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看完整版本: 《(劍三)能輸出為什麼要切奶》作者:建國前有一隻妖【完結】

悠于 2019-7-16 15:50

《(劍三)能輸出為什麼要切奶》作者:建國前有一隻妖【完結】

文案:

【讀文須知】
ヾ劍網三系列文第三部,女主是同一個人,女主(對攻略物件)屬性渣屬性渣屬性渣,重要的事情說三遍。戀愛為事業服務,不接受請點叉,不接受因此產生的負評和ky。
ゝ系列帶所有門派玩。女主攻略自然是蘇蘇蘇,自行避雷。
ゞ本文主場護國組,女主x蒼雲/天策,其他門派請看作者專欄自行收藏閱讀。
如果接受以上須知,那麼請看文案。

PS:請多收藏多留言,這是作者桑碼字的動力之一。

楚秋,性別女,愛好男。
死了以後沒去陰曹地府集合,偏偏被強制綁定了一個劍三系統。

黑暗中,身為系統的光球將兩個人像推給了女主。

系統:這是接下來的兩個目標。
楚秋:哦,護國組。
系統:……我覺得你可以對他們好一點。
楚秋:當然,他們值得。

窮其一生保護世人的他們,同樣該被世人溫柔以待。

#開局一個系統,任務全靠蒙,隊友全靠騙#
#都沒腦子往前沖什麼?你們當大蕨菜是假的嗎#
#什麼?又沖出去了!風蜈!把他們給我抓回來#

作者桑的專欄:【不是蘇妹,是蘇姐】
作者桑的完結:[綜]弗拉格之眼 看得見Flag的女主依舊在當人生贏家
作者桑的預收:[綜+刀劍亂舞]暖風物語 能憑顏卻偏要靠演(精)技(分)攻略
作者桑的Lofter:建國前有一隻妖

內容標籤: 武俠 系統 爽文 成長
搜索關鍵字:主角:楚秋,系統 ┃ 配角:莫雨,雁河,李振 ┃ 其它:劍網三,天策,蒼雲,紅衣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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悠于 2019-7-16 15:52

第1章 再攻略

  風景秀麗的稻香村,曾經也是勢力複雜的地方。但自多年前,唯一的武林盟主唐簡現身稻香村給予村民庇護,村內終於得了多年的平靜。

  稻香村裡藏龍臥虎,這些能人扮成普通百姓的模樣,甘心在這小村莊平凡的生活。

  有個穿得粉嫩的小女娃從外邊走進了村子。

  村子裡的人看到她都紛紛露出和善的笑容,有的還朝她打招呼。

  「誒!秋娘來了啊。」村裡的王婆婆也見到了小女孩,她因為年老彎著腰,手裡抱著筲箕,看樣子正在喂她養的小雞仔,「正巧,婆婆熬了粥,等會帶點兒回去喝,啊。」

  「好,謝謝王婆婆了。」小女孩秋娘笑著點頭,甜甜的微笑讓王婆婆臉上的笑容更深了些,「王婆婆,可有見到李複哥哥?」

  「李公子和秋姑娘在湖邊呢。」王婆婆停下了動作,似乎在想什麼,「誒,秋姑娘才剛好,李公子也不多看著些,若是受了涼,又復發可如何是好。」

  「想來紫晴姐姐會囑咐清楚的,婆婆就別擔心了。」秋娘,也就是楚秋這麼說著,便調轉了方向去小鏡湖。

  到了小鏡湖,楚秋看到一男一女兩個人,正並排坐在鏡湖亭裡。

  「李複哥哥,葉青姐姐。」

  聽到楚秋的叫喚,原是安靜看風景的兩人回過頭來。

  「這不是秋娘嗎?」秋葉青率先笑道,「怎麼,又來和你李複哥哥談天下大事了?」

  這話當然是玩笑著說的,畢竟在秋葉青看來,楚秋再怎麼早熟,也達不到她複哥那樣淵博。只是楚秋時常會找李複聊聊,且李複也願意和她聊也是事實。

  「是呀,和李複哥哥聊天可有趣了。」對裝嫩已經得心應手的楚秋,勾起天真的笑容。

  「不就是個木疙瘩,也就秋娘你樂意聽他講那些了……」這麼嘟囔著的秋葉青,卻是自覺地站了起來,「你便和複哥說那些讓人頭暈的東西吧,我要回村子休息了。前陣子的毒還未消,我還需與紫晴姑娘淺談一二。」

  「葉青姐姐可要好生休息,若再出了什麼岔子,我可得愧疚死……」

  「秋娘莫要瞎想。」秋葉青摸了摸楚秋的頭,溫柔地笑道,「你也不是故意的對不對?現在我沒事了,別擔心。」

  秋葉青前陣子中了毒,原因是喝了楚秋為她煮的果子狸湯。

  好在萬花穀的紫晴姑娘有些私事,這些日子一直在稻香村長住。在楚秋慌忙拉著秋葉青去找紫晴的時候,紫晴很快抑制住了她的毒,解除了危機。

  也正因為秋葉青中毒的事情,李複性情有所變化,面對秋葉青的時候多了抹柔情,不再同之前那般,將秋葉青視作無物了。

  「你這時候來找我,是為了近日在村外鬼鬼祟祟的山賊?」

  「你總是什麼都預料到了。」楚秋在李複面前不會特意扮成孩子,早在她將古書贈送給李複的時候,他就察覺出她心性並非一般的小孩。「那你應該也發現了,那些山賊……是八角寨的人。他們扮成普通山賊闖入村子多次,其目的不言而喻。」

  「空冥決。」李複吐出這個詞的時候沒有看著楚秋,他的視線停在流動著的瀑布上,語氣一貫的置身事外,「前段時間,王隊長帶著一批人燒了山賊的臨時營地,本來是想斷了他們的糧草,沒想到寨主的兄弟董豹也在,因此燒死。」

  他這麼說,楚秋卻是沒立刻接話的。

  旁人或許認為是王大石莽撞壞了事,可楚秋當時卻在暗處看著,知道那董豹本是可以逃走的,卻被不知道哪裡竄出來的李複一腳揣進了火堆。到了最後,楚秋也不知道董豹到底是被他一腳踹死的,還是昏迷被燒死的。

  「……以至於現在,董龍得了消息,更加抑制不住自己的野心。他想以給兄弟報仇的藉口,血洗稻香村奪得空冥決。」

  「正如你所說,所以我在想,該怎麼阻止這一切。」

  「事已至此,何不直接摧毀稻香村的八角寨分舵?」李複說出了自己的建議,「以你的本事,加上空冥決殘頁……足夠將他們消滅乾淨了。」

  楚秋沉默著沒說話。

  實際上,雖然她施展招式沒有受年齡的影響,但唯獨對上董龍,小工具會直接把她的攻擊威力削弱,然後給對方鎖血掛。

  按小工具的解釋,董龍打敗她然後被李複打傷,是必然的結果,不可更改。

  楚秋對這點沒什麼想法,總歸就把它看作遊戲,當作已經定好的CG去打。不過也正是因為這是「CG」,楚秋不會輕易去打董龍。

  更直接一點來說,是楚秋已經明白了「打董龍」這件事,代表了任務的結算階段。

  在小工具不會給出除了攻略目標以外好感提示的情況下,楚秋面對村民對她的勢力好感都是摸瞎,只能憑感覺判斷。

  ……嗯?為什麼是小工具而不是系統?

  別提了,系統這個坑貨,前有升級一年半載,後又維護到一半出錯讓她收拾爛攤子。現在倒好,維護著就沒聲了,小工具一如既往地代替它的位置給楚秋基礎的幫助。

  「沒有那麼多時間猶豫。」看出了楚秋的遲疑,李複淡道,「分秒必爭,那董龍可不是什麼能夠冷靜謀劃的人。」

  「董豹已死的現在,拖得越久,村子就越危險。」

  「……我會試試的。」

  最終,楚秋還是決定去打打看。

  這一次她已經將攻略目標的好感刷滿,村民也相處融洽,五成以上的尊敬應該是不成問題的。不算攻略目標的情況下,欽佩的一人應該也達成了。唯獨尊敬這個階段,楚秋十分沒底,甚至於她已經預料到沒有達成。

  但她還是答應了李複的提議。

  不是她破罐子破摔,而是……時間快到了。

  「副本剩餘時間:1天7小時53分。」

  是了,這個為了糾正錯誤產生的副本,給了楚秋兩年的限時。

  時限一到,小工具會自動判定任務失敗,重啟副本。那時候不提好感會全部清零,楚秋甚至不會知道自己刷到了多少好感,連作參考的結果都沒有。

  與其那樣,楚秋選擇自己主動結算,好歹能知道這一次自己做到了什麼程度。

  第二天一早,楚秋就找上了李複,對方也像是知道她要來,捧著本書,站在書寫筆墨的案台邊等著她。

  「決定好了?」他問。

  「嗯,這件事……也只有我最合適了。」

  楚秋的武功雖然因為年齡的縮小威力有所減弱,但也是目前整個稻香村最有實力的人,就是李複,和她僅拼武力都要示弱三分,至於發狂狀態的莫雨……科科,她一隻手能給他毒趴下。

  「那便開始吧。」

  李複手中有空冥決的手抄本,這本書和古書一樣,是楚秋給他的,或許也因為這個,李複對楚秋有一定好感的同時,也對她的來歷探究不已。

  楚秋打坐靜心,李複則以內力引渡,將空冥決殘章的內容替她完全激發出來。

  龐大內力在體內流通的感覺,楚秋已經十分熟悉了,不過她現在依舊適應不了這種暢快到有些難受的感覺。

  啟動了狀態,楚秋沒忘記給雕兄喂吃的,再一路輕功飛去分舵揍董龍。

  沒什麼好說的,楚秋招出靈蛇,一個蛇影放了過去,讓對方大驚的同時,她也穩穩落了地。

  和以往一樣,對方被她打到殘血的時候暴起,一下子把她定在原地解控都解不開,直到董龍提著比人還高的木樁子準備掄她,楚秋才看到暗中跟隨的李複從天而降,英雄救美般化解她即將挨打的危機。

  「你先走!」

  李複將她一把抓起扔到天上,楚秋面無表情地仍他扔,心裡又一次吐槽他的手法還是這麼粗魯,不知道秋葉青喜歡他哪一點。

  「檢測到關鍵劇情觸發,自動進入結算階段。」

  等楚秋穩當地坐在了雕兄身上,伴著雕兄的鳴啼,小工具盡職的說話了。

  「主線任務:獲得『雁河』的好感(1000/1000)」

  「已達成。」

  「支線任務(不可放棄):保衛村子不被水匪侵害(1/1)」

  「附加任務條件:村民聲望達到敬重人數50%以上(已達成),尊敬人數30%以上(未達成),達到欽佩至少一人(已達成)。」

  「隱藏支線任務:救出所有村民。」

  「失敗懲罰:每死亡一人扣除成就點100(已扣除100)」

  「叮。」

  「判定附加條件未達成,支線失敗。」

  「失敗懲罰:時間重塑。注解:直到宿主完成此任務,無法脫離本地圖,且重塑後的時間不會繼承支線聲望。」

  「已確定宿主任務失敗,主線進度清零,支線清零,隱藏支線懲罰清零。」

  「六十秒後重置副本。」

  「六十、五十九、五十八……」

  坐在雕上的楚秋臉色並不好,她身上本來就沒什麼傷口,除了不可抗力導致她被定住,董龍甚至都沒來得及碰到她,就被李複反揍了。

  她現在坐在雕上一言不發,從天上俯視著稻香村的一切,心裡雖然了然,但還是有些挫敗。

  嘖,果然又失敗了。

  這是第四次了。

  第一次忘記給雕兄餵食被摔死,結果不記入任務。

  第二次順著遊戲裡的劇情走結果村民的貢獻度不夠,攻略目標的好感也夠嗆。

  第三次為了刷李複和秋葉青的好感,一不小心把重要人物秋葉青毒死了。

  而這次她好不容易刷滿了攻略目標的好感,又救活了秋葉青,卻卡在怎麼將剩下村民的好感刷上尊敬,以至於時限到了不得不觸發結算劇情。

  楚秋聽著倒計時,腦子裡都是這幾次她的行動細節。

  明明思考了很多,但當倒計時結束,她再仔細斟酌時,只覺得腦子一片空白。

  「……三、二、一。」

  算了,重來就好。

  「副本重置完畢,新本載入中。」

  她第五次的挑戰。                           

作者有話要說:

  兒童節開稻香村副本,豈不是很合適嘛!你們這些小妖精有沒有忘記作者桑!敢說忘記就——好吧,忘記了似乎也不會看到這段話了。

  不知道從第一部留到現在的讀者,會有幾個。

  *

  劍三系列第三部,女主是同一人。

  沒看過前作的建議補前面兩部,沒興趣的至少看下第二部的第30章和每部「其他」這一章節,以免不知道這一章開篇講的什麼。

  稍微有點興趣又懶的,可以補下前兩本的單線男主一階段結局(三字標題)和它的上下兩章,每部主場職業寫在了文案。藏劍篇重點推薦,那可能是作者桑寫糖的小巔峰。

  當然,為了全系列爽點最大化和伏筆揭露時不一臉懵逼,建議讀者補完全部章節(適當的跳看可以,全章跳會影響部分閱讀)。

  *

  稻香村篇不會把女主每次失敗的攻略都寫出來,那樣太騙字數且會有太多重複內容!女主支線任務可參考遊戲活動「夢回稻香」,不過細節上有一點不同。

  就如曾在作話中提到的:女主開篇一個小工具(系統),裝備全靠自帶,隊友全憑坑蒙拐騙(不)。

  終於,在被副本□□了N遍後,女主進化為閉著眼都能通關的大佬。

  噗,話說最近補完了沈劍心,只能說,還好作者桑是開始寫了才看的,不然未必寫的出這本的紅衣教篇(扶額)。

  但是,最後那幾集真的很燃……燃到作者桑有了新的靈感。


第2章 稻香秘事(1)

  從短暫的休克中蘇醒,楚秋看到了一臉關切表情的秋葉青。

  「秋娘?你終於醒了。」楚秋聽到秋葉青如釋重負的語氣,看到她將自己扶了起來,朝她說道,「真是的,怎麼能一個人去那麼危險的懸崖呢……要不是你武功還不錯,陳商大夫又正巧在附近,後果怎麼樣都不一定呢。」

  「對不起,讓葉青姐姐擔心……」楚秋示弱地道歉,「下次不會了。」

  「可沒有下次。」秋葉青點了點她的腦袋,隨即卻又笑了,「是為了小雁吧?你總這麼慣著他可不行。」

  「哪有,是我自己的問題。」楚秋矢口否認。

  雁河,小名小雁,是她名義上的弟弟,也是楚秋這次的攻略目標。

  楚秋之所以會躺在這裡——躺在陳商開設的醫館,是因為她一個人跑去懸崖摘果子,一個不慎被盤踞在果子附近的毒蛇噴了一口,雖然及時躲開沒有中毒,但也因為突然的襲擊一下子踩空,從懸崖落了下去。

  快落地前楚秋用了輕功,所以雖然因為下墜的力道過大傷了手臂,但並沒有到骨折的地步。

  「好了,既然你醒了,我也好通知你的夥伴們讓他們別擔心了。」秋葉青說的夥伴,是和楚秋玩得好的幾個孩子。她帶著笑意補充道,「小雁也是,他雖然不說什麼,但很是擔心你,愧疚於自己的話讓你受傷。」

  「小雁總愛瞎想,沒有這回事……麻煩葉青姐姐幫忙開導他一番了。」

  楚秋在稻香村被人叫做秋娘,其實一開始她是不太明白的,但那時候她和其他人關係沒那麼好,所以心裡雖然疑惑,但也沒有問出來。

  直到她天天幫王婆婆喂小雞仔刷上了好感,才從她口裡知道,叫她秋娘這個稱呼,是從村長劉洋口裡最先說出來的。

  最開始的幾次副本,楚秋為了解決自己的疑惑,特意先著重了刷劉洋的聲望,等到了友好,楚秋從劉洋那裡得到了答案。

  『這麼一提,倒是沒和秋娘你說過啊。』被問到的時候,劉洋摸了摸鬍子露出思考的表情,『因為秋娘你該是哪個大戶人家的小姐,而我又不知你在家中排行,所以取了你的名,叫你秋娘。』

  『我這麼叫了幾日,大家雖然不知其中緣由,但也跟著叫了。』

  『誒?大戶人家?我不是孤兒……嗎?』

  『怎麼會?當初你娘帶你來拜見我的時候,出手可大方了。更不提她舉止斯文,穿著講究都非一般百姓。那些錢財讓咱們稻香村到現在也不必求助外來的勢力,好好的生活著……不過也是住下後,她扮成了一般人家,其他村民才不知道你娘出身富貴。』劉洋說到這裡,還微微皺了皺眉,『只是沒幾年,她將你託付給我,說是有不得不去做的事情,沒辦法帶上你。』

  『是什麼事?』

  『我卻是不知的……』劉洋說著,突然啊了一聲,『我突然想起了一個事兒。』

  『什麼?』

  『你娘走的時候,臉色似乎不太好。』他補充道,『對了。那時候看秋娘你的表現,應該是知道一些的。』

  『可我什麼也不知道啊。』

  『那是因為……當初你娘剛走,我擔心你會不會偷跑著跟她去,來你們屋子找你,卻發現你正巧發了燒,躺在床上半昏半醒。』劉洋道,『我原想著怎麼和你解釋這些,卻發現你醒來忘記了那些事,還以為自己是個孤兒。』

  『以免發生什麼意外,我便將錯就錯,告訴你你是我撿回的孩子,還事先通知了其他人,讓他們別露陷。』

  『本想著等你病好了再解釋,沒想到陰差陽錯,最後給忘了。』

  『這麼說,在我被陳大夫治好病前,我就已經在這兒住了許久?』

  『是啊,也有一兩年了吧。』

  因為這樣的線索,楚秋知道了自己還有個下落不明的母親。

  結合她任務開始的時間不是遊戲中、玩家從稻香村醒來的745年,而是完全和這個無關的736年,她判斷這個母親帶她來到稻香村的時間,比她任務開始的時間還早。

  她的母親出於什麼原因到了稻香村?又因為什麼原因拋下她獨自離開?楚秋不得而知,以現在的資訊也無法作出正確的推測。

  至於為什麼會選擇這個時間點作為她任務開始的時間,而不是她母親帶她來稻香村的時候?楚秋卻隱隱有了想法。

  這個世界和她知道的遊戲相同卻不同,至少她打了這麼多遍重複的任務來看,這個世界的莫雨並不是744年來的稻香村,也不是745年走的。

  不過時間線對她也沒那麼重要,有關她身世的事情,也僅僅是從孤兒變成了大家小姐。

  知道了這些後,楚秋不免想到鄧通他們的誤會,這算不算是一語成讖了呢?

  等出了院門,楚秋看到稻香村的武學訓練師還在指導年輕人功夫,她沒有打擾他們習武,而是和訓練師交匯了眼神,點了點頭就下山前往村子裡。

  其實訓練場的旁邊有個涼亭。

  楚秋曾在那裡遇見一個自稱高人的黑衣人,陰差陽錯之下,楚秋和他在稻香村上演了一場輕功追逐戰,之後被迫和他對詩。到了最後,當這人說要和她切磋一下試試她的水準,楚秋終於忍無可忍地拿毒經糊了他一臉。

  剛想著自己可別把人給弄死了,楚秋就看到黑衣人唰地重新站起來,跟個沒事人樣的,神秘兮兮地給了她一本完全看不懂的書。

  ——那就是她轉手送給李複的那本古書。

  當然,在她拿到古書的現在,黑衣人早就不見蹤影,她現在回頭也看不到那個故作神秘的黑衣人了。

  也因為這個意外,楚秋逐一試探之下發現了這本古書一旦交給李複,他的聲望分分鐘就能滿的事兒。而他一刷滿,他的情緣秋葉青離刷滿聲望也不遠了。

  只需要輕鬆對個詩,打個人,她就能搞定兩個重要的人……這個發現,讓她省了不少事。而這次,她自然也是這麼做的。

  所以她受傷了,秋葉青因為關係不錯才會來看她。

  算起來,這是她第十七次嘗試打通這個支線。

  因為經歷過太多遍,楚秋很多事不需要思考就已經能得到結果。但正是這樣的定性思維,讓她困在同一個條件這麼多遍沒能突破。

  有時候無聊了,楚秋還會想失敗的那些經歷。

  前幾次怎麼失敗的都有,最蠢的一次還是為了救人,自己挨了一見血封喉的毒刀。

  「姐。」

  等到了村口,楚秋被熟悉的聲音叫回了思緒。

  「小雁。」眼前這個黑髮黑眸,穿著黑衣比她還矮上一些的小蘿蔔頭,就是她這次的攻略目標,雁河。

  「怎麼在這兒?往日這個時辰,你可都是和毛毛他們一塊兒玩的。」

  「你都受傷了,我還哪有心思玩。」哪知道聽到楚秋這麼說,雁河小大人似地皺了皺眉,用稚嫩的口氣嚴肅地說道,「姐,不要不把自己的安危當一回事!」

  「好好好。」楚秋毫無壓力地彎腰捏了捏他的小臉,「姐姐知道了,不過這不是小雁你想嘗嘗麼,你姐姐我功夫這麼好,沒事兒的。」

  因為某天到了山崖下,雁河指著峭壁的果子說沒見過,不知道是什麼味道,楚秋才選擇偷偷地摘下來給他一個驚喜。

  沒想到她這樣的身手,也因為安逸慣了受了點小傷。

  「沒事兒還流了那麼多血?」他面對她的動作沒有躲開更沒有不快,反倒是任她上下其手,只有看到楚秋毫不在乎自己的態度時,他抿了抿唇,不滿地盯著她道,「我只是隨口一說……這事兒怨我。姐,你甚至都沒小月姐姐年長,怎麼敢一個人去懸崖那種危險的地方?」

  雁河有些悶悶不樂。

  他生著悶氣,但楚秋知道這不是怪她莽撞,而是他朝自己生氣。

  「姐,就是你功夫再好……」他的聲音低了不少,楚秋從中聽出了一點兒哭腔,「看到你滿手的血,我……我也會擔心啊。」

  「那個時候我什麼都做不到,只能趕緊叫小月姐姐和陳大夫……我……我真的很害怕,姐,你會就這麼離開我……」

  「沒事的。」楚秋歎了口氣,伸手抱住他,「小雁,我好好地站在這裡呢。」

  前幾次重置,楚秋也曾摘果子逗雁河開心,以刷他的好感,這倒是她第一次在他面前失手。雖然知道他缺乏安全感,但她沒想到反應會這麼大。

  但不可否認,在這個場合聽到他的話,讓她忍不住勾起了唇角。

  ——被人在乎的感覺,是會讓人上癮的。

  「有這次的事情,姐的話實在難以讓人輕信。」雁河沒抬頭。

  「誒?這次明明沒什麼的……小月是太著急才把我綁成那麼嚴重的樣子,導致陳大夫一下子沒注意到我只是皮外傷。」楚秋忍不住辯解了幾句。

  「可追根究底,還是姐姐一個人偷偷去山崖才會這樣的吧?」

  「呃……好、好吧。」她妥協,「那小雁怎麼樣才能相信姐姐呢?」

  「你得答應我不會再這麼衝動,也不會再一聲不吭地自己跑不見了。」

  「好好,我——」楚秋聽到他的話挑了挑眉,她將他拉開一定距離看到他隱隱有淚光,但並未落下淚的臉。

  「——好哇,小雁你也會詐姐姐了。」

  「小白那傢伙,不是說有用的嗎,大騙子……還不是因為姐你太狡猾了!」他有些彆扭地轉過頭,可能第一次用這種小手段,他臉上染上不近看察覺不出的緋紅。但他們都知道,剛才他的關心,並不是因為演技。

  「不這麼做,總覺得……姐,你會突然就不見了。」

  雁河的五官十分端正,雖然年紀小,但他看上去卻英氣得不會讓人覺得是女生。他的雙眼很清澈,整個人清秀且俊朗,只要不長殘,楚秋保證以後是個妥妥的暖男臉。

  現在他用這張又萌又俊的臉對楚秋說著撒嬌一樣的話,自然是讓楚秋心裡的天秤一下子往他那裡倒。

  「好。」

  因為女生較為早熟,她現在又比他大上一歲,楚秋的身高自然是比雁河要高些的。她甚至還要彎下一點腰,才能平視他的臉。

  所以現在,她只需要低下頭,就能親吻到他的額間。

  無聲的吻落下。

  帶著安撫意味的額吻,讓雁河下意識抓住了她放在他肩膀的手。

  「小雁,我保證,不會再讓你擔心了好不好?」

  雁河半晌沒說話,直到意識到他們還保持著這樣親昵的姿勢,雁河才掩飾一般慌慌張張鬆開了手,抬手捂住通紅的臉後退兩步,才側身低頭悶聲回答。

  「……好。」                           

作者有話要說:

  習慣直接看第二章的麻煩看下第一章,至少看下作話。

  [女主身世解密·初級]

  大戶人家的小姐,有一個下落不明的母親,大概率確認是在中原生活的苗疆五毒人士。不知出於什麼原因被其母帶到稻香村,由此生活了三四年(解鎖于本章劇情)。

  一身不符合常理的龐大內力其實是繼承了母親,其母將自己所有的內力過度給了她(解鎖於第二部if線35章妙桑的獨白),繼承中的內力甚至超過了其母本人應該擁有的(解鎖於第二部30章王遺風關於「很像女主的人」的話),初步判定這與其母與人交易的物品有關,功效是增強自身的內力。

  其母離開女主前身體似乎不好,可已知情報無法判斷到底是因為疾病,還只是單純的知道了不好事情時的心理作用。

  雖說其母是下落不明,但九成能確認已經死亡。

  *

  雁河這個攻略目標是所有目標裡,明確且唯一已定親情線的,本來想寫年下的!結果寫著寫著鴿了,這一定不是作者桑的錯!(在被查水錶的邊緣來回徘徊.jpg)

  本來想放個遊戲玩家(七秀)×遊戲角色(藏劍)的連結的(劍三最近的小說活動,可能活動過完可以發第三平臺吧),不過晉江不讓放(甚至因此鎖文),所以沒辦法了。


第3章 稻香秘事(2)

  雁河當然不是楚秋的親弟弟,不論是原來還是現在,楚秋都沒有血緣關係上的兄弟。

  至於他為什麼會成為楚秋的弟弟,其實也不是多麼複雜的過程。

  眾所周知,稻香村的平靜是十幾年前唐簡初來稻香村給予了稻香村庇護,把控著周圍多方勢力的平衡才維持下來的。

  但若真的沒有摩擦,稻香村怎麼會自發組織警衛隊,並保持了每天的巡邏呢?

  這自然是因為,周圍的勢力明面上不打稻香村的主意,實際個個都派了探子潛伏在村子附近。

  前幾日楚秋在野豬林捉到的、被熊嚇個半死的「村民」,就是蝙蝠幫的人扮的。他被楚秋以武力威脅,毫無骨氣地全部招供了。

  這些人見唐簡失蹤了好些年,疑似已經死了,便又開始蠢蠢欲動,想奪取唐簡留下的武林秘笈空冥決。但礙于武林盟主的餘威,這些人不敢正大光明地踏入稻香村,於是有些扮成盜賊,有些扮成流民,都潛伏在村子附近。

  楚秋將得到的消息告訴了村裡的武師劉大海,對方表示明白並通知了警衛隊隊長王大石加強戒備。最後,他還沒忘記表揚她的細緻和制敵的本事,給了糖又給了一棒地對她說,以後要記住,這些危險的事情應該先告訴大人。

  楚秋當然聽話的點頭——然後將告誡丟到天邊去。

  隨後就滿稻香村的跑,最後在香山野林救了被流氓欺負的小男孩,也就是雁河。

  雁河並非每次都在野林的,但楚秋經歷過這麼多次,能說一半以上都是在流氓手裡救下的他。起初這孩子對誰都有所戒備,但在楚秋的照顧下,還是表面上維持了一般孩子的活潑。同時因為幼兒被拋棄的經歷,雁河顯得比一般孩子早熟不少——不過這樣的自立,在對比楚秋以後就不算什麼了。

  和劉洋村長打好關係後,楚秋適時地提出要回到以前和母親一起居住的屋子。在展示出足夠的自我生存能力和一定的武力值後,劉洋同意了楚秋的獨自居住。而在楚秋撿回雁河以後,這個本只有她一個人的小屋,迎來了第二個住客。

  不久後,稻香村的居民都知道那個乖巧聽話的秋娘,收留了從流氓強盜手裡活下來的男孩,並將他當親弟弟養。

  雁河打心底認可楚秋是家人時候,他七歲,楚秋八歲。

  現在,任務時間即將過半,雁河的好感早就被刷滿,但楚秋還是樂此不疲地以逗他開心為樂,在繼續和其他村民打好關係的同時,和雁河愉悅相處。

  「阿秋姐姐!阿秋姐姐!」

  正在河邊和雁河清理野果的楚秋,聽到了遠處傳來稚嫩的男聲。她抬頭一看,見到了抱著布娃娃的小男孩——是他們孩子幫的成員之一,被王婆婆收養的孤兒,毛毛。

  「咦,這不是毛毛嗎?」楚秋適時地露出驚訝的表情,停下了手裡的活兒。

  「怎麼了?」比起楚秋,雁河就冷淡多了。雖然平時在一起玩,但雁河比村裡的孩子都要早熟,如果不是怕楚秋擔心自己不合群,雁河根本不想每天分出練武的時間和他們一塊玩幼稚的捉迷藏遊戲——當然,這種心思他絕對不會讓楚秋發現,所以每天都按時地去孩子堆打卡。

  所有孩子裡,能和雁河相處還沒被他嫌棄過的,大概只有擁有非凡醫術天分的小月吧。

  「今天村子裡來了個少林高僧!」剛走到他們身邊,毛毛就迫不及待地說出自己知道的事情。因為這個消息他比楚秋兩人先知道,所以說的時候整個人神采飛揚,「他帶了個和我們差不多大的孩子,不知道以後會不會成為我們的夥伴。」

  「我還以為是什麼事,原來是又來了個孤兒。」雁河聽他這麼說轉回了頭,繼續清洗剛摘的野果,「做什麼大驚小怪的。」

  「又多了一個玩伴,應該高興才是。」楚秋倒是笑了笑,善意地替毛毛解圍,「最近亂得很,能來村子也能好好保護他們……」

  最開始聽到稻香村來了少林的人,楚秋心裡還一驚,以為是自個兒曾經的攻略目標來了,但冷靜下來就知道不可能,這個副本的時間線比她開始攻略的時間要早,就算是曾經的攻略物件,也不可能認識現在的她。

  等到第十七次經歷了這個事件的楚秋,現在再聽到這個消息,已經能波瀾不驚地應對任何突發狀況了。

  「姐,你明明也沒比我們大多少,怎麼總用這種大人似的語氣……」雁河有些不滿楚秋向著他人說話,不由這麼小小地抱怨了一句。

  「大你一歲也是大。」楚秋站了起來叉著腰,「別向姐姐撒嬌了,咱們去看看新成員是什麼模樣吧?」

  「我才沒有撒嬌啊!」

  「如果能友好相處就好了呢。」

  雁河和毛毛,用不同的語氣同時對楚秋說道。

  少林高僧帶著孩子來稻香村的事件,是楚秋每次重置必經歷的「CG」,其帶來的主要影響只有一個,那就是——

  「這是莫雨。」

  等楚秋帶著兩個小蘿蔔頭去了村口,少林來的大師已經不在了,留下的只有村長劉洋和他身邊一身張揚的戾氣、以不善掩蓋迷茫的小男孩。

  「這就是那位大師託付村長的孩子嗎?」楚秋比他們都快一步上前,她率先出聲自然引起了對面孩子的注意,以至於她望過去的同時對上了那雙毫不掩飾戒備的眼,「我聽毛毛提起這個事兒,所以過來看看。」

  「是秋娘來了啊。」劉洋的表情有些苦惱,但看到楚秋的時候還是多了分笑意,「是了,他就是。」

  莫雨無疑是個難以相處的人,劉洋本想像當初對待毛毛一樣,將莫雨託付給村裡的哪戶人家,但當高僧走後,他和莫雨單獨相處了一會兒,便被莫雨完全不配合的態度弄得頭疼,一時也不好安排他的生活。

  如果只是不喜歡與人交流,孤僻,不願意人觸碰等等都不算什麼,畢竟流落在外的孤兒一開始都或多或少有這樣的「不討喜」,但最讓劉洋頭疼的,卻是他隱約察覺到莫雨是有一定攻擊性的。

  這份攻擊性被莫雨無意識地控制著,因此劉洋並不是真的意識到他的特殊,只是莫雨總是習慣性地精神緊繃著,讓看到他的劉洋也下意識緊張了起來,覺得危險,所以遲疑。

  「其實,我正為莫雨這孩子的事情發愁。」劉洋早就被楚秋著重刷過好感,是以現在完全信任她,甚至已經習慣不將她當作普通的孩子,而是能夠幫助他處理問題的小大人。

  「莫雨?」楚秋叫著男孩的名字,不出意外地看到他面對她時更加警惕的表現——起初她以為莫雨對陌生人都會這樣,直到後來和他關係融洽了以後,莫雨才勉強透露了當初他的感受——因為他察覺到了自己與她的實力差距。

  就像一頭落單的幼獸,通過直覺發現了比自己強大得多的存在,卻只能豎起爪子示威,以保護自己。

  「別害怕——雖然這麼說你也不會輕易相信我。」

  「姐。」似乎是發覺楚秋準備靠近他,站在她身邊的雁河皺了皺眉拉住了楚秋,「這個人很危險。」

  雁河的直覺也是不差的。

  他從小習武,各方面都比一般人來的強。要不是家中突然出了亂子成了孤兒,雁河現在的成就也不會比武林的世家公子小。而就是在他並未間斷的習武,甚至有楚秋偶爾教導的現在,面對莫雨時也有種下意識地毛骨悚然。

  那是人趨利避害的本能。

  莫雨就像隨時會被引爆的炸.彈,讓第一次遇見他的人下意識地不願親近,更何況莫雨本人並不懂得收斂這份異于常人的氣質。

  「他不是我的對手。」用這樣的話安撫雁河,楚秋伸手拍了拍雁河抓著她的手,對方和她對視了幾秒,還是抿了抿唇移開視線、鬆開了手。

  「你也無處可去,便在稻香村安置下來吧。」楚秋站在距離莫雨兩臂長的位置,這個位置留下的距離,足以給任何敏感的人安全感,「不管你曾經是誰,既然你被託付給村長,現在便是我們稻香村的一份子。」

  敏銳的莫雨覺得楚秋的話意有所指,但到底年紀還小,不知道其中的彎彎繞繞,聽到她的話只是用那雙倔強的雙眼盯著她。莫雨雖然站在劉洋旁邊,但距離他也有幾個拳頭的距離,渾身散發著生人勿進的氣息。

  「村長,既然不知道怎麼安排,不如聽聽我的建議吧。」

  「秋娘怎麼想?」

  「把他交給我吧。」楚秋毫不猶豫地接過照顧莫雨的責任,就像前幾次她這麼做的一樣,「小雁我就能照顧得很好,現在加一個新人也不會有什麼問題。」

  「會不會太麻煩秋娘了?畢竟你年紀也還小……」劉洋還有些遲疑,雖然楚秋各方面都表現得非人,但到底還是個孩子,孩子照顧孩子,總怕有沒注意到的地方,他怎麼也是受人之托,不好隨隨便便處理。

  「沒什麼麻煩的。更何況,村長有所不知……我見莫雨是練過武的,但因為什麼原因沒法控制自己。」楚秋沒管莫雨聽到她的話驀地睜大的眼,只是朝著劉洋道,「放在其他人家我是不大放心的。小雁和他一樣是男孩子,容易找到共同語言,也能更好的相處。而我年齡虛長他幾歲,又有比他更高深的武功……」

  楚秋的建議劉洋一定會同意,除非他能請動李複出手教導莫雨,不然整個村子沒有比她更適合看著莫雨的人了——雖然他們現在還不知道莫雨會「發瘋」的事兒。

  「不論是照顧還是預防他出什麼問題,我都是極為合適的。」

  「既然秋娘都這麼說了,那好吧。」劉洋果然同意了,他看向莫雨,而莫雨只是一言不發地看著楚秋,「莫雨,以後你便跟著秋娘……你可以和其他孩子一樣,叫她阿秋姐姐。」

  莫雨沉默著移開了視線,但至少也沒有表現出明顯的反對。

  雁河雖然有些微詞,但見楚秋不容反駁的態度,還是輕哼了聲,瞅了眼莫雨沒有說話。

  想到當初許臨舒是怎麼面對她的,楚秋學著他露出溫柔意味十足的笑容。

  「那麼以後,就請多指教了。」                           

作者有話要說:

  雁河:我負責聽姐的話(打手x1)。

  小月:我負責治療受傷的人(醫生x1)。

  小荷:嗯……那我負責送吃的(廚師x1)?

  毛毛:啊?我不太懂這個(學生x1)……

  莫雨:呵,無聊(學生x2)。

  小白:我也不太懂這些,總之有毛毛墊底啦!(學生x3)

  楚秋(看了眼這些小蘿蔔頭的配置,清了清嗓子):稻香村幼稚園,現在——招生啦!

  作者桑這篇日更,而且七成章節字數不是3500+就是4000+,所以你們是不是……那個收藏,留言……嗯?

  話說你們這是在作者桑這兒搶樓來了吧!別光顧著搶樓!

  
第4章 稻香秘事(3)

  說起莫雨這個人,想來是完全不陌生了。

  蜀地莫家堡的大少爺,惡人谷之主王遺風的徒弟,未來的十大惡人之一的小瘋子……無數稱號都能形容莫雨的非凡——但現在,他還只是楚秋眼前的這個小蘿蔔頭。

  「小雨,你怎麼又把毛毛的布娃娃丟到木杆上了?」

  是了,還是個會被挨訓的小蘿蔔頭。

  「哼。」

  莫雨被楚秋說教的時候環抱著胸,偏過頭不去看她,但楚秋是那麼好打發的人嗎?見莫雨不配合,她直接上手硬是讓他重新看向自己。

  他倒是想躲開,但楚秋力氣比男孩子還大,出手又靈活,讓他反抗半天就是沒成功。

  「再這樣,毛毛哭給你看哦?」

  反抗無能的莫雨只能被楚秋抓著直直面向她,聽到她這麼說,他還下意識瞟了眼一旁睜大眼反駁「才不會哭呢!」的毛毛,隨即故意嗤笑了一聲,將視線移開,就是不看她。

  「不聽話的傢伙直接上手就好了。」雁河在一旁說風涼話,反正他本來就對霸佔自己姐姐不少時間的莫雨不滿,簡直是舉雙手贊同楚秋直接揍他。「揍一頓不行就兩頓。」

  「可以考慮。」楚秋故作意動的表情,心裡想到等以後莫雨成長起來了,自己再想一隻手控制住他就難了,為什麼不現在爽夠。

  她接莫雨回家已經好幾個月了,期間莫雨並不配合她的日常工作,甚至到現在也對她抱有戒備的心理。楚秋為了他在外面聽話,不讓村長擔心,也為了避免小夥伴們被他嚇到,只能在他每次出去前用五毒教的聖物們教(威)導(脅)他要和其他人友好相處。

  這導致莫雨對她的接受程度還沒有毛毛來的高,不過楚秋就是故意的。

  這麼多次了,她當然知道現在對他再溫柔都是沒用的,與其小心翼翼地對待他,不如一開始就讓他意識到他們之間的實力差距,反正再過不久,她就有正大光明的機會把他的好感直接刷到親密。

  「你這傢伙只會用武嗎?」似乎也想到了楚秋的武力值,莫雨也顧不得裝作深沉了,整個人像炸毛了一樣警惕地看著她,就怕她又像之前那樣招出奇奇怪怪的寵物吊打他。「有本事不要弄那些奇怪的東西!我們單挑!」

  雁河聽他這麼說,不免露出「你對力量一無所知」的表情。

  接受楚秋單獨訓練的雁河,自然知道楚秋的武學功底可不止她對村民透露的那樣。就連她招出來威脅莫雨的五聖,都是只在小夥伴們面前展示出的「底牌」之一。

  更不提楚秋教他的刀法劍法,還有下了死令不允許透露出去的,內功心法空冥決。

  楚秋並沒有故意掩飾自己的實力,令她放心的是,莫雨也好,孩子們也好,都沒有和大人們透露。

  楚秋曾問過孩子們的想法,他們似乎一致認為她很厲害,把她的武功當作屬於孩子們的秘密,所以不能告訴大人。

  「你連靈蛇都打不過,還想和我單挑?」楚秋挑了挑眉,是對自己能力的絕對自信,「不過既然你都這麼提了……那好,我讓你一隻手。你要是能打贏,我就不管你了,你要是輸了,乖乖給毛毛道歉。」

  「好!」莫雨早就想和楚秋切磋一下,認識他們之間的差距有多大了,「你不許用那些奇怪的東西!」

  奇怪的東西除了指的五聖外,還有楚秋偶爾搗鼓的蠱術。

  「好啊。」楚秋露出計畫通的微笑。

  不用毒經,她還有很多其他的選項。

  現在的莫雨還太稚嫩了,就連咒印都只是初級階段,哪怕發作楚秋也能直接驅散他的瘋狂狀態。

  所以現在他和她單挑,兩人都是空手的情況下,莫雨不僅摸不到楚秋,還被她靈活的身法耍的團團轉。

  而幾息之間,楚秋的手已經抵住了他的後頸。

  「你輸了。」楚秋並沒有用勁,她看到莫雨因為她的動作下意識想出手反擊,只是抽出蟲笛拿笛身敲了一下他的手。

  只聽到輕微的聲響,莫雨被這看起來輕輕的一笛子敲得馬上縮回了手,乾淨的手背起了紅印。

  「願賭服輸哦。」莫雨沉著臉回頭的時候,看到了楚秋一如既往笑著的臉,「給毛毛道歉。」

  「——嗤。」莫雨雖然不情不願,但還是在楚秋的目光下挪到毛毛的跟前,他瞥了眼看好戲的雁河,又看了眼毛毛因為緊張抱在懷裡的布娃娃,垂下了眼,「抱歉。」

  「要有誠意才行啊。」楚秋在石桌前坐下,撐著臉看好戲。

  「嘖。」莫雨臉上閃過不耐,但想到楚秋的武功還是平靜下來,他抬眸盯著毛毛,一字一頓道,「把你的娃娃丟了,對不起。」

  「小雨哥哥,沒、沒關係的……」毛毛被他的態度嚇到,露出要哭不哭的表情,僵硬地轉看向楚秋的方向,似乎是想求助。

  「喂,這樣就行了吧。」

  毛毛還不敢多說什麼,但莫雨說完就抿著唇往回走了幾步,以不善的目光看著楚秋。

  「勉勉強強吧。」楚秋就完全不慌了,不如說欺負未來大放異彩的名人,她還有點兒上癮,「不過還有一件事——」

  「又想做什麼?」

  「我可不叫『這傢伙』。」楚秋伸出食指搖了搖,「你應該叫我『阿秋姐姐』啊,小雨。」

  「你——」莫雨皺了皺眉,本來想反駁點什麼,但想到近來的遭遇,還是選擇沉默。

  「對了,姐。」一直圍觀的雁河樂意看莫雨吃癟的樣子,不過他突然想到一件事,於是朝楚秋道,「昨日村子的織女姐姐好像在找你,說是有什麼事想讓你幫忙?」

  「織女?」楚秋聽他這麼說大致知道了織女想要她做什麼,「昨日我去後山幫王婆婆抓雞仔了,也難怪她一時沒找到我。」

  說起織女,楚秋記起她幫葉季良送野花給織女求情緣,最後被拒的事。

  這不免讓楚秋想到同樣姓葉,求情緣方式有異曲同工之妙的小少爺。

  「我去看看,小雁你就帶著他們一起習武吧。」

  也只有涉及練武的事,莫雨才會乖乖的完全不需要她督促。

  「好,等小白他們來了,我們就去小鏡湖。」雁河點頭應到。

  小鏡湖的瀑布後面,是他們這些小孩子練習武功的秘密地點。

  楚秋的小夥伴們,都被楚秋教了武學的基本功,雖然還不到內功心法的地步,但強身健體是綽綽有餘的。

  她教了小白基礎的毒經知識,教了小荷七秀的劍招,教了小月部分五毒的補天心法,教了毛毛純陽的劍法,教了雁河完整的空冥決。

  楚秋不用思考門派武學是否能夠私自外傳的問題,因為她教給孩子們的門派武學,已經是經由她改編的簡易版本了,除非是門派內的高手,不然只會覺得似曾相識,完全感覺不到他們使的武功有各個門派的影子。

  「織女姐。」到了村子,楚秋直接去找正在門口紡織的織女,「聽小雁說,您找我有事?」

  「是秋娘啊。」織女見楚秋來了連忙放下手裡的紡織活兒,她整理了下因為久坐褶皺的衣擺,才站起來迎向她,「是這樣的,我想著小月年紀輕輕便幫助村民頗多,我又沒什麼本事,只有紡織還過得去……近日天氣炎熱,想來陳商大夫總歸是個男人,不懂女孩子家的心思,便想給小月織一些衣物,也算是感謝。」

  「是要我幫什麼忙嗎?」

  「是的,想讓秋娘幫我尋一些苧麻。」織女有些靦腆地笑了笑,「我這邊還有好些衣物要織,怕是沒有空閒……聽聞秋娘對植物採摘頗有研究,便想著讓秋娘幫這個忙了。」

  「那織女姐可是找對人了。」楚秋笑著答應下來,「好,我很快便去河邊找找,為了小月的新衣服,我可得取最好看的幾株。」

  「那就拜託秋娘了。」

  幫織女采苧麻織衣物,再幫張桂芝找食材做稻香筍炒肉給小月。這兩個事件的觸發告訴楚秋,陳月的好感即將親密無間,折合成聲望便是敬重。

  雨花石、蓮花、兔、蝴蝶、小烏龜……楚秋來村子的這些日子,每天可沒少送陳月小禮物,現在進入最後階段,也在意料之中。

  折騰了一下午,衣服的材料雖然給了織女,但畢竟不是遊戲不可能立馬把成衣給她,所以楚秋順道采了稻香筍炒肉的材料給張桂芝,並成功得到了對方兩份成品。

  一份是給楚秋的謝禮,另一份是托她帶給陳月的慰問。

  「呀,是阿秋。」陳月見到楚秋來的時候還十分驚訝,今天她沒去小鏡湖,因為村裡有幾個村民生病,她去醫館幫陳商照顧病人了,「這個點了,阿秋怎麼會來?是生病了嗎?」

  「沒有沒有。」小月豪放派的包紮方法讓楚秋有點兒陰影,現在連忙否認,「是張桂芝張嬸嬸家做了炒肉,讓我給你帶上一份呢。」

  「啊,謝謝。」小月紅著臉收下,隨後朝身後望了眼,見自己父親不在,她才壓低聲音朝楚秋說,「今天比較忙,沒能和大家一起練武,倒是可惜了。」

  「你本練的醫理,不礙事。」楚秋現在的「設定年齡」其實比陳月小上一些,只不過她們都用名字稱呼對方,對姐姐妹妹之類的稱呼沒太在意,「交給你的心法練得如何?」

  「有些地方深奧,著實不懂,待明日再與你討論一番吧。」小月眨了眨眼,說到和醫有關的事情,她整個人都精神了起來。

  「好。」

  陳月這種先天天賦好的,楚秋一開始是嫉妒的,但誰讓她是可愛的女孩子呢?看到陳月因為學醫閃閃發光的狀態,楚秋心裡也跟著有活力了。

  「這不是秋娘嗎?」兩人正說著悄悄話,後邊陳商大夫突然來了,「來找小月的?」

  「是。」她們在他來的時候就停止了武學的話題,楚秋對陳月使了個眼色,便站直了身體回應陳商,「是張嬸嬸做了好菜想著小月,便讓我送來。」

  「哦,原來是張嬸。」陳商捋了捋鬍鬚,打量了兩人一番,頓了頓才漫不經心地道,「明個兒倒是得謝謝張嬸想著小月……對了,小月。」

  「誒。」

  「後院的藥快煎好了,你去看著火候。你爹這腰是不行了,但這藥煎過了,藥效可就不好了。」

  「好的,爹爹。」小月說著,和楚秋打了招呼便去了後邊。

  楚秋知道,這是陳商在支開陳月。

  果不其然,在陳月走後,陳商的臉色突然嚴肅了起來,沉聲開口,「秋娘,老朽有一件事交與你辦。」

  來了!陳月最後的關鍵事件!

  楚秋跟著嚴肅了臉色,「您說。」

  「你來這村中也有一段時日,我觀察你許久,你確是可信之人。我一生閱人無數,也自信不會看走眼。」他歎息一聲,眼光透過村莊,看得很遠,「我知道你心智不俗……實不相瞞,我原非稻香村人士,而是北天藥宗之後。」

  「北天藥宗?」

  「也是,你是小輩,未曾聽說也正常。」陳商呵呵一笑,只是更多的是一種惆悵,「多年以前,我與先父躲避仇家,流亡至此,隱居數十年。我早已無心江湖紛爭,只求安穩度日。如今暗流洶湧,我亦自知將不久於世,而我守護一生的,也就只有北天藥宗的秘要《無方制物經》,和我女兒陳月了……」

  他頓了頓,似在回憶什麼。

  「秋娘,你能否先幫我取來藥宗密章?我將之藏在唐大俠故所旁的山洞中。」

  「不過此乃家學,更是我藥宗重密,還請秋娘切莫打開!」

  楚秋照做了。

  因為早就知道裡面的內容,她取了也沒有好奇地打開看,就交還給了陳商。

  陳商將她取來的錦盒打開,從裡面取出一卷書交給了她,對她深深一揖。

  「秋娘,我年歲已高,且有一些舊事纏身,或許……不知何時便是大限。藥宗千年,豈可淪喪我手?你是這村中我唯一能託付之人,我就先將藥宗的秘笈交與你了。」陳商搖了搖頭,長歎一聲,對她又是一揖,「再來,就是小月了。實不相瞞,藥宗在江湖沉寂已久,我早有興複之心,可歎一直不得時機。小月在藥理上雖有天分,但我實在不願她與我此生一般,承受太多……唉!小月,便勞煩秋娘多加看顧了。」

  接下秘笈,楚秋望著陳商,認真地承諾,「陳大夫放心,小月是我的好友,我會多加照顧她的。」

  雖然無憂無慮也很好,不過莫雨毛毛都會走上自己的道路,陳月自然也不會原地踏步。

  所以這北天藥宗,楚秋註定會讓陳月坐上宗主的位置。                           

作者有話要說:

  最後這段陳商的話取自遊戲任務對話原文,所以本章字數多了一點,不過去掉那些對話也是3000+,所以作者桑沒有水字數哦。

  *

  作為攻略者,自然得把副本攻略到100%才有趣!

