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名 2007-11-28 20:41
都是青蛙惹的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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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節
「公主,你不能進去,那裡是禁地呀!」小豆芽的兩隻手臂緊緊纏繞在公主的細腰上,拚命地想阻止她那往前急欲探去的身子。
「就因為是禁地,所以我才慕名而來,別的地方就算用抬的請我去,我還得考慮考慮、挑三撿四的,現在可是給足了這地方面子。」
「不行啦!女王要是知道我讓你闖進這地方,一定會怪我的。」
「安啦,有我罩著你,就算天皇老子來了,他也不敢動你三分。」凡妮莎拍胸脯保證著。
哼!她是這王國裡的「蠻子公主」,有誰敢惹怒她?
「可是,聽人家說禁地裡很危險,凡是闖入此地者,皆未活著出來。」小豆芽以為只要她恫嚇幾句,公主就會打消進去的念頭。
「沒人活著出來?」她細聲地問了一次,瞪大了眼睛。
「嗯。」小豆芽拚命地、使勁地點頭,以為公主真被她嚇著了。
嘻……
呵、呵……
哈、哈、哈……
沒人走得出來?
哦也!那不是太棒了!
只要她待會兒能從那裡頭大搖大擺地走出,她不準成了英雄?每個人一定會非常仰慕她,也許還會把她那個霸道老娘幹掉,叫風騷國女王退位讓賢,再推崇她凡妮莎擔任新女王。
「那走吧!」
「啥?」她沒聽錯吧!公主剛說了什麼?
「我說走呀!這麼好玩的地方我怎麼能錯過,就衝著那句『沒人活著出來過』,公主我是去定了。」
去!小豆芽猛烈吸了一口氣。
「那怎麼行,公主你別走呀!」她一猶豫,又被公主偷跑了幾步。
「唉喲,你就別再這麼羗哩叭嗦的,你再怎麼堅持最後我還不是會進去,所以你就別白費功夫了。」
「那怎麼行,萬一要是被女王知道我讓你進了禁地,我一定會被她罵死的。」
「你不說,我不說,我老媽哪裡會知道?要是被發現,你就說是沒注意,我就當做不小心誤闖了那地方不就得了。」
「這怎麼行得通?公主,我求求你打消念頭,我們趕緊打道回府。」小豆芽說什麼也不敢放公主進去。
「你怎麼這麼煩人?」凡妮莎正苦思無法前進之際,腦袋瓜裡突然浮一條妙計,她扯開嗓子大叫了一聲:「啊!蟑螂。」
「啊!在哪——啊!」只見通道之內一時充斥了高分貝的叫聲。
「在你腳下,啊!」她乘機拉了小豆芽的手就一頭往前衝去,跑到半路,卻換成小豆芽帶著公主跑。
不是她忘了禁地不該去,而是禁地和蟑螂比起來,禁地要可愛多了。
她們一路跑進一個半月形的石洞裡,慌張之餘,未曾注意到在離洞口不遠之處的地上,立了個石碑,而上頭是個張牙舞爪的骷髏頭。
「它呢?沒有跟來吧。」
小豆芽喘呼呼地問公主,眼睛則像個雷達在身上四處掃瞄著。
她指的「它」,當然是指蟑螂。
據說,數萬年前,有個狗雜碎叫秦什麼檜的,到處為非作歹,專做些奸、淫、擄、掠,殺人放火的事,最可惡的是陷害忠良,把當時一名專門劫富濟貧、幫助善良百姓的大好人,叫小米的大仙給淹死,後來,忿忿不平的群眾就把他抓起來,用口水活活淹死那雜碎,誰知道那雜碎死得很不甘願,於是軀體就濃縮蛻變成一隻四隻腳的爬蟲類動物,到處嚇人。
沒錯,那就是人們口中的蟑螂。
「沒有,它四條腿又沒我們四條腿長,怎麼追得過我們。」丹妮莎隨便說了兩句敷衍她,因為蟑螂那東西壓根就沒出現過。
說著,她一直低垂的頭這才抬起來,只是一抬起頭,她便愣、愣、愣住了。
老天!上帝!耶穌!
在她面前居然是、居然是——
一個巨大的冰漿彙集處。
她怎麼不知道這國家裡有如此特別的地方。
在她們眼前是一片有數十丈高的石壁,石壁上有無數個小圓孔,從那小圓孔裡,不斷地湧出白色的冰漿,它們通通流向同一個方向、同一個地方——她們身前的那一條大冰河。
數量龐大的冰漿不斷流向冰河,卻不見冰河溢出。
她想伸手試試冰漿的冷度,卻在離它三步的地方,停了手腳,因為冰河上的石壁掉了些碎石頭下來,當它們落在冰河裡時,僅僅的一剎那時間,就全被凍成了冰塊。
如果剛剛她快了兩、三秒,那些石頭慢了兩、三秒,只怕現在變成冰塊的,不是什麼石頭,而是她的手。
不冷,凡妮莎心想道。
這裡頭居然沒有酷寒冰冷的跡象,不該是如此才對呀!這裡應該是冷得嚇人,只要一說話,氣就會結冰,會凍僵人的鬼地方才是,怎麼全不對了?
「公……公主!」小豆芽在她冥想之餘,尖叫了一聲。
「啊!什麼事?」她也被她嚇了一跳。
「上……上……上頭。」她的聲音裡猶自帶著顫音。
她手指著洞穴上頭,眼睛瞪得出奇地大。
順著她指的方向,凡妮莎舉頭一看,也愣了好一會兒。
一堆會飛的書!
哇!
太神了。
簡直神得不能再神。
她喃喃念了幾句,只見她整個身子騰空飛起,慢慢朝著那一堆會飛的書靠近。
到了書群之中,隨手抓了一本,只見兩個斗大的「生簿」二字被刻印在上頭。
「生簿?」
好奇地打開書,只見大大小小、密密麻麻的字全擠在那裡頭,仔細一看,凡妮莎卻發現那上頭記載的是這國家裡上至女王、下至歐巴桑的命輪歲數。
真是不敢相信,這玩意是如此的神奇。
正要合上書,卻發現一個非常嚴重的問D。
她呢?
上頭記載了所有人的命輪,惟獨少了天真、可愛、善良的凡妮莎。
為什麼她會這麼快就發現這簿子上少了她,道理很簡單,因為她是聰明伶俐、智慧非凡、銳眼如鷹的凡妮莎公主。
又重新翻了一遍、找了一次,就是不見她的。
為什麼?
丟了手上的這本,又從空中抓了一本——「魔法之門」。那裡頭所記錄的都是一些魔法的啟用方法,看了看又想扔走,結果還是縮回了手,這東西留著,也許將來用得著。
於是,她將書縮小放進袖子裡。
突然,一本玻璃做成而且會發光的冊子吸引她的目光,它是如此的特別,不同於這裡其他的書,還未移動,就見那書自己飄了過來,直到她面前。
不曉得這書裡記載的會是什麼?
是她老媽的偷情日誌嗎?還是某某人的秘密?
那書在她眼前自動一分為二,而上頭是些扭曲、奇怪未曾見過的文字。
她回到地面,把書拿到小豆芽面前,問道:「小豆芽,你可知道這書上寫的是什麼意思?」
小豆芽正經八百地仔細看著,搔搔腦袋,突然跳了起來。
「唉呀!」
「怎麼?你知道?」
「我當然是——不知道。」只見她用眼神瞧了四周,口氣非常嚴謹,神情非常神秘。
凡妮莎敲了她的腦袋一下。「不知道你幹麼裝得那麼神秘?真是敗給你了。」
「人家又沒有怎麼樣。」小豆芽一臉無辜。
「真傷腦筋。」
不知怎麼的,她心裡總有個感覺,這玻璃書的秘密一定跟她有關,她的命輪一定記載在這裡頭。
她是那麼迫不及待地想知道她的生命。
「該死!」
「啊!公主,你剛說了什麼?」小豆芽聽見她的咒罵,神情極端訝異地追問。
「該死呀!」
「老天、老天!你居然說了那兩個字!」
這實在是太令人訝異了,公主這回怎麼會罵得這麼端莊、這麼淑女,平常她都是僻哩啪啦一堆「諾庫拉斯」的髒話掛在嘴邊,怎麼今天就單單只罵了個「該死」就停口?太怪了,難道公主她生病了?
「幹麼!嫌我罵得不夠多?」
「不是。」
「算了,懶得理你。」凡妮莎的心情因為不能知道書的內容而顯得有點郁卒。
她沉思了一會兒,就聽見身側的小豆芽喊了一聲。「有了!」
心情不好的蠻子公主的兩道殺人目光直直掃向小豆芽。
「別這麼看人家嘛!雖然我長得只是比你漂亮了一點,身材好了一點,聲音美了……啊!人家開開玩笑而已。」小豆芽一隻手還撩著頭髮,話也來不及說完,就被公主追在後頭打。
「別跑!抓到你,我非拿棵白楊樹種在你的嘴裡不可。」
一場激烈的追逐戰熱鬧地展開,兩個小身子在不大的洞穴裡頭奔來跑去,凡妮莎不肯善罷甘休,小豆芽又哪敢停下,深怕公主真拿棵樹種在她的櫻桃小口裡。
她還記得上一個得罪公主的女人最後是什麼下場。
那是個妖艷、囂張跋扈、不可一世的女人,其實也沒做什麼嘛!她只是輕輕舉起一雙塗滿蔻丹的粗手指著公主鼻子,然後輕動血紅大唇對公主說了幾句有點老實的話。
「也不看看你,那兒醜死了,活像兩顆長錯地方的木瓜,丑不拉磯的。」
「我像木瓜?是呀!木瓜雖然不怎麼樣,但是總比有人拿兩顆榴槤掛在胸前好吧!」凡妮莎氣個半死。
「你說什麼?」那個女人氣呼呼地說著。
「我說,你要倒大霉了,敢嘲笑我,你知不知道我是誰?」
「我管你是誰,木瓜姑娘。」
「我不但是木瓜姑娘,還是蠻子公主。」
「蠻……」那個女人整張五顏六色的臉,一時頓失色彩,蒼白得像個鬼。
「蠻子公主。」凡妮莎替她說完話,舉起雙手,口中喃喃念著一串咒語,然後對她笑著說:「而你,將會是一隻大母豬。」
她的話還未說完,手已揮向她,一陣白煙將那狂妄自大的女人變成一隻粉紅豬,要它落荒而逃。
那天的對話,小豆芽相信自己忘不了,週遭的每個旁觀者也忘不了,而且她還得了個經驗——就是別在公主面前批評她的身材。
洞穴裡的追逐戰仍未停止,小豆芽眼看著就要被凡妮莎追上,她緊急大喊了一聲。「我知道誰看得懂那文字!」
那句話,阻止了凡妮莎在空中欲落下的手。
「你說什麼?」
「我說,我知道誰看得懂那書裡的文字。」
「唉喲!我就說小豆芽你最聰明、最可愛了。」她急急忙忙拉起小豆芽,拍拍她身上的灰塵。「累不累呀?要不要喝杯茶,坐著休息一下。」
真是太差勁了!
「剛剛誰還直嚷著要把白楊樹種栽在我嘴裡的?」
「有嗎?誰呀、誰呀?你一定是聽錯了,快點告訴我,誰看得懂這書上頭的文字?」
「私販頭頭——十二指常。」
「十二指常?」
「嗯,他是無端市集裡的一個走私販,專門盜取寶物販賣,聽說他博學多聞,見識淵博,這書裡的文字,他一定能看得懂。」
「好,我們就去找他。」
打定了主意,凡妮莎和小豆芽就要離開洞穴,才到門口,地面就興起一陣劇烈的震動。
「公主,怎麼回事?」她抓緊公主的身子問道。
話剛出口,就有一股劇烈的冷風從她們身後吹襲而來,冷風過後,面對著公主的小豆芽,臉色就像地上的冰一樣僵硬。
「小豆芽,你怎麼了?」凡妮莎輕拍了她的臉,才發現她的眼神一直凝聚在後頭。
她輕輕地轉過頭,瞧見的景象讓她瞭解小豆芽如此震驚的原因——
一條活生生的巨龍!
那是一隻從冰河下湧起的龍,一隻白得像雪、如山丘的雪龍。
那龍美得令人窒息。
它揮動巨大的羽翼,咽喉裡不斷發出嘶吼,像是憤怒,也許是她們的侵入惹惱了它。
一聲不響,那龍張開大口,朝著她們的方向射出一道白色的光線,白色的光線所射之處皆成了冰石。
凡妮莎看它看得發愣,當白色光線刺痛了她雙眼,出於自然,她將手上的玻璃書拿起來往身前一擋,白色的光線倏地被書彈開,折向遠處。
她以為那雪龍會繼續攻擊她們,但是她錯了,雪龍抬頭朝天際發出一聲巨吼,不似先前的憤怒,那就像是一種……哀嚎?
它的聲音中帶著悲淒,很深的那種。
她想上前去撫慰它,只是它更快、更快地揮動那雙翅膀飛向雲霄,遁入天際,直到消失。
她不知道有什麼原因可以讓這隻大傢伙這麼哀痛,但是她知道,如果它會流淚,那它剛剛一定是在哭泣。
空氣中瀰漫著熱鬧的氣息,街道上更是人群穿梭不息,小販扯開嗓子招攬生意的吆喝聲和買家的討價還價聲更是絡繹不絕地一來一往。
街上,一個龐大的身子在人群中顯得醒目,他赤裸的上身被艷陽曬得黝黑,只見他手上拿個銅鑼,重重地敲了一下,聲音之大傳遍數千里,所有的人都停下了腳步,直朝著他望去。
「一年一度十二拍賣會,現在開始。」
他這麼一吆喝,才讓人注意到他臉上佈滿了大大小小的刀疤、劍傷,縱橫交錯,像極了中橫、南橫、北橫全被砸在一塊。
在這巨漢身後是個老舊的棚子,棚子裡有兩張桌子,一張顯得氣派,另一張就顯得寒酸了點。
「讓我們歡迎拍賣會的主人。」外頭的巨漢走近棚子,一雙大手指向裝飾氣派的桌子。
一陣小小的綠煙出現在那桌子上,一眨眼的功夫,一個身高只有十二根手指加起來的人從那綠煙中隱現。
「大家好,我就是十二指常。」
他佯裝瀟灑的一鞠躬,卻得到了一片噓聲。
「唉!難道長得英俊也是一種錯誤,注定得到每個人的嫉妒。」十二指常無奈地歎道。「天見猶憐,我……咦?怎麼大家都倒了。」
話說到一半,他才發現所有的人都東倒西歪地躺在地上,嘴角還不時噴出白色泡沫。
「難道,他們是因為我講得這麼謙虛,對我佩服得五體投地?」
「嗯,大概是吧!」一邊的巨漢附和著。
「我看,拍賣會就正式開始了,我也不好意思一直接受大家的奉承。」
於是,敲鑼打鼓,一場拍賣會正式展開。
十二指常伸出手,指了指前頭的桌子,一個綠色的小水瓶立即出現在上頭。「各位兄弟父老姊妹們,你們現在看到的這個東西,來頭可不小,你們可站穩了,這個東西就是當年秦始皇所留下來的尿壺,這東西經過數千年,一股優美芳香之氣渾然而成,餘味繞樑三日不絕,最適合放在窩裡觀賞,現在就從三個黃金薩開始叫價。」
拍賣會一角,有人喊道:「五個黃金薩!」
「七個!」
「八個!」
隨著時間、隨著溫度上升,拍賣會的情緒越上高潮,在一頭暗自竊笑的十二指常更是暗樂在心頭。
沒想到這次拍賣會會這麼成功,這些二愣子全被他唬得一愣一愣,那些東西全成了他們眼中的寶,其實拍賣會上的東西只不過是他偷、拐、搶、騙來的東西,根本值不了多少價錢,可是憑他這張三寸不爛之舌,死人都能被他說成活的,所以賣得這麼好,也就不足為奇。
眼看著所有的贓貨就要被他銷售一空,拍賣會的大賣點也該準備出場了。
「各位肅靜,今天會場裡最具價值的寶貝,就要出現了,大家請看。」他的手上出現了一個會發亮的鐵環。
「這東西,就是上界大天使的魔法手環,從不離身。這東西價值連城,普通人看都看不到一眼,而且聽說,這手環裡有機關,記載了上界天的藏寶庫所在,身價非凡,現在就開始來喊價。」
大家議論紛紛,都在為魔法手環估價,此時,有人開口喊了價碼:
「二十個黃金薩。」
哇!
人群中只聞驚歎聲此起彼落。
「二十五個!」
「五十個!」
首先愣住的是拍賣會的主人,他沒想到這東西竟能賣到這麼好的價錢,不說二話,他擊鼓昭示所有的人這買賣成交了。
「現在我們就請手環的主人上台。」
大家等了許久,一個七尺高的彪形大漢走上棚子,一條黑綢遮掩他的臉,叫人看不清他的容貌。
「這位兄弟,你可真有眼光,恭喜、恭喜你成為這手環的主人。」十二指常暢懷大笑,伸出手狠狠地拍了那大漢的背。
卻又被那大漢兇猛的眼光給瞪了回來。
「呵……不喜歡我別打就是了,我們現在可以一手交錢一手交貨了吧?」
「可以,但是我要先看看貨色,萬一你要是騙我,那你可得注意你的小命。」
「是。」
大漢從十二指常那接過手環東瞧瞧、西瞧瞧地把玩著。
「這東西好眼熟。」他忽然說了一句。
「怎麼可能?你大概是看錯了,你如果看完了就趕快付錢吧!」
這句話,可急了十二指常,這大漢不會真的看過這東西吧?
雖然懷疑,大漢仍是從胸膛中掏出一個絨布袋丟在桌上,只見幾個金光閃閃的黃金薩從未綁緊的袋口中掉落,發出口當!口當!響亮的聲音。
看到黃澄澄的金子,十二指常的眼睛也跟著發亮。
「東西是你的了,那麼今天的拍賣會就到此結束。」他正打算收起桌上的黃金,卻看見黃金凌空飛起,往棚子邊的一棵樹上而去,不偏不倚落在一個女人手上。
「我的黃金!」十二指常大叫了一聲,當他看見黃金被一個女人搶走,便走到樹下,怒氣沖沖地指道:「你到底是誰?竟然搶了我的黃金。」
「你的黃金?上頭又沒刻了你的名字,怎麼能說是你的黃金。」
「每個人都有看到那黃金是他給我的,所以黃金當然是我的。」
「他給你的?他幹麼把黃金給你?」
「因為我賣了他東西,他當然要付賬啊!」
「賣?就他手上的那個破銅爛鐵?」
「死丫頭,你在胡說些什麼,這手環可是上界大天使的魔法手環。」他怎麼想也沒想到會突然冒出個臭丫頭來破壞他的好事。
「是嗎?我瞧瞧。」
她一揮手,那大漢手上的手環轉眼又到了她手上。
「這哪是什麼大天使的手環,這明明就是風騷王國用來給畜生戴的識別手環嘛!難不成你把這些人都當成了畜生?」
「你胡說!這明明就是大天使的手環,難道我還會騙人,我做生意可是講求『童叟無欺』。」
「我看是童叟『吾』欺,大的小的一塊騙吧!」
「你……你給我下來,我非好好教訓你不可。」
「教訓我?唉喲,我好怕哦!」
十二指常瞧自己像猴子一樣被人耍著玩,氣得直跳腳。「魏愧仰,立刻把那丫頭給我抓下來。」
他指使著身旁的大漢。
那大漢每走一步,地就微動著,走到樹邊,他使出力氣用肩膀撞擊著樹幹,不到幾次,那樹已晃動得搖搖欲墜,樹上的女娃見狀只是騰空飛起。
「你以為這樣就可以抓到我嗎?小矮人,那你就錯了。」
小矮人!
他這輩子最恨人家嘲笑他的身高,他發誓不讓人家在他面前叫他這綽號。「抓住她,你這笨蛋!」
過了好一會兒,魏愧仰對半空上的女娃仍是束手無策。見他累了,她伸出手指著他和十二指常,不一會兒,他們全飄了上天。
「快放我下來,我有懼高症。」十二指常在半空中手舞足蹈著哀求。
「看你還敢不敢這麼囂張。」
「不敢了,不敢了,你大人有大量就放我下來吧!」
不要被我抓到,不然我一定扒光你衣服把你繞街示威遊行。他在心裡恨恨地想道。
「好,就放你下來,量你也奈不了我何。」一揮手,他倆從空中墜到地面,紛紛發出慘叫。
「你到底是誰?」
「小豆芽,你告訴他我是誰。」
「是。」
這聲音的來源,出自剛剛喊價的七尺高彪形大漢,他的聲音已經失了先前的威武,反而是個女人的聲音。
那大漢的頭從中間裂開,整個身子就像一張人肉皮被剝開來,從人皮中走出一個身軀嬌小的女娃。
「累死我了,終於可以不用再披著那鬼東西。」小豆芽一邊從那假人皮中走出,一邊抱怨著。
「你……你們到底是什麼人?」
所有的人、十二指常和他的貼身保鏢都嚇了好大一跳,這兩個人的動作、行為、談吐都和常人不同,她們到底是什麼來頭?
「她是風騷王國的蠻子公主,而我是她的終——極——保——鏢。」小豆芽把身上的黑綢往天上扔,舉起雙手,從指尖發出數道綠光射向那黑布,只見那黑布緩緩落下,上頭多了數十個孔,而她臉上的表情是酷得不能再酷。
「蠻……蠻子公主!」
哇!只見每個人發出驚嚎,一眨眼,大家鳥獸般跑的跑、走的走、滾的滾。
十二指常和大漢也想趁著混亂逃走,卻被眼尖的凡妮莎給攔了下來。「想逃呀?」
「不是,我們怎麼敢呢。」
「不是就好。」
「呃,不知道公主你到這裡來有啥貴事?」
凡妮莎從懷裡拿出玻璃書,遞到他面前。「這書裡的文字你可看得懂?」
他接過書,看了一下,說道:「這是普羅文。」
「普羅文?」
「嗯,如果想知道這書裡的意思,沒有水晶菱鏡是看不透的。」
「水晶菱鏡?」
「水晶菱鏡是由一千片水晶熔成晶體再鑄接而成,乃天下至寶,想看清這普羅文,非借它一用不可。」
「哦,那東西在哪兒?」
「在你身上。」
「在我身上?」凡妮莎一點也不懂他的意思。
「如果你真的是蠻子公主,那東西就應該在你身上,因為那東西是風騷王國的傳位之寶,通常會在下一位的女王身上。」
「我身上?」
凡妮莎想著那東西,猛然想起,她從小就帶在身上的那項鏈,她趕緊把胸前的項鏈給掏了出來。「會是這東西?」
「就是它,千年難得一見的寶貝。」十二指常拿著項鏈放在玻璃書的文字上,先前看不懂的文字現在一目瞭然。
他慢慢地念了出來。
「風騷王國開國之祖,將遵守諾言,千年之後,王國之女——莎兒,將許配給杜氏之子,取名為青,做為解救之恩。若有違背,風騷王國將世世代代沉入無底之門,永不復生。」
不可能的!
原本滿懷著興奮之情的凡妮莎,在聽到他念的文句後,整個人足足愣怔了好久。莎兒!莎兒!那不就是她嗎?
她搶回書,從頭仔細地看了一次,她不敢相信上頭寫的東西,如果這是真的,那代表數千年之前,她的一生就被人給訂下了。
不會的!不會的!
這不可能是真的。
一定是上天跟她開了一個玩笑。
心雖故做鎮定,但是仍狂跳不止,頭一次,她感到這麼無措。
一定有人能告訴她答案,能為她解惑。
有了!
她娘——風騷王國的女王。
無名 2007-11-28 20:41
第02節
風騷王國
一座由白雲堆砌而成的堡壘,穩穩逸逸地飄懸在空中,雲堡美得驚人,陽光下,雲堡被照得依稀透明,雲堡每一處都是一個奇跡的創造,細緻之美任任何稀世珍寶也無法比擬。
一陣強風拂過,雲堡只是輕微地晃了一下,沒有隨著風向而移動,驚愕之餘才恍然發覺,雲堡的四個角落,分別被四條從地上攀援而上的玉石鎖鏈緊緊鎖住。
傳聞,這四條玉石鎖鏈是由世界的四個角落、四個世上同是無心的女人變成,不是她們生來本無心,而是她們一生曾受的傷害和折磨讓她們也曾年輕也曾美麗也曾存在的心失了光芒,於是,心漸漸失了,她們變成四條玉石鎖鏈,永世的被禁錮在這,一個不會再有任何痛苦的世界。
雲堡被清晨的第一道曙光穿透,直直地落在雲堡的大殿上——一個風騷王國集會的地方。
清晨,通常是寧靜舒服的。
但是,今天卻意外地多了許多噪音。
大殿之上,聚集了幾位女人,交頭接耳,似乎是在討論噪音的來源。
在大殿上頭,飄著朵雲,上頭是個女人,她的威勢和衣飾皆顯露出她高貴不凡的身份,只是現在的她也顯得無精打采,兩個眉頭都糾結在一塊。
聽到傳來的破碎聲,她眉頭又動了一下。
「女王,你真的不找公主談談?」女侍猶豫了好半晌才敢開口。
「找她談?我怕她會拆了這大殿。」
風姬——風騷王國的女王,一個出了名的絕世美人。
一位曾擄獲過無數男人雄心的女人,一個獨領風騷的女戰士。只是再多的豐功偉績也嚇阻不了她那任性的女兒,她哪裡是不想阻止,只是她的話對那小蠻子來說頂多是被當成屁話,哪能入她耳三分。
別說訓那個小丫頭,到頭來可能反而會被她訓哩!
她的脾氣就像她老爸一樣,又倔又硬。
龍胤。風姬輕歎了一聲。一個令她數百年來輾轉難眠的名字,一個該下十八層地獄、上刀山下油鍋、狼心狗肺的負心漢!
該死的區向鷹,該死的男人!
