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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名 2007-11-25 01:41

《白色戀人》作者:憶秋【完結】

面帶稚氣笑顏、身穿白袍的年輕男子,踩著輕快腳步穿梭在醫院的大廳和長廊,見到人就點頭微笑,因此,不論是候診病人還是醫療人員都會回以微笑,使得死氣沉沉的醫院增添了不少溫馨氣息。

  「媽咪,為什麼那個大哥哥少了一隻手手啊?是不是他不乖,上帝伯伯把它沒收了?」坐在輪椅上吊著點滴的小男孩,用稚氣的聲音問著。

  「寶寶乖!大哥哥可能是生病或發生意外,所以才會少了一隻手手。」露出尷尬微笑的母親,細心的對小男孩解釋著。

  「喔!那大哥哥是生什麼病呢?為什麼會少了一隻手手,什麼是發生意外啊?」好奇的小男孩又充滿疑問的問道。

  見兒子說的那位大哥哥正朝著自己走來,一臉尷尬的母親很不好意思地露出微笑,朝那個大哥哥點頭表示抱歉。

  穿過醫院候診室的范希玥,無意間聽到那對母子的對話,不以為意的走向他們,在小男孩面前蹲下,伸出僅有的右手探向小男孩。

  「小弟弟,你好啊,我是范希玥!」

  「大哥哥好,我是林嘉維。」小男孩開心地伸出沒吊點滴的小手和范希玥相握。

  「想知道大哥哥為什麼少了一隻手手嗎?」范希玥瞇眼笑著問。

  小男孩一聽,眼睛為之一亮,馬上點頭。

  「嗯,大哥哥跟小維說完後,小維就要乖乖聽媽媽的話,回病房去吃飯,這樣大哥哥才要跟小維說喔!」

  「好,小維聽完會乖乖跟媽咪回去吃飯飯!」小男孩開心的點頭答應。

  「好乖!大哥哥跟小維說喔,大哥哥是因為調皮、不聽媽媽的話,所以上帝伯伯給了大哥哥一個懲罰,讓大哥哥生了一場大病,只好拿手手去跟上帝伯伯交換,這樣,大哥哥的病才會好起來。」范希玥伸手摸摸小男孩的頭,很有耐心的說著。

  「喔……那大哥哥現在已經好了嗎?」小男孩似懂非懂、滿臉好奇的發問。

  「當然,大哥哥現在已經好了,而且還交到很多新朋友,所以,小維只要乖乖聽媽媽的話,病病很快就會好起來,然後就可以到學校上課,交很多好朋友喔!」范希玥用小朋友聽得懂的話語說道。

  「真的嗎?那小維會乖乖聽媽咪的話,等病病好了要到學校上課、交新朋友!」小男孩露出天真的笑容,開心的向范希玥說著。

  「好囉!寶寶謝謝大哥哥,還有,要聽大哥哥的話,我們現在就回病房去吃飯,這樣病才會好喔!」

  小維的媽媽見自己說服了老半天的兒子終於答應吃飯了,心喜的想急忙帶他回去吃飯,怕等會他又不聽話了。

  「嗯嗯,我們去吃飯飯,大哥哥明天還會來這裡嗎?」

  林嘉維似乎很喜歡和范希玥說話,回病房前不忘問問他明天還會不會再出現。

  「會的,大哥哥每天都會到醫院陪一些小朋友做復健,歡迎小維一起來跟其它小朋友玩喔!」范希玥給了對方一個承諾。

  「謝謝,明天我再讓寶寶過去復健室和你們一起玩!」

  婦人高興極了,這可是兒子第一次肯和別的小朋友相處,不把握機會怎麼行。

  范希玥點點頭,露出甜美的微笑向小男孩的母親打聲招呼,讓婦人剎時被這個迷人的笑容給迷暈了。

  其實,范希玥原本是這家醫院的病患,目前已經在這家醫院做了兩年多的義工,常常帶著迷人的微笑和溫柔體貼待人,以自身的案例幫助一些可愛的小病患以及他們的父母,一同鼓勵自己的寶貝走出身心缺陷的陰霾。

  若是沒有這家醫院的院長不顧一切將他從上帝的手中要回來,並且給了他一份復健助理的工作,也許就沒有現在的范希玥,加上他的案例可以幫助其它需要幫助的人,當然更不能吝嗇獻上自己的能力。

  三年前,因為醫界最優秀、專攻腫瘤外科的年輕醫生歐子陽的進駐,漸漸將醫療設備、資源不足的醫院引入軌道,也提升了不少醫療品質和醫術。

  可是,就在醫院大幅度的改變後,歐子陽依然對任何事情冷漠、不感興趣,卻唯獨對范希玥沒辦法置之不理,所以,醫院的醫療人員和病患都給了他這麼一個封號『冰醫師』,而范希玥則與他截然不同,為人和善、熱心助人,所以,也僅有他才有能力能夠溶化歐子陽,也因此,偶爾會有一些人來會請他幫忙說服歐子陽診治或是收下愛慕者所送的禮物。

  「玥,去哪了,怎麼這麼久才來?」

  「沒有啊,剛剛和一個叫小維的小朋友說話而已。」

  「喔,你先休息一下,我看完這份資料我們就可以回家了。」

  說著話,歐子陽沒有抬起頭,繼續翻動著手上的病歷資料。

  「不急,你慢慢看,我還不累。」

  范希玥心情愉快地走到正埋首病歷堆的歐子陽身旁,低頭想看看他在研究什麼樣的病歷,可以讓他連抬一下頭都沒有,而那一句『我還不累』,倒也順利讓歐子陽將視線離開桌面,伸手將身旁人攬進懷裡,讓他坐在自己粗壯的大腿上。

  「不累?我不信,看看你,臉色這麼差,黑眼圈都跑出來了,還敢說你不累?」

  歐子陽疼惜地伸手撫摸著范希玥蒼白的臉,取下臉上的眼鏡,用指腹輕輕劃過他的眼袋。

  「沒關係,黑眼圈過幾天就不見了,而且,我真的不覺得累嘛!」范希玥單手環住歐子陽的脖子撒嬌道。

  「玥,千萬別勉強自己,累了就要休息,別讓我擔心。」

  撥開范希玥掉落臉頰的瀏海,歐子陽心疼的在他額上留下一吻。

  「我會的。」范希玥羞紅著臉在歐子陽唇上輕啄,「我答應過你會好好照顧自己的,何況,我們還約好要一起到紐西蘭養老的啊!」

  「對了,你的義肢呢?」蹙眉,歐子陽伸手輕摸著范希玥空蕩蕩的左手說道。

  「剛剛去子凌那兒,不小心撞缺了一角,子凌說要幫我拿去修理,順便做一下調整。」范希玥不以為然的動動僅有的手臂。

  「喔,這樣你方便嗎?」歐子陽輕蹙眉,擔心的問。

  「沒有什麼方不方便的,我有你在啊!」

  范希玥笑咪咪地露出平常看不到的撒嬌樣,將頭靠在歐子陽的肩頭撒嬌。

  擁有這個寬闊可靠的肩膀已經有多久的日子了呢?范希玥不想細數,只想一直擁有,但上帝真的可以一直眷顧著他嗎?范希玥不清楚,所以他只能把握現在他所擁有的一切。

  「你確定可以嗎?」

  伸手摸摸靠在肩上的頭,歐子陽問的不是行動方不方便,而是來自他人的目光。

  「確定啦,又不是沒看過,而且,醫院的人都會幫我,你放心啦!」

  范希玥當然曉得歐子陽的意思,於是抬頭看著他,嘟起小嘴,露出難得的調皮樣。

  「你身體不好,不要常把事情都往自己身上攬。」

  歐子陽伸手撫著范希玥略顯蒼白的臉,有些擔憂;閉上眼睛享受著歐子陽溫柔的撫摸,范希玥的心裡霎時充滿無限愛意,他知道歐子陽的憂慮,更知道對方心疼他,所以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盡可能照顧好自己,不要讓對方擔憂。

  「嗯,我會照顧好自己的,啊!對了,等等……找到了,給你。」

  突然想到了什麼,范希玥在衣服的口袋翻找著某樣東西,而後拿出一封信,那是某位新進護士請他轉交給歐子陽的。

  「這是什麼東西?」

  「信啊!」范希玥將信塞進歐子陽手裡。

  「我當然相當清楚它是一封信,但你為什麼又幫別人拿這種東西給我,我不是說過不准替人傳達任何一樣東西給我的嗎?」不用看也知道信件內容,歐子陽一臉的不悅,冷眼盯著范希玥問。

  「你生氣了!」

  「你覺得我不該生氣嗎?」歐子陽不願意接下范希玥手中的信。

  「為什麼?看一下嘛,給別人一些機會不好嗎?」

  懸在半空中的手好酸,可范希玥仍堅持要歐子陽收下信,雖說他比任何人都瞭解歐子陽認定了他就不會有任何改變,不過……

  「希玥,你知道我不喜歡的原因,不是嗎?不要讓我再多說重複的話。」

  歐子陽一向是說一就是一、說二就是二,尤其是對感情這方面。

  他生氣了,而且很氣!

  「我……」范希玥皺起眉,慢慢地縮回懸空的手,「真的不看嗎?」

  玥實在是很欠揍,哪有人會熱心成這樣,連情敵的忙也幫!

  歐子陽快被范希玥氣炸了,放下筆,站起身,離開座位走到他面前,「你……」歐子陽已經氣到說不出話了,拿過范希玥手裡的信,揉成一團就往垃圾桶丟去,口氣十分嚴厲,「再說一次,不准再幫別人傳任何東西給我,不然,我會立刻帶你離開這裡到國外去,遠離那些對你、對我有企圖的人!」

  不要,我好喜歡這裡的每一個人,我還不想離開這裡到國外去!

  范希玥低頭拉拉歐子陽的衣擺,「對不起,我保證不再幫她們傳信了,我們不要這麼快離開這裡,好不好?」

  「好,那你去跟她們說,說我的身邊已經有你了,不准她們再妄想。」

  聞言,范希玥皺眉看著歐子陽,一臉難以啟齒的模樣。

  「如果你不敢告訴那些新來的護士,那我會讓院長親自告訴她們,你是我的,請她們少來阻撓。」

  歐子陽之所以會在這家醫院繼續工作的唯一條件就是,他要全院的人都曉得范希玥是他的人,並且除了范希玥之外,他不會接受任何人的感情;每回一牽扯到這個問題,歐子陽就會大發雷霆,在他眼裡,除了醫學就是醫學,唯一能夠讓他有所變動的人、事、物,除非是和范希玥有關,否則他的原則是不會有所改變的。

  見范希玥點頭妥協後,歐子陽這才怒意全消的瞥了他一眼,將他拉進懷裡,伸手捏捏他小巧的鼻;范希玥就是這個樣,每當有人請他幫忙傳情書,他總會笑著答應,而事實上,他的心裡可悶了,尤其當他一想到身體有殘缺的事情就更會如此。

  歐子陽就是喜歡這樣的范希玥,范希玥的默默承受和貼心總是讓他心疼不已,因此,他盡可能偷偷將會令范希玥傷心難過的事一一避掉,將他牢牢地保護在自己的羽翼之下,並且只在范希玥面前展他的溫柔,至於在其它人面前,他依舊是個對事非常冷漠、不茍言笑,眼裡只有范希玥的一座冰山。

  還記得當冰山被溶化的時候,也就是歐子陽三年前在大庭廣眾面前宣誓他是范希玥的人,而范希玥也是他歐子陽的人的那一刻,可是有不少愛慕者當場痛哭流涕,卻也因為他們的故事而紛紛成為范希玥的支持者和保護者。

  醫院內聞名之一的獨臂復健助理兼義工的范希玥,最近幾天還真的變成名符其實的獨臂俠,讓院內一些聞所未聞的新進人員和病患個個都開了眼界;只是要送給范希玥獨臂俠的稱號好像又太過於誇大,因為,他最多也只少了手肘以下的部位,應該還稱不上獨臂俠吧!

  帶著往常的微笑,露出淡淡的酒窩,范希玥穿著一件寬鬆長袖毛衣和一件剪裁特殊的休閒長褲,外頭披了一件長白色外套,看得醫院裡的護士和媽媽們都快流口水了,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他那空蕩蕩的左袖,隨著走動在他身側飄晃著……雖然身體上有了缺陷,但他依然不懼世人眼光,敞開心胸,開朗地做著自己熱愛的工作。

  「希玥……你在這裡啊,我找你找好久喔!」一名陽光型的男子氣喘噓噓地從身後輕拍范希玥的肩膀說道。

  「找我什麼事?」

  「喔,也沒什麼啦,我只是想問你今晚要不要參加醫院辦的聚餐,順便要你約大哥一起去。」

  「是啊,希玥,今晚和大歐醫師一起來參加聚餐嘛!」隨後,追在歐子凌之後的幾名護士也異口同聲說道。

  「好啊,反正晚上也沒什麼事,但是我不能保證子陽會去喔!」

  想了一下今晚的行程,范希玥笑著點點頭。

  「唉呀,放心啦,只要你答應要去,他一定會去的。」歐子凌非常肯定地拍拍范希玥的肩頭。

  「嗯嗯,大歐醫師最疼你了,只要你答應,他就會去的!」

  護士們睜大雙眼看著范希玥,一臉期待的猛點頭。

  「為什麼?」歪頭,范希玥好奇地看了看護士們的表情,轉向歐子凌問道。

  「吼……拜託,醫院上上下下誰不知道大哥最疼你了,只要是你答應的事,他一定會赴湯蹈火!」歐子凌作出誇張的表情說著。

  「是這樣嗎?」范希玥歪頭想了一下。

  他會很黏我嗎?應該不會啊,頂多怕我受傷而保護著吧!

  「是啦、是啦,拜託你帶他一起來參加聚餐啦,聽說今天有一個特別的驚喜會出現喔!」歐子凌雙手合掌拜託著,身邊的護士也很配合的點頭認同。

  「這樣的話,你自己問他不就好了?」單手推推滑落的眼鏡,范希玥指著歐子凌的背後說道。

  這時,一名手勾住范希玥的護士和他同時看著歐子陽正朝著他們走來,趕緊用眼神告訴其它幾位護士,收到訊息後的護士們拉拉歐子凌的衣擺,見他還呆呆的搞不清楚,只好丟下他一個人先溜走。

  「什麼啦?」搞不清楚狀況的歐子凌拍開護士的手,準備繼續說服范希玥時,身邊的幾名護士便很有默契的一哄而散,讓他一頭霧水的對著她們的背影呼叫:「喂!你們不跟我一起說服希玥了嗎?」

  「呵,子凌,我的意思是請你自己問他答不答應?」范希玥指著歐子凌的背後,再說一次。

  「啊……」歐子凌一聽,皺起眉頭一轉身,抓抓頭髮,尷尬的笑著說:「嘿嘿嘿……大哥,你好啊,什麼時候來的啊,怎麼走路都不出聲呢?」

  歐子陽見他那嬉皮笑臉的小弟一副皮笑肉不笑的臉,實在很不想理會,自顧自走到范希玥身邊,伸手攬住他瘦弱的肩膀,用溫柔的眼神直視著他,口氣卻很冷。

  「這個臭小子又想叫你說服我什麼了啊?」

  范希玥什麼也沒說,只是笑笑地看著歐子陽冷峻的臉。

  「大哥,沒什麼啦,我只不過問希玥要不要參加今晚的聚餐而已。」

  要死了,怎麼這麼倒霉嘛,我都還沒把今晚順便幫大哥慶生的事跟希玥說呢!還有,那幾位護士姐姐也太沒良心了吧,竟然丟下我一個人落跑,嗚……我好可憐喔!

  「是嗎?」歐子陽瞇眼懷疑地看著一臉哭笑不得的歐子凌。

  「當然!」冷冷的聲音讓歐子凌不寒而顫,硬是挺起胸膛回答,卻在心裡暗自說才怪。

  這對兄弟還真是寶,大哥外表冷酷威嚴、個性成熟穩重,小弟外表陽光健康、個性活潑開朗,若不是已經和他們相處了三年多,還可能會誤會他們不是同父母生的呢!

  「好了啦,你不要欺負子凌了,子凌是好意想找我們一起參加聚餐而已。」范希玥笑咪咪地拉拉歐子陽的衣袖。

  「既然是找我們一起參加晚上的聚餐,為什麼不敢直接問我?」歐子陽瞇著眼懷疑歐子凌別有目的。

  「呵呵,因為大哥一定不會答應的嘛,所以我只好找希玥幫忙快一些囉!」歐子凌說得很理所當然。

  「那可不就太委屈你了?」歐子陽牽起范希玥的右手,朝他露出溫柔的淺笑,「玥,本來我還決定要約你一起參加聚餐的,可是我不想讓這臭小子的詭計得逞,所以不去了,哈哈……」

  歐子陽見他小弟的臉瞬間刷青,很滿意自己惡整到他的成果,牽起范希玥就離開現場,同時還不忘留下一陣狂笑讓歐子凌一臉錯愕。

  大哥在笑耶!大哥居然會在工作場所露出笑容……這……這實在是太稀奇了!三年前的大哥應該不會有這種表情吧?

  在心裡邊念邊點頭之餘,歐子凌還不小心瞄到了歐子陽頑皮的笑臉,嚇得差點掉下巴。

  以前的大哥頂多冷言幾句就走人,可現在他竟然還會跟我開玩笑,甚至還惡整我,難道愛的力量真的有這麼偉大,可以讓一個人脫胎換骨?那……我也要找一個人來愛,我也要像他們一樣幸福!

  沒錯,今天是歐子陽的生日,所以他早就安排好要和范希玥單獨慶祝,怎麼可能會讓歐子凌給搞破壞了。

  范希玥覺得歐家這對兄弟的相處方式實在是很可愛,讓他十分羨慕,因為他從小是在孤兒院長大的,加上身體常常生病,使得院裡的小朋友都不願意和他做朋友,總是將他孤立在外,只有唯一一個待他如親弟弟的大哥哥總是保護、照顧著他,但是,就在那位大哥哥被一對外國夫妻收養後,他就這樣孤孤單單的獨自成長。

  直到十六歲,范希玥遇到了年僅二十五歲就已經是醫界奇才的歐子陽,在對方揚言一定會救他的那一刻起,他就決定將自己的一切都交到歐子陽手裡。

  冬末的夜色真美,天空上佈滿了難得的星斗,歐子陽今晚不用值班,和范希玥一起開車夜遊,來到他們最喜歡的海邊。

  歐子陽讓范希玥坐在兩腿間,背靠著他的胸膛坐在岸邊,仰頭望著天空。

  「你看到那幾顆又大又亮的星星沒?那個是北極星和……」

  小時候因為身體不好,沒讀過什麼書,因此,范希玥特別喜歡窩在歐子陽懷裡,聽他訴說著每一顆星星的故事和許多生活上的知識,讓他覺得比在學校學到的知識還要豐富。

  「如果有一天我比你早一步離開,那麼,我會變成天空中最明亮、最明亮的一顆星,在遠遠的天際守護著你。」靠在歐子陽溫柔的胸膛,范希玥突然想到小時聽過的故事說道。

  星星的另一個故事,那是孤兒院的院長告訴范希玥的,他說每一個人都有一個最愛的人變成星星永遠在天空守護著,因為有了星星的守護,所以他們不是沒人要的小孩,反而是最幸福的小孩。

  不過,能變成星星的人不多,要變成星星先要有一個自己必須守護並且很愛、很愛的人,還要擁有一顆善良的心才行。

  范希玥心想,我一定可以變成一顆最明亮的星星,因為我有一個很愛、很愛的人,不放棄任何希望地陪著我走過三個脆弱的寒冬,在我沒辦法給他任何承諾的情況下,我願意變成一顆星星守護著他!

  「笨蛋,人生苦短,終究會老、會死,所以說不定我會比你先離開也不一定,到時,我也會變成一顆明亮的星星守護著你,但是,你不能讓我在天上等太久喔!」

  雙手摟緊懷中人,歐子陽故意曲解范希玥的意思。

  「我是說……」

  不想聽,歐子陽低頭堵住范希玥的嘴,這樣對自己沒信心的人,他不喜歡,卻又愛得很深,所以他只好堵住對方的嘴,不讓對方說下去。

  一個又深又霸道的吻,直吻得范希玥快沒氣,右手緊緊抓住歐子陽胸口的衣服,大口大口喘氣著。

  「我不喜歡再聽到這樣的話,到紐西蘭養老是我們的約定,現在根本沒有所謂誰先離開的問題,除非我們都老了,我才願意接受你變成星星等我,而我也絕對不會讓你等太久。」

  嚴厲的聲音讓范希玥皺了皺眉頭,抬高僅有的右手撫上歐子陽微怒的臉。

  「對不起,我不會再說了,你別生氣啊!」

  捨不得對范希玥生氣,歐子陽吻住臉上的手掌,「以後不准再這樣了,知道嗎?」

  「嗯!」范希玥笑著點點頭,不好意思地拉拉歐子陽的手,「我餓了。」

  「我帶你去吃宵夜吧!」

  歐子陽雖然心裡還是很氣范希玥剛剛說的話,卻又捨不得對他動怒,只好有些粗魯的拉起他的右手,往車子步去;走在歐子陽身側,范希玥依舊感覺得到他的怒意。

  雖說他的笑靨只對我,他的溫柔也只對我,甚至於他的一切改變都是為了我,但是,我並不希望自己帶給他太多的牽掛和不捨,畢竟我是一顆不定時炸彈,不曉得何時會爆炸、會消失,多餘的愛,只不過是一種負擔罷了……

  范希玥的一字一句牽動了歐子陽埋藏在心裡的不安和回憶,因為范希玥已經在他的生命裡佔了一個非常重要的位置,也已經將他冰冷的心慢慢溶解,所以,他無法想像失去范希玥的那一天,更不可能接受沒有范希玥在身邊的日子。

無名 2007-11-25 01:42

一迭接著一迭的文件和書籍淹沒了歐子陽的辦公桌,甚至將他也給埋在其中,認真地邊翻閱桌上的資料邊提筆抄下所需內容,不斷對腫瘤做研究,三年來從不曾間斷,全都只為了一個人。

  「骨肉瘤」,顧名思義就是骨頭上的瘤,也就是所謂的骨癌,好發於遠程股骨及近端脛骨,治癒力差,死亡率高達百分之七十到八十,而三年前年僅十六歲的范希玥就是罹患此病,最特別是,他發生的部位是在左手遠程橈骨處,又因為他的病兆與一般不同,所以讓治療他的王院長感到十分棘手。

  當年,可能是范希玥不畏不饒的堅強生命力讓王院長動了容,再加上不忍心看這麼一位讓人心疼的孩子就這麼走了,因此,不惜砸下重金聘請年紀輕、個性十分難懂的醫學博士-歐子陽前來會診。

  原本王院長還有些擔心歐子陽會不屑接下范希玥這樣的案例,怎料,歐子陽見到范希玥第一眼之後,連會診都沒就一口答應要接手,並誇下海口要讓范希玥存活至少五年以上。

  後來,經過歐子陽的診察以及對范希玥一連串的檢查,確立診斷為左腕關節惡性骨肉瘤,緊接著,他絲毫不浪費時間的安排種種治療;在這段日子裡,歐子陽曉得在做化療的過程中范希玥會有什麼樣的不適狀況,甚至於頭髮全部脫落或因體力不足而喪命。

  但是,歐子陽不願意放棄任何救助的方法和治療的堅持,讓范希玥從他的眼神中看到他的用心和某種可以托付的信賴,加上他呵護倍至的照顧,再苦再難受范希玥都忍了下來,就只因為歐子陽的一句「你要為我活下去「而撐下去!

  就當一切看來似乎都很順利的時候,歐子陽卻做了一個很殘忍的決定,他曉得他們該做的治療和檢查都做了,而范希玥的癌細胞雖然抑制住、沒有擴散開來,可也沒有任何改善;截肢,或許不是唯一可以保住范希玥性命的方式,卻肯定是唯一可以將癌細胞一次清除的最好方法。

  歐子陽考慮了很久,決定將這個殘忍的決定告訴范希玥,順便跟他告白,但是在告白前,他並不希望范希玥誤會他是因為同情才做出這個告白。

  「目前的情況雖然暫時控制住了,可是卻沒有任何改善,所以我希望你繼續相信我,把你的一切交給我。」歐子陽握緊范希玥皮包骨的小手說道。

  范希玥虛弱到沒辦法開口響應歐子陽,只好微微對他點一點頭。

  承受著莫大的痛苦和死亡的不安,范希玥唯一的支柱就只剩下歐子陽先前的承諾,因此,不論歐子陽要他做什麼都可以,甚至願意把自己的生命交給他。

  「雖然我還不清楚你為什麼願意答應,但還是謝謝你的信任,從現在起,你范希玥將是我一生的伴侶,而我歐子陽也是你一生的依靠。」

  語畢,歐子陽低頭親吻范希玥的額頭再度立下誓言,而他突如其來的告白和誓言,著實讓范希玥有些驚訝,忍不住哭了出來,儘管不清楚歐子陽為什麼要這麼做,也不知道他們能不能得到眾人的祝福,可他還是願意接受歐子陽的感情,也算是他唯一一次對自己做出自私的決定。

  在接下來的日子裡,歐子陽立即停止所有對范希玥的治療,包括化療的注射,他要范希玥在手術前調養體力,因為要為范希玥做的手術不僅需要心理上的支持,更需要充沛的體力,同時也不希望范希玥在做完截肢手術後因為身體無法負荷手術後的治療,讓他們的努力功虧一簣,所以,歐子陽不容拒絕的決定要成為范希玥的支柱,要照顧范希玥一輩子。

  剛開始,歐子陽向范希玥說出自己的決定時,范希玥的臉上先是浮現一抹無法接受的表情,然後在停頓幾秒之後反握住覆在手上的大手,對歐子陽露出淡淡的笑容點點頭。

  范希玥在手術前的生理、心理都調適到了最佳狀態,歐子陽親自為他換上手術衣、戴好手術帽,在他額際落下一吻,陪他一起進到手術室,並親手截去了他的左手。

  終於,在經過長達五、六個小時的手術,順利切除腫瘤細胞,並且顧不得自己疲累的身體,歐子陽硬是堅持要陪在范希玥身邊,直到他清醒,因為手術前歐子陽答應范希玥,要在他醒來時讓他第一眼看到的就是自己。

  救回了范希玥的生命後,歐子陽的時間就只屬於范希玥的,他要繼續研究能讓范希玥痊癒的方法,要讓范希玥健康的和他在一起一輩子,至於醫院方面,唯一答應的就是他願意接下腫瘤外科主任的重任,但不能要求他為醫院做些什麼特殊醫療工作,這一點是他留下任職的堅持條件之一。

  再接下來的事,就是歐子陽要先養胖范希玥,調整范希玥虛弱的體質,還有讓范希玥適應不同於一般人的生活,以及習慣有他存在的生活。

  雖然范希玥的手術相當成功,可手術後的肢體重建和心理輔導卻是一點也馬虎不得,因此,歐子陽為了讓范希玥可以安心,而他也能全心照顧范希玥,便決定要讓家人知道他要和范希玥在一起的事,至於知道後接不接受范希玥是他們的事,反正他本來就是獨來獨往的,他的父母不需要管他,而他更不可能讓他們管,只要他們不干涉他的生活,他也無所謂他們要不要接受他愛上一個小男孩的事實。

  ***

  「嗯……啊……」

  超大的席夢思床上,兩具赤裸裸的身軀正緊緊相擁,劇烈的動作讓床發出了陣陣聲響,其中還混雜著其中一人細微的呻吟聲。

  歐子陽一手扣著范希玥的肩頭,一手扶著他的纖腰坐立起來,讓他與自己面對面相連著,身下的律動也跟著加快、加重。

  「啊……陽……不要……不行了……」

  范希玥已經達到極限了,用僅有的右手緊緊扣住歐子陽的寬背,預防自己往後倒,頭頸向後微仰,氣喘噓噓的求饒著。

  「嗯……還沒呢……別怕,我會撐著你的!」

  歐子陽見范希玥雙眼泛紅、無助的看著他,曉得對方已經達到極限、快撐不住自己的身體,而他這邊卻才剛要開始,把扣著肩的手收回,改以雙手緊緊將對方虛軟的身體擁近自己,卻沒想到這一個動作反讓他更加深入范希玥體內,頭一遭被這麼深入,引來了范希玥驚愕的叫喊,讓本來已在眼眶打轉的淚水就這樣落了下來。

  「啊……好深……好難受……」

  「乖,沒事的,等等就不會難受了。」

  歐子陽跟范希玥的感受完全不同,雖然他們不是第一次做愛,但是這麼深入對方體內,卻第一次帶給了他有種難以形容的感覺,而這種感覺也讓他捨不得退出一絲二毫,可又心疼范希玥難受,只好先忍著不動。

  低頭覆上范希玥呻吟的唇,舌頭輕巧的探入,在他口腔中輕攪、吸吮著,試圖減輕他的不適,就這樣,歐子陽的慾望待在范希玥緊窒的信道中,等漸漸感覺到緊窒的信道有了些許的放鬆,他先是輕緩移動個半吋,確定對方不再感到難受,這才加快速度。

  不行了!

