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于 2019-12-8 22:51
第196章 來自愛之神的戀愛講堂（4）
在我費盡九牛二虎之力的阻攔下，伽摩總算沒有真的一箭爆了卡塔庫栗的頭。取而代之的是，這位愛之神第一次對我露出了無比憐憫的眼神。
「你也真是不容易。」伽摩感嘆。
「呃……還好？」我撓了撓頭，偷偷看了愛之神一眼，又看了一眼，「那個……冒昧問一句……你為什麽突然靈基再臨了？」
是的，站在這裏的英靈已經不再是之前孩子的樣貌，取而代之的，是有著妖艷美貌的少女，原本齊肩的短發長到了腰背，個子也長高了許多，已然顯出了少女曼妙的身形。年輕的女人扶著一人高的神弓站在我身邊，見我不住地看她，忽然勾起嘴角，綻開了一絲略顯惡質的笑。
「稍微試著變大了一點……怎麽，你不喜歡嗎？還是說，你覺得再大一點比較好嗎？」
我連忙搖頭：「怎麽會呢！這樣很好看！這樣就好！」
我可是看過伽摩三破的圖的！那個太破廉恥了我生理上不能接受！請問那到底和什麽都沒穿有什麽區別啊！！！雖、雖然美好的肉體是很棒……但是那個程度也太過了！太超過了！！！等國服上的時候不改卡面就等著代替酒吞成為新的央視一姐吧！！！
而且這個體型就很好了！是我喜歡的黑化櫻！這樣剛剛好啊！讓蒼月什麽的去見鬼吧！！！我不承認布媽lily是櫻！！！
「嗯？」伽摩意味深長地拖長了尾音，「我還以為你會喜歡更大一點的類型呢，真是的，我還想說如果是這樣我也可以稍微配合你一下——畢竟這就是我，愛之神嘛。」
「不不不，您真的不用這麽具有服務精神的……」我連連擺手，同時在心裏奇怪了一下，印度的愛之神是這麽具有服務精神的人設嗎？
「真可惜。」伽摩歪了歪頭，又笑，「我還想要讓你更沈溺於我一點呢。」
這是什麽恐怖的flag發言啊？我剛才是不是在不知道的時候躲開了什麽超可怕的死亡選項？？？
……算了，這種細節就不要深究了，想太深了傷感情。
我深吸了一口氣，決定岔開話題。
「比起這個，告白失敗真是對不起，明明你都這麽幫我了……」
伽摩瞇起眼看了我一會兒，忽然笑了起來。而後，她向我伸出手來，那雪白纖細的手指勾起我脖子上的項鏈。在無數小鉆石的簇擁下，那顆碩大的紅色金剛石熠熠生輝，紅得就像刀尖滴下來的血，紅得就像人心中燃燒的欲望，紅得就像是……一個罪孽，一個詛咒。
那就是卡塔庫栗之前送給我的寶石，reine mourir。我讓工匠將它做成了一枚精巧的項墜，現在正掛在我的頸子上。
伽摩看了這枚寶石一會兒，忽然輕笑出聲。
「與其說是對不起我，不如問問你自己內心的聲音——其實你更喜歡現在這種狀態吧。」愛之神纖細的手指摩挲著那赤紅的寶石，暗紅的眼瞳轉向我，含著幾分難以言喻的險惡笑意，「我們都很清楚，那個男人是愛你的，無論是哪一種愛，他都是愛你的。與其說是他拒絕了你，不如說是你拒絕了他。他只不過是遵循了你內心真正的意願罷了。」
我沈默下來，下意識移開了視線。我本以為愛之神不會允許這種軟弱，然而，出乎意料的是，伽摩並沒有強行掰過我的臉，更沒有窮追不舍地指責我——指責我這種怠惰的行為，指責我的貪戀與懦弱。
怠惰的不願意去做真正必須去做的事，貪戀著那些溫暖不肯放手，卻又懦弱到沒有拋棄一切的勇氣。
只是這樣自私地，任由現狀繼續下去。
相反，愛之神周身的氣場卻微微柔和了下來。伽摩放松了手上的力氣，不再通過拽項鏈迫使我靠近她，而是輕輕地將那枚項墜放在我的心口，讓它沈沈地壓在我的心臟的正上方。
「露出這個表情，是覺得我會責罵你嗎？」伽摩笑了起來，「雖然不知道你對愛到底有什麽想象，不過，愛本來就不是什麽美好的東西。又沈重，又麻煩，又絕望，夾雜著無數骯臟的欲望與自私自利的念頭。一旦沾上了手，就怎麽也甩不掉了。愛就是這樣的東西。」
我一時居然不知道該說什麽好。
作為一個愛之神，居然把愛說成這個樣子……您老真的沒問題嗎？？？
「而且我也不是沒有見過你這樣的孩子。」愛之神輕笑起來，只是這一次伽摩的神色不知為何帶上了幾分沈郁之色，「明明繼續下去也只會傷害對方，明明就是骯臟的自己配不上的存在，明明沒有資格呆在這樣溫柔的人身邊……明明都要被那份溫柔殺死了，卻還是不舍得結束，貪戀著不肯放手，卻又懦弱地不肯更進一步……你和那孩子很像呢。」
我怔了一下。
這個描述是……間桐櫻。也就是伽摩的附體對象，成為了神靈憑依的肉身的那名悲哀的少女。
「雖然是無可救藥的愛，但這也是愛。」伽摩的手指最後在我心口的紅色金剛石上點了一下，「你以為我不明白嗎，你為什麽選擇這個寶石？那個傻大個或許是不懂，但是你很清楚吧——這個寶石，是個詛咒。」
是啊，我很清楚，在看到的第一眼，就確定了。
那就是被詛咒的寶石，殺戮之女王（reine mourir）。
傳說中會讓一切持有者都死於非命的被詛咒的寶石，挖掘出它的工人、經手的工匠、販賣的商人、佩戴的王妃、收藏的貴族……所有經手的人，都如同受詛咒般死於非命。工人被謀殺，王妃被砍下頭顱，貴族殺死了自己摯愛的情人……這是蒙受著如此之多的不祥陰影的寶石。
除了卡塔庫栗，沒有人會將它送給我了。
除了卡塔庫栗，沒有人會在意我到送給我這麽珍貴的寶石。
除了卡塔庫栗，沒有人會傻到不經調查就送我這樣的禮物。
所以……所以我才會在那一整箱的寶石中，不加猶豫地選中了它。
「這才是最與我相配的寶石，不是嗎？」
我對伽摩笑了一下。
這才是最與我相配的結局，不是嗎？
伽摩靜靜地看了我一會兒，忽然露出了一絲厭倦似的神情。
「所以我才這麽討厭戀愛咨詢啊……愛真是最麻煩、最討厭、也最絕望的東西了啊。」
我只好抱歉地沖這位愛之神笑一笑。
「沒辦法讓你對愛的觀感變好……對不起啊。」
「哼……」愛之神輕笑一聲，側過頭看向窗外，眼底滑過了一絲隱含惡意的笑，「比起這個，有人來找你了哦。我記得那家夥是叫……夏洛特·克力架吧？」
我朝外面看了一眼，點了點頭：「嗯，沒錯，是他。」
「我記得他對你好感度還蠻高的。如果對那個男人下不去手的話，換個人怎麽樣？」
伽摩揚了揚手裏的甘蔗弓，露出了微微的笑來。
「我可以讓他愛上你。然後你只要狠狠甩掉他就能完成任務了。怎麽樣，既能不用去傷害你真正愛的男人，也能完成任務。不是很好嗎？」
我抽了抽嘴角：「不，我覺得這家夥是另一種意義上的不行，我搞不定……」
伽摩挑了挑眉：「是嗎？我倒覺得他還挺容易搞定的。」
「……你和他相處一下就知道了。」我長長地嘆了口氣，低下頭去，結果正好迎上了克力架擡頭看上來的目光。
我楞了一下，而後覺得自己的頭條件反射般痛了起來，下一秒，我當機立斷擡起雙手捂住耳朵，預備迎接接下來的一波聲波沖擊。
果不其然——
「你這個——不知廉恥的女人！！！」
一聲咆哮從窗外破門而入，震得整個房子都嗡嗡作響。接著，我房子的大門被人從外面粗暴地一腳踹開了，伴隨著轟隆隆的腳步，來人飛快地踩著樓梯沖上了二樓，一見到我，面上怒色更甚，我甚至能看到他額角暴跳的青筋。
「我警告過你多少次了！讓你看清楚自己的身份！！！誰允許你厚著臉皮往卡塔庫栗哥哥身上貼的？！你以為你算是什麽，也好意思去勾引卡塔庫栗哥哥？哥哥那麽完美的男人是你配得上的嗎？？？你什麽時候才能認清自己！！！醜女！！！以為會有人喜歡你這種貨色嗎？！」
我聳了聳肩，朝伽摩做了一個無語的手勢。
伽摩：「………………好吧，我懂了。確實，這個也挺沒救的。」
克力架的目光轉到我身邊的伽摩身上時，猛地一頓，「等等，這個女人是誰？你什麽時候從外面帶人來了？？？」
我深吸了一口氣，勉強對克力架堆出了一個營業用笑容。
「那個，這是我的果實能力召喚出來的……嗯，assassin·伽摩，是愛之神。我最近研究了一個新的用法，可以召喚出能夠溝通的人了。」
「哈？」克力架露出了異常不屑的表情，「為什麽不是之前那個黑大個，那個還比較好用吧？能夠溝通？你們女人就是喜歡這種華而不實的能力。召喚的家夥只要能打就夠了，別的什麽能力都沒必要！」
不是，你能不能閉上嘴！你知道自己在跟誰說話嗎你個蠢貨！？
不要以為愛之神就沒有戰鬥力啊！古往今來無數神話都告訴我們小看愛之神是要遭大罪的——你說像太陽神阿波羅被厄洛斯射了一箭愛上了立誓不嫁的達芙妮都還算好的了，這要是像仲夏夜之夢那樣讓你愛上一頭公驢你可怎麽辦！！！
這種時候就不是性向的問題了……是你的人生都會從此結束啊克力架小朋友你懂不懂啊！！！
你沒事惹愛神幹什麽啊啊啊啊啊啊啊！！！！
果不其然，聽到這番言論，愛之神側過頭來，對我露出了一個異常溫柔的笑來。
「我可以射他嗎，羅莎琳德？」
……一條令咒可以阻止一位暴怒的愛之神嗎？在線等挺急的。
「哈？！」然而克力架還在持之以恒地作死，「我說你這女人別自以為——」
我擡手就對著他的腦袋來了一發gandr！
夠了閉嘴吧！！！
第197章 來自愛之神的戀愛講堂（5）
不管怎麽說，最後我好歹是攔住了愛之神。
準確的說……是將傷害控制在了可控範圍。
嗯……讓克力架愛上了他的刀一個禮拜應該算是可控範圍吧……總、總比真的讓他愛上一頭驢子好吧！？
不管怎麽說，克力架的頭還在真是太好了……
fate生存守則：永遠不要惹怒一個神靈系的從者，你不會想知道神都能對人幹出什麽來的。想想阿塔蘭忒那個倒黴蛋吧，就因為她的智障丈夫向愛與美的女神阿佛洛狄忒許願，之後又忘了給女神答謝禮，她就和丈夫一起被變成了野獸……用我基友的話來說，「阿佛洛狄忒那是什麽神啊！他就算是忘了自己老媽是誰也不該忘了去給她上供啊！」
從這個案例中，可以看出神靈系的英靈的性格大概都是什麽樣的……嗯，再說一遍，克力架的頭還在、也沒有愛上野豬或者公驢真是太好了……
「雖然我確實厭倦於向他人射出愛之矢了，不過，我本來還以為來到這裏會有更有意思一點的工作呢。」伽摩單手托著臉頰，露出了小孩子一樣不太高興的神情，「居然是比在迦勒底那邊還要普通的工作，真是掃興，我本來還期待著更刺激的展開呢。比如說用我的箭把對手耍得團團轉之類的。」
「呃……讓您失望了真的對不起？」我小心翼翼地問道。
伽摩懨懨地揮了揮手：「對不起就不必了。托你的福，讓我看到了不錯的劇目呢。對，就是我最喜歡的……不斷墮落，不斷毀滅自己，明知道是錯誤的道路卻還要堅持下去，不斷磨損著自己的靈魂，絕望又無可救藥的故事。真不錯，我都有點喜歡上你了呢。」
我一臉懵比：「啊？」
您的性pi……不對，您的性格是不是有什麽了不得的問題啊？？？
伽摩卻笑了起來，還是一貫的，微微瞇起眼睛、略略擡起嘴角的危險笑容。
「我沒有說過嗎？優秀、認真的人們在我面前墮落的樣子，我最喜歡了。煩惱、墮落、廢柴，還有什麽人淪入不幸的瞬間，真是讓人欲罷不能啊。」愛之神擡起手來，輕輕壓上了我的肩膀，「怎麽樣，如果實在承受不了的話，全部交托給我也沒有關系哦？雖然討厭愛之神的工作，但是，如果只是愛你的話，我還是可以做到的。幹脆放棄那些無意義的煩惱，全心全意地沈溺於我吧？我會愛你，永遠愛你，永遠包容你，永遠不會責怪你……如果一定要依賴於愛的話，不如來依賴我怎麽樣？」
我楞了一下，呆呆地看著幾乎逼到我面前來的愛之神的面容。
說真的，我確實是有點小心動的……開什麽玩笑！那可是黑櫻的美貌！黑櫻的！誰看著黑化櫻會不心動啊！不心動的你自己去找一下伽摩的二破卡面，捫心自問一下你心動不心動！
但是……
「你也明白的吧，那不是愛。」我側過臉去，聽到自己的聲音，帶著一點自嘲似的笑，「至少不是我想要的那種愛。」
「是嗎？」愛之神輕笑著，「有哪裏不一樣呢？溫柔的對待，無限的縱容，能夠盡情停留的所在……這不是你想要的嗎？永遠沈溺在這樣的愛裏，不好嗎？」
「還差了一點點。」我回過神來，靜靜地望著伽摩暗紅色的眼瞳，「你很清楚吧。你或許會以你的方式『愛』我，但你永遠也不會尊重我，也不會認為我是『特別的』。」
伽摩面上的笑忽然褪去了。
我在心中無言地嘆了口氣。和神靈系從者相處的時候，絕對不能忘記的一點就是，（除了某位天真純情得就像一張白紙的冥界女神）神明永遠不會將人類視為對等的存在。
永遠愛我，永遠包容我，永遠不指責我——這一切的基礎只不過是神靈的傲慢。這樣無條件的愛，與殺生院那種只將自己視為人類從而無差別的眾生之「愛」，沒有任何區別。
在這樣的愛裏，我只不過是一個承受或者施予的道具罷了。
所以抱歉了，就算這是一位天神的愛，我也只能在這裏堅定的拒絕。
一段不對等的愛，最終只能以破滅收場。
「真可惜。」伽摩又笑了起來，「我還以為除了迦勒底的笨蛋禦主，再沒有誰能夠這麽愚蠢又自虐了，還是說，這份笨拙是你們救世主行業的必備素養嗎？」
我：「呃……」
道理我都懂，你為什麽要貼著我的臉說這話？？？你是type moon家的又不是clamp家的，臉貼臉說話不是fate的作風啊！這個場景實在太過橘裏橘氣，讓別人撞見了我們兩個跳進南海都洗不清了！！！
怕什麽來什麽，我偏偏在這個時候聽到了我最不想聽到的家夥的聲音。
「你們兩個……在幹什麽？」
我勒個去是克力架啊！！！！！！！！
我下意識就想把自己的肩膀從伽摩的手裏掙出來，然而卻又被動真格的愛之神輕松摁住，伽摩無視了背後殺氣沖天的克力架，對我綻開了蓮花一般純潔美好但卻讓我背後寒毛乍起的微笑。
「你要去什麽地方啊，讓愛之神認真起來的責任，你可要好好背負起來呢。」愛之神這樣說著，又回過頭去，笑著對克力架開了口，「而你，又要用什麽理由來阻止我們呢？既然你打心底裏瞧不起羅莎琳德，那麽，不管她和誰在一起，都和你沒有關系吧？還是說，你又想愛上什麽別的東西呢？讓我想想，這一次就讓你愛上門口的大石頭怎麽樣？如果你喜歡的話，期限是無限也無妨哦？」
我想去一個你們兩個打起來的時候不會殃及池魚的地方。
我面無表情的想。
完蛋了，以克力架一貫的死德性，我已經做好準備迎接又一波唇槍舌劍（沖我來）蕩_婦_羞_辱（還是沖我來）人身攻擊（這個倒是可能沖著伽摩來），畢竟你能對小學雞有什麽指望呢？
「給我放開她，你這個混賬女人。」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克力架卻拔_出了劍，筆直地指向伽摩。他的聲音十分冰冷，我還從沒有聽過他發出這種聲音——對著真正的敵人才會發出的威脅之聲。
「雖然那個女人又蠢又沒用，不是海賊也沒有流著媽媽的血……但她也是夏洛特家的人。」克力架猛地一劍劈到了伽摩面前，「在這片大海之上，還沒有人能強迫我們夏洛特家的人！」
伽摩下意識松開手去拉弓，就在這一瞬間，克力架已經反手將我拉到了他身後。接著，他將我往門口的方向一推，語氣裏帶著十足的暴躁與不耐煩，手勁卻下意識放輕了一些，並沒有真的把我摔到地上。
「掌握不好自己的能力就不要整天召喚一些你根本控制不了的東西，蠢女人。」
克力架咬著牙開了口，目光始終停留在伽摩身上，看來上次與愛之神的交鋒給他留下了不小的心理陰影，我可以看到他全身的肌肉都因為戒備繃緊了。他沒有回頭看我，聲音低得就像是從牙縫裏擠出來的一樣。
「現在，去找卡塔庫栗哥哥。你這個就知道拖後腿的蠢貨。」
我楞了一下。
「克力架……」
「別說什麽你要留下來之類的蠢話！你這種廢物留下來也只能妨礙我發揮——還不快滾！」
克力架依然戒備著，聲音越發緊繃，連另一只手也握上了劍柄，擺出了可以進攻也可以防禦的姿勢。
「我只是想說，克力架你居然長大了啊……」我喃喃，「小學雞變成中二病，這也是一種裏程碑式的進步吧……」
這麽多年了你終於從小學畢業進入了初中！我真是太感動了！！！這種孩子終於長大了到了青春叛逆期的老媽的心情是怎麽回事！！！
「哈？！！！你在說什麽莫名其妙的話？？？還不趕緊給我滾——」
我拍了拍克力架，示意他先停一停，接著又看向了已然靠著神弓開始看好戲的愛之神，語氣有些無奈。
「別緊張，克力架，伽摩只是在跟我開玩笑，對吧？」
「哈啊啊？？？？你知不知道那家夥剛才在用什麽眼神看你——」這是終於暴跳如雷的克力架。
愛之神倒依舊是那副懶洋洋的笑：「你覺得那是開玩笑嗎？」
我：「…………………………」
天啊地啊，都快七十萬字了，作者你終於發現我其實是一個瑪麗蘇女主了嗎？？？這到底是什麽令人窒息的瑪麗蘇狗血言情劇的片場啊？？？
「而且，你……」愛之神的目光轉向克力架，美麗的眼眸微微瞇起，「既然你喜歡她的話，為什麽不直接對她告白呢？這樣不管是哪一方都會比較輕松吧？」
克力架突然莫名其妙地漲紅了臉：「誰誰誰誰誰會喜歡這個蠢女人啊！！！！我就算是死了也不會喜歡她的！！！全世界的女人都死光了也不會！！！」
伽摩（笑容突然消失並且露出了看垃圾的眼神）：「…………………………」
我（內心毫無波動甚至還有點想笑）：「…………………………噗。」
行吧。
孩子長大了什麽的都是錯覺。
小學雞今天的發揮也依然如此穩定。
作者有話要說：
伽摩對女主提出的邀請是真心的，女主確實很符合他（？）的審美，不過如果她敢答應的話……emmmmm……
看過德川大奧活動的都知道女主躲開了一個多可怕的flag吧……
不要糾結為啥愛之神會突然對女主下手……你們對印度神的節_操不要抱有任何期望【。更何況月球伽摩活動裏本來就挺那個的【。
以及簡單說一下我對卡塔庫栗的定義。他是珍視女主的，珍視而且尊重。引用一段《愛的藝術》裏的內容吧。
尊重別人不是懼怕對方。尊重這個詞的出處就是有能力實事求是地正視對方和認識他獨有的個性。尊重就是要努力地使對方能成長和發展自己，因此尊重絕無剝削之意。我希望一個被我愛的人應該以他自己的方式和為了自己去成長、發展，而不是服務於我。——弗洛姆·《愛的藝術》 ?
ps：愛之神也救不了小學雞。
第198章 愛之神救不了海賊男。沙雕直男有個鬼的戀愛線！
「這個世界的男人真是沒有救了。」
伽摩面無表情的說。
「不知道為什麽，我覺得就算是那個討厭的戀愛腦女神和她的丈夫（指帕爾瓦蒂和濕婆），看起來腦子都比他們要正常一點。」
曾經聽ai科普過帕爾瓦蒂、濕婆與伽摩的恩怨情仇的我心有戚戚地點頭。
沒錯啊，起碼人家是正兒八經的在無欲無求的修苦行，所以要抗拒一切的誘惑……而這幫沙雕直男，真的就只是太過沙雕啊。
而夏洛特·克力架依舊死死地攔著我，不讓我往伽摩那邊靠近一步，他的刀依然筆直地指著伽摩，絲毫沒有放松戒備的樣子。而愛_欲的神明也依然倚靠著自己的弓，用那暗紅的眼瞳自上而下地打量著他（沒錯，就算他倆身高差有那——麽懸殊，伽摩也依然用眼神達成了「自上而下」的效果）。
不知這一人一神在這一眼的交鋒中達成了什麽，伽摩忽然輕輕地笑出聲來，饒有趣味似的瞇眼看向克力架。
「那麽，既然你這麽討厭這個沒用又愚蠢的女人，為什麽你要用自己的身體攔在她和我之間，一直這樣護著她呢？」
真是尖刻的一擊啊！愛之神！
但是以我對克力架的了解，他是絕對不會認輸的！
「再沒用她也是夏洛特家的人。」克力架繃緊了臉頰，「輪不到一個外人來欺負！」
「這句話的意思是，只有你能夠欺負她嗎？」伽摩險惡地擡高了嘴角，「真有趣，真有趣，多麽扭曲，多麽醜惡的獨占欲，既不允許他人染指，也不願意自己攫取，人類還真是永遠不會讓我失望啊……這麽，卑劣的欲望。」
「什、什什什麽欲望啊！你在說什麽蠢話！！！」克力架的臉漲得通紅，猛地拔高了聲音，「獨占？開什麽玩笑！我和那種蠢貨一點關系都沒有！她願意怎麽樣就怎麽樣好了！我、我只不過是為了卡塔庫栗哥哥！對！如果不是卡塔庫栗哥哥關心她，誰會搭理她啊！！！」
「嗨咿嗨咿——」伽摩擺了擺手，懶懶地拖長了聲音，「反正你就是不喜歡羅莎琳德，也永遠都不可能愛上她行了吧？雖然我說過不管什麽樣的人類都會愛，但是對於你這樣的蠢貨也真是愛不起來呢。」
「你說誰蠢！？不對！誰需要你的愛了！！！」克力架看起來已經到沸點了。
「說你啊，笨蛋小少爺，可憐的家夥，大概是因為從來沒有被愛過，所以連自己的愛都不敢承認。只知道用傷害對方的方法來博取她的註意力，看來你也知道，自己淺薄卑鄙到了如果不用這種方式就根本不會被對方放入眼中吧？」
伽摩嗤笑起來，背後的金剛杵模樣的神器忽然旋轉起來，射出十數道攝人心魂的華光，與此同時，克力架也猛然揮刀撲了上去，那華光從四面八方襲來，如雷光一般迅捷，如獵豹一般輕盈，然而那威力卻也是可怖的，一連擊穿了克力架數十張蘇打餅幹的盾牌，才被他手中的長劍截斷。
而克力架也在這陣令人目不暇接的攻擊中失去了先機，盡管轉騰挪移十分迅速，沒有真的有哪裏落下傷口，但是他也因此再度與伽摩拉開了距離。只能用野獸一般兇狠的眼神，憤恨地瞪著伽摩，而對方依然好整以暇地微笑著。
「可憐啊，真是可憐。」愛之神嗤笑著，一邊閃躲著克力架的攻擊，一邊持續持續投射著名為「言語」的利箭，「只能用哥哥的名號來遮掩自己見不得人的心思。我見過無數的人類，我愛過無數的人類，我包容過他們無數的欲望——你這樣拙劣的遮掩也只能騙騙你自己罷了。言不由衷地否認，否認她的美，否認你被她吸引，否認你想要擁有卻無法擁有……真是太可憐了，太無可救藥了，克力架。這就是我為什麽這樣討厭你們人類的愛（他人之愛）的原因。」
伽摩靈活地閃過又一次劈到眼前的利劍，反手丟出了背後的金剛杵，迫使克力架再次後退。而她卻再一次輕盈地落在高樓上，如同一朵紅蓮，如同一片輕雲。
只是這一次，愛之神的臉上沒有了笑容，而是帶著幾分厭倦般的神色。
「——他人之愛，明明就是無法傳達，也無法帶來任何美好結果的東西。你們就懷著這樣的愛，一次又一次把自己導向悲劇的終末。就算我為你們射箭，你們的愛也不會有所結果。這樣的故事，我已經看了太多遍，看得都厭煩極了。」
愛的神明漠然地站在高處，俯視著地下的人類。不帶一絲感情，不帶一絲悲憫。
「你也很清楚吧，羅莎琳德愛的究竟是誰，而那個男人對她又懷有怎樣的心思，你一定很清楚吧？」愛之神面上再度浮現出了一絲惡質的微笑，「因為，你一直看著她嘛。」
「我才沒有一直看著她！！！」克力架全力地怒吼起來，「你瞎說夠了沒有！？今天我就要把你那個傲慢的腦袋給砍下來！！！」
「所以我才討厭人類。」伽摩低語，「所以我才討厭『愛』。」
「接招吧！混蛋——！！！」
克力架蓄力，猛地躍上了高空，兜頭對著伽摩劈了下去——
「真是的，我受夠了。這個任務太麻煩了，我不做了。」
克力架劈了個空，因為伽摩已經在那一瞬間恢覆了年幼女孩的形貌，並且瞬移到了我身邊。小小的女孩子鼓著臉頰，像是覺得無聊透頂一樣，氣哼哼地跺了跺腳。
接著，她隨手將某個東西拋給了我，露出了一絲惡質的微笑。
「好了，這個給你，如果實在是受不了這幫蠢貨的時候就自己射吧。不過不小心的話，可是會直接要了對方的命呢——畢竟，你看，愛就是這樣危險的東西，絕對不存在什麽安全劑量、也沒有生命保證，只要弄錯了一點，就會將兩個人一起毀滅呢。」
我下意識抱住那副小小的弓箭，無法遏制地露出了呆滯的神情。
這、這個……甘蔗弓和蓮花箭……這個不是……
「sammohana（花之矢），就借給你用吧。」
有著間桐櫻外貌的小少女歪著頭看了我一會兒，忽然跳起來親了我一下。
「雖然這一次的工作非常無聊，不過你是特別的，你那悲哀的戀心，絕望的愛意……不管看幾次，都令我覺得非常美麗。下一次見面的話，就將你那愛的故事的結局告訴我吧。」
女孩的身體生出了點點金色的星光，那正是她將脫離這個時代的證據。小小的少女背著雙手，對我露出微微的笑來，愛之神俏皮地豎起一根手指，點在自己唇邊。
「不過，戀愛相談禁止~」
隨著最後一聲「再見」，愛的神明毫不猶豫地消失在了我面前。
久違的電子音再一次在我耳邊響起。
【伽摩提婆好感度100，獎勵☆4滿破禮裝花之矢x1】
【禮裝效果：當禦主裝備之時，自身除外己方全體quick卡性能提升15%，暴擊威力提升20%】
【禦主持有伽摩寶具sammohana，種類：對人寶具；最大捕捉：1人；寶具效果：能夠喚起被射中的人的戀慕之情，使對方陷入「強制愛」狀態。】
【請禦主謹慎使用】
我抱著這把傳說中連神明也無法與之相抗的愛欲之箭，一時居然不知道自己該從哪裏吐槽好。
連愛之神都幹脆放棄你們海賊世界的沙雕直男了，可見這幫海賊男人大概是真的沒有救了……也是，沙雕直男要什麽戀愛線啊……
我用這把弓去射一下卡塔庫栗能讓那個家夥開竅嗎……不我覺得那我可能得先把他腦殼射穿……
等等我是不是忘了什麽？？？
「羅、莎、琳、德————————————！！！！！！！」
一道聲震九霄的怒吼終於喚醒了我的記憶。
我僵著腦袋，格拉格拉地回過頭去，正好對上了克力架怒火熊熊的眼睛。
啊，我忘了克力架。
我忘了他剛來的時候看到了怎麽樣橘裏橘氣的景象。
我還忘了伽摩臨走前不僅公開處刑了他，還在他面前親了我。
………………………………點了雷就跑是不道德的啊愛之神！！！！！！！！！
作者有話要說：
好多不玩日服的get不到伽摩上章台詞的危險之處啊，那我簡單說一下女主折了什麽flag吧。
只要接受了伽摩的「愛」，就會被對方誘惑著墮落，變成廢人，變成廢物。是奪走你的成長性，讓你變得不管現狀有多糟糕都閉目塞聽、不管自己錯成什麽樣都不知反省的溺愛。
貼一下來自fgowiki的原作文本大家自行感受一下吧。
【雖然迦摩/魔羅蠻橫，嗜虐，輕視著人類，但是她卻能做到愛所有事物，因此能讓所有事物墮入愛欲。話雖如此，這種愛並非是為對方著想的愛。並非是沈溺於愛讓你墮落，而是為了墮落使用愛，這便是迦摩/魔羅的獸性。
被命令去插手他人的戀愛，因被卷入他人的戀愛而消失，最終得到無限之愛的愛神，理所當然地厭倦了愛。因此她決定用自己無限的愛來滿足一切。只要讓宇宙（人類）都充滿自己的愛，就不存在那些令人不快又煩人的他人之愛了。
做什麽都可以，就算再怎麽廢物也沒關系。就算淪為家畜也會全力去愛，去肯定，迦摩/魔羅能夠讓這種究極的溺愛化為可能。她將給宇宙的全人類，每一個人都給予比曾經釈迦的愛更加強大的愛（誘惑）。
煩惱無量誓願斷―――很難過吧？那就把所有煩惱都燃燒殆盡吧一邊譏諷菩薩的誓言一邊微笑的樣子，正和佛道的大敵，名為魔王的存在相稱。】
還有伽摩留給女主的是她遊戲裏的滿羈絆禮裝——花之矢。
遊戲文本如下（黑色馬賽克裏面的字是「愛」）：
【你知道■的事情吧？
知道■的形狀，知道■的強度。
知道■的色彩，知道■的芳香。
知道■的效果，知道■的罪惡。
知道■的恐怖，知道■的快樂。
知道那是能拯救他人的東西，
也知道那是能殺害他人的東西。
拿著這把弓箭的神啊，太了解■，太接近■，然後感到厭倦了。
為此那位神討厭，蔑視，嘲笑著世間萬物。
但這同時也是把所有東西都放在心上的意思。
這個神的特性是討厭除了自己以外的所有東西
為此，這位神想要除了自己以外的所有東西都■化。
……但是這件事，換個說法就能說出是：
只有自己不去■。
為了讓看起來幸福的人變得不幸。
為了看到不幸的人變得更加不幸。
為了能將他人的戀愛攪得一塌糊塗。
為了那種使用絲綿勒住脖子一般的嗜虐感。
那就釋放美麗的花之箭吧。
那就履行極惡丘比特的職責吧。
那是理所當然的行動。
對神來說，處理■的方式，
應該只有這麽一種。
但是，或者說……
這意味著神不打算停止與此相關之事的處理。
或許―――
這個神可能在等待著。
在等待著明明這個宇宙充斥著星屑，
但只存在於自身之中的幻影。
等待著某人親手賜予的時機。
所以要提問
你知道■的事情嗎？
唯一處於能將此事傳達給那個神的位置的你。
或許知道這唯一的美妙之處吧？
如果你知道的話。
如果能把這件事傳達給倦怠的神，
不了解■之感的她心中，
總有一天會―――】
恭喜女主集齊第三獸（beast 3 l/r）的滿好感！！！給她鼓掌！！！
ps：有興趣的可以去b站看一下殺生院祈荒和伽摩的語音集，感受一下女主開啟了一個什麽樣的修羅地獄【忍笑】
第199章 如何讓一個軟妹變成暴龍？加入一個pvp大幫做奶媽！
從那一天起，我就被克力架硬是拽上了他的船。
嗯，沒錯，我被他硬拽著出海了。
夏洛特·克力架給big mom的理由是他的船醫最近水土不服不能跟團（船醫：不，其實我沒……好吧我確實「水土不服」了，別再瞪我了克力架大人），需要一個新船醫而剛巧我又很閑（夏洛特家其他人：……編，你繼續編），所以他要我跟他的船隊出海（佩羅斯大哥：天啊，孩子終於長大了嗎？）。
而他給我的理由是……「你別想用那個箭襲擊卡塔庫栗哥哥！我絕對不會給你這個機會的！！！」
對此，ai只有一句評價：「我還以為這個人的腦子根本沒有在工作，居然也知道曲線救國嗎？」
而我也只有一句話想說：「雖然我根本沒打算對卡塔庫栗射花之矢，但我可以打死他嗎？」
不出所料的，big mom同意了克力架的要求。由於卡塔庫栗這幾天都在外面，所以我也只好乖乖聽從了媽媽的安排。
但是，這絕對是克力架和我一生中最失策的選擇。
——試問，如何讓一個軟妹變成暴龍？
答案是，只要讓她加入一個pvp大幫做治療就夠了。
遙想當年，我也是一個滿腦子瑪麗蘇幻想的軟妹。直到我玩了一個網遊，加入了一個pvp大幫，單修奶媽……一年以後我就變成了一個張嘴「臥槽」閉嘴「幹死他」的糙漢（說臟話是不好的，好孩子不要學），並且常常想捏爆我隊友的腦殼。
後來因為這樣那樣的原因，我基本告別了端遊，投入了手遊（準確說是f○te/go）的懷抱，沒有pvp的世界是如此的美好，老子再也不要奶任何一個隊友了！再也不要！！！
隨著時間流逝，我漸漸忘記了做一個pvp治療的感受，忘記了一個聖手對方跑出治療範圍的坑爹，忘記了千蝶還沒轉完隊友全死了的郁卒，忘記了偶爾恨不得蠱蟲獻祭出獻祭隊友功能的狂暴……
……而現在我全都想起來了。
「tmd你們這些海賊都不遵醫囑！克力架你這個傻【嗶】再逃一次治療試試？！我今天就把你的腦袋擰下來當球踢！！！」
「喝酒？？？你們還敢給我喝酒？？？摸摸你們的傷口！是腸子不想要還是肘子不想要？？？腿不需要的話我現在就給你切了，燒一個蹄髈給大家下酒不是挺好的嗎！腦子不想要可以捐了，我把它們送給更需要的人！！！」
「我應該說過這幾天都要忌口吧？你告訴我你現在吃的這是什麽？？？不想活了現在自己給我跳海去餵海王類！還能給大海增添一點肥料，反正就你這腦子也沒幾天能活了。不如給我們大家都省點事——我【嗶——】！！！那邊那個！誰允許你下床了？！！！」
「有時候我真希望我有一個獻祭隊友技能，這樣我就能把你們這群傻【嗶】全部捏爆了祭天……什麽？『是開玩笑嗎？』——不，我從來不開玩笑。」
「如果你們這群骨折的、截肢的、肚子剛縫好的、死了四分之三我好不容易才搶救回來的傻【嗶】，再不顧醫囑偷溜出去，我不管你們是去打架還是去偷夜宵還是去和敵人幹仗，只要再給我逮到一次，我就統統放生——哦，聽不懂『放生』什麽意思對吧？很簡單，下次你們受傷生病我都不治了。治什麽啊？反正我瞅著你們這一個二個的找死都找得挺愉快的，我應該滿足你們的心願嘛（笑）。」
…………………………
………………
……
總之，大概就是這樣了。
沒辦法，任何一個軟妹做了pvp治療以後都會獲得狂化技能——這可是一個pvp治療的固有技能。
當然，要那些自大的笨蛋海賊接受我也是需要一個過程的。不過對於我來說，這並不是什麽難題。
開玩笑，我打不過七武海和甜點四將星，我還打不過他們嗎？
原本還對我有幾分輕視之心的家夥們，在我穿上caster·瑪麗·安托瓦內特的英靈卡牌把他們全部用沙灘球拍成了狗以後，統統都學會了安靜如雞。
泳裝瑪麗真好用，可愛的小排球拍起人來可是很疼的。
哦，你說泳裝瑪麗的卡牌沒有治療他人的技能？
沒錯，是這樣。
所以我穿了bb的卡牌（順便一提，是護士裝），用她的第一技能【十之王冠】給大家治療——什麽，十之王冠是單體治療技能？恭喜盲生你發現了華點！給你一朵小紅花做獎勵！
除了病得太厲害的家夥之外，其他人享受的當然是bb親……咳，不對，是我羅莎醬的醫療看護啦~鑒於bb的同型機是在月海學院擔任保健室治療ai的間桐櫻，我當然也有一定的看護技術就是啦！
至於克力架船隊上最近流行起來的恐怖故事——保健室的白色惡魔什麽的，和人家可是一點關系都沒有哦？
嗯，當然，一·點·關·系·也·沒·有。
（笑）
你說每次傷病員進保健室之前都要先在胸口畫十字並露出視死如歸的表情？哎呀，那個當然和人家沒有關系啦，都是他們太怕痛了，為什麽大男人還會這麽怕痛呢？我還以為刀山火海大風大浪趟過來的家夥的痛覺神經一定很遲鈍呢，真是的搞不懂啊。
你問每次路過保健室大門都能聽到裏面可疑的電鋸聲、慘叫聲、還有讓人頭皮發麻的笑聲？討厭啦，這都是正常的治療程序嘛。沒錯哦，全部都是正·常·的（笑）。
你問每次大家離開保健室的時候為什麽都是一副仿佛已經是個死人般的表情？那當然是因為他們都很感激羅莎醬的治療嘛！對不對，人類的米娜桑？咦？我好像看到有個人沒有點頭……啊，點頭了啊，好孩子好孩子。
總之，我，羅莎醬，作為great devil系的可愛船醫，今天也會盡職盡責、兢兢業業、認認真真地看護大家的~（啪啪啪鼓掌）
大家今後也要作為我的家畜，咳咳，不對，是我的病號，好好的配合我的工作，繼續掙紮下去喲？
對了，克力架哥哥，請問你是要去哪裏呢~☆？
第200章 天上掉下個…………為什麽這家夥會出現在這裏啊？！
再長的旅程也有結束的時候，再煩的任務也有做完的一天……簡單點說，我們準備返航了。
「真可惜。」我意猶未盡地點了點嘴唇，笑瞇瞇地往克力架的方向靠去，「人家還沒有玩夠呢。」
「你、你離我遠一點！」克力架立馬跳了起來，漲紅著臉伸長了手臂把我盡可能地推得遠，「我……我說你這女人到底怎麽回事啊！不許離我這麽近！聽到沒有！」
「哎呀？」我微微瞇起眼，露出了小惡魔式的笑，「真是的，我還以為你會喜歡這樣。還是說，人家之前給你留下了太大的心理陰影嗎？抱歉抱歉，克力架哥哥，畢竟我也沒有想到你這麽大的人了還會怕打針呢~」
「你拿個一米多長的大針筒過來誰都會怕的吧？！不對我才沒有怕！！！你……總之你離我遠一點！！！」克力架就像一只被踩了尾巴的貓一樣暴跳如雷。
我也只好很殘念似的攤開手，聳了聳肩。
好吧，再逗下去就真的要炸毛了，好可惜，我還想多玩一會兒呢。
在我站直身體之後，一旁裝了很久啞巴的部下才猶猶豫豫地舉起手來。
「那個……克力架大人……」他的目光在我身上停了幾秒，聲音不自覺地低了下去，「有人報告說，多弗朗明哥最近好像有在這個島嶼上出現過……」
「哈啊？！那家夥居然還敢離開凱多的地盤——老子現在就去宰了他！！！」
克力架的眉毛都要豎到頭頂上去了，他怒火沖天地抓起了身邊的長劍，對著前方一揮，吼聲響徹整座碼頭。
「小的們，別裝船了！我們先宰一個混賬東西再回托特蘭！！！」
「喔！！！」
裝船的、收纜繩的、卸貨的海賊們全都停下了手裏的動作，發出了齊齊的歡呼。
「等、等等！克力架大人！」報告他這個消息的部下頓時汗流滿面，「多弗朗明哥現在是『百獸』海賊團的人！他和凱多有交易關系！如果動了他的話，那麽凱多會——噫噫噫！！！」
夏洛特·克力架一把捏住了部下的頭，手勁大到甚至生生捏碎了頭盔，碎片紮進了那名倒黴部下的臉，血沿著他驚恐的面容滑下，然而他卻不敢發出一點聲音。
「你說凱多會怎麽樣？」克力架的手指再次收緊，他的聲音帶著顯而易見的怒意，「凱多比媽媽還可怕嗎？就算他是怪物又怎麽樣？他還能打得過媽媽不成！」
「嗚、嗚噫噫噫……」
在可憐的部下就要血濺三尺之前，我擡起手，輕輕從背後敲了敲克力架的背。
「我說，克力架哥哥~」我笑瞇瞇地看著他，「敢隨便給我增加工作量的話，我就把你胳膊剁了哦？」
「那不是更增加工作量嗎！？」
克力架咆哮起來，但手上的力氣也松了，他看了我一會兒，惡狠狠地咂了咂舌，隨手將部下丟到一邊，撿回一條命的倒黴蛋趕緊連滾帶爬地溜走了，完全想不起這裏還有個醫生的樣子……嗯，似乎他看了我一眼以後爬得更快了……是錯覺吧？
「你這個蠢女人還是老樣子。」克力架不耐煩似的扭過頭去，聲音卻莫明低了下去，「……膽子小的要命，連個死人都看不了。」
「我覺得沒事就殺個人的家夥腦子更不正常吧。」我吐槽了一句，停了一會兒，又看向他，「多弗朗明哥的話，其實沒必要為了他和凱多對上。我和那家夥之間……硬要說，其實是我坑他比較多。我已經不在意了，所以你沒必要……」
「別自作多情了。」克力架很大聲地「嘖」了一聲，「誰會為了你去對付那家夥啊？我只是在捍衛夏洛特家族的名聲罷了！因為他加入了百獸海賊團就放過他？哈！說出去就像我們怕了凱多似的！！我只是為了這個才收拾他！和你一點關系都沒有！！！」
「行吧行吧……」我十分頭痛地揉了揉太陽穴，幹脆移開了目光來一個眼不見為凈，「你願意怎麽想就怎麽想好了，我不管了……………………咦？」
……那是、什麽？
在這一瞬間，太陽好像被什麽東西吞沒了。
世界在這一瞬間黯淡下來，巨大的陰影覆蓋了我們，我下意識擡起頭去，然而還沒等我看清那究竟是什麽，就聽見了克力架震耳欲聾的怒吼。
「散開！！！」
「轟隆——————————————！！！！！！！！」
在我反應過來之前，我已經被人猛地撲到了一邊，接下來就是讓整個島嶼都轟然顫動的巨響，飛揚煙塵，碎石迸濺，無數的建築在震波中坍塌，大地悲鳴著被撕開了巨大的裂口，呈蛛網狀向著四面八方擴散……簡直是災難片中才會出現的可怕景象。
「該死、這到底是什麽！？」
克力架氣急敗壞地甩開披風上的碎石泥土，他方才忙著護住我，結果自己的餅幹盔甲被砸的粉碎，他咬著牙站起身來，抖掉了身上的鎧甲碎片和塵土，沈著臉站在那邊，死死地盯著煙塵的中心——造成了這一切災難的罪魁禍首。
隨著煙塵逐漸散去，隱隱約約可以看到那個龐然大物的輪廓，在地震的余音中，從那震源中心，忽然傳來了一個低沈的男聲。
「啊啊……呼……」
「呼？」克力架下意識摁上劍柄，面上浮現出十足的戒備之色。
「呼嚕……zzzzzzzzz」
……那tm是一道鼾聲。
克力架腳底打滑，差點栽倒在地。
「開什麽玩笑啊！！！」
我說，那家夥該不會還吹了一個鼻涕泡吧？
我面無表情地想。
仿佛就是在映證我的猜想一樣，從煙塵的中心忽然傳來了一聲鼻涕泡破掉的聲音……md那家夥還真睡得超香啊？！
「呼呼………………嗯…………嗯？」
似乎是鼻涕泡破碎的聲音終於驚醒了那突然掉下來的龐然大物一樣，它……或者說他？總算是有了要動彈的樣子，可以看到煙塵之後的巨大影子緩緩站直了身子……
……然後打了一個驚天動地的酒嗝。
哦，你問我為什麽知道是酒嗝？
因為我tm都要被那個酒氣給熏吐了。
然而，也正是因為這個巨大的酒嗝，仍未散盡的煙塵也終於完全散去了。在那放射狀的裂谷中央，正慢慢吞吞地伸展身體的是……
……一頭龍？
我瞪大了眼睛，整個人都懵掉了。
為什麽這裏會有龍啊！？
青色的巨龍緩緩張開了雙目，朝我們轉過頭來。
在對上那雙眼睛的一瞬間，所有人都動彈不得。就連克力架本人，雙膝都不由得顫動了起來。
那簡直是神話中才有的生物。
只要看到就明白了。人類絕對贏不了那個。壓倒性的龐大，壓倒性的實力，壓倒性的恐怖……僅僅只是看著，都會覺得靈魂都在顫動。
全身的肌肉都在慘叫，每一個細胞都在瘋狂報警，聲嘶力竭地吼著要我趕緊逃跑。
這是生物被鐫刻在基因中的本能——求生的本能。
在面對著絕對的強者之時，快點從對方的視線裏消失才是上策——但就算只是動一動都害怕引起那個怪物的註意，所以連逃跑都做不到，連動一動都不能夠。只能懷抱著幾乎要把人逼瘋的恐懼與絕望……呆立在原地。
不……等等……不對……
曾經直面過古神的經歷讓我飛快清醒了過來，我死死地盯著那青色的巨龍，終於想起了這到底是個什麽玩意兒。
【百獸】凱多。在這個海賊世界裏，被稱為最強生物的存在。無論是陸地、大海、天空都沒有能和他匹敵的生命。曾經獨自向海軍及四皇發起過多次挑戰，被他們俘虜過18次，受過成千次嚴刑拷打，然而依然沒有奪走他的生命。是這個世界公認的單人戰力的頂峰，沒有之一。
也是，未來的四皇之一。怪物中的怪物，統治大海的皇帝。
……四皇為什麽會在這種時候出場啊？！太掉價了吧！！！
在我兀自崩潰的時候，凱多又長長地打了個哈欠，睜著一雙惺忪的醉眼，朝我們的方向望了過來。
「哦？老太婆家的小子？」
凱多用尖利的爪子抓了抓肚子，似乎是剛才摔下來的時候被石頭硌得有點癢的樣子。他的聲音如此威嚴，卻也如此漫不經心，語調拖得又懶又長。
「呼啊……真是……喝得有點多了。嗝——唔，好像還順路摧毀了幾個城市？還是國家？呼啊……想不起來了，算了。」
他的目光在克力架身上停了兩秒，有些無趣似的拋出了問題。
「餵，夏洛特小崽子……你知道這裏是哪裏嗎？」
合著您老是喝多了亂飛，撒完酒瘋往別處飛的時候掉下來了嗎？？？？？？
忽然想起漫畫中這家夥第一次出場也是從空島跳樓（？）自殺結果剛好砸到了基德他們面前的囧狀……
我：「……………………」
一、一時居然不知道喝多了飛一半摔下來和跳空島自殺哪個聽起來更沙雕呢……
不過我可以確定的是，我的幸運值絕對沒比基德他們高到哪裏去。
悠于 2019-12-8 22:51
第201章 看到龍就要請出對不起……對不起是齊格飛！
雖然凱多是從天上掉下來的，不過很顯然，我們不能指望他再嗖的一聲回到天上去。
而我們這邊……很好，面對著四皇中單人戰力最強的男人，我們這裏沒有媽媽，也沒有白胡子，更沒有什麽海軍大將。
我們只有夏洛特·克力架這位甜點將星還有一戰之力。
……好吧，準確點說，他「可能」還有一戰之力。
「你這家夥到底是——」
克力架看起來簡直就要爆炸了，我太了解他，這個傲慢的家夥絕對不會承認自己害怕了——正因為他不會承認，所以他反而會因為自己害怕了而湧起加倍的憤怒。
所以我連忙從背後扯住了他，低聲對他說出了那個名字。
「凱多。他是凱多。」
「……！」
克力架的呼吸頓了一頓。
只有在親眼見到這具巨大的青龍之軀時，人們才會如此清晰地認識到，凱多為什麽會被那麽多人恐懼。
——四皇都是怪物。
這一點，我再清楚也沒有了。
每一年每一年，都會有剛剛進入偉大航道的新海賊，不知天高地厚地想要挑戰四皇，想要奪下他們的頭顱來為自己立威，想要占據他們的領地搶來他們的地位。每一年每一年，都有這樣不知天高地厚的新人想要這麽做，當他們穿過了偉大航道，進入了新世界之後，幾乎每一個人都要迫不及待如此嘗試。
然而，四皇始終都是四皇。
直到白胡子英雄暮年，直到蒂奇使用了那麽骯臟的詭計將三大勢力全部卷到了馬林梵多的處刑場上，直到全世界最頂尖的戰力都聚集在那裏……在那之前，從來沒有人能夠將四皇拉下馬。
在大海賊時代開啟之前，凱多就已經是新世界赫赫有名的怪物了。
而我很清楚，直到十六年後……不，直到十八年後，凱多依然好好活著，沒有人能夠殺了他，就連他自己也不能。海軍本部窮盡了所有手段都沒能砍下他的頭，而他就算是從空島一萬米的高空跳下來也照樣連點皮都沒擦破。
正因為我與每一位四皇都接觸過，所以我才能斷言，四皇之所以是四皇，不是因為他們旗下的海賊團有多麽強大，而是因為，他們本人實力的可怕。
克力架贏不過他。不只是他現在太年輕了。
二十多歲的克力架贏不過凱多，四十多歲的也一樣——就像他們誰也贏不過big mom。
「這裏是北海。」我掐緊了克力架的胳膊，代替他回答道，「比利烏斯群島中的一個普通小島。」
「羅莎琳德——」克力架的神色越發扭曲，他整張臉上仿佛都寫著「難道你以為我怕他嗎」幾個大字。
「克力架！」我低聲吼道，看他的目光幾乎是哀求的，「拜托……」
你背後還站著一船的船員呢！就算你自己不怕死也想想你的船員想不想死啊！
「你這蠢貨……」克力架咬緊了牙關，反手甩開了我的手，「天真的白癡！你以為……」
他的話沒能說完，因為凱多已經搖搖晃晃地站直了，那龐大的青龍，只是站直身體都會引起大地一陣劇烈的震顫。我咬牙咬得自己嘴裏都有血腥味了，卻怎麽也不敢把目光從對方身上移開。
不能閉上眼，閉上眼的瞬間就會被殺死。
不能看下去，再看下去就會被那個怪物註意到。
不能站在這裏，站在這裏遲早會被殺死。
不能轉身逃走，逃走的一瞬間也會被他殺死。
那純粹的恐懼擰住了我的五臟六腑，不像是直面古神的那次，因為直視了無法理解的存在而陷入瘋狂與恐懼的漩渦，這一次，正是因為我理解了——理解了那個怪物到底有多麽強大，我們又是如何的無力與弱小——所以才會被絕望所壓倒。
「小子，你是老太婆的第幾個兒子？」凱多全然無視了我，而是看向克力架。
「第十個！」夏洛特·克力架拔_出了自己的長劍，雖然劍尖還在微微顫抖，但還是筆直地將長劍對準了凱多，「我是夏洛特·玲玲的第十子——夏洛特·克力架！」
「有點意思。」青龍猙獰的臉上浮現出一個近乎於笑的神情，「讓我試試你的水平，小子。」
——糟糕！
長久的戰鬥中培養出來的直覺讓我不假思索地給自己開了無敵。
下一秒，我眼睜睜地看著應該是青龍喉嚨的部位高高鼓了起來，即使隔了這麽遠，也能感覺到從那個方向洶湧而來的熱氣，我甚至可以看到星星點點的紅色在那裏聚集起來——火焰與巖漿的紅色。
那是——災厄的火紅。
「趴下！！！」
克力架回頭沖我們怒吼道。
但是，已經來不及了。
在那一瞬間，駭人的白光以及恐怖的高熱猛地向我們轟了過來！！！
……有那麽半分鐘，我幾乎什麽都聽不到了。
就像處在爆炸中心的人會突然失聰一樣，在可怕的襲擊結束的那幾秒鐘內，我什麽都聽不到，也幾乎什麽都看不到了。巨大的聲音奪走了我耳中一切的聲音，強大的沖擊波震得我眼前一片慘白，我甚至覺得我的鼓膜已經破了，視網膜也被強光給毀了。
在那一刻，我甚至覺得我的身體都不再是自己的。這很簡單，當你的大腦和神經都為了自保切斷了工作的時候，你當然會什麽也感覺不到。
在這半分鐘後，遲來的痛苦、耳鳴、眩暈……才再一次回到了我身上。這讓我不得不捂住了自己的耳朵，好一會兒才看清了一直在我上方搖晃的究竟是誰的臉。
「……克力架……」
我的聽力還沒恢覆，但是也足夠讓我聽清克力架的聲音了。
他說的是，醒醒，羅莎。
不知道他究竟這樣喊了幾次，但是直到這一刻他的臉上才閃過一絲如釋重負的表情。接著，他的神色陡然變得如同惡鬼一般猙獰，他擦也不擦額頭上留下的血，抓緊身邊的劍，猛地回身朝那個怪物沖了過去。
「混賬東西————我殺了你！！！！！」
我遲滯的眨了一下眼睛，麻痹的大腦還無法反應過來究竟發生了什麽。
但是，這一刻，罷工的鼻子終於發揮了它應有的作用。
我聞到了血腥味。
我轉動著僵硬的脖子扭過頭去，看到的卻是我從未想過的噩夢景象。
大船在燃燒。曾經威風無比的主桅桿已經折斷了，big mom海賊團的海賊旗正在燃燒，那赤紅的火舌一瞬間便吞沒了那曾經震懾四海的旗幟。
而在燃燒的，並不只有大船，還有人們的屍體。
肉塊被灼燒的焦臭味彌漫了整個海岸，和著源源不絕的血腥味襲擊著我的嗅覺，我呆呆地坐起身來，看著滿地的屍體，一時居然不知所措起來。
我聽到了慘叫，或者說，垂死的呻吟。也許還有詛咒，也許還有臨死前的哭泣吧。我的耳朵還在嗡嗡作響，那些聲音我都聽不清了。
我知道我應該救他們……我應該站起來，爬起來去救他們……去救這些……這些……
……馬上就要變成屍體的人。
就算不用ai提醒我也明白了，他們傷得太重了。如果連給自己加了無敵的我都傷得這麽重，那麽這些人……這些只是下級海賊的船員們……他們絕對沒有活路可言。
bb的卡牌脫離了，我聽到了lock的聲音。但是，現在誰還在乎呢？
這些人，在之前還在和我一起吃飯一起笑鬧的家夥們，這些逃避著治療的痛苦所以想盡辦法跟我撒嬌賣乖的笨蛋們，這些……在幾分鐘前還活著的人……他們死了。
他們被凱多殺死了。
我終於明白克力架之前說的那句話到底是什麽意思了。
——天真的白癡，你以為不得罪凱多他就會放過我們嗎？
沒錯，我確實是白癡。
我居然會天真到以為，只要不招惹凱多，只要蜷縮起來，只要不做任何惹人註意的事情，凱多就會大發慈悲放過我們。
我到底有多愚蠢啊。
從來不是我們做了什麽才會被殺害的。而是殺人的人想要殺人才會動手的。
凱多從來不講道理，他只做他想做的事。
如果會聽得進別人的話，如果沒有那種為所欲為的任性，凱多根本不會成為四皇。
是我錯了。
以為對著強者俯首帖耳就會被放過，這不過是弱者天真的妄想罷了。
我閉了閉眼，在心底呼喚了ai。
「我們的能量還夠不夠？」
ai回得十分淡然：「還夠你招5個助戰，當然，如果你要讓這個助戰英靈放七次寶具那就不一定了。」
「我明白了。」
我打開了助戰系統，毫不猶豫地選中了那位傳說中的屠龍英雄——齊格弗裏德。
在召喚法陣攝人心魂的華光之後，身著中世紀風格的戰衣，有著銀色長發的青年在我面前睜開了眼睛。在他的胸前，銀綠色的刻印正在閃動著耀眼的光芒。
「saber，齊格弗裏德，應召喚而來。」那雙蒼綠色的眼瞳正註視著我，「請下令。」
第202章 看什麽看，你也是龍！
「首先……」我深吸了一口氣，看向凱多那邊，「……先把那個傻子救下來吧。」
開什麽玩笑，十八年後的克力架也打不過路飛，而路飛在第一次碰上凱多的時候被凱多一招秒……所以現在的克力架直接沖上去正面a凱多會發生什麽，不用我說你們也能猜得到吧。
這是最基本的推理，我的朋友。
我瞅著被凱多掐著脖子提起來的克力架，面無表情的想。
「了解。」
齊格飛一貫就是個少說話多做事的人設，聞言只是輕輕頷首，便拔出了身側的大劍，毫不猶豫地朝著巨龍沖了過去。
「喔？居然還有人要來送死嗎，有意思。」
凱多將目光轉向了我們這邊，嗤笑一聲，猛地將龍尾朝齊格飛甩了過去，帶起的氣流如同一陣狂暴的颶風，呼嘯的風聲聽著都覺得駭人。然而齊格飛卻毫無懼色，他伏低了身體，淩空一個飛躍，重重地落在了那青龍龐大的身體上。接著，他不假思索地沿著龍身猛地沖了上去！
「該死的蟲子！」
凱多甩動龍尾，似乎是打算將這惱人的家夥砸成肉泥，然而齊格飛畢竟是有經驗的屠龍劍士，他反轉手腕，猛地將大劍插進小山一樣的龍背上——雖然因為凱多的掙紮沒能插入脊骨——引出了巨龍驚天動地的咆哮。
「……嘶，可惡！可惡啊！」
眼看著巨龍就要將那銀發的劍士從自己身上掀下去，再將他與克力架一同砸成肉泥，我猛地一蹬地，以非同一般的速度繞著凱多射起箭來。
胸口，腹部，咽喉，眼睛，後頸……一連數十發箭矢，盡數朝著他的致命處射了過去。
那是archer·阿塔蘭忒的能力，作為希臘神話中有名的女獵手，她不僅擁有非同一般的箭法，還有著超凡脫俗的健足，敏捷到幾乎不可能被任何人捕獲。
哦，你說為什麽不用奶媽？打團戰不帶奶會死的很難看不知道嗎？
我當然知道——我當然知道！菜刀隊是沒有前途的……但是沒奶了我也很絕望啊！
我的奶媽都鎖卡了我都能怎麽辦！剩下的有治療技能的卡牌除了保羅班揚都沒法奶隊友！但是打凱多這種血厚防高的boss用狂戰士就是找死！凱多這貨不僅高攻高防還自帶無敵貫通和破防——除了齊格飛這誰頂得住啊！
我在心裏暗暗叫苦，並且將全部的希望都賭在了齊格飛身上。
加油，讓我看看你當年尼祿祭用高防厚血龍特攻逼死玩家的風采！！！
「不自量力。」
凱多輕蔑地笑著，那些箭矢在青色的龍鱗上碰撞出星星點點的火光，然而卻無法對他造成什麽傷害。只是，由於我的攻擊，他的目光終於投向了我——我必須承認，迎上百獸凱多的視線簡直令人戰栗——那是看螻蟻的目光。
「煩人。」他猛地將利爪朝我揮了過來，仿佛是要把我這個一直幹擾他戰鬥的家夥立斃於掌下！
「那麽——」我再度深吸了一口氣，讓維持生命必須的氧氣充斥於肺泡中，「越過阿卡迪亞——」
越過阿卡迪亞，是健足的女獵手阿塔蘭忒第一技能，用在遊戲裏是讓己方全體的quick卡性能提升，但是用在現實世界中，就是能令獵手本人的速度得到大幅度提升的能力。借住這一招，我靈活地躲過了凱多的攻擊，以及那一擊帶來的碎石與煙塵。我屏住呼吸，借助第三技能「狩獵卡呂冬的魔獸」躲開了凱多一系列的攻擊，與此同時，我不斷地射出箭矢，讓他的註意力留在我的身上。
「你這家夥——」
凱多似乎終於被這源源不斷的騷擾惹煩了，他猛地站起身來。而我則抓住了這一瞬間的間隙，猛地使用了令咒。
「就是現在！」我對著齊格飛大喊起來，同時毫不猶豫地解放了寶具，「向著兩位神明獻上訴狀箭書（phoibos catastrophe）！」
鋪天蓋地的箭雨，如同流星的星群一般，無數的箭矢從天空急速射下，幾乎可以稱得上遮天蔽日。這是足以橫掃一整支軍隊的強大寶具，幾乎覆蓋了整座島嶼的箭之雨。它們撞在青色的龍鱗上，濺起的火星如同一片茫茫的星雨。
「我必須說，女士（lady），你實在太冒險了。」齊格飛單手提著克力架站在我身邊，向我投來隱藏著一絲不讚同的目光，「雖然我確實能把這位先生從那頭龍的手裏奪過來。」
「我知道你做得到。」我簡單查看了一下克力架的情況，「哦，非常棒，他暈過去了。那剩下的事情就好辦了——」
我擡起手，又一次使用了令咒。
「解放寶具，齊格飛。」
這才是我使用阿塔蘭忒的卡牌的目的，利用訴狀箭書掩護齊格飛，幫助他將克力架救回來，與此同時，抓住這個機會讓他使用他的寶具——具有龍屬性特攻的寶劍。
「明白——幻想大劍·天魔失墜（balmung）！」
那是一度將邪龍從天空擊墜的光輝，神聖的銀綠華光，耀眼奪目，撕裂了黑暗，似乎也要撕裂蒼穹，攜裹著非同一般的力量猛地沖向了青色的巨龍，然而，面對著那足以將半個島嶼化為灰燼的可怕力量，名為凱多的怪物臉上，居然綻開了一個笑來。
「好——這才像樣！」
那巨龍沒有後退，反而懷著近乎狂喜的憤怒，向前邁了一步，主動迎上了那駭人的光輝——
銀綠的光輝在蒼青色的龍身上炸開了。第一次——沒錯，是第一次——有赤紅的血液在濺起的火花之後噴湧而出。
真令人意外，這家夥的血居然也是紅的啊。
咕咚，咕嘟，咕咚。
紅色的血漿源源不絕地從凱多腹部的傷口滾落，不多時便在他身下積聚了血紅的一灘，如同一個小小的湖泊。然而巨龍卻笑了起來，無比愉快地，也無比瘋狂的，大笑出聲。
「有趣——有趣！居然有人能夠將我傷到如此地步——實在是有趣至極！」
青色的巨龍變換了身形，緩緩化作了一個魁梧的巨人，到底有多高呢……我可能還沒有人家小腿一半高吧……我只聽過參天巨樹，他這是參天巨人。
黑發黑眼的巨人摸著肚子上的傷口，像是第一次發現自己的血是紅色的一樣哈哈大笑著，笑到連那兩撇長長的胡子也在發顫，那雷鳴般的笑聲震得我鼓膜都在痛，只能咬緊牙關挺住，一瞬也不瞬地瞪向他。然而對方卻對我熟視無睹，直到自己終於笑夠了，才將目光投了過來。
「真有意思。」他的目光在我和齊格飛身上來回轉動，「這小子是你弄出來的吧，小丫頭。我可不知道這世界上還有這樣的人物。而且，他的存在方式與我們都不一樣，他那把劍上有龍血的味道……有趣，太有趣了！哈哈哈哈哈！看來我今天運氣不錯，居然能遇上這樣的『敵手』！」
「那你要不要猜猜看，我這把箭能不能要了你的命？」
我流著冷汗，卻還是綻開了一個逞強的笑來。說著我就更換了英靈卡牌，換上了archer·俄裏翁——準確來說，是借著俄裏翁的靈基綁定降世的月神阿爾忒彌斯。
我拉開了弓，擺好了進攻的態勢，暗暗發動了月神的技能【移情別戀的楔子】，這一技能可以賦予自己高達200%的男性特攻狀態。
凱多看著我，再次大笑起來，他握緊了手裏的狼牙棒，猛地一踏步朝我沖了過來！
「雷鳴八卦！」
「月之女神的愛戀弓矢（tristar amore mio）！」
我毫不猶豫地解放了寶具，與此同時，齊格飛已經攔在了我面前，用那把幻想大劍攔住了凱多的攻擊。
在月神的弓矢射中凱多的那一剎那，我猛地解放了兩張魔術禮裝。
一張是虛數魔術，一張是幻想種。
利用來自虛數空間的黑影拖住凱多，與此同時我一手拽著克力架一手拉住齊格飛跳上了由宙斯的神牛架勢的牛車，猛地朝著天空飛去！
臨走之前，我還狠狠地給凱多丟了一個gandr——眩暈（物理）。
你以為我要和凱多硬碰硬？傻【嗶】才跟四皇剛正面！！！沒錯我說的就是那個克力架！！！
此時不走更待何時？？？
我從一開始定的計劃就是戰略性撤退好不好！！！凱多那是普通的boss嗎？凱多那明明就是個beast（獸）！！！沒看到人家外號都是百獸嗎！！！
打beast一定要記住5回合後撤退！這是原則！雖然特攻大過天克制日神仙——但那可是滿狀態的beast！！！打不削弱的beast你是打算拿頭去送嗎！！！
乘著幻想種溜之大吉，我看著還被虛數魔術和gandr拖在原地的凱多，不由得狠狠松了口氣。
不管怎麽樣，能活下來真是太好了……
這時候的我並沒有想到，事情遠遠沒有到此結束。
因為我剛回到托特蘭就收到了凱多的求婚。
……我那一箭是射他腦子上了嗎？！
第203章 說好的宅鬥文劇情為什麽會突然出現匈奴王求娶啊？！太串戲了！！！
我的名字叫羅曼斯·羅莎琳德，21歲。住在托特蘭王國小麥島一座風景秀麗的獨棟小樓中，未婚。我在big mom海賊團任職醫生。除了媽媽突然生了這種特殊情況外，都是彈性工作，自由安排上下班時間。
不抽煙不喝酒不賭博不濫用藥物更不談戀愛，除了死宅沒有任何不良嗜好。告別赤犬和敵聯盟之後，過上了夢寐以求的睡覺睡到自然醒的充實人生。
當然，我還有一份特別的副業，是拯救人理的救世主，總體來說這份工作還算輕松——相對隔壁迦勒底的master來說——起碼我還能保住自己的頭發。沒有脫發沒有爆痘沒有黑眼圈，除了心理醫生以外的任何醫生都說我健康又正常。
我這個人別無奢求，夢想是過鹹魚般沒有夢想死屍癱的人生。如果要說的文藝點，我希望能過上奧勃洛摩夫（那種整天穿著睡衣懶洋洋的躺在沙發上無所事事）的生活。不勞而獲是人的天性，想躺著數錢是每個社畜的夢想——我只是不想上班單純想要工資，這種想法很奇怪嗎.jpg
……我說了這麽多，只是想說，在這一天，我夢想中的人生徹底離我而去了。
我現在正面臨人生中最大的危機。
「我【嗶】！！！我那一箭又沒射他腦子！！！凱多為什麽要和我求婚啊！！！？」
我拍桌而起，滿臉都寫著暴躁，整個人像一只被夾了尾巴的貓一樣在屋子裏竄來竄去，最後終於忍無可忍掐住那只偽摩可拿的脖子（不對它沒有脖子，那就是肚子），逼著ai給我一個說法。
到底為什麽啊！！！凱多那個沙雕一看就不可能戀愛線！！！而且我完全沒有收到好感度提示！！！我用的是月神的寶具又不是二姐的！你說他被我魅惑了我完全不信啊月神根本就沒有魅惑技能！！！
所以！到底！為什麽！！！
這沙雕的腦子裏到底都tm在想些什麽？！！！！
「簡而言之……」ai似乎也被凱多的腦回哽了一下，「他自殺了這麽多年，從來沒有遇到真的能把他開膛破肚的家夥，在海軍百般嘗試卻連他的皮都切不開最後只能拒收他入獄之後，他似乎已經對死在別人手裏失望了。然後你出現了，你還操縱齊格飛砍傷了他。」
我只覺得自己嘴角都要抽筋了：「所以呢？這和他跟我求婚有什麽關系？」
他找死和他娶我之間到底有什麽因果聯系啊你告訴我？！
「……他似乎是認為，把你帶在身邊親自培養能更好地激發你的潛力，讓你早日成長到能把他宰了的程度。」ai又被哽了一下，好半天才說出後半段結論，「而如果他直接跟big mom要人，夏洛特·玲玲很可能不會放人，為了把你要到身邊，所以他幹脆對big mom提出了聯姻申請。」
她能殺了我——我要把她放在身邊好好栽培——從老太婆手裏搶人真麻煩——那就幹脆娶回來吧——求婚。
行吧。我大概理解了這是怎樣神奇的一個腦回路……不我為什麽要理解凱多的腦回？！這tm什麽智障邏輯啊？！
我被這神一樣的邏輯閉環震撼得無法言語，好一會兒才找回了自己的舌頭。
「那……那媽媽總不可能答應吧？」我覺得自己整個人都在哆嗦，「那可是凱多！他們不是敵人嗎？敵人的聯姻申請和決鬥邀請沒區別所以媽媽肯定不會答應的對吧！！！」
ai可疑地移開了視線：「………………」
我都要哭了：「你說話啊！不要露出這種憐憫的神情啊！你知道在你臉上出現憐憫是多可怕的一件事嗎？！」
ai的表情越發憐憫：「big mom已經答應了。」
「嘎啊——？！」我覺得自己一口氣上不來差點當場狗帶，「為什麽啊！！！！！」
ai的神情已經是悲憫了：「她覺得和凱多聯姻有助於big mom海賊團擴張勢力，能在輩分上面壓凱多一頭她也很高興，最重要的是，如果你能殺了凱多，那對她來說就是一件有百利而無一害的好事。」
我：「…………………………………………他們四皇的腦子到底有什麽毛病？」
還是說你們四皇的選拔標準就是腦子有坑嗎？誰坑大誰牛逼坑最大的就是海賊王嗎？？？
說到底為什麽這個故事裏會出現凱多求婚這麽可怕的劇情啊！！！我們這tm不是個金榜套路瑪麗蘇宅鬥文嗎？？？誰見過宅鬥到一半突然殺出來個匈奴王求娶女主角啊！！！哪個作者敢寫這種弱智劇情是要被讀者掛起來罵的！！！真是夠了這到底是什麽三流小說！！！
……不行，這槽實在太多了我一個人吐不完。
我捶著胸口憋了好一會兒，才算是把胸口那口老血和著那口氣一起憋了回去，我緩了緩，這才奄奄一息地發起了我最後的掙紮。
「我說……都沒有人……考慮一下……體型差……這個問題嗎……」
凱多那麽大！我才那麽一點點！！！你們對試管好一點可以嗎？！！！我一點也不想知道乙姬王妃到底是怎麽和尼普頓王生出來的白星！！！特別是知道人魚不是體外受jing而是胎生以後我更不敢想了！！！！！
我不行！我不可以！我會死的一定會死的！！！！！
ai對於這個問題倒是很淡然：「哦，這個你放心吧，根據我們的推測，凱多有99.99%的可能性不會睡你。」
我：「啊？」
ai默默翻了個白眼（它到底怎麽用摩可拿的皮翻出白眼的）：「你想什麽呢，他娶你又不是為了睡你。」
我：「……你說的好有道理！」
沒錯啊！他娶我又不是為了睡我！！！這個邏輯沒有任何問題！！！我安全了！！！
……雖然這段話看起來好像哪裏不對勁，不過還是算了。
………………………
……………
……
無論如何，百獸海賊團與big mom海賊團的聯姻已成了定局。
對於連白胡子和紅發碰面都要重點監控的世界政府和海軍來說，這無疑是一件足以震動四海的大事件，證據就是這消息還沒官宣呢，我這都來了三波暗殺者了。
當然，在big mom海賊團的地盤去殺準新娘這件事和找死沒什麽區別，於是那些不知道到底是來自哪裏的暗殺者都被夏洛特家的怪物們做成了各種駭人聽聞的展覽品放在了海岸邊示眾。
別問是哪種展覽，我看了一眼就吐了，真寫出來怕不是要因為過於r18g被舉報到紅鎖。
「我說真的沒有人來阻止一下嗎？」
我吐得都要脫水了，連問ai的聲音都顯得奄奄一息。ai只是用那雙小短手抱著胸（？），一臉關懷智障的表情地從高處看著我。
「阻止他們殺人？別開玩笑了，big mom海賊團可是海賊裏的海賊……」
「不我說的不是這個。」我擡手打斷了ai，「為什麽除了世界政府根本沒人試圖阻止一下這門婚事？」
尤其是夏洛特家的人……說真的你們不覺得凱多來求婚這件事怎麽聽怎麽覺得不懷好意嗎？？？你們都不覺得此處有詐需要提防嗎？？？
「big mom決定的事情，什麽時候會因為別人的反對而取消了？」ai的語氣十分漠然，「夏洛特·克力架倒是試圖反對——準確說他是從病床上跳了起來激烈反對——然後他就被媽媽捶飛了，到現在還沒有醒過來。就算是親生的兒女，妨礙她的宏圖大業也是會被她收拾的……你也很清楚這一點，所以才會直到現在都沒有提出反對。」
是啊。
我垂下了眼。
big mom既然已經將我當作了對付凱多的一步好棋，那麽她只會思考怎麽讓我嫁過去以後順利殺死凱多，好方便big mom海賊團收編凱多的勢力——再說一次，四皇能夠成為四皇，不是因為他們旗下的海賊團有多麽強大，而是因為他們自己的實力足以被稱為海賊中的「皇帝」——只要凱多一死，百獸海賊團擁有再強大的力量也不過只是一盤散沙，很容易就能被鯨吞蠶食。
就像……原作中的白胡子海賊團那樣。
所以，媽媽絕對不會允許任何人來妨礙——妨礙她鏟除自己成為海賊王道路上最大的阻礙——妨礙這場堪稱世紀婚禮的聯姻。
「我很清楚。」
就這樣，在萬眾矚目之中，我與凱多的婚禮定在了三個月後。
緊鑼密鼓的婚期籌措開始了。
作者有話要說：
本章開頭那段玩的是jojo裏的吉良吉影的名台詞梗（雖然我覺得大家都知道但我還是標註一下吧）。
馬桶刷和試管的梗來自我的好基友下限君一路好走，由於我實在想不出凱多和女主的體型差要用什麽比喻才恰當，所以這裏我們只關愛試管（說起來凱多到底多高來著……我覺得50米那個數據沒出處不可信……大媽也就八米八）。
文裏提到的《奧勃洛摩夫》，是19世紀俄國作家伊萬·亞歷山德羅維奇·岡察洛夫的代表作，有興趣的可以自己找來看，這本書很厲害的，要論刻畫人性，這一本算是把一種普遍的人性刻畫到了極致……還在文學史上留下了著名的「奧勃洛摩夫性格」。
我覺得有拖延癥的人都應該看一看這本《奧勃洛摩夫》，這個就是我今天的推文了。
嗯，特別是對已經是周日還沒有完成作業的青少年和臨近論文死線的大學生研究生有特攻作用。
毛子的文學是真的牛逼（說到這裏我又想辱罵朝霧了）。
第204章 婚禮前必須有女子會。
籌備一場海上皇帝之間的聯姻絕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首先，婚禮定在哪裏就足夠他們打上幾架了。
（糖果大臣·佩羅斯佩羅：不管怎麽樣，婚禮必須在托特蘭舉行，這是我·們·的傳統。
旱災·傑克：開什麽玩笑！當然是要在鬼之島舉行！搞清楚，你們的女兒這次要嫁的可是凱多大人！
佩羅斯佩羅：就算是嫁給羅傑也要按我們的規矩來！
傑克：我看你們就是想找打！
……於是他們打塌了三座島）
其次，宴請的賓客名單則是另一場腥風血雨的開端。
（奶酪大臣·蒙多爾：到底是哪個傻【嗶】把海軍元帥和白胡子的名字加到邀請名單上的！？
火災·燼：老子加的，你有意見？
蒙多爾：你是想在婚禮上點燃八月炮_火嗎？
火災·燼：哈啊？說人話！
蒙多爾：……去你的。
……於是他們打了半個多月。）
再次，婚禮上的菜單也是一個看起來只是細節實際上可能關系著世界和平的大問題……
（big mom：結婚蛋糕！！！我要最好的結婚蛋糕！！！我還要……%¥#……#¥%……&+$*&#%……
凱多：啊？這種小事為什麽要來問我？
……於是菜單全權交給了夏洛特·玲玲）
（意外的非常和平呢，這一組）
總之，不管過程是如何的你死我活，也不管他們到底掀了幾次桌子造成了多少戰損，反正，最後大家還是撕出了一個結果。
首先，婚禮在托特蘭和鬼之島各舉行一遍，兩邊各自負責各自的場地安排（這有效防止了佩羅斯佩羅和傑克同歸於盡）；
其次，婚禮的賓客名單剔掉了可能會演變成頂上之戰的危險人物（蒙多爾：我們不需要給海軍元帥寄請帖——五老星也不行！）；
再次，可能也是最重要的一點，婚禮上的菜單全權交給了big mom擬定（夏洛特·玲玲：雙倍的婚禮蛋糕！快樂！！！）。
而在這整個過程中都沒有我什麽事。我需要做的只是跟在媽媽身邊，陪她喝喝紅茶吃吃點心講講故事，以及在恰當的時候露出營業性的微笑。總體來說，還算是輕松的任務。
至於什麽婚禮前的身材管理……你在對海賊世界的女性人魚說什麽呢？在我們30歲之前，我們都不需要考慮任何身材管理。
三十歲之後呢？那時候管理也沒用了，就更不需要了。
在這三個月裏，最忙碌的人其實是卡塔庫栗。
不管是外交調解（準確說是不讓百獸海賊團和big mom海賊團掐死對方）、食材收集（你永遠也不知道媽媽能提出多麽稀奇古怪的要求）、防衛安保（還有鎮壓高度警戒的世界政_府和一級備戰狀態的海軍）……什麽都需要卡塔庫栗留神，什麽都需要卡塔庫栗定奪。
作為夏洛特家族的最高傑作，卡塔庫栗簡直被媽媽支使得團團轉，可以說快要連坐下來吃點心的時間都沒有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這樣，我陪著媽媽出席各種重要場合的時候，很少能見到卡塔庫栗。
「傻子，那當然是因為媽媽禁止卡塔庫栗和克力架接觸你啊。」布蕾的語氣相當怨念。
婚禮前舉辦一個女子會似乎是什麽人氣角色的保留節目（「最受歡迎的妹妹第一名」……說真的還有人記得這個設定嗎？），這大概就是為什麽現在一大群夏洛特家的女兒都窩在我家裏。
我該說幸好她們還記得我是一個嬌弱的孔雀魚，所以沒有和我玩什麽枕頭大戰嗎？
「原來是這樣。」
我坐在小山一樣又高又軟的墊子上，懶洋洋地抱著布蕾的腰，任由嘉蕾特給我梳理頭發。
這堆柔軟得像雲朵的墊子是布蕾送給我的禮物，用空島的雲朵做成的軟墊，躺在上面就像是躺在雲裏一樣舒服——說實話，在這之前我還不知道躺在雲裏是什麽感覺呢——現在好幾個姐妹的手裏都抱著一個。
這些天我從夏洛特家的人們手裏收了不少禮物。
佩羅斯佩羅送了他名下一座物產豐饒的海島。
蒙多爾送了十幾箱珍貴的書籍，其中有不少價值連城的孤本。
大福大概是不想我嫁過去以後受委屈，送了我一條船隊。
斯慕吉嗤笑了大福的行為，並且送了我一隊她精銳的女子親衛兵。
阿曼達說著「假如你以後想動手，會需要一把好武器」送了我一把名刀，觸發可斷的那種。
嘉蕾特和布羅懷耶一起送了我最美麗的王冠，據說是什麽王妃戴過的，在貴族中很有名氣。
而普拉琳涅和普莉姆送了我最甜蜜的吻和最華美的珍珠，那些由她們親自收集的深海珍珠個個光彩照人，兩個小妹妹一起做了一個肩鏈給我，那很適合裝飾在我的婚紗上。
既然是婚前女子會，那麽，談論各自的丈夫幾乎是不可避免的事。似乎是覺得我的神色太過郁郁（斯慕吉：「你該不會得了婚前恐懼癥吧，親愛的。」），她們紛紛拿出自己的婚姻來安慰我。
「我的丈夫？我殺了他。」阿曼達慢慢地摸著刀，露出一絲冷冷的笑來，「當然，是用最殘忍的方式。如果你難以忍受凱多，也可以用我送你的刀宰了他。」
而另一個夏洛特家的女孩則從一旁抱住我的肩膀，溫聲安慰著我：「嫁給四皇還不錯啦，總好過我嫁的那個弱雞，媽媽在吞了他的家族以後就對他沒什麽興趣了，連帶著我也不怎麽被待見。」
「我家那個似乎是自殺了。」斯慕吉晃了晃手裏的紅酒，嗤笑，「沒辦法，男人就是那麽幼稚，他似乎覺得自己死了就能解脫——結果你們也猜到了，被打擾了茶話會的媽媽可是很可怕的，他的那個家族應該是全部被處理了吧？」
「餵餵，這可不是什麽好例子啊……」我苦笑。
斯慕吉則帶著幾分憐愛的神色拍了拍我的頭：「媽媽決定了的事情，誰也更改不了。大家都是這麽過來的。你往好裏想想，凱多總不會虧待你。」
嘉蕾特也捏了捏我的臉：「再說了，你的婚禮可會是我們中間最盛大的……那可是百獸凱多，世界上最強大的男人，能嫁給他怎麽說也是一件很風光的事情，說出去可是會有無數的女人羨慕嫉妒你。」
「我明白……」我這一次是真的笑出聲了，「我很清楚……」
拜托，這可是嫁給四皇……多少同人作者都不敢寫這樣的情節。而且還是兩位四皇共同舉行的婚禮……我怎麽會不清楚呢？
只是……
「這酒真厲害，我有點熱了……」我摸著自己的臉頰，慢慢吞吞地從雲朵中爬起來，「我去陽台上吹吹風。」
斯慕吉還是伸著那雙大長腿，懶洋洋地歪在沙發上，只是在我經過她的時候，她忽然拉住我的手，然後輕輕地抱了我一下。
「我知道你不開心。」她輕聲說，「但是……這是沒有辦法的事，你還是想開一點比較好。」
我怔了一下，而後對她笑了笑。
「我知道。」
沒有人能夠同時違抗兩位四皇。
這一點，我還是很明白的。
最好的選擇，就是忘掉那些隱隱約約的心思，若有若無的情愫，接受這個現實，嫁給凱多，然後找個機會殺了他，再回到夏洛特家族來。
我很清楚。這才是最好的選擇。
「謝謝你。」我對斯慕吉笑笑，大概知道是誰主導組織了這個女子會的。
我對卡塔庫栗的感情，在夏洛特家族中並不是一個秘密。大概是為了安慰我，所以才會有這麽一個特別的女子會——畢竟，夏洛特家族從來沒有什麽見鬼的婚前女子會的傳統。無論媽媽安排了怎樣的婚姻，作為兒女，大家只能平靜地接受，自己默默消化。
這裏很多人，都是這麽走過來的——一個人走過來的。
「我只是想去透透氣。」我笑著對她說。
斯慕吉靜靜看了我一會兒，忽然伸手摸了摸我的頭。
「去吧。」不知為何，她的語氣近乎嘆息。
我點了點頭，慢慢從人群中走了出去，不時親親哪個拉住我的夏洛特女孩，給她們一個燦爛的笑容或者擁抱。
廢了好大一會兒勁，我終於走到了陽台那裏，那裏貼心地沒有任何人，我抱著披肩，在夜風裏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慢慢靠在了陽台的欄桿上。
然後，我看到了那個男人。
在玫瑰花從的中央，靜默地註視著我的男人。
夏洛特·卡塔庫栗。
「羅莎……」
他向前邁開一步，似乎是想要對我說些什麽，但我只是搖了搖頭，對他微微露出一個苦笑來。
「什麽也不要說，哥哥。」我將食指豎在唇前，輕笑，「太遲了，所以，什麽都不要說。」
不要說什麽帶我離開這裏的話。
不要說什麽你會再試著去勸一下媽媽的話。
不要說什麽……關於愛的話語。
你明白吧，你做不到。和你的意願沒有任何關系。我相信你願意為了我的幸福做很多事。但是，這一次的事情你無能為力。
所以，什麽都不要說了。
我知道你說出口的話，你一定會做到。
所以……
「別說會讓你後悔的話。」我輕聲說。
別說，會讓你失去一切的話。
第205章 miss underwater.
婚禮當天是一個晴朗的好天氣。
天空藍得連一絲雲也沒有，藍得太過濃郁，藍得就像一個春夜裏的長夢，最好的畫家也調不出那樣純粹的藍。風也像是知道這是一個重要的日子一樣，一點也沒有平日的暴烈，
那樣輕，微微的涼，像是海洋遙遙探出的一只溫柔的手，輕輕拂過你的臉頰，牽動少年少女的發絲與裙裾。
空氣中漂浮著夢幻的泡泡和甜美的香氣，大概是因為陽光太好，糖果點心的味道溢滿了整個托特蘭，連花香也無法與之比擬。暖融融的陽光和暖融融的香氣中，無數的珍禽異獸舒展開了柔軟的毛皮與艷麗的鱗片，它們在日色中顯現出一種比平日更加豐美水潤的色澤，毛絨絨地舒展，亦或是明艷艷地閃爍。就連那些或成熟或青澀的果實，也被太陽曬得越發艷麗，濃綠嫩綠的葉子在金色的陽光下亮得近乎透明。
雲雀和百靈鳥在空中高歌著關於愛戀的歌謠，夜鶯與畫眉鳥則在掩映的枝葉間低唱有關快樂的旋律，鸚鵡和八哥沒有動人的歌喉，只好飛到人前來，做一回逗人發笑的諧星和弄臣，鳥兒們或高或低的鳴叫交織成一片動人的旋律。
就連花兒也要來湊這個熱鬧，她們開得熱烈極了，就好像前幾個月都攢著勁一樣，在清晨的第一線陽光灑在海岸線上的時候，花兒們爭先恐後地捧出了自己最漂亮的花朵，就像是赴宴的少女們捧出了她們千挑萬選的禮裙。
多麽美麗的花兒！多麽可愛的容顏！
她們嘰嘰喳喳地將我團團圍繞起來，爭著搶著湊到我的眼前來，要我摘下她們妝點自己的長發。
紫羅蘭說：「選我，選我，親愛的羅莎琳德。我會讓你看起來更加高雅。」
鳶尾仗著自己粗壯的花梗將紫羅蘭擠到了一邊，不滿地嚷嚷起來：「要說高雅當然還是我的顏色更加高雅，選我選我，親愛的羅莎琳德，看看我這高貴而神秘的紫色，比紫羅蘭好了太多。」
百合花聽了可不依，忙將雪白的臉龐交到我面前來：「不要聽那個胖子亂說，沒有人比我更適合你，羅莎琳德，選我，選我，我和你的婚紗最相配。」
郁金香一直低著頭不說話，此時卻忽然擡起臉來，臉兒因為生氣漲得通紅：「明明是白薔薇與羅莎琳德的婚紗更相配！百合實在是太胖（厚實）了！白薔薇才有那種端莊又輕盈的感覺！」
驕矜的白薔薇輕咳一聲，若無其事地將臉龐朝我這邊側了側：「咳咳，那麽我就……」
而我已經摘下了一朵開得最為熱烈的紅薔薇，她是那樣的紅，紅得就像是暮色裏的霞光，紅得就像是燃燒的欲望與火焰，紅得就像是情人心頭的血。
我摘下了這朵沈默的紅薔薇，在唇邊壓下一個無言的吻，笑著說過謝謝，將她別在了自己的鬢邊。在白金色的長發映襯下，那薔薇紅得越發艷麗與熱烈。
婚禮的禮服是big mom指定的式樣，只是，這一次她的品味似乎好了很多。層層疊疊的輕紗就像清晨的森林呵出的霧氣一樣，朦朧的白，輕盈得不可思議，即使撐起了這樣的大裙擺也一點不顯得沈重。點綴著的無數珍珠、寶石與刺繡越發顯得這件禮服美得不可思議。禮服的腰收得很緊，越發凸顯出年輕女子美好的曲線。在那露肩設計的禮服胸口，赤紅的reine mourir正如薔薇一般，閃動著美麗的光。
「您真是我見過的最美麗的新娘。」
連為我梳妝的侍女都忍不住要這樣稱讚我。我也只好垂下眼，佯裝羞澀地笑笑，而後將我的手交到她們手中，任由侍女們將我牽了出去。
「你今天非常漂亮。」歐文讚嘆。
「這種時候應該說比平常更漂亮吧。」佩羅斯佩羅舔著糖果說。
歐文瞪了他一眼：「比起這個，快點把南瓜馬車拿出來吧，仙女教母。」
佩羅斯佩羅轉了轉手上的糖果：「嘿，不要著急，賓客還沒有到齊呢。」
他雖然這樣說著，但還是敲了敲手杖，幾乎是一瞬間的事，我看到一架糖果的馬車已經出現在我們面前，精美得就像是童話電影裏的一樣。侍女們扶著我坐了上去，輕手輕腳地將長長的裙擺收好，遞到我的手裏。
「佩羅斯哥哥的果實能力更加精進了。」我看著馬車上精致的紋路，輕聲說道。
「一點小把戲而已。」佩羅斯佩羅笑嘻嘻地閉上一只眼，再度敲了敲手杖，「好，接下來才是重頭戲——讓我們的新娘閃亮登場吧！」
一座華麗的螺旋扶梯憑空而起，無數童話裏的妖精、小精靈和小矮人模樣的霍米茲手拉著手，歡快地唱起了歌。獨角獸模樣的霍米茲輕盈地跳到了馬車前，親昵地蹭了蹭我的臉頰，這才拉著糖果的南瓜馬車朝著上方飛馳而去。
「快開始啦~快開始啦~」
「媽媽的茶話會~」
「羅莎琳德小姐的婚禮~」
「嘉賓已經到齊~」
「不對還沒有到齊~」
「會遲到嗎~」
「會遲到吧~」
「但是不要在意~」
「是的不用在意~」
「「「因為沒人舍得錯過這場盛會~！」」」
在我們的馬車躍到蛋糕建築的最上層的時候，我聽見了媽媽快活的聲音。她坐在賓客的中央，見到我出現，面上綻開了大大的笑容。
「我們的新娘終於來了！我已經迫不及待要吃結婚蛋糕啦！」
big mom興高采烈地站起身來，像個孩子一樣張開雙手，大笑起來。
「大家盡情吃吧！這裏有的是美味的點心！作為世界最強的兩大海賊團的婚禮現場！這樣的盛會可不多見！大家一定要盡情享受這愉快的時間——歷史必然將銘記這一天！！！這將是世界改變的一天！！！」
無數的寶箱堆積在媽媽的腳邊，那是世界各地受邀前來的人們送給媽媽的禮物，或者說，以送給她女兒的新婚賀禮為名的禮物。
「我真是太開心啦！」媽媽笑著說，無比親昵地拍了拍我的肩膀，「羅莎琳德雖然不是我親生的孩子，但這麽多年來她就和我親生女兒一樣！今天能看到她出嫁，而且還是嫁給世界上最強大的男人，作為媽媽我真是太幸福了——對吧，羅莎琳德？」
「是啊，媽媽。」我垂下了眼簾，輕聲說，「我也很高興。」
「瑪瑪瑪瑪瑪！我就知道你會開心的！羅莎琳德！誰會為此不開心呢？這種人應該是不存在的吧！」
媽媽笑得更開心了，她重重拍了拍手，示意全場的註意力轉到她身上。
「好了，時間到了。婚禮開始吧！」
負責司儀的人連忙抓起電話蟲，大笑著開始了婚禮主持。
「好極了好極了！名震四海的大海賊——『百獸』凱多大人與夏洛特家族的女兒羅曼斯·羅莎琳德大人的婚禮！現在開始！！！」
我的目光在賓客中間轉了一圈。
世界經濟報社的社長，「big news」摩爾岡斯，正目光灼灼地盯著這邊，似乎隨時準備發掘一個大新聞。
歡樂街女王，同時也是cp0的頂級間諜·史翠西，正單手點著嘴唇，若有所思地盯著這邊。我非常記得她，畢竟半個月前才有一名侍女因為偷穿了我的禮服而倒斃當場——ai告訴我，就是這位史翠西小姐在我的婚紗上下了毒——好在媽媽準備了不止一件婚紗。
海軍那邊來的是「鐵拳」卡普，此時的卡普頭發還沒有白多少，正抓著桌子上的點心胡吃海塞，不時還拿著一個去安利自己的小夥伴，旁邊的戰國看起來恨不得打死這個丟人玩意兒，而鶴中將幹脆閉上眼睛來了一個眼不見為凈。
幸運的是，白胡子海賊團並沒有人來。我猜大概是big mom沒有給他們發請帖。從這個賓客名單裏，我看到了夏洛特·蒙多爾為了不讓場面惡化成頂上之戰付出的努力。
「big mom海賊團與百獸海賊團——今日起將聯結在一起！世界上最邪惡的兩大海賊團，在今天的婚禮之後，定會令世界上盛開惡之花！世界將屬於我們！！！喝彩吧！歡呼吧！為了輝煌美好的今日！為了光輝燦爛的未來！！！」
在錫兵吹響的號角聲中，在鋼琴與提琴的霍米茲的曲聲中，在鳥兒與花兒的合唱中，長面包廚師長帶著列隊的廚師載歌載舞，請出了巨大的結婚蛋糕。無比美麗，無比華麗，隔著這樣遙遠的距離也能聞到那傳來的甜香，誘得人食指大動。
而在那蛋糕的前方，就是婚禮的誓約祭壇。
凱多已經在那裏等著了。
作者有話要說：
本章參考了海賊原著山治與布琳結婚的漫畫描寫與部分台詞，特此標註。
也參考了一部分王爾德的《西班牙公主的生日》的描寫，因為想要寫出那種童話感與夢幻來。
畢竟紡織女工不知道有錢人怎麽辦婚禮【餵。
哦對順便一提，青雉是另一條線，不在這一卷裏。
悠于 2019-12-8 22:51
第206章 重要角色總是在最後一秒才登場。
站在巨大的祭壇上，感受著所有人熱切的視線，我卻不禁有些出神。
多麽荒謬啊。
即使在最荒謬的夢境裏，也不曾出現過如此荒謬的一幕。
荒謬到了我不得不移開視線，避開正與我面對面站著的那個巨人，不過凱多看起來也不怎麽習慣，他的手不住扯著領帶和上衣，似乎穿得這麽整齊讓他非常不自在，他看起來好像隨時準備把那身衣服撕開繼續他野人風格的赤膊上陣，我甚至能聽到他的部下在另一邊小聲又小聲地喊他「凱多老大……冷靜……冷靜……一會兒就結束了……」
不知道為什麽，我突然發自內心的同情凱多的部下呢。
高大的神父額角滑下一滴冷汗，明明他的體型也遠遠超過正常人三四倍，但是站在我們兩個中央就像是組成了一組等差數列，我真佩服他還能維持住那副慈祥的笑容，註視著我們兩人說出那份結婚誓詞。
「無論貧窮還是富貴，無論生病或是健康，你們都願意共同走下去，直到死亡將兩人分開為止嗎？你們是否願意宣誓，為彼此傾盡愛與忠實？」
……算了，不等了。
我在頭紗下閉了閉眼，緩緩開了口。
「我……」
打斷了我的聲音的，是來自天空的巨大破風聲，緊接著響起的就是一道重物轟然落地的巨響。
那是一艘海賊船，從天而降，結結實實地砸在了婚禮主會場上。不知道船體究竟是什麽材質做成的，即使經受了這樣的沖擊也沒有破損。黑色的骷髏旗在海風中獵獵飛揚，任誰都能從那骷髏頭上三道傷疤看出來者的身份。
我松了口氣。
……終於到了。
「哎呀哎呀，抱歉，我是不是遲到了？」
一只踩著黑色涼拖的腳踏上了海賊船的欄桿，香克斯單手壓著他那頂著名的草帽，在帽檐下綻開大大的笑臉。
歐文和大福看起來恨不得對著他的笑臉就是一槍：「沒錯！你已經遲到了！茶話會已經開始了想找死等茶話會結束再說！現在還不快滾！！！」
佩羅斯佩羅則是深深皺起眉來，側頭看向蒙多爾：「我們給『紅發』寄請帖了嗎？」
蒙多爾的臉色一片鐵青：「當然沒有，我又不是腦子進水了，佩羅斯大哥。」
這下佩羅斯佩羅的臉色也開始發青：「那這家夥為什麽——」
「不，我問的不是你。」香克斯輕輕松松抓住了大福射過來的子_彈，笑瞇瞇地看向我，「我來遲了嗎，羅莎？」
「雖然沒有，但你的登場時機也卡得太好了吧，你真的不是故意的嗎？」
我一邊吐槽一邊扯掉了長長的頭紗，隨手丟到一旁，這才擡眼看向神父，微笑著說出了我對於那句誓約的回答。
「不。」我說，「我不願意。」
沒錯。
事到如今我終於可以說了。
我不願意。
「哦？」凱多今天第一次正眼看了我，一向對什麽都覺得無趣的面上難得浮現出一絲笑，「有趣。」
「你說什麽，羅莎琳德？我好像沒有聽清？」
而big mom的聲音聽起來就不那麽有趣了，不如說，即使背對著她，我也能感覺到從背後傳來的恐怖壓力，那是壓倒性的殺意，幾乎可以把一個人拍得粉碎。面對那樣可怖的怒火，僅僅只是維持住身子不要發抖，就已經耗盡我全部力氣了。
「媽、媽媽……」
「餵羅莎！快道歉！你的玩笑開過頭了！」
「媽媽……媽媽你放心……羅莎她肯定不是那個意思……」
和big mom海賊團那頭的噤若寒蟬不同，百獸海賊團那邊的大老粗們幾乎是一瞬間便跳了起來。
「夏洛特家的！你們什麽意思！？」
「就是！瞧不起我們凱多老大嗎？？？」
「我看你們今天是想讓我們血洗托特蘭！」
「餵——紅發來湊什麽熱鬧！？」
「老大！下令吧！殺光他們！！！」
然而凱多沒空搭理他那幫沙雕手下，他正目光沈沈地盯著「紅發」香克斯。
「你想打架嗎，紅發？」
香克斯單手抽_出了他身側的西洋劍，面上依然掛著那副無所謂的笑容：「沒辦法，欠了人情就要還，這可是大海上生存的鐵則。再說，羅莎可是我的朋友，她說了她不願意，那我就要帶她離開這個地方。我絕不允許任何人傷害我的朋友。」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愉快！真是愉快！」
凱多大笑起來，擡手便扯斷了胸前的領帶，大踏步地朝香克斯的方向邁開了腳步，他全身的肌肉都僨張開來，結結實實地撕裂了西裝上衣，那件不知道廢了多少心血的禮服就這樣變成了破布片子掛在他腰上，鼓漲的肌肉充滿了威懾力，光看都會被那大山一樣的體格震住。
「那就先來打一架吧——紅發！！！」
「好啊，不過在那之前——」香克斯猛地將什麽東西丟給了我，「好了，羅莎，照我們之前說好的，你先走，有人在那邊接應你！」
我接住了香克斯丟給我的東西，那是一枚小小的永久指針。我將那小小的球體緊緊握在手裏，反手一個限定展開用巨斧將試圖鉗住我的神父拍暈，不知為什麽，我覺得自己的喉頭像是被什麽塞住了一樣，廢了好大的勁才勉強發出了聲音。
「……謝謝你，香克斯。」我猛地從祭壇上跳了下來，落在他身邊的時候停了一下，「還有，對不起。」
對不起，把你卷進這樣的事情裏。
明明和你毫無關系，我卻卑鄙地利用了你對我的好意，向你提出了這樣過分的請求，把你扯進了這個混亂的場合。
思緒有那麽一瞬間閃回了之前，我通過ai向香克斯求援的那一天。
我明明只是說了一句「幫幫我」，香克斯就完全不問緣由，毫不遲疑地答應了下來。
「沒問題，交給我吧。」他那樣說了。
說實話，有那麽一瞬間，我覺得自己幾乎都要哭了。
「朋友之間不用說對不起。」香克斯笑起來，反手在我的後背上推了一把，「快走吧。」
「別以為能那麽容易離開！」
一瞬間，big mom海賊團與百獸海賊團的人便將我們團團圍住，刀槍棍劍、箭矢炮筒全部對準了我們。見到這個陣勢，紅發海賊團的副船長搖了搖頭，語氣幾乎是有些無奈的。
「所以我都說了，同時招惹百獸和big mom絕對不是什麽好選擇啊。」說著，他便擡手給了正欲扣動扳機的莫斯卡托一槍。
「每次貝克曼你都這麽說，結果還不是你最縱容船長！」耶穌布大笑著端起獵槍就是一個十連射。
「嘛嘛，反正船長都決定了，我們也只好奉陪了。」拉基路叼著一大塊肉，一邊大嚼一邊攻擊。
我深吸了一口氣，召喚出了齊格飛。
在我們身後，兩道霸王色霸氣猛然撞到了一起。不用回頭我也能知道，紅發和凱多已經交上了手。
「掩護的任務就交給你了。」看著齊格飛揮動大劍替我擋下不知何處射來的毒箭，我單手搭在他的肩上，更換了英靈卡牌，「紅發不會允許你插手他和凱多的戰鬥，他們這些海賊最喜歡單挑……你最優先的任務是拖住big mom，雖然這很難，但我除了你沒有人可以拜托了。」
「我會盡力而為。」齊格飛並沒有向我誓約勝利，但他卻站到我的身前，「還有，請不要露出這樣的表情，我是做好了戰鬥的準備，才會回應你的呼喚的。無論敵手是誰，這一點都不會改變。所以，請不必為此愧疚，女士（lady）。」
……果然，齊格弗裏德，是真正的英雄。
和我這種被逼上任的不一樣，他是真真正正的大英雄。
「那就拜托你了。」
我將一枚令咒用在了齊格飛身上，看著他拔劍向著big mom沖去，就像是史詩中那位沖向邪龍的英雄。確認了對方一時半會不會敗下陣來，這才猛地朝著戰場外沖去。
場面已經完全亂成了一團，百獸、紅發、big mom三大海賊團完全打成一片，其中還夾雜著海軍那邊時不時轟過來的炮彈（卡普：「我真的只是手滑——哦！又一個！」）和不知道是不是cp0射過來的毒箭和子彈（請問到底有多少間諜混了進來啊？！），一時之間，只有炮火聲、怒罵聲和尖叫聲連成一片，場面已經完全失控了，誰也無法讓這一切平靜下來。
我換上的是rider·阿斯托爾福的卡牌，仗著第二技能【碰者既摔】靈活地在無數試圖抓住我的人們中間穿行，正當我一邊跑一邊準備解放寶具逃脫的時候，一把大劍猛地插在我面前。
那是一把如此眼熟的劍。
「停下，羅莎琳德。」
一道飽含著怒意的聲音在我背後響起，我不用回過頭也能猜到對方的身份。
——夏洛特·克力架。
「你知道自己在做什麽嗎？」
他如此質問著我。
作者有話要說：
婚禮誓詞照搬的山治和布琳的婚禮。
寫的時候在聽majiko的《君に最後の口づけを》，覺得這段歌詞蠻合適的（翻譯來自網易雲）。
気づけば何故か言えなくなった
【不知為何已經說不出口了】
君に向けた好きという言葉
【向著你的那一句「喜歡」】
心の何処かでは諦めてたのかな
【或許我在心裏已經放棄了吧】
戻れないと知ってても
【即使知道再也無法挽回】
二人の過去を全て壊して
【將兩個人的過去 全部破壞掉吧】
もう僕なんか嫌いになってよ
【快變得討厭我吧】
そしたら君の事を今すぐにでも
【明明那樣的話 就算是現在】
忘れてしまえるのに
【我也可以把你忘得一幹二凈了】
僕の最高の思い出を
【我最美好的回憶】
胸の中にまた隠して
【又一次隱埋於心底】
先の見えないこの道を
【今天也一個人走上】
今日も一人歩く
【看不見前方的這條路】
第207章 每個男孩終將成長為少年，每個少年都會老去。
「你知道自己在做什麽嗎？」
明明是在嚴肅的戰場上，但是，不知道為什麽，聽到這句質問，我忽然有點想笑。
到了這個時候，為什麽他還是不明白呢？
所以我就真的笑了，如此不合時宜，我甚至可以看到克力架的臉色在我的笑聲中變得鐵青。
但我卻笑得更厲害了。
「不，不明白的人是你。」我笑著拔起那把劍，雙手握住劍柄，筆直地指向了克力架，「你真的知道自己在做什麽嗎？」
這個人，不管做什麽都是半吊子。
明明想要成為強者，卻因為怕痛這樣的理由把自己藏在盔甲下面，一層一層加固著防禦，不肯把自己暴露在可能的傷害之下。
明明剛才那一劍完全能夠插_進我的四肢甚至心臟，但是卻故意丟到了我的身前。
明明是要傷害我，卻親手把自己的武器送到了我的手裏。
明明可以看我走，卻又要攔在我的面前。
明明……殺了我就好了。
他真的知道自己在做什麽嗎？他真的知道他把自己推到了一個什麽樣的境地嗎？
這個人，不管什麽時候都是這個樣子。
總是搞不清楚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麽，總是在正確的選項那裏背過頭去，總是……做什麽都不徹底。
如果這個家夥能壞得更徹底一點，我也能比現在更心狠一點。
「我在阻止你找死。」克力架的聲音聽起來幾乎是從牙縫裏擠出來的，「你知道你根本逃不掉吧？別以為你真的惹火了媽媽還能活下去——現在，給我回頭，只要接下來你好好聽話，媽媽還能放你一馬。」
你看，就算到了這個時候，夏洛特·克力架也還是學不會好好說話。
他到底是怎麽把這種關心的言辭說得這麽刻薄的？我都要開始同情他了。
這種時候，稍微有點腦子都知道該說「停下吧，羅莎琳德，現在回頭還來得及，媽媽那邊我會幫你說情的，沒事的，大家都會幫你的」才對吧？
不過算了，克力架就是這樣的人。
「讓開，克力架。」我用劍對著他，不是央求，不是說服，而是宣告，「不要擋我的路。」
「你這個不識好歹的死丫頭！」克力架的眼珠子都氣得通紅，「你真的以為那幾個家夥能從這裏把你救出去？別開玩笑了！他們自己都別想能活著從這裏走出去！你不要忘了我們的規矩——來者不拒，去者皆殺！媽媽絕對會對你下絕殺令！！！」
克力架氣得連脖子都漲紅了，我甚至可以看到他頸邊突突跳動的大血管。
「——再加上凱多！你下了他的臉，百獸海賊團絕對不可能放過你！還有世界政府！他們一定會殺了你，徹底扼殺我們和百獸聯姻的可能！如果你今天逃了，這片大海上全是你的敵人！你會是兩大海賊團的敵人！海軍和cp會比我們更想要你死！你以為你能逃得掉嗎！？還是說你蠢到以為紅發能保住你？！」
「回頭！別做蠢事！在事情沒法挽回之前去和媽媽認錯！！你不要再犯蠢了聽到沒有！！！」
面對幾乎要射穿我的臉龐的尖銳字句，我只是搖了搖頭，無聲地後退了一步。
「不可能，克力架。」
我聽見自己的聲音，平和，安穩，甚至微微帶了一絲近乎無奈的笑意。
「你不會明白的。」
我當然知道，我可以接受這一切，如此平和的落幕，在完成這個婚禮的那一刻，我就可以得到我想要的bad end，我的任務就可以結束了。
一出無可逆轉的悲劇，沒有人會為此責怪我，不是嗎？卡塔庫栗不會，夏洛特家的其他人不會，就連你也不會。
但我就只是……不願意。
我不願意再順從了。
我受夠了。
「你這個蠢女人。」
克力架憤怒到了極致，反而平靜了下來，他擡起手在關節處敲了敲，頓時生出了一雙又一雙新的手臂，接著他又拍了拍手，就像施展了分_身術一樣，數十枚餅幹在他身後組成了全新的戰士，一組又一組。
這正是夏洛特·克力架作為餅幹果實能力者的特技，也是他被稱為「千手」的原因。能夠做出近乎無限的覆制體，在戰場上約等於一個無限士兵團隊。
但對我來說，他拿出這一招……就意味著他是認真的。
「等我打斷你的腿，你就不會再有那種愚蠢的念頭了吧。」
他咬牙切齒地說。
我閉了閉眼，再睜開眼的時候已經更換了英靈卡牌。
「那就只能打了。」
我擡起手來，猛地朝著克力架射出了一排箭矢。
火星四濺之中，利劍與箭矢碰撞在一起！
…………………………
………………
………
最後，我依靠藏在阿塔蘭忒的寶具【訴狀箭書】中的那一發尤瑞艾莉的寶具【女神的視線】擊敗了克力架。
畢竟，弓兵（archer）打劍士（saber）是克制，而尤瑞艾莉的寶具自帶男性特攻，打劍男人自然不在話下。
只是……看著克力架倒在我面前，我卻並沒有多少喜悅。
因為尤瑞艾莉的寶具自帶魅惑效果，克力架沒能躲過訴狀箭書的攻擊，現在倒在地上的他，幾乎可以稱得上是千瘡百孔的。即使隔了厚重的餅幹鎧甲，也能從密密麻麻的裂紋中淌下的血流中看出，他到底傷得有多重。
我從來都不喜歡這個家夥。雖然男生確實會通過欺負女孩子的方式來吸引對方的註意力，但是女生會喜歡上欺負自己的男孩子是小說裏才會有的情節。
我一直都沒有把這家夥的感情當過真，我一直都覺得這家夥只是個麻煩。我一直……都沒有對他好過。
但是這個家夥，卻還是試圖保護我。盡管扭曲，盡管他也不肯承認，但是，他確實是在用自己的方式保護我。
「……就算討厭……」
我聽到了他的聲音，如此模糊，輕得讓我都以為自己是聽錯了。
不然的話，我為什麽會在這個從來只會露出一臉兇相，用刻毒又傲慢的話語來掩蓋自己的真心的家夥……口中聽到這樣的話語呢？
「我確實很討厭你……」
不知道是不是傷口太痛了，他連眼淚都痛出來了，但他還是說了下去，即使喉間湧出的血幾乎要把他的氣管都給堵起來了。
「……但是、我從來沒想過要你死……」
他的聲音漸漸弱了下去，連我也幾乎聽不清他在說些什麽。
只有模糊的音節，在我的耳中交織成了曖昧不明的言語。
「就算……被……憎……」
就算，被我憎恨也好，嗎？
「……笨蛋。」
我輕聲說道。
而後，解放了最後的令咒。
——非世間所存之幻馬（hippogriff）。
那是rider·阿斯托爾福的寶具，半鷲半馬的幻獸駿鷹，可以以時速四百公裏的速度飛翔，並且擁有「次元跳躍」的隱藏能力，能在一瞬間失去實體——換而言之，當我乘坐在這匹幻馬上時，即使是big mom海賊團天羅地網般的攻擊，也無法真正傷害到我一分一毫。
只是，這個寶具也有一個致命的缺陷——它能夠存續的時間實在太過短暫。
乘著駿鷹飛上高空的那一瞬間，不知道為什麽，我下意識朝下方看了一眼。
倒在無數餅幹鎧甲碎片中的身影，渺小得近乎一個小點。只那麽一瞬間，就再也看不見。
作者有話要說：
得了急性上呼吸道感染，在藥物作用下腦子暈暈的，這一章短小了不要介意= =
如果有問題我明天再修……【眩暈
寫這章的時候聽了好幾遍大森靖子的《呪いは水色》，感覺部分歌詞還蠻適合克力架的【。
歌詞及翻譯來自網易雲：
はやくお逃げなさい
快點逃跑吧
あなたは正しい
你是正確的
それでもやっぱり
即使是這樣
私だって正しい
果然我也是正確的
そんな喧嘩もできなくなるの
也不能那樣吵嘴了嗎
春なんて來なければいい
春天什麽的要是不到就好了
生きている生きてゆく
活著 活下去
生きてきた愛はただれて
活下來了 但愛在潰爛
この體を蝕んでゆく
在腐蝕著這身體
呪いは水色
詛咒是淺藍色的
生きている生きてゆく
活著 活下去
生きてきた愛の隣で
在愛的身旁活下來了
私達はいつか死ぬのよ
我們終有一天會死去的
夜を越えても
即使度過黑夜
夜を越えても
即使度過黑夜
第208章 「你也要阻止我嗎？」
阿斯托爾福的寶具實質上是一種非常危險的次元跳躍，正因為如此，它的存續效果非常短暫。
所以我從一開始就沒有指望能用這個能力直接逃離托特蘭——想想看吧，如果阿斯托爾福的寶具是定點跳躍，那fa裏他們就可以直接殺進女帝的空中庭院了——我只是利用這只駿鷹逃到了臨近的島嶼上，準備去找我事先藏在那裏的船只（為了迷惑追蹤者，我在每一個島上都藏了船，好讓追蹤的人無法確定我會去哪裏）。再去和香克斯約好的地方會和。
然而，在抵達藏匿船舶的港口時，我就楞住了。
「……哥哥。」
站在那裏的人，是夏洛特·卡塔庫栗。
聽到我的聲音，高大的男人回過頭來，他面無表情的模樣比平日更加肅殺，也更顯得駭人。
夏洛特家族的最高傑作，big mom海賊團最強大的男人，正用那雙暗紅色的眼瞳註視著我，沈默在我們之間蔓延，一時之間，我們誰也沒有先說話。
原本在婚禮會場上沒有遇到卡塔庫栗的阻攔我就覺得有點奇怪了……之所以沒有一開始就展開阿斯托爾福的寶具，也是為了防止被卡塔庫栗的見聞色「預見」，遭到阻攔。
在順利逃離的時候，我還在心裏暗暗地想過，也許卡塔庫栗終究還是放過了我，對這次出逃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但原來……是在我的落點等著我嗎？
「你也要阻止我嗎？」
我下意識攥緊了手裏的劍柄。有那麽一瞬間，我完全不知道自己心頭湧上的到底是什麽樣的心情。
是憤怒？悲哀？痛苦？還是……慶幸呢？
多麽卑劣的……慶幸。
「…………………………」
然而卡塔庫栗依然沈默著，片刻之後，才終於移開了停在我臉上的視線，這一次，他的目光落在了我緊攥著劍的右手上。
「你很清楚這次逃了會面對什麽吧？」他問，卻又不是在問現在的我，因為他馬上又自顧自地打斷了我未出口的話，「你會說你知道——你是決定好了才這樣做的。」
我咬住嘴唇，好一會兒才勉強掙出了幾個字：「……我很抱歉，哥哥。」
我很抱歉。
你對我唯一的期望就是我的幸福，但我卻連這個也不能給你。
一直以來都是這樣的任性，一直以來給你添了那麽多麻煩……你是最好的哥哥，但我到現在也沒法做一個省心的妹妹。
真的……非常抱歉。
「我一直以為你想要的是家人。」卡塔庫栗的目光再次回到了我臉上，微微地蹙著眉頭，露出了那種略顯困惑的神情，「不管你嫁去哪裏，不管你嫁給誰，夏洛特家都是你永遠的家，我們都永遠是你的家人……但是你今天走了的話，你將永遠也不能回到托特蘭，也永遠不再是我們的家人。就算這樣，你也依然不改變決定嗎？」
如果在這裏回頭，那麽一切就都還有挽回的余地。
我依然是big mom最寵愛的孩子，依然是夏洛特家最受歡迎的妹妹，依然是托特蘭的小公主。無論我最終能不能成功刺殺凱多，我也依然可以回到這裏，回到這個家。
我與卡塔庫栗的兄妹關系，也依然能夠在達成了bad end之後存續下去——只是要be和情感能量的話，在我完成婚禮的那一刻就能夠達成了。
這確實是一個很誘人的條件，就像卡塔庫栗伸過來的手一樣誘人。
但是……
「對不起……」
像是害怕自己會把手搭上去一樣，我後退了一步，避開了卡塔庫栗的視線。
「……對不起。」我又說。
我就只是……受夠了。
媽媽、家族、妥協、愛與不愛……這些詞語，我都已經受夠了。
卡塔庫栗也沈默著。幾秒鐘後，他側過身，讓開了一條道路。
「不要去南邊，媽媽已經把那裏封鎖了。」
卡塔庫栗半張臉都埋在圍巾裏，聲音悶悶地傳出來，就像根本不是在對我說的一樣，我下意識擡起頭來，難以置信地看著他。
夏洛特家族從來沒有人會真的違抗媽媽，big mom的權威是絕對的，這一點是托特蘭所有人的共識。不管她提出了多麽無理取鬧的要求，不管她想做多麽沒有道理的事情，只要是媽媽的命令，那麽所有人都只能接受。
這是big mom海賊團……不，這是四皇海賊團的鐵則——船長的命令是絕對的。
我從來沒有想過，卡塔庫栗會……
「我在東邊給你準備了船，走吧。」
像是要避開我的視線，又像是要為我領路一樣，卡塔庫栗側過頭去，示意了一下東邊的方向。
他居然真的……真的為我違抗了big mom的命令。
「……………………」
這一次，啞口無言的人變成了我。
卡塔庫栗沈默了片刻，忽然伸出手來，輕輕拍了拍我的腦袋。那寬厚溫熱的大手停在我的頭頂，輕輕揉了兩下。就像平時一樣。
……就像，什麽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走吧。」他說，「逃到誰也找不到你的地方。」
在那一刻，先前那點卑劣的慶幸，就像一記響亮的耳光一樣扇在了我的臉上。
我多麽希望這個人能夠對我失望。
我多麽希望這個人能夠讓我失望。
如果他放棄我，不管我，責怪我……我都不會比現在更難過了。
那樣我還能沈浸在自怨自艾的戲碼裏，可以將所有的過錯都推到他的頭上，像一個被寵壞的孩子一樣大哭大鬧說都是他的錯……就像多弗朗明哥那時候一樣，我可以理直氣壯的說都是他逼我的。
但卡塔庫栗沒有。
就像過去的無數次一樣，他再一次包容了我一切的任性，沒有責怪，沒有怨言，沒有丟開不管。他只是默默地守護著我，為我善後，為我爭取最好的結果。
甚至……違逆了媽媽。
他沒有任何錯。他沒有任何對不起我的地方。
他就只是……太好了。
好到超乎我最好的想象，好到讓我如此痛苦。
我還能夠說什麽呢？
「謝謝你……」我的嘴唇動了動，最終還是無力地吐出了那兩個字，「……哥哥。」
第209章 if our grave was wateredthe rain/would roses bloom？
在距離托特蘭邊境還有50海裏之時，我感覺到，和齊格弗裏德的魔力連接斷開了。
「……居然能拖住媽媽那麽久，果然，不愧是屠龍的英雄。」我喃喃自語。
和我這種偽物……完全不一樣。
「什麽？」香克斯安排送我離開的小哥叼著煙轉過頭來，困惑似的看著我。
「沒什麽。」我對他笑笑，而後猛然發動了gandr，「抱歉。」
我接住了小哥倒下來的身子，因為他對我毫無防備，所以被這發gandr正中面門直接放倒。我滿懷歉意地將他綁在了叫來的海貓身上，又給他戴上了從ai那裏要來的潛水面罩，示意海貓將這個人送到紅發那邊去。
「對不起。」我輕聲對他說，「也幫我和香克斯說一聲抱歉，還有……真的，非常感謝。」
謝謝你們願意為我闖入這樣的險地。只是因為我這樣拜托了，就願意什麽也不顧的過來幫我。這份勇敢，這份熱血，這份慷慨氣概……我永遠也無法理解，我永遠也無法擁有。但是……我依然心存感激。
謝謝你們所有人，謝謝你們為我所做的一切。
所以……
「這樣就夠了。」
我將他推向了大海，看著海貓載著他潛入深不可測的海底。
我相信海貓會把他帶回他的船長身邊。
齊格弗裏德落敗的情況下，僅憑紅發海賊團根本不可能同時牽制住big mom和凱多兩大海賊團。
也就是說，媽媽很快就會追過來吧。
比起搗亂的紅發，對於媽媽來說，我這個落跑的新娘子明顯更加重要。在凱多拖住紅發的情況下，她大概率會分出一部分兵力幫助凱多圍剿紅發並且控制場面，而自己親自過來抓我。
以我對她的了解，big mom一定會這麽做。
船只在ai的操控下已經進入了自動駕駛模式。雖然到了現在逃也沒有意義，但我還是決定盡量跑得遠一些——即使只是為了將媽媽帶得更遠一點。
我已經拖了足夠多的人下水，無關的受害者還是能少一個就少一個吧。
我抱著膝蓋，坐在船舷邊，靜靜眺望著蒼青色的大海。
我已經解除了英靈卡牌的狀態，到了這一步，再維持卡牌狀態也沒有什麽意義了。長長的婚紗拖曳在甲板上，如同一大朵將要雕零的白薔薇。
ai爬到我身邊，坐在船舷上，無聊似的搖晃著那雙大腳丫。
「之前也告訴過你了，這次的出逃計劃成功的可能性只有0.01%，但你還是這麽做了，人類還真是難以理解啊。」
我將臉埋進膝蓋裏，好一會兒才開了口。
「會為了萬分之一的可能性去冒險……不，就算知道這件事很可能不會成功，但是想做就去做了，這樣才是人類啊。」
就像我從婚禮上逃走。就像香克斯他們來救我。就像……卡塔庫栗默許、甚至縱容了我的逃離。
我們都知道這樣的事情有多麽愚蠢，有多麽危險，有多麽不合算。
但是，人這一輩子，總要做一些蠢事才對吧。
就算別人看來有多麽蠢得無可救藥，甚至對任何人都沒有好處，但是，不這麽做就是不行。
不這麽做的話，一定會有什麽非常重要的東西死掉的。
我無法準確的定義那是什麽，但是，那確實是非常重要的東西。就算對於別人來說沒有那麽重要，但對於我來說，那就是絕對不能失去的東西。
「夏洛特·玲玲就要到了，你做好準備了嗎？」
ai淡淡道。
我深吸了一口氣，然後……撲通一聲跪下了。
沒辦法我膝蓋軟了！你想想一個狂怒的big mom——你告訴我你膝蓋軟不軟！！！
我蒼白著臉看著天邊翻滾的雷暴，又看著由遠及近的一線白——鬼的一線白！那是big mom卷起來的海嘯啊！！！
左手帶著普羅米修斯（太陽的霍米茲），右邊跟著宙斯（雷電的霍米茲），big mom帶著無盡的殺意與怒火沖到了我的面前，在她身後，遙遙追趕著數支船隊，正是夏洛特家族的軍隊。每一艘船艦上都站著熟人——卡塔庫栗、斯慕吉、佩羅斯佩羅、大福、蒙多爾……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我仿佛還在一閃而過的鏡子裏看到了布蕾的身影。
「我可愛的羅莎，你要去哪裏啊？」
big mom仍舊殘留著幾分年輕時的美貌的臉上浮現出一個兇煞的笑，在她身側，仿佛是感應到了她的情緒（或者說表現著她的情緒），那兩個由她的部分靈魂做成的霍米茲也一改平日的笑模樣，變得無比兇暴。宙斯和普羅米修斯的身形都龐大了十幾倍，變成了漆黑的雷雲和暴烈的火團，帶著殘酷無比的神情，隨時準備將我燒成焦炭一般。
就這樣，在距離托特蘭邊境還有40海裏的地方，我被big mom攔住了。
我甚至不用問她究竟是怎麽找到我的——從她手裏捏著的生命卡就能知道結果了。
雖然我在這三個月裏確實努力銷毀了能找到的所有我的生命卡……但是從這一張能看出來，big mom到底還是對我留了一手。
該說……果然不是親生的，就是信不過嗎？
我有點想笑，卻又有點笑不出來。只能輕輕低下頭去。
「媽媽……」
然後，要說什麽呢？我忽然有些沒有主意。
我不想求饒，也不想認錯，那麽，到了這個時候，我還可以說些什麽呢？
但是，就在這個時候，卡塔庫栗他們終於趕到了。
「媽媽，請等一等。」
卡塔庫栗從他的船上躍了下來，擋在我的面前。因為他背對著我，我看不到他究竟露出了什麽樣的表情，但是，唯一明確的是，他連一步也沒有退讓。
「請等一等。」他說。
而後，這個夏洛特家族最為驕傲的男人，也是最讓人為他驕傲的男人，在我的面前低下了他的頭。
幾乎從不以後背著地的男人，從不妥協，永遠冷靜、強大又高傲的男人，為了我，向著媽媽低下了他的頭。
「……哥哥！」
那絕不是我一個人的驚呼，而是一連串的，出自我的口中，也出自每一個夏洛特家的弟弟妹妹的口中。那樣難以置信，那樣不可思議。
然而卡塔庫栗卻像是什麽也沒有聽到一樣，只是看著big mom，聲音無比沙啞，卻也懇切。
「請您……原諒羅莎，媽媽。」
「你說原諒——？」
big mom大笑起來，但那笑聲裏只蘊藏著澎湃的憤怒，仿佛是被這怒火灼燒了一樣，普羅米修斯猛然在她身側炸開，熊熊燃燒著，將海水都煮得沸騰起來。
「——你要我原諒她？」
big mom獰笑著，猛地一拳打在了卡塔庫栗身上，她出手太快又太狠，任誰也不及反應。
連我都能聽到骨骼折斷的悶響，但卡塔庫栗只是搖晃了一下，便又站穩了身子，連悶哼都不曾發出一聲。如果不是他不自覺微微前弓的身體，和身前灑下的那些血滴，誰也看不出他到底受了多重的傷。
卡塔庫栗頓了一頓，似乎是在吞下喉頭翻湧的血塊。但他仍是沒有後退，而是用越發嘶啞的聲音，向媽媽請求著。
「……請您……饒恕羅莎……再給她一次機會……媽媽。」
big mom臉上的神情越發憤怒起來，然而幾秒之後，她忽然又平靜了。雷與火在她身側發出威脅的嘶吼，但笑容又一次回到了big mom的臉上。
她帶著無比惡意的神情，對我綻開了一個無比惡意的笑容。
「既然是我最愛的兒子的請求，我也不是不能考慮……怎麽樣，羅莎琳德，卡塔庫栗都這樣懇求了，我也可以再給你一個機會。」
兇名震懾四海的女海賊，對著我露出殘酷又暴虐的笑，連她的眼瞳都仿佛被那嗜血之意染紅了，然而她的聲音卻還是帶著笑的——如此虛偽，如此惡質的慈愛。那猩紅的唇彎起一個扭曲的弧度，吐出了如此熟悉又如此冰冷的字句。
「你可以選擇——回來（return）？還是（or）——死（death）？」
一時之間，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我身上。就連卡塔庫栗，也忍不住回過頭來，目光落在我的臉上。
我沈默著擡起頭來，讓視線一一掃過在場所有人的臉。
佩羅斯佩羅單手捂住自己的額頭，避開了我的視線；阿曼達面無表情地站在那裏，冰冷的目光審視著我；斯慕吉抿了抿唇，面上閃過一絲焦急；蒙多爾陰沈著臉，威脅一般瞪著我；大福捏緊了拳頭，面上交錯著怒火與殺意；布蕾……布蕾她撞在鏡子上，看起來似乎都要哭了。
我一一掃過這些曾與我共度過漫長時間的這些臉龐，掃過這些曾經與我像兄弟姐妹一樣吵鬧嬉笑的人們，掃過這些無論曾經是真情還是假意，但是現在都是在真切地關心著我的夏洛特，最後，將目光落在了卡塔庫栗臉上。
我深深地，深深地看著這個男人的臉。
我在這個世界上最不想要傷害，也是最不想傷害我的男人。他正在看著我。而我在他的眼瞳裏看到了我自己。
蒼白的……卻並不渺小的那個我。
於是，我對他笑了。
不是平日那種故作可愛的笑，也不是為了討別人歡心的笑，更不是不明所以、除了笑再也做不出別的表情的笑。
那是一個堅定，而又平靜的微笑。
「抱歉，哥哥……但是，我不願意嫁給不愛的人。」
big mom聞言發出了一陣震耳欲聾的大笑，那笑聲聽起來是如此可怖，也是如此惡意。她帶著險惡的快意朝我看來，語氣聽起來愉快得近乎殘忍。
「那麽，你是拒絕了？」
「羅莎！」
「羅莎琳德！」
「笨蛋——」
「不、媽媽不要——」
數聲呼聲響起，而我卻只是向前邁了一步，從卡塔庫栗的身後站了出來，仰起頭來，註視著那高高在上的皇帝，無聲地點了點頭。
「是的，媽媽。」我說。
「那你就去死吧。」
big mom大笑道。
而後，她猛地揮動了右手緊抓著的巨劍，當頭朝我劈了下來。
鮮血四濺。
伴隨著極輕的一聲脆響，寶石在利刃下破碎了，化作無數紅色的碎片，散落在血泊之中。
作者有話要說：
這一章的bgm是billie eilish的《six feet under》，覺得部分歌詞很契合。
歌詞及翻譯來自網易雲
【help，i lost myself again
幫幫我吧 我又一次讓自己迷失了
but i remember you
但我腦海中的你卻依然那麽深刻
don't e back，won't end well
別回頭看我 那些傷還未愈合
but i wish you'd tellto
但我心底還是期望你能對我說些什麽
our lovesix feet under
我們的愛已深埋殆盡
i can't help but wonder
不能自已的我卻依舊想知道
if our grave was wateredthe rain
若大雨滂沱過我們的生後之所
would roses bloom
會否有玫瑰悄然綻放在那雨後
could roses bloom
會否有玫瑰開在那墳頭
again
再一次】
第210章 【bad end·深海的孤獨】
被利刃切開身體的第一感覺，其實並不是痛，而是冷。
究竟是刀身的冰冷還是海風的寒涼，在那個時候，都是分不清楚的。唯一明確的就是傳達到全身的冷意，以及在那之後，才爭先恐後沿著神經傳遞到大腦的痛楚。
血肉筋骨被切開的痛楚，空氣和血沫嗆進肺裏的痛楚，大量失血帶來的痛楚……痛楚像是最為精純的火焰，一瞬間蔓延到了全身。
——就像在燃燒。
我倒在地上，艱難地喘息著，暴_露在空氣中的肺部每一次呼吸，都會帶來莫大的痛苦。
啊啊……
我在一瞬間明白了big mom的意思。
這是懲罰。
那幾乎將我整個劈開的一刀，狡猾地避開了心臟，避開了所有一擊斃命的部位，造成無法治愈卻也不會當場死去的傷口，為的就是最大程度的延長這份痛苦。
這是big mom給予背叛者的懲罰。
果然，無論有著再怎麽樣溫柔的願望，她終究是海賊中的海賊。
就連死，也不肯給我一個痛快。
在名為痛楚的火焰的灼燒下，我的意識漸漸模糊了，只是，在搖晃的視野中，還是可以看到，夏洛特·玲玲將巨劍變回海盜帽，用力戴回頭上。
「果然不是親生的就是養不熟。」她不滿道，「一點也不聽話。」
隨著她這一聲抱怨，凝滯的空氣再次恢覆了流動，夏洛特家的兒女們也從那種像是摁下了定格鍵一樣的狀態裏回過神來，再度恢覆了活動。只是，不知道為什麽，他們每個人的表情都是僵硬的，像是一張張硬扣在臉上的木雕面具。
「是、是啊……」
「沒錯……沒錯……都是羅莎……都是她不知好歹……媽媽你就不要生氣了……」
「對……咕……對啊……wu……我們先回去吧！……回去吧媽媽？」
每一個人都在笑，就算沒有笑的人，也拼盡全力不讓不該出現的神情浮現在臉上。即使有人的眼淚就快要奪眶而出，卻還是死死睜大眼，捂死了嘴巴不敢讓哭聲冒出頭來。一張張刀刻一般的笑臉環繞著big mom，就像一出悲慘而滑稽的木偶劇。
斯慕吉僵硬地拉了拉big mom的衣擺，臉頰的肌肉用力了幾次，才勉強扯出一個大大的笑臉，她喉頭的肌肉微微抽搐著，方才擠出一道帶著笑的顫音。
「回去吧，媽媽。」她的眼睛濕潤著，卻笑得更加燦爛了，「再不回去蛋糕就不好吃了。我們廢了好大的勁才給媽媽準備了那麽好吃的蛋糕，放壞了就太可惜了。」
「對喔！結婚蛋糕~！」
夏洛特·玲玲臉上的怒火與殺意頓時一掃而空，她啪地將兩手一拍，露出孩子一般天真又快活的笑臉來。
「真是的~差點就忘了！蛋糕蛋糕~軟綿綿甜蜜蜜的結婚蛋糕！我們快點回去吧！我已經迫不及待要吃啦！！！」
「是啊。蛋糕可不能放。」
斯慕吉跟上了big mom迫不及待的身影，勉強地笑著，下意識地回過頭來，看了我一眼。只一眼便倉皇移開了視線。
「……我們快回去吧，媽媽。」
「嗯！！！」
就這樣，big mom急匆匆地朝著結婚蛋糕的方向趕去，她的一眾兒女也接二連三地跟上。誰也沒有多說什麽話，只有佩羅斯佩羅在離開的時候，遲疑了一下，輕輕拍了拍卡塔庫栗的肩膀。
不多時，這裏就只剩下了我和卡塔庫栗。
而我躺在自己的血泊裏，聽著鮮血流失的潺潺響動，就像聽著死亡的腳步聲。
久違的電子音在我腦海中空洞的回響。
【夏洛特家族全員好感度100，獎勵五星滿破羈絆禮裝·玩偶之家x1】
【夏洛特家族親情線be進度100%】
【夏洛特·克力架好感度100，獎勵五星滿破羈絆禮裝·未送出的花x1】
【夏洛特·克力架單戀線be進度100%】
【香克斯友情線be進度100%】
……
……
……
【請問禦主是否現在脫離當前世界？】
【yes/no】
我幾乎就要摁下那個yes。
但是，卻有一道強硬的力道，在這一刻握住了我的手。他握得那麽用力，就連已經麻木的手指，也感覺到了遲鈍的痛。
真奇怪啊，明明在流血的是我，他的手卻比我更加冰冷呢。
他說了什麽，聲音那麽壓抑，就像是凍結的火山，冷硬的表象下是幾乎要噴薄而出的熾熱怒火。然而那終究是在噴薄的前一刻冰封了，落在我身上的，只是如同嘆息一般的話語。
失血過多的眩暈讓我的耳朵裏陣陣鳴響，過了好一會兒，我才明白他究竟說了什麽話。
他在說，「……就那麽重要嗎？」
他在問我，「比你的生命，比這一切都更重要嗎？」
我想要笑。
但我已經沒有力氣了，所以只是微微扯了扯嘴角。
這個人為什麽能夠這麽笨拙呢？
為什麽到了現在他還是不明白呢？
我吃力地勾了勾他的手指，張了張口，發出的卻是輕得連我自己都聽不清的聲音。
「……抱抱我吧。」我呢喃著，哥哥。
夏洛特·卡塔庫栗沈默了。他單膝靠地跪坐在我身旁，張著手，幾乎有些不知道從哪裏用力的樣子，最後，他小心翼翼地環抱住我，極力避免牽扯到我的傷口，將我擁進他的懷中。
幾乎在一瞬間，我的血便染紅了他的衣襟。
我短促地喘息了幾聲，平覆下因為這個動作帶起的劇痛，男人的肌肉因為這響動越發緊繃，我靠在他的懷中，輕輕閉上了雙眼。
「嗯。就是……那麽重要。」
我輕輕地笑起來，擡起手來，吃力地拽下他的圍巾，一點一點地，用幾乎已經失去感知的指尖，輕輕撫上他的下頜。
「我喜歡的人……是這個世界上對我最好的人……不管我有多壞，都不會生我的氣……永遠不會不管我，不會討厭我……一直保護我……縱容我……最喜歡我的……那個人……」
那個玩笑一般的承諾，夏洛特·卡塔庫栗都做到了。一直，一直。
直到他再也無法保護我為止。
所以……怎麽會不重要呢？
比我的生命還重要，比這一切都重要。
就是有那麽重要。
我睜開眼，可以看到我的手指在他臉上拖曳出的血痕。指尖停在他的唇上，隔著溫熱的嘴唇，可以摸到尖尖的牙齒。我輕輕摩挲著他的唇，凝視著他的臉龐。
他沈默著，最終，只是握住了我的手，緊緊地，緊緊地貼在了他自己的臉頰上。
有什麽溫熱的液體，在這一刻打濕了我的手指。
到底要用什麽詞語，才能形容卡塔庫栗這一刻的表情呢？
語詞是如此的匱乏，是那樣的不夠精準。用什麽詞語，也無法描述他這一刻流露出的神色。
只是看著他的臉，我就覺得自己的內心變得酸楚起來。
……一直以來，我最不想看到的，就是這個表情。
我一直害怕的，就是讓他臉上露出這樣的表情。
可我還是讓他難過了。
我應該對他笑的。
就算只是不要讓他露出這麽悲哀的眼神，我也必須對他笑的。必須對他說沒關系，必須對他說我一點也不痛，必須對他說我是最好的醫生我會好的……就算只是不要讓他擔心，我也應該對他笑的。
但是，到底是為什麽呢？
我沒有笑出來。
我的血流得太多了，多到讓我失去了對身體的控制，多到讓我的視野暗了下來，讓我再也看不清他的眼瞳中，我到底是怎樣的臉。
不行啊，看不到的話，我不就不知道要怎麽去笑了嗎？
「我……」
我想要說沒事的，但是……為什麽呢？剛一張口，眼淚就模糊了視線。
「對不起……」我最後說出口的，就是這個，「對不起，哥哥……」
我不想哭的。我不該哭的。
可是眼淚停不下來，無論我怎樣去命令它，它都停不下來。
「我真是……最糟糕的妹妹了。」
卡塔庫栗將我抱得更緊了一點。我應該覺得痛的，但是，我已經不會感到痛了。
我只覺得冷。
很冷，很冷。
就像落入深深深深的海底，光明也好，聲音也好，全部都遠去了，世界一點一點黑暗下去，一點一點變得寂靜，在水壓的作用下，呼吸也漸漸困難起來。
所有的一切都變得遙遠，連我自身都仿佛在離我而去。
我已經看不清卡塔庫栗的臉，也聽不清他的聲音。
他似乎在對我說什麽，但是我已經聽不到了。
……他到底說了什麽呢？
我不知道。
黑暗吞沒了一切，在那寂靜的海潮中，只有他心口的最後一點溫度，還殘留在我的意識之中。
然而就連這點渺茫的溫度，最終也從我的手中失落了。
冰冷的死亡帶走了一切。
【夏洛特·卡塔庫栗好感度200，獎勵五星滿破羈絆禮裝·海之底x1】
【夏洛特·卡塔庫栗戀愛線be進度100%】
……
……
……
蒼白的手失卻了最後的血色，從他的手中滑落了。
它落在染血的嫁衣上。
純白的婚紗吸飽了血，如同一朵枯敗的紅花。
生命卡的余燼是微末的紅，明明滅滅，最終還是熄滅在血泊之中。
那朵薔薇終究還是在他手中雕零了。
從此以後，在這片冰冷的海域，再也不會有薔薇盛開。
——【bad end·深海的孤獨】達成——
作者有話要說：
本章的bgm就是桑島法子的《深海的孤獨》，我覺得很適合
好的，be達成了。
在羅莎琳德逃婚的那一刻，她就幾乎已經是必死無疑的。
big mom絕對無法忍受的就是這個。
卡塔庫栗已經盡了全力。
他就只是……沒有辦法。
6.18修改：1，標題上的蟲；2，被遺忘的克力架（我就說我忘了什麽）；3，卡塔庫栗的「戀愛線」三個字。
悠于 2019-12-8 22:52
第211章 【幕間物語】
【幕間物語】：i believe.
