坐到了瑪律福的下手。
伏地魔低頭對著納吉尼發出嘶嘶的聲音，他臉上帶著猙獰的笑意，讓人不寒而慄。納吉尼不知得了什麼命令，在長桌上游走，巡視著眾人，最後停在瑪律福和斯內普面前，揚起碩大的頭顱，盯著閃著寒光的黑眼睛，吐著信子。瑪律福顫抖了一下，露出了諂媚的笑容：「不知道我們現在還有什麼能為您效勞的，我的主人？」
「可我並不能完全相信你的能力了，盧修斯。你弄丟了我的東西，把它帶給了我的敵人。」
瑪律福誠惶誠恐地低下頭，擺出十足謙卑的姿態：「我不明白……」
「我在短暫的離開以前，曾給過你什麼？」伏地魔短促地冷笑一聲，「還要我接著說嗎？」
瑪律福立刻離開椅子，跪在伏地魔面前：「我並不知道，主人。是我太過愚鈍，不知道那件東西那麼重要……」他沒說完的辯解全變成了痛苦的□□。看著他狼狽的樣子，伏地魔滿意地收起魔杖：「如果你能順利幫我拿到那個預言，我就赦免你。回去坐下吧，盧修斯。」他輕蔑地抬了抬手，瑪律福咬牙拖著痛苦的肉體回到座位上。
「我們再來說說你，西弗勒斯。我還記得你和鄧布利多一起拿走了我的小東西。」伏地魔的眼睛紅得要滴出血來，「告訴我，它還在嗎？」
斯內普輕輕點了下頭，他不卑不亢地回答：「還在，我的主人。我猜想鄧布利多並沒有參透它的奧秘。」
「那你呢？我最聰明的僕人，你知道那是什麼了？」
「我不知道，主人。鄧布利多謹慎又多疑，他沒有讓我多看兩眼就把那枚戒指收起來了。」他用空洞的雙眼直視伏地魔的，「我很願意幫您想辦法拿回來。」
「如果你成功，你將得到應得的獎賞。」伏地魔滿意地召回了納吉尼。
會議的焦點終於從斯內普和瑪律福身上轉移到了別處，其他食死徒們積極地為伏地魔獻策，討論如何收服攝魂怪，好把他們忠心的舊同事從阿茲卡班救出來。斯內普聚精會神地聽著，同時估算著時間，他怕凡妮莎太擔心。
終於，伏地魔大發慈悲放斯內普先一步回霍格華茲。他迫不及待地回到霍格莫德村，在進入大門口，凡妮莎正焦躁不安地等著她。她伸長了脖子朝遠處張望，風把她的臉吹得通紅。她在看到斯內普的一瞬間，風一般跑過去，就在要撲倒他懷裡前急急地停住腳步。她的眼眶紅了，不停地睜著暖褐色的大眼睛，上下打量他。
他們一起朝學校走去，誰也沒有說話。在經過一個參天大樹旁邊時，借著樹幹的遮擋，斯內普抓住凡妮莎冰涼的手指。「咚」地一聲，她覺得心終於落後回胸腔裡。她抓緊那幾秒，回握這雙同樣冰冷的手。然後兩人拉開同事間應有的距離。
斯內普和凡妮莎快步走下樓梯，走進辦公室。凡妮莎再也按奈不住，回身抱住斯內普。斯內普覺得自己是被懷裡的溫暖重新拉回人間。
不一會兒凡妮莎又抬起頭，眼眶裡閃著淚光，雙手捧住他的臉：「他有沒有為難你呀？你沒有受傷吧？都發生了什麼呀？」一連串兒的問題一股腦地問了出來，讓斯內普都不知道該從哪個開始答起。他便放棄了回答，再次把凡妮莎拉到懷中。凡妮莎的心疼沒減少半分，她像是哄小孩子一樣，輕柔地拍撫他的背。要知道這只是一次，以後他不知道要有多少次徘徊在生死的邊緣。
凡妮莎只顧著沉浸在自己的情緒裡，沒注意到斯內普撫摸她發尾的手在微微顫抖——他不是在為自己遭受的鑽心咒而痛苦，可他在那一瞬間差點暴露了自己的大腦，因為他回憶起凡妮莎是如何在百倍於此的痛苦中堅持下來的。
在凡妮莎完全相信斯內普平平安安地歸來之後，她紅著臉放開了斯內普：「瞧瞧我有多沒用，真不配當一個格蘭芬多……」她低喃著，「可你喜歡勇敢的姑娘。」
「我喜歡你。」他以為很難輕易說出的話，就在走神兒的片刻從唇齒間偷溜出來
斯內普望著面前的人，目光深沉。如果說莉莉像是太陽，曾經是他唯一的光明，凡妮莎更像是一個火爐，溫暖卻不穩定，總是要擔心那點兒火苗什麼時候會被吹滅。可人永遠也不可能擁抱太陽，他甘願當一把柴火，讓她能燃燒得更長久些。
凡妮莎愣住了：「就算我永遠也……做不到莉莉那樣優秀、善良、美好？」
在此以前，斯內普無論如何也不會想到，那對自身百般否定的模樣會出現在凡妮莎的臉上，和她毫不相稱。他的凡妮莎明明是個無論別人如何評論，都趾高氣昂的姑娘。斯內普不假思索地回答：「我不認為有什麼差別。」口氣像是篤信自己熬制出的魔藥一樣。
凡妮莎渾身滾燙，覺得自己要融化在那雙黑曜石般深邃的眼眸中了。這回輪到她捂住了斯內普的眼睛：「別再這麼看我了，西弗。你知道我已經沒法更愛你了。」
斯內普沒有拿開她的手，而是收緊了摟著她的手臂，把她帶到自己稍稍低頭就能觸碰到的地方，獻上自己此刻唯一能給她的東西——一個深吻。
作者有話要說：
教授也算是寵妻狂魔了。（既然讓教授談戀愛已經算崩了的話，我就乾脆讓教授更崩一些好了。）
P.S.酒和伏地魔可以競爭誰是本文最大紅娘X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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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了，我最近看完了《呼嘯山莊》好好看啊，而且我覺得教授某些方面和男主好像！！！都是白月光嫁給了自己討厭or恨的人，而且白月光早早去世QAQ
全程帶入教授的臉不能再爽！竟然有點想看呼嘯山莊AU！！！
第六十八章
週一大清早，斯內普和凡妮莎沿著禁林邊緣散步回城堡，這個就是他們在有限的條件下創造的小約會，儘管沒有鮮花和燭光晚餐，只有幾袋子隨手摘到的蛇舌草。
他們又一次聊起了魂器的事情：「西弗，我知道你不相信1945年前後的報導，但我還是勸你再看看我收集到的簡報。你就沒想過為什麼聖徒的標誌是那樣的嗎？」因為他們把伏地魔的事報告給鄧布利多後，他依然想再留下戒指研究一段時間。
「如果有一天你告訴我納吉尼是黑魔王的女朋友，我還能更接受一點。」斯內普是有些動搖的，但他不肯承認——在沒有確切證據前，他很難懷疑鄧布利多.
凡妮莎拍著斯內普的胳膊笑得差點斷氣：「別開玩笑了。說回死亡聖器，你知道哈利那件隱身衣有多特別嗎？那是件永遠不會失效的隱身衣。」
「你怎麼知道？」
「我寫信問了西裡斯啊。」
這個名字一出口，斯內普的臉就拉得老長：「你還能讓他借你耍把戲的破斗篷玩兒兩天。」
「我才不好借用他們的東西呢。不過你這真是個不錯的主意，這樣我們散步的時候想做什麼就能做什麼了。」 凡妮莎趁著周圍沒人，做了個飛吻的動作。
凡妮莎還在不停逗斯內普吃醋、再哄他，樂此不疲。這時，烏姆裡奇不湊巧地迎面走過來：「早上好，韋斯萊教授、斯內普教授。」
凡妮莎立刻收斂了表情：「早上好。請問您叫住我們有什麼特別的事嗎？」她那件粉紅色的開衫和大珍珠項鍊晃得她眼暈。
「我想你應該聽說了，我被任命為第一任高級調查官了。」
「什麼？第一任什麼？」凡妮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斯內普並不喜歡烏姆裡奇，因為她是個笨蛋，但沒妨礙到他時，並不想過多理會這個人。此刻看到凡妮莎明顯不喜歡她的態度，也跟著覺得她面目可憎起來。於是他譏諷地說：「是第一任高級調查官。魔法部顯然覺得一個小小的教師沒法控制整個學校了。」
烏姆裡奇沒聽出他的語氣，依舊樂呵呵地說：「我恭喜你將成為我的第一個調查對象。」然後她邁著小碎步，一搖一擺地離開了。
「魔法部要瘋了嗎？」凡妮莎小聲對斯內普嘀咕道。
又是哈利三人先到了麻瓜研究教室，羅恩搶先開口：「這週末你都去哪兒了？我們到處都找不到你。」
「我們大人有大人的事情要忙。」凡妮莎斜了他一眼，「看你高興的樣子，是不是有什麼好消息要宣佈？」她連忙岔開話題。
羅恩一下漲紅了臉：「沒、沒……」
哈利搶著說：「羅恩被選進魁地奇球隊當守門員了！」
凡妮莎驚喜得不知道說什麼好，平心而論，莫莉的幾個孩子個頂個的出色。羅恩紮在一群哥哥中間，乍看不起眼，但仔細想來也是樣樣都足夠出色了。
「真是太好了，你打什麼位置？」
「守門員。暑假裡弗雷德和喬治練球，總叫我當守門員。」
「你一定沒問題的，我迫不及待地想看你們一起打比賽了！」
最後一個走進來的是烏姆裡奇。她踩著粉色漆皮高跟鞋，帶著滿臉虛偽又亢奮的微笑，抱著一個寫字板走了進來。
教室已經被凡妮莎佈置成了威森加摩的樣子，中心擺著一張黑色的高背椅，周圍是三圈環形的座位，正中心面對著高背椅的位置是法官席位，右手邊是書記官席位。
烏姆裡奇發現找不到合適的位置，差點坐在了法官的位置上。
「那是格蘭傑小姐的位置。」凡妮莎制止道，「這是我們上節課抽籤決定的。」
她挪了下屁股，想做到旁邊，凡妮莎再次阻止：「這裡是我的位置。」
「那麼，我可以坐在哪裡？」
「陪審團？或者……」凡妮莎指了指教室後面多出來的一排椅子，「那裡。」
烏姆裡奇氣鼓鼓地走到了教室最後一排，剛一沾椅子，就開始奮筆疾書，看她咬牙切齒的樣子，估計沒少寫凡妮莎壞話。凡妮莎也不在乎，有條不紊地指揮學生們開始按照開始模擬法庭。
赫敏準備的十分充分，她清了清嗓子宣佈開庭，接著由扮演威森加摩成員的同學陳述案件經過。
「咳、咳。」
那位同學只是稍作停頓，便接著講下去——陳述詞是他提前備好的，被打斷了一下不得不從前一句開始背。
「咳、咳。」烏姆裡奇咳嗽地更大聲了。
凡妮莎不耐煩地抬起眼皮：「你要去醫療翼看看嗓子嗎，烏姆裡奇教授？」大部分同學早就看他不順眼了，此刻都低低地笑了起來。
烏姆裡奇黑著臉，用甜膩膩的語調說：「我不需要。」她不滿地瞪著凡妮莎。
「哦，那你是想問我衣服的牌子嗎？法國路易成品。」凡妮莎當然知道烏姆裡奇是什麼意思，但為了氣她故意繞圈子。
「也不是。」
「噢。」凡妮莎學著斯內普的樣子，微微揚起下巴，眼睛迷成一條縫，「我還以為你終於打算提高下品味了呢。」周圍的學生再次哄笑起來。
烏姆裡奇臉漲得通紅，埋頭寫了好一會兒，然後抬起頭惡狠狠地說：「你是前年才來任教的嗎？」
「是的。有問題嗎？」
「你覺得你比前任教授差在哪裡？憑什麼可以取代她？」
「大概差在運氣，隨隨便便就會碰到危險的事情。」凡妮莎意有所指，哈利心領神會地沖她微笑。
烏姆裡奇忍無可忍地低吼道：「我有權停你的課，韋斯萊教授。」
「是嗎？我以為你是評估教學品質而不是評估教師的……性格？」
「我不認為你這樣的人可以教好學生們。」
「別瞎說，韋斯萊教授是最好的！」不知道哪個學生帶頭喊了出來，接二連三有學生跟著附和。烏姆裡奇吃驚極了，轉頭對凡妮莎說：「顯然是你蠱惑了學生們，讓他們缺乏基本的判斷。比如今天的課，我不認為這有什麼用？無非是玩些過家家的小把戲，哄騙孩子。」
「首先法律是他們的必修內容，其次，我認為這種方式能更生動形象地讓他們理解法律條文。顯然我有能力把枯燥的課變得有趣，就像你能把那麼棒的課變成催眠課。」末了，凡妮莎加了一聲短促地嗤笑。
「你、你……」她用短粗的手指指著凡妮莎，「你只是一名普通的選修課老師，無權干涉我的教學方法！」
凡妮莎可受不了讓這樣愚蠢的人指揮自己幹活。她聳聳肩，合上教案，輕輕一揮魔杖，類比法庭的陳設消失了，教室變成了一片空地：「把書和魔杖放進書包裡。」
同學們現在默認了凡妮莎和他們站在同一戰線上，無條件服從她的命令。她從講臺旁邊的書架裡抽出了一份幻燈片。她拉上窗簾，打開放映機，螢幕上出現了兩個對立而戰穿著黑色運動服的人。
「既然烏姆裡奇教授覺得我的小把戲沒有用，那我就教你們一些實用的好了。」這是其中一個課程選題，只不過後來被替代了，幸好備課資料還沒有扔。伴隨著視頻，凡妮莎解說道：「格鬥術在麻瓜中非常普遍。因為在沒有魔杖的情況下，肉體是一個人最原始也最好用的武器。誰能告訴我，為什麼男女平權運動在麻瓜世界進展了二十幾年，而在巫師世界並不存在這個問題？」
她點了拉文克勞的鐘斯回答這個問題。鐘斯不假思索地說：「因為在發明武器之前，麻瓜們是靠體力來維持生活的，男性先天在這方面占主導地位。而對於巫師靠的是魔力，男女並不存在太大區別，所以男女權利基本平等。」
「在巫師世界男女權利真的達到平等了嗎？隆巴頓先生你來回答。」
「沒有。從繼承權和姓氏傳承上可以看出，依舊是男權社會。」
「非常好，拉文克勞、格蘭芬多各加五分。你們一定能在O.W.Ls考試中去的理想的成績的。」凡妮莎鼓勵地笑了笑。
羅恩嘟囔道：「別再替考試的事了，我們壓力已經夠大了。」
「別急，韋斯萊先生。我保證接下來的內容會幫你們解壓。」凡妮莎吊足了孩子們的胃口，慢悠悠地說，「現在分成兩排，面對面站好。」
正好多出一人，她把哈利叫到前面：「可以配合我一下嗎？」哈利欣然同意，凡妮莎接著說，「我們要開始學習格鬥術。」
「咳、咳。」煩人的咳嗽聲再一次響起。凡妮莎抿緊嘴唇，面色不悅地看向烏姆裡奇。
「據我所知這部分並不在考綱範圍內。」
「如果你提前調查的足夠仔細，孩子們早就提前學完了考試要求的內容，這學期我可以自由拓展。」
烏姆裡奇嚴厲地指責道：「我不得不懷疑，你和波特先生都患有被害妄想症，讓你們以為隨時會面臨危險。」
「當然不是。哦，瞧瞧你多無知。」凡妮莎憐憫地說，「這個片子是英國電視上播放的防身術，很多人都在學。那你能說英國馬上要開始打仗了嗎？」
烏姆裡奇被氣得說不出話來，埋頭潦草地寫了幾行字：「一周內我會把調查結果寄給你。」
「沒問題，那你現在終於可以離開，不再打擾我的正常教學了？」凡妮莎翻了她一眼，不耐煩地說，「如果你想留下也沒問題。」
「不用了。」她說完就逼近了嘴巴，踩著漆皮高跟鞋飛快地走出了教室。
全班寂靜了幾秒，肯特猶豫著舉起手發言：「你剛才的樣子簡直像被斯內普教授附體了！」哈利、羅恩和納威瘋狂地點頭。凡妮莎真想說一句「嫁夫隨夫」，可惜什麼都不能說，只留給他們一抹耐人尋味的笑容。
小插曲結束後，赫敏問道：「我們是要繼續學法律還是格鬥？」
凡妮莎認真地想了好一會兒：「我不知道，孩子們。因為她的搗亂我有了新想法。雖然我不認為格鬥術能幫你們套過魔咒，但實戰練習能提高你們的反應能力，在你們躲避咒語時會有很大幫助。」她停頓了片刻，「不如這樣吧，今天我們先嘗試下學習格鬥，接下來的一周內我會仔細研究下這學期的教學大綱。」
「無論哪個，我們都很期待。」幾個學生溫柔地鼓勵她，「而且我們都會喜歡。」
這一定是他們上過的除了魁地奇意外最累的課，尤其是平常不運動只知道學習的幾個學生直接不顧形象地癱坐在地上。
「我的腳腕絕對扭傷了。」
「你那一拳也沒手下留情啊！」
孩子們還有力氣拌嘴，想來也沒什麼大礙。他們彼此攙扶著，以奇怪的姿勢一步一步往大廳走去。凡妮莎叫住了落在最後的哈利：「我從剛剛就注意到了，你的右手受傷了嗎？」哈利條件反射地把袖子拉低，掩飾道：「沒事……一定是剛剛不小心磕到了。是不是，羅恩？」
「是啊，我力氣太大了。」羅恩默契地回答。
凡妮莎狐疑地看著他們三個，一把抓住哈利的手，上面是一行像是用刀劃出來的字：我不可以說謊。疤痕呈褐色，看起來並不淺。
「這是怎麼回事？」
哈利自知瞞不住了，便坦承道：「烏姆裡奇罰我關了一周的禁閉，就是用一種特質的羽毛筆寫字，每個字都會自動刻在我的手背上。」
凡妮莎半是心疼半是惱怒，她摸摸哈利的臉：「疼不疼啊？」
哈利不直一次和赫敏、羅恩說過，這個疤痕有多難受，但他不好意思對凡妮莎說同樣的話。他搖了搖頭：「別擔心，不嚴重。」
「怎麼可能不疼啊，傻孩子。下午我給你弄點祛疤止疼的藥。」凡妮莎看他如此懂事，反倒更難受了，想到始作俑者，眼底閃過一絲厭惡，「烏姆裡奇，我倒要看看她能囂張到什麼時候。」
凡妮莎沒和他們一起下樓吃飯，因為斯內普說會等她下課過來找她。也沒什麼特別的事，就像學生時代的情侶都會互送對方上下課一樣。這讓凡妮莎很受用，她早就知道斯內普是那種，你不能聽到說了什麼，要看他做了什麼的人。
斯內普時間掐得很好，正好所有學生都走光了。凡妮莎看到他便問：「你知道什麼藥可以止疼、祛疤嗎？」
斯內普立刻拉起凡妮莎的手，查看了好一番，最後還是不放心地說：「烏姆裡奇對你做了什麼？」
凡妮莎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她感覺在一起後斯內普儼然把她當成了禁不起磕碰的玻璃娃娃。她輕吻斯內普的指尖，解釋道：「不是我，是哈利。」
斯內普順勢把她圈在懷裡，厭煩地說：「他又去夜遊了？」
「沒有。你確實對哈利有偏見，西弗。」凡妮莎苦口婆心地說，「你該看看他的眼睛，和莉莉的一模一樣，老實說性格也更像莉莉而不是波特。」
她終於現在能坦然的說出莉莉而不自卑了。
斯內普板起臉，一副將信將疑的樣子。凡妮莎低低地歎了口氣，放棄了勸說：「因為哈利再上課時說了伏地魔的事情被烏姆裡奇懲罰了。而且我也討厭她，還妨礙我上課！」她一副在外面受了欺負等著主人幫忙報仇的哈巴狗樣子。
斯內普沉吟了一會兒，眯起眼睛——他以前想著怎麼報復波特時都是這個樣子。
「她給我寄了便條，下午要來旁聽我的課……」
「我可以去旁聽嗎？」凡妮莎期待地仰頭看著他。
「我可想不出還能教你些什麼。」
「能教的可多了，比如……」凡妮莎靈機一動，從抽屜裡找出了一副平光的金絲眼鏡，故意把眼鏡框向下拉了拉，露出含笑的桃花眼，「斯內普教授。」
第六十九章
凡妮莎坐在斯內普腿上，兩人的外袍都有些淩亂。她用纖細的手指撫摸著斯內普的鼻子：「我的表現值不值得給格蘭芬多加十分呢，斯內普教授？」
「閉嘴。」斯內普轉過臉。凡妮莎拽著他的衣領，強行讓他轉過來，在他臉頰上親了一口，說：「教授，你是嫌學生還不夠努力嗎？那這樣呢？」她的嘴唇若有若無地劃過他的下顎，鼻尖噴灑的熱氣離他的耳垂越來越近，熏紅了他的耳朵。
斯內普忍無可忍避開她，紅色蔓延到了脖子上：「只要你別再亂動。」
凡妮莎發出小小的歡呼聲，在他回神以前親了親他的鼻尖，然後站到一旁，把眼鏡摘下來，反復確認道：「你答應的我可別反悔，下午不管找個什麼理由給格蘭芬多加分啊。」
斯內普面色不善，不情不願地點了下頭。
斯內普和凡妮莎到大廳時，只有零星幾個學生還在用午餐，他們匆匆吃了幾口，就沿著石階下到魔藥教室去。凡妮莎堅持要跟著去上課，為了確定他真的會加分。而且她也不想錯過斯內普教訓烏姆裡奇的好戲碼。
因為他們到的比平時晚一些，教室沒有開門，大部分學生都等在門外。同時出現斯萊特林和格蘭芬多的地方總會出現爭端。他們還沒走近，就看到瑪律福手上揮舞著公文樣的紙卷，惡意地對哈利三人說：「我爸爸說，部裡這些年一直在找理由撤掉亞瑟韋斯萊。只於波特嘛？我爸爸說部裡把他送到聖芒戈去是遲早的事情，他們顯然有個特殊病房，專收被魔法搞壞腦子的人。」他說到興頭上開始扮怪相，嘴拉得老長，眼珠子轉來轉去。納威突然從角落裡沖過去，直奔瑪律福——他想到了他的父母。他活學活用了上午才學到的技巧，在瑪律福抽出魔杖之前一拳打在他臉上。
場面更混亂了，哈利第一個反應過來，一個箭步上前抓住他的袍子。納威的雙臂在空氣中揮舞。
「打架？」斯內普冷哼一聲。按照往常他是一定會袒護瑪律福的，可他剛才那番話刺痛了納威。他面色蒼白，一絲厭惡從他眼底閃過。
學生們給他們讓出一條通道，但眾多格蘭芬多不滿又害怕地看著他。
凡妮莎跟在他旁邊，飛快地拍了拍他的手臂。她掃了瑪律福一眼，瑪律福慌張又不自在地低下頭。她能感覺到瑪律福對自己並沒什麼惡感，甚至可能還有些對尊重——她可不止幫過他一次。所以凡妮莎故意微笑了一下，問道：「我猜你想說的不只有波特先生，還要加上我？」
瑪律福瑟縮了一下，悶聲道：「不是，韋斯萊教授。」
「抬起頭看著我，瑪律福先生。」
瑪律福緩緩地抬起頭，面色略帶羞愧。凡妮莎接著說：「一個英雄無論被送到哪裡都是英雄，記住我的話。還有，我一向認為你足夠聰明，你不該總當你父親的傳話筒。」瑪律福僅僅遲疑了一會兒，便明白了凡妮莎的意思。他皺了皺眉，又要把頭低下去。
凡妮莎這時已經走到了他跟前，她對斯內普說：「西弗勒斯，我想你那裡還有需要處理的魔藥材料？」
斯內普回望了她一眼，又譴責地看了看瑪律福：「今晚八點來我辦公室。」緊接著他轉頭看向納威，「至於你們，隆巴頓先生、波特先生……」
被點到名字的兩人立即對他怒目而視。凡妮莎輕輕咳嗽了兩聲，輕而易舉地制止了他沒說出口的話。斯內普動了動嘴唇，艱難地擠出幾個字：「下不為例。」然後他一揮魔杖，教室大門「砰」地被推開。他大步跨進教室，似乎再多看他們一眼就要忍不住扣分了。
凡妮莎真的是愛慘了他變扭的樣子，她偏過頭，用手掩住嘴角寵溺的微笑。瑪律福偷偷摸摸地看著凡妮莎，在她察覺到之後飛快地低下頭走進教室。
納威留到了最後，他經過凡妮莎身邊時，小聲說了句：「謝謝你。」凡妮莎拍拍他的肩膀，把他推進教室，自己也跟著進去，關上了門。
凡妮莎坐到了教室最後一排，托著臉欣賞著斯內普上課的樣子——那副混合著厭煩與鄙夷的表情。怎麼會有人能把這麼負面的情緒表現得如此誘人。如果學生們會讀心術一定覺得凡妮莎瘋了。凡妮莎再清楚不過大家不喜歡斯內普的原因，但又為自己獨佔了他的溫柔而沾沾自喜。
斯內普注意到她直白又炙熱的目光，故意警告地瞪了她一眼，然後不自在地錯開視線。他用冰冷的眼神讓全班安靜下來後，用低沉、譏諷的語調說：「大家會發現，我們今天有一位客人。」全班的目光一齊看向凡妮莎。她趕忙正襟危坐，和大家打了個招呼。
「不是她。」斯內普不耐煩地撇撇嘴，他可不喜歡所有人都傻乎乎地盯著凡妮莎看起來沒完。他朝另一個陰暗的角落裡一指，這回看過去的目光都帶了些嫌棄。
「今天繼續配置增強劑，你們會看到自己上節課留下的混合液，如果配得對，過了這個週末應該能完成。操作方法——」他又揮起魔杖，「在黑板上。隆巴頓先生，你去最後一排。斐尼甘先生，你和他一組。現在開始你們的作業。」
凡妮莎一看這個座位安排，瞬間就樂了，這兩個魔藥課上的頂級殺手，被巧妙地安排在了烏姆裡奇旁邊，而被夾在中間的人還在寫字板上寫著課程評價，根本不知道自己可能遇到怎樣的危險。正當她傻樂的時候，斯內普走了過來：「你也需要個寫字板給我的課打個分嗎？」
「不需要，你的上課風格我早有耳聞，你的生平簡歷我更是一清二楚。」凡妮莎笑嘻嘻地說，「不過我肯定會給你打滿分的。」她的聲音壓得很低，保證只有斯內普一人能聽到。他聽著凡妮莎虛情假意的奉承話，還是沒禁住揚了揚嘴角。
凡妮莎到底是不能整節課都望著斯內普發呆——她是喜歡做這事，但讓別人看來就太奇怪了。她乾脆決定幫哈利熬制治療傷疤的魔藥。斯內普不情願、或者說是不放心地給她提供了一個舊坩堝和幾樣簡單的用具。
「魔藥配方呢，我要你改良過的那種！」她手上抱了一堆東西跟在斯內普身後。斯內普隨手扯過一張羊皮紙，洋洋灑灑地默寫了配方。
凡妮莎鬥志滿滿，她覺得這魔藥看上去不比止血劑難多少。斯內普站在她旁邊看了好一會兒，直到確定她能獨自一人切好材料後，才轉去看其他學生的製作過程。
斯內普正在附身查看湯瑪斯的坩堝時，烏姆裡奇穿過兩拍桌子走了過去。她是斯萊特林畢業的，好像自然而然地認為斯內普是站在她這邊，和她一樣不喜歡鄧布利多。凡妮莎完全被她豔麗的長袍吸引了視線——她看到任何一個女人靠近斯內普，都會不開心。不過她沒完全停下手裡的動作，只是慢了許多。
烏姆裡奇輕快地對著斯內普的後背說：「我想知道經常會有閒雜人等進來搗亂嗎？」
凡妮莎正在倒莫特拉鼠觸角的汁液，聽到她陰陽怪氣的話，立刻瞪過去。斯內普越過烏姆裡奇——這很容易，因為她太矮了，一把推開她朝凡妮莎走過來。他嚴厲地說：「你告訴我第二步要倒多少毫升觸角汁？」
凡妮莎一個機靈停住了手，可坩堝裡的紫紅色液體已經開始劇烈沸騰了。斯內普切了幾段蜘蛛腳扔進去，逆時針攪拌了三圈，這時魔藥恢復成最開始的淡紫色。
斯內普像對學生一樣嚴格，命令道：「回答我的問題。」
凡妮莎心虛地瞄著羊皮紙：「我想是300毫升……」她癟癟嘴，抱怨道，「不能都怨我，要不是烏姆裡奇教授讓我分了心。
斯內普瞪了她一眼，然後用更陰沉的目光瞧著烏姆裡奇：「對於他們那點可悲的智商來說，成功熬制一瓶魔藥時面臨的危險已經夠多了，請你不要再增添麻煩了，烏姆裡奇教授。如果你不能安靜點，我只能去告訴校長你眼中阻礙了教授的正常教學工作。另外——」他的語氣越來越不好，就差沒直接把烏姆裡奇扔出去了，「沒有哪條校規規定禁止另一個教授借用我的教室和材料熬制魔藥。」凡妮莎躲在斯內普背後，時不時探出頭，跟著斯內普一起瞪她一眼。烏姆裡奇被說得啞口無言。
哈利驚訝於他如此明顯的厭惡的態度，羅恩湊到他和赫敏旁邊小聲說：「你們有沒有覺得他這些話都是向著凡妮莎說的？」
「是呀，這也太奇怪了！」哈利連連點頭。
赫敏依舊不斷攪拌著坩堝，聽到這裡插話道：「別忘了，斯內普教授也是鄧布利多的人，所以烏姆裡奇是我們共同的敵人。」
「我真想不到我們能在什麼事情上達成共識。」羅恩咂舌道，「鄧布利多真偉大。」
烏姆裡奇被嘲諷得老實了一些，她沒再挑凡妮莎的刺，而是盤問起斯內普：「你在霍格華茲教課多久了？」
「十四年。」
「你先申請任教黑魔法防禦術課，是不是？」