  好像沒幾天高考了?那就祝考生取得好成績吧。

  
第5章 稻香秘事(4)

  楚秋拿到無方制物經的第二天,就和陳月坦白了陳商交代她的事情。

  「是擔起重任復興北天藥宗,還是依舊呆在村裡做一個普通的小藥童。」楚秋將書遞給陳月的時候,詢問了她的想法,「小月,你想成為哪種呢?」

  「我也不知道。」陳月接過書的時候還有些迷茫,不過她看到楚秋永遠沉著的模樣時,心裡卻跟著安定下來,「但是,我確實不像小雁他們那樣適合習武……」

  「但你在藥理的天賦,卻遠遠超越了他們。」

  「嗯,這個我是明白的。」將書握在手裡,陳月沉吟了一會,終於下定決心地看向楚秋,「我不想被大家遠遠丟在身後,既然我武學上註定沒有過人的天賦,那我只好在擅長的部分努力!北天藥宗什麼的,說實話我不太明白,但是——」

  「既然這是我的責任,我願意嘗試去擔負。」

  她說著,卻又將無方制物經交給了楚秋。

  「阿秋,你能和我一起嗎?」

  「這是邀請嗎?」楚秋沒有接書卷,只是笑問。

  「嗯,因為……」陳月紅了紅臉,「如果是阿秋陪著我的話,總覺得不論什麼都能做到。」

  「好啊。」楚秋握住了她伸出來的手,但並沒有將無方制物經拿走,「要是真成了這件事,小月,你怎麼的也得給我個副宗主當當吧。」

  「嗯,我會的。」聽到楚秋的玩笑話,陳月卻十分認真地答應了。

  自這件事後,陳月便在楚秋的指導下專心研讀無方制物經。

  一邊是認真練習基本功的小夥伴,一邊是仔細看書的陳月,他們這群孩子的秘密基地倒也顯得和諧無比。

  值得一提的是,認識到楚秋的本事和其他小夥伴都在她手底下學習的時候,莫雨也有些按耐不住,最後在毛毛的無心之舉下也加入了進來。只不過他每天和其他小夥伴不同。在其他人還在學習招式的形時,莫雨直接加入實戰。每天被楚秋單手吊打,還被她美名曰「這是讓你進步更快」。

  不過不可否認的是,莫雨的進步確實快到讓小夥伴們嫉妒。

  「握劍的太用力了,剛才劍鋒的切入點也不對——都說了,不要只注意自己眼睛看到的,那些都是虛招。」

  楚秋說是單手吊打,那是真的只用了一隻手和莫雨打。她教給莫雨的和毛毛一樣是劍法,只是和毛毛不同的是,楚秋還在莫雨學會了劍招後,教了他一點兒坐忘經以平心靜氣,壓一壓他身上的咒。

  因為是她特意刪減了的,就是莫雨再厲害,也只能修到三層截止。倒不是她不願意教,只是想到未來會教小孩子們空冥決,楚秋不想讓莫雨在其他心法上下太多功夫,坐忘經也只是壓制他毒咒的臨時手段。

  「又偏了,你攻擊的時候只顧著往前。」楚秋和莫雨對招時都拿著劍——當然是沒開刃的——現在她一劍挑飛了莫雨握著的劍,眼皮都不動一下地指出他的缺點和要改進的地方,「眼觀四面耳聽八方,雖說攻擊是最好的防守,但在和你實力差距大的人面前,這樣卻是讓你提前見閻王的錯誤!」

  收了劍,楚秋手一伸,以內力為引導將莫雨丟了的劍抓回手中。

  「今天實戰就到這裡吧,等會你再複習一遍心法和劍招。」

  「……我知道了。」莫雨每次比試失敗都會沉思,但也是這個時候他會老老實實聽楚秋的安排,「你出了幾分力?」

  「嗯?」

  「和我對招的時候,你用了幾分實力?」莫雨自然看得出楚秋留了手,他原以為楚秋只是比他強上一些,但這麼久他也看出了端倪,發現了楚秋的隱藏。

  「問這個做什麼?」楚秋挑眉,但看到他暗藏倔強的眼,微微歎息一聲還是回答了,「不算我其他的本事,單是劍招——面對你,我只用了不到一成。」

  這回答讓莫雨的表情更加深沉。

  他抿唇站在原地,最後卻只是沉默地從楚秋手裡拿回劍,獨自去瀑布的另一側練劍招了。

  「姐很看好他?」雁河是在他們比試到一半的時候來的,一直到他們比試完他都坐在一邊觀望。倒不是他防著莫雨,而是他在一旁觀看楚秋應對莫雨的方式,自己也能從中學到一些東西,受益匪淺,「特地與他實戰……為什麼要著急提升他的實力?」

  「也並非著急。」

  「只是每個人都有適合自己的、提升武功的途徑。」楚秋來到雁河身邊,輕輕拍了拍他的頭,「適合小白的是玩樂,所以我教他毒經,讓他在村裡隨處找草藥,就像尋寶遊戲。」

  「小荷是女孩子,抵擋不住愛美,所以我教她劍舞,讓她為了這份美耐下性子學。」

  「毛毛倒是個乖巧的,所以我教他只有靜心才能學成的劍法。」

  「小月便不提了,她本就對藥理感興趣且天賦異稟。更不提最近有了機緣,若是學成,不差於你們任何一人。」

  「而適合莫雨的,只有實戰。」楚秋微微眯了眯眼,思緒有些飄遠,「只有讓他清楚的意識到自己的差距,才能督促他好學,並將其他心思收斂,投入武學中來。」

  「那我呢?」雁河問她,「對於姐而言,我又是怎麼樣?」

  「你?」楚秋覺得有些意外,不過反應過來的她笑了,「小雁和他們都不一樣,你是我的親人,我唯一的弟弟……我教你的一切,都是最適合你現狀的。」

  「你需不要我過多的壓力,因為你給自己的壓力已經夠多了……小雁,你是察覺到了什麼嗎?所以即便不說,你永遠比他們更為刻苦,更為激勵自己努力成長起來。」

  雁河挨著她坐著,現在被點出心裡藏著的想法,也只是不去看她地沉默著。

  「稻香村,確實平靜不了多久了。」楚秋卻不在意他的沉默,「小雁,你就是察覺到了這個,對嗎?」

  雁河伸手抓住了她的,無聲的舉動卻也在告訴楚秋,她說的不錯。

  「別擔心,有姐姐我呢。」楚秋伸手抱住了他,「我教你們,無非是想讓你們在亂世中有一席之地……沒本事的人,總歸是活不長久的。」

  「姐。」雁河被她抱在懷裡,顯得聲音有點沉沉的,「為什麼總會有那些不義之士呢?」

  「為了信仰,為了利益,為了許多事。」楚秋回答,「與其思考他們,不如保全自己。」

  「可我也想保護姐……」

  楚秋一頓,隨即語氣都輕快起來,「哪裡要你保護我,該是我來保護你才對。」

  雁河沒接話,但楚秋想他一定沒有認同她的話。

  ——真要有這樣的弟弟,倒也不錯。

  又過了幾天,村裡突然熱鬧起來了。

  「怎麼一大早的吵吵鬧鬧……」雁河晨練的時候聽到了村裡的談話聲,「又來什麼人了?」

  「是城裡來的公子,看樣子是村長的熟人。」已經轉了一圈回來的楚秋解答了雁河的疑問,「姓李,全名李複。看起來是個富家公子,只是不知道來此地做什麼。」

  「無聊。」莫雨也從房子裡出來了,聽到這個消息他倒是一點兒沒在意,「喂——」

  「叫姐姐。」

  「嘖。」見楚秋威脅地拿出蟲笛,莫雨偏過頭去還是小聲念了念,「阿秋……姐姐。」

  「誒。」

  「別耽誤那些時間,毛毛他們已經去後山了。」

  這話,聽著倒像是和小夥伴們的關係好了些。

  「好。」楚秋被莫雨叫姐姐的事情滿足到,是以面對莫雨火急火燎的態度也沒有生氣,而是好脾氣地應了,「等我把東西放了就去,小雨你和小雁先過去吧。」

  「嗯。姐,我先走一步了。」

  「哼。」

  雁河和莫雨兩人剛和楚秋打完招呼,就像是比誰更快一樣一前一後地追著走了。

  楚秋就如說的一樣進屋放東西,只是她沒有立刻去後山,而是按照往常的經驗在院子裡等了會兒。

  「你就是劉村長說的『秋娘』,楚姑娘吧?」

  來的人一席墨紋白衣,肩上裝飾著羽狀的金屬護肩,如翩翩公子踱步而來。在悠然態度的陪襯下,好似他走的不是稻香村的泥石路,而是哪個深宮貴院的精貴地兒。

  「想來這位公子,便是早些時候使村裡熱鬧起來的李複、李公子吧?」

  「正是,楚姑娘好眼力。」

  「彼此彼此。」楚秋向他微微作揖,完全沒打算掩飾自己的心性,「若是公子不嫌棄,便和大家一樣稱呼我為秋娘吧。」

  「恭敬不如從命。」李複呵呵一笑,摺扇微動,氣定神閑,「秋娘也不必客套,叫我李複一聲大哥,亦是幸事。」

  「李複哥哥。」楚秋隨之改口。

  李復會來找她,起初她是不知道的。直到那次誤打誤撞把李複的好感刷起來了,他才提起自己曾來找過她,但她卻不在的事情。

  他會過來沒什麼太大的陰謀,大抵是因為村長對她的誇獎,所以對年紀輕輕卻知曉事理的她頓感一分興趣。

  更不提他從村長口中知道,這位「秋娘」會武。

  年紀比他小,卻能做到幫劉洋排憂解難且超越年齡的信任……李複對她的第一印象,或許是未來可能的棋逢對手。

  對,是未來。

  因為他自信現在沒有哪個孩子能與他比肩。

  「不知道李複哥哥為何會來此處?」

  「自然是因為村長的誇讚,好奇秋娘到底是怎樣的妙人。」

  他明明知道楚秋問的是他為什麼會來稻香村,卻回答了更無關緊要的問題。不過楚秋倒不怎麼失望,所以她面不改色地接了下去。

  「原來如此。」楚秋頓了頓,從系統背包——當然外表看是從衣服口袋裡——掏出了早就準備好的書,「村長的誇讚我愧不敢當,不過也曾聽聞李複哥哥的名聲,知道你知識淵博,遠非常人能比。」

  「謬贊了。」

  「正巧前些日子我偶得一古書,正是不解的時候。」楚秋將古書遞給了李複,看清了對方原本漫不經心的眸子在看清書後一凜,變得有些認真,「不如將這本書交與你,希望李複哥哥能替我解答一二。」

  不需要知道李複想什麼,反正這本書只要交到了李複手上,最後結算的時候至少敬重起步。

  「這是……」他翻開了封面,粗略看了兩眼,重新看向楚秋的目光頓時不同,「……那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作者有話要說:

  玩遊戲的時候就覺得,如果劍網三是一部小說,那小月妥妥的女主。小時候和少盟主少穀主是青梅竹馬,大一點得到了萬花穀的青睞,未來又是北天藥宗的宗主,手握治療屍毒的秘方,身邊還有尊敬她的隨從……妥妥的爽文範本啊?

  
第6章 稻香秘事(5)

  小野林是小荷喜歡的練武地點,因為男孩子們都去幫村長收地裡的野菜,而小月在家研讀醫書,所以今兒只有小荷來找楚秋練武。

  「招式華麗而不繁瑣,曼華絕倫的舞姿當中暗藏玄機,或者弱敵於無形之處,或者助友于轉瞬之間,眼花繚亂讓人防不勝防。」

  年紀相仿的女孩對劍相持,年長些的孩子以指導的姿態用劍挑直了另一個孩子的劍招。

  「我教予你的劍法,並不拘泥於形式……它使起來姿態柔美,卻並非華而不實。」年長的孩子便是楚秋,而她面前的便是孩子幫的成員之一阮小荷,「若是過於拘泥於形式,可成不了劍意。」

  「什麼是劍意?我只覺得招式好看……沒想到學起來這麼複雜。」被楚秋指導的小荷撅著嘴,她有些不解地看著手裡的劍,又有些好奇地看著楚秋手裡相同的武器,「而且我明明使得和阿秋姐姐一樣,怎麼威力就相差這麼多呢?」

  「因為你的劍招只有形,而無意。」楚秋演示一般將手裡的劍緩慢地比了劍招,「你看——」

  劍招並未因為她的刻意放緩而削減威力,楚秋的劍鋒在接觸石木的瞬間爆發出威力,並未開鋒的木劍將石木整齊地切開,露出平整的痕跡。

  「好厲害!」小荷十分上道地拍了拍手,一臉羡慕,「什麼時候我也能和阿秋姐姐一樣厲害就好了。」

  「會有那麼一天的。」

  「就算比不過阿秋姐姐,我也得將小白小雨比下去!」

  「哦?怎麼有這個想法?」

  「因為他們總是欺負毛毛!」小荷舉起小拳頭,頗有氣勢地作出生氣的表情,「上次還將我給毛毛送過去的肉包子搶走,丟河裡了!」

  「男孩子嘛,總是很皮。」楚秋倒是笑了笑,沒太在意他們男孩子之間的打打鬧鬧,「沒准那是他們關係好的證明呢?」

  「那也不能把糧食丟河裡呀!」

  楚秋以為她是介意莫雨他們把她給毛毛的東西丟了,沒想到這孩子關心的是糧食,不由有些失語地搖了搖頭。

  「男孩子之間的友情可真奇怪。」小荷則在這麼說之後,有些苦惱地抓了抓自己的小辮子,故作老成地搖了搖頭,「不說他們啦!阿秋姐姐!你再教我幾招吧!我學會了還能給小月姐姐展示一番呢!」

  「招式貴在精而不在多……不過你學習招式的速度確實挺快,多學幾招倒也無妨。」楚秋想了想小荷確實有些天賦,雖然還沒領悟劍意但形卻已經摸透了七八,便笑了笑決定依了她,「好,再教你一招。」

  「太棒啦!」

  一下午的時間就這麼過去了。

  楚秋先小荷一步回了村子,因為她還要給雁河莫雨準備晚餐。

  不過等她簡單弄好了飯菜,卻只看到雁河準時地回來。

  「小雨呢?」

  「不知道。」雁河並不關心莫雨的事情,不過畢竟問話的是他的姐姐,便老實地回答了楚秋的話,「之前見他往後山的方向走了。」

  「這麼晚去後山?」楚秋下意識皺了皺眉,但她突然想到了什麼,將不自然地表情收斂好,狀做無意地說道,「算了,可能是自個兒去練武了吧,我們就不等他了。」

  「好。」雁河聽到她不管莫雨,自然高興地應下。

  入夜。

  楚秋突然睜開了眼,她無聲地坐起身側耳傾聽了一番,果然只聽到除她以外一個人的呼吸聲。

  莫雨沒有回來。

  這個認知讓楚秋一下子端正了臉色,她沒有驚動雁河離開了屋子,往村子週邊走。剛到河邊,她就看到提著燈籠做賊似的小白。

  「小白?」楚秋走了過去,小聲叫住了他。雖然聲音不大,但還是讓小白差點兒跳起來,「這麼晚了,你還在村外溜達做什麼?」

  「誒,嚇死我了,還以為是誰呢……」小白拍了拍自己的胸口,露出受到驚嚇的表情,「是阿秋姐啊,怎麼走路都沒有聲音的呀!」

  「別給我避開話題。」楚秋走上前去,小白手裡的燈籠照亮了她的臉,「這麼晚了,你在村外做什麼?」

  「是小荷的事情啦!」小白有些不情願地嘟囔,「說好申時等我一塊看小人書的,結果我等到酉時都沒見到她。」

  「小荷沒回家?」

  「沒呢,之前我沒等到人和村長爺爺說了,但他也沒找到,說是小荷不是第一次一天躲著不見人了,阮嬸嬸他們也沒在意……不過不會呀,小荷明明說要和我一起看小人書的!」

  小荷和小白關係比起其他人而言要特殊一些,不是什麼其他的特殊,只是小白會將自己的小人書借給小荷看,於是兩個人產生了一起看書的革命友誼。

  「本來是我叫小雨一起找的,不過中途小雨就不見了……現在就我一個人了。」

  「這樣……」楚秋聽到他這麼說,已經知道她觸發什麼事件了,「你還是先回家吧,這麼晚了要是被你爹知道,可免不了一頓打。」

  「嘶——」被她說的可能性驚得倒吸一口涼氣,但小白還是惦記著自己和小荷的友誼,「但是小荷的事情……」

  「我幫你找。」楚秋接下這話,「我功夫比你強,大晚上的怎麼也比你安全。」

  「唔……」小白想了想似乎覺得有道理,便想把手裡的燈籠給她,「那就拜託阿秋姐了!」

  楚秋接過了燈,催促他趕緊回家,便十分有目的性地往鏡湖亭邊的瀑布走。

  夜晚的小鏡湖呆久了怪嚇人,瀑布的響聲在遠處連綿不斷地傳過來,而這聲音隨著楚秋的走近越發清晰。

  等到了瀑布的上方,楚秋見到了早就預料到的身影。

  「小雨?」

  她叫出了跪在懸崖邊的人的名字。

  聽到她的聲音,莫雨微微動了動,但還是沒有其他更大的動作。

  楚秋在原地站了會才提著燈籠走過去,她伸出手將燈籠往他那裡遞了遞。淡黃的燭光在黑夜中十分明亮,它照亮了他們周圍,但當楚秋站在光裡往外看時,卻依舊覺得這樣的光還是太黯淡了。

  「聽小白說,小荷不見了。」

  莫雨看起來沒有太大的反應,但楚秋凝神看過去的時候,卻發現他整個人在輕微的顫抖。

  「我上來的時候,看到了小荷的外衣落在了水裡。」

  這話當然不是真的,楚秋是直接上懸崖的,根本沒有去瀑布下檢查現場。但是這也不是她第一次遇見這個事件,所以即便不去,她也知道她現在說的話是對的。

  「小雨,小白說你本是和他一起找小荷的,但為什麼……」楚秋距離他一兩人的距離,並沒有太過靠近,「為什麼現在,你卻在這裡?」

  「……你想說什麼?」他開口了。

  楚秋注意到他的聲音嘶啞,像是在壓抑著什麼,讓人隱約感覺到危險。

  沒有聽到楚秋的回答,莫雨抬起了頭,讓她看清了他有泛紅趨勢的雙眼,和胸前往上延伸出的毒咒。

  「你想說,小荷是我殺的?」

  楚秋就這麼冷靜地看著他,並沒有說話。

  「對,是我。」但莫雨卻盯住了她,一口承認下了他做的事情,「雖然不記得怎麼會這樣……不過,小荷是我推下去的,我不否認這一點。」

  他的表情帶著痛苦和瘋狂,「所以,你是來為小荷報仇,殺了我這個兇手的?」

  莫雨這麼質問的同時卻沒有給楚秋回答的餘地,直接出手攻了過來。

  得到了劇毒咒印的加持,莫雨的招式倒厲害了不少。雖然沒有武器只是赤手空拳,卻反而亂中有序,透出一種野獸般的狠戾。

  「急躁的性子還是沒改。」

  楚秋完全不慌,她反手將燈柄對準了莫雨,直接以脆弱的竹杆接下了他的招式,接著將燈籠重新轉回,拋起用另一隻手接住。空出來的右手則往後一伸,將系統背包裡的亂銀醉月掏出來。

  「我若要殺你,還輪得到你在這裡廢話?」

  楚秋挑眉揮笛,笛身一下點中他幾處穴位,讓他的身影頓時一頓,接著不受他控制地行動緩慢起來。

  笛音吹過,一簇五彩的蝴蝶突然出現在他們的視野。

  隨著蝴蝶的移動,它們的軌跡發出淺綠的光,光芒擴散最終彙聚在莫雨的身上。令他心煩意亂的內息平靜了下來,莫雨有些混亂的神志也重新清醒,對楚秋出招的架勢也停下,整個人頓時沉寂了下來。

  「冷靜下來了麼?」

  放回笛子,楚秋這麼問他,但他沉默著沒有回答。

  「很遺憾,我不是來殺你的。」楚秋聳了聳肩,也不在意他的沉默,「順便一提,有一點你說錯了——小荷沒死。」

  「什麼!?」

  這下,莫雨終於有了反應。

  「我說,小荷沒死。」楚秋翻了翻因為她覺得有問題,特意從小工具那裡壓榨出的有關小荷的資料,「瀑布下沒有她的屍體,雖然遺落了外衣,但血跡不多……很明顯,她被人救了。」

  「既然被救了,為什麼沒有消息——」

  「因為救她的人不簡單。」楚秋沒法說出她知道的事情,只能這麼模棱兩可的說。「具體的我無法告訴你,不過……我可以保證,小荷沒事。」

  楚秋的保證還是有一定分量的,至少莫雨不覺得她說這個謊有什麼好處。

  知道了這個消息,莫雨也完全冷靜了下來,他看著楚秋無言了好久,終於開口道,「……這件事,謝謝。」

  「不客氣。」楚秋笑了笑,這次她終於走近他的身側,將燈籠牢牢地遞到他的手中,「我希望這個消息你能保密……雖然對不起阮嬸嬸,不過小荷的『奇遇』並不是對誰都能說的……你懂麼?」

  「……我知道了。」這次,莫雨終於對她沒有抵觸,「我什麼也不知道,什麼也不會說的。」

  「沒錯,剩下的交給我就好。」

  就這樣,楚秋和莫雨因為小荷有了共同的秘密。

  楚秋不問莫雨為什麼會有那身咒印,莫雨也不問楚秋怎麼知道小荷被人救走。

  第二天,所有人確定小荷失蹤的同時,傳出小荷被強盜殺害的消息。

  對此,莫雨如他說的一樣保持了沉默,剩下的孩子們感覺到悲傷的同時,默契地更加專心向楚秋學習武藝。

  雖然有些人覺得事情蹊蹺,但都沒有查出結果,最後還是阮氏夫婦給小荷建了墓碑。因為沒有找到屍首,這墓碑只是簡單的衣冠塚。

  楚秋在衣冠塚建完後帶著孩子們去上了香,還做了一個稻草人插在了墓碑附近。

  小荷沒死,所以楚秋並不難過。但看到小荷的墓碑和周圍隱隱有淚光的眾人時,她心裡卻不免有些悲傷。

  跌入懸崖的小荷到底遇到了誰呢?

  小荷被「發瘋」的莫雨打下懸崖的時候,以為自己必死無疑。但當她睜開眼,卻很快意識到自己雖然溺水,但還活著的事實。

  因為楚秋的教導,她第一時間選擇打量周圍確認自己的安危,然後理所當然地看到了將她從水裡撈出來的「救命恩人」。

  但小荷並未因此放鬆警惕,早上還和楚秋一起練劍的她,腰上的木劍還沒離身,在完全信任眼前這個人前,小荷選擇了舉劍對準他。

  「是你救了我嗎?」她擺出防禦的姿勢,這正是楚秋今兒新教的招式。

  「哦?你會使劍?」

  本來對小荷愛理不理的男人,這下終於正眼看向了她。而看清她握劍的姿勢時,他眼中多了分興趣,挑起了身邊的木枝做了劍招的起手式。

  「有意思,和我過上幾招吧。」

  說是過招,實際上小荷是被對方吊打。

  面對這個男人的時候,小荷有種面對楚秋的感覺。他們同樣深不可測,但不同的是,楚秋的教導大多是溫柔且輕緩的,而這個人……卻是鋒芒畢露的強勢。

  「有趣,倒是不枉我一時興起。」

  「我名拓跋思南。」被單方面用樹枝虐了一遍的小荷,終於聽到對方的話裡帶上了笑意。「我見你資質甚高,可願做我的徒兒?」

  雖然掛念小夥伴們,想回到稻香村報個信,但小荷也看出此人沒打算在此停留。她記起楚秋曾說,機遇轉瞬即逝,所以遇見了就要抓在手裡。

  這讓小荷動搖了一瞬後不再猶豫,堅定地看向自稱拓跋思南的男人。

  「我願意。」

  「哈哈,很好!」對方對她的眼神十分滿意,「小女娃,你叫什麼名字?」

  「我姓……林。」小荷曾經和小夥伴們玩過拆字遊戲,腦中突然想到楚秋曾拆解過她的名字,現在便將自己的姓氏隱瞞了下來,說出了那個名字。

  「我叫林可人。」                           

作者有話要說:

  掉收藏了(突然警覺),難道是大家搶樓打卡嚇到了新讀者?收藏了就不要走——救救透明的作者桑——

  Q:為什麼女主察覺到小荷沒死?

  A:因為原來結算任務的時候會報村民死亡人數,小荷不在裡面。

  *

  這裡採用的是7.80年代玩家曾猜測的設定,即小荷就是可人(以後被打臉了也沒辦法)。

  原遊戲以後會怎麼設定作者桑不管,本書既然是同人就當遊戲的平行世界看,稻香村這邊人員的設定除了遊戲中已確定的身份(如王婆婆是淩雪閣殺手,陳商是北天藥宗出身,唐簡沒死等),其他的原創角色和未明確證明的角色身世(包括已確定身份的人的年齡),將會被作者桑以自己的設定改寫。

  [一]

  莫雨:這傢伙的武功到底多高?毒咒狀態都打不掉血?

  楚秋:呵,任誰被同樣的招式偷襲了十幾遍,都能做到無傷。

  系統:不好意思,如果按遊戲設定,可能宿主才是各種意義上的Boss。

  楚秋:不用說了,我知道自己比起主角更適合當反派。

  [二]

  系統:看到不止是我被宿主壓榨,就安心了。

  小工具:辣雞系統,別忘了我也是你的一部分。

  楚秋:總結一下,被壓榨的還是系統。

  系統:(對著小工具)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小工具:這個時候想起我了?(手動)再見。

  
第7章 稻香秘事(6)

  小荷的「死」讓村裡唏噓了好一陣,連帶著王隊長帶領的警衛隊都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就怕還有下一個村民被外面的盜賊殺害。

  「啐!要我說,就該組織兄弟們將外面的盜賊窩端了!」王大石知道小荷是被強盜殺死的時候,個性衝動的他當場發了火,「這次是小荷那孩子,那下次呢?下次指不定就打到村口了!」

  「可是王大哥,村裡的婦孺占了多數,雖然民兵隊人也不少,但總歸沒有外頭的山賊多。」楚秋當時就在他身邊站著,聽他這麼說生怕他想不開真的自己打上八角寨,一下子讓她任務崩盤,便連忙出聲勸阻,「莫要一時衝動。自己丟了性命不說,也幫不了村子裡的大家啊。」

  她還沒刷滿村民的好感度,現在可不能因為王大石強制進入結算階段。

  「秋娘說的有理。」李複在一旁也聽到了他們的對話,此時他扇著摺扇,用高深莫測的表情看了楚秋一眼,才轉而面向王大石,「王隊長莫要衝動,現在還不到與八角寨正面對抗的時機。」

  「李公子總說不到時機,這、這什麼時候才到時機啊?」王大石雖然不太樂意,但還是給了李複面子,稍微冷靜了些。

  「天機不可洩露。」

  得,這李複一句話直接把話給聊死。

  見李複安撫好衝動的王大石,楚秋趁著李覆沒把注意力轉到她身上前離開了。

  楚秋選擇先回家。

  剛進門,楚秋就看到雁河背坐在桌子前,手裡隱約能看到拿著封信,信封上的印記是她眼熟的標誌。

  察覺到有人來,雁河下意識把手裡的信往懷裡縮了縮。隨後他回頭,看到了楚秋的身影,知道剛才的動靜是她回來了。

  這導致他停下了躲避的動作,將信又重新放回了桌面,甚至動身坐到了另一頭,伸手招呼楚秋坐到他剛才的位置。

  「姐,坐。」

  楚秋順著他的意思坐下,這倒是她第一次觸發這樣的事件,心裡不免有些好奇會發生什麼。

  「這是?」她的視線落到他手裡的信。

  楚秋並未說出那封信上的標誌代表了什麼,因為以她現在的身份並不足以知道這件事。但她反觀雁河的表情,覺得他應該是知道那個標誌代表的意義的。

  「是……父親認識的人送來的。」雁河沉默了一下才回答她的話,「似乎是知道父親身亡,雁家只剩下我的消息,所以派人給我傳了封信。」

  「誒,原來小雁還有可以依靠的人呀。」這話說的並無惡意,而是單純的、帶著喜悅的感慨——感慨他原來不是孤身一人,感慨他還有有力的護盾。

  「那只是、只是父親的熟人而已。」雁河卻有些著急地反駁,「現在,我的親人只有姐你而已!」

  他急衝衝地說完這話,卻又抿了抿唇沉默下來。直到注意到楚秋的表情並無太大的變化,還是朝他淡然輕笑,他才冷靜下來繼續說明。

  「……雁家一直和玄甲軍有來往,部分雁家人還在玄甲軍裡擔任過武師,父親就帶過一屆。」

  「玄甲軍?」楚秋反問道,「是『玄甲蒼雲』的那個玄甲軍?」

  「是。」雁河忍不住瞥了她好幾眼,這才說出他剛才起就想說的話,「這次給我寫的信,也和玄甲軍有關。」

  「哦?」楚秋歪了歪頭,「他們想接小雁去玄甲軍嗎?」

  「是,信中說希望我去雁門關,得以玄甲軍庇護。」雁河也沒想到楚秋一句話就猜到了重點,「雁家還沒有……還沒有被亂軍害死前,我本沒什麼兄弟姐妹。」談到雁家的覆滅,雁河臉上閃過隱忍之色,「但是遇到姐後,我是把你當作親人、當作我親姐姐看的。」

  「嗯,我知道哦。」楚秋明白了雁河眼中的猶豫是為了什麼,「小雁想去玄甲軍,卻怕我胡思亂想對嗎?」

  「——嗯。」雁河有些不安地將信推給她,「我本想帶姐一起離開,但是……」

  「我明白,兵家重地不適合我這個外人去。」

  「姐才不是外人!」

  「是是是,姐姐只是打個比方。」楚秋柔和了眼神,鼓勵他,「既然你想好了,就去吧。」

  「姐?」

  「你也很在意父母的事情吧,不能讓他們死的不明不白。」楚秋看到因為她的話頓時沉默下來的雁河,不由收回了目光,斂目按住手底的信,「你選擇去雁門關,想來也決定加入玄甲軍了……除了調查父母之事,恐怕也有幾分報國的意思。」

  「男孩子有一腔熱血,自然算不上壞。」

  「當然,我不能說完全放心你去,但這是你深思熟慮後決定和我商量的事情,我尊重你的選擇,所以並不阻止……只希望你去後平安。」

  「姐——」

  「多的話不必說,也不是你走了,我們就斷絕關係了。」楚秋重新笑了起來,「去吧,到了給姐姐飛鴿傳書,便是不能陪著你,姐姐我也要知道未來的日子,我的小雁幹了什麼大事——我們會是一輩子的姐弟,不是嗎?」

  「是,姐永遠是我認可的親人。」雁河鄭重地點頭,「待我日後學成,亦不會忘記姐現在的教導……等到我調查清楚雁家的事情,安定好了……姐,我會接你一起去的。」

  「那我就等著小雁了。」楚秋這麼回答,卻並未想過真的有那麼一天。

  不如說……等她完成這個修復的副本,她是否還有機會見到雁河,他們是否還身處同一個世界,這都成了問題。

  離開前的半個月,雁河變得十分黏楚秋,也是因為這個,小夥伴們都知道了雁河會離開的事情。

  繼小荷的死亡後,他們又要迎接雁河的離開,不得不說這並不是令人高興的事情。

  可楚秋也並未特意開導他們,正因為知道他們未來還會遇到更多的無奈,楚秋才不會以甜言蜜語將他們此刻的心情蒙蔽掉。

  他們需要成長,也只有成長,才能讓他們未來更由衷的揚起微笑。

  並未讓楚秋失望的是,他們用了不同長的時間自我開導,都走出了低迷。

  甚至最後,他們各自為雁河的離開準備了禮物——小白采的防身毒草,小月做的止血劑、叮囑的醫療常識,毛毛照著他最喜歡的洋娃娃、用稻草做的玩偶,莫雨滿臉嫌棄卻依舊幫他打包好的隨身乾糧,當然還有雁河最看重的、楚秋給他用玉石串的項鍊。

  系統出品的玉石都是上好的材質,甚至能直接當硬通貨。

  因為沒有特殊的功能,楚秋用了幾千金就買了一大把。雖說沒有給孫飛亮的道具那麼神奇,但它的硬度足以抵抗一般的刀劍。

  為了表示特殊和僅此一份,楚秋給他串的項鍊還刻上了雁河兩個字,因此也被雁河寶貝似地帶在身上,時不時就要摸上一把。

  終於,雁河被玄甲軍的接引人帶走了。

  楚秋幾番確認了對方的身份,並得到再三的保證,他一定會把雁河安全送到雁門關後,終於將雁河交到了對方的手上。

  送別的時候,只有楚秋和村長兩個人。

  楚秋看著雁河遠去還不願收回看向她的目光,不由也這麼回望著,直到看不見他的身影。

  「想來秋娘還是捨不得那孩子吧。」村長劉洋和楚秋站在一起,見楚秋的反應不由這麼說,「畢竟小雁和秋娘關係這麼要好,這次突然走了,總會有些不痛快的。」

  「村長說的是。」楚秋倒是沒反駁,她回話的時候也沒收回視線,只是淡淡道,「小雁加入的好歹也是朝廷勢力,若真混出了頭,於他而言是件好事。」

  事情有了不同的發展,楚秋並不知道這是好是壞。

  她只是通過雁河的事情,突然覺得這一次她或許能夠完成這個副本。

  「是啊,這稻香村還是太小!」劉洋歎道,「年輕人,還是多多出村闖蕩才好……可不像我這把老骨頭,只能守著村子啦!」

  「哪裡,村長還年輕著呢。」楚秋扭頭,面對劉洋的自我調侃她接道,「看村長您精神的樣子,還有好些時光等著您享受。」

  「哈哈哈,秋娘啊,還是這麼會說話。」劉洋摸了摸鬍子,笑了幾聲,「該走啦!這天剛亮,還有大把的事兒要做,可沒多少時間給我們耽誤啊。」

  「也是。」楚秋也跟著他笑了幾聲,隨著他的步伐一道往村口走,「村裡還有不少事兒等著解決,確實沒時間留給我在這悲春傷秋。」

  「秋娘一直是拎得清的,這些風雲變幻之事,總歸是礙不著秋娘的。」劉洋面帶笑意,仿佛只是普通的和小輩聊天,「只盼著啊,秋娘哪天飛遠了,也能記得這稻香村曾是你的家。」

  楚秋望著劉洋慈祥的臉,心裡默默回味他的話,對他的固有印象有所改觀,但臉上還是剛才的笑意,「哪能忘呢?」

  她呵了一聲,好似看透了什麼表情多了分了然,又多存了一分尊敬。

  「便是再久,我也會記著村長您、是有大智慧的人啊。」

  劉洋被她恭維,也只是搖頭,笑而不語。

  談笑間,離別的愁緒都好似隨之遠去。                           

作者有話要說:

  端午節了,沒什麼好說的,那就加個更吧。

  [關於劉洋說的話]

  表面上是和女主說稻香村是女主的家,希望以後女主就算離開也不要忘記這個家。

  暗地說的卻是稻香村好歹也是女主呆過的地方,就算沒什麼歸屬感,也不要為了完成什麼而毀掉它,最好是看在收養過女主的份上幫幫它——影射最近因為空冥決導致八角寨來襲的事情。

  *

  原遊戲蒼雲這個門派是丟了雁門關才正式成立的。

  也就是天寶四年(745),安軍挑起邊境爭端,趁破陣營剿滅契丹叛軍之際從後方夾擊,導致薛直死後,長孫忘情才成立的蒼雲。不過百度百科說在那之前,蒼雲還是皇帝的軍隊時,也叫玄甲蒼雲軍。

  *

  雁河如前面作話說的一樣,雖然是攻略目標,但是唯一的親情線,戲份相加起來不算多,寫他主要是為了後面寫一個梗(這個系列就是為了寫不同的人設和cp梗),本書後半段你們會看到。

  順便一提,蒼雲的一階段結局和後面天策的一階段結局會寫在一起,上下文,因為現在寫會劇透。

  
第8章 稻香秘事(7)

  轉眼又是半年過去。

  雁河離開後,莫雨也提出要和毛毛住在一起,楚秋想了想也沒有強求他留下,便笑著同意了。

  只剩下她一人的屋子雖然有些寂寥,但也並非不是好事,至少用小工具作弊或者思考系統的事情時,楚秋不用擔心突然有個人闖進她的屋子。

  楚秋依舊考慮怎麼刷村民的好感,並一一實施。

  她將梁師農從強盜手裡救了下來,還幫他把因為受到驚嚇逃跑的豬一個個找了回去;她還和張忠打獵的時候一起救了只狐狸,幫他餵養它,還給他摘野菜,幫他打了張完美的黑狼皮;等到紫晴來了稻香村,她還幫紫晴抓五步倒和取熊膽……總之所有能和刷勢力沾上邊的,楚秋都耐著性子做了。

  甚至為了防止人員傷亡,楚秋每天都會確認張強的性命,畢竟這人前幾次副本總是被山賊第一個弄死,直到她特意保護。

  效果還是很顯著的,整個稻香村有九成的人接受了楚秋的幫助,個個都把楚秋當親閨女對待。

  早在四個月前,楚秋就收到了雁河的來信。信上說他平安的到達了雁門關,也在那之後加入了玄甲軍,正式開始了軍旅的生涯,讓她不必擔心,雁父的朋友對他很好。

  畢竟是軍事要地,雁河沒辦法每天都給她寫信。從最開始的一個月一封信,到現在他已經通過考核,編入軍隊,最快也只能半年一封。

  因為在信中有好好說明,楚秋也回了他信,告訴他她以他加入軍隊保衛家園為榮。並說正事要緊,即便一年一封,她也會好好地等著。

  雁河的每封信她都有留著,為了不弄丟,她特意放進了系統的背包。

  算算日子,距離任務的強制結算也不過最後幾個月,但楚秋現在隱隱有了把握。她更多的時間不是用來思考怎麼完成任務,而是思考完成了任務以後,在這裡遇到的人都會有怎樣的未來。

  是和她印象中的一樣嗎?還是會變得更好?

  想到她被傳送到這裡前還見過長大後的莫雨,楚秋不免露出無奈的笑容。

  長大了膽子也大了,居然就直呼其名叫她的名字了。

  正想著完成這邊的事,醒來以後一定要好好教訓莫雨一頓,讓他知道姐姐的權威不可逆的時候,楚秋聽到了她房屋外傳來劉洋急切的喊聲。

  「秋娘?秋娘可在?」

  「在呢!」楚秋微微皺了眉,下意識也跟著急衝衝地跑了出去,兩人同時看向了對方,「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嗎,村長?」

  「糟了!這下可糟了啊!」

  「到底怎麼了,村長您這麼慌張?」

  「唉!是王大石那孩子!沉不住氣!一把火燒了八角寨的糧草!」村長一臉愁容,拉著楚秋的手還有些顫抖。

  聽他這麼說,楚秋哪裡還有不知道的,不過她還是問道,「這又如何?僅是糧草,那些賊人還不敢無視唐大俠的餘威,就這麼闖進村子!」

  「那可不僅是糧草!不知怎麼的……燒了的除了糧草,還有那董龍的弟弟!」劉洋的語速比起往常快了不少,想來心裡也是慌張的,畢竟平靜了這麼久的村子,這下是真要被攪了寧靜了,「那董龍已經放出話,要平了稻香村!這——這可如何是好?」

  「董龍的弟弟死了?」楚秋心裡想著他弟真可憐,每重置一次都要死一次,但表面還是和劉洋一樣變得緊張,「此事非同小可,若他們真攻進來,還得以大家的安危為主……這件事我一人不好妄自判斷,李複哥哥智謀無雙,此事便由我與他商討一二吧。」

  「這……也好。」劉洋遲疑了一瞬,隨後將楚秋往他那里拉了下,壓低了聲音,「秋娘,你與村民的關係都非同一般,有件事……我想我是可以信賴你,告訴你的。」

  「村長?」

  「在後山,大俠墓右邊的土堆……曾埋了樣東西。」劉洋說的很是小心,像是怕這個消息洩露出去,「你可聽說唐大俠的遺物?它便是在那裡。」

  「你去將它取來吧,若這事毫無回轉餘地,將掩埋之物給那董龍……或許是最後的生機。」

  明白他說的是空冥決,但楚秋還是嚴肅了神色,鄭重答應,「是,秋娘明白了。」

  「唉,要是唐大俠尚在人間,那該多好啊……」

  聽著劉洋的感慨,楚秋沒有說話,而是應了他的話準備去大俠墓。

  一路輕功繞過小路,楚秋來到了大俠墓所在的山腰。

  「……救、救命!」虛弱而驚恐的聲音,被耳聰的楚秋聽得清清楚楚,「誰、誰來救救我——!」

  楚秋順著聲音過去,看到穿著麻布衣的男人靠坐在樹蔭下。

  他聽到腳步聲還警惕地抬頭,猛地看向了她,發現楚秋是個小女孩,他才放鬆了表情,重新說出求救。

  「救救我……孩子,救、救救我——」

  「這位大叔怎麼了?」楚秋走了過去,隨後站在原地歪頭用稚嫩的語氣問他,「看起來大叔你受傷了呢?很嚴重嗎?」

  「對,叔叔受傷了……是、是前面那個男孩發了瘋!是他將我打傷的!」情緒突然激動起來的男人想伸手抓住楚秋,但楚秋靈活地躲開了,「——你、你會武?!」

  也因為這一出,男人眼中閃過精光,「孩子,那男孩留不得,他發起瘋來會將所有人殺掉的!叔叔有傷在身沒辦法……但是孩子,你是可以的!」

  楚秋沒說話,只是看著他。

  「你將那男孩除掉,也是保護你,保護你的家人啊!」

  「叔叔看起來並不是村子裡的人呢。」楚秋在他期盼的目光下笑了笑,「不知道來稻香村是做什麼的呢?」

  沒等對方回答,楚秋突然轉變了話題。

  「對了,你說的那個男孩我認識哦。」

  「什、什麼?」他愣住,一時沒明白楚秋的意思。

  「我的意思是……」

  紫色的幽光閃過,男人臉上的驚恐消失,平和地永遠閉上了眼。

  「不是所有孩子都會相信你拙劣的謊言的。」

  留下這句話,楚秋勾唇緩步走向了大俠墓。

  「阿秋姐姐!」

  剛看到墓碑,就聽到毛毛焦急的聲音。楚秋看了過去,果不其然和毛毛在一起的,還有捂著頭渾身顫抖的莫雨。

  「快來!阿秋姐姐!小雨哥哥不知道怎麼……現在成了這樣!」

  「別著急。」楚秋連忙過去,「之前我在路邊見到一個男人,他受了傷,還說是小雨發瘋打傷的他?」

  「才不是那樣!明明是他看到小雨哥哥手上的書,突然沖了出來!」毛毛聽她這麼說頓時跳了起來,憤憤道,「要不是小雨哥哥打跑了他,他還想殺掉我們!」

  「哦?」楚秋微微眯了眯眼,從頭到尾她都沒有相信過那男人的話,現在自然也不會動搖,她關心的不是被她補刀的男人,而是其他的東西。

  不過她的沉吟讓內心忐忑兩位男孩會錯了意。

  見楚秋深思的模樣,毛毛有些著急地原地走了幾步,但又不知道該怎麼告訴楚秋事情的經過。倒是莫雨察覺到了這一點,捂著頭的手放下了一隻,微微抬頭看向楚秋。

  「他是偽裝成村民的強盜。」

  莫雨狠狠地皺著眉,顯然是毒咒又發作了讓他不舒服,但還沒有忘記默念口訣壓制,是以保持了大半的清醒。

  「他想搶我手上的秘笈,還差點打傷毛毛……我只是自保,信不信隨你。」

  說完,他又加重了按著頭的力道,撇過頭不去看她。

  「信,小雨說的我都信。」楚秋心裡想的是你好看不信你信誰,不過臉上還是作出傷心的表情。

  「你們是有多不信任我?虧我還把你們當弟弟看。」楚秋不由調侃了他們一句,見毛毛瞪大了眼睛,她不由笑了笑,不再裝難過,「我自然相信,你們不會無緣無故傷人……那個人我已經解決了,你們不要擔心。」

  「不過這件事確實要和村長說上一說,那盜賊頭子發了話,現在又有手下跑來出手對付你們……真讓我都有些窩火。」

  「阿秋姐姐……」毛毛雙手攪在一起,似乎對之前他懷疑楚秋的事情有些內疚。不過他很快回過神,上前拉住楚秋的袖子,「對、對了,小雨哥哥的事情——」

  「這是你小雨哥哥的老毛病,別慌。」楚秋上前幾步站到莫雨面前,在莫雨抬頭以莫名的目光看向她時,楚秋拉住了莫雨的手腕,並運功將補天心法下的治療內功傳導過去,「小雨,靜心。」

  見莫雨一直看著她,楚秋眨了眨眼提醒。

  莫雨抿了抿唇,總算是閉上眼運功平息毒咒了。

  等莫雨重新壓制毒咒,楚秋才一把抓過莫雨手裡的空冥決秘笈,「你們動了埋在大俠墓的東西?」

  被搶走秘笈的莫雨看了她一眼並沒有回話,但也沒有因為被她搶走空冥決而不滿和氣惱。倒是一旁看莫雨沒事了的毛毛松了口氣,又恢復了天真爛漫的表情,知無不言地回答楚秋的問話。

  「是莫雨哥哥撈出來的!」毛毛說,「因為小白說他發現這裡埋了好東西,我和莫雨哥哥好奇小白說的東西,就偷偷過來取了。」

  「下次這種事情記得叫上我。」楚秋輕輕敲了敲毛毛的頭,「後山比不上小鏡湖,這裡山賊多,又有不少渾水摸魚的強盜……你們學武才剛起步,多不安全。」

  「知道了,下次一定先告訴阿秋姐姐!」毛毛聽話地認錯。

  「這是什麼秘笈?」莫雨沒有管楚秋的說教,他恢復後瞥了眼被她搶走的書,「埋在唐簡大俠墓中,還被盜賊惦記的秘笈……是什麼?」

  「空冥決。」楚秋沒有隱瞞,「我本打算晚些教你們……」

  「你會?」饒是莫雨這樣冷靜的人現在也露出驚訝的表情。

  「小白都能發現的東西,我怎麼會遺漏?」楚秋自豪地笑了笑,「不僅會,還學的很透徹。」

  重複了十幾遍的副本,早就讓她學透了空冥決這本書。拜這本心法所賜,楚秋的內功原本就很恐怖,現在更因為這本秘笈,增益得和活了百年的怪物一樣。

  「你說打算教我們?」對於提升實力這件事,莫雨總比毛毛來的敏感,「說真?」

  「騙你我有什麼好處?」

  「……我只是不明白。」莫雨神情複雜地看向她,本該像毛毛那樣天真的目光,卻因為經歷了變故與大難而晦暗,「你與我們非親非故,為什麼要這麼……對待我們?」

  「大概因為……我們都是孤兒?」楚秋用輕鬆的語氣,以問句回答他的問題,「又或者,只是自我滿足吧?」

  莫雨顯然不接受她的回答,但也沒有其他能反駁的地方,這讓他像生悶氣一樣不說話了。

  「你們對我而言是不一樣的。」

  「『自我滿足』這句話是真的哦?我很享受被你們叫姐姐這件事。」楚秋半真半假地這麼說,明明說的並非好事,卻笑得十分燦爛,「畢竟,我是個既沒有被照顧過、也沒有照顧過別人的孤兒嘛!」

  「阿秋姐姐!」

  「嗯?」

  「我很喜歡、很喜歡阿秋姐姐的!」毛毛伸手抱住她,像是撒嬌,卻又帶著安撫的意味,「小白、小雨哥哥肯定也是這樣想的!」

  楚秋因為毛毛的話看向莫雨,只見莫雨看到她的目光頓時扭頭。

  這讓她挑了挑眉,因為她以為莫雨會反駁什麼的,但結果卻是他一言不發,似乎是默認了這句話。

  「呵。」這讓楚秋不由笑出了聲,喜悅暫時沖淡了即將離開副本的壓抑,讓她內心也跟著愉悅起來,「嗯,我也很喜歡你們哦。」

  即便不是作為任務目標,她也在另一個世界,純粹的喜歡著他們。                           

作者有話要說:

  端午節的加更,不要漏看上章。

  *

  能每次重置都選擇教孩子們武功、不厭煩,歸根結底還是女主「愛」著這些角色呀!不然以她的性格早就不教,放養他們了(絕對不是因為他們還是正太和蘿莉)。

  嗯,就像作者桑為了愛寫了這個系列(才不是在自己臉上貼金呢哼!)。

  所以你們這些磨人的小讀者!還不給作者桑多多愛的留言讓她繼續為愛碼字?!記住不要讓上章/這章留言孤零零,不然章節它就太可憐了啊!

  感謝:

  讀者「月之翠子」,灌溉營養液 +6 2019-06-05 10:33:03

  題外話:

  那什麼,安某人,半某人,蘇某人還有更多某人,你們都去哪了,都沒有來看看作者桑,(哭唧唧)果然拋棄了作者桑嗎!

  
第9章 稻香秘事(8)

  幫莫雨控制毒咒,帶著空冥決回復劉洋前,楚秋出於敬意,帶著兩人對被取了秘笈的大俠墓祭拜。

  從大俠墓取出的空冥決,最後被楚秋教給了孩子幫的成員。

  回去找劉洋的時候,楚秋並未隱瞞地說了有山賊喬裝打扮想搶秘笈,但最後被她打死的事兒。只是她沒說莫雨在那之前就打傷了對方,也沒有透露他身上藏著難以消除的毒咒。

  「居然發生了這樣的事情……還好秋娘你去的及時。」劉洋知道後歎息一聲,「這秘笈就給秋娘留著吧,放在他人那裡,我是無論如何也放不了心了。」

  「村長放心,這秘笈我還是保得住的。」

  就這樣,空冥決名正言順地被楚秋持有。

  因為早就背熟了空冥決的內容,且有小工具備份,楚秋並未再抄一份空冥決,而是直接帶著秘笈找到了李複。

  「秋娘來了。」

  「嗯,我來了。」

  和李複碰面,總讓楚秋有種走錯了片場的錯覺,但好在這只是錯覺,在寒暄了幾句後,她步入了正題,向李複請教。

  「董龍的事,李複哥哥怎麼看?」

  在楚秋覺得他會像往常一樣和她打太極,暗示她讓她出手對付董龍,以化解危機時,李複的話卻出乎了她的意料。

  「江湖中人,經常直接通過打打殺殺來達到目的。」李複看到了楚秋有些疑惑和驚訝的表情,只是微微一笑,問她,「秋娘,你是否也這麼認為?」

  楚秋沒有馬上回答他,她隱約明白這應該是她完成任務的另一個支點。可能是這次她任務的達成率更高,所以除了直接去打董龍,她觸發了另一種分支。

  如果是這樣,她就更要小心謹慎地回答了。

  只見楚秋沉默了數十秒,才緩緩開口,「比起直接用武力,我還是喜歡兵不血刃地解決問題。」

  如果之前都是靠「打死」董龍解決八角寨,那這次就換種思路,選擇用腦子。

  聽到她的回答李複輕笑出聲,「秋娘不是拿到了董龍想要的東西?」

  楚秋抬眸,似乎明白了他想說什麼,又微微低下頭深思。

  「既然秋娘想兵不血刃地解決,這空冥決就是十分有利的道具。」李複見她思考,倒也沒有再賣關子,「既然他想要,給他便是。」

  「李複哥哥的意思是……」楚秋自然不會以為他是想把空冥決交給董龍求得安寧,所以又深入地思考,「交一本……假的空冥決?」

  他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董龍也不是傻子,交一本假的?他是看得出的。這樣,反而會惹怒他。」

  「但是半真半假呢?」楚秋立刻接道,「全是假的稍微一試便知道,但真假參半……以他的功夫自然無法察覺。」

  「而等到他察覺了……便是離走火入魔不遠了!」

  「這件事……便交給秋娘你來辦吧。」李複這才贊許地點了點頭,他搖了搖摺扇,高深莫測道,「想來以秋娘對空冥決的熟悉,偽造一份秘笈還是不難的。」

  「你知道?」這下楚秋是真的驚訝了,畢竟她今天才教孩子們空冥決,換做劉洋也只會覺得她是得到了書才學著教的,李複卻斷定了她早已熟知空冥決。

  「本是不確定的。」李複的笑容變得有些狡黠,但下一刻又回到了正經,「現在,我卻是肯定秋娘的本事了。」

  「不愧是『鬼謀』,」楚秋本想回敬他,卻沒想到她提到這個稱號,李複也不為所動。這讓楚秋微微撇嘴,決定不和高智商的人鬥,「楚秋佩服。」

  「秋娘也令我刮目相看啊。」李複搖了搖扇子,不知想到了什麼微微搖頭,「董龍盯上稻香村的事你並不驚訝,好似早就知道,而我的身份,你似乎也有些瞭解,與萬花的紫晴姑娘交好救了葉青那件事也是……仿佛秋娘早就知道會發生什麼,所以做好了各種準備……讓我有種你能『未卜先知』的錯覺。」

  「這世上有誰真能未卜先知呢?」楚秋毫不慌張,好笑似地搖頭輕笑。

  「未必沒有。」李複合了扇子,微微眯了眯眼,「若非我知道,我還真將你當作了……不,算了,這與秋娘倒是無關了。」

  楚秋不知道他未完的話想說什麼,但隱約猜測他指的是九天之一的神算。

  「給我三日,秘笈就能偽造好……」楚秋見他不想說,自然也不會繼續追問暴露自己,「只是,我該怎麼把秘笈交給董龍?」

  「你可記得張瘋子的兒子?」李複如此提醒。

  楚秋頓時了然。

  張瘋子是村裡有名的瘋子,原來大抵也是個響噹噹的人物,只是現在他只是個離不開酒的瘋子。

  楚秋曾被他委託取過酒,只是最後那酒也沒給張瘋子。

  因為察覺到那酒有問題的楚秋,將酒罈給了紫晴檢查,發現裡面有致人死亡的毒.藥,便將酒給毀了。

  現在李複提起他,是因為張瘋子有一個兒子叫張大眼。這人是村裡唯一一個「背叛者」,他投靠了董龍,每天想著讓村民歸順八角寨。

  唯一有點良心的地方,大概是知道他給張瘋子埋的酒有問題,差點害死自己父親時,面露的愧疚吧。

  「我知道該怎麼做了。」

  就這樣,楚秋回家準備偽造空冥決的事兒。

  這件事並不困難,楚秋甚至不需要對照原版的空冥決,就知道該改哪裡,又該怎麼改,才能讓人無知無覺地練得走火入魔。

  「這要是二穿武俠位面,我估摸著還能混個一代宗師。」

  撰寫偽秘笈的時候,楚秋不由這麼自語。

  換做最開始,她怎麼也想不到平時背書都覺得痛苦的她,會對武學一道這麼有天賦。就像在憶盈樓的時候,楚秋也沒想到原來那個懶得出奇又不修邊幅的自己,也有一天會過的那麼精緻,行為舉止都成了大家閨秀。

  「所以環境改變人,真的不是說笑啊。」

  搖了搖頭,楚秋繼續編秘笈。

  這三天楚秋偽造秘笈的同時也沒有忘記教孩子們空冥決,因為是偏向輔助的心法,楚秋毫無保留地教給了他們。

  雖然沒有成為高手那麼誇張,但一般的強盜也是打不過孩子們了的。

  他們年紀小的才五歲,年紀大的也不過七歲,才學一年就入了門,也算小有天賦。

  「不愧是一個村出來的。」

  見證他們成長的楚秋,不由在糾正他們錯誤的姿勢時這麼感慨道。

  「什麼一個村?」

  聽到了她自言自語的孩子們這麼問,卻只看到楚秋笑而不語。

  偽秘笈完成後,楚秋找到了張大眼,告訴她村子願意上交空冥決求一方安寧。

  「什麼?你說要把空冥決交給董老大?」張大眼一聽立馬就跳了起來,「好好好!嘿嘿嘿!」他一臉諂媚,咋呼著拍了拍楚秋的肩,「楚姑娘真是好眼光!董老大一直在找這空冥決,如今你我二人將它獻上去,他老人家一高興,那銀子之類的賞賜肯定是不在話下!」

  「咱也能去城裡置辦兩身像樣的行頭!」他說到興奮的地方還搓了搓手,似乎已經想到了未來的日子。「就咱這底子,打扮一番也是一表人才啊!說不定就被街上哪個漂亮姑娘看上了,你說是不是?嘿嘿嘿!」

  楚秋看了看他的臉,在腦中對比同樣年紀時莫雨的臉,不免抽了抽嘴角,露出些許嫌棄的目光。

  「是是,所以這秘笈什麼時候……」

  「放心,交給我吧!保證今兒就到董老大手上!」張大眼拍了拍胸脯,「早就聽董老大說這空冥決是世上數一數二的功夫,這次上交一定能讓咱們跟著發達!嘿嘿嘿,我這就去找董老大!」

  張大眼就如他說的一樣很效率,不過兩個時辰他就回來找到了楚秋,說董龍已經知道了這個事兒,東西也收到了,只是要求和楚秋見上一面。

  見面的地點是村外的稻山野林。

  「董……董老大!」張大眼也很少見到董龍,現在也不知道是緊張還是興奮,說話都不利索了,「這、這就是我跟您說的那個人!就是她……她托我把空冥決交給老大的!」

  「噢?我當是誰,這不是折損我不少兄弟的女娃子麼?」董龍見了楚秋裂開嘴,他今兒只帶了一個隨從,看著也不像能打的,「早這麼做不就好了?非要本大爺費這麼多事。」

  發現小工具這次沒有限制她武力的楚秋提了提唇角,沒怎麼掩飾自己帶著一分鄙視的表情。

  「怎麼,不服氣?」董龍雖然沒帶著他的木樁,但隨身也帶了武器,此刻他亮了亮手裡的刀,顯然是沒想過楚秋的武功在他之上。

  「董老大!」還沒等董龍做什麼,張大眼不知有意無意地開口了,「她這麼爽快地交出空冥決,會不會有詐?」

  「哦?有道理。」董龍聽罷狐疑地看了楚秋一眼,皺了皺眉翻開了偽造的秘笈,「且讓我檢查一番。」

  楚秋倒是因此看了張大眼一眼,不過很快她移開了視線,並不怕董龍的檢查。

  「哈哈哈,不愧是唐簡留下的東西!」董龍沒看幾行便放聲大笑,「不錯!僅粗略看了幾處,便覺得功力增強了不少——定然是真跡了!」

  聽到他的笑聲,楚秋也不著痕跡地笑了笑。

  這是她編造的秘笈,效果自然只有她知道。這秘笈確實會增強人的內力,但那只是入門罷了。

  讀了這本書的人會被這種快速增強內力的方式俘獲,他們無一例外會因為這本書而喪失理智,最後瘋狂修練書中的秘笈——那個時候,他們便無法停下內力的增長,直到走火入魔,爆體而亡。

  即便有人從瘋狂中清醒,最後的結果也是廢了一身的內力,永遠不可能再修習內功心法。畢竟楚秋特意添加了幾句口訣,它會導致經脈逆行,若非發作難以察覺。這種破壞是將筋脈直接摧毀,藥王出手都回天乏術。

  「只是,你這女娃子三番五次與我作對,甚至傷了我的兄弟——」確認了秘笈是真的,董龍便有了其它心思,「哼哼,我留你不得!」

  楚秋在他話音落下便從背包裡拿出雙劍中的一把,雖然品級不高,但也比一般的凡鐵來得好——怎麼也是大娘送給她的武器,紫品還是有的。

  看到她武器的董龍眼中異樣閃過,隨即有些貪婪的目光流連在她的劍上,顯然是看上了這把好兵。

  「哦?董龍,我將此書給你,是顧及村民的安危。」還沒等董龍率先發難,李複就從遠處走來,明明只是走路一般的速度,他卻在幾瞬之間到了他們面前,「我不願與你大動干戈,你若還有些見識,便莫要做這不划算的買賣。」

  明明他說的平淡,但偏偏給董龍一種異樣的壓力。楚秋聽了,也明白他這話是在告訴董龍,這本空冥決是李複所有,和她楚秋的關係不大。以後出了什麼事,也鮮少再會想到楚秋身上——這算是保護。

  大概是因為李複與她的聲望不低,所以他願意替身而出,而不是隔岸觀火。

  這話果然讓董龍驚疑地看向李複,忽視了楚秋,「你!」

  「如今空冥決你已得到,是要與我等魚死網破,還是目光放長遠些……」他笑著威脅道,「由你選擇!」

  「哼!這回便放你一馬!」不知道李複與董龍有什麼糾葛,聽到他的威脅董龍立刻放棄了敲詐的想法,「休要讓我再遇見你,否則定叫你好看!」

  後一句是對楚秋說的,而她聽了只是嘲諷地笑了笑,一點兒也不懼他的話。

  等他真的活到再和她見面,還指不定誰讓誰好看呢。

  「秋娘和村長覆命吧。」李複目送董龍離去,突然朝楚秋道,「看秋娘氣定神閑的模樣,那秘笈會叫董龍好看了。」

  「若非他貪心,也不會釀成苦果。」楚秋只是笑了笑,算是側面告訴了李複她對秘笈動了什麼手腳,「怪只怪,他貪心不知足吧。」

  不出五年,董龍便會因為偽造的空冥決廢掉。

  「檢測到關鍵劇情觸發,自動進入結算階段。」

  董龍走後,楚秋聽到了小工具的聲音,如她想的一樣,這是結算的另一個支線。

  「主線任務:獲得『雁河』的好感(1000/1000)」

  「已達成。」

  「支線任務(不可放棄):保衛村子不被水匪侵害(1/1)」

  「附加任務條件:村民聲望達到敬重人數50%以上(已達成),尊敬人數30%以上(已達成),達到欽佩至少一人(已達成)。」

  「隱藏支線任務:救出所有村民。」

  「失敗懲罰:每死亡一人扣除成就點100(已扣除0)」

  「叮。」

  「判定附加條件全部達成,任務完成,即將脫離副本(剩餘30天)」

  「結算主線獎勵:金1000,成就點1000,世界稱號『一世長寧』。」

  「裝備稱號『一世長寧』,觸發特效:獲取聲望速度提升20%,處於『戰亂』地圖時獲取聲望速度提升50%,解鎖『稻香村』勢力欽佩。」

  「結算支線獎勵:成就點500,特殊道具解鎖。」

  聽到特殊道具,楚秋點開了商城介面,第一行就是新解鎖的那個。

  她看了看簡介一時有些驚訝,但很快決定花五百成就點買來。

  買完後,小工具繼續它的彙報。

  「世界任務:得到1萬積分獲得新生,任務進度:7500/10000」

  她的目標,已近在咫尺。                           

作者有話要說:

  作者桑:給你一句話描述自己的心情。

  楚秋:終於過了(指著這個副本)!