  范希玥真的覺得他快撐不下去,加上歐子陽由下往上衝刺的力道是如此的強烈,以致他抵在歐子陽堅實小腹的慾望先是忍不住連續幾道白漿洩出,落在健壯的腹部,跟著眼前一黑,昏了過去,而這時的歐子陽也跟著加快衝刺,霎時,一陣前所未有的快感一股腦湧了上來,仰頭一低吼,他將自己的精液全洩在范希玥體內。

  歐子陽緊緊擁著范希玥癱軟的身軀,將頭靠在他的頸間粗喘著,不到一會兒功夫,還置於范希玥體內的慾望又開始蠢蠢欲動,而在心疼范希玥會受不了連續激烈運動的情況下,歐子陽選擇了放棄,輕柔地將昏過去的范希玥放下,俯身在略蒼白的唇上輕啄一下,緩緩將堅硬的慾望從體內退出,又基於慾望此刻的堅硬,要離開范希玥那緊窒的空間還真有點困難。

  不料,歐子陽好不容易汗流浹背的退出一丁點時,又被自然縮緊的信道給吸了回去,讓他忍不住輕吟一聲,同時也牽動了范希玥;緩緩醒來的范希玥睜開沉重的眼皮,第一眼映入眼中的卻是歐子陽滿臉汗水、緊蹙眉頭的俊臉,這才發現體內的慾望正在快速的脹大中。

  「沒關係的,你可以繼續。」范希玥羞紅著臉,伸手撫上歐子陽的眉頭。

  「傻瓜,你會受不了的。」歐子陽雙手撐在范希玥兩側,汗水一滴滴落在他的臉頰,心疼說道。

  「可是我不要你這麼難過。」

  范希玥細心地拭去歐子陽臉上的汗水,不顧反對地抬起自己的腰迎向他,讓已經埋在體內的慾望更加深入,而後緩緩移動起來。

  「嗯……別動……你會受不了的!」被強烈快感衝擊著,歐子陽的聲音低沉的阻止著。

  不要!

  雖然范希玥已經感覺到他的私處傳來了陣陣灼痛,但他不要歐子陽這麼辛苦的忍耐著慾望,所以,他根本就不聽阻止的繼續移動。

  最後,慾望還是戰勝了理智,歐子陽還是壓制不住想要在范希玥體內衝刺的慾望,俯下身吻住范希玥的唇,開始擺動起腰部,一次比一次更為猛烈的律動著,終於,兩人再一次得到高潮。

  當然,這次歐子陽在達到高潮後,立刻就將碩大的慾望退出,靠在范希玥頸間喘息,並不忘在疲憊不堪、有些昏沉的入耳邊低語:

  「傻瓜,下回不准再這麼傻了,知道嗎?不然我會心疼的……」

  翌日,范希玥依舊按照平日起床的時間醒來,雖然身心還是感到十分疲累,卻因為生理時鐘的關係而自動清醒。

  睜開有些沉重的眼皮,低頭望了一下環抱在腰際的大手,感受著背部傳來的溫暖,范希玥露出了一抹淡淡的幸福微笑,右手掌覆上環在腰際的大手,深怕它一溜煙就會消逝般的緊緊握著眼前的幸福。

  「為什麼不多睡一下?」

  歐子陽早在范希玥清醒前幾秒就醒了,只是他還想多溫存一會兒而靜候著。

  「習慣這個時候醒來,所以就醒囉!」

  「真是的,看你臉色這麼差,我還真有點後悔昨晚要了你這麼多回。」撫著范希玥蒼白的臉龐,歐子陽心疼地吻著他的發頂,將背對的身軀往自己帶近。

  「嗯……痛……」

  不料,這樣一個小小動作卻牽扯到身下的傷口,讓范希玥忍不住呼痛,而一聽到范希玥的呼痛,歐子陽立刻皺起眉頭,關心的問:

  「怎麼,很痛嗎?」

  剛剛醒來時還不怎麼覺得痛,沒想到這麼一個小動作卻讓范希玥痛到說不出話來,卻又伯歐子陽擔心,忍著疼痛搖了搖頭。

  不過,千萬不要以為范希玥背對著歐子陽,歐子陽就看不到他瞬間刷白的臉和緊皺的眉頭;鬆開摟在纖腰的手,歐子陽坐起身,雙手採進被褥撫上范希玥的背脊,輕輕為他按摩著酸痛的腰際,讓他因為疼痛而繃緊的肌肉稍微放鬆,感覺他原本緊繃的背肌漸漸放鬆,這才掀開被褥。

  「子陽……已經不痛了。」

  范希玥試圖用平穩的聲調讓歐子陽放心,卻沒想到他會直接掀開被褥,又由於現在還是冬天的關係,歐子陽擔心范希玥會因為他的動作而著涼,所以在掀被前還特意先將室內暖氣調高一些才掀起開。

  雖然歐子陽已經做好萬全準備,但范希玥還是忍不住打了個哆嗦,再度扯痛傷口,悶聲呼痛;掀開被褥之後,歐子陽的眼睛就直往范希玥的臀部望去,瞬間,一道赤紅血痕夾雜著白色黏液延著臀溝而下,不僅沾染了兩大腿間,還染紅了一大片床單,看起來有些沭目驚心,而當這樣的景象映入了歐子陽眼裡,眉頭不禁揪起,心也跟著揪緊,有些自責。

  都怪我定力不夠,早知玥一定會受傷,卻沒有堅持到底,才會讓他傷成這樣!

  等不到歐子陽的響應,范希玥曉得他一定很自責昨夜的行為太沒自制力,正想轉身告訴他自己沒事時,小腹卻傳來了一陣絞痛。

  「嗯……嗯……好疼……」

  準備幫范希玥清理傷口的歐子陽,一見他彎起腰、右手緊壓著平坦小腹、雙肩顫抖著的痛苦模樣,立刻趕緊向前探視。

  「玥,你怎麼了?是哪疼嗎?」

  「肚……子……好……疼……」痛到直冒冷汗的范希玥,一個字一個字顫抖的回答著。

  一聽到范希玥說肚子疼,歐子陽馬上想到昨夜他要了范希玥這麼多回,還每回都發洩在范希玥體內,不多想,肯定是留在體內的東西在作祟,趕緊將范希玥抱起往浴室,動作快速卻不忘溫柔,他可不想再讓懷裡的小傻瓜再一次受傷。

  范希玥的體質就是這麼敏感,只要他們做過那檔事,歐子陽沒有立刻將釋放在他體內的精液清出,他隔天就會鬧肚子痛或拉肚子。

  為了不讓已經受傷的下體因坐在硬冷的地方再次感到疼痛,歐子陽一腳踩在浴缸周圍,以大腿代替另一手撐住范希玥的身體,一手環抱著他因絞痛而顫抖的肩膀,單手將浴缸的水放滿,確定水溫不會燙傷懷裡人後,歐子陽這才抱著范希玥一同跨入超大浴缸內。

  一直緊壓住腹部的范希玥,下體的傷口一碰到熱水,馬上感到一陣劇烈刺痛,鬆開腹部的手改而扣住歐子陽的肩頭,想企圖逃離令他難受的地方。

  「別動,忍一忍,等會兒就不痛了。」

  歐子陽緊扣住范希玥的腰,不讓他逃,曉得他痛卻無法代替他,只好任由他扣著肩頭的手指甲陷入皮膚。

  「不要……好痛……真的好痛……」

  一下子腹部絞痛,一下子私處灼痛,當真讓范希玥痛到忍受不住,緊緊攀著歐子陽的肩膀哭喊著。

  痛,歐子陽當然知道范希玥痛,卻又不得不清除帶給他這般疼痛的原因,只好心一橫,一手緊抱著他的纖腰貼近自己,一手往他身下探去,藉由水的濕潤探入他體內,不顧他聲嘶力竭的哀求,快速地將存留在體內的精液一一掏出,跟著快速將兩人的身體清洗一遍。

  等將范希玥的身體擦乾、穿上浴袍,輕柔地把他放回快速換好床單的大床,讓他側向右手邊躺著,並且取來兩顆枕頭墊在身後,再轉身從衣櫃取出一條乾淨毛巾,將毛巾折成長方型,動作輕柔地抬起范希玥的左腿架在肩上,伸手掰開白皙的臀瓣。

  「我就知道又出血了,忍著點,等血止了我再幫你上藥。」歐子陽邊說邊將毛巾墊在范希玥的臀間。

  稍微止血了一會兒,歐子陽見范希玥早已閉眼睡下,心裡著實放心了不少,輕輕放下架在肩上的左腿,蓋好棉被,臨離開床鋪前在范希玥的額頭落下一吻;安靜的離開房間後,歐子陽先打通電話回醫院為范希玥請病假,再到廚房為范希玥準備一份早餐,並倒了杯水、取來醫療箱,再度回到房間。

  「玥,醒醒,先起來吃完早餐,然後把藥吃了再睡。」歐子陽伸手輕拍著范希玥的臉頰說道。

  微微睜開眼睛,范希玥瞇眼看著歐子陽,讓他餵著吃早餐,吃完後再任由他餵著吃藥,等吃完藥之後,范希玥實在是又累又不舒服,不到幾秒便再次陷入熟睡狀態,偏偏,這時的范希玥又顯得特別性感,讓歐子陽忍不住下腹是一陣燥熱,趕緊閉目壓抑慾望,待燥熱感退去才掀開被褥,取下范希玥臀問的毛巾,確定不再出血後再替他上藥。

  雖然已經幫范希玥請了假,但身為腫瘤外科第一把交椅的歐子陽卻不能翹班,只好先喂范希玥吃下一顆鎮痛解熱劑、一顆抗生素和半顆安眠藥,避免他有不適的情況產生。

  換好衣服後,歐子陽在床頭櫃上留了一杯水和一張字條,好讓待會醒來的范希玥知道他到醫院上班了,順便交代范希玥要好好休息,晚點他會直接帶晚餐回來,不必開伙,還有,歐子陽知道范希玥雖然沒到醫院上班,可醫院的人肯定還是會打電話給他,所以離開前還不忘將范希玥的手機關掉。

  嘟……嘟……嘟……

  聰明又細心的歐子陽還是有失誤的時候,離家前雖然先把范希玥的手機給關了,卻忘了醫院的人可以直接撥打室內電話找人。

  床頭櫃上的電話響了許久仍不肯放棄,終於將熟睡的范希玥給吵醒了,少了左手的他只能靠壓在身下的右手來接電話,一時忘了下身的疼痛,一個翻身和抬起右手的動作,不禁讓他痛到掉淚。

  「嗯……痛……」

  都和歐子陽在一起三年了,范希玥依舊無法適應他們之間的性愛,常常在性愛後發起高燒,有時候還會因為擔心歐子陽沒有得到滿足,硬撐著不適直到他滿足,每每讓自己在隔天下不了床。

  緊皺眉頭,范希玥咬著下唇等待痛楚稍減,而後伸手接起電話。

  「喂!請問哪找?」

  「范希玥嗎?這裡是醫院的復健室。」

  「喔!有事嗎?」范希玥虛弱的問著。

  「是這樣的,有一位叫小維的孩子說您和他約好今天見面,我們也有跟他說您不舒服請假了,但他就是吵鬧不休,連治療也不肯做,不曉得可不可以請您到醫院來一趟?復健室的護士有點不好意思,卻又不得不打擾的拜託著。

  「小維?」還處於渾沌狀態的范希玥想了一下,突然想起自己與小朋友的約定,

  「啊!對不起,我忘了昨天和那小朋友約好的事,請你代我跟小維說聲我馬上到,但是他要在我到醫院前先做好今天的治療。」

  掛上電話,范希玥忍痛撐起身體,看了一下房間四周,端起歐子陽為他準備的水喝下,然後看了一下字條上的內容。

  儘管歐子陽貼心的為范希玥請好假,但是為了遵守和小維的約定,他還是得回醫院一趟,緩緩移動雙腳跨下床,坐了一會,確定不再暈眩後才緩緩站起身……怎知,才剛站立起來,范希玥就感到一陣暈眩,趕緊撐著床頭櫃閉目休息一下,每跨出一步就感到私處傳來一陣痛楚,可他還是忍著,等換好衣服出門時,已花了近三個小時。

  「聽說小維今天不乖,沒有聽護士阿姨和媽媽的話乖乖吃藥和吃飯喔!」范希玥撐著不適的身體坐在復健室,右手摸著眼前一臉不高興的小男孩的頭說道。

  「沒有,是大哥哥不乖才對!」

  林嘉維嘟著嘴,眼眶泛紅看著范希玥;范希玥知道小維因為他差一點失約而不高興,正在鬧著彆扭。

  「可是,大哥哥不是有跟小維說要乖乖聽話,有乖乖吃藥和吃飯才能來找大哥哥的嗎?」

  好像是這樣耶……

  小維歪頭想了一下,雙手握住范希玥的右手,「嗯……對不起,小維會乖乖聽話的,大哥哥不要不准小維來這玩,好不好?」

  見小維一臉擔憂和紅了眼眶的小臉,范希玥點點頭,將他的小手反握住,伸出小姆指,道:

  「來,我們勾勾小指頭,騙人的是……」「

  「是小老鼠!」林嘉維高興地勾住范希玥的小指,接下他的話。

  「呃……小老鼠?呵呵……就小老鼠!」

  果然是小孩子,既天真又可愛,霎時讓范希玥忘了身體上的不適,開心的陪小維和其它小朋友一道玩耍。

  另一方面,曉得范希玥銷假到醫院上班卻離不開手術室的歐子陽心裡是又氣又急,氣范希玥不懂得拒絕和照顧自己,急范希玥的身體狀況不知道撐不撐得住,又因為他不能以私人理由離開工作崗位,只好命人請他弟弟歐子凌代他去看一下范希玥的情況。

  歐子凌一接到大哥的命令,立刻來到復健室旁專為小朋友設置的遊樂區,遠遠的他就看到范希玥頂著毫無血色的唇和異常泛紅的臉,硬著頭皮和那些小朋友玩著耍。

  「希玥……希玥……」

  歐子凌才走近他們不到幾步路,就見范希玥的身體一陣搖晃,然後倒下,幸好他身手算敏捷,立刻飛奔過去接個正著;臨暈厥前,范希玥看到接住他的人是歐子凌,對他露出一個抱歉的笑容,然後就昏了過去。

  唉……笨蛋!明知道自己的身體狀況有多差還來上班,難怪大哥會因為擔心而老是黏在你身邊保護著。

  歐子凌輕歎一口氣,橫抱起輕盈的范希玥,「小朋友們,大哥哥身體不舒服,你們先回去房間休息喔,等大哥哥身體好了再和你們玩好嗎?」歐子凌低頭對一群急得快哭出來的小朋友輕聲安撫。

  「好!」小朋友們稚氣的聲音異口同聲說道。

  歐子凌曉得這些小朋友非常擔心范希玥的情形,又見他們個個都很聽話的乖乖點頭,個個捨不得離開的模樣,又道:

  「你們要聽話喔,小歐醫生帶大哥哥去睡一覺就沒事了,明天大哥哥就可以和你們一起玩囉!」

  「真的嗎?大哥哥去睡睡,痛痛就會飛走嗎?」其它小朋友們紛紛回病房,只剩下小維擔憂地拉拉歐子凌的白袍問道。

  「呃……小朋友好乖,小歐醫生保證大哥哥有睡睡的話,痛痛就會不見!」歐子凌笑笑地以小孩子的方式對小維說。

  「好,那我們勾勾小指!」

  小維可愛的墊起腳尖,伸出小手勾勾抱著范希玥的大手,開心的由護士帶離復健室。

  「呵呵,原來他們這麼可愛啊,難怪,你連被大哥折騰到下不了床還是硬要過來陪他們一起玩,真是傻蛋一個!」歐子凌笑看著懷裡昏睡的范希玥,無奈搖一搖頭。還是趕緊先將他送到大哥那才行,說不定我大哥正等到抓狂也說不定!

無名 2007-11-25 01:42

「碰」的一聲,一個身材瘦弱的少年捧著一堆稚七稚八的東西,氣喘噓噓地在醫院的長廊上奔跑著,因懷裡的束西揩住了他的視線,就這樣硬生生撞上迎面而來人。

  「對不起……對不起……」少年一邊拾起散落的束西,一邊向被自己撞到的人道著歉。

  生病後,許多店家都不願意聘請少年,醫院也不願意收他的醫療費,所以從住院的那天開始,他就邊在醫院打雜邊接受治療,而醫院的人都曉得他的情形,並沒有想要阻止他的決定,也不會給他粗重的工作,頂多請他幫忙送送病歷,或是陪陪病患中的老人或小孩子說話、玩耍。

  被撞的男人堅定不搖的站在原地,雙手交迭胸前,冷眼看著蹲在地上撿東西的人,見他一副弱不禁風的模樣,這家破舊的醫院還真是窮途潦倒啊,竟然會請這麼一個瘦弱孩子送病歷。

  仔細觀察少年拾東西的動作,男人發現少年的動作有一個很大的問題,見他那不怎麼聽使喚的左手雖然很努力將地上一份薄薄的病歷拾起,卻無力將它放回已經迭好的病歷堆中,撿起,掉落,一次又一次的反覆動作,在少年的臉上依然看不到絲毫不耐煩,直到男人看不下了,蹲下身去,做了一件從他懂事以來就從未做過的事,幫別人撿東西。

  這個舉動讓少年錯愕的抬臉看了男人一眼,羞怯道:「不好意思,我撞到了你,還要麻煩你幫忙撿東西。」說完,跟著一道將散落一地的東西撿起。

  男人的頭連抬都沒有,在聽到少年細細柔柔的聲音後,稍微停頓一下,繼續自顧自地幫他撿起散落一地的文件;兩人不發一語的將地上所有的束西收拾乾淨,男人主動從少年手中接過所有的東西。

  「這些東西要拿去哪裡?我幫你。」

  「呃!謝謝,這些要……拿……拿去病歷中心,還有……」少年右手握著發疼的左手腕,支支吾吾說道。

  看來少年還是太勉強自己了,握著疼痛的手走在男人背後,直到男人再次撞上他的背。

  「對不起,又撞到你了。」

  「很痛嗎?」男人停下腳步,沒回頭,只有低沉冷漠的聲音響起。

  「還好,老毛病了,謝謝你的關心。」原來他是在擔心我的手啊!

  少年瞬間感到心裡有一股暖流湧上。

  「繼續走吧!」

  男人非常清楚少年在逞強,也不再多說什麼,任他帶領著趕緊將病歷送到該送的地方,外加將一些瑣碎的物品送到各部門。

  一大一小的身影穿梭在醫院各個部門,一群年紀較輕的女性人員個個都被男人的嚴峻和帥氣吸引,因而引起不小的騷動。

  那個小小身影的是范希玥,可那大大身影的帥哥到底是誰啊?

  醫院上下沒有一個人知道那個大帥哥是誰,唯有一個人很清楚,那就是一直站在長廊觀望的院長。

  經過一番折騰後,范希玥臉色早已從蒼白到鐵青,疼痛的感覺讓他在微涼的初秋還是汗流浹背,氣喘噓噓的站在男人身後,不敢擅自離開。

  「很痛嗎?」男人不解地再度開口問了重複的問題。

  「謝謝你的幫忙,讓我能趕上大家的時間將東西送達。」故意閃避男人的問題,范希玥勉強露出笑容道謝。

  「痛就說,為什麼要一個人隱忍著?」瞇眼看著范希玥硬撐的舉止,男人對於他故意裝作沒聽到問話感到有些動怒。」痛是痛,但是忍忍就過了,何必說出口讓別人跟著一起痛呢?」低下頭,范希玥逃避著男人過度關心的眼神。

  范希玥過於成熟、體貼的回答,頓時揪痛了男人的心,他不清楚他是怎麼了,為何幫完范希玥後還是不忍心移開腳步離開,更不清楚他為何會有股衝動想擁住他瘦弱的身軀?於是他停頓了幾秒,為了釐清內心的感受,暗自在心裡下了一個決定,他願意接受這家醫院院長的聘請,留下為那個陌生孩子治療,順便留在這裡看著范希玥。

  「我願意陪你一起痛,所以不要一個人忍受,好嗎?」拋開嚴肅冷酷的模樣,男人衝動的將范希玥擁入懷中,聲音溫柔地說出內心想說的

  突如其來的舉動和話語震撼了范希玥,像是止痛藥一般的擁抱讓他不再感到疼痛,窩心地回抱著男人健壯的身軀,露出暖暖的微笑點頭響應。

  暗自躲在角落觀望著他們的院長,原本深鎖的眉,隨著歐子陽的話漸漸散去,嘴角也露出了淺淺的微笑,心知范希玥的病跟著多了一些治癒的希望。

  ***

  睡夢中的范希玥隱隱約約聽到兩個熟悉的男人在對話,還有一隻熟悉的手正在撫摸著他的臉龐,但他就是捨不得離開那個他們初識時的夢,繼續沉溺在令他安心的環境下做夢。

  凝視著病床上吊著點滴的人,歐子陽擔憂地撫摸著他蒼白的臉,好不容易等到他燒退了,卻等不到他醒來,不禁心急萬分。

  對於昨晚,歐子陽還真有些後悔答應范希玥一起參加聚餐,雖說那場聚餐是為了替他補辦慶生,卻也讓他喝得太多,以致於對范希玥粗魯的索求無度,何況,他明明知道范希玥的身體狀況是不允許太激烈的運動。

  歐子陽斜眼瞪了一下坐在一旁吃便當的弟弟,「臭小子,下次不准再給我搞像昨晚那種聚餐,否則你以後休想我會帶玥一起參加!」

  「好啦,下次保證不會了,不過,哥,我覺得你未免也太猛了吧,一夜這麼多次不會腿軟嗎?」歐子凌先是理虧無言反駁,接著又開始耍白癡的調侃起歐子陽。

  「臭小子,你是不是皮癢,還是嫌自己的生活太過單調,需不需要我打通電話給爸媽,讓他們為你多安排幾場相親大會!」

  「呃……不要啦,我一點都不癢,也很忙,生活更是多辨多姿,所以親愛的大哥不用為我擔心。」歐子凌什麼都不怕,就怕歐子陽把父母的相親大會搬出來威脅他。

  有怕就好,這小子就是精力太旺盛,才會搞一些有的沒的花樣,不把爸媽那套拿出嚇嚇他,他還以為家裡沒大人!

  握著范希玥打著點滴的右手,盯著他的睡臉,歐子陽突然想起他交代歐子凌的事。

  「你有幫希玥做過復檢了嗎?」

  「復檢?」歐子凌突然被這麼一問,還有點搞不清楚狀況,「喔,我想起來了,有啊!不過報告還沒出來,拿去維修的義肢也要過幾天才能拿回來。」被歐子陽那嚴厲的眼睛瞪了一下,不努力給它想起來,恐怕就會死得很慘。

  「報告一出來記得馬上拿過來給我。」

  「知道啦,哥,目前每三個月做的復檢,希玥的報告狀況幾乎都很穩定,所以你不用太擔心!」

  范希玥每回復檢,歐子陽總是戰戰兢兢的,害歐子凌也跟著擔憂,只是他不能表現出來讓他大哥更加憂心就是。

  雖然范希玥已經成功存活了三年,而這三年的檢查報告都很穩定,但是,歐子陽還是會擔憂病會有復發的一天,畢竟現在的他已經無法自拔的愛著范希玥,沒辦法想像失去他的日子他該怎麼過,而這也是歐家人所擔心的事,他們都曉得脾氣一向冷酷的歐子陽很難與其它人相處,自從當年他在眾人面前對范希玥發誓他一定會救活范希玥的那一刻起,歐子陽才慢慢與他人親近,也慢慢有了笑容。

  這一切都看在歐家兩老眼裡,認為這簡直是一個奇跡,因為,歐子陽從小聰明過人、樣樣精通,就是個性古怪到了極點,就連自己的爸媽他都不放在眼裡,因此,歐家兩老在歐子陽告訴他們說他要和范希玥在一起時,他們並不驚訝,更不反對,他們不僅接受歐子陽愛的人是個男孩子,更接受范希玥成為他們家的一份子。

  等日子久了,因為他們也和歐子陽一樣愛著這個不畏懼病痛所侵的少年,於是就跟著擔憂起范希玥的病情變化;既然上帝已經將范希玥交給了歐子陽,就希望弛能保佑他們能夠長長久久。

  一場激烈的做愛和幾日的工作繁忙,讓范希玥足足病了一周,也讓歐子凌被當成小嘍囉使喚了一周,為的就是怕歐子陽將歐家兩老搬出來蠱毒他悠哉的生活。

  再度回到工作崗位上,范希玥的左手不再空蕩,已經裝上的義肢讓他的外觀和一般人沒什麼兩樣;范希玥認真的將荒廢一周的工作全都攤在桌面,看著每一個小朋友的病歷,依指示為他們安排著適合復健項目。

  叩、叩、叩,辦公室在敲門聲後被人打開,

  「請問這裡是范希玥的辦公室嗎?」一名男子探頭進來,很有禮貌的問:

  門外不是有立門牌嗎,幹嘛還問?疑惑著,范希玥從病歷堆抬起頭來,往門口瞧去。

  「請問一下,你是希玥嗎?」門外走進一名身材壯碩、五官立體俊俏的男子,有點靦腆的問著。

  「我是,請問我們認識嗎?」他是誰啊?為什麼他會直呼我的名字?

  依照小時候的記憶,剛才就認定眼前這位熟悉的人是自己要找的人,但是,男子在聽到他說自己是范希玥之後,這才敢向前緊緊抱住范希玥,興奮的說:

  「好久不見了,我是冠豪啊!你不記得我了嗎?」

  冠豪?誰是冠豪啊?我該認識他嗎?

  范希玥有點搞不清楚現在的狀況是怎樣,只知道眼前這個跟熊一樣高壯的男人快把他悶死了。

  「對不起,可不可以先放開我……我……快沒氣了……」范希玥抬起右手拍拍男子壯壯的肩頭說著。

  「啊!對不起,我太高興了,一時忘了自己太粗魯會傷到你。」男子抓抓平頭,不好意思的退一步道著歉。

  「沒……沒關係。」

  大大深呼吸幾下,范希玥好不容易得到新鮮的空氣,不多吸幾口可不行。

  「你不會忘了我是誰了吧?」呂冠豪見范希玥點點頭,歎了一口氣,雙手搭在他的肩上,「我是以前在孤兒院的豪哥哥啊!記起來了沒?」

  豪哥哥!豪哥哥?好像真有這號人物耶!