「可是公主已經發了好幾天的脾氣,再這麼下去,整個雲堡會被她拆了。」
好吧!該是她拿出威嚴的時候了,至於這份威嚴能對凡妮莎起多大的效用,那就有待商榷了。
「去叫公主來,就說我在召喚她。」
「嗯。」
一會兒,雜音停了,一顆白色小光球閃進大殿,它在殿的中央不斷繞著,形成了一道龍捲風,所有的瓷器和刺繡幃幔全被捲上了天。
風姬見到她的寶貝正危險地吊在半空中,心裡七上八下。「快把那些東西給我放下來!」
風速並沒有減小,東西仍被懸在半空。
「你再不把那些東西放下來,我立刻叫你那沒良心的老爹帶你回去。」迫不得已,她只好使出絕招。
果然,一招見效,風速小了,所有東西都歸回原位。
白色小光球停頓在一點,慢慢一個人形出現,取代了光球。
一位穿著白紗的少女,白紗隨意地繫在肩上,仍掩不住她曼妙多姿的嬌軀,即使臉上帶著嘲諷,卻仍美得令人窒息。
「我偉大的母后陛下,你找我呀?」
「少夾槍帶棍的,你什麼時候尊敬我是女王了?」
「你別這麼說嘛!在我心裡母后始終都是最偉大、最無人能及的女王啊!」
「少說些違心之論,你到底想怎麼樣?」
「解除婚約。」凡妮莎是個爽快的人,自然就不想拐彎抹角。
「不可能。」
「為什麼?我才不要為了一個什麼幾千年前荒謬的約定就毀了自己的一生,老天!你們居然叫我去嫁給一隻癩蝦蟆?一隻噁心透頂、全身黏不拉瘩,有事沒事喜歡發出怪聲的爬蟲類。」她努力讓自己不要這麼生氣,可是怒氣仍填滿整片胸膛,那些沒良心的老女人居然叫她去嫁給一隻爬蟲類。
在知道許配他人時,她是沒這麼生氣的,但是當她從望視鏡裡瞧見她未來的丈夫是什麼德性時,怒火才燒得這麼旺盛。
難不成,那些老女人數千年前就知道她將來會是什麼樣子?
其實,她也不壞呀!
只是皮了點、愛惡作劇了點、愛瞎胡鬧了點,那也沒什麼嘛!用不著把她的一生幸福都斷送了。
她希望她將來的婀娜達是位「白馬王子」,可不是位「青蛙王子」。
「凡妮莎!你怎麼可以這麼批評你將來的丈夫?」
「他不是我丈夫,現在不是、將來不是、以後更不是,你們別想要我去嫁給一隻癩蝦蟆。」
「凡妮莎!停止你的惡言,你還未見過他,別太快對他下定論。」
天!她不敢想,將來如果凡妮莎真嫁給那可憐還未見過面的小子,會是怎麼欺負他。
「我才不相信那傢伙會是個多好的人,青蛙耶!拜託,你怎麼能容忍每天睡在你身邊的是一隻噁心的傢伙。」
「不管你對他有多不滿意,你還是得遵照先知的話嫁給他,這不單關係你的幸福,更關係了整個風騷王國的存毀。」
「不公平!我才不信那個什麼鬼約定,我要做的事從來沒人攔得住,我不要做的事,從來沒人逼得了。」凡妮莎話一說完,撇頭就想走,卻被女王有力充滿威信的聲音給喝住。
「站住。」
她回頭看了。
「不管你要不要,這一次是不會再縱容你了,為了風騷王國,我命令你一定得嫁給杜青,以我女王的身份命令你。」
「你……」
她沒想到老媽的心意這次會這麼堅決,她以為只要她再使使性子,就能逃過這一劫。但是這次,事態嚴重了。
「我會盡快叫人去通知杜氏子孫,讓你們早日成親,完成這約定。」
月黑風高的夜晚,窗欞上有個人影偷偷摸摸地在移動著。
「你們這群老女人,休想我會就範。」
凡妮莎背上繫了個包袱,一腳正跨出窗外,口中還不停地喃喃自語著。
「公主,你確定真要這麼做?」
小豆芽的聲音在房間裡響起。
「廢話,再不走難道要任人宰割?」她是打定了心意絕不嫁那四隻腳的動物,留在這裡只有認命的份,為了她的將來、為了她的一生,所以她決定蹺家、「落跑。」
至於那個什麼王國毀不毀滅的事就交給她那萬能的老媽去擔心,反正她神通廣大,一定能想出解決的方法。
「萬一女王知道我幫你逃走,她一定會大怒。」
「你放心,待會兒你就回房裡好好睡個覺,一覺醒來就說什麼都不知道,老娘她不會為難你的。」
「公主……」
「別羗嗦,我走了,好好照顧自己。」
她現在要去投靠唯一可以救她的人——她老爸。
雖然她從小沒見過他,但是他的一切,她卻耳熟能詳,倒背如流,這一切可要歸功於老媽,從小不斷灌輸他的一切在她腦中。
就算老媽嘴中不說,凡妮莎也很清楚,老爸仍在老媽心中佔了極大的地位,不論老媽怎麼恨他,仍敵不過對他的愛。
打小時候起,她就想見他,想知道是誰有這份能耐讓她老媽愛他愛了百年之久,也想知道他為什麼那麼狠心,拋棄了她和老媽。
召來了觔斗雲,她急速地離開雲堡,往目的地而行。
「城主、城主,不好了!」
劇烈的敲門聲驟然響起,打消一夜的寂靜。
門轟然而開,一個半裸的男人帶著一雙佈滿血絲的眼出現在門後,他的聲音中帶著不耐和厭惡。
「我不是說過任何人都不許來吵我。」
「城主恕罪,我們大伙真的束手無策所以才斗膽來找你。」侍從額上冒著冷汗,怕惹怒了城主。
他不耐煩地用手扒了頭髮。「到底是什麼事?」
「有個不明物體正筆直地朝火龍堡衝撞而來。」
「什麼?」
火龍堡是一座盤旋、聳立於雲際間的城堡,由一千零五顆火雲石堆砌而成,遠看就像一隻凶悍、蓄勢待發的火龍。
「望天龍來報,有朵雲正朝火龍堡而來,速度極快。」
「哦?」火龍堡的龍頭老大——龍胤,他的聲音已恢復了舊有的鎮定和冷靜。
「要不要小的立刻派人去攔——」守衛的話還來不及說完,鑲在龍眼上的琉璃瓦被撞了開,碎片朝四周彈射,接踵而來的是一朵雲,它朝著龍胤撞擊而去。「截——」
正好來得及脫口而出。
「不用了。」他所有的怒氣在此刻被挑了起來,之前還巴望能好好休息,因為他已經有數十個夜晚不曾好好睡過一覺,現在對這個打擾他睡眠的兇手,他並不打算輕易饒了對方。「該死!你到底在搞什麼鬼?」
他隨手撈住不明飛行物體,已經打算扔到垃圾桶裡去了。
從雲朵裡仰起了一張小臉,咦……女人!
「你是誰?」
「痛死我了。」凡妮莎揉揉剛剛撞到的鼻子。
這些天真有夠倒霉,她一路歷盡千辛萬苦,才找到這裡,沒想到觔斗雲臨時卻失了控,害她一路飛撞進這鳥地方。
她從雲上跳了下來,好奇地審視四周,卻看到兩個男人瞪大了眼看她。
「嗨!你們好,不要因為我的出現而干擾你們,你們繼續。」她就像個主人招呼著,而忘了她是那個闖入者、滋事份子。
「你該死的在這兒幹麼?」龍胤甩開身上的雲朵,眼神冷冽地盯著闖入者。
「我?你不知道我是誰?」
「天殺的鬼才知道你是誰。」他大吼了一聲。
「別這麼生氣嘛!來者是客。」凡妮莎心裡泛起一股衝動,他這樣子,就像她老媽口中形容的老爸。
一頭易怒、暴躁的火龍。
她的老爸。
她盼了好久的老爸。
她默默地走到他面前,伸出手想碰他,卻被他抓住。
「你到底是誰?」
「我是你那個從未見過面的女兒。」
龍胤愣怔了一會兒。「我沒有女兒。」丟開她的手,他走到一邊。
「你有!你有!就是我,難道你還看不出來?」她激動地走到他面前,搖晃著他。
「我說過我沒有任何女兒,是誰支使你來的?」
「沒有人支使我來,老媽不許我來找你,因為她說你是個狼心狗肺的男人,可是,我不得不來,因為她硬要我去嫁給一隻癩蝦蟆。」她自言自語地講了一大串。
「你娘是誰?」
「風姬。」
這個被他鎖在心頭已久的名字再度出現,讓他呆愣了三秒。
「姬兒——」
「幸好你還記得,要是娘知道你忘了她,一定會把你照三餐罵,另外再加個宵夜。」凡妮莎重重打了個哈欠。「累死我了,這幾天沒好好睡覺,我要睡了,你們別吵我。」
她逕自走到床邊,整個人跳上絲綢被,把自己窩在裡頭,啥事也不做,自個兒睡了。
對她剛造成的慘狀,沒有任何愧疚。
龍胤只是站在一旁,看著那自稱是他女兒的女娃。先前不曾仔細瞧她,現在看她,她就像年輕時候的姬兒,迷糊、發生天大的事都影響不了她。
「這真是我的女兒?」
他皺起眉頭。
如果真是這樣,當初姬兒為什麼沒有告訴他?
「城主?」
一邊從頭愣到尾的侍從到現在還摸不著邊,也不知道該怎麼處理這情形。
「你下去,這兒我來處理就好。」
「是。」他快速地退了下去。
女兒?
他的女兒?
知道自己有一個數百年未見的女兒,那是種很奇怪的感覺。龍胤有點畏懼地伸出手,想碰觸她,卻被她一個翻身擋住。
這一個翻身,女娃手臂上的一個烙印吸引了他的目光。
一個龍形胎記。
歷代龍族的徽記。她——真是他的女兒!
喉嚨哽咽了,鼻頭泛起酸意。
該死!她居然騙了他,她居然不讓他知道他們有個女兒了。
像海浪湧起的憤怒,他覺得被欺騙、被傷害了,姬兒到底還隱瞞了他多少事?
她被一雙充滿怒氣的雙眼給嚇醒。
風姬打了個冷顫,那在隱喻些什麼?自從凡妮莎逃家後,她就不斷地夢到那雙眼睛。
用一條薄紗圍住身子,她走到窗口,她知道她不該勉強莎兒,但是她就是不能眼睜睜地看王國走向毀滅之途。
她會在哪兒?
派人找了她數日,依然沒有她的消息,會在他那兒嗎?
不會的,莎兒從來就沒有見過他,又怎麼會去找他,只是那雙憤怒的雙眼感覺竟那麼熟悉。
那麼像他。
「啊!真舒服。」凡妮莎從被窩裡伸伸懶腰,從來不知道舒舒服服地睡一覺是那麼令人開心的一件事。「睡飽了,可是好餓。」
一陣撲鼻的香味傳進鼻子裡,她閉上眼,仔細地嗅著,慢慢身子飄了起來,直往那香味移動。
等她睜開眼睛,一桌子令人垂涎的美食就在眼前。
伸出五爪魔手,拚命地朝那些秀色可餐的食物進攻,直到臉上沾了食物,衣服也遭殃才滿足地舔舔手。
她揉揉雙眼,發現有個人正目不轉睛專注地看著她。
「你一直坐在這兒?」
「嗯。」
龍胤發現他愛上了看女兒吃東西的饞樣。
「那剛剛我吃東西那麼……呃,優雅的吃相你也看到了?」
「嗯哼。」
「其實,平常我不是這麼優雅的,只有今天才特別這麼優雅。」她有些羞澀地絞著手指。
「看得出來。」
「那就好。」
「她知道你來找我?」
「我娘?嗯——不知道。」她晃了幾下頭。
「她告訴你我的事?」
「你所有的事。」凡妮莎老實地稟告著。「她說你是世界上最無情的男人,拋妻棄女、沒心沒肝沒肺的超級大爛人,無情無義。」
日月可鑒,這可不是她瞎掰胡說的,她只不過是自作聰明把她老媽藏在心裡的話,大聲地說出來而已。
聽完整段話,龍胤從椅子上跳了起來,臉色全然脹紅,雙眼冒著怒火,在房間裡來回地走動詛咒。
「你這該死的女人,我就知道你會這麼說我,心被狼給啃了的女人,到底誰才是無情無義、沒心沒肝沒肺的傢伙,真是可惡!」
「喂,我說老爹,你犯不著這麼生氣,其實娘會這麼說也是情有可原,你想她一個婦道人家,正值青春年華就被你丟在那個半個男人都沒有的地方,怎麼會不成為『春閨怨婦』。」
「當年我必須扛起主持火龍堡的責任,所以我才——」他極力狡辯著。
凡妮莎揮揮手打斷了他的話。「這些都無關緊要,你放心,不久她就不會再這麼說你了。」
龍胤疑惑地挑了眉。
「不明白?我告訴你,有個叫小浩子的凱子現在正在極力地追求你馬子,看來不久,我就又多了一個爹,反正少一個多一個也無差。」
「什麼!」他的音調比剛剛多了一股暴戾之氣,要是有哪個男人敢動他的女人,他會把那人五馬分屍、碎屍萬段。
她不明白,他明明就是在意她的,為什麼兩人卻要彼此分開,然後互相埋怨對方?
「為什麼丟下我和老媽?」她問了,這許多年來一直想知道的事,語氣中帶著譴責和怪罪,一反先前的玩笑。
龍胤啞口無言,被問傻了。
他們為什麼會分開?是他的固執和她的賭氣吧!
「她很想念你,可是她絕口不提,一直很想見你,想知道能讓老媽說到名字,眼神就會出其溫柔的男人是長什麼樣?現在我看到了,你還愛她嗎?」
「愛。」他有多久的時間不曾說過這字了,從離開她的那時候,他的愛就隨之消逝了。
「其實,要不是為了躲避逼婚,我不會來找你的。」
「逼婚?」
「說到這,我就一肚子氣,還不就是一群老太婆自作主張,把我的一生許配給一隻癩蝦蟆,我是為了逃婚才跑到你這兒。」
「你不想嫁給他?」
「當然不想,好好一朵鮮花居然叫我插在蛙糞上,簡直是污辱了我高貴的身份。」
「好,殺了他。」龍胤慷慨激昂地站起來。
「什麼!?」
「既然你不喜歡,那我就派人去殺了那傢伙。」沒人可以強迫他的寶貝女兒。
詫異的眼光下,笑容緩緩漾開。哎,好主意!她怎麼沒想到這一招。
殺了那個倒霉的傢伙,老媽就不會逼她成親,風騷王國自然就不會毀滅。
好主意!真是個好主意!
她開始體會到有老爸的好處了。
「好,這事就交給你辦了,可是你千萬不能告訴老媽說是我叫你這麼做的,不然一定會被她罵慘。」
「有我替你撐腰,她不會對你怎樣。」
「也!太帥了,我就知道來找你準沒錯。」凡妮莎抱住老爹,重重地吻了他一臉口水。
對頭一次當老爸的龍胤來說,他等不及想為這分離了數百年的女兒做些什麼,想把對她的虧欠,一次彌補回來。
「你說有個臭小子正在追求你媽?」他突然問了,剛剛女兒說的那檔子事還掛在他胸懷中。
他絕不允許別人動他女人的腦筋。小浩子?這名字取得真怪。這是道上哪號人物他怎麼不曾聽過?
凡妮莎僵了一下,隨即點頭示意。「嗯,那傢伙的嘴巴大的像什麼似的,老是喜歡把嘴貼在老媽臉上,一雙手總是有意無意地黏在她身上,你不知道那傢伙有多噁心。」
她滔滔不絕地說,形容小浩子那傢伙的惡行。
龍胤跳起來,一手重重擊向石桌,只見石桌一分為二。「我要殺了那畜生!」
看到他興起的怒氣,凡妮莎吞了口口水,看看石桌,得到一個結論——
他一定練成了鐵砂掌!不然那石桌怎麼會斷得這麼漂亮,連個缺角都沒有。
幸好,他不知道,那個「楚天浩」其實是條狗,不然那狗八成會被剁成狗肉吃了。
「她去了火龍堡?」
「是的,女王。」
風姬面色慘白地呢喃自語著:「她真的去找他了。」
「女王,你怎麼了?要不要我去找醫司來?」
「不用了,你們退下。」
她最擔心的事還是發生了,天!愣坐在椅子上,她有些驚慌失措,他知道了孩子的事,所以這些天她才會老是夢見一雙憤怒的眼眸。
「背叛者,你居然為了逃婚就跑到那沒良心的男人那兒,你以為躲到他那裡去,就可以逃避你的責任嗎?沒用的,就算你跑到天涯海角,我也要將你抓回來。」風姬忿忿地發誓。
只是,當怒氣過後,心莫名的害怕惶恐,經過數百年的分離,再見到他會是如何複雜糾葛難纏的感覺?
她走到鏡子前,那是張已染上些許歲月痕跡,卻依然細緻美麗的臉龐,她輕觸雙頰,記起他也曾這麼撫觸,也曾呢噥軟語地在她耳邊輕訴愛意。
是他讓她陷入愛裡,是他讓她的生命佈滿色彩,卻也是他毀了她的生命,毀了他們之間彼此擁有的一切。
她不會讓他搶走女兒,不會讓他再次擁有傷害她的能力。
無名 2007-11-28 20:41
第03節
凡妮莎在床上掙扎著,猛然從床坐起。
老天爺!她居然夢見她娘拿了把斧頭在追殺她。
好可怕的噩夢。嘖!嘖!雖然醒了,但是仍是硬嚇出一身冷汗。這是預言嗎?
不會的,此刻老媽應該正四處派人搜捕她,她就是料到老媽不會想再見負心漢,所以才逃到這兒。
應該不會被捉到吧?正提心吊膽之際,一個冷如冰的聲音從她耳邊響起,嘴角的強笑頓時隱去。
媽呀!不是吧?
「如果你再動一下,我保證你這顆裝了滿腦子垃圾的小腦袋馬上就會下來跟你SAY哈羗。」
在那聲音之後,凡妮莎還來不及有任何動作,脖子上已被架了把短刀。
「媽……」她心虛地叫道。
「你還認得我這個媽,不錯嘛!」
「你別這麼說,我怎麼會不認你,你的諄諄教誨、養育之恩,女兒我一生一世沒齒難忘、永記在心。」她一邊說著,一邊則伸手想揮掉脖子上的刀。
「哎,別動!刀子可是不長眼的,萬一有個差錯,可是別怪我這個做娘的無情。」
「有事好說,幹麼動刀動槍,大家都是文明人。」
「文明人?哼!如果你保證不逃跑,好好嫁人,我就當個文明人。」
「好,我嫁人。」
風姬聽她這麼乾脆,反倒覺得有鬼,這丫頭會這麼爽快說嫁人,十之八九有什麼陰謀。「說,你又有什麼陰謀了?」
「冤枉!我怎麼會有陰謀?你看我長得這麼天真、可愛的樣子,像是個會有陰謀的人嗎?」張著大眼睛,她一臉心痛地看著老媽。
「壞人通常都說自己是好人。」
完了!完了!
殺夫計劃都還沒進行,這下子要是被逮回去,就真的沒救了。
天啊、地啊、老爸啊!
你怎麼還不快來救我,你女兒快被人擄走了。
一個這麼大的地方、這麼多人是幹麼用的?那些白癡怎麼會讓老媽跑了進來。
「沒人會救你的,跟我走。」風姬架起她,往門外走。
「最起碼讓我跟老爸打個招呼,說再見吧!」
「不用!」一想到再見到龍胤,風姬就戰戰兢兢。
還沒走出,房間的大門就被推開,一個高大的人影擋在門口。「幾年不見,你變得無情了。」
風姬聞言,肺部好像擠滿了空氣,無法言語。
「老爸快救我。」凡妮莎一抓到機會就乘機討救兵。
「讓開。」風姬冷漠地命令道,可是閃爍的眼眸卻洩漏了不安的情緒。
「她也是我女兒。」
「不是,她跟你沒有任何關係。」她不確定自己還能佯裝鎮靜多久,但是手腳已經開始不聽使喚地輕顫。
「你撒謊。」
「我幹麼騙你,什麼時候偉大、名滿天下的龍城主會因為一個女娃隨便瞎扯的話就信以為真,我看你是越混越回去了。」
她能在凡妮莎面前和她肆無忌憚地談論她負心的老爸,但是,她就是無法這麼輕鬆地在他面前承認凡妮莎是他女兒。
「那她手臂上的龍印呢?」
「那是我弄上去的。」她忘了那個龍族的標記,很快,她裝著滿不在乎地對他說著。
龍胤的眼光冷得叫人不寒而慄,這個屁股欠人好好打一頓的女人,到什麼時候才願意承認。
嘴中念著經文,眨眼間,他成了數道影子由遠而近直到整個身子就站在她面前,一手奪下風姬手上的刀刃,丟棄在地毯上。
「你!」風姬還意會不過來發生什麼事,整個身子就被他騰空抓住。「快放我下來。」
「休想。」他緊緊地抱住她,不讓她有任何掙脫的機會。
逃離摩掌的凡妮莎,立刻離母親遠遠,生怕老媽再次抓到她。
「老爸,幸好你及時出現,不然我就完了。」
「死丫頭,你別以為他救得了你,等我一自由馬上就帶你回去。」風姬伸出腳想踢綁匪,卻被他抓住腳。「快放開我,你沒有這個——嗯——嗯——」罵人的話還沒說夠,就被龍胤拿了條手絹塞在嘴裡,於是只好伊伊嗚嗚頻頻發出抗議之聲。
「爸,你也看見媽咪的狠勁了,我不要跟她回去。」凡妮莎立刻尋求「政治庇護」。
「我不會讓你嫁給那只青蛙的。」龍胤連忙向女兒保證。
「可是那傢伙還活著。」
是呀!他們的計劃都還沒進行,因為他沒有料到姬兒會這麼快找到這兒。「沒關係,我立刻派人去殺了他。」
然後留下她和老媽獨處?哦,不,她才不要。「等等,由我去殺他。」
「你?」
「嗯,你看,你若派個大男人去,不但會引人注意,成功機率反而不大,而我一個女人家有誰會對我懷疑,謀殺的機會反倒大了些。」
他可不希望女兒陷入危險之中。「可是你一個人……」
「爸,放心好了,我還有個好搭檔,有她幫著我,絕對沒問題。」
她口中的好搭檔,當然是那個正在風騷王國樂著享清福的小豆芽。
龍胤敵不過她的請求,於是只好答應。
答應什麼?
一是讓她單獨謀殺未過門的丈夫;二是好好「照顧她那個處於極憤怒狀態的老媽」。
一片銀色的世界。雪覆蓋了一切生機,幾棵大樹空蕩蕩地立在雪地上,一陣強風掃過,大樹最頂端的一小團雪掉了下來,砸在它下方的另一團大了點的雪堆上,引起震動,大的雪堆又往下頭落下,原本一個拳頭大的雪團就這麼越滾越大越加越大團,等它完全掉落,並且毫不留情,砸在一堆肉上頭時,那雪球已有一個人的身子這麼大。
「唉喲!」
一個微弱的呻吟聲從雪堆裡傳出。
「痛……痛……」
雪堆晃動了,一個紅色的舌頭從那雪堆裡伸了出來,慢慢地往上攀援,直到碰到了樹幹,朝著那樹幹繞了兩圈。
像根繩子,舌頭開始捲動,一隻綠色的大青蛙從雪堆裡慢慢被捲了出來。
直到整個身子被拉出雪堆,暴露在冷空氣中,它才縮回了舌頭。
「好痛呀!」一隻綠色的短手正拚命地搓揉它的大腦袋瓜。「痛死我了,是誰又偷襲我?」
睜著一雙大眼,它戒備地看看四周,想看清楚是哪個卑鄙、無恥、下流、骯髒、齷齪的傢伙偷襲它,可是四處除了灰茫茫的一片和冷空氣外,並無他人。
難道……有鬼?
一雙眼睛瞪得像牛鈴,接著,它遮住嘴大笑了幾聲。
「哈、哈哈,怎麼可能有鬼!」
還是……有人嫉妒它的英俊、瀟灑,所以想毀了它這張臉?
這怎麼得了!
一張嘴吃驚得扭成了個大圓。
它迅速地躲到樹後頭,卻因為動得太大力,於是又把樹上的雪堆震落,當然又是很不巧地砸在它頭上。
「誰?是誰?」這人還真是厲害。它絲毫感覺不到任何陌生的氣味,也沒看到敵人從哪裡出手,它就又中彈了。「哼!想我杜青也是個厲害的角色,看我怎麼對付你!」
它跳了出來,用力地深呼吸,一股氣從肚子裡慢慢鼓起,接著,它趴下了身子,把臀部頂上了天。「看我的——超級無敵金剛氣功!」
一道熏人的氣體從它的臀部噴射而出,一會兒,就在它以為敵人已經逃逸、準備收回時,天空出現一道白色的光點,不斷地迴繞著。
「啊!敵人!」
對準那光點,杜青使出了最後一擊,威力強而猛烈的毒氣就這麼朝著那光點又狠又準地擊去。
舉凡會動的、會呼吸的還未曾有人逃得過它這致命武器。
那光點一碰到毒氣,像顆隕落的星石在空中掙扎亂竄,最後,往遠方的一點墜去。
「哈、哈、哈,我就知道沒人逃得過這致命的一擊。」
杜青炫耀地大笑著,那笑聲隱隱約約又牽動了樹上的雪堆,如果它立即停止笑聲,可能還阻止得了一場悲劇的發生。
但是,它只是笑得更厲害,沒有一點憂患意識,所以那雪堆不偏不倚又砸中了它。
這次埋在雪堆下,它沒有任何掙扎。
突然,一隻綠色又短又胖的小手竄出雪堆,指著天,不停地顫動著。
「誰……」
凡妮莎從離開火龍堡後,就駕著觔斗雲朝著天界而去,那是一個她從未接觸過的世界,一個曾耳聞大人聊過的地方。
據聞,那裡是個四季如春、風光如詩如畫,人人嚮往的人間仙境。
藍寶石的大海、紅寶石似的艷日、銀芽般的月亮,風騷王國是夠美了,但是她卻想見見這個仍勝過她國家的聖地。
一路上越接近人們口中的「聖地」,她就越懷疑。
因為路上的景象由茂盛的草原,開始逐漸接近枯黃,直到一個白色的冰冷的小東西滴落在她鼻尖上,融化成水,她整個眉頭都皺了起來。
這是什麼鬼玩意?
緊隨而來的寒意,讓她打了哆嗦。
四季如春?風光明媚?
她不確定了。
直到那冰冷的小玩意越來越多,遍佈了整片天空,也佔滿了整個大地,寒意更加逼人。
「好冷呀!」
一個小人從她袖子裡探出了頭。
「公主,怎麼會這麼冷?咦?這是啥東西?」
原來是小豆芽縮小了身子,躲在凡妮莎的袖口裡睡大頭覺,即使有袖子擋住,她仍被陣陣的寒意驚醒。
「不知道。」
「這是什麼鬼地方,冷得要命。」看到這爛地方,她不禁抱怨道。
原本這時候,她應該在風騷王國裡舒舒服服地睡大覺,或者曬曬日光浴,而不是陪著公主到這種地方來受罪。
她本來是躺在池邊做日光浴,可是當她準備睡個好覺,天上卻烏雲籠罩,灰壓壓的一片,不到半刻她就被那片急速落下的大雨淋個正著。
這還好,順便洗個澡嘛!反正她也好久沒——
只不過,老天爺也太厚愛她了吧!