  *

  董龍之間的對話取自遊戲內,有微調。本章四千五百字,所以沒有水!至於最後女主看到的新解鎖的商城道具……嗯,和作者桑之前說的梗有關,不能說出名字,因為說了容易猜到作者桑要寫什麼梗。

  *

  楚秋:再來兩個攻略目標,我就圓滿了。

  未出場男主:我覺得不行。

  系統(意味深長):宿主,其實完成了世界任務才是開始。


第10章 霎那間

  莫雨第一次見到楚秋的時候,就覺得他面前這個笑得親切的女孩並不是她表面的模樣。

  溫柔,可親,卻也危險。

  等見識到她的實力後,莫雨明白了他對她的危機感從何而來——她過於強大了。

  莫雨出身蜀中莫家堡,按理說即便沒出過幾次家門,也能從家裡的成員知道習武的路子有多麼困難。莫家堡的天才不少,但像楚秋這樣,比他只大一兩歲便讓他覺得恐怖的,莫雨一個也沒有見過。

  所以被楚秋接到家裡後,他也無法信任她。相比較而言,他心裡對雁河還更認可一些。

  哪怕之後被她教導武功,莫雨心裡更多的還是不服氣。

  「小雨?你在發什麼呆?」

  可現在,因為他的原因,這個他無法匹敵的存在,卻蒼白著臉只能在家裡休息。

  「沒什麼。」端了藥,莫雨斂目收回了思緒,「喝藥。」

  「知道知道,你都看著我了,我還能不喝嗎?」女孩兒似是抱怨地這麼說,但臉上卻並沒有不高興。雖然臉色有些蒼白,但她的精神卻是不差的,「對了,剛才說到哪了?」

  「村裡還未離開的強盜。」莫雨見她卡殼,淡淡地接道。

  「對對,就是這個。」一口將藥幹了,楚秋毫不掩飾自己嫌棄的表情將空掉的藥碗還給他,「小雨你們可要小心了,董龍帶著八角寨走了,但還有些不入流的混混在……不過以你們現在的本事,他們也不是對手吧?」

  「嗯。」莫雨應聲,他頓了頓才道,「現在的你不該隨便出門。」

  「誒,我也沒想到會突然發作嘛。」楚秋乾笑了聲,聲音低了點兒,「反、反正,最後有個蒙面人救了我,這不是安全回來了麼。」

  「那個人也不知是敵是友,」莫雨無意識地皺了眉,難得多說了話,「還是不要太相信對方的好。」

  「我又不是不知道她是……」楚秋似乎嘀咕了什麼,但腦子有點亂的莫雨並沒有聽清,直到她重新提高了音量,「好吧,沒有下次。」

  楚秋因為他受了傷。

  其他人都以為她是得了傷寒才臥病在床,只有莫雨知道,她是因為想壓制他的毒咒,才一時不察被他帶著毒咒的掌法擊中,內息紊亂。

  「……當時,你不管我就行。」

  想到楚秋為了他、為了孩子幫的人、為了村子做了多少事,莫雨忍不住這麼開口。

  「小雨,你說什麼呀?」楚秋卻像是意外他會這麼說,微微睜大了眼,隨後有些好笑又有些溫柔地開口道,「雖然我沒聽過……但我也隱約知道那個毒咒有多麼可怕……它纏著小雨很多年了吧?因為小雨已經習慣它的存在了呢。」

  「你原來怎麼對抗它的我不管,但現在我知道了,怎麼也不能讓你一個人面對。」

  因為內息紊亂,她難以再使用她那奇奇怪怪的招式,又因為他的毒咒打傷她,毒性內功入體,她偶爾會渾身疼痛,就像他毒咒發作時那樣,只是還不到發瘋的程度。

  可現在,她面對罪魁禍首的他時,卻一點兒抱怨也沒有,甚至一如既往地笑著。

  「很辛苦吧,我現在都有點兒受不了,小雨應該比我感覺到的更加痛苦吧?」她蒼白的臉並未掩蓋她眼中的包容,「我現在還有大家陪著呢,但你原來呢……所以呀,我身為姐姐,怎麼可能放任你不管呢?」

  「說是姐姐,但你和我——和我們也沒有血緣關係吧?」明明心裡因為她的善意而溫暖,但說出口的話卻依舊帶著質問的冰冷,他也知道這樣對她而言並不公平,但也只是抿了抿唇,不去看她的表情繼續道,「世界上無親無故的孤兒那麼多,你都要幫嗎?」

  「——怎麼會。」莫雨覺得他這樣的態度,楚秋一定會生氣,誰知道她只是沉默了會兒,輕笑著開口,「我也沒有自大到覺得救得了所有人。」

  「你決定一個人解決董龍的時候,難道不是這麼想的?」

  莫雨也是董龍要走的時候,才知道楚秋偷摸著自己和李複商量,私下解決了村子的隱患。和其他村民對楚秋的感謝不同,他在因為村子不會覆滅松了口氣的同時,也因為楚秋的隱瞞負氣。

  「啊。」她因為他的話笑的更加愉快,「所以,小雨還是擔心我才這麼說的吧?」

  「隨你怎麼想。」莫雨覺得自己臉有點兒燙,但很快板起臉,「不要轉移話題。」

  「村子的事情,還是李複哥哥出面解決的,我只是恰好參與了而已。」具體的事情,只有楚秋和李複知道,所以莫雨也不能確定她說的話是不是真的,「而且,也不是所有人都是小雨啊?」

  「什——」

  「因為是小雨,所以覺得不拉一把不行。」

  「我知道一個人生活有多麼困難,和沒心沒肺的我不同,小雨看起來是很有責任心的人……這樣的話,不是更加辛苦了嗎?」他看到她的雙眼就像盛了月光閃閃發亮,讓他有點兒不敢直視,卻又不想移開視線。因為那雙眼中的喜愛不加掩飾地漫了出來,讓他無法忽視,「我真的很喜歡小雨啊,所以看到你那樣,管不住自己就想幫你——我做了多餘的事情嗎?」

  「——我才沒有這麼說。」

  最後,他只能用手背遮住唇鼻,微微側過臉,低頭不去看她。

  大半個月後,楚秋的內傷雖有好轉,但還未痊癒。

  因為她拖著病還不忘指導他們的武功,所以大家都知道了她的病並非普通的風寒。

  「阿秋,紫晴姐姐說要接我去萬花谷……」小月是所有小夥伴裡最先決定離開稻香村的,現在她檢查著楚秋的內息,有些擔憂道,「要不,你隨我一起去吧?」

  「誒?」

  「我覺得小月姐姐說的有道理。」小白吃著糖葫蘆,也加入了勸說的行列,「江湖上最好的醫師都在萬花穀了吧?阿秋姐你去的話,應該會好的更快。」

  「嗯嗯。」毛毛也點頭道,「阿秋姐姐,你也真是不小心,都讓我們練功不要心急了,怎麼自己就忘了。」

  她對他們解釋她的異常是因為練功時的急功近利,隱瞞了他的事情。

  「所以啊,我這是以自己的實例告誡你們!」楚秋聽了毛毛的話不以為恥反以為榮,「你們可都得記好了,心急吃不了熱豆腐!」

  「誒呀,阿秋姐姐你都說了好些遍了,我都會倒著背了!」一口咬下葫蘆,小白因為山楂的酸味皺起了臉,「嘶——好酸!」

  「真是的,小白,這可是件很嚴肅的事情,怎麼被你這麼一攪合變得兒戲一樣。」小月搖了搖頭。

  「嘿嘿嘿。」被說的小白傻笑了幾聲,倒也沒在乎她的話。

  「這萬花,我就不去了。」楚秋在最後拒絕了小月的建議,「人萬花是看中你的本事才讓你去,你這帶個人算怎麼回事?」

  「又沒什麼關係,阿秋你要是露幾手,紫晴姐姐指不定喜歡誰呢。」小月吐了吐舌頭,故意這麼說。

  「小月這麼可愛,當然是喜歡你。」楚秋笑了笑,點了點她的鼻尖,「雖然不去萬花,但我會解決自己身體的問題……是呢,或許我也該回家鄉看看。」

  「阿秋姐姐的家鄉?」毛毛聽她這麼說露出感興趣的表情,「是什麼樣的地方?」

  「會使那些奇怪的蠱。」莫雨聽他這麼問,倒是想到了家裡的記錄,「是……苗疆五毒?」

  「正是如此。」楚秋點了點頭,「我這毛病,去萬花谷不如回苗疆。」

  於是在稻香村徹底恢復平靜後,小月隨著紫晴去了萬花,楚秋則獨自離開回了苗疆。

  「你一個人?」

  「我已經好很多了……現在依舊打遍你們所有人不費力哦?」

  確定了楚秋確實不再手無縛雞之力,莫雨沒有理由阻止楚秋離開。她離開的那天比小月走的時候還要熱鬧,所有村民都為她送別,莫雨也在人群外,看著她遠去。

  只是幾個月後,覺得村子的寧靜讓他略有些煩躁的莫雨,也決定外出遊歷。

  「莫雨哥哥!也帶上我吧!」

  因為毛毛的自薦,莫雨想到他是除了楚秋第一個無視他的異常,主動跟他親近的人,便同意了他的跟隨。

  五年的時間,足夠還不夠成熟的他們變得成熟,也足夠他們從一般的玩伴變得親密無間。

  這五年,莫雨比任何時候都明白了楚秋對他們說的話,是真的為了他們考慮。

  教他們習武,是為了他們不被外人欺負;讓他們直面苦難,是不想他們被一點兒挫折打垮;待他們溫柔,是因為她早已明白是非黑白,不忍卻又知道他們遲早會自己面對這一切。

  在毛毛為了讓他逃走,自己與敵人一起墜入懸崖時,莫雨的腦子難得一片空白。

  他明白以毛毛的身手,這樣的高度要不了他的命,但還是因為事情的發生僵在了原地,沒辦法按自己的意志動彈。

  他想到了記憶中無法磨去的血色,想到了他雙手沾滿鮮血的那天夜晚,還想到了……因為他,楚秋受傷的事兒。

  「你想要力量麼?」

  笛聲出現的時候,莫雨聽到了所有敵人倒地的聲音。

  他第一個想到的,居然是許久未見的楚秋也會吹笛子,然後兩三下將他打趴下的事兒。

  「力量?」他抬頭,看到了一個文人氣息的長髮男子。

  「對,不讓這些螻蟻欺負你們的力量。」

  莫雨因為楚秋的原因,現在並不是那麼追求武力,或者說如果加上毒咒,他的實力遠超一般同齡人。只是他剛親眼看到自己當作弟弟的毛毛跳崖,又見到給他壓力如楚秋一樣的男人,不免陷入了迷茫。

  「這世上哪來那麼多對錯?不過問心無愧。」

  楚秋曾對他們說過很多話,那些話莫雨曾經並未放在心上,但現在他似乎又有些懂了。

  「該作何選擇,又想走怎樣的路……是需要你自己做決定的,誰也不能左右你的意志,誰也不能代替你作出選擇。」

  想到這五年來,有甜有苦,有笑有淚。

  他體會過初入江湖的暢快,也嘗過了被人覬覦的逃亡——但現在,他想他是時候作出他的選擇了。

  「我想要力量。」莫雨看向男人的時候,眼中雖有不忿但並未到恨,他的目光堅毅而明亮,因為他心中始終存著楚秋的教導,就像一抹不亮的光,永遠照亮他心中最暗的地方,「縱不能盡如人意,但求無愧於心——我只想保護好身邊的人,若是我生來便沾染罪惡,那便殺出一片淨土,以殺止殺。」

  後來莫雨知道了,那個長髮男人叫王遺風,是惡人谷的谷主,也知道了惡人谷是個什麼地方。

  他沒有找到毛毛,但他並未放棄找到他。他相信毛毛還活著,就像他相信沒什麼音訊的楚秋還活著一樣。

  一年後,他知道了毛毛身處浩氣盟,而第二年,他在惡人谷見到了楚秋。

  「大小姐是怎麼回事?」

  自稱鄧通的男人在見到他帶著昏迷的楚秋來時露出了殺氣,但在他簡要說明了楚秋的話後,他又變回了商人該有的樣子,這讓莫雨多看了他幾眼。

  今天是楚秋昏迷的第三天。

  鄧通和他一樣,大半的時間都留在了楚秋身邊。昨日還有一個自稱楚月華的孩子在,不過今兒,莫雨倒是沒見到她了。

  「明明之前病好了才對,怎麼現在昏迷了這麼久。」

  莫雨聽到鄧通的自言自語,猜測著楚秋這些年的經歷,想來她是治好了內傷,見到他時又不知怎麼的發了病?

  「唔?」

  正想著,他聽到了床榻上的人發出三天來第一道聲音。

  「小雨?」

  對方剛睜開眼,就看到了身邊的他,下意識就露出了笑容,整個人頓時有了生機。

  「嗯,阿秋。」

  已經成為少女的楚秋自然比在稻香村時好看了不少,但在莫雨眼中,她只是當時那個嚴厲卻不失溫柔的秋娘。

  「啪!」

  聽到他的稱呼,對方一手就拍在了他的頭上,力道不算重,可能是因為剛蘇醒,所以還控制不好自己。

  換了別人,莫雨可能早就取了對方的命。但動手的是楚秋,他只是平靜地看向她。然後自然地發現了她臉上帶著得意的笑,好似早就想這麼做一樣對他眨了眨眼。

  「叫姐姐!」

  這倒是挺熟悉的話,讓他一下子有種回到了稻香村的感覺,也不由勾起了笑。

  「嗯,阿秋……姐姐。」

  看到楚秋露出滿意的表情,莫雨不由笑了笑。

  那是不屬於惡人谷「小瘋子」的柔和笑意。

  不過也是,站在楚秋面前的不是准十大惡人的小瘋子,而是在稻香村,會和夥伴們切磋打鬧、會在楚秋手下越戰越勇,不需要考慮一切煩惱的小雨啊。                           

作者有話要說:

  *

  解決了董龍的稻香村沒有後顧之憂,和遊戲中夢回稻香一世長寧的結算一樣,稻香村成了桃源鄉一般的地方。

  在這個基礎上,小一輩外出歷練,老一輩留守,王大石還是去參軍了,只是這次他沒有因為不認字去了神策,而是直接去了天策。

  女主「身體不好」時對莫雨說的「救了她的蒙面人」就是王婆婆(留了『催雪』權杖),只是莫雨不知道,而女主知道沒告訴他。

  以及為什麼毛毛是跟著敵人一起跳崖的?因為他們手裡已經沒有空冥決了,自然沒辦法「秘笈在我手上,想要就來拿」然後跳崖。空冥決被他們記在了腦子裡,而真書在女主的系統背包。

  最後,以後這兩人並不會出現遊戲裡那種虐心的重逢對話……一是他們從一開始就不是手無縛雞之力的人,且三觀因為從小接觸女主有點變化,二是有女主在,苦大仇深妨礙她卿卿我我的都閃一邊兒去。

  Q:那為什麼莫雨和毛毛兩人出去之後還會被追殺?

  A:因為他們學會了空冥決,那些人知道董龍實力大漲(暫時)是因為它,看兩小孩實力這麼強,還是稻香村出來的,覺得他們會,所以想得到(寧可錯殺一萬,也不放過一千)。

  Q:莫雨對女主什麼情況?

  A:亦師亦友。武學方面是少爺的半個師父,做人方面受了她一點兒影響但不多,之前把她當作認可的玩伴,而時間久了知道她的用心良苦後,認可她「姐姐」的身份,算是半個親人,但絕對不會承認這一點。

  好了,稻香村前置劇情過完了,接下來是時候把魔手伸向紅衣教了。


第11章 紅衣亂月(3)

  完成了稻香村副本的楚秋,還有三十天的緩衝期。

  她本想著悠哉地提前過一下養老的生活,沒曾想莫雨又發了次病,她不得不出手壓制。

  可能是莫雨的實力更強了,原本不需要用心化解的毒咒,現在也要動用她兩分力了。

  楚秋想到三十天后她就要強制退出副本,便心上一計,假裝不察被莫雨打傷「病重」,計畫著最後幾天以療傷的名義離開稻香村,然後結束這個副本。

  聽到莫雨讓她不要管他的時候,楚秋只是笑了笑並未在意。

  怎麼可能不管呢?

  原來是她無法觸碰到他們,她當然只能一笑而過,但現在她親自參與了進來,怎麼能就這麼放任他們自生自滅?明知道莫雨最後加入了惡人谷,毛毛加入了浩氣盟,楚秋也忍不住對他們說些什麼。

  她不知道成效如何,但至少她開口了,所以最後還是放下心離開。

  她離開稻香村的時候,整個村子都為她送行。

  其實她看到這一幕的時候還真有些感動,但最後還是揮著手離開了這個令她感慨萬千,又呆了好久好久的地方。

  隨著小工具的聲音,楚秋知道漏洞被修復完畢,在那之後,她終於聽到時隔好久的系統男神音。

  坐在馬車上,楚秋注意到周圍的場景逐漸虛化,最終變成了黑暗,就像最初她遇見系統時那樣。

  「恭喜宿主成功修復漏洞。」

  「好不容易回歸,結果就說這些沒用的話嗎?」楚秋看著黑暗中唯一的光源這麼說著,「你不覺得這種偉大的時候,應該做一件更有意義的事嗎?」

  「嗯……宿主指的是?」

  「維護獎勵,謝謝。」楚秋立刻露出本性。

  「不用謝。」系統居然還順著杆子往上爬了,讓楚秋感覺到久違的爽快感,「咳,這次維護是個小小的意外……」

  「說重點。」

  「重點就是該給宿主的補償不會鴿。」

  「維護了一下,你這求生意志增強了不少啊。」楚秋調侃了一句,接著索要它說的獎勵,「補償呢?我看看都是什麼?」

  「宿主想要什麼類型的補償呢?」

  「成就點大禮包!一次給兩千五的那種!」

  「建議宿主做夢更快哦。」系統無情地拒絕了她的請求,「鑒於是我這邊的失誤,除了宿主本該獲得的500成就點,還會額外贈送一個陣營道具。」

  「什麼道具?」

  「『立場徽章』。」系統話音剛落,關注著背包的楚秋就看到紫色火焰狀的胸針出現在背包裡,隨著方位的不同,這枚徽章也有顏色的變化,遠遠看去竟然真的像在燃燒,「宿主配帶此道具,可以在敵對陣營俠士面前模糊自己的所屬陣營。」

  「等下,我之前還沒問……在我加入陣營後,如果遇到浩氣的會怎麼樣?」

  「在宿主不主動挑釁的情況下,浩氣盟的俠士會優先警覺宿主的存在,且隨著宿主的陣營等級提升對方的警戒等級。」系統頓了頓,然後頗有些幸災樂禍地道,「反應到現實中,大概就是……萬一出了什麼事,浩氣盟的人會優先認為是宿主做的吧。」

  「當然了,宿主配帶立場徽章便會在浩氣盟的俠士面前模糊自己的陣營,在沒有主動挑釁的情況下,重新變成中立俠士的姿態。」

  「……對同陣營無效?」楚秋眯了眯眼,抓住了它話裡的漏洞,「你還真是執著於坑我啊。」

  「宿主過獎。」

  「這獎勵還湊合吧。」楚秋看了眼商城,她起先感覺沒用,現在突然覺得有點用的道具,居然在商城賣到了一千成就點的價格。雖然是系統出錯讓她收拾爛攤子,但她通過主線就賺了一千成就點,現在又額外補償了這些,她還是知足的。

  不過有點奇怪的是,在她修復稻香村地圖前還是零點的陣營積分,現在白白漲了好幾百。

  「既然修復完了,該讓我回原先的地圖了吧?」

  「稍等。」

  於是,在不長的等待中,楚秋順應感覺睜開了眼。

  看到的第一眼是平常的屋頂,感覺到周圍有人的她微微側頭,看到了站在床榻邊的少年,對上了他的眼。

  「小雨?」

  算上重置過的副本,楚秋和小時候的莫雨也相處了好些年,她現在一眼就認出了他是誰。

  他長的更高,也比小時候更俊俏了。那種離別了不久,再見卻發現對方已經長大的感覺很奇妙,讓她忍不住笑了笑,叫出了他的名字。

  「嗯,阿秋。」

  他見她醒來也沒有太過驚訝,只是冷靜地點了點頭,注視著她的模樣像是在觀察她還有沒有哪裡覺得不舒服。

  莫雨和小時候最大的不同,便是他從小就外散的戾氣變得學會收斂,給人的感覺比小時候危險多了。但楚秋並不覺得這樣的危險值得警惕,相反她心裡莫名有些欣慰——欣慰於小時候只會亮爪子的小貓,終於變成了學會隱藏本性的獅子。

  他看著她的目光還是帶著小時候的冷淡,但楚秋知道那只是他性格如此,而非真的毫不在意。

  「啪!」

  通過他有些疲憊的表情,楚秋猜測著莫雨是不是一直在這守著她好些天,心暖的一塌糊塗,但手上的動作還是快准狠,一下子拍到了他的腦袋。

  「叫姐姐!」

  她看到因為她的動作,他平靜地注視過來的視線。

  若是其他人,只怕心裡早已忐忑不安,生怕自己怎麼得罪了這個小瘋子,但楚秋只是眨了眨眼,狡黠地笑了笑,完全不擔心他會生氣,或者說她知道他肯定不會生氣。

  姐姐的權威不可侵犯!

  發現自己的實力還是遠超莫雨後,楚秋露出得意的笑來。

  「嗯,阿秋……姐姐。」

  雖然有些勉為其難的意味,但在她的要求下,莫雨還是面色如常地叫出了姐姐稱呼,讓楚秋頓感滿足。

  「早該這麼叫了,」楚秋想到她還沒去稻香村副本的時候,莫雨也是直接叫他阿秋,但現在她知道了他們的關係,那當然不能被他剝奪走當長輩的樂趣,「你姐永遠是你姐!」

  莫雨倒也沒反駁,只是楚秋注意到他笑了。

  ——真、真好看!

  楚秋毫不可恥地沉迷于少爺的美色。

  「村子的大家可還好?」身體的問題解決完,楚秋終於有機會問他稻香村的事情,「對了,之前聽你說毛毛的事情……我有聽一些傳聞,他現在是浩氣盟主的弟子吧?」

  「嗯。」提起毛毛,莫雨的表情有了些變化,但很快恢復平靜,「出了一點意外,不過現在都已經是過去的事情了。他過的很好,倒是你……聽鄧老闆說本來治好的病,怎麼又復發了?」

  「嗯……也是一點兒小意外。」楚秋哈哈乾笑了兩聲,「總之,我現在什麼問題都沒有了,身體也非常好。」

  「你不想說的話我也不會追問。」莫雨自然看出她有隱瞞,但從小她的秘密就不少,他早就習慣了,「你沒事就好。」

  想到楚秋的問題,莫雨沉默了會還是繼續回答道,「村子的其他人都很好,村長也還健在,你不用擔心……至於董龍,因為李複給的假秘笈,早已成了廢人,更不提找村子麻煩。」

  「那就好。」楚秋知道村民沒事,八角寨沒有再找村子麻煩就行,「沒想到小雨也加入了惡人谷?那以後我們就是同僚了。」

  「……這可不是什麼值得高興的事。」莫雨見她笑,露出不贊同的表情,「阿秋——姐。」因為楚秋威脅的眼神,莫雨改口了稱呼,「惡人谷不適合你。」

  「那就適合你了?」楚秋反問,見他想說什麼,她立刻繼續道,「沒什麼適合不適合的,總之我現在和你一樣是惡人谷的人,這在王穀主那可是板上釘釘的事兒!你可別說什麼讓我走之類的話啊!」

  「……我可沒想這麼說。」莫雨被她一連串的話砸得有些無奈,「我知道了,不過惡人谷不是什麼好地方,你平日裡還是要多加注意。」

  「這話我可以聽。」楚秋見他不準備推她走,也緩和了表情,「穀中是什麼情況我都知道,我獨來獨往慣了,也不會被其他人抓到什麼把柄……總之,我不會因為入了惡人谷有什麼枷鎖,你也不必為我擔心……我的實力,他們玩陰的也不夠看。」

  他因為她的話想到了稻香村時被蹂.躪的日常,不免抽了抽嘴角,低歎一聲隨她去了。

  「大小姐?你可算醒了!」

  兩人聊得差不多,鄧通才從外面走了進來。

  「怎麼了?」楚秋見他有些著急的表情,不由也跟著嚴肅了神色,「發生什麼事了?長樂坊過來找茬了?還是浩氣盟的來搶據點了?」

  「——都不是!」鄧通不知道為什麼,聽到楚秋的回答他的緊張都不翼而飛,轉而成了某種心累一般的無可奈何,「是更重要的事情!」

  「更重要的事……」楚秋坐直了身體,瞥了一旁的莫雨一眼,對方神色冷靜,看起來並不在意鄧通所說的重要的事情。

  「難道——」楚秋喃喃道,「攻防前置了?準備打大攻防了?!」

  「大小姐,你在說什麼奇怪的話……」鄧通歎了口氣,想著這幾天莫雨一直在楚秋身邊守著,想來和她關係不錯,也就沒有回避,「是月華小姐的事情。」

  「我閨女怎麼了!?」

  聽到是月華的事兒,楚秋立刻跳了起來,明明穿著病號的白衣,卻一點兒都看不出是病後剛痊癒的樣子。

  「月華小姐她——她失蹤了!」                           

作者有話要說:

  白漲的幾百陣營積分得益于莫少爺抱著女主的事情驚悚到了惡人們(笑)。

  [一]

  小工具:我終於可以下班了。

  系統:我回來啦!

  楚秋:沒差,都是被我壓榨的份。當然了,系統會更好——

  系統:嗚嗚嗚,宿主還是愛我的。

  楚秋:——更好讓我體驗它被我欺負的快感。

  系統:……

  小工具:嗤。

  [二]

  莫雨:比起擔心她,我更擔心穀裡的人……

  楚秋:我,從小手撕董龍腳踢李複,來戰?

  王遺風:我覺得,我撿了兩個麻煩……

  謝淵:笑看。

  不滅煙:呵,很快你就笑不出來了。

  穆玄英:小雨哥哥和阿秋姐姐都在惡人谷,想去玩,但師父不允許。

  謝淵:——辣雞惡人谷!

  天璿影:盟主,冷靜。

  *

  為什麼章節名是3,那當然是因為1,2都在第二部啊!


第12章 聖女在上(1)

  楚秋站在洛道紅衣聖殿的山口,遠遠地望著遠處的建築,陷入沉思。

  她以為自己撿到的孩子月華,只是個普普通通,被紅衣教收養的孩子。

  沒想到在她完成副本期間,月華趁鄧通不注意自個兒偷溜著跑了,楚秋才從系統遲來的提示中知道,她心裡這個普通的孩子,居然是紅衣教聖女的女兒。

  好吧,楚秋只覺得有種微妙的自豪感,畢竟她隨手撿來的孩子都大有來頭。

  至於生氣或者其他什麼情緒?

  不好意思,經歷了十七個兩年的她已經毫無畏懼,就是劍聖到她跟前她也能戰個痛!紅衣教怕什麼?說不通就一窩端吧!

  「觸發支線任務:控制紅衣教肆虐中原。」

  「注:不能殺害紅衣教重要人物,不可以剿滅紅衣教徒的方式完成任務。」

  「那你直說這個任務要我和平解決不就可以了。」楚秋剛想著這任務簡單,就聽到系統的補充,「不能幹架做什麼做?我只想把翹家的崽子帶回來。」

  「本支線任務獎勵按完成度最高給1000成就點。」

  「我會差這一千?」楚秋冷笑一聲,「我不如選擇多攻略一個好看的小哥哥。」

  系統看到楚秋嫌棄的表情沉默了一下,又給她補充了一句,「完成後給百級毒經大橙武,蛇影迷蝶,自帶雙附魔的那種。」

  「我可以自己搜集材料找小少爺做。」楚秋臉上的表情一變,但還是拒絕了唾手可得的橙武。

  系統要說的話被她的無恥噎住,但它也不會放棄賺經驗升級的機會,於是狠狠心,忍痛加了籌碼,「如果宿主接受可隨機獲得一個商城道具,且任務過半能半價購買一件商城道具,並免費兌換含有任務元素的外觀。」

  「成交。」

  這次,楚秋很乾脆地同意了。

  這也是她現在會站在紅衣聖殿下的原因。

  楚秋不知道月華跑到了哪裡,只知道她的位置一定和紅衣教有關。

  在婉拒了莫雨組隊的請求後,楚秋將商隊重新託付給鄧通,自己獨自接下了任務離開。

  因為系統的任務在身,楚秋沒辦法一路打到阿薩辛出現,只能曲線救國——她準備混進紅衣教。

  可能是楚秋曾經對公孫大娘透露的話起了作用,行走商隊的那些日子,她已經聽到了各大門派追殺天一教的傳聞。雖然還沒傳出烏蒙貴現身的消息,但楚秋覺得這也是時間問題了。

  或許正因為屍毒的事情暴露得太早,紅衣教的人還算警惕,沒有妄動引得各門派注意到她們。

  楚秋確認了紅衣教現在還沒做出自導自演、下毒救人的糟心事,才安心地準備混進去。

  索性,紅衣教此時正是壯大的好時機,每個村鎮都有紅衣教的女人在宣傳教義,拉女子入教。

  面對楚秋這種自帶大佬氣場的女性,她們自然是不想放過,畢竟誰能拉個實力高強的女子入教,誰就能得到教主的誇獎,最後取得自己想要的金錢、地位。

  一開始沒人敢找上楚秋,哪怕楚秋收斂了自己的氣場,但那些連武功都不會的女子還是不敢靠近她。而有實力的,則在觀望她是否合適被她們推薦入教。

  最後無法,楚秋想到了別的辦法。

  她演了一齣戲。

  她先用迷心蠱將某個痞子的記憶模糊,等他再次清醒,已經將她當作寄住在他家的親戚。

  楚秋的姿色算不得國色天香,但在這窮鄉僻壤的小村子卻也稱得絕色,這痞子本就不是什麼好人,自然對楚秋這個寄住者見色起意。

  楚秋便利用他這個心思,在想輕薄她的時候起爭執負氣出門,讓這一幕被紅衣教的人看到。

  果不其然,確認了楚秋受到迫害的紅衣教人,這下放心地找上了她。

  「妹妹這是為什麼傷心?」接觸楚秋的是聖宣門的門徒,她年紀不算大,卻被手下的人稱作三姑,想來雖然不是什麼高層,但在洛道的紅衣教勢力中也有一席之地。見楚秋獨自在河邊低頭哭,她便一臉親切地走了過來。

  「我、我孤苦無依,唯獨那一個親戚……卻沒想到他、他待我這般好,竟是為了我的美色,想輕薄於我……」楚秋輕泣,卻不似尋常女子那般梨花帶雨。但這話著實說的委屈,讓人看了便覺得她是個外剛內柔的女子。

  三姑自然也被她的演技欺騙,但到底是有些地位的人,楚秋的模樣不能完全消除她心底的懷疑,於是楚秋聽到她沒有著急宣揚紅衣教,而是又問她,「我見妹妹也是學過武的,怎的不教訓那個男人,好讓他不敢對妹妹動手動腳?」

  「這我哪裡敢!」楚秋故作震驚地瞪大了眼,「雖說是混帳,但那也是家裡唯一的男丁了,我若是真傷著他,家裡便容不得我了!」

  「妹妹這話說的,若是家裡待不得,以妹妹的本事出去闖蕩一番也是好的。」

  「這……」楚秋作出遲疑的姿態,「我從未想過這些事,雖然有聽說過一些女俠的事蹟,但總覺得我沒那個本事……」

  「妹妹自謙了,依我看妹妹的本事怕是不小。」三姑嬌笑了幾聲,「妹妹何不入我紅衣教?」

  「紅衣教?」楚秋露出驚訝之色,「最近有所耳聞,只是大家說那都是些胡說八道的東西……讓我不要相信。」

  「男人負心薄情,不值得妹妹輕信……他們說這些話,無非是想讓妹妹變成聽他們話的傀儡!」提到男人,三姑臉上露出冷酷的表情,但說起紅衣教,她卻又柔和了語氣,「我教女子情同姐妹,皆是如妹妹一般被家人、被男子欺負了的女子,若是入了我教,妹妹便再也不會受到如此欺辱了。」

  「我,我真能離開家裡?」

  「放心吧妹妹,只要你願意,我便推舉你入教,且保證……輕薄你的那個好親戚,不敢說一個不字。」

  楚秋聽出了她語氣裡的殺意,但她不為所動。

  且不提她找的痞子本就在村裡不是什麼好人,便是紅衣教真的殺了那個痞子,她種下的蠱也最多令他假死,再重傷幾天,養傷一段時日便好了。

  她雖然不畏懼背負他人性命,但也不是什麼無視人命的冷酷之人。

  於是在三姑的引薦和三個月的檢查期下,楚秋終於站在了洛道的紅衣聖殿,得以見到她熟悉的洛陽分壇主教。

  「你就是楚秋吧?」

  見到沙利亞的時候,楚秋對她的印象只有銀紅兩色——雪白的衣衫與袖口之上的血紅教紋,銀白的長髮與胸口刻印的猩紅紋身。

  當楚秋就這麼直直地看過去時,只覺得面前站著的這個女子不似真人,仿若傀儡一般佇立,了無生機,就像機械一般。

  「你的事我已有耳聞,著實不錯。」

  「是,參見主教。」

  即便被她的造型震撼了一下,楚秋走過去的步伐依舊穩當,面不改色地行禮。

  「姐妹之間無需多禮。」她見楚秋的模樣柔和了神色,那副略顯虛妄蒼白的面容多了股人氣,「近來你的表現不錯,為我教尋來了不少好姐妹……此次叫你前來,也是有件好事要告訴你。」

  楚秋為紅衣教找的人,都是被家庭迫害的女子。

  和紅衣教一貫的強勢不同,楚秋軟硬皆施地讓那些女子正大光明脫離了家庭,進了紅衣教。她並未殺掉不願意加入的人,也並未對她們的家人怎麼樣。

  她也沒有對她們說一些空話,只提到紅衣教可以成為她們的容身之處,讓她們不至於離開了家庭便如浮萍,居無定所。

  至於未來如何,是否會被現在充滿濁氣的紅衣教同化,便看她們自己的造化了。

  她楚秋畢竟不是救世主,沒法子將這些受苦的女人一個不落且完美的救出來。該怎麼做,能做到什麼程度,還得靠那些女子自己。畢竟一個連信念都沒有的人,又如何在這個時代好好的生活呢?

  永遠靠他人才能生存的人,總有一天會被她依賴的人拋棄。

  「我只是想為各位姐妹做些事,也不想再看到有姐妹受苦……未想到竟然入了主教的眼。」

  「有這份心便是好的。」

  「我也是加入了聖教,才知道世上有那麼多和自己遭遇相似的傷心女子……我曾說要幫她們把那些負心的人一個個折磨,殺死,令他們後悔終生。」沙利亞看她的目光更為滿意,「我聽說了你的事情,那個男人是你親自動的手,這很好。」

  和她做戲的痞子是楚秋親自動手「殺死」的,這是她得到三姑信任後的結果。也因為是她自己動的手,那痞子的安全得到了十足的報障,甚至楚秋還在送走他的「屍體」前,在他身上放了點金子,足夠他不亂揮霍地過一輩子。

  「也因此,我知曉你會武……原不知你武功到底如何,但現在見了……你的功夫怕是比我還強上幾分。」

  「我從小習武,是以比主教略強……」楚秋露出不好意思的表情,故作靦腆道,「只是我見主教資質非凡,若非主教平時忙著幫助姐妹們,想來功夫定是比我強的。」

  「妹妹這嘴,倒是很會說話。」沙利亞輕笑了一聲,「也好,這樣我也能放心舉薦你。」

  「舉薦是?」

  「哦?我還未說嗎?」沙利亞仿若初醒地應了一聲,「我與你說的好事,便是這舉薦了。」

  「前些年喚晴聖女違反教規被阿薩辛大人發現,最後囚禁撤職……直到現在,阿薩辛大人也未找到合適的女子繼任。」沙利亞在說的時候仔細觀察著楚秋的反應,見她只是略顯喜悅和驚訝,但並無其他異色,這才松怔了表情接著道,「我和探雪聖女說了你的事情,她對你十分感興趣。」

  「能有幸結識聖女大人,也是我的榮幸。」楚秋在驚喜中,夾雜了一分面見大人物會有的緊張。

  「你也不必太過緊張。」沙利亞自然注意到了她演出的情緒,不免放下大半的戒心安慰她。畢竟她對楚秋的好感不算低,所以才會對探雪提起楚秋的事情,「這次面見定在了荻花前山……若你能被聖女大人認可,那空缺的聖女之位,離你也不遠了。」

  「是,謝主教!」

  楚秋帶著感激朝她行了大禮,低下頭的瞬間她的表情未變,眼中卻閃過勢在必得。

  接觸到了聖女,離阿薩辛還會遠麼?                           

作者有話要說:

  您的好友「莫雨」已經下線。

  *

  紅衣支線關鍵字,大概是——「壞女孩」。

  Q:月華為什麼跑?

  A:詳情見上部紅衣亂月部分作話。月華覺得女主「體弱多病」打不過阿薩辛,現在她又昏迷不醒,如果被聖女找過來必死無疑,就決定趁亂自己回紅衣教。一是防止紅衣教查到女主,二是希望女主醒來找不到她後就此忘記她。


第13章 聖女在上(2)

  荻花宮前山。

  坐落于楓華谷紅葉湖畔的荻花宮,是紅衣教在中原較大的行宮之一。紅衣教擅長煉藥蠱惑人心,這得益於生長在荻花宮中的一種稀有植物。

  楚秋自入了紅衣教,也曾被人誘導服用,也是因為她毫無猶豫地吃了,那些女人才放心地放她自由行走——可她們不會知道,作為第一職業綁定五毒的楚秋,根本不怕那些藥,甚至可以說免疫那些奇怪的東西。

  楚秋知道,她們發現了這種植物後,利用草藥秘制了許多不同的藥品,使長期服用的人被她們控制。但與她記憶中不同的是,這些小動作她們並未明目張膽的使用,更不提直接控制整個城鎮,再換一副面孔欺騙他們。

  這也是楚秋最後願意順應系統的任務,過來和平解決的原因。

  既然不像遊戲中那樣做了十惡不赦的事情,楚秋面對那些孤苦無依的女子,總是願意寬容對待的。

  「若非前陣子天一教的屍毒引起了上面的人注意,咱們也不至於這麼畏首畏尾。」負責接引楚秋的,是荻花前山的阿裡曼監察使,因為是沙利亞推薦來的人,她對楚秋還算十分信賴,加上楚秋的實力作為敲門磚,紅衣教的人對她還算客氣。

  「現在這般縮手縮腳的,害得姐姐我手底下的奴隸都難用了不少。」

  阿裡曼監察使,原本就是紅衣教負責監管奴隸的人,藥物的縮減使用,直接導致她難以控制意志堅定的男奴,讓她要多費好些功夫,才能讓荻花宮不出亂子。

  「姐姐受累。」楚秋也沒說她這樣不好,總歸管事的人又不是她,她要是反駁什麼,除了惹人嫌外加暴露自己外沒有任何作用,「阿薩辛大人知道了,一定也會體諒姐姐的辛苦。」

  「阿薩辛大人啊……」監察使用難以琢磨的語氣重複了那人的名字,隨即又捂嘴笑了笑,眉目流轉間都帶著紅衣教女子特有的魅惑感,「大人的心思,身為屬下的我們又怎麼知道呢?倒是沙利亞大人……」

  「主教大人?」

  「自沙利亞大人入教,奉命駐守荻花宮,倒也不少年頭了,我等姐妹……算了,也沒什麼好說的。」監察使說到一半又不願意說下去了,她站定,楚秋也跟著停下了步子,「妹妹,便是這裡了。」

  走過人造的天道,楚秋到了荻花宮廣場。

  廣場看著十分空曠,只有零零散散的紅衣教女子聚在一起,她們不知道小聲說著什麼,笑得愉快。

  她們見監察使帶著楚秋來,也只是朝她們看了幾眼,便嬌笑著繼續自己的事兒了。

  「聖女大人行蹤不定,只是大人既說要見你,那必然是會來的。」監察使帶著她繼續往上,倚靠巨像建立的宮殿也算宏偉,和廣場不同,這裡居高臨下,能看清整個前山,但一個人也沒有。

  「你便在這兒等著吧,姐姐還有事兒得安排安排。」

  「姐姐慢走。」

  楚秋目送監察使的離開。

  她站在這兒,能清楚地看到整個荻花宮前山的人都在做什麼。自然,她也看到了離開的監察使揮著鞭子,讓肩上夾著琵琶鎖的男奴繼續工作的樣子。

  扭曲的制度。

  紅衣教的女人通過欺壓弱小的男人洩憤,以踐踏男性為尊的世界來愉悅自己,試圖擺脫自己曾經被壓榨的地位,成為高高在上的「主人」。這樣的她們遇到更強的男人,只會重蹈覆轍,根本解決不了更多被壓迫著的女子的問題。

  她們從心底溢滿了恐懼,卻用絕對的掌控權來麻痹自己的內心,最終還是沒能脫離歧視帶來的痛苦。

  治標不治本。

  楚秋再一次意識到紅衣教的可恨之處,也再一次明白她們的可憐。

  「聖女大人既然來了,為何要藏在暗處,不願現身呢?」

  監察使走的時候,楚秋發現身後的房子多了人的氣息。

  身在荻花聖殿的都是紅衣教的人,而能出入沙利亞宮殿的,自然只有和她同級或者高級的紅衣教女子。

  那麼宮殿中隱藏氣息的人是誰,就不言而喻了。

  「呵呵呵~不愧是沙利亞推薦給我的人。」妖嬈到了極致的聲音傳來,讓楚秋也忍不住起了雞皮疙瘩,但不可否認的是面對這樣的聲音,沒有人不想見見聲音的主人到底是什麼尤物。

  隨著鞋跟踏上石地的咚咚聲,楚秋回頭看到了一身沙紅紗衣,美貌且性感的女人——是六位聖女之一的探雪。

  「居然能察覺到我的蹤跡……」探雪的頭微仰著,就像孤高的女王垂眸睨著楚秋,她嘴邊勾著魅惑的笑,一顰一笑間讓人深陷她的華美。「看來沙利亞判斷的還不夠準確……能在我全力隱匿的情況下發現,你的實力,怕是與安雨相比都不遜色了。」

  探雪一步一步走過來,就像走在人的心裡,讓人隨著她的步伐,勾起內心最深處的渴望。

  紅色的紗隨著她的步子飄揚在空中,女子就像火中走出的妖魅,讓人輕易被她調動著,願意為她葬身火海。

  「聖女大人過獎。」

  楚秋曾在憶盈樓結識了七秀們。

  與她們生活了好些月的她,理應對美貌之人有一定的抵抗力,更不提現實中她見過更多三次元、二次元的美人。但即便見過她們那樣氣質各異的女性,也在看到探雪的時候有瞬間的失神。

  妖媚入骨。

  比起在憶盈樓登臺時故作妖嬈的她自己,探雪更像怪談中的女妖從虛幻中走來現實,引人墮落。

  「妹妹這般本事,倒是讓我越發喜歡你了。」

  探雪走近她,探頭過來一下子縮短了她們之間的距離,讓楚秋下意識想出手防備,但沒感覺到殺意還是忍住了。

  楚秋看到了湊近後探雪的臉。

  和有系統保養維持美貌的她不同,探雪的臉湊近了看依舊毫無瑕疵的白皙,甚至楚秋還能聞到她身上淡淡的花香。當楚秋直視那雙眼睛的時候,她仿佛看到了這個世界上最好看的寶石,而那塊寶石中印著的是她略顯呆樣的臉。

  ——不愧是六位聖女中最會魅惑男性的探雪呢。

  欣賞完了美色,楚秋調整了心態。

  她在腦子裡過了一遍自己曾經攻略目標的臉,又回想著莫少爺現在的臉——嗯,魅惑抵抗完成!

  「承蒙聖女厚愛。」恢復了平常心的楚秋勾起公式化的微笑,看著親切,實則是疏離。「像聖女大人這般的存在,什麼人沒見過?這番喜愛倒是令我惶恐。」

  「妹妹何必故作謙虛?你的本事,自然值得我的欣賞。」探雪伸出手似是想撫摸她的臉。那是一雙比楚秋還要完美的手,沒有習武之人的繭,反而秀窄修長,豐潤白暫,沒有戀手癖的人恐怕都要被這雙手弄的有了,「這世上美的東西不少,能入得了我眼的卻是不多……」

  楚秋因為她的觸碰微微皺眉,而下一刻,探雪的手便移到了她的眉間輕揉。那力道輕緩,像是情人間的調情,若即若離,讓人心癢。

  「聖女大人?」楚秋的微笑有點繃不住,但她還是忍住了,沒讓自己順手一巴掌扇過去。

  「聽沙利亞說你叫『楚秋』,那我叫你阿秋可好?」探雪卻不在意楚秋的抗拒,她笑著又湊近了一分,再往前一點兒便能親吻到她。

  這個距離早已過了習武之人的安全距離,但探雪卻像是遇到了什麼有趣的事情,銀鈴般的笑聲從她的櫻唇中溢出。

  「阿薩辛大人亦是絕美,只是總想著那些不切實際的事兒,若非為了……而牡丹大人雖也是絕色,卻過於聽信阿薩辛大人,那種飛蛾撲火一般的感情看著雖美,卻總感覺少了點兒什麼。」

  「我原是喜歡沙利亞的,只是可惜她總沉溺於過去,讓我看了簡直無趣。她駐守荻花宮這些年,就像被阿薩辛大人掌握了一切的木偶,著實沒什麼新鮮……」

  她的聲音妖媚而甜膩,湊得近了,楚秋反倒是破罐子破摔,保持了絕對的清醒,平和地對上了那雙引人魔怔的雙眸。

  「但是……妹妹你倒是很不一樣。」

  見她如此,探雪笑得越發勾魂,她明眸中隱藏著渴望掙脫一切枷鎖的瘋狂,但卻又保持著絕對的冷靜。

  而她眼中的楚秋,此刻卻和她有著三分相似的表情。

  「阿秋妹妹,你真令我好生喜歡。」

  探雪喟歎一聲,像是捕捉到了自己多年不得的獵物,又像是得到了最為心愛的玩具。

  「你所表現的一切告訴我,你和我是相似的存在。」

  「聖女大人指的是什麼呢?」到了現在,楚秋竟然還能對著她的雙眼,遊刃有餘地笑了起來,「我有什麼地方,能與聖女大人相似呢?」

  「啊,對……就應該如此。故作謙卑很不愉快吧?卑躬屈膝很是不滿吧?那為何不捨棄掉那些折磨我們的理智?」無法抑制的笑聲響起,探雪的聲音不再那麼妖嬈,帶著十足的興奮,「偽裝是我們如同呼吸一樣簡單的本能,只要捨棄那些無用的約束,我們能得到想要的一切……阿秋妹妹,你又想用面對沙利亞時的偽裝,從我這裡得到什麼呢?」

  「如果我說,我想成為聖女之一呢?」

  探雪的表情毫無變化,甚至連興味也沒有,她就像聽到了什麼理所應當的事情,面不改色地吻上楚秋變換了神色的眼。

  「這有何難?聖女之位若是你想要,我可以為你奪來。」

  她說得輕巧,就像她答應楚秋的是買一件首飾那麼簡單。

  「唯有一點……我的好妹妹,可不要妄圖從我手中逃走啊。」

  她看上的寶物,哪怕不擇手段,也絕不允許被他人奪走。                           

作者有話要說:

  楚秋:我女票、假死、得到就甩不負責,但我不是壞女孩。

  探雪:我搶劫、殺人、為了美不擇手段,但我就是壞女孩。

  Q:什麼情況?探雪對女主有好感?

  A:其實並沒有多少好感,只是作為演技大佬(女票過比女主還多的男人/女人),她一眼看穿了女主還不及她的偽裝,覺得紅衣教好久沒有這種人來了,又因為女主長得還算漂亮,就想把水攪得更渾。

  「Bad Gir」x 2,想想這樣的人設都很激動呢(百合線是不可能的,這輩子是不可能的)。

  不過話又說回來,寫到探雪,作者桑不免聯想到以她的性格……很可能做出誘惑男主們,讓他們離開楚秋自己上的劇情呢。


第14章 聖女在上(3)

  事隔多年,紅衣教終於迎來了新的聖女大人。

  繼承了艾卡哈姆之名的聖女,被阿薩辛大人取名秋瑤,正式掌管了聖詔門。

  「秋瑤?這名字可真有意思。」

  作為舉薦楚秋成為聖女的探雪,為促成這件事出了幾分力,至少她讓阿薩辛願意考慮楚秋成為聖女的可能。「瑤字,美玉也,美好而珍貴。」

  所有紅衣教人都知道,同為聖女的探雪對秋瑤十分友好,甚至難得願意和她同進同出。

  是以現在,探雪也不在意她人眼光地趴在楚秋身上,扮作清純可人的小女生,用偽裝出的天真語調和她說著悄悄話。

  「阿秋妹妹不愧是我看上的人呀。」

  楚秋換上了和聖女們相似的服裝,但這衣服是她從系統商城撈來的,作為接了這次任務的福利。

  當然,看到了她這身打扮的探雪毫無意外地提出想要類似的衣裳,為此還不惜威脅楚秋要阻攔她爬得更高。

  反正是免費的東西,楚秋直接取了份更符合探雪審美的紅衣時裝,得到了探雪大美人的飛吻一枚——以及在她人看來,她們是穿著「情侶裝」的現狀。

  「阿薩辛大人博學多才……能為我取這個名字,是我的榮幸。」

  楚秋和阿薩辛見了面。

  和她印象中的樣子很是不同,楚秋看到阿薩辛的模樣時,覺得對方雖然打扮得過於豔麗,但也不會被她錯認為女性。

  雖然透著陰柔的美感,但楚秋與他說話時卻完全不覺得彆扭,甚至因為這種性別的反差,讓她對他印象深刻,覺得阿薩辛這個人不愧是令教眾癡迷的存在。

  「既然阿秋已經成了聖女……」探雪朝她眨了眨眼,那雙眼此刻清澈見底,就像剛出生的嬰兒不諳世事。她朝楚秋笑得甜美,有瞬間讓人覺得她真的只是個「孩子」。

  只能說探雪不愧是偽裝高手,此刻純潔動人的模樣讓楚秋怎麼也聯想不到,前幾天她還是妖媚到極致的樣子,「那麼,接下來又準備做什麼呢?」

  「什麼也不做。」楚秋不為所動地笑了笑。

  早就被迫習慣她親密姿態的楚秋,現在偶爾也能反將一軍。

  比如現在,她眨了眨眼,側頭望向探雪的時候,眼中已然是愛之深切的模樣,「能和阿雪身處一個位置,對我而言已經足夠。」

  「誒~不能告訴我嗎?」探雪偽裝的清純變為女王般的強勢,她欺近楚秋,她原本就靠在楚秋的背後,現在兩人更是臉貼著臉,「明明我那麼喜歡你的啊……你看,你想要的聖女之位,我不也幫你奪來了嗎?」

  若是旁人見了,只怕也會因為她們表現出的偽裝而臉紅心跳吧。

  只是身為當事人的她們,心裡卻都明白那些表現出的親昵喜愛,只是對方為了使自己放鬆警惕的偽裝。

  誰率先當真,誰便會墜入深淵,萬劫不復。

  「阿雪的喜歡,對我而言還是太過飄渺了啊。」楚秋伸手將她從自己背上拉開,隨後學著探雪曾經對她做的,伸手撫上探雪的臉。

  再開口時,楚秋故意用了還不是聖女時的尊敬口吻,就像祈求對方垂愛的裙下之臣。

  她眯起眼作出迷離的表情道,「聖女大人,我真害怕您對我的喜歡也是演技呢……這樣的話,付出同等真心的我不就顯得太傻了嗎?」

  明明是被動的那一個,探雪的表情卻依舊孤傲,就像久居高位的女王,垂眸注視楚秋的一切行動,卻只是勾著唇角,仿若掌握了她的一切。

  「阿秋妹妹多慮了,我對你的喜愛可是什麼也比不上的啊。」探雪沒有對她突然的變化感到驚訝,甚至迷戀于楚秋多變的模樣,這讓她有種棋逢對手的興奮感,甚至隱隱鼓勵著楚秋更進一步,甚至更加放肆一些。

  「是嗎?」楚秋的手頓住,隨後想收回去。

  「自然是了。」探雪卻在她想收手的時候伸手拉住了她,她就這麼抓著楚秋的指尖,感覺到比她高上一些的體溫,柔和了眼神道,「阿秋妹妹想要什麼,我都能給你取來——除了我的性命。」

  「比起千金難求的寶石,還是阿秋妹妹是我的寶貝啊……你是什麼珠寶也不能換取的存在呢。」

  孤高的女王隨之走下了王座,甘願成為自己臣子的附屬,若是換了旁人看到探雪現在的模樣,無一不會因為這樣劇烈的反差,體會到尋常難以體會的虛榮。

  可一旦沉迷於這樣的虛榮,便墜入了探雪的陷阱。

  「阿雪可真是會取悅人啊。」楚秋只是搖頭失笑,早就對探雪警惕十足的她,自然不會因為她的演技而心動。更何況她直的很,要是探雪是個男的她恐怕早就撒手不幹了,但因為同為女性,楚秋的抵抗屬性點到了滿。

  「為了我,你連阿薩辛大人都願意反抗嗎?」

  「阿秋妹妹的話可是我行動的方向。」

  這話聽著多美好,可惜楚秋卻聽明白了探雪的真正態度。

  若她和阿薩辛的話相悖,探雪不一定會聽誰的命令。

  因為探雪這句話,從頭到尾都是在回避她真正的問題。探雪用這句話堵回了最關鍵的部分,那就是阿薩辛和楚秋,探雪更偏向誰。

  「不愧是阿雪啊。」楚秋也沒在意,畢竟她不會真的相信探雪的為人,所以她的目的,從一開始就不會真的透露給她。

  探雪的性格難以捉摸,最大的原因就是她每次遇見旁人總是用的不同的性格,和楚秋在一起行動的時候也沒有例外。

  楚秋雖然演技不及她,但勝在忍耐力十足,不論探雪用什麼性格,哪怕是個變態楚秋也能面不改色地和她聊上。

  這不,兩人又一次交鋒完畢,楚秋照例和她正常閒聊。

  只是這一次,楚秋終於說出了她想知道的話題。

  「說起來,在我之前擔任艾卡哈姆聖女的人是誰?」

  「哦?你說的是晴兒吧?」探雪現在用的是優雅的偽裝,說話時端莊秀麗,表面看起來性子也十分溫和,至少比起之前那些都正常多了,語氣也沒什麼異常,「她的漢名是喚晴,不過姐妹們都叫她晴兒。原本是個好孩子,可惜了……還是被男人迷了眼。」

  「聽說她被阿薩辛大人囚禁了。」楚秋歎息一聲,像是惋惜,探雪聽她這語氣一時也難以琢磨到底是真是假,「為了一個男人便要將下輩子留在牢獄中,這是何苦呢。」

  「晴兒的事,也是給姐妹們一個警醒。」探雪用紅袖虛掩著嘴,她明明在說喚晴的事情,雙眼卻看著楚秋,更像是在朝她警告什麼,「背叛教義的人,沒幾個好下場。」

  「阿雪說的是。」楚秋沒什麼異狀地應了聲。「對了,大人讓我掌管聖詔門,以教義來看,便是收養並培養孤兒,為紅衣教挑選合格的入教弟子了。」

  「大致如此。」探雪倒是不介意和她說說聖女之間的事兒,「聖詔門事情不少,此事你一人定然是做不來的。更何況你已是我教聖女,那些瑣碎事兒可輪不到你操心……有那些個時間,阿秋不若陪我出去玩耍。」

  「阿雪的意思是?」

  「收養孤兒一事,自有各地的分壇主去做,你只需偶爾巡查一番便可。」探雪也不樂意她的玩具剛到手,就因為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離開她的視線,「就像我,雖需要管理聖宣門,卻也不是每天都要和那些迂腐的村民講教義的。」

  「聽起來,倒也是這麼回事。」

  「所以啊,阿秋妹妹只需要偶爾去分壇看看有沒有資質尚佳的孩子,再帶回總壇自己培養便好。」探雪笑了笑,端的是優雅大方,「或者在總壇內有看得上的孩子,也可以收為弟子,親自指導。」

  「既然如此,喚晴聖女是否也有遺留的弟子?」楚秋一步一步詢問,逐漸問到自己迫切要知道的消息。

  「怎麼?阿秋妹妹對晴兒的事情這麼在意?」探雪不知真假地抱怨了一句,「明明有我在你的身邊啊,怎麼能總提起晴兒呢?」

  「我可沒有忽略阿雪的意思。」楚秋淡定地接受了她的抱怨,甚至安撫地朝她笑了笑,這才繼續道,「只是想,若上任聖女親自教導的孩子知道是我代替了她,成為新的聖女……會不會為前聖女報仇、亦或是故意給我使絆子……之類的。」

  「原來是擔心這個。」探雪微微挑眉,心裡倒是覺得這個擔心不無道理,再說出消息時便沒再故意模糊了情報,「妹妹放心,晴兒的弟子可不多,自她被阿薩辛大人囚禁,這些孩子也因為某種原因被查了徹底……她們現在,可一點兒反抗的意志都不敢有了。」

  「是嗎?那倒是……讓我放心了呢。」楚秋心裡對她們向孩子下手的事情有些不快,但說出的話依舊不帶個人情緒。

  「妹妹放心吧,雖然那些孩子現在成了你門下的女童,不過最為特殊的一個,卻早已交給了安雨。」提到安雨,探雪臉上微微有些不快,「呵,不討喜的人教出的孩子也不讓人省心,若非阿薩辛大人對她有些期待,結果還不一定如何呢。」

  「哦?看來這段時間發生了不少事?」楚秋聽到她最後的抱怨,內心猛地一跳,覺得自己詢問的方向果然對了,「阿雪不喜歡安雨聖女?」

  「沒什麼喜不喜歡的,只是看不慣她的性子罷了。」探雪斂目,若非她現在走的優雅人設,楚秋覺得她說出口的話絕不會這麼平靜,「妹妹不知道吧,晴兒之所以被發現犯了教義,就是因為那個特殊的孩子……她將自己的孩子偽裝成孤兒帶入了總壇,在身邊養著。事情暴露之後,那孩子因為資質不錯,被安雨看上免了一死。」

  「那之前阿雪說的不省心是?」

  「啊,該說不愧是安雨教出來的人麼?一個兩個都讓我費了不少事。」探雪的語調有些嘲諷,「那孩子騙了看守總壇的弟子,自己私自跑出去……可惜啊,最後還是被我找到了蹤跡抓了回來。」

  「只可惜這孩子和她母親一樣倔強,就是不願告訴大人她遇見了誰,又做了什麼……不過見她功力大漲,想來也遇到了有趣的事情。」

  「像這樣不聽話的弟子,聖法門不會輕易放過吧?」楚秋捏緊了手,因為縮在袖中還不至於被發現她的異常。

  「邀月倒想懲戒一番,只是這人到底是安雨手底下的……最後,也不過被關了禁閉,和她母親一個待遇。」探雪這語氣,卻是有些可惜的。

  「聽阿雪說了這麼久,還不知道那孩子叫什麼?」

  「這倒是我疏忽了。」探雪雖然並不樂意提到她們,但因為是楚秋的話,她還是興致缺缺地回答了。「雖然我不太在意她們之間的事兒,不過既然阿秋妹妹好奇,那談談也是有趣的。」

  「月華。」

  楚秋終於聽到、或者說確認了自己並沒有找錯。

  「那個麻煩的孩子,叫月華。」                           

作者有話要說:

  [小劇場]

  作者桑:什麼時候女主能讓你覺得喜歡上了?