  范希玥想了又想,突然:

  「豪哥哥!你真的是豪哥哥,啊……好久不見、好久不見……!」范希玥開心的起身撲向呂冠豪,抱著呂冠豪大喊他以前對呂冠豪的稱呼。

  「哈哈哈……希玥還是一樣這麼活潑,不知道你的身體有沒有比小的時候健康阿?」

  呂冠豪也開心的給范希玥一個大擁抱後,這才仔細的看著他;不等范希玥回答,呂冠豪自顧自的從頭到尾將他看過一遍,發現以前愛哭又愛黏著他的小弟弟雖然長大了,卻還是一樣瘦弱,像是被風一吹就倒的那種。

  不過,看到范希玥年紀輕輕就在醫院當起復健助理,他也很為范希玥感到高興,高興地拉起范希玥的雙手,忽然一驚,拉起那沒有溫度的左手,驚訝的看著范希玥。

  「希玥,這到底……你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為什麼會這樣?」

  「豪哥哥,我沒事的,這手是因為長了腫瘤,為了保命不得不截去,不過,現在我很健康喔!」范希玥抬起右手,小露手臂微凸的肌肉給呂冠豪看。

  「腫瘤?什麼時候發生的事,為什麼我都不曉得?」

  以前呂冠豪把范希玥當成是親弟弟一般的照顧疼愛,如今卻連對方得了重病都不知情。

  「那是三年多前的事了,你搬到美國定居後,我就離開孤兒院到外頭自己生活,也沒跟院長他們連絡,然後因為得了這病而在這家醫院接受治療,最後,成了這裡的復健助理,所以,一直沒有人清楚我的狀況。」

  范希玥皺皺眉頭,稍微將發生在自己身上的事告知給小時候疼愛著自己的大哥知道。

  「唉……真是苦了你!」呂冠豪心疼地拍拍范希玥的肩膀。范希玥搖搖頭,過去的事已經過去,「對了!豪哥哥,改天我跟你介紹一個很重要的人,順便幫你接風!」有了子陽全心全意的愛,現在的我很幸福!

  「嗯,好啊,我也跟你介紹一下我的家人!」呂冠豪不好意思的笑道。

  「家人?豪哥哥結婚了啊,真是太好了,別忘改天一起聚聚,幫我介紹一下大嫂「

  「當然,希玥可是我最疼愛的弟弟,怎麼能不去和大嫂、小侄子見個面。」呂冠豪開心極了,也很期待與范希玥口中說的人見上一面。

  「咦,豪哥哥已經當爸爸了啊!」

  沒想到小時候最疼自己的大哥哥現在已經成家立業了,這樣突來的好消息,不禁讓范希玥又驚又喜,只不過,當呂冠豪知道范希玥要介縉給他認識的人,就是救回范希玥和身為愛人的男人時,不曉得他能不能接受?

  暫時拋開惱人的問題不想,范希玥只想先和呂冠豪敘舊,到時候再將他為什麼會選擇歐子陽當終身伴侶的原因告訴他,希望他能夠像醫院的同仁一樣祝福他們。

  好開心喔,沒想到一向視如己出的大哥哥會回國來來找我,還告訴我已經成家立業了。

  暢聊過後,在送走呂冠豪時,范希玥還不忘和他交換連絡電話,以便下次柏聚。

  做完截肢手術和治療後的三年內,每隔三個月要做一次檢查,今年還剩最後一次,如果檢查結果正常,那范希玥就算成功渡過這三年,接下來就可以改為每半年一次,為期兩年,然後每年一次,直到十年後,假使都沒事的話,才可以表示他已經真的完全痊癒。

  這回的報告讓范希玥鬆了一口氣,他又順利渡過一關,再來是三個月後的檢查,再順利的話,那他就可以改為半年一次的檢查,到時他二疋要和歐子陽一起去旅行。

  現在,范希玥正開心的陪著院裡的小朋友說故事、玩遊戲。

  「小朋友,今天早上我們就玩到這裡,下午三點後你們都有乖乖聽護士姐姐的話,才可以來這裡吃點心、聽故事喔!」

  一聽下午有點心吃和故事聽,小朋友們個個開心得不得了,許多小手爭先恐後地拉扯著范希玥的手,其中,一個小朋友扯得太過用力,不小心將他的義肢給扯了下來,所幸,這裡的小朋友都曉得范希玥的左手是假的,都沒有被嚇到,反而是將義肢扯掉的小朋友捧著義肢大哭,嘴裡不停道著歉。

  「大哥哥……對不起……我不是故意讓你痛痛……」

  「乖,不哭喔,手手是假的,所以大哥哥不會痛痛的。」范希玥蹲在小朋友面前伸手摸摸哭泣的小朋友的頭,笑咪咪的說著。

  「真的嗎?可是……大哥哥的手手掉了,怎麼辦?」小朋友擦擦眼淚,眼睛瞪得大大的望著范希玥。

  「是真的,大哥哥不會痛,但是手手可能不能用了。」

  范希玥看了一下義肢,好像扣環的地方出了問題。

  「沒關係、沒關係,小歐醫生會修理!」林嘉維,喜歡黏著范希玥的小男孩向前摸摸義肢說道。

  「嗯,小維好聰明喔!那大哥哥現在就拿去給小歐醫生修理,你們也乖乖回病房休息,好嗎?」

  揉揉小男孩的發頂,范希玥站起身,彎腰對小朋友宣佈,而小朋友們也很乖,每個小孩子都很聽話的點點頭,轉身牽起等候他們的父母的手乖乖回病房去。

  「大哥哥,小維可以和你去找小歐醫生嗎?」

  小維的治療要近中午才開始,媽媽也不在,所以他想和范希玥一起去找歐子凌。

  聞言,范希玥點點頭,小維的媽媽事先已經拜託過他幫忙照顧小維,於是他將義肢夾在左腋下,右手牽起小維的小手往歐子凌的辦公室步去。

  范希玥和林嘉維童言童語的說說笑笑著,一路上可嫉妒死那些想和范希玥說說話的太太、小姐們,還有先生、小鬼們,沒辦法,誰叫范希玥實在是太可口了,喔!不是,是太誘人了,他的一舉手、一投足都散發著迷人的氣息,加上他和小孩在一起玩時都會不自主地露出令人神昏顛倒的甜美笑容。

  真是太危險了!歐子凌遠遠就看到一群目瞪口呆、口水直流的禽獸,也就是豬哥啦,眼睛色咪咪地跟著范希玥的腳步移動。

  「大哥哥,小歐醫來了!」眼尖的小維遠遠就看到歐子凌朝他們走來拉著范希玥玥的手,興奮的叫著。

  「希玥,你帶著這小鬼要去那裡?」歐子凌快步走到他們面前,用手指著矮小的林嘉維問。

  「找你啊,義肢的掃環好像斷掉了,小維說你會修理,所以我們就來找你啊!」

  范希玥放開小維的手,讓他拉著自己的褲子,拿起夾在腋下的義肢遞給歐子凌,接過義肢,歐子凌稍微看了一下。

  「我辦公室裡有備份的扣環,你們跟我來吧,「

  就這樣,一大一小的人兒跟在歐子凌的屁股後面往他的辦公室定去。

  ***

  每當天氣一變,范希玥的左臂就會傳來陣陣痛楚,讓他感到十分難受,知道他的不適,歐子陽扶著范希玥僅剩的左手臂按摩著,動作溫柔的為他塗上藥膏,緩緩搓揉著,好減輕這種擾人的酸痛。

  「好一點了沒?」

  「嗯,好舒服喔!」范希玥笑著開心地靠在歐子陽的懷裡,享受著他的按摩。

  「幫你按摩可以,但是你每天都要把飯吃完才行,還有,不准對我說沒胃口之類的話,否則就不幫你按摩囉!」說著小威脅的話語,歐子陽繼續為范希玥按摩。

  范希玥滿足的點點頭,知道歐子陽只是隨口說說而已,心想,你才捨不得看我不舒服呢!

  歐子陽曉得這種鑽進骨頭裡的酸痛總是讓范希玥感到非常不舒服,甚至於讓他吃不下、睡不著,因此,不論回到家有多累,依舊會幫他做按摩,也會煮一些清淡的食物給他吃。

  突然,幸福的笑容不見了,范希玥皺起眉頭,歐子陽按到最令他不適的地方,讓他感到一陣酸痛刺人心窩,忍不住縮了一下雙肩。

  「這裡很痛嗎?」

  見狀,歐子陽的心跟著揪了一下,雙手齊用地揉捏著最令范希玥不適的部位。

  「啊……痛……不要揉那兒……不要揉了……」

  實在是痛得難受,范希玥忍不住用右手抗拒著揉捏左臂的大手,整個身體都縮到棉被裡頭,但是,歐子陽並沒有因為這樣而停手,一手拉住范希玥推拒的右手,一手繼續揉捏著不適的部位。

  「不忍著點,今晚你會沒辦法睡的。」

  沒辦法睡?嗚……我不要啦!

  一想到黑眼圈都快讓自己變成熊貓了,范希玥只好咬緊牙關,讓歐子陽為他按摩。

  「嗯……啊……痛……」不過,這種痛楚還是讓他忍不住悶聲呼痛。

  看范希玥這麼痛,歐子陽心頭難免不捨,但又不能手下留情,只好低頭吻住呼痛的嘴,趁勢將舌頭探入,盡可能的對小舌進行挑逗,好分散一下注意力。

  終於,痛楚漸漸過去,歐子陽成功分散了范希玥的注意力,卻也撩起了自己想要他的慾望,按著按著,歐子陽輕輕退去范希玥身上的睡衣,扣住他右手的大手開始轉移目標,往范希玥胸前的櫻紅進攻,與此同時,范希玥也從呼痛轉為輕聲呻吟,左手臂酸痛的感覺漸漸被身體的燥熱所取代,開始主動響應歐子陽的舌頭,與它相互逗弄著。

  感受到范希玥的熱情響應後,歐子陽知道他的慾望也被撩起了,讓他平躺在床上,自己則是栘到他雙腿間跪著,先是退去自己身上的睡衣,再俯身吻住喘氣中的小嘴。

  先是輕嘗,然後再深深索取口中的甜蜜,一雙大手也沒閒著,往范希玥細緻白潤的肌膚撫去,雙手跟著細吻由上往下移動,先來到頸問吸吮輕舔,然後往胸前的紅點攻去,一邊用手揉捏著,一邊用嘴啃咬著……最後,吻停留在平坦的小腹流連忘返,一手繼續欺負著已經泛紅的紅點,另一手改侵入未褪去的睡褲裡。

  一波又一波的快感遍佈范希玥全身,忍受不住歐子陽帶給他的快感,右手開始推拒著他的肩頭。

  「啊……不……不要了……」

  歐子陽抬起頭來望著范希玥迷濛中帶點性感的眼睛,曉得他在自己的手中得到了快感,更加快速度欺負著褲子裡的慾望,不一會兒,手中傳來了濕度,滿意地對自己的所作所為笑了開來。

  沒想到自己會在歐子陽的大手中達到高潮,范希玥嘴巴一張一闔的將臉埋進左肩,羞怯的喘息著,眼眶跟著泛紅。

  「還好嗎?沒有什麼好害羞的。」歐子陽俯首吻上范希玥的櫻唇。

  「嗚……你好討厭……好討厭……」

  「現在就討厭我啊,那等一下怎麼辦……不就……恨死我了?」瞇眼望了范希玥一眼,歐子陽故意調戲一向羞赧於性事的范希玥。

  「啊!不要,我要睡覺,不要做了!」范希玥推開歐子陽,翻身側臥拉住一旁的棉被。

  「那可不行喔,難得明天休假,我怎麼可能讓你就這樣睡覺呢!」

  歐子陽露出邪邪的笑容,欺上范希玥側臥的身體,開始對他上下其手,再度挑起他的慾望,卻沒忘記要對他溫柔一點,就這樣,陣陣呻吟參雜著哭泣聲佈滿整間房間,直到夜已逝、日探頭才停止。

無名 2007-11-25 01:42

日正當中,他們直到清晨才睡下,不過,一向少眠的歐子陽卻不到中午就醒了,睜開眼,映入眼裡的是范希玥紅腫的櫻唇、小巧的紅鼻頭和殘留臉龐的淚痕,還有他緊皺的眉頭。

  范希玥與歐子陽面對面的,窩在他結實壯碩的胸膛睡得很不舒服,歐子陽知道他因為這樣的睡姿而壓住了原本就不舒服的左臂而感到不適,輕柔將他的身體翻轉,改背向自己,再輕輕將他擁進懷中。

  已經沒有睡意的歐子陽手撐著頭,側身俯望著范希玥的睡容,滿意地伸出另一手撫上赤裸在棉被外的香肩。

  「嗯……」范希玥雖然換了姿勢,還是不舒服地發出細微的呻吟。

  可能是左臂又痛了吧!

  歐子陽蹙著眉,撐起身體半坐著,大手撫上范希玥因不舒服而五官皺在一起的臉,再往他不適的左臂撫去,輕柔的按摩著,好減輕范希玥的疼痛。

  揉著揉著,歐子陽發現范希玥的左臂有著一小片瘀腫,趕緊整個人坐起,稍微將棉被往下拉好看個清楚。

  果真是瘀腫!這是什麼時候撞傷的?還是我心裡所擔心的事發生了?

  「玥,醒醒,我有話問你!」歐子陽心急地搖搖范希玥的肩。

  「嗯……什麼事啊?」睜開沉重的眼皮,范希玥一副沒睡飽的模樣轉頭望向歐子陽。

  「這裡是什麼時候撞傷的?」看著范希玥睡眼惺忪的模樣,歐子陽伸手輕拍著他的臉問道。

  「什麼這裡?哪裡?」

  范希玥還是搞不清楚歐子陽在問什麼,可見昨晚他真的累壞了,連在問什麼都搞不清楚,歐子陽無奈,壓壓瘀腫的部位再問一次。

  「這裡是什麼時候撞傷的?會痛嗎?」

  「嗯……痛……」范希玥痛得縮縮肩膀,氣虛無力的說著:「我沒撞傷,那是你昨晚揉出來的啦!」

  「是嗎?好像……」難不成真的是我昨晚太粗暴造成的,有可能喔!

  范希玥瞇眼看著歐子陽擔憂的臉,抬起右手撫上去,「不要緊的,它過兩天就會消失了。」

  只要不是撞傷就好!

  歐子陽伸出左手覆上范希玥停在臉上的右手,將它拉向唇邊,在手背吻了一下,見他露出甜甜的笑容,也跟著笑了,緊握著他的右手收進棉被裡。

  「如果有撞到,還是不明原因的腫痛,要記得跟我說,不准隱瞞,知道嗎?」

  知道瘀腫是自己太粗魯所造成的,歐子陽稍稍放心了一些,但是還是不忘提醒范希玥不可以隱瞞。

  「好累、好累,人家要睡覺啦!」

  范希玥嘟起小嘴點點頭,棉被裡的右手反拉著覆在左臂上面的大手,將大手拉往平坦的小腹,背更是大膽的往後磨蹭,直到感受到歐子陽的體溫和挺立的慾望才停住。

  「小壞蛋,我知道你很累,快點睡吧,別再亂動了!」

  歐子陽笑著摟抱著范希玥主動靠近的纖腰,捨不得累壞的他太累,硬壓制住被他撩起的慾望。

  慾望高漲難洩啊!呵呵……等他睡飽了再吃也不遲!

  歐子陽乾笑一下,自作自受的摟著纖腰陪范希玥再睡一會兒,臨閉上眼之前,歐子陽還是有些擔心地看了左臂的瘀腫一眼,希望就像他們認為的一樣,那只是按摩太粗魯造成的,而不是希玥的健康出了問題才出現的。

  原本和范希玥約好要陪他到書局買書的,卻突然接獲通知要開緊急會議,讓歐子陽不得不失約。

  「先打通電話跟希玥說一聲吧!」歐子陽無奈拿出手機,撥通熟悉的號碼。

  『子陽,你在到底哪裡?我已經在醫院門口等你很久了耶!』范希玥因為等太久了,有點小鬧情緒的說道。

  「對不起,我必須留下來開會,改天我再陪你去買書,好嗎?」

  歐子陽對臨時決定要開會的事感到有些不高興,更對范希玥感到抱歉。

  范希玥原本興奮的心情瞬問消失,可這也不是歐子陽故意要失約的,『可是那本書是今天出來的耶!今天不買就沒了……』突然,歐子凌這號人物晃過了范希玥的腦海,『不然,我找子凌陪我去好了!'

  「好,有子凌陪你去我也比較放心,不過,你不准買太多喔!」

  歐子陽不是不准范希玥買書,而是他只要一下子買太多書就會把自己闊在書房猛看,連飯都會忘了吃。

  『知道了,晚上要一起吃飯嗎?』

  「嗯,你想吃什麼嗎?」他們的飲食一向是由歐子陽負責。

  『我要吃牛排、蘑菇濃湯和雞絲色拉。』一想到歐子陽的手藝,范希玥就忍不住快要流口水。

  「好、好,只要你肯吃,要我準備什麼都好,那晚上見羅,掰掰!」

  歐子陽不待范希玥說再見就掛斷電話,因為已經有人哭喪著臉來請他快點進去開會;來不及對歐子陽說掰掰,范希玥盯著已經掛斷的手機,下意識嘟起小嘴,按了幾個按鍵打給歐子凌。

  奇怪?怎麼都沒有人接電話?算了,不打了,我去買書又不會發生什麼意外。

  關掉手機放進包包,范希玥準備步行去逛書局。

  ***

  一埋進滿櫃的書堆裡,范希玥就會忘我的陷進去,單手翻動著每一本想購買的書,毫不在乎旁人異樣的眼光,就連有人在他身邊觀望已久也沒發現;這本好、那本也不錯,暫時放在身旁預購的書,不知不覺已經超乎他能帶回去的範圍,就算如此,他還是繼續忘我的挑選著。

  「買這麼多書帶得回去嗎?」

  「啊,什麼?」范希玥被突來的問語給嚇到,轉頭看向聲音來源。

  「我是問,你買這麼多書帶得回去嗎?」

  呂冠豪好笑地看著傻愣愣的范希玥,而范希玥還有點搞不清楚狀況,低頭看了一下自己選購的書。

  「哇!什麼時候變這麼多的?」

  「問你啊,怎麼都過了三年了,你愛書的程度還是沒變,我才進來一下子就看你選了這麼多書。」

  「呵呵,你什麼時候來的?我怎麼都沒看到你呢?」范希玥不好意思的乾笑一聲。

  「剛剛啊!」呂冠豪伸手抽掉范希玥手中的書,「別看了,要買哪些書,我幫你拿,我們去喝點東西吧!」

  「好啊!我看一下。」范希玥蹲下身看了看。

  都好想買回家喔!可惜我帶不回去……

  見范希玥每本都愛不釋手的模樣,呂冠豪跟著蹲下身,將他要的書全部抱起,往櫃檯步去,「看你愛不釋手的,不如全買了吧!等會兒,我送你回家。」

  「謝謝,等一下我請你喝飲料!」太好了,全部的書都可以買回去!

  范希玥開心得像個小孩,跟在呂冠豪的後頭去結帳,等結完帳,他們選了離書局最近的咖啡廳,有說有笑的邊走邊聊著走進咖啡廳,找了個位子坐下。

  歐子陽開完會後,一得知歐子凌沒有陪著范希玥一道購書,再想到范希玥肯定會買很多書,擔心他會拿不動,趕緊前往他們常去的書局找人。

  一到書局,歐子陽就看見范希玥和一名男子正有說有笑地往一旁的咖啡廳步去,那名男子一手貼心的幫他提著厚重書籍,一手與他勾肩搭背,看似親密的模樣不禁讓他醋意大發。

  壓住心中的醋意,歐子陽站在他們對面,拿出手機撥通范希玥的號碼。

  『玥,你在哪裡?我開完會了,現在過去接你啊!』

  歐子陽眼睛看著他們一來一往的親密舉動,刻意不讓范希玥知道他人已經在對面。

  「我在回家的路上,你不用過來接我,子凌會送我回家的。」

  范希玥不想讓歐子陽這麼辛苦,才剛開完會還要過來接他,只好公然說謊。

  『確定不用我去接你嗎?』說謊,你明明和別的男人在一起,為什麼還要說是和子凌在一起?

  「確定,你先回家,我馬上就回去。」

  范希玥幸福的笑著,讓坐在對面的呂冠豪也感受到他的幸福,回給了他一個笑容,可范希玥這個笑容看在歐子陽眼裡卻不是這樣,覺得他這個笑容是針對對座的男人,頓時,醋勁夾雜著怒氣一同湧上,歐子陽沒有說話就掛斷電話,轉身離開這個令他討厭的地方。

  晚餐時,歐子陽沒有過問方才范希玥到底和誰在一起的事,也不問是誰送他回家的,依舊細心幫范希玥切牛排、舀湯。

  「好吃嗎?」歐子陽一卯往常細心的幫范希玥將牛排切成一小塊。

  「嗯嗯……」我最喜歡子陽做的西式餐點了!

  「好吃就多吃一點,看你瘦的。」歐子陽寵溺的為范希玥多盛了一些色拉。

  「好,你也多吃一點!」

  今天和呂冠豪聊了一個下午,讓范希玥的心情好得不得了,食慾也明顯很好。

  歐子陽希望范希玥能多吃一點、鄉長點肉,不然每次颳風下雨他就會開始擔心范希玥會被風吹走,難得他有這麼好的食慾,不多加利用機會多喂一點怎麼行;范希玥享受著歐子陽體貼的服務,你一口、我一口的將桌上的食物全部吃光,滿足地摸摸微微突起的肚皮。

  「好久沒吃到這麼好吃的東西了,真棒!」

  「玥,你的意思是表示我虐待你的小肚子很久了嗎?還是暗示以後要多煮一些好吃的給你吃啊?」歐子陽暗自告訴自己,要相信希玥,那個人只是朋友而已,一邊收拾著桌面,一邊和他說笑著。

  「沒有,我什麼也都沒有說喔!不過,你願意每天都做好吃的東西給我吃的話,我可是非常願意的!」范希玥笑得很開心,裝出一副很委屈的模樣看著歐子陽。

  「好,我每天都會煮好吃的東西給我心愛的小豬吃,但是,我可愛的小豬也要每晚餵飽主人才行喔!」歐子陽疼愛地捏捏希玥的鼻子笑著。

  不會吧,要吃好吃的東西還得餵飽你呀!我才不要咧!每次把你餵得飽飽的,隔天我就下不了床,我才沒那麼笨,讓食物給拐了!

  見范希玥臉上的表情一下傷腦筋、一下揚揚得意,歐子陽就曉得他的小腦袋瓜在想些什麼,不管他繼續在食物和餵飽兩件事中考慮著,兀自將餐盤收拾乾淨,在廚房清洗著。

  忙完所有的事情後,歐子陽抱著范希玥坐在客廳看起影集,突然,歐子陽想起一件事,毫無預警地撩高范希玥的左袖,動手拆下義肢。

  「怎麼了,為什麼要拆掉它?」范希玥不清楚歐子陽要做什麼,只見他一臉擔憂。

  「沒什麼,我只是想看看那天留下來的瘀腫好了沒有。」

  歐子陽將義肢往桌面擱,大手揉捏著光禿禿的肘部。

  「應該好了吧,都沒有看到瘀青的地方了啊!」

  范希玥跟著歐子陽的舉動,拾高左手往自己的手肘瞧去。

  「我看看。」

  是沒看到瘀腫了,不過,歐子陽還是有點擔心,再過兩個禮拜,范希玥又要做復檢,只要這一次他依舊健康的話,那麼他們就會把復檢的時間改為半年一次,連續兩年後,再變成為每年一次,直到他三十二歲。

  「子凌到日本開醫學研討會了,最近我也會比較忙,沒辦法照顧你,自己要小心一點,別受傷了。」歐子陽拉好范希玥的袖子,雙手環抱著他的纖腰繼續看著影集。

  歐子陽故意將歐子凌到日本開會的事說給范希玥聽,就是希望他能夠主動告知今天下午是和誰在一起,只可惜,范希玥似乎沒聽出他的話中有話。

  「放心,我都二十歲了,又不是小孩子!」翻起白眼,范希玥抗議的嘟起小嘴。

  「呵呵,我的小大人要照顧好自己,不要讓我擔心喔!」

  又是一場難得的對話,歐子陽難得地笑著揉揉希玥的發頂;沒有得到自己想要聽到的話,歐子陽的臉上露出不到幾秒鐘的猜忌,見窩在懷裡笑得開心的人幾眼後,心想,算了,只要他開心就好,我何必胡思亂想、亂吃醋。

  歐子陽決定相信范希玥,將他環抱在胸前,專心看著他們租來的影片,接著,換成范希玥不知道在想什麼,愣了一下。

  我好像有件事忘了跟子陽說了,是什麼呢?好像不是什麼重要的事?

  實在是想不起來,希玥也就算了,靠在歐子陽的懷中繼續看起影集。

  ***

  「希玥,上次在咖啡廳打電話來的人對你好嗎?」

  上回范希玥只有大略告訴呂冠豪來電的人是自己的戀人之外,也沒有多說些什麼就匆匆趕回家去。

  「好啊,雖然他工作的時候都垮著一張老K臉,但是對我卻很溫柔,何況,我的命還是他救回來的。」一說到歐子陽,范希玥的臉就藏不住滿心的幸福。

  「你的命是他救的!那……你們不就是……」呂冠豪有些吃驚地看著范希玥。

  如果我記得沒錯的話,救希玥的醫生應該是個男人,而不是女人!

  「冠豪哥,你會看不起我們,覺得我們這種關係很骯髒嗎?」

  范希玥很喜歡眼前這位疼愛自己的哥哥,但他更愛歐子陽,如果他嫌惡他們的關係,那他會選擇放棄這位哥哥的疼愛。

  「……不會的,畢竟我在國外住了好幾年,對於同性之愛也多見少怪了。」呂冠豪伸手搭在范希玥的右手背上輕拍,又道:「如果你覺得和他在一起很幸福,那麼身為哥哥的我怎麼能不祝福你們呢!」

  得到了呂冠豪的祝福後,范希玥一直擔憂而懸在半空的心終於能放下,沒有親人、沒什麼朋友的他,雖然得到了醫院同仁的祝福,可他最想到得到的還是呂冠豪親口說出的祝福。開心的與呂冠豪聊著天,談論著最愛的歐子陽,幸福滿滿的心情瀰漫在范希玥四周,卻一直忘了將呂冠豪介紹給歐子陽認識。

  才過沒幾天,范希玥又私下和呂冠豪見面,這一次他不但沒告訴歐子陽他要去哪,還找借口說要到書局去看看上回沒買到的書到了沒,恰好,這讓非常相信他的歐子陽在和同事去吃午餐時給撞見,眼見范希玥又和上回那個男人一起共進午餐,而且,他竟然沒有裝上義肢,讓左手顯得很空蕩,並在進餐時讓男人一口一口餵著。

  這樣親密的舉動看在任何一個人眼裡都會誤會,尤其是深愛的人!

  「為什麼不自己動手吃?想讓別人同情你、呵護你嗎?那我在你眼裡又算什麼?」歐子陽怒眼直盯著他們,咬牙切齒的低喃著。

  「歐醫生,你在說什麼?」一旁的醫師見歐子陽忿恨的喃喃自語,不禁關心問道。

  「沒有,我們到別家吃吧!」

  歐子陽看不下了,丟下一句話就轉身離開餐廳,讓隨行的醫師覺得有點搞不清楚狀況,隨後跟著他離開。

  呂冠豪從服務生送上甜點時就發現有一道怒光一直在望著他們,當他看到那個看似斯文眼神卻十分冷漠的男子一直盯著他們,活像是抓到自己的老婆和別的男人約會般的怒視著,不過,男子盯了幾秒後就怒氣沖沖的和身旁的朋友離開餐廳。

  「現在的人都這麼奇怪嗎?」

  「冠豪哥,你在說什麼?」都長這麼大了還叫『豪哥哥'讓范希玥覺得有些彆扭,就改口叫他冠豪哥,見他不曉得在嘀咕什麼,好奇的問。

  「沒什麼,剛剛瞧見一個男人站在餐廳門口瞪著我,好像我搶了他的老婆似的,不過現在已經離開了。」呂冠豪搔搔頭,覺得自己很無辜的被誤認。

  「可能是認錯人了吧,別理這種無聊的人,快吃啊,你不是要帶我去見大嫂?」好興奮喔!不曉得冠豪哥的太太人怎樣?