讓她洗完澡,回寢宮的路上,又很不小心、很不小心地踏了個空,整個人像滑壘般地撲進一個泥坑裡,做了個全身美容泥漿浴。
這有什麼?只不過是做了全身美容,沒什麼嘛!
因為更糟的還在後頭,當她從泥坑裡小心地爬起,小豆芽才發現,事實上那泥坑,不對,應該說那個小坑洞裡一團團像泥巴狀的東西,實際上是一堆牛糞。
牛的便便。這有什麼了不起,就便便嘛!又不是沒吃——看過。
但是、但是,當她足足洗了十次澡,那股騷味仍在她身上流連不去時,她也還沒徹底地絕望,讓她徹底地感到絕望、想一頭撞壁、撲通的跳海是在公主像鬼一樣突然出現時,才興起的。
因為公主擰著鼻子,猛搖頭說道:「唉喲!小豆芽,怎麼幾天不見,你身上的騷味越來越重。」
公主那嚴肅的口吻,叫她有口難開,無法為自個兒辯白,但是,讓她最吐血的是公主最後咧開嘴冒出的那一段話。
「騷得好、騷得妙、騷得呱呱叫,咆!」
她不但說,還一邊配合著動作搔首弄姿。
這一切,她不怨天、不尤人。只為她沒有危機意識,所以一再發生衰事的時候,她都沒有想到這可能是某種預警。
一種叫她趕緊逃到沒有人煙,公主永遠找不到的荒島的警告。
等她終於瞭解那些預兆時,天呀!為時已晚。
「希望這裡不是那癩蝦蟆住的地方。」凡妮莎帶著厭惡的聲音,把小豆芽從思緒中拉回。
「希望。」
當她們還在天空中徘徊,一陣強大的氣體擊上了觔斗雲,威力大得讓凡妮莎想制住觔斗雲都無法控制,那氣體仍緊緊地包住整個雲,一股噁心令人忍不住的嘔吐感開始侵襲她們。
「天!這什麼東西?啊……好臭。」
小豆芽首先發難,她捏緊鼻子,那味道仍從她全身上下的細胞孔溜進,熏得她好難受。
「嗯。」凡妮莎沒有任何不安,只除了那味道令她想吐、令她想窒息之外。
「這好像是……屁的味道,老天,我不行了。」
小豆芽撐不了多久便昏厥過去。
「快給我起來,你這個卑鄙的女人,你以為昏倒就不必再聞了嗎?」凡妮莎抓著她的襟口拚命晃著,一手則拚命地朝著她扇風,努力地讓臭氣朝著小豆芽那方向而去。
「不行了!我也撐不下去了。」但是,她沒有時間昏倒,因為觔斗雲已朝著地面的一棵大樹撞去。「啊!快停……」最後兩個字她並沒有忘記,當她整個人黏在樹上時,她說完了。「……下來。」
她從雪堆裡爬了起來,把藏在袖子裡頭的小豆芽一把揪出來搖晃著。「快給我起來,你這沒用的女人。」
她一邊晃著,一邊拿起地上那白色冰冷的小東西往小豆芽臉上砸去。
小豆芽的口中發出微弱的叫聲。「啊……」
「醒醒。」
終於,在她百般的凌虐下,小豆芽睜著雙眼。「公主?」
「你可醒了,還不快起來。」
「這是什麼地方?」
「鬼地方。」她氣道。
小豆芽張著一雙不懂的眼神,期望公主能說得更明白一些。
「鬼住的地方,不懂?那,你瞧,那裡有棵大樹,你用左邊的大腦敲三下,再用右邊的大腦敲三下就明白了。」她指著鄰邊的一棵樹,說道。
小豆芽喃喃地重複著公主的話。「用左邊的大腦敲三下,再用右邊的大腦敲三下?為什麼要敲三下,敲二下或者敲一下不好嗎?還有為什麼要用左邊的大腦?用小腦不行嗎?」
聞言,凡妮莎氣得狠狠瞪了她一眼。「我管你用哪裡撞,你喜歡用哪裡撞就用哪裡撞。」
「屁股行嗎?」屁股是唯一肉最多,撞起來最不會痛的地方,所以小豆芽很直的就問了。
「行,就算你用胸部撞我也不反對,真是大白癡。」她想站起來,卻一腳陷進那白色東西裡。「這到底是什麼鬼東西。」
她拔起一腳,卻讓另一腳陷入同樣的困境。
老天!
「公主!公主!」
「什麼事?」她已經沒了耐心,口氣顯得有些火暴。
「你想我用左邊的屁股撞好,還是右邊的好?」小豆芽遠遠地問道。
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處在凡妮莎說的那棵樹旁,屁股也擺好了姿勢,卻在關鍵時刻停了下來。
「你這個大白癡,還不快過來幫我。」她後悔了,後悔帶一個超級白癡來這。
「可是我還沒撞——」
「立刻給我過來!」
「是。」不敢有二話,小豆芽連忙從遠端跑了過來,身手俐落,絲毫沒有陷入那白色東西的問題。
拉著公主的手,往一頭使力扯著,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她拉出。「公主,你沒事吧?」
「沒事。」她幾乎是帶著尖酸刻薄的語氣說道,因為她發現一件事。「為什麼你站在這上頭都沒事?」
「我?」小豆芽站直身子跳了幾下,仍站得挺直。「疑,真的沒事,大概是我身輕如燕吧!」
「為什麼就我會?」凡妮莎不信邪地又站了起來,才踏出一腳,就又陷入同樣的僵局。
於是,她又一次地被拖了出來,她決定不再做任何嘗試,她打算把這些惹人厭的東西變不見。
她伸出雙手置於胸前。「多索拉米依,去。」把手揮向天際,一道白光從指尖射出,卻在離她數步的地方驟然消逝,她吃了一驚。
這?
不死心,她又試了一次。
「多索拉米依,去!」
這一次白光連射都未曾射出。
她的法力……消逝了!凡妮莎震驚地愣在原地。
「公主,你的法力……」
「不見了,它就這麼不見了。」她自語著,尚處在驚愕之中。
「公主,這是怎麼回事?」
老天,這是一場噩夢。
「我不知道,法力從來沒有失靈過,怎麼這次會失效?」
「那我們怎麼回去?」難道她們就要死在這個鬼地方了。
「會有辦法的。」
凡妮莎慢慢地站了起來,拍拍衣裳,天上那鬼東西下的越來越多,寒意穿透衣服向她襲來,突然她意識到一點。
「難道是這東西讓我法力失了靈?」
「這小東西?」
「一定是這些東西,它們的冰冷凍結了法力,只要離開這地方,我的法力就能恢復,走,我們去找離開這裡的路。」
理出了解決的方法,她拉著小豆芽,開始朝著某個方向移動,因為四處是白色的一片,所以她只能靠著直覺走。
一路上,她必須不斷注意自己的腳,還得忍住陣陣的酷寒,不知道走了多久,風大了,寒冷漸漸麻痺她們所有的知覺。
在凡妮莎失去知覺之前,心中只有一個念頭——
她要殺了那個說這裡四季如春、美麗如畫的騙子。
風姬努力地想掙脫束縛著她雙手的絲絹,卻在費了一番力氣後才發覺她只是在做無力的掙扎。
那絲絹緊緊地綁著她,手都發麻發紅了。
沒良心的臭男人,就這麼突然丟下我一個人走,疼死我了,風姬的心裡暗罵。
然而,她的心還在狂舞著,她知道,剛見到他的那股衝擊依然迴盪在心裡。
他還是那麼的英俊,魅力不減當年,即使雙鬢添了幾許白髮,龍胤的存在,仍讓她無法喘息、無法抗拒。
他可有其他女人?在過了這麼多年?思及此,醋意像海浪撲襲而上。風姬想到那該是屬於她的位子被另一個女人佔著,想到那強壯的身子夜夜摟著另一個女人入眠,她就無法阻止自己不去嫉妒。
忙著嫉妒,她卻不知道她現在的一舉一動全落在身後那男人溫柔的眼中。
他站在門口多時,卻不曾被她發現。他屏息地看著她,努力地想把她的容貌記在心裡,有多久的時間,他不曾這麼專注這麼仔細地看過她了?
他抑止心中衝上前去摟她、吻她的衝動,雖然他曾在夢裡放縱自己這麼做過。
她就像他記憶中的那麼美,一絲一發都勾動他的心、牽動他的魂。
見她不斷想掙脫絲絹卻徒勞無功地只是弄紅了雙手,龍胤挑著眉頭低喊出聲。
「別動。」他走近,制住了她的手,微怒地看著她。
風姬見狀,想抽回雙手,可是他哪會輕易放開。
哼!假好心。她在心裡怒道。
「傻女人,你明知道這只是在白費力氣,為什麼還要嘗試?」
你管我!她把頭撇向一邊。
「你的脾氣還是這麼倔。」他猶豫了一下,便解開了她手上的絲絹,把她一雙手包在他手掌中揉蹭著。
她噘著嘴的模樣,看在龍胤眼中只是更增添了她的嫵媚,他一時衝動地伸出手撫觸她粉頰。
這麼親密的舉動是她始料未及的,她激動地震了一下。
瞧見她的震驚,龍胤拿下她口中的手絹。「為什麼?為什麼不告訴我莎兒的事?」他暗啞低聲地問,握住她手的力道不禁加強。
風姬的胸口一陣哽咽,當她轉過頭,眼中不覺多了一股強烈的怨。
「為什麼?你為什麼不問你自己,我永遠無法忘記當年我求你留下來,你卻毅然絕然地要回火龍堡那股堅決,如果我告訴你莎兒的事,你會為了我們母女留下來嗎?」她譏唇的諷刺問道。
「我——」他的心宛如被烈火狠狠燙了一下。
「說不出話了?何不讓我替你說,在你心目中任何人都不及火龍堡重要,包括我和莎兒。」
她殘酷卻準確地命中事實,是的,他數百年前放不下火龍堡,現在仍是,這是他所有的心血,他不能放,也無法放。
「我曾試著要帶你回火龍堡……」
「我也曾試著告訴過你,我不屬於這裡。我可以為了你捨棄女王的身份,留在凡塵當一對只羨鴛鴦不羨仙的平凡夫妻,哪怕一輩子跟著你吃苦,我都願意,可是,你毀了這一切,毀了這份愛。」
每次,只要一想起,當初懷了莎兒的那段艱苦的日子,風姬就無法不去恨他,她只是個女人,卻必須背負著私生子的羞辱度日。
她所承受的那些責難都在那些日子一點一滴地轉為恨意。但是,只有她自己知道,恨越多,背後的愛也就更多。
兩滴眼淚迅速地沾濕黑而長的睫毛,風姬用手抹去,不想讓他看見。
「當年我確實不該拋下你,可是莎兒是我的女兒。」龍胤自知理虧,但是莎兒是她女兒這點卻是個不爭的事實,任誰也無法抹滅。
「她是我一個人的女兒。」她厲聲道。
「沒有我你根本就不會有任何女兒。」
「是嗎?你不過做了任何男人都能做的事,沒有你,我照常會有一個女兒。」
任何男人!
龍胤聞言色變。「你不會這麼做的。」
「我不會嗎?你該不會以為這些年來我都是一個人孤單地過日子吧?」她嗤聲說著。
「該死……」他不允許她有任何的男人!他突然想到莎兒曾經提到的男人——
小浩子!他一把攫住她纖弱的雙肩,眼神極為冰冷。「我不許你和任何男人在一起,聽到沒有?」
「放開我,你這惡棍……」風姬痛恨他這麼自私、霸道的口氣。「我要和哪個男人在一起是我的事,你管不著。」
「別再讓任何男人碰你!」臉色逐漸陰霾,口氣中有著不容反抗的意味。
「我就喜歡和男人在一起,一天換一個,怎麼樣?告訴你,我會像個蕩婦和任何男人在一起,除了你。」
她要氣死他,讓他無法忍受,她忿忿地想道。
想到她和別的男人在床上的纏綿,龍胤的心嚴重地絞痛著。
如果言語能傷人,那麼她做到了,她的確傷了他。「如果你再讓任何男人碰你,我發誓我會殺了那人,即使他逃到天涯海角我都會找到他。」
他,以名為誓,不會再讓任何男人碰她——他的女人,除非他死。
無名 2007-11-28 20:42
第04節
那是一間濃煙瀰漫的石屋,空氣中隱約還可嗅出一股惡臭,火焰在空氣中辟啪、辟啪作響。
伊慕蓮手拿著杓子不停地攪動鍋子裡黏稠的液體,一手則忙著從她身旁數十堆的瓶瓶罐罐裡挑選她需要的東西,加入鍋子裡。
「你看,她們兩個有沒有事?」杜青從口袋裡拿出一個大夾子,夾在鼻子上,只有這樣,他才能忽略空氣中和鍋子裡頻頻傳來的惡臭。
「死不了。」
這一說,才讓人注意到在屋子一角有張特大的石床,上頭躺了兩個昏迷不醒的女娃。
「我真想不透,怎麼會有人在大風雪的日子出來散步?」杜青納悶。
那天被不明的敵人攻擊了好幾下,他負傷想逃,卻無意中被這兩個昏倒在雪堆中的人絆倒。他本來想棄她們倆於不顧,但是他的俠義精神不容許他這麼做,於是他只好發揮捨己救人、愛人愛己的高貴情操,救了她們。
而伊慕蓮這裡,是他惟一想到能救人的地方。
散步?哼!你這只笨青蛙,人家是來殺你的,你還當人家在散步。伊慕蓮在心裡想著。
對這兩個女娃的出現,她在數十天前就從白水晶裡窺知,也知道這兩個女娃來此的目的,但是她不急著擔心,也不想阻擾這女娃想做的事。
杜青這傢伙傻人有傻福,那小妮子雖然蠻悍,卻未必動得了他,何況他們這場姻緣之戰,將成為她未來某些時候的消遣,如果就這麼直截了當地點破,那多沒意思。
「你就閉上嘴,幫我把那架子上紅色和綠色的罐子拿過來,呃……還有那黑色的也拿過來。」
她乾癟的手指指揮著,杜青一個指令一個動作也不敢違抗。
「這些是什麼玩意兒?看起來挺噁心的。」
「這些可是稀有的珍寶。」哼!要不是看在這丫頭會是你將來的老婆,我才懶得費這麼大的功夫。
「珍寶?」杜青眼角皺了一下,幸好這些東西不是給他吃的,不然他大概吐上個三天三夜都還有得吐。
「半湯匙的老鼠尿、一顆蝙蝠眼,再加上一條千年的蜥蜴舌頭。好了,大功告成,快把她們扶起來。」伊慕蓮把鍋子裡的東西用碗裝了起來,要杜青扶起躺在床上的人。
「你這東西該不會是要給她們兩個……嗯哼?」
「辛苦了這麼久當然是要給她們喝,難不成要給你喝?簡直就是糟蹋了這些寶貝!」
就算你求我喝,我還不屑喝,也不曉得那東西喝下去會不會毒死人?他暗地抱怨道。
「你到底要不要救她們?」
「要呀!好嘛,扶就扶。」杜青慢慢地往那石床走近。
在床這頭,凡妮莎早被屋子裡那股怪味給臭醒,只是不敢隨便動彈,尤其有兩個陌生人在這裡。
當她看到那滿身皺巴巴的老女人手中拿的那個東西時,就開始禱告,希望他們不是真要拿那碗看起來、聞起來像「塞」的東西給她喝,就算她現在要死,她也不打算喝那東西。
但眼看被那老女人支使的男人越來越靠近,她開始慌張起來,不知道要怎樣才能擺脫喝掉那碗東西的命運。
凡妮莎的身子被人整個扶起,噁心的味道似乎就飄在眼前。她按住那強烈作怪的胃部,睜開眼睛,假裝從驚愕中被嚇醒,然後很不小心地揮掉伊慕蓮手上的那碗「珍寶」。
老實說,她不是故意的。她發誓,她不知道那碗臭東西居然會那麼順手的就飛到那個扶著她身子的男人臉上。
砸得可真漂亮,那堆東西在他臉上四處流竄。
「啊!這是什麼地方?我怎麼會在這兒?」她不解地四處看著,一手放在額頭上故做驚慌。
「這是在虛渺山谷裡,你們昏倒在雪地中,被這小子無意中救回。」伊慕蓮解釋著,順手指了指那個在一旁努力想把他臉上的大碗拔下來的杜青。
「雪!就是外頭那冷得要命的東西?」
「嗯。」
原來那個可怕的小東西叫「雪」來著,以後她可要避著點。
「你是誰?他又是誰?」
「我是伊慕蓮,虛渺山谷裡的女巫,至於那邊那個小白癡,我不認識他,你自個兒問好了。」
她覺得汗顏!在她認識的人之中居然會有個像白癡的傢伙。
「卜」一聲,杜青臉上的大碗被他拔開,只是原本乾淨的臉不僅多了一堆濃稠物還多了一個大紅印。
從鏡子裡看到自己慘不忍睹的臉孔,他發出淒慘的驚叫聲:「啊!我的臉……」他沒法見人了。
雙手抵著臉頰,他傷心地四處走動,想起了毀他容的罪魁禍首,氣憤地走到她面前,指著她鼻子罵道:「都是你!看看我的臉,全被你毀了。」
「毀了!有嗎?你難道不覺得現在看起來比以前好看多了,多性格的臉呀!」
原本還怒火當頭的杜青,聽到她這麼說,立刻冷靜了下來,一手搔著頭,還在思考她話的真假。「真的?」
「當然是真的,我從來沒有看過像你這麼帥的人,俊如白玉,壯如山嶽,英俊挺拔、風流倜儻、厚實的胸膛,簡直是巧奪天工,想想將會有多少的女人希望得到你的青睞。」其實,凡妮莎最厲害的口頭功夫不是罵人,而是她那從不輕易嶄露的諂媚功,神功一施,還未有人逃得過。
杜青仔細想了想,她的話……好像有理。「真是的,幹麼說得那麼老實,大家心知肚明就好了。」
伊慕蓮在一旁聽得雞皮疙瘩直起,她終於還是忍不住了,直奔角落,猛烈地吐了起來。
「老太婆,你怎麼了?」
「我——唔……」她才想說話,一股噁心就又湧起。
「難不成你有……了?不會吧!你都這麼老了,怎麼還會……」杜青妄自猜測著。
聽到這荒謬的話,伊慕蓮想開口阻止,可是一開口就想吐,只好拚命地搖頭。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你放心吧!我不會跟任何人講,我能體諒一個寂寞了一輩子的女人到老也是會有這種需要。」他拍拍她的肩膀,希望她不要感到羞愧。
笨青蛙!死青蛙!你這只超級爛青蛙!等我好了,一定掐死你。伊慕蓮氣在心裡口難開,只好任他放肆胡說。
而杜青還當自己做了件什麼好事,於是他連忙走到被救起的那女人耳邊,悄然說道:「你可要幫著保守秘密,畢竟一個女人老蚌生珠也不是挺……那個的,你知道的嘛!」他點頭示意地問她,還使了好幾個眼神。
「嗯?」
「就是那個嘛!」
「哦。」她如果聽得懂她就不叫凡妮莎。
「還沒請問你的名字,我叫杜青,你好。」他伸出手給了她一個大擁抱。
杜……青!杜青!
這名字猶如巨雷轟在小莎兒腦中。「你是那個杜青?」她渾渾噩噩地問著。
「我是這個杜青。」
「這個杜青和那個杜青是同個人?」又重複問了一次。
「你說的那個杜青和這個杜青有什麼不同嗎?」杜青被她搞混了,什麼這個、那個的。
「你是只青蛙?」
「你怎麼知道?」
她整個身子像石像一樣僵硬。這是天意嗎?救了她的人竟會是她想殺的人。最糟的不是這,而是他居然比她想像中的還要爛,不僅是白癡、神經、可笑,還有嚴重的自戀症。
天啊!她最無法忍受這個。
綜合以上幾點,凡妮莎決定了,這自戀的變態狂是非死不可了,為了她未來的幸福,嗯!
「喂,你在發愣?」他推了她一下。
「沒有,原來你就是杜青表哥,我終於找到你了。」她一把鼻涕一把淚地捏著說道。
「表哥?」
「是呀!難道你不記得我了,我是你媽媽的妹妹的弟弟的女婿的兒子的老婆的女兒啊!」
「我女兒的妹妹的……不,我媽媽的兒子……不、不、不,你剛到底在說些什麼?」杜青聽得「霧煞煞」,一個頭三個大。
「我剛說,呃……我是你那個媽媽的那個的那個再那個然後那個的女兒,聽清楚了沒?」凡妮莎哪記得她剛說了什麼,只好再隨便胡謅一個。
「不清楚。」
「唉喲!反正你記得我是你表妹就行了。」
「……表妹,那你為什麼會在這兒?」杜青不熟悉地念著這個陌生的名詞。
「啊!」她抽泣了一聲,整個人淚汪汪地哭了起來。
「怎麼了?」遇到眼淚,杜青就沒轍、慌了心。
「說來話長,我是來投靠你的。」
「投靠?」
「就是你那個媽媽的那個誰的這個誰的另一個誰的,就是我那個嘛!他經商失敗,投河自盡,然後他那個老婆也就是我那個媽傷心過度就上吊自殺,大家全死光了,留下我孤零零的一個人,迫不得已,我只好來投靠你這個惟一的親人。」她抽泣著,眼角則忙著偷看他的反應。
哪個投河?哪個自殺,杜青努力地想那個和那個到底是誰,最後只是一堆的問號在腦裡玩捉迷藏。
哎!反正,就是全死光了嘛!
「投靠我……我孤家寡人一個,你是一個女人家,這怎麼好呢?」
「你放心,我不會對你有什麼非分之想,更不會強……迫你做你不喜歡的事,何況我還有個小侍女在,這就不是孤男寡女,用不著怕人說什麼了。」她轉身搖醒睡得像豬的小豆芽。「小豆芽,你說對不對?」
小豆芽茫茫然被搖醒,一雙眼睛還沒全睜開。「啊?」
「我說得對不對嘛?你僅管點頭就是。」
點頭,哦。「對、對。」模糊間聽見有人叫她點頭就是,小豆芽於是也沒搞清楚任何狀況就直點頭。
「你看她都點頭了。」一等她點頭,凡妮莎立即就推開了她,讓她繼續蒙頭大睡,管她醒了沒。
「這——好吧,你就暫時住在我那兒。」
耶!第一步計劃已經成功,等住進了這傢伙家裡,她就可以慢慢地進行殺夫計劃第二步,看他沒什麼大腦,殺他應該比想像中簡單容易多了。
你可不要怪我,怪只能怪你命薄。如果我真殺了你,我一定會把你安葬得風風光光、熱熱鬧鬧。凡妮莎在心裡打著如意算盤。
殊不知這場未開啟的戰爭並不如她想像中的美好、順利。
遊戲未結束,誰都無法猜測輸贏。
看著風姬那麼努力地把床單撕成條狀,再結成一長條,龍胤實在不忍心去阻止她。
看這樣子,這女人是打算攀著窗外逃走。
「這是沒用的。」他出聲制止她愚蠢的行為。
作賊心虛,被逮到的困窘讓風姬羞紅了臉。「你一直在這兒?」
「我不是一直在這兒的,至少不是在你動手毀了那條可憐的床巾之前。」他故意挪揄道。
天殺的男人!他居然敢這麼嘲笑她,最可惡的是,還笑得這麼好看。
「你去死!」她把那堆花了不少時間弄出來的布團朝他可恨的笑容丟去。
哦!去,沒中。
「要離開火龍堡,除非你恢復法力,可是你所有的法力都被我禁錮住,根本就無法使用,所以你是沒有辦法離開這兒的,除非我帶你走。」
「放我出去,你根本就不知道你正在做什麼。」悶在這兒三天,她幾乎快急瘋了。
那丫頭走了三天,她不知道那丫頭為什麼會到天界,但是她知道莎兒絕不會是為了嫁人這檔子事。
「我正在救我的女兒。」
「救你個大頭鬼,你正在一步一步把風騷王國推入死亡。」
「死亡?」龍胤一臉的茫然。
「對!如果風騷王國被毀了,我第一個要殺的就是你。」
「風騷的存亡和她嫁不嫁人有什麼關係?」
「當然有關係,你別以為她只是單純地逃避這樁婚姻,因為這檔婚事早在千年前就被決定,莎兒注定成為杜青的妻子。如果不嫁,風騷王國只有一個命運,就是滅亡!你以為我會任她毀了風騷王國?風騷王國大大小小數十萬人的生命全在她的抉擇之間,所以莎兒嫁人是勢在必行,這事已沒有退路。」
原來,那丫頭惹的事情這麼大條,怪不得會跑到他這兒來。
「問題是,她並不想嫁人。」龍胤說。
「這事由不得她。」她並不是個狠心的母親,風姬何嘗不想看到莎兒嫁的會是她所愛的男人,但,她是堂堂一國之尊,更不能因此而縱容自己的私心。
「總有辦法能解決這難題。」
「什麼辦法?」
「只要那傢伙不存在,這婚約自然就沒有兌現的必要。」
「那傢伙不存在?等等——」她想起了那天莎兒臨走前說的話,難不成她是去——
「凡妮莎是去殺他的!」他老實說道。
老天!這下真的是沒救了。
「喔,笨!笨!笨!」她氣得直跳腳。
「怎麼回事?」
「你們以為只要殺了那可憐的傢伙,風騷王國就沒事了嗎?大錯特錯,錯得一塌糊塗、錯得離譜。」
「怎麼回事?」
「在玻璃書的後頭,還附載了這麼一段:若有人存心想破壞這段姻緣,破壞之人則將遭天之責罰,而風騷王國之女莎兒,將盡所有的努力贏得杜青之愛,若有二意,在第十五個月亮出潮之時,必毀。
「不嫁他,莎兒只有一條路——死;嫁了他,至少她還能活著,我還見得到她,可是看看現在,你正在幫她害死自己,她是主謀,你則是幫兇。」
風姬的怒氣節節高漲。真是兩個自作聰明的傻蛋!
他真的錯了?
龍胤皺起眉,如果真是這樣,那他必須去阻止她。「這是真的?」
到這會兒,他居然還在懷疑她的話,她拿起桌上的花瓶,往他的腦袋擲去,希望能把他的腦袋敲醒一點。
「下地獄去吧!你居然還敢質疑我的話。」她氣呼呼地罵著。「女兒不是你的,你當然不關心。」
「她是我女兒,你要我提醒你這事實幾次?」
「就算你說上一百次、一千次、講到喉嚨都啞了,女兒還是我的。」
對她的倔強和冥頑不靈,龍胤只氣惱,卻不知道該怎麼治她。「我要怎麼做才能讓你承認她也是我的。」
他扳住她身子將她摟在懷裡。
但是,風姬哪是那麼容易就屈服的女人。「放開我!」她瞪著他叫道。
「放開你,你就承認莎兒是我的女兒?」
「休想!」
「你不怕,我就這麼禁著你,直到你願意承認這個事實。」
「你關不住我的,一定會有人來救我。」她指的當然是她那群姊妹。
而龍胤,卻把那「人」想成了她的新歡,那個叫什麼「小浩子」的傢伙。
「沒有任何人能從鷹堡救人走,你別指望會有人來救你,就算小浩子來也沒辦法。」
「小浩子?」聽到風騷王國裡那隻大色狗的名字,風姬一愣。「這關它什麼事?」說者無意,聽者有心,聽到「他的女人」那麼親密地叫著「別的男人」的名字,龍胤只覺得刺耳。
「如果他知道你被我囚禁在這兒,難道不會來救你?」
救我?