卡塔庫栗最終決定將羅莎琳德水葬。
失去了被詛咒的果實之後，小美人魚終於不再被海洋所厭棄。他們將她縫補起來，換上雪白的裙子，用無數的花朵將她環繞，最後，讓這一葉小舟漂向大海。
一直到海洋最終吞沒了這只小船為止，他們都靜默地目送著。
生於大海的小人魚，回到了她被迫離開的海洋的懷抱。
海的女兒最終歸還於大海。
「童話一般的結局。」
ai如此點評。
看起來確實是那樣。
在故事的終點，小人魚舍棄了一切，連同她的生命，在這一刻她的愛情終於得以成立，在這一刻她的愛情終於得到認可。
看起來真的很美好，是嗎？
然而，那其實是我最想避免的結局。
我為此賭了那個萬分之一的可能性，像一個手裏只剩下最後一點籌碼的賭徒一樣孤註一擲。
可惜的是，我的運氣始終很差。
我最後還是親手把他的心給撕碎了。
「你很有天賦。」ai的語氣是真心實意的讚賞，「你做的比我想的好太多了。我原本還以為你一定做不到。」
是啊。
我本來以為我做不到的。但結果就是如它所說，我做的很好。
我做的太好了。
好到我現在張開手，仿佛還能感覺到眼淚的溫度。
讓那樣一個男人流淚……我做到了多少人都做不到的事情。
我應該為此感到驕傲嗎？
但是為什麽，我想到的卻全都是與此無關的事。
遙遠的，遙遠的，遙遠到我都快要忘記了的記憶。
「那個時候，他為什麽會給我那個？」
在我還是格洛麗亞的時候，在我的過去，在他的未來，在格洛麗亞與卡塔庫栗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相遇的小島上，那個男人為什麽會做那樣的事？看著格洛麗亞——看著這個與羅莎琳德擁有同樣「果實能力」的人，他那時候到底在想些什麽？為什麽什麽也沒有說？為什麽替我結了賬又買了那麽一個蛋糕給我？
「你放心。他沒有認出格洛麗亞就是羅莎琳德。」ai誤解了我的意思，解釋道，「他那次其實是去搶劫的，『蔚藍之果』阿蒂絲是做蛋糕的絕好材料，只是每年的產量都很少，他原本是打算將雅赫島上所有的阿蒂絲果都帶走的。但是在看到你——看到又一個『變變果實』的能力者的時候，他忽然改變主意了。那一次他沒有搶掠，而是買下了島上所有成熟的阿蒂絲果，然後就帶著手下返航了。」
我好像……能夠猜出他這麽做的原因。
因為我、不，羅莎琳德討厭殺戮。雖然我沒有說，但我知道他明白的，我非常討厭搶掠與殺戮，討厭他們做出過於海賊的事。
所以那個時候，他不忍心了。
因為我不喜歡，所以他沒有那樣做。
「至於對『陽眼之女』格洛麗亞的好意，大概只是移情。」ai的語氣淡淡的，「因為格洛麗亞讓他想起了羅莎琳德，所以，一時有些懷念罷了。因為這一點點的懷念，所以忍不住要對你好一點點。」
但是他沒有過來。
那個時候，卡塔庫栗沒有過來，也什麽都沒有說。
他只是在遠遠的看著……就好像只是看著就可以了。
「他會做夢嗎？」我問，連我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問什麽。
ai只是平靜地反問我：「那你會做夢嗎？」
「……不會。」
如果可以做夢的話，我到底會夢到什麽呢？夢見他嗎？還是夢見過去的事情？哪一種都不好，哪一種都太過了。我都不想要。
從夢野消失之後，我就再也沒有做過夢了。
「那他也不會。」ai輕快地說。
——因為夢是無法實現的事。
我閉了閉眼，問起了另外的人。
「香克斯他們呢？」
「全員離開了，包括你讓海獸送回去的人，一個也沒有少。big mom可是氣得要死呢。」
「那就好。」
我微微扯了扯嘴角。這算是我得到的最好的消息了吧。起碼，那些帶著滿腔熱血和豪情來幫助我的人，並沒有被我的任性拖累掉性命。
盡管我也明白，我的所作所為，對於香克斯來說是多麽糟糕又過分。
但是現在，還是讓我為他們的幸存感到慶幸吧。
真好，他們的冒險之旅，並沒有被我這樣愚蠢又任性的女人打斷。
多麽卑劣又自私的慶幸。
「那麽，現在要提取感情嗎？」ai歪了歪頭，問我。
「稍等。」我輕聲說。
是的，稍等。
等我……面對了那些之後。
我打開獎勵郵箱，取出那些贈送的禮裝。遲疑了一下，還是先打開了多弗朗明哥的羈絆禮裝。
☆5滿破禮裝
【真實的謊言】
持有此禮裝時，己方全體arts卡性能提升25%，寶具威力增加20%，賦予每回合np獲得5%的狀態。
想要從我這裏聽到什麽？
「我愛你」嗎？
如果只是這樣無聊的謊言，重覆多少遍都可以。
我愛你，我愛你，我愛你，我愛你，我愛你……
滿意了嗎？
嗯？你也愛我？
呋呋呋呋，可惜，你真的非常不會說謊啊，騙子小姐。
你還想要將這出拙劣的戀愛喜劇演到什麽時候？
如果不是永遠，我可不會饒過你。
你問我在說笑嗎？
當然是在說笑，不好笑嗎？
至於哪一句才是謊言，那就要你來判斷了。
畢竟——這是我與你的遊戲。
「…………………………」
我沈默了好一會兒，才放下了這個禮裝，有些無語地看向ai。
「他自己知道哪句是謊言嗎？」
ai只是攤了攤手：「誰知道呢。」
我又拿起了第二張禮裝，是一個小型木偶劇場，木頭雕刻出夏洛特家的每一個人，只有拇指大小的木偶們圍繞著big mom，正在熱熱鬧鬧地開著茶話會。
☆5滿破禮裝
【玩偶之家】
持有此禮裝時，己方全體攻擊力提升20%，己方全體buster卡、quick卡性能提升25%。
此處是糖果與點心的王國。
此處是夢幻與童話的世界。
端上來的是加滿了砂糖的紅茶，堆著滿滿奶油的蛋糕，糖果變成了森林，果汁變成了海洋，巧克力和牛奶的河流唱著快活的歌。
請盡情享用吧。想吃多少就吃多少。
吃到飽飽的也沒有關系。吃到再也吃不下也沒有關系。
這裏是沒有分別，沒有差異，無論是誰都能一起玩耍，大家幸福的歡笑著的世界。
這裏是媽媽的理想樂園。
但是，絕對不可以違抗殘暴的女皇。
因為大家都不過是媽媽的玩偶而已。
這裏是有來無回的玩偶之家。
——歡迎光臨。
「玩偶之家嗎……」我苦笑起來，「真貼切啊。」
一切都是媽媽的過家家遊戲。
不聽話的玩偶是不需要的。
玩偶的喜怒與悲哀，對於任性的女皇來說，也是不值得留意的。
我曾經以為自己可以做一個好玩偶。
可那只是我的錯覺。
我從來都沒有辦法做好一個乖巧的玩偶。
「媽媽什麽時候才能意識到呢？」
人不是玩偶。
這個問題ai沒有回答。也許連它也不知道答案吧。
多麽奇怪，夏洛特·玲玲有著世界上最美好的願望，但正是這個願望醞釀出了這個世界上最大的罪惡之一。
我們的願望和我們最後得到的東西，中間到底有多麽遙遠的距離呢？
好像一切偉大與美好的願望，最後落實下來，沒有不變了質的。
那麽，我的願望呢？
我沒有想下去，而是收起了這個木偶劇場。
這出玩偶之家的劇目，大概還會一直上演下去吧。每個演員都會竭盡全力的出演，因為媽媽不會允許任何人退出她的過家家。
玩偶之家，今日如此，日後依然。
然後，我打開了夏洛特·克力架的羈絆禮裝。
那是一束嬌艷的花菖蒲。一大捧地抱到眼前來，還帶著透明的露珠。白色的花瓣帶著淡淡的紫，如同舞女的裙擺一樣柔美的垂下，三瓣淺紫色、三瓣深紫色的花瓣簇擁著花_芯，帶著別樣嫵媚而又怯怯的情致，正像她的名字「千代之春」一樣，美得惹人遐想。
☆5滿破禮裝
【未送出的花】
持有此禮裝時，自身quick卡性能提升25%，暴擊威力增加20%，賦予每回合np獲得3個暴擊星的狀態。
那是未能送出去的花。
白色情人節的回禮。
「比起紅色的薔薇，我覺得這種花更適合你。」
想要說出這樣的話。想要送出這樣的花。
為此曾不止一次的排演過，但是每次都因為中途生氣而放棄了。
喜歡？
當然是最討厭了！
可惜的是，即使這樣精心準備了，最後還是因為沒有收到情人節巧克力，而沒能送出去。
變成了只有自己知道的，被丟在角落靜靜腐爛的花。
「…………………………」
我握著這一束花菖蒲，一時居然不知道該說什麽好。
ai跳到我的肩上，用大耳朵憐愛地拍了拍我的腦袋。
「別想了。」它說，「這個絕對不是你的錯。」
……它說的對。
我果斷停止了思考。
接下來……
我的手停在最後一張羈絆禮裝上，停了很久很久，久到我的手臂都開始向我抗議，才慢慢地、慢慢地壓在了那張禮裝上。
那是一個景觀球。
在透明的水晶球裏，是深藍的海。深深的，深深的海底。薄薄的白砂之上，蒼白的骸骨正在安眠著。
小小的，人魚的骨骸。
那裏不會被任何人打擾。那裏除了安寧再無其他。
小小的人魚可以在深深的海底，沈入死的長眠。
☆5滿破禮裝
【海之底】
持有此禮裝時，自身全體弱體耐性提升100%，自身防禦提升50%，賦予狀態所愛之人特攻。
「你愛她嗎？」
偶爾，會有人這樣問。
那是愛嗎？
其實到了現在，他也還是不明白。
你到底在為什麽痛苦？
你真正想要的是什麽？
你到底在註視著什麽？
遺憾的是，直到最後，他也沒有找到答案。
但是——
「我愛她。」
只有這一句話，他可以肯定地說出口。
那是責任。
那是紀念。
那是埋葬在深海之中的薔薇，所應該得到的回答。
我的手顫抖起來。無法遏制的顫抖。
沒有什麽能比這句話更加真切的讓我意識到，我到底都做了什麽。我到底在那個男人的心中，留下了什麽，又帶走了什麽。
在將我的屍體沈入深海的那一刻，那個男人的心中，也有什麽東西被他一起埋葬了。
我知道那是什麽。
所以我才無法呼吸。
ai遲疑片刻，還是從背後拍了拍我的肩。
「你還好嗎？」它問。
我整個人蜷縮著，因為呼吸不暢顫抖得無法自已，像條狗一樣佝僂著脊背，連聲音也發不出來，只能無力地搖搖頭。
然後……然後我就覺得全身都輕松了。
「給你。」
ai將一枚黑色的珍珠遞給我，我將它接在手裏，靜靜凝視著這一顆由我的感情凝聚而成的珍珠。
仿佛是最為純粹的黑暗，又仿佛是最為濃郁的痛苦，它們凝結成了這樣一顆圓潤而又冰涼的珍珠。
漆黑到了極致，就像是無明的長夜，卻又隨著轉動而流過神秘的華彩。美得讓我都覺得不可思議。
在所有的感情都被抽取出來之後，我靜靜握著這最後的殘余，像是剛剛從一場好長好長的夢中醒來，整個人空空如也。
ai說了什麽，好一會兒才傳到了我的意識之中。
它說，下一個世界是fate世界，你準備好了嗎？
我準備好了嗎？
我點了點頭，松開了緊握住黑珍珠的手。
「嗯，我會繼續下去的。」
我的聲音好像有一點飄忽，不過那並不重要了，我恍恍惚惚地想著，當然要繼續下去才行啊。
「否則的話，這一切就都沒有意義了，不是嗎？」
作者有話要說：
之前的版本沒寫好，重寫了，所以更新遲了……大家不要介意。
這一卷確實有點壓抑，不過下一卷就好了，下一卷會正式解決女主至今為止的心理問題，而且還能給她升級一下戰力。希望大家還是不要跳訂……我會盡量寫的讓沒看過原作的讀者也看懂，因為是人物成長的非常重要的部分，還是希望大家不要錯過。
本章的bgm是kokia的《i believe ~海の底から~》
歌詞及翻譯來自網易雲
【私の涙が乾くころに來てね 拭ったそばから濡れる頬が歪む
請於我的淚水風乾後再來找我吧
濕潤的視線此時仍是模糊不清
隠す事なんて何もないけど 苦しんでる姿は見せたくないの
並不是想刻意隱藏
只是不想痛苦的模樣被人看見
まだ夢みている 海の底から 上か下かも分からずに
我仍舊做著夢
從海洋的深處
早已分不清方向
浮かんでいる そこらじゅうの太陽の中を
飄浮著
在那片陽光之中
深い 深い 海の底から
從深邃的、深邃的、海洋深處
i believe この聲は屆いてるはず このままどこまでも墮ちていっても
i believe
即便已如此沈沈墜落
這份聲音也一定能夠傳達
誰もがこの海を超えて行ったわ 暗くて冷たい不思議な場所で
所有人都已跨越這片海洋了呢
跨越這黑暗冰冷的不可思議之處
迷ってるのに 心地よささえ 感じてるのは なんでなんだろう？
既已迷失了
卻感覺坦然
這是為什麼呢？
息をして 昇ってゆく泡粒の方ヘ
深呼吸、朝著氣泡升去的方向
深い 深い 海の底から
從深邃的、深邃的、海洋深處
i believe この聲は屆いてるはず このままどこまでも墮ちていっても
i believe
即便已如此沈沈墜落
這份聲音也一定能夠傳達
私は一雫の憂いを落として 海の底に花を咲かせてみせるわ きっと
在落下那滴憂愁的同時
我一定 會讓埋藏於海底的花朵綻放
i believe この聲は屆いてるはず このままどこまでも墮ちていっても
i believe
即便已如此沈沈墜落
這份聲音也一定能夠傳達
私は一雫の憂いを落として 海の底に花を咲かせてみせるわ きっと
在落下那滴憂愁的同時
我一定 會讓埋藏於海底的花朵綻放
i believe 涙して何か失っても そうしてよかったって言える日が來るわ
i believe
即便嚐到失去
也能笑著說沒問題的的那天將會到來
すべてはこの海で産まれていったの いつの日か還って來るその日まで
這片海洋孕育了一切
而我們終有一天必須歸還
那麼在那天到來前…
believe yourself
（相信你自己）
i believe，eventhe dark，your voice casts a rayhope.
（我相信，即使在黑暗之中，你的聲音也能灑下一綫希望）
takeaway and guidethroughsome place where i can breathe.
（把我帶走，帶我去我能呼吸的地方吧）】
第212章 開學第一天就向導師告白可還行。
「你確定要用這招？」
在我推門進去之前，ai再一次向我確認道。
「當然。」
我又對著小鏡子照了照，確認了不管是我那卷了足足一個小時的短發（我現在真的好奇露維婭每天要花多少時間在她那頭縱卷上），還是那花費了ai兩個小時的妝容都完美無缺之後（說真的，為什麽為了營造一個「豐盈水潤」的效果就要把一個口紅塗5遍），這才啪地一聲合上小鏡子，昂首挺胸走進埃爾梅羅教室的大門。
「我必須說，根據目標人物的性格，你打算做的事情可能會起到反效果。」
ai試圖對我進行最後的阻攔，通常來說，我們管這個叫負隅頑抗，或者說，垂死掙紮。
我踏上了講台，露出一個自信的笑。
「你要相信我的經驗，對傲嬌就要用直球。」
換上了《美少女戰士》中黑貓露娜的擬態的ai，在聽到這句話後忍不住背過身去，用兩只前爪沈痛地捂住自己的眼睛，似乎是不忍心目睹接下來的可怕場景。
「這位是從降靈科轉到現代魔術科的新生，呂蓓卡·曼陀麗。她擅長的方向是召喚與盧恩符文。從今天開始加入埃爾梅羅教室。」
我這一次的攻略目標，君主·埃爾梅羅二世（lord el-melloi ii）單手撐在講桌上，正向他的學生介紹著我。在念到我的名字時，他還是下意識地蹙了蹙眉，眉間的刻痕又深刻了幾分。
我倒是很清楚他為什麽會這樣，畢竟在我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他就把那句「呂蓓卡·曼陀麗？現在的學生連起假名都不願意多費點心思了嗎？」丟到了我的臉上。
很好，傲嬌，我業務熟練。
那時我站在降靈科的召喚科學部長身後，對著這位時鐘塔最受歡迎的導師——埃爾梅羅二世露出了一個純真無邪的微笑。然後就看到埃爾梅羅二世本就難看的臉色更難看了一點。
哎呀，真意外，這可是托特蘭最受歡迎的笑容，久經考驗，大受好評。我還以為起碼能稍微打動一下這位攻略人物呢。
不過不要緊，這只是連開胃小菜都算不上的一小杯餐前酒，我還有一個必殺技等著這位老師呢。
「啊啊啊！就是那個傳說中的召喚科天才嗎！據說是由某位冠位（grand）親自推薦入學的那一個！」
一個金發藍眼的少年高高舉起右手，帶著一臉燦爛的笑容興沖沖地搶答道（埃爾梅羅二世：不，弗拉特，這只是介紹，不需要搶答），並且果斷無視了自家老師沈沈的臉色，用那雙pikapika的藍色大眼睛看向我，帶著無比的熱情開始數起了一連串……連我本人都不知道的外號。
「哇哦——你就是那個『降靈科的白色魔女』『召喚術的神賜之人』『仿徨海的間諜小姐』『時鐘塔的冬日閃耀之星』『時鐘塔最想和她約會的女性第三名』嗎？」
「…………」
「………………」
「……………………」
整個教室一時陷入死一樣的寂靜。
君主·埃爾梅羅二世的臉色仿佛是剛才有人對著他的胃袋揮出了一記上擊拳。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這才發出了仿佛是從內臟裏擠出來的聲音。
「弗拉特。」
方才發言的少年刷地向著自己導師敬了一禮。
「有！倫敦star老師！」
「……別叫我那個外號。」埃爾梅羅二世的表情像是有人在上擊拳之後又對著他下巴補了一記鉤拳，「現在還在上課，你那些……外號，不要拿出來擾亂課堂。」
「好——」弗拉特停了還沒一秒，又露出了比之前更加明亮的眼神，「也就是說下課就可以喊您『時鐘塔最想被他抱的講師第四名』了對嗎！」
埃爾梅羅二世的表情已經像是有人在他胃裏開了電鋸。他的聲音越發低得像是從地底下爬出來的。
「不可以。還有，弗拉特，閉嘴。」
「誒誒誒——為什麽？」
弗拉特少年的表情只能用委屈巴巴來形容了。然而埃爾梅羅二世果斷無視了他的狗狗眼，不打算給出任何解釋——大概他也知道一解釋就只會沒完沒了而且完全沒用。
「不管看幾次都覺得，你沒有惡意這一點才是最可怕的啊。」
弗拉特旁邊的美少年小聲吐槽。他有著一頭柔軟的金色卷發，那雙漂亮的綠色眼眸正定定地註視著我，不知道他看出了什麽，忽然也舉起了手。
「我有一個問題想問這位新同學，可以嗎，埃爾梅羅老師？」
埃爾梅羅二世揉了揉眉心，看起來這位新發言的美少年要比弗拉特有常識的多，也讓他比較放心，他點了點頭，表示了允許。
「問吧，斯芬。」
「我只對一件事比較好奇。」名為斯芬的美少年微微吊起眼角，「召喚科的天才學員，為什麽要轉到現代魔術科？從研究方向來說，降靈科是更好的選擇吧，就連我也聽過降靈科的君主·尤利菲斯有招攬你的意向的傳聞。在這種情況下，為什麽你會選擇我們埃爾梅羅教室？」
是的，我相信這也是這間教室裏幾乎所有人的問題。
這就像是在一間頂級大學裏讀物理學的研究生，物理學院的院長親自對你拋出了橄欖枝，但是你卻選擇了新建立沒多久的綜合科學院一樣——某種意義上簡直是腦子進水的行為。
眾所周知，現代魔術學科，基本上就屬於那種什麽方向都涉及一點，但什麽方向都不精通的大雜燴綜合科。現代魔術學科的主任，君主·埃爾梅羅二世更不是以在魔術方面出類拔萃而聞名的。
從魔術研究的方向上來說，我專精的是召喚術和盧恩符文，他其實並不是最好的選擇。
「別這樣說啊，路·希安（le chien）君。也許降靈科的白色_魔女是看上了老師的技術呢！老師那麽厲害！可能會在降靈術方面給新同學什麽了不得的啟示啊！」
「別叫人le chien（狗）！我叫斯芬！斯芬·古拉雪特！你的腦子到底什麽時候才能工作一下！記個名字又不會死！」
美少年頓時暴怒咆哮。
「別這麽生疏嘛路·希安君！」弗拉特渾不在意地去勾路希安……不，是斯芬·古拉雪特的脖子，又像是突然想起什麽一樣扭頭看我，「對哦！我也很好奇！路·希安君剛才的問題我也想知道答案！」
其實真實理由是召喚科的學部長先生對我的召喚術完全不得要領。怎麽研究也搞不清楚我的召喚術運作的魔術原理，為了不耽誤我在「降靈術上的天分」，忍痛在降靈科主任，君主·尤利菲斯的建議下將我轉給了現代魔術科的君主·埃爾梅羅二世。
哦，我是不是忘了說了？
這裏是霍格沃茨……不，對不起，是時鐘塔。
是巫師……不，是魔術師協會的大本營。
所謂的魔術師，如果用圈外人也能輕松理解的話語來解釋的話，就是一種類似於巫師的人。詳細解釋起來實在太麻煩了，請簡單將他們理解為一群立志於研究巫術（魔術）的科技宅（準確說是魔法宅），並且這些人絕對不會對外公開他們的研究成果，只是像科學家研究量子力學一樣，聚集在一起研究著魔術（巫術）。
話又說回來，這些人的生存方式，從某個角度來說和《哈○·波特》裏的巫師們有異曲同工之妙。
尤其是普遍瞧不起圈外人（普通人）和以家族為單位和離群索居這幾點，實在是過於《哈○·波特》了。
時鐘塔是無數以研究魔術為目標的魔術師們聚集的學園，而原本最不受重視的現代魔術科，卻在君主·埃爾梅羅二世重啟了埃爾梅羅教室之後，一躍成為了時鐘塔裏最閃亮的新星。
而那個埃爾梅羅教室有一個別名——問題兒童教室。
也就是說，其他學科束手無策的奇才、不能理解的偏科達人、已經斷絕的古老魔術家系的研究者……總之，就是別的老師都沒辦法的學生都會被丟進這間教室。
而我，依靠我那沒人知道運行原理但就是該死的運行得通的夢幻召喚，成功躋身於時鐘塔最讓導師頭痛的問題學生的行列。
非常榮幸的，我以超級問題學生的身份被丟進了埃爾梅羅教室。
不過，以上理由我都不會說出來的。
我看了埃爾梅羅二世一眼，在對方驀地蹙起眉頭時，再一次對他露出了我那標準的天真無邪的笑臉。
而後，我扭過頭，對著埃爾梅羅教室的所有學員，用比播音主持還要標準的倫敦腔，說出了我早就準備好的那句台詞。
「事實上，我是為了追求君主·埃爾梅羅二世才積極爭取轉到現代魔術科的。」
場面凝滯了三秒鐘，接下來，口哨聲、掌聲、歡呼聲和女孩子們的抗議聲頓時連成一片。
「yoooooooooooo!!!」
「幹得好啊！老師！」
「超猛的！新人！漂亮的直球！perfect！！！」
「嗚哇，老師臉色發青啊，他會不會暈過去啊？」
「可惡，又來了一個競爭者！明明人家才是要成為老師的情婦的女人！」
「現在的女孩子都這麽可怕了嗎？」
埃爾梅羅二世的表情仿佛是有人在他的胃袋裏放了一枚炸_彈。
「你……」
我很可愛地沖他眨了眨眼，補上了最重要的後半句話。
「——以結婚為前提的那種追求哦。」
教室裏的歡呼簡直都能把房頂掀掉了。
埃爾梅羅二世的表情……大概是胃袋裏的炸_彈爆_炸了吧。
呂蓓卡·曼陀麗，直球攻擊，得分1分。
埃爾梅羅二世胃袋爆破【1/1】
作者有話要說：
時間是第四次聖杯戰爭之後，第五次聖杯戰爭之前。
請不要刷其他的cp，謝謝合作。
女主的假名起的非常沒有誠意，就是直接從達芙妮·杜·穆裏哀的小說《蝴蝶夢》（rebecca）裏拿的。靈魂人物呂蓓卡和核心地點曼陀麗莊園。所以被二世吐槽了。
這當然不是她這個世界的真名。
以及《蝴蝶夢》（rebecca）這個典型的哥特小說還蠻有意思的，希區柯克還根據這個改了一個電影，拍的很好看，瓊·芳登主演，大師的拍攝水平真的了得。推薦觀看。
這個還有個德語歌劇，rebecca，丹佛斯夫人的唱段太棒了。安利。
第213章 他不是白○畫，但我想做花○骨。
雖然type moon的世界觀一向以覆雜著稱，但是當我在時鐘塔呆了一段時間之後，我飛快地適應了這個按理說應該非常覆雜的地方。
「我就當我穿進修真世界了。」
遍閱仙俠小說的本死宅無所畏懼。
不是我說，fate世界的魔術師體系，其實真的跟仙俠有異曲同工之妙。
你看，首先，那些花裏胡哨的魔術基本上可以和花裏胡哨的法術等同；
其次，魔術師和修真者都有普通人所沒有的、與眾不同的力量，只不過魔術師是魔力，修真者是靈力；
再次，魔術師的世界和修真界一樣，是與大眾（普通人類）隔絕的，極為封閉的小世界；
最重要的是，魔術師們的畢生目標就是【根源】，不管是什麽派別的魔術、朝著什麽方向研究，最後的目的都是為了抵達【根源】——這到底和修真者們追求所謂的【道】有什麽區別啊？
而且，就像修真界有什麽三大派兩大宗門之類的勢力劃分一樣，魔術師世界也有三大勢力——廣收門徒總攬人才的第一大仙門·時鐘塔、全是精英主義技術宅的仙界傳說·阿特拉斯院、有著各種奇珍異寶但是誰進誰死的超級秘境·仿徨海。
三大組織就像北大清華和覆旦一樣各別苗頭，相互競爭並且彼此瞧不起，誰出了門丟人都說自己是對家的學生。
當然，不管在什麽世界，背景都是非常重要的。
就像修真者非常看中家族傳承一樣，魔術師最看中的就是家系。越是古老的家系，對於魔術的研究越深，擁有的資源越豐厚（就像修真大族裏總是有更多的典籍和法器一樣），雖然偶爾也有個別散修（根基淺薄的魔術師）可以開掛一樣使用極為強大的魔術（說的就是你，衛宮士郎），但是總體來說，魔術師世界還是一個誰家系古老誰牛【嗶】的世界。
而我這一次給自己造的假身份，是一個無家系的孤兒魔術師，沒有父母，沒有家人，沒有過去，還是一個拿著日本國籍的日耳曼人。就像我那個「呂蓓卡·曼陀麗」的假名一樣，毫無誠意的假身份。
當然，我不像遠阪凜那樣是天生的五靈根……不，我是說天生的五屬性；也不像間桐櫻那樣是變異單靈根……咳、我是說少有的虛屬性；更沒有伊莉雅那麽可怕的靈根數目……啊我是說她那上百條魔術回路。
一個沒有顯赫家世、出眾的魔術素質、而且還來路不明的女人，之所以能夠進入時鐘塔，還在時鐘塔裏受到重視的原因……
當然是因為我背後有人啊：）
我拿給時鐘塔的那封入學推薦信上，推薦人的名字寫著【蒼崎橙子】。
冠位魔術師，蒼崎橙子。
魔術師會按照個人實力賦予【階位】，階級共有7級，其中最頂級的就是【冠位（grand）】。
而我所依仗的遊戲系統，全名就是《fate/grand order（命運-冠位指定）》。
打一個生動形象的比方就是，我拿著一封大乘期的大牛親手書寫的推薦信。
時鐘塔當然非常重視我。
「我怎麽感覺自己簡直就跟一個花○骨似的。」
我一邊布置蠟燭，一邊對著黑貓形態的ai吐槽。
「手拿絕世秘寶在萬眾期待下拜入修真界第一仙門的瑪麗蘇少女……而且還癡戀自己的師父，師門最讓人想嫁的老師第一名——啊雖然他現在還只是『時鐘塔最想讓他抱的男人』第四名，不過應該很快就會躍居第一的——情敵無數，而且還得罪了仙門長輩不被看好……我這劇本也太tm花○骨了吧？！」
「得罪仙門長輩……不，是君主·尤利菲斯這件事不是你自己活該嗎？」ai十分用力地翻了個大白眼，「明明是五百年難得一遇的召喚魔術的奇才，降靈科的明日之星，卻拒絕了降靈科主任尤利菲斯收你為內弟子的橄欖枝，投身到現代魔術科的埃爾梅羅教室……你做出這種事的時候就該知道自己肯定會把人得罪慘了吧？」
說到這個就不得不介紹一下時鐘塔門下的十二學部，除了法政科這一純粹的政治權力部門之外，其他的十一學部基本都代表了一種魔術研究方向，用大學來比喻的話，就是文學、哲學、物理、生物、數學、天文學、綜合科學之類的派別，用修真來比喻的話就是法修、劍修、體修和雜修（……）之類的分別。
就像我上一章說的那樣，我從降靈科轉投現代魔術科的行為，就好比是物理學院的院長對我提出了保研直招邀請，而我拒絕了之後轉專業去了綜合科學；或者說，是法修的元嬰老祖說要招我為親傳弟子，我不僅拒絕了他，還投到雜修（……）的金丹真人門下。
……這也把人得罪的太狠了吧。
我嘆了口氣，放下最後一個蠟燭，拍拍手站起身來，滿意地點了點頭，這才對著ai挑了挑眉。
「別跟我說你看不出君主·尤利菲斯想招我做內弟子的真實目的。」
ai也站了起來，輕輕搖了搖長長的貓尾巴，語氣淡然。
「很明顯，他是想研究你的召喚魔術的具體運行機制，最好在解析成功之後，直接利用你連接上根源。」
「魔術師的研究……哈。我可沒有給人活體解剖的興趣，我又不是m。那幫瘋子為了魔術研究什麽做不出來，我可不相信他們能保證我的生命安全，至於人身自由我更是一丁點也沒指望。」
魔術師都是瘋子，為了追求根源，他們可以在一千年內殺死無數的人造人，可以將四五歲的小女孩推進蟲倉被蟲子蹂躪改造，可以將親生的女兒造成天生的瞎子和聾子，在女兒死後第一時間解剖她的屍體只為保留盡可能多的研究成果……
我是瘋了才會把自己交給那位降靈科的君主去研究。
「這麽說的話，君主·尤利菲斯會這麽痛快放人也是出人意料。」ai看了我一眼，「你怎麽做到的？」
「我只是告訴他，我的魔術的運行原理我自己也不清楚，而且，我在魔術方面和一個初學者沒有太大區別，不如將我交給埃爾梅羅二世，等我研究出了我的魔術究竟是怎麽一回事之後，我會將成果全部交給協會，要我接受封印指定也沒問題。」
「所以我才奇怪啊，這種理由他也會答應？」ai動了動自己的胡子。
「哦，我說這話的時候，lancer就站在我背後。」我攤了攤手，「那位可是降靈科的君主，就算lancer靈體化了，他應該也感覺到什麽了吧。所以才會同意我的要求。」
「原來如此，不過……」ai看著我刷地變出一大捧玫瑰花，不由得抽了抽嘴角，「……我相信他一定後悔了。」
……誰能想到來歷詭異神秘叵測的天才少女tm是個戀愛腦啊？！
我理了理自己栗金色的發尾，滿意的發現發梢依然卷得完美無缺。接著，我啪地打了個響指，滿地的蠟燭頓時齊刷刷地亮了起來，與此同時，ai配合默契地摁下了音箱的播放鍵，《my heart willon》的經典旋律響徹雲霄，不愧是價值4000英鎊的極品音箱，開到最大音量也沒有底噪，只是震得整座教師宿舍的門窗都嗡嗡作響罷了。
「every nightmy dreams
i see you，i feel you……」
在優美動人的女高音中，我手捧著紅玫瑰靜靜地等待著，果不其然，當席琳·迪翁高唱到「you're here/there's nothing i fear——」的時候，埃爾梅羅二世的臥室方向傳來了一聲震耳欲聾的「fuck！！！」
接著，在一陣踢踢踏踏的腳步聲後，埃爾梅羅二世的玻璃窗被啪的一聲推開了。還穿著大戰略t恤衫的二世頂著一頭亂成雞窩的長發探出頭來，不知道是不是臉上的黑眼圈太重，他看起來臉色黑得都要撲出來了。
看著他這副樣子，我心中忽然有萬般柔情湧上心頭。
啊，他真可愛。
我這樣想著，高高舉起了手裏的紅玫瑰。
「老師我喜歡你！請你以結婚為前提和我交往吧！」
「what the f——」
好歹記起了現在是在學校，二世艱難地吞回了最後一個詞，只是臉色越發青得可以。他用力揉了揉太陽穴，伸手點了我好一會兒，這才從牙縫裏擠出了幾個字。
「今天放學，你，去我辦公室一趟。」
「好耶！」
我快活得都要把花束丟到天上去。
埃爾梅羅二世的臉色簡直黑得能打雷：「我必須再提醒你一遍，lady，我不打算和自己的學生發展任何師生以外的感情。」
「沒關系啦，我們單獨相處就是一次大進步啊，四舍五入就是我們約會了嘛！」
「你到底有沒有在聽我說話？！」
「有！放學以後去老師辦公室嘛，我記住啦！」
「那個不是重點！」埃爾梅羅二世幾乎咆哮出了他的少年音，接著又沈了下去，「算了，你記得把這些蠟燭收拾幹凈……」
「好~」
我輕快地答應。
不管怎麽樣，這都是進展的第一步嘛！所謂烈女怕纏郎，反過來也一樣！女追男隔層紗，只要我夠不要臉……不我是說只要我肯努力，我一定能成功拿下埃爾梅羅二世的！雖然他現在還像白○畫一樣抗拒，但是我相信精誠所至金石為開——你看花○骨最後不也拿下了白○畫！
對此，ai只有一句評價。
「你《左耳》看多了吧？」
作者有話要說：
本章別名《猴子都能聽懂的fate科普（1）》《如何將型月術語翻譯成人話》《這還看不懂作者就真的沒辦法了》
當然，調侃歸調侃，型月世界的設定和修真體系其實差別還蠻大的，只能視為同一母題，不能等同。不要被作者誤導。
還看不懂的就去看三田誠的小說《君主·埃爾梅羅二世事件簿》吧，貼吧和動漫之家輕小說版塊都有漢化，天聞角川也有中文實體書。第一卷有點沒意思，第二、三卷的結尾可以看到二世老師大放異彩，第四、五卷的魔眼蒐集列車簡直驚才絕艷，是我愛上二世老師的開端。非常推薦閱讀。
二世事件簿有改編漫畫，作畫是東冬老師，動漫之家有漢化。動畫化也啟動了，b站有動畫的第一集，制作還挺不錯的，有興趣的可以去看看。7月6日起正篇開播。
ps：三田誠的小說後記簡直是我重新認識奈須蘑菇的開始，我跟你們講，蘑菇簡直就是一個弗拉特（狂笑捶地）。三田誠本來是打算一年寫一卷的，結果蘑菇那家夥強行打亂他的計劃拜托他半年寫一卷，三田本來想拒絕，但是蘑菇撒嬌了幾次，他就從了……就從了！
我一定要給你們分享一下這段對話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蘑菇：「對了三田，下一本事件簿能不能在夏天出版？」
三田：「等等蘑菇？我不是寫了一年一冊嗎。」
蘑菇：「我相信阿誠。」
三田：「蘑、蘑菇？我夏天還有紅龍的動畫呢。」
蘑菇：「我相信阿誠。」
三田：「……下一卷……搞不好比第一卷還要厚……分上下卷那上卷的話……」
後來紅龍的動畫變成什麽樣我們都知道了【憋笑】
這個從「三田」到「阿誠」的轉變簡直是要笑死我，蘑菇你這是什麽陪酒女般的腔調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pps：沒錯，我看過花千骨，小說，還看了三遍都看哭了【。
第214章 「為什麽救世主還要寫作業啊？！」「因為學生的第一要務是學習。」
我萬萬沒想到，埃爾梅羅二世把我叫到辦公室，並不是要和我討論我的過激追求問題的。
這也正常，作為時鐘塔最大的問題兒童教室的導師，埃爾梅羅二世已經非常習慣於這樣那樣的問題了，過激追求什麽的雖然少見，但是他也不是沒見過——不管怎麽說他教室裏都放著一個整天高喊著「我要應征老師的情婦！」的眼罩系洛麗塔美少女呢。
啊，順便一提，我和這位洛麗塔美少女——伊薇特·l·雷曼——是舍友，關系還挺不錯的。
畢竟伊薇特在第一次和我單獨相處時候就說了，「人家要應征的是情婦，呂蓓卡要做的是妻子，我們的目標並不沖突，所以完全沒問題！讓我們好好相處吧~！」
……今天也是為魔術師的倫理（邏輯）目瞪口呆的一天呢，這到底哪裏沒問題了啊餵？！
算了，能好好相處總比變成死敵好。
不，這不是重點。重點在於，久經問題兒童考驗的埃爾梅羅二世，似乎已經形成了一套他獨有的應對熊孩子的一百零八式。
在經歷了我的教室求婚宣言、學校大橫幅激情告白、家門口擺心形蠟燭陣高喊我愛你、不管是辦公室門縫還是作業本教科書總之一切可以塞情書的地方都要塞情書……這一系列激情追求之後，二世已經淡定了。
沒錯，他從勃然大怒到精神崩潰到身心俱疲再到習以為常，僅僅只用了三天。現在他已經淡定了，淡定到我在進辦公室的時候甚至能看到他面無表情地把我的情書扔進垃圾桶——原封不動，看也不看。
這讓我心中甚至生出了一絲好奇。
都說寶劍鋒從磨礪出，梅花香自苦寒來（……）。到底是經歷了多少風刀霜劍嚴相逼，才能把當年那個一點就炸的毛糙小傲嬌給逼成這麽佛系的苦逼社畜啊？
這些年你到底都經歷了什麽啊，韋伯？
即使如此，我也沒有想到，他第一句對我說的，居然是……
「這是你的作業，拿回去重做吧。」
埃爾梅羅二世將那沓厚厚的作業紙丟回了我面前。
我：「…………………………」
我靠你居然是找我來聊我的學業問題的嗎？！
「雖然我不想這麽說，但是你這篇論文實在寫的太差了。東拼西湊，不明所以，亂七八糟，一塌糊塗。」二世眉心的刻痕越發深刻了，他沈著臉點了點那沓作業紙，「我是讓你分析星象在四季變化對召喚魔術的影響，你寫的這到底是什麽東西？還有，雖然你不是植物科（尤米娜）的學員，但是各種植物在魔藥中的作用以及在召喚儀式上的使用，這是基礎問題吧，你為什麽會答錯？」
我：「…………………………」
你是我的高中老師嗎！這到底是什麽考試後把差生叫到辦公室數落他們為什麽這麽簡單的題都能答錯的畫風？！你是在給年級後20名的差生講解作業的數學老師嗎！？
「還有，你的基礎也太糟糕了。」二世說著又深深地運了運氣，「我這幾天對你的綜合素質進行了一個評估——雖然在盧恩魔術方面還算馬馬虎虎，但是其他的方面完全不行，根本就只一知半解，尤其是煉金術……你到底是怎麽進到時鐘塔的？」
我：「…………………………」
我是拿著冠位魔術師·蒼崎橙子的推薦信，然後現場給時鐘塔的大佬們表演了一個夢幻召喚進來的。
我是進來追人的！我不是進來學習的！我坦白！入學考試我是靠ai作弊的！！！
煉金術什麽的臣妾真的做不到啊！為什麽裏面那麽多化學公式和物理公式要背要計算啊！！！我數理化好的話我當年還會學文科嗎！！！我就是那種偏科偏到除了文史哲全都不行連地理計算題都會算錯的人啊！！！別的科目我還能死記硬背撐一下——但是煉金術！我怎麽可能學得好煉金術嘛！！！
……對不起我好像給橙子小姐和家族丟人了。
【羞愧捂臉】
似乎是從我臉上看到了羞愧之色吧，二世頓了頓，再開口時，語氣放緩了一些。
「關於你的召喚魔術，我也從召喚科的貝爾費邦學部長那裏了解了一些。」
說到這裏的時候，他臉上難以遏制地浮現出了胃裏滑了一塊冰疙瘩的表情，不知道先前到底在降靈科那個地方那裏遭受了多少擠兌。
說起來，降靈科主任尤利菲斯，他的女兒好像就是那個跟著肯尼斯去參加第四次聖杯戰爭的倒黴蛋來著？我記得是叫索拉……肯尼斯就是那個被二世偷了聖遺物不得不退而求其次召喚了lancer·迪盧木多，結果因為迪盧木多長得太好看所以未婚妻移情別戀，最後成了四戰死的最慘的主從（？）的那個檸檬頭吧。
等等，索拉的哥哥好像因為妹妹和準妹夫的死，一直非常看不慣埃爾梅羅二世來著……他不會是在降靈科碰上那一位了吧……
ai：「哦其實他三位全遇到了。」
我：「………………………………」
太慘了吧！二世！你也太慘了吧！！！說好的幸運ex呢？！！！
ai：「能一次集齊那三位也是一種運氣啊。」
我：這種運氣還不如不要，謝謝。
天知道他到底在降靈科遭遇了什麽的二世搖了搖頭，似乎是甩脫了那些不快的回憶，繼續說了下去。
「你有一種雖然不知道具體的魔術原理，但是就是能夠使用出對應魔術的天賦。這很好。但是，無論是何等罕見的天賦，如果不將它們深入研究透徹，都無法發揮應有的能力。尤其是在魔術上，沒有哪種魔術是絕對安全的。沒有比一知半解的魔術更危險的東西。如果你繼續這樣敷衍自己，那麽，你的天賦早晚會害死你。」
我非常感動於埃爾梅羅二世對我真心實意的關懷。
但我還是要為自己申辯一下！！！
「我……」我遲疑了一下，聲音低了下去，「時鐘塔的課……我聽不太懂……」
我必須聲明，魔術，是一門科學。
雖然這句話聽起來特別像什麽蘇聯笑話，但我還是要說，魔術，是一門科學（？）。
雖然這不是說魔術這個徹徹底底的魔法側產物就屬於科學側了。
但是魔術的學習，還是以科學方法（包括但不限於：觀察、收集資料、推測、假設檢驗、詮釋結果、形成結論）和科學理論（事實上不管是煉金術、星相學還是召喚術，都是有詳細而具體的理論基礎和論證分析著作的）為指導的。
也就是說，你在時鐘塔這樣的魔術學院學習，和你去頂級學府讀個研究生也沒有什麽區別了。
考研和讀研有多痛苦，大家都懂。
魔術師某種意義上來說，就是研究【魔術】這門學問的人。
而我，我如果是個熱愛學習熱愛學術研究的三好學生，我tm還能連211、985都考不上？！我要是學術型人才我早就去做研究生了何苦去做社畜！！！
我的內心幾乎是崩潰的。
但是更讓我崩潰的是，埃爾梅羅二世並不會就此放過我。
「那就從最基礎的開始學。」
他用鋼筆在筆記本上刷刷刷地寫下長長一串書單，嘶啦一聲撕給我。黑色的眼睛沈沈地註視著我，那眼瞳充滿了學術的光輝。
「拿去，兩周內看完，上交讀書筆記和分析報告給我。」他頓了頓，又道，「不會的問題可以去問弗拉特或者斯芬，他們兩個不在的話可以問伊薇特，雖然她平時有些瘋瘋癲癲的（我：老師，我會告訴伊薇特的），但作為梅亞斯提亞派閥的人，她的魔術基礎還是很紮實的。不管怎麽說，梅亞斯提亞派的人都是以魔術研究為第一追求的家夥。雖然問她的話，肯定會被她套去不少個人信息，你自己斟酌吧。」
我：「…………………………」
不是，老師，你看看那個名單的長度，兩周內看完？上交讀書筆記和分析報告？？還要向你匯報心得？？？你真的不是在攜私報覆？？？？
我覺得我有必要掙紮一下。
「老、老師，這個名單太長了，我覺得我……」
「做不到嗎？」埃爾梅羅二世這次是真的露出驚訝的神情了，「才這麽一點？」
我：「…………………………」
誰tm說埃爾梅羅二世是個普通人的？！站出來！我打死他！！！
我怎麽就忘了這家夥也是一個年紀輕輕就博覽群書，因為和教授別苗頭就廢寢忘食泡圖書館肝出來了一個幾萬字論文的家夥！他那時候才幾歲？19啊！！！你找個19歲寫幾萬字學術論文的普通人出來啊！！！
魔術師都是怪物！！！全部都是！！！沒有例外！！！
埃爾梅羅二世只不過是在這群怪物裏相對沒那麽變態的那一個而已！！！這不等於他就是個普通人啊！！！
可我是！！！我！！！平凡！無能！又普通！！！
學渣做錯了什麽你們要這麽迫害學渣qaq！！！！！
我所不知道的是，在我拿著那份名單哭唧唧地離開之後，埃爾梅羅二世撐著桌子，長長地松了口氣。
「好了……這樣應該能清凈一段時間了。」
我看你就是作業太少了.jpg
第215章 我的青春戀愛物語一定有問題。
海明威說的好，一個人可以被毀滅，但不能被打敗。
區區幾份讀書筆記就想攔住我追求埃爾梅羅二世的腳步？怎麽可能！
「這就是你把作業都甩給我的理由？」ai用力翻了一個大白眼。
「能者多勞嘛。」我叉著腰，理直氣壯地說，「再說了，你可是星際文明前沿的超上級ai，肝幾篇讀書筆記對你來說根本小菜一碟。為了完成任務提供力所能及的援助，可是你的職責範圍。」
「你是不是學壞了？」ai擡高了眉毛看我（沒錯，作為一只黑貓，它居然有眉毛）。
「都是跟你學的，謝謝。」我微笑著看它，也學著它的樣子挑了挑眉。
「……算了。」ai嘆了口氣，蹲在了地上，「雖然我覺得這是治標不治本，不過，到了。」
我又一次掏出小鏡子，理了理自己短發卷卷的發尾，確認了自己的狀態完美無缺之後，這才大大咧咧地……敲響了埃爾梅羅二世辦公室的門。
我也想直接推門進去啊！但是這可是君主的辦公室！鬼知道時鐘塔在裏面上了多少結界多少魔術防禦！暴力破門是不會有未來的！鬼都不知道你這麽做了以後下一秒還能不能睜開眼啊！
「老師我來啦！」
但是這並不妨礙我在聽到埃爾梅羅二世那聲沈重的「進來」之後，像春天裏的一只兔子一樣蹦蹦噠噠跳進他的辦公室。
「作業寫完了嗎？」
埃爾梅羅二世板著那張英俊的臉，沈著聲音問我。
那聲音很有威壓感，但是我可不會怕的！老娘可是有備而來！
「當然！」
我刷地將筆記本和一大捧紅玫瑰遞到二世面前。
二世像是被玫瑰紮到了一樣往後仰了一下，我微微瞇起眼，正在心裏籌劃著要怎麽做才能在他拒絕這束玫瑰之後說服他收下，沒成想，埃爾梅羅二世只是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便無視了花束，只拿起筆記本翻閱起來。
嘖。失算了。沒想到他還有冷處理這一招。
這倒讓我不好用「老師你太冷酷傷了我的心嚶嚶嚶」之類的理由抓著他要他補償了。
錯失一個讓他割地賠款的好機會啊。
我笑吟吟地看著對方翻閱著我的筆記，令我意外的是，他居然看的很認真，不時還會用紅筆在上面圈畫一些什麽，偶爾還會寫幾句批註。
隨著時間一分一秒流逝，我的笑容也一分一分消失。
不、不是吧……他看的這麽認真的嗎？難道這種時候不該是粗略過一遍，大致掌握一下情況就算了嗎？？？這年頭哪個大學教授還會對收上來的每份作業都認真批改批註啊？？？你是那種對著寒假作業都要仔細檢查的魔鬼教師嗎？？？
我的心裏頓時咯噔一聲。油然而生出一種非常不妙的預感。
不妙啊，不是我說，這也太不妙了！
我其實不怕他在我面前檢查作業，因為我隨時可以用「不公平！老師你對別的學生都沒有這麽較真！」的理由給他堵回去，再以此為借口蹬鼻子上臉……不我是說提出一些別的要求。
但是他攤在桌子上的正在批改的作業告訴我……他對所有學生都這樣啊！他真的會認認真真去檢查和分析每個學生的作業啊！他就是那種暑假作業都會收上來一本一本認真檢查的魔鬼啊！！！
果不其然，在看到一半的時候，埃爾梅羅二世忽然蹙起眉來，一邊畫某一行一邊看了我一眼。
「依靠與金星運行的規律保持一致來提高召喚魔術成功可能性的原理是？」
這句話落在我的耳中，和「依靠jhfjafgba的規律來jhgkhgjkh的原理是」沒有任何區別。
我當場死機。
埃爾梅羅二世嘆了口氣，合上筆記。
「雖然不知道這份筆記是誰幫你寫的，但是，現在的你還不可能達成這麽高的完成度。」
我：「……老師你不相信我。」
二世面無表情道：「剛才那個理論是你筆記第三部分的重點，也是《從金星運行的軌跡看星相學在召喚魔術中的運用》的主要內容，如果你看了書不可能沒有記住。」
我：「呃我可以解釋………………好吧我解釋不了。」
二世擡眼看了我一眼，淡淡道：「回去重背。」
我：「……對不起。」
二世擺了擺手，示意我先出去：「還有筆記，重寫一份給我。」
我：「……………………好的。」
我還能說什麽？我還能說什麽！
ai在一旁發出了幸災樂禍的笑聲：「所以我都說了，作業這種東西還是要自己做啊。」
我狠狠地踩住了它的尾巴，在它的慘叫聲中低下頭去，鞠了一躬之後乖乖離開了辦公室。
埃爾梅羅二世卻從背後喊住了我。
「把花拿走。」他說。
老師你冷酷無情無理取鬧！
……但我還是乖乖把花拿走了。
沒辦法，心虛。這就是抄別人作業被老師逮個正著的心虛。
但是，再說一次，一個人可以被毀滅，但不能被打敗。
我會因為這樣就放棄嗎？
當然不會！
於是第二天，我再一次滿血覆活，帶著淡淡的黑眼圈和快樂的笑容出現在了埃爾梅羅二世的辦公室。
「老師我背會啦！」
我興高采烈地把作業本拍在二世的辦公桌上，興沖沖地等抽背。
這一次我絕對不會慌了！我昨晚已經讓ai把書單上所有作品都錄入大腦啦！就是下載一遍數據包的事！雖然因為我硬件低級cpu運載過慢記憶區容量太小（ai語），我足足加載了兩個小時才全部加載完畢，但是，我已經全部背會了！隨你橫著抽豎著抽我都沒在怕的！！！
來！隨便抽！你就算是要報頁碼抽背，老娘也能給你現場表演一個倒背如流！！！
然而埃爾梅羅二世卻直到看完這本新筆記都沒有抽背我任何理論知識，這一次他花了更多時間去圈圈畫畫，也在我的筆記間隙裏寫下了更多的批註，那批註寫得太滿，甚至寫到了本子的邊界。
批改完最後一頁之後，他合上了筆記本，將它推向我。
「這一次的筆記確實是你自己寫的。」他說，「完成度還在我預料之內。」
那可不是廢話嗎，我昨晚寫了一個通宵！一個通宵！我寫到最後都神志不清了！
本宮手都要斷了.jpg
「那老師我表現這麽好是不是應該有——」
獎勵兩個字被他接下來的話堵在了喉嚨裏。
「你怎麽看待『我們所在的世界不過是根源的投影』這一假說？『星相學不過是遵循著投影與對應原則』這一觀點中，你能看出幾處錯漏？以及，你對於依照星象的對應，調整自身的起居、飲食、儀態來達成與世界外側之物的對照，將自身改變到與所希望召喚之物協調一致，以此來成為該物在世界的投影，這一召喚術的原理有什麽看法？」
我：「pardon？」
然後埃爾梅羅二世很好脾氣地將剛才的問題手抄了一遍遞給我。
我：「…………………………」
我有什麽看法？你說我能有什麽看法！？
我的看法就是我夢回大學期末考！我仿佛又回到了當年對著西方文論的試卷兩眼翻白的慘痛時期！仿佛又看到了那道「請簡要概述黑格爾對理想性格的論述，並從形而上學的角度分析黑格爾的美學思想」「如何理解柏拉圖的靈感說？請簡要概述其起源及發展，以及你對這一論述的理解」……我快要過呼吸了！！！
「這個……那個……」我盡力回憶著大腦裏的理論，試圖將它們拼湊到一起，「如果說世界只是根源的投影，星象則是對應生命的象征，那麽，通過結合對應星象的運行軌跡，改變自身的肉體，甚至改變自身的存在，確實可以達成照應的效果，更改了自身的對應對象之後，能夠相當程度的提高召喚的適性……呃……達成與所召喚之物的協調……唔……等會這不是用影子改變原型嗎？」
啥玩意兒？？？我都把自己繞進去了！！！
說起來我到底在說什麽來著？？？？？？
我，一個可憐的學渣，再次光榮死機。
「你確實努力過了。」二世低下頭，再次寫出一張長長的書單，「但是學習魔術不能只死記硬背，必須融會貫通才行。只有真正理解了魔術的原理，將它所旁通的道理都吃透，你才能在魔術的道路上走得更遠。魔術這一行沒有考試，只有研究。你要拋棄掉那些應付差事的想法，真正的去鉆研它們，與它們共生。」
我：「……………………………是。」
二世扣上鋼筆，很難得的，他對我笑了一下。
「你的筆記這次就帶回去吧，有問題的部分我都給你圈出來批註好了，你回去仔細看看。不管怎麽說，你的努力都不會白費的。」
他笑起來真好看。
好吧，就沖著這個笑容！就算苦海……不對，學海無涯，我也沖浪給你看！！！yahoooo——！！！（發出了泳裝莫德雷德般的聲音）
埃爾梅羅二世將那張書單遞了過來：「繼續努力吧。」
——holy shit！！！
我只能苦著臉接過了書單。
行吧，書山有路勤為徑，學海無涯苦作舟……我學，我學還不行嗎？
最後說一次，一個人可以被毀滅，但不能被打敗。
一天後，我頂著重重的黑眼圈，如幽魂一般出現在了埃爾梅羅二世的辦公室。
「老師……我……又……來……了……」
埃爾梅羅二世當時正在喝咖啡，見狀頓時發出了一陣驚天動地的咳嗽，我幽幽地把他望著，正當我疑心他是不是要把自己嗆死的時候，他終於勉強直起了身子，用一種仿佛第一次認識我一樣的視線將我望著。
這也難怪，畢竟我這副剛從墳裏把自個刨出來的僵屍模樣實在是和平日那個光鮮亮麗的美少女相差甚遠。
但是任誰連著通宵了兩天三夜，超過60小時沒睡，都會露出這麽一副死相的。
這不能怪我。
我一路飄到了二世面前，擡起布滿血絲的眼珠，跟一個死不瞑目的女鬼似的盯著他，再用我那雙青白色的手把筆記本摁到了他面前。
「……怎麽？」
埃爾梅羅二世看起來隨時都準備奪門而逃。
但我摁住了他的肩膀，把筆記本又往他臉上貼了貼。以一種仿佛剛泡完拉薩路池死而覆生的嘶啞嗓音對他開了口。
「我有問題不會。」
「…………………………」
這次輪到二世死機了。
「老師能給我講講這個問題嗎？」
我攤開了筆記本，順便將我從圖書館裏借來的那一提大部頭壓在了埃爾梅羅二世的辦公桌上。我打開了活頁本，將對應的筆記和書本一一攤開在二世面前，好讓他看到那十幾張用圓珠筆寫下的問題。
我看著僵住的二世，緩緩綻開了索魂怨靈一般的笑容。
「老師，你能給我講解一下嗎？」
就這樣，二世和我痛並快樂著的補課生涯開始了。
通過補課來近距離接觸攻略目標，並占據目標的私人時間，計劃通（√）
只是偶爾，真的很偶爾，我從浩如煙海的典籍和論文中擡起頭來的時候，總忍不住感到一陣深深的迷茫。
……話說，我不是來泡漢子的嗎？
悠于 2019-12-8 22:53
第216章 大庭廣眾之下揭穿美少女整形秘密的男人都去死吧。
時鐘塔，不僅僅是魔術師協會的本部，也是年輕魔術師們聚集的學園。
年輕人聚集在一起的時候，不管你是老牌貴族還是新世代，有一件事是不可避免的——那就是八卦。
從這個方面來看，魔術師雖然時常自認脫離人類，但終究還是人類。
而埃爾梅羅教室這段時間以來最大的八卦，大概就是從降靈科來的轉學生呂蓓卡·曼陀麗對他們的導師埃爾梅羅二世的激烈追求吧。
作為時鐘塔最想被他抱的男人第四名，埃爾梅羅二世有女生追求不奇怪。
而有伊薇特·l·雷曼這位時常在公開場合對老師發表情婦宣言的猛士珠玉在前，有女生宣稱要以結婚為前提追求埃爾梅羅二世也不奇怪。
奇怪的是，呂蓓卡·曼陀麗不管怎麽看都是認真的。
和伊薇特那種只止步於口頭調侃的家夥不一樣，呂蓓卡可以說是身體力行地對埃爾梅羅二世展開了全方面的追求。什麽遞情書拉橫幅擺蠟燭已經沒法阻止她了，據說她還打聽到了埃爾梅羅二世的公寓在哪，每天帶著各式點心菜品上門，風雨無阻。當然每次都不忘捎帶上一束玫瑰花——據植物科（尤米那）的學生說，她每次帶的玫瑰還都是不同品種的。
而最奇怪的就是，埃爾梅羅二世給予了回應。
雖然他以「作為魔術師，在時鐘塔這種地方隨便接受別人的禮物和自殺無異」這種理由拒絕了每一次的玫瑰和禮物，也無視了呂蓓卡的告白，但是，他卻默許了呂蓓卡呆在他身邊。
已經不只一個學生目擊到呂蓓卡出入埃爾梅羅二世在時鐘塔的私人房間（辦公室），偶爾還能看到他倆一起出來。
這裏必須強調一下，雖然埃爾梅羅二世是一位非常優秀和負責的導師，不過，他一般並不允許學生占據自己太多的私人時間——畢竟他手下的問題兒童實在是多到了一個量級，縱容他們隨意侵占自己的私人時間的話，大概會直接被他們送上黃泉吧——因為過勞死。
……時鐘塔的一代君主過勞死，說出去都像是個能被仿徨海和阿特拉斯學院嘲笑到世界末日的冷笑話。
一般來說，埃爾梅羅二世的課後指導都是一種額外獎勵。百分之九十九的時候都是用在阻止弗拉特和斯芬日常拌嘴對拼魔術破壞教室上。
但是，呂蓓卡卻成了一個例外。
「哎呀，內弟子妹妹，你不討厭那位新同學嗎？」伊薇特笑瞇瞇地靠在灰衣少女身上，不懷好意地笑出一顆尖尖的虎牙來，「老師可是被她搶走了哦？」
名為格蕾（gray）的灰衣少女，正是埃爾梅羅二世的內弟子，如果用通俗易懂的話來解釋的話……對，埃爾梅羅教室的正式學生都是埃爾梅羅二世的徒弟，但格蕾，是他唯一的親傳弟子。
這個即使在教室內也總是拉著兜帽擋住自己臉的女孩，是埃爾梅羅二世為了參與遠東的第五次聖杯戰爭而特意發掘的「王牌」，是由他親自從某個隱秘之地帶出來的守墓人，雖然看起來嬌小得惹人憐愛，但是單論戰鬥力，大概算得上是埃爾梅羅教室首屈一指的強者——順便一提，在這個教室裏戰力墊底的就是埃爾梅羅二世本人。
格蕾似乎是很不習慣有人和自己貼得這麽近似的，下意識往旁邊避讓了一下，整個人都僵住了。這讓伊薇特越發壞心地朝她那邊貼了貼，灰衣的少女有些苦悶地低下頭，好一會兒才聽見她細若蚊吶的聲音從兜帽下面傳出來。
「呂蓓卡小姐……是個好人。」
「哎呀哎呀？」伊薇特有些意外地揚起了眉毛，「內弟子妹妹居然對那孩子的評價這麽高嗎？」
大概是從伊薇特的語氣中覺察到幾分戲弄的意味吧，格蕾將兜帽的帽檐又拉低了幾分。伊薇特見狀連忙雙手合十，爽快地道了一聲「抱歉」，接著又很自來熟地湊到格蕾身邊，用自己的肩膀碰了碰她的肩。
「說一說嘛，內弟子妹妹是怎麽和新同學交上朋友的？人家真的好好奇啊！」
格蕾有些為難，但在伊薇特的連聲請求（撒嬌）下，還是遲疑著開了口。
「那個……是在圖書館時候，我去查論文要用的資料，呂蓓卡小姐也在，她幫我拿了高處架子上的書，在看到那本書的名字以後問了一下我的論文方向，然後就說相對於我的論文來說，這個資料有點過時了，還替我推薦了比較好的版本……第二天再去的時候，她交給我一份統合了我論文方向所需要的著作的書單，上面有非常詳細的分析，還告訴我重點看哪些篇目比較好……幫了很大的忙呢。」
「嗚哇……」伊薇特咋了咋舌，「雖然之前就發現那孩子有過目不忘的能力，但她這是把圖書館裏大部分的書都背下來了嗎？這也太誇張了吧……」
「關於那個……」格蕾想起那天的事，唇邊不自覺地泛起一絲笑意，「呂蓓卡小姐說，只有一部分是她自己做的，大部分是她總結以後特地去問了圖書館管理員才知道的。雖然她說這只是舉手之勞，但我還是……非常感激。」
「我的室友居然是這種老好人嗎……」伊薇特喃喃，「那種好像要把自己溺死在書海裏的學習模式，還能有心思去關心別人的課業嗎……該說是她人特別好還是她特別喜歡你呢？」
「我覺得呂蓓卡小姐是個很好的人。」格蕾的語氣難得篤定。
伊薇特卻笑了起來：「那可不一定哦？插手別人的魔術研究可是大忌，特別是你們兩個那時候還不熟悉，也就是格蕾你還不是魔術師，如果是別的魔術師碰上這種事，別說接受幫助了，當場打起來也是有可能的。」
格蕾一時語塞：「那個……我不太理解一般魔術師的想法，不過，有人幫忙不是好事嗎？而且呂蓓卡小姐一點也沒有惡意……」
伊薇特露出了一絲意外的神情，道：「魔術就是神秘，被別人窺探到自己的魔術原理也就等於破壞魔術的隱匿性……雖然你們兩個都還不算是魔術師，所以沒關系。不過，可不能對別的魔術師這麽做哦？會被討厭的。」
說著說著，伊薇特又笑了起來，她沖某個方向擡了擡下巴，覺得很好玩似的瞇起了眼睛。
「再說，有沒有惡意可不能作為評判標準呀，內弟子妹妹。弗拉特每次也都沒有惡意，但是結果嘛——」她拖長了尾音，示意格蕾往那邊看，「喏，你看。」
「無面小姐好狡猾！」弗拉特拉住了話題的中心人物，呂蓓卡·曼陀麗，像小孩子一樣嘰嘰喳喳地抱怨起來，「居然一個人獨占老師！狡猾！過分！我都好久沒有向老師問問題了！我還想給老師看一下我的破爛魔術的新進展呢！」
弗拉特口中的「破爛魔術」其實是從世界各地的魔術中取其精華的混沌魔術，是唯有這位天才才能夠達成的究極的異端。不過君主·埃爾梅羅二世則將其評價為「這根本是破爛魔術」，而本人卻因為「教授給我的魔術命名啦！」而興高采烈地四處宣揚——這位學生的個性可見一斑。
大概是因為上帝在魔術天賦上給他開窗開太大了，才不得不在關上性格這扇門的時候順便狠狠夾了夾他的腦子。
而被這位問題兒童中的問題兒童纏上的呂蓓卡則露出了一副莫名看破紅塵的表情。
如果一定要給那個表情下一個註解的話，伊薇特認為，她會將之稱為……習慣了。
……總覺得這三個字說出來就讓人覺得莫名同情呢，居然能對著那個弗拉特露出「習慣了」的表情，這位神秘的室友至今為止到底過著何等淒慘的人生啊？
「弗拉特同學，我覺得你見不到老師的原因並不是我。」
只要不是對著埃爾梅羅二世，呂蓓卡的表現其實都可以稱得上溫文爾雅，甚至微微有一點內向，就連對著弗拉特她都能保持和聲細語，這在埃爾梅羅教室簡直就是一個奇跡——就連那個萊妮絲在面對弗拉特的時候都忍不住要暴怒個那麽兩三次。
不過，呂蓓卡說出的話就沒有她的語氣那麽和暢了。
「如果你不要再把交上去的作業寫成倫敦大本鐘star之歌，我覺得埃爾梅羅老師會願意抽空對你進行一下魔術指導——」
但如果弗拉特會聽人說話那就不是弗拉特了。他完全沒有在意那個問題，而是氣呼呼地鼓起了臉頰。
「無面小姐好狡猾！分一點時間給我嘛！」
「………」
呂蓓卡揉了揉自己的額角，語氣是伊薇特如此熟悉的無奈——埃爾梅羅二世對著弗拉特常常發出這樣無奈的聲音。
「不提這個了。」她又嘆了口氣，「說起來，你為什麽老是喊我無面小姐？我還以為你就算要起綽號也會叫我無名來著。」
確實。
伊薇特揚了揚眉。
她也以為弗拉特會喊新同學「無名（nameless）」來著。給自己認識的人起綽號是弗拉特的習慣，第一受害人就是起碼有十幾個綽號（比如「大本鐘倫敦之星☆」這種見鬼的綽號），第二受害人就是斯芬·古拉雪特，天知道他到底對弗拉特抗議了多少次不許叫他「路·希安（狗）」。
對著呂蓓卡·曼陀麗這種假得要死的假名，給她取一個「無名（namelss）」的綽號才是弗拉特的風格。
但是，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弗拉特給呂蓓卡起的綽號卻是「無面（faceless）」。這讓伊薇特對他的理由感到好奇。
別人或許不是很清楚，但是，作為時鐘塔三大派閥之一的梅亞斯提亞派的間諜，伊薇特·l·雷曼非常清楚弗拉特的才能。
弗拉特·埃斯卡爾德斯，埃爾梅羅教室的雙璧，比他那個「天才傻瓜」的綽號，在時鐘塔內部更為出名的，其實是他「天惠之忌子」的名號。
弗拉特擁有著一眼就能看穿事物本質的才能，這一才能不僅是在魔術方面，在與人交流時也是如此。某些方面來說，他給人起的綽號也非常貼近對方的本質——不管是時鐘塔最受歡迎的講師埃爾梅羅二世的「倫敦之星☆」，還是使用獸性魔術性格也偏向狗狗的斯芬的「路·希安（狗）」——當然，太羞恥了是另一回事。
正因為如此，伊薇特對弗拉特的理由非常好奇。
不是「無名（nameless）」。
而是「無面（faceless）」。
那個理由，究竟是……
「因為無面小姐的臉是假的嘛！」
弗拉特帶著一臉爽朗的笑容說出了相當了不得的事實。
「雖然做的非常精巧，但是不管是頭發還是臉還是皮膚都是用魔術修改過的吧？連骨骼都做了對應的調整呢，真是了不起的整形啊——應該是橙子小姐的手藝吧？和她在雙貌塔為那個黃金姬做整形手術時候用的術式一模一樣！雖然痕跡很隱秘，不過我一眼就看出來啦！」
弗拉特撓了撓頭，露出一個天真開朗的笑容。
「我就在想，既然整形那肯定是很不喜歡自己的臉，才會用假的臉把真正的臉換掉，所以就是無面（faceless）！無面小姐就是無面小姐，就像路·希安君就是路·希安君！」
你可快閉嘴吧，弗拉特。
伊薇特沈痛地捂住了自己的臉，不忍心看格蕾陡然擡起頭來的驚愕神色，也不忍心聽斯芬「你把我扯進來幹嘛？！說了多少次不要叫老子狗！！！」
她只是深沈地想著，你再說下去就真的保不住自己的小命了，弗拉特。
你倒是看看呂蓓卡的表情啊！她的臉上是真切的殺意啊！！她和那孩子住一個宿舍也有一段時間了，但就是伊薇特把呂蓓卡留著的最後一個布丁偷吃掉，也沒在她臉上看到那種表情啊！！！
哪個女孩在大庭廣眾下被揭穿了自己整容的事情還能不對那個大嘴巴的蠢貨心生殺意啊！！！！！！
……今天的弗拉特，依然作死得很穩定呢。
伊薇特看著被呂蓓卡提著兩把巨斧追得滿時鐘塔亂竄，連幻身都用上了的弗拉特，如此平靜的想著。
果然，能夠習慣弗拉特的人，世界上根本不存在嘛。
作者有話要說：
女主在用火雞追她的方式追二世。
給沒看過二世事件簿的讀者解釋一下，格蕾是事件簿的女主，因為某些原因她被改造成了適合亞瑟王寄宿的肉身，她的臉是人為改造的saber臉，不是她自己的臉，所以她對自己的臉有心理創傷，因為不想變成亞瑟王（其實是不想死），所以希望別人可以討厭她的臉（其實是被一群邪教徒歌頌saber臉歌頌出了心理陰影，希望有人不要在意她的臉，更重視她本人）。有比女主嚴重多了的社交障礙，內向羞澀，但也是一個很靠得住的孩子。非常可愛。作者筆力有限寫不出她十分之一的可愛嚶嚶嚶。
以及弗拉特戳爆了女主的痛點，他那個無面的綽號真的是戳到根子上去了。不是整形，而是別的，更本質的地方。
所以他被狂化的女主追了八圈。
活該啊。
第217章 打個醬油都能碰到最終boss……這破遊戲能玩？！
有一句老話說得好，躲得過初一，躲不過十五。
盡管弗拉特窮盡畢生所學從我的手裏逃了出去，但是，這裏可是時鐘塔，只要他還來上課，就一定會有躲都躲不過去的時候。
比如現在。
「那、那個……老師我突然肚子痛！這節格鬥課我可以請假嗎？」
弗拉特高高舉起右手，接著雙手合十，對著埃爾梅羅二世露出了可憐兮兮的表情。似乎是想通過自己小動物一樣的眼神喚起導師的同情心。
可惜的是，埃爾梅羅二世不僅無視了他的求（賣）饒（萌），還對他露出了嚴肅的神情。
「格鬥課的導師不是我，還有，弗拉特，你偏科太厲害了，雖然大部分魔術師確實不以體力見長，但你的格鬥術也實在是太不像樣。說起來，如果你能夠對這方面多加鍛煉，上次在雙貌塔的時候就不至於被miss蒼崎一擊放倒吧。」
「嗚哇——出乎意料的背刺啊！老師！為什麽突然從那個事情上打過來啊！雖然我已經在好好反省了！」弗拉特誇張地大叫起來，揮舞著手腳試圖再掙紮一下，「再說離開，如果是以那個橙子小姐為參照物的話，就算我平時拼死的訓練過了也還是會被一招秒掉嘛！她那個踢擊超——厲害的！所以你看！我訓練不訓練都會被秒掉，那麽幹脆不——疼疼疼！！！」
我微笑著從背後一把勒住了他的脖子，一個無比標準的鎖喉擒拿，沒幾秒鐘就讓弗拉特連「疼」都喊不出來了，只能像只被咬住脖子的水鴨一樣徒勞地撲騰著那雙小短腿。我滿意地欣賞了一會兒他的醜態，這才笑瞇瞇地對著埃爾梅羅二世點了點頭。
「那我就先帶他去格鬥課了，下課見啦，老師。」
埃爾梅羅二世叼著雪茄，對我們揮了揮手，滿臉都寫著「都快點從我眼前消失」。
雖然還想和二世再溝通一下感情，但是，既然弗拉特已經被我捏在了手裏，這些事都可以之後再算。
我笑得越發純潔無瑕，手上卻加重了力道，捏得弗拉特連掙紮都掙紮不動。我擒著弗拉特，對二世微微鞠躬之後，幹脆利落地轉身朝格鬥室走去。
「啊對了，我忘了說，格鬥課的老師邀請我做他的助教，我已經答應了。」
我對著弗拉特，笑得比他平日那副傻笑還要燦爛開朗一百倍。
「安心吧。我向你保證，我一定會把你鍛煉成就算碰上橙子小姐也能在她手下撐過五招的男人——我用我爸爸的名義起誓。」
沒錯，我用赤犬大將的名義起誓，我一定會把你鍛煉成一個真正的男子漢噠——嗯，用赤犬大將的標準哦。
「嗚誒嗚嗚嗚嗚嗚（老師救命啊啊啊）！！！」
弗拉特發出最後的垂死呻_吟，試圖向埃爾梅羅二世伸出爾康手。
而二世則是冷酷無情地閉上了眼睛，並且轉身就走。
「……嚶。」
弗拉特絕望地垂下手，轉而試圖用可憐巴巴的眼神攻略我。
當然並沒有什麽卵用。
呵。
如果這招有用的話我怎麽還會被赤犬揍進icu！
來吧弗拉特，領略一下這份海軍親傳的昭和風味格鬥教學吧~☆
對，人家真的是為了弗拉特好，才沒有挾私報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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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弗拉特真慘啊。」露維婭看著被摁在地上摩擦的弗拉特，不由得綻開了花一樣的笑容。
「……是啊。」格蕾看著正帶著明艷的笑容把弗拉特揍出貓叫的少女，露出了一絲敬畏的神情，「呂蓓卡小姐……果然很厲害……」
露維婭聞言揚起眉，這位北歐名門艾德菲爾特家的大小姐因為高超的摔跤技巧，而榮獲綽號「淑女中的起重機」，在呂蓓卡·曼陀麗到來之前，她才是格鬥課老師最青睞的寵兒（和最頭疼的破壞狂學生）。這位有著與家世同等高傲的大小姐盯著呂蓓卡與弗拉特的教學戰（單方面蹂躪）看了好一會兒，不甘不願地哼了一聲，單手卷著自己的金色縱卷發。
「雖然不想承認，但是，她確實很厲害。」露維婭微微瞇起眼睛，「那份戰鬥技巧就連我的格鬥課家庭教師也要自嘆弗如。我懷疑她可能有軍方的背景，只不過到底是哪國的就看不出來了。嘖，你們埃爾梅羅教室還真是每次都會招來一些了不得的家夥啊。」
「誒？軍方嗎？」格蕾的眼神有一些迷茫。露維婭見狀發出一聲輕笑。
「很明顯吧，不管是她攻擊的習慣還是節奏，都帶著很明顯的軍方訓練的影子。但是相較那些制式化的正規軍，她的攻擊方式又太隨性了，裏面還糅合了不少流派的招式……讓我看看，遠東、南洋、歐美……真是的她學的也太雜了吧！嗯？剛才那招是八極拳嗎？相當漂亮啊。」
被一發幹脆利落的八極拳揍得連叫都叫不出來的弗拉特：「………………」
嗚嗚嗚露維你好過分！都不來救我！
↑就是因為你老喊她露維她才不想救你啊！
「嗯，你大概的訓練方向我心裏有數了。」有著呂蓓卡這個假名的少女站起身，拍了兩下手，「總之，先從基礎的身體素質提升開始吧，放學後就繞著時鐘塔跑個三圈吧，這個難度不高，我會監督你的。」
——難度不高個鬼啊！！！
這估計是在場（除了斯芬·古拉雪特和露維婭瑟琳塔·艾德菲爾特以外）所有人共同的心聲。
「我……我會道歉的！」弗拉特端正跪坐，雙手合十，「非常抱歉！請你原諒我！」
似乎沒想到弗拉特會如此幹脆的道歉，少女怔了一下，而後面無表情地抱起雙臂。
「你知道你錯哪了嗎？」
「呃……不該偷偷把無面小姐的墨水瓶變成貓？」
「原來那是你幹的好事啊？！」
「噫噫噫錯了嗎？？？那就是上次無面小姐在試驗煉金術的時候悄悄幹涉了一下對不起！」
「原來那天我明明想把鐵轉換成銀，結果最後變成了一堆滿屋子亂跳的金螞蚱是你搞的鬼啊？！」
「但是無面小姐的元素轉換實在用的太糟糕了！不小心的話會變出來王水也不一定哦！」
「這種事情不要在這裏說出來啊！！！」
「嗚哇哇哇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耳朵！耳朵要掉了！」
假名為呂蓓卡的少女氣呼呼地松開手，雙臂環胸，額角青筋亂跳地瞪著捂著耳朵眼淚汪汪的弗拉特。
「繞著時鐘塔，八圈。」她咬牙切齒道，「否則我絕對不會原諒你的。」
「嗚誒誒——怎麽這樣！」
弗拉特頓時像霜打的茄子一樣蔫了下去。
對此，圍觀群眾表示喜聞樂見。
把整個人都灰白化的弗拉特丟出格鬥室之後，少女拍拍手回過頭來，對著還剩下的學生露出了一個營業式的微笑。
「好了，接下來是誰？」
斯芬·古拉雪特第一個站了出來，綠色的眼瞳閃著好戰的光。
「請和我來一場指導戰。」
「來了個麻煩角色啊。」少女有些無奈似的嘆了口氣，接著豎起左手食指，「那麽，只打一局。」
「好啊。」
斯芬笑了起來，下一秒，他的雙腳已然化作野獸的雙足，猛地朝少女沖了過去！
「失色之死啊（pallida mors）——」
與之相對的，少女並沒有做出任何宣告，但是誰都能從她陡然亮起的魔術回路中看出她對自身施加了全身性的強化魔術。接著，就像是背後生出了眼睛一樣，她猛地抓住了斯芬自身後刺來的利爪，狠狠將他丟了出去！
「漂亮。」露維婭的眼瞳也亮了起來，可以看出她體內好戰的血液正在沸騰，「就算是強化後的視覺也不可能跟上斯芬的獸性魔術，這是第六感嗎？還是說，純粹是豐富的戰鬥經驗所帶來的直覺呢？」
「……是經驗。」格蕾小聲說，下意識握緊了手臂上的檻籠，「那個是……基於戰鬥經驗的預測。經歷過了許多戰鬥之後，即使閉著眼睛也能猜到敵人會從哪個方向攻擊過來……我是這麽想的。」
「呼，應該是基於對自身的了解和對敵人的分析——因為了解自己，所以很清楚哪些方面是薄弱點，對此做了特別的預案。因為分析了敵人，所以針對對方的行事風格，預演了對方會從哪個方面攻擊，即使一時失誤也能隨時調整……真讓人好奇，什麽人才能打敗她呢？」
露維婭這樣說著，又隨意地笑了笑。
「大概不是有著山一樣魁梧體格的狂戰士，就是精於戰術算計的陰謀家吧。」
這時候的他們都不知道，這隨口的一句話，居然在不久之後成了真。
一天後的傍晚，當學生們都從時鐘塔先後離開時，君主·埃爾梅羅二世的辦公室方向，傳來了一聲淒厲的慘叫。
「嗚啊啊啊啊啊啊啊！！！」
那是，呂蓓卡·曼陀麗的聲音。
第218章 掉馬總是來的猝不及防。
事先聲明，我也不想這樣的。
但是好好的打個醬油也能碰到最終boss這到底是什麽情況！見鬼！寫成這樣的破爛小說是絕對賣不出去的！
……讓我們先冷靜下來，概述一下前情提要。
簡而言之，那本來是再平常不過的一天。
我很平常地以體能鍛煉為名敦促（逼迫）弗拉特在時鐘塔跑了八圈，很平常地制止了埃爾梅羅教室的學生互毆，很平常地對埃爾梅羅二世進行了每日的例行告白、全方位跟蹤、送花唱情歌……啊你說裏面好像有什麽奇怪的東西混進來了？嗯……沒有吧？
而在埃爾梅羅二世再一次（……）因為胃袋爆炸不得不跑去植物科拿胃病魔藥的時候，我則悄悄潛入了他的私人房間，準備給他來一個大驚喜，最好能直接發展成一段辦公室play，能被紅鎖發牌關黑屋的那種。
對此，ai只有一句評價。
「你少看點r18吧，這個身體才幾歲啊？」
我一邊小心翼翼地解開著埃爾梅羅二世私人房間的魔術鎖，一邊沖ai翻了一個大白眼。
「你到底是在算肉體年齡還是精神年齡啊？不管是哪個我都過了18禁的界限了吧？」
黑貓用前爪扶住了額頭：「我說的當然是這個身體實際誕生時間……算了，居然和你糾結這個，我也是性能下降了。」
我哼了一聲：「知道就好，啊……開了。」
在房門打開的瞬間，我便換上了百貌哈桑的英靈卡牌。
這位assassin生前患有多重人格障礙，能將自己分散成數以百計的不同人，並且以不同人的面貌現身。她的每個人格都具有獨立的名字，也都擁有一個獨特的能力。與此同時，他們還共享百貌哈桑本人a級的氣息遮斷。如果是用在聖杯戰爭裏，一定是出眾到意想不到的諜報組織吧。
當然，這並不是我選中這張卡牌的理由。
我之所以選中百貌哈桑……完全是因為我對fz第二集那個體操王印象深刻。沒錯，就是那個以出眾的柔韌性和令人嘆為觀止的體操技藝（不是）完美闖過時臣家的魔術防禦的哈桑·紮伊德！他是百貌哈桑的人格之一！
……呃，至於紮伊德闖過法陣之後發生了什麽，就讓我們選擇性忘記吧。
總而言之，依靠紮伊德那甚至可以超過瑪塔·哈麗這位舞娘的超高柔韌性，我成功穿過了各種各樣的魔術防禦，成功入侵到了時鐘塔為君主準備的私人房間裏。
懷著一顆砰砰跳動的熱烈春心，我鉆進埃爾梅羅二世的辦公桌下面，雙手捧臉，笑瞇瞇地等著二世回來。
從昨天就在力勸我不要執行這個智障計劃的ai：「……算了。你開心就好。」
黑貓擬態的人工智能十分人性化地搖了搖頭，做出一副「我不想和你說話」的樣子，晃了晃尾巴離開了。
我則繼續雙手捧臉，快快樂樂地聽著屋外的動靜，隨時準備跳出來大喊「surprise~~~☆！」
然後我就聽到了一陣輕輕的腳步聲。
打開大門，穿過會客室，走到了內室。
接著，是解開魔術鎖，拉動抽屜的聲響。
在腳步經過辦公桌時，我帶著一臉燦爛的笑容，猛地從桌子底下竄了出來。
「surpri~————————————————你是誰？」
出現在眼前的，並不是黑發黑眼的埃爾梅羅二世。而是一名身著海藍色西裝，有著火焰一般的紅發的青年。不，說他是青年，其實並不恰當。男人身上帶著一種奇異的氣質，模糊了他的年齡，不管說他二十五歲還是四十五歲，都非常可信。在那燃燒般的紅發之下，他卻帶著微微的笑容，柔和，安穩，而又令人毛骨悚然。
「嗯？」男人望過來的眼神裏帶著一絲淡淡的意外之色，「……這裏是為現代魔術科（諾利吉）的君主所準備的私人房間，居然能騙過所有隱藏的術式藏在這裏，這一屆的學生裏面，似乎出了相當了不得的年輕人呢。」
「先回答我的問題——你到底是誰？」我面無表情地張開手，一柄大劍忽然出現在我的手心，「以及，你拿著老師的聖遺物的理由是什麽？」
在他手中的那片紅布，我絕對不會認錯。
那可是當年我讓孔明老師日夜加班才肝到的滿羈絆禮裝啊！！！誰會認不出來自己到手的第一張羈絆禮裝啊！！！
那可是第四次聖杯戰爭時，還不是埃爾梅羅二世的韋伯·維爾維特召喚用的聖遺物——伊斯坎達爾的披風啊！！！
那可是比二世看得比眼珠子還重要——不，是比生命更重要的東西！你到底是哪裏來的反派居然敢去偷我老師的命！！！
「啊，聽說現代魔術科最近來了一個了不得的新生，看來就是你了呢，『無面（faceless）』小姐。請原諒我這樣稱呼你，比起那個假名，這個綽號更加適合你。」
男人依然溫和的微笑著，然而，我卻覺得背後掠過一絲沈重的寒意——這個家夥，居然連弗拉特玩笑的綽號也記住了嗎？這種信息搜集和關註度……
「至於我。我是現代魔術科（諾利吉）的前任學部長。」男人微微欠身致意，微笑著說道，「認識的人們都叫我dr.哈特雷斯（heartless），希望你也能這麽叫我。」
我只覺得自己一瞬間掉進了冰窖裏。
偷盜聖遺物。
現代魔術科前任學部長。
dr.哈特雷斯。
好的，我知道自己碰上誰了。
二世事件簿最大的boss，暗地裏主導了整個事件簿裏所有事件的陰謀家。魔術天才裏面的魔術天才，被魔術所鐘愛的男人。唯一一個以非君主之身，甚至並非君主代理的身份，坐上時鐘塔十二學科的學部長身份的男人。
簡單點說，這丫不僅是一個超牛【嗶】的法師，還是一個超牛【嗶】的策士。
而我這一輩子最恨的，就是玩戰術的。
玩戰術的心都臟，dr.哈特雷斯的心尤其的臟——哦不對這家夥的心臟都被妖精偷走了。
再說一遍，隨便打個醬油都能碰上最終boss，這破遊戲tm能玩？！
可是生活並不是遊戲，沒有撞見了boss直接下線的選項。我只能深吸一口氣，擡起手裏的大劍，直直地指向dr.哈特雷斯。
「不管你想做什麽，把老師的聖遺物給我放下。」
「居然知道這個是聖遺物嗎？」
dr.哈特雷斯並沒有問這樣的廢話。
相反，他像是真的覺得很有趣似的，眼也不眨地盯著我的臉，好一會兒，他面上的笑容又加深了一些。
「還真是有趣的手法，幹涉、然後轉變，再進行固定嗎？讓我猜猜，給你做整形的，應該是那位『冠位（grand）』吧。精妙的技藝，真是很漂亮的術式。」
我的臉色不由得更陰沈了一些。
雖然早就知道魔術師都是一些聽不進人話的家夥，但是這個家夥……還真是格外讓人不舒服！
「抱歉，因為你臉上的魔術實在太有意思，我都有些入迷了。」紅發的男人微微笑著，視線終於與我的目光對上了，「你手裏的劍也很有意思，現代居然還有這種程度的神秘嗎？不過，在時鐘塔用這個可不是什麽好主意啊，會把這裏的守衛結界破壞掉80%，到那時候，你想要避免引人註目的目的就無法達成了吧？」
我感到全身的肌肉都因為這一句話而繃緊了。
「你知道了什麽？」
「什麽？」男人像孩子一樣將問題拋了回來，「你覺得我知道了什麽？」
「……」
我咬緊了牙關，一語不發。
開玩笑，在這裏回答了才是真的會被詐出來……
「真是不有趣的孩子。」dr.哈特雷斯深深瞇起眼，而後，有些無趣似的拋出了正確答案，「雖然不惜用這樣引人註目的方式也要進入時鐘塔，平時的行事風格看起來也很高調，但又用了假名和整形魔術，那就說明，你真正的名字，真正的臉，反而比現在更加引人註目吧。雖然還不清楚你進入時鐘塔究竟是為了做什麽，但是，在這裏和我打起來的話，你的目標一定會達不成。」
有著一頭仿佛在燃燒的紅發的男人帶著微微的笑，拋出了惡魔的低語。
「所以，在這裏讓開怎麽樣？」
我靜靜看著他，須臾，綻開了和這個男人幾乎如出一轍的，純潔而溫柔的微笑。
「我拒絕。」
話音未落，我已經一躍而起，狠狠將大劍對著紅發的男人劈了下去！
「哎呀，如果可以的話，我想極力避免戰鬥呢。」
男人靈活地閃過我的攻擊，和斯芬那種經過了獸性魔術加持的敏捷不同，那更多的是一種……仿佛鐫刻在身體上的條件反射。
——但是，要說戰鬥經驗的話，無疑是我更強！
利劍劈空的瞬間騰身一轉，一拳擊向對方的腹部，在被施加了強化魔術的手臂截住的那一刻，我猛地向下伏低身體，一個橫踢掃向對方下盤，接著，瞄準了男人閃躲的空當，單手撐地，猛地變幻了腿勢，借著全身的慣力將男人踢飛出去！
「即使不用這把劍，我也有的是辦法能夠拿下你。」
看著被踢出大門的男人，我站直身體，晃了晃右手的布片。
那是我在剛才那一拳的間隙，從對方手裏奪來的，屬於埃爾梅羅二世的聖遺物。
成功保衛了老師的聖遺物，這下老師一定會誇獎我的！順便要他幾個約會時間應該也不成問題吧！
我興高采烈地想著。
「咳、咳……真是漂亮的一踢。如果我是格鬥課的老師，一定會給你100分。」
男人緩緩直起身來，單手捂著被踢到的側腹，唇邊泛起了一絲苦笑。而後，他擡起眼來，定定地看著我，準確說，是看著我手中的聖遺物。
「看來在戰鬥上，我應該是占不到什麽便宜了，真可惜。」
「是啊。」我松開手，讓大劍從我手中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哈桑的黑色匕首，「至於要怎麽處理你，還是等老師來了再決定吧。嗯嗯，這樣一來老師一定會更加喜歡我的。」
「那可不太妙。啊，請不要誤會，你的老師能更加喜歡你一定是一件好事，但對我來說，被這樣抓住可不好。」
dr.哈特雷斯有些困擾似的歪了歪頭，接著，他面上又一次露出了那副柔和安穩的微笑。
「說起來，我真的很好奇——你特地用魔術掩藏起來的，你真正的臉，到底是什麽樣的？」
一陣莫明不祥的預感竄過我的大腦，幾乎不假思索地，我猛地朝男人丟出了匕首。
然而，已經太遲了——
「可以讓我看一下嗎？」
dr.哈特雷斯微笑著問道。
該死——是幹涉！！！那個混蛋魔術天才——他對我的整形魔術施加了幹涉！！！
一陣難以形容的劇痛席卷了我的全身。
就像是被硫酸腐蝕。
就像是被巖漿燒灼。
就像是被一只只利爪整個撕開再從裏到外地翻過來一樣——
「嗚啊啊啊啊啊啊啊！！！」
我無法控制地發出了淒厲的慘叫。
而後，在我模糊的視線中，我清楚地看到，自己的肌膚就像是褪色一般，變成了不見天日的白。而散落在眼前的發絲，也化作了無垢的銀白。
雪一樣的肌膚。
雪一樣的長發。
偏偏就在這一刻，因為劇痛而模糊的聽覺中，捕捉到了熟悉的男聲。
「愛因茲……貝倫……」
那是，埃爾梅羅二世的聲音。
作者有話要說：
好了，掉馬了。
想不到吧！！！是愛因茲貝倫！！！
咳咳，其實前面暗示的挺明顯的。
女主說自己不會煉金術的時候，提過一句「真是給家族丟人」。
還有一定要施加全身整形，從臉到頭發到骨骼到肌肉都進行調整，才能進入時鐘塔的理由。
還有本章開頭那句「這個身體才幾歲」。
還有其他的，大家有興趣可以自己找找彩蛋。
解釋一下這裏稱呼橙子為冠位魔術師的理由。
「冠位魔術師」和「冠位人偶師」，在原作中都有人用來稱呼蒼崎橙子。而蒼崎橙子被封為冠位的理由並不是她的人偶做的特別好，而是因為她覆原了已經失傳的盧恩魔術的基盤，並且將盧恩魔術在現代再現重構了（見二世事件簿）。
以及蒼崎橙子能做出與本人一模一樣的人偶是在她被封印指定之後才在小範圍裏流傳起來的事情。比如空之境界裏，荒耶宗蓮知道，但阿魯巴就不知道。而在二世事件簿裏，二世直接說，這是一個傳言。但是君主·巴魯葉雷塔（橙子的老師）就清楚知道事實。
第219章 世間所有的相遇，都是久別重逢。
「果然，你的臉很有趣呢。」
dr.哈特雷斯輕笑出聲，帶著幾分興味。
「完成度這樣高的人造人……果然，是愛因茲貝倫的手藝吧。雖然我確實對你的真面目感到好奇，但結果還是出乎我的意料啊。真有意思，自我封閉在冬之森的一族，為什麽會來到時鐘塔呢？」
「…………………………」
我想宰了哈特雷斯。
但我偏偏痛得無法動彈。蒼崎橙子在我身上施加的本來就是直接改變肉體的魔術，被人強制解除，就等於已經改造過的肉體不得不再重組一次。
扒皮抽筋割肉削骨也不過如此了。
最可恨的是，這套逆整形還tm是沒有麻藥的！！！
眼球處灼燒般的痛楚讓我睜不開眼睛，讓我一時什麽也看不見，然而，埃爾梅羅二世的那句「愛因茲貝倫」……我還是聽到了。
完蛋了。
我想。
在我原本的計劃裏……無論如何也沒有這麽早掉馬的打算啊！！！
不，現在最大的問題不在那裏……
我不能讓人看到我的臉。如果我的身份在這裏曝光的話，那麽一切就都完了。
剛來到這個世界時候所經歷的記憶的殘片在腦海中一閃而過，我不得不死死壓住眼睛，才能將那個漂滿了屍體的血池地獄從眼前抹去。
——刀鋒切開身體的寒意。
不要再想了。
——他人的器官（異物）硬塞進身體所帶來的劇痛。
不要再想了。
——移植魔術回路所產生的排異反應。
不要再想了。
——血池中沈沒的，與自己有著同樣面容的屍體們望過來的眼睛。
不要再想了！
——「一切皆是為了愛因茲貝倫的悲願。」
不要再想了！！！
在我倒下去的那一刻，有一個帶著淡淡雪茄味的懷抱接住了我。有什麽厚厚的東西整個蓋住了我的腦袋。
那是一件還帶著體溫的大衣。有著和抱著我的那個人同樣的，無比熟悉的，雪茄的味道。
那件大衣整個包住了我的頭臉，將我完全置於他的遮擋之下。
「格蕾。」
男人的聲音從我頭頂傳來，低沈，壓抑著一絲不易覺察的憤怒。
「了解，師父。」
格蕾輕輕應了一聲，緊接著，我就聽到了利刃破空的聲音。想來她一定是與哈特雷斯交上了手。
「真是蠢貨。」
埃爾梅羅二世的聲音終於帶出一絲明顯的火氣。
「冒失也有個限度吧，你到底知不知道我到底有多少工作要做？弗拉特那樣的笨蛋有一個就已經夠受了，你是覺得我的麻煩還不夠多嗎？真是夠了，居然來闖君主的房間，你是生怕自己死的不夠快嗎？現在好了，碰上你搞不定的家夥，知道厲害了吧。」
埃爾梅羅二世的語氣聽起來恨不得抓著我的腦袋去掄墻，好像這樣就能把我的腦子砸開竅，讓腦殼裏進的水往外流一流。
但是與他幾乎稱得上氣急的聲音相反，他隔著大衣摁著我腦袋的大手卻沒有用多大的力氣，可以說得上是溫柔了。
就算罵的這麽兇，他也沒有松開護住我的手。
「真是的……」
他終於罵夠了一樣，無聲地，不易覺察地松了口氣。我靠在他的胸口，可以感受到那薄薄的肌肉一點一點放松了下來。帶著一絲細微的顫抖，像是後怕，又像是過度緊張後的力竭。
「如果先趕來的不是我和格蕾該怎麽辦？」
是啊，如果第一個趕到這裏的，不是你和格蕾，我該怎麽辦呢？
哈特雷斯的魔術幹擾還在持續，我全身都因為整形魔術的失控而錯亂著，這讓我的手不住地發抖，但是，不知道為什麽，我始終沒有松開手中緊抓著的東西。
我擡起手，將那枚紅色的披風碎片，摩挲著塞進了埃爾梅羅二世的手裏。
有那麽一瞬間，我聽到二世的呼吸聲停住了。
「這是……」
他的聲音堵在喉間，似乎僅憑著觸感就知道了手裏握著的到底是什麽。
征服王伊斯坎達爾的聖遺物。銘刻著第四次聖杯戰爭的記憶，銘刻著那改變了他一生的轉折點，銘刻著他最光輝燦爛也最刻骨銘心的往事的遺留物。
魔術的紊亂讓我說不出一句話，只能勉強用抽搐的手指捏了捏他的手，無言地表達著我的想法。
——收好。
——不要再弄丟了。
「你……」
埃爾梅羅二世似乎想說什麽，卻被背後傳來的聲音打斷了。弗拉特與斯芬似乎終於聽到動靜趕到了，遠遠都能聽到他們的大呼小叫。
「老師——老師——我好像聽見無面小姐的聲音了，你們還好嗎？」這是弗拉特一貫沒神經的開朗嗓音。
「該死！是陌生人的味道——格蕾親親！？可惡你是誰！居然敢襲擊格蕾親親！！！」這是一瞬間進入狂化狀態的斯芬。
弗拉特的腳步也跟著跑近了：「嗚哇不是吧！等等啊路·希安君！怎麽看都覺得更危險的是老師和無面小姐吧！！！」
斯芬已然開始獸化：「不管怎麽樣，居然敢對格蕾親親……不可原諒！」
埃爾梅羅二世深深地吸了口氣，不知道為什麽，我居然從這一聲中聽出了一種莫明熟悉的疲憊和脫力感……疲憊得就像我每次面對路飛時候的感覺一樣。
靠，這麽一想好像還是我比較慘。
「斯芬，你去幫格蕾。弗拉特，你過來，我需要你的魔術。」
「喔噢！！！」斯芬低吼一聲，立刻加入戰局。
「了解~！一定圓滿完成任務！」弗拉特輕快的聲音傳了過來。
沒過幾秒，一只手探進大衣裏，輕輕搭上了我的臉，少年纖細的手指在我的臉上點了點，他人的魔力沿著魔術回路傳達進來，微微的冷。讓我想起籠罩著那座白色城堡的……冰雪的味道。
「幹涉開始（playball）。」
弗拉特的聲音難得有些正經，不過沒幾秒鐘又打回了原型。那種近乎無機質的聲音還沒有維持多久，就又變回了平日的咋咋呼呼。
「哇啊啊，這個魔術相當厲害啊，不管是原本的整形還是後來的幹涉，哪個都好厲害！我看看……嗯，果然是在這裏！在這個地方加以幹涉的話，就會扭曲掉整個術式，讓魔力的循環斷掉……嗚啊，好險好險，差一點就中陷阱了，幸好沒有在那個地方覆寫……差點就引爆了陷阱啊……嗯嗯！就是這個感覺！好耶！我知道怎麽辦了！來勁了來勁了！」
隨著少年的碎碎念，他的手指也靈活地在我的臉上來來回回，時不時還跳到背後和脖頸。那手指就像有魔力一樣……呃，好吧他的手指確實有魔力。
總之，他富有魔力的手指在我身上點來點去，而燒灼我全身的劇痛，就這樣在他的指尖慢慢散去了。
在我抽搐的喉頭肌肉松開的那一刻，我看著弗拉特，誠心誠意地說出了我的真心話。
「那tm是老娘的臉，不是你的玩具！不許用那種好像在打網絡遊戲或者黑客攻防戰一樣的腔調！」
你tm以為自己在打戰場還是在黑別人網站啊？！
還引爆——這是我的臉！你到底想對我的臉幹什麽！！！
「對不起！請原諒我！」
弗拉特閉著眼睛，啪地雙手一合十。表情十分的……沒有誠意。
我用不再白得異常的手，摸了摸已經恢覆金色的短發，這才微微松了口氣，下意識拉低了大衣，擋住不知道有沒有恢覆偽裝的眼睛。
「算了……說起來，你為什麽閉著眼睛啊？」
這家夥……閉著眼睛也能施展魔術嗎？
「啊，因為無面小姐不想讓別人看到你的臉吧。」弗拉特擺了擺手，轉了個方向背對我，「會特意遮起來就是不想讓人看的，那我還是不要看比較好吧？」
「……」
我又將大衣拉低了幾分。
「不錯的友誼。」
遠處傳來了幾聲輕快的掌聲，我下意識看過去，對上的卻是哈特雷斯含笑的臉。
「無論是師生，還是同學，都展現了動人的情誼。真是令人欣羨。雖然今日的目的沒有達成，不過，托你的福，讓我看到了不錯的劇目。非常感謝。」
我咬緊了牙關：「哈特雷斯……」
這個名字讓埃爾梅羅二世的面色微微一變：「失蹤已久的前任學部長，今日蒞臨現代魔術科有何指教？」
dr.哈特雷斯面上依舊帶著從容不迫的微笑，渾然不似一個正在被兩位戰鬥好手兩面夾擊的魔術師。他躲過格蕾揮來的大鐮，微微向著我們欠了欠身。
準確說，是向著埃爾梅羅二世欠了欠身。
「只是來遞邀請函罷了。」他說。
「遞邀請函需要拿走我的聖遺物，還打傷我的學生嗎？」二世反唇相譏。
dr.哈特雷斯深深地彎起眼來：「鑒於這是必要的環節。」
埃爾梅羅二世面無表情地回敬：「那麽這封邀請函，請允許我拒絕。」
「可惜的是，我不能答應你。」dr.哈特雷斯再度輕笑出聲，「時間不多了，我要先告辭了。」
仿佛是在呼應著他這句話一般，空間，忽然扭曲了。
「果然不愧是現代魔術科的前任學部長。」埃爾梅羅二世站在我身前，凝視著那空間扭曲的漩渦，「看來當初你在這裏留下了相當不錯的後手。」
「畢竟這裏之前可是我的房間呢。」
dr.哈特雷斯解放了自己的魔術禮裝，擊退了格蕾與斯芬，受制於時鐘塔的規則，格蕾像我一樣無法解放寶具，而斯芬也不能使出最大範圍的獸性魔術。這無疑給了哈特雷斯可趁之機。在二人陷入短暫的麻痹狀態時，他邁入了扭曲的空間之中。
像是忽然想起什麽，男人在最後一刻回過頭來，對著我們露出了溫和的微笑。
「啊，對了，如果你不帶著那個聖遺物赴邀的話，那邊的小姑娘的秘密，在時鐘塔裏就不會再是秘密了。」
——那句話，是威脅。
在留下了這樣一句話之後，哈特雷斯從原地消失了蹤跡。
埃爾梅羅二世久久的沈默著。
一直到灰衣的少女輕聲喊了一句「師父」，他才回過神來。
「斯芬，弗拉特，你們先回去吧。格蕾，我要單獨和呂蓓卡談話，可以麻煩你守門嗎？」
二世忽然開口道。
斯芬點了點頭，解除了獸性魔術：「我知道了，老師。」
格蕾微微低下頭，聲音很輕：「好……」
弗拉特笑瞇瞇地敬了個禮：「明白，老師要和無面小姐說一些只有你們兩個人才能聽的話嘛！我不會當電燈泡的！嗷！路·希安君你打我幹嘛！嗚哇哇——不要拖啊！脖子！脖子要斷了！！！」
「……那麽，我就在門外等著了。」
在那兩個少年吵吵鬧鬧地離開之後，格蕾輕輕頷首，行過一禮之後，便抱著恢覆了匣子形狀的武器，乖巧地蹲在了門口。
埃爾梅羅二世揉了揉眉心，抓著我的手臂將我拖進了他的辦公室。
「愛因茲貝倫的最高傑作，一手毀滅了愛因茲貝倫的戰鬥人偶，在八年前就已背離魔道之人……大駕光臨時鐘塔，究竟有何貴幹？」
坐在自己的辦公桌後，埃爾梅羅二世向我拋出的第一句話就是如此。
「回答我，作為魔術使的你，來到魔術師協會是為了什麽——芙蕾德莉卡·馮·愛因茲貝倫？」
作者有話要說：
世間所有的相遇，都是久別重逢。出自王家衛的電影一代宗師。
芙蕾德莉卡，是海貓鳴泣之時中奇跡的魔女貝倫卡斯泰露的名字，frederica。借來用一下。希望大家不要介意。
原本想用fsf中菲莉婭的身份，想了想還是原創了。我有預感，我敢這麽幹一定會被成田打臉的。
格蕾不解放寶具的理由，和女主不解放寶具的理由是一樣的。
現代的魔術基本上都弱於神代的魔術。古老的神秘會吞噬現代的神秘。寶具基本上都是古代神秘的具現化……打個比方的話，她們如果在時鐘塔內部解放寶具，可能會像在醫院開磁暴武器一樣，直接讓一大半的機器報廢（還很可能不可修覆）。
具體就參考空之境界裏蒼崎橙子阻止兩儀式在她的魔術工房裏拿出九字兼定（百年的古刀）的那段解釋吧。
【「式，那是古刀吧。五百年以前的刀不要在這裏取出來。要是把結界給破壞了我該怎麽辦。」
一聽到這句話，式有些掃興地停下手。
雖然橙子小姐說是刀，不過那個鐵尺一般，看起來切不動什麽東西的鐵板真的是刀嗎……？
「上面連九字都有呢。臨兵鬥者皆陣列在前，嗎。很遺憾像我這種程度的結界是無法與百年等級的名刀相抗衡的。要是在這裏拿出來的話，樓下的那些東西就全都溢出來了。」
對於橙子小姐話中的危險，式有些驚訝地收起了竹刀袋。】
嗯，後來式姐就在荒耶宗蓮的魔術工房打開了兼定，然後荒耶宗蓮的結界就報廢了【
第220章 往事莫要再提，人生已多風雨。
在那句話落下之後，埃爾梅羅二世清楚看到，一直以來如同假面一般浮在少女臉上的笑容消失了。
平心而論，少女現如今的皮相，確實是難得一見的美人。白皙的肌膚，栗金色的短發，細細的眉高高挑著，紅唇水潤豐盈，臉頰飽滿，帶著淡淡的薔薇色，整個臉龐呈現出一個甜美的心形，艷麗得就像是夏日金燦燦的日光下盛開的紅玫瑰。再加上那高挑而完美的身材，儼然就是上個世紀歐洲電影裏走出的尤物。
然而，看著這樣的「呂蓓卡」，埃爾梅羅二世……不，韋伯·維爾維特想起的，卻是八年前的少女。
銀白的長發，赤紅的眼瞳，如同從未見過日光的新雪一樣的肌膚，纖細，單薄，有著令人目眩的非人之美的少女。
芙蕾德莉卡·馮·愛因茲貝倫。
愛因茲貝倫一族千年歷史中唯一的例外，並非魔術師，而是魔術使的人造人。
所謂的魔術師，是以魔術為目的，將自己的一生都獻給魔術，不惜一切追求著根源的人。而僅僅只是將魔術作為手段，只是使用魔術，卻不研究魔術，對根源毫無興趣的人，就是魔術使。
八年前，出現在他面前的芙蕾德莉卡·馮·愛因茲貝倫，毫無疑問是一名魔術使。
甚至可以說，她是背離魔道最遠的那種人。
經歷過那些事之後，韋伯·維爾維特可以斷言，芙蕾德莉卡既不向往根源，也不熱愛魔術。
那麽，她究竟為什麽要來到時鐘塔——魔術師協會的大本營？
正當他如此思考著的時候，對面的少女卻輕輕地笑了。
像是覺得無奈，又像是覺得有趣一樣。
「餵餵，別胡說啊。」少女攤開雙手，做出了一副無辜的樣子，「我可沒毀滅愛因茲貝倫。」
「那種做法和毀滅有什麽區別啊。」
韋伯·維爾維特吐槽道。
「只是對魔術師而言吧？」少女單手托腮，十分俏皮地眨了眨眼睛，「以一般人的倫理道德而言，我既沒有殺光愛因茲貝倫的族人，也沒有轟掉冬之森，甚至連結界都沒有破壞……不管怎麽說，這都不能叫『毀滅』吧。」
「是啊，你只是毀了他們追求根源的道路罷了。」
韋伯·維爾維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終於對著少女說出了他八年前就想對她說的話。
「這種行為在魔術師的世界裏，就叫做毀滅。」
「是嗎？不過我是不會為此道歉的。」
「我知道。」
看著少女渾不在意的神色，韋伯嘆了口氣，點燃了指間的雪茄。作為一個簡易的魔術禮裝，這支雪茄有著鎮靜神經與梳理思緒的效果，在這種讓人頭痛也胃痛的場合，實在是再合適也不過了。
畢竟，雖然沒有第四次聖杯戰爭中那位saber帶給他的心理陰影大，眼前的這位少女依然給了他不小的精神創傷。在一段時間內，她也是韋伯的噩夢源頭之一。
不得不在和自己的噩夢面對面，並且還被這位噩夢源頭瘋狂追求（？）了一段時間……
……韋伯·維爾維特現在很需要抽根煙冷靜一下。
在雪茄青色的煙霧中，韋伯·維爾維特的思緒飄向了遙遠的過去。他還沒有成為君主·埃爾梅羅二世的那段時光。
那是第四次聖杯戰爭之後的事了。
那時候，韋伯·維爾維特還在異鄉流浪。
雖然從第四次聖杯戰爭中生還，但是他並沒有取得任何像樣的勝利，也沒有值得標榜的魔術成果。如果就那樣回到時鐘塔的話，恐怕會被算總賬吧。
不管怎麽說，韋伯都是偷了自己導師的聖遺物去參加的聖杯戰爭。而那位同為聖杯戰爭禦主的老師——肯尼斯·埃爾梅羅·阿奇博爾德，上一任的君主·埃爾梅羅——則在聖杯戰爭中悲慘的死去了。
雖然肯尼斯老師自高自大、過於天真，雖然肯尼斯老師非要穿著pve裝備下pvp戰場，雖然肯尼斯老師戰術的不成熟和對其他禦主的輕視……是他失敗並喪命的主因。咳咳，以上評價基於客觀事實，並沒有韋伯·維爾維特對於導師的怨念，真的。
但不管肯尼斯老師有多少性格上的缺陷（……），誰也無法否認，肯尼斯·埃爾梅羅·阿奇博爾德是一個真正的魔術天才。就連韋伯自己也不止一次的想過，如果他沒有偷走老師的聖遺物，如果肯尼斯老師成功召喚出rider·伊斯坎達爾……那麽，作為魔術師的素質出類拔萃的老師，是不是更能發揮rider的能力？是不是……他就不會死了？
韋伯·維爾維特認為，自己對老師的死負有責任。
而他也認為，不止自己一個人是這樣想的。
——如果我沒有偷走老師的聖遺物，他可能就不會死了。
基於這種負罪感，以及對埃爾梅羅派的魔術師對自己進行清算的恐懼，韋伯·維爾維特在第四次聖杯戰爭後並沒有回到時鐘塔。
他開始了流浪。
沿著夢中……不，準確的說，是沿著征服王伊斯坎達爾曾經走過的道路，開始了流浪。
聽起來很美好對吧？遇見了改變自己一生的人生導師的少年，在那個男人離開之後，沿著他曾經的道路開始了自己的旅途……簡直是小說電影裏才會有的情節。
實際上根本不是那麽回事。
在這趟旅途中等待著少年的，是行李丟失、在便宜旅館裏發燒嘔吐還沒錢去看醫生、各種迷路暈車換錯站等等一系列的慘劇。
反正在那段異鄉流浪的時間裏，韋伯·維爾維特算是把自己人生前20年沒有遭過的罪，一次性全部給遭夠了。
在那短短一段時間之中，韋伯·維爾維特飛快地從一個去參加聖杯戰爭還要找一個安逸舒適的居所（順便催眠房主老夫妻把自己當成他們的孫子）的嬌少爺，變成了一個可以若無其事把散發著異味可能還有跳蚤的毛毯往身上一裹窩在草窩裏就能睡的糙漢子。
生活真是鍛煉人。
而那一次，他則是不小心坐過了火車，直接睡過了站。
他到了德國。
雖然之後也很奇怪自己為什麽能做出這種蠢事，但當時的韋伯·維爾維特只是一疊聲地抱怨著，拖著行李下車，在乘務員的阻攔中不甘不願地補了票，掏出所剩不多的鈔票買了回去的車票。
然後他就看見了一個自己從未想過自己會再見到的人。
哦，並不是芙蕾德莉卡。
雖然看起來這時候應該是這個故事的主角出場的時機，但他看到的確實不是她。
他看到了一個穿著黑色風衣，頭發像貓耳一樣蓬起來的亞洲男人。
韋伯·維爾維特手裏的行李啪的一聲就摔在地上了。
說得準確點，他整個人都摔在地上了。
雖然說出來很丟人，但是在看到那個男人的那一瞬間，韋伯·維爾維特嚇得腿都軟了。
就算是把他殺了他也不可能認錯那個身影。
——衛宮切嗣。
第四次聖杯戰爭中愛因茲貝倫家的master，殺死肯尼斯老師的兇手。
而他的servant，saber·亞瑟王，曾經不由分說地正面給過韋伯他們一發excalibur，差點要了韋伯的命。
基於這兩點，韋伯·維爾維特覺得自己現如今的反應完全可以理解。
這、這才不是慫！也不是膽小！更不是怕了！這……這就只是創傷後應激障礙的發作而已！沒錯！看到噩夢與死亡的實體出現在自己面前，你的腿不軟啊！！！
「嗚噫噫噫——！」
從少年口中發出的，不像樣的驚呼，卻像是完全沒有傳到男人那裏一樣。
對方只是用那雙無神的黑色眼睛掃了一下周圍，便像是完全不感興趣一樣移開了視線。從那漠然的態度來看，就連這一次掃視，也不過是過往經驗積累下的習慣性動作吧。
衛宮切嗣無視了韋伯·維爾維特。
這反而讓韋伯心中生出了一絲古怪的情緒。
同為第四次聖杯戰爭的master，姑且也算有過交鋒，沒有道理只有自己看到對方嚇得腳軟，對方看到自己卻連眉毛都不動一下。
——我是rider的master。
想到這一點，韋伯·維爾維特內心的恐懼便被壓了下去。
就算手腳還在發軟，就算肌肉還在神經質的顫抖，但是，韋伯還是挺直了細瘦的雙腿，大踏步地向著男人邁了過去。
在saber的master面前，不可以露出那種怯弱的醜態。
他在心裏想。
就算對方是殺死了肯尼斯老師的兇手，就算對方是裏世界臭名昭著的魔術師殺手，就算對方是自己完全無力匹敵的存在，也是一樣的。
征服王的master不可以輸給騎士王的master。
「你……」
正當韋伯向著黑衣男子開口的瞬間——
「你就是衛宮切嗣？」
——冰冷而無機質的女聲，自黑暗深處響起。
然後，韋伯看到了一個完全不可能出現在這裏的女人。
銀白的長發，血紅的眼瞳，非人的美貌，纖細的身姿，純白的華服，宛如冰雪的精魂一般的美麗少女。也有著冰雪一般的眼神。
不，並不是靜謐的微雪。
那是凜冬時節呼嘯的暴風雪。那是凍土之上亙古不化的冰川。那是最為極致的美與死的具現。
那是……
「愛麗……」
衛宮切嗣喃喃。下一秒，又像是忽然回過神來一樣，無神的黑瞳瞬間銳利了起來。
「不，你是愛因茲貝倫。」
「我是芙蕾德莉卡·馮·愛因茲貝倫。」
少女簡單地報上了自己的名字，接著，一柄大劍猛地出現在她手中。
「回答我，你到這裏是想做什麽——背叛者。」
韋伯·維爾維特的內心幾乎是崩潰的。
——他隨便迷個路都迷到了愛因茲貝倫家附近嗎？！
作者有話要說：
給沒看過fate的讀者解釋一下。
君主·埃爾梅羅二世的名字是韋伯·維爾維特，「埃爾梅羅二世」只是一個封號，類似三次元的威爾士親王。
第四次聖杯戰爭參加者，雖然沒能贏得聖杯戰爭，但是成功生還（而且沒缺胳膊斷腿沒被詛咒沒少掉作為一個人最重要的東西），還找到了人生的新目標，獲得了裏程碑式的成長，並且成功在聖杯戰爭之後獲得了二次發育，從157cm竄到了一米八六。fz播出的時候人人都說他幸運ex，可能是第四次聖杯戰爭中唯一的贏家。
（至於言峰綺禮……呃……我覺得不得不接盤養閃閃的時候他就輸了……）
沒查到韋伯到底在外面遊蕩了幾年，只查到格蕾來時鐘塔的時間是2003年7月，9月開始剝離城事件，魔眼搜集列車是在11月末（本卷開始的時候就在這個時間點前面一點）
韋伯在聖杯戰爭之後害怕被時鐘塔算賬所以在外面遊蕩了一段時間，回到時鐘塔之後修夠學分成為三級講師，接手了埃爾梅羅教室，三年後被盯上他的萊妮絲揪過去變成了君主·埃爾梅羅二世。
韋伯是什麽時候回到時鐘塔的，以及他流浪期間的具體路線和經歷，我實在沒捋清楚，如果有人能查到更具體一點的時間，請告訴我，我會進行調整糾正的。
悠于 2019-12-8 22:53
第221章 喪心病狂！妙齡少女當街毆打一重病瘦弱男子！背後原因竟然是——
「……愛因茲貝倫的新人嗎。」衛宮切嗣拿下了香煙，不動聲色地將手探進了口袋裏，「居然出現在這裏，族長大人……不，阿哈德老爺子變開明了嗎？」
韋伯·維爾維特明白衛宮切嗣為什麽會有此疑問。
即使是在時鐘塔孤陋寡聞的他，也曾經聽聞過愛因茲貝倫一族。
那是將自己封閉在雪山深林中的魔術師一族，專心鉆研著自己的魔術，已經有上千年的時光未曾與外界往來，只有兩次例外——兩百年前與遠阪、馬奇裏（間桐）一起構建了聖杯戰爭的系統，以及數年前接納臭名昭著的「魔術師殺手」衛宮切嗣入贅，令其成為了第四次聖杯戰爭中代表愛因茲貝倫家的禦主。
在查閱聖杯戰爭的資料時，他曾經了解過這一族的生態……簡而言之就是，全員死宅，除非是關系到聖杯戰爭，否則他們絕對不出門。
而那名有著典型的愛因茲貝倫特征的少女，會出現在這樣一個默默無聞的小鎮車站，顯然是一種異常事態。
不止韋伯這樣認為，明顯，衛宮切嗣也是這樣想的。
「當然沒有，因為你，大爺爺變得比以前還要古板了。整天抱怨著『就不該相信外人』『愛因茲貝倫的願望果然還是要靠愛因茲貝倫自己完成』『外面的人果然都是卑劣的家夥』之類的。變得比以前還要強調古老的規矩，矯枉過正也就是這樣了吧。」
聽著少女的吐槽，韋伯·維爾維特抽了抽嘴角。
那個……上次聖杯戰爭的時候我沒太在意，你們愛因茲貝倫的人造人這麽活潑的嗎？
答案是否定的，從衛宮切嗣深深皺起的眉頭就能看出來，他入贅愛因茲貝倫的那些年可能都沒被人這麽吐槽過。
「你是來殺我的嗎？」衛宮切嗣蹙著眉，目光卻停留在少女手中的大劍上，「那個，是聖遺物吧？」
那是一把與少女纖細身形並不如何相符的黑色大劍。其上銘刻著血一樣的紅紋，散發著極為不祥的魔力。
「這個？」不知為何，少女面上浮現出一絲極為微妙的笑意，「不，這個是被汙染的excalibur——你應該知道如果我在這裏解放它，會有什麽結果吧？」
韋伯·維爾維特面上的血色一瞬間消失了。
excalibur，saber·亞瑟王的寶具。曾經在第四次聖杯戰爭中兩度親眼目睹過那個寶具的效果，其中有一次還差點被那個寶具轟殺至渣，韋伯非常清楚，如果少女真的如她所說，在這種地方解放寶具，會帶來什麽樣的地獄。
衛宮切嗣的神色也暗了暗，他不自覺地看了一眼周圍，不知道是不是少女使用了什麽幹擾魔術，來來往往的人們只是用奇怪的眼神看著他們兩個杵在車站門口不走的男人。
在這裏的，全都是無辜而又無知的一般民眾，他們根本不知道自己面前佇立著怎樣的惡魔，也不知道這個純白的少女能給他們帶來怎樣的地獄。
「……愛因茲貝倫何時有了這樣的技術？」
衛宮切嗣沈聲問道，少女卻無視了他的問題，而是側過身去，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不想我在這裏展開寶具的話，就跟我來。」她幹脆地背過身去，卻像背後長了眼睛一樣，喝住了想要偷溜的韋伯，「那邊那個，你看到我拿出劍了吧，你也一起來。別想偷溜，雖然愛因茲貝倫確實以實戰太弱而著稱，但是，我是不一樣的。只要我想，在這裏殺光你們所有人也沒有問題。」
韋伯·維爾維特只能憋屈的跟上。
沒辦法，你看看那個殺了他老師的魔術師殺手都邁開腿了，連那個家夥都沒有說話！他還能說什麽！拒絕然後被剁頭嗎！？
「又不是我自己想看的。」即使如此，韋伯還是沒忍住，低低抱怨了一聲。
「嗯？我剛才好像沒有聽清？」少女帶著溫柔的笑容回過頭來。
「不、什麽都沒有！」韋伯一個激靈，秒答。
雖然這確實是強買強賣……但是看看那位手裏的黑色聖劍啊！誰敢對著純黑的excalibur說不？！
「那就好。」少女面上的笑容一秒消失，無趣似的回過頭去。
……韋伯不是很敢想她剛才打算幹什麽。
接下來的路途，三個人都很沈默。
不知道是因為不想殃及無辜，還是不屑於在普通人面前使用魔術，少女硬是把他們帶到了人跡罕至的森林邊緣，才展開了戰鬥。
然後韋伯·維爾維特就親眼看到他的心理陰影被打爆了。
沒錯，雖然這麽說不太好，但是衛宮切嗣確實被那個人造人打爆了哈哈哈哈哈……咳咳咳，他沒有笑，真的。
前魔術師殺手確實有著豐富的戰鬥經驗，在過去的那些歲月裏，他能夠成為終結諸多強大魔術師性命的死神，並不是浪得虛名。在親眼目睹了他與少女的戰鬥之後，韋伯·維爾維特不得不承認，如果是與這個人為敵，那麽，肯尼斯老師的慘死簡直是必然的。
強大的魔術師並不一定擅長實戰，即使是君主（lord）也一樣。肯尼斯老師確實在魔術方面有著卓越的才能，但那與殺人是兩回事。如果要以遊戲來打比方的話，對，肯尼斯老師就是那種財大氣粗、滿身神級裝備、副本意識絕佳的pve玩家，而衛宮切嗣是深諳各種偷襲、繞背、搶人頭和茍命的pvp老手。當這樣兩個人在戰場相遇……pve被pvp幹掉簡直是理所當然的。
以及……
韋伯·維爾維特再一次確認了，自己能從上一次聖杯戰爭中生還，確實是靠著運氣和rider。
如果當時與衛宮切嗣為敵的人是自己……韋伯不太敢去想這個可能性。他還記得caster的master是被誰一槍爆頭呢。
如果不是他召喚出了征服王·伊斯坎達爾這位強力的英靈，如果不是伊斯坎達爾展示了王之軍勢令人敬畏的實力，如果不是伊斯坎達爾在迎戰saber時……不，這個還是算了，說到底如果不是伊斯坎達爾非要去招惹saber還硬要試試臉接寶具，他們根本就不會被那位騎士王轟上一發excalibur吧= =。
不管怎麽說，衛宮切嗣被芙蕾德莉卡·馮·愛因茲貝倫打得很慘都是事實。
如果衛宮切嗣表現出了一個出類拔萃的前雇傭兵所應有的實力，那麽，芙蕾德莉卡就展現出了超過人類界限的強大。
「……這都有下級、不，中級英靈的實力了吧。」
韋伯捂住嘴，喃喃。
作為第四次聖杯戰爭的禦主，曾經見證過那七位英靈實力的人，韋伯·維爾維特必須承認，在不展開寶具的前提下，少女已經擁有了不輸給英靈的能力。
「這不是愛因茲貝倫的技術……愛因茲貝倫無法造出這樣的人造人……你到底是誰？」
倒在雪地裏的黑衣男子的聲音很低，他受了很重的傷，鮮血正沿著他的額頭滾下，在雪地上綻開了大片的深紅。然而他卻隱忍著痛苦的神色，始終註視著少女，防備著她的下一次進攻。
「你不是應該很熟悉嗎？」少女卻笑了起來，「聖杯戰爭中所使役的servant，不過只是英靈的投影。只要掌握承接投影的【基體】的技術，就能夠暫時借用英靈的能力，愛因茲貝倫只不過是準備了擁有這樣素質的人偶罷了。」
「這不可能！」出聲反駁的卻是韋伯，他瞪大了眼睛，指出了少女言論中的不合理之處，「就算是召喚魔術，也需要法陣、媒介、靈脈以及充足的魔力……只有承接投影的基體根本不可能完成！愛因茲貝倫所擅長的也並不是召喚魔術——哇啊啊啊啊！！！」
黑色的大劍猛然揮到了韋伯面前，少女面無表情的看著他，聲音比冬雪還要冰冷。
「你話太多了。」
「……嗚。」
韋伯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沒有當場跌坐在地。姑且算是保全了自己作為rider禦主的尊嚴……大概吧。
「他說的對。」衛宮切嗣沈聲道，「愛因茲貝倫如果能完成這種程度的召喚魔術，二十年前他們就不會來找我。」
「這可是商業機密。」少女輕笑出聲，「再說，你也很清楚吧，偶爾會誕生的，魔術師家族中的奇跡，不知為何產生，最為純粹的機緣，偶然中的偶然，那種毫無緣由的一代之花——沒錯，就像冬之聖女那樣。要讓人偶來解釋自己誕生的原理，你未免也太為難我了吧。」
「……」
衛宮切嗣沒有回答。
韋伯·維爾維特卻久違的感受到了一種難言的覆雜滋味。
沒錯，他很明白這種存在……不講道理的天才，不講道理的奇跡，存在本身仿佛就是為了嘲笑凡人的努力一樣的……窮兇極惡的偶然。
多麽，令人憎恨的奇跡。
「好了，來回答我吧。」
銀發紅瞳的人造人舉起黑色的大劍，筆直地指向衛宮切嗣的頭顱。她的神情比身後呼嘯的暴風雪更加冰冷，更加充滿殺意。那雙如同寶石一般無機質的眼瞳自上冷酷地審視著衛宮切嗣，拋出了毫無溫度的問句。
「你一次又一次的回到這裏，是為了什麽，背叛者？」
韋伯·維爾維特打了一個激靈。
雖然不知道rider戰死之後的情況，但是……第四次聖杯戰爭沒有任何一位勝利者，這個事情他還是清楚的。
而在少女的這句質問中，他恍恍惚惚也想起了……最後的最後，劃破天空的，似乎就是saber的寶具·誓約勝利之劍（excalibur）的光輝。
這個男人……在最後關頭，背叛了愛因茲貝倫家族嗎？
「那個聖杯……無法實現任何願望。」
男人的聲音，低得像是壓進了地底。他那雙黑色的眼睛沒有任何神采，比韋伯在第四次聖杯戰爭裏見到的還要黯淡，到了這個時候，韋伯才留意到，這個男人……似乎比那個時候瘦了很多。
這樣說起來……之前衛宮切嗣與芙蕾德莉卡戰鬥的時候他就感覺到了，這個男人是不是……衰弱了？
男人低低地咳嗽起來，他擡手捂住下半張臉，喉結艱難地滾動了兩下，似乎吞下了翻湧而上的血。放下手的時候，他的面色更顯青灰，帶著蓋也蓋不住的虛弱之色，緩緩開了口。
「……伊莉雅。」
「什麽？」
少女向前邁出一步，劍鋒也更加逼近了衛宮切嗣。作為曾經目睹過那位劍之英靈如何揮舞excalibur的人，韋伯·維爾維特很是為衛宮切嗣捏了一把冷汗——別人或許不知道，他們兩人對於saber的風王結界都是印象深刻，只要稍微進行一下魔力放出，強勁的風就能將衛宮切嗣的腦袋轟得粉碎。
然而衛宮切嗣卻沒有畏懼的神色。他擡起眼來，重覆了一遍那個名字。
「伊莉雅……伊莉雅斯菲爾，我是為了我的女兒來的。」
少女的神色更加冰冷。
「為了伊莉雅？」
「我要帶她走。」男人的聲音嘶啞而又堅定，「就算你們阻攔，只要有萬分之一的可能性……我都要帶走伊莉雅。」
「你應該知道，外界是如何覬覦愛因茲貝倫的人造人技術吧。」少女的神色越發冰冷，「你能從那些鬣狗一樣的魔術師手中保護她嗎？你也很清楚吧，伊莉雅的身體與人類不同，當伊莉雅需要對調整的時候，你能夠幫助她嗎？當你對著伊莉雅的時候，你能對她說出你是如何背叛了愛因茲貝倫，又是如何讓愛麗斯菲爾的犧牲白費了嗎？」
每一句問句，都像尖利的箭矢一樣穿透了衛宮切嗣。有那麽幾分鐘，連韋伯·維爾維特都懷疑，那個男人是不是要倒下了。
然而他到底是沒有。
「愛麗的事情……我很抱歉。但是，伊莉雅不一樣……我不會讓她變成愛麗。」男人低聲道，「我會保護她。就算賠上我這條命，我也一定會保護她。不管是要從魔術師……還是你們手中。」
一聲槍響！
誰也不知道衛宮切嗣是什麽時候將手槍藏在那裏的，誰也看不清他到底是怎樣扣動的扳機。
一枚子彈徑直朝著少女的額頭而去。
如果韋伯對他老師的死進行過調查的話，他就會知道，那是一枚起源彈。
那是衛宮切嗣利用自己可以對事物產生不可逆的毀壞的起源所制作的魔術禮裝，是他將自己的兩條肋骨取下磨成粉末，制作而成的六十六枚子彈之一，是專門的對魔術師的禮裝。而那其中的第三十八枚，穿透了魔術禮裝·月靈髓液的絕對防禦，幾乎奪走了韋伯的老師，肯尼斯·埃爾梅羅·阿奇博爾德的性命。
正是因為那枚子彈破壞了肯尼斯大半的魔術回路，才會讓他在之後的聖杯戰爭中毫無反手之力，最後只能如同一個廢人一般被衛宮切嗣殺死。
如果被那枚子彈擊中的話，眼前這位幾乎是魔術回路的集成體的少女，恐怕會立時斃命當場吧。
連肯尼斯最為驕傲的魔術禮裝·月靈髓液都無法防禦的攻擊——少女卻躲了過去。
連韋伯也看不清她是如何動作的，只是眼前一花，等他看清之時，少女已經單手卡住衛宮切嗣的脖子，將他摁在了樹上。衛宮切嗣的手臂以一個不自然的角度扭曲著，似乎是被少女卸掉了關節。
「不自量力。」
她壓著聲音說。
「即使是死，你也要救出伊莉雅嗎？」
男人沒有回答，但他周身湧動的魔力已經說明了一切。
沒錯，就算是自己的性命也被眼前的少女捏在手裏的這一刻，他也要為了救出自己的女兒而努力。
——即使是死，我也要救出伊莉雅。
「那我就成全你。」
少女冷笑起來。
接著，芙蕾德莉卡將衛宮切嗣丟在了地上，猛地高舉起了黑色的聖劍。
「等、等一下！」
韋伯·維爾維特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出聲。
他並非熱血的少年，也對於拯救世人沒有任何興趣，他也並不喜歡衛宮切嗣……這個殺死了他老師還差一點（讓他的servant）殺死了自己的男人。
他們曾經是敵人。
他們現在也不過是陌生人。
所以到底為什麽要阻攔，為什麽要沖著那邊跑過去？
韋伯也不明白。
只是，在方才的那幾句短短的對話裏，韋伯知道了這樣一個事實。
這個男人，他是兇手的同時，也是一位父親。
他明知道不敵，卻還是來到了這裏，想要帶走自己的女兒。
他還是不喜歡衛宮切嗣，還是很害怕芙蕾德莉卡，也完全不明白自己為什麽要插手愛因茲貝倫的家務事——
「請……請等一下！！！」
但是，他現在就是沒有辦法看著這個男人去死。
韋伯·維爾維特對於肯尼斯老師本人並沒有多少敬意，他尊重的是肯尼斯作為魔術師的天才與成就，他所可惜的是那個男人的才能被白白浪費掉了的事，他所難過的是那個男人毫無意義的死去了。
他不喜歡衛宮切嗣，但是也沒有憎恨對方到非要他去死——能看著這個男人在自己面前被殺的程度！
但是他從來沒有那樣的才能，能夠插手頂級魔術師之間生死之戰的能力——
「nightingale pledge——」
少女詠唱了奇異的咒語，接著，她的身後出現了純白的幻影，面目模糊的女人高舉起手中純白的利刃，將巨大的長劍對著無力反抗的男人當頭劈了下去！
「……咦？」
韋伯·維爾維特瞪大了眼睛。
沒有、血？
衛宮切嗣也難得露出了一絲茫然的神色。
少女的手中，不知何時已沒有了黑色的聖劍，她後退一步，身上紅色的軍裝瞬間化作了純白的禮服。
「要救伊莉雅的話，就跟過來。」
她冷冷地看了他們一眼，朝著被冰雪封鎖的山脈邁開了腳步。
衛宮切嗣怔了一下，接著毫不猶豫地跟上了少女的腳步。
只是，在他跟上去的時候，他摸了摸自己的手臂，露出了一絲深思的神情。
韋伯也怔了一下——傷口，已經被治好了嗎？
白色的少女停了一下，回過頭來，用那雙赤紅的眼瞳掃了他一眼。
韋伯·維爾維特全身一顫，立馬跟了上去。
在走出五十多米之後，韋伯猛地回過神來……
說起來，他為什麽要跟過來啊？
到底有他什麽事啊！！！？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有五千五字，算雙更了。我沒有咕！！！
以及，女主用的是黑saber的劍，用這個是玩梗，畢竟四戰切嗣把saber坑得那麽慘，用黑saber的劍打他也算是一報還一報對不對……
當年saber去打韋伯他們是因為言峰綺禮搞事，誤導saber以為是韋伯主從劫走了愛麗斯菲爾，所以saber才去追的，過程中有無數次把話說清楚的機會，但是大帝他……他非要和saber打架。然後就臉接寶具了（並且讓saber成了韋伯一生的心理陰影）。
魔術師有一個隱匿原則，就是對普通人隱藏魔術，盡量不讓魔術師的事情上浮到表世界去。如果有人目擊了魔術師使用魔術……嗯……為了隱匿原則他們會殺了那個普通人。fsn開頭的士郎就是這麽死的。
好心一點的魔術師會用暗示來進行記憶抹消。不好的嘛……嗯，衛宮切嗣他爹，記得吧？他做吸血鬼研究失敗引發問題的小島最後被屠島了，魔術師協會和聖堂教會一起幹的。衛宮切嗣一輩子的心理陰影源頭就是那個。
說起來切嗣真的慘，他還是小男孩的時候就遇到那麽個坑貨魔術師老爹，為了研究時間魔術，去搞了死徒化的研究，就為了能像吸血鬼那樣長生不老來做他的魔術研究。結果他死徒化的研究失敗了，失敗的試驗品夏莉變成了無法控制自己吸血欲望的吸血鬼，她在最後還有理智的時候懇求衛宮切嗣殺了她，但切嗣下不了手，他跑掉了，然後完全喪失理智的夏莉就襲擊了村裏的人。
為了消滅死徒來到村裏的聖堂教會的代行者，秉持著寧可錯殺一千不可放過一個的思想，而為了衛宮老爹的魔術研究成果而來的魔術師協會的人，秉持著隱匿原則，兩方一起對小島進行了屠殺。除了衛宮父子以外的人全部都被殺了。衛宮切嗣在見證了這個地獄之後，親手殺死了想要帶他一起逃走的老爹。從那以後這個人的人生就徹底扭曲了。他做事那麽絕，是因為他已經品嘗了做事不夠絕的代價，他希望自己成為裁定的天平，是因為他已經品嘗夠了寄望於他人的苦果。
但最後他也不能承受了，才會寄望於聖杯。結果你們也知道了，聖杯是壞的。
他確確實實，是想要成為正義的夥伴。也確確實實，就是正義的夥伴。
只是他和衛宮士郎一樣，最後，他們的道路都扭曲了。
但是那個理想，絕對不是錯誤的。
第222章 我有沒有說過，我其實是蘿莉控來著？
時間回到現在。
隔了八年的時光，再度以「芙蕾德莉卡·馮·愛因茲貝倫」和「韋伯·維爾維特」的身份對視的二人，一時之間只有無言的寂靜。
許久，韋伯……不，埃爾梅羅二世才微微苦笑了一下。
「那時候我還以為你是真的要殺了我們。」
少女側過頭，俏皮地沖著埃爾梅羅二世吐了吐舌頭。
「對不起啦，那時候我遇到一些事，心情很不好，所以脾氣也很差——嚇到你了真是抱歉。」
埃爾梅羅二世深深地吸了一口雪茄煙，面上帶著一貫的不快神色，簡短地答了一句「沒關系」。
作為一個魔術師，他很清楚少女輕描淡寫的那句「遇到了一些事」是指什麽。
最初見到芙蕾德莉卡的時候，留給他最深刻印象的，並不是她那寶石一般高貴而非人的美貌，而是她發動魔力之時，他所見到的景象。
那根本就不是人類的身體，而是魔術回路的集成。那純白的少女身上，起碼有70%的神經都被替換成了魔術回路。到了這樣的地步，與其說那是人造人，不如說——那根本就是一具魔術用的人偶罷了。
就算是萬中無一的奇跡，也不可能自然誕生那樣的東西。
能夠做到這種地步的，只有魔術改造。
是的，就像執迷於科學喪失了人性的科學家會進行人體實驗一樣，魔術師們為了魔術研究會對實驗體進行活體改造——即使手下的實驗體是親生的孩子也不例外。
有為了提高魔力純度而人為封鎖感官，造成子女天生聾啞或者瞎眼的。
有讓細菌感染孩子的內臟大腦，以此來強行增加魔術回路的。
有用幾百條蟲子進入孩子體內，讓蟲寄生於受體的。
只要是為了追求根源，深陷於魔道的魔術師們，不管幹出什麽都不奇怪。
而眼前的少女……恐怕是被人為移植了魔術回路吧。手術切除神經，移植他人的魔術回路，並且加以固定……這部分還是愛因茲貝倫的手藝。
屬於魔術師的部分在冷靜的分析著，但是，屬於韋伯·維爾維特這個人類的部分，卻無聲地繃緊了下顎，強忍著怒罵的心情。
FUCK！！！
「冒昧問一下。」埃爾梅羅二世的目光停在少女的臉上，「你的五感還剩下多少？」
用魔術回路替代正常的神經，絕對不可能不對人體造成損害。
視覺，聽覺，嗅覺，觸覺，味覺……這些與神經緊密相連的感官，隨著神經替換，應該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損傷吧。
「嗅覺和味覺差不多已經全都沒有了吧。視覺丟了一半，聽覺算是靠著橙子小姐的幫助找回來了。觸覺倒是因為神經和魔術回路都連在一起的緣故，變得敏銳多了……不如說是有點過於敏銳了。」少女聳了聳肩，無所謂地笑笑，「反正有魔術替代，日常生活還是沒什麽影響的。」
「……是嗎。」
埃爾梅羅二世沈默了片刻，選擇略過這個話題。
對魔術師來說，同情是沒有必要的。只是丟失一多半的感官就能擁有那樣強大的召喚魔術，恐怕時鐘塔裏一多半的魔術師都會歡欣雀躍去做吧。
但是，他不再提起這一切的理由並不是那個。
既然少女已經靠自己的力量跨越了那一切的苦難，那麽，再對這樣的她施以憐憫……未免也太過傲慢了。
她所需要的，並不是無用的同情。既然她已經習慣了這所有的一切，遲來的安慰也就只是虛偽罷了。
對於強者，埃爾梅羅二世一向是秉持著尊重的態度。
「不過，真意外。我還以為老師會先抱怨我的脾氣太壞了呢。」
少女孩子氣地鼓起臉頰，做出一副不滿的樣子。見到她這副裝傻充楞的樣子，二世不由得抽了抽嘴角，感覺到一種發自內心的疲憊。
「原來你還知道自己脾氣有多糟糕嗎，Lady？」
少女的臉頰頓時鼓得更高了，她氣呼呼地看著二世，很不高興地踢了踢他的桌子。
埃爾梅羅二世滿臉都寫著心累。
幾秒鐘後，他又補了一句「算了，反正你也不止是對我一個人脾氣差」。
不如說，現在回想一下，當年的芙蕾德莉卡對韋伯的態度幾乎稱得上是和藹可親的了。
嗯，和衛宮切嗣還有阿哈德老爺子做對比的話。
埃爾梅羅二世的思緒再一次回到了八年前，他們跟著那白色的少女進入冬日森林的那一天。
翻越不知幾座雪山，穿過遮天蔽日的冷杉的森林，擊潰了數也數不清的狼群與亡靈，進入暴風雪呼嘯的白色城堡。
那就是愛因茲貝倫一族的所在。
掩藏在冬日森林中的雪之城。
在那座雪之城中，等待著他們的，是身著白色華服的威嚴老者。
在看到那個老人的第一眼，韋伯·維爾維特整個僵住了。
那個，絕非人類。
那個，是歲月的凝結體。
那個，是某種固化了的機械，在那雙冰冷的眼瞳中，不存在一絲一毫的人性與情感。
「芙蕾德莉卡。」
老者略過了韋伯，也無視了衛宮切嗣，徑直向白衣的少女拋出冰冷的質問。
「你將那個叛徒帶進這裏，是想做什麽？」
少女恭恭敬敬地向老人行了一禮，再擡起頭來時，面上已經是與老者幾乎沒有多少差別的無感情。
「為了實現伊莉雅斯菲爾的願望。」
「什麽？」
老人像是聽到了什麽難以理解的詞匯一樣，機械的神情微微一動，但這也並沒有讓他看起來更像一個人類。說實話，韋伯覺得，他看起來簡直就像是一個因為齒輪咬合不上而卡殼的機器，或者加了柴油的汽油車。
「伊莉雅斯菲爾想要見父親，所以我把衛宮切嗣帶來了這裏。伊莉雅斯菲爾不想要繼續魔術改造，所以我站在了這裏。」
少女平靜地擡起劍來，對準了高高在上的老者。
「族長大人——尤布斯塔庫哈依德·馮·愛因茲貝倫——請問您是否願意讓伊莉雅斯菲爾和衛宮切嗣一起離去？」
「一派胡言！」
老人像是被深深的激怒了，那蒼老的面容上浮現出極為恐怖神情，那雙陰鷙的眼睛死死盯著名為芙蕾德莉卡的人造人，散發著令圍觀者都感到全身發冷的威壓。
「看在你是之後的聖杯戰爭中愛因茲貝倫家不可或缺的戰力的份上——我可以當做沒有聽見你方才對我族的侮辱，給你最後一次機會——收回你的話，芙蕾德莉卡。」
「侮辱……嗎？」
少女反問道。
「只是說出讓女兒回到父親身邊的話，對您來說……不，對愛因茲貝倫家來說，也是一種侮辱嗎？」
「讓卑賤的外人踏上愛因茲貝倫的土地，就已經是對我族的侮辱。」尤布斯塔庫哈依德·馮·愛因茲貝倫瞥了一眼韋伯他們，露出了像是看到什麽不潔之物的神情，「更何況你還帶來了那個背叛者。為什麽沒有當場擊殺那個叛徒，還將他稱為伊莉雅斯菲爾的父親，芙蕾德莉卡？」
「因為伊莉雅斯菲爾視他為父。」少女面無表情地答道，「即使您告訴她那個男人背叛了愛因茲貝倫，即使她知道他拋棄了她和母親，但是，伊莉雅斯菲爾依然將衛宮切嗣視為自己的父親。」
「不可理喻。」老人冷冷答道，「伊莉雅斯菲爾是下一次聖杯戰爭的容器，是愛因茲貝倫絕不能失去的小聖杯。居然想要帶走她，你已經忘記了自己的職能了嗎，芙蕾德莉卡。」
「您是說，我是為了增強愛因茲貝倫的戰鬥力，而特意制作出來的與英靈同等規格的戰鬥人偶這件事嗎？」
少女將手壓在自己的心口，有那麽一瞬間，韋伯·維爾維特看到魔力在她的回路中奔湧，然而也只有那麽短短一瞬間，她便恢覆了平靜。
「我從未忘記過。」
「那你就更應該——」
「我從未忘記過對您的憎恨，族長大人。」
那是，冰一樣的聲音。
「————————」
一時之間，靜得連呼吸的聲音都聽不到。
「我深深銘記著您帶給我的一切痛苦，族長大人。為了愛因茲貝倫的夙願，您到底在這具身體上施加了多少次移植手術，每一次改造又帶給我怎樣的痛苦，我從來都沒有忘記過。」
少女的聲音壓抑著比城外的暴風雪還要冰冷的憤怒。
「所以，我絕不允許您將同樣的痛苦施加到伊莉雅身上。」
她向前邁出了一步，高高舉起了手中黑色的聖劍。在那一刻，她身上純白的禮服，也化作了純黑的鎧甲，覆蓋著不祥的血紅紋路，如有生命一般蠢動著。
帶著比凜冬還要森寒的神情，少女冷冷地開了口。
「即使是殺了您，踐踏愛因茲貝倫千年的悲願，我也會讓伊莉雅離開這裏。」
老人的眼神像是註視著一種他從未見過的生物，一下，又一下，他極為失望般搖著頭，舉起了手中的長杖。
如有實質的魔力如暴風般在室內呼嘯開來！
「你瘋了。」
他說。
「在我看來，是您瘋了才對。」
少女冷然道，下一秒，她猛地向著老人沖了過去！
作者有話要說： 關於愛因茲貝倫幹的事情……UBW動畫裏有很詳細的描述，伊莉雅的魔術回路基本上可以確定很多都是後天移植的，而且應該是殺了別的人造人給她移植的。
至於別的……貼個遊戲文本裏赫拉克勒斯的幕間大家自行體會吧。這也解釋了為什麽UBW動畫開頭那麽強、煉金術那麽牛的伊莉雅，在回憶裏卻被狼群撕咬著不用她的魔術。
在愛因茲貝倫的試煉裏，她是無法自保的。
幕間／冬之森
追溯到一個多月以前。
比任何人都早，他被召喚到這個世界上。
他被召喚出的地方，並不是這個國家。
遙遠的異國。
大地總是被白色覆蓋，天空也早已忘卻湛藍，荒蕪人煙的山中之城。
這片土地久處冬季。
寒氣與停滯，不毛與渴望。
斷絕一切同現世的關聯，只是一味等待奇跡再現的他們，如同行屍走肉。
冬天的寒氣奪走了他們身上人性的溫暖，
停滯的世界不允許他們尋求新的生存方式。
他們一族是聖杯的探求者。
知道成就悲願的那一天為止，愛因茨貝倫不會有春天。
從開始探求聖杯，已經過了十個世紀。
采取一切手段想要接近聖杯的他們，終於有一天到達了可以鍛造聖杯的水平。
不過，能做的無非只是容器。
而宿於其中的神秘依舊空著，只是一味的鍛造著不可能裝滿的杯子——
但是，這些日子也終於有盡頭了。
他們從外部得到了合作者，進行了使其充滿的儀式。
而結果，是成功，同時也是失策。
聖杯是作成了。
那個方法的話的確可以充滿聖杯吧。
但是，同時也制造了太多的敵人。
應當是身為聖杯的所有者的他們，卻被貶成了和其他許多魔術師相同的"提供者"的級別。
他們的執著早已經偏離了常軌。
不。一千年前，從第一次接觸聖杯開始，就已經發狂了。
他們違反規定，總是將最強的王牌牽引到自己手上。
第一次是沒有余力做這樣的準備。
第二次終於找到了規則的破綻。
第三次召喚了不應該召喚的東西。
而第四次。
得到了最強的王牌與其操控者，他們確信此次乃是必勝。
結果卻是從未有過的慘敗。
他們所選出的Servant與Master，偏偏背叛了他們。
將妻子和女兒留在冬之城不管，那個男人破壞了聖杯。
他們對男人的背叛感到憤怒，也為自己的過錯感到嘆息。
果然不應該相信外人。
能夠成事的只有我們的血族，作為魔術回路而完成的我們一族的作品。
原本就已經上了保險。
而到了第五次。
這一次，他們終於準備了最強的Servant與Master.