「是的。」斯內普低聲回答，他的眼睛一直沒離開凡妮莎的坩堝。
「但沒申請到？」
「顯而易見。」
「你進校以來多次申請任教黑魔法防禦術課，是不是？」
凡妮莎一直豎著耳朵聽他們的對話，所以惱火地抬起頭，瞪向她的後腦勺。斯內普立即發現她分心了，眯起眼睛斜了她一眼。
「你知道鄧布利多為什麼屢次拒絕用你嗎？」
「我建議你去問他。」斯內普不耐煩到了極點。
烏姆裡奇覺得自己找回了點面子，笑容可掬地說「我會的。」
斯內普挑了挑眉，冷漠地說：「按照流程，你還需要訪問學生們對課程的評價，對吧。我想隆巴頓先生迫不及待地想和你聊一聊。」他的話嚇得納威出了一身冷汗，手一抖多扔進去了五根螞蟥翅膀，坩堝開始發出不妙的滋滋聲。
「是嗎？」烏姆裡奇興致勃勃地走到納威身邊，「請你可以如實的把你的感受告訴我。」
「我、我沒意見……」納威害怕地往後縮了縮。那鍋不明液體發出的聲音更大了，就在他話音落下的瞬間，坩堝底被燒穿了，粘稠的墨綠色液體遇到火焰，躥出了一抹黑煙，緊接著想起了震耳欲聾的爆炸聲。
凡妮莎和斯內普一人抓住一個學生的衣領，用防禦咒隔絕了噴灑的熔漿。坐在附近的哈利等人早在實踐中磨練出了過人的應變能力，他們也施加了盔甲咒，同時保護住了自己的坩堝。可烏姆裡奇就沒那麼好運了，液體濺到了她的小腿上，她發出了哀嚎。
斯內普清理了納威的「炸//藥」，同時給烏姆裡奇來了個冰凍咒。她終於止住了刺耳的尖叫聲。
「我本來很贊同魔法部的意見，待在學校裡要黑魔法防禦術有什麼用呢，他們又不可能真的遇到危險。」斯內普諷刺地說，「但現在我不得不收回我的意見了。」
不少學生已經快憋不住笑了，要不是斯內普一向令他們害怕，他們甚至會歡呼他的名字。此刻所有人都承認他的諷刺用在敵人身上真是太過癮了。
「你、你……」烏姆裡奇氣得渾身發抖。
斯內普漫不經心地瞥了眼她的傷口：「帕金森小姐、瑪律福先生，你們兩個關火，替我把烏姆裡奇教授送去醫療翼。」接著他又氣死人不償命地用惋惜的語氣對烏姆裡奇強調道，「我由衷地希望你能上完一整節課，以便更好地為我的課程打個分。真可惜。」
烏姆裡奇被帶走後，班裡一片騷動，斯內普不耐煩地說：「繼續做你們的魔藥。」他在幾排座位裡穿來穿去，檢查著每個人的成果。赫敏的魔藥已經成功變成了淡粉色，她關上火，把全部液體倒到大肚玻璃瓶中，交到斯內普手上。
凡妮莎立刻望過去，斯內普知道她在期待什麼。猶豫再三，他從鼻子裡擠出了幾個字：「格蘭芬多加十分。」
「你說什麼，教授？」赫敏愣在了原地，滿臉驚恐地看著他。
斯內普陰沉著臉，有些惱火地說：「如果你再不回座位去，我會立即給你扣上十分，格蘭傑小姐。」
「是！是！」赫敏激動得滿臉通紅，她跑到一半兒，又慌慌張張地這回去加了一句，「謝謝你，斯內普教授！」然後躲回座位上，為了掩蓋自己的激動，把魔藥課本豎起來擋住了臉。
凡妮莎滿意地對斯內普眨眨眼睛，她撕了一小張羊皮紙在上面畫了個小紅花。用魔杖點了點，羊皮紙自動折成蝴蝶，跌跌撞撞地朝講臺上飛去。
學生們陸陸續續把成品交到講臺上，教室裡的人所剩無幾。斯內普把蝴蝶折好，放進上衣口袋裡，走到凡妮莎身邊。凡妮莎剛把魔藥成品裝瓶，她遞給斯內普：「挺成功的是不是？」
「勉強可以用。」
納威和西莫忐忑地都過來，他們沒什麼能交的東西。斯內普冷笑了一聲：「很遺憾這節課你們得了零分。很遺憾，格蘭芬多扣十分。」兩個人欲哭無淚地跑走了。
凡妮莎睜圓了眼睛瞪著他，這時教室裡只剩下了他倆。她氣呼呼地說：「你耍賴！」
「我答應你時可沒有不給格蘭芬多扣分的附加條件。」他勾起唇角，一副惡作劇得逞的樣子。
凡妮莎鼓鼓嘴說：「把小紅花還我！」她一邊說一邊翻找著他的口袋。
斯內普把紙蝴蝶拿回去，反手握住她的，壓低聲音說：「格蘭芬多再加十分，因為隆巴頓和斐尼甘先生幫妮莎解決了個小麻煩。」
凡妮莎再也繃不住了，嘴角高高翹起，雙臂還過他的脖子：「你就知道逗我。」
作者有話要說：
對於凡妮莎來說，戀愛只是第一步，後面還有更重要的事，比如該如何讓教授與自己的親人（韋斯萊一家）、朋友（大狗砸和狼）相處。
每次凡妮莎叫教授關斯萊特林的學生禁閉的時候，我都在腦補，凡妮莎其實是想說：「孩子他爸，這些孩子太鬧騰我管不了了，你快去管一管呀！」
P.S.你們還記不記得蝴蝶傳書的事呀，指路第七章。
P.S.S.怎麼辦？！！！！寫刀的時候想寫糖，寫糖的時候想寫刀！！！QAAAQ
第七十章
凡妮莎把魔藥拿給哈利時，哈利震驚得嘴都合不攏了:「斯內普……教授，竟然會允許你在他的教室裡幫我熬制魔藥？你沒告訴他這魔藥是給我做的對吧？」
「正相反，我告訴他了。」
「他怎麼可能答應？」
凡妮莎不假思索地維護斯內普：「別忘了他今天給赫敏加了分！」
「他今天是不是吃錯藥了？」
凡妮莎搖搖頭，要想環節兩撥人之間的敵對還需要更多的努力，她可不希望有朝一日她帶斯內普回家吃飯的時候出亂子。
烏姆裡奇應該是在所有老師那都吃了閉門羹，沒再出什麼麼蛾子。她本想禁止格蘭芬多魁地奇隊訓練的，多虧了麥格親自找鄧布利多開了條子。哈利和羅恩真正忙碌得到生活也開始了。
凡妮莎從不知道斯內普這麼在乎魁地奇杯，他甚至不惜多花一些時間聽瑪律福沒完沒了的抱怨，然後提前去幫斯萊特林隊預租球場。而且他還無視了本學院隊員企圖用魔法攻擊格蘭芬多隊員的事情。
麥格則乾脆地對哈利和羅恩說：「我已經看慣了魁地奇杯擺在我書房裡，實在不想把它交給斯內普教授。所以請你們多訓練訓練，行不行？」
凡妮莎聽完哈利的學舌後，自覺身為格蘭芬多的一員應該為本學院做點什麼。她就成了潛伏在斯內普身邊的間諜，每次看到瑪律福來找斯內普的時候，都提前溜出去找格蘭芬多隊現任隊長安吉麗娜，讓她提前去預約球場。
經歷了幾次失敗後，斯內普終於意識到問題出在哪裡。為此他們還鬧了點不愉快，之後他乾脆會在瑪律福走後跟凡妮莎來場決鬥，看誰能抵擋住對方的咒語並率先沖到球場去。凡妮莎感覺短短一個月，自己的實戰技巧突飛猛進。
凡妮莎有時候也會覺得怪不好意思的，因為她懷疑瑪律福猜到她和斯內普之間不同尋常的關係。而且他不光守口如瓶，還對凡妮莎更為敬重了。
有天在走廊裡，凡妮莎恰好碰到了瑪律福，於是她叫住他：「你們隊訓練的怎麼樣了？西弗勒斯很期待你們能拿下冠軍呢。」她故意提及斯內普來試探瑪律福。
果然，瑪律福毫不驚訝，而且坦白地回答：「一切都在進行，多虧了斯內普教授的幫助。」
凡妮莎點點頭：「我聽說你們編了很多嘲笑格蘭芬多隊隊員的歌，尤其是嘲笑羅恩的，為什麼要用這樣的手段？我看過你們的比賽，我覺得你飛得並不比哈利差，我覺得你和專業球隊學習了很多技巧，只是你在比賽時太過在意哈利的行動了。這讓你很被動。」
「韋斯萊教授，我假設您也清楚那個韋斯萊的弱點。」他倨傲地揚了揚下巴。
「自卑又感情用事。」
「沒錯，所以我們的戰略是針對他弱點制定的。」
「可這並不是魁地奇的範疇，你們不該在場下搞這麼多小動作。」
瑪律福灰藍色的眼裡閃過一絲訝異，然後又揚了揚下巴，好像這樣做能讓自己說的話更有說服力似的：「您沒有把這些話對斯內普教授說過，對吧？」
凡妮莎輕輕搖了搖頭：「確實沒有，這和我們討論的事情有關係嗎？」
他的嘴唇蠕動了一下，凡妮莎艱難地判斷出那些含糊不清的音節應該是在說「格蘭芬多」。瑪律福又是恭敬地欠了欠身：「我很難和您達成共識。不過我建議您和斯內普教授談談這些事。」
晚上睡覺前，關上燈後，凡妮莎躺在斯內普懷裡，試探地和他提起了這件事：「我覺得你們學院的小孩子訓練不夠努力，淨搞些投機取巧的小把戲。」
斯內普上了一天課已經夠累了，聲音裡透著困倦：「他們做了什麼？」他在半睡半醒中翻了個身，讓凡妮莎能靠得更舒服一些。
「他們直到羅恩對自己沒信心，就故意當面嘲笑他沒能力、打球差。」
「聰明的辦法，不用上戰場就能幹掉敵人。我沒覺得這有什麼問題。」他的聲音越來越輕，幾乎要睡著了。
「可要是你跟人比賽熬制魔藥，別人故意在場下給你使絆子呢？」
「魁地奇和魔藥不一樣……」他停頓了很久，呼吸逐漸平穩，接著又驚醒了一樣繼續說，「連這點事都戰勝不了，只能說明他沒資格站在比賽臺上……」他的話最後變成了夢囈。
凡妮莎看著他熟睡的側臉，歎了口氣，也不忍心再叫醒他。可自己輾轉反側，怎麼也睡不著。她反復咀嚼著斯內普的話，他說的看似有那麼點道理，可深究起來卻全是歪理。有個一直被忽略的問題湧上心頭——她和斯內普對很多事的看法其實並不相同。之前這問題被壓在了無數更嚴峻的問題之下，現在才慢慢浮出水面。
比賽當天，天氣難得放晴了。凡妮莎一大早就給斯內普準備好銀綠相間的圍巾和皇冠狀的銀徽章，自己則帶上了金紅相間的圍巾和玫瑰花結。他們一起從禮堂走到球場，然後分別走上不同的看臺，凡妮莎在麥格身邊找了空座。
「我覺得今年肯定沒問題的，米勒娃。」她歡快地和麥格打了個招呼。麥格嚴肅的臉上閃現了一個微笑。
然而開局很糟糕，斯萊特林的觀眾們顯然已經商量好了，有個人起頭，剩下的人一起合唱：「韋斯萊那個小傻樣，他一個球也不會擋，斯萊特林人放聲唱，韋斯萊是我們的王……」
賽場上，斯萊特林隊的追求手帶球疾馳到了羅恩身邊，斯萊特林的歌聲越唱越響。凡妮莎都為羅恩捏把汗，可沒有用，羅恩依舊被歌聲影響了，一個飛撲，鬼飛球從他腋下飛過，徑直穿入正中的球門圓環。
「斯萊特林得分。」解說員李喬丹宣佈道。銀綠色的看臺上發出了震耳欲聾的喝彩聲。
凡妮莎真是氣憤極了，要是沒有他們那首歌的幹擾，羅恩可不會發揮得如此差勁。她看向斯內普，祈禱他也能看到自己的不滿，然後制止他們學院不光彩的行為。可斯內普一直專心地盯著球場。
斯萊特林隊再次發起了進攻，他們的觀眾又唱起了那首歌：「韋斯萊生在垃圾箱，他總把球往門立方……」
凡妮莎看向麥格，她也被氣得夠嗆，摘下了帽子，死死地擰在手裡。李也盡己所能嘶吼著解說場上的情況，試圖用自己的聲音蓋住那歌聲。可格蘭芬多連連失誤，讓斯萊特林先得了四十分。
哈利停在半空中，不放過任何一個金色的影子。就在斯萊特林的追求手再次拿到球的時候，哈利俯衝下去。與此同時瑪律福也發現了金飛賊。可瑪律福更佔優勢，因為他離金飛賊更近一些。哈利憑藉他過人的天賦，身子貼在掃帚杆上，盡可能減小阻力，驅使火□□飛快向前。他們倆並駕齊驅，在離地面幾英尺時，哈利冒著跌落掃帚的危險，右手掃帚杆，瑪律福也同時伸出手。千鈞一髮之際，哈利伸手一撈，金色的小東西落入他的手中。
哈利拉起掃帚，重回空中，高舉著金色飛賊，讓全場都看到。凡妮莎和所有格蘭芬多支持者一起發出呐喊、歡呼。所有人都沖下看臺，沖向球場。而誰都沒有注意到一個鬼飛賊疾馳而去，正擊中哈利的後腰，他從掃帚上飛了出去。幸好離地面只有五六英尺，他傷得不太嚴重。凡妮莎擔心地穿過人群向哈利走去。
瑪律福用冷笑掩過了一瞬間的失落，對哈利冷嘲熱諷。凡妮莎走近的時候，正好聽到他說：「我們還想多寫幾句歌詞，可是又肥又醜不好押韻——我們想嘗嘗他的老媽；沒用的廢物也不好押韻——他爸爸。可你喜歡韋斯萊家，是不是，波特？也可能是，你記得你媽媽家的臭味，韋斯萊家的豬圈讓你想起——」
凡妮莎還沒來得及叫他住嘴的時候，哈利、喬治和弗雷德一起撲向瑪律福，揮舞著拳頭朝他肚子上揍去。
「住手！住手！」凡妮莎和麥格同時喝止他們，周圍尖叫聲、哀嚎聲和怒吼聲混作一團。麥格抽出魔杖，把他們和瑪律福隔開：「我從沒見過這種行為，會城堡去，你們三個，直接去院長辦公室！」她嚴厲地帶著他們走回城堡。
凡妮莎俯視著躺在地上的瑪律福，他看到哈利他們被帶走了，就停止了浮誇的嚎叫。帕金森跑到他身邊，讓他靠在自己身上站起來。凡妮莎冷漠地凝視著他，直到瑪律福的臉從蒼白變成了淡紅色。
她冷冷地開口：「耍這些小花招也沒幫助你們獲勝是不是，瑪律福先生。」瑪律福緊閉著嘴，帕金森惡狠狠地盯著她。凡妮莎沒理會她，繼續說：「你和克拉布沒人給斯萊特林扣十分。」就是克拉布在哨響後，用鬼飛球攻擊了哈利，她再也不想看瑪律福一眼，輕蔑地說，「我真的很失望。」
凡妮莎沒再看瑪律福重新變得蒼白的面孔，也沒等斯內普，獨自走回地窖。斯內普就跟在她後面進了辦公室。她心裡憋著股氣，怎麼也不痛快。終於忍不住對斯內普說：「你不覺得你對斯萊特林的教育有問題嗎？」
「我想不出你從哪裡得到了這個結論。」斯內普做到了她旁邊，凡妮莎沒像以往一樣靠過去，反而拉遠了兩人之間的距離。斯內普看著懷裡的空氣，蹙緊眉頭。
「我在認真和你說這個事。」凡妮莎絞著手指，瑪律福並不像他爸爸那樣，她是從他身上看到了一些善良，這都讓她想起了當年的斯內普。她是真的為了瑪律福好才如此在意：「你縱容他們用這樣卑鄙的手段對他們沒有任何好處。他們要用這些手段贏了也就算了，可最後還失敗了！」
斯內普的臉色也變得不好看了，他眯起眼睛，低沉地說：「卑鄙的手段？就是隨便編了幾句歌？」
凡妮莎感覺重點被帶偏了，生氣地提高了聲音：「要我再給你唱一遍嗎？別忘了我也姓韋斯萊。」
「你知道德拉科說的不是你——」
「說我和說他們有什麼區別！你是不是忘了亞瑟和莫莉是我現在僅剩的親人。」
斯內普古怪地笑了一下：「那我呢，凡妮莎？那我呢！」
「這能一樣嗎？」
「我明白了，在你心裡斯萊特林的手段都是骯髒、卑鄙、上不得檯面的。那你為什麼不乾脆答應布萊克呢？他不才是你喜歡的光明磊落的正義化身嗎？」斯內普的嘴一張一合，毫不留情地說著譏諷的話語。
「聽聽你都說的是什麼話！我已經拒絕他跟我的求婚了！」
「沒有傻子會答應迷情劑作用下的求婚。」
「這你就錯了！在那之後，他又跟我求過一次婚。」凡妮莎的腦子被怒火擠滿了，完全沒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
屋子裡寂靜地只聽得到兩人沉重的呼吸聲，斯內普壓抑著紛擾的情緒，用惡意而嘲諷的語調說：「你還留在這兒做什麼，快去找你喜歡的格蘭芬多去吧，既然你看不上我們的邪惡。」
凡妮莎睜大了眼睛，不甘示弱地說：「你是要跟我分手嗎？」
斯內普也愣住了，但如寒冰般的眼神掩飾了片刻地失神，他的聲音低得幾乎聽不到：「如果你要這麼理解的話。」
凡妮莎冷笑起來：「對呀，你說得對。反正從最開始也是我追著你不放。」她忿忿地起身，甩上門，頭也不回地走出地窖。
凡妮莎走到三樓的時候，氣已經消了一半兒。她早知道斯內普生氣起來口不擇言的毛病，幹嘛還跟他較真兒呢，可她又不想服軟。她站在三樓的樓梯口，不知道該上到八樓，還是乾脆回地窖去。
「凡妮莎，凡妮莎。」哈利的聲音出現在空曠的樓道裡。凡妮莎四下尋找著：「你們在哪兒？」
「在你左邊！」羅恩說，「你別做的那麼明顯，自然一點兒。」
「對著空氣說話再怎麼掩飾都不會自然好嗎。」凡妮莎儘量不動嘴唇的說話，這樣她看上去才不像個瘋子在自言自語。
「你要和我們一起去找海格嗎？他終於回來了！」赫敏激動地說。
就在凡妮莎要答應的時候，她看見帕金森挽著瑪律福從醫療翼走出來。她沒怎麼思考就改變了主意：「替我向他問好，告訴他我改天去看他。但我現在還有點事。」
她急匆匆地走過去攔住了兩個斯萊特林。帕金森一臉防備地看著她。
「瑪律福先生，要去我辦公室坐一會兒嗎？」她又看向帕金森，「還有你帕金森小姐，如果你願意的話。」
「我們才不會……」
瑪律福打斷了帕金森，點了點頭。帕金森很是驚訝，卻聽從了瑪律福的命令。
凡妮莎只要想到他們都是斯內普學院的學生，也就沒法真的生氣，而是種恨鐵不成鋼的複雜感情。她像是招待哈利他們一樣，給兩個孩子提供了零食和飲料。他們卻有點拘謹，全程沒怎麼動那一疊子小零食。
凡妮莎也是頭腦一熱把他們叫了過來，現在也有點不知道要說什麼，隨口起了個話頭：「瑪律福先生，你沒想過重組斯萊特林球隊嗎？」
「我不明白您的意思。」
「我沒仔細調查過大家的魁地奇水準，但我猜想全學院比克拉布和高爾打球好的人還是有的。」那兩個不太靈活的傻大個除了有蠻力就沒別的優點了。
「不需要你來管我們學院的事情！」帕金森不滿地抗議道。
凡妮莎沒理會她，而是看著瑪律福。瑪律福還是有點不敢直視凡妮莎，這讓他的語氣顯得十分客氣：「他們不如克拉布和高爾好控制。」
「你為什麼要和她說這麼多，德拉科？」帕金森問道。瑪律福搖了搖頭，沒回答。帕金森不服氣地抱著手臂做到了另一邊。
「你想要手下，就要用自己的實力去收服他們。我真的看不明白，你要兩個有和沒有沒什麼兩樣的手下能對你有什麼幫助。」
「您不該對不瞭解的事情妄下判斷，韋斯萊教授。」
「那你可以說服我，不要發現反駁不了我就惱羞成怒。」瑪律福這個狡辯的樣子一定是受了斯內普的影響，凡妮莎挑了挑眉，「在我看來，你只是選擇了最輕鬆的辦法。」
瑪律福氣得臉色發白：「不是誰都像波特一樣，一出生就註定會成為一個領袖。」
「那是你們沒看到這些光環帶來的負面的東西。你能說你的出身——瑪律福家族只給你帶來了好處，而完全沒有束縛你的人生嗎？」
瑪律福閉上嘴，垂下了頭。他知道凡妮莎說的是對的。
看他這個樣子，凡妮莎也放柔了聲音：「你們還要再加點飲料嗎？」
瑪律福搖搖頭，飲盡杯子裡剩下的水，帶著帕金森站起身：「謝謝您的款待，我們要回去了。」
「當然，也謝謝你們耐心的聆聽。」凡妮莎說，「好好想想我的話吧，而且我認為你們可以找到更高明點的手段，而不是站在其他人的對立面。你們不把別人當敵人的時候，沒人把你們當成敵人。」
帕金森聽完她的話，神色一動，若有所思地低下頭。瑪律福則微微頷首，走到門口時，留下了一句沒頭沒尾的話：「他們被禁賽這件事並不是我們做的。」
凡妮莎估算著時間走回地窖。她幾乎不生氣了，但還是在門口裝出一副板著臉的樣子。很奇怪，屋裡靜悄悄的也沒有開燈。難道斯內普跟自己吵完架還有心情去熬魔藥？凡妮莎正琢磨著，點亮了大燈，驚訝地發現斯內普坐在沙發上，他面無血色，臉上還停留著絕望的表情，似乎他沒想過凡妮莎會回來。這幅樣子嚇走了凡妮莎最後一點兒怒氣，她擔憂地走過去，輕柔地叫道：「西弗？」
這聲呼喚讓斯內普重新過了過來，他看上去有些混亂，聲音乾澀：「你沒離開？」
「難道你要讓我露宿街頭嗎？」凡妮莎覺得有點好笑，只不過她迅速板起臉，「這就是全部你要跟我說的嗎？」
他的嘴巴張了張，又不上，然後艱澀地開口：「對不起。」
凡妮莎的心柔軟起來，眼睛仿佛被烤化了的巧克力，深深地凝望著他：「親愛的，我也要道歉……」她張開雙臂，斯內普同樣試探著伸出手。凡妮莎把這個僵硬的人拉進懷中。斯內普的身上很冷，好像快冰雕。凡妮莎的手指插進他的頭髮間，慢慢撫摸著。
斯內普低下頭，似乎想吻她，卻停在半空中。接著他飛快地吐露出一句話：「你可以離開，如果你想離開最好趁現在……」
「你在說什麼傻話！」凡妮莎打斷他，「西弗，我愛你。」她望向那雙黯淡無光的黑眼睛，「從來沒有什麼人能替代你，你是我的愛人、家人，是我的一切。」
斯內普再也沒有絲毫猶豫，他給過凡妮莎選擇的機會了。從此以後，她只能被牢牢地黏在自己編織的網上，休想逃開。
第七十一章
凡妮莎懨懨地吃著早飯，她不停地換著坐姿，想緩解下腰部的酸疼。除了這些外，她還有點後悔，因為她明白了瑪律福留下的那句話。烏姆裡奇得到了福吉的批准，有了更大的權利。她不僅沒收了哈利的火□□，還懲罰哈利、弗雷德和喬治禁賽。在格蘭芬多面對湊不齊隊員的時候，還好心去提點斯萊特林隊要如何進步，這簡直是作死的行為。
凡妮莎趁著斯內普上課的時間去拜訪了海格，帶了幾筐毛線。海格要凡妮莎教他織毛衣。他和馬克沁應鄧布利多的要求去造訪巨人的領地，但一切都很不順利，他們好不容易和老巨人領袖建立了信任關係，可這個巨人被食死徒所扶持的年輕巨人打敗了，他們尋求巨人幫助的計畫泡湯了。不過海格意外地找到了自己同母異父的弟弟。凡妮莎正好也要著手準備送斯內普的聖誕禮物了，便欣然答應了他的邀請。兩人泡上一壺茶，坐在暖洋洋的窗邊，一織一下午，也十分愜意。
「你回歸的第一節課給同學們準備了什麼神奇動物？」凡妮莎應赫敏的要求，旁敲側擊地打聽道——赫敏害怕他被烏姆裡奇刁難。
海格興奮地回答：「你一定想不到，我要讓他們見識一下夜騏！」
「這個不錯，我很喜歡。」凡妮莎松了一口氣，不過她委婉地建議道，「第一節課讓我也去旁聽吧，我太期待夜騏了。我們就像三年級那次一樣，一定能配合默契的！」
海格猶豫了一下，他不是會深究原因的人，便爽快的答應了。凡妮莎覺得自己能給赫敏個圓滿的答覆了。只不過海格或許會在她的幫助下擺脫被留院察看的厄運，自己倒是會永遠列入烏姆裡奇的黑名單。反正她也不在乎，又不是沒人養，還能騰出更多的精力在鳳凰社的事情上。
上課那天，海格帶著大家來到一處林木茂密、暗如黃昏的地方，地上一片雪都沒有。海格哼哧一聲把半頭牛撂到地上，退後兩步，轉身面對著全班同學。許多人用樹幹做掩護，緊張地東張西望。凡妮莎注意到肯特的樣子，輕笑了一聲：「肯特先生，你至少相信下我不會放任海格胡來吧。」肯特的肩膀鬆懈了半分，手依然緊緊地抓著魔杖。
「靠攏、靠攏。」海格鼓勵地說，「它們會被肉味引來，但我還是叫它們一聲，因為它們喜歡聽到是我。」說著他發出一種古怪的、尖厲的叫聲。
一分鐘過去了，林子裡有了動靜。一對發亮的白眼珠漸漸變大，隨後是龍一樣的臉、頸子、骨骼畢露的身體，一匹巨大的帶翼的黑馬從黑暗中顯現出來。它低下頭用尖牙撕咬死牛。接著又有幾匹從樹林中走出來，聚攏到食物旁邊。
最後一匹體型略小但依舊健壯的夜騏走出來時，凡妮莎一下認出了它。這正是她接連兩年都遇到的那只。它也一眼認出了凡妮莎，甩著長長的尾巴走過來，用頭拱了拱凡妮莎的手，凡妮莎溫柔地撫摸他濕潤的鼻尖：「好久不見啊，小東西。」它已經不知道是去吃肉還是和凡妮莎玩耍好了，一會兒跑過去一會兒跑回來，忙得不亦樂乎。
海格沖凡妮莎笑笑，然後興奮地提問：「現在有誰看見了，舉個手。」
之後哈利和納威在內地幾個人舉了起來。但更多看不見的同學驚恐地發現牛肉在一點點消失，只剩下皚皚白骨。
「什麼東西？」帕瓦蒂恐懼地問。
「夜騏。」海格耐心地說，「別害怕，它們不會傷害你。誰能告訴我為什麼有人看得見，有人看不見？」
赫敏舉起手：「只有見過死亡的人才能看見。」
「很好，格蘭芬多加十分。」
就在氣氛漸佳的時候，烏姆裡奇又來搗亂了，她用和外國人或者智障說話時那種特殊的緩慢的調子，加上手舞足蹈的筆劃開始詢問。凡妮莎厭煩地瞪了瞪她的背影。
她看到哈利帶領著很多格蘭芬多去嘗試接觸夜騏了，而斯萊特林這邊毫無動靜。她招招手示意瑪律福走過來。瑪律福猶豫了一下，還是選擇了聽從命令。
那只和凡妮莎熟識的小東西吃飽喝足臥在了凡妮莎腳邊，瑪律福也走了過來。
「你看不到夜騏嗎，瑪律福先生？」
「是的。」
「幸運的小子。」她做了個羡慕的表情，「我真希望你們永遠也看不到。」
她拉起他的手腕：「放鬆些，你就想像你現在要撫摸一隻狗或者你的貓頭鷹。」
瑪律福緩緩地張開手掌，任由凡妮莎領著他，放在了一個瘦骨嶙峋地身體上。他先是一驚，在發現那是個有呼吸有溫度的軀體後，冷靜了下來。凡妮莎鼓勵道：「很多人在面對自己看不到的東西時都會害怕，但你要學會用心去觀察世界，而不光是眼睛。」她引領著他撫摸著夜騏的皮毛。這小東西把頭倚在凡妮莎的腿上，乖巧的要命。
「這就是夜騏？」瑪律福的表情還有點發懵。
「是的，霍格華茲的馬車都是它們拉的，很能幹是不是？」凡妮莎說，「你可以嘗試誇誇它們。」
瑪律福是說不出什麼好話的，凡妮莎也沒指望他的表現。不過他已經主動□□夜騏的翅膀了。凡妮莎趕忙給海格使了眼色，海格激動地說：「看看瑪律福先生做的多好，斯萊特林加五分。」瑪律福的臉瞬間變得通紅，瞥了瞥嘴。
烏姆裡奇已經訪問完納威和帕金森，並且在寫字板上記錄了一堆不實的偏見了。她走到了瑪律福身邊：「你覺得海格的課讓你滿意嗎？」她不屑地瞅了眼凡妮莎，「別害怕，不管是對哪位老師的意見都可以彙報給我。」
瑪律福低著頭，灰藍色的眼珠朝下撇著：「我沒什麼可評價的。」烏姆裡奇再接再厲還想再問出點什麼，瑪律福轉到了夜騏的另一邊，不再理會。
凡妮莎看他這個樣子倒有點欣慰，自己付出的努力總歸還是有點收穫的，要知道斯萊特林可不是那麼好收服的。
灰濛濛的天地間，有個漆黑的人影漸行漸遠，凡妮莎一眼就認出那是斯內普，開心地回望過去。瑪律福又悄悄地瞥了她一眼。凡妮莎知道斯內普這是要叫自己回城堡呢——進來天氣轉涼，她可不能在外面呆太久。
「我要回去了。」她側頭問瑪律福，「瑪律福先生，你願意幫看不見的同學感受下這神奇的生物嗎？」
他還沒回答，就站在附近地肯迪說：「我以為咱倆更熟點，你會找我幫忙。」
凡妮莎打趣道：「在我的課上已經給你太多表現機會了，留點兒時間讓我跟別的小蛇們接觸接觸吧。」
瑪律福望著遠處愈發清晰的身影，點了點頭。凡妮莎拍拍小夜騏的頭，放心地把它交給瑪律福，悄悄和海格招呼了一聲後，邁著輕快的腳步迎上遠處的那個人。
羅恩好奇地問哈利和赫敏：「斯內普教授怎麼又來了？是我的錯覺嗎，我老覺得最近特別容易撞見他。」
瑪律福正幫帕金森找到夜騏趴著的地方，聽到這話鄙夷地看了他們一眼，冷笑了一聲。
「關你什麼事，瑪律福！」羅恩揮舞著拳頭警告道。