呃……如果它是一隻會為主人拋頭顱灑熱血的忠狗,知道主人有難應該會來救她,可是,事實上,小浩子是只好吃懶做、沒品、沒修養、沒水準,最喜歡趴在女人身上吃吃豆腐、揩揩油的大色狗,叫它救人……唉!難喔。
身為這狗的主人,她怎麼能實話實說!說出口不僅丟人,人家還以為這狗是和主人學的。
那她勤儉持家、三從四德、禮義廉恥、四維八德,傳統優良婦女的名聲不是就毀在一隻狗身上了?
昧著良心,風姬義正辭嚴地說著:「它當然會來救我,身為一個男子漢,解救一個女人是它的責任。」
男子漢?
哼!去你的男子漢!
那小浩子在她心中的份量居然這麼大?他就不曾聽她稱讚過他是男子漢。龍胤可沒那麼大的肚量聽自己的女人去頌揚別人,尤其是個男人。
「你作夢!」
突然被龍胤罵了句「你作夢」,風姬還想說的話全被打斷。「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我的意思就是叫你別作白日夢、想都別想,沒有任何男人能從我手中救回你,除非他對生命已經了無生趣,否則他將會是和死神打交道的人。」他的眼眸裡簇起一團烈火。
那死神會是你。
風姬明白那意思,一陣冷風拂過她身子,她輕易就感受到他的霸道,那麼熟悉卻又陌生。
「它會來救我。」
她還是很堅持。
「愚蠢的笨女人,你是我的女人,這生是,來世亦是,要我再次放開你,除非我死。」
最後那幾個字,龍胤說得極輕柔,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堅決。雖然他曾錯過,但這次他絕不會再犯同樣的錯。
他重重地搖晃著她,想要她明白這事實。
「你弄痛我了。」
「你是我的,聽到沒有?說!說你是我的女人。」他仍抓著她,只是力道減了許多。他將她擁在懷中,在她耳邊輕語。
他熾熱的氣息不斷呼在她耳邊,惹得她心裡一陣酥癢,她只能將身子的重量依附在他身上。「別這樣……」
「老天!我已經好久不曾這樣碰你、吻你,你還是這般柔軟、細嫩。」他用細吻證明他的話,用吻撫觸她身子。
「龍……」她喃喃發出呻吟,風姬被他吻得意亂情迷,忘了東西南北,忘了剛才還在鬥嘴。
「說,你是我的女人。」他溫柔地哄道。
他命令的口氣,像冷水潑醒了她,她強硬地推開他,也不曉得哪兒生來的這麼大一股力氣。「不!我不是你的女人。」
「頑固的女人,你明明要我、你明明就在享受那一切,卻還要口是心非地拒絕。」
「我沒有!我討厭你的吻、討厭你的碰觸。」
豬八戒!豬八戒!我沒有、我沒有!她極力平復身體被他引起的異樣悸動。
「騙子,你還要我再證明一次嗎?」
「不要!」
她說得太快,連自個兒都覺得心虛。
「可是我還想……」
「你滾出去,我不要再看到你。」她立刻打斷他的話,指著門吼道。
老天!他的唇看起來那麼性感、胸膛看起來那麼誘人,連手看起來都那麼……
停!媽媽咪啊!她到底在想些什麼。
「行,你既然不想看到我,那我就把你眼睛捂起來,讓我看你好了,我還沒這麼做過,好像還滿好玩的。」他已經從腰上拿出一條黑色手巾,作勢走上前。
「你別過來!」她害怕地退了一步,又一步,直到腳後跟抵著床沿,才停住。
「你放心,我一定會輕點。」
「你要玩去找別的女人玩,別拿我當實驗品。」她一個轉身,在他一雙手要捉到她時跳上了床。
「偏偏大爺我就是喜歡你。」
「誰管你喜不喜歡!」她就像頭要落入狼口的羊,害怕得要命。「如果你敢碰我一下,我就叫小浩子咬爛你的手。」
「別再提那男人的名字。」他厲聲地說道。
小浩子、小浩子,又是小浩子,別讓他碰到了他,否則他會宰了那小子。
發現龍胤很討厭這名字,風姬表情像撿到了個寶,雖然不知道他為什麼這麼討厭小浩子,但是她發現,光靠這三個字,就能把他惹得很火,總算,那笨狗還有這麼丁點用處。
「我就是喜歡叫它的名字,小浩子、小浩子怎麼樣?我早叫、晚叫、天天叫也不干你的事,小浩子、小浩子、小——放開我!」
她還樂著,就被人橫腰抱起。
喔哦!她慘了。看到龍胤的表情,她大感不妙,原本以為能利用小浩子這名字把他氣走,但看看現在,他一臉的陰沉,面目猙獰。
她要倒大霉了。
「那傢伙有什麼好?讓你對他念念不忘。」
他拿起了黑巾,不過不是蒙著她的眼睛,而是把她不停亂揮動的雙手綁起來。
「放開我。」
他一把扯開了她身上束著的紗巾,辟!紗巾被撕成碎紗,丟在一旁。
「那傢伙可曾這麼碰你、這樣吻你,這裡,這裡?」
「龍胤!」
他不理會她的抗議,一雙手忘情地游移於她白皙柔嫩的嬌軀上,唇四處地吸吮著她的芳香。
「告訴我,他可曾這麼碰你?」
「誰?」
「小浩子。」
「小浩子,不,它都是在我有穿衣服的時候才接近我。」她搖頭,她怎麼可能讓一隻大色狗這麼親她。
那就是有嘍?龍胤嫉妒了。
他不要她身上有著別人的味道,龍胤褪去了身上的衣物,讓自己強壯的身子貼緊她的。
她看起來那麼嬌小,但可不是那種一捏就碎的瓷娃娃。
他沒有強行要她,只想用吻降服她,他的吻熾熱,所到之處,就像在風姬身上點了把火。
「龍……」
「說你要我、說你是我的。」他輕啃著她敏感的耳垂細訴。
「龍——」
她幾乎無法開口,只知道他再不佔有她,她就會被這慾火燃盡。他的一舉一動,都挑起她潛伏已久的記憶。
她要他。
「說你是我的女人。」
「是,我是你的女人,求求你,龍——」
她最後的話,被無法自拔的呻吟聲給蓋住,因為龍胤再也無法等待,他已經聽到了他要的答案,於是毫不遲疑地進入她的體內。
他們的汗彼此水乳交融在一塊,灑濕了床巾,放縱著情慾,讓彼此升至天堂。
這份揮別千年的相思比他們想像中的更加美好。
他們願意就此棲息在彼此的懷中,所求無它,只為覓得真愛。
無名 2007-11-28 20:42
第05節
「這兒就是你住的地方?」
凡妮莎和小豆芽打從十分鐘前踏進城堡時就不曾移動過,她們只是呆愣地問著不斷重複的問題。
「對,貨真價實,你們到底還要在那裡站多久,問多少次?」
「不問了嘛!」
領著小豆芽她們走進城堡裡的一個小宮殿,也就是她們將暫時住下來的地方。
乖乖!這男人真是太不可思議了。
一個長得這麼「笨」的男人,居然能把宮殿整理得這麼乾淨、一塵不染,佩服、佩服。
看到他居住的地方,凡妮莎不禁想起她的狗窩。要不是靠小豆芽收拾,只怕她的寢居早成垃圾掩埋場。
「你一個人住?」
「嗯。」
哈、哈,一個人住。那不是更容易下手?
「這些都是你收拾的?」
「當然。」杜青引以為傲地說道,下巴驕傲地噘得半天高。
其實這傢伙還不算一無是處嘛!起碼他會是個好傭人,如果他願意的話。
「你打算把我們倆安頓在哪裡?」
「客廳後頭就是房間,你們自己去挑。」他指了指一扇蒲葉做成的門,見她們倆一路朝後頭衝去,他忽然想起自己忘記提醒一件事。連忙跟著她們屁股後頭追去,吆喝著:「喂,最後面那間是——」
來不及了。
當他衝進房裡,正好看見他的「表妹」呈大字狀舒服地躺在他床上。杜青立刻目瞪口呆外加全身僵硬。
老天!凡妮莎第一眼瞧見這張床,便決定愛上它,將它佔為己有。這床是用白紗纏繞而成,躺在上頭就像躺在雲堆裡一樣舒服,有如置身在夢幻仙境裡。
她在上頭翻了一個漂亮的前滾翻。「我的。」
「啥?」聽到她的回答,杜青糊塗了。
「從今天起,這床就是我的了。」
「什麼?」杜青的臉像換了一個顏色,綠得非常難看。
「你不是叫我們隨便挑嗎?我喜歡這個房間,我相信表哥這麼慷慨、善解人意、樂善好施,一定不會反對的,對不對?」
這可是天大的意外,居然有人讚美他!還讚美得這麼貼切。杜青的綠臉一下子全紅了,他就知道世界上一定會有人瞭解他的優點。
可是讚美歸讚美……「這個房間不能讓給你。」
「為什麼?」霸道和固執是她的個性,她小姐相中的東西,其他人想要回去?門都沒有!
「這……」他還在猶豫,該不該讓給她,她一個女孩子家,應該不會把他幹淨、整潔、美麗的閨房弄亂才對。
「我知道你一定不會忍心拒絕我,好了,從今天開始這裡就是我的房間,你一個大男人站在這兒多不好意思,走、走、走。」凡妮莎嚷嚷著推他出去,也不給他任何拒絕的機會,就把門關起來。
「喂……好吧!就先借你,但是你總得讓我拿衣服。」他敲門說道,卻不見她回答。
一陣鏗鏗鏘鏘的聲音從房裡傳來,他好奇地推開房門。轟!一個迎面撲來的枕頭擊中了他的臉。
杜青整個身子往後一倒,發出巨響。「搞什麼鬼……啊,我的房間!」他掙扎地從地上爬起,話還未完,眼角已經瞄到了房裡的慘狀。
天啊!所有的東西都離了位,衣服、擺飾不是被扔在地上,就是被零零落落地掛在椅子、柱子上。
才一轉眼的功夫,原本還是美麗、整齊的房間全走了樣。
他錯了,一失足成千古恨。
「我只是想幫你整理整理房間,你怎麼又回來了?」死了、死了!他怎麼又折回來?凡妮莎這下頭大了。
看他眼冒金星,不知道會不會一怒之下把她趕了出去。
「給我出去。」杜青提起她背後的衣服,將她丟出了門外。
「你聽我解釋——」
門在她面前「砰」的一聲關上。
「不聽就算了嘛!稀罕。」她朝著門做了個鬼臉。
「小姐,你怎麼了?」小豆芽無聲無息地出現在她後頭。
「我好心要幫那傢伙收拾房間,他不感恩圖報也就算了,還把我趕了出來。」凡妮莎看到小豆芽一臉的不信,口氣便凶了起來。「好嘛!人家只是很好奇,男人的房間裡到底裝了些什麼東西?所以才會不小心將那房間弄亂了一點點。」
「一點點?」鬼才信一點點會讓人這麼憤怒。
「那兒一點點,這兒一點點,誰知道合起來會變成那麼一大點。」招就招,誰怕誰!
「我就知道,看他那麼生氣,萬一把我們倆趕出去怎麼辦?」小豆芽的口氣沒有擔心,反倒有些幸災樂禍。
反正,要嫁人的又不是她,她巴不得現在就能回風騷王國去逍遙快活。
凡妮莎惡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如果他把我們趕出去,到時候我就把你嫁給他。」
「公主!你怎麼可以這麼做,我才——」
「閉上你的嘴,你是想讓他聽到我們的計劃是不是?」凡妮莎搗住了她的大嗓門,將小豆芽拖到一邊。
「我不要嫁人。」
嫁人!多可怕的名詞。
「那你就保佑他不會趕我們出去。」
倒霉!為什麼又是她,衰、衰、衰!
小豆芽嘴上不敢吭聲,心裡卻嘀咕了老半天。
風姬滿足地躺在龍胤的懷中,享受翻雲覆雨過後的寧靜。
龍胤閉上了雙眼,看似睡著了,風姬邪惡地笑了笑,掬起一縷青絲在他鼻頭上逗弄著。
他揉揉鼻尖,還是不醒。
這次她將目標移到了他唇上,只不過青絲換成了她的手,她輕柔地撫摸那張稜角分明的輪廓,新生鬍渣刺癢了她的手,慢慢地,她的唇流連在他厚實的唇瓣上。
「這是邀請?」
龍胤的聲音慵懶地傳出,她匆匆伸回不規矩的雙手。「醒了?」
「美女在抱,我怎麼睡得著?」他將她抱坐在他身子上,攫住她的唇。
「龍……」她嬌嗔地叫著。
「從現在起,你只准讓我這麼抱著,聽到沒有?」挑逗的舌尖溜進她唇內。
「嗯……」她的唇抽不出空來回答。
「離那個小浩子遠一點。」大掌也不老實地扣住她飽滿的酥胸。
「是的,大人。」風姬的身子因他的揉觸而挑起火焰。「為什麼你一直提起它的名字?」她從他身上爬起,不明白龍胤怎麼會知道小浩子的大名?
「因為我不容許他奪走我的財產。」
「我?」
「嗯。」他輕咬著她嫩白的雙肩,留下許多齒印。
「你怕一條狗奪走我?」
「什麼狗?」他把注意力全放在她身上,她的話他只聽進了一半。
「小浩子啊!它只是條狗,你幹麼怕它?」
龍胤原本是打算對著她豐滿雪白的胸脯咬下去,在聽到他那個「情敵」是條狗時,及時住了口,猛抬起頭,一臉訝異地瞪著姬兒。
「你說什麼?」
「小浩子,是條狗,你幹麼跟它吃醋?」她搔搔頭髮,不知道他在想些什麼。
「狗?」他從姬兒身上跳起來,受挫的感覺大過於震驚。「老天!我居然在對一條狗吃醋?」
讓他這幾天足足喝了好幾公斤酸醋的對方居然只是隻狗?
「怎麼了?」看見他受傷的神情,風姬推推他。
「有人告訴我,最近有個叫小浩子的傢伙正在極力地追求你,所以我才會這麼憤怒。」
「那人該不會那麼剛好是你的女兒吧?」她應該沒蒙錯。
「你承認她是我女兒了?」
「當然,有這種劣質基因當然是你的女兒。」這種時候就懂得推卸責任了。
「我早該想到,這丫頭有滿腦子的鬼主意。」
「你該慶幸她只是開了你這麼一點玩笑。」這是暗示他,更慘的他還沒受過。
「說到女兒,你打算什麼時候放我離開去找她?」
「明天我們就出發。」
「我們?」眼睛一亮,敢情他是要陪她去。
「我們。」他堅決地說著。「可是那丫頭固執得很,她不會認命嫁人的。」
「嘿、嘿,你放心。」這次要是沒把握,她也不敢出門來找凡妮莎。
「我不太喜歡你這個笑容。」
風姬從頸子上掏出一條金色項鏈,鏈墜子垂著一把金色的小箭。「看。」
「這是什麼?」龍胤接過金箭,仔細地檢視著。「這是——當年你用來擄獲我的情箭。」
「喂!什麼叫做『用來擄獲你』?我才不會那麼浪費,當年是因為射錯了人,所以才會射到你的大屁股。什麼擄獲你?想得美!」她的臉紅得像烤熟的蝦子,漂亮而動人。
數百年前的記憶,因為這金箭而牽動——
「你確定這金箭真的有效?」
「唉呀,一定有效,你只管射就是了。」侍女催促著。
姬兒手上拿著巴掌大的金箭,朝著前頭離她四、五尺遠的地方瞄準。在目標方位,一個身材高大魁梧的男人赤裸著上身,汗水從他黝黑的胸膛上滴下。
她將箭頭瞄準了那男人的心房,視線和箭身形成一直線,雙手卻在這緊要關頭發顫。
「不行!我好怕,萬一這枝金箭沒效,被他發現了,他一定會殺了我們。」她頹然地放下小弓。
「公主,這可是你自個兒決定要這麼做的。」自小和她青梅竹馬一起長大的女侍急促地催促著。
是喲!天曉得她當時從哪裡生出來那股決心的。居然從情母的家裡偷出了情箭,想讓一個見面不到三次的男人——事實上是她偷窺了二次的大男人——愛上她。
第一眼,她就決定要擁有這男人。即使發現他頭頂閃著惡魔光圈、即使他渾身散發著危險的魅力,她,仍然愛上他。
這份愛來得這麼突然、這麼快速。
「萬一這招行不通怎麼辦?萬一他有了老婆、小妾呢?」在她決定偷盜情箭的時候,似乎所有的問題都不是問題,怎麼到了緊要關頭一切問題都冒出來了?
「如果他有老婆、小妾,就叫他休了呀!這麼簡單的道理都不懂?公主,你放心,只要你輕輕舉起弓箭,慢慢射出去,那傢伙就是你的了。要是這枝小箭不管用,那,用這枝大箭總行了吧?」侍女從身後扛起一把和真人差不多高的金箭。
幫人幫到底,她老早就算計公主會事到臨頭才怕事,所以連情母的壓箱寶貝也順道偷了出來。
這麼一大把,連只象都能射昏,何況只是個男人,這下子非把他射得暈頭轉向,讓他們愛得死去活來不可。
「這……我……」
「別拖了,再拖人家都走了。」
「好吧……」舉起了箭,姬兒再次瞄準目標。
老天爺!你可要保佑我。
咻!箭矢一觸即發,朝著那男人直射而去。
原本她對準了蹲著那人的胸膛,但是當箭身只離他數步之遠,他突然站了起來,還背過身,於是……
「哎喲!」男人捧著屁股痛叫。
唉!歹勢啦!
雖然射中的地方不是頂合適的,但是他們到底也因此而相愛了。
「勾起了你的回憶?」
風姬的思緒沉浸在往日的甜蜜裡,卻被龍胤輕輕喚醒。
「嗯。」
「如果時間能重來,我依然會愛你。」
「我也是。但是時間重來,你依然會選擇火龍堡而不要我對不對?」
他緘默了。
「算了,幾百年前已經傷心過一次,何必再傷心一次?該去救女兒了。」離開他溫柔的胸膛,她的身子立刻感到冰冷。
是她多心嗎?她竟有股不安的感覺,這份得來不易的重逢可能維持不久。
她還有力氣去受傷嗎?
她的心——惶恐、無助。
「小豆芽,你想他是不是和我們做無言的抗議?」
「好像是。」
凡妮莎和小豆芽自從被杜青憤怒地炮轟一頓後,就乖乖地坐在大廳的椅子上,動也不敢動,更甭說離開位子。
「你看,他半點動靜都沒有,也不曉得裡頭發生什麼事了?」
「公主,你看他會不會在想方法修理我們?」
「修理,不會吧?」
「那可不一定,知人知面不知心,誰曉得他心裡打什麼鬼主意,說不定他打算把我們吊起來鞭打,餓死咱們,或者把我們活埋了。」小豆芽嚇得牙齒直打架。
「如果他打算這麼做,難道我們還怕了他不成?他一個人怎麼打得過我們兩個人。」
「話是這麼說,可是他有法力,我們沒有。」小豆芽害怕的是這點。
「俗話說得好,先下手為強,既然他早死晚死都得死,那就早點結束他的性命,我們也可以早點回去。」
「要怎麼做?」
「有這本就妥當了。」凡妮莎從袖子裡掏出一本小冊子。
「『魔法之門』?這不就是你從禁地偷出來的魔法書。」
「嗯,有了這本工具書幫忙,我就不相信殺不死他。」雖然失去法力,但是魔法之門上頭害人的方法倒是挺多的。隨便撿個一兩招來用用,還怕整不死他嗎?
「快看看有什麼方法?」小豆芽連聲催促。
「讓我瞧瞧,呃……五毒百花散、十全大毒湯,喝了一發斃命、七孔流血、全身抽搐而死。天呀!這書是哪個『天壽骨』發明的?」真該頒給他一座風騷王國發明獎,帥呆了,讓我看看這道毒湯是怎麼做的——」
過了大約半個時辰,凡妮莎手上拿了一小杯水,喃喃念著——
「猴子腦、蟑螂屎、烏鴉尿,大功告成。」
「成功了?」小豆芽問著。
「嗯,走。」
「等等。」小豆芽走到後頭,拿出了一根大木棍,放在手上掂掂重量。
「哇!你拿這支大木棍幹麼?」看不出來這丫頭比她殘忍數十倍。
「萬一他現在很清醒,我就一棒打昏他。」
「夠狠!好,我們走。」
凡妮莎小心地端著那碗毒湯,慢慢靠近房門。
叩!叩!
「表哥?」
沒人應門。
叩!叩!又敲了一次。
「表哥,你在嗎?」
門突然開了,門裡頭卻沒有半個人,原來是被風吹開的。她們悄悄地走進去,房裡安靜而乾淨,先前的雜亂全消失了,空氣中傳來一陣規律的打鼾聲。她們這才注意到他——親愛的「表哥」正舒舒服服地趴在床上睡覺。
原來是睡著了,所以才沒有動靜,害她們白操心一場。
兩個女人緩緩地靠近床,看來這碗湯是用不到了,反倒是木棍顯得有用多了。
被亂棍打死的青蛙?
多噁心的景象,她喜歡!
「公主?」小豆芽拿著木棍準備交給公主,卻見她沒有行動。
「這種容易的工作就交給你了,我相信憑你的聰明才智,一定能勝任愉快。」
「公主!」原先小豆芽還挺鎮定的,不過一聽到公主要她做的大事,她就嚇得渾身發抖。
「快點,別拖拖拉拉的,萬一他醒過來了可就不好辦事了。」
「這……」小豆芽遲疑地舉高木棍,卻又放下。「我不敢啦!公主。」
「膽小鬼,反正你就閉上眼睛亂打一通就是了。」凡妮莎也不曉得該如何下手,只好隨便說說,擔任技術指導。
「既然公主這麼行,那由你來好了。」小豆芽把木棍往公主身上一塞,一溜煙地衝出了房間。
「小豆芽!你給我回來,小——算了,我來就我來,反正這沒什麼困難的。」
咬緊牙關,閉著眼,她舉起木棍朝著床上就是一陣胡打,左打、右打、上打、下打、前打、後打。
他該變成一堆碎肉了吧!
凡妮莎心裡這樣猜測,丟開棍子,偷偷睜開一眼覷睨著。
哇塞!怎麼還是整只好好的?
瞧那傢伙還流口水,一副很爽快的樣子,難道他是銅牆鐵壁做的?
「大肉餅,你用點力氣,捶得這麼輕好像在搔癢。」他突然發出囈語。
她嚇得退了一步。大肉餅?
「我來嘍!」
一個長得方方正正的長人突然蹦到凡妮莎面前,她又連連嚇退了好幾步。「你是誰?」
「大肉餅啊!」
「大肉餅!?」這是什麼妖怪?
「你是新來的抓龍姑娘嗎?」大肉餅湊到她面前問道。
「抓龍?」
「聽不懂?那我再說一次,Zh-u-a抓一聲抓,L-ong龍二聲龍,簡單地說就是抓龍,更白話一點就是你剛做的動作。」
「我的動作?」她剛打算做的是謀殺,關「抓龍」什麼事?
「你知道你剛剛犯了什麼錯誤嗎?」
「什麼錯誤?」
「那,你再打一次,就像剛剛那樣,有點披頭散髮、精神錯亂的樣子。」大肉餅拾起棍子交給她。
「剛剛那樣……」
凡妮莎拿著木棍,再一次毫不留情朝著杜青胡打一通,但是他仍然沒有慘叫、沒有哀嚎。
最後她實在是沒力氣了,只能緩慢地舉起棍子,越過頭,就要揮下,站在一旁的大肉餅卻阻止了她的動作。
「唉,等等,就是這兒。你看看,這個角度不對,一定要呈四十五度斜角打下去才會有感覺,而且你剛才拿棍子的方法也錯了——」
老天爺!她是在殺人也,居然還有個不人不鬼的東西告訴她,她殺人的方式不對。
瞧著他一張嘴不停地動呀動的,她近乎絕望地以為這張嘴不會停下來。
他終於停了。
感謝主!
「我剛才說的,你都懂了嗎?現在看我示範一次。」接著,大肉餅拿走她手上的棍子,跳到床上。「現在看我的肉餅必殺絕技,啊殺!」
他以極快的速度,在床上跳動,分別在杜青的身上各處給予重擊,每一棍的力道都大上她的十倍。
攻擊了一會兒,大肉餅從床上跳下。「要像我這樣用力才行,懂嗎?」
凡妮莎看著他將大木棍地一頭放進嘴裡,不到兩三下,木棍就被他吃個精光。
「你到底是——」
「啊!真舒服。」
床上傳來一陣聲音,大肉餅沒有回答她的話,就到了床邊。「主人,你醒了,剛剛的按摩你還滿意嗎?」
按摩!他稱剛剛那種殘暴的行為叫按摩?
凡妮莎嚥了好大一口口水,這兩個傢伙腦筋分明就是不正常。
「還好,下次可以再重一點。」杜青伸伸懶腰,打打呵欠,正要起身,卻看見表妹一臉木愣地站在一邊。「你怎麼會在我房裡?」
「我……我來看看你是不是還在生我的氣。」
「生氣?哦——」他恍然大悟。「你指的是弄亂我房間的小事,我怎麼會生氣呢?沒事了。」
「沒事就好、沒事就好。」她陪笑,揮掉額角的冷汗。
「你見過大肉餅了?」
「剛見過。」不過她寧可自己不認識他。
「他是我的抓龍師父兼打雜,平常你大概沒什麼機會看到他。」杜青摸摸肚子,好像餓了。「大肉餅,你可以走了。」
「是。」
咻!大肉餅一個彈跳轉身不見了。
「我餓死了,咱們去吃點東西。」他起床走了幾步,突然停了下來。「我好像聞到什麼東西,好香的味道。」
凡妮莎想起了她精心熬燉的「十全大毒湯」,趕緊端了上前。
「我為了向你道歉,特地熬了一鍋湯,你喝喝看。」既然木棍沒發揮效用,只好採取原訂的毒殺計劃了。
「你犯不著這麼做的。」杜青嘴上這麼說,兩手卻已經接過了湯。
「別客氣,趁熱喝。」喝死你這個王八蛋。
「好,既然你都這麼說,那我就喝了。」他咕嚕咕嚕的一口氣喝下了整碗湯。
啊哈!你完了。
七孔流血、七孔流血!凡妮莎在心裡這麼期待著。
「哈!真好喝,謝謝你了。」他拍拍肚子,就要走出門口。「唉喲!怎麼流鼻血了?」
嘻、嘻,流鼻血了,再流多一點!再流多一點!