這就是他。
聖杯戰爭正式開始的兩個月前。
破壞了一切規則，事前就將他——Berserker召喚了出來。
那之後的時光，就僅僅只給身為Master之人帶來痛苦。
烙在少女全身的令咒，僅僅是為了用來控制Berserker.
作為魔術回路而言毫無作用的它們，毫無疑問地削減著少女的生命。
Berserker只是稍微一動彈，白色的少女就會大聲慘叫——
這也難怪。
這是發生在聖杯出現二個月之前的事。
要將身為大英雄的他留在現世，就只能靠少女的魔力與令咒。
因為Berserker不是由聖杯的魔力構造而成的。
盡管少女十分特別，但要僅以自身的魔力留住Berserker依然無異於奪走自己的生命。
明明理解這些，他們依然沒有給她任何休息的機會。
將她拋棄在冬之森，拋棄在饑餓的獸群裏。
甚至把她送給被惡靈附體的亡骸。
也把她扔進過他們用以對方失敗作品的垃圾場。
少女想要得救，就只能依靠他們唯一給予自己的巨人——
面對無數已經無法稱作訓練的拷問，少女活了下來。
用巨人對抗企圖傷害自己的敵人。
每次都邊發出痛苦的叫聲，一邊將不斷襲來的敵人全部排除。
這種過程，是從何時起。
變為了對自己而言很特別的存在，她自己也不清楚。
少女與她的幼小相反，討厭向別人示弱。
她所說的話全都是痛罵。
因為她本能般的領悟到，與其嘆息，不如憎恨令她嘆氣的元兇更能使自己堅強起來。
少女輕蔑著Berserker的醜陋，詛咒著他的存在。
這也是當然。
因為如果沒有Berserker，少女也不用如此痛苦。
如果不被選為Master，也不會被人拋進那樣地獄裏。
少女每每有事都會憎恨Berserker，並將憤怒用言語發泄出來。
習慣了如何控制，出現聖杯降臨的預兆的時候，侵襲著少女的疼痛已經消失了。
少女為了報覆至今為止的一切而奪去了巨人的理性，將他當作無法言語的'狂戦士'來使用——
這就是少女用盡全力的抵抗，他早已領悟到這一點。
少女通過這麽做，拼命的想要掩飾自身的軟弱。
示意自己一個人也能活下去。
挺起胸膛示意自己不需要可以依靠的夥伴和相親相愛的朋友。
這是。
為了欺騙無論如何都得不到他人的給予的自己，用盡全力在虛張聲勢。
『——Berserker很厲害呢』
冬之森。
用被回濺來的血染紅的手，少女猶豫著卻觸摸了。
被野獸群包圍，少女做好了一死的心理準備，卻也拼命的拒絕著這一事實——
那時候。
沒有主人的指示就無法動彈的他，首先成為了野獸們的食物。
頭部，額頭，以及手腳不斷被野獸啃食著。
將這些看在眼裏，少女大叫了一聲。
那一刻少女究竟說了什麽，被奪去了理性的他無法回憶起來。
只是，少女不是為了自己，而是為了他而叫。
明明揮動一下這只手就會使她自己的手要碎裂似的，為了不讓他死去，少女一直忍受著肉體的崩壞
所以，兩個人都染滿了鮮血。
巨人被屠殺掉野獸的血沾濕，少女被自己的血沾濕。
還記得那個，冬之森林。
還記得那個，流著辛酸的眼淚將身體靠在他身上的少女的重量。
然後終於察覺到了。
在那個狹窄又冰冷的城堡裏。
少女所能交談的對象，就只有黑色的巨人(自己)。
"成功了——成功了啊，Berserker！"
她的身姿，浮現在眼簾裏。
和那個時候一樣。少女帶著自從作為Master被完成以來，就從沒有見過的哭臉向自己跑來。
傷了她。
用一刀切裂了她的雙眼，金色的敵人，奪走了少女的光明。
少女的臉被染成了鮮紅色。
而不顧這些繼續奔跑，雙眼被切裂的少女，被腳下的瓦礫絆倒了。
細小的身體倒了下來。
在那裏。
卻落下了，敵人的一劍。
劍，偏離了少女心臟。
肺被刺穿了嗎，少女倒在地上，咳的一聲，吐出了一灘鮮血。
並沒有立刻死亡。
但是，也已經沒救了。
雙眼被弄瞎，肺被破壞，甚至連Servant也失去，少女已經一無所有。
因此，至少也想讓她能安安靜靜地。
如果就這樣睡下去的話，或許還有可能得救吧。
可，是。
"咦好痛，好痛啊，Berserker"
少女卻，邊殘留下血跡邊前進著。
發出痛苦的呻吟，哭著，摸索著向黑色巨人爬來。
究竟哪裏還留有那樣的力量。
用盡渾身的力量粉碎了鎖鏈，想要上前一把抓住那個男人。
"——哼"
疾馳的魔槍。
巨人的胸口被破壞心臟的槍刺穿。
"——"
就這樣結束了。
男人若無其事的拔出槍來，巨人所剩下的力量全部消失了。
身體開始消失。
讓自己獲得肉身的力量已經全部被斷絕。
那麽，接著就只能消失。
失去了所有魔力的Servant，沒有力量再留在現界。
傾斜著由雙腳開始倒了下去。
但是，在這臨終的時刻。
他的視網膜，卻看到了摸索著在尋找自己的少女。
"——"
正要倒下的雙腳重新有了力氣。
制作出他的魔術法則，
否定矛盾的世界對他進行的肅正，
正要化作沙土潰散而去的巖石之軀。
'——Berserker很厲害呢'
將這些，所有試圖令自己從這裏消失的力量，只憑借意志壓制了下來——
還不可以消失。
恐怕這是他心靈的唯一寄托。
為了回報雖然不斷臭罵他，卻信任著他把他當作唯一依靠的，孤獨少女。
"在哪裏？我找不到，一片漆黑我什麽都看不見，Berserker——"
兩眼被弄瞎，少女摸索著爬動著。
正因為看不見，才想用這雙手去觸摸。
染滿鮮血的手，為了確認他的存在而空握著虛空。
"——"
已經沒有剩下任何余力了。
什麽都做不了。
他(Berserekr)將會在這裏倒下，在這裏死去。
全身早已死滅，連支撐將要倒下的自己的力量都已不剩——
所以我很放心。
無論是怎樣的家夥，
只要有Berserker在就不會輸的——
但是，這卻並沒有被允許。
已經可說是消亡的意識。
僅憑著早就已經不該存在的意志，他保持著自己的肉身，離開了這個世界。
四肢並沒有倒下，就像是過去無敵的自己那樣。
像是在訴說，為了依賴著自己的少女，此身直到最後都必須不屈不撓。
然後，少女終於到達了。
只是一味地在虛空中劃過的手指，終於被確實的感觸所包裹。
"啊——"
咳，邊咳出紅色的液體，少女撫摩著堅硬的身軀。
眼睛雖然已經看不見，但是卻的的確確的傳達給了她知道。
Berserker並沒有輸。
自己雖然已經無法親眼確認，但Berserker還是一如既往的強健。
"——嗯。太好了，你要一直呆在那裏喲，Berserker"
放松了身上的力氣。
現在雖然很痛也很害怕，但是只要他在的話就不會有事。
無論何時都守護著自己。
雖然有些可怕，但其實卻很溫柔。
巨大的身軀就像是父親一般，其實真想讓他抱自己一次。
"雖然很黑但我不怕。因為Berserker很厲害嘛。只要你能陪在我身邊，我就可以安下心來——"
將身體靠上去。
覺得頭部仿佛，擺在了堅硬又巨大的手心裏。
這一定是真的。
只要睜開眼睛，他一定已經在摸我的頭。
"嗯稍微，有些冷呢"
身體冰冷。
略微有些想起了某一天的那個森林，少女微笑了。
已經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回想起受著傷卻依然守護著自己的巨人的樣子，她幸福的封閉了意識——
男人，向著靜靜地沈睡著的，白色少女伸出了手
"——住手，混蛋——！！"
集中渾身的力氣大喊到。
完全沒有考慮自身的危險，已經將來的事。
"——哈？"
男人想要刺出的手腕停頓了下來。
在他背後，慎二正為我的突然闖入感到吃驚。
男人的嘴角露出了不吉的笑容。
"等等——"
顫抖著的喉嚨，在思考清楚之前就先發出了聲音。
但是，只憑這樣。
那個男人，根本不可能住手。
"——"
住手，甚至連這樣大喊，都做不到。
男人依舊微笑著，用空手，從少女的身體裏拉出什麽。
像是有毒的果實一般地赤紅色。
男人手上所握的，毫無疑問，真是白色少女的心臟。
"——"
思考像是被燒得坍塌了。
會被殺掉，的恐懼，與要殺掉他，的憎恨混合在一起使我發狂。
"還有觀眾在嗎。你想觀賞本王的英姿的心情也不是不能理解——"
男人，右手依然握著少女的心臟，
"有點自知之明吧。竟敢命令本王究竟成何體統，雜種！！"
無數寶具中的一件，以我為目標射了出來——
幕間完——
PS：這就是我為什麽是閃黑！（蘿莉控發出怒吼）
PPS：間桐臟硯親口說過，比起他將聖杯移植進櫻體內的技藝，愛因茲貝倫的聖杯技術更加惡毒。
【把老朽和他們被視為同類，真令人為難？不管如何Einzbern比老朽惡毒上數倍。他們所準備出來的聖杯是什麽樣子的東西呢，你去詢問本人即可。】
間桐家不是好東西……愛因茲貝倫也不是啊……遠阪凜都覺得他們很恐怖啊……禦三家裏面真的只有遠阪家還算相對正常（雖然時臣那個就算姐妹相殘也要遠阪家的魔術師抵達根源的腦回路也很有病就是了）。
第223章 巴薩卡是最強的！
「——伊莉雅在愛麗斯菲爾的房間。」
將這樣短短一句話拋給他們之後，白色的少女便徑自朝愛因茲貝倫的族長攻擊過去。
衛宮切嗣連一秒也沒有猶豫，便沖著城堡深處沖去。韋伯·維爾維特則是找了個不容易被波及到的地方躲了起來，目瞪口呆的看著眼前的戰鬥。
魔力的暴風吹散了一切，利劍與槍刃交擊之聲響徹天際，連窗外的暴風雪似乎也受到了這魔力的牽引，回旋的風暴仿佛能撕裂天地。
少女的劍刃上燃起漆黑的魔力洪流，帶著撕裂大氣的嘶吼朝著銀白的老者奔湧而去。而在老人身後，整座城堡仿佛也活了過來，無數亡靈附身的骨骸睜開了空洞的眼。那可怖的呼嘯聲，僅僅一聲就讓韋伯覺得自己的魂魄都在顫動，不得不扶穩了墻壁，這才勉強沒有因為那瘴氣的濃度倒下。
而在老人背後，無數金屬構成的武器與使魔，齊齊對準了那膽敢發起反叛的少女。與那攜帶著兇狠殺意的魔物相較，愛麗斯菲爾曾經使用的金針魔術根本不值一提。
然而少女毫無畏懼，她靈活地穿行在十數只模樣駭人的人工生命體與奇美拉之間，利刃每一次揮下，都帶來爆裂的血漿與死亡。
她在前進。
即使受到重重阻攔，她也在前進。
韋伯瞪大了眼睛，幾乎忘記了呼吸。
眼前的場景，甚至與一年前的聖杯戰爭重疊在了一起。
如果要給這個行為下一個判斷的話，這是何等愚蠢而又無謀的行為啊。
在一個魔術師的工房，在他家族千年以來的居所向他發起進攻，什麽樣的蠢貨才能幹得出這樣的事啊。
對面的是已經活了不知道有多少年的老怪物，是愛因茲貝倫一族最為頂尖的魔術師，手握著愛因茲貝倫無數的秘藏，連韋伯也不敢想他究竟有多少殺傷性的魔術禮裝。
最為失策的是，這裏是愛因茲貝倫的靈脈。
一個有著近乎無限魔力供應的大魔術師，還有比這更可怕的嗎？
但是，到底是為什麽呢？
那個愚蠢的背影，卻讓韋伯覺得耀眼。
沒有絲毫的猶豫。沒有絲毫的畏懼。即使前方是絕地也依然向前沖去，挺胸擡頭，絕不後退的那個背影……到底是和誰重疊在了一起呢？
「愚蠢至極！」
老人的聲音帶著難以言喻的怒意，他不斷對少女發起著攻擊，言語也如同淬了毒的利箭一樣朝著少女的臉上丟了過去。
「你要否認愛因茲貝倫千年的悲願？愚蠢！愚蠢！愚蠢！！！我們一族重覆了千年，為了全人類的救濟，為了靈魂的物質化，為了抵達第三法——在這一千年來，我們一族一直竭盡心血！甚至忍受了那等屈辱！在這千年的夙願與犧牲之前，你居然要為了一個小孩子將它們都葬送？！不可理喻！你簡直就是瘋了！！！」
「愛因茲貝倫的夙願，我切實地領受到了。」
少女躲過又一次攻擊，咬緊牙關，狠狠用黑色的聖劍劈開了從四面八方襲來的箭矢。殘箭帶著強橫的勢頭擊打在地上，將石質的地板擊打得粉碎，讓人完全不敢去想這樣的攻擊落在人身上的效果。
滾滾煙塵之中，少女依舊佇立著。只是如果細看，她身上黑色的鎧甲已經被擊出了幾道裂紋。可以想見，那樣的攻擊其實並不能完全閃避。
少女站在那裏，韋伯看不到她的表情，只能聽到她的聲音，就像冰一樣。
「為了那個夙願，你們創造了我，這個可以與大聖杯連接的人偶，調整我的身體，讓我可以適應各種英靈的投影，施以殘酷的試煉，讓我依靠召喚來保住自己的性命，以此鍛煉我的能力……而這所有的一切，都是為了聖杯戰爭而做的準備。你們太想要贏得聖杯，太想要實現這千年的悲願。你們的堅持和你們的執念，我都已經切實地在這一年中領會到了。」
「既然理解，那你為何還要背叛，芙蕾德莉卡？和卑鄙自私的外人不同，你是我族的血裔，是我族傾註了無窮心血的傑作，你是和充滿私欲的人類不同的造物——告訴我，芙蕾德莉卡，既然你理解了我等的夙願，理解了我等的執念，理解了我等的指責，你為什麽還要背叛？」
老人以冰冷的聲音質問著。
如果是外界的人類的背叛，老人想必連一句質詢也不會有吧。就像他對衛宮切嗣背叛的緣由不屑一聽，如果眼前的少女不是一個純粹的愛因茲貝倫，那麽，老人對她的理由，連一絲的好奇也不會有。
但是，少女偏偏是愛因茲貝倫的一員。
她的否認，對於這位以愛因茲貝倫的身份自傲的老人來說，一定有著不同的分量吧。
而少女再度舉高了劍，做出了攻擊的態勢。
「是的，你們的理想非常高尚，你們的犧牲非常悲哀——但是，這和伊莉雅斯菲爾有什麽關系？」
煙塵散去，韋伯終於看清了她的側臉，在那雙赤紅的眼瞳之中，冰冷的火焰正在燃燒。
「伊莉雅她不願意——這就是理由。」
漆黑的魔力纏繞全身，名為芙蕾德莉卡的少女高高舉起聖劍，毫不猶豫地解放了那被汙染的聖劍的真名。
「卑王鐵錘，反轉旭光——吞噬光芒吧，誓約勝利之劍（excalibur man）！」
黑紅的魔力如同洪流一般吞噬了一切，整座城堡都在顫抖，大地也在戰栗，僅僅一擊，她便掃清了所有圍攻的使魔與異獸。然而，那一擊似乎也給她帶來了難以言喻的負擔，韋伯清晰看到，少女的臉頰上，有數道深紅的傷口綻開了。鮮血沿著她的臉龐、脖頸、手腳滾滾而下，似乎是因為體內的魔術回路承載不了這樣強大的魔力放出。
「啊啊……果然，該死的法則限制還是太強了啊……規則太細致了就是很難鉆空子啊……」她的聲音低得近乎耳語，韋伯很勉強才聽清。
……什麽？
然而在他思考明白之前，少女已然重振旗鼓，再度昂首面向依然佇立在高台之上的魔術師。
她擡起劍，指向老人，宣告了自己的意志。
「伊莉雅對我說了，她想要活下去。你不會明白，但我很清楚……她不想成為道具，她想要和父親在一起，她不想經受那些痛苦的魔術改造……那麽，我就會為她實現這個願望。」
那是，多麽不可思議的語言。
在愛因茲貝倫千年的悲願與執著面前，在知曉了他們已經付出了怎樣的代價，在明白了這一切之後，她卻依然如此宣告了。
比起愛因茲貝倫千年的悲願，一個女孩渺小又平凡的願望，對她來說更重要。
只因為那個孩子這樣向她拜托了，她便願意與整個愛因茲貝倫家族、與這千年的時光、與這可怖的執著為敵。
「你就是為了這種理由，要背叛愛因茲貝倫千年的夙願與傳承嗎？」
老族長的聲音似乎是失望到了極致，已經沒有一絲一毫的情感殘留在其中。
然而，少女卻露出了笑容。
「沒錯，就是為了這種理由。」
接著，她後退了一步，在無數對準她的使魔與魔術之前，張開了雙手。
「出來吧，berserker——」
韋伯·維爾維特露出了難以置信的表情。
在少女的身後，忽然出現了黑色的巨人。
在看到那個的一瞬間，韋伯·維爾維特的意識像是被暴風吹散了。
帶著可怖的殺意與威壓的怪物。
壓倒性的強大、不可戰勝的絕望，只要看到那個就明白了，層次完全不一樣。
僅僅只是出現在那裏，那份古老的神秘，就會如同颶風一般將現代的魔術盡數吹散——
那是，英靈。
「不可能……為什麽……」
韋伯·維爾維特聽到自己的聲音，因為恐懼，因為絕望，因為難以置信而顫抖著。
——人類怎麽可能召喚得出英靈！！！
而後，少女擡起了手，韋伯清楚看到，她的手背上出現了絕對不可能出現在這種地方的東西。
那是深紅的兩道羽翼形狀的刺青……不，那個是……
「令咒——」
他以為那是自己的聲音，事實上，那是阿哈德老翁發出的嘶喊。
「為什麽你會有令咒！」
她怎麽可能有令咒！！！
韋伯艱難地吞下了這句質詢。事實上，他幾乎想要沖過去搖晃那少女，逼問她到底是怎麽在聖杯戰爭之後持有令咒並且召喚了英靈。
如果沒有大聖杯的魔力供應……如果沒有聖杯系統的運作，這一切根本就不能發生！
少女垂下眼，帶著難言的神色註視著自己的手背。不知道是因為什麽，她露出了一絲近乎苦澀的神情。接著，她握緊了拳頭，緊緊貼在自己胸口。
「最後問一次，族長大人。」
少女低聲質詢著老人。
「您是否願意讓伊莉雅和衛宮切嗣一起離去？」
那是質詢。
那是哀求。
是的，雖然少女的態度依然強硬，也沒有任何動搖的神情，但是，韋伯就是明白，那句話裏，有著哀求的含義。
只是在這一瞬間，他忽然意識到，眼前的少女，其實並不想與這位老人展開廝殺。
但是，他也很清楚，少女的問題會得到怎樣的回答。
果然——
「不要妄想。」老人握緊了手裏的法杖，面無表情地宣告，「伊莉雅斯菲爾是我族贏得第五次聖杯戰爭必不可少的道具，我絕不允許你和那個叛徒帶走她。」
——魔術師怎麽可能會在通往根源的道路上，掉頭離去呢？
「我明白了。」
少女的臉龐沒有一絲血色。她再度後退了一步，為黑色的巨人讓開了道路。
「殺了他，berserker。」
在無盡的使魔與魍魎面前，在愛因茲貝倫整座城堡的暴動前，在無數有如火炮一般的魔術前，黑色的狂戰士發出了震人心魂的怒吼。
作者有話要說：
berserker不會輸給任何人，因為他可是世界上最強的！
第224章 310滿寶百級雪城b叔天下第一！！！
那場戰鬥以少女的勝利告終。
只是最後，當少女合上老人至死仍舊圓睜的雙目時，韋伯·維爾維特還是在她臉上看到了一絲悲哀的痕跡。
他並不清楚老人和少女之間究竟發生過什麽樣的故事，但是想來，那並不全是痛苦與怨恨吧。
「芙蕾？」
幼小的孩子的聲音，從廳堂的那一邊傳了過來。少女一怔，下意識朝那個方向看過去。
有著銀白色長發的小女孩蜷縮在黑衣男人的懷裏，在看到芙蕾德莉卡的那一瞬間，她那雙紅色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來。她拽了拽男人的衣襟，示意對方把自己放下來，那雙赤裸的小腳啪嗒啪嗒地踩著地板跑過來，卻在看到地上的老人時呆住了。
「大爺爺？……」女孩將求助的目光投向少女，像是無法理解發生了什麽事，「……芙蕾？」
少女沈默了一下，卸除了黑色的鎧甲，露出其下純白的華服，銀白色的長發披散下來，柔和了她過於冰冷的神情，她遲疑了片刻，向著女孩伸出了手。
「……伊莉雅。」
她慢慢將手放在了女孩頭上，猶豫了好一會兒，才輕輕地揉了揉她的頭。而後，她緩緩抱住了這個幼小的孩子，像是要尋找一個支撐一樣，將頭靠在了女孩幼小的肩上。
「怎麽了……芙蕾？你受傷了嗎？」女孩張著手，有些無措地看著少女臉頰那裏綻開的血痕，「你很痛嗎？到底發生了什麽？為什麽大爺爺……」
「伊莉雅。」少女又念了一遍女孩的名字，而後扶著她的肩膀直起身來，靜靜凝視著女孩的眼睛，「今後，你就要和父親一起生活了。不會再有人拿你做實驗，也不用再穿上你討厭的天之服。你會作為一個普通的女孩子活下去。接下來的生活，可能你會覺得有些不習慣吧，但是，伊莉雅的話一定沒問題的。」
「芙蕾……？」
女孩赤紅的眼瞳搖動了，她下意識回過頭去看衛宮切嗣，又回過頭來看芙蕾德莉卡，難得的，她的面上浮現出一絲近乎茫然的神色。小小的手下意識抓緊了少女的衣襟，她像是不能理解一樣，看向眼前的少女。
「你不和我們一起走嗎？還有，聖杯怎麽辦？」
「那不是伊莉雅需要煩惱的事。」少女摸了摸女孩的頭，終於露出一個笑來，「聖杯的話，我會想辦法。伊莉雅只要做伊莉雅自己就好了。你不是一直想見到爸爸嗎？你看，就像我和你說的那樣吧，你父親從來沒有拋棄過你，他只是一時找不到回家的路。現在他找到了，對吧？」
少女將目光拋向了衛宮切嗣，男人沈默著點了點頭，便像一尊無言的雕像一樣佇立著。
「不要岔開話題！」伊莉雅的眼中燃起了怒火，她扯著少女，硬是讓她看向自己，「回答我，芙蕾，你不和我們一起走嗎？如果要離開的話，你也要一起走才行！」
少女怔了一下，而後，她面上的笑容終於真切了一些。她擡起手來，輕輕將伊莉雅滑落的發絲順到耳後，溫柔地摸了摸她的鬢發。
「嗯，我要留下來。」芙蕾德莉卡微笑著說，「這裏還有很多的人造人，不能就這樣丟下她們不管。我會留在這裏，一直陪著她們。這是我的責任。」
「……你已經決定了嗎？」
伊莉雅很難過似的看著她，韋伯並不知道在這兩個人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麽，但是，一個人願意為了一個女孩的願望去摧毀一族千年的執念，她們之間的情誼，恐怕堅定得超乎一般人的想象吧。
「嗯。我已經決定了。」
先前那個冷酷的戰鬥人偶已經不見了，在這裏的，只有一個因為要和朋友告別，而露出了傷感神情的少女。她輕輕摸著這個小小的朋友的腦袋，微微垂下眼簾。
「以後有機會的話，我會去看伊莉雅的。」
「那麽，說好了哦？」
女孩伸出尾指，遞到少女面前。少女為這個幼稚的舉動而失笑，卻還是伸出小拇指來，和女孩輕輕勾了一下。
「嗯，約好了。」她輕聲說。
「那我就和切嗣一起等著了，絕對、絕對不許失約，否則我不會放過你的！」
那張孩子氣十足的小臉上露出了氣勢十足的神情，然而那認真的小模樣讓她看起來更加孩子氣了。少女噗的一聲笑出聲來，卻在小大人威脅的眼神下硬是把那個笑憋了回去，雙肩一抖一抖的，看起來幾乎有些可愛了。
「好。我的大小姐。」
她輕輕將右手壓在胸口，向著伊莉雅行了一個不太標準的禮。
「我保證，我一定不會失約的。所以……快和爸爸一起離開吧，伊莉雅。」
芙蕾德莉卡將伊莉雅斯菲爾朝著衛宮切嗣的方向推了推，小小的女孩一步三回頭看著銀發的少女，最後還是走到了父親身邊，拉住了他的大手。而那黑衣的男子則是向著少女輕輕頷首，低聲說了一句「多謝」。
「你不必謝我，這都是為了伊莉雅。」少女側過頭來，對著身邊黑色的berserker點了點頭，「berserker會和你們一起回去。不要這麽看著我，伊莉雅身上愛因茲貝倫的特征實在太明顯了，如果被魔術師協會註意到會很麻煩。有berserker跟著你們，我也能放心一些。」
「……麻煩你了。」
前魔術師殺手低下頭，還是領受了她的好意。
「作為berserker的租金，你再幫我做件事吧。」銀發的少女像狐貍一樣瞇起眼來，「我具有一部分小聖杯的職能，所以，我知道一些只有大聖杯才知曉的情報。比如……馬奇裏（間桐）偷盜了上一次聖杯戰爭中殘留的小聖杯碎片，把它埋進了他那名為『櫻』的孫女身體裏，想要做出屬於間桐的聖杯。我討厭這種竊取愛因茲貝倫技術的行為，所以，我要你救出那個孩子，殺了那個使蟲的老怪物。」
愛因茲貝倫的小聖杯究竟是什麽，即使韋伯·維爾維特之前不明白，現在看到衛宮切嗣的臉色也明白了。
「殺的時候記得連那女孩身體裏的蟲子一起殺——間桐的蟲魔術，可以讓間桐的家主以腦蟲的形式從那個女孩身上覆活。那個老頭這兩百年來一直是靠這種手段活下來的。你可以做到的吧，魔術師殺手先生——我這具戰鬥人偶的原型之一。」
少女緩緩站直身體，帶著一絲自嘲似的笑，靜靜看著男人的臉。
「間桐臟硯……不，馬奇裏·佐爾根五百年的執著，那個已經變為詛咒的妄願，就交給你去斷絕了。你是正義的夥伴，不是嗎？」
「……我明白了。」
有那麽一瞬間，曾經的魔術師殺手的眼神再一次回到了衛宮切嗣眼中。他握緊了伊莉雅的手，接著，抱緊了自己的愛女，向著愛因茲貝倫的城外走去。黑色的巨人在少女頷首之後，也一語不發地跟在那兩人身後，離開了這座白色的城堡。
銀發的小女孩抱著父親的脖子，一直一直看著芙蕾德莉卡，直到暴風雪將他們的身影吞沒，直到再也看不見為止。
「再見了，伊莉雅。」
少女喃喃道。
直到這個時候，韋伯才終於敢開口說話。
「你剛才……是在騙人吧？」
「什麽？」
少女回過頭來，用那雙赤紅的眼瞳把他望著。韋伯下意識吞了一口唾沫，但還是勇敢地指出了她話語裏的漏洞。
「你說是因為你有一部分小聖杯的職能，所以才知道一部分只有大聖杯才知曉的情報……但是那句話，是謊言吧。」
韋伯回憶著自己曾經看過的聖杯戰爭的研究論文，深深吸了一口氣。
「愛因茲貝倫的小聖杯……應該只有一個，就是剛才那個女孩，不是嗎？」
這一次，少女的眼神終於流露出了一絲愕然。
「你之前說過，你是愛因茲貝倫為了下一次聖杯戰爭準備的戰鬥人偶，那麽，小聖杯就不是你的主要職能。這個職能應該只是作為一個附加功能添在你身上的。既然你不是小聖杯，那就一定有另一個小聖杯存在著。」
韋伯·維爾維特抿了抿唇，為自己的猜測感到全身發寒。
「就在那個時候，我想到了，為什麽我會認為小聖杯一定是一個器具？接著我想到了上一次聖杯戰爭中，愛因茲貝倫的那位人造人。你和愛因茲貝倫族長的對話又證明了我的推測。」
他頓了頓，繼續分析了下去。
「如果我猜得沒錯的話，你之所以有小聖杯的職能，只是為了和大聖杯相連。我之前一直想不明白，為什麽你可以召喚從者（servant），為什麽你可以以人身使用英靈的寶具……你們愛因茲貝倫，利用聖杯戰爭這個系統，蒙騙了大聖杯，竊取了它那裏的魔力，以及連接各個英靈座的途徑吧。」
韋伯的目光停留在少女的手臂上，那裏還殘留著魔術回路過載而爆開的傷口，他看著全身百分之七十的神經都被魔術回路替代了的人造人，緩緩說出了自己的判斷。
「所謂的從者，不過只是英靈的投影，以靈基的形式加以固定。靈脈、觸媒、通道，你都有了。所以在竊取了大聖杯的權限之後，你才能夠使用部分英靈的寶具與能力。到這裏都還是正常的召喚魔術的範圍……我不明白的是，召喚從者這件事，你是怎麽做到的？」
少年的眼神亮得猶如火光。
「請告訴我——怎麽在聖杯戰爭之外召喚英靈的方法！」
就算是在這裏被殺死也好。
他也想要得到回答。
因為，韋伯·維爾維特有無論如何都要去見的人。
作者有話要說：
啊，收回一下前面說的遠阪時臣寧願姐妹相殘也要抵達根源的說法。基友顧清漱給我講了一下……時臣當時就是在故意刺激雁夜，開嘴炮而已。
我要吐個槽，遠阪時臣同時兼具了兩個屬性……好人和傻逼。他確實是個好人，可以說是魔術師裏面少有的好父親正常人了，不拿女兒做魔術實驗，對於自己的弟子（言峰綺禮）也是傾囊相授，對自己周圍的人抱有極大的信任和真誠……但他確實也是個大傻逼。
fz開場他第一次出場真的是震撼我心，正常人在第·一·次見到朋友的兒子，其實根本不了解對方，然後看到對方手上有令咒還聽他說自己沒願望的時候，第一反應難道不是對方在說謊或者對方心裏有個他自己也不知道的願望（尤其還從對方父親那裏知道該男子剛死了老婆）嗎？
遠阪時臣的反應是——
「啊這是聖杯選中了我們遠阪家！」
「這是聖杯給我們開的後門！」
「遠阪家贏定了！」
我：這是什麽自我中心的傻逼？？？？？？？
從那以後我對遠阪時臣的觀感就非常惡劣【。
再加上他後來對著雁夜那一通姐妹相殘也可以只要能抵達根源就是榮耀你個叛徒根本不懂的魔術師發言……直接或者說間接導致了間桐櫻一生悲劇的這個事實……我對他的觀感越發糟糕。
簡而言之，曾經是黑【。
後來接觸多了fate作品，就發現時臣其實人還可以……連他最大的幾個黑點我都能諒解了。
一個是為什麽生了凜這個素質這麽好的孩子還要生第二個，不生不就不會有矛盾了嗎？
正常來說魔術師家族能有一個資質爆表的孩子已經是撞了大運了，他根本沒想到第二個也那麽好資質，他自己資質又不行。就好像你在一個池子裏單抽出了ssr，你肯定不會覺得第二次單抽也能出五星對吧——可是魔術刻印只能傳一個人，孩子生出來又不能給塞回去。你看他後面不就都不敢抽了嗎【。
第二個就是他是不是不愛小櫻，是不是知道間桐的傳承還會把孩子送過去。
他在超時空花劄裏面看到雁夜把小櫻帶到戰場上，立馬表示這麽危險的地方你也敢帶我孩子來，我要撕毀合約把小櫻帶回去。
第三個就是他為什麽事前不調查間桐家
這個真是事先調查不了，魔術師家族的傳承和魔術都是隱匿的，神秘被越多人知道就會失效，所以如果要調查別的魔術師的魔術和傳承的話，就等於要和對方互相殘殺。時臣和凜根本就不能去調查。
而時臣，正如我們之前所說，他是一個對身邊的人非常信任的傻逼，言峰綺禮捅了他，他至死都不相信綺禮這麽幹了，整個人非常迷茫，完全沒搞懂發生了什麽事。
所以他誤信老蟲子……太tm正常了，這個人一直都這麽傻逼。
就像蘑菇他們說的，這就是一個把勇者送到信任的人那裏去培育，結果讓勇者變成了黑心企業的奴隸。
時臣也不想的【。】
萬惡之源老蟲子，畢竟五百年的執著這種變態，在時鐘塔也算是萬中無一。時臣真是撿到鬼了。
剛看完fz的時候我最討厭的就是時臣和主任，看了二世事件簿和fz聯動活動以後，我居然覺得這兩個傻逼……人其實還挺不錯的【捂臉
只是在魔術師中而言【劃重點】。
雖然這兩個人都是世界是圍著自己轉的傻逼，但是自我中心是魔術師的通病。在這個神經病群體中，他倆簡直是碩果僅存的傻白甜。
尤其是主任，這到底是什麽惹人憐愛的小傻逼啊……倒推十年騙走他大概只需要兩塊糖吧……
嗯……不對，等等……我居然都能覺得遠阪時臣和肯尼斯人其實還挺不錯的……魔術師這個群體到底是有多傻逼神經病啊！！！
第225章 我當然是為了泡你來的啊
然而，少女給他回答，只有一句「抱歉」。
「我也不知道它究竟是怎麽做到的。」少女垂下眼睫，聲音很輕，「具體的機制、使用的路徑、運轉的原理……我全都沒有搞懂。等我意識到的時候就已經完成了。所以，幫不到你，非常抱歉。」
韋伯·維爾維特敏銳地覺察到，那些話並不是謊言。
「怎麽這樣……」
少年的心中生出一陣焦躁，明明就在這樣靠近答案的地方，然而卻不得其門而入。
盡管他也知道，以自己的能力，即使知道了那個方法，也很有可能無法成功召喚出英靈——不如說，以他微薄的魔力量，還有差勁的魔術素質……能夠完成那種程度的召喚魔術的可能性，連萬分之一都沒有。
每一次都是這樣，每一次他都差了一點。
命運總是一次又一次的，讓他認識到自己的渺小與無力。
但是，他還是必須去努力。
少年握緊了拳頭，在心裏下定了決心。
即使一時追逐不到，即使拼命伸長手臂也還是遙不可及，他也要做自己能夠做到的事。
前進，再前進。
將那一步一步積累起來，即使最終也無法抵達無垠之海（Ous），但是，明日的自己，一定會比昨日的自己，更靠近那個目標一些。
想清楚了之後，他擡起頭，看向少女。
「我明白了。我會想辦法搞清楚的。可以的話，你能告訴我，你提供給Berserker的供魔，是來自大聖杯，還是你自己的魔術回路？」
雖然不依靠大聖杯，完全靠自己提供英靈現世的魔力，理論上是完全做不到的事情。但是，少女的魔力非比尋常。如果將韋伯自己的魔力比喻成一塊幹電池的話，那麽，少女簡直就是一座核電站。
毫無疑問，將全身70%的神經都替換成魔術回路這種事……讓單獨一人為英靈供魔也成為了可能。
如果是她自己的魔術回路的話……
韋伯咬緊牙關，看向自己的手臂。
「……你該離開了。」
少女沈默了片刻，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反而擡手招出了一只金屬絲編織的小鳥，那只白鸛盤旋在韋伯身邊，輕快地啼鳴著，還蹭了蹭他的頭發。
韋伯有些喪氣。
果然，魔術師不可能將自己的秘技告訴別人啊……
「抱歉，是我冒失了。」
韋伯嘆了口氣，決定先岔開這個話題。
「那個……接下來你打算怎麽辦呢？」
他看得出，少女很想跟著名為伊莉雅斯菲爾的女孩一起離開，但是，她卻留了下來。
為什麽？
從之前的戰鬥韋伯已經看出來了，名為芙蕾德莉卡的少女，與其說是魔術師，不如說是徹頭徹尾的魔術使。
她對根源毫無好奇，對魔術師們的執念也毫無共鳴，比起愛因茲貝倫可能抵達的第三法，她更在乎一個小女孩的意願與幸福。
這樣的人，是無法成為魔術師的。她的心不夠硬——硬不到能夠理所當然犧牲他人與自己的幸福；但她的心同時又太硬——硬到可以毫不遲疑地斷絕一個魔術師家族千年來苦苦探詢的道路。
這樣的人，只能成為魔術使，將魔術作為手段使用的人。
韋伯並不像其他的魔術師一樣鄙薄魔術使，但是，他心中作為魔術師的那部分，仍舊不免感到了遺憾。
遺憾於這精妙的魔術的斷絕，遺憾於又一條通往根源之路的破滅，遺憾於那份千年悲願的終結。
也正因為如此，他心中生出了幾分疑惑。
既然這個人並不想要追求魔法，也不想要實現愛因茲貝倫的悲願，更不追求根源……
那麽，她為什麽要留下來？
留在這個荒無人煙的雪之城？
「愛因茲貝倫還有很多人造人。」少女側過頭，聲音低了下去，「在奪走他們生存的理由，又殺死了他們的領導者之後，如果我一走了之，和劊子手又有什麽區別呢？」
這確實是……魔術師不會想到的理由。
但是，韋伯·維爾維特作為人類的那一部分，卻輕而易舉的理解了。
沒錯。人造人只是為了魔術而準備的工具，他們的生命太過短暫，一出生就是完全的形態，從不曾有過成長期，也就意味著……他們恐怕連自我都未曾擁有吧。將他們的領導者殺死之後，在奪走了他們為之誕生的那個理由（魔術）之後，他們恐怕連自己應該做什麽，應該怎麽活都一無所知吧。
一定要說的話，這種行為和把嬰兒扔到雪地裏自生自滅是一樣的。
那樣下去的話，愛因茲貝倫的人造人們……恐怕會全部死去吧。無聲無息地，伴隨著風雪一同葬身於這座雪之城。
「這是我的責任。」
少女輕聲說道。
「所以我會留下來陪著他們。就算這只是偽善、只是我的自我滿足也好，我也希望他們可以作為人活下去。」
人偶是否希望變成人呢？
如果給人偶選擇的話，他們是不是也會大聲叫著我不要變成人類呢？
但是，那都是他們真正體會過作為一個「人」的生活之後，依靠「自我的意志」才能做出的決定。
連一秒鐘也沒有為自己活過。
連一秒鐘也沒有作為人活過。
誰能夠斷言，這樣的人偶，作為人活下去就一定是不幸福的呢？
「雖然是天真的想法，不過，我覺得……還挺帥的。」
韋伯笑了起來。那是一個少年氣十足的笑，帶著無限的生機，帶著無所畏懼的希望。只有少年才能露出那樣的笑臉。
「我才發現，你這人好像也挺不錯的。」
少女怔了一下，而後，露出了小小的微笑。
那是韋伯·維爾維特這一整天來，在這位美麗的人造人臉上，看到的最像是人類的神情。
「謝謝你，韋伯。」她擡起裙擺，向他行了一個告別禮，「請跟著白鸛離開吧。它會保護你不被風雪和魔物所侵擾的。」
少年點了點頭，幹脆地跟著金屬絲編織的白鳥離去。只是，在離開之前，他還是回過頭來，對著少女揮了揮手。
「再見了，芙蕾德莉卡——要加油啊。」
除了這句話，韋伯再也沒有別的言語能夠送給這位勇敢的少女。
魯莽，危險，勇敢，卻也堂堂正正，富有擔當。
這就是韋伯·維爾維特對於芙蕾德莉卡·馮·愛因茲貝倫的全部印象。
只是……
時隔八年的重逢，站在埃爾梅羅二世面前的，已經是呂蓓卡·曼陀麗。
……該說相見不如懷念呢，亦或是有些人還是在回憶中更美呢？
埃爾梅羅二世有些頭痛地揉了揉腦袋，發出了一聲仿佛是從肺腑裏擠出來的悠長嘆息。
「所以，你現在離開愛因茲貝倫，是因為那些人造人都找到了自己的生活嗎？」
埃爾梅羅二世的目光在少女面上停了停，自覺說錯話似的抿了抿唇，放下雪茄，微微低下頭來。
「……抱歉，是我失言了。」
如果那些人造人真的找到了自己的生活的話……眼前的少女就不會獨自一人來到時鐘塔了吧。
比起人偶成功成為了人類的結局，還是另一種可能性更大一點。
「沒關系。」少女無聲地將雙手絞在一起，停頓了片刻，才又露出了一如既往的微笑，「雖然很短暫，但是……沒錯，他們找到了自己的生活。」
「你和Miss蒼崎也是……」
「嗯，是的。我和橙子小姐就是在那段時間認識的。」少女垂下眼簾，輕聲說，「我用愛因茲貝倫一族千年的遺藏和橙子小姐做了交易，那個人很輕松的就答應了呢。在她待在冬之森的那段時間，我請她幫忙調整了這些人造人的身體。」
二世沒有問，那你為什麽現在又出現在了這裏。
答案已經很明確了。
就算沒有魔術實驗損害他們的身體，就算不會再被強迫去進行殘酷的試煉……人造人的生命終究是有缺陷的。
人工誕生的生命，到底是與自然孕育的生命不同。
即使不做任何事，人造人也活不久。
能夠延長到八年……那位冠位魔術師，已經非常了不起了。
而在另一邊，芙蕾德莉卡卻因為這一句問句，想起了之前的事。
那個時候，埋葬了最後一名人造人，少女在墳冢上放下純白的花束，靜靜佇立在墓碑前。
「你在這裏啊。」
女人的聲音從背後傳來，即使不用回頭，她也能猜到，那一定就是蒼崎橙子。
冠位的魔術師，最強的人偶使，也是……受她邀請來到冬之森，為這裏的人造人們調整身體的醫生。
對於人造人來說，寄望於人類的科技是毫無意義的。她只能寄望於這位精通人體一切奧秘的魔術師。而正如她所知道的那樣，如果報酬足夠豐厚，任務足夠有趣，就算是愛因茲貝倫的城堡，這位魔術師也會獨自一人前來。
紅發的女人站在她的背後，淡淡的煙味傳了過來。因為愛因茲貝倫對外交通在這段時間幾乎完全停滯了，雖然日常物資還是很足夠，但是香煙供給卻幾乎是斷了。這些天來，蒼崎橙子抽的都是衛宮切嗣留在這裏的香煙。多虧魔術的保存效果勝過人世的科技，那些煙還沒有變質。
不過，蒼崎橙子並不怎麽喜歡那個味道就是了。
「你的身體再經過最後一次調整，就算是大功告成了。之後只要註意不讓人用魔彈轟你的臉，應該都沒有問題。」
女人的聲音也是淡淡的，大概是因為她現在處於摘下了眼鏡的人格狀態吧。
即使如此，還是能夠從她的話語中聽出一絲關切之意。
「不再考慮一下嗎？去時鐘塔可不是什麽好選擇。你應該知道吧，在絕大多數的魔術師眼裏，人造人可算不上人啊。」
那句話並不是危言聳聽。
對於絕大多數的魔術師來說，人造人只是消耗的工具，是和使魔沒有區別……不，可能比使魔還要低等一點的家具罷了。
大部分的魔術師都不會平等看待人造人，對於他們來說，這是沒有資格與人類（自己）相提並論的東西。
資產，道具，實驗動物。這就是絕大多數的魔術師對人造人的看法。
而愛因茲貝倫的人造人……對於他們來說，又是更加珍貴的實驗工具。
有多少魔術師，想要探詢愛因茲貝倫煉金術的秘訣？又有多少魔術師，想要從愛因茲貝倫的人造人身上研究出有關第三法的可能性？
最重要的是，如果讓人知道愛因茲貝倫現如今已經沒有任何人的事實……那麽，隨之而來的，一定是聞到血味的蒼蠅……或者說鬣狗的雲集吧。
前往時鐘塔，魔術師協會的大本營……對於愛因茲貝倫的人造人來說，絕對不是一個好選擇。
但是……
「我有必須去做的事。」
她這樣說道。
沒錯，她有必須要去做的事。
而那個目標，正坐在她的面前，微微蹙著眉頭，將雪茄拿下來，深深地凝視著她的眼睛。
「我只問一件事——Lady，你究竟為何來到時鐘塔？」
少女露出微微的笑來，靜靜凝視著這個男人。
「因為我喜歡你啊。」
她說。
作者有話要說：
吐個槽，不是我寫的gay，是原作就那麽gay。你們真的應該去看看二世事件簿裏面，二世親口說過自己想要參加第五次聖杯戰爭，一方面是為了和大帝相見，一方面是想要證明，第四次聖杯戰爭大帝會輸，不是因為英靈的性能弱於閃閃或者誰，而是因為master不成熟。
如果有聖杯戰爭之外可以召喚到大帝的可能性，二世一定會去嘗試的。這是這個人物的內核，如果改了這一點就是ooc了。希望大家理解。
但是你們也不用擔心這文的戀愛線，我跟你們保證，絕對是超甜的，超正經的bg戀愛劇情。
可以說，在這麽多男人之中，只有二世才是能真正理解女主角，真正認可她的那個人。
這也是我為什麽選擇二世事件簿這個時間點的理由。
fz的韋伯還無法理解。但是事件簿的二世可以理解。
大家給多一點耐心吧。就像第一卷一樣，如果劇情沒有鋪墊到那個地方，就不會有最後的感動。
悠于 2019-12-8 22:54
第226章 然而二世已經看穿一切。
聽到我這句話，埃爾梅羅二世的眉頭蹙得更緊了，他深深地嘆了口氣，拿起雪茄給自己點上。
「我問的是你真正的理由。」
男人的聲音幾乎是無奈的。
於是我便笑了，雙手撐在桌面上，前傾身子，將一張笑意盈盈的面龐湊到他的眼前去。
「我當然是因為喜歡你才來的啊。」我沖他俏皮地眨了一下眼睛眼睛，「人家都這麽努力了，老師還是不相信嗎？」
二世沈默了片刻，方才放下了雪茄，再度深深地嘆了口氣。
「lady。」
「嗯？」
他看著我的眼睛，輕聲道：「和男人告白的時候，不要露出這種被逼上絕路的表情啊。」
「……誒？」
我完全怔住了。
在這一瞬間，有什麽東西被赤裸裸地攤開在了陽光下。那是我極力回避，不斷告訴自己不可以去想的東西。我真的很努力了，一直不去看，也一直不去想，我幾乎連自己都要騙過了。
但是，眼前的這個男人，卻看穿了它。
或者說，他看穿了我。
看穿了這一切的逞強，這一切的造作，這一切的欺瞞。透過一重又一重的假面，他看到了真實的我。
那個連我自己都忘記了的我。
我想要笑，卻覺得自己在發抖，費了好大的力氣，我才勉強讓那個遊刃有余的微笑再度回到了我的臉上。
「你在說什麽啊，老師？人家才沒有……」
但是，男人並沒有給我說完的機會。他擡起手來，打斷了我的裝傻充楞和胡攪蠻纏。
「我一直在思考你的why done it.」
男人帶著微微苦澀的神情，註視著我的眼睛。雪茄在他的指間靜謐地燃燒，淡淡的青煙彌漫在我們二人之間，一時居然有了幾分朦朧的感覺。但是，不管是我還是他，我們誰也沒有先移開視線。
「從你向埃爾梅羅教室提出轉學申請的時候，我就在思考了。」他低聲說了下去，「我一直在思考，究竟是什麽在逼迫你。我原本以為是時鐘塔的某個派閥，但是，不管是對於巴瑟梅羅（貴族主義）、特蘭貝利奧（民主主義）還是梅亞斯提亞（中立主義），埃爾梅羅教室和我個人都沒有這樣的價值。後來我以為是像時鐘塔一些人猜測的那樣，你是阿特拉斯院或者仿徨海的間諜。」
說到這裏，男人看著我的臉龐，仿佛要在這張用魔術覆蓋過的臉上找出我過去的臉一樣，他頓了一下，方才繼續說了下去。
「但是這個猜想剛才也被推翻了。我所了解的芙蕾德莉卡·馮·愛因茲貝倫，是一個打從心底裏厭惡魔術師的倫理的人。即使摧毀通往根源的道路，也要守護某個人的幸福——任何魔術師都沒法買通像你這樣的人。」
埃爾梅羅二世註視著我的目光中，帶著一絲隱藏得極好的關切。
「那麽，到底是什麽在逼迫你？」他用夾著雪茄的手指隔空點了點，正是我右手上令咒所在的位置，「在思考這個問題的時候，我忽然意識到，你的召喚魔術非常奇怪……不，那個真的可以叫做魔術嗎？在將芙蕾德莉卡和呂蓓卡聯系在一起的時候，一個困惑我很多年的問題突然就解開了。」
男人的聲音非常冷靜，他的目光終於從我的臉上移開，落到了我心臟的位置。
「八年前，我問過你一個問題，你提供給berserker的魔力，究竟是來自大聖杯，還是你自己——那時候，你並沒有回答我。並不是不知道怎麽回答，而是不能說，對嗎？」
「為什麽不能說呢？」
我聽見自己的聲音，還帶著微微的笑意。
「因為事實上對魔術非常無知的你，很難編織出能騙過我的魔術謊言。」埃爾梅羅二世冷靜地說，「八年前，你對衛宮切嗣說的那些話，有一大半都是謊言吧？在魔術上簡直就是破綻百出，也是我那時候學業不精，才會被你糊弄過去。但是那也讓你意識到了，在魔術的問題上，向我撒謊不如只說一部分真相。而你的魔力是最關鍵的破綻，這是你不肯告訴我『你是如何供魔』的理由。」
「……」
完美的推論。
確實如此，在意識到不可能在這個男人面前撒謊之後，我便只對他說出了可以說的真相。
難道要我告訴他，我的魔力全部來自我過往的感情嗎？這太可笑了。沒有一個魔術師會相信的。將情感轉化為魔力的手段，在這個世界其實並不存在。
「你的召喚魔術，絕對不是一個人可以完成的。就算你是愛因茲貝倫的最高傑作也不可能。而且，你的魔力轉換非常奇怪。魔術師在離開了合適的土地之後會弱化，因為無法適應大源的魔力。如果說在愛因茲貝倫的時候，是因為靈脈在你那邊，但是，這裏是倫敦，你依然保有了那樣的實力，這就非常奇怪了。你的魔力，從一開始就是來自於你自己——不，準確的說，是你背後的那個存在，對吧。」
「……」
「所以，告訴我吧。」
男人的聲音輕的近乎嘆息。
「你來到時鐘塔真正的理由。」
我應該笑的。
這個地方我應該哈哈大笑，一邊抱著肚子在地上打滾，一邊嘲笑這個男人究竟是什麽三流肥皂劇看多了，才能有如此飛躍的想象力，他不去做編劇真是可惜了，等等等等。
但是不知道為什麽，我卻發現自己在發抖。
抖得那樣厲害，讓我不得不伸出手來，死死掐住自己的胳膊。過了好一會兒，才吃力地掙出一個和平日一樣的笑來。
「如果我說，我是為了騙到你的心，再把它踩碎而來的呢？」
我刻意用了輕快的聲音，半開玩笑一般說道。
只是，還沒等我說出那句「當然是騙你的啦~」，埃爾梅羅二世便輕輕點了點頭。似乎是終於得到了答案吧，他眉心的刻痕也松了一些。
「那就解釋得通了。」
男人淡淡道。
我笑了起來。
看吧，這個男人是這麽聰明，他根本不可能被我那拙劣的表演騙過去。
恐怕在第一次見到我的時候，他就已經看透我是一個多麽卑劣又下作，自私又惡毒的壞女人了。
這樣就沒辦法了。嗯，沒辦法了呢。雖然我也很努力了，但是果然，騙不過聰明人就是騙不過呀。
正當我這樣想著的時候，埃爾梅羅二世卻說出了方才未完的下半句。
「這就是為什麽你一直在試圖讓我討厭你。」
笑容在這一刻，從我面上消失了。
「……什麽？」
我怔怔問道。
「你所有的努力都是表面上看起來在努力。實際上你自己也明白，那是不可能成功、甚至只會惹人生厭的道路。」
「……」
不是的。
「你在欺騙，欺騙我，欺騙他人，也在欺騙自己。」
「…………」
不是的。
「你想要讓所有人——包括你自己都認為——你是真的很努力在追求我，只不過用力過猛，反而被我討厭了。你並不是真的蠢到沒有發現那些舉動只會加重我對你的惡感，但你還是那麽去做了。你在用這種方式，在不得不接近我的前提下，盡可能把我推得遠離你。」
「………………」
不是的！
我想要大聲反駁，想要尖叫，想要去嘲笑眼前這個男人的自以為是……但是，這一切紛亂的思緒湧到唇邊，凝結出的竟然是如此無力的一句辯駁——
「我為什麽要做那麽麻煩的事？」我幾乎都要冷笑了。
「因為你不想傷害任何人。」
埃爾梅羅二世放下雪茄，如此斷言。
「你是那種意識到自己在傷害別人的時候，會被那份傷害返還到自己身上的人。像你這樣的女士（lady），是不會因為自己的意願，而去掠奪玩弄他人的感情的。」
「…………………………」
我一時竟然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雪茄的青煙還在裊裊升起，然而埃爾梅羅二世的推論已經進行到了尾聲。他的目光從我身上收回，停留在虛空中某個不存在的點上。
「這樣一來，問題就只剩下一個了——你為什麽要這麽做。」
沒有等待我的回答，埃爾梅羅二世凝視著虛空的眼眸忽然銳利起來，帶著比任何一個魔術師都要像魔術師的神情，他面無表情地向虛無擲出了質問——
「這個問題要問的就是你背後的那個存在了——你在這裏吧。」
在一陣難言的寂靜中，空間，扭曲了。
簡直就像是維度都發生了變化一樣，簡直就像是空間這個概念本身被刺穿了一樣，簡直就像是在水裏滴入一滴油一樣……
在原本空無一物的虛空之中，出現了一只黑貓。
ai，出現在了埃爾梅羅二世面前。一直以來只用意識幹涉的方式出現在我周圍的人工智能，第一次在現實世界顯現了自己的擬態。
「真意外。」它笑著說，「你是怎麽猜到的？」
作者有話要說：
二世對女主說「lady，對男人告白的時候，不要露出被逼到絕路上的表情啊」——這句話就是我寫二世線的初衷！
沒錯！二世就是有這麽聰明！有這麽好！自帶鑒識眼的男人就是牛——逼！！！
我之前說過了，二世是唯一一個可以真正理解女主的男人。這個理解，自然是全部理解。
第227章 從今天起重新認識你的隊友。
在ai顯現的那一刻，埃爾梅羅二世無聲地繃緊了脊背。
明明已經全身心的戒備起來，但是，他還是沒有露出任何破綻——準確的說，在他用帶著一絲極為細微的顫抖的手指放下雪茄之後，看起來就沒有任何破綻了。
以我對這個男人的了解，他此時此刻，內心恐怕已經緊張到快要不能呼吸了吧。
正是因為他猜到了——正是因為他理解了——
所以，才不可能不害怕。
不知道時鐘塔的歲月到底給了他多少鍛煉，才把當年那個隨時都會大呼小叫的小子摧殘成了這樣一副喜怒不形於色的模樣。他只是蹙著眉頭，用比往常更加不快的神情，吐出了那句論斷。
「都只是我本人毫無根據的推測罷了。請放心，無論是你也好，還是她也好，都沒有露出任何破綻。」
「那你是怎麽推測出來的呢？」ai饒有興致地問。
「因為那個召喚術，單憑一個人是絕對無法完成的。」埃爾梅羅二世再次為自己點上雪茄，冷靜地說了下去，「八年來，我一直在研究我曾經在愛因茲貝倫看到的那次召喚。越是研究，我就越是認識到，那是理論上根本不可能完成的召喚。
「即使是有核電站一樣的魔力，不通過聖杯戰爭的正當程序，不得到大聖杯與靈脈提供的魔力，要對提前召喚出來的英靈進行供魔，都太過勉強了。而芙蕾德莉卡召喚出berserker的時候，那位老人的神色實在太過震驚，這說明她完全是在隱瞞了愛因茲貝倫的前提下進行的召喚。
「即使依靠大聖杯的魔力，想要將英靈留在人世超過七天，也是極為困難的。更不要提讓berserker這個職介的英靈離開她單獨行動。我研究了無數的召喚術式，能夠在這樣遙遠的距離，這樣長的時間，一直為那個英靈提供魔力，這幾乎是不可能做到的事。」
「所以我都說過了，讓你不要把berserker送出去，那樣不僅負擔大，還會露出不必要的破綻。」
ai幽幽地嘆了口氣，用那雙貓眼瞥了我一眼，眼神裏寫滿了「看吧，我就知道」。
「那也總不能讓他們兩個就那麽回去吧。」我揉了揉額角，感覺到久違的頭痛，「我也和你說過了，雖然南丁格爾的寶具能夠解除黑泥的詛咒，但是黑泥的侵蝕留下的傷害是無法完全治療好的。一個實力大打折扣的魔術師殺手，恐怕很難保全那孩子。這裏可是一個你出門吃個飯或者上個飛機，沒準都會碰到死徒的世界。」
「你那種多余的好心，每次都只會給你自己增加麻煩罷了。上個世界也是，上上個世界也是，明明視而不見會變得更輕松，但你就是做不到。如果是為了更偉大一點的理由，比如公理和正義或者集體榮譽也就算了，可你只是為了擺脫可能產生的愧疚感。為了那種理由就去做對自己沒有任何好處的事，人類還真是奇怪啊。」
「人類這麽奇怪還真是抱歉了啊。」我毫不掩飾地翻了個大白眼，「連細胞都沒有的家夥到底在說什麽呢。」
說實話，在埃爾梅羅二世看到ai的那時候，我卻奇異地放松了下來。
就像頭頂懸著的達摩克利斯之劍終於掉了下來一樣。
在我做什麽都不可能改變這個事態的時候，我反而變得平靜而安心了。
「你這是物種歧視。這一點都不政治正確。」
ai也沖我翻了個白眼，將目光再次投向了二世，那張模仿露娜而擬態出的黑貓臉上，非常生動地浮現出了一個笑來。
「繼續我們之前的話題吧。韋伯·維爾維特。她的魔術是理論上不可能完成的，這和你推斷出我的存在有什麽關系？」
「意識到那一點之後，我想到了另一件事。」埃爾梅羅二世抽著雪茄，慢慢回答道，「第四次聖杯戰爭期間，我見到的那個人造人——現在想來，她就是愛因茲貝倫為上一次聖杯戰爭準備的小聖杯吧——實在是太過人性化了。這讓我一時疏忽了。還是在後來我調查愛因茲貝倫的魔術時才意識到的——像芙蕾德莉卡那樣只誕生了一年的人造人，根本不可能孕育出那樣的人格。」
「所以？」黑貓很可愛的歪了歪頭，瞇起眼來。
「所以，那只可能是外來的人格。愛因茲貝倫並不具備這樣的技術，也顯然不會移植這麽不安定的人格。那麽，就只能是別的什麽將外來的人格移植進了那具身體。這並不奇怪，蝶魔術和蟲魔術都可以做到。但是……」
「但是你發現那並不是魔術，對吧？」
ai發出了愉快的笑聲。
「但是芙蕾德莉卡的身體完成純度本來就不合理。」埃爾梅羅二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不知為何產生，最為純粹的機緣，偶然中的偶然，那種毫無緣由的一代之花』……你那時候是這樣說的吧？」
我用力捂住自己的臉，感覺正在被公開處刑：「那種中二度爆表的話請不要在當事人面前重覆啊！」
埃爾梅羅二世極為冷淡地瞥了我一眼：「那你當初就不要說。」
「嗚……」可惡！正中紅心！
「我在那時候就在想，會有這樣的偶然嗎？愛因茲貝倫『偶然』取得了突破性的成果，這具身體『偶然』被植入了其他的人格，這個人『偶然』召喚了英靈，我又『偶然』迷路到了德國，『偶然』碰到芙蕾德莉卡來找衛宮切嗣的場面……太多的偶然湊到了一起，就不可能是偶然了。」
「這部分全對。」ai笑得越發愉快，黑色的尾巴在身後一甩一甩，「繼續。」
埃爾梅羅二世暗暗吸了一口氣，方才繼續了下去。
「在那一連串的偶然之中，我看到了操縱的手。像是擺弄玩偶一樣擺弄著愛因茲貝倫家族、芙蕾德莉卡，還有我。能夠做到這一步的，絕對不可能是普通的存在。當我認識到呂蓓卡和芙蕾德莉卡是同一人的時候，我就更加意識到了這個事實的可怕。正因為我確認過她的靈魂與肉體的統一性之後，我才意識到這份可怕——你所施予的，並不是魔術，而是魔法。」
那個詞，在魔術師的世界裏，是絕對不能輕易說出口的。
在遙遠的神話時代，世上還被神秘籠罩的時代，人們將幾乎所有人力無法完成的事情都稱為魔法。
大火球、轟炸、煉金、遠距離通信、日行千裏……這所有的魔術，都被稱為魔法。
但是，隨著神秘衰退，科技進步。魔法的範圍越來越窄。人們開始把一切科技可以做到的事情，稱為魔術。
遠距離通話有了電話，日行千裏可以乘坐飛機，即使是造成數十萬人的傷亡，也只需要投下一顆核彈。這些原本屬於魔術範疇的東西，科技都可以做到。某些時候，反而是科技的效率更高。
在現代社會，科技無法完成的事情只有五件。這五件被概括為五大魔法。
其中的第三法，就是靈魂的物質化。
「恐怕從一開始，芙蕾德莉卡就是你為她做出的容器吧。而後你將她的靈魂轉移到了其中。愛因茲貝倫從不接待外人，而她誕生的時候，衛宮切嗣也早已經離去。也就是說，先有靈魂而後有容器，能夠做到這個的，也只有第三法了吧。」
「確實，從你們的角度來看是這樣的吧。」ai思考了一會兒，點了點頭，「不過，這個其實是從別的世界借來的科技哦？說到底，人的靈魂究竟是什麽東西？是記錄，還是記憶？不管怎麽說，在我們將某個世界得到的『記憶的抽取與轉移』的技術進行升華之後，就得到了這個靈魂轉移的技術。至於制造她的身體時，倒是稍微用到了一些時間操縱的技術。」
「未來的科技居然已經走到這種地步了嗎……」
埃爾梅羅二世發出了一聲極為沈悶的感慨。
我也不是不能理解他的心態。
說到底，魔術師就是在朝著過去前行的生物。
對於魔術師來說，能夠完成科技所不能完成之事的魔法，一定是他們在這個現代社會，所能固守的最後的神秘的境地了吧。
然而，就連這一片秘境，最終也被科技開采了。
會感到灰心喪氣，也是正常的吧。
ai毫無誠意的安慰著埃爾梅羅二世：「沒關系，以人類的科技想要實現這個魔法，測算還需要一千年的時間。啊，前提是你們沒在這之前就把自己毀滅了。以我的觀測結果來看，在科技達成五大魔法所能達成的事項之前，你們先把自己的種族毀滅了的可能性要大得多。」
「……這聽起來可一點也不安慰啊。」
埃爾梅羅二世這回是真的在苦笑了。停了片刻，他又說了下去。
「在芙蕾德莉卡來到時鐘塔的這段時間，我對她的召喚術進行了解析。」埃爾梅羅二世抽著煙，說道，「她的那種召喚術，本質上就是以自己作為基體，成為英靈的投影，以此來借到英靈的力量。雖然只是弱化版，但是，那個召喚術，僅憑一人是無法完成的。這就代表一定有人在從旁協助她。」
他的目光停留在黑貓身上。
「為了實時監控她的狀態，實時予以輔助，那個人必須時刻呆在她的身邊——至少是派出使魔陪在她身邊。」
ai的語氣越發愉快：「所以你推斷我就在這裏。」
「我沒有在她身上發現召喚法陣，也沒有看到她使用觸媒……那部分是你替代了嗎？」
ai點了點頭：「想要固定住通往英靈座的路徑，可是很大的運算量呢。人類的大腦一瞬間就會燒掉。」
「那麽，就是她靈魂的來源了。在看到你之後，我確認了。」埃爾梅羅二世放下雪茄，像是胃痛一樣長長地嘆了口氣，「異世界，對嗎？」
「聰明。」
黑貓笑瞇瞇地鼓起掌來，歪著頭，惡意賣萌一樣用那雙大眼睛瞅著埃爾梅羅二世。
「真是不錯的推測，你想知道什麽？」
那句話，是獎勵。
是對至今為止幾乎答對了全部問題的埃爾梅羅二世的獎勵。以我對ai的了解，就算這時候二世問他通往根源的方法，它也會回答他吧。
然而，埃爾梅羅二世帶著厭倦似的神情，提出的卻是一個連我也沒有想到的問題。
「還是那個問題——我想知道她真正的理由。或者我該說……你們的目的？」
「問這個，好幫助她解決那個問題嗎？真是好老師啊。」
ai意味不明的微笑著。而埃爾梅羅二世只是不快似的抿緊了唇，既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
「那我就告訴你們吧。」
它說。
作者有話要說：
雖然理論上根源之渦的出現會被魔術師協會觀測到。不過這又不是真正的第三法，管他呢。
本文全部的魔術內容都是我瞎編的。有bug請無視吧。月世界太大了，我設定補不完。肯定有問題。大家就輕輕放過吧- -
ai真的很牛逼。
時間操縱，靈魂移植，靈魂物質化，世界紀錄操作，思維幹涉，全語種翻譯，世界觀測，欺瞞兩大抑制力為代表的各個世界法則，未來預測，讀心術（基於心理學和各種微表情還有人類生理研究），星際即時快遞（可能涉及到量子重組之類的）……
實際上人工智能也只是一個更方便理解它定義的概念罷了。
但ai的確是純科技產物沒有錯。
沒有ai我們的女主是不可能成功救世的。請牢記這一點。
第228章 關於拯救世界你必須知道的幾件事。
「等等。」
我舉起手來，懷疑地看著ai，試圖確認剛才是不是我的幻聽。
「你們？」
這裏面到底有什麽我不知道的事？？？
「因為裏面涉及到你，所以我覺得你也應該聽一聽。」ai面無表情地看著我，「當然，你如果覺得自己沒必要聽，你也可以出去。」
我放下手，默默閉嘴。
好吧，你是老大，你說了算。
「那就先回答你的問題吧。」ai回過頭來，看著埃爾梅羅二世，「我們的目的是拯救世界。不過，是她的世界。」
「簡單來說，有一天，我的世界突然毀滅了。」我聳了聳肩，努力用輕松一點的語調去談這件事，「沒有征兆，毫無理由，就是某一天，地球突然就像一個薄脆餅幹一樣崩開了。」
ai打斷了我：「糾正一下，並不是毫無征兆，其實你們的世界在那之前的氣候異常就是一種預警，但是人類忽視了那些預兆。只有極為少數的人註意到了這種變化，他們中的大部分沒有向人類預警，預警了的你們也沒有相信。」
「拜托，別說的好像都是我們的錯一樣。」我沖ai揚起了眉毛，「你難道沒聽過那個故事嗎？死神說他要從一個城市帶走100人，智者將這個消息告訴了城裏的人，第二天城裏死了1000個，恐懼和焦慮帶走了100以外的那900個。你是想看世界末日提前上演嗎？我可不想。」
「也是。」ai點了點頭，「總而言之，你的世界會毀滅，其實是因為一種非常普遍的宇宙現象。簡單點說吧，宇宙的存續需要能量，但是能量是會產生損耗的，當那個空洞越來越大的時候，宇宙就會出現塌陷。在那時候，就意味著世界的毀滅。你們的世界剛好就迎來了那個時間點。」
「雖然這個解釋我也是第一次聽……不過大概就是這樣了。」我端起之前格蕾準備的紅茶喝了一口，茶水已經冷卻了，「這茶葉不行啊老師……啊，剛說到哪裏了來著？對了，世界毀滅。我好像是最後一個倒黴蛋，在我死之前，這家夥找到了我，問我想不想拯救世界，只要我能搜集到足夠的能量，它就能幫我重啟世界。」
「事先聲明，我並不想找你，只是那時候只剩下你一個人了。在世界已經毀滅的前提下，我無法幹涉已經毀滅的時間線上的生命體的權限。」ai涼涼道，「不過你做的比我想的要好太多了。」
「我這時候應該說一句真是榮幸嗎？我怎麽感覺你在罵我？」我抽了抽嘴角。
ai拋來一個無辜的眼神：「你想太多了。」
「我已經充分理解你們的關系了。」埃爾梅羅二世抽著雪茄，眉間皺出一道深深的刻痕，「所以，這一切都是為了拯救世界必須的手段嗎？搜集能量的手段是什麽？」
「我們從某個世界得到了將感情轉換為能量的技術。人類的感情所能爆發出的能量超乎你的想象。通過這種手段，我們可以回到世界毀滅前的時間點，將她搜集到的能量填充進那個空洞中。這樣一來，宇宙不會塌陷，她的世界就可以繼續運行下去了。」ai停了一下，又補充道，「當然，由於運行這項技術需要非常龐大的運算，人類的大腦無法達成這樣的速度，所以無論是情感的提取還是保存都是我來做的。礙於技術限制，這種提取需要一個支點。我只能提取和她有關的情緒。」
「聽起來有點像什麽電腦病毒。」埃爾梅羅二世淡淡道。
「沒辦法啊。」ai十分無奈地嘆了口氣，「畢竟我也不是專業的。」
我猛地擡起頭來：「什麽你不是專業的？！」
ai為我的反應抽了抽嘴角：「你為什麽表現得這麽震驚……我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我就說過了吧，我是負責監控各星系文明存續的ai，聽到這個就該明白了吧，我是觀測用ai，不是救世用的。」
「不不不這個你絕對沒有和我說過。」我恨不得當場撲過去掐斷這只偽黑貓的脖子，「原來還有專業的救世用ai嗎？！你為什麽不早說啊！！！說到底這種事情為什麽會安排到你頭上啊？！別告訴我你也是第一次拯救世界吧！！！」
ai可疑地移開了視線：「………………」
「靠！還真是？！你們的上司到底把人類文明的存續當成是什麽啊！！！」
「因為你們的世界塌得太突然了。而負責你們這邊的救世型ai一時空不出手來。」ai面無表情道，「所以上司安排了正在監測的我來處理這個情況。剛好我也有一部分和救世型ai共通的權限，輔助你是足夠了。」
我只覺得自己的胃也開始抽搐：「這種事情要早說啊……救世主不專業也就算了，連系統都不專業……這tm還怎麽玩啊……」
ai的聲音聽起來非常不滿：「專業的比我黑多了，謝謝。」
我突然感覺背後一陣涼意：「……你已經夠黑了好嗎！比你還黑那得是個什麽概念！？」
ai面無表情的舉了個例子：「簡單來說，每個ai根據職能不同，發布的任務都有各自的傾向，我曾經聽過一個救世型ai發布的任務是讓自己的救世主去搜集十個特定人物的絕望。等那個救世主完成任務之後她也瘋了，回到原本的世界之後因為人格解離進入精神病院，過了幾年以後墜樓身亡了。」
「……我突然感覺你只是讓我打出七個bad end，是真的手下留情了。」我狠狠打了個哆嗦，「謝謝你饒我一命……」
「好說。」ai輕快道，「雖然那的確是最快也最效率的一次情緒收集，不過，你沒有那樣的素質。我不會這樣要求你的。」
您還真的有這麽想過啊！！！
我抱住自己，瑟瑟發抖。
「七個bad end……戀愛遊戲嗎？通過攻略人物來收集對方的感情，確實是一種不錯的想法。」
埃爾梅羅二世放下自己的雪茄，深深地嘆了口氣。
「我可以問一下選擇bad end而不是happy end的理由是什麽嗎？」
ai瞥了他一眼，歪了歪腦袋：「你不是已經猜到了嗎？」
「確實。如果從效率角度來說，bad end確實是最快速也最有效的手段。」埃爾梅羅二世向後靠去，將身體的重量放在了椅子背上，「如果要完成happy end，不與對方共同度過一生，就不能夠算是一個happy end，不管是從文化的角度還是搜集情緒的角度來說都是如此。這樣做的效率實在太低，漫長的時光可以消磨人的靈魂，幾十年不變的人是存在，但是，如果是幾個，甚至幾十個幾十年，那就不一定了。」
「最重要的是，幸福是非常脆弱的東西。」
ai瞇起眼來，語氣帶著高維度存在特有的那種無機質感。
「歸根結底，你們人類的世界就不是一個幸福的世界，資源分配不公，社會等級分明，人們熱衷於彼此掠奪與攻訐，你們的肉體也並沒有跟上你們改變世界的速度。人類的肉體並非為現代而生。」
黑貓擬態的觀測者冷淡道。
「即使只是一個普通的職場，一個小小的家庭，也潛藏著無數隨時能將幸福絞得粉碎的漩渦，更不要提你們現在正身處的飛速變革的大時代了，個人在時代的車輪下就如螻蟻一般渺小。毀滅一個人的幸福實在是太容易了，一個幸福的未來實在是太不確定了。正因為我一直在觀測你們的世界，才知道你們的幸福是一種多麽容易失去的東西。」
「……我們確實不能否認。」
埃爾梅羅二世苦笑著。
是啊。盡管每個人都想要一個幸福的未來。每個人的心中都懷著希望。但是，這個世界終究還是不美好的。
或者應該說，它從來就沒有美好過。
不過，雖然脆弱，雖然短暫，但是，我們每個人都會擁有一些幸福的時刻。
而那就是人類還能存續的理由。
「但是痛苦就不同了。」ai淡淡道，「恨比愛更長久，痛苦比快樂更深刻，一個bad end就能夠得到非常強大而持久的能量。這樣做的效率要高得多——如果是通過he來收集能量的話，恐怕耗費的時間是現在的幾十倍吧。」
埃爾梅羅二世也點了點頭，面無表情的。
「確實，聽起來很有說服力。以幾個人的悲劇來交換一個世界的存續，聽起來是非常劃算的交易。」
「沒錯。」ai也拍了拍爪子，「你們人類有那個經典的電車難題吧？這個選擇要比那個容易做多了，起碼這個不用決定要殺死誰，不是嗎？」
是啊，幾個人的悲劇和一個世界的存亡，再沒有比這個更容易做的選擇了。
「那麽，這樣做對你們又有什麽好處？」埃爾梅羅二世看著ai，語氣冷淡地問道。「高維度的存在沒有必要在意幾個落後文明的死活吧？」
「事先聲明，時間只是你們的概念。」ai糾正道，「我們是一種監測各種平行宇宙星際文明存續的機制，用你們的時間概念來說，我們是未來各星際宇宙為了保證自己的存續而設立的機制。通過觀測，我們可以知曉過往的文明，通過救世，我們可以保證各個平行宇宙的存續。具體的運作機制，礙於權限，我不能向你們具體告知。抱歉。」
「我明白了。」
埃爾梅羅二世將手裏的雪茄撚熄在煙灰缸裏，而後，擡起頭來，用那雙銳利的眼瞳望著ai，拋出了剩下的問題。
「我是第幾個？」
「她的攻略對象嗎？」ai微笑起來，「第五個。」
「那麽……」埃爾梅羅二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問道，「她是第幾個？」
「問到關鍵了呢。」
ai歪了歪頭，平靜地給出了答案。
「第20975個。」
第229章 再說一次，就算是救世主也還是要交作業。
「………………………………」
似乎是覺得我們長久的沈默有些難以理解吧，ai歪了歪頭，露出了不明所以的表情。
「這並不是一個多大的數字，起碼相對於我們所檢測的宇宙數目來說，這個比例已經算是小的了。」
「……你從沒告訴過我這個。」
我的聲音低了下去。
「在我們的條例中，明確禁止主動向你們提及你們的同期、後輩以及前任。為了防止錯誤的案例給你們不好的影響，也是因為我們有義務尊重你們的隱私。畢竟不同文明的生命體有不同的處事方式和規則，一個土著部落的文明和精英化大都市的文明差異就已經大到無法相互理解，人類之間尚且無法，為了不因為文明的不同引起不必要的矛盾，我們認定，不對你們提起是最好的處理。」
「那為什麽你現在又願意說了？」我咬住牙關。
「因為你問了。」ai的語氣十分平靜，「根據星際法案與人工智能運行原則，在你問到的時候，為了我們的合作，我不應該對你有所欺騙。這是不公平的。」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那麽，救世的成功率是多少？」
「總體而言，大概在53%，這是全部的平均數。」
ai的電子音十分平穩，而又機械。
「當然，我們所監測的宇宙文明非常廣大，人類文明只是其中很小的一部分。這個53%是全部宇宙的總數據。」
「我猜……」我扯了扯嘴角，「你們對其他的文明，並不也是采用情感收集這樣的方式吧？」
ai側過頭看我，金色的貓眼裏就像無機質的寶石，其中並沒有一絲情感波動。
「當然。收集能量的方式並不只是收集情感這一種。根據不同種族的特性，我們會制定不同的方案。對於你們人類來說，收集情感這種能量的轉換效率最高。對於其他的種族並非如此。我想你應該不會像你們那些人類至上主義的同族一樣，認為宇宙中的每一種智慧生物都像人類一樣擁有感情吧？」
「當然不。」我慢慢地，慢慢地換了口氣，繼續說道，「你之前有和我說過，『根據過往經驗』『因為太喜歡而沒辦法下手的案例太多了』……這個部分，是人類限定嗎？」
「是你們這樣的感性生物的限定。」
ai糾正道，停了一會兒，又補充了一句。
「不過，你們人類的救世失敗率格外高，這也是事實。具體的數據就不對你公開了，這部分數據對你沒有意義。」
「我明白了。」
我嘆了口氣，慢慢放松了脊背，靠坐在椅子上，好一會兒，才用發抖的手端起茶杯。
「我沒有任何問題了。」我說。
ai點了點頭，將目光投向像一座雕像一樣，一直沈默著坐在那裏的埃爾梅羅二世。
「你想要知道的答案都在這裏了。」那張擬態的黑貓臉上浮現一個微笑，「接下來你要怎麽辦呢？韋伯·維爾維特——不，君主·埃爾梅羅二世。」
那句話，是利箭。
是將這一切的問題，都拋到了埃爾梅羅二世的面前。
——你知道她一定要攻略你的理由了。
——你知道她是為了自己的世界。
——你知道為了拯救她的世界，需要你的感情。
那麽，你打算怎麽辦呢，韋伯·維爾維特——不，君主·埃爾梅羅二世？
「……………………」
埃爾梅羅二世長久的沈默著，雪茄在他的指間一明一滅，幾乎就要燒到他的手指上。隔著朦朧的青煙，那雙綠色的眼瞳一動也不動的註視著黑貓擬態的ai，臉頰的肌肉緊緊繃著，似乎正在壓抑著什麽極為覆雜的情緒。
ai再度歪了歪頭，做出一種無言的催促。在它開口之前，埃爾梅羅二世緩緩張開了口，吐出一個音節來。
「我……」
「夠了。」
我站起身來，打斷了ai與男人的對峙。我從椅背上拿起埃爾梅羅二世的外套，這是他之前為了遮擋我的臉而借給我的，紅色的大衣已有一些舊了，袖口帶著一點磨毛了的邊。我將這件帶著雪茄味道的大衣輕輕搭在他的桌子上，往二世的方向推了推。
「已經夠了，謝謝你，老師。」
說到底。這一切與他並沒有關系。
不，從一開始，這一切就和他們任何人都沒有關系。毀滅的是我的世界，那並非是他們生存的世界。
他們付出感情，他們受到傷害，但是，這件事本身對他們來說沒有任何意義。
這只是一種……構建在卑劣欺瞞之上的……掠奪罷了。
從來沒有任何人有義務配合我。
從來沒有任何人有責任為我犧牲。
所以，不要再強迫這個男人了。
我將目光投向ai，對它露出一個略帶警告的笑來：「不要太欺負老師啊。」
ai看了我一會兒，輕快地從桌子上跳下來，落在了我的腳邊。
「你這一點不知道該說是太善良還是太懦弱。」
「這兩者很多時候都沒有什麽區別。善良很多時候都是因為懦弱。」我拾起之前掉落的圍巾，繞回脖子上，「當然，懦弱很多時候也是因為善良。」
「我倒看不出你還是一個哲學家。」ai晃了晃細長的貓尾巴，神色微妙。
「『人類一思考，上帝就發笑』。我的腦子並不太好，所以我大部分時候都不怎麽思考。」隨口抖了個機靈，我又用腳尖踢了踢它，「好了，別留在這裏繼續打擾老師了。我們得走了——不對啊，我應該告訴過你好幾次了吧，我其實是個文青來著？文青說兩句哲理性語句很奇怪嗎？」
「現在不奇怪了。」ai輕輕哼了一聲，「顯然你的腦子還是像我們第一次遇到的時候那樣不好使。」
「你倒是比我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人性化了很多，上次同化萬色悠滯真的沒搞壞你的腦子嗎？」我反唇相譏了一句，接著又頓了頓，「哦對不起，我忘記了你沒有腦子（物理）。」
「執著於物質的存在並沒有意義。」ai涼涼道，跟上了我的腳步，「你的腦子的容量之小，連一座圖書館都裝不進去。」
我又踢了這個小混蛋一腳，回過身去，微笑著對埃爾梅羅二世伸出手來。
「不管怎麽說，都要謝謝你，老師。」
埃爾梅羅二世定定地看著那只手，好一會兒，才將自己的手搭在了我的手中。
「我什麽也沒有做。」
「不，老師對我的忍讓和好意，我已經充分感覺到了。」
在我早晨八點去你窗戶下面唱情歌的時候你都沒沖我潑開水，這點已經非常足夠了好嗎？！
「在埃爾梅羅教室的這段時間我很開心。」
雖然弗拉特還是讓人很想打就是了……
「感謝你仁慈的好意和耐心。再見啦，老師。」
但是，在我抽出手之前，那只手卻被握住了。
男人沒有看我奇怪的神情，而是將目光投向了ai。
「最後一個問題。」
他說。
「如果她不這麽做，會有什麽懲罰嗎？」
ai難得露出了一個驚訝的表情。
「你為什麽會問這個？」
二世的神情陰沈了幾分，卻還是盡量平靜地回答了ai。
「只是想確認我學生的安危。」
「什麽都沒有。」ai平靜道，「也什麽都不會有。」
埃爾梅羅二世：「……………………」
「我們可是合法合規的正當交易。才不會搞什麽『任務失敗就抹殺』『魔法少女就是還未變成魔女的少女』這種黑心奴隸貿易呢。」ai十分不高興似的鼓起臉頰，「雖然不是不能理解你們人類的被害妄想，但是這可是非常嚴重的侮辱。我可不接受這種質疑。」
我抽了抽嘴角：「……什麽你原來看了嗎？無○恐怖和魔法少女小○？？？」
ai沖我翻了一個大白眼：「我也是會及時更新數據庫的。」
我用另一只手扶了扶額頭，深深地嘆了口氣。
「不知道為什麽，我總有種我汙染了你數據庫的感覺……」
堂堂一介星際文明前沿超上級ai去看網絡小說和日本動畫……emmmm……尤其是當我想起自己曾經看過的魔法少女小○的本子的時候……這種罪惡感就莫名其妙爆棚了啊！？
「這也是你們人類文明的一部分，沒有什麽好忸怩的。」ai淡淡道，又將目光轉向了二世，「好了，還有什麽問題嗎，韋伯·維爾維特？」
「我沒有問題了。」
埃爾梅羅二世松開手，靠回自己的椅背上，這一次，他的目光落在了我的臉上。
「明天不要忘了交作業，就是我在課堂上給你布置的那個課題。十頁。只能多不能少。」
「……什麽我還要交作業的嗎？！」
我整個人大驚失色。
埃爾梅羅二世沒好氣地瞥了我一眼，道：「學生的任務就是好好學習，lady，不管你現在實際年齡多少都一樣。」
我只覺得自己的臉頰都在抽搐：「我以為您會希望我趕緊從時鐘塔裏消失？」
埃爾梅羅二世已經攤開了桌子上的作業本，開始批改今天剛收上來的論文。
「我確認你的目的只是為了確認你會不會危害到時鐘塔和埃爾梅羅教室罷了，既然你並沒有惡意……留下來也沒什麽不可以。以及，lady，想要逃避作業是不可能的。」
我捂住臉，發出一聲發自內心的哀嚎。
——為什麽救世主還要寫作業啊你告訴我！！！
「好吧好吧，我這就回去趕論文……」
我憔悴地往門外飄去，ai跟在我的身後，在出門的時候，它像是剛想起什麽一樣停下腳步，回頭看向埃爾梅羅二世。
「剛才那個答案並不完全，我再補充一點吧。」它淡淡道，「從一開始，就是她自己不肯放棄罷了。」
「……」
「我們沒有任何懲罰。不過，她自己能不能放過她自己就是另一回事了。」
「…………」
「明天再見了，君主·埃爾梅羅二世。」
留下這一句告別，黑貓輕快地跟上了我，消失在了開門的那一瞬間。
「……………………」
身後，筆尖抵在作業本上好半天，在紙面上洇開大團的墨漬，但其實一直都沒有落下一個字的埃爾梅羅二世狠狠摔掉了自己的筆。
「fuck！！！！！」
第230章 關於某位穿著夏威夷短袖襯衫在冬日海邊釣魚的知名不具槍兵。
在我們離開辦公樓之後，ai跳到我的肩上，晃著尾巴瞅我。
「他很關心你。」它說，「幾乎所有的問題都是為了你提的。」
我垂下眼簾：「是啊，我知道。」
對於魔術師來說，追求知識，追求真理，追求通往根源的道路，才是他們的方向。
但是，在擁有這樣一個高維度存在的前提下，埃爾梅羅二世並沒有詢問任何關於宇宙、未來、靈魂物質化、時間操縱與意識幹涉之類的知識。
他所詢問的，都是與我有關的問題。
打個比方吧，簡直就像是霍金坐在你的面前，你卻只問了他的輪椅的牌子一樣，何等暴殄天物的行為。
可是……這樣才是他。
韋伯·維爾維特本來就是一個善良的人。在作為魔術師活下去的同時，他也保留了作為一個人的部分。他既能理解魔術師的執念，也能理解正常人的道德。
能夠同時理解魔術師的倫理與正常人的倫理，這才是韋伯·維爾維特。
「他是個好人。」我笑了笑，「也是個好老師。」
「所以你又不忍心了，是嗎？」ai聳了聳肩，翻了個白眼，「好吧，你才是拯救世界的那個人，你說了算。」
「比起那個，你還有更重要的事情應該告訴我吧。」
靴子踩在石板路上，發出輕輕的聲響。我一邊向前走著，一邊向著ai拋出自己的問題。
「之前我一直沒有問……不過，為什麽你給我選擇的世界，都是這種虛構作品的世界？」
「你們人類世界，有所謂『二次元』與『三次元』的說法吧。」ai淡淡道，「雖然具體原理很覆雜，但是這樣理解就可以了，在物質世界之外，還有意識的世界存在。當然，這並不是說，這些世界就是虛假的。只是相對於實的世界來說，這裏是虛的世界。」
ai停了一下，又說了下去。
「根據星際法規，除非是特別情況，否則我們不能幹涉實的世界。越接近於實，我們的權限就越小。在其他的真實宇宙收集能量？不，這樣會引起那個宇宙的能量不安定，必然會引發爭端。所以必須在虛構世界進行。再說一次，這種虛構只是相對而言，對於我們來說，這裏只是你們世界的另一個投影罷了。」
簡單來說，三次元法則限制太嚴，你們很難鉆空子，所以退而求其次搞了二次元嗎……
我點了點頭：「那麽，為什麽是這些世界？」
「這是基於你的意識的選擇。」ai平靜道，「人類與其他星系之間的文明差異姑且不提，人類之間的文明差異，大得就像是黑猩猩和穿山甲一樣，想要讓黑猩猩鉆到洞裏生活是不可能的（我：你還能找出比這更爛的比喻嗎），同樣，讓你去一個完全不適合你的世界生存，也並不利於你完成任務。打個比方，我確實可以安排你去寂○嶺和猛○街，但是你確定自己適合那裏嗎？」
即使完全不打恐怖遊戲也對那兩個名字如雷貫耳的我：「不，我不想。」
戀愛攻略還能忍忍，恐怖片求生就算了吧……做人，最重要的就是從心，人被殺就會死，所以沒事不要作死啊！no zuodie why you try!
