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于 2020-2-15 20:09
第一章
白石，十五歲（一）
「喂，中也，救救我們！港口黑手黨那群家伙把我們抓住了，白石這混蛋說什麼也不肯出手——」
港口黑手黨，簡稱港黑，是統治橫濱這個日本第二大城市的黑暗面的巨大組織。
而現在這個聲音的主人，則是名為「羊」的，由一群少年組成的港黑敵對組織的成員。
港黑的首領——森鷗外按下了錄音筆的停止鍵，抬眼看著被稱為「羊之王」的橙發少年——中原中也，微笑著說：「在開始正題前，能容許我提一個問題麼？」
中也不耐煩地咂了下嘴：「哈？」
森鷗外：「這個孩子口中所說的......叫『白石雛』的少女——」
「究竟是什麼人？」
中原中也愣了一下，隨即稍稍收斂了一點身上的暴躁，撓了下略微雜亂的頭發：「我也不知道。」
站在一旁的，身上各處都纏著繃帶的黑發少年——剛加入港黑不久的太宰治眯了眯眼，假笑著看著中也：「情報透明是合作的前提，小鬼。」
「不是那個意思，」中也嘆了口氣，「我只知道她是從俄羅斯回來的歸國子女，至於其他的，沒有人弄得清楚。」
「——她像是個沒有過去的人。」
*****
「沒有過去」，有三種可能——
一是像某位港黑准干部一樣因事失憶，二是像中也一樣，的確「沒有過去」，三是自己有意隱瞞。
白石雛的情況，正巧介於一三之間。
兩個月前。
「馬上飛機就要到達，請乘客們等飛機平穩後再解開安全帶………」
白石雛從深淵一般的夢境中驚醒，有點驚訝地發現自己正坐在客艙內，不算大的手提箱被塞在了座椅下面，手裡還緊緊地攥著一張紙。
她眨巴了一下眼睛，無聲哲學三問：「我是誰，我在哪，我在做什麼？」
在飛往異國他鄉的飛機上失憶，這可真是個好開頭。
白石懵了好久，才想起來看一眼手中的紙條。
上面的字跡很清秀，不知為何，她很確信那是自己的字：
【白石雛，原名渡我雛，再原名安東尼娜·陀思妥耶夫斯基。
日俄混血，黑發棕眼，165cm，皮膚蒼白。
有一個行蹤不定的同父異母殺人犯哥哥，和一個行蹤不定的同母異父殺人犯妹妹。
目前抱著能和母親的骨灰離得近一點的想法從俄羅斯回到了日本橫濱，輟學中，無業。】
聽上去並不是個令人滿意的背景。
將紙條反過來，還有一小串潦草的、像是匆忙寫成的俄文，水筆的字跡被汗水微微暈開。
【快跑，冬妮婭，快跑！小心——】
後面的幾個字母看不大清楚了，但似乎是個人名。
「冷靜下來，白石。」白石面無表情地想，「我們來整理一下——」
「我，白石雛，括號已失憶，目前狀態：逃命中。」
……真是最糟糕的開端。
*****
「這位小姐，請問有什麼能幫您的嗎？」
或許是看她年紀不大又孤身在外，白石在機場大門口站了一會兒，工作人員便一臉擔心地上來搭話了。
白石眨了眨眼睛，說：「我要去橫濱投奔親戚……」
親戚什麼的，當然是不存在的，只是嫌解釋麻煩而已。
工作人員不知道腦補了什麼，眼神瞬間變得更為憐惜：「橫濱是嗎？現在去的話可能會有點麻煩，中途還要再辦一層手續。小姐是歸國子女嗎？」
白石點頭，於是工作人員繼續說道：「那您可能不大清楚，目前日本國內，像橫濱這樣的港口城市都歸屬異能特務科直接管轄，和其他由一般政府管轄的內陸城市並不是一個系統，要在工作日早八點到晚五點去公安局辦好手續才能通行——」
他看了下表：「現在已經過了五點了，而且明天是周六——我建議您先去東京住兩天，從東京到橫濱比較方便。」
「我知道的。」白石頓了一頓，解釋道，「我是說兩方政權的事，我之前住在海明威。」
現在幾乎全世界都采用了這種管轄方式，將異能力者和個性擁有者隔開。
這個信息是她從自己的證件上得知的，而且不知為何，她還記得所有「常識」，也就是說，她失去的只是自己的過去。
「您是異能力者嗎？」工作人員有些訝異地問道。
白石輕輕笑了一下：「怎麼可能，如果是異能力者的話，一般不能到內陸城市來的吧？」
「也是，」工作人員說，「能在港口城市住也挺好的，我是說——一般人的話，在這種個性擁有者遍地走的內陸城市生活，未免也有些辛苦了。」
白石沒有接話，只是朝他笑了笑，然後輕輕鞠躬道謝，朝著地鐵站的方向走去了。
*****
預訂的酒店在東京池袋，在網上風評不錯。
從JR線上下來，已是夜色深重。白石提著手提箱，頗有些新奇地看著這塊熱鬧到有些吵人的地區。
在酒店放下行李，肚子響起來的時候，白石才想起來自己還沒吃晚飯。
「想吃和食了。」她心想，「香噴噴的白米飯，而不是該死的俄羅斯的該死的酸面包。」
白石向酒店前台問詢了一番，得知最近的和食店是一家名為「露西亞」的，由俄羅斯人開的壽司店，因為特殊的口味和裝潢在池袋小有名氣。
壽司店確實不遠，准確地說，就在酒店對面。
門口的看板居然是個黑人大漢。白石呆了一瞬，認真地想了一下俄羅斯特產裡有沒有黑人這一項，才上去用俄語搭話：【賣壽司？明明是俄羅斯人？】
大漢盯著她看了幾秒，和善地笑道：【我們店的壽司可是很棒的哦，小姐。】
「那拜托了，一個人。」白石朝他揮了揮手，順便在收銀台處抽了本菜單。
白石覺得，自己到底也在俄羅斯呆了這麼久，可能味覺被潛移默化地改變了不少，這種店說不定對她更友好。
話是這麼說……
這個酸奶三文魚籽手卷是什麼鬼啊？
*****
結果，酸奶三文魚籽手卷意外地好吃。
純正的手制酸奶，加上一點點蜂蜜和鮮鹹的魚子……
聽上去不靠譜的配料，竟然碰撞出了出人意料的美味。
白石雙手合十，輕輕說了句「我吃飽了」，然後打開菜譜，想按照習慣點杯咖啡。
然而，並沒有。
也是哦，和食店跟咖啡明明是兩種不同的極端。
白石嘆了口氣，讓俄羅斯大漢把找零都換成了一百元硬幣，然後晃出去找自動販賣機。
如果她知道後面會發生的一系列麻煩事，一定會打現在這個閑得發慌的自己一巴掌。
「臨——也——君——」
按著俄羅斯大漢所指的路摸過去的白石，看到那個自動販賣機旁邊的鐵制垃圾桶，正被一個黃發年輕男人舉在頭頂。
「不是吧……」她嘟囔著，「說好的不能在公共場合隨便用個性的呢？」
「因為那不是個性。」旁邊的黑發男人聽到了她的自言自語，頗有閑情逸致地回答了，然後一個側身，躲開了被丟過來的垃圾桶。
「小靜還是老樣子呢∼」折原臨也把玩著手中的小刀，笑著擦了下臉上的傷口，「極致的暴力，我可對付不來呢。」
「我跟你說過了吧？不要再出現在池袋。」平和島靜雄將墨鏡往懷裡一收，隨即轉身，仿佛輕而易舉地將自動販賣機舉了起來。
這可有點不妙。白石想，我記得我只是想來買一罐咖啡來著？
她裝作不經意地往遠離折原臨也的方向走了幾步——如果可以的話，她不希望招惹這兩人之間任何一個的注意。
可惜事與願違。
折原臨也忽然將注意力從平和島靜雄身上移開，隨即盯著白石看了幾秒，略微訝異地說道：「剛才就覺得你眼熟——渡我雛？」
「對不起先生，我姓白石。」白石警惕地看了他一眼，又往後退了一步，「我想我並不認識您。」
她沒有說謊——她對自己的過去沒有確切的記憶，那麼，就算對方真的認識她，她也可以非常堅定地否認。
——不記得，不知道，不認識。
臨也譏諷地笑了一下，正想說什麼，卻被靜雄丟過來的自動販賣機打斷了。
就算是他，想要躲過這個也是很困難的事，臨也啐了一口，狼狽地閃躲，再沒有余暇去注意旁邊的少女。
白石正想開溜，暴走的靜雄卻被個眼熟的人擋住了。
那個壽司店的俄羅斯大漢，賽門。
「有這種身手當什麼壽司店的看板啊！」白石忍不住吐槽，隨即不意外地看見臨也爬了起來，眼神銳利地看著她。
臨也：「你是我見過的最聰明的人類之一」
白石：「……」
白石：「謝謝誇獎？」
「你這個樣子，會讓我真的以為你把我忘了的。」臨也用余光觀察著靜雄的動靜，「這可不大像是你會做的事。」
白石敲了敲自動販賣機，發現似乎沒壞得很厲害，於是找了個插座將其通上電，買了罐100日元的咖啡：「聽上去你很了解我。我做過什麼嗎？」
「沒有。」臨也搖頭，「你只跟我做了幾個月的小學同學而已。但是，真是不可思議——」
「你知道你離開的時候，對我說了什麼嗎？」
他紅色的眼睛因為興奮而閃閃發光：「你說，『觀察人類有趣嗎』——」
觀察人類有趣嗎？
白石的腦子裡似乎閃過了什麼，但是隨即而來的血腥味和大片大片的鮮紅讓她慌張地停止了回憶。
她搖了搖頭，說：「這種給自己找樂子的方式，真是無聊至極。」
臨也忽然笑了起來：「果然是你。」
白石緩慢地歪了下腦袋。
那邊靜雄已經和賽門打完了。顯然，是靜雄勝利。
該走了，折原臨也這麼想著，才發現自己的手腕像是被鋒利的刀割開了一般，在向外滲血。
*****
幼女版白石將小黃帽塞到紅色的小書包裡，眨巴著眼睛看著臨也：「觀察人類有趣嗎？」
臨也：「當然有趣。比如，你，渡我，就是個無證在內陸城市生活的異能力者吧？」
白石臉上可愛的甜蜜的笑忽然消失了，下一秒，又變得更加燦爛。
「對呀。」她說，「但是我馬上就要回俄羅斯了。」
「在那之前——」
「異能力，【重於千鈞】」
話音未落。
臨也旁邊的桌子像是被什麼重物擠壓一般，轟然倒下。
白石雛的異能力，【重於千鈞】，是控制壓強的能力。
通過改變大範圍的氣壓，能讓巨大的鐵塊變形，也能在受力面積為一條直線的前提下增大壓強，產生像刀子一般的效果。
*****
臨也抹了一下血，驚訝地抬頭，看到白石雛正用他記憶中那種，令人興奮的、和其他人類都不盡相似的冰冷眼神盯著他。
白石輕輕握住了掛在脖子上的項鏈一角，彎起嘴角：
「願神靈保佑你。」
第二章
白石，十五歲（二）
折原臨也作為池袋地區數一數二的情報販子，自然是有一定的趨利避害的本事——白石很確信他不會再來找自己的麻煩，甚至不會再出現在她面前了。
畢竟，她再怎麼說，也算是個危險人物。
雖然對過去沒有記憶，但是使用異能力的方法就像是本能一樣，只要心念一動，就能放出。
至於為什麼知道這是異能力而不是個性——盡管她的所有證件都表明她是個「一般人」——那是因為，在使用能力的時候，她的眼前清晰地浮現了【重於千鈞】四個漢字。
這或許是異能力和個性最大的不同之一了。
從根源上說，異能力和個性完全是兩套體系，但是現在還沒有發明特別有效的測定方式，只有在嬰幼兒時才能通過某些手段判斷孩子的能力到底是其中的哪一種，並且記錄在案。
也就是說，像白石這樣的，只要她自己藏得好——
那她在任何人眼中，就是個普通人。
感謝神明，白石默默地想。
畢竟我最討厭麻煩了。
*****
白石一邊喝著咖啡一邊回到了酒店。
可能是因為早就習慣了池袋的混亂，連警察都懶得管剛才發生的騷亂，所以也不會要去做筆錄什麼的。
從這點看來，池袋還算是個好地方。
也許是因為回到了對她來說具有來源不明的親切感的日本，白石晚上睡得出奇地好，並且驚奇地發現自己一覺醒來，居然還清清楚楚地記得昨天發生的事。
「看來失憶並不是一個持續的Debuff……比想像中的好一點。」白石一邊看著酒店大堂貼著的海報一邊這麼想著。
海報上標著近期煙花大會的日期，最近的正好就在明天，而且地點離池袋也不遠。
於是，閑著無聊的白石雛當即決定去買浴衣，然後去湊熱鬧。
白石選定的和服店在銀座一片，看網上的評價基本只有兩種：「貴」和「好看」。
之所以選這家店，是因為……白石發現自己的存款，似乎出乎意料地多。
既然這樣，作為究極顏控，自然要買最好的！
一般和服店還會提供妝容和編發服務，因而白石吃過午飯就坐地鐵到了銀座。
正午的陽光有些刺眼。白石舉起手遮擋了一些陽光，眯著眼睛環視了一圈——銀座的繁華是在全世界都頗有名氣的，因為不是工作日，所以有很多出來購物的中產階級，商店門面都懸掛著大大小小、五彩斑斕的霓虹燈看板，略微有些雜亂，但意外地一點都不惹人厭煩。
白石不由自主地微笑了一下。
她沒注意到自己已經引起了路人的注目——就算是在東京，像她這樣白得有些透明的、纖細又漂亮的混血姑娘，也是不那麼常見的。
她會去巴寶莉，還是阿瑪尼？
看到她的人都不由猜想著——雖然還有些年輕，但這種模特身材的姑娘，應該很適合那些時尚品牌才對。
然而，令人大跌眼鏡的是，白石一轉身，進了和服店。
「今天有煙火大會嗎？」和男友一起來逛街的女性不經意地開口，隨即引來了更多竊竊私語。
——「那小姑娘是外國人？長得真好看。」
——「今天是有煙火大會來著，我之前還不怎麼感興趣，但現在突然有點想去了......」
——「哎？但是回家換浴衣的話來不及的吧？就這麼過去嗎？」
於是。
下一秒，十幾雙眼睛，都盯住了那家和服店的大門。
*****
降谷零覺得自己的眼睛仿佛出了什麼問題。
今天的確是個不大麼著名的煙火大會沒錯吧？怎麼這家平時客人寥寥的店裡，熱鬧得跟隅田川煙火大會①那天似的。
「降谷先生，您來啦？」和他熟識的老板娘笑吟吟地迎了上來，「真是失禮了，今天客人出奇地多。」
「這可真是少見。」降谷零接過了之前預定的男式浴衣，跟著老板娘走向更衣區，「是有什麼原因嗎？」
老板娘點了點頭，說：「這還要歸功於那位姓白石的小姑娘，雖然不算特別高，但身材跟模特似的，往我們店裡一走，就跟那種名人效應一樣，一下子帶來了十幾個客人。」
「白石？」
老板娘往前方指了一下：「喏，就是那個。」
降谷零順著老板娘示意的方向看了過去。看身形大概是個還沒成年的小姑娘，穿了件大紅色繡金線楓葉的浴衣，頭上掛了個狐狸面具，將臉遮住了大半，正抬著雙手，讓服裝師為她系腰帶。
盡管看不清楚臉，但降谷零莫名覺得，這姑娘有點眼熟。
但是，貿然搭話的話並不大好，因而降谷零只是一邊等著老板娘為他熨燙衣服，一邊側耳聽這白石和服裝師的談話。
服裝師：「白石小姐是一個人去嗎？沒有朋友或者家長陪著？」
白石點頭：「我剛從俄羅斯回日本，過兩天要去橫濱，現在住在池袋的酒店裡。」
「煙花大會結束也要好晚了，你一個小姑娘，會不會有點危險？」服裝師看上去很是擔心。
說實話，如果真有壞人遇到我，那也是他比較倒霉。白石這麼想著，正想說「沒關系」，卻聽老板娘突然插話道：
「正好，小姑娘，不然你跟這位降谷先生一起去好了！雖然外表不大能看得出來，但其實降谷先生可是貨真價實的警校生，而且成績非常優秀，跟他在一起，什麼危險都不用怕。」
「清水阿姨——」降谷零無奈地看了樂忠於推銷後輩的的老板娘一眼。
但其實，他心裡也不算是很排斥。
於是降谷零用問詢的神情看著白石：「我這次是跟警校的幾個朋友一起去玩，如果你不介意的話......」
白石認真地想了一想。假如遇到危險，自己雖然能用異能力輕易解決，但是一不小心就會暴露自己是異能者，之後還會有一系列麻煩。
她當機立斷開口：「那，就請您多指教了。」
作者有話要說：
①東京最大的煙火大會
②（劃重點）讀者老爺們，炒股伐？
第三章
白石，十五歲（三）
「喂，降谷，你是從哪裡拐來的這個小妹妹？」
戴著黑墨鏡，嘴中叼著支半燃的香煙的松田陣平將手支在前座上，好奇地看著白石雛。
出於對女士的尊重，降谷零的三個朋友——松田陣平、萩原研二和諸伏景光只能擠在了後座，至於大塊頭的伊達航，便主動提出了自己去坐電車，將副駕駛的位置讓給了白石。
「不要在我車裡抽煙，松田。」降谷零皺了皺眉，抱歉地對白石說，「你別在意，他就是這種性子，沒什麼惡意的。」
白石輕輕地說了句「沒關系」，有些擔心地說：「沒關系嗎，讓我占了降谷先生朋友的位置。」
降谷零笑道：「沒事沒事，畢竟是清水阿姨將你拜托給我的，我也要好好負責才行。」
「而且你別看伊達長得凶，其實內裡跟幼稚園老師是一個性子，很喜歡小孩子的。」
......果然被當成小孩子了嗎。
白石嘆了口氣，不過也難怪，畢竟降谷零整整比她大了九歲，明年就要從警校畢業了，將她看做小孩，似乎也沒什麼奇怪的。
但是果然還是有點微妙的不爽。
她應該能跟這個黑皮愛國狂人平等交流的才對——
哎？白石忽然反應過來有哪裡不對。為什麼她會這麼覺得？又或者說，為什麼她會覺得降谷零是個「愛國狂人」，就因為他是警校生嗎？
白石看了一眼降谷零的朋友們，可是，對著這些同樣是警校生的，她卻沒有這樣的想法。
這可真是，非常奇怪。
松田陣平注意到她的目光，朝她笑了笑，雖然墨鏡擋住了半張臉，但還是能看的出來，的確是個帥哥。
嗚哇，未來的花花公子。
白石不自在地將面具戴正，轉了回去。
雖然白石雛一路上都在糾結自己的奇妙認知到底是哪裡來的，不過一到目的地，她就把之前的糾結都忘光了。
湊熱鬧是人的天性，而煙花大會，幾乎是人流量最大的活動之一了。
松田陣平一下車就到處找允許吸煙的地方抽煙，剩下三個人則結伴去電車站接伊達航，只留下降谷零先陪著白石到處轉轉。
「你之前來過煙花大會嗎？」降谷零問。
白石搖了搖頭。就算來過，她也已經全部忘記了。
降谷零微笑著說：「那能玩的可就多了。撈金魚、射擊，還有章魚小丸子和蘋果糖，先去哪一個？」
白石被遮擋在狐狸面具後面的眼睛亮亮的，答案脫口而出：「蘋果糖!」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她從覺得自己在說出這句話之後，降谷零用富有深意的眼神看了她幾眼。
她歪了歪頭，奇怪地說道：「怎麼了嗎？」
「不。」降谷零搖頭，「沒什麼。」
「走吧。」
*****
降谷零盯著白石雛看了好幾眼。但是後者就算是在吃糖的時候，也只是把面具掀開了一角，除了一個蒼白尖俏的下巴，其他什麼都看不見。
所以他也無從分辨，對方到底是不是當初那個姓渡我的小姑娘。
他記得她也很喜歡吃蘋果糖，不過每次都吃不干淨，又不好帶上電車，就只能很可惜地把它丟掉。
不過渡我雛是個跳脫又話嘮的姑娘，跟他在一起的時候幾乎全程都能聽到她「叭叭叭叭」地講話，很難想像她和面前這個稱得上嫻靜的少女劃上等號。
「降谷先生，你射擊的准頭怎麼樣？」白石忽然開口。
降谷零從思緒中抽離出來，愣了一下才說：「手槍的話還不錯——」他看到了旁邊射擊的鋪子，心中了然，「是有什麼想要的東西麼？」
「嗯。」白石有些猶豫，「那個糖果色的手鏈......很可愛。」
降谷零不由地微笑了一下：「那個需要的積分還挺高的吧，而且這種氣＜＞槍一般都是調整過的，普通人很難打中。」
白石「啊」了一聲，有點失望：「那還是不要了吧，聽上去很麻煩的樣子。」
降谷零卻只是徑直上前，問老板買了五次射擊機會，笑著回頭：「但是，如果連這都打不中的話，我這個未來要保護日本的警察豈不是太廢物了嗎？」
鋪子的燈光很亮，照在他小麥色的臉上，灰藍的眼睛亮閃閃的。
他舉起槍，用幾秒鐘時間瞄准，隨即扣動扳機——
第一槍，脫靶。
白石看到鋪主大叔露出了似笑非笑的神情。
她皺了皺眉，心想這可有點惡劣。
然而降谷零神情不變，似乎一點都沒有被這次的失敗打擊到。
白石不由地定了下心，繼續死死地看著他的動作。
下一秒，降谷零連開四槍。
隨著「啪啪」的響聲——
在大叔不可置信的眼神和路過的幾個年輕女性的驚呼裡，四個氣球應聲而破。
「1000分，夠換那條手鏈了吧？」降谷零放下氣＜＞槍，對大叔說。
這就是成熟男性的魅力嗎。白石面無表情地啃著蘋果糖，看了眼那幾個像是閨蜜團的路人小姐姐。
降谷先生，她們看起來正在為了誰先上來搭訕吵架的樣子。
太可怕了，成熟男性的魅力。
大叔從藤椅上站起來，抱著胸，無奈地說：「饒了我吧，小哥，說實話，你是不是專業的？」
白石舔了舔沾到唇上的糖屑，說：「你可沒有規定專業人士不能玩這個——別想賴賬，大叔。」
大叔嘆了口氣，將那條手鏈摘了下來，放到白石手裡：「是給你的吧，小姑娘？」
白石接過手鏈，從手袋裡掏出500日元遞給降谷零：「謝謝你，降谷先生。」
「不用了。」降谷零婉拒道，「就當是我送給你的禮物了，名目就是——歡迎你回到日本，怎麼樣？」
雖然但是。
為什麼是「回」到日本？她也可以是個土生土長的俄羅斯亞裔——
但是，白石並沒有機會說出自己的疑問。
因為就在下一秒，離他們不遠的地方忽然傳來了幾聲尖叫，隨即是輕微的爆裂聲和變聲期少年般的嘶吼——
降谷零目光銳利地看著聲音傳來的方向：「是『敵人』？」
第四章
白石，十五歲（四）
『敵人』，是對於超人社會中擁有個性的惡黨的統稱。
在這個50%由個性者組成的社會裡，自然會有心懷不軌的人利用這種與生俱來的能力，干一些危害社會的事情。
——就像現在一樣。
「啊……真糟糕。」白石輕輕地砸了下舌，看向降谷零，「降谷先生，你要去幫忙麼？」
降谷零搖頭：「我還沒有正式成為警察，就像未出學校的英雄科學生一樣，是不能隨意出手的。」
「況且追捕『敵人』是『英雄』的工作，我們警察要做的，不過是在那之後將被制服的敵人捉拿歸案罷了。」
在出現利用個性犯罪的惡人之後，某種原本只存在於想像中的職業便應運而生——那就是『英雄』。
現在已經有了一套成熟的懲治個性犯罪的體系，一般出現狀況後，很快就會有職業英雄前來打倒敵人。
「不過，」降谷零頓了頓，又說道，「我還是先去看看情況——這裡不是市區，職業英雄過來要至少半個小時，如果有一般民眾受傷就不好了。」
「白石……醬，你就在這裡等著，千萬不要靠近那邊。」
說罷，他就轉身朝騷亂的方向快步跑去了，看上去的確是很焦急的樣子。
白石雛當然不會因為什麼莫名其妙的好奇心去接近危險，不如說她本來就討厭麻煩和危險的東西，於是就地找了個長椅坐下。
不過。
……姓加上「醬」是什麼奇怪的叫法啦！白石不由自主地吐槽，就算是叫小孩子，那也應該是用名字——
對哦，我好像還沒說過自己叫什麼……
欸？難道之前他一直在糾結怎麼稱呼我嗎？
這可有點微妙的反差萌。
——降谷零這個男人，有著超出常人的智慧和正義感，不過在這種方面居然還挺青澀的。
如果跟這樣的降谷零朝夕相處，她想，就算是她這樣大部分時間都保持「=_=」的人，應該也會被帶得開朗跳脫起來。
說不定還會變得咋咋呼呼，喜歡廢話。
白石面無表情地啃了一口蘋果糖，心想。
*****
在靠近事發地點之後，降谷零才察覺到，情況遠比他想像的還要糟糕。
敵人是個大塊頭，身上的皮膚散發著金屬般的光澤，正在快速閃避著旁邊一個金發刺蝟頭少年從手掌爆發出的火焰。
而敵人手中，正死死地禁錮著一個綠色海藻頭的小鬼。
大概是火星子撩到了帳篷裡的易燃物，整片區域都被熊熊烈火包圍，無法靠近。
「國中生？」降谷零死死地皺起了眉頭，「或者更小點——似乎還沒有白石醬大的樣子。」
那兩個小鬼頭顯然是認識的樣子，海藻頭少年正淚眼汪汪地看著刺蝟頭，哽咽著喊道：「哢醬，你趕緊跑吧，不用擔心我——一會肯定會有職業英雄來的！」
「哈？誰在擔心你啊，臭久！」刺蝟頭少年一臉不爽地大聲喊道，「老子只是看這個大塊頭不順眼而已——在我爆豪大爺面前做這種事，你做好覺悟了嗎！」
......真是厲害的個性，那個刺蝟頭少年。降谷零想，假以時日肯定能成為優秀的英雄預備役，但顯然現在還是太不成熟了。
沒有英雄執照的人在大街上隨便使用個性，就算他是為了救人，那也肯定是要被處罰的。
他想了想，湊近了一個捂著嘴驚恐地盯著敵人動作的年輕女性，和善地問道：「請問這個敵人的個性是什麼？」
女性被突然搭話，本來還有點緊張，但這一絲絲緊張在看到降谷零的時候瞬間消失了。
她說道：「是身體強化和速度型的敵人！帥哥你不知道麼？就是之前被通緝的那個殺了一家三口人的強盜，今天大概是又想犯案，被警察們追捕的時候躲到這邊來了——」
「謝謝。」降谷零得到了想要的信息，朝她露出了一個陽光帥氣的微笑。
「等一下帥哥！」女性低頭，急急忙忙地在包裡翻找著手機，「能給我留個電話嗎——」
然而，她抬起頭的時候。
面前已經是空無一人。
第五章
白石，十五歲（五）
當然了，降谷零不是只是來「看看」的。
他現在正站在人們視線的死角，在一片黑暗中，舉起槍，對准敵人的太陽穴。
手上有三條人命的敵人，入獄後只有一條出路——那就是死刑。況且還是綁架了人質的窮凶極惡的匪徒，警察有權利將其當場擊斃。
按理來說一個普通的警校生是不能持槍的，但是降谷零自然不是「普通」的警校生——成績永遠全年級第一，況且還是個官二代——降谷零的父親身處警界上層，自然能在可能的情況下，給自己兒子提供點方便。
反正降谷零的名字已經提前寫在了公安的名冊上，不過提前一年讓他歷練歷練罷了，也算是為了以後危險的任務做准備。
這種□□是專為可能與敵人戰鬥的警察設計，威力比一般的槍足很多，就算是能強化自身的個性，在它面前也不會有任何作用。
「這時候就要感謝這個刺蝟頭少年了。」降谷零將手指放在了扳機上，「如果不是他吸引敵人注意，我也不可能這麼容易地——」
降谷零面色黑沉地看著敵人。與生俱來的正義感讓他對這種惡徒深痛惡覺，雖然他還沒有下過這樣的狠手，但是並不會有任何遲疑。
但是，這次終歸不是他的場合。
因為下一刻——伴隨著一聲激動的大喊——「是烈火英雄安德瓦！！」——紅色的火焰從遠處直直地衝了過來，將敵人包裹其中！
「放下那個孩子！」眉毛、胡子、頭發......全身都由火焰組成的彪形大漢從遠處走來，眼中飽含怒氣，「你是逃不掉的，敵人，我勸你還是趕快束手就擒的好。」
安德瓦，個性名「地獄烈火」，是最強的火系個性英雄。
他對個性的控制可謂爐火純青——雖然那火焰看上去很強勁，但是並沒有傷到人質一絲一毫，反倒是敵人，明顯的滿面痛苦。
「可惡！」敵人啐了一口，決定不跟這位No.2英雄硬碰硬，轉頭在人群中來回巡視——隨即，人群中的一個缺口，被他敏銳地察覺到了。
他惡意地笑了一聲，瞪視著安德瓦，哈哈笑道：「那這就還給你，接著吧，No.2英雄！」
「啊啊啊啊啊啊啊！！！」在海藻頭少年驚恐的尖叫中，他被敵人一拋而上——
那個高度摔下來非死即傷。安德瓦顧不上去追敵人，轉頭對一直站在他後方，面無表情看著這場騷亂的兒子喊道：「焦凍！」
……
——「我知道。」
頭發半百半紅的少年抬起手，隨著大片的白霧，長長的冰柱拔地而起，穩穩地接住了海藻頭少年。
圍觀群眾還沒有來得及松一口氣，就聽人又尖叫道：「敵人朝那邊跑過去了！他會不會要綁架新的人質！」
什麼？
降谷零從角落裡走出來，少見地有些驚慌地看著敵人跑走的方向——
白石醬就在那裡！
*****
什麼叫天降橫禍？
這就是了。
白石雛只不過是在啃蘋果糖而已——盡管因為啃得太認真沒有發現周圍的人都驚慌地四散跑開——
直到被敵人緊緊地卡住脖子，還用剛搶來的、散發著卷心菜氣味的菜刀抵著脖子，她才終於回過神來。
不是吧......這是什麼超展開？難道我其實是什麼漫畫中的女主角？那接下來呢？是不是應該要有擁有強大能力的男主角來救我了？
——想想也不可能。
白石嘆了口氣，用余光看了眼被自己握在手中的蘋果糖。
還好，至少糖沒掉。
安德瓦已經追了過來，聲音中怒氣更甚：「你還想負隅頑抗嗎？」
「負隅頑抗？安德瓦，你看看現在的狀況吧。」敵人示威般地揮了揮手中的刀，「都不許動，離我遠一點！如果我發現任何人做什麼小動作，這個嚇得快哭的小妞就沒命了！」
大放厥詞之後，敵人才猛然發現，似乎面前的人看他的表情都不大對勁。
不對，不是看他——是在看人質小妞。
他奇怪的看了小妞一眼——明明沒有任何奇怪的地方啊？
他不知道的是，在他視線的死角處，白石雛的手裡，還氣定神閑地抓著那根蘋果糖。
圍觀群眾：「......」
這姑娘是什麼終極大吃貨？這種情況下還不忘糖？
這麼一看，敵人那句「嚇得快哭」的形容詞，顯得非常蒼白，甚至有點可笑。
因為戴著面具，所以沒有人能看到，白石雛不僅不想哭，甚至有點怒極反笑。
一、我不喜歡別人打擾我進食。
二、我討厭卷心菜。
白石雛厭惡地皺了皺眉頭。
這種情況下，能不引起注目搞定敵人的方法是——
白石雛閉上了眼睛，默念：「異能力，【重於千鈞】。」
第六章
白石，十五歲（六）
安德瓦警惕地看著敵人。
他的確不敢輕舉妄動。保護人質，是一個職業英雄的基本操守，就算再怎麼急功近利，也不可能為了一點功勞害的人質受傷。
但是這麼一來，那個小姑娘卻要危險了，安德瓦想。
如果敵人能半路丟下她還好，但是這麼窮凶極惡的敵人，更大的可能則是為了逃亡方便，直接將她殺害。
因為怒火，安德瓦身上的火焰更加旺盛。周邊的人本來都十分敬畏地看著他，但見他許久沒有動作，也不免有些著急。
「如果是歐爾麥特在這裡的話——」有人壓低了聲音和同伴說道，「會不會就能立刻救下那個小姑娘了呢？」
「那肯定了，那個歐爾麥特！」同伴贊嘆道，「沒有敵人能逃出他的手掌心——他可是像太陽一樣的男人！」
雖然他們自以為是在竊竊私語，但耳裡很好的安德瓦卻是一個字不落地聽見了。
他自然料到了會有人這麼想。
當然了，歐爾麥特，No.1英雄，永遠壓在他頭上的男人。
他嘗試了多年，也沒有成功扳回一局。
不過現在不一樣了，他有了焦凍，這個完美結合了父母個性的孩子——
「老爹。」轟焦凍忽然開口，「如果連同刀一起瞬間用冰凍住敵人，是不是就能把那個女孩子救下來了？」
安德瓦半是欣慰半是嚴厲地看了轟焦凍一眼：「你有這樣的想法固然好，但是焦凍，不要忘了，你現在的個性並沒有那麼精准——」
「等一下！」轟焦凍的旁邊忽然傳來了一聲叫喊——是那個綠色海藻頭的少年——，「敵人的樣子很不對勁！」
安德瓦和轟焦凍猛地轉過頭，看向敵人。
敵人身上的金屬光澤已經不再，恢復正常的臉部有些不正常的青紫。
看上去，仿佛要窒息了一樣。
*****
白石雛的異能，【重於千鈞】，是控制壓強的能力。
這其中也包括大氣壓強。
白石閉上眼睛的同時，世界在她眼中以另一種方式清晰了起來——本來是很尋常的、漆黑的一片，但是馬上的，漆黑中忽然閃爍起了無數的光點，仿佛是黝黑夜空中的星星。
白石默念異能力名的同時，圍繞在敵人周圍的「星星」被她大力「推開」，朝著上空飄去。
這樣，敵人周圍的空氣就變得非常稀薄了，甚至無限接近於真空。
她當然想好了怎麼解釋——甚至這都不需要她解釋。這個敵人塊頭雖大，但是肌肉其實不是很多，可能本來就有點高血壓之類的毛病。現在身上又多處燒傷，還處於這種危機的狀況。
如果突發個腦溢血什麼的，也不奇怪。
……大概。
敵人張了張嘴，似乎說了些什麼，但是沒有人能透過中間的一片真空聽到他的話。
他的眼睛因窒息而微微凸出，終於，一個脫力，倒在了地上。
白石靈活地躲開了從她頸邊堪堪擦過的菜刀，身形晃了一晃，仿佛受到了極大的驚嚇般地尖叫了一聲。
安德瓦和早已等待在一旁的警察連忙上來，銬住了敵人。
「完全昏迷了。」其中大概是警部的中年人奇怪地看著敵人，「怎麼會這樣呢？我是說——之前他還生龍活虎的，毫無預兆地就這麼倒下了。」
「會不會是之前吸入了太多有毒煙塵？」不知道什麼時候湊上來的海藻頭少年——綠谷出久插話道，「然後因為快速奔跑導致血液循環加速什麼的，於是就一氧化碳中毒了。」
「嗯......雖然有點扯，」警部沉吟道，「但也不是沒有可能。」
他站起身，交代部下將敵人搬到警車裡去，然後對綠谷說：「正好，少年，你和那個金發少年跟我們一起去局裡做下筆錄。」
「還有那位被當做人質的小姑娘——」警部環顧一圈，「她人呢？」
他們周圍，除了看熱鬧的人群，白石——還有轟焦凍，都忽然消失不見了。
******
白石雛是在人群蜂擁過來的時候趁亂溜走的。
做筆錄那麼麻煩，而且，不排除有警官忽然發現什麼不對頭的可能性，所以她還是決定早走為妙。總歸她連臉都沒被人看見，事後想找到她可謂難上加難。
心血來潮地一直帶著面具真是太好了。白石想。
不過，因為圍觀群眾想看熱鬧的心情太迫切，接近人群邊緣的時候，白石被狠狠地擠了一下，一個踉蹌差點摔倒。
她好不容易穩住身子，才發現自己的臉上忽然一空。
「啪。」
木質的狐狸面具落在地上，發出了一聲沉悶的響。
「渡我？」她抬頭，看見頭發半紅半百、左臉有塊紅色燙傷印記的少年，正一臉復雜地盯著她。
白石愣了一下，隨即慌張地撿起面具，戴了回去，死死系緊了面具後面的麻繩：「我不姓渡我。」
她低下頭，想快點兒從轟焦凍身邊離開。
白石不是傻子。一次是巧合，但兩個人都知道她的曾用姓，那就基本可以肯定，過去的她是認識這些人的。
為什麼他們都把我記得這麼清楚啊......我又不是野口英世①，沒那麼人見人愛吧。
白石暗暗嘆了口氣。她的過去顯然不是什麼美好幸福的童年——不然也不會像現在一樣又是失憶又是要逃命的了。
如果可以的話，就算是處於逃避的心理，她也不是很想把過去回想起來。
因為，總覺得會有什麼大麻煩的樣子。
然而，令她意料不到的是，轟焦凍看著冷冷淡淡的，卻在她腳步移動的時候，迅速伸手，抓住了她上的手鏈。
好在那手鏈質量還不錯，被這麼使勁一扯也沒有斷開，倒是白石被拉得一個踉蹌，差點摔倒。
「你干什麼！？」白石有點生氣了。
「抱歉。」轟焦凍似乎自己也沒想到自己會干出這樣堪稱大膽的行為，連忙放開了手。
「你那時候不打一聲招呼就突然消失了，我還以為出了什麼事情，所以現在看到你有點激動。」他又重復了一遍，「抱歉。」
「你還是老樣子。」雖然表情不變，但是白石莫名從他的口吻中辨別出了一絲笑意。
「比如很討厭別人叫你'渡我'這一點。」
轟焦凍跟小學四年級的白石雛做過一年鄰居。
都是不幸家庭出來的孩子——轟的父親□□而嚴厲，而渡我雛的繼父，則干脆是個家暴妻兒的人渣。
當初的轟焦凍經常一個人在社區的器材區坐到天黑。渡我一家搬過來後，器材區便又多了個「流浪」的孩子。
從那個時候開始，盡管戶口本還沒有變化，但是渡我雛已經開始堅稱自己隨母親，姓白石了。
雖然他們實際交流並不算特別多，但轟焦凍也沒什麼別的童年伙伴，而且對方還是他唯一一個能吐黑泥的對像，所以白石在他眼裡是特別的。
白石不告而別的時候，他還真情實感地難過了一兩個月，之後也一直試圖打聽她的消息。
不過，這幾年白石大概過得比以前好吧。轟焦凍猶疑地想，畢竟當初那個白石的身上，總會有一種若有若無的頹喪。
「我曾經討厭別人叫我渡我嗎？」白石沒有忍住，問道。
「怎麼回事？」轟焦凍終於發現了不對的地方，「你不可能忘記這一點的。」
「你這些年到哪裡去了？到底發生了什麼？」
我也不知道啊。白石往後退了一步，我現在甚至都開始懷疑自己被外星人拐走過的可能性了。
轟焦凍看上去還想追問的樣子，卻被後方傳來的聲音截住了話頭。
「你沒看到她不想說麼，小鬼。」降谷零皺著眉頭，將白石往自己身邊拉了拉，溫和地對她說道，「你不用去做筆錄了，我一會把你送回酒店，今天就好好休息吧。」
轟焦凍打量了幾眼顯然比他大很多歲的降谷零，臉上冷淡，心裡卻快糾結成麻花了。
這相處方式好像很熟稔得樣子，難道是男朋友？
可是這個年齡差也太過分了，難道這個儀表堂堂的家伙是蘿莉控？
不對，一般這種設定的人都是中央空調才對，說不定今天對白石噓寒問暖，明天手裡牽的就是另一個蘿莉......不是，姑娘了。
轟·不想看到小伙伴被奇怪大叔拐走·焦凍，默默舉起了散發著細細白霧的手。
作者有話要說：
①野口英世是1000日元紙幣上的頭像。之所以不用面額最大的打比方，那是因為一萬和5000日元上的都是老熟人（社長和樋口小姐姐）
②關於雛哥的異能力：都是我瞎編的。高中物理早就還給老師了，大概就是憑著微弱的記憶胡編亂造，有任何bug請默念一聲「作者是個傻子」然後自動過濾
③降谷零，風評被害.JPG
第七章
白石，十五歲（七）
我，白石雛。
在一個晚上之內，第二次懷疑自己是不是領了少女漫女主的劇本。
這個時候說「你們不要再打了啊」是不是會顯得婊裡婊氣的。白石雛啃著還剩一小半的蘋果糖面無表情地想。
我只是一個普通的吃糖群眾.JPG
三分鐘前，轟焦凍突然暴起，一邊嘟囔著「中央空調不靠譜」一邊朝著降谷零刺出了冰棱。而降谷零不愧是警校第一，身手果然了得，不費半點功夫就躲開了轟的攻擊。
他們要打到什麼時候。
他們到底是為什麼在打架。
是為了我嗎？像是歐洲幾百年前的那種騎士battle一樣？
但是人家是爭美人，他們是在爭啥？
送我回酒店的機會？why？？？送我回去難道有金子送嗎？？？？
白石雛的眼神漸漸死亡，腦門上掛了一串大大的問號。
其實當事人也都不知道自己為什麼在battle。
轟焦凍單純是想給這個中央空調（括號他認定的）一點威懾，其實最開始的冰棱根本刺不中降谷零。
他想像中的場景應該是，中央空調被他的個性嚇到，隨即自己放句狠話，隨後中央空調主動離開白石。
皆大歡喜。
沒想到降谷零雖然是個無個性者，但是居然有這等體術。
少年人總歸是好面子的，便也不想承認自己落於下風，於是攻擊愈發猛烈。
轟焦凍的個性確實厲害，就算是降谷零，也是應接不暇，根本沒有余暇去問這陰陽頭到底發什麼瘋。
於是。
就這麼干裡不尷尬地打了下去。
「你們停一下！」又過了幾招後，白石終於忍不住開口，指著遠處說道，「好像要放煙花了！」
雖然發生了事件，但是煙花大會的預定還是沒有改變。
正好這給了兩人停下的理由。降谷零擦了下額頭上的漢，微微松了口氣。
他到底是無個性者，在這方面消耗的體力，自然是比轟要大的。
白石雛終於吃完了那個蘋果糖，將簽子叼在嘴裡，期待地看著天空。
夜空濃稠得像是蜂蜜一樣，沒有月亮，星星也看不到幾顆，幾乎是一片漆黑。
但是，是個很適合放煙花的天氣。
「開始了！」
煙花升上天空，接二連三地綻放——絢麗的光彩劃破了沉寂的黑夜，火星子劃過濃墨般的夜空，消失了後還會留下一絲印記。
白石棕色的眸子裡倒映著絢爛的花火，閃閃發光。
「真漂亮啊。」降谷零微笑著對她說。
白石點頭。
轟焦凍：「要許願嗎？」
白石「欸？」了一聲：「煙花還能用來許願的嗎？」
轟焦凍說：「是我母親以前說的。只要是漂亮又少見的東西，都能用來許願。」
「因為在人生中能看到這樣的場景，就是神明的祝福。」
仿佛有點道理。仿佛又沒有道理。
白石雛想了想，將脖子上掛著的項鏈摘了下來，握在手中。
那是個做工精致的銀制十字架，上面鑲著幾顆鑽石。
「看上去很貴的樣子，這個。」轟注意到了她的動作，「是誰送給你的禮物嗎？」
白石本來想說，我不知道。
但是答案卻脫口而出：「是哥哥送給我的」
她的確還是沒有一點對過去的記憶的。但是這個答案似乎已經成了肌肉記憶，就像巴甫洛夫的狗，條件反射地就能說出。
她愣愣地握緊了項鏈。
降谷零提醒她：「在不許願就要結束了。」
可是我沒什麼想要的。白石想，我連我喜歡什麼都不記得了。
但是，既然這樣。
她閉上了眼。
【那就，希望我在橫濱的日子，諸事大吉。】
*****
美好的祝願在最開始似乎很起作用。
最後還是降谷零把她送了回去——轟焦凍半路被他父親拉回去做筆錄了。他也是無證在公眾場合用個性的一個，雖然是為了救人，但表面批評還是要有的。
白石和降谷零互換了電話。雖說只是一面之緣，但因為發生了這麼多事，讓他們的關系都親近了不少。
第二天一大早白石就退了房，坐電車到了橫濱。早上的市政大廳人不多，很快就辦完了手續。
到這裡，的確是諸事大吉。
然而。
終於踏進橫濱的白石陷入了迷茫。
她只是因為那張紙上寫的話來到了橫濱。但是，她一沒有明確目的，二也是最重要的，她連母親的墳墓到底在哪都不知道。
我真傻，真的，我為什麼不在來之前好好想想呢？
白石坐在路邊的長凳上，將手提箱放在腳面，把頭沉進臂彎裡，長長地嘆了口氣。
「為什麼你在嘆氣呢，大姐姐？」
白石抬起頭，看到一個穿著看上去價值昂貴的紅色洋服的金發齊劉海小姑娘，正歪著頭看著她。
「因為我發現我在經歷了失憶和逃難後，又要開始經歷流浪了。」
她又嘆了口氣。
小姑娘眨了眨眼，似乎沒有弄明白她話中的意思：「噯？」
「......不，沒什麼，你就當做沒聽見吧。」白石盯著小姑娘看了一會兒，說道，「你是跟大人走散了嗎？」
「我叫愛麗絲。」愛麗絲拍了拍裙擺，坐在了白石旁邊，「是自己從林太郎身邊溜走的。」
「林太郎？是你的父親麼？」白石說，「你這樣掉到眼睛裡都不會覺得疼的可愛蘿莉，還是小心一點的好，大人的世界可是很可怕的哦。」
愛麗絲支著下巴看了她幾秒：「你跟林太郎有點像。」
「我可是花季少女哎，你父親應該至少也要三十歲了吧？我可不覺得我跟大叔有什麼地方相似的。」
「或許吧。」愛麗絲很成熟地說道，「但是你們的眼神真的幾乎一模一樣。」
白石皺眉：「眼神？」
「覺得活著沒什麼意思的眼神。」愛麗絲說，停頓了一下又補充道，「可能還有蘿莉控的眼神——那種惡心的話除了林太郎以外，我還是第一次聽見。」
白石「噗嗤」地笑了出聲：「你很可愛，愛麗絲醬。」
她表面很是雲淡風輕——就像是任何聽到小孩子玩笑話語的大人一樣。
但是她心裡卻是感受到了一點點異樣。可能她在空白的過去，真的思考過這種奇怪的哲學問題——
比如，「活著真的有意義嗎」——之類的。
「我要回去找林太郎了。」愛麗絲從長椅上跳了下去，朝白石揮了揮手，「還有，大姐姐，這片區域不大安全，最好不要待太久 」
白石從自己的思緒中抽離出來，朝著她點了點頭，說：「路上小心。」
這個時候，她完全沒有把愛麗絲的話當成一回事。畢竟，她理所當然地想，橫濱可是大城市，怎麼樣也不可能太混亂，難道這地方還能有黑手黨不成嗎。
於是她待在原地沒有動。
後來的白石雛回想起來這件事，覺得這可能是她來日本以後做的最正確的決定之一。
——因為正是這個決定，讓她和那些人相遇了。
但是現在的白石雛卻覺得，老天爺仿佛在跟她開玩笑。
就在剛才，她還在思考人生的時候，一輛運輸車忽然衝了過來，側翻在了附近的花壇裡。
不知道車上到底攜帶了什麼危險物品，那一瞬間，引起了巨大的爆炸。
如果不是白石雛反應快，急速將自己周圍變成了真空，可能現在已經被燒焦了。
真的是人在路邊坐，禍從天上來。
「羊之王！」在爆炸前從車上逃下來的黑衣男子驚恐地看著懸浮在空中的橙發少年。少年將衛衣的帽子扣得很低，因而從白石的角度，看不清他的臉。
「還要逃嗎？」少年——中原中也看著他，面帶諷刺，「但是無論逃到哪裡，你都是無法離開重力的束縛的。」
男子像是被嚇得快瘋了，慌張地舉起手中的槍，目無章法地一片掃射。
白石此時離他們並不遠，因而也有幾顆偏離軌道的子彈射向了她的方向。
白石：「！！！」
她連忙發動異能力，增大子彈周圍的壓強。子彈被巨大的壓力碾碎，她松了一口氣，終於恢復了冷靜，看了一眼四周，因為眼前的景像猛地吸了一口涼氣。
——中也身邊的所有子彈，都停滯在了半空中。
下一秒，隨著中也的一個眼神，子彈以非常違反牛頓定律的方式飛了回去，射到了男子身上。
伴隨著男子重重倒地的聲音，本來被他拿在手中的箱子因磕到地上而忽然打開，裡面放著的東西被風卷起，飛得滿天都是。
......全都是一萬日元。
白石雛本來是想趁著中也沒注意到她，趕緊溜走的。但是這成千上萬張的一萬日元死死地拖住了她的腳步。
大概我以前是個財迷。
不對。
........我現在也是個財迷。
白石終於沒有敵過忽然出現在心中的、迫切的欲望，試圖用壓強將空中的紙幣擠壓在一起——
但是，干到一半，紙幣忽然不動了。
「你是異能力者嗎？」中也走到她面前，看了她幾秒，忽然說，「你想加入我們的組織嗎？」
「我為什麼要？」白石沒有看他，繼續試圖拿錢。
然而，那些迷人的，在她眼中亮閃閃的紙幣，卻不聽從她的意願，慢慢地離她遠去了。
白石雛低頭，憤懣地看著中也：「是剛才那人說得什麼『羊』嗎？」
「對。」中也說，「是一個由未成年組成的互助集團。」
白石翻了個白眼，說：「我為什麼要加入一個聽上去不怎麼靠譜的、首領還是個小矮子的組織？你有一米六嗎？」
中原中也腦門上冒出了一個大大的怒氣符號。他深呼吸了一口，試圖不去在意她話中的人身攻擊：「為什麼你會覺得我是首領？」
「那還用說嗎？」白石卻像是奇怪他為什麼會提出這樣的問題，「你很強。」
「但是你肯定不會是個好首領——我在你身上看不到那樣的特質。」
中也沉默了。
他認真地又看了白石一眼：「所以你真的不來？」
「對啊，都說了我為什麼要加入一個連首領都不怎麼合適的組織——」
中也：「如果我把這些錢都給你呢？」
白石呆住了。
中也見她有些猶豫，繼續加價：「然後每個月都給你一樣多的錢——我說到做到。」
不、不就是幾百萬日元嗎！有什麼了不起的......
白石雛這麼想著，堅定地說：「我加入！」
作者有話要說：
握住雛哥的項鏈許願：希望評論區越來越熱鬧，希望有好多好多新的野生讀者出現，希望路過的讀者都能順便點個收藏。
接下來將要開啟第一個固定片場：橫濱
興奮.JPG
我對雙黑的愛平平等等，所以雙黑對女主的愛也平平等等=w=感謝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第八章
白石，十五歲（八）
「說起來，剛才你殺死的那個黑衣男子，是什麼人？」
「羊」的領土距離剛才他們所在的位置有一定距離，要坐電車才能到達。車上空蕩蕩的沒幾個人，因而白石也少了幾分顧忌，直接輕聲向中也提問。
中也奇怪地看著她，說：「你不知道嗎？」
白石搖頭：「這次是我第一次來橫濱。」
「是港口黑手黨。」中也說，「那是個壟斷橫濱所有黑暗面的巨大組織——以暴力而聞名，在前任首領在的時候，整個橫濱都因為他的獨斷專行而陷入混亂。」
「你說前任？」白石沉吟了一下，說，「那現任首領呢？」
中也：「詳情我也不大清楚，但似乎以前是做地下醫生的。比起前任來說要好一點，至少現在的橫濱比起前幾年，要好太多了。」
白石沒有再接話。
電車駛入了一跳隧道，鐵軌碰撞的聲音有點吵鬧。車廂裡先是暗了一下，隨即有些蒼白的燈亮了起來。
中也用余光看著旁邊少女堪稱慘白的、連皮膚下的血管都能隱隱看見的臉，猶豫地說道：「你剛才說的，『好首領』的特質是什麼？」
白石想了一下，輕輕地說：「我也不知道。」
中也挑眉：「哈？那你還大言不慚什麼在我身上看不到『那種特質』之類的——」
「但是，大概，港口黑手黨有一個好首領。」白石打斷了他的話，「他能這麼快掌握一個龐大的組織，說明他有讓部下為他所用的本事。」
「是個很厲害的人，那個現任。」
中也愣了一秒，然後露出了被魚刺卡住喉嚨一樣的表情，一臉不爽地站起了身：「好了，別廢話了。」
「到站了。」
*****
「羊」比之前白石雛想像的還要草台班子。
雖然他們占據了橫濱最好的一塊土地，而且周邊的人都不敢招惹他們，但白石雛想，這大概都只能歸功於中也這個強大的異能力者。
但是，既然都這麼強大了，怎麼會連自己的部下都管不住呢？
白石雛看著眼前一群有大有小、一看到中也回來，就跟小雞看到雞媽媽似的嘰嘰喳喳的孩子，陷入了迷茫。
一個在這群孩子裡年齡較大的銀發少年上前，一臉憤怒地說：「中也，晶他們在河對岸受了傷，有個孩子都骨折了——你可要幫他們報仇！」
「我知道了。」中也說，隨即一愣，「等一下，他們又去偷酒了？我不是說過不要去河對岸了嗎？」
空氣瞬間安靜。
那銀發少年自知理虧，也不敢再頂嘴，倒是原來躲在他身後的粉發少女露出了頭：「不要這麼生氣嘛，中也。」
「對了，」她注意到了正一臉無所謂——甚至開始玩手機的白石雛，叫道，「這孩子是誰？」
中也似乎早就習慣了他們的不聽話，沒有繼續追究，說道：「是新成員，我剛找來的。」
粉發少女皺著眉打量了白石幾眼，在目光觸及她姣好的臉時，眼神狠狠地震了一下：「就算中也是首領，要讓新成員加入也不是你能單方面決定的。」
「這孩子看上去一點都不像是居無定所的樣子，不會是別的組織派過來的間諜吧？」
白石從剛剛下載的手游中抬起頭，用看傻子般的眼神看了她一眼：「你知道首領是什麼嗎？」
她靠近了粉發少女：「那就是說，他做的決定你們都不能反抗，如果你們做了什麼傻事，他有權利作出處罰......甚至直接丟棄。」
怎麼回事？
粉發少女有點驚慌地看著白石雛。明明白石什麼事情都沒做，甚至連多余的表情都沒有給她一個......
但是，真的好可怕，這個人身上的氣勢。
像是飽含著滿滿的惡意一樣。
白石見粉發少女說不出話來了，無趣地撇了下嘴，往後跳了兩步，回頭對中也說：「你們的住宿是怎麼分配的？」
中也無視了粉發少女求救的眼神，說：「大家都住在旁邊的公寓樓，一般是兩個人一間公寓。」
「那我要和中也一間。」白石說，「跟笨蛋住在一起也會變成笨蛋的。」
「喂，你也太囂張了吧！」銀發少年掏出了一把小刀，指著白石，「中也！我不同意讓這個家伙加入！」
白石嘆了口氣。
她將手放在了旁邊一張巨大的，似乎是實木的桌子上。
隨即，在令人牙酸的「吱嘎吱嘎」聲中，那張桌子仿佛被無形的手擠壓一樣，慢慢地變形、破碎，最終變成了原來的不到一半大。
孩子們都倒吸了一口冷氣，那個銀發少年更是連刀都抓不住了。小刀掉到了地上，發出了一聲脆響。
白石微笑了一下：「還有抱怨嗎？」
*****
中也的那間公寓目前只住了他一個人，位於整棟樓的最頂層，從窗戶看出去，能看到大海。
白石將行李放在了空的那個房間裡，很「自便」地給自己衝了一杯茶。
中也雙手插在兜裡，意味不明地看著她，說道：「我以為你是哪種看到什麼都無所謂的人。怎麼突然就很討厭那群孩子的樣子？」
白石喝了口茶，說：「可能是因為我覺得你是個好人吧。」
中也：「哈？」
「因為是個好人，所以被利用了還心甘情願，於是利用你的人越發理所當然。」白石說，「太蠢了，所以忍不住生氣。」
中也：「......」
他輕輕地「哦」了一聲，坐到了沙發背上：「但是當初是他們收留了我......」
白石：「不是他們收留了你，是你救濟了他們。」
「你這樣的力量無論去哪個組織都會被奉為上賓，卻要跟他們玩這種家家酒——你也是笨蛋嗎？」
中也沒有在意她的毒舌，反而低下頭，像是開始認真思考這個問題了。
白石滿意地點了點頭，慢慢地將茶喝完，隨即像是突然想起來什麼了一般，說道：「說起來，你體術很好嘛。」
中也：「？」
「這麼看來橫濱似乎很危險的樣子，但是我又要在橫濱長住。」白石說，「所以能教我嗎？體術。」
中也不知道自己該不該吐槽。
他體術好，主要是因為他的異能力【污濁了的憂傷之中】，要觸碰到物體才能發動，所以一定的體術是很有必要的。
但是白石雛的能力不是遠程攻擊嗎？她只要好好站著就可以抹別人脖子，根本不需要什麼體術嘛！
於是中原中也將自己的疑問問出了口。
白石想了想，說：「那假如以後遇到能異能無效化的人，豈不是會很吃虧嘛？」
中也：「哪裡會有這麼犯規的異能力？」
雖然這麼說，他還是答應了。
......這個時候，中也還不知道，其實他面前的少女，是個貨真價實的毒奶。
第九章
白石，十五歲（九）
中原中也的體術，幾乎全都都是自學的。
更准確地說，是在無數次戰鬥中，一點一點累積起來的。
在拳頭打到臉上的時候，自然就學會了如何用手接住，在子彈射過來的時候，自然也學會了如何一邊發動異能一邊把它踢走。
雖然不成體系，但對他來說，十分有用。
注意，是「對他來說」。
也就是說，其實中也的體術只適合他這樣擁有重力異能的人用。
以前中也也試圖教過其他孩子，但是他們沒有一個能學會的——中也還以為是體質的差異。
畢竟，雖然別人不知道，但他其實是異能的化身，並不能算是真正的人類。
他異能的真正形態非常強悍，能承載這樣強悍異能的□□，自然也比一般人結實許多。
所以在正式的教授開始之後，白石雛猛然意識到了——
她給自己選的教師，完全、不靠譜。
「別開玩笑了！我又沒有像你一樣的重力技能，怎麼把比我重兩三倍的彪形大漢過肩摔啊！」
白石一臉崩潰地看著眼前充作「大漢」的加了鐵塊的人體模型，「這個超級重好嗎！你看看我！一個可憐的、沒有多少肌肉的十五歲少女！你覺得我可以嗎！？」
她深呼吸了一口氣，試圖平靜下來。
在這之前，好歹還是正常人類能做到的事情。比如舉鐵——雖然中也直接拿了50kg的，比如俯臥撐——雖然要求是連續做500個，比如跑步——雖然是十公裡......
啊，仔細想想，似乎完全沒有正常人類能做的呢。
最後白石都是靠著毅力堅持了三天，當然，是折半了的那種。
白石緩了口氣，說：「有沒有什麼循序漸進點的方法？」
「我已經給你減半了。」中也從旁邊的桌子上跳下來，說，「不過你的身體素質似乎比那些孩子都要好點，還挺讓人意外的。」
畢竟白石從外表上看，就是個長相可愛的、有點點病弱的姑娘，實在不像是能打的樣子。
白石無語：「就算是這樣，也不可能全靠體術把這玩意撂倒吧？」
中也盯著模型看了一會。
的確，就算可以，他也不會做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情——畢竟只要用上異能力，他能輕松舉起這樣的大漢。
「說起來，」他突然想起了什麼，「我記得你的異能是控制壓強？」
白石：「對啊，怎麼了？」
中也：「那你能不能無限增大身下的大氣壓，然後把自己托起來？」
聽上去略有點扯。
但是試試又沒關系——白石抱著這樣的念頭，閉上眼，將頭頂上的大部分光點移到了身體下方——
在睜開眼的時候，她驚訝地發現，自己真的懸浮在了空中。
「果然，我想的沒錯。」中也微笑道，「這樣你就可以用我的訓練方法了吧？」
飛起來了……
白石還沉浸在震驚當中。她試圖往前移動，但是因為到底不是中也那樣的重力異能，她改變壓強的速度跟不上自己的腳步，最終一個不穩，落回了地上。
但是，這樣的話，把別人飄起來就很輕而易舉了。
原來我的異能力還能這麼用啊，她驚訝地想。
雖然先前也知道自己的異能是控制壓強，但是到底她已經失去了過去的記憶，很多使用方法都是現場想出來的，雖然也管用，但其實還是很貧乏而單一。
但是中也現在給她拓展了一個新的思路。
她的能力，和中也的重力異能雖然不完全一樣，但大方向上都歸屬於力學，也就是說，很多地方都是共通的。
如果她能將自己的異能力練習得爐火純青，比如，讓改變壓強的速度跟上她走路——甚至是奔跑、跳躍的速度——
那麼，她就也能和中也一樣，在空中擊打對手了！
白石眼神突然亮了起來。
「中也......」她輕聲說，「好像我的異能力，比我想像得還要厲害好多。」
中也當然不知道剛才的幾秒時間裡，眼前的少女腦袋裡到底過了多少亂七八糟的東西，但還是說道："那是自然。雖然異能力跟個性不同，一般穩定在一個強度不會增長，但是如果找對使用方法，那肯定會有事半功倍的效果。"
這是他在這個混亂的城市裡，摸爬滾打出來的真理。
白石抬起頭，對他露出了一個少見的、真情實感的微笑：「我知道了，所以，謝謝啦，中也老師！」
「哈？中也老師是什麼叫法啦！」中也扭過了頭，白皙的臉上染了一絲薄紅，「我又沒教你多少東西。」
白石卻完全沒有把他的話聽到心裡，開始試圖一邊使用異能力，一邊將那個模型舉起來。
中也嘆了口氣，坐回桌子上，朝她喊道：「既然如此，今天開始就一邊鍛煉體質，一邊練習異能力的新使用方法吧——喂！」
白石突然沒有找准中心，大概是某個方向的壓強加得太多了，那個模型朝著她倒了下去。
中也連忙用異能控制住了模型，無奈地說道：「不要太心急啊，先從輕一點的東西開始吧。」
白石的心剛才都快跳出胸口了。她喘了口氣，同意道：「對，至少不能在鍛煉的時候把自己壓死。」
比如這個模型。絕對要pass掉。
從那天開始，白石就按照她親愛的老師——試圖辯駁這個稱呼但失敗無數次的中原中也先生制定的教學方法，開始訓練起來。
中也的那間公寓有專門的健身房，各種基礎器械都一應俱全，所以白石甚至連門都不用出，就能好好的鍛煉到。
因而她甚至沒有多少加入了「羊」的自覺——飯食都是拜托中也帶回來的飯團（括號錢從那幾百萬日元裡扣），除了被中也強硬要求戴上的那個醜醜的藍色橡皮手環，她和「羊」沒有其他任何形式的接觸。
至於那個手環，中也是這麼說的——「雖然你是異能力者，但是那些家伙好像都不大喜歡你，省吾都跟我說了好多次懷疑你是臥底，所以就算我拜托你了，做做樣子好嗎？」
見她想要反駁的樣子，中也又說：「別跟我說你見不到他們——我不信你就一直不會出門了！」
這話有點道理，白石卻是沒准備把自己悶死在房間裡。
所以雖然不情願並且無數次抱怨那玩意完全不符合她的審美，但還是很聽話地戴上了。
*****
兩個多禮拜之後，白石雛已經小有所成。
她的學習能力不算差，而且毅力也高於常人，雖然中也制定的訓練計劃真的很魔鬼，但她已經能基本完成了。
之前用握力器測試了一下，她的握力已經超過了大部分的成年男子。
「雖然還很一般，」中也評價道，「但是對上普通人，你肯定能穩贏了，畢竟還有異能力加成。」
比起身體素質，更讓白石高興的是異能力的新使用方法更為熟練了。
現在她已經能做到「空中散步」，雖然離中也那樣在空中跳來跳去還有很大距離，但是顯然，未來可期。
不過，顯然，幸運和不幸的總值一直是零，在她高興著的時候，從中也那傳來了麻煩的消息。
這一天，中也帶著比平時還不爽的表情回來，推開了健身房的門，對試圖在空中跳一下的白石說道：「白石，過兩天跟我一起去出任務。」
白石落回了地上：「欸？」
「欸什麼啊？」中也搬了張椅子坐下，說，「大一點的孩子快鬧翻了，說你就是靠他們養著，什麼都不做。」
「雖然一般新成員加入後都會有幾個月的適應期，但或許因為你是異能力者吧......」中也自知這話沒什麼道理，所以說到一半，就說不下去了。
白石喝了口水，從旁邊的架子上撈了根蛋白棒啃著，看了中也幾秒。
後者臉上的表情十分糾結，似乎還帶著隱隱的愧疚。
白石嘆了口氣，說：「好了，中也老師，干什麼露出這種表情。」
做好人真的很麻煩。她想，所以說好人大概都是笨蛋。
「我去就是了。」
「謝謝。」中也不自在地說，「那我明天讓人帶你去學著用槍。我習慣用異能了，不大會這個，不過最好還是多學兩招防防身。」
白石點頭：「喔。」
於是白石兩個多禮拜以來第一次踏出了那間公寓。訓練場在公寓樓的地下室，所以一路上遇到了不少「羊」的成員。
他們都用畏懼又好奇的眼神看著她。
白石覺得自己似乎對這樣的眼神適應良好，一路上什麼都沒察覺到似的跟中也聊天。
倒是中也，一直用有點擔心的神色看著她。
「別擔心了中也老師，」她注意到了這一點，「我不會打他們的。」
「我不是擔心這個......」中也嘆氣，「算了，就是這裡。」
整個地下室都被改造成了靶場。
被稱作「省吾」的少年上前，用不怎麼和善的眼神打量了她一眼，說：「防身的話用手-槍就可以了，喏，試試看這個，P900。」
是把黑色的手-槍。
省吾說：「打開保險栓，對，就是上面那個，然後對著靶子隨便射一發讓我看看。」
省吾看著白石有點生疏的手法，譏諷地笑了一下。
顯然白石從來沒用過槍。就算知道這很正常，但他還是忍不住想看這個高高在上的小妞出個醜。
他自己的槍法雖然算不上高超，但平均七環還是有的，像這種新手，說不定會脫靶脫到天花板上去——
中也皺了皺眉，本來想阻止，畢竟用槍的後勁還是挺大的，一個不慎還會受傷。
然而白石雛已經舉起了槍。
省吾瞳孔微縮。
她的動作，比他曾經看過的教學視頻，還要標准。
怎麼可能——
作者有話要說：
雛哥：都讓開，我要裝逼了！
第十章
白石，十五歲（十）
白石雛剛接過槍的時候，的確是很懵逼的。
她也沒想到省吾是想看她出醜什麼的，畢竟，正常人心眼會這麼小嗎？
在教人前確實是得看看學生的水平吧。
她理所當然地想，於是動作生疏地按照省吾的指示打開了保險栓，舉起略微壓手的槍，對准了靶子。
然而，在真正舉起槍，將槍口對准靶心的時候。
白石整個人卻像是過了電一樣，仿佛有什麼在腦中一閃而過。
剛才那個，是什麼？
——「對，就像這樣，兩肩放平，集中注意力......不要打擺子，盡量穩定住身體，然後射擊。」
是個柔和的男聲，仿佛是正在演奏古典音樂的小提琴的聲音，如同巧克力般濃厚醇滑。
在她反應過來之前，自己已經按照那個男聲的指示，下意識地擺好了姿勢。
隨即，用三秒瞄准，干脆利落地扣動扳機。
「怎麼可能！」省吾不由脫口而出。
那靶子上，赫然是一個十環。
白石愣愣地看了紅心上那個孔洞幾秒，回憶了半天那個男聲到底是誰，但腦海中還是一片空白，過了好一會兒，才猛得回過神來。
她僵硬地轉頭：「我，大概不用學了……」
這次就連中也也有點驚訝，他微微瞪圓了眼睛，湊上去看了眼那個孔洞，回頭說：「白石，你很厲害嘛。」
白石依然有點沒反應過來。倒是省吾突然跳了起來，一把奪走她手中的槍，叫道：「你果然是臥底吧！」
白石：「哈？」
「中也！」省吾不滿地看著中也，「我不知道你被這個女人迷了什麼心竅，你覺得這可能嗎？跟我們一樣大的孩子，輕輕松松就能打出一個十環什麼的——」
他暴躁地上前，扯住了白石襯衫的領子，說：「你到底是什麼人？」
「喂，省吾，冷靜一點！」中也狠狠地皺了下眉，想上去勸阻。
他從開始就很相信白石雛，當然不是因為覺得她是好人之類的天真原因，而是，一則，她的確是他自己主動找來的，二則......
「啪。」
白石的臉色冷了下來，狠狠地打開了省吾的手：「別碰我。」
她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就看這群小鬼不爽了，只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他們也沒給她造成什麼實質性的損失，於是暫且兩邊相安無事。
但這個叫省吾的，都欺負到她頭上來了，那還能忍？
她本來就不欠著他們什麼，只是看在錢的面子上過來，這時候，真是誰忍誰傻瓜。
「臥底？別開玩笑了。」她嗤笑道，「你們這個半吊子的草台班子有什麼好臥底的？」
白石猛地湊近了省吾的臉，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他，聲音輕柔而略帶笑意：「我呆在這裡，是看在那一箱子日元和中也的半分面子上。啊，說實話，如果沒有中也——」
「你們這個『羊』，就是個小孩子過家家出來的廢、物、東、西。」
白石的眼睛是淺棕色的，在陽光照射下就像琉璃一樣好看，但是在這種情況下，周圍的日光都被擋住，她白人血統帶給她的深邃的眼窩就顯現了出來，大大的瞳孔就像一片漆黑的沼澤，像是要把人吸進去。
省吾猛然覺得，自己有點腿軟，甚至膝蓋都在不自覺地打擺子。
白石無趣地往後退了一步，回過頭，朝中也笑道：「既然不用學了，那我們回去吧，中也老師！」
......二則，就像白石雛說的一樣。
「羊」的價值，根本沒有到達別的組織費盡心思讓人來臥底的地步。
「中也！」
見中原中也還沒有應聲，省吾不甘心地上前兩步，拉住了他的袖子，「你真的就這麼聽信了那個女人嗎？她可是對『羊』說了那麼不敬的話！」
中也並不覺得其他孩子是廢物。但是，他也完全無法否認，如果失去了他手中的這張牌，「羊」不可能會有像現在的一天。
白石那家伙，表面溫溫和和的樣子，看東西真是意外得透徹。
「抱歉，」他面無表情地將袖子從省吾手中抽出，「但是，我一直很感謝你們收留了我。」
省吾呆滯地看著他的背影，覺得似乎有什麼他們不希望看到的事情在悄然發生了。
「可惡！」
他用力地砸了下嘴，舉起手中的P900，朝著靶子連射三槍。
......三個五環。
「可惡！」
*****
在走回公寓的路上，白石雛和中原中也兩人都沒有說話。
直到回到房間裡，白石在沙發上坐下來，順便泡了一杯煎茶，中也才出聲：「你很喜歡茶嗎？」
「嗯，很喜歡。」白石輕輕笑著說，「還有和式點心，特別是蕨餅什麼的。」
中也坐到了自己的專屬位置——沙發背上，猶豫了一會兒，對白石說：「我沒想到你會這麼生氣。」
白石：「嗯？」
中也：「其實我甚至覺得你不是會生氣的人......」
雖然第一次見的時候白石雛有點暴躁，但中也覺得那大概是他想和她搶錢的原因（...），這兩周相處下來，他發現至少在表面上，白石雛還算是個溫和的女孩子。
雖然不怎麼會哈哈大笑，但反過來，也不會太過憤怒和激動。
像是把所有的情緒都穩定地控制在了一個限度裡。
「那你想錯了。」白石往茶葉碗裡衝了一泡熱水，「我可是個很怕麻煩的人——所以不管是任何人，如果想給我添麻煩的話，我都是會生氣的。」
「啊！」她忽然驚喜的叫了一聲，「中也老師，你看你看！茶葉梗豎起來了！」
「這是什麼古早的日式迷信。」中也嗤笑道，「你難道相信神明的存在嗎？」
「對啊。」白石沒有一絲遲疑地說道，「神是存在的。」
中也：「......」
他有些尷尬。倒不是因為他是唯物主義者之類的原因，而是，他自己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就是「神」。
如果說神是超越了人理的、不應該存在於現世的東西的話，那他這個異能力的化身，被一無所知的人們稱作「荒霸吐」的非人類，大概也的的確確是個神明了。
而且他能感覺得到，白石雛說的神明，並不是信仰，而是籠統的某種概念。
......這會讓他覺得自己也被cue到了。
於是他不自然地咳嗽了兩聲，轉移話題道：「對了，你還不知道任務是什麼吧？」
白石也沒有在剛才的話題上留戀，——這讓中也送了一口氣：「你沒跟我說過。」
「就像我之前說過的，『羊』是一個抵抗掠奪、鬥爭和人口買賣的組織。」
「這次的人物就是關於最後一點。我們剛剛接到的消息，橫濱地下有個買賣婦女的系統，並不是像一般的犯罪一樣，將婦女拐賣，而是——」
「那些婦女的丈夫，因為賭博或者酗酒簽下巨債，主動將妻子賣給了人販子。」
白石的手忽然顫抖了一下，一點滾燙的茶水濺到她手上，燙出了幾塊紅點。
但是她仿佛毫無所覺，只是緩緩地，扭過了頭。
「丈夫......將妻子賣了？」
那一瞬間，白石雛眼神裡的復雜意味，直到幾年後，中也從某個繃帶混蛋那裡得知了白石雛的過去，才真正明白了。
那是怨恨、恐懼......以及如海嘯般波浪滔天的，濃重的悲傷。
作者有話要說：
陀總：對，不用猜了，就是我，都是我教的。
雛哥：什麼玩意兒？拐賣婦女？這能忍？
陀總：......你能稍微回憶一下遠在俄羅斯的哥哥嗎，一秒都好
之前提到過雛哥繼父是個家暴男，然後雛哥媽媽是死在日本的。
老爺們聯想一下，基本就能明白為啥雛哥失憶了還這麼激動了x
第十一章
白石，十五歲（十一）
白石雛不知道自己那一瞬間的呼吸不暢和心口抽疼從何而來。
這就是失憶的麻煩了，她想，連自己潛意識的情感都無法控制。
但是，唯有一點是確定的——
她絕對、絕對不會放過那群賣老婆的人渣。
中也看出了她的不對勁，擔心地問道：「你沒事吧？」
白石搖了搖頭：「沒事。出任務的時間是什麼時候？」
「下周四。」中也說，「是孩子們打聽來的消息，蛇頭會把那些婦女們通過郵輪偷渡到海外——亞洲女人在海外的銷量一直很不錯。」
白石愣了一下：「那些小鬼，居然還是有點用處的。」
也許「羊」的成員們最初都是有些能力的、聰慧的孩子，但是因為中也太過強大了，他們理所當然地依靠中也，所以養成了現在這個樣子。
熊孩子嘛，都是寵出來的，寵到後來，掰也掰不回來了。
「我知道他們很多地方做得不好，但你也別太苛責他們。」中也轉過頭，看著窗外的大海，「他們還是孩子呢。」
嗚哇，這不是那種溺愛孩子的慈母才回說的話嗎？！
白石一個戰術後仰，用復雜的眼神看著中也。
中也老師你知道嗎，好多這樣的媽媽都養出了塊叉燒，不僅得不到感激，甚至被孩子捅一刀的事情也不是沒有。
……
總而言之。
離下周四還有整整五天，肯定是要做點准備的。
白石想了想。她每天的運動量都在逐漸加大，對異能力的控制也越發得心應手，似乎只要這麼維持下去就好了。
不過，還有很重要的一點——「中也，如果救出了那些婦女，怎麼處置她們？」
中也愣住了。
他的確沒有考慮過這個問題。
「將那些人渣通報給軍警，然後讓她們回家去不好麼？」
白石長長地嘆了口氣：「中也老師，你太天真了。」
「既然被賣了都沒人報警，說明這些女人大多是沒有太多人際交往的家庭主婦，是要靠丈夫養著的。如果了她們的丈夫入獄，拿什麼吃飯？」
中也：「……」
他的確沒有考慮過這種問題。以前他們解決的，大多是販賣器官之類，還從來沒遇到過受害者是被親人賣出去的情況。
中也：「那你有什麼辦法嗎？」
白石想了一會兒，卻也完全拿不定主意。雖然她的常識還在，但過去獲得的大部分知識都消失了，讓她這麼憑空想，也想不出好辦法。
於是她問道：「中也老師，附近有圖書館嗎？」
「有是有……你要干什麼？」
「去查資料。」白石笑著說，「報刊雜志，甚至是歷史文獻。類似的事情肯定不是第一次發生，應該能找到參考。」
「而且我還想去看看心理方面的書，出了這麼大事情，那些女人說不定會有PTSD什麼的。總歸是做好事，不如送佛送到西了。」
中也有些驚訝地看著她。說實話，「羊」的大部分孩子——包括他，長這麼大，可能還沒翻過幾頁書。
因為在橫濱這個城市生存，知識是沒有用的。
所以現在乍一看到一個智謀系的家伙，還有點稀奇。
中也從沙發上跳下來，自己也衝了杯茶，一飲而盡：「那事不宜遲，現在就去吧。」
*****
在去圖書館之前，白石先去附近的文具店買了一本厚牛皮本子，和幾支不同顏色的水筆熒光筆，順便去隔壁的眼鏡店買了一副眼鏡。
中也奇怪地看著她：「我記得你不近視吧？」
「是平光的。」白石把眼鏡舉起來，在他眼前晃了晃，「只不過我喜歡儀式感而已。」
中也有些無語。所以本子和筆也是來自於那個「儀式感」咯？
不過白石把眼鏡一戴，雙肩包一背，再把長發扎成兩個低麻花辮。
的確瞬間就有了股學生氣，往圖書館裡一鑽半點都不違和。
中也還有點事，把她送到正門口就走了。白石便當即把那個醜醜的手環擼了下去，丟到了包裡。
要是被人認出來她是「羊」的人，說不定會有什麼麻煩。
圖書館占地面積不小，有整整三層。正巧報刊室和醫學方面的書都在二層，白石便找了個位置坐下，然後先去報刊室找一些過去的剪報。
她把方便找到的、和這種事情擦點邊的舊報刊都搬到了位置上，然後一本一本地翻看。
「外籍被拐婦女被遣送回國……這個沒用。」
她翻到了下一本。
「丈夫英年早逝，單親媽媽自己撐起了一個家庭……似乎有點參考價值，總之先記下來。」
白石打開那本厚本子，快速地將這條新聞的梗概寫在了第一頁上。
她做事情的效率很高，一個小時過去，已經密密麻麻地記了五六面紙。
「你這是在做社會實踐嗎？」
正要翻面的時候，旁邊傳來了一個聲音。
白石抬頭，看見一個大概比她大個三四歲的黑發年輕女人，正好奇地看著她手中的摘要。
白石愣了一下，覺得這樣說也未免不是個好借口，便點頭道：「是的，是我自己選的課題。」
「欸？我以為你們這種普通女孩子都會研究點更……」她想了想，似乎找不出合適的形容詞，便轉移話題道，「有什麼我能幫忙的麼？我是個醫生。」
白石開始還沒反應過來為什麼她這麼說，隨即才察覺到了，她筆記的大標題是「關於被拐賣婦女的後續安置與創傷處理」，可能後者被這位醫生姐姐誤會成外傷了。
「謝謝您。」她溫和地笑了笑，「不過我的方向是研究心理方面的創傷……」
「啊！」醫生——與謝野晶子驚訝地瞪圓了眼，「那我能做的就不是很多了，我是外科醫生。」
「不過，我知道幾本比較有名的心理著作，可以幫你去挑一下——比較淺顯的東西我還是懂的。」
說罷，她便風風火火地朝醫學書籍那邊走了過去，沒過幾分鐘，就捧著一大摞書回來了。
白石朝她道了謝，真情實意地說：「您真是個熱心人。」
「沒有，其實一般我不會這樣。」與謝野晶子擺了擺手，「只是我對你的課題很感興趣而已。」
白石：「？」
與謝野晶子：「我討厭男尊女卑和弱小的男人。」
「這些資料裡，很多都出現了『單親母親』這樣的字眼，說明你的課題中，丈夫應該是人販子的同謀吧？」
「像這樣連自己的妻子都無法保護的男人——我最討厭了。」
與謝野晶子說起這些話的時候，眼睛裡有伶俐的光，就像她頭上的金屬蝴蝶發飾一樣耀眼。
哇……這個解解有點帥的。
白石眼睛閃亮亮地看著她，說：「那就拜托——對了，您叫什麼？」
「與謝野，」她說，「與謝野晶子。」
「我叫……中原雛。」白石說，「那就拜托與謝野姐姐幫我找一下關於PTSD的後續治療方案了。」
她到底沒報自己的真名。也不是不信任什麼的，就是習慣性地給自己加了一層保護色罷了。
對不起中也老師，借我名字一用。
與謝野晶子便在白石旁邊坐下，拿了張紙，將有關PTSD的頁碼都記錄下來。
白石一認真起來就會容易忘記時間，所以直到旁邊忽然傳來了飯團的香味，她才猛然反應過來，已經下午了。
「那個......」說話的是一個看上去最多不超過十歲的女孩子，白石曾經在「羊」見過一面，「雛姐姐，中也哥哥讓我給你送午飯過來了。」
她手裡提著個便利店的袋子。
白石雖然討厭「羊」，但想想這麼小的孩子也不會有什麼惡意，便微笑著接過來了：「謝謝。我記得你叫阿梓是吧？」
阿梓有點瑟縮地點了點頭，朝她揮了揮手，跑掉了。
與謝野晶子抬頭：「你跟那孩子不熟？」
「嗯，」白石說，「是我朋友的妹妹，沒見過幾次面。」
晶子恍然大悟地點頭。
於是接下來四天，白石除了鍛煉的時間，都一直泡在圖書館裡。
她跟與謝野晶子說的是五天後要交作業，於是這四天晶子都一直會在那個位置上等她，然後幫她找資料。
中也知道白石經常會想不起來吃飯，於是每天阿梓都會過來兩趟。幾天下來，白石和阿梓也能說得上幾句話了。
最後一天，白石和晶子交換了電話，並且一起去吃了點心。
白石第一次見到跟自己一樣的和式點心控，還有點激動。
不過平穩的日常到底持續不了很久。
周四那天，白石起得很早。
中也似乎習慣了簡單粗暴的解決方式，在白石問起來的時候，發現對方竟然安全沒有細節點的計劃。
不能吐槽。白石想，雖然槽點很多並且我有點想要罵人，但是不能吐槽。
她快速瀏覽了一遍資料，敏銳地察覺出了其中重點：「那個郵輪裡，還有一般乘客？」
中也也有點為難：「對，這樣就不能做過頭了，如果沉船什麼的，不知道要死多少無辜群眾。」
白石將筆「啪」地一下子丟到了旁邊，說道：「那就只有一個辦法了。」
中也：「？」
白石雛指了指他：「你，十八歲，長得矮是因為發育不良，今年剛跟我結婚，但是因為愛喝昂貴的紅酒散盡家財，無奈賣老婆。」
她又指了指自己：「我，十六歲，現在懷胎三月，就是那個被賣的老婆。」
中也：「……………」
中也：「？？？？！」
作者有話要說：
某些竹馬還沒出場，這邊孩子都有了（狗頭）
p.s.雛哥和chuya現在純粹好伙伴，沒有箭頭，當然你們想摳糖我也一點都不在意（…）
第十二章
白石，十五歲（十二）
「什麼玩意兒？」中原中也震驚地看著白石雛。
白石一邊拿著熒光筆在筆記上劃重點，一邊說道：「你不覺得這是個很不錯的主意嗎，中也老師。」
「你應該知道他們的進貨渠道的吧？等我被抓進去了，就能不費一兵一卒的紙女人們的位置。到時候我們裡應外合，你去拖住人販子，我去救人，不傷及無辜，就能完美完成任務了。」
聽上去好像是個挺靠譜的辦法……
才怪啊！
中也皺了下眉，表情一言難盡：「不說別的，你給自己加的戲也太多了吧？賣老婆是為了讓你混入被拐婦女裡面，那懷胎三月呢？」
至於他自己那邊多出來的亂七八糟設定，他已經懶得去吐槽了。
一想就很容易地鐵老爺爺看手機。
「這你就不懂了。」白石搖著一根手指，振振有詞地說，「到時候人販子看到的會是個柔弱的小白兔，這種形像加上懷著孕，自然就不會引起警惕了。」
中也打量了她幾眼，白石雖然不是那種鋒利的長相，但因為是個混血，眉眼還是比一般日本人深邃：「你這哪裡像是小白兔了？」
白石：「中也老師，你聽說過一句話嗎？」
中也：「？」
白石：「人生如戲，全靠演技。」
中也：「……」
行吧。
他還想想辦法駁回，但想來想去，果然只有這個計劃最可行。
只好無奈答應。
中也通過自己的渠道找到了人販子，並且按照白石的說法跟對方溝通。
果然，雖然今晚就開船，但抱著能多做一單生意是一單的想法，人販子和他約好晚上港口見面。
*****
五個小時後。
中也在這個晚上，第一千零一次心想，白石這個人，真的有毒。
他們一起坐摩托來的時候，白石還跟平時沒什麼兩樣，中也那時候還有點擔心，但沒想到一到人販子附近，她就忽然影後上身，開始用畢生氣力表演。
人販子的眼神剛掃到她，她就忽然推了中也一下，眼淚「刷」地就流了下來：「你說要去還債來著，怎麼把我帶到這邊來了？」
那人販子也是一驚，隨即不知道腦補了什麼，□□著上前來，說道：「前幾個都是弄暈了送過來，你媳婦倒好，傻愣愣的自己就過來了。」
......這人販子長得可有點像耗子。白石暗暗吐槽，但眼淚卻是一刻不停，還帶上了抽泣。
中也還沉浸在看到白石「三秒哭」的震驚中，好一會才反應過來要搭戲，便假裝粗暴地將她往前推了一步。
白石像是一個沒站穩，狠狠地撞在了人販子身上。
「不要！」眼淚從她的眼角簌簌流下。她驚恐地捂住了小腹，悲憤回頭，「阿健，這可是你的孩子！」
阿健，是白石隨口給中也取的假名。
……中原中也一時間都不知道該怎麼接話。
奧斯卡小金人不給她，真是浪費了。
白石的演技完美騙過了人販子。
他走上來，仔仔細細地打量了一下她的臉，說：「這可是個上等貨，小兄弟，你真的舍得？」
中也按照白石之前跟他排練的，粗魯地啐了一口，說：「不過是個娘們兒。對了，你能給我多少？」
大漢跟後面隱藏在黑影裡的人商量了一下，隨即回來，伸出了一個手指：「十萬。」
「這麼少？」中也一臉不滿，「還不夠我買幾瓶酒的——剛才你也聽見了，她肚子裡可有我的種，再加十萬！」
大漢本來想罵他不識抬舉，但是轉念一想，這小妞長得確實好看，而且年輕，又是個混血，出去肯定好賣，便也不再糾結：「行，去那邊屋子裡拿錢，你婆娘我就帶走了。」
中也點了點頭，跟著大漢的同伴走了。
計劃到這裡已經成功了一半。
白石暗暗地定了心，雖然臉上很害怕的樣子，但也不敢跟人販子硬碰硬——完美切合她小白兔的人設。
人販子沒有察覺到四號不對，隨口叫了個人來，讓他把白石帶到船上去。
*****
關押這些女人的地方是郵輪最底層的牢房，大概是為了偷渡專門建造的，藏得很深，在裡面能聞到鹹腥的海水味道。
牢房裡瑟縮地坐著七八個女人，都是二三十的年紀，見白石被推進來了，也都毫無反應。
也是，被自己最親近的人背叛了，的確會萬念俱灰吧。
白石找了個角落坐下，然後捂著臉，輕輕地啜泣了起來。
坐在她旁邊的婦人，大約比她要年長個一二十歲，大約是見她年紀小，終究沒忍心，上來攙住了她的手：「妹子，你丈夫干了什麼啊？」
白石一下子就哭了出來，哽咽著說道：「他喜歡喝那種貴得人眼珠子都要掉出來的紅酒，一瓶就要幾萬，我們家哪裡喝得起那個啊？」
「我真是瞎了眼才嫁給他，」她哭訴道，「一天福都沒享到，居然還把我賣了，我才剛懷孕……」
「哎，」年長婦人同情地說道，「誰不一樣呢？我丈夫是好賭，一天不去就手癢，家裡的三間鋪子都被他虧空了。」
白石眨巴著淚眼看著她，好像對她非常信任：「姐姐，那我們怎麼辦呀？要逃麼？」
「怎麼逃？」年長婦人嘆氣道，「看守的手裡都有槍，想走大概也就是死路一條。罷了，反正跟著我家那死鬼也沒好日子過，被賣出去了，說不定日子還比以前過得好呢。」
「放你娘的屁！」女人中有個長相潑辣的忽然罵了一聲，「都被當做個家伙什賣了，還能有好日子過？我看我們不如齊心協力，一起逃出去算了。」
潑辣女人站了起來，看了一下那個鎖：「我家裡是開鎖的，你們身上有沒有鐵絲之類的？我進來的時候聽到說還有一小時開船，在這之前還有機會能逃出去——」
其他女人抬起了頭，眼睛有了點光亮。
白石扭過頭，看見年長婦人正一動不動地盯著潑辣女人。
眼神並不是擔憂，也不是欣喜。
白石想起了之前中也提醒她的——「這是人販子的通用手段，在『貨物』裡放一個內奸，如果『貨物』裡有輕舉妄動的，便能第一時間通報守衛。」
果不其然，下一秒，年長婦人站了起來，朝潑辣女人陰沉地笑道：「不，你不會有機會的。」
隨即，她按動了之前藏在手中的一個按鈕。
沒過多久，守衛就跑了過來，打開了門，恭敬地對年長婦人說：「大姐頭，哪個有問題？」
「站著的那個，」她指了下後方，「帶出去單獨看著，她會開鎖。」
年長婦人伸了個懶腰，往門外走去：「剩下的都沒那膽子，就這麼著吧。在這裡悶了這麼久，累死我了。」
守衛有些為難的聲音從後面傳來：「大姐頭......站著的有兩個。」
年長婦人回過頭，驚訝地看到那個第一眼就被她判斷為無危險性的小白兔，正用和她之前表現全然不同的，不帶一絲感情的眼神看著她。
她沒來由地就一陣害怕：「你干什麼？」
「沒什麼，」白石雛聳了聳肩，燦爛地笑道，「只是想請你們......」
「稍微去見一下神明而已。」
作者有話要說：
看我給自己洗腦：「雛哥是個高冷女神，不是戲精，也不是沙雕。」X3
好的，我信了（x）
雛哥說神明的時候，請自行轉換為日語的「卡密撒媽」，我糾結了半天用詞還是無法體現出那種中二裝逼感x
第十三章
白石，十五歲（十三）
「只是想請你們......」
「稍微去見一下神明而已。」
這句話，白石用了最禮貌的的、仿佛古代大家閨秀才會使用的敬語，聽上去反而陰森森的，像是從墳墓裡挖出來的一樣。
年長婦人驚恐地看著白石，全身都在劇烈地顫抖。
「殺了她！」她忽然朝守衛大喊，「現在就殺了她，責任我來承擔！」
守衛愣了一下，但也不敢違抗命令，於是舉起槍，對准了白石雛。
白石雛只是笑著歪了下腦袋，沒有半點害怕的樣子。
沒關系的。年長婦人安慰自己，只要是人類，她今天就逃不過做彈下亡魂的命運。
「開槍！」
□□一通掃射。女人們都驚恐地抱著頭蹲下，然而白石卻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她今天穿的是一件白色長裙。長發自然披下，在這種若明若暗的地方，蒼白的臉色宛如鬼魅。
煙塵散盡的時候，年長婦人已經張著嘴，說不出半個字來了。
少女絲毫無傷。
那些子彈，都成了亂七八糟的碎片，「丁零當啷」地散落在了她周圍的地上。
「你是異能力者？怎麼可能？」年長婦人驚慌失措地往後退了一步，「會管這種閑事的只有『羊』，『羊之王』不是個少年嗎？」
「前半句說對了。」白石撿起一個子彈，捻了捻，讓它在手中變成一塊平滑的鐵片，「不過我可不是羊之王。」
「嗯……」白石似乎在給自己現編個比較帥氣的稱號，冥思苦想了許久，才恍然大悟地一拍手掌，「你就叫我神明的使者——『神使』好了。」
神使？
別開玩笑了，年長婦人本來想這麼說。
但是她猛然發現，自己已經發不出聲音了。
世界在逐漸變得模糊，她的鼻子裡湧上了淡淡的腥氣。
她扭過頭——在余光裡，看到了自己正在噴著血的脖子。
那根本不是什麼神明的使者。
那明明是......來自地獄的勾魂人。
*****
「他們死了嗎？」
過了許久，潑辣女人才從牢房中探出頭，小心翼翼地問道。
她壓根兒沒看清白石做了什麼。
少女似乎只是揮了下手，年長婦人和兩個守衛的脖子就像是被利刃砍過一樣，直接斷開來了。
連一聲叫喊或者哀嚎都來不及發出——除了鮮血從牆上滴落的聲音，和頭顱落地的悶響，整個船艙內都是一片寂靜。
「是的哦。」白石提起裙擺，從血蔓延到的地方跳開，回頭溫和地對她們說，「走吧。」
走？走去哪裡？
還有，她到底是誰？
女人們心中有很多問題。
但是白石的言語中似乎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威嚴感，又因為對方眼睛都不眨就殺了三個人，女人們到底也沒敢說話，只是互相攙扶著站了起來，小心翼翼地跟在了她的身後。
進來的時候，白石雛已經記住了路線。這裡的守衛並不算特別嚴，或許是因為大部分人還在外面等著收最後一批貨。
而那些人，現在應該已經被中也解決了。
潑辣女人在走到半路的時候，終於鼓起了勇氣，上前搭話道：「神使小姐，那個，我叫松本......不，小田切惠。」
她下意識地將姓氏換成了出嫁前用的那個。
「請問我們現在要去哪裡？」
白石聽出了她話裡的玄機，贊賞地看了她一眼，畢竟這時候如果還記著自己的丈夫的話，那也太愚蠢了。
白石說：「你們聽說過『羊』嗎？」
「是那個由未成年組成的，首領很厲害的組織？」隊伍末尾的一個矮個子女人開口，「我家破產前是開茶館的，對小道消息比較清楚。」
「對，」白石說，「我們現在就是先去『羊』的領土。」
她沒有壓低聲音。
樓梯前面的守衛聽到了這邊的動靜，想想裡面的守衛不可能到外面來，便疑惑而警惕地喊道：「什麼人？」
白石不滿地皺了皺眉，做了個「停下」的手勢，自己往前快速地走了幾步。
然後，就跟剛才一模一樣的情景發生了——只是這次白石動手似乎更加狠厲，還沒等他們開槍，就已經用異能力，一擊封喉。
那就是異能力者嗎？
小田切惠憧憬地看著白石。她想起了每次酗酒的丈夫回到家，對她非打即罵，甚至還會對他們三歲的孩子拳打腳踢——
要是我有力量就好了。她想。
要是我有力量，就能從那個人渣手下保護奈奈——奈奈才三歲啊，別的三歲孩子，每天都過著無憂無慮的日子，但是奈奈身上沒有一塊好肉，還要被那個人渣攆著去賒酒。
從樓梯上去，很快就到了甲板。
因為之前那些女人似乎都是迷暈了提前送到船艙裡的，所以人販子一點都沒有避諱，甲板上全都是擠在邊上和港口送行的親友揮手告別的游人。
的確，這是個很好的掩護——不會有人想得到，這樣一條看上去十分正常的郵輪，居然在偷偷做著犯罪的勾當。
白石讓女人們先站在後方空地等著，自己擠到了前面，試圖在下面的人群裡找到中也。
紅發......紅發......紅發的小矮子......
