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名 2007-11-19 01:06
拆裝式組合女友
「吶……黑皮，如果哪一天，我變成了像樂高那樣全身可以拆裝的怪物，你還會愛我嗎？」小婷依在我的懷裡說著。
小婷，是我一年多前在麥當勞打工時認識的女孩，我不太會形容別人的長相，不過，她是真的很漂亮。當初我們在一起時，摳男跟妹妹他們都直呼不可能，說我是不是用了什麼把柄威脅人家，不然就憑我笨拙的說話方式與平凡的長相，怎麼可能會追得到這麼漂亮的女孩。
「我不知道欸……」我摸著她柔順的髮絲，嗅著她身上淡淡的清香。
「說嘛－－說嘛－－會不會？會不會？」她嘟著小嘴。
好可愛，不管從哪個角度、看幾次，都覺得她真的好可愛，每次多看她一眼，我就多愛她一點。
「唉唷－－我是真的不知道嘛……因為那是不可能發生的啊，呵呵，妳喔－－每次都喜歡說一些異想天開的話。」我笑著，接著在她的額頭上輕輕一吻。
她總是這樣，喜歡說一些異想天開的話，像上次，她就問我「如果我突然變成四隻眼睛的三明治，你會一樣愛我，還是選擇把我吃掉？」
但是，我就是喜歡她這種可愛的天馬行空，讓我們不會沒有話聊，因為我很不會找話題……
「每次都這樣……」
唔……現在幾點了？
半夜裡，我不知怎麼著突然睜開眼睛，我之所以知道現在是半夜，是因為房間裡仍然很暗，也沒有陽光透過窗簾灑入。
咦？小婷呢？
雙人床的左邊是空的，小婷跑去哪了？
不瞞你說，我們兩個現在正在同居，一起在中興路上租了一間雙人小套房，這裡空氣好氣氛佳，價位也非常公道，當初找到這間房子的時候十足讓我高興了好一陣子。
我在朦朧中抬起脖子尋找小婷的身影。
嗯？她半夜爬起來到梳妝台前面做什麼？
她的長髮遮住了我的視線，所以我稍微往右移動了些，希望能夠看得更清楚。
靠！靠靠靠靠靠！
梳妝台的桌面上平放著一隻手！是人手！
奇怪的是，小婷右手的袖子裡，沒有東西……所以說……那隻是她的手？
我的疑問沒有辦法得到解釋，因為我的身體被震驚給綁得動彈不得。
她用僅剩的左手擠起旁邊的乳液，開始在桌面上的那隻手上來回塗抹她的右手，大概沒幾秒的時間，她就已經塗抹完畢，動作非常的熟練。
小婷在塗完乳液之後，用左手將右手拿起，接著對上右手的斷口處。
喀。清脆的接合聲在寂靜的房間中顯得特別清楚。
樂……樂高？
喀。她在裝完右手之後，竟然……竟然……竟然將自己的頭給拆下，放在桌上替自己梳著頭髮！梳子滑過髮絲，撥弄出清淡的蘋果香，那是飛柔的味道。
她沒有注意到我，就這麼自顧自的打理自己的身體，而我，則緩緩的將頭放回枕頭上，假裝睡覺……
！！！
我睜開雙眼，已經是白天了，我猛一回頭看向雙人床的左半邊。
小婷甜甜的躺在我旁邊，似乎被我的大動作給弄醒了，睜開睫毛俏麗的大眼。
「怎麼了？我臉上有什麼東西嗎？怎麼用這種奇怪的眼神看我？」她的微笑沒有收起，不過眉頭卻皺了起來，抱怨著我那看怪物的眼神弄得她不舒服。
「喔，沒事、沒事，只是我做了個惡夢罷了。」
對！一定只是惡夢，小婷已經跟我在一起一年多了，一直都很正常，一定是昨天晚上她問的那個怪問題讓我做了惡夢。
「呵，乖，沒事的。」她環住了我的腰，手掌在我的背上輕撫。
「嗯，沒事了，妳別擔心囉。走吧！一起去吃個早餐吧。」我捏了捏她柔嫩的小臉。
「現在已經中午了欸……」
「啊……那、那吃午餐吧。」
接下來的幾個禮拜，小婷一直都很正常，也沒有再半夜起床將自己的身體拆拆裝裝，一定是我做了個超級真實的惡夢罷了，人難免都會有這種經歷的。
「欸……我看你快點跟她訂婚吧，這麼好的女孩，萬一被人家搶走怎麼辦啊？最好是趁現在就把她給訂下來，才不會有危險。」
「對啊！趕快帶回家去看你爸媽吧，相信他們一定會很喜歡小婷的，哈！」
摳男跟妹妹今天仍然一搭一唱，慫恿著我去跟小婷訂婚或者結婚什麼的，不過，我就是沒膽嘛……我很害怕被拒絕的，就連當初會跟小婷在一起也是摳男他們替我想了半天，才設計了一個最不讓我緊張又浪漫的計畫。再說，我跟小婷還很年輕，談及婚嫁還太早了，不是嗎？