  探雪:當她拿出一顆眼珠子大的鑽石,並說送給我的時候。

  作者桑:那什麼時候女主能讓你覺得愛上了?

  探雪:當她拿出一屋子亮晶晶(寶石),並對我說隨便挑的時候。

  *

  探雪說是自己找到月華的,但實際上是月華先有意識地跑去了聖女們管理的分壇。

  *

  你們不會知道,作者桑從上一章到下三章卡了多少天。

  作者桑寫的時候一直在思考,該怎麼讓女主和阿薩辛聊聊哲學,談談辨證主義,然後和牡丹成為閨蜜,向他學習怎麼化妝更好看,怎麼當個更嫵媚的女人(不)。

  作者桑覺得,既然要寫,那每個聖女不輪一遍對得起這個支線嗎?

  可是作者桑再度瞄了眼聖女們……嗯,值得詳細寫的果然只有探雪吧(互相使絆子讓對方掉馬/在叛教的邊緣徘徊)。

  邀月這個偽病嬌也不錯(看到二次元病嬌這個屬性,作者桑就有想寫的衝動,比如忠於女主後說『我曾立誓要殺光所有壞人,而現在,這個壞人的定義就是——違反你的任何人』)。

  扶風就隨便帶著寫寫吧,也是個可憐人。

  至於拿雲,她是個阿薩辛吹,撬不走,安雨同理。

  題外話:

  指尖江湖作者桑玩了,不出意料在第一天炸服了,但是……還行吧,可以試著玩一玩。

  就是,那個玩家聊天語音真的好吵,不知道過了新手劇情能不能關掉。沒錯,作者桑網路卡得新手劇情都沒過……


第15章 紅衣亂月(4)

  月華在主動回到分壇時就明白自己會經歷什麼。

  最後被關禁閉是她早就料想的結果,只是沒想到阿薩辛大人不知道發現了什麼,居然追問了她這幾天出去是否有了奇遇。

  月華理所當然什麼也沒有說,或許她和喚晴不愧為母女,在包庇一個人時都選擇了同樣的方式。

  可能是另類的酷刑,關押月華的地方與喚晴很近,不過一個房間的距離。

  吃穿用度倒是沒給她克扣什麼,只是月華想到不遠處便是關押自己母親的地方,心裡不免有些異樣。

  難受,但並非不能忍受。

  月華想,如果她沒有在楓華谷遇到「娘親」,現在可能會如教主大人想的一樣,因為間接面對喚晴而心痛。

  不過想來,若是她沒有一時興起出去,便不會遇見楚秋,更談不上現在的懲罰。

  不算大的房間,月華蹲坐在角落。

  「月華——我的孩子!」

  聽到自己的名字,月華抖了一下,但只是垂下眸子沒有應聲。

  那是她生母喚晴的聲音,自她知道自己被關押,偶爾便會用這樣的聲音叫她。

  那聲音一如既往地惶恐、不安、急切,或許夾雜了為她處境的擔憂,但毫無她對親人該有的愛。

  「——教主大人,是我的錯……是我不該違反教義……可是——可是他、他……不行,不能說……對,我的孩子會安全的,會的……我也會安全的。」

  喚晴的精神狀態很不好,這種精神不穩定的狀態是月華被安雨帶走的半年後才有的,月華也是現在被一同關押了才知道,她的生母居然淪落到這樣的境地。

  「母親,你只掛念父親,掛念我那未見過面的姐妹,但你……你可曾看看一直陪伴你的我呢?」

  月華明知道以喚晴現在的狀態不會理會她的問話,但她就是忍不住想問問。

  喚晴還在自己的幻象中自語,月華問出口並未得到答案,但她也並沒有追問。

  噠噠、噠噠、噠噠。

  是人的腳步聲,有兩個。

  送吃食外的時間有人來,還是月華頭一次遇見。

  她不知道來者的意圖,但總歸對她而言也沒有更壞的情況了。

  「秋瑤聖女,便是這裡了。」

  月華聽到兩個人談話的聲音。

  「麻煩你了。」

  「能為聖女大人做事,是我的榮幸。」

  聽到被叫做「秋瑤」的新聖女的聲音時,月華立刻睜大了眼,她下意識抬頭,眼神不自覺地就往外瞟,一邊在心裡想著不可能這是巧合,一邊身體卻十分誠實地坐直了。

  房門的鎖被打開了,隨著開門的聲音,月華看清了門外站著的兩個人。

  月華的視線直接忽略了恭敬地站在後面的紅衣教弟子,直直地看向一席精緻紅衣、朝她勾唇微笑、氣場全開的女子。

  不知道為什麼,月華突然有點兒心虛,但不可否認的是在那之中又帶著點兒無法言說的喜悅。

  「你便是月華?」不知怎麼成為了聖女的娘親用陌生的口吻朝她問到,但月華直視她的雙眸時,卻看到了她眼中熟悉的笑意,「我是新的艾卡哈姆聖女,秋瑤。」

  「今後,也是你的『監管人』。」

  一個時辰前。

  棲霞宮,阿薩辛住處。

  「聽說你有求於本教?」

  聽到楚秋有事要和他說,阿薩辛倒是沒什麼不滿地讓人叫她覲見。

  「教主說笑,這前聖女的爛攤子,以我現在剛上任的姿態,自然是不好與她人大動干戈的。」面對自己教主的楚秋,只是笑顏兮兮地朝他打趣,完全沒有作為屬下該有的樣子。也虧得現在只有他們兩人在,不然叫旁人看了這樣的相處模式,定會驚得不敢細想。

  「殿裡的孩子我都看了,教主的手段非常,她們都老實地聽從我的教導。」

  「你這話可不像誇本教。」阿薩辛不喜不怒地這麼說,他聲音偏柔但並非純粹的女氣,「我見你對孩子總寬容不少……怎麼,覺得本教手段過激,所以不滿?」

  「哪敢。」楚秋無辜地眨了眨眼,「只是想提醒教主,教導弟子可不能只給棒槌,還要給糖啊……」

  作為新的聖女,楚秋能上位也是件不可思議的事情。

  不同於其他五位聖女,楚秋並非阿薩辛親手帶大,甚至來路也稱得上不明,但接受探雪的引薦,同意了楚秋面見的阿薩辛,偏偏就讓楚秋擔任了新的聖女,甚至少有的並未召見安雨商量。

  若說起原因,大概是因為楚秋的眼神吧。

  阿薩辛自幼容貌俊美,才學超人。他從小到大看慣了人們對他容貌的欽慕,也見多了人們對他才學的讚揚,是以花費心思建立紅衣教,看到教眾們將他視為神明的狂熱之情,阿薩辛也能毫不動容地微笑著,用各種手段控制人心。

  見到楚秋的時候,阿薩辛便覺得這是個好苗子。

  容貌不比聖女們差,武學甚至讓他都不敢隨意對待,至於手腕?從她短短時間內得到沙利亞信任,並讓探雪為她引薦,便讓他覺得她是可塑之才。

  至少若她能為他所用並忠心於他,或許百年之後她能從他手中接下紅衣教,並繼續將它發揚光大。

  和楚秋談話的時候,阿薩辛從她的眼中看到的不是因為他的容貌產生的愛慕,也不是因為他的談吐促成的欣賞,真要讓他形容的話,也只有一個詞了。

  ——平等。

  好像不論在她面前的是誰,都能被她一視同仁。

  這確實是個新奇的體驗,哪怕當初他還在祆教,和現在的明教教主陸危樓談笑風生的時候,這種被平等對待的感覺也少有。

  也正因為這個,他決定單獨和她談談。

  這一談,卻是讓阿薩辛暫且忽略了楚秋身世的異常,將她任命為新的聖女。

  「這道理你我都懂,只是那些孩子尚且年幼,若不趁早讓她們不敢生出反抗之心,日後怕是會出不少隱患。」

  阿薩辛這麼說完,卻是勾唇斜睨著她,這一眼可謂是十足的勾魂,他本就生的俊美,平日的紅裝更顯得一分超乎性別的柔魅。偏偏他說的每句話都帶著久居上位的威嚴,讓人無法因為容貌帶來的衝擊輕視於他。

  饒是楚秋,也不能昧著良心說他阿薩辛醜。

  「聽探雪說,你對晴兒留下的孩子很在意?」

  「談不上在意,只是沒想到上任聖女還會留下一個孩子……而聖法門未嚴懲,教主似乎也放任了這一點……」楚秋從他的笑中恢復過來,她想自己若再在紅衣教待下去,可能就真的對美色免疫了,「就憑這些,我都對那個叫月華的孩子有了興趣。」

  「晴兒是我親手帶大的,本教本想對她再寬容些,沒想到她為了一個不知名的男人頂撞與我,甚至寧死不屈。」阿薩辛似是有些可惜,歎息了一聲,「月華那孩子資質尚佳,本教饒了她的死將她交給安雨教導……沒想到,安雨也讓我頗為失望,連個孩子都看不住,甚至查不出她去了哪,又遇到了誰。」

  「教主很在意月華外出發生的事?」

  「呵,短短幾天,她的毒術便用的更好……」阿薩辛意味深長地看了眼她,但還是和顏悅色地同她對話,「我只是對教導她的人有些興趣。」

  ——嗯,你想找的人其實就在你跟前。

  楚秋面色無常地聽他講話,心裡卻不免這麼想。

  「你來找我,不單單是與本教探討如何對待那些孩子吧?」阿薩辛像是知道楚秋的目的,一直保持著話語的主動,「是為了月華那孩子?」

  「是。」楚秋也沒想過隱瞞,雖然有些鋌而走險,但有喚晴這個前任聖女當靶子,楚秋對月華的在意似乎也不是不能被理解,「既然是前任聖女的孩子,我總是不放心給其他人帶的……萬一其中有與前聖女交好的存在,我豈不是過於被動?」

  阿薩辛倒是沒有立刻說話,而是沉默著,像是在思考什麼一般審視了她一番。

  「教主大人,您留下月華,不也是想看她如何對親生父母『復仇』嗎?」早在純陽的事件後,楚秋就能從進階的系統那裡知道攻略目標的背景。雖然月華並不是她的攻略目標,但也是原遊戲中有頭有臉的人物,系統為了紅衣教的支線任務,倒也沒有吝嗇解說。

  於是從系統那裡知道月華背景的楚秋,自然也知道了阿薩辛留下月華、並讓安雨教導她的目的。

  說白了,都是惡趣味,是策劃的惡意。

  「安雨聖女的性子內斂,怕是與那孩子關係一般。不如讓我這個新的聖女接手……若她與我親近,日後教主想做什麼,豈不是更為方便?」

  像是才認清楚秋的性格,阿薩辛放聲笑道,「秋瑤,你可真無愧我的器重。」

  「哪裡,教主教導有方。」

  「也罷,月華便交給你了。」雖然是大笑,但他的姿態依舊優雅,「如此,可還滿意?」

  楚秋當然滿意,於是便有了她帶著紅衣教弟子去找月華的事情。

  見月華注意到了自己,楚秋朝她安撫地笑了笑,隨後揮退了帶她來的紅衣教弟子,將月華帶出了牢籠。

  被楚秋牽著走出房間的時候,月華下意識回頭,正巧看到喚晴聽到了動靜,湊到房門口的場景。

  「怎麼了?」

  「我的孩兒!不要搶走我的孩兒!」

  在月華耳畔響起的聲音重合在了一起,也讓她瞬間移開了看向喚晴的視線。

  「誰?」

  瞬間的寂靜後,是楚秋先開了口。

  「孩子……我的孩子……還給我……不……」

  回應楚秋的,卻是喚晴呢喃不清的話。

  「你說的孩子,是誰?」

  楚秋再度開口,對方還是沒有回答。

  明明是知道的,自己是被拋棄的那一個孩子,但不知道為什麼現在在楚秋面前,月華心中第一次感覺到了鮮明的委屈。

  「好孩子,」最後楚秋卻是柔和了語氣,朝月華道,「告訴她你是誰。」

  楚秋牽著她的手,兩人一同面向關押著喚晴的房間。

  月華的手不免因為緊張握得更緊,但在緊張之餘,她心裡又升起了其它更為飽滿溫暖的情緒,那樣的情緒讓她整個人都精神了不少。

  也許是交疊的手給她了勇氣,月華終於重新抬起頭,用堅定的目光回望喚晴那雙略顯渾濁的眼。

  「我是月華,楚月華。」

  她將自己的名字說的堅定而自豪,看到喚晴因為她的表情難得怔住的模樣,月華將往日的委屈統統拋棄,與過去的自己告別。

  從今往後,她不再為自己的身世覺得難過,也不再將被拋棄的事情耿耿於懷。

  她應該擁有更美好的明天。

  以楚月華之名發誓。                           

作者有話要說:

  郭岩除了是個丐幫,作者桑覺得黑點沒多少,但是喚晴……作者桑本人並非討厭她,但真的、她的劇情槽點太多了,作者桑也喜歡不上來。

  以文中楚秋站在月華的角度來看,喚晴是個不負責任的母親,所以她並不喜歡。

  *

  還記得接紅衣教支線後系統會送一個道具嗎?

  探雪容易被女主吸引注意、阿薩辛會這麼簡單被女主刷好感,都是因為這個。本來想寫在文裡但覺得破壞格局,現在還是寫在作話吧,順便總結一下目前為止所有女主裝備的道具。

  [道具資料]

  商城道具:

  (1)千變萬化(100成就點)

  效果:無視邏輯隱藏容貌(副作用:當對方識破此道具效果,有概率偽裝無效)

  (2)語言精通·殘(500成就點)

  效果:聽/看懂所有語言,但自己不會說/寫

  (3)易容術·偽(200成就點)

  效果:可將五官畫得更年輕或更成熟,但並不能將自己畫成他人的樣子。

  (4)白玉平安扣(400成就點)(已贈予孫飛亮)

  效果:清除綁定物件的負面狀態(越深的負面狀態越慢),不可二次綁定。

  陣營道具:

  (1)立場徽章(1000陣營積分)

  效果:配帶後會在「敵對」俠士面前模糊自己的陣營,在沒有主動挑釁的情況下,重新變成中立俠士的姿態。

  任務贈送道具:

  (1)和睦相處(原·1000成就點)

  效果:初次見面時,若「非陣營敵對勢力」聲望/好感增加,則提升聲望/好感至友好;「非陣營中立勢力」聲望/好感若增加,則提升聲望/好感提升至當前階段的50%(同一人只能觸發一次)

  [關於阿薩辛]

  Q:他難道沒察覺女主有問題嗎?

  A:當然察覺到了,但並沒有百分百確認和月華有關,而且有能力的人總是對自己很自信,覺得發生什麼都在自己的意料之中,故而不在乎女主的問題,只需要她的力量。

  Q:就算因為道具升到友好,他也不可能對女主這麼友善吧?

  A:對女主的友好態度不代表他真的信任女主,他確實欣賞女主,因為她不同於世的平等理念(他覺得新奇卻並不覺得能夠實現)和與他比肩的武力值(和自己同一級別的總不好直接翻臉)。目前他對女主算是考察期,覺得合適且不會背叛他,則會指導她以後接班紅衣教,不合適就直接讓秘法門哢嚓掉。

  題外話:

  指尖江湖真好玩,作者桑還能再探索一百個風景點,再吃一百種食物,再採集一百種材料!嗯?主線為什麼不做?什麼?還有主線這種東西嗎?(露出肝疼的微笑)


第16章 聖女在上(4)

  讓楚秋來評價在紅衣教的日子,那只有「無聊」一個詞了。

  每天都要宣揚紅衣教的教義,每天都要聽教眾怎麼花式吹捧阿薩辛(偶爾還吹捧她和其她聖女)——真的,要不是楚秋在法治社會呆的年頭更久,真的就要被她們說服,覺得紅衣教天下第一了。

  不過無聊之余,楚秋也是有不少「有意思」的事情可以做的。

  比如當老師,去教紅衣教拐來的孩子們。

  當然最大的樂趣,毫無疑問是帶月華(劃掉)攻略(/劃掉)找其她聖女談人生理想時,看她內心擔憂緊張得不行,臉上卻面無表情的有趣模樣。

  「你可真是我的開心果。」有次和探雪談(搜集)完話(情報),楚秋不由揉著月華的腦袋笑開。

  「聖女大人,請不要這樣。」兩人約好,在紅衣教內不用娘親的稱呼,但月華知道楚秋和喚晴不同,因為即便沒有形式上的稱呼,楚秋看向她的目光依舊帶著包容的寵愛。「我知道您很厲害,但是加入紅衣教這件事……您還是太衝動了!」

  「但你在這裡啊。」楚秋說的理所當然,「紅衣教勢力浩大,只有加入紅衣教,走到如今的高位,我才能更快的知道你的消息。」

  月華聽她這麼說,頓時什麼話都說不出來了。

  良久,月華才有些忸怩地道,「若是讓教主知道了,您一定要先走,不要管我。」

  「月華,你還是對我的實力一無所知啊。」楚秋手腕一甩,泛著流光的蟲笛便出現在她的手中,明明是把放在江湖中必定引起爭端的神兵,在她手裡卻像單純的玩具隨意把玩,「我和你那娘親不同,便是教主親臨也奈何我不得,更不提留下我。」

  「這可不是玩笑話。」楚秋見她將信將疑,卻是輕輕一笑,「如今能與我的武功相提並論的,怕是只有老一輩的武林前輩吧。」

  重複的稻香村副本對她而言並不是單純的任務重置,她悟到的道,她所熟練的武,還有由時間沉澱下去的感悟,統統變成了她實力的一部分,讓現在的她早已超過了最開始得到金手指的自己。

  若以實力定論,現在的她是遠超當初揚名的劍聖的。

  「可惜我還有些要事要辦,暫且沒法帶你走。」楚秋略作思考,確認了月華安全的她決定對系統催促的任務上點心。

  「聖女大人的事要緊,我會等您。」

  聽到月華的話,楚秋忍不住又揉了揉她的小腦袋,然後投身控制紅衣教的大業當中。

  最先被楚秋攻略的,是邀月。

  作為掌管聖法門的聖女,邀月是主動接觸楚秋的。

  「秋瑤聖女。」

  「這不是邀月聖女嗎?」楚秋剛決定好怎麼完成紅衣教的支線,就聽到手底下的孩子說邀月聖女要找她。

  「這倒是咱們姐妹第一次見面……不知邀月聖女有何貴幹?」

  「聽說教主大人大發慈悲留下的孽子被你收養了,所以順道看看。」邀月喜歡五顏六色的衣服,但此刻她卻穿著一席白衣,這讓已經熟讀聖女資料的楚秋明白,她一定是有教中要事要辦,來看她……恐怕真的只是順路。

  「哦?那孩子難道得罪了邀月聖女?」

  「那倒未必,只是……她原本是要交給我審問的。」不知道出於什麼心態,邀月對楚秋這麼說,「雖說教主大人惜才,得以免了她的罪過,但是秋瑤聖女——你可得小心謹慎了。」

  「怎麼說?」

  「我聖法門一視同仁,晴兒的事情,已經給了姐妹們警醒。」邀月動了動手指,尖銳的指甲隨著她的思想整齊地排列在她手心,她垂眸看了眼自己的指尖,便又再度看向了楚秋,「秋瑤聖女初來乍道,所以我特地來提醒一番。若那孩子再犯下什麼錯,秋瑤聖女也是一併有罪的。」

  「多謝提醒,我會注意的。」

  邀月對她的回答不置可否,只是點了點頭,便轉身想走。

  「對了,不知邀月聖女可知,十數年前突然滅門的『沈家』?」楚秋的視線落在她晃動的白紗上,可能是突然想到了什麼,便忽然說出這段話。

  「——什麼?」

  還算鎮定的語氣,但楚秋聽出了她話中的憎惡。

  「我雖年紀輕輕,但也知道一些事。」知道邀月曾是沈家小姐沈落月的楚秋,鋌而走險地提到了對方並不喜歡的身世。

  「十數年前,朝廷棟樑沈大人突然暴斃在家中,他的夫人,女兒,一死一失蹤,為了避免朝廷的亂判,沈家的下人逃的逃,躲的躲,最終因未查出兇手是誰,這案子成了疑案。」

  「呵,那個男人死不足惜。」邀月一聲冷笑,她的手拂過自己純白的衣擺,嘴邊露出薄涼的笑意,「什麼公正廉潔、什麼愛民顧家,都是笑話!不過是個喜新厭舊,把氣撒在自己女人身上,又偏要裝作自己是個良官的賤男人!」

  楚秋聽她這麼說眼中微光一閃,故作驚訝地道,「邀月聖女說的什麼?我聽他人說,那沈大人是個好官,死後還被朝廷追封,留了不小的名聲。」

  「好官?追封?」果然,聽到楚秋這麼說,邀月一時忘了自己要做的事情,轉身重新面向她,讓楚秋看到了她臉上毫不掩飾的憎恨,「就那個賤人,死了還留了好名聲?!」

  「是啊。」楚秋裝作沒有看到她眼中的仇恨,臉上是置身之外的疑惑。「……邀月聖女?」

  「——可笑至極!」邀月握緊了手,連指尖掐破手心都並不在意,「殺了還是便宜他了?當初就不該一刀刺中胸口,而是讓他體驗母親受到的苦,再慢慢淩遲……可惡,那個男人——那個男人怎麼可以——死了都應該讓他身敗名裂!」

  「啊,邀月聖女……難道就是失蹤的沈家小姐?」

  「不要叫我沈家小姐!」邀月下意識叫出聲,「我是邀月,只是紅衣教的邀月。」

  楚秋因為她的話笑了,她偷偷撫上蟲笛,以內功驅動其中的迷心蠱,然後朝心神不定的邀月誘惑道,「邀月聖女很不甘心嗎?在外傳出的一切,和自己的期望並不相同……」

  「怎麼可能甘心!那個男人那般對待我與母親,我怎麼能讓他——唔。」被迷心蠱命中的邀月頓感頭疼,但因為心神不定,她一時並未注意到自己的異常從何而來,「我恨他!死都不足以填滿我心中的恨!」

  「聽說邀月聖女是為了殺光所有的壞人,才加入的紅衣教?」楚秋見迷心蠱成功,放下了一半的心。

  雖然邀月這個級別她不能用迷心蠱徹底控制住,但引導她往自己希望的方向想,還是能夠做到的。

  推波助瀾,這也是楚秋的拿手好戲。

  「只有殺光那些罪人,我所渴求的好日子才會來臨……對,這種人,統統要殺乾淨!」

  「可是……」楚秋眯了眯眼,放輕了聲音像是不想刺激她一般,「光是殺了他們,不明真相的其他人還是會將那些罪人當作『好人』上供。」

  「……」

  邀月無法應對這樣的問題,這十多年來,她只是遵循阿薩辛的命令殺掉違反了教義的人,並沒有思考過這樣的問題。

  但唯有一點是她知道的,她喜歡鮮血灑在純白紗衣上的模樣,這會讓她想到當年父親的血濺在她白色孝衣上的那種快感。

  「既然邀月聖女不知道,那我給你出個主意吧?」

  見邀月看過來,楚秋微微一笑,說出了她的計畫。

  「在殺掉那些罪人的同時,邀月聖女不妨將他們的『罪行』、『把柄』統統留下。」只要紅衣教不再是單純的「邪教」,楚秋就能逐步實現自己突如其來的設想。為此,她甚至可以耐著性子逐一收服其她聖女和教眾。

  「只需要多做一件事,邀月聖女……你不僅可以處決那些罪人,更能看到他們在死後依舊被世人唾駡的樣子。」

  邀月的表情有些松怔,像是愉悅又帶著點兒複雜。

  「比起一瞬間的快感,還是長遠的快樂更令你愉悅吧?」

  「……或許你的建議不錯。」沉默了多時,邀月清醒過來,她冷靜而矜持地點了點頭,朝楚秋露出若有所思的笑意,「我會考慮的。」

  「邀月與宿主關係產生變化,目前邀月好感:親密。」

  哦?不是友好而是親密嗎?倒是比她想的還要好。

  楚秋目送邀月離開,在得到提示的同時,開始著手下一個聖女的「改造計畫」。

  下一個被楚秋看中的聖女,是聖務門的扶風。

  在半夜——不要問她為什麼是半夜,如果問就是因為她喜歡——楚秋從自己宮殿出去,想找扶風聊聊的時候,觀望了許久的系統不由出言提醒她。

  「宿主,你努力的方向是不是不太對?」

  「沒有不對,我覺得很正確。」

  系統沉默了一下,然後用一種看破紅塵的語氣繼續問。

  「可是,你攻略聖女和控制紅衣教肆虐中原有什麼關係?」

  「哦,我的傻系統。」楚秋用一種誇張的震驚語氣回答了它,「當整個紅衣教成了我的『後宮』,我就能把阿薩辛趕出去了。」

  系統要是有身體,一定會露出黑人問號臉。

  「來,我再給你個機會好好理理。」因為系統的沉默,楚秋聳了聳肩,一腳踏上了房梁,「如果聖女都向著我,以後阿薩辛傳位給我,我是不是就能牢牢控制紅衣教了?」

  「到時候,別說不去折騰中原,就是讓她們洗白我都能做到!」

  系統:——等一下,這個信息量有點大。什麼時候阿薩辛就要傳位給宿主了!我是不是少看了幾章所以不知道宿主在講什麼?!

作者有話要說:

  關於邀月的故事,不知道的作者桑在這裡用簡短的話解釋一下。

  邀月的父親是個官,對外清正廉潔並且顧家,實際上是個打罵女人且讓女兒吃餿食的人。甚至因為後面有了新歡,間接害死了自己的夫人(邀月的母親),在邀月還在戴孝的時候(在此期間邀月一直在用詛咒娃娃詛咒他)和新歡廝混,最終被邀月親手殺死(邀月會動手是因為阿薩辛的教唆——順便遞了一把刀,而當時在一旁的新歡被阿薩辛掐斷脖子)。

  [小劇場]

  系統:我是讓宿主控制紅衣教肆虐中原,但現在的走向我看不懂了。

  楚秋:沒毛病啊。

  系統:???

  楚秋:你想想,如果紅衣教全部倒戈成了我的,以我的性格絕對不會讓她們去肆虐中原——嗯,最多讓她們稱霸武林。

  中原武林:然而我又做錯了什麼(絕望笑)?

  系統:??????

  楚秋:這和「殺光了敵人就是完美的潛入」一樣,我成了紅衣教教主,中原自然就安全了!

  系統:等一下!宿主你等一下!阿薩辛就算死了紅衣教也不一定傳給你啊!

  楚秋:(拿出了大綱)待我喂他吃藥,再讓閨蜜吹他一點枕邊風……他一定會把位置給我,自己和情緣逍遙快活征服外國的。

  系統:我竟無法反駁……算了,宿主你高興就好。

  阿薩辛:你搶我下屬還要偷我家?!


第17章 聖女在上(5)

  扶風在做夢,她知道。

  因為她看到了對她海誓山盟,花言巧語表達愛意的千越鶴——一個本該再也不會出現在她面前,再也不會有交集的男人。

  沒有人比她更恐慌的知道,千越鶴對她的愛意不過趨於表像,只是對美的佔有。他風流下的真實,不過是怯懦與無能——為什麼她這麼清楚?

  因為多年前,她還天真地告知了他自己紅衣教聖女的身份,妄想著他放下自己的榮華富貴與其她美人,只與自己遠走高飛。

  結果呢?

  千越鶴藉口家事絆住,她便血洗梅莊除了千越鶴的其他人,又一把火燒了梅莊。可得到的,卻是他驚恐的求饒與一句不敢高攀。

  那個時候,扶風就認清了這個被她賦予真情的男子,到底是何等的懦弱膽小。

  也是自那以後,扶風對男人死了心,覺得世間的男人都是一般齷齪。

  但扶風也十分惶恐,就如現在一樣。

  隨著她的夢推進,扶風看到了她最害怕看到的事情。

  「扶風,你真讓本教失望。」是阿薩辛大人。

  阿薩辛大人知道了——他知道她不是純潔之身的事情了!

  「阿薩辛大人,不、不是這樣的……求求您,饒過我這一次……」

  隨著阿薩辛大人失望的絕色臉龐消失,扶風眼中染上了火光。

  是火刑。

  火蔓延在夢境中,明明只是夢而已,扶風卻因為心虛與驚恐,好似感覺到了真實的灼燒。

  扶風自滅了梅莊、放過千越鶴已有數年,但回到紅衣教的她每天都是惶恐的。因為她知道自己一時的錯誤,讓阿薩辛知道了定然不會放過自己。

  就像她夢到的一樣。

  若是被阿薩辛大人知道了,她也會如夢中這般,落得比喚晴還慘的下場吧。

  當然,這只是夢,但扶風還是一如既往地恐懼著。甚至為了減緩這種恐懼,她變得敏感、神經質,甚至企圖以殺更多的異教徒來贖清自己的罪,於是瘋狂地擄走那些江湖上傳有口碑的男子,將他們帶回教中,施以嚴刑,卻不讓他們死。

  她還會拾回被她擄來的男子的白骨——這些白骨都是男子餓得不行時,與鱷魚爭食留下的屍骨——將這些白骨堆在一起,企圖用這些白骨砌成她想像中的房子。

  仿佛那樣,就能彌補她違反教義的過去。

  毫無疑問,害怕著自己的秘密被揭穿的扶風,就像瘋子。

  但今天的夢,似乎有些不對。

  扶風在夢中被施以的火刑,本該是痛苦之極的,但她卻在一片□□之中突然感覺到了不屬於火焰的涼意。

  夢境帶來的虛幻感與現實隱約察覺的陌生氣息交纏在一起,讓原本陷入混亂的扶風因為習武者的警惕徹底清醒。

  「什麼人?!」

  她的聲音幾乎稱得上尖銳,身體下意識地防禦反應讓她抽出枕邊的小刀,伸手直接抵在了侵入者的要害。

  「扶風聖女,是我,秋瑤。」

  侵入者開了口,聲音是與扶風形成鮮明對比的溫和。

  扶風因為這道略顯陌生的聲音睜開了眼,黑夜並不能完全遮擋她的視線,所以她注意到了自己並未從床榻起身的狀態,和對方的手背正探在她額頭的現狀。

  這樣的動作未免過於親昵,是以扶風不自覺皺起了眉,但對方手背傳來的涼意又十足的舒適,讓她的腦子一時有些迷糊。

  對方自然注意到了她的皺眉,但扶風只聽到對方低聲淺笑,並未將手放開。

  「秋瑤聖女,都這個時辰了為何擅闖我的寢殿?」扶風頓了頓,最後還是放任了對方逾越的舉動,但在她給出一個合理的解釋前,扶風不會將抵在她胸前的利刃放下。

  「只是偶然路過,在外聽到扶風聖女房內有些驚慌的低吟,便冒昧闖來了。」

  「有勞秋瑤聖女費心,只是夢到一些往事。」扶風輕描淡寫地掠過了她的夢,也將手中的武器放了下來。

  但她這麼做後,秋瑤還是沒將放在她額頭的手挪開。

  「……秋瑤聖女,這般舉動是何意?」想到秋瑤實力的扶風,默默地放棄動武的選項,轉而心平氣和地詢問對方的用意。

  「非是我不信秋瑤聖女……只是這樣的姿態,與我們而言都算不上安全吧。」

  「扶風聖女果然沒有注意到啊。」還不等扶風想好說辭,就聽到秋瑤略帶三分笑意的話,「你不覺得體溫虛高,腦子昏昏沉沉嗎?」

  「嗯……?」這麼一說,扶風才後知後覺地注意到,她醒來後,夢中的□□感還是沒有褪去。

  「看來是發熱了。」秋瑤輕而易舉地下了結論,也如扶風的意挪開了手。沒了那一絲涼意,扶風覺得意識燒得更加模糊了,連她呼出的氣都帶著□□的溫度,「這個點服侍扶風聖女的弟子都睡了吧,但是這個溫度……不喝藥還是不行的。」

  「叫醒她們便是。」扶風沒那麼多考慮,作為聖女的她權利不小,只是叫醒休息的紅衣教弟子,她還不放在心上。更何況,她聖務門本就掌管著教內人的飲食起居——至於被叫醒人的感受?那與她何干!

  「還是不要擾人清夢了。」秋瑤卻否定了她的做法,「正巧我懂一些藥理,這事交給我吧。」

  「秋瑤聖女,你我同為聖女,這點兒小事哪裡用得著麻煩你?」

  「不麻煩,都是姐妹,客氣什麼。」

  扶風看不懂秋瑤的用意,她對秋瑤的認識,也不過是知道她是阿薩辛大人讚賞的新聖女,武力比安雨更勝一籌這些道聼塗説的事情。

  再來,就是今晚的偶遇。

  扶風覺得秋瑤的說辭很奇怪,疑點重重。至少要是扶風自己,絕不會因為一點兒動靜擅闖其她聖女的寢殿。

  但是……她也沒感覺到秋瑤的惡意。不如說因為她不知何時感染的病症,秋瑤的出現顯得恰到好處,且對她正適用。

  熬好的湯藥很快就送到了扶風面前,扶風接過的時候很自然地喝了,並不擔心秋瑤會下毒之類的。

  只是她喝完不免皺了皺眉,也不知是被藥苦的,還是單純的不解。

  「秋瑤聖女到底所求何物?」

  扶風認為,是秋瑤有事拜託她,所以才會討好——聖務門掌管教眾起居,自然也管理著教主阿薩辛的部分珍寶,往日也有位置不低的教眾討好於她,想從中拿走一兩件寶貝,但無一例外被她拒絕。

  她覺得,秋瑤也是為此才照顧她,討好她。

  「扶風聖女怎麼會這麼想?」馬上猜到了扶風的想法,秋瑤點燃了一旁的燭火,也讓扶風看到了她此刻臉上的驚訝,「我又哪裡缺什麼,正如我說的,今天的事只是湊巧,至於照顧扶風聖女……那只是出於同為聖女的情意。」

  似乎是看出扶風的質疑,秋瑤將燭火放在桌上,自個兒也坐在了桌邊。

  「我別無所求——這話聽著果然很奇怪?」秋瑤有些無奈地歪了歪頭,「但是當我聽到扶風聖女陷入夢魘的聲音時,卻是無法裝作沒聽到一樣離開,更不提之後發現了你發熱的症狀。」

  秋瑤並未等她回應地自說自話,「那好吧,我能對扶風聖女提一個小小的要求嗎?」

  心裡想著果然,扶風垂下了眸子。

  「什麼要求?」明明藥效還未發作,她還如同身處火焰,但心裡卻因為失望產生涼意。即便如此,扶風還是能平靜地反問對方。

  「那——我希望扶風聖女能夠將我當作真正的姐妹,而不是普通的同級聖女。」

  這話,讓扶風差點繃不住表情,立刻抬起眼看向秋瑤。

  ——秋瑤的臉上是如話語一樣,柔和的微笑。

  這讓扶風放在身側的手不由蜷縮,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或者該有什麼反應。

  在紅衣教,每個聖女之間的交集不多,更不談與誰的關係好……她們都是阿薩辛大人最忠心的下屬,不能有二心,也不允許有,所以除了教務,她們忽略了自身的一切——啊,探雪算是異類,但因為她從不出錯,阿薩辛大人也十分容忍她偶爾的「任性」。

  所以現在,聽到秋瑤突然說要和她交好,扶風心裡是有些不可思議的。

  但不知怎麼的,扶風卻並不反感秋瑤的「要求」。

  ——大概是那碗藥過於燙口,所以此刻,她的內心像被澆築一般滾燙。

  就像「死」去的心,又再度「活」了過來。

  「……好。」

  因為這份鮮活,扶風下意識便點頭應允了秋瑤的要求。

  「那就再好不過了。」見她答應,秋瑤重新露出燦爛的笑容,「以後,我直接叫你扶風,你也直接叫我秋瑤吧。」

  「……嗯。」

  「扶風。」秋瑤起身來到她的身邊,像是安撫一樣環抱住她,輕輕拍了拍她的背,「我就在這裡,所以——」

  扶風本能的想掙扎,但她的反抗卻消失在秋瑤接下來的話中。

  「——不必害怕噩夢,安心的睡吧。」

  那一刻的溫暖,讓扶風難得聽話地、安穩地陷入了睡眠。

  一夜無夢。                           

作者有話要說:

  嗯,這章是扶風視角的女主,自帶濾鏡的那種,雖然不是CP但也是一勺糖。

  Q:女主為什麼會半夜去扶風臥室?

  A:因為她發現扶風晚上會做惡夢。

  Q:扶風這就被女主攻略了?

  A:一半一半吧,但對女主觀感肯定比其她聖女好。一是女主是這些年第一個「不帶目的」對她好的人,二是人在生病的時候最脆弱(心理上也一樣),所以容易被刷好感。

  [小劇場]

  扶風:沒想到在紅衣教,還能碰到一個純粹對我好的人……

  女主:同為女生,必須好好呵護!

  扶風:怎麼辦,有點感動……聽說她和探雪親密無間,要不然找機會問問探雪,看秋瑤喜歡什麼,就算照顧我的謝禮送給她……啊,不行,突然有點嫉妒探雪。

  女主:誰說我和探雪親密無間!?我是當事人我怎麼不知道!那明明是勾心鬥角互扯後腿!

  扶風:果然男人都是負心漢,只有女人才懂女人。

  女主:……等一下,先說好,雖然我喜歡看漂亮的小姐姐,但我不走百合線啊!

  作者桑:確實,要是男主們還要和女人搶女人,那真是太慘了。

  男主們:我們現在難道不慘嗎???


第18章 聖女在上(6)

  繼那次建議,楚秋和邀月的關係持續且穩定地往好的方面發展。與此同時,一直顯得喜怒不定的扶風,也在紅衣教人面前表現出對楚秋的關心。

  ——為什麼教眾會知道扶風聖女和秋瑤聖女之間的事情?

  如果你看到扶風聖女撥給秋瑤聖女的物資有多麼豐富,再對比其她聖女和教主,就不會問這個問題了。

  連反季節的稀有果蔬都給秋瑤聖女送過去了,還有什麼需要說的。

  不過秋瑤聖女的事情,確實是總壇內津津樂道的。

  當然並不是因為其她聖女對她的優待,而是……她們都想知道一向自我主義、不願意與他人分享寶物(朋友)的探雪聖女,會怎麼面對搶走她好友(寶物)的其她聖女。以及,作為風暴中心的秋瑤聖女,又會如何應對。

  「阿秋妹妹,倒是許久未見。」

  被教眾一心想看好戲的探雪,隔了幾周確實找上了楚秋,而那個時候楚秋正在吃飯後甜點——扶風親自送來的。

  「探雪聖女?什麼風把你吹來了。」還沒等楚秋說話,扶風先站起來了。

  「喲,這不是扶風聖女嗎?」探雪嬌笑一聲,嬌媚入骨。但在場的兩人都是與她接觸多時的同階聖女,是以並未因為她的笑亂了分寸,「前些日子才向我打聽阿秋妹妹的事,今兒便獻殷勤來了?」

  「探雪聖女說笑,這只是些簡單的謝禮。」扶風的表情有瞬間的不自然,但很快她沉著臉,將多餘的表情收斂乾淨,「我與阿秋妹妹有些眼緣,又受過她的照顧,所以今日才多加叨擾。」

  扶風倒是很自然地跟著探雪叫楚秋昵稱,她不卑不亢地回答探雪,顯然也知道她是個什麼性子。

  「早就聽聞探雪聖女不喜他人窺視自己的所有物,只是阿秋妹妹是有思考的人,不是那些沒腦子、看不出你偽裝的齷齪男人……」

  她不著痕跡地在楚秋面前透露探雪的「過往情史」,到了最後,她忍不住勾起唇角,朝探雪露出帶著三分諷意的笑。

  「——怎麼,探雪聖女怕我搶了阿秋妹妹不成?」

  「哪會呢,阿秋妹妹與誰交好,那都是她自個兒的事情……就是往大了說,阿秋妹妹哪天真看上誰,也是邀月聖女的事兒,我可管不著。」探雪面對她的挑釁也沒露出異色,相反頗為意味深長地瞥向吃瓜看戲的楚秋,「只是……我與阿秋妹妹的關係,也不是一般人能夠插足的。」

  探雪將話一下子引到了楚秋身上,也不怕楚秋說出什麼讓她下不來台的話。

  「阿秋妹妹,你說是與不是?」

  楚秋確實不會立刻反駁探雪,除了她和探雪關係比較微妙外,還因為她看到了她對她做出的口型——那是在「威脅」她,如果不配合就會說出她探子的身份。

  還真是不放過她的任何把柄啊,探雪這個人。

  楚秋暗自搖了搖頭,覺得有些難對付的同時又有些想笑。

  「嗯,阿雪與我關係著實不錯,扶風你也莫怪,她就是這針鋒相對的性子。」楚秋不急不緩地打著圓場,甚至在扶風為更加親昵的「阿雪」二字有小情緒時,楚秋一頓,下一秒就心領神會地改了對她的稱呼。

  「嗯……阿風你公事繁忙,這個時辰了,也該去聖務門看看了。」

  「阿秋說的是。」因為楚秋換了稱呼而松了眉頭的扶風,決定遮罩掉有著相同稱呼的探雪,「那我就不打擾了,有空再見。」

  「慢走。」

  楚秋送走了扶風,卻並沒有放鬆下來,相反還提起了十足的警惕。

  要知道探雪這個人,可比扶風難對付。

  「我看阿秋妹妹這些日子過的是舒坦呐。」

  果不其然,扶風剛走,探雪就施施然地坐到了楚秋對面,剛剛故作的妖嬈消失,轉而成了似笑非笑的模樣,撐著臉看她。

  甚至還有閒心,在等待楚秋回答的時候,吃一口扶風送來的水果。

  「阿雪近些日子不是去了揚州傳教?這話說的,莫非有誰讓阿雪受氣了?」

  「不愧是聖務門的領袖,這才初夏,就能取到這麼甜的瓜果。」探雪沒有第一時間回答楚秋的話,相反似是而非地點評起了扶風送來的水果。「倒是讓我好生羡慕阿秋妹妹,能得了扶風聖女的青睞了。」

  「對了,聽屬下說,邀月聖女也曾喚你去欣賞她的『傑作』?」

  探雪意有所指,而楚秋笑著一時沒有回話。

  「倒是我小瞧了妹妹,這短短幾周,妹妹便得了這兩人的另眼相看……重要的是,阿薩辛大人也沒有阻止。」

  『阿薩辛當然沒時間阻止,因為他正忙著安撫自己的情緣。』清楚自己做了什麼的楚秋,當然沒有把這話說出來。

  「哪裡,都是姐妹,相互照應也是應該的。若是阿雪喜歡,將這些帶回去也無妨。」

  楚秋的微笑無懈可擊,反正探雪盯著她瞧了半天,也只是眨了眨眼,哼笑了一聲沒再為難她。

  「算了,這些我也不在意。」探雪率先放棄了追問,反正紅衣教於她而言並沒有那麼重要,和邀月、扶風等人不同,她雖是在紅衣教長大,一顆心卻一直被自己好生的保管著。

  殺人、搶劫、偷盜,對探雪而言這些都不是什麼難以接受的事情,之所以投身紅衣教,也只是聖女的身份方便她幹這些事罷了。

  便是阿薩辛本人,她也只是敬畏他的武力——這麼說或許也不對,至少在追尋她的寶物時,她甚至無懼阿薩辛的武功——只要她還活著,只要她還能繼續追求她的寶物。

  探雪曾說,楚秋與她是一樣的。

  當然是一樣的,她只需要看一眼便知道了——楚秋和她一樣逃離著死亡,她們用盡一切手段,偽裝、欺騙都無所謂,只要活下去,只要得到她們想要的東西。

  「之前阿秋妹妹提到揚州的傳教……我與你說說見聞也無妨。」

  楚秋表示洗耳恭聽,而探雪揭過了之前的試探,現在的語調也回到了平靜。

  「揚州再來鎮的鎮民我沒怎麼接觸,倒是周邊的小村子,又有了不少信仰我教的人。」

  「沒怎麼接觸是?」楚秋有些不解,以探雪的偽裝功底,就是潛入到揚州城裡她都不意外。

  「出了點兒小意外。」說是意外,探雪的表情卻不像那麼回事,「沒想到七秀和藏劍山莊會有交集……我到鎮子上沒多久,便被他們發現了紅衣教人的身份。」

  「以阿雪的功夫,還會被他們發現你的身份?」如果是探雪自己不感興趣就罷了,現在她聽探雪說是被發現才被迫離開……這有些超乎她的意料。

  「呵,那藏劍小子真是不解風情……」不知想到了什麼,探雪臉上帶了分不快,「若不是他坐懷不亂,我又怎會用安雨慣用的伎倆對他下毒?只是沒想到,他還約了七秀坊的人,解了我的毒不說,還猜測出了我的身份。」

  「近來紅衣教風頭正盛,傳教之事本是順理成章。也不知是誰揭發了姐妹們的用毒之舉,讓幾大名門正派也注意到了咱們……」

  「不過也虧得教主並未與那烏蒙貴聯手,見到天一教人人喊打的下場,我也不得不說安雨還是有些本事……如若不然,我未必能安全回來。」

  楚秋聽到她的說辭略有遲疑,但最後還是斟酌好了道,「阿雪不喜歡紅衣教的現狀?」

  「不存在喜惡。」探雪打量了眼楚秋,在心裡猜測著她這話的用意,不由眯起了眼,「誰都喜歡被眾人追捧,而不是被人人喊打。」

  「那阿雪對紅衣教又是什麼看法呢?」

  「看法?」似乎是意外她會這麼問,探雪眼中的驚訝一閃而過,但很快意識到了什麼勾唇笑道,「正因為紅衣教,我才能隨心所欲地追求想要的東西,除此之外沒什麼特別的。」

  她頓了頓,但在楚秋回應前又接到。

  「阿秋妹妹,我雖不知你潛入紅衣教有何目的,但是——」

  探雪的眼神有瞬間的冰冷,和以往故作嬌俏不同,她很少將冷漠的一面展現在楚秋面前。

  「若你動搖紅衣教,破壞了我的『樂園』……不管你曾經多麼令我喜愛,都會被我毫不猶豫地毀掉哦?」

  「那還真是可怕啊。」這麼說著的楚秋,臉上卻完全沒有懼怕的情緒,相反她像是知道了什麼一樣笑了,「不過阿雪放心,紅衣教……還會是那個讓你隨心所欲的紅衣教。」

  探雪收回了冰冷的表情,重新變得嬌媚了起來。

  「那阿秋妹妹想做什麼呢?」

  探雪再一次問出了這個問題。

  「回答之前,也讓我問阿雪一個問題吧。」

  楚秋並未正面回答,而是用同樣的疑問反推給了她。

  「阿雪想要一個無人敢輕看、又受人追捧,讓你為所欲為的紅衣教嗎?」

  還不等探雪說什麼,門外傳來紅衣教弟子恭敬的聲音。

  「——秋瑤聖女,阿薩辛大人有請。」

  「就去。」

  楚秋望了眼印在門上的陰影,那是行禮離開的紅衣教弟子。

  「那我——」

  「若你真能做到——」

  楚秋的聲音和探雪的重合到了一起,但說下去的,是探雪。

  「若你真能做到那一步,我必支持你。」她臉上的笑容不知真假,「若擁你為……也是件非常有趣的事情吧。」

  這麼說著,楚秋站起身,打開了房門準備去見阿薩辛。她能感覺到背後一直看著她的視線,但她沒有回頭。

  「敬請期待吧。」

  話音落下,門扉閉合。

  留在屋內的探雪愣了許久,最終忍不住笑出聲。                           

作者有話要說:

  「無人敢輕看、又受人追捧」,探雪知道了這句話的意思是女主要改變紅衣教對外的名聲,甚至將黑的偽裝成白的「洗白」,但想成功,必須是教主本人改變才行,於是探雪表示支持女主成為教主,前提是「若你真能做到那一步」→「如果你真能從阿薩辛手裡拿到教主的位置」。

  女主做到了這一點後探雪再支持,這對於探雪而言是不虧本的買賣,性命也不會有危險。

  *

  「楚秋與她是一樣的」,這句話只是探雪的想法。

  按陣營來分,探雪毫無疑問是邪惡中立,而女主是秩序中立。

  表現出來就是同一件事上,探雪會選擇對她而言最方便的方式,並不在乎因此產生的一切負面狀況。而女主會考慮得更多,在不是毫無辦法前,不會採取大規模損害他人利益的方式,但她也確實不在乎用一點小手段(比如各種偽裝)。

  關於紅衣教現在的狀態(僅限本文):

  1.楓華穀並沒有像遊戲裡「畫皮」任務那樣,做出那些事情。

  2.以女性為尊不變,以藥物控制江湖人士/普通人/培養死士也沒變,但還沒有[不擇手段],其原因不是因為變善良了,而是天一教的事情給了阿薩辛警醒,特意收斂。

  3.天一教曾想與紅衣教聯手,但安雨察覺到了天一教的暴露於是進言不要答應,阿薩辛雖然意動,但相信安雨的判斷於是拖著,最後在天一教暴露的同時及時抽身,並暗中倒打一耙。同理,因為天一教的提早暴露,江湖武林提前警惕,來歷不明立場不明的紅衣教成了他們觀察的對象之一,但因為沒有明確的危害人的把柄,所以僅是觀望態度。部分人討厭紅衣教,但並不會因此抓捕她們。

  4.在前面的基礎上,女主決定接下這個支線,在帶回月華的同時準備「整改」紅衣教,並利用系統給予的優待,潛移默化改變阿薩辛的想法。成為聖女後,她教給孩子們的自然不是紅衣教的洗腦教義,而是告訴她們如何自愛自強,先從心理上站起來。她準備借著紅衣教在江湖亦正亦邪的地位,半洗白紅衣教,最終將紅衣教變成孤女的避風港。

  題外話:

  快了,再幾天男主就上線了。


第19章 聖女在上(7)

  剛開始接到紅衣教支線的時候,楚秋是拒絕的。

  畢竟,不能系統讓她接什麼,她就接什麼任務對吧?作為宿主,楚秋總還是要一點尊嚴的。

  但是——!