  范希玥單純而不多疑,一心只掛念著要和未曾謀面的大嫂見上一面。

  聞言,呂冠豪看看手錶,他和老婆約好的時間也差不多快到了;自從經過上回的閒聊,范希玥曉得呂冠豪是個愛老婆、疼老婆的好老公,也就是說,他是怕妻俱樂部的會員之一!

  幸好,呂冠豪趕在晚飯前送范希玥回到家,還小心翼翼的幫他將義肢裝好,否則,他沒裝義肢回家的話,歐子陽說不定會擔心他是不是因為上次的瘀腫而不舒服,然後再緊張兮兮的帶他回醫院做檢查。

  晚飯過後,范希玥就跑進書房將自己埋在書中,似乎又忘了跟歐子陽說有關遇見呂冠豪的事,也沒有特別注意到他不悅的心情,而正在廚房收拾碗筷的歐子陽,一想到方才看到的畫面,不禁就怒火中燒。

  玥不僅讓那個男人送回家,還讓那個男人親手幫他裝上義肢,這樣的親密舉動!

  放下手邊的工作,歐子陽按捺不住醋意的來到范希玥面前,動作粗暴地抽掉他手中的書。

  「呃……怎麼了?」

  范希玥被這突如其來的舉動給嚇了一跳,抬頭看著一臉不悅的歐子陽。

  「為什麼說謊?」

  「說謊?我沒有啊!」搞不清楚歐子陽的意思是什麼,范希玥一臉的無辜。

  「沒有!前幾天子凌就已經不在台灣,你是去哪找他陪你買書的?還有,今天沒上班跑去哪裡了?」歐子陽滿臉怒意的指控著。

  「我……我……」我怎麼知道子凌什麼時候去了日本?只不過想說自己去就好了,不要你擔心而已,怎麼知道你會生氣?

  在心裡暗自嘀咕著,范希玥被歐子陽凶怒的模樣給嚇到說不出話來。

  「為什麼要對我說謊,難不成你在外面勾搭上了別的男人?」歐子陽指的是下午他看到的那個男人。

  「我沒有!」范希玥有點難過的站起身,瞪大眼面對著歐子陽大聲說道。

  為什麼要這麼說我?

  「還說沒有!我明明看到你和一個男人有說有笑的在XX餐廳吃飯,為什麼還要騙我說是和子凌在一起?為什麼瞞著我不上班去和那個男人約會?說啊!」歐子陽雙手緊抓著范希玥的肩膀,猛烈搖晃著質問。

  「他是我很久之前曾跟你提過的那位孤兒院的哥哥而已,我和他並不是你說的那種關係,為什麼要污蔑我對你的感情!」范希玥對於歐子陽的指控感到傷心,忍不住哽咽咆哮。

  「哥哥!哥哥就可以這麼親密嗎?你是覺得我太忙、沒時間陪你,才會出去找男人的吧!」醋罈子一旦打翻,歐子陽就會變得無理取鬧、口不擇言。

  被歐子陽粗魯推倒坐在地板上的范希玥,眼睛瞪得大大的看向他,不敢相信自己親耳聽到的話,難過到眼淚在眼眶打轉,一直落不下來。

  「我說對了是嗎?沒想到我費盡心思救的、愛的人,竟然會這麼不要臉,才在一起不到三年就這麼按捺不住寂寞,哼……算我愛錯了人!」

  歐子陽根本就沒有給范希玥解釋的機會,自己在一邊發著神經,還砸起書房裡的東西,就連砸傷了默默不語的范希玥都不曉得。

  好恐怖、好痛!

  范希玥頭一次看見歐子陽這麼歇斯底里的模樣,嚇得他只能護著自己的身體縮在牆角看著書房被砸爛,連一句解釋的話都說不出口。

  為什麼會這樣?我只不過和許久沒見的哥哥見個面而已,我並沒有像歐子陽說得那樣下賤,為什麼他要這麼說我?

  范希玥咬著下唇,眼淚還是掉不下來,眼前狼藉一片,而將書房砸到亂七八糟後,歐子陽拿起外套和鑰匙撇了縮在角落的范希玥一眼,定出書房,狠狠甩上大門離去。

無名 2007-11-25 01:42

等待周圍的聲音靜止,范希玥才從角落裡爬出來,用右手撫著疼痛的左臂站起身,看了看四周雜亂的東西,不顧身上大大小小被砸傷的傷口,開始一樣一樣收拾起來,待收拾完歐子陽所留下來的慘劇後,淚水,這時才一湧而出。

  范希玥直接坐在地板上,撩起袖子,抬起劇烈疼痛的左臂,忍住劇痛,移開義肢,范希玥曉得和義肢接合的地方肯定受傷了,因為他在移開的義肢上明顯看到了一片鮮紅

  印子。

  回想起歐子陽方纔的惡言,范希玥忍不住心裡的委屈而落淚,身體跟著不停抽搐、顫抖,看著受傷流血的部位,他真的不曉得該怎麼處理傷口,平時都是歐子陽在照顧他的患肢,現在要他自己為眼前這個還在出血的傷口上藥,他還真不知道該從哪下手。

  手上的傷對范希玥來說根本不算什麼,可心裡的傷卻讓他痛哭失聲,等哭累了、痛累了,范希玥隨便上過藥也沒包紮傷口,就這樣躺在書房的地板上昏昏睡去,而一出門歐子陽就對自己的行為感到後悔,偏又不想回去面對范希玥受傷的臉,開著車子到山上吹著風,靜靜想著方纔所發生的事,對於他不分青紅皂白的動怒和砸東西覺得很懊悔。

  待著待著,已經是大半夜了,在歐子陽的心裡一直有股不安在盤繞著,決定趕緊回家一探究竟。

  好安靜,整個屋子的燈都亮著,和歐子陽出門時一般無二。靜悄悄來到書房,歐子陽輕輕推開沒闔上的門,一眼就瞧見被他砸到亂七八糟的書房已經恢復原狀,而范希玥則是側躺在地板上睡覺;還以為范希玥是發生了什麼事情,歐子陽心一驚,立刻向前察看,蹲下身扶起范希玥滾燙的身體,見他大口大口呼吸的小嘴正不停地喘息著,臉上更是泛著異常紅潤,趕緊攬腰將他抱起,往臥室奔去。

  歐子陽將范希玥放平躺在床上,取來水盆、毛巾、冰枕和藥箱,先退去范希玥沾染血跡的上衣,故意匆視他所造成的傷痕,擰了條濕毛巾重斬為傷處擦乾淨,上藥包紮。

  「來,起來把藥吃了。」

  臉上寫滿了愧疚卻又死要面子,歐子陽扶起意識模糊的范希玥,試著讓他服下藥物。

  然而,范希玥卻很不合作的將餵進去的藥又給吐了出來,不論試了幾遍都是如此,於是歐子陽乾脆放棄,將準備在家中的點滴取出,加了退燒藥在點滴裡,為范希玥打上。

  是我太激動了,沒給他機會?還是事實如同我說的一樣,不然,玥怎麼不解釋?

  歐子陽守在范希玥身邊,給自己荒謬的行為找著借口。

  被醋勁蒙蔽了心,坐在床邊,歐子陽握著他的手,等到點滴滴完,范希玥的燒也退了,不願意再待在這裡看到他傷心難過的臉,拿出旅行袋隨便裝了幾件換洗衣物,回頭看了一眼沉睡的人,歐子陽毅然決然離開他們共渡了三年的家。

  ***

  這些天,范希玥帶著傷痕到醫院上班,臉上幾處瘀傷引來了眾人的關心及詢問,而他也都謊稱是自己不小心摔倒弄傷的,卻不曉得醫院的人早對他和大歐醫師這幾天冷漠的相處感到疑惑。

  避開所有關心自己的人,范希玥拖著不適的身體閃閃躲躲地往辦公室去,夜晚睡不好讓他的神情略顯疲憊,受傷的左手臂更是傳來陣陣抽痛,那股疼痛不像以前犯疼時來得輕。

  看著左手臂的疼痛越來越嚴重,紅腫的地方也一直沒有消去,還有明顯擴大的樣子,這種的情況讓范希玥憶起三年前發病的情形,心裡不免慌了、害怕極了,根本不曉得該不該把這些症狀告訴歐子陽。

  現在的子陽根本是故意在躲著我,我主動去找他的話,他會理嗎?

  求助無門,范希玥躲在自己的辦公室,小心翼翼取下義肢,硬是裝上又硬脫下的動作讓他痛到直冒冷汗,皺著眉頭往拆下義肢的手肘看去,紅腫到有點出血的情形就好像當年出現在手腕的症狀一樣。

  「怎麼會這樣……我該怎麼辦……我都還沒有準備好,還不想這麼早離開他,為什麼會這樣?」

  面對和當年一樣的情況,范希玥沒有了當年的勇氣,剩下的只有害怕。不曉得是從什麼時候開始,范希玥已經被歐子陽養成依賴他的習慣,害得他現在面對這突如其來的一切顯得十分無助。

  范希玥最害怕的事情終究還是發生了,歐子陽躲著他,歐子凌要幾天後才回國,他慌張得不知道該找誰,或不敢找誰商量,只能躲在辦公室獨自一個人慌張,亂了頭緒。

  「希玥,你在裡頭嗎?」辦公室外傳來醫院檢驗師的聲音。

  「在……我在,有什麼事嗎?」范希玥趕緊拍拍自己慌張的臉,讓自己鎮靜點,再將義肢收到抽屜,拉下袖子遮住紅腫處,走到門口問道。

  「我是來請你去檢驗室的。」范希玥忘了今天要做抽血檢查,「有什麼事嗎?」

  檢驗室!做什麼?

  「什麼事?你忘了今天要抽血做生化檢驗嗎?」

  「喔……我馬上來。」

  算了,反正該來的總是會來,況且,我和子陽之間的誤會還在,不如就趁這個機會讓他拋開對我的不捨和愛也好,免得在我要離開時還帶給他無盡的傷痛。

  范希玥確定看不出自己有任何異樣後,打開門,向認識的檢驗師點個頭。

  「走吧!」

  「希玥,既然你已經把義肢拿掉了,就順便做MRI(核磁共振)和CT(電腦斷層)吧,這次要多一項胸部CT喔!」檢驗師看著范希玥空空的左袖說道。

  「好,麻煩你了。」范希玥跟在檢驗師後頭,心裡有些忐忑不安。

  「今天先做一部分檢查,明天再繼續做另一部分,這樣你才不會太累。」

  「嗯,我都可以,請問一下,是歐醫師請你過來的嗎?」

  「是啊,歐醫師說小歐醫師不在,所以請我們幫忙,等小歐醫師回來後再把檢查的報告直接交給小歐醫師。」檢驗師邊帶領著范希玥來到檢驗室,邊將歐子陽交代的事說給他聽。

  子陽還是不願意見我,就連一向不假他人之手的檢查都請別人幫忙,可見子陽對於我和冠豪哥見面的事還是耿耿於懷……

  走在范希玥前頭的檢驗師也對檢查的事感到不解,因為,醫院的人員幾乎都曉得歐子陽一向親自為范希玥做每三個月的復檢,為什麼這次會請檢驗的人幫忙呢?再偷偷瞄了身後的范希玥一眼,見他一副憂心仲仲的模樣,眼睛有點紅紅的,臉色也很差,好像隨時都會昏倒一樣,很是令人擔心,又他們的事醫院的人也不好插手去管,也就只能等歐子凌回國,再將這樣的情形告訴他,讓他多注意一下范希玥的情形。

  回到沒有歐子陽的家,范希玥神情落寞的到廚房準備晚餐,單手拿出冰箱僅有的食材,打蛋花、切火腿對他來說都是件困難的事,怎麼弄都弄不好,搞得廚房亂七八糟的。

  將切得亂七八糟的火腿丁和參有蛋殼的蛋花一起下鍋拌炒,乒乒乓乓的鍋鏟聲加上范希玥對自己沒有用的指責聲,好不容易完成了蛋炒飯,他卻看著一旁的碟子和鍋裡的飯一眼,「真是亂七八糟的,怎麼這麼沒有用!難道沒有你,我什麼都做不好嗎……」邊罵邊用鏟子將飯盛到碟子裡,笨手笨腳的弄了滿地飯粒。

  沒想到我已經不能沒有子陽了,看我,連最簡單的炒飯也能把廚房搞成這麼慘……

  范希玥乾脆直接坐在廚房的地板上,連飯也沒吃的發起呆來。

  離開家的這幾天,歐子陽實在有點擔心范希玥,今天聽到檢驗室的人說他瘦了一大圈,特地偷偷回來看看他,一進家門,竟發現他連燈都沒開,整個屋裡一片黑鴉鴉,只有廚房的燈是亮的。

  皺著眉頭走到廚房,歐子陽看見范希玥單手抱住自己的身體,將頭埋在雙膝問不發一語,霎時,他的心抽痛了一下,假裝平靜的走到范希玥面前。

  「為什麼坐在這裡?」

  抬起頭,范希玥雙眼佈滿血絲的看到歐子陽回來了,趕緊胡亂抹去臉上的疲憊,單手撐地站起身來。

  「小心!」見范希玥搖搖晃晃的站起身,歐子陽趕緊向前去扶住他。

  「我沒事,你……你要吃飯嗎?」

  後退一步沒讓歐子陽扶住,范希玥有些畏縮,怕歐子陽會像那天一樣凶他。

  歐子陽沒等范希玥做出回應,將盛得亂七八糟的炒飯分成兩盤端到餐桌,再回到廚房倒了兩杯果汁,看著范希玥閃躲著他的觸碰的動作,歐子陽曉得范希玥是在怕他,沒有說什麼,跟在范希玥身後到坐到餐桌前。

  「對不起,廚房弄得這麼亂,不過你放心,等一下我一定會整理乾淨的。」

  冷靜,我要冷靜一點,不能因為太想念他而亂了自己隱藏的痛!

  頭低低的小口小口吃著炒飯,范希玥像個小媳婦似的縮著肩膀,連動作都不敢太大,偷偷深吸一口氣吐掉,小心翼翼不讓歐子陽發現他的異樣。

  看著自己太過衝動的結果,歐子陽不發不語地盯著眼前的炒飯,這是他第一次吃到范希玥做的飯,雖然是在這種情況下做的,而且裡頭還有蛋殼,可他還是一口一口將它吃光光。

  他應該還在為那件事生氣吧,還是覺得我如同他口中說的那麼下賤吧?一點胃口也沒有,可是不吃的話,子陽會生氣、會懷疑的!

  范希玥在心裡低咕著,不時抬頭偷偷瞄了面前人幾眼,手上的湯匙直搗著自己的炒飯,強忍住胃抽痛,汗水不禁直滴下來。

  「怎麼了,和我一起吃飯有這麼痛苦嗎?」

  「沒……沒有……」聽到歐子陽的質問,嚇了一跳的范希玥趕緊狼吞虎嚥起來。

  越吃,胃越痛,范希玥終於忍不住搗住嘴巴衝往廁所,抱著馬桶狂吐;被范希玥突如其來的舉動給嚇了一跳,歐子陽趕緊跟著來到廁所,站在門外看他吐到連胃酸都吐出來了,雙肩也因為胃抽痛而顫抖著,走到他身後伸手為他拍拍背。

  「好點了沒?胃不舒服為什麼不說?還吃什麼炒飯,你不知道炒飯不好消化嗎?」沒有責備的意思,只是心裡擔心,歐子陽放軟態度,聲音溫柔的念著。

  吐到虛脫,范希玥抬手抽了幾張衛生紙擦嘴,撐起身體站起,突然,一陣暈眩讓他往後倒去,幸好眼尖的歐子陽立刻扶住他,才沒讓他直接撞到地板上。

  「對不起……對不起……」眩暈的感覺遲遲末退,范希玥閉著眼睛直道歉。

  「夠了,閉上眼睛休息,不要說話!」

  看著范希玥虛弱的模樣,歐子陽攬腰抱起他,這才發現短短不到幾天,他又瘦了,一點重量都沒有。

  歐子陽皺著眉頭將范希玥抱到房間,在床頭櫃裡翻找起胃藥,倒水讓他吃下胃藥,用手撫摸著他胃部的位置輕輕按摩著,靜靜等待他臉色不再蒼白、眉頭不再深瑣。

  等確定范希玥已經睡著,歐子陽方才伸手去撫摸他臉上的倦容,而後離開房間,快速將廚房整理好,打開冰箱想為范希玥煮點粥,卻發現裡頭什麼都沒有。

  為什麼他不直接買外賣,或者和那個男人一起吃飯?

  雖然心裡倔強的想著,可剛才見到范希玥被油燙傷的右手,歐子陽的心依舊是這麼痛。

  為范希玥將冰箱填滿食材,熬了一鍋粥,留下字條便離開,因為自尊心使然,讓歐子陽對於范希玥和別的男人親密約會的事,仍然不願意好好坐下來聽他解釋和弄清楚誤會。

  待歐子陽離開後,范希玥便睜開眼睛,盯著天花板發呆,他本來想跟歐子陽解釋與呂冠豪的事,可一想起歐子陽暴怒的臉和行為就退縮了,也才會造成今天的局面,讓他的心感到好難過、好痛……

  ***

  半個月後,歐子凌提著大包小包從日本購買的禮物,在醫院各部門分發著,當然也不忘發到檢驗室。

  「小歐醫師,你不在的這些天,希玥跟大歐醫師吵架了,而且好像吵得很凶喔,就連這回希玥的復檢他沒有參與耶!」檢驗室的女檢驗師八卦的說著。

  「他這次沒有參與檢查?那希玥有沒有說什麼?」

  對於大哥沒親自為范希玥做檢查的事,讓歐子凌感到非常訝異。

  「沒有,不過,我們都覺得希玥最近精神狀況變得好差,還瘦了一大圈,害我們都好擔心,所以,我們想請小歐醫師去看看他好嗎?」另一名陪著范希玥做檢查的檢驗師接話。

  「好,這件事我會處理,那希玥的報告何時會出來?」

  「再過兩天,一出來我們會直接送過去給你。」

  「謝謝你們了,我現在就到希玥那看看。」

  歐子凌準備離開前,一名男性檢驗師拉住他說:「小歐醫師啊,希玥好像已經二天沒來上班了。」

  「這樣啊,謝謝,我直接去家裡找他好了!」

  才到日本開個會,他們怎麼就吵架了呢?還吵到連希玥的檢查都不親自做,會是什麼事呢?

  歐子凌不解,向檢驗師們道謝後就快步離開檢驗室,打算直接到家裡去找人,反正他要明天才正式收假。

  坐在有點冷清的客廳,歐子凌喝著范希玥倒給他的飲料,將他從頭到尾瞧了一遍。

  的確,就像檢驗師們說的一樣,他瘦了一大圈,氣色也明顯變差,連以往的笑容都不見了。

  范希玥今天一早就覺得昏昏沉沉,頭和左臂都隱隱作痛,只好跟醫院請幾天假待在家裡休息,吃過強效止痛藥的他,顯得很四肢無力,就連見到歐子凌回來也開心不起來;為歐子凌倒了杯飲料,范希玥坐到一旁的沙發,抱著抱枕抵住搖搖欲墜的身體。

  「剛回來為什麼不休息一下,還四處亂跑!」

  「你也知道我是一個靜不下來的人嘛,何況,都這麼多天沒見到你和大哥,想你們嘛,就過來看看你們羅!」歐子凌故意裝作不知道他們冷戰的事,東張西望了一下,「大哥呢?他不在嗎?」

  「嗯,醫院忙。」為了不讓歐子凌擔心,范希玥睜眼說瞎話。

  「忙?不管他有多忙,這時間也差不多該回家了吧?」

  歐子凌抬頭看了牆上的時鐘,現在是晚上七點。

  「最近有很多事要處理,所以他都很晚才回家……」

  話說到一半,疼痛感讓范希玥不禁皺緊眉頭。

  「你不舒服嗎?」見范希玥神情黯然、緊皺眉頭,歐子凌有點擔心的問。

  「嗯,頭痛。」

  「有吃藥嗎?晚餐吃了嗎?」

  「藥剛剛吃了。」范希玥伸手抵住發疼的額頭。

  歐子凌見范希玥的身體開始搖晃起來,馬上起身扶起他,「我扶你回房間休息。」

  「謝謝。」范希玥真的很不舒服,伸手讓歐子凌扶著站起身來。

  這樣的一個舉動,讓雖然不住家裡卻偶爾會回來看看范希玥的歐子陽一瞧見,心裡馬上很不是滋味的大聲吼道:

  「你們在做什麼?」

  「哥,你回來了啊,希玥不舒服,我正想扶他回房間躺下。」

  沒注意到身旁的人抖了一下,也沒注意到大哥的怒氣,歐子凌依舊讓范希玥靠在他身上。

  「不舒服,都這麼大的人了,一點點不舒服有需要別人照顧嗎?」歐子陽故意拉高音調,推開歐子凌接過搖搖欲墜的范希玥,低頭望著他蒼白的臉,明明曉得他是真的不舒服,還在他耳邊低聲調侃著,「是真的不舒服,還是喜歡別的男人對你露出關愛的模樣啊?」

  一聽到歐子陽這番傷人的話,范希玥的心猛抽了一下,身體也跟著抖了一下,強壓住想哭的衝動,低聲說:

  「你誤會了,我沒有這個意思。」

  沒有聽到他們之間的對話,只見大哥對范希玥還是一樣關心,歐子凌不疑有他的說:

  「哥,希玥晚餐應該還沒吃,先吃點東西再讓他休息吧!」

  「我會照顧他,你剛回來,明早院長還等著你的報告,我看你還是早點回去休息。」

  歐子陽表面上對歐子凌十分關心,但聽在范希玥耳裡,他的口氣中卻略帶點冷諷,而本想藉著回來拿東西的理由順順看看范希玥的歐子陽,卻沒想到一回到家就看到他和歐子凌親密的舉動,忍不住醋勁大發,扶著左臂的手不禁也跟著使勁,讓已經發疼的部位更加疼痛。

  「那我就先回去了,你要多關心他一點,最近他真的瘦很多,臉色也很差。」

  雖然對他們吵架的事看不出一點端倪,歐子凌還是不忘提醒一下。

  送走歐子凌之後,歐子陽回到房間,站在床邊俯視著床上閉眼休息的人,范希玥的臉色真的很差,額頭還冒著冷汗,讓他有股衝動想將范希玥擁進懷裡,可一想到他和別的男人親近的畫面,手又縮了回去。

  「你就這麼喜歡別的男人對你露出一副關愛的樣子嗎?」

  同樣的問題,歐子陽又問了一次。

  范希玥睜開空洞、泛著淚水的雙眼,淡視著歐子陽,口氣平淡,「我沒有,你為什麼不願意給我一個解釋的機會,我和冠豪哥不是你所想的那種關係,他是……」

  「是什麼?你都可以為了跟他見面對我說謊了,我還能相信你嗎?」歐子陽打斷范希玥的話。

  「我是怕你擔心才說謊的,並不是故意瞞著你去和他見面。」撐起疲累的身體,范希玥坐正,抬頭大聲解釋著。

  「怕我擔心?既然是怕我擔心,為什麼不直接告訴我,我就這麼不值得你信任嗎?還是你根本就是怕我知道!」固執的歐子陽一點都聽不進范希玥的話。

  「我有想跟你介紹他,但是……忘了……」

  范希玥有跟呂冠豪說過他和歐子陽的事,就是老忘了跟他說,才會造成歐子陽的誤會。

  「呵……忘了,如果你真的在乎我對你的感情,那怎麼會忘?」大聲笑過,歐子陽怒氣沖沖的斥喝著。

  「對不起……但是我真的在乎……」

  一見歐子陽生氣,范希玥就想到那天他砸東西的畫面,害怕他又會像那天一樣動怒,加上有發現自己病發的可能,趕緊道歉消消他的怒氣,盡量不與他有太多的衝突和誤會。

  又是對不起,現在只曉得吃醋的歐子陽,最討厭聽到范希玥的道歉和看到他一副脆弱、搖搖欲墜的模樣,不想多說什麼,他一把甩門離開。

  盯著關上的房門,范希玥讓自己整個人摔在床上,用右手抵著發疼的額頭看著天花板,他真的不知道和呂冠豪見面的事會讓他們的關係面臨決裂,如果他知道,他一定不會和呂冠豪見面。

無名 2007-11-25 01:43

歐子陽的辦公室瀰漫著嚴肅、沉重的氣息,會讓這裡充滿詭異的氣氛,原因就來自於歐子凌剛剛送過來的資料;看著桌面一份份的檢查報告,歐子陽的表情越看越顯得陰沉可怕,連一旁的歐子凌也可以很清楚地感受到到他的悲憤。

  盯著他們最不希望看到的結果,歐子凌也不知道該怎麼安慰他大哥,畢竟,癌症腫瘤才是歐子陽的專長,所以,不論他如何自圓其說,歐子陽都不可能接受,除非是睜眼說瞎話,說那些報告是假的、拿錯了。

  但是,誰會相信這些假話,要知道,那些精密的檢查報告可是全國最優、最先進的儀器檢查出來的結果,況且,這些還是歐子陽自掏腰包為范希玥引進醫院的器材。

  「哥,最近你都沒有發覺希玥有那裡不舒服,或是感到左手臂腫脹、酸麻疼痛的情形嗎?」歐子凌想確定范希玥日前有沒有出現不適的症狀。

  「很抱歉,我不知道,我們吵架了,我刻意忽略、傷害他已經有一些時間,所以他有什麼事也不敢對我說,更何況,他還是一個不想讓別人為他擔心的人。」

  歐子陽說得很冷淡,可心裡卻對於自己的疏忽和行為感到十分懊惱。

  「什麼,你傷害他?為什麼,那天你們不是還好好的嗎?」

  歐子凌見歐子陽就這樣冷冷的坐著,距他去參加日本醫學研討會也不過就一個月而已,在聽到他們吵架的事時,他本以為只是小吵架而已,沒想到他們還吵到讓歐子陽捨得去傷害范希玥,這一點讓他實在是搞不懂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事?直到今天下午收到令人驚訝的報告,便立刻到歐子陽的辦公室找他商量,誰曉得,報告的結果竟然不比他大哥的話來得震驚。

  「我看見他和別的男人很親密的在一起,而且,他還瞞著我和那個人約會了很多次,所以我才……」歐子陽雙手緊抓住頭髮,自責地訴說著自己的不是,「那天我打了他,還對他惡言相向,不聽他的任何解釋就離開家,搬到醫院的宿舍住到現在。」

  「你……瘋了嗎?希玥是怎樣的一個人你會不知道,早在三年前你要截去他的手,他不是已經把自己全都交給你?為什麼你不相信他,要傷害他?

  歐子凌聽到歐子陽這麼一說,真是氣極了,如果不是還要靠他救范希玥,他肯定會狠狠揍歐子陽一頓。

  「我……」歐子陽對自己傷害范希玥的行為也感到很無言。

  「我不管你是瘋了也好,還是醋桶也罷,我們現在馬上立刻回家去看看希玥,說不定他自己早就知道這件事很久了。」

  歐子凌的話震動了歐子陽的心,回想起這些天他們的相處,家,他雖然天天回去,卻絕對不會留下來過夜,總是回家不到一個小時就無情的對范希玥冷諷,然後再忿然離開。

  說不定就如子凌所說的,玥可能早就知道自己的病復發了,或者可以說,他可能早在檢查前就已經知道了,天啊!