不行。這題超綱了。
五分鐘後，眼花繚亂的白石無語地翻了個白眼。
中也老師怎麼就不能多長個幾十釐米呢！
她從人堆裡擠出去，氣喘吁吁地對女人們說：「情況有變。我找不到我的同伴了——還有十分鐘開船，現在，你們跟我一起跳下去。」
「跳下去？」小田切惠忍不住訝異開口，「雖然旁邊是海面，但是這個高度，可是會死人的！」
白石自己心裡也沒什麼底。但是不排除船上還有人販子同伙的情況下，為了不傷及無辜，只有這個辦法了。
「別擔心。」她努力地露出了一個安撫的笑容，「我可是異能力者啊。」
「還是說，你們想就這麼留在船上，然後被賣到大洋彼岸，再也見不到親人朋友？」
給個甜棗，再打一棒。
這一棒一下子讓小田切惠全身一震。對啊，這麼猶豫下去的話，可能就再也見不到奈奈了。
她往前跨了一步：「我跟你一起去！」
有了第一個吃螃蟹的人，雖然害怕，但是剩下的女人也沒有再加遲疑。
生活已經向她們捅了一刀，現在不跨出這一步，可能這輩子就完了。
「兩個人一組，互相牽著手。」白石指揮道，她以外正好六個人，能除盡，「來站到這邊比較空的地方，我說跳的時候，一起跳。」
甲板最盡頭的地方，因為離岸邊有一段距離，所以基本沒人。
白石抓住了欄杆，將一條腿跨了上去：「三，二，一，跳！」
其實除了小田切惠以外的女人，都下意識地瑟縮了一下。
但是因為之前她們已經按照白石的指示，趴在了欄杆上——此時忽然有一股巨力，將她們往下一推——
「喂，你們看，那些人要干什麼！」
船上有人發現了這邊的異動，開始騷亂起來：「自殺？」
越靠近海面，那股鹹腥的味道就越重。
小田切惠有些絕望地閉上了眼。她也是一狠心做出了這樣的決定，但是那位「神使」小姐，大概擁有的是戰鬥類的異能吧，難道是准備等她們落水後，撈起還活著的人麼——
那真的就是在和死神賽跑了。她牽著的矮個子女人已經開始尖叫，似乎下一秒，她們就要直直地落入水中。
然而，真正的下一秒，她們的下降軌跡卻忽然改變了。
小田切惠訝異地睜眼，猛然察覺到自己仿佛是站在一個滑梯上一般，向著遠處的空地滑去。
那空地中央，站著白石。
她張開雙手，對著她們，臉上帶著淡淡的笑意。
——仿佛神明派來救贖苦難之人的天使。
作者有話要說：
我雛哥拿著個瑪麗蘇萬人迷劇本還要自己出手賺血汗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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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寫雛哥裝逼真開心（x）
第十四章
白石，十五歲（十四）
其實白石雛遠沒有表面看上去的那麼輕松。
只是為了安撫本來就很驚慌失措的女人們，她才硬是用吃奶的勁擠出了一個笑來。
讓女人們安全落地的「空氣滑梯」，是她依靠壓強差制造出來的。
用異能力將她們周圍的壓強無限增大，形成一個類似桶狀的傾斜通道，落地點就設置在她附近。
光做到這樣其實不算難，但麻煩的是，更靠近人體的氣壓要跟體內壓強平衡，不然人體就會因為內外壓強不平衡，爆裂開來。
一共三個通道，大約五百米。
海邊風很大，所以要控制好其中平衡更是難上加難。在最前方的小田切惠「滑」到一多半時，她已經有點分身乏術了。
還有兩百米。
豆大的汗珠從她的額頭落下，眼前甚至有點發黑。
這是神經太過繃緊的表現。
這麼高精度的操作，對現在的她來說，還是太過困難了。
還有一百米。
她的身體不明顯地晃了晃。
白石用指甲用力地掐住了自己的虎口，精神因疼痛而一震。
最後五十米。
身邊嘈雜的聲音在她耳中都變成了意味不明的一片。
就在她快要堅持不住的時候——
在上方，出現了一個穿著白色衛衣的身影。
她吃力地眨了眨眼。
少年身上散發著淡淡的紅光，橙色的頭發在港口明亮的燈光下十分耀眼。
就像像是星星。
他飛速俯衝到女人們身邊，然後在她們背上輕輕拍了一下。
她們的身上也亮起了紅光。
終於來了啊，中也老師。
白石雛解除了異能力，深深地松了口氣。
*****
「這次真的好慢啊，中也老師。」
中也帶著女人們落地的時候，白石忍不住向他抱怨道。
「抱歉，」中也將衛衣帽子摘了下來，看上去少見地有點疲憊，「為了不傷到一般人，處理起來有點麻煩。」
「總之結果還算不錯，」白石看了一眼朝郵輪跑去的、姍姍來遲的軍警，說道，「她們的丈夫怎麼樣了？」
「就按照你說的，我報警的時候沒有提及丈夫是共犯者。」中也皺了皺眉，「你想干什麼？」
白石滿意地點了點頭，看了眼周圍——她特意選擇了一個角落，雖然下船的方法有點誇張，但是前面為了排查人販子，已經戒嚴，一時半會不會有人來打擾。
她清了清嗓子，說道：「那麼，你們現在有想回家去的嗎？」
哈？開什麼玩笑？
中也震驚地看了她一眼——都發生了這種事情，怎麼可能還有蠢貨要跳回那個火坑裡去？
......結果，還真有。
那個矮個子女人顫顫巍巍地舉起了手：「我......我想回去。」
似乎察覺了其他人不可置信的眼神，她一下子就哭了出來：「你們懂什麼，我兒子還沒上小學，雖然我丈夫是個人渣，但是他又不怎麼打自己的兒子——兒子怎麼能沒有爸爸！」
這個時候好想@迷惑語錄大全。
這兩天有點沉迷匿名論壇的白石雛走了下神。
不過，嘛，也不是完全沒預想到這種情況。
不然她也不會多此一問了。
中也看了白石一眼，但後者只是一臉無所謂地聳了聳肩，道：「好吧。」
「軍警通報的時候我們會略過你丈夫。現在你可以走了。」
矮個子女人哭哭啼啼地離開了。
「她腦子有毛病嗎？」等看不見她的背影了，小田切惠才不可置信地開口，「跟著那種人渣，孩子能有什麼好日子過？還不如出去搬磚，至少不用挨打，孩子也能有口熱飯吃。」
「沒什麼，只是被壓迫慣了，脊梁骨再也直不起來了罷了。」
白石雛沒有什麼多余表情地說道。
「總而言之，」她輕輕地拍了下手，「既然你們都不想回去，那麼你們的丈夫就會受到應有的懲罰。」
「我給你們租了一套房子，就在『羊』的領土內，五個人住應該還比較寬松，如果想要帶孩子的話也沒關系。」
「你們有一個月的時間找工作。這一個月你們的所有生活費都由我來出——一個月後，我還會給你們一人十萬日元用於前幾個月的租金。」
這就是白石這幾天想出來的辦法。
除了她付出的有點多，其他層面，的確是上上策。
至於心理層面的，一時半會也看不出什麼來，她打算到時候請個專業的醫生來疏導疏導。
「真的……沒關系嗎，那麼多錢，」小田切惠有點不敢相信。
這個少女，真的是天使嗎！
「沒關系。」白石笑了一下，「所以作為回報，接下來的日子，一定要好好過呀！」
*****
將女人們安置好，已經是深夜了。
有孩子的只有小田切惠和另外一個叫山本春香年輕婦人。她們連夜將孩子接到了新住處。因為遠離了原來惡劣的環境，雖然孩子年紀很小，但似乎都適應良好的樣子。
回到公寓的時候，外面已經晨光熹微。
白石從冰箱裡拿出了一盒提前准備好的、慶祝用的厥餅，切了一大塊到盤子裡，撒上厚厚的黃豆粉和黑糖漿，咬了一口，滿足地眯了眯眼睛。
中也一路上都意外地沉默。他衝了杯咖啡，在白石不滿的眼神中開口：「白石，可能我對你一直有點誤解。」
白石：「？」
中也遲疑地開口：「其實，你是個聖母？」
白石：「……」
她「噗嗤」地笑出了聲，差點沒把厥餅打翻。
「怎麼可能，」白石雛終於收斂住了表情，「只是一想到不管她們的後果，我就有點微妙的不甘心而已。」
不甘心？
為什麼不甘心？
中也愣了一下，本來繼續追問，但是白石已經吃完了厥餅，打著哈欠進房間洗漱了。
關上房門的一剎那，白石輕輕地嘆了口氣。
這是她來到日本後，第一次對別人的事情感同身受地悲傷。
仿佛她的過去，也經歷過類似的事情一樣。
「……」
她忽然察覺到了什麼不對。
話說。
我的童年到底有多悲慘啊！
*****
白石雛再怎麼好奇，除了偶爾出現的仿佛刻在潛意識中的感情和想法，她還是對自己的過去沒有半點印像。
這說不定是好事呢。她這麼安慰自己，那種感覺是用黑泥堆成的過去說不定忘了更好。
之後的一個月，她都忙於給小田切她們安排心理醫生、然後跟進她們找工作的進度。
順便，還跟小田切學了一下開鎖的方法（…）
小田切家裡似乎是祖傳的鎖匠，本來家境還算可以，只是她父母早逝，又沒有什麼親戚，才早早出嫁了。
不過到底家學淵源在，只要有一根鐵絲，她就能開遍全橫濱的鎖。
白石每天晚上學半個小時，幾十天過去，只要不是太復雜的鎖，基本撥弄撥弄也能搞開了。
人一忙起來就注意不到別的事，等將後續事物都處理好之後，她才猛然發現，自己似乎好久沒見到過中也了。
也難怪，她一般是大清早就出去，晚上回來倒頭就睡。而中也一般是傍晚出門，然後半夜回來睡到中午。
在一個公寓裡，硬是活出了兩種時差。
她出門的時候偶爾會從「羊」的孩子們口中聽到，最近「羊」和港黑的衝突似乎愈發激烈了。
中也老師大概就是在忙這些事情。
雖然中也很強，但白石還是有點擔心。
俗話說不怕神對手，只怕豬隊友，要是這時候這群熊孩子還想著搞事……
「不好了！」
白石加入「羊」正好第六十天的早晨，在靠近公寓大廳的時候，忽然聽到了慌張的喊叫。
「晶和省吾在河對岸被抓走了！」
……那就算中也再怎麼強也無濟於事。
她面無表情地補充完了腦內的話。
看。
就像這樣。
第十五章
白石，十五歲（十五）
說實話，雖然這麼久過去了，但是白石雛還是沒有一點身為「羊」的成員的自覺。
所以也不會主動去詢問需不需要幫忙之類。
想來這些孩子一直跟她處得不好，也不至於這時候突然來找她吧。
然而事實證明，她低估了某些人不要臉的程度。
每次見到她都要對她冷嘲熱諷一番的銀發少年此時卻像是看到了救世主一樣，笑著迎了上來，說：「對啊，我們怎麼忘了你在呢，白石！」
「你可是異能力者，肯定能給抓走省吾他們的那群港黑一點顏色看看，對吧！」
對你個頭。
白石不耐煩地撇了撇嘴。如果銀發少年能把他眼中的鄙夷和勉強隱藏得好一點，這話還有點說服力。
說到底，他們到底是怎麼把別人的幫助當成一種理所當然的事情的？
白石想起自己每次去那群女人那邊，她們雖然不至於奴顏卑骨，但也算是畢恭畢敬，顯然是很感謝她的樣子。
而且她們也完全沒有將白石的幫助當做她的本分。
還沒有孩子的那三個主動跟她提出，以後有了工資每個月會還她一點錢。
剛找到的工作雖然工資不算很高，但她們習慣了貧窮的生活，省吃儉用下來，每個月省一萬多日元還是不難的。
至於還要養孩子的小田切和山本，到底是有點吃緊，雖然她們也想要還錢的樣子，但被白石強硬地拒絕了。
「有多余的錢就給孩子買點糖果零食什麼的吧，」她溫和地說，「孩子才是最重要的。」
所以說，這些家伙果然是被中也老師慣壞了。
白石無奈地想，假裝沒看到銀發少年一般，徑直往大門走去。
「喂！」銀發少年終於按奈不住，憤怒地叫喊道，「你什麼意思！難道你不想在『羊』待下去了嗎？」
白石冷冷地看了他一眼：「你剛才說，他們是在河對岸被抓的吧？」
「我記得我剛來的時候，中也就跟你們說過不要去河對岸了。」
銀發少年啞口無言。
「人不作死就不會死，」白石聳了聳肩，「至於『羊』，說實話，我本來就不怎麼想待。」
她把手上那個藍色橡皮手環擼了下去，往後面隨意一丟。
「偶爾也去看看大人的世界長什麼樣子吧——」
「別把自己太當作一回事了。」
*****
走出公寓樓的時候，白石雛甚至覺得渾身一輕，連腳步都松快了好多。
她這次出門，是准備去圖書館旁邊的育兒所看看——小田切和山本工作忙，白天來不及帶孩子，只能將孩子托給育兒所照顧。
她反正也閑著，就准備去對比一下附近幾家育兒所的優劣。
走到半路的時候，她的手機忽然響了。
是個不認識的號碼。
白石疑惑地接通，從那邊卻傳來了熟悉的聲音：「白石，孩子們沒做什麼過激的事情吧？」
她微微松了一口氣，回答道：「他們都在等著你回來干翻港黑呢，救世主。」
中也微妙地沉默了一會兒：「事實上，我跟港黑暫時合作了。」
「中也老師，」白石的語氣突然變得嚴肅，「如果你被綁架了，就敲三下屏幕，我想辦法來救你。」
「哈？別開玩笑了，誰能綁架我——」中也習慣性地生氣了一下，隨即才發現被白石帶得偏題了。
「白石，你聽說過『荒霸吐』嗎？」
「那個八年前炸了橫濱租界的神奇生物？」白石回憶道，「怎麼了嗎？」
中也頓了一下，說：「我記得你說過，神是存在的。」
「……你真的這麼認為嗎？」
白石愣了愣。
「或許吧，」她無奈地笑了笑，「但是那大概更像是個借口。」
中也：「借口？」
但是還沒等白石回答，手機就被剛追過來的，他的臨時搭檔搶走了。
「中也！」太宰治叫道，「你拿著我的手機跟誰偷偷摸摸地打電話呢！」
下一秒，電話被掛斷了。
剛才的那個，是港黑的人麼？
似乎很年輕的樣子。
被打斷的回答在白石雛的舌尖繞了一圈，又被她吞了回去。
其實很簡單。
白石雛永遠不會認為剝奪他人的生命是正確的，盡管這已經不知不覺成為了她處理事情的最優解。
她將神明掛在嘴邊，僅僅是為了不讓自己太過愧疚。
我當然不是什麼好人。她想。
不過，也不至於壞得徹徹底底。
*****
白石將手機丟回包裡的時候，順手翻了下存折。
中也說到做到，第二個月也給了她一箱子的萬元鈔票——大概都是從港黑搶來的。
話說回來，港黑到底是多富有啊。
自從「羊」和港黑衝突加劇，白石已經在客廳裡見到不少被中也搶回來的、貴得嚇人的好東西了——比如跟鉑金包差不多價錢的紅酒，比如各種重型槍械和亂七八糟的珠寶，再比如，一箱一箱的錢。
白石將存折收了起來，無意間抬了下頭，一眼便望見了橫濱最高的那幾棟大樓。
......那好像也是港黑的東西。
中也老師，雖然很對不起你，但是我有點點想跳槽。
話是這麼說，不過跳槽大概也很麻煩，總不能一個電話打過去跟他們首領說「您好，請問您還缺部下嗎」——這樣吧？
「那個......白石姐姐。」從身後傳來的細弱聲音打斷了她的思考。
「阿梓？」
白石回頭，看到了那個給她送過幾天午飯的小姑娘。
這孩子跟她關系還不錯，所以白石也沒像對待其他孩子一樣擺臭臉，而是和善地問道，「有什麼事情嗎？」
阿梓將頭上的窄邊草帽壓低了一點，輕輕點了點頭。
她往前走了一步——但大概是被絆到了，身體大幅度地往前一晃。
白石下意識地想要接住她——
然而，在阿梓撲到她懷裡的時候，她猛然察覺到了有什麼不對。
......但是已經晚了。
阿梓手裡緊緊攥著的水果刀，直直地插進了白石的腹部。
「對不起，白石姐姐，」明明被刺的是白石，但是阿梓反倒先哭了出來，「我也不想的，但是『羊』是我唯一能待的地方了，他們說我不這麼干，就要把我趕出去......」
白石疼得話都說不出來了。
光是被刺一刀不可能會這樣，阿梓到底是小孩子，其實刀傷也不算很深。
......剛才那把刀上，好像有什麼黑乎乎的東西。
老鼠藥？
她少見地罵了句髒話。
她身體雖說比一般女孩子結實，但又不是鐵打的。
在陷入一片黑暗之前，白石恍惚地想——
那群該死的小鬼，不會連中也也要殺吧？
作者有話要說：
最近看女高中生的虛度日常，有病那一集，中二病小姑娘身上纏繃帶，悶出痱子了。
我有了一個大膽的想法......
（噠宰：???別cue我！）
第十六章
白石，十五歲（十六）
白石雛做了一個夢。
夢裡有個看不清五官的、戴著白色絨帽的黑發男人，正牽著她的手，走在寂靜的森林裡。
細碎的陽光打在他和她如出一轍的蒼白的臉上，留下了淺淺的光斑。
「費佳，」她聽到自己開口，用毫無情緒起伏的平淡口吻問道，「在得到『書』之後，你會殺了我嗎？」
男人似乎淺淡地微笑了一下：「為什麼你會這麼想？」
白石說：「我也是異能力者。你不是最討厭異能力者了麼？」
「我的確認為異能力者是罪孽的，」他回過頭，聲音如小提琴般醇厚，「但是這裡面不包括你。」
「——我親愛的約夏。」
"...… …..."
白石雛醒了。
剛睜開眼睛的時候，前面還有點模糊，只能看到一片空茫，似乎是風將白色的床簾輕輕吹起。
她正躺在一張狹窄的病床上。
「你醒了？」
正翻閱著一本小說的與謝野晶子抬起頭，朝她笑了一下，「我看你似乎累得不輕，就沒有叫醒你，不過沒想到你直接睡了一天一夜。」
白石還有點茫然。
為什麼我會在這裡？我不是被刺了一刀麼？
她掀開了被子，訝異地看著自己的腹部。
白皙的皮膚上甚至連個淺淺的創口都沒有，若不是沾染血跡的襯衫昭示著她的確受過傷，她甚至要懷疑之前的事情是自己的妄想。
「與謝野姐姐……」這種情況，她能想到的只有一種可能性了，「你是異能力者？」
「對。」與謝野晶子爽快地說，「說實話我真的嚇了一大跳——去圖書館的路上看到你人事不省地倒在路邊，如果不是我的異能力，你怕是已經去見上帝了。」
治療類的異能嗎……真是少見又珍貴的能力。
白石跳下了病床，起身朝與謝野晶子認真地說：「我欠了你一命。如果以後有什麼我能做的，可以隨時來找我。」
與謝野晶子愣了一下，隨即大笑道："干什麼這麼公事公辦的。我們已經是朋友了，不是嗎？"
白石雛有些愣怔，過了好一會，才有點不自在地將垂下來的一綹黑發綰到了耳後，略微羞怯地微笑道：「嗯。」
「不過到底是誰干出的這種事，」與謝野晶子端正了神色，一臉嚴肅地說，「難道是港黑的人？」
白石有些驚訝：「為什麼與謝野姐姐會覺得是港黑的人？明明橫濱有那麼多灰色組織——」
「好了，既然是朋友，就不要瞞著我了，」與謝野晶子打斷了她的話，「你是『羊』的成員吧？現在『羊』和港黑正是衝突最激烈的時候，他們會想辦法排除敵方的異能力者，也不怎麼奇怪。」
欸？為什麼與謝野姐姐會知道我是「羊」的人——明明我從來沒有提過，外出的時候也沒戴過那個像征著羊的手環——
等一下，手環？
她忽然想到了什麼——整個「羊」會這麼做的只有她一個，也就是說，與謝野晶子見到阿梓的時候，後者應該是戴著手環的。
她完全疏忽了。這麼看來，與謝野晶子大概最開始就知道了她是「羊」的成員。
白石雛有些疑惑：「與謝野姐姐既然一開始就知道了我的身份，那為什麼還會選擇幫助我？在橫濱這種地方開診所，最好還是不要跟任何灰色地帶打交道比較好吧。」
「診所？」與謝野晶子愣了一下，隨即發現白石雛誤會了什麼，「這不是我的診所呀。」
「欸？」白石微微瞪圓了眼，「那這裡是哪裡？」
「——這裡是武裝偵探所。」
回答她的卻是忽然出現在門邊的、正啃著冒著熱氣的銅鑼燒的青年。
「是一個以我為中心建起來的異能力者組織啦。」
白石：「......」
她有點懵。
武裝偵探所是個什麼東西？橫濱有這種組織嗎？
不過也可能是因為這個組織跟「羊」不存在敵對關系，白石雛也不是那種信息靈通的人，不知道似乎也情有可原。
「我叫江戶川亂步，」青年的嘴裡鼓鼓囊囊的，因而聲音有些模糊，「就像你想的一樣，武裝偵探社現在規模很小，不會跟其他組織產生什麼牽連，知道這個組織的也只有很少的一部分人。」
他兩三口就吃掉了那個銅鑼燒，隨即從懷中掏出了一副黑框眼鏡戴上，湊近白石，盯著她看了幾秒。
「嗯嗯，原來如此原來如此。」青年——江戶川亂步直起身，轉頭對與謝野晶子說，「她不是被港黑的人傷害的啦。」
「刺了她一刀的人——正是她的同伴，『羊』的成員，看樣子是個年紀不大的女孩，大概是被其他年齡大的孩子推出來的吧。」
「為什麼你會知道？」白石警惕地看著他。
「那當然是因為——我是名偵探啦！」
江戶川亂步看上去很驕傲的樣子，「我的異能力【超推理】，可以在三秒之內看清楚事物的本質，再怎麼錯綜復雜的案件，我都能瞬間解決。」
青年墨綠色的眼睛很澄澈，就像是不諳世事的幼童一樣，說話的語氣也像是孩子在炫耀自己新得到的玩具：「還有更厲害的呢——你現在是想去找自己可能遭到背叛的同伴，對吧？」
白石雛有點懷疑地看著亂步。
她更加信奉眼見為實，這種沒有實體的異能力，總覺得就像薛定諤的貓一樣，到底存不存在都不好說。
不過。說到底，青年似乎也沒什麼必要來騙她。
於是她點了點頭：「你知道他在哪裡嗎，名偵探先生？」
江戶川亂步幾乎沒有思考，就得出了答案：「從這邊往西的海邊有一座矮山，上面有一片公墓。」
「你的同伴就在那裡。」
「謝謝，」白石禮貌地說道，「那與謝野姐姐，我就先走了——我有點擔心我的同伴。」
「等一下——」與謝野晶子無奈地看著她，「就算你很著急，也不能就這麼出去吧，衣服上還有血呢！」
白石才想起來這回事。
晶子站起來，把亂步趕出了醫務室，然後從櫃子裡拿出了一件白色襯衫裙：「可能會有點長，不過你跟我身高差得不多，應該問題不是很大。」
白石聽話地將裙子換上了。裙擺確實有點長，幾乎綴到了腳踝處，不過好在她穿了雙有點跟的小皮鞋，不至於踩到裙擺摔倒。
與謝野晶子讓她坐下，然後麻利地將她的長發編成了一個松松的麻花辮，拍了拍她的肩膀，說道：「不要太心急。路上小心。」
白石笑著點了點頭。
她向與謝野晶子揮了揮手，走出了醫務室。
「喂，你。」不知為何沒有走開的江戶川亂步叫住了她，「你還有什麼問題沒問吧？」
白石停住了腳步。
她回過頭，看著亂步。或許是因為光線原因，他被遮擋在鏡片後面的目光顯得有些銳利。
她無奈地笑了笑，說道：「不是我不信任你，名偵探先生，只是這個問題，再怎麼說你也不可能能夠解答吧？」
江戶川亂步推了下眼鏡。
「你是想問，你母親被埋葬在哪裡了吧。」
他用的是肯定句。
白石雛一瞬間有點呼吸不暢，可能是因為亂步提到了「母親」這個字眼，她莫名地有點心口抽疼。
但是，這位名偵探，好像的確就像他自己所說得一樣，異於常人的厲害。
白石雛抱起了一絲希望：「你知道答案嗎？」
亂步點了點頭。
他說：「她就在你要去的地方。」
「……那個能看到海的山坡。」
作者有話要說：
我太難了，真的太難了。
今天在想陀總對雛哥的昵稱的時候突然卡住，當時那個名字是隨口起的沒想太多，剛才猛然發現俄國名字只有安東尼娜沒有安東尼婭的樣子……
（癱倒）
所以在這裡打個補丁，雛哥全名安東尼娜?米哈伊洛夫娜?陀思妥耶夫斯基，昵稱為冬妮婭or約夏，中間那玩意兒是父稱改的，陀總是米哈伊洛維奇所以妹妹就是米哈伊洛夫娜（對，男女還不一樣）
順便，我自我感覺叫陀總費佳的話還算比較美少年，一叫費久沙就突然充滿了前蘇聯或者沙皇俄國的氣息x
你們品品：阿廖沙，保夫魯沙，費久沙
對吧（
第十七章
白石，十五歲（十七）
就算是異能力，能做到這種程度也太厲害了吧！
白石雛感嘆了一句「大千世界無奇不有」，想了想，對亂步說：「謝謝你，名偵探先生。」
「順便，作為回報——」她從包裡掏出了一個紙盒，「之前買的夏日限定版蕨餅，送給你啦。」
亂步湊上來看了一眼，眼睛瞬間亮了：「這不是那家至少要排隊三小時才能買到的大熱門和果子店嘛——」
他歡呼著接過了點心，朝白石歡快地揮手：「如果遇到什麼疑難案件都可以來找我，只要帶點點心就好啦！」
啊，真的像是小孩子一樣。
白石微笑著跟他告別。像這種能窺破真相的天才，一般都會被人忌憚才是，不過他居然能養成這樣的性子。
養大他的人，肯定是那種為人處世從來問心無愧的正義之士吧。
因為地鐵站離武裝偵探社不算很近，所以盡管心疼錢，但白石雛還是選擇了打車。
越靠近大海，就越是荒涼。
這片公墓並不算是好地段。
選擇長眠於此的人，大多是因為買不起市中心的地皮所以不得為之。
當然也有少部分，是對大海有什麼特殊情懷在。
雖然荒，但這畢竟是整個橫濱離海最近的公墓——只有「一縱之差」，坐在墓碑上（...）就能清晰地看見大海。
白石在離山頂還有一段距離的時候，就聽到了接連不斷的槍聲。
然後是一句聲音耳熟的叫喊：「雖然毒素削弱了他的力量，但是這樣是弄不死他的！趕緊去追！」
是那個到現在也沒被她記住名字的銀毛。
她狠狠地皺了下眉，加快了腳步。
「羊」的孩子是不會用重型槍械的，畢竟他們大多數連手槍的後坐力都承受不起。
聽到「毒素」這個詞，她就知道最糟糕的事情真的發生了。
一盒老鼠藥，想搞死兩個異能力者——
「真是出息了啊，」白石一個矮身，竄上了山崖，「我為我之前的愚蠢道歉——」
她愉悅地看著一臉驚恐的孩子們：「是我的不對。從最開始，我就不應該對你們抱有哪怕一丁點的希望的。」
「怎麼可能！」銀發少年憤怒地看向了阿梓，「你不是說已經把她殺了嗎？」
白石就像沒有注意到站在孩子們旁邊的、正將槍口對准她的外國男人一樣，閑庭信步地走到了他們旁邊：「你可不要怪她呀。她確實差點殺死我了。」
「可惜，」她假笑了一下，「我命大。」
「先把她殺了！」銀發少年的瞳孔因恐懼而微微緊縮，他對著站在旁邊的大漢吼道，「她跟中也是一伙的！」
白石雛看了一眼那個男人，浮誇地「嗚哇」了一聲：「這不是那個被資本家拋棄在遠東的可憐組織『GSS』嘛？怎麼，你們已經缺人缺到要和一群蠢孩子合作了？」
那金發大漢似乎對她有點天然的畏懼。雖然不大妙明顯，但是他握著槍的手確實在微微顫抖。
他說：「之前沒有聽說過啊，還有一個異能者什麼的——你知道那個『羊之王』之前殺了多少我們的人嗎!」
銀發少年啐了一口，將雙手插在兜裡：「別廢話了，她到底沒有中也那麼強，你們這麼多人還殺不掉一個孩子？」
白石歪了歪頭。
她不是喜歡出風頭的人，但被這樣小看，還是有點不爽的。
她抬起了一只手，然後，輕輕地搭在了金發大漢肩膀上：「喂，大叔，你剛才用槍射中也了吧？」
白石雛明明是笑著的，但眼睛裡完全看不出絲毫的笑意。金發大漢明明平時經常和各種惡人打交道，但他還沒有見到過這樣的眼神——
像是包含了一個恆星那般沉重的惡意。
「如果你還有下輩子，」白石用另一只手壓住了他手中的槍，「那就記得，不要再和蠢貨打交道了。」
…… ……
天國應該是什麼樣子的？
在家鄉的時候，金發大漢曾經無數次考慮過這個問題。
或許就是這樣的吧——眼前忽然變得一片純白，甚至有點溫暖，身上微微濕潤，像是沾到了夏日裡淅淅瀝瀝的雨。
在感到寒冷的前一秒，他就失去了意識。
白石面無表情地看著「GSS」們轟然倒下，輕輕嘆息：「......願神明保佑你。」
白石雛只是對「GSS」動了手。
對孩子們下狠手的話，中也老師肯定會生氣的。
畢竟是個習慣包庇這群蠢孩子的傻媽媽。
當然，因為「GSS」到底沒有干什麼天怒人怨的事情，子彈應該也打不中中也，所以白石雛用的手段堪稱溫和。
一點都沒有讓他們感到痛苦。
至於「羊」，雖然不能下狠手——
她無視了孩子們看到癱倒在地的、從凹陷的太陽穴中流出鮮血的「GSS」們時發出的驚恐的叫喊，走到銀發少年旁邊，對准他的臉，用力地打了一拳。
她這些天經過鍛煉出來的力量可是不容小覷的。銀發少年直接被她這一拳慣到了地上，咳嗽了一聲，吐出了幾顆帶血的牙。
——但是，解個氣還是ok的。
「我不打小孩子，」她朝阿梓露出了一個假笑，滿意地看著她渾身顫抖的樣子，「不過沒有了中也，以後你們會變成什麼樣，我就不知道了。」
她沒有再管他們，左右環顧一圈，找到了通往下方的小路。
中也老師居然連老鼠藥都藥不死的嗎。
白石雛一邊往那邊走，一邊想著，正常人類能做到這樣嗎？
而且異能力還強得超出常人——中也老師，不會真的不是人吧？
......怎麼可能。
她嘲笑了一下自己的異想天開，加快了腳步。
得把中也老師帶回去療傷才行啊。她想，之後還有好多事情要做呢，「羊」是不可能再待了，那還要想辦法搬家，然後找下一份工作。
不然就真的跳槽去港黑好了，反正中也這幾天也在跟那邊合作——
前面傳來了一片嘈雜的聲音，似乎是訓練有素的腳步聲，步伐都在同一個節奏上。
她猛地頓住了腳步。
這地方怎麼會有軍警？白石雛蒙了一下。
然而，下一秒，當她看到那一片模糊的黑色的時候，她才察覺到，自己想岔了。
對哦，「羊」和「GSS」都是和港黑敵對的組織，現在眼看要合作了，作為被針對的對像，港黑肯定會采取措施。
他們出現在這裡一點都不奇怪。
不過，領頭的那個黑發少年，真的好年輕。
白石雛眯著眼，上前了一步。
並不是她膽大，只是她現在也算跟「羊」和「GSS」有仇了，就算不加入港黑，以後跟他們肯定也是統一戰線。
沒有利益衝突，就算是港黑，也不會隨隨便便動用暴力。
直到港黑的人靠近了，白石才清楚地看見了黑發少年的模樣。
大概是因為受了什麼傷，少年的小半張臉被白色的繃帶擋住了，但從露出的部分不難看出，他的容貌是不輸給中也的俊美。
少年穿著純黑的風衣，腰帶輕飄飄地垂在後面，王侯般的氣質將他和其他嘍啰完美地區分了開來。
他跟中也像是兩個極端。中也一看就是生活在血腥與暴力中的人，身上有著消磨不去的硝煙味兒。但少年卻不同，比起「暴力」，似乎「黑暗」這個詞，更貼合他的氣質。
白石不知道，在她注意到少年的前一秒，少年就看到了她。
少女身上的白裙因為海風而微微鼓起，幾縷黑發垂到蒼白的臉頰邊上，嘴邊還帶著一點沒來得及隱去的、若有若無的笑意。
少年——太宰治愣住了。
那張臉非常眼熟。
太宰治的童年灰暗而荒誕，但是這樣的童年裡，也曾經出現過微弱的光。
那就是白石雛。
他一個箭步上前，在白石雛驚訝的眼神中，一把抱住了她。
「阿雛。」
他深棕色的眸子微微閃爍。
「我還以為……你已經死了。」
第十八章
中也，十五歲（十八）
白石雛：「......」
等一等，我們來理一理。
到日本的第一天，我遇到了一個認識我的的情報販子，他說我轉學回俄羅斯了。
到日本的第三天，我遇到了一個認識我的的個性擁有者，他說我突然消失了。
到日本的兩個月後，我遇到了一個認識我的港黑，他說我死了。
白石雛：「......」
這還真就理不清了。
她皺著眉，仔仔細細地盯著太宰治看了幾秒，試圖回想起什麼。
少年在同齡人中應該算的上是瘦弱，臉上沒什麼表情，眼睛裡的神色藏得很深，難以分辨清楚。
......果然還是沒有一點印像。
白石雛嘆了口氣，從少年的懷抱中抽身，試圖從這個讓她頭疼的話題中轉移開來：「你看見過中也——就是一個紅發的小矮子麼？」
「他在下面。」太宰治回答道。
白石雛微微地點了點頭，想繞開他們往另一側走，卻被太宰治拉住了。
太宰治的眼神少見地有些波動：「你是怎麼從你繼父手下逃走的？」
繼父？
白石雛有些迷茫。
她這樣的反應讓太宰治不自覺地放開了手。
這不像是白石雛應該有的反應。
白石雛還叫渡我雛的時候，她和她的母親曾經是他家的租客。
白石的母親一度重病，據說是因為她的繼父長期的虐待以及營養不良造成的。母女兩個從繼父那裡逃了出來，靠著一點微薄的存款度日。
沒過幾個月，白石雛的母親就病死了。
出殯前的那天凌晨，白石雛的繼父，那個掛在通緝單上幾個月的瘋子，提著刀摸進了只有白石雛在的靈堂。
太宰治不知道那天晚上到底發生了什麼。
但是早上起來的時候，靈堂已經被警方封鎖。
自那以後，白石雛就像人間蒸發了一樣，再也沒有出現過。
因為不知道具體情況，所以大家都在傳言，說是白石雛被她的父親殺死了，而那個殺人犯還在逃逸。
「這件事情能下次再說麼？」白石雛緩過了神，「我要去找一下我的同伴。」
太宰治：「同伴？你是說中也嗎？」
他愣了一下，但還是沒有阻止白石。
顯然白石雛現在的狀況有點不對，他想。不過沒關系，反正中也一會也要跟去港黑，把她一起拐過來就是了。
*****
就算是中也這樣的體魄，在中了毒的情況下，也基本無法動彈。
於是白石看到他的時候，他還是半坐半躺在懸崖下方的平地上，因為疼痛，臉頰邊掛著豆大的汗珠。
中也注意到了旁邊的動靜，驚訝地回頭：「白石？你怎麼會在這裡？」
「來給你收屍。」白石沒好氣地說，但還是動作輕柔地將中也扶了起來，但到底沒忍住，罵道，「你這個蠢貨。」
中也因為扯到了傷口「嘶」了一聲，問道：「你怎麼找來的？」
「我才要問，」白石說，「你跑到這種荒郊野嶺的地方來干什麼？」
「還能干什麼，當然是掃墓。」
白石：「給誰？」
「港黑的前干部，一個死了還要給人添麻煩的家伙。」
中也的神情莫名顯得有些落寞。
白石愣了一下。看來這幾天，中也身上也發生了很多事吧。
中也頓了一頓，苦笑道：「之後你准備怎麼辦？」
白石：「中也老師呢？准備怎麼辦？」
「我答應了太宰那個混蛋，要加入港黑，」中也頓了頓，解釋道，「太宰治，就是之前和我合作的人，是港黑裡的一個小頭目。」
原來叫太宰治麼。
不知道為什麼，白石雛覺得這個名字非常適合剛才的黑發少年。
「我剛才見到他了。」
白石略去了見面後發生的事情，想了想，說道：「既然這樣，那我也去港黑。」
中也：「哈？我是因為沒別的選擇才無奈加入的，你還是好好想想吧，畢竟港黑的工作那麼危險——」
雖然語氣不大好，但是的的確確是在為她考慮。
白石微笑道：「我可是異能力者啊，中也。」
「而且好不容易有了一個同伴，我才不要和你分開呢！」
中也：「......」
他扭過了頭，嘴角不受控制地微微翹起：「隨便你吧。」
白石雛艱難地將中也搬到了懸崖上面的時候，不管是「GSS」的屍體，還是「羊」的孩子，甚至是港黑的那群黑衣男，全都不見了。
只有太宰治一人，在小路盡頭等著他們。
他走上前，自然而然地從白石雛手中將中也接了過去，還沒等她反應過來，又突然一放手：「嗚哇！中也你這家伙看著又瘦又矮的，怎麼這麼重！」
中也「啪嘰」地摔倒了地上，激起了一陣煙塵。
白石雛：「......」
白石雛：「中也老師！」
她慌張地把中也拉了起來。
中也看上去已經怒火衝天，如果不是還不能亂動，可能早已把太宰治揍翻在地了。
太宰治假裝沒有看到中也的表情，扭過頭，對白石說：「阿雛，要不要跟中也一起來港黑？」
「阿雛？」中也奇怪地看了一眼白石，「你和他什麼時候這麼熟了？」
「解釋起來可能有點麻煩……或者說我根本就不知道怎麼解釋……」白石含含混混地說道。
她本來想直接點頭，但是財迷的嗅覺讓她在同意的前一秒及時停了下來。
白石說：「加入你們的話，薪酬能給多少？反正我去哪裡都是可以的，港黑的工作聽上去又很危險的樣子——」
「『羊』給你多少，港黑出兩倍。」太宰治像是怕她跑了一樣，斬釘截鐵地說。
白石心裡的算盤打得嘩啦嘩啦響。之前中也給的說是「幾百萬」，其實也就差不多兩百萬日元的樣子。如果翻倍，那四舍五入能有五百萬的樣子，確實是很多了。
不過能撈還是想多撈點啊，畢竟港黑看著真的很有錢的樣子。
於是她表現得還是有點猶豫。
太宰治想了想，又補充道：「港黑的直屬公司的分公司，有一家是做點心行業的——如果你加入港黑的話，可以讓那邊天天送蕨餅到你家裡——」
連我喜歡的食物都知道，看來他是真的認識我了。
白石蕨餅狂熱份子雛心裡這麼想著，面上已經一本正經地點了頭。
表情非常之嚴肅，真是一點都不像是被食物誘惑了的樣子。
「那事不宜遲，現在就回港黑吧，」太宰說，「本部大樓裡有醫生，去那邊治療就好了。」
白石雛打斷了他：「等一下，我還有點事情。」
她扭頭，對中也說：「中也老師，你能自己站一會嗎？我只要五分鐘。」
雖然有些疑惑，但中也還是說：「我沒那麼柔弱，要去就趕緊去。」
白石朝他笑了一下，放開攙扶著他的手，用異能力在半空中制造出一塊壓強巨大的區域，將自己托起來，然後跳到了上方的峭壁上。
中也晃了一晃。他現在想要單獨站立的確有點逞強。
不過讓他驚訝的是，太宰治這次穩穩當當地輔助了他。
他奇怪地看了太宰一眼，卻見後者神情復雜地說：「她是異能力者？」
「對啊，」中也說，「你不知道麼？明明像是認識她的樣子。」
太宰治搖了搖頭：「我不知道。」
「她以前表現出來的，一直像是個一般人。」
*****
白石雛在亂七八糟的墓碑中搜尋。
她看到了一個寫著「蘭堂」的很新的墓碑。
這個大概就是中也說的港黑准干部吧，上面沒有墓志銘，只簡潔地寫了生死日期。
白石盯著它看了幾秒，繞過了它，然後在蘭堂墓碑的後方，看到了一個遍布著灰塵和雜草的墳墓。
看上去有點年頭了，石頭都微微開裂了幾道淺淺的口子。
白石一瞬間有點呼吸不暢。她瞬間就確定了，那是自己要找的東西。
她磕磕絆絆地走到那個墓碑前，用手拂去了文字上厚厚的塵土。
「白石，你也有認識的人埋在這裡？」中也在太宰治的攙扶下從遠處走近，有點好奇地看了眼墓碑上的字，「怎麼從來沒有聽你說過——」
然而，在看清那個人名的時候，聲音從他的喉嚨裡消失了。
陳舊的墓碑上，用漢字和平假名都略有些模糊，但還是不難辨認的。
他注意到太宰治看到這個名字時，攙扶著他的手顫抖了一下。
像是震驚，也像是恍然大悟。
「這是誰？」中也問道。
但其實他心裡已經有了答案。
白石用手指輕輕撫摸著那個名字，轉過頭，明明臉上還帶著笑，但中也卻覺得她身上的悲傷就像是盆子裡的水，快要滿溢出來了。
她輕輕地說：「白石美緒。」
「……」
「……是我的母親。」
作者有話要說：
你們以為是中也快嗎？
不，其實大家都快，只是中也出來得早）
第十九章
白石，十五歲（十九）
那一瞬間，似乎有什麼東西在白石雛的腦中炸開了。
一些之前從未出現過的記憶碎片從她眼前劃過。
她看到了一個長相溫柔的茶發女人。
女人跟她並不是很像，但是白石雛不知為何卻很肯定，她就是自己的母親。
或許是因為，那雙看向她的棕色眼睛裡的神色，是她以前從未見過的慈和。
白石雛緩緩地將手指從墓碑上移開，有些悵然若失。
「阿雛......」太宰治似乎有什麼想要說的，但最終還是沒有說出口。
垂在白石雛臉頰邊的幾綹長發遮住了她的神色。
她輕輕地蹲下身子，將墳墓周圍的雜草拔去，只留了一朵白色的、長在墓碑邊角上的小雛菊。
然後，她站起身，往後退了一步，將一只手虛虛抬起。
用壓強差制造出的小型颶風從墳墓旁刮過，帶走了上面的灰塵，和被摞在一起的雜草。
她頓了一下，然後拍了拍手，轉過身，淺淺地微笑了一下：「好了，我們走吧。」
*****
太宰治的大部分部下都去押送「羊」的成員了，只剩下一個司機，開著四座的小轎車來接送他們。
因為中也的狀態還不大好，所以他一個人坐在了比較寬敞的副駕駛座，而白石雛則是坐在了後座的左邊。
開往港黑的路上沒什麼特別的風景，但白石卻像是對外面的景像入了迷一樣，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外面。
海岸線慢慢地在她的視野中消失。
她回過了頭，看了眼駕駛座——這種車的設計很神奇，駕駛座是跟其他地方用隔音材料隔開來的，就像是加強版的出租車一樣，可能是為了乘客說話方便。
「太宰君，」她忽然開口，「我的母親，是個什麼樣的人？」
太宰治愣了一下，像是覺察到了什麼，但是一向的敏銳讓他沒有馬上表現出來，而是很正常地回答，「美緒阿姨是個很溫柔的人，雖然身體不大好，但是當初對孩子們都很和善。」
「是嗎。」白石頓了一頓，「跟我想像的一樣。」
「……可惜我什麼都不記得了。」
「怎麼回事？」剛還在打瞌睡的中也聽到這裡，猛地回過了頭，「什麼叫『都不記得了』？」
白石將頭重新轉向了窗外：「我失憶了。就是這樣。」
「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在從俄羅斯到日本的飛機上了，不過證件齊全，還有之前我留給自己的留言，所以基本的情況還是知道的。」
她的語氣很輕松，但到了旁邊兩人腦袋裡，就只剩下「？？？」了。
中也倒是還好，畢竟他自己的人生都是從半腰當中開始的，但是太宰治就沒有那麼好接受了。
說到底，他最近遇到的失憶患者也太多了吧？
先是一個八年前被「荒霸吐」波及而失憶的蘭堂，然後是干脆就不是人，來到現世之前完全沒有記憶的「荒霸吐」本人中也，現在他的前·幼馴染居然也變成這個樣子了。
他露出了一個誇張的委屈表情：「那我們的事情呢？你一點都不記得了嗎？」
白石雛努力地回憶了一下，但還是只能無奈搖頭：「抱歉。」
太宰治：「那你送給我書，陪我試驗書上的自殺方法，還有約好等到十六歲就跟我結婚然後一起殉情的事情——全部都不記得了嗎？」
白石雛、中也：「......」
「喂中也老師，不要露出這種像是看到了蝴蝶在吃螳螂一樣的表情，拜托！」
白石瞪了聽到這話滿臉「地鐵老爺爺看手機」的中也一眼，然後用兩倍的憤怒瞪了瞎說八道的太宰治一眼，「第一條還像是我的作風，但是後面兩條絕對不可能。」
「為什麼啊，阿雛！」太宰治一臉委屈，「長大了就不理舊情人了嗎，好無情。」
白石雛無奈地看了這個戲精一眼，嘆氣道：「不是這個問題。」
「只是，如果我看到想要自殺的人，肯定是會去勸說的——不管有沒有用。」
「所以後兩條絕對、絕對不可能。」
太宰治愣了一下，隨即微微睜大了眼，直直地盯著白石雛。
然後，他忽然大笑了起來——以一種完全不符合他作風的方式。
好幾年前的事情似乎還歷歷在目。
太宰治從小時候就開始嘗試一些容易的自殺方式。
他對於死的願望其實不是很強烈，只是覺得活著是在沒什麼意思罷了。
所以當白石雛不厭其煩地把他從各種危險情景中拉出來的時候，他不會感謝，也不會怪罪，只是若無其事地繼續自殺前他們說的話題。
白石雛對於這種事情一直很沉默，他不問，她也什麼都不會說。
平時相處中，她甚至會跟著他的思路一起討論自殺方式——雖然大部分時候不過是隨意地應付幾句。
直到某一天，他躺在河邊，看那本白石雛送給他的《完全自殺手冊》，白石雛坐在他旁邊，嫻熟地打著毛衣。
一件手工毛衣能賺大概兩千日元。
白石美緒不知道，她們那微薄的存款能撐那麼久，全是靠著白石雛偷偷找各種活計來干。
「如果要兩個人一起死的話，還是煤氣自殺的好吧！」太宰治晃著腿說，「你怎麼看，阿雛？」
「我可不會陪你一起死。」白石雛頭也不抬，「送你這本書是因為你生日前說無論如何也想要，不代表我就認同自殺了。」
太宰治不滿地看著她：「活著有什麼意義啊，阿雛！真是無聊透頂了——」
「是沒有什麼意義，」白石雛打斷了他。
「我知道自殺是你的愛好，所以我不會阻止你。」
「但是，如果可以的話——雖然活下去很累，每天也不會有什麼好事情發生——」
「太宰君，你還是努力活下去比較好。」
「至少我是這麼希望著的。」
太宰治：「......」
他在白石雛有些驚訝的眼神中，止住了大笑。
「——你果然一直都沒變，阿雛。」
*****
到港黑之後，中也直接被帶去療傷了。
因為白石雛的加入並不在計劃內，所以在正式成為港黑成員前，先和首領報備。
專用電梯直接通往大廈的頂層。因為跟在太宰治身後，盡管她是個生面孔，但一路還是暢通無阻。
電梯裡，白石雛沉默了一會兒，終究沒有按耐住好奇：「港黑的首領，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
「嗯......」太宰治沉思了一會兒，回答道，「總之不是什麼好人。最好離他遠一點。」
白石雛：「......」
說實話，我覺得你也不是什麼好人，也挺想離你遠一點的。
不過太宰治似乎已經打定主意要黏上她了。說實話，本來她應該是一個人上來的才對，但是太宰治非說她可能找不到路，要跟上來。
就算是超級路痴，也不可能在一棟寫字樓裡迷路的吧？
白石雛嘆了口氣，抬頭看著紅色的光標一階一階跳動。
隨著「叮」的一聲，電梯門緩緩打開了。
太宰治帶著白石雛徑直走進了首領辦公室。
巨大的門打開時，裡面有些刺眼的光讓白石不由自主地眯了下眼。
下一秒，她才看清了房間的全貌。
首領辦公室的裝潢極盡奢華，地上鋪著深紅鑲金線的地毯，巨大的落地窗足足有三四人糕，從窗戶望出去，整個橫濱都一覽無遺。
房間正中站著一個只穿著泡泡底褲的金發蘿莉，面前蹲著個胡子拉碴的、正提著一條小洋服的中年大叔。
是我的錯覺嗎？
......這個蘿莉看著有點眼熟。
蘿莉注意到了後方的動靜，插著腰回過頭來。
在她們看清對方容貌的一瞬間，不約而同地脫口而出：
「愛麗絲醬？」
「啊，是那個蘿莉控！！」
作者有話要說：
雛哥：喵喵喵？？
第二十章
白石，十五歲（二十）
「蘿莉控？」
太宰治在白石雛和愛麗絲之間來回看了幾眼，說道：「我還不知道你有這樣的興趣，阿雛。」
白石死魚眼地看著他：「別說的你好像跟我很熟一樣 」
說完，她才反應過來，太宰跟她似乎是真的很熟。
白石：「......」
罷。
她尷尬地談了口氣，徒勞地解釋道：「愛麗絲醬，我真的不是蘿莉控——」
然而愛麗絲和她身後的大叔都一臉不信任地看著白石。
特別是那個大叔，甚至很誇張地露出了一個警惕的表情。
「我記得港黑的首領是叫森鷗外來著？」白石雛試圖轉移話題，「但是之前愛麗絲醬不是說你父親叫『林太郎』嗎？」
「林太郎不是我父親啦！」好在愛麗絲的注意力確實被她轉移開了，「我是林太郎的異能力，從一開始就叫林太郎『林太郎』了，只是他後來改了名字而已。」
原來如此.....
\"不是，誰的異能力會是個蘿莉啊！\"她忍不住吐槽。
「而且，」白石雛略微緩了一下呼吸，「這種機密的事情告訴我沒關系嗎，明明我還沒有正式加入港黑。」
「沒關系哦，」愛麗絲對她微笑著，紅潤的臉蛋十分可愛，「雖然很不情願，但我的一舉一動都是林太郎設定好的，如果林太郎不同意，我根本說不出來這句話。」
白石雛愣了一下，看向了緩緩站起來的那個男人。
森鷗外的身高並不是非常高，大概只比白石雛高個十釐米左右。如果他只是笑著站在那裡，其實就像是個尋常的大叔一樣，一點都不起眼。
但是，只要他想，他身上就能帶上那種一看就是在黑暗世界摸爬滾打出來的、屬於上層的氣勢。
白石雛想起了自己第一次見到中也的時候，後者曾經在電車上問她，一個好的首領是什麼樣子的。
當時她回答，港黑的首領大概就是個優秀的首領。
現在，白石雛想，我能把那個「大概」去掉了。
她仰起頭，輕輕地對森鷗外說：「您是個很自信的人。」
森鷗外扭過頭，微笑著說道：「沒什麼，聽說是太宰君將你勸誘進港黑的，我只是相信自己部下的眼光而已。」
「就像您相信中也一定會乖乖加入一樣？」白石「噗嗤」地笑了一聲，「不過也確實，吸引我加入的這三個條件，在別的地方都找不到符合的。」
森鷗外有些疑惑：「哪三個條件？」
白石雛舉起了三根手指，每說一條，就收起一根：
「第一，只有港黑這種家大業大的地方才能出得起的高薪。畢竟一個月將近五百萬日元——」
「中也那家伙給你那麼多嗎？」太宰治聽到這，忽然打斷了她的話，「我以為『羊』看著那麼窮酸，每個月頂多給十幾萬！」
白石雛警惕地看了他一眼：「你不會想反悔吧？」
「沒關系，」森鷗外說，「如果不夠的話，就從太宰君的月薪裡扣好了——剩下兩條呢？」
白石雛無視了太宰治不滿的叫喊，數道：「第二，之前太宰君跟我說的，能像配送鮮奶一樣每日配送蕨餅上門。」
森鷗外雖然面上不顯，但突然真的感覺有點肉痛了。
港黑下屬的食品公司做的都是高端生意，這麼一看，又要折大幾萬進去。
......下次再有異能力者加入的時候，偷偷把應該給的工資砍半吧。他默默地想。
不過，沒想到這前兩條都是跟錢有關。
如果是這樣的話還真的不能隨意放松了，畢竟光是利益相關的話，別的更加有錢的組織——比如北美那邊的「組合」之類的——說不定能隨意挖角——
「然後，是第三條。」
白石雛頓了一頓，然後，在太宰治有些驚訝的表情下，微微提起裙擺，頷首，行了一個標准的屈膝禮。
「您是個值得跟隨的首領。不管是對於我，還是對於中也來說。」
森鷗外：「......」
他愣了一愣，露出了一個跟之前不同的，更加真實的微笑。
果然，不管是他，還是太宰治的眼光，都是不會有錯的。
他說：「那麼，歡迎來到港口黑手黨——」
「白石君。」
*****
下電梯的時候，白石他們正好和包扎好傷口，准備上樓的中也擦肩而過。
白石朝他點了點頭，說：「中也老師，除了衣服你還有什麼要帶過來的東西嗎？」
中也有些迷茫：「？」
「總不能還住在『羊』的公寓那邊吧，」白石說，「我去收拾收拾，然後找新住處吧。」
太宰治說：「港黑會給中上層人員提供住處，一般異能力者加入之後位置都不會低，所以森先生已經提前撥好公寓給你們了。」
「那就好辦啦！」白石高興地說，「今天下午就能找搬家公司來，晚上就可以直接入住了。」
「那麼中也老師，我們先走啦！」
中也有點混亂地「喂！」了一聲，但是白石雛只是朝他揮了揮手，然後徑直走出了港黑大樓。
不是......
雖然他收拾得比較干淨，但臥室裡還是會有女孩子不能看的東西的啊！！！
然而，白石早就走得人影都看不見了。
白石雛做起事情效率一向很高。
正巧之前去找工作的女人們當中有一個是去搬家公司工作的，她給她打了個電話過去，沒過一小時，搬家公司的人就到了公寓這邊。
平時一向吵吵鬧鬧的公寓此時空無一人。港黑雖然不會殺了「羊」的孩子們，但也不至於聖母到就這麼將他們釋放。
超過十歲的孩子們都被分散送去了日本各地的港黑下屬的工廠。如果乖乖干活，自然能保住小命，並且換一口飯吃。至於十歲以下的，再過幾年，等待他們的也是這樣的命運。
無論如何，比起死亡，已經是很好的結局了。
因為白石雛有一點點輕微的潔癖，公寓裡還是收拾得很干淨的。
她自己的行李也就之前來日本的那個小箱子裡的那些，收拾起來很快。
一直跟在她後面的太宰治被她趕去收拾中也的東西了。
她沒到一個小時就在搬家公司員工們的幫助下打包好了除中也房間以外的所有東西，並且指揮著他們把東西搬下去。
「還沒有好嗎？」白石雛敲了敲關著的房間門，「太宰君？你不會在偷懶吧——中也那家伙又沒有幾件衣服，收拾一下怎麼這麼慢？」
太宰治有點悶悶的聲音隔著房門傳來：「還有一些......報刊雜志什麼的，要分開來放，你不用幫忙，馬上就好了！」
說是「馬上」，其實等白石雛喝完了一杯茶，太宰治才扛著兩個箱子出來。
比較小的那個用膠帶牢牢地封了幾層，看上去亂七八糟的。
白石皺了皺眉，但也什麼都沒說。畢竟這家伙能來幫忙已經很好了，她要求也不好太高。
「港黑分配的公寓在哪裡？」在下去的樓梯上，白石雛這麼問道。
太宰治說：「就在港黑大樓附近。」
「羊」的領土離港黑其實是有一段距離的，過來就花了不少時間，回去的時候因為下班高峰期有點堵車，所以到地方的時候已經華燈初上。
分配的住處是個酒店式公寓，外面有港黑的下層成員看守，看上去很安全。
搬家公司將東西送到門口，接下來的就是那些看守的事情了。
中也正坐在大廳裡等他們。
中也見他們過來，便插著兜走了過來，將一串鑰匙丟給了白石：「都是單人間，我們的在頂層。」
白石雛接過了鑰匙。她的東西正好占滿一個貨運電梯，所以便先上去了。
電梯門關上的時候，太宰治忽然開口：「你的房間，是我收拾的。」
中也挑了下眉，微妙地松了口氣：「所以她什麼都沒看見？」
「對，」太宰治聳了聳肩。
「她什麼都沒有看見。」
*****
酒店式公寓一層大概有十多個房間，這個點也沒什麼人在外面，所以白石雛很不在意地開著大門收拾東西。
她將幾雙鞋子放進了鞋櫃，一回頭，看見太宰治就在她後面，嚇了一跳。
「你還不走嗎？」她奇怪地問。
太宰治反問：「走去哪裡？」
他走到旁邊的一扇門前，從黑色西裝風衣的口袋裡掏出了一串鑰匙，朝她晃了晃：「我就住在這裡。」
白石雛：「......」
白石雛：「我可以申請換房間嗎？」
作者有話要說：
【是一千收加更！感謝讀者老爺們的支持，麼麼啾】
雛哥這個月薪確實是獅子大開口的，折合人民幣一個月能有三十多萬吧。
我是這麼參考的，百度上最貴的帕圖斯好像是六十多萬RMB，所以假設中也干部時月薪六十多萬吧，狠一狠心花一個月的工資買瓶酒喝之類的我感覺還比較合理，所以雛哥這個要價就是干部工資的一半。作為稀有的異能力者應該也還好（？）
順便因為這個吸金大魔王在，以後可憐的芥芥工資被勤儉持家森首領直接砍半了（...）
第二十一章
白石，十五歲（二十一）
太宰治一臉委屈地看著她：「我就這麼不討人喜歡嗎？」
其實還好，但是我就是覺得尷尬。
白石雛嘆了口氣，到底也不能就把心裡話說出來：「太宰君的職位肯定比我和中也高吧，住在這裡沒問題嗎？」
「一般只有有家室的成員才會出去住，」太宰說，「像我這種單身漢，自己一個人的話這種小戶型就夠了——啊，當然，如果阿雛想要嫁給我的話那另當別論。」
「我還沒到十六歲呢混蛋。」白石無語地翻了個白眼，將一個裝了書的箱子打開，把裡面的書放到客廳的書架上。
太宰治的聲音消失了一會兒。白石雛以為他應該是進自己房間去了，所以也沒管，徑自收拾自己的書。
雖然大部分時間她都是從圖書館借書來看，但是經過書店的時候她總是會忍不住買一兩本感興趣的小說和對提升異能力有用的物理專著之類的，兩個月下來，居然也陸陸續續攢了幾十本了。
她將最後一本書按照大小順序擺好，擦了一下汗，一轉身，卻忽然被一件外套「劈頭蓋臉」地罩住了。
白石雛：「？？？」
她一把將那件外套拽下來，瞪了一眼罪魁禍首：「你又要干什麼？」
「送你的，我的外套。」太宰說。
白石：「哈？」
「對了，我忘了跟你解釋了，」太宰說，「你算是被我勸誘進港黑的，所以我要給你一件我的東西。」
「反正馬上就要入秋了——收拾的時候我看到了，你應該只有夏服吧？」
白石雛的衣服確實不是很多。
來日本後，除了那次突發奇想去買了件浴衣，她一件衣服都沒有添置。
說實話，白石雛一直覺得挑衣服是件麻煩的事，而且搭配也是件麻煩的事。
所以她手提箱中的衣服都是黑白色調這一點，讓她非常滿意——買浴衣那次是因為服裝師給她推薦了紅色那套，她正巧懶得挑，就隨口應下了。
不管怎麼說，能少買一件外套還挺好的。
白石雛抖了一抖那件黑色的長外套。外套的款式很簡單，跟太宰治身上那件差不多，不是明顯的男款，她穿問題也不大的樣子。
而且看上去也挺干淨的。
初秋的晚上還是有點冷的。白石雛順手將外套披到了身上，轉了一圈：「好像有一點點大。」
——雖然太宰治跟她身高差不了多少，但白石還是要比太宰瘦一點的，所以還有些寬松。
不過也好，以後在裡面套件馬甲什麼的，冬天都不用再買外套了。
她貪圖方便地想。
白石撫平了微微翹起的邊角，抬起雙臂，問太宰治：「合適嗎？」
白石雛雖然不是特別高挑，但光論身材的確是模特等級的，腿又直又長，黃金比例，又因為貧乳（...）所以很能襯衣服。
雖然身上非黑即白，但的確是很好看的。
太宰治看愣了一瞬，才反應過來，笑著點頭道：「很合適。」
雖然太宰治大部分時間都是飄飄忽忽不知道在想什麼的樣子，但是這句話，他說得確實很肯定。
白石雛愣了一下：「......謝謝。」
好像也沒有那麼討厭嘛，這家伙。
*****
因為是酒店式公寓，入住之前都是一直有人打掃的，所以白石雛只要把行李放下就行了。
不過收拾好的時候也快要深夜了。她疲憊地躺在床上，太宰給的那件外套被她熨燙平整了，掛在門後。
還得把與謝野姐姐的衣服還回去才行。她想，不過，既然叫「武裝偵探社」，偵探怎麼看都應該是白方的吧？
如果被與謝野姐姐知道我加入了港黑——
她糾結地翻了個身。
......還是讓人寄過去好了。
白石雛醒來的時候，已經是日上三竿。
她將前天晚上洗好烘干的衣服放到了扁平的紙盒子裡，想了一下，附上了一張紙條：
【我和我的同伴加入了港黑，或許以後無法經常和你見面。
但是無論立場如何，我的承諾一直有效——如果有任何困難，都可以來找我。
在不背叛組織的前提下，我會盡自己所能。】
雖然用電話也可以說，不過這樣子感覺更有誠意的樣子。
白石雛收拾了一下東西，准備出門。
昨晚告別之前，太宰治讓她醒來之後去找森鷗外確定之後的職位。
她心裡其實已經有點數，最大的可能應該是港黑內部的武鬥組織「黑蜥蜴」——這一聽就是個很缺異能者的地方。
白石繞了下路，去郵局將衣服寄了出去，然後刷臉進了首領辦公室。
——港黑大樓的安保似乎都會記住所有港黑成員的臉，所以一般不需要什麼憑證，就能通過了。
今天的首領辦公室......怎麼說呢，似乎比昨天白石看到的更加符合「港黑」的身份。
厚厚的窗簾將陽光全然遮住，只有幾盞昏黃的燈照亮了房間內部。
不過和昨天一樣的是，中央依然站著一個蘿莉，和一個拿著洋服的森鷗外。
「來的正好，白石君，」森鷗外看上去很驚喜地向她招手，「你來幫我看看，哪一件更適合愛麗絲醬！」
既然是boss的命令——
白石上前仔仔細細地看了一下那兩件洋服，指了指左邊的那件：「這件藍色的吧——輕飄飄的蕾絲邊很適合可愛的愛麗絲醬。」
「對吧？」森鷗外高興地說，「其實我也這麼覺得——」
「喂！」愛麗絲終於憋不住，生氣地嘟嘴道，「你們兩個蘿莉控給我閉嘴啦！說了我不穿了！」
「買都買了就試一下嘛！」白石雛接過洋服，非常麻利地往愛麗絲身上一套，然後像是擺動洋娃娃一樣熟練地將愛麗絲的手臂從袖子裡拉出來，然後撫平了裙擺。
「果然好可愛！！」她看著還是氣鼓鼓的愛麗絲，驚嘆道。
愛麗絲看上去一點都不想理她的樣子。
白石雛勸誘道：「不要生氣了嘛愛麗絲醬——下次請你吃甜品好不好？一整個草莓蛋糕！」
愛麗絲試圖不為所動，但最終還是沒有抵擋住誘惑：「要三個。」
「好好。」白石雛哄道。
她站起身，拍了拍終於高興起來了的愛麗絲的腦袋，一抬頭，卻看到森鷗外正用一種詭異的看同道中人的眼神看著她。
白石雛：「......」
她徒勞地辯解了一句「首領，我真的不是蘿莉控——」，但可能自己都覺得沒什麼說服力，最終還是沉默了。
其實她真的只是對可愛乖巧的小朋友有天然好感而已。真的。不管是漂亮的金發蘿莉還是聰明過頭的黑框眼鏡小男孩什麼的——
......雖然她還沒有見過後面這種屬性的孩子，不過白石雛相信，總有一天能遇到的。
過了許久，森鷗外終於把她從尷尬中解救了出來：「那麼，白石君，關於你的職位，我已經決定下來了——」
終於遠離那個危險話題了麼。白石雛松了一口氣，眼睛亮亮地看著森鷗外。
——「是『黑蜥蜴』嗎？」
——「從今天開始，你就是太宰君直屬部隊的一員了。」
白石雛：「......」
森鷗外：「......」
白石雛：「首領，蘿莉控就要被這樣懲罰嗎？？？」
作者有話要說：
突然想到，其實愛麗絲醬是合法到不能再合法的蘿莉了。畢竟，40歲呢x
第二十二章
白石，十五歲（二十二）
白石雛的直覺告訴她，加入太宰治的直屬部隊的話，肯定會有很多很多的麻煩事情。
但是森鷗外似乎已經打定了主意：「白石君，這是我深思熟慮的結果。」
「但是首領——」白石雛的抱怨在碰上森鷗外的目光時又被她吞了回去。
服從命令服從命令服從命令......五百萬五百萬五百萬......
她站在原地，給自己瘋狂洗腦了一分鐘，終於成功讓自己點了頭：「我明白了，首領。」
森鷗外滿意地點了點頭：「這兩天讓太宰君帶你熟悉熟悉環境就好，不用急著出任務。」
白石雛點了點頭，朝他鞠了一躬：「那沒什麼其他事情的話，我就先走了。」
「等一下，白石君，」森鷗外在她快要走出房門的時候叫住了她，「周末的時候空出一天來，陪我和愛麗絲醬去買衣服。」
白石雛：「？」
森鷗外：「你品味不錯，而且比我更會哄愛麗絲醬的樣子——」
您自己的異能自己都哄不好的嗎！還有，剛才明明您自己也挑中了那件衣服的吧，叫我有什麼必要嗎？！！
雖然心裡的吐槽已經快要突破天際了，但是白石還是壓抑住了自己，面無表情地答應了下來。
這就是月薪五百萬的代價嗎。太不容易了。
不過為了錢，白石雛還是能勉強忍耐的。
*****
太宰治當然沒有靠譜到真的能安安穩穩地帶白石雛去「深入了解港黑」，白石閑了好幾天，才終於被看不過去的中也逮住，拉去了訓練場。
中也告訴她，自己加入了港黑五大干部之一——尾崎紅葉的麾下。
白石雛之前曾經在大樓裡跟這位干部有過一面之緣，是一位非常風雅的女性，而且一看就比黑泥麻煩怪太宰治好相處不少。
「真是羨慕死你了，」白石雛一臉靈魂升天的表情，「鬼知道這幾天我到底經歷了什麼——第一天說是帶我去看看其他幾棟大樓，結果我一轉身人就掛在天台邊上了。第二天說是一邊喝茶一邊跟我說一下以後要做的事情——結果他自己看書看到什麼奇奇怪怪的自殺方法，突然就要衝出去買水銀，然後我追著他泡了半個橫濱......」
她大喘了一口氣，總結道：「在這麼下去我絕對要折壽了。」
中也都不知道該先笑還是先安慰她了，最終露出了一個似笑非笑的奇怪表情，說：「不過最近鍛煉沒有放下吧？體術這種東西一旦丟下了，很難找到原來的手感的。」
白石嘆氣：「那當然了，從某種意義上說甚至比之前鍛煉的機會還多——太宰那家伙，明明看著很瘦弱的樣子，居然這麼能跑。」
白石雛越過中也的肩，看了看他手中拿的東西：「這個天氣戴什麼手套？」
「以防萬一。」中也沒有多作解釋。
白石「哦」了一聲，說：「不過中也老師，你最近的打扮怎麼越來越老氣了——這個傻傻的帽子到底是哪裡來的？」
「果然阿雛也覺得這個帽子很奇怪吧！」後面突然傳來了太宰治的聲音。
不知道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的太宰治手賤地去撈了一下中也的帽子，不過手伸到半路就被後者一把揮開了。
中原中也不耐煩地看著他，說：「你來干什麼，混蛋太宰？」
「不要這麼暴躁嗎，中也，」太宰笑嘻嘻的，「阿雛再怎麼說也是我的部下，而且是珍貴的異能力者，我當然要來看看她到底有多強啦。」
中也看上去還想說什麼的樣子，但被白石雛勸住了：「好了中也老師，再磨蹭下去天都要黑了。」
「之前就想問了，為什麼阿雛叫中也『中也老師』啊！」太宰一臉不滿地湊上來，「你對他就這麼尊敬的嗎？明明對我就是普通平輩的稱呼——」
「難道你比起我更喜歡中也嗎？明明我們小時候關系那麼好來著——而且中也明明是我的狗，比起人類你居然更喜歡這樣的矮個子橙毛小狗狗——」
「哈？」中也上去揪住了太宰的領子，「老子可是還在生長期啊，而且不要自說自話，誰是你的狗啊，混蛋太宰！」
眼見這兩個人再吵下去真的要沒完沒了了，白石長長地嘆了一口氣，上前分開了兩人：「閉嘴，太宰君。」
中也朝太宰治露出了一個挑釁的笑容：「......」
白石轉過頭，很公平地也瞪了他一眼：「你也閉嘴，中也老師。」
本來很委屈的太宰滿意地笑了一下，找了個角落坐下，掏出那本從不離手的《完全自殺手冊》看了起來。
終於清靜了。
白石雛又嘆了口氣。真是受不了。
她掏出個橡皮筋，將披散著的長發扎成了高馬尾，說：「那開始吧，中也老師。」
中也點了點頭，將外套往旁邊一丟，一躍而起，然後朝著白石雛的面門一點都不放水地踢了過去——
這就是中也想出來的讓白石的體術更上一層樓的方法。
無論如何，實戰總是學打架的最快捷的方式。比起紙上談兵，還是切切實實地打一架比較好。
白石雛一扭身，閃過了這一腳，然後輕巧地向後躍了一步，避開了中也的下一步攻擊。
她的體能和身體素質都無法和中也媲美，所以只能靠技術取勝。
幾個回合過去，白石被踢中了幾腳，但是也打到了中也一拳。
她的體能已經快要到極限了。
要找到破綻.....就算是中也，也不可能一直天衣無縫。
她艱難的又閃開了幾招攻擊，終於在某次中也側踢的時候，找到了突破口。
白石雛跳起來，朝著中也的腹部踢去——
然而，下一秒，她就被抓住了腿，然後狠狠地摜到了地上。
白石狠狠地抽了一口氣，狼狽地爬了起來。
「下盤不穩，還敢這麼跳起來踢人，」中也在教人的時候一直很嚴肅，「忘了我之前怎麼教你的了？」
白石：「......抱歉。」
中也：「今天開始每天多蹲一小時馬步，下個禮拜我要看到你被踢小腿的時候不會倒下去。」
哎？？？
那可是很難的啊......
不過，變強的確是她的當務之急，所以雖然知道這很吃苦，但是白石雛還是一口答應了下來。
中也滿意地點了點頭，遞給她一瓶水：「先休息一下吧。」
太宰治見他們暫停了，便走了過來，像是獻寶一樣將書舉到白石雛面前：「阿雛，下次我們一起去瑞士吧！」
白石：「......去干嗎？」
「雪山凍死呀！」太宰治興奮地說，「據說痛苦程度不高，隨便制造個雪崩，埋在裡面十幾個小時肯定就死透了。」
我就知道。
白石雛死魚眼地看著他：「沒錢，沒空，不去。」
「欸......」太宰治一臉失望，「那就後天一起出門吧。」
白石：「？」
白石：「這兩者有什麼關系嗎？」
「沒有，」太宰治說，「只是前兩天從森先生那裡聽說你要跟他一起去給愛麗絲買衣服——你自己也沒什麼衣服吧？所以我跟森先生說了，我也一起去，給你也挑點衣服。」
「不需要。買衣服什麼的太麻煩了，白襯衫穿穿就差不多了。」白石雛說。
「阿雛可是花季少女啊！」太宰治誇張地露出了一個驚訝的表情，「你看看別人家的這個年紀的女孩子，不都有一衣櫃的衣服——」
「確實，以前『羊』的女孩子們似乎都有很多衣服的樣子。」
就連中也也表示了贊同。
「對吧！中也也這麼覺得吧！」太宰治說，「想拒絕也沒有用的，阿雛，這可是上級命令。」
上級命令居然能這麼用。
啊，不對，前兩天還被某些人用上級命令壓著去給蘿莉買衣服來著。
白石雛面無表情地想：「......」
不然我裝病得了。
啊，甚至都不用裝——
頭真的好疼。
第二十三章
白石，十五歲（二十三）
這個時候生病的話實在太明顯了，而且以那兩個家伙的作風，肯定不會取消這次購物，頂多延後。
所以雖然很頭疼，但白石雛只能勉強接受了現實。
為了麻痹自己不去想這件事情，白石雛一回到公寓，就開始一邊看書一邊蹲馬步。
看的是之前借來的通俗易懂的關於壓強的物理書。白石雛發現她的異能因為類型原因，如果想要最大程度利用，還是要好好研究一下的。
話說我記得中也老師是能直接飛到天上的......如果可以的話真的好想學啊。
白石雛闔上了手上的書，這麼想著。
中也能懸浮在天上是因為他的重力異能，如果白石雛想要做到這樣的話，大概需要不停增加腳下的壓強，以制造「飛起來」的效果。
然而這個方法的可行性很低——為了平穩地上升，只能一段一段地怎大壓強，一米兩米、甚至是十米二十米還好，但是如果要到達真正的高空，那消耗的能量實在是太多了，就算白石雛最近異能力精進不少，也很難做到。
有沒有什麼能彌補這個缺陷的方法呢？
白石雛皺著眉頭想了很久，也沒有什麼特別好的主意。
她嘆了口氣，看了眼鐘——還有十五分鐘，但是她的腿已經酸的在打晃了。
白石雛少見的有些煩躁。
她想變強，不管是體術還是異能力，但是這兩者都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
這時候就很羨慕像亂步先生那樣的天才頭腦，或者中也那種似乎與生俱來的強健體魄了。
不行不行，不能這樣！
白石使勁晃了晃腦袋，將亂七八糟的想法從腦海裡甩出去——冷靜一點白石雛，心急吃不了熱豆腐，變強這種事情還是要一步一個階梯地來......