  道具,橙武,成就點!面對這三大難關,楚秋在內心猶豫了幾秒,還是爽快的答應了下來。

  反正要救月華,多阻止一個紅衣教也沒什麼。

  大概就是這樣破罐子破摔的微妙想法,楚秋走上了扳倒紅衣教的不歸路。而這條不歸路,在意外和牡丹結識後越發離譜起來。

  是的,楚秋和牡丹認識——並不是在楚秋成為聖女之後,而是在那之前,他們就在荻花聖殿見過一面。

  當然這件事除了他們本人誰也不知道,阿薩辛都沒注意過。

  畢竟在知道牡丹對楚秋和顏悅色的時候,阿薩辛還以為是楚秋和牡丹談得來,畢竟楚秋和誰都談得來。

  他們認識的契機,是一本書。

  呃,雖然難以啟齒,但這本書並不是什麼高深的武林秘笈,而是……咳,一本男男的曠世絕戀。

  不要搞錯啊,楚秋不是通常意義上的腐女,平時也鮮少看這類的書。這本書出現在她手裡真的只是個意外——一個坑宿主的系統搞出來的意外。

  在等待探雪稟報阿薩辛她的存在的那段時間,楚秋被安排在了荻花聖殿的週邊等待。那時候她實在是有點無聊,就準備找系統要一點沙雕言情看一看,結果沒想到系統給她找來的就是這麼一本講述了男男虐戀的小說。

  雖然不是很感興趣,但楚秋等得真的太無聊了,還是拿起來看完了——隨後就被這本虐戀情深的劇本雷到了。

  「系統,你真的不是想雷死我然後繼承我的攻略進度嗎?」

  「您在開什麼玩笑,宿主。您這種作死的攻略進度送給我,我都不敢接好嗎?」

  這本書集合了楚秋所知道的所有虐戀情節,什麼世俗眼光、家族門第、虐身虐心各種play……總之是本看了一定會胃疼的書。

  天知道,楚秋跟系統要的明明是沙雕向小甜文。

  楚秋在荻花聖殿呆了好幾天,這本書被她看過一遍就束之高閣地扔在了房間,沒曾想就是她隨手放著就忘的書,卻被牡丹看到了——甚至是讀完了。

  「這真是一本令人嚮往的佳作。」

  「……哈?」

  說真的,看到牡丹坐在自己的房間,楚秋還是慌了那麼一下的。但是當對方拿著她那本虐戀情深的男男生子文,甚至一副「這本書真好看我還能再看十本」的表情望過來時,楚秋的內心變得毫無波動,甚至有點想打系統。

  「這本書是你寫的?」牡丹合上書,似乎還有點兒不舍的意味。面相本就偏向女子陰柔的他蹙眉輕歎,就更染上女子的柔氣了,「你的想法倒是比一般女子有趣,看你的模樣,也是紅衣教的弟子吧……探雪說的『有能力的新人』就是你?」

  「是。」楚秋本來想說這本書真不是她寫的,但是看牡丹因為這本書對她印象不錯的樣子,就乾脆應下了。

  「世人皆道陰陽調和,認為男女之事才是常理。直到看了你的文章,我才知道這世上除了那些迂腐的愚昧者,還有你這麼個妙人。」大概是和書中的角色有一些相同的經歷,牡丹一副感慨非常的模樣,連看向她的目光都柔和了不少。

  「我是牡丹,是阿薩辛大人的……人,你應該聽說過我的名字?」

  「原來您便是牡丹大人,有禮了。」楚秋裝作驚訝地樣子行了一個淺禮。

  「起來吧。」牡丹並不在乎這些禮節,而是給她揚了揚手中的小說,「我會在此處等你,還是因為這本書。」

  「你……」

  「大人,我叫楚秋。」

  「嗯,楚秋。」牡丹點了點頭,繼續道,「這本書中有些許不合理之處。男人與男人豈會有孩子?而且……他們又怎麼會在最後告訴天下人,他們相互愛慕的事情?」

  這話他嘴上說著不合理,眼中卻流露出些許羡慕的色彩。

  「不,如果是牡丹和阿薩辛還真不一定沒辦法生,畢竟阿薩辛是個雙性人,按理說女生能生他也能,但可惜他是上面的那個。」

  楚秋突然有了這麼個想法,但出於絕對的求生欲,她沒把這句話說出來。

  系統拿給她的書,講的是古代的故事。

  省略中間虐到胃疼的過程,結果就是受生了攻孩子,並且成功在一起,甚至公然成親的好結局。

  楚秋想說他這問題超綱了,畢竟這書不是她寫的,但是現在她能這麼說嗎?說了沒准任務就失敗了。

  於是楚秋乾咽了一嗓子,想了想現代的例子,還是儘量有理有據地回答了他。

  「確實,男人與男人之間想要有孩子或許是件困難的事情,但是這並不代表男男之間的戀情不能公開……我覺得這沒什麼難以啟齒的。他們的愛情光明正大,並且值得被人祝福……如果他們真心相愛的話。」

  「還是說,牡丹大人覺得,一份真摯的愛情就因為性別超乎常理,就該被世人嘲笑,甚至不齒嗎?那麼這樣的常理,到底是誰定出的呢?又有何根據呢?」

  「這……」

  見牡丹愣住,楚秋繼續忽悠,「牡丹大人,知道中原之外的世界嗎?」

  「我有隨阿薩辛大人去往其他地方……」

  「不,並不是中原周圍的那些土地,而是跨過山河大海的、更遠的地方。」

  楚秋知道,不論是古代也好,現代也好,同性之間的戀愛大多都是藏著掖著的。他們不想公開嗎?未必,只是他人異樣的目光讓他們不敢賭,讓他們畏縮。

  在楚秋看來,這樣的現狀才是不合理的事情。同樣是愛情,為什麼一個能夠光明正大地走在陽光下,另一個卻要匍匐在泥濘中潛行呢?

  「海之外……嗎?」

  「是的。」

  楚秋其實挺同情牡丹的遭遇,她不想去評價阿薩辛借刀殺人得到牡丹這件事,到底是佔有欲還是真的愛情,但至少在她知道的劇情中,阿薩辛從未拋棄牡丹,而牡丹也一直順從著阿薩辛。

  可惜他們生在了錯誤的時代,這個比起現代更加封建,更加不容許「差異」的過去。

  「在遙遠的海的另一頭有一個國家,或許沒有大唐這般富裕,但他們從未歧視這樣的愛情……我有幸知道那個國家的事情,所以寫下了這本『不容於世』的書籍。」

  其實古代的西方和中原也沒什麼兩樣,楚秋想到原來的日本或許還不錯,但如果把阿薩辛推到日本,那不是和謝雲流打架?

  咦?這麼一想其實也挺有意思。

  「你的想法十分罕見,但我卻異常的喜歡。聽你說的那個國家的事情,倒是令我有些興趣了。」牡丹斂目,掩蓋自己有些心動的想法,畢竟他向來不會擅自主張,更願意聽阿薩辛的命令。

  「這本書……可以給我嗎?」

  「當然,如果大人喜歡。」

  「我很喜歡。」牡丹微微一笑,心中對異國的事情有些想法,但也止於想法,「我聽探雪說你對聖女之位有些意思,這件事……我會和阿薩辛大人談談。」

  是了,楚秋能這麼順利成為聖女,除了探雪的支持,還有牡丹在幕後推波助瀾。

  基於一本書的好感,牡丹偶爾會和她討論一些他不能與其他人說的戀愛話題,楚秋每次去聽,還能給他一些不錯的建議。這麼一來二去,牡丹對楚秋是越發順眼了,甚至兩人私底下互相承認對方是「閨蜜」。

  楚秋給他當心靈垃圾桶,而牡丹教她怎麼保養自己,還有教中一些只有他知道的、關於聖女們的秘密。

  不虧的買賣。楚秋是這麼覺得的。

  特別是她讓系統兌換了藥劑,並且分幾個月喂給阿薩辛時,她更覺得和牡丹交好值了。

  沒錯,楚秋在成為聖女後,向系統兌換了「迷魂湯」這個一千積分的道具。因為紅衣教支線過半,所以她只花了五百點。

  這個道具的效果是喝下藥劑的人,會聽從下藥者的話,且無色無味,系統出品的道具甚至檢查不出任何痕跡。

  不過阿薩辛畢竟是紅衣教的教主,楚秋小心翼翼地把藥劑分為幾十份,再每隔幾天找他談談(其實是偷偷在茶裡下藥),終於在幾個月後的現在得到了成效。

  聽到阿薩辛主動找自己談話的時候,楚秋想到——藥劑應該起作用了,沒枉費她明裡暗裡安利了幾個月征服外國的好處。更不提她偷偷透露給牡丹關於阿薩辛動搖的事情,並讓心懷希翼的牡丹在床上吹了點枕邊風,加速了阿薩辛下決定。

  ——誰不想光明正大的談戀愛?

  牡丹想,所以在確認楚秋說的話沒錯,阿薩辛真的有意向的時候,他推了一把。

  楚秋見到阿薩辛的時候,對方正高深莫測地撐著臉,眯著眼睛不知道想著什麼。

  她掃了眼周圍,除了她和阿薩辛,再沒有其他人,想來是阿薩辛特意將這些人支開,讓他們能夠獨處地談話。

  「你前些日子說的那個國家……」阿薩辛等她坐下,見她熟練地泡了茶倒給他們二人,這才喝了口茶開了口,「你可知道更詳細的情況?」

  楚秋一聽來勁了,連忙讓系統把外國的資料發給她,並挑出讓人心動的地方念給阿薩辛聽。

  末了,還趁著阿薩辛喝下的茶藥效沒過,壓低了聲音,故作神秘地開口,「教主對那個國家有興趣?這倒是個好想法……現在中原早有國教,我等難以正大光明地插手中原本土的精神信仰,若是與純陽宮對上,李唐會偏向誰是顯而易見的,更不提純陽有李忘生坐鎮,還有個不知雲遊何處的呂洞賓。我教與明教出自同源,難免會被李唐警惕……」

  「你說的,本教都明白。」阿薩辛似乎在審視什麼,似笑非笑地打量著她,「秋瑤,你覺得紅衣教如何?」

  「教主率領的紅衣教,自然是最好的。」她作出一副教主最棒的純良模樣。

  「呵。」他勾唇輕笑一聲,差點兒蘇得楚秋癱在桌子上,「那若是……我將中原的紅衣教交與你……你可高興?」

  「……啊?」楚秋露出呆愣的模樣,然後瘋狂搖頭,「不不不,教主您抬舉我了,不提我比之教主如何,就是同聖女之間,我也不是閱歷最高的!管理紅衣教一事,就算教主不想管,也輪不到我啊!」

  「閱歷可算不得什麼。」阿薩辛不置可否,將端起的茶水放到桌面,「秋瑤,你想要紅衣教。」

  「……教主?」楚秋心裡一個咯噔,生怕自己翻車。

  「這沒什麼不好。」阿薩辛並沒有生氣的意思,「有野心,才能讓紅衣教走得更高。」

  「我原是想將紅衣教給予安雨,但她和拿雲會隨我一起離開中原……於是這教中,最適合的便是你。」

  「探雪聖女呢?」

  「她?若我不在,除了你,誰能看住她?」他嗤笑一聲,「只怕轉手便將紅衣教賣了。扶風性子偏激,坐不穩這個位置,至於邀月……殺人尚可,心智卻還似孩子。」

  「而你,秋瑤……你與眾位聖女關係不錯,又有與本教相比的武功,沒有人比你更合適接手紅衣教。」

  「教主這是決定好,要去往外國了?」見他這麼說,楚秋也冷靜了下來,她收起臉上略顯誇張的緊張,變得與他一樣沉著,「你便這麼放心,將紅衣教交給我?」

  「秋瑤,你的眼中有與我一樣的野心。」阿薩辛對上她的視線,兩人棋逢對手一般都沒有移開目光,「這份野心,要麼會葬送你,要麼……就會讓你走得更遠。紅衣教本就不是我理想中的樣子,送與你也不過想知道你能走到哪一步。」

  他毫不在意自己經營了數年的成果轉手讓人,甚至充滿興味。

  「畢竟……」

  「掠奪而來的果實,才更美味啊。」

  面對他的話,楚秋微微抬起下顎,露出遊刃有餘的微笑,「那就謝過教主,將這麼一份大禮給我了……我們未來見。」

  合上茶蓋,阿薩辛無聲地哼笑,沒有接她的話。

  很快,紅衣教所有高層知道了阿薩辛傳位於秋瑤的事情。

  雖然有些激進分子並不願意追隨楚秋,但楚秋也並不在乎,她將這些人打包帶給了阿薩辛,結果對方完全不留情面地拒絕了她們的跟隨,甚至有些不聽話的被他直接處決。

  有幸回到紅衣教的教眾,看到新教主站在宮門前毫無芥蒂地笑著接受了她們,流下了不知是心酸還是感動的淚水。

  不出五個月,紅衣教所有人認可了新教主的存在。

  隨後,江湖有關紅衣教的變遷,再度掀起了新的風波。                           

作者有話要說:

  這章大家看看就好,不要太當真,只是寫到的時候作者桑有感而發且沒收住。

  女主在愛情方面沒有性別歧視,不如說她眼中其他人的戀愛是完全平等的。她欣賞拋卻了年齡和性別的[他/她人的愛情],面對真愛,就算是兩個糟老頭子互相喜歡她也能送上祝福,但她本人更偏向BG。

  不要問為什麼牡丹喜歡看虐戀小說,問就是作者桑想這麼寫,再問就是作者桑腦子一抽寫成了沙雕文風。

  好吧,其實是因為牡丹覺得這本虐文就像寫自己,畢竟都是不為外人接受的戀情,重點是這本書最後是個好結局,他也希望自己有個好結局。

  至於阿薩辛和牡丹到底去了哪個國家……任君想像,但你們要相信,以阿薩辛的學識天賦(搞事本事),不論在哪裡都能混得風生水起,更何況安雨和拿雲還一起跟著。

  總而言之,女主成功接手了紅衣教,可喜可賀,可喜可賀。

  下一章紅衣教後續。

  聖祭門廢了,因為不需要再祭司什麼神了。秘法門沒廢,但是全部跟著拿雲跑了,女主還沒重新篩選建立新的秘法門。其他的部門不變,但手段會正當化,至少表面得正當化。女主還是管聖詔門,但是聖女的位置給了月華,她不在的時候由月華和探雪管教中的孩子。

  知道大家都喜歡葉小少爺那樣的甜系,但男主們當然是各有千秋才有趣。

  後續完了是天策篇,希望你們也會喜歡軍爺。

  然後……沒錯,女主又要換形象(馬甲)了,陣營,也不是白加的啊。


第20章 新教主

  天寶三年(744)八月,中原發生了一件驚詫武林的事情。

  紅衣教的前教主阿薩辛離開了中原,甚至傳位給了一個以前從來沒有聽過名字的聖女,秋瑤。

  眾俠士一邊奇怪阿薩辛怎麼好端端地離開了中原,一邊暗自警惕他是不是有其他陰謀。畢竟有傳言說,當初天一教和紅衣教有些秘密來往。

  少數想得更多的勢力,更是直接派了探子去紅衣教的各處分壇一探究竟。

  混入紅衣教的探子有男有女,帶回來的情報也格外不同。

  男性成員說紅衣教還是當初那個紅衣教,以女為尊。雖然沒有查出她們有幹喪盡天良的事情,但裡面的氛圍卻也十分奇怪。

  他們只能混到最外層,也就是普通教眾,所以只看到了紅衣教上下將新教主奉為神靈的癡迷模樣——但總歸她們沒做出無辜傷害他人的事情,甚至偶爾仿佛「良心發現」一樣,將衙門都沒找到的犯人捉拿歸案,還好心地附贈了犯人藏起來的證據,讓犯人百口莫辯。

  「前教主確實已經離開,新的教主沒能見過真容……但在紅衣教的威信似乎比上一任還要高。屬下以為還需要觀察,但至少目前看來,紅衣教並無覬覦中原的意思,甚至……屬下覺得,它有點像瘦西湖的七秀坊。」

  所以,這類探子也不再對紅衣教的人員變動上心。

  如果說男性成員那邊的意見還會有些許出入,那麼女性成員這邊,就是完全的一面倒。

  「紅衣教已經不是當初那個紅衣教了,非要屬下說的話……紅衣教絕對是每個有思想的女子想去的地方。它對女子十足的寬容,不逼迫教中弟子做什麼,也不會左右她們的思想,甚至每一個加入紅衣教的女子,都像真正的姐妹一樣親密,不用擔心勾心鬥角。」

  「潛入紅衣教的這些日子,新教主並未要屬下做什麼,屬下十分的自由。聽其她聖女的侍女說,新教主希望加入教中的女子,都能有自己想要的新生活。所以不論做什麼,不論喜歡什麼,都可以去嘗試——雖然並未見到這位新教主,但屬下認為,能說出這樣話的女子,一定不會差到哪裡去。」

  「若非屬下是主人的人,恐怕真的會加入現在的紅衣教吧。」

  大概就是這樣,全然地嚮往欣賞。

  能有一個舒心的,不需要煩惱世俗,充滿平等、友愛的地方,對於總是受到迫害的女子來說,該是多麼的美好,多麼的令她們嚮往。

  所以也無怪,紅衣教在新教主的帶領下,越發受到女子的推崇了吧。

  得到了答案的勢力收回了即將被紅衣教「同化」的屬下,雖然還警惕著紅衣教的動靜,但在其他更有威脅力的勢力面前,他們不約而同地忽略了紅衣教的變化。

  但有極少數存在,沒有放棄繼續探究下去。

  華山,純陽。

  在純陽宮偏殿的一側,兩個穿著純陽道服的弟子,正進行每月必有的交談。

  「真如探子彙報的那樣,這新教主上任後,是在把紅衣教往白道上面引……先是銷毀了荻花宮內外的毒草,後又悄無聲息地遣散了被奴役的男人。除了自願留下的,都清掉了他們的記憶,給了『補償』放他們回去,沒給官道的人抓到一點兒把柄。」

  說話的純陽弟子拿著探子寫下情報的紙,曲起食指在字上敲了敲,露出饒有興趣的表情,「不提她的真實打算。比起阿薩辛,這位秋瑤教主的態度,卻是柔和多了。」

  「璵師弟,探子似乎說過……『紅衣教有點像七秀坊』?」

  坐在正位的,毫無疑問是李忘生的大弟子、純陽的大師兄許臨舒。他面前的桌子上攤開放著幾張紙,都是他才看完的有關紅衣教的情報。

  「從對待女子的方式上,是有一些七秀坊的影子。」李璵挑眉,並不覺得這一點有什麼奇怪,「畢竟放眼整個江湖,除了七秀坊,便只有現在的紅衣教會無償收留無家可歸的女子……雖然不知道在阿薩辛離開後,這紅衣教如何維持巨大的錢財消耗,但探子會這麼說,也是情理之中。」

  「新的紅衣教教主,秋瑤。」許臨舒沉聲念著現任紅衣教教主的名字,眼中掠過思索。「她是什麼時候加入的紅衣教,又是什麼時候成的教主?」

  「聽紅衣教的弟子透露,是由教中的探雪聖女引薦,在五月成了『秋瑤聖女』。不過五月之前的事情,她們並不清楚。」

  「秋瑤不是真名?」許臨舒打斷了他想繼續說下去的話。

  「……不是。」李璵頓了下,查看了一下密報,這才點頭回應,「但是真名無從知曉。阿薩辛不知所蹤疑似出海,其隨從一併離開。唯一知道詳情的聖女探雪口風很緊,莫說男人會被她迷得神魂顛倒套不出情報,便是女人她也能一併迷住了。」

  許臨舒看著情報,像是在思考什麼,並沒有回答。

  「師兄。」李璵卻像是知道他在想什麼,刻意用誇張的語氣道,「你不會因為她和小師侄都有一個『秋』字,就覺得她是小師侄吧?這世間同名同姓之人都不少,更何況只是一個字。」

  「雖然情報上說的女子和小師侄年齡相差無幾,但性格卻是千差萬別。」

  「性格,是可以偽裝的。」

  「我不排除這個可能,畢竟是你教出來的。」李璵聽他這麼說歎了口氣,「從情報上看,小師侄在七秀坊呆過一段時間,又疑似與名聲鵲起的鄧通商隊有些關係,並在去往昆侖後行蹤不明……但即便如此,我也不認為小師侄會與紅衣教扯上關係,更不提成為紅衣教的教主。」

  「你覺得她做不到?」許臨舒反問他。

  「倒不是做不到。小師侄天賦比師兄你還高,這麼些年過去,便是能與掌門切磋一二我也不驚訝。只是沒想過,能有什麼理由讓小師侄去做這麼一件麻煩事。」

  在李璵的印象裡,楚秋絕對不是個喜歡麻煩事的人——雖然她也不怕麻煩。所以他難以想像,會有什麼理由讓楚秋和阿薩辛對上,甚至接手紅衣教。

  「理由並不重要。」許臨舒將情報折起,又放入一旁的火盆燒掉,「宣揚男女平等並自身做到這一點,還能在阿薩辛離開中原後,依舊受紅衣教上下愛戴……除了秋兒,我想不到第二人。」

  更何況許臨舒知道一件李璵並不知道的事情,那就是楚秋會五毒教的武功。

  蠱蟲,一向是令中原武林覺得神秘的東西。其中的蠱惑之術,更是眾人警惕的根源。

  「是與不是,試探一番就知道了。」

  許臨舒下了定論。

  他當著李璵的面寫了一封信,封好後讓李璵交給還在紅衣教的探子,準備把信送到新教主的手上。

  ……當然他不會知道,那位日理萬機的新教主大人,已經離開紅衣教幹其他大事去了。

  看到他寫的內容,李璵斟酌了一下秋瑤和楚秋無關的後果,確認不會暴露他們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情報網後,便沒了阻止的意思。

  這封信,在陌生人眼中是示好,但在知情人眼裡,表達的卻是另一個意思。

  總之,是否是他們想的那個樣子,只需要等待。

  惡人谷,烈風集。

  作為江湖知名的兩大陣營之一的惡人谷,自然也收到了關於紅衣教的情報。甚至因為有某位情報專家的存在,他們知道的內容遠比純陽宮的兩位更清楚。

  「……就是這樣,咱們那位新人,可做了件了不得的事情。」

  作為惡人谷聲名遠播的極道魔尊,不滅煙嘴裡說出的情報,就像親眼見到一樣詳細。

  他身為男性卻穿著一席紅衣女裝,讓人難免想像他的情報,是不是扮成女人,親自混進紅衣教套取的。

  「莫雨,你說她混入紅衣教,只是為了救自己的養女?」聽完不滅煙的話,王遺風面無表情地轉頭看向站在他身邊的莫雨,「……她救人,還真是大手筆。」

  「以她的實力,能做到並不奇怪。」

  雖然心裡也覺得楚秋這件事做的動靜太大,但莫雨在王遺風面前自然不會說她不好,甚至暗地向王遺風說出她實力不俗的事情,希望以此讓王遺風打消給楚秋使絆子的想法。

  「哦?你倒是瞭解她。」王遺風也不知道聽沒聽出莫雨的意思,只是淡然地這麼說著,又看向不滅煙,「煙,關於楚秋成為紅衣教新教主的事情,我不希望其他人再知道。」

  「是,穀主。」不滅煙嫣然一笑,低頭應下。

  即便王遺風不這麼說,不滅煙也不準備將這件事情再告訴其他人。

  就連現在告訴王遺風,也是為了讓王遺風認清楚秋的價值,以免以後楚秋被惡人谷利用做一些無關緊要的事情。

  莫雨?那只是順帶,畢竟他和楚秋關係很是不錯。

  要知道就連在隱元會,有關楚秋的情報也是最高機密,除了隱元會的首領,誰也看不了的那種。不過因為一些其他的原因,插在惡人谷當暗樁的不滅煙,是可以查閱這些資料的。

  至於隱元會的現任首領……

  不滅煙的眼中閃過一絲嘲諷,但很快這種不該外露的情緒就被他收斂乾淨。

  ……那位首領可不會做出難為楚秋的事情,不如說之前關於妖女的傳言,還是首領有意識壓下去的。

  「若是紅衣教留下的關係網能夠借由楚秋為惡人谷所用……倒也不失為一件好事。」王遺風狀做試探,又好似單純的詢問,「煙,依你看,現在的紅衣教可有價值?」

  「既然穀主這麼問了,那我也不好私藏。」不滅煙眯了眯眼,「現在的不提,未來的紅衣教——便是拿『極道魔尊』的地位,也是值得收買的。」

  女子的地位不高,但在紅衣教卻有了翻天覆地的變化。這會吸引多少有志的女子追尋紅衣教的身影,而紅衣教又能培養出多少為紅衣教身先士卒的女性呢?更何況男性大多躲不開美人計,紅衣教的女人就是有毒,也會有男人爭先恐後地撲進去。

  而楚秋並非常人,她既然接下了紅衣教,必然不會讓它隨便在江湖中覆滅。

  如此一來二去,行走黑白兩道的紅衣教,力量絕對比七秀坊還要大。

  「這也是你的情報得出的結論?」

  「是。」

  「鄧通商隊已經離開,而她並未回惡人谷……楚秋去了哪?」

  沉思了一會,王遺風也沒再說紅衣教的事情,反而問起了楚秋的行蹤。

  「這個時辰……」

  不滅煙看了眼天色,露出些許興味的笑容,像是期待什麼的發生,又似乎只是保持他一貫的高深莫測。

  「大概已經到漠北了吧。」                           

作者有話要說:

  紅衣教人現在的狀態大概是,「只要你加入紅衣教,並且愛戴教主,我們都是親姐妹」,這種。

  沒有勾心鬥角什麼的,看起來或許太過理想化,但是也未必不可能。畢竟她們都是古代的女子,也沒有搶一個丈夫,單純作為姐妹無憂無慮的生活在一起,作為受過傷的女性來說,可能真的是天堂吧。

  嗯?為什麼愛戴女主?那可能是女主光環在作祟吧(只是因為『相互尊重』罷了)。

  Q:女主知道這些探子的存在嗎?

  A:當然知道了,時不時失蹤幾個人,是個機靈的都知道有問題。但現在的紅衣教不怕任何探子,就連殺人都會先給出正當的理由,讓其他人無法反駁。

  Q:紅衣教養這麼多人花這麼多錢,不像原來那樣搶哪來的錢?

  A:羊毛出在羊身上。女主出的錢,但她是從教眾的信仰(聲望)中拿到金錢獎勵的。而且阿薩辛雖然拿走了最值錢的,但還有一些不好帶走的寶貝。

  Q:許臨舒給女主寫了什麼信?

  A:一封看起來像情書,但實際上是寫他們在純陽做過的事情的信。如果秋瑤不是女主,就會覺得是有人暗戀她,但如果秋瑤是女主,就能意識到許臨舒想起來了/能有情報網知道她是新教主。

  [小劇場]

  →確認女主真的是紅衣教新教主後

  楚秋:李璵師叔,打臉疼嗎?

  李璵:疼,疼死我了!

  →當王遺風知道楚秋不務正業接手紅衣教後

  王遺風:阿薩辛離開,總還會留點什麼。楚秋你接手紅衣教這麼久,想來內部情報……應該也知道得不少吧?(瘋狂暗示)

  楚秋:我幫穀主搜集情報,你是不是給我個極道魔尊當當?

  王遺風:笑話,還做交易?我谷主你穀主?你聽不聽話了?

  楚秋:那不好意思,這事吹了。

  王遺風:你信不信我算你叛出惡人谷。

  楚秋:不信。況且王穀主,你找紅衣教的秋瑤,和我惡人谷的楚秋有什麼關係!

  王遺風:……我們還是做交易吧。

  (於是浩氣盟的人發現,這段時間他們不論做什麼,只要和惡人谷有關,都十分倒楣)

  →未來見面的時候,許臨舒給了女主第二封信

  許臨舒:徒兒你怎麼會走這一步棋,不是收到我之前給你的信了嗎?

  楚秋:什麼信?

  許臨舒:我的信呢?我給我徒兒那麼大一封信去哪裡了?

  探雪:什麼一起看書,欣賞華山的雪。呵,想越過我給教主傳情書?是什麼給你的勇氣。

  扶風:男人的情書?撕了。

  邀月:窺伺教主的?燒掉。

  (於是,女主並沒有收到這封信)


第21章 美救英雄(1)

  「支線任務:控制紅衣教肆虐中原(已完成)」

  「隱藏支線任務:取代阿薩辛,成為紅衣教教主(已完成)」

  「結算支線獎勵:橙武『蛇影迷蝶』一把,成就點1000,特效首碼稱號『紅衣教主』,尾碼稱號『秋瑤』。」

  「裝備稱號『紅衣教主』,觸發特效:紅衣教聲望欽佩,女性聲望提升速度增加50%。」

  「隱藏支線任務獎勵:獲得精通技能『製藥』,『采藥』變更為精通(等級滿)。」

  「世界任務:得到1萬積分獲得新生,任務進度:8500/10000」

  「雖然不知道為什麼宿主把這個支線做成了這樣,但還是要恭喜宿主,如果運氣好,再攻略一個人就能集齊成就點了呢。」

  系統不知道從哪裡吐槽楚秋得好,於是乾脆放棄說她。總歸因為這個任務,它得到了想要的升級能量,只需要等楚秋完成世界任務,它就能跟著一起進行最後的晉升。

  「新的主線已經檢測到,現在就接取嗎?」

  「接。」

  把紅衣教交給聖女們看管的楚秋,早已離開棲霞宮,「我都連著六七個月沒見到一個正常的男人了,趕緊把我甜蜜攻略小哥哥的日常還給我。」

  「……甜蜜?」系統噎了一下,想著自己宿主對她的攻略過程一點數都沒有,不論用哪個詞來形容楚秋的攻略過程,都稱不上甜蜜的戀愛。

  但它會這麼說出來給楚秋欺負嗎?那必然是不會的了。於是系統頓了一下,直接忽視了楚秋完全沒有自知之明的發言,發佈了新的主線任務。

  「觸發主線任務:獲得『李振』的好感(0/1000)」或許是任務目標特殊,系統這次並沒有賣關子,而是直接告訴了楚秋任務目標的名字。

  「檢測到目標地圖,是否『神行』?」

  「是。」

  神行的失重感襲來,又很快散去。

  楚秋感覺到炙熱過頭的陽光有些不滿地皺了皺眉,但她也沒多說什麼,自覺地運起七秀的冰心決,陰性內功總算讓她感覺到了舒適的清涼。

  環視一周,楚秋暗道一聲環境惡劣。

  目光所及之處都是黃沙與戈壁,綠色都十分難見,更不提水源。

  「黑戈壁?」楚秋作出推測,但完全陌生的場景又讓她否認了這一點,「不對,這裡比黑戈壁貧瘠多了。」

  「是漠北,宿主。」

  「漠北?」楚秋重複了一遍這個地名,露出思索的表情,「好像有點印象……」

  「是突厥的地盤,宿主的遊戲中並未側重過他們的存在。」

  「那可能是在什麼歷史書裡見到過吧。」聳了聳肩,楚秋不再糾結這裡是哪裡,「傳到這裡來說明我的下一個目標就在這吧?」

  她站在砂岩上,頂著陽光俯視下方的一切。

  「咦,遠處似乎有一隊人……看打扮是遊牧民族,不會就是突厥的人吧?」將手指併攏平放眉間,楚秋作出遠望的表情,眯著眼想看清來的那隊人馬有什麼目的。

  不過很快,她注意到了藏在另一邊的男人。

  「這個人……」

  「是的,宿主,他就是您的下一個目標。」

  「哦?」楚秋勾起唇角,瞬間明白了她的目標是什麼身份,「天策府的人嗎?看來是被突厥逼到絕境了……不錯,一來就給了我美救英雄的機會。」

  雖然不知道為什麼突厥會追他,而他又為什麼孤身一人一身傷的在這裡躲著,但是楚秋覺得説明任務目標總是不會錯的。

  於是她閉上眼,再度睜開時便換了一副表情。

  「在救人之前……系統,我要用金在商城購買一點外觀。」

  楚秋披上了新的偽裝,就連笑都變得波瀾不驚,令人望而生畏。

  >>

  北邙山上,是天策的領地。

  天策府隸屬朝廷,但又在江湖中有一定的人手。

  作為一支進入江湖的官府力量,天策府眾人一直處於一種很尷尬的境地。

  對內,他們是混跡江湖的武林人士;對外,他們又是大唐官府的維護者,兩邊都對他們敬而遠之。

  不可否認的是,雖然他們的武功不被名門看好,但能打過他們的沒有幾個。

  天策府的武功往往直接由戰爭中的技擊演化而來,實用性極強,招招致命,沒有一丁點花哨之處。再配合天策府獨有的兵書陣法和馬上戰鬥,進退自如,威力驚人,霸道無比。

  雖天策府大多由男子組成,但前些年卻也出了個封官的女武將,更因為攔截明教一事,天策府被暗地稱為「東都之狼」。

  不過這些都不是重點,現在要說的,是更偏遠的漠北發生的事情。

  唐王朝北方邊境,是突厥的地盤。

  數十年前,唐王朝曾三次平西突厥亂。但近些年,突厥卻有捲土重來的架勢,時不時派兵騷擾北方邊境,讓天策府的將士不得不鎮守漠北。

  李振就是奉命在漠北鎮守的小將領。

  不過這位昔日威風凜凜的將軍,現在卻十足的狼狽。

  漠北並不適合長期使用馬匹,於是李振出去刺探消息的時候並未牽馬出行。但不提因為徒步趕路造成的疲憊,他現在也是狼狽非常。

  李振是奉命去突厥營地刺探消息的,只是不知怎麼的中途被發現。

  為了人員安全,李振當機立斷帶著屬下逃離敵營。

  因為只是收集情報,李振沒帶多少人,而在被發現後,李振選擇了自己吸引火力,讓其他士兵先躲避。

  最後士兵們成功離開,而他卻被突厥騎兵一直追趕,直到現在他用光了補給,沒了水源沒了糧食,更不提處理傷口的藥材。

  「拖了這麼久……他們應該已經回營,將消息告訴將軍了。」

  漠北的白天是最炎熱的時候,一身傷痕的李振靠在沙石組成的小山坡下,躲避著毒辣的陽光。

  他沒管身上大大小小的傷口,而是抓緊任何一點時間恢復體力,以防止被他繞著障礙物躲掉的突厥士兵再度找到他。

  這幾天的躲避盡了他全力,傷口的疼痛和與死亡擦肩的壓迫感相比,都顯得無足輕重了起來。

  或許他會交代在這裡。

  李振這麼想,心裡卻突然平靜了下來。

  來天策府的人,或多或少是抱著保家衛國的思想來的。有朝一日會為國捐軀,他們也早已做好了心理準備。

  但即便做好了準備,李振也沒想到,在自己真的面臨死亡威脅時,會這麼不可思議的平靜。

  呼出一口濁氣,李振握緊了手中的長.槍。

  他已經聽到了追兵的聲音。

  無處可逃,也無法再逃。

  李振咬牙站了起來,他支著長.槍站穩,任由傷口的血滴落在地,融入塵沙。

  強打起精神,忽略掉疼痛,李振抬步走出陰影,想與那些追兵一決死戰。

  「別礙事。」

  清冷的女聲由他身後傳來,李振心下一驚,下意識抬槍反擊,卻只看到白影躲過他的攻擊,接著穿過他的身側,徒留一抹藥香。

  在那一瞬間,李振再度聽到了對方的聲音。

  「我說了,別礙事。」

  聽起來年齡不大,但字裡行間都透著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漠然。

  李振冷靜了下來。

  剛剛的那一幕讓他知道,現在的他並不是對方的對手,所以沒必要再做無用功——特別是,在對方疑似在幫助他的時候。

  「……明明嫌我礙事,結果還留了傷藥給我。」

  李振露出些許無奈的表情,看著對方不知什麼時候塞在他衣領裡的藥瓶,懷疑自己的警惕心是不是還有待加強。

  是友非敵,至少沒有惡意。

  他作出判斷。

  他檢查了藥瓶中的藥,確認是止血草的李振心裡松了口氣,但他並沒有直接使用,而是轉身看向白影掠過的方向——那是會迎面和突厥人對上的地方。

  李振凝神看過去,因為日光過於強烈,他不得不眯起眼才能看清。

  突厥人倒了一片,連他們的坐騎都四處逃散開,只留下兩匹賣相不錯的馬。

  在敵人的中央,站著唯一沒有倒下的女性。

  女性穿著白衣,全身只有衣領掛著一枚不知什麼材質做的裝飾,那裝飾遠遠看去竟像正在燃燒的紫色火焰。

  她頭上帶著與紗衣同色的斗笠,輕薄的面紗遮住了她的上半張臉,只露出微抿著的唇與白皙的下顎,無端給人一種冷漠到無情的印象。

  偶爾吹過風沙,亂了他的視線,讓李振不得不眨了幾道眼,才能再度看清這個女人的模樣。

  漠北的風帶著獨有的炙熱,但這女子卻像是完全不受溫度影響,依舊清清爽爽,連白衣都沒被風沙吹亂,一塵不染。

  和她對比起來,李振簡直狼狽到不行。

  也不怪她剛剛讓他別礙事了。

  李振苦笑著,明白了在漠北能保持這個狀態的女子,該有多麼強勁的實力。

  似乎是察覺到了他的視線,白衣女子側頭回望過來,明明李振看不到她的眼,但能感覺她的視線流連在他的幾處傷口。

  「怎麼沒用?」女子的話染上一分不解的遲疑,像是在說他怎麼這麼笨一樣,「這是療傷的止血草。」

  直接吃掉,或者外敷,都是可以的。

  這句話沒有說完,李振就知道了她的意思,也忽然理解了她為什麼給他的是止血草,而不是其它的成品藥。

  止血草,作為天策府士兵的李振自然是認得出來的。因為這是最為低級的,稍微懂點常識的人都知道的止血草藥。

  她給他這個,除了讓他清理一下自己的傷口外,更是為了讓他放心。

  因為這是止血草,他一定能認出真假的止血草。所以不用擔心她給的藥有問題,儘管放心的使用。

  想通了這一點,李振突然覺得這個人並非表面看上去的那樣冷然。

  他心裡有種陌生的情緒滋養,讓他忍不住想笑。

  於是他真的笑出來了。

  「咳。」李振咳嗽了一嗓子掩蓋了笑意,也正了正臉色,「若是可以,這些人交給我處理如何?」

  眼見白衣女子挪開視線重新轉向地上昏迷不醒的突厥人,李振連忙服下止血草走了過去,「這位姑娘,這些人是突厥駐守漠北的先行軍,我需要他們交代一些情報,所以……」

  白衣女子聽到他的話微微揚起下顎,雖然看不清她的神色,但給人一種居高臨下的傲然,仿佛她願意聽你說話,都是最大的恩賜。

  「我對突厥不感興趣。」連她說的話,都帶著一分漫不經心。

  「多謝。」

  李振原本並不喜歡這種自命清高、又盛氣淩人的女性,因為他見多了京城那些虛偽的夫人、小姐們。但是現在,他遇見的這個女子,卻給了他一種不同的感覺。

  可能是因為,同樣的做派,在這個女子身上便成了渾然天成的氣勢。

  她看似清冷,實則傲氣,一舉一動都帶著骨子裡的矜傲,但這並非輕蔑他人。

  這種孤芳自賞的態度本來是難以被人接受的,但不知怎麼,李振卻覺得眼前這個白衣女子並不惹人厭,反倒顯示出她漠然下的隨性。

  「對了,不知姑娘怎麼稱呼?」

  李振倒是沒講那些彎彎繞繞的,軍隊裡也少有那些花裡胡哨的做派,所以他朝她拱手,就算是相互認識了。

  女子微微側頭,似乎在思索什麼。

  就在李振以為對方不會回答他的問題時,他聽到對方開口了。

  「楚秋。」

  僅說了兩個字,她便不再言語。

  李振對於她的寡言也不意外,相反友好地笑了笑,不甚在意地邀請她與他同行。

  楚秋靜默了會,這才微微頷首,算是同意了他的邀請。                           

作者有話要說:

  如果女主沒有配帶立場徽章(陣營道具),那可能就是另一個故事了。

  [小劇場]

  (塗傷藥的時候)

  楚秋:止血草都分辨不出來,假的天策吧?

  李振:本來還覺得這個人有點可疑,沒想到只是不善言辭。

  (打敗突厥先行兵後)

  楚秋:非要我解釋一下才會用,我這次的攻略目標果然是個傻的,系統真是越來越不靠譜了。什麼?原來是派出來搜集情報的,給你給你,反正留著沒用。

  李振:願意配合我的行動,把戰利品(突厥人)交給我,果然是個好姑娘啊。

  楚秋:把突厥人交給他真的不會讓這些人逃跑嗎……

  (這兩人完全沒對上對方的想法)

  楚秋:第一印象?名副其實的哈士奇(有點傻傻的)。

  李振:實力高強、面冷心熱的好姑娘。

  怎麼說呢,本來的設定在寫的時候被改了一點點,於是寫著寫著,作者桑越發覺得天策篇是在為最後完結本作鋪墊和服務,以女主思想變化為核心,攻略反而是次要目的(咦?是不是不說出來比較好)。


第22章 美救英雄(2)

  與對方相處,是一件很難的事情。

  不論是李振還是楚秋,都想過這麼一句話。

  楚秋是覺得這個任務目標看起來腦子不大靈光,而李振是覺得以楚秋的性格,應該不喜歡他多話。

  於是楚秋沉默地看著李振搜索昏厥過去的突厥人身上的東西,在他拿到什麼檔和信物之後,與他騎著被她特意留下的兩匹坐騎,往天策駐紮的營地走。

  一路上,兩人都沒怎麼開口。

  到了晚上,他們隨便找了個避風的地方,匆匆停留了一晚。

  有楚秋在,他們自然不必擔心最重要的糧食和水的問題,倒是李振在楚秋慷慨地給他留了一份食物時,露出感激又不好意思的表情。

  「勞煩楚姑娘了。」李振接過糧食和水的時候,不由再次感謝她。

  而這次,楚秋並未回應他的感謝。

  或許救命之恩在這個時代真的是很強效的Buff,楚秋雖然扮作生人勿進的模樣,李振也並未太過疏遠於她。

  他們的交談不多,但每次和她說話,李振都報著十分的熱情。

  「一個從軍數載的天策,怎麼也不會是吊橋效應。」楚秋這麼判斷,也不忘和開著上帝視角的系統溝通,「雖然道具『和睦相處』的效果不能用在任務目標上,不過……救他一命,也值100好感度。」

  「剛正不阿的軍人……雖然看起來傻傻的,不過救了一次不虧。」不需要等系統的回答,楚秋自行下了定論。

  「……是的。」系統想說攻略目標其實不傻,只是你們的腦電波沒對在一起,但這對楚秋的攻略沒什麼影響,甚至還有所説明,所以系統決定保持沉默。「宿主準備就這麼跟著目標去營地嗎?」

  「不然呢?」楚秋仗著自己遮著臉,朝看不見的系統挑眉,「我要是不去,他或許……不,沒什麼。只是去也好,我順便可以看看有沒有其他關鍵人物,給我刷一刷永久支線。」

  「有倒是有,就是宿主應該不會想刷……」系統小聲嘀咕。

  「你說什麼?」

  「不,沒什麼,宿主。」系統恢復了一本正經的聲音,「這次目標有些特殊,並不像以前的目標那樣會接觸到天策府的核心人物,所以永久支線的開啟比較困難。」

  「……你這麼說會讓我覺得自己虧了幾個億。」

  「咳,相對的,宿主。」系統假裝沒聽見楚秋的抱怨,接著說了下去,「此次地圖的支線任務會更容易觸發。」

  「和天策有關的支線啊……」楚秋有些出神,「總感覺會很麻煩。」

  「……總之,宿主可自行發現這些支線。」系統猶豫了一下,然後下定決心地加了一句,「有關天策的支線,若是開啟,對宿主而言定然有利無害。」

  「說起來,楚姑娘怎麼會來漠北?」

  這邊系統剛說完,那邊的李振就若無其事地開口了。

  不需要猶豫,楚秋將系統的提醒暫時放到了一邊,轉而望向李振。

  她並沒有馬上回話,而李振對這樣的反應早已有所準備,所以也面色如常。他們不約而同拉停了坐騎,兩人對視——雖然李振並沒有真的看到她的雙眼——誰也沒有先移開。

  「呵。」

  李振聽到楚秋輕笑了一聲,但他當然知道這並非愉悅的笑意,相反,帶著說話者本人帶給人的淩然。

  「你懷疑我?」

  「這只是必要的詢問。」被她這麼質問的李振臉色依舊沒有變化,甚至還帶著點理直氣壯的意味,並不覺得他的問題有什麼不對。

  他的身上還帶著血,對比楚秋還是顯得有些狼狽,但唯獨他的眼神,讓楚秋清楚明白他是天策府的士兵,是殺過人,保過國的將軍。

  「楚姑娘,我真心實意感謝你的幫助。出手阻攔突厥人也好,給我糧食與水也好,我不會忘記姑娘于我的救命之恩。」

  「但是——」

  哪怕他現在受了傷,哪怕他差點命懸一線,哪怕他是被她救下,他也不會以個人感情隨便決定事情。

  這樣的李振,讓楚秋有一些感慨。

  他可能固執、不知變通、不近人情,或許還會被稱作恩將仇報,但楚秋卻從他認真的表情中知道,他只是將國家,將更多人的性命安危,放在了比他的感覺更重要的位置。

  「——但是,楚姑娘,我必須確保你不是敵人。我不能讓其他兄弟,因為我的誤判而受到損傷。」

  「更不能因為我的個人感情,把危險帶到營地。」

  他對她持有好感,卻也不會將私情代入「工作」。

  這個人,比起阿諛奉承、陽奉陰違之輩,要好的太多,也值得她的尊敬。

  「你是一個十分優秀的將士。」所以,楚秋收斂了扮演出的冷然,微微勾起了唇角,朝他露出欣賞的微笑,「大唐,甚幸有你。」

  「楚姑娘——」

  「不過——」

  她打斷了李振的話,只是微微偏頭,不甚在意他的懷疑,態度也重回冷淡地道,「你若懷疑我與突厥有關,大可不必。」

  「楚姑娘自然不會與突厥人有關。」李振聽她這麼回答,呼出一口氣,也不再顧及地說道,「我相信姑娘的為人,姑娘定不會與外敵暗通曲款。只是姑娘出現的未免過於巧合,加上……」

  「加上我明明不認識你,也不熟識突厥,卻沒有猶豫地選擇了幫助你?」楚秋沉聲補完了他的話,語氣依舊波瀾不驚,完全沒有被懷疑的氣憤。

  「你原本與我同行,其一是為了確保『生存』,因為我有食物和水;其二,便是想將我帶在身邊,直到查清底細。」

  楚秋看得清楚,最開始的李振對於她的出現雖然懷疑,但也沒有到要攤牌的程度,甚至談得上和顏悅色。

  現在他的態度突然有了變化,而她並未來得及做什麼,那便只有一個可能——李振從突厥人手裡收到了其他的消息,而那個消息……

  「難道?」

  楚秋有了一點兒新想法,因此下意識想詢問系統。

  但系統並未回答。

  「你搜到了突厥的信,上面寫的東西讓你改變了態度。」楚秋突然想到,他曾說自己是為了其他將士,才給突厥人當靶子,最後有幸被她救了的。

  「原來如此……收集情報的任務出了問題,而本該回到營地的兄弟沒有回去……至少看起來並沒有回去的跡象。」

  楚秋這時才後知後覺的發現,這一路除了他們兩人,再也沒有見到其他人行走的痕跡。

  就算是在漠北,只要經過便會留下痕跡,而不是像她現在看到的那樣,一覽無遺的「乾淨」。

  如果李振不是故意把她往非營地的地方帶,就說明除了他們以外,最近並沒有其他人經過這裡。

  「你懷疑,我是『第三勢力』。」楚秋越說,越覺得自己進錯了片場,「你看到的……」

  李振微沉了眼,沒有否定楚秋的猜測,「有其他勢力,意圖挑起突厥與邊境的戰爭。」

  他看著楚秋,雖然嚴肅的神色並未消散多少,但語氣已經緩和下來。

  顯然也從楚秋的話中知道了什麼,否定了他之前一閃而過的猜測。

  「我可不是為了這個救你。」她說的矜傲,雖說沒有不滿的意思,但也帶著一分下意識的鋒芒,「況且在我出現以前,你的任務就出了紕漏。還有原本應該歸還的人消失無蹤……」

  楚秋借助他的話,作出了推測。

  「——是天策的營地,有『內奸』。」

  「支線任務已觸發。」

  「支線任務:找到營地的突厥奸細,並成功揭發(0/2)」

  居然有兩個奸細?

  楚秋接到任務後,突然有點同情營地的將士們。

  「楚姑娘這話……也未必盡信。」李振皺了皺眉,顯然不贊同楚秋懷疑他兄弟的事情,但事實擺在他面前,他心裡也有了一些懷疑,所以這話也就點到為止。

  「懷疑姑娘的事情,我很抱歉。」

  「你沒有錯。」楚秋並未接受他的道歉,「你的懷疑很合理,沒必要為此道歉。」

  他只是做了自己應該做的事情,楚秋沒有覺得委屈,也談不上對這件事有什麼喜惡。

  沒有身份確實是件麻煩事,楚秋知道李振現在不問,等到了營地再說會更麻煩,於是略一思考,從背包裡拿出從來沒用過的玉牌。

  「姑娘?」李振還在思考楚秋話的可能性,突然見自己眼前被丟了個牌子,下意識接住,「這是……」

  他看清了玉牌上的字,突然舒展了眉頭,原本快要消散的懷疑,現在越發無影無蹤。

  「這是我的身份證明。」楚秋頷首,並未過多解釋什麼,又重新沉默下來。

  「失禮。」李振看完便將玉牌還給了楚秋,而這次,他看向她的眼中多了份信任,「原來是七秀坊的俠士。」

  楚秋給他看的玉牌,是她離開憶盈樓前,葉芷青親自給她的身份證明。

  玉牌正面刻著七秀坊的樓閣,而反面則刻著楚秋的名字。楚秋曾聽葉芷青說,唯獨七秀和她的玉牌,是公孫大娘親自刻的。

  這玉牌代表著「楚秋是七秀坊的弟子」這個身份。同時,也是公孫大娘在武林前輩面前明示的保護。

  這是在告訴所有與公孫大娘同輩的人,擁有她親自刻字玉牌的人,是她重要的「孩子」。                           

作者有話要說:

  畢竟是劍三同人不是偵探片,這裡的陰謀會很簡單。

  救命之恩是把雙刃劍,不過軍爺可不是壞人。

  大家都是成年人,自然會以成年人的角度看問題,他對女主詢問也只是例行公事,畢竟雖然抱有好感,但兩人相互認識才幾天?隨便就相信什麼的,要是真這個性格,突厥早就殺乾淨他們了,軍爺也不可能坐上副將的位置。

  不過嘛,軍爺的燃點(???)在之後的劇情,雖然內奸顯而易見,但除掉的過程才是更重要的事情。

  [小劇場]

  楚秋:我原本以為自己拿的戀愛劇本,沒想到是探案。

  李振:我原本以為楚姑娘是第三勢力,沒想到卻被告知營地裡有內奸。


第23章 白蓮與寒梅(1)

  因為佩戴著立場徽章,又有救命之恩,李振總算沒有再盤問什麼,甚至開始思考楚秋所猜測的「內奸」到底有幾分可能。

  兩人又走了幾日,終於到了天策在漠北的營地。

  並非城池,而是駐紮的營地。

  楚秋坐在坐騎上,隨著李振的停下而拉住了韁繩。她放眼望過去,看到了層層疊疊像蒙古包一樣的營地,隱約知道了什麼是震撼。

  「這裡是離漠北邊境最近的據點。」李振感覺到她的驚訝,便體貼地解釋著,「更多兄弟還在後方的據點守著。」

  這裡的將士只是防止突厥作亂的先遣軍,並不是所有。

  也是,天策府不可能將所有力量都放在一起,況且這麼點地方也放不下。

  「幾千人?」楚秋掃了眼,除了站在門口的守衛,營地裡來來回回不少人。

  「不,是兩萬三千人。」大概是確認了楚秋的身份,所以懷有一定的信任,李振朗聲一笑,沒有隱瞞地告訴了她確切的數字。

  楚秋聽了沒什麼感覺,對她而言是兩千還是兩萬,實際上都沒什麼實感。

  唯一讓她有點動容的,大概是在系統的開掛之下,她能從系統的視角看到營地密密麻麻的黃點和紅點——那代表著,營地裡的人不是和她敵對的浩氣陣營,就是完全中立的俠士。

  ——還好裝備了陣營徽章。

  仗著自己遮著臉,楚秋光明正大的出神想到。

  要是沒有隱瞞自己的陣營,遇到這些浩氣盟的天策,她怕不是還沒靠近就被槍捅成了篩子……算了,這個時候就勉強承認一下系統還是有點用的吧。

  楚秋靠近營地後與李振一同下了坐騎,他們牽著坐騎走到營地門口,門口的守衛明顯認識李振,露出驚喜的表情。

  「副將!是李副將!」

  「副將,您平安回來了!」

  「萬幸!」

  「太好了,兄弟們都以為——太好了!」

  他們並未因為看到李振而激動地離開崗位,但楚秋從他們的表情中知道,他們對於李振的回歸,無疑抱著驚訝與欣喜。

  「……看來,李振的情報任務確實有些蹊蹺,而且這個問題被營地的人發現了。」楚秋作出推斷,「是營地的誰察覺到了不妥?還是說這本來就是奸細散佈出去的消息,為了讓他們內部亂了軍心?」

  「讓大家擔心了。」李振一一安撫了他們,隨後露出作為副將的威嚴表情,「此事蹊蹺,我還需與將軍商討,你們莫要擔心,更毋妄加猜測。」

  楚秋挑眉,想著原來他這個副將還是有些氣勢的。畢竟在她的印象裡,他一直是弱勢的那一方。

  「副將,這位姑娘是?」

  有將士早就看到了楚秋,見她蒙著臉還與李振一同回來,心裡有了些猜測,不免藏不住心事地問到。

  李振因為這個問題回頭看了眼楚秋,但見她沒有回答的意思,便自覺地開口介紹。

  「這位是七秀坊的俠士,姓楚,你們叫她楚姑娘就好。」

  「原來是七秀坊的女俠,失敬。」將士一聽,想到李振應該已經問清楚了對方的底細,便不再多言,只是朝她行了個軍禮,不卑不亢。

  楚秋頷首,雖然沒有回他軍禮,但她也用江湖上的禮節對他道了聲辛苦。

  等李振對將士們吩咐完,他才對楚秋說要去見將軍的事情。他們將坐騎交給專門負責這些事的士兵,便結伴往營地裡走。

  和營地週邊的人群不同,越往核心走,越能發現內部看守的士兵反而愈少。

  「鎮守漠北的大將軍也在這裡?」

  楚秋沒有多加思考這裡的排兵佈置,畢竟她沒有這種經驗,自然想不透其中的用意。明知道自己的思考不會有結果,楚秋當然不再折騰。

  但即便如此,她也出於好奇和先做準備的心理問了他。

  「不知是哪位將軍?」

  「『雲麾將軍』。」說到此人,李振露出毫不掩飾的敬佩,顯然十分尊敬這個人,「雖然大將軍有其他更顯赫的身份……不過兄弟們更喜歡這個。」

  似乎注意到楚秋的沉默,李振笑了笑,也沒有指出她不懂的事情,只是補充道,「是王忠嗣,王將軍。」

  「……原來是這位將軍。」

  楚秋這才露出稍許的恍然。

  她並非熟知這個人,但她聽說過這個名字。

  王忠嗣,唐朝有名的武將。

  原名王訓,被唐玄宗收為假子後改名王忠嗣。幼時入宮陪伴太子,又得玄宗欣賞。長大以後,為人勇猛剛毅寡言少語,富於用兵的謀略。唐玄宗與他談論兵法,王忠嗣總是對答如流,也因此很得玄宗器重。

  雖然楚秋說不上來他的其他生平,但在她因為李璵的原因找系統要了唐朝重要人物的簡介後,她還是略知一二。

  這位王忠嗣將軍,先後戰退吐番、契丹,後又大敗突厥部落,是無可否認的良將。

  有這麼個將軍在,她還愁找不到奸細是誰嗎?