好的。
簡單來說就是為了拯救世界，ai選擇了二次元中我最熟悉、他也最好操作的世界將我投入。
「之前不告訴我，是不想我將這個世界的人們視為『紙片人』來看待嗎？」我輕聲問道。
「雖然是虛構世界的人，但他們也是活著的生命。」ai淡淡道，「你們人類雖然熱衷於各種各樣的不平等關系，但是，正像你們的世界千百年來流傳的那樣——愛情是平等的產物。如果你不將他們視為與你同樣的生命，那麽你的攻略絕對不可能成功。」
「我明白了。」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擡起頭來，看著倫敦晦暗的天空。藍天被厚厚的鉛灰色雲層所籠罩，看不到篩下來的金色陽光，就連白晝也更昏暗幾分。看了好一會兒，我的眼睛酸脹起來，這才低下頭，對著ai露出了一個微笑。
「謝謝你。」
謝謝你一直到這個時候才告訴我。
到了這個，我已經不可能將他們再視為虛構人物的時刻，才告訴我這件事。
他們都是真實存在的。這一點，不管其他人怎樣說，我都不會否認。
所有的回憶，所有的時光，所有的一切，都是真實的。
我不會再有弄錯的可能。
「不用謝。」ai淡淡道，「比起這個，你更應該思考的是回去以後怎麽跟lancer交代。」
一說到這個，我瞬間什麽傷感的情緒都沒有了。
這簡直是10t巨錘落在我的頭頂，砸得我腦袋嗡的一聲都要炸了。
「我的老天爺啊……」我頭痛地抱著腦袋，不抱希望的看著ai，「請告訴我，他還什麽都不知道……」
ai只是充滿憐憫地用那只小爪子拍了拍我的頭：「他什麽都知道了。別忘了，你們可是有魔力連接的。你這裏出什麽狀況，他那邊馬上就能感覺到。」
「哦老天……」
我只覺得自己的胃也開始跟著痛了。
救命啊……
顯然，老天並沒有聽到我的祈禱。因為剛進到自己房間，關上大門的一瞬間，我就感覺到自己身後異常鮮明的存在感。
或者該說……是燃燒的怒火。
「那種時候為什麽沒有召喚我，master？」
我深呼吸了一下，在心裏給自己默默挖好了墳坑，這才勉強維持住一如平日的笑容回過身去，僵硬地擡起手和突然出現在我身後的男人打了個招呼。
「那個……你回來了啊，lancer？今天釣了多少魚？」
看清男子的著裝之後，我心裏頓時就是一咯噔。他現在沒有穿著平時釣魚的那身花色辣眼的夏威夷短袖襯衫，而是穿著一身戰鬥用的藍色護甲，手裏緊抓的也是赤紅的長槍，儼然一副進入戰鬥態勢的模樣。
還有什麽比這個更糟糕的嗎？
有的。
「岔開話題的技巧太爛了，master。」藍色的槍兵將長槍扛在肩上，像是想要嘆氣又像是想要敲我腦袋的表情，「遇到危險的時候先召喚servant是常識吧？你知道你的魔力突然全部亂掉讓我嚇了多大一跳嗎？那種一回來就看到自己的master被人切斷了手的回憶我可不想再來第二次啊。」
「……對不起。」我老老實實低頭道歉，「當時我只想著……那裏是時鐘塔，在那裏把你叫出來會很麻煩，所以就……讓你擔心了真是對不起。」
藍色的槍兵看了我一會兒，終於是嘆了口氣，擡手把我的頭發揉得一團亂。
「算了，沒事就好。下次再有這種事就別管那麽多了，馬上把我叫出來知道嗎？被那幫瘋子魔術師盯上也好過把命丟了。」
我護住自己已經亂成鳥窩的頭發，也不好意思抱怨，只好憋屈地連連點頭。
這位是愛爾蘭傳說中的光之子，第五次聖杯戰爭中會被以lancer職介召喚的英靈——庫·丘林。知名幸運e，常年以「旋轉突進的藍色槍兵」「lancer又死了」「大狗」之類的形象活躍在社交網絡上的英靈……咳咳，我是說，是一位實力強大、寶具bug、戰力優秀，同時又不違抗master的命令，而且耗魔低、性格也很好的從者。
簡單來說，是fate諸多問題英靈之中，難得的新手友好型從者。
和某個金閃閃完全不一樣呢（指指點點），也和某個專業跳反三十年的紅衣背影男不一樣呢（指指點點）。
對了，他也是我至今召喚出的英靈之中，唯一一個會稱呼我為「master」的人。
由於助戰系統主要是向迦勒底（別人家）借從者，對於那裏的英靈來說，他們真正的master只有藤丸立香一人，我只是迦勒底的援助對象。就算我的手上有令咒，他們也並不會發自內心的認為我是master。
我並不覺得這樣有什麽不好，說到底，與他們締結緣分、共同戰鬥過的人終究是藤丸立香。這份羈絆絕對不是可以被否認的東西。
在這種情況下，第一次見面就爽朗地一擡手，笑嘻嘻地對我說「雖然是代理master，不過既然暫時要聽你指揮，就直接叫你master好了，另一個世界的救世主小姐。」的lancer確實令人印象深刻。
在這種情況下，第一次見面就爽朗地一擡手，笑嘻嘻地對我說「雖然是代理master，不過既然暫時要聽你指揮，就直接叫你master好了，另一個世界的救世主小姐。」的lancer確實令人印象深刻。
悠于 2019-12-8 22:54
第231章 救世主友好互助同盟，別名人類最後的幸運e社團。
接通了迦勒底的通訊之後，那邊跳出來的是有著橘色及肩發的少女，亮橙色的發圈斜斜紮起一個小馬尾，余下的頭發披散下來，顯得格外俏皮青春。她穿著白色的長袖上衣和黑色的短裙，上衣上面有兩道黑色的皮帶裝飾，正是任何一個F○te/GO玩家都非常熟悉的迦勒底制服。見到我之後，她擡手晃了晃，打了一個有氣無力的招呼。
「喲。」
「晚上好，立香。」我對她笑起來，「你看起來很累，沒問題嗎？」
「暫時算是沒問題吧……雖然確實有點累。」
迦勒底最後的王牌，人類最後的禦主，藤丸立香對我露出一個略顯無奈的笑。
「被黑化的Saber小姐拽去冬木大聖杯的核心，結果是去了法蘭西，和過往在那裏決鬥過的英靈們都打了一架……我必須說，我不喜歡車輪戰。尤其是最後的關底BOSS居然是黑化的貞德小姐……」
說到這裏，藤丸立香（女）十分頭痛似的雙手捂住自己的臉，發出一聲發自肺腑的嘆息。
「……那兩個人之間的險惡氣氛，實在是嚇得我都不敢說話啊。」
「總覺得，完全可以想象那個場景呢。」
我回憶了一下黑Saber的幕間物語，心有戚戚地連連點頭。
黑Saber和黑貞德的恩怨大概就是從這次幕間開始的，為了鍛煉禦主，黑Saber把藤丸立香和瑪修叫去了法蘭西，召喚出黑貞德和她們狠狠打了一架，黑貞德則對這種叫出來當陪練的事情非常不爽，兩人因為屬性重覆（誤）而兩看兩相厭，就此結下了梁子。在1.5的新宿亞種特異點時，兩人被同時召喚到了新宿，圍繞禦主展開了一場修羅場（大誤），梁子越結越大（同時也誕生了微妙的友誼）。
總之就是微妙的敵對又微妙的相互理解的競爭關系。十分覆雜，十分好磕，新宿剛出的時候到處都是雙黑的百合糧。
以至於當年HF劇場版第一部在國內上映的時候，微博都在刷黑Saber的動畫截圖——「告訴黑貞，老娘上大屏幕了，會動的那種」.jpg。
在這樣兩個人手裏滾了一遭……不知道為什麽，我完全可以理解藤丸立香（女）的心累呢。
「不說我了，你今天還好嗎？」藤丸立香（女）放下手，關心地看著我，「你的臉色好像也有點糟糕……」
我回憶了一下今天的經歷，頓時也開始抱頭自閉。
「我也不知道是好還是不好……」
我簡單把今天發生的事情和藤丸立香（女）講了一下，橘發的少女露出了同情的眼神，好一會兒才伸出手來，隔著電子屏隔空拍了拍我的肩膀，神色覆雜。
「你也是辛苦了……」
我也覺得自己很辛苦啊！差點被大BOSS毀容，又在攻略目標面前掉馬，接著被人把老底掀了個底掉，還聽了一堆自己以前都不知道的設定，沒緩過神來又要安撫Lancer……這到底是什麽戲劇人生，我覺得自己再借一條大辮子就可以去演《雷雨》。
「算了不提這些倒黴事了。」我搓了搓臉，「那個，你作業做完了嗎？」
藤丸立香（女）頓時也露出了苦瓜臉。自打她拜托了神代魔女美狄亞教她魔術之後，每天就有了定式的魔術作業……如果只有魔術作業也就算了，問題是還有各位英靈的各種訓練啊。什麽巴貝奇教授的數學講座，什麽Archer無銘的格鬥教學，什麽八極拳大師李書文的武術指導……
我反正是沒覺得藤丸立香過的日子比我當年在赤犬手底下的時候好上多少。
雖然英靈不會給她搞什麽007ICU……但是那些英靈不靠譜起來那是格外的不靠譜啊！想想那個酒吞童子！她和茨木兩個人就能搞出一個羅生門一個百重塔還有半個鬼島啊！哦你說為什麽是半個？因為另外半個鬼島是源賴光搞出來的啊！！！
酒吞童子尚且如此，其他英靈就更不必說了。反正我一般不太想回憶我在各位從者的幕間物語副本裏都經歷了什麽……想當年大家練度都不高的時候，孔明的最後一個幕間副本簡直就是噩夢高難啊……戈爾貢別動隊是真的很難打（神色覆雜）。
總而言之，我和藤丸立香（無論男女）的通信，大多都是圍繞著各種作業展開的。別問為什麽兩個救世主湊在一起還要聊作業……都是學生，紮堆的時候不寫作業還能幹啥？放課後的紅茶點心輕音俱樂部嗎？
「沒有……」藤丸立香（女）的神色越發沈痛，「雖然美狄亞老師的任務算是完成了，但是Caster的庫丘林先生教我的盧恩魔術，我還沒完成練習……你呢？」
我十分冷靜地一巴掌拍在了臉上：「我剛從老師辦公室回來，我還沒開始寫。」
「……………………」
場面頓時學術……不，我是說青春了起來。
於是，偽高中生（我）和真高中生（藤丸立香）今天也在紮堆苦逼地趕作業中。
而在我背後，Lancer正在幹脆利落地處理著他今天釣上來的魚，一時之間，除了我與藤丸立香（女）時不時的交談聲，就只有筆尖擦過紙張的刷刷聲，還有Lancer刮魚鱗的嚓嚓聲不停響起，經久不絕。
在經歷了一系列諸如「李書文先生所說的『整勁』到底是什麽」「這個魔術公式到底怎麽套啊」「那個魔術理論是個啥玩意你看得懂嗎反正我不懂」之類的常見作業問題探討之後，我們各自收起作業，滿意地沖著對方點了點頭。
「好啦。」我看了看剩下的時間，對藤丸立香（女）笑了笑，「這一次的通訊時間也差不多要到了，謝謝你呀，如果沒有你，我是沒法這麽快寫完作業的。」
藤丸立香（女）撓了撓頭，也露出一個笑來：「我也沒有幫上什麽忙啦……我對魔術理論也很不了解，幫不了你太多。」
我揮揮手打斷了她，語氣真誠：「不，你陪我寫作業讓我沒法摸魚對我來說就是最大的幫助了。」
拖延癥沒人陪是連文都不想寫的！有人陪著寫作業才能寫的更快！這是常識！
藤丸立香噗的一下笑出聲來，沖我擺了擺手：「這方面你也一樣啊……那麽，下次再見啦。」
「嗯，再見。」關上通訊之前，我還是沒有忍住，對她說了一句，「有空的話，多陪陪Dr.羅曼吧。可以的話，監督他睡個好覺。」
「誒？」藤丸立香（女）稍稍睜大了眼睛，而後點了點頭，「嗯，我會的。」
很明顯，她對我的話語存有困惑，但是她沒有多問什麽，這就是藤丸立香的溫柔。
關掉通訊之後，AI跳到我的膝上，搖晃著尾巴看我。
「你應該知道，Dr.羅曼的命運是無法改變的吧。」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我當然知道。」
想要擊敗蓋提亞，Dr.羅曼不做出那種選擇就不行。他本人也很明白吧，所以就算是一直掙紮著，痛哭著，害怕著，在噩夢中難以醒來，但是，到了最後他還是做出了那個選擇。
那就是Dr.羅曼的選擇。
能夠改變那個結局的手段……對於我這樣拙劣的魔術師來說，並不存在。
我能夠做的，只有守望那段旅程，以及……盡量減少結局到來之前的遺憾。
「至少，後來回想起來的時候……」我慢慢換了口氣，「就算只有幾個安穩的夜晚，也能夠成為她的救贖。」
至少，在藤丸立香回憶裏的那個男人，不會是連一夜安睡、一天休息都沒有得到的淒慘人生。
那些微的光輝，一定可以成為微小的救贖吧。
就算微小，也可以是午夜驚醒時的撫慰吧。
「你還真是擅長自欺欺人呢。」AI瞇起眼來，「該說這是人類的共性嗎？」
「請稱呼這個為樂觀主義。」我對AI笑了笑，然後把它從我的膝蓋上推了下去。
就在此時，另一條來自迦勒底的通訊也接了進來，我沈默了一會兒，點開了通訊。
黑發藍眼的年輕男孩出現在屏幕上，他穿著黑色的戰鬥服，腰部還配備著武裝帶，和在迦勒底的時候不同，是更為方便戰鬥的裝束。那是殘存的迦勒底人員，為他準備的極地用魔術禮裝。
這就是另外一位救世主了，還是藤丸立香，不過是男性。
男孩的面容上帶著深深的疲憊之色，但是，在看到我的時候，他還是對我露出了笑容。
「晚上好。」他說。
「晚上好，藤丸。」我的目光從他還纏著繃帶的手臂上移開，沒有去問他經歷了什麽，「今天你的晚飯是什麽？」
「嗯……大概還是那些吧，壓縮幹糧和茶之類的。」藤丸立香（男）摸了摸頭，神色微微放松下來，「你呢？」
「我還沒有吃。」我壞心眼地對他笑了笑，「不過一會兒會有大魚可以吃哦。Lancer釣了很肥的一條魚回來呢。」
「啊啊，我也好想念衛宮前輩的料理啊……」黑發男孩摸了摸頭，露出一個苦笑來，「希望下一次虛數前行上浮的時候能去一個有美食的地方，讓我們好好補充一下物資啊……我也想喝味增湯了。」
「裏面的裙帶菜可是靈魂。」我笑著補充。
「沒錯沒錯！」男孩的藍眼睛亮了起來，「哇……雖然是外國人，不過你很明白啊！」
「我之前在日本的時候，房東小姐姐的料理可是一絕呢。」我撐著臉頰對他笑笑，「尤其是她煮的味增湯，和烤青花魚還有白米飯配起來簡直就是絕品。雖然只住了一個月吧，不過她的早餐已經俘虜了我的心。」
「聽起來可真棒。」男孩真心實意地感嘆起來，接著又用力搖了搖頭，「不行不行，不能想了。再想下去肚子就要咕咕叫了。」
「嘿嘿。」
我壞笑起來。
而藤丸立香（男）只是無奈地看著我，好一會兒，才好脾氣地搖了搖頭。
「真是……」
真是壞心眼？真是糟糕？真是調皮？
他沒有說下去，反而在停了一會兒之後，提起了另一個話題。
「說起來……伊莉雅怎麽樣了？」
他問。
第232章 幸運的救世主總是相似的，不幸的救世主各有各的不幸。
藤丸立香（男）會詢問伊莉雅的狀況也不奇怪。
畢竟那位310百級雪城b叔就是我從他那裏借來的。
而我當年為了向迦勒底解釋為什麽赫拉克勒斯被我暫時轉借給了一個小女孩，曾經簡單告訴過他們伊莉雅斯菲爾和衛宮切嗣的事情。擁有berserker·赫拉克勒斯的滿羈絆禮裝的他，不可能不知道赫拉克勒斯與伊莉雅斯菲爾的故事。
對於經歷過fz活動還召喚了assassin·衛宮切嗣和archer·無銘（emiya）的迦勒底來說，就算是隔壁的世界，他們也希望衛宮家可以得到一次幸福的結局。
在這方面，我們的願望是相同的。所以，在藤丸立香的支持下，迦勒底默許了這一次違規操作。
礙於某些原因，迦勒底並不能直接觀測這邊的世界，所以，藤丸立香只能從我這裏來確認伊莉雅和berserker的現狀。
不管怎麽說，這八年來真正在為赫拉克勒斯供魔的人終究是我。
「伊莉雅啊……」我撐著臉頰，回憶著之前從視頻裏看到的伊莉雅，不由得微笑起來，「之前量身高的時候發現她長高了5厘米，切嗣都感動哭了呢。」
「哇啊……好難想象啊，切嗣先生哭起來的樣子……」藤丸立香小小的驚嘆了一聲。
「哭的超厲害哦。還要士郎拍著他的背拿毛巾給他，簡直就像個小孩子一樣。真不知道士郎和他誰才是真正的一家之主呢，士郎都被他嚇到了。」
我忍著笑，壞心眼地嘲弄著那位前魔術師殺手，心情也變得愉快了一些，果然，「他人的不幸比蜜還甜」，這句話確實是顛撲不破的真理。而黑發少年側過頭想象了一些什麽，也繃不住笑了起來。
「確實……咳咳……」藤丸立香（男）憋著笑，「要說的話，還是emiya更像家主一點呢。」
「對吧！」我用力拍了拍手，「切嗣除了能掏錢根本一點用都沒有！連飯都不會做！根本就是士郎在養活他！」
雖然魔術的手段很容易被監測到，從而引起魔術師協會的懷疑。但是，如果是科技手段就完全沒有問題了。不知道是因為來不及清理還是不屑於搭理，愛因茲貝倫的城堡裏還保留著衛宮切嗣在的時候留下的電路和網線，依靠這種手段，我這些年來一直與衛宮切嗣他們保持著聯系。
正統的魔術師基本都不屑於使用科技手段，像是遠阪時臣那種連電話都不會用的老古董在時鐘塔比比皆是。而會用科技手段的魔術師，又缺乏有效的科技監控手段。這就讓我鉆了一個空子。
隨著視頻技術的進步，我們偶爾還會網絡視頻一下。而之前視頻的時候，我就有幸見證了伊莉雅和士郎在量身高，而衛宮切嗣猛男落淚的絕景。
……我當然錄下來了。
一邊遺憾於不能將這份喜悅和屏幕那邊的藤丸立香分享，我一邊端起桌子上的馬克杯喝了一口。潤了潤嗓子之後，我才再度笑瞇瞇地說了下去。
「幫我謝謝愛麗斯菲爾，如果沒有她提供的技術，伊莉雅的情況也不會有這麽大的好轉。」
伊莉雅斯菲爾·馮·愛因茲貝倫，作為人造人與人類的孩子，還在母親肚子裏的時候就經歷過許多改造，因為這樣，她的身體與我這樣的人造人不同，也與一般的人類不同。她的發育異常遲緩，某種程度上來說，甚至可以說是停滯的。
在第四次聖杯戰爭開始之前，伊莉雅的身體情況就是衛宮切嗣的一塊心病。像他這樣冷酷無情的雇傭兵，甚至會因為想起伊莉雅而讓雙手變得遲滯，幾乎有點拿不穩槍。如果不是因為他習慣了忍耐痛苦，恐怕早就落下淚來了吧。
為了解決這個狀況，我從迦勒底那裏借來了一些人造人相關的技術。特別是咨詢了位於迦勒底的caster·愛麗斯菲爾，那位活在與我們的世界並不相同的世界線的小聖杯。
在那個世界，愛因茲貝倫家族研究出了完美人造人的技術，也因為如此，他們不需要招贅衛宮切嗣來增強家族的戰鬥力，愛麗斯菲爾沒有與衛宮切嗣相遇，自然也不會有一個名為伊莉雅斯菲爾的女兒。
小聖杯的制作與其他人造人的制作工藝終究是不同的，而也只有caster·愛麗斯菲爾，才能告訴我怎樣調整伊莉雅斯菲爾。
具體的操作過程省略不提……總而言之，在我與蒼崎橙子的共同努力下，這項技術在前段時間終於差不多算是成熟了。
那個成果被用在了伊莉雅斯菲爾身上。
伊莉雅的身體，終於開始了正常的成長。雖然比同齡人滯後了很多，但到底是開始像普通的女孩子一樣開始發育了。
個子的飛竄就是一個證明。
也難怪衛宮切嗣會失態到哭出來了。
「真是個好消息。」
黑發少年疲倦的臉上浮現出一個真心實意的笑容。那雙海藍色的眼睛微微彎起來，明亮而又溫柔，照亮了整張臉龐。見到他這樣的笑容，我也彎起了嘴角，輕輕的應了一聲。
「是啊。」我說，「這可是這段時間以來最好的消息了。」
「呦西——」藤丸立香（男）拍了拍臉頰，表情也變得精神起來了，「謝謝你，這樣一來我也可以振作起來了。」
從他的表情大概猜到了他現在正在哪個異聞帶的時間點上，我搖了搖頭，示意自己並沒有做什麽。猶豫了一下，還是對著黑發的少年笑了笑。
「不要太讓瑪修擔心啊。」我對他說，「女孩子可是很敏感的，你太難過的話，她也會難過起來的。」
「我知道。」
男孩笑了笑，只是這一次的笑容有些苦澀，但他還是握緊了拳頭，向我做了一個加油的手勢。
「那邊的救世主小姐也是，不要太拼命了……我也會擔心的，瑪修也是。」
這個人，確實就像我在遊戲裏所認識到的那樣……非常、非常的溫柔啊。
「那可太糟糕了。」我雙手托著下巴，對他露出大大的笑容，「好啦，我也會振作的。我們雙方都要加油哦——不管前面等著我們的是什麽。」
藤丸立香少年楞了楞，而後帶著堅定的神色點了點頭。
「嗯。」他說，「我們一起加油吧。」
之後，我們又聊了一些有的沒的，隨著能量倒計時的提示，不管是正處於虛數潛航中所以要節約能量的他，還是一直為berserker提供現世的供魔不得不省著能量的我，都意識到應該結束了。
「那就再見啦？」
我對少年擺了擺手。少年略帶些無奈的笑著，也對我揮了揮手。
「還請務必保重身體。」他說。
切斷通訊之後，我坐在那裏，難得有些晃神。
稍微回憶起了……與她和他的過去。
最開始的時候，其實並沒有打算和迦勒底那邊扯上關系的。
只是停留在遊戲中那樣，除了互相借助戰好友的英靈就沒有什麽用處的模式，對我來說似乎也沒有什麽不好。
到底是怎麽變成現在這個樣子的呢？
一定要說的話，似乎是從我更換了簽名的那次開始的吧。
那個時候我剛穿越到這個世界，還在努力適應身體，不要說抱好友的大腿（借大佬的助戰），我連夢幻召喚都完不成。
在除了人體試驗就是在培養槽中睡覺的日子裏，我開始沒事改著簽名玩。
從「愛因茲貝倫的手術真tmd疼」到「阿哈德老頭的胡子到底有多長」再到「不在無聊中爆發就在無聊中死亡，再這麽無聊下去我只能去寫詩了」又到「fuck einzbern！！！」最後到「有沒有手機啊！沒有手機我要死了——————！！！」
在不知道改到第幾個簽名的時候，我忽然發現助戰系統那邊的藤丸立香們也更改了簽名。
黑發少年頭像：「……那個，你還好嗎？」
橙發少女頭像：「請問你需要幫助嗎？」
那就是一切的開始了。
後來，在我殺死了阿哈德族長之後，我接過了愛因茲貝倫家族中那些人造人的監管權。
說實話，那可不是什麽好差使。一開始……實在是有些辛苦過頭了。
對於作為魔術道具而出生的人造人們來說，被剝奪了道具的身份，不再允許她們用自己的生命去做那些魔術實驗，幾乎就是否定了他們存在的意義。
想要扭轉那種理念……實在是太困難了。畢竟他們就是為了那個目的，而被創造出來的。
我在那段時間陷入了強烈的自我懷疑，無法確定自己做的決定到底是對還是不對，有時甚至不知道自己該怎麽辦才好了。
那個時候，主動向ai留在迦勒底的程序提出通訊請求的，就是藤丸立香們。
兩位藤丸立香活在不同的時間點上，女性的立香活在第一部還沒有推到第 六章的時間點上，而男性的藤丸活在第二部開始不久的時間點上。
但是，無論是哪一個世界的藤丸立香，都在那個時候主動向我伸出了援手。
就這樣，在ai與迦勒底的允許下，我們開始了通訊。
因為我與他們活在不同的時間流速上，我們每一次通訊的時候，在我這邊其實都隔了相當長的時間差。
但是，這份通訊在某種程度上，確實幫了我很多。
無論是在技術上，還是在心靈上，都是如此。
多虧了他們，我才撐過了那段最艱難的時間。
「果然……」
向後靠在椅背上，我輕輕地笑了起來。
「誰能不喜歡藤丸立香呢？」
他們是最棒的救世主了。
第233章 聚眾擼貓使人快樂，就算那是只假貓也一樣。
第二天去上學的時候，我的內心一直在高唱忐忑。
不，我不是怕見二世，最尷尬的時候已經過去了，再見面也沒什麽好尷尬的。
我也沒在擔心我的論文……大不了打回來重寫，反正deadline還在兩周後，我有充足的時間去修改，只要沒到最後五分鐘都沒有什麽要緊的！
我當然也沒在擔心身份曝光，昨天的主要戰場是在君主·埃爾梅羅二世的辦公室，那怎麽說都是個君主的辦公室，別的魔術師的手也伸不進那裏面去。而在場的人裏面，不管是弗拉特還是格蕾還是斯芬都不是愛管閑事愛嚼舌頭的人，雖然弗拉特看起來很像一個大嘴巴……但事實上，他的嘴其實還是挺嚴的。
嗯，那種老是在腦內完成一堆腦補，說出來的話根本前言不搭後語、外人聽都聽不懂的那種嘴巴嚴。
我所擔心的是……
「你到底為什麽要跟過來……」
我抽著嘴角，看著腳邊優雅邁步的黑貓，額心有著金色月牙的黑貓擡起頭來，對我眨了眨眼睛。
「陪你上學啊。」它說。
我感受到一陣莫明的胃痛：「不是，你為什麽要跟我來上學，你們ai的隱匿原則呢？不要因為被人看破了就自暴自棄啊？」
ai奇怪地瞥了我一眼：「那是魔術師的原則，和我們沒有關系，我們沒有那種規定。只要我想出來，隨時都可以出來。」
我只覺得自己太陽穴都在跳了：「那你之前一直不現身到底是因為什麽……」
ai淡然道：「太麻煩了。」
我：「………………………………」
這種每一個字都充滿了槽點但我就是吐槽不能的感覺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大概是我的表情實在太過扭曲，ai猶豫了一下，還是做出了補充說明。
「如果我在你身邊現身的話，你一定會露出破綻的。那樣會被懷疑你的真實身份，就會變得很麻煩。」ai上下打量著我，露出異常嫌棄我智商的眼神，「而且在你身邊現身沒準還要幫你打怪，太麻煩了，我才不要。」
我：「……我可以踩你嗎，就一腳。」
ai涼涼的瞥了我一眼：「比起我，你要擔心的其實是lancer吧？」
說到這個我就覺得頭更痛了：「可是他要來接我上下學我也沒有辦法啊……雖然為了躲避時鐘塔的眼線和結界姑且是禁止了他靈體化進入學校吧……但是要阻攔他靈體化在門口守著，比士郎阻攔saber上戰場還困難啊……他就不能去釣釣魚嗎？」
「當然不能，他可是很有作為servant的職業修養，在禦主遭到過一次襲擊之後，他當然要在最穩妥的地方隨時待命。」ai頓了頓又補充道，「你不會忘了士郎在聖杯戰爭後沒帶saber去學校還被遠阪凜追著炮擊的那件事了吧？lancer當然不會在這種敏感時候，讓你一個人待在時鐘塔的。」
「這也太給他添麻煩了。」我嘆了口氣，又回頭往校門口的方向看了一眼，「居然還穿著全套的戰鬥裝備……我算是看出他的決心了。」
一路吐槽著我們就走到了埃爾梅羅教室，在進入教室的一瞬間，正在趴著睡覺的、化妝的、閑聊的、看書的、追逐打鬧的（沒錯我說的就是你倆，弗拉特和斯芬）……全都齊刷刷地轉過頭來，幾秒鐘後，他們一齊發出了小小的尖叫。
「好可愛——！！！」
「呂蓓卡這是你的貓嗎？它真的好可愛哦！」
「我能摸嗎？讓我摸一下！」
「肉墊、肉墊……嗚哇哇好軟的肉墊哦！嗚嗚嗚我死了！」
「我想吸一口……就吸一口！」
幾個女生率先展開了行動，以伊薇特為首，一瞬間將貓包圍，我還沒回過神來就看見她們圍成一圈把黑貓摟在懷裏上下其手（……），薅得這只假貓都發出了喵叫。
而圍觀的男生們看了一會兒也忍不住了，雖然不好深入女生群，但是也都或光明正大或遮遮掩掩地往這邊看，像弗拉特那種天生腦子就沒長對地方的家夥，甚至還踮著腳尖輕飄飄地跳進了女生群體中，若無其事地和她們混在一起，睜著一雙明亮的大眼睛，用一種我都看不清他手的殘影的動作，呼啦啦把那只貓從頭到腳擼了個徹徹底底。
我：「…………………………」
你們知道自己在擼一個什麽玩意兒嗎我說？！冷靜一點啊！混跡魔術世界這麽多年了！你們還搞不清楚看起來像貓的東西不一定是貓嗎？！！！
最讓我震驚的是，一直遠遠站在一邊，用羨慕的眼神看著這場集體擼貓活動的格蕾，最後也像是忍不住了一樣，小心翼翼地湊到女生那邊，伸出手來，像是怕把那只貓碰壞了一樣，輕輕地碰了一下黑貓的耳朵。
見她這樣，斯芬在我身邊發出了一聲很大的抽氣聲，我用余光看到他的臉上湧起兩團可疑的紅暈，那雙炯炯有神的綠色眼瞳正一動也不動地盯著格蕾，看樣子是恨不得變成她手下的那只貓。
……我的老天爺啊。
雖然我知道露娜的擬態確實很萌，但是你們這群魔術師能不能有點人類的矜持！？矜持！！！就算那只貓再可愛你們也不能這樣集體淪陷！這關系到我們人類的面子！！！面子很重要的！！！
實在不忍心再去看這令人類顏面盡失的一幕，我單手捂住眼睛，沈痛地扭過頭去，試圖求一個眼不見為凈。
可惜這眼不見為凈也沒能凈多久。
「你們在做什麽？」
一道嚴肅中透著幾分疲憊，疲憊中透著幾分胃痛，胃痛中又透著幾分絕望的聲音在門口響起。
「啊！報告大本鐘倫敦之星老師！」弗拉特刷地舉起手來，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我們在玩無面小姐帶來的貓！」
這個「玩」字就用的很靈性。
靈性得讓我覺得弗拉特已經離死不遠了。
我面上不動聲色，心中實則大吸了一口涼氣。
埃爾梅羅二世顯然也是這麽想的。
他整個人都在微微顫抖，面色發青呢。
好在腥風血雨（……）這麽多年了，這種考驗已經不是第一次出現在埃爾梅羅二世的人生中了，他到底還是維持住了最基本的鎮定。
想想看吧，弗拉特作死的時候連死徒的賭船都上過，擼個高維度存在擬態的黑貓算個什麽……不對啊這死作的比上次還要大了好嗎？！起碼弗拉特那次還沒有去擼死徒的頭！！！
埃爾梅羅二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別人的使魔不能亂碰，這是魔術師世界的常識吧？」
他的聲音簡直冷得就像是從冰海裏撈出來的一樣。這份冷意多少讓埃爾梅羅教室（擼貓擼得）熱火朝天的氛圍冷卻了一些。
沒錯，看到黑貓額頭那個彎月的印記，誰都會將它當成是我的使魔。
弗拉特也不例外，他將手又舉高了一點，露出了陽光開朗到讓人想要一鞋底抽上去的笑容。
「可是無面小姐都不介意，應該沒問題吧！」
我：「………………我介意，把貓還我。」
你們給過我拒絕的機會嗎！你們這群傻【嗶】剛看到貓就瘋了我攔都攔不住！！！
「嗚哇無面小姐介意的嗎！」弗拉特大驚，接著就從伊薇特手裏把貓提了起來，「既然無面小姐介意的話那就沒辦法啦……來~接好。」
我面無表情地看著這傻孩子拎著那只假貓的後頸肉，呼啦一下把貓遞到了我面前，只覺得整個人都要過呼吸了。
……我覺得，弗拉特應該看不到今晚的月亮了。
我伸出手來接過黑貓，摟在自己懷裏，十分不冷靜的想。
埃爾梅羅二世顯然也是這麽想的。
只見他用力揉了揉自己的額角，壓下那裏暴跳的青筋，臉頰的肌肉顫動了幾下，好一會兒才從牙縫裏擠出一句話來。
「弗拉特……」
「有！」少年笑嘻嘻地敬了一個禮。
「回頭我再跟你算賬。」埃爾梅羅二世的語氣壓抑著火氣。
「咦——怎麽這樣——」少年誇張地大喊起來。
「而你……」埃爾梅羅二世的目光轉到我身上，很是疲憊地嘆了口氣，「你到我辦公室來。」
那句話簡直像是從肺腑裏嘆出來的一樣。
我縮了縮脖子，乖巧地跟在二世身後，朝門外走去。
圍觀群眾對我表示了深深的憐憫，伊薇特甚至還笑瞇瞇地對我揮了揮手，做了一個抹脖子的手勢。
……我姑且就當她是在祝我一路走好吧。
路過斯芬身邊的時候，他皺了皺鼻子，側過臉來看我。
「昨天發生什麽了嗎？」
他又抽了抽鼻子，似乎是在辨別空氣裏的味道。
「你身上的味道雖然沒有剛來的時候那麽亂七八糟了，但是，有一種別的味道……你很難過嗎？你聞起來簡直快要碎掉了。」
我看著他
第234章 眾所周知，二世是時鐘塔最窮的魔術師，沒有之一。
「是嗎？」
聽到我的否認，斯芬·古拉雪特也只是點了點頭，沒有什麽特別的反應。停了這麽一下之後，他微微側過頭，目光停留在稍遠一些的地方。
「我也不會問你的難處……不過，你還是註意一點吧。」斯芬皺了皺鼻子，說道，「把老師卷進危險中的話，我可不會原諒你。」
「誒？」我這次是真的迷茫了，「『把老師卷進危險中』？……我不是很明白你的意思……」
「你自己不知道嗎。」斯芬面上終於露出了一絲不快的神色，「就是你一直——」
「lady？」
埃爾梅羅二世不怎麽愉快的聲音從教室門口傳來，我連忙應了一聲「馬上」，對斯芬潦草地點點頭，匆匆朝門口跑去。
「放心吧，斯芬。」我回過頭對少年揮了揮手，「我會保護老師的！」
滿心想著改天問問ai斯芬到底是什麽意思的我並沒有留意到，在我的背後，金發綠眼的少年對著我深深蹙起眉來。
「怎麽了，路·希安君？在和無面小姐聊什麽？」
弗拉特十分自來熟地將手臂搭在斯芬的肩上，和他一起看著我的背影。斯芬的表情一下子變得險惡起來，他沒好氣地把弗拉特的手拍下去，警告一樣沖他露出了白森森的牙齒。
「和你說過多少次了，不許叫我狗(路·希安）！」斯芬習慣性地罵了這麽一句之後，才又繼續皺著眉頭看向我，「那家夥……雖然現在聞起來沒那麽亂七八糟了，但是味道比之前還要不妙。昨天我們走了以後到底發生了什麽啊？」
弗拉特聞言高高地揚起眉毛來：「說起來，我之前就想問了，我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路·希安君不是說我聞起來亂七八糟的，要把我破壞掉嗎？無面小姐她明明比我還要亂七八糟吧，但你為什麽就不會找她的麻煩啊？」
突然被翻舊賬的斯芬·古拉雪特：「……那都是多久以前的事了！」
弗拉特不甘心地搖晃著斯芬：「可是我很好奇啊！這不公平嘛路·希安君！」
斯芬被他晃得一陣頭暈，連忙一甩肩膀把弗拉特從自己身上甩了下來，迎著同期生那雙「哇你偏心！」的藍眼睛，斯芬心中湧起了一陣無比熟悉的無奈。他深深吸了一口氣，伸手揉了一把自己毛絨絨的金色卷發。
「因為你們兩個不一樣！」他一邊思考著自己到底為什麽要跟這個笨蛋解釋這些，一邊嘆了口氣，「你是一出生就亂七八糟的，那種亂七八糟就是你的本性，你是完成的……但她不一樣。」
「這麽說也是啊。」
明明被說了一出生就亂七八糟的，弗拉特卻沒有一點不快的模樣，他很是認真地思考了一下，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
「確實呢，無面小姐是那種會把別人的臉拿過來戴的人，她很少露出自己的臉呢。」
說著異常難以理解的句子，弗拉特卻露出了開朗的笑容。
「她的召喚魔術我昨天也看了一下，好厲害啊，把別人的技能直接借過來的本領。是以投影為基礎、將他人的一部分降靈到自己身上的召喚魔術吧……是把自己變身成別人的魔術，真的很有趣！就像戴上別人的臉一樣！真好奇她是怎麽做到的啊……下次拜托她讓我看看召喚陣吧！」
斯芬聞言抽了抽嘴角：「你還真是能若無其事地說出這種被別的魔術師聽到沒準會殺了你的話呢……在魔術師的世界窺探別的魔術師的秘術等於開戰宣言，這種事是常識吧？」
弗拉特撓了撓頭，困惑道：「但是老師和露維都還活著，所以沒問題吧？」
斯芬捂住臉，深深吸了口氣：「會跟你說這種話題是我蠢……」
「？」
弗拉特還是一臉迷茫的樣子，不過三秒又帶著一副「反正想不通就別想了」的爽朗表情，再度將胳膊搭在了斯芬的肩膀上，笑嘻嘻地扯回了之前的話題。
「無面小姐之所以會聞起來亂七八糟的，應該就是那個召喚魔術的關系吧，將他人的投影降靈在自己身上，也就等於將他人的一部分與自己進行混雜，自我會混亂的吧？不過聽路·希安君的意思，無面小姐昨天好像找回真正的自己了？那真是太好啦。畢竟如果再那麽混雜下去，某天完全想不起自己的臉也不奇怪呢。」
「雖然魔術師都是胡來的家夥，像她那麽胡來的也很少見。」斯芬依然緊鎖著眉頭，「她到底把什麽東西放進自己靈魂裏了？整個人散發著一種……噩夢的味道。」
「那是什麽味道啦！」弗拉特抗議。
「誰知道啊！」斯芬也磨了磨牙，「算了，只要她不要把老師卷進去就好！」
話雖這麽說，但斯芬的神情一點也沒有放松下來的意思。
他還在回憶著那個味道。
那是他至今為止，從來沒有聞到過的……最高濃度的神秘的味道，那份神秘遠超過他所見過的任何古老的咒體，帶著難以言喻的恐怖與不祥。像是一個巨大的泡一樣，正在那少女的心中慢慢膨脹起來，他幾乎都能聞到它的脈動。
但是……那也是他至今為止所聞到過的，最悲傷的味道。
好像，那個人隨時都會碎掉一樣。
……
…………
………………
而在另一邊，我跟著埃爾梅羅二世走進教室，十分乖巧地將雙手背在身後，雙膝並攏，像任何一個乖學生一樣老老實實地站在他的辦公桌前準備聽訓。
我這副老實模樣甚至讓埃爾梅羅二世都有一點不習慣了。他拿著論文停在那好大一會兒，似乎是在等我展開我慣例的每日x騷擾（沒錯誰說校園騷擾只能發生在老師對學生的情況下），然而我卻只是乖乖地站在那裏不出聲，這讓他都不由得看了我好幾眼，這才放下了手裏的論文。
「看來你終於放棄那個糟糕至極的追求計劃了，lady。」埃爾梅羅二世的表情完全看不出他松了一大口氣，雖然話語很像是那麽回事就是了。
我有些不好意思地用腳尖搓了搓地毯上的毛毛，聲音低了下去：「之前給老師添了那麽多麻煩……真的非常抱歉。」
「算了，比起那個，你的論文是怎麽回事？」
埃爾梅羅二世的手指在我的論文上敲了敲，語氣十分之胃痛。
「化學錯誤太多了，這個元素和那個公式都用錯了，這裏錯了以後後續的結論都會出錯……煉金術糟糕成這樣，你這也能算是愛因茲貝倫的人嗎？」
所以我都說了我的煉金術只會給以擅長煉金術聞名的愛因茲貝倫家族丟臉啊……
我在內心對著天國（雖然我覺得他應該去地獄）的族長大人懺悔了三秒，選擇性遺忘了如果讓阿哈德老爺子看到我的煉金術他會不會把我塞回培養皿裏這個問題（事實上，我覺得他會直接把我塞進不可回收垃圾）。接著清了清嗓子，試圖挽回一下愛因茲貝倫家族的名譽。
「咳、那個，你也知道我是個假的愛因茲貝倫……」
「所以？」埃爾梅羅二世終於將目光投向了我。迎上他那不讚同的目光讓我也開始胃痛了。
「……所以我其實是一個文科生。」我的聲音越來越小，「而且是那種偏科偏到數理化加起來還沒有文科一門分高的文科生……」
埃爾梅羅二世從肺腑深處發出了一聲恨鐵不成鋼的嘆息。
學渣如我頓時在這聲教師的長嘆中打了個哆嗦。
雖、雖然人家已經告別學校多年……但是聽到老師這聲百轉千回縈繞著「我真是對你失望你就不能再努力一點嗎我到底該做點什麽來挽救你的成績還是我現在就在這裏放棄才是正確的選擇」的嘆息……人家還是會忍不住小腿肚打轉嘛！
「我……我回去就背元素周期表和反應式……」我下意識舉起手，誠心誠意地發誓。
埃爾梅羅二世的眼神一瞬間就嚴肅了起來：「你居然還沒背下來嗎？」
我：「…………………………我錯了我馬上背！」
自掘墳墓大概也就是如此了吧。謝天謝地，二世沒有打算在這種地方和我計較，他只是再度發出了一聲恨鐵不成鋼的嘆息，便揮了揮手，示意學術問題到此打住。那雙綠色的眼瞳望著我，片刻之後，他很輕很輕地嘆了口氣，再開口時，語氣幾乎是無奈的。
「你還好嗎，lady？」他的視線在我的黑眼圈上停了幾秒，「希望我昨天的行為沒有給你帶來困擾。」
「我看起來像是一晚上沒睡嗎？」我摸了摸自己的黑眼圈，苦笑，「老師才是……我沒有給你帶來困擾才好。」
實際上昨晚一晚沒睡的二世：「……我沒有感到困擾。」
「那就好。」我聳了聳肩，迎上了他的視線，「那麽，就來說說更重要的事情吧——昨天dr.哈特雷斯提出的邀請，老師你打算怎麽辦？」
——如果你不帶著那個聖遺物赴邀的話，那邊那個小姑娘的秘密，在時鐘塔就不會再是秘密了。
埃爾梅羅二世下意識移開了視線：「那和你沒有任何關系，lady。還有，有沒有人說過你人格切換得太快了。」
「沒有人說過哦。」我笑了笑，單手撐住他的桌子，將腦袋湊過去，定定地看著他的眼睛，「雖然你說這件事和我沒有關系……但是，我要去。那封邀請函除了格蕾還可以再帶一個人吧，帶上我，老師。」
dr.哈特雷斯的邀請函——邀請君主·埃爾梅羅二世前往魔眼搜集列車的邀請函。
「不行，lady，你也可能是他的目標，與我同去並不安全。我不能讓我的學生冒這個險。」
埃爾梅羅二世想也不想的拒絕。但我並沒有就此放棄，而是更加逼近了他。
「那我就更要去了。」我沖他笑笑，「老師是為了我才不得不赴邀的，我不好好保護老師怎麽行？」
埃爾梅羅二世頭痛似的抹了把臉，這才又將視線停在我臉上，發出了一聲長長的嘆息。
「如果我拒絕的話，你就是沒有邀請函也一定會去吧？」
「當然。」我單手托著臉頰，將手肘支在書桌上望著他笑，「老師可是我在這個世界上最重要的人呢。」
埃爾梅羅二世放下手，無奈似的垮下肩膀：「我明白了。我會帶你去的。」
「耶！」
「但是，是有條件的。」二世擡起手來，打斷了我的歡欣鼓舞，「你必須要先保證你自己的安全。明白嗎？」
「嗯。」我乖巧點頭，沖他敬了一個不倫不類的禮，「一定聽從老師的命令！」
就這樣，我與埃爾梅羅二世和格蕾的魔眼搜集列車之行敲定了。
第235章 這該死的有錢人。
在前往魔眼搜集列車之前，我先遞給了埃爾梅羅二世一個長方形的紅絲絨禮盒。
「……這是什麽？」
二世倒沒有伸手去接，我也不以為意，畢竟魔術師世界不隨便接別人的東西是常識，這個常識還是當年打遊戲的時候，這位老師親口告訴過我的。所以我也只是打開了禮盒，示意他去看裏面的東西。
那是一副看起來平平無奇的眼鏡，式樣甚至有些過時了。
「魔眼殺。」我對他笑笑，「我從橙子小姐那裏買來的。」
任何一個型月愛好者都不可能對魔眼殺感到陌生。畢竟在《月姬》的開頭，蒼崎青子就是從蒼崎橙子手裏搶了這麽一副眼鏡，送給了被直死的魔眼所困擾的遠野志貴。冠位魔術師出品，必然屬於精品。蒼崎橙子所制作的魔眼殺，戴上之後不僅可以抑制魔眼，讓遠野志貴這樣無法自行關閉的魔眼看不到死線，也可以隔絕相當多的魔眼的效果。
「畢竟這次是要去魔眼搜集列車嘛。」我有些不好意思地撓了撓臉頰，「一定會有很多魔眼使用者的，我可不想老師一個不留神就被別人的魔眼魅惑或者詛咒了啊。」
型月世界的魔眼是非常神奇的東西。什麽能看到過去的過去視，什麽能看到未來的未來視，什麽可以扭曲物體的螺旋魔眼，什麽可以定點放火的炎燒魔眼，什麽可以看到萬物終結之破綻的直死的魔眼……還有最為基礎的，魅惑的魔眼。
像是美杜莎的魔眼也是非常有名的，能夠使人石化。雖然在fate/go裏時常miss，但是在實際運用中可是百試百靈。
魔眼最可怕的地方就在於，除非使用者主動告知，或者經過長期的研究分析，你幾乎不可能知道對方持有怎樣的魔眼——很多時候，在看到的那一瞬間，就已經落敗了。
而以埃爾梅羅二世的對魔力……在這些魔眼面前，基本就是送的。
所以我給他準備了魔眼殺。
「………………」
正在焦頭爛額滿時鐘塔收購魔眼殺的埃爾梅羅二世，一時居然不知道該擺出什麽反應才好。過了好一會兒，他才拿起那副眼鏡，仔細端詳起來。
「這個做工……很貴吧？我把錢補給你。」
「不用不用。」我擺了擺手，「老師是為了我才會去那種地方的，在道具和財務方面還務必請讓我好好負起責任來。不然的話，我可不會安心的。」
埃爾梅羅二世下意識蹙起眉來：「可你還是學生——」
「可是愛因茲貝倫的家產現在都在我手裏啊。」我側過頭想了想，又道，「而且這些年ai一直在世界各地給我搞投資，基於它的運算能力，投資基本上就沒有不賺的……這點錢還是很輕松的啦。」
埃爾梅羅二世：「……………………」
眾所周知，君主·埃爾梅羅二世是時鐘塔最窮的君主，因為他出身平平卻還背了埃爾梅羅家族全部的債務，他甚至可能還是時鐘塔最窮的魔術師。
某種意義上來說完全靠自己微博的薪資茍活的韋伯·維爾維特，此時此刻，內心湧上了一股久違的仇富之情。
啊，這些該死的有錢人。（我酸了.jpg）
「只有這一副嗎？」埃爾梅羅二世拿起魔眼殺，又頓了一下，「你沒有給自己準備一份嗎，lady？」
我連連擺手，道：「我不需要這個啦。雖然外表暫時改掉了，但我不管怎麽說也是愛因茲貝倫的人造人，我的對魔力可是很高的。」
二世抽了抽嘴角：「啊，這方面還真是令人羨慕啊，人造人。」
他怎麽就忘了眼前這家夥本質上是就是一座魔術回路構成的核電站呢？？？
回想起第四次聖杯戰爭時，那位愛因茲貝倫的人造人小姐甚至能無視掉lancer迪盧木多的愛之痣，韋伯·維爾維特面無表情地給自己戴上了眼鏡。
魔術回路和刻印都非常庸常，對魔力也就是一般魔術師水準的埃爾梅羅二世再次在心裏默默恰了個檸檬。
檸檬恰得再多，該去的地方也得去。
到了邀請函上的那一天，埃爾梅羅二世便帶著我和格蕾來到了位於郊外的廢棄車站。我一邊跟在他身後走著，一邊悄悄地看著這個男人。他今日穿了一身黑色西裝，系著紅色的領帶，長發披散在身後，眉頭還是一如平日的微蹙著，指間夾著一支細雪茄。與平日不同的是，他戴著我送給他的那副平光眼鏡，那模樣倒是與遊戲裏面的立繪重合了起來，讓我覺得又熟悉又親切。
「專心點。」似乎是留意到了我的走神吧，埃爾梅羅二世淡淡提點道，「接下來就要到了，既然是魔眼搜集列車，會遇到什麽人也不清楚，你還是稍微註意一點比較好。」
我一下子精神起來，連忙擡手對他敬了一個不倫不類的禮。
「yes，sir！」我笑嘻嘻地說。
見到我這副樣子，埃爾梅羅二世頭痛似的捏了捏眉心，但到底沒有多說什麽。
我也不是不能明白他的擔憂。
魔眼搜集列車，是曾屬於某位【死徒】的列車，所謂的死徒，就相當於現代影視動漫裏的吸血鬼，長生不老，擁有極為特殊的能力，強大而非人。如果換算成仙俠體系的話……大概就是魔界大佬吧。
眾所周知，器官移植有風險，不僅需要配型也需要擔心排異反應。魔眼也是人體器官的一種，移植魔眼是高風險裏面的高風險。但是，在這輛被魔界大佬開過光（……）的列車上，無論是取出魔眼還是植入魔眼，都不用擔心配型和排異反應，甚至可能連血都不用流。
所以，一些無法控制自己魔眼的人，會選擇在這輛列車上賣出自己的魔眼，而對魔眼有興趣的魔術師，也會選擇在這輛列車上買入、甚至當場移植魔眼。
當然，作為一個魔界大佬開的人體器官交易所（……），裏面會不會有一些強買強賣的問題，和我們就沒有什麽關系了。
會為了魔眼而來的有不少魔術師家族的名流，我對此也算早有準備，但是，在遠遠看到那個銀發女孩嬌小的背影時，我的心中還是不由得響起了一陣熟悉的bgm。
希望のはな~繋いだ絆が~~~~~~~
團長！是你啊奧爾加團長……啊呸！是你！所長奧爾加瑪麗！！！
玩過fate/go的人都記得這位迦勒底的二代所長——迦勒底的創始人和第一代所長，君主·阿尼姆斯菲亞的女兒——奧爾加瑪麗·亞斯密雷特·阿尼姆斯菲亞。
畢竟在玩家進入迦勒底的時候，負責介紹的就是這位大小姐。雖然前期對玩家（主人公）的態度非常惡劣，但也不是不能理解。
畢竟一個挑燈夜讀懸梁刺股高考考了699結果因為校長老爹一句你沒有才能就沒能進入北大只能含淚接受調劑錯過自己理想專業（……）的尖子生，突然看到一個高中都沒畢業全科c上課都會打盹的門外漢進入了自己理想的高等學府、最心水的專業（……），不酸是不可能的。這是人之常情。我完全可以理解她前期的差勁態度。
而且所長是真的慘啊……再說一遍，所長是真的慘啊！因為不適合靈子召喚被自己最敬仰的親爹無視，從小到大沒有得到任何認可與誇讚，信賴的初戀對象還把自己炸上了天……所長是真的好慘啊……
也正是因為如此，當銀發的小少女趾高氣昂地走到我們面前，輕蔑地打量了我們一圈，再發出一聲不屑的哼聲時，我的內心明鏡止水，毫無波瀾。
「之前聽說有哪家的君主（lord）要來，我還稍微期待了一下，什麽啊，原來是現代魔術科（諾利己）的擺設啊。」
啊，這個高擡的下巴，啊這個拿腔拿調的語氣，啊，這個整個人站成一個大字的傲慢站姿……
多麽熟悉，多麽熟悉。
我看著十二歲的奧爾加瑪麗，內心毫無波動，甚至有點想笑。
啊，又一個傲嬌。
——再說一次，傲嬌，我熟。
我懷著看送菜的心情，默默俯視著銀發的小少女。不是我說，十二歲的奧爾加瑪麗……真的，還蠻嬌小的。
「……你那副看矮子的眼神是怎麽回事啊！？」
果不其然，在我默默衡量著我倆身高差的目光中，銀發的小少女瞬間漲紅了臉，氣急敗壞地吼了起來。
我撓了撓臉頰，視線漂移了一下：「那個……抱歉？」
可是，所長你現在真的好矮啊！
「真是……太失禮了！」到底還是十二歲的孩子，奧爾加瑪麗氣鼓鼓地扭回頭去，狠狠用眼刀丟著埃爾梅羅二世，「暴發戶就是暴發戶……我真是高估你了，連自己的弟子都教不好嗎！」
埃爾梅羅二世又揉了揉眉心：「……抱歉。不過lady，你專程過來打招呼，為的並不是這個吧？」
「算了。」奧爾加瑪麗咬了咬牙，咽下了這口氣，「我就直說了，你這次來，是有想要的魔眼嗎？」
「想要在拍賣會之前交換一下情報，確認我們所需求的魔眼是否重合嗎？」埃爾梅羅二世模棱兩可地說著，「要是沒有沖突，就能減輕拍賣的負擔了，你是這麽想的所以才來問我嗎？」
奧爾加瑪麗盯著他，深深瞇起眼來，在她說些什麽之前，她的背後先傳來了一道幽幽的女聲。
「奧爾加瑪麗大人——」
我看著那個走來的高個子女人，下意識抿了抿唇。
我認得她。
原作中，此次魔眼搜集列車的第一個死者。奧爾加瑪麗的家庭教師，特莉夏·菲洛茲。
悠于 2019-12-8 22:54
第236章 劇透！！！劇透！！！前方劇透警告！！！
「特、特莉夏……」
奧爾加瑪麗在看到那位將長發都盤在頭頂的高個子女性時，下意識地縮了縮肩膀，被這位君主的女兒敬畏著的年輕女性走過來，輕輕將手搭在奧爾加瑪麗肩上，對我們微微頷首致意。
「我是奧爾加瑪麗大人的隨從，特莉夏·菲洛茲。」
視線相交的一瞬間，無聲的交鋒一閃而過，家庭教師模樣的女性扣住銀發少女的肩膀，隱藏在玳瑁眼睛下的眼瞳從我和格蕾身上掃過，卻沒有任何表示，只是略略低下頭，對著自己侍奉的小主人開了口。
「好了，大小姐，對面是現代魔術科（諾利吉）的君主，作為未來阿尼姆斯菲亞（天體科）的繼承人，您應該用更有禮貌一點的方式來打招呼才對。」
奇怪……
我腦海中閃過一絲怪異的感覺。不知道為什麽，我總覺得眼前的這一幕，似乎有哪裏有點違和。然而還不等我想清楚，眼前銀發的少女已經先一步爆發開來。
「不過只是現代魔術科的——」
「大小姐。」柔和的女聲不容置疑地打斷了奧爾加瑪麗，特莉夏靜靜註視著這位幼小的學生，「作為淑女，不該吐出不加思考的妄斷，還請更加註意一下您的言辭。」
在那靜靜的註視下，奧爾加瑪麗不甘不願地低下頭去，勉勉強強地回過身來，對我們頷首致意。
「先前的失禮之處，還請見諒。」少女幾乎是硬把這句話擠出來的，潦草地低了低頭，「雖然不知道埃爾梅羅家族想要得到什麽，但是這一次的拍賣會，有一件拍賣品，阿尼姆斯菲亞家族勢在必得。先告辭了，到時候再見吧。」
奧爾加瑪麗帶著自己的家庭教師，匆匆從我們面前消失了。從她重重踏在地上的腳步聲中，我可以感覺到少女內心濃烈的不甘……和傲嬌。
我摸了摸下巴：「剛才那句話是，讓我們不要與他們相爭……嗎？」
「事實上，就算是我們想要與她們相爭，埃爾梅羅家族的財力也不大可能競爭得過阿尼姆斯菲亞。」埃爾梅羅二世拿起方才在銀發女孩面前收起的雪茄，給自己點上，「說起來，你剛才就一直在看那對主從……有什麽問題嗎？」
我擡起頭，對埃爾梅羅二世笑了笑：「沒什麽，就是覺得她們的關系有點奇妙。稍微……有點在意吧。」
原作中，奧爾加瑪麗與特莉夏的關系可以稱得上是亦師亦友，特莉夏對奧爾加瑪麗非常嚴格，但也非常在意她。雖然家庭教師口中總是充斥著嚴厲的批評，但是，她也比任何人都要更信任自己的學生。而那小小的女孩，表面上總是對特莉夏很不耐煩的樣子，實際上卻比誰都要在意她。
——小笨蛋瑪麗，擡頭挺胸。
在生命的最後，特莉夏留給奧爾加瑪麗的是這樣的信息。或者說，期許。
回想起原作中，特莉夏慘死之後奧爾加瑪麗的崩潰，我擡手輕輕點了點自己的下巴。
沒記錯的話，特莉夏的死，應該就是這兩天會發生在列車上的事了。
可以的話，我想要讓她避免這樣悲劇的命運。
暗暗將特莉夏加入關註列表，我和埃爾梅羅二世還有格蕾登上了魔眼搜集列車。
在無明的黑夜中，黑色的列車無聲地前行著。今夜，星子似乎從天空消失了蹤跡。今夜，月光也吝惜她的溫存。在本不應該存在的鐵軌之上，列車飛馳著。有那麽幾個瞬間，它似乎正駛向黑暗的穹頂。
我並沒有和埃爾梅羅二世他們一起去餐車，而是獨自一人坐在分配好的休息室中。
在我的膝蓋上，有著式樣古樸的花紋的灰色盒子，正靜靜地躺在那裏。
不需要打開盒蓋，我也知道裏面裝的是什麽。
紅色的披風的殘骸，韋伯·維爾維特曾經召喚出征服王伊斯坎達爾的聖遺物。
在登上這輛列車之前，我拜托二世將這個聖遺物交給我保管。
「dr.哈特雷斯的目的就是伊斯坎達爾的聖遺物。他想要借助魔眼搜集列車召喚出英靈。所以我猜他一定會來搶這個聖遺物。格蕾的主要任務是保護老師，這個東西就放在我那保管吧。」
那時，我若無其事的對著埃爾梅羅二世拋下了這麽一個驚天大雷，並且滿意地看到他那張英俊的臉上浮現出極其難以置信的神情。
愉♂悅。
ai在我身邊吐槽：「之前我就想說了，你這種地方未免也太惡趣味了。」
我沖它翻了個大白眼：「不在沈默中爆發，就在沈默中變（蟹）態。」
ai頓了一會兒：「魯迅沒說過這話。」
我沖它翻了一個更大的白眼：「魯迅當然沒說過，這是一個起碼釀造了十五年的陳年老梗，你能不能有點幽默感？」
ai抽了抽嘴角：「你們是能把老梗釀成陳釀還是風幹下酒啊，十幾年的老梗，虧你還拿得出來。」
我哼了一聲：「反正我是你帶壞的。誰都有資格說我，就你沒有這個資格。」
ai頓了更大一會兒：「……不，我覺得是你本來就變（蟹）態。」
我一腳將這個裝貓的家夥踩在了腳下，還用靴子跟碾了碾。
不管怎麽說，聖遺物到底是被交到了我手裏——作為一個戰五渣，埃爾梅羅二世非常有自知之明，他很清楚如果東西放在他這裏，哈特雷斯來搶的時候他就是送菜的命。同時，他也知道，格蕾並不擅長看守寶物，更不適合獨自面對一位現代魔術科的前任學部長。
現在，我轉了轉那個用魔術鎖加固過的盒子，忽然想起《呼嘯山莊》中的一句話。
死人的任何遺物都是珍貴的，如果他們生前被人重視的話。
「……有點羨慕呢。」
將盒子放在小桌子上，我輕聲說。
「不吃不喝可不是什麽好習慣啊，master。」一個袋裝三明治被丟到我面前，藍色的lancer大大咧咧地在我的床上坐下，「給，真是的，你還是和在愛因茲貝倫的時候一樣啊，老是忘記自己還需要吃東西。沒有味覺就是這點最討厭。」
「我倒覺得沒有味覺有時候是一件好事，特別是當我不得不品嘗你做出來的料理的時候。」
我接過那個三明治，沖庫·丘林揚了揚眉毛。
藍色的lancer頓時露出了不滿的神情：「嘿——雖然我做飯沒有那個紅色的archer好吃吧，但是我的烤肉可比那家夥做的好多了！你們那些家夥最開始可都是靠老子的烤肉救命的！」
我回想起那些被烤肉支配的日子，頓時露出了慘不忍睹的表情。
「……求別提。」
雖然我沒有味覺，但就像我吃了五十頓壓縮幹糧以後再也不肯碰這玩意一下一樣，經過頓頓烤肉的日子之後，我現在回想起烤肉的味道都忍不住要幹嘔。
幸好我及時和城堡的人造人們和解了……不然這種噩夢人生到底還要過到什麽時候去啊。
「小沒良心的。」
藍色的lancer作勢要敲我的頭，我連忙雙手護住腦袋，他便也放下了手，嗤笑了一聲。
「算了，老子繼續靈體化了，有事及時叫我。」
魔眼搜集列車上本不允許攜帶邀請函以外的成員，但是，靈體化的servant明顯不在其列。想當初哈特雷斯在這裏把faker藏得多好，我也將lancer帶上了列車。
不管怎麽樣，面對哈特雷斯的時候，還是有個英靈在更加安全。
正當我這樣想著的時候，休息室門口忽然傳來了輕輕的叩門聲。
「我可以進來嗎？」
男人問道。
第237章 關於我的老師其實是個嘴硬心軟的好男人的這件事。
在開門之前，我特意和ai確認了來人的身份。dr.哈特雷斯擁有偽裝成他人的能力，並且根據原作看來，他能模仿別人模仿得讓人看不出區別。但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ai：這句話到底是把你自己放在了什麽位置），萬能的ai完全能夠識別出來人的身份。正是因為仗著有ai，我才敢將聖遺物收在自己這邊。
「是埃爾梅羅二世。」ai說。
打開門之後，穿著黑色西裝的男人正蹙著眉頭站在我門前，正是埃爾梅羅二世。
「請進吧，老師。」我側開身，讓開位置。
埃爾梅羅二世拿來了紅茶和可以冷吃的三明治，應該是看我一直呆在房間沒有吃東西，所以拿了一些餐點過來吧。
大概是考慮到了女孩子的口味，餐盤上放著培根黃瓜三明治和水果三明治。雖然看起來是個不好相處的人，卻在這種細節地方意外的很貼心。他將餐盤擱在休息間的小桌上，打量了一下我的房間。
「盧恩符文所設下的結界嗎……不錯的警惕心，lady。」他讚許似的點了點頭，在我對面的椅子上落座。
「……誒嘿。」
實際上什麽也沒有做，連結界都是lancer幫忙設下的，我心虛地移開了視線，連忙倒了兩杯紅茶，將其中一杯遞到了二世面前。
「在餐車上，老師有看到奇怪的人嗎？」
我順手將之前的袋裝三明治收到一邊，拿起餐盤上的水果三明治咬了一口。說實話，在沒有味覺的情況下，吃東西只有各種各樣的奇怪觸感，其實是一件還蠻難受的事。這讓我習慣於在吃飯的時候和人聊聊天，也算是轉移註意力。
「按照世俗定義的話，魔術師基本都是奇怪的人。」埃爾梅羅二世端起紅茶抿了一口，「這次我看到的客人，有聖堂教會的代行者，也有在世俗節目上做搞笑藝人的魔術師，再加上追逐魔眼的雷曼家族的伊薇特和阿尼姆斯菲亞的繼承人，更不要提那些魔眼列車上的工作人員了……這輛列車上奇怪的人要多少有多少。」
我摸了摸下巴，回憶著原作劇情：「代行者啊……卡拉柏先生也是dr.哈特雷斯的受害者呢。他的魔眼太好用了所以被那個男人利用得相當厲害，可以的話，盡量把他爭取到我們的陣營，這樣面對dr.哈特雷斯的勝率會大很多。」
埃爾梅羅二世的手頓了頓，擡起眼來看我：「這件事也是它告訴你的嗎？」
我知道二世口中的「它」是指ai，下意識點了點頭，點完頭才想起來這算是撒謊，不由得摸了摸自己的脖子。
「嗯……姑且算是吧。」難道要我說你們都是小說裏的人物而那本小說我看過嗎，「總之，雖然不知道dr.哈特雷斯的目的究竟是什麽，但是他利用卡拉柏先生的魔眼獵殺了不少魔眼持有者，再利用他們的魔眼將聖杯戰爭觀測了一個徹徹底底……他打算在這次的列車上殺死卡拉柏先生和擁有未來視的特莉夏女士滅口，還要模仿聖杯戰爭的儀式，在這裏召喚英靈……」
「這不可能！」埃爾梅羅二世下意識否定道，「這裏並不是冬木，遠離大聖杯的靈脈，他不可能……不、等等……如果是那樣的話……是可能的，但是空間怎麽解決……」
埃爾梅羅二世說到一半，自己先住了口，他單手掩著下頜，陷入了沈思。他的口中念著什麽我聽不懂的魔術術語，隨著眉頭越蹙越緊，他的臉色也越來越難看。片刻之後，他猛地一拳砸在桌子上，震得杯子裏的紅茶也跳了一跳。
「該死……原來是這樣……」
看出他應該已經猜出了dr.哈特雷斯的魔術原理，我端著紅茶喝了一口，這才看向他的臉龐。
「既然老師已經想明白了，我就不多加贅述了。總之，dr.哈特雷斯一定就在這輛魔眼列車上，唯一的問題就是，他到底假扮成了誰？」我垂下眼，看著杯子裏的紅茶，「dr.哈特雷斯的偽裝魔術出神入化，他很可能假裝成了某個人登上了列車，他也可能會拿著邀請函半途上車，不管是哪一種，我們都有一場惡仗要打。」
上次被dr.哈特雷斯暗算的經歷告訴我，永遠不要因為自己在海賊這種pvp世界裏取得了不錯的成績，就驕傲自滿到瞧不起這些pve專精的魔術師。
型月世界的魔術師，格鬥或許不強，但是外掛真的不少。而很不幸，不管是哪個世界，我從來都不擅長應對這些愛玩陰的家夥。玩戰術的心都臟，dr.哈特雷斯尤其擅長謀略，這點真是太絕望了。
正面剛當然是我穩贏，但問題是像dr.哈特雷斯這種人根本不跟你正面剛啊！就像上次，誰tm能想到這家夥能直接給我上一個魔術解除啊！居然逆轉美少女的整容魔術，這是人能幹出來的事嗎？！
總而言之，就算我手裏拿著一把英靈卡牌，還帶著傳說中的英雄庫·丘林……我也不敢誇口自己一定能拿下dr.哈特雷斯。
我可不會忘了，蟲爺年輕時候還能單殺下級英靈呢，就算他老成那個樣子，也能成功暗算佐佐木小次郎……那可是劍術堪比saber的劍客！
埃爾梅羅二世揉了揉眉心，頭痛似的嘆了口氣。那嘆息聲沈得像是從肺腑深處擠出來的，要墜到地底深處似的。他抹了把臉，潦草地沖我點了點頭。
「我明白了。」他說，「我會留意有沒有可疑的人。」
「謝謝。」我對他笑了笑，拿起沒吃完的水果三明治咬了一口，「說起來，老師來我這裏，是不放心聖遺物嗎？」
「有你看管，我沒有什麽不放心的。」他的視線從灰色的盒子上收回來，落在我的臉上，「比起這個，我要對你道謝，女士。」
「什麽？」我的手頓了頓，有些不明所以地看過去。
「將聖遺物放在你這裏，等於將dr.哈特雷斯的目標轉向你……這點我必須向你道歉，讓你陷入這種危險之中，非常抱歉。」男人的聲音低了下去，「還有，謝謝你願意幫我這個忙。」
「……那個啊。」從意想不到的地方被人道歉和道謝，我有些不好意思地撓了撓臉頰，「不管怎麽說，老師都是為了我才會受人威脅的。那麽，我就不能讓dr.哈特雷斯的陰謀得逞。」
說到這裏，我又有些窘迫地轉了轉盛著紅茶的骨瓷茶杯，手指輕輕搓著杯柄，為接下來要說出口的話感到十二萬分的不好意思。
「再、再說了，你可是我的攻略對象，我不好好保護你可不行啊。」
雖然這是實話，但是不管怎麽說，要把這種話說出口也實在是太羞恥了！
對面正在喝茶的埃爾梅羅二世聞言發出了一陣驚天動地的咳嗽聲。
看吧！我就知道！
我窘得老臉通紅，不得不將臉埋進了雙手之中，假裝自己是一只鴕鳥，正在沙子中間思考人生。
「咳、咳咳……不要在別人喝水的時候說這種話啊，你這家夥。」埃爾梅羅二世甚至被激出了少年音，好一會兒才恢覆了鎮靜，「……那麽，明天也要麻煩你了，lady。」
從「你這家夥」到「lady」是何等的進步啊，這十年的時光到底對你做了什麽啊，韋伯？
一邊默默腹誹著，我一邊點了點頭。將最後一口三明治塞進嘴裏，三下兩下咽了下去，又忙端起紅茶沖去口中殘留的奶油的觸感。做完這一切之後，我擡起眼來，有些奇怪的看著埃爾梅羅二世。
「老師？」他還不走嗎？
埃爾梅羅二世沈默了好一會兒，方才站起身來，在經過我身邊時，他擡起手來，輕輕在我肩上拍了拍。
「不要太逞強了。」他說，「過度要強是你的壞毛病。不要把自己逼得太緊了。」
「誒？」我有些懵的看著他，困惑地眨了下眼睛，「那個……老師？」
為什麽這麽說啊？
埃爾梅羅二世嘆了口氣：「你這幾天幾乎都沒有怎麽吃東西。」
「沒有吧……我應該吃了1、2、3……」我回憶了一下這三天我吃了幾頓飯，聲音頓時蔫了下去，「……怎麽說，都吃了四頓呢。」
「剛才那頓還是我給你拿來的。」埃爾梅羅二世揉了揉眉心，「dr.哈特雷斯確實很難搞，但他絕對不是你一個人的任務。你不用把全部的責任都背在自己身上。適當信賴一下把人吧。我雖然是三流魔術師，但我也不會任由別人傷害我的學生。」
我的手停在了茶杯上，不如說，有那麽幾秒鐘，我完全不知道該說什麽才好。
「適當信任一下我們吧。」二世收回手，語氣平淡，「雖然你的老師我是一個不像話的魔術師，但是我和格蕾都是你的夥伴。」
好一會兒，我才勉強笑起來。
「什麽啊……」我小聲抱怨著，「說的這麽帥，最後還不是要靠格蕾哦……」
「這沒辦法。」埃爾梅羅二世露出了異常光棍的表情，「誰讓我是三流魔術師呢？和在場的任何一個人打起來，死的大概率都是我。」
「不過，很帥哦。」我打斷了他，對他笑笑，「我都要愛上老師啦。」
第238章 如果這世界上有傲嬌學，我至少也是個博士。
顯而易見，這記直球直接把埃爾梅羅二世給打懵了。
證據就是，我話音未落，他便再一次驚天動地的咳嗽起來，幾乎要被自己的口水給嗆死。
好吧，下次我會試著不要在他喝水前後打直球的。
我沒什麽誠意地懺悔了一下，站起身來，伸手拍拍二世的後背替他順氣。
「你這家夥……開玩笑也有個限度吧……」埃爾梅羅二世十分頭痛似的扶住了腦袋，「你岔開話題的手段還可以更拙劣一點。」
我用無辜的眼神看著埃爾梅羅二世：「我看起來像是在開玩笑嗎？」
「……」埃爾梅羅二世已經開始揉太陽穴了。
「好吧，那就當我在開玩笑好了。」我聳了聳肩，再度坐回座位上，「時間也不早了，老師快點去休息吧，明天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呢。」
「熬夜可是女性的大忌，lady。」
似乎是看穿了我打算在這裏守一夜——話說看到我把床都搬出來了還看不出這點很難吧——埃爾梅羅二世蹙著眉提醒道。
「放心吧。」我沖他笑了笑，「在上夜班這方面，我可是專家。」
從夢野那件事之後，我就再也沒有做過夢了。無夢的睡眠，和沒有深度睡眠也沒有太大區別了。事實上，如果不是ai一直在調整我腦內的激素，強制讓我的身體進入睡眠狀態，我大概早就猝死了吧。也因為這樣，假如我不讓ai催眠我的身體，我就完全不會進入深度睡眠狀態。
從這個角度來說，就連經歷過最殘酷訓練的戰士和特（蟹）工，恐怕也沒有我擅長上夜班。
「……我明白了。」埃爾梅羅二世緩緩點了下頭，轉身走進了這間客房的內室。
這裏的客房是根據邀請函來分配的，一封邀請函只會分配到一個客房，和狹窄逼仄的一般列車客房不同的是，這裏的客房幾乎是一個一室一廳的豪華大單間了，在臥室裏面還放了三張床。方才在布置結界的時候，我命令lancer將其中一張搬到了外面。
我記得原作裏，dr.哈特雷斯就是在第一夜拿著聖遺物在魔眼搜集列車上召喚出faker的。因為這樣，我決定今晚一定要徹夜守住這裏，不給那個狡猾的家夥一點機會。
沒幾分鐘，埃爾梅羅二世又拉開了內室的門，丟了一條毛毯給我。
「？？？」
我緩緩打出幾個問號。
「夜裏還是有點涼……不要感冒了。」男人的視線移開了，不肯對上我的目光，「……還有，謝謝。」
那句話說得很生澀。但我還是笑了起來。我抱著毛毯，用它環繞住自己的肩背，因為觸覺異於常人，我幾乎是一瞬間就感覺到了那份絨絨的暖意將我整個包圍。那種溫度從肌膚一直沁到骨子裏去，讓我不由得彎起嘴角來。
「怎麽辦啊……」我小聲對他說，「如果我現在說，我真的開始喜歡老師了，你會覺得這是我為了騙取你的心而說出的謊言嗎？」
「……什麽？」
似乎是因為我的聲音太輕了，二世沒有聽清的樣子。我正因為方才那句又像是剖白又像是謊言的話，而感到一陣強烈的不好意思。看他沒有聽清，我也連忙搖搖頭，對他露出一個若無其事的表情。
「沒什麽，我是說老師你該去睡覺了！老師晚安！做個好夢！」
埃爾梅羅二世緩緩地、緩緩地點了點頭，而後鎮定地道了一句「晚安」，關上了內室的門。
如果忽略ai在我耳邊提示的那句【韋伯·維爾維特好感度45】，我大概真的能夠當做二世完全沒聽到吧。
「你的臉很紅呢。」ai盯著我的臉，涼涼開口。
「閉嘴！」
我把臉更埋進了毛毯一點，完全不知道，在內室的大門那邊，埃爾梅羅二世也正用手捂住自己的臉，一點一點蹲下（蟹）身去。
「damn it！」好久，他才低低地罵了一句，「這還讓不讓人睡了……」
……
…………
………………
總之，不管怎麽樣，這一晚大家還算是睡了個好覺。
除了我。
隨身攜帶的手機的時間走到六點時，我終於放松了下來，將裝著聖遺物的盒子丟給lancer，再命令他帶著聖遺物一起靈體化。確保了這份東西的安全之後，我站起身，活動了一下坐了一整夜而發麻的身子，待到血液循環的酸痛褪去之後，我長長地伸了個懶腰，去洗手間簡單清潔了一下自己，便帶著靈體化的lancer離開了客房。
「真是的，我還以為能逮到那個混蛋魔術師呢。」隨手寫了一張「去吃早飯」的字條留下，我一邊抱怨著一邊朝餐車走去，「可惡，狡猾的家夥，一看到我要和他剛正面就縮了。真是的，這家夥也能算是男人嗎？就連多菲……多弗朗明哥那個混蛋也不會畏戰的好不好？」
「躲躲藏藏不就是這些魔術師（caster）的特性嗎？」lancer若無其事地說了一句異常職業歧視的話，「不如說，他是傻了才會和你來一場正面對決吧？」
「哼……你說的也對啦。」我有些不高興地鼓了鼓臉頰，但還是承認庫·丘林說的是對的，「既然他不來找我們，那就換成我們去找他。那家夥一定在魔眼搜集列車上，我不信我找不出來他。」
「真是的，我還以為能逮到那個混蛋魔術師呢。」隨手寫了一張「去吃早飯」的字條留下，我一邊抱怨著一邊朝餐車走去，「可惡，狡猾的家夥，一看到我要和他剛正面就縮了。真是的，這家夥也能算是男人嗎？就連多菲……多弗朗明哥那個混蛋也不會畏戰的好不好？」
「躲躲藏藏不就是這些魔術師（caster）的特性嗎？」lancer若無其事地說了一句異常職業歧視的話，「不如說，他是傻了才會和你來一場正面對決吧？」
「哼……你說的也對啦。」我有些不高興地鼓了鼓臉頰，但還是承認庫·丘林說的是對的，「既然他不來找我們，那就換成我們去找他。那家夥一定在魔眼搜集列車上，我不信我找不出來他。」
「那麽你有懷疑目標嗎？」庫·丘林跟在我身後，隨我踏進了餐車。
「首先，可以排除魔眼搜集列車的成員。作為死徒的仆人，他們絕對不可能是人類。雖然dr.哈特雷斯看起來年齡感很模糊，但那家夥確實還是人類沒有錯。人類偽裝成吸血鬼，一定很快就會被那些家夥發現的。」
我一邊用腦波和lancer交流著，一邊坐在了餐車最遠離出口的座位上，在這個位置，我基本可以將整個餐車的人員盡收眼底，也就是能監控整個餐車的情況。對於準備收集人員情報的我來說，這一點是非常重要的。
「請給我松餅和紅茶，謝謝。」我對一名工作人員笑笑，點了早飯。
「配料要楓糖漿還是蜂蜜呢？」
「楓糖漿，可以的話再加些莓果吧。」
「了解。請稍等。」
打發走工作人員之後，我向後靠坐在椅子上，表面上是放空了思緒在發呆，實際上是在觀察著入口，準備審視每一個即將進來的人。
「這就是你一大清早來餐車的理由嗎？」lancer在我背後長長的嘆了口氣。
「雖然也可以讓ai對每個人員進行篩查，不過那家夥收費太貴了。」我揉了揉太陽穴，「同時供魔berserker和lancer，我的令咒也是不太夠用了啊……不省著點用不行。」
「那麽，master是想要我在這裏陪你，還是要我先去偵查？」lancer往我身邊走了走，「雖然本職是槍兵，但我其實對魔術師那一套也算挺了解……雖然現在不是caster職介，不過幫你看看有沒有誰的魔術不對勁還是做得到的，怎麽樣？」
「那就麻煩你了。」
我閉了閉眼，捏了捏眉心，緩解了一下眼球的酸澀。
「了解——」lancer的聲音愉快起來，帶著幾分好戰的意味，「雖然不知道master你的魔力還剩多少，姑且還是申請一下吧，如果見到那家夥，就算是要解放寶具我也要宰了他，怎麽樣，你同意嗎，master？」
我笑了笑：「放手去做吧，lancer，給你解放寶具的魔力我還是有的。」
庫·丘林大笑了一聲，隨後從我身邊消失了蹤跡。
我將雙手撐在下頜前，學著碇司令的名姿勢，將手肘撐在桌面上裝起了深沈。
好極了，接下來就讓我看看，誰才是那個差點讓我整容失敗的混（蟹）賬王（蟹）八（蟹）蛋吧。
於是接下來，我就像一個逛漫展的家夥一樣，看著一個又一個穿的千奇百怪如同cosplay的家夥走進列車。
首先進來的是一身黑衣的代行者，卡拉柏老爺子自己找了個偏僻的位置坐下，沒有看我一眼，默默拿起自己帶來的幹糧開始啃。
接著進來的是一身洛麗塔洋裝的伊薇特·雷曼，在看到這家夥的一瞬間我果斷垂下眼拿起刀叉開始吃我的松餅——開玩笑，那家夥單眼放光啊，不躲開的話難道是等著被她開各種黃（蟹）腔嗎？？？
第三批走進來的是奧爾加瑪麗和她的家庭教師小姐。
第239章 掛開得太大容易被封號你知道嗎？
事情到底是怎麽走到這一步的？
一直到很久以後，我都還在為此困惑不解。
10分鐘前
「什麽啊，看起來也沒什麽特別的，枉費父親大人還特別註意你。」
說著這樣敵意十足的話，奧爾加瑪麗卻拉開了我對面的座椅，用力坐了下去，金色的眼睛兇巴巴地瞪著我。
簡直就像一只齜牙咧嘴的小奶狗……
我不動聲色地想著，用刀叉切下了一小塊華夫餅遞進嘴裏。長期積累下來的豐富經驗告訴我，面對傲嬌這種生物，對他們的言語攻擊不為所動，表現得冷靜從容，就是對他們最大的回擊。畢竟對於這些自尊心過剩的家夥來說，最不能忍受的就是被無視。
這一招我在克力架身上實驗了無數次，百試百靈。每次都能把他氣得跳腳。
而我眼前的這位傲嬌小少女，雖然還沒有跳腳，但是看起來也快了，畢竟她擱在餐桌上的雙手已經開始微微顫抖了。
我咽下華夫餅，在少女爆發之前將刀叉擱在餐盤上，微笑著看向那張繃緊的俏麗小臉。
「我與天體科的君主並沒有交集，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引來那位大人的『特別註意』。正如您所見，我只是一個沒有什麽特別之處的凡庸之徒。可以的話，我也希望您可以替我解答這份困惑，阿尼姆斯菲雅的大小姐。」
銀發的小少女聞言下頜繃緊了一瞬，而後又緩緩放松了下來，她打量了我幾秒，發出了一聲不屑的低哼。
「倒是特別牙尖嘴利。」她冷淡道，「只是因為你的特殊體質而對你稍加留意罷了，不要覺得自己就有多了不起了。還有，你那個假身份可以做的更漫不經心一點，居然能讓你這種來歷不明的家夥進入時鐘塔，協會那些廢物沒用也要有個限度吧。」
聽這番話的意思，天體科的君主應該是對我的背景做出了非常詳細的調查。不過，看來橙子小姐確實手段了得，不愧是從封印指定局手裏逃了那麽多年的女人，就算是天體科的君主，也沒有查出我的真實身份。
這裏姑且感謝一下愛因茲貝倫與世隔絕的生活吧……一個人如果從沒有在外界留下任何記錄與痕跡，那麽這個人就和沒有過去沒有什麽太大的區別。
對於那些想方設法要套出我真實背景的家夥來說，我這個人恐怕和憑空出現在世界上沒有區別吧。想想也知道，在不能去逼問冠位魔術師的情況下，調查我的情報足夠讓那些家夥愁禿了頭。
「看來阿尼姆斯菲雅的調查確實很詳盡。」
能查到體質特殊也算他們盡了力，想想遊戲裏吧，君主·阿尼姆斯菲亞親自選拔招募進a組的都是什麽豪傑，他甚至還招募了一個真祖！你們阿尼姆斯菲亞家到底是怎麽做的背景調查！！！
「那麽大小姐您主動來和我這樣一個小人物說話，是想要從我這裏打探什麽呢？」我端起紅茶抿了一口，對著奧爾加瑪麗露出了微微的笑來，「啊，難道是為了召喚魔術的事情嗎？恕我直言，我的方法應該不適合您，每個魔術師的體質都是不同的，還請您放棄那些不切實際的想法。」
遊戲原作中，所長就因為自己的體質完全不適合靈子召喚而深感自卑，我這句話幾乎可以說是完美地戳中了她的痛點。少女的臉色一僵，隨即壓抑下了那些即將噴湧而出的怒意，極力不動聲色地深呼吸了兩下，但額角的青筋還是凸顯了出來，暴露了她真實的情緒。
「算我小瞧你了。」她緩緩道，「你這家夥，膽子很大嘛。」
「好說。」我放下茶杯，對她彎起眼睛來，「雖然這麽說很托大，不過，年紀略長幾歲，多見一些世面總是有好處的。」
我這些年攻略……咳咳、收拾過的傲嬌車載鬥量，我還能不知道怎麽對付你這個小姑娘嗎？
再說了，經歷過這麽多尷尬至極的處刑現場我早就學會了怎樣不為所動！沒錯！我連古神都見過，連凱多都打過，連第三獸都殺過……什麽樣的大場面我沒見過啊，這點小刁難已經沒法傷害到我了！我已經成長了！已經不是過去的我了！！！
已經沒有什麽好怕的！
「好了，大小姐。」特莉夏在一旁出聲，「只是要打個招呼的話，這樣就可以了。」
大概是不想讓自家的大小姐在這種情況下繼續失態下去吧，高個子的家庭教師將手壓在奧爾加瑪麗的肩上，示意年幼的主人到此為止。
「既、既然特莉夏都這麽說了。」奧爾加瑪麗別扭地轉過頭去，單手撐著桌子站起身來，「我姑且就在這種地方放過你吧。不過，你不要以為有那位『冠位』做你的靠山就可以肆無忌憚了。總有一天，我會知道你那個奇怪的體質到底是怎麽一回事的。」
不，你最好還是不要知道比較好。
我在心裏默默翻了個白眼。
如果阿尼姆斯菲亞家族不知道借助英靈能力的原理，就不會做出瑪修那種亞從者，而雷夫教授也不會因為見識到了亞從者計劃的殘忍血腥，從而對人類徹底失望而展開人理燒卻了。
在其他的平行世界，蓋提亞那份三千年的計劃之所以都沒有成功，就是因為雷夫教授對人類還抱有希望，才會為了終止那個人理燒卻計劃選擇自殺。
從這個角度來說，魔術師在毀滅世界上的貢獻著實不小。
迦勒底明明是為了保障人理的存續，明明是為了拯救世界才設立的機構，明明就連那個毫無人性的亞從者計劃也是拯救世界所必須的戰力的一環……
但為什麽呢？
仔細想想，世界之所以會毀滅，就是因為這一切想要拯救世界的嘗試啊。
這種時候，該怎麽說呢……
對了，「通往地獄的道路，是由人們的好意堆成的」。
漫無邊際地想著這些有的沒的，我面上卻還維持著平靜從容的微笑。
「那就祝願您的成長速度，足以實現您一切的願望吧。」
我一邊這樣說著，一邊又有些出神。
那麽，我至今為止的善意，究竟帶來了怎樣的地獄呢？
一些記憶的碎片在我眼前一閃而過，是看著我在他面前死去的少年難以置信的神情，是緊攥著拳頭佇立在金色碎片前的男孩，是在無邊無際的混沌中對我微笑的少女……是在最後的最後，落在指尖上的熱淚。
——不能再往下想了。
我打斷了自己的思緒，將註意力放在了之後走進餐車的人們身上。
5分鐘前。
「你在這裏。」
帶著格蕾出現在餐車裏的埃爾梅羅二世帶著濃濃的低氣壓，不知道是起床氣還是什麽，掛著若隱若現的黑眼圈走到了我們這邊，頗有些潦草地對奧爾加瑪麗點了點頭。
「早上好，兩位。」他的聲音也比平時要低兩個八度，聽起來都有點沒好聲氣了。
格蕾在他身後慌忙向奧爾加瑪麗與特莉夏鞠躬致意，並且很小聲地說了一聲「抱歉」。
「師父他早上不太清醒的時候……就是會這個樣子。」她輕聲說道。
「哼，這樣也算是成熟的大人嗎？」
奧爾加瑪麗的語氣頗有幾分不屑，特莉夏在她身後清了清嗓子，少女頓時像是被逮住後頸肉的貓咪一樣，整個肩膀都往裏面縮了一下。
特莉夏這才往前走了一步，對我們輕輕道了聲「失禮了」。
「好了，大小姐，你不是還有話要對君主·埃爾梅羅二世說嗎？」
奧爾加瑪麗聞言又僵了一下，露出一絲忘記做作業被班主任逮了個正著的心虛。
「我……我才沒忘啦！不用特莉夏你催我！」
她又扭頭看向埃爾梅羅二世，面色一整，恢覆了一個君主的繼承人應有的模樣。
「我要與你合作。」她理所當然般說道，「這次的魔眼拍賣會上有阿尼姆斯菲亞家想要的魔眼。當它出現的時候，我希望你能與我一起出價。先別拒絕，我知道埃爾梅羅家族的財力不足以支付那雙魔眼的價值，我並沒有要你買下那雙魔眼的意思。只是兩位君主同時出價的話，其他想要競價的人也會多幾分考量吧。怎麽樣，是一個很難得的能向阿尼姆斯菲亞家族賣人情的機會哦？」
埃爾梅羅二世面上的困倦神色頓時就被這番話給激沒了。
「恕我冒昧。」他的神色中帶著不易覺察的戒備之色，「請問，阿尼姆斯菲亞家想要的，是什麽樣的魔眼？」
奧爾加瑪麗的面上浮現出一絲自傲的神色：「既然這裏暫時也沒有別的人，我就直說吧，是傳說中的『虹』之魔眼。」
「什麽……」
埃爾梅羅二世這下看起來是完全清醒了。
「虹……之魔眼？那不是最高品質的魔眼嗎？就算是魔眼搜集列車想要收集這種傳說中的存在也不可能吧——請問，你到底是從哪裏得知這個消息的？在做出承諾之前，我必須確認你的信息來源。」
「這個啊……」銀發的小少女側頭看向自己的家庭教師，向她擡了擡下巴，「特莉夏，告訴他們。」
身著紫色大衣的高個子女子微微笑著，輕輕點了點頭，將目光轉向了埃爾梅羅二世。
「我擁有預測的未來視，能夠看到一些未來會發生的景象，之前，我看到這輛列車上出售了『虹』之魔眼。」
然而這句話並沒有辦法完全說服埃爾梅羅二世，他的面上還是帶著一絲將信將疑之色。
「未來視……嗎。」他低聲說，「如果是預測的未來視，確實，能夠看到這種情況也不奇怪。但是……這些都是你的一面之辭吧。」
聽到他的質疑，少女不快地皺起了小臉。
「好吧。特莉夏。」她轉向自己的家庭教師，命令道，「演示給他看。」
然而，女人卻沒有動。
「特莉夏？」奧爾加瑪麗看著自己的家庭教師，語氣中帶了幾分催促的意味。
女人終於動了，她擡起眼來，看向埃爾梅羅二世。
然而，她喉中發出的，卻是一聲男子的低笑。
「果然，偽裝一位魔眼所有者，是一個破綻很多的選擇呢。」
他說。
第240章 see who i am.
「雖然利用投影（trace）再現了特莉夏·菲洛茲的外貌、性格與行為習慣，但是果然，只有魔眼這方面我實在是無能為力。所謂的魔眼持有者就是被開了第二個頻道的人，只有這方面我無法模仿到真正的持有人的水準，雖然至今為止都用幻術再加上占卜術，勉強糊弄了過去。但是這種徒有其表的東西，是沒法騙過你的吧？」
有著男子聲音的「女人」微笑著看向埃爾梅羅二世，對方低低地應了一聲。
「是用幻術改變了眼睛的顏色，再用占卜術來取預測未來，取最大的可能性告訴他人嗎？確實，如果是用這種方法，的確是能暫時騙過對特莉夏十分了解的人。」埃爾梅羅二世的目光停在女人別在腰上的教鞭上，「那個教鞭上的圖案是黃道十二宮……原本我還以為那是阿尼姆斯菲亞的魔術，但一直覺得有什麽地方不對，果然，那個其實是占卜用的小儀式，利用幻術改變眼睛的顏色來轉移觀眾的註意力，再利用小儀式短暫地占卜未來，你確實是一名非常合格的『魔術師』啊。」
視線誤導。大眾意義上的魔術的常見手法。
「嗯，你全部看透了啊。」
「女人」的面上，浮現出花一樣的笑容。接著，他輕輕眨了兩三下眼睛，在眨到第五次的時候，嚴肅得頗有幾分嚴苛的高個子女人從我們面前消失了，再出現在那裏的，是有著火焰般紅發的男子。
dr.哈特雷斯。
「你把特莉夏怎麽樣了！？」
伴隨著尖利高亢的質問飛來的，是一發威力驚人的魔彈。銀發的小小少女狠狠瞪著突然出現的男人，牙齒緊緊咬住嘴唇，不知道是因為生氣還是害怕，她那小小的雙膝也正在微微發抖。
那一發魔彈很輕易地被男子打消了。
或許「打消」這個詞用的不是很恰當，但是，確實是在男子擡手的那一瞬間，那發魔彈就像被無形的沖擊波抹去了一般，突然從我們的面前消失了。
「真是壞脾氣的大小姐。」男人輕輕搖了搖頭，「淑女還是應當更穩重一些才好。太過沖動的話，在決策時會錯過很多有效的信息，也會讓視野變得狹隘，看不清正確的方向。你在魔術上的天資，雖然並不在召喚魔術方面，但也不該局限於這種狹小的視野。」
「……給我閉嘴！不許用那種語氣和我說話！」奧爾加瑪麗的臉龐漲紅了，比之前更加兇狠地瞪著眼前的男人，「你這混蛋到底把特莉夏怎麽樣了！？」
「她沒事哦。」男人攤開雙手，「不要這樣看著我，我並不是什麽殺人狂。在魔眼搜集列車以外的地方移植魔眼的風險實在是太大了，我也沒有要給自己移植一副魔眼的意思。現在她應該還在某個旅館的床上沈睡吧。我有好好付房費，只是三天不進食並不會死的。」
銀發的小少女的胸膛極大地起伏了幾下，似乎是在適應這份大喜大悲的沖擊。埃爾梅羅二世不動聲色地從背後撐了她的背一下，讓幾乎要倒下去的奧爾加瑪麗站穩了腳跟，年幼的君主繼承人挺直了脊背，避開了二世的手，做出一副毫不畏懼的樣子，連下巴也比平日擡得更高。
「別以為這樣我就會饒過你。」她恨恨道。
dr.哈特雷斯完全無視了奧爾加瑪麗小貓一樣的威脅，將目光轉向了埃爾梅羅二世……和我。
「雖然中間出了不少差錯，不過，這樣一來，姑且也算是完成了吧。」他輕笑，目光停在我的臉上，「不管從哪個角度來說，你都成功擾亂了我的計劃。你是怎麽猜到我想要利用埃爾梅羅二世和聖遺物完成召喚儀式的？」
我扯了扯嘴角：「商業機密，無可奉告。」
dr.哈特雷斯慢慢說了下去。
「你昨天托詞身體不適躲進房間是故意的吧？你一直在有意將埃爾梅羅二世與聖遺物分開，之後又在你們的房間裏加上了多重結界，達成了完美的隱匿之環，阻斷了外界的召喚法陣利用聖遺物完成召喚的可能。」他的目光又轉向了埃爾梅羅二世，「你有個很優秀的學生呢，在這個年紀就有這種戰鬥意識的孩子可不多，你是從哪個戰場上把她撿回來的嗎？」
埃爾梅羅二世冷淡道：「我的學生都非常優秀。」
我則是冷冷地看著他，道：「只不過是對付過幾個和你一樣的混蛋罷了。」
你以為老娘那些年打過的黑胡子、殺生院和多弗朗明哥都是白打的嗎？老娘什麽樣的陰比沒見過！！！無數血淚經驗告訴我，對付你們這種人，不防到第1001手就是等著被陰死的命！老娘早就看透你們這群玩戰術（陰謀詭計）的心臟王八蛋了！！！
「那聽起來還真辛苦。」明顯是清楚自己到底是個什麽玩意，男人又一次笑了起來，「不過，現在人員算是到齊了吧。我原本還在想，如果你今天還不出來的話，我就只能殺個人把你印出來了呢。」
……什麽……意思？？？
在我明白過來之前，男人打了個響指，瞬間，血色的光華陡然在我們頭頂大盛！！！
該死！這家夥在餐車的車頂上畫了召喚法陣！！！
你們魔眼搜集列車的安保工作到底是怎麽做的！！！都有乘客到你們頭頂圈圈畫畫了你們還都沒發現嗎！！！
「滿溢吧——」
男人輕聲念出了召喚的咒語。
不能讓他繼續下去！！！
雖然因為lancer不在餐車所以這裏暫時沒有聖遺物……但是有埃爾梅羅二世本人在這裏……這tm萬一哈特雷斯利用聖杯戰爭系統把諸葛孔明（本體）給叫下來了還打個屁啊！！！
一想到這個可能性我就臉色發青，也顧不上會不會暴露我夢幻召喚的魔術本質了，連忙從編隊裏摸出一張阿比蓋爾·威廉姆斯穿上（至於為什麽不是別的卡……看看衣服，好歹阿比初始卡牌還能看，我還要臉），對著dr.哈特雷斯就是一發理智喪失，暫時混亂了他的思維，打斷了他的大召喚術。
阿比蓋爾的第一技能·理智喪失，放在遊戲裏就是賦予敵方全體恐怖狀態，一定概率施予一次眩暈，但是放在這個魔術師的世界裏，就是一個打斷讀條的利器。幾乎沒有魔術師能夠抵擋這份來自猶格的恐怖狀態……這可是外神給你上的debuff！
趁著dr.哈特雷斯陷入混亂的這一刻，我高聲呼喊著同行的少女的名字。
「格蕾！」
灰衣的女孩伏低了身體，顯然已經進入了戰鬥態勢，雖然還不明白究竟發生了什麽，但她還是毫不遲疑地給予了我回應。
「第一階段應用解除·死神之鐮（grim rerper）。」
格蕾解除了亞德的形態限定，揮舞著巨大的鐮刀沖著哈特雷斯重重揮下。
「lancer！！」
不管怎麽樣，絕對不能讓那個家夥從這裏逃走！就算今後有多麻煩都行，我一定要在這裏幹掉那個家夥！
懷著這樣的決心，我解放了一枚令咒，將lancer叫到了我身邊。藍色的槍兵像是對這個命令等待已久一樣，露出了異常好戰而又冷酷的神情。
「做掉那家夥對吧，master——」又一枚令咒從我手背上消失，庫·丘林的臉上陡然綻開一個殘酷的笑來，「明白了，gáe——」
在赤紅的長槍醞釀著可怖的魔力的同時，我也用上最後一枚令咒，為阿比蓋爾的寶具加上了100%的np值，隨時準備對那個可能逃跑的家夥進行最後的寶具制裁。
實在不行我就送你上天去聽猶格泡泡唱rap……對不起我詭○之主看太多了……我知道猶格不唱rap，猶格是給你灌知識灌到瘋……總之如果格蕾打不趴這家夥，而lancer的寶具穿刺死棘之槍又像遊戲裏那樣即死miss了的話，我就用阿比的寶具送他去見外神。
也算是為民除害，還世界一個清靜了。
正當我這樣想著的時候，dr.哈特雷斯卻將臉轉向了我這邊。
「這麽大的場面，我可應付不來呢。」雖然這樣說著，他的臉上卻還是帶著那樣從容而平和的神色，完全看不出隨時都會人頭落地的樣子。
「咿呀啊啊啊啊啊！！！」
格蕾高喊著劈下了利刃。
「——bolg！」
lancer擲出了因果律武器，必死的神槍。
「魔女審判……」
我輕聲呢喃著阿比蓋爾的第二技能名，釋放了極為強力的幹擾。
然而，dr.哈特雷斯的神情卻依然沒有太大的波動，他只是伸出手來，對著我的方向打了個響指。
「啪——」
在那一瞬間，我無比清楚的感覺到，有什麽東西，在我的體內破碎了。
無邊無際的恐怖，無明無夜的混沌，至為純粹的黑暗，在這一刻從我的身上滿溢而出。
就連時間，也在這一刻，被這樣高濃度的神秘凍結了一般。
在那一刻，不管是出於求生本能還是別的什麽，所有人的動作都停滯了，在那一刻，近乎條件反射一般，他們的刀鋒調轉向了我的方向。
「上次就很在意了。你帶著相當有趣的東西呢。」
紅發的男人微笑著，帶著孩童般的好奇，看向我的心口。
「你隱藏的東西，讓我看看吧。【反轉吧】。」
伴隨著那句咒語，我清楚感覺到，有什麽東西從我的內部陡然反轉到了外界。
——心像迷宮，就此打開。
悠于 2019-12-8 22:55
第241章 bim bam boum
所以，事情到底是怎麽發展到這一步的？
在黑暗中，我呆呆的想著。
這裏是無光也無夜的世界，只有混沌與虛無的空間，沒有風，也沒有海，只有無邊無際的死寂。如有實質的黑暗滿溢於此，冰冷，空茫，連時間也失去了意義。
無數漆黑的鎖鏈緊緊纏繞著我，將我束縛在這黑暗的中央。我聽不到任何聲音，包括自己的呼吸與心跳。
我想要弄清楚事情到底是怎麽變成這樣的。
可是昏昏沈沈的大腦無法進行任何有效的思考。
在這個地方，我只能感覺到深深的，深深的疲憊。困倦如同潮水一般，從四面八方洶湧而來，一直糾纏到四肢百骸的最深處，不知道為什麽，我覺得自己連維持思考的力氣都要失去了。
我咬破舌尖，努力維持住一絲清明，用已經不靈光的腦子拼命回憶著自己之前到底在做什麽。
魔眼搜集列車……聖遺物……dr.哈特雷斯出現了……
然後呢？
然後發生了什麽？
我竭盡全力與席卷而上的困意對抗著，思考著最後的那一瞬間，我到底看到了什麽。
我們抓住了他，我們幾乎就要擊敗了他，然後……然後……
……然後他利用了我。
利用了我的無知，利用了我的輕慢，利用了我連自己的異常都沒有發現的愚蠢……利用了我從第二個世界以來一直攜帶著的，噩夢之泡的碎片。
我太蠢了。
蠢到從一開始就搞錯了。
那個時候，寄宿在我的夢中的噩夢之泡，並不只是夢野的。從我接手夢野的身體的那一刻，它就變成了我的。盡管在殺死舊日的神明之後，噩夢之泡破碎了，但是其中殘留的力量並沒有消失。
它和我自身的痛苦與恐懼混雜在一起，在我沒有註意到的地方，意識之海的最下層，孕育出了這樣的世界。
雖然不知道究竟是怎麽做到的，但dr.哈特雷斯發現了它。然後，他引爆了它。
……我又搞砸了，是嗎？
又一次，因為我的愚蠢和自以為是，將周圍的人卷入了災禍之中，對嗎？
我總是沒有辦法做好，我總是想的不夠仔細，我總是會把事情搞得一團糟……我老是這樣子，一直一直，都是這個樣子。
「你又在哭了。」
清冷的女聲在黑暗中幽幽地響起，我下意識擡起頭去，映入眼簾的卻是無論如何都不該在這裏的人。
比夜色更加漆黑的哥特洛麗塔風格洋裝，比月光更加皎潔的蒼白臉龐，比任何死者都更加貼近於死的冰冷氣息。美麗到令人脊背發冷的少女伸出那雙慘白的手，輕輕捧起我的臉來。
如此恐怖，如此不祥，又如此異質的美，我只在一個人身上見到過。
迎著少女漆黑的眼瞳，我小聲地，怯懦地念出了她的名字。
「……風乃？」
……
…………
………………
與此同時。
「我們被困住了。」將武器收回黑袍之下，名為卡拉柏的老人如此斷言。
「這邊的嘗試也是大失敗啊。」伊薇特將眼罩戴好，很無奈似的聳了聳肩，「人家帶的寶石都用光了也沒能砸開這扇門，以前沒看出來室友小姐藏著這麽厲害的東西啊。」
「抱歉，師父。」灰衣的少女格蕾的聲音低得近乎耳語，「亞德說，這裏是呂蓓卡的內心世界，在這裏解開倫德……解開聖槍的話，可能會給呂蓓卡帶來很大的傷害，我不能去冒這個險……對不起。」
而另一邊，奧爾加瑪麗憤憤地一拳捶在墻上，將充滿怒火的視線投向埃爾梅羅二世。
「餵，她是你帶來的人吧，你倒是想想辦法啊！」
目前為止，所有攻破外墻與大門離開的嘗試都失敗了。
無論是奧爾加瑪麗那威力堪比小型炮彈的魔彈，還是卡拉柏那專門退治靈體的黑鍵，亦或是伊薇特那不知道覆制了多少魔眼能力的寶石魔術，還是格蕾那解放為破城錘形態的強大攻擊……沒有任何一個攻擊奏效了。
這座巨大的迷宮就像是在嘲笑他們的努力一樣巍然不動。
不，準確說來，嘲笑他們的並不是這座迷宮本身。
而是釋放了這座迷宮的那個男人。
「放棄吧，只憑借這種程度的魔術，是無法破除這個固有結界的，這一點你應該很清楚了，對吧？」
紅發的男人微笑著，看向正沈默著註視著迷宮的埃爾梅羅二世。
「這種景象，你並不是第一次見了，不是嗎？」
「什、什麽——居然是固有結界？！」
奧爾加瑪麗頓時變了臉色，無意識啃起自己的指甲來，整個人散發著一種暴躁又害怕的氣息。
真·魔術白癡·格蕾茫然地張大了眼睛：「固有結界？」
伊薇特笑嘻嘻地從旁邊講解：「所謂的固有結界，就是把自己的內心世界投影到現實的魔術。因為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和一定時間裏改寫現實，所以被看成是最接近魔法的魔術。這麽說來，這個螺旋迷宮就是室友小姐的心象風景了嗎？嗚哇，還真是超——陰暗啊。完全看不出來她是這麽陰暗的家夥呢……雖然魔術師也不應該以貌取人就是了。」
奧爾加瑪麗的神色越發焦躁起來：「可惡……如果是固有結界的話就真的沒有辦法了……要是還在外面的話還能想想辦法，但是這裏連星星都沒有……可惡！該死的固有結界不都是有時間限制的嗎！為什麽都這麽久了還是沒有退掉！根本不可能有哪個固有結界可以一直改寫世界……能做到的話就根本不是魔術了！」
「理論上是那樣沒有錯。」不知道是不是家庭教師做久了太入戲，dr.哈特雷斯很好脾氣地給奧爾加瑪麗解釋起來，「但是這個固有結界是特別的。你沒有聞到嗎？滿溢於此的神秘的氣息。這種純度的神秘在現代已經不覆存在了，如果要說的話，即使是在神代，這種純度也是非常異常的。有這種純度的神秘與魔力作為支撐，這個固有結界想要維持多久都不是妄想吧。」
「不許用那種語氣和我說話！」奧爾加瑪麗頓時炸了毛，「不許！不許你用特莉夏的語氣！！」
埃爾梅羅二世似乎終於結束了觀察，他從上衣口袋裏掏出煙盒，拿出一枝雪茄，劃著了一根火柴，將用小刀切開的雪茄點上，深深地吸了一口。片刻，他長長地呼出一口煙霧，隔著朦朧的青煙，他那雙綠色眼瞳一動也不動地註視著dr.哈特雷斯。
「這個固有結界，根本就不是她想展開的，對嗎？或許可以這麽說，是你強行從她心中印出來的。」
dr.哈特雷斯還是帶著一如既往的從容神情：「為什麽這麽說？你應該很清楚吧，固有結界都是術者自身的心象風景。你難道要說，這個迷宮是我所創造的嗎？」
埃爾梅羅二世冷靜地反駁道：「這個迷宮是不是她的心象風景，答案是『yes』。雖然我對那個笨蛋學生的狀況並不算太了解，可要說她是那種會困擾到在自己心裏建了一座迷宮把自己囚禁起來的家夥，我認為她確實是。」
dr.哈特雷斯微笑道：「但是你卻不相信這個固有結界是她展開的？」
埃爾梅羅二世的聲音冰冷了下來：「我見過一個人真正想要展開的固有結界是什麽樣子。而她雖然是個笨蛋，也是個太過逞強的笨蛋，她絕對不會允許別人在她的心裏走那麽深。那家夥是一個膽小鬼，因為她比任何人都要討厭自己，所以她絕對不會向任何人展示她的內心。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這個迷宮恐怕是她自己都不敢面對的真實內心，而你利用了潛伏在她體內的那份神秘，引出了這個固有結界。證據就是，為結界供魔的並不是她。」
「確實，如果為固有結界提供魔力的人並不是她，那她就不是這個魔術的施術者。確實是很有說服力的說法。可你這個推論有一個站不住腳的地方。」紅發的男人壓了壓禮帽的帽檐，看向埃爾梅羅二世，「我也並不是這個魔術的施術者。如果你說是我引出的，那我是怎麽做到的？」
埃爾梅羅二世此刻的神情幾乎可以說是冷峻的，他又一次深深地抽了一口雪茄，方才繼續說了下去。
「我曾經聽過一個傳聞——現代魔術科（諾利吉）的前任學部長被妖精偷走了心臟。」
聽到這句話，紅發的男人終於微微斂去了笑容。
「我先前一直以為這只是一個傳聞，但是，經過剛才那件事我確定了——你是『調換兒』吧。」
格蕾小聲重覆了一遍那個陌生的詞匯：「調換兒（changeling）？」
「被妖精偷走的孩子，會擁有一些特殊的能力。而現代魔術科的學部長曾經被妖精掠走過，還被偷走了心臟，這正是你那個綽號『哈特雷斯（heartless）』的由來。你之前對她說了『反轉』吧？那個應該就是你發動能力的詠唱詞了。所謂的反轉，既是黑與白的對調，也是外界與內部的對調。恐怕，你在上次與她戰鬥的時候，就發現了她身上寄宿的神秘。所以你方才在列車上，將她的【內心】與【外界】進行了反轉。你利用她的心象風景，反而將她與我們囚禁在了這裏。」
dr.哈特雷斯輕輕鼓起掌來。
「說的很好。」他微笑著說，「那麽，就只剩下最後一個問題了——我為什麽要這樣做？怎麽樣，是你最熟悉的why done it？」
埃爾梅羅二世閉了閉眼，緩緩拋出了那個答案。
「因為我們知道的太多了。」他再度睜開了眼睛，註視著紅發的魔術師，「雖然還不清楚你究竟想要召喚出那位王來做什麽，但是，我們已經清楚了你的手段。如果不踏過我和她的屍體，你永遠也無法召喚出那位征服王。所以，你策劃了這個計劃，既是為了利用聖杯戰爭的體系、蒙蔽聖杯系統在這裏召喚那位英靈，也是為了殺了我們滅口。來歷不明的不成熟魔術師的固有結界暴走，在這種程度的魔術之下，就算是『君主（lord）』的死也不奇怪。這就是你的why done it。」
「精彩，全都答對了。如果我還是諾利吉的學部長的話，一定會給你打滿分吧。」dr。哈特雷斯笑起來，「你既然知道了，又打算怎麽做呢？順便一提，不要想著在這裏解放寶具或是什麽的，我很清楚那邊那位小妹妹的能力……是叫『格蕾』對吧？你如果在這裏解放聖槍，可是會連迷宮的主人一起殺死的。她現在大概是被自己的心象囚禁在哪個不知名的角落吧，如果不找出她本人的話，這個固有結界可是絕對不會解開的。」
灰衣的女孩單薄的肩膀在這番話下不由得纏了顫，她下意識低下頭去，緊緊抓住了身側的死神之鐮，像是在畏懼著殺死同學——或者說朋友——這個可能性一樣。
一只手搭在她的肩上，埃爾梅羅二世沒有看自己的內弟子，但聲音卻像最有力的支撐一樣，讓少女畏縮的神情安定了下來。
「我從一開始就沒有打算讓格蕾解決這個。」
他的目光轉向封鎖的另一扇大門，聲音冷了下去。
「你還想看到什麽時候？」
在眾人驚疑不定的視線中，原本空無一物的大門上出現了一只額頭上有著新月印記的黑貓。
「真意外。」它說，「我還以為你不打算讓別人知道我的存在。」
第242章 心象迷宮：第一層
「所有的問題都可以等出去以後再解決。」埃爾梅羅二世緊鎖著眉頭，看向黑貓，「現在的當務之急是活下去。我沒有猜錯的話，如果不找到這個迷宮的出口，那個笨蛋就會被自己的內心世界永遠囚禁下去。」
說到這裏，埃爾梅羅二世的語氣也變得有些暴躁起來了，他胡亂抓了一把頭發，沈著臉低聲抱怨起來。
「心象風景居然是螺旋迷宮，還搞得這麽大這麽覆雜……真是蠢貨，自我折磨和逃避現實也要有個限度吧。魔術水平不怎麽樣，給人添麻煩的本事倒是一等一的。惹麻煩至少給我惹一些在我能力範圍限度內的麻煩啊！」
「師父……」格蕾從背後輕輕拽了一下他的衣服，露出了有點為難的表情。
而奧爾加瑪麗就完全是用看人渣的眼神在看埃爾梅羅二世了。
「在她惹麻煩的能力這方面，我很讚同你的意見。她確實是非常麻煩的家夥。」黑貓讚許似的點點頭，而後，琥珀色的眼瞳一轉，看向一旁紅發的男人，「不過，我必須得承認，這一次不是她的錯。dr.哈特雷斯，你給我們添了非常大的麻煩呢。」
「是我失算了。沒想到還藏著一個。果然，人生就是充滿各種意外和不確定性啊。」紅發的男人攤開手，露出一個無奈的表情，「冒昧問一句，你之前到底藏在哪裏？我完全沒有發現呢。能夠蒙蔽過我的感知，你恐怕也不是一般的使魔吧。」
黑貓歪了歪頭：「你的權限不足，這方面的情報無可奉告。以及，由於你之前的行為，我判定你會對禦主造成極大的不必要損害，特意向上方申請了幹預權限。而此項權限方才得到了批準。」
「哦？」紅發男人瞇起眼來，看向黑貓，「你打算怎麽做呢？」
「就這樣做。」
黑貓琥珀色的眼瞳中忽然飛快地閃過一片令人眼花繚亂的數字，下一秒，無數黑色的繩索沖天而起，將正欲做些什麽的紅發男人纏了個死緊。那些黑繩上書寫著無數詭譎的術式，散發著格外不祥的氣息。
在那黑繩的鎖縛之下，紅發的男人全身的魔力都進入了停滯，別說發動反轉或者別的魔術，他連動都動不了了。
「這是我之前從一個尼姑那裏學來的能力，叫做『五蘊黑繩』，看起來效果還不錯。你就先在這裏呆著吧，我可不能放你這樣的家夥進去禦主的內心啊。」
只用一招就將之前眾人都深感戒備的dr.哈特雷斯搞定了。黑貓在眾人或畏懼或戒備的目光中轉過頭來，沒有什麽情緒地看向埃爾梅羅二世。
長發的男人悶頭抽了一會兒雪茄，方才將目光轉向了黑貓，沈聲開了口。
「你想要我們做什麽？」
「我會為你們打開通往迷宮的入口，而你要做的是找到她，把她從這個地方帶出去。」黑貓琥珀色的眼睛註視著埃爾梅羅二世，那眼瞳平靜得近乎無機質，「你明白吧，只有心象風景的主人，才能夠解開這個迷宮。」
「啊。」埃爾梅羅二世低低的應了一聲，目光在黑貓身上停了好大一會兒，「我可以進去，但是，你要保證剩下的人的安全。」
黑貓歪了歪頭，漠然道：「我只能保證，她不會傷害這裏的任何人。」
「……還真是讓人不安的保證。」埃爾梅羅二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放下雪茄，「開門吧，我準備好了。」
黑貓點了點頭，輕巧地從大門上跳了下來，隨意地在門口轉了一圈……而後，通往地下的大門，便在一陣遲滯得令人牙酸的聲響中緩慢打開了。
黑暗，深不見底的黑暗。無論如何也看不清那石質的階梯究竟通往何方，就算用魔術強化了視力，也看不到其下的景象。只有如有實質的黑暗湧動著，帶著令人不安的氣息。
「嗚哇……雖然早就知道室友小姐肯定很神秘，但是這也太神秘了吧。」伊薇特單手壓在自己的眼罩上，小聲吐槽，「就算在魔術師堆裏，這個陰暗程度也很讓人吃驚呢。」
「我可不同意這個說法。」奧爾加瑪麗意外地冷靜了下來，「那應該是支撐這個迷宮的古老神秘。一股子神代遺物的味道，真是讓人不舒服。那個女人如果一直都讓這種東西寄居在她靈魂裏，那她會變成什麽樣子都不奇怪。」
伊薇特揚了揚眉：「哎呀，不愧是阿尼姆斯菲亞家族的繼承人，對古代神秘這方面的事情很了解呢。」
奧爾加瑪麗擡起了下巴，努力撐出了一副傲慢的小模樣：「那是當然，我可是最優秀的。」
「我先下去吧，師父。」格蕾側過頭，下意識握住了死神之鐮，從兜帽下面看向埃爾梅羅二世。
「不用。」埃爾梅羅二世深深地呼吸了幾下，率先朝下方邁開了腳步，「越是深入她的內心越是危險，你們最好還是留在上面，特別是你，伊薇特，你的魔眼寶石帶的不多，深入其中對你並沒有什麽好處。」
「哎呀哎呀，這是關心人家嗎？人家好高興哦！」獨眼的洛麗塔少女快活地笑了起來，「雖然作為梅亞斯提亞派的間諜，人家應該勇敢地深入室友小姐的內心去搜集情報，不過人家作為間諜的直覺在告訴我，裏面可能會有相當糟糕的家夥在等著……人家就不去湊這個熱鬧了。阿尼姆斯菲亞家的大小姐最好也就留在上面哦？下面可不是適合小姑娘的場合呢。」
「你以為我會怕嗎？」明明臉色都白了，銀發的小少女還是昂起頭來，露出異常不服輸的表情，「不過只是、只是這種程度而已！我這就下給你看！」
說著，她看了看毫不遲疑跟著埃爾梅羅二世走下樓梯的格蕾，咬了咬唇，狠狠跺了跺腳，也一口氣往下沖了下去。
「……太莽撞了。」
名為卡拉柏的聖職者「看」了銀發女孩的身影一眼，緩緩搖了搖頭，握住手裏的黑鍵也跟了下去。
在最後一個人也下去之後，伊薇特·雷曼，這位周旋於時鐘塔派閥之間的狡詐少女，梅亞斯提亞派的間諜，終於側過臉來，沖著黑貓高高挑起了眉毛。
「你剛才對老師隱瞞了關鍵信息吧？雖然從表情上看不出來，不過人家可是專業的間諜，你那種避重就輕的話術，人家可是再熟悉也沒有了。故意拋出看似沒有問題的信息，卻將真正重要的內容隱藏起來，還真是簡單又好用的伎倆啊。」洛麗塔少女彎起完好的右眼，微微扯起嘴角，「但是你可沒有說，要怎麽樣才能將室友小姐從這個迷宮裏解救出來啊。」
黑貓聞言歪了歪頭，露出一個略顯困惑的表情：「你以為韋伯·維爾維特不知道嗎？」
驟然聽到導師的真名，伊薇特楞了一下才反應過來，眼睛頓時睜大了。
黑貓在原地轉了一圈，而後找了一個舒服的位置坐了下來，把自己團成了一個毛絨絨的大團子，長長的尾巴晃了兩下，懶洋洋地在身側圈成了一個圈。
「我給了他三樣可以制勝的法寶。」它打了個哈欠，淡淡道。
而另一邊，幾乎是在下到了稍微深一點的地方之後，埃爾梅羅二世便敏銳地察覺了不對。
太……安靜了。
不知何時，他身後的腳步聲，呼吸聲，衣物的摩挲聲，全部都消失了。
在這個黑暗的世界裏，靜得只有他自己的聲音。
「格蕾？」
埃爾梅羅二世下意識念出內弟子的名字，他回頭看去，然而身後卻只有無邊無際的黑暗。就連來時的道路也像是被黑暗吞沒了一樣，辨不清前進的方向。
長發的男人環顧四周，試探性地向前邁了一步。
而後，他的腳尖，碰到了什麽冷而軟的東西。
男人無聲地吸了一口氣，而後捏開了一枚火符文。
小小的火球點亮了這片黑暗的空間，只是一瞬，便又熄滅了。
但這一瞬已經足以讓埃爾梅羅二世看清自己踢到了什麽。
——那是，沒有臉的死體。
死去的少女，她那蒼白的遺骸被艷麗的服飾包裹著，靜靜地躺在那裏。而她的臉就像被什麽東西融去了一樣，連一絲輪廓也沒有殘留下來，就像忘記做五官的假人一樣。
那究竟是什麽……
埃爾梅羅二世避開了腳下的死體，再度向前邁開了腳步。
然而，沒有走幾步，他又碰到了什麽東西。
這一次是被倒吊在他面前的死體。
而後，黑暗中傳來了輕輕的笑聲。
赤裸的，雪白的雙臂從他的後背抱了上來，曖昧的香氣像是在舔舐著他的肌理一樣，一點一點纏繞上來，滲透進發絲，肌膚，血肉……一直沁到骨骼的最深處。
第243章 心象迷宮·第一層
聽到那道妖嬈的女聲，埃爾梅羅二世只是擡起手來，扣住對方環繞著自己脖頸的手臂，無聲而堅定地往外拉開。
明明沒有過女朋友，但埃爾梅羅二世（大概是因為一直身處修羅場中心而）對女性的魅惑抗性意外的很高。他回過身去，看向正靠在他肩頭的美麗少女，沈聲拋出了自己的問題。
「你把他們怎麽樣了？」
身後沒有任何人的動靜，這一點非常不尋常。無論如何，至少格蕾一定會跟過來。現在這裏只有自己一個人，本身就說明了很多問題。
「是呀，他們怎麽樣了呢？」
陌生的少女微笑著，暗紅的眼瞳中卻流露出一絲近乎惡意的嘲弄。賞玩了好一會兒埃爾梅羅二世的神色之後，那張秀美的臉龐上笑意更深，帶著幾分叵測的意味。
「大概正在哪個角落，沈迷於『我』所營造的幻境吧。再沒有比人類更加容易趁虛而入的生物了，只要有一絲的軟弱，就會落入愛神（我）的手中。」
「愛神……蓮花箭和甘蔗弓……你是印度的愛神伽摩？」
埃爾梅羅二世只覺得像有一大塊冰滑進了自己的胃袋。
「我是伽摩，也是魔羅。是回應世間眾生的欲望與苦惱之人，因為諸多因緣，曾一度與這孩子締結了契約。現在作為她內心世界的守衛（sentinel），看守這個心象迷宮的第一層。」
有著如夜櫻一般綺艷而秀致的容貌的少女，微微勾起唇角，暗紅的雙瞳輕輕瞇起，以莫明的目光打量著埃爾梅羅二世。
「少女的內心世界可是反覆無常而又陰暗莫測的深淵，擅自進入的話，小心會再也無法出來了哦？」
「魔羅……嗎。」這個大名鼎鼎的名字讓埃爾梅羅二世嘴裏都發起苦來，「欲界的第六天魔王，誘惑、欲望與邪惡的化身嗎……還真是找來了了不得的守衛啊，那個笨蛋。」
「沒錯，現在你的幫手們，應該都正在沈溺於『我』吧。魔羅所擁有的『萬欲應體』的權能，本就是為了回應你們的欲望而存在，通過這項權能，我可以自由自在地擬定自己的形態，無論是怎樣的人，只要擁有欲望，都無法逃脫我的掌心。」
自稱為伽摩與魔羅的混合體的少女，在說到這一句話的時候輕笑出聲來，緩緩張開手掌，做了一個虛握的姿勢。
「對，包括你帶來的那三個人，也是一樣的。」
埃爾梅羅二世暗暗咬緊了牙關：「你到底把他們怎麽了？」
「我只是讓她們看到了最想要的東西。」少女嘲弄般扯起了一邊嘴角，「世人追逐於愛，不過是追逐被愛的幻境。既然如此，我便給予他們——他們最渴望的愛。」
隨著少女翻轉手腕再度張開五指，無數星辰般斑斕的碎光從她的手中落下，在那光的碎屑之中，埃爾梅羅二世看到了些許散亂的殘片。
——那是，有著近乎神性的美貌的白發男子，輕輕撫摸著女孩編在一側的發辮的光景。
「很好，很好，我的孩子。」他說，「你是我的驕傲，是阿尼姆斯菲亞一族的驕傲。我一直都知道你有多努力，你做的非常好，我能擁有你這樣的孩子，真的，非常高興。」
年幼的奧爾加瑪麗漲紅了臉，露出了幾乎要哭出來的表情，她努力抿緊嘴唇，硬撐著不要讓自己真的哭出聲來，張開雙臂投入了男人的懷抱。
「父親大人！」
在擁抱的父女身邊，數不清的大人們微笑著鼓起掌來，特莉夏·菲洛茲也帶著欣慰的笑意，用食指拭去了眼角的淚珠。
…………………………………………
「那就是奧爾加瑪麗的渴望。不被父親所承認，不被其他人所認可，這樣的她所渴望著的，就是承認她價值的愛。」
愛之神悠然道，那猩紅的眼瞳轉向埃爾梅羅二世，帶著淡淡的戲謔之意。
「這是她不敢承認，甚至不能說出口的渴望。那麽，你還要看看別人的嗎？」
隨著少女手指的翻動，有如銀雪一般璀璨的星塵落了下來，微冷的光輝柔柔的閃耀著，其中閃現的，正是格蕾那蒼白而秀麗的臉龐。
…………………………………………
——那是，和平得甚至有一些平庸的村莊，陽光下手拉手行走的一家三口，中間的少女銀灰色的長發在日光下熠熠生輝，仿佛被映成了與陽光同樣的暖金。
「媽媽……拒絕太婆婆的話，真的沒關系嗎？」
格蕾有些不安地擡起眼來，看著自己的母親。
「沒關系的。太婆婆也是講道理的人，既然格蕾你不願意，那麽大家都不會強迫你。」女人溫柔地摸了摸她的額發，「格蕾只要做自己就好了，不成為過去的英雄也沒有關系。」
「是啊。」身旁的另一個男人也揉了揉她的腦袋，「你可是我們的寶貝女兒，爸爸媽媽無論如何都會保護你的。」
「你可是我們最愛的孩子。」他們微笑著說。
格蕾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頭去，輕輕握住了身邊父母的手，不自覺地抿起唇來，在唇邊綻開了一朵小小的微笑。
「嗯……」她小小聲地說，「我也愛你們，爸爸媽媽。」
路旁的村民也笑瞇瞇招呼著他們：「又一起出來買東西了啊，感情真好，今天的蘋果特別好，要不要買回去做蘋果派？」
即使格蕾拒絕成為亞瑟王覆活的基體，似乎也沒有哪個村民因此改變了對她的態度。她依然是大家所喜愛的那個孩子。
…………………………………………
「那就是格蕾的渴望。在全村都為她能夠成為覆活亞瑟王的道具而歡欣鼓舞的時候，在她自己的親生母親都為此顯現出狂熱的喜悅的時候，她就已經在心底默默舍棄了這個願望。」
愛之神微笑著，看向埃爾梅羅二世。
「即使不用變成過去的英雄、即使只是平凡而無用的自己也能被人所愛，她所渴望的就是這種無強迫的愛。真可惜，因為無法實現，她早就將這份渴望與她過去的臉一起舍棄了。」
埃爾梅羅二世臉上的肌肉無聲地繃緊了。
「窺探他人的隱私可不是正當作為。」他冷冷道。
「好吧。」愛之神微笑著，收攏了雙手，將最後一抹淡淡的輝光收束在手心，「那麽，卡拉柏先生所渴望的平靜之愛，我就不展示給你看了。」
「……你究竟想做什麽？」埃爾梅羅二世深深皺起眉頭，似乎完全無法理解眼前這人的思考回路，「給我看這些有什麽意義？」
「你知道愛是什麽嗎？」
愛之神與欲之魔的結合體，既是伽摩也是摩羅的少女看向他，唇邊浮現出一絲叵測的笑意。
而後，她向著他邁開了腳步，一步，又一步，埃爾梅羅二世註視著她，一步也沒有後退。似乎是對他這樣的表現感到意外吧，她微微揚起了眉，將手抵上了他的心口。
帶著慵懶而厭倦的笑，她踮起腳尖，將潤澤的雙唇輕輕湊到了他的耳邊。
「這孩子啊……和我一樣，因為太過了解愛，所以變得對愛絕望了。」她輕笑著說，「所謂的愛啊，是能夠拯救他人的東西，也是能夠殺害他人的東西。從別人那裏得到愛，再失去愛。給別人以全部的愛，再將那份愛從對方手裏奪去。做第一次的時候還可以忍受，但是第二次呢？第三次呢？到了第四次的時候，就已經厭倦了。」
「………………」
「不要再向前了。」她的手指輕輕壓著埃爾梅羅二世的胸口，「在那前方沒有任何你想要的東西。她已經沒有什麽美好的東西可以給你了。那裏只有黑暗，絕望，與無聊的痛苦。所以，不要再向前了。停在這裏怎麽樣？我可以給你任何你想要的東西。」
既是神，也是魔的女人，如同要捕獲住眼前的男人一樣纏繞上來，甜蜜的吐息輕拂著他的鬢發，帶來難以言喻的麻癢。
她曖昧的笑著，說著誘人的耳語。
「我看到了哦，你渴望的東西，在你的內心中如此鮮明的存在著。像你這樣明白自己想要什麽的人真是很少有呢，人們大多不會承認，甚至不會發現自己內心真正的渴望。你卻不一樣，你的欲望即使在魔術師中也是極為宏大的，明明知道自己無法企及，卻還是留下了那麽多的渴望，就算被那焦渴灼燒著也不肯松手，從這方面來看，你還真是可怕呢。」她的唇幾乎要吻上他的耳朵，「怎麽樣，交托給我吧——我會給予你你最渴望的東西——」
「那可不見得啊。」
伴隨著一聲嗤笑，赤紅的長槍抵住了女子的後心。
身著藍色皮甲的槍兵帶著冷峻的神情，佇立在女子身後。
正是lancer庫·丘林。
「喲。」lancer對著埃爾梅羅二世打了個招呼，「我聽那個黑貓說，想要進入最下層找到master，就必須擊倒迷宮的衛士（sentinel），我猜你一個人搞不定，就跟過來了。還真是險象環生啊。」
「……謝了。」埃爾梅羅二世長舒了一口氣，「看到你確實感覺安心多了。」
「那是！」lancer笑了笑，轉向女人時，又恢覆了冰冷到近乎冷酷的神情，「餵，我說你這家夥，根本就不是英靈吧？」
第244章 心象迷宮·第一層
「……來了意料之外的家夥啊。」伽摩的聲音冷了下去，「明明一開始就把蟲子都丟了出去。結果你還是跟進來了嗎？簽訂了契約的servant就是這點討厭。」
「抱歉啊，我和master的聯結可是沒有這麽容易切斷的。」lancer不怎麽正經地調侃了一句，面上的神色卻還是冷然的，「倒是你，雖然表現得和那個混賬assassin很像，但是你從頭到腳，連一點靈基反應都沒有啊。」
「我是衛士（sentinel），是守衛在這迷宮第一層之人。」伽摩淡淡地微笑著，「至於我是否真的是那位印度英靈，重要嗎？在這個世界，我就是伽摩，亦是魔羅。」
「像你這種情況，在迦勒底的從者中還挺常見的，我都不知道幫著上任master在英靈的夢境裏打過多少個了。」lancer冷冷道，「過往曾經結緣過的某人，在心象世界的具現……你就是這種存在吧。既是她印象中的伽摩，也是她自身一部分自我的投影。嘖，看來不管是哪個世界的master，總會招惹一些不妙的家夥這點都是共通的啊。」
伽摩只是輕輕地嗤了一聲，卻沒有反駁lancer的話語——從這點看，她確實正如庫·丘林所說，既是芙蕾德莉卡對伽摩的印象投影，也是她自身一部分自我的投影——如果是真正的伽摩/魔羅，怎麽可能默默聽著庫·丘林暗諷她而不打回去？
想到這一點，埃爾梅羅二世心裏漸漸定了一點。他握住伽摩的手，將她從自己身上推開了一些。
「抱歉。」他禮節性地說了這麽一句，而後直視著這位衛士（sentinel）的眼睛，「不管前面等著我的是什麽，我都得把我的笨蛋學生給帶回來。」
「為什麽？」伽摩定定地看著他，「就因為她是你的學生？」
「因為她不應該消失在這種地方。」埃爾梅羅二世的聲音裏面終於帶出了一絲情緒，「她可以變成更好的人，可以創造我所無法創造的奇跡，可以變得比現在更加自由、強大、美好。在她擁有更加光明的未來，飛到更高的高空之前，我絕對不允許這樣的人毫無價值的死在這種地方！」
伽摩怔住了。
好一會兒，她才像是覺得荒誕一樣，側過頭扯了扯嘴角，那弧度越扯越大，最終扭曲成了一聲冰冷的諷笑。
「你居然相信她嗎？相信那個至今為止什麽都沒有做到，反而將別人拖進了自己的悲劇漩渦裏的蠢貨？這太可笑了。麻雀就是麻雀，再怎麽努力也不可能飛到更高的天空。就算已經竭盡全力，做不到的就還是做不到——你說她可以？你到底憑什麽這麽斷言？」
「因為她已經做到了。」埃爾梅羅二世平靜道，「她在我面前拯救了一個小女孩的人生。而我相信，她過去曾經也像這樣拯救過其他人。未來，她也可以拯救更多。即使拯救與毀滅都只是一時的，即使最後一切終將歸於泡影，但是，她創造過一些美好的東西，結束了一些無可救藥的痛苦，這一點都是不容否認的。」
「……就因為這個？」伽摩難以置信地搖了搖頭，「你簡直就是瘋了。在她拯救的同時，她明明就毀掉了更多的東西。即使如此，你也要將這種行為稱為『拯救』嗎？」
「人類的幸福本身就各不相通。成全一些人的幸福，本身就意味著剝奪另一些人的幸福。古往今來所有追逐自己夢想的人，都會在他們實現夢想的過程中踏碎某些東西。人類就是在這樣的規則下活下來的。想要讓所有人都得到幸福本身就是不可能的。如果要用這種理所當然的事情去指責他人——」埃爾梅羅二世頓了頓，又說了下去，「——那麽，人類應該什麽都不做，這樣也就不會受到指責了。」
一個人只要活下去，總是免不了要傷害某些人。連這一點也無法接受，那才是真正的愚蠢。
最後，他淡淡地這樣說道。
「你這家夥，果然是一個徹頭徹尾的魔術師啊。」伽摩秀美的臉龐上浮現出一絲冷意，「真是的，為什麽不聽我的話呢？明明全部交給我會比較輕松——」
埃爾梅羅二世擡起手來，打斷了她的話。而後，他那雙蒼綠色的眼瞳深深地註視著她暗紅的眸子，一瞬也不瞬，帶著某種無比明確而堅定的意志。
「那麽，回答我一個問題。」他說，「這裏的屍體，都是誰殺的？」
在說這句話的時候，他的目光不自覺地離開了伽摩的臉，在這迷宮的第一層環視著。
死去的人從樓梯的中段一直鋪到了這裏，宛如屍體匯成的河海。沒有臉的頭顱轉向他們的方向，像是在無聲地訴說著什麽。
那是，絞刑架上的舞娘，艷麗的薄紗包裹著她玲瓏的軀體，在垂下的頭顱上，紅色的花朵正在枯萎。
那是，被長槍穿透胸口的騎士，銀白的甲胄被赤紅的血色浸染，凝聚成了近乎汙濁的深褐色，隱藏不貞的頭盔跌落在她的腳邊，崩開長長的一道裂口。
那是，折斷了四肢的黑衣少女，她全身上下遍布著拷問留下的傷口，金屬教鞭深深勒進她的脖子裏，幾乎要將那纖細的脖頸勒成三四段，甚至可以透過傷口看見白森森的骨頭。
……………………………………
屍體與屍體堆疊在一起，最終抵達他們這邊的，已經是不堪入目甚至看不出原形的屍塊。
伽摩環視了一圈死體，唇邊浮現出一絲叵測的笑來。
「你沒有問是誰的屍體呢？」她饒有興致的說。
埃爾梅羅二世的眉頭鎖得更深了：「還用問嗎？一看就知道了——都是她自己吧。」
是的。
在第一眼看到的時候，他就已經發現了。
填滿了迷宮第一層的屍體，雖然體貌甚至發色都各不相同，但是，她們全都是這座心象迷宮的真正主人。
伽摩這次是真的笑了：「那又何必問兇手呢？」
埃爾梅羅二世閉了閉眼，方才繼續說了下去：「因為這裏存在兩個可能性。第一，這裏是她曾經經歷過的死法；第二，這裏都是她曾經親手殺死的自己。」
伽摩點了點頭：「確實。兩種可能都說得通。不過，真正的答案，你心裏也清楚吧。」
埃爾梅羅二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克制著自己說出某些不該說出口的臟話的沖動。
對，他確實他【嗶】的知道！但他寧願自己不知道這個狗【嗶】的真相！！！
當然是她殺的！當然是她自己殺死的自己！他幾乎可以想象她是怎麽做的！每一次無法原諒自己的時候，每一次憎恨無能為力的自己的時候，都會在心裏默默殺死那個沒用的自己！
他當然清楚——多少次多少次，他都曾經這樣憎恨過他自己！那個張狂自大、愚不可及、毫無能力……以至於讓王輸掉了第四次聖杯戰爭的自己！
「……最後一個問題。」
埃爾梅羅二世極力平靜下情緒，勉強讓聲音維持住了表面的冷靜。他將無關的思緒全部拋到腦後，只專心地解析著愛之神的謎題。
他問道：「愛之神為何厭倦於愛？」
這個問題，似乎終於戳到了愛之神的痛處。伽摩第一次收起了笑容，帶著難以言喻的陰郁神情望向眼前的男人，良久，方才冷淡開口。
「因為無論如何相愛，最終也無法得到幸福。甚至，從一開始就無法將愛傳達到對方身邊。」她淡淡道，「無法實現愛，那便是我的過錯……全部都是我的錯。」
在這句話之後，伽摩的胸口忽然亮起了隱約的閃光，那光芒越來越明亮，像是有什麽東西即將破殼而出——
「就是現在。」
一旁沈默許久的lancer忽然開了口，他血紅的眼睛盯著埃爾梅羅二世，猛地將赤紅的長槍往前逼近了一步。
「那個黑貓不是給了你一個道具嗎？拿出來用啊！」
埃爾梅羅二世微微嘆了口氣：「可以的話我想盡量避免用這個……可惡，解體魔術和解析內心可完全是兩回事啊！」
接著，他用左手摁住伽摩的肩膀，擡起了發光的右手向上一抓，猛地攥住了破體而出的那道光輝。
那是在他踏入心象迷宮之前，黑貓瞞著所有人交給他的魔術禮裝——五停心觀。據說是可以測定出精神的沈澱和錯亂，以物理方式抽出而使精神穩定下來的禮裝。依靠這個，他可以找到芙蕾德莉卡最大的秘密（sg），並且予以摘除。
這才是通關這個心象迷宮的正確方法。
而所謂的sg，就是迷宮主人內心隱藏最深、最不想被他人知曉、卻也想向他人坦誠的秘密（secret garden）。
努力將如果芙蕾德莉卡知道自己看了她的秘密，自己的頭會不會被她捶飛的可怕假想從腦袋裏搖掉。埃爾梅羅二世用微微顫抖的手給自己點了一根細雪茄，這才低頭看向手中的sg。
第一個sg，到手了。
作者有話要說：
二世是真的很惜才。他都那麽討厭主任了，但是回想起主任的死，還是為「直到最後也沒能與他看到同樣的（魔術世界）風景」「那樣的才能被白白葬送掉了的事」感到非常悲傷。
貼一段事件簿的原文讓大家感受一下二世的好。
【 「你一直在努力吧。」
聲音直接插入腦海。
不知何時，一個影子盤踞在霧色的深處。
「然而，你應該已經知道了，無論怎樣掙紮也無法追趕上。」
影子說道。
影子嘲笑道。
青年捂住胸口。
對他而言，那是精神（心）中最柔弱的部分。從未向任何人傾訴過，早已死心的事。
「到頭來，你所做的不過是確認被天才所踏實的軌跡而已。就算能用那些知識讓別人的才能發芽，你自己也永遠都是二流。閃耀的只會是你的周圍。你自己立於聚光燈下的那一天永遠不會到來。」
那「聲音」強硬地闖入腦海。
詛咒。
字面意義上的詛咒。潛入人的思考，從根本扭曲其原樣，最原始的詛咒。就算不是魔術師，也會在現代的學校、公司、還有男女的臥室中使用的最強大的詛咒。因為這詛咒，上萬上億的人類吃盡苦頭，失去性命，甚至連王朝也因此崩毀。
使諸多魔術師的魔術刻印壞死——剜出他的本質，讓人無計可施的詛咒。
良久之後，他開口了，
「……你搞錯了。」
這樣低喃道。
「？」
詛咒動搖了。
並不是因為沒有收到預想的反應。
而是註意到了，青年更加本質的部分，變成了別的什麽。
「【我（仆）】已經享有足夠的榮譽了。」
響起了某種物體破碎的聲音。
似乎聽到了從世界的某處傳來的束縛住自己的。絕非清晰，卻又美麗而夢幻的。
「這份榮譽是賒來的。」
青年低語著。
不對，君主·埃爾梅羅2世身上的時光倒流了。現在的他大概就是在那十年前，參加第四次聖杯戰爭時的模樣。頭發要短得多，活力在那總是寫滿不悅的側顏上覆蘇了，他向著霧說道。
「所以，【我（仆）】必須要成為與那份榮譽相稱的人才行。雖然順序反了，也一定要證明你的眼光沒有錯。」
【他】的話語現在還在耳邊回響。
不，是銘刻在靈魂上。
那個時候，自己是這樣說的。
——「你就是我的王。我會侍奉於你，效力於你。還請指引我，讓我看見相同的夢。」
這是多麽不成熟，多麽自私的話語啊。
曾經，自己渴望著和【他】一同赴死。渴望他能允許自己像他其他的部下那樣，跟隨這世界上最偉大的霸王，跟隨那個在當時征服了半個世界，或許是人類歷史上最接近世界征服的人，一同戰死。
而霸王對此露出了明朗的微笑。
但是，賦予自己的卻不是光榮的死。
取而代之的，是【他】所交托的使命。
「……他說，活下去。」
青年又低聲說道。
黃金的光芒凝聚在青年的內部。
那是絕不會遺失的誓言，是絕不會消散的光芒。
「他說，去見證，去生存，去傳頌。真是任性又亂來不是嗎。歸根結底，明明就是那家夥把人拽去受死的，結果事到臨頭又把這種事強推過來。他知道【我（私）】之後有多頭痛嗎，就算花一晚上也抱怨不完啊，那個笨蛋。」
現在的君主·埃爾梅羅2世說道。
與作為韋伯·維爾維特的少年時代訣別，青年變回了現在的模樣，驕傲地擡起頭來。
「不管是自己想做的事，還是自己能做的事，我都很清楚。」
當然，這很矛盾。就算接納了自己，也還是嫉妒那燦爛耀眼的才華，每當看到出眾的魔術，身體就像被憤恨的火炎灼燒著一般。海涅·伊斯塔利，露維雅澤麗塔·埃德菲爾特，年輕的天才們是那樣輕易地翺翔在天空之中。光彩奪目的夢還留在自己的靈魂裏——然而，夢始終是夢。
始終是夢也沒關系，自己現在是這樣想的。
始終是夢也沒關系，自己現在能夠這樣想了。
「怎麽樣，我的人生很幸福吧。那輪得到你來說三道四。」
他強硬地說道。
然後，
「……雖然，花了將近十年才得出這個結論，不是什麽值得自豪的事啊。」
帶著些許苦笑加上了這麽一句。
——霧氣消散了。】
第245章 心象迷宮·第1.5層
sg【自大&自卑】
「雖然品評淑女的性情實在不是紳士所為，但我還是要說，你這家夥，太過自卑，也太過自大了。」
埃爾梅羅二世叼著雪茄，手裏依然緊賺著摘出的第一個sg，蹙著眉頭說了下去。
「太過自卑，所以認為像自己這樣的人無法拯救什麽，也不相信自己的愛能給他人帶來什麽好的影響。」男人長長呼出了一口雪茄的青煙，露出了近乎無奈的神情，「但自卑與自大本就是一體兩面的存在，因為覺得自己『本可以』成為更好的什麽人，『應該』做到比現在好一百倍，所以才會對做不到的自己感到生氣，才會始終懷有無比強韌的劣等感。你眼中看到的並不是真實的自己，而是更加理想的自己。這就是你的秘密——太過自大。」
長發的男人註視著「伽摩」，緩緩道：「你太過自大了。所以無法原諒自己想不出更好的辦法，無法接受自己不能拯救所有人的現實。」
銀發紅瞳的少女面無表情的看著他，大概是由於五停心觀的效果，在摘出sg之後，她像是被摘了刺的玫瑰，變得溫和坦然了許多。
即使是聽到這樣辛辣的評價，她也只是微微側過頭，無聲地嘆了口氣。
「我應該做的更好，我不應該犯那些錯，如果我這樣做了，那麽結局就不會壞到那樣的地步——即使只是這樣的念頭，也要被稱為是『自大』嗎？」
「那就是自大。」埃爾梅羅二世斷言道，「不甘心並沒有錯，不甘心可以讓人看清自己的極限，並且為之努力。但是將一切都歸咎於過去的自己，認為會變成那樣全都是自己的責任，那就是自卑與自大沒有錯了。因為自卑所以認為一切都是自己不好，因為自大所以認為一切都是自己的責任。恕我直言，你實在是太看得起自己了。」
「這聽起來像是在說你自己啊。」「伽摩」註視著埃爾梅羅二世，唇邊泛起一絲淡淡的笑來。
而面對她的這一句話，男人並沒有逃避，也沒有隱瞞，而是堂堂正正地給出了自己的回答。
「沒錯。」埃爾梅羅二世平靜道，「正是因為有過同樣自負到看不清自己能力與極限的過去，我才會清楚，正因為我是凡人，沒有才能，也沒有那樣的魄力，所以我能做的，只是在自己能力範圍內做到最好，只是盡自己最大的努力，只是不斷地向前追趕……除此之外的事情，我都無能為力。」
「你的意思是，要我承認自己的無力嗎？」少女好笑似的望著他，輕輕搖了搖頭，「然後就這樣放棄我的職責，讓一切隨它去？」
「不。」男人伸手壓住她的肩膀，定定地註視著她，「我的意思是——你已經很努力了，所以不要再用能力以外的事情來懲罰自己。承認吧，做不到的事情就是做不到，我們唯一能做的就是接受這個現實。」
「什麽啊……」
少女像是想要笑，但是扯了幾次嘴角也無法做到，那雙暗紅的眼瞳註視著他，微微地顫動著，就像是她內心的動搖。她終於放棄了這個無用的嘗試，用開始發抖的嘴唇勉強蹦出幾個氣音，仿佛是在笑，又仿佛是在哭。
「你這句話簡直就像是在說，我就算是什麽都做不到也沒關系一樣啊？」
「本來就沒關系。」
埃爾梅羅二世淡淡道，松開手再度抽起了雪茄煙，在雪茄黯淡的青煙中，他的眼瞳看起來也有幾分晦暗不明。
「這個世界還沒有溫柔到，只要一個人拼盡全力去爭取，就能讓所有人都得到幸福的程度。我們能夠改變的，最終也只有我們自身而已。不要太自大了，你沒有那麽強大。不要太自卑了，你確實帶來了一些好的東西。如果沒有你在埃爾梅羅教室的話，誰來在弗拉特和斯芬胡來的時候阻止他們啊？」
「……真是，糟糕的教師啊。剛才那個，都能算得上是問題發言了吧？哪有老師會告訴自己的學生『你不可能改變世界所以你只能改變自己』這種話啊？」
少女終於笑了起來，而後，她的身上漸漸升起了星星點點的銀光，如同螢火一般，搖動著，搖曳著，無聲地向著黑暗的盡頭飛去。而少女的姿影，也如同泡沫一般散去了，一分一分在埃爾梅羅二世與lancer的眼前消失。
在消失的最後，飄落而下的，只有如同薄雪一般，輕而涼薄，瞬息即逝的一聲呢喃。
「但是為什麽呢？我覺得……好像這樣想也不錯。」
不錯什麽呢？
少女沒有說。
但是，從她那淡淡微笑著的面龐上，可以看出，即使只是這一瞬間，少女也得到了些許的安寧。
有如暮春的微雨，有如深秋的晨露，有如初冬的新雪，那樣微冷的、短暫的、美好的安寧。
——心象迷宮第一層的大門，敞開了。
最後一抹微光也從埃爾梅羅二世眼前消失之後，第一層迷宮的中央，忽然有三人落在那裏。正是格蕾、奧爾加瑪麗與卡拉柏。黑衣的聖職者伸出雄健的雙手，穩穩撐住昏迷的兩名少女的後心，扶著她二人在迷宮的墻邊坐下。