杜青拿出手帕擦擦鼻孔流出的兩滴小血珠。「大概是天氣太熱,中暑了。」
沒有凡妮莎預期的七孔流血,也沒有所謂的一發斃命,他就這麼大搖大擺地走了出去。
「什麼都沒有?怎麼會這樣,難道是這碗湯沒效?」她從他手中接過見底的空碗。
怎麼可能會失效?她明明照著魔法書上的指示,一步一步完成的,應該沒錯才對。
她看著碗裡,還剩了一小滴。凡妮莎用手指沾了起來,放進嘴裡嘗嘗看。
一秒鐘、二秒鐘……真的沒事。
突然,泉水般的鮮血從鼻子噴了出來。「啊!」
「公主,你怎麼了?」
小豆芽見杜青若無其事地走出去,便慌慌張張地趕緊進來察看公主,沒想到公主竟然滿身是血地愣在杜青房裡。
「我……沒……事。」
為什麼毒藥對那傢伙無效?
她從袖口掏出魔法書,仔細地再看了一次藥單,猴子腦、蟑螂屎、烏鴉尿,都沒錯呀!突然,她瞄到了書頁的最下頭寫了一行備註:
此藥通用於任何有生命的動物,除了青蛙。
什麼!青蛙……
「啊!」
這次她又流血了,只不過不是噴鼻血,而是嘔心瀝血。
為什麼?天呀——
無名 2007-11-28 20:42
第06節
俗話說得好:「某某某革命七次、誰誰誰三顧茅廬。」
這麼多有志者事竟成的例子,凡妮莎當然是不會為了一個小小的失敗就打消計劃。
艱難,只會讓她越挫越勇。
「公主,這次的東西真的有效嗎?上次都失敗,這次……」小豆芽在一邊注視著凡妮莎手中冒著泡泡的綠色液體說道。
「這次一定會成功。」上次是她疏忽了備註的地方,這次她可是仔細地瞧過了,一個字眼都沒讓它逃過。
哼!她就不信這次杜青還不死。
「我回來了。」杜青的聲音從門外傳來。
「他回來了,快去幫他開門。」
「哦。」小豆芽跑著過去幫他開門。
「咦?你們在這兒,怎麼不到外頭去走走?」他脫下厚重的外衣,將衣服上的雪花抖落。
「不用了,我們比較喜歡室內運動。」
想到外頭那嚇人的冷東西凡妮莎就害怕,不管怎麼樣,她都要死守崗位,說不出去就不出去。
小豆芽在一邊點頭助陣。
「好吧!你們一定會後悔,外頭一片雪茫茫銀色的世界,美麗極了。」
少來了,出去我們才會後悔。
「你餓不餓?我為你準備了點東西。」她輕聲細語地問他。
「我剛吃飽。」
「什麼!誰叫你吃東西的,你怎麼可以在外頭吃東西——」她一聽到自己的計劃可能又會失敗,一時情急,揪著他胸前的衣裳責問。
「你為什麼這麼生氣?」杜青被罵得莫名其妙,慍慍地問道。
「呃——」她放下他,強扮著笑臉說。「我沒有生氣啊!你看我像生氣的樣子嗎?」
「可是你剛剛……」
「你八成眼花了,我辛辛苦苦為你熬了第二鍋湯,你好歹吃點嘛!」她把綠色的毒藥拿在手上,非常誠懇可憐的樣子。
「可是我真的吃不下去了。」
有人說,眼淚是女人最好的武器,凡妮莎眼眶裡噙著淚水,好像他只要再說個「不」字,那幾顆淚水就會落下。
「好吧!我喝,我帶回房裡喝。」
拿著碗,杜青走回房裡。
見他進去,凡妮莎高興、小聲地叫了一下。「他要喝了!」
「傷腦筋,我又喝不下去,該怎麼辦呢?」
拿著碗,杜青在房裡走來走去。
若想倒掉又沒地方可倒,萬一被表妹發現了,一定很難過,總要找個人喝了它。想著想著,一個名字出現在腦海。
大肉餅!
這傢伙老是嫌我虧待他,這下子給他補一補,總該沒話講了吧!
「大肉餅,你在哪裡?
「在這兒,主人,你有什麼吩咐?」一個人影飛到杜青面前。
「這碗東西給你補補身子,可別說我對你不好。」
「是。」死了!死了!這下賺到了。大肉餅把碗拿到鼻子前嗅了一嗅,咦?味道不太對。「這東西有問題!」
「有問題?」
「嗯,主人,這碗補藥是誰弄的?」
「表妹啊!」
大肉餅聽到這名字,馬上連人帶碗地衝了出去,直奔目標——凡妮莎。
在外頭的凡妮莎以為杜青一定喝了那碗毒藥,和小豆芽兩人正偷笑得樂不可支,沒想到卻跑來了一個大肉餅。
「是你?」她見到他手上的碗,和裡頭完整無缺的毒藥,再看看他嚴肅的臉,心頭不禁顫了一下,難道事跡敗露了?
「這碗湯是你弄的?」
「是……小豆芽弄的。」她立即把箭頭指向另一頭想溜的小豆芽身上。
「呃……我……是,是我弄的,不過這都是公主教我的。」小豆芽立刻反射她一箭。
爛女人!臭女人!出賣主人!難道你不怕天誅地滅?凡妮莎恨得牙癢癢。
「對,是我教她的,有什麼不對嗎?」
「這味道不對——」
味道?她就知道味道淡了點,應該再加點尿的嘛!看,現在失敗了。
「——應該再稍微燉久點。」大肉餅繼續說完。
「燉久點?」這跟害人有啥關係?反正都是喝到肚子裡。
「讓我這位厲害的廚師來教你怎麼燉綠藻湯。」
綠藻湯!誰說她是要煮什麼綠藻湯來著?她煮的是百毒綠蛇湯,打算用來害人的,不是用來吃的。
「我才不要學什麼綠藻湯。」凡妮莎轉頭就想走,根本不想理會這白癡。
「不行!」大肉餅從腰間拿出一捆繩子,牢牢套住她和小豆芽往廚房拖去。
「我不要學!我不要學!」
她一路慘叫著。
為什麼她這麼倒霉,每次都被這大驢蛋破壞好事?
她不甘心!
「是這兒嗎?」
風姬緊緊地倚靠在龍胤的披風裡,寒風幾乎凍僵了她。
「嗯,聽說她們倆現在暫住在那個叫杜青的家裡。」
「哦,希望我們還來得及。」已經耽誤了四個出潮日,她有些害怕,怕不能即時救了莎兒。
「我們一定來得及。」他握緊她的手,想給她信心。
龍胤的語氣雖然鎮定,心裡卻同樣害怕,不管如何,他一定要傾盡所有的力量去救女兒。
「我感覺到我的法力正在消失,好像是這裡的冰冷凍結了它。」
「別擔心,有我在,我會保護你。」
她知道他會保護她的,她一直深信不疑。
「她們會在哪裡?」
「探子說,她們現在住在離前頭不遠的城堡裡。」他指著前面山頭一座被白雪覆蓋的城堡。
「杜青還不知道莎兒是去殺他的?」
「也許。」
「我們快I走。」
「等等,我們這樣下去會被人發現。」
龍胤拉住她身子,風姬這才注意到他倆的穿著。「說的也是,我都忘了,這身打扮怎麼瞞得過莎兒的眼睛,可是我們即使易了容還是會被她認出呀!那丫頭鬼靈精怪,挺聰明的。」
這也是一個問題。「既然易了容還是會被她認出來,那我們就這麼進去。」
「就這樣子?」
「嗯,不過,計劃得改改。」
附在她耳邊,他滔滔地說著自己的計劃,他知道那小妮子個性倔強,硬是不准她做的事情,她反而非做不可。
既然如此,不如反過來利用這項弱點,偶爾來個加油添醋,再加上情箭的力量。在諸多對照之下,要她嫁人,簡直易如反掌。
「好,就這麼決定。」
「長老,外頭有一對男女求見。」
「滾!」
沙克正留戀於懷中佳人的軟玉溫香中,管他什麼人找。
「你出去瞧瞧嘛!」瑪琳推推他肩膀,催促著他行動。
「可是,我還不想離開你懷裡。」說著,又往她櫻桃小嘴上親了一下,才肯罷休。
「快去辦正經事。再不走,人家還以為是我教壞了你。」
「我們是在辦正經事啊!」他一刻也不打算讓嘴停下來,光是努力貼在她身上就花了不少時間。
「是喲!好偉大的正經事。」
「當然,你不知道跟你辦一次正經事要花去我多少精力嗎?」
「是嗎?我怎麼不認為呢?我看你大概是老了,不中用了。」瑪琳說得猛歎氣加搖頭,眼神還往他的那兒瞄了一眼。
「老?你這個不滿足的小妖怪,不給你點顏色瞧瞧,你還當我是病貓。」沙克一個翻身,將她壓在下頭,手伸到她胳肢窩的地方搔弄。「看我的無敵抓癢手!」
「唉呀!你卑鄙,怎麼可以使壞招?好癢哦!快放開我。」瑪琳被搔得說不出話,一下子笑,一下子又是哭的。
「誰是病貓呀!」
「好癢……」
「讓你受點教訓,看你以後還敢不敢叫我病貓!」他施出魔手,不停搔弄著。
「你再不住手,別怪我……」
「來呀!來呀!看你能做些什麼?」
瑪琳笑岔了氣,如果再這麼笑下去不停止,她怕會沒命,徒手想反抗,卻又掙不到半分便宜,反而被他抓住了手。對了,腳!她還有雙腳。
彎起腳想踹他肚子,卻被他身子突然一動,失去了準頭,朝著他命根子而去。
霎時,整個空氣中充斥了一股慘不忍睹的哀嚎聲。
「啊!我的——痛啊!」
「親愛的,你怎麼了?痛不痛?」她怎麼也不曉得會踢得那麼剛好,急得冒汗,恨不得能幫他揉揉。「要不要我幫你……」
「別碰!好痛啊,你故意的,你一定是故意的。」
沙克搗著下體哀聲連連,疼得額上青筋暴露,血管微凸。
「要不要我去叫醫司來?」
「不用。」要是被人知道,他被踢中那兒,不被全天界的人笑死才怪。
「可是,你那麼痛——」瑪琳見他疼得都流淚,心也跟著疼起來,只不過此疼非彼疼。
「疼死好了,你一定是故意殺夫,然後就可以再去找別的姘夫,天下最毒婦人心!你這個狠毒的女人。」
「你簡直不可理喻!」她都道了歉,這老傢伙還這麼囂張,他如果再這麼一番,她就真地要發火了。
「你才不可理喻。」
「你痛死好了!」
瑪琳朝著他命根子又補上一腳,忿忿地穿上衣服,見他神情扭曲的痛苦,對他展了一個笑靨。「痛啊?」
沙克痛苦地猛點頭。
「活該!」
她樂樂地拋下一句,整著衣裳逕自走了出去。
該死的女人!
別讓我抓到你,可惡!
嗚,痛啊——
「他們說的那個什麼長老怎麼這麼久還不出來?」風姬和龍胤被安排在一個圓形的大廳裡,久久不見人出現,她顯得些坐立難安。
「耐心點,別這麼急。」
她沒有他那麼鎮定,站起來不停地走動、四處觀望,大廳壁上的一幅琉璃畫牽住了她的目光。
那是一位姿色歎為驚人、美得無法言喻的女子,在她四周有股不可侵犯的莊嚴氣勢,她伸出的手肘上停了一隻展翅欲飛的雄鷹。
她眼花了嗎?
鷹和人的視線是連在一塊的,一個溫柔,一個則是深情!
「很美是嗎?」
一個極柔的女性聲音,打斷她的凝想,風姬回頭看,是個身材高挑的年輕女子。「嗯。」
「那畫上的女子是我們的炎姬,而她手上的鷹是她的丈夫,他們的愛情像春天的小花一樣美、像山嶽般的堅定、像水永生不息。」瞧見她失望的眼光,瑪琳急著說道:「別以為他們死了,他們還活得很好。」
「很美,雖然我不曾聽過他們的故事,但是我能感受那一份愛得刻骨銘心的感覺。」
和龍胤的愛也許沒有他們轟轟烈烈,但卻十分刻骨銘心。
「也許,有天你會遇上他們。我是瑪琳,聽說你們找沙克?」
「我們有事想找他幫忙。」
「什麼事你們告訴我就行了。」
「長老他……」風姬還是不太敢說,畢竟這是重要的事。
「他現在忙得很,你告訴我,也許我能幫你解決。」想到沙克可能還在那裡忙著哀嚎,瑪琳免不了又是一陣暗爽。
遲疑了一下,她決定告訴她,也許這會有用。
「事情是這樣的,我有個女兒叫凡妮莎——」
風姬把事情的緣起,從莎兒誤闖禁地,到她發現婚約之事,以及現在的謀殺行動,一五一十地告訴她。
「原來杜青那傢伙救的就是你女兒。」
這可妙了。
「嗯。」
「你們是來幫她殺杜青的?」瑪琳的口氣一下嚴峻起來,雖然杜青那小子有點討厭,有點礙眼,但他總是天界的人,又是芷嫣的頭號寵物,怎麼能放著他的死活不管。
「當然不是,在那婚契的最後頭寫了,如果莎兒妄想破壞這婚姻,將會在第十五個月的出潮日死去,我們來此的最大目的就是想將她和杜青湊成一對,這樣她就不必死去了。」
「原來是這樣……」
杜青那傢伙前些日子還吵著要徵婚,現在可好了,老天爺白白賜他一個美嬌娘,他要知道不樂歪才怪。
「所以我們來是想要你們的幫忙。」
「沒問題,就由我來告訴杜青這件事,他老早就想娶老婆,只是苦無對象,這下子他要是知道新娘有了,不出三天一定會娶你們女兒進門。」
「事情沒有這麼簡單,凡妮莎不想做的事,誰都無法勉強,要成婚,除非她答應,否則是不可能的。」
「這麼倔啊?那和他有得拚了。」
「我們想好了一個計策,就是利用她的倔脾氣——如果讓她以為杜青根本就不想娶她,從頭到尾,只是她自己的一廂情願,也許她會改變主意,硬要他娶她。」
「以毒攻毒,好辦法,說吧!你要我怎麼做,我一定傾力配合。」
「你只要讓我們倆住在這兒,假裝不知道她和我們的身份就行了,其他的就讓我們來。」
「好,我讓人帶你們下去。」
看來這宮殿又要熱鬧了。岑寂了好長的一段時間,這兒也該復甦了。
「瑪琳!瑪琳!」
送走了他倆,一名侍兵沖衝撞撞地跑了上前。
「什麼事?」
「有人聽到長老的房間裡頻頻傳來慘叫,小的要不要進去看看?」
「他呀!免了、免了,他正在吊嗓子,你們千萬不要去吵他,萬一惹火了他,可別怪我沒有警告你們。」
「是。」
哼!就讓那只沙豬痛得過癮一點。
「小豆芽,你快過來幫我。」
「公主,有什麼事?」
小豆芽走近,看見公主正吃力地拉著一條繩子。
「快幫我把這繩子拉到那頭樹下綁緊。」凡妮莎丟給她一條長繩,交代她。
「這是要做什麼用的?」
「待會兒只要他一經過這裡,絆到了這繩子,樹叢裡就會有數十枝的毒箭齊發,包準讓他萬箭穿心而死。」
凡妮莎臉上浮現詭譎的笑容。
「數十枝的毒箭!那他不是死定了?」
「快!快點把這繩子綁好,他每天這個時候都會來這裡發愣作白日夢。」
「好。」
馬不停蹄地,她們將陷阱佈置好。現在一切就緒完畢,就欠東風。她們蹲在一邊的草堆裡,準備伺機而動。
而她們的一切舉動,全落在城堡上頭,風姬和龍胤的眼裡。
「這兩個小傢伙,看得出來很用心在想辦法殺杜青。」
「是呀!瞧她們滿頭大汗,只可惜,她們的計劃根本就不會成功。」風姬深深地感到惋惜。
「噓,他來了。」龍胤止住了她的聲音。
「他來了,公主。」
小豆芽遠遠地看到杜青正往這方向而來,連忙喚著公主。
「我看到了,快躲好。」她倆躲在隱密處,靜待獵物上門,如她倆所願,杜青一步一步地朝死亡界限走去。
踩到了,踩到了!
當杜青一腳絆到了繩索,四周霎時響起一陣警鈴,聲音之大,足以將死人從墓地裡吵醒來示威抗議。
突來的聲音嚇著了杜青,他整個身子跳了起來,看著四周,樹林裡數十枝的飛箭從後頭朝著他而來。「老天!」拔起腿,他開始奮力往前跑,可是再怎麼快也沒有飛箭的速度快,他一邊努力地跑,一邊還必須不停地回頭看,等他回過頭,發現眼前平白無故冒出了一棵結實的大樹時,想煞車也來不及,於是身子就這麼又狠又準地撞上去。「啊!」
飛箭並沒有因為他的停止而減緩速度。飛箭越接近他,凡妮莎和小豆芽的心情就越興奮。
中、中、中!
城堡上的龍胤伸出手,朝天空一揮手,空氣中突然起了一陣狂風,將那飛箭吹離了位置。
躲在樹叢裡的凡妮莎和小豆芽被狂風弄得睜不開眼睛,隱約中聽見一聲淒楚的悲嚎。
風停了。
睜開眼睛,她們手足舞蹈地跳著。「死了!他終於死了,哈哈,太好了,我們可以回去了。」
她們一路興奮地跳向前,想看看杜青的死狀。
「終於殺了他。」
原先還嘀嘀咕咕地說著,好不興奮,看到了他的樣子,卻全啞了聲——那箭是全射中了沒錯,但卻是射中了他周圍的大樹,數十枝的箭在他身邊排了個人形。
毫髮無傷!沒有半滴血。
「怎麼可能?」她啞聲地問道。
「好傢伙!那麼多枝箭居然傷不了他,我看他八成是無敵鐵金鋼投胎的。」小豆芽越來越佩服這傢伙了。
「嗯?他怎麼連動都沒動。」
凡妮莎這才注意到,貼在樹上的杜青沒有任何動靜。
「難不成他被嚇死了?」
「嚇死了?」有可能嗎?
「說不定真的被嚇死了。」
小豆芽捏著下巴思忖著。
「你……們!」
杜青將她倆的對話一字不漏地聽進耳朵裡,這兩個該死的女人居然像吃飯一樣簡單地在討論他的生死!
要是他能動,他會馬上衝下去宰了她倆。
問題是,他撞得太用力,整個身子都黏在樹幹上,現在根本無法動彈。
「看看那可憐的傢伙,你就再幫幫他吧!」
處於城堡上的風姬看見杜青的丑狀,於是叫龍胤再幫幫他。
「嗯。」
龍胤又揮動了手,這次強風吹倒了樹,震動之大將杜青摔出了樹外。
他慢慢地從泥地上爬起來,嘴裡還含著一團泥巴。
凡妮莎和小豆芽見情狀不妙,眨眨眼,手拉手就要往回跑,卻被一技凌空射來的箭給嚇阻住。
「你們給我站住!」
「呵……你找我們?」慢慢地回身,臉上是一副無辜的表情。
鐵著一張青臉,杜青臉色繃得十分難看。「你們到底在幹麼?」
「我們……我們在狩獵。」凡妮莎隨便編個理由。
「狩獵?你們所謂的狩獵就是把這幾十枝該死透頂的箭往我身上瞄準嗎?」想到剛才的情形,他不禁嚇得冷汗涔涔。
「我——」凡妮莎腦筋迅速地動了一下,站到他面前,義正辭嚴地指著他鼻子訓道:「我還沒怪你呢!你倒怪起我來了。喂!親愛的表哥,我和小豆芽倆個正高高興興地在打獵,眼看獵物就要上勾,結果你卻無緣無故冒出來,破壞了我倆的興致不說,還嚇走了獵物。看看你,眼睛、鼻子、四肢五官都還在,一樣都不缺,幹麼這麼凶巴巴地罵人?你說我們有錯嗎?」
被她這麼咄咄逼人的語氣一盤問,杜青給弄得有點暈了頭。「……好像是沒錯。」
「本來就沒錯,是你亂罵人,要不是看在你爸爸、媽媽、爺爺、奶奶、曾祖父、曾祖母的分上,我和小豆芽才不理你,早把你趕出去了!」她說得有板有眼,一顆顆斗大的淚珠在眼眶裡轉呀轉的,要是他再不承認,就準備下起洪水。
「小姐,你就別罵他了。」
聽到小豆芽為他說情,杜青對她投以一個感激的眼神。
「算了,下次別破壞我們的遊戲。」拉著小豆芽,凡妮莎囂張地揚著下巴離去,簡直無法無天。
沒良心的東西!他都差點沒命了,這丫頭還說是遊戲。
望著她們離去的背影,不曉得是故意還是巧合,是幸或者不幸,小豆芽不卑不亢、抑揚頓挫的聲音隱約傳入他耳中。
「我說嘛,罵他只是浪費口水,小姐,你渴了吧?我去倒杯茶給你。」
原來,他是誤會了她的「好意」。
她們簡直就是一對殺人不眨眼的惡魔,虧他還收留了她倆,現在她們卻反客為主了。
這是什麼世界?
亂七八糟!
「唉……」
風姬歎了一口大氣。
「怎麼突然歎氣?」龍胤關心地問道。
「看看剛才那種情形,如果這愣小子真娶了莎兒,只怕他過得會是暗無天日的鬼日子。」
她竟可憐起杜青那小子了。
可是這改變不了任何決定,他還是得娶莎兒,是他命苦吧!未娶時就先受她的氣,娶了只怕也沒什麼好日子過。
只有自求多福了。
原先天上還泛著一絲日光,突然,一片烏雲籠罩了光線,天色變得渾沌陰暗。
像杜青茫然的未來。
「這一切都還是個未知數,不是嗎?也許他們會很幸福呀!」
「也許。」風姬心虛地應著。
「也許我們該和女兒碰面了。」龍胤提議著。
「是該見面了。」
無名 2007-11-28 20:42
第07節
「氣死人!這次又失敗了。」凡妮莎氣憤填膺地說道。
「明明都算得好好的,怎麼會射偏?」小豆芽也搞不清楚,那箭當時就是朝著杜青的身子去,是在那陣風過後,箭才偏了……「公主,你覺不覺得那陣風來得有點奇怪?」
風?
「在那之前一直很順利的,直到那陣風來了,整個情況才改觀。」
這事有蹊蹺。
「公……公主,你快捏捏我。」
到了房間門口,小豆芽突然愣在原地,神情緊張地拉著公主。
「幹麼?小姐我現在煩得很,別吵我!」推開房間的門,才發現她還在原地。
「進來呀,見鬼啦?」
「我想我看見女王了。」
「怎麼可能?你一定是眼花了。」她親愛的老媽子,現在大概忙她老爹的事都自顧不暇了,哪有時間再來管她?「她現在一定很忙——」
一轉身,凡妮莎面對著一張熟悉的面孔,還處於訝異中,就已經興起想逃的衝動。
她怎麼可能會在這兒」
「千萬別做你腦子裡想做的事。」風姬知道這丫頭一定又會逃走,所以也不等她開口,就先警告她。
「媽,好久不見。」
「瞧你這麼熱絡的口氣,我還以為你不會想見我呢!」
「我時時刻刻都惦記著你,不敢忘了你一膚一發。」她不知道老媽為什麼會在這兒,所以不敢有任何不智的舉動。
「你這麼說,我總算是沒有白來。」
「你是來押我回去的?」凡妮莎試探著。
「不是。」
聽到答案,她心裡鬆了一口氣。
「那你來這兒是?」
「經過你父親的開導,我想通了。既然你不想嫁給杜青那就別嫁了,何必為了一個局外人破壞我們母女的感情呢?所以我和你父親是來幫你殺他的。」她笑著看著龍胤。
「真的?」她看向父親。
「真的。」龍胤點點頭。
「我就知道你最好了。」她歡欣地摟住母親,興奮過頭,根本沒想到在她表面的附和下,會有一樁大陰謀等著她。
看到凡妮莎全然相信,風姬的心裡不禁燃起一股愧疚之情。
她是這麼相信他們,但是,他們卻必須為了她的生命而背叛她的信任。
「公主,我們幹麼搬這個又重又大的花瓶?」
小豆芽和凡妮莎兩個人雙手各扶著大花瓶的一頭,吃力地想把它搬上城堡的高處。
「等會兒你就知道了,杜青那傢伙也不知道是吃了什麼狗屎運,每次都能僥倖逃過一劫,這次我就不相信還殺不了他,你想一個這麼大的瓶子如果從空中『撲通』一聲掉下來,以重力加速度砸到人,那會怎麼樣?血肉模糊、腦漿四溢,哇嗟!多美的景象。」
「公主,你秀逗啦?這麼大的花瓶砸下去,普通人可能會死得很難看,可是那只青蛙這麼大一隻,就一個花瓶怎麼會有用?起碼裡頭還得放上十幾公斤的大石頭,這樣才有看頭,你說是不是?」
小豆芽心裡想著:看公主頂聰明的,怎麼這也沒想到。
「對呀!我怎麼沒想到,看不出你小豆芽越來越聰明了。」
「謝謝公主誇獎,這一切還不都是跟你學的。」
「哦,是嗎?呵……」凡妮莎不禁發出得意的笑聲。
「當然啦,名師出高徒嘛!」
「好了,別廢話,快點把這東西搬上去。」
「好啦。」
終於,她們爬上了城堡的高處,可是也已經流了一身汗,不過辛苦很快就會有代價。
奮力將花瓶搬上窗欞,靜待那只青蛙出現,等了許久,等得她們都快睡著,底下終於有了明顯的動靜。
「公主、公主,他來了!」小豆芽興奮地大喊。
「快點把這花瓶往下推。」
她們使力要把花瓶推下窗口,卻因為太重而無法移動。「太重了。」小豆芽喘著氣說道。
「等等,讓我爬上窗欞,這樣你我一起用力,應該就可以推動了。」
漸漸地,大花瓶終於動了,現在正緩慢地接近窗緣。
「你們在幹麼?要不要我幫你們。」
風姬的聲音突然出現在後頭,嚇著了小豆芽,她一個用力往前推了一把,但這一推不是推倒了花瓶,而是失手將凡妮莎推落窗外。
「啊!公主——」
想要拉已經拉不回來。
「啊——救命啊!」
為什麼是她?為什麼是這麼年輕、美麗的她?沒天理、沒道理,她還不想這麼早死啊!