赫敏拉住他的胳膊：「別理他，羅恩。」
「你們還都不知道？」瑪律福輕蔑地說。
「知道什麼？」哈利問。
瑪律福又向遠處看了一眼，凡妮莎火紅色地頭髮在霧氣彌漫的天氣裡尤其明顯。她停在斯內普面前，開心地說了些什麼，然後兩人結伴朝城堡走去。
瑪律福動了動嘴唇，最後冷笑了一聲：「我懶得和不會用大腦思考的人說話。」
「你什麼意思！」
哈利和羅恩立刻怒目而視。赫敏拉住兩個衝動的男孩，若有所思地看看他，選擇了沉默。瑪律福的嘴角掛著高深莫測的笑，帶著其他的斯萊特林走進夜騏堆兒裡。
作者有話要說：
你們猜誰能看透凡妮莎和教授的事情XD
P.S.我猶豫了很久，還是決定洗白一下瑪律福。
主要是因為原著十九年後的那部分，瑪律福選擇了並不堅持純血觀點的阿斯托利亞為妻，其實後來他至少不算太壞。
我又覺得在孩子的成長階段，教育是很重要的。斯萊特林的品德教育嚴重缺失啊，其實從教授這裡就開始缺失，有點「上樑不正下樑歪」的感覺。但凡妮莎是那種小事（感情）上也挺渣的，大事上三觀還可以的類型，她能追到教授，所以對付斯萊特林還是有一手的。一個人不可能真的美化另一半到覺得他的缺點也是優點。凡妮莎很瞭解教授，她也清楚教授的所有缺點。所以她不可能坐視不理。她知道教授因為種種原因確實教育不好小孩子，所以自作主張幫教授管教孩子也是情理之中。
第七十二章
凡妮莎寫信拒絕了布萊克的邀請，她已經計畫了一個絕妙的聖誕旅行。因為倫敦的冬天太過陰冷，斯內普願意抽出兩天陪她去哈勃島過冬。
圍巾也織完了，為了彌補斯內普不能光明正大地帶著出門的遺憾，凡妮莎強迫他拍了好幾張照片。這些都被放進新買的相冊裡，凡妮莎想等他們七老八十的時候，應該能有一書櫃的相冊，他們沒事做的時候可以躺在搖椅上翻看這些照片。那該多好。
隨著時間的臨近，凡妮莎比學生們更期待假期，還差點在麻瓜研究課上讓學生們看出她的心不在焉。赫敏譴責地瞪了她一眼，讓她趕忙收起了傻笑。
就在聖誕前夕，斯內普也捋清了點關於魂器的頭緒。他們習慣在睡覺前，一起躺在床上時聊聊天，平時多半是凡妮莎在說，他偶爾附和兩句。今天斯內普反倒主動說起了最新發現：「據我所知，黑魔王所信任的兩個純血家族繼承人——盧修斯瑪律福和貝拉特裡克斯萊斯特蘭奇都曾被秘密召見，負責保護一樣東西，我們現在知道那是魂器。當然貝拉的那件我只能說是極有可能。再加上雷古勒斯布萊克很早前就失蹤了，我懷疑也和魂器有關，極有可能是在保存某個魂器的時候出了問題。」
「你說的有道理。」凡妮莎激動地親了他一口，「這些線索我也知道，但我從來沒想到串在一起。那我們再來想想，魂器都有什麼？」
「伏地魔用了岡特家的戒指和拉文克勞的冠冕，既然格蘭芬多的寶劍還在阿不思手裡，那應該有一個人拿了赫奇帕奇的東西。」
「對，我覺得這個思路完全正確。所以不管怎麼樣，我們都要找到小布萊克。」凡妮莎說，「明天一早我就給西裡斯寫信問問。」
斯內普對布萊克的厭惡早就刻在骨髓裡，他馬上板起臉，不悅地看著她。凡妮莎好脾氣地再三保證寫的內容給他過目，收到回信後也第一時間給他看，才讓他臉色好看了點。
然而還沒等到第二天清晨，大半夜他們就被鄧布利多的鳳凰守護神叫醒了。口信裡也沒有詳細說明，他們匆匆披上晨衣趕往校長室。
哈利、羅恩和其他韋斯萊家的孩子已經在了，他們頭髮淩亂，面容驚慌，金妮直接撲進她懷裡。但當他們看到凡妮莎身後的斯內普時，小小地吃了一驚。鄧布利多替他們解了圍：「西弗勒斯對魔藥有研究，說不定能幫上忙。」
「到底發生了什麼，鄧布利多教授？」凡妮莎迫不及待地問道。
「亞瑟被納吉尼要傷了。現在已經被西裡斯送去了聖芒戈。」
「你說什麼？」凡妮莎臉上的血色也消退了，嘴唇發白，「他傷得嚴不嚴重？會不會有危險。」
「我們暫時還不清楚。莫莉已經趕往聖芒戈了，你可以先帶他們回布萊克老宅等結果嗎？」
「沒問題。」凡妮莎回頭看著斯內普，他全程閉著嘴一言不發。
突然屋子中央火光一現，留下一根金色的羽毛，輕盈地飄向地面。
「是福克斯的警報。」鄧布利多接住羽毛，「烏姆裡奇教授一定知道孩子們不在床上了。西弗勒斯和米勒娃，去把她支開，不管用什麼藉口。」
斯內普擔憂地看了凡妮莎一眼，跟著米勒娃走出校長室。鄧布利多也沒再耽誤時間，直接把桌上的茶杯變成了門鑰匙，所有人把手搭在茶杯上一起被送到了布萊克老宅。
他們也只能幹坐著，焦慮地等待。弗雷德和喬治還想再聽聽哈利是如何提前得知亞瑟受傷的事，哈利卻不願多講。他很恐懼，害怕自己是被伏地魔附身了。因為他夢到自己就是納吉尼，咬傷了亞瑟。
凡妮莎輕輕地問他：「可以讓我看看嗎，親愛的？」
「看什麼？」
凡妮莎溫柔地托起他的後腦勺，靠近自己，然後揮動魔杖，意識潛進哈利的腦海裡，迅速找到了需要的記憶。幾分鐘後，凡妮莎退出了他的意識：「我多少瞭解了，你別擔心。」
「你剛剛對我做了什麼？」
「這叫攝魂取念，哈利。」
沒過多久，布萊克就傳來了消息，亞瑟情況不是很理想，但脫離了生命危險，他們明天可以去看望他。幾個孩子的臉上才終於有了點困容，不過所有人都撐著不肯去睡。羅恩的表顯示五點過了十分，莫莉和布萊克面色蒼白地走了進來，比爾請了半天假留在你醫院照顧亞瑟。凡妮莎當即給了莫莉一個擁抱，她險些又哭出來。
「快坐一會兒，我去給你們準備點早餐。」
「克利切！克利切！」布萊克試圖呼喚家養小精靈來幫忙，可沒人回應他。
凡妮莎擺擺手：「不過是烤點吐司，煎培根和雞蛋。你們別操心了，馬上就好。」她還額外熱了一大壺溫牛奶，又準備了紅茶。
莫莉對哈利感激不盡，哈利卻不願接受這份好意，他還在責怪自己。草草吃了幾口後，他拉上布萊克上樓去單獨談談。莫莉又回了趟家，幫孩子們拿幾套衣服過來，他們可不能穿著睡衣出門。
凡妮莎正考慮自己該怎麼辦，一隻陌生的灰□□頭鷹飛到了視窗。它帶著風雅牌服裝店地腳環，扔下了一個碩大的包裹。凡妮莎拆開，裡面有三套衣服，從外袍到內衣一應俱全，款式和顏色選得竟然還不錯。斯內普還真是細心，知道貓頭鷹寄出的東西都被監控了，乾脆全部買新的讓店家直接寄過來。
吃過午飯後，他們在唐克斯和穆迪的陪同下去了聖芒戈。亞瑟已經醒了，多虧發現的及時，他並沒什麼大礙。只是因為還沒配出抗毒藥劑，他的傷口無法癒合。
凡妮莎恍惚覺得自己沉浸在自己的幸福中太久了，都忽略了身邊人隨時會面臨危險。
「凡妮莎，你比我的臉色還可怕！」亞瑟笑眯眯地說。
凡妮莎走過去，輕吻他的面頰：「我只是太擔心你了。」
探望病人的時間不能太長，莫莉留下來照顧他，其他人都回去休息。
第二天就是耶誕節，凡妮莎一大早出門。她太久沒一個人睡了，早上醒得很早。莫莉他們累得夠嗆，更何況她幾乎哭了一整晚，因為珀西拒收了她寄過去的聖誕禮物，並且沒詢問一句他爸爸的病情。凡妮莎真的不太擅長安慰人，這個工作便落在了盧平身上。她想著還不如做點力所能及的事，便主動要求去照顧亞瑟。
在通往聖芒戈地偽裝成破敗商店的櫥窗前，她正要對著那個醜陋的假人報出自己來的目的。一個力道把她向後拉過去。凡妮莎幾乎就要拔出魔杖的時候，落進了一個熟悉的懷抱，那股淡淡的魔藥味讓凡妮莎欣喜起來。
「你怎麼知道我在這兒？」
「阿不思告訴我的。」斯內普又解釋了一句，「菲尼亞斯布萊克通過畫像看到你出門了。」
凡妮莎可沒心情管這些了，激動地抱著對方不願撒手：「聖誕快樂，西弗！這可是咱們倆在一起後的第一個耶誕節。儘管地點有些——」她環顧四周，周圍只有零星幾個路人，還有破舊的百貨商店，「——特殊。」
斯內普的眼底升起了一抹笑意，他從空間袋裡掏出圍巾給凡妮莎系上。凡妮莎終於注意到他圍了自己織的圍巾，開心地又蹦又跳。
「我的禮物呢？」凡妮莎期待地看著他。
斯內普先是挑了挑眉，裝作無法理解的樣子：「我以為那些衣服就足夠了。」凡妮莎穿得正是斯內普寄來的長袍，淡紫色，袖口處編進了銀色的絲線，陽光下淡淡地反著光。她確實很喜歡，可這怎麼能是聖誕禮物呢。凡妮莎撅起嘴，譴責地看著斯內普。然後就看到他揚了揚嘴角，從空間袋裡拿出了一個沉重的包裹，沒有精美的裝飾，就是用羊皮紙隨手一包。
凡妮莎迫不及待地撕開包裝，露出了一本古老泛黃的絕版書，封面上印著大大的幾個哥特字體《黑魔法防禦術大全》。她整個人都呆住了，小心翼翼地詢問：「就是……這個？」她以為最起碼也是瓶護膚魔藥吧。
斯內普一副理所應當的嚴厲模樣：「沒錯，聖誕假期結束後，我會檢查你的進度。」
「能不能還給你？」凡妮莎蔫頭耷腦地說，「我不該太貪心，這些衣服作為禮物綽綽有餘了，你明年都不用再送了，真的！」
「如果你提前看過對付毒蛇的八種方法，在真的遇到納吉尼的時候就不會束手無策。」斯內普看著凡妮莎越來越低的頭，語氣到底還是溫和了下來，「假期回來後進行實戰練習。」
凡妮莎作出乖學生的樣子：「好，都聽你的，斯內普教授。」她又揚起下巴，補充道，「別忘了給格蘭芬多加分呀。」
斯內普哼了一聲：「或許等你熟練掌握了整本書的咒語，我願意給格蘭芬多加兩分。」
他們又聊了好一會兒，斯內普還把她準備送給其他人的聖誕禮物帶來了，儘管他看上去不是很樂意管這些閒事。
凡妮莎估算著時間，亞瑟差不多要起床吃早飯了，知道不能再和斯內普待在一塊兒了。她戀戀不捨地跟斯內普告別，囑咐他一定找機會給自己寫信。
亞瑟今天的情況更好了，已經轉到了普通傷病病房。他神秘兮兮地對凡妮莎說：「我聽了新來的治療師斯梅綏克的意見，嘗試了麻瓜縫合術，效果還不錯。你可千萬不能告訴莫莉。」
「我早該想到，你們家男孩子們那麼調皮一定都是隨了你。」
凡妮莎給他泡了杯茶，搬了把椅子坐在旁邊，翻開了那本拿著都費勁的魔法書。而且她必須格外小心，鬼知道這本舊書是從哪兒淘來的，每一頁紙都支離破碎。不過這書是斯內普看過的，有些缺失的關鍵地方被他補全了。
「你在看什麼？」亞瑟懊惱地把魔方扔在桌子上。
魔方是很早之前就準備好的聖誕禮物，那時候她可不知道亞瑟有一隻胳膊會受傷。
「講黑魔法防禦術的，你要一起看嗎？」她把椅子挪近了些。沒多久，亞瑟就放棄了：「我以前可沒看出來你這麼愛學習。」
「哎……這都是被逼的。」凡妮莎嘴上抱怨，可臉上的幸福擋也擋不住，「其實挺有用的，你看第四章講了對付神奇生物攻擊的幾個咒語，你要是提前看了說不定就不會受傷了。」
亞瑟咂咂舌：「等我痊癒了再說吧。」
吃過午飯後，所有人都來了，病房裡瞬間熱鬧了起來。凡妮莎放下書去給大家續水。莫莉還是發現了亞瑟私自嘗試麻瓜治療法的事，勃然大怒。哈利、羅恩、赫敏和金妮為了避開爭吵，緊跟著凡妮莎跑了出來。
這一路可是巧遇了不少熟人，先是見到了腦子不正常的洛哈特。接著遇到了來看望父母的納威和他奶奶。他奶奶是個可怕的老女巫，穿著一身綠色的長袍和蟲蛀的狐皮。她聽說了不少他們的事，態度十分親切，這好脾氣終結於她發現納威沒告訴過他們，自己父母被食死徒折磨瘋了的事。
「這不是什麼羞恥的事！你應該感到自豪。」她高傲地仰起頭，「我兒子和兒媳是被神秘人地手下折磨瘋的。」凡妮莎認出了他們身後病房裡的兩個人，他們和鳳凰社合照裡的那輛圓臉的、和和氣氣的巫師完全不一樣，臉憔悴而消瘦，頭髮淩亂又乾枯。
自己差一點就變成那個樣子了嗎？凡妮莎替他們感到痛心。而這一切都是因為那個預言引起的，又覺得難以釋懷。
「我真的很抱歉。」凡妮莎對隆巴頓夫人說。
「你就是凡妮莎韋斯萊？我聽說你也經歷了那些可怕的折磨，能熬過來的都不容易。」她的態度緩和了一點，「不用覺得抱歉。」
凡妮莎教了納威這麼久，其實是不太喜歡隆巴頓夫人的，她認為就是她強勢的性格導致納威像現在一樣唯唯諾諾、膽小害羞。可真的見了她，就只剩下敬佩了。如果她不是如此堅強，該如何面對殘酷的現實。
他們離開後，赫敏的眼淚終於憋不住了。她淚眼汪汪地說：「我都不知道。」除了哈利沒人知道，而哈利答應過鄧布利多不告訴別人。幾個人懷著沉重的心情回到病房。
第七十三章
假期的剩餘時光裡，凡妮莎在照顧輪班照顧亞瑟的間隙，抓緊一切時間看書。她有時候閉上眼睛，就能想到納威父母的樣子。她很害怕，如果自己瘋了或者死了，留下斯內普一個人該怎麼辦。可能這也是他害怕的，才會沒完沒了地要自己學習。
赫敏偶爾會來和她借書，為了幫哈利備課——凡妮莎到現在才知道他們偷偷組建了一個黑魔法防禦協會，也可以叫做鄧布利多軍，哈利就是老師。赫敏還發明瞭硬幣聯絡器，當哈利決定好聚會時間的時候，就改變硬幣側面那行字，其他人的硬幣會跟著發熱，顯現出更改後的時間。真是個絕妙的發明，據她說靈感來自食死徒的標記。
「你們居然連我也瞞著！」凡妮莎質問他們。
他們無奈地聳肩：「本來還想邀請你當客座講師的，可我們找了你好幾回都沒你都不在。」
凡妮莎面色一窘，不敢再提這件事了。
斯內普不知從哪兒弄來了只小貓頭鷹，他們天天通信，有時候一天能寫四五封。一些是關於魔法的問題，一些純粹是閒聊。對外她只是說這是工作需要。
斯內普和其他鳳凰社的成員也來過兩次，為了重新分配去神秘事務司看守的輪次表，凡妮莎很想幫幫忙，卻被拒絕了，理由是由現役傲羅輪流監督就足夠了。
假期的最後一天，斯內普又來了，他提前寫信告訴了凡妮莎，鄧布利多要求他教哈利大腦封閉術。他進門那一刻，凡妮莎差點克制不住沖上去抱他。唯一令她不那麼開心的是，少了自己的監督，斯內普洗頭髮的頻率都變低了。他倆的眼神糾纏了許久，直到莫莉出來迎接他。
凡妮莎輕咳了兩聲，恢復成平時的樣子，上樓去叫哈利：「來廚房一下好嗎，西弗勒斯有話想單獨和你說。」
哈利一時沒反應過來，凡妮莎又重複了而一遍後，他驚恐地長大了嘴巴。
「別緊張，不是壞事。」她拍拍哈利的肩膀，「我保證我會幫你。」
布萊克身為哈利的教父兼監護人，強行要求在場，凡妮莎卻沒什麼正當的理由，只能留在門外。她有點怕斯內普和布萊克又吵起來，便沒有走遠。
大門突然被推開，亞瑟穿著防水雨衣在盧平的陪同下走了進來。他看上去完全康復了。聽到動靜的孩子們也沖下樓，興高采烈地簇擁在他身邊。
「我迫不及待地想用自己的雙手切分五成熟的牛排了！」亞瑟說著往廚房走來。
凡妮莎來不及阻攔，門就被推開，屋裡屋外的人全都僵在原地。廚房裡布萊克和斯內普舉著魔杖，以恨不得對方立即去死的仇恨表情怒視著對方。
放在以前，凡妮莎一定站在斯內普身邊和他同仇敵愾，但兩人的關係今非昔比，她用類似于莫莉看到雙胞胎炸馬桶蓋時那種無奈又責備的眼神瞟了眼斯內普。他悻悻地垂下魔杖。
「克利切！克利切！」布萊克大聲交換著，掩飾剛剛的尷尬。
難得克利切回應了他的召喚，也沒有嘟囔著罵一屋子的人。
「你去準備好晚餐，十二人份的。」他停頓了下，高傲地對斯內普說，「你不留下對吧？」
凡妮莎搶先道：「我今天也不在這兒吃。」
「為什麼？不留下來嗎？」布萊克吃驚地問。
「馬上要開學了，我還想回家看看。」她低頭看著腳尖，斯內普神色一動，嘲諷地瞪視著布萊克。她繼續說：「我很抱歉。但亞瑟，我真的為你開心。」
「沒事，一整個假期你都在忙。快回去吧。」亞瑟爽快地同意了。
凡妮莎如釋重負：「不過在走之前，我能和克利切聊一聊嗎？」
眾人再次露出驚訝的表情，克利切反倒有點驚恐。他可以拒絕凡妮莎的命令，所以搶在布萊克強制他做事之前就要躲起來。凡妮莎和斯內普同時舉起魔杖，用束縛咒捆住了他。
「你們這是在幹什麼？」赫敏擔憂地說。這一幕讓她想起了抓捕蟲尾巴的事。
「別擔心，我們不會傷害他。」凡妮莎走過去抓住克利切瘦弱的胳膊，問斯內普，「你帶了嗎？」得到斯內普的肯定後，兩人單獨帶上克利切上了摟。
他們選在了凡妮莎留宿的那間客房，斯內普在發現這間客房從沒被佈置過，一切都是老宅最初那種黑暗簡單的風格時，眉頭皺得沒那麼緊了。凡妮莎懶得戳破他的小心思，嘴上抱怨道：「這裡根本沒家裡舒服，我都睡不好。」斯內普看上去更輕鬆了。
他用試管吸取了三滴吐真劑，倒進克利切嘴裡。魔藥起效後，他放棄了掙紮。
凡妮莎問道：「你知道你的小主人雷古勒斯布萊克去哪兒嗎？」
「我知道。」他的聲音沙啞而悲痛，「他死了。」
凡妮莎和斯內普對視一眼，斯內普接著發問：「他怎麼死的？」
在克利切的敘說中，兩人漸漸還原了事情地真相。伏地魔曾向雷古勒斯借用一個家養小精靈，為了把斯萊特林的掛墜盒做成的魂器藏進一個用陰屍和黑魔法保護的山洞裡。他獻上了克利切。克利切回來時的樣子讓他是這件蹊蹺的事產生了懷疑。他沒用多久就推測出伏地魔做了什麼，也終於認清了伏地魔的瘋狂與邪惡。他為了保護家人沒有對任何人說出真相，而是默默地犧牲了自己成為了一名殉道者。他帶著克利切再次來到山洞，自己喝下了毒藥，用假的掛墜盒替代了真的。他留下的最後的命令就是讓克利切帶著真的會去，並想辦法消滅它，自己則被陰屍拖進冰冷的湖水裡。
凡妮莎顫抖地捂住嘴，她小心地靠在斯內普身上，差點哭出來。斯內普長久地沉默了，他們靜靜坐著，直到吐真劑的藥效完全消失。
克利切怒不可遏地站起來，尖聲地罵喊。可凡妮莎沒法呵斥他了。她悄悄把眼淚蹭在斯內普的肩膀上，平復了情緒：「你先聽我們說，我們有辦法銷毀魂器，你可以把它交給我們嗎？」
這句話就如同封舌鎖喉一樣，瞬間制止了他的咒駡。他被施了石化咒一般，花了很久才回過神來：「你說的是真的嗎……韋斯萊小姐？」他渾濁的大眼睛裡蓄滿了淚水，「你真的能實現小主人的遺願嗎？」
「我們可以，前提是這件事你不能洩露給任何人。」
「我不相信，你們一定是在誆騙克利切，你們和壞主人是一夥的，想扔了小主人的東西。」
「我們不會！」凡妮莎說，「如果你不相信，銷毀的時候我們會叫上你。」
「您會以梅林的名義起誓嗎？」
「我發誓。」
克利切激動地顫抖著身體帶他們下樓時，布萊克他們正坐在客廳聊天。布萊克找到了一封莉莉寄給他的信，裡面還有一張莉莉和波特追著騎玩具魔杖的小哈利的照片。所有人都想看看，最後布萊克站到了椅子上，高聲朗讀莉莉的信。他們走進餐廳時，布萊克□□到落款：「無限愛意，莉莉。」
斯內普在寬大袍子的遮擋下攥緊了拳。凡妮莎也停住腳步，她不安地看向斯內普。還好，他沒有縮回自己的殼裡，反倒在凡妮莎溫暖的注視下，肩膀鬆懈下來。凡妮莎叫住布萊克：「照片給我看一眼吧，我還沒見過小哈利呢。」她猜斯內普會想好好看看莉莉。
可斯內普平靜地拒絕了：「如果我們還要去找阿不思，就別為了無關緊要的事拖到太晚。」
凡妮莎大大地松了口氣：「那我還是改天再看吧。」
兩人跟著克利切走到廚房的碗櫃前，看著他從垃圾堆一樣的舊物裡拽出了一條鏈子，把掛墜盒遞給斯內普。他們交換了眼神，迅速確定了這就是一個魂器。
「克利切，你可以帶我們直接幻影顯形回霍格華茲嗎？」
「我可以辦到。」他難以掩飾自己的欣喜，扇著耳朵，尖聲尖氣地回答。
「叫上西裡斯吧。」凡妮莎看出斯內普不樂意，還是勸說道，「他有權知道自己親弟弟是個英雄。」
掛墜盒是在斯內普、凡妮莎、鄧布利多和克利切的共同見證下，由布萊克親手用格蘭芬多的寶劍砍斷的。魂器化為一縷黑煙消散的時候，克裡奇哭得不能自已，他不光在痛苦，還用頭往地上撞。布萊克看起來毫無波瀾，眼神中流露出一片死寂。凡妮莎有點擔心，卻也不能真的上前安慰。
「鄧布利多教授，您還是不能告訴我，我的弟弟是因為什麼而死的嗎？」
「我很抱歉，西裡斯。」鄧布利多的眼睛裡也閃著淚光，「但他無疑是個英雄。」
「凡妮莎就算了，憑什麼斯內普可以知道？」他質問道。
「如果可以，我並不願意告訴那麼多人，知道的太多並沒有好處。可他們從最開始就被牽扯進來了。」
布萊克坐在鄧布利多的辦公桌對面，而凡妮莎和斯內普坐在福克斯旁邊的沙發上。借助沙發的遮擋，兩人的手緊緊相握。
布萊克也沒心情注意周圍人的動作，痛苦地把臉埋在手掌中：「這就是你相信他改邪歸正的原因？」
「不完全是。」鄧布利多凝視著面前的人，惋惜地說，「我越來越發現，有時我們的分院太草率了。」
「沒錯，我都不知道雷爾這麼勇敢。我是個混蛋，竟然誤解了他這麼久。我不是個稱職的哥哥。」他深吸了一口氣，抬起頭，第一次用如此平和的語氣對克利切說，「我請你帶我去那個山洞，無論如何我要把雷爾帶回來。」
剩下的便是布萊克自家的事情了，有盧平和哈利的陪伴，布萊克應該不會消沉太久。他們坐回鄧布利多的對面。鄧布利多給他們拿了一碟樹莓曲奇。
「我想就算我有意隱瞞，你們也猜到了很多關鍵的資訊吧。」
「您是說魂器還是死亡聖器？」凡妮莎可不會那些彎彎繞繞，直接了斷地說。
鄧布利多小小地吃了一驚：「你總是給我驚喜，凡妮莎。」
「真開心成年以後我變聰明瞭些。」她得意地笑了一下，「其實我完全肯定自己的猜測是在今天晚上。」
這下連斯內普都有點驚訝了。
「別這麼看著我，西弗。我只是沒來得及說。」凡妮莎仔細解釋了經過，「布萊克讀的莉莉的信，我猜你就只聽清莉莉的名字了。巴希達巴沙特告訴莉莉您曾經跟格林德沃是朋友，而且您曾經借走了隱身衣。我猜您現在至少見過兩件死亡聖器了。」
鄧布利多輕輕撫摸著落在桌子上的福克斯的羽毛，福克斯舒服地鳴叫了一聲。
「所以你打算怎麼辦？我該把戒指還給黑魔王還是編個謊言？」斯內普直言不諱道，「我不在乎你曾經做過什麼。你就算是和第一代黑魔王結過婚也和我們沒半點關係。」
鄧布利多的動作頓了頓，福克斯不滿地用腦袋蹭著他的掌心，叫他繼續。他看上去有點疲憊，聲音卻依然輕快：「我會把東西還給湯姆的，只是現在還不是最合適的時機。」
他們熟知鄧布利多的性格，如果他不願說就半個字都不會吐露。兩人喝完了最後一點紅茶，起身告辭。在走到門口時，凡妮莎停住腳步：「教授，您不會拿自己的生命開玩笑的對吧？」她也說不上來，只是從鄧布利多把那份證明斯內普是間諜的檔交給她開始，她就在擔心這件事。
「我只會在死神選中我時迎接死亡。」他的鏡片反著光，藏住了眼底複雜的情緒。
第七十四章
週一晚上六點，哈利邁著沉重的步伐朝魔藥辦公室走去。他在門外停了一會兒，終於下定決心敲開了門。
這屋子和自己曾來過的不一樣，他在二年級時被罰過校外服務，那時這屋子陰冷昏暗，架子上擺著數百隻玻璃瓶，裡面全是黏糊糊的標本，還有密密麻麻堆落在架子上的書。現在爐火旺盛地燃燒著，魔藥少了些，似乎還多了點兒可愛的小擺件。
「把門關上，波特。」斯內普冷冰冰的聲音從陰影處傳來，把他嚇了一跳。
哈利照辦了，他往壁爐那邊靠了靠，指望爐火能驅散身體裡紮根的恐懼。
「校長要我教你大腦封閉術，我只希望你比在魔藥課上聰明一點兒。」
「是。」哈利不敢多答話。
斯內普花了些時間陳述什麼是大腦封閉術和他為什麼要學大腦封閉術，但那些專業術語就像玄而又玄的天書一樣完全走不進腦子裡。他又不敢發問，只能不懂裝懂。斯內普也沒耐性再給他解釋了，他把杖尖插入發根中，小心地去取出一縷銀色的東西，把它放進冥想盆中——哈利認識這個，是鄧布利多的，他用過不止一次。
「站起來，拿出你的魔杖，波特。」哈利緊張地站了起來，兩人隔著桌子對峙著。
「你可以用魔杖解除我的武器，或用你能想到的其它方式自衛。」
「你要做什麼？」哈利害怕地看著他，「我想起來了，你要用凡妮莎之前用過的魔法，攝念取魄？」
「是攝魂取念，哈利。」凡妮莎聽不下去了，悠悠地糾正道。
這又把哈利嚇了一跳，他發現凡妮莎就坐在一堆玻璃瓶旁邊看書，她穿了一身黑袍子，完全和背景融為一體。
「你怎麼在這裡？」不管是什麼原因，哈利都覺得勇氣又回來了。
「不要去管與我的課程毫無關係的事，波特。」斯內普不耐煩地說。這惡劣的語氣也沒影響哈利的好心情，他大概誤以為凡妮莎是助教，來幫他的。
斯內普輕聲說：「讓我們來看看你的抵抗能力。我聽說你已經顯示出對奪魂咒的抵抗力了。你會發現這裡也需要類似的能力。現在，準備——攝魂取念！」
哈利呆若木雞，任由斯內普像在自家後花園裡散步一樣翻看著記憶。不過哈利反應不算慢，他掙紮、大吼大叫，努力要把斯內普推出去。他抬起了魔杖，隨口念出了一個咒語。
哈利再清醒過來時已經倒在了地上，膝蓋在桌腿兒上重重地磕了一下。而斯內普的手腕上有一道紅腫的鞭痕，像是一個烙印。凡妮莎險些立刻沖過來，被斯內普一個眼神制止了，揉了揉手腕。
「作為第一次，還不算太差。」斯內普沒讓他休息多久，再次舉起魔杖，「要阻擋我不需要魔杖，你必須集中精力，用你的腦子抵抗我。」
哈利怨恨地說：「我會努力的，但你沒告訴我怎麼做！」
「禮貌，波特。」斯內普兇狠地說，「現在我要你閉上眼睛，排除雜念，丟開所有感情。不去思考、不去回憶、不去感覺。」他給哈利留了半分鐘，然後命令道，「看著我，三、二、一。」
哈利再次吼叫、掙紮。這樣接連四五次，哈利覺得膝蓋都要不屬於自己了，依舊無法放空大腦。
「只有軟弱的人，感情用事的傻瓜才會沉溺在悲傷的回憶中——」
「我不軟弱！」哈利怒吼。
「那就證明給我看。」
而結果依舊沒有變，他的大腦就像個信箱，誰都有打開的鑰匙。
凡妮莎終於看不下去了：「夠了，讓他喘口氣吧。」凡妮莎扶起哈利，他一瘸一拐地坐回椅子上。斯內普輕蔑地哼了一聲，坐到了凡妮莎之前待的位置。
「聽我說，哈利。」凡妮莎直視他的眼睛，「你要集中精神。」
「我在嘗試，可我做不到！」他根本壓抑不住怒火。