埃爾梅羅二世連忙走過去，將手搭在兩名少女的頸側，測量了一下脈搏之後，露出了松了一口氣的神情。確認過兩人的安危之後，他才擡頭看向緊閉雙目的老人，稍稍感到有些驚訝。
「卡拉柏先生，您沒有……」
「我陷進去了。」老人平靜道，完全不像是一個剛才被邪魔外道擺了一道的代行者，「但是我很快便反應過來，這雖然是我想要的生活，但它並不是我的生活。之後我一直想找到幻境的出口，可惜並沒有。直到剛才，我才終於脫離了困境……修行還是不夠啊。」
「沒有的事。」埃爾梅羅二世這句話說的誠心誠意而又十分欽佩，「能靠自己的意志擺脫那份蠱惑，您已經做得很好了。這裏是他人的精神世界，精神的控制是絕對的。更何況方才那個……恐怕是參考了真實的英靈寶具所達成的效果，不管是誰，深陷其中都是非常正常的。」
「還是我修行不足。」老人只簡單的說了這樣一句，便不再對這個話題開口了，「將那兩個小姑娘就留在這裏吧。我有預感，往下的路途只會比現在更加艱險。」
「……我也這樣認為。」
埃爾梅羅二世深深地嘆了口氣，解開自己的大衣，披在了奧爾加瑪麗和格蕾身上。
「第一層就這麽麻煩……真是不太想去思考下面會有什麽樣的場面等待著。啊啊，真是，這不是比弗拉特那家夥還要麻煩了嗎？可惡，我就不能有哪怕一個學生稍微省心一點嗎！不要在這種奇怪的地方給我惹麻煩啊！我是魔術師又不是心理咨詢師！」
長發的男人一邊抱怨著一邊胡亂抓了幾把自己的頭發，蹲在地上惡狠狠地猛吸雪茄，在抽完一整根細雪茄之後，他方才理理頭發整整衣襟，咳嗽了一聲，又是一副什麽也沒有發生過的模樣站起身來。
「失禮了。我們繼續往下走吧。」
年老的聖職者什麽也沒有說，只是微微頷首，便頭也不回地朝著洞開的大門邁開了腳步。
而藍色的lancer則是將長槍扛在肩上，走到二世身邊，十分哥倆好地拍了拍他的背，力道大得差點沒把二世的肺給他拍出來。
「你這家夥，相當不錯啊。」庫·丘林豪爽地笑起來，一把攬住二世的肩，「好了，接下來不管出現什麽家夥我都給你拖住，你只要負責摘除……摘出那個叫sg的東西就行了。抱歉啊，女人的心事我實在是搞不懂，就都交給你了。」
「嘶……」埃爾梅羅二世抽了抽嘴角，皺著眉揉了揉自己的背，反手推開了lancer，「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不管怎麽樣，我的命就暫時交給你了，這下面大概又是一個厲害的英靈，如果真打起來，我肯定會在一瞬間就被幹掉。」
「放心吧。」庫·丘林又重重拍了拍二世的肩膀，徑自邁步向下走去，「老子絕對不會讓你死的。」
「……我倒覺得你再這麽下手沒輕沒重，我大概會在見到boss之前先被你拍死。」
埃爾梅羅二世痛苦地揉著肩膀，小聲地抱怨了一句。但還是乖乖地跟著他們走了下去。
在穿過長長的黑暗的階梯之後，他們終於抵達了心象迷宮的第二層。
意外的是，這一次，並沒有任何一個人從這裏消失。
但是……
「何等……不像樣的風景。」
黑衣的聖職者沈著臉，語氣嚴肅而冷峻。
「是啊。」lancer將長槍握在手中，無聲地擺出了戒備的態勢，「惡趣味也要有個限度吧。這比魔神柱的審美還要糟糕了。」
「………………」
埃爾梅羅二世一語不發，只是面無表情地註視著眼前的一切。
無數的蜘蛛絲，織成了無邊無際的網。在那散發著幽冷微光的蛛絲之上，懸掛著數也數不清的假面。
不，準確來說，那都是還帶著鮮活神情的人臉。
悲傷的，快樂的，憐愛的，淒慘的，憤怒的，溫柔的，痛苦的……仿佛剛從某人頭上割下來的臉龐。
第一層那些死體被融掉的臉究竟去了哪裏……
他想，他們終於知道了答案。
「真是意料之外的客人，還是該說，意料之中呢？」
那是，妖艷得讓人想到五彩斑斕的毒蛾的聲音，又像是熟得都有些過了的朱紅果實，只要輕輕一碰，就會滴落下甘甜的蜜漿來，散發著足以捕獲任何異性的甜香。
嫵媚的香氣如毒蛇一般纏卷而上，將魅惑的氣息一直侵蝕到肺腑的最深處，連頭腦也變得昏沈起來。
簡直就像是……落入了蛛網之中一樣。
在蛛網的中心，那愛欲的盡頭，有著天上蓮花一般的美貌的白衣女子正微微笑著。
「幸會。」她說，「我是殺生院祈荒。我並非英靈那樣出眾的人物，不過區區一介僧尼，微末之軀，不足掛齒。」
悠于 2019-12-8 22:55
第246章 心象迷宮·第二層
——我信你個鬼啊。
雖然很失禮，但是在看到那身著異常情色的白衣的女子，聽到她說自己只是一個普通女人的時候，埃爾梅羅二世腦海裏閃過的只有這個念頭。
普通人怎麽可能頭頂生著魔羅之角啊！一介僧尼為什麽要穿得比脫衣舞娘還要那個啊！！！你知道那邊的老聖職者都開始默背聖經而我都不知道眼睛該往哪裏放了嗎？？？還說什麽「微末之軀不足掛齒」……您這也太客氣了！您這沖擊性的肉體都能叫微末之軀那我們叫什麽？螻蟻嗎？毛毛蟲嗎？？？都站在心象迷宮第二層了誰敢覺得您不足掛齒啊！第一層攔著的那個可是愛之神啊！！！所以說這些仗著自己有能力就亂編瞎話的天才真是太討厭了！！！！！
「………………」
幾乎要被自己內心的吐槽所淹沒的埃爾梅羅二世最終只是默默地再抽了一根雪茄煙。
這個雪茄是特制的魔術禮裝，他覺得自己現在真的很需要多來兩根讓自己的腦子冷靜下來。
而庫·丘林則對著殺生院祈荒吹了一聲口哨。
「真是規格外的美人啊。」雖然這句話是笑著說的，他的眼神卻冷了下來，「這種幾乎要撲到人臉上的媚香，真是讓我想起一個超級麻煩的女人了啊。」
埃爾梅羅二世幾乎是一瞬間就明白了這位凱爾特神話中的光之子是在說誰。
康諾特的女王梅芙，與諸多王者與勇士維持著婚姻與肉體關系的女人，引發了阿爾斯特傳說中的最大戰爭，並且設計殺死了這位愛爾蘭的光之子。就一般印象來說，這是一位淫蕩、聰明而毒辣的女人。
能夠讓庫·丘林直接聯想到女王梅芙，那就證實了……眼前這位，絕非善類。
而一旁的卡拉柏從一開始就沒有出聲，只是默默抓緊了手中不知何時出現的黑鍵。然而埃爾梅羅二世能夠感覺到，這個人全身的肌肉都進入了戰鬥態勢。
在一觸即發的氣氛之中，女人迎著他們戒備的目光，綻開了天上之花一般的微笑。
「各位是從一層上來的吧？想要突破伽摩的守衛並不容易，各位做的很不錯呢。」殺生院祈荒彎起紅唇，「我看到了她的燃燒——因為無法履行職責，便幹脆將自己燒成灰燼，這方面她與那孩子還真是相像呢。那種姿態，你稱之為自大，我卻認為是高潔呢。」
說到這裏，女人輕輕闔上了如蓮花一般的眼目，唇畔神佛般的微笑卻加深了。
「雖然過於高潔，本身亦是一種傲慢。」
埃爾梅羅二世冷冷地看著她，道：「傲慢嗎？不過是笨蛋罷了。」
「明明承認她作為救世主的資質，卻依然要將她歸入凡人的身份嗎？」殺生院祈荒張開了眼瞳，饒有興趣似的望著面前的男人，「你還真是有趣啊。或者該說……真是冷酷嗎？」
「正因為她是普通人，所以她才是拯救世界所需要的那個人。這種事情，和你這樣傲慢的女人是說不通的。」埃爾梅羅二世深深地吸了一口煙，冷淡道，「魔羅之角……以人身成神……或者該說是成為天魔了嗎？像你這種欲望過於強烈的人，是沒有辦法理解她那樣的膽小鬼的心態吧。所以你不會明白，如果她想要拯救世界，就必須成為凡人。」
「哦？真意外，原來你是人類至上主義者嗎？」
殺生院面上雖然沒什麽變化，但是從她那微微上揚的語調，便可以知道她是真的覺得好奇了。
「人類當然不是最優秀的生物，要說毛病和罪孽的話，人類要多少就有多少。」埃爾梅羅二世的聲音越發冰冷了幾分，「但是，想要拯救人類的只有人類自己。神也好魔也好，他們對人類的生活都沒有興趣。只有凡人才會拼命想要留下凡人的生活，這種事情，舍棄了人類身份的你是不可能明白的吧？」
「不，我很清楚呢。」女人的笑容中忽然多出了幾分難以言喻的妖艷之色，「一切不過是遵從欲望而已。求生之欲，前進之欲，亦是人類的欲望。你說的非常好，不愧是連她也為之動心的男人。別看那孩子總是那個樣子，想要打動她的心可是非常困難的呢。」
埃爾梅羅二世被自己的煙嗆得一陣猛咳，好一會兒才緩過氣來。見女人似乎又想說些什麽，他連忙擡手打斷了她的話語。
「好了，請直說吧。」他沈聲道，「你要怎樣才肯讓開路讓我們過去？」
殺生院祈荒輕笑出聲：「急什麽？太過焦急可是會錯過許多樂趣的。」
說著，她身側陡然伸出了無數漆黑的手，將突襲而來的赤紅長槍、青之黑鍵盡數攔下。她的足下如同沸騰般湧動著無邊的瘴氣，巨大的骷髏帶著百臂千手，在她身後顯現了形跡，散發著異常恐怖而又不祥的氣息。
女人白皙的雙手在胸前優雅地結成了一個佛印。如蓮花般的眼目含著盈盈笑意，凝望著方才還要殺死她的二人，那目光中不帶一絲責怪，也不帶一絲怨怒，僅僅只有……令人不寒而栗的笑意。
是的，正因為那笑意是如此的真實，才會格外的令人不寒而栗。
「真是……」lancer攥緊了自己的長槍，眼睛也微微瞇了起來，「比我預想的還要麻煩。剛才的攻擊好像完全沒有起效啊？」
「啊。」卡拉柏低低地應了一聲，手中出現了新的黑鍵，「那個怪物的防禦很強，我的黑鍵也沒有什麽效果。」
「您二位真是太過謙遜了。」殺生院祈荒環抱住自己，笑容中忽然多了幾分難以言喻的淫靡之意，「真是有力的進攻，我寒毛都豎起來了。啊啊，尤其是直沖心臟而來的那一擊，我的心臟到現在還在砰砰直跳呢。」
就像是從盛開的夏花中流淌出的花蜜一般，女人甜蜜而妖艷地微笑著，那聲線中細微的顫抖，就像是滑過透著薄汗的肌膚的纖手，引誘出人體深處難以名狀的潮熱來。那女人整個人都如同熟透了的果實，散發著誘人墮落的甘香。
然而自那濕潤的紅唇中吐出的，卻是拒絕的話語。
「但是不行。不可以讓你們就這麽下去。」女人微微瞇起眼來，帶著意味不明的笑，「女孩子的內心可經不起這樣粗暴的進入啊，至少要再溫柔一點吧。溫柔的哄慰，親昵的愛撫，小心的打開……不是這樣的話，可是會被少女討厭的。」
身經百戰女人無數的凱爾特大英雄：「……………………」
年過半百一生堅守清規戒律的虔誠聖職者：「………………………………」
天曉得還是不是童貞的大齡魔術師：「………………………………………………」
如果一定要為這三個人如出一轍的表情找一個精準的句子……
……那大概就是「你tm是不是有病」。
在尷尬而很不禮貌的漫長沈默之後，埃爾梅羅二世捂住自己幾乎要爆炸的胃，沈痛而認命地開了口，阻止眼前這位不管是著裝還是言辭都非常有傷風化的女士繼續敗壞自己學生的形象。
開什麽玩笑，以他對芙蕾德莉卡那個異常逞強（要臉）的性格的了解，再讓這位女士繼續說下去，等她清醒過來之後怕不是要立馬找把刀把自己殺了。
不，不如說她現在清醒過來就會立刻自殺吧。
「……你到底想要我怎麽做？」他放棄般地低下了頭。
是他輸了。他贏不過這位。他還要臉，所以到此為止吧，不要再有什麽奇怪的黃腔……不，是不要再有任何奇怪的羞恥play了！！！
埃爾梅羅二世又吸了一大口雪茄煙，深沈的想，我愚蠢的徒弟啊，你到底為什麽要在自己的心象迷宮裏擺上這麽一個衛士（sentinel）？！這tm是衛士嗎？！這tm是你的處刑人啊！！！
算了，反正這都是無意識的投影，我猜她大概也不想的……
埃爾梅羅二世很了解自己的徒弟，雖然她確實是有一些自我折磨的傾向，但是這種自我折磨方式絕對不包括在自己心裏擺上這麽一個……這麽一個玩意兒！！！
名為殺生院祈荒的女子微微傾身，那身姿婀娜得有如天上蓮花一般。就像是為這迷宮的主人感到發自內心的悲傷一樣，她稍稍垂下了眼簾，用那雙美目凝視著他們，溫柔，和善，無法與任何惡意的詞匯聯系在一起。
「不是我想要你怎麽做。」她溫柔道，「你方才說過，『她可以變成更好的人』『擁有更加光明的未來』『飛到更高的高空之前』……是吧？」
「是啊。」埃爾梅羅二世冷冷地看著她，「這和我們討論的話題有什麽關系嗎？」
殺生院祈荒溫柔地微笑著，說道：「可是，你知道真正的她是什麽樣的人嗎？」
「……什麽？」
在女人的身後，無邊無際的黑暗如同幕布一般，陡然回轉起了一幕幕的風景。跑馬燈一樣的景象飛速旋轉著，令人眼花繚亂，目不暇接。
魔性菩薩合攏了雙掌，綻開了如花一般的微笑——
「救世劇的第一幕，開演了。」
此時此刻，君主·埃爾梅羅二世的腦中只剩下了一個念頭。
——怎麽阻止徒弟自殺，在線等，挺急的。
作者有話要說：
女主要是知道殺女士在她的心象迷宮裏幹了什麽好事，怕不是要當場自盡。
以及我寫到殺女士開黃腔的那段，滿腦子都是那個表情包——你好sao啊.jpg
後來因為放在二世他們三個身上實在太尼瑪ooc了，就沒寫。
卡拉柏老爺子到底做錯了什麽，要給一個孤寡老人看這個【。
好的，想看怪化貓小論文的人很多，我明天擼一個無臉怪篇的小論文出來，還挺有意思的。
以及我一定要給各位展示一下ccc原作中的殺女士……她真的很那個，非常那個……
【「……等等，我有件很在意。可以嗎？
關於殺生院祈荒的，我以為很在意就讓拉妮幫忙調查了。」
「畢竟現階段她也是擁有servant的master。
而且……」
「不必介意我。
西歐財閥通緝她也是事實。」
西歐財閥通緝她……？
那麽祈荒是西歐財閥的敵人——
和凜一樣是無所屬的黑客嗎？
「不，她沒有敵對任何人。
雖然只是在這裏調查出來的資料……
可以吧，拉妮？」
「是。就結論來說，她是受到國際通緝的電腦犯罪者。
她曾經是某個電腦邪教的幹部。
雖然現在那個邪教已經不覆存在了……」
「關於這個、啊……不分男女，全部人都因為太過傾慕她而自殺了。
死心塌地愛著她的人，沈迷於虐待她的人，依存於與她交談的人……
恨她恨得要死的人，沈溺於她的肉體的人……雖然有各種各樣的人。」
「就結果來說卻都一樣。死於自殺。
在網絡外與她有所瓜葛的人也基本都自殺了。」
「其中甚至有追查她的電腦搜查官和西歐財閥的諜報員。
更厲害的是，她差點被信徒所殺，而那個諜報員是為了救她而死的。
……根據記錄，似乎是她的戀人。」
「根據尤利烏斯哥哥的說法，那個人很討厭人類，實在不像是會沈迷於女性的人。」
「……我完全搞不懂殺生院祈荒的精神構造。
她實在是讓人太難以理解了。
她救了很多人。但是這些人卻踐踏了她的善意。
她被別人背叛了很多次。
而她卻依舊不放棄救世的志向。
不，應該說……
她甚至覺得被人背叛也無所謂。
說好聽點就是有著不屈的精神，但她太過頭了。
雖然我來說有點那個……
但她簡直像是沒有感情的機械一樣。」
「沒錯。
簡直就是正義的使者？一樣啊。
似乎還被稱頌為最後的聖人呢。
她應該是最大的受害者。但就狀況來說，她扮演著集團自殺和紛爭的導火線也是不爭的事實。
結果因為西歐財閥從中斡旋，被全世界通緝。
雖然也有人為她辯護……
畢竟西歐財閥的靠山是聖堂教會啊。他們這些年已經沒出過有名的聖人君子了。
撇下他們，東洋居然冒出個被稱為聖人的女人，當然無法放任不管吧。」
「那是miss遠阪你的偏見而已。
教會也承認殺生院祈荒是毫無疑問的現代聖人。
問題是，主張這點的樞機卿……是下任法王的候補之一呢。
聖堂教會並非因為覺得祈荒小姐礙眼才想捕捉她。
而是為了守護自身的信仰，將她視為最高級別的敵人。」
「這、這性質更惡劣啊！
祈荒的人德究竟是怎麽搞的啊？！」
「都能稱得上是魔力了呢。
她甚至能讓面對死亡而執著於延命的老人都從痛苦中得到解放。
我所感到震驚的是——
那個老人在接受殺生院祈荒的指導後，居然變成了完美無瑕的人物。
接觸殺生院祈荒之後，直到逝世為止的……兩個月時間內，他的人性就像聖人一般。
就結果來說，她被教會通緝。
被信仰和信徒所背叛，甚至背上了殺人犯的汙名。」
「……是的。
本來將地上的事情搬入mooncell是不可取的。
畢竟miss遠阪也是電腦犯罪者。」
「也是。不過我的話，你們多半都能理解吧。
祈荒可不同啊。
天性使然啊，她。
而且完全沒有察覺到自己這個生物有多麽讓周遭瘋狂。
外號叫魔性菩薩真非浪得虛名啊。
明白沒，小白？」
「雖然我們也知道這是冤罪，但防人之心不可無，這就是我們的判斷。
今後除非必要，請避免與她接觸。」
在走廊上發現祈荒和安徒生。
……回想起凜提到的祈荒的經歷。
雖然有些躊躇，不過我還是選擇詢問那是不是事實。
與祈荒有所瓜葛的信者們都自殺了——
我不相信這樣一個溫文爾雅的女性會站在那種死亡旋渦的正中央。
「……是的。
她們說的都是事實。
我所想所追求的東西，與人無關。
會留下來的只有結果而已。
我因為一己私欲，而消費了很多人的生命。
但是——
請寬恕我。我偶爾會覺得不可思議。
那真的稱得上是我的罪孽嗎。」
祈荒像打從心底感到悲傷一樣傾著脖子。
非常美麗、婀娜多姿，如同天上的蓮花般的表情。
「他們以自己的意識愛著我，並對自己的行為絕望，最後在愛的盡頭自絕了性命。
不存在任何殺意，他們只是沈溺於我而已。
自己選擇傾倒於欲望，自己選擇為那肉體而浪費人生。
我只是想平等地愛與被愛。
這就是我的欲望。無可救藥的私欲。
所以……我絕不會只屬於某一個人。
大家都對這個事實感到絕望、渴望，瘋狂地貪圖著我，直到生命的終結。
如此專一的愛，又如何去責備他們呢。
我想拯救他們。他們想被我拯救。而結果他們都死了，僅此而已。」
她如此微笑著說道。
十分悲傷。真的是讓見者動心的美麗。
我全身汗毛豎立。
這個女性是善。毫無疑問的善意。
因此——就精神的意義上來講，她讓覺得不是人。
祈荒作為宗教家，將平等無私的愛賦予了眾人。
結果導致信徒們的欲望越來越龐大。
請只愛著我——
給我更加更加毫無節制的愛——
但這卻無法實現。
正因為殺生院祈荒平等帶人，所以不會有給予個人的愛。
……然後。饑渴難耐的欲望，毀滅了信徒們。
他們因為遇到了祈荒這個聖人，因此得知自己無法得到本質上的救贖這一現實，進而絕望了。
……真是諷刺啊。
如果遠離祈荒的話，至少還能回歸常人的生活。
但因為嘗到了菩薩的愛，結果無法再從她的手掌心中逃掉——
「……對不起。雖然我也明白那個道理，我也停不下來。
而這樣的我擁有無法讓步的東西。
我還不能就此死去。
現在請不要煩惱我的事情。
請你專註於打倒bb，回到聖杯戰爭吧。
……若是以後有機會在聖杯戰爭中以master的身份對戰——
屆時再責難我的罪孽吧。
看看殺生院祈荒是否值得活下去。
嗯，如果是你……應該能為我作出解答，我如此期待著。
我們詠天流的教義究竟是對是錯，這一問題的解答。」】
第247章 心象迷宮·第二層
在殺生院祈荒如是宣告之後，埃爾梅羅二世眼前陡然一黑。
視力再度恢覆之後，他發現自己正身處於一間黑暗的放映室中。頗有些老舊電影院的設計，身後身前都是一排排紅色的靠背椅。
但是，在這個放映室裏，只有他一個人。
無論是庫·丘林還是卡拉柏，他們都不在這裏。
而後，妖媚的女聲從背後纏了上來。
「雖然很想再欺負那孩子一下，不過，少女的心事終究是不該拿來示眾的東西呢。所以，另外兩位現在應該正在經歷他們自己的記憶閃回吧。」全知全能的魔性菩薩微笑著說道，「這是對您的特別優待。不管怎麽說，能夠進入少女內心的，也只有她喜歡的人。向喜歡的男子展露自己的部分真心，這可是戀愛中的少女所特有的小心計。哎呀哎呀，都讓我覺得有些可愛了呢。」
「…………………………」
不，我覺得她不會想讓任何人看的。
埃爾梅羅二世面無表情的想。
纖細而柔美的雙手輕輕壓上了二世的後背，女人曖昧的笑語貼近他的耳畔。
「所謂絕對不想讓人知道的秘密，就是非常想要告訴別人的秘密。這就是女孩子的心事呢——看，開始了。」
仿佛是呼應著她的話語一般，正前方的大銀幕上，緩緩浮現出了蒼白而模糊的風景。
場景是廢墟。看不清臉的女人正在與什麽交談著。她像是在慟哭，又像是在嘶喊，但是在她的面前，那白色的生物只是一動也不動地佇立著。
「來選擇吧。」
白色的惡魔這麽說。
「選擇拯救世界的話，我會為你安排合適的世界，可能的目標，並提供一定的援助。但是能否成功還要看你自己。」無機質的電子音回響著，冰冷而又機械，「選擇在這裏放棄的話，我也尊重你的意志。這是一份基於公平自願原則上的契約，不含有任何強迫的性質。所以，你會怎麽選擇？」
「……我做。」她咬緊了牙，「告訴我要怎麽做。」
「簡單來說，就是要你去攻略七個人，再打出他們的戀愛線bad end，來收集情感，我們會將那些情感轉化為能量，以此來重啟世界。你確定你能夠做到嗎？」它問。
「我確定。」她說。
「那麽，契約成立。」
而後，屏幕黑了下去，在漆黑的底色上，白色的字體伴隨著刷刷聲逐一浮現，像是有一只看不見的手正在書寫一樣。
那是，某個人的獨白。
那時候，我以為那並不是多難的事。
我以為我可以為了爸爸媽媽……不，我可以為了奪回自己的生活，去傷害任何人。
我以為我可以做到。
白色的字跡被擦去了，大銀幕漸漸黑了下去。在死寂而冰冷的黑暗中，唯有耳邊溫熱的吐息，曖昧的笑語，是如此的真切。
殺生院祈荒輕聲說道：「看，真是天真的小女孩，對吧？」
——天真到以為可以去傷害任何人，天真到以為能夠忍受那種痛苦，天真到相信自己可以做到。
「……………………」
埃爾梅羅二世沒有說任何話，只是沈默著閉上了眼。
多麽熟悉的……天真到惹人發笑的樣子。
「但是，就算還是這麽天真的她，也顯露出了某種天賦呢。」
殺生院祈荒輕笑著，輕撫上埃爾梅羅二世的眼角，無聲而溫柔地，強迫他睜開了眼睛。
「不要錯過啊——救世劇的第二幕，就要開始了。」
在膠帶轉動的聲響中，大銀幕漆黑的底色上，緩緩浮現出幾行白色的大字來。
來聊聊關於愛的故事吧。
愛是付出，愛是給予，愛是為了讓對方變得幸福——一點沒錯。
愛是分擔，愛是承受，愛是想要理解與包容對方的真實——確實如此。
「艾斯被捕了。」
留著奇怪發型的男人將手搭在女子的肩上，他的聲音裏帶著明顯的關切。
「我們會想辦法把他救回來，你別做傻事。」
女子倚靠在船舷邊，靜靜眺望著灰蒙蒙的海面。聽到這句話，她也只是回過頭來，對著男子展開了溫順的笑來。
「放心吧，我不會的。」
冷靜地權衡過利弊之後，那是最好的回答。在說出口的時候就知道了，那只是為了不讓對方來妨礙我才選擇的言語。
在踏上戒備森嚴的島嶼之前，看著她在銀行裏大額轉賬的收款人那欄寫上母親的名字，金發的男人曾經問過她這樣一個問題。
「要先去見一下你媽媽嗎？」他有些擔憂地看著她，「也許這是最後一面了。」
「不用了。」她說，「這種時候……不見會比較好。」
從一開始我就明白，我並不是她的孩子。
我只是利用了她感情的騙子。我利用了那份母愛來讓自己的生活變好，我利用了那個男人對她的感情，讓她從那個男人手裏保護我。
最後，將那些金錢、珠寶、書信偽裝成愛，我從她的身邊逃開了。
接著，銀幕之上便開始以蒙太奇手法，飛快閃過一幕幕戰爭場面。
畫面最後定格在女子被巖漿穿胸而過的瞬間。
少年聲嘶力竭地呼喊著她的名字，那聲音連聽的人都會覺得刺痛起來。那過於慘烈的場景讓埃爾梅羅二世都不由得閉了閉眼。
但是，她沒有回過頭來。
最後的最後，少女在她所愛的少年面前化為灰燼。
愛是付出，愛是給予，愛是為了讓對方變得幸福——然後，我親手將這個人推進了地獄。
愛是分擔，愛是承受，愛是想要理解與包容對方的真實——然而，我從來沒有給這個人這種機會。
最終，我的愛成為了他的地獄。
明明比任何人都要愛他。明明比任何人都要為他所愛。但是，為什麽呢？我卻做了這樣的計劃，每一步都是為了達成利益的最大化。
愛是地獄。他人亦是地獄。
隨著白色的字跡被無形的手抹去，大銀幕再一次重歸黑暗。
「果然，就像我第一次看到她的記憶時所想的那樣啊。」殺生院祈荒很高興似的笑著，「那孩子很適合去做這種踐踏人心的事情。她的愛是真的，正因為是真的才會有這樣的效果。連自己的感情也算計進去，確實很狡猾呢，這樣的話，就算是再怎麽精明老練的男人也會被她騙過去嘛！」
她的指尖輕輕滑過埃爾梅羅二世的臉頰，在下頜線那裏留戀，好一會兒，才微笑著貼近他的眼角，柔潤的唇幾乎要吻上他的肌膚。
「您不這樣認為嗎，老·師——？」
「不。」
埃爾梅羅二世只是這樣簡短地回了一句，便不肯再開口了。沒有等到合心意的回答，殺生院祈荒也並不生氣，只是若有所思地笑著，而後，輕輕地拍了拍手。
「是嗎？」她意味不明地微笑著，緩緩放下手來，壓上了二世的雙肩，「那麽，救世劇的第三幕——上演了。」
就像是被什麽東西撥快了時鐘一樣，大銀幕上飛快閃過一幕又一幕的景象，和先前的回憶相比，它們更加破碎，也更加短暫。
簡直就是被人隨便從膠卷帶上剪下來的照片。埃爾梅羅二世想。
首先出現的，是有著金色爆炸頭的男孩，總是帶著不快又兇惡的表情，一張一張快速從他面前閃過。
對他，我確實是虛情假意。
從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我就在欺騙他了。
『喜歡你』是假的。名字是假的。說出口的話也都是假的。只有希望他喜歡上我的心情，才是真實的。
畫面忽然定格，停留在少年毫不遲疑伸進黑泥裏的手，緊緊地緊緊地，他從燒灼著皮膚的不祥之物中，拽住了那只蒼白的手。
那個時候我知道，他已經開始喜歡我了。
一切終結於粉碎一切的金光。束縛神祇的金色鎖鏈化作無數的殘片碎落，而少年緊握著那枚碎片，面上的神情讓人無法分辨。
我又一次選擇了，會讓他最為痛苦的退場方式。
而後，美麗到讓人脊背發涼的雙生花出現在了大銀幕上。一個帶著傲慢的神情，一個帶著冰冷的神色。一個是夢境的女王，一個徘徊在夜色之中。
對夢野，我一開始便是蓄意討好，說著會讓她喜歡我的話，刻意拉近我們的距離。
對風乃，我利用了她的溫柔，將所有痛苦的東西對著她傾吐出去，心也變得輕松了。
對她們，我只是……不想要被妨礙，想要被喜歡。就像小王子馴養狐貍一樣，我馴養了她們，我拋棄了她們。
但是最終，那兩名少女，卻不約而同地擁抱了破滅。
一個擁抱了火焰。一個擁抱了夢靨。
她們都對她說，謝謝你。
她們都對她說，你已經給了我足夠的東西。
明明一切都是謊言。明明一切都是心計。
最後出現的，是高大而沈默的男人。
我做出了他們會喜歡的樣子。在此處生存，所需要的是溫柔的言語，準確的微笑，適時的謙恭，恰到好處的討好，以及一點點真誠的心意。
男人寬大的手掌撫摸著少女的頭，一下又一下，溫柔得不可思議。
我只是貪戀他的溫柔，想要在他身邊多休息一段時間。
在夕陽下的礁石上，男人正坐在少女身旁，略帶一些無奈與縱容的，讓她靠在自己身上，一切看著落下的斜陽。
我將本該最自由也最強大的男人，束縛在了我的身邊。
男人最後抱著染血的少女坐在海岸邊，她伸出手去，摸到了他的眼淚。
我只是為了我自己，一直在拒絕他罷了。
所以你明白了嗎？
真正的我，是怎樣的人。
…………………
…………
……
「第三幕，終了。」
殺生院祈荒如此宣告。
第248章 心象迷宮·第二層
漆黑的劇院從他們眼前消失了。埃爾梅羅二世眼前一花，這才發現自己已經回到了迷宮的第二層。身著白色法衣的女子，正帶著溫柔的微笑，靜靜從遠處凝視著他們。
「第二個sg，您應該快要已經到手了吧。」她微微彎起眼來，語氣幾乎是篤定的。
埃爾梅羅二世擡起手來，揉了揉眉心，只覺得自己被塞了過量信息的大腦都快呀爆掉了。
「姑且算是有了方向吧。」他深深地嘆了口氣，「我想問你一個問題，可以嗎？」
殺生院祈荒微微欠身，探出一只手來，做了一個優雅的手勢：「請。」
埃爾梅羅二世低下頭，從上衣口袋的煙盒裏拿出一只細雪茄來，用小刀切開，再劃著一根火柴，給自己點上。在火柴燃起的火光之後，他翠綠的眼瞳冷得像冬日的雪松一樣。
「你給我說這些，是希望我討厭她，還是喜歡她？」他問道。
「是那種呢……」殺生院祈荒曖昧不明地笑道，「女孩子的心事可是很覆雜的。說著『希望你討厭我』，心裏想的卻是『拜托不要討厭我』，說著『我喜歡你』，心裏想的卻是『好想就這樣殺了你』。所以，到底是喜歡還是討厭呢？是希望你喜歡還是希望被你厭惡呢？你覺得是哪個？」
「……我真討厭你這種用反問來替代回答的習慣。」埃爾梅羅二世叼著雪茄，面無表情地抽了起來，「那就是兩個都有了。」
「哦？」殺生院祈荒很有趣似的揚起眉來。
「不否認任何一個，也就意味著承認其中每一個。」埃爾梅羅二世抽著雪茄，淡淡道，「希望我討厭她，這樣就不會靠近她，也就不會讓她受傷；希望我喜歡她，這樣就會體諒她，也就可以實現她的目的……真是，狡猾的女人。」
「你是在說哪一個呢？」殺生院祈荒綻開宛如天上蓮花一般的微笑，稍稍側過頭來，「是說我，還是她？」
埃爾梅羅二世的眉頭越發不快地鎖緊了：「你們兩個都是。啊啊，我偶爾也想要沒有那麽麻煩的學生啊。」
男人有些煩躁地抓了抓自己的長發，持有五停心觀的右手正隱隱約約地閃爍著光芒，那正是感應到了sg的征兆。
見到如此，殺生院祈荒面上的笑容更盛，就像開到盛時的花，透出無以覆加的嫵媚與誘惑，散發著惑人的甜香。
「看來，你已經知道了。」她說。
「啊。」男人簡短地應了一聲，「第二個sg很明顯了——是【善於算計】。」
生著魔羅之角的白衣女子聞言，很感興趣似的前傾了身子，做出一副洗耳恭聽的模樣。然而，在看到她這幅樣子之後，男人的神色卻越發不快了，他拿下雪茄煙，長長地呼出青色的煙霧來。
隔著朦朧的煙霧，埃爾梅羅二世註視著殺生院祈荒。
「首先，她一直都很清楚自己到底要做什麽事。其次，在被我發現之前，她從未告訴過任何人她想要做什麽事。在所有的回憶裏，她都表現出一種明確的計劃性。」
說到這裏的時候，埃爾梅羅二世幾乎想要嘆氣了。
「她選擇了能夠帶來最多好感度的方法，她選擇了能得到最大收益的手段，她從一開始就決定了自己要走的路。她觀察著每一個人的反應，思考著他們能在她的計劃裏派上什麽用場，策劃了一次又一次的相遇，她一直在用各種各樣的手段去獲取他們的感情。正如我所看到的，也正如她自己所知道的，她是一個和她表現出來的完全不同的，善於算計的女孩。」
「不擅長算計的人，可沒有辦法想出『真心換真心』這樣的計劃呢。」
殺生院祈荒愉快地笑了起來。
「那孩子雖然總是說自己是個笨蛋，但是，這並不意味著她做事沒有計劃、不懂得算計他人呢。她很擅長，或許該說是有些過於擅長了。只有真話才是最可信的謊話，只有真正的感情才能騙到真正的心意，像她這樣清楚該怎麽去得到別人的感情的孩子，非常少見呢。那都可以說是一種了不起的本能了。」
「再擅長算計的笨蛋也還是笨蛋。」
埃爾梅羅二世冷淡道。
「哎呀？」殺生院祈荒露出了一絲意外的神情，「我還以為你起碼會給她打個a的評分呢？表現這麽好的學生可是很少有的。」
埃爾梅羅二世沒有笑意地扯了扯自己的嘴角：「別開玩笑了，這種程度的表現我連c都不會給她。
「你也太嚴厲了吧。」女人似真似假地抱怨著。
「善於算計？或許是這樣吧。」埃爾梅羅二世淡淡道，「因為善於算計，所以無法接受不能得到最好的結局；因為善於算計，所以總是認為自己做的還不夠好；因為善於算計，所以不管發生什麽都認為是自己的錯……因為善於算計，所以變得連自己的感情都不再相信了。」
「…………………………」
「餵，我問你，你們這樣善於算計的笨蛋，其實最不相信的人……不，你們最不相信的感情，就是自己的感情吧？」
他平靜地質問道。
——因為善於算計，所以不相信自己。
——因為善於算計，所以不相信自己的感情。
——因為不相信自己也不相信自己的感情，所以變得連別人對自己的感情也不敢相信了。
多麽可笑啊。
明明是為了被愛才百般算計。到了最後卻因為算計太多變得什麽也無法相信了。
就連自己已經盡力了，自己已經做的足夠好了，這麽簡單的、基礎的事實，也變得沒有辦法相信了。
我真的沒有偷懶嗎？我真的沒有給自己找借口嗎？我真的沒有別的辦法了嗎？
一遍又一遍地思考著這些問題，思考到了最後只會有否定的答案。
——我應該做的更好。
——我應該還有別的辦法。
——所以，所有的悲劇都是我的過錯。
善於算計，是一種能力。
善於算計，是一種謊言。
過高的估計了自己的能力，所以變得看不清自己狹隘又無能的地方。
過多的編織了真實的謊言，所以變得再也沒有辦法相信自己。
「你之前問過我，『真正的我』在哪裏，對吧？」
埃爾梅羅二世直視著女人的臉，平靜而果決地拋出了自己的回答。
「『真正的我』是一個偽命題。善於算計也是真正的你的一部分，剝離開算計去看的話，是看不到真正的你的。善於算計只是你的一部分，它從來不意味著全部的你。」
「漂亮的詭辯。」女人微笑著說。
「你認為這是詭辯嗎？」埃爾梅羅二世冷冷道。
「那不然呢？」女人輕笑出聲，「明明真正的我根本不存在於謊言之中，明明真正的情感不存在與算計之中。」
「所以才說你是笨蛋啊。」
埃爾梅羅二世長長的嘆了口氣，他叼著雪茄，拿下眼鏡擦了擦，方才又架回了鼻梁上，隔著魔眼殺，他那雙蒼綠色的眼眸近乎無奈地望著白衣的女人。
「不會說謊的人並不存在，lady，正如沒有任何算計的感情並不存在。」他說。
「人人都在說謊，lady，即使是我，平均十句話中也有一句謊言。每個人都想要在別人面前表現出更好的自己，每個人都在扮演著另一個自己——至少一個——作為埃爾梅羅二世的我和作為韋伯·維爾維特的我都是真正的我，並沒有哪個虛假。」
說到這裏，埃爾梅羅二世又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方才能夠繼續說下去。
「至於感情，任何感情中都存在著算計，想要在那些我們在意的人面前表現得更好是人類的本性。就好像我現在其實非常想掐著你的脖子對你一通臭罵，也非常想把你腦袋捶開看看裏面到底裝了什麽東西，更是非常想要用我的靴子狠狠踢你的屁股最好直接把你從這個亂七八糟的內心世界裏面踹醒……但我還是必須耐著性子在這裏給你講道理一樣。」
埃爾梅羅二世吸完了最後一段雪茄，將煙蒂丟在地上，用自己的靴子碾熄。
而後，他擡起頭來，極力克制著幾乎要竄上頭頂的羞恥和熱度，用（姑且還算）平靜的口吻說出了真心的話語。
「因為我不想被你討厭，lady。現在你明白了嗎？在感情中去觀察和算計都是人的天性。女人在這方面更是無師自通的高手。這沒有什麽了不起，這非常的平常……這沒有什麽好羞恥的。越是親近的人們越是對彼此撒更多的謊，相愛的人們每一句甜言蜜語都是充斥著算計的謊言，用甜言蜜語來交換一個吻，用山盟海誓來交換一時的安心感，這並不卑劣，lady。」
註視著殺生院祈荒胸前緩緩浮現出來的金色光輝，那正是sg浮現出來的標志。埃爾梅羅二世停頓了一會兒，方才緩緩開了口。
「算計並不是可恥的，也不是你的錯誤。」
「你所付出的感情和愛都是真的吧，那就足夠了。」
「生活中欺瞞有時是必要的，傷害也在所難免。」
說到了最後，他的語氣也添了一分嚴厲。
「既然是笨蛋，就給我按照笨蛋的方式，挺胸擡頭生存下去啊。」
第249章 心象迷宮·第2.5層
在那番話之後，殺生院祈荒心口忽然光芒大盛。
埃爾梅羅二世明白，那意味著第二個sg，完全浮出了。
伴隨著那光芒一分一分脫離女人的身體，在她背後的第二扇大門也緩緩打開了，隱約可以看到，無邊的黑暗正在其後湧動，蔓延，似乎正在等待著什麽。
然而，卻有一只手猛地攥住了那即將逃離的光芒。
殺生院祈荒面上浮現出了艷麗至極的微笑，那雙美麗的眸子微微瞇起，饒有興致似的打量著他們，尤其是埃爾梅羅二世，須臾，她讚許一般點了點頭。
「你確實說的非常好，也確實打動了那孩子，就連她那樣封鎖的內心，也不由得要為你打開門扉。」
說著這樣的話語，女人面上浮現的，卻是略顯惡質的笑意。
「很可惜，在這裏退卻可不是我的風格呢。」那雙纖白的手在胸前緩緩結成了一個佛印，女人微笑著開口道，「無論大悟還是解脫都不為過是我指尖上的隨喜自在，就這樣，天上解脫吧？【快樂天——】」
經歷過第四次聖杯戰爭的埃爾梅羅二世毛都要炸起來了——wtf這個讀條——她開寶具了啊！！！
為什麽啊！死纏爛打也要有個限度啊！雖然早就知道心象迷宮的守衛不可能完全依照心靈主人的意志行動，但是這位也太自我了吧！？她的原型到底是多麻煩的女人啊！！！為什麽會把這麽麻煩的女人擺在你心裏的第二道迷宮入口啊？？？
等出去了以後我一定要先揍這個蠢貨學生一頓。
埃爾梅羅二世面色慘綠的想。
當然，前提是我還能出的去。
「gáe——bolg（刺穿死棘之槍）！！！」
然而，比殺生院更快一步的，藍色的lancer解放了手中的寶具，赤紅的長槍上匯集起驚人的魔力洪流，而後，連眼瞳都化作血紅豎瞳的男人，高喝一聲猛地將手中的長槍擲了出去。
「讓開。」
在lancer右前方，黑衣的聖職者一把將埃爾梅羅二世沖著大門丟了過去，接著渾身肌肉暴起，猛地將黑鍵摯在手中，一語不發地對著殺生院祈荒沖了過去！
……你們這些家夥動手前就不能打個招呼嗎？！
天旋地轉中的埃爾梅羅二世面色鐵青地想。
在與殺生院祈荒擦身而過的瞬間，埃爾梅羅二世清楚地感應到，有什麽東西落入了他的手心。
第二個sg，到手了。
「轟！」
伴隨著一聲巨響，面無表情的卡拉柏架起黑鍵，替他攔住了殺生院祈荒身旁砸下的骷髏之手。
「往下跑，去找那個小姑娘。」年老的代行者沈聲叮囑，接著便是一記猛擊硬生生打折了骷髏的手臂！
而另一邊，lancer也沖他投來一瞥。
「master可是個膽小鬼，你一會兒可別把她罵哭了。」
註視著硬吃了一記寶具而仍然屹立不倒的女人，愛爾蘭神話中的強大戰士面上浮現出嗜血的戰意來。他不帶一絲猶豫，擡手召回長槍，再度沖著殺生院祈荒發動了進攻！
「上面交給我們兩個，快走！」
庫·丘林如此命令著，毫不遲疑地與殺生院祈荒戰到了一處！
到底是經歷過第四次聖杯戰爭的男人，埃爾梅羅二世深吸了一口氣，抓住第二個sg，毫不猶豫地沖著大門沖了下去。
廢話啊！他們神仙打架有他一個三流魔術師什麽事！他是這麽的弱小、無能又廢物！哪次打架他不是讓能打的上他自己在後面看著！說到底魔術師為什麽要戰鬥！就他那個渣渣水平就不要去湊那個女人的熱鬧了！
而且……
更需要他的地方，在下面。
……在沖進門扉之前，埃爾梅羅二世確實是這麽想的。
在沖進門扉之後，他的臉色已經像是打翻了顏料盤，五顏六色什麽都有。
「嗚哇啊啊啊啊啊啊！！！！！！！！」
不能怪他尖叫到飆出少年音。
再說一遍，不能怪他尖叫到飆出少年音！！！
因為這次下面根本就不是樓梯！這次什麽都沒有！沖進大門之後直接就是高空墜物啊啊啊啊啊啊！！！！！！！
為什麽啊！說好的超長樓梯超長待機呢！！！明明前兩個都有為什麽到第三個就撤了！！！這和說好的不一樣！！！芙蕾、你算計我！！！！！！
在無邊無際的黑暗中自由落體，埃爾梅羅二世滿臉都寫著生無可戀。
然後，他聽到了哭泣的聲音。
在黑暗中，少女在哭泣著。
都是我的錯。
在那一瞬間，埃爾梅羅二世忽然明白了這是什麽。
正如他之前所推斷的那樣，心靈迷宮意味著芙蕾德莉卡內心世界的具現。
換而言之，在心象迷宮中行走，就等於在她的內心中探索一樣。
一層又一層的下行，就像是在她的心中深潛。越是往下，越是會觸碰到她內心掩藏的隱秘。
到了第三層，怕是已經深潛到了潛意識的區域了。
方才在他耳邊響起的，是心靈主人的心聲。
恐怕是她自己也不知道的，壓抑在心裏最深處的聲音。
說著我愛他，卻把他一個人拋在那個世界裏，他不會原諒我。
對他說他是英雄，用這種方式逼迫他去殺人，他不會原諒我。
對她承諾要把妹妹還給她，卻永遠從她身邊奪走了妹妹，她不會原諒我。
為他編織了無數愛的謊言，卻在最後一刻把假相撕碎了，他不會原諒我。
哥哥……哥哥他明明一直都在等待著……只要我說一句話就夠了，可是我卻一直在利用他，只顧著從他那裏索取溫柔和縱容，從來不肯真正面對我們的關系，狡猾地把所有問題都推給他……明明他最後都那麽為我爭取了，我卻還是任性地把那個機會丟掉了……是我自己選擇了那個bad end，哥哥他不會原諒我。
我是個騙子，最糟糕的騙子。得知了真相的話，他們誰都不可能原諒我。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對不起。
環繞著他的，無數的囈語。
不知從何而來的淚水，匯成了無盡的淚海。
「……真是蠢貨。」
在落入淚海的瞬間，埃爾梅羅二世如此罵道。
苦澀的淚水淹沒了他，嗆得人喉嚨都發苦。這片淚水的海洋是如此的冰冷，如此的幽深，淹沒了口鼻，直至滅頂。
她的心到底在這片黑暗中哭泣了多久呢？
埃爾梅羅二世並不知道。
他所知道的只是，當他在水中睜開眼睛的瞬間，他看到了水底無數事物的殘片。
那是沈沒的帆船，白鯨模樣的船身半埋在白砂中，其上還殘留著戰火燒焦的痕跡。
那是純白的貓箱，緊鎖著緊鎖著，在一重又一重的鎖鏈中做著不會醒來的夢。
那是黃金的鎖鏈，但不知遭遇過什麽，已經碎成一段又一段的，曾經耀眼的光輝早已黯淡。
那是薔薇的殘骸，早已枯萎的花朵散落在海中，如同還眷戀著夏日一般，殘留著一抹不肯褪去的艷色。
那是……人魚的骨骸。在白沙之下，如此不安靜地長眠。
……
除此之外還有更多的東西。像是照片，又像是畫像。無數的碎片深埋於海底，宛如回憶的墳冢。
埃爾梅羅二世來不及看更多，溺水的痛苦讓他奮力掙紮起來，終於在窒息之前浮上了淚海，他也顧不得那麽多，瞅了個方向拼命劃動手腳，好歹是在把自己淹死之前爬上了岸。
……雖然在現實世界從幾十米的高空掉到海面上和直接砸在水泥地上沒有區別，但是好在這裏是心象世界。
落地點是水裏而不是陸地真是謝天謝地。
埃爾梅羅二世趴在海岸邊，一邊劇烈地咳嗽著，一邊有些茫然地這麽想。
而後，一道清冷的女聲傳入他灌滿了水的耳朵裏。
「你還是到了這裏。」
美麗到令人脊背發冷的哥特少女，如此對他說道。
第250章 心象迷宮·第三層
宛如凜冬時節最深濃的夜色，宛如冰海之下遙望的月光，宛如寂靜濃霧深處掠過的一只黑鳥，僅僅只是註視著，也會讓人感到不祥的美貌。就像是「死亡」這個概念本身的具現一樣，身著喪服般的黑色哥特洋裝的少女，無聲地漂浮著。
在她垂落的雙臂上，密密麻麻地覆蓋著暗紅深褐的傷疤，其中最為醒目的，是三道還很新鮮的傷口，朱紅的鮮血沿著雪白的雙臂緩緩滑下，墜入無邊無際的淚海。
「我是時槻風乃，第三層的衛士（sentinel）。」少女如是說道，「你不必太在意我，君主·埃爾梅羅二世。我只是她內心負罪感的投影，是她自我譴責的象征。你無需理解我，我會出現在這裏，不過是因為她需要我罷了。」
「原來如此。」埃爾梅羅二世簡短應道，心裏卻並沒有因為她的話語便放松警惕。
所謂的心象迷宮，也就是人類覆雜的內心世界的具現化，越是深潛，越是向下，就越是危險，越是難以預測。
到了心象迷宮的最後一層，幾乎可以說是，他已經抵達了芙蕾德莉卡內心最隱秘的所在。
能夠出現在這裏的，絕對不會是什麽簡單的角色。
或者應該說，正是因為到了這裏，出現的才會是最接近於心象主人的衛士（sentinel）吧。
似乎是從他的神情中看出了他的防備吧，時槻風乃搖了搖頭，比夜色更加寂寥的眼瞳緩緩垂下。
「……你就像是飛行員一樣呢。」她忽然這樣說道。
「什麽？」
很顯然，就算是君主·埃爾梅羅二世，也被少女這樣跳躍性的一筆弄懵了。好在，時槻風乃並沒有嘲笑他的困惑，只是淡淡的做出了解釋。
「你是遇到了小王子的飛行員。」纖細的手指指向他，少女說出了自己的論斷，「就像飛行員通過那幅吞吃大象的蟒蛇的畫，在小王子身上看到了自己的童真一樣，你也在那孩子身上，看到了過去的自己。很像吧？明明一切都是徒勞，卻還是拼命往前奔跑的那個背影，明明一切都會落空，卻還是執拗地伸出手去的那個人，明明會傷害很多人，卻還是沒辦法放棄那條道路的樣子……你到底在她身上看到了多少次呢？過去的自己。所以你才會這麽想保護她吧。」
埃爾梅羅二世沒有否認。
或者該說，他無法否認。
一開始，吸引了他的，確實是那道堅毅又剛強的背影，就像某位王者一樣，毫不遲疑地為了自己的願望與萬國為敵，理所當然的去踐踏那些理所當然的規則的純白少女，實在太過耀眼，讓他的目光無法從她的身上移開。
但是，他真正想要保護她，卻是在理解了她的真實之後。
不自量力吧。像他這樣的三流魔術師，居然會想要去保護某個人。
那個人，她是如此的軟弱，如此的無能，如此的笨拙，又是那樣的不自量力，那樣的自以為是，那樣的消極陰沈，有些時候，她甚至都可以稱得上是卑劣了。
軟弱到無法接受真實的自己，無能到做不好必須去做的事，笨拙得連自己都照顧不好。
明明都已經這樣了，她卻還不自量力地想要去背負起自己根本背負不起的重擔，自以為是的認為自己能夠實現人力無法達成的宏願，消極陰沈得在這種黑暗冰冷的內心世界鉆牛角尖。甚至，卑劣地蜷縮起來，捂住耳朵閉上眼睛，以為這樣就能逃避掉自己的罪孽。
……就像是，曾經的韋伯·維爾維特一樣。
所以他才這樣想要保護她。
所以他才必須把她從這個心象迷宮裏拉出來。
「可是你也知道，小王子是不會留在屬於飛行員的星球上吧。」像是看透了他的所思所想一樣，名為時槻風乃的少女如是說道，「小王子終究是要回到他的『玫瑰』身邊的，即使是要求飛行員為他畫一個紙箱子裏的綿羊，他也擔心著綿羊吃掉玫瑰。就算是這顆星球上還有五千朵相同的玫瑰，就算是他也知道自己的玫瑰並沒有多麽特別，小王子最後也還是會回到玫瑰的身邊……這個道理，你是很明白的吧。」
「啊，我明白。」
埃爾梅羅二世閉了閉眼睛。
他當然明白。
無論他給這個孩子施予多少的愛，多少的溫柔，她也不會為他留下。
即使她曾經所擁有的一切，在這顆星球上都是那麽的平凡，就像小王子所擁有的玫瑰與地球上的五千朵玫瑰都沒有區別一樣，她曾經的家，她曾經的愛，都不過是這顆星球上俯拾即是、隨處可見的普通風景。
在過去的歲月裏，在他所沒有參與的那其他五次任務裏，她不是沒有擁有過其他的親情，不是沒有擁有過同等的友誼，不是沒有擁有過她甚至在原本的世界都不會擁有的愛。
可她還是將這一切都拋棄了。
就像童話故事裏的小王子一樣，他曾經馴養過狐貍，他曾經路過無數星球，他曾經在飛行員的臂彎裏看他畫給他的孩子的畫……但他最終還是選擇回到自己的星球。
他當然明白。
但是……
「請讓開，女士。」埃爾梅羅二世張開了蒼綠的眼瞳，以銳利的目光迎向風乃的視線，「我必須先把那個笨蛋學生帶出去。」
就算最終會失去那又怎樣呢？
飛行員從一開始就明白，自己不可能留得下小王子，也不可能和小王子一起去他的小小星球上看43次日落。
因為這樣，就會覺得不要認識比較好嗎？因為這樣，就會覺得在這裏放棄比較好嗎？
不是的。
他從不後悔參與了第四次聖杯戰爭，從不後悔與那位王的相遇。
所以他也絕不會後悔踏進這個迷宮，絕不會後悔繼續往下走去。
她是他的學生。是他想要保護的人。是需要他幫助的人。
只要知道這些就夠了。只要知道這些就足夠走下去了。
「我明白了。」時槻風乃點了點頭，聲音不再如死亡般冰冷了，「那麽，我就幫你一把吧。」
說罷，她擡起雙臂，指尖深深抓進小臂的傷口裏，將才剛剛止住血的傷口再度撕開了。
「【我的痛苦啊，燃燒世界吧——】」
伴隨著這句呢喃，赤紅的血液再度洶湧而出，如同高熱的鋼水一般，剛一落在海上便劇烈的燃燒起來，熊熊烈焰遇到了淚水的海洋，不知為何就像是碰上了油，轟然爆烈，迅速化作了無邊無際的火海，熱浪一波一波地撲到埃爾梅羅二世面上，幾乎要將他的發梢都烤焦。
在烈火的中央，火焰的女王俯瞰著他，面上終於浮現出了一絲活人的神色。
「請你救救她。」她說。
在她的腳下，火海的中央，烈焰的漩渦中央，緩緩張開了一只黑色的眼睛。
——通道，打開了。
悠于 2019-12-8 22:55
第251章 心象迷宮·第三層
那是墜落，亦是下潛。
一直抵達深深的，深深的黑暗之中。
像是失重，又像是溺水。
在看不到方向的混沌之中，他落入了她內心的最深處。
「我每一次見到她的時候，她都帶著那種想要慘叫的表情。」
不知何時，哥特洛麗塔風格的少女出現在他身後，以莫名讓人感到寂寥的語調，如此訴說道。
「就像害怕自己的畫像的道連·格雷，她害怕看到自己真正的樣子，就像是不敢照鏡子的妖怪，她拼命從自己的真實上移開視線。人類總是害怕真實的自己，如果看不到真正的傷口，就可以欺騙自己還可以繼續走下去，如果看不到自己已經變成了多麽醜陋的樣子，才能夠告訴自己，我還沒有那麽壞。」
少女的語氣如此淡漠，如此冰冷。
「即使如此，你也要讓她看到真正的自己嗎？小說裏道連·格雷最終揮起了刀，破壞了代表真實面目的畫像。童話中侏儒在鏡中看到自己的真實面目，因為無法接受殘酷的現實心碎而死——我再問一次，就算結果會變成這樣，你也還是要讓她面對嗎，真正的她自己？」
埃爾梅羅二世聞言，只是微微嘆了口氣。
「那是錯誤的，女士。」他平靜道，「如果道連·格雷沒有讓畫像替他背負罪孽，如果他沒有用畫布將自己的罪惡與醜陋蒙起來，他最後不會錯到那樣離譜的地步。如果小矮人沒有被硬拽到殘酷的世界裏，他不認識到自己的醜陋也沒有什麽不好。可是他已經被帶到了西班牙公主的生日這麽宏大的舞台上，已經被拽進了殘酷的現實之中，他的悲劇就已經是無可避免的。如果他沒有照到鏡子，那麽貿貿然地去向公主示愛的侏儒，接下來等待著他的只會是比心碎之死更殘酷的結局。」
「無論真相如何傷人，也總好過謊言……你是這麽認為的嗎？」
時槻風乃如此問道。
「就算當事人比任何人都想要逃避這一切？」
「逃避無法通向幸福。」男人帶著些許悵惘般的神情，說了下去，「看不清真正的自己，也就看不清自己能夠做到什麽事。一直捂住眼睛，用謊言替代真實，那麽，也就會看不到周圍的道路，不知道該做出什麽樣的選擇。那些最重要的回憶，那些無可替代的珍寶，也會變得無法看清了。」
稍微……想到了很久以前的自己。
不肯承認自己的無能，不肯面對魔術世界的殘酷現實，任性又輕率地踏進了聖杯戰爭的漩渦，何其愚蠢，何其淺薄，簡直到了可笑的程度。
在這個過程中，他到底做出過多少錯誤的選擇。
盡管不後悔參加第四次聖杯戰爭，但他為那個愚蠢又無能的自己拖累了王者的事情，始終感到後悔。
所以，他絕對不會再犯下同樣的錯誤。
蒙蔽自己，自我欺騙，不願意正視自己的樣子，不願意面對自己的傷口，不願意承認自己的過錯……這種事情，實在是太愚蠢了。
他不會讓自己的學生，掉到同樣的漩渦之中。
「逃避是距離幸福最遙遠的道路，女士。」他說，「一味逃避現實，一味逃避自己，一味沈迷於謊言和幻象，只會讓人偏離正確的道路越來越遠。她有必須要做的事情，沒有時間讓她在錯誤的道路上團團打轉。」
所以，他一定要在這裏，將那個人拉出來。
因為……她是如此的需要一個人，將那面鏡子拿到她的面前來。
或者，拉住她的手，將她帶到鏡子前面去。
「你確實是合格的魔術師。」不像是讚嘆，也不像是嘲諷，少女只是淡淡的這樣說，「就算撕碎她的心，你也要讓她繼續前進。」
「因為那是她自己選擇的道路。」埃爾梅羅二世的語調同樣平穩，「作為老師，我唯一能做的就是守護她的道路。」
時槻風乃沈默了片刻，忽然很輕很輕地笑了一下。
「那麽，我就安心了。」她的語調平靜而安然，「第三個sg並不在我手中，但是，我相信，你已經找到了吧？」
「啊。」埃爾梅羅二世簡短地應了一聲，看向手中發光的五停心觀，「掩藏在這片黑暗中的……最後的secret garden，我已經找到了。」
仿佛是黑暗本身在發光一樣。混沌的中央，有細微的黑光在閃動。
無數的黑光遊動著，遊魚一般環繞著埃爾梅羅二世，似乎是在確認著什麽一樣，星屑般的閃光繞著他手中的五停心觀上下浮動。
長發的男人深吸了一口氣，說出了自己的論斷。
「最後一個sg，是【怠惰】。」
深入他人的內心，窺探少女的隱私，一步一步剝開她的偽裝，強迫她面對真實的自己……這個過程，絕對不是一個會讓人愉快的過程。
所謂的sg，都是他人內心無論如何也不想承認，無論如何也不想讓他人知曉的秘密。將它們揭露出來，強迫對方和自己一起去理解……這真是，最卑劣的犯罪。
特別是像這樣，撕開最後的假面，強行當事人最不想承認的內核，這種事情，怎麽樣都不會讓人感到愉快。
但是，他還是必須這麽做。
「逃避自我正是怠惰。沈浸在沒有盡頭的自我指責之中，便可以不用去面對他人的指責。將自己困在自暴自棄的黑暗之中，也就等於不用再嘗試去努力。對真正的自己視而不見，對真正的困境避而不談，便可以理所當然的選擇更加輕松的生存方式。」
將最後一個sg緊抓在手中，埃爾梅羅二世前進一步，對著黑暗發起了一記又一記有力的進攻。
言語化作了箭矢，措辭化為了利劍，它們撕裂了偽裝，擊破了黑暗。
心象迷宮整個震動起來，震動到即使在虛空中也能感覺到心靈主人的動搖與痛楚。空間在搖動，黑暗中發出無聲的嘶吼，悲痛的波紋撼動著整個心象迷宮。但是埃爾梅羅二世沒有退卻，他再度向前，對著正被困在這片混沌之中的女人，揮出了他唯一的武器。
那便是無從反駁的真相。那便是無可回避的正論。
「在面對無能為力的情況時，人會變得怠惰是自然的。遇到痛苦到想要逃避的時候，人當然就會逃避。不想做不想做的事情，每個人都是如此。這並沒有什麽可以指責的，lady。」
他說。
「但是，人也有必須去做的事。不管做的時候有多麽痛苦，但如果不去做就會更加痛苦，所以它才是不得不做的事，不是嗎？」
他將手伸向黑暗之中，伴隨著最後的宣告，黑暗開始顫動，開始在他的面前退卻了。
「歸根到底，那是為了你自己才不得不做的事情。所以，站起來吧，lady。現在並不是懈怠的時候，休息時間結束了。」
在那光輝之下，黑暗在他面前碎裂了。
被無數鎖鏈囚禁在虛空之中的心靈主人，終於出現在了他的面前。她低垂著頭，任誰也看不到她此刻究竟露出了怎樣的神色。
「……為什麽，要到這種地方來？」
她用顫抖的聲音問道。
「我很討厭吧？你明明都已經知道了，我是多麽自大、卑劣、狡猾、自私又怠惰的女人，為什麽還要來這裏？」
那聲音到了最後，幾乎都變成了嘶喊。完全不成體統的，難看至極的小孩子的哭鬧。
「讓格蕾解放寶具不就能出去了嗎？有什麽好看的啊，和你有什麽關系啊……救我這種人對你到底有什麽好處啊！我才不想讓你來，我根本沒要你來救我！我的事情我自己也可以處理好，我根本不需要別人幫忙……幹嘛啊弄成這個樣子，這樣不就是……不就像是……這不就是我用賣慘來跟你博同情嗎！？我的事情根本和你沒有關系，全部都是我自作自受……我才不用你同情我！我才沒有什麽好同情的地方！！！」
「……………………」
埃爾梅羅二世抹了把臉，深深地嘆了口氣。
行吧，十年風水輪流轉，這就是老子當年死傲嬌的報應。雖然說東方有師門傳承這種說法，但是為什麽要在這種奇怪的地方傳承啊！
總覺得再這麽下去有一天自己的學生裏也會出現那種偷了老師的聖遺物去參加聖杯戰爭的傻【嗶】……不不不這種事情還是不太可能吧，畢竟能傻【嗶】到那種程度的人也是四千年一遇的蠢貨了……人還是要對自己的未來抱持信心【勉強】。
「lady。」他打斷了女孩的自暴自棄，張開手來，「我理解你現在幾乎崩潰的心情，但是，我沒有討厭你，也沒有覺得你很可憐。」
「……………………」
女孩的聲勢一下子弱了下來，好一會兒，他才聽見她怯懦的聲音。
「……沒有討厭我？」她的話音有幾分猶豫，「也不覺得我很可憐？」
「是的。」
埃爾梅羅二世向前走去，步伐平穩，聲音平靜。
「經過這些……」說到這裏的時候他禮貌地停了一下，「我確定了，你的確是可以完成那個目標的人。我不討厭你曾經做過的事情，也不討厭你將來會做的事情。你做到了很多了不起的事情，即使你自己否認，你因此看不起你自己，我也不認為你做了錯的事。」
「…………………………」
她這一次是真的沈默了下來。似乎是不敢相信自己聽到了什麽。埃爾梅羅二世向前走去，隨著他的靠近，先前看不清的東西，現在變得可以看清了。
被囚禁在無數鎖鏈中間的，是沒有臉的女孩。
就像是之前迷宮第一層的無數屍體一樣，失去了自己容貌的女孩。那張空白的臉龐轉向他的時候，幾乎像是什麽恐怖片裏剪下來的鏡頭。
但是，不知道為什麽，埃爾梅羅二世卻不覺得恐懼。
他張開手來，三個光團在他手中融合起來，三個sg緩緩融為一體，變成了一張蒼白的臉。
並不美艷，並不嫵媚，不管是和芙蕾德莉卡還是呂蓓卡的美貌都相距甚遠，甚至連說是清秀都勉強的，普通的臉。
即使不用任何人提醒他也知道，這就是這個心靈迷宮的主人真正的臉。
扮演了太多的角色，說了太多他人的話語，以至於丟失了自己的臉，幾乎迷失了自己的……真正的她。
「你還真是個笨蛋。」
看了那張臉一會兒，埃爾梅羅二世忽然這樣說道。
「因為太過自私，所以太過害怕傷害他人。」
「因為很會算計，所以時時刻刻覺得自己做的還不夠好。」
「因為會為他人的痛苦而痛苦，所以束手束腳什麽都做不成。」
他註視著眼前的女人，面上的神色近乎一個苦笑。
「何等……正直到了悲哀的人。」
「你覺得，這是正直嗎？」女聲幾乎是苦澀的，她自嘲一般笑了笑，「就算我做了那麽多糟糕的事情，你還是要說這是正直嗎？」
「你覺得，糟糕就是那些事的全部嗎？」
埃爾梅羅二世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如此反問道。
「lady，在我還很年輕的時候，我偷了自己老師的聖遺物，為了自己愚蠢的一時意氣，我非常輕率地投身到了第四次聖杯戰爭之中。在那次聖杯戰爭裏，我的老師死了，我見識到了地獄，我的無能與愚蠢導致了我所召喚而來的那位王者的敗北……我做錯了很多事，很多很多事。」
說起這些事情的時候，長發的男人唇角的苦笑越發沈重，但是，他還是說了下去，近乎剖白一般，將從未與他人說過的話語一句一句攤在了她的面前。
那並不是必要的坦白，甚至可以說，那是完全沒有必要的坦白。但他還是那麽做了。
他說，可我絕不認為，我在那次聖杯戰爭裏面所做的所有事情，都是糟糕的。
他說，我不會說，過去的我除了糟糕之外，就再也沒有一點用處。
他說，所以，你也不要一味否認自己，lady。
「那個時候，在迷宮的第二層還是第三層，你曾經說過，沒有遇到你比較好，他們不會原諒你，對嗎？」
說到這裏的時候，二世面上的苦笑幾乎要變成諷笑了。他嘆了口氣，蒼綠的眼瞳一瞬也不瞬地註視著眼前的女人。
「你是那樣認為的嗎，lady？他們——你愛過的那些人，你最重要的那些人——他們也是那樣認為的嗎？」
「可我……」
她似乎是想要反駁什麽，卻又無法斬釘截鐵地將那句「他們當然不會原諒我」說出口。
埃爾梅羅二世靜靜地看著她，像是想要看到她心裏去——不，他們已經在她心裏了，所以這道目光，大概是想要將某些重要的話語鐫刻在她心裏吧。
「所以我才說，不要沈迷於自欺與幻象啊，lady。」他說，「因為結果不如人意，所以就忘記了過程中的真實嗎。」
二世看著自己這個最不省心的學生，語氣裏也多了幾分無奈。
他問道：「lady，你有做過踐踏他人心意之事嗎？你有故意欺騙、折磨、傷害他們嗎？你有將無關者卷入其中，以欣賞他們的痛苦為樂嗎？」
這個人，實在是太過正直了。
他想。
正直到沒有辦法忍受一個孩子的哭泣，正直到過度苛責自己。
明明……沒有人會真的責怪她。
「回想一下吧，他們曾經對你說過的話，他們曾經有責難過你嗎？不是你臆想中的他們，而是真真正正，曾經與你共度過那些時光的人。」
那些曾經與她共同度過溫暖的時光的人，曾經對她說過什麽呢？
仿佛是被他的話語喚進了遙遠的回憶，在他的手中，女人微微蹙起眉，陷入了過往的思緒。
就像是從回憶的長河中打撈起金砂一樣，她一點一點打撈起了破碎的光輝。那是曾經照亮過她生命的一瞬之光，被時間磨洗，被歲月吹散，迷失在漫長的過往之中的，微小的光芒。
那麽渺小，那麽脆弱，那麽微末的光。
但是，那也可以照亮什麽。
如同星星點點的火光，那些言語漂浮而上，一點一點地照亮了她。
是曾以烈火擁抱她的少年，所留下的那句，這樣的我，也能為你所愛，真是太好了。
是曾經穿過此世全部之惡，握住她的手時，金發少年所丟下的那句，你只需要在那裏呆著，乖乖等著老子救你就是了。
是在夢境的終焉，屬於夢世界的少女，所說出的那句，你讓我看到很美的夢，我從來沒有想過，有人能讓我看到這樣的夢。
是被她欺騙也欺騙於她，被她背叛也背叛於她的男人，沒有說出口的那句，如果不欺騙到永遠的話，我可不會原諒你。
還有，還有哥哥……
哥哥最後對她說的那句話，究竟是什麽呢？
「想起來吧。」二世的話語近乎嘆息，「那些被你遺忘的事情，他們那個時候，究竟都對你說了什麽？」
哥哥、哥哥到底說了什麽？
拼命地回想著，在那天之後就因為太過痛苦而逼迫自己忘記了的事情。
那個時候，哥哥把她抱在懷裏的時候，到底在她耳邊說了什麽？
「沒……」
仿佛又回到了那一刻，她的血幾乎流幹，失血和傷口所帶來的巨大眩暈之中，在那個時候，那個男人握住了她的手。
她那時候說了什麽？
是了，是對不起。她在對那個男人說對不起，因為她是最糟糕的妹妹。
對，最糟糕的。用最糟糕的方式辜負了他，用最糟糕的方式傷害了他。
而他說了什麽？他那時候帶著什麽樣的表情？
……她以為她沒有看清的。
她以為她沒有聽清的。
但是為什麽，在這一刻，回憶卻一點一點清晰了起來。清晰到他抱住她的發抖的手，清晰到落在臉龐上的液體的溫度，清晰到他的聲音。
他說……沒關系。
「沒關系。我從來沒有怪過你。」
「——到底是他們在責怪你，還是你自己在責怪你自己？」
二世如此問道。毫不遮掩，也毫不留情地，將這個問題拋到了她面前來。
那句話，是最為殘酷的揭露。
那句話，是最為溫柔的救贖。
埃爾梅羅二世擡起手來，溫柔而又堅定地，將那張真實的臉為她戴了回去。
而後，他輕輕喚出了她的名字。
不是芙蕾德莉卡，不是呂蓓卡，不是她曾經用過的任何一個假名。
而是屬於她的，那個真正的名字。
那是ai在埃爾梅羅二世進入這個心象迷宮之前，交給他的最重要的東西。
聽到這個名字，少女猛地擡起頭來，近乎難以置信地望著自己的老師。而二世只是望著她，片刻之後，他有些生硬地擡起手來，在她的頭頂拍了拍。
「擡頭挺胸吧。」他說，「魔術師都是笨蛋，決定了道路就會走下去，不管別人怎麽想，不管別人怎麽說，不管這條道路上有多少痛苦。你已經是魔術師了，就給我按照魔術師的方法活下去啊，笨蛋徒弟。」
說到這裏，作為老師，他的語氣都可以說是恨鐵不成鋼了。
但是，那並不是多麽嚴厲的話語。而是帶著無可奈何的語氣，帶著近乎小心翼翼的溫柔，一點一點放進她心裏的話語。
那是作為魔術師也過於瘋狂的言辭，那是作為老師絕對不該說出口的話語。但是，他卻還是對她說了。
「既然是自己選擇的道路，那麽，不管踐踏多少人都要走下去。既然這是不得不去做的事，那麽就去做。」
說到這裏，即使是埃爾梅羅二世也忍不住要苦笑了。
「那時候，我問過那個黑貓，如果你不做會怎麽樣？還記得它是怎麽說的嗎？『不會怎麽樣』。那時候我就在想，這句話到底有多狡猾啊。是啊，不會怎麽樣，你不會失去任何東西，但是你也不會得到任何東西。你不用去傷害別人，同樣你也無法取回自己的生活。」
看著眼前這個為了拯救世界而遍體鱗傷的孩子，即使是時鐘塔的君主，也無法對她再多苛責什麽了。
他只能告訴她，他必須傳達給她的話語。
「但就算如此，你也沒有義務去做這些事。你不做就沒有人去做——這是欺瞞吧，其實還有什麽都不做的選擇。就算世界毀滅也和你沒有關系——你是為了取回自己的生活才踏上這條道路的。這就是你想做的事。這就是你選擇的道路。」
回憶著王曾經為他指明的道路，他想，他必須將這個事情，告訴這個孩子。
這個已經在太過漫長的旅途中迷失了自己，連自己真正想要的東西都看不清楚的孩子。
一個人想要走自己的道路，本來就是要傷害他人，本來就是要犧牲某些東西，本來就是要伴隨著痛苦和懷疑的……這件事。
那些讓他踏上了追逐之路，那些讓他變得可以不那麽怨恨自己的事情，他必須告訴這個學生。
……不只是因為，她是他的學生。
「為了實現夢想，就算踏遍萬國也不可惜。」
歷史上想要實現自己願望的人，誰不曾踐踏過他人的願望呢？
「既然這是你選定的生存方式，那就將它踐行到底。」
如果是錯誤的，就去修正。如果是正確的，那麽再痛苦也要堅持下去。
「如果你在這裏後退的話，會有更多的人陷入不幸。你所做的一切，絕對不是沒有價值的。而你在這個過程中，也已經盡到了你的全力，你沒有使用卑劣的手段，你沒有肆意傷害無辜的人，你做到了你能做到的最好。」
曾經與她經歷過那樣多，在這一次知曉了她幾乎全部的內心隱秘，所以，他再清楚也沒有了。
不可能有人比他更加清楚了。
所以……
「就算所有人都否認，我也承認。」
埃爾梅羅二世帶著平靜的神情，如此宣告。
「我認可你的道路。你至今為止所走過的道路，已經盡了最大的努力做到最好，這一點不管是誰也不能否認，我也不會允許他人否認。」
他握住了這個少女的雙手，這個曾經以自己的全部能力，全部心血，完成了人類幾乎不可能完成的事情的少女的雙手。
他說。
「我相信你。」
「不管將來有多少艱難，我也相信，你會做到你能做到的最好。無論結果如何，我也相信你已經盡了全力。」
「所以……原諒你自己吧。」
「不管將來有多少艱難，我也相信，你會做到你能做到的最好。無論結果如何，我也相信你已經盡了全力。」
第252章 心象迷宮·第三層
我從來沒有想過，會聽到這樣的話語。
更沒有想過，這番話會從眼前這個男人口中說出來。
我啊，是那種在事情開始之前，就會因為覺得無法完成而放棄的人。是那種在坐大巴車的時候，因為害怕和售票員說話，寧願坐過站了再跑回去的人；是那種因為害怕面試時候被人挑剔拒絕，一直拖延到遲到，再以遲到的理由幹脆放棄面試的人；是那種……太害怕被人傷害，也太害怕被人討厭、嘲笑、愚弄，所以幹脆不和對方交往的人。
我是膽小鬼，也是笨蛋。
我害怕傷害他人，是因為那會讓對方討厭我，甚至傷害我，我只是害怕自己被傷害，所以死死抱著腦袋不肯睜開眼睛的自私鬼。
我總是在一切開始之前就放棄，總是在去做之前就說我做不到。
不敢正視他人，更不敢正視自己，所以一次又一次的逃避了，從他人的溫柔與好意面前逃開了，也從自己的卑劣與怯懦前逃開了。
就連在對待那些我曾經愛過的人們……也是一樣的。
也許只要說出來，一切都會有更好的結果，但我還是選擇隱瞞所有人，獨自一人做好決定，不給任何人去改變我的計劃的機會。
就算哥哥一直在等著我說出來，等著我真正的向他敞開心扉，但我還是什麽也沒有告訴他，還在最後用那樣自我滿足的方式辜負了他的好意。
我也很明白，我為夢野所做的事情……與她為我所做的事情比起來，實在是太過微不足道了。
而老師……老師他卻在知道了我所做的一切之後，依然對我說，要我走我選擇的道路。
他說他會相信我，會認可我。
在理解了這一切之後，他還是這麽說。
「就算我……」我忍不住要問，「你也相信我嗎？」
仿佛是理解了我的未盡之語一樣，埃爾梅羅二世點了點頭，無比平靜地說道。
「就算你自己否認你自己，我也會相信你。」
而後，我忽然就明白了。
我一直想要聽到，又不相信自己可以聽到的，就是這句話啊。
君主·埃爾梅羅二世擡起手來，無比粗暴地揉了揉我的腦袋，他的手指上還帶著雪茄煙的味道，也不知道在這一路的心象迷宮冒險裏到底抽了多少根煙，在這樣近的距離下，我可以清楚看到他臉上的疲憊。他的目光和我對上了，而後，像是掩飾什麽又像是真的生氣，他重重敲了一下我的腦袋。
「雖然弗拉特那種插科打諢的活法，和斯芬那種大多數時候都不帶腦子思考的生存方式……都沒什麽好借鑒的，不過你未免也太像個笨蛋了吧。簡直比那個看起來像是絕世天才的大傻瓜（我：弗拉特這都躺著中兩槍了吧）還要不像樣！」
我捂著腦袋，因為接到這麽一個不客氣的評論而意氣消沈。我從指縫下偷看了埃爾梅羅二世一眼，小小聲地試圖為自己提出申辯。
「不、我覺得我還是比弗拉特聰明一點的……嗷！」
然後我就又被敲了。
這一下可不是做樣子啊！我真的被敲到眼冒金星啊！老師你就不怕把你千辛萬苦撈出來的學生再給敲暈過去嗎！我保證如果我暈過去你會再打一次心象迷宮的！我保證哦！！！
嗚嗚嗚……完蛋了，我已經不是老師最愛的學生了（抽泣）……
「真是的……」埃爾梅羅二世頭痛地揉了揉眉心，「就算是弗拉特那個傻瓜，也不會因為自己踐踏了別人的心情而把自己折磨成這樣啊。餵，你就不能學學弗拉特那種理所當然去修改別人的魔術術式、漫不經心從別人的自尊心和血淚學術史上踩過去的坦然和愚蠢嗎？」
我抽了抽嘴角：「……不，雖然我理解您這份寬解我的好意，但是……弗拉特那樣的學生有一個就很夠受了吧，您這是覺得自己的胃袋還沒被爆破夠嗎？」
弗拉特這樣的學生有一個就足夠給導師的胃袋造成毀滅性打擊了，我可還沒忘記魔術師的世界裏隨便幹涉別人的魔術、探詢其他魔術師的秘辛約等於開戰公告這種事呢！弗拉特那家夥的別名可是「導師胃袋爆破機」，當年可是把時鐘塔導師的胃袋全部爆了一遍的。話說他隨便破解改進別人的魔術這件事給你添了多少麻煩我還歷歷在目呢！您自己就忘記了嗎！！！
居然讓我朝著弗拉特那個方向發展……呃……您老這是……胃不想要了？？？
雖然我不是get不到二世想要我更放過自己一點的好心啦……
「……算了，還是不要學弗拉特了。」二世面色慘青地捂住了肚子，顯然陷入了某些不好的回憶，「弗拉特那家夥也傻瓜過頭了……你學學斯芬吧。不管獸性魔術的終點是什麽，也不管自己過去經歷了多少痛苦，都執著地活在當下，從不絕望和自暴自棄。那種平靜與生機，你也稍微學一學吧。至少先去想自己能做到的事，不要總是用自己做不到的事情來懲罰自己。」
我沈思了一下：「雖然斯芬的冷靜確實值得學習……但是生機那方面還是算了吧……他每次看到格蕾都有（癡）活（漢）力（power）過頭了……還有我聽說他在橙子小姐那裏落敗之後一直都在拼命磨練自己呢……」
「所以你也給我朝著自己可以成長的方向好好努力吧。」埃爾梅羅二世吐槽道，「我說你啊，既然有那麽強大的英靈為什麽會用成那個樣子啊？我第一次見到你就想說了，明明有那麽強大的berserker卻還要執著於單兵作戰，你的腦子到底有什麽問題？這次的lancer也是，你到底會不會打配合戰？這種一個勁往上沖什麽都想自己搞定的作戰風格到底是怎麽回事？你是魔術師又不是武士！」
這個你要問赤犬啊……
我艱難地吞下了這句吐槽。
海賊的作戰風格就是各打各的，某幾位大將的針對訓練都是單人pk……我三輩子加起來都沒打過幾次配合戰，我怎麽知道團隊作戰怎麽打哦……fate/go那個垃圾遊戲也是回合制的好麽沒有團隊意識這不能怪我……
「我……我會努力的……」我弱弱地說，「我會改的……」
埃爾梅羅二世又一次摁了摁自己的眉心，發出一聲長長的嘆息。
「……我大概知道你那個召喚魔術是怎麽一個運行原理了。」他說，「回去我給你補課吧。」
這句話由現任導師兼班主任說出來真是格外有威懾力啊……
我不由得打了個哆嗦。
「比起這個……」
埃爾梅羅二世摸了摸口袋，從已經幹透的雪茄盒裏拿出一枝細雪茄來，給自己點上。他摩挲著幹燥的雪茄煙身，若有所思地擡頭看向頭頂。一線隱約的天光正穿透無盡的黑暗，投射到這一片混沌中來。
黑色的天穹碎裂了，細微的裂紋正在以一個驚人的速度擴散開來。
就像是死去的卵正在孵化。
黑暗所凝結的殼正在破碎。那為了保護脆弱的心靈，而一層一層武裝起來的防禦，正在一點一點坍塌。那為了不讓自己傷害他人而設下的囚籠，而一層一層壘起來的城墻，正在一分一分粉碎。
所謂的迷宮，正是為了不讓他人找到核心，也不讓自己離開此處，而設立的囚牢。
在困住想要進來的人之前，最先被囚禁的人，其實是心靈的主人。
而現在，混沌的絕望與痛苦正在逸散。溫柔的天光穿透了漫無邊際的黑暗，越過劇毒的瘴氣，一直灑落在他們的臉上。
這座迷宮，正在消失。
「我們出去吧。」
握住了少女的手，長發的男人如是說。
是啊，是時候解放她了。
作者有話要說：
解釋一下為什麽寫心象迷宮吧，這一卷是對之前許多伏筆（特別是第二卷的伏筆）的回收和收束，也是女主突破性成長的一部分。
我並不讚同所謂同人就是要繞著原著人物的觀點，也不讚同將女主作為一個用來「嫖」的工具人看待。我想要盡量豐滿這個人物，寫她的變化與成長，事實上女主角每一卷都和上一卷不一樣，這是很正常的，因為她每一卷都處於不同的階段。
我想要塑造的是會被喜歡也很正常的人。我希望這個好感是有說服力的。之所以選用ccc所獨有的【心象迷宮】這一概念，也是因為我希望在打通女主心象迷宮的過程中，二世能夠喜歡上女主，也可以讓女主變得更加明白愛是什麽。我希望他們是可以相互理解的關系，而在所有攻略對象之中，只有二世可以理解女主。
二世事件簿本來就很冷門，我在寫的時候也做好心理準備了。不過在引入ccc的心象迷宮時候大遇冷我還是有點沒想到……因為第二卷也打過一次了。可能是因為這一卷的心象迷宮引入了更多的意識流意象吧。
暗喻與象征是我個人慣用的手法，在不死的西比爾、真奈的夏天、花與讚美詩和籠中花都運用過，不過這本書之前還沒有用過，寫fate部分的時候順手就用了，沒有考慮到讀者的閱讀慣性和理解能力是我的失策。這裏說一句抱歉。
在這裏給沒玩過ccc的讀者簡單解釋一下心象迷宮的概念吧。
1，心象迷宮：原本ccc遊戲中的概念太過覆雜，我在這裏簡化成為了一個固有結界，也就是女主內心世界的具現。迷宮內的風景類似於x戰記中牙曉和丁姬的【夢境】，也就是迷宮主人內心風景所形成的場景。
迷宮中的風景都是有象征意義的，第一層的無數屍體是被女主殺死的自己，是她的自責與自殺傾向；第二層的假面是她丟失掉的自己的臉，也就是她自我迷失的表現；第三層有表裏兩層，表層的淚海，眼淚是她的自責與痛苦的表現，海洋表示著這份痛苦的龐大與長期；裏層的黑暗混沌是她的絕望與自我放逐，緊縛自身的鎖鏈代表著自我懲罰與制約。
2，衛士（sentinel）：在ccc遊戲裏是受bb改造過的櫻之迷宮的衛士。只有具備優質魔術回路和"內心"的少女才能擔當。由於衛士化期間會作為外置終端而連接上bb的意識，性格多少會混淆起來。變成衛士後，靈核（靈魂）會作為迷宮的核心被封印起來，五感將全部作為迷宮的擴建材料被使用。
在這篇文中，是女主無意識具現化了三個與她有過深刻羈絆（……）、在性格方面有相當共通性（……）、在相互理解上面層面高得有點糟糕（……）的女性，她們分別代表女主的不同側面，伽摩是自大&自卑，殺生院是善於算計，風乃是她的自責的表現，她們既是女主本身性格的側面，也是她記憶裏的她們的投影，所以同時兼而有之兩者的特征，她們共享她的內心。
某方面來說，和第三獸有這麽多的共通點的女主，也真是非常適合這個救世任務啊。
3，secret garden（秘密花園）。意指該人物想要隱藏起來卻又想被知道的，正、負面感情並存的興趣和嗜好。縮寫為sg，這是我改動最少的部分了。sg是秘密，但是也是渴望被理解的部分。有的sg很有趣，比如尼祿的（白野：這tm還是秘密嗎？！），龍娘的和，lip的和莉莉絲的，都挺有趣的。女主的第二個sg其實還有另一層含義，就是小市民心態（。）
而二世被ai賦予了五停心觀——殺生院祈荒開發的精神醫療軟件。測定出精神的沈澱和錯亂，以物理方式抽出而使精神穩定下來的電腦術式(code cast)。本來sg是花費時間讓其慢慢浮現出來的，但是由五停心觀發現的話即可馬上抽出。
sg本來應該一個衛士有三個，但是那樣下去就真的沒完沒了了，所以我改成了該衛士與女主共通的sg，摘一個sg，該層的衛士就消散（殺女士實在過於死纏爛打不在其列），第三個sg是二世直接從女主內心摘除的，她沒有給風乃，女主只要看到風乃就夠了，風乃本身就是因為她覺得自己會被責備才具現出來的。
不過，sg是秘密，是弱點，但並不是缺點哦？
正因為有sg的存在，少女才能夠更加強大。
最後也是最關鍵的問題，為什麽明知道有這麽多人看不懂，題材這麽冷門，我還是要寫這一卷呢？
因為這是女主成長過程中最為關鍵的轉折點。
因為如果沒有人理解她支持她，她將不可能再繼續走下去。
因為我希望有一個人，就算她不夠可愛，喜歡算計，優柔寡斷，不那麽美好，也不天真無邪，甚至有些糟糕和討厭……也還是可以喜歡上這樣的她。
我很喜歡櫻井敦司的那句話，「就算我是這麽糟糕的家夥，也請你喜歡我吧」（大意）
所以啊，就算我是這麽糟糕的作者，也還是希望大家可以喜歡這個故事的。
第253章 小老弟，你醒了啊？
「今天，對於死去來說，是一個好日子……」我恍恍惚惚地說。
ai：「你清醒一點好不好。」
「訣別之時已至，時為放手世界之人……」我開始擼手上的戒指。
ai：「面對現實吧，你沒有戒指。」
「啊朋友再見，啊朋友再見，啊朋友再見吧再見吧再見吧——」我甚至開始閉眼引吭高歌。
ai終於徹底不耐煩了：「說人話！」
「嗚嗚嗚我不活了！」
我抱著頭陷入了完全的精神崩潰。
居然把少女的內心世界強行敞開給別人看，居然還讓老師看到了我的回憶殺，居然還在無意識的時候和他進行了那麽多羞恥的自我剖白……
這是社會性自殺，這是死刑現場，這是會被人權組織抗議的慘無人道的行為！！！人性呢！人性一點沒有啊！！！
哈特雷斯，你這是在殺人！！！
對不起了大家，我已經堅持不下去了，拯救世界的任務就交給別人來做吧……世界再見，我這就去死！
我一頭把自己紮進了衣服中間，試圖用衣物捂死自己。
ai發出一聲恨鐵不成鋼的長嘆，從箱子裏鉆了出去。
哦，你問為什麽是從箱子裏鉆了出去？
因為我在心象迷宮解除恢覆清醒的一瞬間，就慘叫一聲一頭紮回了休息室，把自己扣進了行李箱抵死不肯出去，期間大家也體貼地留給我足夠的逃避現實的時間。於是兩天之後，我終於能夠正視我的內心世界被人看光了的現實。
……這就是我現在為什麽在尋死覓活的原因。
嗚嗚嗚我活不下去了！！！我現在就去死！！！
「她還沒緩過來嗎？」
埃爾梅羅二世的嘆息聲從箱子外傳來。一聽到這個聲音我頓時更想死了，發出一聲小小的哀嚎把自己往衣服堆裏埋得更深了。
ai的聲音越發的恨鐵不成鋼：「是啊。逃避現實也有個限度吧。」
這叫逃避現實嗎！這叫嗎！？聽聽這說的是人話嗎！！！
這是世界殺我！這是蒼天負我！這是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這是天要亡我好不好！！！！！
「……算了，讓我和她談談吧。」二世又發出了一聲長嘆。
不要啊！老師！我不要和你談話！讓我死！讓我死！！！嗚嗚嗚這個冷酷無情的世界已經沒有我的容身之所了……天啊你快來道雷劈死我吧！給我個痛快！！！
已經因為羞恥開始精神錯亂的我，完全沒有聽到ai到底是什麽時候出去的。
回過神來的時候，房間裏只剩下了我們兩個人的聲音。埃爾梅羅二世似乎是在箱子旁邊坐下了。他並沒有第一時間和我說些什麽，而是一語不發地坐在我旁邊。一陣細微的衣物摩挲聲後，是金屬剪開雪茄煙的聲音，火柴劃過磷面的硫磺味，以及，煙葉燃燒時，獨屬於雪茄的奇異味道。
那煙味奇特地安撫了我，讓我慢慢冷靜了下來。
我抽了抽鼻子，感到自己快要爆炸的腦子終於降了溫。
「對、對不起哦，老師……」我弱弱地說，「給你添麻煩了……」
「沒事。」埃爾梅羅二世滄桑地嘆了口氣，「我習慣了，也不差你這一個了。」
……這個「我習慣了」就很靈性。聯想到弗拉特和斯芬是埃爾梅羅教室目前為止資格最老的學生這個事實，就更加讓人心生同情。完全不想問二世這些年到底是怎麽過的呢……特別是我又想起弗拉特最快樂的記憶就是他和二世在教室裏追逐打鬧（二世：……）的場景……
呃……………………老師你也真是非常不容易呢。
為了不讓埃爾梅羅二世想起更多的血淚史——就像我其實也不太想回憶我在路飛那裏的血淚史——我連忙岔開了話題。
「對、對了……忘了問了……格蕾她沒事吧？」
心象迷宮第一關守著的是伽摩這件事我真的沒想到啊！伽摩會直接用那種方式把格蕾和奧爾加瑪麗放倒我也沒想到啊！迷宮直接解除大家當場返回現實，我也沒看到格蕾的情況……她沒問題吧……
雖然我也不是特別了解伽摩，但是就這位愛之神當年對我說的那一堆怎麽看都插滿了死亡flag的台詞來看，她怎麽也不會是個善茬啊……格蕾她真的還好嗎……
「格蕾和奧爾加瑪麗小姐都沒有事。雖然奧爾加瑪麗小姐一直說要殺了你就是了。」埃爾梅羅二世平靜道。
噫嗚嗚噫……
我不由得悲從中來。
格式化！回頭一定要把我的心象風景格式化！絕對不能再放任這種危險的家夥在我的心裏看大門了！！！
「卡拉柏先生和lancer都受了傷。好在沒有性命之虞。」二世頓了一下又道，「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麽，卡拉柏先生一出來就把dr.哈特雷斯殺了。他好像受到了很大的打擊，之後一直把自己關在房間裏不肯出來。一直到昨晚的拍賣會，列車人員強行把他請了出去……他的魔眼是【寶石】級的，真是引起了好大一番爭搶和轟動啊。」
啊，這個我倒知道是為什麽。
dr.哈特雷斯曾經腦控了卡拉柏，讓這位聖堂教會的代行者獵殺了不少魔眼持有者，利用他們的魔眼全面觀測解析了第四次聖杯戰爭……雖然因為他洗腦技術好，卡拉柏先生一直都不知道真相……但是……我心象迷宮的第二層守著的人可是殺生院祈荒，擁有全知全能權限的女神。以她的惡趣味，把真相告訴了卡拉柏先生也不奇怪。
以那位聖職者的性格，在手刃了操縱自己的幕後黑手，又用魔眼確認了真相之後……他一定會回到聖堂教會，接受制裁吧。
至於結果會怎麽樣，那就是我所不能知曉的故事了。
比起那位我在原著中很喜歡的老人，我更關心的是……
「lancer呢？」我怯怯地問，「他……傷得厲害嗎？」
「為什麽不自己去確認呢，lady？」埃爾梅羅二世反問道。
「嗚……」
我縮了縮脖子。
我哪有臉去問啊！那可是殺女士……殺生院祈荒！！！
不如說lancer和卡拉柏沒有性命之虞我已經謝天謝地了！哪裏還敢去確認庫·丘林傷得有多重啊！！！
鴕鳥似的將頭紮得更深，差點憋得自己都喘不過氣來的時候，我又聽到了埃爾梅羅二世的聲音。
「你總不可能一直逃避下去，芙蕾。」二世的聲音裏終於帶了幾分情緒，他擡起手來，在行李箱蓋子上敲了敲，「又不是小孩子了，不要總是撒嬌啊。真是的，不成熟也有個限度啊，拿出點成年人該有的風範來，面對問題解決問題。」
「嗚嗚誒……人家是人造人，人家只有八歲。」我在箱子裏面拼命搖頭，「我才不要面對現實嗚嗚嗚……」
這個現實太殘酷了！
二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好了，不要鬧了。沒人會笑你的，我保證，行了吧？」
……居然沒有吐槽我的實際年齡！老師你真是天使！
我抽了抽鼻子，小心翼翼地將箱子擡起一條縫來，從裏面偷眼看他，小聲地問道：「……你保證哦？」
埃爾梅羅二世面上浮現出近乎無奈的神情，他再度嘆了口氣，從那條縫裏將手伸進來，胡亂揉了揉我的腦袋，把一頭本來就蹭亂了的金發揉得更加亂七八糟。雪茄的煙氣也鉆了進來，和他的聲音一樣，醇厚，低徊，帶著不易覺察的溫柔。
「啊，我保證。」
我拉住他的手，將哭得濕漉漉的臉頰貼上去，胡亂蹭了幾下。這才乖乖貼著還纏繞著煙草味道的手指，輕輕閉上了眼睛。
「……八年前的時候，是ai擅自把你引過來的。」
不知道為什麽，本來不想說出口的話，就這麽說了出來。
「擅自修改了你的車票，蒙混了你的意識，讓你偏離了預定的旅程，抵達了愛因茲貝倫家族附近的車站。又讓你和衛宮切嗣同時出現在那裏……在那個車站看到你的時候，我真的嚇了一跳啊。」
「我猜到了。」二世平靜道，「畢竟就算迷路也不可能出現那麽大的偏差啊。還有，如果你那時候的表現叫嚇了一跳……那你確實隱瞞的不錯。我完全沒有看出來。」
「我的演技可是很好的。」我笑了起來，「看不出來吧，我以前可是戲劇社的……雖然那時候只能跑龍套就是了。不過，在開始穿越以後，實在是有太多必須臨場表演的機會了，還是沒有彩排必須一條過的那種，久而久之演技就越來越好了。現在我都有信心去拿一個大滿貫了。」
我不得不說，人的潛力真是無窮的……如果做不到那就是逼得還不夠重，生存危機下面人人都可以是影帝影後。
演技就像海綿裏的水，擠一擠總是有的。
時代欠我一座奧斯卡啊。
「是嗎？」二世沒有什麽質詢意思的問道。
「是啊。」我點了點頭，「後來到了時鐘塔，我一開始還是想要認真攻略你的……但是老師是個好人啊。」
所以那個時候，我做不到了。
明知道應該努力，明知道應該讓他愛上我，明知道怎麽做才是刷好感度最正確的方法，但就是假裝不知道，假裝誤入歧途，假裝瘋狂追求的拼命推開他……簡直就像個笨蛋一樣呢。
然後……也就像笨蛋一樣被看穿了。
「你還真是笨蛋啊。」
埃爾梅羅二世任由我握著他的手，由著我將濕漉漉的眼睫藏在他的掌心裏，就好像完全沒有感覺到落在肌膚上的溫熱眼淚一樣，像是責難又像是安慰一樣，說了這樣一句。
「是啊。我是笨蛋呢。」我笑了笑，無聲地蜷縮起身體，「可是，老師不也是嗎？」
「……」
這一次，男人沒有回答。我自顧自地說了下去。
「不管我才是比較聰明的做法吧。老師對於我，並沒有責任，也沒有義務。但是，老師還是來了啊。不管是在時鐘塔，在心象迷宮，還是在這裏，每一次、每一次，你都來救我了呢。」
我像小孩子一樣任性地抱怨著，也像小孩子一樣緊緊握住了他的手。
「你太狡猾了。也太笨了。」我輕聲說，「這樣一來，我不就沒有辦法……放開你的手了嗎？」
——這樣一來，我不就只能喜歡上你了嗎？
「老師真是的。」我半開玩笑似的抱怨著，「居然對我說，我選擇的道路絕對不是錯誤的，居然對我說，要我像個魔術師一樣就算踐踏別人的願望也要貫徹自己的道路……居然對我說，不管怎麽樣你都會承認我。」
我抿了抿唇，這才勉強讓自己的聲音裏帶出了一點笑音。
「這樣一來，像我這麽壞的女人，如果反過來對你說『要是我希望老師你愛我』……你要怎麽回答呢？」
我終於又笑了起來：「這樣不行啊，老師，你這麽心軟是很容易被壞女人利用的。我要真的像個魔術師那樣，用這句話來要挾你，你該怎麽辦才好呢？」
男人沈默了片刻，忽然抽回了手。
我有點失落，但是又有點安下心來。
果然……
這樣就好。
這樣就足夠了。
但是，卻有一只手，反過來，壓在我的頭頂上，用力揉了揉。
「我盡力。」他說。
——「要是我希望老師你愛我」……你要怎麽回答呢？
——我盡力。
久違的電子音在耳邊響起。
【韋伯·維爾維特好感度100，韋伯·維爾維特戀愛線開啟】
作者有話要說：
好了，終於告白了。
「如果我想要你愛我呢？」「我盡力。」
我寫了十幾萬字，就是為了寫出這兩句話啊。
貼一段原作裏讓我愛上二世的段落吧。這是整個二世卷的創作動機。
【 「師父他……」
我頓住了。
突然，某段記憶在我的大腦裏閃過。
雖然不知道能不能作為回答，但我還是將這件事透露給她。
「師父他以前……和貓過不去過。」
「貓？你想說的是什麽好故事嗎？」
「或許吧。那是只把散步道當據點的野貓，好像經常幹壞事，路過的人都很討厭它。它還把師父中意的靴子咬壞了。師父為此咬牙切齒地跑去查了報覆用的魔術。然後就是那只野貓，有一天被卡車還是什麽的給撞了。」
它大概是在深夜裏被撞得，被發現得時候已經是早上了。
「半張臉都被壓爛了，四條腿也沒一條完好的。雖然本來也不是什麽長得好看的貓，但被撞成那樣看上去根本就只是沾滿血的肉塊而已。路過的人都不想靠近它，而師父則是說著『要出事也別在這種地方啊笨蛋』『野貓就給我有點野貓的樣子，好歹死的時候別給我們人類找麻煩』，把自己能想到的話罵了一遍又一遍，連周圍的人都沖他直皺眉頭。」
「啊？這算怎麽回事？」
少女周圍的空氣中，混雜著憤怒。
還不熟悉倫敦的我並不清楚路人們的反應有多妥當。雖然我也能感到師父很不像樣，但是完全搞不清他到底有多【不像樣】。
「不過，師父撿起那只貓以後，一直抱著它。」
「…………」
「師父給貓含了止痛的草藥，到了書齋以後也一直抱著它，我想差不多有半天吧。明明平時那麽介意衣服上的汙垢，是個哪怕一點點湯濺上去都會不悅的人，這個時候卻任由自己滿身血汙，一直到那只貓完全停止呼吸，在把貓埋葬之前，師父都沒去管自己的衣服。他滿手都是泥，一臉不痛快地盯著貓的墓，雖然像平時那樣叼著雪茄，卻沒有點火。」】
二世真的很溫柔啊……如果能讓大家都感受到他的蘇就好了。
第254章 恭喜男女嘉賓牽手成功！（還沒有）
我從來沒有想過，有一天我居然會和自己的老師搞起了師生戀。
自古以來，師生戀都是一個別樣禁忌又別具吸引力的事情。在古希臘時期，這種年長者與年少者之間的戀情甚至成為了一種風尚——不管是在雅典，還是在列斯波斯島。令人意外的是，魔術師之間倒是很不流行所謂的師生戀。
如果要用埃爾梅羅二世一貫的話來說，就是「愛護弟子是魔術師的天性」吧。追求根源的道路實在是太過漫長，而人類的生命又太過短暫，大多數魔術師都會選擇讓自己的魔術積累、沈澱，通過幾代幾代人的努力去追尋根源。在這種情況下，自己的弟子，就等於自己的繼承人，甚至可以說是自己的未來。
魔術師會教育、愛護、引導自己的弟子，但是一般不會與自己的學生發生什麽不該發生的戀情。
不，不如說，對大多數魔術師來說，愛情這種東西都是生命裏最不重要的東西吧。
畢竟「一個合格的魔術師」幾乎可以說是「沒有人性」的代名詞了吧。
……說了這麽多，我就是想問，有沒有人知道師生戀到底該怎麽談啊_(:3∠)_？
「果然還是要以隱匿為第一原則吧……」
我抱著下節課要用的教材，喃喃自語。
「那是當然的！」
弗拉特快活的聲音從我背後傳了過來，登時嚇得我一個哆嗦，下意識回過頭去瞪他，金發的少年撓了撓頭，露出了不明所以的表情。
「什、什麽啊，是弗拉特啊。」我不知道是松了口氣還是更擔心了一點，下意識移開了視線，「你剛才說什麽……什麽是當然的？」
「魔術當然是以隱匿為第一原則啊，不然呢？」弗拉特將雙手枕在腦後，露出了毫無陰霾的笑容，「不管怎麽說，神秘（mystery）才是魔力的來源嘛。不過這麽一說，神秘（mystery）小姐你是真的很神秘（mystery）啦！」
我抽了抽嘴角：「神秘小姐又是誰啊？」
弗拉特開朗道：「是你啦！感覺這次回來你真實了好多！已經不能叫你無面（faceless）小姐啦！只能叫你神秘（mystery）小姐！因為你不管從哪個角度來看都是個神秘的人（mystery）嘛！」
我忍了忍，又忍了忍：「弗拉特。」
金發的少年嬉笑著舉起了手：「有！」
我咬牙道：「你到底知不知道什麽話能說什麽不能說？」
如果不是知道這家夥不知道我是愛因茲貝倫的人造人……也不知道我能夠將英靈的力量投影到我自己身上……我絕對會對他這些話多想的！絕對會！
不知道什麽叫看破不說破嗎？就你這小嘴叭叭一天到晚揭人老底的作風總有一天會被人打的！特別是在神秘主義流行的魔術師之中！你早晚會被打死的！
弗拉特歪了歪頭，露出了開朗的神情：「沒關系啦，如果真的說了不該說的我會好好道歉的！只要誠心誠意道歉對方就會原諒我吧！再說老師也沒被打啦，所以沒問題的！」
我頓時覺得一口老血哽在喉頭……對不起我忘了上梁不正下梁歪這個問題了……
一沓厚厚的教材重重拍在弗拉特頭頂，砸得少年嗷的一聲抱住了頭。身高一米八九的長發男教師面無表情的看著弗拉特，眼角的肌肉微微抽搐。
「不要把我和你混為一談，你這個蠢貨。」
「老師！」弗拉特蹲在地上，仰起頭去看二世，「老師老師！你聽我說！這次我又看到了超有趣的魔術哦！而且啊，我還去了賭船上哦！超級好玩的！那個船長居然是死徒誒——」
「什麽——」
埃爾梅羅二世的表情看起來簡直像是有人對著他的胃袋來了一發大爆破。
弗拉特站起來，撓著頭露出了標志性的傻笑：「雖然中間也發生了這樣那樣的事情……但是和死徒聊天真的好有意思啊！老師你聽我說——疼疼疼！！！」
我看著埃爾梅羅二世一把掐住弗拉特的腦袋，露出了恨不得把這個傻瓜學生的腦殼捏開看看裏面裝了多少水的猙獰表情，下意識往旁邊退了一步，開始吃瓜。
不是我說，我們幾個受（被）邀（脅）請（迫）去死徒的魔眼搜集列車上的家夥也就算了，為什麽弗拉特你回老家辦個事還能碰上死徒的賭船？我們都沒見到死徒你碰上了？？還聊天了？？？為什麽我覺得你這個假期過得比我們還要多姿多彩跌宕起伏啊？？？
顯然埃爾梅羅二世也被自己這位學生的惹事能力氣到了，他捏著弗拉特腦袋的手又重了幾分，額角青筋亂跳，連聲音都像是從肺裏擠出來的一樣。
「你、這、笨、蛋——」他咬牙切齒道，「居然連死徒的船都敢上？我看你是覺得自己命太長了！雖然你在魔術上確實該死的有幾分天分，可這不等於你就什麽地方都能闖了！還有，這種事不要在大庭廣眾說出來啊你這個白癡！！！」
我在旁邊點了點頭，沒錯，碰到死徒這種事能隨便說的嗎？
「好的！我下次會私下告訴老師的！」
「不要有下次了！！！」
大失形象地怒吼出聲之後，埃爾梅羅二世甩手將弗拉特丟在一邊，掏出雪茄試圖讓自己冷靜一下，在他還在找火柴的時候，我已經悄悄畫了一個火之盧恩，替他點燃了雪茄。
「…………」
長發的男人下意識看向我，我本來想沖他做一個可愛的手勢，但不知道為什麽，在迎上他投過來的視線後，我下意識轉過身去，欲蓋彌彰地把雙手背到了身後。
「…………………」
氣氛一下子變得曖昧了起來。我余光留意到，埃爾梅羅二世也下意識擡起手來，掩去了面上的神情。不知道為什麽，這讓我的臉上有一點點燒，只好匆忙地轉開眼去。
「嗚哇……痛痛痛……倫敦之星老師下手太重啦！」
打破了沈默的是弗拉特，他揉著腦袋從地上爬起來，又像沒事人一樣顛顛地湊到埃爾梅羅二世跟前去，發出了一聲驚訝意味十足的「哇」。
「老師你的臉是不是有點紅……」
「好了要遲到了。」埃爾梅羅二世轉身朝教室走去，「弗拉特……還有你，趕緊跟上。」
「了解！」
弗拉特笑嘻嘻地跟了上去。我則是遲疑了一下，也連忙快步跟了過去，走在埃爾梅羅二世的身側。雪茄煙的味道，和身側成熟男子的體溫一起籠罩了我，讓我的手指無意識顫動了一下。
那些被打斷的思緒，在這一刻又一次占據了我的大腦。
師生戀……不，談戀愛的話，應該做些什麽才好呢？
我就像一個傻瓜一樣不知所措了。因為眼前的這個人通曉我的一切，不知道怎的，那些女孩子的小心機，那些處心積慮的偽裝和計謀，那些甜蜜的言語和可愛的笑容……一下子都沒辦法對這個人用出來了。
說到底，我本來就不是擅長戀愛的女孩嘛。比起怎麽討好對方展示自己，我光是不要讓自己顯得笨拙可笑就費盡全力了。
我一邊克制著自己不要因為害羞跑走，一邊絞盡腦汁地回憶著自己看過的無數小說動漫裏，那些可愛的女孩子在這種情況下會怎麽做。
果然……還是要先牽手吧？
我暗暗想道。
所有的戀愛故事，好像都是從牽手開始的。
指尖與指尖的觸碰，掌心相貼，十指相纏……明明是普通的動作，但是，由相互喜歡的兩個人做起來，就有了特別的意味。
……我想要，牽這個人的手。
不是為了儀式感，不是想要彰顯什麽，就只是……非常單純的，想要握住他的手。讓自己的體溫和他的交纏在一起。
光是想一想，就讓人覺得像是有一只羽毛在搔我的掌心一樣，有點癢癢的，連手臂那裏也熱了起來。
——就碰一下。
心裏的小惡魔悄悄對我說。
就碰一下，不會違背隱匿原則的……不會被別人知道的。
我就偷偷牽一下，誰也不會發現的。
余光掃了一下，現在走廊上的人並沒有很多，僅有的那麽幾個人也要麽在聊天要麽在看自己的資料要麽擺出一副我正在全神貫註地思考學術問題（簡稱：莫挨老子）的表情，我抿了抿唇，下定決心，悄悄將自己的手朝埃爾梅羅二世的手探了過去。
在手指將將要碰到的那一瞬間——
「對了對了！神秘小姐！再下節課我有事要請假！」弗拉特猛地竄到我面前來，一個雙手合十，「拜托你幫我跟老師請假啦！拜托拜托！」
我刷的一下收回了手，死死背在身後，含含糊糊地應了一聲，這才將視線放在弗拉特臉上。
金發的少年還不知死活地沖我露出他那招牌的開朗到傻【嗶】的燦爛笑容，大眼睛一閃一閃的，明亮得能照瞎人眼。
「拜托你了，我真的超想去和斯芬君實驗一下我那個新魔術的！」
我：「………………」
小子，你知道你剛才壞了我怎樣的好事嗎？
你死定了。
於是我對著弗拉特露出了比他更燦爛的笑容。即使不知死活如弗拉特，在這一瞬間都像被獅子盯上的貓一樣僵了那麽一下下。
「找什麽斯芬啊。再下節課是格鬥課吧？這點小事，根本沒必要逃掉一節格鬥訓練啦。」
我無比親切地拍上他的肩膀，暗中用力，拿出了我在海賊世界學的那一套擒拿技巧，完全不給他逃脫的機會，面上笑得越發和風細雨（……）烈火驕陽（……），手上的力氣一分一分加重，攥得弗拉特的肩骨都發出了危險的咯咯聲。
「我可以做你的陪練哦。所謂實戰出真知嘛，正好我們在格鬥課上多練練。我們兩個都這麽熟了，我會給你『特別待遇』的。」
我笑得黑雲壓城城欲摧甲光向日金鱗開，特意加重了那幾個字。
「沒錯，特·別·待·遇——我一定會好好款待、不，招待你的。放心吧，弗拉特。在你徹底掌握那個魔術的實戰用法之前，我都會奉陪的。」
「不、不要啊——」
弗拉特的慘叫繞梁三日不絕。
但是會有人來救他嗎？
當然沒有。
作為一個優秀的魔術導師，埃爾梅羅二世只是默默往旁邊移開了一步，將視線投向了虛空，做出一副我什麽都沒有聽到的模樣。
沒錯，這才對嘛。
我笑瞇瞇地拖走了弗拉特，帶著他迎向了光（眼）芒（冒）萬（金）丈（星）的未來。
———————————————————這裏是弗拉特真的度過了一節異常淒慘的格鬥課的分割線——————————————————————
既然決定了要先從牽手做起，之後就是找機會去具體實踐了。
萬事都是說得容易做的難，古人誠不我欺。
一旦落實到了實踐，就會發現，特麽的哪哪兒都是問題。
教室裏人多眼雜就不要說了，我甚至根本找不到偷偷碰一下埃爾梅羅二世手背的機會。
好容易下了課，我找了一個「召喚術上我有這個地方不太明白」的借口往埃爾梅羅二世跟前湊過去，沖破重圍擠到了講台邊，卻總是沒說幾句話就被別的同學打斷。
對不起，是我太天真，居然忘記了二世在時鐘塔是多麽受學生歡迎的一個老師，不僅僅是本教室的學生，別的系的旁聽生也是要多少就有多少。一個受歡迎的老師，課下被學生包圍一整個課間那簡直太正常了有木有？
我完全沒有！單獨！和他！說話的機會！
在別人的註視下去牽他的手……呃……就算魔術師的倫理道德距離世俗甚遠，作為一個女孩子我還是要臉的！我做不出來！這太不好意思了嗚嗚誒！！！
終於挨到了放學，找到了一點獨處的時間……結果還沒等我假作不經意去碰上他的手呢，埃爾梅羅二世就先拿出了一摞有我半個人那麽高的資料放在了我面前！
有我半個人那麽高的資料！！！
「之前在列車上說好了吧，回來以後得好好給你補補課。」
長發的男人拉松了領結，單手撐在書堆上，從上方俯視著坐在辦公桌前的我。我目瞪口呆的看著他，一時只覺得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出了什麽差錯。
有沒有搞錯！老師！貌美如花的年輕女學生坐在你的面前，還是和你建立了交往關系（雖然是地下戀情）的女孩子！你居然只想著給她補課！？
你這樣是不會有女朋友的啊！老師！！！不對，我已經是你女朋友了……糾正一下，你這樣是會失去女朋友的啊！！！
我合理懷疑你答應跟我交往就是為了給我補課！這是陰謀！！！是美男計！！！是對不愛學習重度拖延著患者的無良誘惑！！！
過分，太過分了……
……雖然在心裏滔滔不絕的如此抱怨吐槽著，但是內向如我，最後也只能乖巧地垂下眼簾，從肚子裏發出一聲悶悶的「嗯」聲。
不然還能咋整哦……太陽……不，親他嗎？
我悶悶地接過了他遞來的筆記本，看著他翻開厚厚的煉金術專著，頓時覺得眼前一黑。
所以說為什麽是煉金術……不要為難文科生啊！再說一遍我當年就是因為數理化實在太爛才去讀的文科啊！！！我的化學真的很爛——爛到升天啊你不要讓我學煉金術啊！！！
「我簡單給你講一下愛因茲貝倫的金針魔術與流體操作。」埃爾梅羅二世平靜地點了點我的筆記本，上面已經用端正的字體寫了一串長長的講義，「我問過那只黑貓了，你有著具現化魔術禮裝的能力。至今為止你的戰鬥方式，似乎都還停留在單獨使用英靈能力的範疇。雖然你的盧恩魔術用的也不算差（說到這裏的時候他奇怪的頓了一下，不知道是不是想到我先前用火之盧恩給他點煙的事了），但是在實戰中，不管是魔術禮裝還是盧恩魔術，你似乎都沒有很好的運用起來。」
這一點也算戳中了我的痛點，我下意識點了點頭，有些不好意思地縮了縮脖子。
「總、總是想不起來嘛……」
在赤犬和澤法對我進行戰鬥訓練的時候，我還沒有得到魔術禮裝具現化的能力。等到得到以後，我的戰鬥模式已經成形了，所以也就一直沒能將這項能力加入其中。
「魔術師的戰鬥其實還是以比拼魔術禮裝為主，很少有單純的肉體能力的硬搏。在戰鬥意識方面，即使是封印指定的執行者，也很少有人能達到你的水準……但是，禮裝和符文的運用，還是很重要的。某些時候，這甚至是制勝的關鍵。」
他又點了點我的筆記本，好看的手指吸引了我的註意。
修長，白皙，骨節分明。薄薄的肌肉和血管在肌膚下微微顫動著，像是有魔力一樣，完全抓住了我的視線。
「在靈活運用魔術禮裝之前，你必須理解『概念武裝』中的『概念』的具體含義。比如說愛因茲貝倫的金針使魔……你在聽嗎，lady？」
當然沒有。
聽課哪有男色來的有意思啊……大家說對吧。
「那、那個……」
我幹脆把眼睛一閉，心一沈，小聲說出了自己的心聲。
「我……我想牽你的手！」
我……我今天牽不到手我就不學習了！
就是這麽任性！壞女孩都有任性的權力！
第255章 恭喜男女嘉賓牽手成功！（成功了）
「說、突然說什麽啊你這家夥！」
被雪茄煙狠狠嗆了一口的埃爾梅羅二世咳嗽起來，好一會兒才緩過勁來，他似乎是想要瞪我，但視線還沒落在我臉上便匆匆移向一邊。見到他這個樣子，我心裏那點惡趣味突然冒了頭，心底的小惡魔躍躍欲試地扇動著翅膀，用小叉子戳戳我的心臟，小聲對我說，他害羞的樣子真是超可愛。
是啊，這副連耳根都在發紅的樣子，實在是太過可愛了。
讓我的膽子一下子大了起來，甚至想要看到更多。
之前也說過了吧，喜歡欺負喜歡的人是我的惡趣味。說得再直白一點，我的性格其實是稍微有那麽一點點s的——真的，只有一點點哦。
沒有一個s能夠在看到這麽可愛的表情之後還不趁（變）勝（本）追（加）擊（厲）的。我也不例外。
之前的猶猶豫豫和瞻前顧後全都被我拋到了腦後，我一下子開心起來，學著那些可愛的少女漫女主角一樣雙手托著下巴，手肘擦過桌面，這一下就將我們的距離拉得很近。我眨巴著眼睛，擺出我最可愛的角度，拉長了軟綿綿的尾音。
「老師——和我牽手嘛！牽了手我就好好學習哦！我保證——！」
我的膝蓋一踢一踢，在實木的桌子下面，套著淺色皮鞋的小腳一下一下地碰著他的西裝褲的褲腳，力度控制得很輕，不會弄臟他的褲腳，也不會踢痛他的程度。最後，我繃直了腳尖，讓鞋子貼在他的腳邊，就像是一個小小的試探。
雖然做了這樣大膽的動作，但我的內心還是有那麽一點點慌亂的，好吧，也許不只一點點。我下意識抿著嘴唇，歪著腦袋看著他，試圖控制住睫毛的亂顫，不要暴露出我的忐忑。
不過，心底的躍躍欲試到底是壓過了這份忐忑不安。我大著膽子伸手去拽他的衣袖，只用指尖掐起一點，輕輕地、小小地搖了搖。
「就、牽一下？」我望著他，小聲說，「就一下好不好？」
埃爾梅羅二世……不，韋伯·維爾維特還是維持著那個用手捂著臉扭過頭去的動作，不過，他的肩膀卻放松了下來。好一會兒，他像是無聲地嘆了口氣，放下手來，無奈似的回過頭來看我。
「你這家夥……真拿你沒辦法啊。」
他的手指動了動，似乎是想要反過手來握住我的手。
正當我屏息等待著的時候，身後忽然傳來了一陣清脆的敲門聲。緊隨其後響起來的，就是斯芬那急促而不失禮貌的問候聲。
「老師！我回來了！」
相觸的指尖瞬間分開，我慌忙挺直脊背也收回腳，小學生一樣規矩筆挺地坐在座位上，並攏雙腿，雙手也乖乖放在膝蓋上。只是下意識蜷縮起來的右手，還是暴露了我內心的不安定。
像是要將方才相觸的溫度緊握在手心一樣，我又將食指往裏面壓了壓，目光無意識亂竄，看天花板看地毯花紋，就是不敢看面前那人的表情。
韋伯·維爾維特……不，埃爾梅羅二世似乎也是如此。他下意識將左手握拳抵在唇邊，輕咳了一聲，這才勉強維持住平素那副冷靜的表象，沖門口喊了一聲「進來」。
斯芬很有禮貌地推開辦公室的門，在看到我的時候還沖我頷首打了個招呼，但是，下一秒他就原形畢露，刷的一下沖到了二世的面前，難掩激動地向自己的導師開了口。
「老師老師，我成功晉升典位（pride）了哦！我做到了！」
所謂的典位（pride），和冠位（grand）一樣，是時鐘塔劃分魔術師階位的稱呼。蒼崎橙子位於冠位（grand），是最高位。而斯芬和年輕時的間桐臟硯位於典位（pride），是僅次於冠位（grand）和色位（brand）的第三位。
話說雖然fate/go的目標是冠位指定（grand order），但我們這些玩家千辛萬苦拯救了人理燒卻所得到的評級……是第五位的開位（cause）啊。根本就是倒數第三好不好。
順便一提，大部分的君主（lord）都位於色位（brand），這一名義上的第二位，事實上的最高位。而君主·埃爾梅羅二世則是其中少有的異類，他位於第四位的祭位（fes），而且不是因為自己的魔術能力，還是因為培養學生的能力被評上的。
如今，斯芬·古拉雪特被選為祭位（pride），在十來歲的年紀便超過了自己的老師所在的階位，即使在時鐘塔中，這種情況也可以稱之為罕見的。
埃爾梅羅二世聞言微微睜大了眼睛，在那一瞬間，我清楚地看到，他的眼瞳中閃過了一絲混雜著驕傲與不甘、欣慰與痛苦、開懷與寂寥的，無比覆雜的神色。
但是下一秒，他便收斂起所有不應有的情緒，對著自己的弟子露出了嘉許的笑容。
「做的很好，斯芬。」他頓了一下，又道，「我以你為傲。」
「嘿嘿嘿。」
一直老成持重的斯芬·古拉雪特露出了不符合他魔術世家繼承人的身份、卻異常符合他年紀的傻笑，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我似乎看到他背後有一根狼尾巴在……搖？
……錯覺吧。
見到弟子難得得意忘形的樣子，埃爾梅羅二世又板起臉來，拿起手邊的資料輕輕拍了一下斯芬的頭，露出了一絲不易覺察的苦笑。
「好了，得到典位（pride）就驕傲還太早了，接下來還要再接再厲才行。別現在就給我松懈啊，笨蛋學生。」
「是！」斯芬頓時並攏雙腿站得筆直，也擺出了一副嚴肅的臉，「我不會松懈的！絕對不會辜負老師對我的栽培！」
雖然這樣說，但我還是看到，他背在背後的手指十分興奮地扭來扭去，那雙翠綠的眼瞳也是亮閃閃的，帶著難以掩藏的歡喜之意。
畢竟還是少年人啊，開心呀驕傲呀都是藏不住的。
「明天給你開一個派對，去通知大家吧。」埃爾梅羅二世叼著雪茄說，「這可是埃爾梅羅教室的大事件，萊妮絲他們知道也會很高興吧。雖然弗拉特大概只想著玩就是了。」
「明白！」斯芬的腳不自覺地踮了兩下，興奮之情難以遮掩，「我這就去告訴大家！」
「去吧。」埃爾梅羅二世擺了擺手，斯芬就像脫韁的野狗（……）一樣沖了出去。見他難得這麽不穩重的樣子，二世也忍不住搖了搖頭，唇邊卻泛起微微的笑意。他向後靠在椅背上，眼神難得有了幾分迷蒙。
「十五歲的典位（pride）嗎……吾師也是差不多這個年紀得到這個階位的吧。」
我知道他說的是誰。
肯尼斯·埃爾梅羅·阿奇波盧德。第四次聖杯戰爭中lancer的禦主，時鐘塔的天才講師，上一任的君主·埃爾梅羅，埃爾梅羅教室的主人，也是韋伯·維爾維特的老師。韋伯·維爾維特之所以堅持要每一個人稱呼他為君主·埃爾梅羅二世，就是因為他認為自己的魔術才能完全不足以與老師比肩。
二十歲就獲得了色位（brand）的男人，魔術天才中的魔術天才，若是能夠活下來的話，即使是冠位（grand）也指日可待。
但就如二世所說，那樣的才能，被在上一次聖杯戰爭中「無謂的浪費了」。連同肯尼斯的生命一起，斷絕在了第四次聖杯戰爭之中。
我遲疑了一下，探出手去，輕輕握住了他的手。
「不管怎麽說，真是太好了啊。」我假裝沒有察覺到二世那一瞬間的傷感，若無其事的提起了別的話題，「斯芬他能夠被指定典位（pride）的事。真好啊。」
「是啊。」二世也揮去了那一瞬的憂郁，微微彎起嘴角來，「真是可惡的天才啊。十五歲就能達到這個高度——真是太好了。」
「我說的可不是那個。」我抓住他的手，輕輕搖了搖，示意他去看我們相牽的手，「如果不是因為斯芬被封典位（pride）太興奮了，他的鼻子那麽靈，肯定能在進來的時候聞出來有什麽不對的。那時候，不就違背了我們的『隱匿原則』了嗎？」
開什麽玩笑！就他那個狗鼻子！如果不是因為他剛才實在太高興了，否則我們的問題不被他發現才怪！就他那個連人的性格和情緒變化都能聞出來的狗鼻子！！！就算我們扳直了脊背努力做出什麽都沒有的樣子也沒用噠！！！
那樣的話不就不是地下戀情了嘛！！！老師你可是會遇上職業生涯最大的危機哦！！！
埃爾梅羅二世……二世他叼著雪茄煙，完全的僵住了。
到底是因為會遇到職業危機而僵住了呢？還是因為終於發現我們的手已經牽在一起了才僵住了呢？
不管是哪個，我都任性地認為是第二個。就算不是，我也要把它變成是。
我壞心眼地抓緊了他的手，輕輕貼在自己的臉頰上。那寬大的手掌在貼上的一瞬間下意識顫了顫，我歪過頭，將他的手夾在臉頰和肩膀中間，用我的脖子磨蹭著手掌邊緣，又側過臉去，孩子氣地用我的睫毛輕輕搔著他的手心。
「你看，被我牽到了吧。」我小聲說，忍不住抿著唇笑，「我抓到老師啦。」
男人面上浮現出一絲近乎無奈的笑來，又像是縱容，他沒有收回手去，而是輕輕地，微笑著搖了搖頭。
「好吧。」他說，「我被你抓到了。」
我也笑了起來，但不知道為什麽，一對上他的視線就覺得很害羞，臉頰也熱了起來，貼著臉頰的手掌也熱得讓人有點抓不住，我松開他的手，無意識地扭過頭去，想要把自己的臉藏起來。
但是，他卻輕輕捂住了我的臉頰。
掌心貼上我臉頰的瞬間，我只覺得那一片的肌膚像是火燒一樣燙起來，燙得讓我根本沒法去看他的眼睛了。我想要去抓下他的手，但是左手還沒擡起來，就被他的右手摁住了。
男人的手指壓進我的手指之間，十指相纏，肌膚相觸，將男性略高的體溫完全傳達過來，燒得人整個人都要紅透了。我只好僵在原地，拼命壓制著臉上瘋狂上竄的熱潮。
「你這個笨蛋。」他有些好笑又有些無奈地說，「既然會害羞就不要挑逗男人啊。」
「嗚……」
我能做的，只有呼啦一下低下頭去，將紅透了的臉頰埋進雙臂間。
怎麽這樣嘛……這家夥太壞了吧。
二世只是將手壓在我的頭上，用力揉了揉我的腦袋。
作者有話要說：
註意一下，文裏的「韋伯·維爾維特」和「埃爾梅羅二世」的切換是有意義的，代表了一種心態的轉換。女主喊二世為韋伯的時候，就代表二世他心裏波動特別大特別少年哈哈哈哈。
以及，沒錯，接下來我要寫檸檬lily了。
我相信當年的檸檬lily一定是青蔥美貌金發碧眼的美少年！私設金色齊耳短發！就像萊妮絲小時候那樣！（餵）
想想當年的哈利·波特，想想當年的塞德裏克，想想當年的德拉科……英國男人在男孩時期可都是寶藏男孩啊，但是時光帶走了他們的頭發也帶寬了他們的臉盤……之前哈利、羅恩、德拉科三位演員的成年合照真的驚到我了。驚嚇的驚。
肯尼斯當年居然只有二十多歲啊……他居然，只有，二十多歲啊……
英國男人的發際線真是看著就令人感到悲傷，二世你骨子裏有中國血統吧，不然沒法解釋您那頭濃密的長發……不是沒法解釋您為啥會被孔明附身啊（當年瘋傳二世會被孔明附身是因為長得像，至於為啥這麽傳大概是因為fa貞德）。
說到英國男人的發際線就不得不說，英國男人多禿頭真是一個名梗，連他們本國人都常常拿這點來黑。
毛姆當年寫過一個英國女人，找了一個中國渣男，對方渣她她就跑去英國領事館要大使主持公道，但就是怎麽也不肯離開那個中國男人，幾次三番之後大使忍不住問她，你到底看上這個渣男什麽地方。英國女人看了大使一眼，小聲說，「他額頭上有頭發的樣子，實在沒法讓我不喜歡」。大使氣絕。
從這個角度看索拉對槍哥一見鐘情也不是不能理解，畢竟槍哥的頭發真的很濃密，額前還有那麽長一縷呆毛呢，和主任光亮的檸檬頭形成了鮮明對比。
太慘了啊，主任。輸了臉也就算了，連頭發都……………………
不過從萊妮絲的臉倒推一下十一二歲的肯尼斯……嗯……應該也是紅顏的美少年吧……
所以歲月到底對肯尼斯做了什麽……不對，歲月到底對英國男人的發際線做了什麽……
珍惜那些頭發還在的英國男演員吧……他們的頭發很快就會不辭而別了……
當然，二世是黑發，他肯定是不會禿的。（盲目自信）
高文、凱卿和舊劍都被定格在了頭發最濃密的年紀，他們也不會禿了（確信）
至於蘭斯洛特……他不是髪國人嗎？
悠于 2019-12-8 22:55
第256章 歡迎來到埃爾梅羅教室。
斯芬的慶功派對成了整個埃爾梅羅教室的狂歡節。
這也是理所當然的，畢竟就像之前所說的那樣，十幾歲的典位魔術師，即使在時鐘塔也是少有的奇才。上一個年紀輕輕就達到了如此成就的，還是前一任的君主·埃爾梅羅，帶了全套滿級神裝下戰場然後被pvp老手陰死在遠東的小鎮上的肯尼斯主任……算了這個就不提了。
斯芬·古拉雪特作為埃爾梅羅教室資格最老的學生——他甚至比弗拉特更早加入這個教室——和弗拉特·埃斯卡爾德斯並稱為埃爾梅羅教室的「雙璧」，本人性格也算是很好（起碼比弗拉特來得沈穩可靠），自然也是在教室裏頗有人緣的。
即使拋開這一切不談，青春期的少年少女們，想要找個借口湊在一起玩到high，也是非常正常的事情。
萊妮絲非常慷慨地借來了場地，也準備了酒水吃食，不過前者倒是大半都進了她的肚子——說實話，就算是在海賊世界，這麽能喝的女孩子也實在是少見。她幾乎靠著一己之力將整個埃爾梅羅教室的勇者——特指那些敢和她大小姐拼酒的猛士——全部喝到了桌子底下。
首先被幹掉的就是弗拉特那個「我不管別人怎麽想但我就是要湊熱鬧」的傻子，這位對自己三杯倒體質了解不深的小子被萊妮絲硬拽著對瓶吹，吹了不到半瓶就抱著酒瓶倒在了萊妮絲的腳下，兩眼轉著蚊香圈，成了萊妮絲的裙下之臣——字面意義上的。
接著上場的就是潘妮沃斯姐妹，這對雙胞胎仗著自己有兩個人就勇於挑戰埃爾梅羅公主的權威，事實證明1+1並不是什麽時候都大於1，就像姐妹齊心也不一定其利斷金一樣，兩個人加在一起也不代表就能喝得過萊妮絲。壞心眼的公主殿下甚至特許了她們兩個輪流喝，結果依然是兩人雙雙撲街，拜倒在公主殿下的腳下。
之後的慘狀真是令人不忍覆述，總之在埃爾梅羅教室的男丁全軍覆沒之後——沒錯，包括經不住「是男人就要……」這種挑釁的派對主角斯芬，不是我說，男人就算獨處的時候不會犯蠢，他們聚在一起的時候也一定會犯蠢，畢竟沒有哪個男人經得住「是男人就要……」的挑釁，他們為此甚至願意提刀直上百重塔——伊薇特·雷曼似乎是覺得自己找到了機會。這位梅裏斯提亞派的間諜提起裙擺，搖曳生姿地款步走到了萊妮絲面前，大概是覺得自己可以撿個漏，在萊妮絲被灌得差不多的時候把她灌醉來套取情報吧，她微笑著和萊妮絲喝起了酒。
結果你們也能想到了。
伊薇特·雷曼，仆。
埃爾梅羅的公主殿下，萊妮絲·埃爾梅羅·阿奇佐爾緹，坐在一地酒氣沖天的屍體之上，發出了獨屬於勝利者的快活笑聲。
一旁圍觀的我放下手中的朗姆酒，心悅誠服地鼓起了掌。
「牛【嗶】啊。」我讚嘆道。
「我看你也沒比她少喝多少啊。」埃爾梅羅二世在我身邊揉著自己的眉心，不知道是頭痛還是佩服地說道。
「啊，這個啊。」我端起朗姆酒又喝了一口，「海上航行的時候，酒水比淡水好保存得多。所以海賊都習慣拿酒當水喝了，我也算是過了相當一段時間的海賊生活，酒量的話，還是比一般魔術師要強一些的。我這不算什麽呢，你真應該看看那些在海上漂了二三十年的男人，他們開派對喝酒都是拿桶喝的。」
話雖如此，我也沒有什麽和萊妮絲拼酒的勁頭。開什麽玩笑，我今天才是第一次見到萊妮絲·埃爾梅羅·阿奇佐爾緹，這位埃爾梅羅的公主殿下，肯尼斯的義妹，將韋伯·維爾維特綁在君主·埃爾梅羅二世的位置上的女孩。雖然是一個比我想象中還要更加鮮活可愛的孩子……但是我為啥要和可愛的美少女拼酒啊，你說對吧？
兩個酒桶拼酒有什麽樂趣？看我們誰的肚子更大更能裝酒嗎？
所謂的拼酒啊，就是恃強淩弱的遊戲（暴言），當然是欺負弱者才好玩啊（大暴言）。
「不過女孩子還是少喝點酒吧。對身體不好。」
埃爾梅羅二世將右手端著的紅酒杯放下，從我手裏抽走了裝著朗姆酒的酒杯，又把左手端著的檸檬水塞到我手裏。
「給你。」
我看了一眼正在愉快地拉著又一個不信邪的家夥灌酒的萊妮絲，又看了一眼正擔憂又欽佩地看著萊妮絲的格蕾，確認了周圍沒有人在註意我們這裏之後，方才擡起手來，一下子從埃爾梅羅二世唇邊抽走了那支他抽到一半的雪茄，伸長了手臂拿得遠遠的，不讓他夠到。
「既然女孩子不該多喝酒的話，男孩子也不該多抽煙呢，老、師——」我壞心眼地拖長了尾音，「抽煙也對身體不好哦？」
「……你應該看得出那是特制的魔術禮裝吧。」埃爾梅羅二世忍了又忍，還是忍無可忍地吐槽道。
「我當然知道。」我很可愛地沖他眨了眨眼睛，「這個雪茄是某種能讓頭腦冷靜下來，加快思考能力的初級魔術禮裝……但是這個和雪茄煙對身體不好有沖突嗎？」
沒有吧。
明顯說不過我的埃爾梅羅二世，只能長長地吐出一口氣，算是將吸到肺裏的那點煙氣也吐盡了。
「你啊……」他無奈地搖了搖頭。
我笑了起來，仗著我們所在的位置是在窗台上，沒有人看得到我們在做什麽。仗著有窗簾的遮掩，我一把拉住他的領帶，強迫這個一米八六的男人低下頭來，接著踮起腳閉上眼一仰頭親了上去，硬是把自己的嘴唇壓在了他的唇上。
那是一個帶著淡淡煙草和朗姆酒味道的親吻。明明這具身體的嗅覺和味覺都喪失得差不多了，但是，不知道為什麽，在靠近這個男人的時候，那些幾乎已經失去功能的感官又一次驚人的活躍起來。
我甚至可以感覺到他的呼吸吹拂在我的臉上。帶來微微的酥癢。
那只是一個一觸既離的吻，甚至因為我有點緊張，還稍微撞到了牙齒，磕得有一點痛。我放下踮起的腳後跟，故作不在意地偏過頭去，拼命克制著去摸嘴唇的沖動，努力做出一副情場老手般滿不在乎的模樣。
「再說了。」我試圖解釋方才的舉動，「你一直在抽煙，我都沒有辦法親你了。」
埃爾梅羅二世沈默了一會兒，也「若無其事」地指出了一個事實：「lady……你臉紅了。」
「我才沒有！」
我努力忽視著臉上幾乎炸開的熱度，氣哼哼地踢了這個壞心眼的男人一腳，卻在這一腳之後又後悔起來——我的鞋印留在了他的褲腿上，一會兒被別人看出來怎麽辦？
正當我兀自心慌意亂的時候，我身邊傳來了很輕很輕的咳嗽聲，不知道為什麽，我硬是從那聲咳嗽裏聽出了兩分戲謔之意。我頓時氣成河豚，刷的一下扭回頭去，看到的卻是一只臉紅到脖子根的埃爾梅羅二世……和一只蹲在窗沿的黑貓。
「抱歉打擾一下您二位花前月下的好氣氛。」ai淡淡道，「不過我們遇到了一點麻煩——小麻煩。」
「嗯？」
…………………………
………………
……
簡而言之，這就是我們現在為什麽在和這個看起來只有十歲的金發碧眼英格蘭美少年——或者該叫美正太？——大眼瞪小眼的原因了。
「我警告你們。我可是阿奇博爾德家族的下任家主！是君主·尤裏烏斯的愛徒！你們最、最好快點放我回家！不然我可不會對你們客氣的！」
留著金色齊耳短發的男孩狠狠地瞪著我們，努力挺起了小小的胸膛，試圖營造出一種鷹一般的傲慢和狼一般的兇狠，但是他那雙纖細的雙腿卻像受驚的小鹿一樣微微顫抖，充分暴露了他不安的內心。若是仔細看，他的額頭上還在瘋狂往下淌冷汗呢。
……真是，和七歲就敢綁架時鐘塔的新任講師，並且強迫對方為自己所用，以對方的生命威逼他聽從自己的命令的萊妮絲形成了鮮明對比呢。
「肯尼斯……師……」
不過好在，這裏有一個男人比他更加大驚如洗。君主·埃爾梅羅二世瞪大了眼睛，難以置信般向後退了一大步，露出了活見鬼的表情。
可不就是活見鬼嗎？任誰看到自己早已死去十年的恩師（？）出現在自己面前，都會露出這種懷疑人生的表情的。
更何況，出現在埃爾梅羅二世面前的，還是他做夢也想不到的，自己最痛恨的檸檬頭主任的幼年版。
更何況的更何況，這個檸檬lily……看起來簡直就跟紅顏的美少年版本的大帝lily、謙遜有禮的吉爾伽美什lily還有女性恐懼癥的小剛lily一樣富有沖擊力，簡直能讓人懷疑人生的那種。
還能有什麽比金發碧眼楚楚可憐的美正太肯尼斯·埃爾梅羅·阿奇博爾德更有沖擊力嗎？
沒有了，不會有了。
這可太tm刺激了……
我抽著嘴角，一腳踩住了想要偷溜的黑貓的尾巴，以無比篤定的語氣開口了。
「解釋清楚這個。」
我陰測測地對ai說。
「你絕對知道這是怎麽回事吧？」
第257章 歲月是把殺豬刀，左一刀右一刀。
面對我的質問，ai的目光漂移了一瞬：「不，這次真的和我關系不大。」
我信你個鬼哦，你這個糟心玩意兒壞得很……
鑒於ai在我這裏的信譽值基本是負一千，聽到它的辯解，我忍不住翻了一個大白眼。
「關系不大也就是還有關系對吧。」我瞇起眼睛看它，「給我完完整整、原原本本的解釋清楚。從頭到尾，一個細節都不許漏。」
ai看了我幾秒鐘，而後發出了一聲異常人性化的長嘆。
「要說主要原因的話，還是你那個固有結界搞出來的問題啊。」
之後，經過ai長達半小時的、天書般的說明（我完全沒有聽懂），配合上埃爾梅羅二世深入淺出（說人話）的講解，我總算搞清楚了問題出在哪裏。
「也就是說……」我抽著嘴角說，「因為我那個固有結界的持續時間和效果都太長了，再加上噩夢之泡中殘留的神秘具有無視時間的特效……所以對這個世界的時間軸產生了一些影響？」
「是的。你終於聽懂了。」ai的黑貓臉上露出一個近乎無奈的神情，「為了不讓這個世界的法則因此發現並且抹殺掉你，所以我將這個影響濃縮在了一秒之內，並且固定在了某個男人的一生中的某一秒。之後，我將這一秒鐘從時間軸上單獨抽了出來……就是你們現在看到的這個效果了。」
「道理我都懂。」我看著正緊攥著雙手瞪著我們的幼年肯尼斯，只覺得自己嘴角抽得更厲害了，「為什麽是肯尼斯啊……」
格蕾不好嗎？間桐櫻不好嗎？遠阪凜不好嗎？退一萬步說切嗣lily不好嗎？？？你為什麽要抽肯尼斯lliy啊？？？我以前怎麽沒發現你對檸檬有什麽執念呢？？？
「你一定要我明說嗎？」ai忽然切換到了和我的單人頻道，「明說會比較傷感情。」
我感覺自己整個臉頰都在抽了：「不，你閉嘴。」
雖然它這麽一說我也大概猜到是怎麽回事了。
說白了，也就還是刷好感那點事……埃爾梅羅二世曾經說過，雖然作為個人，他完全沒法喜歡肯尼斯，但是作為魔術師，他始終為肯尼斯那卓越的魔術才能在第四次聖杯戰爭中無謂的消逝了而感到悲傷。fz聯動活動時，二世回到四戰第一個去拯救的人是肯尼斯，某些方面來說也很能反映這一點。
如果說，征服王伊斯坎達爾的背影，是韋伯·維爾維特人生與信念方面追逐的目標，那麽，前任君主·埃爾梅羅——肯尼斯他在魔術上的成就，就是君主·埃爾梅羅二世在魔術之路上的道標。那個他在人格上厭惡卻在學術上崇敬的老師，就是埃爾梅羅二世心目中最為理想的魔術師的形態。
能給這份才能一個重新開花結果的機會，二世也會覺得開心吧。
ai一定是基於這個想法，才會特意將這個時間點定在了十歲的肯尼斯·埃爾梅羅·阿奇佐爾緹身上吧。
我的目光下意識飄向埃爾梅羅二世。
要說二世有沒有因此開心呢……呃……這個表情，能夠叫做……開心……嗎？
如果一定要給二世此刻的表情下一個定義，那大概就是「臥槽我學生時代最討厭的導師活過來了還變成了我的學生怎麽辦」……驚是一定有的，喜就不一定了。
「你們……你們這些家夥！」一旁被晾了很久的肯尼斯終於忍不住了，「你們把話給我說清楚！現在的情況到底怎麽回事！！！」
我想了想，將無助的目光拋向了埃爾梅羅二世——我不擅長應付小孩子，還是你來吧。
君主·問題學生專業戶·埃爾梅羅·對熊孩子專精·二世：「……算了我來。」
長發的男人暗暗地深呼吸了一下，這才擺出他那一貫的平靜中略帶一絲不耐煩的神情，將目光投向了自己導師的幼年版，若無其事般開了口。
「在我還是一個普通學生的時候，您是我的導師。您是時鐘塔的神童，是百年難得一遇的奇才，年紀輕輕就登上了色位的階位，在擔任礦石科的學部長的同時兼任降靈科的一級講師……您那卓越的魔術才能，在時鐘塔內部也是廣為大家所認可的。」
到這為止都還算正經的科普，但接下來二世就開始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了。
「是這樣的，第四次聖杯戰爭時，因為一些人卑鄙的陰謀，您寶貴的生命和魔術前途都斷絕在了那次儀式裏。這些年來我一直為此感到遺憾，所以，之前我和徒弟經過實驗，嘗試著將您年輕時的某個瞬間，作為一種事象剪切下來，並且召喚到了我們這個時間點。非常抱歉我未經您的同意就做了這種事，但是我實在是太不想失去您那份稀世罕有的魔術才能了。」
……牛【嗶】啊二世。
我聽得眼睛都直了。
什麽，還可以這樣的嗎？瞎話還能這麽編嗎？聽起來居然還有幾分合理是怎麽回事？如果不是知道這就是一個意外我就真的信了你的邪了啊老師……！！！
真是沒想到啊二世，你這麽濃眉大眼的偵探，瞎胡扯起來居然比專業騙子（對我說的就是某只火雞）還要能忽悠人啊！！！
你看看那個檸檬lily，他明顯都要被你說服了，只是還在靠著自己腦子裏面岌岌可危的常識在繼續硬撐啊！！！
「聖杯戰爭……遠東的降靈儀式嗎？」金發男孩的臉上帶著半信半疑的神情，「可我為什麽要去那種偏僻的鄉下地方參加降靈儀式啊？而且我聽說聖杯戰爭的儀式還是要相互廝殺的……我討厭戰鬥！合格的魔術師應該追求根源，才不應該追求那種無聊的一時勝負！」
埃爾梅羅二世的臉微微扭曲了一下，顯而易見他剛才吞下了一句「那要問你自己啊」。他的胸口稍稍起伏了一下，這才勉強維持了表面上的冷靜鎮定——至於他心裏有沒有mmp，那就不要深究了。
「因為您想要將聖杯獻給自己的未婚妻，在自己的婚禮上增加一分榮譽。」
聽到這個答案，金發男孩明顯一噎，露出了「成年的我腦子到底出了什麽毛病天啊戀愛好可怕」的表情。
「……聽起來真是蠢到家了。」他說。
是啊，我也是這麽想的。
回憶著fz聯動活動的劇情，我默默將臉扭到一邊，借著陰影遮掩掉了我笑到扭曲的表情。
曾幾何時，在剛看fz的時候，我最討厭的角色一是時臣二是主任，因為這兩個自大狂都完美的踩爆了我的雷點。但是到了fz活動的時候，我終於認識到了之前從來沒有認識到的肯尼斯的另一面。
主任他……其實只是一個……單純的，傻白甜魔術師……而已啊。
在fz活動中，二世為了驢主任總結出了一套中心思想——在主任心中，世界是以自己為中心轉動的，所以只要沿著這個思路走，不管說啥主任都會信。
事實也正是如此，你的學生為了覆活自己崇拜的導師所以幹脆搞了時間線操作這種神奇到近乎魔法的大魔術……這種放在時鐘塔99%的魔術師都不會信的扯淡理由，主任居然一聽就信了……就信了！他質疑的不是你為什麽召喚我而是我怎麽可能輕易狗帶！不愧是檸檬lily！就算是幼閃也還是那個閃，就算是lily也還是那個主任！一個人最本質的東西是不管過了多少年都不會變的——傻白甜也一樣！！！
我默默回想起了當年二世給主任編了一套宏偉藍圖happy end，在那個謊言裏主任有妻有子有研究室，事業家庭兩開花，兩手抓兩手兩手都要硬……然後主任還信了！他信了！他不僅信了而且他還害羞了！！！
我至今都無法忘懷，當時主任說「我一直埋頭學術還擔心自己能不能兼顧家庭」的樣子……魔術師裏能有這份意識的簡直萬中無一好嗎！想在時鐘塔找一個會擔心自己能不能兼顧家庭和學術的魔術師簡直就好像在雞窩裏找鵪鶉那麽困難！
說實話，在那一刻，我甚至開始思考，肯尼斯主任二十多歲了還被時鐘塔的魔術師喊「神童」，這個「神」字可能是在稱讚他的魔術天賦和學術成就，但那個「童」字……就非常的靈性而又嘲諷了……
莫非，當年，肯尼斯主任其實是個傻白甜這件事……是時鐘塔上層魔術師之間的共識嗎……
好慘啊，主任，不知道為什麽，我就覺得你真的好慘啊！！！
言歸正傳，以主任二十多歲時候的智商（……），倒推十年，騙走這孩子可能都不需要兩塊糖。
果不其然，在短暫的溝通之後，年方十歲的小肯尼斯很快便吃下了埃爾梅羅二世給他灌的一堆洗腦包。
在他的心裏，他已經確信了，自己二十多歲的時候是時鐘塔最有可能抵達根源的魔術師沒有之一（二世悄悄對我說：……這個千萬不能讓別的魔術師聽到），二世是一直默默崇拜他的學生，後來會偷走他的聖遺物去冬木參加聖杯戰爭也是因為太想向老師證明自己了（我：韋伯你還好嗎？韋伯你臉色發青啊？韋伯你挺住啊不要吐啊！），他會以這個形態出現在二十多年後，完全是因為二世借助學生的力量使用了時間操作的大魔術，但是這個如果讓時鐘塔知道很可能會把小肯尼斯他帶去切片研究，所以我們要假裝小肯尼斯是大肯尼斯當年留下的私生子，完全是二世根據老師的筆記意外找到的（我：我知道你是真的恨過你老師了，韋伯）……