等一下，階梯？
像征著一個小時到了的腦中想起的時候，白石雛的臉因為興奮而微微發紅。
對啊，用「階梯」不就好了嗎！
只需要在一定高度差內制造出像是階梯一樣的壓強層，就能一步一步地像是爬樓梯一樣「爬」上高空了！
說做就做。
白石雛在客廳中比較空的地方站定，閉上眼睛，將光點按照一定的次序排布好。
「異能力，重於千鈞。」
隨著她的默念，白石雛跳上了第一個「台階」——增大的大氣壓穩穩將她拖住了。她暗暗地松了口氣，繼續往上跳了幾階——
因為之前已經有了很長時間的練習，白石雛對於這樣的操作已經是得心應手，所以一路都是穩穩當當的。
只不過，因為兩個「平層」之間的距離有些大，最終到達的位置跟起始點略有些遠。
但是這已經開了個好頭了。白石雛有些興奮。
只要經過練習將「平層」之間的距離無限縮小，那麼就能輕易地在誤差很小的情況下登上高空。
白石滿意地癱倒在了沙發上。
雖然還做不到像中也老師那樣直接上天打飛機——主要是她的體能並不能支撐她爬那麼高。
不過如果每次制造出的「平層」的將人往上托舉一小段，那麼幾百米還是沒什麼問題的。
明天開始去外面的空地練習吧。
她打了個哈欠，最終經不住因長時間訓練導致的疲憊感，直接就這麼睡了過去。
*****
因為一直沉迷練習，所以似乎一眨眼，就到了逛街的日子。
白石雛一大清早就被莫名興奮的太宰治從房間裡拖出來，然後塞到了已經等在外面的車裡。
因為是四人座的車，所以愛麗絲只能坐在森鷗外的腿上——因為這個被趕去副駕駛的太宰治看上去非常不滿。
「說實話我更想要那個位置，」白石雛說，「首領，不如還是我去坐吧，您看太宰君那麼不情願的樣子——」
「我不開心是因為不能跟阿雛坐啦，」太宰抱怨道，「你坐副駕駛不也沒有意義了麼！」
「是麼，」白石雛扭過了頭，假裝沒有看到太宰的星星眼，「那就當我沒說過吧。」
太宰治：「......QAQ」
愛麗絲畫完半幅畫的時候，車子停在了一家大型商場前面。
這裡似乎又幾家挺有名的洋服店的樣子，適合白石這個年紀穿的少女裝也應有盡有，所以今天一天就准備在這裡度過了。
不知道太宰治和森鷗外提前商量了什麼，但是行程似乎早就被他們兩個敲定了。
一下車，一大一小兩個姑娘就被他們飛速地拉進了第一家店裡。
是一家受眾很廣的點，主要售賣復古衣飾，兒童和成人的都有。
穿著白大褂的胡子拉碴大叔和纏著繃帶的西裝黑發少年在進店五分鐘內就拿來了十幾件衣服。
「愛麗絲穿當然都很可愛......」白石拿起了一大一小兩件看上去像是姐妹裝的鵝黃色裙子，「但是這個不適合我吧？顏色這麼亮。」
「嘛，別那麼說嘛，」森鷗外將手插在白大褂口袋裡，說道，「年輕小姑娘就該穿得亮一點。」
白石雛盯了森鷗外幾秒：「首領，我記得您是只對是十二歲以下的幼女感興趣來著？雖然您應該清楚，但以防萬一我還是重申一遍，我已經超齡三歲了。」
森鷗外松了松肩，說：「我當然知道。只是我察覺到似乎有個陪她的人的話，愛麗絲醬的配合度就會高很多而已。」
白石雛猛地看向愛麗絲。後者晃著腿，舉起那條裙子看了一眼：「如果雛姐姐跟我一起受折磨的話，還勉強可以接受。」
森鷗外：「看。」
白石雛：「......」
......我到底造了什麼孽。
太宰治將裙子塞到了白石手裡：「去試試看吧阿雛。因為能讓愛麗絲醬多試幾件，所以這次你的衣服森先生也都報銷，趁這個機會多買幾件好了。」
白石雛嘆了口氣，抓著衣服站起來：「明明出任務的時候都要一身黑來著，這種衣服買了不是浪費麼？」
「假期可以穿啦！」太宰治將她推進了試衣間，拉上簾子。
既然這樣，反抗無用，白石雛只好乖乖地換上了裙子。
拉開簾子的時候，就算是早有准備的太宰治，一時間也愣住了。
一般亞洲人的皮膚很難駕馭鵝黃色這種容易顯黑的顏色，但是白石雛的皮膚比很多白人都要白皙，所以和這件裙子只會相得益彰。
白石雛有些不自在地繞了繞一綹頭發：「......果然很奇怪吧？」
「怎麼會，」太宰治笑道，「不過披著頭發不大好，來，我幫你扎下頭發。」
不是，你為什麼會有這種技能？還有為什麼帶著發圈？？
看著拿著發圈躍躍欲試的太宰治，白石雛一臉絕望地坐在了收銀台前的沙發上。
她已經放棄反抗了。至少還有個對照組愛麗絲——那邊也在被森鷗外強制扎頭發的樣子。
啊，忽然明白了為什麼愛麗絲醬說有她在就能勉強接受了呢。
出乎白石雛意料的是，太宰治真的不是隨便玩玩——他對於編發莫名非常得心應手。
白石雛有些驚訝地看著一側編好的整齊的麻花辮，正想問他從哪裡學來的這種技能——
後面卻忽然傳來來了一個熟悉的聲音：
「阿雛？」
白石猛地扭頭，因為被扯到了頭發痛呼了一聲。
「對不起阿雛，沒關系吧？」太宰治一臉抱歉地rua了一下她的腦袋。
白石雛拍開他的手，尷尬地看向聲音的來源：
「......與謝野姐姐。」
作者有話要說：
雛哥：我太難了
第二十四章
白石，十五歲（二十四）
白石雛發現了，只要是她不希望發生的事情，那一定就會發生。
比如加入港黑後又碰到與謝野晶子什麼的——明明她為了避免這個，連衣服都是直接郵寄過去的。
可能我上輩子叫墨菲吧。
與謝野晶子手裡抱著一件半身裙，看著是來付款的樣子。
她先是迷茫地看了一眼白石雛：「你也是來買衣服的嗎？這個是誰，你男朋友？為什麼打扮得那麼——」
然而話音未落，她的余光中就出現了某個港黑首領。
與謝野晶子瞳孔緊縮了一下，死死地盯著森鷗外看了幾秒，然後猛地扭頭：「你加入港黑了？」
白石雛：「？」
「你沒收到我寄過去的衣服嗎？我明明在裡面夾了紙條——」
她忽然想到了什麼，掏出手機看了一眼收信箱。
果然有一條她之前沒有注意到的短信，說是因為非工作日，所以之前的包裹被滯留在路途中的一個郵局了。
該死的官方郵政。
白石關上屏幕，無奈地說：「嘛......因為發生了很多事情，所以就是這樣了。」
與謝野對著白石身後的方向翻了個白眼。白石雛一開始還有點心涼，隨即才反應過來，那個白眼似乎並不是對著自己的。
她回過頭，在自己的身後看到了森鷗外。
他臉上帶著奇怪的微笑，對著與謝野晶子說道：「好久不見了，與謝野。」
白石雛看了一眼與謝野晶子。
白石雛又看了一眼森鷗外。
……啊，她仿佛發現了什麼華點的樣子。
她將太宰治拉到一邊，跟他咬耳朵：「他們認識？」
就算是太宰治這樣幾乎是全知全能的男人，此時也有點搞不大清楚狀況，畢竟他在這之前從來沒見到過與謝野晶子：「會不會是森先生以前招惹過的幼女？往前推個幾年的話，似乎也不大奇怪。」
「欸？」白石雛驚嘆了一聲，仔細想想，好像也沒什麼不對。
而且，她回憶了一下與謝野的性格……似乎，好像，真的跟愛麗絲有一點點像。
對不熟的人，都是一樣的壞脾氣。對她又都挺溫和的。
白石雛：「……」
這種像是電視劇裡演的「白月光與替身」一樣的戲碼，竟然真的會在身邊發生。
森鷗外真是個神奇的人。
與謝野晶子顯然完全不想和森鷗外多說話的樣子。她連挑好的衣服都懶得付錢了，直接塞到了白石雛的懷裡：「作為賠罪，這個就當送給我的禮物了，下次上門負荊請罪的時候記得帶上。」
白石雛呆呆地「喔」了一聲，直到與謝野晶子踩著高跟鞋「噠噠噠」地走遠了，才反應過來，抓住離她最近的太宰治問道：「她這算是原諒我了？」
「大概吧……」太宰治說。
白石雛松了口氣，轉頭對森鷗外說道：「首領，一會麻煩把這件也一起付賬了。」
森鷗外罕見地沒有推脫，只是將那條裙子接了過去，然後塞到了愛麗絲懷裡。
愛麗絲：「林太郎？」
森鷗外搖了搖頭：「愛麗絲醬，別管這件事情了——繼續試下一條裙子吧。」
「欸？」愛麗絲看上去有點不情不願的。
白石雛憐愛地看著愛麗絲：「就聽一次首領的話吧，愛麗絲醬。過會雛姐姐請你吃蛋糕。」
森鷗外：「白石君，我總覺得你在想什麼失禮的事情。」
「怎麼會，」白石雛假笑了一下，「首領始亂終棄幼女然後追悔莫及地制造了一個替身什麼的——這種事情，我才沒有在想呢。」
說完，她沒有再看森鷗外，而是蹲下來給愛麗絲理裙子：「愛麗絲醬，你想要慕斯還是草莓奶油蛋糕？我現在就訂商場頂層甜品店的位置——」
最終，在某位醫生和某位港黑新成員的雙重破費下，一群人帶著塞滿後備箱的衣服和塞滿後座的打包了的甜品回到了港黑大樓。
*****
光是把衣服收拾好就花了白石雛兩個小時。她無奈地看著那一堆各種類型的衣服，心想，下次能穿都不知道要什麼時候了……畢竟又不可能一直沒任務，之前那麼閑，純屬是因為最近剛打殘了「羊」和「GSS」，沒什麼威脅罷了。
沒想到她又一語成戳。
第二天就傳來了消息，說是某位大富豪異能者重病，眼見活不過一年。
那位富豪膝下無子，他死後財產便無人繼承，雖說公司股東也能繼續運營，但顯然，世界各地的非法組織都不會放過這一塊肥肉。
而且據說為了到底要不要去爭搶遺產的決策問題，很多組織都開始搞內鬥，有些甚至因此大換血了。
白石雛幾次被太宰治帶著去處理港黑下屬企業的問題——有幾家公司的社長顯然不是很老實的樣子，在他們真正作出對港黑不利的事情之前，必須去敲打一下。
橫濱周邊一些小型的組織也蠢蠢欲動，甚至有一些從遠方來的組織，沒有聽說過港黑的威名，上來就硬剛。
雖然不會對港黑造成太大影響，但是每次火拼，都不可避免地會有底層成員犧牲。
這次任務就是去處理之前在火拼中死亡的港黑成員的屍體。
「說起來，那個遺產到底有多少錢啊？」
去往任務目的地的路上，白石一邊打哈欠一邊問道。
她已經睡眠不足很久了——前幾天實在太忙，每天早出晚歸的，六七點就要起床去散布在橫濱各地的公司，然後聽太宰治跟對方扯皮。
對，扯皮的只有太宰治——至於白石，不過是個保鏢和震懾的作用。
比如說，在對方耍滑頭的時候，把整個辦公室裡的桌椅都擠壓成片之類的。
一般來說在這之後，就不會有人敢不老實了——畢竟這群有錢人，最寶貝的就是自己的一條小命。
太宰治看上去也很困。他一邊把玩著手上的繃帶，一邊無精打采地回答：「大概五千億日元左右吧。」
「五千億日元？？？！！「白石一臉震驚，整個人都精神了，「他做的什麼生意這麼賺錢？」
「那位富豪的公司業務涉及很多，黑白都有，主要是IT和軍火方面的生意——這兩樣可都是撈錢的大頭，」太宰治回答，「前幾天上映的那部電影，你聽說過麼？」
白石雛點了點頭：「就是那部據說投資好幾億美金，但是上映了半個月不到就下線的科幻電影？」
太宰治：「背後投資者就是富豪的企業——這部電影拍攝出來僅僅是為了洗錢，看似血本無歸，但其實他們根本不在意盈利的這一點點小錢。」
......原來在富豪眼裡幾千萬上億美金都是小錢啊。
真是打擾了。
白石雛感慨地往後座靠背上一靠，說：「話說回來，還有多久能到？早點處理完早點回去吧，我都快困死了。」
太宰治說：「馬上就到了。」
沒過幾分鐘，黑色的轎車就緩緩停下。出現在眼前的是一排倉庫，因為靠近大海，所以白石雛下車的時候，先是聞到了一股海水的鹹腥氣。
然後，才是被掩蓋在那之後的，鮮血的氣味，以及腐臭的味道。
白石雛狠狠地皺了下眉頭，神色不虞地扭頭問太宰治：「這次死了多少人？」
「十幾個，」太宰治雲淡風輕地說，仿佛別人的死亡無法在他心上掀起半點波瀾，「好像來的是歐洲那邊的組織，人不多但是很瘋，最後幾乎是一換一帶走了這麼多人。」
白石雛頓了一下，才跟隨著他的腳步往前走去。
最大的那個倉庫裡幾乎是一片狼藉。已經有港黑的人開始清理了，但是一進去，還是能清晰地嗅到撲面而來的惡臭和硝煙的味道。
地上、牆上到處都是血和不知道什麼黃黃白白的東西，彈孔遍布各處，整個倉庫沒有一塊是完好無損的。
倉庫中間，陳著十幾具扭曲的屍體。穿得衣服五顏六色的，大概不是港黑的人。
白石靜默了一會兒，才輕輕地問：「我們的人呢？」
太宰說：「已經被搬到外面去了。」
太宰治雙手插在兜裡，面無表情地走到一具屍體旁邊，盯著屍體看不出原貌的臉看了幾秒，然後，露出了個能把小孩子嚇哭的笑容。
白石雛的心髒「砰砰」地跳了幾下。這樣的太宰，跟平時的他完全不一樣——仿佛是狼撕下了披在身上的羊皮，也仿佛是偽裝成樹枝的毒舌對著經過的獵物吐出了信子。
太宰治咧著嘴，在白石復雜的眼光下，抬起腿，對著那具屍體的頭，使勁踢了一腳。
最近雖然不是很熱，但這些屍體大概已經在這躺了一天一夜了，已經開始腐爛。太宰治這一腳，直接讓那個頭從脖子上斷了開來，然後，飛了出去。
太宰治頓了一下，然後，忽然大笑了幾聲。
「啪！」
白石雛忽然上前，狠狠地抓住了他的手臂，然後把他往自己這面猛地一拉。
太宰治一個踉蹌，停止了大笑，然後露出了一個奇怪的、茫然的表情：「阿雛？」
「......閉嘴。」白石雛的臉色有點難看，「人已經死了，積點德吧。」
「也是。」太宰治聳了聳肩，「那就聽你的。」
他隨即意識到，白石的手心正在冒著虛汗。很明顯，就算他的手臂上裹著亂七八糟的繃帶，也能清晰地感覺到。
太宰治輕輕地笑了一下，趁著白石雛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在抽出手的時候，輕輕回握了一下她纖長的手指。
白石雛：「......」
她迷茫地看著太宰治仿佛無視發生的背影，過了許久，才回過神來，小跑著跟了上去。
港黑成員的屍體正被平整地放在外面。臉上的血污已經被簡單衝洗過了，除了兩三個死相實在慘烈的，其他至少從面容上來看，算是走得安詳。
白石雛明明之前從來沒有見過其中的任何一個人，但是這個時候，她莫名地有些心酸。
她按住了胸前項鏈所在的位置，默默地祈禱了一句，然後沉默地蹲下，跟之前太宰交代她的一樣，從那些人的懷裡、兜裡，掏出那些證明他們曾經活著的東西。
手表、駕駛證、手帕、甚至還有早已寫好的遺書。
——港黑的成員都知道，自己的腦袋一直是掛在褲腰帶上的，說不准什麼時候，就會沒有了。
白石雛呆呆地看著一張全家福背面幼稚的字體——【爸爸，媽媽，和愛子。】
她將那張照片翻過來，看了幾秒。上面是個其貌不揚的男人，和他雖然長相普通但是神態溫婉的妻子。中間的小女孩扎著雙馬尾，正在大笑。
「阿雛？」
太宰治已經收拾好了自己那邊的幾具屍體，見白石雛愣在那兒了，疑惑地叫了她一聲。
「怎麼了嗎？」
白石雛將那張照片翻了過去，搖了搖頭：「不，沒什麼，只是——」
她死死地攥著那張照片，指甲在上面刻了一道深深的痕跡:\"這個組織，還有活口麼？\"
太宰治奇怪她為什麼這麼問，但還是回答道：「有。活了一個，已經送到紅葉姐那邊了——她是負責審訊的。」
白石雛歪了歪頭，忽然露出了一個堪稱燦爛的笑容。
「那麼太宰君——你能幫我問一下紅葉姐嗎？就問，他們缺不缺幫手。」
太宰治：「你想干什麼？」
「沒什麼，」白石說。
「我只是有一點點，真的只有一、點、點、的，生氣而已。」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抽到中也SSR了嗎？
沒有：）
第二十五章
白石，十五歲（二十五）
俗話說以牙還牙。
雖然這件事其實跟白石雛沒有什麼實質上的關系，但是在看到那張令人艷羨的全家福時，她的心態還是有點崩。
那個女孩子會怎麼樣？白石忍不住去想。這麼小的孩子，或許都無法真正理解死亡的意義。
直到她真正懂事為止，她可能都會一直守在門邊，等待她再也不會回來的父親回家。
白石雛使勁地閉了一下眼，將亂七八糟的思緒從腦子裡甩開，然後用一個牛皮袋子裝起了所有遺物，遞到了太宰治手裡。
之前幾天雖然困倦，但她一直保持著比較精神的狀態。
然而今天，她第一次露出了明顯的疲憊的神情。
太宰治似乎還想說些什麼，但最終還是沒有說出口，只是看了她一眼，說：「我知道了。會幫你轉達的。」
回公寓的路上，白石雛沒有說半句話。太宰治借著偶爾閃過的路燈看著那本早就爛熟於心的《完全自殺手冊》，偶爾扭頭看她一眼，發現少女已經垂著頭，開始打瞌睡了。
太宰治將白石之前就脫了下來，現在揉成一團丟在地上的外套撿了起來，展開，然後蓋在了她身上。
他靜靜凝視著白石的側臉。她的睫毛很長，在白皙的臉上打下了一片陰影，在這種情況下，顯得有些柔弱。
白石雛當然不是什麼善類。
從小就認識她的太宰治清楚得明白這一點——如果她是個老好人，就不會強硬地帶著她懦弱的母親從那個家裡逃出來，也不會在搬過來後，一個人打跑所有試圖對著孤兒寡母做些不利事情的混混打跑，甚至過些日子再偷偷報復。
她一直是個很記仇的人。
但是就，他也清楚地知道，在所有惡人當中——
她一定是最溫柔的那個。
*****
車停下的時候，白石雛猛地驚醒了。
她眯著眼睛向太宰治道了晚安，飄飄忽忽地上了樓，然後仔仔細細地洗了一個小時，才終於把沾染到的屍臭味洗干淨了。
白石打著哈欠，迷迷瞪瞪地將頭發吹干，往床上一倒，沒過五秒，就陷入了睡夢當中。
她是被短信的鈴聲吵醒的。
拿起手機一看，已經快到中午——她實在是累壞了，一口氣睡了十幾個小時。
是來自尾崎紅葉的短信。因為白石雛職位不是很低，而且跟中也關系好，所以之前就跟這位干部交換了通訊方式。
短信寫得很簡潔：【審訊下午三點開始，在二號樓地下室。紅葉。】
二號樓，就是首領所在大樓旁邊第二高的那一棟。
白石雛匆忙地吃過了午飯，快速換上衣服——好在那件外套沒有染上屍臭，不然還得專門找件黑色的外套，豈不是很麻煩。
到指定地點的時候，尾崎紅葉已經等待在那裡了。
「紅葉姐，」白石雛禮貌地向她打招呼，「讓您久等了。」
紅葉搖了搖頭，說：「沒關系，奴家也是剛剛才到。」
「不過到底是怎麼了？太宰晚上突然給我打電話說你想來參加審訊——如果不是他拜托的話，審訊應該中午之前就結束了。」
考慮到我要睡覺了嗎......太宰那家伙。白石雛微笑了一下：「也沒什麼，想試試罷了——年輕人的好奇心是無限的，紅葉姐。」
紅葉愣了一下，隨即笑道：「確實。那事不宜遲，我們開始吧。」
在去往審訊室的路上，尾崎紅葉簡單地跟白石雛介紹了一下這次的「犯人」的狀況。
這次跟港黑發生火拼的小型組織來自歐洲，成員都是歐洲人，表面上看上去只是對五千億日元產生了貪欲，但經過調查，港黑上層發現，這個組織跟一個巨大的跨國犯罪組織有千絲萬縷的關系。
首領森鷗外懷疑，這件事可能沒那麼簡單。
白石雛有些疑惑：「為什麼只是懷疑？這顯然是那個組織想要來插一腳吧？」
「因為那個組織還真不一定在乎五千億日元。」尾崎紅葉說。
她將之前拿在手中的一疊資料遞給了白石雛。白石雛接過去，快速地瀏覽了一下。
組織的名字叫做「烏丸集團」，所有中層以上的成員都用各種酒的名字作為行動代號，總部在日本東京，涉及的產業也很廣，但是總資產要比那位異能者富豪還要多上許多的樣子。
「原來如此。」白石雛沉吟了一下，既然不缺錢，那自然就沒多大必要摻和進這次混戰了。
紅葉說：「所以這就是此次審訊的重點——要弄清楚這個小型組織的背後到底是什麼人。」
白石雛點了點頭。
審訊室從外面看上去十分普通，只有一扇鐵門。尾崎紅葉掏出了一串鑰匙，打開了門。
房間裡很暗，只有一盞白熾燈發出閃閃爍爍的光。
房間中間固定折一把椅子，上面用鐐銬鎖著一個看上去二十歲出頭的棕發年輕人。
他的身上、臉上都是斑斑駁駁的血，下巴早已被卸下，以防他咬舌自盡。
紅葉關上鐵門的聲音驚醒了年輕人。他迷茫地抬起頭，左右看了一圈，，然後，目光觸及白石雛的臉時，忽然瞳孔緊縮。
他「嗚嗚」地叫了幾聲，然後忽然一反之前的平靜，開始奮力掙扎。
紅葉皺了皺眉：「怎麼回事？明明之前還很老實的樣子——雖然什麼都不肯說。」
她扭過頭看了一眼白石雛。這個年輕人好像就是在看到白石的時候有了劇烈反應。
尾崎紅葉：「阿雛，你見過這個人嗎？」
白石雛搖了搖頭，她湊近了年輕人，打量了一下他的臉。
的確是從來沒有見過的容貌。
白石雛戴上了之前准備好的白手套，轉頭問紅葉：「紅葉姐，我可以開始了麼？」
「可以，」紅葉點了點頭，「不過你要小心點，別什麼都沒問出來就讓他死了。」
「沒問題。」
白石雛伸出手，握住了年輕人的下巴，然後，在她快准狠地將他的下巴裝回去的瞬間，白石發動了異能力。
年輕人一瞬間露出了十分痛苦的神色——他處於一種半窒息的狀態。
白石在讓他面部的空氣變稀薄的同時，加大了他胸口附近的壓強。
「你聽說中國古代的刑法麼？」白石雛微笑著說，「將一張紙浸濕，然後放在囚犯的臉上，這麼一張、一張地疊上去——」
「最終，會活活窒息而死。」
她忽然收起了笑容，然後往他的腹部狠狠地打了一拳：「是什麼人派你們來的！說！」
因為窒息，年輕人的面部漲得青紫，眼珠裡都是血絲。他轉動著眼球，驚恐地看著白石雛，過了許久，才顫抖地說：「你跟費佳是什麼關系？」
白石雛皺了皺眉：「費佳？」
她好像在什麼地方聽過這個名字——
啊，對了，是之前夢到的那個黑發男人。
年輕人因為恐懼而微微顫抖，他忽然大喊：「我都說！然後求求你們，把我交給軍警——」
他忽然嗚嗚地哭了起來：「不然我一定會死的，就算你們不殺我，費佳也會，我活不下去的。」
白石雛頓了一下，解除了異能力。
她還是抓著年輕人的下巴，問道：「你說的那個費佳，是什麼人？」
「我也不知道，」年輕人咳嗽了幾聲，才回答道，「他自稱是『烏丸集團』俄羅斯分部的成員，要和我們合作。如果五千億到手，他和我們八二分——我們從歐洲過來日本的所有錢和用的武器都是他提供的。」
「我記得費佳是『費奧多爾』的昵稱，」白石雛想了一下，「他全名叫什麼？」
年輕人搖了搖頭：「他讓我們直接叫他費佳。」
「不過，」他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白石雛，說道，「他跟你長得很像。」
白石雛：「？」
年輕人：「我不會看錯的，他跟我們待了三四天——除了瞳孔的顏色不一樣，你們的相貌至少有八成相似。」
「所以我剛才才問，你和他有什麼關系。」
白石雛愣了好一會，才放開了他，迷茫地往後退了一步。
尾崎紅葉上前，將一只手輕輕搭在白石肩上，說：「好了，阿雛，這就夠了。」
她冷冷地看了年輕人一眼：「如你所願，我們會把你交給軍警。」
年輕人看上去很是松了一口氣的樣子。
「不過，」紅葉說，「在這之前，再回答我最後一個問題——」
「那個『費佳』，為什麼會來殺你？」
年輕人的臉上滿是恐懼。他似乎一點都不願意回想起這件事，干巴巴說道：「因為如果『惡人』還分等級的話，費佳一定是其中最『惡』的那一層。」
「他認為人類天生是有罪孽的。我們看見過他的臉，如果這次任務沒完成，他肯定會來滅口。」
尾崎紅葉：「......」
她聳了聳肩，說：「我讓人來把你送去軍警那邊。」
「阿雛，我們走吧。」
白石雛還在思考著什麼，見狀便一聲不吭地跟紅也走了，直到出了門，才猛地反應過來：「紅葉姐，真的就這麼放過他了？」
「怎麼可能。」紅葉說。
白石雛訝異地回頭——然後，透過還沒關上的門，她看見房間中央，忽然出現了一個散發著淡淡光輝的、金色的長發和服女子。
女子手中拿著一把長刀。在年輕人驚恐的眼神中，她干脆利落地將刀揮起——
似乎只是輕輕一拂，年輕人的脖子就裂開了一個巨大的口子。
他脖頸中噴出的血液染紅了審訊室的地板。
女子在空氣中慢慢消失。尾崎紅葉解釋道：「這就是我的異能力——【金色夜叉】。」
「利用完之後不拖泥帶水地將敵人抹殺，這才叫風雅。」
的確是很美的異能。
白石雛暗暗贊嘆了一句。
港口黑手黨就是這樣。他們從來不會隱藏自己的暴力，也習慣了用暴力處理事情。
「至於那個『費佳』的事情，」大概是看出了白石雛一直有點心不在焉，「你不用擔心，如實上報給首領閣下就好了，他會派人調查的。」
「不過，你有什麼頭緒嗎？」
白石雛猶豫了一下，說：「或許，他是我的兄長。」
尾崎紅葉愣了愣。
她有點奇怪為什麼白石雛會用「或許」這個詞，不過下一秒她就想起了，之前中也跟她說過的，白石雛失憶了的事情。
這件事整個港黑只有她、森鷗外、中也和太宰治四人知道，這也是經過慎重考慮的。
真正常駐在管理層的干部其實就她和森鷗外兩人，這也是為了讓白石雛更容易被信任。
尾崎紅葉頓了頓，輕松地說：「先不要想這件事情了。話說起來，已經快要六點了，一起去吃個晚飯麼？」
白石：「如果您不介意的話。」
她跟在尾崎紅葉身後往一層走去，在路過垃圾桶的時候，順便脫下了手套，丟了進去。
不過吃飯之前，還要去和首領報備一下今天的進展。
走進主樓大廳的時候，剛完成今天任務的中也正巧也從門外走了進來。
白石雛歡快地向他招了招手：「中也老師！我和紅葉姐一會去吃完飯，你要一起來嗎？」
作者有話要說：
哥哥不是酒廠的人嗷，他只是日常喜歡搞事而已
第二十六章
白石，十五歲（二十六）
白石雛和中原中也其實已經快小半個月沒見了——他們的任務範圍不一樣，所以很少能有交集。
所以，盡管已經吃過了便餐，但中也還是欣然答應了。
尾崎紅葉正好有事情要和他說，所以中也直接跟了上來。
白石雛在地毯上蹭掉了鞋尖上沾到的一點點已經凝固了的血，問道：「紅葉姐，一會去吃什麼？」
尾崎紅葉想了想，說：「奴家記得附近新開了一家法餐，風評還不錯，今天就去那邊好了，也能順便說一下明天的事情。」
中也有些疑惑：「明天的事情？」
「就是奴家之前跟你說過的那個酒會，日子定在明天晚上了。」紅葉說，「對了，阿雛，你要不要也一起過去？」
白石雛：「欸？我嗎？我不行的吧——這種酒會不都是達官貴人聊聊天扯扯皮，我過去能干什麼？」
尾崎紅葉說：「嘛，別那麼說嘛，明天參加酒會的是港黑的直屬企業，還有一些合作的集團高層，就當見見世面也好。」
「如果懶得和人應酬的話，你可以裝作是奴家的保鏢，這樣就不會有人來打擾你了。」
白石雛思考了一下，既然尾崎紅葉已經這麼說了，那去一次也無妨。
就像她說的一樣，去見見世面。這種大場面，可不是一般人能接觸到的。
於是她點了點頭：「也好，裝作保鏢的話，還不用買晚禮服什麼的，省了不少麻煩。」
尾崎紅葉笑了笑，正想說什麼，旁邊中也忽然叫了一聲：「混蛋太宰！」
白石雛轉過頭，看到太宰治和森鷗外正說著話走過來，旁邊還跟了個看上去年紀不大的大概是男孩的小孩子。
中也和太宰一碰上，那就像是火星子點燃了□□桶，炸得到處都是。
白石雛無奈地嘆了口氣——這兩個家伙在這方面是真的幼稚，隨便起個頭就能吵起來，然後一發不可收拾。
那個小孩子好奇地看著他們，眼睛睜得大大的。
白石雛發現，他的右眼瞳孔裡有個黃色的五角星的符號，不是很明顯，但是仔細看就能看出來。
精神控制系的異能力者？
除非是戴了美瞳——當然這麼小的孩子也根本不可能——那就只有這麼一個可能性了。
一般精神控制系的異能力者，眼睛中總是會有一點跟常人不同的地方——有時候是異色瞳，有時候是雙瞳，也有像這個孩子一樣，瞳孔中有符號的。
這種類型的異能力者一般是最被人忌憚的——因為它不可捉摸。
而人們對於難以捉摸的事物，一般都會采取恐懼或者厭惡的態度。
「喂，你。」白石拉了拉小孩子的衣袖，把她拉到了一邊，「你叫什麼？」
小孩子眨了眨眼睛，笑著說：「我叫久作！大姐姐，要來玩嗎？」
他手中的布偶隨著他的動作輕輕晃動。
那是個長得很醜陋的布偶，沒有幾根頭發，光禿禿的腦門上纏著一圈繃帶，兩只眼睛又大又黑，仿佛是混沌的深淵，從裡面流出了幾條血淚。
但是不知道為什麼，白石雛也沒有覺得惡心或是害怕。
她從久作身上嗅到了一種熟悉的氣味。
瘋狂、自暴自棄，以及對世界的怨恨。
她似乎能輕易地理解久作遭受的一切——因為與生俱來的異能力被人害怕與疏遠，永遠找不到可以親近的人。
我好像在哪裡見到過這樣的人。白石雛迷茫地想。是在哪裡呢？
......想不起來。
白石雛輕輕嘆了口氣，然後露出了一個燦爛的微笑，蹲下來對久作說：「久作，想去游樂園玩嗎？。」
久作身上壓抑的氣質忽然散開了一瞬。他微微瞪大了眼：「游樂園？」
「對，游樂園，」白石說，「我下個禮拜有休假，如果你願意的話，我可以帶你去玩。」
「真的嗎？！」久作的臉因為興奮而微微泛紅，「那約好了哦，大姐姐！」
白石雛笑了笑，摸了把他的腦袋，然後直起身，走到太宰治和中也中間，分開了這兩個小學生：「好了，不要吵了，你們幼稚園畢業了嗎！」
無休止的爭吵終於停下了。白石雛嘆了口氣，對森鷗外說：「首領，敵方供出來了一點消息......」
*****
第二天。
因為是去給干部打工，所以今天不需要預支休假，這讓白石雛松了一口氣。
她今天將頭發扎了起來，盤成精神的丸子頭，一身黑西裝白襯衣黑褲子，加上一雙墨鏡——教科書般的保鏢樣子。
穿著晚禮服的中也看到她的時候沒忍住笑：「你是照著底層成員的樣子打扮的嗎？看上去好像是賣保險的。」
白石雛面無表情地敲了他一下，說：「保鏢就要有保鏢的樣子，好好打扮的話不是一下子就暴露了嗎。」
中也還是似笑非笑，看上去非常討打。
但是因為已經到了會場外面，所以雖然有點不爽，但白石雛還是乖乖地在尾崎紅葉身後站好了。
宴會廳很大。
巨大的水晶燈灑下了明亮的光，拿著銀托盤的服務生在會場中走來走去，偶爾被叫住，給社會名流們遞一杯酒。名流們三三兩兩地聚著，都在竊竊私語。
這些名流都是經常出現在新聞上的熟面孔，大多拿著一杯香檳或者紅酒，說到興頭的時候，會即興干個杯。
因為宴會是港黑主辦，相當於主人的尾崎紅葉一來，就有許多人湊了上來，和她問好。
尾崎紅葉是個優雅又懂得社交的女人，每一句話說得都很恰當。
不過第一次來這種地方的中也就有點應付不來。
自然會有人問紅葉這個新面孔是誰，中也那種抱在的性子，很難適應這種場面，但是顯然他努力地不想讓港黑丟臉，盡量合適地和對方應酬。
好不容易一波人散開了，中也長長地出了一口氣，回頭對白石說：「真羨慕你，只要站著就好了。」
「您在說什麼，中也先生，」白石假笑了一下，「我只是個打扮得像賣保險的保鏢而已。」
中也：「......」
中也：「抱歉，剛才不應該這麼說你的。」
白石愣了一下，無奈地笑道：「其實也沒那麼生氣啦。我又不是不知道我不怎麼會穿衣服。」
她用食指推了下墨鏡，往上推了一下墨鏡，示意中也：「有人過來了。」
是個銀發的中年男人，頭發修剪的很整齊，上面塗了厚厚的發膠，臉上帶著恰到好處的笑容，將手中的紅酒杯舉起，朝著尾崎紅葉揚了一下：「尾崎閣下。」
白石雛注意到，尾崎紅葉看向那個人的眼神並不是很和善，甚至有點微微厭惡。
她掩著嘴，假笑了一下：「啊呀，這不是我們的A干部嗎？我剛才還奇怪怎麼沒看到過你，畢竟你最喜歡摻和這種事情了。」
中年男人名字不詳，人們都叫他「A」，靠著繳納高額稅金成為了港黑五大干部之一。
這是白石雛對這個男人的淺薄的認識。
A抿了一口紅酒，用令人討厭的眼神仔仔細細打量了一下白石雛和中也，露出了一個笑容：「尾崎閣下，真是沒有想到，你也有要靠兩個小鬼來撐場面的一天。」
「你說什麼？」中也到底是個暴脾氣，見狀上前了一步，抬起頭，直直地盯住了A的眼睛。
他到底是在硝煙和鮮血裡摸爬滾打出來的，就算什麼都不干，氣勢也十分懾人。
雖然面上不顯，但那一瞬間，A的身體緊繃了一下。
他們這邊的動靜有點大，已經有其他人注意到似乎有什麼不對勁的了。
如果過會中也想起來的話，大概會後悔吧，畢竟他之前那麼努力想表現好點了。
白石雛頓了頓，往前跨了半步，將手搭在中也肩上：「中也老師，冷靜一點，不用跟他多廢話。」
「不過是個保鏢罷了，有什麼資格插話？」A倨傲地撇了白石一眼，對紅葉說，「尾崎閣下，不是我說你，就算手下只有小孩能用了，也該找個專業點的吧？你看著細脖子細腿的，在上級說話的時候還敢插嘴——」
「在我的組織裡，從來不會雇佣這樣的保鏢。」
尾崎紅葉：「......」
她之前不說話，也是存了鍛煉一下中也的心思在，但是A的這句話真的把她惹火了。
A是一個毫無忠誠心的男人，在他眼裡，港黑不過是他的保鏢罷了，他也從來沒有把森鷗外和尾崎紅葉當成一回事。
尾崎紅葉甚至覺得，這個男人一直覬覦這港黑首領的位置。
她正要開口，卻聽白石雛忽然冷笑了一聲。
「當然了，我的確不是個專業的保鏢。」白石雛聳了聳肩。
A奇怪地看了她一眼。這個小姑娘難道腦子不好不成？這時候說這樣的話，不是打紅葉的臉嗎？
然而，下一個剎那，他就感到了有什麼不對。
他四周的空氣仿佛越來越稀薄了，甚至讓他有些呼吸困難。
他有些僵硬地低頭看去，就看到那個小姑娘，正微笑著望著她。
她的眼睛被墨鏡擋在後面，於是笑容越發顯得假，也顯得越發滲人。
白石雛說：「但是我是個專業的黑手黨。」
黑手黨的宗旨，就是用暴力打倒敵人。
她牢牢地記住了。
一滴冷汗從A的額邊滑下。他一直是個自傲的人，這是他少數的、感覺到威脅的時候。
白石雛也明白過猶不及，見已經敲打到位置了，便解除了異能力。
A掏出了一塊手帕，擦去了潑出來的一點點紅酒，狠狠地瞪了一眼白石雛：「你會得到教訓的。不過是一個區區保鏢而已——」
「你真的覺得我是個保鏢？」白石雛忽然「噗嗤」地笑了，「我還以為你是多聰明的人，畢竟別人都說你是不要命的賭徒——」
「沒想到，只是自認聰明罷了。」
A愣了一下。那麼，剛才那個果然不是他的錯覺，而是這個姑娘的異能力？
讓空氣變稀薄？看上去還沒有用全力的樣子，那豈不是可以遠程讓人死於非命？
這是什麼犯規的異能——
A此時真的覺得白石雛不大好惹了。
他試圖打個圓場，讓氣氛別那麼尷尬——他一向是個欺軟怕硬的老油條——但是，忽然走過來的一個擦著汗的禿頂男人打斷了他的想法。
「A閣下，尾崎閣下，」禿頂男人有點氣喘吁吁。
紅葉說：「怎麼了，山田社長？」
山田是港黑直屬的某個軍火公司的社長。他又擦了把汗，一臉焦急地說：「之前談好的那筆大生意，因為對方公司人員大換血，新上任的社長忽然翻臉不認人了——所有事情已經一應俱全，就差他們的貨了，如果出了差錯，可不是一點錢能補上的。」
A此時已經顧不得之前的恩怨，這件事他也有一部分責任：「對方怎麼說？」
「獅子大開口，」山田社長說，「之前說白饒的兩成要按原價買，而且成本價都提高了五個點。」
紅葉知道，現在不是他們搞內亂的時候了。那個公司她也是知道的，董事會中有官方的人，港黑想施壓也很困難。
「那現在怎麼辦？」
A和山田都沉默了。這種情況，除了按照對方的話照做，似乎也沒什麼別的辦法了。
「紅葉姐，」正當眾人僵持的時候，白石雛忽然伸手，拉了拉尾崎紅葉的袖子，「能不能讓我試試看？」
第二十七章
白石，十五歲（二十七）
尾崎紅葉驚訝地看著她。
「我很擅長討價還價。」
白石雛堅定地說道。
之所以這麼堅定, 是因為——
剛才的一瞬間，白石雛的腦海中忽然閃過了一點亂七八糟的記憶畫面。
畫面中，她坐在巨大的搖椅上, 一邊晃著細細的腿，一邊用刻意帶上濃重口音的日語對面前的日本游客說：
「客人, 這可是棕熊！你們在日本能摸得到嗎？別說摸了, 就算是看，也要隔著動物園的鐵籠子。」
她從旁邊的小木屋裡抱出了一只棕熊幼崽，舉到游客面前：「只要四千盧布一個人！半小時，隨便rua, 客人你看看，特別乖，絕對不咬人。」
說著, 她上手rua了一下棕熊的頭。
棕熊蠕動了一下，憨憨地蹭了一下她的手。
游客是一對年輕情侶, 其中大學生模樣的姑娘沒禁得住軟乎乎的棕熊的誘惑，拉著男朋友，爽快地付了八千盧布。
白石雛目送著他們進去小木屋，數了下前，欣喜地對之前站在旁邊的黑發男人喊道：「費佳！你看, 我又多坑了六千盧布——」
叫費佳的男人慢慢地轉過了身。還是看不清他的臉, 但白石雛感受到，他好像笑了一下。
……
雖然不知道為什麼我會做這種奇怪的生意, 但是我好像很會坑人錢的樣子。
所以白石雛非常自信地毛遂自薦了。
嘛, 反正似乎也沒有什麼更好的辦法, 就算不成也不會有什麼很大的影響，所以盡管A看上去非常不滿, 尾崎紅葉還是批准了白石的請求。
那個公司新上任的社長是一個跟山田差不多大年紀的中年男人。不過發量要比山田多上不少，看上去十分春風得意、意氣風發的樣子。
——畢竟他之前只是一個普通課長，現在是因為跟了正確的黨派而雞犬升天。
正因如此，他想趕緊做出一點實績來證明自己，所以新官上任三把火，直接把港黑的生意給燒沒了。
「您就是三水社長吧。」白石雛將墨鏡，摘下遞給中也，讓他幫自己收好，然後問服務員要了一杯香檳，接近了三水，向他打了個招呼。
在這種宴會上，會穿黑色衣服的，一般都是港黑的人，所以三水一眼就看出了白石的來意。
港黑是沒有人了嗎？三水奇怪地想著，居然派這麼一個年輕姑娘過來——
不過也不一定，之前活躍在火拼現場的，就有一個十五六歲的少年人，下手非常狠毒，被很多人忌憚。
他掛上了營業性微笑，對白石舉了舉酒杯：「小姑娘是港黑的人？真是年輕有為啊。」
白石雛臉上帶著45度的標准微笑，舉起香檳，和三水碰了碰杯：「百聞不如一見，三水社長果然一表人才。」
白石雛和三水又商業互吹了幾句，才切入了正題：「這次合作要多多仰仗您了，不過，聽說您對現在的合同有一點不滿？」
三水伸出一只手，捋了捋自己的八字胡，說道：「並不是我要針對你們，只是大家都要賺錢，我也是新上任的，不知道之前的社長是怎麼同意了這樣的協議——不是我說，這個協議也太偏向於你們港黑了吧？」
「您指哪邊？」白石雛的表情沒有一絲變化，「我覺得這次的合同已經非常公平公正了。後續的銷量都是我們負責，您知道的，賣軍火本來也不是什麼安全的事情，而且最近橫濱也不怎麼太平……」
「我當然知道最近橫濱不怎麼太平。」三水說，「但是我是生意人，這跟我有什麼關系呢？我要做的只是利益最大化而已。」
白石雛挑了挑眉頭。顯然三水是准備油鹽不進了。
的確就像他說的一樣，他是個很合格的生意人，所做的也是為自己的利益考慮，但是作為他利益的對立面，白石卻不得不想辦法，讓他放棄現在的想法。
其實如果他們是同一陣營的話，白石處可能會挺欣賞這位三水社長的
畢竟她自己也是個死要錢的家伙。
白石雛輕輕的嘆了口氣，像是已經放棄了這個話題似的，轉而說道：「三水社長，聽說最近您的競爭對手正在偷偷的招兵買馬？」
這些資料是剛才白石雛現場看的電子版。
白石雛的記憶力其實不錯，沒一會兒就記了個七七八八。
所有的資料都能成為翻盤的線索，每一根稻草都可能會成為壓死駱駝的那根。所以白石把亂七八糟的都看了一下，這條信息在那張紙的邊角，似乎沒有引起重視。
港黑當然也不是沒有考慮過通過威脅三水或者他的加人讓他屈服，但是三水跟那位官方背景的懂事交情頗深，如果擅自出手，可能反而會釀成大禍。
畢竟港黑的首領森鷗外一直很垂涎要由官方下達的異能開業許可證，有了那張證件，港黑才能從違法組織轉化成合法組織，之後也能更好地發展。
一般不出意外，港黑很少會真正的跟官方的高層對上，畢竟這是損人不利己的事情。森鷗外這種心思細密，一心為組織的男人，不會犯這種低級錯誤。
三水愣了愣，但面上的表情也沒有怎麼變化，他知道這件事情並不是什麼秘密，所以對眼前的情況反應良好：「那又怎麼樣呢？做決策的總歸是我，就算他一直想把我推下社長的位置，但是目前來看就算你們跟他搭上了關系，遠水也救不了近火。」
他似乎認為，白石雛的意思是要威脅他的地位，以打到目的。
白石雛見狀，微微得皺了眉，露出了一個有點苦惱的表情，似乎不知道怎麼辦了。
三水舉起紅酒杯，默默的喝了一口酒。
果然是年輕小姑娘，手段還嫩得很。可能就是仗著自己初生牛犢不怕虎，所以上來試試吧，說的話其實也沒什麼說服力，港黑應該也是沒什麼辦法了，破罐子破摔最後一博而已。
這筆生意做成了，他就能把藤岡完全壓下去了。三水得意地想，將老仇人踩在腳下的滋味，可是非常舒爽的——
但是下一秒白石的話，讓他之前的想法全部推翻了。
白石用手指點了點自己的臉頰，輕聲說道：「真可惜，本來我還想說，如果你能簽下原來的合同的話，我可以幫你去暗殺掉你的競爭對手呢。」
她抬頭，看著三水明顯動搖了的神情，微笑道：「一直有個人虎視眈眈地盯在你的屁股後面，隨時想咬你一口，應該很不容易吧？」
三水：「……」
他有些呆滯的看了白石雛，說道：「你是說，把藤岡那家伙，暗殺掉？」
三水也不是沒考慮過這種事情，但是藤岡也是有保鏢的，一般的殺手根本近不了身——之前他還試過去博多雇佣殺手，但照樣失敗了。
但是，如果是港口黑手黨的人——
「港口黑手黨是依靠暴力解決一切事情的。」
白石雛聳了聳肩：「當然，有的時候也要用上一些智謀，但是歸根究底還是暴力為上。」
一般人確實很難想到這個方面。
因為三水現在看似在最頂端，沒有人能和他競爭，所以大部分人頂多能想到威脅他本身，但是因為他背後有人撐腰，這很難做到。
但是，其實他這個社長的位置其實不是很穩。
這是白石雛從他得到的資料裡分析出來的。
三水有個叫藤岡的老對頭，從進公司起就一直互相別頭。雖然他現在是社長，但是屁股底下的椅子可能隨時都會被藤岡搶走。
撕毀之前合同這個決定是他個人制定的，目的是為了挫敗藤岡，但是，這到底是不那麼一勞永逸的。
如果老對頭死了，對三水來說，自然是比一單大生意更加有利的。
三水沉默了很久，才說到：「但是如果被董事會知道他是被暗殺的——」
「我會把它制造成意外事故，」白石雛打斷了他的話，「至於剩下的，就請您自己去跟董事會解釋吧，我相信您這樣的人，應該知道該怎麼做的。」
她的異能能做到這一點，或者說，只有她的異能能做到這一點——讓人不留破綻地死亡。
三水又思考了很久，慢慢的啜飲著那杯紅酒。
直到酒杯見底，他才聲音低啞地說道：「周三之前，周三之前，如果藤岡從這個世界上消失的話，我就簽原合同。」
白石雛滿意的點了點頭，伸出手跟他握了一下：「那祝我們合作愉快。」
三水看著少女轉身離開的身影，莫名的覺得有些後怕。
他甚至不敢想像，如果他剛才自己不答應的話，會發生什麼事情？
……大概不會有什麼好後果吧
他能爬到這個位置，是因為他看人很准。
之前因為看人很准，所以跟對了好的上司。
這次，他覺得——這個少女，絕對不會是什麼池中之物。
*****
看到白石雛面無表情地回來的時候，A還以為她受挫了。
他露出了一個譏諷的笑容：「我就說你怎麼可能能做到——不過是一個自大的小屁孩罷了。」
白石雛沒有答話，只是從中原中也手中接過墨鏡，又戴了回去。
她不懟回去，是因為她不喜歡打包票——要等她把藤岡殺了，這件事才算是塵埃落定了。
A很快和他們分道揚鑣。
白石在接下來的時間裡，一直只是像是個什麼都不知道的保鏢一樣，靜靜地站在紅葉後面。
兩個小時後，宴會結束了。
離開宴會廳的時候，他們又在門口撞上了A。A故意繞開了他們，然後又遠遠地斜了白石雛一眼。
中原中也有點擔心的說：「白石，真的一點回轉余地都沒有嗎？」
白石雛卻是燦爛地笑了一下：「怎麼會？說實話，已經完成了80%了，不出意外，就能按原合同走。」
「欸？」中也驚訝地說，「那你剛才……」
「現在說了就沒意思了，」白石說，「打臉嘛，就要出其不意地——突然一下子，火辣辣地揮臉上才行。」
「這樣，他那城牆一樣的臉皮，才會感覺到疼呀。」
第二十八章
白石，十五歲（二十八）
白石雛跟A也沒有什麼深仇大恨, 只是單純看他不爽而已。
所以也不會去做什麼專門針對他的事情，不過，反正本來就要解決這件事, 如果能順便讓他也不爽一下，倒也挺不錯的。
白石現在對港黑的歸屬感很深。
她本來就不是什麼向往光明的人, 所以屬於黑暗面的港口黑手黨對她來說, 可能就是最好的容身之處了。
尾崎紅葉驚訝地看了白石雛一眼。她之前跟這個少女的交情不算很深，知道的頂多是她做事麻利，異能力也很強，是個可造之材。
但目前看來, 居然也是個不輸給太宰治的狠角色。
白石雛說道：「紅葉姐，那麼拜托您幫忙調查一下三水社長的競爭對手了——那位姓藤岡的副社長了。」
紅葉愣了一愣，隨即馬上反應過來白石雛想要做的事情：「你是想去通過暗殺三水的競爭對手, 讓他答應簽下這次的合同？」
「沒錯，」白石雛說, 「這是目前能采取的最合適的方法。」
尾崎紅葉之前其實也想到過這個辦法，但是不管是她的異能，金色夜叉，還是她所知道的任何一種異能都無法做到不留痕跡地殺死別人。
光是暗殺其實不難，難的是不讓人抓住馬腳。
她沉默了一下, 才說道：「你能打包票不給港黑帶來任何一點負面影響嗎？」
白石雛微笑了一下：「您放心吧, 紅葉姐。」
「我保證，甚至不會有人發現他是『被人殺死』的。」
*****
三水社長顯然也等待這個機會很久了。
第二天白石雛出完任務回到公寓, 發現他已經派人將藤岡的資料送到了公寓樓的前台。
白石雛從前台護衛的手中接過了那厚厚的一疊資料, 輕輕地道了聲謝, 然後上樓，坐在沙發上翻閱了起來。
藤岡副社長住在橫濱市中心的一間高層公寓內。
白石用谷歌地圖搜索了一下, 發現那座公寓旁邊正好有一座比較矮的樓，如果從天台望過去的話，應該能看到那間公寓的外側。
藤岡住在這種地方，應該主要是為了避免狙//擊。
畢竟，如果從比較低的地方往上狙//擊的話，是很難一槍擊中的，一般軌道都會發生偏移，就算真的有人這麼做，也能發現並且閃避。
不過這和白石雛無關。
因為她根本不准備用一般的暗殺方式。
在向三水社長提出那個提案的時候，白石雛的心中已經有了完整的方案。
不過，如果要使用這個方案的話，還需要一個關鍵的人物——
那就是她之前見到過的夢野久作，那個擁有精神控制系異能力的孩子。
因為對久作產生了一點莫名其妙的同理心和同情心，所以白石雛好奇的去調查了一下他的資料。
夢野久作的異能力叫做【腦髓地獄】，是能讓傷害到他的人產生幻覺，然後無差別攻擊周圍的人的異能力。
白石雛在了解到這個的時候，不知為何就有些感慨。
怪不得就算是港黑的人也很忌憚這麼個小孩子的樣子，的確是很了不得的異能力。
根本無法防範，所以十分令人恐懼。
因為夢野久作現在好像是有森鷗外在帶的樣子，所以白石出直接去跟森鷗外打了報告，然後和久作見了面。
久作看到白石雛的時候似乎非常高興，說道：「大姐姐，你今天休假了嗎？」
「抱歉，小久作，」白石有些歉意的說，「我的假期要等到這個周末，不過我有一件事情想要拜托你——」
白石不准備強硬地要求夢野久作幫自己做什麼。如果他不願意的話，她也准備了備用方案。
夢野久作這麼大的小孩，可能對自己做了什麼事情都懵懵懂懂，所以她會盡量說明白，讓他理解其中的意義。
她簡單明了地概括了一下，說道：「是這樣的，我現在有個任務，是要去暗殺合作對像的對家。因為不能讓別人發現他是被殺的，所以我需要你的幫助。」
「當然，真正動手殺人的是我，所以小久作不用擔心這一點——」
「可以呀！」沒想到，夢野久作答應得很干脆，「我正嫌最近沒人陪我玩很無聊呢，大姐姐能帶我出去玩，我可高興了！」
白石雛愣了一愣。
殺人可不是玩耍——她本來想這麼說，但是看到久作的眼睛時，她卻一下子忘了自己想說什麼。
他並不是不知道殺人的意義。白石雛恍然反應了過來，但是，盡管他心裡一清二楚，但是他並不排斥這個。
甚至有點欣喜。
「是麼，」白石有些復雜地揉了揉夢野久作的腦袋，在後者疑惑的眼神中，說道，「那就拜托你了，小久作。」
*****
暗殺這種事情，自然要半夜才能做。
跟三水社長不同，藤岡副社長是個年輕的男人，頂多三十歲出頭，長相也中等偏上，目前單身，大概很有女人緣。
周一的晚上，他一般都會帶著自己的新歡去歌舞伎町的某家酒吧內喝酒，然後凌晨回到家，接著胡鬧一晚上。
沒錯，每周一帶的都是「新歡」——因為藤岡這家伙換女人比換內褲還快，最高紀錄，似乎也不過是周拋而已。
白石雛早早地就帶著夢野久作到了歌舞伎町，蹲在那家酒吧前面——准備碰瓷。
她之前詢問了一下久作異能的具體發動方式。
久作說，那個「受傷」的條件其實不是很嚴謹，准確得說，能讓他感到疼痛就行。
當然，為了方便，他一般更喜歡直接將鐵絲或者碎玻璃之類的纏在手上，這樣只要觸碰一下目標，就能准確無誤地讓自己受傷了。
「這怎麼行！」白石雛沒有絲毫猶豫地推翻了他這個想法，「小久作，你要好好珍惜自己才行。」
「既然『感到疼痛』就可以，」她想了想，「那摔一跤是不是就差不多了？」
久作愣了愣。不管是以前，還是來到港黑以後，大人讓他出手的時候，從來都不會在意那個「受傷」的條件是怎麼達成的。
白石雛是第一個。盡管可能不能完美地達成條件，但是，她似乎也不在乎的樣子：「要是不行，還有Plan B呢，小久作你之前也說啦，是跟我出來玩的——既然是玩，那開心最重要了。」
「弄得血淋淋的，還怎麼開心得起來呀？」
久作愣了許久，才低下了頭，說道：「我知道了。」
「還有，」他猶豫了一下，「我能直接叫你『雛姐姐』嗎？」
「當然啦！」白石雛摸了摸他的頭，「你高興怎麼叫就怎麼叫。」
久作笑了一下，看了看白石的身後：「雛姐姐，那個人好像來了。」
白石雛轉過身去，眯著眼睛打量了一下從遠處走來的西裝革履的男人，跟之前看過的照片對比了一下。
嗯，沒有錯的，就是藤岡副社長。
她蹲下來，在久作耳邊說：「那小久作，加油吧！記得摔的時候要借力，稍微碰下地面就好了——我們碰瓷的，要有碰瓷的規矩，不能傷自己一絲一毫。」
久作點了點頭，然後跑了出去。
顯然夢野久作的戲精程度一點都不輸給白石雛。一離開原來的位置，他就哭了起來，一邊喊著「媽媽」，一邊狀似不經意地接近藤岡，然後狠狠地撞了一下他，摔倒在了地上。
從白石雛的角度能明顯地看出，久作是自己摔下去的，摔之前膝蓋彎了一下，因而只是輕輕地碰到了地面。
頂多就是感到三秒疼痛的程度。
「這小鬼怎麼回事！」被藤岡抱在懷裡的女人不滿地翻了個白眼，「怎麼會有小鬼在這種地方，家裡人都不管的麼！」
藤岡先是哄了她兩句，隨即厭惡地看了一眼久作：「喂，小鬼，你知道我是什麼人嗎？我這身衣服可是要幾十萬日元的——現在被你弄髒了，你怎麼賠？」
嗚哇，這家伙，不僅是個渣男，人品也不怎麼好的樣子。
白石雛看久作似乎很難突圍的樣子，於是迅速抓亂了頭發，戴上以防萬一帶著的去圖書館用的平光眼鏡，衝了過去。
「對不起對不起！」因為是晚上，燈光不好，一戴上眼鏡，加上白石雛又將衛衣帽子扣上了，所以藤岡看不見她的臉，只能聽見面前的女人用尖利的聲音說，「這位先生，我孩子剛才不知道怎麼的就跑到這裡來了，衝撞了您，真的非常抱歉。」
她拉了一拉久作，說：「三郎，快給這位先生道歉！」
久作呆了一呆，才反應過來白石是隨便起了個假名，於是哭哭啼啼地道：「對不起，叔叔，三郎不是故意的......」
藤岡還沒有說什麼，倒是那女人忽然生氣了的樣子，上前一步，直接把白石雛的帽子一掀：「道歉？道歉的時候還戴著麥子，畏畏縮縮地跟陰溝裡的老鼠似的，我倒要看看你長什麼樣子——」
帽子被嫌棄的時候，旁邊酒吧的燈正好打到了這邊。
因而藤岡一目了然地看清了白石雛的臉——白皙的皮膚，混血兒的長相，大概是因為焦急，臉頰還微微泛紅。
十足的小美人兒。
他突然覺得自己懷裡的女人有些索然無味了。畢竟就是個五分半的大路貨，但眼前這位，卻是個少見的美人胚子。
女人察覺到藤岡摟著她的手松了一松，忽然趕到了一絲不對：「隆君？」
藤岡卻直接一把甩開了她，露出了一個自認為英俊瀟灑的微笑，對白石雛和善地說道：「這位小姐，我能請你喝一杯嗎？」
白石雛：「......」
惹。
這發展，可不在我的預料內啊。
第二十九章
白石，十五歲（二十九）
白石雛的內心是拒絕的。
但是理智在告訴她, 如果跟他去喝一杯，大概能更快地完成任務。
畢竟前期鋪墊都做好了，其實實施的地點在哪裡, 都沒有什麼影響。
或者說，在酒吧這種混亂的地方, 可能更加有利。
於是她裝作稍稍猶豫了一下的樣子, 隨即答應道：「如果這樣子，您就不會繼續追究我孩子弄髒了您的衣服的話——」
「當然，」藤岡笑著說，「小姐的孩子這麼可愛, 一看就是聽話乖巧的樣子，肯定是不小心才會撞到我的，我怎麼會怪罪呢？」
嗚哇, 真的是瞎話張口就來。
白石雛心中吐槽，臉上卻是一臉感激的樣子：「非常感謝您！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藤岡對她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帶著她走進了酒吧，並且照著白石雛的意思，選了門口的吧座。
白石雛給的理由是「這邊沒有那麼吵」，但實際，是為了自己一會方便逃走。
他們繞過了旁邊獨占一個吧座的、扣著薄外套帽子的男人, 在一張桌子旁坐定。
藤岡風度翩翩地讓白石先點了酒——他似乎都沒察覺到白石是未成年的樣子。
白石雛在心中默默感激了一秒自己那個毛子父親。
感謝他給了我這個容易混淆人的混血長相——好像大部分亞洲人對混血長相的分辨率都不高, 容易看不出年齡的樣子。
白石雛隨意地點了一杯加冰的波本。藤岡問都沒有問旁邊的女人一句，直接點了兩杯湯姆柯林斯。
那女人看上去快氣瘋了, 兩只眼睛裡的怒火幾乎要撩到白石雛的眉毛。白石假裝沒看到一樣, 在酒上來之後, 微微抿了一口。
......不好喝，還不如可口可樂。
她控制著自己不露出什麼異樣的表情。
真是搞不懂中也那家伙, 怎麼會喜歡那麼喜歡喝紅酒——怕不是舌頭長得跟我不大一樣。
藤岡有些著迷地看著她的臉，試圖挑起話題：「說起來，這位小姐，你看著很年輕的樣子——這孩子是你親生的嗎？」
白石雛瞬間警惕了一下。
她用一秒鐘思考了一下最優解，然後不張嘴打了個哈欠，憋出了一串眼淚：
「其實這孩子是我的繼子......」她看了一眼正慢吞吞地喝著藤岡專門點的牛奶，似乎什麼都沒聽見的久作，刻意地壓低了聲音，「我一年前剛剛嫁給我丈夫，這是他和前妻的孩子。」
藤岡的表情似乎更加滿意了，他說：「話說回來，我還沒有問過小姐的名字？」
「我叫中原美緒，」白石雛眼睛眨都不眨地扯謊道，「您叫我美緒就好了。」
......天國的母親啊，原諒一下我的任性，我一時半會真的想不出其他名字了。
「美緒，」藤岡親密地叫道，「真是個好聽的名字。」
我也這麼覺得。白石憋笑道，我媽的名字是挺好聽的。
那女人終於忍不住了，假裝不小心地將玻璃杯摔到了桌子上，然後慌亂地拿手帕去擦：「對不起啊隆君，你看我這笨手笨腳的......」
藤岡瞪了她一眼，但想想到底是自己帶來的人，也不好生氣，只是冷淡地說：「沒事，你不用擦了，我叫服務員來。」
女人討好地笑了一下，正想說些什麼，視線卻忽然落在了藤岡的脖子上：「隆君？之前你脖子上有過這樣的印子麼？」
藤岡：「印子？什麼印子？」
女人有些害怕地看著他的脖子，那上面有一個像被手用力抓出來的印子，很明顯，還微微泛著青紫。
女人掏出了手機，打開自拍，遞給藤岡：「你看，就是這個像個手印一樣的——」
「小久作。」白石雛忽然輕輕開口。
夢野久作的腦子很好使，一下子就反應了過來白石雛是讓他動手，於是，微微點了點頭——
他一把撕破了手中的玩偶。
傷害到久作、破壞玩偶——所有條件具備，異能力【腦髓地獄】發動。
下一秒，隨著女人驚恐的尖叫，藤岡忽然一把掐住了她的脖子。
在藤岡隆的眼中，目前的狀況是這樣的——
那個之前還對他百依百順的女人忽然伸出了雙手，眼睛通紅地想要來用手指抓他。
藤岡大驚，就因為之前冷落了她，這個女人居然就這麼瘋的嗎？
早知道之前根本不上去勾搭她了。
他想打開這個這個女人的手，但沒想到她還不依不饒，甚至想直接來掐她的脖子。
這可就是正當防衛的範疇了。
藤岡這樣自私又惜命的人，自然不會讓對方得逞，於是先對方一步，死死地掐住了女人的脖子。
掐死了也沒關系，反正他背後有人，能保他平安。
他眼中的這些畫面當然是夢野久作制造的幻覺。
酒吧瞬間就混亂了，尖叫聲此起彼伏。
那個女人不停地掙扎著，但是空氣還是從她嘴裡不斷流出，她感受到了濃重的窒息感，喉嚨裡發出了「呵呵」的聲音——
我就要死在這裡了嗎？她絕望地想。
然而，下一秒，藤岡的手突然松開了。
女人從他手中滑下，咳嗽了幾聲，一個氣沒喘過來，倒在了吧台下面，昏了過去。
然後令人驚訝的是，藤岡也一起倒了下去。
過了許久，看熱鬧的人們才敢圍了過來。
有人小心翼翼的試了一下藤岡的鼻息——
「他已經死了。」那個人驚訝的說。
「怎麼回事啊這個人，突然發瘋，」有人抱怨道，「是酒喝多了吧。」
「大概是吧，」又有人嘆息了一聲，「結果把自己給作死了——我以前也見到過有這樣的事情，喝多了，結果心髒病發，幾分鐘就猝死了。」
眾人一片唏噓。
沒有人注意到，之前吧台旁邊坐著的一大一小兩個人，已經早早地消失在了酒吧之中。
*****
外面已經是晨光熹微。
初升的太陽灑下了柔和的光。有一點點微風，吹在人身上很舒服。
白石雛和夢野久作輕松地走在路上。白石笑著對久作說：「小久作早飯想吃什麼？雛姐姐請你。」
「嗯……」久作想了想，「那就早間拉面好了。」
「拉面啊……不錯誒，」白石雛說，「那就回港黑附近吃吧，我記得有家拉面店，味道還不錯的樣子——」
「渡我。」後面忽然傳來了一個有點熟悉的聲音。
白石驚訝地回過頭去，然後，看到了一張有點面熟的臉。
她想了一想才回憶起這人是誰。
折原臨也，之前她在池袋碰上的那個情報販子。
白石出皺了皺眉，有些警惕的說：「折原先生，你怎麼在這裡？」
臨也聳了聳肩：「碰巧罷了。」
「不過更讓我驚訝的是，渡我，你竟然在這裡，」他挑起半邊唇，笑了一下，「剛才的事情是你做的吧？」
「我研究了很久，大致分析出來，你的異能力應該是控制壓強。」
「剛才你應該是讓那個男人周圍的空氣變稀薄，增加他心髒的負擔。我記得他應該是某家大公司的副社長，心髒本來就不大好，這麼一來，很容易就會心髒病發」
白石雛沉默了一下，隨即笑了一笑：「你有什麼證據嗎？」
「沒有，」臨也說，「但是，假如我用自己的渠道，告訴他們的董事會，這件事情是港黑的人做的呢？」
白石：「你知道我在港黑？」
「我可是情報販子，」臨也笑著說，「這麼點事情，還是該知道的。」
白石雛嘆了口氣：「你想干什麼？」
折原臨也的表情一瞬間變得有點奇怪。
在白石雛眼裡，這人就是個超脫世俗的瘋子，不會有什麼人類該有的情感。
這次被他抓住了把柄，之前為了威脅他還往人家身上劃了一刀，怕是不知道會被怎麼敲詐——
白石雛嘆了口氣。罷了，自認倒霉吧。
如果要錢，就算心疼，大不了給就是了——
「給我你的電話號碼，」臨也開口道。
「要常用的生活號，而且之後不能拉黑，不能換號，換號的話要提前通知。」
「哈？」白石雛懵了，「你就為了這個？」
「這很重要。」
折原臨也笑著說道，紅色的眼睛裡有光芒流轉：「因為你很有趣，渡我。」
「我觀察了那麼久人類——懦弱的，高尚的，各種各樣。我為了觀察人類干過很多事情，但很少有人能看破我。」
「所以！」他掏出了手機，遞給白石，「給我你的手機號碼吧。」
雖然我不知道這裡面有什麼邏輯關系……但是給個手機號又不會死。
白石雛一臉懵逼地輸入了自己的號碼。臨也接回去，撥了一次，滿意地聽到手機在白石身上響了起來，才將它掛掉。
「對了，剛才聽到你們要去吃早間拉面，」他說道，「能帶我一個嗎？」
白石雛有點點不耐煩了。
雖然他有我的把柄，但是這家伙真是好了傷疤忘了疼啊。
之前明明在池袋那兩天明明還躲著我走來著。
她剛想拒絕，兜裡的手機又響了。
白石瞪了一眼臨也：「折原先生，你不是已經確認過了嗎？」
臨也無辜地舉起雙手：「這次不是我。」
欸？
白石雛愣了一下，打開了屏保。
——通話顯示，是太宰治。
太宰那家伙會這麼早起嗎？
白石雛有些疑惑地接通了電話。剛一接通，那邊就傳來了嘈雜的聲音——似乎是幼女的哭聲，哭得很慘，聲線還微微顫抖著，像是在害怕。
「太宰君？怎麼回事？誰在哭，是愛麗絲醬嗎？？」
太宰治的聲音從聽筒中傳來，沙啞得可怕：
「阿雛，趕緊來首領辦公室。」
「——出事了。」
第三十章
白石，十五歲（三十）
坐新干線回橫濱要一個小時。
白石雛覺得自己似乎在這輛列車上待了一個世紀——好不容易停下了, 她拉著半夢半醒的夢野久作，打了輛的士就往總部趕。
好在時間還早，路上不怎麼堵車。
踏進港黑總部大樓的時候, 白石發現大廳比起以往，寂靜得可怕。
她當時心裡就咯噔了一下——
一路上她猜想了很多可能性, 既然電話裡愛麗絲哭得那麼慘, 那很大可能是森鷗外出了什麼事。
不過既然愛麗絲還在，她試圖安慰自己，至少說明首領還活著。
......只要森鷗外還活著，就算發生了什麼難以彌補的大災難, 之後港黑也能迅速振作起來。
白石雛攥著夢野久作的手有些微微顫抖，久作察覺到了這一點，抬頭有些擔心地喊道：「雛姐姐？」
白石雛努力地朝他微笑了一下：「沒關系的, 小久作，肯定沒關系的。」
她試圖讓自己這麼堅信著。
白石雛坐直達電梯到了頂層, 然後猛地推開了首領辦公室的大門。
門打開的一瞬間，她當場愣住了。
......房間裡的狀況，跟她想像得完全不一樣。
森鷗外好端端地坐在沙發上，正在安慰抽抽搭搭的愛麗絲，地上散落著一堆被撕得亂七八糟的紙屑, 旁邊中也正一手按著自己的帽子, 和太宰治吵架。
「都這種時候了你能不能不要添亂？」中也看上去非常生氣，「有空畫什麼像是從克魯蘇神話裡出來的一樣的自畫像, 沒空去調查這次的事情？」
太宰治輕飄飄地躲過了他的一拳：「不要這麼說嘛中也, 那可是我的自信作呢。」
「那個......」白石雛一臉無語, 「誰能跟我解釋下，到底發生了什麼？」
房間裡一群手忙腳亂的家伙才發現了她, 然後，一致將視線對准了太宰治。
「阿雛，你回來啦！」太宰將中也揮到一邊，黏糊糊地湊了上來，「你聽我說哦——」
……結果，的確沒什麼大事。
只是港黑有個中上層被狙//殺罷了——雖然聽上去嚴重，但是因為最近本來就不太平，所以也算不上是什麼難預料想的事情。
森鷗外本來只是叫來太宰和中也讓他們去追殺那個狙//擊手，沒想到太宰治在等待中也過來的時候，畫了一幅像是從地獄裡拉出來（中也原話）的自畫像，把愛麗絲嚇哭了。
白石雛覺得剛才真情實感感到焦急的自己仿佛是個傻子。
「所以，太宰君，你這麼急急忙忙叫我回來，只是為了讓我哄愛麗絲醬？」
白石雛一臉「您有事嗎」地看著太宰治，見後者完全沒有感到愧疚的樣子，深深地嘆了一口氣，「我為了解決之前那個合同的事情一晚上都沒睡，久作也是，從東京回來還要做一個小時新干線——麻煩你們別給我添亂了好不好。」
她最近都快忙瘋了，又是要完成本職工作，又是各種調查藤岡，平均每天睡眠時間不超過三個小時，純粹靠著一口仙氣苟著。
「抱歉抱歉，阿雛，」太宰治湊到她面前，然後從口袋裡掏出了什麼東西，往白石嘴裡一塞。
白石一驚，然後抿了一抿，挑了下眉：「黑糖？」
「對，」太宰治說，「我看你每次吃蕨餅的時候都會灑好多好多黑糖漿，就想你是不是喜歡這個，買了好多。」
……黑糖漿和黑糖可不是一回事啊，笨蛋太宰。
而且這個不是黑糖是黑糖話梅啊，我最討厭黑糖話梅了，笨蛋太宰。
但是，她卻情不自禁地笑了一下：「……嗯，我喜歡這個。」
「謝謝。」
中也奇怪地掃了她一眼，開口想要說什麼，卻被森鷗外打斷了。
森鷗外看了一眼他們三個，說道：「正好白石君也在這裡，那麼今天的追殺任務，就由你們一起去好了。」
「首領？」白石雛差點沒把那顆酸的要死的話梅吐出來，「您可憐可憐我吧，再出任務我真的要猝死了——」
「今年年終獎多給百分之十，」森鷗外說，「原來是一千萬——你不考慮一下嗎？」
白石雛瞬間反口：「不過多熬一天也沒那麼容易死。」
她蹦蹦跳跳地就往門外走去，一邊走一邊向著中也和太宰招手：「好啦你們兩個，快點跟上！早點做完任務我還想回去睡覺呢。」
中也沒有絲毫掩飾自己臉上的驚訝：「她剛才不還是困得要死要活的樣子嗎？」
「中也，你不懂，」太宰治假笑了一下，「這叫窮人的孩子早當家。」
說罷，他就先行跟了上去。
中也：「？？？」
他輕輕地「嘖」了一聲，嘟囔道：「什麼奇怪的比喻......不久仗著自己多認識她十幾年嘛。」
不過他微妙地有點點酸。因為白石雛平時不喜歡提以前的事情，他才沒有感覺到，但是事實上，白石雛和太宰治的羈絆，的確很深。
他將帽子壓低了一點，頓了一頓，面無表情地跟了上去。
*****
任務地點是橫濱最亂的地區之一——鐳體街。
這地方與其說是一條「街」，不如說是一個「區域」——是八年前某次大爆炸造成的一個巨大的半球凹陷。
許多在城市內無法生存的、游離在灰色地帶的人們，就生活在這裡。
比如他們的目標，那個來自歐洲的狙//擊手。
「話說最近來橫濱的外國人真的好多，」白石雛抱怨道，「在老家互毆不好嗎，非要來搞事。」
這次他們換上了便服。白石雛之前買的那一大堆衣服時隔兩個月終於派上了用場，盡管其中大部分穿起來已經有點涼了。
她搓著手試圖讓自己暖和一點，回頭對太宰說：「太宰君，你確定是在這邊？」
「不會有錯，」太宰治說，「森先生的資料，准確度一般都高達百分之九十。」
白石雛聳了聳肩：「那就還有百分之十的錯誤概率了。」
太宰治沒有答話，而是繞過她，走到了最前方。
這種灰色地帶，聚集著普通社會容納不下的各種渣滓，很少會看到像白石這樣干淨漂亮的女孩子出現在這裡。
雖然知道白石雛自己也不怎麼在意，並且這些人只是看看，並不會造成實質傷害，但是當看到那些穿得破破爛爛的男人用挑剔又色//情的眼神看著白石雛時，他還是感到了一絲不爽。
不，不是一絲，而是很多。
白石雛似乎對這些事情一點都不敏感——昨天還聽說她去東京知名的紅燈街出任務了的樣子。
或許是失去了過去的記憶，盡管腦子裡留有常識，但是這種地方，或者是這種這種地方的人到底是什麼樣的，白石卻不怎麼清楚。
白石雛奇怪地看了太宰治一眼。一般來說，他們一起出去的時候，這家伙總喜歡蹦蹦跳跳地不走尋常路，因而總是遠遠地綴在後面——甚至有一次在橋的欄杆上走獨木橋，直接掉到了河裡，白石撈了好久才撈了上來。
倒是很少會主動在前面領路的。
她正想打趣一聲太宰治今天怎麼這麼不同尋常，卻見眼前穿著白色西服的少年忽然停了下來。
「太宰君？」她有點疑惑。
太宰治做了個「停下」的手勢，白石雛之前走的時候一直沒注意看路，此時才發現，太宰治的前面站了一群大概也是混血的彪形大漢。
站在最前方的紅發大漢呲牙笑著，大板牙上有黃褐色的煙漬。他搖晃著手中的金屬棒球棍，左右看了一圈自己的同伴：「我說是誰過來了，原來是一群公子小姐——喬，你這家伙也太膽小了吧？」
被他稱作喬的，是一個高瘦而陰沉的男人。喬一言未發，只是搖了搖頭。
紅發大漢啐了一口，對白石雛三人說道：「喬這家伙可是我的恩人托付在這裡的，我不知道你們是什麼人，但算我威廉姆好心一下，如果想要活命，就趕緊滾，然後不要再踏入鐳體街。」
「哦？」白石雛笑了一下，因為缺眠，她正是最暴躁的時候，「那就有意思了。」
她扳了一下手指，讓它發出令人牙酸的聲響，笑著說道："趕緊打完然後放我回去睡覺——你們是一個一個上，還是一起上？"
"你這個娘們兒不要太囂張!"還沒等紅發大漢說什麼，他後面的一個頭發染得花花綠綠的亞洲人面孔的年輕人就跳了出來，揮舞著手中的鐵棍衝了上來。
白石雛上前一步，將不擅長戰鬥的太宰治推到了後面，然後，伸出手，徒手就接住了那根鐵棍。
這對現在的她來說並不算什麼難事——畢竟經受了那麼多的體能訓練，而且她在活動的時候，會自然而然的運用上一點異能力，讓自己觸碰到鐵棍的壓強變得大一些——
她碰到鐵棍的同時，和她的手接觸的部位，就瞬間彎折過去了。
年輕人驚恐地向後退了一步，雖然這個鐵棒不是實心的，但也不是隨隨便便就能折斷的，甚至他自己也很難做到——這個少女，到底是有多大的力氣？
或者說，這可能根本就不是力氣——他想到了某些傳言，一臉恐懼地看著白石雛：「你就是港黑那個異能力者，被稱作『神使』的那個？」
不是，那個隨口取的中二病稱號居然流傳出去了嗎？
白石雛無語了一秒，點了點頭：「......啊，那個大概就是我。」
「港黑？我可沒有聽說過啊，怎麼回事，威廉姆？」那些男人們都慌亂地質問著紅發大漢，大漢自己看上去也很是慌張，但不知為何，卻完全沒有退卻的樣子。
「好了，閉嘴！」他將一撮煙草丟到嘴裡嚼了嚼，然後吐了出來，「你們都忘了嗎，如果不是那個好心的俄羅斯人，我們怎麼可能在這種地方有一席之地，還能當個地頭蛇。」
後面的人似乎有點不甘，但是卻都閉上了嘴。
白石雛已經將那個年輕人摜在了地上。她直起身，有些疑惑地問道：
「好心的俄羅斯人？」
第三十一章
白石，十五歲（三十一）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 白石雛總覺得最近她經常能聽到「俄羅斯人」這個詞。
大概是巧合吧......或許俄羅斯人比她想像得要多得多？
畢竟還有跑到日本來開壽司店的神奇俄羅斯人呢，對吧。
白石試圖心裡安慰了一下自己，然後繞過被她打暈的年輕人, 向那群人走去。
「中也老師，」她朝著想上來幫忙的中也揮了揮手, 「這次就讓我一個人來吧。」
「畢竟......」
我還有點話想問他們。
後面這句話被她的拳風掩蓋住了, 白石雛深知擒賊先擒王的道理，直接跟那個紅發大漢對打了起來。
她沒有直接用異能力是因為，一用異能力很容易就直接把人給搞死。她本來就是為了這個目的訓練異能力的，所以用力過猛也不是什麼奇怪的事情。
不過盡管如此, 她還是可以像剛才那樣，加大自己拳頭頂端的壓強，這樣她的一拳揮出去, 那就相當於是三個成年男子的力量疊加在一起，一般人根本無法招架。
就算看上去十分魁梧, 但是那個紅發大漢並沒有脫離「一般人」的範疇。
白石雛狠狠地搭在了她的腹部，紅發大漢吐出了一口酸水，然後踉踉蹌蹌地退後了幾步，倒在了地上。
趁著他還沒有爬起來，白石雛上前, 一把扯住了他的頭發, 將他的腦袋往地上一砸。
她找的角度很巧，不至於死人, 頂多是有點輕微腦震蕩, 但是從視覺效果上來看卻非常可怕, 遠遠不斷的血流了出來，將地面染成了紅色。
他暈過去了。
能在這群小混混中成為老大, 說明這個大漢肯定在打架上是他們之中最為優秀的。
那群小弟看見紅發大漢這個慘狀，都呆若木雞，隨即慌亂了起來。
其中一個金毛病急亂投醫般地抓住了喬的領子，大喊道：「你看看我們老大為了你被打成什麼樣子了！你要是個男人，就上去幫他打回來！」
喬還是一言不發。他似乎已經沉默習慣了，瘦削的臉上，一雙凹陷的眼眶投下了深刻而虛弱的陰影。
......至少從外表上來看，就不是什麼會打架的樣子。
過了許久，在金毛的瞪視下，喬才對著白石雛開口：「我是被雇佣來殺港黑的中上層的。」
白石雛松開了抓住威廉姆頭發的手，站起來，拍了拍上面的灰塵，歪著頭說道：「哦？」
「我不知道雇佣我的人叫什麼名字，」喬說，「只知道他來自俄羅斯，並且不知道因為什麼原因，在日本各地徘徊了很久。」
「他是個什麼樣的人」白石雛若有所思。
喬沉默了一會，說道：「如果『惡人』還分等級的話，他一定是其中最『惡』的那一層——」
「就是這樣一個人。」
白石雛啞然。
這麼看來，她的擔心終於成了現實——並不是她身邊忽然出現了很多俄羅斯人，而是，有個陰魂不散的俄羅斯人，來到了她的身邊。
白石雛問道：「你知道他現在在哪裡嗎？」
喬咬了搖頭，又點了點頭：「我不大確定，不過，應該是在新宿那一塊。」
「之前他給我下達指示的時候，用的是新宿的公用電話。」
新宿啊......港黑的手顯然沒有長到能掌控到那個地方。白石雛有一點點發愁。
不過下一秒，她就想到了什麼——折原臨也那家伙，我記得就是在新宿一片活動的？
......沒想到上午剛剛給了他電話，下午就要拜托他調查事情了。
還不知道會被他怎麼坑呢。
白石雛嘆了口氣，說道：「不過——我記得你叫喬？你也想請求軍警的庇護嗎？」
喬愣了愣，似乎在思考那個「也」的意思，隨即搖了搖頭：「我可以任你們處置，但是，請求你放過威廉姆他們。」
「他們不是什麼壞人，而且什麼都不是知道——剛才你也看到了，他們甚至對我殺了港黑的人都一無所知。」
白石雛聳了聳肩，笑道：「你是什麼老好人嗎？」
抓住喬領子的金毛驚訝地松開了手。喬沉默地走了過來，然後主動地由中也戴上了鐐銬。
*****
後來，當喬死在港黑的牢獄中時，白石雛才知道，他已經身患絕症，本來就活不了多久了。
她還唏噓了好一陣子。不過那種看上去冷心冷肺的人，居然也會替人求情。
港黑確實不是什麼濫殺的組織。他賭對了。
中也將喬交給了等待在鐳體街外的下屬，然後讓人開車將他們送去橫濱站。
一路上太宰治都在後座呱唧呱唧地啃著不知道從哪裡掏出來的蘋果，因此還被中也爆錘了一下。
白石雛一邊打瞌睡一邊往後掃了一眼——那個蘋果紅彤彤的，看起來很甜，而且汁水很足，太宰治咬一口下去，會有一點點汁水濺出來，落到他的手指上。
他伸出舌頭，輕輕地舔去了手指上的汁水，神態很認真，像是在做什麼重要的事情。
唇紅齒白，秀色可餐。
白石雛看愣了一瞬，才將頭扭了回去。
雖然腦門上一直纏著繃帶，但仔細看起來，太宰治果然是個滿分十分能打八點五的英俊少年。
下了車，太宰治把蘋果核丟進路邊的垃圾桶裡，然後用手帕擦了擦手，忽然說道：「那個俄羅斯人，是你的哥哥嗎？」
本來在付錢的中也猛地扭過頭，震驚地看了他一眼：「你在說什麼？」
白石雛也呆了一下，隨即才反應過來，之前她跟森鷗外報告的時候太宰治也在場，大概是聽到了她那時候說的話。
她沒有回答，沉默地走進大廳，買好了三張新干線的票，分發給其他兩人，然後才回答道：「我也不知道。」
「畢竟阿雛失憶了呢。」太宰治散漫地將兩只手背在腦後，說道。
白石雛無奈地笑了一下，說：「一會如果能找到那個人的話不就知道了嗎——畢竟......」
據說他長得和我很像。
「話說回來，」她問，「首領那邊有消息了嗎？」
太宰治說：「森先生還在讓手底下的人查，如果到新宿還沒有消息的話，我們就只能去找那邊的情報販子了。」
「是麼，」白石雛掏出手機，找到某個號碼，快速地打了一行字，發了出去，然後指了指前面。
「列車來了，我們走吧。」
因為買的是自由席，沒有連在一起的三個空位了，雖然太宰治和中也都不想和對方坐，但是因為更不想讓對方和白石坐，所以最終白石雛一個人坐在了前面。
——也好，這樣正好也方便她跟某些人聯系。
她解鎖了手機。短信箱裡有一條未讀信息，那個情報販子回得倒是挺快。
【情報販子：沒想到你會主動聯系我，渡我。】
白石雛頓了一下，嘆了口氣：【算我欠你一個人情，幫我查個人。】
【情報販子：我的人情可不是這麼好還的，你有心裡准備了嗎？】
【要頭一個要命一條。】白石雛一臉不耐煩，【我能做到的條件隨便你開——只要別太過分】
折原臨也也知道點到而止，沒有繼續抓著這一點：【條件下次再說。要查什麼人？】
白石雛猶豫了一下，將之前打的一行字刪掉，重新發道：【是個俄羅斯人，叫費奧多爾.陀思妥耶夫斯基。】
【黑發，長相......跟我差不多。】
發完這條，她就把手機又鎖上了，然後疲倦地靠在了靠背上，出了一口氣。
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希望見到那個人。
潛意識告訴她沒如果真的見到他了，不一定是一件好事。
不，不是不一定。
——是肯定沒有好事。
但是這到底是首領下達的任務——白石的職業操守會讓她好好地完成這件事。
盡管她其實並不情願，甚至有點害怕。
白石雛一個盹還沒有打完，就感受到了手機的震動。
折原臨也的確是個優秀的情報販子，動作非常快。
臨也發來了一個定位，似乎是某個連鎖酒店。
白石雛正想要道謝，那邊卻跟著來了一條意味不明消息：【你真的要去找那個人嗎？】
白石雛愣了一下，然後無奈地彎了彎嘴角。
有什麼辦法呢。
她沒有回信，而是直接將手機調靜音，塞在口袋裡，然後睡了過去。
*****
到新宿的時候正巧是午飯時間。
白石雛去便利店裡買了兩個飯團，遞了一個給中也：「只有明太子的了，不知道你喜不喜歡。」
「我都可以的。」中也結果那個飯團，撕開外包裝，然後咬了一口。他其實對海鮮不怎麼感冒，不過因為是白石雛專門買的，吃得很開心。
「阿雛，我的份呢」太宰治一臉委屈地湊了上來，「憑什麼只給中也買呀！」
白石雛用一根手指抵在他的額頭上，將他懟開：「你剛才不是已經吃過蘋果了嗎！」
太宰治委屈巴巴：「蘋果這種東西只會越吃越餓......明明我才是你的上司，為什麼只對中也這麼好，我要扣你的獎金！」
白石雛一臉無奈，從兜裡掏出了個500日元放在他手心裡：「想吃什麼自己去買。」
「不要！」太宰治說，「中也的是阿雛買的，那我也要這樣。」
白石雛：頭痛.JPG
所以我才不喜歡和這兩個家伙一起出任務……一天到晚也不知道在攀比什麼。
她嘆著氣走回了便利店，又拿了個明太子飯團，我然後在經過冰櫃的時候，順手拿了個咖啡布丁。
付完錢，出門，把飯團塞在太宰治手裡：「好了吧？」
她一天到晚比幼稚園的阿姨還累。
太宰治滿意地啃了口飯團，看向白石雛手中的甜點：「阿雛，你不是不喜歡咖啡的嗎？」
白石雛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不知道為什麼剛才條件反射地就拿了一個。
明明她最討厭咖啡了。
她遲疑了一下，把布丁也塞給太宰治：「看到打折就拿了，你要吃就吃吧，不然我丟掉。」
太宰治眨了眨眼，似乎沒想到白石雛會突然這麼好，但是白來的便宜不拿是傻子——於是欣喜地收下了，還得意地瞟了中也一眼。
中也懶得和他一般見識，問白石道：「你之前說的那個酒店在哪裡？」
白石跟他們實話實說，是問了一個認識的情報販子，得到了那個人的位置。
她看了眼定位，說道：「應該就在這一片……」
抬起頭的時候，她忽然愣住了。
——在三十米遠的人群中，她看到了那個幾次出現在她夢中的身影。
齊肩的黑發，瘦削的身材，還有那頂白色的絨帽。
……她送給他的絨帽。
她呆怔了一下，然後下意識地，追了上去。
第三十二章
白石，十五歲（三十二）
白石雛感覺得到, 在看到陀思的一瞬間，她腦中消失的記憶似乎在快速回溯。
不是很多，甚至不是很完整——如果她的記憶是一條河, 那麼她不過是在下游，撈起了三兩桶河水。
但是那已經足夠了——至少對現在的她來說, 已經足夠了。
這一點點記憶, 已經讓她得到了所有關鍵信息，然後，想出了目前的最佳策略。
一個失憶了的十五歲少女，在千辛萬苦找到自己的親生哥哥時, 應該是什麼表現？
——就應該像她現在一樣。
白石雛跑得很快，甚至沒有注意到自己已經丟下了同伴，甚至撞到了好幾個行人。
陀思還是不緊不慢地走著。他似乎沒有察覺到白石雛的存在, 或者說，他表現得像是沒有察覺。
白石雛的手在距離陀思的手臂還差五釐米的時候, 生硬地頓了一下。
然後，她滿不在乎地抓了上去。
*****
所有碰到費奧多爾.陀思妥耶夫斯基的人都會死——白石雛清清楚楚地知道這一點。
不管是強大的異能力者，還是沒有任何特別之處的普通人——所有碰到他的人都會死。
但是，在她的夢中，陀思一直喜歡牽著她的手。
不……那大概不是夢。
白石雛緊緊地攥著陀思的手——和夢裡一樣的觸感, 手心溫暖, 但手指冰涼。
她碰到他了，但是她沒有死。
那果然不是夢, 也不是她的臆想。
那是她的記憶。
陀思轉過身, 用白石雛熟知的那種溫和的表情看著她, 然後張開雙臂，將她摟住了。
白石雛深呼吸了一口, 在熟悉的淡淡草木香中悶聲叫道：「費佳。」
她知道陀思喜歡她這麼叫他。因為這顯得更加親密——只有在生氣的時候，白石雛才會叫他「兄長大人」。
其他時候，都是費佳。就像陀思永遠叫她約夏——陀思跟她不一樣，她偶爾會耍性子，會任性，但是費佳對她一直是那麼溫和。
似乎永遠都不會變化。
陀思摸了摸她的頭，說道：「你想起我來了嗎？」
白石雛僵硬了一瞬，然後又放松了身體，搖了搖頭：「我什麼都不記得了。」
「但是……」她仰起頭，迫切地看著陀思，「你是我的哥哥，是嗎？」
陀思笑著點了點頭，然後，保持著抱著她的姿勢，看了後面追上來的太宰治和中原中也一眼。
他特別多看了太宰幾眼。或許是因為他瞬間就分析出了，太宰跟他是同類人。
都是太過聰明的瘋子。
「白石？」中也警惕地看了一眼陀思，然後伸出手，拉住了白石的衣角，將她扯了回來，「不要跟給你糖的陌生叔叔走——你幼稚園的時候沒學過嗎？」
白石啼笑皆非地說：「他不是什麼壞人。」
「對吧，費佳？」
她撲閃著眼睛看著陀思，後者笑了一下，正要說什麼，卻被太宰治打斷了。
太宰治很少會這麼嚴肅，或者說，這麼憤怒：「你想干什麼？」
他恨鐵不成鋼般地將白石雛往身後一攔：「你可不要忘了，他是雇佣狙//擊手來暗殺港黑中上層的人。」
白石雛張了張口，似乎想替陀思辯解，但最終還是一臉疑慮地看向陀思：「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陀思走上前，在太宰治警惕的眼神中，將一張寫著電話號碼的紙條塞到了白石雛手裡：「看來你現在的同伴不大喜歡我。」
他聳了聳肩：「我只是來看看你過得好不好而已——畢竟之前因為事故失憶之後，醫生說你吵著要來日本常住，而且還不肯見人。」
白石雛有些驚訝：「我是因為事故失憶的嗎？」
「沒錯，」陀思說，「交通事故——我知道的時候差點沒有嚇瘋。」
他蹲下身子，直視著白石的眼睛：「在日本玩得開心嗎？」
白石雛點了點頭。
陀思深紫色的眼睛中流露出了一絲溫暖的笑意，跟他這個人格格不入。
他說：「那就好。」
白石雛呆怔地看著他。陀思又擁抱了她一下，然後說：「別做會讓我擔心的事，約夏。回家後記得給我打電話。」
然後他轉過身，走了。
中也想要上去抓住他，但是剛邁出一步，就被白石雛擋住了。
「他是首領要我們找的人，就算是你的哥哥——」中也有些不理解地看著白石。他印像中，少女應該不是這麼優柔寡斷的人——
「別追。」白石雛說。
中也驚訝地睜大了眼。他察覺到，白石雛的聲音在劇烈地顫抖。
她說：「你追不上他的。」
中也挑了挑眉：「沒想到你這麼看不起我——」
「求你了。」白石雛猛地抬起頭，看向他，「中也，你會死的。」
中也啞然。
他不自在地看著白石雛，然後從兜裡掏出了手帕，扭過臉呼在了她臉上：「好了好了，我不追就是了——你別哭啊。」
「還有我哪有這麼容易死……」他不滿地嘟囔著。
白石雛愣了一下，用手指沾了沾臉。
上面原來已經滿是水跡。
她用手帕抹了下臉。手帕上滿滿的是中也的味道——硝煙和血腥味，不好聞。
但是讓人安心。
她抬頭，輕輕地說：「我們回去吧。」
因為白石雛的狀態明顯不對，所以任務報告是太宰和中也兩個人去的。
當然，是打了碼的那種——這份報告中，沒有出現陀思這個名字，只說是沒找到人。
森鷗外沒有說什麼，似乎覺得這很平常。但是太宰治離開之前，他卻忽然開口。
他說：「太宰君，帶點甜的東西去看一看白石君吧。」
太宰治愣了一下，直直地看了一眼森鷗外，然後點了點頭，關上了首領辦公室的大門。
愛麗絲從桌子上拿了支油畫棒，往塗鴉上亂七八糟地畫了幾筆，說道：「林太郎，你是故意的吧，讓雛姐姐摻和進這次事情。」
「你在說什麼，愛麗絲醬。」森鷗外無辜地聳了聳肩。
「他們不是沒有見上面嘛。」
愛麗絲抬起頭，看著森鷗外老狐狸的笑：「林太郎真的壞心眼！」
森鷗外：「好過分喔，愛麗絲醬！」
他將頭發往後腦勺拂去，收斂了臉上表情。
如果真的是沒見上面，那就好了。
*****
白石雛早早地回到了公寓。
因為熬夜，她的頭有點暈。她在沙發上休息了一會兒，然後進了浴室，衝了個冷水澡。
這個天氣用冷水洗澡，那可不只是「一個激靈」的效果。
然而這種頭腦清醒的感覺卻讓她感到異常舒適。
白石雛擦干頭發，然後給自己倒了一杯白蘭地——只占杯子的三分之二，是俄國人的標准。
酒是剛才她去超市買的。不知為何，她今天就想來一點兒。
她抿了半口酒，打開手機，輸入陀思給的手機號，然後發了個顏文字過去。
那邊回得很快：【到家了？】
【嗯。】
【費佳：約夏，你會怪我讓你一個人來日本嗎？】
【費佳：……】
【費佳：你想知道以前發生的事情嗎？我可以講給你聽】
白石雛愣了愣，打字：【可以嗎？】
陀思發了個微笑表情，然後一條一條開始長篇大論。
白石雛沒有開燈，整個房間裡只有手機的光亮。她面無表情地看著那一篇篇「小論文」，譏諷地笑了一聲。
的確，大部分跟她回憶起來的是一樣的，甚至還多了不少細節——
跟著陀思學各種文化課、打工補貼家用、給父親幫忙、為陀思找到新工作而高興……
似乎是非常和諧而相親相愛的日常生活。
如果不是她想起了那個畫面的話。
那是一個模糊的畫面，大概因為刪除得不大徹底，所以被她想起來了一部分。
沒錯，根本不是什麼交通事故——她的記憶，是被刪除的。
被陀思。
白石雛將手機扣到了一邊，閉上了眼睛。
只要這樣，她眼前就會出現那個畫面——
大片大片的紅色中，陀思微笑著看著她，說：「約夏，我不會讓你想起來這些事情的。」
「你只要記得，我是你的哥哥就好了。」
她不知道當時的自己在干什麼，但仿佛，是在哭喊。
她聽到自己說：「這個到底是什麼，我的異能力？我早該知道的——你厭惡所有有異能力的人，我為什麼是哪個特例——」
「當然啦，我親愛的約夏。」陀思笑著，像是深淵裡的惡魔，「那根本不是你的異能力。」
「那是——」
……....
白石雛猛地睜開了眼。
她能回想起來的，到這裡就結束了。
所以到底是什麼？
她試圖運用了一下異能力。很順暢，它本來就該在那兒。
不像是什麼後天安上去的零件。
白石雛有些迷茫地看著那一條一條跳出來的新信息。
她來日本後一直沒有試圖去尋找自己以前的記憶——或許就是為了逃避。
隨波逐流地活著，就無需去頭疼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了。
但是，現在，她改變了主意。
她拿起手機。最後一條是【如果過得不開心，可以和我回俄羅斯去。】
白石雛想了想，回復【如果不開心了我會跟費佳說的，現在就讓我待在日本吧】
陀思沒有多說什麼，只是回復說，好。
看上去就是個寵溺妹妹的好哥哥。
但是白石雛清楚地知道，陀思的十句話裡，怕是九句都是假的。
她嘆了口氣。
她不可能再回俄羅斯，不僅是因為她的直覺告訴她不能這麼做，還因為，所有對她的過去有印像的，那些曾經認識她的人，都生活在這裡。
我要找回我的記憶，她想。
然後搞清楚，我的異能力到底是什麼——還有，我到底是什麼。
那麼，目前來看最容易的一步是——
「咚咚。」
她愣了一下，將手機扣上，看向玄關。
門忽然被敲響了。
第三十三章
白石，十五歲（三十三）
白石雛站起來, 披上了外套，去應門。
是太宰治。他手裡捧著個禮盒，說：「阿雛, 我買了那家店的蕨餅。」
白石雛愣了一下，才輕輕地說：「進來吧, 我給你倒茶。」
她的頭發還沒干透, 從上面滴下了幾滴水。太宰治伸出手接住了一滴，然後將手指伸到鼻子下面。
淡淡的檸檬味兒。
他往裡面走了幾步，忽然皺起了眉頭，在空氣中嗅了嗅：「你喝酒了？」
「一點白蘭地罷了, 」白石雛的聲音從廚房裡傳來，「我酒量好，不至於醉。」
太宰治走到沙發前, 拿起那杯白蘭地晃了晃。杯中只剩下的一小口，他湊近聞了聞, 隨即被烈酒的味道衝得差點把杯子摔了。
白石雛端著茶和切好的點心出來，從他手裡奪過杯子：「要喝的話拿自己的杯子倒。」
「我不知道你還會喝酒，」太宰治復雜地看了白石雛一眼，「以前你連這味道都聞不得。」
白石雛笑了一下，說：「可能是因為我在俄羅斯待久了吧。」
——俄羅斯的冬天太冷了, 就算她身上裹著厚厚的毛氈, 坐在壁爐旁邊，還是會打顫。
所以俄國人好烈酒——伏特加、白蘭地, 不是為了好喝, 而是為了暖和。
她恢復一點記憶的同時, 把這點習慣也撿了回來。
明明之前連波本都喝不下，現在卻能對著瓶子吹干白了。
白石雛坐下來, 喝著酒吃蕨餅。蕨餅涼絲絲的，再配上烈火般的白蘭地，就像是冰火兩重天。
「這家店的蕨餅果然還是堂食比較好，」她吃了一半就不怎麼想吃了。沒什麼胃口。
太宰治笑著說：「那下次我帶你過去吃？」
「用我的錢嗎？」白石白了他一眼，「每次都是這樣。」
太宰治低下頭，喝了一口茶，濃霧迷住了他的眼睛。他說：「我請你也不是不行——」
沒有人應答。
他抬頭，發現白石雛已經睡著了。喝空了的酒杯倒在沙發上，暈染出了一小片水漬。
「在這裡睡可是要感冒的呀，已經深秋了。」
他無奈的說道，但是少女睡得很熟——她今天實在是累壞了。
太宰治談了一口氣，站起身，走到白石旁邊，然後用公主抱抱起了她。
只是不想讓她感冒而已。太宰治對自己說——絕對不是因為有別的什麼心思。
白石雛的臥室收拾得很干淨，沒什麼多余的裝飾品，干淨得幾乎有些冷淡。
太宰治將灰色的被子掀開，把白石雛丟進去。少女自己抓住了被子，然後一滾，將自己報成了一個蠶蛹。
他盯著白石的臉看了一會兒，然後伸出手，將被她壓在腦袋下面的頭發撥到一邊，輕輕地說：「那我就先走啦，阿雛。」
白石雛動了動，嘟噥了一句什麼。
太宰治以為她是說夢話，沒怎麼在意，但是在走到門邊的時候，又清晰地聽見了她的聲音：「過段時間我有三連休。」
「所以，陪我去吃蕨餅嗎？」
太宰治愣了愣，隨即笑著說：「好。」
*****
三連休是這件事情之後的第四天。
白石雛的休息日跟太宰治幾乎是重合的——畢竟是他的直屬部下，所以約出來很容易。
那家店在河對岸，離港黑總部有點遠，雖然很合口味，但是白石雛很少會去吃。
平時用每日配送的那些解解饞就算了，一般只有心情不好或者想要獎勵自己的時候，她才會過來。
白石雛一口氣點了十幾盤點心，蕨餅、團子、銅鑼燒，都是和式的。
太宰治其實不是很喜歡甜味的食物，所以只點了一小塊少糖的抹茶千層。
太宰治用小銀叉子切了一塊千層放入口中，目不轉睛地看著白石雛動作優雅但是風卷殘雲地吃掉了一盤一盤點心，忽然開口：「我們這算是約會嗎？」
白石雛差點沒被口中的銅鑼燒噎死。她喝了一口茶壓下喉嚨口的蛋糕渣，一臉震驚：「為什麼你會這麼想，太宰君？」
「欸？原來阿雛找我出來不是為了約會的嗎QAQ」太宰治委屈巴巴地趴在了桌子上，「虧我昨天還高興了一下，覺得阿雛開竅了之類的。」
白石雛翻了個白眼，說道：「想多了。我要找人談戀愛也不會找你這種——」她想了一下，概括道，「麻煩的家伙。」
太宰治眨了眨眼睛，坐直了身子，認真地看著她的眼睛說道：「那阿雛喜歡什麼樣的人？」
「比較可靠的，」白石雛想都不想地回答，「那種不會給人添麻煩的鄰家大哥哥一樣的類型。」
太宰治盯著她看了一會兒，臉上的表情忽然變得有些冷。但是在白石雛注意到之前，他就恢復了原來的樣子，笑著說道：「這麼說來，中也也不行了？」
為什麼中也會出現在這個話題裡啊……
白石雛完全沒考慮過這些事情，對她來說，太宰治和中也都是「同伴」和「朋友」，跟「戀人」什麼的搭不上半點關系。
「你干什麼這麼關心我的人生大事？」白石雛往眼前的一盤蕨餅上撒了厚厚的黑糖漿，說，「我會以為你暗戀我的，太宰君。」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也沒說錯……」太宰治輕聲嘟囔了一句。
白石出沒有聽清楚：「嗯？」
「沒什麼，」太宰治說，「不過阿雛，你對這些事情真的一點都不敏感呢，明明我們現在狀態在路人眼裡就像情侶一樣——」
白石雛：「……」
「你想多了，」她說，「如果真的有人這麼覺得，那肯定是他眼神不好。」
然而，太宰治說得其實沒錯。
因為作為「路人」的與謝野晶子，就是這麼覺得的。
她本來只是和武裝偵探社社長福澤諭吉在辦事回去的路上順便來吃點點心而已，沒想到一回頭，正好看見了白石雛。
當然了，她還要給某位名偵探打包一點回去。
畢竟亂步是他們這個還沒有幾個人的偵探社裡的團寵，天生一副小孩子脾性，而且腦子還好使，如果被他發現沒給他帶點心的話，肯定要鬧脾氣。
與謝野晶子點了一大堆點心——大部分都是亂步解決的案子得來的委托費，所以花得一點都不肉疼。
她吃自己的那一份的時候，福澤社長就在一邊把亂步喜歡的那些用牛皮紙袋子裝起來。
如果說偵探社裡誰最寵愛亂步的話，那肯定是社長無疑了。
福澤諭吉麻利地打包好了點心，抬起了頭，忽然發現與謝野晶子盯著某個方向，愣在了那裡。
「怎麼了嗎？與謝野。」福澤諭吉有些奇怪。
與謝野晶子搖了搖頭：「沒什麼，只是看到了一個熟人而已。」
「熟人？」福澤諭吉說，「不用上去打個招呼嗎？」
與謝野：「不了，看上去是情侶兩人出來約會的樣子，我過去的話反而會打擾他們。」
「這樣嗎。」福澤諭吉順著與謝野晶子的眼神的方向看了一眼。
點心屋的角落座位，臉上纏著繃帶的黑發少年正拿著叉子，從對面的少女盤中搶點心。
少女高高的挑起了眉毛，一把將他的手打開，然而，少年趁著她露出的空隙，已經眼疾手快的將一盤子蕨餅拿走了。
少女憤怒地站起來，繞過桌子，爆錘了一下少年的腦袋，然後直接撲到了少年身上，從他手中的叉子上咬走了那塊蕨餅。
福澤諭吉回過頭，感嘆道：「年輕真好啊。」
看上去是一對很有活力的情侶。
「是啊，」與謝野晶子眯了眯眼睛。她記得上次見到阿雛和這個少年的時候，他們正在買衣服，舉止也非常親密。
不過……那個少年也是港黑的人吧，森鷗外那個老混蛋居然不會阻止辦公室戀情嗎？
這可不大像那人的作風。
她想了想，舉起手機，關掉聲音和閃光燈，朝著白石雛他們的方向拍了張照。
福澤諭吉：「？」
福澤諭吉：「與謝野，你這是干什麼？」
與謝野晶子將那張照片發給了亂步，一邊打字一邊說：「只是有點事情想要問亂步先生而已——」
「啊，有回信了。」
與謝野晶子問的是——【亂步先生，你覺得這兩人像是情侶嗎？】
亂步回信：【大概不是。】
【那個少女——我記得你之前跟我說過，叫中原雛來著？看上去對那個少年沒有那種意思。】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與謝野晶子點了點頭，對福澤諭吉說：「社長，亂步先生說他們似乎不是情侶的樣子。」
福澤諭吉有些疑惑：「為什麼你對這種事情這麼關心？我記得你一直不喜歡八卦之類的東西。」
與謝野聳了聳肩：「那個女孩子是我朋友，我只是不想讓她被騙而已——畢竟對方是港黑的人，說不定滿嘴都是花言巧語。」
她沒說的是，阿雛自己也是港黑的人。
雖然她們現在立場不同，但是武偵和港黑現在沒有到你死我活的地步，之前白石雛負荊請罪也很誠懇，所以與謝野晶子決定暫時原諒她了。
如果真的到了不得不撕破臉的時候，那到那時候在說，至少現在，與謝野晶子還不想和她這個唯一的女性朋友失去聯絡。
福澤諭吉愣了一愣，似乎有些驚異於太宰治的身份，正要說些什麼的時候，點心屋的門忽然開了。
門上的風鈴發出了悅耳清脆的聲音。
從門外走進來一個個子不高的、戴著圓帽的橙發少年。他徑直走向了收銀台，買了兩盒禮盒裝的蕨餅。
選擇的是很小清新的包裝，似乎是要送給女孩子的樣子。
少年付過錢，禮貌地道謝，然後接過了禮盒，轉身匆匆地往門邊走去——
然後，下一秒，他看見了坐在同一張沙發上的白石雛和太宰治。
中原中也：「……」
第三十四章
白石，十五歲（三十四）
白石雛如果早點知道和太宰治出來吃個點心會有這麼多亂七八糟的麻煩的話。
她當初肯定不會一個腦抽, 做出這個決定。
說起來她都不知道自己前兩天怎麼就鬼迷心竅地提了這件事——大概是因為那天見到陀思的時候受的刺激太大了吧。
總之，目前的狀況可以說是非常尷尬。
白石雛搶回蕨餅，剛剛抬起頭的時候, 忽然發現中原中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坐在了他們對面的沙發上，正面無表情地盯著他們兩個。
中也的體術是港黑裡數一數二的, 因而能輕易地做到悄無聲息地接近別人——如果不是他的性格使然, 喜歡直來直去，否則其實他在暗殺上也是能有不錯的造詣的。
「中也老師？」白石雛尷尬地叫了一句，奇怪地問道，「為什麼你會在這裡——我記得你也不怎麼喜歡吃甜的東西......」
中也表情冷淡地將手中的禮盒重重地放在了放在了桌子上, 說道：「我才要問呢，你們兩個跑出來做什麼？太宰，我記得今天你沒有休假吧？」
「欸？」白石雛猛地看向太宰治, 「太宰君，你不是跟我說今天是假期來著？」
太宰治聳了聳肩, 似笑非笑地說：「我向森先生申請了調休。」
「畢竟阿雛之前在床上邀請我來約會來著——就算把年假提前透支掉我也要來呀~」
白石雛：「......」
不是，主謂賓都沒錯，但是為什麼到太宰治這張嘴裡一串，就變得那麼色//情啊？
中也挑了挑眉，說：「我不知道你們的關系已經到了這種地步了。」
「中也不知道的事情多了去了, 」太宰治笑嘻嘻的, 「不過你放心啦，如果阿雛和我殉情的話, 會把遺產給你留.......嗯, 我想想——百分之零點五的。」
「哈？誰會在意那個該死的百分之零點五？」中也用力地拍了一下桌子, 然後才發現自己重點找得不對，「所以你們真的——」
「沒有的事！」
「中也老師你吃錯了什麼藥, 會相信這個混蛋青花魚說的鬼話，」白石雛狠狠地瞪了太宰治一眼，拿起一個稠魚燒，整個兒塞到他嘴裡，警告道，「閉嘴，吃東西。」
本來只是想出來放松一下而已——畢竟之前發生了那麼多事情，怎樣恢復記憶也完全沒有頭緒......
但是看樣子反而更加讓人心累了。
白石雛談嘆了口氣，喝了一口手邊的茶，然後向中也解釋道：「只是之前太宰君送了一盒這家店的蕨餅給我，正好有點想來吃店內現做的了而已。」
「絕對、不是、因為、其他什麼原因。」她一字一頓地說道。
中也盯著她看了幾秒，才放松了一點，說道：「我想也是。」
「畢竟——誰會喜歡這種麻煩得要死的自殺狂魔啊。」
「哈？」太宰治艱難地咽下了那個稠魚燒，不滿地叫道，「你什麼意思？照你這麼說，阿雛也絕對不會喜歡你這種比她矮五釐米的小矮子——」
白石雛在中原中也暴走前眼疾手快地又塞了一個銅鑼燒到太宰治嘴裡，安撫道：「中也老師你別在意——啊，我對身高什麼的其實沒什麼特別的要求——」
......不對。
她怎麼被這兩個人帶過去了。
白石雛輕輕咳嗽了一聲，說道：「不是說這種事情的時候啦。」
「總之，明後天我要和久作去游樂園，久作是男孩子，不大方便跟我住一間房，跟太宰君一起出來主要就是為了商量這件事。」
理由當然是她現編的，久作還是小孩子，說實話她也不怎麼在意和他住一間。
但是目前能用來緩和氣氛的話題，也只有這個了。
中也愣了愣，說道：「那你怎麼不直接來找我？顯然我要比混蛋太宰靠譜很多。」
「大概是不想顯得像是帶著兩個小孩一起出去吧，」太宰治用茶送下了口中的點心，插話道，「別人會誤以為阿雛是單親媽媽之類的。」
「畢竟中也只有一米六——不對，一米五九。」
......中也老師居然還沒有原地爆炸。白石雛敬佩地看著中也。真是太不容易了。
但是顯然中也的情緒也快要到極限了。他將帽子戴得正了一點，說道：「所以白石，你選哪一個？」
「欸？」白石雛沒有想到會是這樣的發展，「可是中也老師最近很忙吧？聽說紅葉姐手上才接到幾個大單子，不去出任務的話沒問題嗎？」
「大部分任務我已經提前完成了，」中也說道，「我可不像某些人，整天想著請假，之前積攢的假期還有剩下來的，而且紅葉大姐之前就跟我說要讓我休息一下了。」
「如果是這個問題的話，完全不用擔心。」
太宰治不滿地用叉子戳弄這眼前被他搞得亂七八糟的千層，說道：「中也，你沒長耳朵嗎？阿雛說是找我出來商量這件事情，說明她心裡早就有人選了，用不著你來多嘴。」
中也懶得理他，只是用詢問的眼神看著白石雛。
白石雛：「......」
……我頭好踏馬的痛。
為什麼會變成這個樣子？她現在應該說什麼好？讓他們一起去——那不可能，好不容易出去玩的機會絕對會被毀掉，畢竟這兩個家伙的相性無限接近與零，根本不能共同呼吸同一片空氣。
白石雛可不想讓自己快樂的休假和帶可愛小朋友玩耍的時間變成大型災難現場。
她努力地思考了幾妙，說道：「你們兩個，會玩黑白棋嗎？」
太宰和中也有些奇怪她為什麼這麼問，但還是點頭道：「那當然，一般人都會玩的吧？」
「那就這樣吧，」白石雛說，「我之前買了盤裝飾用的黑白棋，現在回去下一盤，贏的人跟我一起去。」
她吃完了盤子裡的最後一塊蕨餅，用手帕擦了擦嘴角：「之前用電動決勝負的時候我記得太宰君作弊了，黑白棋這種簡單的游戲，總沒有出老千的辦法了吧。」
「也是，」中也表示贊同，「除非他把棋盤打翻——不過有我的異能力在，想做到這一點也很難。」
太宰治不置可否。
白石雛偷偷松了口氣，然後攤開手，伸到太宰治面前：「卡。」
太宰治：「？」
「不是說這次請我嗎？」白石雛說，「所以，銀行卡。」
一般這種情況，太宰治百分之九十九會賴賬，但是今天恰巧是剩下的百分之一——因為中原中也在旁邊看著。
不管是為了面子還是為了別的什麼，太宰治最終還是乖乖地掏出了銀行卡。
白石雛滿意地接過卡，今天第一次覺得中也來得正是時候，站起來去收銀台付錢。
太宰治和中原中也相對沉默了一會。
太宰看了眼那兩盒蕨餅，忽然譏諷地一笑：「你什麼品味，阿雛穿衣服都基本只喜歡黑白的，買這種花花綠綠的還不如直接買原包裝。」
中原中也正想說什麼，白石雛卻已經付好錢回來了。
她注意到了那個禮盒，歪了歪頭，問道：「中也老師，這是送我的嗎？」
中也有些遲疑：「......這個包裝，會不會太花了點？」
「怎麼會，」白石雛說，「不是很可愛嘛。」
太宰治：「......」
他輕聲地砸了下嘴，從白石雛手中拿回卡，然後頭也不回地快步先走出了點心屋。
白石雛驚訝地看著他的背影，問道：「他什麼毛病？」
「誰知道呢，」中也聳了聳肩，「可能是被當場打臉，所以惱羞成怒吧。」
......