凡妮莎了然地點頭：「我懂，不是你的問題。事實上大多只有斯萊特林才擅長這個，他們永遠懂得如何把情感剔除。」斯內普不著痕跡地瞪了她一眼。
哈利睜大了眼睛：「他們如何做到的？」
「首先，你要相信情感和回憶不是一體的。就像你寫一篇日記，你可以說十二月一日，我早餐吃了吐司，上午上了變形課。也可以寫我早餐吃了我最愛吃的吐司，上午的變形課很難，我努力練了好幾遍消失咒還不能成功，很受挫。這兩種都是記憶，只不過一個只有客觀事實，另一個是主觀的感受。」
這下哈利明白多了，可理論遠比實踐簡單。
「讓我來試試吧，別擔心，我只會看最近一個月的記憶，你要嘗試專注於我的動作，而不是隨著我的深入去回顧那些回憶。」凡妮莎輕柔地安撫他，讓他放鬆下來，接著舉起魔杖。
凡妮莎找著找著，找到了一小段記憶，在裝飾得富麗堂皇的大廳裡，伏地魔坐在主位，他面前跪著一個人。伏地魔的聲音聽起來很高興：「已經到時機了，帶波特去吧，去拿吧。」
「主人，您是說我？」
「不是，她會知道我是說給誰聽的。」
哈利想要掙脫，可這段回憶就重複在腦海裡放映。他不想再聽伏地魔，渾渾噩噩中抓起了魔杖，胡亂使用了一個盔甲咒。凡妮莎被撞得倒推好幾步，撞在了身後的架子上，玻璃瓶轟然倒地，碎片落得到處都是。
「凡妮莎。」斯內普焦急地走過來。凡妮莎猛地清醒，手臂上被劃破了好幾道血口子，衣服也被瓶子裡裝得液體淋濕了。
她還無法反應過來，喃喃地問：「我這是怎麼了？」
「你被什麼困住了？」
「是一段記憶……關於伏地魔的。」
凡妮莎抽回手，她顧忌到哈利還在。而哈利此刻筋疲力盡地躺在地上，大口呼吸著空氣。
「波特，今天就到這裡，馬上，收拾東西走！」
哈利憤恨地站起身，看到凡妮莎的樣子也慌了起來：「你沒事吧？」
「沒事。」凡妮莎搖搖頭，她小心地挽起袖子，因為布料摩擦傷口時有點疼。
斯內普再次命令道：「立刻出去！」
「可……」
「你先回去吧，週三同樣的時間，記得來。」她安撫完哈利，朝斯內普說，「還有止疼劑嗎，他正需要一瓶。」
斯內普召來藥劑，粗暴地塞到哈利懷裡，根本不看他的反應。他拿上東西，急匆匆地朝門口趕。凡妮莎叫住了他：「這是什麼時候的夢？」
「昨、昨晚的。」
「我明白了。回去吧，睡覺前別忘了清空大腦。」
聽到落鎖的聲音，凡妮莎倒吸了一口冷氣：「我的止疼劑呢，西弗？」
斯內普早就準備好了，他一邊幫凡妮莎把藥塗在傷口上，一邊諷刺道：「如果下回再發生這種事，你就別想再跟我一起給波特上課。」
「我也沒想到啊……」她委屈地說，「我是不是根本沒好啊？」她越想越覺得只可能是這個原因，因為她最近覺得自己的記憶力不行了，經常會忘記幾分鐘前想的事。而且偶爾會聽到腦海裡有個奇怪的聲音在對自己說話。這些怪事發生的頻率不高，她原本沒太上心。
傷口在慢慢癒合，凡妮莎的胳膊又麻又癢，斯內普摟著她怕她亂碰傷口。她哼哼唧唧地在他懷裡蹭來蹭去。
「西弗，你說我會不會變成納威父父母那樣？」她憂心忡忡地說，「會不會有一天我會把你也忘了？」
「治療師說過你的腦子沒有任何損壞。當然我不排除你本來就沒腦子的可能。」
凡妮莎輕笑了一聲，稍微輕鬆了點，斯內普還會拿這事諷刺她，那多半是沒有大礙了。可她還是想說些傻話：「我要是不認識你了，你會堅持來看我嗎？」
他嘲諷道：「我估計那時候聖芒戈的每個病房都有一個男朋友，根本輪不到我去看你。」
「別擔心，我只要見你一面，一定會給你發張通行證，讓你享有每天第一個來看望我的特權。」
「韋斯萊小姐，我寧願花時間去研究讓你本就不靈光的腦袋恢復成正常人能忍受的樣子，而不是每天跑去跟你的新男友們爭奇鬥豔。」斯內普輕飄飄地瞪了她一眼，繼續教訓道，「有時間想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不如讓我們考察一下你學了多少黑魔法防禦術了。」
「你還有沒有人性呀！我才受過傷！」凡妮莎哀嚎道。
斯內普勾起嘴唇，冷笑道：「可你已經痊癒了，我從不懷疑自己的魔藥水準。」
噩耗總是和喜訊同時降臨的。布萊克剛剛回了信，他雖然還沒從眾多陰屍中辨認出哪個是雷古勒斯，但他拿到了那個假掛墜盒。裡面有雷古勒斯親筆寫的字條：
【致黑魔王，
在你讀到這之前我早就死了。但我要讓你知道，是我發現了你的秘密。我偷走了真正的魂器，並打算儘快銷毀它。我甘願一死，是希望你在遇到對手時能被殺死。
R.A.B.】
信寫到這裡時，羊皮紙上有一塊被暈濕的墨蹟。他接著寫，他遵從了赫敏的建議，把被銷毀了的真掛墜盒送給了克利切，自己留下了假的。還有現在克利切殷勤的很，布萊克老宅有了翻天覆地的大變化。
凡妮莎是真的很替布萊克開心，而斯內普對這封信很不屑。他的原話是這麼說的：「果然他們都是些只會哭哭啼啼、感情用事的白癡。」
噩耗是《預言家日報》的頭版頭條刊登了十名食死徒越獄的事，這也意味著攝魂怪已經歸於伏地魔的麾下。毫無防備地看到貝拉特裡克斯·萊斯特蘭奇倡狂的臉，凡妮莎難受了好久。這一整天，斯內普都沒督促她看書，讓她獨自坐在沙發上望著壁爐發了一天的呆。
第二天凡妮莎主動提出開始實戰練習。斯內普沒有反對，一直陪她練到午夜。
凡妮莎筋疲力盡，握著魔杖的手指都在顫抖：「再來一次，我還是使不好火化咒。」
「今天就到此為止。」
「不行，再讓我試一次吧。求你了，最後一次。」凡妮莎哀求道。
「除你武器。」斯內普接過她的魔杖，強行把她拽回了臥室。凡妮莎渾身肌肉酸，腳步踉蹌地跟在後面。她想斯內普看起來有點不開心，可她已經沒力氣再想這些了。
這是第一次她沒等斯內普洗完澡，就睡熟了。但她還是在感覺到身邊動靜的時候，習慣性地滾了過去。
在黑暗中，斯內普什麼也看不見，卻能感受到懷裡實實在在的觸感。他沉沉地歎了口氣。
第七十五章
凡妮莎睡得太熟了，陷進了流沙似的夢魘裡，無論如何也逃不出來。約翰坐在車裡被燒焦的樣子、亞瑟倒在冰冷地上鮮血淋淋的樣子不斷在夢中出現，可就在她跑過去要救他們時，他們又都變成了斯內普的臉。最後她看到貝拉瘋瘋癲癲地笑著，用索命咒一遍遍殺死斯內普，斯內普就一次次倒在自己眼前。
凡妮莎醒來之後發現身邊早就沒了熟悉的身影，那半邊的被子也早就沒了溫度。這都加重了她的不安。直到她看到了時間，已經十一點了。
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又好好確認了一遍——一月八日，十一點十三分二十五秒。
凡妮莎驚慌起來，亂七八糟的事情讓她忘了明天就是斯內普的生日，而她計畫好要送的禮物還沒準備。她也顧不上吃早飯，披上旅行斗篷，沖出了學校。她沒走大門，因為烏姆裡奇現在嚴格監控全體師生進出學校的情況，而是通過哈利曾經告訴他的密道，直接來到蜂蜜公爵。
凡妮莎悄悄從鬆動的地磚下爬出來，幻影顯形去了哈勃島——這片海域是複聲螺唯一的棲息地。這種海螺可以錄下聲音，並且不會像其它複製聲音的魔法一樣會隨著時間而模糊。原本的計畫要簡單得多，她和斯內普來過耶誕節時，自己可以偷偷出來捕獲一隻，再作為生日禮物送給他。可計畫總是趕不上變化。
還算幸運，到了快黃昏的時候她已經抓到了一隻，而且白色地殼上有一圈圈褐色的紋路，鮮少有這麼漂亮的複聲螺。她又盛了一瓶粉紅色的珊瑚沙，要知道哈勃島擁有獨一無二的粉紅色沙灘。
凡妮莎一回去，斯內普就陰沉著臉質問她：「你去哪兒了？」
為了製造驚喜，她心虛地把空間袋往身後藏，小小地撒了個謊：「我出去散散心。」
斯內普的態度冷淡下來，撇下她走去了實驗室。
凡妮莎松了口氣，她光惦記著早些把禮物包裝好。她把錄好話的複聲螺發在玻璃罐中間，用白色的沙子和珊瑚沙一層層把海螺埋起來，她還用了點兒染色劑，把一部分沙子變成藍色和黑色，然後通過咒語的固定，讓它們隨著她的心意描繪出優美的景色。碧海藍天、粉沙白雲，而就在景色萬千中，倆個小小的黑色身影依偎在一起。最後她塞好木塞，用紅色地包裝紙包好、金色的綢帶打上漂亮的蝴蝶結。清理完一切痕跡後，她把禮物藏到了衣櫃的最裡面。
第二天破曉時分，凡妮莎輕手輕腳地爬起來。她以為自己做得足夠小心，卻沒注意到斯內普在她背後，睜開了眼睛，毫無睡意。凡妮莎在樓下忙活了多久，斯內普就這樣清醒地在床上躺了多久。凡妮莎從不隱瞞自己半分，如今一反常態，斯內普就只能想到一個答案——為了約翰•懷特，她的未婚夫。她一定是因為貝拉越獄的事而回憶起了那個男人——唯一一個在凡妮莎對他一往而深的感情中差點把她帶走的男人。說不上是什麼滋味，他只覺得身上所有溫度隨著凡妮莎的離開而被抽離。
約莫過了一個小時，臥室的門又被推開，凡妮莎摸黑爬回床上，把頭枕在他肩膀上，身上還帶著外面的寒氣。兩人的呼吸都放得很輕，生怕被對方發現自己沒真的睡著。
斯內普幾次忍住開口的衝動，照常在七點時按掉鬧鈴，坐起身，凡妮莎也裝作剛被吵醒的樣子，揉揉雙眼。
斯內普看向她：「你有事要告訴我嗎？」他讓自己的語調儘量平靜，聽起來不像是質問。
凡妮莎還想掩飾：「什、什麼事？」看著斯內普越來越篤定的表情，凡妮莎自覺瞞不下去了，蔫頭耷腦地說，「怎麼什麼事情都瞞不過你。」
斯內普的臉色更冷了幾分，更堅信了自己的想法，完全沒意識到和凡妮莎想的事兩回事——他以為凡妮莎心裡還有另一個人，而他不知該如何是好。他急需冷靜一下，理應扔下她摔門而出，可此時竟無法讓自己移動半分。凡妮莎卻先跳下床，打開衣櫃。
「你要……」離開嗎？他並未問出口，就看到凡妮莎從最裡面掏出了一個包裝精美的禮物，嫣然一笑：「生日快樂！」
斯內普猜自己一定表情複雜了，可能還帶有一個詭異的微笑。總之，凡妮莎嚇了一跳，趕忙跑回他身邊，擔憂地說：「你不喜歡過生日嗎？你……你要是不喜歡……」
斯內普攬過她的肩膀，把她壓在床上，深深地吻了下去。凡妮莎迎合著他粗暴的動作，放軟了身段，微微張開嘴……
凡妮莎癱軟在斯內普懷裡，睡裙的袋子垂在胳膊兩側，拉鍊被扯開了一半。她小聲哼唧道：「不喜歡我下次不給你過生日不就好了嘛，大早上的那麼凶，不知道的還以為我要跟別的男人跑了呢。」
斯內普耳根一熱，幾乎沒動嘴唇，含糊地說：「喜歡。」
凡妮莎的興致又回來了，勾著蝴蝶結的一角，把禮物拎過來：「快拆開看看喜不喜歡！」斯內普對於生日禮物的記憶都停留在六歲以前，那時他還沒有魔力暴動，有個還算正常的家。再後來只有莉莉會送，也只是一本書或者一個全新的坩堝。再後來……他的生日就如同其他灰暗的日子一樣，沒什麼特別的。他捧著玻璃瓶，看著凡妮莎熱切的笑臉，緩緩地點了點頭。
凡妮莎仰起頭，在他眉心間印下一吻：「怎麼還皺眉呀。」溫熱的氣息化開了斯內普心底最後一點不安，他收緊了手臂，讓凡妮莎沒法離開。
凡妮莎用手指描摹著他的眉毛，心裡越來越柔軟：「如果呢，有一天你想我了……」話頭停在了這裡，凡妮莎深吸一口氣，她當然希望永遠也不會有這一天，然後強拖著上揚的音調，「你可以聽聽看。」她沒把複聲螺的事告訴斯內普，驚喜就是要這樣，冒著永遠也不會被發現的風險，可當他自己發現的那一天，一定會開心。
斯內普沒注意到她的不對勁，這會兒終於找回了一貫的語氣，儘量惡聲惡氣地說：「你一天恨不得在我面前晃二十六個小時，我倒是希望能擠出一點兒時間，哪怕只有十分鐘來想你。」
「哦——」凡妮莎揶揄道，「也不知道現在是哪位先生抱著我不讓我起來。」
斯內普彆扭地撇開頭，放鬆了手臂的力道。凡妮莎故意不把吊帶拉好，一步一扭地走下床，左側拉鍊裂開的口子隨著搖動，春光若隱若現。斯內普的耳朵紅得徹底，完全不看凡妮莎，逃難一樣快步走進盥洗室，反鎖了門。
「怎麼還這麼不禁逗……」凡妮莎喃喃自言。
等兩人一起走進辦公室，斯內普驚得夠嗆。天花板上垂下了紅色的絲帶，在正中間地吊燈上先掛著心形的小掛墜，牆上貼上了凡妮莎偷拍他的照片或者兩人的合照。他差點兒控制不住退回門地另一邊再重新進來一次，最後他帶著點兒無奈地怒視凡妮莎：「你今天早上就是起來幹這個？怕我生日過得太順心？」
「你不是知道了才問我有沒有事告訴你的嗎？」
斯內普生硬截住話頭，不肯再開口，凡妮莎倒是看出了點兒端倪：「我說你怎麼昨天開始跟我鬧脾氣呢，你是不是懷疑我背著你幹了什麼壞事？」
斯內普看完她的發梢，又看向她的衣領，總之就是不看她的眼睛。凡妮莎板過他的臉，他惱羞成怒地說：「沒有。」
「匹諾曹先生，你的鼻子會越來越長的。」凡妮莎飛快地親了一口。
「我也沒見到你的鼻子因為昨天撒的謊而變長。」
「我這還不是為了給你準備禮物，梅林是被我感動了，才沒有懲罰我。」
斯內普眯起眼睛，強詞奪理道：「你到底知不知道你隨時可能再被他們抓走，竟然還在這種關頭溜出去做些無關緊要的事。」
「怎麼是無關緊要！」凡妮莎大呼小叫道，「這可是你的生日，一年只有一次的。」
斯內普眼皮一跳，心口暖烘烘的卻又真得替她擔心，最後只能擠出了一句不那麼有震懾力的訓斥：「沒有下一次。」
凡妮莎做了個敬禮的姿勢，笑嘻嘻地說：「遵命，嚴厲先生。」
「給你十分鐘把辦公室恢復原樣，搗蛋小姐。」
「那可不行，這也是給我慶祝呢，我就要紅紅火火一整天。」
「如果我沒有記錯你的生日是六月九日，還有整整半年的時間。」
凡妮莎搖了搖手指，高深莫測地說：「可今天是梅林把我最珍愛的人送到這個世界來的日子，難道我不該為了梅林的嘉獎慶祝一下？」
斯內普的嘴唇蠕動了一下，最後乾脆拿上教學用書，留給凡妮莎一個匆匆的背影和一句話：「下課之後，不要讓我再看到這裡像獅子窩一樣。」
烏姆裡奇終於批准了這學年第一次去霍格莫德村遊玩的活動，時間定在二月的第二個週六，恰好是情人節。凡妮莎自然也按奈不住躁動的心，明示暗示斯內普帶自己出去玩。斯內普似乎有意報復她成天調戲自己一樣，裝傻充愣硬是不主動開口。正好凡妮莎收到了兩份信：一封是古靈閣寄給她的。以前編輯會把稿費直接匯進美國銀行的帳戶裡，可就在去年她辦理了跨國銀行匯款的業務。前不久她第一次收到從美國直接轉過來的酬勞，還需要她本人去古靈閣辦下手續。另一封是赫敏的，他們總也找不到她，乾脆寫信邀請她下午去三把掃帚酒吧。她在信尾寫道：「你儘管拒絕我，如果你和斯萊特林先生的情人節不願被我打擾的話。」
凡妮莎看斯內普氣定神閑地坐在沙發上處理魔藥，毫不猶豫地把這兩件事都排上日程。
週六可不是個約會的好日子，天公不作美，從淩晨開始下的雨就沒停過，可這都阻擋不了學生們戀愛的心情。不到十點，城堡裡已經沒人了。凡妮莎拿起防雨斗篷要出門，斯內普也跟著出門。
凡妮莎就知道這個嘴硬的混蛋不會真不跟自己出門，忍不住得意洋洋地說：「我怎麼記得今天沒答應跟某些人出去過情人節啊？」話音未落就被某些人瞪了一眼。
對角巷幾乎空無一人，仗著寬大的兜帽遮住了兩人的臉，兩人無所顧忌地在雨中牽手漫步。凡妮莎覺得兩人好像變回了學生時代的模樣，暫時遺忘了殘酷的生活，只享受身邊的人和此刻的風景。不知道斯內普是怎麼想的，但他緊緊拉著凡妮莎的手，靜靜跟著她的步調。
兩人故意從破釜酒吧走到麗痕書店，繞了一圈兒才回了古靈閣。凡妮莎脫下滴水的斗篷，打了個寒顫，一個烘乾咒跟著保暖咒立刻驅散了她身上的寒氣。凡妮莎看了斯內普一眼，嬌嗔道：「你早晚會把我慣壞的。」斯內普倒是想知道她什麼時候能退回成年前那嬌氣的樣子。
一個妖精接待了他們：「這是您的合約，請您過目，如果沒什麼問題，請在最下面簽字。」
凡妮莎仔細看了三遍，問道：「是不是搞錯了？我記得稿費是五千加隆，而我帳戶餘額是三百加隆，怎麼現在忽然多出了……」她反復數了下是五位數沒錯，接著說，「這兩萬加隆是哪兒來的？」
妖精拿出了檔案夾，畢恭畢敬地念道：「去年的九月七日，西弗勒斯•斯內普先生委託我們把名下的兩萬加隆轉到您的帳戶裡。沒有錯，這裡還有斯內普先生的簽字。」
「西弗？」凡妮莎詫異地叫道。
斯內普冷哼一聲：「你要是能少買兩件衣服也不至於到現在只存下三百加隆。」
凡妮莎靈光一閃，跟小妖精說：「能幫我查一下西弗勒斯•斯內普的帳戶餘額嗎？」還沒等他找到檔案，斯內普就拉起凡妮莎往外走。
「這麼怕我看到？你不會是把所有錢都轉給我了吧？」她悄悄打量著斯內普，就看到他竭力板著臉不洩露一點兒情緒：「我是害怕你看中的衣服被別人買走了，最後還要我浪費時間聽你哭訴。」
「哦，我們西弗才不是怕我沒錢，我們西弗就是怕浪費時間……」她即興用《韋斯萊是我們的王》的調子編起了小曲兒，唱得斯內普的臉一會兒紅一會兒白，最後用最簡單直白的方法堵住了她的嘴。
兩個人分開後，凡妮莎意猶未盡地舔舔上唇，濕漉漉的頭髮貼著臉頰，領口處的被雨水打濕，雪白的肌膚若隱若現。她眼尾輕佻，曼麗懶倦。她踮起腳，湊到斯內普耳邊，她早就摸清了斯內普的喜好，啞著聲音說：「要不我們現在回城堡？我想試試減齡劑……」
凡妮莎一邊烘乾頭髮一邊對斯內普說：「我答應了下午去見赫敏，你快幫我找件能穿的巫師袍。」
斯內普把床位亂成一團的斯萊特林和格蘭芬多的校服長袍扔進髒衣簍——這是凡妮莎上周背著他郵購的，他現在可清楚凡妮莎都把錢花在什麼鬼地方了。他拿出一套草木綠的長袍遞給凡妮莎，透過氤氳的鏡子，可以模模糊糊看到自己的樣子，那是一張蒼白消瘦的臉，陰沉古怪，似乎時刻對世界充滿敵意。這二十年來除了又長高了些似乎完全沒變。而凡妮莎的完全相反，她不化妝的時候會顯得比實際年齡更小，不諳世事又盛氣淩人，暖褐色的眼睛裡永遠透露著無辜的笑意，臉頰肉嘟嘟的帶著自然的紅暈。
等她換好衣服出來時，兩人的減齡劑已經失效，凡妮莎的臉頰棱角更分明帶著幾分銳利，她接過斯內普遞過來的外袍，親親他的側臉。
第七十六章
凡妮莎遲到了整整半個小時，赫敏也沒怪罪她，只是調侃了一番：「別慌張，反正我們都沒有別的約會，你還能再晚一點兒來。」哈利一頭霧水地看著兩人，可沒人想給他解釋。
桌子邊還坐了另外兩人——麗塔和一個金髮小姑娘，赫敏介紹說她是拉文克勞的四年級生，叫盧娜洛夫伍德，她爸爸正是《唱唱反調》的主編。這個小姑娘似乎永遠都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聲音也縹緲得不像是這個世界的人。凡妮莎有禮貌地沒有把真實想法說出來，但她從赫敏的眼神裡得到了認同。
由於食死徒集體越獄的事件，赫敏覺得現在是個好機會把真相公之于眾，於是組織了這次採訪。由於凡妮莎被抓又被救的事牽扯到斯內普的間諜身份，她不能說太多，便只說了自己發現小巴蒂克勞奇的經過。同時承受了赫敏的責難：「你不能總給家養小精靈灌吐真劑！」
「我發誓這是我一視同仁的做法，如果對方是個巫師我同樣會用到吐真劑。」緊接著她收穫了赫敏的一番說教和哈利同情的目光。
這一期《唱唱反調》大賣，烏姆裡奇生氣地發佈禁令，不允許有人在學校裡閱讀這本雜誌。正中赫敏下懷，因為沒什麼比禁止一本雜誌更讓人想千方百計要找來看的了。很快學校裡幾乎是所有人都看了雜誌，並且相信了哈利。
在麻瓜研究課上課前的間隙，哈利和凡妮莎提過好幾次，現在D.A.的成員越來越多了。除了哈利的大腦封閉術沒什麼進展，一切都很順利。凡妮莎偶爾會借用斯內普給哈利他們上魔藥課的時間去占個桌子幫哈利熬點鎮定劑。
可並非所有人都這麼團結，總有那麼一兩個會迫於烏姆裡奇的淫威做出些傻事。凡妮莎也是在事情發生後才聽說的。D.A.裡的一個拉文克勞學生出賣了他們，私自把集會的事彙報給了烏姆裡奇，烏姆裡奇帶著他的稽查隊——瑪律福為首的一群斯萊特林學生抓住了哈利他們。逼問的結果是鄧布利多扛下了所有罪名，他說是自己命令哈利組織學生軍隊試圖造反，然後就在眾目睽睽之下打倒了三名傲羅，魔法部長和烏姆裡奇溜走了。唯一大快人心的事是告密者得到了報應，赫敏在花名冊上施了惡咒，告密者臉上長滿了斑點，那些斑點拼成了告密者三個字。赫敏還真是跟兩個小子學壞了，不過她的咒語連龐弗雷夫人都解不開，這可憐的姑娘怕是要哭暈了。
烏姆裡奇暫時成為了校長，可她小看了格蘭芬多的調皮，鄧布利多在臨走前也沒忘記封鎖了校長室，她根本進不去。不過她也拉攏了不少人，包括費爾奇和一群斯萊特林的學生。
凡妮莎是真的不懂為什麼斯萊特林的小蛇們總喜歡往這種沒什麼格調和手段又不得人心的領導者手下湊。伏地魔年輕的時候好歹是才貌雙全，能蠱惑老一批斯萊特林們追隨他並不稀奇，可現在這群年輕人是被權利沖昏了頭腦嗎，完全不考慮長遠利益。
忍無可忍之下，凡妮莎把瑪律福叫到了魔藥辦公室，她已經不用避諱瑪律福什麼了，反正該猜到的他都猜了個七七八八，而且從未把這些事透露給旁人。
瑪律福還是小小得吃驚的，在發現辦公室裡只有凡妮莎一個人之後。凡妮莎給他倒了一杯檸檬綠茶：「小孩子們似乎都喜歡這個味道，你要點糖嗎？」
「不需要，謝謝。」他規規矩矩地坐在扶手椅上，在院長的地盤還不敢太造次。
凡妮莎也是認定了他能聽進去自己的話，畢竟斯萊特林球隊可是換上了幾個厲害的隊員。於是她溫柔地問：「聽說你加入了調查行動組？」
「如果您是想讓我退出，我勸您還是不要白費口舌了。」
凡妮莎抿了一口綠茶，沒什麼滋味，又往茶杯裡到了半袋砂糖：「我沒想說這個。只是我想不明白，加入對你有什麼好處？」
「能讓波特過得不自在已經夠了。更何況我只是站在了我該站的這邊。」他盯著茶杯，沒有要嘗嘗的意思。
凡妮莎笑了一聲：「你認為自己該站在哪邊？」
「我爸爸站在魔法部這邊。」
「你真這麼想？」凡妮莎沒把話說明，她一眨不眨地注意著瑪律福的表情，果然他的頭更低了。凡妮莎就知道他不可能一點兒都沒察覺。就在瑪律福以為她會深究時，凡妮莎轉移了話題：「你會大腦封閉術嗎？」
「我爸爸教過我一些。」
「嗯，你們斯萊特林在這方面的天賦旁人永遠比不上。」瑪律福不自在地舉起杯子，喝了一大口，凡妮莎繼續說，「你可要好好學，這很重要。」
「您說這些是什麼意思？」瑪律福第一次正視凡妮莎的雙眼。凡妮莎沒有解釋：「你要花時間，用自己的雙眼去看，想清楚自己的該站的位置，說不定最後能救你和你家族一命。」
「我不明白……」
「別著急反駁我，你是個聰明的孩子。」她眨了眨眼睛，這個動作是和鄧布利多學的，可少了眼鏡片顯得沒那麼有威懾力。
瑪律福遲疑了半刻，堅定地搖搖頭：「另一邊根本沒有我們的立足之地。」
「你怎麼知道呢，瑪律福先生，你又沒有試過。」她放下茶杯，杯底和託盤碰撞發出清脆的聲音，「如果你需要幫助可以來找我，哈利不知道，可你知道總能在哪兒找到我。」她故意提到哈利，就是為了讓瑪律福意識到他對凡妮莎的特別之處，讓他瞭解到凡妮莎是站在斯萊特林這一邊的。
瑪律福摳著茶杯杯把，這是凡妮莎從家裡帶來的，上面有只打盹兒的貓。凡妮莎並不著急得到答覆，她慢悠悠地品著茶。
斯內普下課回來的時候就看到了這樣一幅奇異的畫面，瑪律福慌忙站起身，微微鞠躬：「斯內普教授。」
凡妮莎看到斯內普疑惑的眼神，壞笑了一下：「我罰了瑪律福先生禁閉，因為他濫用職權給其他學院扣分。你不是還有幾盆鼻涕蟲要處理？」
瑪律福慌張地看向斯內普，期盼他能幫自己拒絕，可他的希望馬上落空了，斯內普毫無異議：「還有狐猸子的卵需要處理，德拉科你把帕金森小姐一併叫過來。」
瑪律福知道這根本不是懲罰自己，是要讓自己看清局勢。要不是親身經歷他無論如何也不會想到還有自家院長一點兒都不向著自己學院的一天，他雙眼放空，生無可戀地走回休息室。看來是要好好斟酌站隊問題了。
斯內普把目光轉向凡妮莎：「或許你現在願意解釋一下，這又是為了什麼？」
「你不會真的想希望斯萊特林的孩子們都走錯路吧？」
「多管閒事。」他做到沙發上，順手把凡妮莎拉進懷裡。
「我這可是為了你，西弗。將來《霍格華茲，一段校史》再版時可會好好記錄這件事。」
「我並不在乎。」斯內普撇撇嘴，「需要我提醒你瑪律福並不值得信任嗎？」
「可我覺得德拉科瑪律福和他爸爸不一樣。」
斯內普堪堪忍住了歎氣的衝動，這一切都能歸併為四個字：「格蘭芬多。」
凡妮莎吐吐舌頭，調笑道：「誰讓你就喜歡格蘭芬多。」
凡妮莎並不知道隔天斯內普單獨叫來了瑪律福，不由分說地試探了他的大腦封閉術後並扔給了他兩本自學用書。瑪律福直到上了一天的課也沒弄清楚到底是怎麼回事。不過他自覺地收斂了不少，雖然沒退出調查行動組，卻他在扣分這件事上更謹慎了，除了針對哈利三人組外，倒是極少給別人扣分。
斯拉格霍恩又組織了一次聚會，這回他貼心地給凡妮莎寄了一張請帖。凡妮莎說服了斯內普，保證不同格林格拉斯說一句話，而且滴酒不沾，這才得了機會走出學校。她沒忘記自己要多籠絡中立純血巫師的任務。
可她人在聚會上，卻在擔心哈利的大腦封閉術課程。他多少還是有些進步的，不然她也不放心單獨留下斯內普和哈利。在第三次被格林格拉斯詢問是否身體不舒服之後，凡妮莎決定提前告辭。斯拉格霍恩倒是大度地允許了她的要求。凡妮莎還貼心地送了瓶紅酒，並且地上了一張美國魔藥材料店的名片——那家店偶爾會出售來路不是那麼合法的珍貴魔藥材料。也不是毫無收穫，起碼他談起了伏地魔曾向他詢問一個邪惡的黑魔法——凡妮莎知道他說的是魂器——但被他嚴厲地制止了。
凡妮莎回到魔藥辦公室時，屋裡亮著燈，斯內普不在，只留下哈利一個人把頭紮進冥想盆裡——他在看斯內普的記憶。凡妮莎一把拉住他的胳膊把他拉出來，哈利大口喘著氣，像是要被悶死了一樣，滿臉絕望。沒等凡妮莎質問，他先開口問道：「你就是因為這件事才討厭我爸爸的對嗎？」