底下——
杜青正悠哉悠哉地散步著,渾然不覺就要臨頭的危機。
「多美麗的世界!不曉得我美麗的小花在做啥?」
他喪氣地歎息著,想起芷嫣,想起他那無緣的「婀娜達」,不知道她現在過得好不好?不過,在莫鷹的疼惜下,她應該過得很好、很幸福才對。
他從頸子裡掏出一條褪了色的墜子,老舊的項鏈上繪著她的照片,這是他最鍾愛的寶貝。
說不嫉妒是假的。他曾愛過她,現在仍是,只是這份愛永遠只能埋在心坎裡。
耳邊,他彷彿聽見尖叫聲由遠而近、由小而大地傳來,他探頭四處看著,並沒發現有任何異樣。
突然,一片黑影遮蓋了他,皺著眉往上一看,媽媽咪——有個人!
接住?還是走人?
杜青猶豫著,可是那人等不及他做出決定,便轟地一聲,壓在他的身上。「啊!」
「痛死我了!」
「好痛!」
不同的呻吟聲從各處響起。
「又是你!」
他看清了來人,狠狠地咒了一聲。他就知道,會擺這種烏龍、搞這種飛機的一定跟她有關。
打從她來到城堡,他就沒過過一天好日子。
「當然是我,要不然你以為還有誰?」
可惡!她又失敗了,凡妮莎坐在地上,因為事情搞砸而顯得不悅。
「我——算了。」何必跟她計較那麼多,每次計較到最後,吃虧的還不是一樣是他。他本能地摸摸頸子,呵!他的項鏈。
大概是剛才的一場混亂,把項鏈給扯掉了,現在正落在地上,他急忙地想上前去拾起,卻被凡妮莎叫住。
「喂!你那是什麼意思,好像又是我對不起你似的。」
「我哪敢說你錯?錯的人是我,不曉得大小姐你有跳樓的嗜好,所以才會擋到你的路,一切都是我錯,千不該萬不該礙到你,下次你玩遊戲時,可不可以先在十公尺外立個牌子,這樣就不會有人誤闖禁地,壞了你的興致。」
他說著,就要撿起銀墜子,就差那麼一秒他就可以拿到,也就是在那一秒,天上冷不防掉下一個大花瓶,不但擊中了他,也將地上的銀墜子壓碎。
碎瓦礫中,杜青摔開身上的瓦礫片,他的心全繫在銀墜子上,沒有想到自己的身子已經受傷。
「墜子……」他慌亂地用眼神搜尋。
墜子已經支離破碎地躺在他前方不遠之處。
不!顧不得身上的痛楚,他跑上前撿起它,繪著芷嫣畫像的框子已經碎成好幾塊,他心痛地將它握緊。
倏地,他抬起頭憤怒地尋找兇手。是她!一定是她,除了她會盡做些破壞的事外,還有誰會做這種事。
杜青銳利的眸光,令凡妮莎不寒而慄。
「又是你!」
「我……」她艱辛地吞著口水。
「為什麼你老是要做些令人厭惡的舉動?難道你不知道你有多令人討厭嗎?以前不論你做什麼,我都可以原諒你,可是今天你實在是做得太過分了!」杜青氣得咬牙切齒。
天大的羞辱!她長這麼大還從未被人這麼罵過,而且還罵得這麼難聽,凡妮莎脹紅了臉,腦羞成怒地罵了回去。
「我高興、我喜歡到處破壞,你管得著嗎?誰給你權利來罵我了。」
「我要你向我道歉。」灰著一張臉,杜青的忍耐已經到了極限。
「我才不要跟一隻青蛙道歉!只不過是一條破墜子被砸爛而已,大不了再賠你一條就是。」
啪!
輕脆響亮的巴掌聲從空中響起。
杜青放下揚起的手,冷冷瞪了她一眼,旋即轉身離開。
他居然打她!
以前不論怎麼愚弄他、傷害他,杜青都是一副自認倒霉的樣子,連大氣都沒吭過一聲,更別說是罵她了,今天竟然為了一條爛墜子,就氣得動手打人。
凡妮莎的臉一陣綠一陣紫,就連她老媽也沒這個膽子打她,現在卻被一隻青蛙打了。
氣得滿臉通紅的凡妮莎想追過去討回公道,卻被一路從城堡上衝下來的小豆芽攔住。
「公主,你有沒有事?」
「走開!他居然敢打我。」
她要去打回來,沒有人能打了她之後還全身而退。
「千萬不要!他現在處於那麼憤怒的狀態,你還是不要去惹他的好。」
「他生氣我就不生氣嗎?被打被罵的人是我耶,就為了一條爛墜子!」這是凡妮莎最不甘心的地方,在他眼中,她居然比一條爛墜子還沒價值。
她是堂堂風騷王國的公主,現在卻在這裡受這種烏龍氣,真是太傷她的自尊心了。
「這還是我第一次看他這麼生氣,以前不管我們怎麼弄,他都很有風度地接受,這次卻反常了。」小豆芽有些納悶。
「要不是被你推下來,然後那該死的花瓶又掉下來,我根本就不會被他罵——」她振振有詞地說著,突然住了嘴。「你!就是你害我被那個傢伙臭罵一頓。」
「什麼我!公主,你要有點良心,我會不小心推你下去完全是被女王嚇了一跳,那花瓶會掉下去是因為我擔心你的安危,一緊張才把它推落了,你怎麼能怪罪於我?造成他這麼生氣的,完全是因為那條墜子,你會被打,也是因為墜子,所以這次最大的兇手就是那條墜子。」
小豆芽一直擔心的事還是發生了,她以為只要她不提,公主就會「忘了」這些事,結果還是被她記起,所以她只好努力幫自己脫罪,畢竟得罪公主是一件很可怕的事。
「嗯,就是那墜子惹的禍。」凡妮莎終於被她說服了。
「我想那墜子八成對他很重要,也許上頭鑲的是他心上人的玉照。」小豆芽見計劃得逞,猶不忘添油加醋胡猜一番。
「心上人?」
「公主你想想看,你這麼如花似玉的大美人,有多少男人期望得到你的青睞?可是我們來了這麼久,那傢伙對你還是一副視若無睹的樣子,所以我想他一定是有了喜歡的女人。」
「如果真是這樣,那事情就簡單多了。」
何時,風姬已悄然走到了她們身旁。
「娘。」
「他如果有了心上人,那你們之間的婚約就可以叫他解除,這樣我們就不必再去煩惱不結婚的後遺症了。」風姬故作開明地說。
「對呀!只要叫他解除,就什麼事都沒了。」小豆芽出聲附和著。
「就這麼辦。」
老天爺這麼厚愛她,實在是太完美了,凡妮莎在心裡樂道。
母親一聲無意的歎息卻傳入她耳中。
「唉……」
「怎麼了?娘你不為我高興嗎?」
「也沒什麼,我只是想不透那小子喜歡的女人是長什麼樣,像你這麼嬌滴滴的一個美人,他居然對你沒有任何感覺,難道說,他的女人長得更美、更驚為天人?我還當我女兒是最美的呢!」風姬不知道這激將法是否有效,但是她確定,凡妮莎不會允許有任何女人比她還美。
「對、對、對,每個男人見了你,眼睛都直盯著你不放,恨不得把眼珠子黏在你身上,可是每次杜青見了你不到一秒鐘就把眼神移開,剛才他罵你,還是我見他看你最久的一次呢!」
小豆芽經女王一講,像發現新大陸似地大叫。
更美的女人!
世界上怎麼可能有比她更美的人?她不答應也不允許這種事發生,她倒要看看是哪個女人能獲得那只笨青蛙的心。
「我的項鏈。」
杜青心疼地看著那條再也好不了的項鏈。墜子裡隱約還看得出芷嫣的情容,這是當初她要離開這兒嫁給莫鷹時,留給他的禮物。
多年來,他一直妥善保存著,不敢有任何毀傷,現在卻被那個「破壞王」給毀了,想到就氣。
該怎麼辦?
一定得想法子把它修好。
伊慕蓮!
對了,這老女人一定能把這墜子修好。輕輕地拿起墜子,想想還是放下的好,萬一那女人又在半途埋伏準備對付他,那墜子不就危險了?還是把它放在這裡,再帶伊慕蓮回來修理比較保險。
嗯,就這麼做。
他滿心期望地離開,一想到墜子有復原的機會,走起路就顯得快活多了。
「有人在嗎?」凡妮莎故意大聲嚷嚷著,雖然明明看到杜青離開房間,她還是得裝裝樣子。「沒人是嗎?那我進來了。」
她大搖大擺地走進房間。房間就像她第一次進來的模樣——乾淨、整齊。
這只青蛙大概有嚴重的潔癖,才會把這裡整理得一塵不染。
但她今天來此的目的並不是看屋子乾不乾淨,而是為了來找點蛛絲馬跡——他和他心上人的證據。
她要知道那女人是不是真的比她漂亮,如果是真的,她會拿刀子劃花她的臉,毀她的容,讓她見不得人——這些事,她當然是不會做,不過她會叫小豆芽做。
四處地看著、瞧著,桌子上一些銀色的小東西吸引了她的目光。
走近一瞧,是那墜子!
拿起它,將碎成好幾片的畫拼湊在一塊,雖不完整,但是仍看得清楚,那的確是個女人的畫像。
長得還不錯。
她抵死也不願承認,那女人的美不亞於她。
她到底是誰?為什麼從沒見過她,難道是……死了?
「你在做什麼?」
杜青突然出現的聲音,嚇了心思正專注在畫像上的凡妮莎一跳,匡啷一聲,那墜子又從她手中滑落。
「啊!你怎麼會……」
她明明就看見他走了,怎麼又會折回來?
「你怎麼會在這裡?」他言詞犀利地指責著,走過去撿起了地上的墜子。
他就知道這小妮子不會善罷甘休。走到半途,突然一股心神不寧搔著他,想起這女人一定會為了那一巴掌來討回公道,如果墜子在他身上也就罷了,反正房間亂了再整理就是,可是墜子在房裡,萬一她要是遷怒於墜子,那——所以他又回來了。
結果,真的還被他料中。
「我來找你,怎麼知道你不在,喂,我有敲門,你別一副把我當賊的樣子。」看到他懷疑的眼光,她不平地說道。
「你找我幹麼?」
他沒心情陪她說話,他還得趕著到伊慕蓮那兒去。
「我要你道歉。」她突兀地說道。
「我道歉?如果你是為了那一巴掌而來,那你得要失望了,因為我不會跟一個不懂得知恩圖報的小毛頭道歉。」
「誰是小毛頭?誰又不懂得知恩圖報?改天你倒在雪地裡,我一定叫人救你,然後再用知恩圖報來砸死你。」
「請你出去!我不想和你說話。」他指著大門狠狠說道。
「誰稀罕和你說話,只不過是一條墜子,就莫名其妙地生了一大堆氣,幹麼!上頭那人是你女朋友?瞧你老是看得失魂落魄的樣子,她要不是死了,就是跟哪個男人跑了,怎麼,眼睛瞪得那麼大,我說錯了嗎?還是你又想打我?」
是呀!他是想打她,而且還想殺了她。
「滾!」
「說滾就滾,那我多沒個性,那女人長得那麼普通,論長相、論身材,都沒我好,瞧她裝模作樣的樣子,噁心死了,真想不透,你怎麼會喜歡那種女人。」
「你閉嘴!就算再十個你也不及她一個人好,她是個好女人,溫柔、善良,集所有優點於一身,才不像你蠻悍、無禮,根本就是缺點的代名詞。」
她是蠻悍、無禮沒錯,但是經他口中說出,就顯得異常刺耳。
她嫉妒,嫉妒那女人在他心中有著那麼高的評價,而她卻沒有。一陣衝動,她冷不防奪走杜青手上的墜子。
「你幹麼?快把墜子還給我。」他疾言厲色地說道。
「不還,除非你道歉,不然你就準備替這東西收屍。」她抬起手,打算嚇嚇他,並不是真的想摔壞它。
杜青的臉,徹底陰沉,他竭力忍耐的怒氣被她這動作點燃,他口中喃喃念著咒語,三兩下就來到她面前,奪回她手中的墜子,更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又打了她一巴掌。
「你——你又打我!」
她驚愕地撫著被打疼的左臉。他又為了那女人打她!第二次!
「離開這裡,否則待會兒你的右臉也會遭受同樣的命運。」
他還想打她!
凡妮莎對他怒目相視,出其不意地舉起腳往他胯下踹了一腳,再往他臉上補了一拳。「如果你再打我,我就殺了你。」
她並沒有體會到任何勝利感,只覺得挫敗,她想哭,她竟然覺得想嚎啕大哭一場。
她喪氣地離開,把那個疼得彎下身子的杜青甩在後頭。
「可惡的女人!」杜青彎下腰摀住自己的胯下,差點他就要絕子絕孫。這女人別再出現在他面前,否則他會宰了她!
「瑪琳,我能請問你一件事嗎?」
風姬急切地想知道杜青是否有心上人,因為這答案,關係到風騷王國的存亡和莎兒的生命。
「什麼事?」瑪琳捶捶背,昨夜一整晚,在沙克的報復行動中,被整得又累又困,這身老骨頭就差沒被拆掉重組。
「杜青可是有喜歡的女人?」
「杜青?沒有呀!從來沒見過他有任何的女人。」自從芷嫣嫁人後,她的確沒見過杜青有喜歡過任何的女人。
「都沒有?」
那他墜子上的又是什麼人?
「沒有。不過他倒是曾經偷偷愛過一個人。」
「誰?」
「炎姬。」
「炎姬!」
「在她未嫁人之前,杜青一直很喜歡她,到現在應該仍是如此。」瑪琳這麼揣測著。
哦,那他墜子上的人應該就是她了。
「謝謝你。」
「唉,你問我這做什麼?」
「我發現另外一種能叫凡妮莎非杜青不嫁的辦法,還沒試,不過我想這會有效。」
「真的,那就先恭喜你了。」
「我先走了。」
告別瑪琳,風姬興沖沖地想找龍胤,告訴他這個好消息。行經花園時,耳邊卻傳來一陣罵人的穢言。
這聲音異常熟悉,像極了她家的那個蠻丫頭。
她走近尋找聲音的來源,赫然發現莎兒就坐在一顆大石頭上,嘴裡是喃喃不停的詛咒。
「死青蛙!爛青蛙!憑什麼罵我,希望你喝水被水嗆死、吃飯被飯噎死、洗澡被水淹死、下雨被雨打死。」
他說話幹麼那麼毒?把她說得一文不值。
凡妮莎的心裡真是難過死了,她才不允許自己為那個大爛人掉一滴眼淚。
「莎兒,你怎麼了?」
「娘,有人欺負我。」
「有人欺負你!我沒聽錯吧?欺負人一向不是你的專利嗎?」
「老媽!」
「好,我不說,有誰那麼大的膽子敢來欺負你?」
「還不就是那只臭青蛙,你說,我真的很蠻悍不講理嗎?他居然敢打我。」她指著還稍稍疼痛的臉。
「他打你!我去宰了那只青蛙。」他居然敢傷害他的寶貝!
一陣憤怒的男聲自她倆身後傳出,接著龍胤高大的身子已從後頭走了向前。
「等等。」風姬拉住了龍胤的手,阻止他離開。「杜青為什麼會打你?」她轉向凡妮莎。
「因為……人家只不過是想嚇嚇他,所以才搶走了項鏈,誰知道他當真,不但打了我,還罵人。」雖然心虛,但是她還是理直氣壯地把話說完。
「這麼說,你也有不對的地方,那墜子是他的心肝寶貝,當然不會任由你去破壞。」
「有什麼了不起,只不過是個女人嘛!我也是個女人,就沒有見他那麼溫柔過。」
「你每次見了人家,都是使些計謀要殺他、害他,把人家弄得滿身傷痕纍纍,不只他怕你,恐怕每個男人見了你都要退避三舍。」
「我是來殺他的耶!又不是來跟他打交情混關係,不殺他難道要我乖乖坐著等死?」
「這話也是,有一得必有一失,你既然要殺他,就得忍耐點。」
「忍耐、忍耐,你明知道我身上根本就沒有『忍耐』這東西!你說,我真的蠻悍、無禮到令人厭惡嗎?」
「這……是有一點點啦!不過跟他那個心上人比起來,是稍微多了一點。」
「你認識那女人?」
「不認識,可是如果你到這城堡的伶月殿去看看,就知道我說的話是不是真的。」
「伶月殿?好,我去,我就不相信那女人長得三頭六臂,有多厲害。」凡妮莎決心要去瞧瞧那只青蛙眼中完美的女人,長得到底是何模樣。
她離去後,龍胤轉身面向風姬,他可沒忽略了她眼中詭譎狡獪的眼神。「到底是怎麼回事?」
「我只是發現了一個也許不用情箭也能讓他們成婚的方法。」
「她的驕傲?」龍胤揚起眉。
「嗯,她的驕傲。」
沒錯,就是她的驕傲!這將是這場遊戲的成敗關鍵。
無名 2007-11-28 20:43
第08節
「你看這墜子能不能修得好?」杜青站在伊慕蓮身邊,看著她拿起墜子。
「修不好了。」她徒然放下墜子,走到一邊。反正,他遲早都會愛上那個叫凡妮莎的女娃,她何必費心去幫他修理。
「怎麼會修不好?你不是一向都最厲害、最行的嗎?你一定能的,姑奶奶求求你一定要把它修好。」
「我說修不好就修不好,再怎麼求也沒用。」
「怎麼可能?你騙人!」捧著墜子,他怎麼也不願相信,它不會再有完好如初的一天。
「我幹麼騙你,這墜子已經過了保證期,該換條新的了。」
「我不要。」
「傻杜青,芷嫣都嫁了,你還依依不捨地留著這條鏈子做什麼?世界上的花那麼多,何必單戀這一枝。」
「要你管!」他就是喜歡這鏈子。
「你身邊又不是沒有女人,仔細睜大眼,一定有人能代替得了芷嫣在你心中的位置。」
「沒有人能比得上她。」
他早已絕望。要找個十全十美的女人來代替芷嫣,根本就是癡心妄想,現在只要能有個九全九美的他就滿足了。
「看看你四周,一定有人能適合你。」
他四周?除了一些凶婆娘之外,就是恰查某,要他娶她們?免了吧!
「伊慕蓮,這墜子……」他仍苦苦哀求著。
「要修好是不可能的事,去、去、去,別再來吵我,如果你真想修好,去找找那個弄壞墜子的人,也許她能修好。」她一路將他推出門外,砰然甩上門。
莎姑娘,這次我可以幫你,但剩下的就靠你自個兒了。伊慕蓮在心中念道。
「弄壞墜子的人?不就是那個母夜叉嘛!她怎麼可能會幫我?喂,開開門,我還沒問完。」
他頹然地又敲了幾次,最後選擇放棄。
沒良心的老女人!也不看看她寂寞難耐的時候,是誰幫她打發時間的,說趕就趕,下次你別找我。
找那母夜叉……
想到她打人的樣子就直叫人害怕。
「公主,我們要到哪兒?」小豆芽跟在公主後頭,一頭霧水地問著。
「伶月殿。」
「伶月殿?那是什麼地方?」
「不知道。」她要去和那女人一較長短。
「那要怎麼走?」
「不知道。」
小豆芽頓了一下,連忙又趕上。
「不知道!那我們現在要去哪裡?」
「伶月殿。」
「可是,公主你不是說不知道伶月殿在哪……」
凡妮莎被擾得心煩意亂,索性停了腳步,後頭的小豆芽煞車不及,撞上了她。
「唉喲!」
「別再問我那個該死的鬼殿在哪裡,因為我不知道、不知道、不知道,我找你來是要看看我和那女人哪個比較漂亮,不是聽你羗嗦的。我命令你現在立刻去問人那一地方在哪兒,我沒有耐心再找下去了。」
這宮殿,偏偏又是該死的大,她倆在裡頭兜了數十分鐘,連一隻小蒼蠅也沒看見。
小豆芽被公主這麼一命令,急忙地到處找人,她打開走廊的其中一道門,突然停住了腳。
老天!男人。
有一屋子的男人。
從小在風騷王國長大,這輩子也沒見過什麼男人,平常見著一兩個就要偷笑了,現在,在她眼前居然有一堆的男人,而且還裸著上身。
全身上下的激素暴增,血液直衝腦門,「凍抹條」了!「凍抹條」了!
兩條又長又大的口水從她嘴角流下,她伸長了舌頭貪婪地看著,想將這幅雄偉的景象納入眼底深記心中。
「男人……」
在外頭的凡妮莎聽到一股不對勁的喘息聲,是小豆芽?
她慢慢地走近,想看她在搞什麼鬼。從她前頭望去,一群大男人正兩眼呆滯地看著小豆芽。
走到小豆芽面前,兩顆眼珠子也跟著瞪大,不假思索,她舉起手往她腦門狠狠敲了一記。
小豆芽嘴邊的兩條口水被這麼用力一打,猛然彈了出去。
「小豆芽!」
「啊?公主。」她的眼神還捨不得從他們身上移開。
「你丟不丟人哪?我是叫你來問路,結果你像個花癡似地在這兒看男人,真沒出息!」
「人家頭一次看到這麼多的男人嘛!」
「丟臉,閃開我來。」她盯著那些男人,大聲地問道:「喂,伶月殿在哪?」
他們一致舉起手,指向她身後的天空。
凡妮莎往後一看,只見天空上浮現一個圓形巨大的屋頂,上頭揮落了「伶月殿」三個大字,朦朧間還有月光穿透。
原來在上頭,難怪她們會找不著。
順著一個小而陡峭的樓梯,她們走上了伶月殿。
伶月殿被月光照得晶瑩明亮,她沒有見到任何人,倒是牆上有一幅琉璃繪成的仕女圖。
圖上的女人,依月光而立,看得出她很美麗,而且她的一顰一笑,凡妮莎好像在哪兒見過……
是了,就是她!她就是杜青墜子裡的人。
那天她沒仔細看,現在看到她,凡妮莎終於明白杜青為何會那麼珍惜那條墜子了。
她的美,像水,而凡妮莎則是炙人的烈火。
「你是杜青救回來的那美人?」
她看得入神、忘我,直到一個突兀的說話聲打斷了她的思緒,她才驚醒過來。
「你是?」
「我是瑪琳,你怎麼會在這兒?」
「我在看她。」她指了指牆上的畫。
「芷嫣?每個見到她的人都會愛上她。」
「包括杜青?」
「包括杜青。他愛她,而且一直把她放在心裡。」瑪琳仔細地端詳著她的表情,嗯,有嫉妒!
好現象。
「她是個溫柔、善解人意的女人?」凡妮莎慍惱地問道。
溫柔?善解人意?偉大的芷嫣什麼時候溫柔、善解人意過了?她別嚇死所有的人就阿彌陀佛了,這還是瑪琳頭一次聽人這麼形容她。
「誰告訴你的?」瑪琳反問道。
「杜青。」
那小子是不是太久沒見過芷嫣,忘記她長什麼樣子了?
「杜青說是,那就是了。」
「那我可以和她見面嗎?」凡妮莎一定要親自把她比下去。
「你恐怕沒什麼機會可以見到她,因為她很早以前就嫁人了。」
「嫁人了!」
這次,比自信心嚴重受損還來得更加難過,原來,杜青寧願去喜歡一個永遠都不可能屬於他的女人,也不願意對她和顏悅色一點。
一個死會的女人,竟會讓他如此牽腸掛肚,難不成他還想死會活標?
「你怎麼了?」
「沒什麼,我只是想把那只青蛙宰了而已。」她晃晃腦袋,無力地說道,整個身子是那麼地頹喪。
沒有叫小豆芽,她一個人靜靜地離開了「伶月殿」。
「要找她嗎?」
杜青一個人坐在花園裡發愣,手上還握著銀墜子。
萬一那凶娘們又打他,或者搶走了墜子,那怎麼辦?那天被她打的地方,現在還隱隱作痛著。
突然一顆石頭從天而降,不偏不倚的,正巧擊中傷口。
「痛……」他忍不住發出一聲哀嚎。
是誰?
他這輩子最不想見的人,正從遠處跑過來,那石頭大概又是她的傑作了。他倆的八字一定犯沖,不然為何他們老是在不愉快的狀況下見面?
聽到那聲慘叫,凡妮莎心裡就有了譜——又是他,完了!
失魂落魄地離開伶月殿,心裡就不大愉快,只好一路踢石頭出氣,沒想到卻踢中了她的對頭冤家,真要命?
她以為他一定又會劈哩啪啦一陣冷言冷語急遽落下,等了半天,卻沒有等到。
「你不罵我?」她十分訝異。
「我是那麼沒度量的人嗎?」
要不是為了墜子,我才懶得跟你說話,杜青心裡想著。
「是呀,太不像你了。」她上下打量他一番,猜想他是不是吃錯藥了。
「上次打了你……」
「想道歉?」天要塌了嗎?世界怎麼在一夕之間突然變了樣。
「我平常是不會那麼容易失去理智的。」
「只是一碰到我,你就特別容易失去理智?」凡妮莎聽得出來,這是挖苦而非讚美。
「這倒是實話。」
他搔搔下巴,露出一個難得的笑容。
他在笑嗎?
她從沒見他笑過,這是破天荒的第一次。以往,她總是忙著想殺他,從未仔細看過他。
他的笑有點傻,像小孩子,一小撮不聽話的頭髮垂在額頭上,身體強壯而結實,很漂上兒。
她看著他形狀美好的手臂曲線,知道那是雙能保護人的手臂。
「其實那天我只是想嚇嚇你,不是真的要摔壞那墜子。」凡妮莎低著頭半是羞愧地說著。
「那你願意幫我把它恢復原狀嗎?」杜青喜孜孜地伸出握著墜子的手。
「這就是你突然對我這麼友善的原因?」
虛偽的傢伙!她看錯了,他怎麼可能會一下子就對她改觀,還不是為了那條項鏈。
又是那女人!那女人對他就這麼的重要,竟然能讓他低聲下氣求一個他討厭的人。
「什麼?」
「偽君子,就算我能把它修理好,我也不會幫你。」
有魔法書,要修理那東西是輕而易舉的事,但是她就是不要,她不爽!
「你!」
「怎麼樣?求我啊,如果你肯跪下來道歉賠罪,也許小姐我心情好還可以考慮、考慮。」
她又恢復了那副趾高氣揚的樣子。
「卑鄙。」杜青氣忿地譏刺著。
「難道沒有人告訴你我的小名就叫卑鄙?」她存心氣他,就是看不慣他那假道學的樣子。
「你不要臉。」
這女人的臉皮為什麼這麼厚?連髒話都穿不透。
「我是不要臉,還有沒有更惡毒的話,儘管說出來,反正我銅牆鐵壁,不在乎你那一、兩句。」她大笑了幾聲。
他如果用心聽,會發現凡妮莎的笑聲其實有點淒愴悲涼。
在他眼中,她大概比垃圾還不值錢吧?