  楚秋突然覺得穩了。

  兩人走到了帳前,李振下意識站直了身,神態也由輕鬆轉為肅然,他停下步伐,恭敬地朝裡面喊了一嗓。

  「將軍。」

  因為李振的態度,楚秋也下意識調整了稍顯懶散的姿勢,她原本是漫不經心的,但現在卻突然有點兒緊張。

  「誰?」這聲音渾厚有力,充滿威嚴,顯然是王忠嗣的聲音了。

  還不等李振再度開口,王忠嗣卻像是知道了外面的一切,語氣多了了然,「是李副將?進來吧。」

  「是。」李振知道他看不見,但還是朝王忠嗣的方向低了低頭。他剛準備進去,卻又停了下來,再度請示,「將軍,我還帶了七秀的俠士前來。」

  「哦?」王忠嗣的聲音一揚,他倒是知道帳外有兩個人,但沒想到是七秀坊的女俠,「無妨,帶她進來罷。」

  「是,將軍。」

  這時,李振才回頭朝楚秋笑道,「楚姑娘請。」

  楚秋點了點頭,她沒有拘謹,也並未推脫,先李振一步走了進去。而李振見她這般態度,也不再言語地晚她一步進了軍帳。

  「晚輩楚秋,見過王將軍。」楚秋沒有觀察對方的模樣,只是在站定後朝王忠嗣作了揖,便算是行禮。

  王忠嗣則沒什麼顧及地打量了眼楚秋,微微點了點頭,也不在意對方用的是江湖上的禮節,笑道,「早聞公孫大娘之名,只是軍事繁忙,未能一見。現在看到公孫氏教出的弟子……倒也不負盛名。」

  雖說是笑,但並不見溫和,反而帶著戰場上軍人的威風凜凜。若是楚秋並未經歷數次生死,恐怕也會因為這個笑不敢妄動。

  「沒有辱大娘的名聲,對晚輩而言便是最好的認同。」楚秋對他的笑容不為所動,她抬起頭時自然地看向王忠嗣,並沒有仗著自己遮著臉,便肆無忌憚地觀察對方。

  王忠嗣如今不過四十,雖然長的算不上英俊,但行軍打仗多年,倒有一般男子難以養成的肅殺堅毅。他本就公認的驍勇,甚至不需要說什麼,僅僅只是坐在那裡看著你,便讓人覺得不怒自威,少敢有不敬。

  或許正是這種氣勢,讓楚秋看清了他便挪開了目光。

  「想來,李副將能平安回來,就是遇到了楚姑娘吧。」王忠嗣突然道。

  「不敢當,只是舉手之勞。」

  「姑娘的舉手之勞,可是保下了一位良才。」

  對王忠嗣不知是何目的的話,楚秋最終保持了沉默。倒是聽到王忠嗣話的李振,突然想到了什麼急切地詢問。

  「將軍,關於探查突厥先行軍一事——」

  「本將知道。」說到正事,王忠嗣也收斂了臉上的表情,他雙手交疊撐在桌上,視線卻落在一旁的軍事地圖,「這件事情有些蹊蹺,但你已經出發,本將也來不及再告知於你。」

  「那隨我一同前去的兄弟們,果然是……」

  王忠嗣沉著臉,緩緩點了點頭。

  僅留的一絲希望,現在徹底破碎。

  一行十數人,只有他李振一人生還。

  這讓李振加重了呼吸,一時沒有辦法再說什麼。

  楚秋注意到他隱忍地握緊了拳,但只是沉默著看向前方,他的視線好似在看地圖,卻又像透過它看無法再回來的兄弟。

  她抿了抿唇,未能說出什麼話。

  「將軍是如何得知此事有異的?」李振深呼吸了幾次,終於能壓下心裡的感情,平靜地詢問,「就連我,也是在回營途中才起了懷疑。」

  「就在兩日前,我收到了趙姑娘的飛鴿傳書。」王忠嗣從桌上拿起一封信,他將信遞給了李振,示意他看信的內容,「她在回來的路上遇到了突厥兵,不過並無大礙,有位浩氣的俠士救了她,也因此讓她得到了突厥那邊的密函。」

  「這信的內容難道……」李振只能看懂其中的部分內容,畢竟突厥的文字與他們所知的有些許區別。

  當然了,之前他得到的那封,也只是看懂了有其他勢力想挑撥兩邊關係這個部分。

  但楚秋不一樣,她有系統兌換的技能,雖然不會說也不會寫,但她能聽得懂、看得懂所有文字啊!

  李振並沒有避諱楚秋,所以當楚秋湊近一步看信的內容時,他只是耳紅著側身移了一步,無聲地將手中的信往楚秋那邊挪了一點,以便她看得更清楚。

  「探子已經成功潛入軍營,不日便能起到作用。但屬下必須提醒大汗,幫助我們的那個人應該有其它的心思,不可盡信。若是有機會,應該將那人也借機剷除——另外,屬下發現內部被安插了探子,但並非天策府的人。」

  楚秋看完,覺得之前李振手裡那封信的內容,應該和這個相差無幾。

  「楚姑娘看得懂突厥字?」像是發現了什麼,王忠嗣突然出聲。

  「只能看懂一些。」楚秋平靜地回答,語速不慢不快,毫無心虛,「大概是寫給突厥首領,那位白眉可汗的吧?只是不知道具體寫了什麼,隱約能認出是要……殺掉誰?」

  「並不準確。」李振在王忠嗣開口前便朝楚秋解釋,「這封信和……一樣,寫的是關於探子的事情。不止營地,就連突厥那邊也有人混進去了嗎?果然有其他勢力……」

  這麼說著,李振將他搜到的信遞給王忠嗣,朝他解釋道,「將軍,這封信和趙姑娘一樣,是我在突厥人身上搜到的。」

  「拿來讓本將看看。」

  王忠嗣掃了眼信的內容,又對比了兩封信,皺起了眉頭,但意外的是沒有說什麼。

  就在李振想問問王忠嗣的意見時,楚秋突然聽到了帳篷外的腳步聲——王忠嗣的帳篷外並沒有守衛的士兵,而這個腳步不似男子,更像是習過武,身姿苗條的女性。

  營地裡除了她還有女子?

  這個認知讓楚秋皺眉,但還沒等她想通,在帳外的人便開口向王忠嗣請示。

  「王將軍可在?雲生有一事稟報。」

  「是趙姑娘回來了?進來吧。」

  楚秋注意到王忠嗣聽到聲音後神色有異,但他很快同意了帳外人的請求,讓她進來。

  當女子走進來,楚秋看到了系統主動的提示。

  這個女人,是整個軍營唯一的綠點。

  這意味著她與自己是同陣營,都是惡人谷的人。

  不過楚秋並不意外,因為她認識這個人——單方面認識。

  姓趙,自稱雲生,也就是趙雲生。

  這是當初在惡人谷,楚秋還未成為惡人時,同三爺一起在何林口中聽到的「替身」的名字。

  「咦,這位姑娘是?」趙雲生一身雪白,第一眼看上去和楚秋的打扮十分像,但她更顯柔弱可人,而對比起來,楚秋便是強勢的孤傲。

  「這位是七秀的俠士,算是李副將的救命恩人。」

  「不敢當。」

  聽到王忠嗣的話,楚秋淡淡地回應。也是開口後,她看到了原本代表同陣營的綠色標記,在瞬間化為鮮紅。

  同一時間,楚秋聽到了系統和趙雲生對她說的話。

  「惡人『趙雲生』已對宿主開啟仇殺。」

  「原來是李副將的恩人,真是失禮了。」

  趙雲生柔柔地笑著,看向她的瞬間眼中閃過什麼情緒,但當楚秋仔細看的時候,只剩下感激與歡喜。若非楚秋聽到了系統的聲音、看到了瞬間變換的紅點,只怕真以為眼前這個女人像她表現的一樣溫柔。

  「姑娘是?」楚秋微微仰頭,態度一如既往的淡然,就像不知道眼前這個女人已經加了她仇殺一樣。

  「叫我雲生便是,大家都這麼叫的。」趙雲生不好意思一樣抬手,指尖攆著袖沿遮住了嘴,細聲細氣的聲音隔著廣袖傳來,配上她欲語還休的表情,整個人柔弱得輕易勾起人的保護欲,「姑娘若是不嫌棄,也這麼稱呼我吧。」

  被挑釁的楚秋心裡一聲冷笑,正好她這次不是解語花的溫柔人設,所以她並未掩藏自己對趙雲生的不感冒,不為所動地點了點頭,喊了一聲「趙姑娘」,便沒了下文。

  楚秋見趙雲生因為她的冷淡露出失落得快要哭出來的表情,只是在心裡將她標上了需要關注的標籤,便沒再做什麼了。

  笑話,要和她比演技嗎?她開始攻略任務、甚至和探雪互扯後腿的時候,趙雲生還不知道在哪裡呢。

  不過趙雲生這幅作態,讓楚秋確認了一件事。

  天策府的奸細,絕對有趙雲生的一份。                           

作者有話要說:

  不知道李璵是誰的,建議補第一部30章;不知道趙雲生、何林、三爺是誰的,建議補第二部29章和31章最後。

  趙雲生說「大家都這麼叫」,是在給女主下馬威。大概意思是「我比你在軍中更有人望,所有人和我關係都不錯,而你就算是副將的救命恩人也沒什麼特殊的」。

  另外最後的推斷是女主的主觀意識,不一定是事實,不過趙雲生確實和奸細有關。

  744年秋八月,拔悉密攻殺烏蘇米施可汗。突厥殘部立其弟鶻隴匐白眉特勤繼位,是為白眉可汗。後突厥大亂,唐玄宗命朔方節度使王忠嗣乘其亂出擊,破後突厥11部。745年一月,回鶻首領擊殺白眉可汗,送其首級至長安,後突厥歸唐——這是來自百科的歷史資料,用於文中出現的歷史人物作參考(查到頭禿)。

  前半段歷史不變,但結束的時間在本書會有所變化(畢竟多了奸細要處理)。

  給你們劃重點,徽章道具,同一陣營,章節標題,加上人設……你們懂了嗎?


第24章 白蓮與寒梅(2)

  因為有系統的保證,楚秋不必擔心她的飛鴿傳書被營地的人發現,使用起來也就毫無顧忌。

  於是楚秋拜別了王忠嗣等人,等到了獨處的時候,沒有多想便飛鴿傳書給莫雨,問了他關於趙雲生的事情。

  趙雲生,原萬花藥王座下弟子,後叛逃惡人谷,成了肖藥兒新收的藥童。疑似與浩氣盟的劍客何林有親密關係,離穀數月,鮮少有消息——簡單的幾句話,就是莫雨給她回的消息。

  由於惡人谷中的惡人大多自由,趙雲生消失的幾個月並未掀起什麼波浪,或者說,即便她真的幹了什麼事,只要不牽扯到惡人谷的利益,王遺風就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畢竟惡人谷裡的人,大多都不是什麼安分守己的好人。

  寫完關於趙雲生的身份,莫雨還補充了王遺風有意與她合作的事情,楚秋想了想,覺得用紅衣教的情報網換自己在惡人谷的身份不虧,便在回信上同意了王遺風的交易,並讓莫雨代為轉告。

  除此之外,莫雨在信的最後讓她小心立場不明的不滅煙,但具體為什麼,他卻沒能寫清楚。

  雖然楚秋有些奇怪自己怎麼和不滅煙扯上了關係,但她想到不滅煙作為隱元會的探子,消息靈通,會注意到她也不奇怪。

  「可能因為我成了新的紅衣教主,煙才會關注幾分。」楚秋這麼想著,便不再糾結他的事情。

  請示了王忠嗣的意思後,楚秋在旁邊無人的帳篷暫且休憩。

  她沒有厚此薄彼,趁著無人使用千里傳音,分別給鄧通和紅衣教的幾位聖女報了平安,順便讓他們查一查關於突厥的事情。

  雖然很疑惑楚秋的用意,但兩方不約而同地執行了她的命令。

  「主線不提,軍營的好感想刷倒也容易,麻煩的是支線。」

  「支線的重點在於揭發,而不是找到……嗎?」坐在桌邊,楚秋因為陷入思考,無意識地曲起食指敲著桌面,「趙雲生一定有問題,王忠嗣的態度也是……變化的原因是因為那兩封信?明明內容相差無幾……」

  因為思考陷入死角,楚秋皺起了眉。

  還沒等她想出個所以然,帳外便傳來趙雲生的聲音。

  「楚姑娘在嗎?」

  「嗯?」

  「營中的兄弟眾多,難以單獨給姑娘騰出地方,王將軍讓我帶姑娘去我住的地方,說姑娘在營地的時候,便與我一起,兩姐妹也算有個照應。」

  這樣的話讓楚秋一時啞然,想到在刷主線的同時還要和趙雲生住在一起,楚秋就有種渾身不自在的感覺。

  她完全有理由相信,趙雲生會趁自己放鬆警惕偷偷對她做什麼,或者搞點兒小動作。

  「既然王將軍這麼說了,楚秋自然聽從。」

  即便心裡腹誹,楚秋說話的時候依舊波瀾不驚。

  她站起身,衣擺隨著她的動作揚起,又妥帖地垂落腳邊,並未對她的行動造成影響。

  楚秋走出了帳篷,第一眼便看到了在外笑著看向她的趙雲生。

  趙雲生能被何林一路追著,甚至不惜到了惡人谷,這臉自然是不醜的。

  不提她身材柳弱花嬌,就連她的臉也具有十足的欺騙性。那張臉看起來比實際年齡小不說,五官也自帶一股子嬌弱溫雅,她甚至不需要像楚秋過去那樣故作姿態,只需輕蹙眉稍,便是渾然天成的楚楚可憐。

  但她這份柔弱之美,楚秋是完全不在乎的。

  見了她人,楚秋只是微微頷首,將她可疑的示好拋在一邊,好似她才是這裡的主人,反客為主地朝趙雲生道,「趙姑娘,請。」

  趙雲生嘴邊的笑意淡了一些,但不過瞬間又越發溫柔。

  她笑不露齒,溫婉非常,看上去像為楚秋的到來感到高興,連眉眼都帶著欣喜,「姑娘真是,都說了叫我雲生便好。」

  趙雲生往楚秋那裡靠近了一步,想伸手拉住她。楚秋察覺了這一點,便自然地躲開她的觸碰。

  但即便如此,趙雲生也不覺得尷尬地收回了手,她臉上帶著不變的笑意,保持比楚秋快半步的速度朝住處走。

  邊走,還邊不忘和楚秋搭話。

  「營裡沒有女將,阿秋姑娘來之前,只有我一個女醫師特例在營地待著……對了,倒是沒告訴姑娘,我出身萬花的事情了。」趙雲生並未徵詢楚秋的意思,自發地念了較為親近的名稱。她說這話的時候溫溫柔柔,但楚秋卻聽出了一種炫耀的意味,「平日營裡有什麼病症,都是找我……不過阿秋姑娘既然出身秀坊,想來也會基本的藥理,倒是能讓我輕鬆不少了。」

  這話說的,像她來就是為了給趙雲生打下手一樣。

  趙雲生按耐不住的暗諷,讓楚秋在心裡嗤笑,但她表面卻作出沒聽懂她說什麼的模樣。

  暗喻而已,誰不會啊。

  楚秋微微眯了眯眼,絲毫不在乎她這種小伎倆,甚至微微勾起唇角,回了她一句。

  「趙姑娘醫者仁心,一個人伺候整個軍隊,想來也是辛苦。」

  楚秋這話乍聽著沒什麼問題,但仔細想想,未必不是再嘲諷趙雲生在軍隊的倒貼,給人端茶倒水,像個小丫鬟似地伺候他們。

  「不過趙姑娘看起來早已習慣,我這話倒顯得多此一舉。」

  趙雲生本就是個心思極多的女人,聽到楚秋這話,肯定會翻來覆去思考個遍,就是楚秋沒有諷刺的意思,她也能腦補出惡毒的話來。

  不過這次她沒會錯意,楚秋就是在嘲諷趙雲生。

  哪怕是天策的軍隊,男女也要分開營地。而趙雲生得以留在營地這麼久,除了她是醫師這個身份外,定然是她本人的刻意。

  雖然不知道為什麼王忠嗣沒有反對,但楚秋以剛才的面見為參考,不難察覺出王忠嗣留下趙雲生是有其他心思。

  再看趙雲生那副暗自得意的模樣,顯然對自己的處境並不知曉,相反洋洋得意於她的「受歡迎」——這讓楚秋不免覺得她愚蠢得好笑。

  但趙雲生的淺顯易懂,倒是讓楚秋放心了不少。

  「阿秋姑娘說笑。大家雖說是武將,但待我十分寬容,哪來的辛苦。」

  趙雲生從剛才的話中緩過勁來,讓楚秋佩服的是,她都表現出這麼明顯的不待見了,趙雲生還能滿臉笑意地和她打好關係,「既然阿秋姑娘決定留在營地,那咱們便是姐妹了,若有不懂的地方可以來找我,我定知無不言。」

  「是麼?」楚秋不鹹不淡地回答,也不再玩文字遊戲,「那就勞煩趙姑娘了。」

  趙雲生的帳篷不大,位置相對靠中。它周圍沒有其他帳篷,想來是顧及她女子的身份,於是特意避開。

  就連守衛,都離帳篷幾十尺遠。他們軍紀嚴明、目不斜視地守著各處通道口,沒有因為楚秋兩人的到來多說什麼話,多做什麼事。

  楚秋沒什麼行李,所以確認了帳篷的位置,便自個兒出去了。

  「阿秋姑娘要去哪?」倒是趙雲生見她要走,突然出聲問她。

  「怎麼,我去哪兒還需彙報給趙姑娘?」

  「我並無此意,只是……」趙雲生故作遲疑,「只是阿秋姑娘一路遮著臉,營裡的將士們未必會認識姑娘,萬一出了什麼事……」

  說的冠冕堂皇,但趙雲生的本意只是想知道楚秋面紗下的臉到底如何。

  「無妨。」楚秋斂目,猜測到了她的心思,但並不點破,「此事不勞趙姑娘費心,告辭。」

  楚秋走出帳篷,無視了身後趙雲生的喊話。她想到了救李振前向系統買的外觀,不由露出深意的微笑,等著趙雲生「為她做嫁衣」。

  軍營裡看著忙忙碌碌,實際只是在做一些日常的準備,楚秋沒有隨便亂逛,只是順著李振帶她來的方向,又沿路走了出去。

  一路沒什麼人攔她,雖然楚秋遮著臉看著稍顯可疑,但這些人都是看到李振將她帶進去的,所以現在見到她也沒說什麼,只是多看了幾眼便又做回自己的事了。

  等她走到最週邊,理所當然見到了那幾個高呼副將平安歸來的將士。

  還沒到換班的時間,所以他們依舊規規矩矩地守在營地口,見楚秋來了,還帶著感激的笑意向她問好。

  「姑娘這是要出去?」

  「嗯。」楚秋頓了頓,一時間也不在意自己應該保持的矜傲。她想到了一路上的所見所聞,趙雲生帶給她的心浮氣躁突然褪去,轉而平靜了下來,「我出去走走。」

  「祝姑娘一路順風。」

  守衛這麼對她說,便痛快地放了行。

  比起楚秋見識過的幾座大城,漠北著實沒什麼特別的。

  戈壁與風沙是漠北永恆的風景,這些風景稱不上好看,更談不上美麗,而活在這裡的突厥人,更是因此盯上了中土的寶地。

  但看久了,楚秋卻從這不變的風沙中感覺到了難得的寧靜——大概這就是物極必反的道理。

  楚秋坐在距離營地不超過百里的戈壁上。彼時太陽剛剛落山,從這裡望過去,正好能看到營地裡逐漸升起的篝火光。

  然後,她聽到了身後傳來的男聲。

  「楚姑娘怎麼在這?」

  是李振的聲音。

  「閑來無事罷了。」楚秋沒有回頭,在他走上來的時候,她就已經發現了他,「倒是你,突厥書信的事情解決了?」

  「此事,王將軍已有打算。」李振見楚秋沒有回營地的意思,便學著她的姿勢,坐在了戈壁的邊緣。

  他早已換了身乾淨的軍裝,看起來總算不那麼狼狽。

  兩人無言的坐在一側,隔著一個人的距離,誰也沒有再說話。

  直到夕陽西下,月色籠罩荒漠,李振才像是回過神一樣,突然吐出心聲。

  「我入天策府十數年,來漠北三年,從不畏懼生死,甚至早就做好了為國捐軀的準備。」或許是死裡逃生帶來的感性,又或是因為楚秋是他的救命恩人,李振這些鮮少對外談論的話,現在卻仿佛沒有顧忌地說給了她聽。

  「但即便如此,也是我第一次獨自面對整個突厥先行隊,還活了下來。」

  「因為你很幸運,遇到了我。」

  「是啊,因為我遇到了姑娘你。」李振聽到她理所當然的語氣,露出苦笑,連呼吸都變得沉重,「但我卻沒能救出兄弟們,哪怕一個。」

  說這不是他的錯嗎?

  沒有意義,死去的人不會回來,痛苦的只有活下來的人。而她不論說什麼,都會顯得過於輕浮,事外之人的勸解,都只是自以為是的高傲。

  所以楚秋無法回答,只能沉默地看著夜色升起,視野變得狹窄,唯有營地的火光顯得鮮明。

  「……我不會忘記他們。」李振也不需要楚秋的回答,他的目光和楚秋落在了一處,又接著說了下去,「我會背負他們的性命,繼續戰鬥下去,直到身死。」

  楚秋忍不住偏頭看向了李振。

  昏暗的視野與面紗阻止了楚秋看清他現在的表情,但她依舊猜測著他可能流露出的情感。

  愧疚,後悔,堅毅,還是不屈?

  楚秋一個個列舉,卻無法知道她有沒有猜中。

  最後,她無聲地歎息,挪開了目光。

  「既然如此——」

  李振因為她的話側頭,他看到白衣的少女坐在他身邊不遠,風沙吹過她的身邊帶起純白的衣角,原本就清冷的少女,現在更像隨時會消失一樣縹緲。

  似乎是察覺到他的目光,少女偏頭也看了過來,面紗如浪花擺起,卻始終未能讓他看清她的真容,只能聽到對方原本微抿著的唇一開一合,像夢囈一般朝他說到。

  「若是李副將哪天身死——」

  印象中傲然的少女褪去了鋒利的棱角,就連說出的話都和婉了起來。

  「——就由我來記住你。」

  大抵本就心緒難平,李振聽到她說的話,陌生的感覺強勢地驅散了原本的苦悶複雜,帶著暖意的情緒,甚至趕走了夜晚的寒冷,讓他嘴角揚起難得的純粹笑意。

  「好。」他點了點頭,不知怎麼的,就是想回應她此刻的承諾,「那就……有勞楚姑娘了。」                           

作者有話要說:

  兩萬三千的將士,大部分情況只是背景板(那為什麼作死要寫),反正就算不是背景板,他們也不會被側重寫。

  關於趙雲生,你們放心,絕對不會出現「女主被趙雲生污蔑卻百口莫辯,將軍/軍爺想為她說話卻迫於眾人壓力只能沉默」的憋屈劇情。

  其一,士兵最重要的就是服從軍令,有王忠嗣這種有分量的將軍在,沒有人敢越過他去裁決任何人。

  其二,趙雲生不敢隨便對女主下手,因為她抓不到女主的空子/把柄,而這裡是軍營不是後宮大院,一般的小把戲只會讓她自毀人設,這一點就算是趙雲生也心裡清楚。

  其三,以女主現在自訂的人設,她只會在趙雲生潑她髒水的時候,冷笑一聲用更多的髒水潑回去。通俗一點的話,那就是「滿級大號屠殺新手村的新手」。


第25章 白蓮與寒梅(3)

  作為李振的救命恩人,楚秋在軍營的待遇還是不錯的。

  這裡的部隊每天都會在邊境巡邏,以便及時解決潛入的突厥兵。李振作為副將,自然也會親自參與巡邏,而這個時候,楚秋也會一同前往。

  她與李振並不談風花雪月,也沒什麼過於親昵的舉動,但僅僅只是戰場上的相互協作,就能讓兩人的關係穩定的上升。

  雖然每次楚秋都會批評李振一旦打起來就只記得往前沖,但一旦他受傷,第一個給他治療的就是她。

  楚秋帶著的瓶瓶罐罐不少,個個都是上品的療傷藥,每當她毫不在意地將這些藥給李振的時候,李振總能收到同行將士揄挪的目光。

  比起愛情,他們之間的相處更應該稱作「可以將背後交給對方」的戰友。

  楚秋表現出的口是心非,不僅李振心裡清楚,和李振關係好的幾位將士也明白。

  因為她是李振的救命恩人,將士們對她十分寬容。加上一起巡邏的時間久了,將士們更能發現楚秋只是外表看著不好相處,實際上卻是面冷心熱,沒有惡意。

  察覺到這一點後,他們便不再在意楚秋表現出的冷淡,依舊熱情地面對她。甚至一群大男人稱得上貼心的,在楚秋隨李振巡邏歸來時,為她準備好洗臉的溫水,再順口說上一句辛苦。

  這樣的待遇,讓凹人設的楚秋也不好意思再冷著臉。

  時間久了,她便和這些人熟識起來。雖然軍隊裡紀律嚴明、她並未和他們鬧作一片,但也能在他們幫忙的時候自然地說上一聲謝謝。

  「嗯?奸細找到了?」

  楚秋在營地的第三周,抓奸細的任務便完成了一半——不過這個人,並不是楚秋抓的。

  「是,多虧了趙姑娘。」李振告訴她這個消息的時候,楚秋還在研究鄧通和探雪傳過來的資料,「人贓並獲,現在奸細已經被押去了主營。」

  這麼說著,李振又補充了其中的細節,「奸細藏在了醫隊,沒什麼實權,平日也只是給軍醫們打下手。」

  所以他們一直沒有注意到他的存在,得以讓他給突厥人通風報信。

  「今早趙姑娘清點藥材的時候,正巧看到他鬼鬼祟祟的,便點了他的穴,喊人制伏了他。」

  「這倒是巧了。」楚秋意味深長地說著,心裡想著趙雲生這麼做的目的。

  楚秋堅信趙雲生與突厥有聯繫,甚至她下意識認為突厥密信中寫的幫手就是趙雲生,但她此刻摸不准趙雲生現在坑隊友的舉動是為什麼。

  系統任務的進度確實跳了,這意味著這個人並不是替罪羊,而是真的安插在營裡的奸細。

  那趙雲生為什麼會主動捉出這個奸細?

  是為了讓自己更受天策軍的信任,以方便打入內部?還是她和突厥本來就不是一夥,所以現在率先出手,及時止損?

  楚秋想不明白,但即便想不明白,她也知道趙雲生的可疑。

  「還不能放心得太早。」楚秋不會主動招惹趙雲生,並不是怕什麼,只是懶得與她扯上關係。她不屑於用小手段污蔑趙雲生,所以沒有證據的現在,楚秋並不打算在李振面前說趙雲生的不妥。

  「副將可有想過,除了這個奸細,還有其他突厥的探子?」

  「你是說……」

  「有一,誰能說沒有二呢?」

  她點到為止。

  「……軍營要查,但不能是現在。」李振說起正事,整個人都會不自覺地嚴肅起來,他並不覺得楚秋是危言聳聽,畢竟與她共同禦敵的這些日子,李振也隱約明白楚秋不是信口開河的人。

  「前些日子聖上下旨,讓咱們入秋前解決突厥隱患,這個關鍵的時候……不能動搖軍心。」

  「聖上的旨意啊。」她用說不清是好是壞的語氣說著,最後卻沒有深入下去,「聽王將軍說,過兩日你們便要出兵攻打突厥?」

  「對,我們查到突厥在邊境的一個隱蔽據點,準備殺他個措手不及!」李振比了個手勢,顯然已經久等了殺入突厥陣營的機會。

  「——那這些消息,想來能幫到王將軍和你。」

  楚秋將手裡的資料推到李振面前,「這裡面寫著突厥近日的動向,另外,還有值得注意的回鶻。」

  李振起先沒太在意,直到看清了紙上的內容,才用一種奇異的目光看向楚秋。

  「幾個月前,回鶻的首領佔領了突厥的故地,這也是促使突厥現在不顧時機搶佔邊境的原因。」

  楚秋注意到他的視線,卻並沒在意。

  她只是簡要地告訴他這些重要的消息,「情報上說,回鶻首領一個月前消失了蹤跡,而七天前——有人在突厥的地盤看到了疑似他的人影。」

  「這些消息是——」

  「秘密。」楚秋阻止了他的詢問,「李副將,我雖出身秀坊,但也有其他的消息來源。」

  「是我逾越了。」李振不再詢問,轉而拿起她給的情報,「這些情報若是無誤,攻打突厥的計畫就能更完善了。」

  楚秋頷首,「這些消息,還是讓王將軍甄別一番吧。」

  「我這就去請示將軍!」

  李振帶著情報,從帳內出去,看樣子是直奔王忠嗣那裡了。

  「……這是怎麼了?」

  李振剛出帳篷,趙雲生就端著水盆進來了,「副將著急做什麼去?」

  「他有要事與王將軍商討。」楚秋自然不會告訴她實情,甚至都沒去看她,收拾起桌上多餘的物品,「至於商討什麼,便不是我一個外人知道的了。」

  「阿秋姑娘似乎對我有什麼誤會?」放下水盆,趙雲生蹙著眉,作出傷心的表情,「你我同為女子,本該相互扶持……」

  「多慮了。」反正也沒事,楚秋也不在意地回了她幾句,「趙姑娘出身萬花,但醫術卻並非我強項,自然也輪不到我去軍醫面前班門弄斧。」

  趙雲生似乎在想什麼,一時沒回話。

  楚秋看到被她放著的水盆,突然明白了什麼,面紗下的眼微微眯起,克制住了自己即將揚起的唇角。

  兩人就這麼放任沉默的產生,直到幾分鐘後,帳篷外傳來將士的聲音——正巧是楚秋熟悉的幾位將士之一。

  「楚姑娘可在?」

  「在。」楚秋暫且按捺住自己的想法,平靜地回了話。

  「王將軍有請。」

  「將軍找阿秋姑娘有事?」楚秋還沒回話呢,趙雲生便故作驚訝地道,「那阿秋姑娘快些去吧。」

  楚秋知道她的打算,但她本就準備順了她的意,於是點了點頭,說了聲,「我知道了,就去。」

  她裝作沒注意到趙雲生眼中的熱切,慢慢起身,路過她隨手放下的水盆,走出了帳篷。

  「借由水盆的倒影確認我容貌已毀的你,下一步又準備做什麼呢?」

  楚秋心情愉悅地這麼想,腳步卻沒停地很快到了王忠嗣的帳篷外。

  聽聲音,裡面只有王忠嗣一個人,也不知道李振是彙報完就走了,還是被王忠嗣又派了什麼任務。

  「將軍找我?」

  「是有要事相商。」

  兩人客套了幾句,很快步入正題。

  最先開口的,是王忠嗣。

  「這是李副將為姑娘準備的一些物品,姑娘簽個字,清點一下吧。」

  楚秋雖然有些意外李振的準備,但還是不疑有他地接過王忠嗣給的筆,粗略掃了眼內容,發現都是些吃穿物品,這才不再遲疑地寫下了自己的名字。

  等楚秋寫完,王忠嗣收回簽了字的紙。他掃了眼楚秋的字,沒多說什麼地將紙壓在了一邊。

  「姑娘的情報十分準確。」

  做完這些事,王忠嗣便氣定神閑地坐定主位,並讓楚秋坐在了與他相對的一側,「姑娘願意將這些情報分享給我,想來也是一心為國的俠女。」

  楚秋注意到他手邊還有不少書卷,她給他的資料,還有剛剛簽了字的紙,都夾在那些書卷當中。

  「本將便不問這些情報從何而來了,姑娘也未必會告訴我。」

  楚秋不置可否,而王忠嗣只是輕笑一聲,沒有在意。

  「此番要姑娘前來,是想借助姑娘的智慧。」王忠嗣抽出兩封信,將它們遞給了楚秋,楚秋自然站起來去接。

  「我知道姑娘識得突厥文字,所以想讓姑娘看看……這兩封信是否有不妥之處。」

  楚秋將信打開,是她十分熟悉的密函。

  一個是趙雲生給王忠嗣的,這個她已經看過,另一個則是李振上交的那封。

  如她所料,這兩封信的內容相差無幾,都提到了奸細成功潛伏的事情,還有幫助他們的「那個人」。

  「恕晚輩愚鈍,晚輩並不覺得,這兩封信有什麼……特別之處。」

  楚秋覺得王忠嗣問錯了人,她確實看得懂,但那也只是看得懂。

  因為在開了技能的她眼裡,這些突厥字都變成了她認識的標準漢字,根本看不出原本的模樣。而關了技能,這兩封信在她眼中都是鬼畫符,完全看不懂。

  「這兩封信,只有一封是突厥人寫的。」好在王忠嗣並未為難她,自己說出了他的發現。

  「……什麼?」

  楚秋聽他這麼說,第一反應是「你知道了還問我幹什麼」,但下一瞬間,她反應了過來,皺著眉舉起了趙雲生上交的那一封。

  「這封信是偽造的?」

  「不錯。」王忠嗣點頭認可了她的猜想,甚至稱得上和顏悅色地為她解釋了一下,「初看上去字體相似,但實際上……趙姑娘給我的這一封,隱約可見大唐本土的書寫方式。還有,仔細對比一下就能發現,這封信寫錯了許多突厥字。」

  王忠嗣指了幾個位置給她看,但楚秋盯了半天,愣是沒看出個所以然,只能佩服王忠嗣深藏不漏的認字能力。

  「……王將軍好眼力。」楚秋將信放回了桌子,又坐了回去。「將軍與我說這些……是懷疑趙姑娘?」

  「本將曾懷疑你們兩人。」王忠嗣並沒有隱藏自己曾經的懷疑,十分坦然地說了出來,「……但是現在,趙姑娘更值得本將懷疑下去。」

  「既然將軍提到,容晚輩問上一句。」楚秋見王忠嗣點頭,不免疑惑地說道,「晚輩見軍中已有隨行醫師,為何會讓趙姑娘長久待在營地?」

  以王忠嗣定下的軍紀,若非像楚秋這樣救了副將,又有不遜于將軍的武功的「特例」,其她女子是不該一直留在營中,甚至一留還留了好幾個月的。

  「趙姑娘……有些特殊。」王忠嗣不知為何沉沉地歎了口氣,「她的父母,十幾年前救過我的命。如今她父母出了事故,她又被追殺,本將不得以才收留她在軍中,讓她跟著隨行醫師。」

  「……被追殺?」楚秋有些意外這樣的展開。

  趙雲生是誰,惡人谷的惡人,肖藥兒的藥童,曾經渾水摸魚折騰了萬花谷的女人。

  除了浩氣盟的俠士,有誰敢隨便動惡人谷的人?更何況是追殺。

  「正是,她改名換姓,為的就是躲避那些仇人。」王忠嗣陷入沉思,似乎是想到了當初救了他的恩人的樣子,露出不忍的表情。

  「唉,顏氏夫婦那般良善之人,他們的後人卻落得如此下場,甚至可能忘卻本心,與外敵勾結在一起——可悲可歎!」

  「將軍且慢!」

  楚秋聽他這麼一說,原本有些疑惑的事情突然有了新的思緒,她忍不住想確認自己的腦洞,甚至下意識站了起來。

  「您說趙雲生……是顏氏女?」她用遲疑而驚詫的語氣,確認似的重複了一遍,「是那個毒醫世家的顏氏?」

  「有何不妥?」

  「當然不妥!」

  楚秋見王忠嗣一臉不解,突然覺得趙雲生真的是厲害了,一個人就演了一整出大戲。

  「將軍有所不知,這顏氏女……」

  「——早在數年前,就身死萬花穀了。」                           

作者有話要說:

  寫到最後,突然覺得走進了驚悚文現場。

  [劇情梳理]

  1.女主之前找系統買了外觀,是「被燒傷的臉」,俗稱毀容。因為一直用面紗遮著,所以其他人雖然奇怪,但不知道她的臉被毀容。

  2.回鶻首領在歷史上殺了白眉可汗,戰爭因此結束,而突厥一半歸入回鶻,一半歸順大唐。

  3.王忠嗣讓女主簽字,主要目的是看女主的字跡和偽造密信上的字跡是不是一樣,當然了這件事會是個伏筆(但不用在這裡)。結果當然是不一樣,於是王忠嗣暫且打消了對女主的懷疑。

  4.王忠嗣同意趙雲生留在營地的原因,是他誤認為「趙雲生是改名換姓的顏氏女」,但這不代表王忠嗣信任趙雲生。

  [關於王忠嗣]

  顏氏夫婦曾救過年輕的王忠嗣一命,那時候顏氏女才剛出生沒多久,所以王忠嗣不知道顏氏女的樣貌,只知道顏氏醫典是只傳給嫡子嫡女的傳家寶。

  他有聽聞顏家有亂,且顏氏女去了萬花的消息,但是之後關於顏氏女與何林、三爺等人的糾葛,他並不知情(忙著打仗沒空管這些小家恩怨)。

  趙雲生在得何林喜歡之後,從他身上騙來了顏氏女死前留下的顏氏醫典,在因為[某個目的]來漠北遇見王忠嗣後,意外得知王忠嗣欠了顏氏夫婦的救命恩,於是自己裝成「因為被追殺所以改頭換面」的顏氏女,並因此被王忠嗣收留,得以留在軍營當軍醫。

  [關於任務]

  女主任務的兩個奸細分別是路人A和路人B,並沒有趙雲生。

  趙雲生不是在為突厥人做事,但突厥密信說的「幫助他們的人」,確實指的趙雲生。值得說明的是,趙雲生知道奸細是誰,但奸細並不知道幫助他們的人就是趙雲生。


第26章 白蓮與寒梅(4)

  聽到楚秋說的話,王忠嗣的表情嚴肅了起來。

  「楚姑娘,此話當真?」

  「不敢欺騙將軍。」楚秋接道,「此事曾鬧得沸沸揚揚,將軍派人去萬花一問便可知曉。」

  趙雲淺——現在的三爺沒必要騙她,曾經親耳聽三爺對她說過去往事的楚秋,現在朝王忠嗣說的九分篤定。

  她沒想到今天會有這樣的展開,更沒料到自己會不小心把趙雲生在軍營的馬甲扒了,特別是在趙雲生剛剛「捉到」奸細之後。

  楚秋突然覺得很痛快——反正不是她的馬甲,扒起來又爽又沒壓力。

  「那這趙雲生,便大有問題。」即便聽了楚秋的消息,王忠嗣也沒有下定論,「她既然改名換姓混入我營,必定有其目的,我會派人看著她的。」

  沉吟一聲,王忠嗣又道,「近日探測到了突厥部落的位置,正是奇襲的好時機,不能讓人再從中作梗……楚姑娘與她同處一室,也勞煩姑娘多加上心。」

  「既然是將軍的話,晚輩盡力。」楚秋點了點頭,算是答應了。

  兩人略過趙雲生的事情,又談起了過幾日的奇襲安排。

  「王將軍只派了李副將帶兵?」楚秋頓了頓,想著她要不要跟著過去,好增進一下他們之間的關係。

  「李副將是個不錯的良才,這次奇襲,也是給他鍛煉的機會。」像是知道楚秋在想什麼,王忠嗣點了點頭,又頗有些意味深長地警示她,「此次奇襲不比往日巡邏,楚姑娘若是跟隨,怕是不妥。」

  「將軍懷疑我的實力,還是身份?」

  「都不是。」王忠嗣歎息一聲,倒有點長輩對待晚輩的感覺,「姑娘沒上過戰場吧?我是說——真正的戰場。」

  楚秋皺眉,一時不解他的意思。

  「打仗不是江湖上的小打小鬧,一旦到了戰場,不是敵死就是我亡。」

  他的聲音低沉下來,經歷過多次戰爭的王忠嗣,說出這話的時候眉眼染上一絲滄桑。他一眼就能看出來,楚秋雖然不畏懼殺人,卻也沒見過真正的戰爭。

  到底顧及她是女子,王忠嗣不準備將楚秋拉進戰爭的殘酷中。

  「若姑娘上了戰場,你要背負的,便不再是一兩個人的性命了。」

  作為俠女和作為士兵的壓力是不同的,後者並非普通江湖兒女能夠承受的。

  「……是,晚輩知道了。」

  楚秋並不能確切地體會到王忠嗣的意思,但她隱約從他勸誡的話中悟出了什麼,所以也不再提出跟隨的請求。

  時間悄然過去。

  楚秋雖然沒有隨李振一起上戰場,但有在軍營口給他送行,她一直目送他和隨行將士消失在視野,半餉沒離開。

  送幾千人上戰場的場景還算少見,所以即便他們已經走遠,楚秋還在原地遠望,回味著看到的一切給她的莫名感慨。

  雖然小大半的人離開,但軍營還是老樣子。

  唯一需要提的,就是趙雲生自爆了一個奸細後,楚秋馬上又找到了第二個。

  那時候奸細正想在軍隊的水源下藥,被楚秋逮了個正著。

  奸細長了張隨處可見的路人臉,讓楚秋都懶得知道奸細叫什麼,直接出手把他綁起來交給了王忠嗣。

  伴隨著系統提示任務完成的聲音,楚秋的心情總算回升了一些,甚至能耐著性子看趙雲生在她跟前作秀。

  趙雲生最近不知道受了什麼刺激,非要在其他人面前顯示她和她的關係好,還喜歡拉著她講自己在軍營的這些月發生的事情。

  楚秋完全不想聽這些帶著炫耀意味的「趙雲生軍醫記」好嗎!

  「雲生!」

  還不等楚秋想什麼藉口擺脫趙雲生,就聽見軍營口傳來了一道男聲。

  楚秋隨著聲音望過去,看到了騎在馬上朝這邊招手的藍衣男子。

  雖然這男子的臉稱不上絕色,也在楚秋眼裡排不上名號,但他眼角的刀傷還是讓楚秋想起來這個人是誰。

  ——這不是何林麼。

  楚秋恍然,隨後收回了目光。

  她的視線下意識瞥了眼趙雲生,正巧看清了她在看到他時,臉上一閃而過的猙獰。顯然趙雲生並不待見何林,但不知道礙於什麼,還是維持了與他的親密。

  貴圈真亂。

  楚秋這麼想著,並沒有開口說什麼,而是等著趙雲生的反應。

  「何公子。」見何林下馬走來,趙雲生還是柔柔地點了點頭,露出一個帶著嬌羞的微笑,「何公子怎麼會來軍營?」

  「因為雲生你在這裡啊。」

  聽到何林的回答,趙雲生——她不僅不感動,甚至想翻白眼。

  面對何林,趙雲生也是覺得棘手的。

  何林身為一個浩氣盟,千里追情緣來到惡人谷的事情已經不是什麼秘密。有人說何林癡心,還有人說他是被惡人谷的妖女迷惑,但總歸,對外何林的名聲因為「癡情」而持續上升,而另一個當事人趙雲生,便沒那麼好運了。

  因為何林遲遲不歸陣營,浩氣盟那邊還對趙雲生下了追殺令,希望殺掉妖女讓何林清醒。

  趙雲生不願意一直待在性情古怪的肖藥兒身邊,但追殺令又讓她不敢隨便出穀——她可沒有與聲望相提並論的武功——最後無法,趙雲生不得不另尋出路,最終的結果是來了漠北。

  但偏偏,在她即將完成自己的目的時,楚秋意外地救了李振,還順理成章地留了下來。

  ——還好巧不巧地,也拿了一封真的信回來。

  說實話趙雲生當時有點方,但好在王忠嗣沒發現她給的信是偽造的。

  當初,趙雲生決定頂替顏氏女的身份,是一招險棋。

  她當然明白王忠嗣對她並非全然信任,但至少在楚秋來之前,王忠嗣對她還算和顏悅色。

  不知道是不是他們察覺到了什麼,最近趙雲生發現,王忠嗣有意將她隔離在機密之外,就連醫隊的事情都不需要她插手了——有點兒像她還在萬花的時候,藥王對待她的樣子。

  這件事,讓趙雲生的警惕心立馬升起。

  總之,因為楚秋的出現打亂的她的計畫,趙雲生不得不消耗突厥的探子來打消王忠嗣對她的懷疑——雖然她不知道,她這麼做反而加速了自己掉馬的速度。

  「之前有勞何公子搭救,現在又怎好再因為我耽誤何公子。」趙雲生當然不想何林留在這裡,雖然她有把握何林一定會幫她,但問題在於她完全不想再被他纏著,「公子若因我失了名聲,被曾經的同伴追殺……那便是雲生的罪過了。」

  「我不在乎,雲生。」何林上前握住她的手,滿臉深情,「還好我來了不是嗎?不然那些突厥人就將你——」

  他的話沒說完,但楚秋突然明白,之前王忠嗣說「趙雲生遇到了突厥兵,不過有位浩氣俠士救了她」中的浩氣俠士,指的就是何林。

  「這……」

  當真是一物降一物,面對何林的趙雲生,整個人都不好了,「軍營到底是軍事要地,公子若留下,未免……」

  楚秋見他們這般相處,倒覺得有點意思。

  不過因為他們之間的拉拉扯扯,已經有不少還在營中的將士看過來了。

  楚秋思考了一會,決定給趙雲生一個光明正大羞辱她的機會。

  「何大俠,許久不見。」楚秋開口叫住了何林,順便打斷了他們之間看似卿卿我我,實則落花無意流水無情的氣氛。

  「這位姑娘是……?」何林見楚秋遮著臉,一時沒有認出她來。

  「何大俠不記得我實屬正常,畢竟……當日萍水相逢,甚至未能告知何大俠名諱。」楚秋帶著深意地笑了聲,提示了他,「不過大俠可還記得……說為我『上刀山下火海』,都在所不惜?」

  「啊!是你!」何林因為楚秋的話,想起了在三生路遇見的少女。

  「……何公子認識阿秋姑娘?」

  「見過一面,因為這位姑娘,我才能找到雲生你。」

  趙雲生心裡不是滋味。

  雖然她是不待見何林,但這不意味著她能容忍何林對其她女人「特別」,甚至還說出為她人上刀山下火海的話。

  想到當初在倒影中看到的楚秋的模樣,趙雲生眼中的晦暗一閃而過。

  趙雲生說不準對楚秋的感覺,李振說楚秋是七秀坊的人,但趙雲生覺得她不是,甚至還給她一種熟悉的討厭感覺。

  她當然不知道,這種感覺是因為她們同為惡人陣營。

  不過即便不是因為這種莫名的情緒,趙雲生依舊會討厭楚秋——因為她只是單純的,看不慣比她好的人罷了。

  就在三人個懷心思的時候,守著營地的將士走了過來。

  楚秋認識他,這人經常給她一些方便,比如打到了野味會特意過來分一份給她,或者知道她和李振出去巡邏時,提前打好熱水放在她帳篷口。

  時間久了,楚秋也記住了這個將士的名字——孫東。

  「楚姑娘,趙姑娘。」孫東手裡提著槍,似乎是認識何林,他朝何林那裡走了幾步,拍了拍他的肩膀,「原來趙姑娘說的救了她的浩氣俠士,便是何大俠你。」

  他用一種善意的笑意,打量著他們兩人,調侃道,「不愧是『癡情人』啊。」

  何林聽了不好意思地偏頭笑了笑,而趙雲生保持著臉上的溫婉可人。

  「這營地口可不是說話的好地方。」打完了招呼,孫東也說起了正事,「各位若要敘舊,還是去營內吧!」

  趙雲生因為孫東的話環視了一周,發現就這會功夫,門口已經站了不少將士。她沒覺得不好意思,而是在看到什麼後,心生一計。

  「是我們聊得太投入了,一時沒能注意。」趙雲生先是朝孫東露出歉意的笑容,後裝作不經意發現了什麼,指著營地外,滿臉驚訝,「咦,那是什麼?」

  眾人下意識朝著她指的方向看去,只見遠處黑壓壓一片人影,不像天策的士兵,但那身熟悉的打扮使得將士們也沒過於緊張。

  「趙姑娘別擔心,那些人應該是——」

  「呀——!阿秋姑娘——!」

  孫東的話和趙雲生的尖叫混在了一起,即便驚訝也顯得嬌弱的聲音,讓回過神的眾人轉回了視線。

  然後——

  他們看到了不知為何掉落的純白面紗,與面紗下,終於露出真容的、楚秋那張被燒傷了左眼的臉。

  ——不由倒吸一口涼氣。

  「阿秋姑娘你的臉怎麼——」趙雲生裝作什麼都不知道的樣子,一臉心疼地用哭腔說著在她人傷口撒鹽的話,「難道是因為這傷痕,姑娘才一直……嗚,不知道是誰這麼狠心毀了阿秋姑娘的臉……」

  楚秋的面紗,是趙雲生趁著所有人側頭的時候,用投擲的銀針和銀針串著的絲線扯下去的。

  她的手法很快也很巧妙,但楚秋還是注意到了她的動作,而且故意沒有阻止。

  但即便楚秋知道手法,在她頂著一眾複雜的目光,氣定神閑地撿起面紗時,還是沒能從上面找到針和線的殘留。

  楚秋拿到面紗,卻沒有著急再帶上,而是把玩了一會後,抬頭用矜傲的視線緩緩地環視他們。等將所有人的表情看進眼底,她才輕輕勾起唇角,露出漫不經心的笑意。

  「看夠了嗎?」

  她臉上的燒傷讓她的笑容多了股病態的美感,雖然沒有原本的模樣討人喜歡,但也絕對不會讓人因此厭惡。

  楚秋就這麼站在那裡,一席白衣的她仿佛是風雪中的寒梅,屹立不倒。

  「阿秋姑娘……」

  趙雲生似乎也沒料到楚秋的反應這麼平靜,她原本想說什麼,但話卻因為突如其然的意外戛然而止。

  黑色的盾牌從天而降,打斷了趙雲生想要靠近楚秋的動作,像保護盾後的人一樣立在楚秋面前。

  很快,楚秋看到了盾的主人。

  楚秋的表情不變,眼中卻多了意外,她剛想仰頭看看是誰這麼大膽直接在天策軍營裡亮武器,就看到少年的身影跟著從天而降,眉眼都是熟悉的陌生。

  隨著大輕功的散去,楚秋面前多了一位少年郎。

  他模樣俊秀,富有朝氣,雖然看著稍顯稚嫩,但和那雙純黑的眼對視的時候,卻又能察覺這個少年是個「戰士」。

  他站穩後提起了地上的盾,準備順手將手中的刀放進去——卻在這時,看清了楚秋的臉。

  「誰?」

  少年原本外露的喜悅淡去,歷經過生死的殺氣頓時從他身上湧出,席捲了所有人的感官,甚至讓不少將士們也跟著心裡一寒。

  「姐,是誰害你成這樣的?」

  少年朝楚秋說著,視線卻在打量周圍的人,最後停在了趙雲生那副故作可憐的臉上。

  「是你嗎?」

  他毫無憐香惜玉的想法,直接皺了眉頭,重新亮出了沒有收起來的刀。

  「就算是天策的人……」他揚起下顎,露出與楚秋三分神似的表情,「也沒資格欺負我的親人!」

  經過歷練而來的殺氣集中在趙雲生身上,讓她一下子承受不住地白了臉,連站都要站不穩。                           

作者有話要說:

  不要太講究邏輯,因為作者桑的邏輯都是建立在沒有邏輯的基礎上的(怕有考據黨或者細究的讀者,提前聲明一下)。

  現在是因為刺激大了沒注意,但之後趙雲生追問一下何林就會知道女主的惡人身份。

  趙雲生的目的是促成天策和突厥兩敗俱傷,最好再死幾個天策的大將——比如李振,但沒想到女主來了以後,別說沒死了,巡邏的戰鬥都是一邊倒,天策兵力甚至都沒再削弱。

  然後她決定換一個目標,於是出賣了突厥的奸細,想借此轉移懷疑,提升自己的信任度,好拿到天策在各地的佈陣圖還有軍事機密,用作投誠狀——可惜的是,她不知道自己的馬甲已經被扒了。

  [不同陣營遇見佩戴道具的女主會有的反應]

  低等級浩氣:武功高強的姑娘,可以結交一番。

  低等級惡人:這人誰?看著怎麼有點惡人谷的風格。

  同等級浩氣:這姑娘感覺有點可疑,但應該是我多心了。

  同等級惡人:裝得我差一點就看不出她是同陣營了。

  謝淵:這人明明是個中立,但我怎麼總覺得她是個惡人……大概是錯覺。

  王遺風:呵,樓上怕是瞎了。


第27章 白蓮與寒梅(5)

  就算加入惡人谷,趙雲生也從未體驗過這麼直白的殺氣。

  明明只是一種玄而又玄的感覺,卻讓趙雲生無比清晰地知道,散發著讓她幾乎喘不過氣來的窒息感的少年,是真的考慮要了她的命的。

  這個認知讓她整個人緊張起來,恨不得立刻離開這裡——但又因為這種沉悶的殺氣,無法移動地定在原地,只能慘白著臉注視著少年。

  也只有此刻,她臉上那副快要落淚的表情是發自真心的吧。

  「夠了。」

  寂靜中,只有楚秋率先開口打破了如冰的氣氛。

  她伸手揉了揉少年的黑髮,讓少年臉上露出不滿卻又故意放縱的表情。

  「小雁,收起你的殺氣,這裡是天策軍營。」

  「我是為了誰才這麼做的……」

  雁河嘀咕了一聲,終於收斂了外露的殺氣,變得無害了起來。他收起了手裡的刀,將它放進了盾中,這才重新轉過身去看楚秋,「真是的,姐,你怎麼向著外人。」

  雁河一身蒼雲的門派裝,除了灰白的絨羽裝飾,身上唯一的亮色就只有脖子上掛著的翠綠玉石——那是楚秋給他送行時,送給他的禮物——他的模樣變化不算大,只是比之原來更為成熟穩重,看向她的目光更是沒有陌生,一如曾經的信賴溫暖。

  注意到他戴的玉石墜周身圓滑,顏色也更顯墨色,楚秋神色一暖,知道他一定是貼身帶了很久,甚至時不時拿在手裡把玩。

  ——沒白費她當初的五百成就點,為他買了能跨越時間給他送信的道具。

  「好了,別跟姐姐撒嬌。」

  「才沒有。」雁河不滿她故意轉移話題,但並沒有躲開她的觸碰,更沒有讓她放手,「姐,你還沒有回答我,你的臉怎麼——」

  雁河注意到她的手一頓,隨即若無其事地放了下去。

  他因為她的舉動抿了抿唇,眼中更是陰沉了一分,但就在他想替她報仇的時候,注意到楚秋朝他暗示一般地眨了眨眼。

  ——這是她原來捉弄人,給他暗示不要打亂她計畫時喜歡做的表情。

  於是雁河下意識將話咽到肚子裡,配合著楚秋假裝「明明很在意,但裝作漫不經心」的表情,露出沉痛的目光。

  「這件事下次再說吧。還是說,小雁會因為這個就不認我嗎?」

  「怎麼可能——」

  「怎麼會呢,楚姑娘!」哪知道雁河的話還沒說完,一旁的孫東就搶先回答了。

  他像是才回過神一般,眼中的驚訝還沒褪去,但楚秋並未從中看出厭惡的色彩,「剛剛只是一時驚訝……啊,我是說,大家都是見過世面的人,不就是……兄弟們不會介意的!姑娘的弟弟自然也是了!」

  楚秋因為他的話看向周圍,只見周圍的士兵後知後覺地點了點頭,表明他們都是「見過世面的士兵」,毀容這點小事情根本沒影響。

  雖然知道天策府的人應該不太在意外貌,但楚秋也沒想到他們這麼快就適應了她毀容的設定——雖然早知道趙雲生對付後院女子的手段不管用,但沒想到會沒用得這麼徹底。

  不行,她有點想笑——嗯,一定是因為同情趙雲生。

  「說起來,小雁你怎麼會在這?」楚秋輕咳一聲,總算忍住笑意重新開口。

  ——等下不把話說清楚,我不會甘休的。

  ——放心小雁,等會就告訴你,麼麼噠。

  大概就是這麼個意思,兩人「眉目傳情」著達成了共識。

  雁河無聲地歎息,眼中的嚴肅褪去,終於顯示出久違的無奈感,「我是奉命前來支援天策府的。」

  「……支援?」楚秋下意識皺起了眉,「雁門關距離漠北不算近,按理說支援輪不到蒼雲軍——是突厥有什麼新狀況?」

  「不是突厥。」雁河沒想到她的消息這麼靈通,露出有些驚訝的表情,但很快他壓低了聲音,用只有他們兩人聽得到的音調繼續道,「——是亂黨。」

  亂黨?