「你……」凡妮莎的心往下一沉，「你看到了什麼？」
「我看到我爸爸和西裡斯把斯內普倒吊起來……萊姆斯就在旁邊看著……還有我媽媽，她說就算是在我爸爸和巨烏賊之間選擇也不會和他出去玩！」哈利越說越激動，最後幾個字幾乎是低吼出來。
「你聽我說，你不該看——」
大門再次被拉開，斯內普翻卷著長長的黑袍走進來，那雙黝黑的眼睛死死盯著哈利，嘴唇在顫抖著：「你看到了什麼？」
他聽到了全部對話。
「西弗！」凡妮莎想走過去，被斯內普一下擋開，他怒不可遏地對哈利說：「誰允許你，誰讓你——你看的很開心吧？」
「我沒有。」哈利辯解道。
可斯內普完全不聽他說什麼，凡妮莎再次抓住斯內普的手，這回他沒掙開。她握著那只死死攥著的手，能感受到上面的青筋在突突跳動。
「哈利，你先出去。」
「我……」他還想說什麼，立刻被斯內普喝止：「不准你把看見的告訴任何人！現在，滾出去！」
凡妮莎趕忙沖哈利使眼色，他猛衝出辦公室。
斯內普直挺挺地站著，眼睛半閉著，像被人突然打了一拳，臉上帶著扭曲的恨意和恥辱混合在一起。不光他又想起了那段不愉快的回憶，凡妮莎也被拽回了那個時空，她又後悔自己怎麼今晚非要去參加那個無用的晚宴，不能老老實實看著哈利練習。
她摟著斯內普又不敢太用力，像對待剛破殼的雛鳥一樣，生怕任何一點兒不合時宜的動作驚擾了他。她費力地墊著腳，臉頰貼著他的，手緩緩梳理著他及肩的黑髮，一點兒一點兒安撫著。
漸漸地，斯內普的手慢慢鬆開，掌心被指甲劃出了幾道暗紅的印子。又過了許久，凡妮莎的腳都墊麻了，他才試探著環住凡妮莎的腰。凡妮莎輕輕牽著他坐到沙發上，斯內普弓著身子。凡妮莎可不給他縮起來的機會，直接坐到他腿上，雙手環過他的脖子。許是懷中這個人太礙事了，斯內普也一點點從不堪的回憶裡掙脫出來。
凡妮莎的心事放下了一半，緊接著她站起身，斯內普自己也沒意識自己會緊緊地拉著她的手不放開。
「我去找哈利，直接把他的記憶消除掉好了。」
「你會用遺忘咒？」他一挑眉，凡妮莎立刻知道他想起了什麼——她在第一次和斯內普接吻後，本是要消除他記憶的，就因為用不好這個魔咒而被迫選擇了忽略咒。
「希望鄧布利多教授不要怪我把他的寶貝救世主送進聖芒戈和吉德羅洛哈特作伴。」
斯內普眼中最後一點兒寒意也消失了，他輕輕一帶，凡妮莎就順著他的力道回到他懷中。。
「既然你阻止我，我就放過哈利這一次好了。」
「等打敗了伏地魔，我更願意送他去見梅林。」
凡妮莎親吻他的額頭，細聲細語地哄著他：「好，好，都聽你的。」斯內普可算反應過來，凡妮莎這只把他當成幼稚園的小孩子了，惡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凡妮莎最受不了斯內普這樣看她，一副生怕別人不知道他有多凶的樣子。其實根本不會傷害別人半分。她喉嚨一緊，仿佛受了蠱惑般開口：「西弗，你熱不熱啊？」
因為凡妮莎畏寒，屋子裡的爐火總是比其他地方要旺盛一些，斯內普又總是穿著厚重的黑色長袍。斯內普眯起雙眼警惕地看著她，凡妮莎靈巧地動動手指，外袍的前兩顆紐扣就被解開，他常年不見陽光而顯得格外蒼白的胸膛就暴露出來。
「妮莎……」
凡妮莎拖著氣音兒，一字一頓地說：「我怕你熱。」
第七十七章
哈利為了借用壁爐聯繫西裡斯而差點被烏姆裡奇抓到這件事還是赫敏告訴凡妮莎的。赫敏不知道哈利又在鬧什麼脾氣不願意見她。而弗雷德和喬治本就策劃了一場盛大的告別儀式，為了掩護哈利選在那天實行了計畫——他們把三樓的樓道變成了一片沒人能消除的沼澤，在漫天的煙花中騎著飛天掃帚瀟灑地離開了學校。為此凡妮莎還收到了莫莉的吼叫信，怪她沒看好這兩個淘氣包。
赫敏還偷偷告訴凡妮莎，弗雷德和喬治在對角巷看了一家「韋斯萊魔法笑料店」，啟動資金是哈利去年獲得的獎金。
凡妮莎隨後去找過哈利一次，他以作業太多為理由回休息室了。不過哈利總有不得不跟凡妮莎碰面的理由，既然斯內普不願意再給哈利上課了，這任務就變成了凡妮莎的。布萊克還特意為了這件事給凡妮莎寫了信，凡妮莎沒敢讓斯內普看到，怕惹得斯內普更生氣——畢竟自己可是犧牲了很多才把他哄好的。
從這周開始週一、週四兩次課，每次上課的前一天，凡妮莎還要先補習下自己的大腦封閉術。可惜她的水準一直停留在只能抵擋斯內普十分鐘，之後就再也沒提高過。而且為了這個付出了慘痛的代價，斯內普基本把她和所有前男友的回憶都看了個遍，然後好幾天都把自己關在實驗室裡，懶得搭理她。每天睡覺前凡妮莎都害怕斯內普給自己灌什麼遺忘藥劑，或者第二天在《預言家日報》的頭版頭條看到某個前男友慘死的消息。
晚上六點，哈利不情不願地走進凡妮莎的辦公室：「怎麼不在斯內普那裡了？」
「是斯內普教授，哈利。」
「反正你就會向著他。」哈利不滿地嘀咕道。
「西裡斯也只會向著你爸爸。」
哈利的臉色頓時變得很難看，他雙手抓緊了椅子的扶手：「西裡斯說斯內普也從不放過詛咒我爸爸的機會。」
「這倒是沒錯，你總不能指望西弗勒斯不還手吧？」
「為什麼……」哈利的聲音有點痛苦，「為什麼非得是斯內普？」
凡妮莎看了哈利好久。哈利似乎是真的把自己當成了一個長輩，類似於母親或者教母這樣的角色，她還和自己最討厭的人在一起這件事足以讓哈利感受到了背叛。她歎了口氣：「等你的大腦封閉術足夠好的時候，如果你還想知道，我一定全部告訴你。」
「西裡斯似乎並不認為他們曾經做錯了，連萊姆斯也是無所謂的樣子。他們跟我說所有人十五六歲的時候都是傻乎乎的。」
「這倒是沒錯，可他們長大後該回過神清楚自己曾經做的是錯事。」
「我爸爸是壞人嗎？」哈利充滿希冀地看著凡妮莎。在這樣的目光下她真的無法再說一句重話：「他長大後就不是了，不然你媽媽也不會愛上他。」
「這麼說斯內普教授也……不算是壞人？」
「當然不是！」
哈利神色複雜，過了很久才恢復了平靜。他似乎想通了很多東西，緩緩點點頭。凡妮莎問：「這件事你告訴他們了嗎？」
哈利沉默著搖搖頭：「我不知道……我沒有說。」
「聽著，親愛的。鄧布利多教授不希望任何人知道，所以請你幫我們保密可以嗎？」
哈利又點點頭。凡妮莎松了口氣：「你怎麼不來找我聊聊，而是冒著被抓的風險去找西裡斯？」
「我是要去找你的，可沒找到。我就在活點地圖上看到……看到你一晚上都在……魔藥辦公室！」他似乎費了好大力氣才把這句話說完整。
凡妮莎面色緋紅：「那還真是抱歉。不過以後你就知道要去哪兒找我了。」
「快開始上課吧！」哈利捂住臉哀嚎道，「打死我不會再去那找你。」
沒有斯內普的課堂，哈利更能集中精力了，他幾乎覺得要出師了。凡妮莎不遺餘力地打擊他：「我的攝魂取念連西弗昨天晚上吃了什麼都看不到！」哈利真是受夠了，他和凡妮莎攤牌後，凡妮莎毫不顧忌地秀恩愛，如果對象不是斯內普的話，他會願意祝福她，而現在他只祈禱她能閉嘴。
凡妮莎當然聽不到他的心聲，於是說地更歡了：「除了伏地魔和鄧布利多沒有誰的攝魂取念能比過西弗。而大腦封閉術可能也只有鄧布利多能和他抗衡了，因為伏地魔堅信沒人敢窺探他的大腦。」她又滔滔不絕地誇了很久才回歸正題，「學習大腦封閉術時老師只是輔助，關鍵還是在你，你要集中精神，就像在魁地奇球場上找金色飛賊時一樣！」說道這個，哈利又想到湊不齊人的球隊和獎盃，金妮代替他成為了追求手，還有羅恩永遠不盡如人意的臨場發揮。凡妮莎不得不揉亂他的頭髮，提醒他：「哈利，我剛剛說了要集中精力！」
兩個人整整練了三個小時，除了中間累得不行時吃了兩口三明治、喝了杯玫瑰紅茶，幾乎是不間斷地練習，效果也是顯著的，哈利逐漸掌握了要領。
哈利漸漸覺得凡妮莎和斯內普在一起也不是沒好處，至少他擔心在魔藥課上斯內普給他打不及格或者扣一百分的事都沒發生。因為凡妮莎片刻都不讓他們單獨相處，就連上魔藥課也坐在了哈利後面一排。更好的是，似乎凡妮莎坐在那，瑪律福也學會忽略他的存在了，哈利真的能安安靜靜熬制出一副魔力滋補劑的時候，感覺好極了。
如果還有比這更好的就是在羅恩的力挽狂瀾下，格蘭芬多獲得了魁地奇獎盃。那場是格蘭芬多對拉文克勞，不僅羅恩一個球也沒漏，金妮還在秋·張的眼皮子底下抓到了金色飛賊。凡妮莎直接沖下觀眾席，抱著羅恩親了兩口，在他兩邊臉蛋上都留下了大大的口紅印。羅恩滿臉通紅地推開她：「凡妮莎你不能當著所有人的面親我，他們會覺得我還是需要被姑媽保護的小孩子。」然後凡妮莎又親了他兩口。
哈利敢發誓他用餘光看到斯內普的大鼻子都要氣歪了，可他什麼都沒說，無視了他們直接返回了城堡。他的心也終於放回了肚子裡，凡妮莎不會因為和斯內普在一起就疏遠他們，凡妮莎永遠在他們身邊。
幾個格蘭芬多把羅恩架了起來，當著斯萊特林的面高唱改編過歌：「韋斯萊是我們的王，決不把球往門裡放，韋斯萊是我們的王……」來來回回就這一小節，都編不出點兒新詞。凡妮莎都難免懷疑格蘭芬多的藝術修養怎麼比斯萊特林差這麼多。
這時哈利注意到了金妮被迪安抱起來轉圈，金妮笑得開懷，她在他沒注意到的時候已經變成了一個優秀的女戰士，甚至還有和他媽媽一樣美麗的紅發。一種陌生的感覺把他的胃擰成一團。他回到羅恩身邊，跟著興奮的人群一路高歌回休息室。
凡妮莎開心完了才發現斯內普早就沒影兒了，一溜煙兒跑回地窖還是沒找到人，只見到茶几的正中間留了一張紙條：麻瓜研究辦公室，沒有落款兒但這瘦長的字體一看就是斯內普的。凡妮莎把紙條揣進口袋裡，心裡擔心著他因為自己冷落了那麼一小會兒而生氣，急忙地跑上八樓。她推開自己辦公室的門還是沒人，可就在關門的那一刹那，窗簾自動關上，屋子裡陷入了一片漆黑。
凡妮莎嚇了一跳，一陣微風拂過，接著一盞盞蠟燭從天花板上落下來，在降落的過程中逐一點燃，漸漸鋪成了一條光路，從她腳邊延伸到了房子中間。凡妮莎慢慢向前走，每走一步身後的蠟燭就跟著騰空，追隨她在中間匯合，擺成了一個圓圈。
她的頭頂上垂下來兩條墨綠色的絲帶，像是柔軟靈巧的小青蛇一樣繞著她在半空中遊走，最後停在她面前彎曲成兩個花體的詞HAPPY和BIRTHDAY，第一個詞尾Y和第二個詞首B中間被一個銀色的戒指連起來。
凡妮莎正想伸手去拿，後面一雙手臂背後環過她的腰，把她圈在懷中，一隻骨節分明的大手越過她拿下戒指，另一隻手牽起她的左手，輕柔地把戒指套在了她的無名指上。
她驚訝地說不出話來，眨了眨眼睛，視線卻更模糊了，只是依稀可以看到，那枚戒指下面一半是實心秘銀打造的，而上面一般有鏤空的花紋，和她的紋身很像都是一束荊棘藤纏繞著一朵薔薇，她無名指上難看的焦黑痕跡反而成了最好的底色，襯得雕花各精美絕倫。
「西弗……」凡妮莎的胸口一起一伏，聲音難掩哽咽，「你是要跟我求婚嗎？」
斯內普的臉貼著她的頭髮，兩人的髮絲交織在一起，感受著她的顫抖，斯內普也跟著緊張起來。他舔舔乾澀的唇，醞釀了許久，聲音還是難免有些沙啞：「你願意嗎，妮莎？」
凡妮莎轉身激動地摟住他，他們兩個額頭相抵，凡妮莎的淚水撲簌簌地落到斯內普長袍的前襟上，止不住地點頭：「我願意！」
凡妮莎坐在斯內普懷裡，手指一刻不停地擺弄著戒指，還有點點淚珠含在眼眶裡，隨時要掉下來的樣子。斯內普拿著塊手帕，時刻準備在她需要的時候遞過去。凡妮莎使勁兒把淚水眨幹，終於恢復了平時沒心沒肺的樣子。
斯內普也暗暗松了口氣，召喚來一卷羊皮紙和一根羽毛筆：「把這個簽了。」
「我們這麼快就簽結婚契約嗎？訂婚之後不得給我點時間適應下，萬一我不滿意不打算結了呢？」她嘴上說個沒完，心裡早樂開花了。可紙上的內容和她設想的完全不一樣，「這是個保密協議？」
「羊皮紙上帶了保密咒，只要你簽了字我便成為你房子的保密人。」斯內普微微蹙眉，耐心地解釋，「無論遇到什麼危險你都可以直接回到那棟房子，沒人能找到你。」
「可如果我來不及脫身呢？」
他托起凡妮莎的手，輕輕一轉，戒指下面那一半微微凸起的實心部分沿著上下兩側的凹槽滑到了前面露出了底下的兩個鏤空的字母S·V，中間的那一點是一顆小而精緻的八角形淺褐色鑽石一如凡妮莎的眼眸。她好奇地伸手去碰，被斯內普一把抓住。
「這是個多次定向門鑰匙，無論何時何地都能最快把你帶回房子。」
凡妮莎看著斯內普一板一眼的樣子，驚訝又感動，她從不知道他背著自己準備了這麼多。本以為和他在一起之後理應自己付出的更多，可斯內普給她的遠比她期待的多得多，甚至比她給予的還要多。她又眨了眨眼睛，幾滴淚水沾在了纖長卷翹的睫毛上，慢慢蒸發。
「我也要給你個小小的回禮。」凡妮莎問道，「今天是不是六年級學習幻影顯形的日子？」
斯內普遲疑著點點頭。凡妮莎悄聲在他耳邊說了個咒語，然後小跑到了房間的另一邊：「別忘了咒語前加上我的名字。」
斯內普舉起魔杖，按照凡妮莎說的揮動魔杖，下一秒凡妮莎憑空消失，幾乎同時出現在自己懷裡。凡妮莎看著斯內普難得迷惑的樣子，粲然一笑：「我的紋身裡有個召喚咒。當時，紋身師告訴我情侶都會去紋這種，我就想如果有一天這個咒語也能被用到……」她越說鼻音越重，最後的話幾乎都被吞進喉嚨裡，可斯內普還是聽懂了，凡妮莎說：「以後你找不到我的時候就用這個，我無論在哪都能回到你身邊。」
斯內普和凡妮莎安靜地對視著，如果目光能親吻，他們一定交換了世間最綿長而熱烈的吻。
凡妮莎拉著斯內普往門外走。斯內普疑惑地望著她，她解釋道：「我現在想找各種理由給斯萊特林加個百十來分！沒拿到魁地奇獎盃不要緊，我幫你們拿個學院杯。」
只有凡妮莎有這個本事，能讓他又氣又笑。可斯內普覺得心底裡最後冰冷而堅硬的那個角落也被她捂化成一攤清水。
凡妮莎其實是想出去炫耀一把戒指，可能供她炫耀的人太少了，她先是找機會把哈利從休息室叫出來，說了一堆閒話，不停地擺弄頭髮，可哈利什麼都沒看出來。凡妮莎以他不具備觀察力為理由，扣了格蘭芬多兩分。又找了個由頭把瑪律福請到了魔藥辦公室，故技重施。斯萊特林就是比神經大條的小獅子敏感許多，他誤以為凡妮莎頭疼，被凡妮莎嫌棄地瞪了一眼之後，悟出了真相，臉上瞬間變得空白，生硬地鞠了個躬，邁著沉重的步伐走回了休息室，凡妮莎心滿意足地給斯萊特林加了十分。
晚餐的時候，斯內普悄無聲息地從鄧布利多鼻子底下拿來了最後一塊海綿蛋糕——他還記得開學典禮上凡妮莎點名要在生日時候吃，儘管不是他親手做的，但大概意思總差得不多。凡妮莎舉著託盤時可以翹起了無名指，鄧布利多微笑著眨了眨眼睛，拿起紅酒杯遙敬了他們一杯。
第七十八章
哈利的傷疤已經很久沒疼過了，他恍惚間覺得唯一值得發愁的就只有O.W.Ls考試了。他和羅恩直接用了赫敏的複習時間表，每天從早到晚跟她一起去上自習。每個人都處於焦躁的狀態，恨不得給任何打擾了自己複習的人一個靜音咒。好在考試終於來了，哈利發揮的不錯，尤其是黑魔法防禦術考試上他成功憑藉守護神咒得到了加分。有幾個D.A.的成員在考試後跑來感謝他，因為他們也施展了守護神咒，儘管不如他的那麼完美。
最後一場考試是魔法史，哈利可沒法一邊回憶促成國際巫師聯合會成立的原因和情況一遍集中精力。一段不屬於自己的回憶闖進腦海，那是他經常夢到的長長的黑色走廊，兩邊都是禁閉的門。一隻手指又長又白的手抓著一根魔杖，用冷酷的聲音說：「鑽心挖骨。」
地上躺著的男人疼得尖叫起來，他扭動著身體想要站起來：「我不會給你的，除非你殺了我！」哈利立刻聽出了男人的聲音。
「毫無疑問，最後我會這麼做。」伏地魔冰冷的聲音再次響起，「但你首先要把它給我，布萊克。」
哈利的傷疤火辣辣得疼，他重重地摔在地上，一面□□一邊抓著額頭。監考老師福迪走過來扶起了他：「要啊不要送你去醫院？」
「我不去！我要找韋斯萊教授！我要韋斯萊教授！」他說著跑出了教室，羅恩和赫敏也緊接著交了試卷跟著跑了出來。
哈利急忙往地窖跑，凡妮莎應該還在給低年級監考，馬上考試就要結束了，她一定會回地窖。羅恩和赫敏氣喘吁吁地跟著他：「那邊，那邊不是凡妮莎的辦公室！」
哈利沒空理他們，一個勁兒地往樓下沖，卻在半路上險些撞到斯內普。
「波特——在走廊裡奔跑，格蘭芬多扣……」
哈利覺得沒時間猶豫了，幾乎是視死如歸地說：「教授，斯內普教授！我夢到了，西裡斯被抓了！」
斯內普的臉色沉了下來，還沒等他開口，烏姆裡奇就在帕金森還有其他幾個調查行動隊的成員走了過來啊：「我聽說你又在宣那套神秘人復活的理論。這下被我抓到了吧，波特先生？」哈利、羅恩和赫敏三個人的手被幾個高大的斯萊特林男生擰到身後，他們看到帕金森在烏姆裡奇身後得意地笑。
「斯內普教授，難道你也相信了波特先生的謊話？瑪律福先生可總是對你讚賞有加……」
斯內普微微揚了下嘴角，用一種蔑視的目光居高臨下地看著烏姆裡奇：「當然沒有，我就不打擾校長你的工作了。」
哈利拼命看著他，想從他眼裡得到個肯定的答案，可斯內普一轉身沿著大理石臺階走遠了。
凡妮莎抱著幾摞試卷回到地窖，斯內普不在，而瑪律福正在門口等他。他先是揚了揚油光鋥亮的小背頭，然後抑揚頓挫地說：「潘西帶著烏姆裡奇抓了哈利，他們懷疑他接著考試的機會散播謠言。」
「他們在哪兒？」
「在烏姆裡奇的辦公室。」
凡妮莎跑出了兩步，又回頭看向瑪律福：「謝謝你。等西弗勒斯回來，幫我轉告他我去找哈利了。」
凡妮莎應該是最不怕被開除的人，畢竟她也不光指著這份工資生活。她直接闖進辦公室用魔咒打暈了烏姆裡奇和一幫斯萊特林的孩子，把哈利三人救了出來。
「到底發生了什麼？」凡妮莎把他們的魔杖一一歸還給他們。
大致瞭解了情況，凡妮莎了然地點點頭：「看來我們是得走一趟。」
現在整棟城堡只有烏姆裡奇的壁爐可以用，可他們怎麼也找不到飛路粉。正當他們一籌莫展的時候，一個空靈的聲音從門口傳來：「我們可以飛過去。」
凡妮莎帶著哈利、羅恩和赫敏，還有後來跑過來找他們的盧娜、納威和金妮坐上夜騏，穿過籠罩著暮色的城堡上空，穿過烏雲和寒風飛到魔法部。
「那個地方在幾層？」凡妮莎舉著魔杖，急切地問哈利。
哈利閉上眼回憶了一會兒：「這邊！」帶著他們跑上電梯，按了向下的按鈕。按理說即使是晚上，魔法部也不應該無人看守。可情況緊急，沒人注意到這奇怪的情況。
冷漠的電梯提示音盡職盡責地說：「神秘事物司。」金色的柵欄門滑到兩邊。所有人都像哈利和凡妮莎一樣抽出魔杖。哈利仔細辨認著十二扇相似的黑門，最後帶著大家找到了夢裡的那間。
「好了，大家聽著。我和凡妮莎去探明情況，你們留在這裡望風。」哈利不願意帶上其他人，而其他人也不願意留在原地。就在他們爭執不下的時候，凡妮莎不耐煩地催促道：「快點吧，哈利。別浪費時間！」哈利奇怪地看了她一眼，沒想到她完全不阻攔其他人。凡妮莎一心盯著那些緊閉的門。
凡妮莎的存在讓哈利放心了些，畢竟他見識過凡妮莎的實力。他帶著大家一一打開，直到最打開那間閃爍著美麗的、鑽石般閃爍地光芒的屋子時，哈利認出了它。這回他看清楚了，房子入口的區域有無數鐘錶，指標滴答滴答地跳動著。哈利帶著大家走到裡面，那是一個個直通屋頂的架子，架子上密密麻麻地擺著上占卜課用過的那種水晶球，在架子的側邊貼著XX排的標籤。
「你說過是第97排。」赫敏悄悄提醒道。
他們越是接近97排就越緊張，沒人再說話，只能聽到不遠處鐘錶發出的聲音。令人失望的是，布萊克不在這裡。哈利也沒了主意，可他不想聽其他人的抱怨——他們總是不厭其煩地警告他要遮罩伏地魔的記憶。他更怕聽到凡妮莎的責備，她那麼努力教自己大腦封閉術。
哈利心虛地看向凡妮莎，凡妮莎卻直勾勾地看著架子的另一端：「哈利，那裡寫著你和伏地魔的名字。」
哈利趕忙回頭去看，水晶球下麵的標籤已經泛黃了，用精巧的字體寫著：黑魔頭和哈利·波特。當哈利想伸手去碰的時候，赫敏厲聲道：「我想你不應該去碰它！」
「為什麼不應該？它與我有關。」
「赫敏，你太敏感了，我想我們需要知道它究竟是什麼。」
得到了凡妮莎的肯定，納威硬生生地把阻止的話憋了回去。赫敏還想說什麼，哈利一意孤行地取下水晶球。凡妮莎的目光已經不能從上面移開了，她著迷似的拿過水晶球，小心地捧在手心裡。
突然他們周圍出現了許多黑影，堵住了他們的去路。這些人都穿著兜帽，十二根發亮的魔杖指著他們，把他們團團圍住。一個高大的人影走了出來，他掀開兜帽，露出了盧修斯·瑪律福的臉。孩子們不知所措地看向凡妮莎，只見她面色蒼白，神情恍惚，緩步走到瑪律福身前，半跪下來，高高把水晶球舉到了他面前
「很好，韋斯萊，不枉費我留了你一命。」瑪律福端詳著水晶球，滿意地笑了。
「你什麼意思！」哈利壓抑住恐懼，問道，「你把凡妮莎怎麼了？西裡斯在哪兒？」
「讓我一個一個回答吧。」瑪律福揚了揚下巴，倨傲地說，「你以為黑魔王會仁慈到放過任何敢反抗他的人？真是天真啊，波特。可韋斯萊是枚好用的棋子，我給她施了奪魂咒，她就是我們的一張底牌。你該感謝我的波特，不說聲謝謝嗎？要不是我的主意，你以為這個純血叛徒能安然無恙地回去？」
「她被你們用鑽心咒折磨！」納威怒吼道，所有人都看向他，他仇視地瞪著瑪律福。
「啊，你是隆巴頓？」瑪律福輕笑了一聲，「總比死了強不是嗎？我才不管她瘋不瘋呢，只要她活著就能為我掙到一個人情，何樂而不為呢？」他又輕蔑地笑了一聲，虛情假意地說，「波特，說來我也要感謝你。我還擔心給韋斯萊的奪魂咒會不會失效，可自從你跟她學習大腦封閉術之後，我們就可以直接給她傳遞命令了，可真方便。你看你根本分不清真假，下達的命令是真，而布萊克的事是假。」
哈利的心猛地一沉，面色也跟著灰暗起來。
就在這時，他們聽到了一聲尖叫，緊接著濃烈的血腥味彌漫出來。凡妮莎擋在了他們面前，魔杖直直地抵著瑪律福的喉嚨，低沉地說：「把預言球還給我，瑪律福。」
「呵，清醒地真快。」他並不慌張，因為身後的十一個帶著兜帽的食死徒，往前買了一部，魔杖齊刷刷地指著她。瑪律福用纖長的手指摸著下巴，說不上是嘲諷還是讚賞地感慨道：「韋斯萊，確實能幹。」
哈利注意到凡妮莎的左手在顫抖著，手背皮開肉綻，獻血一滴滴落在地上——她為了擺脫奪魂咒狠狠地劃傷了自己。
凡妮莎咬著牙，不讓自己痛呼出來：「我再說一次，把預言球還給我！」瑪律福厭煩地眯起灰藍色的眼睛，只聽凡妮莎大喊：「就現在！」
他們的默契從沒像現在這麼搶過，所有人指著食死徒說出了自己學過的威力最強的咒語：「火焰熊熊！」「昏昏倒地！」「粉身碎骨！」「除你武器！」「速速禁錮！」各種顏色的火光從杖尖竄了出來，尖叫聲此起彼伏，一面面擺滿預言球的架子轟然倒塌，在這電光火石之間，他們被巨大的半透明保護罩罩起來，這是凡妮莎的盔甲咒，她趁著食死徒亂成一團的時候大喊：「快跑！」孩子們也顧不上思考，跟著哈利朝被攻開的缺口跑去。
他們貼著石牆大口喘著氣，根本不知道自己究竟進了那十二扇門中的哪一扇。不過這裡他們進來過，正中間又一面巨大的拱門，有時還能聽到裡面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除此之外，空無一物。
這時羅恩驚恐地說：「凡、凡妮莎呢？」他的話還沒說完，門板就被炸飛，幾道黑色的人影和白光閃過，擦著他們的飛過，落到了屋子的正中間。身穿黑袍的食死徒站在瑪律福兩邊，而布萊克、盧平、穆迪、金斯萊和凡妮莎站在她們對面。
瑪律福捏著唐克斯的下巴把她的頭扭向一邊，魔杖尖抵著她的側頸，沖盧平怒吼道：「把預言球給我，不然我要了她的小命！」
盧平一隻手舉著預言球，一隻手舉著魔杖，他朝瑪律福走了一小步，迅速有緊跟魔杖轉向了他。
「我把預言球給你，你放了唐克斯。」他的聲音在顫抖，「我們都向前一步，讓你們那幫人離的遠一點。」
瑪律福權衡利弊，揮手示意其他人往後退了一點，他也跟著向前一步。預言球和唐克斯都在兩人近在咫尺的地方，兩人在心裡默數三個數，然後同時放手。就在這時黑影和白影同時朝重心沖過去，盧平抱住唐克斯扯到了最外沿，又是一陣綠光和紅光交錯，只聽清脆地破裂聲，預言球摔在地上，變成了無數隨便。瑪律福絕望地看著一地淡藍色的玻璃片，布萊克神氣地舉著魔杖：「我看你怎麼回去交差！」
瑪律福惡狠狠地咬著牙，抬起魔杖：「鑽心挖骨！」與此同時貝拉的索命咒也悄無聲息地飛了過來。布萊克險險地避開鑽心咒，眼看索命咒就要逼近，凡妮莎急忙大喊：「盔甲護身！」綠光一下被攤開，貝拉低吼了一聲。緊接著另一個食死徒諾特的切割咒就劃破了她的大腿，鮮血噴湧而出，凡妮莎踉蹌了幾步險些跪下。
「住手，諾特！」瑪律福吼了一聲，趁著他分神的幾秒，凡妮莎的神鋒無影已經沖他飛去，他一個閃身躲過了咒語，臉色變了又變：「本想留你一命……除了波特，其他人一個都不留！」瑪律福的命令一下，食死徒們更倡狂了，惡毒的黑魔法不間斷地被扔出來。
盧平和唐克斯一邊護著五個小巫師，一邊和其它三個食死徒戰鬥，好在哈利他們的魔法比同齡人都好，在他們戰鬥的間隙還能幫上點忙。凡妮莎和布萊克輪番和瑪律福、諾特、貝拉、克拉布和高爾戰鬥，剩下的由金斯萊和穆迪解決。一時間兩撥人難分伯仲，可到底是以一對多，凡妮莎的指尖輕顫，她暗暗咬牙告誡自己再堅持一下，可不能在這時候失去了莫莉。可她的攻擊力度逐漸變弱，布萊克和凡妮莎又被他們的咒語打散。他們打定注意要先解決掉一個再解決另一個，貝拉拖住布萊克，其餘的人紛紛把目標轉向了凡妮莎，她艱難應對，步步後退，就在兩個不同方向的索命咒同時打來時，凡妮莎往後拖了一步，腳下一空，才發現自己站在了拱門的邊緣。