「呵，再說啦……啊，對了，我今天晚上要跟小婷去逛逢甲，所以我要先隨去準備囉。」
說完，我拎起隨身的背包，哼著小婷最喜歡的曲子，走向停車場。
「啊……好多人啊。」我抓著頭，看著多到不行的人潮，我一向不喜歡人多的地方。
「呵呵，沒關係啦，走吧！吃飯囉－－」小婷拉著我的手，將我往人潮之中拉。
她一向很有主見，每次逛街、出門，都是她決定的路線，而我也很喜歡這樣，因為我常常不知道該做什麼、該吃什麼、該買什麼，總覺得她是我身上所欠缺的部分，我好愛她，好愛好愛。
今天的逢甲人潮特別多，不過並不影響我們小倆口的興致，因為，我只要能跟小婷在一起就很開心了，相信她也是一樣吧。
「啊！」小婷突然驚呼一聲。
我緊張的轉過頭來，發現她被一個穿著黑色無袖上衣的男生給撞到快摔倒，我想伸手去接，但是無奈，我動作的速度比不上小婷跌倒的速度……
咚！
「呀啊啊啊啊啊－－」
「靠北！這啥小？」
「幹！見鬼啦！」
「啊啊啊啊－－」
尖叫聲突然此起彼落，因為小婷跌倒在地的瞬間，整個人瞬間散架，身體分成許多大大小小的部分，並且朝四周散去，而人潮也被四處滾動的＂小婷的一部分＂嚇得讓出了一個半徑一公尺的圓圈來。
我愣住了……
「小……小婷……？」
原來……那天晚上，我看見的不是夢，而是她真的……真的是可拆裝式的樂高組合人……
小婷的頭顱滾到了垃圾桶的旁邊，眼神充滿了悲傷的看著我……
不捨。
我迅速的彎下身軀，一邊替小婷收拾著滿地的＂肢塊＂，一面喊著「小婷，妳等我，我馬上就好！馬上幫妳組合好！等我！一定要等我喔！」
我的眼中只剩下許多小婷的零件，以及小婷那悲傷的眼神，還有不斷泊泊流出的淚水……在我將小婷組合完畢時，我才發現四周早已空無一人，連周圍的店家都提早關店，整條逢甲街只剩下我，還有小婷。
「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瞞著你的……只是我害怕你知道了以後就會討厭我，我不想被你討厭……因為我實在是太喜歡、太喜歡你了……」小婷一邊擦拭著眼淚，一邊哽咽的說著。
她哭得很傷心，整個臉上都是水，分不清淚水、鼻水還是口水。
「不會的，我不會討厭妳的，我也很愛妳，超級愛！愛到噴渣的愛！我不會因為妳是樂高組合人而討厭妳的。」我用力的將她擁入懷中，讓她的頭靠著我的胸膛。
「……」她沒有說話，只有偶爾抽了抽鼻子。
「我愛妳，嫁給我。」我說出來了，說出來了！說出來了！終於說出來了！
「……」她的哭聲停止了，但是仍然沒有說話。
「走吧，我們回家。」我用公主式的抱法將她抱至車旁。
一路上，小婷都緊緊的環著我，但是什麼話都沒講，我們還是跟往常一樣，回到家中，然後刷牙、洗澡，準備上床睡覺。
「你……今天……是認真的嗎？」小婷躺在我身邊，看著天花板，緩緩的對我說著。
「嗯！認真的，我愛妳。」我連思考都不用，在她問完問題後的不到一秒便答出。
「嗯……」她突然緊緊的抱緊我。
我摸著她的頭安撫她的情緒，直到睡著。
「小婷……」我站在梳妝台前，看著她用口紅在鏡子上留下來的清秀字跡。
黑皮，我很愛你，可是……我是個怪物，你知道的……我不能再讓你委屈著跟我在一起……我不會再出現在你面前了，但請別忘記，曾經有過一個這麼愛你的女孩。如果，今天我是個正常人，我會說「我、願、意」，但我不能，你會原諒我的，對嗎？好好找個正常的女孩吧，希望你過得幸福。 By 老婆 小婷
今天，是我這輩子哭得最悽慘的一次，也是我最難過的一次。
今天，我失去了這輩子最重要的東西，如果，我當初回答她「就算妳變成了樂高組合人，我也一樣愛妳。」那她是不是就不會離開了？
人，總是在錯過之後才後悔莫及……
小婷，距離妳離開已經過了兩年了，不知道妳過得好嗎？
今天，我終於下定決心了。
如果，我也變成樂高組合人，妳就會回來陪我了吧？
再一次嫁給我好嗎？老婆。
我看著梳妝台上的利器，露出滿足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