哦，你問為什麽要藏起這個私生子……因為肯尼斯主任當年的聯姻對象是降靈科君主的女兒嘛。都是為了保護這個私生子，避免魔術刻印的繼承爭端嘛……
小肯尼斯勉為其難的接受了這個設定。
之後，這位任性的魔術天才，就以「讓我看看我未來學生的水平」的理由加入了埃爾梅羅教室。每次埃爾梅羅二世在上課時候看到後排坐著聽課的他導師（幼年版）時，都會露出仿佛被校長和教育局主任聽公開課的表情。
只要活得久，每堂授課都可以變成公開課。
埃爾梅羅教室喜提新天才+1
埃爾梅羅二世胃袋爆破日常+1
天國的（？）肯尼斯主任風評被害+10086
第258章 老師來看我公開課。
「我胃痛。」
午飯時，埃爾梅羅二世臉色慘青地說道。
如果格蕾在這裏的話，她一定會對二世投來萬分擔憂的目光吧。但是，我只是默默給他倒了一杯熱茶，塞進他的手裏。
「吃點好的吧。」我無比理解，也無比沈痛地對他說道。
沒錯，我很理解，我太理解了。
能有什麽比曾經教過你的老師來聽你的公開課更可怕的呢？那就是教導主任、校長和教育局局長也要一起來。
而且他們還要對你評分。
而且他們還要開課後總結（批判）會。
而且他們還掌握著關乎你評優評先職稱績效（不）的生殺大權。
…………………………
這根本就是個地獄。
「謝謝。」二世接過還冒著熱氣的紅茶一飲而盡，面色終於好了幾分。大概是因為這樣吧，他看起來終於找回了吐槽的力氣。
「你能相信嗎？」他的語氣充滿了波動，「那個檸檬……不，那個肯尼斯他居然又做出了一件月靈髓液……而且還是當年那件禮裝的升級版，除了自動防禦和自動追蹤之外還加上了一定的預判攻擊的功能……可惡，天才了不起嗎！神童就可以這麽不講道理嗎！？」
出現了！君主·埃爾梅羅二世……不，韋伯·維爾維特定番的羨慕嫉妒恨時間！每次看到有著超乎常理的魔術天賦的人都會不自覺冒頭的內心陰暗面！魔術師的冷酷無情的大人時間！
我一邊品嘗著他這份可愛的陰郁憤懣，一邊愉快地咽下了嘴裏的煙熏肉三明治。接著我一邊喝著紅茶，一邊愉快地聽著他那番「可惡啊我也想要有這種才能啊」「居然還用那種『這麽簡單你都做不到嗎的表情』看我啊那個混蛋」「我想起來了我當年最討厭他的就是這種地方！這種傲慢又不自知的混賬態度！他能不能別用那種把人當白癡的語調說話！？」……這個反應真是太真實了。
我懂，我每次抽不到想要的卡又要被上岸海豹騎臉曬卡的時候，我也想把那些滿臉「很好抽的啊.jpg」的臭海豹都鯊了。
這種時候，就算是我，也是要發表情包三連的。
（你的喜悅我鯨某人收到了.jpg）（像你這種海豹老子上去就是一刀.jpg）（我鯊海豹！.jpg）
我懂，我太懂了。
但是……
我忍不住吐槽道：「可是那個月靈髓液的a型圖解是你給他的。」
埃爾梅羅二世：「……」
我繼續道：「而且弗拉特那個自來熟也就算了，萊妮絲也是你介紹給他的，別的不說，如果不是看在你的面子上，萊妮絲可不會那麽爽快就讓他去看特裏姆瑪烏（月靈髓液·水銀女仆）吧。」
埃爾梅羅二世：「………………」
我扶了扶額頭，忍耐著說出了最關鍵的一句：「說到底，把這個當成一個課題交給他，還時時關註進度每次他出錯都給出糾偏和理論指導的人不就是你嗎？特別是你把這個課題交給他的時候還用了那種不動聲色挑釁的語氣……你會不知道那個檸檬……不，那個肯尼斯最受不了激將法嗎？」
埃爾梅羅二世：「…………………………」
長發的男人略帶幾分心虛地移開了視線：「我、我那不是想給他找點事情做，讓他不要老盯著我的教案和課堂嗎……」
我充滿憐愛地摸了摸他的頭：「好了，我們都知道你是對老師的學術成就充滿了期待，想要親眼見證奇跡，見證了以後又忍不住要恰檸檬……我是說要忍不住嫉妒一下，不用說了，都懂都懂。」
埃爾梅羅二世這次是徹底不吭聲了：「………………………………」
我連忙伸出手臂去，抱住他的肩膀，將頭靠在了他的肩頭。不是我說，二世雖然很瘦，但是肩上居然還是有點肌肉的，真不知道他一個整天打遊戲跑個一千米會喘得要死的死宅哪裏來的肌肉，我默默地靠了一會兒，又撒嬌似的在他肩上蹭了蹭。
「好了嘛。不要生氣啦。」我輕聲說，「我知道你其實是很清楚他可以做到，才給他那個a型圖解的。我也知道你對他擅長的學術方向了如指掌，對他能夠達到什麽成就心知肚明，才會給他安排那種看起來完全不可能完成的任務的。你這家夥，其實很想看吧，那樣的天賦開花結果的樣子。你比任何人都要了解他的魔術才能，也比任何人都要惋惜那種天賦的斷絕。所以啊，你也就比任何人都更加期待——這一個肯尼斯的『可能性』。」
埃爾梅羅二世沒有反駁我，我清楚感覺到，他原本緊繃的肩頭微微放松了一點，這讓我更加確信自己說對了。
出於某種不可告人的壞心眼和惡趣味，我稍稍拖長了尾音，說出了原本不打算說出來的那句話。
「而且啊——你其實很享受吧，看到天才苦惱的樣子，能用作業去折磨曾經把自己折磨得一塌糊塗的老師是不是特別爽？」
聽到這句話，埃爾梅羅二世終於繃不住笑了。
那是一個有點羞惱，又有點開心的笑容，他終於擡起手來，稍稍拍了一下我的手。
「你還真是……壞心眼也有個限度吧，lady。」
我沖他眨了眨眼睛：「可我現在是你的女朋友啊，女朋友有任性的特權嘛，對吧對啊吧？」
我任性地搖晃著他的胳膊，埃爾梅羅二世似乎對於這一點也毫無辦法，他只好別過臉去，咳嗽了一下，努力繃住自己的表情，不要讓我繼續得意下去了。
雖然從他發紅的臉來看，這完全是徒勞的努力就是了。
我越發愉快地看著他，還得寸進尺地整個人靠進他懷裏，笑瞇瞇地在他胸口蹭了蹭。
「不過萊妮絲對肯尼斯的反應還真有趣呢。明明肯尼斯已經繼承了阿奇博爾德家全部的源流刻印，這個據說是先代君主私生子的家夥，也是對她繼承埃爾梅羅最有威脅的隱患，她卻好像完全不以為意呢？」
不如說，萊妮絲完全沒有把肯尼斯當成對手的樣子啊。在她用三言兩語唬住了肯尼斯之後，她就好像對這個傻白甜完全失去了興趣。
用萊妮絲的話來說，那就是「這家夥完全不是搞政治的材料嘛，不愧是能以君主之身奔赴聖杯戰爭還不做事先調查對自己的對手一無所知盲目自大最後慘死在自己最瞧不上的遠東魔術儀式上的蠢材啊。之前埃爾梅羅派能夠維持輝煌沒在先代活著的時候被瓜分幹凈，絕對是靠著祖上庇蔭。絕對。」
簡而言之，萊妮絲對於小肯尼斯居然能夠維持這麽單純的腦回路這件事深感震驚。並且完全不認為在搞政鬥這方面，小肯尼斯能成為她的對手。
不如說她對於他魔術才能以外的一切都……算了，肯尼斯除了魔術才能之外還有什麽？戀愛腦嗎？
一想到這一點，連我都對萊妮絲的態度深表理解了。
對手太弱的話，結果也就是一目了然的。萊妮絲在還是個稚童的時候就登上了埃爾梅羅家主的寶座，這麽多年的積累絕對不是白費的，肯尼斯那個傻白甜想贏她……還差個一百年呢。
「雖然肯尼斯師的魔術成就得到了大家的認可。」埃爾梅羅二世頓了頓又道，「但是他作為一代君主卻把自己的命白白浪費在聖杯戰爭中，並且為了一己私欲讓埃爾梅羅派背上了龐大負債、損毀了珍貴的魔術刻印、幾乎讓埃爾梅羅毀於一旦這件事，還是不會被家族的人所原諒的。相較於與『其父』幾乎是一個模子裏扣出來的小肯尼斯，埃爾梅羅派的人肯定更傾向於讓表現一直很完美的萊妮絲繼承家業吧。至於小肯尼斯……這段時間大概也生存壓力很大吧。」
這也算是一種不錯的挫折教育了。
這句話埃爾梅羅二世沒有說出口，但它已經寫在他的表情裏了。
不過想來，也確實如此。我同意似的點了點頭。
被周圍的人一直溺愛的人，長大了絕對不會是一個善良的人。自大、自戀、自以為是，這種過於自我中心的特質一定會刻在他們的本性之中。早早品嘗到人情冷暖，或許能夠讓那位魔術天才意識到世界並不是以自己為中心轉動的吧。
……沒準還能拯救一下他的發際線呢。
雖然看埃爾梅羅二世迫不及待用一堆魔術難題去壓榨學生的樣子（我已經從他的教學筆記上偷看到他給檸檬lily準備的下一個高難課題了），我合理懷疑，也許這一世的檸檬會禿得更早呢……
我在心裏沒什麽誠意的畫了個十字。
我會為你的發際線祈禱的，檸檬師祖同志。
不過說到教學筆記……
我又看向二世，無比深沈地問了一個魔鬼問題。
「下午的公開課你準備好了嗎？」我幽幽道，「君主·巴瑟梅羅、君主·巴魯葉雷塔、阿尼姆斯菲亞的繼承人奧爾加瑪麗小姐……全部都要來旁聽呢。而且，聽說由於小肯尼斯的原因，肯尼斯的老師，降靈科的君主·尤利菲斯——那位多年不曾出面、連降靈科的事務都要交給兒子和學部長的老人也要大駕光臨哦？」
時鐘塔貴族主義派閥和民主主義派閥的領導人，一位天體科君主的繼承人，一位隱世多年的超級大佬（老怪物）……這個排面都快趕上冠位決議了。
二世你準備好了嗎？
答案很明顯——
埃爾梅羅二世鐵青著臉色捂住了胃：「我以前就覺得了，lady，欺負我是不是讓你很開心？」
「那是當然的啦。」我爽快地承認了，「欺負喜歡的人是我的喜好嘛。」
你在對一個s說什麽呢……誘人犯罪的韋伯·維爾維特君？
第259章 出來混遲早是要還的。
埃爾梅羅二世的公開課各種意義上的大獲成功。
當然，這並不意味著他就得到了各位君主的好評。
貴族主義與民主主義兩大派閥的領頭人，君主·巴瑟梅羅與君主·巴魯葉雷塔倒是都不吝惜地給了他相當不錯的評價，雖然這裏面也夾帶了一些嘲諷，但總體來說，他們都對君主·埃爾梅羅二世的表現表示滿意。
而中途插進來的君主·梅亞斯提亞也含蓄的表示了自己對於埃爾梅羅二世那種授課方式的欣賞……如果他沒有在巴瑟梅羅面前公然表示合作意願的話，可能二世的表情會更好看點吧。
奧爾加瑪麗則是毫不客氣的表示了她對這種淺顯課程的不屑一顧，但鑒於她是個大傲嬌，她的意見我們完全可以忽略不計。
最大的問題，其實是那位降靈科的君主。
年邁的老人只面無表情的留下了這樣一句話——
「差之甚遠。」
對於君主·尤利菲斯毫不留情的點評，君主·埃爾梅羅二世只是苦笑著低下頭來。
「確實，我距離肯尼斯師還有相當的差距。」
畢竟是上一任君主·埃爾梅羅的老師，面對某種意義上來說害死了自己愛徒（兼未來女婿）的男人，也很難有什麽好臉色吧。不過，顯而易見的，埃爾梅羅二世的自謙與退讓雖然沒能討好他，至少也沒有進一步激怒他。老人微微頷首，不知道為什麽，我硬是從這一頷首裏看出了「算你識相」幾個大字。
當然，以時鐘塔這些老怪物的修養，他表現得當然沒有這麽明顯。
他只是低聲說了一句：「倒是有自知之明。」
……這大概確實算是，沒有那麽明顯，吧？
而後，君主·尤利菲斯將視線轉向了我。
如果，那確實可以被稱為「視線」的話。
「看來你在這間教室，並沒有得到你以為會得到的東西啊。」
他說的是，我曾經與他締結下的約定——我會在埃爾梅羅教室，弄明白自己的「召喚魔術」究竟是什麽原理，並且會將這個成果全部交給魔術師協會，讓這個魔術成為全體魔術師的「寶藏」。
而現在，很顯然，我並沒有可以交給他的「魔術成果」。
我緩緩地呼吸了一下，沒有露出畏懼的表情，也沒有做出什麽激動的舉止——感謝曾經成為big mom專屬芭比娃娃的那些年吧——我現在的心緒意外的平靜。
廢話，降靈科的君主再可怕能有魂魂果實能力者的big mom可怕嗎？我連思食癥的big mom和喝高了的凱多都攔過了，這個世界上還有什麽能夠讓我的演技出現破綻！？
啥，為什麽我不說自己已經無所畏懼？
開玩笑啊！你被人捅過一刀，你擦破膝蓋的時候就不會疼了嗎！？就算直面過恐懼的凝結體，該怕的不也還是會怕嗎？？？
那可是降靈科的君主，和肯尼斯那個菜雞不一樣的老怪物裏面的老怪物！我現在其實都不能確定我面前的到底是不是他的實體好嗎！！！
我對著老人露出了從容的微笑：「我已經在這裏找到自己真正想要的東西了。」
是的。
從一開始我所追求的，就不是什麽召喚魔術，而是埃爾梅羅二世的心，現在，他已經把它給我了。
【韋伯·維爾維特好感度30】
甚至，他給了我從來沒有想過我可以得到的，更加珍貴的某種東西。
他給了我，比我想要的還要多的東西。
——我會盡力。
我明白那句話的真正價值。
那句話，是承諾。
在他說出那句話的時候，我就知道，這個男人將他獻給了我。準確說，他拿出了他全部的溫柔，他能給出的所有愛意，然後像是獻上花束一般，將它們盡數獻給了我。在那條必然會摧毀一切，必然無法返還的道路上，他把他的心放在了那裏。
不是我騙來的，也不是我算計來的。
他在知曉了一切的情況之下，把他的心放在了那裏。
所以……
「……」
君主·尤利菲斯無言的註視著我，那壓抑得令人心慌的沈默，令在場每個人一時都沒有說話。
「奧爾加瑪麗。」他忽然開了口，「讓她來。」
站在他輪椅之後的銀發少女聞言微微白了臉，但她最終還是只簡短地應了一句「是」，便松開了輪椅的扶手。她的目光滑落在我身上，極為細微地停頓了一下，而後若無其事地移開了視線。
我沈默著接替了他的工作，扶住了輪椅的把手。沈默著跟隨著這幾位君主，前往會議室的方向。
——有些不太妙啊。
我朝埃爾梅羅二世遞了個眼神。
長發的男人也微微瞇起眼，他無聲地將手放進口袋，似乎是在撫摸口袋裏的雪茄煙盒。我猜他大概很想給自己來一支提神醒腦還附加鎮靜作用的細雪茄，但是礙於在場的幾位大佬不能這麽做。他又將手從口袋裏拿了出來，向我遞來一個眼神。
——見機行事。
這就是埃爾梅羅二世的風格，他永遠不會說「都交給我」「我會搞定的」「一定沒問題」……他只會讓我們自己註意那些細節，自己保護自己的安危。
同時，他也會想方設法，即使用上自己全部的底牌也在所不惜的——為我們做盡他能做的事。
我乖巧地垂下眼簾，將全部註意力放在了前進的方向。我不再與埃爾梅羅二世進行任何的視線接觸，在場所有人都是人精，就算是最傻白甜的奧爾加瑪麗也不例外。與其讓他們留意到我和埃爾梅羅二世的視線交流，不如從現在開始思考可能會遇到什麽樣的危機——以及，如何脫身。
我在心裏默默呼叫了lancer。
不管怎麽樣，在這種時候依靠自己的servant才是最可靠的，雖然不想在時鐘塔揭開自己的底牌，但是，比起底牌暴露的危險，還是自己的命比較重要。
我閉了閉眼睛。
「我馬上趕到，master。」lancer簡短地答了這麽一句，便失去了音訊。但是，從我魔力突然流失的速度來看，他現在一定是在全力往這邊趕過來吧。
ai在我的意識之海裏吐槽我：「你應該知道如果讓時鐘塔知道你還能無視限制召喚英靈，你會遇到多大的麻煩吧？」
我當然知道。
這裏是魔術師協會的大本營。是魔術師這個本來就不正常的群體中最為藏汙納垢的地方。悠長的歲月將此地的人性釀成了一鍋不輸給白宮、參議院、內閣的黑泥。貪欲、陰謀、政治鬥爭……所有的一切，都匯聚於此。在這個事實上已經爛到了骨子裏的魔術師體制之下，正如萊妮絲曾經說過的那樣，這裏已經變成了一灘死水，忘記了魔術師的根本目的，一味沈醉於爭權奪利的醜惡之地。
就像fsf中，時鐘塔期待著弗拉特從聖杯戰爭中帶回英靈召喚的魔術原理，最好能夠在時鐘塔再現這一召喚魔術。他們對我的期待，事實上也包含著掌握、利用英靈力量的野心。
要是讓他們知道我掌握著能夠直接召喚英靈的召喚魔術，就像是在一群鬣狗面前撒下一塊血餌一樣。或者，說得再準確一點，是讓一群鯊魚聞到血腥味。
……我根本不敢想他們會想要做什麽。
最可怕的從來都不是魔術，而是人性。
「但是，總要先保住命才能談以後啊。」我在心裏對ai抱怨起來，「我才不相信尤利菲斯那老頭是無緣無故指定我來給他推輪椅的。可惡，完全不想和這幫人精相處啊！都說千年的王八萬年的……對不起，我想說的是千年的狐貍成了精。這些老狐貍就是老狐貍裏面的狐貍精，我根本不可能玩的過他們好嗎！我現在總覺得前面肯定有一個超級大的深坑在等著我！！！」
「所以你就把lancer叫來了？」ai似乎不能理解這一點，「就算以後會萬分麻煩，你也想在這裏優先保住你的小命嗎？」
「那是當然的啊……」我停了一下，聲音細了下去，「我還想多在他身邊呆一會……」
我還不想就這麽和他分開。
ai似乎是被突如其來的狗糧噎了一下：「……………………」
我一下子變得更加不好意思了：「反、反正我才不要這麽快就離開他啦！我追的好辛苦的！我那麽努力才追到手的！」
ai的聲音裏都透著一股無語感：「追的好辛苦？追到手？你確定？」
我……我想要找個坑把自己的頭埋起來。
好嘛好嘛，我知道我其實根本沒有怎麽用心追，也不能說是追到手……起碼還沒有完全到手就是了。
但是、但是……
「到了。」
埃爾梅羅二世的聲音打斷了我的思緒，我連忙從和ai的聊天頻道裏切出來，擡眼看向會議室的內廳。
君主·巴瑟梅羅，君主·巴魯葉雷塔，君主·梅亞斯提亞先後落座。而君主·尤利菲斯不知何時也已經坐在了他專屬的座位上。奧爾加瑪麗在擦過我身邊時又看了我一眼，方才緩緩坐到了屬於阿尼姆斯菲亞的位置上。
「今天我們要討論的，是埃爾梅羅教室的學生，呂蓓卡·曼陀麗的封印指定問題。」
第260章 該來的終究會來。
我就知道會變成這樣。
畢竟預感這種東西，一向是好的不靈壞的靈。就像抽卡的時候，預感能出貨的時候大多都不會出，但是預感不會出貨的時候就絕對不會出。
在看到君主·尤利菲斯的時候，我其實就有了這種預感。
他是來找我要求兌現承諾的。那個我為了進入埃爾梅羅教室，所以向他許下「如果魔術有了成果，即使要我接受封印指定也會同意」的承諾。
所謂的封印指定，對於魔術師來說是最高的榮譽，也是最大的詛咒。
簡單點說，所謂的魔術成果，主要分為兩種，一種是能夠以家族或者師徒為單位傳承下去的魔術，通過魔術刻印或者禮裝一類的形式，魔術師們將自己的學術成果傳承了下來。但是，還有另外一種魔術，是無法傳承的。
天才中的天才，無可覆制，只有那唯一的一個人可以使出來的魔術。僅限於一代的閃光，如果那唯一的魔術師死去，這個魔術也會立刻斷絕，不可能再重現。
為了將這種奇跡永遠保存下來，魔術師協會將會對他們認定為具有稀世才能的魔術師進行封印指定。也就是將其封印起來，變成魔術師的範本，成為全體魔術師的財富。
比如說，在人偶魔術上達到了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成就的人偶師，蒼崎橙子。
比如說，掌握了能夠與世間萬物溝通的原初語言的「偽神之書（godword）」，玄霧臯月。
比如說，被認定為最有可能通往根源的魔術路徑，鉆研時間魔術的衛宮矩賢。
這些有著奇跡般才能的魔術師，都曾經遭到過魔術師協會的封印指定。而所謂的封印指定，和將魔術師泡在福爾馬林裏永久保存起來也沒有什麽區別，在fate/go的同人作品中，禦主藤丸立香因為那罕有的召喚體質而被封印指定泡福爾馬林，最終黑化或者死亡，都是相當常見的設定。
魔術師通常都輕視自己的生命，但他們都視研究為生命。被封印指定就等於不能再研究魔術，大多數魔術師自然不會接受這個結果，所以他們都會找協會管不著的地方躲藏起來。
不過，看起來，他們似乎不想要給我這個機會啊。
看了一眼在場的數位君主，我緩緩垂下眼來，握住了自己的右腕。
在那裏，還有三枚令咒。
——即使無法取勝，也只能在這裏拼了。
我想。有些諷刺的想。
我果然還是無法成為魔術師。
魔術師會為了更為宏大的目標而拒絕封印指定，我卻只是為了小小的願望才決定這麽做的。
想要留在這個人的身邊。想要和他度過盡可能長的時間。想要繼續牽著他的手，想要和他一起看到更有趣的未來，想要和他一起吃飯、喝茶、聊點再無聊不過的天……為什麽呢，我滿腦子想著的，只有這種微不足道的日常。
我想要的，就是這麽微不足道的事情。
不管是愛因茲貝倫的千年悲願，還是時鐘塔想要為現代魔術師的存續盡多一點可能的沈重，還是魔術師這個群體想要抵達根源的宏偉目標……似乎都要比我的願望重要很多，也要尊貴得多。
但是，我還是要守住這份小小的心願。
為了這個自私的，微笑的願望，即使是與整個時鐘塔為敵我也在所不惜。
「為什麽？」
但是，在我有任何反應之前，有一個人，先將這個問題拋了出來。
紅色的背影遮蔽了我的視線，原來是君主·埃爾梅羅二世擋在了我的面前。即使是背對著我，我也可以從他後背肌肉的隱約顫動中，看出他不平靜的心情。
就像之前面對著ai那樣，他再一次替我問出了那些本屬於我的質問。
「為什麽突然決定對呂蓓卡進行封印指定了？」埃爾梅羅二世沈聲道，「她的魔術才能雖然少見，但還沒有達到稀世的程度，不如說，因為她的基礎實在太差了，她除了召喚魔術以外的能力都可以稱為三流，即使是她最為驕傲的召喚魔術也並不是沒有可指摘之處。恕我冒犯，對她這種不成熟的魔術師進行封印指定……真的有這個必要性嗎。」
是啊。
我沈默著，將思緒從君主·尤利菲斯身上拉了回來。
即使我承諾過封印指定，但那也是在我的「召喚魔術」成熟之後的事情。雖然我明白所謂的「夢幻召喚」只是一個幌子，可他們不一定會知道啊？即使他們知道了我的變身所依仗的原理，可未免來得也太快了吧？
有什麽地方……不太對勁。
「是嗎？你將那種程度的魔術稱為『不成熟』……君主·埃爾梅羅，你的眼力何時已經退化到了這種程度了？」
君主·巴魯葉雷塔發出了一聲輕笑，年邁的老婦人好整以暇的望著二世，那目光如有實質一般壓下來，幾乎讓人喘不過氣。
「空想具現——可以直接侵蝕現實的固有結界，以及藏匿在她體內的那份屬於神代的神秘——將這種級別的大魔術稱為『三流』，你是認真的嗎，君主·埃爾梅羅？」
……我tm就知道是那個心象迷宮惹的禍！！！
在心裏第一萬次詛咒已經死透的dr.哈特雷斯，我暗暗咬牙，無聲地攥緊了拳頭。
魔眼搜集列車上的人員實在是太多了，雖然拜托ai進行了一定的意識幹擾和記錄刪改，但是，那個突然出現的固有結界還是引起了有心人的註意。
正如ai曾經告訴我的那樣，意識幹擾並不是絕對的，如果對方發現了破綻或者提前有了防備，就很有可能破除幹擾。
魔術師都是慣於留個六七八九十手的家夥，難保不是哪個家夥意識到了問題，將這個情報找了出來，賣給上層的這些君主們。
「說過許多次了，請加上『二世』。」埃爾梅羅二世及不明顯地顫了一下，但還是沒有後退，「不管各位所接受到的情報來源是什麽，這都是一個過時的情報。雖然她曾經感染過高濃度的古代神秘，但是那份神秘只是殘渣，在上一次的固有結界中已經耗盡了。支撐那種程度的空想具現需要多高的魔力，我相信各位一定比我清楚。就算是神代的神秘也經不起那種程度的消耗。我已經確認過了，以君主·埃爾梅羅二世的名譽擔保，【我的學生體內並沒有任何神秘殘留】。」
「不成熟的三流魔術師也敢說『確認』嗎？」輪椅上的老人極為冰冷地扯了扯嘴角，「如果你真的確認她的體內沒有任何神秘殘留，那麽，老朽那已經死去的徒弟又是怎麽回到現實的？」
「……您已經，確認了嗎？」
在埃爾梅羅二世的後頸上，有冰冷的汗珠滾落下來。即使看不到他的表情，我也能猜到他此刻露出的該是何等慘白的神色。
「老朽從先代埃爾梅羅的君主年幼之時便在教導他。以老朽對他的魔術回路的了解，我怎麽可能認不出自己的愛徒。」君主·尤利菲斯的神情越發陰沈，這讓他本就陰郁蒼老的臉龐更添了幾分鬼魅，「更何況，什麽都可以作假，已經隨著我那愛徒的死而毀去大半的源流刻印，怎麽可能完好無損的出現？即使是再好的調律師也無法做到修覆損毀到那種程度的魔術刻印，這點你這些年已經嘗試過無數次了吧——最重要的是，【世上不存在兩份一模一樣的魔術刻印】。」
「所以您便認定，這一切都是我這不成器的弟子的魔術嗎？」埃爾梅羅二世的聲音苦得像是要墜下來一樣。
「如果有神代神秘的支撐，那麽，答案是肯定的。」這次答話的是君主·梅亞斯提亞，中立主義派閥的領頭人，可能是時鐘塔中最為純粹地執著於魔術的那類魔術師，「雖然不知道她體內的神秘究竟是怎麽來的，但是，根據我們對伊薇特·雷曼帶回的寶石上殘留的神秘所進行的分析，只是這種程度的魔術，依靠那份高純度的神代神秘來完成是完全可能的。」
埃爾梅羅二世似乎是想要反駁，但是，在他開口之前，一直笑瞇瞇地坐在上首的中年男子一揮手，打斷了他還未說出口的話。
「好了好了，埃爾梅羅的君主。」君主·巴瑟梅羅呷了一口咖啡，露出了從容的笑來，「無論是那種直接將自己的心象世界化作固有結界具現化出來的大魔術，還是她那蘊藏著高濃度神代神秘的特殊體質，都具有非常高的封印指定的價值。這樣的才能是屬於全體魔術師的財富，不應該被一家一族所掌握，你認為呢，埃爾梅羅？」
那句話，是再直白不過的索要。也是再明顯不過的威脅。
君主·巴瑟梅羅是貴族主義派閥的領頭人，而埃爾梅羅派如今不過是依附於巴瑟梅羅的沒落魔術師家族，在派閥老大如此發言的情況下，二世不可能再以君主·埃爾梅羅的身份來保下我，否則，就會成為在場所有人的敵人。
悠于 2019-12-8 22:56
第261章 不想當騙子的魔術師不是好君主。
「作為埃爾梅羅的君主，我無法同意對呂蓓卡·曼陀麗的封印指定。」
在君主·埃爾梅羅二世這句話出口的同時，場內為之一靜。
要怎樣才能形容那種險惡的氛圍呢？只能說，那是一種仿佛讓空氣也凍結成了冰塊的，沈甸甸的氣氛，森然的寒意一直浸到骨子裏去，再在脊髓和臟腑深處凍成了無數的小針，刺得人發痛，不禁全身戰栗起來。
真是令人意外，我想，迎上這麽多君主懾人的視線，二世居然還沒有倒下去。
「哎呀，也就是說，埃爾梅羅投下一張反對票嗎？」
銀發的老婦人，創造科的君主·巴魯葉雷塔像是對他的回答感到有趣一樣，雙手交叉支撐著下巴，饒有興致地打量著埃爾梅羅二世。
「爺真是感到好奇了，君主·埃爾梅羅二世，你應該很清楚你剛才那句發言意味著什麽吧？」
是的，任何人都不會弄不清楚方才那段發言的分量。
在時鐘塔的三大貴族都表明了態度之後，在埃爾梅羅所依附的貴族主義的領頭人、君主·巴瑟梅羅也提出過警告之後，這個男人，依舊以埃爾梅羅的君主的身份投出了這張反對票。
何等愚蠢，何等無謀。
簡直就像是把開戰宣言貼在了自家老大的臉上，還同時得罪了對家和中立國。
如果是戰略遊戲比如文明6，這種愚蠢到同時與多方開戰的行為基本上就等同於找死了。下一步要吹響的就是滅國的號角，做出這種蠢事的國王必須站在斷頭台上把腦袋切下來才能謝罪……不、把頭切下來都無法謝罪吧。
但他還是這樣做了。
非但如此，他還頂著四個半（奧爾加瑪麗只能算半個）君主的視線，昂起頭來，以平靜的語調說出了自己的開戰宣告。
「還請各位給我一個說明的機會。」
除了開戰宣告，我還能將這種話說成是什麽呢？
似乎是要將我護在身後一樣，他擡起手來，輕輕將我往後又推了推。但是，在手指與我接觸的時候，他不動聲色地在我肩頭劃了一個極為簡短的單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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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乎是在同一時間，我就理解了他的意思。
但也是在同一時間，我覺得我根本無法理解他的意思。
「……和二世建立一下意識連接。」我在心裏對ai說道。
「權限驗證……權限通過。與韋伯·維爾維特的意識連接開始建立。」
正當我惴惴不安地想著二世與ai建立意識連接到底是要幹嘛的時候，君主·巴魯葉雷塔卻像是越發感到有趣一樣，看向了埃爾梅羅二世。
「爺也對你的理由感到好奇呢。」她的目光從其他幾位君主身上掠過，「怎麽樣，姑且聽一下年輕人的意見。看在他勇氣可嘉的份上。」
可不是勇氣可嘉嗎？
我看著埃爾梅羅二世的後背，他的西裝後背都能隱隱看出汗在往外透了。衣服裏面怕不是已經汗如雨下了。
可他卻還是挺直了脊背，向著幾位姑且表示了默許的君主微微頷首，拋出了自己的理由。
「因為我認為，在這種時候就對她進行封印指定，會成為時鐘塔……不，是全體魔術師無可估量的損失。」
對於二世這種薄弱的言論，君主·尤利菲斯的回應是冷冷地扣了一下法杖。
「一派胡言。」他的臉龐像是冰封住的山巒，沒有一絲動搖的跡象，「老朽看不出她擁有你口中的價值。」
埃爾梅羅二世深吸了一口氣，這才繼續說了下去：「她掌握著第三法的【路徑】，與聖杯具有聯系，如果在她的才能開花結果之前便對她進行封印指定，我認為會切斷又一個通往根源的可能性。」
「什麽——」至今為止都沒有說過一個字的奧爾加瑪麗面色突變，「第三法？那個不是愛因茲貝倫的——」
「呂蓓卡·曼陀麗的召喚魔術與煉金術中有著隱藏極好的愛因茲貝倫的魔術的影子。」
埃爾梅羅二世回過身來，緊鎖的眉頭看起來簡直可以夾死一只蛾子，但他還是維持住了面上的平靜，他的手指遙遙地點了點我的前額、心臟和腹部，以一種異常學術的口吻說了下去。
「我一直猜想，她是哪方勢力派來的，後來，我在她所使用的使魔上看到了愛因茲貝倫的金針魔術的影子，那與我在第四次聖杯戰爭時，從愛因茲貝倫派出的人造人所使用的流體操作原理相同。於是我便得出了答案，應當是封閉已久的愛因茲貝倫家族，因為無法接受上一次聖杯戰爭的落敗，所以特地安排了人造人來時鐘塔探查情況吧。這在聖杯戰爭的前期準備中，是非常正常的。愛因茲貝倫渴望著聖杯，為了抵達第三法他們幾乎發了瘋。會做出這種事情也不奇怪。」
我此刻的表情非常震驚。震驚得非常真實。儼然就是一個間諜行動被發現的臥底，驚愕到變形的那種。
而埃爾梅羅二世也立馬提供了全新的佐證——
「我相信君主·巴魯葉雷塔一定看得出來，她臉上的整形魔術是出自誰的手筆吧。」埃爾梅羅二世語氣篤定，「畢竟您是那位『冠位』蒼崎橙子的師父，也是創造科的君主。在上次伊澤路瑪的黃金姬事件後，您對於愛徒所留下的整形魔術痕跡一定非常了解吧。再加上miss蒼崎的性格，只要愛因茲貝倫提供了足夠吸引她的文物或者禮裝，以那位冠位的性格，她會幫忙也是理所當然。」
「確實呢，爺的笨蛋徒弟會做出這種事來一點也不奇怪。而這位……愛因茲貝倫的小姑娘，臉上的整形魔術也確實是那個笨徒弟的手筆。」
君主·巴魯葉雷塔笑起來，她的目光在我身上轉了一圈，便移回了埃爾梅羅二世的身上。
「所以呢，這和你之前所說的話有什麽關系？愛因茲貝倫確實掌握著第三法的【路徑】，但是，和擁有第五法【路徑】的蒼崎家不同，愛因茲貝倫一族已經有千年沒有抵達過根源了。你為何認為，這位小姑娘就是例外呢？」
埃爾梅羅二世不緊不慢地答道：「因為我一直在思考，她的召喚魔術的本質是什麽。」
「哦？」這一次，是君主·梅亞斯提亞發出了質詢，「我記得，降靈並不是愛因茲貝倫的專長吧。」
降靈科的學部長，君主·尤利菲斯發出了一聲輕哼。
「確實，愛因茲貝倫最為大眾所知的是他們的煉金術。」埃爾梅羅二世的目光落在了我的臉上，「但是，我所曾經參與的聖杯戰爭，構建起了召喚體系的正是愛因茲貝倫。」
他平靜地講起了那個聖杯戰爭的起源：「被稱為聖杯戰爭的創始的禦三家，遠阪提供了靈脈，馬奇裏提供了使役英靈的令咒，而愛因茲貝倫，他們提供了聖杯與召喚體系。在我想到這一點的時候，我忽然意識到了——那個召喚魔術的實質。」
「原來如此。」
阿尼姆斯菲亞——可能是當世最為了解聖杯戰爭的家族之一——天體科的繼承人奧爾加瑪麗，在聽到這番話之後，目光也銳利了起來，像利箭一樣落在我的臉上。
「那個身體，是特別改造過的吧。擁有可以與境界記錄帶（ghostline）進行『共振』的體質，調整成了可以接受英靈投影的頻道……確實，如果是這樣，再加上對位於冬木的大聖杯進行欺騙……能夠達成你那種『將英靈的能力降靈於自身』的召喚魔術，也並不奇怪。」
「各位所提及的那份高濃度的神秘，我想，大概也是從大聖杯那裏泄露來的。」
埃爾梅羅二世拿出雪茄煙來，習慣性地叼著卻不點燃，看起來格外從容，但我猜他只是想借一點煙草的鎮靜效果。
「眾所周知，六十年一次的聖杯戰爭，這一次之所以只隔了十年就再度開始，是因為上一次聖杯戰爭的魔力並未用光。在上一次的聖杯戰爭中，匯集了圓桌傳說中的亞瑟王、烏魯克神話中的吉爾伽美什王，還有我曾經親眼見證過的超規格的巨大海魔……無論是哪一個，只要他們的魔力還殘留在聖杯之中，會在她體內形成這樣濃度的神秘也沒有什麽奇怪的。」
君主·埃爾梅羅二世一條又一條，看似抽絲剝繭，實際上是步步誤導的，用80%的真相加上20%的謊言，當著一眾君主的面開始了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
「正如各位所知道的那樣，五大魔法都可以通往根源，正像是在根源之上開門一樣，開辟一條新的路徑，遠遠沒有通過一條已有的路徑來得容易。而愛因茲貝倫掌握著第三法的【路徑】。雖然在之前千年的實驗中，他們都沒有得到實質性的突破，但是，眼前這個人是一種特例。」
「如果能夠通過完善她的召喚魔術，時鐘塔就可以得到愛因茲貝倫所擁有的這一條【路徑】。第三法——靈魂的物質化的可能性。」
君主·埃爾梅羅二世拋出了近乎惡魔的低語一般的選擇。
「所以我認為，在她尚且不成熟的時候，在這份召喚魔術還無法完全覆制境界記錄帶（ghostline），只能粗略地降靈的階段，就將她封印指定，實在是一種巨大的損失。」
第262章 【間章】
某一天的下午茶。
雖然有「英國人一天要喝七次茶」的說法，但是，時鐘塔的魔術師其實並不太有這樣的閑暇。
或許某些大人物——準確說來，某些貴族派頭的魔術師——會有這樣的閑工夫……不，我是說優雅派頭吧，但是對於大部分魔術師來說，一天喝三次茶已經是很悠閑的狀態了。
不過，埃爾梅羅二世其實並不在這些人之列。
就算在時鐘塔，埃爾梅羅二世也是格外忙碌的那一類人。
畢竟和有產業有仆人有使魔的大佬們（有錢人）不同，埃爾梅羅二世是一個負債累累的窮鬼……不，我是說忙碌的一級講師和（連使魔都做不好的）勤奮的三流魔術師。
不僅要做各門課的講義，還要發布自己的學術論文，同時還要關註各位學生的研究方向和學術進度，隨時準備為實際上囊括了所有魔術方向的現代魔術（大雜燴）科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小聲說一句，我發自真心的認為，和靠臉召喚到貞德的蕾緹希婭不同，埃爾梅羅二世是靠過勞死（劃掉）勞碌命召喚到諸葛孔明的。
別說喝下午茶了。這個人忙起來根本就是靠咖啡續命，我時常懷疑他沈迷於街角那間咖啡店的理由根本不是那家的飯菜好吃，而是那家的咖啡裏咖啡因濃到足以支撐他的生命。
每到期中期末就是教師與學生的雙重地獄，教師的地獄可能更慘痛一些。畢竟學生的痛苦只在面對卷子的一瞬間，而教師的地獄則在於面對一整沓卷子的那不止一天。
每每到了期中和期末的時候，就是埃爾梅羅二世恨不得把自己淹死在咖啡海裏的時候。
雖然每天看著他恨不得把咖啡當水灌的樣子也很有趣啦……但是，畢竟喝太多咖啡也不好嘛。
「那個……請問，叫我出來是……？」
灰衣少女拉了拉兜帽，有些不安地問我。
「啊，是請你來陪我買東西的。」
我拍了拍她的肩膀，小聲說出了真實的理由。
「我很怕自己一個人去買東西啦……如果能網購就是最方便的，可惜這時候網絡還沒進步到可以放心網購的時候啊……」
我垮下肩膀，長長的嘆了口氣。
我好懷念○寶和○馬遜啊……能夠自由網購送貨上門幾乎不需要任何面對面溝通的網購時代真是死宅與社恐的福音。可惡啊為什麽現在還沒進入全球化的信息大時代啊！我好恨……為什麽不能讓人家活在2010年之後呢！！！
……算了，沒被丟去第四次聖杯戰爭前的倫敦就知足吧。
我再次深深的嘆了口氣，懷念起曇花一現的某段幸福時光。
「這樣啊……雖然不太明白……但是，我可以幫上忙對吧？」灰衣的少女露出了有些害羞的笑容，「那個，我們要去買什麽呢？」
「攝入太多咖啡色對身體不好啦。而且老師他啊，其實意外的喜歡在咖啡裏加很多糖呢，這樣下去咖啡成癮還是小問題，要是糖分攝入太過頭了老了以後可是□□煩啊。」
我單手托著下巴，陷入了碎碎念。
格蕾在我身旁露出了懵懂的神情，似乎是被我這套理論說服了吧，她怯生生地提出了唯一的疑問。
「那個、魔術師，也會得糖尿病嗎？」
「會得的吧。」我思考了一下，語氣頓時變得斬釘截鐵，「沒錯，會得——畢竟魔術刻印和魔術回路又不能降低血糖，特別是老師他的奶量又那麽小——咳，我是說，老師的治愈魔術水平一般，肯定沒法解決糖尿病這種疑難雜癥啊。」
格蕾·對現代醫學一無所知·魔術小白：「……好像、是這樣呢。」
於是灰衣少女的臉色也憂慮起來。我豎起一根手指，洋洋得意地拋出了結論。
「所以啊，我就想到了最好的辦法，能夠既解決老師的咖啡成癮問題又能拯救他的血糖的絕妙辦法——」
格蕾從兜帽下探出頭來，一雙翠綠的大眼睛亮亮地望著我，似乎是在催我快點說出答案。
「那就是紅茶替代咖啡！」我雙手環胸，意得志滿地說道，「我已經通過可靠的渠道搞到了倫敦最好的紅茶店和店裏最好的紅茶種類！還有泡紅茶需要的高級茶器的位置！而且也都已經做好了清單！萬事俱備只差購買了！」
「好厲害……」格蕾下意識鼓起掌來，神色又有點困惑，「不過……那還需要我做什麽呢……？」
「那個啊……」我的目光漂移了一下，「我、那個……需要你去幫我付賬……」
格蕾露出了意外的表情，可愛的嘴唇微微張開：「啊……可是……」
「錢的話刷我的卡就好啦！拜托，那個……我很怕和陌生人說話的……」
我雙手合十，小聲拜托。
格蕾的嘴張了張：「可是……」
她大概是想說第一次見面的時候我的表現吧，我苦惱地撓了撓頭，目光左右遊移就是不太敢看她的臉，小聲為自己辯駁起來。
「剛、剛來的時候是破罐子破摔嘛……我那時候腦子也不太正常……反正就是……忘了吧！快點忘掉啦！嗚誒誒……」
見到我雙手掩面似乎要被自己的黑歷史殺死了的樣子，格蕾有些慌張地說出了自己真實的想法。
「不，那個，我是想問，你為什麽不找萊、伊薇特小姐或者露維亞小姐呢……那個，我的意思是，比起我，購物這方面，她們更合適吧？」
似乎是覺得萊妮絲的性情當然不會幫我，格蕾慌慌張張地提出了另外兩個候選人。確實，就關系這方面，我看起來似乎與那兩人更親近一點吧。
「但是，格蕾會幫我的吧？」我抓住少女的雙手，小心翼翼地看她，「……拜托了？」
伊薇特和露維亞雖然在殺價方面肯定更有優勢……但她倆其實都是我不擅長應付的類型。總感覺真的去拜托她倆，一定會被前者借這個人情狠狠套話（壓榨），而後者就算幫我也肯定會先把我從頭到腳冷嘲熱諷一通吧。
有格蕾小天使擺在面前！傻了才去找魔女啊！！！
「好、好的。」灰衣少女有些驚訝地張大了眼睛，又羞怯地垂下臉來，「我……我會幫忙的。」
「太好啦！」我拉著她的手，熱血澎湃地高揮另一只手臂，做了一個沖鋒的手勢，「向著商店街——進發！」
……………………
話雖如此，在進入商店迎上店員的一瞬間……我就萎了。我默默後退一步，抓起灰衣少女的手臂，盡量不動聲色地躲在她身後，目光落在一旁的貨架上，避開了和店員視線相交。而我的社恐好姐妹，格蕾則拿出了天使般的勇氣和義氣……率先遞出了我的那張購物清單，替我說出了「請幫我拿這張單子上的東西」那句話。
我在心裏默默對格蕾好感度+50。
……總之，托格蕾的福，我們總算是把紅茶和茶具都買到手了。一出了商店我就活了過來，松了一大口氣，只覺得牽著格蕾的手都被汗水給濕透了。
準確點說，是被我們兩個人的汗水給濕透了。
「太謝謝了格蕾。」我搖了搖她的手，「那個，接下來能不能再陪陪我？我想請你幫我試試我泡的紅茶呢。當然啦，下午茶用的點心我會叫附近最有名的甜品店的外賣。」
「咦？」格蕾有些意外的眨了眨眼，「可以嗎？」
「嗯嗯。」我點了點頭，「反正我現在嘗不出味道啦，也聞不出茶好不好。所以真的很需要人幫忙啦。」
格蕾眨了眨眼：「是感冒了嗎？」
「嗯……情況比較覆雜，你就當是那樣吧。」我對她笑了笑，「幫幫我嘛。」
「啊……我明白了。」格蕾小小的點了點頭，「是想給老師一個驚喜嗎……師父應該會開心的吧。」
「誒……」從她的語氣裏聽出幾分曖昧的意味來，我下意識撓了撓臉，「那個、很明顯嗎？」
「之前……那個……抱歉……我不是故意偷看的……」格蕾的聲音小了下去，「那天慶功會的時候……不小心看到了……」
我的臉一下子紅炸了，好半天才找回了自己的舌頭。
「我、我還以為是牽手那天暴露了呢……」
格蕾也紅了臉，移開了視線。
「其實那天也……」
「不，不要說下去了。有些事還是不知道為妙。」
為了不讓自己的羞恥心把我帶到馬路上在卡車車輪下碾個三米半來一了百了，我及時打斷了這段揭底。帶著格蕾往學校的方向走去。
過了一會兒，我身後有一道細細的聲音傳了過來。
「呂蓓卡小姐……真的很喜歡老師呢。」
我楞了一下，而後將雙手背在身後，在倫敦冬天的寒風中呼出一口氣來。
「他啊，雖然經常做夢，但並不是一個夢一樣的人呢。」
白霧在眼前消散，我回過頭來，對少女微微地笑。
「他會讓我也看到很美麗的夢，卻不會讓我一直活在夢中。我就是喜歡他那種地方。」
又溫柔，又殘酷的地方。
「雖然不太理解，不過，師父和呂蓓卡小姐都很開心吧？」
格蕾也微微地笑起來，好像是為自己的事情感到開心和滿足一樣，那可愛的臉龐上浮現出了美好的笑意。
「那樣就很好了。」
「嗯。」我仰起頭來，「那樣就夠了。」
在寒冬的冷風中，我微微縮了縮肩膀，而後拽起格蕾的手。
「好啦，要跑了！」我跺了跺腳，「出門果然應該多穿兩件的……愛麗到底是怎麽做出冬天光腳踩大海這麽高難度的事情的！我都要凍死了！我們快跑！早點回家泡點熱茶喝！」
「好、好的！」
——順便一提。
所謂的要紅茶不要咖啡作戰大失敗。
「不需要熬夜的時候我本來就是喝紅茶。」
埃爾梅羅二世一邊接過我遞來的紅茶，一邊對著桌子上的點心揉了揉額角。
「而且……說是要減少糖分，弄這麽多點心來不就是本末倒置了嗎？」
……說的也對哦！！！
回憶了一下蛋糕面包裏加的糖，我頓時雙手掩面。
「不過，還是謝謝你了。」
男人別扭的聲音從旁邊傳過來，我忘過去，只見他下意識移開了視線。
「……紅茶很好喝。」
他說。
第263章 該配合你演出的我盡力在表演
「這麽說來，她是愛因茲貝倫的人造人了？」
君主·巴瑟梅羅抓住了君主·埃爾梅羅二世話語中他想要的重點。中年男人端起面前的紅酒喝了一口，放下酒杯之後，他面上仍舊帶著笑意，眼神卻暗了幾分。
「我倒不知道，愛因茲貝倫何時有了這樣的技術。居然能將已死之人喚回人世，並且賦予他新的形體……還是說，在我們都不知道的時候，『根源之渦』已經在你們一族的隱居地重現了嗎？」
他那句話基本就等於是在問，你們已經成功重現第三法了嗎？
那種事情當然是不可能的。
那句話是純粹的陷阱。
魔術師協會在全世界觀測著根源之渦，如果有人抵達了第三法，有人觸摸到了根源……那麽，協會不可能沒有發現。
想要避開協會的耳目……想要在這位巴瑟梅羅的君主都不知道的情況下成功重現第三法，其奇跡程度本身就等同於魔法。
「不。吾師的重生並非她所為。」君主·埃爾梅羅二世沈聲道，「在魔眼搜集列車上，dr.哈特雷斯利用反轉引出了她自身也沒有完成的固有結界。在結界的作用之下，現實被心象風景侵蝕，其後，在現實歸位世界修正的過程中，這個世界的時間軸【多出了一秒】。為了解決這個問題，我利用她那特殊的召喚體質，將那一秒的事象予以濃縮，固定在吾師的身上再予以召喚，非常遺憾，由於我的技藝不精，讓吾師以這種形態現世，實在非常慚愧。」
我……我看著二世的眼神都變了。
聽聽，聽聽，什麽叫專業，這就是專業！這才是未來我們迦勒底最不可或缺的拐！！！好腿都給你忽悠瘸了！！！
我tm都要信了啊！！！
接下來，我又被迫聽了一大堆類似於這種情況在魔術上如何實現，以及機遇與偶然是如何的不可再得（「除非您能再集齊古代神秘、反轉空間、魔眼搜集列車、腑海林之子、大聖杯魔力諸多條件」）……總之就是一堆天書般的理論對決和術語pk之後，君主·巴瑟梅羅似乎終於接受了二世的解釋。
不瞞各位，我根本沒有聽懂。
我總算知道為什麽二世非要和ai意識連接了，這通瞎扯需要非常堅實的理論基礎，能有什麽比連接一個數據庫更堅實的理論基礎呢？
菜雞如我，只能抱著大佬的腿喊爸爸。
這一瞬間，孔明爸爸……不，埃爾梅羅二世的背影在我眼中儼然有八米八那麽高大，散發著我所不能直視的萬丈光輝。
被爸爸帶著飛的我，弱弱地伸出爪子，敲了敲意識海裏的ai，可憐巴巴地問了一句話。
「幫我給老師帶句話——請問一下還有什麽是我能做的嗎？」
不多時，一個私聊窗口就跳到了我眼前，頭像還頂著二世的q版臉。
「配合我。」
……這氣泡框特麽的還自帶雪茄煙啊。太時髦了吧。
我在心裏默默吐槽著，乖巧地握緊右手的令咒，等待著二世給我搭戲台。
「你所說的這些確實很有價值，但是，這樣一來她不是更有被封印指定的價值了嗎？」
老婦人饒有興致地拋出了問題。
沒錯，正如她所說，這些事在為我賦予了值得重視的價值的同時，也讓我的身價陡增。作為短壽的人造人，本來就被魔術師們視為魔術材料的人工生命體，為了讓我能更好的發揮我的價值，在這裏將我封印指定才是魔術師協會更可能選擇的。
然而。
君主·埃爾梅羅二世面無表情地拋出了一條無可辯駁的結論。
「因為這所有的一切都建立在【她與大聖杯有直接聯系】的前提下，在冬木的大聖杯無法保存的情況下，保存她個人的標本並沒有任何意義。」
不待他們反應過來，他又拋下了又一個大炸彈。
「事實上，我認為，冬木的聖杯戰爭出了亂子。根據我在魔眼搜集列車上對dr.哈特雷斯的質詢，以及之後對雇傭了dr.哈特雷斯觀測第四次聖杯戰爭的阿尼姆斯菲雅家族的調查，我有一個推測——冬木的大聖杯，不是可以實現任何願望的許願機，而是會招來災厄的地獄之釜。」
他忽然回過頭來，冷聲質問著我。
「你說對嗎？這就是你潛入時鐘塔的真實理由吧——愛因茲貝倫在大聖杯裏究竟發現了什麽？」
好的！戲肉到了！！！
我垂下頭，再擡起頭時，已經恢覆了愛因茲貝倫的人造人特有的空洞神情。
仿佛是在被揭穿之後就失去了偽裝的必要一樣，一切情緒的假面從我臉上跌落了。我站在那裏，直面著諸多君主，目光卻沒有落在任何一人身上。
帶著那種人偶所特有的無機質，我緩緩開口了。
「第四次聖杯戰爭中，愛因茲貝倫監測到了聖杯的異常。」我的聲音平靜得近乎漠然，「聖杯中所蘊含的原本是【無色之力】，但是，它被汙染了。聖杯的機制是絕對正確的，聖杯的體系也是絕對完美的。但是在被汙染之後，它已經變質了。那裏面孕育著的，是絕對的災厄，是絕對不能降臨於世的存在。愛因茲貝倫嘗試過將它與大聖杯分離，但是失敗了。派我來到這裏，就是為了尋找破壞聖杯的方法。」
很好，演出音效滿分，表情管理滿分，模仿愛因茲貝倫家族那些毫無感情的人偶的神態滿分！
我已經是一個非常合格的愛因茲貝倫出品冷血無情只知道機械式完成任務的人造人了！！！
當然，想這麽騙過那些老怪物並不容易，君主·巴魯葉雷塔笑呵呵地看著我，張口便拋來了一個無比尖銳的問題。
「破壞聖杯？我倒不知道，什麽時候愛因茲貝倫成為了這麽有公德心的家族了？」
魔術師的倫理與正常人的倫理相差甚遠。
在正常的社會，「殺人」是無可辯駁的大罪。而在魔術師社會，「讓神秘被外人看到」才是大罪，為了隱匿神秘殺死無關目擊者才是正常的。
作為遠離人世、鄙夷外人、固步自封的千年家族來說，愛因茲貝倫當然不會有這種「我的造物要毀滅世界了我就來收拾一下拯救世界」的公德心。
所以……
「吾等絕不原諒玷汙吾等千年悲願之人。」
我冷冷道。
「吾等以人類之身所尋求超越人類的境界，是為實現人類的救濟。吾等所尋求的，絕非那般汙穢的奇跡。」
是的。
魔術師都是絕對的自我主義者。
既是人造人也是魔術師的「我們」，所會給出的應當是這樣高潔（自我）的回答。
如果族長大人還活著的話，他大概也會這樣說吧。
「還真是，有趣啊。」
君主·巴魯葉雷塔深沈地笑著。
「一手構建了聖杯戰爭系統的人，卻要摧毀自己的實驗成果嗎？難道這不是愛因茲貝倫最有可能接近第三法的路徑嗎？」
我明了她的話意。
「一千年若不足，便再疊加一個千年。」我淡淡道，「吾等最終定會成就『天之杯（heaven's feel）』。」
……如果不是被我破壞了的話，這大概就是愛因茲貝倫家族的結果吧。
一再的失敗也好，怎麽樣都好，他們都會重覆這個魔術路徑，直到實現或滅亡為止吧。
人造人這種生物，意外的比人類更加純粹，也更加死腦筋呢。
這番愛因茲貝倫風味十足的台詞顯然說服了諸位時鐘塔的君主。君主·巴魯葉雷塔緩緩坐直了身體，向我拋出了最後一個問題。
「那麽，愛因茲貝倫的人偶，你們在聖杯中發現了什麽，才會投奔到時鐘塔來尋求解決之道呢？」
我看著她，糾正道：「並非投奔時鐘塔，我等只是在尋求解決那個禍端的方式。」
「禍端？」奧爾加瑪麗暗暗咬住了大拇指，「可惡，原來這就是父親大人突然放棄……不，你們到底在裏面發現了什麽？」
「此世全部之惡。」
我漠然道。
反正要鬧咱們就鬧大點……幹脆把第五次聖杯戰爭也浮雲掉得了！！！
ai在我身邊幽幽道：「雖然我跟你說過如果能解決此世全部之惡這個大爛攤子，斷絕通過聖杯抵達根源的可能性，這個世界的抑止力阿賴耶會看在這個面子上放你一馬……但你是不是玩的有點太大了？」
我涼涼地沖它翻了個白眼：「您當年給我安排那些大場面的時候怎麽不說這話呢？」
說到底這場面不還是你安排的嗎？？？
ai：「……」
君主·埃爾梅羅二世適時地舉起手來，打斷了談話。
「我認為，應當在處理掉冬木大聖杯的麻煩之後，再重新決議是否對呂蓓卡……是否對這位愛因茲貝倫的小姐進行封印指定。」
他看向眾人，語氣平和地問道。
「這是我的一點愚見，各位以為呢？」
第264章 打鐵還需自身硬。
最後，埃爾梅羅二世的建議還是以3票同意，2票否決，1票棄權的方式通過了。我的封印指定計劃被擱置的同時，解體大聖杯的計劃被提上了議程。
我猜他們得開一個冠位決議才能決定要不要解體大聖杯。
而如果不出意料的話，這個活最後百分百還是要落在我們頭上。
愛因茲貝倫的人造人，以及，在解體魔術上別有所長的君主·埃爾梅羅二世。
但是無論如何，那都是以後的事了。
現在我和埃爾梅羅二世兩個人，正背靠著背坐在地上，渾身哆嗦，冷汗出得就像兩條落水狗，慫得一匹。
「我們……居然……真的做到了……」
我聽到背後傳來虛弱至極的少年音，斷斷續續的，好像風中之燭。
我也只能跟著點頭。
「沒錯啊……」我奄奄一息道，「還以為這次死定了……」
這次之所以能成功，主要依靠了三個方面的優勢。
第一，信息不對等。
首先，是我所擁有的劇情優勢，這讓我比任何人都更清楚冬木的大聖杯裏面到底裝著什麽東西。
其次，愛因茲貝倫一族封鎖在森林深處不與外界接觸已經有千年之久，再加上這一族極為純粹，不可能插的進間諜，所以時鐘塔並不了解愛因茲貝倫，更不可能知道愛因茲貝倫和大聖杯的連接。
雖然我在魔術上面相當新人，但是我身邊有移動的魔術百科全書·埃爾梅羅二世，而二世的不足，則由星際科技前沿的超·上級ai補正。
順便一提，ai那個數據狂魔已經把整個愛因茲貝倫和時鐘塔所有的魔道書的數據都導入進數據庫了。我合理懷疑它甚至可能在我們都不知道的時候已經潛入根源和兩大抑止力達成了什麽諸如「我幫你們搞定這幫整天想通過在世界上鉆洞或者來敲門的魔術師你們給我們行個方便」的py交易。
我們都知道，我的神秘來自於第二個世界的舊日神祇的夢之碎片，而且已經在上一次的心象迷宮中耗光了……但是時鐘塔的魔術師們不可能知道對不對！
大聖杯就是個鍋，哪裏方便哪裏推。神秘來源說不清楚就推給大聖杯就好。
而多出來的檸檬lily，只要埃爾梅羅二世給出行之有效的魔術可能，時鐘塔就會接受，畢竟君主們什麽沒見過，觀測無數平行世界的第二法的魔法使寶石翁、第一法的殘片兼最後的魔女的久遠寺有珠、憑著天殺的運氣和實力搶到了第五法的路徑的蒼崎，還有什麽十來歲的典位二十出頭的冠位……君主們都一大把年紀的人了，見多識廣。
有ai做理論後援的二世，自然可以編織出足以說服他們的時間魔術。
在我不再具有【唯一性】的同時，我被封印指定的價值也在急劇下降。
可以覆制，就意味著沒有迫切封印的價值。
第二，視線誤導，提供另一個急需解決的對象。
沒有永遠的敵人，沒有永遠的朋友，只有永遠的利益。這句話是放之四海而皆準的真理。
在埃爾梅羅二世「曝光」我是愛因茲貝倫「潛入」時鐘塔來「尋找破壞大聖杯的方法」的那一刻，他事實上成為了時鐘塔與愛因茲貝倫結盟的媒介。
結盟需要的是共同目標，而我為他們提供了完美的敵人。
此世全部之惡。
一旦誕生便會毀滅世界的災厄。
魔術師都是只註重自己研究的家夥，換而言之，魔術師都是不允許別人來破壞自己研究的家夥。
無論是多麽強大的君主，都不能斷言自己一定能夠從那種概念性的毀滅中全身而退。
自己想要抵達根源所以不顧別人死活是一回事，有人想要毀滅世界是另一回事。
再自私冷血的家夥，火燒屁股了都會想想辦法來解決問題。
在這個共同目標的作用下，我們（愛因茲貝倫與時鐘塔）可以達成短暫的結盟。
要解體大聖杯，時鐘塔需要愛因茲貝倫的知識，而愛因茲貝倫需要時鐘塔的技術。不管從哪個角度說，時鐘塔都不可能比愛因茲貝倫更加了解聖杯，而愛因茲貝倫則從來都不是善於破壞的魔術師家族。
於是我的封印指定被無限緩刑的可能性便大大增加了。
第三點，也是最重要的一點……
「幹的漂亮。」
愛爾蘭的光之子低下頭，對我和二世翹了翹他的大拇指。
沒錯，這才是我最為關鍵的底牌。
那個時候，在君主·尤利菲斯忽然向我發起攻擊的時候，猛地出現在我面前，只漫不經心似的一揮長槍便擊散了詛咒的男人。
「我可不能讓你就這麽帶走我的master啊，老爺子。」
我背後冷汗流成大河，但面上卻還是維持著我那份愛因茲貝倫祖傳的三無人偶臉。我轉動了一下眼瞳，看向君主·尤利菲斯。
「這是向愛因茲貝倫宣戰的通告嗎？」
「那一次感受到的靈體，果然是servant。」老人的聲音沈了下去，「不過區區人偶，也敢這樣與老朽說話……」
「我還是第一次看到真正的servant呢。」君主·巴魯葉雷塔目光如炬，來回打量著我與lancer，「看來愛因茲貝倫這一次聖杯戰爭的禦主就是你了？意外，真意外。即使只是境界記錄帶（ghostline）的投影，想要提供足以讓其實體化的魔力也是人力所不能及的。即使愛因茲貝倫欺騙了聖杯提前召喚出了英靈，可是給他提供魔力的人也是你吧——還真是讓人望而生畏的魔力量呢。」
我的回答，只是平靜地更換了身上的英靈卡牌。
黑色的甲胄覆蓋了我的全身，不祥的詛咒如血口般縱橫在甲胄之上，我雙手握住黑色的聖劍，插在身前，與此同時，發動了阿爾托莉雅·潘德拉貢［alter］的第一技能。
魔力放出。
無邊的魔力如海浪般沖擊著狹小的會議室，弱一些的魔術禮裝在這樣的魔力沖擊下當場碎裂。維護會議室隱秘的結界也發出了脆弱的悲鳴。
在這可怖魔力的中心，我緩緩開口了。
「如果要進行魔術戰，我並非各位的對手。」
我讓自己的聲音顯得冰冷，近乎無機質。
「但若是在這裏展開廝殺，我並非毫無勝算。」
不如說，如果是魔術戰，面對這些魔術師裏面的魔術師，我百分之百會敗北，我並沒有那麽精妙的魔術。
但是，如果是戰鬥，那麽我可以放言，在lancer的幫助下，我的勝率是百分之百。
「紅色的長槍，盧恩符文，凱爾特人……」君主·梅亞斯提亞喃喃，「你是愛爾蘭的光之子……庫·丘林。」
在場的魔術師的臉色都難看起來了。
神代的大英雄。
師從於影之國的女王斯卡哈，掌握著十八個「原初之盧恩」，在符文魔術上有著很高的造詣。
持有著無敵的魔槍gáe bolg，那是因果律武器，擁有一定能貫穿心臟的特性，本人亦是身經百戰的優秀戰士。
魔術師對戰的原則——古老的神秘會擊敗新生的神秘。
靠近神代的魔術，無論在神秘還是性能上都是遠超現代的魔術的。面對神代的魔術師，現代的魔術師幾乎不可能在魔術上贏過對方。
而若是近身戰……坐辦公室的怎麽可能打得過天天上前線的。
caster不可能贏得過lancer，更何況對方還是以勇猛善戰在神話中大放異彩的英雄。
我緩緩擡起右手，壓在自己胸前。在我的手背上，沒有幻術遮掩的三劃羽翼狀的令咒清晰展現在幾位魔術師面前。
「我並無意與時鐘塔的各位爭鬥，我的目標是解決大聖杯內部的汙穢。」
我頓了頓，又道。
「在這方面，我以為我與諸位的利益是一致的。」
這才是最重要的一點。
是我從第三個世界學到的最為珍貴的經驗教訓——
——永遠，永遠不要把自己的生命交托到他人手上。
寄望於強者的一時興起？
認為自己只要示弱就不會被傷害？
相信只要自己不做錯事，恭順聽話，那麽對方就會放過你？
我不會再抱有那麽天真的念頭了。
只有一種方法可以保證自己不被傷害。
那就是你強大到對方無法傷害你。
lancer就是一道保證。
讓我們再回歸一下那三步。
第一步，是降低我的價值。第二步，是提供需要合力對抗的敵人。
但即使如此，也依然無法保證我不會被他們當成珍惜的魔術材料解剖處理。
所以，第三步是必須的，向他們展示我的能力，以及他們如果要強行征用我會付出的代價。
代價大到了一定程度，也就沒有人願意去冒這個險。
雖然肯尼斯和莉黛爾拉低了整體君主的風評（……），但是能坐到君主位置上的或許有諧星卻絕對沒有傻子。
這種最基本的權衡利弊，他們會選出正確答案的。
最終，取消我的封印指定的議題上，君主·巴瑟梅羅，君主·巴魯葉雷塔、君主·埃爾梅羅二世投下了讚同票，奧爾加瑪麗投下了棄權票，而君主·尤利菲斯與君主·梅亞斯提亞投下了反對票。
巴瑟梅羅與巴魯葉雷塔都是優秀的政客，他們不可能在這種問題上選錯。奧爾加瑪麗則是因為資歷太淺，選擇棄權保自己。尤利菲斯太過高傲，再加上降靈是他的魔術領域，他依然存著研究我的心，而梅亞斯提亞是魔術瘋子，不可能放過大好材料。
在離開會議室的時候，君主·巴魯葉雷塔停在埃爾梅羅二世身側，露出了一個意味不明的笑來。
「你收到了一個非常了不起的學生啊，君主·埃爾梅羅。」
「請加上二世。」男人沈聲道，「我的學生都非常了不起，君主·巴魯葉雷塔。」
「那還真讓人期待未來的發展啊。」
君主·巴魯葉雷塔笑了笑，離開了會議室。
……………………
無論如何，事情到這一步都算是解決了。
我松了一口氣，向後靠在二世的後背上，蹭了蹭他的肩膀。
「……我好餓。」我小聲說。
埃爾梅羅二世沈默了幾秒，發出一聲無奈嘆息。
「我也很餓……而且因為腿軟，現在都站不起來了。」
「那怎麽辦……」我拖長了聲音，試圖對我的男朋友撒嬌。
「沒有辦法。」
二世也幹脆利落地卸了自己的力氣，一米八六的大塊頭幹脆利落地朝我壓下來。
「嗚哇你好重！」我在他的分量下撲騰求饒，「好了好了！我來想辦法，我來想辦法啦！！！」
二世這才勉強直起了腰，我費勁地坐直起來，思考著該怎麽辦。
而我能想到的辦法就是……
我雙手合十，可憐巴巴地看著lancer。
「拜托了！lancer！請買兩人份、不，三人份的飯回來！！！」
嗚嗚嗚用完腦子肚子好餓啊！！！
第265章 抱歉，但是有錢是真的可以為所欲為。
在那之後，我們得到了一段相當和平的時光。
時鐘塔並不是沒有試圖監視過我，但是有lancer和ai的雙重保險，什麽使魔和魔術都近不了我的身。
時鐘塔並沒有把我的身份公開在明面上的意思，關於聖杯可能蘊藏著災厄的事情，還是不要公開在大多數人面前為好。
所以日子還是照舊。看起來與先前並沒有什麽區別，至於水面之下的暗流，我們都當做並沒有那麽回事。
弗拉特和斯芬還是照舊打打鬧鬧，伊薇特也依然是那個電波系的洛麗塔美少女，露維婭也還是我格鬥課的好搭檔，我和格蕾的關系倒是親近了一些，我在鍛煉自己泡紅茶的技術，而格蕾就是我的最佳評委。
如果要說有什麽區別的話……
那大概就是我終於見到了萊妮絲。
不，這並不是說我之前沒有見過她，我們同在一個教室，我也時常去埃爾梅羅二世的辦公室補習，和萊妮絲碰面的次數雖然不多，但總歸是有那麽兩三次的。
只是之前我們從未交談過。
所以收到萊妮絲的邀請時，我心裏是有些驚訝，又有些意料之中。
萊妮絲·埃爾梅羅·阿奇佐爾緹，埃爾梅羅下一任的君主，二世名義上的義妹，也是埃爾梅羅一族實際上的掌權人。
她邀請我見面的地方，是一家很有情調的咖啡館。不過我們見面的時候，她卻在喝紅茶。
明明是咖啡館卻偏要喝紅茶，這女孩的性格惡劣可見一斑了。
「因為你來得遲了，所以我便自作主張替你點了紅茶。」金發的少女望著我，嘴角噙著微微的笑，「你應該不介意吧？」
咖啡館的桌子上只有兩杯紅茶，一杯是她的，一杯是我常喝的大吉嶺紅茶，茶杯被我捧在手裏時，能感覺到有一些燙手，對一般人來說可能是有點燙的溫度，對我來說卻是恰到好處。
沒有多余的點心，沒有多余的裝飾。
只這一杯茶我便明白了，眼前這個少女大概已經查到了她能查到的一切關於我的信息吧。
這杯茶實際上是一種宣告——「我了解你」。
事實上，她也確實很了解。起碼，我沒有味覺這件事，時鐘塔裏知道的人也一只手就可以數得出來。
不愧是萊妮絲。
我抿了一口紅茶，淡淡的想。
「我一直在想，你什麽時候才會來見我。」我望著她，也露出一個笑來，「真讓人意外，比我想得要遲了很多。」
沒有在我剛轉進埃爾梅羅教室的時候來找我，也沒有在我對二世進行各種過激追求時來找我，這些我都不奇怪。但是，在二世和我從魔眼搜集列車上回來以後，她也一直沒有來，才是讓我真的感到意外了。
意外的……比我想得還要沈得住氣啊。
也是，如果不夠沈得住氣，恐怕早就在時鐘塔的鬥爭漩渦裏被撕得粉碎了，正如小說中寫的那樣，埃爾梅羅一派的處境從來都算不上好。如果不是萊妮絲非常精於此道，恐怕二世在被推上君主之位的時候就被撕碎了吧。
不過話又說回來……
我又喝了一口紅茶，深沈的想。
……推二世進火坑的不就是萊妮絲小姐嗎？
「你很有趣呢。」
女孩笑著，微微瞇起眼來，她的眼睛形狀生的很好，眼尾略略上挑，這讓她在笑的時候顯出一種陰險的美，總顯得不懷好意似的。
也許那不是錯覺。
「我聽說愛因茲貝倫的聖杯出了問題？」她眼裏的光是真的不懷好意了。
杯沿停在嘴邊，我擡眼看向她，發覺她早已在我坐下時便張開了結界，保證外界不會有人聽到我們的談話。水銀女仆站在她身後，面無表情地註視著我們。
我大概理解為什麽二世每次提到萊妮絲都那麽頭疼了。
「我就不問你怎麽知道的了。」我嘆了口氣，放下了紅茶，「就像我也不會問你明知道我沒有味覺還要約我來咖啡館見面是什麽意思……你啊，還真是壞心眼的小姐呢。」
萊妮絲單手撐著臉頰，笑吟吟地望著我，我則是打開了一直放在身邊的大手提包。拿出一個牛皮紙的信封放在她面前。
「時鐘塔取消了封印指定執行者那邊的聖杯戰爭參選資格，將那個名額留給了兄長大人。而我在兄長大人的同行名單裏看到了你的名字。」
少女緩緩道出了她來找我的原因，那雙眼瞳並沒有落在我遞給她的牛皮紙袋上，而是停在我的臉上。異常直白也異常犀利的視線，像是要將我整個人剖開一樣打量著我。
「格蕾是兄長大人為了聖杯戰爭準備的王牌，這點我並不意外。我所好奇的是，為什麽他會帶上你？」
「然後你就查到了後面的原因……」我看了一眼她的神色，修正了自己的話，「好吧，是一部分原因。」
大概就是我是愛因茲貝倫的人，和愛因茲貝倫的聖杯出了什麽問題，所以比起封印指定執行者，魔術師協會改派了一名君主去觀測吧。
「嗯。兄長大人居然敢瞞著我這麽有趣的事情，回頭還要好好教訓他一下才行呢……」
萊妮絲笑得春光明媚，但我只能在心裏默默給二世畫了一個十字架。
走好啊，老師，弟子無能，救不了你。
「那麽，萊妮絲小姐，你想知道什麽呢？」
我看著她，語氣溫和地問道。
「只是想親眼看一下愛因茲貝倫的工藝罷了。」
少女微笑著放下了手，一瞬間，原本碧藍的眼瞳轉變為血紅。那是萊妮絲的魔眼，能夠對他人的魔力產生反應，非常方便觀測與操作魔力流向的魔眼。
她的目光流連在我身上，露出了一絲掩飾極好的驚嘆之色。
「真是了不起的技藝。令人驚嘆。」
「那我就代表愛因茲貝倫一族收下您的稱讚了，埃爾梅羅的公主。」
我笑了笑，端起骨瓷茶杯，又抿了一口。
「令人驚嘆的是你。剛才在我看你的時候，你撤下了偽裝吧？」少女微微向後傾了傾身體，靠坐在椅背上，「難怪你沒有味覺……不，不如說你現在還能動已經很讓我驚奇了……你身體裏大部分的神經都被替代成了魔術回路吧？雖然不知道裏面怎麽樣，不過，內臟裏應該也被刻印填滿了……可惡，違規也太過了吧……居然能造出這麽種東西，還真是了不起啊，愛因茲貝倫。」
我對她笑了笑，沒有做出任何評價。
一開始，確實是疼得讓人快要發瘋了。所以在越過那個臨界點之前，我讓ai把那部分的痛覺全部隔絕了。
只是偶爾，魔術回路過載的時候還是會有血流出來就是了。算了，就當這是型月特色吧。
沒燒過腦髓斷過手瞎過眼血流滿地粉身碎骨怎麽有資格做型月主角！看看那個遠野志貴看看那個衛宮士郎看看那個靜希草十郎！就連藤丸立香也被酒吞活活剖開過肚子啊！！！
我還能切痛覺呢，我比他們幸福多了……（突然流淚）
「只是偶然的結果罷了。比起這個，為了防止先代的悲劇在這裏重現，我已經為這次聖杯戰爭做好了充足的準備，請先看看這個吧，萊妮絲小姐。」
我擡起手，示意萊妮絲去看那個牛皮紙袋裏的東西。
「特裏姆瑪烏。」
萊妮絲喚了一聲水銀女仆，月靈髓液化身的女仆向前一步，手指一下子變成了剪子，將紙袋剪開，拿出文件檢查了一下，便遞給了萊妮絲。
「噗——！」
萊妮絲·埃爾梅羅·阿奇佐爾緹一生中大概從未有過如此失態的時刻，她今天做的最失策的事情就是看文件的時候喝茶了吧。差點把自己嗆死之余，淑女風範也全都丟掉了九霄雲外。如果不是此地正被結界隔絕，她大概就不是要為了魔術師的隱匿原則殺人，而是為了女人的隱匿原則殺人了吧。
「咳、咳咳——這、這什麽啊？？？」
「如您所見，是我個人的財產公證，兩張結婚申請書，還有一份隨時可以提交公證的遺囑。」
我放下茶杯，雙手交疊在膝上，看起來是在展現良好的儀態，實際上是在借著陰影的遮掩用手死死掐住自己的大腿——挺住！不能笑！這裏笑了就出戲了！！！
「我這些年通過一些朋友的幫助做了不少投資生意。」說到這裏我看了一眼ai，「攢下了一筆錢。不算太多，大概能夠負擔得起三個埃爾梅羅家族的負債吧。具體數額萊妮絲小姐可以在公證文書上查證。」
我對她笑了笑，又說。
「我打算和老師結婚，這樣在我去世之後，這筆錢就全部屬於老師了。如果萊妮絲小姐不放心的話，可以看一下我擬好的遺囑。看，作為我的丈夫，韋伯·維爾維特可以享有我全部的遺產。這樣一來，埃爾梅羅的負債就變得很簡單了。」
萊妮絲一時居然啞口無言，難得露出了說不出話的神情，如果讓二世看到他一定會嚇到從樓梯上滾下去吧。
我豎起第二根手指，接著說了下去。
「還有，我曾經聽說萊妮絲小姐與老師的契約有三點，一條是償還埃爾梅羅的負債，另一條是修覆埃爾梅羅的源流刻印，這一點……現在已經不成問題了吧。」
我對她綻開了微微的笑。
沒錯，因為肯尼斯已經帶著完整的魔術刻印回到了這裏。埃爾梅羅家族並沒有失去他們的源流刻印。
「那麽，萊妮絲小姐，你認為如何呢？」
我將手指從已經掐青了的大腿上移開，臉上的笑容也隨之擴大了幾分。
「是要在這裏接受我作為埃爾梅羅教室的學生的好意捐贈，把維爾維特的刻印給我。還是等我和他結婚，等他完全從你手裏逃走呢？」
抱歉，有錢真的是可以為所欲為的。
悠于 2019-12-8 22:56
第266章 his war，war.
幾年前，作為埃爾梅羅的新任家主，萊妮絲放過了偷走老師的聖遺物間接害死了上任君主·埃爾梅羅的韋伯·維爾維特。作為代價，韋伯答應了她三件事。
第一件，修覆埃爾梅羅家族的魔術刻印。
第二件，代為償還埃爾梅羅一族的負債。
第三件，在萊妮絲成年之前代為擔任埃爾梅羅的君主。
作為防止韋伯逃走的抵押品，萊妮絲扣押了他身上的魔術刻印。
並不出眾，也沒有什麽神奇的傳承，只不過短短三代的傳承，各種意義上都平平無奇的魔術刻印——卻是最適合韋伯·維爾維特的魔術刻印。
對於一心熱愛魔術，即使無法成為偉大的魔術師，也不肯放棄魔術之路的韋伯·維爾維特來說，那是最不可或缺的東西。
如果沒有魔術刻印，就無法將自己的魔術傳承下去。
所以，我想要為他要回這個東西。
埃爾梅羅家族的源流刻印，隨著小肯尼斯的出現，已經重新回到了萊妮絲——或者說，埃爾梅羅家族的手中。
我現在要解決的就是埃爾梅羅的負債。
最終，我和萊妮絲簽定了自我強制證文，沒錯，就是當年衛宮切嗣和主任簽的那個契約書。這在魔術師世界是絕對無法毀約的保證書，如果毀約，就算本人死了靈魂也會被契約束縛，子孫後代也不得安寧。要不是它在魔術師世界擁有絕對的強制效力，主任當時也不會被切嗣騙到。
不管切嗣怎麽鉆了契約的空子，但是對於魔術師世界的人們來說，自我強制證文都是絕對的。
我和萊妮絲簽訂的契約內容說來也很簡單——我保證在今年12月1日之前，將等同於埃爾梅羅家族負債的資產轉移到萊妮絲名下，而萊妮絲則保證在18歲生日之時將維爾維特家族的刻印還給韋伯·維爾維特。
「真讓人意外。」萊妮絲端詳著這份證文說，「我還以為你會從我這裏要走他的管轄權，至少是讓他與埃爾梅羅斷絕關系，成為愛因茲貝倫的人呢。」
「我希望老師可以去做他自己想要做的事。」
我在證文上簽下了「芙蕾德莉卡·馮·愛因茲貝倫」這個名字，這才看向萊妮絲。
「我只是想實現他的願望，僅此而已。」
「這可真不像是方才還威脅我說不歸還刻印就和他結婚的女人說出來的話呢。」
萊妮絲單手撐著臉頰，有些悻悻的笑。
我只是笑笑，沒有回答。
我知道她為什麽會答應這個條件。
在時鐘塔，派系與家族是很重要的。韋伯·維爾維特雖然屬於埃爾梅羅派，但是，這份契約實際上只到萊妮絲成年為止，如果他與我結婚，再還清了埃爾梅羅的債務……那麽，他就不再是一個埃爾梅羅，而是一個愛因茲貝倫。
萊妮絲絕對無法忍受這個。
而我想要的，從一開始就很簡單。
我想要韋伯·維爾維特擁有選擇的權力。
是繼續做君主·埃爾梅羅二世，還是去做別的什麽，我希望他至少可以隨心所欲的去選擇，就算結果最終沒有不同，但是，自己做的選擇和別人逼著做的選擇，是有非常大的不同的。
我想讓他自由。他可以去到任何地方。
自我強制證文生效之後，我放下還剩下一口的紅茶，站起身來，而萊妮絲依然坐在那裏，只是目光依然停留在我身上。
「之後請將相關的清單給我，我會讓人把對應數目的財產轉移到你名下的。」
倫敦的冬天實在是太冷，呼出的氣息都變成了白霧，我系緊有些松開的圍巾，將大半張臉都埋在軟軟的羊絨後面，垂下眼來看她。
「是給你，而不是給兄長大人嗎？」萊妮絲微微挑了挑眉，「真是的，兄長大人身邊圍著的怎麽凈是一些笨蛋呢。」
「希望在我們前往日本之前，萊妮絲小姐能夠將清單給我。」我又將臉往圍巾後面埋了埋，「那麽，我先告辭了。再見，萊妮絲小姐。」
「雖然和我合不來，但你還真是個有趣的人啊。」她瞇起那雙紅色的眼睛，微笑著念出了那個名字，「再見，芙蕾德莉卡。」
我明白她的意思。
雖然在喜歡欺負喜歡的人這方面我們非常相似，但是我與萊妮絲是不同的人。某種意義上來說，我們截然相反。
她對於喜歡的人，想要緊緊抓在手裏，我對於喜歡的人，卻只想看到他去到更好的地方。
就算不在我身邊也好，我希望那個人可以變得更幸福——即使那幸福與我無關。
我離開了咖啡店，離開了那條街道，回到了時鐘塔。
走進埃爾梅羅二世的辦公室時，他正在一邊翻閱著典籍，一邊奮筆疾書。鋼筆落在紙張上，發出沙沙的聲響，很是好聽。見到他這麽專註的樣子，我一時也不忍心打擾，便解下圍巾，退出去給自己泡了一壺熱茶，從他的書架上抽出上次沒有看完的小說，坐在一旁繼續看了起來。
時間就這樣緩緩從安靜的房間裏流走，隨著鐘擺，滴答滴答。我一邊喝著茶水，一邊看著放在膝上的《奧蘭多》，在這樣的午後是很適合看伍爾芙的書的，不需要太多的思考，就讓思緒隨著文字一起流動，跟隨著作者的指尖，跟隨著奧蘭多的腳步，從伊麗莎白時代走到二十世紀初，從埋葬著死者的莊園走到文學的世界，從英格蘭走到海上。四百年的光陰就這樣從那些詩一樣的文字中流走。
書一頁一頁的翻過，落在室內的陽光也從這一頭走到了那一頭，擱在桌上的茶水已經冷透。那些穿過玻璃窗落進室內的日光，似乎是滲進了些許的紅，連空氣也被染成了溫暖的橘色。我的目光從書頁上移開，落在窗外的景色之上。夕陽將最後的光輝撒向大地，在橙色的天空之中，白鴿呼啦啦地從窗外飛過，飛向火紅色的火燒雲。陽光落在它們的羽翼上，將羽翼也染上了夕陽的顏色，那白鴿拋下大片的翅影，淡淡的影子透過玻璃窗落在室內，轉瞬之間便隨著遠去的鳥兒一起呼啦啦地飛走了。
晚鐘就在這時敲響，落地鐘拖下長長的數道鐘鳴，驚破了這靜謐的黃昏。
大約是被這影子與鐘聲驚動了吧，埃爾梅羅二世終於從書案上擡起頭來，這才發覺我坐在這裏。他下意識看了看時間，又看了看筆記，這才又看向我。那雙疲憊的蒼綠色的眼瞳，像是被這落日的余暉照到了一樣，稍稍瞇了起來，又重新變得明亮而柔和。
「你什麽時候回來的？」他問。
「也沒多久，還不夠我看完這一本書。」
我晃了晃手裏薄薄的《奧蘭多》，拿起之前充當書簽的玫瑰花瓣夾在看到的地方，幹枯的花瓣依然殘留著那種絲絨一樣的質地，我的指尖也被染上了早已死去的花的余香，我合上書，放回原處，輕輕繞到二世背後，隔著厚厚的木質椅背，伸長雙臂摟住了他的脖子。
「你在忙什麽？」
我將下巴擱在他的肩膀上，和他頭挨著頭，輕聲問道。
「在研究冬木的聖杯戰爭相關的資料。」埃爾梅羅二世蹙著眉，眉心一道深深的刻痕，「想要解體大聖杯需要很多方面著手，雖然實地考察要到當地才能做，但是前期的準備只有在時鐘塔這種匯集了一大堆魔術隱秘的地方才能找得到。」
「不用那麽麻煩也可以啊。」我擡手去揉他眉心的皺痕，「好啦，回頭我讓ai加載一個愛因茲貝倫的魔術的數據包給你。別老皺著眉啦，會老得很快的。會讓你二十九歲看起來就有三十九歲那麽老哦？」
「那些數據我已經從那只黑貓那裏得到了。」埃爾梅羅二世又想皺眉，卻在我強硬的力道下無奈地放松了表情，「但是我想自己尋找解決方法，作為一個魔術師，太過依賴科技可是邪道。而且，人類的麻煩還是應該人類自己解決才對吧。」
「哇，ai肯定會很喜歡你這句話的。」我笑了起來，小貓一樣把自己的臉貼了過去，「我也喜歡，這句話真的好帥哦。」
二世無奈地擼了一把自己被我蹭亂的頭發，想要皺眉又想要苦笑，最終只是輕輕地嘆了一口氣。
「你啊……」
他有些好笑地拍了拍我的頭，然後把我從他身上推開了。
「好了，別胡鬧了，讓別人看到了像什麽樣子。起來。說起來我還沒有問你，為什麽你堅持要去參加這一次的聖杯戰爭？」
「為了保護世界的和平~」
「正經點。」
「好吧好吧。」我吐了吐舌頭，乖巧地抱住他的胳膊，把頭靠上去，「我和ai討論了一下，還是不能太改變命運的走向啊，雖然抑止力會看在我阻止了此世全部之惡和魔術師通往根源之路的份上放我一碼，但還是不要改變像是這麽關鍵的大事件比較好。再說，還是要等聖杯戰爭正式開始，大聖杯真的活躍起來，我們才能方便解決那個東西。在解決掉聖杯裏面的黑泥之前，如果就這麽貿貿然讓你過去解體，我們沒準會先被大聖杯幹掉。」
「所以，還是要先讓聖杯戰爭這個系統運行起來才行……嗎。」
埃爾梅羅二世蹙起眉來，發出了十分胃痛的沈悶聲音。
「……所以那個該死的聖杯戰爭我還是要打第二次的，對嗎？」
「對~」我憐憫地拍拍他的肩膀，「加油哦，韋伯·維爾維特，人不能兩次跨過同一條河流，我相信你，你一定可以的。」
出於對老師胃袋的照顧，我十分貼心地沒有告訴他，這一次我們的落腳點是在衛宮家。
什麽，你說愛因茲貝倫在冬木不是有城堡嗎？
開什麽玩笑！去冬木市旅遊不去住衛宮家，我豈不是枉做月球人！！！
作者有話要說：
女主沒有告訴二世她做的事情。別問原因，問就是月球浪漫。
月球浪漫的精髓就是不功利。我愛你是我自己的事，和你無關。你不需要知道我為你做了什麽，你只要知道我愛你——或者不知道我愛你也沒關系。你只要去到更好的地方就好了。
無論是莉莉絲、士郎、bb還是秋葉、草十郎、黑桐，他們都是這樣去愛的。
我覺得這樣的愛，真的非常、非常、非常的浪漫。
接下來就要去冬木市啦！衛宮家！我們來了！！！
什麽衛宮家的飯，什麽魔法少女伊莉雅（這個沒有），什麽幻想嘉年華（這個真沒有）……冬木快樂喜劇走起！
說起來我開這卷之前，還在去冬木副本和時鐘塔副本之中糾結了一下，最後決定去時鐘塔副本了。如果去冬木副本的話就是凜櫻的妹妹了，什麽時臣原本沒打算再抽卡，結果一個手滑摁了十連，出來了一張偽裝成r卡的ssr什麽的……
後來想了想真走冬木副本我絕對二十五萬字都剎不住……再加上真的超級愛二世，就走了愛因茲貝倫路線的時鐘塔副本哈哈哈哈……
這幾天養病啥都不能幹，躺在床上看完了魔法使之夜，蘑菇到底是什麽神仙嗚嗚嗚嗚……我吹爆魔法使之夜！這個是藝術！是藝術啊！！！蘑菇美學的最佳體現，真的是神仙作品，他是天才……而且沒有空之境界那麽多的敘事詭計，更加平易近人，屬於普通讀者第一次看也能看明白的東西，求求大家都去看啦，b站有實況的。
靜希草十郎、蒼崎青子和久遠寺有珠到底都是什麽神仙人物，真的只有菌哥哥才寫的出這麽神仙的人物啊！我絕對不會寫魔法使之夜的同人！這些人物簡直讓同人作者無路可走！我的笨筆不配去描摹他們的美好啊嗚嗚嗚……
如果奈須蘑菇十幾歲的時候就能想出這麽美妙的故事了，那麽我很能理解武內崇對他的一見鐘情。這個世界上真的是有天才的。
感謝上天讓他們相遇，感謝武內崇是個又能欣賞藝術又有商業才能的天才，感謝他們一起締造了type moon，感謝型月帶給我們這麽好的作品。
我能看到這麽好的作品真是太幸福了。
我永遠喜歡奈須蘑菇。
所以那個……月姬r在2020年的時候能出嗎……說好的to nextyears呢？【卑微】
自我強制證文的禮裝，遊戲內文本內容如下：
【這是對魔術師而言必須絕對順應的法則、
同時也是連魂魄也能束縛的極為強力的術式。
要是同意了這張卷軸上記載著的契約，
只要是違背了契約，不管是什麽人，
都絕對無法逃脫這個術式的效力。
而說到底這只是對署名者才有束縛的效力罷了，至於其他人的話……】
以及，這個三星禮裝在fz活動的時候有加成，你們不要賣了啊，後面還有fz活動覆刻呢……
第267章 月球人聖地巡禮，go！
在聖杯戰爭開始前一周，埃爾梅羅二世帶著我和格蕾抵達了冬木市。
幾乎是一下飛機我就迫不及待地蹦了出去，看著動畫上看過許多次的蔚藍天空，發出了特沒見識的「哇啊啊啊」聲。
「芙蕾小姐很開心呢。」
格蕾跟在我們身後下了飛機，見到我這幅樣子不由得露出了小小的微笑。
我在來到冬木市的前一天，拜托弗拉特幫我解除整形魔術恢覆了原本的樣貌，之後告訴格蕾我在愛因茲貝倫的名字，所以她現在叫我芙蕾。
我正在學著fz第一個op裏太太的動作，一邊張開雙臂仰頭旋轉，一邊哼著《oath sign》，聽到格蕾可愛的話語，我站住腳將雙手背在身後，回頭對著格蕾露出了大大的笑容。
「嗯！」我重重點點頭，「這裏可是那個聖杯戰爭的發生地呢！」
我當年可喜歡fz了！當然！最喜歡的還是蘑菇啦！fsn最棒了不接受任何不同意見！
冬木、三咲、觀布子，不管哪個地方對於月球人都是聖地！雖然月姬r把地點搬去了東京……但是反正月姬r還鴿著呢，這不重要啦！不管怎麽樣，作為一個月球人，有生之年居然能來一次冬木……簡直賺翻了好嗎！！！
就連看到hf動畫裏出現過的機場廣告牌和fha的pv裏出現過的登機閘都能讓我兩眼發光，在能夠來到聖地的激動中，我完全忘記了自己的社交恐懼癥，就像個小孩子一樣這裏看看那裏看看，怎麽都看不夠，哪一樣事情都讓我感到新奇，不時發出「(☉o☉)哇」和「哦哦（●▽●）！」的幼稚聲音。
埃爾梅羅二世不由得長嘆一口氣，從背後拽住了我的衣領。
「冷靜一點，lady。」他頭疼得揉了揉眉心，「雖然施加了混淆魔術，但是我的魔術水平也是有限的，你這樣引人註目的話，魔術的效力也會減弱的。」
「……好的嘛。」
我不甘不願地站好，但還是忍不住用余光去偷看周圍的風景，格蕾見我這個樣子，忍不住低下頭去悄悄地笑，結果就是和我一起被二世拍腦袋。他就像不得不帶著兩個小學生春遊的班主任一樣，十分無奈地嘆了口氣，最後又重重敲了一下我的頭。
「行了，我在這裏等行李，你帶格蕾去四處逛逛吧，好了我給你打電話。」
「得令！」我歡快地沖他敬了一禮。轉而拉著其實也是第一次坐飛機的格蕾的手，拽著她跑到機場巨大的落地窗那裏和她一起看飛機和風景。
「芙蕾小姐好像很喜歡這個地方啊……」格蕾從兜帽下面看著我，可愛的臉上帶著微微的笑，「感覺和時鐘塔的時候一點也不一樣。」
「有沒有為我的新面目感到大吃一驚？還是說果然是更喜歡時鐘塔裏那個又冷又酷的我？」
我壞心眼地沖她眨了眨眼。格蕾連忙搖頭，在我促狹的笑容裏拉下兜帽的邊緣，發出細細的抗議聲。
「沒、沒有……我一點也不覺得芙蕾你冷酷！只是……只是覺得你現在這樣有點可愛……」
我被蘿莉可愛的聲音萌得一塌糊塗，伸出手來對著格蕾親親就是一個大大的熊抱，還忍不住蹭了蹭她軟軟的臉頰。
「還是格蕾你更可愛啦！」
我松開她，又給她指了指機場外隱約可見的遙遠大海。
「看那個，是大海哦——老師曾經在那裏打過幾十米高的章魚呢……呃……還是魷魚呢？？？」
當年元帥叫出來的那個大海魔到底是章魚、魷魚還是烏賊來著？？？我現在特別需要一個海洋生物學家來幫我辨認一下——不要會揍鯊魚的那個！！！
「幾十米高的……章魚？」格蕾睜大了眼睛，似乎是在想象那個場景，但是顯然她腦子裏只有一片馬賽克，「那個……師父他好厲害啊……」
不不不真厲害的是大帝槍哥和saber，你老師他當年只是一個劃水蹭經驗的。
當然善良如我是不會戳破純真少女對於師父的憧憬的，我只是笑著又沖她眨了眨眼。
「對吧，老師他超厲害的。是拯救過世界的男人哦！」
畢竟那個海魔要是真上岸了沒準真能毀滅世界呢……不管怎麽說都是個克系怪物啦，克系。
「……希望你在哄小女孩的時候能夠稍微尊重一下最基本的事實道理，芙蕾。」
埃爾梅羅二世充滿疲憊的聲音從我背後傳來，我回過頭，任性地拉下眼皮，沖他吐吐舌頭做了個大鬼臉。
「我才不管，人家才八歲，人家是小女孩，不管我說什麽都可以哼！」
格蕾在旁邊露出意外的神情，而後偷偷笑起來。
「……唉。」
埃爾梅羅二世發出了疲憊的長嘆，做出一個投降的姿勢。
「好吧，八歲的芙蕾小妹妹，我們現在可以走了嗎？」
「嗯，lancer應該已經把車從停車場開出來了吧。」
我低頭看了一下手表。在來冬木之前，我已經和汽車公司打好了招呼，買了一輛手續齊全的汽車，讓他們在我們抵達的這天把車放在機場的車庫，飛機一到就讓lancer先去把車開過來。確認過時間差不多之後，我才帶著格蕾和二世朝出口走去。
就像我想的那樣，lancer已經把車停在了出口，正靠在車上等我們。他換了我給他準備的藍色便服，戴著黑色墨鏡，看起來就是一個很潮的帥哥。
「喲，master。」
他爽快把車鑰匙扔給我，自己坐到了副駕駛上，二世和格蕾一左一右，坐在後座上。確認他們都落座之後，我笑嘻嘻地把車鑰匙插進了鑰匙孔，發動了汽車。
「好啦，接下來就是去我定好的落腳處啦！」
埃爾梅羅二世頓了一下，忽然擡頭看向我。
「……等等，lady，你有駕照嗎？」
「你在說什麽呢？」
我笑瞇瞇地反問道，並且摁下了汽車門鎖。四扇車門同時鎖死，不給任何人跳車而逃的機會。
「我當然沒有，順便一提，汽車駕駛也是我在愛因茲貝倫家學的……哇，這麽一說我也有一二三……四年沒開過車了吧？」
二世看起來簡直想破窗而逃。
「放心啦。」我微笑著拉起手剎踩下油門，並且回頭對他眨了眨眼，「我車技很好的。」
「你看前面啊！！！」
【特別註明：危險行為，請勿模仿。】
第268章 「呼哈哈哈哈哈沒錯我就是想看這個！」
等到我們終於靈車漂移……呸呸呸，是飛車風馳到了目的地的時候，埃爾梅羅二世已是臉色鐵青，顯然已經進入了靈魂出竅的狀態。格蕾的右手衣袖裏發出一陣可疑的嘔吐聲（雖然魔術禮裝並不會嘔吐吧），而格蕾本人則不愧為亞瑟王的人間體（……），雖然死死抓著車內扶手，臉色也微微發白（……），但還是對我露出了堅強的微笑。
「好、好厲害呢……」她纖細的小手微微顫抖，「這樣居然都沒有撞上人……」
「我都說了，我技術很好的。」我回過頭來，沖著格蕾眨了眨眼睛。
「lancer先生也好厲害。」少女偷眼看了一下身邊面不改色的庫·丘林，「一點事情都沒有啊……該說不愧是英靈嗎，我果然還是需要鍛煉啊。」
lancer聞言撓了撓頭，不知道回憶起了什麽露出了慘痛的表情：「那個啊，可能是因為我師父習慣用非常過激的方式訓練我，已經不知道被她從懸崖上踹下去多少次了，這種程度的刺激已經習慣了。而且也被迫奉陪過幾次英靈賽車（小聲：說到底為什麽會有人讓berserker開車啊簡直無法理解）……怎麽說呢，習慣了吧。」
我回憶了一下某一年的迦勒底夏季泳裝活動，也露出了心有戚戚焉的神情。
什麽伊什塔爾賽車杯……請千萬不要再來第二次了。拒絕覆刻，覆刻是壞文明。
格蕾雖然不明所以，還是露出了些許崇拜的神情：「這樣啊……英靈果然都很厲害呢。」
「好了，我們到了。」我利落地拔下車鑰匙，拍了拍身邊似乎還在低頭回血的二世的肩膀，「下車了老師，這裏就是我們這段時間的住所了。」
lancer下車去提行李了，格蕾也去幫忙，我從少女手中接過自己的行李箱，這時才聽到旁邊傳來一陣虛浮的腳步——埃爾梅羅二世終於頂著一張慘白的臉，最後一個從汽車上下來了。他搖搖晃晃地在我身邊站定，用恍惚的目光看了一眼面前的民居，頓時下意識皺起眉來。
「lady，你定了民宿？魔術師協會應該為我們準備好了落腳點，為什麽還要額外定房？這麽大一間應該要不少錢吧，而且，不會給民居的主人帶來麻煩嗎？」
我擡手摁下了門鈴，這才回過頭對二世露出了燦爛的笑容。
「放心吧，都不會的。」
門內傳來少年隱隱約約的呼喚聲，似乎是在喊「老爹我在忙，你去開門啦」，在一陣輕緩的腳步聲中，我對著二世笑得越發燦爛，露出一口潔白的牙齒。
「既不要錢，也不會給主人帶來麻煩，因為——」
在二世滿臉寫著「我有一種不祥的預感」的戒備目光中，民居的大門忽然打開了。二世的目光下意識從我臉上移了過去，在落到那開門的男人面上時……
「哇啊啊啊啊——！！！」
……尖叫出了少年音。
「呼哈哈哈哈哈！！！」我拍著大腿在一旁發出了巖窟王般的笑聲，「沒錯！我就是想看這個！！！對！就是這個！！！」
我就是想看他這麽可愛的表情！唔姆唔姆！！就是這個猝不及防撞見自己心理陰影被嚇得眼角含淚瑟瑟發抖的表情！！！超——級——可——愛——！！！
埃爾梅羅二世的心理陰影本人——衛宮切嗣從嘴邊拿下煙，露出了無奈的神情。到底是成熟的社會人，他沒有對我們發表太多評價，而是向一邊側過了身。
「進來吧。」他的語氣完全不像是當年那個冷酷無情的魔術師殺手，「行李就給我吧——伊莉雅等你很久了。」
「放心吧，我給伊莉雅帶了禮物，是她一定會喜歡的。」我沖著衛宮切嗣笑了笑，摟住埃爾梅羅二世的胳膊，回過頭招呼格蕾，「格蕾，這位是衛宮切嗣，是我好友的父親，這個宅子的主人，這次聖杯戰爭期間，我們都會住在他家裏。切嗣，lancer我就不向你介紹了，這位是君主·埃爾梅羅二世，是我的老師也是我男朋友，這個超級可愛的女孩子是他的弟子，叫做格蕾，是來幫老師的。」
格蕾慌慌忙忙向衛宮切嗣行禮，擡起頭時用力過猛讓兜帽稍微後滑了一些，露出了她那張酷肖亞瑟王的臉龐，這讓衛宮切嗣下意識後退了一小步，面上浮現出了一絲苦澀的神情。他的唇動了動，似乎是吞下了一聲「真像」，但到底是什麽也沒有說，而是簡單地點了點頭。
「都進來吧，就當做是自己家一樣。」他的目光在格蕾略帶不安的臉上停了停，移開視線補充了一句，「芙蕾德莉卡以前幫過我們家很大的忙，她的朋友就像是我們的朋友一樣。鞋子就放在玄關，不穿拖鞋進來也可以。」
「好、好的！」格蕾的不安終於減輕了一些，她看了看切嗣，小聲對我說，「太好了，這家主人是好人呢……」
君主·上一任聖杯戰爭參戰者·被眼前這個人殺了老師·還差點被眼前這個人的servant一咖喱棒轟殺至渣·埃爾梅羅二世聽到這句話，頓時發出了驚天動地的咳嗽聲。
我憐憫地拍了拍二世的後背，露出了理解的神情。
我懂啊，我懂。誰能想到呢，當年叱咤風雲冷血無情臭名昭著的魔術師殺手，十年後居然變成了這麽一個溫和又廢物的家裏蹲呢。
就算我早就知道他在原作裏是啥樣子，我第一次見到的時候也被他這副溫情脈脈的樣子嚇得不輕啊。
埃爾梅羅二世拍開了我的手，擡起咳得通紅的臉，對我露出了一個少年般氣惱的表情。大概是氣我故意瞞著他看好戲吧。我連忙合起雙手，做了一個討饒的可憐巴巴的表情，一個勁地眨巴著眼睛看他，試圖萌混過關。
他見我這個樣子頓時更氣了，擡起手來就想敲我一個暴栗，但落下來的手指卻放輕了力道，只是輕輕地敲了一聲，便放下了手。我小心翼翼地睜開一只眼睛看過去，迎上的卻是他又好氣又好笑的表情。
「算了。」他的語氣有些妥協，「我也不是第一天知道你有多惡趣味。」
我「誒嘿嘿」地笑起來，抓著他的手晃了晃，發出心虛的聲音：「你最好了嘛。」
這下他是真的沒辦法生氣了。我抓著機會用額頭蹭了一下他的肩膀，便回過身去，大踏步地朝著門裏走去。
「太、慢、了！」
一進到客廳，就迎上了一個又厚又軟的大抱枕，還有一道女孩子十分不開心的聲線。我雙手接住從臉上滑下來的抱枕，對著正站在客廳中央露出不滿神情的銀發女孩露出一個柔和的微笑來。
「看在我來了的份上，原諒我吧，伊莉雅？」
「哼！」
女孩雙手交叉在胸前，氣鼓鼓地別過頭，卻悄悄地睜開一只緋紅的眼睛看我，好一會兒才踢了踢腳下的坐墊，勉勉強強地沖我伸出一只手來。
「行……行吧，把抱枕還給我的話，我就原諒你。」
我實在是被這個小可愛這麽可愛的樣子萌得不行，忍不住便飛撲過去，一把將女孩和抱枕一起抱了起來，在她喊著「放我下來」的抗議聲中用力蹭了蹭她的臉，摟著她轉了一大圈。
「伊莉雅你還是這麽可愛~！」
伊莉雅被我蹭得小臉都紅了，她不滿地抓著我的頭發，不輕不重地拽了一下，這才開了口。
「你也還是那麽奇怪，芙蕾。」她小大人似的嘆了口氣，「真是的，明明答應了會來看我……為什麽這麽遲才來啊。」
我怔了一下，而後輕輕地摸了摸她柔軟的銀發。
「對不起啊，伊莉雅。」我輕聲說道，「我還有要做的事情……不，讓你等了這麽久，真是對不起。」
有再多的理由，我也是一直沒有履行對這孩子的承諾。
所以，這裏只需要說對不起就夠了。
對不起，讓你一直等了我這麽久。
「算啦……」伊莉雅的聲音也弱了下來，她伸出雙手，環住我的腰，將臉靠在我的腰腹上，「反正你最後也來了。我原諒你啦，芙蕾。」
我垂下眼，一下又一下地撫摸著這孩子的頭。
我一直都知道，伊莉雅是非常溫柔的孩子。不管我讓她失望了多久，只要我來，她就會原諒我。
所以，對不起啊，一直利用了這份溫柔，讓你這樣小的孩子來縱容我的任性，真是非常對不起。
打破了沈默的是從廚房裏走出來的橘發少年，有著一頭略顯淩亂的短發的他端著一個大大的托盤，上面放著幾個裝滿了飲品的玻璃杯。他見到屋裏突然出現了這麽多人，顯然是楞了一下，但是很快他便露出了開朗的笑容，招呼我們幾個坐下。
「你們就是伊莉雅的姐姐和她的客人吧？」他在我們落座後，在我們眼前放下杯子，「抱歉，不知道你們喜歡喝什麽，就自作主張泡了紅茶……那個，這邊這位要喝橙汁嗎？」
被少年問到的格蕾擡起頭來，下意識地拉低了帽檐：「那、那個，紅茶就好……謝謝……」
我則是挑高了眉毛看著伊莉雅：「姐姐？」
靈魂年齡姑且不提，肉體年齡明明是你比較大吧，伊莉雅？
「當然是姐姐。」伊莉雅斯菲爾·馮·愛因茲貝倫微笑著給我了我側腹一記重擊，「怎麽看你都是姐姐吧，芙蕾德莉卡？」
「嗚嗷。」
我默默咽下了一口老血，認命地點了點頭。
夭壽哦，我怎麽忘了伊莉雅的角色特征就是愛裝嫩呢……
「這樣啊。」橘發的少年點點頭，沖我露出了微笑，「雖然之前在視頻上見過幾次了，不過這樣正式見面還是第一次呢。你好，我是衛宮士郎。很高興能見到你，芙蕾德莉卡。」
「我也很高興見到你。」我下意識絞緊雙手，努力露出我最自然的笑來。
這句話是真的。
我真的非常、非常高興可以看到衛宮士郎。這個我一直只能在遊戲裏，在動畫中，在漫畫裏看到的少年。這個fate系列的中心，這個最初的男主角。衛宮切嗣的養子，伊莉雅斯菲爾的弟弟，英靈無銘（emiya）的過去，正義的夥伴……衛宮士郎。
我曾經非常非常崇拜和喜愛的少年。
能夠真正的看到他，我真的非常高興。高興到都要從這裏跳起來了。
不過我千錘百煉的演技還是讓我很好地遏制住了我的激動，除了埃爾梅羅二世多看了我一眼，別人似乎都沒有發現什麽大問題——起碼衛宮士郎完全沒有發現。橘發的少年點了點頭，拿著托盤站起了身。我這才註意到他身上還系著圍裙。
「我準備了晚飯，大家遠道而來辛苦了，今晚就在這裏吃飯吧。」他說著說著又有些不好意思似的撓了撓臉，「雖然準備的都是西洋料理，不過也不知道合不合各位的口味……」
「沒問題的！」我下意識反駁他，話出了口才發現自己有些激動了，不由得咳了一聲，「那個，我聽伊莉雅和切嗣說過你做飯很好吃……我相信你。肯定沒問題的。」
開什麽玩笑！你可是家政a——未來的家政ex！靠一己之力（加上布狄卡和玉藻喵）養活了整個迦勒底的男人！！！一個人撐起了一部美食番名字就叫衛宮家的飯！！！我怎麽會不相信你的廚藝！！！
「這、這樣嗎？」衛宮士郎眨了眨眼，露出一絲不好意思的神情，「那麽，我就繼續去忙了。你們先聊。」
橘發的少年轉身朝廚房走去，十分隱蔽卻還是被我們看了個明白地握了握拳，面上的神色變得鬥志十足，小小聲地念了一句「好了，要加油了——不能辜負芙蕾德莉卡小姐的信賴，得做出更好吃的料理才行啊！」，一邊擡手撩開簾子進入了廚房。
雖然沒有味覺，但我還是默默期待起來了。
「那麽，來開作戰會議吧。」
埃爾梅羅二世輕輕敲了敲桌面，示意大家的註意力集中過來。
「我們這次前來是來破壞大聖杯的。」我坐直了身體，接過二世的話語，目光卻投向衛宮切嗣，「我知道那裏面裝著什麽東西。」
衛宮切嗣的手無意識顫抖了一下。
作為曾經在大聖杯內部與此世全部之惡交談過，又親眼目睹了大聖杯降臨的那一瞬間，那內容物所造成的毀滅性的災難的他，沒有人能比這個男人更加清楚，大聖杯裏面究竟裝著什麽。
所以，也不會有人比這個男人更加堅決地想要破壞聖杯。
不如說，他已經破壞過一次了。只不過那一次，他毀滅錯了對象。要毀掉的並不是作為容器的小聖杯，而是降臨的孔，而是那個真正蘊藏著罪惡的大聖杯。
所以那一次，大聖杯中滴落的此世全部之惡，造成了五百人的死傷，在冬木留下滿目瘡痍，成為了這個城市永遠的傷痛。
所以的所以，這一次，衛宮切嗣決不允許自己再失手了。
「……你們打算怎麽做。」他問。
埃爾梅羅二世端起紅茶，潤了潤喉嚨，方才繼續說了下去。
「首先，我們必須和土地的管理者，也就是遠阪家結成同盟，至少要獲取靈脈的情況。」說到這裏，他的眉頭微微蹙了起來，「作為冬木市這片土地的管理者，遠阪家具有守衛此地的責任。我認為，他們應當不會對這種事端放任不管。」
這一點是我的意見。根據我和ai的保證，埃爾梅羅二世姑且相信了遠阪家現任家主遠阪凜是那種對自己的領地有著責任感的那類魔術師。這也是他此次之所以決定對遠阪家提出結盟而不是攻擊的理由。
「遠阪家的家主嗎……」不知道回憶起了什麽，衛宮切嗣不易覺察地點了點頭，「確實，如果是那個遠阪凜，她的確不會對自己領地上可能發生的危機放任不管。」
我明白衛宮切嗣為什麽這麽說。
因為那個時候，在衛宮切嗣殺死了間桐臟硯、將年幼的小櫻從間桐家救出來之後，彼時尚且同樣年幼的遠阪凜，便在調查了間桐家的情況下，獨自找到這位惡名昭彰的魔術師殺手，要他歸還自己的妹妹。
而且，在知曉了妹妹身上發生的悲劇之後，這個年幼的女孩，舍棄了自己身上一半的魔術刻印，摘除了寄生在妹妹身上的刻印蟲。
那時候，深知魔術師秉性、也深知魔術刻印的重要性的衛宮切嗣，問了那名為遠阪凜的女孩這樣一個問題。
——不會後悔嗎？
——怎麽可能會後悔。
那個時候，遠阪凜慘白著一張臉擡起頭來，對著衛宮切嗣露出了倔強的笑容。
——不如說，雖然很對不起父親，也對不起遠阪家的先祖，但是……這樣就能夠幫助到小櫻的話，真是太劃算了。
這個女孩並不是不清楚舍棄一半的魔術刻印意味著什麽，也並不是沒有辜負家族的傳承、辜負父親的信任、辜負自己作為繼承人的責任的罪惡感。但是，比起那些，她還是選擇了自己的妹妹。
那時衛宮切嗣就知道了，這個女孩即使成為了魔術師，也不會失去作為一個人的人性。
她不會為了追求根源這種理由，就隨意的將自己管轄領域的普通人犧牲掉。
在知道聖杯寄宿著何等的惡魔與詛咒的情況下，這個女孩一定會選擇與他們合作，破壞掉大聖杯——即使那上面托付了遠阪家兩百年來追求著的根源的夢想。
「那麽這一點就沒有問題了。」
我點了點頭，拆了一包仙貝遞給格蕾。而lancer則不用我請，早已經老實不客氣地拆開桌上的點心開始吃了。我摸了摸格蕾的頭，不急不緩地說了下去。
「那麽接下來就是第二步了，我們必須解決解體聖杯最大的障礙。」
衛宮切嗣的神色中閃過一絲了然：「你是說那個男人？」
我點了點頭：「沒錯，就是聖堂教會的監督者，在上一次的聖杯戰爭中和你同樣留到了最後的master——言峰綺禮。以及他的servant，吉爾伽美什。」
「吉爾伽美什？！」埃爾梅羅二世猛地擡起頭來，「這不可能！聖杯消失之後servant就會失去供魔，他不可能還留在世上！」
「……如果他是和言峰綺禮一樣，通過在黑泥中受肉的方式活下來的話，那也並不是不可能。」衛宮切嗣面上的震驚之色已然收斂起來，他握緊雙手，極力平靜道，「上一次聖杯戰爭中，我明明已經毀掉了言峰綺禮的心臟，但是，他卻還是活了下來……恐怕就是通過黑泥吧。那個東西雖然侵蝕了我，但似乎對那兩人別有偏愛。」
「畢竟是在你一定要殺了它的時候大喊著『讓它出生』的人啊。會被偏愛也是理所當然的。」我微微側過頭避開了衛宮切嗣的視線，「別這樣看著我，我有我的獲知渠道。」
衛宮切嗣似乎也已經習慣了我的語出驚人，他沒有追問，只是移開了視線。
「言峰綺禮本身已經是強敵。」他淡淡道，「如果再加上那個英雄王，我們幾乎沒有勝算。」
庫·丘林直起身子，原本想要抗議，但不知道想到了什麽，他還是悻悻的坐了回去。
「確實。那個金皮卡雖然老是一副蠢相，但確實不是什麽好對付的家夥。」
「所以我們需要增加戰力。」
我再次點了點頭，而後忽然雙手捧臉，刷的一下湊到埃爾梅羅二世面前去，對他很可愛地眨起了眼睛。
「為了幹掉那個英雄王，我們需要你的幫助，老師。」
我雙手捧住埃爾梅羅二世的右手，再松開手時，二世的手背上已經出現了三枚令咒。三道奇異的花紋，構成了一個近似盾形的形狀。
將這在我剛出現在冬木領地上時便刺痛著我手背的東西交給二世之後，我微笑著後退了一步。
「為了幹掉那個二逼……咳，為了幹掉那個英雄王，請你召喚出征服王吧。」
第269章 有道是相見不如懷念。
當天夜裏。
「lady……」
埃爾梅羅二世停下召喚法陣的最後一筆，摁著額角暴跳的青筋擡起頭來，十分無奈地瞪了我一眼。
「你這樣我很難集中精神。」
我從手持攝像機後探出頭來，對二世綻開了一個大大的笑容。
「沒辦法，我期待這個場景好久了！我一定要錄下來反覆回味才行！」
二世十分頭痛似的摁了摁眉心：「魔術師的隱匿原則到底被你丟到哪裏去了？魔術暴露在科技裏的話可是會降低神秘的啊。」
我沖他吐了吐舌頭：「有什麽關系嘛，反正我又不會給別人看，這可是我的私人珍藏。不要緊的！老師加油！時間要到了，快快快，快念那個！就是那個！我超想看的！！！」
二世又瞪了我一眼，但正如我所說的，適合召喚的時間快要到了，他不想開召喚也得開召喚了。他只好丟給我一個「回頭再找你算賬」的眼神，按捺下快要爆炸的情緒，將一直緊緊攥在手裏的盒子打開，將那枚紅布珍而重之的放在了召喚台上。
我激動地握緊了攝像機，腦內自動播放起了那首耳熟能詳的《point zero》，只覺得自己全身的血液都在熊熊燃燒。
要來了要來了！就是那個！！！那個要來了！！！
埃爾梅羅二世將目光從我身上移開，集中精神，探出那只刻有令咒的右手，全神貫註地將魔力聚集起來，念起了那段熟悉的召喚詞。
「素之銀鐵。地石的契約。我祖我師修拜因奧古。
湧動之風以四壁阻擋。關閉四方之門，出由王冠其中；在通往王國的三岔口徘徊。
宣告——
汝之身體在我之下，我之命運托付於汝劍上。如果遵從聖杯的歸宿，遵從這意志、這道理的話就回應我吧。
在此發誓。
我是成就世間一切善行之人，我是傳達世上一切惡意之人。
纏繞汝三大言靈七天，從抑止之輪來吧、天秤的守護者啊───！」】
第五（以太）元素充盈於此地，炫目的光輝從召喚陣中滿溢而出，空氣在這一刻改變了，此地已不再是常世的所在，在這一刻，即使是我也能清楚地感覺到——連接上了。
通過召喚的法陣，通過聖杯的魔力，通過奔湧在魔術回路中的魔力，這裏，這人，與更為遙遠的存在——與世界外側的【座】，連接上了。
在令人睜不開眼睛的光輝之中，攜裹著颶風與雷霆，攜裹著過往的神秘，攜裹著歷史的凜風，曾經於人類史上留下過輝煌一頁的英靈，降臨於此。
在召喚法陣的中央，出現了紅色的身影。
赤紅的披風在魔力的洪流中獵獵飛揚，那高大魁梧的紅發男子在法陣的中央睜開眼睛，在那有如烈焰般熊熊燃燒的眼瞳中央，映照出了那個人近乎渺小的身影。
「——你就是召喚我的master嗎？」
男人如是問道。
——rider，征服王伊斯坎達爾，曾經征服過歐洲到中亞廣袤土地的亞歷山大大帝。
也是第四次聖杯戰爭中，韋伯·維爾維特的servant，引導了他此後的人生，令韋伯·維爾維特最終成為君主·埃爾梅羅二世的男人。
在這位偉大的王者面前，埃爾梅羅二世……不，韋伯·維爾維特露出了異常覆雜的神情。
懷念、悲哀、震撼、激動、猶疑、憧憬……種種覆雜的心緒糅合在一起，令他的身體都在微微顫抖。他緊緊握住拳頭，最終的最終，從那抿緊的唇間吐出了一句話。
「……終於、又見到你了。」
一直以來，這十年間的嘔心瀝血，這十年間的艱苦前行，這十年間一次又一次吐血般的逼迫自身，不過是想要向這位王者證明而已。
證明，韋伯·維爾維特是配得上在征服王的麾下馳騁的臣下。證明，自己是有資格成為這位英靈的master的男人。證明，自己能夠成為這位王者的朋友。
最終，他終於抵達了這個地方。終於再一次見到了這位王者。
「啊啊，這個語氣……」魁梧的大漢伸手摩挲著自己的胡子，猛地敲了一下手心，「看來你曾經做過余的master啊，抱歉啦，上一次聖杯戰爭的記憶沒有保留在余的記錄當中，不過從現在開始認識也不遲，哈哈哈哈哈！小子，讓我們一起開始新的征程吧！」
埃爾梅羅二世垂下肩膀，不知為何，明明應該為召喚出的是對上一次聖杯戰爭毫無記憶的rider而感到悲哀，但是，他的臉上卻浮現出了一絲輕松的神色。長發的男人擡起手來揉了揉眉心，露出了無奈的苦笑。
「真是的，不管重來幾次，你都是這種人啊。」
他放下手來，單手扣在胸前，對著王者行了一禮。
「雖然王並不記得了，但是，我是你的臣下，你的禦主，以及你的友人。我的名字是韋伯·維爾維特，是在上一次與這一次的聖杯戰爭中召喚了你的人。請將您的力量借給我吧，征服王啊。」他擡起頭來，目光雪亮如星辰，「我將為您帶來最有意思的征服之路。」
「哦？」王者露出了頗感興趣的神情，「那是什麽？」
「摧毀此世全部之惡，擊潰所有想要追求聖杯的英靈，將已經墮落的聖杯完全破壞。」
年輕的魔術師挺直了脊背，拋出了利劍一樣的話語。
「您對這一冒險有興趣嗎，我的王啊？」
曾經為了看到世界盡頭之海便征服過無數國家的霸主，在聽到這一句話之後，展開了無比殘酷，卻也無比鮮活的笑來。
「聽起來真有意思！」他豪爽地大笑起來，「那就開始吧！余承認了！master啊！」
眼看著那兩人飛快地達成了一致，我也不由得微笑起來，感覺一直提著的心也安了下來。
太好了。
他們兩個終於又一次，在這個聖杯戰爭之中，踏上了同樣的征程。
我費盡心思欺騙聖杯系統，弄到了原本屬於愛因茲貝倫的令咒，再轉移到二世的手上，就是為了看到這個。
為了解體聖杯而前往冬木的魔術師，是不可能得到聖杯所賜予的令咒的。這一點我和他都很清楚。所以在來到冬木之前，埃爾梅羅二世就放棄了成為master的可能。
但我想要實現他的願望，所以我拜托了ai，讓它蒙混過了聖杯系統，再完成了這一次令咒轉移，賦予原本不可能成為master的人以master的資格。
既然再次見到大帝就是韋伯的願望，我又怎麽會忍心不為他實現呢？如果不是因為已經召喚了兩位servant，實在無力負擔第三位，我大概早就已經為他借來伊斯坎達爾的助戰了。
能夠以這種方式實現他的願望，真是太好了。
我合上手持攝像機，轉身離開，想要將這片空間留給那兩個久別重逢的主從。
然而就在此時，我的背後傳來了熟悉的呼喚。
「芙蕾。」二世輕輕喚著我的名字，他停了好大一會兒，才低聲說了下去，「謝謝你。」
謝謝我什麽呢？
我沒有這麽問。
但是我明白的，他已經知道了這所有的一切。我曾經做了什麽，又為什麽這樣做。
我回過頭去，對著二世搖了搖頭，露出了微微的笑。
「沒什麽的，老師。」我撓了撓臉頰，有些不好意思地移開了視線，「我也一直想要看到這樣的場景。」
在還在看動畫的時候，就非常想看了。
你最終實現你的心願，再一次與你的王者在戰場上馳騁的樣子。
「那麽，開慶功宴吧——或者該說是助興宴？怎麽樣都好，先去一起喝一通吧！」
征服王豪爽地笑著，重重拍著二世的背，又忽然將我扛了起來。
「小姑娘也是我們這邊的吧！那你也一起來！！！」
突然被兩米壯漢扛起來的我：？？？？？？
為什麽啊！？
第270章 喝酒誤事啊（作者語）
時隔多年，再一次見到那個身影的時候，前塵往事盡數湧入韋伯·維爾維特的心頭。
在那熟悉的魁梧身影再一次映入他眼簾的瞬間，韋伯·維爾維特明白，他從未有過一日忘記過他們共同馳騁的歲月。沒有人能夠真正理解第四次聖杯戰爭的那幾日——準確說來，是與rider共同度過的那段時間對於他來說有著怎樣的意義。
在那短短的幾天，他看到了從未看到過的夢。
是英靈之間恢宏壯闊的戰鬥，是人性之惡所能造就的最醜陋的地獄，是最為壯麗的霸王的軍勢，是星辰一般閃耀的遙遠之夢，是最為悲壯也最為豪邁的沖鋒，是痛徹心扉的認識到了自己的渺小與無力。
他從未想過人還能夠以那樣的方式生存。
他從未想過人還能創造下那樣的偉業與奇跡。
所以韋伯·維爾維特想要追逐，就像追逐星辰一樣，追逐無垠之海盡頭的那個背影，
他本已經放棄的願望，以這樣的方式再一次出現在了他的面前。
與王一同馳騁，與王再度奔赴同樣的戰場。他所懷念的一切，以這樣的形式落在了他的手中。
……於是，他終於想了起來。
那位征服王是多麽偉大……以及，讓人頭痛的家夥。
「哈哈哈哈哈！沒想到現世居然也有這麽海量的女子！來！再幹一杯！」
rider發出了豪爽的大笑，端起酒杯和銀發的人造人用力碰了碰杯，咕嘟咕嘟就灌下去了一大杯（其實他想說一大桶）美酒，還打了一個響亮的酒嗝。
「唔！真是好酒！在余所品嘗過的美酒中也排的上前三！真不錯！來，小子你也喝！」
猝不及防被灌了一大口酒的埃爾梅羅二世發出了一陣驚天動地的咳嗽。
啊，時間與距離真是美化回憶的利器，他怎麽就忘了征服王是多麽讓人頭疼的任性妄為的家夥了呢？他怎麽就忘了曾經為王の胡來愁得胃都要炸了的過去呢？他怎麽就忘了這家夥從以前開始就完全聽不進人話呢？？？？？？？
然後埃爾梅羅二世就無比絕望地看到自己那已經喝得有點神志不清的徒弟愉快地高舉起酒杯，對著rider大喊「幹杯~~~~~！」
你也給我清醒一點，這裏不是海賊的慶功會！雖然你確實能把朗姆酒當水喝但這不代表你就喝得過征服王！看看你們的體格差！你才一米七他有兩米多！！！就算你們都是酒桶，你也只是l號的！他可是xxxxl號的！！！別喝了！你眼睛都直了！！！
然而在他將這一系列內心活動咆哮出聲之前，芙蕾德莉卡就咕嘟咕嘟幹掉了手裏那一杯（其實他也想說這是一桶）烈酒，接著噗咚一聲栽倒在了他面前。
很好。
埃爾梅羅二世平靜的看著面前十來個喝空的酒桶，端起自己面前的酒杯一飲而盡。
他現在非常需要喝點酒來冷靜一下。
…………
…………………
……………………………
事情到底是怎麽發展到這一步的。
埃爾梅羅二世揉著因為喝太多而劇痛的腦袋，面無表情的看著浴缸裏那一坨「屍體」，深沈地思考著這個玄妙的問題。
哦對不起，那並不是屍體，而是他的學生，也是他的女朋友，更是幫助他和rider重逢的最大功臣。愛因茲貝倫的最強戰鬥人偶，芙蕾德莉卡·馮·愛因茲貝倫。
但是現在，她只是一個喝得爛醉的家夥。埃爾梅羅二世還是第一次知道，45千克的美少女居然能夠沈成那個樣子。光是把她庭院裏搬到這個浴缸裏面就廢了他九牛二虎之力，中途好幾次他都覺得自己的腰發出了不堪重負的脆弱悲鳴——平時也沒覺得她有這麽重。為什麽人一喝醉就會變得這麽沈啊？
終於把她挪進浴缸之後，埃爾梅羅二世已經覺得自己快要累死了。但是事情並沒有到此結束，他還得替她脫掉沾上她自己的嘔吐物的衣服，再替她清洗掉身上的臟汙……其中還有他在搬動她的時候蹭上的東西。
埃爾梅羅二世用力地做了一個深呼吸，結果被充斥著浴室的酒臭熏得幾乎反胃，只能捏著鼻子擰開淋浴器的開關，一邊調試著水溫，一邊無奈地看著通紅著小臉還在咕噥著「幹杯」的醉鬼。
「不省心也要有個限度吧。這個也是那個也是……就不能讓我少頭疼一點嗎？」
埃爾梅羅二世深沈地嘆了口氣，但將終於調到適宜溫度的熱水澆到少女身上的動作卻是溫柔的。他支起少女沈重的身體，也不管水流打濕了自己的衣擺，先仔細地搓洗著她弄臟了的銀發。
突然的，少女在他懷中張開了眼睛。被酒氣熏得一片迷蒙的紅瞳望著他，因為醉得太厲害而蒙上了一層水霧，迷離恍惚地將他望著，好一會兒才像是確認了他是誰一樣，迷迷糊糊地將腦袋靠過來，閉上眼睛胡亂在他身上蹭了蹭。
「老師、今天……開心嗎？」
像是想要問他，又好像是根本沒有在問他一樣，少女含含混混地說了下去。
「好感度……80了……一定很開心吧……我也應該開心的……我應該開心才對……不對、我、我……我不應該開心吧……對、對不起……我弄不清楚了……到底該不該開心啊……老師？」
埃爾梅羅二世只是短暫地楞了一下，便明白了她的意思。
他對她的好感度漲到了80，她本應該為她得到了他的心而感到開心。
但是只要一想到她會碾碎他的心，她就沒有辦法開心起來。
在這覆雜的糾結之外，她又非常單純地因為他開心而感到開心。
「到底是因為搞不清才喝的，還是為了搞不清而喝的啊……」
埃爾梅羅二世只覺得自己的腦袋也變得更疼了，他沒好氣地扯了一把少女的頭發，手上的動作卻下意識放輕了。
「真是的，也替我想一想——你們兩個都喝多了，善後的人可是我啊？」
用幹燥柔軟的毛巾胡亂擦了擦少女洗幹凈的臉，埃爾梅羅二世又一次廢了九牛二虎之力把少女從浴缸裏抱出來，用大大的浴巾把她包起來，艱難地扶到小馬紮上坐下，讓她靠在自己懷裏，用幹毛巾替她擦著濕漉漉的頭發。
「想那麽多做什麽。」他輕聲對著已經又一次昏睡過去的少女說道，「這種小問題……我早就想明白了。」
比起這種無關緊要的問題，還是怎麽把這個比豬還要沈的醉鬼搬進她自己的房間才是當務之急啊。
埃爾梅羅二世想到這裏，不由得又發出了一聲仿佛從肺腑裏擠出來的長嘆。
這才是大問題好嗎？
……………
………………………
………………………………
第二天醒來的時候，埃爾梅羅二世只覺得頭疼欲裂。
但到底是因為昨晚喝的酒，還是因為穿著濕衣服著了涼，亦或是因為現在門外傳來的……震耳欲聾的哈哈哈哈聲，那就只有天知道了。
他伸手捏了捏自己的山根，這才從床邊摸到眼鏡戴上，掙紮了好一會兒，才終於掙脫了溫暖被窩的封印，深呼吸了幾下冬日清晨微冷的空氣，硬逼著自己將雙腳塞進了冰涼的拖鞋裏。
……好想賴床。
今年29歲、為人師表、成熟穩重的青年男子如是想道。
當然，就像過去在時鐘塔裏一樣……不，準確說，就像在上一次聖杯戰爭中的每一個早晨一樣，這種事情完全是妄想。
「餵小子——起來了！」
伴隨著這道魯直的男聲，臥室的拉門被人呼啦一聲拉開了，身穿「大戰略」t恤的魁梧壯漢大踏步邁進房內，將還迷糊著的瘦高青年抓起來，像搖小雞一樣晃了兩下。
「一會兒還要開作戰會議，快點起床了小子！別睡了！」
「我醒了我真的醒了！」
埃爾梅羅二世連忙擡起手來，還將兩只眼睛都睜開來表示自己的清醒，見他這樣，rider這才滿意地撒開手，又像一陣旋風一樣從他的房間裏刮了出去。只留下一句「余和小姑娘在門廳等你」便又消失無蹤。只留下無比頭痛的埃爾梅羅二世揉著自己的腦袋，從胸臆深處發出了一聲充滿怨恨的嘆息。
……昨晚拉著人喝到兩點半的混賬到底是誰啊？
勉強把自己收拾出了一個人樣之後，埃爾梅羅二世睜著一雙通紅的惺忪睡眼走到門廳，迷迷糊糊地接過格蕾遞來的面包片叼在嘴裏，一邊強忍著打哈欠的沖動機械咀嚼著，一邊近乎無意識地邁開雙腿，跟在芙蕾德莉卡身後。
然後在坐上轎車的一瞬間一個激靈清醒過來。
「不、等等……」他嚇得連面包片都掉了，「餵、芙蕾德莉卡——開作戰會議為什麽要開車？？？」
不不不重點不是為什麽要開車!!！
埃爾梅羅二世在內心激烈地慘叫著。
重點是為什麽又是你來開車！！！衛宮切嗣呢！！！堂堂魔術師殺手不會開車說出去不丟人嗎！！！他馳騁沙場（？）那麽多年都是靠自己的腿嗎不可能吧！！！
等等等等，他還是先搞清楚為什麽開一個作戰會議要開車的問題吧——如果不用開車不就代表不用坐愛因茲貝倫的車了嗎！！！！！
「我沒有說嗎？今天的作戰會議在遠阪家開哦。」伴隨著熟悉的落鎖聲，銀發的少女回過頭來，對他露出了溫柔而又開朗的笑容，「衛宮切嗣已經提前帶著士郎他們去遠阪家那邊了，真是的，明明我和他說了我可以用空間魔術擴充車內空間，這個車也是坐得下的。但他就是不肯坐我的車，為什麽呢？」
我猜這大概是因為他已經非常了解你們愛因茲貝倫駕校都是什麽車技了。
回想起第四次聖杯戰爭時那位作為衛宮切嗣的妻子出現的愛因茲貝倫的白發女子，埃爾梅羅二世的臉色越發鐵青。
我現在跳車還來得及嗎？
埃爾梅羅二世面無表情地伸手去夠車鎖，然而在他碰到車鎖之前，就被汽車啟動時強大的慣性拽得一個後仰，幾乎一頭栽倒在座位上。
……很好，現在跳車已經來不及了。
他近乎絕望地確信了這一點。
在讓人覺得自己的內臟都要飛出去的眩暈和失重感中，埃爾梅羅二世沈痛地想著，我現在忘記魔術師的隱匿原則，用寶具命令rider使用神威車輪帶我們去遠阪家還來得及嗎？
在他想出這個問題的答案之前，埃爾梅羅二世就因為過於扭曲的車速而失去了意識。
……………………
…………………………
……………………………………
終於抵達目的地的時候，埃爾梅羅二世只覺得自己已經把靈魂丟失在了飛速疾馳的風裏。只有在雙腳久違地踏上了地面的瞬間，他才終於找回了自己還存活著的實感。
……不管是第幾次體會，都完全無法適應啊，這個可怕的車技。
他沈痛地想。
而後，埃爾梅羅二世擡起眼來，就看到了已經提前一步抵達，現在正遠遠望過來的衛宮切嗣。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他仿佛從那個冷酷無情（？）的前魔術師殺手眼中……看到了同病相憐的目光？？？
埃爾梅羅二世閉了閉眼，擡手揉了揉自己的眉心，只覺得自己是不是因為車速太快出現了幻覺。
「你的車技非常不錯啊！」
在他們背後，rider豪邁的大笑聲傳了過來，他似乎正拍著芙蕾德莉卡的後背，那響聲大得讓埃爾梅羅二世都覺得自己後背出現了幻肢痛。不過比起背痛，他現在覺得自己的胃更痛。
果不其然，緊接著他就聽到了芙蕾德莉卡欣喜中透著兩分自滿的聲音。
「對吧！」她的語氣幾乎是洋洋得意的，「我就說了我車技很好的！」
「沒錯！」rider誇讚道，「像你這樣懂得速度之美的車手可不多見！連余都感覺到了心跳刺激！非常不錯！」
「我會繼續努力的！」
開什麽玩笑啊，不要在這種奇怪的地方達成共識啊你們這兩個馬路殺手！
在所有人都到齊之後，衛宮切嗣終於擡手摁下了門鈴。
悠于 2019-12-8 22:57
第271章 作為一個笨蛋，在需要動腦子的時候就要把腦子扔給聰明人。
由於遠阪家的上一任家主遠阪時臣，已經在第四次聖杯戰爭身亡，現在遠阪家的家主是他的長女遠阪凜。紮著黑色雙馬尾的紅衣大小姐在開門時顯然被門口這麽多人給嚇了一大跳，眉毛都要飛到天上去了。但她還是在看到衛宮士郎和衛宮切嗣的時候抿了抿唇，側過身讓開了道路。
「是愛因茲貝倫和埃爾梅羅的人嗎，請進吧。」
在她身後，紅色的archer緊緊蹙著眉頭看了過來，他的面上帶著幾分不讚同的神色，但到底沒有再說什麽。不知道是不是為了保護自己的妹妹，我們並沒有在這間屋子裏看到間桐櫻……不，現在應該叫做遠阪櫻的蹤跡。只有微微擡起了下巴的遠阪凜，帶著不容異議的堅定神色，以冬木市的土地管理人的身份接待了我們。
「看來你已經召喚出來自己的servant了呢。」
我的目光在紅色的弓兵和衛宮士郎身上轉了一圈，又望了望遠阪家的天花板，由於遠阪凜的魔術水平相當不錯，我也看不出這座洋房的屋頂到底有沒有像原作那樣被從天而降的archer砸個大洞。對於我這樣直白的問題，遠阪凜也以直白的輕哼予以回應。
「你不也一樣？愛因茲貝倫的。」她的目光在lancer和rider身上一轉而過，「真是的，魔術師的常識都去哪裏了啊……衛宮同學，居然帶著兩個其他的魔術師和servant進入一個魔術工房，之後不管發生什麽，你都不要有怨言啊？」
無端被cue的衛宮士郎撓了撓臉頰，露出了一個尷尬而又無奈的笑容。
「那個……遠阪……對不起。但是你能答應我這種無理的請求真是太好了，非常感謝。」
「什、什麽啊！」遠阪凜慌亂了一下，擡手撥了撥自己肩上的長發，「如果不是看在你有照顧櫻的份上……算了，反正你記住你欠了我一個大人情就好！之後記得給我還回來，明白嗎？」
「好的。」衛宮士郎臉上的笑容更加無奈了，他抓了抓自己的頭發，「不過，遠阪是個好人，所以其實不管有沒有我都會答應。這點我還是清楚的。你不可能放著會發生在冬木市裏的大問題不管嘛。」
「你這家夥……爛好人也要有個限度吧。」遠阪凜深感無力似的摁了摁自己的眉心，「別把我想成你那麽扭曲的人，我只不過是盡一下我作為管理人的責任罷了。聽好了，我可不像你那麽笨，會隨便信任外來的魔術師。特別其中一名還是君主……所以說門外漢就是麻煩，我為什麽還要給你解釋什麽是君主啊……」
「凜。」眼見著自己的master就要陷入碎碎念，紅色的archer開口提醒道，「會客室已經到了。」
「啊，哦……謝了。」少女深吸了一口氣，回轉過身，深綠色的眼瞳堅毅地註視著我們，「那麽，雖然已經從衛宮同學和他父親那裏聽說過一次了，但是還請你們詳細地解釋一下，所謂的『大聖杯被汙染了』到底是一個什麽樣的情況。」
「我很樂意。」我微笑著說。
就這樣，省略掉我冗長的背景設定解說和過去的八卦段子（……），第二輪的作戰會議在遠阪家開始。
「那麽，剩下的具體細節請和老師商量。」
我雙手摁在埃爾梅羅二世的肩上，輕盈地站起身，還沖著遠阪凜眨了眨眼睛。
「嗯？」埃爾梅羅二世發出一聲困惑的鼻音。
「因為接下來我和士郎還有伊莉雅約好了要出去玩嘛，啊，格蕾和rider也一起來怎麽樣？難得能來一次冬木市，要是一直都在戰鬥或者開會有多可惜啊！」
衛宮士郎：「咦？現在嗎？」
格蕾：「我……我也可以一起嗎……」
rider：「哈哈哈哈！不錯！將時間都浪費在這種細枝末節上實在太可惜了！既然來到了一個新地方，不好好探索一番可是辜負啊！那我們走吧！」
「都給我停一停！」埃爾梅羅二世擡手壓下額角亂跳的青筋，轉而瞪向我，「lady，現在我們要開的是關於接下來如何行動的作戰會議，不是玩的時候，你明白嗎？」
「我明白啊。」我歪了歪頭，「可是，老師你才是軍師啊。」
「什麽……？」埃爾梅羅二世似乎徹底被我這神來一筆搞暈了。
rider笑起來：「沒錯，你才是軍師！作戰會議是軍師的責任，余將這份權力全部賦予你，自由決定吧，余相信余的軍師的決策！」
「也就是說，腦力活動是老師你的任務啦！」我理直氣壯地說，「我只是一個笨蛋dps而已！你們商量好作戰計劃，之後告訴我怎麽執行就好！我只負責打架掃怪！格蕾也一樣啦！」
埃爾梅羅二世：「…………………………」
他看起來好像很想掄起psv給我的腦袋上來一下。再給征服王的腦袋上也來一下。
我則是理直氣壯地看著他。
沒錯！就是這麽理直氣壯！隊伍裏有聰明人在的時候，作為笨蛋我為什麽要動腦子！我連出門旅行的時候只要有靠譜隊友在都不會做計劃的！我只需要帶上我的胃並且保證不會拖後腿就行了！
作為一個打手，我從來都不擅長玩戰術，所以在這些專業人士們討論作戰計劃的時候，我最好就是乖乖走開啦。把空間留給他們。再說了，接下來肯定會有讓我腦袋發暈的一大堆學術探討，作為學渣，我還是夾緊尾巴默默離開比較好。
而且，我就是想溜號出去玩啦……作為一個dps，承擔輸出才是我的任務，指揮和我有什麽關系呢？我為什麽要搶指揮的工作呢？不要承擔分內以外的工作才是常葆青春與長壽的秘訣！能不費腦子就不費腦子，只想做米蟲摸魚有什麽錯？沒錯！
埃爾梅羅二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lady.」
「嗯？」我乖乖看向他。
「現在，立刻，趕緊滾。」他的聲音低得像是從地底下傳出來的一樣，聽得出他在克制著揍我的沖動了。
「得令！」
我靈活地沖他敬了一個禮，跳起來拉著衛宮士郎和格蕾就準備往門外沖去，還沒跑兩步就想起更加重要的事情，轉過身來拍了一下lancer的肩膀。
「保護老師的任務就交給你了。」我輕聲對他說。
第272章 這裏是skip掉一天劇情的分割線。
最後我們逛夠了回到衛宮家的時候已經是傍晚時分。由於每個人手裏都提著大包小包，以至於完全沒人有心思去欣賞著名的月球名畫·冬木夕陽。終於把大小紙袋都放在玄關地板上的時候，饒是衛宮士郎也不由得長長的出了一口氣。
這也難怪，因為衛宮士郎怎麽說都是這行人裏拿的東西最多的一個——作為一位女性至上主義者（「所有的女孩子都是需要被呵護」這一信條的忠實信徒），衛宮同學不僅主動接過了伊莉雅購物後的大包小包，還不顧實際上掄得起大錘提得動聖槍的格蕾的含蓄反對，堅持搶過了原本屬於格蕾的那幾大袋蔬果——以至於自己成了行走的運貨機幾乎被采購的分量所壓垮。
當然，這也是他沒法再搶過我所提重物分量的主要原因……之一。
原因之二自然是他搶不過我。
開什麽玩笑，要是因為「你是女孩子所以……」這種理由被男人拎包，我可是會被那幫海賊嘲笑到世界盡頭的。
眾所周知，白胡子的船上沒有女人（餵）。
在衛宮士郎撐著膝蓋連連喘息的時候，我則是臉不紅氣不喘地叉著腰看他，好一會兒才伸腳輕輕踢了他一下。
「雖然愛護女性是好事吧……」我回想著當年打fate線時的囧感，忍無可忍地吐槽道，「但是默認女性就是需要呵護的弱者可是性別歧視哦？特別是對方其實體力比你好很多的時候，硬是逞強只會讓女孩子覺得你是瞧不起她，這樣反而會更傷害她呢——尤其是那些靠著自己一路戰鬥過來的女孩子。」
說到這裏我就必須吐槽當年的fate線了。
型月世界無人不知，奈須木野子小姐（……）當年想寫的其實是王子殿下款的亞瑟王和女高中生的少女戀愛故事，結果被武內崇逼著性轉亞瑟王寫了一個gal game（男性向戀愛故事），而亞瑟王（saber）的人設又是早就定好的，為了讓這個實際上非常男主角（不如說根本就是以男性身份度過一生）的女孩子的戀愛合情合理，奈須蘑菇所采取的策略就是在劇情裏反覆洗腦「saber你是一個女孩子！」來培養她（和玩家）的女性意識。
這樣做確實起到了很明顯的效果。
遊戲裏，saber確實因為衛宮士郎這個唯一把她當作女孩子看待的「特別」而對士郎心動了。
——哦你說為什麽閃閃也把saber當女性看待卻攻略大失敗了？
——「成為本王的女人（之一）！」和「你是女孩子我很想保護你」可是有很大差別的。後者至多是沒那麽女權，前者那可是極端直男癌加上性、騷、擾啊！
遊戲外，這個處理方法則產生了另外一種效果。
就是每次玩家看到士郎明明（相對於其他servant）就是個菜雞卻還因為saber是女孩子就不讓她戰鬥而感到萬分暴躁。恨不得大喊「外行閃開讓專業的來！」
起碼我推fate線的時候就覺得saber好幾次都要把士郎給踹出去了。
當然除了這點時代問題之外（考慮一下fsn遊戲的創作年代），士郎還是很可愛的啦……
ufo的黑白阿迪○斯外套和修眉處理之後的美顏更是加倍可愛！！！
所以我語重心長地又補了一句：「會被討厭哦。」
「這樣啊……」少年抓了抓那頭橘發，沈思片刻道，「我知道了，下次會註意的。」
……不我覺得你這表情完全沒get到我的意思啊。我不是在說拎包問題啊！
算了，能因為女孩子比較強就心安理得接受女生保護的人也不是衛宮士郎了。
我垮下肩膀，暗暗地嘆了口氣。
能解決這種生活上的細節問題也算是階段性勝利了……反正saber也不會真的一光炮把他轟出去……吧？
「祝你好運。」
我擡起手來，沈重地拍了拍衛宮士郎的肩膀。
我掐指這麽一算（並沒有），你召喚出saber的時間大概就是今晚了，鑒於你體內裝著阿瓦隆，大概沒可能召喚出阿爾托莉雅以外的saber了……
……真的，祝你好運了。
完全摸不著頭腦的衛宮士郎：「呃……謝謝？」
話雖是這麽說，但是最後衛宮士郎還是堅持沒讓伊莉雅和格蕾幫忙，而是堅持一個人把買來的（二十人份）食材全部搬進了廚房。
……行吧，我就知道那句「下次我會註意的」根本沒什麽卵用。
這份死腦筋也算是衛宮士郎的特色了。
比起這個……
「老師！我回來了~！」
我瞄準某個正趴在茶幾上一臉「可能我能力有限.jpg」的男人就是一個飛撲，穩準狠地壓在他背上，男人廢了好大勁才把臉從桌面上拔起來，十分滄桑地瞥了我一眼。
「……外面好玩嗎？」
從他這句話裏聽出了濃濃怨氣的我吐了吐舌頭，連忙將臉貼在他的臉上，小貓似的蹭了蹭。
「其實也沒那麽好玩啦……」我心虛地看著他的表情，弱弱地申辯道，「也就是……逛了逛街啦，爬了爬未遠川大橋啦，轉了轉新都啦……因為rider說對遊戲有興趣我們還去了遊戲廳……結果還遇到了掃興的家夥搞的大家都沒興致了……」
「掃興的家夥？」
我的目光頓時漂移得更厲害了：「就那什麽……就那誰……吉爾伽美什嘛……」
「什麽？！」
埃爾梅羅二世這一下可真是垂死病中驚坐起，差點把我從他背上掀下去。我連忙松開差點勒斷他脖子的雙手，卻被他一把攥住了手腕。
「你剛才說吉爾伽美什？」他的臉好像都因為心理陰影而抽搐了一下，「你們怎麽會遇到那家夥的？」
「就他也來打遊戲嘛……所以就碰到了……」
我弱弱地說。
「這些古老的王者到底都有什麽毛病……」埃爾梅羅二世抽著嘴角道，「為什麽一個二個到了現世就都變成了沈迷電子遊戲的死宅啊……電子遊戲是現代文明之魂嗎……不不不說到底為什麽會在遊戲城碰到吉爾伽美什啊……這是什麽在新手村刷出世界boss的鬼設定啊！」
我看著二世陷入碎碎念，完全不敢吭聲。直到他差不多冷靜下來了才又摟住他的脖子，把臉靠了過去。
「……不要生氣嘛。」
我試圖撒嬌。
「所以呢……」二世終於放棄似的長嘆一口氣，看向我，「你們到底怎麽回來的？」
「就……rider和他在遊戲城把所有的遊戲都比了一遍，刷新不少記錄，最後兩個人是平手……就約好改日再戰……然後就散了唄。」
「……還真是他們的常規操作。」
埃爾梅羅二世忍耐地壓了壓額角亂跳的青筋，再度嘆了口氣。
「算了，我也習慣了。所有人都好好回來就好。」
「誒嘿嘿……」
我慫噠噠地笑起來，又蹭了蹭他的額頭，討好一樣。
「比起這個，和遠阪家的結盟怎麽樣啦？」
「算是成功了。」
埃爾梅羅二世向後一靠，也不管我玩他頭發的小動作，自顧自說了下去。
「遠阪凜姑且同意了和我們合作，也給我看了靈脈的分布圖。更精細的咒術合作要等我們實地考察之後再說……總而言之，在解決掉言峰綺禮和吉爾伽美什之後，才是正式開始解體的時候。」
他說到這裏，忽然又沈默了好大一會兒。
「lady.」
他的語氣十足忍耐。
「不要，給我，編，辮子。」
「……喵。」
我十分心虛地貓叫一聲，手忙腳亂地替埃爾梅羅二世解開我剛才編的麻花辮。
第273章 snowfalling.