  楚秋剛聽到這個詞還很不解,但見雁河的表情也知道,這件事不適合在這麼多人面前說。

  於是在繼續打趙雲生臉和幹正事之間,楚秋選擇了後者。

  楚秋先和孫東說了一聲,讓他先走一步通知王忠嗣蒼雲軍隊的事情,後又找了周圍的人,讓他接待不遠萬里趕來的蒼雲軍隊。

  或許是楚秋說的理所當然,又或者大家都知道她與王忠嗣、李振的關係不錯,哪怕她並沒有指使他們的權利,將士們也下意識忽略了這個問題,按照她的吩咐做了。

  這樣的表現讓躲在何林身後的趙雲生咬牙,心中越發憤恨了。

  「正巧,王將軍還在營中。」沒管趙雲生怨恨的視線,楚秋平視著已經和她差不多高的雁河,露出欣慰的笑意,「蒼雲軍來的事情應該先與將軍說一聲,具體怎麼安排,也要看將軍的意思。」

  雁河點頭,顯然也聽說過王忠嗣的大名,「正有此意。」

  他一頓,朝帳外等著的軍隊揮了揮手,立馬有個小隊長似的人物小跑到雁河面前。

  「你和兄弟們先聽天策的安排,我先與王忠嗣將軍商討支援的事情。」

  「是,雁副尉。」

  沒有疑問,雁河的手下領了命令便回了隊伍裡,他和其他人說了幾句,便有秩序地按天策軍的安排走了。

  因為蒼雲軍的存在,原本停下來看熱鬧的天策將士們也收了心,回到了自己的本職上去。

  「不錯啊。」楚秋因此朝他挑眉,「看來也是個小將軍了?」

  「那當然,總不能有辱薛帥的教導!」雁河故作平靜,但眉眼間的得意還是被她看在眼裡,這讓她忍不住又揉了揉他的腦袋。

  「好了,快去面見王將軍吧。」

  「等我辦完正事,我一定會找你問清楚的。」雁河打理著被她弄亂的頭髮,視線停留在她明顯留有燒傷的臉,顯然對這個很在意,但又不好當著外人的面問她,「——到時候別想糊弄我!」

  「好。」楚秋無奈地點點頭。

  她見去傳話的孫東回來,正巧想到了什麼,不免多問了孫東一句,「王將軍可有說什麼?」

  「將軍說,讓帶兵的將領直接過去便是。」孫東並未隱瞞,直接回答。

  「可有說不讓閒雜人等一同前往?」

  「這……倒是沒有特意提起。」

  「那好。」楚秋做了決定,先謝了謝孫東的「跑腿」,後又重新看向雁河,「我和你一起去見將軍。」

  「——將軍和蒼雲的俠士見面,阿秋姑娘一同前往不太妥當吧。」

  向前一步,趙雲生站到了何林的身邊,她微微抿著唇,露出看似擔憂,實則暗妒的目光,「這種軍事要事,阿秋姑娘一介外人若是跟去……將軍恐怕會有微詞。」

  儘管她隱藏得很好,但言語中的針對與忌憚,還是被楚秋和雁河捕捉到了。

  楚秋見她明明就害怕雁河,但就是裝作「為她好」的表情說出這種暗含挑釁的話,不免有些氣笑。

  ——大姑娘,你知不知道比起我,你的馬甲掉的更快啊?

  楚秋真想把這句話糊在她的臉上,但看在她雖然明嘲暗諷,卻沒膽子對她下黑手的份上,楚秋決定委婉一點。

  「趙姑娘多慮了,將軍並非不明事理之人……」

  「她去不去、王將軍會不會因此不滿,與你又有何干係?」

  雁河帶著一分強勢的話阻止了楚秋的迂回政策,他的目光放在趙雲生身上,雖然並未再放出殺氣,但其中的冷漠也讓趙雲生下意識抓住了身邊何林的手。

  「你是王將軍的副將?還是軍中幕僚?又或者身負保衛將軍安危的重任?」

  「這……都不是。」趙雲生的臉上有瞬間的尷尬,但她還是保持著微笑,「雁公子問這——」

  「誰允許你叫我雁公子的?叫我雁副尉。」雁河嗤笑一聲,毫不掩飾自己對她的討厭,「既然都不是,就收起你那副虛假的面孔!」

  他意味深長地看了眼保護姿態的何林,心裡想著最近浩氣盟的人不僅運氣差,看情緣的眼光也不怎麼好。

  「對旁人或許有用,但對我蒼雲軍——還是免了這副做作的姿態吧!」

  這下趙雲生徹底不說話了,天策的將士不想參與女人之間的爭吵,作為楚秋弟弟的雁河插嘴可以,但他們沒有必要。

  況且雁河說的話雖然不好聽,但也有一些道理——趙雲生沒權利阻止雁河帶楚秋去見王忠嗣,也沒有資格替王忠嗣決定他的喜好。

  不過他們不安慰趙雲生,何林卻是不會做事不理的。

  「雁副尉,這麼說一個姑娘家,並不妥當吧。」何林皺著眉,順勢將趙雲生半摟在懷裡,明擺了要護著她,「雲生也只是擔心——」

  「沒什麼好擔心的。」雁河雖然知道他是浩氣盟的俠士,但見他護著趙雲生,雁河就不在乎繼續懟他們,「倒是這位俠士——雖然浩氣盟與天策府的關係不錯,但這裡是漠北,更直白的講,這裡是戰場!」

  「想談情說愛,還是找個更合適的地方吧!」

  所有敢欺負,或者想欺負楚秋的人,他雁河絕對嘴上不留情,若非顧及這裡是軍營,他可能直接動手了——嗯?你說剛剛拿盾砸人、拿刀威脅人的是誰?

  知道了還多嘴,是想嘗試一下被刀指著的滋味嗎?

  「算了,何公子。」趙雲生在何林懷裡小聲說著。

  「可是雲生——」

  「算了。」明明就是害怕,趙雲生卻能把它做成她大方所以不計較的模樣,「我們先走吧……」

  何林猶豫再三,還是在趙雲生的溫言軟語下妥協。

  「對了,何公子是怎麼認識阿秋姑娘的?」

  「雲生想知道?這倒是沒什麼不能說的,當時……」

  兩人向軍營外走去,顯然是趙雲生想問一些不方便讓人知道的話,於是特意避開軍營的人。

  「走吧。」雁河見他們知趣的離開,這才看回楚秋。

  「你啊,倒是越發伶牙俐齒了。」

  楚秋笑著搖了搖頭,她隱約聽到趙雲生向何林詢問她身份,但她並未前去阻止,只是露出似笑非笑的神色。

  「怎麼了?」

  注意到楚秋的表情,雁河分了一點兒注意給離開的兩個人,他沉默了一會,露出深思的神色朝她道,「那兩個人還有什麼其他問題?」

  「沒有。」

  楚秋想到趙雲生這下應該就會知道她是惡人谷的人,不免期待她還能翻起什麼風浪。

  她將面紗重新帶回臉上,這才朝他道,「走吧,別讓將軍久等。」

  知道楚秋是不想多說,雁河也沒有在這裡詢問,他尋思著等見了王忠嗣,再單獨問個明白。

  楚秋想到了什麼?

  當然是想到了,趙雲生自以為拿捏了她惡人谷身份的把柄,卻因為被她反扒馬甲輸得徹底的可憐模樣。

  本該確保的勝利卻滿盤皆輸……從得意變得絕望的表情,一定會非常適合趙雲生的。                           

作者有話要說:

  女主當初在出稻香村前買的道具,是「飛躍時間的信鴿」。

  效果是無視寫信人的時間,定時給收信人發送信件,一年只能發一封,一次只能發一個人,且會收到回信。限制條件是不能發給「過去」的人,只能發給「未來」的人。

  女主每年都有給雁河寫信並發給他(沒出稻香村之前就寫好了,然後定時每年一封,出副本後就根據他的回復重寫),所以雁河的視角女主沒有失蹤過,但他也沒時間找她在哪——知道某個梗的,看到這裡應該明白雁河的一階段結局會寫什麼內容了。

  另外,趙雲生只知道三爺是惡人谷「不能招惹的醫師」,但並不知道她是毀了容的趙雲淺。


第28章 無妄(1)

  隨雁河一起再度見到王忠嗣後,楚秋沒時間再管趙雲生的小動作。

  雁河帶來的消息與突厥的戰事關係不大,卻也是需要注意的事情,至少王忠嗣聽到雁河說出「亂軍殘黨」後,臉上表現出了楚秋沒見過的重視。

  亂軍殘黨,簡稱亂黨。

  楚秋並沒有聽說過這種勢力,畢竟亂黨一詞能指代的有許多,楚秋摸不准他們說的是哪一種,於是只是沉默地聽他們討論。

  「亂黨那邊果然還是行動了。」王忠嗣沉沉地歎息一聲,但很快他恢復了往日的沉穩,「雁副尉,你的消息有幾分把握?」

  「這是薛帥親自上陣獲取的消息。」雁河的表情也如他一般嚴肅,楚秋見了,恍惚間也明白這些年雁河應該經歷了不少的事情,「不敢說全部,至少他們聯合朝廷奸臣,想從『平突厥之功』中分一杯羹的打算,是確鑿的了。」

  「那些賊子——!」王忠嗣狠狠地拍了一桌子,「兄弟們在戰場出生入死,他們卻只想著功名利祿!真的是——真的是——唉!」

  「王將軍怕是早就料到了這一點吧。」雁河冷靜地指出他的打算,「將軍派副將前去平亂,自己卻鎮守軍營……想來早就有所防備。」

  「這件事……」王忠嗣頓了頓,突然問起了其他的事情,「——雁副尉與楚姑娘是?」

  「她是我認的姐姐。」似乎明白王忠嗣指的什麼,雁河眼色一沉,語氣多了分鄭重,「也是我現在認可的、唯一的親人。」

  「將軍有事不妨直說,我可以擔保她值得信任。」

  「本將自然相信雁家人的眼光。」不知想到了什麼,王忠嗣點了點頭,「雁副尉既然這麼說,那本將便選擇相信楚姑娘。」

  「謝將軍信賴。」楚秋聽他現在才決定相信自己,倒也沒多少意外,所以只跟著點了點頭,應和了一句。

  「既然決定相信姑娘,那有些事情,也該與姑娘解釋清楚。」王忠嗣沉吟了一聲,從最基本的開始說起,「首先……姑娘一定疑惑,什麼是亂黨。」

  「是,晚輩不知。」

  「亂黨,指的是窺伺中土的外族反唐勢力。」王忠嗣決定相信楚秋後,終於將鮮少有人知道的情報透露出來。他的語氣嚴肅,甚至帶著一絲憤慨,「但近年來,朝中也有不少奸臣宦官與之勾結,意圖謀取更大的權利。」

  「其中野心最大的,是安祿山。」雁河也在一旁補充,「自三年前,聖上在平盧設置節度,任命安祿山為代理禦史中丞、平盧節度使後,此人便可到朝廷上奏議事,而聖上因此越發寵信他。」

  「就在去年,安祿山接任范陽節度,可謂紅極一時。」

  「哼,不過是個作奸犯科之輩,靠著賄賂讓聖上寵信的幾位大臣為其說好話,才爬上了現在的位置。」王忠嗣冷哼一聲,「偏偏右相一味附和聖上的喜好,致使右相一派統統在聖上面前說他的好,讓這胡人一路高升!」

  楚秋聽到他這麼說,突然明白為什麼他會向雁河確認自己可不可信。

  這些話若是傳出去,必然不是什麼好事情,若是被有心人知道了,甚至會扣上妄議聖上的罪名。

  她見他們談起安祿山,原本是想說點什麼的,但想到現在離她知道的戰亂還差著十年,說了未必是好事,便又沉寂下來。

  「馬上就是新年。」雁河皺了皺眉,「聖上請了安祿山去長安一同慶祝……薛帥聽聞漠北戰事告捷,正巧能在同一時間返回長安,懷疑安祿山會被亂黨勾結,借此發揮,阻撓天策軍的功勳。」

  「本將收到回鶻首領潛入突厥總部的消息……李副將此戰必勝,新年之際正好回京受封。」王忠嗣這麼說的時候,特意看向了楚秋,隨後點了點頭肯定了雁河的話,「天策府最近風頭正盛,不僅亂黨害怕天策府一舉做大,高公公掌管的神策軍也亦然……他們勾結在一起,意圖阻止天策府更近一步得到聖上信賴,並非不可能。」

  「即便阻撓……」楚秋也跟著皺眉,她頭一次這麼直接的接觸這種皇宮秘聞,而不是隔著小說或者遊戲,此刻不免有些遲疑,覺得自己就算來自未來,也未必能說出比他們更好的對策,「……他們也不敢在漠北戰事未平前動手吧?」

  「他們當然不敢。」王忠嗣壓低了的聲音聽著更讓人緊張,「但他們敢在將士們回京的路上,渾水摸魚。」

  「我會帶兄弟們來,也不是為了幫他們對付突厥。」雁河道。

  「那小雁怎麼會來前線?」

  「因為你在信中說你在這裡。」雁河這麼說著,又正經了神色,「另外,也是接到密信,說此地有奸細的存在,為了防止亂黨趁機偷襲營地,我向薛帥請命,派了蒼雲的兵力支援……等到漠北戰事告捷,我也會帶著兄弟們隨軍回漠北天策總營,直到王將軍與副將順利返回長安。」

  「密信?」王忠嗣挑眉,重複了一遍。

  「是。」雁河從懷中拿出一封信,隨即遞給了王忠嗣,「就是這封……薛帥特意囑咐我將這封信給將軍過目。」

  「薛帥有心了……嗯?」王忠嗣展開信,眼中露出些許驚訝之色,下意識眯起了眼,「這封信……」

  「可有什麼問題?」楚秋見他神色有異,不由與雁河對視了一眼,出聲詢問。

  「沒什麼。」他重新折起信,將它放在了一邊。

  「雁副尉說的奸細,已經找到了。」王忠嗣此刻才流露出一分笑意,「多虧了楚姑娘,甚至還有了另外的收穫。」

  「嗯?」楚秋直覺他說的不止是自己幫他找到奸細、又扒了趙雲生馬甲的事情,「將軍這話……莫非趙雲生的身份還另有乾坤?」

  「她是南詔派來的人。」

  「……什麼?」

  「準確說,她是被南詔拉攏,想攪亂天策營、盜取軍事機密的叛徒。」

  不過幾日,王忠嗣便查清了趙雲生的底細,「顯然她並不是個安分的人——先是為了私欲潛入萬花盜取醫典未成,叛門去了惡人谷,後不滿惡人谷的嚴苛,又搭上了南詔那裡的線,想再度叛逃去南詔。」

  「隱藏支線:發現南詔的陰謀(1/1),已完成」

  「——是投名狀?」

  楚秋沒想到這一層,乍聽到系統的提示,心裡還猛地一跳。

  一開始她以為趙雲生只是單純的善妒,所以處處針對她,因為絕對的武力自信,楚秋也沒太過阻止她的小動作,甚至利用她的小動作反打她的臉。現在想來,未必不是因為自己擾亂了她的計畫,趙雲生才顯得格外沉不住氣。

  「她想用天策的機密,換取南詔那邊的信任?」

  王忠嗣點點頭,而雁河則並不意外地說了句「早看出她不是個好人」。

  「王將軍準備怎麼做?」楚秋指的是趙雲生,「留她繼續在營中,還是……」

  「證據。」王忠嗣搖了搖頭,說出了關鍵,「她來軍營數月,經由她手治傷的人不少,將士們平時不說,但有不少人在心裡認可了她。若是沒有證據便趕她走……將士們未免會覺得心寒。」

  「若是……能找到證據呢?」楚秋鎮定地接了句,「若是找到了證據,將軍又準備如何?」

  「自然是……」王忠嗣似乎不意外楚秋會提出這樣的問題,遊刃有餘地回答,「讓兄弟們都認清她的真面目,將她趕出軍營了。」

  雖然王忠嗣並未趕盡殺絕,但楚秋覺得詔告所有人趙雲生的真面目,對趙雲生來說也是嚴厲的懲罰。

  她點了點頭,勾起一絲笑,「既然將軍信得過晚輩,找證據的事情,便交給晚輩吧。」

  趙雲生行事謹慎,想找到她與南詔勾結的書信證據恐怕很困難,但是楚秋也不是什麼君子,找不到證據,難道還不能偽造一份嗎?

  引趙雲生主動上鉤,總比等待她不知什麼時候才動手來的容易。

  打定了主意,楚秋直接千里傳音給擅長易容的探雪,讓她偽裝成南詔的人,來漠北幫忙。

  他們之間的談話沒耽擱太久,不過一個時辰就散了。

  雁河如他所說,在談完正事後仔細詢問了楚秋近年的遭遇,並表達了對楚秋離開稻香村這麼多年還不去蒼雲看他、每年也只給他發一封信的不滿。

  楚秋好說歹說總算把他哄好了,順便也告訴他,她臉上的傷是故意弄成這樣的,是假的,都是特技。

  「姐你怎麼會喜歡這種……易容……」

  「我一個女子在外,總得弄點防身的招吧?」

  雁河在楚秋威脅的眼神下,咽下了「以姐你的武力根本就不需要這種防身方式」的話。

  ——他能怎麼辦呢?姐高興就好了。

  雁河來漠北的第五天,李振帶著勝利回了軍營。

  「無人死亡,一百一十人重傷,三百人輕傷——」李振一到軍營,第一個就找到了楚秋,「白眉可汗被回鶻首領砍下首級,突厥兵群龍無首,我軍趁亂收押了願意歸順的突厥兵,算是大獲全勝。」

  他隱去了血腥的部分,只說了勝利的結果。

  「李副將怎麼不先與王將軍彙報?」楚秋見他興沖沖的模樣,依舊慢條斯理地整理手邊的信件,「反倒找了我?」

  這話聽著有些潑冷水的意味,但李振早就習慣了她的態度,所以只是笑了笑,自己也有些不好意思地回答,「我也不清楚,只是回來的時候突然覺得,應該第一個告訴你。」

  楚秋這才有些意外地抬頭,停下了手裡的動作,「……哦?」

  「楚姑娘怎麼……不太高興?」李振有些不解地皺了皺眉,「發生什麼事了?」

  「沒什麼。」楚秋故作不在意的模樣,「只是被人揭了舊傷,不痛快罷了。」

  「誰敢欺負你?」李振下意識這麼說完,感覺到她望著自己不動的視線,突然不自在地咳嗽了一聲,「我是說……你受將軍器重,又是我的救命恩人,軍中兄弟有誰會故意找楚姑娘你的麻煩?」

  「是誰並不重要。」楚秋一頓,突然主動將手放在臉上的面紗上,「李副將不也是好奇的嗎,我的臉?」

  「這……」李振的求生意志告訴他現在不能點頭。

  「既然大家都知道了,也沒必要瞞著李副將。」楚秋掀開面紗,純黑的眼頓時對上了他的,「——就是這樣,不值一提。」

  李振也沒想到會她面紗下的臉會是這樣,一時有些驚訝,「以你的本事,有誰能讓你……」

  他的話一頓,突然驚覺這樣的話無疑是在她的傷口撒鹽,便自覺地停住,也下意識放輕了聲音。

  「……還疼嗎?」

  楚秋因為這個問題一怔,馬上松了手,讓面紗再度垂下,擋住了她現在的表情。

  「早就不疼了。」她這麼回答,抿了抿唇又問他,「李副將不覺得難看麼,這樣的臉。」

  「不覺得。」李振立刻回答,他不知道該生氣還是無奈,最後只是歎息一聲,試探著伸手,似乎想觸碰她的臉,但最後卻只放在了她的肩膀。

  「我是天策軍,」他雖然看不清她重新遮擋住的眼,但依舊十分認真,「我見過戰場上被砍掉手腳、甚至頭顱的屍體,也看過他們被亂箭射得面目全非的樣子……可能我形容的不太好……」

  他有些躊躇地鬆開了手,似乎也知道自己舉的例子不太合適,但又不知道該怎麼說。

  「但是楚姑娘,在我眼中你是值得我信任的戰友——你不醜,你很好。」

  「主線任務:獲得『李振』的好感(600/1000)」

  ——也不知什麼時候,他的好感就有這麼多了。

  楚秋這麼想著,久違的掙扎感又出現在她的心中,但下一刻這種情緒消失無蹤。

  她眨了眨眼,還是保持著清清冷冷的模樣。只是在他這麼說之後,她站了起來,輕輕推了他一下。

  「李副將的意思我明白了。」

  「楚姑娘?」

  「你該去見將軍了。」楚秋卻沒解釋什麼,但她這麼說的時候,朝他微微笑了笑。

  「……好。」

  李振見她不再消沉,終於也跟著笑了出來,「我這就面見將軍。」

  楚秋目送他離開,終於收斂了臉上的表情。

  她想,解決完趙雲生的事情,便是時候離開了。                           

作者有話要說:

  系統:騙取軍人的同情,宿主你有何感想?

  楚秋:良心有點痛,但還好,我已經習慣了。

  姬友:嗯……說好的對他們好點兒?

  作者桑:是啊,所以會控制一下她刷好感的度的(雖然不一定成功)。

  雁河會來漠北,主要還是女主說她在,其次就是有人通過密信告訴了薛直漠北有奸細(送來漠北的信被攔截了,但女主用的千里傳音和系統給的信鴿,所以沒被攔截),於是薛直準備派一點人去幫忙,雁河主動請纓。

  囑咐說密信要給王忠嗣過目,是因為薛直是少數知道王忠嗣認字本事的人,他不確定這封信的來源,但信的內容又被確認是真的,所以請王忠嗣查一查。

  這裡的亂党是作者桑自己的私設,因為發現突厥解決完了,想寫的劇情沒法寫了,所以加了個反派勢力。歷史上似乎也有亂黨,但並不是本文中指的安祿山等人,畢竟現在還沒有到安史之亂。


第29章 無妄(2)

  李振的大獲全勝,讓營裡的士氣大漲,每個將士臉上都帶著喜悅的色彩。

  在整編完歸順的突厥兵後,王忠嗣下令讓大部分天策兵退回總營,只留下幾千人鎮守邊境,並用於聯絡。

  當然,雁河的蒼雲軍也同他們一起回到了總營。

  大概是持續了數年的戰事終於結束,天策總營的將士們知道戰事告捷,哪怕並未親自參與,也露出痛快的喜悅。

  「突厥之亂已平,這大概是兄弟們最棒的新年禮了!」

  還有一個月便是新年,有天策軍聽到這個消息不由笑著這麼打趣,還沒忘向旁邊的兄弟尋求認可,「你說是吧?」

  「那當然!」他身邊的人附和著,「多虧了王將軍和李副將,這仗打的漂亮!」

  可不漂亮麼,無一人身死,且平定突厥,這一仗便足以讓李振論功行賞。

  「我一人定無法做到如此,」作為議論中心的李振並沒有攬功的意思,而是大加讚揚隨行的兄弟,「還是兄弟們的功勞。」

  楚秋遠遠地就聽著他們之間的話,見李振這麼說,不免露出早已料到的表情。

  「姐?」雁河覺得她的反應有點奇怪,琢磨了一下,突然用一種糾結的語氣問她,「你對李副將……?」

  「想什麼呢?」楚秋即便有刷好感的意向,也不會明目張膽地同雁河說,所以她堂而皇之地改了話題,「還管起姐姐我來了?你呢?在蒼雲過的如何?有沒有遇到喜歡的女子?沒有人欺負你吧?」

  ——你工作/學習怎麼樣?每個月工資多少?有沒有談朋友?諸如此類的問題,不論哪個時代,都足以讓人頭皮發麻。

  「挺好的,沒時間找情緣,沒人欺負我。」

  所以雁河噎了一瞬,繃著臉用鎮定自若地表情回答完,立刻就知趣地不說話了。

  楚秋聳了聳肩,他的反應在意料之中。

  天策總營在北城,但與其說是城,不如說是鎮子外面套了個石頭城牆。

  楚秋進城的時候就發現城裡沒多少人,除了迎接他們的軍隊,便只有少數婦孺。城池小到,就連天策其他駐守的將士,都不是住在城中,而是在城外自行搭建帳篷。

  深夜,營地的正中舉行了洗塵筵。

  李振邀請了楚秋過去,但她婉拒了他的邀請,反倒是推了雁河過去。

  與正熱鬧的營地不同,靠近北城的營地顯得冷冷清清,粗略望過去別說人了,就是老鼠也沒一個。

  「教主,您可真會使喚人。」

  但正是在這營地的角落,旁人難以注意的陰影中,一個披著暗紅綾袍的女子悄然潛入了進來。

  「能者多勞,我是肯定你的能力。」楚秋早就收到消息在這等著,現在見女子突然出聲,面色自然波瀾不驚。

  她借著月色掃了眼對方的打扮,才用一種讚歎的語氣道,「阿雪倒是用心,便是我見你這幅打扮,也下意識覺得你是南詔的使臣。」

  「教主讓我做的事,自然得做好了。」

  在楚秋面前顯出身形的,自然是受命來漠北幫忙的探雪。

  她特意化了妝,將原本的五官中的強勢畫的越發活靈活現,讓人見著便覺得這個人地位不低。她沒穿原本的豔紅,而是換了暗紅的綾袍,邊角則以虎皮做點綴,而頭、耳、頸、以及手腕,都以金為裝飾——這是南詔五品官員才能做的打扮。

  「既然阿雪作此打扮,想來對此事也胸有成竹了。」楚秋將關於趙雲生的事情告訴了她,讓她有些瞭解後又接道,「——我要她與南詔勾結的證據。」

  「這倒是巧了。」探雪故作嫵媚的一笑,以一種極為豔麗的姿勢從懷中取出一枚金貝,金貝中刻了奇怪的花紋,中間則是一個蠻字,「在您離開的這段時間,我正巧去見了見南詔的王。」

  「——紅衣教什麼時候與南詔扯上了關係?」楚秋皺眉,「南詔王找你?」

  「本來那人想找的是教主您啊。」探雪在手中把玩金貝,用一種漫不經心的語氣隱瞞了這件事發生的真相,轉而直接說出了結果,「只是您有要事在身,剩下兩位聖女……怎麼都是不合適去見的。」

  「所以你沒經過本教主的允許,私下見了南詔王?」楚秋故意用了本教主這一自稱。

  「冤枉。」探雪故作委屈,上前抱住了楚秋的手,一副撒嬌的模樣,「我可是給教主傳信了的……只是,您並未收到。」

  「但我千里傳音給你的時候,你也並未告訴我這件事。」

  楚秋想到雁河來的時候,也提過蒼雲給天策營的信被攔截了,心裡突然有些莫名的慌張感,覺得這事還沒完。但如果是這樣,探雪的話則有幾分可信,所以楚秋也不再糾結過去的問題,而是挑了最關鍵的。

  「南詔那邊說什麼了?」

  「南詔王想與您做交易。」探雪眼中露出些許不屑的色彩,「他見紅衣教的影響擴大,又以女子居多,便想利用紅衣教,達到自己將手伸入中原的目的……也不看看自己是什麼樣子,還敢對我動手動腳。」

  直白一點講,南詔王想用男色.誘惑探雪,順便誘惑紅衣教的女人,讓她們心甘情願為南詔做事——卻完全沒想到,大部分加入紅衣教的女子,不僅認男人的本事有所提高,更是對男人沒什麼好臉色。

  「你怎麼回的?」楚秋見她的表情就知道,她肯定沒有同意南詔王的示好。

  「當然是吊著他了。」探雪嫣然一笑,露出討好一般的笑意,朝她眨了眨眼,「我有把握分寸,讓他覺得差一步我便會心動,未在您沒同意前答應他……教主可滿意?」

  「下次不准私自行動……」楚秋頓了一下,想到她最初和她說過讓她依舊自由,便有些頭疼地按了按額角,轉口道,「……不,算了,你做的不錯。但是下次,記得先與我彙報。」

  因為楚秋的改口,探雪眼中閃過一分笑意,她眨了眨眼便掩蓋了這份真切的情緒,又故意露出無辜的表情,「是,教主。」

  探雪示意楚秋看她手中的金貝,「這金貝便是南詔王給我的『信物』,以這個代替教主想要的『證據』,豈不是正好?」

  「這倒確實是……過於巧了。」楚秋覺得天都在幫她,順利的同時又有種不真實的錯覺。且不提之前一閃而過的心慌感,楚秋打起精神吩咐著她,「便這麼做吧,書信之類的……就不必了,王忠嗣將軍對此道似乎精通,即便作假,也不能這麼明顯。」

  「呵。」探雪低聲笑著,像是獵者一樣發出意味不明的喟歎,「除了信物,沒有什麼比抓個現行來得有用……放心交給我吧,我定會讓教主如意的。」

  「那就拜託阿雪了。」

  和楚秋一樣,趙雲生也沒有前去宴會。

  只是楚秋是為了等探雪,而趙雲生則是不想見到參加宴會的何林,也不敢在宴會中面對王忠嗣等人。

  「突厥戰事已了,我卻拿不到任何有用的東西!」趙雲生狠狠地扯著手中的絲帕,只有在她獨自一人的時候,她才會露出這般歇斯底里的樣子,「——若非她橫插一腳,別說李振!那些天策軍也會大傷!那時候就算王忠嗣坐鎮又有什麼用?還是戰敗一個結局!」

  她停頓了一下,似乎是想到了什麼關鍵,頓時激動得站了起來。

  「對!都是楚秋的錯!若非她在——我早就取得密箋,又何苦被王忠嗣懷疑?!又怎麼會再被何林纏上!」

  「姑娘推脫責任的方式,可真是令人大開眼界。」

  帶著白語口音的異族女聲傳來,讓趙雲生整個人一驚,立刻警惕地摸出身邊的醫用刀。

  「呵,中原人就是膽小怕事,這麼點兒聲就怕成這樣。」

  腳步聲終於出現,趙雲生終於看到了說話的人。

  在趙雲生看清對方打扮的瞬間,她下意識收斂了臉上的表情,拿著刀的手也松了些,眼色多了抹遲疑,又因為震驚而變得些許滑稽。

  「你、你是……」

  面對趙雲生的,正是化為南詔使臣的探雪。

  「我是誰,可不是你一個民女能知道的。」探雪嘲諷十足地笑了笑,她眼神平靜中帶著分輕蔑,正是趙雲生最討厭的那類表情,但探雪偏偏將這表情表現得渾然天成,讓趙雲生誤以為她身居高位,理所應當地看不起沒什麼地位的自己。

  她手中把玩著刻著官位的金牌,也是因為看到了這個金牌,又觀察到她的打扮,趙雲生才相信了她是南詔王派來的人。

  「中原的俠士也沒什麼本事,也不知王是如何找上了你……倒不如讓我親自動手,別說天策軍,便是李唐皇室的東西,我也能帶給王。」

  連她的目的都說出來了,趙雲生順理成章地確定了探雪南詔人的身份。

  「……這是南詔王給我的任務,大人插手,豈不是違背了王的命令?」趙雲生扯出一絲笑,話說得十分勉強,卻不敢怠慢。

  「你拿王來壓我?」探雪眯起了眼,將把玩的金牌隨手掛在了腰側,「呵,不過是個民女,還敢威脅我這個重臣?」

  「交不出王要的東西,我便是殺了你,王也不會怪罪於我。」

  「——不敢。」趙雲生不是第一次直面殺氣了,比起雁河,探雪的殺氣並不凜冽,但還是讓趙雲生有種心驚膽戰的感覺,「大人放心,我一定儘快將東西取來,獻給南詔王。」

  「哦?」收回了殺氣,探雪漫不經心地靠在帳沿,「若非讓王再等上幾個月?」

  趙雲生被她的話一激,咬牙說出了具體的時間,「不出一周!」

  「一周?」探雪的不滿直接寫在了臉上,「最多三天。」

  「什、可是——」

  「若是你做不到,我便親自為王奪來。」探雪可沒管趙雲生自認為地位比她低,而不得不屈服的不甘表情,只是帶著愉悅的神色,以居高臨下的態度望著她掙扎的模樣。

  「至於沒用的你……」

  探雪擴大了嘴邊的笑意,覺得自己教主給她的扮演任務真是十分有趣。

  「……便沒有再活著的理由了。」

  「——是。」

  被探雪威脅,趙雲生終於咽下了反對的話,半餉才擠出了回答的字。

  「這是王讓我給你的。」

  金貝被探雪丟到她面前的桌子上,哐當的聲響讓趙雲生暗自握緊了手,沒有立刻去拿。

  「若是得手,帶著它便能面見王。」探雪就喜歡看她的自尊被她挑釁,卻無力還手的模樣,「若是沒得手……」

  想到之前探雪說的,趙雲生明白了她未說完的話。

  被輕視的屈辱讓趙雲生差點紅了眼,但她還是忍住了動手的想法,咬著唇應下。

  「大人放心,我會得手的。」

  可惜了……

  探雪輕笑一聲,覺得作為「玩具」,趙雲生還挺有趣。

  ……她再也不可能得手了。

  探雪沒有浪費時間,她不再與趙雲生搭話,直接轉身離開,消失了蹤影。

  餌與網已經備齊,就差魚兒上鉤了。                           

作者有話要說:

  不要問趙雲生為什麼就相信探雪了,問就是她傻、自作聰明。

  [小劇場一]

  楚秋:真是困了就有人送枕頭啊……

  探雪:嗯,教主說得對。

  (完全不提其實是她因為無聊,才先勾搭南詔那邊的女人入教,導致南詔王注意到紅衣教的事情)

  [小劇場二]

  探雪:沒有教主一起狼狽為奸,好無聊。但教主給我找了個新樂子,就是這個新樂子有點傻。

  趙雲生:……為什麼只有我要面臨這麼多威脅和殺氣,我又做錯了什麼,我只是搶了人的情緣(故意勾引的但是現在想甩甩不掉),又不滿惡人谷待遇想謀求更好的地位(雖然為此不在乎其他人的命),甚至我只是稍微有點嫉妒別人罷了(嫉妒到欺淩、弄死別人),這也不至於讓我這麼倒楣吧?

  楚秋:……括弧裡的理由就足夠了吧。

  白語,少數民族(白族)的語言。

  南詔那時期,大部分族人就是白族的,所以這裡取了這麼個形容。至於為什麼只去過南詔一次的探雪會白語——那只能說,她不會說白語,但「用白語口音說中原話」的語調卻能學得很像(而且說了趙雲生也聽不太懂)。

  另外本文的新年取現代習俗,即元旦一次,春節一次……因為作者桑寫的時候忘記查古代怎麼算新年了,所以這個設定就當魔改劍三世界的設定吧。


第30章 無妄(3)

  楚秋知道趙雲生不算聰明,但從未想到,她會愚蠢到這個地步。

  「走水了!走水了!都醒醒——營地走水了!」

  深夜剛過,正是天快亮的時候,營地裡的將士大多在休息,只剩下部分警戒的守衛。

  正是這樣讓人不經意放鬆警惕的時候,趙雲生行動了。

  ——她放火燒了南面的軍營。

  自從楚秋來到北城,便和趙雲生分開了帳篷住。

  她是聞到燒焦味醒來的,她睜眼的時候理所當然沒看到其他人。那時候外面還沒有將士的喊聲,倒是因為她武功不錯,隱約聽到了火燒營地的劈裡啪啦聲。

  剛剛蘇醒讓她的腦子有些混沌,但很快她聞到了焦味,幾乎是下意識想到了火災,便一個翻身下了床鋪,走出了帳篷——同一時間,將士的聲音逐漸響徹整個軍營。

  火災的位置距離楚秋很近,不過三五個帳篷的距離,這也是她能很快警覺的原因。

  出去的時候,楚秋看到了不遠的火光與逐漸佔據視野的濃煙,這樣的災難讓她不自覺有點兒腿軟——不是因為她沒能力離開或者阻止火災,而是單純的為這樣的場景感到心悸,而忽略了自己已經不是當初的「普通人」了。

  「姐!」

  「楚姑娘!」

  雁河和李振的聲音一前一後的傳來,楚秋像是被這聲音驚到,立刻回過神動了起來,只是步伐還有些僵硬,沒有原來那麼俐落。

  雁河注意到她的動作,心裡一揪,就想伸手去扶她。但他晚了一步,後他幾步路到的李振,早已上前扶住了她的手,讓她原本有些飄浮的步伐變得穩當。

  「楚姑娘,當心。」李振望了眼不遠處的火,眼中帶著壓抑的憤怒,「別擔心,這火兄弟們發現得早,不會蔓延開。」

  「姐!你沒事吧?!」雁河見他已經扶住楚秋便收回了手,他來不及回味心裡那一點兒酸意,便和李振一樣注意到了離楚秋極近的火源。

  他表情還帶著擔心楚秋的驚慌,又因為怒氣顯得有些可怖,「該死的!是誰放火燒營?!」

  「這火放得離我很近。」因為見到熟人,楚秋終於重新冷靜下來,她指了指不遠的火災,眼神冰冷,「我這邊駐守的天策軍不多,今天又恰好是他們巡邏的日子,雖然還有幾十人在帳裡,但是……若無意外,放火的人報著將我一併燒死的心。」

  華山遇雪崩,漠北遇火災,她還真是多災多難。楚秋不免自嘲地想。

  她之所以說的這麼篤定,是因為系統在她出門的瞬間給她的提示。

  「宿主喝的茶水,被放了無色無味的迷藥。」

  當時沒心情詢問,現在楚秋卻會過意來。

  「我喝的時候你怎麼沒告訴我茶有問題?」

  「因為這種程度的迷藥,對宿主沒有效果。」系統似乎就等著她問,現在立刻回答,「宿主,在您裝備五毒功法的前提下,紫品以上的毒.藥才對您有效果。」

  「下次遇到這種事,不論對我有沒有作用,都要最快告訴我。」

  「所有嗎?」

  「所有。」

  似乎在思考她的話,系統沉默了會才回答,「我知道了。」

  「楚姑娘的意思是……放火的人故意針對你?」楚秋和趙雲生之間的不痛快,李振是不太清楚的,就連王忠嗣也只是告訴李振有人窺伺軍營裡的密箋,並未直接斷定趙雲生是被南詔收買的叛徒。

  而之後他帶兵去突厥營地,更不知道趙雲生故意給楚秋難堪的事情,他也不會想到,趙雲生恨楚秋恨到想殺了她。

  「不對,楚姑娘這話——是知道誰放的火?」

  「還能有誰?」雁河冷哼了一聲,顯然從楚秋的態度知道了放火的人,「除了趙雲生,還有誰能和姐有過節?」

  楚秋見李振有些驚訝,便點了點頭肯定了雁河的話,「我的茶水被她下了迷藥,不過我……我察覺到了這一點,所以沒動那杯茶。」

  她沒有說自己免疫這些藥物的事情,轉而換了種說辭。雁河知道她五毒教的身份,所以在她態度遲疑的時候瞥了眼她,並未多嘴。

  「那水還在帳裡的桌子上,晚些時等軍裡的醫師查一查便知道真假。」

  「我相信你的話。」李振卻擺手表示沒有必要。

  「還是帶著吧。」楚秋搖了搖頭,極快地回到帳內將水拿出來,才道,「多少算個證據。趙雲生的目的應該是盜取天策軍的秘密書信和攻防佈局……放火只是聲東擊西,給她行動的機會。」

  探雪的刺激,果然讓趙雲生動手了,只是這手段出乎了楚秋的意料——可能探雪知道她會這麼做,但也並未提示什麼。

  不少將士已經趕來,他們帶著漠北珍貴的水源救火,順便將火勢即將蔓延地區的易燃物都收起放到另一邊。

  「既然火勢被控制,我們還是趕緊去存放機密要務的地方吧。」楚秋見救火的將士朝他們這裡看,不由點了點頭,說了句拜託了。

  她看著因為她的話,立正著嚴肅了神色的天策軍甚至蒼雲軍,心裡對趙雲生的不滿越發濃重。

  將士們奮不顧身地投入救火的要事中,完全不畏懼火勢。

  古代比之現代要落後不少,救火的危險性自然也很大,趙雲生為了自己不顧其他人的死活——這樣的認知,讓楚秋十分反感。

  「這些東西,都在將軍的營裡。」李振示意她不必慌,「我正是從將軍那裡過來的……將軍也猜測這火是故意吸引注意的誘餌,所以並未離開營中,相反叫了幾位親信在暗處守著。」

  他現在終於知道為什麼王忠嗣在知道火災後,立刻讓他來楚秋這裡。

  「看來將軍和姑娘一樣,早就猜到了是誰放的火,又有何目的。」

  「既然王將軍早有準備,那我便不必插手了。」楚秋想了想,決定先幫將士們救火,「我修習的冰心決是陰性內功,釋放招式的時候會帶一絲寒氣,便留下來幫將士們滅火吧。」

  「那我也留下。」雁河立刻出聲,「誰知道趙雲生會不會魚死網破?火災不比其它,我留下來保護你。」

  「楚姑娘不必費心。」李振倒是不想讓她過去,「這本是我等的責任,姑娘還是不要涉險了。」

  「你覺得我幫不上忙?」楚秋不滿他把她當擺設的態度。

  「當然不是,姑娘的本事我自然是清楚的。」他露出些許無奈的笑容,但還是態度堅決地攔住了她,「但是,保護百姓是天策軍的責任之一,我不能讓姑娘因為我們的失誤出什麼差錯。」

  「我很強。」不能認可他的說辭,楚秋補充道,「如果我去幫忙,火勢也能更快消滅。」

  「我知道。」李振朝她說這話的時候,神色很認真,認真到一旁的雁河見了,都不免嘖了一聲滿臉複雜,「這件事,並不是姑娘武功是否高強的問題。或許姑娘很厲害,厲害到不畏懼火災。」

  「但楚姑娘也是百姓之一,是我需要保護的人。」他說,「我不能看著你去冒險——在我無法保證,能讓你不受傷害的情況下。」

  這話說出來,雁河的表情更糾結了,但他見楚秋淡定的態度,也跟著淡定下來。

  楚秋聽到他的話還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曾經有人遲疑是否保護她,而李振現在卻告訴她,他要保護她。雖然場景不一樣,發生的事件也不一樣,他這話的意思也未帶桃色,但楚秋就是覺得心情舒暢了不少,就連過去讓她耿耿於懷卻從不提起的事情,都好似隨風過去了。

  「所以……」楚秋忍不住露出笑意,「李副將的意思是,不希望我受到傷害?」

  李振毫無猶豫地點頭,隨後又像才發覺什麼,慌張著補充,「這是、是我的職責所在!」

  楚秋挑眉,裝作沒看到他突然紅了的臉,旁邊的雁河也有些不忍直視地扶額偏過了頭。

  「好吧。」楚秋聳了聳肩,「那我就承副將的好意,先去將軍那裡吧。」

  「那就拜託姑娘幫助將軍抓住賊人了。」咳嗽了一聲,李振的臉色恢復了正常,「我留下來幫助兄弟們滅火,先走一步。」

  也不知道有沒有落荒而逃的意味,李振說完便朝火源那邊走。楚秋遠遠地看到他接過身邊將士的水桶,沒有耽誤時間地加入了滅火的隊伍。

  「姐?」雁河收回目光,看向她,「你們這是?」

  「看來口是心非的人設,並非我在用。」楚秋卻沒回答他,而是意味深長地說著雁河不懂的話,「走吧,小雁,我們趕快去王將軍那裡。」

  她聽著系統提示漲好感的聲音,在心裡念了一聲罪過,決定適當收一下手。

  雁河被她模糊不清的態度弄的有些迷糊,但還是知道輕重緩急,便聽從她的話,跟著一起去了將軍營。

  原本是想幫王忠嗣抓人的,結果他們過去的時候,事情已經到了尾聲。

  「哦?將軍神速,這麼快便抓到了犯人。」

  楚秋過去的時候,帳簾已經被掀開,還沒進去就能看到裡面的情況——趙雲生被兩個穿著精兵服的將士制伏,跪在地上的狼狽現狀。

  「晚輩原本想著,要來幫將軍一二的。」楚秋故意忽略了因為她的出現,趙雲生突然激動地掙扎的模樣,只是看著王忠嗣。

  倒是雁河有意識地站在了她身側,手中的盾並未放下地防備著趙雲生。

  楚秋觀察著周圍的模樣,發現並未有什麼改變,想來是趙雲生一動手便被他抓個現行。

  「姑娘有心了。」王忠嗣氣定神閑地坐在主位上,見楚秋來了,只是稍微抬了抬手。「倒是本將應該賠禮才是,讓姑娘受驚了。」

  「無礙。」楚秋知道他說的是趙雲生放火的事情,此刻在趙雲生面前提出來,讓楚秋不免故意道,「說來也是巧,晚輩今日早歇,沒動帳裡的東西……哪曾想到,正是因此未中計,得以在將士們的喊聲中清醒。」

  她將手中的茶杯遞了過去,這次不是王忠嗣親自接的,而是一旁守著的精兵先端詳,發現沒問題才交到了王忠嗣手邊。

  「……這是下了迷藥的茶水,下藥之人想必將軍也知道了」

  楚秋看向跪在地上的趙雲生,知道她看得見,便勾起嘲諷的笑意。

  「若非如此,只怕火燒連營,晚輩也未必能夠醒來。」

  雁河因為她的話將盾砸在了地上,好巧不巧地只離趙雲生一指遠。

  「這倒是你的氣運。」王忠嗣沒想到還有這個事,不免唏噓。

  他將茶杯交給身邊的人,讓他給營裡的醫師檢查,便將手中的東西拋在趙雲生面前——楚秋定睛一看,果然是探雪曾經把玩過的金貝。

  「本將親眼見你妄圖趁亂盜取軍中機密,甚至在你帳中找到了放火的工具,現在又從你身上搜到了南詔信物。」王忠嗣沉下了聲音,顯然是打算審問趙雲生,再公之於眾,「你先背叛萬花逃進惡人谷,後又再度叛離惡人谷搭上南詔,甚至盜用她人身份欺騙本將軍——人證物證俱在!趙雲生你還有什麼話可說?」

  「呵,既然將軍將我查的這麼清楚,那我無話可說。」趙雲生自嘲地笑了一聲,她的雙手被禁錮在身後,隨便動一下都會被人拿長.槍指著要害,現在當然不再抵抗。

  「但是——」

  她突然抬頭,用狠戾的目光看向楚秋。

  「我的欺騙令你們如此憤怒,那她呢?!」

  楚秋面對她的目光不為所動,這副恨不得將她除之而後快的目光,她早就不是第一次見了。

  至於趙雲生現在想說什麼——

  「楚秋!你不也是我惡人谷的惡人嗎?!」趙雲生發瘋了似地大笑,已經完全不在乎其他什麼了。

  ——不過就是將她的惡人身份點出來罷了。

  「你憑什麼得到王忠嗣的欣賞?!憑什麼被其他人保護?!憑什麼在這裡裝作無辜的樣子奚落我?!明明和我一樣,只是個道貌岸然的騙子!憑什麼你卻一副理所應當的樣子得到他們的信任?!」

  溫柔,善良,弱不經風。

  此刻的趙雲生拋棄了所有的偽裝,只為了拉楚秋和她一起下地獄。

  「憑什麼——你說啊——?!」

  楚秋聽到她的質問,露出早有預料的嗤笑。

  她注意到因為趙雲生的話面露驚訝的王忠嗣,也感覺到帳內其他精兵警惕的目光,更看到了正巧趕到帳外,聽到這個「秘密」愣在原地的李振。

  憑什麼?

  楚秋的目光染上一絲憐憫。

  ——就憑她從未因為一己私欲,踐踏這些衛國者的生命。                           

作者有話要說:

  走水,是失火的避諱說法。

  這裡女主其實是半個極道魔尊,因為她和王遺風做了情報的交易,但因為是私下的交易,所以除了同為極道魔尊的惡人和莫雨,其他人都不知道——不然趙雲生知道她是極道魔尊,可能就不敢在最後咬女主一口了(畢竟目前為止的極道魔尊都是大殺器,趙雲生慫)。

  [小劇場]

  雁河:我覺得這個軍爺不得了。

  作者桑:怎麼?

  雁河:他居然當著我的面,泡我姐!