  歐子陽對於他的粗心和愚蠢感到自責,狠狠地重捶在堅硬的桌面上。

  「我實在是太愚蠢了,怎麼……怎麼會忍心傷害他?」

  「要不是看在希玥的面子上,我還真想狠狠揍你一拳!」

  沒想到一向冷靜的人在面對自己的感情竟是這麼愚蠢,讓歐子凌真恨不得可以痛毆歐子陽一頓。

  「我……」對於自己的愚昧,歐子陽無話可說,只能虐待自己的手猛捶桌面。

  「再說這些自責的話都沒有用了,現在最重要的是你該回去看看他的情況,再為接下來的事做準備才是!」歐子凌不想再聽到歐子陽懊悔的話,抓起他的手就離開辦公室。

  在還不能確定范希玥檢查出來的腫瘤是惡性還是良性時,他們都必須要在它擴散前切除,而唯一的方式就是再次將范希玥的左手做完全的截肢,雖然,這也是歐子陽最不願意看到的結果,卻也是唯一可以保住他的方式。

  ***

  最近疼痛的感覺是越來越頻繁了,讓范希玥整天沒精神工作,睡不好、吃不下,每天只能靠吃止痛藥來減緩這種不舒服的感覺。

  范希玥將左手的袖子撩到肩膀,用右手覆上左臂按摩著,試圖讓這種不舒服的感覺減緩一些,邊按摩邊回想以前冬天一到,他的左手就會開始酸痛,而歐子陽也總會很貼心的為他按摩。

  那時歐子陽動怒的可怕模樣不僅嚇壞了范希玥,也弄傷了他,因此,凶怒的歐子陽便深深的印在腦海揮不去,加上每回見面時的冷諷,都讓范希玥根本不敢去主動靠近他,就連在最需要他、想見他一面時只能躲得遠遠的看著,就更加別說范希玥比歐子陽和歐子凌早一步看到檢查報告,在得知報告的結果不理想後,他連醫院的班都不敢去上,盡可能的避開所有關心他的人,以免每下愈況的身體狀況傳到歐子陽耳裡,最後又落得歐子陽說他賤。

  或許,就這樣讓子陽討厭我、不再愛我也好,至少在我離開的時候,他能少一份傷痛和不捨,可是……

  「我好想你喔……好想……好想喔……」

  想得容易、說得容易,就是做起來好難,身體的不適和忐忑不安的心情,讓范希玥忍不住單手環抱住瘦弱的身軀窩在沙發裡,聲音有些哽咽地反覆念著自己的思念。

  抱著疼痛的身體,范希玥將頭埋進雙膝間無聲啜泣,身體跟著無聲抽動,讓剛踏進門的兩人都嚇了一跳,他們所認識的范希玥一向都很堅強,從不喜歡哭泣的,見狀,歐子凌先歐子陽一步心疼的向前環抱住范希玥。

  「別哭……這一點都不像你!」

  他們擔心的事還是發生了,歐子凌抬起范希玥的臉,伸手拭去他臉上的淚。

  「嗚……」范希玥一得到歐子凌溫暖的擁抱,馬上就緊緊抱住他哭泣。

  單手緊抓住歐子凌的衣服,范希玥不敢抬頭看向站在歐子凌身後的人,不問也知道他們一定是看過他的報告才會一起回來的。

  「對不起……」

  暫時拋開男人的自尊,歐子陽拍拍歐子凌的肩,讓他鬆開范希玥,改換自己抱住范希玥顫抖的身體,手輕柔地撫著他的後腦;看著他們難分難捨的模樣,歐子凌不禁翻起白眼。

  大哥在搞什麼東西啊?一下傷害他,一下又捨不得他,都忘了我們是回來帶希玥回醫院做切片檢查,而不是回來演相逢戲!

  「哥……哥……」歐子凌將手搭在歐子陽肩膀上,拍了一拍,「先看看他現在的情況要緊。」

  對了,我要先檢查玥的手!

  歐子陽輕推開范希玥的身體,抽了幾張面紙拭去他臉上的淚水,進而抬起他的左手,撩高袖子一看,整個手臂顯得又紅又腫,尤其是手肘的地方更為嚴重。

  「玥,你老實告訴我,這樣的情形多久了?」

  「你離開家的第二天……」范希玥咬著上唇,憶起歐子陽憤怒的臉和他的冷嘲熱諷,憂心的縮縮肩膀說道。

  歐子陽一聽,心想,應該不是那天就這樣子,而是那天我誤會玥故意不裝上義肢去和那個男人吃飯時,肢體的病變讓他不舒服才不裝上義肢出門,而不是要博取別人的同情,我怎麼這麼粗心,還以為玥是要取得那個和他約會的男人的疼惜!看他現在畏畏縮縮的模樣,肯定是這些天我對他動粗的行為和惡言惡語嚇壞他了,才會讓他連發病、不舒服都不敢對我說,都怪我,為什麼不親自為他做檢查,現在才發現真相!

  歐子樣著急地拉起范希玥的右手站起身來,「走,我們回醫院去!」

  偷偷瞄瞄歐子陽有些憤怒的臉,范希玥扯回自己的右手,害怕的搖搖頭。

  「為什麼?你需要再做一次更詳細的檢查!」歐子凌率先關心說道。

  「玥,和我回醫院好嗎?我保證不會再像那天那樣對你了。」知道范希玥還是怕自己,歐子陽臉上的表情瞬間緩和許多,彎下腰,溫柔的抱著他說話。

  「不去、不去,你根本就不相信我說的話、不給我解釋的機會,只會認為我在尋求別人的同情,故作軟弱,才會……」想起了歐子陽的冷諷,范希玥不停用單手捶打著歐子陽的胸膛哭訴。

  「對不起,我保證不會再這麼誤解你、不會再亂吃醋了,現在只求你和我先回醫院吧!」

  歐子陽人任憑希玥捶打著他的胸膛,只希望范希玥能夠和他回醫院去做更詳細的檢查查;停下捶打的動作,范希玥看看歐子陽眉頭深鎖、擔憂的表情,再轉向歐子凌,看著對方向他點點頭,便知道他沒有說不的權力,不再多說,讓歐子陽摟著他微微顫抖的肩膀走出門。

  ***

  范希玥開始住院治療了,歐子陽首先請人為他抽血檢查血球數量、凝血功能……以及一些相關檢驗,他要先確定范希玥有沒有轉移的情形,才能為他開始進行化學治療,而醫院的王院長再接獲消息後,便開始招集醫院裡曾經參與治療范希玥的醫師們,以歐子陽和歐子凌為首開會討論處理辦法。

  在氣氛凝重的會議上,每位的在場醫師手上都各拿一份相關資料。

  「相信各位都拿到范希玥的病歷資料了,那我們就先來看看這張X光片,在遠端弓骨的位置出現了一塊約二公分大的黑影,我們已經再度為希玥做了MRI和切片,確定腫瘤位置和大小,也確定它和之前出現在遠端橈骨的骨肉瘤是一樣的。」王院長拿著指揮棒指著投影機上的X光片道。

  下面的醫師們也開始看著手上的文件資料,在每位醫師都確定無誤後,王院長又陸續讓大家看一些檢驗結果。

  「院長,我們現在開始該怎麼做?」藥品科的主任問。

  「現在我們就跟著歐醫師的決定,盡可能協助為希玥治療,但是,我希望你們如果有不想參與的或沒時間參與的人可以說出來,不要私下做一些小動作,讓希玥的命毀在你們手中。」王院長知道醫院裡的每個醫師都很喜歡范希玥,但他還是要提出最嚴厲的警告。

  說完話,坐下,王院長讓歐子陽起身說話。

  「謝謝各位對玥的愛護,我先代他向大家道謝。」

  歐子陽恭敬一鞠躬,而後開始向大家說明接下來要做的事,也讓歐子凌發表了一些在日本醫學討論會得到的良好資訊,這次,他們決心要再創一次奇跡!

  看到在職場上一向不苟言笑、個性冷酷、老是處於高處的歐子陽,竟然會為了范希玥低頭,讓底下的醫師們全都感受到他的誠意,紛紛點頭回禮,雖然同性戀在現今社會還是不太被祝福,但是在這家醫院裡的人員卻不以為然,尤其是當他們在曉得歐子陽和范希玥的故事後,沒有一個不被他們的故事所感動的。

  會議繼續進行著,范希玥這邊也跟著會議討論的結果在做同步治療。

  躺在病床上,范希玥的眼睛直盯著點滴瓶,看它一滴一滴緩慢的滴落,臉上沒有任何情緒,好熟悉的感覺、好討厭的感覺,這一切的感覺又再度回到范希玥身上,抬高沒有手腕、沒有手指的左手,范希玥反覆看著。

  為什麼會這樣?你不是已經被切除了嗎?為什麼還要來破壞我現在的生活?為什麼還想來奪走我微不足道的生命?

  住院這幾天,歐子陽就像上次做復檢的時候一樣,不僅沒有踏進病房來探望范希玥,連露個臉也都沒有,直讓他等到心灰意冷;心靈變脆弱的范希玥,心裡不斷地反覆問著空蕩蕩的手,眼淚,不自覺的落下。

  這回不曉得子陽還會不會像之前一樣救我?上天還會不會憐憫我……?

  回想范希玥和歐子陽的感情,似乎未曾有過任何風波,一直處於理所當然、順理成章的情況下渡過三個年頭,最後,只為一個構不成誤會的誤會所擊倒,才讓他開始瞭解到他們之間的感情並不刻骨銘心、並不動人心弦,當初,有的也只不過是歐子陽的同情和挑戰心,而他想要有個支柱和依偎心,在兩方都有這股衝動的情況下構成了這段感情。

  怎知,時間久了,他們的心也跟著變了,不再是當初那種單純的衝動,而是漸漸不能沒有彼此的愛戀,也正因如此,歐子陽學會了吃醋、動粗,范希玥學會了捨棄、付出,但現在,他不敢想像接下來他們的日子會是怎樣的?

  人生必經之路無非就是死亡,而我不也已經體驗過了嗎?為何還是這麼捨棄不下這段感情呢?

  范希玥用僅剩的左臂遮住雙眼,將心底的不安和難過一道哭出。

  歐子凌先行離開會議室來到病房,才開門就聽到范希玥細微的哭泣聲,進到病房後,他直接坐在床沿,伸手握上范希玥的右手,「不要哭,大哥會有辦法救你的。」

  「這次我還有救嗎?他還會救我嗎?」甩開歐子凌的手,范希玥搖頭繼續啜泣。

  「當然會!他很愛、很愛你的,絕對不會讓你有事,你要相信他啊!」歐子凌肯定范希玥認定這次的情況很糟,才會對自己沒信心。

  「我情願子陽就像他說過的話一樣,不想再多付出一點愛去愛一個耐不住寂寞又下賤的人,至少我離開後他會少傷心一些……」

  「別這麼說自己,你要對自己有信心、對大哥有信心!」歐子凌心疼地撫摸著范希玥的頭髮。

  「子凌,老實告訴我,我的情況有多糟,好不好?」抹掉臉上的淚水,范希玥堅強的要求道。

  「目前狀況我不是很清楚,但我相信應該沒有想像中糟糕,你千萬不要胡思亂想,等大哥開完會,他會跟你說明的。」歐子凌拍拍范希玥的手背安慰著。

  聞言,范希玥咬著下唇點點頭,心底依然充斥著滿滿的憂愁,而看著他在短短幾天內就變得如此憔悴,歐子凌不由心疼地撫上他的臉,大手輕撫著消瘦的臉龐。

  「別再哭了,如果大哥不要你、不救你,我也會想辦法救你,還有醫院上上下下愛你的人都會,所以,希玥不要怕、不要放棄自己的生命,好嗎?」歐子凌實在捨不得虛弱的范希玥因為心理鬱積而繼續憔悴,不斷安慰著。

  范希玥聽著歐子凌不斷安慰的話,雖然那都不是他要的,卻已足夠了,這才漸漸安心睡下去。

  歐子凌看著范希玥蒼白的睡臉,心裡滿是疑惑,心想,他們之前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為什麼希玥會這麼認定大哥不會救他?等會議完畢我一定要問個清楚才行!

  從住院到現在,一切瑣碎的事情范希玥都是自己來的,而歐子陽也全心投入在任何可以治療他的醫學當中,忽略了他心裡的脆弱和感受,不僅沒到病房關心一下,也未曾出現在病房外。

  才經過一周的化療就已經讓范希玥虛弱到不行,看著他吃不下、睡不好,加上藥物劑量加重的副作用慢慢地出現,開始出現噁心、嘔吐……等等症狀;腫瘤病房的護士們也不曉得為什麼大歐醫生沒有親自照顧范希玥,更不敢多話,只能細心幫范希玥另外準備一個垃圾桶置放在床旁,好方便他使用。

  不論再多麼獨立自主的人,只要生了病,都會需要別人的關愛,范希玥當然也不例外,平日還算健康的他雖然不喜歡別人當他是易碎玻璃,可這個時候他卻希望他是個易碎玻璃,至少身邊會有人陪著、看著,心裡也不會像現在一樣空虛無助,甚至於覺得自己很沒用。

  「嘔……」

  不知道吐了幾遍,范希玥幾乎吐到只剩胃酸,並且這種胃部灼熱的感覺和噁心感一直遲遲無法消去,加上他最想看到的人自從為他辦好入院手續後就不再出現在他面前,以致所有種種不適和孤單頓使范希玥現在唯一的念頭就是死!

  吐過之後,范希玥直接在歐子凌為他在枕邊置好的毛巾抹去,擦過嘴角,他仰看著天花板,心裡掠過一絲苦澀,三年前,因為有歐子陽無微不至的照顧和陪伴,才讓他有了活下去的勇氣;三年後,少了歐子陽的關愛,不禁使他對生存感到絕望。現在的范希玥就好比一個廢人,沒辦法做任何事,整天只能躺在病床上,除了打針就是打針,連最基本的上廁所和盥洗都沒辦法自己動手做。

  忙完份內的工作後,歐子凌就趕緊轉來照顧范希玥,現在的范希玥是最需要有人陪的,可歐子凌卻搞不懂為什麼他大哥都不肯來看看范希玥,只是透過其它醫護人員來知道他的現況。

  歐子凌一進到隔離病房,第一眼看見的就是范希玥毫無生氣的躺在床上,原本明亮的眼睛顯得漠落無光,無奈著歐子陽不願來看看他的殘忍。

  歐子凌拿過一旁的椅子坐下,「希玥,今天覺得怎麼樣?」

  范希玥一聽到說話的人不是他在等的人,心底難過得直搖頭。

  「不舒服要說,別自己承受,別忘了還有我們在你身邊。」歐子凌輕歎息,伸手拍拍范希玥的右手背。

  「痛的時候要說出口,別一直隱忍著,我會陪在你身邊的。」這句話是歐子陽曾經說過的,但說過的人卻不在身邊陪著范希玥一起渡過最難受的時刻。

  「子凌,我可以出去嗎?」心裡充滿了失落和無助,范希玥突然氣虛的開口。

  「這個嘛……你想去哪?」

  「想去復健室看小朋友們、想去曬太陽。」

  「嗯……好吧,不過你要先答應我吃點東西好嗎?」

  「我吃不下。」范希玥不想吃任何東西,因為他討厭嘔吐的感覺。

  「一點點就好,有體力才能去和小朋友們玩啊!」

  歐子凌當然曉得吃東西會帶來胃不適,但又不能不讓范希玥吃點東西好維持體力。

  最後,范希玥耐住食不下嚥的感覺讓歐子凌餵了點清粥,可當食物一進入胃部他就又開始狂吐,吐到連眼淚都落了下來,見狀,歐子凌也只好讓他改喝牛奶看看,至少多少吸收一點東西。

  「為什麼帶他來這?你不曉得依他現在的狀況很容易受到感染嗎?現在立刻送他回病房,以後沒有我的允許不准他離開隔離病房!」歐子陽嚴厲的對著歐子凌咆哮。

  「哥,你不能這樣,難道你不知道希玥一直在等你嗎?既然你不願意到病房去,不如我直接帶他來!」一聽到歐子陽的話,歐子凌非常氣憤。

  「如果你想他早點死,那你就儘管雞婆帶他離開隔離病房!」

  歐子陽雖然嘴上說得很殘忍,可心裡卻緊緊揪痛著,眼睛更是離不開范希玥變得好憔悴、帶著黑眼圈、雙頰凹陷的臉,本來就不豐潤的身形也變得更加瘦弱,精神極差,這樣的范希玥直看得歐子陽好心疼、好難過,但是他不能表現出來,他需要冷靜去處理好每一件事,不能因為怕范希玥難受而停止一切治療。

  「你……好!沒想到你這麼冷漠,算我錯看你了,現在我就帶他回病房!」

  從歐子凌搭在范希玥微顫的肩膀上的手,隱約可以感受到他的震驚和難過,他沒想到歐子陽會對他們說出這樣的話,他還以為歐子陽只是因為忙著找出最好的治療方式才沒來看范希玥,可現在他終於明白了,原來歐子陽已經開始對范希玥感到厭煩了,拍拍范希玥的肩膀,他快速將范希玥帶離這個令人傷心的地方。

  不過,歐子凌沒將范希玥帶回病房,反而推他到醫院的中庭讓他曬曬太陽,自己則是於他面封面坐著,雙手撫上范希玥凹陷、蒼白的臉。

  「不要難過,你還有我陪著,下週一爹地、媽咪也會回國來陪你,我們都不要理他,把他踢出家門,然後讓他寂寞、孤單到老,當個孤單老人!」

  歐子凌邊開玩笑邊安慰著范希玥的話顯然沒有奏效,范希玥的表情依舊令人心疼;對此,歐子凌知道他安慰不了范希玥,只好向前將范希玥擁進懷裡,暫時讓他代替歐子陽的肩膀讓范希玥依靠。

  「我知道你很難過,所以不要壓制自己的情緒,好好哭一場吧!」唉,怎麼會這樣?大哥到底在搞什麼東西,難道他真的不愛希玥了,還是他捨不得看到希玥目前的模樣,或是擔心他受到感染才會說出那些話,我還真是想不透他的想法……

  待范希玥痛快哭過後,歐子凌決定讓他在中庭多待一會,為他蓋好腿上的毛毯,撥撥他細柔的頭髮,去借來可以直立的陽傘為他遮陽。

  「累嗎?」

  范希玥搖頭,他不想太早回去那個冷冷清清的隔離病房,硬是撐著。

  「希玥,你怎麼在這裡?」呂冠豪遠遠地朝坐在中庭曬太陽的范希玥招招手。

  一聽到有人在叫著自己的名字,范希玥便抬起頭來尋找著聲音來源,當他見到了漸漸步近的是小時候最疼他的哥哥時:心裡不禁又酸又喜的露出微笑。

  當歐子凌看見范希玥終於露出了難得的笑容後,馬上就跟著他的目光望去。

  奇怪,這個人是誰啊?我好像沒見過?

  「希玥,他是你的朋友嗎?」歐子凌好奇的問。

  「嗯,他是孤兒院裡最疼我的哥哥!」

  「你好,我是呂冠豪,聽到希玥住院的消息就過來看看他。」來到兩人面前,呂冠豪伸出友善的手。

  「你好,我是歐子凌,希玥的骨科醫師兼現在的家人。」握著手,歐子凌把呂冠豪仔細的看過一遍。

  呂冠豪擔憂的蹲在范希玥面前,心疼親人般地摸摸范希玥的頭、肩、手,關心的話語不停反覆的說著。

  這麼關心……不會就是他造成大哥和希玥的誤會和爭吵的吧?不過,依他的外型和氣質來說,的確不輸大哥,而且他還比大哥溫順多了!

  「希玥,為什麼沒有好好照顧自己?那個人呢?那個說要照顧你一輩子的人呢?為什麼沒見他陪在你身邊?」

  「他好忙的,要忙著救我、要忙好多事啊!」不想呂冠豪擔心,范希玥公然說謊。

  「真的?如果他讓你傷心的話,我絕對不會放過他!」呂冠豪看出了范希玥神情中的憂傷,肯定他是在說謊。

  「冠豪哥,是真的,他很擔心我,為了要想辦法救我,每天都很忙,不然他才捨不得放我一個人孤單。」又是謊話,可范希玥卻希望這些話都是真的。

  活見鬼了,這個男人知道大哥和希玥的事,而且好像還對他們的事不感到排斥,不過,他好像對希玥的感情太過於親密了,我看肯定是這個誤會惹的事!

無名 2007-11-25 01:44

「目前我們給希玥先做手術前化療,然後依情況再做切除,不過,假使我們為他做全切除,加上手術後的化療,只要他的復原狀況良好的話,那麼,可以存活十年以上的存活率是六十五%,相反的,如果他對手術後的化療產生排斥,或者在手術後發現轉移,那麼存活率則是降至十五%……」

  王院長將歐子陽叫到院長辦公室,有兩件重要的事要談,第一,他們必須非常嚴謹地討論著接下該對范希玥做的療程;第二,他實在看不過去歐子陽的作為,明明就很擔憂范希玥的情況,還故意避不見面,這樣不僅救不了范希玥,反而還會加快范希玥的死亡。

  「歐醫師,我要跟你說的重點並不是只在於治療,而是要你知道,現在他最需要的不僅是藥物上的治療,更需要你的陪伴!」王院長伸手拍拍歐子陽的肩頭,希望他能聽懂得話中的意思。

  「謝謝院長,這點我瞭解,請給我一點時間想想該怎麼做,我保證一定不會離棄他。」避不見面,是怕我沒辦法面對他日漸衰弱的模樣,更沒辦法原諒我對他的殘酷……

  「好吧,我相信你會做最好的安排。」輕歎一口氣,王院長無奈搖搖頭,回到座位,「不想正面碰頭,那就偷偷去看看他吧!」

  聞言,歐子陽點點頭,「院長,沒其它事的話,我就先離開了。」

  望著歐子陽疲憊的背影離去,王院長不禁感歎,同樣的事情,只是間隔三年多,沒想到那份心情和接受度會差這麼多,就連當初最自豪的自信心也消減了不少。

  ***

  沒辦法逼迫大哥到病房陪著范希玥是歐子凌最苦惱的事,還好,呂冠豪常探病,順便陪范希玥聊天,才又讓他露出以往的笑容,不然,他還不知道該怎麼辦?

  沒有例外的,今天呂冠豪又來看范希玥了,還帶著他的老婆一道來,見他難得開心,歐子凌就讓他和呂冠豪夫妻在中庭多聊一下,直到點滴快沒了,才向呂冠豪解說後推著已經睡去的范希玥回到隔離病房。

  「歐子凌,我看你好像聽不懂我說的話,為什麼帶他出去這麼久?難道身為醫生的你一點醫學常識都不懂,竟然讓一個免疫力弱到不行的癌症病患到公共埸所待了將近一下午,我看你是不是需要回學校去重修一下?」

  先前歐子陽隔著玻璃窗偷偷看著范希玥時,范希玥都因為注射抗癌藥物的關係而吐得亂七八糟,如今經王院長一提醒,他才開始始利用空擋時間來看看范希玥的治療情況,怎知,結果都落空了,經過一問,才曉得歐子凌這段時間都會用輪椅推范希玥到中庭曬曬太陽,順便讓他和朋友見面聊天,而那個朋友就是歐子陽誤以為是情敵的男人,在醋意大發之外還怒氣衝天的原因是,他的弟弟居然是幫助他們私會的人,頓時胡亂發起脾氣來。

  「什麼都別想,好好睡一覺,晚點我再遇來陪你。」歐子凌故意伸手摸摸范希玥沉睡的臉說道。

  重修?我看該重修的是大哥你吧,搞不清楚狀況還喜歡亂發脾氣!

  歐子凌不屑理捨歐子陽,自顧行動的將范希玥抱回病床,為他蓋好棉被,換上新的點滴。

  「你沒聽到我說的話嗎?」

  見歐子凌封自己的話無動於衷,歐子陽不由伸手揪住他的衣領轉向自己。

  「聽到了,只是不屑理你這個爛人而已。」

  從中午等到現在都快晚上七點鐘的歐子陽,好不容易才等到他們回到病房來,偏偏歐子凌又是一副不屑的模樣,直氣得他狠狠給了對方一拳。

  「碰……」

  歐子凌被一拳打退好幾步,同時也撞倒了兩旁的儀器,對此,他早就想痛揍歐子陽一頓了,沒想到卻是對方先動手,於是兩人便你一拳、我一拳的打了起來,緊跟著,打架的劇烈聲音吵醒了范希玥,睜開沉重的眼皮,一入眼中的是他們兩兄弟倆鼻青臉腫的模樣。

  「不……不要打了……」范希玥抬起吊點滴的右手想阻止,可他氣噓的聲音似乎傳不進他們耳裡,努力撐起虛弱的身體,伸手想拉住離他最近的歐子陽,不料卻反被拖著走。瞬同,范希玥直挺挺的從病床上摔了下來;一聽到身後傳來的撞擊聲,歐子陽猛的停頓一下,讓歐子凌趁機狠狠在他臉頰上揍了一拳,卻也管不上疼痛,馬上轉身抱起摔在地上的人。

  「怎麼了,有沒有摔痛哪?」歐子陽慌張地為緊皺眉頭的范希玥做起檢查。」嗯……左……左手……」范希玥掉下床時,左手肘不慎重重敲撞到床欄,穰他痛到說不出話來。歐子凌沒想到范希玥會伸手阻止他們打架,還摔下床,愣了一下之後趕緊向前查看;撩起寬鬆袖子,歐家兄弟同時驚愕住,范希玥的肘部出現了一大片血腫,而且那個血腫還在持續脹大中,看似要將他細潤的皮撐破般。

  「不……不要打架……拜託……」好痛……!見狀,一陣揪心的痛苦湧上心頭,歐子陽將范希玥緊擁進懷,歉疚的語氣帶著一絲悲傷,「對不起:我們不打架、也不吵了,你不要亂動,讓子凌檢查一下!」「現在說對不起有什麼屁用,為什麼不一開始就對他好一點,一定要等到他受傷了才肯回頭看他一眼嗎?」歐子凌邊處理著范希玥的傷處邊罵道。

  親眼看到范希玥受了傷,歐子陽才對自己的做法感到十分後悔,溫柔地撥開范希玥的瀏海,在額上落下一吻,並在耳畔低語:「對不起,我保證不會再丟下你不理了,所以,為了我,你要勇敢撐下去!」終於,范希玥再度感受到歐子陽的愛,泛紅著眼眶看著歐子陽,當他想開口告訴歐子陽自己的愛睛,一陣椎心之痛卻讓他瞪大了眼,緊接著便昏了遇去。

  「怎麼了?怎麼了?」隨著范希玥的昏厥而慌了手腳,歐子陽轉向歐子凌詢問。」快!快送手衍室!他的骨頭好像碎了,血管也破了!」將檢查的結果告拆大哥,歐子凌立刻拿起兩旁的呼叫器,通知醫護人員準備為范希玥動手術,幸好,歐子陽一向很冷靜,立刻調試好慌張的心情,和準備就緒的醫護人員。

  一同進到手術室,一起展開一埸難熬的手術。因為意外撞擊讓病灶的腫瘤大出血,在歐子陽和歐子凌的緊急處理理下,以手術方式提前切除腫瘤,為了防止癌細胞有擴散的疑慮,決定將范希玥僅有的手臂做完全切除至肩膀。

  手術後,兩兄弟趁范希玥的麻藥還沒退,短短談了一會兒,歐子凌安排讓他和呂冠豪見了面,讓呂冠豪親自將誤會解釋清楚。

  「哼,每回看到希玥一臉幸福的談到你,還以為你對他有多好,沒想到你竟是一個不懂是非善惡的大醋罈子,不僅傷了他纖細的心,還……」大略聽歐子凌說明自己成了歐子陽情敵的過程和范希玥目前的情況,呂冠豪口氣非常不悅的指責著歐子陽。

  「很抱歉,我發誓以後絕對不會再發生同樣的事情,也向你保證,希玥這條命會好好的生存著。」表情充滿了對病床上的人的憂心,歐子陽態度十分誠懇的再三對自稱是范希玥哥哥的人做下保證。

  「希望你說到做到,否則,不論希玥有多麼不顧意離開你,我都會將他帶走,我相信國外還有比你更優秀的醫生能夠醫治他,而且,我的內人也會非常樂意親自照顧他。」呂冠豪的話一點都沒有敷衍歐子陽的意思,反而態度堅決得讓他不得不意識到他並不是范希玥唯一的依靠,之後,歐子凌也跟著隨後警告歐子陽,如果再有同樣的事發生,他保證會和父母親將范希玥帶離他身邊,讓他對自己所做的一切後悔一輩子。

  ***

  滿臉鬍渣、疲憊不堪的守在范希玥身邊,歐子陽好想親口向他道歉,好想告訴他這些天自己有多難受,有多想將他緊緊擁在懷裡。是誰在緊緊握著我的手?是誰在我身邊低語著?睡蘿中,范希玥覺得自己好累,累到不想醒來,但是就是有個牽絆在牽扯著他的心,讓他不得不醒來。

  「嗯……子陽……你在哪……」心裡那種又累又沉悶的感覺讓范希玥低喃著。

  「我在這!」一聽到等了三天才聽到的第一聲聲音,讓歐子陽高興的握緊范希玥的手。范希珥慢慢地睜開沉重的眼皮,映入眼中的是歐子陽疲憊不堪的臉……我是在做夢嗎?眨眨雙眼,范希玥想再看個清楚,等確定眼前真的是心裡所想思念的人時,他立刻激動的動動虛弱的身體。

  「別動,小心碰痛了傷口。」歐子陽怕范希玥碰痛了傷處,趕緊起身阻止。奇怪,身體的左邊好像少了什麼?范希玥覺得身體除了疼痛外,好像還少了點重量,動動左邊的肩膀,轉頭往左肩望去。「為什麼會這樣?」左邊完全空了,僅有的手臂沒了,只剩下一層厚厚的繃帶覆在上面,又驚又怕的范希玥故做冷靜的問道。

  看到范希玥驚慌失措的模樣後,非常清楚他個性的歐子陽一向前,將他擁連自己的胸懷,輕拍他的背,安慰道:

  「沒事的……為了怕它有轉移疑慮,所以決定做全切除,以後,就由我來當你的左手,好嗎?」

  他的意思是他們把我僅有的手臂給切除了,這是多麼震撼的消息啊!