一直偷偷關注這邊的與謝野晶子已經看不大懂目前的狀況了。
她一頭霧水地看了眼福澤諭吉，發現後者似乎比她還沒有經驗的樣子，而且也不是很關心這種事情，於是只能用自己偷拍的幾張照片，去問某位名偵探先生。
【與謝野晶子：亂步先生，你怎麼看？】
三十秒後，江戶川亂步的回信就發了回來【嗯......與謝野，你聽說過「紅顏禍水」這個詞嗎？】
【與謝野晶子：？】
【江戶川亂步：還是不要太過深究的比較好。不過，你放心，誰都騙不了你朋友的。】
與謝野晶子愣了愣：【為什麼？】
【不知道，】江戶川亂步，【不知為何就這麼覺得了，不過我可是名偵探，所以肯定沒錯。】
與謝野晶子：「......」
她能感覺到亂步先生應該看出了什麼他看不出的東西，只是因為某種原因沒有告訴她而已。
不過，既然亂步先生這麼說了，那也不錯。
江戶川亂步的確看出了一點東西，但是因為與謝野晶子和那個姑娘是朋友，他反而不大想說。
不知道她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麼......他皺著眉想道，她的眼神跟之前不大一樣了。
比之前自己見到她的時候更加警惕，仿佛對所有人都持著保留態度，不會百分之一百地信任。
而且......
她似乎在試圖尋找著什麼很重要的東西。
坐在偵探社桌子上喝著彈珠汽水的江戶川亂步闔上了手機，對著陽光晃動了一下玻璃瓶子裡藍色的彈珠。
「叮當。」
*****
「你們兩個，好好下棋，不許出老千，也不許打架——聽到了嗎？」
白石雛把這兩個幼稚園小朋友在沙發旁邊安置好，拿出了棋盤，擺好四個棋子，站起來拍了拍手：「家裡茶葉沒有了，我出去一趟，」
路上兩人似乎都冷靜了一點，沒有再吵架，所以白石雛放下了點心，覺得應該沒什麼問題。
買好茶葉回家他們應該正好下完了吧。
提著購物袋的白石雛滿意地想著，腳步都輕快了一點——果然還是希望中也老師能贏啊，跟太宰出去的話太心累了，不是在救人就是在救人的路上。
然而，在剛剛能看到公寓的時候——
從她房間的方向，忽然傳來了一聲巨大的聲響。
白石雛：「......」
什麼情況？？？我房間發生火拼了嗎？？？
第三十五章
白石，十五歲（三十五）
……當然了, 想想也不可能。
白石雛一臉「= =」地坐電梯到了頂層，然後壓抑著憤怒，衝進了自己的房間。
客廳裡已經是一片亂七八糟。
沙發和桌子被掀翻在了地上, 中間的地板上出現了一個大坑，能看見下面的龍骨。
窗戶玻璃碎了兩塊, 黑白棋像是下到一半被翻過來然後猛得抖了抖, 撒了一地。
白石雛：「……」
……如果不是直覺知道不會有人敢來港黑的地盤偷東西，我都要以為是遭賊了。
她將茶葉重重地放下，面無表情地用異能力把一張沙發扶起，坐在上面, 然後繼續面無表情地盯著某兩個自從她回來就安靜如雞的家伙：「你們繼續啊。」
太宰治從地上爬起來——三秒之前他還是被中也按在地上摩擦的姿勢——討好地朝白石雛笑了笑：「阿雛，你生氣了嗎？」
「怎麼會，」白石雛皮笑肉不笑, 「我現在心情平靜地仿佛要出家——」
然後成為鬥戰勝佛，把這兩個坑貨從窗戶丟出去八丈遠。
嗯。
太宰治和中原中也相互對視一眼, 發覺這時候再鬧的話真的要出事了，於是達成了暫時的、非常不穩定的和解，站起來，迅速地收拾起了房間。
白石雛嘆了一口氣。她早該知道的，就不應該把這兩人單獨留在房間裡——看, 這不就出事了嗎？
不過可能是因為潛意識裡早就有點准備, 所以她卻是沒有想像中的那麼生氣，只是有點發愁後續的維修而已。
白石雛想了想, 問道：「所以到底是怎麼回事？」
太宰治似乎想先發制人gank中也一票的樣子, 但是在開口前就被中也一把捂住了嘴。中也在前者的「嗚嗚」聲中冷靜地解釋道：「是這樣的——」
一小時前。
太宰治和中原中也最開始的確是准備好好下一盤黑白棋的。
剛開始確實進行得很順利。
但是, 直到棋盤上已經放上了一半棋子的時候，太宰治猛然發現似乎有哪裡不大對勁。
太宰治的頭腦遠比一般人聰明, 所以盡管是黑白棋這種簡單的游戲，也是完全靠腦子玩的——說白了，所有棋類游戲不過都是復雜化了的圈叉游戲罷了，通過計算，能將所有可能性分析出來，並且加以預判。
但是，他錯在最開始輕敵了一瞬。
太宰治下意識認為中也在這種游戲上贏不過他，因為中也從他們認識開始走的就不是智鬥路線，所以讓他形成了某種思維定式——比腦子中也贏不了他，就像比體術他贏不了中也一樣。
所以說，輕敵是最要人老命的。
其實中原中也的智商並不普通，甚至能碾壓大部分人，只是因為太宰治自己是個不容於世的天才，所以沒有很明顯的感覺罷了。
總之，在下到一半的時候，太宰治才發現最開始自己下錯了致命的一步。
他當然不會這麼坐以待斃——不過以太宰治的性格，自然不會試圖力挽狂瀾之類，而是會去從根源上斷絕自己輸掉的可能。
比如，把棋盤打翻，讓之前的一切結果作廢。
然而中也早就料想到了這一點，用異能力固定住了棋盤。
「......然後這個混蛋就開始滿房間上躥下跳試圖消除我的異能力。」中也說。
欸......白石雛死魚眼看著他們兩個。
所以還是太宰的錯咯。
不過，她看了一眼散落一地的棋子，居然被他得逞了嗎，中也老師。
白石雛又嘆了口氣，按著自己的太陽穴說道：「好了，再下一盤吧——這次我在旁邊看著，誰敢輕舉妄動就直接算輸。」
如果可以的話真的想指定中也老師。白石雛看著他們兩個在一片廢墟中下棋，心累地想。
......不過那樣的話絕對會被扣獎金。太宰這家伙干得出這種事情來。
所以真的好想跳到別的部門去啊！紅葉姐那邊或者黑蜥蜴，哪邊都比太宰治的直屬部隊要好吧。
在給維修地板的公司打電話的時候，白石雛默默詛咒了一切的罪魁禍首一句——
祝他永遠不討十二歲以下的幼女喜歡。阿門。
*****
最後果然是太宰治贏了。
白石雛平靜地接受了現實，並且在太宰治不滿的眼神中一碗水端平地跟中也約定了「下次有機會再一起出去玩」，然後將後續維修工作托付給了中也。
這樣也好，她想，如果是讓太宰治盯著維修的話，她可能玩的時候都放不下心。
別本來只是壞了個地板，回來的時候直接家都沒了。
「阿雛你把我想成什麼樣子了呀！」去往游樂園的電車上，太宰治委屈巴巴地看著白石雛，「我哪有那麼不靠譜。」
白石雛聳了聳肩，沒有理會他，而是將帶在身上的糖果掏了出來，遞給了久作：「小久作，要不要吃點糖？」
唯一讓白石雛感到欣慰的，是夢野久作今天似乎非常高興——之前太宰治對他一直很冷淡，但是似乎因為白石雛對久作很好，他也愛屋及烏地對久作溫和了一點。
久作笑著接過了糖：「謝謝雛姐姐。」
白石雛忍不住rua了一下他蓬松的頭發。
觸感很好，像是她在俄羅斯曾經養過的小棕熊。
太宰治的目光在她纖長的手指上停留了一瞬，然後在看著夢野久作的時候，變得有一點冷淡。
然而，在看向白石雛的時候，他的目光又變得非常熱切：「阿雛，我也要吃。」
「多大的人了，」白石說，「喏，張嘴。」
她本來剝了一顆糖，准備自己吃的，這時候圖方便，就直接塞給了太宰治。
太宰治一臉滿足地含著那顆水果糖——酸酸甜甜的檸檬味兒，像是阿雛身上的味道。
他托著腮幫子，在電車內環顧了一圈。因為時間還早，所以車上的人其實不是很多，而且除了幾個似乎是一家人出來的，別的乘客都不像是去游樂園的樣子，大概只是通勤路上恰好要坐這一輛。
希望游樂園裡不要有太多人，他想，如果排隊要很久的話，阿雛大概會不那麼高興，好不容易能出來一趟——
他頓了頓，猛地轉頭，看向了坐在對面的一個粉色頭發的少年。
少年微微皺著眉，狀似不經意地盯著白石雛看了幾秒。
白石正在和久作說話，所以完全沒有察覺。
太宰治輕聲「嘖」了一下，微微有點不爽。
他總覺得少年的眼神不大對勁，也不像是那種普通青春期男孩子看到漂亮姑娘的眼神——
甚至不像是看到陌生姑娘的眼神。
粉毛少年看著白石雛的側臉，一潭死水般的眼神中，忽然蕩起了漣漪。
太宰治的直覺告訴他，少年不是什麼普通人。大概大部分是因為他神奇的打扮——綠色的玩具眼睛，還有腦袋上兩個像是棒棒糖一樣的天線。
雖然在個性社會中，長得奇形怪狀的人多了去了，但是可能正因為這個少年的打扮很平均地夾雜在「奇形怪狀」和「普普通通」之間，所以顯得有種微妙的奇怪。
太宰治想了想，忽然伸出手，將白石雛的衛衣帽子扣在了她腦袋上。
白石今天穿了一件姜黃色的夾絨長衛衣，帽子很寬大，這樣一扣，就像鬥篷帽子似的，整個地遮住了她的臉。
白石雛：「……」一臉懵逼。
白石雛：「干嘛？？？」
太宰治隨便編了個說辭：「馬上要下車了，外面風大，待會急急忙忙地來不及戴帽子，不如早點戴上好了。」
白石雛懷疑地看了他幾秒，見太宰治一副義正言辭的樣子，沒有說什麼，伸出手將衛衣帽子的系帶打成了一個蝴蝶結，然後伸手理了理久作的衣服，將他身上穿的小外套的帽子也戴好了。
太宰治將嘴裡的糖咬碎，說道：「阿雛，你好像很會照顧小孩子。」
「是麼，」白石雛說，「可能是因為我照顧過……」
她愣了愣，將最後一個詞吞了回去。
「可能是因為我照顧過妹妹」，她剛才下意識地想這麼說。
自從之前遇到陀思之後，她總是能零散地想起一些事情。
但是因為太過散碎，所以除了記下來，也沒別的什麼用處。
太宰治：「？」
白石雛搖了搖頭：「沒什麼。」
她站起身，將兩個小型手提箱從頭頂上的架子上拿下來，將其中一個遞到太宰治手裡：「馬上要到了。」
電車上除了他們，只留下了三個人。是粉毛少年和他的父母。
粉毛少年的父母是一對活潑又恩愛的夫妻，正興奮地討論著接下來的行程，時不時問少年幾句話。
少年似乎叫「楠雄」的樣子。
白石雛有些好奇地看了眼楠雄。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她總覺得他說話的時候沒有張嘴，聲音是直接傳到別人腦中的。
這是他的個性嗎？
「阿雛，」太宰治注意到白石的走神，不滿地說道，「你在看哪邊啊？」
白石雛愣了愣，回過神說道：「沒什麼——只是突然覺得那個粉毛長了張很喜歡咖啡果凍的臉，有點新奇而已。」
太宰治：「……」什麼叫「很喜歡咖啡果凍的臉」？
而且剛才白石雛說這句話的時候，楠雄似乎又看了她一眼。
太宰治眯了眯眼，站起了身。
白石雛有些疑惑地看著他。但是太宰治只是沉默地站著，直到終點站，車門打開：「走吧，阿雛。」
白石雛「喔」了一聲，牽著久作的手站起來：「小久作，小心腳下。」
久作點了點頭，跟著白石走了出去。
箱子有一點重。因為太宰和她是異能力者，本來到都內來是要專門證件的——但是兩個黑手黨，顯然不能去政府部門□□。
於是為了方便，用的是港黑提供的「一般人」的證件。
所以在旁邊有人的情況下，不能動用異能力。所以她只能吭哧吭哧地用本力提著那個箱子。
……早知道買個拖拉箱好了。
白石雛忽然拌了一下，手提箱也磕在了地上。
她低下頭，發現自己鞋帶松了。
白石雛開口，讓兩人等她一下，然後蹲下來系鞋帶。
久作乖巧地站在一邊，整理娃娃頭上的繃帶。
然而，大概是因為站的位置靠後，他和剛正打著電話從一旁走過的一個女人狠狠地撞了一下。
那女人穿著大紅的裙子，塗著大紅的口紅和指甲油，整個人像是團火，十分盛氣凌人的樣子，見狀破口大罵，還伸出手，狠狠地推了久作一下——
白石雛在一聲尖叫中猛地抬頭，瞳孔緊縮。
久作被這麼一推，直接向著後面的軌道倒去——
第三十六章
白石，十五歲（三十六）
「小久作, 抓住我！」
白石雛已經無暇去管那個紅衣女人了——總歸圍觀群眾都圍了過來，而且還有太宰治在，她肯定跑不了。
當務之急是要將夢野久作趕緊救上來。
電車每五分鐘有一班, 剛才那輛電車剛過去兩分鐘，也就是說, 她還剩三分鐘可以救人。
已經有好心的路人跑去聯系站內的工作人員了, 但是因為這一個車站的構造比較復雜，不知道能不能趕得上。
如果能用異能就好了......白石雛狠狠地咬了下牙。
但是，一旦用了異能，後面如果有都內的警//察來詢問, 根本就沒法圓場。
——在目前這種還沒有異能開業許可證的情況下，現在的港黑是個完完全全的違法組織。
雖然沒有露過臉，但是太宰治他們的情報都是被寫在異能特務科內部的一級通緝令上的。
一旦被抓住, 等待她和太宰治的，就是把牢底坐穿的後果。
……白石雛自認還沒有過夠在陽光底下的日子, 並不想去坐局子。
所以如果不是工作需要和今天這種特殊情況，港黑的人一般都不會離開橫濱。
夢野久作艱難地從地上爬了起來。好在軌道離地面不算是特別高，所以他摔得不算重，只是擦破了一點點皮。
他抬起頭，怨恨地看了一眼那個紅發女人, 然後試圖去夠白石雛的手——
......然而, 完全夠不上。
夢野久作到底只是個六七歲的小孩子，只有一米一的樣子, 就算把手舉過頭頂, 也完全碰不到白石雛。
白石猛地扭頭看了一眼時刻表, 下一班車馬上就要來了。
她頭上微微冒汗，耳邊似乎已經聽到了電車和軌道碰撞發出的「轟隆轟隆」的聲音——
為什麼我這麼倒霉啊。
她有些絕望地想。
明明只是想帶剛認識的可愛孩子出來玩而已。
白石雛猛地閉了下眼。既然這樣, 她也管不得什麼被抓不被抓的了。
在牢裡關一輩子，總比讓久作就這麼被電車碾過去的好。
白石雛睜開眼，有些決絕地念道：「異能力——」
然而，下一秒，突然出現在久作身邊的人打斷了她異能力的發動。
白石雛有些驚訝地瞪大了眼睛。
——那是個年輕的男人，長得很普通，丟在人堆裡就找不到的那種，但是他的表情，卻讓白石雛覺得似曾相識。
很平淡的表情，眼睛裡沒什麼神采，仿佛是一潭死水。
……是在哪裡看到過來著？
啊對了，剛才在電車上看到的那個粉色頭發少年，似乎就擁有這樣的眼神。
而且好像還不止這個——她覺得自己仿佛還在別的什麼地方，見到過這樣的眼神，或者說，見到過這樣的人。
年輕男人一把抱住了久作，然後在原地消失了。
再下一秒，他出現在了白石雛旁邊，懷裡還抱著已經開始流眼淚的久作。
「小久作，沒事吧！」白石雛激動地抱住了久作，然後掏出手帕給他擦去眼淚，隨即抬起頭，道謝道，「謝謝您，先生。」
「您剛才那個，是您的個性嗎？」
年輕男人猶豫了一下，隨即點了點頭。
白石雛這時候才察覺到自己剛才嚇得都有點眼前發黑。她喘了一口氣，說道：「我都不知道該怎麼改寫您——嗯......您喜歡咖啡果凍嗎？」
年輕男人本來似乎准備馬上離開了，但是一聽到這話，腳步忽然停頓住了。
然後，用力點頭。
白石雛溫和地笑道：「如果您不介意地話——雖然附近沒什麼甜品店，但是便利店裡最貴的那種，我還是可以請您吃到飽的。」
年輕男人露出了很滿意的神情，做了個「走吧」的手勢。
「啊，等一下，」白石雛蹲下來，拍了拍夢野久作的背，輕聲細語地說道，「小久作，還好嗎？」
久作打了個哭嗝，點了點頭。
雖然這次他被嚇到了，但是他到底是被森鷗外一手帶大的，如果不是因為是出突然，其實這麼一點小事對他根本無法造成什麼影響。
這會兒緩過來了，半點陰影都不會留下。
白石雛松了口氣：「那就好。」
她回過頭，在人群當中搜尋了一番，然後在人群正中找到了正和紅發女人對峙著的太宰治。
太宰治臉上的表情很冷淡，甚至有點尖刻——那是他從來不會在白石雛面前露出來的表情。
他直直地瞪視著那個紅發女人。似乎是察覺到了白石雛的視線，太宰治回過頭，對她露出了一個安撫的笑容。
然後轉過頭，對著紅發女人像是毒蛇吐信子般笑了一下。
……嗚哇，總覺得落在太宰手裡，那個女人怕是沒什麼好下場了。之前出任務的時候也不是沒有見到過太宰治直接用言語把對方搞崩潰。
太宰這家伙，對人心的掌控度是一等一的。白石雛一直很明白這一點。
看熱鬧的人群慢慢散開了。太宰治似乎想從那個女人身上拔下一層皮的樣子——從白石這個方向聽來，前者似乎在試圖向那個女人索賠。
女人的臉色很蒼白，似乎被太宰治嚇到了。
白石雛回過頭，拉住了久作的手，對年輕男人說道：「那先生，我們先走吧——我的同伴看上去很忙的樣子。」
年輕男人沉默地點了點頭。
白石雛毫不懷疑如果不是咖啡果凍吊著，他應該會馬上就走，因為不知道為何，她覺得這人一定非常怕麻煩。
畢竟看上去就很低調的樣子——否則的話，像這種便利的個性，一般都會去做英雄吧。
至於為什麼白石雛會提到咖啡果凍——
她看著年輕男人看到咖啡果凍時閃閃發光的眼神，想道。
這人也長了張很喜歡咖啡果凍的臉啊。
*****
齊木楠雄覺得，今天自己做了個很棒的決定。
只是順手救了個人，就被請了近一萬日元的咖啡果凍——要知道他的零花錢一般也就不過三千元而已。
真是幸福死了。
只是……
一臉愉快地吃著咖啡果凍的齊木楠雄忽然覺得，旁邊的少女看他的眼神越來越不對了。
他眨了眨眼睛，聽了下白石雛的心音——【我是不是在哪裡見過這家伙來著？】
沒錯，他能聽到他人的心音。
准確的說，他並不是個性擁有者，而是——超能力者。
他同時擁有許多厲害的能力，比如心靈感應、透視、瞬間移動、預知未來等等等等，幾乎全知全能到了「神明」的境界。
只是他對此並不滿意——比起當人生贏家，他更向往平凡的生活。
於是一直隱藏自己是超能力者的事情，甚至對外一直說自己是普通人，證件也是普通人用的那種。
白石雛看著他愣了許久，忽然脫口而出：「齊木？」
齊木楠雄：「……」
他盯著少女看了一會兒。少女臉上茫然而又疑惑，似乎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脫口而出的名字代表著什麼。
她的心音當中也同樣是一片空白。
齊木楠雄愣了愣。他之前聽到的信息，只知道白石雛是加入了某個在橫濱的黑手黨。但是，為什麼她會有這樣的反應？
他皺了皺眉，說出了自己的推測：「你忘記了以前的事情了嗎？」
白石雛眨了眨眼睛。她一點都不奇怪眼前的人會這樣問。
似乎在他面前，被看光得一干二淨是一件非常正常的事情——當然這個「看光」指的是思想和……骨骼神經。
畢竟齊木楠雄超能力中的一項是透視，而且不僅僅是透視衣服，連皮膚都一並透過去了（…）
於是她點了點頭，有些無所謂地說道：「沒錯。」
【我失憶了。】
齊木楠雄聽到她心裡平淡快速地閃過了這些話。
【我不是異能力者，但是我明明擁有異能力。】
【我想知道……我的記憶裡到底有什麼。】
「我可以告訴你，」齊木說。
白石雛驚訝地微微瞪大了眼，然後微笑道：「果然沒錯。」
「你就是早上電車上的那個粉毛吧？我記得你可以直接將聲音傳到別人腦內來著——」
「所以覺得我能讀心？」齊木楠雄說道，然後，不明顯地笑了一下。
「就算過去了這麼多年，你腦子裡想的事情也跟當初沒什麼兩樣。」
白石雛：「欸？」
齊木楠雄吃了口咖啡果凍，說道：「我七八年以前就認識你了，那時候你大概小學二三年級。」
「那時候，你叫渡我。渡我雛。」
白石雛一家是整個町內會裡最不愛和其他人家交流的——跟熱情好客的齊木一家截然相反。
鄰居們幾乎沒有見過這家的男主人。大家都傳聞說，他不出去工作，只是靠一點存款和打工的妻子養著。
而且只要一不如意，他就會對妻子還有自己的繼女動輒打罵。
那時候的渡我雛是個有點陰沉的孩子，沒什麼朋友，也不討人喜歡。
或許是因為齊木楠雄同樣「陰沉」，所以他們反而能說的上幾句話
「我不能看到他人的記憶，」齊木楠雄說，「所以再之前的事情我就不大清楚了，只記得你偶爾提到過去的事情時出現的心音。」
白石雛沉浸在自己的思考裡，聞言抬起了頭：「什麼？」
「比如——」齊木楠雄說，「你說過在搬到我家附近時，認識了一個外號『零』的大哥哥。」
「再比如，」他繼續，「偶爾你會回想起來到日本以前的事情。」
他猶豫了一下，說道：「詳情的我也不知道，但是——」
「你在俄羅斯的時候，似乎生活在一個實驗室裡。」
實驗室？白石雛一懵。
所以她的異能力還真就是什麼人工產物不成。
她想了想，正要開口。
便利店的門開了，太宰治從外面輕飄飄地走了進來。
他像是沒看到齊木一樣，徑直坐在了齊木和白石中間的位置上，愉快地對白石說道：「阿雛，我已經幫你教訓過那個女人啦——而且還坑了她一百萬日元。」
「你想要怎麼用？買冬裝還是點心——」
白石雛看他跟大狗討骨頭般濕漉漉的眼神，忍俊不禁道：「這算是壓驚費吧？那還是給小久作好了。」
她把久作抱到膝上：「小久作有什麼想要的嗎？」
太宰治托著腮，透過白石雛略為單薄的肩膀，警惕而又凶狠地瞪了齊木一眼。
亂七八糟的充滿惡意的心音，把齊木都驚了一下。
這差別待遇可比馬裡亞納海溝還大了。他想。
那句話怎麼說來著——「彼之蜜糖己之彼霜。」
這大概就是。
彼之二哈，己之藏獒。
第三十七章
白石，十五歲（三十七）
藏獒——不是, 太宰治有些不滿地嘟囔道：「我是為了阿雛才這麼努力地去坑錢的來著，為什麼都要給這個小鬼呀？」
「嘛嘛，」白石雛說, 「別在意這麼多了，就當你送給我之後我又轉送給了小久作好了——既然說要送給我了, 那怎麼使用是我的自由吧。」
「不過真沒想到太宰君能坑來一百萬啊。」
白石雛深知怎樣讓太宰治高興起來, 有些誇張地贊嘆道：「雖然那個女人看上去確實很有錢的樣子，不過她那麼盛氣凌人，推了小久作連個道歉都沒有。」
「我還以為這件事情就要這麼不了了之了，所以還是太宰君厲害。」
太宰治眨了眨眼, 之前不滿的神色一掃而空。他滿意地點了點頭，說道：「那當然了。」
「那個女人身上穿的都是高訂，但是鞋子卻是一般的品牌, 說明她其實並不是非常有錢。」
「但是手上的珠寶，特別是那個鑽戒似乎是蒂凡尼今年春季的新款, 之前我在商場頂層試圖跳樓的時候看到過——」
「那麼只有一個可能，那個女人是跟一個有錢人訂婚了。」
「於是我威脅她，如果她不賠償的話，就把這件事情捅出去——她還沒有正式嫁給有錢老公，對方肯定是想要個年輕又溫柔小意的老婆, 加入知道了她做的這件事情, 說不定好不容易釣上的金龜婿就要跑了。」
......不是，你為什麼要跑到那種高端商場去跳樓啊！為了死後能索賠更多嗎？
白石雛默默地吐槽了一句, 隨機才意識到, 這些信息都是太宰治僅僅憑靠一面之緣, 推理出來的。
雖然沒有之前在武裝偵探社見到的那個偵探的推理那麼不符合常理的厲害——不過畢竟那位的推理是異能力，並不能和這個相提並論。
果然太宰治在一般人當中, 就是天才級別的人物了。
於是她真情實感地誇了太宰治幾句。
盡管太宰治平時就是一副標准的黑切黑樣子，從外表直接黑到心底，而且說話做事都輕飄飄的滿不在乎的樣子，但是被白石雛誇獎的時候，他也會露出一點平時很少會表現出來的貨真價實的高興。
不過他表達高興的方式跟亂步那種直來直往的也不一樣，於是更加顯得麻煩——比如現在，白石雛也不知道他到底是怎麼想的。
太宰治表面上只是淺淺地笑了一下，然後開口說道：「已經耽誤了好久啦，阿初，我們走吧。」
白石雛下意識地說道：「但是——我跟楠......不是，這位先生，還有點事情要說——」
太宰治眯了眯眼，臉上笑容不變，只是委屈巴巴地湊近了白石雛：「阿雛老師這樣，每次有了新歡就忘了舊愛了。」
他話是這麼說，其實語氣中也沒有太多情感。
然而，只有能聽到他人心音的齊木楠雄知道，太宰治的確是有點......不，不是有點，是看自己非常、非常不爽。
而且......
這個人很奇怪。他想。
齊木楠雄面無表情地盯著太宰治看了幾秒。
很久以前，他曾經以為自己的世界中不會出現特殊的人——
他能聽到每個人的內心，也能看透每個人的本質，除了那種什麼都不想的笨蛋，其他人的真實面目，他都看的一清二楚。
然而，後來他發現，自己錯了。
第一個特例就是白石雛。最初見面的時候，齊木楠雄根本聽不見她在想什麼——一開始，他還以為自己是遇到了一個少見的笨蛋。
直到和她接觸，他才發現，白石雛是有意控制自己什麼都不去想。
因為不思考，就不會有痛苦。
現在又出現了第二個特例——只是太宰治的情況更加特殊。齊木楠雄能聽到他的思想，但是，因為太宰治的心音跟他的行為太過一致了，齊木反而覺得有些不對。
他的直覺告訴他，太宰治肯定不是心口如一的那種人。
那麼只有一種可能——那就是齊木能聽到的，不過是太宰治的表層思想。
至於太宰治的內心是什麼樣子的，大概是漆黑到沒有一絲光亮，連他自己都看不清楚的吧。
齊木楠雄：「......」
【白石小姐】，他想了想，說道，【謝謝咖啡果凍。看上去你們還有事的樣子，那我就不打擾你了。】
這一句話他是傳到兩人的腦中的，下一句，則是只讓白石雛聽到了。
是他的電話號碼：【如果還有什麼事的話，可以隨時聯系我。】
然後，他帶著那一袋果凍消失在了原地。
太宰治沉默了一會兒，忽然說道：「他是剛才看到的那個粉毛？」
白石雛搖了搖頭。
然後又點了點頭。
「是麼，」太宰治聳了聳肩，「那我們走吧，阿雛。」
*****
出便利店的時候，白石雛看到了神情有點慌張的齊木父母。
他們鬼鬼祟祟地站在門口，齊木楠雄的母親——齊木久美子手裡還不自然地拿著一件外套，像是在試圖遮掩什麼。
白石雛注意到，那似乎是上午的時候齊木楠雄穿的外套。
......所以他們在干什麼？
夢野久作好奇地盯著齊木父母倆看了幾眼，抬頭問白石雛：「雛姐姐，他們在干什麼？」
「嗯......」白石雛說，「換衣服......大概？」
久作：「？」
「好啦小久作，」白石雛說，「你還沒有跟我說呢，有什麼想要的東西嗎？」
久作的注意力成功地被轉移回了白石雛的話上。他想了想，說道：「雛姐姐給我買一個新的布偶就好了，剩下的錢雛姐姐自己用。」
嗚哇，多乖的孩子呀。
白石雛感動地rua了一下久作的頭毛，說道：「不用跟雛姐姐客氣的，我每個月的獎金就差不多有這個數，倒是久作，現在零花錢也不多吧？」
久作想了想，說道：「那我能再多提一個條件嗎？」
白石雛溫和地笑道：「什麼都可以哦。」
「那，」久作的眼睛撲閃撲閃的，裡面的星星圖案似乎都在發光，「我想要那種，用爪子從大玻璃櫃子裡抓出來的玩偶。」
「大玻璃櫃子？」白石雛愣了愣，隨機恍然大悟，「小久作說的是抓娃娃機吧。」
久作點了點頭：「可以嗎？」
白石雛不記得自己到底會不會玩這玩意兒了，潛意識告訴她，那個似乎不是看上去的那麼簡單。
但是這孩子已經那麼期待了——白石雛最終還是沒有忍心拒絕，答應了他。
實在不行......白石雛想，大不了讓太宰君把小久作支開，然後我偷偷去買一個。
大人做事就有大人的智慧呀。
夢野久作歡呼了一聲。齊木父母似乎注意到了這邊。齊木久美子好奇地看了眼白石雛，隨機微微驚訝地捂住了嘴：「小雛？」
她興奮地上前一步，說道：「這不是小雛嘛，好久不見，已經這麼大啦！」
「阿姨好。」既然齊木楠雄說她和他小時候認識，白石雛也不奇怪齊木久美子對自己有點印像。於是禮貌地和她打了招呼。
齊木久美子大量了一下站在白石雛旁邊的太宰治，以及白石手中牽著的久作，更加驚訝：「這位難道是你先生？我記得你跟楠雄是一樣大的，怎麼這就......」
顯然是把久作誤以為是白石雛的孩子了。
白水雛震驚了一秒。不是，既然知道我是跟您兒子一樣大的，怎麼也不可能有個五六歲大的孩子吧？
難道——齊木楠雄的媽媽，是個天然呆的傻白甜？？？
......真沒有想到。
這位媽媽的屬性，跟那個咖啡果凍狂人一點都不像嘛。
她忍俊不禁地解釋道：「您誤會了......」
然而，話音未落，她的目光就被那件自己慢慢蠕動著的衣服吸引了過去。
白石雛：「......」
這個粉毛到底有多少個性啊？？這又是什麼，透明人？？？為什麼非要大庭廣眾換衣服，不能去廁所嗎？？？？
......總覺得我的吐槽能力又上了一層樓呢。
齊木久美子見白石盯著外套不妨，慌張地將外套直接往後一甩，差點丟到地上。
白石雛感覺自己似乎聽到了「咚」的一聲。
太宰治在她旁白輕輕地嗤笑了一聲。
白石雛拍了他一下，對手忙腳亂的齊木久美子說：「阿姨，我們就先走啦？」
齊木久美子松了口氣，幾乎是感恩戴德地點了點頭。
白石雛笑了一下，在轉身離開之前，忽然輕生地對著那件外套的方向，說了一聲謝謝。
齊木久美子目送著她的背影遠去，忽然反應過來，懊惱地說道：「我都忘了跟小雛要聯系地址了——」
「不過還好楠雄沒有被發現。」齊木楠雄的父親——齊木國春也松了口氣。
「不過，她剛才是對誰說謝謝呢。」齊木久美子有點疑惑。
「——你知道嗎，小楠？」
那件外套的袖子，輕微地擺了擺。
似乎是在表示「是的」，也似乎是在和什麼人告別。
*****
因為發生了這麼多事情，所以入園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了。
好在游樂園晚上有花燈和煙火，不然白石雛絕對會回去揍那個紅衣女人一頓。
久作能參與的項目不是很多，左不過是旋轉木馬之類的，不過大概是因為很少能離開橫濱，所以就算是這些隨處可見的兒童項目，他也玩得非常高興。
「今天玩得開心嗎？」
入夜時分，白石雛三人早早地就等在了花車□□的道路邊上。
白石雛將一個熱狗遞給久作，然後咬了自己的那份一口，含含糊糊地問道。
久作用力地點了點頭，然後大口吃起了熱狗。
他餓壞了。
「阿雛——」太宰治眼巴巴地看著白石雛手裡的熱狗，「照燒醬的好吃嗎？」
白石雛無奈地說道：「之前是你自己要的黃芥末醬吧？既然是自己選的，就要好好吃掉。」
太宰治癟了癟嘴：「我有沒有說不吃......只是阿雛的看起來也好好吃的樣子，能給我咬一口嗎？」
白石雛：「......」
她面無表情地看了他一眼，然後，三口將自己的熱狗狼吞虎咽地吃完了。
連個渣子都沒給太宰治剩下。
太宰：「......QAQ」
「阿雛你不愛我了∼」他誇張地叫道。
我就沒有愛過你，謝謝。
白石雛正想這麼說，旁邊忽然傳來了「噗嗤」的一聲笑。
是個看上去跟他們一般年齡的女孩子，長得很可愛，頭頂上有一撮像是角一樣翹起的頭發。
「抱歉，」女孩子說，」我叫毛利蘭——你們是情侶嗎？看上去感情很好的樣子。」
白石雛完全沒有聽到毛利蘭在說什麼。
她盯著那個角看了許久。
......好想把它按下去啊。
單是你們才初次見面！這樣子做的話豈不是很像變態！
白石雛試圖控制住自己。
但是，最終還是失敗了。
她朝著那個角伸出了罪惡之手——
第三十八章
白石，十五歲（三十八）
白石雛「啪嘰」一下地拍在了毛利蘭的腦袋上 。
當然, 力氣一點也不大——她只是想壓角，不是想打人。
毛利蘭一臉疑惑：「那個……你在干什麼？」
「你的角……不是，你的頭發上有只幽靈蛛, 好大一只，」白石雛一臉嚴肅地說道, 「我給你打死。」
雖然毛利蘭是個擁有能讓牛頓從威斯敏斯特教堂裡爬出來的神奇武功——沒錯是武功, 因為空手道不可能牛逼到能隨手一拳打碎牆——但是到底也是個普通的女孩子。
准確的說，大部分時間還是個有賢妻良母屬性的軟妹。
所以自然是會怕蜘蛛的。
她渾身冒起了雞皮疙瘩，驚慌失措地說道：「拜托你了，一定要把它拍走啊！」
白石雛認真點頭。
她按了十幾秒, 移開手——
角又翹了回去。
白石雛：「……」我就不信了。
她直接用上了異能力。因為已經通過了安檢，所以只要不太打眼，她還是能偷偷用點異能力的。
毛利蘭的角終於服帖了下去。
但是還沒等白石雛松口氣, 它就又翹了起來——直接視白石雛的異能力為無物。
白石雛：「…… ……」
她憤怒了。
不過是區區一個角而已！居然連異能力都壓不住？這可是20kg的壓力！
毛利蘭有些害怕地抬眼：「那個……還沒好嗎？」
白石雛：「毛利小姐，如果你突然少了一小撮頭發, 會覺得很難過嗎？」
她似乎問了個跟現在狀況完全不搭邊的問題。
「一小撮的話當然不會，」毛利蘭懵逼地回答，「反正我發量多——」
很好。
白石雛滿意地點了點頭，隨即手起異能力落——
毛利蘭的角被她一刀干淨利落地切了下來。
白石雛用異能力將它團吧團吧，然後趁著人們不注意, 丟到了遠處的垃圾桶裡。
終於清爽了。
她拍了拍手, 說道：「好了，蜘蛛被我打死了——」
毛利蘭松了口氣, 想向她道謝, 卻看到白石雛突然用看到金毛日了泰迪的震驚眼神看著自己的頭頂。
毛利蘭：「？」
她伸手摸了摸腦袋, 然而只摸到了那撮永遠翹著的頭發：「我頭上有什麼問題嗎？」
……有啊。
問題可大了——就像我滿腦袋的問號那麼大。
白石雛萬臉懵逼地盯著那個一眨眼就又出現在毛利蘭頭上的角，挫敗地說道：「……沒什麼。」
「說起來, 」她想了想，問道，「毛利小姐是『一般人』嗎？」
毛利蘭愣了愣，有些羞怯地搖了搖頭，說：「我是個性擁有者啦，只不過我的個性就跟沒有一樣，派不上什麼用場。」
白石雛：「欸？」
毛利蘭指了指頭上的角：「就是這撮頭發，不管怎麼剪都會瞬間長出來，而且用什麼都壓不住。」
「以前我還以為自己是一般人，直到發現這撮頭發不對勁之後去看了醫生，才發現我是個性者。」
白石雛：= =
……原來如此喔。
她還真沒想到居然還能有這樣的個性——這麼說來，說不定那種誇張的巨大呆毛，也是個性之類的？
......細思恐極.JPG
毛利蘭有點不滿地抱怨道：「我覺得還不如沒有呢，這種廢物個性——雖然比起那種長得奇形怪狀的個性好一點，但是因為這個，去港口城市玩還要專門去□□件，麻煩得很。」
白石雛忍俊不禁地說：「確實。不過其實也有好處的吧——因為是個性者，毛利小姐可以去英雄科的學校，那種學校畢業的學生就業率一般都很高。」
不了毛利蘭搖了搖頭說：「我已經定了志願了，就去一所普通科高中。」
「欸？」白石雛有點奇怪，「為什麼？」
毛利蘭的臉忽然變得有點紅：「因為我的閨蜜......還有我的青梅竹馬都是一般人，我從小學到初中都和他們在一起，高中也不想分開來著。」
白石雛一臉恍然大悟地看著她。「閨蜜」什麼的不過時借口吧，最重要的還是那個青梅竹馬。
她打趣道：「其實是讀作『青梅竹馬』的『男朋友』吧？」
「才不是！」毛利蘭很沒有說服力地說道，然而她的臉已經紅得跟蘋果差不多了。
白石雛偷笑了一聲，想了想，問道：「你的青梅竹馬今天沒有跟你一起來嗎？」
「他剛才去買飲料了。」毛利蘭說。
話音未落，從她身後就伸過來來了一只拿著罐裝可樂的手。
那只手將罐裝可樂往毛利蘭的臉頰上一靠。毛利被冰得一驚，猛地回過頭去，隨機驚喜地叫道：「新一！」
「抱歉讓你久等了，蘭，」工藤新一將可樂遞給毛利蘭，解釋道，「因為大家都在等著看花車□□，所以小賣部那邊人很多，都排成長隊了。」
毛利蘭笑著搖了搖頭，說道：「沒事。」
然後接過可樂，打開喝了一口。
工藤新一好奇地看了眼站在毛利蘭旁邊的白石雛三人，問道：「這是你認識的人嗎？剛才看上去聊得很開心的樣子。」
「啊，」毛利蘭猛地反應過來，對白石雛說，「這就是我的青梅竹馬，叫工藤新一。」
「然後，這位是——」
她猶豫地看著白石雛。毛利蘭才發覺自己還沒有問白石雛的名字。
白石雛說道：「我叫白石雛。這邊的是太宰治和夢野久作。」
「——我們是從橫濱來的。」
工藤新一說道：「你好。」
他伸出手，和白石雛握了一下。
白石雛有點奇怪他這個習慣——雖然一般在社交場所上握手是非常普遍的禮儀，但是工藤新一是個初中生，打招呼的時候按理來說不應該會有這麼成熟的舉動。
毛利蘭似乎看出了白石雛在想什麼，解釋道：「新一的父母現在在國外，新一放假會去和他們一起住一兩個月，所以有的習慣跟歐美人差不多。」
「而且——」她繼續說道，「新一是狂熱的福爾摩斯粉絲，臉思考的方式都要和那位大偵探學，這種社交禮儀當然也不在話下。」
工藤新一有點害羞的樣子：「喂，蘭！」
「好好好，我不說就是了，」毛利蘭看著他，假裝正經地說道，「新一最近又迷上了日本本地的名偵探，跟喜歡福爾摩斯的程度差不多，所以最近每次我說起這件事的時候都要惱羞成怒。」
工藤新一說：「畢竟說不定哪天就能有機會見到亂步先生了呢——那位先生是個驕傲到有點自負的人，大概不會喜歡聽到自己的崇拜者還喜歡虛擬小說中的人物。」
雖然他對福爾摩斯的敬仰並不會變，但是跟江戶川亂步這種確實存在在世界上，而且就在日本的名偵探對比起來，還是要略遜一籌的。
因為前者是紙片人，只能偷偷崇拜，後者是三次元人物，努力一下的話還是能說上話的。
白石雛愣了愣：「亂步先生？你說的是江戶川亂步嗎？」
「沒錯，」工藤新一滔滔不絕，「亂步先生絕對是日本第一——不對，是世界第一的名偵探。之前在報紙上看到過關於他的報道，那個案件連我父親看了都一籌莫展，但是亂步先生只用了三秒，就瞬間解出來了。」
白石雛：「你父親？」
毛利蘭解釋道：「新一的父親叫工藤優作，是個知名的推理小說家，在日常生活中也是個推理大師，曾經幫警//察解決過不少案件呢。」
白石雛想了想，想起自己以前在圖書館，似乎看見過這位作家的小說。
她笑著說：「那還真是厲害。」
「所以工藤君以後也想做偵探嗎？」
工藤新一點了點頭：「准確的說，我現在已經能解決一些案件了。」
他有些驕傲的樣子。
太宰治忽然湊了過來，眨了眨眼睛，問道：「那這位偵探，你能看出來我現在的心情是什麼樣的嗎？「
工藤新一盯著他看了幾秒，說道：「你看上去不是很高興的樣子——是發生了什麼事情嗎？」
太宰治將腦袋搭在白石雛肩上，大聲逼逼：「今天好不容易能和阿雛出來玩，結果全程都是在陪這個小鬼——」
他敲了一下夢野久作的腦袋，嘆氣道：「本來以為能跟阿雛過二人世界的來著，早知道還不如讓中也來了，那個小矮子應該很樂意當保姆吧。」
白石雛用一根手指將他的腦袋推走：「你很重欸，太宰君。」
「而且是你自己搶著要來的吧？剛開始我就說了，這次主要是陪小久作來玩。」
太宰治一臉委屈巴巴：「我沒想到阿雛居然會著麼像個幼稚園老師一樣盡心盡責——阿雛很喜歡小孩子嗎？」
白石雛愣了愣，沉默了幾秒，回答道：「......其實一般。」
她並不是很喜歡小孩子，在遇到「羊」那群熊孩子之後，更加堅定了自己的這個想法。
她喜歡久作，只是因為對他的經歷感同身受而已。
......盡管白石雛根本不記得自己為什麼會感同身受。
太宰治盯著她看了幾秒，忽然笑了：「那就好。」
白石雛：「？」
太宰治沒有解答她的疑惑，只是直起身子，說道：「看，阿雛，花車來了。」
白石雛也沒有再追究，只是循聲望去——
主題公園吉祥物的花車在最前面。五彩斑斕的燈光從它身上流淌出來，在黑沉沉的夜裡，閃出了耀眼的光彩。
後面的花車上還有各種雜技表演的人。
白石雛有些愉快地看著。因為夢野久作個子矮看不大清楚，她用異能力襯著，將他舉了起來。
人們都在歡呼著。之前還有些沉寂的夜晚，忽然變得無比熱鬧。
她不由自主地微笑著——在那件事情之後，她第一次感受到了輕松和愉快。
直到......她忽然注意到了，後方的花車上。
似乎有什麼不對。
第三十九章
白石，十五歲（三十九）
白石雛不是第一個注意到不對的人。
工藤新一眯著眼睛看了幾眼花車, 有些遲疑地對你毛利蘭說，「喂，蘭, 你看那輛花車頂上那個人，是不是不大對勁？」
毛利蘭循聲望去。工藤新一指的那輛車似乎是美洲場景, 上面的工作人員都打扮成了印第安人的樣子。
站在最前方的高個男人剛才還在正常地和觀看游//行的觀眾們揮手致意, 此時卻仿佛很痛苦般地，扼住了自己的脖子。
毛利蘭：「那位先生是不是身體不大舒服，新一，要不要聯系一下經理人......」
她話音未落。
高個男人的身子就僵了一下, 然後保持著緊緊抓著自己喉嚨的姿勢，後腦勺朝下，從花車上墜了下來。
花車正好駛過他們前方——男人的身體就這麼直直地落在了他們面前, 然後，鮮血四濺。
男人的眼睛還大大地瞪著, 臉上用熒光粉勾勒的妝容此時顯得非常瘆人。
像是地獄裡爬出來的惡鬼。
「啊————」毛利蘭往後踉蹌地退了一步，捂住臉，驚恐地尖叫了一聲。
工藤新一此時非常有男友力地捂住了她的眼睛，將她攬到了後面，因而毛利蘭沒有看清屍體的全貌。
「小久作, 別往下看！」白石雛抬, 頭朝被自己舉起來的夢野久作喊了一句，然後轉過身子, 將他放下, 叮囑道, 「聽到了嗎？不要看前面。」
夢野久作雖然年紀小，但是在港黑這種地方呆著, 其實也不會害怕死亡。
他見過的屍體，恐怕比一般人一輩子見到的都要多上幾倍。
久作本來想說自己沒事，不過看到白石雛擔心的眼神時，他卻瞬間忘記了自己之前要說什麼一樣，仿佛很害怕地躲在了她身後。
在白石雛旁邊，他會不由自主地想要像這樣撒嬌。
白石雛有點心疼地將他往自己身邊靠了靠，然後在直起身子的時候，眼前忽然一黑。
白石雛：「？？？」
「太宰君？」
太宰治從混亂的人群裡擠出來的時候，注意到了工藤新一的動作——然後不由自主地就依葫蘆畫瓢了一下。
盡管他心裡明白這沒必要——不說白石雛早就看到了屍體的臉，再說白石雛可是行動隊的人，這男人死狀看著凄慘，在她眼裡不過是尋常模樣。
他感覺到白石雛有些懵逼地眨了眨眼。
她的睫毛很長，搔在他手心，微微地癢。
白石雛伸出手，將太宰治的手移開了，然後有些不自在地說：「......我沒事。」
這有點出乎太宰治的預料。他還以為白石雛會嫌棄他多此一舉。
但是她只是微微地笑了一下。
太宰治神情冷淡地瞥了那具屍體一眼，然後對白石雛說：「阿雛，我們先走吧，留在這裡不知道會有什麼麻煩。」
白石雛點了點頭。她本來就不是什麼喜歡多管閑事的人，這種亂七八糟的事情，還是少摻和為妙。
她扭過頭，想跟毛利蘭說一句，讓她也快點離開，卻見毛利蘭一臉驚慌失措地盯著屍體的位置。
白石雛才發現，工藤新一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蹲到了屍體旁邊，手裡墊著一塊手帕，在他身上上下摸索。
她皺了皺眉，問毛利蘭：「他在干什麼？」
「新一說這是他殺，」毛利蘭磕磕巴巴地解釋，「我已經報警了，他跟認識的警//察說自己想先調查一下——」
然後對方就答應了？？
白石雛一臉不可思議。她只跟橫濱的軍警打過交道，所以不大清楚外面的警//察到底是什麼樣子的，但是干活那麼水也太奇怪了吧？
委托私家偵探來幫忙的事情也不是很罕見，但是工藤新一似乎才是個初中生——
毛利蘭嘆了口氣，強顏歡笑道：「留在這裡會很麻煩吧，白石小姐你們先走吧，我要等下新一。」
......真不容易。
白石雛本來想就這麼跟她道別然後離開的。但是看到毛利蘭微微顫抖的手時，她還是心軟了：「算了，我在這裡陪你吧。」
毛利蘭驚訝地看著她。
然後感激地說道：「謝謝，白石小姐。」
*****
雖然似乎有點微妙的不大靠譜，但是警視廳的人來得還挺迅速。
領頭的是個穿著深褐色風衣的、身材有些圓潤的警官，和工藤新一似乎是舊識。
工藤新一之前消失了好一會兒，不知道干什麼去了，現在一聽他們的對話，白石雛才知道，他已經把嫌疑人縮小為了三個人，還弄清了被害人的死因和作案方法。
工藤新一說：「被害人口中有微微的苦杏仁味，所以可以肯定是氰//化//物中毒。經過調查，我發現被害人在每次花車□□前有喝蛋白//粉補充能量的習慣，很多人都知道這一點，所以基本可以確定毒是被下在蛋白//粉裡的。」
嗚哇，這可有點牛逼。
白石雛可算明白了為什麼這位叫目暮的警官會讓工藤新一為所欲為——畢竟他真的很好使。
工藤新一還不像江戶川亂步那種偵探一樣，要收費干活，整還是個免費的，如果換白石雛在目暮警官的立場上，大概也會這麼做吧。
白來的東西誰不喜歡呢——案子偵探破，業績自己拿，豈不是美滋滋。
目暮警官似乎很信任工藤新一的推理——據說是因為後者曾經幫警方解決過好幾起疑難案件，又是大名鼎鼎的推理小說家的兒子，所以在警視廳內部也小有名氣。
所以目暮警官直接讓部下去叫來了工藤新一所說的三個嫌疑人。
那三個人，分別是被害人的經理——跟被害人不大對付的、從美國來日本工作的卡爾、被害人的戀人——後勤橋本和卡爾的戀人，同時也是被害人的同事的田中。
「這位卡爾先生還能說是有作案動機......」目暮警官有點疑惑，「但是剩下兩位女士又是怎麼回事？」
「其實是這樣，」工藤新一解釋道，「我去問了一些被害人高橋先生的相關者，這些都是他們告訴我的——」
「這位田中小姐其實暗中出軌了高橋先生，同時，卡爾先生暗戀橋本小姐，橋本小姐最近又想要和高橋先生分手。」
「所以這三個人，都有作案動機。」
田中小姐是卡爾先生的下屬，如果出軌的事情敗露的話升職無望。剩下兩個，大概就是情殺的範疇了。
圍觀群眾：「......」
白石雛聽得一愣一愣的。她繞了很久，才終於從這一大堆亂七八糟的像是被貓玩過的毛線團一樣凌亂的關系圖中繞了出來，一臉震驚地看著眼前的三人——這是什麼奇怪的胃疼戀愛故事啊？
怪不得這麼多公司都禁止辦公室戀情。這三個人加個被害人，怕是能讓他們所有同事忙於吃瓜，無心工作。
這種不知道多少角戀的神奇大瓜吃起來一定很香——看工藤新一打聽情報那麼方便就知道了，恐怕除了當事人以外的所有人都對這些人的關系門兒清，大概沒少八卦。
目暮警官也愣了許久，才輕輕咳嗽一聲，問調查回來的鑒識官道：「怎麼樣，有什麼結果嗎？」
鑒識官點了點頭，說道：「就像這位少年剛才說的那樣，毒是被下在被害人喝的蛋□□裡的。」
他舉起了手中一個塑料瓶子。
去調監控攝像頭的部下正巧也回來了。只是他看上去有些苦惱：「 警部，這三位今天下午，都進過被害人的休息室。」
目暮警官皺了皺眉：「能說一下你們分別是去干什麼的嗎？」
卡爾抱著胸，不耐煩地說道：「我是去提點他一下——他最近中了彩票，有點得意忘形，工作都不好好干了。」
「我也是一樣的原因，」田中說道，「他是領頭，如果不好好干的話，我們整個車的人都要被扣獎金。」
目暮警官點了點頭，然後對剩下的一個人說道：「橋本小姐，你呢？」
剛才還呆滯著的橋本忽然尖叫了一聲，隨即大聲抽泣起來：「我根本沒有聽說過這回事！」
她怨恨地瞪了一眼田中：「我說最近他怎麼對我這麼冷淡，好啊，原來是你這個狐狸精在搞事。」
田中高傲地看了她一眼，說道：「反正你們本來就要分手了，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根本就不喜歡他，不過是看上了最近他忽然中了彩票——」
橋本看上去快要氣炸了，她伸出手，就要去抓田中的臉。
要說田中不愧是個資深白蓮婊，當即往旁邊隨手一抓，然後，一把抓住了白石雛，將她往自己身前一拉，試圖擋住橋本。
橋本一個剎不住，眼見著就要抓到白石臉上。
正在看熱鬧的白石雛：「？？？」
為什麼鍋往我頭上砸來了？？？
第四十章
白石，十五歲（四十）
周X人曰過：人在家中坐, 鍋從天上來。
迅哥兒誠不欺我。
這都甚至不用「坐」著，好好地吃著瓜，驚天大鐵鍋就能往無辜群眾頭上「哐哐哐」地砸。
白石雛：我太難了.JPG
本來, 如果用異能力的話，她能輕松把橋本推開。
然而, 旁邊警察站著, 偵探盯著，圍觀群眾站著，她再大的膽子，也不敢就這麼肆無忌憚地用異能力。
所以, 盡管很想非常「黑手黨」地就地把拉著自己的這個白蓮切了，白石雛明面上，也只能一點都不誇張地試圖掙扎一下。
連力氣都不敢用十分的——怕顯得太金剛芭比, 遭人懷疑。
畢竟在某位漆黑小矮人日復一日的錘煉下，白石雛也算是「武功」大成, 跑得比自行車快，跳得比袋鼠高，腦殼硬得能哐哐撞大牆。
那麼問題來了，在不把白蓮掄出去的前提下，我該怎麼躲過前面這位的「九陰白骨爪」？
白石雛思考了0.001秒, 最終選擇放棄。
不是她不在乎自己的臉, 只是她這邊三個用假//證的通緝犯，還是不要囂張的好。
……希望我的臉皮夠厚。她想道, 或者這位小姐的美甲片夠脆。
——橋本的十根手指上都貼著美甲片, 是可愛的奶油綠色, 很青蔥甜美，看上去跟她這個潑婦行徑一點都不搭。
果然男人都是罪惡的生物, 渣男尤甚——
能把小可愛變成辣妹子，把小白兔變成金剛狼。
在外人眼中，白石雛只是很無辜地瞪大了眼，然後一臉懵逼地成了田中的肉盾，眼見著逃不開，下一秒就要被抓到白皙嬌嫩的臉。
正當人們准備發出「美人破相」的遺憾的嘆息時，本來站在旁邊的、沒什麼存在感的少年忽然衝了上來，擋在了白石雛面前。
少年頭上纏著好幾圈繃帶，黑色的頭發有點散亂。因為是在主題公園，所以這樣的打扮才沒有引起側目。
橋本尖銳的指甲直接穿破了繃帶間比較薄弱的部分，然後在太宰治的臉上劃出了一道口子。
雪白的繃帶，染上了一抹艷紅。
白石雛：「……」
白石雛的性格其實有點微妙的佛系——因為失憶使然，她不記得自己這樣的性子是怎麼造成的了。
但其實，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她並不是很在乎自己。
若是她自己被傷害，白石雛的情緒波動還不會有看到新聞裡那種死傷十幾人的事故的時候高。
——就仿佛是，她自動屏蔽了「對自己的同情心」一樣。
但是白石雛對他人的共情能力反而很強。
她會同情被人忌憚的久作，同情港黑有妻有女，缺被干掉的底層成員。
當然，也會因為自己的同伴被傷害而氣到爆炸。
就像現在——
她瞪著橋本，氣成一只恨鐵不成鋼的河豚。
白石雛暗罵了太宰治一聲「笨蛋」，然後輕輕將他推到一邊，大步走到橋本面前，用上了「潑婦」的最大技能——
【白石雛發動了技能：奧義—扯頭發】
——周X人還曰過：對付潑婦的最好辦法是自己變成潑婦，就像對付白蓮的最好方法是自己變成綠茶。
白石雛一步跨上前，將腳下的平底板鞋走出了20cm高跟的氣勢，然後一把拉住了橋本的頭發，憤怒地叫道：「甘霖娘！你聽見了嗎，甘霖娘！」
橋本：「……」
橋本一臉懵逼。
「你是不是傻X啊？？」白石雛恨鐵不成鋼地說，「潑婦是打不過白蓮的你知不知道！而且女人何苦為難女人，雖然這個白蓮（她用力打了一下後面田中）又婊又傲，但是你想想！」
「如果這個狗男人（她又一指遠處的屍體）能控制的住自己下半身，那她怎麼跳，不也翻不出天麼？」
圍觀群眾：「……」
雖然話糙，但是這姑娘說的好有道理。
橋本愣了一下，然後思考了一會兒，猛地反應過來：「對哦！」
白石雛猛地喘了一口氣，叉著腰，瞪了這三個互帶綠帽的人幾秒。
她不喜歡婊裡婊氣還拉無辜群眾擋槍的田中，當然也不會喜歡有點無腦的橋本。
所以一碗水端平，罵完這個，順便還揍了那個。
說實話她感覺受害人死得還真不冤——這地方綠光超標了，每個人頭上都是片青青草原，早晚會出事。
她翻了個白眼，對目暮警官說：「警部先生，你們繼續——順便，能麻煩讓嫌疑人不要互毆嗎，互毆的話也不要牽扯到我們無辜的吃瓜群眾。」
目暮警官咳嗽了一聲，說道：「抱歉，這位小姐。」
他冷冷地看著橋本三人：「好了，你們三個，現在最重要的是找出犯人，如果再有人輕舉妄動，我就先入為主認為那個人嫌疑比較大了。」
卡爾還是抱著胸一臉不屑。
田中「哼」了一聲，橋本則是又開始抽泣。
目暮警官：「......」心累。
雖然嫌疑人都是作精，警//察們心都很累，但是調查還是要繼續的。
不過白石雛這次學乖了，她拉著太宰治閃到了離作精們八丈遠的地方，以防再被波及到。
「話說回來太宰君，」白石雛有些擔心地說道，「你沒事吧？都出血了。」
太宰治搖了搖頭，微笑道：「小傷而已。」
白石雛：「雖然現在天氣不熱了，但是還是不要用繃帶捂著傷口比較好吧——又沒有上藥什麼的，怕是會發炎。」
她伸出手，試圖去拉開那條繃帶，卻被太宰治一把抓住了手。
白石雛：「 ？」
太宰治看上去有點糾結：「......沒事的阿雛，感覺已經結痂了，而且本來傷口就很淺。」
「我說不行就不行！」白石雛強硬地說道。
她又不是不知道太宰治這家伙一只學不會怎麼愛惜自己，嘴上說的輕松，說不定正疼著呢。
她湊近橋本的時候仔細觀察了一下，發現後者的美甲片不知道是什麼材質的，又尖又利，頂端還閃著光，比她無名指上的戒指還亮，跟暗器似的。
白石雛還感慨了一下，自己不擅長打扮，說不定還是個弱點——畢竟這麼看來，從高跟鞋到耳釘，再到美甲，都是能neng死人的。
女人真是渾身都是武器啊。
趁著太宰治沒反應過來，白石雛眼疾手快地掀開了繃帶——
......傷口是真的淺，這點太宰治居然沒有騙人。
但是。
白石雛看著太宰治臉上的一小片一小片的紅，狠狠地抽了一口冷氣：「這什麼？痱子？？」
太宰治：「所以我不想讓阿雛看到啊。」
他一臉委屈巴巴。
「都悶出痱子了還綁什麼繃帶啊！」白石雛一臉崩潰，「至少在那之前要撲點痱子粉吧！現在都有一點的話夏天的時候豈不是更要命——」
太宰治將繃帶捂了回去，說道：「夏天的時候撲了的，但是最近因為天氣涼了，痱子粉正好用完了就沒有買......」
白石雛：「......」
她一時間都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白石雛嘆了口氣，說道：「之前的傷明明已經好了，干什麼還要纏著繃帶？」
自從她前幾個月喝太宰治見面開始，太宰治就一直是個「繃帶怪人」的狀態——開始她還天真的以為是因為受傷，知道某次任務中，太宰治解開手上的繃帶，跟哆啦A夢似的變出了一大塊重鐵，然後暴錘了對手。
她才知道，根本不是受傷，單純就是想纏所以纏著罷了。
太宰治沒有回答，只是說道：「不過阿雛護短這一點果然跟以前沒什麼兩樣。」
「是麼？」白石雛仿佛不怎麼好奇，實際上超級在意地問道，「以前我干過類似的事情？」
太宰治微笑道：「是呀。」
白石雛的大部分時間都是佛系又溫和的——這點跟她的母親，白石美緒很像。
但是在別人動她在乎的人的時候，卻總是會像今天一樣，勃然大怒。
很久很久以前，當白石雛還是「孤兒寡母」裡的那個「兒」的時候，她和太宰治基本就是鄰居大孩子眼裡的沙包小可憐兒。
開始那些大孩子還會分開來打他們——白石雛那時候大概是被人渣爹打習慣了，總是一副「不搶我錢你們隨意」
的樣子，反抗都懶得反抗。
總歸她皮實，疼個一兩天就好了。
比起報復，她更不想給自己母親招來麻煩——這些孩子的父母大多也不是什麼善茬，若是她打回去，說不定還會上門來鬧。
白石雛並不是沒有報復心理，相反她的報復心還很重，但是因為怕麻煩，所以頂多是暗暗地來，去敲個悶棍什麼的。
直到有一天，她看到他們在她眼前打了太宰治。
太宰治爬起來的時候，就看到炸毛的白石雛將所有孩子干翻了，而且不知道用了什麼辦法，他們一個都沒敢向家裡說。
太宰治說道這裡的時候，情不自禁地彎了下嘴角。
他大概就是從這個時候有點喜歡白石雛的。
太宰治生來就不是什麼善茬，陽光照不到他心裡，他對那種大天使一樣的姑娘反而無感
倒是白石雛這樣半黑半白的，像是月亮一樣瑩瑩的姑娘，更能讓他感到溫暖。
白石雛沉默了幾秒，說道：「……看來我從小就有潑婦的潛質了。」
她認真地點了點頭：「不過也好。」
人狠起來，才不會被傷害。
她正想說什麼，卻聽到八丈遠的地方，作精們開始了新一輪的爭吵。
八卦是人類的天性，盡管吃瓜需謹慎，但是白石雛還是湊了回去——當然，是在保持警惕的前提下。
畢竟隔著那麼遠聽不到他們在說什麼。
這次好像是在掰扯不在場證明——工藤新一又開始了新一輪的推理。
因為中間缺了一段，所以白石雛去問毛利蘭前情提要。
毛利蘭說：「之前都在說作案動機——目前看來橋本小姐的動機是最立不住的，畢竟她不知道自己被綠了，跟死者也是想和平分手，沒什麼必要殺他吧？」
白石雛點了點頭，她也這麼覺得。
田中殺人可以是為了利益，而卡爾則是為了女人和保全自己的位置——據說死者一直在試圖把他從經理的位置上拉下來。
白石雛覺得，比起情情愛愛，還是錢更加重要（…）
不過她知道自己的技能點完全沒有點在過這邊，於是轉頭問太宰：「太宰君，你怎麼看？」
元.太宰治.芳想了想，有些無趣地打量了那三人一眼，說道：「犯人其實很明顯。」
白石雛：「欸？你已經知道是誰了嗎？」
太宰治點了點頭。
同時，工藤新一也指著三人中的一個，確信無疑地說道：「犯人就是——」
第四十一章
白石，十五歲（四十一）
那一刻, 工藤新一的身上散發出了逼王之光。
他做出了一個似乎做過了無數遍的犀利的姿勢——熟練到讓白石雛愣了一秒，開始思索東京每天會死幾個人——然後指向了犯人。
——看上去非常之霸氣。
明明只是個初中生，但是光論「名偵探的氣勢」的話, 他跟白石雛之前見到過的那位擁有推理異能力的名偵探——江戶川亂步也沒多大差別了。
這麼說也不大准確——他們擁有一些共同點，比如對自己的極度自信。
不過亂步先生大多數時候, 還是小孩子一般的炫耀, 而工藤新一，則是少年人的傲氣。
大概是因為年輕，所以工藤裝起逼來更加理所應當渾然天成的樣子。
白石雛甚至還認認真真地思考了幾秒，工藤新一的兩個偶像, 福爾摩斯和亂步先生，到底哪個更會裝逼，給了他這麼大的影響。
……
工藤新一在圍觀群眾們的屏息以待中, 伸出一只手，指了一下還在哭哭啼啼的橋本, 語氣堅定地說道：「犯人就是你，橋本小姐！」
橋本的哭聲噎了一下。
她抬起頭，一邊擦眼淚，一邊不可置信地看著目暮警官：「警部先生，我真的沒有做這種事情！」
她狠狠地瞪了工藤一眼：「不過是個毛都沒長齊的小屁孩罷了, 在這裡誇誇其談什麼, 我可沒功夫陪你玩什麼偵探游戲。」
她又對目暮警部說道：「警部先生，你們再讓這個小孩胡作非為的話, 我可要向你們的上司投訴了！」
「嘛嘛, 別那麼激動嘛, 橋本小姐，」目暮警官和稀泥道。
事實上, 他一開始也像其他人一樣，最先排除了橋本，所以現在也有點不大確定。
但是工藤新一雖然年紀小，但本領卻不低，他還是很信任他的。
於是目暮警部半是猶豫，半是期待地看著工藤新一：「工藤君，你說的這個結論，有證據嗎？」
工藤新一將雙手插在兜裡，自信地說道：「那當然。」
「——最大的線索，是『戒指』。「
」戒指？」
白石雛回過頭的時候，發現毛利蘭正向太宰治疑惑地發問。
可能是因為看慣了幼馴染的推理，沒什麼新鮮感了，毛利蘭反而對太宰治的話更感興趣。
「什麼戒指？」白石雛剛才的注意力全放在工藤新一那邊了，因而沒有注意到太宰治說了什麼，「太宰君也推理出犯人了嗎？」
「沒錯！」毛利蘭有些激動，「白石小姐，你朋友真的很厲害，他跟新一君是幾乎同時說出橋本小姐的名字的。」
白石雛有些驚訝地看著太宰治。
她還不知道他在這種事情上也很有一手——
大概，聰明的人做什麼事情都能做得很好吧。
——費佳也是這樣。
在俄羅斯的時候，就算她只是掉了個紐扣，費佳只要問她幾句話，就能輕易地將不見了的東西找出來。
更不要說是其他事情了。她回到俄羅斯後就沒有正經上過學。費佳也沒有。
但是費佳似乎將一直到大學的知識都融會貫通，還能輸出給白石用。
……同樣是人，這差距也太大了。
智商中上的白石雛，默默地向著智商爆表的太宰某丟出了一萬只檸檬。
然後順便朝智商爆表的神經病哥哥丟了一萬個檸檬炸彈。
——表達自己又酸又想打人的悲憤心情。
那邊工藤新一在對著目暮警官侃侃而談自己的推理，這邊太宰治也在對兩個姑娘解釋。
兩邊幾乎是同時進行——
工藤新一：「目暮警官，你之前有注意到橋本小姐的手嗎？」
太宰治：「剛打了我的那個綠帽女，叫什麼來著，總之，她無名指戴著個戒指。」
工藤新一：「我之前調查的時候，似乎大家對這件事都沒什麼印像，說明她是最近才戴的，可能就是這兩天。」
太宰治：「既然她還沒結婚，那個戒指的款式又是婚戒，那就說明她是前些日子被求婚了，這恐怕就是求婚戒指。」
工藤新一：「既然戒指都戴上了，說明橋本小姐和死者已經打定主意要結婚了，一般來說，這種情況下不會提出要分手的吧？」
「那麼只有一個可能——」
太宰治：「她之前說謊了，那個綠帽女。」
「她並不是像她說的那樣，對自己被三的事情一無所知——相反，她大概早就知道自己頭上有片青青草原了。」
目暮警官：「......」
白石雛：「！！！」
白石雛一臉震驚。她震驚的點倒不是橋本是那個殺人犯，而是——太宰治和工藤新一的推理方向居然一模一樣，而且進度都差不多。
她耳力不錯，所以能同時聽見兩邊的情況，所以全場最震驚的大概就是她了。
我真想給你倆「啪啪啪」鼓個掌，然後花一千日元買兩個牌子，上面寫「初中生雙簧偵探兄弟」。
如果還能白饒一面錦旗，那就更妙了。
白石雛在心中默默地像征性鼓掌三秒，然後催促道：「你繼續。」
再不繼續就要和那邊的進度錯開了，那還有什麼意思。
——沒有雙簧的推理就不是好相聲。
那邊工藤新一緩了口氣，繼續說道：「之前我一直認為，毒是在休息室的時候下的，實際上並不是這樣。」
太宰治解釋跟上：「因為如果在休息室下毒，不能保證死者什麼時候喝蛋白粉，很容易增大自己的嫌疑，所以，最大的可能性就是上場前下毒。」
他扭過頭，冷淡地看了橋本一眼：「那位小三女士，是要比死者先上場的，所以排除。」
工藤新一：「而卡爾先生則根本不會去後台——他這個時候都應該待在室外，也派出。」
「剩下的就只有你了——後勤的橋本小姐。」
......
橋本終於停下了之前那令人厭煩的哭泣。
她談起頭，有些冷漠地看著工藤新一，忽然譏笑了一聲：「小朋友，你有證據嗎？隨便懷疑人可不好。」
她的表情很是輕蔑，似乎打准了工藤新一不能奈她如何。
沒錯，人是她殺的——但是她全程都戴著手套，不會留下指紋，裝毒物的瓶子也被她扔到了游樂園的湖裡。
後台更衣室根本沒有監控，想要從這些地方下手，也是無用功。
她策劃這場謀殺很久了，怎麼可能被一個小崽子——
「熒光粉。」
工藤新一忽然輕聲開口，打斷了她的思緒。
橋本愣了一下，微微瞪大了眼睛，聲音顫抖：「......你說什麼？」
」你漏算了一樣東西，那就是熒光粉，」工藤新一說道。
他從目暮警官的一個部下手中接過了監控錄像，拉到了某一段：「目暮警部，請看這裡。「
目暮移動著自己的大肚子，湊了過去，看了一會兒，忽然「嗯？」了一聲：「田中小姐和卡爾先生是第一第二個進去的，這時候，死者似乎還沒有開始化妝？」
「沒錯，」工藤新一說。
「准確的說，他是還沒有開始畫印第安人的妝容。」
「高橋先生臉上所有特殊的圖騰都是用熒光粉畫的，是為了在黑夜裡顯得比較引人注目。」
「原來如此，」目暮警部說道，「但是不對啊，我剛才看到屍體的時候，似乎沒有看到熒光粉？」
「現在這種情況自然是看不到的。」工藤新一說。
他做了個手勢。
之前借著警//察的名頭打點好的後勤點了點頭，然後，打開了之前已經關掉了的，花車的燈光——
原本黑暗的夜空裡，忽然出現了兩抹綠瑩瑩的光。
一邊，是屍體臉上的圖騰，而另一邊——
則出現在了橋本的袖子上。
她今天穿的是一件深色襯衫，所以這點顏色在之前根本看不清楚。
白石雛聽罷太宰治和工藤新一如出一轍的推理，恍然大悟：「是紫外線啊。」
沒錯，是紫外線——大概是因為怕普通熒光粉會嚇著人，所以高橋用的是這一種。
花車的燈光裡夾雜著紫外線光，只要一開，就能將圖騰看的一清二楚。
不過現在看的一清二楚的，還有橋本犯案的證據。
她懊喪地低下了頭。
*****
白石雛聽她痛哭流涕地解釋時才知道，橋本殺人，其實跟愛恨情仇沒什麼大關系。
之前那種為情崩潰的潑婦樣子，大概也有七八成是裝的。
她父親生了大病，急需用錢。所以橋本才會巴上她一點都不喜歡，但是最近暴富的高橋。
只是高橋很是吝嗇，都領了證了，也不肯給岳父出錢看病——於是橋本一個狠心，直接將他殺了。
他們已經是夫妻，那筆中彩票後的巨款，若是高橋死了，就全部歸他了。
橋本苦笑的說道：「我甚至在同事中還用著舊姓——因為我根本不想和他扯上半毛錢關系。」
「但是我不想讓爸爸死。」
白石雛抱著久作。周圍一圈人都有點沉默，似乎不知道該說什麼。
最終目暮警官嘆著氣，將手銬拷在了橋本纖細的手腕上。
橋本直到上警車前的最後一刻，還在懇求同事們不要將這件事告訴她重病的父親。
......
白石雛回到酒店之後，還想了很久。
她其實不是很能理解橋本的感情——或許是因為，在她的記憶中，並沒有能稱為「父母」的人。
她的兩任父親都不是什麼好東西，而她的母親的事情，她又全部忘記了。
白石雛微微嘆了口氣。
她坐起來，准備去看看夢野久作的狀況——說實話，雖然太宰治跟她打包票了，但是那家伙的作風，她還真不敢放心。
她打開了防盜鏈，然後推門。
她愣了愣。
有一絲不大的阻力——似乎門外靠了個人。
白石雛眯了眯眼。
第四十二章
白石，十五歲（四十二）
白石雛有些警惕地從懷中掏出了一把尖銳的小刀。
如果不是非常必要, 她不會在港黑外用異能力和人對戰——暴露的風險太大了。
這種情況下，還是從黑蜥蜴那邊偷師來的暗殺手段比較好使。
沒錯，白石雛去黑蜥蜴偷過師。
雖然港黑的主要宗旨是「不要慫就是干」, 但是總有要用到「殺手」這種工種的時候。
比起其他幾個部門，這種神奇工種在黑蜥蜴裡的比例最高。
所以, 某一天, 當白石雛意識到某位漆黑小矮人交給自己的都是「硬碰硬」之後——
她快樂地決定……去學把陰的。
這個「學」，具體可以歸納為：躲在天花板上偷偷觀看黑蜥蜴訓練，暗中尾隨他們出任務......等等等等。
當然，因為她並不是什麼忍者, 無法完美隱藏自己的七夕，所以不能保證自己完全不被發現——
於是，據說在她偷師的那段日子裡, 黑蜥蜴的上層，那位「三朝元老」的廣津柳浪老爺子曾經精神衰弱了很久。
好像是因為經常覺得有人跟在旁邊, 但是總也找不到影子，所以才得上的。
小道消息稱，老爺子還偷偷跑去了精神衛生中心，似乎是懷疑自己得了疑心病。
白石雛：這一定跟我沒什麼關系，希望老爺子的病早點好。嗯。
總而言之, 合格的殺手, 就應該枕頭底下放槍，胸墊（...）裡頭塞暗器, 隨時隨地能從褲襠裡掏出把大刀來砍人。
白石雛猛地一推開門, 刀光一閃就要往門後人的脖子上架。
直到她看清那人身影。
白石雛一臉懵逼：「太宰君？你大半夜鬼鬼祟祟蹲我門口干嘛？」
太宰治狠狠地被她撞到了腰, 疼得眼淚星子都快出來了：「好過分啊，阿雛。」
白石雛表示不想理他, 並且朝他打了個不耐煩的哈欠
太宰治一邊揉著腰子，一邊說：「我看你回來的時候狀態不大對，有點擔心你。」
說是狀態不對，其實用懵逼來說更為恰當——大概是因為思考橋本的動機原因無解，所以白石雛糾結了一路。
白石雛愣了愣，隨即無奈地笑了一下：「我沒事。」
「只是……」覺得失憶這事情真踏馬的麻煩而已。
自從見到陀思以後，白石雛對恢復記憶的欲求就變得非常迫切，但與之相對的，這件事情真的很難。
她剩下的記憶還是一片空白，完全找不到什麼突破口。
她搖了搖頭，說道：「沒什麼。」
太宰治盯著她的臉看了幾秒，忽然開口：「如果美緒阿姨還在的話，你也可能會干出類似那個綠帽女做的事吧。 」
白石雛驚訝地說：「欸？」
太宰治的眼睛在燈光下是美麗的鳶色，一晃就流光溢彩。
他雙眸微微眯起，似乎在回憶著什麼：「准確的說，美緒阿姨病得最重的時候，你差點就干出這種事情了。」
白石雛是異能力者。雖然小時候她的異能力不算很強，但是干翻個個把人也是不難的。
如果不是白石美緒走得突然，以白石雛的性子，大概會去攔路打劫賺醫藥費。
白石雛：「……」
她的手緊緊地抓著門框。她忽然有點喘不上氣，仿佛是聽到母親的名字之後開始的——那一瞬間，她的整個腦海都被絕望罩住了。
【為什麼你救不了媽媽？】
【媽媽死了，都怪你。】
【……你太弱了。】
像是有個聲音在旁邊對她竊竊私語。
她差點將門框抓出個洞來——直到太宰治忽然晃了她一下：「阿雛，沒事吧？」
白石雛猛地驚醒，隨即發現，自己的額頭上已經覆上了薄薄一層冷汗。
她勉強地笑了笑，正想回答沒事——
房間裡，忽然發出了一聲令人牙酸的巨大的「吱嘎」聲。
白石雛猛地推開門一看，然後：「……」
——床，不知道怎麼的，就塌了。
*****
白石雛做了很久心理准備，才給酒店前台打了電話。
聽到她說「床塌了」的時候，對方似乎以為她是開玩笑，直到她再三保證，才派了服務員上來。
服務員打著哈欠從電梯口繞過來，說道：「您的床是怎麼塌的？只是席夢思彈簧壞了的話其實也正常——」
在看到室內情景的時候，他噎住了。
——那床，從中間斷了開來，表面像是被擠壓過一樣破破爛爛的，旁邊散落著炸開來的木屑。
服務員：「……」這顯然不是席夢思的問題。
他復雜地看了一眼穿著睡衣的白石雛，又復雜地看了一眼穿著睡衣的太宰治。
服務員：「……」
——那一天，白石雛回想起了被羞恥感籠罩的恐懼，以及被服務員用「臥槽小年輕玩得真開」的眼神注視著的屈辱。
彼時，太宰治還在揉著被撞到的腰——盡管在服務員看來明明是玩太大了腎虛。
彼時，服務員在跟白石雛說賠償事宜——盡管他一臉敬佩，兩只眼睛裡都寫著「牛逼！」。
白石雛：……我要殺人了。
賠償金額最終敲定為三萬日元，一會兒先給她換個房間。
白石雛等服務員走了，才遲疑地說道：「剛才那個……」
太宰治的表情也少見的嚴肅：「大概是異能力暴走。」
異能力大部分時間都很穩定，但是特定的情況下也會不受主人控制。
這個「特定情況」因人而異，在暴走之前，誰也不能知道到底是什麼。
白石雛疲憊地靠在了牆上。剛才她確實感覺到了一瞬間的不對——
仿佛是她的靈魂離開了肉體，瞬間往周邊四散開來，朝各個方向襲去。
然後，下一秒，又都被她自己拉了回來，塞回了身體裡。
……這都什麼事兒啊。
「不過也不用太過擔心，」太宰治安慰道，「一般異能力暴走的威力不會特別大——而且實在不行，還有我在。」
太宰治的異能力是消除異能力的作用。
自然也能消除異能力暴走。
「也是。」白石雛放松了一點。
就在這個時候，太宰治的門開了。
夢野久坐抱著娃娃，揉著眼睛走了出來，拉了拉白石雛的衣擺：「雛姐姐，我睡不著。」
白石雛蹲下來，理了理他的頭發：「是因為今天被嚇到了嗎？」
夢野久作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
白石雛笑了一下，對太宰治說：「太宰君，正好我有點事情要跟小久作說。」
雖然不情願，但太宰治也只能留下來幫白石雛等房卡了。
白石讓久作躺在床上，給他蓋好被子。
久作有些疑惑：「雛姐姐要跟我說什麼？」
「小久作，」白石雛溫和地說，「到現在為止，你殺了多少人了？」
久作沉默了一會兒。
他說：「如果我殺了很多人，雛姐姐會生氣嗎？」
「不會哦，」白石雛說，「嗯……那我換個問題問吧。」
「——到現在為止，小久作殺了多少不該殺的人？」
不會傷及自己性命，不涉及利益糾紛，和工作內容無關。
這樣的人，都是不該殺的。
久作又沉默了一會兒，才說道：「……二十九人。」
他坐了起開，開始抽泣：「但是我也沒辦法——他們？都覺得我是怪物，可是我明明根本不想要這個異能力——」
他的臉上糊滿了淚水。
夢野久作的眼睛被淚水糊住了，他哭得越發大聲——從來沒有人能理解他。沒有人會像他一樣，僅僅是因為自己的異能力，而被人忌憚——
就算是白石雛，也不會是特殊的那個——
直到，他感覺一只溫暖的手，貼到了自己的頭上。
那只手溫柔地摸了摸他的頭，然後拿著柔軟的手帕，將他臉上的淚水全部擦干。
白石雛將手帕放到一邊，在夢野久作有些驚訝的眼神中，俯身，抱住了他。
「我知道的，小久作，」白石雛在夢野久作耳邊輕輕地說，「我知道的。」
「——我認識一個跟你很像的人。」
夢野久作停下了哭泣，有些驚訝地看著她。
白石雛繼續說道：「那個人……曾經殺了一個該殺的人，但是因為用的手段不對，所以被所有人害怕，甚至趕出了自己的家鄉。」
夢野久作愣了愣。他似乎明白了白石雛想表達什麼，於是問道：「那個人，之後殺過『不該殺』的人嗎——為了發泄憤怒或者仇恨？」
白石雛搖了搖頭：「沒有。」
「——一個都沒有。」
夢野久作沉默了許久。
白石雛溫和地看著他，等他想明白了，才說道：「所以小久作，你能答應我嗎——以後不要殺任何不該殺的人。」
夢野久作又沉默了很久，才點了點頭：「我知道了，雛姐姐。」
白石雛笑道：「乖孩子。」
她站起身，伸了個懶腰，說道：「那我先走了，小久作。你也早點睡。」
在走到門邊的時候，她聽到夢野久作又開口道：「雛姐姐，我可以再問你一個問題嗎？」
白石雛：「嗯？」
夢野久作：「雛姐姐說的那個人……是誰？」
白石雛愣了一會兒，放在門把上的手僵硬了一瞬間。
「我不記得了。」她說道。
雖然她隱約的記知道的確有這麼一個人，但是那個人到底是誰，她卻不記得了。
但是她能感覺到自己跟那個人曾經非常熟悉，因為她對那個人的感情，都一清二楚。
夢野久作愣了愣，還想說什麼的時候，白石雛放在睡衣口袋裡的手機忽然響了。白石雛有些奇怪地掏了出來——這個時候給她發短信？
她打開收信箱。最上面的一條信息，來自中原中也。
第四十三章
白石，十五歲（四十三）
出來混, 總是要還的。
該背的鍋就像是該倒的霉，躲得了一時，躲不過一世。
白石雛看著那條短信, 默默地崩潰了三秒。
上面言簡意賅地寫著：【首領命令，明天晚上你我和混蛋太宰有個任務, 速回。】
白石雛：「......」那個幼女控是不是瘋了？？？
之前為了不讓太宰治和中也這兩個幼稚園兒童毀了她的美好假期, 白石雛犧牲了一塊地板，一張沙發，以及一副黑白棋。
好不容易出來了，還差點丟了小朋友的命：看個花車, 還從天上掉下來一具奇形怪狀的屍體。
本以為明天能輕松一下，現在現實告訴她：快樂假期？不存在的，別做夢了, 起來干活。
白石雛：日你個仙人板板哦。
她死魚眼地輕輕關上了久作房間的門，然後翹著二郎腿坐到了走廊的沙發上, 撥通了中也的電話。
那邊接的很快。中也不知道在什麼地方，旁邊風聲呼嘯，白石雛隔著手機都聽得一清二楚。
她奇怪地問道：「你在干嘛？」
中也實話實說：「飆車。」
中也在拿到港黑的第一筆工資之後，就斥巨資買了一輛之前心水很久的機車——之前在「羊」的時候，盡管他是首領, 而且從各種地方不知道搶了多少錢回去, 但反而是過得摳摳索索的，連點貴的東西都不敢買。
到了港黑之後, 反而是能放飛自我了。
白石雛蒙住了：「大半夜的出去飆車, 去哪, 秋名山嗎？」
中原中也：「……」
中原中也：「……不是，就普通的山上賽道, 半夜正好沒什麼人。」
他飆車，經常是為了散心，如果人多，反而會更加煩躁。所以一般會錯開賽道比賽的時間點。
半夜是最合適的時候。
白石雛其實也就開個玩笑，見狀便岔開了話題，說道：「到底是什麼任務，這麼著急。」
雖然森鷗外大部分時間都是個標准的萬惡的資本家，但是不是有急事的話，一般也是不會占用屬下的休息時間的。
畢竟又不是每個人都想白石雛他們這樣是單身狗，大部分的港黑成員都是有家室的，平時把腦袋掛在褲襠上給港黑賣命，拿錢和假期自然也要給足。
畢竟周扒皮是成不了事的，懂得巴掌和棗共用的資本家，才是好首領。
所以這麼個短信以來，白石雛就知道肯定是有什麼大事。
中也點了點頭，說道：「那位富豪，病情又惡化了。據說醫生已經下了最後通牒，大概活不過明年夏天。」
白石雛有些驚訝。
現在已經是十一月份，那麼剩下的時間真的不多了。
「最近想要摻和進這件事情的組織越來越多，」中也說，「甚至橫濱本地的一些中小組織都跟外面的大組織暗中聯系，試圖靠著地理優勢先把我們港黑干掉。」
他的語氣有些輕蔑。以前也不是沒有不滿港黑這個地頭蛇的組織，但全都被打敗了。
港黑能坐穩現在這個位置，自然不是靠著吃老本。
現在雖然多了個誘惑，但是他還是相信，結果是不會變的。
那些人，不過是徒勞掙扎而已。
白石雛嘆了口氣，說道：「我知道了。」
「明天會早點回去的。」
中也靠在機車上，看著山下光怪陸離的霓虹燈，輕輕地應了一聲。
聲音略有些沙啞。
白石雛正准備掛電話，見狀猶豫了一下，還是說道：「中也老師......少抽點煙。」
「對身體不好。」
中也愣了一下，看著腳底下被他踩滅的煙頭。
她是怎麼知道的？
然而，再想問的時候，手機裡已經只傳來忙音了。
*****
第二天，白石雛她們中午就坐電車回了橫濱。
白石雛將夢野久作還給森鷗外，然後捧著一大堆亂七八糟的資料，以應付考試的態度，認真研究了一會兒。
她很好奇到底是什麼任務讓森鷗外在假期把她叫了回來。
然而，看資料似乎只是是老套的任務——跟之前他們做的那些似乎沒什麼差別。不知道為什麼森鷗外會這麼上心。
雖然平時太宰治跟中原中也水火不容，但還是不得不承認，在做任務的時候，這兩個家伙簡直是最佳拍檔。
中原中也是使用用異能力的真正形態時，會發生暴走，這時候只有太宰治能將其停止下來。
他們湊在一起的時候，幾乎就等同於核彈和開關的關系。
白石雛有些奇怪地問道：「這次的任務有什麼特殊的地方嗎？」
中原中也點了點頭：「你知道烏丸集團嗎？」
白石雛點了點頭：「之前從紅葉姐那邊聽說過。」
「一般來說他們都在東京活動，」中也說，「但是最近在橫濱也聽到了很多他們的消息，這是個巨大的組織，就算時是港黑，也不能小覷他們。」
白石雛皺了皺眉。
她沒有忘記，之前曾經聽到過「陀思在為烏丸集團」做事這樣的信息。
雖然以她對陀思的了解，對方不像是會愛如這種組織的人——更大的可能性還是利用。
但是，白石雛還是有點在意。
於是她也少了點怨言，只是一邊啃手中作為晚飯的飯團，一邊說道：「怎麼去任務地點？」
——今天太宰治的大部分下屬都放假了，所以沒有司機能用。
如果要乘地鐵或者公交過去——雖然其實也沒什麼大問題，但是這樣子也太過接地氣了點（...）
坐公共交通去踢館，真是顯得可憐又窮酸。
中也想了想，說道：「如果不想坐地鐵的話——那還有個辦法，就是可能會有點麻煩——」
白石雛：「沒關系的！不坐地鐵就好啦！」
......然而，如果她知道自己的話會造成這樣的後果，她寧願去擠下班高峰期的地鐵。
她怎麼會忘了呢——中也有的交通工具，只有一輛機車。
坐機車是挺帥的，在大街上開過，拉風又囂張。
——如果不是他們有三個人的話。
今天的風兒真是喧囂啊。
白石雛蹲在機車前面的踏板上。這輛機車的踏板其實空間很大，但是不能改變她不得不蹲在上面的事實。
白石雛死亡凝視天空：今天的夕陽也好耀眼啊。
耀眼到讓我想就這麼從旁邊的天橋上跳下去。
「阿雛，你還好嗎？」雖然白石雛和中原中也現在都是一模一樣的表情——那就是面無表情，但是因為猜拳贏了所以能坐在後座的太宰治反而很快樂的樣子。
白石雛：顯然，不好。
她之前和中原中也商量的時候，兩個人都忘了太宰治的存在。白石雛是想逃避要帶兩個麻煩去做任務的現實，而中也則是日常直接屏蔽掉了太宰治。
結果，後果就是，他們全程尷尬地一路飛馳到了任務地點。白石雛從機車上下來的時候，感覺自己腿都快斷了。
她伸了個懶腰，身上的骨頭「嘎吱嘎吱」地響了幾聲。
「就是這個公司麼？」
——在面前的，是一棟三層的小樓，不算特別大，一層看上去只有十幾個房間的樣子，頂上有個天台。
中也看著GPS說道：「就是這裡了。」
太宰治跳上了旁邊的一個花壇，看著樓的正門：「說起來，這地方是干什麼的來著？」
「哈？」中也把他從花壇上錘了下去，「你之前沒有看資料嗎？」
太宰治輕飄飄地落到了地上：「太麻煩了所以沒有看∼」
中也：「......」
他就知道，這家伙從來就不會靠譜。
他嘆了口氣，說道：「這是個小型的黑//幫，以前一直依附著港黑過活，但是最近似乎跟烏丸集團搭上了線。」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太宰治感嘆道，「於是就不肯聽話了嗎？」
他眯了眯眼鏡，一瞬間，平時掛在臉上的嬉皮笑臉全部消失，只留下了如同寒冰般的冷冽以及輕蔑。
「真是愚蠢。」
「的確，」白石雛聳了聳肩，「不過這也不是什麼稀奇的事情了。」
自從那個富豪重病病的消息傳出來後，她自己就解決了不下二十起類似的事件。
畢竟不是每個人都有自知之明的。況且財帛動人心，許多人為了那麼多的金錢，都會選擇賭一賭。
「快點搞定快點回去吧，」太宰治說，第一個衝了進去，「我還沒有吃晚飯呢。」
中也：「喂等一下混蛋太宰！」
他跟了上去。
白石雛綴在了最後。她抬起頭，看了一眼天台，然後皺了皺眉。
......是錯覺嗎？剛才好像有什麼一閃而過了。
她晃了晃頭，將亂七八糟的思緒甩開，然後跟了上去。
*****
白石雛和中也齊上的情況下，干翻三層人都用不上十分鐘。
白石雛閃開了一個大漢砸上來的桌子，一揮手，大漢的脖子上就噴出了血液。
「第十七個，」她有些冷漠地數道，「中也老師，你那邊搞定了嗎？」
中也將兩個暈過去的文員樣子的男人丟出了窗外——這裡是三層，大概非死即傷。
他將手套網上拉了一點，說道：「應該沒有漏掉的人了。」
「說起來，太宰呢？」
白石雛指了指後面：「去裡面的房間了。」
「剛才不是還鬧著要早點回去的嗎，那個混蛋，」中也一臉不耐煩，「現在又干什麼去了？」
太宰治沒過多久，就從裡面繞了出來。
他的表情有些警惕：「這個黑//幫的頭兒似乎不在這裡。」
中也皺了皺眉：「是提前聽到消息然後逃走了嗎？」
……但是他們既然敢挑釁港黑，應該不會這麼慫才是。
白石雛忽然想到了什麼：「會不會是在天台？」
「那地方不那麼顯眼，地方開闊也適合逃跑。」
不管有沒有，他們還是准備上去看一看。
通往天台的是一道小鐵門。
太宰治還是蹦蹦跳跳地走在了最前方——盡管白石雛說了很多次，他個戰五渣站中間就好了，如果前面突然冒出來什麼危險豈不是作死。
然而太宰治表示：那不是更好嗎？
白石雛：……
對哦，因為在我面前這家伙不怎麼提，我都快忘了他是個自殺狂魔了。
太宰治打量了一下那扇門，然後，直接推開——
「喂，太宰君！」
白石雛瞳孔微縮。她感覺到了什麼不對——
下一秒，一顆子//彈從前方射了過來，直接貫穿了太宰治的肩膀。
溫熱的血濺到了白石雛的臉上。
她愣愣地伸出手，沾了一點臉上的溫熱。
鮮紅得刺目。
白石雛的腦子裡當即「轟」地一聲。
之前那種「靈魂脫出」的感覺再次襲來——
第四十四章
白石，十五歲（四十四）
太宰治咳嗽了一聲, 然後捂住了傷口，滿頭冷汗地靠在了樓道的牆上。
他的嘴裡彌漫著經久不散的血腥氣——大概是因為中槍的位置離內髒不遠，肺部被震傷了。好在沒有直接打傷髒器, 不然他說不定都撐不到回港黑。
中原中也用異能力擋住了剩下的子彈，然後一把將太宰治拉了回來, 生氣地說道：「你不要命了？」
太宰治聳了聳肩, 臉上的笑容冷淡而又譏誚：「看來對方的高層都在這裡。」
他用下巴指了指鐵門的方向。
中也抬頭望去。鐵門被風「吱呀」地吹開，露出了後面的場景——天台的四周用三四米高的綠色鐵絲網圍了起來，靠近邊緣的地方，站了十幾個人。
為首的便是這個黑//幫的首領, 一個叫做山崎的男人。
他的長相很符合傳聞中的斯文敗類，乍一看很清秀，臉上戴著一副金絲邊的眼鏡。
山崎手裡拿著個紅色的按鈕, 正得意地看著他們，有些尖利的聲音裹著風聲傳來：「歡迎, 港黑的各位。」
「你很清楚我們的身份嘛，」中也扶著太宰治坐到一邊，看著山崎，怒極反笑，「之前給港黑做狗的時候, 好好打量過主人的臉了？」
山崎臉上的笑容瞬間消失。他厭惡地看了中也一眼, 揮了下手：「開槍。」
跟在他身邊的壯碩男人們舉起槍，對著中也一同掃射。
當然, 子彈是打不中中也的——那些子彈在碰到中也之前, 就被中也的異能力截住, 然後落到了地上。
中也咧起嘴角，露出了一個充滿血性的、像是草原上捕食的的狼一般的笑容。
淡淡的紅光從他身上散發出來。中原中也一個起跳, 就要往前衝去——
然而。
「你真的要這麼做嗎，中原中也君？」
山崎忽然惡意地笑了一下。
中也頓了一下，警惕地看向了山崎。
山崎退了下加載鼻梁上的金絲邊眼睛，說道:「我早就知道你們港黑會上門來報復——畢竟整個橫濱發生的事情都沒法跳出你們的眼睛。」
「重力的異能力者中原中也——曾經以一人之力摧毀了好幾個中小型組織。」山崎一點都不害怕地說，「真令人恐懼。」
「所以——」
他炫耀般地晃了晃手中的按鈕：「這個空間內遍布了紅外線激光，只要你一接觸，就會直接被切成碎片。」
大概是對自己的技術非常自信，所以他一點都沒有隱藏的想，甚至有些瘋狂地瞪大了眼睛，滔滔不絕。
但是......