第31章 無妄(4)

  頂著所有人的目光,楚秋坦然自若地蹲下身,與趙雲生平視。

  她毫不掩飾地勾出嘲諷的笑,重複了一遍她的說辭,「你問我,憑什麼?」

  「是啊,憑什麼?」楚秋伸手掐住她的下顎,讓她想說卻說不出話。

  制伏趙雲生的兩位將士似乎想做什麼,但在王忠嗣放任的目光中重新沉靜下來,任由楚秋與趙雲生對峙。

  「憑我不會為了自己的利益,放火燒營。」楚秋放輕了聲音,但語調卻更為陰冷。

  就如趙雲生放棄了自己溫柔的偽裝,楚秋也捨棄了內柔外剛的人設,整個人變得極具攻擊性。她用不大,卻每個人都能聽見的聲音朝趙雲生道,「你知不知道,這場火若是沒能及時撲滅,會死多少人?」

  「在你被男人追捧、享受這張臉帶給你的優待時,可有想過是他們堅守邊城,才讓你無憂地禍害別人?現在你卻因為要投靠外國,不顧及他們的性命?!」

  「趙雲生,你所不屑的、踐踏的、傷害的,是一直保護著你的將士們!不是那些為了你的姿色,拜倒在你裙下的追求者!」楚秋眯起眼,她的憤怒透著質問毫不掩飾地爆發出來,「他們保家衛國多年,卻要為了你一己私欲丟了性命?」

  「——趙雲生,你又憑什麼啊?」

  鴉雀無聲,便是身為的軍人的王忠嗣一行,一時也因為楚秋的話愣住。

  「……不過是些假惺惺的話。」

  趙雲生白著臉,她的神色飄忽,但並未因為楚秋的話有什麼觸動,或者說她也並不在意楚秋說了什麼。「同為惡人的你,來到此處不也有自己的目的嗎?」

  「別說你是『無意』來到漠北。」她扯出蒼白的笑,整個人透著對楚秋的惡意,「救下李振得到他們的信任,幫王忠嗣找奸細從而被賞識,甚至順利揭發我,這一切的『好運』未免太過巧合了不是嗎?」

  「楚秋,你又為何不敢說出自己的目的?」

  「我敢啊。」

  楚秋重新站起來,她瞥了眼不知道該不該進來的李振,便重新看向趙雲生,輕巧地笑道,「我的目的只有一個——我想得到李副將的喜歡。」

  沒有管帳內其他人突然變得難以言喻的視線,也沒有注意到李振突然紅了的臉,楚秋完全不在意從審訊場到情感劇的轉換,泰然自若地說著讓李振心跳加速的話。

  「幫助王將軍的理由十分簡單,因為他是李副將崇敬的人,而我……也如他一般尊敬著不在乎名利的將軍,更敬佩著不分晝夜保衛家國的將士們。」

  楚秋的視線適時地落到王忠嗣等人的身上,即便知道他們看不見,楚秋也不由柔和了面紗下的目光,真心實意地讚美他們。

  「他們在我未曾注意的時候保護著我……僅僅只是知道這件事,就足夠讓我伸出援手。」

  「因為,窮其一生保護世人的他們,理應被世人溫柔以待。」

  趙雲生被人帶下去了,是王忠嗣的命令。

  如果不出意外,她偷取軍事機密的事情,足以嚴重到被軍隊關押。

  或許是楚秋的話起了作用,在楚秋默認自己就是惡人谷的惡人時,雁河雖然皺著眉,但還是呈保護她的姿態;天策這群浩氣盟和中立也沒有出手對付她,甚至王忠嗣還朝她安撫地笑了笑,示意她完全可以和原來一樣坐下談。

  楚秋當然順應他的意思坐下了,當然她並沒有指出暗處還藏著幾個精兵的事情。雁河則在她坐下後提起了精神,拿著盾站在了楚秋旁邊,並未坐下。

  在那之後,楚秋看到李振恢復了冷靜走了進來,坐在了她的對面。

  「楚姑娘是惡人谷的人?」

  等兩人落座,王忠嗣步入了正題。

  「是。」楚秋頷首,默默把一世長寧的稱號換成舞傾城的,這才回答王忠嗣的話。「不過曾經,我確實是七秀坊的人……不知各位可聽過『舞傾城』的名頭?」

  「哦?那個盛極一時的舞女。」

  「王將軍知道?」這下楚秋倒是有點驚訝了,畢竟她作為舞傾城出名的時間不多,王忠嗣也不像喜歡去欣賞歌舞的人。

  「因為一些原因。」王忠嗣並未詳細地解釋。

  藏劍每年都有為天策打造兵器,有幸引領部分天策軍的王忠嗣也被藏劍邀請去了山莊,選了件趁手的武器,也因此,他見到了作為莊主的葉英培養的親傳弟子。

  看起來還有些青澀,但無疑是塊好苗子,甚至從他身上已經隱約透出葉英那般波瀾不驚的穩重。

  他之所以知道舞傾城這個人,便是因為他聽說這位天賦極高的親傳弟子,曾花費心力打聽舞傾城的下落——當然並沒有結果。

  「我能相信姑娘嗎?」思緒掠過,王忠嗣將目光放在了現實。

  他並不懷疑葉英培養人的方式,所以不認為能被那位莊主親傳弟子惦記多年、又被雁河信任的楚秋對他們有什麼惡意,但礙於某些約定俗成的規矩,王忠嗣還是將懷疑放在了表面。

  聽到他的問題,楚秋偏頭輕笑。

  和之前面對趙雲生的凜冽不同,現在的笑容如冬雪融化,讓人驀地寧靜下來。

  「人人都說世上有黑白,人間有善惡。世人單純的以為黑就是惡,白就是善。」

  她的語調清冷卻沒了寡淡,整個人從容不迫,悠然自得。好似他們之間的對話並非相互猜疑,而是茶餘飯後的談心。

  「與善相對的一定就是惡,一定是人人得而誅之。因為是惡人,所以所作之事一定是十惡不赦,即使惡人做了好事也是虛情假意,心懷目的;而如果是善人,那麼善人所做之事一定是為國為民,即使好人做了壞事,也是迫不得已,情有可原。」

  楚秋微抬下顎,面朝王忠嗣,「將軍,是否有同樣的觀念?」

  「這世界上哪有什麼絕對的黑與白。」王忠嗣年近四十,早已看的明白。更不提他一個有名的大將軍,還親眼見過官場的那些糟心事,「善惡黑白均在一線之間,人不會一輩子的善與惡。」

  他曾見過赤膽忠心的人被官場的水弄得渾濁,也曾見過無惡不作的惡人因為某個契機就此向善。

  人心這個東西,永遠深不可測,更不用談由人心演化而來的善惡。

  「正如將軍所言,善惡接在一念之間。」楚秋點了點頭,「其實認真想想就知道,江湖上盛傳的作惡之人的惡事,又有幾人真正見過,不過是以訛傳訛罷了。」

  「姑娘的意思?」

  「世人皆道惡人谷之人作惡多端,然而……」她輕歎一聲,「其中也有不少是『無可奈何』之人。」

  「那姑娘是哪一種呢?」

  「我?大概也是無可奈何吧。」

  楚秋半真半假的話,讓整個帳篷安靜下來。

  王忠嗣想到了憶盈樓轉為七秀坊的契機,雁河想到稻香村被董龍威脅時楚秋護著村民的樣子,李振則突然想問,她到底是遭受了什麼,才會選擇去惡人谷那樣的地方。

  但不管怎麼說,楚秋的說辭,讓其他人雖然糾結她惡人的身份,但也並不排斥她的存在。

  楚秋:一群紅名虎視眈眈,我卻用嘴炮贏得了勝利,真刺激。

  事情都解決完了,聖旨也如期而至。

  內容毫無意外的是冊封的密詔,上面寫著讓李振和王忠嗣一同回長安參加新年禮,順便也趁著喜慶,再一併褒獎他們平定突厥的功績。

  「你先帶兄弟們回去吧。」王忠嗣接下聖旨,朝李振道,「幾年未歸了吧?長安城如今,一如往昔的熱鬧啊。」

  「那將軍您呢?」

  「我先回邊境看看。」王忠嗣恭敬地收起聖旨,面色如常,完全讓人想不到他現在想的是處理暴露蹤跡的亂軍殘黨,「定在新年祭典前回長安。」

  「是。」

  就這樣,李振帶著和他一同來漠北的兄弟啟程準備回長安。

  楚秋自然跟著一起回去,但雁河並沒有。

  「我還要留在漠北一段時間。」雁河去送楚秋的時候,彆扭了半天才好好地道別,「等漠北交接完,我也要帶著蒼雲軍回雁門關了。」

  「我不比天策軍,無法輕易再離開蒼雲,所以沒辦法隨便去找你……但是,我會關注姐你的消息的。」

  他已是少年,但仍和小時候一樣,露出這樣關切的表情看著她。

  「好。」楚秋擁抱了他,像面對曾經的他一樣,用安撫的語氣道,「這次,我會多寫幾封信的。」

  反正時間回到了正軌,她可以用正常的方式給雁河寫信了。

  「姐,一路順風。」

  「小雁你也是,一路順風。」

  浩浩蕩蕩的軍隊整齊地排列著,似乎是知道即將歸家,整個軍隊的氣氛都帶著暖意。

  「李副將。」

  在軍隊的中路,正是李振和楚秋並排前行。

  「楚姑娘。」

  明明兩人關係不錯,卻依舊叫著對方疏遠的稱呼,但兩人完全不覺得彆扭,更沒有改變的打算。

  「李副將還未給我回復。」

  「……什麼?」

  見李振愣住的模樣,楚秋好心地重複了一遍。

  這次,她說得更加詳細,「我說,李副將沒有給我回復。關於我說的——『想得到副將的喜歡』,這件事。」

  「什、我——這件事情——」李振被她再度的表白弄的有些慌亂。

  倒不是李振沒有被求過情緣的經歷,只是沒有任何一個小姑娘像楚秋這樣,並非熱情、也非柔弱,而是用一種理所當然的口吻,詢問他對她的感覺。

  這話直白到,讓他不得不面對她的問題,也不得不在心中承認,他不討厭她,甚至因為她的話心中有一絲不該有的竊喜。

  「所以,你的回答?」

  楚秋看著面板上八百的好感,並沒有再添一把火的打算。和當初面對於逍遙的時候不同,楚秋面對李振時,總是下意識留了一手。

  為什麼呢?大概是不想讓這個本就身負重任的將軍,再因為她背上一份沉重卻飄渺的愛情。

  「李副將放心。」見他猶豫的樣子,楚秋明白了他的答覆,心裡卻松了口氣。她輕輕笑著,這並非故作輕鬆,而是真的放鬆了身心朝他微笑。

  「江湖兒女向來灑脫,若是副將沒有此意,我亦不會強求。」

  李振聽她這麼說並沒有覺得松了口氣,反而有點兒揪心,甚至泛著酸。

  但他很快意識到,自己應該覺得慶倖的,因為他的回答註定只有一個。

  「抱歉,楚姑娘。」李振聽到自己的聲音響起,「我不能接受姑娘的喜愛。」

  「為什麼呢?」楚秋只是單純的詢問,並非不甘心才開口,「因為我的臉?還是……」

  「絕非如此。」

  「我說過,姑娘很好,想要保護姑娘的這份心並非虛假。但是——」李振搖頭制止了她的自貶,眼中的掙扎褪去,化為堅定,「但是我是一名天策軍,風花雪月之事……我暫且沒有考慮。」

  楚秋眨了眨眼,聽到了他像安慰,又像解釋的話。

  「況且,作為一名天策將士,我無法向姑娘保證……自己能與姑娘一起白首。」

  所以,他不想耽誤她,唯一的選擇便是放手讓她離開。

  啊,這個人。

  楚秋無聲的喟歎,並沒有因為他的拒絕露出失望,甚至整個人顯得溫柔得不可思議。

  「系統,現在就結算主線。」

  「檢測中……」

  「目標:李振,好感已達『莫逆之交(800)』」

  「結算主線獎勵:金800,成就點800,『未鑒定製造圖紙』一張。」

  「支線任務(已完成):找到營地的突厥奸細,並成功揭發(2/2)」

  「結算支線獎勵:成就點200,金2000」

  「隱藏支線(已完成):發現南詔的陰謀(1/1)」

  「隱藏支線獎勵:成就點500,南詔王的信物x1」

  「隱藏支線(已完成):改善天策軍及王忠嗣對惡人谷的既定印象(1/1)」

  「隱藏支線獎勵:成就點200」

  「世界任務:得到1萬積分獲得新生,任務進度:10200/10000」

  「恭喜宿主,您自由了。」

  系統的計算不過數秒,楚秋暫且掠過系統的恭喜,重新凝神望向等她反應的李振。

  「我明白了。」她拉停馬匹,讓李振也不得不跟著停下,「既然如此,我也不會再纏著副將……我們就此別過吧。」

  「當然,這並非我輕易放棄。」她將面紗拉上去,雙眼直視著他,「若迎來盛世,你便無法再用相同的理由拒絕我了吧?我只是……願意等到那一刻。」

  「姑娘……」李振微微睜大了眼,說不清心裡這瞬間的異動源自何處。

  「在那之前……」

  楚秋傾身,伸手扶住他的肩膀,並往下按了按,致使他不由跟著低了低頭。

  「我祝君,每逢戰事,必凱旋而歸。」

  他低頭的瞬間,楚秋親吻他的額頭,蠱術無聲地落下。

  代君受命,保君平安。

  ——是為,生死蠱。                           

作者有話要說:

  楚秋:皮中帶穩(親完抬手給自己上好了鳳凰蠱)。

  生死蠱這裡是系統商城的道具(用金直接買),所以不存在要同一個地圖才能生效的說法,但女主的鳳凰蠱不行,除了她自己其他人掛了沒法起死回生(生死蠱這種五毒標配劇情怎麼可能不寫!)。

  本來要寫的場景沒寫到(但是亂軍勢力沒白加!),因為覺得加進來太突兀(女主爆發過一次不好再寫,而且現在規模還太小了),但後來想了想,那個劇情寫在第四部也毫無違和感,就挪到第四部再寫吧。

  這章過完下面兩章分別是李振和雁河的一階段結局(然後就第三部完結啦),需要提示一下的是,第四部是脫離現階段時間軸的,所以下章起的劇情再往後延伸,便直接接連第五部。

  [小劇場]

  王忠嗣:擁有強大的情報來源,又遮著臉不輕易示人,還是惡人谷的惡人,難道她就是……

  楚秋:將軍我勸你住腦,你的形容讓我有點方!

  不滅煙:……呵。

  (王忠嗣背後一寒打消了這個想法)


第32章 生死蠱

  滴答、滴答、滴答……

  耳邊偶爾能聽到規律的滴水聲,沒事的時候數上一數,倒是這地牢獨有的消遣。

  這裡是長安的地牢,或許是礙於什麼,關押他的地方是最偏僻的角落,四周除了他,再也沒有其他的犯人。

  昏暗無光的地牢,讓他無法算清他被關了多久,但偶爾他能在獄卒送牢飯的時候,從獄卒的抱怨中知道,自己來到這地牢已有幾個晝夜。

  「什麼將軍,最後不還是犯了事關在這裡。」獄卒隨意地將牢飯丟到他夠得到的角落,嘴裡碎碎念著不乾淨的話,「要不是上頭吩咐不讓弄死,老子怎麼會跑這麼遠給他送牢飯!這都一年了,也沒見著有誰給他平反啊!甚至連個看他的都沒有!」

  「原來的官算個P!現在就是個階下囚,一副清高的樣子給誰看啊——」

  將軍?是啊,將軍。

  曾經是。

  他被關押到地牢的時候,就已經被皇帝剝奪了官位,如今連個普通的獄卒都能隨便編排他。

  他突然覺得有些疲憊。

  靠在牆邊閉上眼的時候,他似乎能看到「那時候」的場景。

  火焰夾雜著刀光,隨行的將士們被打得措手不及,近一半折損在突然襲來的亂軍之中。

  身為主將的他自然主動迎敵,卻沒想到亂軍以百姓為要脅,讓他束手就擒。

  他故意配合讓亂軍放鬆警惕,再救下人質,卻在輕聲讓人質離開戰場的時候,看到了人質臉上古怪的微笑。

  隨後的疼痛覆蓋了一切。

  刺在他心口的刀,明晃晃地告訴了他,他救下的人和亂軍是一夥的,目的是他的命。

  再度醒來,便是在前往大殿面見聖上的途中。

  「欲與亂軍勾結,故意將將士們引到亂軍布下的陷阱中,最後致使天策府的將士們損傷大半!」

  帶著傷被人押往大殿時,他聽到了站在他面前的右相李林甫,拿著書簡數落他的「罪行」。

  「李將軍,此等罪名,你認是不認?」

  「丞相所說的罪名,臣不認。」他不知道昏迷的時間裡發生了什麼,現在面對質問,他雖然虛弱,一字一句卻依舊堅定。「臣李振,從未做過對不起大唐之事!」

  「皇上,您看?」右相以詢問的姿態,轉身朝坐在上位的唐玄宗行禮。

  不知道是不是早就私下說過什麼,唐玄宗興致缺缺地揮了揮手,雖然語氣嚴肅,但不難看出他的敷衍,「與亂軍勾結乃大罪,愛卿既然證據確鑿,便將證據上交刑部,再找兵部的人核實……若此事當真,免不了刑罰。」

  「念在李將軍為朕,為大唐打過不少勝仗,還平了突厥,便免了那些皮肉苦,先關進地牢,再聽候發落。」

  他掃了眼跪在地上,身上的血跡還未處理乾淨的李振,有些不滿地皺了皺眉,但他張了張嘴並未數落這一點,而是移開視線,眼不見心不煩。

  「此事,就全權交給愛卿處理。」

  說完,唐玄宗便喚來高力士,讓他擺駕去新來的妃子那裡。

  「擺駕華清宮。」

  在那之後,唐玄宗離開,只有右相主持大局,李振便被關到了地牢,聽候發落。

  這一關,便是整整一年。

  不說平反,就是罪名確立的通知,他都沒有見到。

  「不知道剩下的兄弟們如何了……」

  他垂著頭休憩,不免有些擔憂,但也知道擔憂也毫無作用。

  關押他的地方十分僻靜,李振也沒有其他事情可做,每日只能靠回憶過去來打發時間。

  最開始,他常常思考那次襲擊,覺得這是一場早有預謀的突襲,而主謀的勢力,便是亂軍殘黨。

  但一定不止是亂軍,能提前知道天策軍路過的時間,和天策府的行軍路線……亂軍一定和朝中知曉內情的人有所勾結,往壞了說,難免兵部已經「叛變」。

  他一點一點地回憶,又將當時忽略的細節加以深思,驚覺這其中不止亂軍和奸臣,還有狼牙兵的影子。

  「安祿山?難道和王將軍猜想的一樣,他有反唐之心?可是……為什麼朝廷會同意與之聯手?」

  他的手按住胸口,不由皺了皺眉,思緒一轉,想到了自己當時被刺穿胸口的場景。

  ——但他沒死,甚至到了現在已經痊癒。

  這麼一想,李振忽然記起了楚秋離開前的那一吻。

  雖然不合時宜,但想到當初那一幕,他依舊有些窘迫地紅了紅臉。

  「還好,她當時沒有跟著一起回來。」

  想到被襲擊的那場意外,李振由衷地慶倖她的離開,不必遭受不必要的傷害。

  「我祝君,每逢戰事,必凱旋而歸。」

  想到她當時的祝福,李振苦笑一聲,覺得自己辜負了她的期待。

  她期望得到勝利的將軍,現在卻因為被保護的人背叛,落得成為階下囚的下場——他還是沒能贏到最後,甚至剛做好約定保衛家國,便已經失去了立場。

  寂靜的環境,最容易滋生人心底最陰暗、最消極的一面。饒是李振的意志十分堅定,現在也不免產生了一點動搖。

  為了被誣陷的苦楚,為了心底留有一席之地的少女被辜負,也為了自己迷茫的前景。

  「——將軍!您受苦了!」

  就在李振陷入迷茫的時候,聽到了頗為熟悉的聲音——是他曾經的下屬。

  「你是……」李振花了幾秒運轉遲鈍的思緒,終於重新清醒過來,「孫東?」

  「是,是我,將軍!」孫東似乎十分激動,他想上前打開牢籠,卻又像想到了什麼露出尷尬又氣憤的表情,「您放心,就這幾日您便能出來了!」

  「你怎麼會在這?」李振沒有第一時間關注自己的事情,而是問起了其他人,「活下來的兄弟們呢?他們現在如何?還有……死在亂軍手中的兄弟,可有好好安葬?」

  「您放心吧,雖然能夠做到的有限,但……兄弟們有好好安眠。」孫東說到這裡臉上多了抹隱忍,眼中也起了水光,但卻堅持著沒有露出哭喪的樣子,「將軍被撤職後,活下來的兄弟被右相交還給了天策府,雖然被迫在兵部留了文書,但只是被分開編入其他將軍的隊中,並未受到其它傷害。」

  「是嗎……」知道剩下的兄弟們沒有因為這場陰謀受傷,李振松了口氣,他故作輕鬆地笑了笑,朝孫東道,「你也知道我被關押撤職的事情,便不必叫我將軍了。」

  「您永遠是我的將軍。」孫東嚴肅著臉,他沒有在意髒亂的地牢,直接坐在了他面前,隔著鐵柵欄望著他,「王忠嗣將軍已經找到了證明您清白的證據,李承恩將軍也抓出了當時偷襲我軍的主謀……雖然幕後之人因為……沒辦法捉拿歸案,但是至少能證明將軍您的清白!將您放出來!」

  「果然那件事,和朝廷勢力有關?」

  能讓這兩位出面,還沒辦法定罪的,只有朝中的大臣或者外國的重要人物。考慮到定他罪時的一氣呵成,李振確定這件事和朝廷脫不了干係。

  孫東並未說話,但李振瞧他的臉色就明白,他的猜測不錯。

  「此事不宜聲張,你所說之事……待我與李承恩將軍會面,自會有結論。」

  正如孫東帶來的消息,李振在一周後被無罪釋放。

  唐玄宗為了表示抓錯人的歉意,不僅給李振撥了一筆金銀安撫,還專門派人慰問了一番,更是定了好幾人的罪,連右相都被批評了幾句,說他監督不嚴,將這麼重要的事情弄錯。

  ——雖然那都是些看起來嚴重,卻能輕易擺脫懲罰的罪名。

  不過是做戲給他、給天策府、給將士們看的鬧劇罷了。李振心裡明白,但還是謝恩。

  重新見到李承恩,是在他回到天策府休養的半個月後。

  「此事,讓你受委屈了。」李承恩歎了口氣,顯然知道這件事的本質是為了動搖天策府在唐玄宗眼中的「權威」。雖然李振無罪釋放了,但這件事情還是讓天策府的威信有了一定影響——負面的那種。

  可沒有人能夠阻止,只能任由幕後之人得意地取得自己想要的結果。

  「之前無法輕易接近地牢,只能在掌握了證據後,才敢讓人前去通知你。」

  「不委屈,倒是有勞將軍洗清我的罪名。」李振給李承恩行了軍禮,又看到了王忠嗣和他身邊一臉陰沉的少年。因為少年的打扮在中原頗為少見和知名,所以李振下意識多關注了一些。

  「也多謝王將軍為我奔波……李振無以為報。」

  「無妨,你本就清白,本將也不可能眼睜睜看著你被污蔑。」王忠嗣搖了搖頭,一年不見,他眉眼更多了一抹滄桑,「如今奸臣當道,武將們的處境變得更加艱難,相互扶持也是應當。本將不過做了分內之事,算不得什麼……真正在聖上面前為你洗冤的,還是李承恩將軍。」

  李振聽完,不免又朝李承恩行了一禮。

  「不止是我,真正改變聖上決定的,是那位左相。」李承恩擺手,「我倒是看錯了那位左相,本以為他名聲不好,是因為他和右相一樣是沽名釣譽之輩,沒想到這次卻幫助了你。」

  「原來還有這等內情?」王忠嗣也不知道這件事,此刻也露出些許驚訝。「這位,倒是比前左相要……」

  他的話並未說完,似乎顧及什麼,所以突然停下。

  「左相位居高位,我便想謝恩,只怕也難了。」

  李振並未察覺到這一點,也沒有聽出他們話中隱藏了什麼,此刻只覺得自己運氣不錯,才得以洗清冤屈。

  「客套話說完了?」站在王忠嗣身邊沉默半天的少年終於開了口。

  「王將軍,這位少年是?」

  在場不認識這個少年的只有李振,於是他適時地問到。

  「這是……」王忠嗣剛想說出他的來歷,又突然想到了什麼改口,「這是苗疆的俠士,妙桑。」

  妙桑聽到他介紹自己,只是帶著分不耐地雙手環胸站在原地。

  李振注意到他那身暴露的紫衣與銀飾,心裡想著與其說是苗疆人,不如直說是五毒教的弟子。但王忠嗣故意這麼介紹,定然有其道理,李振也沒有多言。

  「就是他?」妙桑沒看李振,只是扭頭問王忠嗣,「我幫他檢查清楚,你就告訴我她的消息?」

  「正是。」王忠嗣點了點頭,話裡還帶著點意味深長,「除了本將已經告訴少俠的外,他知道的消息比本將更多。」

  「好。」妙桑微微抬起頭,灰紫的眸子掃了眼李振便得出了結果,「這是……」

  「等、等等!」李振上前一步,有些不解地問道,「檢查是?」

  「你曾說自己被利劍刺穿心臟。」談到這件事,李承恩也不免皺了眉頭,能夠想像當時的場景,「雖然現在看著沒事,但總歸需要檢查一番。我本想找萬花穀的人,但……」

  「但本將正好認識了這位元苗疆的俠士,」王忠嗣接過了話,「對方想知道楚姑娘的消息,便以替你查清傷口的異狀為交換,一併帶了過來。」

  「來找楚姑娘的?」李振訝然,「但是在……之前,楚姑娘便已經離開了。」

  「哦?」王忠嗣不免多想,但最後決定相信楚秋的為人,「這倒是不巧。妙桑你看……」

  妙桑神色冷漠,他瞥了眼李振就知道了曾經他身上被下過什麼蠱,此刻也不在意之前的約定,依舊幫了這個順手的忙,「他的傷口當然沒事了,因為有人替他承受了致命傷。」

  「……什麼?」李振怔住。

  他聽到這句話的時候,腦中下意識想起了楚秋離開時的臉。

  「代君受命,保君平安。」妙桑臉上露出嘲諷一般的微笑,也不知道是對誰,「你身上,曾被下了生死蠱。」

  「為你下蠱的人代替你承受了那道致命傷,所以你才能好生地站在這裡,甚至等到被平冤的機會。」

  沒有管李振突然白了一分的臉,妙桑已經明白這是楚秋下的蠱。聯想到他曾經在「那裡」看到的,知道她一定也為自己下了保命的鳳凰蠱。

  只是……她既然離開,再去哪裡,便又要他親自去找了。

  「呵,一個藏劍還不夠,現在又為天策下生死蠱……」

  妙桑說的有些咬牙切齒,但沉浸在自己思緒的李振並未聽到。

  「我已經知道想知道的事情了。」妙桑這麼朝王忠嗣說著,最後瞥了眼李振,心裡輕哼一聲,便冷著臉離開了天策府。

  與其奚落這個被她種了生死蠱就拋下的可憐人,不如直接去找始作俑者……免得再多幾個!

  「……是楚姑娘。」李振等妙桑離開了,才啞著嗓子說。

  「楚姑娘給你下的生死蠱?」王忠嗣瞬間明白了一切,「原來是這樣。她當日那番說辭沒錯,她果然對你……唉。」

  「楚姑娘?」

  李承恩不知道楚秋的事情,現在露出不解的表情。但見李振一副失魂的模樣,也恍然明白了什麼。

  「李振你……唉,或許你需要獨處一會。」

  「你曾經的部下我已經幫你重新調了回來,等你調整好……便官復原職吧。」

  「……是,」李振的腦子還有些混亂,現在只是下意識應了他的話,「多謝將軍,李振……告退。」

  渾渾噩噩地回了自己的房間,李振才忍不住跌坐在椅子上,伸手捂住臉。

  代君受命,保君平安——生死蠱。

  妙桑的話在他的腦子裡重複地重播,李振不期然想到了當時楚秋祝福他的話,心臟突然傳來鈍痛。

  就好似當初那一箭射在心口,除了痛楚再也無法感覺到其它。

  「我祝君,每逢戰事,必凱旋而歸。」

  耳邊似乎迴響著少女清冷的話音,李振覺得自己的視線突然模糊,臉上傳來清涼的觸感,滑落嘴邊,有一絲鹹。

  「我錯了。」

  他曾說,身為天策軍,理應保護百姓,而作為百姓一員的楚秋,自然是他要保護的人。

  不論她是否強大,不論她是否有能力保護自己,遇到危險時,他都會沒有遲疑地去救她。

  「……我錯了。」

  他重複著。

  他後悔了。

  他在說謊。

  「我要保護百姓,但我更想保護你。」

  從一開始,他想說的便是「想保護她」。

  不是因為她是百姓之一,也不是因為他的職責。

  「我只是……喜歡到不想讓你受傷而已。」

  他後悔的是,即便下一刻就會身死,也應該將他的真心告訴她。

  「如果我說了,你是不是就……」

  是不是就不會因為他死了呢?

  「對不起。」

  「對不起,說著要保護你的我,卻是讓你受到傷害的人。」

  然而他知道,他的道歉沒有人能夠接受了。                           

作者有話要說:

  妙桑的情況是,他知道上一部if線的事情,但本身是本文時間線的人,並猜測出那個if線的藏劍葉歸意,得到的就是這個世界線的記憶(相當於無意中看到了if線的劇本,並繼承了好感)。

  為什麼要這麼寫?大概是作者桑想搞事情吧。

  與妙桑情況類似的只有唐門的「某些人」,但最關鍵的一個唐門拿的卻不是繼承好感的劇本,而是正兒八經的【xx】。

  區別在於繼承好感是只記得關鍵的和女主有關的事件,而【xx】是所有。

  算是交代一下女主走後的劇情和第五部(沒寫錯)開頭的背景,重頭戲在雁河視角,大概會是正文悲春傷秋,但作話就畫風一變成為「哈哈哈」和「心疼男主(們)」……這種操作吧。

  ——當然,你們現在也可以哈哈哈。

  [小劇場一]

  李振被刺傷時,正在「度假」的楚秋,突然感覺到生死蠱被觸發。

  楚秋:(捂住胸口)我去,這麼快就死一次,他是又沖進紅名堆了嗎?

  ???:你怎麼了?

  楚秋:沒什麼,只是突然覺得自己很有先見之明。

  ???:你一向很有眼見……對了,堂主有任務交給我們。

  楚秋:明白,我立刻準備。

  (然後並不知道,原本記錄800的好感還是跳到了1000)

  [小劇場二]

  妙桑檢查完李振後。

  李振:所以那個時候楚姑娘是為了下了蠱……沒想到她居然……是我辜負了她。

  李承恩:世上居然有如此女子,唉,可惜與李振有緣無份。

  王忠嗣:便是惡人谷,也會出這樣重情重義的女子啊。

  妙桑:???(知道楚秋會鳳凰蠱,於是不懂這些中原人突然哭喪做什麼)

  明天是超長章。


第33章 雁關破

  雁門關外,終年大雪。

  將士的血與純白的雪混在一起,形成了最為刺眼的痕跡。

  天寶四年,安祿山為除眼中釘雁門關守將燕忘情與薛直,以一石二鳥之計,故意挑起邊關戰爭,在雁門關邊軍鎮壓奚人亂軍時趁亂殺入,一舉殲滅奚人亂軍立下大功,更將屠刀揮向同袍。

  雁河帶兵回到雁門關的時候,看到的便是安軍背叛蒼雲軍的場景。

  「薛帥!」

  來不及多加思考,看到薛直被人偷襲時,雁河一個輕功直接飛了過去,沉重的盾立在地上,替薛直擋下了那一刀。

  薛直見他來並未放鬆警惕,他們先是殲滅亂軍,後又面對安祿山手下的精兵,此刻早已疲憊不堪,但薛直還是下令讓燕忘情帶領剩下的兄弟撤退,自己留下來墊後,甚至做好了如果身死,就由燕忘情接替他職位的打算。

  但沒想到,帶兵幫助漠北天策將士的雁河,會在這個關鍵的時候回來。

  因為雁河的到來,薛直的壓力頓時減小,甚至能騰出時間思考如何破局。

  「雁河!背後!」他來不及多說,立刻提醒對方。

  雁河聽到聲音沒有回頭,而是拿起盾刀向後一擋,隨著兵器接壤的刺耳聲,安軍的偷襲並未得逞。

  「他們是?」雁河看到這些人的打扮皺起眉,想到在漠北時,王忠嗣和他猜測的事情,「是安祿山的私軍?!」

  「不錯。」

  薛直咳出幾口血,狠狠地皺著眉,「原以為是協助我們對抗亂軍的幫手,沒想到安祿山有這等賊心——」

  他緩和了氣息,這才補充、又或是解釋道,「我讓忘情帶兄弟們撤回雁門關內了,本想……但是你回來了。」

  「是,薛帥,我回來了。」雁河的臉色並不好,先是不得不和姐姐分開,後回到蒼雲又碰到這種事情,「雖然人不多,但是定不會讓安賊得逞!」

  無需雁河的特意囑咐,隨他歸來的蒼雲軍看到現在的場景,即便不說都明白需要做什麼。

  安祿山的私軍想殺掉薛直,那便是他們的敵人!面對敵人,只需要斬殺當下!

  他們自發地組織隊伍,分別對上了各處的安軍。

  戰鬥比想像的持續得更長,打到最後,雁河都不免有種麻木的感覺。

  揮刀,命中,然後再揮刀……到底是年紀輕輕,雁河免不了被傷到,但他還是毫無停頓地阻止安軍進一步攻破雁門關。

  到了最後,他都分不清自己身上的血是自己的,還是眾多安軍的。

  似乎是沒想到雁河帶回的幾千人這麼能打,安軍打到最後有了撤退的意思,戰線也逐漸穩定下來。

  「守住了?」用手背擦掉臉上的血,雁河的動作終於慢了下來。

  「他們撤退了……」薛直站得遠一些,不由眯起眼觀察逐漸後撤的安軍。

  他的傷勢比雁河嚴重得多,但在沒有得到結果前,他依舊保持毫無異狀的模樣站立,「……守住了!」

  「那就好。」

  雁河得到他的話才松了口氣。

  他動了動拿著盾的手,這才遲來地發覺它的顫抖。因為終於不再保持高度警惕,雁河一下子失去了對手的控制力,甚至差點兒拿不住武器。

  「……這要是姐知道了,肯定又要擔心。」

  戰鬥結束,雁河甚至開了個小玩笑。

  「哦?就是你總是提到的那個義姐?」薛直也露出微笑來。他自然是聽雁河提到過楚秋的,甚至還知道每年新年,她都會給雁河寄一封信。

  當然,他也知道雁河請命帶兵去支援漠北,為的就是和姐姐見一面,「這次終於見到了?令姐可還好?」

  「……她好著呢。」雁河想到自己看到的,話裡都不免帶著酸意,「一年就給我寫一封信,也沒想過來看我,結果自己在漠北過得挺開心。」

  雖然他不知道她怎麼去了惡人谷,又為何會到漠北那麼亂的地方。

  「哈哈哈。」被他的語氣逗笑,薛直知道他在鬧什麼彆扭,「可即便你們不在一處,她還是不忘惦記著你。」

  「這個我也知道。」

  雁河不知道自己收到的信其實十分珍貴,但他依舊明白,每年一封的信中,有多少楚秋對他的關心。

  哪怕只有一封,那一定也是她用心去寫的。

  「只是……」

  只是原來每天都待在一起、形影不離,現在知道兩人分離、互相依舊能過的風生水起,突然覺得有點兒不甘心罷了。

  「等局勢穩定,你可以帶著令姐來雁門。」

  「薛帥?」

  「你所信賴的,一定也是如你一般值得結交的人吧。」薛直笑了幾聲,「既然如此,來我雁門並無不可。」

  「是。」雁河沉默了會,最終還是點頭應道,「家姐一定是,能讓薛帥也欣賞的女子。」

  「這麼一說,倒是讓我有些期待了。」

  兩人解決完剩下的事情,終於帶兵準備與撤退的燕忘情等人匯合。

  但就在他們轉身準備遠離戰場的時候,變化陡升。

  箭羽破空的聲音剛出現,雁河便下意識動身。

  「薛帥!」

  雁河來不及思考,在眼角瞥見暗器時將身邊的薛直推開,自己迎面撞上了偷襲薛直的暗器。

  砰——叮——

  暗器——一支箭羽穿過護甲,射中了距離心臟十分相近的地方,讓雁河一個踉蹌,不由按住箭頭後退了幾步。

  「雁河!?」被推開的薛直反應很快,他站定掃了眼周圍,終於看清在不遠處有個安軍舉著弓箭,「該死的——」

  他剛想解決那個安軍,卻發現對方逕自倒地,再也沒有睜眼——那名安軍用最後一口氣偷襲薛直,卻因為雁河失敗,含恨而終。

  「別亂動,軍中有醫師在,你會沒事。」

  薛直顧不得那麼多,見雁河意識雖然有些模糊,但還是下意識死死控制著胸口的箭,不由讓其他將士加快回去的步伐,自己則扶住雁河,在不觸動箭羽的情況下,儘快將他帶到醫師那裡。

  「全軍!加快速度!」

  雁河對之後發生什麼並不清楚,他只覺得周圍的風雪更冷了。

  希望姐姐知道這件事不會太生氣……意識模糊前,雁河不由苦笑著這麼想。

  他不後悔給薛直擋箭。

  若說楚秋是他想珍愛的姐姐,那薛直便是他崇敬的恩師。

  保護也好,磨練也罷。楚秋教導他防身的本事,薛直告訴他為人的處事,因為這兩人的教導,才有了現在的他。

  他們都是他生命中重要的、用盡全身心保護的人。

  上天還是眷顧著他。

  雁河再度清醒的時候,感覺到胸口隱約傳來的疼痛。

  正因為疼痛,他清晰地意識到自己還活著這件事。

  「雁副尉,您醒了?」身邊的軍醫端著消毒的藥劑,見他醒來露出松了口氣的表情。似乎知道他想問什麼,軍醫不用他開口便告訴了他,「您已經昏迷四天了,薛帥他們都很擔心。」

  「讓你們費心了。」雁河想起身,但胸口的疼痛讓他作罷,「……我的傷?」

  「雁副尉運氣好。」軍醫聽他這麼問,不由有些唏噓,「那箭射偏了一些,不至於立即致命,讓雁副尉撐到薛帥將您帶回來。」

  「是嗎。」雁河齜牙,硬撐著痛感坐直了身體,「這確實是運氣。」

  「可不是嗎?」軍醫似乎覺得這些還不夠,又從一旁取來一個錦□□子,「不過雁副尉,您真正的運氣,還是這個。」

  「這是?」

  「這是您隨身攜帶的那枚玉石。」軍醫取出錦囊中的玉,用一種可惜,卻又慶倖的表情道,「看這成色也是絕品,不比宮裡的差,就這麼碎了倒也是可惜……不過也因為這枚玉,那箭並未紮得太深。」

  「虧得它擋了一下,給您取出箭頭的過程變得十分順利,也讓雁副尉儘早脫離了危險。」

  「啊……」雁河接過已經碎了的玉,不知道自己現在露出了什麼表情,「這倒是,該謝謝它了。」

  這是楚秋當初在稻香村給他的禮物,也是他當作護身符一直掛在脖子上的飾品。

  玉易碎,所以他每上戰場都會取下塞進包裡。唯獨這次,因為遠遠地看到了戰火,他沒時間取下,便隨手將玉挪到裡側貼近胸口的荷包,下一刻就拿著武器支援薛直去了。

  卻沒想到,因為這隨手的舉動,救了自己一命。

  「真是的,在我不知道的時候,又救了我一命啊。」

  「您說什麼?」

  「不,沒什麼。」

  雁河沒有回答軍醫的問題,而是突然望著玉發愣。

  玉上本來刻著他的名字,但因為碎了,他的名字也分為了兩截。

  雁河有些可惜,可惜于楚秋送給他的東西,現在卻被弄壞了。

  但他又覺得欣喜,欣喜於她送的東西,無意中又守護了自己。

  一個月後,雁河的傷勢便恢復,也是他恢復之後,知道了薛直的決定。

  「將蒼雲軍脫離朝廷?」雁河聽到薛直的打算,並沒有太大的意見,「這件事,您與燕副將商量便是。」

  「我與她已經商量好了。」薛直沉吟一聲,「聖上那邊,我會以受傷無法勝任總帥職責為由,推舉忘情接任。」

  「那您說脫離朝廷是?」

  「如今朝廷勢力錯綜複雜,我們的目的的鎮守雁門,不該因為那些奸臣改變初衷。」薛直這麼說著,似乎看到了雁河臉上的不解,便解釋了幾句,「是了,你之前傷還沒好,所以這件事沒人告訴你……支援漠北時,你可見過李振、李將軍?」

  「自然見過。」還知道他和姐的關係複雜。

  雁河咽下了後面這句有點兒酸的話,「莫非,他出了什麼事?」

  「他被右相以『勾結亂軍』的罪名,關進了地牢。」

  「——什麼?!」雁河沒想到會出這樣的事情,雖然和李振接觸不多,但不論是被王忠嗣賞識、或是被楚秋看中,他都知道李振絕對不會做出這樣的事情,「李振將軍不會這麼做,這件事有蹊蹺。」

  「很多人都知道這件事有蹊蹺,但這並不能左右聖上的意見。」薛直歎息一聲,「忘情知道這件事後找上我,說想『借用』長孫的姓氏……那本就是她的姓氏,我自然應允。她想以長孫忘情之名,成立江湖門派『蒼雲』,從今往後,再無『玄甲蒼雲軍』。」

  「可聖上那邊,薛帥又準備……」

  「聖上,也並非所有事情親力親為的。」薛直露出意有所指的目光,「況且,聖上偏袒安祿山已不是什麼秘密,為了安撫蒼雲軍,也為了有朝堂涉足管理江湖的一個機會,聖上不會拒絕。」

  「一旦成立蒼雲,以後再出什麼事情,便不再是『軍令』,接受與否……便也有更大的空間了。」

  「原來如此。」雁河了然,「一切聽薛帥的命令。」

  總歸他一開始加入蒼雲,也只是為了有保護楚秋的力量,是否效忠于皇帝,對他來說沒什麼區別。

  沒多久,燕忘情——現在應該叫長孫忘情了——召集所有蒼雲兄弟來到雁門關前。

  「我們經歷背叛,經歷兄弟死難。」

  以女子之身當上了破陣營副將,長孫忘情自然不是什麼柔弱之輩,更不提她在蒼雲軍中的人氣只比薛直低上一些。

  此刻,她站在城關之上,用嚴肅的口吻說著誓言時,更是讓下面的蒼雲兄弟們面露認真。

  「如今,我們在自己雄關之外潰退而歸,我們讓軍旗蒙羞,在此,我于此成立專為覆滅仇敵而生的蒼雲軍。當蒼雲旗幟席捲,穿透陰暗的天光終將到來!」天羅面遮掩住的臉風華絕代,但長孫忘情卻並不在意這張皮囊。

  她將蒼雲旗幟插在城關之上,望著下方的兄弟,「背叛蒼雲者不義之徒皆須一死。而我的輕眉刀,仍只在眾軍之前。」

  「你們,願意陪我一起,去生,去死,去拿回應歸於我們的戰士榮光麼?」

  她一字一頓地說完,雁河只能聽到自己的聲音混雜在兄弟們的聲音中。

  他們的回答只有一個。

  「我(們)願意!」

  「奸臣當道的國未必真的值得盡忠。」長孫忘情經歷這次背叛,終於明白了這一點。此刻,她也振聲告訴了兄弟們,「玄甲蒼雲軍已被塵沙掩埋,軍餉斷了,弟兄們決定靠自己為死去將士洗冤,手刃仇人。」

  「此刻,我們在戰旗下重聚,立下此生不負戰死兄弟英魂的蒼雲血誓。」

  當蒼雲旗幟席捲之時,背叛蒼雲者,皆須一死!

  從此,再無玄甲蒼雲軍,有的,只是向狼牙軍、向不義之士復仇的門派蒼雲!

  一個月前的戰鬥,讓蒼雲差點失去他們的統帥,更讓身為軍師的風夜北失去了明目。

  「即便薛帥並未因此戰死,你也不在意自己目盲,但我依舊無法釋懷。」長孫忘情側頭看向站在她身側的風夜北,「我記不清那天死了多少弟兄……只記得用戰士們的犧牲換來的業火血路。」

  「薛帥被雁副尉救下,我雖目盲但心中卻越發清明。」風夜北雙目失明,但周身的氣氛卻更為沉靜,「屬於皇帝的玄甲蒼雲軍已經消失,現在站在這裡的,是為保護兄弟們成立的蒼雲。」

  他沉默了一下,似乎是在用耳傾聽城關下將士的反應,「忘情,蒼雲會好的。」

  「是,」長孫忘情深吸一口氣,腦海中的血色揮之不去,「會好的。」

  正如他們說的,蒼雲在脫離朝廷後逐漸走上正軌,半年後在江湖上也有了屬於蒼雲的一席之地。

  「雁副尉,您的信!」

  信使將手中的信交給雁河,便匆匆給其他將士送信了。

  雁河打開信,發現這封信的紙張和原來不太一樣……應該說更普通了?還是沒有他原來收到信時的違和感?

  但這麼點兒疑惑,並未讓雁河多想,他直接打開了信,隨即看到了楚秋一如既往對他的關心。

  「李副將的事情,我已有頭緒,但還需斟酌。」

  除了例行的關懷,楚秋還談到了被關的李振的事情。

  雁河突然想到,李振被關將盡半年,卻沒有一人敢隨便放他出來,甚至因為層層看守,這些月都沒人去看望李振。

  ——他原本,還想找李振問問楚秋的情況。

  信很快看完,雁河小心地把它收好,放到了專門放楚秋信件的地方。

  轉眼又是半年,雁河聽說這半年朝中有不少大事發生,但與他干係不大,所以也沒有太過注意,直到他聽說李振被無罪釋放的消息。

  雁河在楚秋寄來信後便回了,但這次他並未收到應該有的回信。可能只是多想,雁河心裡突然有點說不清是好是壞的預感。

  「不安心的話,就親自去看看。」名義上養傷,實際上是退居二線輔佐長孫忘情的薛直,見雁河心神不寧的模樣,便出言建議。

  「正好快到新年,今年給京城的彙報便由你交上去。」

  「多謝薛帥好意。」雁河並未拒絕。

  於是他頭一次獨自上京,在面見皇帝的使臣,交了每年的彙報後,雁河找去了天策府。

  他再見到李振的時候,發覺對方的模樣算不上好——當然,也不能說很壞。

  「……雁副尉。」李振見到他的時候很驚訝,但還是抿唇打了招呼,讓手底下的將士先自己組隊練習。

  雁河注意到,他的驚訝裡夾雜著隱藏的痛楚和心虛。他不知道這是因為他的牢獄生涯,還是因為其他什麼不好的原因。

  「李將軍。」雁河掠過他的客套,直接詢問,「一年前家姐與將軍一同離開漠北,回到長安。我在那之後收到了家姐的信,但不知為何回信卻沒有回音。雖然後續發生了很多事情……但將軍,可知道家姐的消息?」

  聽到他說收到楚秋的信時,李振的表情還有些驚訝和不相信,但等雁河說完,李振卻又沉默下來。

  他沉默了很久,但雁河卻沒有催促,可能是從他的態度中突然知道了什麼。

  「……雁副尉知道,生死蠱嗎?」

  李振說這話的時候臉色蒼白了幾分,聲音也不自覺壓低了,好似將什麼感情禁錮在嗓眼裡。

  生死蠱?雁河知道。

  在知道楚秋出身苗疆後,雁河狠狠地補了有關苗疆,有關五毒教的事情。

  生死蠱這個特殊的存在,他自然也知道。

  「……李將軍是什麼意思?」

  雁河猜到了什麼,但他不願意確認。

  「回長安時,天策軍遇亂軍襲擊,死傷大半。」李振偏過頭,不去看雁河的表情,「而我,也在那場襲擊中重傷——被箭刺穿了心臟。」

  砰——

  是雁河的盾刀砸中地面的聲音。

  那刀只離李振不到一釐米,嚇人的殺氣從雁河的身上傾瀉出來,連並非殺器的盾,都染上了銳力的色彩。

  「閉嘴。」

  雁河不需要他再說下去,他已經明白了李振的意思。

  楚秋給他種了生死蠱,而在那場遇襲中,楚秋的生死蠱將李振的重傷轉移給了自己,所以李振活了下來,而楚秋……

  「我……」李振面露愧疚,似乎想說什麼,但他的聲音被雁河呵止。

  「我說了,閉嘴!」

  雁河閉上眼,握刀的手都在顫抖——那並非恐懼,而是他此刻正在用全身的力氣克制自己,不要一刀結果了面前的人。

  ——這是,他姐姐想救的人。

  沉重的呼吸聲。

  雁河不知道現在要露出什麼表情,也不知道自己該怎麼面對李振,但最後還是收了刀,背過身去。

  「滾。」

  他不敢回頭,因為他怕看到李振,會克制不住自己遷怒。

  身後的人猶豫著,但沒有離開。

  「雁副尉若是不痛快,我李振的命你收去也無妨。」

  「我讓你滾!」

  雁河此刻無法克制自己的語言,他現在根本沒辦法用原來的態度面對李振,能不對他出手,便是他最大的克制。

  雁河想到他剛看到李振時,對方的狀態,心裡的火氣剛消一些,卻又更加憤怒的燃起。

  「你是我姐救的人,」他這麼說著,沒有回頭,「收起你那副喪家犬的樣子。」

  「——不要讓我覺得,姐救了你是對她的侮辱!」

  這是姐哪怕用上自己的命,也要救下的將軍。

  雁河在心裡重複。

  所以、所以——

  他會留下李振的命,不讓她的意願白費,不讓李振活著死去。

  「別讓我再看到你。」李振不願離去,雁河卻等不了,「我不保證下次見到你,我的刀會不會砍下你的首級!」

  他撂下這句話,便大步離開天策府,臉上的表情讓守門的天策軍看了都不由覺得不寒而慄。

  雁河離開天策府,臉上的表情緩和下來,心裡卻更亂了。

  這並非雁河第一次知道什麼是「無能為力」,但卻是第一次明白什麼叫心死。

  像是為了甩開這種情緒,雁河連馬車都沒坐,一路輕功停停走走回的蒼雲。

  「雁河?你怎麼——」

  回了雁門關,寒風給了雁河一絲清醒,但心中的痛苦未能減少一分。

  他聽到薛直關切的聲音,但他無法回話。

  雁河將自己關在門中,整整一周。

  直到新年到來,署名楚秋的信通過門縫遞給了他,他才麻木地回過神,將信展開。

  是熟悉的,質感特別的信紙。

  「聽說蒼雲自立門戶的事情,直到現在才有空詢問……」

  「……小雁最近可好?我現在很好,但具體的位置不方便透露,等到時機成熟再告訴小雁吧?不必擔心。對了,最近……」

  「……以上,你親愛的姐姐。」

  雁河斷斷續續地看完了,明知道她已經……但還是抱著僥倖、或者說欺騙自己的心態看完了。

  他將信小心地重新折了回去,和其他的信放到了一起。

  「姐,不用擔心我。」

  他朝信這麼回答著,便拍了拍臉踏出了房門。

  門外站著和他交好的幾位將領,見他出來紛紛露出松了口氣的表情。

  「雁河,沒事吧?」

  沒事嗎?

  「嗯,我很好。」

  雁河這麼回答。

  既然姐如此期望,他一定會過的很好。                           

作者有話要說:

  蒼雲主要的兩個梗就是「護身符救命」梗和「死去後定時寄信裝作沒死」梗。具體的可行性和邏輯就不要計較了,反正就是為了寫而寫啦!

  李振被抓這一年,女主沒給雁河發信鴿道具的信,為什麼呢?因為這一年的一次名額已經用了(用在哪暫時不說),所以他收到的說「幫李振」的信,是女主正常流程寫了寄過去的(即女主度假回來了),但雁河並不信(女主:我也很無奈)。

  第一部有說,鳳凰蠱/死亡觸發復活,且攻略目標好感在80%,回到的時間是死亡的時間,這裡女主就是回到了李振被箭射死的時間。

  [小劇場]

  楚秋:我回來噠!我跟你們說,我還好好的甚至還能繼續浪!

  雁河:不用說了,我知道,姐就是不想讓我擔心所以才寫好了信對不對?不然為什麼我回信沒有回答。

  李振:(愧疚臉)抱歉。

  楚秋:……不,那純粹因為我沒收到,因為不是系統道具你寄的位置我不在啊!

  (第二年收到了,也寄信回去了)

  雁河:(第二年收到信)嗚,姐果然瞭解我,甚至知道我會說什麼,所以為了不讓我拆穿還找了代寫?

  李振:(更愧疚了)楚姑娘一片苦心,你……唉(難過)。

  楚秋:不是……我不是信裡說了我沒死嗎?李振傷口轉移給我我都沒死的那種。

  雁河:……算了,我就裝作姐還沒死吧,既然姐都這麼安排了,我不能浪費她一番苦心。

  楚秋:我特麼???

  感謝:

  讀者「時◇霜緒」,灌溉營養液 +10 2019-07-01 07:32:00


第34章 其他

  【雁河】

  ——玄甲蒼雲少年兵

  黑髮黑眸的穩重少年,父母曾在蒼雲軍內當教頭,但家中變故,活下來的只有雁河一人。

  原本蒼雲有派人去幫助雁河,但陰差陽錯雙方並未成功匯合。作為僅留的男丁,雁河沒有幫手又被亂軍追殺,最終逃到了稻香村見到了楚秋。

  正因為經歷了這等事故,雁河才會比同齡人更為成熟。他看起來像個小大人,但本質上還是個陽光的孩子。

  父母雙亡後,將第一個出手幫助他的楚秋視作最後的親人,不能容忍任何人傷害她。

  接到蒼雲的通信時,雁河猶豫要不要答應前往,但為了有力量保護楚秋還是下定決心。與其說他參軍是替皇上保衛國家,不如說他只是想保護作為「人民」的楚秋。

  每年雁河都會收到楚秋的信,哪怕她失蹤了也沒有斷過。知情人都瞞著他「楚秋用生死蠱救了李振一命,自己凶多吉少」的消息,更因為看到他的信未間斷而閉口不言,全力偽裝,但雁河早已因李振的話知道這點,並為此對李振沒有好臉色,也對自己更為苛刻,認為自己還不夠強才讓楚秋以身試險。

  (滿1000好感)

  【烏靈兒/秋母】

  ——生死不明苗疆女

  出身苗疆,不知為何出現在稻香村的女人。

  毫無疑問是楚秋的母親,與楚秋的樣貌也十分相似,但楚秋未能見過便下落不明。

  身世成謎,但據村長劉洋的話判斷,即便離開了苗疆,烏靈兒也擁有不少財物,甚至多到足以維持稻香村數年的開銷,舉手投足也帶著一般苗人沒有的優雅。作為苗疆的女子,烏靈兒武功並不差,甚至曾一人打上惡人谷,讓王遺風也避其鋒芒,與她做了交易,雖然王遺風將最後交易的物品用在了壓制莫雨的毒咒上。

  烏靈兒用冰蠶蠱換取了能讓人提升功力的藥,並在吃了藥後用秘術將全身功法傳給了楚秋,因此楚秋年紀輕輕便擁有了一身不俗的內功。雖然並不知道她舉動的意義,但楚秋確實因此受益。

  烏靈兒與五仙教內部關係不錯,甚至和身為長老的艾黎相識,以至於艾黎見到與她容貌相似的楚秋後,會露出驚詫的表情,但在五仙教內部,有關烏靈兒的事情也成了不再談起的秘密。她到底是何身份,又為何離開苗疆去了中原,最後又為什麼隱姓埋名到了稻香村……似乎還不到說的時候。

  (勢力:親密)

  【李振】

  ——驍勇善戰副將軍

  天策府的將士之一,因為具有潛力被推上了副將的位置。

  原本是領兵保衛長安安危的部隊長,但因為突厥的侵略遲遲未解決,他連同帶領的手下被調到了漠北鎮守,一去便是三年,但也因此得以與大將軍王忠嗣相識。

  因為趙雲生的掩護,李振毫無察覺地中計,本該是會被追殺至死的,卻意外碰上了楚秋,得以被救。

  對救了他一命的楚秋感官有所不同,而這種不同在日後的相處中更是增加。但李振覺得,比起愛情這種說法,更像是「相互信賴,無話不談的摯友」。他無疑信賴著楚秋,並能夠放心地將性命託付給她,但他也能輕易將她放手,以他要保家衛國,不知哪天就會死去的理由拒絕她的暗示。

  直到他那天從亂軍中「死而復生」,才知道楚秋給他下了生死蠱,這才突然有了一絲後悔——後悔哪怕下一刻他就會死去,也應該說出他真正的想法——他是喜歡她的。

  也因為他再次被她救的關係,在楚秋失蹤不明後對找上門來的雁河心懷愧疚,但更是因為如此,越發珍惜自己的性命,不再戰鬥的時候衝動行事。

  (800→1000好感)

  【王忠嗣/王訓】

  ——功勳累累大將軍

  年少時勇敢自負,到了身居將職,又以穩重守邊為本職。

  多年征戰,威震邊疆,因漠北突厥隱患多年未消,特被玄宗派來暫時引領天策軍。

  為了軍事需要,王忠嗣會不少異族文字,突厥文字就在其中之一,但這件事他並未聲張,甚至鮮少有人知道他精通此道。除了行兵佈陣,王忠嗣的認字一道也十分厲害,只要被他琢磨過的字跡,他都能一眼認出是哪種民族,或哪個人寫的。

  年少時曾被顏氏夫婦救過一命,他一直沒找到機會報答救命之恩,因此對顏家的後人優待幾分。王忠嗣有聽顏氏夫婦說起家族醫典,當時他們尚無子嗣,只說此醫典無所謂男女,只要是他們的孩子便可以傳下去,所以會誤認為擁有醫典的趙雲生是顏氏女。

  王忠嗣曾聽聞顏家有亂,本想出手幫助,卻得到顏氏女去萬花的消息。想到萬花的名聲,王忠嗣也沒再插手,之後因為戰亂,他也沒再專門打聽之後的事情,轉而平外亂。

  因此他不知道顏氏女已死的消息,在趙雲生拿出醫典找他求助時,他雖有疑慮,還是同意了她的留下。直到楚秋前來,王忠嗣才得以發現其中的糾葛。

  曾在天策營裡幫忙訓練過天策軍,所以在軍內有一定名望,也是那時和雁父一見如故。自稱與雁河的父親有不錯的關係,本人似乎很欣賞雁父,並為其眼力而讚歎,甚至因此相信其子雁河的看人水準。可惜相處的時間不長,就連雁家被亂軍趁亂追殺時,他也因為正在打仗未能收到消息。

  (勢力:友好)

  【孫東】

  ——保家衛國天策軍

  出身普通家庭的普通人,為了俸祿也為了保家衛國的夙願,毅然加入了天策府。

  從軍多年,因為沒有強大的武藝與特別的才能,一直停留在普通士兵的位置上,但還是一腔熱忱地堅守自己的崗位。原本是長安城內的守城兵,但隨著李振的調令一同來了漠北,也因此結交到了楚秋。

  孫東敬佩著李振,自然對救了李振的楚秋十分熱情。

  因為突厥兵的歸順,孫東順理成章地同李振又回了長安,卻沒想到原本值得高興的回歸,會讓他們遇上驚天的陰謀——隨行的天策兵,到了長安只活下來了不到六成——他便是其中之一。

  雖然不知道亂軍為何而來,但李振的被審,其他兄弟被打散收編,都讓他明白其中的真相不簡單。他雖有頭緒,但因為李振的被關而按捺,直到一年後,李振重新獲得官位,孫東才將自己這一年暗地調查的東西告訴李振,並與其他兄弟一起,為死去的將士報仇。

  (勢力:敬重)                           

作者有話要說:

  老規矩,「其他」章節和結尾章一起發,沒看上章的記得看。

  只寫第三部出現的新角色,按照慣例,排名按出場順序,只出場一次的角色和原遊戲人物不予標注。

  下本主場唐門、霸刀,簡單來說是「要情緣幹什麼有哥哥就夠了」和「就看兩個男主誰是更大的掛B,但反正大不過女主」以及「燭龍殿大型掉馬現場」這三個劇情(你在說什麼)。因為唐門關係混亂且遊戲主線也夠混亂,再加上最近在雙開隔壁綜漫,所以……嗯,第四部可能會很卡好幾個月,這裡不保證時間,等確定了作者桑會在評論區裡說。

  更新已寫時間線(僅限本文):

  736年→楚秋從稻香村醒來,結識雁河及稻香村人

  737年→唐玄宗頒佈「破立令」,明教進宮逼諫,被天策府探知,唐玄宗大怒下令全殲明教,格殺勿論。莫雨來到稻香村,小荷變成林可人,雁河去蒼雲,中下旬小月去萬花,楚秋達成支線離開,年末莫雨、毛毛出村

  738年→五毒教主魔刹羅失蹤,楚秋(10)開始任務,並與道黎相識,同年遇陸昭

  739年→明教高層數十人死亡,陸危樓倖免。中原信仰明教的信徒被紅衣教吸收,急劇擴大。楚跟隨陸大舉西遷,並相處數月,同年陸離開去往中原

  740年→陸回歸明教,楚數周前已經離開,陸因此常駐中原,同年楚被帶到純陽

  742年→楚因亂世妖女的謠言被論道的俠士圍剿離開純陽,同年毛毛掉崖、莫雨遇王遺風,楚入憶盈樓,遇葉歸意

  743年→高絳婷閉關,蘇雨鸞嫁入萬花谷,曲雲回五毒,烏蒙貴叛亂,楚(15)因葉歸燕結算任務離開,憶盈樓改名七秀坊,同年楚遇于逍遙,同年末撿回月華

  744年→楚觸發陣營支線,認識三爺,系統維護出錯,三天后從稻香村副本回歸,三月底加入紅衣教,五月當上聖女,八月接手紅衣教(同月王忠嗣前往漠北),同年末被紅衣教弟子信服

  745年→楚救下李振,重遇雁河,二月解決突厥戰事,完成世界任務,同時安祿山再度來到中原,看到長安的紙醉金迷起覬覦之心,又得到天策軍立功的消息,暗中聯合宰相李林甫出手扮成亂軍阻撓他們回京,導致李振帶著剩下的軍隊回到長安,結果被陷害關押

  746年→二月李振洗清罪名,官復原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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查看完整版本: 《(劍三)能輸出為什麼要切奶》作者:建國前有一隻妖【完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