  「這麼做我就還有活下去的機會嗎?」范希玥沒辦法接受少了整隻手,最後還是要面對死亡、面對和歐子陽死別的恐懼。

  「是的,唯有將腫瘤完全切除、降低轉移幾率,這樣接下來的治療才會有所成效。」

  范希玥想了一會,左手對他來說似乎沒什麼意思,反正早在三年前左手就已經沒有用處,只要他還有生存的機會、歐子陽還肯愛他,他就什麼都願意做。

  「你還願意照顧我嗎?還會不要我嗎?」害怕自己的心會受傷,范希玥小小聲的問著歐子陽。

  「當然……當然……我怎麼可能不要你!」歐子陽知道自己傷了范希玥的心,讓他擔心害怕會被遺棄,「玥,對不起!我不該不相信你、不該誤會你……」

  「你……你真的的清楚我們不是你想的那種關係了嗎?真的相信我……」聽到歐子陽的道歉,讓范希玥還是有點擔憂的問。

  「我和他見過、談過了,對不起!因為我的心被醋勁蒙蔽而傷害你,讓你一個人孤單難受了這麼多天!

  「沒關係,只要你別不要我,就算對我凶、對我冷淡都沒關係。」我不怕手全沒有了,只怕子陽不要我!」

  歐子陽擁著范希玥瘦骨嶙峋的身體,讓身心疲憊的范希玥就這樣在他懷裡安心的睡著。

  這輩子我絕對不放手,我要陪伴玥渡過接下來會令玥更為不適的治療!

  誤會冰釋,歐子陽不再逃避見范希玥,開始親自照顧起他,好讓弟弟歐子凌回到工作崗位。

  因為抗癌藥物的劑量下得比較重,范希玥的副作用症狀也開始陸續出現白血球過少、血小板過少、噁心、嘔吐以及下痢和口腔炎,而這些症狀都讓范希玥每天過得痛苦萬分,現在幾乎沒有免疫力的他,不僅要待在隔離病房,還要加上隔離簾,連到病房陪他的人都要穿上隔離衣和戴口罩。

  還有,凝血工作降低,使他的皮膚陸續出現瘀斑,也讓他的傷口癒合變慢,而更加難受的是在腸胃部份,因為一吃就吐的症狀讓他開始討厭進食。

  「呃……好痛……好痛……」截肢傷口的劇烈疼痛,讓范希玥忍不住在床上呼喊躁動。

  「嗎啡!安培肌肉注射,點滴開到全速。」

  歐子陽壓住因疼痛躁動不休的范希玥,態度冷靜的讓護士為他打上止痛割,待藥效漸漸發揮作用,不再感到疼痛的范希玥停下躁動,癱軟著疲憊的身髓喘息著,歐子陽也不再壓著他的身體,伸手取來兩旁的毛巾為他拭去滿臉的汗水。

  「好點沒?」有力氣點頭,范希玥只能睜開沉重的眼皮看向歐子陽。」沒關係,我知道的,好好睡一覺吧!」子陽就曉得范希玥想稅什麼,於是范希玥便乖乖的閉上眼睛,打著點滴的手緊抓著歐子陽的大手。

  自徒范希玥做完截肢手術後,歐子陽擔憂的眉頭就總是深鎖著,看范希玥痛,他也跟著痛!見范希玥吃不下,他也跟著沒胃口,歐子陽真的很擔心范希玥會撐不過這一關。

  歐子陽的左手與范希玥的右手緊扣著,右手扶上他憔悴、蒼白的臉龐!心頭揪疼著被病魔折磨到不成人形的人兒,徒沒掉從過的眼淚,不知不覺落下,使疲憊不堪的臉更顯狼狽。

  歐子凌奉命提著母親交代要他燉煮的粥卡來到病房,「他又痛了嗎?」看大哥為范希玥擦拭汗水的模樣,他就知道剛才發生了什麼事。

  「嗯,已經打了止痛劑,沒事了,讓他先睡一覺,睡醒了再讓他吃點東西,我去和院長開會,晚點回來。」

  確定范希玥已經熟睡了,歐子陽才安心將手抽回,將他交給弟弟照顧。

  「我知道了,開會前先打個電話給爸媽,跟他們說一聲希玥現在的情況,不然他們兩老會急出高血壓的。」

  「知道了,他就交給你照顧了,如果他醒了記得跟他說我在開會,否則這個傻瓜又會以為我不要他了。」歐子陽捨不得離開病床,俯身吻了吻范希玥乾裂的嘴唇才讓位。

  真是受不了,明明就愛得死去活來,先前幹什麼還要傷害他,然後再疼惜他?

  歐子凌翻翻白眼看著歐子陽離去的身影,在心裡嘀咕著。

  望著范希玥熟睡的臉,歐子凌心想,如果癌症轉移的話,希玥肯定活不久,到時大哥可能會崩潰吧,也有可能跟著他去,唉……希望待會的會議裡他們能夠找到治療希玥更好的方法,不然我們不僅會失去一個善解人意的希玥,還會失去一位醫界奇葩。

  一回國就立刻趕到醫院的歐父、歐母,穿好隔離衣進到病房,見身穿隔離衣的大兒子讓范希玥背靠在他的胸懷,雙手包住他僅有的右手休息,連懷裡的人都已往睡下了還不知道。歐父隔著透明廉子拍拍大兄子的肩膀,「他已經睡著了,放手讓他躺好休息吧!」

  聽見熟悉的聲音,歐子陽抬頭望了父母一眼,輕輕放下懷中的范希玥,調整好姿勢讓他能夠睡得舒適些,拉好棉被才離開病床;退出隔離廉,歐子陽讓父母靠向前好好看看病床上的人,當歐母一見病床上的范希玥不成人形的模樣後,屬上忍不住悲傷,搗住欲出的哭聲窩進丈夫的胸膛。

  「有發現轉移嗎?」歐父冷靜地拍拍懷裡的歐母安慰著,轉向一膾疲憊的大兒子問「目前沒有發現轉移現象,但是他還是需要做化療,直到確定沒有轉移為止。」「你覺得他撐得下去嗎?」「可以的,他有我陪著,我不會讓他有事的。」歐子陽一臉堅決的保證著。

  「為什麼不試著考慮送他到國外接受更好的治療,國外有比國內更優的醫學儀器和藥物,加上你的醫術,說不定還可以讓他多活幾年。

  「現在還不是時候,不過我會考慮的。」

  聞言,歐父點點頭表示瞭解,摟著妻子與歐子陽暫時離開隔離病房。

  的確,國外的設備會比國內來得精細,這個問題歐子陽也曾經考慮過,但是目前范希玥的身體狀況並不允許他離開隔離病房,何況還是離開醫院,長途跋涉到國外去。

  ***

  第二階段的治療結束了,隔離病房的隔離簾也已經撤離,歐子陽抱起輕如羽毛的范希玥往特別病房的浴室去,趁著他可以暫時不用隔離讓他好好洗個澡;輕柔地退去范希玥身上的病袍,讓他半躺在浴池裡,仰頭枕在歐子陽的大腿上洗頭,怎知,歐子陽已經很輕揉地洗著范希玥御耥的髮絲,可是還是脫落不少頭髮在手中。

  「快掉光了吧,沒關係的,我不在乎,你改天幫我帶放在衣櫃第三個抽屜裡的帽子過來,帶著帽子就不覺得怪了。」

  態度冷靜,閉眼睛享受著歐子陽的服務,有過相同經驗的范希玥知道他的頭髮也差不多快掉光了。

  「嗯!等一下我請子凌回去幫你拿。」

  歐子陽冷酷的心只為范希玥一人溶化,見他如此堅強,忍不住泛紅了眼。

  「不要,我要你回去幫我拿,順便好好洗倜澡、睡一覺!」「我在這洗就好了。」洗完頭,歐子陽繼續幫范希玥清洗身體。

  「拜託你回家睡一下再來好嗎?我不要你這麼累,我有爹地、嫣咪陪著,不捨有事的,何況,我可以休息兩周不必再注射抗癌藥物。」范希玥睜開眼睛乞求著。歐子陽沒有回答,伸手拿起大浴巾將范希玥包得緊緊的,回到已經撤離隔離廉的病房,空出手將室溫翻高,再快速為范希玥擦乾身體、換上衣服。

  「拜託!」范希玥伸出右手拉拉歐子陽的手說道。看了范希玥一眼,歐子陽突然想到目前他的情況算是很穩定,加上暫時停止治療,不如讓他先回家休息幾天,不然見他老是待在病房裡也不好。

  「我們一起回家吧!」一聽到可以回家,范希玥驚喜的瞪大眼睛看著歐子陽。」對,我們一起回家,反正待在醫院也沒有什麼事,不如讓你回家休息幾天。」歐子陽曉得范希玥想回家想很久了,將剛穿上的病人服脫去,換上平日的衣服。」真的的嗎?我真的可以回家嗎?」不敢相信耳朵聽到的,范希玥高興得掉下眼淚,望著歐子陽問道。

  「是真的,傻瓜,這有什麼好哭的,回家後我親自下廚煮你愛吃的東西給你吃啊!」歐子陽伸手抹去范希玥臉上的淚水,親親他的額頭。點頭,范希玥真的好想離開這個充滿藥水味的地方,回到那個舒適的家,也好想躺在屬於他們的大床好好睡上一覺。

  幫范希玥穿好衣服,歐子陽拿起一旁的毛毯將他包住,攬腰抱起,「瞇一下,到家我會叫醒你的。」「累了就靠著先睡一下,到家我會叫醒你的。」

  范希玥笑著點點頭,將頭窩進歐子陽懷中,聆聽著他的心跳聲,閉上眼休息;拉好毛毯,確定懷中人不會受涼後,歐子陽才帶著許久不見的愉快心情離開病房。

  回到家裡,范希玥依舊虛弱到沒辦法自己行動,讓歐子陽抱著他到房間,拿了顆枕頭讓他墊在身後,靠躺在床上休息。沒想到才短短的路程就讓他累成這個檬子……范希玥虛弱蒼白的臉,加上氣喘噓噓的模樣,讓歐子陽看了十分心疼。

  「還好嗎?」范希玥露出淡淡的微笑,點頭。」先睡一覺,我去煮點粥,待會睡醒了可以吃了。」搖頭,范希玥拉住歐子陽的手,不讓他離開。」怎麼了?」

  「陪……陪我睡一下……好嗎?」費了好大的勁,范希玥好不容易才將話說完。

  歐子陽見范希玥努力把話說完,緊拉著他的手絲毫沒有鬆手的意願,於是二話不說的脫下外衣爬上床,先讓范希玥可以舒服的躺好,他再跟著躺進被窩裡,伸手將范希玥摟進懷中。

  「睡吧!」

  連日來的疲憊,讓緊緊擁著范希玥的歐子陽很快就進入睡眠,就在他沉睡時,范希玥睜開了眼,眨一眨沉重的眼皮,雙眼凝視著眼前人。

  我還能夠活多久、我還能夠陪他多久?還都是個未知數……

  只要一想到自己死掉後,歐子陽一個人孤單寂寞的模樣和傷心欲絕的臉,范希玥就好難過、好不捨,所以他要努力為歐子陽撐下去,直到撐不下去為止;他們都沒有辦法去預估他病情的變化,因此他好擔心他會撐不了多久,好捨不得離開所有為他努力的人。

  范希玥抬頭吻上歐子陽的唇,伸手摸著滿臉鬍渣、消瘦不少的臉龐,捨不得閉上眼睛休息,盯著眼前的睡容直到昏昏睡去。

無名 2007-11-25 01:44

待懷中人真的睡去,歐子陽才睜開眼睛,伸手撫摸著范希玥凹陷的臉龐,這些日子裡,他一直不敢真正睡下,深怕他會在熟睡中失去范希玥,總是在范希玥睡著時不時探測他的鼻息,碓定他的呼吸還在才能安心。

  歐家兩老因為得知范希玥病情復發的消息而急忙回國,也沒預計會留幾天,直到回國後才曉得范希玥的病情有多嚴重,於是決定暫時留在台灣,但是,基於歐父在紐西蘭的工作還沒交代好,因此先行回紐西蘭處理,留下歐母來照顧范希玥。

  這些天醫院答應讓范希玥回家休養,而歐子陽也頭一次開口麻煩母親,請母親幫他在去上班時照顧范希玥,還吩咐了一些要注意的地方。

  一大早,歐母照著大兒子抄給她的菜單,為范希玥熬了一鍋蔬菜雞肉粥,順便燉了一些補品給他補身;歐子陽抱著不再那麼虛弱的范希玥來到餐廳,讓他坐在自己旁邊的位子,再到廚房幫母親準備早餐。

  「希玥,今天氣色好多了喔!媽咪今天起個大早熬了些粥,待會你要多吃一點,知道嗎?」歐母將早餐端上桌,順手為范希玥盛了一碗蔬菜雞肉粥。

  歐子陽跟在母親身後走了出來,手上端了一杯現搾果汁和自己的黑咖啡,將手中的飲料放好後,為范希玥拉好身上的外套,這才坐了下來。

  「謝謝媽咪!」

  范希玥幸福的露出微笑,單手將碗移到面前,拿起湯匙舀起熱騰騰的粥吹著。

  「來,我餵你。」歐子陽搶下范希玥手中的湯匙說道。

  「我自己吃就行了。」

  「多留一點體力,餵你吃東西是我的興趣,就別跟我爭了。」

  將碗移到自己面前,歐子陽舀起熟粥吹涼,一口一口餵著范希玥。

  「兒子啊,我都沒見遇你遣麼孝順遇耶,改天也喂喂老媽,讓老媽享受一下天倫之樂啊!」見范希玥的神情突然黯然,歐母曉得他又再鑽牛角尖了,趕緊開起兒子的玩笑。

  「算了吧,你有老爸喂就行了,我可不想被那老頭追殺,說我拐他老婆。」

  為了讓范希玥心裡不認為大家在同情他,歐子陽只好配合母親一搭一唱。

  「哼,讓你老爸追殺可是你的榮幸,看子凌不是被追得很開心!」

  「咳!噗!」歐子陽差點被歐母這句話給嗆到,一臉懷疑的看著母親自豪的模樣,歎了一口氣,

  「是啊,他是被你和老爸追得很開心,而且還開心到甘願和我們待在這裡,打死也不願意跟你們回紐西蘭。」

  「呵呵……」

  范希玥笑了,露出難得的笑容看著他們,對於歐子凌的事他也深感同情,對他們這麼用心逗他笑感到很貼心;見范希玥終於笑了,這才讓歐母和歐子陽放下心,繼續拿不在場的歐子凌開玩笑,讓這頓早餐不再那麼死氣沉沉。

  歐子陽一口一口慢慢餵著,讓范希玥能盡量多吃一點,但是,他還吃不到一碗粥就吃不下了,抬手擋住又餵過來的湯匙。

  「我吃不下去了。」

  少量多餐可以避免嘔吐也能補充體力,於是歐子陽便將湯匙放下,拿起餐巾擦拭著范希玥的嘴,「好,不吃了,晚一點再讓老媽喂一些。」聞言,范希玥點點頭。

  「今天我會早一點回家,你和老媽待在家裡,書房有一些剛買的書,你只能看一本就得去休息,不准看超過一本。」歐子陽低頭吻吻范希玥剛擦過的唇。

  「兒子,你放心,老媽會幫你照顧希玥的,趕快去醫院吧!你的手機已經響很久囉!」歐母將餐具收到廚房後又轉回餐廳提醒道。

  「老媽,希玥交給你了,記得半小時後餵他吃藥,還有別讓他待在書房太久,他會猛看書的,還有……」歐子陽還是捨不得出門,對歐母一直交代個不停。

  「知道啦!快滾出去!吵死了,從小到大也沒看你說過這麼多話,今天怎麼這麼聒躁!」

  歐母翻起白眼,動手拿起歐子陽的外套將他推出家門,等送出歐子陽後,她才回到餐廳扶著虛弱的范希玥起身,「來,我們到客廳去坐。」讓范希玥靠躺在沙發上,歐母心疼地摸摸他消瘦的臉頰,「希玥,想做什麼跟媽咪說,不用客氣。」

  「媽咪,我可以拜託您一件事嗎?」

  「什麼事?你說。」

  「如果,我是說如果,我真的命中注定逃不過死亡,我希望您幫我照顧子陽,讓他找一個適合他的女孩子結婚,過正常人的生活,好嗎?」

  「傻孩子,你不會死的,子陽更不可能娶別的女孩子,因為,要陪他走完人生的人非你莫屬,所以,你千萬不能先放棄自己,瞭解嗎?」聽到范希玥這麼為自己的兒子著想,歐母對他更是心疼極了,摸摸他戴著帽子的頭,將他擁進自己懷抱說道。

  歐子陽從小到大就沒有怕過、懼過,也不曾在父母面前展露出自己的感情,更不可能從他臉上看到一絲二毫的溫柔,可自從他的身邊多了一個范希玥後,一切都不一樣了,是范希玥溶化了歐子陽冰冷的心,是范希玥讓歐子陽除了醫療研究外,對人與人之間的事漸漸產生了波動,更是范希玥讓歐子陽知道該如何去愛人,因此,身為歐子陽的父母不得不對范希玥產生憐愛,也不得不對他們同性問的愛給予支持鼓勵。

  「我……我是說真的,依子陽的個性,他的確不會再找一個伴,但是,我不希望他孤獨一生,所以,請您答應我好嗎?」

  現在范希玥所說的每一字、每一句都是他的椎心之痛,他當然希望他能伴歐子陽一生,可是就伯上天不願給他們這樣一個機會。

  推開懷抱中的人,淚眼看著同樣淚流滿面的范希玥,歐母伸手為他拭淚,「傻孩子,你既然這麼瞭解子陽的個性,難道就不怕他會跟著你去嗎?」

  「怕,我當然怕,所以才想要您幫他,幫他找一個適合他的女孩,因為他是一個感情專一的人,只要他的心放在那個女孩子身上,那他就不會想跟我去了。」范希玥依然消極的堅持自己的想法。

  「你好傻,傻到令人心疼,所以我不會答應你的請求,子陽的生死我們早就在三年前就交給了你,如果你不努力讓自己活下去,那麼就讓他跟你一起死吧!」歐母狠下心將事實告訴范希玥。

  其實,歐母當然不願意見到自己的兒子死掉,但是如果要她看歐子陽如同行屍定肉般的活著,那麼,她情願讓他跟著范希玥一起死去。

  哭到哽咽,范希玥沒想到歐母竟然會這麼說,的確,在三年前歐母拉著歐子陽的手,親手將他交到范希玥手中,並且告訴他:『子陽就交給你了,從今天起你也是我的另一個兒子了。』

  回想起三年前的那句話,范希玥望著歐母慈愛的臉,「媽咪,對不起,是我太自私了,一點都沒有想到子陽的心情,擅自替他的未來做決定。」

  「沒這回事,傻孩子,你並不自私,反而讓媽咪覺得你太傻了。」歐母雙手捧著范希玥他的臉,「就算是為了子陽,別放棄任何一絲可以活下來的希望,好嗎?」

  范希玥誠心點著頭,只為了歐子陽和疼愛著他的歐家兩老。

  ***

  少了整整一隻手,讓范希玥的平衡感變得比較差,生活上也變得十分不方便,凡事都需要有人在一旁幫忙,否則他很難做到一些事情,例如說:盥洗、穿衣服之類的日常動作,加上他的身體還是有些虛弱,而歐母能為他做的事也有限,因此,歐子陽和王院長商量過,讓他盡可能不值大夜班,好可以回家照顧范希玥,但是,如果醫院有緊急情況他絕對不會拒絕待命,因為這是身為醫生的職責。

  歐子陽按照平常的下班時間回到家,差不多已經快晚上九點鐘,一回到家,歐母就特地幫他煮了容易消化的麵食:吃過飯之後,歐母將范希玥一整天生活的作息、飲食跟兒子說了一遍,讓他對范希玥目前的狀態做出評占,盡量在范希玥做下一回化療時讓他有足夠的體力撐下去。

  和母親稍微聊了一下,歐子陽回到屬於他和范希玥的私人空間,靜靜站在床旁鳥瞰著床上面無血色、呼吸微弱的人兒,四周寂靜無聲到只聽得到他一個人的呼吸聲,心一驚,歐子陽立刻坐到床沿,將手伸到范希玥的鼻子探測著他的呼吸,確定他還有呼吸後才鬆下一口氣,改而撫上他蒼白的睡臉,指腹輕柔地畫過他乾涸蒼白的唇瓣。

  歐子陽好不捨得被病魔糾纏的范希玥,這些日子見到他默默承受著治療的痛苦,連截肢的疼痛都咬緊牙關忍住,非要到無法忍受時才肯注射止痛劑,真是讓他好心疼。

  「你回來了呀!」

  非常淺睡的范希玥在歐子陽踏進房問時就已經醒了,只不過疲憊的眼皮讓他睜不開,便閉著眼睛感受一下歐子陽溫柔的撫摸,當然,也感受到他伸手探氣息的舉動,曉得他的擔憂和驚恐,努力睜開雙眼看著他。

  「對不起,我吵醒你了。」歐子陽的大手覆在范希玥的臉龐摸著。

  「沒有,你進門時我就醒了。」范希玥露出淡淡的微笑說道。

  「今天有沒有哪不舒服?」見范希玥臉色蒼白、氣息微弱,歐子陽擔憂的問。

  「放心,我答應過你不會不告而別的。」

  「謝謝你這麼努力守住對我的承諾……我的生命已經不能沒有你了,所以你千萬不能不告而別,一定要撐著陪我到老……」歐子陽有些哽咽的聲音訴出了他的心情,俯下身抱住范希玥瘦弱的身體說道。

  「幫我洗澡好嗎?我想泡泡熱水。」

  范希玥對埋在自己頸窩的頭做下保證,右手掌輕拍著歐子陽的背。

  「好,我幫你洗。」

  有了范希玥的保證,歐子陽稍微放心的抱起沒幾兩肉的范希玥往浴室走去。

  快速退去兩人的衣服,歐子陽先用蓮蓬頭將兩人赤裸的身體打濕,再抹上沐浴乳輕輕搓洗,等沖掉身上的泡沫後再泡進浴池,從頭到尾歐子陽都緊緊抱著范希玥,深怕他受傷。

  「好舒服喔,好久沒有像這樣讓你抱著泡澡了!」范希玥舒服地靠在歐子陽的胸膛。

  「只要你喜歡,我可以常常像這樣抱著你一起泡澡。」歐子陽雙手環抱在范希玥的腰際說道。

  「你說的喔,但是……」范希玥突然羞赧的支支吾吾起來,話是越說越小聲。

  「但是什麼?後面的話我聽不到耶!」

  見懷裡人突然漲紅了臉,便知道他在指什麼,可歐子陽還是故意裝傻。

  「就是那個嘛……討厭啦,你明知道我是指什麼!」

  「哈哈……好、好、好,我保證以後不會在水裡要你,這樣可以嗎?」

  大笑後,歐子陽緊緊抱住害羞到了極點的范希玥,故意把他的保證大聲說出來。

  「啊……你還說,好丟臉喔!」

  背靠在歐子陽胸膛的范希玥無處可躲,只好在水裡扭動著,臀部不停磨擦著歐子陽的慾望,而慾望被挑起的歐子陽則是雙手扣住范希玥扭動的腰,用低沉的聲音在他耳邊說:「你別動,乖乖泡澡。」雖然很想要范希玥,但歐子陽擔心他的身體沒辦法承受,一直在壓抑著自己的慾望。

  范希玥也感覺他的到臀部正被歐子陽堅硬的慾望給抵著,羞紅著臉,立刻停下扭動,靜靜靠著肉墊泡水;經過了幾分鐘,抵在范希玥臀部的慾望依舊堅挺,絲毫沒有因為雙雙靜止不動而平復下來。

  「我的身體好多了,你可以……」轉身抬起頭來,范希玥看著歐子陽冒著冷汗的臉。

  「我沒關係的,別逞強。」

  歐子陽伸手搗住范希玥欲出口的話,於是范希玥很聽話的沒有再開口說話,只是抬起右手繞到歐子陽頸後,將他拉近自己,並吻住他的唇,用依舊生澀的接吻技巧吻著;如此被這麼挑逗,歐子陽已經沒辦法再忍受了,雙手開始愛撫起范希玥的美背,反客為主,將自己的舌頭和對方的舌頭纏繞起來,反覆不停的吸吮、纏繞,直到滿足為止。

  歐子陽鬆開范希玥被吻腫的唇,見漲紅臉的他氣喘噓噓地靠在胸口喘氣,體貼的說:

  「這樣就夠了,我不想傷害你。」

  「嗯……可是……」支支吾吾著,范希玥羞赧的靠在歐子陽耳畔低語:「我也想要你……」

  「不行!」嚴厲的拒絕聲,嚇了范希玥一跳,「對不起,雖然我真的很想現在就要你,但是,做愛只會讓你現在的體力更差,所以不可以,等你身體狀況好一點,我可是要把你綁在床上好幾天,不讓你下床!」看范希玥咬著下唇、泛紅著眼,歐子陽微微皺起眉頭,伸手撫著范希玥的臉說道。

  范希玥不想聽到歐子陽這樣的理由,因為這種理由只會讓他覺得自己是個沒有用的廢人,撥掉他覆在臉上的手,鬧起脾氣來,而為了一周後的化療,他們必須盡可能讓范希玥保持良好狀態,因此,歐子陽當然不會因為要滿足自己的性慾而答應范希玥的要求,所以故意裝作沒看見他在生氣,繼續泡澡。

  回到和歐子陽的家後,因為不必擔心任何生活上的任何困難,白天有歐母相陪,晚上有歐子陽照顧,心情一個放鬆,范希玥的氣色和體力也跟著好轉,只不過,他還是對於歐子陽的過度呵護感到不滿,不喜歡別人將他當成易碎玻璃看待,那只會讓他覺得自己很沒用、很累贅。

  洗去一身疲憊,歐子陽因為范希玥的狀況改善許多而放鬆不少,終於卸下多日來的沉重心情,安心抱著他睡去,而且還睡得非常沉,連身旁人還因為上回求愛不成在氣著也沒發現。

  子陽好久沒碰我了,是不是開始嫌棄我殘破的身體,還是他另外有喜歡的人了?還是……

  一大堆疑問、猜測,在范希玥的腦海裡轉啊轉的,加上手術傷口的疼痛,讓他又失眠了。皺著眉頭,范希玥伸出僅存的右手覆上歐子陽熟睡的臉龐,不由自主的難過起來,淚水也跟著落下。

  如果他真的有了喜歡的人,那麼我會退讓,有什麼好哭的!這不就是我希望的結果嗎?