「喂，眼鏡男，」剛才一直沉默著的白石雛忽然上前一步，說道，「你知道什麼叫『反派死於話多麼』？」
她被這個煩人的眼鏡男吵到了。
剛才她什麼都沒說，是因為忽如其來的頭疼。
白石雛用一只手按著自己的太陽穴。
雖然外表看不出來，但是她能這樣正常的說話已經用了全力了。
——自從剛剛才腦子一黑之後，她整個頭就變得昏昏沉沉的，身體很熱，像是有什麼東西要衝出來一樣。
山崎眯著眼睛打量了她幾眼，笑道：「久聞大名，你就是被稱作『神使』的那個少女了吧。」
「我記得你的異能是遠程攻擊？所以你以為能直接干掉我們？但是，沒有用的。」
他又晃了晃手中的按鈕，「這棟大樓各處都安裝了炸彈，只要我們還有一個人活著，就會將它按下去。」
「你的異能，一次只能殺死一個人吧？」
的確，之前每次出任務的時候，白石雛都是一個一個殺的敵人——因為同時控制不同地點的壓強對現在的她來說還有點困難。
不愧是之前港黑下屬的黑//幫，連這些細節都調查得一清二楚。
中也皺了皺眉，輕聲對白石雛說：「白石，現在怎麼辦，就這麼撤退嗎？」
這次的確是他們輕敵了——現在太宰治重傷，最重要的還是趕緊把他帶回港黑治療。
如果傷到了髒器的話，在這裡拖延的每一分鐘都會是致命的。
他扭頭看了一眼白石雛，然後被後者慘白的臉色嚇了一跳：「白石，你沒事吧？」
白石雛微微喘著氣。
她的頭已經疼得快要炸開來了，脈搏跳動的速度似乎也不變得更快——心髒撞擊胸腔的聲音似乎就響徹在耳邊。
她咬了咬牙，勉強地說道：「我沒事......但是狀態不大好，可能是發燒了。」
畢竟除了發燒，也沒什麼能解釋她現在這麼不對頭的狀態。
「先撤吧，」她說，「這次情報太少了，太宰君和我又不能作為戰力——」
她站都快站不住了，自然不可能衝上去揍人。
中也點了點頭，准備掩護這兩個傷患先走。
山崎似乎看出了他們的退意，得意地彎起了嘴角：「想就這麼走嗎？我可不會讓你們得逞——」
自然，他所說的炸彈並不是裝在整棟大樓內的——他可沒有那個勇氣和他們同歸於盡。
幾乎所有炸彈都安裝在白石雛他們所在的樓梯間。
只要一按下按鈕，就會發生大爆炸——爆炸的範圍計算好了，不會波及到在天台上的人。天台上有逃生通道，他自己很容易就能脫出。
他將拇指放在了按鈕上。
然而，下一秒，他看到那個剛才似乎因為害怕而微微顫抖的少女忽然直起身，朝他笑了一下——
他整個人都定住了。
白石雛只覺得似乎有只小蟲子在自己的腦子裡「嗡嗡嗡」地飛來飛去。
她已經什麼都聽不到了，包括中也對她的叫喊，以及山崎的叫囂。
她只是覺得很煩躁——
啊......那個蟲子怎麼還在飛？
耳邊的嗡鳴讓她狠狠地皺起了眉頭。
如果在發燒的時候，床旁邊還有只蚊子在飛來飛去，你怎麼辦？
——那自然是打死好了。
在外人看來，白石雛只是在原地定定地站了一會兒，然後，抬起了一只手，仿佛很不耐煩地揮了一下。
她的雙瞳隨著這個動作，慢慢地染上了紅色。
仿佛是被血液浸沒了一樣。
再下一秒。
——「砰」。
仿佛什麼都沒有發生，也仿佛已經塵埃落定。
只有一聲輕輕的、像是蟲子被捏碎時發出的輕微聲響。
那個按鈕，緩慢地從半空中落到了地上，發出了一聲脆響。
天台上的人都消失了——不，用「消失」這個詞不大貼切——
准確的說，是天台上已經沒有「人」了。
那十幾個人都爆裂了開來。連一點完整的肢體都沒有剩下，只剩下了鮮紅的血和肉渣。
一片鮮紅中，只有山崎的金絲邊眼鏡，還有一些衣服的碎渣，昭示著剛才這邊真的是站著幾個人的。
白石雛在一片無邊無盡的黑暗中，似乎聽到了什麼人在對她指手畫腳——
「這是個怪物！應該把她交給異能特務科——」
「不，交給異能特務科也不行，」旁邊的人說道，「這種小怪物，趁著她還沒有成長起來，還是早點干掉好了。」
白石雛看到了一段不知道什麼時候的記憶。
她看到幼小的自己正坐在某個空曠的房間的角落裡，瑟瑟發抖。
白石雛眨了眨眼睛，看了眼周圍——大片大片的白色的靈幡，房間中間還放著個棺材。
——她似乎是在一個靈堂裡。
白石雛面無表情地觀察著記憶中的自己。
她看到自己呆滯地看著周圍，然後似乎終於驚醒了一般，顫抖地指著前方一攤該打上馬賽克的紅紅白白的東西，嗚咽著說道：「這是......我繼父？」
她驚慌失措地看著周圍，試圖尋找一個答案：「這是我做的嗎？」
然而周圍的人——不管是警察，還是圍觀的大人，都只是恐懼地看著她。
——像是在看一匹傷害了人類的野獸。
……幼小的白石雛抓緊了身上的白色袍子，開始尖叫著哭泣。
......
中原中也覺得，這是他這十五年來最震驚地一天。
他以前的十五年，從來沒有想到過，世界上還有和他類似的人。
但是，那一瞬間，白石雛身上爆發出了和他相似的氣息。
她似乎已經失去了自我意識。在讓天台上的人爆炸之後，她凶狠地瞪住了他和太宰治這兩個活物。
中也有些警惕地看著她——他自己使用異能力的真正形態時，是沒有自我意識的。
他不確定白石雛是不是也是這樣。
不過他也不完全知道白石雛的情況。
一般來說，異能力就算暴走，本人也是不會失控的——唯一一個特例就是中也自己。
而他是一個被裝在人類皮囊裡的人工異能力。
然而白石雛到底是什麼情況？
看她的樣子，之前仿佛也不知道這種事情，不然也不會誤以為自己是發燒了。
雖然說她已經失憶了，但是自己到底是什麼總歸有點數的吧。
盡管滿腦子都是亂七八糟的問題，但是目前最重要的事情還是要阻止白石雛。
畢竟白石雛看上去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了。
中原中也脫下了手套，雖然不確定有沒有用，但是如果用他自己異能力的真正形態，跟現在的白石處對抗的話，大概也是能有一拼之力的。
「等一下，中也。」後面忽然傳來了太宰治的聲音。
剛才已經坐在角落裡昏了過去的太宰治喘著氣站了起來，然後挪動到了白石雛面前。
他將一只手輕輕地搭在了白石雛的手上。
白石雛覺得自己的眼前仿佛突然出現了一抹光——
她醒了過來，有些懵地看著周圍。
然後，她看到了天台上的一片血紅。
白石雛：「……」
那恐懼的眼神，和叫她「怪物」的聲音，還回蕩在她鬧鐘，讓她一時有些顫抖。
她想起來了，那個和夢野久作相似的人到底是誰。
……
——就是她自己啊。
第四十五章
白石，十五歲（四十五）
喪母幼女半夜遇襲, 犯人竟是家暴男繼父。
幼女暴走正當防衛，哪料竟被警//察忌憚。
這到底是人性的泯滅，還是道德的淪喪？
雖然後面的事情還不大清楚, 但想想也能知道，大概是陀思干了什麼, 把她撈回了俄羅斯。
白石雛一時間有點心情復雜。
她想起來, 昨天自己才跟夢野久作這麼說過：
「那個和你相似的人……曾經殺了一個該殺的人，但是因為用的手段不對，所以被所有人害怕，甚至趕出了自己的家鄉。」
她當時還不明白, 自己說這句話是為何會有感同身受般的悲傷。
現在才知道，感情那壓根兒就全都是發生在她身上的事。
如果不是陀思把她撈了回去，可能自己現在要麼是被關在異能特務科的大牢裡, 要麼就是直接不存在於這個世界上了。
她看著天台上亂七八糟的景像，有些後怕。
白石雛的異能力【重於千鈞】, 是控制壓強的異能力。
她以前試過許多不同的利用異能力的方法，但唯獨沒有想過眼前的這一種。
——這需要的能量太大了，在一般情況下，根本無法施展出來。
一般來說，人體內部的壓強和大氣壓是持平的, 如果這個平衡被打破, 人體就會整個爆裂開來。
就像現在發生的這樣。
白石雛將自己的視線從天台上移開，慢慢地吐出了一口氣, 隨即發現自己的整個身體都在隱隱作痛。
像是用盡所有力氣之後的精疲力竭。
「這個怎麼處理？」白石雛指了一下天台上的那一片狼藉, 盡量冷靜地說道, 「不能就這麼放在這裡吧。」
中也說：「你還想給他們做個掃除不成？」
……聽上去是有點多此一舉喔。
白石雛之前只是覺得這紅紅白白的一片掛的滿天台都是的，嚇到警//察蜀黍就不好了。
不過轉念一想——她可是Mafia欸！嚇到警//察不是更好嗎！
於是愉快地收回了之前的話, 扶著牆虛弱地說道：「中也老師。」
中也：「？」
白石雛說：「我可能也要撐不住了。麻煩你把我和太宰君一起運回去——」
話還沒說完，她就身體一晃，像是要往旁邊倒去。
中原中也連忙上前一步，接住了她。
少女就像是睡著了一樣，臉上的表情很沉靜，長長的睫毛投下了淺淺的陰影。
呼吸平穩清淺。
中原中也嘆了口氣，想了想，將她打橫抱起，然後用異能力小心翼翼地調整了一下她垂下的長發的位置，免得被壓到或者踩到。
太宰治之前醒過來後意識一直都是半清醒半模糊的，見狀含含糊糊地問道：「中也，你兩只手都用來抱阿雛了，那我怎麼辦？」
中原中也有些不爽地瞪了他一眼，然後很草率地用異能力將樓下的一個推車漂浮了上來，然後單手把太宰治搬了上去。
動作跟運個行李什麼的沒多大差別。
太宰治：「……」
我還是暈過去拉倒了。
*****
白石雛本來想借著這個機會，好好研究自己的異能力究竟是什麼的——畢竟從各種調查結果來看，顯然普通異能力者怎麼暴走，都不至於是她這個樣子。
但是，還沒等她修整過來，一大堆積壓在那兒的任務就告訴她：您想多了。
別說好好想一想過去的事情了，她連睡覺的時間都不一定有多少。
白石雛早上剛剛從港黑內部的醫院裡出來，下午就被拉著去了新的任務地點。
之後每天就是在各種任務地點中幾點一線地疲於奔命，回家都是一倒頭就睡，根本就沒有能好好思考的時間。
究其原因，那是因為——
要過年了。
沒錯，過年。
每到年終的時候，各大公司都會變得忙碌起來。
社畜們從朝九晚五變成了朝七晚十二，港黑雖然跟普通公司的業務不一樣，但是在這一點上還是沒有什麼差別的。
沒到這種逢年過節的時候，搞事的人就不知怎麼的全都冒了出來。
白石雛都要以為他們平時要上班上學，只有放假能出來搞事了（…）
最近橫濱本來就不太平，於是整個港黑豆從普通的「繁忙」變成了「忙到兩只腳碰不到地」。
直到大半個月後，該砍的人都砍了，該威脅的人也都威脅了，該談的合作都放在年後了，才終於變得稍微清閑了一點。
也該是放年假的時候了。
終於完成了最後一個任務的那天，白石雛直接在家裡睡了一天一夜。
將之前所有缺的眠都補了回來，她才渾身輕輕松松的出了門，准備去買點年貨。
「讓我想一想——紅豆、年糕、點心盒子、蕎麥面……啊，還有用來做湯的小魚干。」
白石雛最後檢查了一遍記著所有要買的東西的紙條，然後跟一群五六十歲的大媽一起，翹首以盼超市開門。
今天是超市年貨打折的日子，還有一日元一斤雞蛋的大特價活動。
就是為了這個白石雛才選擇了今天開始自己的年假。
——盡管她現在賺得不少，但並不能改變她摳門且喜歡省錢的事實。
特價商品果然最棒了！
白石雛幸福地拿著一整框打折的食材，蹦蹦跳跳地走向一日元雞蛋。
然而，在看到那邊如同喪屍般蠕動掙扎的大媽時，白石雛發現自己還是小看了大媽這種生物了。
她們，總是奮鬥在打折的第一線。
她們，為了省幾百日元，就算跟小姐妹當場翻臉也在所不惜。
白石雛從幾個為了一盒雞蛋吵起來的「姐妹團」旁邊繞開，然後擠進了「喪屍群」中。
沒錯，她是不會放棄的——
向中也老師學了那麼久體術，還鍛煉了那麼久異能力，不就是為了這種時候嗎！！！
中也：……我打死你哦。
白石雛用異能力擋住了一個朝她壓過來的大媽，然後借著自己已經如火純青的體術，從兩個大媽中間鑽了過去，隨即眼疾手快地抓住了最後一盒子雞蛋——
然而，旁邊一個穿著海藻綠毛衣的大媽同時抓住了那盒雞蛋。
兩個人對視一眼，頓時火花四濺，如同針尖對麥芒，雷鳴帶閃電。
大媽死死地盯著白石雛，試圖循循善誘：「小姑娘我看你長得漂亮，也不差這點錢，干什麼要搶這特價雞蛋——」
「對不起啊，阿姨！」白石雛不為所動，「您別看我表面光鮮亮麗，其實回家還要養豬，家裡拖家帶口，上有老八十五歲老父親，下有五歲小孩，不買打折的全家就吃不上雞蛋了！」
白石雛和大媽兩人都仿佛都沒有要放手的意思。
僵持三五分鐘後，白石雛憑借著自己年輕力壯，一把搶過了雞蛋。
雞蛋get √
她勝利了！這是港黑的勝利，港黑萬歲！！
白石雛心滿意足地從人堆裡擠了出去，然後在大媽絕望的眼神中去收銀台付錢。
收銀台的小姐姐看著白石雛的眼神都非常復雜。
按理來說，這個年紀的小姑娘都要面子，出來買年貨，也不會都買特價的，然而看這姑娘——
特價的年糕，特價的紅豆，特價的雞蛋，還有特價的各種各樣的零食點心，就沒有一樣是原價的東西——
連在角落裡的特價牛奶都被她不知道從哪裡翻了出來。
小姐姐敬佩的看著白石雛仿佛凱旋一般的背影——這年頭的年輕姑娘居然能干翻那群大媽了。
真不容易。
果然是長江後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灘上啊。
白石雛哼著歌，一邊檢查買的東西，一邊往家走去。
檢查到小魚干的時候，她忽然看到了蹲在路邊的一只流浪貓。
白石出有些好奇的湊了上去：「三花貓？」
看花紋，這只貓似乎像是三花貓的樣子。
雖然母的三花貓到處都是，但是如果是公的三花貓，那可是值不知道多少日元的金貴玩意兒。
或許是因為以前在俄羅斯的時候養過小棕熊，白石雛對付小動物似乎很有一手。
她一把抓住了那只貓，然後將它舉了起來，盯住了他的肚皮下面。
「哇，真的是公的！」白石雛驚嘆道，眼睛裡發出了金光，「如果賣出去的話，至少也有幾千萬日元吧！」
被看光了的貓：……
貓奮力掙扎了一通，從白石雛手中跳了下去，對他憤怒地叫了一聲：「喵！」
「抱歉抱歉，」不知怎麼的，白石雛覺得這只貓仿佛很通人性的樣子，於是朝它雙手合十地擺了擺手，然後想了想，從裝小魚干的袋子裡掏出了幾個小魚干，放到了貓的面前，「要吃小魚干嗎？」
貓警惕地看了她一眼，發覺她好像沒有什麼別的動作，於是將小魚干叼了過去，蹲在地上吃了起來。
白石出盯著貓看了一會兒，忽然說道：「我叫你老師好嗎？」
這只貓這麼通人性，這個名字就很適合它。
貓僵了一下。
白石雛點了點頭：「嗯，就這麼決定了——」
「以後經常來玩呀，老師。我給你帶小魚干吃。」
夏目漱石：不敢來不敢來。
雖然小魚干很好，但是這妹子的一舉一動太不符合常理了。
哪有一見面就直接看貓的蛋蛋的啊！
*****
然而，白石雛的每個假期都是一個死不瞑目的結果。
年假還沒過了三天，她就被首領叫去了港黑總部。
「首領，找我有什麼事情嗎？」
白石雛還沒有從過年的氣氛中脫離出來，打著哈欠問道。
森鷗外笑著看了她幾眼，掏出了一張照片，放到了面
「白石君，你認識這個人嗎？」
白石雛看了一眼，有些驚訝。
——照片上，是折原臨也。
第四十六章
白石，十五歲（四十六）
白石雛盯著森鷗外看了幾秒, 最終還是誠實地回答道：「我認識他。」
「折原臨也——是活躍在池袋和新宿兩地的情報販子。」
森鷗外笑容更甚，也沒有追問白石雛和臨也的關系，而是又摸出了一張照片, 放到白石雛面前。
這次是個戴著眼鏡的男人，長得算是帥氣, 但是氣質微妙得不大起眼。
照片上粘著個黃色的標簽, 上面潦草地寫著四個字：「岸谷新羅」。
白石雛好奇地拿起那張照片看了眼：「這個男人有什麼問題嗎？」
森鷗外意味深長地說道：「不是他有問題。」
「而是我們港黑要向他尋求幫助。」
……
岸谷新羅是池袋地區知名的地下醫生，除了普通的傷病治療，還擅長整形。
聽到這的時候白石雛還以為森鷗外要跟這位先生來個同行交流會什麼的……畢竟聽上去都不是什麼干正經工作的醫生，大概會有很多共同語言。
事實證明她想多了。
這次森鷗外純屬是為了港黑的事情——因為某些原因, 他們需要將一個港黑成員整容。
白石雛一臉懵逼：「什麼時候我們還提供這種服務了？」
森鷗外說：「最近參與進那位富豪的財產爭奪的還有一些跟港黑不相上下的跨國組織。雖然他們對於這個五千億日語並不是特別上心，但是以防萬一，我們還是需要派出臥底去打探一下。」
「所以所謂的整容, 整的是臥底的臉嗎？」白石雛恍然大悟，「但是, 非港黑上層的話，在其他地方應該也沒什麼名氣，這樣做有必要嗎？」
森鷗外解釋道：「一般來說，我們派出做臥底的都是同一批人。他們對於這些事情比較熟練，但是因為面容和指紋都在以前的行動下留下了痕跡, 所以每次出發前都需要整容, 並且改變指紋。」
「之前的某一個臥底就因為整容醫生的技術不到家，所以暴露了, 」他繼續說到, 「所以這次我們需要一個技術上佳的醫生。」
「原來如此, 」白石雛恍然大悟，「您是想讓我去找這個人嗎？」
森鷗外點了點頭：「雖然他是有點名氣的黑市醫生, 但一般不會接陌生人的單，聽說他跟這位折原臨也先生有一些關系——」
白石雛眯了眯眼。她大概能知道森鷗外這老狐狸在想什麼，但也沒有多說什麼，只是說：「我知道了。」
「不過——」
白石雛笑眯眯的說：「既然年假要讓我出去干活，那獎金不能只給一千萬了吧，我敬愛的首領？」
森鷗外：「……」
港黑上下如一家，摳門性格都一樣。
除了對港黑財政一清二楚的幾位干部，給剩下成員工資的時候，某位不願意透露姓名的首領都是能摳則摳，能省則省。
一千萬的獎金對於白石雛這種天天奮鬥在第一線的青壯勞力（？）來說確實是給少了的，可能還不夠干部之一的尾崎紅葉偶爾興致起來買個簪子。
森鷗外試圖討價還價：「白石君，你看最近橫濱這麼不太平，港黑為了跟別的組織對抗，光是軍火就是一大筆開銷……」
換而言之，我們窮，加不了薪。
白石雛本想直接說雨我無瓜，但想了想，還是嘆氣道：「首領，我是武鬥派的。」
森鷗外：「？」
……所以呢？
白石雛：「您說的軍火，大部分都是我們武鬥派流著血流著汗從別的組織手裡搶過來的。說起來我們港黑的武器基本就沒多少是從軍火商手裡買來的好吧！」
森鷗外：「……」
失策了。
要加薪這回事兒，比的是誰臉皮更厚，和誰嘴皮子更溜。
而最近，仗著年節瘋狂在各種商店街和小點討價還價，將家裡堆滿了物美價廉的特價商品的白石雛，更是將扯皮這一技能練得爐火純青。
於是，最終森鷗外還是敗下陣來，將白石雛的獎金提高了一倍，並且承諾，這次任務如果做的好，回來就給她升職加薪。
白石雛：計劃通√
森鷗外看著白石雛明顯比來的時候愉快了不少的背影：「……」
嘖。早知道就讓中也君去了——
中也君的話，過完年隨便給兩瓶合作對像給的紅酒就能打發，不像白石君，摳門的跟葛朗台似的。
*****
這任務其實說急很急，說不急也不急。
所以白石雛悠哉悠哉地在網上訂了三天後的新干線票——三天內的指定席都賣光了，她才不想去擠過年時候的自由席車廂呢。
那肯定擁擠的就跟平時下班高峰期的地鐵一樣。
從總部大樓回家的路上，白石雛順便拐去了商店街。
她之前在這條商店街購物的總金額已經集齊了十張抽獎券。
白石雛對自己的運氣沒有很大的自信，准確的說，他覺得自己就是個幸運E的家伙——畢竟她每次放假都會被事情打斷，出去玩永遠路遇事件，偶爾玩個手游連著十次十連都不一定能出張SSR（…）
所以她干脆湊齊了個十連抽再來。如果這還中不了，就只能自認倒霉了。
白石雛一臉緊張的搖晃著抽獎箱的木制手柄。
商店街的抽獎箱是那種最傳統的會「咕嚕咕嚕」轉的六邊形箱子。白石雛用力地搖晃了幾圈——
第一次出來的是白色的球。
「——恭喜您，參與獎的紙巾一包！」
白石雛心態平和——再怎麼說一次中的幾率也太小了。
第二次……出來的是還是白色的球。
白石雛不慌不忙。還有八次呢，總能中的。
「紙巾一包！」
第三次，白球。
白石雛：「……」
坐下，坐下，常規操作，還有七次呢，莫方。
第四次、第五次、第六次……
白石雛捧著八包紙巾，心態炸了。
她絕望地看著抽獎處的大叔：「大叔，您跟我直說吧，這裡面是不是只有白球？」
「小姐，您可不要亂說，」大叔笑得非常慈祥，「不過我也是第一次看到連著抽了這麼多次都沒抽中的，您是不是運氣特別差啊？」
白石雛：「……」
我知道的，我知道我就是運氣差。
大叔安慰她：「您不要灰心，小姐，說不定下一次就能中了呢！」
白石雛嘆了口氣，不抱一絲希望地隨意地搖晃了一下手柄——
箱子慢慢停下，從裡面滑出了一個黃色的球。
大叔拿起球看了看，然後舉起旁邊的鈴鐺，用力的搖了搖：「恭喜您中獎了！二等獎——被爐一個！」
白石雛：「可是我家裡有暖氣……算了總比沒有的好。」
她在一旁的單子上填好了地址。一會兒會由專人將被爐送過去。
「還有最後一次，小姐，」大叔笑著說，「之前的霉運說不定都是為現在做准備呢！」
也是。
白石雛被大叔的樂觀感染到了，在心中默默的向神明祈禱了一句，握住了手柄——
她緩緩的轉了三四下。
然後，從抽獎箱中滑出了一個紅色的球。
白石雛眨了眨眼，看了一下那個球，又看了看後面的公示欄：「……大叔，紅色的好像是一等獎吧？」
「果然，我說什麼來著，」大叔從旁邊掏出三張券一樣的東西，塞到他手裡，「群馬縣的溫泉旅館三日兩晚游——恭喜小姐！」
*****
白石雛一開始以為，在有暖氣的情況下，被爐這玩意兒就是個累贅。
然而，當在客廳中間裝好被褥，然後在上面擺上一籃子橘子，脫掉外套坐進去之後——
變得軟綿綿暖呼呼的白石雛：真香=w=
被爐真是日本人最偉大的發明！被爐賽高！
她慢悠悠地剝著個橘子，然後分別給太宰治和中原中也打了個電話。
貝白石雛叫來的中也和太宰進來時，看到的就是這麼一副景像——
少女像是要融化了一般，整個人都癱在巨大的被爐中，用一只手慢悠悠的撕去橘子上的白絲，有一搭沒一搭地，看著面前電視上的新聞。
「啊……你們來了啊！」白石雛懶洋洋地朝他們招了招手，「來坐來坐。」
兩人愣了一下，對視了一眼，然後脫掉鞋，鑽進了被窩裡。
中原中原有點疑惑：「白石，你什麼時候買的這個被爐？」
「是上午在商店街中的啦。」白石雛說。
「啊，對了，」白石雛從旁邊掏出來那三張券，放到被爐上，「我還中了三張溫泉旅館的票。要一起去嗎？」
中原中也：「給我們的話沒關系嗎？白石難道沒有什麼女性朋友可以一起去？」
白石雛：「……」
白石雛死魚眼地看著中原中也：「中也老師，不會說話就不要說話。」
她哪裡認識什麼女性朋友？唯一的一個還是跟她立場不同，所以不能多見面的與謝野晶子。
啊，准確的說，不要說女性朋友了，她身邊連個多余的妹子都沒有。
唯二能稱得上朋友的就是他們兩個了，反正正好有三張票，過年的時候鬧騰一下也沒什麼不好的，所以白石雛才邀請了他們。
「不過要去的話，得等我做完這個任務回來了，」白石雛說，「過兩天我要出差，去趟池袋。」
「池袋？」太宰治有些疑惑，「那邊有什麼跟港黑有關的事情嗎？」
「嗯……」白石雛想了想說道，「大概算是……美容行業？」
太宰治、中原中也：「？？？」
*****
商定好去溫泉旅館的日子後，白石雛收拾了一下行李，大清早就出了門。
雖然說馬上是要過年了，但其實目前街上還是一股子聖誕氣氛。畢竟日本的年節和聖誕節就差了那麼幾天，之前在各種超市裡，聖誕節這東西和傳統年貨都是一半一半的。
雖然之前生活在俄羅斯，但是白石雛對聖誕節反而沒有什麼特別的感覺。
頂多是吃個蛋糕，吃個火雞，喝點小酒也就算了。
大概是因為在俄羅斯的時候她和陀思都不信教，回來之後又沒有脫單之類的。
——畢竟這所有的洋節，其實在大部分人眼中都是情人節的特別加強版。
到池袋的時候是接近中午。
到底是東京，還是池袋這種在東京中也算得上熱鬧的地方，到處都是濃濃的過節氣氛。
白石雛看了一眼廣場上的巨大聖誕樹，默默的驚嘆了一聲。
雖然橫濱也不是什麼小城市，但是跟東京比還是差了一點。
她打開手機，准備給折原臨也打個電話。
比起暗搓搓的去找他到底在哪裡，還不如就這麼直來直去。
但是拿出手機的時候，她忽然被人撞了一下。
白石雛不滿的抬頭看見一個頭上綁著黃色頭巾的流裡流氣的青年，正邪笑著看著她。
「喂，小姑娘，」青年說「要跟我一起去玩一玩嘛？」
第四十七章
白石，十五歲（四十七）
白石雛有些冷淡地表示醜拒：「對不起, 我還有事。」
「沒事的嘛，」青年伸出手來，就要抓她的胳膊, 「就陪大哥哥兩小時，好不好？」
白石雛往後退了一步, 盯著那個青年看了三秒, 然後嘆了口氣。
——我本不願意與人為敵，奈何有人就是要犯賤。
一般情況下，她在橫濱以外的城市都會低調行事。但是在池袋這種本來就很混亂的地方，發生點械鬥之類的也是常事, 所以白石雛一點都不介意鬧大。
畢竟之前第一次來池袋的時候，她遇到的某個把自動販賣機當武器的青年和折原臨也當眾打了起來，之後也像是無事發生。
連警//察都懶得出面——這種事情每時每刻都在池袋的角落裡發生, 沒死沒大傷，對池袋人來說就都是小事。
今天這個青年撩妹撩上白石雛, 算是他運氣不好了。
希望他能在醫院裡過個好年吧。
白石雛用異能力將自己的拳頭裹住，找准了位置，就要一拳揮出——
這一拳下去，可能會讓這個青年在醫院裡直接躺到明年。
然而，在她的拳頭打出之前, 一只手從青年身後搭在了他的脖子上。
青年有些不耐煩的轉過去, 然而，在看到他背後的人時, 他有些驚訝的瞪大了眼睛, 然後之前流氓氣質頗重的表情也變得正經起來。
他恭敬的說道：「將軍。」
被青年稱作將軍的, 是一個看上去比白石雛還要小上一兩歲的黃發少年。
少年的脖子上圍著一塊跟青年如出一轍的黃色步巾。他冷淡地注視著青年說道：「你沒看到人家女孩子不情願嗎？」
「對不起，將軍, 」明明比少年大上好幾歲的樣子，青年卻似乎很崇敬他，見狀道歉道，「我只是想跟這位姑娘去吃個飯而已……」
「吃飯？」白石雛忽然開口，「可以哦——」
青年有些欣喜的回過頭，看到少女托著臉，仿佛有些天真的說：「但是我是一個人出來玩的窮學生啦……所以身上沒有什麼錢，大哥哥，你能請我嗎？」
白石雛做事想來有一個原則——
遇到冤大頭，不宰不是人。
正好她還沒有吃午飯——碰見這麼個冤大頭，她樂得撈上一筆。
她默默的開啟了戲精模式。
黃發少年——紀田正成看了一眼一臉傻白甜樣子的白石雛，有點不放心地扭過頭，對站在他旁邊的少女——三島沙樹說道：「杉樹，你餓了嗎？」
三島沙樹聽出了他的言下之意，開口道：「我餓死了，不如我們一起去吃吧——既然有人請客。好不好，正臣？」
紀田正臣看向青年：「可以嗎，江口？」
叫江口的青年聽到這話，猶豫了一會兒，但還是說道：「既然將軍這麼說了，那就一起去好了。」
*****
自從開始體能訓練之後，白石雛的胃口就不是一般女孩子能比得上的。
一般女孩子的代表——三島沙樹在快餐廳裡吃了半份意面就飽了。但是，白石雛這邊已經吃掉了一個八寸的披薩，一盤焗飯，加上一堆亂七八糟的雞翅薯格之類的小食。
然而她還是沒有滿足似的眨巴著眼睛，對那位江口說：「大哥哥，我還是有點沒有吃飽，可以點一些甜點嗎？」
江口：「……」
江口已經開始從褲兜裡將100日元硬幣都掏出來了。
這家伙真的是女人嗎？長得一幅可愛樣子怎麼這麼能吃。
但是自己撩的妹，哭著也要撩完。
江口聲音都在顫抖了：「當然可以了，你盡管點。」
「哇！太好了！」白石雛飛快地掃了一眼菜單，然後叫來服務員——
「一份草莓冰激凌的可麗餅，一塊芝士蛋糕，兩份冰激凌，堅果加倍。」
「等一下，」江口掙扎道，「點那麼多你能吃完嗎——不是我吝嗇，就是浪費不大好……」
白石雛笑容燦爛：「你在說什麼呀大哥哥。」
「甜點可是裝在另一個胃裡的，我還能再吃這麼多呢！」
江口：「……」
最後，為了撩這個仿佛大胃王一樣的姑娘，江口付出了一張卡的代價（…）
而且因為他們組織「黃巾賊」的首領，紀田正臣也在這裡，他還不敢對這個姑娘動手動腳。
真踏馬虧大了。
吃飽喝足的白石雛站起來對著江口甜甜一笑：「那大哥狗，我還有點事就先走了，謝謝你請我吃飯呀！」
寫作大哥哥讀作冤大頭的江口：「……」
他終於意識到仿佛有什麼不對——自己好像被坑了，——於是一拍桌子，站了起來：「你耍我？」
白石出露出了一個有點害怕的表情，說道：「大哥哥，你在說什麼？不是你剛才說要請我吃飯的嗎？」
江口欺負小姑娘多年，第一次明白了什麼叫有苦說不出。
而且旁邊老大和他的女朋友都在，他也不好多說了什麼只能啐了一口，狠狠地地瞪了一眼白石雛，然後走除了快餐店。
白石雛朝著他的背影翻了個白眼，然後扭頭對紀田正臣說：「你是像他的老大嗎？」
紀田正臣發現，少女身上的那種傻白甜氣質瞬間不見了，仿佛從來沒有出現過一樣。
此時的她，顯得冷淡又有點尖銳，似乎對周圍的一切事情都有點不耐煩的樣子。
他愣了一下說道：「沒錯。」
白石雛打量了他和三島沙樹一眼，微妙地說道：「你人倒挺好。」
「只是在池袋這種地方，還是不要做好人的比較好。」她仿佛意有所指。
三島沙樹挽著紀田正臣的手，說道：「你什麼意思？」
白石雛聳了聳肩，沒有回答，而是朝他們揮了揮手笑著說道：「我真的還有事情要忙，就先走了。」
「等一下，」紀田正臣叫住了她，「你要去哪裡？」
白石出想了想，露出了一個意味不明的笑容：「去找一個腦子很好的神經病還債。」
*****
「所以渡我，你對我的評價就是『腦子很好的神經病』嗎？」折原臨也坐在沙發上，似笑非笑地看著白石雛。
白日雛喝了一口面前的紅茶，然後狠狠地皺了下眉：「你加了多少糖？」
折原臨也說：「六勺。」
……這家伙是想齁死我嗎？
白石雛將茶杯放下，喝了口冰水洗舌頭，然後說道：「對了，你認識一個叫做紀田正臣的人嗎？看上去比我小一兩歲的樣子。」
「你說他？」折原臨也說，「他是池袋一個叫『黃巾賊』的幫派的首領。你見到過他的女朋友嗎？我勉強算是那孩子的監護人。」
白石雛打量了他一眼：「那是兩個好孩子，你不要太過分了。 」
以白石雛和折原臨也這幾次見面時，對他淺薄的認知看來，被臨也盯上的人肯定不會有什麼好下場。
畢竟這個人把觀察人類當做自己唯一的愛好。在他眼裡，人類跟實驗室裡的小白鼠大概也沒有多大的差別。
折原臨也不置可否地轉換了話題：「不過，渡我，你今天居然會來找我，真是讓人意外。」
「你以為我想嗎？」白石雛翻了個白眼，從懷裡掏出了之前森鷗外給她的照片，「我來池袋是為了找這個人。」
白石雛注意到，折原臨也看到照片的一瞬間，微妙地停頓了一下。
她微笑道：「你果然認識他。」
「沒錯，我是認識他，」折原臨也說，「但是不代表我也會把他的所在地告訴你。」
白石雛抬了抬眼皮。
折原臨也感受到自己周邊的壓力瞬間增大——那是白石雛表示威脅的信號。
果然，這家伙跟以前一樣，脾氣都是這麼的差。
臨也咧著一邊的嘴角，笑道：「當然了，除非你能給我一些我想要的東西。」
白石雛：「比如？」
折原臨也：「比如——跟我做一個月的情侶。」
白石雛：「……」
她猛地站起了身，就要往門外走。
愛咋咋地，大不了這個任務她不做了——就算這樣，還可能會被森鷗外那個老狐狸懷疑。但是要讓她跟這個奇奇怪怪的神經病作情侶。
那還不如殺了她呢。
折原臨也看著白石雛一直走到了門邊，才說道：「當然，不是大眾意義上的情侶。」
白石雛停下了腳步：「？」
「我缺少一個觀察對像，」折原臨也說，「我觀察過很多情侶，但是他們都太愚蠢了——所以我准備親自上場。」
白石雛回過頭，用看傻子的目光看著他：So what？關我屁事。
折原臨也說到：「這一個月當中，你我只需要用郵件聯系。唯一的要求就是，你所有的言語都應該符合一個「女朋友」的身份——」
「啊，當然了，我也會做所有跟男朋友身份相符合的事情。」
跟男朋友的身份符合的事情？
白石雛愣了一下——那不就是冤大頭嗎？
……這聽上去倒是不錯。正好她最近買年貨用了不少錢。
她想了一想說道：「一個月太長了。」
「一個禮拜的話，我可以考慮。」
折原臨也聳了聳肩：「成交。」
於是在商定好「一個禮拜」開始的時間後，白石雛得到了岸谷新羅的住址。
在走出門的時候，她看到了貼在鏡子旁的一張照片。
那是個頭——准確的說，是個放在容器中的頭。雖然只有「頭」這一部分，卻並不讓人覺得惡心或者可怕。
因為那個頭的容貌，是無法用言語形容的美麗。
然而白石雛卻沒什麼欣賞的心情，只是狠狠地皺了下鼻子。
……日，折原臨也這家伙不是個情報販子麼，怎麼怎麼還干這種瘋狂科學家干的事情？
白石雛盯著那張照片看了許久，才反應過來，然後在折原臨也意味不明的眼神中離開了他的辦公室。
*****
到達岸谷新羅的家門口時，已經是華燈初上。
因為有求與人，所以白石雛來之前還專門買了一份伴手禮，然後禮貌地等在門口。
房子裡似乎沒有人。
白石雛也不急。折原臨也提前告訴她，這間房屋的主人還有另外一人。那個人不會特別晚回去。
過了許久，從遠處才傳過來一陣機車的聲音。
因為中原中也平時經常會開著愛車出去兜風，所以白石雛對這個聲音非常的敏感。
黑色的機車停在了岸谷新羅的房子前。
從上面走下來了一個身姿姣好的、戴著頭盔的女人。女人盯著白石雛看了三秒，然後從懷中掏出一個掌上電腦，在上面打字道：「請問有什麼事嗎？」
「我有點事情想要拜托岸谷新羅先生。」白石雛說。
她好奇地打量了女人幾眼，說道：「你是不能說話嗎？」
女人搖了條頭，正要繼續在掌上電腦上打字，突然，隨著一聲小孩子的尖叫，從遠方忽然飛過來了一個足球，砸在了她的頭盔上。
白石雛：「……」哪來的熊孩子？
頭盔和足球一起落地。
白石雛正要問女人有沒有傷到，卻一臉震驚地看到，原本應該是有頭的地方，只有一股從脖子上裊裊升起的黑煙。
白石雛的表情，跟那個過來撿球的小孩子一模一樣：「……」
小孩在原地定住了三秒，然後哭喊了一句「媽媽」，連球都不撿就跑走了。
雖然這個世界有部分長得奇形怪狀的個性者，但是……沒有頭也太少見了。
白石雛站在原地，暴漫臉地看著女人的脖子，腦子裡一片空白。
足足過去了一分鐘，她才從死機中重新啟動。
她張了張嘴，想說什麼，卻最終沒有開口。
盡管她非常想問——
……那個，這位女士。
你的頭是折原臨也辦公室裡掛著的那個嗎？
第四十八章
白石，十五歲（四十八）
女人看上去比白石雛還要慌張的樣子。
她在原地愣了三秒, 然後一個箭步上前，把頭盔撿了回來，然後戴到了頭上。
她有些抱歉的看著白石雛——雖然白石雛看不到她的表情, 但能感覺到她的眼神……或者說那個黑煙散發出的感覺是這個樣子的。
白石雛想了半天，只能想到一個可能性：「那個, 你是特殊的個性者嗎？」
女人愣了一下, 然後點了點頭。
……雖然還是很難接受，但是白石雛本來就是怕麻煩的性子，也懶得追究到底。
於是，她迫使自己接受了這個說法, 然後問到：「你認識岸谷新羅先生嗎？」
女人點了點頭，打字道：【新羅他要過一會兒再回來，如果不介意的話, 你先進來坐坐，我給你倒點奶茶。】
白石雛感激地說道：「那可真是幫大忙了！」
雖然女人沒有腦袋, 但她的一切舉動卻都跟普通人沒什麼兩樣。
女人自稱她叫做「塞爾提」，跟岸谷新羅是同居關系。
「欸？」白石雛有些好奇，「你們是在交往嗎？」
塞爾提有些害羞地搖了搖頭：「我們只是單純的住在一起而已。」
白石雛不置可否地笑了笑，低頭喝了一口茶。
盡管她對奶茶這種東西不大感冒，但是不得不承認, 塞爾提做的奶茶味道很棒。奶香濃郁, 茶味香醇。
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意，塞爾提少加了一些糖, 讓在飲品上不喜歡太甜口味的白石雛感到非常的滿意。
旁邊打開的電視上正在播放著新聞。
青春靚麗的女主持指著一面干干淨淨的牆壁說：「真是令人驚訝, 昨天晚上還在的『DOLLARS』塗鴉現在已經被刮得一干二淨, 這根本不像是一個人能干出來的事情——到底是什麼人做了這件事呢？」
白石雛認真地看完了這條新聞，扭過頭問塞爾提：「塞爾提小姐, 你知道這個『DOLLARS』是什麼嗎？」
塞爾提愣了一下，說道：「是最近出現在池袋的一個無色幫派——」
「對了，如果小姐是第一次來池袋的話應該不大清楚這裡的狀況吧。」
白石雛搖了搖頭：「是不大清楚。」
塞爾提於是向她解釋起來：「池袋這邊有很多以不同顏色作為標志的幫派。比較有名的有『黃巾賊』和『藍色平方』之類——」
「但是最近在池袋，出現了一個無色透明的組織，據說成員很多，但一般不會集會，但是池袋最近發生的很多事情都是他們所做。」
「這樣啊，」白石雛感慨了一句，「不過，這樣的組織居然會來做這種街道辦才會干的事情，真是讓人意外。」
塞爾提愣了一下：「小姐認為這是『DOLLARS』的人做的嗎？」
白石雛只是笑了一下，不置可否。
正當這時，門鈴被按響了。
塞爾提回頭：「應該是新羅回來了。」
她走到門邊，打開了門。
然而，從門外跳進來的，並不是白石雛曾經在照片上看到的岸谷新羅，而是一個穿著紅色小短裙和卡其色馬甲的漂亮金發姑娘。
姑娘的眼神非常凌厲。她手中刀光一閃，就要往塞爾提的脖子上砍。
塞爾提一驚，正要往旁邊閃躲，但是一個避讓不急，還是被她砍了下去。
換作別人，這時候就應該大動脈出血而死了。
然而，塞爾提她根本就沒有脖子。這不過是被砍到了一片空氣，外加半片衣服。
姑娘看著被砍到了脖子還好端端地站在那裡的塞爾提，驚訝地後退了一步，似乎想要往門外撤的樣子，但是還沒等她離開，從塞爾提身上忽然慢慢的散發出來了幾股像是柏油一樣的黑煙。
那黑煙將姑娘牢牢纏住，然後綁了起來，丟到了房間裡。
白石雛喝完一杯茶，才猛然發現後面發生了什麼。
她上前打量了一下那個姑娘，最終在目光觸及「她」的脖子的時候，忽然頓了一下：「你是男的？？？」
姑娘被黑煙牢牢地壓在地上，聞言只是瞪了白石雛一眼，說道：「是啊，有什麼問題嗎？」
他甚至連一點假聲都沒用。聲音還有些粗獷，一聽就跟女人這個詞兒沾不上任何關系。
白石都不知道從哪裡開始吐槽好了。
這應該是個殺手吧？對吧？
但明明不准備用美人計的樣子，為什麼要穿小短裙啊？而且，就算是女裝大佬，麻煩至少學個假聲啊！這樣子走在路上，如果向路人問路的話，會把人家嚇死的好不好！
白石雛死魚眼地盯著女裝大佬看了幾秒，說道：「你是來暗殺這家的主人的嗎？」
女裝大佬扭過了頭，沒有說話。
「不說是吧，」白石雛冷淡地看了他一眼，本來想用上自己跟紅葉姐這麼幾個月來練出的刑訊技能的。
但想了想，不好嚇到塞爾提。雖然沒有頭，但塞爾提本人就是普通的女人的性格。如果搞的整個房間裡到處都是血，怕是會給她添麻煩。
於是她拍了一張女裝大佬的照片，發給了折原臨也。
雖然他們商定的一個星期還沒有開始，但是大概是為了讓白石雛不至於反悔，所以折原臨也還是很快提供了這個女裝大佬的信息。
「林憲明——華九會的殺手，有一個妹妹在福岡念書。」白石雛讀著這段折原臨也發過來的話。
她察覺到自己說到「妹妹」這個詞的時候，林憲明的身體整個顫抖了一下。
「喂，這位姓林的小哥。」白石雛微笑著看著他，「你知道你的妹妹其實早就被華九會賣了嗎？」
林憲明震驚地看著她，說道：「怎麼可能？」
白石雛同情地看著他：「你是不是傻，資本家都是萬惡的他們，怎麼可能真的供你妹妹去讀書啊？」
「現在你妹妹應該不知道在福岡的哪個角落裡接客呢。」
她將手機的屏幕伸到了林憲明的眼前。
上面是個跟林憲明有幾分相似的年輕姑娘。正坐在一群男人中間，笑得尷尬。
林憲明愣了一會兒，手一松，手中的刀落到了地上。
他的眼神看上去有些頹廢和怨恨。
白石雛看著華九會三個字，想了幾秒。
這個阻止是不是最近也想參與到橫濱的事情當中來著。
她想了想，對林憲明說：「你想救你妹妹嗎？」
林憲明驚訝地回過頭，眼睛亮亮的看著白石雛：「你有什麼辦法嗎？」
白石出蹲下來，向他伸出了一只手：「我叫白石雛。」
「——是橫濱港口黑手黨的人。」
塞爾提和林憲明有些驚訝地看著她。
白石雛繼續說道：「最近你那個組織，似乎對我們橫濱的事情有些感興趣的樣子。」
「作為地頭蛇，我們自然要好好的招待他們一下。」
「所以作為華九會的人，你能給我們提供一些他們的信息嗎——能讓我們好、好、招待他們一下。」
白石雛說的很隱晦，但是林憲明明顯聽懂了。這是要讓他做內奸的意思。
他皺著眉想了想，他待在華九會的唯一原因就是因為想要救出妹妹。
但是，顯然現在現實告訴他，他以前以為妹妹過的不錯的想法不過是妄想。
林憲明為了他的妹妹，什麼都能做出來——現在不過是當個內奸罷了。
而且港口黑手黨這個組織他也有所耳聞，是個非常巨大而且強大的組織，裡面有許多異能力者。
華九會不過是一個普通人組織。如果港口黑手黨，能將華九會一網打盡，那他的妹妹不也就能被拯救出來了嗎？
於是他握住了白石雛的手，說道：「樂意為您效勞。」
白石雛滿意地站起來，轉身對賽爾提說道：「塞爾提小姐，可以請您放開她嗎？」
塞爾提見狀，沒有說什麼，將黑煙收回了身體。
林憲明站了起來，松了松筋骨。
「但是在我的組織中，沒有完成任務的殺手，是要被處決的。」林憲明說，「我這次的任務是要殺了這個叫做岸谷新羅的人。」
「似乎是他曾經幫助雇主的仇家逃亡了的樣子，所以為了防止這種事情再次發生，雇主才來雇佣了殺手。」
塞爾提聞言，有些警惕地看著他。
白石雛想了想，說道：「他們會時刻監聽你的動向嗎？」
林憲明愣了愣，然後搖了搖頭：「這倒不會。」
「那不就好了嗎？」白石雛說道，「你現在就將所有知道的關於他們的事情寫下來。」
「我保證。」她自信地微笑道。「在他們注意到你在該回去的時間還沒有回去的時候，已經自顧不暇了。」
白石雛是港黑的人，而港黑的人就有說這種話的自信。
林憲明盯著她看了三秒，似乎被她眼神中的自信感染到了，於是問塞爾提要了一兩張紙，坐在沙發上寫了起來。
這時候，門鈴又被按響了。
塞爾提這次直接扛了個用黑煙變出來的大鐮刀去開門。
她有些警惕的打開了一點縫隙，然後將鐮刀直接揮下——
然而，在看到門外的人的時候，塞爾提猛地停下了鐮刀。
門外站著穿著白大褂的岸谷新羅。
岸谷新羅：「……………」
他只是一整天沒有回來而已，塞爾提怎麼就變成這樣了？以前每次他回來，塞爾提都是很高興的上來迎接的來著。
而且——
他透過門縫往裡面看了一看。
怎麼裡面還有兩個看上去十六七歲的年輕姑娘，而且，一個還在沙發上寫著什麼東西的樣子。
岸谷新羅：「塞爾提，你是請你的閨密團來玩的嗎？」
第四十九章
白石，十五歲（四十九）
賽爾提猛地搖了下頭, 在掌上電腦上打字：
【不是不是，那個黑發的姑娘是來找你有事的，而那個金發的姑娘......不是, 那個金發的少年則是……】
她打字打到一半，聽到動靜的白石雛就走了上來, 透過賽爾提的肩膀看向岸谷新羅：「你就是岸谷先生嗎？」
新羅：「賽爾提說, 你找我有事？」
「沒錯。」白石雛從口袋裡掏出了一張皺皺巴巴的名片。平片用有鍍金的字印著她的名字。
作為港口黑手黨的還算是中層的成員，白石雛還是有一些能用來裝逼的配置的。
她深知談生意上來就不能落了下風——畢竟若是對方出價太高，她說好的升職加薪說不定就要給吹了。
於是她一副逼王之氣上身的樣子，很有精英樣地推了推不知道什麼時候被她架在鼻梁上的平光眼鏡。
說道：「岸谷先生, 我來是為了跟您談個合作，」
跟剛才和賽爾提相處時的鄰家少女模樣不同，現在的白石雛, 就是個明明白白的生意人。
岸谷新羅也看出了這一點，於是也沒多廢話, 直接開價：「看你也不回事找我來救人的。如果是找我整容的話可不便宜，畢竟之前後可能還會有人為了這個找上門來——」
顯然也不是第一次遇見類似林憲明這種事情了。
白石雛聳了聳肩，一指後面：「可是我今天才幫您解決了個殺手。」
雖然其實賽爾提一個人也能把林憲明制服，但是新羅也不可能時時刻刻跟賽爾提在一起。
一般情況下，他就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白面書生, 如果真單獨遇見殺手, 可能就真的小命不保了。
現在，這後顧之憂, 可就是白石雛給他解決的。
岸谷新羅疑惑地看向了賽爾提。賽爾提輕聲解釋了幾句之前發生的事情。岸谷新羅聽罷恍然大悟, 對白石雛說：「所以你的意思是？」
白石雛微微笑著：「打一折, 不包來回交通費。」
——獅子大開口。
她看出岸谷新羅明顯的不大滿意的樣子，於是在他開口前就攔住了他的話頭：「我們港口黑手黨一般情況下出手可是不便宜的。」
「現在我為了幫您解決那位女裝大佬, 還要花功夫把他背後那個組織一塊兒端了。」
白石雛假模假樣地皺著眉頭：「若是讓我們那個摳門的幼女控首領知道了，指不定要怎麼扣我的工資呢。」
——當然，都是假的。
森鷗外若是知道了她幫忙未雨綢繆搞掉了個可能敵對的組織，大概會給加獎金吧。
就算他不情願，白石雛也會讓他給加的。
不過這話唬唬人還是可以的。雖然岸谷新羅很精明，但是賽爾提顯然還沒有那麼狡猾，聞言被說服了大半：「新羅，我覺得這位小姐說的沒錯。」
「他們這種組織出售的價錢應該比一般殺手還貴，而且也好好上門來請人了，態度不錯，大概比較靠譜。」
岸谷新羅聽出了賽爾提是想讓他答應的樣子。盡管他知道賽爾提有些不諳世事，不是很懂別人言語中的機鋒——白石雛這姑娘年紀小，但顯然是商場上走慣了的老油子。
看著就是很會討價還價的樣子，若是去個菜市場，一百日元的土豆能被她砍成五十，還能白饒一把小蔥加一瓣蒜。
奈何岸谷新羅就是個妻管嚴——雖然還不是情侶，但是喜歡賽爾提的新羅，賽爾提說什麼他都樂意聽。
總歸也不是倒貼錢。而且就像這姑娘說的，他也少了點麻煩。
於是斟酌許久，還是答應了。
*****
白石雛第二天就帶著岸谷新羅和林憲明一塊兒出發。
林憲明身上的假證比白石雛還要多——他從藏在裙子底下的一堆亂七八糟小本本中掏出了個假護照，然後以外國人身份買了新干線票。
白石雛震驚：「你短裙下面是藏了個異次元口袋？」
林憲民攤手：「放手提包裡的話案件時候會被發現，所以放身上最合適。」
白石雛無言以對。
一路交通順暢。
回到港黑大樓的時候，白石雛看了下時間——這個點，某位幼女控應該是在陪愛麗絲喝下午茶。
本著要維護組織顏面的念頭，白石雛將岸谷新羅交給了為期紅葉，讓紅葉姐帶著他去找那位面皮子換了無數遍的畫皮男臥底，然後讓林憲明等在首領辦公室外面，自己將大門打開了一個小縫，閃了進去。
果不其然。
巨大的房間裡燈光昏暗，看似逼格很高，實則只有個幼女坐在巨大的長桌旁邊，拿著叉子吃草莓奶油蛋糕。
白石雛看不過某幼女控太過嬌寵幼女：「首領，給小孩子吃太多甜食要長蛀牙的。」
「雛姐姐你是不是忘了，」愛麗絲邊舔著嘴唇邊上的奶油邊說，「我是林太郎的異能，不會生蛀牙。」
白石雛：......好像有點道理。
可是既然不會生蛀牙，說明愛麗絲跟尋常人構造還是不一樣，那吃下去的東西到底到哪裡去了？
她往某個不可言說的方向思維漂移了幾秒，隨機猛地醒過神：「首領，岸谷新羅先生已經帶過來了，而且我還給您還捎帶了個大禮。」
森鷗外：「你說說看？」
白石雛說：「是個叫林憲明的殺手，來自一個叫做華九會的組織，總之因為各種原因，他願意提供該組織的情報。」
「正巧華九會最近也在打那位富豪的主意，不如直接端掉，省的以後多添麻煩。」
白石雛的思維已經越來越黑手黨了。總之遇到不順心的，就砍掉拉倒。
森鷗外點了點頭：「做得很好，白石君。我會交待下面的人去處理的。」
森鷗外見白石雛報告完畢還不走，又說道：「你沒有事情要忙嗎？或者早點回去休年假也沒關系——」
白石雛死魚眼：「首領，就算你轉移話題我也是不會忘的。」
她攤手：「說好的升職加薪。」
森鷗外：「……」
森鷗外第一千零一次後悔自己當初怎麼招了這麼個死要錢的家伙。
盡管她很強，而且干事利落。
但是用起來真的好貴啊。
然而看白石雛一副「不加錢信不信我消極怠工」的樣子，他也只能無奈如她所願。
畢竟白石雛這人有毒，她一怠工，連帶著太宰治和勤勞能干的中原中也也會怠工。
那他就沒剩幾個異能力者能用了。
為了感謝某兩位同志在她加薪路上起到的作用，白石雛請中也和太宰治來她家喝紅豆年糕湯。
盡管正是聖誕節當天，但是白石雛似乎直接將這個節日跳過了一樣，家裡的裝潢都明擺著過年氣氛，門口直接擺上了富貴竹。
白石雛解釋道：「明天就去溫泉旅館，回來正好元旦，若是還過聖誕，豈不是就像脫褲子放屁一樣多此一舉。」
話雖粗鄙，但也沒錯。
白石雛熱愛省錢，要她為了個過不完整的節日多換一套裝束，那還不如讓她當場死亡。
不過白石雛還是干了件在她口中和聖誕節有關的事情：她往自己那份年糕湯裡瘋狂地加了二兩白蘭地。
直接給整成了酒釀年糕。
白石雛解釋：白蘭地是洋酒，洋酒配洋節不是正好。
太宰治和中原中也：……無言以對。
白石雛一不小心就喝多了，雖然她酒量好，但是兩瓶烈酒灌下去，還是給喝懵了。
放肆的結果就是，她忘記了自己和折原臨也商定的「一周時間」。正巧就和出去玩的時間重合了。
直到第二天，她帶著宿醉的頭痛，被「哐哐」敲著門的太宰治鬧醒，然後發現自己手機裡出現了一大堆很「男友力」的短信時。
白石雛：......
惹。
突然覺得自己好像腳踏三條船的渣女。
渣女同志提著早就准備好的行李，上了由太宰治專屬司機——沒有姓名的黑衣墨鏡男開的小轎車。
這種時候街上反而沒什麼人。該回老家的已經到了老家，社畜沒得假期還在做年前最後的掙扎，學生們剛放假都窩在家裡，現充全都聚集在各大商場。
只有白石雛他們這種非一般職業的，才會在這種時候，去泡溫泉。
白石雛一路上都保持著不想接受現實的狀態回折原臨也發來的Line。
要是弧太久，就相當於失言，白石雛並不是慫，只是怕這樣的話坑不夠錢。
但是......她看著折原臨也發來的一點都不折原臨也的表情包，滿身雞皮疙瘩。
小轎車已經到了群馬縣。白石雛如釋重負，飛速打字【朋友約我去玩，晚上再見麼麼噠】，然後直接將手機關機。
太宰治問她：「阿雛，你一路上都在跟誰發信息呢？」
白石雛沉默三秒，斬釘截鐵：「賣保險的。」
中原中也從後座探出頭：「買什麼保險？」
白石雛面無表情：「人生意外險。」
「但是賣保險的說我這種職業風險太大，人生處處是意外，時時是驚嚇，所以不給賣。」
「早知道我就騙他說我是普通文員了。」
太宰治、中原中也：「......」
也挺像是她會做出來的事情。
在沉默中又過了半小時，終於到了那個在深山老林裡的溫泉旅館。
因為不是什麼有名溫泉，所以人很少，幾乎是他們包場。
作為一個精致女孩（...），白石雛在房間門口就和兩位男士分道揚鑣，從行李箱裡掏出了一大堆洗漱用品，然後哼著歌下樓。
或許是因為她太過磨蹭，白石雛下去的時候，太宰治喝中也已經泡完一輪了，正坐在門口休息。
太宰治用力打開了一罐咖啡牛奶的蓋子，對中也說道：「不過沒想到除了我們真的還有其他人——我以為這種地方除了阿雛這樣抽到獎的摳門，都懶得過來——」
「少說點吧，」中也說，「雖然位置是偏了點，但還算不錯。你這話被白石聽到可要挨揍的。」
白石雛幽幽地冒了出來：「果然還是中也老師了解我。」
她爆錘了太宰治一下：「摳門，嗯？」
「阿雛我不是那個意思qaq，」太宰治試圖辯解，「我是說你勤儉持家——」
白石雛表示：我懶得聽。
她面無表情地鑽進了女浴場那邊。白色的霧氣襲來。她在這牛乳一般的白霧中眨了眨眼，然後看到了一個熟悉的人影。
白石雛驚訝：「與謝野姐姐？」
正在裡面脫衣服的與謝野晶子不大確定：「中原雛？」
她的聲音略微有那麼一丟丟大——就正巧能讓外面的兩人聽見。
早就忘了自己還干過模糊名字這事的白石雛：「......」
一臉震驚的中原中也：「......」
面無表情的太宰治：「......」
太宰治站了起來，將喝空的玻璃罐子忘垃圾桶裡用力一丟。
他說：「呵。」
第五十章
白石，十五歲（五十）
白石雛被太宰治這一「呵」, 呵得渾身一顫。
她定在了門口，想衝出去解釋，但是又不知道應該怎麼說。
總歸她確實是騙了與謝野晶子, 如果實話實說的話，太宰治那邊是能說的過去了, 但這邊豈不是要友盡。
白石雛追悔莫及。當初干什麼要那麼多此一舉啊！
還沒等她想出個章程, 與謝野晶子就上前來拉住了她的手：「愣在這裡干嘛，外面不冷嗎？」
出於微妙的逃避心理，她就這麼順其自然地被與謝野晶子拉走了。
解釋什麼的，過會再說叭。
本來准備等白石雛過來解釋再原諒她的太宰治：「......」
中原中也似笑非笑地提醒他：「剛才你那個瓶子扔錯了地方, 那是可回收的。」
太宰治沒好氣地將玻璃瓶從不可回收的桶裡撈起來，然後向浴場走去。
他要泡到白石雛睡著為止，而且回去之前都不跟她說話。
剛才他們在溫泉裡遇見的那兩個人還泡在裡面。
其中戴著眼鏡的黑發青年抬頭看了他們一眼, 轉過頭對他旁邊的銀發中年人輕聲耳語：「社長，你認識這兩個人嗎？」
福澤諭吉點頭, 微妙地說：「之前和與謝野在點心屋見到過。」
難怪。江戶川亂步想起了那時的情況——與謝野晶子給他發了幾張照片問他的看法。當時他回復的是「紅顏禍水」，現在看來，果然不假。
福澤諭吉扭頭看了一眼亂步，提醒他：「亂步，戴著眼鏡不會看不清嗎？」
亂步戴著的眼鏡是沒有度數的, 平時一般不會戴, 只有他使用「異能力」的時候，才會戴上。
——說是異能力, 其實他壓根兒就不是異能力者, 只是因為各種原因自己這麼認為著, 並且每次推理的時候，都會戴這副福澤諭吉送給他的眼鏡。
亂步在一片白霧中說：「有一點。」
但是, 奈不住他對眼前的情況很是好奇——著兩個少年回來之後，黑發的那個顯然心情不大好的樣子。
橙色頭發的那個，倒是有點微妙的暗爽。
外面到底發生了什麼？
還沒等他推理出什麼結果，從旁邊忽然清晰地傳來了姑娘們的聲音。
這家溫泉旅館的溫泉構造很神奇，男湯和女湯之間其實只隔了片竹子做的隔板，能擋住視線，但是並不存在隔音效果。
所以那邊的說話聲音這邊能聽得一清二楚——而因為男湯這邊沒有人大聲說話，所以那邊可能還不知道這一點。
姑娘們坦誠相見時，做的第一件事情自然是比身材——
「不過與謝野姐姐身材果然好好啊。」白石雛羨慕地說。
雖然穿著衣服的時候看不出來，但是現在一看，與謝野晶子果然是個巨乳。
不像她——白石雛看著自己跟沒有似的一平如洗：呵呵。
「嘩嘩」的水聲中，與謝野晶子的聲音模糊傳來：「阿雛今年才十五吧？以後還會長的，不然可以喝點木瓜牛奶什麼的？」
「可是水果好貴，」白石雛死魚眼，「比俄羅斯那邊還貴。」
她來日本後，都吃不起水果了——這地方就只有冬天的橘子還勉強在她的接受範圍內。
與謝野晶子才想起來白石雛是日俄混血。她打量了一下白石雛，說道：「你要是再高個十幾釐米的話，那倒是就是標准的超模身材了。」
白石雛吐泡泡，絕望地說：「我知道的，我知道我是貧乳，與謝野姐姐不用用這個安慰我。」
......姑娘們的話題讓這邊的男士們有些尷尬。
正當中原中也決定發出點聲音讓那邊的人意識到這邊是能聽見她們說話的時候，與謝野晶子說的下一句話，就讓這邊的人為了八卦閉上了嘴：「阿雛，你有男朋友嗎？」
白石雛：「......」
她在溫暖的硫磺水中吐了會泡泡，心想，這難道是女性朋友聚頭時慣例的話題嗎？
她也不知道——畢竟她壓根兒就沒有別的女性朋友。
白石雛想了想，搖了搖頭。
折原臨也那種自然是不算的。
「欸？」與謝野晶子意外，」我還以為阿雛這種類型的會很受歡迎才是，你們港黑的人都不談戀愛的嗎？」
她想起了之前在點心屋的時候看到的那兩個長得都不錯的少年。明明看上去對白石雛有點意思的樣子，但是這麼久過去了，居然什麼表示都沒有。
白石雛說：「港黑有家室的人還是挺多的......不過不是這個原因啦。」
與謝野晶子：「那喜歡的人呢？沒有嗎？」
太宰治和中也偷偷豎起了耳朵。
白石雛想了想，蜜汁優等生發言：「那對我來說還是太早啦。」
趁著年輕，比起戀愛，白石雛果然還是想線賺錢。
富婆是不需要愛情的，有錢就好了。
與謝野晶子旁敲側擊：「怎麼會呢？比如——你周邊的年齡差不多的同事之類的，就沒那種感覺嗎？」
太宰治和中原中也已經把耳朵伸得跟驢一樣長了。
然而——
「饒了我吧，與謝野姐姐，」白石雛嘆氣，「我不喜歡跟我年齡差不多的。」
「況且如果辦公室戀愛，總覺得我那個首領腦子裡會想一些亂七八糟的事情。」
與謝野晶子深知森鷗外的多疑，聞言一臉「我明白的」地點了點頭。
「也是，」她說，「而且港黑的男人總覺得都會英年早逝——天天都在地獄邊上反復橫跳，跟裡面的人結婚說不准哪天就成寡婦了。」
被英年早逝的兩個港黑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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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阿雛，「與謝野晶子說，「你要是想要談戀愛的話，我可以介紹好男人給你——以後不想在港黑干了的話還可以壽退社什麼的——」
如果不是白石雛直言婉拒了的話，或許某兩位不願意透露姓名的港黑男士，會想去把與謝野套麻袋打一頓。
雖然白石雛應該是不會被那種突然冒出來的男人搶走的......
但是，如果那個男人比較有錢的話——以白石雛的性格，說不定真的會壽退社。
不過好在現在白石雛還沒這個心思，她只是說對自己來說還太早了，回絕掉了與謝野晶子。
與謝野晶子也沒有堅持，只是說如果改變主意了的話可以隨時去找他。
*****
白石雛穿上旅館提供的浴衣走到外面時，發現太宰治和中原中也已經等在外面了。
不知為何太宰治突然就像是忘了之前發生的事情一樣，也沒有要求她解釋，反而是上來拉住她，說：「阿雛，去不去打乒乓？」
白石雛愣了愣，說：「好啊。」
果然泡完溫泉就是要做點不那麼劇烈的運動——
然而，到了乒乓台旁邊，他們才發現了一件重要的事情。
他們三個人，就沒有一個是會打乒乓的。
頂多是靠著自己以前從各種地方看來的三腳貓技術稍微揮揮拍子。
於是就有了如下情景。
太宰治發球，然而球直接就跳過桌面飛了出去。
中原中也發球，球更是直接嵌到了後面的牆裡，直接癟了下去。
白石雛：「......」
白石雛：「還是回去洗洗睡吧。」
兩人：「附議。」
於是各自回房。
說是「各自回房」，其實他們的房間是一個大套間，只是有三間臥室。
白石雛回到臥室裡，才將被她放置了一下午加一個晚上的手機開機了。
剛開機連上網，Line就跳出來了幾條消息。
來自折原臨也，是一筆轉賬。
備注：【要和朋友好好玩】
白石雛滿意地接收了那筆轉賬。有錢不拿就是傻子，況且她答應折原臨也的要求就是為了這個。
那邊似乎是看到了轉賬被接收了，發了一條信息過來：【准備睡覺了嗎？】
白石雛發了個【嗯】的表情包。
——這麼看來表情包果然是好物，能緩解百分之八十以上的尷尬。
白石雛沒去看折原臨也的回復。她忽然有點口渴，於是准備去外面的自動販賣機買點飲料。
出房間門的時候撞上了中原中也。
中也問她：「白石，你帶吹風機了嗎？」
中也最近似乎想把頭發續起來，現在已經長到了脖子那邊，還真不大好干。
作為雖然不是特別精致但是該帶的還是都帶了的女孩子，白石雛點頭：「在我床頭櫃上。」
她想了想，自己的內衣什麼的還都沒拿出來，於是說：「你要的話就自己去拿好了。」
她打著哈欠出了門。
因為之前在「羊」的時候跟白石雛住一間屋，中也也沒什麼多余的尷尬，直接推門進了白石雛的臥室，在床頭櫃上看到了那個粉色的吹風機。
白石那家伙，也是有點少女心的嘛。他在拔插頭的時候這麼想著。
雖然平時總是一身黑——果然從這種細節中才能看的出來。
白石雛：並不是，那個是我之前商場積分換的==
中也正准備轉身出去的時候，白石雛放在床頭櫃上的手機忽然亮了一下——似乎是什麼人發來了信息。
「這麼晚的賣保險的還回信息？生意真不好做。」中也嘟囔了一句。
他本來沒准備去看同伴的隱私的，然而，余光掃到的那個人的昵稱，卻讓他蹲住了腳步。
——折原臨也早就知道白石雛絕對不會給他改備注，於是很有先見之明地將自己Line的昵稱改成了【男朋友】。
於是中也看到鎖屏界面上，一條條信息跳了出來：
【男朋友：那晚安，做個好夢】
【男朋友：[表情包：麼麼噠]】
中也：「............」
講個笑話，「我沒男朋友」。
中也：：)
第五十一章
白石，十五歲（五十一）
總在河邊走, 哪會不濕jio。
提著半桶冰塊和三瓶果汁回來的白石雛，就面對著翻車的現狀。
她一臉死魚眼地看著正盯著她手機不放的中原中也：「……」
中原中也回頭看到她，不輸給白石雛的慌張。
都不知道到底是誰抓包誰了呢。
那一刻, 白石雛一個踉蹌，冰塊掀出, 好在她眼疾手快一轉冰桶, 將其接回。
那一刻，中原中也一個手滑，手機落下，好在充電口緊實且充電線不長, 勉強吊在了半空，不至於摔到屏幕。
白石雛：「……」
中原中也：「……」
兩人一個對視，盡是尷尬。
沉默, 沉默是今晚的房間。
白石雛尬站三分鐘，才嘆氣上前, 將吊在床頭櫃下面的手機拔了下來，打開鎖屏一看。
然後就看到了折原臨也那騷氣十足的昵稱。
白石雛：日，這什麼鬼玩意兒。
她一臉糾結地看了中也一眼，顯然後者是看到這個了。
白石雛試圖辯解：「那個......中也老師......」
其實我覺得我還是是可以解釋一下的。
然而中也皺著眉，一抬手, 讓她把接下來的話吞回了肚子裡：「你不用解釋了。」
白石雛：不是！我真的可以解釋的啊！
中也看上去在努力地善解人意的樣子：「白石, 其實你不用瞞著我和太宰——你是怕交了男朋友，被首領說什麼吧？」
白石雛：「......哈？」
中也一臉「我能懂」的表情：「不過你不用擔心這個。雖然以前港黑的確是會包辦婚姻的, 但是現任首領上任之後就沒有這些破事了。」
白石雛關注點不大對勁：「......以前港黑還會包辦婚姻的嗎？」
中也點頭：「是紅葉大姐跟我說的。以前她還曾經想跟人私奔, 但是被先代首領阻止了, 她當時的戀人為了庇護她，被先代殺死了。」
嗚哇, 原來當年還有這樣的秘辛啊。
怪不得先代當初那麼不得人心。天皇都失勢八百年了，封建余孽不可取啊。
白石雛感慨了一句，隨即意識到有什麼不對：「不是這個問題......」
現在包不包辦婚姻雨她無瓜啊，她又沒有男朋友——
然而中原中也顯然理解錯了。
他更加善解人意地說道：「如果你還是擔心的話，我和太宰會給你保密的。」
「——對吧，太宰？」
為什麼太宰治的名字會出現在這裡？
白石雛驚訝地回頭，才發現太宰治站在門口，不知道聽了多久了。
白石雛不知為何就有些心虛。
太宰治的表情有些不好看。他瞥了中也一眼，說：「不要慷他人之慨，中也。」
他走了進來，盯住了白石雛：「怎麼回事？」
白石雛猛然發現，明明剛認識的時候太宰治比她還要矮一點的，但是這年紀的男孩子一天一個樣，現在已經比她還要高半個頭了。
這麼有些冷淡地看著她的時候，很是有些壓迫感。
白石雛感覺現在就像是站在審判現場——還是有兩個大法官的那種。
法官一號中原中也先生說：「她交男朋友了。我剛看見了Line。」
法官二號太宰治先生盯著嫌疑人白石雛小姐：「你有什麼想說的嗎？」
白石雛：「......」
為什麼，其實我什麼都沒做錯，卻感覺這麼心虛啊。
她長長地嘆了口氣，說：「我沒男朋友，真的。」
中原中也挑眉：「阿雛，我說過了，不用瞞著我們。」
白石雛正想說什麼，卻忽然愣了一下。
她驚訝地看了一眼中也。自從他們認識開始，中原中也就一直叫她「白石」。
不管是在高興的時候，還是生氣的時候。
從來沒有什麼變化。
但是，這是他第一次叫她阿雛——而且顯然是可以的，雖然看的不大清楚，但是中也白皙的臉上還是有些微微泛紅。
不知道是因為生氣還是因為別的什麼。
白石雛本來是想找點什麼理由塘塞過去的。
折原臨也這件事是她自己的事情，她不需要別人擔心，也不需要別人摻和。
白石雛一直習慣了自己處理自己所有的事情。大概是從很久以前就留下來了這樣的習慣吧。
她習慣了倔強。
但是......
她無奈地笑了笑，打開了鎖屏，將手機舉到他們面前：「我騙你們干什麼。其實是這樣的——」
她把之前和折原臨也的交易簡單地概括了一遍。
並不是男朋友——只是為了完成首領的任務，不得不把自己暫時賣了。
隨著她的敘述，太宰治臉上的冰霜慢慢融化，中原中也高高挑起的眉頭野逐漸放下。
白石雛說完了：「......明白了嗎？」
中原中也從她手裡拿過手機，滑了一下之前的消息記錄：「所以，這家伙就是那個情報販子？」
太宰治補充：「所以，一切的罪魁禍首都是森先生？」
白石雛見有人能背鍋，瘋狂甩鍋：「對，沒錯。」
背鍋好多次，也該輪到她甩鍋了。
周扒皮總會為自己做過的事付出代價的。
太宰治和中原中也似乎被說服了，聞言沒有更多追究。
白石雛正要松口氣，不料太宰治忽然開口：「阿雛，把你的Line賬號給我。」
白石雛懵逼：「為啥？」
太宰治一臉正直以及大義凜然：「這個情報販子一看就不是什麼好東西，你一天到晚跟他聊天，被帶過去了怎麼辦？」
「而且回去你還要出任務，我反而比較閑，不如讓我幫你聊——反正坑錢的本事我也不輸給你。」
白石雛想想，這話是沒錯——她這個Line裡除了折原臨也，列表一片空白，要真的給太宰治，其實也沒什麼問題。
正好還省的她麻煩，總歸太宰治比她更加沒有節操，大概不會在意和個陌生男人聊騷。
中原中也少見地跟太宰治達成了一致，說道：「對啊白石，你回去不是還有個什麼華九會的事情要處理麼？不如就讓太宰來弄。」
白石雛的注意力都放在中也又叫她「白石」上了，不知怎麼的就迷迷糊糊地交出了賬號密碼。
太宰治看著她密碼的一串數字：「這是你生日嗎？」
白石雛搖頭：「我不記得我生日是什麼時候了。」
太宰治想起來，因為窮，白石雛小時候都忙於各種賺錢方法——打毛衣，撿垃圾，上山下河捉野味補充餐桌，從來就沒提過生日這個詞。
一是沒錢過，二是也沒空過。
他說：「所以這是什麼？」
白石雛愣了愣，說：「這是我回日本那天的日期。」
那一天，從某種意義上代表了她的新生。
因為從陀思那裡逃了出來，因為遇到了後面的這些人。
......