「凡妮莎！」
她看到布萊克發瘋似的撲了過來，可自己全身的重量消失了，像一根羽毛被頭頂的風捲進了拱門深處。她留下的最後一個動作就是轉動戒指，可為時已晚，眼前的聲音和畫面全都消失了，變成了一片虛無，她的意識也逐漸被吞噬，回歸了永恆的寧靜。
第七十九章
窗外電閃雷鳴、雷雨交加，斯內普跟著福克斯來到校長辦公室。第一件事便是環顧四周，凡妮莎不在，心臟驟然停跳。或許她只是有了新任務，他如此勸服自己。他不露痕跡地扶著椅背，又看了看四周，所有人如喪考妣，面容沉重。鋪天蓋地的不安全感襲來。最後，把目光轉向看向鄧布利多。
鄧布利多冰藍色的眼睛被淚水蒙住，充滿愧疚地看向斯內普，聲音輕得不能再輕：「我很抱歉，凡妮莎……」
斯內普聽不下去他的任何話，腦子中嗡嗡作響，像是琴弦猝然繃斷，他所有的感知也隨之消失，好像世界上再沒任何事物和他有關。
「我不相信，阿不思，你說的我一個字都不相信。」他的聲音劇烈地顫抖，本是低沉的聲音也變得尖厲，「凡妮莎在哪兒？你答應過我的，你說過的！我為你賣命，不是要得到這個結果！」他抽出魔杖，又無力地垂下，到底沒有指向鄧布利多。
布萊克一個箭步沖上來，擋在他和鄧布利多之間：「你要做什麼？這件事和阿不思無關！是我，是我沒及時拉住她！我們要一起對抗五個食死徒，她受傷了……」
「她還受傷了？」斯內普的聲音更冰冷了幾分，緊接著做出了一個所有人都始料未及的動作——一拳打在了布萊克臉上。布萊克措手不及，連連後退，吐出了一口血。他飛快地抽出魔杖，斯內普也毫不示弱，一時間校長室灰塵四起，魔咒交錯，巨大的辦公桌轟然倒塌，發出震耳巨響。
鄧布利朵拉住了斯內普，而盧平拽住了布萊克。兩人仇恨地盯著彼此，寸步不讓。
「第三次了，布萊克！這是第三次！沒用的廢物，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盛怒之下啊，他的聲音愈發低沉，把怨恨表達得淋漓盡致。
「我輪不到你教訓我，鼻涕精！」布萊克咆哮道，「如果不是你偷聽了預言，詹姆斯根本不會死！」
「什麼？」哈利抬起頭，被穆迪和金斯萊擋在了身後。
斯內普面容灰白，籠罩著濃重的死氣。嘴唇最後一點兒血色也褪得一乾二淨，而脖子根因為憤怒而泛紅。只聽他冷笑了一聲，嘴唇扭曲著，露出牙齒：「你有什麼資格提這件事！識人不清的蠢貨！如果不是你輕信了蟲尾巴……你就算信一次那頭狼人，莉莉就不會有事！是你們沒好保護好莉莉！」
哈利震驚於聽到的一切，他從沒想過斯內普會為他媽媽而憤怒至此。
「這話是什麼意思！」哈利的疑惑脫口而出。
這個晚上，斯內普黑色的眼睛第一次看向他，裡面的仇恨之火已經熄滅，仿佛兩顆灰濛濛的粗糙的黑色石塊。看著哈利目光好像他只是個死人，又或者斯內普才是死去的那一個。
鄧布利多使了個眼色，穆迪帶著除了盧平和布萊克外的人走出了校長室，唐克斯拉住哈利的胳膊，半拖半拽把他帶出了房間。
斯內普空洞而冰冷的雙眸再次回到布萊克身上，黑色的頭髮如幕簾般擋住了雙眼，陰影籠罩在臉上，蓋住了他的表情，巨大的鷹鉤鼻突兀地長在臉上：「上一次你把凡妮莎獨自留在那，讓她受盡折磨，這次你又看著她跌進……跌進帷幕？而你們竟然若無其事地回了學校？」他嗓子裡發出了一陣古怪的不連貫的嗤笑。
布萊克被他的話扼住了喉嚨，張張嘴卻發不出任何聲音。他知道斯內普說的沒有錯。
鄧布利多逝去眼角的淚水，勸慰道：「西弗勒斯，這不怪西裡斯……」
「閉嘴，阿不思。」這是他第一次用如此不敬的語氣對鄧布利多說話，「我受夠了你的鬼話。我為你出生入死，你給了我什麼？從最開始，你就不該讓她加入鳳凰社！美國、法國、德國，去哪裡不行，何必、何必……」
斯內普雙腿一軟，跌坐到扶手椅上，黑髮垂下來，這回連鷹鉤鼻都被蓋住了。他再也說不下去了，因為一切選擇都是凡妮莎自己做的，怨不得別人。要說怨恨，他只能怨恨自己，就該寸步不離地跟著她、護好她。更可笑地是，自己一直以為就算有人會死，也應該是自己死在凡妮莎前面，他甚至背著凡妮莎立了遺囑，一切財產全由凡妮莎所有。
門開了又關，辦公室恢復了安靜，只有福克斯輕啄羽毛的聲音和柴火燃燒時的劈啪聲。鄧布利多帶著其餘的鳳凰社成員回到總部。
屋裡的光線很灰暗，但這都不如斯內普看到的世界灰暗。他像是浸泡在寒冬臘月的黑湖裡，每一絲寒氣都侵入骨髓——他知道他的火爐不在了，永遠地消失了。冰冷的淚水順著鼻子流淌，浸濕他乾澀的唇，唇齒間全是鹹澀。
暴風雨不知道何時停了，福克斯從夢中驚醒，鄧布利多悄無聲息地回到了辦公室。斯內普依舊維持著他離開時的樣子，像一尊雕像，既不會復活也不會消失，只會慢慢隨著時間風化殆盡。
鄧布利多斟酌著語氣，緩緩開口：「我認為凡妮莎沒有死……」
斯內普的手指動了一下，他抬起眼皮，毫無生氣地看著鄧布利多。他繼續說：「莫莉想給凡妮莎辦個葬禮……可她找不到凡妮莎的家。是你藏起來了對嗎？」
他的眼睛終於多了點光亮，僵硬而遲緩地點了點頭。過了許久，他才意識到鄧布利多話裡的意思，保密咒並沒有失效，這意味著凡妮莎沒有死。他慢慢睜大了眼睛，一股難以置信地狂喜與忐忑同時折磨著他。
「去看看吧，西弗勒斯。」
鄧布利多對著辦公桌的一塊木頭片施了魔咒，它變成了一個門鑰匙。斯內普顫抖著抓起它，只覺得一陣天旋地轉，他站到了戈德里克山谷凡妮莎的家中。
保密咒確實還在，可屋裡空空蕩蕩，沒有人回來過的跡象。房子不大，可斯內普覺得這裡空曠得可怕。凡妮莎怕傢俱落上灰塵，每一個都細心地蒙上了白布。這顏色真是晦氣，在斯內普眼裡，就像是她為自己提前舉辦了一場葬禮。他用杖尖輕點防塵罩，全部變成了紅色，邊緣鑲嵌著金色的蕾絲邊，就像他生日時，凡妮莎給自己辦公室裝扮的樣子。
他從客廳走到廚房，又上樓走進凡妮莎的臥室，他只來過一次還根本沒仔細參觀過凡妮莎長大的地方。牆紙是淡綠色和淺黃色的，傢俱大多是純木質的，樸素卻溫馨。書架上都是些沒營養的愛情小說、運勢占卜，還有幾本菜譜。咒語書就那麼寥寥幾本，還都選得不太好。最後他看到了櫃子頂上的紙箱，上面貼著一張寫有混血王子的表情。斯內普心臟劇烈地跳動起來，顫抖著打開，全都是和他有關的東西，每一樣仿佛都承載了無數過往。如果此刻有個冥想盆，斯內普對照著這些老舊的物件把記憶抽出來，一定能看到凡妮莎的整個青春——那是他不曾費心留意過的只屬於他們兩人的過往。
淚水仿佛被凍結在眼眶，他無望地坐在地上，坐在敞開的紙箱旁邊，濃烈的悲傷讓他喘不過氣來。他猛然想起了凡妮莎留給她的召喚咒，他一遍遍揮動魔杖，一遍遍說著那個咒語，他按照凡妮莎的囑咐每一次都在咒語前加上了她的名字——可凡妮莎騙了他。
「以後你找不到我的時候就用這個，我無論在哪都能回到你身邊。」
凡妮莎說這句話時的音容相貌還烙印在他腦海中，她始終沒有出現。
斯內普面如死灰地坐在教師席上，禮堂裡被佈置成格蘭芬多的顏色，他們再次拿到了學院杯。這一切已然與他無關，如果不是鄧布利多的要求，他根本不會來參加結課典禮。可鄧布利多說的也有道理，凡妮莎入職後，還沒看過一次典禮。他得替凡妮莎好好看看，等她回來才能一樁樁一件件講給她聽。
面前的託盤裡擺上了豐盛的食物，他把凡妮莎最愛吃的五分熟紅眼牛排放到她的託盤裡。自始至終都沒有人動。斯內普又把肉拿過來，切成大小適中的肉塊——凡妮莎肯定是看到自己學院奪冠太激動了忘了吃飯，再說了她這麼會撒嬌，自己不幫她切好，她哪裡肯動。
斯內普沒有瘋，他明知道自己的幻想都是虛假的，可不願意讓自己清醒過來。現在哪怕是波特都能輕而易舉地侵入他的大腦，可他不在乎了，他們想看就看吧，間諜的身份暴露了也好，他便不用被綁在食死徒和鳳凰社中間，他自願走進帷幕，不管那拱門背後是地獄還是天堂，不管凡妮莎在還是不在，他可以用餘生慢慢尋找。
可狡猾的鄧布利多……
餐刀劃過餐盤發出了刺耳的刺啦聲，不過沒引起任何人的注意，這聲音被學生們吵鬧的聊天生掩蓋過去。他把餐盤往前一推，再也吃不下任何東西。
鄧布利多是怎麼說的？對，他用那種無人能拒絕的語氣說：「你發過誓的，西弗勒斯。你說我可以讓你做任何事。」
斯內普被說得啞口無言。這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他本是罪無可赦，自己早將性命賒給了別人，在未還清命債以前怎敢接受凡妮莎的一顆真心。波特可以在伏地魔去殺莉莉時擋在她面前，替她赴死。而自己不僅無法和凡妮莎並肩作戰，甚至連去找她都做不到……
莉莉是對的，至少在此刻，斯內普就算再恨波特也要承認莉莉找到了真心待她的人，而自己嫉恨了波特大半輩子，卻無法做到他都能做到的事。可笑凡妮莎還是沒莉莉聰明，挑挑揀揀這麼多年，半個學校的男生排著隊，最後還是把心全給了自己。
鄧布利多還說：「再等等吧，等消滅了伏地魔。」
斯內普有的是時間，只要他還活著，他就能等，如果等待能讓凡妮莎回來。可凡妮莎真的等得起嗎？那可是一個未知的世界，神秘事物司的研究員換了一批又一批，從沒人弄清過帷幕背後的秘密，也從沒有人活著走出來。
「怪物！」「混蛋！」「鼻涕精！」「油膩膩的老蝙蝠！」
他父母、劫道四人組、還有數不清的人曾罵過他的話在耳邊重播，他們說的對。他又什麼資格接受凡妮莎的愛，又有什麼資格讓她一直等待。
蜘蛛尾巷到處都是凡妮莎生活過的痕跡。
斯內普躺在床上，似乎聽到有人在他耳畔輕輕說了句晚安，一根溫熱的手指劃過他的額頭，撥開他的碎發，然後柔軟的嘴唇貼著他的額頭。可睜開眼後身邊只有一片虛無。
他走到廚房裡，身後有風吹過，一雙纖細的手臂環住他的腰，臉頰在他後背上蹭來蹭去，催他在裝盤前先喂給自己一根炸薯條。可回過神沒有人像只嗷嗷待哺的雛鳥似的讓他再沾一點番茄醬。
他來到實驗室，即使待一整天不吃不喝，也沒人闖進來，強行把他拉出去，沒人使喚他端茶遞水，也沒人讓他陪看書聊天。
院子裡的槐樹抽了新芽，光禿禿的樹枝長滿了嫩綠的葉子，離能勉強掛上秋千還要有好幾十年。凡妮莎曾說她不著急，可以慢慢等。
在放假的第十天，瑪律福狼狽地來到了他家，他喝了複方湯劑，偽裝成陌生路人的樣子，因為魔法部在追捕他，而且伏地魔也不肯放過他。
斯內普冷漠地盯著他，這讓他很不自在。他打量了四周，本來只是想調侃一句，可語調總是帶了點嘲諷：「韋斯萊的主意？雖然寒酸了點兒，品味倒是不錯。」
「我想你不希望我親自去請傲羅抓捕你。」斯內普毫不留情面。
瑪律福面色一沉：「別忘恩負義，西弗勒斯。我救過她一命。」
「奪魂咒？真是個好辦法。」斯內普嗤笑道。
「我能怎麼辦，我該跪在黑魔王面前替她求情嗎？」瑪律福眯起眼睛，「要不是去年世界盃時你說的話，我最開始就不應該顧忌韋斯萊的性命，說不定預言球就也會碎。」
「你還是一如既往地喜歡推卸責任，盧修斯。別把你的失敗歸咎到別人身上。」
瑪律福幾乎同時抽出魔杖，可還是晚了半拍，斯內普的魔杖直指他的眉心。他低聲詛咒了一句，把魔杖插回手杖裡，退後了一步。
「我來是要給你個警告。」斯內普挑眉，示意他繼續說，可手上的魔杖沒有放低半分，瑪律福放低了姿態，「西茜，西茜告訴我那位要來你家。你最好把這些都收起來。」
斯內普看著他的雙眼，不用大腦封閉術也知道他說的是真話，而且他想用這消息做個交易。他緊盯著對方，放下了魔杖：「說吧，你想從我這裡得到什麼？」他嘲諷地笑起來，語氣裡有說不出的疲憊。
「我要你幫我保護小龍和西茜，我寧可被關進阿茲卡班也不能再回到黑魔王身邊。到時候黑魔王一定會要他們代替我接受懲罰。」瑪律福的聲音因為擔憂和恐懼而顫抖，他懇切地看著斯內普，「我要你發誓幫我保護他們。」
斯內普閉了閉雙眼，再睜開時瞳孔裡只有空洞的死寂，他艱難地點點頭。
斯內普用被凡妮莎嘲笑過的麻瓜方法，親手把她挑選的傢俱、擺設收箱，鎖進儲物間裡，這棟房子最後一點人氣也隨之消失，他同樣把記憶和情緒鎖進大腦深處。
傍晚伏地魔帶著萊斯特蘭奇夫婦走進這裡，斯內普帶上了虔誠而驚喜的「面具」，跪拜在伏地魔腳邊：「主人，我找到了把戒指帶回來的方法。」
霍格華茲一片漆黑，只有三樓校長室亮著一盞油燈，鄧布利多從分院帽中抽出格蘭芬多寶劍，毅然決然地砍向那枚鑲嵌復活石的戒指。
作者有話要說：
關於保密咒，我覺得原著是有bug的，因為我看到有說大家可以看到波特家的廢墟是因為波特死了，保密咒自然破解了。可是布萊克死了以後，布萊克老宅別人依然看不到。而根據跟魔法有關的設定可知，一個巫師死後，他用的咒語會失效。（希望我沒記錯）
所以我加了私設，保密人死亡的情況下，所有知道房子地點的人會自動成為保密人（符合原著設定），而簽訂保密咒的巫師死亡，咒語會自動失效。
而且原著裡布萊克是中了索命咒才跌進拱門的，所以他死了、死得透透的，而凡妮莎是活著掉進去的。
第八十章
「西弗……西弗……」
凡妮莎的聲音再次響起，一聲比一聲哀切。斯內普的心揪了起來。那是個伸手不見五指的地方，他只能屏息聆聽，那聲音忽遠忽近，繞著他遊走，有時似乎就在手邊，有時又像離自己千萬裡。那聲音逐漸近了，就在左邊不足一臂遠的地方，他欣喜若狂——斯內普被劇烈的砸門聲驚醒，額頭上凝了一層冷汗，他坐在校長室的辦公椅上睡著了，桌子上還攤開著一本卷宗。
他閉上眼睛嘗試讓讓自己再次進入夢境，那好像不僅僅是一個夢，凡妮莎好像真的在一個黑暗的地方無助地呼喚他。
又是一陣敲門聲，他暴躁地起身，卡羅兄妹抓著鼻青臉腫的西莫、迪安和金妮被推到門口。看到卡羅兄妹洋洋自得的樣子就覺得一陣作嘔，可他只能表現出饒有興趣的樣子：「這就是你們今晚的收穫？」
「沒錯，校長，他們試圖利用波特瞭望台聯繫那個男孩。」阿萊克托興奮地說，「我們抓住了他們！」他拽住金妮的頭髮，讓她抬起臉來。她的眼眶是青的，臉頰上還留著血痕，可那頭火紅的秀髮和褐色的眼睛與凡妮莎的如出一轍。斯內普的心又是一陣抽痛，他譏笑著說：「看來你們知道偉大的救世主的藏身地點了？」
「我們不知道，他們及時切斷了信號……」
「所以你就為了這麼點兒無關緊要的是在淩晨三點打擾我休息？」過於銳利的目光嚇卡羅兄妹後退了兩步，他舉起魔杖，鑽心咒幾乎脫口而出。兄妹倆顧不上那三個學生，倒在地上痛苦地翻滾，脊背弓起來像是兩隻煮熟的蝦。
他厭煩地蹙眉，用封舌鎖喉堵住了他們的嘴。駭人的嚎叫聲消失了，他們嘴巴一張一合，像是被扔到岸上瀕死的魚。這過於殘忍的一幕同樣嚇住了一旁的三個小巫師，他們哆哆嗦嗦地等待著同樣的懲罰降臨到自己身上。
斯內普捕捉金妮眼中的驚恐，嗤笑一聲：「滾回你們的寢室去，我不保證下一秒我會不會改變主意，讓你們也嘗嘗這個咒語。」他唇邊掛著一絲冷笑，「希望你們下次被抓住的時候是真的找到了波特的藏身之地，那樣你們的死亡還更值得一些。」
三個孩子走後，他冷漠地俯視著那兩個食死徒，聲音像蛇一樣冰冷：「我只是讓你們提前感受下謊報消息給黑魔王會受到怎樣的懲罰。記住，沒有下一次。」
斯內普回到辦公桌後，畫像裡的鄧布利多穿著一身暗紫色的睡袍，帶著同色系的睡帽，開心地眨眨眼睛：「我該感謝你又一次保護了學生。可你的手段太殘忍了。」
斯內普嗤笑一聲：「你還不如替自己祈禱我給你的魔藥裡沒有手抖多加進了些有毒成分。」
鄧布利多樂呵呵地說：「沒關係，我的孩子，我並不懼怕死亡。」
「可我怕，阿不思。」他的眼神和以前不一樣了，那是種看透了一切的寧靜，和鄧布利多當年的幾分相像，「凡妮莎還在等著我。」
鄧布利多的手指抹過眼角，擦掉根本不存在的眼淚——畫像裡的他沒法流淚。然後他哀慟地說：「你現在看的還是奧斯頓·格林格拉斯一年前寄過來的卷宗？」
「沒錯，拱門後是一個沒有時間概念的世界，那是個凝固的空間。他們曾經給十隻鴿子的腳上拴著繩子放進拱門裡，有三隻消失了，一隻死了，另外六隻活著回來，但其中四隻不吃不喝，三天后就餓死了。只有兩隻安然無恙活到了鳥類的平均壽命。研究就只進行到這裡。」他停頓了一下繼續說，語氣中是滿滿的疲憊，「我殺了你以後，格林格拉斯就拒絕再給我提供最新的研究成果了。」
鄧布利多歎了口氣：「我很抱歉，西弗勒斯。」
「不，這是我應得的。」他自嘲地笑了一下，「要不了多久了，阿不思。馬上就都結束了。」他不能在任何人面前表現出這樣的情緒，只有在鄧布利多面前。事實上，這一年多來他越來越冷硬，人人都以為他成了伏地魔最器重的手下，承心學著主子的樣子耍校長的威風。這樣也好，他們越這麼想，自己間諜的身份就越安全。
又是個不眠的夜晚，斯內普一遍遍重複著爛熟於心的召喚咒，仍然得不到回應。他早知道結果，只是不願意死心。放下魔杖，他枯坐在床邊的椅子，看著窗外月色流轉、旭日初升。
凡妮莎坐在茫茫黑暗中，她似乎感覺不到時間的流動，最開始她還會默數時間，然而太漫長了，漸漸地忘記了自己數到第幾萬個數字。後來她的記憶也變得模糊，她不記得自己是誰、現在在哪，自己又是因為什麼來到了這個地方。要知道記住一切很不容易，即使她每天都把自己還記得的故事講給自己聽，可記憶永遠無法戰勝遺忘。
後背像被暖爐烘烤一樣升起一股溫暖的感覺，——這是她唯一能找到的自己還活著的證明。可她連這溫度的來源都想不起來。不過每次這個感覺出現，她似乎都能聽到一個低沉的聲音，在輕輕呼喚她。她仔細分辨，朝著聲音的方向走去。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她感覺到微風拂面。如果這裡像是寧靜的深海，她現在已經摸索到了淺灘。
可就在這時，溫熱的感覺戛然而止，她失望地站在原地，就差一點，她能感覺到，那邊、那個聲音隱隱傳來的地方，就是她要找的出路。
凡妮莎伸出雙手摸索著，她緩慢地朝前走，風越來越大，也越來越冷，她閉上雙眼，用心分辨，慢慢似乎觸碰到了絲綢般的觸感，腳下一絆，跌在了地上。
「你……你……凡妮莎？」伴隨著驚呼，一個人把她扶了起來。
突如其來的光線刺進雙眼，凡妮莎急忙閉上，眼前似乎還留著殘影，變成了白茫茫的一片。她嘗試了半晌，喉嚨裡只能發出刺啦刺啦的聲音，聲帶穿來撕裂般的痛苦，舌頭似乎也不那麼靈活。終於她嘗試著說出了一句模糊不清、文法錯亂的話：「你……誰？」
「你不認識我了嗎？我是奧斯頓，奧斯頓·格林格拉斯。」
凡妮莎花了很長時間，才艱難地理解了這句話的意思，又花了同樣多的時間回憶了這個人，然而什麼也沒想起來。男人並沒在意，扶著她走進辦公室，給她倒了一杯熱茶。格林格拉斯簡單地給她介紹了情況，讓她安心地在這裡休息，但告誡她千萬不要出去。他出去幫她聯繫家人和朋友。
凡妮莎漸漸適應了刺眼的光線，她打量四周，這是一間堆滿公文的普通辦公室——她也漸漸回憶起了辦公室和公文這樣常識性的概念。一壺茶沒喝完，格林格拉斯便帶著一個黑髮黑眼的男人走進來。這回她覺得眼前的人有些熟悉。男人激動地沖到她身邊：「你還好嗎，凡妮莎？」
凡妮莎躲開了他的擁抱，皺著眉：「你……是誰？」
「怎麼回事，奧斯頓？」
「我也不清楚，畢竟我這裡沒有任何一個活人自己走出來的案例。」
「沒關係，活著就好，活著就好。」男人又是搖頭又是歎氣，他複雜地看向凡妮莎，伸出手，「我是西裡斯·布萊克。來吧，先帶你回家。」
凡妮莎猶豫著把手搭在他的手上。
凡妮莎裹著格林格拉斯借給他的旅行斗篷，被布萊克帶著來到一棟二層小樓前。這裡她稍稍有了點熟悉的感覺，房子面前有個雜草叢生的小花園，花園旁邊是一片小樹林，這個房子裡村莊有些遠，但可以看到村子裡星星點點的燈光。
「你能看到這個房子嗎？」
凡妮莎疑惑地點點頭，布萊克似乎松了口氣：「太好了，我就知道你的房子你肯定早就從保密人那裡知道了地址。」他也不管凡妮莎能聽懂多少，耐心地解釋，「保密咒，你還記得嗎？就是能保護房子不讓別人看見，而且只有保密人能說出這個房子的位置。原本鳳凰社的總部在布萊克老宅，可阿不思，也就是那裡的保密人死了……」他的聲音哽咽了一下，「我們就變成了保密人，在一次抓捕食死徒的活動中，我們無意中把食死徒帶了過去，所以那裡不安全了。後來我們收到了寫著你家地址的紙條——我們也不知道是誰寄來的，那個字跡很陌生。不過誰也不知道保密人是誰更安全。一開始我們也不完全相信，我們輪流來試探，經過了一個多月才確信這裡是可信任的。我想是阿不思離開前為我們安排好的，我們就在這裡住下了。你不介意吧？」
凡妮莎似懂非懂地聽著，迷茫地問道：「鳳凰社是什麼？」
布萊克的眼睛裡閃過一絲悲傷，但他飛快地掩飾了過去：「我們先進屋再說吧，有的是時間給你一一解釋。快點，莫莉一定會開心哭的！」
布萊克可預料錯了，他拉著凡妮莎進屋的時候，莫莉——凡妮莎猜那個微胖的和藹女人就是莫莉，她嚇呆了，然後破口大駡：「你不要糊弄我西裡斯，你不能找個人打扮成凡妮莎的樣子！」
「莫莉，你冷靜一點！」布萊克提高了嗓門才能面前把她的聲音蓋下去，「她就是凡妮莎，凡妮莎從帷幕裡逃出來了！」
他們花了許久才把彼此的情況交代清楚，每件事凡妮莎都覺得很熟悉，卻又像是看別人的電影一樣沒什麼代入感。不過近一年多快兩年的事是完全陌生的。鳳凰社的組織者阿不思·鄧布利多被一個叫西弗勒斯·斯內普的食死徒殺死了，現在這個食死徒成為了校長，掌握了霍格華茲的大權。哈利、羅恩和赫敏為了鄧布利多佈置的秘密任務離家出走，他們也不知道這三個孩子在哪，只知道他們還活著。
凡妮莎在聽到斯內普的名字時有種特別的感覺，但她敏銳地感覺到布萊克並不像提起這個人。她雖然疑惑也沒再多問。隨後磕磕絆絆地講了帷幕後的事情。莫莉又掉了幾滴眼淚。她有些心疼，正巧瞥見了無名指上的戒指，便嘗試著開了一個玩笑：「你們還沒告訴我，我的丈夫呢？」
第八十一章
「你們還沒告訴我，我的丈夫呢？」
莫莉像個老母親一樣數落道：「之前我就總勸你早點找個物件，你就是不聽。」
凡妮莎徹底懵了，迷茫地舉起左手：「可我帶著戒指啊，至少有個未婚夫吧？」
莫莉驚訝地張張嘴：「我……梅林啊，你可從來沒和我說過你訂婚的事。」
布萊克刻意地給她遞了一杯水：「先喝點水。」他的目光閃爍了幾下，「你曾經有過一個未婚夫，是個麻瓜，很可惜他早就去世了。我們都沒見過。」
凡妮莎冥冥中感覺事情不太對勁，但莫莉也肯定了布萊克的話：「沒錯，你的事情還被刊登在報紙上了。」
「好了，今天就到這裡吧。不管做什麼都要循序漸進。」布萊克把她拉起來，「我帶你去看看你的臥室，你不介意和唐克斯擠一間吧？」
布萊克是個傲羅，他白天要去工作，但每天晚上回來都會給她講講過去的事情。莫莉、亞瑟、唐克斯和盧平會抽空陪她練習魔法，她慢慢地找回了點記憶，可知道的越多，感覺記憶中的空白就越多。她也理解，畢竟他們都不是二十四小時生活在她身邊，總是不能知道全部的事情。
週六布萊克休息，他們一起幫莫莉收拾屋子。因為最近穆迪和金萊斯要住過來，他們要把書架和沙發暫時挪進收納間裡。凡妮莎用了個小咒語，書本自動按大小排好，乖乖躺進了箱子裡。
「莫莉教你的嗎？」布萊克驚奇地問。
「不……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感覺這個咒語很熟悉就試了試，還真奏效了。」
「你以前也總用些我沒見過的咒語。」
「真的嗎？」凡妮莎有了興趣，「我以前學習很好嗎？」
布萊克委婉地說：「不算太糟……或許你在魔咒上格外有天賦吧。」
「哦，你快別恭維我了。我只是失憶了又不是性格大變，我猜我可不是個好學生。看看這一書櫃閒書吧，哪個好學生家裡是這樣。」
布萊克也跟著笑了起來：「我的臥室牆上可都是摩托車和魁地奇海報，但我成績一直不賴。」
「你現在是在跟我炫耀嗎？」
「不敢不敢，我只是實事求是。」
「你可真不謙虛。」
兩人有說有笑，不一會兒書櫃就被清空了，凡妮莎注意到上面還有個落灰的紙箱。
「那是什麼？」
「不知道，我們沒動過你的東西。」布萊克說著用飛來咒取下了箱子，「還挺重。」
凡妮莎湊上前去，指著上面的標籤問：「混血王子……混血王子是誰？」
布萊克的表情扭曲了一下，他趁凡妮莎注意到之前，強壓下了仇恨，故作平靜地說：「我們快把東西搬進儲藏間吧，一會兒還要幫莫莉做飯呢。」
「等一下，我想看看。」她不顧布萊克的阻攔，打開箱子，「怎麼都是些奇怪的小玩意兒？難道……我暗戀這個混血王子？」布萊克臉色變了又變，就聽到凡妮莎繼續說，「你不是說曾經有很多人追我嗎，我不至於去倒追別人吧？」
「當然不會，你可是連我的求婚都拒絕了。」
「別開玩笑了，西裡斯，快去照照鏡子吧，你長著這樣一張臉，我怎麼可能拒絕？」凡妮莎笑著拍了拍他的手臂，「我又不瞎。」
「你就是瞎了。」他小聲嘀咕了一句。
「你說什麼？」
「你要是同意的話，我現在可要跟你求婚了。」
凡妮莎又笑了起來，晃了晃左手：「可惜我已經訂婚了。等我找到我未婚夫的照片，要是沒你帥我就嫁給你。」
凡妮莎翻出了一張報紙，拿起來對照布萊克看了又看，然後指著頭版頭條對布萊克說：「這不是你嗎？你真的不是混血王子？」