  范希玥拿開腰際上的大手,坐起身來,回頭確定歐子陽沒被他吵醒才下床,躡手躡腳拿起床頭櫃上的帽子戴上,披上掛在椅子的薄外套,靜悄悄的離開房間;披在身上的薄外套因為少了左手的支撐一直在滑落,走出房門來到餐廳,范希玥有點生氣地將披在身上的外套脫下,往一旁的椅子丟過去,疼痛,讓他不悅的臉色顯得更加蒼白。

  范希玥笨手笨腳的為自己倒了杯白開水,拿出歐子陽為他預備的止痛藥,皺著眉頭將藥和水吞下,強忍住疼痛,有些疲憊的趴在餐桌等待痛楚過去。

  其實,在范希玥走出房門的同時,歐子陽就醒了,也將他的一切表情收入眼底,而范希玥之所以沒發現他所有的表情已經映入歐子陽眼底,是原因是疼痛淹蓋了他的思緒,才會讓他絲毫沒有發覺枕邊人已經醒了。

  跟在范希玥身後,歐子陽看他有些惱羞成怒的把薄外套扔掉,然後動作很不靈活的倒水吃藥,再趴在桌上面忍痛,心,就好像被一隻手緊緊揪住般的疼痛。

  「還很痛嗎?我們回房間休息吧,你趴在這裡會感冒的。」歐子陽擔心現在免疫力很差的范希玥會受寒,伸手搭在他忍痛而微顫的肩上說道。

  被嚇了一大跳,范希玥抬起頭往後轉,驚訝道:

  「你醒了啊!是不是我吵到你了?」

  「沒這回事,只不過身邊一少了你的體溫,我就沒辦法安心入睡。」說著,歐子陽大手撫上范希玥蒼白的臉,為他抹去額上的冷汗。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要離開房間吵醒你的。」

  見范希玥的眉頭依然緊皺著,好像還很痛的樣子,歐子陽不禁彎下腰將他攬腰抱起,溫柔道:

  「你沒錯,不要說對不起,我們回房休息吧!」

  點點頭,任由歐子陽抱著,范希玥的臉色隨著疼痛越漸鐵青,顯然止痛藥沒有讓范希玥舒服一些,反而,讓他連胃也開始痛了起來。

  將范希玥輕輕放回床上,見他右手緊揪住上腹部、縮起雙腿微微顫抖的模樣,歐子陽這才想到他剛剛好像是空腹吃藥,一定是注射抗癌藥的過程中曾經引起的胃炎又復發了,於是二話不說轉身離開房間,不到一分鐘又回來,扶起痛到發抖的范希玥,將溫熱的牛奶遞到他嘴邊。

  「來,把它喝了。」

  范希玥抬起蒼白的臉看了歐子陽一眼,乖乖喝下牛奶,之後,歐子陽讓他靠在自己身上,慢慢餵他喝著,空出一手覆在他的胃部輕輕按摩著。

  不一會兒,范希玥的身體不再顫抖了,但是眉頭依舊深鎖著,於是歐子陽曉得他的胃痛已經有所改善了,便將按摩著胃部的大手移到左肩繼續輕輕按著。

  等疼痛漸漸緩和下來,范希玥抬起頭看了看歐子陽溫柔的臉, 「明天要回醫院了吧!」

  「是啊,明天要回醫院進行第三階段的化療。」歐子陽低下頭吻吻范希玥的額頭說道。

  唉,明天又要開始接受治療了,每回的療程都讓我覺得好難熬,但是為了子陽,我一定要撐著,可是我又好怕自己意志不夠堅定,會熬不過去……

  范希玥突然翻身將歐子陽壓躺在床上,跨坐在他強壯的腹部,頭低低的說:

  「今晚拜託你愛我好不好?我好怕明天開始做化療就沒有像現在這樣的機會了。」

  歐子陽不曉得范希玥是怎麼了,對他的行為先是嚇了一跳,而後坐起身,微微曲起雙膝撐住他,雙手捧起他的臉在唇上吻了一下,「傻瓜,誰說沒有機會的,等你身體好一點,我可不會放過你,會讓你每晚都哭著說不要的,所以,現在不要好嗎?」

  范希玥拒絕接受這樣的答覆,主動吻住歐子陽的唇,生澀地將自己的舌頭探進他的口中,單手拉扯著他的睡衣。

  「聽話,等你身體好一點再做好嗎?」

  輕輕推開范希玥,歐子陽伸手抓住拉扯著自己睡衣的手。

  「嗚……為什麼你不愛我?是不是因為討厭我這副殘缺的身體,覺得它很噁心!」

  范希玥哭得很是傷心,淚水滴落在歐子陽的胸口。

  完了,一見到范希玥落淚歐子陽就沒轍了,細細吻去他臉上的淚水,「不是的,我怎麼會討厭你的身體,不論你變成什麼樣子我都愛你!」

  搖頭,范希玥不相信歐子陽所說的話,淚水不停的滾落,看來,今晚歐子陽沒有付諸行動,范希玥是不會相信他所說的話了。伸手抬起范希玥哭得亂七八糟的臉,歐子陽吻上他咬住下唇的嘴,在印有齒痕的唇辦輕舔、啃咬著,再探入口中與舌交纏。

  讓范希玥跨坐在自己的腹部,褪去他身上的睡衣,露出潔白的肌膚,歐子陽在范希玥左肩的傷痕上細吻著,雖然手術後的傷口復原得很好,現在只剩下一道細長粉紅疤痕,但是還是會痛,還是會讓他經常在半夜痛醒。

  「還痛嗎?」

  「不痛。」歐子陽溫柔的吻讓范希玥已經不覺得痛了。還是這麼逞強,都痛到冒冷汗了還說不痛!

  歐子陽無奈捧起范希玥蒼白的臉,凝視幾秒,從額頭慢慢細吻至唇,給了他最大的安心與愛。

  望著床上赤裸的人,歐子陽俯下身,在潔白的肌膚一一落下自己的記號,右手抱住他光裸的左肩頭,左手將他的右腿抬到肩上,碩大的慾望抵著因為害怕而顫抖的小穴,準備侵入。

  「可以了……你進來啊……」范希玥氣喘噓噓的用眼神對強忍慾望的歐子陽嫵媚說道。

  「玥,放輕鬆……」

  擔心已經很久沒做愛的范希玥會受傷,歐子陽緩慢將慾望推進,可輕柔的動作還是引起了范希玥的輕呼,強忍住被緊緊裹住的衝動,等待小穴適應他的存在。

  歐子陽低頭吻住范希玥一張一合的小嘴,腰緩緩移動起來,儘管他多麼想盡情在范希玥體內衝刺,但一想到明天的治療就下意識壓制住自己的動作,慢慢的進出著:頭一次,歐子陽會從頭到尾都保持烏龜般的速度移動,讓四周的環境沉靜到感受不到他們的做愛,當然,這樣的感覺讓范希玥感到很難過,如此壓抑的做愛讓他們一點都不快樂。

  「……等等……你先出來一下好嗎?」

  范希玥推推身上的歐子陽,歐子陽還以為他不舒服,趕緊將慾望退離,緊張的問:「告訴我,是不是哪裡不舒服?」

  「嗯……啊……」趁著歐子陽慌張關心之際,范希玥翻過身,再度跨坐到他的腹部,握住他依然硬挺的慾望抵住自己的私處坐入,開始快速擺動起自己的腰。

  「嗯……玥……停下來、停下來……」

  猛烈的衝擊讓歐子陽不禁呻吟,並且范希玥的雙膝正緊壓著他的雙手,不讓他有阻止的機會:歐子陽掙扎著想要將自己的雙手從范希玥的膝蓋下抽出,可又怕自己太粗魯反而會讓他受傷,因而不敢隨便輕舉妄動。

  我不懂,為什麼玥會這麼堅持要做愛,是有什麼不好的預感嗎?還是他認為自己活不了了?還是我讓他沒有安全感?

  歐子陽的心跟著自己的胡亂猜測和范希玥的舉動而沉重。

  「玥,放開我的手,我保證不會阻止你做任何事。」

  「真的!」

  獲得自由的雙手改而扣住范希玥纖細的腰,盡可能輕柔的往上頂,讓他可以感受到自己的存在,不再壓抑自己想要愛他的慾望,讓彼此都能獲得滿足。

  范希玥單手抵在歐子陽的胸膛維持著自己的平衡,跟隨著他一上一下律動著,搖擺起自己的腰,不希望歐子陽像是呵護玻璃娃娃般的對他,他要的是彼此緊緊相連的愛,所以,不論事後他的身體會有多難受他也要做,就算是讓彼此為最後一次做愛留下完美的回憶也好。

無名 2007-11-25 01:45

今天是范希玥回醫院接受第三療成的日子,歐子凌一到醫院就被傳喚到歐子陽的辦公室,端著兩杯咖啡一連到辦公室就兄到歐子陽手撐著頭、一臉煩惱的模樣。

  「喝吧!」將咖啡遞上,歐子凌找個好位子坐下。

  「謝謝。」接過咖啡輕啄一口,歐子陽抬起夏愁的臉,冷冷道:「子凌,你和負責照顧希玥的護士在交往,對吧?」

  「是啊,我和雅馨已程交往很久了,你是想要請我跟她說一聲,請她好好照顧希玥嗎?」歐子凌不解的問。

  「不是,我是想請你們幫我一件事。」從不需要別人幫助的歐子陽鞋得的開金口。

  「幫忙?不用跟我客氣,有什麼事我們都願意幫忙!」

  歐子凌看歐子陽一臉凝重,心想,有什麼事會讓大哥開口求助呢?

  「我想在醫院舉行婚禮,但是要很保密的進行。」

  「誰的?你和希玥的嗎?」歐子凌瞪大眼睛看著歐子陽。

  「沒錯,是我和希玥的婚禮,我想給他一個永遠的承諾,讓他可以安心接受治療,給他一個活下去的動力,因為……」

  接下來,歐子陽將昨晚的事全部都說給歐子凌知道,就連他們做愛的事也毫不保留的說出口。

  「他是不是誤認為自己活不了,還是……」

  「不清楚,我只知道最近他開始胡思亂想了,所以我才會做這樣的決定,希望你們能幫我。」

  搖搖頭,這個問題歐子陽也不是很清楚,他只能碓定范希玥失去了活下去的動力,所以才會想提前給他一個婚禮。

  「這樣啊,沒關係,我們會幫你的!但是,我們要怎麼做呢?」

  「我想麻煩你們幫我策劃這場婚禮,還有請那位護士偷偷幫希玥測量身材尺寸,我要幫他訂製一套新的禮服。」

  「沒問題,我會跟她說的,還有爸嫣那邊也捨順便說。」

  歐子凌伸手拍拍歐子陽的肩頭,對他的決定感到十分滿意的笑著,心裡也暗自盤算著孩怎麼給他們一個超級難忘的世紀婚禮。

  ***

  現在范希玥的活動範圍被局限在隔離病房,雖然他還沒有開始注射抗癌藥物,身體狀況也算不錯,但在歐子陽的限制下,他除了能在病房走動外,那裡都不去,無聊的他站在窗口望著外面的花園,一想到前幾晚的激情不禁臉了紅,才剛剛想將心裡的猜疑排除時,在花園靠太陽花花圃處卻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但見他臉上戴著許久不見的笑容和另一名護士不曉得在聊些什麼。

  范希玥將身體靠向窗框想看清楚,結果卻看到了歐子陽的雙手正握住那名護士的手,動作看似親密,對談中,他臉上還不時露出甜蜜幸福的笑容。

  在猜忌之餘,病房房門響起了聲音,是今天值班護士將藥送了過來,在范希玥接過藥物時,花園裡的歐子陽已經和那名護士談妥事情,改換成歐子凌和護士對談。

  送走值班護士後,范希玥趕緊再探頭看個清楚,剛好那名護士面向他的方向,所以他看得非常清楚。

  她……不就是負責照顧我的張簡雅馨嗎?

  緊跟著,背封著范希玥的醫生低下了頭,深深的吻著護士,霎時,范希玥彷彿聽到了心碎的聲音,所有的猜疑全跟著回來到腦海裡,而且這一回連答案都有了。

  忽然,范希玥突然想起那晚的激情,那一晚,歐子陽是多麼的不願意,而他又是多麼的不知恥,硬是逼著歐子陽和他做愛,再加上方纔那一幕,他簡直快要崩潰了,再看看自己現在的狀況,范希玥不清楚他到底還能活多久,或許是一年、半年、三個月……不管是什麼結果,對歐子陽來說都很不公平,如果他們直一的是因為這樣在一起的話,他不僅會祝福他們,還會非常感激張簡雅馨的出現。

  「希玥,你在看什麼?」

  「沒……沒什麼。」

  一進門就見范希玥若有所思的在看著窗外,歐子凌站在他身後探出去看到歐子陽在和他女友商量婚禮的事,擔心范希玥會誤會,就說:

  「不要胡思亂想,你要相信大哥沒你不行的。」

  事實上,在范希玥縮回病房不願意繼續往下看時,歐子凌就與女友熱吻完,而歐子陽也剛好從辦公室拿一些有關婚禮細節的資料回來,因此,歐子凌才離開讓他們好好商量事情。

  「我沒亂想,只不過覺得他們很配而已,你認為呢?」

  范希玥這話說得自己心頭一陣揪痛,連一旁的歐子凌也聽得很酸。

  「配!哪裡配?即使你覺得他們很速配,但是大哥可是不會這麼覺得的,別忘了,從以前到現在,他的心底除了你,從來就容不下任何人!」

  歐子凌扶著范希玥回到病床,認定他是歐子陽的唯一伴侶。

  「子凌!」

  「什麼事?」

  「要用什麼方法才能讓他放棄愛我?」

  希玥不捨是誤會大哥和雅馨了吧?這可不行!

  停頓幾秒,歐子凌趕緊告訴范希玥歐子陽有多愛他,「這……我想沒有任何方法可以讓他不愛你,也沒有人可以代替你在他心中的位子,別再胡思亂想想把他推給別人,不然,他會像之前那樣抓狂的!」

  是這樣嗎?

  范希玥心底早已有了答案,因為他真的不想這麼自私,把歐子陽綁在一個不知道還能活多久的人身邊。

  在心底掙扎了好幾天,范希玥決定不再自私將歐子陽束縛在一個快死的人身邊,沒有了讓自己努力的目標,他失去了求生意志,一天比一天憔悴,心理問題嚴重影響身體狀況,讓他沒辨法繼續做完第三回療程,被強制停止所有的治療,並且,他開始變得不喜歡說話、不喜歡戴帽子和不喜歡眼前所有的事物,包括身旁關心、擔憂他的話語。

  這樣的情形看在照顧他的歐母眼裡真是心疼,她也不清楚為什麼范希珥玥變成這副模樣,更不曉得兩個兒子在搞什鬼,老見不到人?

  一大清早,歐母用輪椅推著瘦到只剩皮包骨的范希玥到醫院的花園散步,順便讓他呼吸一點清晨的新鮮空氣!他們來到了一棵大樹下,歐母將輪椅固定好,為輪椅上的人拉好覆在雙腿上的毛毯,再為他拉好頭上的帽子。

  歐母和范希玥面對面坐著,牽起他瘦如柴骨的手輕拍著,聲音哽咽道:

  「你不是答應過媽咪要為子陽好好活下去的嗎?為什麼媽咪一點都看不出你的努力?」

  我也好想努力為子陽活著,但是子陽好像另外有了喜歡的人,所以我不能拖累他,讓他因為我的關係而使眼前的幸福溜走。

  范希玥盯著歐母心疼自己的臉,淚水忍不住從眼角落下……

  「答應媽咪,你會努力、不會放棄,好嗎?」

  伸手抹去范希玥臉上的淚,歐母忍不住跟著抹不完的淚水將他擁入懷裡哭泣,當這樣的畫面映入遠遠走來的歐子陽眼裡,心就像被一把刀狠狠割著,好痛!

  遠遠望著毫無生氣的范希玥,像個凋零、殘破不堪的木偶被歐母抱著猛掉淚,忽然讓歐子陽有股衝動想衝到范希玥面前,揪起那毫無生氣的軀體,將一切的計劃和安排說給他聽,不過時機未到,歐子陽硬是忍下這股衝動,站得遠遠的等待著。

  張簡雅馨因為歐子陽拜託的事即將完成,正在開心著,整天笑咪咪的在隔離病房穿梭,可看在范希玥眼裡卻很心痛,忍不住開口問:

  「張簡護士,你喜歡歐醫生嗎?」

  「喜歡啊!」張簡雅馨以為范希玥問的是歐子凌,露出甜蜜的笑容說著。

  「你想嫁給他嗎?他愛你、你也愛他嗎?」

  「嗯,我們是相愛的,而我也想嫁給他!」張簡雅馨羞紅著臉點點頭。

  痛,心好痛……!

  范希玥深呼吸一口,接著問:

  「你願意付出真心去愛他嗎?」

  「我是真心愛他的,當然願意接納他的一切,不論是好的、不好的。」

  「我會祝福你們的,希望你別忘了今天所說過的話。」

  「謝謝,我也祝福你!」心底的幸福,讓張簡雅馨的笑容也跟著甜蜜。

  「祝福什麼?有沒有我的份啊?」穿著隔離衣的歐子陽,一進病房就聽到他們在互相祝福對方,好奇的問。

  「當然有你的份囉,我祝歐醫師幸福美滿!」張簡雅馨將治療車收拾好,退出隔離簾,對歐子陽露出甜甜的笑容,「我出去忙了,你陪他吧!」

  「謝謝,辛苦你了。」

  歐子陽閃身讓張簡雅馨推著治療車離開,不忘回給她一個笑容,一向不對醫院人員露出溫和笑臉的歐子陽,今天居然反常對張簡雅馨露出笑容,對她說話的口氣也是難得的溫柔,而當這個笑容看在范希玥眼裡,自然很是吃味。

  進到隔離簾內,歐子陽直接坐在病床上,伸手撫摸著范希玥憔悴、蒼白的臉,「今天有沒有好一點,有覺得哪不舒服的嗎?」

  搖搖頭,范希玥疲勞的眼眸充滿了憂愁,直盯著歐子陽瞧。

  雖然子陽常到病房來陪我,但我可以很明確的感覺到他的變化,他的眼神是越變越溫柔,笑容也越來越多,就連以往那種令人難以靠近的壓迫感也都逐漸消失了,是什麼事、什麼人,能讓他有這麼大的改變呢?

  范希玥不禁想到方才張簡雅馨充滿幸福的笑顏,忽然露出一抹自嘲淺笑,而他的任何一點小動作、小表情都逃不過歐子陽的眼睛,就拿剛剛他那個幾乎看不到的淺笑來說,就已經讓歐子陽的心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玥,你要相信我、相信自己,如果有什麼疑慮可以直接問我,千萬不要像我之前一樣,被心裡的盲點給蒙蔽一切,最後傷了彼此。」玥肯定有事瞞著我,不然他不會有這種表情出現。

  「如果我問你,你都會不做任何隱瞞、都會告訴我事實嗎?」

  擔憂老是胡思亂想的范希玥,歐子陽牽起他的右手,在手背吻了一下,點頭道:

  「那我還能活多久?」

  「這……」歐子陽皺了皺眉頭,這個答案連他都不曉得,該怎麼回答呢?

  「你還是沒有辦法給我一個答案,那我又何必問。」轉過臉,范希玥失望的閉上眼睛。

  「不要這樣,雖然我沒辦法給你想要的答案,但是如果我沒辦法讓你活著,那我保證,我絕對不會讓你孤單一個人走!」

  見范希玥對自己這麼沒信心,歐子陽有些激動地捧住他的臉,讓他面向自己;緊閉著眼睛,這樣的話讓范希玥的心震動了一下,卻不願意睜眼去看歐子陽再度允諾的臉,否則他會捨不得將他讓給張簡雅馨……

  化療又告一個段落,范希玥也休息了幾天,趁著體力還可以時換上一身輕便衣褲,披了一件外套,拿起歐母為他添購的毛帽,打開一旁桌子的抽屜取出皮夾放進口袋,隨後偷偷溜出病房。

  走在人來人往的街道上,范希玥在人群中特別顯著,因為他的身型十分瘦弱,臉色也十分蒼白,還不時喘息著,看得經過他身旁的路人不禁驚歎,深怕他會突然昏倒,但是,他仍然不顧路人的關心在街道上閒逛。

  之後,搖搖晃晃的身軀來到了一家金飾店,看著櫥窗裡一對非常樸實的白金對戒,不到一會兒它就被店員給取走,眼睛不捨得的跟著它離開櫥窗。

  它曾經是我的夢想,是我想存錢為自己和子陽買下的夢想,如今夢已碎,而它已經被另一對幸福的戀人給選走了,子陽也有了喜歡的人在身邊,那我還剩下什麼,還有什麼是我活下去的支柱?

  眼見戒指被別人買走,范希玥神情失落的離開櫥窗,踏著每一步皆會耗盡體力的步伐住下一個目標走去,他想趁自己還有體力的時候到其它地方走定,去回憶一下曾經和歐子陽一起渡過的地方,不然,以後可能沒有機會了:搖搖欲墜的走離金飾店,范希玥坐車到歐子陽曾經帶他去過的海洋公園,坐在噴水池旁的階梯上看著公園裡的人群。

  一對對情侶、一家大小一起同樂的畫面,看起來好快樂、好開心,讓范希玥好羨慕,頓時一股憂傷湧上心頭,苦澀的感覺不禁讓他紅了眼,硬是忍住沒讓眼淚落下。

  抬頭看看噴水池旁的時鐘,范希玥也該回去醫院了,可就在他起身離開噴水池沒幾步路時,突然感到胸口一窒,眼前一陣昏黑,硬生生倒在人來人往的人行步道上,見狀,路人紛紛因為他的昏倒而開始慌亂起來。

  而另一方面,醫院上上下下早被歐子陽搞到天翻地覆,沒想到他才去動一個手術回來時,范希玥人就不見蹤影,心急的歐子陽顧不得一切,劈頭就將值班護士痛罵一頓,並將醫院的作業搞得亂七八糟。

  在無計可施的情況下,歐子陽丟下了手邊工作,決定奔出醫院去找人,因為他實在不敢想像讓如此虛弱的范希玥走出醫院會發生什麼事,更不敢想像病重的他會不會想不開,然而,就在歐子陽要飛車出去找人時,急診室的醫護人員立刻跑出來阻止他。

  「歐醫師、歐醫師……希玥被救護車送到急診室了,你快過來看看他!」

  聞言,歐子陽立刻奔向急診室,看到一動也不動的范希玥躺在病床上急救著,眉頭不禁緊緊皺起,心也跟著揪緊,盡量保持冷靜加入急救行列。

  「阿托品注射……實施心外壓……氧氣濃度升到六哩特……」

  打從心底沒有了求生慾望,當然身體也會跟著排斥,這是范希玥復發接受治療以來的第一個急救。

  「不可以沒有我的允許不准你就這樣離開!如果你敢死,我保證一定隨後追上,范希玥,你聽到了沒有!」專業急救動作雖然確實,但急診室的氣氛卻顯得戰戰兢兢,歐子陽的聲音也充滿了恐懼和霸道,一邊拚命搶救,一邊大聲斥喝著。

  「要插管嗎?」得到通知的歐子凌也跟著加入急救。

  「還不必,繼續心外壓,護士請隨時注意BP、HR……」邊為范希玥做心外壓邊交代,歐子陽深伯他一個不注意范希玥的生命就會從他手邊溜走。

  「歐醫師,心跳、脈搏、呼吸恢復,目前血壓:84/40……心跳:40……」同樣會擔心范希玥就這樣離開,急診室的護上將儀器上的數據告訴了歐子陽。

  「好,停止心外壓,點滴全開,氧氣濃度降到三哩特……」看著儀器上的數據慢慢回升,歐子陽終於鬆了一口氣,停下所有急救動作,慢條斯理的交代著。

  等確定范希玥的生命徵象恢復到正常值之後,歐子陽親自將他送回病房,而歐子凌則牽著張簡雅馨的手尾隨在後,等到了病房才留下歐子陽獨自一人。

  凌晨一點多,范希玥又突然出現呼吸困難,心跳和血壓下降,讓一旁陪伴的歐子陽嚇壞了,趕緊按下急救鈴,通知值班護理人員前來,自己一同加入急救行列,直到他一次又一次把范希玥從死神的手中搶回來,這才安下心來。

  歐子陽坐在床旁,雙手緊緊握住范希玥的右手,雙眼直盯著他一上一下的胸部瞧,就擔心他的呼吸隨時會停止,不時檢查著儀器的運作和點滴的滴速,一夜末闔眼、直到黎明破曉,歐子陽的姿勢依舊沒變,手也沒離開過范希玥,一直緊緊相扣著。

  記得我好像要去某個地方,然後……不知道為什麼,我來到了一個白茫茫的地方,那裡沒有任何一個人、沒有任何事物,只有一道光,一道五彩繽紛的光芒,少了子陽在身邊,我根本不曉得該怎麼辦,只好往那道光芒前進,當我走到光芒照射到的據點時,一個霸道的聲音將我喚住了,雖然聲音充滿了霸道和怒意,卻也帶著濃濃的悲傷,那種無法言語的感覺牽扯著我的心,讓我不得不停下腳步,然後,聲音的牽動伴隨著一個使勁回拉的動作,將我拉離了那片白茫茫……

  迷迷糊糊中,范希玥感覺他僅有的手被人霸道的緊緊握著,緊到讓他覺得很不舒服,下意識動了動唯一還能動的手指,扭動起沉重的身體;一直處於緊繃狀態的歐子陽也感覺到范希玥的動作,趕緊站起來壓住他扭動的身體,說:

  「哪裡不舒服?還是呼吸困難……」

  一聽到歐子陽的聲音,范希玥緩緩睜開沉重的眼皮,右手想掙脫被緊握住的手,想拿開罩在臉上的氧氣罩,嘴巴沒發出聲音的蠕動著。

  「想說什麼嗎?」見范希玥的嘴巴不曉得在說些什麼,歐子陽鬆開握住他的手,將臉靠在他臉龐問道。

  自由的右手立刻往氧氣罩覆過去,拿開令人不舒服的氧氣罩,范希玥氣虛的說:

  「你好霸道、好凶……我都被你嚇回來了……」

  「為什麼要離開醫院?你知道我因為差點失去你而把醫院給砸了嗎?如果我再不對你凶、霸道,你會捨得回來嗎?」蹙緊的眉頭一鬆,歐子陽眨眨酸澀的眼睛,伸手撫摸著范希玥的臉龐,聲音有些哽咽的斥責著。

  「對不起……我只想再到我們曾經去過的地方走定,原本想看一看就回來的,並不是故意要讓你擔心。」范希玥抬高右手撫上歐子陽疲憊、充滿怒意的臉。

  「玥,求你別嚇我,求你……」俯下身抱住從鬼門關救回來的人,歐子陽將頭靠在范希玥的頸窩,聲音略帶哽咽的說道。

  氣虛的范希玥聽得出歐子陽的恐慌,對於自己差一點就要永遠離開他,心也跟著揪痛,淚水忍不住由眼角落下,滿是歉意,「對不起……」

  我差一點就要永遠失去他了,我怎麼能不難過?