雖然已經是大晚上的了，但是因為發生了這麼多事，三個人都睡不著。
好不容易出來玩，白石雛也不樂意窩在被窩裡玩手機，於是拉著兩人穿上外套，去問老板娘附近有沒有什麼好玩的。
老板娘說，不遠處有個瀑布，是溫泉水的發源地，在冬天會有裊裊白霧，宛若仙境。
總歸無聊，干脆去看個新鮮。
出門的時候白石雛才發現，不知道什麼時候下雪了，擠了厚厚一層。
瀑布的確離旅館不遠，繞過幾條岔路就能看見。
這裡大概本來是想作為個景點的，所以在旁邊裝了五彩斑斕的燈。
雖說比不上大城市的煙花和霓虹燈，但是在山林之中，也別有一番風味。
白石雛走得慢，落在了兩人後面。她想了想，蹲下了身子，捧起了一簇雪，揉成了硬硬的球。
然後抬手——往太宰治身上一丟。
雪花炸開，散的到處都是。
太宰治回過頭，驚訝得看見，白石雛笑得極為燦爛。
就像是路邊隨處可見的她這個年紀的女孩子。
——白石雛不是那種時時刻刻板著張面癱臉的人，但是也不會有什麼太大的情緒波動。笑是微微的笑，生氣也是微微的生氣。
所以眼前這種情況很是少見。
她笑得眼睛都眯了起來：「喂你們兩個——來不來打雪仗？」
太宰治沉默三秒，然後快速蹲下身，瞬間做了個雪球，往中也頭上砸。
中也暴怒：「好冷啊混蛋太宰！」
結果，最先挑起戰爭的白石雛反而被晾在了一邊。
變成了兩個人的戰鬥。
白石雛：「......」
嘛，這樣也好。反正，挺熱鬧的。
她微笑著靠在了一邊的護欄上，扭頭看著旁邊的瀑布。
確實很好看。
亮晶晶的，像是倒映著漫天繁星。
*****
回橫濱的路上，太宰治驕傲地跟白石雛報告：「阿雛，我已經從那個情報販子那坑來你買年貨的所有錢了。」
白石雛之前把自己的年貨錢（括號沒有算折扣的那個版本）發給了太宰治，告訴他：「我們也不貪，就坑這麼多。」
太宰治不愧是太宰治，完美完成任務。
白石雛表揚他：「過兩天請你吃除夕蕎麥面。」
白石雛廚藝其實只是中等偏上，但是因為是她做的，所以太宰治很滿意。
不過，剛回橫濱，白石雛就見不到人了。
——僅僅是出去了三天，森鷗外就堆了一大堆任務給她。
首先是之前的遺留事項。還有就是華九會的事情。
白石雛沒有想到，第二天都元旦了，她還要領著一幫人千裡迢迢跑到福岡去踢館。
華九會的人也沒想到，第二天都元旦了，港黑的人居然還千裡迢迢來端他們老巢。
明明他們對付港黑的計劃還在老大的肚子裡——為什麼啊！！！
不過大概正因如此，白石踢館的全程都很順利。
她指揮著小弟們把華九會老大押去給尾崎紅葉，然後晃悠回了家。
還好十二點前到家了。
白石雛一邊寫著計劃表一邊想——新年第一天見血可不大妙。
年後還有好多事情——幫林憲明處理他妹妹的事情，還要送干完活的岸谷新羅回池袋。
烏丸集團最近又蠢蠢欲動，陀思也不知道在哪裡盯著她的一舉一動。
白石雛放下筆，嘆氣。
心好累啊。
她癱在暖呼呼的被爐裡——這時候也只有被爐能治愈她了。
門被敲響的時候，白石雛才恍然發覺自己已經迷迷糊糊地睡了一覺。
她不情不願地從被爐裡鑽出來，去開門。太宰治站在門外，衣服不知道為何皺皺巴巴。
白石雛注意到，他今天手上沒纏繃帶。
太宰治一把抓住了白石雛的手，抓著她就往外面跑。
白石雛不由自主地跟著他跑了起來，到一半才想起來懵逼：「去干嘛？」
太宰治神情焦急：「再不快點就趕不上了！」
第五十二章
白石，十五歲（五十二）
白石雛被太宰治帶得, 也不由自主地跑了起來。
跑到一半她才想起來，因為呆在房間裡的時候是被爐和暖氣雙向疊加，暖和得跟春天似的, 所以——她只穿了薄薄的一件衣服。
白石雛：「......阿嚏！」
她被凍得渾身發抖。太宰治好像也才察覺到這件事情，但因為事出緊急, 也沒讓她回去拿外套。
干脆將自己身上的那件脫了下來, 往她身上一披。
太宰治的外套看著薄，實際上非常暖和。而且大概是因為剛才還穿在他身上的原因，上面還余留有人的體溫和太宰治的味道。
和中也那種血腥氣和硝煙味兒不同，太宰治的味道更加清爽, 或者說，更加冷淡。
明明也是每天混跡在血海屍山中的人，身上卻不知為何有淡淡的薄荷味兒。
像是那種晶瑩剔透的薄荷糖。
太宰治拉著白石雛直接往樓上跑。
雖然他們都住在頂層, 但其實上面還有一層放雜物的空間，再上面還有個天台。
太宰治將白石雛拉到了那個寬敞的天台上。
天還黑著, 夜色濃稠。
中也正站在天台上的直升機降落地中間——作為港黑這種富有企業的員工宿舍，自然是會配備這種設施的。
他見到白石雛過來，笑了一下，然後一個響指——
本來被他用異能力懸浮於空中的火柴瞬間落下，點燃了圍繞他一圈的煙花。
隨著「咻」的一聲, 五光十色的煙火竄上天空, 然後在寂靜的夜裡炸響。
公寓周圍其實沒有太多的居民樓。港黑考慮到了偶爾會有敵對組織上來砸場子這一點，很為一般民眾考慮。
所以現在這種狀況, 也無需擔心別人被吵到。
白石雛有些驚嘆地看著那火樹銀花——光是這樣其實沒什麼太了不起的, 畢竟之前也不是沒去過煙火大會。
似乎看出了她在想什麼, 太宰治說：「繼續看。」
白石雛疑惑地抬頭，然後在再次看到天空的時候, 猛地瞪大了眼。
中也的身上散發出了淡淡的紅光，他伸出一只手，對准了天上的煙花。
然後煙花的散落軌跡，慢慢地、肉眼可見地改變了。
那五彩斑斕的火星子在天空中組成了幾個大字——
「新年快樂。阿雛。」
白石雛輕輕的捂住了嘴。
「新年快樂。」她有些哽咽的嘟囔道。
白石雛有限的對於俄羅斯的記憶裡，她和陀思從來沒有過過日本的新年。
但是她的母親白石美緒，其實是很喜歡日本的年的。
或許正因為此，陀思從來不允許她對日本的年露出半點喜愛。
因為在俄羅斯的時候，他們最初也是和白石雛小時候一樣的貧窮，和忙碌，這給了他一個完美的借口。
已經多久沒有像這樣一樣開開心心地跨年了呢？
白石雛已經記不得了。
她擦了擦不由自主的從眼眶裡溢出來的淚水，正要向太宰治和中原中野道謝。
但是太宰治說：「等一下，還沒完。」
白石雛有些驚訝。
太宰治對著手機，不知道在看什麼界面。
他說：「還要一分鐘。」
煙花的軌跡在夜空中慢慢散開。白石雛疑惑地問：「什麼一分鐘？」
然而太宰治只是比了個手勢。
他看著手機定定地數了幾十秒，然後指向前方——
「阿雛，看。」
白石雛眨了眨眼睛，順著他手指的方向抬起頭。
她才發現，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晨光熹微。
最後一絲火星子在夜空中消失，然後伴隨而來的。是初升的朝陽。
火紅火紅的，比中也的頭發還要耀眼。
中也走過來，笑著對她說：「新年禮物。怎麼樣，喜歡嗎？」
白石雛叉著腰說：「你們以為這種不要錢的東西就能打發我了嗎？」
然而，她臉上的笑容和紅著的眼眶卻騙不了人。
太宰治打趣道：「阿雛，你鼻子都紅了。」
白石出惱羞成怒地錘他：「那是因為凍的，你個混蛋青花魚！」
回到房間補覺的時候，白石雛覺得這麼一個好開頭，大概預示著她會有不錯的新年。
然而事實告訴她：非酋永遠是非酋，就算有好的開始，也不會有好的將來。
比如還沒有補幾個小時覺，她就被森鷗外的奪命連環call吵醒了。
森鷗外告訴她：你要過年，你那些堆積著的麻煩事也要過年。
比如岸谷新羅，正急著回池袋去陪塞爾提。比如林憲明，也急著回福岡去陪因為華九會突然崩潰而驚慌失措的妹妹。
白石雛不耐煩：「多大的人了，干嘛不自己回去？」
然而森鷗外表示。：我不管，你自己惹得麻煩，自己解決。
白石雛：「……」
結果本來定好的新年參拜就這麼吹了。
元旦當天就要跑到各處去出差，除了她，還有誰能這麼慘？
白石雛先是一大清早的把岸谷新羅送到了東京。然後折回來，和林憲明一起去福岡。
今天林憲明的打扮完美昭示了什麼叫做美麗凍人。
他一頭金燦燦的長發盤了起來，身上穿了件奶油咖啡色的短大衣，下面配著同色系的超短裙和小短靴。
白石雛打量他三秒，問出了自己一直想問的問題：「林林啊，你不冷嗎？」
林憲明搖了搖頭，指著自己看上去光著的腿說：「我穿了光腿神器，你看不出來嗎？」
糙漢女孩白石雛：「……」
我還真看不出來。
可是，為什麼你這麼熟練啊？？！
女裝不僅是林憲明的愛好，也是他某些時候完成任務的手段。
所以比起一般的女孩子，他對於梳妝打扮的研究反而更加精熟。
白石雛覺得自己在這點上完全被比下去了。
於是抱著某種微妙的不爽心理，白石雛決定多敲詐林憲明一點。
林憲明自己的各類證件倒都是全的，但是他的妹妹——林僑梅那邊，就有些問題。
因為華九會倒了，林憲明這邊有自己的一套殺手的人脈，但是他並不想讓妹妹也牽扯進這個黑暗世界來。
他更希望妹妹就像他以前以為的那樣，做個普普通通的在福高念書的女大學生。
「所以，」白石雛一臉狐狸樣地笑，「如果你想要港黑幫你的話，自然要付出一點什麼。」
林憲明警惕地看著她：「比如？」
白石雛掏出了自己用來記各種亂七八糟事項的小本子，一項一項數道：
「比如——雖然港黑自己也不缺殺手，但是我們更習慣直接去和人血拼。所以，如果能和你們這邊殺手之都福岡的人保持良好的合作，對兩邊來說都是有利無弊的事情。」
白石雛的意思是，讓林憲明作為這個港黑和福岡這邊溝通的樞紐。
就像是一般公司和外包企業的關系那樣，雖然港黑自己也有殺手，但是不保證是不是什麼時候就會缺人了。
在這種時候，林憲明就要付出責任來幫港黑找到信得過且合適的殺手。
如果找不到，那就就他自己上。
林憲明挑了挑眉：「那薪酬怎麼算？」
他總不能做白工吧。
白石雛腦中快速的過了一下。本來森鷗外給她的預算其實不低，但是白石雛作為一個討價還價大王，報價自然是直接預算砍半。
林憲明有些不滿：「這可是長時間的合作，這個出價也太低了吧？」
「別這麼說嘛，林林。」白石雛笑著說，「如果你答應的話，我們可以幫你解決，你妹妹的所有事情。」
「——包括各項證件以及她的學歷問題。」
林憲明看上去還有些猶豫。
「還有——」
白石雛繼續補充道：「你妹妹以前在華九會手下的地盤陪過酒吧，你不怕流出一些什麼照片，對她以後的人生造成影響嗎？」
林憲明一愣。
他之前完全沒有想到這一點，現在想來，的確。
他希望自己的妹妹就普普通通的念書，然後找個普普通通的工作，再找個好男人嫁了。
如果那些照片和信息流出去——
真的就不堪設想。
林憲明有些後怕地看著白石雛：「你的意思是，你能將這些是東西都處理掉嗎？」
「沒錯。」白石雛說。
林憲明還是有些懷疑：「就算是華九會，也不可能能完美的將之前的一切痕跡消除。」
不然也不會有滅口這種事情了。
白石雛盯著他看了幾秒。
她聳了聳肩，說：「華九會算個屁。」
「可不要小看我們橫濱港口黑手黨啊，林林。」
林憲明被她說服了。
白石雛滿意地帶著這個結果回去復命。然而，還沒，等她喘一口氣，森鷗外就交給了她下一個任務。
去東京某個神社新年參拜。
白石雛都不知道從哪裡開始吐槽好。
元旦已經過了欸，誰會在這個時候去新年參拜啊？
而且為什麼要去東京？難道橫濱就沒有神社嗎？不要小看日本第二大城市啊！
森鷗外解釋：此新年參拜，自然不是單單的為了去新年參拜。
他又拿出了一張照片，指著上面的人說：「烏丸集團的人，最近會跟我們的一個敵對組織進行交易。」
「雖然那個集團大部分時候都是利益至上，但是以防萬一還是去打探一下的好。」
畢竟最近這個集團的名字經常會在橫濱出現。雖然說森鷗外一再覺得他們沒有什麼必要摻和進那個富豪的事情中來，但是還是抱有應有的警惕。
白石雛盯著那張照片看了幾秒，這張照片不像之前折原臨也或者岸谷新羅的照片那麼清晰，上面的人將帽子扣得很低，完全看不清臉。
但是白石雛莫名其妙的就覺得，這人很眼熟。
她頓了頓，說：「首領，這張照片這麼模糊，怎麼找人呀？」
森鷗外說。「那個組織的人就像港口黑手黨一樣，出任務的時候會用黑色衣服作為自己的標志。」
「你想想，大過年的，除了我們這種人，其他人要不是穿著和服，最少也得穿紅帶綠。到時候你在神社裡看到個穿黑色的，肯定就是烏丸集團的人。」
……有點道理。
雖然這聽上去非常的歪理，而且槽點非常之多，但是白石雛莫名就被說服了。
正好能補上之前吹掉的新年參拜，於是白石雛將中原中也和太宰治也拉了過去。
第二天一大早，他們就出了門。
到東京的時候，還沒到中午。
白石雛一進那個神社就到處尋找穿黑色的目標人物。
然而——
找了一小時後，她發現整個神社就只有一個穿黑色大衣的人。
那人的臉，還有點眼熟。
白石雛在遠處看著那人，一臉懵逼：降谷零你個濃眉大眼的日本公安，怎麼跑到烏丸集團去了？
作者有話要說：
雛哥：不瞞你們說，看著林林的小裙子，我有了個大膽的想法……（看向開始留長發的中也）
chuya：？？？
蠢作者：（讓他穿！讓他穿！）
我還腦補了一下chuya穿小裙子……我投蒸汽朋克洛麗塔一票！老爺們覺得呢！
第五十三章
白石，十五歲（五十三）
白石雛此時腦內的彈幕, 簡直可以媲美某國UC震驚部的新聞標題。
【驚！警校生孤身一人出現在不法組織交易現場，到底是為哪般？】
【這濃眉大眼的公安，究竟是獨自潛入黑暗組織的孤膽英雄, 還是不知為誰打工的雙面臥底？】
白石雛斟酌三秒，覺得第一項可能性比較大。
畢竟如果是烏丸集團派向警示廳的臥底的話, 應該不會大大咧咧的就在這種地方跟人交易的吧。
雖然作為一個應該秘密行動的不法組織, 烏丸集團這麼囂張也是槽點很多。
不過可能東京某些地方就跟橫濱差不多呢。
白石雛自我安慰。
畢竟他們港黑在橫濱也是非常囂張，在大街上就直接能掏槍跟人火拼。
想想也有點道理。比如福岡就是殺手遍地跑，而池袋也是怪人多如狗。
可能在這種人流多的地方不法交易是東京人的習慣呢，畢竟大城市嘛。
白石雛覺得自己都快被被自己說服了。
她蹲在旁邊的角落裡暗中觀察了許久, 感覺降谷零跟對方組織的人除了金錢交易，似乎沒有什麼別的交流的樣子。
對方給錢，降谷零出貨。商業互吹三句話, 一個握手，各回各家。
話說首領到底是讓我來看什麼的啊？
如果烏丸集團真的跟敵對組織有什麼py交易的話, 也不會在這地方就大大咧咧的喊出來呀。
要說是不想讓他們成事，森鷗外也沒有給她下達當個攪屎棍的命令。
那邊交易到一半，白石雛這邊已經完全無暇觀察他們了，滿腦子都是森鷗外的真正用意是什麼？
這怎麼跟小偷闖空門之前要來蹲點一樣。
白石雛的思維忽然往不妙的方向漂移了一下。
……應該不會是那樣的吧。
雖然後面的事情告訴她，她的每一個不大妙的想法都會成為現實, 但是現在的白石雛還不知道這一點。
她從角落裡鑽了出來, 准備在他們交易結束之前，先開溜。
然而不知道怎麼的, 太宰治就突然從她身後冒了出來, 奇怪地說「阿雛, 你剛才怎麼突然不見了？」
降谷零大概是察覺到了這邊的動靜，突然朝他們的方向回過了頭來。
白石雛當時就覺得不妙, 她的直覺告訴她，在這地方降谷零看到的話會出事兒。
於是她一把撈住了太宰治，直接往他懷裡一撲，擋住了自己的臉。
在旁人眼中這大概就是一對小情侶在那打情罵俏，但實際上——
白石雛狠狠地掐著太宰治腰上的一塊肉，輕聲說：「閉嘴，別發出聲音。我要被人發現了。」
她這麼一掐還沒怎麼掐動。白石雛「嘶」了一聲，沒想到太宰治看上去清瘦清瘦的，居然還有腹肌這種東西。
真是人不可貌相。
太宰治似乎也意識到了什麼——白石雛來之前跟他們說過要順便做任務，所以現在大概就是打擾到她了。
雖然平時愛好作死，但是太宰治不愧也是個合格的港黑，見狀直接把白石雛往懷裡一攬，然後轉過了身。
白石雛小小聲：「那邊那個黑皮走了嗎？」
太宰治看向「那邊那個黑皮」，說：「還沒，而且他一直盯著這邊，好像還要走過來了。」
果然她的不對勁引起降谷零注意了嗎。白石雛有些絕望。
降谷零對自己的交易對像做了個手勢，然後似乎是想要前來查看一下的樣子——
然而，下一秒，一股人流就擋住了他。
不知道從哪裡擠過來了一大群人，眼神都非常狂熱，像是看到偶像的迷弟似的。
人群散開的時候，降谷零發現，之前那對情侶消失不見了，仿佛是被人流衝走了。
他愣了愣，還是沒有追上去。
畢竟現在最主要的是趕快完成交易然後離開——雖然那姑娘看著有點眼熟，很像小時候曾經跟他做過一段時間鄰居的姓渡我的小姑娘——
不過這麼些年過去了，她記不記得他還是個問題。
而且對方也有男朋友了，這時候過去大概不大合適。
於是作罷。
白石雛和太宰治這邊，他們趁著混亂，直接竄到了神社的另外一邊。
白石雛喘著氣說：「到這裡應該沒問題了吧？」
太宰治有些奇怪：「阿雛你看到什麼了，怎麼跟見到鬼一樣慌慌張張的。」
說實話白石雛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就這麼慌。她默默甩鍋給了森鷗外：「我總覺得首領讓我來東京沒那麼簡單。」
「後續可能還有什麼任務，所以以防萬一，我還是不要和對方有正面接觸的好。」
「不過，」她扭頭看了看周圍，「剛才發生了什麼？那群人興奮地跟看到裸男在大馬路上跑步似的。」
「總之沒引起對方注意就好，」太宰治說，「不要管這些有的沒的了，阿雛。」
「你還沒去許願吧？」
白石雛點了點頭。她可是個任務至上的合格港黑，一過來就去盯梢了，自然什麼都沒來得及干。
既然都來了，那麼最基本的還是要做的。
太宰治將白石雛領到了神社正門口，讓她去搖捐款箱前的鈴鐺。
白石雛雖然很摳門，但是也知道這不是她摳的時候，於是很大方地投了個五百日元硬幣進去。
然後搖兩下鈴鐺，虔誠鞠躬：「神明大人，希望我能過個好年。」
至少，不要再被幼女控使喚得全日本出差了。
回過頭的時候，中原中也拿著兩份章魚燒走了過來——雖然不知道為什麼神社裡會有這種廟會才有的東西，但是白石雛還是欣然接過了。
早上走的急，她早飯就像征性地啃了個包子——還是便利店那種幾乎沒什麼餡料的。
也該肚子餓了。
她欣喜地接過章魚燒，然後叼起一個咬了一口。
還是熱騰騰的，有點燙口，但是也正因為此，味道很不錯。
因為餓得很了，白石雛沒有注意到自己擋在了鳥居的前面。
直到有人輕輕地戳了一下，說：「可以讓一讓嗎？」
白石雛猛地反應過來，說了句對不起，然後抬頭一看——
謔。
站在她面前的是個傳說中的十分美少女。一頭漂亮的藍色長發，大眼睛白皮膚，比大部分的偶像還要好看。
在看清少女的臉的一瞬間，旁邊等著許願的人們都不約而同地發出了「哦呼」的感嘆。
「哦呼」是什麼叫法？
白石雛有些懵逼。雖然這個姑娘是特別好看，但是也不至於瞬間全都變成痴漢吧。
看太宰治和中原中也，就像是沒事發生一樣，還在搶奪著那一盒章魚燒。
然而剩下的其他人不管是男是女，是老是少，都仿佛像看到了天使一樣，用痴漢一樣迷醉的表情看著美少女。
美少女似乎也習慣了這種事情，反而是太宰治和中原中也的表現，讓她感到有些奇異。
她不是很習慣有人這麼忽視她。
美少女——照橋心美想了想，上前跟他們搭話道：「那個請問這個章魚燒是什麼地方買的呀，看上去很好吃的樣子。」
她的笑容很自信——似乎很肯定眼前的兩個少年會馬上停下來，然後就向她遇到過的所有人一樣，馬上跑過去為她買一份。
但是，這一次照橋心美少見的碰壁了。
太宰治和中原中也甚至一點面子都沒有給她，停都沒有停一下。
「喂，混蛋太宰，」中也一把將章魚燒從他手上奪下，「這次我買給阿雛和我自己的，沒有你的份。」
「那我吃阿雛的好了，」太宰治回頭，向白石雛攤手，「阿雛，給我一個章魚燒好不好？」
白石雛：「……」
先生們，你們注意到了嗎？這位美少女看上去已經快氣哭了。
白石雛作為一個好人，或者說作為一個不喜歡惹麻煩的人，在周圍一圈痴漢的瞪視中，腦子瘋狂旋轉。
顯然這個美少女應該有什麼讓人為她痴為它狂的神奇能力。
如果這樣下去，她心態一崩，不知道會發生什麼。
但是如果要讓太宰治或者中原中原發出那種傻乎乎的感嘆，那也太為難他們了。
那麼，為了解決這件事情，只能這樣了——
白石雛在照橋心美強掩尷尬的笑容中，面無表情的說道：「哦呼。」
照橋心美微微睜大了眼，眨巴著眼睛了白石雛幾秒，然後臉上忽然散發出了光彩。
什麼嘛，她還以為這姑娘魅力超過了她。
大概是錯覺吧。
她似乎也不在意之前沒有得到章魚燒的信息了，蹦跳著出了神社。
太宰治疑惑：「你剛才是在干什麼呢，阿雛。」
白石雛繼續面無表情。「幫一個失足少女完成她的夢想。」
太宰治、中原中也：「？」
白石雛沒有解答他們的疑惑，只是快步往鳥居外走去：「我去抽個簽。抽完就趕緊回去吧。」
再不走的話，回到橫濱就太晚了。
因為已經接近下午了，所以抽簽的地方已經不剩什麼，旁邊的柱子上更是系滿了簽紙。
白石雛付了100日元，很隨意的抽了一張。
然後用跟之前截然不同的態度，小心翼翼地打開。——
事實證明，她的小心翼翼一點用都沒有。
因為出現在上面的是【大凶】。
白石雛：「……」假的吧！
之前明明已經許過願了。
為什麼神明大人你一點都不聽我說的話！
這種簽自然也沒有了系的必要，白石雛將它撕巴斯巴，揉碎丟到了垃圾桶裡。
這時候，她的手機忽然被打響了。
白石雛掏了半天，才從手袋的底部將自己的手機掏了出來，看了眼上面來電顯示。
是折原臨也。
白石雛盯著那四個漢字看了很久，做了整整30秒，心理准備，在它被自動掛斷前的一秒鐘接通了。
折原臨也似乎在什麼人很多的地方。
他有些興奮的對白石雛說：「渡我，昨天在Line上你跟我說的那個LV的包包，我給你買到了。」
白石雛愣了一下。太宰那家伙居然這麼強的嗎？居然坑到了這麼貴的東西。
雖然她自己不需要，但是放到網上去賣的時候也能賺個幾十萬日元吧！
於是她也很高興的說：「真的嗎？謝謝呀。折原先生。」
然而那邊卻詭異地沉默了一會。
然後折原臨也的聲音忽然變得有些冷淡：「你昨天要的是一件巴寶莉的大衣，而且強調了好幾次，應該不會忘的。」
「——一直用你的Line跟我講話的，是誰？」
白石雛：「…………」
日。你這該死的情報販子算計我。
她張了張嘴，試圖找個什麼借口糊弄過去——
然而，手機忽然從背後被抽走了。
太宰治看了一眼顯示的通話對像，將手機放到耳邊，淡漠地說：「是我。」
第五十四章
白石，十五歲（五十四）
俗話說, 網戀害人。
因為你永遠無法知道，網線的那邊是男是女，是人是狗, 是你想像中的白馬王子高富帥，還是扣完jio抓辣條的臭屌絲。
被網戀所騙的折原臨也, 一條腿翹在眼前的矮桌上, 正用他修長的手指把玩著一個黑色的「王後」。
電話裡傳來的是少年略顯青澀的聲音，聽著跟白石雛差不多大。
也就是說，還很年輕。
雖說折原臨也自己也就比白石雛大兩歲——大概是因為白石雛上學早，所以小學才和他一級。
但是這兩歲卻是個坎兒。他已經能被稱為「青年」, 而電話那頭的，卻是個還稍顯稚嫩的少年人。
……或者說，「或許」, 稍顯稚嫩。
折原臨也微笑了一下，輕聲說：「你好。」
太宰治在白石雛擔心而緊張的表情中走到了一邊, 靠在柱子上，語氣不大耐煩。
他說：「之前在Line上和你聊天的是我。你有什麼意見嗎？」
折原臨也笑意漸深：「我現在是渡我的男朋友，你說這有什麼問題？」
他紅色的眼睛微微眯起，裡面意味不明。
「哦？」太宰治冷淡地說，「可惜, 阿雛她已經什麼都告訴我了。」
況且光是一直用「渡我」這個姓氏叫白石雛, 大概也激怒她不少次了。
以前白石雛還是他們家的租客的時候，就很討厭聽到這個姓氏。
大概是會讓她想起以前那個混蛋繼父吧。
「不過是工作上的應酬罷了, 」他聳了聳肩, 「作為一個寬容大度的人, 我可以容許我的小女朋友為了工作犧牲一點東西。」
「畢竟，」他靠在了牆上, 「你造不成什麼威脅，折原臨也。」
折原臨也：「……」
臨也的語氣有點，微妙：「我記得渡我跟我說過……」她沒有男朋友來著。
不對。折原臨也想了想，渡我那家伙好像真的沒有這麼說過。
但是在有男朋友的情況下還答應他這種要求，似乎也不是很像她的作風。
雖然白石雛對情情愛愛這種事不敏感，但是人品還是非常過的去的。如果真的談戀愛的話，肯定是一心一意的那種人。
不過……如果是跟男朋友報備了，似乎就沒有什麼奇怪的了。
這麼一想，好像還真的非常有道理——
折原臨也皺了皺眉，將手上的皇後丟到了棋盤上，然後拿出一張撲克牌，抽出了裡面的同花順，丟在了棋盤上。
他莫名其妙的就有些不爽。
太宰治說：「既然一個禮拜已經到了，正好也到此為止。」
該坑的錢已經坑到，他也懶得跟臨也多廢話。
臨也笑著說：「你就不怕我報復渡我嗎？既然是她違約在先。」
太宰治語氣中也帶上了一絲笑意：「你在說什麼？」
「阿雛跟我說，你向她提出這個要求是為了觀察『聰明人戀愛的樣子』——」
「你是覺得我不夠聰明嗎？」
折原臨也一愣，直到電話裡傳來「嘟嘟」的忙音，他才反應過來對面那個小子的意思。
然後，被狠狠地惡心到了。
如果他只是想要實驗的話，太宰治的確也夠用了。
如果不是，就相當於他對白石雛這個人有別的想法。
太宰治是反將了他一軍。
臨也咧著嘴笑了一聲，然後劃了下火柴，點燃了眼前的棋盤。
紅色的眼睛中，火光躍動。
*****
白石雛剛才一直緊張的不敢說話，現在才緩了口氣，抱怨道：「太宰君，就算是為了打發他，你說這樣的謊言太——」
太宰治將手機塞回白石雛的手袋裡，鳶色的眼睛裡露出的神色讓她有些看不懂：「溫泉的那件事，我之前還沒有原諒你。」
溫泉的那件事？白石雛想了想，是與謝野晶子叫她中原初的那件事嗎？
她有些心虛地抬眼看了看太宰治，卻見後者微笑地說：「不過這次就算扯平了。」
白石雛：……好，好的叭。
不過，折原臨也這一個打岔，也讓她想起了之前被她拋到腦後的事情。
雖然離橫濱有一段距離，但是那個叫做Dollars的組織，聽上去很不好惹的樣子。
既然是個人員眾多的大組織，也不能保證他們一定不會摻和進那位富豪的事情當中來，是吧？
於是一回橫濱，白石雛就跑到了森鷗外的辦公室，向他報告這件事情。
沒錯，雖然一直嘴裡喊著「幼女控害慘我」之類的話，但是白石雛打心底裡其實不排斥做任務。
不然也不會像現在一樣，老是給自己沒事找事了。
畢竟如果港黑出了什麼差錯，她也難找到一份跟現在年薪差不多的，還能隨時要求升職加薪的工作。
所以最希望港黑好的，除了森鷗外，可能就是她了。
「Dollars？」森鷗外有些疑惑，「是池袋那邊的組織嗎？」
「沒錯，」白石雛說，「雖然具體的不大清楚，但是成員似乎幾乎遍布池袋。」
「雖然他們的領袖一直沒有什麼作為的樣子，但是以防萬一，我覺得首領您可以派人去調查一下。」
森鷗外點了點頭：「我明白了 」
「不過，白石君，」他看了眼白石雛手裡提著的東西，「你這大包小包的，是要去干嘛？」
白石雛面無表情：「我在神社的時候抽到了【大凶】。」
森鷗外不知道該怎麼回答：「那可真是遺憾。」
「所以，」白石雛說，「我准備攢攢人品，救助流浪貓狗。」
畢竟之前剛抽完就遭了折原臨也算計，如果不采取措施，鬼知道還會發生什麼災難啊。
森鷗外說：「……那你加油，白石君。」
白石雛點了點頭，拎著一大堆剛買的貓砂貓糧貓薄荷回了家，然後衝到了之前遇到那只三花貓的地方。
大概是因為後來沒有再跟白蛇雛碰見過，三花貓後來還是折回了這個呆慣的角落，等著好心路人偶爾給它一兩條小魚干吃。
白石雛左顧右盼，在看到三花貓的時候驚喜地說道：「老師，你在啊！」
她蹲了下來，將之前買好的一大包小魚干伸到了三花貓的面前：「老師，這全都是為你買的哦。」
三花貓警惕地看了她一眼，然後伸出一只爪爪，戳了戳袋子裡的小魚干。
……萌的心肝兒顫。
三花貓叼起一只小魚干，然後慢慢地啃了起來。
白石出捧著臉說：「老師，是這樣……我一個人在家孤苦伶仃，沒爹沒娘沒男友，所以很需要一只貓貓來緩解孤寡青年的寂寞——」
「但是買一只貓又太貴了，」白石雛眨巴著眼睛，「所以老師，你願意做那只幸運的、每天能得到一袋小魚干的貓貓嗎？」
三花貓——其實是用了【我是貓】異能力的夏目漱石本來是想醜拒的。
但是在聽到「每天一袋小魚干」的時候，他的眼睛亮了亮。
不！我可是一只有節操的貓貓，怎麼會被小魚干誘惑——
夏目漱石盯著白石雛拿著小魚干，站了起來，作勢要走的樣子。
「真香」地扒拉住了她的腿。
只是為了小魚干。鏟屎佬是誰他才不在乎呢。
*****
「白石，你養貓了啊。」
中原中也進門的時候，有些驚奇地看著坐在玄關的三花貓。
他上前，抓住了那只貓，把它舉了起來，看了眼貓的下//身，回頭問白石：「你准備去給它絕育嗎？」
貓在聽到「絕育」這個詞的時候，忽然奮力地掙扎了一下，然後從他手裡跳到地上，尖利地「喵」了一聲。
白石雛拿著一雙筷子，從廚房裡走了出來：「中也老師，你不要在老師面前說絕育這兩個字了，它很通人性，能聽得懂的。」
「老師。」中也挑眉，「你給貓起的什麼怪名字？」
白石雛笑了笑，走回了廚房，「因為老師很聰明呀。」
「還有太宰君也是，和中也老師先去外面洗手，蕎麥面就要做好了 」
本來說好的除夕蕎麥被亂七八糟的事情一拖再拖，就拖到了這個時候。
不過總比沒有的好。
太宰治識圖在廚房裡偷吃炸好的天婦羅。白石雛一回頭，就看到他把一只炸好的大蝦往嘴裡放。
白石雛憤怒：「饞不死你，到外面坐著去！」
現在的她是一個主廚。主廚，就要有主廚的尊嚴！
上菜之前就來吃，像什麼話？
白石雛氣呼呼的將面丟進燒好的熱水裡。
在一旁的爐灶上熱著的高湯散發出了濃濃的昆布和柴魚的味道，鮮得讓人想要打噴嚏。
旁邊是五顏六色配菜——魚糕、切好的蔥絲，還有炸好的天婦羅。白石雛難得奢侈的將各種蔬菜都炸了一遍，之前嘗了一口，脆脆的，蔬菜的水分一點都沒流失，咬在嘴裡香甜香甜。
淡淡的白霧從廚房裡散發出來，連化身成貓貓的夏目漱石都饞的流口水。
中也說：「白石那家伙，手藝好像意外的不錯的樣子。」
太宰治點頭：「畢竟她以前烤個蟬也能烤出不錯的味道。」
中也震驚：「蟬？？！」
太宰治：「對呀，蟬。把頭剝掉，然後放在火上烤，早上一點點鹽，香的很呢！」
中原此時的眼神一言難盡，就算以前在貧民窟的時候，他也不至於窮到去吃蟬。
所以白石雛以前過得過的是有多慘啊！
他頓了頓，正想說什麼，白石雛的手機忽然響了一下。
自從之前被太宰和中也抓包之後，白石雛就學乖了，把Line和短信都設置了不在鎖屏上顯示。
但是那一瞬間，發件人還是能看得見的。
「該死的俄羅斯人？」中也，撈起手機皺了皺眉，「是白石的那個哥哥嗎？」
太宰治托著一邊的腮幫子：「看一看不就知道了。」
中也挑眉：「你打得開？」
「和她的Line是一個密碼吧，畢竟阿雛那麼怕麻煩，」他輸入了那串數字，「看，果然。」
是陀思的短信，寫了長長的一串。
太宰治和中也對視一眼，然後湊了上去，讀了起來。
廚房裡。
白石雛嘗了口高湯的味道，正正好，淡淡的鹹味，因為加了昆布和柴魚片，還帶著海鮮的鮮味兒。
她將高湯澆進煮好的面裡，然後將切好的配菜擺了上去，做好了三碗色香味俱全的蕎麥面。
先把他們兩個的端出去吧，她想。
畢竟看上去太宰和中也老師都餓壞了的樣子。
白石雛端著兩碗面走了出去，就看到那兩個家伙坐在被爐前，湊在一起不知道在看什麼東西——
白石雛頓了頓，然後不發出一點聲音地飄到了他們身後：「你們在干什麼？」
第五十五章
白石，十五歲（五十五）
太宰治和中原中也在干什麼？
自然是在忙著把那條短信毀屍滅跡。
瞧瞧那個俄羅斯人發了什麼玩意兒——
【約夏, 好久不見甚是想念。】
太宰治評價：「就這一句用俄語，什麼裝逼犯。」
【我最近在日本辦完了事，准備回俄羅斯和友人相聚, 如果有機會的話，大概在入夏之後還會來日本。】
中也評價：「他最好死在回俄羅斯的路上好了。」
【如果可以的話, 要不要和我一起回去？果戈裡和西格瑪他們也很想念你。】
太宰治和中原中也不約而同：「他做夢！」
【等待你的回信。你親愛的費佳。】
太宰治和中原中也：「............」
中也：「這怎麼辦？」
雖然他們覺得白石雛應該不會被隨意誘拐, 但是之前白石雛見到陀思的時候的表現卻讓他們沒那麼肯定了。
如果白石雛真的被騙回了俄羅斯的話......
中也不由露出了一個牙疼一樣的表情。
太宰治想了三秒，斬釘截鐵地說：「刪掉。」
中也：「？」
中也：「如果被白石知道的話，她會生氣的吧？」
太宰治：「我才不管呢，總比阿雛被拐去西伯利亞那種地方的好。」
中也無奈：「白石說過她之前住在海明威, 而不是西伯利亞。」
不要一想到俄羅斯腦子裡就自動聯想那個不毛之地啊。
太宰治想了想，說：「之前你跟我說的那個插件，現在還在嗎？」
之前中也跟太宰治說過, 尾崎紅葉手下有程序員演技出了一個程序，能自動攔截設定號碼的所有信息。
相當於一個不會被對方察覺的黑名單。
這之前是為了挑起某兩個小型組織的紛爭而設計出來的, 在那兩個小型組織自相殘殺雙雙覆滅之後，也就沒有了作用。
中也有些迷茫：「還在，怎麼？」
太宰治說：「光刪掉這一條肯定是不夠的，也不知道那個俄羅斯人會不會又發信息或者打電話過來。」
「所以干脆一了百了，直接將這個電話攔截了拉倒。」
......於是白石雛過來的時候, 他們兩個剛剛成功攔截了陀思的電話, 以及刪除了那條短信。
白石雛將兩碗面放到桌子上，眼神奇怪：「你們拿著我手機干嘛？」
太宰治舉著手機說：「是這樣的, 阿雛——中也剛才打一只蟲子的時候不小心把血濺在了上面。」
中也猛地回頭看向太宰治, 但是礙於眼下狀況, 只好無奈點頭：「所以我們在擦上面的血。」
白石雛歪了歪腦袋。
......總覺得不是這麼簡單的樣子。
她懷疑地看了這兩人幾眼，然後伸手：「給我。」
白石雛拿過手機, 打開來，看了一遍。
Line之前已經被她刪掉了。也沒有新的短信。
她奇怪地嘟噥道：「怎麼這種天氣還有蟲子的？」
大概是相信了的樣子。
太宰治已經迫不及待地吃起了那碗蕎麥面：「阿雛，蟲子打死了就好啦，快點來吃吧，過一會就要涼了。」
也是。
於是白石雛折回了廚房，去拿自己的那碗。
太宰治和中原中也暗暗地松了口氣。
*****
美好的年假總是轉瞬即逝，很快就到了重新要干活的時間。
白石雛今年領到的第一個任務，是帶一個叫做「織田作之助」的港黑新人熟悉一下港黑。
白石雛奇怪地問森鷗外：「首領，為什麼這個新人的待遇這麼特殊啊？」
明明之前也一直有新人進入港黑，但是從來也不會讓她這種中層去帶的。
森鷗外言簡意賅：「他是個異能力者。」
白石雛恍然大悟：「所以這位先生也是未來的中高層預備役嗎？」
然而，森鷗外搖了搖頭：「我之前問過他，他並沒有這個意願。」
他想起了第一次見到這個男人的樣子——明明是個不苟言笑的殺手氣質的男人，卻跟他說：「我不願意殺人。」
可以說是非常奇怪了。
雖然森鷗外不會逼迫自己的部下，但是能多一個不錯的戰力，豈不是更加喜聞樂見。
所以他對白石雛的要求就是，弄清織田作之助為什麼「不願意殺人」，如果可以的話，能讓他「願意殺人」，就更好了。
白石雛：==
真是個麻煩的工作呢。
織田作之助是個高挑的年輕男人，看上去比白石雛大三四歲的樣子。
身上還算是干淨整潔，但不知道為什麼胡子刮得不是很干淨，乍一看就略微有些頹廢的樣子。
仿佛曾經被關過幾年似的。
白石雛打量了幾眼織田作之助，然後微笑著說：「織田先生，請跟我來。」
織田作似乎有些驚訝：「很少會有人直接叫我織田。」
白石雛眨了眨眼睛：「可是這不是您的姓氏嗎？」
她還是想到了織田信長，所以才這麼叫的，難道還叫錯了不成？
織田作之助搖了搖頭說：「沒有，只是大部分人都會習慣性地叫我『織田作』而已。」
「啊，確實這樣叫好像更加順口，」白石雛恍然大悟，「那我也這麼做好了，織田作先生。」
織田作笑了笑，擺了下手：「你算是我的上層吧，白石小姐直接叫我織田作就好了。」
白石雛說：「其實一般我們也不是很在意這種事情。」
最底層的成員跟港黑的高層可能還有很大的隔閡，但是對他們這些平時都待在一起的人來說，其實是沒有什麼多余的上下級之分的。
比如，雖然太宰治是白石雛的上司，但是白石雛和他平時都是平輩的相處方式。
就算是五大干部之一的尾崎紅葉，在白石雛眼裡也只不過是一個值得尊敬的大姐而已。
她於是說：「你平時叫我白石就好了。」
織田作點了點頭。
白石雛帶著織田作之助在港黑內部看了一圈。
因為織田作是被不知道什麼人舉薦過來的，所以也不需要他給什麼自己的東西。
到底也並不是白石雛勸誘進港黑的人。
看完一圈後，似乎也沒有什麼別的要做的事情了。
白石雛本來想跟織田作就地告別，但是想了想，還是說：「織田作，你介意陪我去一趟超市嗎？」
老師的小魚干吃完了，她現在需要一個壯丁。
畢竟還要買貓糧和貓砂什麼的，還挺重的。
織田作是個很好說話的人，基本白石雛說什麼他都是「好好好」。
完完全全就是一副老好人的樣子，如果不是偶爾身上會流露出來的殺氣，白石雛都要懷疑他到底是為了什麼來港黑了。
就算是為了養家糊口，也不需要這麼危險的工作吧。
「說起來，」去往超市的路上，白石雛有些好奇地問織田作，「你以前是做什麼工作的呀？」
乍一看織田作完全沒什麼特別之處，但是仔細看的話就會發現，他的每一步都仿佛是踩在調子上的，身上完全沒有一絲破綻。
這可不是普通訓練能做到的。
白石雛其實心裡已經有了一點猜想。
果然，織田作說：「我以前做過殺手。」
白石雛：「那又是因為什麼讓你現在不想殺人了呢？」
她走到寵物用品的貨架上，從上面拿下一袋小魚干和幾袋子老師比較喜歡的貓咪餅干。
織田作頓了一頓，說：「是因為看了一本小說。」
白石雛有些疑惑：「小說？」
織田作正要回答，旁邊一個嬰兒的哇哇大哭忽然蓋過了他的聲音。
白石雛驚訝地看去——是一個長的很可愛的小姑娘，不知道是餓了還是什麼的，在襁褓裡哭得滿面通紅。
小姑娘的母親顯然還是個新手媽媽，有些手忙腳亂地哄著嬰兒：「咲樂，不哭不哭啊！」
白石雛看嬰兒了兩眼，本來准備回去貨架上挑東西，卻見織田作走上了前，在那位媽媽有些驚訝的眼神中朝著小姑娘做了幾個鬼臉。
小姑娘的哭聲頓了一頓，隨即忽然開始哈哈大笑起來。
小姑娘的母親本來都快急瘋了，見狀向織田作連連道謝。
白石雛抓著貓糧的手頓了一下。
她大概能知道為什麼織田作不想殺人了。
白石雛周圍的所有人，包括她如果看到一個哭泣的嬰兒，大概也是都是不會上前哄的。
織田作之助的內心，大概比她認識的大多數人都要善良。
織田作轉過身，繼續說道：「因為我決定要成為一名小說家。」
白石雛：「是因為看了那本小說嗎？」
織田作說：「沒錯。」
「那本小說是沒有結局的，所以為了能寫出匹配的上那本小說的結局，我決定成為一個小說家。」
白石雛頓了頓，說道：「那本小說的主人公，是個殺手？」
織田作愣了一下，然後點了點頭。
沒錯，小說的主人公是個放棄了殺人的殺手。
他很好奇為何主人公放棄了殺人，因此，為了撰寫出這個結局。
他也放棄了殺人。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白石雛點頭，真是個不錯的故事。
……從各種意義上來說。
「不知道為什麼，我總覺得你會跟我家的貓有點共同語言。」白石雛說。
織田作之助看上去有些疑惑。
他問道：「為什麼？」
嗯，大概是你們看我的時候眼神比較像吧。
白石雛要回答，但是還沒等她把這句話說出口——
從超市外面忽然傳來了震耳欲聾的爆炸聲。
超市的玻璃牆應聲破碎，「嘩嘩」地散了一地。
從遠處傳來了幾聲尖叫：「——是『敵人』！！」
織田作回頭本想問白石雛，要不要去避難。
卻見少女已經憤怒得毛都炸了。
她咧著嘴，笑了一下。
「搞什麼玩意兒，個性者跑到港口城市來——」
「能在橫濱搞事的，」她扳了一下手指，「只有我們港口黑手黨。」
作者有話要說：
噠宰：蟲子打死就好了。
噠宰腦內：蟲子=陀思
第五十六章
白石，十五歲（五十六）
綠谷出久覺得, 自己仿佛是什麼易燃易爆體質，走哪哪出事，連來港口城市旅個游, 還能碰見闖過關卡跳進來的「敵人」。
幸運值簡直低到谷底了。
好在這次他只是作為一個旁觀者——若是又跟上次一樣被當人質了，媽媽可不得嚇死。
上次還是他拜托哢醬好久, 才讓他回去一個人都沒告訴的。
他遠遠地看著那個身形瘦弱卻神態瘋狂的「敵人」, 碎碎念道：「不是身體強化系的「敵人」嗎......看上去大概是能隔空取物一樣的個性？可是個性者按理來說到底是用什麼方法來的橫濱，港口城市和內陸城市的通行應該要用通行證才對......難道是假證？可是這個敵人我都沒有聽說過，應該不屬於什麼大型組織應該不會有那麼好用的證件才對......」
綠谷出久的母親眼淚汪汪地回頭看著他：「從剛才開始你就在自言自語什麼啊，出久。」
「啊, 沒什麼，媽媽。」出久撓了撓頭，「我就是有點奇怪而已。」
綠谷媽媽：「什麼地方奇怪？這個「敵人」犯案的手法應該很明顯吧, 就是用個性將炸彈移動道各種地方然後引燃。」
綠谷出久只是只是搖了搖頭。
的確，這是一目了然的事情——他奇怪的其實是, 這個「敵人」到底是怎麼來的橫濱，以及——
為什麼他要造出這麼大的騷亂？來橫濱應該是想走海路，偷渡出日本才對。
現在引起那麼大的注意，不就根本走不了了嗎——這種特殊情況，英雄們也會被特許來到這裡。
再不濟也還有警察和港口城市的異能力者, 很大概率就跑不掉了。
他有抬頭, 看了一眼那個「敵人」，然後被他眼中如同狂信徒一般的癲狂神情嚇了一跳。
綠谷出久心裡一咯噔——不知為何, 他覺得這個人仿佛是故意的。
或者說——是有人讓他「故意」這麼做。
為了讓某個人看見。
此時, 這個「某個人」, 正在費勁地從坍塌了一半的超市裡爬出去。
外面還在接連不斷地發生爆炸，人們驚慌失措地蹲在地上, 軍警遠遠地持槍站在一邊，警惕地看著那個「敵人」。
「敵人」剛才才從旁邊的一個女性手中奪過了一個孩子。那個女性現在嚇得話都說不出來了，只會蹲在一邊默不作聲地流淚。
他口中在念念有詞著什麼——因為距離得遠，所以軍警門神噩夢都沒有聽見。
只有癱坐在旁邊的女性隱約聽到了一點，似乎並不是日語，聽著音節，跟她以前看過的某部電影中的單詞漸漸重合。
「佟妮婭......『約夏』......你是在找什麼人嗎？」女人哭喊著，「那你去找她啊，不要碰我的咲樂！」
然而，「敵人」似乎什麼都沒有聽見，還是繼續重復著那兩個俄語單詞。
白石雛走出廢墟的時候，差點摔了一跤。
她被織田作攙扶著站了起來，有些警惕地看了那個瘦弱的「敵人」一眼。
大概四十多歲的中年男人，胡子拉碴，面容消瘦，仿佛經受了什麼不能人道的折磨一般。
而且看上去，不僅是身體情況，精神狀況也不是很穩定的樣子。
白石雛現在的位置離「敵人」還遠著，所以不會被他注意到。
她注意到一些港黑的成員已經暗暗地潛伏在遠一點的位置了。
果然，發生了這麼大的事情，森鷗外也不會坐視不管。
畢竟要說整個橫濱當中，誰是最熱愛這個城市，最不想讓這個城市受到傷害的。
那肯定就是港黑了。
雖然他們搞事的時間也不少，但是如果有別的人想要在這個他們熱愛的城市裡作亂。
港黑絕對不會放過那些人。
沒錯，就是雙標——但是港黑一直雙標得理直氣壯。
這就是白石雛喜歡這個地方的理由。
白石雛盡量不引起別人注意，朝著那個男人靠近著。
雖然她可以用異能力一擊必殺，但是那樣的話，沒有自主能力的嬰兒就會直接落到地上。
非死即傷。
所以她要做的，就是盡量在最靠近那個男人的情況下，將他擊殺。
她一個閃身，藏到了一棵樹的後面。
這時候她才看到了那個嬰兒的臉。白石雛有些驚訝——是剛才織田作在超市裡逗弄過的那個小姑娘。
織田作不知道什麼時候也輕手輕腳地摸了過來。他意味不明地眯眼看著那個「敵人」，摸了摸自己隨身攜帶的槍。
他很容易就能把那個敵人殺掉。但是——
他已經決定了，不再殺人。
然而，計劃總水趕不上變化。
敵人忽然低頭，看了小姑娘一眼，然後露出了一個有點疑惑的眼神。
他布滿紅血絲的眼珠子轉了轉，然後，做出了一個令人瞠目結舌的動作。
他抬起手，然後，直接把小姑娘高高地拋了出去。
白石雛現在也顧不上暴露不暴露了，她罵了一句髒話，就衝了出去。
「異能力，【重於千鈞】！」
她用上了之前練習過，但是一只沒有派上實戰的用法。
「空氣階梯」，也就是在懸空的同時用壓強差「托」自己的身體一樣，制造出在空中懸浮奔跑的可能性。
她一個助跑，然後跳了出去，用異能力狠狠地推了自己一下，瞬間竄出了十米遠。
嘴裡有點淡淡的腥甜。這一下有點猛，大概是傷著了。
但是白石雛已經顧不上了，她在空中又上躥了一步，然後一個探手，抓住了小姑娘。
接著，將她護在懷裡，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白石雛在沙土中滾了一圈，咳出了一口血。
站在遠處的綠谷出久驚訝地看著這個從角落裡忽然竄出來，然後接住了孩子的少女。
她的長發在空中劃出了一道弧線，下午的太陽照在上面，仿佛鍍了層金光。
那一瞬間，綠谷出久甚至以為，少女就是趕來的「英雄」。
然而，旁邊圍觀群眾的竊竊私語卻告訴他，他完全想錯了。
「那個女孩子的打扮，難道是港黑的人？」
「應該是吧，而且還是稀有的異能力者，肯定是港黑的人了。」
「果然好強啊，港黑。不過這種惡人怎麼還會救小孩子？」
港黑，港口黑手黨。
綠谷出久心情復雜地看著白石雛因為染上沙土而有些髒乎乎的臉。
對啊，為什麼她會來救人？
說實話，白石雛自己也不知道。她本來是不想多惹麻煩的。
可能是因為織田作逗弄過這個孩子吧。
白石雛還記得這孩子當時笑得很開心。
她一個打滾站了起來——既然人救到了，她就能毫不在意地干掉那個男人了。
然而抬起頭的時候，她卻發現，那個男人正用驚恐而釋懷的眼神看著她。
白石雛：「？」
我做啥了嗎？怎麼這人跟看到天使和惡魔的結合體似的，露出這麼奇怪的眼神。
中年男人忽然開口：【你就是『約夏』？】
用的是俄語。
白石雛瞳孔微縮：【你知道我？】
中年男人大笑了起來：【我當然知道了，你跟那家伙，跟那個魔人長得幾乎一摸一樣。】
——那個魔人？
雖然不知道這是什麼形容詞，但是長得跟她很像的人，大概只有一個了：【是費佳讓你來的。】
她用的是陳述句。
先前白石雛就覺得這事情無處不透露著一股子詭異。現在看來，果然是有人在背後搗鬼。
她眯了眯眼：【費佳想要干什麼？】
中年男人盯著她看了幾秒，忽然露出了一個微笑。
此時的他，跟之前的癲狂完全不同，就像是個普普通通的、隨處可見的中年大叔。
他握著手中的引爆按鈕，開始長長的敘述：【我被那個魔人騙了。】
【我失業了——在這之前我有一份不錯的工作，一個妻子和一個女兒】
【但是事業之後，家裡逐漸欠下了債，妻子帶著女兒回了娘家。走投無路的時候，我遇到了那個魔人。】
【他說他能給我一份工作。】
白石雛：「......」
她同情地看著男人：【你不應該相信他的。】
陀思的嘴裡，大概沒有半句真話。
相信他還不如去相信傳//銷頭子呢。
中年男人無奈地說：【但是我當時不知道這一點，而是幾乎把他當作救世主一樣。】
他頓了一頓。
之後的事情他不說白石雛也知道。每一個落到陀思手裡的人都是一樣的下場。
要麼被洗腦，要麼被切除某個器官。
要麼就是生不如死。
白石雛聳了聳肩：「所以，這跟你出現在這裡有什麼關系？你的證件也是他提供的嗎？」
白石雛切回了日語。
費佳的確有這個能耐。這是白石雛一直就牢記於腦中的。
不要試圖跟他玩心眼兒——這個世界上，就沒幾個能玩的過他的。
中年男人定定地看了她三秒，然後眼神失去了神采。
「他說要送給你，送給『約夏』一份告別禮物。」
白石雛疑惑：「告別，他要到哪裡去嗎？」
中年男人語氣毫無起伏：「魔人說，『約夏』沒有回復他的短信，『約夏』一定會後悔沒有回復他的短信。」
「所以，為了不讓『約夏』難過，他要送她一份禮物——」
「什麼短信？」白石雛懵住了，「我根本沒有收到過那種東西——」
等一下。
她想起了前幾天，吃蕎麥面的時候，太宰治和中原中也鬼鬼祟祟的舉動。
......難道是他們兩個干的好事？
雖然她自己也並不是很想回復這個短信，但是如果真的不回——
你看，這不就出事了。
白石雛半是生氣半是無奈地嘆了口氣：「你先冷靜一點，至少告訴我那個短信裡寫了什麼——」
然而，中年男人只是朝她露出了一個讓她心頭一顫的笑容。
然後，他按下了手中的開關。
這最後一個炸彈，在男人的肚子裡。
白石雛只是徒勞地申了一下手，但是，除了一塊劈頭蓋臉淋下來的血肉，她什麼都沒有抓住。
白石雛抹了一臉滿頭滿身的血。
......這可真的是一份大禮啊。
織田作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到了她身後，還遞給了她一塊毛巾。
白石雛道了聲謝，擦了擦粘在頭上的亂七八糟的殘渣，然後將咲樂還給了她媽媽。
那女人道謝的聲音有點小，像是也有點害怕白石雛的樣子。
白石雛無奈地聳了聳肩，回頭對織田作說：「我先回去了，你去跟那邊的港黑成員彙合吧。」
織田作：「這麼急著回去有什麼事嗎？」
白石雛面無表情：「要找人算賬。」
第五十七章
白石，十五歲（五十七）
一個神神經經的、總想著搞事的哥哥, 和兩個幫她頂鍋，幫她坑錢的同伴，哪個重要？
毫無疑問是後者。
但是這並不代表, 他們就能隨隨便便碰白石雛的東西了。
今天是手機，這其實還好。
畢竟白石雛手機裡也沒什麼私密的東西——她這人一心賺錢做任務, 平時一不看奇奇怪怪的片兒, 二也不追星追劇，整個手機裡幾乎是一片空白，跟剛出廠的時候沒多大區別。
但是明天要是更手賤一點，摸走了她的胖次之類的……
咳。雖然可能性不大, 但是不妨礙白石雛未雨綢繆地設想一下。
總而言之，手賤之人，就要挨打。
白石雛面無表情地坐在被爐裡面, 盯著被她趕到一邊的太宰治和中原中也——犯了錯的人是沒有資格享受被爐的溫暖的。
現在的氛圍就像之前她被抓包時的氣氛那樣，只是這次大法官的換成了白石雛而已。
大法官一臉嚴肅：「你們知錯了嗎？」
嫌疑人一號太宰治還是試圖辯解, 他輕飄飄地趴在了被爐的一角上，委屈巴巴地說：「阿出為什麼就是不相信我們呢？」
「明明你哥哥是個那樣的瘋子，說不定他什麼信息都沒有發，單純的是想走之前惡心一下你而已。」
白石雛用力地敲了一下手中充作法錘的厚厚的字典，說：「他既然這麼說了, 肯定是給我發過短信的。」
畢竟, 雖然不願意承認，但是白石雛對陀思其實非常了解。
那家伙只要是不涉及會讓白石雛厭惡他的事情, 那麼無論對誰說謊, 都不會對她半句假話。
在陀思的眼中, 白石雛確實是最特別的那個。
他在利用她的同時，也愛著他這個妹妹。
盡管白石雛覺得這份愛她根本承受不起。
——太重了。
太宰治定定地看了她幾秒, 說道：「你就這麼相信他？」
白石雛搖了搖頭：「這不是我相不相信他的問題——」
「在這種事上，他不會對我說謊。這是一個既定的事實，就算我不相信它，它也是存在的。」
——並不是她主觀上想要相信陀思，而是陀思確實就是會這麼做的。
太宰治這麼聰明的人，怎麼會聽不懂白石雛話裡意思。
但是他單純的有一些不滿。他說：「但是你不管是對我，還是對中也，都沒有這樣的信任。」
白石雛愣了一下。
的確，說實話，從她的記憶來看，她跟太宰治和中原中也僅僅認識了小半年而已。
如果要讓她全心全意的相信他們，對她來說真的很難。
特別是找回了自己的一部分記憶之後——白石雛變得更為多疑和警惕。
因為陀思曾經騙了她。她不想再被親近的人騙一次了。
白石雛微妙的就有些心虛，隨即才意識到，自己又被太宰治繞進去了：「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吧。你們把他發給我的我的短信刪了也是事實。」
而她為此被找了麻煩，因此非常生氣，所以要找他們算賬，僅此而已。
太宰治沉默了一會兒，說道：「如果你看到了那條短信，會按照你哥哥說的做嗎？」
白石雛張了張口，但沒有回答。
她下意識想要說自己不會，但是下一秒，她又不那麼肯定了。
這其實取決於陀思到底發了什麼。
如果是能讓她回想起自己過去的方法的話，她還真不一定會斬釘截鐵的拒絕。
畢竟白石雛到現在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個什麼東西。
如果就這麼放任下去的話，說不定會發生什麼她自己不願意看到的事情。
畢竟最近她的異能力已經暴走幾次了。
太宰治看明白了白石雛的意思。
他聳了聳肩：「這就是為什麼我不願意讓你看到那條短信。」
太宰治到底是小時候跟白石雛做過幾年鄰居的人。對她的性格也有一定的了解，白石雛如果看到這樣的短信的話，真的不一定言辭拒絕。
所以才會干出那種一旦被白石雛發現，絕對會惹怒她的事情。
白石雛盯著太宰治的臉看了幾秒。
她都明白的。她並不是情商多低的人，自然知道太宰治是不想讓她離開。
但是——
白石雛站了起來：「究竟怎麼處理那條短信，是我要決定的事情。我不需要任何人幫我做決定。」
這個「任何人」包括了陀思，也包括太宰治。
她永遠不需要任何人替她做決定。
「我出去走一走，」她說，「在把那條短信的內容告訴我之前，不要來找我說話。」
白石雛走的很決絕，她甚至還順走了家裡的幾瓶度數很高的白蘭地，像是要找個角落一醉方休似的。
看上去的確是生氣了的樣子。
白石雛一般是很少生氣的，准確來說，中原中也甚至沒有看到她發怒過。
以前僅有的幾次也是明明顯顯地表現在了臉上。
但是似乎現在這種情況，才是白石雛真正生氣的樣子。
臉上看著非常平靜，但內心波濤洶湧。
說實話，這次中原中原頂多算個共犯，但是白石雛顯然把他也一杆子打倒了。
他猶豫了一下，然後站起身，抓住了白石雛的手腕。
她的手腕很纖細，像是一捏就能斷掉。
白石雛沒有回頭，只是冷淡地說：「放開。」
中原中也頓了一下，開口道：「你的哥哥，那個叫費佳的俄羅斯人，說他馬上就要回俄羅斯，如果可能的話，入夏之前會再來日本。」
「你和他共同的朋友——」兩個分別叫果戈裡和西格瑪的人都很想念你，他們都希望你一起回俄羅斯。」
「——這是那條短信的全部內容。」
白石雛驚訝地回頭。
她聽見太宰治有些憤怒地喊了一聲中原的名字，聽上去很想罵人。
她還看見中也湛藍色的眼睛裡散發著微微的光。
「中也老師——」
「阿雛，」中原中也打斷了她的話，「我已經全都告訴你了，所以——」
「就算是一點點也好，你能稍微信任我們一下嗎？」
白石雛：「……」
她深深地嘆了一口氣，然後將手腕從他的手中抽出。
「我出去走走。」她重復道。
然後在走到門邊的時候，輕輕地說了一句：「我努力。」
*****
白石雛覺得自己的腦子裡有點混亂。
甚至混亂到了想跑到遠離橫濱的地方，去住上個幾天的地步
同伴間的信任什麼的，對於很久以前的白石雛來說，是一件無法想像的事情。
所以自從取回了她在俄羅斯的那一段記憶，她就無法全心全意的去相信別人。
無論是對誰。
她漫無目的地在橫濱的大街小巷裡走著，不知道過了多久，在抬頭的時候看到了一家叫「Lupin」的酒吧。
雖說未成年不能飲酒，但是像這種開在角落裡裡的小酒吧，自然也不會檢查身份證什麼的。
況且橫濱本來就是個很亂的地方。
再不濟，白石雛還能用自己是個俄羅斯人，在俄羅斯法律上已經成年了的理由搪塞過去。
於是她走了進去，坐在吧台旁邊的位置上，對調酒師說：「小哥，來杯最烈的，什麼都好。」
「沒問題嗎？這麼晚了，一個人在外面喝烈酒。」旁邊傳來了一個熟悉的聲音。
白石雛驚訝地回過頭。是織田作之助。
白石雛：「織田作，你怎麼會在這裡？」
織田作說：「我習慣在這家酒吧喝酒。」
「白石你呢？又是怎麼回事？」
雖然跟白石雛認識沒多久，但是對方並不像是會大半夜出來喝悶酒的人。
白石雛淡淡地說：「跟人吵架了而已。」
織田作眨了眨眼睛：「跟太宰嗎？」
白石雛奇怪：「你認識他？」
「有過幾面之緣，」織田作說，「是個不錯的人，太宰那家伙。」
白石雛喝了一口酒，吃吃地笑了一聲說：「在你眼裡，大部分人都是好人吧，織田作。」
「也沒說錯，」織田作說，「你們是因為什麼吵架？」
白石雛想了想說：「大概是因為他們覺得我不夠信任他們吧。」
「織田作你怎麼看這種事情？」她扭過頭，問道，「關於信任之類的事。」
織田作想了想說：「信任這種事情，大概是順其自然的吧。」
「或者如果你想的話，只要你願意信任，就肯定能成功的信任別人。」
「如果無法做到的話，那就說明你心中一直對外界有所戒備——就像很久以前的我一樣。」
白石雛搖晃著酒杯的手頓了一頓。
「是嗎？」她無奈地笑著，「或許是這樣吧。」
「——那有什麼解決的方法嗎？織田作又是怎麼解決的？」
織田作想了小說：「讀點書，或者到遠離現在的地方去生活一段時間，散散心，或許就好了。」
「旅行嗎？倒也不錯。」白石雛說。
但是她的工作內容排得很緊，還真不一定有時間。
可能要到下一次年假了——那可能氣都消了八百年，也無法解決什麼問題了。
只能等哪次任務給她這個出去走走的機會了，畢竟之前還有到池袋之類的地方去出差的任務。
不過白石雛沒想到出去走走的機會居然來的這麼快。
她在夜晚的橫濱游蕩了一晚上，然後一大清早，又被森鷗外叫去了首領辦公室。
森鷗外看著因為睡眠不足而臉色不好的白石雛：「發生了什麼嗎？你看上去很頹廢的樣子。」
白石雛說：「沒什麼大事，首領。這麼早叫我，是有什麼緊急任務嗎？」
森鷗外說：「也不算。」
「准確的說是一個長期任務——」
「現在我們缺一個去烏丸集團的臥底，」他笑著說，「你願意去嗎，白石君？」
第五十八章
龍頭戰爭（一）
換作一天前的白石雛, 那答案只有一個：不願意。
開玩笑，臥底這活計，又麻煩又沒什麼錢賺, 一個人打兩份工，怕不是要忙成小陀螺。
她還是個十五歲半的美少女, 並不想睡眠不足, 英年早禿。
但是現在的白石雛也只有一個反應：我很樂意，我現在就去。
畢竟，比起跟太宰治他們饒舌，又徒增她自己莫名其妙的負罪感, 還不如多工作以求解憂。
不過在這之前還是有點問題：「首領，您之前不是說過我們有專門的臥底人員嗎？這工作怎麼會落到我頭上。」
古人雲，事出反常必有妖。
森鷗外笑得妖裡妖氣：「別多想, 只不過之前那個臥底回老家結婚了而已。」
白石雛「喝」地後退一步。
我讀書少，首領您別騙我。
「回老家結婚」——您眼神裡的意思根本不是這麼喜慶的好不好！
那個臥底是被殺了吧！肯定是被殺了吧！
白石雛面無表情：「首領, 要是會丟命的工作，我覺得我還是婉拒比較好。」
她並不想承受又要禿頭又要擔心小命安危的痛苦。
森鷗外安慰她：「別擔心，雖然烏丸集團人員眾多，但是他們絕大多數都是一般人。平時也都是靠著軍火碾壓別的組織。」
「畢竟這個世界上個性者和異能力者加起來也不過占了50%，其中有戰鬥系特殊能力的更是萬裡挑一。」
「所以你去這個組織臥底, 就像是大魔王進了新手村, 不一定能把他們剿滅，保住一條命還是不難的。」
因為白石雛是個異能力者。對她來說, 再多的軍火, 只要不至於拿核彈砸她, 都是傷不到她分毫的。
白石雛想了想，的確有幾分道理。
不過還是有最後一個問題：「為什麼這關頭要派人去臥底？」
森鷗外收斂了笑容, 面容嚴肅：「因為啊，白石君——」
「戰爭要開始了。我需要確保他們不會參加進這場戰爭。」
白石雛愣了一下，然後敬重行禮：「了解，首領。」
「保證完成任務。」
森鷗外對白石雛的要求有二，一是不能被發現她來自港黑，二是不能被發現是異能力者。
兩者白石雛都能理解。不過她還有一點不大明白，那就是——「為什麼是我？」
她只是一個中層，比她厲害的人比比皆是。
為什麼是她去做這份工作？
森鷗外說了個名字：「費奧多爾.陀思妥耶夫斯基，你的哥哥，曾經多次用烏丸集團的名義行動。」
「你跟他長得很像，如果他們真的有聯系，在看到你的臉的時候肯定會有特別的反應。」
白石雛無奈地笑了笑：「所以這次是我不想去也得去咯？」
森鷗外聳肩：「你自己樂意自然最好。」
——他沒有否認她的話。
畢竟，如果那個魔人真的要摻和進這件事的話，他要提前做好准備。
白石君似乎不大清楚，那個魔人的威力有多大，但是他自己是明白的。
魔人和烏丸集團，如果只是一方進來的話，港黑還能應付。但如果他們聯手的話——
那絕對是一場惡戰。
*****
太宰治和中原中也做完任務回到公寓的時候，驚奇地發現。
白石雛不見了。
「中也，你那邊也沒有嗎？」
太宰治焦急地在白石雛的門口轉來轉去。
那麼大一個阿雛！超級可愛的阿雛！就這麼不見了！
中原中也搖了搖頭：「沒有。」
「她已經不見一天一夜了。出去走走都能走到東京了。」
太宰治面無表情地靠在了門上。
然後，門忽然「哢噠」一聲，從門縫裡露出了信封的一角。
中原中也從門縫裡抽出了那封信，打開，念了起來：
「太宰君、中也老師：
展信佳。
你們看到這封信的時候，我應該已經到了東京。首領下達的任務，我需要到某個集團做幾個月的臥底。
之前的事情我很抱歉。我覺得我應該到遠離橫濱的地方散散心。等我冷靜下來，會和你們聯系。
勿念。
白石雛。」
中也將那封信折了起來，拿出一支煙，狠狠地咬了一下煙屁股。
自從之前白石雛跟他說少抽煙之後，他幾乎就不抽了，只有在心情非常煩躁的時候才會像現在一樣叼一根。
他時隔一月的，又點燃了煙頭。
太宰治低著頭，沉默了一會兒，說：「給我也來一根。」
中也愣了愣，沒有說話，默默地遞了一根給他。
太宰吸了一口，然後被煙味嗆得連連咳嗽：「咳咳……」
但是明明看上去很痛苦，他卻在笑。
他說：「是我的錯麼？是我把阿雛氣走了嗎？」
中也看上去有些迷茫：「她為什麼要道歉？」
明明應該是他們做錯了事情，應該是他們道歉才對。
太宰治沉默了一會兒，聲音沙啞地說道：「因為阿雛是個溫柔的人。她習慣性地將擔子往自己身上背。」
就像以前一樣。她從來沒有變過。
雖然說白石雛的確不是百分之一百的信任他們，但是知道白石雛一部分過去的太宰治明白，那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了。
所以，歸根結底，這樣的結果，鍋都得他們兩個人背。
中原中也狠狠地捻了一下煙頭，說：「現在怎麼辦？」
就這麼放任自流嗎？
太宰治嘆了口氣，說：「就像她說的那樣，等她冷靜一點吧。」
「不過你不用擔心，」他說，「阿雛應該過不了幾天就會回心轉意的。」
他小時候偶爾會和白石雛吵架，就算再生氣，白石雛頂多三天，就會自動打破之前立下的「再也不和太宰君說話」的flag。
就是沒想到的是，這次首領居然會讓白石雛去臥底，那就算回心轉意了，一時半會也見不到她了。
他想了想，給森鷗外打了個電話。
「喂，森先生，」他說，「我下次假期是什麼時候？」
「嗯？不是想要偷懶啦——」他拖長聲音應付著電話那邊人的質問。
「只是過段時間想去東京一趟而已。」
至於「過段時間」是什麼時候——那就要看白石雛什麼時候發來代表她回心轉意的郵件了。
*****
此時，被兩人惦念的白石雛，正在東京杯護的某個酒店裡，查看森鷗外給她傳真來的資料。
雖然說是「集團」，但是想要進入到烏丸集團的核心部門，顯然不能像進入普通公司那樣面試然後等消息。
而是要采取一些特殊的手段。
她理了一理自己的各項材料——假證OK，一個完美無缺的身世OK。
算無遺漏。
接下來就是——
她將那厚厚一沓資料拿起來翻閱，最上面的一張紙上貼著一張照片。
是個長相溫柔的女人，名字叫做「宮野明美」。
宮野明美本人是像織田作那樣，位於組織的底層，本身是沒有多少利用價值的。
奈何她有個身在組織高層的、有「行動代號」的妹妹宮野志保。
這個集團有一點非常神奇的地方，所有中高層都以各類酒名作為行動代號，比如「琴酒」啊，「伏特加」之類的。
白石雛聽到這個的時候就興奮地對森鷗外說：「首領你說白蘭地有人用過沒？我就喜歡這個。」
森鷗外：「......」
森鷗外：「我也不知道啊，不過如果有的話，你可以去把那個白蘭地做掉，據說空下來的酒名會給新人繼承的。」
白石雛還真的認真地思考了一下這方法的可行性。
不過在這之前，先要打入組織內部才行。
因為這種特殊的身份，這位宮野明美小姐就成了白石雛盯上的大肥肉以及看中的敲門磚。
白石雛花了三天，研究了一下宮野明美平時的作息習慣，甚至還親自上手，用她當年偷師時練成的跟蹤狂技術尾隨了明美一整天。連她開車習慣多少碼都弄得清清楚楚了。
然後，選了一個霧霾滿天的上午——
出門碰瓷。
沒錯，這就是她這個小機智想出的方法。
畢竟，經過她的觀察，宮野明美就是那種傳說中的「連螞蟻都不忍心踩死」的善良女子，如果不小心撞到了人，一定會天天照料，直到那人出院為止。
傷筋動骨一百天，白石雛把自己搞得嚴重一點，在這一兩個月中，不愁不能跟明美混熟。
跟姐姐混熟了，自然也能跟她那個關系不錯的妹妹搭上關系。
到時候到時候白石雛再略施小計，不就能成功進入組織了嗎！
真是個完美無缺的計劃呢。
於是白石雛早早地就來到了宮野明美每天上班會經過的那條馬路。
位置合適——這條馬路平時經過的車輛很少，不至於碰瓷不成功，還被別的車碾死。
而且唯一一個攝像頭還在比較遠的地方，就算拍到了也拍不清楚，看不出她到底是不是故意的。
為了營造真實的效果，白石雛還專門研究了一晚上各國碰瓷大手的「作案方法」，其中以某國的「老奶奶碰瓷手法」尤甚，簡直看得她瞠目結舌，拍案叫絕。
然後白石雛學習一夜，幾乎做到了化其為己用。雖然還沒有實戰過，但是在知識層面，她已經是一個碰瓷大手了。
現在可謂就是萬事俱備，只欠來車。
白石雛提著自己的小箱子，開始等待宮野明美的到來。
宮野明美是個很遵守時間的人，所以就像白石雛盯梢的那幾天一樣，准時准點經過了這條馬路。
白石雛當即提著箱子，趁著明美減速的那一段路，確定不回撞死自己頂多骨折了，從旁邊的綠化帶裡猛地竄了出去，直接衝到了車頭前。
那車其實只是稍微撞了她一下，但是為了真實，白石雛用異能狠狠地推了自己一下，讓自己飛出去了一米遠。
然後成功骨折。
然後，在「砰」地落地的時候，白石雛猛然發覺，她旁邊還躺了個人。
是個黑色長發的混血帥哥，似乎是和她同時，只不過是從馬路另一側的綠化帶竄出來的。
白石雛：「......」
FBI搜查官、世界第一狙擊手、為了臥底烏丸集團選擇碰瓷的黑發男子赤井秀一：「......」
兩人對視一眼，盡是尷尬。
這個故事告訴我們，人與人的腦回路，是真的可以達成一致的。
畢竟這麼損的方法，還真有不止一個人想到了。
白石雛張了張嘴，話到嘴邊，說不出來。
天知道她有多麼想和這位兄弟握著手，熱淚盈眶善解人意地說上一句：
——「小老弟，你也碰瓷？」
然而現在，為了她的目標。
白石雛只能含著遇到知己的淚水，閉上眼睛裝死。
作者有話要說：
新登場人物：
FBI牌假酒，碰瓷小能手赤井秀一
灰原哀的姐姐，被碰瓷的宮野明美
【您的好友：太宰治、中原中也正在斷線重連，請稍候=w=】
酒廠篇我感覺沒看過原著是真的一點都不影響，老爺們只要記住這一整個酒廠，除了琴酒他們四個打麻將的是真酒，還有一個不知道真不真的二把手加上一個活了不知道多少年的老板，剩下全都是假酒就好了
琴酒 真的 好慘啊
第五十九章
龍頭戰爭（二）
裝死五分鐘後, 白石雛被拉上了救護車。
裝死十分鐘後，白石雛被送進了ICU。
裝死十五分鐘後，白石雛被ICU的醫生趕了出來, 並贈言：「連腦震蕩都沒有，麻煩別來占用重症病房資源好不好, 直接打個石膏拉去普通病房, 去去。」
「你說暈了？我怎麼知道是怎麼暈的，怕不是低血糖，樓下小賣部有賣酸奶，一百五日元一包, 往她嘴裡灌半包，保證馬上醒。」
白石雛覺得這時候再裝死會損毀自己英明神武的形像，於是慢慢地睜開了眼睛, 悠悠轉醒——
然後發出了靈魂三問：「你是誰，我在哪, 我在干什麼？」
宮野明美哭得妝都花了，上來就對她是一百句對不起。
白石雛有點不大會應付這種軟妹，聞言只會尬笑：「你說車禍？我其實不大記得發生了什麼了......」
「姐姐能跟我說一下嗎？」
於是在宮野明美的敘述中，白石雛得知了一個跟她知道的事實大相徑庭的故事——
因為霧霾天氣看不清路，宮野明美開車的時候沒有注意到人行道, 於是撞到了行人, 來一個傷一個，來兩個就傷了兩個。
明美一邊哭一邊怪自己, 怪自己不好好看路, 還怪自己為了趕時間開太快了。
白石雛：「......」
雖然她是故意的, 但現在居然充滿了愧疚。
對不起啊姐姐，我只是個碰瓷的而已。
而且你好好看路其實也沒用, 我飛也要飛到你車前蓋上的。
但總而言之，事已至此，她計劃已經完成了一半。
只是，本來一帆風順的計劃中居然出現了一個變量——
白石雛看了一眼躺在她隔壁床位的化名為「諸星大」的赤井秀一，她的碰瓷同行。
沒錯，她看的一清二楚，顯然這個男人也是碰瓷的。在駕駛座的明美不知道，在車輪底下的白石雛還能看不清他是怎麼假摔的麼。
不過這人顯然比白石雛要厲害，她還是用了異能力才讓自己骨折的，這位同行不知道怎麼的一摔，就讓自己直接頭破血流了，看上去比她嚴重了幾倍不止。
於是更惹得明美憐惜，
白石雛動了動打了石膏的jio，佩服地看了赤井秀一一眼。這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怕不是某個國家的特工？
但是此時兩人都心神領會，知道他們現在是一招俱損的關系，要做的就都是裝可憐，然後接近明美。
宮野明美正好說道了醫藥費的事情：「你們不用擔心，醫藥費我全來——雖然我自己工資一半，但是我妹妹的薪酬很高，一會兒就會送錢過來。」
白石雛的眼睛亮了亮。宮野明美的妹妹就是她的最終目標。
於是她戲精上身，眨了眨眼，三秒落淚：「謝謝你呀，姐姐。」
「如果要我自己出醫藥費的話，我就真的不知道怎噩夢好了。畢竟我現在身上一分錢都沒有。」
宮野明美驚訝：「小妹妹你怎麼回事？你父母不在嗎？」
說實話剛才她還有些奇怪，怎麼這姑娘醒來沒有跟任何人聯系。
雖然她帶著旅行箱，但是就算是來旅行，發生了這種事情也應該和家裡報平安才是。
白石雛哭得更加梨花帶雨：「我沒有爸爸媽媽了。」
接下來，宮野明美就聽到了一個堪稱慘絕人寰、催人淚下的故事。
這姑娘叫約夏.日向，是日俄混血，前些日子父母因為事故身亡，本來和哥哥相依為命，不料哥哥前些日子說來日本打工之後，就再也沒有了消息。
所以她才會用家裡最後的積蓄飛到日本來找哥哥。
宮野明美同情地看著白石雛：「你放心，你一定能找到哥哥的。」
但是心中卻是確定了，那個哥哥肯定是個渣男，把小姑娘拋棄了。
這可不就是社會新聞上經常會出現的渣男套路嗎——跟「我去城裡給你買禮物」、「我去大城市念完大學回來和你結婚」都是一個套路。
最終都是拋棄了鄉下黃臉婆，娶了城裡白富美。
這小姑娘的故事雖然表面不大一樣，但是內核還是相同的。一樣是遠走他鄉再沒了消息。
不要跟她說可能是出事了——現在又不是上世紀，聯系人還要漂洋過海送信，若是真的有什麼事，打個電話就知道了，好好的人怎麼可能就這麼人間蒸發了。
肯定是覺得妹妹累贅吧。
宮野明美想到這裡，眼神更加憐惜：「我可以直接叫你約夏嗎？」
白石雛含著淚水點了點頭。
宮野明美問道：「約夏，你現在身上還有多少錢，有別的親戚嗎？」
白石雛搖了搖頭：「沒有了，只有幾個不聯系的遠親。」
「身上也沒有多少錢了......而且護照只有三個月，如果被遣返俄羅斯，我連機票錢都付不起。」
她一邊抹著眼淚，一邊瞟了眼門口。
病房外站著個年輕女人。不，與其說是女人，不如說是少女才對。
看上去頂多比白石雛大上一兩歲的樣子。
白石雛有些驚訝——這就是那個傳說中的天才科學家，宮野志保？真的好年輕啊。
宮野明美回了下頭，看到了志保，驚喜地站了起來：「志保你來啦！」
「姐姐，到底是怎麼回事？」
跟明媚溫柔、留著黑色長發的宮野明美不同，宮野志保的頭發是茶色的，而且有一點點自然卷。
她臉上沒什麼表情，聲音也很淡漠，不過還是能聽出暗藏關心：「聽說是出了車禍，你沒事吧？」
明美搖了搖頭：「我沒事。」
「但是我撞到了兩個人，」她很抱歉地說，「這是小約夏，然後這位是大君。」
宮野志保朝著他們點了點頭，然後對明美說：「收據在姐姐這邊嗎，我去付錢。」
明美將收據遞給了她，猶豫了一下，問道：「志保，你們實驗室缺不缺打雜的？」
宮野志保露出了一個有些疑惑的表情：「應該不缺，有什麼事情嗎姐姐？」
明美有些遲疑地輕聲說道：「是這樣......約夏她父母雙亡，又被唯一的哥哥拋棄了，現在身上沒有錢，生活都是問題。」
「她簽的又是旅游簽證，在日本還不好打工——就算可以的話年齡也不到，如果放任不管的話怕是要流浪街頭，我就想著能不能給她找份工作。」
明美聲音更低：「如果只是丟丟垃圾拖拖地，應該不會碰到組織機密的吧？」
宮野志保盯著明美幾秒，嘆了口氣：「姐姐，你就是喜歡多管閑事。」
明美知道這就是松動了的意思，於是順竿子往上爬：「畢竟小約夏那麼可憐，拜托你了嘛。」
宮野志保想了想，說道：「我知道了，我回去跟組織裡的人報告一下的。」
「不過你也要跟她說好了，」她有些冷淡地說道，「如果對組織是什麼樣子沒有一點數的話，我可不敢保證她能活多久。」
明美點了點頭。她自然會征得白石雛同意。
這是她目前能想到的最好的辦法了。組織能量很大，幫一個打雜的解決一下簽證問題不過是舉手之勞。
而且還有志保照應著。
她自然不是不能借白石雛機票錢送她回俄羅斯，但是她白石雛在俄羅斯沒有親戚，在俄羅斯已經成年，去不了福利院，也沒錢上學，這樣的話也不過是換個地方流浪街頭罷了。
在一邊偷偷聽著的白石雛：「......」
這位姐姐是天使嗎！居然我什麼都沒說就全都安排好了。
果然選擇她碰瓷是對的。
她和赤井秀一對視一眼，試圖傳遞消息：小老弟，我長征已經走到一半，你要繼續加油啊。
小老弟赤井秀一：「......」
她看我干嘛？
*****
接下來一個多月，白石雛過得非常幸福。
每天吃著味道不錯的醫院餐，晚上還時不時能吃到明美送來的點心和湯。
她不過是骨折，不需要忌口，所以想吃啥吃啥，過得非常快樂，簡直樂不思蜀。
而且最重要的是，她還不用付錢。
就更快樂了。
港黑那邊也知道她開頭難，沒提出什麼讓人為難的要求，只是讓白石雛寫一份事無巨細的任務報告，等打入了烏丸集團高層，到時候一並發給首領。
現在白石雛的任務報告簡直被她寫成東京美食一覽了——各種當地點心和美食，甚至還有以前她自己都舍不得買的水果。
看來宮野志保賺得是真的多，他們姐妹關系也是真的好。
至於某兩個翹首以盼白石雛發短信回去的人——
喝著老母雞湯的白石雛舔了舔勺子：我好像忘了什麼事情。
她想了三秒。
不管了，還是喝湯重要。那種想不起來的事情肯定不是什麼重要事情啦。
太宰治和中原中也：「......」
因為白石雛體質好，所以恢復的比一般人要快好多。
好在旁邊有個同樣體質好的赤井秀一，所以才沒有露出破綻。
宮野明美跟她說給她找到工作的時候，白石雛自然是萬分感謝地一口答應了。
要說烏丸集團不愧是財大氣粗的典範，她個清潔工的工資居然也不低，夠在東京這種寸土寸金的地方租一間房，每個月還能有十萬日元的富裕。
突然覺得這份臥底工作更有誘惑力了呢。
白石雛上崗第一天，是被宮野志保領過去的。
工作的地點是一個看上去極富未來科技感的三層小樓。
而白石雛的工作就是——在這個研究室裡做垃圾分類。
畢竟日本垃圾分類之嚴苛，可以說是非常可怕了，研究員嘛，除了搞科研什麼都不上心，所以這種事情也要專人來做。
以防萬一，白石雛還是簽了一份保密協議的。大致內容就是把垃圾內容泄露出去的話小命就要不保。
雖然不知道垃圾的內容有什麼好泄露的，但是白石雛還是爽快地簽了。
反正用的是假名。
在走到大廳的時候，宮野志保明顯地頓了頓。
她冷冷地注視著站在她面前的銀色長發男人：「琴酒，你來干什麼？」
那一刻，白石雛心中的八卦之魂熊熊燃燒。
她自然知道琴酒是誰——組織的高層，傳說殺人不眨眼的男人。
這種人跟志保一個天才少女研究員難道有什麼情感糾葛？
那這時髦值可是頗高，找個寫手來潤色一下，就是一本小說。
因為這一個月宮野志保經常會來找明美，間接的跟白石雛也能說得上幾句話了。
於是她湊到了志保耳邊，嘴唇輕輕蠕動，用自以為誰都聽不見的聲音問道：「志保，這是你前男友？」
聽得一清二楚的琴酒：「……」
看出琴酒聽得一清二楚的志保：「……」
你這是作死啊，姑娘。
作者有話要說：
日向（hinata）和雛（hina）羅馬音有部分一樣，所以雛哥把其作為假名
我不是上海人，有上海的老爺給我描述一下你們的痛苦嗎
我要讓雛哥也感受一下這種痛苦（嘿嘿）
第六十章
龍頭戰爭（三）
白石雛, 一個無辜又可愛的垃圾分類女工。
在上崗的第一天，就承受了她這個年紀不應該承受的怒火和壓力。
琴酒那雙被長長的劉海擋在下面的死魚眼裡散發出了惡狠狠的光。
他從自己的黑風衣裡掏出了一把手槍，頂在了白石雛腦門上, 然後扭頭對宮野志保說：「雪莉，這小妞是誰？」
受到生命威脅的白石雛：「……」
草, 我不就八卦一下麼, 用得著這樣？
這位先生，您是大姨父來了，還是更年期提前？
新陳代謝紊亂要提早看醫生啊，用不用我現在就幫您掛男科的號。
雖說心裡已經將面前的男人吐槽了無數遍, 但是明面上，作為一個剛剛進入跨國犯罪組織的普通小姑娘，白石雛還是一臉驚恐, 瑟瑟發抖。
雖然起因是她自己嘴賤，但是到底是姐姐托付給她的人, 宮野志保還是要照顧一下的，所以伸手推開了琴酒的槍：「不要這樣，琴酒。」
「她年紀還小呢。」
——作為熊孩子白石雛的暫時監護人，志保說出了熊家長的名言。
孩子還小，不懂事, 你別在意。
琴酒不是什麼好糊弄的路人, 但是志保是BOSS看好的科研人員，他也不好跟她翻臉。
而且從某種意義上來說, 他和志保其實私交不錯。
於是琴酒只是輕輕地「嘖」了下, 移開了槍。
志保松了口氣, 解釋道：「她是新來的清潔工，負責垃圾分類。」
琴酒盯著白石雛的臉看了幾秒, 說：「就是你之前跟我提過的那個俄羅斯混血小鬼？」
志保點了點頭。
琴酒沒有再說什麼，只是對白石雛放了句狠話：「下次再亂說話的話就宰了你。」
哇，好怕怕喔。
白石雛內心毫無波動，甚至有點想笑。
不過面上卻是非常配合地誠惶誠恐，並且做了一個將嘴巴拉鏈拉上的動作：「好的大哥，知道了大哥！」
少惹事，多干活，這是一個臥底的職業操守。
白石雛入職第一天，她唯一的同事，以前承包了整棟樓垃圾的木下老爺子顫顫巍巍地教給了她分類垃圾的方法。
瓶瓶罐罐都要洗干淨，因為實驗室可能有劇毒液體所以要小心謹慎；瓶蓋和瓶身不是同一天丟；不涉及機密的紙張捆起來一起丟，涉及機密的研究人員會自己清理干淨——指丟到焚化爐。
以前白石雛在港黑住的算是酒店式公寓，垃圾隨便丟一塊兒，會有專人幫忙分類。
現在她就成了那個「專人」，真是天道好輪回。
不過干一行愛一行（…），況且白石雛還要試圖從這些亂七八糟的垃圾裡分析出這個研究所是干嘛的。
所以看上去竟然也非常敬業。
雖然到了一個禮拜之後，她才勉強弄清了各種垃圾分類的方法。
並且從一開始壓個瓶子要上jio，到了現在拿著個易拉罐兩只手「啪唧」一按就能按癟的地步。
所以人的潛能真的是無限的。
只是——
雖然白石雛非常的兢兢業業，但是總有人想要破壞她敬業的腳步。
白石雛還記得，那是個陽光明媚的早上。
她向往常一樣，戴著特制的硫酸都腐蝕不了的手套，戴著能長時間運作的防毒面具，正小心翼翼地工作著。
——沒辦法，畢竟這地方到處都是有害垃圾，為保小命，只能謹慎為上。
然而，在一堆亂七八糟資料裡，突然翻出了某種用品的時候——
白石雛的表情裂了。
這什麼玩意兒？為什麼這東西會在這裡啊！！！
白石雛崩潰三秒，本著一位偉大的垃圾分類女工的職業操守，對著那個東西觀察了三秒。
……這到底是硅膠的還是塑料的啊。
白石雛面無表情地盯著那個東西，最終痛苦地決定，墊著張紙，上手。
果然就跟她猜想的一樣，是硅膠的。
白石雛：「……」突然覺得我無所不能了呢。
但是，在將這東西丟到硅膠那一類的桶中的時候，白石雛看到了，在它的下面，又出現了兩個用過的那啥套。
白石雛：「…… ……」
那一刻，她的表情，變成了某幅世界名畫。
她尖叫著吶喊道：「用過的硅膠制品麻煩洗干淨好不好！這不能直接丟啊！！！」
因為太過崩潰，所以整棟樓都聽到了白石雛的河東獅吼。
這一天，讓整個研究所的人都記住了約夏.日向。
一位敬職敬業的垃圾分類女工。
*****
白石雛疲憊地癱在了床上。
這是她入職以來的第二個周末。
因為之前哪一聲大吼，白石雛在體能弱雞的研究員群體裡留下了神奇的「母老虎」印像。
於是再那之後，她管轄的那片區域裡再也沒有出現過不該出現的東西。甚至那群研究員還忙裡偷閑的，自己把瓶瓶罐罐用對應的試劑洗干淨了。
這樣也好。白石雛想。
至少這樣她就不至於在衝洗不知道什麼成分的試劑瓶的時候差點把小命交代了。
畢竟——不知道怎麼的貼著「H2O」的試劑瓶裡居然會裝硫酸，之前她洗的時候，半條袖子都被腐蝕出了大大小小的洞。
還是用上了異能力才勉強存活。
那之後白石雛就穿上了堪比宇航服的防護衣，以防又碰到什麼危險的東西。
話說回來木下老爺子到底是怎噩夢在這種地方工作這麼久的？明明看上去老得路都走不穩了。
白石雛沉思三秒。難道他就是傳說中的「少林掃地僧」？
也、也不是沒可能哈，畢竟烏丸集團從各種意義上來說都很神奇。
白石雛這兩個禮拜偷偷調查下來，雖說沒有弄得特別清楚，但是在摻和進垃圾裡的沒有碎干淨的只言片語中，還是稍微得知了一點東西的——
這些研究員，仿佛在制造什麼長生不老藥。
白石雛剛分析出這事的時候，就無語了。
她甚至想抓住送她回家的宮野志保問：「你們那個BOSS，是不是叫嬴政，就是那個海那邊國家的秦始皇？」
如果真給他們制造出來了，秦始皇豈不是要哭暈在秦始皇陵裡。
白石雛在自己的調查報告裡，將這件事斬釘截鐵地判斷為了「做夢」。
這麼一想宮野志保也好可憐，好好的一個天才少女，居然要被壓著做這種東西。
如果好好去外面的研究所，說不定過個幾年就能捧個諾貝爾獎回來了。
白石雛嘆了口氣，從床上爬了起來，打開了筆記本電腦的加密文件。
今天到了和港黑那邊商定的發送調查報告的日子。
白石雛的調查報告......說石調查報告還不如說是日記和旅游日志（？）的結合體。
總之就是一大堆廢話。
她想了想，端了杯茶，開始敲今天的調查報告。
【6月11日，陰。】
【今天的垃圾女工生活還是一如既往的無聊。組織的N把手琴酒自從之前那次之後就再也沒有來過研究所。
我懷疑他是被雪莉完完全全甩了——畢竟之前那次我在出去丟垃圾的時候聽到他在垃圾堆旁邊一臉陶醉地喊著「啊，雪莉∼」。
說實話，好神經病。
順便，我還是沒有打進烏丸集團的核心部門。對不起首領我好弱QAQ，聽說跟我一起碰瓷的那位兄弟都快拿到行動代號了，嘖，不愧是某國的特工就是不一樣（至於是哪國的我還不知道，但是我少女的第六感告訴我，他一定是特工==）
過兩天我准備接近組織裡行動代號為「波本」的男人，就是您之前讓我盯梢過的那個，直覺告訴我，他也不是什麼真酒。
順便首領，東京的蕨餅比橫濱的好吃，還有橫濱沒有的超大型抹茶芭菲，如果不是我還有點職業操守的話真的不想回去。
以上。祝您安好，首領。下個月見。】
她將整個文檔復制粘貼，通過港黑專屬的加密渠道發送了出去。
然後把筆記本一丟，躺回床上，三秒睡著。
夢裡還是那對比背書還要難的垃圾分類守則。
*****
太宰治和中原中也已經翹首以盼了兩個月。
但是再怎麼翹首以盼，也沒有等來白石雛的短信。
只有一份似乎樂不思蜀的任務報告——還是太宰治硬從森鷗外手裡搶過來的。
中原中也站在一邊，狀似不經意地問道：「她提到我了嗎？」
太宰治一目十行看完了那份旅游日志，搖頭：「她只提到了垃圾分類和東京美食。」
太宰治：「......」
中原中也：「......」
兩人不約而同地嘆氣，然後回頭看向森鷗外。
森鷗外還是一如既往的老狐狸樣子，他笑著說：「不批假。」
「為什麼啊森先生！」太宰治不滿，「明明上個月都答應了我來著。」
森鷗外無奈地說：「上個月和這個月情況不同了。」
那位富豪已經被送進了ICU，眼見著就要開始生命的倒計時。
而那位富豪斷氣的瞬間——
戰爭的鐘聲，就要響起了。
*****
不過遠在東京的白石雛自然不知道戰爭不戰爭的。
她每天都在想著怎樣接近波本。
沒錯，是「波本」不是「降谷零」——如果讓那個濃眉大眼的黑皮知道她知道他是個假酒的話，絕對不會讓她摻和進酒廠的。
半是因為警惕，半是因為人民警//察的節//操。
不過她沒想到的是，還沒等她出手，機會就自己送上了前。
白石雛本來只是一如既往地分類垃圾：「這個是可燃垃圾......這個是不可燃垃圾......」
「那個......宇宙人小姐？」降谷零看著蹲在垃圾堆旁邊的白石雛一眼，猶豫了許久才搭話道，「請問你知道宮野志保嗎？」
白石雛回過頭，因為面具擋著一時間看不清對方的臉，只有一句話脫口而出：
「宮野志保是什麼垃圾？」
第六十一章
龍頭戰爭（四）
宮野志保是什麼垃圾？
這可真是個好問題。
如果是在某國某個先行實行垃圾分類的國家——因為剁碎了豬能吃, 所以應該是濕垃圾。
但是假如剁得不夠碎，出現了大骨頭——
那就還要把其挑出來，丟去干垃圾（…）
但是因為現在白石雛人在日本, 這一大只的，大概都屬於可燃垃圾中的廚房垃圾, 應該用透明塑料袋打包, 然後在收集日早上八點前丟到垃圾回收處。
白石雛分析了三秒，為自己的機智連連點頭。
我可真是個最棒的垃圾女工。
不過是十幾種分類方式以及疊加起來又十幾種的丟垃圾時間重合起來，出現了幾萬種可能性罷了。
我才沒有瘋：）
不過，現在最重要的應該是, 回答這位小哥的問題。
穿著「宇航服」的白石雛艱難地站了起來，說：「你找志保有什麼事情嗎？」
降谷零看著眼前這個搖搖晃晃的「大白」，很想上前扶她一下。
話說這姑娘（聽聲音應該是姑娘吧）為什麼要打扮成這個樣子？分類垃圾是這麼危險的工作嗎？
如果白石雛聽得到降谷零的心聲, 一定會斬釘截鐵地告訴他：沒錯，就是這麼危險, 不僅會要人小命，還會讓人發瘋。
可惜她聽不見。
於是白石雛只是好不容易靠著自己站穩了，然後悶悶地說：「志保現在應該在頂樓做實驗，你有預約嗎？」
降谷零搖了搖頭。他只是來傳達一下BOSS的命令，其實根本不需要見到宮野志保的人。
只不過他開車剛好經過這邊而已。如果需要預約的話, 他還是直接郵件聯系好了。
不過——他盯著白石雛看了幾秒：「這位小姐, 我們在哪裡見過嗎？」
不知道怎麼的，他就覺得這只「大白」有些面熟（...）
盡管連臉都看不見, 白石雛整個人就是白白的一團, 但是他就是這麼覺得。
大概是什麼神奇的第六感吧。
白石雛懵了一下。
她艱難地抓住了自己的頭盔, 然後使勁一拔，接著摘下了防毒面具。
她這才看清眼前這位小哥的真面目。
嗚哇, 原來是你這個濃眉大眼的日本公安。
白石雛死魚眼了三秒，假笑道：「這位先生，如你所見，我就是個普普通通的垃圾女工，你用不著這麼拐彎抹角地跟我搭訕的。」
白石雛才不相信是他認出了自己——開玩笑，他們只是見過了一面，而且白石雛那時候還戴了面具。
雖然說這幾個月白石雛一釐米都沒有長高——比某個漆黑的小矮人還要慘，畢竟中原中也還勉強長了兩釐米。
但是全日本一六五的女人這麼多，不至於套在個宇航服裡，也能認出她吧。
然而，在看清白石雛的臉的一瞬間，降谷零卻震驚了。
他皺了皺眉，脫口而出：「小雛？」
白石雛：「......」
不是，您還就真認出來了啊。
她本來想誇一句降谷零眼尖，隨機才猛然察覺到有什麼不對。
等一下——我記得，降谷零是不記得我的名字的來著？
那他現在......
白石雛懷疑地看著他：「你認識我？」
降谷零同樣懷疑地看了她三秒，腦筋瘋狂急轉彎。
渡我雛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不對，說起來，這姑娘真的就是渡我雛嗎？雖然她跟當年的那個小姑娘長得很像......
但是，也有點太像了。
「女大十八變」並不是什麼美好祝願，而是一個事實。降谷零見到渡我雛的時候，她不過是剛上小學的年紀，按理來說，不可能長相上和現在完全沒什麼差別的。
他有些陰謀論。難道是組織察覺到他是臥底，所以派了個人來試探他？
但是這也說不通啊。畢竟誰能知道他今天就心血來潮拐來了這個研究所，還見到的這位......呃，垃圾女工。
但是以防萬一，降谷零還是搖了搖頭，說：「你跟我以前認識的人有點像。」
白石雛：「......哦。」
她揮了揮手中用來夾垃圾的鉗子：「如果沒什麼事情的話能不能讓一讓？我還要工作呢。」
降谷零可能從來沒有見過這麼不客氣的清潔工，聞言只是「啊」了一聲，往旁邊閃了幾步。
他盯著白石雛將頭套套回去的動作，趁其不注意忽然開口：「你妹妹現在怎麼樣？」
白石雛僵了一下，然後很疑惑地回答：「什麼妹妹？我家只有一個哥哥。」
「抱歉，我是在發語音消息，」降谷零似乎很抱歉地朝她笑了笑。
白石雛聳了聳肩，說：「沒事。」
直到降谷零走遠了，她才松了口氣。
既然叫她「小雛」，還知道她有個妹妹，降谷零怕是以前真的認識她，但是不知道因為什麼原因沒有說破。
白石雛暫時也不想說破這件事。
一是因為她失去了以前的記憶，只會徒增懷疑。
二是如果降谷零知道了她真的是他認識的人，她潛入烏丸集團的行動可能就不會這麼順利了。
所以目前這種狀態反而是最讓人安心的。
自己這邊知道對方所有信息，但是對方對自己一無所知的感覺，真是最棒了=w=
*****
回到橫濱。
現在距離白石雛臥底已經過去了三個月整，然而太宰治和中原中也還是沒有得到她的消息。
而且因為各種原因，他們連離開橫濱的時間都沒有，所以自然不可能跑到東京去找她。
真是慘絕人寰，聞者落淚，見者傷心。
中也最近在瘋狂調查自己的身世——他發現死前給了自己帽子的那位歐洲派來的臥底、前港黑准干部蘭波的搭檔並沒有死，所以正在全橫濱地毯式搜索這個人，准備將自己的身世弄清楚之後，順便試試看能不能將白石雛的身世也倒騰清楚。
用這個當誘餌，白石雛肯定會和他和好的。
太宰治這邊則是一直在加班的路上。
作為現.港黑准干部，他要處理的事情很多。
沒錯，自從那位富豪死後，森鷗外就給他升了職。
雖然森鷗外一直非常忌憚太宰治，但是不得不承認，太宰治是港黑干部的絕佳人選。
而且在大事上從來不會失手——看最近他做的事就知道了，雖然天天嘴上都說著要去東京找白石雛，但是從來就沒有漏掉過一個任務。
所有跟港黑做對的組織，都被他完美剿滅了。
「但是森先生......」太宰治無精打采地趴著首領辦公室的沙發上，「今天是阿雛發報告回來的日子吧？能不能幫我加一句，就說我很想她這樣。」
森鷗外：「你不會給她發短信嗎？」
太宰治委屈巴巴：「阿雛之前把我拉黑了。」
森鷗外：「......」
說實話，你活該。
電腦「叮」地響了一聲。
森鷗外在太宰治期盼的眼神中將郵件打開，一目十行地看完了，總結道：「都是廢話。」
「不過，」他賣完了關子，「最後一句，她說——」
【對了首領，幫我跟中也老師和太宰君問好。我開通了新的Line，如果想找我的話可以用這個聯系。】
【賬號******，拉黑我就不解除了，發短信的話怕被那個組織的人看到，我還想要命呢。】
【P.S.首領，我們公寓做垃圾分類的到底是誰，幫我轉達一句，我對不起他QAQ】
太宰治的眼睛瞬間亮了。
沒錯，時隔三個月，白石雛終於想起了被她拋棄（？）在橫濱的兩人。
契機是因為——她看到了某條手鏈。
當時白石雛正在打掃房間，然後突然從某個角落裡掉出來了一條糖果色的手鏈。
白石雛回憶了十分鐘，才想起來這是降谷零之前送給她的。
......這種東西趕緊藏起來。如果哪天一個腦抽帶出去了，那後果不堪設想。
白石雛想了想，將手鏈藏到了冰箱裡的蕨餅盒子裡。
這種地方才是最安全的呢。
不過現在吃蕨餅都要自己買了......白石雛癟了癟嘴，早知道就把之前中也老師送的那兩盒帶過來了。
等一下，中也老師？
......我是不是，把他們，完全忘掉了？
之前她還不止一次地奇怪過太宰那麼煩人的家伙怎噩夢一條短信都沒發過來過。
原來是被她自己拉黑了啊（...）
這一天，白石雛第一次恍然大悟，自己到底有多沒心沒肺。
*****
白石雛之前絕對不會想到，自己來臥底，居然先做了整整兩個月的垃圾女工。
直到七月末，才有了轉機。
白石雛透過因為太熱所以被她改良了的新頭盔看向眼前的金發大美人：「這位姐姐，你也是來找志保的嗎？」
這兩個月中，她見過好幾次來找宮野志保的組織高層。
這也側面證明了志保的地位不低。
果然科技才是第一生產力啊。
沒想到金發大美人卻是搖了搖頭，說：「我是來找你的。」
白石雛眨了眨眼，臉上疑惑，心裡卻是樂開了花。
終於！分類了兩個月垃圾！我終於可以解脫了！
金發大美人將她領到了一邊的咖啡店裡，給她點了一杯加糖加奶的卡布奇諾。
美人向白石雛自我介紹，她叫貝爾摩德。
白石雛耳朵動了動。她在資料裡見過這個名字，似乎跟大BOSS關系不錯，在組織裡的地位也很高。
白石雛有些奇怪地說：「您找我有什麼事情嗎？」
貝爾摩德從手提包裡拿了一張照片出來，遞給她：「我需要你毒殺這個人。」
「他是一個有反心的研究員，偷偷向外部透露了不少組織的機密。」
白石雛眨了眨眼，更加疑惑：「可是為什麼是讓我來做這件事？」
貝爾摩德神秘地笑了笑：「因為我覺得你有做個殺手的資質。」
嗚哇，這句話逼格好高。
當然了，白石雛怎麼會沒有這樣的資質。
畢竟她自己就是個黑手黨。
不過——
白石雛將那張照片收了起來，學著貝爾摩德的樣子笑了一下：「大姐頭，干完這票，上頭給多少錢？」
她伸出食指中指和拇指搓了一下，做了個「要錢」的手勢。
貝爾摩德：「……」
其實這件任務本身，就是一個測試。
這姑娘是剛打入組織高層的諸星大舉薦給她的，諸星大現在很得BOSS心意，所以直接將她派來看看這姑娘頂不頂用。
如果是個沒用的，現在應該戰戰兢兢地拒絕。
如果是個有野心的，現在應該一口答應。
從對方的反應，貝爾摩德就能推測出對方的性格。
但是白石雛第一反應居然是要錢。
這操作，貝爾摩德還真沒見過。
她刪掉了之前准備發給BOSS的【這姑娘還算頂用】
的短信，改成了——
【BOSS，今年員工工資預算還剩多少來著？】
第六十二章
龍頭戰爭（五）
後來, 貝爾摩德知道了，她當時做的這件事情是非常正確的。
因為白石雛這家伙為了坑錢簡直無所不用至極，如果不給足了錢, 就會消極怠工。
簡直就像是個靠日元驅動的機器人。
而且這姑娘不僅喜歡坑錢，而且還摳門。
比如現在——白石雛看了一眼一口沒喝的卡布奇諾, 說：「大姐頭, 我能把這個打包嗎？」
貝爾摩德挑眉：「你不喜歡咖啡？」
「不是啦∼」白石雛拖長了聲音說道，「只是我午飯吃多了。」
「午飯？」
「對啊，」白石雛輕輕打了個飽嗝，「五個大包子呢, 便利店正好在打折。」
貝爾摩德：「......」
之前赤井秀一給她介紹這姑娘的時候，她還一如既往的按照自己的習慣警惕了一下。
現在看來......這姑娘除了太接地氣了一點，其他沒有任何值得注意的地方。
不過這個「接地氣」也是個麻煩。
貝爾摩德的眼神飄忽了一下。她想起了組織的二把手朗姆看到白石雛的照片時提出的那個神奇設想——
不過現在那個設想還是空想。首先白石雛得先通過測試才行。
貝爾摩德站了起來, 幫白石雛要了個打包的杯子，看著她小心翼翼一滴都不剩下地將咖啡倒進紙杯裡。
然後說：「毒藥我明天會送到你手上。一周之內給我結果, 知道了嗎？」
白石雛連連點頭，然後補充道：「大姐頭，我這工資是日結的嗎？我很缺錢用欸，還有我們組織既然是違法的那要不要交個人所得稅啊？」
貝爾摩德：「......」
貝爾摩德覺得自己的後槽牙有點疼。
她嘆了口氣，打了白石雛的後腦勺一下：「月結, 不用交稅, 不會貪你的。」
「還有，」表面二十出頭其實已經五十歲的貝爾摩德磨牙, 「別叫我大姐頭, 我還沒那麼老呢。」
「好的姐姐！」白石雛朝她敬了個禮, 端著咖啡就走了出去。
不過時稱呼問題罷了，給錢的都是爸爸, 別說叫姐姐了，讓她叫妹妹（...）都沒問題。
貝爾摩德看著她的背影，又嘆了口氣。
總覺得這姑娘進入組織後，大家都會非常心累呢。
各種意義上的。
白石雛端著咖啡晃晃悠悠地回了研究所，不出她所料，赤井秀一就站在那裡。
之前赤井秀一曾經來幫宮野明美送過幾次東西，所以知道研究所的位置。
白石雛將咖啡塞給了他：「諾，謝禮。」
赤井秀一一臉疑惑地接了過去：「可是這已經涼了......」
白石雛嘆氣：「不要浪費啊萊伊，你知道為了這一杯咖啡，非洲人民付出了多少嗎！你這是在糟踐他們的血汗！」
赤井秀一：「......」
他看了一眼那個紙杯上的標志，面無表情：「這家店的咖啡豆都是巴西產的。」
白石雛語重心長地拍了拍他的肩：「不要在意這些細節，快喝。」
赤井秀一盯著她看了三秒，打開蓋子喝了一口，然後被那非常小女孩口味的甜味兒齁得差點沒吐出來。
「你干什麼往咖啡裡加這麼多糖？」
只喝黑咖啡的赤井秀一不是很能理解這種做法。
白石雛也很無奈：「我不喝咖啡的，但是貝爾摩德已經點了，我總不能當場不給她面子吧。」
她該聰明的時候還是很聰明的。
赤井秀一定定地看了她一眼，突然說道：「你來自哪裡？」
白石雛愣了一下：「......俄羅斯啊，你失憶了？」
赤井秀一要問的自然不是這個。
他們兩個都心知肚明對方是個「內」，但是也不知道對方到底來自哪個組織，只能互相試探。
不過他們的目的都是差不多的，所以也不介意在能做到的情況下給對方提供點方便。
白石雛偷偷暗示：「我這次要殺個干了不該干的事的研究員。」
——如果是你們的人，就趕緊救。
赤井秀一回應暗示：「好好干，我看好你。」
——不熟，隨便搞。
於是兩人瞬間達成了共識，一個對視，分道揚鑣，
只是——
還沒來得及走遠的貝爾摩德看著赤井秀一手中的咖啡：......