「賤女人!」杜青只是脫口而出,說了才發現她眼中的受傷。
賤女人。
這就是他對她的評價,她慘然一笑。
「說得好,謝謝你的恭維。」她僵硬地轉身往前離去,她必須逃開這裡,逃開他的羞辱。
「我——」
這女人總能引出他最壞的因子,不管發生什麼事,他都不該罵那個字。
「如果你罵得還不盡興,請你快點,我沒那麼多時間陪你。」她痛恨自己聲音裡的那股軟弱。
「不是,我——」他開始不忍心了。
「如果沒事,那我不奉陪了。」
凡妮莎接住眼眶裡掉落的第一顆淚珠,往前方跑去。
「喂——」
杜青很是氣惱,為什麼道歉的話他一句也說不出來。
「第八個出潮日了。」
風姬倚偎在龍胤的懷裡,不安地敘述著。
「我知道。」
那代表時間越來越急迫。
「你有沒有注意到,莎兒變沉默了。」以前,至少她還會處心積慮地忙著殺杜青,可是現在,她只是待在房裡,一愣一愣地什麼也不做。
「她好像很不快樂。」
她撐起身子,低頭注視著他。「準是跟那只青蛙有關。」
「杜青?」
「嗯,我發現莎兒很在意杜青和他心上人的事。」
「她會不會是喜歡上他了?」
「天曉得,如果是最好,如果不是,那我得再去激激她。」她說著說著就要起身。
「待會兒再去,我還不打算這麼早結束。」龍胤拉回她的身子,在她頸子灑下數個吻。
「龍……」
散去不久的溫度再度漲高,風姬發出滿足的囈語。
「抱緊我,寶貝。」
他佔有地抱緊她,一刻也不願放開。她屬於他。
龍胤在她身上印下無數吻痕,以天為證,這生他將不再放開她。
空氣中有一絲喘不過氣的緊張,一條粗糙的繩索從懸樑上垂下,上頭還綁著一個男人。
「說,你到底做了什麼?」沙克刻意放低了聲量問道。
「沒什麼呀!」瑪琳故作無事地聳聳肩。
「沒做什麼宮殿裡會無緣無故多出了那麼多人?沒做什麼你會把我吊在半空中?」
他抖動著被捆住的身子,在半空中動彈不得,又不能大聲叫人放他下來,他堂堂一個天令師這模樣若被人看到,以後叫他怎麼在天界混下去?
「我就知道什麼事都瞞不過你的眼睛。」
當她聽到風聲說他在找她,而且很生氣,瑪琳就覺得不安,經驗老到的她當然是先下手為強。
「有什麼事,你先放我下來再說。」
「不行,萬一放你下來,待會兒換你把我吊上去怎麼辦?」
「我怎麼會這麼殘忍呢?我可愛的小娘子。」
「不會才怪!我看我就委屈一點,仰著頭跟你說話好了。告訴你,那些突然冒出來的人是從什麼風騷王國和火龍堡來的,至於他們為什麼會在這兒,大致上就是他們打算把他們的女兒嫁給杜青,反正這事很複雜,你只要知道有人要成婚就行了。」
「杜青?那隻大青蛙。」沙克不相信地又問了一次。
「就是他。」
「沒想到那傢伙走桃花運,居然有人會想不開要把女兒嫁他,難不成那女的斷手斷腳、缺鼻歪嘴的?」
「呸、呸、呸,你少烏鴉嘴了,那姑娘美得像仙女似的,你別亂詛咒人家。」
「我說的也沒錯呀!照你這麼說,那堡裡不就要熱鬧了,那傢伙要成婚,可要好好鬧鬧他。唉呀!得叫人趕快去籌備婚禮的事,你快放我下來,我好叫人去準備、準備。」
「對呀!我怎麼沒想到叫人準備東西?喲,得趕快叫人去張羅。」瑪琳擊了一下手掌,一邊說著一邊走了出去,完全忘了沙克還吊在上頭這回事。
「快回來!你這沒良心的女人,你怎麼就把我丟在這兒,快回來放我下來,喂……」
過了許久,走廊外傳來說話聲。
「喂,你有沒有聽見什麼聲音?」
「好像是瘋狗在叫。」
「瘋狗?奇怪了,城堡裡怎麼會有瘋狗?」
聽著說話聲漸漸遠走,還吊在上頭的沙克更是痛不欲生地哀嚎著。
堂堂的天令師被當成瘋狗?羞恥!天大的羞恥!
她是怎麼了?不是來殺夫的嗎?
怎麼現在全無心做這些事了?
她莫名地在乎起他的一言一語,嫉妒他心繫著別人。嫉妒?她怎麼會有這麼可怕的想法。
為什麼嫉妒?為他?
她又不喜歡他,為什麼會嫉妒?
為什麼沒有人能給她答案。
凡妮莎挫敗地趴在床上,短短幾刻的時間,就已經問了自己不下十個沒有答案的問題。
「煩、煩、煩、煩、煩!」
她用力捶著被子,借此解悶。
她這樣子,被甫進門的風姬看見,她玩笑似地問她:「怎麼了?那被子是做了什麼十惡不赦的滔天大罪,惹得你如此憤怒?」
她立刻把自己埋進被子裡,不讓風姬瞧見她失魂落魄的樣子。「我睡著了。」
「睡著了?哦,沒關係,我會等你睡醒。」風姬擺明了要耗下去。
「好吧!你有什麼事?」扯下被子,凡妮莎認命地問。
瞧見她帶著黑眼圈,一臉憔悴的模樣,風姬還真嚇了一跳。「為什麼把自己弄得像鬼一樣?」
「我本來就很醜。」
「我那一向對身材相貌都很有自信的女兒跑哪兒去了?怎麼變成一個自怨自艾的可憐蟲啦!」
「如果我長得美,又怎麼會被人羞辱得一文不值?」
「誰說你一文不值了?我去揍他。」風姬作勢挽起袖子,心裡卻早已猜出那人是誰。
「不用了。」
就算打死他又有什麼用?反正他的話已經印在她心裡了。
「是杜青?」
她沒有答腔。
「你何必在意他說什麼,反正你來這兒的任務就是要殺他的,殺了他,我們就能早點離開這裡。」
「我知道,可是……我現在沒心情殺人。」
「小姐,殺人還得看你心情好不好?那我看還有得等嘍!」
「為什麼看見他那麼小心翼翼地守著那墜子時,我心裡會像被箭刺中一樣難受?為什麼聽見他讚美那女人,卻對我極盡諷刺時,心會像被狠狠揪起來一樣難過?為什麼現在我不想殺他,卻像個花癡一樣,只想聽他的一句讚美?告訴我,為什麼?」她無助地想向母親尋求解答。
「你愛上他了。」
「愛?我愛他……」
她從未想過要愛上他,甚至在未曾見面之前,她一心想的只是如何去殺死他,愛?
「你這麼聰明,為什麼連愛上他都不自覺?」她撫著凡妮莎的青絲,疼惜地問道。
「當年,你是怎麼確定老爸就是你命中注定的人?」凡妮莎訥訥地問。
「我只是相信感覺。」
「相信感覺?」聽起來像是滿難懂的一種東西。
「知道自己要什麼,就去追。」
「追得到嗎?它有四條腿,我只有兩隻腳。」
「不夠的話,老媽這兩條再借你。」風姬拍拍雙腿,很有義氣地說道。
「你認為,他真會喜歡我?」凡妮莎還是有點擔憂,不太放心地又向母親一問再問。
「如果愛情的仗還沒開打,就失了信心,那就沒開始的必要。你認為你醜嗎?你認為你比不上他那個心上人嗎?記住,你是最好的。」
對!她是最好的,她要的東西從來沒有拿不到的,她要他的心,要他愛她愛得發狂。
「我是最好的。」
總有一天,他墜子裡的人會是她。
女兒總算開竅了,風姬感到十分欣慰。風騷王國總算有救了。
王國、莎兒的生命全都有了指望,心裡的一顆大石頭總算能暫時擱著,但只能擱著,還沒有到全然放下的時候。
只願莎兒熾熱的心足夠感動杜青。風姬在心中祈禱著。
「怎麼回事?身子骨突然冷了起來。」
杜青躺在床上,身體卻感受到一股寒意,冬雪都近尾了,怎麼還會這麼冷?他把身子捲進棉被裡,才稍微驅退了寒冷。
帶著倦意,慢慢合起眼皮,他終於夢周公去了。
這夜,他睡得極不安穩,額上流著豆大的汗珠。
他夢見,有條蛇緊緊地在後頭追他,上山下海、飛天鑽地,那條蛇就是黏著他不放,好幾次都差點被它追上。
突然,他摔了一個大觔斗,眼看大蛇就要撲上,那張猙獰的蛇臉突然變成凡妮莎,嘴上還露出兩個尖牙,曖昧地對他笑著。
如果被嚇醒還算慶幸,可是,慘的是,杜青卻一直在夢境裡反覆地逃命。
一直到隔天清晨,他才被自己的慘叫聲驚醒。
無名 2007-11-28 20:43
第09節
凡妮莎從沒有刻意去討好別人過,但這次為了杜青,她著實是費了不少心思,瞧她身上這襲雪紡紗的衣裳,在風中款款擺動著,把她裡頭曼妙的曲線勾繪得更加誘人。
「你確定他會喜歡這衣裳?」凡妮莎不安地問。
「安啦!公主,哪個男人不喜歡這種眼睛能吃冰淇淋的衣服?」小豆芽幫她做好最後的打扮。「好了,大功告成。」
她滿意地看著自己的傑作,公主本來就很美,經過稍加裝飾後,簡直是完美得無懈可擊。
「他來了。」龍胤從一端跑出說道。
為了女兒的幸福,所以他堂堂的一個火龍堡堡主,只好暫時充當報僮。
「哦,公主,那我們先走了,你自行保重。」
小豆芽和龍胤兩人迅速離開現場。
凡妮莎趕緊挑了一個杜青能一眼就看到她的好位子,擺上她最美最撩人的姿勢等他。
一路往這兒走來的杜青,由於一連失眠了幾個夜晚,眼眶上的黑眼圈顯得特別深,臉上也蒼白了許多。刺眼的陽光照射在他眼睛周圍,他顯得負荷不了地閉了起來,靠著嗅覺,他繼續往前走。
靠在樹幹上的凡妮莎,心緊張地跳著,當他越靠近,就跳得越厲害。
她屏息等待著,過了半晌,卻沒有絲毫動靜。
她張開眼睛,卻不見杜青的人,只聽見一陣沙沙的腳步聲自後頭傳來,她猛回頭一看,正好看見他往後頭走去。
他居然視若無睹地就這麼一走了之?
對他,她真的沒有任何魅力嗎?
她氣煞地撩起裙子追了過去。
「喔,哦!糟了。」躲在樹叢後頭的風姬、龍胤、小豆芽,一致搖頭說道。
杜青還閉著眼,渾然不覺後頭怒氣沖沖的凡妮莎正追逐而來,走著、走著,突然撞到了人。
「對不起。」他張開眼睛,卻被面前的人嚇了一跳!「啊,噩夢!」怎麼連大白天也會作起噩夢?
「噩夢?你就那麼討厭我嗎?」凡妮莎心頭一凜。
「我……你怎麼會在這裡?」他用手肘拭去了額上的冷汗。
「我長得不美嗎?為什麼你連看都不搷琱@眼?」
杜青終於抬眼正視她——她粉頰朱唇誘人心弦,一雙猶帶水氣的杏眼,在那薄紗下的嬌軀更是成熟動人的。
「你長得很美。」他實話實說。
「美過你的芷嫣嗎?」
「你從哪聽來這名字的?」他以為這是個秘密,一個被他深藏在心底的秘密。
「每個人都知道你鍾情於她,不是嗎?」
「不用你管。」杜青急欲離開,卻被她攔住。
「為什麼要走?你分明是心虛了。」她展開雙臂攔住他的去路,不讓他就此逃逸。
「這是我的事,你沒有任何資格管我。」
「誰說我沒資格?我是你的未婚妻,將來要嫁給你做妻子的。」
「妻子?你大概是瘋了!我怎麼可能會娶你。」杜青認為她荒唐得徹底,竟然無緣無故穿著要露不露的衣服到他面前招搖,現在又直說要嫁他。
「你要娶我,這是改變不了的事實,我認定你了。」
「這是不可能的,我喜歡的人不是你,起碼不是你這個樣子。」
「那你喜歡什麼樣子?我可以改呀!」凡妮莎只想贏得他的心,即使要付出任何代價,她也在所不惜。
「我喜歡的是……唉喲,這叫我怎麼說呢!反正不會是你就對了。」他不知道該怎麼去形容他心目中理想的老婆樣子。
她掩著嘴,不讓他聽見她哽咽的聲音。
「你別這樣。」杜青最怕女人的眼淚了。
她蹣跚地往後退了一步,在眼淚落下前,轉身跑開。
「喂……」
杜青杵在原地,不知道該不該追去。
「你還不快去追我們小姐,萬一她出事了怎麼辦?」小豆芽在一頭急得發慌,猛然跳出草叢,推了他一把。
「哦。」
被這麼一催,他才加緊腳步,往她後頭追去。
「真是笨死了!」
小豆芽在後頭罵著。
她難過地跑著,被淚水蒙住了視線,沒發現前頭有顆大石頭,一腳絆了上去,撲通一聲,沒有摔得滿身泥土,也沒有滿口灰塵,卻喝了幾口水!原來是摔進琉沙陵的瀑布裡,紗裡的身軀被濺得透明瑩亮。
她沒有費力爬起來,就坐在水裡,任由水沖刷她的身軀,但水的冰冷卻撫不平她心裡的痛楚。
她緊緊地摟住自己的雙臂,眼瞳無神地凝望著水面,淚水並沒有止息。
追隨而來的杜青看到的就是她這副讓人疼憐的模樣。
來到她身後,他不曉得該不該驚動她,如果不叫她,又怕她會著涼。「凡……,凡妮莎。」
她明顯地一愣,抬起頭又立刻垂了下去,不願讓他瞧見她不爭氣的眼淚。
「你這樣會生病的。」
「你走、你走!」她哽咽喊道。
他是想走,可是又不能這麼扔下她。「你別哭呀!」
凡妮莎抽噎了一聲,一個轉身撲在杜青身上,連帶把他撞進水裡。「都是你!都是你!可惡的男人。」
杜青被壓著,不能動也無法起來,只好任憑她在他胸膛上放肆痛哭,他沒見她哭過,這是第一次。
哭得還真令人心疼。
她哭累了、哭啞了,終於慢慢地抬起頭,他只是看著她,沒有說話。
「我怎麼做才能取代你心裡的女人,讓你徹底忘了她?」她黯然傷神地問他。
「我——」
摀住了他的嘴,凡妮莎笑得有點勉強。
「別說,我會讓你愛上我,然後娶我。」
她小心地低下頭,讓自己吻他,讓心貼著心,感受那股強烈的心跳,她吻得很深,幾乎想把所有的靈魂都給他。
是她結束了這個吻,反正以後會有更多機會的,她對自己允諾。
「有一天,你會心甘情願地娶我。」
吻別了他,從他身上爬起,她快速地跑開。
杜青像被大炮狠狠擊中。
不是因為被她撞的那一下,而是她說的話!她一下那麼沮喪,一下子又變得自信滿滿。
凡妮莎是個渾身充滿驚奇的謎。
她居然愛他?
這是最讓他訝異的地方,剛才他的心貼近她的心時,他的心似乎狂跳得厲害。
她是認真的。
杜青從她眼裡看出真誠。
又是一場噩夢!一場比前些天更嚴重的噩夢!
這夜,多日不見的月亮終於嶄露頭角,凡妮莎坐在被月光照得很亮的窗欞上,輕紗被夜風吹得飄逸婆娑。
她壓抑自己這些天不去找他,是為了讓他適應她的決心和改變。
可是,現在她沒有耐心再等下去了。她溜出房門,趁著月色,悄悄地走向另一邊玄關的房間。
霎時,一大片烏雲移近月亮,掩住了月亮,天空頓時轉為黑暗、陰沉。
冬雪已過,此時應是溫暖、舒爽的季節,沒想到卻圍繞在一片冰冷之中。
凡妮莎自從那天的「告白」之後,就沒有再出現過,杜青不禁開始想念她的惡作劇和刁蠻。
不是一直避她唯恐不及嗎?怎麼現在卻開始想她了?
他晃晃頭,企圖甩脫那些可笑的想法,拿起桌上的酒甕,他當頭灌下。「也許她只是在和我鬧著玩而已。」
他安慰自己。
不管了,他想起明天要去見莫鷹和芷嫣,心情就快樂得不得了。
他向來就不是個好酒量的青蛙,所以不到幾刻鐘就醉得趴在床上,有人進來也未曾發覺。
他怎麼會醉成這樣?
凡妮莎拿起繫在腰際的手絹為他擦拭臉頰,十分心疼。
他燥熱難受地在床上翻動,扯著身上的衣服,於是她伸手解開他身上的衣服。手不知怎的,竟不聽指使地微顫著。
是醉心於她指尖下強壯的身子和溫熱的肌膚吧?
她的丈夫,杜青。
一思及此,她的嘴角就掩不住漾開滿足的笑意。
他突然握住了她的手,凡妮莎才看到,他原本緊閉的雙眸,這會兒竟顯得出奇的明亮。
「杜青?」
「你好美。」他伸出強而有力的手掌,在她粉頰上溫柔摸索。
「杜青——」他終於接受她了嗎?
「你好美……」拉下了她身子,結結實實地覆上她的唇,不讓她有任何喘息的機會。
「青……」
「別走。」
將她拉近,用手撫摸著她身上每一寸肌膚,所觸之處,衣服皆被他褪下,不到一會兒的功夫,他倆已裸裎地貼著對方。
她不後悔,早在來之前,心裡已做了準備,她迫不及待想成為他的女人。
杜青被酒意被慾望弄得迷糊,只知道他身上有一把火,燒得又猛又烈,而身上這女人是惟一可以把火澆熄的人。
他瘋狂地佔有她,瘋狂地想用體內的火將她燃為灰燼。
沒有浪漫的音樂,沒有綿綿的情話,但她願意給他,給他她全部的愛。
可惡!
居然有人在他腦子裡敲鑼打鼓。
痛、痛、痛,好痛呀!
杜青抓抓腦袋,想甩去那噪音,結果,不但沒有讓疼痛減少半分,卻反而更加難受。
他想起身,手卻碰到一個軟綿綿的東西,睜眼一看,竟然是張熟睡的臉,而且還緊緊地倚偎在他肩上。
他想喚醒她,手卻停住了。
天!怎麼會有個女人在他床上?天!她的樣子怎麼這麼熟悉?杜青臉上的笑容越來越僵硬。
「嗯……」躺在他身邊的女人發出一聲滿足的呻吟,睜開了眼睛。
怎麼越看越熟悉?這人好像是……是凡妮莎!「凡妮莎!」
「你醒了?」她伸手抱住了他的腰,將頭埋進他懷裡。「為什麼不再多睡一會兒?」
扳過她身子,他厲聲問道:「你為什麼會在這裡?」
「你不記得了?昨晚你拉著我,不讓人家走,還吻了人家。」她嬌嗔了一聲,不好意思地又塞進他懷裡。
「我昨天拉著你,還吻了你?」他睜大了眼睛。
「嗯。」她坐直身子。
也就是這會兒,杜青才發現她身上佈滿了大大小小的吻痕,這難道就是他昨天的傑作!呵——這怎麼可能!?
慘了!完了!死定了!這事要怎麼解決?他心頭亂紛紛。
見她又靠了過來,杜青連忙從床上一躍而起,把她當瘟疫般隔得老遠,看到地上的衣服,他趕緊拿了起來套上身,匆匆忙忙就要逃出這房間。
「你要去哪兒?」凡妮莎見他要走,也不顧自個兒赤裸的身子,便一躍而起,跑到他身前,無辜地看著他。
「我要去找人。」他現在心情亂得很,必須找個人談談,芷嫣是他惟一想到的人。
「找誰?」
「找……」
「你要去找她是不是?」他吞吞吐吐的樣子,讓她一蒙就蒙中。
「不要你管。」
「不要我管?我都是你的人了,你還叫我不要管?不行,我也要去。」她拉著他的手不放,如果不帶她去,那他哪兒也別去。
「好,去……你快去換衣服,我等你。」
「不能放我鴿子哦!」
「好。」他敷衍地說。
趁著她離開,杜青腳底抹油,一個轉身便逃得無影無蹤。
他怎麼敢帶她去?就她那倔脾氣,萬一到了那兒,胡言亂語,到處惹是生非怎麼得了,他不要她去傷害芷嫣,更不要她去破壞芷嫣和莫鷹安穩的生活。
穿戴好的凡妮莎興奮地跑出去。「我好了。」
但,門外卻空蕩蕩的。
「杜青!」
不要緊,他騙了她!反正他注定是她的,絕逃不出她的手掌心。
「身子還受得住嗎?寶寶有沒有欺負你?」
莫鷹貼在老婆的肚子旁,靜靜地聆聽裡頭的動靜。
「當然有,他今天又踢了一下,還在裡頭翻滾伸懶腰。」她笑著摸摸他的黑髮說道。
「唉呀!這麼可惡,等你出來我一定要好好教訓你。」他在芷嫣渾圓的肚子上印上一吻。
「你別鬧了。」她推推他的肩膀,疼惜他因國事而累壞的黑眼眶。「累了?」
「不累,見了你和寶寶什麼累都沒了,倒是你,明明都被瞌睡蟲召喚了,還坐在這裡等我。」
他心疼她的憔悴,這孩子長得超乎意料的快,看她抱著肚子,行動不便的樣子,莫鷹恨不得能一步也不走開地跟著她。
「你說要陪我吃飯的。」
好久不曾兩人靜靜地吃一頓飯,她珍惜這得來不易的機會。
自從某日卑鄙的羽鷹留書「離家出走」之後,莫鷹就擔負起維持整個鷹堡的責任。
他居然離家出走?想起他寫的留條,芷嫣就氣忿。
茲因多年來照顧鷹堡,以致缺乏娛樂休閒,染上缺玩之病。
故將獨自離開,休養身心。不必找我,有緣定會再聚。
羽鷹留
什麼狗屁不通的爛理由、鳥借口,分明是想自個兒逍遙去,還說得那麼好聽。
「怎麼皺著眉頭?」
「還不是羽鷹那傢伙。」
「還在為他離開的事生氣?當心咱們女兒生出來會皺著眉。」他擰擰她眉尖,取笑道。
「是咱們兒子,要不是他丟下你,我們就不會在這兒,你也可以每天陪著我,用不著這麼累。」
「老婆,公平點,羽鷹之前也是為我掌管了鷹堡數千年。」
「是呀!所以我才沒派人把他抓回來。」芷嫣輕輕捏著他的鼻子。
「是,你最好了,我的好老婆。」
莫鷹將她抱在懷裡,補償多日來對她的冷淡。
衛兵的介入干擾了這曼妙的一刻。
「城主,有人求見。」
「誰?」
「夫人的好友——杜青。」
一聽是杜青,芷嫣快速地爬下了莫鷹的腿。
「杜青來了!我前些天還在念著他,快走。」拉著他穿過層層宮殿,一路笨重地跑向前殿。
「小心點,你有身孕。」看她跑得辛苦,莫鷹索性抱起了她。
「鷹!」她圈住了他的頸子,低呼了一聲。
「看你這麼跑,還不如我抱著來得安心一點。」
她任他抱著自己到了杜青面前。
「杜青!」她拍拍莫鷹的手,示意要他放她下來,一被放下,她便飛奔到他面前。「好想你。」
她熱情地摟住他,在他雙頰間來回吻個不停。
杜青想抱住她,才發現雙臂竟合不攏——還有一顆圓球隔在他倆中間。「芷嫣你……」
「我懷孕了。」她拍拍斗大的肚皮。
「懷孕了?」他還處在震驚中。「一個寶寶!」
「No、No、No,醫司說照我肚子這麼大看來,也許是兩個寶寶。」她伸手擺出勝利的姿勢。
「你居然要當母親了,真不簡單。」
「謝啦!」喜悅之餘,芷嫣發現杜青並不如表面上的快活,俗話說:無事不登三寶殿,他不會沒事就跑來這逛逛,她回頭朝莫鷹示意:「我和他到外頭去走走,你先去吃飯。」
「嗯。」
杜青感激地看了莫鷹一眼,便邀著芷嫣離開大殿。
一路進了花園,百花雖美,他卻無心觀賞。
「幹麼失魂落魄的?」芷嫣輕柔地詢問。
「我惹了一個麻煩。」
一向悠閒、樂天的杜青根本沒啥煩惱,現在居然說惹上了一個麻煩?
「什麼麻煩?只要我和鷹能幫你的,一定盡力而為,你只管說。」
「那麻煩沒有人能解決。」
「你不說怎知沒有辦法?」
「好,我說那個麻煩的名字叫凡妮莎……」
杜青從和凡妮莎的偶遇,到一堆複雜的親戚關係,乃至於她的百般刁蠻作為,到她的告白,昨夜的失身,一古腦兒地全說了。
「原來是這樣,那女孩好像是我以前的翻版。」她倒想見見是誰能讓冷靜的杜青失去控制。
「芷嫣!」
「這不是很好嗎?我不覺得她是個麻煩,你不是一直想討個老婆嗎?現在人家自動走進門來,你應該開心才對。」
「開心?我怎麼開心得起來?我並不喜歡她啊!」杜青怪叫起來。
「喜歡可以慢慢培養。」
「我不要培養!她的出現已經擾亂了我的世界。」他以為芷嫣會站在他這邊,現在看看,她八成是站在小魔女那邊的。
「那你要我怎麼做?咚的把她變不見?」芷嫣笑道。
「也許你該這麼做。」
「杜青,你該面對現實的。」
別這麼快,如果真要他面對現實的話,總該給他一些時間調適吧。「讓我先在這兒住下,好不好?」
「住在這兒?」她雙眉微蹙,頗為不解。
「嗯,我還不想去面對現實。」
「那她呢?她一定在等你回去。」芷嫣無法瞭解那女人是否真愛杜青,但是她知道,杜青的不歸,一定會讓她難受。
「我不管!我不管!」他只好使出耍賴的絕活。
「OK,那你就留下吧!如果這是你所希望的。」
她希望她的決定沒錯,他的亦是。
天界內,每個人都在為杜青和凡妮莎的婚事做準備,在大家眼中,這無疑是樁天造地設的好姻緣。
沒有人注意到新郎已失蹤了好幾天,而新娘則是經常愁眉不展地看著遠方,好像在眺望些什麼、期盼些什麼。
這夜,凡妮莎又獨自坐在城堡的高處,看杜青回來了沒有,卻總是得到相同的答案。
她眸裡的殷盼經過了數日之後,終於漸漸淡去,轉為黯然。
杜青在躲她。
她痛苦地承認。
他這一走,就是近二十個日子。難道,要他愛她真有這麼難?