「我才不是。」他厭惡地撇嘴，「不過你怎麼會收著那年的報紙？」
「我也不知道。」凡妮莎仔細閱讀著新聞，在最內側的一頁右下角讀到一篇西弗勒斯斯內普被審問的報導，「斯內普，這個名字你是不是跟我提過？」
「那個叛徒！」布萊克暴躁地說，「伏地魔的走狗，就是他辜負了阿不思的信任！」
凡妮莎默念著這個名字，越來越有種熟悉的感覺：「他……和我是什麼關係？」
「同事。」布萊克補充道，「咱們都不喜歡他，他就是個陰險狡詐、油腔滑調的斯萊特林。你見了他就會知道。不，你最好還是別見他了。」
「為什麼？」
「他可是伏地魔最忠實的僕人，最可靠的左膀右臂。他可不會對任何一個敵人心慈手軟。」
凡妮莎挑眉，她對食死徒並不感興趣，於是換了個問題：「那你認識混血王子嗎？」
布萊克的舌頭似乎打了個結，半天說不出話來，凡妮莎鍥而不捨地看著他，他搖搖頭：「不認識，什麼愚蠢的綽號。一個巫師自稱王子？真可笑。」
「嘿，西裡斯，說不定你罵的是我的暗戀對象，我可要給你個封舌鎖喉了。」
「封舌鎖喉？」布萊克反問。
凡妮莎的大腦又出現了短暫的空白，無力地敲了敲腦袋：「順嘴就說出來了。」
布萊克似乎下定決心要杜絕跟過去有關的問題了，他胡亂把東西塞進箱子裡，拉起凡妮莎，用漂浮咒把東西扔進了儲藏間。
凡妮莎喝著布萊克從聖芒戈拿回來的調理魔藥，她的魔法水準恢復得很快，已經和布萊克不相上下了，而且還總是冒出些難纏的小惡咒。然而她沒什麼好辦法恢復記憶，聖芒戈的治療師唯一的建議是找個攝魂取念大師幫他把過去的記憶調出來。可布萊克說他們認識的最厲害的人就是鄧布利多，可惜他去世了。
還有一件令她鬱悶的事，盧平和莫莉都不同意她參加鳳凰社的任務，甚至不讓她出門。布萊克倒是支持她，可他說不過莫莉。
「外界都以為你死了，凡妮莎。」莫莉見自己勸不住凡妮莎，就叫來了亞瑟，凡妮莎總會更聽自己堂哥的話。
「正是因為這個我才要參加任務，或者當個間諜！因為沒人會相信我就是我，所以我可是個秘密武器。」
他們誰都說服不了誰，最後這事只能不了了之。
他們都不懂凡妮莎的痛苦，那種記憶明明在腦海裡呼之欲出，卻死活都想不清楚地感覺。
凡妮莎每天都被圈在家裡，無聊得要命，唯一的事情就是在家裡找跟過去有關的物件。如果真如他們所說自己十八歲就去了美國，而且在三十四歲搬回英國時把所有東西一併帶了回來，那自己一定對他們隱瞞過真相，因為這個家裡沒一點中間那十六年的痕跡。而她能推測到的就是那些東西都放到了霍格華茲她的辦公室裡，她多想回去看看。
經過了一周的觀察，凡妮莎有了個好主意。她趁著布萊克週六在總部，早早給他做了豐盛的早餐，還殷勤地給他泡了紅茶不加奶、不加糖——儘管布萊克反應這不是他喜歡的味道，然後自己加了兩勺砂糖。這並不妨礙什麼，他還是耐心地聽完了凡妮莎的吹捧。
「萊姆斯說你的阿尼瑪格斯是條大狗，我還養了你一年呢。我能看看嗎？」盧平似乎有意撮合她和布萊克，所以給她講了不少布萊克的事蹟，她正是從這裡找到了靈感。她一臉崇拜地看著布萊克時，布萊克不好意思拒絕了。
他站起身，像一條狗抖了抖頭髮，一揮魔杖，黑色的頭髮變長，遮住了整張臉，鼻子變長，眼睛變得又大又圓，變化似乎是在一瞬間發生的，凡妮莎眨眼睛的工夫，他已經完完全全變成了一條大黑狗。凡妮莎興奮地蹲在他面前，撫摸著他的頭：「你可真厲害。怎麼變的？能教我嗎？」
布萊克用頭蹭了蹭她的掌心，像狗一樣追著自己的尾巴轉了個圈，接著恢復了原樣。他驕傲地揚揚頭，凡妮莎馬上誇讚了一番。
「你學這個幹嘛？」
「閑得無聊，沒事做啊。」
凡妮莎漫不經心的樣子果然蒙住了布萊克，他熱情地答應了凡妮莎的請求。
阿尼瑪格斯並不是個簡單的魔法，可凡妮莎學得格外用心——她必須快點學會才能想辦法從這裡溜出去。不到一個月，已經能在布萊克的幫助下變出了蝴蝶翅膀，只是蝴蝶翅膀匹配了人行的大小，她就像個招搖的花仙子一樣。而且這礙事的翅膀還撐破了她的衣服。
這時門口傳來了開鎖的聲音，莫莉馬上就要進來了，凡妮莎趕緊拉著布萊克跑回臥室。她學習阿尼瑪格斯的事情是保密的，不然莫莉又要大呼小叫一番，更何況不是誰都像布萊克這麼好騙。
她的臥室不大，那對翅膀顯得更礙事了。莫莉的腳步聲越來越近，凡妮莎背對著布萊克，催促道：「快幫我把這玩意兒收起來！」布萊克默念咒語，翅膀縮了回去，後背恢復了以前的樣子，幾乎是同時門被推開。
莫莉愣住了，凡妮莎和布萊克也愣住了。還是凡妮莎先尷尬地打了個招呼：「嗨，莫莉。」
莫莉顯然誤會了眼前的情況，凡妮莎的衣服被撕開了兩道大口子，而布萊克一隻手搭在她肩上。
「你們……你們繼續……」突然她瞥見了凡妮莎的後背，語調瞬間拔高了，「等等！那是什麼？你有一個紋身？」
「什麼紋身？」凡妮莎走到鏡子面前，費勁地扒開衣服地裂縫，「我想不起來……」
可能是她的語氣太委屈，莫莉也不好怪她：「親愛的，你要不要換件衣服？」
凡妮莎沉浸於紋身裡，沒聽到她的話，她的手指撫摸著花紋，每一個線條都微微凸起。與此同時，一股暖意順著紋路，蔓延到整個後背，就是她熟悉的溫度——可這回她沒聽到那個若有若無的聲音。
「它在發熱！莫莉，你來摸一下。」
莫莉和她一樣驚訝：「對，就像是有人在召喚你，就像是……」
布萊克補充了她沒說完的半句話：「就像是黑魔標記。」
「可你和我說黑魔標記會讓人感到灼燒般的疼痛，我覺得這感覺很舒服。」
布萊克和莫莉對視了一眼，搖搖頭，他們都說不清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自從變出翅膀後凡妮莎也領悟到了阿尼瑪格斯的要領，後面的步驟就順了很多。只用了兩個月，她就能在布萊克的幫助下變成一隻大小正常的蝴蝶了。她開心地圍著布萊克變成的大狗飛了好幾圈兒。
雖然她還不能自如地變回人形，但她不想再等了——她要回霍格華茲看一看。
第八十二章
月亮劃過夜空，掛在了西側森林的樹梢上，斯內普放下卷宗走回臥室。這張床對他來說是陌生的，他大部分時間都睡在沙發或者扶手椅上。他受不了身邊空空蕩蕩的。拉開床頭櫃的抽屜，裡面只有一個玻璃罐子，他小心地拿出來。
凡妮莎離開的一年裡，他總是能聽到她的聲音，擾得他不得安寧。可最近這兩個月，那聲音消失了，他更憂心了，他害怕凡妮莎就此從她的生命中消失，不聲不響地死在自己找不到的地方。
斯內普從沙子裡取出複聲螺。這是個意外的發現，要不是因為波特，他甚至不會發現這份生日禮物中的玄機。
去年他被迫保護瑪律福，幫那個驚慌失措的年輕食死徒殺死有史以來最偉大的巫師鄧布利多。不過除了他和鄧布利多兩人，其他人都不知道他們的計畫——他們共同策劃了鄧布利多的死亡。那時他為了自己的私念被岡特家的戒指上附著的黑魔法反噬，命不久矣，便想到了這個一石二鳥的主意，既能挽救一個被迫殺人卻尚存善念的少年，又能幫斯內普贏得伏地魔絕對的信任。
自始至終，鄧布利多從未考慮過斯內普的想法，好像他天生就是個毫無感情的冷血動物，根本不會為了別人的死心痛。反正他早就習慣了，沒人會心疼自己。噢，他竟然用了心疼這個肉麻矯情的詞。
不過什麼計畫都免不了自以為是的救世主橫插一腳，他也只能找盡藉口關波特的禁閉。而他竟然又擅自動他的東西，他當時把凡妮莎送他的禮物放在辦公桌上忘了收起來。而這個混蛋竟然把它摔倒了地上！
也多虧了這一摔，斯內普才發現了埋在沙子裡的複聲螺——他這才明白凡妮莎那句沒頭沒腦的話「如果有一天你想我了，你可以聽聽看。」
斯內普把複聲螺貼在耳邊，裡面傳來了海浪嘩啦啦的聲音，一陣海風呼嘯而過，微弱的呼吸聲隨之傳來，接著是一陣輕笑，他閉上眼睛便能想到那個笑臉有多燦爛。凡妮莎一遍遍叫著他的名字：「西弗，西弗，西弗……」每遍的語調都不一樣，她似乎故意要膩歪他一樣。最後是一段停頓，他能聽到海鷗在遠處鳴叫，可能有艘遠洋的輪船駛過，那汽笛聲並不真切，凡妮莎悠揚的聲音近在耳畔，她仿佛就躺在自己身邊對著自己低聲耳語：「西弗，我愛你。」
斯內普不是個喜歡把感情掛在嘴邊的人，他一度不習慣凡妮莎每天早晚不厭其煩地和自己表白，可現在他多希望凡妮莎能在多留下幾句。這樣的話哪怕她真的不在了，自己也能抱著隻言片語終了此生。
他不假思索地使出守護神咒，一隻銀白色的蝴蝶從杖尖鑽了出來落在他掌心。
凡妮莎趁著夜色悄悄打開窗戶，溜出了總部。蝴蝶不是適合遠途飛行的動物，所以她先幻影顯形到了霍格莫德村。一踏進村子，她就能感到撲面而來地熟悉感，她隱約記得很多個夜晚自己都是從這裡回學校。她找了個僻靜的角落，把變形後帶不走的東西都藏在那裡，加了驅逐咒、忽略咒和保護咒。
她搓搓手，緩解了恐懼，暗暗祈禱咒語能一次成功，搖身一變，一隻靈巧的蝴蝶從外袍裡鑽了出來。她費勁地煽動著翅膀——當人的時候還沒發現，霍格莫德村離城堡有這麼遠。
城堡裡一片黑暗，只有三樓的一個房間還亮著燈。那裡沒給她帶來任何熟悉感，但蝴蝶的天性影響了她——作為一個初學者，她還不能完全擺脫化形的影響，她向著唯一的光亮飛了過去。
那扇窗戶是關緊的，她落到窗臺上，呼嘯的晚風差點把她吹走。她竭力往窗櫺邊挪動了幾步，這回可以清晰地看清室內的樣子。那是間烏突突的臥室，壁紙是黑色的，地板和雙人床的木框都是深棕色的，帷幕和床單全都是墨綠色，牆上乾乾淨淨的沒一點裝飾，只有正對著床的位置有一面書牆，裡面也都是泛黃破舊的大部頭。床上有只和她幾乎一模一樣的銀色蝴蝶繞著什麼在翩翩起舞，凡妮莎仔細辨認了片刻，才注意到那裡坐了個人。他身著一身漆黑的睡袍，頭髮油膩膩地遮住刀削般棱角分明的側臉，也不知道一動不動地坐了多久，像一株一直生長在黑暗中的植物。
老實說他沒什麼特別的，不如西布萊克英俊，也不如盧平儒雅，更不如他們描述中的波特不羈。然而凡妮莎的目光不自覺地被他吸引了，好像他是世間唯一的光亮，自己只想奮不顧身去飛蛾撲火——事實上她也這麼做了，硬生生地撞在玻璃窗上。
如此細微的聲響還是驚動了那個人，他警覺地看了過來，凡妮莎的體型太小了，他沒有注意到。凡妮莎卻終於看清了他的長相，那雙黑曜石般剔透的雙眸烙印在心裡，她認出了這個人，西弗勒斯·斯內普。
只見男人快步走到床邊，凡妮莎害怕地鬆開了纖細的腿，任由自己隨著風消失在夜空中。
凡妮莎躺回床上時，心臟還在砰砰直跳，斯內普的臉在她腦海中縈繞不去。之後的幾天，她都沉浸在這段短暫的相逢裡，好幾次切菜差點切到手。莫莉後怕地把她請出廚房，讓她多休息休息。
唐克斯搬到了父母家，她快要生了，盧平費心費力地兼顧著任務和家庭，很少來總部。凡妮莎晚上溜出去就更輕鬆了。
週五的時候，凡妮莎用同樣的方法潛進霍格華茲，直奔三樓校長室。斯內普這回坐在了書牆旁邊的皮質扶手椅上，腿上攤開了一本書，羽毛筆被夾在中間，他一直蒼白的手托著腦袋，又是半天都沒有動靜。忽然他的頭一垂，整個人驚醒過來。
原來是睡著了，凡妮莎不知怎得有點心疼。
斯內普翻動了書頁，又聚精會神地看了一會兒，羽毛筆在書縫間草草批註了幾行，眼睛半閉著，手指不受控制地放鬆了力道，羽毛筆從手中滑落，滾到地上。
好奇勝過了鳳凰社的成員給她灌輸的對斯內普的評價，她想進去見見這個男人。
可她現在沒有魔杖，根本無法打開禁閉的窗戶。想來想去，她就只想到一個愚蠢的辦法。她飛離窗戶一段距離，像助跑一樣揮動翅膀，全力撞向玻璃。斯內普似乎睡沉了，這回的響動沒能叫醒他。她反複試了幾次，撞得頭暈眼花也沒有成效，只能另闢蹊徑。她繞到了城堡的另一次，那裡最邊緣的窗戶應該是校長辦公室的。她運氣不算太差，這裡的窗戶開了一條縫。凡妮莎收攏翅膀鑽了進去。
牆壁上的校長畫像全都沉浸在睡夢中，凡妮莎神不知鬼不覺地變回人形，悄無聲息地走進臥室。凡妮莎每靠近一步都要小心他會不會醒來，靠得很近時，他的手指動了動，像是要抓住什麼似的，凡妮莎立刻停住了腳步。她蹲下身仰望著斯內普的臉，他眼底有深深的黛青色痕跡，手邊的書架格子上擺著瓶提神劑——她看穆迪喝過許多次。她試探性地伸出手指，緩緩地碰到了他的鼻尖。斯內普略微皺了下眉，凡妮莎嚇得不敢動彈。待他再次睡得安穩，她才又動了起來。他的眉心緊蹙，仿佛心中有解不開的愁緒，她用手指輕輕地揉開他的眉心。
斯內普還是感覺到了這微弱的動靜，朦朦朧朧地睜開雙眼。凡妮莎嚇了一跳，用最開的速度變回了蝴蝶，藏在了椅子底下。斯內普也清醒過來，可他不敢確定那個一閃而過的身影是否真的出現過。他舉起魔杖，警惕地走到門邊，屋裡屋外都沒有其他人。
凡妮莎趁著他尋找的機會，飛到床邊，她走得太快了沒聽到斯內普若有若無的呼喚——「妮莎」，他叫了她的名字。
有了經驗後，凡妮莎更大膽了，她終於說服了莫莉，再加上唐克斯和盧平的缺席，人手總是不夠用。她開始替鳳凰社完成些簡單的任務，傳遞些消息，為了避免爆率身份每次都用了自己熬制的複方湯劑。她完成得十分輕鬆，所以爭取到了一點時間，偷偷飛回霍格華茲。這也讓她看到了更多不一樣的東西。
人前看到的斯內普似乎和人後的不一樣，他就是個矛盾的綜合體。有別人在時斯內普就像布萊克說的一樣兇狠狡詐，說話毫不留情，仿佛永遠不會被打倒的蛇王，還是作惡多端那種。而沒人時他又那麼脆弱——儘管這份脆弱只有凡妮莎能體會到，他的眉宇間總是有化不開的憂傷。有時他坐在昏暗的辦公桌前，有時站在高塔之上，他好像早就和這個世界毫無聯繫，隨時都會消失。每次看到這樣的場景，凡妮莎都會莫名心慌——因此她往霍格華茲跑地更勤了。
城堡倒是始終如一，被籠罩在黑暗之中，即使在走廊裡遇見小巫師們似乎都很少停下來攀談，魁地奇球場上更是空無一人，人心惶惶。只有部分斯萊特林的學生們趾高氣揚，滿臉惡意的微笑。這些都讓凡妮莎很不舒服。
凡妮莎飛到了校長室，裡面空無一人，於是沿著走廊尋找著她最在意的人。這次她在八樓的一條走廊上找到了他，她一眼就看到了那個消瘦挺拔又筋骨結實的身影。她落在一旁石像的肩膀上，靜靜地看著眼前發生的事。
幾個小巫師被斯萊特林的學生抓住，卡羅兄妹——兩個食死徒樣子的成年巫師獰笑著對斯內普說：「校長，這扇牆後面肯定就是他們的秘密基地！」
「是這樣嗎？」斯內普油滑的聲音響起，「我看不出這面石牆和其它的有什麼區別。」
「德拉科·瑪律福，你不是說去年你們帶著烏姆裡奇在這裡找到過一個神奇的房間嗎？」 阿萊克托——那個女食死徒對著一個有著鉑金色頭髮的斯萊特林學生說。
斯內普黑溜溜的眼睛看過去，瑪律福不自在地低下頭：「我記不清了。」
阿萊克托狠狠地咒駡了一聲，又對斯內普說：「可我們在這裡抓到了這幾個學生！」
「我想你們是被權利沖昏了頭腦，是不是？」斯內普冷笑著挑眉，「能隨意懲罰學生的滋味不錯吧？」
阿米庫斯點點頭：「這是黑魔王賜予我們的權利。」
「我沒有否定這點，只是我不知道你們把時間都浪費在——這樣的小事上，已經快一年了還沒有調查出救世主的下落，主人會讓你們在這個位置上待多久。」
卡羅兄妹露出了害怕的神情：「我們可以審問他們，他們一定知道！」
「他們不知道。」斯內普不耐煩地皺眉，「我教過波特六年，比你們更瞭解他，他是個愛逞強的蠢貨，如果他知道他們的處境會不回學校就他們？動動你們長滿福毛蟲的大腦，他們聯繫不上波特。」
卡羅兄妹被說服了，但緊接著又轉變了主意，施了幾個鑽心咒，小巫師們厲聲尖叫。斯內普在他們再次舉起魔杖之前阻止了他們，卡羅兄妹不滿地說：「校長，我們不明白你的意思了，你是要幫助這些雜種嗎？」
「當然不是。我只是履行黑魔王賦予我的使命，主人說過不要浪費任何一滴巫師的血。而這幾個，以我所見至少都是混血。」
卡羅兄妹不服氣又說不過他，沖著小巫師們的肚子洩憤地踢了一腳，煩悶地帶著斯萊特林部隊撤退了。
斯內普冷哼了一聲，也掉頭離開。那個小巫師沖著他的背影吐了口口水，小聲咒駡著：「叛徒，懦夫，混蛋……」他們要把最惡毒的詞彙都用在他身上。
斯內普腳下一頓，加快了腳步。
凡妮莎慌忙跟上，可斯內普越走越快，她的小翅膀可不像鳥一樣那麼實用，最後乾脆仗著自己體重輕，落在了斯內普肩頭，讓他帶著自己在城堡中肆意遊蕩。她大著膽子靠在斯內普的頭髮上，斯內普沒有發現，她也就更放肆了。
凡妮莎覺得這個位置太舒服了，沒有發現兩人已經走進了校長室。斯內普一把把門關上，捏住她薄薄的翅膀，把她舉到眼前。凡妮莎掙紮著，翅膀被扯得生疼，她左右回顧發現房間裡的窗戶都關得嚴嚴實實，還加了封閉咒。
斯內普的眼睛離得越來越近：「讓我來看看……」他的聲音低沉，語氣裡卻充滿了隱隱的期待。
凡妮莎視死如歸地閉上雙眼，一個咒語打在身上，自己變回人形。還沒等她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就被眼前的人一把抱住。
斯內普猜想自己一定是瘋了，才會看到凡妮莎，可懷中實實在在的觸感又那麼真實。凡妮莎被勒得難受，而這個懷抱她一點兒也不抵觸，反而覺得安心。
但想不通的事情太多了，她輕輕掙紮了一下，斯內普身體一僵。趁著這空隙，凡妮莎和他拉開了點距離。她迷惑地看著他，問道：「你是……混血王子？」
斯內普眼睛睜大了，同樣的困惑不解，同時舉起魔杖，面容猙獰地說：「你是誰？」
凡妮莎手無寸鐵，可她就是相信這個人不會傷害她。她抬手擋開了魔杖，說：「我是凡妮莎·韋斯萊。」
「你……」斯內普的聲音裡飽含痛苦，「你不認識我？」
「我知道你。」凡妮莎點點頭，這句話並沒令斯內普放鬆下來，她繼續說，「你是西弗勒斯·斯內普，西裡斯跟我說過。」
「西裡斯？西裡斯·布萊克？」仇恨讓他的面容扭曲了，凡妮莎不受控制地用雙手托起了他的臉，她不喜歡看他這幅表情。
凡妮莎覺得她應該主動說點兒什麼緩解下氣氛，沒人教過她要如何逗斯內普開心，可這件事似乎比重學魔咒簡單得多，她可能天生就會。她歪了下頭，笑臉盈盈地說：「你就是我的混血王子，對不對？」
第八十三章
「你就是我的混血王子，對不對？」
就是這一句話造的孽，凡妮莎莫名其妙地被帶到了床上。她費了半天口舌才講明白自己是真的失憶了，知道混血王子這個綽號，只是因為在家裡找到了那個紙箱。
「既然如此，你有什麼理由相信我不是個隨時可能殺死你的食死徒？」斯內普面容沉重地看著她，好像她是個不會過馬路的學齡前兒童。
凡妮莎感覺自己的智商被鄙視了，不服氣地爭辯道：「我有眼睛會看啊，你一直暗中在幫那些學生！」
「你還來過多少次？」
凡妮莎掰著手指數了數：「也就……不到十次？」
「凡妮莎·韋斯萊，我看你的智商和記憶一起被清空了，在這麼危險的情況下用著不熟練的阿尼瑪格斯形態混進食死徒掌控的學校？」他的眼神讓凡妮莎想找個地縫兒鑽進去，「你的魔杖呢？」
「藏在村口的槐樹底下了。」她大氣也不敢出。
斯內普氣得眉毛都豎起來了：「你知不知道有多危險，如果我真的是食死徒你現在就不用想活著回去了。」
「我、我……」凡妮莎跺了跺腳，「我這不是猜對了嗎！」她一頭紮進斯內普懷裡，扯開他的外袍，把耳朵藏進去。
斯內普看她這副鴕鳥的樣子，也無奈了，拎著衣領把她拽出來：「我們先解決你的記憶。」他還能維持這幅道貌岸然、不苟言笑的樣子也是費了番力氣。
凡妮莎怔怔地坐在床上，大滴大滴的淚珠滾落，斯內普擁她入懷。她抽泣了一會兒，抹抹發紅的眼眶，用蚊子似的聲音說：「我真是虧了，應該讓你重新追我的。」
「嗯。」斯內普說。
「你都不知道，拱門那頭可黑了，什麼都沒有……」
「嗯。」
「就只有我一個人……」
斯內普抱得更緊了。
久別重逢的喜悅沒有持續多久，天色轉暗，凡妮莎必須回總部了，不然莫莉會擔心。斯內普也和凡妮莎交代了現在的情況。鄧布利多讓願意幫忙的小妖精只做了一個假的復活石和一把假的格蘭芬多寶劍。假的那把和赫奇帕奇的獎盃做成的魂器一起交由貝拉特裡克斯保管，她把兩樣東西一起放在了古靈閣的金庫裡，就在前幾天剛剛被哈利、羅恩和赫敏偷走。真的那把斯內普已經想辦法送到哈利手中，並且幫助他們順利毀掉了魂器。假的復活石被他拿給了伏地魔，真的藏在鄧布利多的墳墓裡。
根據鄧布利多從斯拉格霍恩那裡得到的情報，他推測伏地魔只做了七個魂器，如果一切正確的話最後一個就是納吉尼。他們也只剩下納吉尼沒有消滅。
在斯內普敘說的時候，凡妮莎能感覺到他在微微顫抖，她能切身想像到斯內普所經受的痛苦。別人不知道，她卻一清二楚，斯內普是真的把鄧布利多當做最尊敬的巫師，可能比這關係還要更近一些。對於從小被拋棄的巫師來說，霍格華茲是他們的永遠的家，而校長就是家中的長輩，他們好像永遠是一顆參天大樹，不會有離開的一天。
他該有多痛苦，才能親手結束這樣一個人的生命。凡妮莎不敢想像。
斯內普沒有沉浸在悲痛中太久，他已經在凡妮莎面前暴露了太多的懦弱。而他知道只有他表現得淡然一些，才會讓凡妮莎好受一點。
一切都按照鄧布利多設計好的發展，斯內普是確保計畫順利進行的關鍵。只差最後一步，鄧布利多留下了線索，讓哈利在完成一切之後回霍格華茲找復活石。到時他會通知伏地魔，那將是最後的決戰。
「為什麼哈利需要復活石？」凡妮莎不解地問。
斯內普遲疑了一下：「這是阿不思的安排。」凡妮莎沒再追問，她從不會懷疑斯內普的話。
斯內普親自送變成蝴蝶的凡妮莎出校門，他總怕半路遇到什麼麻煩。凡妮莎戀戀不捨地說：「我要回去了。」
「嗯。」
「我真的要走了。」
「直接用門鑰匙回去。記住不要再來霍格華茲了，除非是我召喚你。」
「我是想聽你說這些嗎？」
凡妮莎抿著嘴唇，轉動戒指，指腹剛碰到褐色的鑽石，一陣天旋地轉，她瞬移到了自己家的客廳，差點和端著菜從廚房出來的莫莉撞個正著。莫莉的驚呼還掛在嘴邊，又是一陣旋轉，她回到了斯內普懷裡。
凡妮莎頭暈得厲害，軟趴趴地倒在他懷裡，只能沒好氣地看著他，氣哼哼地說：「又叫我回來幹嘛呀？」
「我想你了，妮莎。」
再回到家時凡妮莎難免被罵了一頓，她隱去了所有跟斯內普有關的所有事情，直說自己想起了鄧布利多交代給她的任務——這不算說謊，兩年前鳳凰社重組的第一次會議上，鄧布利多就讓她成為了斯內普的接頭人。可能那時鄧布利多就在計畫能換來更大利益的死亡，他把自己死後唯一能證明斯內普清白的紙和交接資訊的工作留給了除他以外唯一相信斯內普的人。
莫莉聽到鄧布利多的名字，哽咽著說：「你也不能說出這個任務對嗎？就跟哈利、羅恩和赫敏一樣……」
「對不起，莫莉。」凡妮莎摟著她的肩膀，「一切都很順利，不會有事的。」
凡妮莎勸慰莫莉的時候，一定沒想到斯內普所說的決戰之日來得這麼快。就是第二天午夜，總部的雙面鏡被喚醒，豬頭酒吧的老闆也就是鄧布利多的親弟弟阿不福思告訴他們，哈利回來了。
凡妮莎跟著住在總部的鳳凰社成員一起回了霍格莫德村，警報聲響徹了村子。他們走進豬頭酒吧，鄧布利多的妹妹阿列安娜的肖像帶著他們穿過悠長的走廊來到有求必應屋。凡妮莎沒和任何人打一聲招呼，變成蝴蝶飛向校長室——她要找到斯內普。
可到處都沒有他的身影，凡妮莎只能跟著衣冠不整的學生隊伍飛回一樓禮堂。被施了魔法的天花板黑濛濛的，閃耀著點點星光。幾乎所有的學生都被集合在這裡，每雙眼睛都盯著麥格，她站在高高的講臺上對大家講話：「級長負責組織自己學院的學生撤離到疏散地點。」
赫奇帕奇餐桌旁一個男生大聲喊道：「如果我們想留下來戰鬥呢？」他的喊聲贏得了不少喝彩，只有斯萊特林那邊鴉雀無聲。
「如果年齡夠，可以留下來。」麥格說。
「斯內普教授呢？」斯萊特林餐桌旁，一個女生喊道。
「用一句通俗的話來說，他逃跑了。」其它三個學院爆發出一片歡呼。
不是這樣的，凡妮莎氣憤地煽動翅膀，向麥格飛去。
突然，伏地魔高亢、冷酷的聲音響徹了禮堂：「我知道你們準備抵抗，把哈利波特交出來，我會讓學校安然無恙，你們也會得到獎賞。」
帕金森指著人群中的哈利，尖叫道：「他在那兒！波特在那兒！快把他抓住！」
哈利還沒來得及說話，同學們已經採取了行動，魔杖被從四面八方抽出來，鑄成了一堵堅固的圍牆。
「謝謝你，帕金森小姐。」麥格清楚而乾脆地說，「你和費爾奇先生一起先離開禮堂，你們學院的其他同學也可以跟上。」
一陣板凳與地板的摩擦聲，斯萊特林們紛紛站起身，穿著睡袍、體型臃腫的斯拉格霍恩跟在他們旁邊。
凡妮莎再也按奈不住了，降落在禮堂的正中間，現出原形。
撤離的隊伍停住了腳步，所有人望向他，禮堂中一片譁然。不知道是誰顫抖著叫了一聲：「韋斯萊教授？」就連麥格也嚇了一跳，站在她旁邊的弗立維教授扶住了她。
凡妮莎來不及解釋，也顧不上看看向她走來的哈利，直接朝著斯萊特林的隊伍走去。她一眼就看到了要找的人：「德拉科瑪律福。」
「你……還活著？」
「沒錯，我還活著。」
說話間，她已經走到了瑪律福面前，她鄭重地直視他的雙眼，「你知道該怎麼做，對嗎？我們相信你。」
瑪律福注意到她用了我們而不是我，臉色跟著變了又變。他軟弱地捂住了左臂，然後艱難地鬆開手，點了點頭。凡妮莎抱住他，耳語道：「你可以告訴我西弗勒斯在哪兒嗎？」
他閉上眼睛，接著肯定地說：「在禁林東邊。」
「謝謝你，德拉科。」說完，凡妮莎沖出了大廳。