這兩家伙關系這麼好的？
*****
自從之前跟黑蜥蜴偷師之後，白石雛的暗殺手段就大有精進。
這次不過是偷偷毒死個研究員罷了，對她來說不過是小菜一碟。
白石雛穿著被她改造了三次的宇航服，提著個巨大的垃圾袋在研究室裡吆喝：「有沒有垃圾？今天最後一次機會了啊，再不丟就要到明天了。」
研究員們都很慫這位保潔阿姨，聞言紛紛響應：「日向小姐，這裡這裡。」
白石雛假裝去收拾目標人物旁邊的垃圾，然後在手臂經過他的咖啡杯的時候，一個抖動。
完事。
白石雛帶著一大袋垃圾，朝著研究員們愉快揮手：「好好干，伙計們！」
弱雞研究員們看著她的動作，又回想起了之前他們之中的某個因為沒有好好丟垃圾，被白石雛拉著說教半小時的恐懼。
熱淚盈眶地揮手：「您走好！」最好再也不要回來了！
白石雛輕飄飄地回到了工作崗位上。
半小時後，目標人物倒地，被拉到醫院，不治身亡。
白石雛還流了幾滴鱷魚眼淚：「都跟你們說了，東西要好好放，垃圾也要好好丟，你看這不就把毒和咖啡混一塊兒了？」
發短信的手卻是不停：【貝爾摩德姐姐，搞定了。】
【所以錢什麼時候打到我帳上？】
本以為白石雛要拖幾天沒想到上午才發任務下午就接到消息的貝爾摩德：「......」
她沒有回白石雛的短信，而是打電話給了琴酒：「琴酒，進行下一階段。」
要進入組織，自然不是這麼簡單的。
而且琴酒不知道怎麼的就對白石雛有點在意——就跟他對赤井秀一也有點在意一樣。
或許是因為男人神奇的第六感，也或許是因為直覺告訴他——
他們都很強。
*****
白石雛注意到琴酒的時候，她正在對著便利店裡的最後幾個包子挑挑揀揀：「小哥麻煩給我來這個肉的......算了還是那個菜的吧，裝起來，拿個袋子。袋子要錢？那還是不要了我徒手抓吧謝謝。」
目睹這一切的琴酒，少見的感覺到了一絲心累。
他追求那為什麼會直覺覺得她很強的來著？怕不是加班太久，出現認知障礙了。
白石雛一回頭，就看到某個打扮得能把小孩子嚇哭的男人，正杵在便利店門口。
......門口幾個小孩子看上去真的要哭了，其中一個拿著手機的看上去正要打110哎。
白石雛嘴裡叼著個包子，爪子裡還抓著一個。用空下來的那只手一把將琴酒拉到了一邊：「我說大哥啊，你能不能別打扮得那麼囂張上街啊？」
換做在橫濱，這麼打扮得人家一看就知道是港口黑手黨，是要叫軍警的。
就算是大城市也不能這麼玩吧。
白石雛大概是因為剛下班很開心，少見的嘮叨：「對了大哥你吃過晚飯沒？如果沒吃過的話——」
她有些心疼地看了眼手裡的包子，然後一狠心遞了出去：「給你一個。」
琴酒：不，我不要。
如果不是在這種大庭廣眾的地方，他真的想把槍掏出來，頂到白石雛腦殼上。
可惜人太多了，他只能憋著。
琴酒瞪了白石雛一眼，冷淡地說：「跟上。」
白石雛懵了三秒，才小跑著跟了上去：「我們去哪啊大哥？」
琴酒言簡意賅：「做掉個人。」
白石雛：「......」哇這可真是簡潔的。
她爬上了琴酒那輛古董保時捷，然後啃了一口手中的包子。
那一刻，保時捷中染上了一股之前從未在這裡出現過的香味。
琴酒差點沒把車開到綠化帶裡去：「你吃的什麼？」
白石雛眨了眨眼睛：「如您所見，包子。」
琴酒：包子能有這麼香？
「因為你餓了啊，大哥，」白石雛一臉「我懂」的表情，「還有一個呢，吃不吃？」
琴酒沉默了一分鐘，艱難地接過了那個包子。
琴酒，一個冷漠無情殺伐果斷的男人，一個為了給組織省錢不買衣服吃糠咽菜的男人。
在這一刻，終於明白了什麼叫做「真香」。
白石雛在滿車的包子香氣中，含糊地問道：「我們是去做哪個人啊？」
琴酒借著紅綠燈的機會擦了擦手，說：「是個叫做『青山』的議員，他新提出的政策對組織明面上的決策不利。」
所以就要做掉麼？
白石雛死魚眼。這酒廠比他們港黑還任性啊。
不過她現在也沒什麼資格發表評價，聞言只是點了點頭。
雖然這輛保時捷不知道是什麼年頭的了，但是琴酒開起來居然還很快。
沒半個小時就到了地方，白石雛想打個盹都來不及。
她打著哈欠被琴酒推下了車，然後又被拉上了一棟高樓的頂層，然後被塞了一把□□。
白石雛：「？」
我只是個無辜的垃圾女工哎，為什麼你覺得我會用這種東西啊？？？
然而琴酒的回答是：「因為萊伊就會。」
萊伊是赤井秀一新得到的代號。
所以——白石雛覺得自己的世界觀受到了衝擊，你們酒廠的人難道覺得一個普通人會用□□是很正常的事情嗎？
難道只是她孤陋寡聞了而已？其實雖然日本禁槍，但是人人都會狙//擊槍嗎？
然而，她已經來不及多想了。
目標人物青山議員已經出現在了他們對面稍低一些的酒店的落地窗前。
琴酒說：「動手。」
白石雛蒙蒙呼呼地就趴到了大樓的天台側邊，然後對准了青山議員那仿佛在發著光的大禿腦殼。
她當然是會用□□的，只不過就像她用手//槍的技術一樣，並不是在港黑學的。
白石雛對著那位議員瞄准了五秒，然後扣動了扳機。
一擊斃命。
她松了一口氣，站起來，正要問琴酒這次的報酬什麼時候打到她賬上，卻被一管黑洞洞的槍頂住了腦門。
琴酒盯著她，聲音冷漠：「萊伊會用□□是因為他曾經參加過射擊俱樂部，你又是因為什麼？」
白石雛：「……」
日，我以為你是個清純不做作的黑幫老大，沒想到你也算計我。
她對著那槍口愣了三秒，然後支支吾吾地道：
「我以前……在俄羅斯……」
琴酒譏諷地笑了一下，似乎是在看她能編出什麼理由來。
如果稍微讓他不滿。
他也會一擊斃命，只是這次的對像，換成了她。
作者有話要說：
雛哥： 只要我想，所有人都是我的垃圾場：)
被灌了剩下咖啡的赤老師：……
被塞了剩下包子的琴酒：……
第六十三章
龍頭戰爭（六）
「我以前在俄羅斯, 做過旅□□當。」
白石雛說。面無表情的，像是在說個故事。
「我哥哥，他有個偉大的理想。」
說到「偉大」這個詞的時候, 她咬字咬得很重，於是顯得有些譏諷。盡管她沒什麼表情, 但琴酒覺得, 她現在該挑著一邊唇角譏笑著才是。
「於是為了他的理想，我不得不跟著他一起到處打工。別說打獵了，就算是坦克我都開過。」
白石雛聳了聳肩，在琴酒不大相信的眼神中說：「游客用的, 跟軍部那邊做了交易，收入四六分，我們四。」
她抬頭, 將自己的腦殼往槍口湊近了一點，說：「您愛信不信, 不信的話麻煩快點動手。」
「說實話，我也沒那麼想活。」
琴酒盯著她看了三秒，放下了槍。
他說：「我就信你起這麼一次。」
白石雛暗暗松了口氣。
她自然是糊弄他的。她又不是太宰治那樣的自殺狂魔，還遠沒活夠呢。
只是琴酒這樣的人，你越是表現的慌張, 他反倒越不想如你的意。
白石雛想到這, 停頓了一下，思索三秒。這難不成就是傳說中的「傲嬌」？
也不大對。
白石雛沉吟了一會兒, 終於恍然大悟。
這應該是「暴嬌」吧。
琴酒自然是不知道白石雛腦子裡在想什麼讓人想暴揍他一頓的東西的。
他只是收拾收拾東西, 讓白石雛跟上, 然後開著保時捷送她回去。
白石雛說：「我還以為你會把我留在那裡讓我打車。」
琴酒說：「本來是這麼准備的。但是正好有事情要跟你說。」
他似乎是懶得多廢話，於是直接播放了一段錄音。
是個機械男聲, 有些「沙沙」的，聽著很難受。
琴酒說，這就是組織的二把手，「朗姆」。
白石雛聞言，打起了兩百分的精神。
這位二把手會有什麼話對她說……？
機械音說：「盡管我們組織在各個領域都有所建樹……但是和上流社會的交往一直缺少一個渠道……現在這位叫做約夏的少女就是一個很好的引子……」
「所以，琴酒，傳話給約夏——」
「少女，成為愛豆吧！」
白石雛：「？？？」
她本來指望著能聽到什麼機密，再不濟也得是跟赤井秀一一樣得到行動代號。
但目前這發展，她做夢都想不到。
到底是為什麼會變成這樣的呢？
直到白石雛在第二天早上，換上了貝爾摩德送來的衣服，她還是沒有弄明白。
她一直覺得像是萊伊那樣進入組織才是正確的。
做幾個任務，然後得到信任，再做幾個任務，得到行動代號，像這樣慢慢的深入組織高層。
最說可能有點細水長流，但是循序漸進的也不錯。
可是現在——
她覺得自己靠近組織高層的速度有些太快了。
畢竟在這幾天內，她見到了組織幾乎所有的高層，而且跟其中一個還產生了比較特殊的關系。
因為朗姆把降谷零配為了她的保鏢。
*****
降谷零和她一直保持著一定的距離，足夠紳士，足夠冷漠，也不會讓她感到自己太過被忽視。
他是個很會把控別人心理的人。
很厲害。
白石雛不自在地在身上這件堪稱華麗的紗裙裡扭動著。她是以貝爾摩德的表身份——好萊塢大明星克裡斯·溫亞德的表妹的身份出道的。所以給所有人——不管是娛樂圈高層、還是後台人員的第一面，就要堪稱驚艷。
降谷零說：「還好你是混血。」
不然一個歐美明星的表妹是個純種日本人，那怎麼也說不過去。
白石雛說：「可是朗姆到底是怎麼想到這一招的？」
雖然說理由都很有道理——組織需要一個能和上流社會隨時溝通的渠道，而且也需要一個埋在上流社會裡的□□。
但是他腦子到底是怎麼長的，才會讓她，一個剛加入組織不久的新人擔當如此重任？
降谷零說：「可能是因為他覺得你長得好看。」
白石雛愣了愣，然後「噗嗤」地笑出了聲：「我可以當作你是在誇獎我嗎？」
降谷零聳肩：「我只是在說一個事實。」
白石雛的確好看。是那種能在世界上吃得開的好看——屬於俄羅斯血統的白皙皮膚和高挺的鼻子，和屬於日本血統的溫柔的棕色眼睛。
就算是在對容貌要求非常嚴苛的偶像界，光憑著這張臉也能吃得開。
白石雛說：「那謝謝。」
她站了起來，拍了拍剛才因為坐在沙發上所以有些褶皺的裙子。
然後起身去給降谷零倒茶。
剛才她忙著換衣服，都沒來得及招待客人。這在她眼中是非常失禮的。
降谷零站起身，本來想讓她不用這麼麻煩，但是再往前跨了一步的時候，忽然感到自己剛才好像踩到了什麼。
他疑惑的蹲下身，在地上摸了摸，然後撿到了一條項鏈。
是銀質的項鏈，上面有個十字架的掛墜，十字架上鑲嵌著大大小小的寶石。
看上去很貴重。
貴重到仿佛不應該由一個這麼大年紀的小姑娘佩戴著。
降谷零看著那個十字架，愣住了。
不會有錯的，像這樣的十字架吊墜，全世界上只會有一個。
雖然那時候渡我雛一直強調，這是俄羅斯隨便什麼小店裡買的工藝品，但是，降谷零畢竟家境優越，還是能看出點什麼的。
這條項鏈分明是手工制作的。
再加上上面寶石的價值，一條可能要幾千萬日元。
他曾經打趣渡我雛：「小雛，你每天把這條項鏈帶在身上，就不怕哪天弄壞了掉了不見了嗎？」
渡我雛將項鏈摘下來，捧在手心裡仔細地看了一會兒，然後咧著掉了一顆牙的嘴朝他笑：「媽媽說這是哥哥送給我的東西，所以要好好的保管著。」
「零哥哥放心，我不會讓它壞掉噠！」
然而，在十年後的現在。
就像是一個長遠的詛咒似的。
這條項鏈終於壞掉了。
白石雛端著茶回來的時候，就看到降谷零呆呆地握著那條項鏈，不知道在想什麼。
她疑惑地放下了茶杯，然後看到了降谷零手中的那條項鏈。
她愣了一下，輕輕地說：「怎麼回事？」
降谷零將那條略微有些變形的，細細的銀鏈子已經斷開了的項鏈遞給她：「抱歉。」
白石雛有些呆怔地握住了那條項鏈。
她的鼻子微微地酸了一下。
並不是因為陀思的原因，而是這條項鏈的確已經被她很珍惜的帶了很久了。
久到她已經忘了最初它是怎麼來的，只記得從自己有記憶開始，這條項鏈就像是什麼護身符一樣，一直跟隨在她身邊。
甚至要陀思提醒她，他才會想起這是他送給她的。
陀思的朋友果戈裡還會在旁邊嘲笑他：「所以我說費佳，你干什麼對這條白眼狼這麼好，連你送的禮物都不記得了。」
但是，或許正是因為忘記了，或者說是刻意忘記了這是陀思送給她的，白石雛才能心安理得地戴上這麼久。
白石雛盯著那條略微扭曲的項鏈看了很久，久到降谷零以為她非常的難過。
他說：「不然我幫你拿去珠寶店看看。看上去是損壞不多，應該還能修。」
白石雛說：「你出錢嗎？」
降谷零說：「當然了。」
白石雛有些心動。她站在原地，握著項鏈愣了許久，直到十字架的邊角在她的手心裡刻出了一個淺淺的月牙印子，才說道：「沒事。」
「反正本來也不是什麼特別重要的東西。」她有些冷漠地把項鏈直接往沙發上一摔，「丟掉就好了。」
然後對降谷零微笑道：「快走吧，波本。今天不是還有很多事情要做嗎？」
「說的對，小雛。」
白石雛放在門把上的手頓了一下：「為什麼你叫我小廚？波本，我記得我說過我姓日向。」
降谷零仿佛什麼都沒有考慮一般地說：「可能是因為這樣叫著更加順口，反正日向和雛也就差了一個音節罷了——」
「可以嗎，小雛？」
白石雛的手緊了一緊，然後仿佛毫無波動地說道：「隨便你好了。」
她覺得降谷零仿佛是知道了什麼。
但是既然對方沒有表露出來，她也樂得裝作什麼都不知道。
雖然已經入夏了，但是因為時間還早，所以外面還是有點涼。
降谷零想了想，將自己的外套脫了下來，披在了白雛的身上。
白石雛微笑了一下，打趣他道：「沒想到波本你還意外的挺有紳士風度的嘛？」
降谷零說：「能讓你意外的事情還有很多呢。」
在作為「波本」的時候，一般而言，他是不會有什麼紳士分度的。降谷零一向把自己的身份分得很開。
但是在對待白石雛的時候，他不介意露出一點屬於「降谷零」的溫柔。
因為是對待白石雛，僅此而已。
降谷零的車是一輛白色的RK47，很帥氣，很符合他的氣質。
白石雛有些無聊的打開了手機，想打兩盤手游解解悶，但是在剛解鎖的時候，幾條Line的新消息跳了出來。
她有些警惕地將它趕緊劃掉，但還是被降谷零看見了。
降谷零問：「那是什麼？」
白石雛遲疑了很久，才回答道：「……網戀對像，大概。」
降谷零：「……」
他一時間都不知道怎麼回答。白石雛這樣的人在現實生活中想找怎樣的男朋友找不到，干什麼還要網戀。
他糾結許久，最終還是遵從本心，對她說道：「小雛，愛豆是不能談戀愛的。」
「所以——現在就跟他分手吧。」
白石雛為了不徒增麻煩，只是點了點頭，戳開那個頭像，將「我們分手吧」這句話在降谷零眼皮子底下發了出去。
被分手的太宰治：？？？
作者有話要說：
噠宰：我們什麼時候在一起了？能補下在一起的時間嗎？？
第六十四章
龍頭戰爭（七）
白石雛保持著鎮定自若的表情坐完了全程。
雖然她能料想到太宰治看到這條信息的時候會有多懵逼, 但是——
子曰，看不見就是不存在。
白石雛現在就是「不聽，不看, 不說」的那只猴子，反正看不見, 那就不干她事。
至於到時候怎麼回太宰治......
那就是到時候的事情了, 用不著她擔心。
降谷零一路漂移，用時不過十分鐘，就直接把她拉到了電視台。
白石雛下車的時候差點沒直接吐出來：「波本，你這是開車還是開高達啊？交通安全懂不懂珍愛生命懂不懂！」
她干嘔了三聲, 覺得昨天和前天吃的包子都在胃裡翻滾。
降谷零：「......」他自然是看過高達的，說實話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他總覺得那裡面阿姆羅的聲音跟他還有點像。
所以才會買了一輛白色的車。
降谷零說：「不也安全到這裡了嗎。快點進去吧。」
組織通過一位組織成員——在電視台當女主持的水無憐奈的關系, 為白石雛找到了一位導師。
導師是個面容嚴肅的胡子大叔。
他見到白石雛的第一眼就眼睛一亮。
雖然氣質上略微有點接地氣，但是只要包裝一下, 這姑娘絕對就是最好的愛豆！
看！這白皙的都不需要打粉的皮膚！看！這撲閃撲閃的大眼睛和水靈靈的眼神！看！這紅潤光澤的小嘴！
剛吃了一個油乎乎的餅子並且因為眼睛進了沙子只能不停眨眼而且眼淚都出來了的白石雛：「......」
這大叔的眼神好奇怪哦。
胡子大叔激動得就像是藝術家看到了最棒的藝術品，直接把白石雛帶到了錄音室裡，指著裡面的話筒對她說：「先唱一段，隨便什麼都好，我看看你適合什麼聲線。」
他將一堆耳熟能詳的流行歌曲的鋪子遞給了她。
「如果可以的話還可以即興配舞, 或者rap也是可以的。」
畢竟是愛豆嘛, 自然是唱，跳, RAP都要會的。
他會為白石雛選擇最適合她的風格——真是糾結啊, 清純可愛掛和明艷美人掛好像都不錯的樣子......
白石雛眨了眨眼睛, 有些遲疑：「你確定要我唱嗎？」
胡子大叔不苟言笑，聲音迫切：「讓你唱, 你就唱，別多廢話。」
他輕輕地咳嗽了一聲，說道：「聽水無憐奈說，你出道的時間有些迫切，所以今天試一試，問題不大的話，就馬上練一首歌，下個禮拜就直接上台。」
白石雛還沒來得及吐槽這是不是太快了一點，就被胡子大叔直接推進了錄音室。
大叔坐在錄音室外面，戴上了耳機，對白石雛做了一個「開始」的手勢。
白石雛站在話筒前愣了三秒，然後挑了首曾經聽過的，清了清嗓子，開腔。
胡子大叔本以為像白石雛這樣可愛的女孩子，就算不是很會唱歌，唱的也不會特別難聽。
但是那一刻——
他第一次知道了，什麼叫做來自地獄的聲音。
胡子大叔絕望的摔掉了耳機。
這什麼鬼？把這姑娘喊來□□豆的人是不是瘋了？
還有這根本就沒有一個音在調子上，雖然他不熟這首曲子，但是只要是有耳朵的人都能聽得出來，這也太難聽了吧！
白石雛打開錄音室的門出來的時候，就看到胡子大叔將耳機放在一邊，絕望地說：「你能告訴我今天是狀態不好嗎？」
白石雛搖了搖頭，實話實說：「我是音痴。」
五音不全救不回來的那種。明明他們俄羅斯人民都好歌好舞，經常會圍著火堆拉手風琴，但是她似乎一點都沒有遺傳到這種民族特性。
可能也跟她一直不覺得自己是俄羅斯人有關吧。
總之，白石雛在唱歌上的天賦點幾乎為零。所以她聽到朗姆的這個決定的時候，第一個反應就是他瘋了。
畢竟她也就張臉還勉強能看，怕是本都收不回來。
雖然她也不是一首歌都不能唱，但是......
她會唱的歌似乎都不大合適。
胡子大叔試圖做最後的掙扎：「那你還有什麼別的特長嗎？」
白石雛思索三秒，伸出試探的爪爪：「相聲......算不算？」
胡子大叔：「......」
「清純可愛」和「明艷美人」八個大字在胡子大叔的腦中慢慢破碎。
這姑娘出道是沒問題。
只是按這個方向走，她只能出道做諧星，走「搞笑」掛了。
胡子大叔看了她三秒，用超脫紅塵的表情對白石雛說：「姑娘，既然你是關系戶，還是不要試著練歌了。」
「——假唱吧。」
*****
有錢是萬能的，沒錢是萬萬不能的。
白石雛又一次深刻地體會到了這一點。
雖然她根本不會唱歌，也不怎麼會跳舞，甚至對愛豆這個職業沒有半點了解。
但是，組織表示，這不重要。
他們又不是要讓白石雛紅遍大江南北，只是要借著這個名頭打入上流社會而已。
說實話，如果不是演藝圈難混，靠著她這個臉去做個花瓶其實也夠了。
總而言之，再白石雛接到這個任務的一周之後，她就被告知：
少女，你可以出道了。
白石雛：「……」
啥？why？？我還什麼都沒准備啊？？？
過來傳令的降谷零跟她一樣懵逼。
他面無表情地陳述道：「朗姆說，不需要你唱歌也不需要你跳舞，你只需要上台，然後對著口型假唱就好了。」
白石雛：「……」
白石雛說：「那他干嘛不找個充氣娃娃？」
不也是一樣的效果嗎？？
降谷零說：「充氣娃娃不會動嘴，而且長得不夠真實。」
所以是真的考慮過這個的嗎？
我竟然已經快要習慣了這個遍地騷操作的酒廠了呢。呵呵。
白石雛死魚眼：「但是我的目標不是打入上流社會嗎？一個假唱的愛豆該怎麼搞？」
降谷零能咋樣，他也很無奈啊：「朗姆說之後的事情都你自己決定，只不過——」
白石雛：「只不過？」
降谷零說：「如果你不能完成任務的話，本來留給你的行動代號就要給別人了？」
白石雛疑惑：「還有留給我的行動代號的？誰這麼好心？」
「不是好心，」降谷零說，「只是你之前做掉的那個研究員恰好是有代號的。如果你有資格得到代號的話，就會直接繼承他空下來的那個。「
白石雛不怎麼感興趣：「他的行動代號是什麼？」
——反正總歸不可能是白蘭地......
降谷零說：「是白蘭地。」
白石雛：「哦。」
白石雛從沙發上提啊了起來，臉上的表情仿佛是要去搶銀行一樣：「保證完成任務，麻煩跟朗姆說，『白蘭地』是我的！」
她雄赳赳氣昂昂地衝到了後台，才發現，自己是真的一點都沒有准備。
白石雛遲疑了，她看著手中那個充滿了少女粉色氣息的歌詞，露出了像是牙疼一樣的表情：「你們讓我唱這個？」
降谷零說：「不是你唱，是假唱的人錄好了這個。」
白石雛想了想，說：「我可以選擇真身上陣嗎？」
降谷零說：「你要干什麼？」
白石雛站起來，一臉嚴肅：「愛豆的競爭是非常殘酷的——你知道每天日本會生產多少愛豆，又有多少愛豆會因為活不下去黯然離開麼？」
降谷零說：「我不知道。」
白石雛還是一臉嚴肅：「我也不知道。」
「但是——」她說，「經驗告訴我，唱這種軟綿綿的東西是沒有前途的。」
「所以——」
她將一只爪子搭到了降谷零的肩膀上，和他咬耳朵道：「你去幫我買這些東西......對對就是那個......」
雖然搞不清楚白石雛到底是想要干什麼，但是降谷零還是去了。
就像是小時候渡我雛想吃糖的時候他總是會幫她買來一樣。
可愛的女孩子總是有特權的，不要說這個女孩子還是他的青梅竹馬了。
接下來，白石雛又靠著自己關系戶的身份和三寸不爛之舌說服了音響師，將那首假唱完畢的歌切掉，換成了她想要的伴奏。
音響師被她說得迷迷糊糊的，但是還是覺得有什麼不對——
「約夏小姐，真的沒問題麼？這是你第一次出現在live上，雖然是選秀節目，雖然你已經內定了前三......」
這麼一說，好像確實沒有問題哎。
反正不管白石雛唱什麼評委都會大誇特誇，然後把出道位置留給她的。
這就是資本主義的可怕之處了。
於是音響師也沒有了負罪感，只是提醒她了一句：「這是全日本直播，小姐你稍微注意點。」
白石雛點頭，轉身驚喜地對回來的降谷零說：「波本你回來啦？讓我看看我的演出服——」
她將那一套衣服拿出來，點了點頭。
嗯，很完美。
「那我去換衣服啦！」她朝降谷零揮手，「期待我的表演吧！」
******
在白石雛前面上台的是個素人，雖然沒有後台，但是表現不錯，不出意外能有前三。
為了真實，整場選秀只有白石雛一個關系戶——酒廠不是傻的，如果都是關系戶的話收視率絕對不行，他們還怎麼讓白石雛閃亮出道。
主持人小姐保持著非常專業的四十五度微笑，念主持詞：「接下來上場的是來自俄羅斯的約夏.日向小姐，曲目是『愛的喵喵喵』......哎？什麼，臨時換了？」
小姐在忽然變暗的燈光中和導演瘋狂交換眼神半分鐘，直到場內觀眾都開始竊竊私語，她才掛著一看就是崩潰過一次的表情，勉強地說道——
「曲目是『蘇維埃進行曲』——讓我們掌聲歡迎！」
全場寂靜。
場內一半的群演們開始懵逼，一半的真偶像愛好者更加懵逼。
蘇維埃什麼？為什麼這東西會出現在偶像選秀節目上？
直到白石雛邁著正步踏上舞台，他們才發覺，自己並沒有聽錯。
因為出現在舞台上的，是一位打扮齊全的蘇聯女兵。
軍綠色的三角帽，軍綠色的長袖夾克，海軍色的短裙和小皮靴。
配上白石雛一看就是混血的長相，竟然意外的合適，甚至有些英氣凜然。
伴奏響起。白石雛握著話筒，朝台下一個軍禮——
然後開唱。
「我們的蘇維埃將懲戒全世界——」
用的是俄語，雖然大家都聽不懂，但是節目組貼心地給上了字幕。
雖然這歌似乎不應愛出現在偶像選秀上。
但是當白石雛一曲完畢，用俄語和日語接連喊道：「烏拉！！！！」的時候。
現場的群演、偶像愛好者、評委。
乃至電視機前看直播的觀眾們，都像是被蠱惑了一樣。
「烏拉！！！！！」
第六十五章
龍頭戰爭（八）
「約夏.日向」這個名字火了。
以一種誰都沒有想到的方式。
隨著白石雛一邊行禮一邊大喊「烏拉！！！」的視頻在油管上飛速傳播, 這位新出道的日本愛豆火遍了全世界（…）
且不說某位好心的俄羅斯人和他的朋友看到這視頻的時候差點沒被意大利面嗆死。
再不說某位漆黑的小矮人在看到任務目標手中的視頻時呆滯了許久，差點被目標反殺。
也不說某位白石雛的女性朋友一邊看這視頻一邊大笑，結果不小心吃了她任性的同事——某位偵探先生的點心, 不得不半夜去便利店買新的點心回來。
又不說某位繃帶浪費裝置……嗯，該裝置沒有看見。因為他還在回憶他和白石雛是什麼時候在一起的, 他怎麼沒有絲毫記憶了。
總之, 白石雛掛名的事務所的對家徹夜開會，研究了三天三夜，這姑娘到底是靠什麼火起來的。
最後得出了一個令人絕望的結論：靠臉。
對家社長手下第一弄臣諫言：不如我們把手下偶像都送去整容……
社長打了回去：沒錢，滾。
總之, 白石雛這次的爆火是不可復制的奇跡。
如果不是這次選秀節目是直播，如果不是因為她是關系戶所以隨她胡來，如果不是她有俄羅斯血統而且臉真的好看。
就無法達到這樣的效果。
就像某位烏克蘭美女外交官在網絡上爆紅的盛況一下, 白石雛這次吸了不少女粉。
白石雛新開的推特賬號下面一大堆土撥鼠在尖叫：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姐姐大人帥得我合不攏腿！姐姐是俄羅斯人嗎？看得懂日語嗎？看不得那我用俄語來一遍（後附俄語版尖叫）】
【上面那位姐妹！會說話就多說點！幫我也翻譯一下！姐姐大人我就是你頭上的軍帽！（後附樓上土撥鼠的翻譯）】
【約夏真好看嗚嗚嗚嗚嗚，我想在姐姐大人的睫毛上滑滑梯！】
【約夏姐姐大人那種凜然的身姿真實太令人感動了。對了她出軍裝寫真或者是軍歌CD嗎？我踏馬買爆！！！】
出嗎？
自然是要出的。
烏丸集團既然叫做「集團」, 就說明，他們是要賺錢的。
不然哪裡有錢搞科研和買軍火。
現在有這麼大一個金元寶放在眼前，那真是不用不是人。
雖然白石雛以後不可避免地要出現在大眾眼前，但是既然有水無憐奈和貝爾摩德這兩個先例，組織也一點不慫。
或者說, 這樣才好呢。
畢竟誰能想到, 一個世界範圍內有名的愛豆，會是一個活躍在黑暗組織裡的人？
當然了, 港黑那邊也是這麼想的, 並且通過郵件告訴白石雛, 異能特務科那邊跟港黑達成了暫時的共識，不會來阻礙她。所有她出現過的監控鏡頭也已經由專人進行處理, 保證她能安安全全地做自己的愛豆。
森鷗外甚至說：「我們已經准備好了一個皮包公司，等你回來的時候可以說是因為原公司待遇不好所以解約了。」
一副要讓白石雛在回到港黑之後繼續發光發熱的樣子。
白石雛：「......」
行吧。反正她自己也能分到幾成演藝費用。加起來也是不少的一筆錢呢。
對於白石雛來說，只要給錢的都是大爺，有錢拿她什麼都能做。
這就是一個財迷的素養。
在那次選秀節目之後，組織就趁熱打鐵，讓她趕緊去出個人專輯和寫真。
然而白石雛關注的點卻是在別的地方：「說好的行動代號什麼時候給我？我這可是算超額完成任務了吧。」
畢竟，出道非常成功，當時評委吹逼吹的也很真情實感，讓她穩穩地坐在了第一的寶座上。
降谷零說：「該有的總歸是有的。不過你想好專輯裡唱什麼了嗎？」
白石雛說：「以前的戰鬥用歌曲我基本都會唱。之前那個胡子大叔不就是說讓我走這條道不要動嘛。」
現在的偶像，「特點」才是最重要的。
畢竟生產偶像是個流水線，出來的大多是一模一樣的人。
真正大火的，永遠是那種有特點的——比如歌唱得好，臉特別好看，或者運氣超棒之類。
人們看膩了甜膩膩的小姑娘——白石雛的出現，就像是在他們吃了一肚子的蛋糕冰激凌，正昏昏欲睡的時候，往他們眼前端了一大鍋重慶火鍋，變態辣的那種。
刺激，而且驚艷。
所以干脆就這麼走下去。雖然白石雛音痴，但是不知道怎麼的，對像好像只是對於「所有的流行歌曲」。
也就是說，讓她唱戰鬥歌曲是沒有問題的。
所以，雖然有點太特立獨行了點，但是組織上頭研究下來，還是准備讓她就走這條道。
白石雛第一張專輯用的都是自己會的歌，所以也不需要什麼練習時間，直接趁著她熱度還沒有下來的時候，唱好，配上一張讓攝影師大呼「維納斯」的軍裝照片，直接發行。
專輯發售第一天，銷量登頂。
組織都沒有想道這一點。銷售部那邊報告說，好像是橫濱那邊的買家不知道怎麼的就好像對約夏非常喜愛，直接把他們的存貨買掉了一半。
俄羅斯那邊大概是出於親切，有個土豪又買掉了剩下存活的二分之一。
害得他們還要連夜加急再刻CD。
橫濱買家太宰治和中原中也算著自己卡裡還剩的錢，互相交流：「能不能再多買幾張？」
太宰治說：「再多就沒錢吃飯了。」
中原中也也表示同意：「說不定之後還會有寫真之類的——白石的官網不是已經寫了正在策劃中了嗎。」
太宰治和中原中也已經快四個月沒有見到白石雛了，都快忘了她長什麼樣子了（...）
然而因為橫濱最近亂的很，也根本抽不開身。
於是只能通過買專輯聊表思念。
可以說是非常悲慘了。
而海的那邊。
俄羅斯土豪陀思正在面對好友果戈裡的嘲諷：「你不是過連天就要去日本了嗎，想見她可以直接去找她，干什麼還要買這種沒用的東西。」
陀思表示：「她出道第一張專輯可是紀念版的，作為哥哥我怎麼能不買。」
果戈裡鄙夷：「你難道是個妹控？那我可真是高看你了。」
陀思笑了笑，眼神中卻沒有半點笑意：「你在說什麼呢，果戈裡。」
「我愛她——就跟愛我自己一樣。人愛自己有什麼不對的嗎？」
果戈裡：「......」
果戈裡用詠嘆調說：「你可真是個變態。」
*****
回到東京。
白石雛本來以為，做個愛豆只要出出專輯，拍拍寫真，偶爾在推特上很符合她人設地回幾句粉絲留言就好了。
然而顯然，她想得太簡單了。
「活動？什麼活動？」白石雛這兩天累的都快睡著了。幾乎聽不到她的保鏢——可能還兼職經紀人的降谷零說的話。
降谷零說，是烏丸集團旗下的一個商場剛剛開業，請她去做一天看板娘。
白石雛一臉不情願：「愛豆還要做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情的嗎？」
降谷零提醒她：「白蘭地的行動代號還沒到手呢。」
白石雛：」......「日，我忘了這一茬。
怎麼辦呢？白石雛無奈地答應了。
為了這個代號我真是付出太多了。
白石雛在活動的前一天晚上，整理了一下自己的人設。
日語不大熟練的日俄混血，正是上高中的年紀，但是為了夢想從俄羅斯轉學過來，以後會考慮上日本的高中，正在絕贊學日語中。
嗯，很完美。
一個合格的愛豆，是應該永遠戴著合適的面具的。
白石雛整理到一半，就因為太過困倦，癱在沙發上睡著了。
降谷零將從她手中散落的紙收拾了起來。上面寫滿了筆記，看出來是努力過了。
雖然白石雛面上一直是懶懶散散的樣子，但其實做起事情來都是很認真的。
就像以前一樣——那時候，她剛上小學，而降谷零已經是快要高中畢業的年紀了。
但是白石雛不管是照顧妹妹，還是完成她那在降谷零看來非常簡單的作業，都很認真，認真到他都不忍上去打擾。
白石雛似乎察覺到了他的動作，迷迷糊糊地說道：「我要吃蕨餅。」
「能幫我拿一下嗎，太宰君？」
——最後她好像說了個人名，但是因為聲音很小，所以降谷零沒有聽清楚，只聽到個模糊的音節。
「蕨餅嗎？」
他記得白石雛習慣把蕨餅放在冰箱裡，從很久以前開始就是這樣。因為她喜歡在冰箱裡放過之後那種冰冰涼涼的滋味兒 。
降谷零去冰箱裡翻了翻。果然在一層的最裡面有一盒。
送佛送到西。降谷零決定幫累壞了的白石雛切一下蕨餅。
然而，在打開盒子的時候——
從盒子的最裡面，滑出來了一條糖果色的手鏈。
先不提為什麼手鏈會出現在這裡。降谷零盯著那條手鏈看了老半天，忽然發現，這手鏈有點眼熟。
降谷零愣了一下，他記得這是幾個月前，他還沒有畢業的時候和朋友一起去煙花大會時，送給同行女孩子的手鏈。
他當時就覺得那孩子眼熟到有些親切，所以才會干了這種其實不是很符合他風格的事情。
難道……那孩子就是渡我雛？
的確，她沒有說過她的名字。
但是，降谷零記得，她自我介紹的時候，說自己姓「白石」……
等一下。
如果是這樣的話，她的全名就是「白石雛」。
降谷零記得自己好像在什麼地方聽到過這個名字——
是在哪裡呢？
降谷零握著蕨餅的盒子，站在原地回想了許久——
……他想起來了。
是之前作為公安的代表，去和異能特務科交涉的時候。
看到的那張異能業務科內部的通緝單。
或者，與其說是「通緝」，不如說是警告——就像是那種「小心深水」，「小心漏電」的告示一樣。
警告所有異能業務科的行動人員。這人很可怕，就算是異能業務科，也難以搞定。
白石雛。15歲。
港口黑手黨的准干部（暫定），曾經干過的事情，足夠她在牢裡坐200年。
是個危險的帶惡人。
降谷零在原地愣了許久，然後呆滯地將手鏈塞回盒子裡，將盒子放回了冰箱。
他心情有些復雜，腦子也有些混亂。
白石雛，他的青梅竹馬。
不僅也是個臥底——
而且，真實身份，也不比現在的臥底身份好多少。
或者說，更加可怕。
他也想起了剛才白石雛叫的那個名字——「太宰治」，同樣是通緝單上的一員。
他們到底是什麼關系？如果只是同事的話小雛怎麼會那麼親密地在半夢半醒的情況下讓他去拿東西？
降谷零糾結了。
如果白石雛知道他在想什麼，那只會告訴他：想多了，鄰居而已。
畢竟日本人在家中有人的情況下沒有鎖門的習慣。
但是現在，她只是迷迷瞪瞪地揉著眼睛，看到降谷零跟傻了一樣站在冰箱前。
「波本，你在干什麼？」
白石雛的聲音忽然出現在了他身後。
降谷零沉默許久，說：「沒什麼。」
這時候，他唯一慶幸的就是。
白石雛是個異能力者。而異能力者，不歸他們公安管。
那麼，至少在現在。
他不需要去考慮他們是否會成為對立面。
他只需要記住自己想要保護這個姑娘，這樣就好了。
白石雛走到了冰箱邊，說道：「我記得冰箱裡好像沒有蕨餅了……」
降谷零聽出來了，她是在試探他。
於是，他笑著說：「是麼？我還沒來得及看，你要是想吃，我現在去買？」
第六十六章
龍頭戰爭（九）
白石雛懷疑地看著件谷零。
一山容不下二虎, 一屋子容不下兩個人精。
白石雛子人自己還沒有練成「火眼金睛」之類的神功，雖說心下有所懷疑，但是還是看不出降谷零說謊與否。
況且那盒蕨餅已經放了很久, 她已經不記得擺放的位置了，所以也無從憑借這個判斷。
不過多想無益。既然降谷零沒有表現出來, 那麼就說明他暫時, 至少現在並不想追究這件事情。
於是白石雛也樂得裝傻：「沒有了嗎？這麼晚了應該沒什麼地方賣了，就算了吧。」
「你還是早點回家睡覺的好。畢竟明天一大早就要出門，可不要疲勞駕駛了。」
降谷零笑著點了點頭。
白石雛面無表情地目送他離開，然後輕輕快上了門, 轉身打開冰箱，有些意味不明地看著那盒蕨餅。
白石雛：「......」
——吃掉好了。
*****
第二天的早飯是便利店打折的菠蘿包。
或許是因為離開港黑後沒人抓著坑錢——畢竟在橫濱的時候她一半都是用太宰治的錢買早飯吃——所以她習慣性地買打折的東西。
這是她老久以前就留下的習慣。不管是在日本還是在俄羅斯，她都習慣於買打折的食物和用品, 白蘭地和豬肉腸。
這就是傳說中的窮怕了吧？
港黑准干部兼酒廠中層兼新星愛豆.其實賺的很多的白石雛小姐這麼想道。
不過這個看板娘的活兒居然要從上午上場開業一直站到下午。
白石雛嘆了一口氣。只希望能平安無事的結束吧，她還想回家去補覺呢。
——這時候的白石雛不知道, 自己立下了多大的一個flag。
到商場的時候是早上八點半。
雖然白石雛作為愛豆出場的時候經常會穿不同的衣服，但大多都是走的中性風，以帥氣為主。
這次也不例外。
主辦方提供的衣服是一套純白的海軍服。跟白石雛出道時那件軍裝有異曲同工之妙。
「到底是誰找來的這件衣服啊，」白石雛死魚眼地比劃了一下自己穿上去也一點不嫌寬松的胸前部分，「除了我也沒什麼人能穿這件衣服了吧。」
怕是都會嫌緊。
降谷零問了一句主辦方, 說：「好像是直接給你定做的。」
白石雛：「......」
呵。我就知道。
化妝師給她飛快地上好了妝容。凸顯了她眉眼中英氣的部分, 但是也沒有削減她眼睛的溫柔。
於是現在的白石雛乍一看有些中性的英氣，但是仔細看, 卻也不難看出, 這本質上還是個柔軟的姑娘。
「很不錯, 日向小姐，」主辦方喜笑顏開, 「准備好了的話，就快點上台吧。」
白石雛用自己為了凹人設專門裝出來的半生不熟的日語答應了一聲。
她走出去的時候，引起了趴在商場玻璃牆外的姑娘們的一陣尖叫。
白石雛露出了一個完美無缺的笑容，朝他們揮了揮手。
外面的照相聲就沒有停過。平時出現在不同地方的追星少女和偶像宅鬥不約而同地舉起了相機，甚至有個大概是常年混跡於漫展的宅男，直接扛起了自己的大單反。
外面人潮湧動，白石雛想著報酬強露笑容，主辦方想著營業額喜笑顏開。
本來是一片祥和的景像。但是，在某個角落裡，卻有人看著這個咬碎了牙。
那就是白石雛掛名事務所對家的一姐，以「可愛風」聞名的菊池奈奈。
最近因為這歌該死的俄羅斯人突然爆紅，她已經收到了不少影響。
自然，對此，她已經想出了對策。
偶像最重要的是什麼？那當然是臉。
說實話白石雛雖然有個性，但是本質上還是靠臉吸粉的。
奈奈用暗藏鄙夷的眼神看了眼身邊的年輕男人，撒嬌道：「哥哥你幫幫我嘛∼好不好？我最近因為她已經受了不少欺負了。」
年輕男人是個標准肥宅，是奈奈的狂熱粉絲——有錢有閑的那種。
這次奈奈把他叫出來，他激動了整整一天一夜。
聞言連連點頭：「好好，奈奈說的我都願意做。」
奈奈看著男人鑽進人群的背影，咧嘴笑了笑，然後對著陽光，看了眼自己剛做的美甲。
嗯，真好看，不過有些太淡了點。
等那個女人毀容了，她想，我就去把它換成大紅的，慶祝一下。
白石雛已經站了一個小時，舞台前面的人群還是一點都沒有減少。
雖然她都快站累了，但是粉絲們一點都不累的樣子。
為了錢。白石雛安慰自己。都是為了錢啊，姑娘。
可能是因為早上只吃了一個菠蘿包——白石雛最近還有點微微的低血糖——她略微頭暈了一下。
於是也就沒有馬上注意到舞台前那個男人的不對勁。
男人對著她的臉，露出了一個得意的笑，然後打開手中瓶子的蓋子，就朝著白石雛的臉砸了過去。
「那是什麼東西！」
旁邊有年輕女孩發出了一聲尖叫。
白石雛緩過神的時候，就看到一個一看就裝著危險液體的瓶子朝她飛了過來。
她瞳孔微縮。這個距離閃開肯定來不及。
要用異能力嗎？在這種大庭廣眾之下？
然而，下一秒——
一個身影就忽然竄到了她面前，用保護的姿勢擋在了他前面，然後一腳踹開了那個瓶子。
萬幸，瓶子裡濺出來的液體只沾到了那人的鞋。
降谷零轉身，擔心地說：「小雛，你沒事吧？」
卻看到白石雛正呆滯地看著他。眼神十分的復雜。
降谷零：「？」
那一刻，白石雛腦海裡有什麼東西一閃而過了。
好像有人......曾經也這麼護過她。
是個比她高不了多少的少年。身形瘦弱，在她像現在一樣呆滯地站著的時候，用自己的身體擋住了大孩子的拳頭。
有一點血從他手上的繃帶裡滲了出來。他嘴上掛著淡淡的笑，回頭對她說了什麼，嘴唇一張一合。
「阿雛，你沒事吧？」
白石雛搖了搖頭：「我沒事。」
倒是你，沒事吧？
......太宰君。
白石雛閉了閉眼。
她朝著降谷零露出了一個微笑，看了眼他的鞋子，上面被腐蝕出了幾個孔洞。
硫酸。
真是，沒想到在這地方還會發生這種事情。
她掰了一下拳頭，走到了舞台前方，朝著迷弟迷妹們露出一個安撫的笑容，然後一躍而下——
直接按住了那個試圖逃跑的男人。
白石雛拉著他的手，沒有半分廢話，狠狠地踢了一腳他的膝蓋。
男人轟然倒地，身上的肥肉一動三搖。
白石雛按住了他的肩膀，靠近他的耳朵，聲音輕輕的，像是響尾蛇搖尾巴時發出的聲音。
令人從骨頭裡感到涼意。
「是誰派你來的，嗯？」
男人驚恐地看著她，已經說不出話來了。
白石雛笑容更甚：「不說的話——」
「你三天之內就會沒命。我說到做到。」
她這句話，沒有用上故意裝出來的可笑的口音，純正到讓人恐懼。
......這女人不好惹。男人意識到了這一點。她根本就不是什麼人進可欺的小羊羔。
而是能稱霸草原的母獅子。
」是奈奈讓我做的！」他驚恐地喊道，「都是她指使我的，我什麼錯都沒有！」
「奈奈？」
走到她旁邊的降谷零說：「大概是菊池奈奈，算是你的對家。」
「是麼，」白石雛聳了聳肩，「這件事能交給你嗎，波本？」
降谷零微笑：「當然沒問題。」
他們可不會管什麼不知者不罪，跟組織做對的，最終都不會有什麼好下場。
這時候，白石雛才想起來搖看一下自己粉絲的反應——
雖然她是靠著「帥氣」出道的，但是現在這歌作風還是有些粗暴了，不知道會不會脫粉——
然而，轉過頭的時候，她看到迷弟迷妹們都眼睛亮亮地看著她，裡面好像有星星。
人群沉默三秒，然後爆發——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我小姐姐好帥！你看到了嗎！看到了嗎！她剛才這樣一下那樣一下，那個肥宅就倒下去了！這是什麼擒拿術嗎！」
——這是抓著自己閨蜜上躥下跳的小妹子。
「趕緊拍下來傳到推特......然後艾特幾個關注量多的娛樂圈推特號......他們都轉發了！烏拉！」
——這是恨不得讓全世界都看到這個視頻的偶像宅。
白石雛：「......」
也，也挺好？
於是，還沒等白石雛回到加——
#帥氣偶像擒拿極端粉絲#的tag，就在推特登頂了。
而排名第二的tag，則是——#約夏小姐姐求嫁#。
白石雛，出道一個月，在偶像界打下了無數傳奇的女人。
到這時候，居然都沒人介意什麼偶像失格之類，一眾表示，大家公平競爭，看誰能先嫁給小姐姐。
很多人都在白石雛的推特底下跳來跳去，瘋狂詢問白石雛的性向和喜歡的類型。
然而，今天白石雛卻少見的沒有回推特。
不是因為不想回，而是，她忙著給某個繃帶浪費裝置打電話。
然後表達一下或許遲到了很久的謝意。
和道歉。
——雖然失憶並不是她故意為之，但是從那一兩個畫面來看，太宰治小時候和她的關系應該很好，而且無數次幫過她。
她之前表現得不怎麼信任他，應該傷到他心了吧。
太宰治很快就接了電話，第一句話就是：「阿雛你看到推特了嗎？為什麼啊，明明是我先來的——」
「還有之前的分手信息是怎麼回事啊？」
「太宰君。」白石雛輕輕的叫了一句。
太宰治感覺到了有什麼不對。他從沙發上坐了起來，眨了眨眼。
白石和雛微笑著，輕輕地說：「謝謝。」
作者有話要說：
噠宰：明明是我先來的，為什麼會變成這樣子呢？
第六十七章
龍頭戰爭（十）
對於已經小半年沒有聽到白石雛聲音的太宰治來說, 眼前的境況無異於天降五百萬。
他對等待在門外的手下做了個手勢，讓他們先等一下。
白石雛聽到了一點那邊的動靜，奇怪道：「你在做什麼？」
太宰治在做什麼？那自然是在做任務。
他這五個月幾乎沒有一天是能休息的。簡直把之前偷懶掉的時間全都補回來了。
太宰治冷漠地看了一眼橫屍遍地的對手, 粘了一點沙發背上濺到的血，在湖南的燈光下看著自己染著一抹鮮紅的手指：「怎麼這時候跟我打電話？」
「怎麼, 」白石雛聽出了他語氣中的笑意, 自己也帶上了一絲微笑，「不好嗎？」
太宰治說：「怎麼會。」
簡直就像是做夢一樣。他還以為白石雛做久了愛豆，要把他們這種老家的糟糠妻（？）忘到九霄雲外了。
看來阿雛還是有點良心的嘛。
白石雛咬了一口蕨餅，說：「最近怎麼樣？「
太宰治說：」挺好。「
雖然每天睡不滿五小時, 但是吃嘛嘛香，做任務也沒遇到什麼硬點子，總的來說, 還是不錯。
白石雛說：」那就好。「
兩人似乎沒有意識到，他們的對話有多麼「直男」而且尷尬。
最靠近太宰治的手下滿肚子八卦。這麼尷尬的說話方法, 難道是太宰大人的前女友？還是想要來復合的那種？
可是太宰大人剛才還說對方是愛豆——
不愧是太宰大人呢，前女友居然是那種身份的人。
在他們這些手下眼中，太宰治是個神秘而且極具威嚴的人。
甚至喜怒無常到令人有些恐懼。
不過，太宰治沒有虐待部下的興趣，這是值得慶幸的一點。
只是, 每次看到太宰治對敵的手段時, 就算是他的手下，也不由得想要懷疑, 這樣的人, 如果失控起來, 會變成什麼樣？
不過，據說, 曾經港黑有個能制住太宰大人的人，最近去了別的組織臥底，關於她的所有事情不知為何整個組織都很少提起，只知道是個跟太宰大人年歲差不多的少女。
似乎叫......
白石雛才想起自己雖然每個月都有寫任務報告回去，但是對於港黑，或者說橫濱的現狀完全沒什麼了解。
畢竟她最近也很忙。
於是問道：「戰爭現在打得怎麼樣了？」
——沒錯，她直接將現在的境況稱為了戰爭。雖然具體情況不提啊了解，但是她也在電視上看到了一星半點。
最近橫濱的「事故」，實在是多的有點不大正常。
太宰治將手上干涸了一半的血抹在了了沙發上，仰起頭，看著上方的昏暗的燈：「最後的贏家肯定是我們港黑。」
仿佛是一個承諾，也是一個約定。
白石雛知道太宰治不會說大話，於是略微放心：「那我們約定好了——至少我回來之後，要看到一個完整的你。」
畢竟太宰治這家伙對於自己一直不怎麼懂得珍惜——這點從她的記憶碎片中就能看出來了。
太宰治輕輕地說：「好。」
既然白石雛這麼說了。
「那，太宰君，」白石雛仰起頭，看著房間上方的白熾燈，「祝你武運昌隆。」
太宰治沉默了一會兒，然後扭過了頭，看向窗外。
今晚月明星稀。
他頓了頓，說道：「今晚月色很美，阿雛。」
那邊也不知道到底是聽見了沒有，總之下一秒，從電話那端傳來了忙音。
太宰治無奈地笑了一下，站了起來，對手下說：「走吧。」
手下愣了一下。
對了，他想起來了，那位少女的名字，就是「雛」。
而且她還不僅僅跟太宰大人關系不錯——
中原中也從外面衝了進來，對太宰治喊道：「喂太宰！在這裡磨蹭什麼呢？」
太宰治將手機晃了晃，朝他炫耀道：「阿雛剛才給我打電話了？」
中也懷疑地盯著他看了三秒：「她說什麼了？」
太宰治：」她說她看到推特想明白了，理想型就是我這樣的。「
太宰治一臉正經。中也都快信了他了。
直到沉默地走到樓下後，太宰治才突然說：「騙你的。」
中也：「......」
「混蛋太宰————」
*****
趁著白石雛正是最火的時候，組織決定繼續趁熱打鐵，直接讓她開演唱會。
雖然白石雛唱功一般般，也不會跳舞。
但是反正她也不是靠那些走紅的。
白石雛有些不情願：「就沒有休假什麼的嗎？一天也好啊，我感覺再這麼連軸轉下去我都要英年早禿了。」
試問每天睡五六個小時，誰受的了。
最近她眼皮底下的黑眼圈每次都要用掉半罐遮瑕膏來遮掩了。
降谷零說：「這是朗姆的命令——他這個人就一直是這樣。」
白石雛一臉不信：「為什麼只有我？我不信琴酒和貝爾摩德他們也這麼難。」
「貝爾摩德在組織裡也算是關系戶，沒人敢管她，」降谷零說，「至於琴酒......」
他頓了一下，繼續說道：「你怎麼知道他沒禿呢？」
白石雛：「......」
白石雛：「？？？」
我就說！為什麼琴酒和他的小弟伏特加一天到晚戴著帽子，原來是因為斑禿嗎？
白石雛一臉同情：「下次你記得提醒他不要留長發了，這樣吃營養的，更容易禿。」
不過琴酒這也太難了吧。白石雛進組織這麼久，就沒看到幾個頂用的行動人員。而且光是臥底她就知道有三個。
她想到了一個可怕的可能性：不會除了他們三個以外，還有別的臥底吧？
那琴酒可太難了。
白石雛決定下次對他好點。
降谷零打完了巴掌，給了她一個甜棗：「朗姆說，如果這次演唱會效果不錯的話，就該給你行動代號了。」
白石雛一臉平靜：「哦。」
不是她不想激動，只是她看透了，這個代號對她來說就是吊在驢子前面的胡蘿蔔，目的就是為了趕著她走。
話說回來，別人得到暗號，都是要麼做了多少個人，要麼為組織付出了多少貢獻。
就她，是靠□□豆。這也太奇怪了。
然而降谷零表示：「如果說貢獻的話你也沒有比別人少多少。」
白石雛：「？」
降谷零：「至少從撈金的本領上來說你是組織裡數一數二的。貝爾摩德不算——她賺的錢都自己獨吞了。」
也有點道理。
於是白石雛心安理得。
*****
演唱會的地點被定在了池袋。
得知這個決定的時候，白石雛就懵了。
難道日本就那麼幾個城市不成？為什麼她走到哪都有老熟人。
不過既然已經定下了，白石雛也只能接受現實。
希望折原臨也到時候不要來看她的笑話。白石雛都怕了他了。
白石雛總覺得自己之前好像忘了什麼事情，現在才忽然想了起來，問降谷零道：「之前指示人用硫酸潑我的那個，叫奈奈還是什麼的？現在怎麼樣了？」
降谷零神秘的笑了笑，說：「一會兒看新聞你就知道了。」
白石雛眨了眨眼，打開了電視。
晚間新聞還要有一會兒才能開始，白石雛想了想，掏出了手機，先打了盤手游。
打到一半，電話鈴聲忽然響了。
她打開手機看了看，發現是紀田正臣——就是上次她在池袋遇到的那個黃巾賊的老大。
白石雛向降谷零打了個招呼，然後到陽台上去接電話。
紀田正臣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那個……白石小姐，其實是沙樹她有一些事情想要拜托你，但是拉不下面子……」
他發出了輕輕的一聲痛呼，好像是三島沙樹在他旁邊掐了他一下。
白石雛噗嗤地笑了一下，說：「什麼事情呀？」
「其實是這樣的，」紀田正臣說，「沙樹和她的幾個朋友最近都很迷你，這次演唱會的票很難搶，所以想問問你有沒有贈票什麼的？」
白石雛想了想，覺得也沒什麼不好，就回頭對降谷零喊道：「波本我這次演唱會有什麼贈票之類的嗎？之前我認識的朋友好像有想來看的。」
降谷零正在看著電視，聞言點點頭，說：「我記得是有幾張的，如果你要的話，我明天給你送過來。」
白石雛對著電話說：「聽到了嗎？」
紀田正臣說：「那真是非常感謝你，白石小姐。給你添麻煩了。」
「沒事沒事，」白石雛說，「不過你們千萬不要讓折原臨也那家伙知道了，如果他要來的話，我可受不了。」
紀田正臣詭異的沉默了一會兒，才說道：「好的。」
他掛上了電話，回頭對站在他身後的折原臨也說：「這樣就好了吧？臨也先生。」
折原臨也玩弄著自己手中的小刀，紅色的眼睛閃閃發光。
「藍色平方的資料，我過段時間給你。」
三島沙樹和她的朋友想去是事實，折原臨也要去也是事實。
不過是一個文字游戲罷了。
但是白石雛現在還不知道這一點，她掛上了電話，看到降谷零正在向他招手，說新聞已經開始了。
白石雛坐到了電視機前，女主持人正好就是組織的成員，代號基爾的水無憐奈。
水無憐奈說道：「今日下午，在米花大道上發生了一起事故，知名女性偶像菊池奈奈在這起事故上不幸受傷，據說容貌受損……」
白石雛愣了一下：「這就是組織的報復方法嗎？」
降谷零聳了聳肩：「不過是以牙還牙罷了，她想讓你毀容，我們也不會要她的命。」
「畢竟我們也不是什麼魔鬼嘛。」
白石雛盯著他看了幾秒，說實話，她還是有點意外的。
白石雛倒不是同情那個想傷害她的女人，只是她本來以為酒廠會直接簡單粗暴的做掉那個女人，沒想到會用這樣狠毒的報復方式。
讓一個偶像失去她引以為傲的臉蛋，那真是比殺了她還難受。
她說：「到底是誰想出這樣惡毒的點子來的？」
我要好好誇誇他。
幕後黑手.惡毒的降谷零：「……」
我還是不說了吧。
第二天，降谷零把贈票交給了白石雛。
白石雛，一早就通過郵局將幾張票寄到了池袋。
演唱會的日子是在三天之後。白石雛其實也沒做什麼准備，畢竟這次演唱會是個試水，她只要唱之前已經練過的那幾首歌就好了。
白石雛本來准備輕輕松松的上台——然而，當她進入會場，看到早早等候在那裡的折原臨也時。
白石雛：「……」
白石雛一個轉身，對降谷零說：「波本，我不知道為什麼就開始頭疼了，不然我們還是取消這次演唱會吧？」
作者有話要說：
此時噠宰和中也正在趕來的路上
第六十八章
龍頭戰爭（十一）
說罷, 為了真實，白石雛還通過演技硬是讓自己顯得臉色慘白，仿佛非常可憐。
然而, 同樣是影帝級別人物的降谷零表示：十動然拒。
白石雛被硬是拉進了後台。
她全程都一副如喪考批的樣子。降谷零奇怪：「你見到鬼了？」
白石雛僵硬地笑：「差不多吧。」
為什麼折原臨也會出現在這裡？這時候進來的都是VIP票的客人……
等下，VIP票？
白石雛死魚眼：「波本, 那幾張贈票是什麼級別的來著？」
降谷零說：「是VIP票啊, 因為是給你朋友的所以我還專門要了最前排的特別座。」
「有什麼問題嗎？」
問題可大了。
白石雛已經無法想像一會的情況——她要在折原臨也眼皮子底下唱唱跳跳。
這什麼羞恥PLAY啊？
降谷零看著白石雛呆滯的樣子，有些遲疑。
他本來還想告訴她，第一排還有兩張位置似乎被來自橫濱的富豪訂走了——就是之前買了一半CD的那個。
不過看上去她也沒心思聽。
還是不說了吧。他想，反正一會兒上台她就知道了。
白石雛坐在後台的沙發上, 有些煩躁地咬著自己食指的第二個關節。
雖說她的演出不是那種一般偶像的在台上扭來扭去蹦蹦噠噠，但是到底也並非像是她第一次登台演出那般正經。
畢竟為了賣錢，也不可能一直走同一種風格不動搖。
觀眾們也是會膩味的。
所以這次她還排了個街舞。本來白石雛實沒有什麼怨言的, 畢竟這次演唱會沒有現場直播。
但現在，她恨不得回到過去, 去掐死當初答應了這個提案的自己。
總之，有沒有什麼辦法——
她扭過頭，看到了以防萬一，給她准備的男式軍裝。
中原中也和太宰治為了能來動靜，這三天幾乎兩個囫圇覺都沒有睡著。
好不容易才空出了一晚上的時間。
當然也是因為這場戰爭已經達到一半了, 除了他們意外的組織大多落於下風, 如果不出意外，很快他們就能取得最終勝利。
白石雛在酒廠的這幾個月中, 也沒有聽說任何他們想要摻和進這件事的消息。
看來的確是陀思在從中搞事了。
沒想到因為最後被一件事情絆了一下, 他們沒有趕上定好的那班新干線。
再買票已經來不及了。中也煩躁地除了火車站, 點燃了一根煙。
太宰治緊隨其後。他看著煙頭上的火星子明明滅滅，忽然開口：「我記得港黑有架直升機今晚是空著的？」
中也：「你想干什麼？用哪個過去的話絕對會引起阿雛所在組織的懷疑的吧？」
太宰治神神秘秘地笑了笑：「別擔心。我有辦法。」
這時候, 位於池袋的白石雛正在——
讓所有空的出時間的人去想辦法給她找一把西洋劍。
相關人員全都記得滿頭大汗。之前不管是干什麼這位日向小姐都非常配合，怎麼到現在提出這麼不合理的要求來了？
找了半天當然找不到——畢竟演唱會會場附近根本沒有賣西洋劍的，而且就算有，現在時間也不早了，根本也沒有可能開門。
負責人擦著汗，唯唯諾諾地對白石雛說道：「日向小姐......您這個要求我們實在是有點......」
白石雛想了想，說道：「西洋劍沒有的話，日本刀也勉強可以——外面那群觀眾應該有一兩個中二少年的吧？那種玩具刀就可以了。」
「如果找不到的話還可以懸賞——我想想，可以直接減免這次演唱會的票。」
負責人額頭上汗更多了，雖然演唱會並沒有禁刀之類的，但是怎麼可能有人會帶這種東西，日向小姐未免太異想天開了——
「主任！真的有！」
結果，當部下來跟他報告的時候，他還以為自己耳朵出問題了。
手裡拿著刀的是個戴著眼鏡的少女，看上去很文靜。挽著她手的少女則是非常跳脫。
他們自我介紹說，眼鏡少女叫圓原杏裡，跳脫少女叫張間美香。
圓原杏裡緊緊地抓著自己手中的刀。她看上去有些緊張。
負責人問她為什麼帶刀的時候，她只是說自己家中是開古董店的，正好出來拿貨，但是因為來不及回家所以只能帶在身上了。
事實當然不是這樣的。
這是一把有自我意識的妖刀，曾經控制杏裡的母親殺了她家暴的父親，並且自殺。
杏裡並不是想要害人，只是她因為父母雙亡，生活非常拮據，這次是她的朋友張間美香一定要拉她一起來，才不得不支付高昂的演唱會票。
如果能免費的話，真的是幫她大忙了。
現在的杏裡是罪歌的訴諸，如果她能控制住罪歌的話，它應該無法傷人。
為了接下來的三個月不至於一天只能吃一頓飯，杏裡只能這麼做了。
白石雛欣喜萬分地從化妝室裡鑽了出來，說：「找到了嗎？」
負責人擦汗：「是的，日向小姐，就是這位小姑娘手裡的刀。」
白石雛看向了杏裡。看上去是個還在念初中的年輕姑娘。
然而，在她們對上視線的一瞬間——
白石雛忽然察覺到了什麼。
她微微彎了彎膝蓋，對杏裡說：「你父母對你怎麼樣？」
杏裡微微睜大了眼睛。
「是麼。」白石雛站直了身子。
明明杏裡什麼都沒說，她卻仿佛什麼都知道了。
因為這個小姑娘身上的氣息，跟她有點像。
白石雛自詡還算會看人。就像她看到夢野久作的第一眼就知道他被人害怕，因而心懷仇恨一樣。
她看到園原杏裡的時候，她也能感受到，這姑娘的過去，恐怕和她自己有點相似。
杏裡忽然覺得自己的鼻子有點酸。她到底也不過是初中生的年紀，雖然因為小時候常年的家暴而封閉自我，但是並不是沒有半點感情。
她將手往後縮了縮——她突然有點不那麼想吧罪歌給白石雛了。
她不能完全控制罪歌，不能百分之一百保證白石雛在觸碰到罪歌的時候，不會被它寄生。
罪歌很可怕。
但是白石雛只是微笑著對她說：「可以把你的刀給我看看嘛？」
杏裡懵懵懂懂地就把刀遞了出去。
白石雛接過了刀。杏裡有些緊張的看著她，但是白石雛卻似乎毫無所覺，非常正常地對她說了聲「那我先走了」，然後回了後台。
杏裡松了一口氣。
看來罪歌還算勉強被她壓制住了——
然而，事實當然也不是這樣的。
白石雛早就看出了那把刀有什麼不對。但是園原杏裡看著也不像是想做什麼壞事的樣子我。
所以就結果了。
然而，在碰到那把刀的一瞬間，各種聲音就充斥了她的腦海。
「我愛你。」
「喜歡你……愛你……喜歡你……愛你……」
仿佛是有無數個人在她腦海中對她訴說愛意。
那聲音雜亂不堪，卻又有一定的旋律，就仿佛是洗腦的顛簸一樣，瞬間讓人的整個腦海中都充斥著這個聲音。
大概所有人都會受不了這種聲音，然後被它同化吧。
但是也是偶爾會有個例的。
比如封閉了自己內心的園原杏裡，再比如白石雛。
白石雛不知道為什麼，在聽到這些聲音的時候一點都沒有會被同化，的感覺反而有點微妙的想笑。
這些聲音仿佛游離在她的身體外面，根本無法進入她的內心。
白石雛不知道為什麼會這樣，但是她只是有些煩躁的皺了皺眉，然後在心裡說道：「閉嘴。」
罪歌的聲音沒有停下，白石雛挑了挑眉，然後偷偷的用上了一點異能力。
罪歌的聲音忽然戛然而止，仿佛是在最什麼感到恐懼一樣。
就仿佛是看到了自己同類裡面最可怕的東西一樣。
最歌是有些通人性的，嬰兒也會有一些弱肉強食的感覺，現在的它就像是小兔子看到了大灰狼，羚羊看到了獅子。
白石雛在心裡對它說：「對了，就是這樣，乖一點。」
「如果你再在我腦子裡嘰嘰歪歪的話，我保證下一秒你就會從這個世界上消失。」
罪歌知道它沒有再說大話。
於是它沉默了。
白石雛滿意得拿著這把刀，然後換上了之前准備好的那套男士軍裝，准備上台。
降谷零奇怪地問她：「你准備干什麼？」
白石雛朝他笑了笑：「大概就是……讓某些人稍微失望一下吧。」
她在掌聲中上了台。
本來是應該用一段街舞開場的，但是白石雛直接把之前的那首配樂切掉了。
換成了慷慨激昂的軍歌。
折原臨也本來報著一半看笑話，一半看熱鬧的態度來的。
畢竟之前白石雛才給過他一個沒臉。
沒想到，穿著男士軍裝的白石雛朝著下面抱了個拳，然後直接舉起了手中的刀。
隨著音樂響起，刀在他的她中滑出了一個圓潤的弧度。
白石雛深呼吸了一口氣。
其實她也不確定自己能不能做好。准確來說，她只是在很久很久以前，還在俄羅斯的時候像是玩一樣，學了一下耍刀的方法。
於是，她稍微用上了一點異能力。
這時候的罪歌仿佛向她臣服了一樣，在她的手中服服帖帖。
於是那一瞬間——
刀光劍影在少女的手中劃過，她扎成高馬尾的頭發在空中劃出一個耀眼的弧度。
帥的讓人合不攏大腿。
台下一片靜默。
帶了熒光棒的粉絲忘了揮動，准備尖叫的小妹子也愣在了原地。
直到白石雛一曲完畢。
全場才掌聲大作。
後面本來緊緊張張的負責人看著這個景像，終於松了一口氣。
他正想要對自己的部下說什麼，卻看到門口有個保安急急忙忙地跑了進來，對他說：「主任，外面，外面——」
「有話好好好好說。」負責人這時候還是有點威嚴的。
保安喘了喘氣說：「外面有兩個打扮奇怪的男人，一定要入場——」
負責人皺眉：「不是說好了演唱會開始15分鐘後不許進場的嗎？」
保安只是說：「您跟我一起出去看一下就知道了。」
負責人本來想嘲笑他大驚小怪，但是既然他這麼說的，出去看看也無妨。
然而，在看到外面的景況時，他終於明白了為什麼保安會有那樣的反應——
會館外面的天空中懸浮著一輛直升機，上面掛著長長的繩梯。
在直升機下面正在和保安們爭執的，是兩個用巨大的墨鏡擋住臉的黑衣男人。
負責人看到他們的第一秒，就被他們脖子上那手指粗的大金鏈子給嚇到了。
……這兩個家伙，到底是哪裡來的暴發戶？
第六十九章
龍頭戰爭（十二）
每一個成功的愛豆, 都應該有一卡車的壕粉。
雖說白石雛剛剛出道不久，但是也不缺少舍得花大價錢的粉絲。
但是，壕得這麼理直氣壯而且超凡脫俗的, 負責人還是第一次看見。
其中高一點的那個男人上前，用一種仿佛是故意捏出來的不知道哪裡的口音說道：「禁止入場？」
負責人覺得, 如果他現在敢說出禁止入場之類的話的話, 下一秒這男人就會從□□裡（？）掏出一把槍來，崩了他的腦門。
負責人：「......」
負責人笑得僵硬：「哪有這種事情，你們裡邊請，請。」
「可是主任......」一個保安似乎有些不滿。
負責人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眼中警告意味頗重。
保安一驚，負責人嚴重明明白白冒著「再逼逼老子扣你工資」的光。於是再不敢說話。
負責人跟機器人似的一步一卡地將兩人領進了場。
中原中也和太宰治在第一排的座位上坐下，身上散發的王霸之氣讓周圍的一圈人都默默躲開了些許。
這兩個是什麼鬼？黑//幫大哥？為什麼這種人會出現在這裡啊？
這時候白石雛正在唱最後一首歌, 也就是她出道時唱的那首蘇維埃進行曲。
要說白石雛這人唱起歌來真是魔性十足，明明唱功一般, 而且也也沒什麼天籟之音，但是卻給人一種前所未有的代入感。
就像現在，幾乎全場都在跟著旋律——抖腿。
沒錯，別人家的演唱會都是揮動熒光棒，就白石雛這個, 所有人都跟著了魔一樣在抖腿。
就算是太宰治和中原中也這種自控力高的, 也經受不住這種感染，開始一起搖擺。
折原臨也臉上的笑容已經快要崩不住了。
他為了能好好看白石雛的笑話選了第一排。結果也造成了現在白石雛也能看清楚他的動作。
可謂是被反咬一口。
白石雛本來在看著折原臨也的表情解悶, 然而, 在她喊道最後的「烏拉」的時候, 她的余光忽然掃到了第一排的邊角。
那地方很詭異，像是有個什麼結界一樣, 除了坐在那邊的兩個黑衣男人，剩下的人都恨不得繞著那塊地方走。
剛看到黑衣的時候，白石雛還以為是組織的人。
然而，直到白石雛看到了他們的臉——
她「烏拉」都快跑調了。
太宰和中也老師為什麼會在這裡？而且為什麼會打扮成這個樣子？
白石雛強忍著吐槽的欲望，才勉強唱完了最後一曲。
然後，還有個抽獎環節。
一等獎是兩條「日向小姐親手挑選的手鏈」，是細細的沒什麼多余裝飾的銀鏈子，不管是男是女都能壓得住。
負責人捧著准備好的抽獎箱上來了。
他輕輕地跟白石雛說：「日向小姐您抽完之後喊一下座位號，會有工作人員去送的。」
白石雛點了點頭，然後在抽獎箱裡隨便一撈——
她甜甜地笑：「恭喜中一等獎的——是一排16座和17座的觀眾！」
雖然粉絲們都很疑惑為什麼一抽能抽出兩張一連在一起的，但是既然如此，也沒什麼好抱怨的。
怕是人家歐氣比較重吧。
然而，負責人看著白石雛手中兩張「二排二座」和「十排十座」的抽獎排：「......」
他露出了牙疼一樣的表情：「日向小姐，您這是......」暗箱操作？
白石雛一本正經：「那兩個是土豪粉吧？」
負責人點頭。如果那還稱不上土豪，那全日本就沒有土豪了。
「那不就好了，」白石雛開始抽接下來的獎品，「從土豪粉手裡坑錢是我應該做的，當然在這之前也得給點甜頭。」
她說的仿佛非常有道理，都快把負責人說服了。
負責人擦了一把腦殼上的汗。
他覺得自己禿頂的速度又加快了一點。
中原中也先不論，太宰治是清楚自己不會有那麼厲害的歐氣的。
畢竟他上廁所都會沒有廁紙，吃方便面還會沒有調料包。
可謂是非洲人當中的非洲人。
所以只有一個可能。
他輕輕地說：「阿雛給我們黑箱了。」
中也看著那條細細的手鏈，似乎沒聽到他在說什麼，只是想了想，將自己的chocker解下來，然後把那條手鏈纏繞在了上面。
再戴回去。
太宰治評價：「風騷。」
中也高高挑眉：「比你藏在繃帶下面好多了，什麼毛病？」
太宰治聳肩：「這不是怕丟了麼，畢竟鏈子這麼細。」
中也嗤笑了一聲，說：「我們是不是應該走了。」
「也是，」太宰治會所，「那趁現在就先走吧。」
畢竟他們不能引起太大的注意——如果那樣的話會給白石雛帶來麻煩。
現在能這樣看上她一眼已經很好了。
白石雛抽完獎，再看向那兩個位置的時候，發現已經空了。
那兩個人到底是來干什麼的？
她這麼想著，但是其實心裡早就有了答案。
她笑了一下，拿著抽簽牌：「三等獎是——」
*****
回到後台的時候，白石雛深深地呼了一口氣。
雖然早有預料，但是沒想到真的這麼累。
她對負責人說：「你去叫一下那個小姑娘，我把刀還給她。」
負責人點了點頭。他還要去把說好的報酬給園原杏裡。
白石雛摩挲了一下罪歌，在心裡說道：【你剛才就嘀嘀咕咕的，到底是想要說什麼？】
那種嘈雜的聲音忽然一頓。
之前罪歌」說話「的時候，左不過是說一些「愛你......喜歡......」的意味不明的話。
但是現在，白石雛卻聽到，它仿佛真的有了自我意識一般，對她說道：「你有沒有想過，你到底是什麼？」
白石雛愣了愣。
她當然想過。自從她取回了一小部分的記憶，她就無時無刻不在思考這件事情。
她的異能力實際上不是異能力，而且也不是裝上去的零件。
這在一個尋常人身上時不可能出現的事情。
她不是一個尋常人，甚至......
白石雛按住了罪歌的刀柄，輕輕說道：「我是人嗎？」
——這是她長久以來的懷疑。
罪歌說：「我不知道。」
「但是我能肯定的是，你肯定不是完全的『人類』，因為你身上的氣息跟我有一點類似。」
白石雛失笑：「你是說，我是一把刀？」
罪歌顫抖著：「當然不是！你看看自己哪裡像是刀了！」
「我的意思是——你靈魂的味道，不屬於這個現世。就像我是一把妖刀，我的靈魂屬於『魔』。」
白石雛挑了挑眉：「我不覺得我跟『魔』有什麼關系——」
她想了想：「你總不會覺得我是神吧？」
罪歌詭異地沉默了。
白石雛差點沒笑出聲：「可別逗我了，如果是神的話怎麼可能會這麼弱小。」
她頓了頓。
白石雛想起了自己那次異能力暴走。既然她的能力並不能算是完全的異能力，那麼那個暴走到底是——
「那是你的封印被解開了，」罪歌沉默了許久，才說道，「我從你的記憶中讀取到，你曾經以為自己的記憶是被你的哥哥刪除的。」
白石雛威脅地用上了一成異能力：「你在讀取我的思想？」
罪歌卻沒有回答，只是說：「你認為記憶這種東西真的是能刪除的嗎？」
白石雛：「......」
好問題。她又不是電腦，怎麼可能能這麼簡單地把記憶打包打包，送入回收箱。
「所以你的意思是？」
罪歌說：「杏裡那個小姑娘就要回來了。如果你想要知道更多的話，就把我『解剖』，也就是分割成部分到時候再鍛成刀——」
白石雛眯了眯眼。她覺得罪歌應該隱瞞了一些什麼，但是現在她迫切地想要對自己了解更多。
她想了想，將手放在罪歌的刀面上：「異能力，【重於千鈞】。」
她從罪歌上取下了小小的，指甲大的一塊——因為是在刀劍上尖的，所以看不出來有什麼差別。
至少杏裡沒有看出來。
留在白石雛手中的那片碎片似乎不會說話的樣子。
她回到家，坐在沙發上對著燈光看著那片碎片。
所以是一定要鍛成刀才行嗎？
她挪動了一下位置，然後感覺自己被什麼東西硌了一下。
掏出來一看，是之前被她丟到一邊的那條十字架項鏈。
白石雛想了想，有了個主意。
*****
罪歌有了意識的時候，發現自己並不像是之前想像的那樣，成為了一把小刀。
而是在一個像是匣子一樣的東西當中。
白石雛的聲音傳來：「你又活過來了？那可以跟我繼續說了吧，比如，怎樣才能恢復記憶之類的——」
罪歌說：「在這之前你先告訴我，你對我干了什麼？」
白石雛晃動著那個十字架項鏈：「做成了暗器啊，顯而易見。」
她可是花了好大的價錢呢。現在一動機關，罪歌就會彈出來。
罪歌：「......」
它還從來沒見過這麼作賤它的人。
把妖刀做成暗器？哪有這樣的——
然而，迫於白石雛的淫威，它只能不情不願地說道：「恢復記憶就要解除封印，而解除封印的方法其實很簡單，就是『共鳴』。」
白石雛：「共鳴？」
「也就是說，你要跟和你過去有關的人『心意相通』，全心全意地互相信任。」罪歌解釋。
白石雛挑眉：「我怎麼知道誰跟我過去有關？」
罪歌說：「你不是心裡都有數的嗎，就是那幾個你的前青梅竹馬——」
......太宰治他們幾個？
白石雛有點懵：「那全心全意地信任又要怎麼做到？」這也太難了吧？
罪歌：「我有個好提議呢，宿主。」
「你跟他們談場戀愛就好啦！」
作者有話要說：
雛哥：？？？
竹馬們表示熱烈歡迎，罪歌是把好刀
第七十章
龍頭戰爭（十三）
白石雛：「......」
白石雛表示, 不可能，滾。
罪歌很委屈：「可是這的確是最簡便的方法啊。比起陌生人或者朋友，戀人之間完全信任的可能性更高吧。」
「你也說了是可能性了。」白石雛說, 她打開手機，切到了「社會新聞」欄目。
然後隨便挑了幾條開始點評：「男子出軌三年, 被女友砍殺於家中——活該, 還有這妹子也有點傻，干什麼把自己後半生賠給渣男了。」
「富豪家中紅旗不倒外面彩旗飄飄，妻子竟默許其養小老婆——我猜這個妻子自己也養了小白臉。」
白石雛念了四五條，罪歌越發沉默, 最終竟然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真的提出了一個餿主意：「那你說怎麼辦。總之要想要解除封印的話共鳴是必要條件。」
白石雛往沙發上一靠，說道：「真的沒有別的辦法了？」
罪歌沉默了一會兒，說道：「沒有了。」
「是麼, 」白石雛說，「那就明天再說吧。」
她打著哈欠進了臥室。
罪歌說：「你不著急嗎？」
白石雛說：「著急有什麼用。而且明天又要早起。」
她明天要去參加一個宴會。當然是別有目的的。因為她是第一次去這種大場面, 組織的人不放心，所以除了一直陪同的波本，貝爾摩德也會陪同。
貝爾摩德要求她早上九點就出門跟她去換衣服化妝。
白石雛聽到這歌的時候異常震驚。
宴會時晚上七點開始，她自己是覺得提前一兩個小時頂多了。早上九點就開始，這是化妝還是畫皮啊？
然而貝爾摩德用的是命令的口吻, 所以白石雛不能拒絕。
畢竟胡蘿蔔還在前邊呢。雖然白石雛知道那個行動代號是故意在吊著自己, 但是也不妨礙她甘願成為被胡蘿蔔引誘著的驢子。
白石雛將罪歌從脖子上摘了下來，然後放到了枕頭旁邊。
她閉上眼睛之後不久就睡著了。
如果罪歌是人, 現在應該露出了不懷好意的笑容。
它試圖從束縛著它的匣子裡掙脫出來。開玩笑, 它罪歌被個小姑娘壓制這麼久也就算了, 畢竟那個小姑娘心裡有些問題，不受它影響, 而且杏裡也根本管不著它。
但是現在遇到個白石雛，要把它當工具用，它哪裡受得了。
這時候只要能弄到白石雛的血，控制她的可能性就提高了一點——
項鏈「哢哢」地響著，在寂靜的夜裡閑的有些詭異。
然而還沒等罪歌找到機關的位置，它就忽然感覺到，有一股巨大的壓力按住了它，讓它動彈不得。
它警惕地讀取了一下白石雛的表層意識。白石雛的確沉睡了才對。
然而，從她的身上卻一直在散發出無形的壓力，仿佛是浮游在天空中的光帶。
白石雛似乎毫無所覺，但是罪歌卻感覺到，只要自己一動，就會馬上被「抹殺」。
說來可笑，它這把妖刀，從來沒有懼怕過滅亡，因為沒有東西能讓它真正毀滅。
但是現在出現了。白石雛身上散發出來的氣息，讓它瑟瑟發抖。
罪歌：「......」
所以她到底睡著了沒有？
白石雛當然睡著了，而且睡的很好。
早上起來的時候，她感覺之前的疲累都消失了一般，於是慵懶地伸了個懶腰，對罪歌說：「你今天早上怎麼都不唧唧歪歪了？」
一時間這麼安靜，她都有點不習慣了。
一晚上都沉浸在恐懼中的罪歌：「......」問你啊。
它過了很久才發出了聲音：「所以你就真的不管了？」
白石雛想了想，說：「晚上再說好了。反正現在身邊半個人都沒有，就算我想試試也找不到實驗品啊。」
而且——說實話，跟貝爾摩德呆在一起就會耗費掉她的全部心神了，真的沒空去想別的事情。
貝爾摩德是那種少有的胸大有腦的女人，漂亮的容貌和她警惕而聰慧的性格沒有半點衝突。
白石雛從某種意義上很佩服她。
貝爾摩德的演技也是上流的，畢竟是大明星。
就比如現在。雖然明知道貝爾摩德不可能把她當作小姐妹，但是她都要快信了她的表現了。
就像是一個尋尋常常跟朋友出來逛街的女人一樣，貝爾摩德拉著白石雛在指定的禮服店裡轉悠了好久，試了十幾套，才定下來了一件淡粉色的。
還恰好是白石雛第一次試的那套。
氣喘吁吁的白石雛在旁邊同樣氣喘吁吁的工作人員小姐眼中看出了「變態甲方，浪費時間」八個大字。
畢竟後面那十幾件都像是逗她玩的一樣。
然而，貝爾摩德還完全沒有滿足。
她又讓美容院最好的化妝師給白石雛試了三四套妝容和發型——白石雛覺得光是洗頭發的時候掉的頭發就夠自己吃一壺的了。
然後才將光彩逼人的白石雛送上了加長林肯，拉倒了宴會現場。
因為被畫了一天皮，白石雛感覺自己臉都僵了，所以笑起來居然海很符合別人對她的印像——禮貌又高冷。
所以上來搭訕的人還不算很多。這讓她松了一大口氣。
這次的任務說難不難，說簡單也不簡單。
因為並不是要殺某個人，而是通過白石雛的手，將某家公司的商業機密傳給另一家公司。
這裡面的糾葛和理由不是白石雛能知道的。她要做的就是完成任務而已。
今天的降谷零是以烏丸集團下屬企業的管理層的身份出場的。打扮的英俊瀟灑。
降谷零的長相本就是英俊的那一掛的，雖然皮膚偏黑，但是漂亮的灰紫色眼睛和略微深邃的五官，卻和這種皮膚顏色完美的阻隔，營造出一種難得的男性魅力。
白石雛拿著香檳酒杯，跟他輕輕碰了一下，然後輕聲說道：「一會跳舞的時候動手？」
她提前練習的交誼舞，就是為了這個時候准備的。
畢竟在舞池中央跳舞的時候，和別人的肢體碰撞也難免，很容易將那張寫了商業機密的紙條遞給對方。
降谷零點了點頭，目光在她胸前停留了一下：「你又把這條項鏈修好了？」
白石雛笑了笑，雲淡風輕地說：「我沒什麼別的首飾，就這麼丟了怪浪費的。」
言下之意是，並不是這條項鏈有多重要，而是，她不想多浪費錢而已。
宴會的主辦方似乎是英國人，所以簡單地說了一輪開場詞之後，宴會就開始了。
降谷零拉著白石雛進了舞池。貝爾摩德因為表面身份是大明星，所以邀請的人很多，一時半會還沒挑到舞伴。
白石雛將那張紙條握在了手中。
因為是簡單的圓舞曲，所以白石雛還有功夫分神去和罪歌說話。
她說：【你之前說的那個「共鳴」，現在可以感受到麼？】
罪歌發出了一陣奇怪的聲音，然後說：【能感受到，但是不強。】
【如果用便於理解的方法來解釋的話，那就是，你對降谷零的信任指數只有不到百分之二十。】
白石雛挑眉：【這個數值是怎麼分析出來的？】
【我可以讀取你的潛意識，宿主。】罪歌說，【通過你的潛意識我可以得到一個模糊的數值。】
白石雛察覺到了有什麼不對：【既然這樣，你為什麼不能讀取對方的潛意識，然後把記憶告訴我。】
罪歌沒有直接回答，只是說：【這樣是無法得到你想要的結果的。】
白石雛在降谷零懷中轉了一圈，然後巡視了一圈舞池，發現任務目標就在離他們不遠的地方。
然而，那個人更加靠近降谷零那一側。
白石雛又說道：【那現在我能做什麼嗎？】
【提高信任指數。】罪歌說，【比如現在——你的任務目標正在離降谷零不遠的地方。你完全可以將紙條給他，然後讓他替你完成任務。】
有點道理。
白石雛摩挲了一下手中的紙條。
降谷零不是什麼不靠譜的人，相反，他的各項能力都十分突出，如果讓他來完成這個任務的話，大概是很容易做到的。
她也樂得省麻煩。畢竟之後這首曲子沒有什麼太大的旋轉了，她要轉到另一側還比較困難。
然而，話是這麼說的，白石雛卻猶豫了。
就像罪歌說的一樣，她對降谷零的信任指數很低。
不是因為她不信任他的能力，而是單純的，不信任這個個人。
這不是她想要改變就能改變的。
白石雛沉默了很久，然後，在曲子某個高峰的地方，假裝絆了一下，借著這個機會換到了另一邊。
【宿主？】，罪歌疑惑，【你在干什麼？】
白石雛面無表情地接著一個和目標擦肩而過的機會，將紙條塞到了他手中。
她說：【抱歉，我做不到。】
第七十一章
龍頭戰爭（十四）
如果罪歌是人, 現在一定是一張暴走漫畫臉。
如果罪歌是人，現在一定會伸出爾康手，流下寬面條淚。
可惜罪歌不是人, 於是它只能盡量將自己的無語和絕望蘊藏在了語氣中，吶喊道：【為什麼啊宿主！！！】
【只要把紙條交給他就好了, 如果他能成功你的信任指數一定能上升, 而且你的潛意識明明是覺得他能做到的！！！】
【沒有為什麼。】
白石雛微笑著從降谷零手中接過了一杯飲料，然後禮貌道謝。
表面和內心差別大得仿佛精神分//裂。
她喝了一口飲料，是酸酸甜甜的果酒，味道不錯, 但是比不上白蘭地更合她口味。
白石雛對罪歌說：【我也不知道怎麼說......雖然理智上知道他也能完成這個任務，但是我情感上不認同。】
畢竟只有百分之二十的信任度，哪裡比得上她百分之百信任的自己。
她這頭驢子還沒吃到吊在眼前的胡蘿蔔呢, 可不想看到任何差錯。
罪歌暴躁：【可是他不是你的幼馴染嗎？】
白石雛無辜眨眼：【我失憶了呀。】
......是哦。
所以這豈不是就是雞生蛋蛋生雞的問題了。
白石雛沒法恢復記憶，就不可能完全相信這些對現在的她來說非常陌生的人。
但是她不相信, 就沒法成功「共鳴」，又恢復不了記憶。
罪歌說：【宿主，我有點頭疼。】
白石雛說：【別搞笑了，你只是把刀，不會頭疼的。】
罪歌暴躁：【這只是個比喻！比喻你明白嗎！】
白石雛沒有理它。
其實她沒有說的是, 就算她擁有過去的記憶, 也不一定能百分之百地信任對方。
畢竟這麼些年過去了，人是會變的。
她又不是戀愛腦, 哪裡有那麼傻白甜。
但是, 如果就像是罪歌說的這樣, 只有提高信任這一個辦法的話，白石雛覺得自己可能真的不一定能夠做到。
不過——她總覺得罪歌隱瞞了什麼。
白石雛眯了眯眼。
她摩挲著掛在脖子上的項鏈, 說：【既然真的沒有別的辦法了的話，你也就沒什麼作用了。】
罪歌：「？？？」
罪歌慌的一批。
它確實是留有一部分沒有說。
那當然了，畢竟它還想著有朝一日能夠反殺白石雛來著。
但是目前看來，似乎這沒有它想像的那麼簡單，而且如果現在它還有所隱瞞的話，那可能根本「活」不過今晚。
於是它慌張地說道【等一下！先別動手！】
它裝模作樣地咳嗽了一聲：【其實確實是還有一個方法的。你記得我剛才跟你說過，不能直接讀取別人的潛意識然後向你復述嗎？】
白石雛剛才聽到這裡的時候就覺得仿佛有哪裡不對。沒想到真的是。
罪歌說：【那是因為，如果是由我直接轉述的話，並不能成功「共鳴」，也就是說，是無法解開封印的。】
【但是如果你能直接「看到」對方的記憶，就不會有這個問題了。】
那麼問題來了。
白石雛問：【要怎麼才能做到這樣呢？】
罪歌說：【我需要一滴對方的血。】
*****
降谷零覺得白石雛看自己的眼神仿佛有點不對勁。
像是做錯了什麼事情一樣，有一點淡淡的負罪感。
降谷零奇怪地說：「怎麼了嗎，小雛？」
白石雛：「……沒事」
她對著罪歌小聲逼逼：【真的沒有別的辦法了嗎？】
罪歌說：【宿主，你不要為難我啊！】
白石雛嘆氣。
雖然罪歌說只是取一滴血，然後抹在它的身上而已，降谷零並不會有任何感覺。
但是取一滴血這個條件，本來就很變態好不好啊。
說實話，她覺得自己跟降谷零根本就不怎麼熟，也不會跟他打打鬧鬧什麼的，甚至平時連肢體接觸的機會都幾乎沒有。
現在任務也做完了，以她的性格根本不會再去跳舞什麼的，所以也再沒有了和降谷零接觸的機會。
白石雛有些懊悔，早知道她就表現的稍微熱情一點了。
貝爾摩德和幾個合作對像跳完了幾曲舞，過來找白石雛說話。
她不知道從哪裡掏出來的一只手機，點了兩下，對白石雛說：「Boss說，你這次任務完成的不錯，白蘭地的代號可以給你了。」
白石雛眨了眨眼睛：「這麼簡單的嗎？」
貝爾摩德失笑：「你還想怎麼樣？本來就不是多難的事情，只是要做幾個任務測試一下而已，如果是像萊伊那樣，從開始就是行動人員的話，其實是很容易的，只不過你從進入組織之後就先是打雜，現在又是做//愛豆。所以才慢了一點。」
白石雛：「……」
白石雛都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她本來以為自己做的不錯啊，原來就是因為做的不錯，所以才減緩了她得到「胡蘿蔔」的速度。
不過現在也達到她的目的了，白石雛算是松了一口氣。
結果因為貝爾摩德這一打岔，白石雛錯過了最後一只舞。整個舞會結束，也沒有娶到降谷零的血。
不過白石雛也不在乎這一會兒。
甚至她之後有很長時間都沒有空來想恢復記憶這件事情。
因為她開始出任務了。
既然她得到了行動代號，就說明她是組織認可的行動人員了，那麼自然要是要去出任務的。
畢竟組織不會養鴿吃白飯的家伙。雖然她表面有工作，但是像她這樣的組織成員又不少。
但是白石雛愛豆的工作還是要做的。
於是他就只能早起晚睡，每天白天去做//愛豆的工作，然後晚上偶爾去干掉個個把人。
白石雛覺得自己也太難了，天天起的比雞早，睡得比狗晚。
頭發一大把一大把的掉，再這樣她上台的時候都想要帶假發了。
因為白石雛還算是剛進入組織不久的新人，所以剛開始出任務的時候，都是琴酒帶著的。
在現在的白石雛眼裡，琴酒已經完全沒有了剛開始她進入組織時候覺得的威嚴，反而是變成了像是幼稚園保姆一樣的角色。
況且琴酒他還禿頂。
白石雛總是控制不住去看他的帽子，然後一看就會開始憋笑。
雖然她是經過訓練的，一般不會笑……
除非忍不住。
白石雛：「噗。」
白石雛現在每次看到琴酒的時候，都不由自主的會露出同情的神情。
琴酒：「……」
琴酒用手槍崩掉了一個人，不耐煩地對白石雛說：「白蘭地，你在干什麼？」
白石雛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琴酒是在叫她。
啊，爽到。
她笑得眯起了眼，想了想，旁敲側擊道：「最近我覺得我的頭發掉得有點多，在想有沒有什麼偏方最的能治一治——」
琴酒豎起了耳朵。
白石雛看了眼站在他們旁邊的赤井秀一，有些羨慕的說：「不過萊伊可真好啊，明明比我還要忙的樣子，但是頭發一點都沒有掉。平時有做什麼護理嗎？」
大直男赤井秀一表示一臉懵逼。
他說：「一般掉發都是正常的吧，過段時間就會長起來了。除非是五六十歲的老頭子，不然應該也不至於禿頂。」
最近去理發店都不需要打薄了的白石雛：「……」
雖然才30多，但是已經禿頂了的琴酒：「……」
知道了，知道你是基因好了。
檸檬樹下你和我，排排坐，吃果果。
白石雛羨慕嫉妒恨地對赤井秀一說：「裝逼遭雷劈啊，萊伊。」
赤井秀一：「？？？」我干什麼了嗎？
偏方是肯定沒有偏方的，不然這個世界上也不會有那麼多為禿頭所困的人了。
白石雛就只能讓她的保鏢，降谷零先生去給他買點黑芝麻回來，試圖拯救一下自己日漸變禿的頭頂。
降谷零將芝麻買了回來，看著白石雛嫻熟地用鐵鍋把它炒香，然後放在料理機裡攪碎。
他看著白石雛的長發，建議道：「要不然，你去把頭發稍微剪短一點好了，這樣應該不至於掉的這麼狠。」
白石雛想想，也有點道理。
她說：「那下次去理發店的時候，我就順便剪一下好了。對了，波本，麻煩把後面的白糖給我。」
降谷零轉過身，在後面一大堆亂七八糟的瓶瓶罐罐裡找了半天，說：「白糖是放在這個有點圓的小盒子裡的嗎？」
白石雛本來應了一聲，但是忽然反應過來，說：「不是，那個盒子裡放的是縫衣針——」
然而降谷零已經毫無防備地將那個盒子打開了，然後不出所料的被針扎了一下。
「為什麼小雛你會把針放在廚房裡啊！」
白石雛連忙去拿創口貼，一邊找一邊說：「因為之前正好用到了就放在這裡了……抱歉。」
她將創口貼拿來的時候，猛然發覺——
阿咧，她是不是成功拿到血了？
於是在給降谷零包扎的時候，白石雛偷偷的用指甲刮掉了一點血。
然後趁著轉過身的時候，將那點血抹在了罪歌的身上。
她問：【這樣就好了吧？】
罪歌發出了一聲嗡鳴，說：【你閉上眼睛，感受一下。】
白石雛閉上了眼睛。
開始是一片完全的黑暗，然後慢慢變得明亮起來——
她看到了一個模模糊糊的人影。是個小姑娘，大概是她自己。
幼小的白石雛手裡牽著個金發的幼女。
白石雛感受到了一股熟悉的心悸。她迫不及待地上前，正想要看清幼女的臉——
眼前的場景卻忽然裂開了。
就像是被打碎的鏡子一樣散落一地。
然後光亮慢慢消失。
白石雛回過神來：【怎麼回事？罪歌？】
罪歌沉默了很久，才說道：【宿主，很抱歉。】
【失敗了。】
第七十二章
龍頭戰爭（十五）
白石雛額頭上冒出了一道青筋。
她怒極反笑：【怎麼回事？】
罪歌沉默了。它不知道怎麼告訴白石雛, 這失敗的原因大概是因為她戒備心太重，所以就算有了它這個「通道」，也無法和對方心意相通。
但是這麼說, 大概會讓白石雛覺得它太沒用。
結果又是個刀毀魂滅的下場。
罪歌：我太難了.JPG
它抖了個機靈，先是吹彩虹屁道：【是這樣的, 宿主——在打開通道的時候, 我感受到了一股巨大的力量，你知道這是什麼嗎？】
白石雛：【哦？】
罪歌見似乎有效，越發起勁：【是你呀宿主！果然我不該妄想打開你的深層意識，因為你的精神實在是太強大了——】
白石雛：【你跟我講相聲呢？】
罪歌：「……」
罪歌閉嘴了。
白石雛嘆了一口氣。她能看出罪歌的確也是無計可施了。
罪歌感受到一股壓力壓在了它的「頭」上。它瑟瑟發抖, 但是之前的事情已經告訴它，反抗是沒有用的。
它只能閉眼，等著迎來毀滅。
然而, 那股壓力卻忽然消失了。
白石雛的手從項鏈上松開。
罪歌疑惑：【？】
白石雛在原地頓了頓，說：【既然沒有別的辦法, 那我也只能試著慢慢信任他了。】
罪歌說：【可是現在只有百分之二十，要能夠共鳴至少要百分之八十以上——】
白石雛說：【不是百分之百就好。我還姑且相信日久見人心。】
她扭過頭，看了一眼在往芝麻粉裡加白糖的降谷零，有些冷淡地說道：「如果這個世界上真的存在神明，他們會是什麼樣的感受呢？」
她說出了聲, 但是因為聲音很小, 所以無人聽見。
只有她又自己回答道：「他們一定是寂寞的。」
她用一根手指挑起了裝飾用的假花：「你看，就像我想像了一下, 我跟一個人相愛, 然後結婚, 滿心信任他的場景——」
「有點可笑。」
罪歌沉默了一會兒，說：【宿主, 你有點可憐。】
「我知道。」
罪歌能讀取白石雛的潛意識。自然能讀出，她根本不覺得這件事情會發生。
明明白石雛今年才十五歲。要上高中的年紀，差不多年齡的姑娘都在做著粉色的美夢，然而她的心境，倒是跟看破紅塵的八十歲老太太似的。
白石雛掛上了和之前沒什麼兩樣的笑容，跳到了降谷零身邊：「做好了嗎？我來嘗嘗看——」
她沾了一點芝麻放嘴裡。
「好甜。」
*****
「最近你好像很黏波本那家伙。」
出任務的時候，赤井秀一冷不丁地說道。
白石雛差點把狙//擊槍從頭頂上掉下去，好不容易才穩住了，假笑道：「你在說什麼呢，萊伊。」
「不是嗎？」赤井秀一趴下，對准了從天橋下方駛過的目標人物的車。
「連琴酒都覺得有些不對，」他似乎是在警告，「你還是收斂點的好。」
赤井秀一的話當然不是空穴來風。
白石雛以前除了要出去做她的偶像工作的時候，一般是不會跟降谷零呆在一起的。
畢竟他們身上都有不少秘密。如果一個不小心，可能就會暴露自己是港黑的身份。
白石雛下意識的想要摩挲一下自己的長發，然後才反應過來自己已經把頭發剪的只到鎖骨那邊了。
她想了想，說道：「其實是這樣的。」
「我以前有個網戀對像。雖然才認識不到幾個月，但是他就是我唯一的小甜甜。」
赤井秀一：「……」
赤井秀一吃驚地看著白石雛。白石雛到底不愧是有戲精稱號的無冕影後，現在靠著憋氣（…）讓自己的面頰微微泛紅，仿佛思春（？）少女：「本來我都准備跟他奔現了，沒想到他突然在三次元有了女朋友——」
她一指自己的頭發：「看，失戀的證明。」
赤井秀一：要不是知道這妞滿肚子的瞎話，我都快要信了。
白石雛繼續說道：「所以我想著，既然他給我戴帽，那我也要為他加冕，在他發現我發現他出軌之前，我也要找個奶油……呃，巧克力小生去驢他。」
赤井秀一仿佛被她說服了，聞言沒有再多問，只是按動了扳機，從車的後窗射中了任務目標。
白石雛用狙//擊槍的瞄准鏡充當望遠鏡，看到了那輛車忽然一個漂移，然後靠在路邊停了下來。
司機衝出來打開車門的時候，任務目標順著打開的門緩緩倒下。
太陽穴上有個黑乎乎的孔洞。
「任務完成。」白石雛誇獎道，「不愧是你。」
能在這個距離射中人的，在她的認識中只有赤井秀一了。
赤井秀一收起了槍，提醒她：「趕緊走吧，過一會兒就會有條子過來檢查情況。」
白石雛笑道：「你怎麼也跟基安蒂那個瘋女人一樣開始叫警察為條子了？」
赤井秀一沒有回答。他自認自己的演技算不得好，所以在這種情況下，唯一能做到就是增加自己的代入感，所以他一直在模仿著剩下的組織成員。
的確，效果很好。除了一直跟他不怎麼對付的波本以外，沒有人對他產生任何懷疑，就連琴酒也不例外。
說實話，還挺厲害的。
當然赤井秀一覺得最厲害的還是白石雛。明明表現的一向很囂張，甚至自己都沒動手做過幾個人，但是組織裡甚至沒有半個人對她產生懷疑，或許是她的表面身份和表現得有些傻白甜的性格給人造成了誤解吧。
就算是貝爾摩德那麼謹慎的人也，覺得白石雛不過是個普普通通的，頂多是略微聰明點的小姑娘。
可能在他們眼中雪莉都比白石雛更像是臥底。
普普通通的小姑娘？
赤井秀一看了眼神情冷漠的白石雛。
他們怕是眼瞎。
*****
白石雛最近一直粘著降谷零，自然是有自己的目的的。
當然了，也不會對他有害就是了。
白石雛這些天用一種嚴肅認真的學術態度，看完了五六部世界知名的愛情小說，然後給出了評價：「愛情真可怕。」
【宿主你不能這麼想啊宿主。】罪歌絕望【或者你就不用想著什麼情情愛愛的了，之前不是說過嗎你相信日久生情什麼的——】
【我也說過了，我是勉強相信，而且如果我有這麼好打發的話，也不會因為跟太宰他們吵架，所以跑到東京來了。】
畢竟這事就是因為白石雛自己覺得不夠信任他們，所以有了負罪感，像是逃跑一樣跑到這邊來的。
罪歌覺得有些道理。
【不過宿主，一會兒在訪談上你可不能這麼說。】
罪歌說。最近它大概是因為太無聊了，干脆開始管起白石雛的行程，將自己弄成了像是經紀人一樣的角色。
【過會兒訪談上肯定會問你心儀的男生的。如果你按照你這個詭異無比的戀愛觀說了的話，怕是要出大事情。】
白石雛說：【我又不是傻，這種東西不都是提前寫好稿子，然後當場背出來的嗎？】
【我都背好了——溫柔可愛，活潑善良，皮膚白皙，像是鄰家妹妹一樣的姑娘，而且最好會做飯——】
罪歌：「……」
罪歌提醒她說：【宿主，你背的這個，好像是男性偶像用的版本。】
因為要背的東西太多所以完全沒有過腦的白石雛：「…：」
白石雛懵逼：【我拿錯稿子了？】
罪歌跟放鞭炮似的劈裡啪啦地說道：【宿主你冷靜一點啊，這樣的話會被別人誤以為你是真姬的啊。當然，你的女粉可能會高興的要死——】
……這麼一想好像也沒有太大的問題。畢竟白石雛女粉占一大半。
不過白石雛到底是大直女，也不希望被這麼誤會。
於是她說：【沒事，大不了我到時候臨場發揮就好了，我心裡有數。】
罪歌：「……」
罪歌莫名就有點擔心了。
這次訪談大部分的問題都是提前跟白石雛說好的，但是當然也會有一兩個臨時抽選的問題，來測試一下偶像的真實反應來。
正因為如此，這個節目的收視率一向不低。
前面一些早就准備好稿子的問題，白石雛都很順利的回答了過去。
直到主持人小姐向她問道：「日向小姐，我知道你的粉絲對你的擇偶標准都非常感興趣，你能滿足一下他們麼？」
台下被抽選來的幸運粉絲們發出了興奮的尖叫。
白石雛笑容不變，想了一想，說：「我喜歡的男性應該是英俊而且溫柔的那種。」
她不會說，還不會類比麼。
英俊溫柔，對應她背的溫柔可愛。
「陽光開朗而且皮膚不能太白。」對應之前的活潑而且皮膚白皙。
「像是鄰家大哥哥的那種類型。」對應之前的鄰家妹妹。
「最好還能會做飯。」這句直接照搬。
罪歌遲疑：【宿主你在說降谷零？】
只是單純在類比的白石雛：【啥？】
……她還真沒意識到啊。
罪歌覺得自己一把刀都比白石雛的戀愛細胞多一點。
看看，連對方自己都誤會了。
降谷零正有些震驚和復雜地看著白石雛。
這算是告白嗎？但是也不一定就是他——
可是她周圍應該沒有別的滿足條件的人吧。
確實沒有。
正在看直播的某些人感到了慌張。
太宰治在考慮要不要去學做飯。
中原中也開始在亞馬遜上搜索美黑素。
遠在俄羅斯的陀思……陀思在想，要不要把那個白石雛的保鏢當場抹殺。
【宿主，】罪歌無奈，【你念書的時候沒有聽說過一句話嗎——】
【抄作業，不能照著抄啊。】
作者有話要說：
以後的雛哥將會看到：
廚房殺手噠宰
整個都黑的小矮人chuya
第七十三章
龍頭戰爭（十六）
那一天, 白石雛牢牢地記住了這個真理。
抄作業可以，照著搬不行。
人，要有自己的思考。照著人家思路扒的作業, 是一定會被老師發現的。
雖然她現在不會被叫出去罰站，但是說實話, 尷尬程度都差不多。
還能怎麼辦呢？只能裝作什麼都沒有發現咯。
白石雛努力維持著完美的微笑, 和女主持人打了幾個機鋒，然後下了台。
降谷零一如既往地將外套遞給她，然後送上了剛剛泡好的蜂蜜檸檬水。
的確非常貼心。
白石雛禮貌而疏離地道了聲謝。這時候她反而是不能去解釋什麼的，畢竟此地無銀三百兩, 如果解釋了，反而會顯得不自然。
於是她只是略微仰著頭，喝了口檸檬水, 問降谷零：「明天的安排是什麼？」
降谷零看了眼備忘錄，說道：「有場酒會, 跟上次的形式不大一樣，不會跳舞。同樣任務的形式也不大一樣。」
這次白石雛的任務是暗殺一個人。
白石雛最近在愛豆界的低溫已經逐漸穩定下來了，自然有資格參加一些之前根本無法踏足的上流社會的宴會。
畢竟其中一些人雖然面上不說，但暗地裡對她可以說是非常推崇了。
畢竟長的好看，站在那就是一道風景。而且也不像是別的偶像那樣明顯一條流水線上出來的, 白石雛有自己的特色, 請來也很有面子。
白石雛有些緊張：「這次貝爾摩德不來吧？」
降谷零疑惑地搖了搖頭：「不來，怎麼, 你不想見到她？」
「我是不想見到她跟我換的那十幾套衣服和妝容。」
上次准備工作就差點要了她半條命。她都不知道一般女人是怎麼能忍受這種漫長的過程的。
買衣服這種事情, 不是隨便找件看的過眼的, 拿個合適的尺碼，付錢, 走人。
這樣就好了嗎？
顯然，降谷零也沒有料想到白石雛這大直男思維。他說：「不過你不用擔心，貝爾摩德提前給你調好了服裝師，應該不會比她親自來的效果差的。」
白石雛：「......」
白石雛好想臨陣脫逃。
然而也只是想想而已。該做的任務還是要做的。
白石雛又經歷了一輪跟上次一模一樣的痛苦。因為要保持形像，所以還不能翻臉。
於是她又做了一回變態甲方，差點把禮服店的小妹子搞的半條命都沒了。
因為不是舞會，不會有太大幅度的動作，所以白石雛這次穿了一件比較修身的魚尾裙。
裙擺間點綴著珍珠和鑽石。白石雛已經不想去問這條裙子要多少錢了。
不然她肯定是會肉疼的要死。
白石雛嘆了一口氣，檢查了一下該帶的東西——裝了組織生產的毒的小瓶子，還有她已經戴在手上的長手套。
降谷零這個巴啦啦小魔男這次變裝成了酒會內的服務生。
說實話白石雛覺得那個黑白馬甲還挺適合他的。
這次她算是一個人來的，所以偶爾也會有人上前來和她說幾句話。
好在她的人設是日語不大熟練，所以也只需要簡單的打幾句招呼，不用忍受對方的長篇大論。
畢竟，就算是話再多的人，看到對方一副「我根本聽不懂你在說什麼」的表情，也會完全失去說話的欲望的。
之前一直安安靜靜的罪歌忽然說道：【這次你總能讓降谷零試試看了吧，宿主。】
畢竟白石雛已經得到了行動代號，這次行動失敗，頂多也就是一頓罵。
不至於有什麼太大的代價。
白石雛還是有些猶豫。
罪歌恨鐵不成鋼：【宿主，現在真是皇帝不急太監急的——你難道不想解開封印了嗎？】
白石雛當然是想的。
她一直習慣將所有事情都控制在手心中，一旦有什麼超乎了她的想像，她就會感到不安。
或許就是太過缺乏安全感吧。
總而言之，白石雛覺得現在的自己還是太過弱小了。
白石雛說：【我試試看。】
她借著拿酒的機會，接近了降谷零。
任務目標也在離他們不遠的地方。白石雛注意到，目標喜歡喝柏圖斯。
因為中也最喜歡這個牌子的紅酒，所以白石雛留下了深刻的印像。
白石雛輕輕地問道：「你手上有柏圖斯嗎？」
降谷零微不可見地點了點頭。
白石雛沉默了一下，然後在罪歌以為她又要放棄的時候，說道：「把毒下載裡面，任務目標喜歡這個牌子的酒。」
她將裝了毒的小瓶子交給了降谷零，微不可見地嘆了一口氣：「拜托你了。」
她看著降谷零朝著目標走去，然後走到了陽台旁邊，呼吸了一口外面的新鮮空氣。
罪歌說：【你很緊張，宿主。】
白石雛說：【我知道。】
她的手心都在往外冒汗。
她只能選擇不去看那邊的狀況，只是注視著外面的天空。
今晚月明星稀。
白石雛想起了之前在電話中，太宰治對她說的那句話。
——「今晚月色很美。」
白石雛微微地笑了一下，問罪歌：【我對太宰治的信任指數有多少？」
罪歌嗡鳴了一下，然後用有點驚訝的聲音說道：【百分之六十，比其他任何人都要高。】
【不容易啊，宿主。】
白石雛沒有回答。她轉過身，看到降谷零正在向她走來。
」搞定了。「
他輕聲說道，然後將裝了毒的小瓶子塞回了白石雛手中。
白石雛看了一眼外面的草坪，然後，把小瓶子往外面一丟。
瓶子在草叢中碎裂。因為是組織制造的特殊材料，很快就會被分解。
不會有人發現這個重要的證據——就算發現，上面也不會留下指紋。
萬無一失。
白石雛朝著降谷零點了點頭，走回了大廳中央。
三十秒後，任務目標掙扎著倒下。
【信任指數上升百分之五，】罪歌說，【恭喜宿主。】
白石雛朝著不知道什麼方向，舉了一下手中的酒杯。
*****
白石雛之前因為信任指數上升的好心親，沒過多久就被破壞了。
因為，降谷零忽然跟她說：白蘭地，過兩天去俄羅斯開演唱會。
白石雛問是俄羅斯哪裡。
降谷零說是海明威。
白石雛感到了頭痛——為什麼偏偏是海明威啊，那個陀思現在應該在的海明威。
不過說實話，只要是俄羅斯，哪怕她是去莫斯科，陀思也會跨過大半個俄羅斯跑過來。
畢竟只要不是跨國，對陀思來說都不是事情。
而且除了這個，還有一件頭疼的事情。
那就是琴酒不知道腦子出了什麼問題，把赤井秀一也配給了她做保鏢。
美其名曰異國他鄉比較危險，要多加小心。
白石雛死魚眼：「大哥，您跟我說實話好不好。」
琴酒撥弄了一下劉海：「......當然還有別的兼職。」
但不論如何，這件事情似乎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了。
白石雛能怎麼辦，她也很無奈啊。
到了出行的那天，結果果然不出她所料。
降谷零和赤井秀一分開的時候都是靠譜的成年男子，結果一湊到一起，就變成了中也和太宰治。
一路拌嘴到了機場——甚至上飛機後降谷零還在小聲逼逼。
白石雛看透了，似乎降谷零對赤井秀一的仇恨單箭頭更加強一點。
也不知道後者是怎麼惹著他了。
不過也不一定......可能只是相性不合？白石雛認真分析。
就像是太宰和和中也老師那樣。
嗯，似乎也有點道理。
這次選擇海明威的一大原因就是海明威比起遠在歐洲的莫斯科，離日本要近一點。
沒幾個小時就到了地方。
這裡對於白石雛來說十分熟悉——不管是冷而潮濕的氣候，還是空氣中隱隱的海水的味道。
還是走在路上的俄羅斯女人，以及做事慢吞吞的工作人員。
這裡對於白石雛來說，到底算是半個家鄉。
雖然有不大想見到的人在這裡，但是目前來說，她的心情不錯。
一路上的手續都是她辦的，畢竟這裡頭能說俄語的就她一個。
他們住宿在了一家還算不錯的酒店。
白石雛感慨了一下組織的財大氣粗。
或許是因為難得回到這裡，白石雛有點想出去走走——順便買點白蘭地什麼的。
因為並不是很想再看到某兩人吵架，所以白石雛干脆一個人出去了。
夜晚的海明威很寂靜。不知道從哪裡傳來了悠揚的手風琴聲音。
她對這個城市說不上熟悉，也說不上陌生。
但是對於不錯的酒館，還是有點印像的。
她穿過了一條小路，正要向右邊拐的時候，忽然從後面伸出了一只手，一把捂住了她的嘴。
那人尖聲瘋狂地大笑著，聲音尖利得像是指甲在黑板上滑動。
「——好久不見啊，約夏公主。」
白石雛：......