深夜，屋外忽然下起了雪。
雖然很冷，卻並沒有風，透過被凍得蒙上一層白霧的玻璃窗，可以朦朦朧朧地看到雪花輕緩地飄落，無聲地落在早已積了一層薄雪的窗沿，輕得甚至驚不起一絲空氣的震顫。
將手掌貼在冰冷的玻璃窗上，輕輕擦出一片濕潤的圓。透過正在緩慢覆蓋上冰霧的玻璃，可以看到被染成橘色的、小小的世界的一隅。路燈明亮的燈光，將蒙上了厚重雲層的天空也映照成了溫暖的橘色，灰白的天與純白的雪，都在這暖融融的光芒中改變了顏色。化作了一團凍透了的、迷蒙的、暖色調的冰霧，隨著紛紛落下的白雪，輕而空靈地變換著形狀。
那樣冷而寂靜的美。無聲無息。像是一個縹緲而又遙遠的夢。
於是披上了外衣，在冬夜微冷的空氣裏走下樓去。旁人是早已睡熟了的，為了不驚動他們，只好脫了拖鞋提在手裏，赤著腳走過木質的地板，又被那涼意沁得輕輕打了個寒戰。
只有客廳還亮著燈。暖黃色的光線映照在墻壁上，在雪白的墻面上投出一個人影，正是埃爾梅羅二世。長發的男人坐在桌前，一邊翻閱著從時鐘塔帶來的資料，一邊書寫著什麽。
「A型圖解？」
我看著他手邊尚未完成的羊皮紙，歪了歪頭。
「是啊。」埃爾梅羅二世微微蹙起眉，目光落在我的腳上，「你不冷嗎？」
我這才想到要把鞋子穿上。磨蹭了兩下，還是湊到他身邊，去看他那一大疊的演算草稿。然後被那個入手的分量給嚇了一跳。
「哇……真的好多。」
「聖杯的系統本身很覆雜。想要解體這種程度的大魔術，這些運算是必須的。」
埃爾梅羅二世一邊說著，一邊又將視線轉回了手頭的工作上。見他這樣忙碌，我也不好繼續打擾，一時之間，房間裏只有鋼筆的筆尖摩挲著紙張的沙沙聲在響。
「要喝東西嗎？」
我的目光停在他手邊已經沒了熱氣的半杯冷咖啡上，下意識皺起眉頭來。埃爾梅羅二世沒有擡頭，只是輕聲應了一下。我便從他那裏拿走白色的馬克杯，轉身去了廚房。在AI的指引下，我很方便地找到了水壺和需要的材料，燒了開水開始沖泡熱飲。
當我把兩杯熱飲端到桌上之後，二世一邊繼續奮筆疾書，一邊伸手從我手中接過了自己的馬克杯，剛喝了一口便有些驚訝地擡起頭來，露出些許意外的神情看著我。
「熱可可？」
「沒錯。」我小小地皺了皺鼻子，露出一個略顯得意的表情，「這麽晚了，我才不會給你喝咖啡呢。不然你又要頭痛了，就像上次那樣。」
「那次是因為……算了。」埃爾梅羅二世有些郁悶地吐了口氣，又喝了一大口熱可可，這才將杯子放下了。
我坐在他身邊，雙手捧著馬克杯，看著杯中氤氳的白霧，帶著蒙蒙熱氣撲過來，在睫毛和鼻尖凝成了一抹細小的水珠，又隨著呼吸散去了。可可粉和鮮奶的香氣彌漫在空氣裏，溫暖而又香甜，輕輕地漂浮著，一呼一吸之間，那軟綿綿的醇香像是一直浸到了肺腑深處一樣，在胃裏開出暖棕色的花來。
在筆尖擦過紙張的沙沙聲中，我一邊小口小口地喝著熱可可，一邊將發冷的膝蓋貼在身邊的人腿上，感受著男人略高的體溫，一點一點溫暖了幾乎要凍僵的骨骼。
……這個人，真的很溫暖啊。
我模模糊糊地想著，用指尖摩挲著有些燙手的馬克杯，感覺著血液一點一點暖起來。
那到底是因為杯子的熱度，還是那滑進胃裏的熱可可，亦或是身邊這個人呢？
我一時有些分辨不清。不過。那似乎也不是什麽要緊的事。
我輕輕放下馬克杯，趴在微冷的桌面上，用發涼的臉頰貼上帶著熱可可香味的杯身。
沙沙，沙沙，沙沙。
書寫依然在繼續著。時斷時續，伴隨著翻頁的細微響動，在熱可可升起的暖暖香氣中，一點一點遠去了。
我側過頭，看著埃爾梅羅二世專註的側臉，忽然有些想要微笑。
「老師總是很認真呢。」
「是嗎？」
「是的。」我瞇起眼睛，笑，「這種地方就很可靠。」
「那也不是你把所有難題都推給我的理由。」
「可我是笨蛋嘛。」
我皺了皺鼻子，撒嬌似的拖長了尾音。
然後我就被捏了鼻子。
二世用空出來的那只手捏了捏我的鼻尖，而後粗暴地推了推我的腦門。
「你只是想偷懶而已吧，善於算計的小鬼。」
他的話語像是在鬧脾氣，語氣卻不怎麽壞，推著我的手也沒用力。我笑嘻嘻地仰起頭來，輕輕蹭了他的手心兩下，露出一雙純潔無辜的大眼睛來，從他的指縫中偷偷看他的臉。
「誒嘿嘿，被你發現啦。」我小小地吐了下舌頭。
「真是……」埃爾梅羅二世很無奈似的嘆了口氣，張開大手胡亂揉了揉我的頭，「行了，滿足了嗎？不要鬧了，讓我看完這段。」
「好的吧……」
我不太甘願地撒開他，趴到一邊去，繼續喝我的熱可可。我喝得很慢，有時候都像是小貓玩水一樣慢悠悠地舔。也不知道是不是想要多陪他一會兒，還是我自己單純想玩。
不知道到底磨蹭了多久，在我差不多快要喝完最後一點熱可可的時候，書寫的沙沙聲停住了。
「？」
我奇怪地看過去，只見埃爾梅羅二世扣好了手裏的鋼筆，又合上身邊攤開的大部頭書，一手揉著肩膀，一手撐著桌子站起身來。留意到我的視線，他探出手來，又胡亂揉了兩下我的頭發，這才穿好一直披在肩上的紅色風衣，理了理自己的衣領。
「走吧。」
見我還困惑地趴在桌子上看他，男人稍稍移開了目光。
「出去走走，也稍微活動一下……坐得太久了。」
「好啊。」
我也笑了起來，將雙手伸進之前披在肩頭的薄呢外套裏，扣好雙排扣，這才站起身去攬他的手。埃爾梅羅二世的手臂被我抱在懷裏，他雖然嘖了一聲，但到底是沒有推開我。
夜已經很深。出了門才發現，雪已經堆了厚厚的一層。夜裏沒有風，但還是冷得有些刺骨。我深吸了一口冬日冰冷的空氣，頓時覺得大腦清醒了不少。
隔著厚厚的靴子踩進雪地裏的感覺十分奇妙，伴隨著咯吱咯吱的聲響，靴子陷進雪中，壓出一個又一個帶著花紋的腳印。我下意識松開埃爾梅羅二世的手臂，回過頭去看我們留下的印記。兩個人的足跡並不相同，無論是花紋還是間距都有著巨大的差異。二世的腿很長，步子要比我大得多，他總是放慢了腳步，和我維持著不會過分貼近，也不會過分遠離的距離。
我像小孩子一樣看著這兩行腳印，而後擡起頭來，在呼出的迷蒙白霧中，仰著臉看天上落下來的雪花。
橙色的天空，連道路上的積雪也被燈光染上了明亮的橙色，無數晶瑩的雪片閃動著細微的光，微微的冷。雪花落在睫毛上，眨一眨眼又消失了。我低下頭來，去看身邊的男人。他的個子實在太高，我要略略仰起臉才能看到他的眼睛。蒼綠色的眼瞳溫和而又沈靜，似乎是怕冷，他微微扯高了衣領，又用戴著黑色皮質手套的雙手輕搓著臉頰，這個動作讓他看起來幾乎有些孩子氣了。
我微微笑起來，將右手在脖頸上貼了貼，等到暖和起來才伸出手去，捂住他凍得冰涼的臉頰上，又用尾指與無名指夾住他凍得發紅的耳朵，用指縫間暖呼呼的皮膚去溫暖那一小塊透涼的軟骨。
「我們好像很久沒有兩個人單獨出來了呢。」我小聲說。
是啊。已經很久都沒有過了。
埃爾梅羅二世總有很多的事情要忙，要去查找聖杯戰爭的資料，要想辦法多備一些魔術禮裝，要為解體聖杯一事去與時鐘塔的各方勢力周旋，還要在如此繁重的工作之余兼顧各個學生的魔術研究進度。事實上他還有在睡覺我都覺得很驚奇了。
這樣的情況下，饒是我有多任性，也說不出要他來陪我玩的話。
「小心腳下。」
男人蹙起眉來，有些無奈地從旁邊攙了我一下，沒讓我被路上的小坑絆倒。我輕快地從那個小障礙上跳過去，將被冬夜的寒氣凍得冰涼的右手收回來，放進外衣的口袋裏。
這樣晚的時間裏，除了路燈之外，連周圍民居裏的燈光也只有稀稀落落的幾盞，長長的道路上除了我們再沒有別的人。雪依然無聲無息地飄落，這樣的安靜，近乎寂寥。我又一次長長的呼出氣來，看著白色的雪花在朦朧的熱氣中消融。除此之外，也不再有什麽聲響。只有踏過積雪時細微的咯吱聲，還追隨著我們的腳步。
「愛因茲貝倫也總是在下雪呢。」
我輕聲說。
「不過，那裏的雪可沒有這麽溫柔。風總是呼嘯的，穿過冷杉的時候，帶起來的是獵獵的聲響。城堡裏也總是冷的。也不知道是不是人造人的感官有什麽障礙，大家就好像根本察覺不到冷一樣。」
深陷於隆冬詛咒的雪之城。永遠不會有春日到來的地方。
直到我真正身處於那個地方，才會明白為什麽切嗣會帶伊莉雅去找胡桃的新芽。
因為除了這種乏善可陳的遊戲，那個地方實在是沒有什麽別的樂趣。
「你不喜歡下雪嗎？」
埃爾梅羅二世的目光也飄向了落雪的天空，這樣安靜的降雪其實並不多見，他也忍不住要多看一會兒——又或許他只是不忍心看我現在露出了怎樣的表情。
「倒也沒有。」
我探出手去，接住飄舞而下的一抹純白。那潔白的雪融化在我的手心。我輕輕握起手心，感覺著那一點冰涼的溫度漸漸變得溫熱起來，又漸漸從我的手中滑走。
「我不討厭下雪天。」我輕聲的重覆了一遍。
因為在下雪的日子裏，我遇見了你。
我默默地想。
其實我原本以為，我並沒有記住的。那時候的我心情那麽糟糕，對所有的事情都感到厭倦。在看到這一次的攻略對象出現在自己面前時，甚至是懷有一絲隱秘的惡意的。
不想要再接受AI的安排，也不想要再掏出心來，去接近另一個人。
不想要再得到什麽感情，也不想要再接受任何人的心。連拿過來再摔碎都懶得去做。像個小孩子一樣，怠惰地逃避著問題，任性地鬧著脾氣。甚至可以說，我是故意把那時候的韋伯·維爾維特帶去那座雪之城的。
我想要讓他害怕，想要看他慌亂又為難的樣子。在我的內心最深處，我甚至是有點想要這個人和我一樣變得亂七八糟的。只是到了最後，我又不想這麽做了。
但是……
或許連這個人自己也不記得了吧。
在那個時候，在呼嘯著狂風的冷杉林中，當他們一起擊敗了埋伏的群狼，跨過染血的雪原時，那個有著蒼綠色眼睛的少年曾經對我伸出手來，問我「沒事吧？」
沒事吧？
明明看過我擊潰衛宮切嗣的樣子，明明被我用那樣過分的言辭威脅過，但是，在那個時候，他還是為我擔心了。
那時候我就意識到了。
這個人，是一個非常、非常溫柔的人。
雖然嘴巴很壞，雖然總是不肯誠實地說出自己的在意和關心，老是亂發脾氣，又不坦率又愛在不該任性的時候任性……但是這個人，是一個很好很好的人。
他啊，是一個沒有辦法放著身邊的家夥不管的人。
「老師呢，你討厭雪天嗎？」
我側過頭去，微笑著望著他。
所有隱秘的思緒，終究是我一個人的事情。這個人，並不應該被困在我的反覆思量裏。所以我也並不打算將那些亂七八糟的小心思告訴他，而是隨意似的將最初的問題拋回給了他。
埃爾梅羅二世沈思了片刻，那漆黑的長發隨著他的動作輕輕從一側滑落，他側過頭來，視線在我的發絲上停留了幾秒鐘，又若無其事地移開了視線。
「不，我也不討厭。」他說。
不討厭的，究竟是雪天，還是什麽呢？
我並沒有問，只是輕輕握住了他的手。隔著皮質手套，要過好一會兒才能感覺到男人的手心傳來的熱度。
過了片刻，他輕輕轉動了一下手腕，回握住了我的手。伴隨著衣料摩挲的細微聲響，寬闊的手掌攏住凍得發紅的手指，輕輕攏在手心，而後緩緩握緊。那動作溫柔得有些不可思議，卻又有著無比鮮明的存在感。
我們就這樣肩並肩走著。看白雪自夜空中徐徐降落。
然後我們聊了很多事。
我們聊到了寄托給聖杯的願望。
我說，我最想要實現的願望，聖杯也無法為我實現。
他說，想要獲得幸福這種願望，寄托給聖杯是沒有用的，因為人的幸福並不在他物之中，所謂的幸福終究只是個人的願景，如若個人無法從心象之中得到解答，便也無法從虛無縹緲的概念中獲得。
我問他，老師有想要寄托給聖杯的願望嗎？
他只是說，我想要實現的願望，已經通過意想不到的方式得到了實現。
我們還聊到了愛因茲貝倫的悲願。
我說，好的願望並不能帶來好的結果。我們以人類之身，尋求著超越法則的魔法。原本是為了實現願望才會追尋魔法，愛因茲貝倫是為了實現人類的救濟才會追尋第三法（Heaven's Feel），可為什麽到了後來，我們尋求的卻變成了過程（魔法）本身呢？
他說，人類原本就是容易本末倒置的生物。太過漫長的時間可以消磨任何形式的初衷。即使是以類似機械的機制將願景保存下來的愛因茲貝倫系統也並不例外。
我有些想笑，便問他，你的意思是，人會死是一件好事嗎？
他只是點點頭，說道，死亡並不意味著悲劇本身。人是會非常輕易忘卻自己的願望，修改自己的目標的人。能夠執著而不動搖的追求某個目標是艱難的，想要實現人類所不可能實現的偉業的人是值得敬佩的。但是，沒有實現願望並不意味著失敗。
我說，可惜大多數魔術師都沒有辦法接受這個道理呢。
他搖搖頭，說道，魔術師本就是背離於常理的人。是除了執著於那虛無的目標之外再也沒有什麽更好執著的東西的愚人，如果連這點執著也放棄的話，就是除了愚昧之外一無是處的舊時代遺物了。
我有些想笑，卻沒法笑出聲來。
我說，願望是那麽不好的東西嗎？
所以最後，我們聊了願望本身。
他說，願望本身只是願望而已。會傷到別人的是實現願望的人。
我想了想，說道，實現個人的幸福，本身就意味著踐踏他人的幸福嗎？
他只是說，你要是可以獲得幸福的話，我會非常高興的，Lady。
然後我便怔住了。
「你知道你剛才說了一句多厲害的話嗎？」我問他。
這一次，他沒有移開視線。
在被染成橙色的天空，和飄然而至的白雪之中，那雙蒼綠的眼瞳靜靜註視著我，沒有動搖，也沒有傷感的神色，他只是那樣平靜的，平靜到近乎荒涼的，註視著我。
「我明白。」他說。
我的願望是想要獲得幸福。
我的幸福是可以取回過去的生活，重新回到有父母和朋友所在的那個小小世界。或許沒有那麽溫柔，或許沒有那麽厲害，但是對我來說，那就是我的全部的，屬於過去的小小世界。
而他卻在知曉這一切的情況下，對我說，如果我能夠獲得幸福的話，他會很高興的。
他確實明白這一句話的意義。
他確實……知道他給出了怎樣的承諾。
這個人，幾乎可以說是把自己整個地獻給了我。
他在這一刻給出的到底是什麽樣的承諾啊。
「你會傷心的。」
我輕聲對他說。
「我明白。」
他只是這樣回答。
他很清楚。
在他從那個心象迷宮出來之後，在他握住我的手，對我說他會盡力去愛我的時候，他就已經很清楚了。
我永遠也無法給他，他想要的東西。但是我卻會從他這裏拿走他的心，然後把它摔碎。
他早就明白這個結果了。
但是從他握住我的手的那一天起，從他承諾他會盡力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經在做了。
這個人把他的一整顆心拿出來，輕輕放在了我的手上。我早就已經握住了，只是我並沒有察覺罷了。
「……我說，你這家夥其實才是笨蛋吧。」
我小聲說道。
是啊，和我比起來，這個人才是笨蛋。
笨到連這種時候，都不願意對我說一句溫柔的話。
明明就有那麽多漂亮的話可以說。我都可以想出來有多少適合這個場合的台詞。不管是「因為我愛你」，還是「你只要坦率地接受就好」，亦或者是「你對我就是有這麽重要」……怎麽都好。現在明明是這麽關鍵的攻略時機，他卻不會說一句漂亮的話。
如果他說了的話……如果他說了話，也許我就沒有辦法往下走了。
這種溫柔，太過致命了。一旦陷進去，就沒有力氣再掙脫出來了。
……可他沒有說。
他並沒有說一句挽留的話，也沒有一句強調的台詞。
埃爾梅羅二世只是那樣握住我的手，片刻之後，他輕輕將我拉進了他的懷中。帶著皮質手套的右手壓著我的後腦，我聽見他的聲音，帶著些許的苦惱，又帶著些許的無奈。從肺腑的深處，發出一聲很輕很輕的嘆息。
「你不要哭啊。」他說，「這沒什麽——我可是你的老師啊。」
他只是這個樣子，用這樣簡簡單單的一句話，把所有的一切都變得理所當然了。
因為是老師，所以要守護學生的道路。
因為這一切都是他自己的事，所以……明明是這樣沈重而可怕的結果，他也對我說了這沒什麽。
「我才沒有哭呢……」
我抽噎著擡起手來，死死抱住他的後背，胡亂把眼淚全抹在他的胸口，一整張臉埋進去，怎麽也不肯擡起頭來。
「這件大衣我還很喜歡的……算了。」
他像是投降一樣垮下肩膀來，一邊嘆著氣一邊拍著我的背，免得我像小孩子一樣哭到讓自己背過氣去。就像是真的覺得很無奈一樣，他任由我抱著他，把眼淚鼻涕全部糊到他身上，雖然抱怨著「洗大衣很麻煩啊」「這一次我可沒帶多少外套過來」「好了好了我們回去吧」……可事實上，他一直都站在那裏，由著我任性胡來。
「我才不會為你這種笨蛋哭呢。」我小聲地埋怨著他。
「行吧，你沒哭，沒哭好吧？」
「……老師是大笨蛋。」
「是是是……」
「你太混蛋了。」
「……這個我可沒法認啊。」
「你這個樣子，我可是會哭給你看的，真的會哭哦。」
「你這不已經在哭了嗎……好吧你沒哭，真的沒哭。」
……………………
鬧夠了之後，我們終於踏上了回去的路。
到底是因為哭得虛脫了，還是因為別的什麽原因呢？
在回去的路上，我忽然跌了一跤。那一跤真的摔得很重，連膝蓋都擦破了，好半天才回過神來。
「真是的，拿你沒辦法。」
埃爾梅羅二世再度嘆了口氣，背朝著我蹲了下來，擡手指了指自己的後背。
我：「誒？」
他的語氣已經是全然無奈的：「上來，我背你回去。」
雖然很是擔心了一把二世的體力——畢竟是爬個山都會中途撲街的家夥——但是我瞅了瞅他的表情，又衡量了一下他的語氣……最後還是乖乖趴在了他的背上。
「對不起，我很沈吧？」
我小心翼翼地問。
埃爾梅羅二世沒有吭聲，而是深吸一口氣，一鼓作氣直起腰來，背著我朝前邁出了腳步。
……行吧，確實對他來說很沈了。
但是二世也沒有抱怨，他只是那樣背著我，緩慢卻也沈穩的，一步一步朝著衛宮家的方向走去。
雪花輕輕落在我和他的肩頭，也落在他的長發上，我註視著那白雪許久，方才輕輕抱住了他的脖子，無限依戀地將臉貼了上去。
「……我喜歡老師。」
我的聲音輕得幾乎連我自己都聽不到。但是，男人的腳步卻因此停了一停。片刻之後，他再度向前邁開了步子。
「我知道。」
他說。
第274章 真正的聖杯戰爭和虛假的聖杯戰爭。
最後，我們在一天之內結束了聖杯戰爭。
作戰方案非常簡單，就是先去核平冬木教會幹掉言峰綺禮和吉爾伽美什。
誠然言峰綺禮加上吉爾伽美什怎麽都是一個高難本，但是，我們現在這裏有一張四星戰神（berserker·赫拉克勒斯）、一張寶具ex的四星神卡（格蕾）、一張三星戰神（lancer·庫丘林）、一個五星rider（征服王伊斯坎達爾）、一個五星saber（衛宮士郎昨晚靠阿瓦隆召喚出來的阿爾托莉雅）、再加上我這個可以切換五張卡牌的魔法少女（……）；禦主方面有魔力核電站伊莉雅斯菲爾、全屬性近戰法師遠阪凜、投影魔術無限劍制衛宮士郎、寶刀未老的魔術師殺手衛宮切嗣……以及最重要的，沒有他扶不起來的卡的最強之拐——孔明爸爸——不，我是說君主·埃爾梅羅二世。
這是何等夢幻的陣容，在這個陣容加持下哪還有推不平的boss啊？
在各方合作之下，我們很快幹掉了言峰綺禮，緊接著推掉了吉爾伽美什。最古的英雄王只來得及留下一句「這是什麽胡來的鬧劇啊？！」便宣告退場。
當然，為了確保最終勝利，我在開戰的前一晚特地拉著埃爾梅羅二世補了個魔。
眾所周知，戰前補魔是型月的傳統（沒有這種傳統）。在我分給二世充沛的魔力之後，這場戰鬥也推進得異常順利。
接著就進入了我們的第二步。
吉爾伽美什的靈魂回歸聖杯之後，英雄王那質量過於出眾的魂魄讓聖杯產生了變化——第一位英靈的回歸打通了世界外側與內側的【孔】——聖杯，開始了孵化。
在聖杯孵化之時，我們終於確認了大小聖杯的連接。
於是，開始了聖杯解體。
當然沒有那麽容易。聖杯——或者說此世全部之惡的反撲是異常激烈的。但是借助caster·美狄亞的萬符必應破戒(rule breaker)切斷了大聖杯與小聖杯的連接，再利用archer·無銘（emiya）的無限劍制和rider·伊斯坎達爾的王之軍勢兩大固有結界的交替展開，最後借著saber·阿爾托莉雅的一發誓約勝利之劍，我們終於是成功幹掉了裏面爬出來的黑泥。
之後就是正式解體聖杯的工作了。鑒於我是個魔術渣，所以我也不清楚那些覆雜的魔術原理到底是怎麽運轉的。總之，在遠阪凜、衛宮切嗣、伊莉雅斯菲爾、美狄亞、埃爾梅羅二世五位魔術師的通力合作之下，在炸了無數的寶石、魔彈、使魔、法陣……以及一大堆我看都看不明白到底是幹什麽用的總之就是很貴很神秘的材料之後，他們終於成功解體了大聖杯。
別問我怎麽操作的，問就是原作也沒有，都是神秘，魔術師不該窺探其他魔術師的魔術……
……總之，最後一切都神奇而和平的解決了。
大聖杯殘留下來的魔力足以支撐7名servant十年左右的現世。我們也算是兌現了和美狄亞的承諾——沒錯，這位偉大的神代魔女就是被我們一通「來合作就讓你和宗一郎好好活下去不合作你倆就死在這裏」的忽悠（威脅）搞定的。
算了，結果好一切都好。
冬木的危機解除了，世界再一次恢覆了和平。遠阪凜也將送去外祖禪城家的妹妹接了回來，一切又步上了安穩的日常。
為了慶祝勝利，大家最終決定在衛宮家開一個晚宴。
說是晚宴，其實就是大家一起吃頓好的。因為人數實在太多，衛宮切嗣還不得不拜托藤村大河，從她家搬來了一張能坐下二十人的大圓桌——理所當然的，藤村大河也來蹭飯了。
因為要來吃飯的人數實在太多，不僅遠阪姐妹都從家裏帶了自己做的料理來（順便一提，這倆姐妹分工明確，遠阪凜帶來的是中華料理，遠阪櫻帶來的是西洋料理），archer·無銘（emiya）還臭著一張臉和衛宮士郎擠在同一個廚房，一個家政a+一個家政ex一起做飯確實是雙倍的快樂，達成了1+1遠大於3的驚人效率。
其余眾人也帶來了各種各樣的食材。lancer帶來了新鮮的海魚——我拒絕去思考這到底是他什麽時候釣的，反正魚很新鮮就對了。伊莉雅斯菲爾買了幾十斤上好的牛肉，讓berserker扛了回來（我看到衛宮切嗣摸著錢包的苦笑了）。rider不知道去哪個地方扛了3劄啤酒2箱紅酒1提白酒回來，我不知道要不要告訴他酒混著喝是會出人命的。caster則帶著自己的master上了門，別人心情怎麽樣我不知道，反正遠阪凜打開門看到自己的冷面班主任左手提著一籃山菜菌菇右手掛著一個神代魔女的時候確實臉色發青。
埃爾梅羅二世作為本次聖杯戰爭中出（腦力）最大的指揮正在臥室昏睡。我則和格蕾一起窩在暖爐前喝茶發呆，在我們背後，衛宮切嗣正苦著臉坐在一群使魔中間……幫忙摘菜。
畢竟不勞動者不得食。
而我出了三個使魔，正好替代我和格蕾和二世一人一個。
善用工具才是人類能夠不斷進步的原因啊【茶】。
……
…………
………………
最後大家坐在一張桌子上的時候，太陽已經完全沈到了地平線之下。
圓桌上擺滿了各種各樣的食物，其中最引人註目的，莫過於衛宮士郎端上來的熱氣騰騰的什錦火鍋。
「果然冬天還是要吃火鍋啊。」衛宮士郎一邊點頭一邊掀開了鍋蓋，「而且大家喜歡的食材都能煮進去，不管有多少人也絕對不會出錯的料理就是這個了！」
「喔喔！」xn
那濃濃的香氣一下子就合著熱浪撲到我們的臉上，高湯那鮮美卻也清爽的香味、切成薄片的牛肉在沸騰的湯汁裏滾熟的濃郁味道、茼蒿與菌菇特有的芬芳被熱湯盡數逼了出來、玉米與土豆也散發著淡淡的甜香……滿滿的鮮蝦占據了半個湯面，紅彤彤的，和切好的鮮魚一起煮出了熟透的海鮮那種誘人的鮮香。這所有的香味融合成了異常美妙而誘人的暖意，蒸得整個房間都變得暖洋洋的，只是聞到就在舌尖喚起了味蕾關於美味的回憶。
想要讓一房間的英靈和魔術師像動畫裏那樣老老實實地等著衛宮士郎分好碗、大家一起喊一聲「我開動了」再動筷子是根本不可能的。
以霸道作為自己的王道的征服王第一個伸出了筷子，刷地一下撈走了最大的幾片牛肉，啊嗚一口吞了下去，這才在騎士王阿爾托莉雅的抗議中露出了滿意的笑容，大聲宣布「飯桌也是戰場！想要的就要自己去搶！」
以這句話為標志……聖杯·飯桌·戰爭正式開始了。
首先出手的是守序·吃貨·善良陣營的騎士王阿爾托莉雅，這位師從於冠位魔術師梅林的王者毫不猶豫地拔下了呆毛，發動了不列顛魔術·阿爾托莉雅開飯啦，在征服王再次對火鍋展開掠奪之時，猛地一筷子從對方手裏抄走了剩下的牛肉，以一種完全不符合她美少女形象的兇猛一口吞了下去，其勢不可擋，讓我只能想到獅子大開口……對不起是猛虎下山。
而伊莉雅斯菲爾自然不可能對這種挑釁置若罔聞，銀發女孩血紅的瞳孔中升起無限的戰意，她周身的魔術回路陡然亮了起來，一邊高喊著「berserker是最強的」一邊命令berserker加入了聖杯……咳我是說火鍋爭奪戰。而b叔也毫不辜負他的敏捷a，大手刷刷揮動間，幾乎將半個火鍋的好料都撈進了伊莉雅碗裏。
這樣一來就連之前一直作壁上觀的遠阪姐妹也不能當做沒看到了。只見遠阪凜身上的魔術回路和刻印一起亮了起來，她擡起施加了強化魔術的雙臂，說了一句「要上了哦，archer！」便也開始了搶奪，在她的掩護下，archer硬生生從三位英靈手中給遠阪凜撈出了好幾塊牛肉和魚塊。遠阪櫻雖然一副有些坐立難安不知道怎麽辦的樣子，但是從火鍋裏面不時消失的食材和她碗裏越摞越多的好料來看，她也沒少偷偷使用魔術……這手虛數魔術用的不錯啊，我只有一個問題，就是把虛數空間開在火鍋鍋裏是不是有點太浪費了？？？
戰鬥依然在如火如荼地展開，儼然已經進入了白熱化的階段。就連lancer和caster也忍不住加入了戰局（lancer：「老子也不能輸！」）（caster：「為了宗一郎大人的話……」），冬木之虎藤村大河也不甘示弱，高呼著「我也要吃！」投身了這片原本不該有她立足之地的戰場。衛宮父子抱著飯碗在一邊看得都傻眼了，葛木宗一郎默默吃著自己的白飯，一語不發。
而我則是一邊嘖嘖稱奇地看著英靈們你爭我奪，一邊不時夾點東西到二世和格蕾的碗裏。
哦，你問我怎麽做到的？
感謝各位assassin的氣息遮斷，限定展開一個哈桑來偷食物還是很方便的（哈桑會哭的）。
熱鬧實在是太好看，看得我都忘記了要吃飯，直到戰局終於進入了最終階段，我才一邊看得目不轉睛一邊將已經溫涼的牛肉放進了嘴裏，隨後，便為這奇異的美味睜大了眼睛。
「唔，好吃！」我對著衛宮士郎豎起了大拇指，「衛宮君的廚藝相當不錯哦！」
聽到這句話，伊莉雅斯菲爾和埃爾梅羅二世同時看了我一眼。
第275章 不知不覺對你說了「好想去海邊」
晚飯之後，埃爾梅羅二世來到了我的房間。
「膝蓋的傷還沒好嗎？」他拉高了我的裙擺，看著先前戰鬥時撕開的傷口蹙起眉來，「你沒有用治愈魔術嗎？」
我撓了撓臉頰：「我的治愈魔術水準你又不是不知道……」雖然也對著傷口用了幾次禮裝技能了，不過，效果比我想得還要不理想就是了。
想到這裏我又有了嘆氣的沖動。
雖然不是小聖杯，但是機能做的這麽有限真的好嗎？明明是那麽珍貴的戰鬥型號卻拿來當消耗品用，真是浪費。魔術師和金閃閃整天把人造人喊人偶也就算了，總不至於人造人也真的把自己當人偶吧？
算了，還是別再想那些魔術師的腦回路了。知道他們不正常就夠了，還要細究都是什麽款式的神經病嗎！
「這樣啊。」
埃爾梅羅二世的眉頭蹙得更深，他伸出手來對著我的膝蓋，調動了魔術回路。
「雖然我的治愈魔術水平也很垃圾……不過聊勝於無吧。」
在暖暖的綠色魔力的滋養下，前幾天跌傷的傷口不再不停滲血了。
不過，也就只是不再滲血了。
埃爾梅羅二世的魔術資質確實平平，只是這樣一個治愈魔術就讓他額前生出了細細的汗珠。片刻之後，他終於放棄似的停下了魔力輸入，放下了已經舉得發酸的右手。
「沒事的。」
我輕輕握住那只手，微笑著說。
「放心吧，我會好起來的。只是這麽一道小傷口而已。」
它會好起來的。
所以，你不要再露出這種表情了。
然而。埃爾梅羅二世並沒有就這樣相信我的話。
他沈默了很久很久，在連我都要有些受不住這靜默的時候，他擡起頭來，蒼綠色的眼瞳定定的看著我的眼睛。
「從什麽時候開始的？」他問道。
——從什麽時候開始的？
我移開視線，避開了他的目光，停在虛空的某一點上。
大概是，那個黑影第一次找到我的時候吧。
就像黑之聖杯那張禮裝一樣，穿著黑與紅的禮服，披著黑色的頭紗，在夢境與現實的夾縫之間，無聲無息地出現在我身後的那道黑影，以平靜到近乎淡漠的聲音，像我拋來的質詢。
——你知道你會變成什麽樣嗎？
否定聖杯，拋棄聖杯，甚至要摧毀聖杯。
至今為止幾乎可以說是靠著聖杯生存下去的你，真的知道自己會變成什麽樣嗎？
「我明白。」我只是這樣回答它，「但是，我還是要拒絕你。」
拒絕此世全部之惡的出生。
拒絕這一切的災厄再度傾註到人們頭上。
「這樣啊，真遺憾。」黑影說，「我還以為我們可以成為朋友呢。」
——從那一天起，聖杯與我的魔力連接就被切斷了。
lancer和berserker是利用聖杯戰爭而系統召喚出來的，他們的魔力供應大部分由聖杯供給，只有實體化相關的部分，是由我來提供。
而那些，有我貯藏的令咒的能量也足夠了。更何況這具身體的魔力量雖然不如伊莉雅，但是在愛因茲貝倫的長期改造下，負擔個把魔力放出也不是什麽問題。
真正的問題在於失去了聖杯的供魔。
「……大概是踏上冬木的第二天吧。」我小聲說。
埃爾梅羅二世又沈默了好一會兒，才用指尖輕輕摩挲著新換了紗布的傷口。他的動作太輕了，完全感不到疼痛，只有細細密密的麻癢，他的手指最終停在繃帶邊緣，壓出一小塊慘白的印痕。
「你還有多長時間？」他問道。
……他到底還是問出了這個問題。
我想。
只是，他並不知道，他不是第一個問出這些問題的人。
上一個這樣問我的人是伊莉雅。
在夕陽下的庭院裏，沒有什麽表情地雙手環胸靠在b叔身邊的銀發女孩，就像是不想看到我的臉一樣別過頭去。好一會兒，伊莉雅斯菲爾·馮·愛因茲貝倫才問出了那個問題。
「你還有多久？」
愛因茲貝倫魔術的繼承人如是問道。
作為半個人造人，作為愛因茲貝倫一族精心培育的魔術師，伊莉雅斯菲爾不可能沒有意識到我的情況。
我正在劣化。
對於伊莉雅斯菲爾和愛麗斯菲爾來說，隨著聖杯化的程度而逐漸失去五感才是正常的。
因為她們是小聖杯，她們的轉變是由人到器具的轉變。在這個過程中她們將逐漸失去人類的五感，人類的意識，以及人類的血肉之軀。
但是，我與她們從一開始就是不同的。
我從一開始就是兵器。是愛因茲貝倫為了得到近乎英靈的戰鬥力而制造出來的投影容器。我的改造在伊莉雅之前很久就已經完成了。
我早就已經是人偶了。
被剝奪了人類的感官，也部分失去了人類的肉體，是全身70%的神經都被改造為魔術回路的戰鬥人偶。我是已經完成了的器具，是與聖杯相連的魔力竊取者與中轉器。
——但是，運行人偶是需要魔力的。
大聖杯已經從叛徒那裏收回了它的慷慨。
所以，我正在劣化。
恢覆人的感知。
失去魔術回路。
恢覆作為人類的肉體。
不再擁有卓越的戰鬥素質。
最先回到我這裏的，是嗅覺。當我意識到，我可以聞到飯菜與可可的香味時，我就明白劣化已經開始了。
我正在逐漸變回人。
對於愛因茲貝倫的戰鬥人偶來說，這是無可救藥、不容逆轉的劣化。
根據劣化的速度，倒推出終點也不是什麽難事。
所以，我很快便給出了我的回答。
無論是對伊莉雅斯菲爾，還是埃爾梅羅二世，那個答案都是一樣的。
「大概在春天之前。」
我輕聲說。
話音未落，埃爾梅羅二世抓著我的手就緊了緊。但我低頭看去時，迎上的卻是男人平靜的目光。
「那麽，明天我們去看海吧。」
他說。
「你最喜歡的大海。」
我微微張大了眼睛。好一會兒，才又笑了起來。
「好啊。」
我對他點了點頭。
我們將會去看海。
蒼藍的。一望無際的。遙遠到仿佛只能在夢中回響的大海。
作者有話要說：
寫到最後一段的時候想到的是藍井エイル的《memoria》。
悠于 2019-12-8 22:57
第276章 heaven's song.
就像約好的那樣，我們第二天去看海。
衛宮士郎要繼續之前被聖杯戰爭打斷的打工與學業，所以沒有和我們同去。只是，他還是非常貼心的為我們準備了便當，是放在保溫盒裏的三明治和裝在保溫瓶裏的熱蔬菜湯。就算是坐在十二月的海邊品嘗，也不會有什麽不適宜的食物。
由於埃爾梅羅二世堅決不肯再讓我開車載他，我們只好像普通人一樣坐大巴去海邊，好在衛宮家距離海邊也並沒有我們想的那麽遠，短暫的旅程很快便抵達了終點。
泛著銀色波光的未遠川緩緩匯入了一望無際的大海，冬木市作為一個港口城市，也承擔著碼頭的職責。不過現在是冬季，貨船並沒有那麽多。可以看到幾艘航船停靠在碼頭邊，海水緩緩沖刷著它們紅色的船身。海鷗鳴叫著，飛過蔚藍的天際。
繞過喧嚷的碼頭，穿過不息的人群，便走到了一處僻靜的海岸邊。現在正是冬季，理所當然不是旅遊的時節，所以岸邊也只有我們兩個人。我學著愛麗斯菲爾的樣子脫下鞋子，赤著腳踩進海水裏，剛一落腳便不由得全身打了個寒噤，像是被那刺骨的海水咬了一口似的跳起來，哆哆嗦嗦地掏出紙巾去擦被凍得發紅的雙腳。
「嗚哇啊啊啊……」我一邊哆嗦一邊將雙腳再度塞回暖和的靴子裏，牙齒還不住地打著冷戰，「愛、愛麗真真真了不起……冬冬冬日光腳趟海水，這、這到底是什麽猛、猛士啊……」
「雖然不知道你在說什麽，但是一般人是不會在大冬天光腳去踩海水的吧？」
埃爾梅羅二世來不及阻止我的胡來，只好頭痛似的揉了揉額角。
「如、如果是我以前的身體的話，別別別說這點小事了，冬天下下下海我都可以遊、遊給你看哦！」
我抱著自己蹲下身，呼啦啦地對著雞皮疙瘩亂跳的胳膊一通亂搓，試圖找回點溫暖來。見我這個樣子，埃爾梅羅二世更加頭痛地揉了揉眉心，解開自己的圍巾把我包了個嚴嚴實實，連一雙凍得通紅的手也塞進圍巾裏面去，這才抓起最後的兩小段圍巾末梢給我打了個死結。
「所以說你為什麽要在這種天氣裏光著腿穿靴子出門。」埃爾梅羅二世長長嘆了口氣，「你也是伊莉雅也是，愛因茲貝倫的人都特別耐凍嗎？」
不，這是你日二次元jk美少女的特色。不瞞你說，我當年看涼宮春日的消失時候也被那些大冬天裹著圍巾的美少女們一定要在呵氣成霜的日子裏光腿穿絲襪的精神震驚了。她們都不覺得冷嗎！？
「這、這身是特別定制的魔術禮裝。」終於找回點體溫的我控制著不讓舌頭打結，「還是那種極地特供的，專門的對嚴寒禮裝。」
沒錯啊！我穿的就是2.1咕噠子穿的那一身迦勒底特制對極地禮裝！我原本非常信任這一身禮裝的魔術效果的！想想看，那可是扛過了零下幾十度嚴寒的凍土帝國俄羅斯的魔術禮裝啊！！！
「………………」
然而從埃爾梅羅二世落在我裸露出來的大腿上的眼神，他大概覺得我腦子有病。
是啊，為什麽要讓女孩子在冰天雪地裏面穿jk短裙呢，這是什麽你日死宅對jk的執念嗎？我真的百思不得其解，滿腦子都寫著迷惑啊。
好在這個極·地·特·供·魔術禮裝雖然外形很槽，但確實是有它獨特的功效，我又打了幾個哆嗦之後，總算是感覺到寒冷被屏蔽開來，暖意自然地流動起來，不多時便不再冷得發抖了。
我松了一口氣，開始試著將自己的雙手從圍巾裏解放出來。
五分鐘後——
「……請問你為什麽要打個死結呢，老師？」
埃爾梅羅二世的目光飄向了別處：「……………………」
好吧，這個人大概不會打蝴蝶結。
我嘆了口氣，廢了些力氣才把自己從這條圍巾裏拆出來。不是我說，紅大衣配黃圍巾這是什麽見鬼的審美，西紅柿炒蛋嗎？他之前那件黑外套配紅圍巾的審美就要好很多……不過算了。
我解開圍巾，一半纏在自己脖子上，一半繞到他的身上。因為這條圍巾並沒有上海灘裏的許文強戴的那條那麽長，所以我們兩人的距離不可避免地拉得很近，近到身子都要靠在一起。我一手拉住圍巾的末端，一手輕輕牽住了他的手。男人今天沒有戴那雙皮革手套，被海風吹得冰涼的手頓了頓，緩緩回握住了我的手。
我們就這樣肩並著肩，近乎偎依一般在海岸邊行走著。海風從我們交纏的手指之間，從我們緊靠著的身體之間的縫隙間穿過，帶來奇妙的觸感，像是在催促著一次分離，又像是在勸誘著一個擁抱。在吹動著海波的風聲之中，我一邊眺望著無邊無際的海面，一邊擡起手來，承接著自大海而來的風、自天空而來的光。
那樣的冷，那樣的溫暖。那樣的遙遠，那樣的貼近。
好像怎麽伸手也無法觸及。好像伸出手去便會落在手中。
多麽的不可思議。
在凜然的海風中，在無盡的潮聲中，我想起了那些關於冬天的事，還有那些關於大海的事。
那是關於永遠不會迎來春日的雪之城的事。
第一次的，在這樣一個並沒有什麽特別的時候，我忽然有了向某個人傾訴些什麽的意願。
「其實我一直不知道，自己是做對了，還是做錯了。」
為了一些人的願望去踐踏另一些人的願望。為了實現伊莉雅斯菲爾的願望，我終結了愛因茲貝倫的願望。作為代價，我留在了那個地方，切實地將那個結果領受了下來。
「最開始的時候，有差不多一半的人造人停止了自己的機能。」
那就是為了某些人的幸福，去摧毀另一些人的幸福的結果。作為機械般的人偶活下來的人造人們，在出生之前就已經領受了自己的使命的魔術道具們，在失去那個目標之後，很多都認為「無法實現目標的自己是無用的」，而主動停止了自身的機能。
對於那一半，我無可指責，卻也無可挽回。
「在那之後的每一天，我都在反覆思考著，我真的可以教會那些孩子什麽是幸福嗎？真的可以讓她們找到她們的『自我』嗎？將人偶變成人類……把匹諾曹變成人……真的是正確的嗎？」
反反覆覆的，情不自禁的，每一天都這樣詰問著自己。
但是，終究還是有什麽東西留存下來了。
雖然有很多很多糟糕的事情，雖然到了最後也沒有找出能夠將她們的壽命延續下去的方法，雖然必須看著那些與自己面貌相似的人偶一個一個死去，再親手將她們一一埋葬……雖然到了最後，我還是沒能救下除了伊莉雅斯菲爾以外的任何一個人造人。
但是，我還是可以說，我還是得到了某些東西。
「雖然她們不會原諒我……雖然如此，但我還是覺得，這樣也沒有什麽不好。」
我摧毀了愛因茲貝倫的傳承，我破滅了千年的悲願，我奪走了這些人造人們的生存理由——這種事情，理所當然不會被她們原諒。這份罪責，我也會承擔下來。
但是，這樣也沒有什麽不好。
「不管怎麽樣，都有人獲得了幸福——至少是我喜歡的人們獲得了幸福。所以，那大概不是錯誤的事。」
——有許多人都在笑著。我認為，那一定不會錯的。
我最喜歡的saber，月世界的亞瑟王，阿爾托莉雅的話語不經意浮上腦海。真是意外，我居然還把這句台詞記得這樣清晰。清晰到現在，我也終於理解了其中的真意。
是的。
那大概不是錯誤的事。
在那個城堡裏面的回憶，並不全部都是痛苦的事情。世界對於這些初生的人造人們是無比新鮮的，雖然是永遠仿徨、無盡循環的冬日，但是，也有很多快樂的事情可以去嘗試。即使只是聽著橙子講外面的事情也讓人感到愉快。更何況我們後來還重啟了衛宮切嗣曾經留在愛因茲貝倫的電力與網絡系統，不管是電視還是別的什麽娛樂消遣，都一點一點填補了那些無聊的時光。
雖然不全是快樂的回憶，但是，我現在能夠在責難的間隙，回想起一些愉快的事情了。
仿生人會不會夢見電子羊，這個問題的答案我並不清楚。
但是，愛因茲貝倫的人造人們，在她們死去之前的那短暫的時光裏，至少曾經做了不被允許的夢。
至少，有一小部分的人，在這樣短暫的時光中獲得了幸福。
至少，伊莉雅斯菲爾對我露出的笑容，絕對不是虛假的。
至少，當我問起櫻「你現在覺得幸福嗎？」的時候，她能夠對我說，「我很幸福」。
至少，凜不用再逼著自己為了魔術師的職責去殺死自己的妹妹，她也不用再遠遠眺望著弓道場一直忍耐，而是能親自擁抱最重要的妹妹。
所以……
「我現在已經得到那個答案了。」我輕聲說，「那不是錯誤的事。」
就算傷害了某些人也好。
就算無法讓大家都獲得幸福也好。
那也不是錯誤的事。至今為止我所走過的道路，即使不那麽正確，即使不那麽平坦，即使不那麽完滿，也絕對不是什麽錯誤。
我不會再後悔，也不會再為之哀嘆。
我已經可以這樣想了。
而一直靜靜傾聽的埃爾梅羅二世聞言，只是擡起手來，輕輕揉了揉我的頭。
他說：「我也已經獲得幸福了——即使只是這一瞬間。」
我仰起臉來看他，因為圍巾纏得太緊，兩人的距離被拉得無限靠近，近到呼吸相聞。我靜靜仰望著那雙溫柔的蒼綠色眼瞳，那眼眸有如遼闊的海，無聲地包容了那個渺小又蒼白的我。
在這個人的眼中，我看到了海。
在這個人的眼中，我墜入了海。
像是想要呼吸，又像是想要沈溺，我輕輕踮起腳來，呼吸越來越近，近到最後纏在了一起，再也分不清彼此。
海風之中，海潮之外，海岸之上，二人只是靜謐地擁吻。
這就是一瞬之光了。
銘刻在回憶之中，永遠也不會褪去顏色，永遠也不會被遺忘的光輝。
作者有話要說：
本章bgm是s.e.n.s的《heaven's song》（記得去分隔符）
第277章 calm and quiet days.
劣化的速度比我想的還要快。
睡眠的時間一天長過一天，在這個冬季過去一半的時候，我就不大下得來床了。
衛宮切嗣幫助埃爾梅羅二世在我的房間裏畫下了法陣。是他從前幫愛麗畫下的那個的改良版。二世向時鐘塔那邊請了假，說是大聖杯的解體儀式尚未完全完成，還需要一些時間，正巧時鐘塔最近課業也不緊張，他便借著這個理由在冬木暫住了下來。當然，是住在衛宮家。
鑒於「吃人嘴軟拿人手短」這個亙古不變的真理，又鑒於「閑著也是閑著這一」客觀事實的存在，埃爾梅羅二世幹脆幫衛宮士郎、伊莉雅和遠阪姐妹開了小竈——遠阪姐妹會出現在這裏的理由是因為遠阪凜總是打著「要監管土地上外來魔術師的動向」這一理由常常帶著妹妹和手信上門——在他們進入時鐘塔之前便進行了一些基礎授課。
雖然埃爾梅羅二世私下沒少吐槽「遠阪的家主其實就是想來蹭課吧」（大意），但是他在幾個學生之中最看好的便是遠阪凜——畢竟是全屬性的天才，又十分刻苦努力，還能分擔一部分的教學工作（沒錯就是那個魔術小白衛宮士郎），實在是每個老師都沒法不喜歡的學生。
而遠阪櫻的天資雖然非常偏門，對魔術的領悟能力也並不如姐姐，但她是一個乖巧安靜的學生，從來不會給老師惹麻煩。她是那種會讓老師頭痛的偏門奇才，但是鑒於埃爾梅羅教室的學生幾乎都是偏門奇才，所以二世對此也算接受良好，還給出了虛數魔術方向的指導，幫助遠阪櫻將她的操影魔術使用得更加純熟。
伊莉雅斯菲爾本身就不太需要埃爾梅羅二世來教她更多東西，她早就已經被灌輸了愛因茲貝倫全部的魔術知識，所以他也只是偶爾從旁查漏補缺一下。
要說讓人頭疼的……大概就只有一個衛宮士郎了。雖然埃爾梅羅二世發現了他在投影魔術上的才華，但是，衛宮士郎一直以來都在使用錯誤的魔術訓練方法，這一點也讓二世在矯正他的時候吃了不少苦頭。為此，二世還對著衛宮士郎的監護人與教導人一通臭罵，衛宮切嗣只能低頭聽訓，有如一個在狂怒的班主任面前半句話都不敢說的無能家長一樣唯唯諾諾。
這也難怪，畢竟他教給衛宮士郎的可是完全錯誤的魔術方法。那種每次都生造一條魔術回路的訓練法可是連hf線的間桐櫻都會感到恐懼的危險訓練，一不小心就會把命搭上。
二世罵他也是應該的，切嗣他活該。衛宮士郎那個明明無數次與死神擦肩而過都不肯放棄的家夥也是一樣活該。
我則躺在一邊的搖椅笑瞇瞇地看著，不時喝兩口格蕾泡的紅茶。
啊，看別人努力學習而自己一個人在快樂摸魚的感覺真的好爽啊——我已經不用再交作業了！！！
可惜的是，這個由時鐘塔十二君主之一的特級講師所展開的四人小班教學模式並沒能持續多久。
因為……
「哎呀，兄長大人，近來身體還好嗎？不會已經完全沈浸在和徒弟的各種play裏了吧？」
這是一臉不懷好意的笑容的萊妮絲。
「呦！倫敦star☆老師！你最得意的弟子來這裏報道啦！話說這家的魔術結界好有意思啊，既有現代又有德國古典風味的術式還真少見呢！」
這是已經笑嘻嘻蹦進來的弗拉特。
「餵！弗拉特！不許給老師添亂！……抱歉，實在是有些不放心老師，所以拜托萊妮絲帶我們過來了……那個……格蕾親親怎麽樣了？」
這是莫名其妙紅了臉的斯芬。
「幹嗎這樣看我？我可不是因為擔心你才來的，是來看看我們家分出來的源流刻印培育的怎麽樣了——櫻還是一樣可愛啊，倒是凜，你還是和之前一樣沒品啊。」
這是剛一進門就和遠阪凜火星四濺的露維婭。
「damn it！」
這是……一把捂住了自己的臉，露出一臉胃袋爆破表情的埃爾梅羅二世。
總之，當晚上大家坐在一起吃飯的時候，我也算是搞清楚了這堆人為啥突然都跑到這個位於遠東的偏僻城市。
簡而言之，就是冬木市的大聖杯解體在時鐘塔裏也算是一個相當麻煩的話題，為了防止「十二君主裏面最為廢物的一個（萊妮絲語）」死在冬木繼續丟魔術師協會的人，也為了爭奪大聖杯的資源與術式，時鐘塔那邊派了人來冬木這裏。而為了「不讓埃爾梅羅的資產落進他人之手，也為了保護沒用的兄長大人（還是萊妮絲語）」，萊妮絲便帶上了非常擔心老師的埃爾梅羅教室的雙璧來到了這裏。
而露維婭，則是真的如她所說，是來這裏視察她作為艾德菲爾特家族的家主分給遠阪櫻的源流刻印的狀況而已。
當然，至於她為什麽這麽巧合的和萊妮絲他們一路，又為什麽這麽巧合的來到衛宮家……嗯，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看破不說破是東方人的傳統美德。
不過，在飯桌上看到這一群人，讓我想起了一個在型月愛好者中流傳甚廣的名梗。
我忍不住清了清嗓子，看向衛宮士郎。
「對了，衛宮君，你國中時候是不是有一次為了參加跳高比賽努力練習來著？」
顯然已經從遠阪櫻那裏回收了事件的衛宮士郎頓時漲紅了臉，十分難為情似的看向我，目光不由得左右遊移——哦豁，看來他好像也已經從遠阪凜那裏一並回收了事件的樣子呢？
「那個……你為什麽會知道啊？」
而一旁的露維婭則像是剛反應過來一樣，猛地僵硬了，整張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通紅一片。好了，看到她這個表情我就確定了。果然你也……
我強忍住狂笑的沖動，努力將那句話說了出來。
「你知道有多少人看過你跳高嗎？」
我無聲地伸出一只手來，豎起三根手指。
是3個啊，衛宮士郎同學。
雖然不知道為什麽露維婭明明應該是在魔法少女伊莉雅的劇情裏才看過士郎跳高，但是很明顯，這個世界的她也融合了這個事件。
對，沒錯，不僅是遠阪凜和遠阪櫻姐妹，還有本該遠在芬蘭的露維婭也「不知為何偏偏來到了日本」，目睹了那個少年在操場上的一次次跳高！
世界聚焦於這個操場！這是阿賴耶識的意志！在這一刻，我相信就連阿賴耶都將目光停留在了那個屢戰屢敗屢敗屢戰的少年身上！！！沒錯！全人類的意識都凝聚於此！！！大家都在看著！！！
衛宮士郎一頭栽倒在了飯桌上，耳朵中轟得噴出兩股蒸汽，滿臉的生無可戀和羞慚欲死。
嗯，我理解，畢竟這下全世界都知道你跳高跳不過去了呢。
太可憐了啊，衛宮士郎。
我淡定地喝了口茶，感受到一陣麻婆豆腐般的愉悅。
公開處刑別人原來是這麽爽的嗎！
果然，人類的快樂就是要建築在他人的痛苦之上啊！
作者有話要說：
章節提要來自梶浦由記的《calm and quiet days》，是hf的bgm
第278章 if i die young.
自從埃爾梅羅教室入駐衛宮家之後，原本平靜的日常頓時就變得雞飛狗跳起來。一個弗拉特頂的上千軍萬馬，再加上露維婭和遠阪凜的化（火）學（藥）效應，還有一個萊妮絲從旁煽風點火，一個征服王隨時火上澆油……君主·埃爾梅羅二世的胃袋每天都在絕讚爆破中。
雖然這麽說很缺德，但是對不起，我現在每天就指著這點樂子活了。
每天早起第一句，先給自己打打氣……呸呸呸不是這句！是【埃爾梅羅教室日常】每天一遍，防止抑郁！
對於我這個隱秘的小樂趣，埃爾梅羅二世只能扶額嘆氣。
「我說芙蕾，你該不會其實非常喜歡看別人倒黴吧？」
我只能心虛地把被子拉起來遮住下半張臉（特別是我忍不住上彎的嘴唇），然後裝作乖巧無辜地沖著埃爾梅羅二世眨眨眼睛，試圖萌混過關。然而這個舉動只為我招來毫不客氣的一個腦瓜崩，我只好委屈地扁扁嘴，老老實實地吐出心聲。
「其實我還有一個隱藏至深的sg——我其實有點s來著……只有一點點哦。」
所以喜歡欺負自己喜歡的人……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嘛！
「……算了。」埃爾梅羅二世欲言又止半天，最後只能無奈地垮下肩膀，全身寫滿了「s就s吧，還能退是咋地」的破罐子破摔的氣氛。
我小心地擡手勾住他的手指，輕輕搖晃了幾下。他對於我這種不講道理的撒嬌一向是沒有什麽辦法的，雖然矜持了好一會兒，但還是反握了我的手指，又替我理了理長得有些礙事的劉海。
「你這家夥……」
他的語氣又是無奈，又是好笑，最後只是用手指在我的額前點了點。
「……你這家夥啊。」
於是我也笑起來，無聲地將臉頰貼在他的掌心，小貓一樣蹭了蹭。
衛宮家似乎是被這一群人給塞滿了，除非是深夜，否則每天醒來的時候，我都能聽見宅子裏喧鬧的聲響。
有時是弗拉特和斯芬爭奪遙控器的動靜。有時是萊妮絲惡意調笑衛宮切嗣的諷刺言語。有時是露維婭和遠阪凜的唇槍舌劍，以及衛宮士郎試圖阻止她們兩人將整個衛宮家化為廢墟的徒勞聲音（順便一提，修覆魔術真的是好東西）。
有的時候則會和平很多，傍晚的時候，能在彌漫整個宅邸的暖融融的食物香氣中聽見衛宮士郎教櫻做飯的話語。明明是那樣平常的言語，落在黃昏暖橙色的空氣裏，也像是被鍍上了奇妙的色澤，像是珍珠一樣閃動著溫潤的光彩。
偶爾，能夠聽見一些更為快樂的聲音。是伊莉雅奔向購物歸來的berserker的腳步聲（天啊地啊她居然真的讓b叔去買電池！），是萊妮絲和格蕾享用下午茶時愉快的交談聲，是藤村大河帶著橘子登門拜訪時中氣十足的吆喝聲……是無數極為瑣碎，卻也閃閃發光的時間碎片。
那些僅存於一瞬之間的光輝，就這樣如細砂一般落在我手中，匯聚成細小的河流，流入我的心間，一點一點帶走了疲憊與傷痛。沈積在那裏的東西，有如腐爛的淤泥一般的那些東西，就這樣在無聲無息之間消弭了蹤跡。
一開始的時候，只要有精神，我也會加入進去。只是後來，隨著衰弱一日一日加劇，我漸漸沒有了這樣做的力氣。
在我終於整日呆在床上之後，也不知道是誰起得頭——雖然我很懷疑是衛宮士郎，但是格蕾似乎也是一個相當可疑的家夥——總之，不管我什麽時候醒來，都能在房間裏看到人。
弗拉特在的時候，意外的很安生。他本身就是那種看起來很胡鬧但意外的對事物很淡漠的人，對於我即將死去這件事，他並沒有什麽過激的反應。如果我精神好，他就會嘰嘰喳喳給我講一些外面的瑣事，直到我被他逗笑，或者再一次因為精力不濟昏睡過去。
斯芬和格蕾都是不善言辭的人。他倆看護我的時候最大的區別，大概就是斯芬總是默不吭聲地一個人看他的書，幾乎不和我說話。而格蕾一開始不自在得有些不知道手該往哪裏放，但是後來也摸索到了與病人的相處之道，那就是給我念我想看的書。格蕾一向是一個很善感的孩子，偶爾還會因為書裏的情節難過起來。弄得我都不敢讓她念《我親愛的甜橙樹》，只好哄她給我念《小王子》和《綠屋的安妮》。
萊妮絲則總是譏誚的，比露維婭還要嘴上不饒人。托她的福，我也算是對時鐘塔內外的時事了如指掌，真正做到了足不出戶而知天下事。令我意外的是，她對我居然沒有太壞的脾氣。似乎是對著將死之人，什麽能說不能說的話都可以說出口吧，她對我意外的還很坦誠。偶爾還會跟我分享一下她的高級點心和特級紅茶。
露維婭和遠阪凜倒是很少來看我。她們都是那種表面強硬內心柔軟的人，看著一個還算熟悉的家夥無可挽回地步入死亡，對於她們兩個還是有點負擔太大了。只是，從埃爾梅羅二世那裏拿來的各種藥水，還有不時調整的魔術法陣，都在告訴我，這兩個責任心過強的女孩子其實還沒有放棄。
衛宮士郎和櫻則像是已經在這段短暫的相處中把我當成了朋友。不管我什麽時候醒來，他們都會備上一份熱乎乎的食物，營養充足，色彩豐富，就算是病弱的人也會因此生出幾分好胃口。與之相對的，衛宮切嗣倒是從來不會來看我。這也是理所當然的，再一次面對愛麗斯菲爾的死亡，對他來說還是太過了。
伊莉雅則總是在深夜來看我。或者說，她總喜歡像小時候那樣，忽然抱著枕頭鉆到我的被窩裏來，全然不顧這其實是一張單人床，總是仗著自己身材嬌小就硬是擠過來，抱著我的手臂呼呼大睡。我也問過她是不是又做了噩夢，她每次都只是搖搖頭，然後一語不發地靠過來，擡起手哄小孩一樣拍著我的背，像是想要哄我睡覺。
日子就這樣靜謐地流過，一天又一天。
有一天，下了很大的雪。白雪厚厚地堆積在院子裏，足足有膝蓋那麽深。對於這個靠海的城市來說，這種情況算是很少見的。不只是弗拉特和斯芬他們兩眼放光，連衛宮士郎和遠阪姐妹都來了興致。
這些人都起了興會有什麽結果？
那當然就是打雪仗了。
在定下了不得使用魔術的規矩之後，魔術師世界中最為閃亮的新（掛）星（嗶）們就這樣像普通人一樣開始用雪球互毆。
弗拉特毫無疑問是第一個被淘汰出局的，畢竟他的體力弱到離了魔術就只是一個弱雞而已，玩這種遊戲只有秒跪的結局。還被斯芬和露維婭一個提頭（？）一個提腳丟進了一旁小山高的雪堆裏。
萊妮絲靠著出眾的陰謀和卓越的禍水東引技巧，成功將雖然體力拔群卻對女孩子完全沒轍的衛宮士郎送下了場，順便附帶一個大雪球精準命中了一旁觀戰的衛宮切嗣的面門（萊妮絲：「哎呀，我手滑了~」），卻在暗自竊笑之時被伊莉雅成功偷襲，一擊送下了場。
而伊莉雅和櫻則也沒能堅持多久，便雙雙將對方送下了場，多麽精準的同歸於盡啊，我幾乎都要起立鼓掌了。格蕾雖然因為出色的體力和運動神經躲過不少攻擊，但是最後還是被斯芬一發雪球送下了場——不是我說，斯芬同學，你這樣是追不到妹子的。就算你那是誤擊也不行！
而堅持到最後的自然只有……淑女中的起重機·露維婭，還有知名近戰法師·遠阪凜。這兩個人硬是在不用強化魔術的前提下把整個戰場打出了硝煙彌漫烈火熊熊的味道，你來我往如同十來門巨型火炮激情互噴，可憐的斯芬同學就這麽成為了城門失火殃及的那只狗。明年的今天我們會來哀悼被兩枚時速100km的雪球擊中的斯芬同學的，阿門。
「你好像很開心？」
埃爾梅羅二世走了進來，拍掉大衣上的雪，啊，對了，怎麽能忘記他呢，引發了這一場雪球戰爭的罪惡的男人，在一開始就被雪球葬送的可憐鬼。
「是啊。」
我向他伸出手來，對方停了一會，還是無奈地把腦袋遞到我手下，讓我替他撣掉頭頂上的雪塊。而後他奇跡般的拿出一個用小魔術固定好的小雪人，放在窗戶邊。
「這個是弗拉特他們做的。說是要送給你。魔術是伊莉雅斯菲爾的手筆。」
我微笑起來，一邊用手指撥弄著那個小雪人，一邊靠在窗邊看院子裏熱鬧的景象。
「大家都很開心呢。」我無意義地感嘆著。但是，也許生活本就是由許多無意義的語詞所聯結起來的吧。
「我倒覺得下一輪他們就要用魔術了。」埃爾梅羅二世的語氣裏透出一絲淡淡的幸災樂禍，「希望那位前魔術師殺手頂得住吧。」
「老師你哪有資格說我啊……你這不是也很壞心眼嗎？」
我這次是真的笑起來了。埃爾梅羅二世的回應則是重重坐在我的身邊，一米八六的大個子砸下來，壓得床板都發出了淒慘的聲音。他那寬闊卻不寬厚的肩膀支撐著我的後背，隔著被冷氣浸透的布料，他的體溫遲了好一會才傳遞過來。
「你說的對。」他說，聲音裏帶出一點少年的任性來，「還是看這些家夥倒黴更快活一些。」
「這種話可是教師失格哦？」
「我現在正處於休假中。」
我笑得都咳了起來，趴在他的肩上一抽一抽。他則是又嘆了口氣，十分無奈地任我靠著，還不得不伸出手來給我順氣。
這一刻，我們不談死亡，也不談其他的事。他不提自己為了延長我的壽命做了多少事，我也不提自己為了對抗死亡付出了多少努力。
我們只是這樣靠在一起，聊一些最無聊也最平常的事。聊著聊著，才發現窗外又開始下雪。
純白的雪花從天際飄落，小小的雪人窩在已經蒙上了冰花的玻璃窗旁，支楞著一雙小木叉做的雙手，頂著一雙圓乎乎的黑眼珠和一個圓滾滾的紅鼻頭，幾乎有點憨態可掬的意味了。
窗外的喧鬧依然在繼續。房間裏卻漸漸安靜了下來。我靠在這個人的肩頭，靜靜眺望著窗外的雪景。
「謝謝。」
我忽然說。
謝謝你為我所做的一切。謝謝你從來不將我看得可憐。謝謝你此時此刻……在我的身邊。
第279章 【bad end·死者安眠於荒野】
在ai的生命倒計時還剩三天的時候，我和埃爾梅羅二世搬去了位於冬木市郊外的愛因茲貝倫的城堡。
雖然有「貓是一種有尊嚴的生物，所以在感到自己死期將至的時候它會離開家，死在不為人知的地方」這種說法，但我其實只是不想讓那些孩子看到我死的樣子罷了。
不管怎麽樣，他們不應該承受這個。
到了這樣的時候，這具人偶的身體的機能也已到了盡頭。我變得不再需要飲食，也不需要別的什麽，只是一味的靜靜沈睡著。
到了第三天的晚上，我忽然從夢中醒來。
銀色的月光透過明凈的玻璃窗，灑落在這古雅的房間之內，只要稍一仰起頭，便能看到墨藍色的夜幕上，高高懸掛著的那一輪明月。
今夜，是滿月呢。
我這樣想道。
銀白的月光就像是有魔力一樣，那樣遙遠，遙遠到不可觸及，又那樣靠近，近得好像一伸手就能觸摸到。我下意識動了動手指，卻忽然感覺到手心奇異的觸感。
有什麽人，正在握著我的手。大概是這三天他總是這樣握著吧，掌心的肌膚潮熱地黏合在一起，就連手指都變得麻木了。我微微向那個方向轉過頭去，不出意外的看到了正從淺眠中醒來的男人。
長發的男人趴在我的床邊，似乎是被我方才的動作驚醒了吧，他松開手，略顯困頓地坐直了身體，蒼綠色的眼瞳無聲地註視著我。
恐怕，這三天來，除了進食的時候，他一直都在這裏陪著我吧。見到我醒來，他也沒有多少意外的樣子，只是拿過一旁的披肩，輕輕環在我的肩上。
「要出去逛逛嗎？」他就像是猜透了我的心思一樣，如是問道。
我微笑起來，將手遞給了他：「好啊。」
………………
不知道為什麽，那一晚我的狀態前所未有的好。
那些壓在五臟六腑深處的滯重感，那些交纏進四肢百骸之中的虛弱感，都忽然遠離了我。我不再感到疼痛，也不再感到無力，劣化所帶來的負面效果都被一掃而空。
事實上，我感到前所未有的輕盈。
這讓我甚至不需要任何人的攙扶，便走到了愛因茲貝倫的庭園之中。
冬木的冬日冷得有些不合常理了，連庭園裏的水池也被凍結成冰。可以在模糊的冰面上看到密生的冰紋，纖細而通透，帶著凍透了的雪白。美麗到不可思議，卻也脆弱到不可思議。我們就這樣踩過純白的積雪，在結冰的水池旁坐下。
正如我在房間裏所看到的那樣。今晚是滿月。
清冷皎潔的月光，就像銀色的河流一樣，靜謐地落滿了庭園。在綺麗的銀雪的輝映之下，將這蒙昧的深夜映照得有如白晝。月光如此明亮，明亮到連呼出的白霧都清晰可見。這樣凜然的冬夜，正適合這樣清冷的白月。
這座古老的城堡位於冬木郊外的山林之中，人跡罕至的所在。就像位於德國的那方秘境一般，這裏也被高大的古樹密密環繞著。夜風穿過冷杉樹的樹林，搖落無數颯颯聲響，也在雪地上搖落下無數淡藍色的影子。
銀白的月光穿過冷杉樹墨綠的針葉，落在開滿藍花的庭園。那是在我們剛搬到這裏的時候，弗拉特玩笑般用魔術催開的花。藍得像是雪山上的一汪湖泊，藍得像是從回憶裏剪下的一方天空，藍得像是情人在長夜中遙遠的一夢。
只要仰起頭來，便能看到布滿夜空的星子，還有高懸的白月。
無論是星辰，還是明月，都像是不知痛苦一樣，兀自閃動著自己的輝光。那溫柔的光芒，從遙遠的彼方，從夜空的盡頭，如此靜謐地灑落在這開滿藍花的庭園之中。
夜風吹拂著花海，纖細的花梗也輕輕顫動著，起起伏伏，如同蔚藍的海洋，也如同夢中徘徊的歌聲。那不知名的花朵，帶來了本該無可抵達的春日的香氣。如薄霧一般，彌漫在這凜冬的庭園。
我攏了攏肩上的披肩，靜靜靠在埃爾梅羅二世的懷中，和他一起仰望著無垠的夜空。
不可思議的，在這已經能感到死亡的吐息吹拂著我的後背的時候，我卻覺得，意外的很平靜。
如果一定要找出一個原因的話，那大概，是因為這雙環抱著我的手臂吧。
我微微側過頭去，正好迎上了二世望下來的目光。
他似乎是在思考著什麽，那雙蒼綠色的眼瞳微微顫動了片刻，最終歸於平靜。
………………
——作為老師，在學生即將遠行的時候，他要獻上什麽樣的祝福——或者說勸誡才好呢？
——果然，還是那些吧。
男人想道。
「你真正的願望是什麽？」
君主·埃爾梅羅二世如此問道。
「取回過去的世界。」
我答道。
「就算是傷害他人？」
韋伯·維爾維特如此問道。
「就算是傷害他人。」
我答道。
「你會半途而廢嗎？」
最不像魔術師，也最像魔術師的男人問道。
「我會盡力到再也無法前進為止。」
我答道。
在聽到這樣的答案之後，作為戀人，作為師長，作為將自己整個獻給了我的男人，他微微的笑了。
「那麽，我認可你的道路。」他說道，「不管有多少人反對，我也認可。」
「……」
「繼續前進吧。既然你已經選擇了這條道路。就像個魔術師一樣，把這條道路踐行到最後吧。」
那些話，就像是祝福。
那些話，就像是詛咒。
我幾乎要為那話語的力量而感到眩暈了。
「……這個，有魔術效果嗎？」我喃喃。
「當然沒有。能夠作用於靈魂的可是近乎魔法的大魔術了，我可做不到。」埃爾梅羅二世坦然道，「這只是作為老師，為自己的學生獻上的一點箴言罷了。」
這一次，是我忍不住微笑了。
「……那還真是不可思議啊。」我的聲音輕得就像是自語，「只要有老師這句話，我好像不管是哪裏也去得了了。」
「……」
男人似乎是想嘆氣，又似乎是想要罵一句「笨蛋」，但是，他最後還是什麽也沒有說。冬日的凜風穿過我與他之間，寒意一分一分漫了上來，我下意識朝他伸出手去。
而後，他又一次握住了我的手。
「真奇怪啊……」我輕聲道，「明明也不是第一次了，但是……果然……還是會有些怕啊。」
明明也不是第一次經歷死亡了。但是，不管經歷了多少次，果然，一個人死去這種事情，還是會讓人覺得……很可怕呢。
但是，如果是這樣握著手，就不要緊了。
請一直握住我的手。直到最後的最後，請你都陪在我的身邊。
這是自私的願望，但我還是這樣希望。
埃爾梅羅二世沒有說任何話，只是緊緊地，緊緊地握住了我的手。雖然力氣正從指尖一分一分流去，但是，只要他這樣握著我的話，我就不會害怕從他手中滑落了。
真冷啊。
我這樣想著，稍稍向這個男人的懷中偎依得更深了一些。
死亡的吐息一點一點浸入了我的後脊，隨著血液緩緩傳遞到了全身。如同落入寒冬的羅網中一樣，我明白，自己正在落入死的懷抱。
在逐漸喪失的視野之中，最後所看到的，便是在寂靜夜空中，依舊綺麗的那一輪明月。
——今夜，月色真美啊。
我這樣想著，無力地闔上了雙眼。
「稍微……有些累了。」
這句話，我是說了，還是沒有說呢？
我並不清楚。
但是，他的那句話，卻如此清晰地傳到了我的耳中。
「晚安，芙蕾德莉卡。」
他說。
——【bad end·死者安眠於荒野】達成——
第280章 【幕間物語】
【幕間物語】：innocence.
【韋伯·維爾維特好感度100，獎勵五星滿破羈絆禮裝·最後之夢x1】
【韋伯·維爾維特戀愛線be進度100％】
【埃爾梅羅教室全員好感度100，獎勵五星滿破羈絆禮裝·夕陽下的教室x1】
【埃爾梅羅教室友情線be進度100％】
【衛宮家全員好感度100，獎勵五星滿破羈絆禮裝·平靜的日子x1】
【衛宮家友情線be進度100％】
【伊莉雅斯菲爾·馮·愛因茲貝倫好感度100，獎勵五星滿破羈絆禮裝·雪空x1】
【伊莉雅斯菲爾·馮·愛因茲貝倫友情線be進度100％】
【世界重啟進度75%】
……………………………………
「你這一次沒有哭呢。」
在我進入個人空間之後，ai跳到我的肩上，語氣裏有一些意外。
「嗯。」
我將手抵上心口，感受著那裏平穩的心跳。一下又一下，安穩而和緩的在我的手心下跳動著。冬雪的味道仿佛還殘留在鼻端，這一次，我卻沒有因為這個而感到痛苦。
「我已經不會再哭了。」
雖然接下來的道路還是會很辛苦，雖然我身邊已經沒有了那個人，雖然……從今以後我還是只能一個人去走那條艱難的路。
但是，我已經不會再感到害怕了。
我已經和他……和老師約好了。
就算被怨恨也好，就算不會得到原諒也好，我也可以挺起胸膛，將這一切都接受下來。
因為那個人對我說，他相信我。
因為那個人對我說，他認可我。
那些因為我太過痛苦而忘記了的記憶，那些我最珍貴卻失落了的寶物，他將它們打撈起來，再一次放在了我的手中。他握住了我的雙手，把它們從我的脖子上移開。他拉住枷鎖之中的我，帶著我看到了我不敢面對的鏡子，就像是在對我說，「你看，這也沒什麽可怕的吧」一樣，他一直陪在我的身邊，就算是最後也緊握著我的手。
他給了我非常珍貴的東西。我已經從他那裏得到了我從來沒想過可以得到的東西。
所以，我也變得可以相信了。
相信自己可以做到，認可自己至今為止走過的道路。
雖然現在回過頭去，已經看不到那個人，那個始終會用堅定而沈穩的目光註視著我，陪我走過最艱難一段道路的那個人……但是我也可以一個人走下去了。
「那麽，這一次還要提取感情嗎？」
ai歪了歪頭，如此問我。
我想了想，還是緩緩點了點頭。
「為什麽？這一次的感情已經不會是阻礙你前行的東西了。」它有些不解地打量著我，似乎再一次對人類的思維產生了困惑。
「不，還是提取出來吧。」我沒有解釋，只是這樣簡短地說了一句。
「好吧。你們人類真是奇怪。」
ai雖然這樣抱怨著，但還是輕盈地跳到了我的頭上，開始了抽取。
我只是平靜地閉上了眼睛。
——要怎麽告訴這個連生物都算不上的ai，那些人類才會有的矛盾心思呢？
沒有人類感情的它，是絕對無法理解的。
就算我已經下定了決心，就算我已經做好了覺悟……不，就算我們都對於這一個結果心知肚明，並且接受下來。
但是，我還是會有所留戀。
留戀著他伸過來的手，留戀著擁抱這個人的時候他所傳遞過來的溫度，留戀著趴在他背上的時候所聽到的踏雪聲……留戀著，和他所度過的時間。
在那個人身邊的時候，我很幸福。
與那個人在一起的時候，我很快樂。
就算什麽也不做，只是默默靠在一起的時候，不，只是和他呆在同樣的地方，我就已經非常滿足了。
我很早以前就已經明白了，幸福是一種非常奢侈的珍惜品。
但是，在和那個人相愛之後，我們到底度過了一段多麽奢侈的時光呢？
只是指尖相觸的瞬間，都會讓我覺得溫暖到不可思議。
在夕陽將空氣也染成橘色的那些傍晚，我在看書，而他在書寫著什麽的時候，只是聽到筆尖劃過紙張的沙沙聲，都會讓我感到安心。
我一直都沒有告訴過他，那個時候，他背著我走在下著雪的街道上時，我靠在他的肩上看到了怎樣的風景。其實也沒有什麽特別的，只是路燈將白雪映照得瑩瑩閃動的樣子，也會讓我覺得無比綺麗。
……你看，明明只是這樣短暫的時光，也留下了這樣多的，奢侈到讓人害怕的幸福。
我是多麽想要永遠留在這段時光。
但是，這是不可以的。
因為我還有必須要做的事。
因為我還要往前走。
——所以，必須忘卻這份留戀。
「好了。」
ai跳下來，而我的手中也出現了一方白玉。
像是初冬的雪，又像是過於清冷的白月。溫潤的玉石落在我的手心，那聲音輕得就像一聲嘆息。白玉溫涼，卻又沒有寒冰那樣刺骨。恍惚間讓人有一種錯覺，仿佛是將月光捧在手中。
我對那個人的愛，就這樣靜靜地躺在我的手心。
我握住這方玉石，輕輕貼在我的胸口。
而那四張羈絆禮裝，就這樣散落在我的面前。
☆5滿破禮裝
【夕陽下的教室】
持有此禮裝時，自身buster、arts、quick卡性能提升20%
——這裏是夢開始的地方。
無論是誰，在回顧曾經身處於這間教室的歲月時，都會生出這樣的感慨吧。
無論是令他人畏懼的天才，還是被誤解為庸人的異才們，都能在這裏大放異彩的所在。
但是比那最終燦爛開花的才能更加美麗的，是身處於這間教室的時光。
若說那是情誼，一定會被其他魔術師恥笑吧。
可那卻是比什麽都要珍貴的，閃閃發光的每一日。
這裏是埃爾梅羅教室。是我們最終振翅高飛的地方。
那裏是空無一人的講堂。夕陽的光輝灑落在教室中，血紅的余輝將一切都染上了赤色。書桌，長椅，講台上老舊的講桌，還有已經帶出歲月痕跡的老黑板，全都被鍍上了一層柔和的紅，就連空氣也變成了緋色，無數金色的塵埃在透過玻璃窗的光線中明明滅滅，窗欞的陰影拖得很長。
好像只要閉上雙眼，就還能聽到學生們喧鬧的聲響。但這裏又是寂靜的，靜到只有回憶在這裏徘徊，仿徨。
與這沈靜的照片不同，另一張禮裝上的畫面卻是非常熱鬧的。
在和式的民居裏，英靈emiya正穿著圍裙在廚房裏面做菜，而衛宮士郎端了熱氣騰騰的火鍋上桌來，伊莉雅正追著藤姐從他身邊跑過，差一點把士郎撞翻，而在另一邊，衛宮切嗣拿著報紙在桌邊苦笑著看向他們，儼然是一個無奈又無用的老爸。
倒是櫻急急忙忙地站了起來，似乎是準備去支援學長，而遠阪凜單手撐著腮坐在那裏挑著眉看，全然沒有焦急的樣子。在她身邊，lancer正在一邊豪爽地喝酒一邊和rider聊著什麽，說到盡興處還一起大笑起來。
berseker遵照伊莉雅的指示正在一板一眼地往餐桌上放碗筷，巨大的塊頭和窩在那裏的衛宮切嗣形成了鮮明對比。saber則正蹲在暖爐旁專心致志地剝橘子吃，吃得頭頂的呆毛都飄起了幸福的小花。
☆5滿破禮裝
【平靜的日子】
持有此禮裝時，弱化耐性提升100%，魅惑耐性提升100%
這是發生在某個家庭的，沒有什麽大不了的日常生活。
說著「冬天的話就是要吃火鍋！」於是做了熱氣騰騰的什錦火鍋。
但為什麽最後會出現這麽多人呢？
算啦，因為最近總是變成這樣，已經習慣了的少年露出無奈的笑。
放進遠阪帶來的特級牛肉，加入一成送來的新鮮的茼蒿和白菜（某位正在學著做好妻子的神代魔女培育出來的反季節特供），還有庫·丘林釣上來的新鮮海魚、赫拉克勒斯帶回來的野豬肉、伊莉雅幫忙切好的豆腐……以及衛宮士郎和最討厭的弓兵一起做出來的，衛宮家秘制的美味湯底。
今天的飯是暖呼呼什錦火鍋——上桌啦！
「我開動了！」
……就是這樣沒什麽大不了的、平靜的日子。
那是連我看到也忍不住要會心一笑的，安逸而平穩的日常。在那所宅邸裏發生的，全部都是快樂的回憶。能夠回想起來的，全部都是幸福的事。真是不可思議。簡直是如同夢境一樣的，美好而寧靜的每一天。
我一直都很喜歡他們。喜歡他們每一個人。
人類是會因為他人的不幸而變得不幸，也會因為他人的幸福而變得幸福的生物。能夠和他們一起度過這樣的日子，能夠看到他們繼續這樣的日子，我真的非常、非常高興。
我這樣想著，翻開了屬於伊莉雅的那張羈絆禮裝。
那是我以為我再也不會見到了的，被我親手封鎖，永遠不會再迎來春天，也永遠不會再接納任何訪客的雪之城。被覆蓋著厚厚積雪的森林所環繞，陷入永恒沈眠的愛因茲貝倫的城堡。
還是那樣呼嘯的風雪，還是那樣灰白的天空，還是那樣荒涼的雪原。
但是這一次，在那雪原之上，在蒼白的天空之下，純白的少女握住了純白的女孩的手。
☆5滿破禮裝
【雪空】
持有此禮裝時，己方全體arts卡性能提升20%，賦予自身毅力狀態（3次）
——來約定吧。
——我把伊莉雅的父親帶回給你。
——相對的，伊莉雅今後要按照自己的想法去生活。
那一天，締結下約定的天空，永遠也不會忘記。
從無盡的凜冬之中，從一切的痛楚之中，從冰冷的無望之中，挽住了自己的那只手。那曾經是自己記憶之中，最為溫暖的事物。
明明是人類的仿制品，兩個人造人卻學著人類的習慣，生疏而笨拙地勾起了小手指。
——嗯，約好了哦。
那是某個冬日的，冰雪所覆蓋的荒原之上，不為人知的約定。
——我也想要你變得幸福。
在雪空之下，心中所萌生的這個小小的願望，為什麽一直沒有說出口呢？
那是，伊莉雅的願望。
在她還年幼的時候，我曾經向她許下誓約。看著那個帶著人偶一般的表情，獨自忍耐著痛苦的，脆弱又高傲的女孩，我想要她獲得幸福，所以，我向她許下了誓約。
會將父親帶回給她，會讓她離開這座雪之城。
我實現了我的誓約。只是，我並不知道，在那個時候，女孩心裏也許下了那樣小小的願望。
「我已經變得幸福了。」
最終，我也只能微微地苦笑著，這樣說。
我們都實現了約定呢，伊莉雅。
而最後一張禮裝……
我頓了頓，翻開了最後一張羈絆禮裝。
那是一個小小的箱庭。在落著雪的庭園之中，藍色的花朵就像謊言一樣盛開著。結冰的水池倒映出模糊的月影，銀白的月光灑落在小小的庭園之中，在白茫茫的雪地上投下淡藍的影。
美麗而又遙遠的，夢一般的景象。
☆5滿破禮裝
【最後之夢】
持有此禮裝時，己方全體防禦提升30%，己方全體攻擊提升30%，以np50%的狀態開始戰鬥
向即將遠行的最後之人，獻上最後的言語。
希望你的前方不曾落下淒寒的驟雨。
希望你的未來始終是光耀的坦途。
希望你的夢境最終能夠成為真實。
請你繼續前進吧。
向著無盡的海洋。
向著夢的終焉。
悠于 2019-12-8 22:57
第281章 人生就像一盒巧克力，你永遠不知道下一顆是什麽味道。——《阿甘正傳》
……
……
……
所以說，我的人生到底為什麽會變成這個樣子呢？
坐在suv的後座上，我單手抵著額頭，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懷疑之中。
要說我懷疑人生的理由嘛……
在我的右前方，有著綠色眼睛、穿著紅色運動衫的娃娃臉青年從駕駛座上回過頭來，對我露出一個毫無陰霾的笑容。
「你要繼續發呆我是沒意見啦。」
這個會在粉絲群中引起一陣尖叫的天真笑容，在我眼裏卻如惡魔一般。
不對，說什麽像，那根本就是惡鬼吧。
「不過讓團長等太久可不好喔？」
看吧，吐出了比惡鬼還可怕的話語。
我情不自禁地打了個哆嗦，忍不住張開手掌捂住了自己的臉，反省著自己的人生到底是在哪一步出了差錯。
……事情到底是怎麽走到這一步的呢？
如果一定要說的話，還是得從我剛剛穿越的時候說起。
我不得不說，那還是我第一次在穿越的時候聽到那種仿佛迦勒底被人炸了（……）一般的警報聲。
loading98%……99%……95%……85%……
警告
警告
靈子轉移遇見反制障礙。
再次警告，靈子轉移遇到法則抵抗，次元壁突破失敗，hunter x hunter世界坐標消失——loading80%……50%……10%……靈子轉移失敗。
那時，在劇烈震蕩的個人房間裏，我幾乎要被這9級地震的強度給甩到墻上去，只能一邊抓緊了床腳，一邊在心裏瘋狂吐槽著這tm也能失敗。
「為什麽會變成這樣啦！？」
「……糟糕，被那個世界的法則給發現了。」ai的聲音前所未有的嚴肅，「沒辦法，現在只能硬著陸了。接下來的航程會非常顛簸，抓緊了啊。」
我只覺得自己的嘴角一陣瘋狂抽搐：「你為什麽說的好像飛機失事一樣——哇啊啊啊啊啊！！！」
在突然襲來的猛烈撞擊之中，我從房間這一頭滾到那一頭。在牙齒磕到嘴唇湧出來的血腥味之中，我領悟了一個真理。
那就是不要給你的ai看太多科幻電影，不然鬼知道它們會為了追求還原幹出什麽事來。
在幾乎能把人腦子都搖出來的天旋地轉之中，只有那道機械的電子音格外清晰。
重新進行坐標定位……定位hunter x hunter子世界。
坐標確認。靈子轉移開始。
loading10%……70%……99%……100%。靈子轉移進入最終階段。
坐標——hunter x hunter-233，公歷1996年12月12日，日本東京。——反召喚系統已設置，請禦主進行最終調整。
「等會那個233是什麽意思？！你給我解釋清楚！你是不是又想玩我！！！」
距離靈子轉移開始，還剩3、2、1——
「話說清楚啊！子世界到底什麽意思啊！！！」
「全工程 完成（clear），開始 實驗驗證 五次指定（fifth order）。」
……
……
……
所謂的hunter x hunter-233世界是什麽意思，我在進入這個世界的第一天就明白了。
「這tm不就是同人世界嗎！？」
我臉色慘青地把學生證捅在ai臉上，恨不得踩爆這只臭黑貓的頭。一看到那學生證上熟悉的名字熟悉的照片，我就覺得自己的胃一陣快要爆炸的痛。
照片是一個天野遠子式的美少女，水藍色的長發梳成文學少女式的三股辮，容貌稚氣中透著幾分清麗，膚色白皙，手腳纖細，胸前一馬平川連a都沒有……如果說這裏我還能勉強催眠自己都是錯覺，那麽學生證上的那個名字就徹底給我判了死刑。
黑子真奈（kuroko mana）
「nm這不是我那個15歲就被車撞死的同人文女主嗎！？」
ai停了好大一會兒，方才異常淡然地擡起頭來，回了我一個「所以？」
所以我就一腳把它踩進了地裏，還用力碾了八個來回。
「痛痛痛……這還不是為了你嗎？這次緊急迫降我們只能在hunter世界的諸多子世界裏選擇，挑一個和你因緣比較深的身體不好嗎？」
「好你個大頭鬼啊好！」我深吸了一口氣，只覺得自己額頭青筋一陣亂跳，「我要是川○羽那種親媽我也就不愁了……可我tm是嗎？！」
想當年bs有過一個經典名言——考驗一個作者是後媽還是親媽，看看她們敢不敢穿到自己主角身上就行了。
……我不敢，我tm哪個都不敢啊！！！
我寫的女主，讀者不清楚我還能不清楚嗎？黑子真奈雖然明面上是個溫柔善良大方體貼的萬人迷女神角色，但實際上瑪麗蘇光環開太大賊tm恐怖賊tm魔性賊tm吸引變態啊！！！
她是那種肯定會死得超級早的人設啊！！！就是那種和大家都處得特別好但其實會因為太過耀眼而逼得別人無路可走只能把她捅死的女人啊！！！
而且有著極為魔性的病嬌吸引體質！！！吸引過來的人一個比一個病嬌一個比一個恐怖啊！！！
我又回憶起了當年我沒寫的那些情節，那些被她吸引過來的恐怖角色……比如黑礁的那個雙子……天啊地啊，我現在就要過呼吸了。
「這也就算了……」我咬牙切齒地又重覆了一遍，「說真的這也就算了……」
我擡起手來，指著門上的海報，發出了一聲發自靈魂的咆哮。
「可你能不能告訴我那玩意兒是怎麽回事！！！」
我知道我崩人設了，但這不能怪我，我再說一遍這不能怪我！誰看到那玩意兒都得瘋！！！十個獵人迷來十個都得瘋！！！
那張海報上龍飛鳳舞地寫著幾個大字——
【幻影旅團~1991~全國公演紀念！！！】
沒錯，幻影旅團，全·國·公·演。
……我勒個大去這個世界的幻影旅團是一個搖滾樂團啊！！！
「這個你們同人寫手不是應該非常熟悉了嗎？」ai的語氣越發淡然，簡直飄然若仙，「用你們同人圈的術語來說，這就叫現代au，娛樂圈paro。」
「世界觀呢！？世界觀要怎麽辦！！！為什麽這幫子英文名格式的人要呆在日本啊你告訴我！！！」
打開電視觀看娛樂頻道簡直就是我這一生最大的失誤。
看看這裏的頭條吧。
【搖滾天團幻影旅團新專輯xxxxx連續三月蟬聯o榜第一！】
【影帝敦賀蓮與當紅小生伊爾迷·揍敵客合作影片xxxx今日開機！】
【全球影視協會會長尼特羅今日參與ngl自然保護區落成剪彩——】
……我忍無可忍地把電視關了。
這個世界太瘋狂了。對於我這種穿越者來說，這個世界實在是太瘋狂了。
「這也方便你攻略吧。」ai說道，「和原型世界比起來，這個世界算是相對比較容易的模式了。」
廢話啊你！那可是地獄模式和簡單模式的差距啊！！！
「但是世界這麽和平也就意味著，你能取得的感情波動會相對小很多呢……」ai摸了摸下巴，「難度下降獎勵也會下降嗎……沒辦法了，只能從別的方面補回來了。」
我有了異常不妙的預感：「啥、啥！！！」
被坑了太多次鍛煉出來的蜘蛛感應（？）正在尖叫著向我報警，而ai也完全不辜負我的戒備一般，擡頭看向我露出了近乎微笑的表情。
「你去成為時代巨星吧。」它用那種仿佛「你去考個75分回來吧」的語氣對我說道。
我：「………………………………你怎麽不讓我去死呢？」
ai的語氣越發淡定：「因為以你一貫的行為模式來說，就算我不讓你去死你也會去死的，這方面就不用我多話了。」
我只覺得自己都要心梗塞了：「你說的也是……靠！不對！我不是那個意思！給我get到啊！！！」
「總之。成為時代巨星的話，我們就能夠從更多的粉絲那裏收取可以填補差額的感情能量。」黑貓靈活地跳到了我的肩上，尾巴輕輕蹭了蹭我的臉頰，「不能以質取勝，就只能以量取勝了。」
就這樣，我們在這個世界的主要目標就確定了。
那就是成為時代巨星，順便攻略幻影旅團的leader庫洛洛·魯西魯。
幸運的是，黑子真奈的音樂天賦確實非常的好，我當年給她開的唱功遠超芹澤蕾拉的大外掛終於給了我一點點安慰……雖然她某種意義上來說也算是死在自己的音樂天賦上就是了。
但是死啊死啊也就習慣了，這不是重點。
重點是我穿越的時間是在黑子真奈12歲的時候。
也就是說，是她還沒有升入初中……也就是還沒進入帝光中學的時候。
……這還有啥好說的，換學校！！！當然是換學校啊！！！帝光中學裏面可是有黑子真奈的頭號病嬌鐵粉啊！那個叫艾莉卡的瘋女人！！！那個把她從樓梯上推下去讓她摔斷腿還威脅迫害她喜歡的男孩子傷害一切敢傷害真奈的人最後還給真奈下毒毀她嗓子的究極病嬌隊友啊！！！
再說一次，二次元的病嬌看起來很有萌點，但是三次元我能躲多遠就躲多遠！我絕對不去帝光！！！
為了安全，我選擇了冰帝中學作為自己的國中。不管怎麽說……網球王子也總該安全一點吧……
我錯了。
在入學式的第一天，我就被人招呼了。
當我聽到有非常可愛的女孩子的聲音從背後喊我，問我，「我們要組建一個樂隊你要不要來」，我還在心裏默默吐槽，這難道是黑子真奈人生裏的什麽命定事件嗎？當年艾莉卡就是用這句話把她忽悠進了樂隊，從此開啟了她多災多難的偶像之路……結果換了學校也逃不過嗎？
我一邊在心裏高唱著「有生之年狹路相逢終不能幸免」一邊回過頭去，然而我那營業性的微笑在看到背後的兩個女孩的瞬間就僵在了臉上。
確實是……非常可愛的女孩呢……也確實是……想要組樂隊的那種孩子呢……
……
……
……
為什麽尼祿和龍娘你們會在這裏啊？！！！！
第282章 再唱一遍——「有生之年狹路相逢終不能幸免~♪」
沒有人能拒絕丹下櫻1。
丹下櫻那麽可愛！誰能拒絕丹下櫻啊！！起碼我不能！！！
於是我就這麽被拖進了藝術審美（-∞）樂隊組合，和尼祿與伊麗莎白一起成為了地下偶像。
……
……
……
然後我們就三年都沒能出道。
確實，這個年頭是有「長得好看就是可以為所欲為」和「管它唱的怎麽樣臉好看就能紅」的說法，尼祿和伊麗莎白的長相也確實非常非常的可愛……
但是她們的歌聲實在太可怕了。
唱成akb48那樣還是能出道甚至紅一下的，但是唱成尼祿和龍娘那樣就真的沒救了。
就算是在現代au的平行世界，也有一些本質性的東西是不會改變的。
比如西索是變態。
比如尼祿和龍娘的歌聲是對軍寶具。
那根本就是毀滅性的惡魔之聲。
看上尼祿和伊麗莎白的美貌而自信滿滿來勾搭我們的星探，最終都會倒在伊麗莎白的歌聲之下，至今沒有人撐過第七句，即使是為數不多撐過了前三句的豪傑也會在尼祿加入合唱的瞬間口吐白沫當場暴斃。
最悲慘的是，尼祿與伊麗莎白始終將他們的昏迷認定為「我們唱的太好聽了他們激動得昏過去了」……
……我還能說什麽呢，那當然是您二位高興就好。
哦，你問我是怎麽堅持下來的？
有句話說得好，自己選的路跪著也要走完。
還有句話說得更好，吐啊吐啊也就習慣了。
作為一條顏狗，有美少女還要什麽自行車。
而ai對此只有一句評價：「我以前就覺得了，你的性向真的有問題吧？」
而我的回答也只有一句：「我可是顏性戀。」
漂亮女孩誰不喜歡啊！女人也有喜歡漂亮女孩的權利！當然漂亮男孩也一樣！好看的人誰都喜歡！（理直氣壯）
這麽做了三年的地下活動，我們居然也真的積累出了一批粉絲。每次活動都有一批宅男和迷妹湧來打call，百死不悔。每次在舞台上看到台下屍橫遍野的慘狀，以及那些明明已經失去了意識卻還揮舞著熒光棒打call的粉絲，我都會在心中生出無限的感動——人類真偉大。人類真是了不起。粉絲這種生物簡直令人欽佩。
你敢相信嗎？他們甚至會說尼祿和龍娘的歌聲聽得他們「耳朵都要懷孕了」！！！
……人類真是一種沒有極限的可怕生物啊。
再說一遍，好看的人誰都喜歡！
……
……
……
至於遇到庫洛洛·魯西魯，我覺得那就完全是ai的安排了。
不然要怎麽解釋，堂堂一代搖滾天王，為什麽會在那天正巧決定陪自己的團員去某個同人祭上，正巧被滿地屍體（……）吸引到了我們的展台那兒，又正巧碰上了我獨唱的時候，讓他得以在屍山之上（……）完完整整地欣賞了一番黑子真奈的天籟之聲呢？
天知道我在舞台上唱歌唱得好好的，突然收到【庫洛洛·魯西魯好感度50】的提示時受到了多大的驚嚇。
如果我不是久經考驗（……）見過大世面（……）直面過四皇的女人（……），我怕不是要被嚇到跑調，唱出一個車禍現場。
在那短短一首歌的時間裏，庫洛洛·魯西魯到底想了些什麽，咱也不知道，咱也不敢問。反正結果就是那天同人祭散場的時候，我被一個晴天拿雨傘的矮子（說的就是你，飛坦，要不是你非要來這個同人祭收遊戲我也不能碰上庫洛洛）冷著臉綁架到了一輛商務車上。
沒錯，綁架。
再說一次，有些人的本性就算換上幾個平行世界也不會改變的，比如飛坦的是個暴躁矮子（……），比如飛坦的遊戲宅屬性（……），比如飛坦的強盜作風（……），那都是換了幾個世界都不會改變的東西！
——居然套美少女麻袋！我是絕對不會原諒你的！飛坦！！！
「抱歉，我的朋友失禮了。」
庫洛洛·魯西魯彬彬有禮地代替飛坦向我道歉。我看著那張位居獵人三美之一的漂亮臉蛋，又看了看飛坦手裏的刀……
「沒、沒關系……」我小聲說。
我還能怎麽辦，當然只能像老母親般把他原諒。
「是這樣的。」庫洛洛·魯西魯交叉起雙手，簡潔明了地向我交代了他的來意，「剛才我聽到你的歌聲，我希望你能成為我的歌姬。」
我：「……………………」
等等這到底是什麽三流瑪麗蘇少女漫展開？！平凡的女子高中生用歌聲征服業界大神這種事情難道不是小說家和漫畫家的幼稚妄想嗎？！這種情節不是會被吐槽作者沒有經歷過社會的毒打所以才會把娛樂圈想的這麽好嗎？！！！
8102年的金榜娛樂圈文都不這麽寫了……………吧？
「他是認真的。」
ai在我耳邊幽幽的說。
「你是不是忘記了，黑子真奈的音樂才華就是在十四五歲的時候突然開始【開花】的？這個身體也到了15歲，正好是變聲期結束，聲帶完全打開，唱法也日趨成熟的時候。再加上我這三年給你加載的無數音樂數據包，還有你的勤學苦練，能夠靠歌聲征服業界大神也是很正常的事。」
「但是……」我小聲說，「我的聲音並不適合搖滾樂吧？」
別的不說，真奈的歌唱風格我還是很清楚的。確實，她的音質非常澄澈，音域也並不狹窄，更是罕見的高音選手，無論是多高的音階都可以非常輕松地到達，氣息也綿長穩定，即使要長時間維持在a5也不成問題……
但問題是，音質好的女高音並不等於適合唱搖滾。
黑子真奈天生就非常不適合唱搖滾。她的歌聲天然欠缺那種狂野陰郁與嘶吼的感覺。她可以非常輕易讓一個人感到自己得到了療愈與慰藉，卻很難讓聽者感覺到撕心裂肺與破壞沖動。而這正是庫洛洛的搖滾音樂所最擅長的。
即使不考慮音樂風格方面的問題……一個搖滾樂團突然加入女主唱也是大問題吧……我會被粉絲撕得粉碎吧！
「啊，那是我沒有說明白。」庫洛洛微笑起來，「我剛才說的是請你成為【我的】歌姬，而不是幻影旅團的女主唱。」
我猛地睜大了眼睛。
「我成立了自己的音樂工作室，在那之前也以制作人的身份為其他的藝人寫過一些歌，我希望培養一位屬於這個時代的歌姬，能夠成為一個時代的文化符號的天後。」黑曜石一般的眼眸定定的看著我，「我聽到你的歌聲，那就是我想要的聲音。」
……行吧，我以後再也不嘲笑那些女主一開唱就眾生拜服的娛樂圈文扯淡了。藝術來源於生活啊。
我下意識揪住了ai的尾巴，開始了思考。
確實，對我來說，這是一個非常有誘惑力的提案。
即使不考慮庫洛洛是我的攻略目標這個前提條件，作為紅遍整個大陸的搖滾天團的團長，庫洛洛·魯西魯也是一個天才——音樂天才。
在這個世界，幻影旅團，完全稱得上是一個奇跡。
最初是由幾名出身流星街中學的國中生組成的地下樂隊，成員幾乎都是貧民窟出身。他們那種不可思議的桀驁個性，確實吸引了不少粉絲。但是讓讓幻影旅團以火箭般的速度紅出地下搖滾圈、成為樂壇炙手可熱的搖滾樂團的是leader庫洛洛·魯西魯的音樂才華與商業頭腦。
只有才華是無法大紅大紫的，這是任何一個對樂壇稍有了解的人都能明白的事實。即使在一個小國，每年無法出道的樂隊與偶像組合都有上千之數。可以替代的人要多少有多少，粉絲更是最熱情也最薄情的生物，不能敏銳捕捉到市場走向，不能創作出高質量作品的音樂人，註定會被這個樂壇所拋棄。
在這兩方面，庫洛洛·魯西魯則是個中翹楚。
歷時十年，經過幾次人事更叠與成員換血，在庫洛洛·魯西魯的帶領下，現在的幻影旅團已經是大陸第一的搖滾樂團——不，或許該說，已經是大陸第一的樂隊。
而庫洛洛最為難得的地方在於——他並不是一個只會寫搖滾樂的音樂人。
不知道是不是他那個【盜賊的極意】的念能力在這個世界被兌換成了音樂方面的通才。庫洛洛非常擅長多種風格的音樂創作，金屬、rap、流行、美聲、民謠……不管是什麽風格的音樂他都能創作，而且創作的也非常不錯。
先前他所謂的「給其他藝人寫過一些歌」完全是自謙的說法，實際上，他已經給其他歌手創作出了至少5首年度金曲、7張o榜冠軍。
別人說「捧你做天後」可能是吹牛忽悠小姑娘，但是這個人，我覺得他確實可以做到。
看起來似乎沒有不答應的理由吧？
但是……
「讓我做你的歌姬，意思是，你只想和我一個人簽約對嗎？」
我問著幾乎是毫無意義的問題。
「當然。」男人微微地笑著，「即使不用我說你也很清楚吧，你並不適合與他人合唱。」
一時之間，我都不知道該為眼前這人犀利的音樂直覺而感嘆，還是為他居然錯過了尼祿和伊麗莎白的演唱而惋惜。
正因為只聽過我一個人的演唱，便斷定真奈不適合合唱，這份音樂眼光確實精準而獨到。然而看到團長居然躲過了尼祿與龍娘的歌聲，害我看不到他倒斃的樣子，我也確實感到無限遺憾。
不瞞你說，自打和尼祿、伊麗莎白組隊之後，我人生最大的樂趣就成了撿屍——字面意義上的。
看到「屍體」真的會讓人非常快樂。不能看到團長的「屍體」讓我非常的不快樂。
所以……
「我要再考慮一下。」
我這樣對他說。
「別在那裏拿腔作勢，耽誤時間。」
飛坦在我背後陰測測地開口，這句話真的很有說服力——特別是從他口中說出來的話。
「飛坦。」
庫洛洛不輕不重地喚了一聲他的名字，飛坦「嘁」了一聲卻還是坐了回去。黑發的男人低下頭看我，他的眼睛就像一片黑色的海。
我下意識縮了縮脖子，男人卻遞來了一張名片。
「那麽，我們明天再談吧。」他說。
……
……
……
誰tm知道你「明天再談」是這個意思啊？！
我看了一眼suv前座上的窩金，頓時把自己往後座裏縮得更深了一點。
「這就是團長看上的小姑娘？」
前座巍巍然坐起了一頭巨熊……抱歉，那是窩金。他摘下自己鼻梁上的銀色太陽鏡，抱起雙臂，露出了悍匪一般的笑容。
順便一提，隨著窩金這個抱臂的動作，他兩條胳膊肌肉越發虬結，看起來比我的大腿都粗。
「……」
我迎著他的視線，默默重新比對了一下兩人的體格差，往車後座裏又縮了縮。
對不起我錯了，這胳膊比我的腰還要粗。
「你確定這是團長看上的？這麽弱？這麽小？？？我怎麽瞅著像飛坦那小子的興趣呢？？？」
窩金的大嗓門轉向俠客，震得我全身一個哆嗦。不只是因為音量，也因為內容。
合著飛坦在這個世界不變的不只是暴躁矮子、遊戲宅和強盜風範啊（……），他喜歡看暗黑獵奇向蘿·莉·本的性癖也一樣保留下來了嗎？！trevor brown2就這麽好嗎讓你哪個世界都不能舍棄？？？
「總之這個人是團長要的。」
俠客警告性的瞥了窩金一眼，伸手抓住方向盤。
「你如果搞出什麽事來把人嚇跑了，一會兒團長找你麻煩我可不救你。」
窩金悻悻然收回手。
雖然不知道他剛才想做什麽但他現在打消了主意都是好事——
我深吸一口氣，鼓足勇氣試圖挽救一下自己的人權。
「那個……我真的不能拒絕嗎？」
作為基本的人權，我覺得我還是有說「不」的權利的……吧？
盡管試圖和幻影旅團講道理是一件很傻【嗶】的事情，但我還是想垂死掙紮一下。
當然，既然我用了「垂死掙紮」這四個字，那結果你們大概也都能想到了。
事實證明，這個世界上最傻【嗶】的事情，就是想和幻影旅團講道理。
「都說了你是團長要的人，團長想要還從沒有得不到的，你盡早死心比較好。」
俠客一邊說著，一邊順手從遮光板那裏抽出一張光盤塞進車載cd機裏，不多時，音響裏便傳來熟悉得讓我毛骨悚然的音樂前奏。
「等等等等！這難道是——」
「你們樂隊的cd啊，團長塞過來讓我聽一下的，之前都沒空，現在聽一下好了，我也很好奇到底是什麽樣的聲音才能讓我們團長一見鐘情。」
「不不不你快點關掉趁現在還來得及——————」
來不及了。
無比甜美卻也無比扭曲的歌聲，一瞬間擊中了所有人的腦髓。
如果一定要形容的話，那一瞬間就像有一把電鉆捅進了太陽穴，把腦子、眼珠和耳蝸全都攪了個稀巴爛，再扔到地上踩著跳完了一場踢踏舞，最後再把他們從地上摳起來塞回頭殼裏一樣吧。
這是噩夢。
這是恐怖襲擊。
這是英靈解放了寶具——！3
俠客的suv猛地在原地轉了5個圈，合計1800度，最後險險在撞到電線桿前剎住了車，要不是這個路段行人與車輛都很稀少，恐怕要撞出幾條人命來。
車門哐當一聲打開，從駕駛座裏面滾出一個面色鐵青的俠客，前座上還橫著一只口吐白沫兩眼翻白的窩金。兩人都奄奄一息，那僵挺的屍體還在車載音響裏穿出的惡魔般的女聲裏不時抽搐幾下。
大意了啊。
歷經千難萬險跨越千山萬水的幻影旅團，居然倒在了三個女子高中生的歌聲下，真的是太大意了啊。
我在車後座上雙手合十，無比虔誠地祈禱著。
活下去啊，俠客先生，窩金先生。
註：
1：尼祿·克勞狄烏斯的聲優是丹下櫻，也是初代萌王木之本櫻的聲優。尼祿的聲線真的超級可愛，大家可以去b站自行感受一下。
2：trevor brown，英國移居到日本的藝術家，飛坦風評被害的根源，因為原作裏飛坦在看他的畫集《糖果和疼痛的味道》，那個內容……emmmm，有興趣的自行搜索吧。反正這就是為啥獵人同人很多把飛坦打成「蘿莉控」。他的畫集包括了一切晉江不讓寫的東西以及如果晉江作者敢這麽寫會被掛到碧水輪個七天七夜的內容……反正就……未成年不準看。
3：龍娘的寶具【鮮血魔娘】在法狗的演出就是伊麗莎白唱歌……沒錯她的歌聲就是她的寶具……是對人/對軍寶具呢……
第283章 有些人三年都不能出道是有理由的。
「那個，庫……魯西魯先生嗎，請問您現在方便……過來接我們一下嗎？」
「嗯……怎麽說呢……因為一些意外……總之你可以順便帶點胃藥嗎……」
「好……麻煩您了，非常抱歉……」
總之，勉強算是安排了一下後事（俠客：？？？），我掛斷電話，抱著胳膊靠在車門上，好一會兒才抓抓頭發，拿出手機給我的鋼琴老師發了一條信息。
【抱歉，我這邊出了一些意外，今天的課程可能沒法去了，真的很對不起。】
十分鐘後，我的手機收到了那位老師的回信。
【課程的事不要緊。
你沒有事吧？】
我苦笑著回了一句【不是什麽要緊的事，老師不必替我擔心。】
【那就好。
明天見。】
「哎呀……果然想逃課沒那麽容易呢。」
我垮下肩膀，無奈地嘆了口氣。
可惡，本來還以為能翹掉一節課出去玩呢……結果所謂的請假就像虛假的調休，總要在別的地方找補回來啊！
正當我唉聲嘆氣之際，庫洛洛·魯西魯終於開著車趕到了。在看到橫屍當場的兩位團員之後，他難得的露出了一絲迷茫的表情，頓了好大一會兒才扭頭看向我。
「這裏發生了什麽？」
「大概就是……呃……」我思考了很久，方才找到了最合適的形容，「……女人唱歌男人死？」
庫洛洛·魯西魯：「……」
庫洛洛·魯西魯：「？」
……
……
……
不知道是不是尼祿和龍娘的寶具效果太強（……），俠客窩金終於從昏厥中清醒過來之後，似乎完全忘記了之前遇到了什麽，只是在別人問起的時候，二人都不由得雙手捧住自己的腦袋，露出痛不欲生的表情。
「嗷我的頭！！！」x2
……有些往事就讓它隨風而去吧。有些記憶還是不要再想起比較好。
偷偷從車載cd裏偷出了我們的唱片的我如是對庫洛洛說。
「……這樣嗎。不過，俠客姑且不提，倒是很少見到能正面放倒窩金的情況呢。」庫洛洛單手掩著下巴，沈思道，「窩金的體格非常強壯，即使是被磚頭重擊腦袋也沒有暈過去，甚至連腦震蕩都不會有……能讓他暈過去的東西，我真的有些好奇啊。」
不不不好奇心害死貓。
那頭熊都倒了！再說一遍連熊都倒了！！！你收斂一下自己的好奇心啊團長！！！
「不過那也不重要。」
庫洛洛放下手，黑色的眼瞳靜靜註視著我，如同黑色的寶石。
「那麽，對於我昨天的提議，你的回答是？」
我深吸了一口氣，默默在背後絞緊十指。
「經過我和同伴們商量之後……我同意。」
……
……
……
嚴格說起來，對於和庫洛洛·魯西魯簽約這件事，尼祿和伊麗莎白表現出了遠勝於我本人的熱情。
「當然是答應啊！人魚崽你這個笨蛋！！！」
伊麗莎白幾乎是立刻拍著桌子跳了起來，雙手抓住我的肩膀就是一通用力搖晃，晃得我的腦子都差點要從顱骨裏翻出來。在我轉著蚊香眼倒下去之前，她一把提住我的衣領，把我拎到了她面前。
「那個幻影旅團的團長哦！被這種大人物看上的機會可是超——少有的！！人魚崽你快點答應他！！！」
而另一邊，尼祿·克勞狄烏斯則單手撐住自己薔薇色的臉頰，十分認同似的連連點頭。
「唔姆！這一次余也讚同小伊莉的意見！」她啊嗚一口咬下了手裏的蘋果，鼓著臉頰像小松鼠一樣說了下去，「余聽叔父說過，庫洛洛好像因為一些聲帶上的問題被醫生要求休養一年左右呢，他想要在這段時間裏全力培養新人的消息我也聽過……這是個不錯的機會呢，錯過就太可惜啦。」
尼祿作為羅馬財閥的繼承人，消息來源應當是可靠的。我聽了這話，也信了幾分。
不過，被封念是庫洛洛·魯西魯人生裏的必然事件嗎……我在心裏默默吐槽著。在這個世界他也逃不過念能力（歌聲）被封的下場嗎？
雖然這也解釋了這家夥為什麽會突發奇想尋覓歌姬就是了……大概是為了不失去新聞話題性，也能抒發一下過剩的創作欲吧。
某個角度上來說，真是異常像商人，也異常像音樂家的一個人啊。
不過……
「你們不會生氣嗎？」我遲疑著問。
不會覺得先偷跑的人很狡猾，是叛徒嗎？
「當然不會！」「為什麽要生氣？」
尼祿和伊麗莎白一左一右摟住我的脖子，尼祿更是仗著自己勁大，大大咧咧地把我的腦袋摁在了她的胸前。
「真奈你能先出道余很高興哦！」尼祿笑瞇瞇地搓著我的腦袋，「我們中間有人就要出道真是太好啦！等你的唱片上市的時候余一定會去買的！買一百張……不！五千張！」
「你那是刷銷量啊……」我微弱地吐槽道。
「人魚崽你要是敢一出道就忘了我們我就揍你哦！我真的會揍的！」伊麗莎白也伸手來掰我的頭，語氣故作兇狠但表情卻像是要哭了，「我才不管你跟了多厲害的制作人，也不管你以後會變成多厲害的歌手……反正，絕對、絕對不許忘了我哦！」
我連忙高舉雙手表示決心：「伊莉親這麽可愛誰忘得了啊……嗷——停停停！頭！頭！脖子要斷了！！！」
……
……
……
「不過我有個問題。」
打鬧結束之後，我揉著幾乎骨折的脖子，提出了那個從很久以前就縈繞於我心的問題。
「尼祿和伊麗莎白……你們一個是羅馬財閥的繼承人，一個是巴托裏家的大小姐，為什麽會想要當偶像呢？」
為什麽不肯利用家族財力來幫助自己出道這種蠢問題我就不問了，和這兩位大小姐的三年相處讓我充分了解到了一個事實，那就是她們意外的在這方面非常的少女心。
換而言之，不是自己爭取來的勝利果實對她們來說毫無意義。
明明也算是非常了解這個金錢至上的世界的運行規則，卻還是天真又浪漫地相信著只要是明珠一定會發光的童話。
某種意義上來說，也算是非常了不起的信念了呢。
「那個啊……」
尼祿一挺胸，理直氣壯地說出了自己的信念。
「余的美學毫無瑕疵！余會讓所有人都平等地享受到余的美！」
「那是當然的吧？」
伊麗莎白擡了擡下巴，露出小小的驕傲表情。
「我可是天生的偶像！被所有人喜愛是理所當然的！」
我：「……」
不不不，在那之前你們給我找對正確的道路啊音癡二人組！！！給我意識到自己藝術審美（-∞）這件事啊！！！
我深深地、深深地低下頭去，啪的一聲扶住了自己的額頭。
好吧，有的人明明長得這麽可愛卻還是三年都沒能出道真的是有理由的。
……
……
……
「那麽，能讓我看看合同嗎？」
我將思緒收了回來，擡頭看向庫洛洛·魯西魯。
別給我扯什麽夢想情懷家國夢（……）！也別許什麽「讓你一年之內成為時代巨星」的空頭支票！也別跟我說什麽沖上o榜年冠三年銷量五千萬的理想前景！更別扯什麽你的公司多有潛力你本人是多牛【嗶】的音樂制作人的廢話！！！
我已經是一個經歷過社會毒打的成年人了！別說什麽純潔的二次元職場不該代入汙濁的三次元關系……作為社畜，我只關心你給不給交社保還有合同有沒有霸王條款啊！！！
總之先給我看合同！沒有合同一切免談！！！
這可是社畜的基本生存法！！！
以及……
我默默地想。
回去以後我得把自己的sns賬號藏得嚴實點。
……讓眼前這個人知道我就是那個社交網絡上知名的團長黑粉頭子我就死定了。
第284章 【論壇體】女初中生偶遇大神得到賞識一夜成名這種事居然真的存在嗎？
主題：女初中生偶遇大神得到賞識一夜成名這種事居然真的存在嗎？
我還以為這種事情都是電視劇瞎編或者潛規則的委婉說法啊。
結果今天居然見到活的了。
最重要的是那個大神居然是我男神。
……心情好覆雜。
№0 ☆☆☆震撼我媽一整年☆☆☆
你又知道不是潛了？
№1 ☆☆☆= =☆☆☆
我當然知道啊。我男神身邊就沒缺過妹子，以前他給女朋友寫歌也會堂堂正正說是給女朋友的。以為是流量小生離不開女友粉嗎？
而且這都不是重點……
重點是我聽了一下那妹子的專輯……我感覺我居然真的信了我男神是看上她的才華了……
№2 ☆☆☆震撼我媽一整年☆☆☆
？水軍滾啊
№3 ☆☆☆= =☆☆☆
樓主對個暗號？
昨天發專輯的那位？
№4 ☆☆☆= =☆☆☆
昨天剛發專輯今天就來論壇吹了？
小心給你家主子吹糊了
№5 ☆☆☆= =☆☆☆
我要是水軍我出門八百米
我要不是水軍你出門八百米
№6 ☆☆☆震撼我媽一整年☆☆☆
好了好了，樓主也別跟大哥爭了
確實標題那種說法看著真的很假
不瞞你說我一開始看到新聞也以為是潛……
後來本著「我黑也要聽了歌再黑」的原則我就去聽了一下
結果點進專輯半分鐘內我就忘了這回事了
№7 ☆☆☆= =☆☆☆
其實我也……
№8 ☆☆☆黑色三連星☆☆☆
你們這些水軍尬不尬啊？
女初中生能有多厲害我還不信了，再說這麽厲害的人應該有一大串獲獎名頭吧？
№9 ☆☆☆= =☆☆☆
她還真有。
【全國民謠大賽獲獎照片】
【xx地區高校美聲比賽第一名新聞】
【第x屆青少年鋼琴大賽冠亞季軍合影】
這種實力不需要潛規則吧
№10 ☆☆☆= =☆☆☆
不如說這種人為什麽之前都沒有出道啊！
№11 ☆☆☆真紅的閃光☆☆☆
靠，團長這次撿到寶了
№12 ☆☆☆= =☆☆☆
潛規則是不太可能了……
但是這種程度的天才也是能偶遇到的嗎？！
可恨的禿洛洛哪裏撿的我也想去撿一個啊！！！
№13 ☆☆☆真紅的閃光☆☆☆
樓上是不是若無其事的爆出了大神的黑稱
№14 ☆☆☆= =☆☆☆
我的男神才沒有禿！他只是發際線稍微高了一點！就那麽一點點！！！
芬克斯才是真的禿！！！他摘了頭套寸草不生宛如燈泡！！！
№15 ☆☆☆震撼我媽一整年☆☆☆
芬克斯做錯了什麽
№16 ☆☆☆= =☆☆☆
可他確實是最禿的啊
【黑夜中閃光的芬克斯.jpg】
№17 ☆☆☆= =☆☆☆
你這樣我就只能祭出這張圖了
【團長的大背頭.gif】
№18 ☆☆☆= =☆☆☆
這圖你從我團的頭號黑粉讚美詩太太那拿來的吧
№19 ☆☆☆震撼我媽一整年☆☆☆
讚美詩太太的sns真是寶藏
№20 ☆☆☆= =☆☆☆
話說樓主說的是mana吧？我有混地下偶像圈的朋友好像知道她，剛才還給我傳了她地下偶像時期的歌
讓我聽聽新cd是不是錄音室修音產物！
№21 ☆☆☆希望之花☆☆☆
草（雙關）
為什麽又迫害團長（雙關）
№22 ☆☆☆= =☆☆☆
我也來！
【看到這個準星了嗎？.jpg】
【看準了，往這打.jpg】
№23 ☆☆☆= =☆☆☆
（………………………………鬥圖了70層之後………………………………）
說起來那個說去聽聽黑歷史的層主人呢？
№100 ☆☆☆= =☆☆☆
好像再也沒有出現了。
還有人知道那張地下偶像cd名字嗎？我好好奇。
№101 ☆☆☆= =☆☆☆
地下偶像嘖嘖嘖
先前吹的高逼格人設呢？真那麽有本事的人做地下偶像早該紅了吧？
怕不是潛來的獎項哦
說起來民謠美聲鋼琴都拿獎也太假了吧，一看就好假啊
№102 ☆☆☆= =☆☆☆
一樓又來酸了
大概是真的沒見過天才吧
№103 ☆☆☆黑色三連星☆☆☆
對啊我只見過吹牛吹爆了的蠢才
天才哪那麽容易遇到
那麽多獎一看就是營銷稿
№104 ☆☆☆= =☆☆☆
別的不說鋼琴比賽還是有錄像的
【網址】
喏你自己看
雖然我是外行也看得出這水平很厲害了
№105 ☆☆☆震撼我媽一整年☆☆☆
有些人就是自己不懂音樂所以覺得潛來獎項那麽容易呢
你倒是看看那張鋼琴比賽合影啊，冠軍可是有馬公生，mana是季軍，有馬公生可是常年冠軍，你也要說這是潛來的嗎？
只有文盲才會學了個潛字就恨不得用到爛
№106 ☆☆☆真紅的閃光☆☆☆
鋼琴比賽和她唱功有什麽關系啊？她鋼琴比賽不是潛的別的就不是？
再說有馬公生是第一名和她是不是潛規則拿的季軍有什麽關系？
拿別人的戰績證明自己沒潛？你在搞笑？
№107 ☆☆☆= =☆☆☆
嗯嗯嗯全世界就您最厲害，就您看透一切您什麽都知道
這麽厲害為什麽不先去聽聽歌啊，好歹我們都知道要黑也要聽了歌再說
№108 ☆☆☆真紅的閃光☆☆☆
哈？
我為什麽要浪費時間去聽一個營銷廢物的cd？
№109 ☆☆☆= =☆☆☆
那我只能說你開心就好咯
沒有調查就沒有發言權都不知道，你才是廢物吧
№110 ☆☆☆真紅的閃光☆☆☆
水軍被戳到痛點生氣了吧
№111 ☆☆☆= =☆☆☆
你好煩
№112 ☆☆☆震撼我媽一整年☆☆☆
沒你們水軍煩
首頁刷天才美少女刷得到處都是，你們不膩我都看惡心了
№113 ☆☆☆= =☆☆☆
樓主別理那個歪樓的
我們繼續聊mana吧
她的高音真漂亮，i believe你聽了嗎，太厲害了，我跟著唱了一下自己差點背過氣去
是真的牛
№114 ☆☆☆真紅的閃光☆☆☆
對吧對吧！
我也覺得超厲害的！
最厲害的是那個歌其實不是主打！她主打的那首i havedo才厲害，簡直要把人的眼淚都逼下來
為什麽唱功這麽好的人感情還這麽充沛啊！我都被她的顫音弄哭了！
№115 ☆☆☆震撼我媽一整年☆☆☆
second love也好厲害
那個少女感簡直絕了
№116 ☆☆☆= =☆☆☆
人家本身就是少女啦
靠，別人的15歲，我酸了
№117 ☆☆☆= =☆☆☆
水軍互捧真是笑死我了
№118 ☆☆☆= =☆☆☆
大哥你怎麽還沒走啊？？？
№119 ☆☆☆= =☆☆☆
我為啥要走，論壇你開的？
№120 ☆☆☆= =☆☆☆
明明很討厭卻非要留在這個明星的討論帖裏，這大概就是賤吧
№121 ☆☆☆真紅的閃光☆☆☆
才剛出道就敢說是明星了也真是笑死人
№122 ☆☆☆= =☆☆☆
啊我好像找到那個地下偶像專了！
我去試試！
№123 ☆☆☆不要吵架啊☆☆☆
（………………………………粉黑大戰撕了200層樓之後………………………………）
所以說有人有她地下時期的音樂資源嗎
光看撕逼了，資源的repo呢？
№333 ☆☆☆= =☆☆☆
我好像找到了，是這個吧
【招蕩的黃金劇場之鮮血魔娘與暴君和人魚一起狂歡】【首張cd】【無與倫比的夏日美聲狂想曲】
………………這什麽玩意兒？？？
№334 ☆☆☆叫我資源帝☆☆☆
……
№335 ☆☆☆= =☆☆☆
……
№336 ☆☆☆= =☆☆☆
……
№337 ☆☆☆= =☆☆☆
……
我好像知道為什麽天才少女一直都沒能出道了
№338 ☆☆☆真紅的閃光☆☆☆
我好像也知道了
№339 ☆☆☆= =☆☆☆
這tm到底什麽可怕的審美啊！一個樂隊到底是怎麽做到從樂隊名到cd名都充滿槽點的！！！
我的眼睛受到了傷害！！！我受到了傷害！！！這是虐待！！！是令人發指的精神虐待——————！！！
№340 ☆☆☆震撼我媽一整年☆☆☆
№341 ☆☆☆黑色三連星☆☆☆
不要看！！！
№342 ☆☆☆黑色三連星☆☆☆
這個我知道！我記得這個樂隊！！！這就是我去年選中的！！！我想起來mana是誰了我了個大去啊！！！
№343 ☆☆☆黑色三連星☆☆☆
聽我一句勸千萬不要看！不對！千萬不要聽！！！不要手賤！！！現在走還來得及！！！
№344 ☆☆☆黑色三連星☆☆☆
這個聽了會死！！！真的會死！！！千萬不要點開！！！！！！！！！
№345 ☆☆☆黑色三連星☆☆☆
靠我終於知道前面那些說去聽的人為什麽都不見了
不要聽啊！！！碰都不要碰！！！當年聽完……不對我只聽了一耳朵她們樂隊的歌就住了一個禮拜的醫院啊！！！
那簡直是我職業生涯裏最大的恥辱！！！
雖然我已經什麽都不記得了，但是那個歌聲超恐怖的印象還留在我的腦子裏！聽我一句勸！千萬不要頭鐵啊啊啊啊啊！！！
№346 ☆☆☆黑色三連星☆☆☆
所以你是星探？
有這個組合的料嗎？
№347 ☆☆☆= =☆☆☆
我不信，你這麽一說我更想聽了
女人，你成功引起了我的註意
我去聽了！！！
№348 ☆☆☆叫我資源帝☆☆☆
………………不要啊！！！
№349 ☆☆☆黑色三連星☆☆☆
前奏挺好聽的啊，特別是電子琴的部分，也沒有你說的那麽%jbhank經常啊u命kacbkjvh&……%……fo（*……&^^#&*pp%¥#¥¥*&^
№350 ☆☆☆= =☆☆☆
完了，又死了一個
№351 ☆☆☆黑色三連星☆☆☆
說起來，這樓為什麽突然這麽安靜了？
№352 ☆☆☆黑色三連星☆☆☆
……餵，還有人活著嗎？
№353 ☆☆☆黑色三連星☆☆☆
（………………………………大約13小時之後………………………………）
我、我終於活過來了
№400 ☆☆☆希望之花☆☆☆
不知道為什麽，突然對新人桑心生敬意呢
№401 ☆☆☆希望之花☆☆☆
……
完了，黑不起來了
№402 ☆☆☆= =☆☆☆
大哥你……
№403 ☆☆☆真紅的閃光☆☆☆
你不知道在那通魔音灌耳中突然聽到那道天籟之音是什麽感受
我的命都是mana給的
從今天起我就是她的鐵粉了
№404 ☆☆☆= =☆☆☆
這種天才之前一直沒能出道絕對是有理由的
我現在終於get到那個理由了
№405 ☆☆☆= =☆☆☆
太強了，真的，太強了
還有她的聲音以前就很厲害了啊，和現在的cd音色相差不大
這個世界上居然是真的有天才的啊……
№406 ☆☆☆= =☆☆☆
我目睹了一場邪那個教般的粉轉黑過程
心情覆雜
№407 ☆☆☆真紅的閃光☆☆☆
說什麽世上沒有天才啦