  歐子陽緊緊擁住范希玥不放,把臉埋在頸窩,不讓對方瞧見自己落淚。

  「我已經經不起你嚇了,干萬別再嚇我了,好嗎?」

  頭一次聽到歐子陽難過哽咽的聲音,范希玥知道歐子陽是真的害怕失去他才會如此。

  ***

  經過上回大鬧醫院的事後,王院長終於答應讓歐子陽可以有多一些時間照顧范希玥,卸下腫瘤外科主任的位子,讓同樣相當資深的副主任接替他的位子。

  「我們都曉得你對希玥的感情有多深厚,所以才同意讓你卸任,我可是考慮了很久才答應的,畢竟你是醫院不可缺的人才。」

  「謝謝院長的成全,我一定會盡所能讓希玥健康。」

  「嗯,有你這句話我就放心多了。」王院長心慰地拍拍歐子陽的肩膀,「聽說你最近在安排要給希玥一個婚禮?」

  「是的,「

  「好,做得好,如果有什麼需要的地方,不用跟我客氣,儘管說。」

  「到時候還麻煩請院長停業一天,為我們見證,順便讓我們在相遇的地方完成婚禮,這樣就夠了。」歐子陽非常誠心誠意的請求。

  「那有什麼問題,只不過……聽說希玥在短短一周內就進行過兩次急救,這樣的情況並不是很樂觀,我希望你們能盡快舉行婚禮,看能不能喚回他的求生意志。」

  已是白髮蒼蒼、滿臉皺眉的王院長,三年前認了范希玥當乾兒子,他可不想白髮人送黑髮人。

  一聽到急救的事,歐子陽不免滿臉憂愁,最近他一直處在恐慌狀態中,深怕自己一個閉眼休息,范希玥的心跳、呼吸就會這麼停了。

  「我會的,請您放心。」

  「子陽,你變了,變得不再冷漠、變得不再是以前那個事不關己的年輕人。」

  王院長是親眼看著歐子陽一點一滴為范希玥改變的人,當然也是將他們牽扯在一起的人。

  「是啊,以前的我從不知道怎麼對人,更不懂得愛人,但是,當年的我一看到希玥就是無法狠下心不救他,就像現在,我依舊無法承受他會離開我的事實一樣。」

  「叩!叩!叩!」禮貌性的敲敲門,歐子凌探頭進來看看歐子陽在不在,卻見到他正在和院長談話,「對不起,打擾你們談話了。」

  「是不是希玥有什麼狀況?」歐子陽緊張的問。

  「沒事,他現在睡著了,身邊有雅馨陪著,你放心吧!」歐子凌走進辦公室,順手將門關上,「有空嗎?我想和你談談希玥的事。」

  見歐子凌不好意思的看了自己一眼,王院長很識趣的開口:

  「該去開會了,你們聊吧!子陽,就像我們剛剛談的,你要盡快喔!」

  待王院長離開辦公室後,歐子凌才開口:

  「你曉得希玥誤會你跟雅馨在一起的事嗎?」

  「我不曉得這件事,是希玥跟你說的嗎?」蹙眉,歐子陽不敢相信的問。

  「他是沒有說得很清楚,但在開始進行第三階段療程時,他有問過我,要用什麼方法才能讓你不愛他,結果沒多久他就越來越消沉,身體狀況也越來越差,直到為他做第二次急救後,我和媽咪談了一下,這才知道他為什麼會變成這樣,完全都是因為你。」

  「我不懂,你說清楚一點!」我還是不明白為什麼玥會誤會我?

  「希玥曾經和媽咪說過,他希望自己死後媽咪幫你找一個適合你的女孩子,讓你結婚生子,恢復正常人的生活,但是媽咪不肯,而後,他又無意問見到你和雅馨談論婚禮的情形,誤以為你們在一起了,就放棄了生存的意念。」

  「我怎麼都沒發現,真該死!為什麼你沒早點讓我知道這件事,讓他傻傻的誤會我,甚王連自己的命都放棄、不要了!」懊悔著自己的粗心,歐子陽不禁咒罵起自己。

  「我很抱歉沒有早一點提醒你。」

  「算了,婚禮的進度如何了?如果這一兩天還是沒辦法完成到計劃的進度就算了,我們直接舉行,我不想再讓他等了。」

  這下子歐子陽已經顧不了能不能給范希玥一個隆重的婚禮,他只希望能趕緊完成這場婚禮,好喚回范希玥的求生意志。

  「我就是來告訴你這件事的,雅馨說後天就能完成了,今天和明天我們也會通知醫院各部門的人員,至於爸媽那邊,我昨晚就跟他們說了,他們都很高興你的決定。」歐子凌拍拍歐子陽的肩膀,給他一個確定的答案。

  「謝謝你們!」現在除了說謝謝,歐子陽也不曉得自己還能說什麼。

  「不必謝我們,我們唯一能幫你們的也只有這些,其它的都要看你了,希望你能喚回希玥的求生意志,給他一輩子的幸福!」

  歐子凌深深知道他大哥這些天的憂心和辛苦,心想,後天的婚禮或許能給希玥活下去的勇氣,所以不能失敗也不能有任何失誤,一定要順利完成才行!

  歐子凌和張簡雅馨加緊腳步安排著婚禮,連醫院大大小小的醫生、護士,以及其它工作人員都想要給歐子陽和范希玥一個難忘且盛大的婚禮,紛紛加入他們的行列,秘密進行著。

  終於,在所有支持他們的朋友們的幫助下,這場盛大的婚禮佈置完成了,醫院也為了他們的婚禮大膽停業一天,由歐子陽的父母主婚,王院長當主事者兼媒人,歐子凌和張簡雅馨當證婚人,喜愛范希玥的小朋友們當花童,要在醫院所有人的祝福下舉行婚禮。

  一身黑色燕尾服,歐子陽一大早帶著一套白色燕尾服來到隔離病房,輕輕喚醒沉睡中的人。

  「玥,該起來換衣服羅!」

  范希玥昏昏沉沉的睜開眼睛,見歐子陽一身盛裝打扮,不由愣了一下。

  「你為什麼穿這樣?我們要去哪裡,為什麼我也要換衣服?」

  「你別管要去哪,只要你願意將自己交給我就行了。」

  歐子陽扶起虛弱的范希玥,用濕巾為他擦拭憔悴的臉,換上白色燕尾服、打奸領結,取來絲質方巾綁在他光裸的頭上當頭巾,等一切準備就緒便親自抱著他走出病房。

  一路上,范希玥都一臉好奇的望著歐子陽心喜的臉,他不曉得他們為什麼要做這樣的裝扮,還有他們現在要去哪,他全都不清楚,只知道自己願意將自己交給歐子陽,不論歐子陽要帶他去哪都可以。

  當他們一踏進醫院的大禮堂,范希玥立刻充滿驚訝地看著眼前的場景,忍不住抬頭望著歐子陽的笑顏。

  「這是我送給你的禮物。」

  歐子陽給懷裡人一抹幸福的微笑,抱著他隨著音樂一步一步踏在紅地毯上,兩旁參加的人不約而同的身穿白色禮服,手裡拿著紅色玫瑰花,站在紅色地毯上的小花童也提著充滿玫瑰花花辦的籃子,禮堂最前頭的王院長是站在牧師身邊,底下還有歐父、歐母和歐子凌、張簡雅馨在等著。

  見歐子陽抱著范希玥步入禮堂,燈光馬上暗了下來,小花童立刻讓出一條走道,灑著花辦讓他們走過,一旁參加婚禮的人也一起點著蠟燭迎接他們:就定位後,燈光一亮,歐子陽緩緩將范希玥放下,讓歐子凌撐住他虛弱的身體,自己則是整理起身上的衣服,確定一切都很OK。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從剛才到現在,范希玥始終一頭霧水、處在震驚中。

  「這是我答應過要給你的婚禮,你忘了嗎?」

  歐子陽拿出范希玥常到金飾店櫥窗前偷偷凝望、渴望的那對白金對戒,呈現在他眼前。

  「沒……沒有……我沒忘記你的承諾……」我的夢想又回來了!

  范希玥感動落淚的看著那對戒,虛弱的聲音哽咽到不行,連看著他們一路走來的人都跟著哭了起來。

  這是三年多前第一次動截肢手術時,歐子陽給范希玥的承諾,他怎麼會忘了,只是沒想到會在他已經選擇放棄的時候舉行,將他已經失去生存的意志又給拉回來了。

  「那你願意和我共渡一生嗎?」歐子陽單腳跪在范希玥面前,取出準備好的戒指。

  「我……」

  范希玥望著歐子陽深情的臉,遲疑了,轉頭看了身穿白禮服的張簡雅馨一眼。

  現在我如果答應了子陽的求婚,那麼張簡護士該怎麼辦?

  范希玥的遲疑讓在場的人都屏息,此刻,歐母走到他們中間,捧起他的臉,在他的臉龐吻了一下。

  「孩子,答應他吧,我們都相信你們等這一刻等很久了,你千萬不能拒絕喔!」

  歐母的話讓歐家兄弟都嚇了一跳。

  母親和希玥到底還隱瞞了我們什麼事,為什麼她要這麼說?

  不到一會兒,錯愕的情緒一一在范希玥的點頭答應下消失了,轉身,歐母拉下歐子陽的頸子,在大兒子的額頭也吻了一下,牽起他的手交到范希玥手中,同樣在他的額上落下一吻。

  「三年前我這個做母親將他交給了你,三年後我依舊不後悔,祝你們白頭偕老!」

  在一陣歡呼下,歐子陽將戒指套進范希玥的無名指中,而范希玥也在歐子凌的協助下為他戴上戒指,在新郎吻新郎的喜悅下,歡呼聲再起:見事情圓滿成功,歐母開心的回到老公身邊,與他十指交握著,歐父忽然在老婆的耳邊低語:

  「親愛的老婆,今天你成了最偉大的母親也是最令人佩服的母親喔!」

  「那當然,為了讓兒子們幸福,我不偉大一點行嘛!」歐母笑開懷的回道。

  歐父點頭認同老婆的話,他當然曉得老婆的用意,也知道大兒子如果沒有范希玥的陪伴,二正活不下去,因此,他們不偉大一點成全這對艱辛走來的戀人,那怎麼行呢?

  宣誓結束,兩位新人互相為彼此套上愛的信物,跟著,滿臉幸福的歐子陽抱起范希玥接受眾人的祝福,此時,歐子凌也牽著張簡雅馨的手來到他們面前。

  「希玥,我重新跟你介紹一下。」歐子凌放開牽著的手,改摟住張簡雅馨,充滿歉意的說:「她是我決定廝守一生的人,之前沒有跟你說清楚,是因為我們答應大哥要為你舉辦一場盛大難忘的婚禮,才不得不保密,還讓你受了這麼多苦。」

  范希玥看了猛點頭的歐子陽一眼,轉向他們,「不是你們的錯,是我自己對子陽的愛不夠堅定、不夠信任。」

  「不,我也有錯,當初要不是我誤以為你問的人是子凌,也不會讓你產生這麼大的誤解。」

  昨天才聽到歐子凌說明的張簡雅馨,根本就不知道她的回答也是導火線之一。

  搖頭,范希玥伸出右手和張簡雅馨相握,「謝謝你為我們佈置的婚禮,我真的很喜歡,等我好了也要幫你和子凌佈置結婚典禮,好不好?」

  聞言,張簡雅馨羞紅著臉點點頭,而歐子凌當然更高興他能為他們佈置婚禮,這表示他不再輕言放棄自己了,這樣的對話也讓在場為他擔憂的人鬆下一口氣。

  「那你願意為我努力的活下去了嗎?」歐子陽憂心的問。

  「願意,我當然願意……」

  一切的誤會全在這場婚禮中消失,范希玥重新尋回了活下去的動力,但話還沒說完,胸口一陣緊窒忽然讓他提不起氣,昏了過去。

  ***

  婚禮因為范希玥的昏厥而匆匆結束,窄小的病房擠滿了醫療人員,心急如焚的歐子陽穿著燕尾服為他進行急救,緊急解開他身上的衣服,貼上心電圖測試劑,打上點滴、戴上氧氣罩,一旁加入急救的人員也一樣身穿白色禮服忙得不可開交。

  歷經數十分鐘的急救,歐子陽將范希玥再次從死神手中奪回,看著身上插滿管子的人,前一秒鐘才允諾要為他撐下去,下一秒鐘卻死氣沉沉的躺在病床上,看著蒼白近乎無息的人兒一動也不動的躺著,歐子陽的心簡直碎裂了,微微顫抖的雙手緊緊包住他約手,坐在床邊默默祈禱著,讓二芳的親朋好友個個看得心裡奸難過,卻沒有一個人敢出聲安慰他。

  「不要考慮了,讓他出國接受國外的治療吧!」歐父不忍心見兒子這麼難過,走到歐子陽身後,伸手搭著他的肩上說道。

  「是啊,讓他到紐西蘭接受治療吧,你爸爸會幫你們安排最好的醫院:「歐母跟著走上歐父身旁勸說。

  「去吧,不必考慮到醫院的工作問題,聽從你父母的話,帶他到國外去接受更好的治療吧!」雖然有點捨不得他們離開,但為了范希玥的性命著想,王院長選擇放棄歐子陽這位名醫。

  歐子陽曉得大家都很關心他們,也很心疼被病魔糾纏了這麼久的范希玥,並且都希望他們能夠幸福在一起,他真的很感激在場所有的人。

  「謝謝你們,等他的情況稍微穩定一些,我就會帶他到國外接受更好的治療!」歐子陽握住范希玥略微冰冷的手,背對著大家訴出他的決定。

  聽到兒子終於點頭答應,歐父心喜地拍拍他的肩頭,「好、好,我這就打電話到紐西蘭去安排一切!」

  其實,早在上次回紐西蘭處理公事時,歐父就藉由自己的人際關係和那裡最知名的醫院聯繫上,並在友人的幫助下為范希玥找到一位不比歐子陽差的腫瘤權威,經過徹夜商討,加上那裡有更先進、更優良的醫療,歐家兩老決定要讓范希玥到那裡接受治療,事先將所有的瑣碎事宜都安排好了,就等歐子陽點頭答應,現在,他終於點頭答應了,只要范希玥有足夠的體力搭乘專機飛過去,他們絕對不會多浪費所有可以救治的時機。

  范希玥的命是救回來了,卻因為免疫力變差而在婚禮上染上風寒,進而轉成肺炎,讓準備送他到國外接受治療的行程不得不延後。

  高熱使虛弱的范希玥陷入昏睡,見他呼吸急促且弱的模樣,讓醫院的醫師們都非常擔心他會有其它併發症出現,不斷召開緊急會議協商,而歐父、歐母已經先回到紐西蘭,在那邊為范希玥安排妥善的醫療環境,順便做中問人為兩邊醫院傳訴范希玥的病情,進而進行同步治療。

  才幾天的時間,不僅范希玥越來越虛弱、氣色越來越憔悴,就連徹夜不休照顧他的歐子陽也跟著狼狽不堪,滿臉鬍渣未刮、雙頰略顯凹陷,黑眼圈也變深了;身心皆疲的歐子陽守在范希玥的床旁,一下為他擦汗、一下為他測體溫,直到他的燒稍退,才肯靜下心來休息。

  很累,真的很累,范希玥一直覺得自己很累,累到沒辦法睜眼看看歐子陽,更沒辦法為他撫去深鎖的眉頭,但是他依舊努力讓自己撐下去,強迫自己一定要睜開眼睛再看他一眼。

  「子……陽……」氧氣罩讓范希玥已經很虛弱的聲音更顯得微弱。

  一聽到范希玥的呼喚,歐子陽立刻站起身來檢視,霎時一陣霹靂啪啦聲傳來,原來足他屁股下的椅子撞翻了,先是激動地摸摸他的額頭,再檢查一旁的生命儀器。

  「你醒了嗎?」確定沒有任何異狀,歐子陽稍微放下心來,手撫在范希玥的臉上問害。

  「思……我醒了……」范希玥眨眨疲憊的雙眼,皺起眉頭,氣虛道:「為什麼沒有好好照顧自己……你瘦了,臉也好憔悴喔!」

  「你一直都沒有醒過來,讓我好怕,你知道嗎?」

  拉起范希玥冰冷的右手靠近自己的臉龐,歐子陽在他戴著戒指的指間吻了一下。

  「別難過……我答應過你的事絕對不會食言。」范希玥動動撫在歐子陽臉龐的手指,抹去他眼角欲落的淚水。

  「我們到紐西蘭吧,爸媽已經先過去那邊等我們了,我們到紐西蘭吧!」

  「為什麼?咳……是不是我沒辦法陪你到紐西蘭養老了,咳……所以要提前過去!」

  一聽到要去紐西蘭,范希玥還以為自己要死了,情緒激動的猛咳嗽,歐子陽見他咳個不停,便讓他側向自己,大手不停撫拍著他的背,想拍順他的呼吸。

  「不准胡思亂想!」見范希玥終於停下咳嗽,歐子陽坐上床鋪,讓他靠在自己的胸膛,「老爸說那裡研發了新的抗癌治療,而且,那裡有一位醫師對你的病歷很有把握,答應要幫助我一起為你治療!」

  「真的嗎?」范希玥抬臉看著歐子陽。

  「當然,我有騙過你嗎?」歐子陽低頭親吻著范希玥的額頭,露出淡淡的微笑,「等你燒退了、體力恢復了,我們馬上就到紐西蘭!」

  「那……我們還會回來嗎?」

  「不會了,我們以後就和爸媽定居在那裡……不過,如果你的情況穩定的話,我會帶你回來看院長和這裡的朋友。」

  知道范希玥捨不得離開,歐子陽收緊雙手給他保證,他們還是可以回台灣玩的。

  「我要努力……努力讓自己健康……才能……」再回到台灣。

  話沒說完,體力仍然不足的范希玥靠著歐子陽的胸膛睡了過去。

  雖然紐西蘭是他們養老的選擇,但是要范希玥現在就離開自己土生土長的台灣,心底一定會很不捨,尤其是捨不得疼愛自己的乾爹,醫院裡大大小小喜歡他的朋友和這裡的生活環境。

  不僅你要努力,我也要!

  歐子陽疲倦的臉窩在范希玥的頸窩,身體半坐臥著,心裡不停念著他們的未來,多日來的疲憊讓他們相擁著進入睡眠。

  ***

  在大家細心的照料下,范希玥的肺炎很快就痊癒了,身體狀況也比之前良好,養足了搭機的體力後就讓歐子陽親自抱著他踏出病房;歐於陽細心地將懷裡人用毛毯包著,避免他吹風受涼,在院長、歐子凌及張簡雅馨的陪同下搭乘電梯直達頂樓,那裡已經有醫療專機在等候著他們。

  抱著范希玥來到醫院頂樓,一群喜歡范希玥的大小朋友們紛紛向前,每個人都很捨不得他的離開,卻又不得不讓他走。

  「大哥哥,這是小維學校老師教的,我要把它送給你,希望上帝伯伯還給哥哥一個健康的身體。」

  林嘉維,老足喜歡黏著范希玥的小男孩,抱著一瓶裝滿小紙鶴的玻璃瓶,伸手拉拉歐子陽的褲管,讓他蹲低一點,好方便將紙鶴送給范希玥。

  「謝謝小維的紙鶴,大哥哥會好奸保管,然後健健康康回來看你,到時候,小維要陪大哥哥一起去吃冰淇淋喔!」冰淇淋,那是范希玥為了哄小維吃藥的約定。

  一聽,可愛的小維高興的點一點頭。

  接下來換呂冠豪夫妻,呂冠豪的妻子定向前拉起范希玥的手,聲音哽咽的道:

  「我們會等你回來,要加油喔,別忘了你說過要當我兒子的乾爹!」

  「希玥,一定要回來喔!不然你大嫂會天天在我耳邊吵著要見你,會害我的耳朵長繭的。」緩和一下悲傷氣氛,呂冠豪伸手撫在老婆的手上嘻皮笑道。

  范希玥泛紅著眼點點頭,在搭上專機前不忘回頭看看一直很疼愛他的院長、呂冠豪和對他一直都很照顧的醫院朋友,以及喜愛他的小朋友們。

  「子陽,我們一定要再回來喔!」范希玥抬頭堅定的對著歐子陽說道。

  聞言,歐子陽回給范希玥一個吻表示答應,緊緊將他擁在懷裡坐進專機內,在專機升空前,呂冠豪不忘再度警告歐子陽。

  「姓歐的,如果讓我知道你欺負希玥的話……我一定會飛去紐西蘭把他搶回來的!」

  「我們也是,大歐醫師你不准獨佔我們的天使,要帶他回來喔!」

  已經升空的專機下,一群白衣天使湧上頂樓對著他們大喊,揮手道別。

  一聽,專機上的兩人跟著一起笑開,歐子陽低頭凝視著懷中人,幸福的說:

  「你的愛慕者真的很多耶,看來以後我可不能隨便欺負你羅!」

  「現在你才知道啊!」

  其實范希玥也不曉得他有這麼多支持者,不禁這遠赴紐西蘭的路程顯得很有希望,再想到她們對歐子陽所說的話,內心瞬時充滿力量,心也跟著暖起來。

  ***

  到達紐西蘭之後,經過一整年不休的治療,范希玥的病情已經控制住了,也確定沒有轉移的跡象,霎時讓歐子陽放心不少,接下來,他們又要重新面對往後三年為期,三個月一次的復檢,直到范希玥完全健康為止。

  歐子陽決定要和范希玥一起留在紐西蘭陪伴歐家兩老,並實現他和范希玥的約定,只要范希玥能平安再度過三年,要他們一輩子不回台灣生活都沒關係,就連當不成醫界最崇高的醫學博士也沒關係,因為對歐子陽來說,沒有什麼事會比范希玥的生命還來得重要,沒了范希玥就好比將他的心掏出般痛苦,所以,只要能夠讓范希玥待在他身邊一輩子,什麼事他都願意去做。

  歐子陽摟著范希孱弱的身體,帶他到海邊等著看日出,為他拉上裡身的毛毯,「冷嗎?冷的話我們就到車裡等。」

  「不會,你懷裡已經夠溫暖了,待在醫院太久了,很悶,我想多吹吹海風。」范希玥搖搖頭,臉磨蹭著歐子陽溫暖的胸膛。

  聞言,歐子陽用下巴抵著范希玥的頭頂,露出多日來第一個開懷的笑容,將范希玥摟得更緊,陪他一起望著漸漸亮起的大海,盼著海平面上出現淡淡的光亮。

  「太陽要出來了!」范希玥興奮地離開溫暖的懷抱,伸出僅剩的右手指向海的盡頭。

  歐子陽沒有說話,只是靜靜地抱著范希玥,陪他一起看著海平面的變化,能夠看見范希玥熬過這一次的治療,對歐子陽來說就是上天最大的憐憫,也是他這一生收到最好的禮物!

  直到陽光普照著整個大地,溫暖了整個世界,歐子陽才低頭問著懷裡仍然虛弱的人兒。

  「我們該回家羅,不然被老媽知道我偷偷帶你出來看日出的話,她會罰我不能和你親熱的!」

  聽到歐子陽頭一次會說出如此俏皮的話,羞紅著臉,范希玥忍不住笑開懷,點頭,伸出右手表示要讓他抱。

  見狀,歐子陽笑得很開心,起身後拍掉屁股上的灰塵,再彎腰橫抱起輕如羽毛的范希玥,低頭吻吻他的額頭,「閉上眼睛睡一下,到家時我會叫醒你的。」

  這句話好耳熟喔!

  記得之前在台灣做化療後,歐子陽也曾經跟范希玥說過,這種感覺好幸福,幸福到心頭彷彿充滿了蜜般,幸福地窩進歐子陽的懷裡,范希玥找個了舒適的位子閉上眼睛休息。

  「等你身體好多了,我們就回去看看臺灣的朋友吧!」這是憋在范希玥心底的願望,歐子陽代他說了出口。

  「那我可以順便到日本找天恩嗎?」

  況天恩是范希玥在醫學中心認識的朋友,他是一名患有克萊列文症候群的病患,現在被深愛著他的寺田醫生給帶回了日本。

  「當然可以,只要你健康,想到哪我都帶你去!」

  開心地窩進為自己努力了多年的愛人懷裡,范希玥感受到無比的幸福,心底誠心誠意感謝上蒼願意給他這麼一次機會,讓他可以回報歐子陽的愛。

  願上帝給他們這對歷經千辛萬苦和種種考驗,好不容易才得到幸福的戀人永遠的幸福吧!這是所有愛護他們的親人、朋友所期盼的,王於況天恩和寺田醫師這對和他們一樣歷盡千辛萬苦才在一起的戀人,那又是另一個醫病間的禁忌戀曲羅!

無名 2007-11-25 01:45

人生,如同一場戲。若能活下去的話……該有多好。一名受病魔折騰的少年如此希冀著。若能讓你活下去的話……該有多好。一名努力與死神抗戰的男人如此希冀著。相愛易……相守難。悸動,可以起於一抹不經意的不捨,卻也可以消逝於時間的洪流,你就這麼不相信我。少年難過的傷心著。你就這麼輕易投入別人的懷抱?男人心寒的怨著。沒有處理的傷口,逐漸腐爛、擴大。內心的不安、猜忌,讓堅強的愛情現出了脆弱的一面。這就是現實!

  沒有所謂完美的愛情。多少的靈魂因為癌細胞而悄悄消逝於世界的某個角落。白色的病房、冰冷的治療儀器,以及……病床上躺著的瘦弱身軀。要有多少的勇氣才能令自己站立著而不倒下去?原本魁武卻日漸消瘦的身軀默默的守著。要有多少的勇氣才能令自己不要放棄?已無力睜開雙眼而沉睡的少年,靜靜地躺在白色的病床上。交握的雙手交握著的……是何種誓言?兩顆心為對方編織著一個夢——憧憬的未來!

  看完憶秋姐的這篇後,只覺得這是一篇『在現實中有著完美的夢:而在夢中有著現實的痕跡』的文章。

  想想,在現實層面中有多少病患因為癌症而默默離開人間?而又有多少人能夠在這過程中得到真愛?從某個角度來說,希玥是幸福的,最終覓得了一個屬於自己的情人,雖然感情上也有不安、懷疑、誤會、受傷,但,沒有所謂的完美感情。

  彼此相互扶持走來與克服一切考驗,最終得到的才會是甜美的果實。

  文中可以看到所謂的『現實』,生、老、病、死、苦,是一個人生下來就被賦予的考驗,『想活下去』深深地被刻畫在希玥強烈的生存意志裡,雖然也有放棄的念頭,可也撐了過來:要有多少的勇氣才能讓一個被病魔折磨到如此地步的瘦弱身軀努力苦撐下去?這裡也展現了愛情的力量是很偉大的,也就是所謂的精神支持!

  但是,並不是所有的人都如希玥般幸運與幸福,所以能夠強烈感受到憶秋姐努力在現實中編織著完美的一個夢,或許不一定是非常完美,然而文章內卻充滿讓人沉思的問題,細細咀嚼過後再回頭想想自己身邊週遭的人、事、物與自己,是否幸運多了呢?亦或者,有自己沒注意到而應該珍惜的幸福呢?

  人生,如同一場戲,所以更應該知福、惜福,至於其它……也不多贅述了,請拿起『白色戀人』閱讀吧!

  BY某月 於二00六年八月二十四日夜晚筆

nebula 2007-11-25 02:06

is a good story:) thx for sharing it

874888721 2008-2-11 17:49

好感人哦,我的眼泪都被引出好几滴呢!祝歐子陽和范希玥永远幸福!!

ominous 2008-2-13 14:36

幸好玥沒有死,,我現在眼淚都看得缺堤了...
中段的陽真的好討厭!!!
氣得我牙癢癢的!!!

smva 2009-1-5 16:49

[table=100%,#FFFFE6][tr][td][size=9pt][發帖際遇]: [url=http://ds-hk.net/event.php]smva在賭場爽了一把, 贏得現金20Ds幣.
[/url][/font][/td][/tr][/table]

好看
期待下篇作品

羽風 2009-1-5 20:03

好好看喔~好險玥後來有求生意志
玥還真是讓人心疼啊
謝謝分享囉~

小瘋子ya 2009-1-5 21:15

好看
謝謝分享囉~

小如 2009-4-13 12:36

真是一篇有點小虐的文

yan9076 2009-4-13 13:56

真的是不錯的文~~
感謝分享!!

wuwuba 2009-4-13 16:55

is it a happy ending?thanks for sharing

Adelina1103 2009-4-27 02:50

生病真的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沒有人可以逃得過死亡
可是在這生病時所見證到的親情、友情與愛情卻也是最珍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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查看完整版本: 《白色戀人》作者:憶秋【完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