他不能就這麼一走了之啊!他們之間還有一些事沒了——譬如她肚子裡的孩子。
風騷王國的女人,自生下來就有一股特質,懷孕時能立刻感受到孩子的存在。
杜青走後的第七個夜晚,她便感受到孩子的存在,雖然晚了些,但是那滿滿的感覺就在肚裡,一刻也不曾減緩。
杜青,你什麼時候才要回來?
她撫著肚子,一股暖流流過手心。
是這孩子叫她別放棄的嗎?
「我會去找你,我一定會去。」
這是條沒有回頭的路,她堅持要把它走完。
龍胤和風姬站在陰暗處,擔心地看著凡妮莎。
自從杜青離開天界後,她就不曾好好休息、吃過東西,他們很擔心她懷著身孕的身體會受不了。
但更讓他們著急的是第十二個出潮日已經過了,可是杜青仍然沒有和莎丫頭成親的意願。
「如果他再不回來,我會親自去把他抓回來。」龍胤確定道。
「我也去。」她才不會眼睜睜地看著女兒消沉下去。
如果莎兒真的出了事,即使冒著風騷王國被毀的危險,她也要宰了那只青蛙。
無名 2007-11-28 20:43
第10節
他絕對不是因為愧疚才回來的。
一路上,杜青不斷努力地跟自己的大腦辯解著。
他只是回來看看有沒有什麼事,要是沒什麼大事的話,他就要再回鷹堡。這些天,每當夜闌人靜的時候,他總是會夢見凡妮莎用那雙哀怨、譴責的眼神看著他。
她幹麼裝得那麼可憐兮兮的樣子?又不光她一個人失身,他也有呀!
為了不想讓任何人發現他回來,他特地穿上一件大斗篷,巧妙地遮住了臉。
當他一進城堡,就被城堡裡那股喜氣洋洋的氣氛嚇了一跳。
怎麼每個人看起來都很快樂的樣子?
想找人問,卻又礙於此行是個秘密。此時,前頭正巧走來了兩個衛兵,杜青當下掩著頭想從旁邊閃過。
錯身而過時,他以為騙過了他們,正在喘口氣暗自慶幸之際,肩膀卻被狠狠拍了一下。
「好小子,回來啦!恭喜你了。」
是那兩個衛兵,他們爭先和他握手,嘴裡不斷地恭喜他,然後又相偕離開。
恭喜?
恭喜什麼?他們認出他了!?會不會是認錯人了?
不理會他們,杜青又繼續前進,接下來卻發生了一件令他迷惑的怪事。
為什麼所有見著他的人,都自動走過來跟他道喜?怪了,他既沒發大財也沒升大官,為什麼每個人都在恭喜他?
一個人認錯也就罷了,怎麼所有的人都認錯人了?
然後,他看見瑪琳捧著一堆東西往他這裡走過來,見狀,他趕緊低頭,把自己包得更緊。
瑪琳一路而來,瞧見杜青畏畏縮縮地把自己包在斗篷後,感到十分奇怪。她並沒有停在他面前,反而走到他背後站著,沒有發出聲音。
她沒有發現?連一向聰明的瑪琳都沒發現,那其他人怎麼可能發現?吁了一聲!他回頭一看,和後頭瑪琳好奇的臉對個正著。
「啊!」杜青發出尖叫。
「你在玩捉迷藏?」瑪琳平靜地看著他。
杜青嚇得整個人跌在地上,身上的斗篷也隨之掉落。「你怎麼知道是我?」
「很自然的就知道啦!你終於回來了,正好趕上典禮的舉行。」
那剛剛……所有的人不就都知道他是杜青?哦,遜!偽裝失敗。
「什麼典禮?」他不經心地問著。
「你的成婚大典啊!」
杜青猛然被自己的口水嗆了一下。「我的成婚大典?和誰?」
「當然是凡妮莎,怎麼,才離開幾天,就連新娘子是誰都忘了?」
「凡妮莎!」他眼睛張得斗大,怎麼可能?怎麼會?難道所有的人都知道他們已經有過「那個」?
「是呀!所有的事情我都知道了,別不好意思。」
「什麼事?」
「還裝蒜,就是你們的婚事早在千年前就被注定的事呀!」
「千年前?什麼千……」他愈聽愈模糊。
「杜青。」
他們的對話,被一個急切的聲音切入,他心一驚,因為這聲音好熟悉,像極了那個正由遠處跑來的凡妮莎!
老天!就是她。
他又想逃了,卻被瑪琳揪住衣領。
凡妮莎從他人口中得知杜青回來時,心就雀躍不止。他回來了,他並沒有拋下她。
她一路在城堡裡找尋著他的影子,終於見著了他,穿過重重的欄檻,她撲進他懷裡。「我就知道你不會丟下我。」
對他更是又吻又摟的。
一旁的瑪琳怕自己會得針眼,所以趕忙拎著所有的東西退開。
「凡妮莎……」他想推開她,不願和她有太多的接觸。
「雖然那天你丟下了我,但是我不怪你,我知道你最後還是會回來找我。」
他不要她這麼相信他,不要她對他這麼好,杜青只想逃得遠遠,逃到一個沒有她的地方。
「你不要這樣。」
「我好想你。」她在他耳邊輕語。
「我問你,我們的事在千年前就已經注定,這是怎麼回事?」
凡妮莎的手僵了一下。「你怎麼會知道?」
「別問我為什麼,我只要你告訴我答案。」
如果讓他知道她一開始是來殺他的,他一定不會原諒她,於是她選擇最婉轉的方法來說:「其實這沒什麼,就是你祖先和我祖先在幾千年前曾經約定過,將來我們必須成親。」
「荒謬!這種事怎麼能約定?成親是要兩情相悅才行的啊!」
「我愛你。」她馬上說。
「可是我不愛你。」他也非常誠實。
「你會愛上我的,如果你願意試試。」
「我根本就不想去嘗試,我不會為了一個無聊的約定就斷送了自己的一生。你也是,你應該去找個更好的男人才對。」
「你是最好的。」她深情地說。
「我不是,我們就這麼說定了,婚約取消,沒有婚禮,以後你走你的陽關道,我過我的獨木橋。」
杜青說完話,正打算離開時,卻被一股強大的拉力牽住,他回頭看,竟是凡妮莎。
天!她有法力。
「我不會讓你走,你得和我成親。」
凡妮莎絕不放棄,即使要逼婚、要架著他拜堂,她也都認了。
冬雪的消失,讓她失去的法力又恢復過來,她要囚禁著他,直到婚禮結束。
「明天咱們就成婚。」她堅決地說。
他必須想個辦法離開這裡,他才不要跟凡妮莎成親。
杜青在房裡煩悶得來回踱步。
在這房子的四個角落,被凡妮莎設置了四個白球,形成一道光圈困住了他,要離開這房間,必須有人挪動白球才行。
他曾用力地撞擊光圈,卻只是徒勞無功地被彈回來。
怎麼辦?怎麼辦?
當天色漸曉,黎明乍現,杜青只有越來越著急,難道天真要絕他?他氣忿地踢翻了桌子、椅子。
倏地,門被打開,瑪琳拿著新郎倌的衣裳進來。「怎麼回事?弄得一團糟。」
救星到了!
杜青拉住了她雙手。「瑪琳,快救我。」
「救你?你別鬧了,婚禮都快開始了,趕緊穿上這新衣。」
「我不是在開玩笑,你得救我。」
「你口口聲聲說救你,到底是要救什麼?」她拿起衣服在他身上比劃著看合不合身。
「我不要結婚,幫我逃走。」
「開什麼玩笑!不要結婚?所有的人都準備好了,就差你這新郎倌,快點換上衣服,該走了。」
「瑪琳,我沒有開玩笑,你看我這樣子像在開玩笑嗎?我真的不想和凡妮莎結婚,我是被禁在這兒的,你難道看不出來?」
看他難得的緊張神情,瑪琳仔細地看,才發現房內的四顆白球。「你不想結婚?」
「不想。」
「可是,凡妮莎那麼愛你……」
「結婚是要彼此心有所屬,如果叫你嫁一個不愛的人,你願意嗎?你會快樂嗎?」
「當然不會。」如果不能嫁給沙克,她寧可一輩子不嫁。
「那就是啦!幫我離開這裡,別讓我恨你。」杜青央求著。
「我……你要我怎麼幫你?」
「拿開那白球,我就自由了。」
瑪琳不想這麼做,可是杜青是她朋友,她該相信一個多年的好友,還是個陌生人?
她選擇了前者。
熱鬧的音樂聲,揭開了婚禮的序幕。
數千朵的鮮花被佈置在伶月殿裡,豪華和氣派完全不輸給當年芷嫣和莫鷹的婚宴。
伶月殿裡擠滿為了一睹這對新人面貌的人潮。
凡妮莎穿著一襲飄逸動人的白長紗,層層的雪紗將她的身子裡得像冬雪一樣潔白,臉上也溢滿幸福的笑容。
她緊張地等待杜青的到來。
太陽升上了高空,數千雙的眼睛直盯著伶月殿的門口。
老爸和老媽去帶杜青,為什麼過了這麼久還沒回來?凡妮莎不安地頻頻望向門口。
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由遠而近傳來,風姬和龍胤終於出現了,但卻沒有新郎的蹤影。他們臉上是一致的不安和著急。
「杜青呢?」
他不會在這時刻丟下她的,她白著臉安慰自己。
「他不見了,我們到處找過,就是沒有人見到他,守城的衛兵說,不久前有個人全身包得緊緊地匆匆出城,我們想那個人也許是他。」
「他走了,他真的丟下我了。」
凡妮莎將手上的花束扔開,神情痛苦。
「莎兒——」
她怒吼了一聲。「該死!」
拉起裙擺,不顧眾人詫異的眼光,她逕自衝向外頭。
「莎兒,你要去哪兒?」風姬和龍胤跟在他身後,怕會出了什麼事。
「我要去殺了他!」
「你怎麼又回來了?不是才剛回去。」
當杜青連滾帶爬地衝進鷹堡,正在花園裡賞花的芷嫣急忙上前問。
「千萬別告訴任何人我在這裡。」
「你殺人啦?」芷嫣不解地問。
「比殺人更糟,不管發生什麼事,千萬別說我在這兒,哪裡可以躲人?」他四處找著可以躲藏的地方。
但,遠處已傳來一陣憤怒的聲音。
「杜青,你給我出來!」
「她怎麼會這麼快就到?慘了!」他一個轉身一把利刃已從他髮梢飛過,落在石上。「啊——」
他想逃,可是凡妮莎的動作更快,她一個箭步抄到他面前,雙手插腰,惡狠狠地問:「為什麼要把我丟在婚禮上?」
「我早說過不要娶你,是你自己一廂情願的。」
「我愛你,難道愛一個人有錯?」她到底要說多少次他才會瞭解他們是天生一對。
「我不愛你!這問題我們研究過很多次了。」
「我不在乎!」
「我在乎啊!小姐。」他快被她煩死了。
「一句話,跟不跟我回去結婚?」
「不去,打死我都不回去。」
凡妮莎拿起插在石上的刀子,逼近他。
「你不怕我殺了你?」
杜青這次豁出去了。「要殺就殺,即使你問我十次、千次,我都不會愛你,你為什麼要把自己貶得這麼低,這麼不堪呢?」
「你的意思是說我不要臉,我下賤?硬把自己往你身上推?」她知道他的意思,她只是把它說得更白話。
「是。」他的本意並不是如此殘忍,但,不這麼說,她會放過他嗎?
「啪!」
在一邊的芷嫣氣得聽不下去,忍不住狠狠打了杜青一巴掌。
「芷嫣!?」這是怎麼回事?他撫著臉頰,愣愣地看著芷嫣。
「你怎麼能對一個女孩子說這種話?你知不知道這話多傷人?」
凡妮莎終於見到了她一直想見的人。「你就是芷嫣?你好特別,難怪他的心裡容不下任何人。」
「事情不是你想的這樣,杜青他八成是吃錯藥了,才會在這裡瘋言瘋語。」
「我沒有,我說的話都是真的。」他趕忙澄清。
「杜青!」芷嫣又推了他一下。
凡妮莎聽見了自己心碎的聲音,絕望像一道深淵吞蝕了她。早知道愛他需要很大的賭注,但她仍願意用生命去賭。
她還是輸了,不但輸得徹底,而且輸得一敗塗地。
她竟然哭不出來,凡妮莎找不到一滴眼淚可以用來安慰自己。
是麻痺了?還是心死了?
「謝謝你,我終於知道『恨之入骨』的感覺了。你放心,當我離開這裡後,你將永遠不會再見到我。」
她慢慢地後退,全身的血液似乎被抽空,冰冷攫住了她。倏地,一股極大的黑暗將她拉住,在她落地之前,一雙強壯的臂膀及時抱住了她。
「杜青,如果她出任何事,你將會遭受到有史以來最大的災厄。」龍胤以天為誓發咒。
一個閃影,他們已消失在視線之外。
他垂下雙肩,內心並沒有想像中的高興。
「杜青,你真是可惡!無情無義的冷血動物!為什麼要這麼對她?她明明對你用情很深,你還要故意去傷害她。」
「你不瞭解。」面對芷嫣的指責,杜青無心爭辯,現在只想一個人獨處。
「我不瞭解?我是不瞭解她為什麼要那麼傻地愛著一個木頭人!你為什麼不接受她?別告訴我你是因為對我餘情未了,我才不會相信這種話!我知道你的毛病在哪,是她太像我了,對不對?表面上你想找個和我相似的女人,可是真正遇到了,你潛意識裡卻又害怕會永遠沉迷在擺脫不了我的陰影中。」
「不是的,不是的。」他不承認。
「別逃避了,總有一天你會承認我說的話。」
「她怎麼樣了?」
風姬拿了沾水的白紗在莎兒的頰上擦拭著。「情況很糟。」
「如果莎兒出了任何事,我會殺了那只不知好歹的青蛙。」
「記得找我一塊去,不過不是現在。」
「呃……」昏迷中的凡妮莎發出呻吟。
「莎兒,你怎麼了?」
「我沒死嗎?為什麼我覺得好像死了一樣難受。」她無力地想坐起來,卻又跌了回去。
「別說話,你身子現在弱得很。」
她想起,她是心臟絞痛得難受才暈過去的。「放心吧!我死不了的,俗話說禍害遺千年,我哪有那麼容易就死。」
風姬和龍胤同時愣了一會兒。死!離第十五個出潮日只剩下一個半出潮日。風姬突然轉跑到窗口掩住嘴巴,不讓她哽咽的聲音傳到莎兒耳中。
「怎麼了?媽,你在哭?」
風姬並沒有回答,她怕一說話就會哭出來。
「爸,告訴我是怎麼回事?」
龍胤知道早晚都得說,早說只是讓她早點有心理準備。「還記不記得玻璃書的預言?」
「知道,如果我沒有嫁給杜青,風騷王國會被毀,難道媽是為了風騷王國的命運在難過?」
「不是的,在預言後頭還有一段話——如果你不能嫁給杜青,在第十五個出潮日的夜晚,你就會死掉。」
「我會死?」她睜大了眼。
「現在已經是接近第十四個出潮日了,我們是因為無法為你做任何改變而心疼你。」他從背後摟住了風姬,她則泣不成聲地偎進他懷裡。
「我快死了。」她茫然地說。
「莎兒——」
「我沒事,我只是沒想到我會這麼快死,我們回火龍堡去好嗎?」她不想死在杜青看得到的地方。
「好。」這或許是他們為她做的最後一件事了。
杜青回到了天界,城堡內已被收拾整齊,昔日婚禮熱鬧的場景已不復見,伶月殿也恢復了以往的冷清。
角落一朵花吸引了他的目光。
是那天婚禮上的花,現在卻枯萎了。
他依稀記得,那天她穿著白紗的樣子,像個美麗的新娘,而她臉上燦爛的笑容卻被他一手扼殺。
芷嫣的話反覆地在他腦中迴盪——
你怕會永遠沉迷在擺脫不了我的陰影中?
是的,他怕。
知道自己對她早已不是男女之愛,但是他怕會再度沉淪下去,他是個失敗的懦夫,無法面對挑戰的懦夫。
那天,凡妮莎的神情叫他心顫,那是張沒有悲傷,沒有生機的臉,更沒有任何情緒,如果說還留點什麼的話,那就是麻木。
他知道她永遠都不會再出現在他面前,明白她做得到。
他是個愛情逃犯,想擁有,卻又害怕失去。
她的離去,不知不覺中,竟帶走了他的一段生命。
愛情之美,能叫人以死相許;愛情之美,能叫人死而復生。
沒有人知道是誰創造愛情,自古以來,就沒人敢承認,因為一承認,便會有數以萬計失戀的人,等著砍這個「元兇」。
愛——撲朔迷離,讓人捉摸不透。
而她——
正在等待死神的召喚。
她不吃、不喝、不睡、不說,只是坐在窗欞上,手一直放在腹部感受肚裡那股強悍的生命力。
她的生命力還不及「他」來得強烈。
再經過七個月亮升起,就是她隨著月亮離去的時刻,天!她想生下這孩子,想摸摸他,想抱抱他。
她的力氣也在一天一天地減弱,生命也會一天一天地消減,直到完全消失。
「莎兒。」
風姬在外頭站了許久,還是決定進來。
凡妮莎沒有說話,只是無神地看著她。
她知道現在不管做任何事,莎兒都不會在乎,只會靜靜地望著她,有時候她覺得她在聽她說話,有時候卻認為,她全身只剩下一雙空洞的眼睛。
「別這樣對自己,這不公平。你有孩子啊!連一個小生命都會為他的生存做努力,何況是你。」
握著她的手,告訴莎兒她的決定:「我會想辦法救你,我去找杜青,逼他跟你成親。」
「不!」
多日未曾開口的凡妮莎,聲嘶力竭地吼了一聲,聲音都啞了。
「莎兒——」
「不要去找他!不要讓他知道孩子。」她在鏡中見過自己現在面黃肌瘦的醜樣子,她無法忍受他厭惡的眼神。
「如果他知道孩子的事,也許就會娶你。」
「不,不要找他,不要他知道孩子,我寧可現在就死也不願意讓他看見我。」
說著,她伸出手指,從指尖發出白光,想射向自己,卻被風姬用手掌整個包住。「不要這樣做,不要,你是我惟一的寶貝啊!」
一道汩汩的鮮血從她們緊緊包住的指縫中流出,染紅了雪白的床巾。
她心疼女兒的癡、女兒的傻,怎麼能眼睜睜地看著她的寶貝香消玉殞,看她一天一天地受著折磨。
她口中喃喃念著咒語,吹向莎兒,她暈眩了過去。
「龍胤,你在哪兒?」她對著空氣說著。
「怎麼回事?」
一陣小旋風,龍胤來到了她身前。
「我要帶她回風騷王國,將她浸在冰河裡。」
「你——」
「我不能再見她這麼難受,你看不出她已經隨著心慢慢死去了嗎?現在只有冰河裡的冰寒之氣能暫時凍住她的痛苦。」風姬悲傷地說。
「好,我立刻就帶她去。」
躺在冰河裡的凡妮莎,臉色就如同冰石一樣雪白,一片白紗覆著她的身子。
「即使拚了生命,我也要帶杜青回來救莎兒。」風姬小聲痛苦地說道。
「姬兒……」龍胤攬住她的肩膀,想將力量傳給她。
「她是我懷胎生下的寶貝,我願意用我的生命換回她,只求她能不再受這些折磨。回天界得耗去二天的時間,那就只剩下五天了……還有五天她就會永遠的離開我們,我要趕去天界抓回杜青,時間急迫,我要走了。」風姬說。
「我跟你去。」
「不,你留下來看著莎兒。」
「……好吧!那你小心點。」
「嗯,我走了。」看了莎兒最後一眼,風姬依依不捨地離去了。
「你一定要帶他回來。」
龍胤祈求著。
似乎所有的人都不諒解他,認為他是個負心漢,愛情大騙子。
杜青悶悶不樂地坐在花園裡思忖著。
自從逃婚事件發生後,每個人見了他,都是給他一記大白眼,好像他是千古大罪人。
他已經後悔了。
可是這後悔來得太遲、太晚了。
「杜青!」
一個女人從天而降落在他面前,他彷彿見過她。「我好像見過你。」
「我是凡妮莎的母親。」
「凡妮莎……」
「你不會這麼快就忘記那個被你拋棄的受害者吧!」她語氣鋒利,夾槍帶棍地嘲諷著。
「怎麼會呢?你……找我有什麼事?」
「我要你跟我回去見凡妮莎。」
「凡妮莎!她怎麼了?」心被重重地抨擊著。
「托你的福,她就快死了,要不是為了救她,我根本就不想再來見你。」
「快死了?怎麼會!?」
「這一切都是千年前的約定。」
「就算是為了千年前的約定,她也不該會有生命危險。」他記得那約定只是要他倆成親而已。
「你知道那約定?」
「她曾經告訴過我這樁被決定的婚姻。」
「她說的是她知道的部分,她不知道的是——如果你們之間無法結婚,她就會在第十五個出潮日死去。」
「天!這怎麼會——」他震驚得張大了嘴。
「她本來是要來殺你的,沒想到卻會愛上你。我不求你愛她,但是我希望你能跟她結婚,因為三天之後,就是第十五個出潮日。」
「三天?還有三天她就會死去……」
「請你跟我走,你是我們惟一的希望,如果你不願娶她,她跟肚裡的孩子就會一起死去。」
「什麼孩子!?」恐懼猛地攫住他整顆心,老天!不要。
「她有了你的孩子。」
「什麼?」如巨雷轟頂,他呆愣在原地。
「在你離開到鷹堡的時候,她以為你會愛上她,直到她發現她錯了。」
「帶我去找她!」
這生他是再也無法放下那個傻女人,他會用他所有的愛去填滿她的傷口。
凡妮莎!
你一定要等我。
終曲
今晚的月亮出奇的鮮紅,遠遠望去,像極了一片血海。
夜梟在樹林裡低嚎,聽似淒涼。
禁地內,杜青抱著凡妮莎輕似羽毛的身子,幾乎感覺不到她的重量。他久久不能動彈,眼淚聚集在眼眶裡打轉。他做了什麼?
剛到這兒時,看到她躺在冰河內,僵硬的小身體沒有任何的生命跡象,直到抱著她,才感受到她心房微弱的跳動聲響。
「凡妮莎……」
隱約間,她聽見有人呼喚她的名字,她很想睜開雙眼,卻沒有力氣翻動眼皮,她好累好想睡覺。為什麼老是要吵她,她發覺臉頰上有水滴,是下雨了嗎?
終於,她慢慢地睜開眼睛,隨即發現杜青就在她的身邊,緊緊地抱著她。「杜青……不!」
他怎麼會在這裡?不,她不要見他。
「凡妮莎。」他輕喚,眼中滿是疼惜。
「不要碰我,不要。」她無措地用雙手遮住自己的臉。
「凡妮莎!不要這樣。」杜青扳住她身子,不讓她有任何逃避的機會。
「不要看我,不要看我。」她這張蒼白憔悴的臉,怎能讓他看見?她哭了,一直忍住的淚水,終於落下。即使在他不要她的時候,她也不曾掉過一滴眼淚,但這一次,她再也忍不住了。
他心疼她的傻,他顫抖著吻去她的淚水,撫平她的痛苦。「傻瓜,你以為你變醜了,我就會不要你嗎?你以為我只在乎你的樣子?」
她閉著眼,知道他正吻去她的淚水,卻發現有更多的水滴落在她頰上,她睜開眼——那是他的眼淚。
「不要哭,不要為一個你不愛的人落淚,不值得。」她用手拭去他的淚水。
他無法愛她,而她,則是無法不去愛他。
她寧願受所有的苦,也不願讓他承受一分一毫。
「我愛你,我怎麼能不愛你?傻瓜!以天為誓,你將成為我的妻子。」
「你願意娶我?」老天,她是不是在作夢?
「是,我要娶你,我要在未來的日子裡忙著愛你。」他暫時沒有東西給她,但是他吻了凡妮莎的無名指,以吻代之。
天上的緋月漸漸散去,夜空頓時變得明晰靜謐,一片清朗。
「你想怎麼樣?」
「你想怎麼樣?」
一對男女站在雲端,心情似乎非常沉重。
「你說呀!」風姬一手插腰,一手伸前戳龍胤的胸膛。
「我們已經在一起這麼久,總該有個了結。」
「那你想怎麼樣?」她早已做了最壞的打算,不想讓龍胤看見她的脆弱。
「我們……別再分開了。」
他不能見她再次離他而去,上一次分離是好幾百年,這次呢?難道還要再分開個幾百年?
「你打算入贅?」
「不是。」
「如果你是想叫我放下風騷王國,到火龍堡去,那你就別說了。」這問題,他們幾百年前就曾討論過,行不通的。
「如果我是想把風騷王國和火龍堡結合在一塊呢?」
「結合在一塊?」
「不要再分什麼彼此,你有娘子軍,我有男軍,全部融合在一起,我們就可以一起建立屬於我們的王國。」
「這……」風姬皺起眉頭,陷入抉擇的困境之中。
老實說,這主意聽起來滿爛的,萬一那些姊妹們不答應怎麼辦?
「答應吧!我不想再和你分開了。」
「我——」她在猶豫著。
雲端的另一頭,有雙利耳正竊聽著他們的談話,那是口水流了滿地的小豆芽。
男人!想到結合後就可以天天看見那些男人,她就興奮得流鼻血。
女王幹麼還不快點答應?她要等不及了。
唉喲!一個決定拖了那麼久,她一個箭步跑到了她面前。
「參見女王!」
「小豆芽,你怎麼在流鼻血?」
「不要緊的,小傷罷了。女王,你就答應龍堡主的要求吧!」
「為什麼?」
「你們是天生一對,地下一雙,絕無僅有的絕配,難道你忍心離開龍堡主?所以為了你未來的幸福著想,你一定要答應,如果你是擔心那些姊妹們的意見,你放心,大家一定會舉雙手贊成,絕對尊重你的決定。」
「真的?」
「嗯。」
王國裡的那些女人,說到男人,個個就像狼豺虎豹似的「哈的要死」,豈有不答應的道理?
「好吧!那就這麼決定了。」
呵……男人!寶貝我來了。想到這,鼻血又噴出來。
「小豆芽,你怎麼又……」
「沒事,沒事,最近火氣大。」
她得趕著先去挑好貨色,免得被人搶先。「我先走了。」
天地之大,卻好像只剩風姬和龍胤,他們的手彼此緊緊握著,清晨的第一道曙光落在他倆身上。像永恆的希望,生生不息。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