瑪律福目送她離開，然後轉向斯萊特林，最開始他的聲音很微弱，根本無法蓋過其他人的聲音。他忍無可忍地抽出魔杖，指著自己的喉嚨，聲音因為擴音咒而格外洪亮：「給你們三秒鐘，想清楚要不要留下來。」
「德拉科，我們憑什麼聽那個女人的！」帕金森高聲質疑。
瑪律福冷冰冰地看了她一眼：「一切聽韋斯萊教授的安排。你，潘西，如果你不留下，就帶著想走的人一起離開。」
瑪律福獨自站在其他三個學院和斯萊特林隔出來的空地上，一陣死寂，隊伍中慢慢有人站了出來，站到了他身後。那隊伍雖然沒有其他學院壯大，卻也不會孤零零地可憐。
瑪律福帶著身後的人馬朝哈利逼近，人牆再次圍攏在哈利身前，他揚起下巴，譏諷地對哈利說：「你最好活下來，別讓我們站錯隊。」然後，他們退回到斯萊特林餐桌邊。
凡妮莎是在快到鄧布利多墳墓的地方拉住斯內普的。
斯內普錯愕地看著突然出現在眼前的人：「誰叫你來的？我不是說沒有我的召喚不要再回來了嗎？」
「我不放心你！」
斯內普沉沉地歎了口氣：「沒時間了。」他把一瓶魔藥塞進凡妮莎手裡，「阿不思的墳墓就在前面，去打開把魔藥倒進他嘴裡，只需要半瓶的量。他身下的石板可以打開，口令是羊毛襪子，裡面還有一個人，把剩下半瓶留給他。別忘了把他手裡的復活石交給波特。」
「為什麼哈利需要復活石，這個魂器不是被消滅了嗎？」
斯內普不忍心告訴凡妮莎真相，告訴她哈利是黑魔王無意中製造的第八個魂器，他必須赴死。最後他只能平靜地看著她，輕輕推了推她的後背。
凡妮莎慌忙抓住他的手腕：「那你呢，你要去哪兒？」
「我必須去殺死納吉尼。」他害怕加重凡妮莎的負擔，只能裝作勝券在握的樣子，「做好一切，你就立刻回家，等我去找你。」
「我不同意！我受不了你在這裡戰鬥我只能待在家裡等著消息！」
「妮莎，聽話。」他的聲音不容拒絕。
「你……你會沒事的對嗎？」
他不想凡妮莎再掉眼淚，點點頭：「我發誓。」然後抽回袖口，消失在黑暗的森林中。
第八十四章
哈利從凡妮莎手裡接過復活石，他沒有問凡妮莎是怎麼回來的，又為什麼知道他需要這個東西。他必須繼續完成鄧布利多的指令，打開了他留給自己的金色飛賊。鄧布利多讓他在最後的時候打開。裡面沒有他期待的制勝法寶，而是一小試劑的記憶。他知道該去哪裡，只有校長室裡有冥想盆。
「鄧布利多！」他沖守門的石像高喊著唯一能想到的名字，門應聲而開。
哈利也沒時間細想為什麼校長室的口令會是鄧布利多的名字，沖上大理石的旋轉樓梯，走進校長室。這裡他來過很多次，尤其是去年單獨跟著鄧布利多上課的時候，他沒想到陳設幾乎維持了原樣。只是周圍的肖像畫裡空無一人。
他拉開抽屜，把記憶倒進冥想盆裡，把臉埋進去——鄧布利多微笑著坐在辦公桌後面，和藹地看著他：「哈利，好孩子，我知道你會順利走到這一步。」他的語氣就像在談論今天的天氣，「今天我來給你上最後一節課……」
哈利不知道是以怎樣的情緒聽完的，他的胃裡翻江倒海的難受，最後只記得鄧布利多那雙冰藍色的眼睛裡充滿了淚水和歉意，他告訴他：「你額頭的傷疤裡有伏地魔的一塊魂片，只有讓他親手殺了你，他才能真的被消滅。」
哈利想起了布萊克貼身帶著的雷古勒斯製作的假掛墜盒，想起了掛墜盒裡面的字條：「我甘願一死，是希望你在遇到對手時能被殺死。」哈利本以為自己是註定殺死伏地魔的人，只是沒想到自己要與他同歸於盡。但他毫不畏懼——他從來到霍格華茲那一天，就甘願為了值得保護的東西而赴死。
他披上隱身衣，外面的戰爭已經暫時結束，地上橫七豎八的躺著實體，有的人走在斷壁殘垣抱頭痛哭，有的人默默不語搬運著受難者的實體。
這時伏地魔恐怖的聲音再次響起：「哈利波特，還有半個小時，我在禁林裡等你。如果你再不出現，我會一個個殺盡保護你的人。」
這下哈利知道他要去的地方了。他在禁林邊停了下來，把復活石在手裡轉了三次。周圍傳來了輕微的動靜，像是一些柔弱的身體在森林週邊樹枝散落的泥土上移動腳步。他環顧四周，那些走來的虛幻的人影既不是幽靈，也不是有血有肉的活人，他們更像是一個個記憶體。他們朝他走來，臉上帶著那樣慈愛的笑容——哈利第一次見到這麼「活生生」的父母，這已經足夠他死而無憾了。
詹姆斯波特和他差不多高，頭髮同樣亂糟糟的，眼睛有點歪，他牽著莉莉波特的手。莉莉開心地甩動著長長的秀髮，她用那雙和哈利一樣的綠色眼睛如饑似渴地端詳著他，好像怎麼也看不夠。
「你真勇敢。」
哈利說不出話來，他盡情地打量著雙親。
「我們為你驕傲。」詹姆斯微笑著和莉莉對視了一眼。
「疼嗎？」哈利問出了這個孩子氣的問題，可這是他第一次對父母撒嬌。
「死亡嗎？一點兒也不。」
「你們會陪著我嗎？」
「直到最後。」
哈利覺得全身充滿了勇氣，他覺得沒有比生命停留在這一刻更讓他釋懷的了。
森林中又傳出了一陣動靜，哈利看到斯內普穿著一身黑袍走了出來。他似乎聽到了哈利在說話，探著頭警惕地在他身後尋找。
哈利仇視地看著他：「你來帶我去見你的主子嗎？」
斯內普蒼白的臉更陰沉了幾分，目光還停留在他身後沒有收回來。哈利低聲說：「他能看到你們嗎？」
「看不到，我們是你的一部分。」莉莉把手搭在哈利的肩膀上。她抬起那雙本該光彩奪目的綠色眼睛，看著斯內普。忽然斯內普就像看到了他們一樣，神色一動。哈利以為他這輩子都不會從斯內普的眼睛裡看到半點愧意。可他確確實實用一種凝重的目光對上了他的雙眸，那目光似乎穿透了他在看什麼更深更遠的東西。
只不過不等哈利確認，那些複雜的神色已經消失。他張開薄薄的嘴唇，用哈利熟悉的語氣說：「不要逼我動手，波特。」
哈利挑釁地看著他：「不用你，我會自己走著去見他。」
哈利無畏地看著伏地魔身後的食死徒，唯一的擔心是納吉尼還沒被殺死，不過他相信羅恩和赫敏會繼續他沒做完的事。他都沒有抬起魔杖，伏地魔嘴巴一動，一道綠光沒入身體。
哈利以為自己死了，可他沒有。他似乎只是被鄧布利多請去了一個像國王十字車站的地方參加了一場茶話會。最後，鄧布利多告訴他，他該回去了，他們早晚有一天會再次在這裡相見。
他身體上的感覺重新回來了，他面朝下躺在地上，感受到冰冷堅硬的土地，泥土的味道撲鼻而來。
空地上一片寧靜，沒有人敢接近哈利。
「你去查看一下。」
他忐忑地等著那個被伏地魔命令來查看的人，一雙溫暖而柔軟的手摸了摸他的臉，他聽到對方急促的呼吸聲。這個女人裝作用心檢查的樣子，湊近了他的耳朵，他勉強聽到她說：「德拉科還活著嗎？他在城堡裡嗎？」
「是的。」他用同樣微弱的聲音回答。
女人坐直了身子，大聲宣佈：「他死了！」
一片歡呼中，他被伏地魔用魔咒一次次拋向天空，又重重地跌回地上，他覺得自己的脊椎就快摔折了。伏地魔似乎不再滿意只讓食死徒看到他的勝利，他命令被虜的海格抱起他走到操場上。
破敗的城堡裡探出了一個個腦袋，他們沉默地看著黑袍人走進，接著麥格認出了他，發出了一聲尖叫，越來越多人發出痛苦的叫聲。他們呼喚著他的名字。可哈利知道還不是時候，還不能起來。他多想現在就告訴那些牽掛著他的人，他沒有死，他會戰勝伏地魔。
伏地魔煩躁地用靜音咒讓所有人安靜下來，這裡成了他一個人的舞臺，他洋洋得意地炫耀著自己的勝利。
「不！哈利打敗了你！」羅恩喊道，魔咒被打破了。
納威奮不顧身地沖了過去，被伏地魔打倒在地。伏地魔瘋狂地大笑著：「納威隆巴頓，就讓他們看看反抗我的人的下場。」然後他用蛇佬腔，對納吉尼說，「殺！」
哈利知道不能再等了，翻身跳下了海格的雙臂。眼看納吉尼的尖牙就要刺進納威的脖子，哈利根本來不及施咒，更糟糕的是站在伏地魔身邊的斯內普同時揮動魔杖。他以為納威必死無疑時，杖尖躥出的紅色火焰，燒瞎了納吉尼的眼睛。
緊接著一聲動人的啼鳴，福克斯從禁林東邊飛了過來，把破舊的分院帽扔在了納威腳邊。
「快！抽出寶劍！」哈利沖納威大喊，「殺了它！」
納威毫不猶豫地拔出鑲嵌著紅寶石的格蘭芬多寶劍，砍向納吉尼。
「不！」伏地魔大叫，他忽然把魔杖指向哈利，哈利只覺得被巨大的力氣撞開，一個穿著寬大黑袍的背影擋在了他面前。
「西弗勒斯·斯內普，你欺騙了我！」伏地魔大吼道。
斯內普又上前一步，他面對伏地魔的盛怒沒帶著一丁點兒畏懼，反而挺直了背，像是愚弄烏姆裡奇時一樣，漫不經心地開口：「我並未騙您，老魔杖確實已經認了波特為新主人。」他冷笑了一聲，「如果說的是保護波特這個事，真遺憾現在你才看透真相。我估計以波特的攝魂取念水準也不會再晚幾天。」
伏地魔氣得臉色發青。赫敏說過，混血王子留下的咒語有種殘忍的幽默感。哈利聽著毫不留情的諷刺竟然有點想笑。
他踉踉蹌蹌地站起來，不管斯內普到底站在哪邊，他都必須要先消滅伏地魔。就在他要舉著魔杖就要衝上去，斯內普手臂一揮把他推開：「別礙事，波特。」
兩人的魔杖接連射出綠光，可誰也不能真的殺死對方。所有人都被斯內普的突然反目嚇到了，一時竟沒人上來幫忙。最先過來的是貝拉，她憤怒地說：「我就知道你不可信！你竟然敢愚弄黑魔王！看看我的厲害！」
斯內普對戰伏地魔時已顯出頹勢，再加上貝拉的加入，場面更是危機。哈利只看到火紅的長髮一閃而過，一個人結結實實地擋在了斯內普面前。
「我決不允許你動他！」凡妮莎堅定地喊出咒語，「阿瓦達索命！」
貝拉帶著不可一世的笑容轟然倒地。
伏地魔發出了一聲怒吼，魔咒又快了幾分。但哈利加入了他們，越來越多的人再次加入了戰鬥。克利切領著家養小精靈加入了他們，費倫澤帶著罵人加入了他們，戰事愈演愈烈。就在此刻，天光一線，一道耀眼的銀白色的光竄入雲霄，想炸開的煙花一般，點點銀火落回地上，像一條無形的繩索圈住了伏地魔和食死徒的腳步。
一個穿著褐色巫師袍，蓄著花白鬍鬚的人和另一個滿臉皺紋、衣衫破舊的人從人群中走了出來。
走在前面的人笑著和伏地魔打了個招呼：「又見面了，湯姆。」
伏地魔的臉頓時變得扭曲而瘋狂：「你還活著？你還活著！哈哈哈哈！斯內普你竟然騙了我這麼多！」
「這不稀奇。」鄧布利多那雙藏在半月形眼鏡片後面的眼睛裡閃爍著調皮的笑意，「他連我都騙了。我也沒想到我竟然還活著。」
「裡德爾，你有這麼出色的人才卻不會拉攏利用。呵，阿不思，你和這樣的小鬼對抗了十幾年，看來真是老了。」
老頭手上沒有魔杖，卻能同時狂妄地擠兌兩個魔法造詣頂尖的巫師，一個名字在哈利心裡呼之欲出。
阿不福思比他先叫了出來：「格林德沃！」
老頭轉過身，面容冷峻了幾分，可他還是擠出了一絲笑容：「喲，這不是阿不福思嗎？」
鄧布利多揉揉發脹的太陽穴，打斷了他們仇視的目光：「阿不福思，他不會是個威脅了。還是先讓我們解決眼前這個吧。」
他舉起魔杖，一道藍光閃過，伏地魔化成了萬片灰塵消失，隨風消逝。
第八十五章
太陽在霍格華茲上空冉冉升起，大禮堂裡洋溢著生命的光明，呼叫聲、歡呼聲、咆哮聲排山倒海般響徹天際，人們盡情地表達著哀傷和歡慶。
凡妮莎看向斯內普，他們的手正緊緊相握。
「我們做到了！」
「做到了。」斯內普的表情前所未有的平和，像是終於卸下了千斤重擔。他看著凡妮莎，眼裡只有她一人，明亮而溫暖的陽光打在她臉上，她面頰上的絨毛泛著金色的光，斯內普抬手把她摟進懷中。
那些沖向哈利和鄧布利多的人群似乎靜止住了，他們倆沒有人在意，就在這喧囂中相擁，仿佛天地之間只有他們兩人。
他們走錯過、掙紮過也彷徨過，浪費了十多年的光陰，最後他們終於走到了彼此身邊，今後的十年、二十年，即使死亡也不會再將他們分開。
麥格把學院桌放回了原處，誰也沒按學院入座，但斯萊特林還是湊成一團，只不過他們默許了其他人搶佔了一半斯萊特林餐桌。佈滿灰塵的餐桌上擺滿了香噴噴冒著熱氣的食物，這是沒有受傷的家養小精靈趕制的，他們這回沒再躲到廚房去，而是和巫師們坐在了一起。食物被消滅了大半的時候，凡妮莎拉著斯內普走了進來。鳳凰社的人已經把凡妮莎的事情告訴周圍得的人了，可他們並不清楚這兩個看上去完全不搭邊的人怎麼會在一起。禮堂出現了一片死寂，所有人的目光轉向了他們，連著好幾個嘴裡塞滿了食物的小巫師差點噎到。
凡妮莎看到了餐桌旁許多熟悉的面孔，尤其是佩蒂爾，她在四年級時當過羅恩的舞伴。那時候她像個沒見過世面的白癡，經過了戰爭的洗禮，那些沉重與痛苦的東西沒改變她的美貌分毫，反而讓她變成了一塊真正的寶石。那改變就像凡妮莎曾經經歷過的一樣。
一張張熟悉的面孔，最後凡妮莎停在韋斯萊一件面前，她挨個和每一個人擁抱，和哈利擁抱，和布萊克、盧平、唐克斯擁抱，可她沒在留給她的空座坐下，而是和斯內普一起走向了斯萊特林。瑪律福坐在斯萊特林的最前邊，儼然一副首席的樣子，他父母卻破壞了他該有的威嚴，他們緊緊地摟著瑪律福，揉亂他柔軟的鉑金色頭髮。瑪律福差點被憋死，勉強露出個頭，看到凡妮莎和斯內普走近，臉頰紅了紅。
「德拉科！」凡妮莎開心地喊道。
大瑪律福和納西莎不滿地回過頭，趁著這個空檔，瑪律福站了起來。凡妮莎走上前，用韋斯萊家特有的熱情擁抱了他：「我們就知道你會做到的。」
大瑪律福和納西莎微微揚起下巴，矜持地沖他們點了下頭，而他們的眼睛一刻都沒離開瑪律福，好像凡妮莎身上有什麼傳播性極強的病毒。斯內普眯起眼睛警告地看著他們，他們才略微收斂了些許——其實他們也清楚，不是凡妮莎讓自己兒子站出來反抗的話，他們肯定會像其他食死徒一樣被抓緊阿茲卡班。
瑪律福還是不能適應這個熱烈的擁抱，求助地看向自家院長，自家院長非但不幫忙，還一臉隨時會給他個索命咒的樣子，天知道他有多不想接受這個擁抱。可面對斯內普利刃般的目光時，他一個字都說不出來——難以想像自己的死對頭波特是怎麼在這樣的眼光下茁壯成長起來的，難怪連神秘人都不怕。凡妮莎終於放開他的時候，他尷尬地清了清嗓子：「謝謝。」
看著他彆扭的樣子，凡妮莎又要抱住他，這回斯內普扥著她的長袍後領把她拖了回來，坐到了瑪律福一家對面。小蛇們一開始還有點不適應，後來看斯內普和凡妮莎一副理所應當的樣子，也漸漸放開了手腳。而且他們同時對瑪律福的先見之明湧起了滔滔不絕的敬佩。
斯拉格霍恩親自從地窖拿來了珍藏多年的紅酒，給斯內普和凡妮莎一人倒了一杯，他可不會錯過任何一個拉攏人的時機。
秋後算帳的時候到了，斯內普一邊給凡妮莎切牛排一邊責備道：「我不是叫你回家等著？」
「別生氣啦，這不是都平安無事嗎？你就不能開心點兒？」凡妮莎教訓得很沒面子，又不能和私底下一樣親親抱抱撒個嬌，哎呀了半天，也找不到合適的詞，只能氣哄哄地說，「我要跟你離婚！」
斯內普的臉黑了，還沒等他組織好罵人的語言，就聽到凡妮莎接著說：「這麼說還挺順，咱們什麼時候結婚啊？趕緊讓我名正言順地用這句話吧。」斯內普的耳尖開始泛紅，一半是被凡妮莎無賴的樣子氣到了。
禮堂另一邊帶著格格不入的初代黑魔王和鳳凰社成員坐在一起的鄧布利多與他們遙遙相望，舉起高腳杯。凡妮莎有了個好主意：「走，咱們去膈應膈應他，叫他害你這麼辛苦。」她拉著斯內普走回獅子堆裡。
「鄧布利多教授，」凡妮莎甜甜地喊了一聲，斯內普聽她的語氣立刻知道這會兒正憋著一肚子壞水，「我們想請您給我們證婚。」話音剛落，布萊克就摔了手中的刀叉，盧平放開了懷裡的唐克斯，把馬上要跳起來打人的布萊克按回了椅子裡。凡妮莎的笑容還在擴大：「要不，咱們舉辦四人禮也成！」
「你、你、你和誰？」布萊克顫顫巍巍地指著凡妮莎。
「你還不知道呀，西裡斯。」
哈利咽下嘴裡的炸雞塊，淡定地解釋：「鄧布利多教授和格林德沃的。」他一副看透了生死的模樣。
「你……咳咳、咳咳……你說誰！」羅恩做了個和布萊克幾乎一模一樣的動作。
赫敏可替羅恩覺得丟臉，趕緊拽住他：「別犯傻了，我們不是早就說過。」
「你們說過什麼？」
「你沒有看完麗塔的書嗎？」赫敏擔憂地看了眼鄧布利多，他從懷裡拿出了那本書。
「我又不像你，逃亡的時候還要帶上圖書館！」
斯內普可不介意再幫凡妮莎補一刀：「你可得抓緊時間考慮，畢竟只有十天。」
「足夠了，西弗勒斯。」鄧布利多看著他，輕鬆地說，「你比我想像的做的還好。」
「我還能做得更好點兒。」斯內普諷刺地說，「比如你的舊棺材睡得不舒服我可以幫你再定做一個。」
「不用了，我覺得這個就很不錯。」
「不夠寬，躺兩個人太擠了。」格林德沃熱心地加入了聊天，鄧布利多笑呵呵地無視了他。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哈利越聽越糊塗了。
阿不福思也坐了過來：「你又想瞞著我們什麼？」
「我並沒有想……」格林德沃幹錯打斷了鄧布利多：「阿不福思，你就算再看不順眼也忍忍吧，反正我們也活到頭了。一年半以前，我收到了這個斯萊特林小子的信，他找到了一份殘缺的藥方，可以讓人死而復生。」身邊的人都豎起耳朵聽著，他接著說，「死而復生這個詞並不準確，即使是復活石也不能真的做到。那個藥方是個以毒攻毒的法子——」
「所以斯內普的索命咒抵消了戒指上的黑魔法？」哈利驚呼道。
「哼，用不著你多嘴。」格林德沃冷哼一聲，「波特小子，沒有人說過你這樣並不討人喜歡嗎？」
「事實上在過去的六年裡我一直是這麼告訴阿不思的。」斯內普配合地冷笑。
布萊克又要跳起來，這回被盧平和唐克斯一起按住。
格林德沃讚賞地看了斯內普一眼：「這個咒語只能為我們爭取一段時間，最長不到半個月。你這個魔藥熬得很成功。」
斯內普這才露出了一個真心實意的微笑，不過除了凡妮莎沒人看出和平時的笑有什麼區別。凡妮莎揶揄地朝他眨眨眼睛，斯內普的笑容立刻淡了幾分。凡妮莎用唇語說：「剛剛被誇的魔藥大師是誰呀，是不是我們家西弗呀？」斯內普立刻收緊了放在她腰間的手，凡妮莎笑了起來。周圍人不自在地移開視線。
「不會這麼輕易吧，格林德沃讓你拿什麼交換？」阿不福思問。
「直接問我就行了。」格林德沃說，「我只是要他把同樣的魔藥給我配一份。」
凡妮莎確實聽懂了他的弦外之音，他知道伏地魔拿到老魔杖會去找他，也知道自己必死無疑，不如換來這十天，陪鄧布利多回人世走一遭。
「阿不思，總有辦法讓別人給你賣命。」阿不福思也聽懂了他的話，成心找鄧布利多不痛快，「要不是他留了一手，你打算讓他怎麼辦？一輩子背負殺了你的駡名？」他的問題問住了一圈人，就連聽到前半句要罵人的布萊克也不甘願地坐回了原位。
鄧布利多垂下眼：「我很抱歉……」
「您那時候已經在計畫自己的死亡了對嗎？」凡妮莎看著他，有點傷心。
「我只是想早點退休了。」
凡妮莎歎了口氣，從口袋裡拿出一卷漆封的羊皮紙，還給鄧布利多：「您讓我保存的，看來已經派不上用場了。」鄧布利多當著所有人的面打開，一份附有保密咒的證明，底下簽著凡妮莎和鄧布利多的名字。
斯內普的眼神暗了暗：「所以當時阿不思單獨給你佈置的任務就是這個？你當時就是因為這個……」
「對呀！我當時就應該拿這個威脅你，早點同意！」生氣的樣子裝了沒兩秒就破功了，她想起了斯內普當時說的話，故意大聲說道，「我怎麼記得有些人說，比起對我和顏悅色更願意和西裡斯來個貼面禮？」
布萊克面色煞白，斯內普則一臉要嘔出鼻涕蟲的樣子。哈利難得不站在教父那邊，不厚道地笑出了聲。他真是越來越敬佩凡妮莎了。
一直默默聽著的麥格嚴肅的臉上忽然出現了一抹欣慰的笑容，她對凡妮莎說：「你的阿尼瑪格斯真的不錯，我早就對你說過，如果你都一直像五年級一樣每天按時上下課，O.W.Ls成績一定能得E。那時候我還以為你終於對變形術有了興趣呢，我記得斯拉格霍恩教授也跟我說，你那段時間魔藥課也不遲到早退了，是不是，霍拉斯？」斯拉格霍恩聽著啤酒肚連連點頭，麥格眨了眨眼睛，繼續說，「沒記錯的話，你們那一屆五年級的變形術和魔藥課都是斯萊特林一起上……」
「麥格教授，你、你……我就是想好好學習！」
斯內普的嘴角剛有個上揚的趨勢，凡妮莎立刻瞪他：「你笑什麼笑，你的變形咒也沒好到哪兒去。我都會阿尼瑪格斯了！」她一邊掐斯內普的胳膊一邊把他推回了斯萊特林餐桌，真是羞死人了。
莫莉看著他們，感歎道：「我看斯內普對凡妮莎挺好的，害我白擔心了半天。對了，亞瑟，提醒我今年多買點綠色和黑色的毛線。」
也只有莫莉是這個反應，所有受過斯內普魔藥課荼毒的巫師僵硬地搖頭。除了金妮和赫敏，她們倆交換了個複雜的眼神——凡妮莎的斯萊特林先生就是斯內普，那斯內普喜歡了更久的女生是誰……一個答案同時出現在兩人心裡，她們看著茫然無覺的哈利，決定永遠隱瞞這個秘密。
布萊克有點悵然若失，他的舌頭就跟中了僵直咒一樣，望著斯內普的背影除了鼻涕精再也想不出什麼罵人的詞彙。任誰看到了他做的一切都無法再去質疑什麼。盧平用摸狗頭的專用手法給他順氣。
五天后，凡妮莎和斯內普的婚禮如期進行，這是有史以來第一場在霍格華茲舉辦的婚禮，也是城堡重建好後第一次彙聚了如此多的客人。不管是哪個階層的人，哪個年紀的校友，是什麼物種，全都齊聚一堂，上一次如此盛大而莊重的儀式還是鄧布利多的葬禮。這次鄧布利多特別囑咐過，他真正走向死亡的那天，只想安安靜靜的，再不被打擾。
婚禮規格是魔法界最頂尖的，可出來的效果並不那麼盡如人意。莫莉和亞瑟強勢地要求主辦他們的婚禮，小瑪律福寸步不讓，直接讓人從法國送來了十套高訂婚紗和燕尾服，還高價收購了一個小妖精製作的頭紗。他說這是斯萊特林院長的婚禮，理應由斯萊特林安排。莫莉不同意又不好意思跟個剛成年的人爭吵，哈利、羅恩和赫敏可沒什麼顧忌，他們從一年級就跟瑪律福敵對到現在，最近又加上了金妮，四個人強行把一般的坐席裝飾成了格蘭芬多風格，還在操場邊搭了棚子，晚上供客人們跳舞。弗雷德和喬治也沒閑著，研製出了凡妮莎圖樣的煙花，這裡的斯內普是只黑色的蝙蝠而沒用他真是的樣子，理由是不想嚇哭小孩子。
凡妮莎和斯內普忙著享受二人時光，做足了甩手掌櫃的派頭任他們折騰。
直到當天早上，凡妮莎被赫敏和金妮帶到了麻瓜研究辦公室，這裡被臨時改裝成了化妝間。可造型師和化妝師是格林格拉斯姐妹從義大利請來的，他們緊跟在旁邊忙前忙後。兩個學院的人差點為了眼妝的樣式而吵起來。
最後凡妮莎只能把他們都請了出去：「西弗能分清蟾蜍草和千根草，可他不可能注意到眼影是紅色還是粉色，你們快別添亂了。」
凡妮莎憧憬過無數次婚禮是什麼樣的，夢中的自己有著十八歲青澀的面龐，可現在她的眼角悄悄長出了皺紋，火紅的頭髮裡藏了兩三根銀絲。她不再想成為別人的樣子，她已經知道自己是什麼樣，也知道自己想成為什麼樣。她拿起眼線筆，熟練地畫出平滑的弧線，眼尾微挑。
外面響起了敲門聲，金妮催促她快一點兒，瑪律福派了肯迪來通知，說那邊已經準備好了。凡妮莎細細地描摹著眉毛，側頭端詳自己的妝容。
斯內普讓自己等了那麼久，讓他多等幾分鐘又何妨。
凡妮莎安靜地試戴頭紗，可每一個都差強人意，最後她摘掉華麗的髮卡，散開髮髻，火紅的秀髮垂到肩膀，它們因為被梳了很久而自然捲曲。她輕輕念起了牢記心間卻從未用過的咒語。
亞瑟穿著一身筆挺的黑色西裝，站在門外等著她，他今天要替代她父親的角色，挽著她的手親自把她交給可以託付終生的男人。薔薇花瓣鋪成的路從八樓延續到禁林旁的草坪，凡妮莎每走一步，就覺得自己的心跳快了一分。
走過昏暗的走廊，大門外直射進來的陽光刺得她睜不開眼睛，一個身著黑色燕尾服的身影逆著陽光款款走來。
鄧布利多身穿一身純白色繡著銀色花紋的巫師袍，站在臺上，慈愛地看著眾人。
「你願意娶這個女人，愛她、忠誠於她，無論她貧困、患病或者殘疾，直至死亡嗎？」
「我願意。」
「你願意嫁給這個男人，愛他、忠誠於他，無論他貧困、患病或者殘疾，直至死亡嗎？」
「我願意。」
斯內普將凡妮莎擁入懷中，悠揚的音樂響起，他們隨著音樂轉了一個圈兒，凡妮莎的發梢飛出了幾隻火紅色的蝴蝶，落在潔白的紗裙裙尾上，迸濺出細小的火星般的紅光。
福克斯和著小提琴聲輕輕鳴唱，賓客們手挽著手離開坐席，走到草地中間，忘情歌舞；家養小精靈穿上了嶄新的枕套；巴可比克用鳥喙抵著小夜騏的翅膀；馬人們用蹄子踏著節拍；海格的弟弟格洛普揮舞著餐巾伴舞……
鄧布利多望向人群最外面那個同樣一身白袍、白髮蒼蒼的老頭，他如同中世紀的騎士，謙卑而忠誠地低下桀驁的頭顱，伸出手……
斯內普和凡妮莎執手對望，輕柔地替她逝去眼角低落的滿足的淚花。他的世界就只有這麼小，小得能滿滿摟在懷中。凡妮莎用口型說了一句話，不用看他都知道她在想什麼。輕輕轉動她無名指上的戒指，無主的蝴蝶滑落，兩人消失在舞池之中。
作者有話要說：
一直以來謝謝大家的喜愛與支持，超開心能遇到跟我一樣話癆和愛教授的你們！能給教授的我都已經給他了，不知道還能再寫什麼，所以這回是真的有緣再見了。
希望多年以後還能在教授的坑底和各位相見。
P.S.最近身邊出了很多亂子，收尾比較倉促，要寫什麼番外我都想好了，更新隨緣！
kop556 2019-7-26 16:36
難以想象為什麼沒有更多人讀！又蘇又虐又有趣，搞得真的好想和教授談戀愛:lol
絕對是我看過的最少女心的一本教授同人…………或者我以前看過的太少了:'(
Epans 2020-1-6 08:55
這篇文真的不錯呢
上次看完以後忘記了留評，該虐的有虐，
女主和教授的相處果然是脫了條筋更容易嗎（誤）
不過，錯重點一下，文章裏有不少的字句，覺得挺發人深省的，還不賴哦！
要說的話是一篇挺好的長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