團長就是天才啊！他超級天才的！！！
№408 ☆☆☆震撼我媽一整年☆☆☆
團長粉這種令人驚嘆的恢覆能力真是不管看幾遍都令人驚嘆啊
№409 ☆☆☆= =☆☆☆
禁止套娃啊餵
№410 ☆☆☆= =☆☆☆
那我們就覆讀吧，開始——
№411 ☆☆☆= =☆☆☆
團長粉這種令人驚嘆的恢覆能力真是不管看幾遍都令人驚嘆啊
№412 ☆☆☆= =☆☆☆
（………………………………覆讀機滾動了200l之後………………………………）
說起來，我之前在上面看到了我圈知名毒唯讚美詩的名字
有人知道這位毒唯頭子對團長突然去發掘美少女新人這件事有什麽反應嗎？
№619 ☆☆☆= =☆☆☆
哦，她退圈了。
說的準確點，應該是刪號了吧。
№620 ☆☆☆= =☆☆☆
真不愧是團長的頭號黑（毒）粉（唯）
№621 ☆☆☆= =☆☆☆
我有時候真的想知道，對於讚美詩太太這種人，我們是該刷此時有粉不如黑還是黑裝粉滾粗……
№622 ☆☆☆= =☆☆☆
哇我看了一下，讚美詩太太真的把賬號上的內容都清空了誒
還是刷恭喜庫洛洛解決心腹大患吧。
№623 ☆☆☆= =☆☆☆
恭喜庫洛洛解決心腹大患
№624 ☆☆☆= =☆☆☆
恭喜庫洛洛解決心腹大患+1
№625 ☆☆☆= =☆☆☆
恭喜庫洛洛解決心腹大患+2
№626 ☆☆☆= =☆☆☆
恭喜庫洛洛解決心腹大患+10086
№627 ☆☆☆= =☆☆☆
……
……
……
那麽今後誰來產出我男神的黑圖和黑段子呢？
不！
我不能沒有讚美詩太太！！！
№663 ☆☆☆震撼我媽一整年☆☆☆
有時候真為庫洛洛有你們這種粉而感到悲哀……
№664 ☆☆☆黑色三連星☆☆☆
沒事，可愛的粉都不粉他
№665 ☆☆☆希望之花☆☆☆
樓主別哭，沒有讚美詩太太我們可以自己產啊
【庫洛洛的逆光微笑.jpg】
自己動手，豐衣足食
№666 ☆☆☆真紅的閃光☆☆☆
第285章 論一個黑粉的自我修養。
——我tm居然真的紅了啊。
我坐在後台，以一個絕對不能被記者看到的姿勢癱在沙發上，露出了後街女孩一般的崩壞表情。
誰能想到啊，我，一個輕度社恐患者，沒事連門都不敢出的女人，居然也有變成大明星的一天。
雖然說自穿越以來我就一直在被迫營業……但是這尼瑪也太過了吧！
資本主義人變鬼，誠不我欺。
不如說雖然我一直都知道黑子真奈很有大紅大紫的潛質（廢話啊這可是我自己設定的女神系角色）……可這躥紅的速度也太嚇人了！太可怕了！！！
雖然我這波確實是蹭了幻影旅團如日中天的熱度……但是新人首張專輯發售一周就竄到o榜第一什麽的是不是太過分了？！我現在想起那個數據都會哆嗦！真的腿肚子都在轉筋的那種哆嗦哦！！！
而ai對此只有一句評價：「你自己給女主角開的什麽掛你自己心裏沒點哈數的嗎？」
我猛地把酒瓶子……咳其實是茶水保溫杯往桌子上一摜，對著ai怒吼起來。
「我tm要是心裏有數就不會這麽寫了啊！我當年只是把我能找到的優秀日本女歌手的長處和銷量一股腦堆進設定裏啊！我根本沒有深入了解日本娛樂圈！我只是和三流的娛樂圈文寫手一樣看了點漫畫查了點資料就開始寫！！掛怎麽牛【嗶】怎麽開完全不管它合理不合理啊！！！」
面對我這夾雜著血淚與懊悔的咆哮，ai的回答越發雲淡風輕，雲淡風輕得甚至讓人想抓著它的腦袋去掄墻。
「所以你現在才得到了這麽優秀的外掛啊。」ai擡起尾巴拍了拍我的肩膀，「開心點。多虧你的外掛開得大，我們才有可能實現時代巨星的目標啊。」
我也只能雙手掩面，深深地低下頭去。
說的文藝點，這都是年輕時候犯的錯。
說的直白點，那就是中二瑪麗蘇爆表的年紀不要隨便寫東西，否則終有一天不得不面對這份黑歷史的時候就會非常想死了。
有什麽比對著一個作者念她中二時候寫的小說更羞恥的事情嗎？
有的，那就是讓她扮演自己瑪麗蘇小說的女主角。
誰借我時光機。我現在就給大家表演一個我殺我自己。
「不對吧。」ai幽幽道，「比起給自己同人女主外掛開太大這種小問題，你那個sns賬號的問題明明更大吧。這個可沒法推給年少不懂事啊，真實年齡已經【嗶——】歲的救世主小姐。」
我：「………………………………」
別說了，讓我死，我現在就去死。
「面對現實吧。」ai滿臉都寫著「無慈悲」三個大字，「早知如此，何必當初。我也勸過你很多次，讓你像個成熟的大人一樣去解決問題。可你非要跟個高中女生一樣選擇在社交網絡上往死裏黑他。你們人類真是讓我們感到迷惑。」
「對不起，但請不要把這種事情歸類到人類的迷惑行為大賞裏，拜托了。」
我土下座謝罪。
「這只是我克制不住罷了……純屬個人行為，請千萬不要把這個加載進你們的人類數據庫，拜托拜托。」
請不要讓我繼續給全人類丟人了。
ai非常人性化地抽了抽嘴角：「你確定？」
「我確……」我回想了一下自己賬號上的一百萬粉，再追憶了一下庫洛洛浩浩湯湯的黑粉大軍，「呃……我不確定……」
對不起，是我太年輕。人類本來就很丟人，我居然以為自己特別丟人，我真是太自大了。
我只是人類浩如煙海的丟人記錄裏面微不足道的一小行罷了，連個樣本資格都沒有，我真是太看得起自己了。
人類這麽丟人的生物，根本不會因為我的存在而變得更加丟人！
「所以你到底為什麽要去黑庫洛洛？」ai的表情是真的很不解，「這對你到底有什麽好處？」
「呃……大概就是，損人不利己窮開心？」我說著說著就忍不住捂臉，「就那什麽……你不覺得庫洛洛長了一張讓人看到就想黑他的臉嘛？這不能怪我忍不住……」
ai露出了無力吐槽的表情：「所以你一個沒忍住就變成了知名旅團黑粉嗎？」
我弱弱地糾正它：「我不是，我沒有，你不要胡說——人家明明是知名團長黑粉。我很有原則的，你不要說的好像我每天都在亂黑一樣，別人會誤會的。」
人家對團長一心一意。才不像那些今天「庫洛洛最棒」明天「俠客也可以」後天「飛坦我也想……」一周後「三美我都要！」的朝三暮四朝秦暮楚見異思遷的小妖精！人家可是很專一的！人家眼裏只有團長！團長以外的家夥再好看人家也看都不看！！！
ai的表情簡直難以言喻：「你是在這種地方專一嗎？專一得幾乎每天都在sns上黑庫洛洛？？？我記得你就算數學題做不出來也要去sns上cue一把庫洛洛的學歷吧。」
我想起ai說的是啥時候的事情了，那是上學期期末覆習時候我被數學題給搞崩潰了（話說為什麽我都告別大學這麽久了還要回來重學初中數學啊我不依！）……於是我就發了一條推特diss庫洛洛，大概意思是「都說粉隨正主，眾所周知愛豆學歷特別高的，粉絲裏面也多學霸，所以為了不辜負我家正主的真實水準，我的學習水平始終與他保持高度一致，特別是數學。【附圖：紅叉一片的數學卷子.jpg】【附圖：庫洛洛·魯西魯的國中學業水平成績.jpg】【附圖：紅圈圈出來的響當當的一個數學59分.jpg】」
我的目光不由得漂移了一下：「那什麽……這說明我心裏時時刻刻都裝著他啊！你看我這不是不管遇到什麽都會想起他嘛！」
ai：「……………………」
我頓時慘叫起來：「不要露出那種表情啊！那是什麽仿佛在看垃圾一樣的眼神啊！你到底什麽時候變得這麽智能了！」
ai幽幽地說：「這到底是拜誰所賜啊？你倒是給我反省一下。」
我抽了抽嘴角：「不是，這話為什麽聽起來這麽耳熟？」
難道這不是我的口頭禪嗎！你到底什麽時候偷學去的！不對……居然也有ai你對我說這句話的一天嗎！！！這不科學！！！
ai的語氣更加幽涼了：「所以我都說了，讓你給我反省一下啊。」
我無比心虛的「喵」了一聲。
好吧，都是我的錯，看看我把好好一個人工智能給逼成什麽樣了。
「可人家也沒幹多過分的事情嘛……」
我閃躲著ai炯炯有神的雙目，下意識對起了手指。
我也沒怎麽黑嘛……真的沒有怎麽黑啦……你看連「禿洛洛」那個黑稱都不是我起的！
一邊這樣為自己申辯著，我一邊挺起了胸膛。
沒錯！sns的內容我已經刪光了！刪光了就等於無事發生！沒有證據就等於不曾存在過！我才不信ai會為了這麽無聊的小拌嘴就去替我恢覆賬號內容！沒錯這麽有礙攻略的事情ai才不會幹的！我要相信ai！
「呵呵。」
ai冷笑了一聲……我了個大去我沒聽錯吧！ai居然冷笑了一聲！？殺女士你到底對我們純潔的ai君做了什麽！它它它它它居然學會冷笑了！？
然後我就被撲面而來的截圖和網頁糊了臉。
「你是不是忘了一句21世紀的名言？」ai雙手（？）抱胸，直立起來，滿臉冷酷地看著我，「互聯網是有記憶的。」
我：「…………………………」
ai涼涼道：「看啊，就算你把sns內容刪光了，也自然有一大堆人替你截圖保存了。因為團長粉圈頭號黑粉宣布退圈，大家都說你是受不了團長突然全力推新人的刺激才退圈抗議，還有人說你是不能接受團長喜歡蘿莉才刪除所有sns內容，現在大家都在奔走相告呢。你過去sns的內容，不管是文章、推特、湯不熱還是油管視頻都被翻出來了，這時候正在圈內爭相傳送呢……對了，你要不要看他們給你p的賬號遺像？」
我只能雙手掩面，恨不得找個地縫鉆進去：「不、真的不用了……話說他們是不是太誇張了……」
ai的語氣更涼了：「說什麽誇張，你可是他圈知名黑粉頭子，你那一百萬粉裏有多少人是來看你黑庫洛洛的你自己心裏清楚。圈內第一粉頭宣布封號退圈，雖然你是黑粉性質的粉頭吧，怎麽也值得這麽一場風光大葬啊。看看吧，這可都是你這三年努力的成果，為此驕傲吧。」
我下意識瞥了一眼自己面前的截圖和網頁，頓時慘叫一聲捂住了自己的眼睛。
「為什麽連這麽早期的內容都有啊！！！」
想當初，我對著庫洛洛·魯西魯那真是全方面多角度的黑。
從他那裸穿皮大衣的衣品，黑到他那油光水滑的大背頭，再到他那大背頭梳太多了顯得略高（禿）的發際線……當然也不能少了他額頭上仿佛準星一樣的十字刺青，我一定要說，庫洛洛那到底是什麽見鬼的審美！什麽人才會在自己額頭上紋準星啊！簡直就是在指著腦門對別人時候開槍對這打啊！！！
說到審美就不得不提他那對藍色耳環了……不管被紮口多少次，就算是把我埋進土裏，我也要用嘶啞的聲帶吼出那句話——那tm不就是一對大燈泡嗎！？那tm根本就是一對大燈泡吧！！！
而且，也不是每次都是我先動手的，更多時候是庫洛洛先動的手！
有些事情是不管換多少個世界都改不了的，比如幻影旅團的反派實質。就算是在現代au娛樂圈paro的世界觀裏，庫洛洛·魯西魯也不是什麽好人。幻影旅團從出道以來負面新聞就沒斷過。
不管是團長大人的緋聞，還是他對於團員過於冷酷的傳言（多出自離團人士之口），又或者是他對狗仔施以暴力的新聞，還是那些搖滾圈常見的什麽嗑那個藥啦、撕那個【嗶】啦、謀那個殺啦（這個常見嗎）……之類的常規新聞，從幻影旅團出道以來就沒有斷過。
平心而論，粉絲粉這麽個明星是很累的。
平心而論，粉絲粉這麽個明星是很累的。
為了不被自家正主氣死，我也只能擺正心態了對吧？
ai滿臉都寫著一言難盡：「這就是你每次看到庫洛洛新出的負面新聞就丟出更多的負面新聞的理由？」
我眨著無辜的大眼睛看著它：「沒錯啊，自家正主是什麽樣就得認，作為一個理智粉絲，我是不能容忍那種胡亂洗白的行為的！這是抹消我們正主的特色！這是抹殺他的人格！我絕對不允許！！！真正的粉絲要敢於正視自己正主的所作所為！！！」
ai整個表情都在抽搐：「所以你在他訪談念錯字的時候說『高中肄業生不識字很正常大家多包涵』，在他傳出緋聞時候貼上他的歷屆女友名單痛批他『別人審美降低是緩慢下行，你審美降低是山體滑坡』，在他超速架勢被交警貼罰單的時候迅速貼上他過往酒駕記錄說什麽『很好，看來你這次記得剎車了』……都是因為你愛他？」
我一拍桌子，震聲道：「沒錯！就算他是一個混蛋也能繼續愛他的才是真正的愛他！那種想要抹消事實替他洗白的感情根本就不是愛！你不要侮辱我們人類神聖的愛情！那只是膚淺的向往而已！根本只有不了解他的小白才能說出『團長有情有義』這種傻話！！！膚淺！太膚淺了！！！庫洛洛就是人渣！但就算他是人渣裏的人渣我也愛他！！！」
洗白正主的黑歷史根本不配稱之為粉！那只是為了自己的面子而去抹消正主本質的一部分的膚淺顏粉而已！他們只看臉！這些小白根本不懂庫洛洛！！！
「哦，所以你不止寫了7篇替自己申辯的黑粉真愛論的小論文，還做了一大堆庫洛洛的鬼畜小視頻和表情包？」
ai涼涼道。
「你們人類示愛的方式還真奇怪。」
「不奇怪啊。」
你要說這個我可就來勁了。我頓時一擼袖子，重重往桌子上那麽一拍，震得杯子裏的水都濺了出來，但我卻全然不以為意，而是義正言辭地拋出了屬於我的正論——
「他這樣我都愛他，說明這才是真愛啊！！！」
你看原作的庫洛洛幹了多少壞事，但我還是愛他，這才證明我對他有感情啊！
真正的團粉從不洗白！真正的團粉都承認庫洛洛幹的事情就是該不得好死！真正的團粉是在承認他們胡作非為殺人放火罪大惡極的前提下還繼續愛他們的人！
這！才叫！真愛！！！
推鍋給流星街和窟盧塔族的才不是真愛粉！他們根本不愛真正的庫洛洛！！！
連自己就是覺得「他做壞事的樣子好靚仔」都不敢承認非要給他洗白了才敢說自己喜歡那個洗白到ooc的角色的人根本沒有資格說自己是粉！如果不是愛他們肆無忌憚殺人如麻的樣子我幹嘛要粉旅團！我粉個正派不好嗎！！！（反派發言）
ai幽幽道：「少女，你的思想很危險啊。」
我清了清嗓子，正色道：「所以，我是真的愛他，雖然我這麽黑他以前還寫過全滅旅團的同人，但我對他是真愛，這一點我不接受任何反駁。」
ai啪啪啪地鼓起掌來：「很好，所以你敢把這話對著他說一遍嗎？」
我頓時就萎了：「……那、那還是算了。」
不不不這個我真不敢。
ai呵呵一笑：「真愛哈？」
我：「………………………………………………」
真愛就像鬼，總是要見光死的，你說對吧。
正當我和ai大眼對小眼的時候，有人敲了敲我化妝室的門。
打開門後，我們剛才討論的主角就站在我的面前。
「準備一下。」庫洛洛說，「我們要錄新cd了。」
我：「………………啥？」
我們不是才剛出了首張專輯嗎？！這才開售不到一個月啊！！！為什麽現在就要錄新專輯了你告訴我？？？
庫洛洛只是微微的笑，而後，用溫和而又平靜的聲調宣告了地獄的來臨。
「因為我剛好很有靈感。這還是多虧了你呢，真奈。你的聲音真的給了我很多啟發，我這一次為你寫了12首歌，來，我們試試吧。」
我：「………………………………周扒皮嗎你。」
於是我們第一首歌就錄了整整一個月。
在庫洛洛為了拍攝mv讓我在沙灘上走了三個小時
作者有話要說：
女主是壞孩子，你們不要學她【。】
雖然迫害團長是真的很快樂【。】
有的設定是平行世界設定啦，不代表正體世界啦……雖然主世界的庫洛洛也沒有學歷，但他在同人世界總是學霸人設……這裏是我私設不要在意啦【心虛】
sns的意思是社交網絡，包括各種社交網站和軟件……也就是說女主當初真的是全方位的黑……不愧是你圈第一毒唯。
本章化用了一些我當年寫花與讚美詩時候遇到的ky評論。那句「小白不懂暗黑就不要寫，你根本不懂團長」實在太金句了，我真的難以忘懷……
悠于 2019-12-8 22:58
第286章 這酒怎麽樣，聽我給你吹。
一個人能紅得有多快？
在第二張專輯出來的時候我就知道了。
第一張專輯《i havedo……》雖然做到了讓我一夜成名，但是在這個瞬息萬變的名利場上，只是一夜成名是遠遠不夠的。如同流星般轉瞬即逝的藝人要多少有多少，在oricon榜上留下了漂亮的排位但是再也沒能擠進oricon榜前三十的歌手也是數不勝數。
第二張專輯《moonlight》才是真正引爆了話題的現象級作品。
一時之間，大街小巷都張貼著《moonlight》的海報，海報上的少女身著白色的長裙，半身浸在海水中，純白的裙擺如花一般綻開，她在月光下擡起頭來。那張臉是如此的蒼白，仿佛月光都落在了她的臉上，少女微微張著唇，似乎想要說些什麽，又什麽也沒有說，只歸於唇邊一絲似有似無的笑。那雙迷離的眼眸在月光下藍得如此驚人，倒映著海水的波光，美得幾乎令人感到目眩。
唱片行裏也終日放著《moonlight》的主打歌，即使鋪貨滿到了會讓人密集恐懼的地步，店裏的唱片也在第一周就飛快賣空。
不管我走到哪裏，都能看到海報上少女微笑的臉龐。
實話說，感覺挺恐怖的。
畢竟我在深秋的海水裏凍了五個小時才拍出這張封面啊！五個小時啊！我現在一看到封面上的海水和月光我都忍不住渾身打哆嗦——那一天，少女再一次回想起了曾一度被海風嗖嗖吹過的恐怖，還有被海水凍出骨刺的那份淒涼。
對，沒錯，ai在我好容易從醫院爬出來以後告訴我，我被凍出骨刺了。
……我沒有去告庫洛洛剝削童工說明我是真的愛他。
不過，庫洛洛這種精益求精到了殘酷苛刻的態度確實卓有成效。
我不僅靠著這張專輯拿到了上百萬張的cd銷量，也拿到了唱片大賞的最優秀新人獎。而庫洛洛也因為《moonlight》同名主打歌拿到了作曲獎。一時之間，仿佛頭條都被我們兩個瓜分了。
人一旦紅了，工作就會像雪花一樣撲面而來。我這裏的工作姑且稱得上是暴風雪，庫洛洛那邊的根本就是雪災了。我有時候都懷疑他眼睛下面的根本不是煙熏妝而是黑眼圈……因為他根本就不睡覺的啊！
而在近期接到的工作中，最讓人註意的就是緒方導演的偶像劇《戀愛吧》的邀約了。
這個偶像劇是時下最為流行的校園戀愛題材，改編自當紅少女漫畫家夢野咲子的人氣漫畫《戀愛吧》，出演男主角的是現在最當紅的流量明星伊爾迷·揍敵客，出演女一號的是新銳實力派女演員小早川志緒，出演男二號的是人氣模特黃瀨涼太，出演女二號的則是lme的新人最上京子。
導演緒方啟文和庫洛洛有私交，據說是在拍攝《dark moon》時合作下來的戀情。他這一次也是通過這層關系，委托我來唱《戀愛吧》的主題曲。
而我一看到這個演職員名單和原作構成心裏就有一種強烈的信心——這劇一定能火。
想想看吧——野崎君的少女漫畫原作！黃瀨涼太和伊爾迷的臉！小早川志緒和最上京子的演技！緒方啟文的導演功力！庫洛洛的音樂做成——這電視劇哪有不紅之理！！！
我甚至在投資人那裏看到了跡部這個姓氏……背靠大樹好乘涼，連最後的後顧之憂（金錢）都不需要擔心了！
「這可是很難得的機會呢。」
在送我去緒方啟文那裏的時候，俠客一邊開車一邊這樣說。
「如果不是團長今天有一個更重要的項目要談，他一定會親自送你來的。」
我轉了轉手腕上的鐲子，下意識地應了一聲「嗯」。
我並不懷疑這一點。
雖然不像伊爾迷那麽明顯，但庫洛洛的控制欲也並不算小，特別是在關於我的音樂這方面，他的控制欲強得幾乎可以稱之為獨占欲了。
雖然明面上是音樂制作人，但他其實連大部分本屬於經紀人的活也抓在了手上。我現在的經紀人更像是專門負責處理商業活動和交接工作的助理。
而這一次是俠客送我來，是因為他是幻影旅團的公關，當然，他也是我的。
這個世界的俠客似乎是在幻影旅團出道第五年才加入了團隊，由於他電腦技術高超再加上輿情管控嫻熟，很快便成為了旅團的專用公關。這些年幻影旅團的人氣越來越高，公眾形象也不像剛出道時那麽惹人非議，他實在是功不可沒。這份新聞管控輿論引導的水平讓業內不少人都眼紅旅團居然能獨攬這樣的人才。
而我的形象經營也主要是由俠客來負責。
一來二去，我們也算熟了不少。現在也是能夠相互打趣的關系了。所以聽了他這番話，我也不像第一次見面時那樣拘謹，反而擡手從背後戳了戳他，問了一個我已經好奇了很久的問題。
「我說，你也跟庫洛洛很熟了……你見過他睡覺的樣子沒有？」
不知道為什麽俠客手上一抖差點把車開到馬路牙子上，他險而又險地把方向盤轉了回來，流著冷汗回頭看了我一眼。
「當然沒有，你問這做什麽？」
「就是我很好奇啊……庫洛洛他真的會睡覺和上廁所嗎？」
我雙手交叉做碇司令深思狀，深沈地問了下去。
「反正我們出門的時候我幾乎沒見過庫洛洛上廁所，我們工作的時候我也從沒見過他睡覺。有時候在工作室忙得太累，我都忙著忙著睡過去了，醒來看到他還在工作，仿佛根本就沒有睡過。不管通宵幾天我都看不到他睡覺……這個人是不是根本不需要睡眠啊？」
雖然紙片人不會上廁所是常識了……但是紙片人也是會睡覺的啊！團長你都不需要睡覺的嗎團長？？？
俠客噗的一聲噴了出來，他被這一下嗆住了，咳得死去活來，一腳油門踩成了剎車，當街一個急剎車害得我一頭撞到了駕駛座靠背上，見我捂著通紅的額頭瞪他，這廝才忍著笑擺了擺手，回過頭去繼續開車，一邊開一邊發出憋不住的笑聲。
「什麽啊我還以為你是腐……嚇死我了，我真是被那些搞rps的粉絲弄怕了。說起來為什麽連我這種幕後工作人員也要被拉去搞cp啊？」
俠客誇張地撫著胸口嘆氣。那不堪回首心有余悸的語氣讓我懷疑他怕不是看了不少cp同人，恐怕還是r級的。
……不知道為什麽，一瞬間好同情這個娃娃臉的男子。
似乎是從後視鏡裏看到了我憐憫的眼神，俠客清了清嗓子，試圖把話題扯回庫洛洛身上。
「團長也是人，當然也會上廁所和睡覺啦。」他笑瞇瞇地說，「他都是在工作結束以後才會去休息啦，如果你有興趣的話下次我帶你去偷看團長睡覺！」
我頓時雙手合十虔誠鞠躬：「拜托了，我想看。」
誰不想看呢！那可是團長的睡相！！！拍下來可以賣給團粉能賺兩個億雖然我要一個人獨占絕對不會賣的！！！
「沒問題。」俠客沖我比了個ok的手勢，「比起這個，我們馬上就要到了。緒方先生問過我們要不要看一下拍攝現場，我替你答應了……對了你要看嗎？」
我頓時點頭如搗蒜：「要要要！」
開什麽玩笑，有機會看伊爾迷演戲誰會錯過哦！！！
此時此刻，我還不知道，只是半小時之後，我的腦海裏就會單曲循環起趙麗蓉老師的《打工奇遇》。
宮廷玉液酒，一百八一杯。
……
它就是那個二鍋頭，兌著那個白開水！
——伊爾迷你的演技為什麽可以那麽水？！！！
第287章 你看這盤蘿卜開會……啊呸我是說群英薈萃。
說句實話，在進入攝影棚之前，我還以為這次探班只是慣例地走個流程，我是說，就是那種大家相互認識一下、聊聊作品、談談合作相關方向的普通而又正常的交際活動。
萬萬沒想到，這一次探班居然變成了一場打工奇遇。
我上一章說了什麽來著？「沒有什麽好擔心的了」對吧？
我現在簡直想殺回半小時前，把那個信心滿滿的狗腦子從腦殼裏給打出來。
不要插旗不知道嗎！這種話是必死台詞你忘了嗎！成百上千本的輕小說和漫畫都被你看到狗肚子裏去了嗎？？？
在伊爾迷第18次ng之後，我情不自禁地擡起手來，深深地、深深地捂住了自己的臉。
我的腦海中飛快閃過百科上的伊爾迷的履歷，他是演藝世家揍敵客的長子，家裏哪個長輩拿出來都是在圈裏跺一跺腳整個圈子震三震的人物，親爹是影帝，親媽是影後，爺爺去年才拿了自己的終身成就獎，太爺爺也是講世界電影史絕對繞不過去的傳奇演員……而他本人18歲出道之後便飛快紅了起來，五年之內就成為了這個世代最紅的流量男星之一，拍的電影和電視劇拉出來也是一張長長的名單，其中還有幾部紅到連我都聽說過。他的粉絲十分狂熱，每次他出個什麽作品都能看到一大堆粉絲在各大社交媒體上狂吹他的顏值和演技。
雖然我也曾經對伊爾迷的水準抱有一定的疑慮，但是在了解過揍敵客家族在這個世界的成就之後，我就堅信，伊爾迷絕對也是好樣的。
……血統論要不得啊。
老子英雄兒好漢的口號都是胡扯，誰信誰傻【嗶】。
對不起，我錯了。我不應該隨便看個百科就對明星的演技抱有信心的。
說到底我明明忙得根本沒時間追劇所以也沒看過伊爾迷的任何作品，為什麽我會對他產生那種迷之自信啊？？？上輩子那些流量小生【嗶】【嗶】【嗶】的演技還沒有給我足夠的教訓嗎？？？
去你的演藝世家揍敵客的長子！
去你的備受矚目的當紅男星！
去你的最想被他擁抱的男明星第三名！！！
這些東西有個p用啊！再說一遍！這些名頭拍戲的時候有個p用啊！！！
我面無表情的看著伊爾迷在緒方導演的糾正下重新擺正姿勢，以一個和被cut之前差不太多的表情繼續拍攝。從緒方導演那神佛般的微笑中，我都能夠感受到他內心幾乎破屏的絕望。
我也不是不能理解，畢竟緒方導演上一部《dark moon》啟用的可都是敦賀蓮、百瀨逸美、最上京子這些要麽實力要麽老牌要麽天才的優秀演員，突然給他上這麽一個降維打擊（……），他內心崩潰也是非常正常的。
那句老話說的好，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
從這個角度來看，緒方導演真的太難了。
我帶著營業性的微笑，想道，我要是緒方導演，今後再讓我看到哪個傻【嗶】在sns上吹伊爾迷有演技我就把誰殺了。順便把那雙沒用的眼睛挖出來捐掉。
這tm叫有演技？什麽演技？面癱式演技嗎？？？
伊爾迷你能不能告訴我，你為什麽生氣的時候也是「Φ_Φ」，開心也是「Φ_Φ」，悲傷也是「Φ_Φ」？？？我到底要怎麽從你的臉上看出你是因為這個人在和你說話而感到開心，還是因為她殺了你全家你在生氣？？？你能不能給我一個別的表情？？？
緒方導演似乎也是這麽想的，所以他帶著為難的笑容，對伊爾迷說：「你要表現得再開心一點，你現在是鈴木君，面對的是你很有好感的女孩子，麻美子這樣親近你，你心裏應該有一點輕飄飄的感覺，很高興才對……你表現得太內斂了（我：緒方導演人真好啊），請你再主動一些，表現得再開心一點。」
伊爾迷思考片刻，左手敲右手，做出恍然大悟狀：「我明白了。」
他明白了個鬼。
看著那個從背後抱住女主角，露出了仿佛變態殺人魔在思考怎麽將人分屍的魔性笑容的伊爾迷，在場所有人頓時：「……………………」
夠了！你還是癱著臉吧！起碼你癱著臉的時候還有點貓系男子的別樣美感！！！
緒方導演渾身哆嗦了好一陣，看起來頗有幾分搖搖欲墜之感。
但是他的考驗並沒有到此結束。
我的考驗也沒有。
因為接下來就是黃瀨涼太的戲份了。
如果說我對伊爾迷的自信還是頗有幾分盲目的，那麽對黃瀨涼太就絕對不是這樣了，不如說，我覺得我對他的信心可以說是有理有據。
你看，原作裏欽點過黃瀨涼太的模仿能力特別強對吧，那這是不是幾乎可以等價代換成演技啊？而且他也有豐富的模特經驗，你看犯罪心理的那個瑞德的演員原來不也是模特嗎，人家演得不也挺好的嗎？最重要的是，黃瀨涼太本人生活中就非常戲精了！一個優秀的戲精怎麽可能不是個好演員呢，對吧？
……對你個頭啊。
黃瀨涼太的確很有模仿能力。從模特成功轉型成演員的男星也不少。很多演員私下也的確是個戲精而黃瀨也確實很戲精……
但是！這不等於！他就能演好電視劇啊！！！
我無比絕望的捂住了自己的臉，已經不敢去看緒方導演的臉色了。
如果說伊爾迷的演技是面癱式演技的話，那麽，黃瀨涼太這個非科班出身的純新人，就是ppt式演技。他倒不是什麽情緒都一個表情了。他是喜怒哀樂切換得毫無過渡根本就是ppt。
緒方導演的呼吸都開始波動起來了。我默默在心裏為他畫了個十字，希望他可以堅強。
……活下去啊，緒方導演。
萬幸的是，我們還有小早川志緒和最上京子，《替身天使》《skip beat》兩大漫畫的女主角，少女漫畫世界的兩大著名實力派女演員，在緒方導演將鏡頭移向她們兩位之後，他的呼吸終於從那種快要過呼吸的狀態裏緩過來了。
我也終於能夠咽下那一句「我覺得這片子沒什麽前途」的吐槽。
我還是可以對那兩位抱有期待的。
而小早川志緒和最上京子也沒有辜負我的期待。
小早川志緒不愧是見過大場面的人（各種意義上的大場面），她那豐富的pa（替身演員）經驗讓她即使對著伊爾迷這個木頭樁子也能夠穩定輸出，照舊發揮出100%的實力，仿佛根本不需要別人給她搭戲一樣。
而最上京子則不愧是感染力超強的天才，在她的帶動下，黃瀨涼太居然也漸漸有點進入氛圍了。表演比先前自然了不少，即使是那些仍舊很生硬的地方，也被最上京子用她的即興發揮給柔化了，簡直讓人想要對她誇一句化腐朽為神奇。
我在一邊看得眼珠子都要掉下來了。
這大概就是兩個黃金帶兩個青銅吧，是大佬的操作。我對這偶像劇的大火撿回了幾分信心——畢竟，都有女孩子負責飆演技了，男孩子只需要貌美如花就夠了。
伊爾迷雖然朽木不可雕也，但是他的臉放在那裏就足夠保證收視率了，男花瓶誰不愛啊？
黃瀨涼太倒是還想搶救一下自己的。在下場之後，他也有擺出謙遜的態度來詢問小早川志緒和最上京子關於演戲的一些技巧。可惜的是這份好學並沒能夠堅持多久，在他的目光向我飄來的時候，一瞬間他的眼睛就點亮了。
「哇！小黑子你來了！」
他刷地拋下了京子，蹦蹦跳跳地跑向了我……身後的黑子哲也。
……黑子你什麽時候來的？！
在黃瀨這一聲招呼之後，在場的人才終於註意到了我身後的男孩，雖然很心虛，但其實我也是（……）。攝影棚裏頓時掀起了一陣小小的騷亂「那孩子是怎麽回事」「他是什麽時候進來的」「他來這多久了有人看到嗎」「安保的人是怎麽回事」……諸如此類的喧鬧不絕於耳。
俠客小小的「咦」了一聲，目光開始在我和黑子身上來回打轉。理所當然的，我們那毫無色差的藍發藍眼、相似的線條柔和的白皙面龐、纖細的手腳和單薄的體格，就好像是把我們的關系寫在身上一樣。俠客的目光頓時變得了然起來。
「雙胞胎嗎？」他雖然這樣問著，語氣卻是篤定的。
「黃瀨君。」
自打進了帝光學了misdirection（視線誘導）就越發神龍見首不見尾的黑子哲也錯開了撲過來的黃瀨涼太，輕輕沖著對方點了點頭，算是打過招呼。黃瀨涼太卻全不在意他的冷淡，十分親昵地伸手攬住他的肩膀，靠在他肩頭開始訴苦。
「小黑子你是特意來看我的吧！我跟你說拍戲好辛苦的……我第一次知道演戲原來這麽難，導演糾正了我好多次啊……」
黑子哲也面不改色地拋出了會心一擊：「黃瀨君的話，只要拿出平日的自戀和ky，就能很好地演繹出尾瀨這個角色了。我相信黃瀨君，這個角色對你來說沒有什麽問題。」
黃瀨涼太：「呃……雖然小黑子你相信我我真的很開心啦……但是不是我的錯覺，我覺得你好像在罵我？」
黑子哲也的表情依舊毫無波動：「我只是指出事實，黃瀨君平日就很中二，這個角色真的很適合你。」
黃瀨涼太單手捂心：「好過分啊小黑子！我受到了嚴重的傷害！」
黑子哲也十分平靜：「還有，黃瀨君，我不是來看你的。」
他的目光落在我身上，面上浮現出一絲不易察覺的微笑。
「姐姐。」他擡起手來，將一個紙袋遞給我，「這裏是我從綠間君和赤司君那裏覆印來的筆記，快要考試了，所以我來給你送這個。還有，有空的話回家裏看看吧，媽媽很想你。」
我怔了一下，而後點了點頭，接過了那個紙袋。
「我會的。」我輕聲說。
「咦……」黃瀨涼太的目光也在我和黑子哲也中間轉來轉去，下一秒他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開始對黑子抗議，「小黑子你姐姐是mana啊！你之前怎麽都沒有說過！」
黑子哲也十分無奈地嘆了口氣：「黃瀨君。」
「嗯？」
「在學校也請替我保密。」
「唔……好吧，既然是小黑子你的拜托的話。」
黃瀨涼太點了點頭，倒也沒有多問什麽，這就是他知情知趣的地方了，對於他在意的人，他的腦子是轉的很快的。這個人本質上是非常敏感的男孩，那種傻純粹只是他……戲精而已。
所以說，如果他把他平日的五分戲精用在演戲上，他早就是實力派男演員了！！！
「mana小姐。」終於交代完工作空下來的緒方導演走了過來，對我輕輕頷首，「要不要去咖啡廳坐坐？這裏的咖啡很不錯。」
這就是要討論工作的意思了。
我看了一眼俠客，對方無聲地微微點頭，我便對著緒方導演伸出手來。
「那就要麻煩緒方先生帶路了。」我微笑著說。
最後，緒方導演對我提出的主題曲構想，是一首「基調輕松歡快的甜歌，但是又不能太甜；要帶出那種青春洋溢的感覺，但又不能唱得熱血豪邁；要貼合原作有校園的風格，但是旋律又不能太單一」的歌。
緒方導演雖然覺得這樣的要求有些過分，但是他找來的音樂總監卻一副「不就是五彩斑斕的黑嗎有什麽難的」表情看著我，還規定要在一個月的期限內交上第一只錄音帶。
……這到底是什麽魔鬼甲方。
我雙目放空的想，這題超綱了，我做不來。
我需要場外援助！
第288章 angel music.
就連庫洛洛似乎也對這個要求感到頭痛。
雖然他確實很擅長寫歌，但就像漫畫界真正能做到無所不畫的全才只有手冢治蟲一個人而已，音樂全才如庫洛洛也有自己不那麽擅長的地方。
讓他寫搖滾是很棒的，讓他寫r&b也ok，就算是流行情歌也是信手拈來。
但是，這種非常青春、非常甜蜜、非常正能量的歌……emmmmm
你覺得青春、甜蜜、正能量這三個詞哪個和庫洛洛有關系嗎？
哪個都沒有，對吧。
於是俠客提出了一個建議。
「為什麽不讓真奈自己試著創作一下這首歌呢？」娃娃臉的青年笑瞇瞇地看向我，「漫畫原作我看過了，這個作品的主基調本身就是偏向正常輕松的學校氛圍（我內心：你對著月刊少女野○君再說一遍？），而我們已經離開學校太久了，就算是回憶自己的校園生活，能想起來的也不是什麽適合寫進這種曲子裏的東西……現在最貼合這種氛圍的人反而是還在校的真奈。而且，真奈也一直對音樂很有想法，之前《moonlight》副歌大受好評的那一段也是在她的建議下進行修改的。我覺得她完全可以試著自己創作一次。」
我一驚，連忙像一個被同事臨時從組長那裏搶了鍋丟過來的萌新一樣連連擺手。
「不不不我不行的……」
社畜的經驗在告訴我，不要接鍋！不要接！雖然少年漫少女漫都告訴我們這時候要勇敢沖上去搶過鍋背在自己身上，但是三次元的職場是很殘酷的！亂接分內以外的工作是會吃力不討好的！更可能讓你死得很難看啊啊啊啊！！！
我腦內一瞬間閃過無數的「職場新人須知」「老大都做不來你做好了是想打老大臉嗎」「與同事相處的101條法則」「蔡○永教你如何做人」「註意！這些事情職員絕對不能做！」之類的毒雞湯。在我腦子裏還亂七八糟的時候，忽然聽見了庫洛洛的聲音。
「那就讓她試試吧。」庫洛洛·魯西魯從書裏擡起頭來，輕輕頷首，「交給你了，真奈。」
我睜大了眼睛看向他：「可我是新人哦？」
庫洛洛的神色倒是很平靜：「之前你還在玩地下音樂的時候，那個組合裏不少詞曲都是你寫的吧？」
我發出了菜雞警告：「我可沒法保證銷量……萬一撲街了怎麽辦？」
庫洛洛覺得很無聊似的繼續看他的書：「那就是我的問題了。」
俠客從一旁拍了拍我的肩膀，語氣頗有幾分好笑。
「一首歌的銷量又不是全看歌曲的質量，都進入這個圈子這麽久了，你怎麽還在說這些新人發言？」他那雙碧綠的眼睛彎起來，「放心吧，只要你能寫出一首及格線上的歌，團長就能幫你賣到99分。」
話都說到了這個份上，再推辭就是職場大忌了，我忐忑地攥緊了衣擺，最後還是咬咬牙點了頭。
「那……那我試試吧……」
我這一試就試了半個月。
眼看著死線越來越近，但是創作進度卻稱得上是毫無進展，這讓我愁得頭發都要掉了，整個人就像一個還有半個月就要給老師交論文但是卻連自己的大綱都沒確定好的博士生一樣，焦慮得每天都像在火上烤。
而這份焦慮明顯影響到了我的正常生活。就連在這一周的鋼琴課上，我也開始頻頻錯音。
在我第18次彈錯了音之後，一只蒼白的手從一旁探過來，替我摁下正確的琴鍵。
「在為什麽事情苦惱嗎？」
那道柔和的男聲如此問我。雖然是德國人，但是他的發音卻奇異得沒有什麽口音，標準得簡直可以去nhk競爭播音。我下意識擡起頭來，望向那道聲音的主人。
約翰·裏貝特。在三年前受我前任鋼琴教師推薦，教授我鋼琴與聲樂的德國青年。
那是一個有著略顯蒼白的面色的金發青年，那是非常罕見的純粹的金色，不帶一絲雜色，發尾帶著一些自然的卷，這讓他看起來比實際年齡要小一些，帶著一絲不可思議的少年感。他的臉龐優雅而端麗，五官精致，在他面上構成了一種奇異的和諧，如同古希臘時代的雕塑一般，純粹而不可思議的美。讓人想起溺死於尼羅河的羅馬美少年安提諾斯。
然而比他的美麗更加讓人印象深刻的，是他唇邊那抹微微的笑。我做這個男人的學生也有兩年了。但我幾乎沒有見過這個男人生氣的樣子。他總是溫和而又親切的對待每一個人，就算多麽讓人頭疼的學生他也能友好地待他們，不管是什麽樣的怪物家長，在這個美麗的男人面前都會下意識收斂幾分，怕讓他生氣。
那個樣子，讓人覺得有幾分熟悉。
我起初並不明白熟悉在哪裏，直到某一天，在鏡子裏看到藍發少女那溫柔的藍色眼瞳之時，才恍然大悟——那是黑子真奈原本該有的樣子。
不管是誰都能溫柔以待，不論對方是什麽樣的人都能施以自己的善意，平等而親切地對待每一個人，所以被眾人所愛的少女……她原本該是這個樣子的啊。
我下意識垂下眼，從那神祇一般的美麗青年身上移開了視線，小聲道歉。
「對不起，我剛才走神了。」
「沒有關系。」
青年溫和的微笑著。他擡起摁著琴鍵的手指，將雙手背在身後，緩步走到了窗邊，眺望著窗外的秋景。深秋的紅葉從樹梢飄落，如同無數血紅的蝴蝶，紛紛揚揚地灑落在秋風之中。陽光穿過搖動的紅葉，也被染上了幾分胭脂般的紅。那緋色落在他的面龐上，也落在他的金發上，將那濃密的金發映照出了一種近乎不真實的顏色。
「冬天似乎快要到了呢。」他說道。
我怔了一下，而後點了點頭：「是、是的。氣溫已經降下來了，大概再過一段時間就會下第一場雪了吧。」
「雖然來了三年，不過，我還是不太習慣日本的冬天。」他沒有回頭，聲音依然是輕而柔和的，「你也一樣吧。每次到了冬天，你好像都很苦惱的樣子。」
「因為很為難啊……」我抱怨起來，「我真的無法理解這裏的女孩子，冬天穿那麽少她們都不會冷的嗎？還有房子裏也很冷……我怎麽也習慣不了這個。」
「但是被爐很有趣。」青年的聲音裏也帶了一分笑意，「第一次在你家被你媽媽塞進去的時候，我都有些吃驚了。日本還真是有些奇奇怪怪的東西呢。你那次還削了蘋果給我，記得嗎？我還是第一次看到有人能削一整個蘋果而不斷皮。真奇怪，明明是雙胞胎，但是你弟弟好像就做不到呢。」
「那可是我的獨家成名絕技。」說到這個我就驕傲地挺了挺胸，雖然真奈的胸前一片料峭挺胸也沒什麽意義吧，「這方面我可是有絕對自信的！」
「這樣啊。」男人沒有回過頭來，聲音也依然是柔和的，「現在放松下來了嗎？」
我怔了一下，這才發覺自己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放松了肩膀，歪歪地靠在鋼琴上，如果不是琴凳所限，怕不是要現場表演一個葛優癱。我有些不好意思，連忙坐直身體，乖巧地將雙手放在膝蓋上。
「抱歉……」我小聲說，「讓你擔心了。」
「沒什麽。你一直都是一個很努力的孩子，我一直對你很放心。只是，你總是一個人默默努力。」他回過頭來，眼瞳是一種純凈的嬰兒藍，帶著令人安心的魔力，「努力是好事，不想讓別人擔心也是，雖然如此，偶爾也要依靠一下身邊的人。你是一個溫柔的孩子，只是對自己有些太苛刻了。」
那並不是說教，也不是勸誡，只是自然而然的，基於某種親切的好意而發起的關懷。看著那雙溫柔的眼睛，我忽然覺得自己先前的緊張都是一些無謂的矯情。
「其實也沒什麽……」我微微垮下肩膀，遲疑道，「也不是什麽特別大的事情，就是……很擔心會辜負別人的期待吧。」
「誰的？」他溫和問道。
「很多人的吧……把工作交給我的人，期待著成品的聽眾，還有那些會為此忙碌的工作人員……只要想到我沒法寫出能滿足大家的歌，我就緊張得連胃都要絞在一起了。」
「滿足……是以什麽標準而言的滿足呢？」
「能夠在銷量榜上打出好名次的歌……能夠讓大家都找到自己想要的東西的歌……能夠大賣不會辜負工作人員的努力的歌……我覺得……辜負大家的期待是不行的……我一定要做的很好才行。比過去的自己好，比同期的別人也要好……不好是不行的。」
對於我這樣一番功利到了讓人反感的剖白，青年卻沒有反駁，他沒有說「銷量只是一個數據」，也沒有說「不要太被名利所迷惑」，更沒有說「你不可能同時滿足所有人」之類正確卻無用的正論。他只是微微的笑著，若無其事地拋出了另一個問題。
「那麽，你這一次想寫什麽樣的歌呢？」
我回憶著幾乎被我翻爛了的劇本和原作漫畫的內容，下意識說出了第一個湧上我心頭的回答。
「聽了以後會讓人很高興的歌吧。」
「那就去創作那樣的歌吧。」他微笑著說。
「可是……」
我想要反駁，想要說作曲很難啊，選擇那些會引發聽眾共鳴的意象很難啊，把旋律編排得悅耳動聽又結構和諧很難啊……但是，金發的青年只是輕輕豎起食指，抵在自己唇前，便封住了我所有的抱怨。
「雖然很難，但你做得到，不是嗎？」
「……」
那雙如有魔力的藍色眼眸靜靜註視著我，不知不覺之間，他已經走到了我的身旁，輕而緩慢的腳步聲停在我的背後，男人的聲音文雅而平和，像是某種不存於世的弦樂器撥動的輕響。
「閉上眼睛。不要去想你要滿足的任何人，只是去想快樂的事情，那些曾經讓你感到快樂的回憶，去回憶它的色彩，它的溫度，它的氣息……我教過你的，怎麽樣把這些東西轉化成音符，怎麽樣把這些音樂捕捉下來……你一直都做的很好，所以這一次也一定沒問題。」
這個男人，在教導我鋼琴不久之後，就看透了我的才能。
在基於黑子真奈那無與倫比的音樂感悟力與感染力基礎上的，以及ai加載給我的無數音樂數據包作為知識支撐，所搭建起來的音樂才能。將這分離的二者融合起來，用獨特的方法讓這份才能開花的，就是約翰。
約翰教給我的方法，就是將我所感知到的一切都化為音樂。
就像寫作者會在看到美景時下意識將它們轉化為文字來鍛煉自己一樣，這種將所見、所聞、所感全部轉化為音樂的鍛煉方法，讓我對音樂有了出乎意料的領悟與感知。
他擡起手來，輕輕捂住了我的耳朵。在那雙手的遮掩下，外界的一切都像是遠去了，唯有腦海裏的聲音，越來越清晰。
那聲音如同春日的微雨一般落下，而後又變成了透明微涼的溪澗漫過我的雙足，那水流最終化作了洶湧的海洋，從正面席卷而來，猛地將我擊落。
那不可思議的歌聲，那不可思議的音符，那不可思議的錯落的字句，就這樣化作了音樂的海洋，沒頂而上，一下子便吞沒了我。
……
……
……
我找到那首歌了。
……
……
……
一周後，拿到了試聽demo的俠客。
「真……」
我忐忑的看著他。
「真了不起！」他說，聲音難得有些激動，「這個歌一定會火的！對吧，團長！」
黑發黑眼的青年一語不發的看著自己手裏的曲譜，右手捏著一支筆，卻沒有去畫，也沒有轉著玩，他只是面無表情的看著那份曲譜而已。
「……團長？」
這份反常的沈默讓俠客也有些擔憂了，他遲疑著問道。
「怎麽了嗎，團長？這不是達成了緒方導演他們的要求了嗎？既有青春感又有戀愛感卻又不會用力過猛的一首甜歌。你是覺得有什麽地方不滿意嗎？」
「不，這首歌很好。」
庫洛洛放下曲譜，向我看過來，他的眼瞳如同黑色的海，讓人一時分辨不出他到底懷著什麽樣的情緒。但是，他最終只是沖我點了點頭，像是在誇獎，又像是下了什麽決斷一樣。
「你做的很好。」他說，「就像我之前想的那樣，你的音樂天賦……確實非常好。」
伴隨著他這句話，機械的電子提示音在我耳邊響起。
【庫洛洛·魯西魯好感度100，獎勵龍之逆鱗x100】
【庫洛洛·魯西魯戀愛線開啟】
？？？？？？？
第289章 大家好，我要去拍電影了。
正如俠客所說，隨著《戀愛吧》的播出，我為這部偶像劇所作的主題曲《海之音》也紅遍了全國，甚至隨著偶像劇的大賣而紅到了海外。
在參加夜間節目的時候，也有主持人問我，為什麽會選擇「海」來作為這樣一首甜蜜的青春戀歌的主題呢？
「就是，一般寫戀愛的話，不是應該寫一些雲朵啊、花啊、自行車和坡道之類的象征嗎？我記得《moonlight》也是以大海為主題的吧，是有什麽特別的意義嗎？」
「怎麽說呢，說到戀愛的感覺的話，就像是大海吧。特別是初戀，怎麽想都是海風和海潮呢。」
是蔚藍無垠而又波瀾壯闊的海洋。是帶著腥鹹卻也無比爽快的海風。是永遠在我夢中不斷回響的潮聲。
當然，主持人並不能get到這種只屬於我自己的情緒。觀眾自然也不能。那些刻意要搞個大新聞的新聞媒體就更加不能了。
於是第二天的頭條就變成了【震驚！新生代小天後mana疑似告白庫洛洛！】【新人女歌手mana坦白初戀為庫洛洛·魯西魯！】【驚！幻影旅團主唱與旗下女藝人m氏公開戀情！？】……這都還算好的了。
三天後的新聞標題看起來仿佛庫洛洛已經戀童癖石錘了。
庫洛洛好tm冤，我也好tm冤。
可見魯迅先生那句「一見短袖子，立刻想到白臂膊」並不只是z國人的獨有國情，而是放之四海而皆準的公理。
誰tm能在深秋的（重音）半夜的（重音）冰冷的（超重音）海水裏泡了五個小時之後，還能對那個折磨了你這麽久就tm為了拍一張照片的男人產生什麽戀愛感啊？！
就算是多麽火熱的春心也要被這五個小時的海風給吹涼了吧？？？一百級的戀愛腦也該給凍清醒了吧！？
能說這種話的家夥要麽是沒有被龜毛上司折磨過的傻白甜，要麽就是霸總文看太多把腦子看壞了的luli……開什麽玩笑！你一個方案被上司打回來重做30遍試試？或者一個作文被老師打回來重寫10遍試試？？？你還能愛得起那個上司（老師）算你牛【嗶】！！！
令我絕望的是，吃這個洗腦包的人還真的挺多。
最可怕的是，從庫洛洛漲了10點的好感度來看，可能他也信了這個洗腦包。
……雖然這有助於我的任務進度吧，但我還是要說，哥們兒你對你都幹了些什麽混蛋事真是心裏一點哈數都沒有啊？！！！
不，冷靜，冷靜……
我深呼吸告訴自己，不要生氣，他原作就挺沒有哈數的。
別忘了，這家夥在漫畫裏就是一個真的相信自己死了旅團也不會分裂，自己的團員能夠理所當然送他去死，同時對自己殺了多少人這件事什麽感覺都沒有的家夥。
他一直這麽沒有哈數，這又不是第一次了，冷靜，冷靜……
「那個，要不要澄清一下。」我猶豫著說，「這種緋聞對你並不好吧……」
「不必。這種情況，特意去澄清反而顯得欲蓋彌彰。」
庫洛洛的語氣很是淡然，他沈吟了片刻，果斷將這個黑鍋甩給了可憐的公關。
「雖然這個消息我原本還想再延後一段時間的……現在這種情況也沒辦法，俠客，把mana即將參演電影《伊豆的舞女》這件事公布出去吧，這樣應該能轉移一下話題。」
於是苦笑著的俠客同學就迎來了雙倍的黑鍋，為他默哀……不對啊！！！
「等等！」我猛地轉過頭來，差點扭斷脖子，「我要拍電影是怎麽回事？！」
這種事情我從來沒有聽說過啊！？我不是歌手嗎拍戲這種事情和我有什麽關系啊？？？還有《伊豆的舞女》那不是黑崎潮今年才立項的大項目嗎？我記得是要蹭川端康成xx周年祭的大項目啊？？？這麽大的大餅你是怎麽給我搶過來的？？？這個餅是不是炙手可熱過頭了？我都覺得我的手都快要燙起泡了！我何德何能讓您老人家這麽看得起我？？？
「之前我就是在給你談這個事，稍微動用了一些關系，不管怎麽說，總算是爭取到了。」庫洛洛·魯西魯打開放在手邊的文庫本，正是川端康成的《伊豆的舞女》，「薰子這個角色本身並不需要太強的演技，你只要能表現出初戀少女自然而美好的情態就足夠了。對於想要進入影視界的少女演員來說，是一塊非常不錯的敲門磚。之前的每一任扮演者都非常年輕，你的年紀和長相也非常合適，加油吧。」
我……我回想起之前的每一任扮演者都是誰，頓時眼前一黑。
大佬你知道你這句話說出來像什麽嗎？就好像在對我說人大附中的實驗班也沒什麽難的，你努力一下就能進，很輕松的。做不到？不可能的。加油吧。
我不得不擡手摁了一下自己的心口，努力不讓自己被氣得厥過去。
不要氣，不要氣，不要氣……
不要氣個頭啊！薰子那tm是女主角啊！！！新人一上手就是這種電影的女主角你是覺得我的黑還不夠多還是咋地？？？還是那種有多個業界大佬演繹過的名角色！！！我稍微出點錯那就死無全屍了！！！
但是這種時候也不能說不演了。
開什麽玩笑，餅都咬到嘴裏了，還要吐出去嗎？
不管怎麽說，這都是一個大好機會，能夠在公眾面前刷高知名度，也可以打開在影視劇圈子的資源。更何況是薰子這樣一個幾乎沒有什麽瑕疵的典型日式美人的角色……能在第一次拍攝就遇到這樣適合少女偶像的角色可是非常難得的。
從這個角度來想，庫洛洛恐怕廢了不少心吧。就算是我也想得到，想要得到這個角色的女演員會有多少。以及不通過試鏡直接得到這個角色需要多硬的資源。
「對了，說到男主演的話，你們沒準還是認識的呢。」
似乎是為了緩和氣氛，俠客笑瞇瞇地提起了另一件事。
「是現在很紅的樂隊blast的貝斯手，因為外形條件非常優秀，四海公司最近似乎有意向把他往影視方向推呢，是叫……岡崎真一。我記得你們國中是同校的吧。」
一聽到那個名字，我就感覺到一陣劇烈的頭痛，頓時擡手撐住了自己的眉心，抵住了那道馬上就要出現的眉心皺痕——不行，我已經是靠臉吃飯的少女偶像了，我不能讓這麽滄桑的痕跡出現在自己的臉上！
「啊，那家夥啊……」我發出了一聲不似jk的嘆息，深深地捂住了自己的臉，「是那家夥的話就麻煩了……不，不是演技方面的麻煩，那小子從小就是個戲精，他的演技我可是很有信心的。」
雖然黃瀨涼太已經實力證明了戲精不等於演技好，但是岡崎真一可是原作漫畫認定過的名演員，我可以相信他的演技，他沒問題，他演技要不好早就翻車了（……）。
「怎麽，前男友？」
俠客打趣道。
「要是前男友還簡單了……」
我把自己的臉埋得更深了一點。
沒錯，要是前男友還簡單了。
庫洛洛聽了這句話，從書本後面看了我一眼，卻什麽也沒有說。
反倒是俠客聽了我這句話之後，本著一個公關應有的警覺，立刻強烈要求我把事情解釋清楚，免得在哪天給他猛地爆一個猝不及防的大雷。
「簡單來說……」我抱著胳膊，滿臉都寫著人生艱難，「我認為我和他的關系是債主和欠債人的關系，他認為我們的關系是包養和被包養的關系。」
我沈默了好半天，思考著怎麽說才能顯得我不像一個傻【嗶】，思來想去，還是只能選擇最簡潔明了的那個回答。
「他之前離家出走的時候，我借了30萬日元給他。」
「……30萬？」俠客重覆了一次那個數字，眼睛都有點瞪圓了。
「啊……我有參加各種比賽的獎金啦……而且我平時也不怎麽花錢。」
畢竟跟著伊麗莎白和尼祿兩個財閥大小姐哪有我區區一介貧民窟（其實是小資）女孩出錢的余地。
我有些難為情地抓了抓脖子：「總之就是……我手頭剛好有余錢，就借給他了。又介紹了認識的店給他打工。」
感謝這個世界還保留了《池袋西口公園》，感謝我當初綜了冷門作，反正我是厚著臉皮去拜托了真島誠，以「拜托你給這家夥找個靠譜一點的適合未成年人做的工作，因為這家夥目標是進入演藝圈所以希望是不會留下案底（……）的那種」這個理由將岡崎真一交給了他。
雖然真島誠一直在抱怨「有這麽好的工作我也想要啊」，卻還是盡心盡力的幫了忙，結果還真的給岡崎真一找到了一個能養活他和他的音樂愛好的工作——而且不是風俗業——那就是做平面模特。
感慨一下，美貌雖然不是萬能的，但這種時候，美貌真的是一種翻身的原始資本。
以及不愧是靠譜又人脈廣的西口公園男主角真島誠，我永遠喜歡誠誠。
雖然不管怎麽說，國中女生一口氣掏出30萬日元借給14歲的學弟聽起來好像挺傻【嗶】……從俠客他們的臉色來看他們也是發自內心的認為這確實很傻【嗶】。
但是總不能看著認識的學弟離家出走之後像原作那樣下海去吧？
當然這都不是問題，問題是……
「然後他好像誤會了。」我用力揉著眉心，克制著撞墻的沖動。
這也是理所當然的。
原本只是普通熟悉的學姐在你離家出走的第二天突然找到你，然後塞了你30萬日元，盡心盡力地給你從租房到找工作一條龍解決，還時不時來探望一下你的近況……她沒有賣你去風俗業或者黑那個道，那除了她想睡你或者她對你是真愛之外還能有第三種解釋嗎？
而我驚恐地表示我對14歲的未成年男孩沒有任何違背倫理的感情之後（俠客：等等你也才15歲吧），岡崎真一就毫不猶豫的選擇了他覺得最有可能的理由。
沒錯，他認為我想睡他。
……請問貪戀未成年少男的肉體和想要玩弄未成年少男的感情聽起來哪個更渣一點？
我選不出來。我也解釋不清。
於是就在我長了一百張嘴再跳進黃河也洗不清的情況下，這個誤會就一直持續到了現在。
就算是岡崎真一加入了blast樂隊，就算是他跟著大崎娜娜出道，就算是他已經小有名氣甚至嶄露頭角之後，這個誤會我也還是解釋不清。
我tm要怎麽解釋啊，為了不讓這個美少年真的和我發生什麽會讓作者被掛上碧水輪個7天7夜的關系，我只能選擇避而不見甚至連錢都不敢去找他要啊。
嗚嗚嗚我真的是個好人【爆哭】！
……算了這話說出來沒人信的，你看俠客那眼神，那眼神寫滿了「你真的沒有在包養他嗎」幾個大字，這要不是我做出來的事情說出來我tm也不信啊。
就好像我說武內和蘑菇是純潔的友情你看有人信嗎？連宅男都不會信啊。
「以防萬一我先確認一下……」
俠客小心翼翼地窺探著我的臉色。
「你們真的沒有任何……那什麽關系吧？就是那種會被拍到進出旅館或者泄露什麽能讓你以各種造型出現在電視媒體和新聞報紙上的那什麽照片？錄像和錄音也都是沒有的吧？我雖然很擅長公關但是有些死亡選項是真的要回避掉啊，有的話你提前告訴我，我也好有個準備……」
我：「……………………」
沈默許久之後，我給了俠客一個字。
「滾。」
作者有話要說：
《伊豆的舞女》歷代女主演：鱷淵晴子（14歲，1960年）；山口百惠（15歲，1974年）；美空雲雀（16歲，1933年）；內藤洋子（16歲，1967年）；吉永小百合（17歲，1963年）。
都很年輕，都是大神。女主心理壓力能不大嗎。
牛人從小就很牛了……
我說武內崇和奈須蘑菇是純潔而高尚的友誼，你們信嗎？
寫真一是純粹的私心，我覺得他真的太可惜了。芹澤蕾拉什麽玩意兒啊，居然對只有14歲的男孩子買春……
在女主蝴蝶翅膀的揮動下，岡崎真一沒有遇到那個長得很像芹澤蕾拉還帶他下海吸毒的空姐。由於平面模特工作的外形要求也沒有打太多的環（雖然還是打了）。
以及強烈推薦石田衣良的小說《池袋西口公園》，超級超級好看，要我安利多少次都行，誠誠真的是天使。
查資料太費時所以更新晚了對不起。
ps：特地查了nhk的紀錄片《女性貧困：「新型連鎖」的沖擊》，裏面提到過日本不少女性因為房租太貴只能住網吧。我看了一下相關節目，地段好還設備齊全的話，可能在8w到14w不等，偏的話會便宜一些，但是極限是2w日元一個月（那是兇宅）。還特意向在日基友確認了一下，在東京租房真的超級貴，如果是住地段好一點的公寓，第一個月的租金、押金和禮金就可以要到30w日元，當然也有地段不太好的房子，可以不要押金，大家可以當真一去租鬼宅了（並沒有）。
單身男性一個人租房要求又不高的話，30w日元作為初始資金（前三個月的租金+生活費）是完全夠用了。
不要小看30w日元啊，紀錄片裏的未成年少女在東京打零工一個月才8到14w呢……真一是離家出走又領不到社會補助。
這麽想想他原作下海還挺人間真實的，畢竟根據你日國情，年輕的貧困女性很多都下海了，風俗業甚至是少有的會給單親媽媽提供育嬰室的行業。比你日企業和公共設施都要關懷女性多了（並沒有）。
pps：女主真的是個好人，她對14歲的小男生真的沒有任何想法，她就是純粹的想拉他一把。
可惜沒有任何人信。太慘了。
第290章 關於女主的怪奇吸引體質。
該來的終究會來。
在前往專業的舞女那裏進行了一段高考藝術生突擊集中營一般的培訓（……）之後，我終於進入了劇組。
在得知導演是黑崎潮的時候，其實我就有一種非常不祥的預感——《skipbeat》裏面的導演各有各的龜毛，越對作品負責的導演就越是龜毛，而這一位就算在其中也是格外龜毛的類型。
在去年靠著一個小成本文藝片拿了不少獎項之後，黑崎潮已經成為了圈裏頗有名氣的新銳導演。甚至成功撕到了這個川端康成誕辰一百周年紀念電影的導演職位。以這部電影的重要程度，我覺得他只會變得比原作中還要龜毛。
而我的預感從來都沒有出過錯，特別是在糟糕的方面更是百發百中。
因為這個戴著墨鏡的魔鬼，在見到我之後第一句話就是「我聽俠客說過你拍攝mv的時候的事了，很好，我需要你拿出比那次更認真十倍的努力來拍攝這部電影，新人。」
我聽到這句話就眼前一黑。
一個導演對一個新人演員說這句話是什麽意思？是「你認真工作的態度好靚仔我很欣賞你」的意思嗎？
才怪啊。
他這句話根本就是「我會用十倍於庫洛洛的龜毛來折磨你」的意思啊。
果不其然，在試妝之後，他看了我的頭發一眼，就對我的經紀人說，讓我染黑發。
「難得有這麽長的頭發，直接梳真發髻就好了。這樣看起來也更真實一點。」
我頓時眼前一黑。
不，染黑發並沒有問題，問題是梳發髻。
用假發的話，只需要在化妝的時候把假發戴上就好了，但是梳真發的話就會非常麻煩，為了減少服化的時間，我就連睡覺也要保持著那個發型才行。這也就意味著我要像那些京都的舞妓小姐們一樣，枕著那種我看一下都覺得脖子疼的木頭高枕睡覺。
這不就是直接告訴我你拍攝期間就別想睡個好覺了嗎！？
但既然導演都這樣要求了，我也不好反對。只好揮淚告別了柔軟的枕頭，和硬邦邦的木枕進行了為期一周的艱難磨合之後，我終於能夠勉強在枕著高枕的時候睡著了。雖然每天起來都覺得脖子一陣酸痛就是了。
這就是結束了嗎？
個鬼啊。
在拍攝電影的第一天，我穿著一件箭羽紋的紫色薄和服，配著深藍色的腰帶，踩著木屐走進劇組，還沒來得及和導演打招呼，就先感覺到有人從背後擁住了我的肩。
「最近一直沒有來找我呢，前~輩~」
男孩子的聲音清澈而又甜美，尾音撒嬌一樣拉長，輕輕地飄進耳朵裏來。一聽到這個熟悉的聲音，我就條件反射的頭痛起來。
「真一。」我念出了少年的名字，下意識擡手摁住眉心，「你給我下來。」
「還是一樣的冷淡啊，前輩。」
岡崎真一像是抱怨又像是撒嬌一樣說道，但還是乖乖松開了手，我回過頭去看他，只見那纖細的少年穿著藏青色的上衣和裙褲，正是年代感十足的大正風學生裝，他斜靠在墻邊，細長而白皙的手指把玩著那頂制式帽，被染成黑色的頭發垂下來，柔順地貼在頰邊，見我看他，他微微揚起纖細而姣好的眉，那雙美麗的眼瞳中泛起水波一樣的笑意。
他是如此的美麗，就像是森茉莉筆下那些唯美得近乎禁忌的美少年。那種美麗是出格的，卻也是令人信服的——當這樣美麗的少年出現在你面前的時候，沒有少女會不為之心動。當岡崎真一用那雙幽艷而又純真的眼眸望著你的時候，不管他犯了什麽樣的錯，你也忍不住想要原諒他。
……可惜的是，我已經對這個眼神有了很強的免疫力。
我再次揉了一下跳動的太陽穴，深深地嘆了一口氣。
我為什麽不去看他，這家夥自己不知道嗎？
想到這裏我就想起了我為什麽不敢和他要錢的原因……我上次受岡崎真一邀請去參加他們blast樂隊的慶功會，順口和他提了一下還錢的事情……結果這小子會錯意了差點給我肉償啊！！！嚇得我蹦起來就是一個百米沖刺，連著三個月都不敢去見他。就連知道我們要合作一部電影，我也只能像個鴕鳥一樣一頭紮進沙子裏，硬是拖到了正式開拍這一天才和他見面。
但是作為一條顏狗，我對著美少年又說不出「你嚇死我了」這種話，所以我只能苦逼兮兮地垮下肩膀，再次深深地嘆了口氣，轉而提起了相對比較安全的話題。
「大崎小姐和誠誠都說你最近過得還不錯，這樣我也能放心了。」我抱住胳膊，對他露出一個有些無奈的笑來，「忘了說了，能和你一起拍電影我很高興。」
是的，能看到這個男孩子被公司重視，往長期方向發展培育的樣子，我真的很高興。
少年怔了一下，而後也彎起唇來，露出了一個柔和的笑。
「嗯，能再見到真奈前輩，我也很高興。」
距離開拍還有一段時間，我看了一眼庫洛洛還在和黑崎導演說些什麽，便和真一找了個地方坐下，像兩個被辦正事的家長撇到一邊的小學生一樣，隨意地聊一些閑話。
「說起來，前輩的變態粉絲還真是多呢，之前翻你推特主頁的時候我都被嚇到了。」
岡崎真一從我的頭發上抽走了一支花簪，像是覺得有趣一樣在指尖翻來覆去地把玩。我下意識扶了一下發髻，確認發型沒亂之後伸手輕輕抽了他一下。
「弄亂我的頭發，小心一會兒道具組的姐姐抽死你。」我收回手，單手撐著臉頰，「變態粉絲這種東西，哪個明星都會有的吧，等你紅起來也會有很多的。習慣就好，像我現在都不看sns的。」
「不是啊。」岡崎真一露出了一言難盡的神情，「就算大家都有，你那裏也太多了。」
我：「啊？」
這一回是岡崎真一忍不住嘆氣了。他用一種很無奈的神情看著我，就像是看著一個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幹什麽的小孩。
「以前我就覺得了，真奈前輩非常容易吸引那些奇怪的人呢。」
我這回是真的開始茫然了：「有嗎？」
那不是黑子真奈身上才會發生的事情嗎，和我有什麽關系啊。我覺得我這三年都活得非常平靜而且安逸啊——除了尼祿和伊麗莎白唱歌的時候。
「就是這種毫無自覺的地方最麻煩。」岡崎真一再次嘆了口氣，「我和前輩一共才出去了十幾次吧，中間有2次遇到爆炸案，3次遇到殺人案，每次都會有奇怪的人和前輩搭訕，我記得有次我們去西口公園那裏演出，你唱歌的時候剛好有個舞者剛好在那裏跳舞，然後你們就成了朋友呢，結果沒過多久池袋就爆發了太陽通內戰，那個舞者就是『紅天使』的老大。」
我回憶了好一會兒，才想起那件事。不由得「呃」了一聲，擡手捂住了自己的臉。
這不能怪我，《池袋西口公園》的實在是很久以前看的，精彩人物太多，有些細節我就記不清了。我也是直到後來看到電視節目上紅天使老大的臉，才想起來那天和我聊得挺high的小哥就是太陽通內戰裏兩大勢力之一的頭目。
我努力為自己辯解著：「那個……尾崎京一雖然奇怪了一點，但還算是個好人啦。」
岡崎真一扶額：「前輩你對好人的定義真的有點過於寬泛了……好吧，姑且不提這個，那麽之前的兩堂沙都香又是怎麽回事，她不是差一點殺了你嗎？」
我抽了抽嘴角，這個我還真解釋不了。說到底為什麽小早川志緒的命中敵手會突然盯上我也是一件很奇怪的事啊……據說是因為她也想要薰子這個角色，而我擋了她的路所以她想殺了我……這個女人一向喜歡用謀殺或者傷害的手段來除掉比自己更強的人。我也不意外她會想要謀殺我，但是……
「那和我的體質沒什麽關系吧。」我吐槽道，「而且她也被人……還是不要說死者了吧。」
是的，兩堂沙都香在正式對我出手之前，就被她害死的女演員的情人給刺死了。那個痛失所愛的男人發狂一般捅了她27刀，在救護車趕來前兩堂沙都香就斷氣了。我對於這個女殺人狂沒有什麽同情的想法，只是覺得自己能逃過一劫真的很幸運。
不過……那個男人原作裏不是偏向於采用下毒或者投放碎瓷片之類較為迂回的手法來殺死兩堂沙都香嗎？因為這樣還被她先下手為強殺害了。為什麽這次忽然使用這麽激烈而殘忍的手段了呢？
「唉……」岡崎真一無力地向後倒去，雙手支撐著地面，歪過頭來看我，「前輩對於奇怪的人的認知很有問題呢。真是太讓人不放心了。」
我捂了捂臉，一時居然無法反駁。
聽他這麽一說，我隱約意識到了，我的常識好像真的出了什麽問題。
如果是以前，遇到這種人我也會覺得非常不妙非常驚恐……但是現在，經過了四皇、古神、海軍三大將的鍛煉之後，我似乎對於只是一般變態的家夥都覺得沒什麽了。
這世界上還能有誰比路飛更奇怪呢？
沒有的，不存在的。
「……你的制作人好像在用非常危險的目光看我們這邊呢，前輩，沒問題嗎？」
還不等我回答，真一就坐直了身體，帶著幾分難得的嚴肅神情看向我。
「話說，就我打聽到的消息，那個男人也是一個相當不妙的家夥啊……他真的沒對你做什麽嗎？」
「呃……」
我思考了一下，按照正常人（雖然岡崎真一也不能算正常人）的標準來說，這個「做什麽」的範圍到底在哪。
讓我在冰冷的海水裏泡出骨刺算嗎？但是好像王大墨鏡幹過比這過激一千倍的事情……全面操控我的職業生涯算嗎？但是好像這又是你日娛樂圈的常見操作……不管是作詞作曲還是mv拍攝和宣傳都一手包（獨）辦（裁）算嗎？但是好像這又能解釋成過於負責……
自打經歷過愛因茲貝倫的人體改造之後，我居然覺得這種情況其實也還好。
「也沒做什麽。」
為了安慰為我擔心的學弟，我最後只好這麽說。
但是岡崎真一的眼神卻變得更加擔憂了。
「不可能吧。」他犀利地指出，「怎麽可能有被你吸引的怪胎不對你做點什麽？！」
「……你是在說你自己嗎？」我只覺得自己的臉頰都在抽搐。
你好意思說別人怪胎啊！！！
岡崎真一倒是非常淡然：「不就是我以為你給我錢是為了包養我所以對你自薦枕席了那麽幾次嗎？這點小事你到底還要記多久。」
這點小事你個鬼啊！！！！！！！少年你的常識才有問題吧！！！！！！！給我註意到啊！！！！！！！！
作者有話要說：
尾崎京一，出自石田衣良的《池袋西口公園》，池袋兩大勢力之一的老大，手下的紅天使和安藤崇手下的g少年發生過激烈的流血沖突，兩大勢力火拼的時期被稱為「太陽通內戰」。他曾經是芭蕾舞者，父母為了看他節目出車禍雙雙身亡之後弟弟自殺奶奶病逝，整個人都扭曲了，只為死人跳舞。他遇到女主的那天其實就是在為死去的同伴跳舞（女主當然不知道），被真奈的歌聲打動所以和她做了朋友。
兩堂沙都香，出自赤石路代的漫畫《替身天使》，本名十文字花菜，是個非常典型的連環殺人狂，在童年飽受霸淩虐待之後黑化扭曲了，一開始是殺了欺負她的人，後來就是把一切擋她路的人都殺了，漫畫後期整容改名為兩堂沙都香之後，跑到一個女藝人那裏做助理，然後把那個女演員逼自殺了，取而代之搶了她的角色。後來還為了保證自己的資源，潑了社長的私生女濃硫酸把她毀容了。幾次三番試圖殺死小早川志緒。後來被她殺死的女演員的戀人想殺她覆仇，結果也被她反殺了。這個女人居然沒有得到法律制裁也沒有被人殺掉，我真的無法理解。所以這裏我把她弄死了。純屬私心啦。
猜一猜為什麽她對真奈出手未遂之後就突然被刺死了？
我覺得答案還挺明顯的。
其實女主還沒出道的時候，她有好幾打的跟蹤狂。
至於為什麽她甚至不知道她有這些跟蹤狂呢……那就是另一個問題了【。
真奈的魔性體質和女主的幸運e疊加出來了非常可怕的效果呢……【點蠟】
悠于 2019-12-8 22:59
第291章 think of me.
在《伊豆的舞女》開機之後，黑崎潮對黑子真奈的演技給予了非常高的評價。
「這家夥是個天才。」
私下裏，黑崎潮這樣對庫洛洛說。
天才嗎？
庫洛洛·魯西魯從不否認那一點。
在他第一次為黑子真奈拍攝mv的時候，他就發現了，那個女孩雖然鏡頭感不太好，但是在演技方面卻是一個天才。很少有新人能夠那麽透徹地理解自己的角色，並且投入其中。
「當然。」他說，「她的演技一向很好。」
是的。即使在絕大多數人都戴著面具的娛樂圈之中，像黑子真奈這樣幾乎無時無刻不在演戲的女人也很少見。
庫洛洛見過許多怪人，幻影旅團更是怪人的集中營，但就算和這些人相較，黑子真奈也是格外奇怪的一個。
她所表現出來的自己，與她真實的想法，呈現出一種巨大的割裂。
好像很愛自己的家人，對於給家人花錢從不吝嗇，薪酬大半都用在了家人的身上，為了讓家裏人安心，不管收視率多高薪酬多好都極少接那些大尺度的夜間節目。但是卻很少去見他們。不只是在出道後，在出道前她似乎就已經習慣了這種東奔西走的生活。
好像非常熱愛工作，不管交給她多麽難為人的任務，她也會咬著牙好好完成，除此之外，她也不會放下學業，在繁重的工作之余還要努力保持成績。但實際上，庫洛洛很清楚，這個人又怕麻煩又怕累，最大的愛好就是躺在床上刷手機，什麽也不做才最幸福。
好像對藝術有著非同一般的熱愛，為了追求最好的效果，不管是讓她練舞練到筋疲力盡，還是讓她在深秋的海水裏泡上十幾個小時，她都會乖乖照做。可是，庫洛洛明白，這個人其實並沒有多少藝術上的野心。
好像很想要成為大明星，所有的一切都是在為了這個目標努力，但他卻能感覺到，這個人甚至是害怕呆在別人的目光下的。
旁人看到的黑子真奈，是一個認真、努力、溫柔又很有野心的完美偶像，但是，在庫洛洛眼中，她卻是一個比她表現出來得要陰郁和古怪得多的女人。
那種巨大的割裂感，讓這個女孩甚至有了一種近乎於魔性的魅力。
——有如深海之上高懸的白月。
他想。
也許那就是他不顧成本反覆拍攝《moonlight》的原因。
他想要看到的並不是那種故作可愛的虛假笑靨，也不是勉強自己做出的公式表情，而是原原本本的，屬於真實的她的神情。
而他也得到了。
現在，透過黑崎潮的鏡頭，庫洛洛·魯西魯看到了薰子。並不是黑子真奈，而是昔日文豪筆下的那名伊豆的舞女。
有著美麗得近乎不真實的烏發，在盤起舊式發髻上插著藤花的花簪，淡紫色的花穗垂到頰邊，越發顯得她的臉龐小巧而又纖弱，長長的睫毛溫順地垂下，顯出一種婉約而又純真的美。十五歲的女孩子，不需要多少化妝修飾，自然就有著瑩潤的肌膚和飽滿的臉頰，當她擡起那雙美麗的眼睛，帶著微微的笑意向你望來的時候，任何一個少年都會愛上這樣的少女。
毫無疑問，岡崎真一也是這樣。
即使假裝著不在意，他的目光也時時落在她的身上，隨著她的動作細微地變化著表情。當她看他的時候，他也在看她，她移開了視線，他也下意識移開了目光。當她那纖細的手指梳理著鬢發的時候，他的目光也追隨著那雪白的指尖沒入黑雲一般的發間。而她在笑的時候，他也忍不住要彎起嘴角。
黑崎潮不愧是新晉導演，他非常會拍美人。在他的鏡頭下，岡崎真一就像是鍍上了一層光環一樣，化作了純真而又青澀的清秀少年。他那略帶一絲憂郁的目光，無疑會令看的人都相信，他正初嘗戀情的甘美與苦澀。
然而比岡崎真一更加耀眼的，是鏡頭下的黑子真奈。
特別是當她所飾演的舞女在客室中起舞的時刻。
換上了華麗的和服，配上了艷麗的發飾，在三味線與大鼓的伴奏中，少女微笑著起舞。她那清麗的臉龐如同一枝橫在雪上的白山茶，美麗得不可思議，鏡頭追逐著她的臉，像是在追逐著一朵花的盛開，又像是在替代那些環繞著她的男人們一樣，試圖掠奪這份美。
是啊，掠奪。
男人的調笑環繞著她，他們伸出的手像是想要夠到她的衣帶，又像是想要摩挲她的肌膚，他們的目光追逐著那起舞的少女，就像是要攫取她的純真，她的青春，還有她那正要盛放的美。每一個人都想要從盛開的花兒身上撕下花瓣來，然而花兒卻微笑著閃過了。
庫洛洛看到這裏，便沒有再看下去。
黑子真奈確實非常適合薰子這個角色。
他想。
第一次聽到她的歌聲時，庫洛洛首先感受到的是美。
如此透明，如此澄澈的女高音，像是展開了翅膀一樣，自由地向著高處飛去，那樣輕松，那樣自在，好像無論多麽遙遠的地方都可以抵達，又好像原本就是獻給遙遠彼岸的歌。那歌聲是那樣的美麗，喚醒了關於風、關於海、關於詩……關於愛與死亡的一切回憶。
而後他所感到的，是戰栗。
正如裏爾克所說的那樣，美不過是我們所能感受到的某種恐怖的開端。在那美麗到令人戰栗的歌聲中，庫洛洛·魯西魯產生了攫取的念頭。
他想要攫取的是這個歌聲，他想要得到這個聲音。
而後，就像過去的每一次那樣——他想要窩金做他的鼓手，他就能夠成功。他想要飛坦做他的鍵盤手，他就能夠成功。他想要派克做他的和聲，瑪琪做他的小提琴手，他也能夠成功。——他得到了那個聲音。
只是這一次，他卻感覺到有些事情超過他的控制了。
太過美麗的月亮會令人發狂。
他原本以為這只是一個笑話罷了。
但是，現在他卻覺得這句話並非沒有道理。
他以為自己得到了月光，但卻只是捕捉到了深海中的月影。
白月依舊高懸於夜空，遙遠到無法企及，即使竭盡全力伸出手去，也無法將月亮抓進手中。
——那麽，就用別的方法去得到吧。
第292章 「您遇到什麽不幸的事嗎？」「不，剛剛和人告別。」
電影拍到了最後，就只剩下大結局的部分。
但是，這一部分卻卡住了。
因為拍到男主與舞女告別的時候，導演總是頻頻喊停。在第5次喊卡的時候，黑崎潮終於忍不住，把我和岡崎真一都叫過去訓了一頓。
「真一你明白嗎，這個人是你真心喜歡的女孩子，但是你卻必須放棄這段感情，你從一開始就明白這是沒有結果的戀情，而你也明白，你這樣是會被眼前這個人怨恨的，你從她的表情就能看出來你傷了她的心，所以你是有些不太敢看她的，你明白嗎？盡管如此卻還是忍不住要看她，因為今後你們大概就不會再見了。你所要表現出來的就是那種表面上很平靜，但是內心卻很哀傷的感覺。你演出來的是什麽？根本就是和一個你只是略有好感的女孩的逢場作戲。」
黑崎潮說到這裏就忍不住扶了扶額。
「你給我代入一下你失戀的感覺……你失戀過吧？代入就對了！」
「誒……可是我沒有被女孩子甩過啊。甩掉女孩子的經驗倒是不少，可是都不適用於這種情況嘛。」
岡崎真一這個小混蛋露出了異常無辜的神情，然後他就被黑崎潮卷起劇本敲了頭。揍完小混蛋以後，黑崎潮又看向我，他沈默了片刻，忽然深深地嘆了口氣。
「你就是另一方面的問題了……那種想要拒絕卻無法拒絕，想要留下他卻不得不放開手的感覺，還有無言的悲傷與近乎麻木的痛苦，你都表現得很好。特別是避開他的所在，去看天空與海的細節，你處理得非常好。」
黑崎潮說罷這些話，閉嘴沈默了片刻，又小聲念叨了一些「現在的新人表現力也太驚人了吧」「情緒感染力簡直就像那個最上京子」之類的碎碎念，而後才清了清嗓子，繼續說了下去。
「但是你在目送男主角離開時候的部分處理得並不好，你是被留下的那個人，你對這個人是懷有一定的怨恨的，對他也是有所失望的，所以才會一直不和他說話——你感到迷茫，不知道對這個人說什麽好，卻也害怕自己一出口的就是怨言，會讓這個人討厭你，對你留下糟糕的印象。但是到了最後，你還是舍不得了，你還是希望這個人能夠記住你，所以才會一直在那裏揮手絹，白色的手絹是希望他可以看到，可以盡可能久的看到你，你是在通過這種手段來延長分離。你明白嗎？你沒有處理好那種被留下來的感情。」
「……」
我沒有反駁，只是默默地垂下頭去。
是啊。
因為……一直以來，我都是先離開的那一個。盡管無數次地想象過被留下的人的感情，但是，果然我還是沒有我以為的那麽明白吧。
「你們兩個去那邊休整一下。重新思考一下這兩個角色的關系問題。」
黑崎導演揉了揉太陽穴，擺擺手讓我們兩個趕緊滾蛋，自己則是去和燈光師重新商量打光角度的問題。
我和岡崎真一依言走到旁邊的休息室，兩個人對坐著面面相覷，好一會兒，岡崎真一先繃不住垮下肩膀來，雙手托著臉頰，手肘壓在膝蓋上，長長地「唔」了一聲。
「好難懂啊。」他小聲抱怨著，「我演得很逢場作戲嗎，前輩？」
「也沒有吧。」我想了想，擡手戳了戳少年的臉頰，「不過，你的悲傷太直白了。實際上，在這種時候，反而會強迫自己不要去想的。」
「不要想？」岡崎真一有些好奇地歪了歪頭，「為什麽會不要去想？」
「怎麽說呢……」我模模糊糊地回憶了一下以前別離之前的感覺，有些恍惚地說道，「因為意識到的話就會覺得痛苦，會沒有辦法去做任何事。你看，躲避痛苦是人類的本能嘛，所以就會下意識地不去想，反而去用無關緊要的事情填滿自己的腦子。在《伊豆的舞女》裏，男主之所以會一直和薰子的哥哥聊天，會和船工商量照顧完全不認識的老婆婆，也是因為他想要逃避離別。」
「是嗎，我還以為是因為他沒有那麽重視舞女呢。」岡崎真一孩子氣地鼓起臉頰，將我的手指撐開，「如果真的很喜歡的話，不是會很悲傷嗎？他卻始終都那麽平淡，還和別人聊的很開心，我還以為他沒有那麽喜歡呢。」
「不是啊。」
我苦笑起來，果然想要這個年紀的年輕男孩體會到那種覆雜的感情，還是有些困難了。這樣的少年，正是自我表現欲最強烈的時候，對於自己的感情完全無法壓抑，無法理解為什麽會不願意表達出自己的感情。
但是，人的感情是很覆雜的。
「不表現出來並不等於就不愛了，或者不夠愛。」我輕聲說，「恰恰相反，正是因為愛著，才會沒有辦法說出來。正是因為太喜歡了，所以才不願意讓對方知道。」
因為說出來的話，就連那個人也會變得痛苦。
既然什麽都無法給予，那麽，還不如什麽都不要說出來更好吧。
一旦說出來，對方會變得沈重，自己也會變得沈重，沈重到走不下去。
「這樣啊。」
岡崎真一點了點頭，也不知道是明白了還是沒有明白，他看向我，拋出了另一個問題。
「不過，前輩並不了解，那些被留下來的人的心情吧？」
我怔了一下，想要反駁，卻又忍不住苦笑起來。
「這麽明顯嗎？」
「那種事情很明顯啦。」岡崎真一向後靠去，隨意似的屈起膝蓋，「因為一直以來，都是前輩先離開嘛。」
「……誒？」
「我每次都想和前輩呆得久一點，但是前輩總是會先離開呢。」少年抱起雙膝，用貓一樣的眼睛看著我，「不只是在和我一起的時候，在學校的時候也是，在地下樂隊的時候也是，前輩幾乎每次都是先走掉的那個。你大概還沒有發現吧，你每次說了再見之後都不會回頭看。我看著前輩的背影的時候，總是在想，前輩真的很灑脫呢。」
……在別人看來，是那個樣子的嗎？
我有些出神。
好像真的如他所說。似乎每一次告別，我都沒有回過頭去看。
到底是從什麽時候開始的？
我好像已經不會再回過頭去了。
這一次，是少年伸出手來，輕輕捏了捏我的臉頰。
「謝謝前輩給的建議，我好像找到那種感覺了。」
那雙美麗的眼睛彎起來，在我下意識想要站起來的時候，他手腕用力，壓著我坐下，不讓我起身。少年的力氣比我想象中更大，修長的手指將他略高的體溫傳遞過來，令我也有了一瞬間的失神。
「這一次的話。」他說，「前輩就看著我先走吧。」
是想要我體會一下被留下來的人的心情呢，還是這個少年終於放棄了那些虛妄的念想呢？
我並不明白到底是哪一種。
但是，我還是如他所說，只是靜靜坐在和室中，看著岡崎真一走出昏暗的長廊，走到無限的天光之下，那身著紺飛白學生服的背影，被明亮的日色照得發白，他隨意地同工作人員打著招呼，那笑顏就像是要融化在陽光中一樣。
如此明亮，如此遙遠。
於是我也垂下眼來，握緊了雙手，無言地泛起了微微的笑。
……
……
……
「a！」
這部電影的最後一幕，是薰子在碼頭送別男學生。
我下意識抓緊衣袖，緊閉的雙唇微微向內收著，甚至微微將身子往兄長榮吉的背後縮了縮，不願意去看面前這人的表情。然而，在少年踏上了舢板之後，我的目光卻追了過去，輕輕地顫動著，無聲追逐著他的背影。
船出航，我也隨之挪動了腳步，第一步還是遲疑著，然而在落下第一步之後，後面的每一步都變得容易了。我越走越快，最後幾乎是小跑起來，可這條路還是太短了，短得不足以趕上出航的船。我的腳步停在碼頭的邊緣，因為收不住慣性而微微前傾。
我的目光自四下飛快掃過，最終抽出白色的手帕，向著遠去的航船拼命揮動著。
在航船上的那人也對著我揮動他的帽子之後，忍耐已久的淚水終於落了下來。
再見了呀。再見了。
我們已經不會再相見了。
但是，請你不要忘記我。
即使只是此時此刻，請你不要忘記我，不要忘記那段曾經共度過的時光。
「ok！」
黑崎潮滿意地喊了卡。
……
……
……
拍攝完成之後，在場的大家都放松下來，卸妝的卸妝，聊天的聊天，我也不例外。在助理的幫助下收拾了東西，正準備往外面走的時候，身後忽然一重，原來是岡崎真一再一次從背後壓住了我。
「真是的。」真一像是抱怨一樣收緊了手腕，「前輩還真是過分啊，明明才說過，又這樣一個人走掉。」
我楞了一下：「……那不是要和我絕交的意思嗎？」
「當然不是！」
岡崎真一像是被我氣笑了一樣，松開手，卻又硬是拽著我，讓我回過頭去看他。少年像是生氣又像是無奈一樣垮下肩膀，大人似的扶額嘆氣。
「要是討厭你的話，怎麽可能還會過來和你說話啊。」
……前輩這麽遲鈍又愛被害妄想真是對不起。
我十分羞愧地低頭。而後感到有一只手貼上了我的臉頰。
「算了，我也習慣前輩這種笨蛋一樣的地方了。」
少年微笑起來，不知為何，他的目光卻落在了我的身後。他像貓一樣瞇起那雙美麗的眼睛，那輪廓尚且帶著一點稚氣的臉龐，忽然就顯得莫名妖艷起來。他稍稍前傾身體，停在一個與我呼吸相聞的位置，線條姣好的唇彎了起來，像是想要親吻，又像是只想撒嬌一樣，發出了曖昧的笑語。
「不過，我和前輩的約定永遠都有效就是了。」他說。
「……約定？」
我尋思著，我啥時候跟這小子定下什麽約定了……還錢嗎？不對吧……
「嗯，就是前輩想要找人處女畢業的話，一定要來找我哦？」他笑瞇瞇地說，「我技術很好的。」
我：「……………………」
誰tm跟你約好了！！！我沒有！！！絕對沒有！！！
單方面的約定那叫自說自話！不叫約定！！！
然而沒等我把這句話咆哮出聲，我的背後就傳來讓人脊背一涼的聲音。
「mana，走了。」
庫洛洛·魯西魯不知何時出現在了我背後，冷淡道。
作者有話要說：
章節提要出自川端康成《伊豆的舞女》大結局。
第293章 做人要勇於嘗試……不是這方面的嘗試！！！
作為一個再典型也不過的文藝片，《伊豆的舞女》從一開始就是奔著沖獎去的。
而這部電影也毫不意外的拿到了柏○電影節的最佳影片提名，以及東○電影節的最佳藝術貢獻獎。
……但我是真沒想到我能靠著這個電影拿到一個東○電影節的最佳女演員獎。
接到這個消息之後我整個人都是暈暈乎乎的，就連電影節當天的紅毯都是靠著ai給我加載的紅毯表演數據包硬撐過去的。我整個人對於那天的場景完全沒有留下任何印象，除了美人好多和燈光好閃之外。
我就像個掛件一樣跟在領我入場的庫洛洛身邊，手臂挽在他的臂彎裏，完全由ai操控著我對鏡頭微笑。
感謝ai，星際大數據就是靠譜，整個電影節結束我都沒有任何一張黑圖流出，不愧是超上級智能，就是比人類的腦子靠譜。
ai真是救了我的狗命。社恐如我，在勉強坐進禮堂之後就已經完全失去了神智，後續根本就是靠著ai的操縱茍著。真正的我完全不在那個星光熠熠的會堂裏……我已經縮回了個人空間，整個人團在被子裏瑟瑟發抖。
是的，我知道這種場面特別難得，我知道這是藝術的殿堂光是看電影和大佬聊電影就很爽了，我也知道作為一個普通人我幾乎沒有能夠享受這種大場面的機會……但是！我還是要說！但是這種場面我承受不來！！！
「說到底我為什麽會拿到這種國際大獎啊！！！」我雙手抱頭，恨不得把自己悶死在被窩裏，「別告訴我這又是你給我安排的！！！」
ai的表情倒是很淡然：「你在說什麽呢，這可是你自己爭取到的。你也是看過《替身天使》的人了，應該了解實戰經驗對一個演員來說有多重要吧。你的演技可是經過五個世界考驗的，是連四皇和海賊王都可以騙過去的演技。《伊豆的舞女》的女主角雖然情感表達很少，但又不是特別難以理解的角色，你能演到拿獎有什麽奇怪的？」
「……你應該明白我真正想問的是什麽吧？」我忍不住撓墻。
「你是說為什麽你會不得不在國際電影節這種大場面上出演女主角嗎？」
ai的語氣越發淡然。
「你就把它當成時代巨星的必經之路吧。以後還會有很多這種大場面的，你要學會習慣。」
「……………………」
我開始更加用力地撓墻。
「比起這個，你的戀愛進度的問題更大吧。」
ai看著電子屏上的「我」，加載了全套紅毯數據包的「我」，正在頒獎台上微笑著說著早已準備好的演講詞，從語調到神情全都無可挑剔。它滿意地甩了甩尾巴，轉而向我投來恨鐵不成鋼的目光。
「我還沒問你呢，庫洛洛的戀愛線才開了20%，他的黑化線就奔著50%去了是怎麽回事？」
「啊？？？？？？」
我真的是垂死病中驚坐起，整個人差點從床上滾下去，我猛地從被窩裏蹦出來，一把掐住了ai的脖子就是一通絕命搖晃。
「你給我解釋清楚那個黑化線是怎麽回事？？？為什麽之前我都沒有聽你說起過！！！」
ai的腦袋被晃出了殘影，聲音也變得磕磕絆絆的：「就是……黑化指數的意思……之前沒有……是因為他們……都沒有……」
好極了。
不愧是你，庫洛洛。
只有一條好感度（友情線）的路飛和只有一條好感度（戀愛線）的多弗朗明哥都無法與你相提並論。
您老這是有三條好感度第三條是黑化值的男人！不愧是幻影旅團的團長！！！
而且第三條黑化值還tm是和第二條戀愛好感度平行的！！！
但我還是有一句話要說的。
「我做了什麽他就黑化了啊！！！」
我發出了一聲發自靈魂的悲鳴。
沒錯啊！我做了什麽啊我！！！他的命令我都好好聽，他寫的歌都好好唱，每次節目每次演出都盡心盡力，從來不叛逆，從來不給他找事……娛樂圈這麽聽話的明星哪裏找啊！？他還黑化個p啊！！！他有什麽好黑化的啊！！！！！！
我在內心深處聲嘶力竭地嘶吼。ai似乎也無法理解庫洛洛的腦回路，只見它歪了歪頭，片刻之後，發出了遲疑的一聲「啊」。
「大概就是因為你太好了吧。」它說，「所以他就黑化了。」
團長大人您這崎嶇的腦回路到底是怎麽回事！！！聽話不好嗎？乖不好嗎？懂事都是錯了嗎！！！我現在覺得殺女士的好感度都來得比你這個容易理解啊……多弗朗明哥也就算了他畢竟還是沙雕直男的一員沒有黑化值也是理所當然的……可是那個殺女士都沒有黑化值！連那個殺女士都沒有！！！
您老到底在黑化什麽啊！！！能不能行行好告訴我！！！
「啊，庫洛洛·魯西魯的黑化值又漲了。」
在台上的少女鞠躬致意，走下頒獎台之後，ai看了電子屏上跳動的數值一眼之後，如此對我說道。
「現在的黑化值是60%。」
我眼前頓時就是一黑。
然後我就回到了會堂裏。正是要走回自己座位上坐下的時候，因為這眼前一黑，我的腳下不由得絆了一下，立時就被旁邊伸出來的手給穩穩扶住了。
「小心。」
庫洛洛·魯西魯那雙黑曜石一般的眼睛看著我，平靜而又溫和的叮囑道。
「啊，好、好的……」
我有些慌亂地垂下眼來，在自己的位置上坐好，過了好一會兒才敢偷眼去看他。似乎是留意到了我的視線吧，他側過頭來，對我露出了淡淡的笑。
「恭喜你拿到最佳女演員，mana，你做的很好。」
……所以您到底在黑化個什麽啊！你到底哪裏不滿啊你能不能直接告訴我！！！
我暗暗地吸了一口氣，壓下了那句「我做的很好那你能不能把你的黑化值給我降下來一點」，轉而對他露出我最正常也最具有親和力的微笑。
「你好像不太開心……發生什麽事了嗎？」
「不開心嗎？沒有的事。」庫洛洛擡起手來，非常自然地替我將一縷發絲別到了耳後，「你能拿到這個獎項，這很好，這樣一來你在影視劇方面的資源就算全面打開了，知名度也有了很大提升，以後的路會順利很多。我非常高興。」
你非常高興你給我好感度一點不動黑化值直上60%？？？？
我差點被這一口氣給哽死。
但是這並不是結束。
真正的噩夢發生在電影節之後。
庫洛洛把我叫去會議室，並且給我看了《伊豆的舞女》主題曲的單曲銷量。
「有什麽問題嗎？」我看著那串數據，滿臉都寫著迷茫。
o榜第三的數據也不算差吧？而且這還是撞上了你們幻影旅團和陰陽樂隊兩個超大牌天團發售新專輯，君不見不破尚都被死死壓在o榜第四不得翻身嗎？我覺得這個數據還挺好的……
「銷量雖然沒有下滑，但是在電影的加成下，這個銷量也不能算樂觀。」
俠客微微蹙著眉頭，似乎是真的為此而感到擔憂。
我抓了抓頭發，完全不懂市場營銷的人也只能把目光投向做主的老大。
「呃……那個……請問有什麽我能做的嗎？」
我慎重地斟酌著用詞，生怕哪個詞用得不對就把大佬的黑化值再刺激得往上走一截。
好在就算是庫洛洛，也不是無時無刻都在黑化的，他靜靜地看了我一眼，將一份企劃書推了過來。
「聽眾已經開始倦怠於你現在的風格了。」
他說。
似乎確實有這種可能。
至今為止，庫洛洛為我準備的發展路線，都是圍繞黑子真奈的音質特色，主打純美澄澈的女高音，以「療愈系」與「天使之聲」為主要賣點。即使偶有向青春感與古典美的突破，終究還是以慢歌抒情為主。
而這樣的歌聲，以我兩年不到2張專輯3張單曲的出歌頻率來說，確實是容易令聽眾感到審美疲勞。
舉個例子，kafina唱功不好嗎？花樣不多嗎？為什麽最後還是陷於千篇一律的評價中無法掙脫，還不是因為風格太固定了嗎？
所以……
「是要改換風格的意思嗎？」
對於藝人來說，這是非常冒險的行為。
在一個歌手以某種固定的印象被大眾認知之後，貿然改換風格，不僅容易失去原本就有的受眾群體，也很難保證開拓新市場的嘗試就可以成功，萬一改到了不適合自己的風格，那就更是名利雙輸，得不償失。
所以藝人也好，音樂制作人也好，公司也好，大多都會選擇更為穩妥的重覆。這既是利益的考慮，也是長遠的考慮。只是這樣一來，反而會讓藝人受限於自己的風格，道路變得越來越窄。
變則無法預料，不變雖然可以穩妥前行，卻也難免要死於固步自封。
這是一個非常難以決定的選擇。
但是庫洛洛·魯西魯卻全然沒有這種顧慮似的，他以一種像是明天早上不喝咖啡改喝紅茶的語氣下達了命令。
「當然要變換風格。」他說，「下一張專輯的名字我已經想好了。曲子還差兩首沒有做出來，但是你可以從現在開始準備了。」
不瞞你說，那一刻我想到的是動畫裏那個微笑著對團員下令說「全部，黑市競標的寶物，給我全部搶回來」的強盜頭子。
……可見有些品質，是換了多少世界也不會改變的。
但是吧……
在拿到全部的曲子和全新的企劃案的時候，我看著專輯標題上那碩大的兩個字，不由得狠狠抽了抽嘴角。
欲
…………………………
我情不自禁地低頭看了一眼黑子真奈連a都不到的胸。
讓洗衣板走性感路線你確定嗎？？？？？？？？？
第294章 我現在報警還來得及嗎？
作為一個年紀輕輕就擁有了自己品牌的服裝設計師，都村郁人並沒有想到，自己會接到為某位明星做專屬服裝設計師的邀請。
換做其他的服裝設計師，可能會拒絕吧。畢竟比起和某個明星永遠掛在一起，某種程度上甚至會喪失一部分演藝圈的資源，他們更願意潛心去發展自己的品牌。服裝設計師也是很忙的，每年的各個展會就足夠讓他們奔波勞累到胃出血，這種長期的額外訂單是沒有多少人願意接的。
但是都村郁人很幹脆地為錢低了頭。
畢竟對他來說，這也就是每天的加班時間再加兩小時（……）罷了，可是答應這樣一個合作，就意味著他有了長期而又穩定的收入。
沒辦法，母親的病很花錢，進口藥真的很貴，除此之外他還要負擔全家人的生活費和幾個妹妹的學費，再加上他在出道之前就為此欠下了一大筆負債……生活對窮人家的孩子總是格外艱難一些的。
都說窮人的孩子早當家，這一點在都村郁人身上體現得格外明顯。
邀請他的人是庫洛洛·魯西魯，據說會邀請他，是因為黑子真奈到了轉型的關鍵階段，造型非常關鍵不能放松，所以請了他這個出了名的會為小個子模特設計服裝的新銳設計師。
不過，都村郁人會爽快接下這個工作，和黑子真奈本人並非全無關系。
以一個專業服裝設計師的角度來看，黑子真奈的身材雖然及不上超模（不管怎麽說都只有一米六六，胖還可以減，矮真的沒藥救），但是她的身材比例非常好，骨架很小，身材纖細，頭身比也完美貼合了黃金比例。至於那些在旁人看來是缺陷的平胸，在時尚界反而會成為她的加分項。
更何況，黑子真奈還有一種特別的氣質。雖然氣質這個詞在演藝圈和時尚圈都已經被說爛了，但是，都村郁人還是要說，她的氣質即使放在這樣最為追求個性突出的環境裏，也是非常特別的。
並不是清冷，也不是可愛，更不是桀驁……如果一定要說的話，都村郁人覺得，她讓人感到遙遠。
這個以溫柔親和出名的女藝人，卻會莫明讓人感到遙遠。
就像一個夢一樣，在你無知無覺的時候令你沈溺其中，卻不知何時就會突然消失。
正因為如此，他在為黑子真奈做第三張專輯的第一套服裝時，特意選用了大量雲霧質感的白紗，作為發飾的白花也設計得格外蓬松，點綴上他一顆顆選出來的、光澤感很好、會在打光下呈現出近乎泡沫質感的珍珠，營造出那種如在夢中的朦朧感。
「感覺……有點像婚紗。」
在看到那件長裙時，黑子真奈忽然這樣說。
「是有一點。」都村郁人這時和黑子真奈也算比較熟了，便順口打趣了她一句，「畢竟這一件的主題是『愛』嘛，說到愛總會想到婚紗的吧。」
不知為何，那一刻，少女臉上浮現出的，卻是近乎寂寥的神情。她垂下眼簾，微微的笑。
「或許是那樣吧。」
她的笑容不知為何像是在嘆息一樣，只是很快，她再擡起眼來的時候，那種隱約的哀傷就像幻影一般消失了。她彎起美麗的眼睛，提起了另一件衣服。
「這件真的很漂亮……『欲』的那一件又是什麽樣的呢？」
是的，這一次的專輯設計是有兩件衣服的。
「愛」與「欲」的雙重主題。正像這次的專輯有兩張照片一樣。庫洛洛·魯西魯決定以「愛」與「欲」為主題設計兩套封面，作為同一套專輯的不同封面進行發售。
出錢的是老大，都村郁人也只能任勞任怨地設計了兩套服裝。
「鏘鏘~」
都村郁人微笑著拉開了簾幕，露出了第二件衣服。
這一件是紅色的吊帶裙。細細的肩帶，裙擺剪裁成了帶有火焰感覺的高低尾式樣，正好能夠襯出她纖細修長的雙腿。
與宅向作品中常見的塑造不同，大胸其實極其不適合穿吊帶。只有黑子真奈這樣纖細的身材，才適合這樣的裙子。這種設計能把她的優勢展現得淋漓盡致。
最妙的就是那顏色，都村郁人特意選擇了很正的紅色，既不會顯得輕浮，又不會顯得老氣，它紅得就像烈烈燃燒的火，就像盤踞於人心底的欲望。
而黑子真奈穿上這件衣服之後的效果甚至比都村郁人想的還要好。
即使沒有配上妝容，但是那種嫵媚與不自知的風情，已經完全透過這條裙子顯現出來了。
「太棒了！這次拍攝的效果一定會很棒的！mana小姐！」
都村郁人信心滿滿地暢想著少女妝容嚴整的樣子了。
絕對沒問題的！一定會非常性感！！！
……………………
沒問題才怪啊。
正式拍攝的那一天，都村郁人體會到了什麽叫生不如死。
第一張以「愛」為主題的封面拍攝倒是很順利。
黑子真奈的表現力確實非常驚人，那種在註視所愛之人的眼神確實很到位，所以她只是懷抱著花朵擺了幾個姿勢便很快過了這一條。
在這時候，作為隨時要調整服飾而被留在現場的都村郁人還覺得今天的工作會很順利，大概大家很快就可以收工回家吃飯了。
他錯了。
因為第二套關於「欲」的封面拍攝簡直就是返工地獄。
庫洛洛簡直就像場地和膠卷都不要錢一樣，沒完沒了的重來。
道具擺放得不對，重來。
姿勢不夠欲，重來。
表情不到位，重來。
…………………………………………
重來到連都村郁人都記不清次數之後，庫洛洛依然以「感覺不對」的理由不肯給她過。盡管在都村郁人看來，黑子真奈的表現已經非常完美了。但他到底不是真正的導演，所以也弄不清庫洛洛到底是覺得哪裏「感覺不對」。
而黑子真奈看起來終於也要崩潰了。
「你到底哪裏不滿意啊！」
少女十分暴躁地抓起花束丟在地下，把造型師為她精心打理的一頭長發抓得淩亂，雙手抱住膝蓋蹲了下去，撒氣一樣把臉埋在雙臂間，完全不管這會蹭花了那耗時三個小時才化好的妝容。過了好一會兒，她才氣鼓鼓地擡起頭來瞪向庫洛洛，氣得眼角都紅了。
然而，在看到她這個樣子的時候，庫洛洛的眼睛卻忽然亮了。
「等等。」
他幾步走到少女面前，彎下腰伸手插入她那淩亂的鬢發，指尖摩挲過因為汗濕而黏在她頰邊的發絲，又輕輕蹭上她的眼尾，在那略微暈開的眼妝上來回撫弄，最後停在她那不住顫動的眼睫旁。
「庫洛洛？」
少女的聲音聽起來有點慌了，幾乎讓都村郁人覺得有些可憐了。
當然，即使是都村郁人再怎麽腦洞通天，也猜不到少女是在擔心庫洛洛一時興起就把她的眼珠子給挖出來。
畢竟他又不知道某個世界的團長為了收集眼球就屠了人家一族這種事，對吧。
但是這不妨礙他從黑子真奈的聲音裏聽出害怕來。
庫洛洛聽沒聽出來，都村郁人是不知道。他知道的只是庫洛洛稍稍後退了一步，伸出另一只手將少女從地上拉了起來。
他的動作帶著強硬而不容拒絕的意味，所以少女雖然肢體動作還很僵硬，卻也還是乖乖順著他的力氣站了起來。
「……庫洛洛？」
這一次，少女的聲音是真的在發顫了。因為庫洛洛背對著他，所以都村郁人也不知道他此刻露出了什麽樣的表情。但是，他能夠看到，庫洛洛並沒有松開扣著真奈臉頰的那只手。
在漫長得令人幾乎要窒息的沈默之後，庫洛洛·魯西魯終於開口了。
「妝容太完整了。」他說。
「什麽？」
「之前你的妝容，太過完整了。」他的手指再度摩挲著少女的臉頰，「所以只是給人以『性感』的印象，卻沒有『欲』的感覺。」
「呃……那……彩子姐！」少女避開臉去，一疊聲地喚著化妝師的名字，「過來幫忙重新弄一下妝……嘶、痛！」
「沒有必要。」庫洛洛反而加重了手中的力道，更緊地捏緊了少女纖細的手臂，「稍微弄一下就好。」
而後，他強硬地卡住了少女的下頜，強迫性地擡高了她的臉，而後在所有人的抽氣聲中，猛地低下頭親了下去。
「噫噫噫——？！！！」
都村郁人只覺得自己的眼珠子都要掉出來了，喉中發出一串不成人聲的驚呼。
在都村郁人難以置信的視線中，少女拼命掙紮著，那只沒被掐住的手臂死死拽住庫洛洛後背的衣服，試圖將他扯開，庫洛洛卻依然沒有松開她，而是更深地吻了下去。那只手一陣痙攣般的顫抖之後松開了他的衣服，轉而對他的後背又拍又打，在這副攻勢之後，庫洛洛終於松開了緊掐著她手臂的那只手，轉而扼住了她的肩膀，而後猛地向一側偏過頭去，被少女雙手用力，狠狠從身上推開了。
「你、你這家夥……」
少女的胸膛激烈地起伏著，她氣得臉都要紅了，整個人都在不住發抖。不知是氣得還是憋得，她眼角都泛著水光，口紅是早就在方才的強吻裏暈開了的，又隨著庫洛洛最後的動作向左側拖開一道長長的紅痕。手腕也因為剛才的緊握留下了紅紅的指痕，肩帶也被拉了下來，露出大半個雪白的肩膀，再加上她先前蹭亂的眼妝，和被庫洛洛抓亂的鬢發……
都村郁人在這一瞬間，忽然明白了庫洛洛·魯西魯先前所說的「感覺不對」到底是什麽意思。
和這一刻的黑子真奈比起來，她先前的幾個小時的姿勢動作，真的都不過是性感而已。
只有在這一刻，她才是能引起人們欲望的尤物，眼角眉梢都染上了毫無自知的媚色。
黑發的男人擡手拭去沾到的口紅，那猩紅的顏色隨著他的動作在唇邊暈開了，顯出一種別樣的妖艷來。他不耐煩似的舔舔唇角，便再度舉起了相機。
「不要動。」他命令道。
而後，哢擦。
就這樣，日後引發媒體爆炸性議論的封面，就這樣被收錄進了照相機冰冷的鏡頭之中。
將未來的時代巨星mana引領向巔峰的標志性傑作——《愛
欲》專輯，就這樣誕生於這樣一個連暉光都血紅的黃昏。
一直到很多年之後，都村郁人都無法忘記這一天，以及他在這一天所感受到的靈魂拷問。
——我到底要不要報警？
第295章 prima donna.
七年後。
收視率最高的脫口秀節目「心血來潮的rock」上。主持人石橋兄弟也忍不住問起了專輯《愛
欲》發售之後的事。
「那張專輯可真是話題性十足啊。」石橋兄弟中的老大感嘆道，背後的大屏幕上配合地打出了那張專輯的兩張封面，「對對就是這個，這張專輯我收了三份！因為封面實在太漂亮了，看到的時候就想著一定要買下來才行，結果欲的那張被朋友借走以後就沒有還，為了再買一張我跑遍了所有的唱片行，好不容易才搶到最後一張。都是因為mana小姐太漂亮了，店主還跟我們抱怨說就連那種立式海報都會被人偷走呢。」
「那種立式海報哦？」石橋兄弟裏面的老二誇張地張開手臂比著尺寸，「那麽大都有人偷嗎？」
「就是那種啊！店長還說因為貼在玻璃上的普通海報被偷了好幾次所以特意用了撕不下來的強力膠去粘，沒想到後面就是立式海報被人偷走了哦！」石橋兄弟中的老大看了一眼黑子真奈，又說道，「都是因為mana小姐太受歡迎了啊！」
「也沒有那麽誇張……」清麗的年輕女性有些不好意思地笑起來，「我那時候還收到過不少抗議信呢，pta（家長教師協會）和很多前粉絲都給我來過信。有次演唱會前還在後台收到了匿名寄來的花束，打開賀信的時候，裏面掉出來著我過去的雜志封面和cd，全被剪碎了，說實話，當時我都傻掉了。」
「確實會這樣，收到這種東西會很傷心呢。」石橋兄弟裏的老三十分同情道，「我記得這件事，因為在場的有媒體，鬧得很大的樣子。」
「是的。」黑子真奈苦笑著點點頭。
「但是mana小姐就是因為這件事才接了懸疑電影《夏日之死》吧？真夏小姐太美了！一看到她在鏡頭裏的樣子就覺得，哇，男主會愛到為她殺人也是理所當然的！怎麽會有這麽美好的女孩子啊！」
「殺人可不好哦？」真奈的笑容裏透出一點無奈和為難。
「真夏小姐死的時候連我都哭了。」石橋兄弟裏的老二接道，「雖然殺人是不行的，但是看到那麽美好的真夏小姐因為承受不了網絡暴力和anti粉對家人的傷害選擇自殺的時候，真是讓人打從心底裏理解崩潰的岡崎先生啊。mana小姐演的真是太好了。」
「緒方導演也對你的表現讚不絕口呢。」
「其實還是緒方導演要求高。」黑子真奈很謙虛地說道，「他給了我很多建議，在拍攝過程中他一直強調要我演得虛一點。因為真夏是一個只出現在男主角回憶裏的角色。他希望這個角色可以美得像個夢一樣。所以很多表情和動作都不能做得太大，要盡量依靠眼神和唇角的細微變化來呈現。總之就是要很含蓄。」
「印象最深的是哪一場戲？」
「印象最深啊……就是最後真夏松開男主角的手，對他說再見的那一場吧。因為拍那場戲的時候安全繩忽然斷了，結果是結結實實摔下去的，如果不是下面的人把氣墊及時推過來，我恐怕就要進醫院了。」
「嗚哇……所以說當時岡崎先生的表情都是真的了？」
「是的。真一君那次是真的被嚇到了。」
「類似的事情在mana和庫洛洛一起拍《歌劇魅影》的時候是不是也發生過？」
「對對！就是吊燈忽然掉下來那一場！」
「我也記得，那一次好像是吊燈提前掉了下來，結果差一點傷到mana小姐。還是庫洛洛先生反應快，一下子把mana小姐拉了過去，這才沒有出事。」
「那次真驚險啊。」
面對石橋三兄弟的討論，黑子真奈只是微笑著搖搖頭。
「我覺得我運氣很好。」她說。
「運氣很好？？？這種時候不是該說運氣差嗎，這種事情都會碰到。」
「就你看嘛，每次遇到危險的時候都有人來幫我，這不就是運氣很好嗎？」黑子真奈又點了點頭，「沒錯，簡直超幸運的。」
「mana小姐的心態真好啊……」石橋兄弟裏的老大感慨著。
「不過話又說回來，mana這一次要出的新專輯《愛與死之詩》，難道就是從這兩次遇險裏得到的靈感嗎？」
「……是的。」真奈垂下那美麗的眼睫，「這一次的專輯是我出道以來的第八張專輯，是我和庫洛洛先生一起創作的，裏面大概有一半是我的作品，一半是他的，大概是這樣子。如果大家有興趣的話，可以在專輯發售以後猜猜看哪些是我的，哪些是他的。結果一定會讓大家大吃一驚的。」
「我已經開始好奇了。」
……………………………………這裏是視角轉換的分割線……………………………………
錄制節目結束之後，我很有禮貌地和工作人員一一告別，這才離開了攝影棚，在走到地下停車場之後，忽然被亮起來的車前燈閃了一下眼睛。
我下意識擡起手來，在擋住燈光看清駕駛座的人之後，我嘆了口氣，轉而叮囑經紀人和助理先行離開，自己拉開那輛轎車的門坐進了後座。
「怎麽有空到這來，你那邊錄完了？」我問著駕駛座上的庫洛洛·魯西魯。
「順路，過來看看。」
庫洛洛·魯西魯回過身來，時間似乎對他格外優待，這家夥那張英俊的臉看起來簡直和七年前沒有多少區別，真想讓人封他一個凍齡女神（劃掉）之類的封號。對著這麽好看的臉我實在是翻不出白眼，只能默默在心裏翻了一個大的。
順路？直線距離都超過15公裏的順路？這可真是太順路了啊。
「給你。」男人遞來了一個包裝精致的紙袋，「瑪琪和派克都很喜歡這家的蛋糕。拿去當宵夜吧，你晚上不是沒有吃東西嗎？」
「謝、謝謝。」
我有些受寵若驚地接過蛋糕，又悄悄看了他一眼。庫洛洛的好感度在這七年間磨磨蹭蹭漲到了150，但是黑化值已經直奔200%去了，離滿200就差那麽10%，這讓我現在對著他的一舉一動都充滿了警（驚）惕（恐）。
一開始我還會思考為什麽他的黑化值又漲了。但是後來我就放棄了這麽愚蠢的自我折磨。
因為這家夥的黑化值的漲幅真tm神鬼莫測！！！
我和岡崎真一拍了個電影，還被評為年度最佳銀幕情侶，他黑化值漲了10%，之後還拽著我拍了《歌劇魅影》的電影，ok，這我還能理解。
和他出去吃個飯，偶然碰到了約翰，他看到我和約翰聊天的樣子，黑化值漲了15%，這我已經覺得有點不行了。
但是最神鬼莫測的還是那次我請他到我家裏坐坐，他上來之後，黑化值一口氣給我漲了50%啊！！！50%！！！我tm啥都沒做！請他喝的都是純凈水我什麽都沒放！！！你黑化值突然竄這麽高能不能給我個理由啊！！！死也要讓我死個明白行嗎？？？
但庫洛洛什麽也不說，他甚至還能對我微笑。
……行吧。
然後我就放棄了思考。
反正我拿獎他也漲黑化值，我和別的女明星（重音）交好他也漲黑化值，我就算是出門逛個街他都漲黑化值……後期他黑化值突破150%之後，我覺得我喝口水他的黑化值都要波動一下，我早就放棄思考團長大人的腦子裏都在想什麽了。
就這樣，隨便吧。
反正他也就是一個人默默的在那裏黑化，也沒有推我下樓也沒有給我下毒的，大不了就是一死，老娘什麽時候怕過這個？（自暴自棄）
人生自古誰無死，你們說對吧？
「說來這一次也沒有人猜對呢。」我托著下巴，用叉子有一下沒一下地戳著禮盒裏的蛋糕，「這次專輯的主題不是愛與死亡嗎？大家都猜死亡那部分是你寫的，愛的部分是我寫的……完全猜反了嘛。」
刻板印象誤人子弟。
「你會寫出那麽多死亡主題的歌，我也有些意外。」庫洛洛發動汽車，平穩地從車庫裏開了出去，「特別是那首《死了一百萬次的貓》，能把那個繪本故事改成那樣，也是很厲害了。」
「因為我是天才嘛。」
我笑起來。
才怪啦。
「說起來，《歌劇魅影》那部電影很快就要上了吧。」我終於從快要被戳爛的蛋糕上挖了一大塊塞進嘴裏，有些口齒不清地說下去，「敦賀先生說伊達導演打算舉辦慶功宴，你要去嗎？」
「作為你的男伴，我當然要去吧。」庫洛洛從後視鏡裏看了我一眼，「奶油，蹭到衣服上了。」
「唔啊……」我連忙用紙巾擦掉奶油，頓了一下，又擡眼去看他，「不是作為男主角，而是作為我的男伴嗎？」
「有什麽問題嗎？」
庫洛洛像是完全不知道自己說了多麽了不得的話一樣，神色平靜到連眉毛也不動一下。於是我也只能搖搖頭，說一句「沒什麽」。
算了……這家夥的常識本來就很有問題。平常心平常心。
我擡手壓了一下心口，命令有些小鹿亂跳的心臟冷靜下來。
「比起這個。」他又從後視鏡裏看了我一眼，黑色的眼睛像是夜色下的海，「這一次幻影旅團的演唱會，你也來吧。」
「誒？」我微微睜大了眼睛。
「中場時間。」大概是說演唱會上他們去換衣服的那段時間吧，「你作為嘉賓來獻唱吧。」
「誒誒……」我的眼睛這一次睜得超大了。
「你不是我們的fan嗎？」他回過頭來，似笑非笑地看著我，「hana讚美詩小姐？」
聽到那個熟悉的名字，我的眼珠子都要從眼眶裏滾出來了。
那tm不是我黑庫洛洛的社交賬號嗎！！！
……我到底什麽時候掉馬的我怎麽不知道？！！！
作者有話要說：
諸神字幕組將《primadonna》這首歌翻譯成紅頂女伶，我覺得還挺合適的。
女主七年後已經能夠被稱為紅頂女伶啦！
下章從庫洛洛的視角寫一下。
《死了一百萬次的貓》是佐野洋子的繪本。這個故事我還挺喜歡的，用在這裏算是影射一下女主的心境吧。全文如下：
有一只活了一百萬次的貓，
它死過一百萬次，也活過一百萬次。
它是一只有老虎斑紋、很氣派的貓。
有一百萬個人疼愛過這只貓，
也有一百萬個人在這只貓死的時候，為它哭泣。
但是，這只貓卻從沒掉過一滴眼淚。
有一次，它是國王養的貓。
它很討厭國王。
國王很會打仗，一年到頭都在打仗。
他把貓放進一個特制的籃子裏，
帶著它一起上戰場。
有一天，貓被飛來的亂箭射死了。
國王在激烈的戰場中，抱著貓痛苦。
國王無心打仗了。
他回到城堡，把貓埋在城堡的花園中。
有一次，貓是水手養的貓。
它很討水手，
水手帶著貓，遊遍世界的大海和港口。
有一天，貓從船上掉到水裏。
貓不會遊泳，水手趕緊用網子把它撈起來。
可是，貓已經成了「落湯貓」淹死了。
水手把像條濕抹布的貓抱在懷裏，放聲大哭。
後來，他把貓埋在遙遠港都的公園裏。
有一次，貓是馬戲團魔術師養的貓。
它很討厭馬戲團。
魔術師每天都把貓放進箱子裏，
然後拿鋸子把箱子鋸成兩半。
當他把毫發無傷的貓從箱子裏取出來的時候，
觀眾都高興得拍手叫好。
有一天，魔術師一不小心，
真的把貓切成了兩半。
魔術師的兩只手各拎著半只的貓，放聲大哭。
沒有人拍手叫好了。
魔術師把貓埋在馬戲團小屋的後面。
有一次，貓是小偷養的貓。
它很討厭小偷。
小偷總是帶著貓在黑暗的街道上，
像貓一樣輕手輕腳的走路。
小偷只到養狗的人家去偷東西。
趁著狗對貓汪汪叫的時候去撬開金庫。
有一天，貓被狗咬死了。
小偷把貓和偷來的鉆石，統統抱在懷裏，
在黑暗的街道上一邊走一邊放聲大哭。
回到家以後，他把貓埋在小小的院子裏
有一次，貓是孤獨老婆婆養的貓。
它最討厭老婆婆了。
老婆婆每天抱著貓，坐在小小的窗邊往外看。
貓整天躺在老婆婆的腿上，
不是睡覺，就是打盹。
終於，貓年紀大了，死了。
皺巴巴的老婆婆把皺巴巴的老貓抱在懷裏，
哭了一整天。
老婆婆把貓埋在院子裏的一棵老樹下。
有一次，貓是小女孩養的貓。
它最討厭小女孩了。
小女孩不是背著貓，就是緊緊的抱著貓睡覺。
哭的時候，就在貓背上擦眼淚。
有一天，小女孩背著貓，
不小心，背帶纏住了貓的脖子，
把它勒死了。
小女孩抱著軟綿綿的貓，哭了一整天。
最後，她把貓埋在庭院裏的一棵樹下。
但是，貓對死一點兒也不在乎。
有一次，貓不是任何人養的貓了。
它是一只野貓。
貓第一次成了自己的主人。
貓最喜歡自己了。
本來它就是一只有漂亮虎斑的貓，
現在當然更成了一只非常氣派的野貓。
所有的貓小姐，都想嫁給這只貓。
有的送大魚，有的送上等鼠肉，
有的給它珍貴的禮物，有的為它舔毛。
貓只是說：
「我可是死過一百萬次的喔！
誰也比不上我。」
貓最喜歡的，還是自己。
只有一只美麗的白貓，看都不看這只貓一眼。貓走到白貓身邊，說：
「我，可是死過一百萬次的喔！」
白貓只是「是嗎？」的應了一聲。
貓有點兒生氣，因為，它是那麽的喜歡自己。
第二天，第三天，貓都走到白貓那兒說：
「你連一次都還沒活完，對不對？」
白貓也還是「是嗎？」的應了一聲。
有一次，貓走到白貓面前，
骨碌骨碌的在空中連翻了三個跟頭，說：
「我曾經是馬戲團的貓喔！」
白貓仍然只是「是嗎？」的應了一聲。
「我可是活了一百萬次……」
貓說到一半，改口問白貓：
「我可以待在你身邊嗎？」
白貓說：「好吧！」
貓從此就一直待在白貓的身邊了。
白貓生下了許多可愛的小貓。
貓再也不說：
「我可是活過一百萬次……」的話了。
貓喜歡白貓和小貓們，已經勝過喜歡自己了。
終於，小貓們長大了，一只只的離開了它們。
「這些孩子們也都變成了非常氣派的野貓了！」
貓很滿足的說。
「是啊！」
白貓從喉嚨裏發出輕柔的咕嚕聲。
白貓越來越像老太婆了，
而貓也變得更加溫柔了，
它也從喉嚨裏發出輕柔的咕嚕聲。
它希望能和白貓永遠、永遠的生活在一起。
有一天，白貓躺在貓的身邊，
安安靜靜的，一動不動了。
貓第一次哭了，從早上哭到晚上，
又從晚上哭到早上，
整整哭了一百萬次。
一天又一天的過去，有一天中午，
貓停止哭泣了。
它躺在白貓的身邊，安安靜靜的，
一動不動了。
貓再也沒有活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