這什麼神經病？瑪麗蘇小說看多了？
作者有話要說：
—小劇場—
此時的橫濱。
某漆黑小矮人正在亞馬遜上寫差評：【美黑素根本沒有用，甚至比之前還要白了！】
某繃帶浪費裝置正在收拾第三次被他炸了的廚房，並且被被他吵到的漆黑小矮人一頓大罵。
第七十四章
龍頭戰爭（十七）
白石雛當然知道這是誰。
伊萬——陀思的手下, 一個表面是瘋子，內核也是瘋子的可憐人。
之所以說他可憐，是因為陀思曾經在他身上做了人體試驗, 切除了他大腦中感知「不快樂」的那個部分。
白石雛隱約記得，在哪之前, 伊萬是沒有那麼瘋狂的。
她沒有掙扎, 甚至沒有半分顫抖，因為她知道伊萬打不過她。
伊萬也知道這一點。所以在一陣子尖聲的大笑之後，他放開了手。
白石雛轉過身，有些復雜地說：「好久不見, 伊萬。」
「是費佳讓你來的？」
伊萬搖了搖頭，說：「主人現在在莫斯科，不過你放心, 他過幾天就會回來的。」
白石雛盯著他看了幾秒。伊萬似乎沒有注意到她言語中的不對勁。
陀思沒有把自己失憶的事情告訴他們嗎？
也不好說。白石雛想，畢竟伊萬不僅瘋, 而且還有些蠢，或許只是單純沒有察覺到罷了。
畢竟他不像是陀思的另外一個手下，普希金那麼奸詐狡猾。
但是，以防萬一，白石雛還是暗示道：「我不大記得海明威的路了。」
如果是完全狀態的她, 是不可能這樣的。海明威到底也不是什麼特別大的城市, 作為她的故鄉，白石雛不應該對其感到陌生才對。
然而伊萬卻理解錯了她的意思：「你是想回家去看看嗎？不過主人現在已經不住在那裡了。」
白石雛本來想拒絕, 但是罪歌的一句話讓她改變了主意。
罪歌說：【以前你待過的地方說不定也能引起共鳴, 不如就去看看吧, 宿主。】
於是白石雛說：「你帶路吧。」
白石雛的確不大記得自己以前住的地方了。畢竟她找回來的只有一部分的記憶。
她只記得那個房子靠近森林。
森林裡有巨大的林木，在幼小的她看來, 簡直算得上是高聳入雲。
然而，在現在的她眼中。
不過時普通的稍微高了一點的樹木罷了。
在看到那棟紅色的磚房的時候，她感到自己的記憶在慢慢變得清晰。
她看到了陽光——盡管現實中正處於黑暗。
她看到了比現在矮半個頭的自己，正在拿著玉米喂棕熊的幼崽。
玉米太大了，她手勁又小，徒手掰不開來。
約夏想了想，握著一般玉米，然後用上了異能力。
結果玉米直接爆開了。
她癟了癟嘴，似乎想要哭的樣子，然後一只有些冰涼的手放在了她的肩膀上。
陀思從她手中接過了那個破破爛爛的玉米，然後說：「還是不能控制麼，約夏？」
約夏點了點頭。
「沒關系的，不要擔心，」陀思說，「過段時間，等父親的研究成功，就不會這樣了。」
她眨了眨眼睛，說：「費佳不是討厭所有異能力者嗎？為什麼費佳會喜歡我呢？」
陀思微笑著，對她說：「我永遠不會討厭你，我的約夏公主。」
他沒有直接回答約夏的問題。
後面坐在搖椅上的男人忽然吼叫道：「費奧多爾，不要那麼對她說話，你這是不敬！」
陀思的眼神一瞬間變得非常冷漠。
然後他直起身，微笑著說道：「好的，父親。」
*****
一聲巨響將白石雛驚醒了。
她緩過神的時候，發現房子前面那個有點眼熟的藤編的搖椅，爆裂了開來。
罪歌正在嗡嗡地響：【宿主你冷靜一點！】
白石雛呆滯了一下：「我剛干了什麼？」
罪歌：【我不知道，剛才有一瞬間我忽然讀取不了你的潛意識了，然後你的封印忽然就解開了一瞬間——】
但是現在又恢復了之前的狀態。
剛才發生的一切似乎都是它的錯覺。白石雛還是原來那個樣子，似乎來這裡之後，沒有對她造成任何影響。
罪歌正要說什麼，本來還安安靜靜的伊萬忽然跟暴走了似的，尖叫道：「我果然還是不能讓你活著！」
「哈？」白石雛用看傻子的眼神看著他，「現在你說什麼東西呢，突然抽風？」
然而伊萬只是用上了他的異能力。
一時間，土地翻開，變成了無數的尖刺。
白石雛一個閃避。她不知道到底是什麼突然刺激到伊萬了，但是眼下似乎除了打敗他也沒什麼別的方法。
畢竟跟瘋子講道理，那就跟給傻子講數學一樣。
無用功罷了。
白石雛用上了異能力。
她自然不會對他產生同情什麼的，盡管在她的記憶中，伊萬其實對她還不錯。
但是白石雛想，我可是個鐵石心腸的女人。
因為他們的能力差距其實很大，所以白石雛在躲避伊萬攻擊的時候，還有閑工夫問罪歌：【剛才有成功「共鳴」嗎？】
畢竟白石雛覺得，自己剛才反應這麼大，再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那也太說不過去了。
然而，無事發生就是無事發生。
罪歌干巴巴地說道：【我真傻，真的，宿主你防備心這麼高，怎麼可能看到個屋子就能成功了呢？】
白石雛有些失望。但是之前一次次的失敗已經讓她心態放平了。
她躲過了又一次的地刺，然後一個閃身跳到了伊萬的旁邊——
然而，旁邊忽然閃過的一道光讓她停下了用異能力的手。
他怎麼會在這裡？
白石雛只來得及喊了一句：「別開槍！」
然而，已經晚了。
一顆子彈從遠處飛了過來。
白石雛一慌，一把推開了伊萬，然後用異能力將自己推開。
蘇怡然不大自然，但是從那麼遠的地方看來，應該看不出她是用了異能力。
伊萬的腦袋碰到了一塊較硬的地，倒在地上暈了過去。
白石雛喘著粗氣，看向從黑暗裡走出來的那人：「波本，你怎麼會在這裡？」
降谷零復雜地看著白石雛。
我還想要問你呢。
他只是出門買咖啡的時候正好看到了白石雛和一個陌生男人在一起，有些不放心地跟了上來。
結果他們不知道說了什麼，有個椅子就突然爆炸，然後又突然打了起來。
到底發生了什麼啊？
降谷零看了一眼伊萬：「你為什麼要救他？」
本來他以為白石雛和這個人並不熟，但是如果是這樣的話，以白石雛的性格，是絕對不會出手救人的。
畢竟她也算是個殺人不眨眼的人。
白石雛沉默了一會兒。這時候找借口自然是騙不過降谷零的，他又不是什麼傻子。
於是只能實話實說：「他是我哥哥認識的人。」
降谷零又看了一眼伊萬。
她忽然覺得這人的臉有點眼熟。
他打開手機電筒，照了一下他的臉：「......死屋之鼠？」
降谷零懷疑地看著白石雛：「你哥哥跟死屋之鼠有什麼關系？」
我哥哥？他就是死屋之鼠的老大啊。
但是也不能這麼說，於是只能裝傻：「死屋之鼠是什麼？」
白石雛剛才只是說這是她哥哥認識的人，的確也不能證明她哥哥和這個組織有關。
但是......如果被組織知道這件事情的話，白石雛一定會被懷疑。
畢竟死屋之鼠在國際上都是個非常臭名昭著的組織。
他們行蹤不定，經常會心血來潮做一些神經兮兮的事情。
降谷零有些糾結。他的直覺告訴他，白石雛絕對隱瞞了什麼。
光是她剛才的舉動就非常不對勁了。
就連罪歌都感到了奇怪：【宿主，你為什麼要救他？】
白石雛並非出於同情。她不是那麼好的人。
她嘆了口氣，說道：【如果我殺了他的話......不好跟陀思交代。】
【你忘了麼？我現在還不能跟陀思翻臉。】
在她找到真相之前，還得做陀思的好妹妹。
剛進入港黑的時候，白石雛還能非常囂張地想做什麼就做什麼。
但是隨著她現在知道的真相越多，遇到的迷霧越多。
反而不能隨心所欲了。
白石雛想了想，說道：「波本，你能幫我保密嗎？」
降谷零差點就要問出來，她說的保密，到底指的是哪一件事。
是她港黑的身份，還是她和死屋之鼠的關系。
還是兩者都有。
然而，最終他還是放棄了亂七八糟的糾葛，說道：「我知道了。」
白石雛笑了一下，有些不自在地撩了下頭發。
然後，大概是之前項鏈沒有戴好，罪歌從她的脖子上掉了下去。
降谷零眼疾手快地接住了它，然後還給了白石雛。
然後，他看到。
白石雛抬起頭，用他非常熟悉的方式笑著，說：「謝謝你，零哥哥。」
降谷零瞳孔微縮。
他在組織裡用的是「安室透」這個假名。而當初在日本遇到他的白石雛是叫他「降谷先生」的。
——只有當初的渡我雛會這麼叫他。
他曾經也疑惑過，為什麼白石雛見到他的時候，完全就像是見到陌生人一樣。
甚至還懷疑過是不是因為當初年紀太小，所以把他忘了。
現在看來，大概是因為港黑的身份制約，不想讓他擔心吧。
降谷零伸出了手，微笑道：「不用跟我客氣。」
他決定一定要幫白石雛保守秘密。就算是拼上生命。
......
【做得好，罪歌。】
然而，跟在他身後的白石雛臉上的笑容卻慢慢消失了，就算是在腦海中的聲音，也不掩裡面的平淡。
罪歌過了很久才有些虛弱地說道：【不客氣，宿主。】
——白石雛當然沒有恢復記憶了。
她只是讓罪歌通過和降谷零接觸，得到她小時候對他的稱呼而已。
罪歌說：【宿主。】
白石雛：「？」
罪歌說：【信任度反而提高了百分之五。】
【為什麼？】
——它本來以為，白石雛設置這麼個騙局，信任度應該不升反降。
為什麼會是這樣的結果？
第七十五章
龍頭戰爭（十八）
為什麼會這樣呢？
罪歌是一把刀, 所以自然不能完全理解人類的感情。
而且俗話說女人心海底針，白石雛雖然是個金剛芭比，但說到底性別上還是「雌性」。
就像女神級別的綠茶婊不會懷疑自己的備胎有朝一日會放下自己一樣, 如果能確定降谷零不會做出傷害自己的事情，那麼自然信任值就會增加了。
雖然還是有點緩慢, 但是總比之前一動不動的好。
【所以其實宿主你很感動, 因為他為了這一個稱呼，就能幫你隱瞞這麼重要的事情？】罪歌說。
白石雛沒有回答。
罪歌不怕死地調笑道：【宿主，你難道是傲嬌？】
白石雛：【我殺了你哦。】
果然就是傲嬌吧。雖然白石雛平時一副冷冷淡淡的樣子，但總歸還是會對於這種事情感到感動的, 畢竟她也不是什麼沒有感情的機器人。
降谷零的房間跟白石雛不在同一層，所以他們在電梯口就分開了。
白石雛剛才還順便拐去了想去的那家酒館，買了兩瓶白蘭地帶回來。
她坐在旅館的樓梯台階上, 慢悠悠地喝著酒。
「你剛才和波本一起出去了。」
赤井秀一叼著個煙站在了她身後。
白石雛「咕咚咕咚」地灌了幾口酒，朝赤井揚了揚酒瓶, 說：「太喜歡多管閑事不是什麼好事，萊伊。」
赤井秀一斂著嘴笑了一下，說：「如果不是我知道這不可能，都要以為你們開始談戀愛了。」
白石雛「噗嗤」的笑了一聲，說：「別開這種玩笑。」
「倒是你, 跟宮野明美怎麼回事？」
雖然白石雛和赤井秀一是一起碰瓷的宮野明美, 明美也是一起照顧他們的，但是比起像是妹妹一樣看待的白石雛, 她對赤井秀一的感情顯然更不一樣。
「你指什麼？」
白石雛說：「你知道我的意思的。」
雖然她不覺得赤井秀一這種人真的能好好的在組織裡談個戀愛, 但是不保證他會不會有什麼別的心思。
畢竟戀愛觀這種東西不能以偏概全, 每個人都是不一樣的。
赤井秀一說：「如果是你指的那種意思的話，那不必擔心——沒有那種事情。」
白石雛聞言倒是有些驚訝：「我以為你們已經開始交往了。」
赤井秀一搖了搖頭：「如果這樣做的話, 倒是算是在害她，如果到時候我脫離組織了的話，她絕對會被報復。」
白石雛愣了愣。
這是赤井秀一第一次開誠公布地跟她說他自己是別的組織派來的人。
於是她站起身，猛地湊近了赤井秀一的臉，盯著他的眼睛說：「我還挺喜歡那個姐姐的。所以——」
「不要干不該干的事。」
大概是因為喝了不少酒，少女的面頰有些微微泛紅，棕色的眼睛有些濕潤，看上去像是凶猛的幼虎。
赤井秀一失笑：「我知道的。」
白石雛提著酒回了房間。
按照伊萬的說法，陀思絕對會在演唱會當天來找她。
雖然非常非常不情願，但是白石雛也無法讓陀思不來。
畢竟陀思這人，就跟彈簧似的，你越是壓他，他越要反彈。
真是極其麻煩的性格。
比起他，連太宰治那種黑泥怪都顯得非常和藹可親。
所以白石雛趁著自己還有好心情，准備——先去買一波特產回去。
雖然俄羅斯沒有什麼特別有名的東西，但是也該隨便買一點聊表心意嘛。
白石雛隨便找了一家大超市——畢竟如果去專門的土特產店，那絕對會被坑。
世界人民都知道，游客都是傻白甜，游客的錢最好賺。
白石雛對降谷零說：「你就在原地不要走動，我去買些禮物去。」
然後提著個最大的框就衝進了特價區。
紫皮糖、大頭娃娃巧克力，還有品質中上的魚子醬。
白石雛到底是半個俄羅斯人，知道哪些牌子的最便宜實惠。
不至於花冤枉錢。
她裝了整整一筐——給琴酒和貝爾摩德的賄賂，還有給橫濱那群家伙的。
加起來十幾號人，也不能每個人只送一種吧。
於是雖然她挑挑揀揀的都是打折商品，最終的價錢也並不是很少。
白石雛拎著一大袋東西出了超市，降谷零自然而然地就幫她接過了。
白石雛說：「你們不去買一點嗎？」
赤井秀一和降谷零都搖了搖頭。
白石雛本來還想強調一下人情社會之類的，但是想想，這兩個跟她的性質還不大一樣，可能真的沒什麼必要，於是就沒有再多廢話。
這天晚上，白石雛接到了陀思的短信。
之前除了那事情之後，白石雛好好地檢查了自己的手機，將所有攔截的插件都刪除了。
所以陀思的短信才能順利進來。
這條短信簡簡單單：【我明天會來。】
白石雛眯著眼睛打量了一下那條短信，對罪歌說：【你怎麼看，跟這家伙我也能有「共鳴」嗎？】
罪歌：【宿主，這裡建議您不要幻想呢。您對您哥哥的信任指數無限接近於零，我一把刀都嚇到了。】
白石雛也不是沒有想到這一點。但是這麼看來，陀思就肯定無法作為一個突破口了。
於是她也只是簡單地回復了一下：【知道了。】
他們都沒有提伊萬的事情。盡管白石雛知道以陀思的消息靈通，肯定早就知道了這件事。陀思也知道這件事肯定跟白石雛有關。
但是只要他不提，白石雛也樂得裝作不知道。
畢竟她不想給自己增加無謂的麻煩。
第二天的演唱會當場，陀思果然早早地就到了。
他本來以為自己能很順利地進入後台去和白石雛見面，然而——
還沒等他朝著那個方向走出半步，前面圍著的一群俄羅斯小姑娘就警惕地瞪了他一眼：「你要干什麼？」
陀思朝她們溫和地笑了笑，正想用自己超高的情商說服她們讓自己過去。
然而那群小姑娘已經嘰嘰喳喳地說了起來。
「他剛才是不是要往約夏大人的休息室那邊走？」
「會是約夏大人認識的人嗎？」
「你是不是傻，之前訪談約夏大人說過了她無父無母，而且唯一的哥哥還是個人渣。」
「總不能就是她那個人渣哥哥吧？」
「總之絕對不能讓他過去，之前約夏大人還差點被人用硫酸潑臉了！」
小姑娘們一致同仇敵愾地看著陀思，一個個的眼睛裡都明晃晃地寫著「人渣」「變態」「不是好人」。
從來沒這麼吃過癟的陀思：「...........」
這一刻，他終於會想起了，被瘋狂的迷妹支配的恐懼。
就是這麼一群人，她們的鼻子比警犬還要靈敏，她們的眼睛比鷹眼還要尖。
之前讓最先來的迷妹幫她看著後台的大門並且承諾之後給她們簽名的白石雛：計劃通。
就算最終沒法避免要看到陀思，那也要等她演唱會開完。
白石雛並不是很想影響心情，然後在俄羅斯人民眼前丟人。
因為在上台之前都沒有看到陀思，所以白石雛的心情非常不錯，在舞台上幾乎是超常發揮。
況且可能本來就有本土加成——用日語喊的「烏拉」和用俄語喊的「烏拉」氣勢上可是完全不同的。
畢竟那邊大多是肩不能挑手不能扛的瘦弱死宅，而這邊，雖然也追星，但是大部分還是沒有放棄自己戰鬥民族的本性。
一個個壯得跟熊似的，就算是小姑娘站起來，也大部分比混血的白石雛要高。
從台上看下去簡直是黑壓壓的一片，跟烏雲壓境似的，非常有氣勢。
在俄羅斯人中不算高的陀思：「......」
他被一群大漢圍在中間，完全看不到白石雛的半根頭發。
陀思：我要殺人了。
於是白石雛直到演唱會完畢，走出後台，給之前那群迷妹簽好名，也沒有看到陀思的影子。
此時陀思正在一群大漢中試圖擠出來。
費奧多爾.陀思妥耶夫斯基，雖然腦子數一數二，奈何身體的瘦弱程度也是數一數二。
不僅比正常俄羅斯男人窄一倍，而且還矮上一個頭，況且還貧血。
大漢們熙熙攘攘，身上的肌肉仿佛是湧動的波濤。
無助又可憐的陀思被這股波濤擠來擠去，而且鼻尖似乎還聞到了一股神奇的味道。
最靠近他的那個大漢，仿佛，有狐臭。
鼻子正對著兩米大漢腋下的陀思：「............」
他終於忍受不了這種窒息的感覺，眼前一黑。
人群中有小妹子尖叫：「有人暈倒了！」
降谷零問白石雛：「不用去看看情況嗎？」
白石雛溜得比兔子還快：「我又不是醫生，給那人叫救護車就是了。」
「而且，」她似乎很愉快地微笑了一下，「這就叫惡人自有天收吧。」
第七十六章
龍頭戰爭（十九）
然而, 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
白石雛本來以為自己能趁著這個機會不和陀思見面，趕緊溜回日本，到時候他聞起來, 裝傻糊弄過去就是了。
結果沒想到，當晚忽然有台風壓境, 白石雛那輛航班被取消了, 下一班到日本的要三天以後。
陀思身體再怎麼差，也不至於一暈暈三天，於是白石雛在第二天就接到了他的短信。
這次陀思發來的，是一個地址。
他說：【既然回來俄羅斯了, 要不要去看看父親？】
父親？白石雛恍惚了一下。那大概就是她的生父，之前她在記憶中看到的那個看不清容貌的男人。
作為一個「好妹妹」，白石雛自然是只能答應了, 並且還買了一束花，冒著巨大的風雨大清早地跑去了陀思指定的位置, 一個療養院。
這次陀思沒有使什麼小手段。的確是一個普普通通的老年療養院，唯一的不對勁就是，這裡的大部分老人都是七八十歲的了，而白石雛算算自己的年齡，她的父親最多, 大概也沒有五十歲。
那為什麼會生活不能自理, 要靠住在療養院度日呢？
陀思早早地等在了門口，他看了一眼白石雛手中被風吹得蔫巴巴的話, 說：「沒必要帶這種東西。」
白石雛：「欸？」
陀思說：「反正他連花是什麼都不知道了。」
白石雛在看到那個她應該叫「父親」的男人時, 才知道了陀思是什麼意思。
的確就像她想的一樣, 老米哈伊洛維奇只有五十四歲，但是頭發已經花白, 而且面容呆滯，看上去對周圍的一切都沒什麼反應。
護工小姐對陀思溫和地笑了笑，然後對米哈說：「米哈，你兒子女兒來看你了。」
米哈沒有任何反應。
護工小姐抱歉地對他們說：「他一直就是這樣，之前醫生也來過很多次了，似乎是神經受到了損傷，大概很難治愈。」
白石雛沉默地盯著那個佝僂的男人看了幾秒，然後，上前將那束花放在了他手中。
然而，當她的臉放大出現在米哈的瞳孔中時，他忽然做出了一個讓所有人都沒有料想得到的反應。
他將那束花拿起來，砸回了白石雛臉上。
白石雛：「......」
白石雛一臉懵逼。不是，我想著我也算是人見人愛的小仙女，怎麼這老頭一副跟看到仇人似的樣子？
陀思伸手撈住了那束花，然後又往前一步，放到了米哈的膝蓋上。
這次老人沒有任何反應。
他輕輕地笑著：「可要收好了，父親。」
「這可是你的安東尼娜帶來的。」
白石雛看著費佳的動作，眯了眯眼。她直覺米哈並不是老年痴呆或者其他什麼毛病，而是更像是受到了什麼損傷。
她想了想，問罪歌：【你能試著讀取陀思的潛意識嗎？】
罪歌瑟瑟發抖：【宿主，我不想作死。】
陀思這種敏感聰明的人，只要它一和他接觸，怕是就會察覺到不對。
白石雛：......也是。
陀思似乎也不想對此做什麼解釋的樣子，只是向護工小姐禮貌地說了再見，然後對白石雛說：「約夏，走吧。」
白石雛沉默地跟在了他的身後。
外面一道閃電劈過。他的臉色慘白。
白石雛閉了閉眼，祈禱道：
賊老天你趕緊給我放晴吧，我不想在這個鬼國家待下去了。
大概是老天爺聽到了白石雛寫作祈禱讀作威脅的話，第二天台風就直接往另一個方向去了。
於是比原定計劃居然能早幾天回日本。
白石雛將掛在旅館窗戶上的十幾個用餐巾紙做的簡易的晴天娃娃摘了下來，丟進了垃圾桶。
降谷零一進來，就看見垃圾桶裡躺著一大堆畫著堪比詛咒一樣的臉的娃娃。
降谷零：「......」
她這是在房間裡扎小人麼？
總覺得不能多問的樣子呢。
白石雛早早地收拾好了行李，看上去就是一副急著回去的樣子。
降谷零說：「我還以為你會想多玩幾天的。」
畢竟也是白石雛居住過的城市，應該還留有些留念才是。
白石雛聳了聳肩，說：「回去之後還壓著一大堆事情要做呢，要是再在這裡待上幾天，回去就要通宵做任務了。」
降谷零想想，也是。就是他和萊伊身上也積壓了不少任務，而且白石雛又是一向信奉「美容覺」的，讓她熬上幾夜簡直是要她的老命。
於是沒有多問，只是提上她的箱子，說：「那就走吧。」
*****
回到日本之後，白石雛現實好好地睡了一覺，然後把什麼「費佳」啊「父親」啊之類的亂七八糟事情從腦袋裡移開。
連現在能解決的事情還沒有解決，白石雛並不是很想給自己再增加麻煩。
白石雛這一口氣就睡了一天一夜，如果不是早就跟降谷零說好了的話，後者都要以為她是猝死在家中了（...）。
其實白石雛本意沒有想睡那麼久的。
天知道她眼睛一睜一閉起來一看，突然看到日期跳了一天的絕望。
就像是暑假最後幾天趕作業，熬了三天之後覺得不行了，我先睡上三小時，然後一睡就睡到了三十一號晚上，那樣的絕望。
還能咋辦？趕緊從床上跳起來補作業，不是，補任務咯。
在那之前白石雛准備先去給橫濱的大家寄個土特產。
她專門挑了琴酒和貝爾摩德絕對和她撞不上的時間，全副武裝出了門——因為她現在在一般群眾裡也勉強有些名氣，不這樣的話怕是要被當場認出來。
白石雛並不知道降谷零已經知道了她港黑的身份，於是為了隱瞞，選擇了打的。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司機師傅一直戰戰兢兢的，好像怕她突然掏出把槍出來一樣（...）
雖然她身上確實是有把小□□啦......戴著黑墨鏡，鴨舌帽，大口罩的白石雛奇怪地想著，難道我這麼像是可疑人物嗎？
事實證明，沒錯，是的，她非常像是可疑人物。
白石雛因為東西多，准備先下車然後繞到前面去付錢，結果她一關上後面的車門，司機就一踩油門，錢都不要直接開走了。
白石雛：「......」
白石雛伸著爾康手，迷茫地空中凌亂了三秒，想道，難道這位司機有什麼急事嗎？
白石雛懵逼地進了郵局，本來在打瞌睡的櫃姐猛地抬頭，打量她三秒，然後指著外面帶著哭腔說：「銀行出門右轉，您是不是走錯了？『
被誤認為來搶銀行的白石雛：「......」
她暗自下定決心，下次再也不會學著琴酒和伏特加的打扮出門了。
她嘆了口氣，在櫃姐戰戰兢兢的眼神中，將手中的東西一樣一樣掏了出來，說：「放心，不是什麼奇怪的東西，只是土特產而已。」
白石雛又指了指自己的臉：「前幾天出國玩的時候過敏了，如果不這樣的話怕出來嚇到人。」
大概是因為她的聲音還比較軟妹，櫃姐勉強放下了心，給她辦手續：「我說呢，您打扮成這樣，是個人都會以為是可疑人物。」
白石雛干笑了幾聲。
她接過了收據，然後跟櫃姐道了聲謝，出了郵局的門。
結果一出去，她就感覺有什麼不對。
遠處一棟大樓旁邊停了十幾輛警車，還有拿著防爆盾牌的警//察站在旁邊。
白石雛想了想，去旁邊的百元店裡將自己的帽子口罩和墨鏡都換成了粉粉嫩嫩的可愛款，然後湊近了看熱鬧的人群，問其中一個抱著孩子的大媽道：「姐姐，請問發生了什麼呀？」
大媽被她這一聲「姐姐」叫的心花怒放，看了眼白石雛，說道：「泥崗沒上網麼小妹妹，已經有新聞啦，說是有個專門針對警//察的炸//彈犯在整個東京裝炸//彈，現在這棟樓裡就有一個，嚇死個人了。」
白石雛愣了愣，看向樓層頂端。這棟樓很高，如果炸//彈犯一個腦抽忽然引爆的話，裡面的刑//警怕是一個都跑不了。
白石雛向大媽道了聲謝，然後轉過身，正想要離開。
她身上還有任務呢，自然沒時間在這裡看熱鬧。
然而，她的余光中突然看到了一個熟悉的人影——
蓬松的黑發，遮住眼睛的墨鏡和懶懶散散叼著的一根煙。
松田陣平，也就是降谷零的警校同學。
原來他們不是每個人都進入公安的啊。白石雛想，這個大概是搜查三課？
松田顯然無暇來關注白石雛這一個圍觀的路人，他握著手機，有些焦急地喊道：「萩原，怎麼樣了？」
那邊大概是回復了一句「沒事」，松田的表情顯而易見地放松了下來，然後對周圍的部下指揮著什麼。
然而，還沒等他松一口氣，電話裡又傳來了聲音——
白石雛的耳朵很好，況且剛才她偷偷靠近了松田，於是聽到了那個聲音。
「松田，抱歉，」萩原說，「炸彈又開始動了，還有十五秒。『
白石雛本來准備離開的腳猛地剎住了。
那一瞬間她考慮了很多——她的異能力其實很容易被分析出來，如果到時候透露出去，就酒廠的人說不定就會發現她是臥底。於是前功盡棄，畢竟她還有很多未盡之事要完成。
而且港黑本來也是不能出現在光明之下的，就算她能成功回到橫濱，可能也會因此被森鷗外責怪。
她是黑手黨，跟「正義的一方」按理來說不能有半點關系。
然而，下一秒，她還是順從本心——
「異能力，【重於千鈞】！」
第七十七章
龍頭戰爭（二十）
後來, 接受采訪的圍觀群眾石這麼發表自己的目擊證詞的——
那一刻，一個品味堪憂的帶著粉色口罩粉色墨鏡和粉色帽子的怪人，忽然從人群中鑽出, 然後朝著空中一躍——
她腳下的空氣仿佛忽然凝固了一樣，然後托住了她, 往上「飛」去。
在接近炸//彈所在的樓層時, 怪人對著那邊的窗戶伸出了手。
然後，仿佛什麼都沒有發生。
只有在樓內的警//察們才看見了，那個本來要爆炸的炸彈，也的確爆炸了。
只是它的爆炸範圍似乎被限制在了很小的一個區域內, 就仿佛是實驗室裡做的一個實驗一般，在那小小的一片位置，絢爛地迸發著。
然後, 「爆炸」停止了。
怪人也就這麼消失在了天邊。
「這就是今天上午米花某大樓炸//彈事件的全部經過......」
白石雛做完任務，擦干淨身上的血從大樓裡出來的時候, 就聽到外面商場的大屏幕在播報著新聞。
白石雛的腳步並沒有半點停止。
她要確保自己的行為沒有被任何熟悉她的人看到——雖然她打扮的很嚴實，但是身型和異能是沒法掩飾的。
白石雛打開手機，正要打電話，一輛有些熟悉的馬自達忽然停在了她的面前。
是降谷零的車。
降谷零拉下車窗，對她說：「上車吧, 小雛。」
白石雛的口袋裡還裝著上午用過的口罩。降谷零的目光在那個口罩上停留了一秒：「謝謝。」
白石雛試圖裝傻：「你在說什麼？」
降谷零拉動了手剎：「如果你不願意讓別人知道的話, 那我就不多問了。」
「但是這句謝謝我是一定要說的。」
如果不是他的關系，以白石雛的性格, 絕對不會這麼去多管閑事。
白石雛拖著一邊臉, 看著窗外。
然後她說：「不客氣。」
降谷零愣了一下, 然後微笑道：「要不要去兜風？」
「去哪？」白石雛眨了眨眼。
降谷零說：「秋名山。」
——他當然是開玩笑的。
降谷零帶著白石雛到了東京郊區的一輛有專業賽道的山上，旁邊仿佛有一些研究館一般的設施。
白石雛說：「沒問題嗎？我記得這應該不是專業賽車——」
然而, 下一秒，降谷零突然加速。
白石雛忍不住尖叫了一聲。
降谷零笑的開懷：「賽車這事情，有時候不一定要專業的車——有專業的人就夠了。」
他的金發在開了一條縫的車窗帶來的不小的風中飄蕩，很是耀眼。
白石雛叫道：「你難道還學過賽車？」
「沒有，」降谷零說，「但是我學過怎麼追捕犯人。」
不愧是公安。白石雛想，她看著外面飛速閃過的山道，然後跟突然被打開了什麼開關一樣，開始大笑。
降谷零奇怪地看了她一眼。
白石雛說：「沒什麼，只是一想到我居然會做這麼正常的事情——」
看看她到了日本之後干了什麼吧，做港黑，做臥底，□□豆。
「有點不可思議。」
——【信任指數增加百分之五。】
罪歌有些驚訝：【宿主，你很喜歡兜風？】
【怎麼可能，】白石雛說，【只是這樣子會給我一種錯覺——】
【至少在現在，我是個普通姑娘。】
*****
美好的時光總是短暫的。
白石雛在這之後，又得回過她並不普通的人生。
酒廠好像打定主意要趁著她正當紅，將演唱會開遍全日本似的。
下一站，定在了靜岡。
」靜岡？「白石雛總覺得這個地名有點耳熟，」是不是那所雄英高中所在的城市？「
降谷零點頭：「沒錯。」
白石雛喝著飲料：「沒問題嗎？那種地方應該有很多職業英雄什麼的，我們這種身份的人過去——」
降谷零糾正了她的錯誤觀點：「首先我們的身份應該很難暴露，其次，就算暴露了，英雄也無法追捕我們。」
「因為英雄只能追捕『擁有個性的敵人』，我們應該是不屬於這個範圍的——」
白石雛：「......」
白石雛死魚眼：「可是沒人能分得清異能力和個性的差別吧。」
降谷零頓了頓，他也猛地察覺到了這個問題。
於是只能說：「那就盡量不要用異能力吧，就像在組織一樣。」
也只能這樣了。
不過在這之前，她還要辦一件事情。
之前因為怕在東京混不開來，白石雛沒有把自己的貓貓帶過來。
已經半年沒有吸貓的白石雛覺得自己快要死了。
這真是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以前沒有擁有過貓貓的時候還不覺得，現在曾經擁有過又要和它分開，真是太痛苦了。
白石雛一個禮拜前就跟森鷗外奪命連環call，催著他讓織田作來送貓。
沒錯，貓現在是織田作養著的。
畢竟太宰治連自己都養不好，pass。
中也老師雖然比太宰治靠譜，但是太忙了沒空陪貓貓玩，pass。
於是只剩下了織田作這一個選擇。
雖然他平時非常天然呆，但是白石雛覺得，他既然能逗孩子，自然也能逗貓貓吧（...）
織田作不愧是個老好人，哪怕跟白石雛根本就沒多熟，還是一口答應了。
白石雛提著給老師新買的太空貓艙，去約好的地方等織田作。
因為寵物不能帶上新干線，所以石開車過來的。
白石雛有些驚訝地看著司機：「太宰君？你今天怎麼會有空——」
太宰治從車上下來，揉了揉她的腦袋，說：「織田作要看孩子，沒法開車。」
他指了指後座。
白石雛才注意到，織田作手中抱著個小女孩。
那小女孩看著還有點面熟，像是之前她救過的那個叫「咲樂」的小姑娘。
白石雛疑惑：「這是怎麼回事？」
太宰治的表情少見地嚴肅：「她父母都死了，死在了龍頭戰爭裡。」
白石雛驚訝：「你們還給這戰爭取名字了？」
太宰治盯著她看了幾眼。白石雛好像還不知道她的哥哥已經又一次來到了日本，還給橫濱帶來了一個大麻煩。
不過，不知道也好。
畢竟他們都不想讓白石雛太過擔心。
太宰治點了點頭：「姑且這麼叫著。總之織田作他看到了這姑娘，同情心大發，就撿回家了。」
白石雛：「......」
白石雛不知道該作何評價。誇他人好？似乎也不大對頭。
這已經好得有點過分了吧。
於是她對太宰治會所：「多跟人家學學。」
太宰治：「？？？」
太宰治：「阿雛是要讓我也撿個孩子回去嗎？」
白石雛：「我是讓你做個好人，別瞎搞事。」
太宰治委屈巴巴：「我最近都那麼忙了——阿雛你是不知道最近有多少亂七八糟的人跑到橫濱來——」
「好好我知道了。」白石雛應付道，從後座上抱起了三花貓，「老師最近是不是吃胖了？」
織田作點頭：「它吃得很多。」
三花貓在白石雛手中掙扎了一下，然後從她手上跳下去，在她腳邊轉了幾圈。
她蹲下去rua了幾下貓，然後一抬頭，看到了太宰治堪稱戲精的委屈眼神。
白石雛他呢了一口氣，用rua貓一模一樣的手勢rua了一下太宰治：「辛苦了。」
太宰治一臉滿足。
*****
因為怕被酒廠的人看見，所以白石雛沒跟他們說幾句話，就急吼吼地催他們回去了。
畢竟琴酒那群家伙神出鬼沒的，說不准就會在哪個角落裡出現了。
雖然太宰治還有點戀戀不舍，但是他自己也有一大堆事情，也沒法多留。
於是只好早早離開。
白石雛目送著那輛黑色的車園區。她發覺自己都忘了問太宰治是什麼時候學會的開車。
這半年裡，發生的事情太多了。
她甚至有些想念在橫濱的日子。不知道這次臥底任務什麼時候才是個頭。她已經有點想回去了。
白石雛跟趕場子似的跑回了自己的公寓，然後等著降谷零來接她。
最近因為白石雛人氣上升，做公共交通已然不大安全，所以雖然有點遠，但也只能由降谷零開車送她去了。
說實話，白石雛覺得這也不錯。
在新干線這種冷冰冰的大型交通工具上，她一般就是隨便看幾眼外面，就很快睡著了。
畢竟開的那麼快，除了電線也看不清什麼。
現在在車上慢悠悠的，倒是能看清很多東西。出了城市後便是鄉村景像，白石雛將窗開了一個小縫，夾雜著泥土氣息的風撲面而來。
透過車窗，能看到美妙的鄉間小路，偶爾出現的房子和玉米田。
還有網球場。
白石雛：「......」
等一下，網球場？
還沒等她反應過來，天上忽然落下來了一個網球，然後砸到了車頂上。
直接將車頂砸出了一個凹陷。
白石雛：「......」
這是殺人網球吧？
第七十八章
龍頭戰爭（二十一）
白石雛伸出一根手指, 戳了一下那個凹陷的部分。
她覺得自己並沒有怎麼用力，然而，那個本來就凹陷的地方忽然就破了, 那個發著熱的網球從裡面掉了下來，「啪嘰」地砸在了車底。
白石雛：「……」
白石雛：草, 這一定不是網球吧？哪個世界的網球有這麼大殺傷力的？
車頂破了, 自然也不是不能開，畢竟這世界上有種叫天窗的東西，雖然成因不一樣，但這個洞算是差不多的效果。
但是白石雛覺得, 不能這麼算了。
馬自達RK47哎！絕版車哎！死貴死貴的哎！
這一個洞補補不曉得要用多少錢，就算用的不是白石雛的錢，她也覺得萬分痛心。
正巧外面似乎是這顆網球的主人找過來了。白石雛從旁邊掏出了自己「裝逼專用」的墨鏡, 打開車門走了出去。
為首的是一個有一雙深藍眼睛的金發少年，長相帥氣, 手中握著淡紫色的球拍。
白石雛聽到他身後有人叫他「跡部君」。
白石雛示意降谷零拉下車窗，然後對他小聲逼逼：「跡部是不是就是那個大財閥的——」
降谷零點了點頭：「看樣子應該是跡部家的少爺。」
「那就好辦了。」白石雛露出了一個像是貓看見耗子般的微笑。
降谷零說：「你想干什麼？」
白石雛想了想：「劫富濟貧。」
降谷零：「誰是貧啊？」
白石雛：「那當然是我們咯。」
講個笑話，貧窮的愛豆，貧窮的酒廠員工，貧窮的港黑准干部。
總之就這麼貧窮的白石雛就靠在車旁邊, 用一種並不比跡部景吾好多少的狂妄神情看著他。
跡部景吾上前, 看了一眼車頂上的窟窿，說：「抱歉, 我們在那邊練習網球, 沒想到會直接穿破球網飛到這裡。」
白石雛：「……」
什麼網球能穿破球網啊？你們都是個性者打網球吧？
她努力按耐住了自己想露出暴漫臉的欲望, 非常冷靜地說道：「如果道歉有用的話就不需要警//察了。」
「您看賠償費我們怎麼算？」
跡部景吾顯然也不是會在乎這麼點小錢的人，便說道：「我可以讓人馬上過來將你們的車拖去維修, 錢我全包。」
白石雛聳了聳肩，伸出一根手指搖了搖：「不止這個。」
「你想啊，」她用上了半個戲腔子，聽上去有些幽怨，「我本來就是趕著要去靜岡那邊，你這一個網球不僅耽誤了我們的時間，而且還讓我心理上留下了不可磨滅的陰影。」
跡部景吾：「……」
跡部景吾：您這一副冷靜得要死的表情，怎麼也不像是受到驚嚇了吧？
然而白石雛就一副今天我就要把這瓷碰到底了的樣子。
雖然的確就按照跡部景吾的話來說，幫他們維修已經是盡職盡責了，但是白石雛覺得，自己作為一個財迷，不能就這麼算了。
顯然跡部景吾作為一個大少爺，並不會白石雛這種在菜市場跟各地大媽學來的扯皮方法於是沒有幾句就落敗，只好在白石雛有些盛氣凌人的眼神中說：「那就按照你說的做吧。」
白石雛朝著降谷零做了個計劃通的手勢。
降谷零再一次肯定了，不管怎麼樣都不能在錢這一件事上得罪白石雛，不然她一認真起來，會把你的家底都掏空。
不過跡部景吾家的速度的確快。降谷零的車被拉走沒有多久，白石雛甚至覺得自己只是喝了一杯茶的功夫，它就被完好無損的送回來了。
白石雛驚嘆了一句，這就是大財閥的力量嗎？
既然錢已經到手，東西也都修好了，白石雛便覺得沒必要在這地方久坐。她跟跡部景吾禮貌的打了個招呼，便先行離開了。
跡部景吾的隊友——忍足侑士看著白石雛的背影，忽然說道：「景吾，你覺不覺得那姑娘的臉有點眼熟？」
跡部景吾吃驚：「她帶著那種墨鏡，你是怎麼看的出來的？」
忍足搖了搖頭說：「我也不知道。但是總覺得好像在哪裡看到過那張臉。」
他想了一會兒，沒有想出點什麼思緒，便放下了這個念頭，說：「不管了，我們還是繼續來練習吧。」
*****
白石雛最近因為她美妙的偶像事業，天天在全世界各地跑來跑去的，也養成了到哪個地方先買特產的好習慣。
白石雛拿著那打剛才從跡部景吾那邊坑來的錢回頭問降谷零：「靜岡有什麼特產嗎？」
降谷零想了想，靜岡這地方其實沒有什麼特別有名的水果零食之類的。
倒是在現在的英雄社會中有一樣東西非常的有特色——
他說：「歐爾麥特的手辦算不算？」
白石雛：「……」
白石雛想像了一下給橫濱那群家伙帶這位大英雄的手辦的情景——
似乎也非常有趣欸。
白石雛帶著不知道從哪裡來的惡趣味說：「我覺得不錯呀。可以順便給貝爾摩德和琴酒也捎一個。」反正是特產嘛，他們也沒法對她多說什麼。
降谷零沒想到他說說而已，白石雛還真聽進去了，但是看她這麼高興的樣子，也就只能認命，將她帶去了歐爾麥特周邊專門店。
不愧是英雄社會和平的像征，歐爾麥特的周邊專門店足足有兩層樓。裡面除了手辦，還有他參加過的訪談的剪貼本；色紙和貼畫；文件夾和筆，以及其他各種各樣的周邊。
白石雛對這些東西其實不是很明白，於是就隨意的挑了幾個大的手辦放在了籃子裡。
旁邊一個綠色海藻頭的少年看到了她的籃子，上來搭話道：「那個……其實這個公司的塗裝做的不是很好，我建議另外一家店的，如果你是給人帶的話，可以都買那家公司今年的新款。」
白石雛看著他籃子裡各種顏色不一的歐爾麥特周邊，覺得這大概是個非常有經驗的死宅，於是點了點頭，將自己籃子中的手辦換成了少年指定的那一種。
少年看上去有些猶豫地看了白石雛的臉，說：「你難道是最近很火的那個偶像嗎？」
白石雛愣了愣。她下意識的想要反駁，在這種地方被認出來了，不知道會有什麼後果。
然而少年下一句話卻讓她呆滯住了：「我在橫濱看到過你，為什麼你會去東京？」
白石雛張了張嘴，她聽出了少年的暗示，如果他只是看到作為尋常人的自已的話，搬家來東京似乎沒什麼奇怪的。
少年既然這麼問了，就可就肯定是看到過作為港黑的白石雛。
這可有點麻煩。
她沒想到這是自己在橫濱的時候居然還要真的會被人看到臉，還記到了現在。
雖然白石雛的第一個反應是死人是不會說話的，但是這個少年到底是個無辜的人，她也並不喜歡濫殺，於是想了想，眨了眨眼睛，流出了幾滴鱷魚淚水，說：「其實是這樣的——」
「我有個哥哥，他跟港黑欠下了一日元的賭債。為了還債，就把我賣給了港黑。但是港黑覺得我在他們那兒價值不高，比不得那一億日元，就把我用送來做偶像了。」
她雙手合十做了個拜托的手勢：「如果這件事情被別人知道的話，我肯定就完蛋了，我還想有朝一日還完債過上正常人的生活的。」
「小哥哥，你幫我保密一下行不行呀？」
綠谷出久哪裡見過這樣的架勢？
他到底是個還沒入過社會的純真少年，自然就是信了白石雛的鬼話，甚至還為自己冒犯了她感到抱歉：「我沒想到會是這樣的，對不起，你就當今天從來沒有見過我吧。」
說罷，就提著他的籃子往收銀台那邊走了。
真好騙。白石雛想。
不過這樣才是正常的15歲的孩子吧，像太宰治或者中原中也那種的，也活的也太累了。
白石雛提著自己的籃子也准備去付錢。然而在余光掃到周邊店內一台正在播放新聞的電視機是，她不由自主地停住了腳步。
屏幕中有一張打了馬賽克的扎著雙丸子頭的金發少女的照片。看打扮仿佛也就是初中生的年紀。
然而，主持人小姐口中的話卻讓白石雛微微地睜大了眼。
「我們懷疑這位少女是敵聯盟的一員。她的行為非常殘忍，如果一旦被抓捕，就算她是未成年大概也逃不過無期徒刑的後果。」
「我們還不知道她的具體個性，但是在這裡還是要提醒廣大觀眾，不要在晚上靠近類似倉庫和小巷之類的危險地方，以防被像這樣的惡黨盯上。」
電視機的下方緩緩打出了這個少女的名字。
渡我被身子。14歲。
在看到那個名字的時候，白石雛覺得自己的頭劇烈地疼了一下——
第七十九章
龍頭戰爭（二十二）
陽光火熱到有點刺眼。
白石雛眨了眨眼睛, 發現自己，或者說幼小的自己，正坐在一個漂亮的院子裡。
院子裡有收拾得整整齊齊的花朵, 養著紅色金魚的水塘，還有掛著藤蔓的葡萄架。
她又眨了眨眼睛。
白石雛下意識地去摸罪歌, 卻發現罪歌的質感不一樣了。
這不是罪歌, 而是最初的那條項鏈。
她正在自己的記憶裡。
白石雛不知道為什麼會變成這樣——她就像是在做一個沒有自我意識的夢境。
她透過幼小的自己的眼睛，看到了那個比她小一點的金發幼女。
渡我被身子，她的妹妹。
渡我被身子朝她咧著嘴笑：「姐姐，來玩嗎？」
「又要用你的個性？」白石雛嘆氣, 「我媽媽說過了吧，被身子的個性有點危險，最好不要在別人面前用。」
渡我被身子的個性, 是通過攝取別人的血液變成那個人的樣子。
是個會引起別人忌憚的個性，自從知道了這一點, 白石雛的母親就一再阻止她在外面用這個。
被身子嘟著嘴：「媽媽總是這麼說，明明有不會傷到別人。」
「只要那麼一點點的血就好了——好不好嘛，姐姐？」
白石雛表示醜拒：「不要，好疼的。」
被身子有些不滿地轉過了身。
白石雛放下了手中的書，說：「我去找零哥哥。」
被身子說：「真好啊姐姐, 還有人陪你玩。」
白石雛安慰她：「等你上了幼稚園就好了——你以後也會交到朋友的。」
時間線仿佛跳轉了一下。下一秒, 她就坐在了降谷零的面前。
在降谷零眼中，顯然她就是個普普通通的小屁孩, 就算說話做事稍微成熟了一點, 但是到底她比他小那麼多。
於是只是把之前約好的書交給她, 說：「之前說好的。」
白石雛接過書，看上去有些擔心。
降谷零問：「怎麼了嗎？」
白石雛說：「被身子她似乎沒有意識到自己的個性會被別人害怕——明明媽媽說過好多次了。」
降谷零微笑著說：「但是被身子她還小吧, 等她再長大一點就好了。」
白石雛沉默了一會，說：「也是。」
她沒有說，她總覺得被身子會一直這樣。
並不是懂不懂事的問題。渡我被身子的性格就是這樣——對正常人的感情似乎沒什麼同理心。
她有些擔心地拿著書回了家。
然後，在回到院子裡的時候，不小心在階梯上磕了一下。
白石雛吃痛地叫了一聲，沒等她說什麼，被身子忽然衝上來，用手指頭沾了一滴她膝蓋上滑下來的血珠子。
「喂被身子！」
白石雛叫了一聲，然而，被身子已經舔了一下那滴血。
下一秒，她的身型變得模糊，然後成為了和白石雛一模一樣的——
不，不是一模一樣的。
渡我被身子變成的樣子，跟白石雛並不完全一樣。
硬要說的話。
那更像是陀思的翻版。
白石雛看著眼前這張熟悉又陌生的臉，發出了尖叫。
他們的母親白石美緒從房間裡跑了出來，在看到被身子的時候身體晃了一晃，差點暈倒。
白石雛驚恐地看去，然後看到了站在美緒身後的那個男人。
在白石雛的記憶當中，只有這個男人是沒有臉的。
她的繼父。
*****
「小雛？小雛你沒事吧？」
白石雛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正躺在醫院的床上。
她迷茫地睜開了眼，第一個反應就是問罪歌：【我怎麼了？】
罪歌也慌的一批：【剛才宿主不知道怎麼的就跟那台電視機......准確地說是那台電視機裡的人名發生了「共鳴」，我推測大概就像是你看到陀思時候的狀態一樣，能喚醒部分記憶。】
白石雛還是非常懵逼：【但是為什麼我妹妹變身的時候，是變成了陀思的樣子？】
罪歌很無奈：【這我也不知道啊，宿主。】
白石雛嘆了口氣，看到了一臉著急地看著她的降谷零。
降谷零說：「你剛才突然就在周邊店裡暈倒了。但是檢查也沒有查出任何東西，現在有什麼不舒服的地方嗎？」
白石雛搖了搖頭：「大概是低血糖吧，最近確實有點太累了。」
降谷零說：「我已經跟阻止說過了，這次演唱會就取消吧，你好好休息。」
也好。
白石雛也需要一些時間整理一下之前得到的信息。她想了想，問罪歌：【既然已經得到了跟渡我被身子在一起時候的記憶，是不是我就沒必要再跟降谷零共鳴了？】
罪歌說：【目前看來這部分記憶應該是完全重合的，沒錯宿主，你可以暫時解脫了。】
白石雛松了口氣。
她留在酒廠的一半原因就是因為這件事情，下面只要確定陀思跟酒廠沒什麼py交易，她就能回橫濱去了。
雖然現在橫濱也亂的要死，但是好歹在橫濱的時候，她還能睡個好覺。
而不是像現在一眼過每天回到公寓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檢查一下有沒有竊聽器之類的。
說實話，白石雛對於酒廠沒有半點信任。畢竟她是來做臥底的，自然要時刻保持警惕。
不過她本來以為，要過段時間才能找到機會回去，卻沒想到機會來的這麼快。
最初的原因，是陀思來日本了——還帶了一個欠打的異能力者。
一般來說酒廠這種普通人組成的組織是不會去摻和異能力者之間的戰爭的。
奈何之前陀思借著酒廠名號搞事的是親個似乎被發現了。
於是這天晚上，琴酒就找到了她，對她說：「白蘭地，有個新任務要交給你。」
白石雛：「您說。」
琴酒：「你去港口黑手黨臥底。最好多套點那個叫陀思的男人的情報出來。」
琴酒看到白石雛瞬間愣住的表情，誤解了她的意思，說：「你不用擔心，雖然現在橫濱很混亂，但是也正是混入港黑的好機會，畢竟現在各個組織應該都很缺人，你雖然沒有異能力，但是會用槍//械，這就足夠了。」
白石雛：「......」
白石雛：「？？？」
雖然白石雛知道，組織這是並沒有很珍惜她的小命——一個普通人跑到橫濱這種地方，怕不是隨時把腦袋掛在褲腰帶上。
但是，對現在的她來說——
這可真是瞌睡了來送枕頭，白石雛之前寫好的那一大堆死遁啦搞事啦之類的方法瞬間失去了效果。
沒想到啊。
白石雛熱淚盈眶：「我會好好努力的！謝謝大哥！」
琴酒：「？」
本來他因為這個有些沒有道理的任務都有點負罪感，而且白石雛是個愛豆，怎麼看都很難混進港黑。
只不過朗姆說那個叫陀思的男人很可能就是拋棄白石雛的那個哥哥而已，處於各種原因，這個任務只能她去做。
沒想到居然這麼高興。
她就這麼喜歡去做臥底嗎？
琴酒不由得開始回憶自己是不是對自己的部下太苛刻了。
*****
白石雛心情愉快。
她甚至覺得今天的天空都非常好看——盡管天上烏雲密布的，感覺馬上就要下雨了。
她飛快地收拾了行李，然後去跟那些照顧過自己的人打招呼。
宮野明美，宮野志保，還有降谷零和赤井秀一。
對於後兩個，白石雛還給出了算是警告的話：「稍微小心點，酒廠裡這麼多臥底搞不定死一個串出一串來。」
在森鷗外下令之前，她並不想暴露身份。
畢竟糾纏的身份在橫濱以外都很好用。
她已經迫不及待回去橫濱了，畢竟這個地方對於現在的她來說，無異於第二個家鄉。
因為眾所周知的原因，道橫濱的新干線已經停運了，還是降谷零將她送回去的。
為了方便，白石雛只帶了一個小小的手提箱。
她一上車就睡了過去——大概是因為太累了，所以一路上的動靜都沒有把她吵醒。
直到她聽到一聲巨大的爆炸。
白石雛嚇了一跳，慢慢地睜開眼——
她看到了橫濱。
但是西安在的橫濱已經不是她離開時的那個樣子了。
遠處有幾棟大樓已經坍塌，幾輛車在路邊連環撞在一起，鮮紅的血順著車車門的縫隙流了出來。
白石雛感受到了一種久違的窒息感。
她打開了車門，對降谷零說：「你先回去吧。」
降谷零欲言又止。
白石和醋說：「不用擔心。」
「像你這樣沒有異能力的普通人還是不要靠近這裡的好——這可是異能力者的戰爭。」
她下了車，帶著血腥和硝煙氣息的空氣鑽進她的鼻子。
熟悉而又陌生。
馬自達過了很久才重新啟動然後離開，白石雛目送著它遠去，然後走向了之前就注意到的那個方向。
「與謝野姐姐。」她叫住了那個人。
「有什麼我可以幫忙的嗎？」
第八十章
龍頭戰爭（二十三）
港黑做事的宗旨是, 保護這個他們熱愛的城市。
白石雛從來不會忘記這一點。
顯然與謝野晶子在救助的是一般群眾，那麼也應該屬於她應該保護的一部分。
所以她沒有按照之前想的，第一時間去找太宰治和中原中也他們, 而是來到了與謝野晶子這邊。
晶子正在治療的是一個年輕少女，看著比白石雛大不了多少, 正默默地留著眼淚。
與謝野晶子有些驚訝地看著白石雛：「你怎麼回來了？」
白石雛說：「有很多原因啦。對了, 之前我買的特產你收到了嗎？」
與謝野晶子無奈地說：「因為你直接寄到偵探社來，所以大部分點心都被亂步先生吃掉了，只剩下魚子醬給我。」
白石雛說：「我還真忘了這一點。」
「所以有什麼我能幫忙的嗎？」
與謝野晶子點了點頭：「她好像被嚇壞了，我問她叫什麼也不回答。」
白石雛打量了一下少女, 目光在她身後背的雙肩包上停留了一瞬，然後蹲下，降自己的手提包打開, 從裡面掏出了「靜岡土特產」——歐爾麥特的手辦。
「給，」她將其中一個遞給了少女, 「你很喜歡他吧？」
少女呆呆地看了手辦三秒，然後開始嚎啕大哭：「爸爸......爸爸和媽媽都死了，弟弟也不見了。」
她將掛墜指給白石雛看：「這是我弟弟買給我的，他今年才四歲......」
白石雛微微地嘆了一口氣，回頭問與謝野晶子：「最近都是這樣？」
與謝野晶子點了點頭。
白石雛一直在東京, 所以只能從新聞中歌只一點點對於橫濱的報道, 況且新聞這東西向來是報喜不報憂的，所以白石雛其實對橫濱目前的狀況一直沒有一個確切的認識。
現在看來, 真是比她想像的還要慘上許多。
「你們港黑的狀況似乎也不好, 」與謝野說, 「因為活躍在前線的人多，所以死傷者不知凡幾。不過中層以上的似乎都沒什麼大事。」
白石雛笑道：「我覺得他們也很難就這麼兒戲地被殺掉的。」
不過——
白石雛蹲下來, 揉了揉少女的腦袋：「你能告訴我你弟弟叫什麼嗎？」
少女眨了眨眼睛，說：「他叫潤。小林潤。」
白石雛站起身，嚴肅地對與謝野說：「那就拜托亂步先生了。」
與謝野晶子拿出手機，點了點頭。
少女——小林亞美是在逃出家門的時候和弟弟失散的，她的父母都死在了大樓的爆炸中。
她的家，就在遠處倒塌了的大樓中的一棟中。
因為現在的橫濱哪裡都是危險地帶，所以白石雛和與謝野晶子決定帶著亞美走。
亞美雖然一路上都戰戰兢兢的，但是大概是救弟弟的念頭太過強烈，居然也沒表現出什麼退縮的意思。
現在的橫濱簡直就是電影裡的那種末日廢土。
到處都見不到什麼人，商店全部關門，人們害怕地躲在家中。
商場的大屏幕被劃開了一個口子，播報新聞的身影一閃一閃。
白石雛感到又些虛幻——雖然之前一直知道，個性社會和港口城市不是一回事，但也沒想到隔閡能這麼大。
外面的東京還是一片祥和，這裡卻跟發生了第三次世界大戰似的。
因為帶著個累贅，所以她們三人只能盡量不引起注意地貼著牆邊走。
亞美拉著白石雛的一片衣角，正要說什麼，從旁白呢忽然飛過來一輛冒著火的汽車。
亞美無聲尖叫，覺得自己就要交代在這裡了。然而，下一秒，她看見眼前這個比她還小一點的女孩子舉起了手。
然後，那輛車現實碰到了無形的牆壁一樣，被彈開了。
「好帥......」少女忍不住感慨。然後再與謝野晶子的眼神中紅了臉，「不是，我的意思是——」
「好了，」與謝野打斷了她的支支吾吾，「快走吧。」
*****
根據江戶川亂步的推理，小林潤現在在一幫人販子手裡。
無論是什麼時候都不缺想要發戰爭財的人，這群人販子不敢□□，也不該倒賣髒器，也就敢賣幾個在戰爭中失去父母親人的小孩子了。
白石雛想到了自己一年前救的那群女人——不知道她們怎麼樣了。
她沒有多想，只是問與謝野晶子：「就在前面嗎？」
與謝野晶子點了點頭。
江戶川亂步不愧是名偵探，在沒什麼線索的情況下，愣是靠著一些監控和最近的新聞分析出了小林潤的所在地。
當然他自己是不會承認這是「推理」的，只會說這是他的異能了。
白石雛也理解江戶川亂步這種微妙的堅持，於是也不曾多問。
總之不管是黑貓白貓，會抓耗子的就是好貓。
與謝野晶子看了一眼亂步發來的短信，指了指眼前的廢棄倉庫，說：「大概就在那裡了。」
果然不管是什麼時候，壞人都喜歡選這種海邊的廢棄倉庫搞事呢。
白石雛覺得這裡都快成為她在橫濱的時候最常來的地方了。說實話，同樣作為「壞人」，他們港黑自己來這邊的時間也不少。
白石雛示意他們兩個退後。與謝野晶子自己其實沒有多少戰鬥能力，純粹是靠著她不會死的異能作，所以還是不要上去橫衝直撞的好，畢竟亞美還要照顧。
況且，白石雛也不是很想讓小姑娘看到一會兒的場面。
她似乎沒有意識到亞美其實比她大，或者說，就算意識到了，她也不會覺得亞美有多成熟。
不管是她，還是太宰治和中原中也，都是被港黑這個壞境，或者說，再之前的事情磨練待會兒催熟出來的。
一般的溫室花朵跟他們自然是比不了的。
畢竟除了他們，哪個人會在十五六歲的時候當上黑手黨的准干部，而且手下還沾血無數啊。
白石雛站在倉庫大門前，看著上面斑斑駁駁的鏽跡，心裡卻在想別的事情。
有點想那兩個家伙了呢。
白石雛這麼想著，猛地用異能力推開了倉庫的大門——
裡面的人驚慌失措地看了過來，然後，在看清只是一個漂亮的，甚至有點瘦弱的孤身一人的女孩子時，都不屑地笑了。
白石雛看到，倉庫裡有十幾個小孩子，大概都被下了藥，亂七八糟地躺成一堆。
她嘆了口氣，然後掰了下手指，禮貌地開口：「請問小林潤在這裡嗎？」
一個看上去時這群人當中小頭目的紅毛走了上來，一把抓住了白石雛的領子：「喂，小妞，你過來管什麼閑事？」
白石雛又些厭惡地看了一下她的手，油膩膩的不知道碰了什麼東西，指甲裡還有一點屋子。
白石雛有一點輕微的潔癖。
她往後退了一步。
大概是誤會了白石雛這個動作的意義，紅毛笑容更加邪氣：「就算你害怕了，小妹妹，我也是不會放過你的哦——」
白石雛滿不在乎地回了下頭，看了眼因為不大放心所以跟過來的兩人，對與謝野晶子說：「捂住她的眼睛。」
與謝野晶子愣了一下，然後照做。
白石雛朝著青年笑了一下，然後說：「你說你不會放過誰？」
青年看少去有些被冒犯的憤怒：「你是不是聽不到我說話？」
白石雛默默地指了一下他後面。
青年不由自主的抬頭，然後發現，自己剛才還好好站著的部下，現在已經無一例外地倒在了地上。
離他最近的一個大睜著眼睛，從他脖子裡流出來的血染紅了肮髒的地板。
情難感覺自己的手一陣劇烈的疼痛。
他呆呆地抬起手，然後發現——
他已經沒有手了。
「你會就像是這樣滿滿的失血而死，」白石雛像是在講一個有趣的故事一樣，慢悠悠地說道，」不過你放心，大概過不了多久。「
「這種荒郊野嶺的地方，附近沒有任何醫院，你想要治療的話，必須要到市中心——當然了，現在的橫濱有沒有幾個醫院還開著都是個問題，所以你會就這樣，慢慢的、慢慢的感受到寒冷，然後死去。」
白石雛滿意的看著紅毛恐懼的眼神，說道：「我討厭有不干淨人碰到我，聽清楚了嗎？」
為了不傷到小孩子的脆弱心理，白石雛繞開了那個紅毛，然後用異能力托起所有的小孩子，將他們移到了外面去，然後將倉庫的門猛地關上。
白石雛在與謝野晶子復雜的眼神中微笑著說：「好了，剩下的事情會有專門的人來處理的吧，與謝野姐姐，你知道有什麼可以避難的地方嗎？」
與謝野鏡子點了點頭。
白石雛說：「那麻煩你把這些孩子帶到那邊去，他們大部分的父母應該已經死在戰爭中了。」
與謝野說：「那你現在到哪裡去？」
白石雛正要說什麼，遠處忽然傳來了一陣機車的聲音——有點耳熟。
她有些驚喜的回過頭，就看到從遠處衝過來了一大群黑乎乎的人，為首的就是開著機車的中原中也。
他一頭耀眼的橙發在陽光下閃著光。
白石雛說：「看來我也沒必要再回去找我的同伴們了。」
中也從機車上下來，有些驚喜的看著白石雛：「阿雛，你怎麼回來了？」
「到時候再說吧，」白石雛說，「對了，中也你能讓人去處理一下這些孩子們嗎？他們大部分都是在戰爭中喪失父母的孤兒，剛才被人販子綁來這裡了。」
中也點了點頭，讓後面的部下去處理這件事情，然後問她：「那你呢？你現在准備干什麼？」
白石雛想了想，直接坐在了他的機車後座，然後笑著說道：「你現在准備去干什麼？」
中也說：「可能會有的危險，你剛回來要不要去休息一下？」
「沒關系的，」白石雛說，「你去哪裡，我跟著就好了。」
第八十一章
龍頭戰爭（二十四）
中也飆起車來, 一向非常可怕。
畢竟他一向會用上給自己的異能力——然後那輛機車就變成海陸空三棲道具了。
白石雛本來那個非常小清新非常校園的坐姿根本不頂用，那樣坐的話唯一的後果就是從後座上掉下去。
所以中也一啟動機車，她就乖乖地按照正常坐姿做好了, 然後懷抱住了中也的腰。
順便還用上了異能力將自己壓住了：「中也老師你隨便開，我不會掉下去的。」
中也點了點頭。
眾所周知, 兩點間最近的距離是直線。
於是中也就干脆按著直線開, 也就是在大樓的牆面上急行。
白石雛感覺自己就跟坐在過山車上一樣，可以說是非常刺激了。
雖然眼瞼的還是一副末日蒼夷的樣子，但是到底回到了她最熟悉也最愛的橫濱，白石雛不知怎麼的就有了種旅游的快感。
她在呼嘯的風聲中問道：「現在去干什麼？」
中也說：「太宰拜托我的, 去把織田作之前收養的那個孩子接出來——現在港黑也不夠安全了。」
白石雛愣了愣，才想起之前與謝野晶子說的話。
她問：「死了很多人嗎？」
她甚至有些不敢去想——雖然看樣子她最熟悉的那些人都沒出事，但是與謝野晶子到底是港黑的人, 不一定給知道全部。
中也的聲音順著風灌到了她的耳朵了：「你認識的應該都沒有出事——這次犧牲的大部分都是底層人員，少數的幾個地位比較高的犧牲者也都不是異能力者。」
白石雛松了一大口氣。
「所以說他們都很好？」甚至有點鼻子味酸, 「太宰和織田作，幼女控大叔和紅葉姐他們，都沒受傷嗎？」
「至少沒有性命傷，偶爾磕磕絆絆還是少不了的。」中也說。
機車跨過了一棟大樓，飛躍過長長的天橋。
白石雛看著從眼前閃過的電線杆, 忽然開始大小。
中原中也一臉疑惑。
「沒什麼, 」白石雛說，「只是, 覺得這樣真好啊。」
雖然在東京的時候其實也不錯, 她有一大堆崇拜者, 而且生活也算得上是優越，甚至蕨餅都舍得買貴一點的（...）
但是活在東京實在太累了, 到底身上有著雙重身份，每一句話她都要小心不能出差錯。
對於白石雛這種怕麻煩的人來說，簡直是要了她老命了。
織田作住的地方是一個普通的三層公寓，看上去租金不是很貴。
白石雛有些奇怪：「底層成員的工資不高嗎？」
中也搖了搖頭：「一般來說是不低的，但是織田作大概是要養孩子，他撿來的那個孩子年紀還小，以後要上學的話也是一筆錢。」
有道理欸。
雖然現在少子化嚴重政府會給補貼，但是咲樂又不是織田作生的，而且港黑去跟政府領取補助怎麼聽怎麼奇怪。
所以也只能靠自己的工資貼補了。
咲樂金南三歲，是稍微懂一點點事情的年紀，不過白石雛知道織田作把她一個人留在家裡的時候，還是忍不住無語了。
「他也太心大了吧！」白石雛叫嚷著，用中也給她的鑰匙打開門走了進去。
房間裡一片安靜。白石雛有些疑惑，然後突然地，從旁邊衝出來一個小小的影子，手裡銀光一閃。
白石雛「喝」地後退一步，喊道：「咲樂，自己人！別動手！」
小姑娘停了下來，眨巴著大眼睛看著她。
白石雛才知道為什麼織田作這麼放心了。這姑娘到底是誰教的啊，分明就是個粉切黑。
反正肯定不是織田作，那家伙能教出這樣的孩子就出鬼了。
白石雛蹲下來，語重心長地說：「咲樂，以後離臉上有繃帶的怪蜀黍遠一點，知道了嗎？他會教壞小朋友的。」
咲樂奶聲奶氣地說道：「可是太宰哥哥說，這樣咲樂才不會被壞人抓走。」
白石雛心肝都快被萌化了。世界上怎麼會有這麼可愛的孩子！跟之前「羊」的那群小崽子完全不一樣！
白石雛一臉慈祥：「叫太宰叔叔，嗷？」
「咲樂還記不記得我呀，之前我們見過一面的。」
她這麼問著，其實不怎麼抱有希望，畢竟之前救咲樂的時候她還小，而且過去了那麼久了，小孩子大概也不記得人。
沒想到咲樂點了點頭，說：「太宰...叔叔給我看過姐姐的照片。是救過我的雛姐姐對不對？」
白石雛：「......」
等一等，照片？
這怎麼跟留守的妻子給孩子看出征丈夫的照片，然後指著它說：「看，寶寶，這個穿綠色衣服的就是爸爸」——之類的故事很像？
......一定是我的錯覺。
白石雛笑容不變：「那咲樂現在就跟我們走吧，這裡不大安全。」
咲樂點了點頭，然後猶豫地說：「咲樂可以帶上布娃娃嗎？一個人有點害怕......」
白石雛眼神越發慈祥：「沒問題，快去拿吧。」
她站起身，朝著一邊站著的中原中也感慨：「乖巧的小孩子真可愛啊。」
「所以你也想生一個嗎？」中也口出驚人。
白石雛：「......」
白石雛死魚眼：「你跟太宰那混蛋學壞了，中也老師。」
老師人中也怎麼也開始會說騷話了？一定都是太宰的錯！
中也不置可否，叼著一支沒有點燃的煙說：「速度要快點了，之後還有事情要做。」
白石雛：「？」
中也說：「我有幾個部下的家就在某額發生火拼的地方旁邊，以防萬一要把他們的家眷先接出來。」
這也不是什麼奇怪的事情，畢竟就像白石雛他們的公寓靠近港黑總部大樓一樣，剩下港黑成員的住所一般也靠近港黑的各種產業。
主要是為了上班方便。雖然性質不一樣，港黑也是正正經經的上班族，每天早上還要打卡的。
白石雛發現自己回到橫臂你仿佛不是在救人，就是在救人的路上。
她有些奇怪：「沒有什麼敵人要去剿滅嗎？」
中也說：「太宰那邊正在處理這些事情，我們職責一般是輪換的。」
敵人要打，人也要救，不可能舍棄任何一樣。
*****
無論在哪個時代，無論是何種戰爭，都少不了這一類不怕死不怕累，永遠活躍在第一線的人——
戰地記者。
小野就是其中的一個。
為了第一手報道——雖然這個報道並不能馬上播出，但是她還是拼著丟命的風險活躍在火拼現場，自己身兼數職，又要錄音又要攝像，忙得不可開交。
當然了，她能活命到現在，不是因為她命大，而是因為她的個性——「防護罩」，能防護大部分的異能力、個性以及武器。
小野調試著話筒，蹲在草叢裡開始錄像：
「觀眾朋友們大家下午好！現在在你們眼前的是分別是大家熟悉的港黑和一個來自福岡的組織——今天他們就要在這裡分出勝負——」
「最先開槍的是港黑！不愧是橫濱地頭蛇他們看上去無所畏懼！當然福岡的組織也不是吃素的，他們開始反擊了！」
小野在家愛看球賽，所以所以她的報道不知不覺地就會帶上這樣的味道。
不過因為正好能抵消戰爭給人帶來的壓抑感，所以領導很喜歡用她。
小野講得正激動，忽然發現，其中一個福岡成員抬頭了一下，然後指著上空叫了一聲。
小野循著他的視線看去，然後看到了......一輛在大樓牆壁上奔馳的摩托。
小野：「？？？」
這年頭科技已經發展到這個程度了嗎？
她講解的聲音都頓了一下，隨即才反應過來：「觀眾朋友們，現在忽然出現在戰場中的是一位不知道姓名的港黑成員，記者分析，大約是一位異能力者，他的加入會給這場戰鬥帶來什麼影響嗎？」
她話音未落。
那群來自福岡的家伙救被中也的異能力牢牢壓在了地上。
小野：「顯然勝負已經分曉，異能力者將會對敵方做出什麼報復行為......約夏.日向？」
小野震驚地盯著天空：「為什麼這位最近大火的偶像會出現在這裡？這究竟是人性的泯滅還是道德的淪喪，讓我們一起走進......啊呸！串詞了！」
她呆滯地看著天空中發生的一系列事情。
白石雛從摩托上跳到大樓裡。
白石雛從大樓裡撈出了一堆一堆婦女兒童。
白石雛將婦女兒童整理整理，塞到了摩托後座。
白石雛用異能力固定住了婦女兒童們。
白石雛向中也招手：「中也老師，來開車！」
小野：「............」
小野面無表情：「在這裡，我要提出一個嚴肅的猜想。我們的新晉偶像約夏啊小姐——」
「恐怕有印度血統。」
第八十二章
龍頭戰爭（二十五）
當然了, 白石雛不可能沒注意到小野。
她又不是瞎子，看到個不停抖動的樹叢，大概誰都會覺得不對勁。
不過白石雛也並不是很宰一——所有最近的關於橫濱的報道都是腰經過港黑檢查之後才能傳播出去, 其中例如港黑干部的容貌姓名等等，都是不可能讓外界知道的。
能做到這一點自然是因為港黑在外界的媒體業中有一定的人脈, 況且雖然狗仔隊與八卦的追求是無止境的, 但是誰也不想惹上港黑這一群餓狼。
小明都沒了，八卦還有個鬼用。
因此白石雛只是讓中也趕緊跟上——她的異能力目前還不能支持很久，畢竟摩腿插上的人都不來自阿三國，並不能在摩托車上像是耍雜技一樣一坐坐上個十來人。
白石雛甚至懷疑過是不是阿三國人均都是個行者, 不然怎麼能做到徒手扒火車，二十人坐一小三輪的。
好在，雖然這麼說不太好——好雜i 中也個子矮, 不然還真不一定能夠成功將自己賽到摩托車的前面去。
白石雛干脆就只是抓著摩托車的一部分，然後用異能力把自己托住, 一只手裡抱著咲樂，對中也喊道：「中也老師趕緊開車！我都不知道我能堅持多久——」
於是中也發動了機車。
車上的一大坨人搖搖晃晃，但是因為四周都被白石雛的異能力攔了起來，所以不會掉下去。
但是說實話，不管是近看還是遠看, 這個情景都可以說是非常壯觀。
於是臨時避難所的工作人員, 就看到從遙遠的地方，飛過來了一大只不知道什麼玩意, 上面的人都面目猙獰, 看上去被擠得喘不過氣來, 大部□□上還帶著一看就是臨時抓的布包。
後面還飛著個抱著娃的年輕少婦（？），正被機車甩得晃晃悠悠。
工作人員：「......」
這什麼鬼？阿三逃難？舉家遷徙？
直到機車停下, 上面的人跟下餃子似的被那個年輕少婦一只一只地丟了下去，工作人員才回過神：「您好，你們這是......」
「這些都是無辜群眾，」中原中也壓低了帽子說，「能讓他們在這裡避難嗎？」
工作人員說：「當然可以，就是我們現在糧食之類的都不大夠，可能需要你們自己出一部分......」
他說得有些為難，顯然之前肯定是碰到過蠻不講理的人了，畢竟在這個關頭去找食物並不是什麼容易的事情，一不小心就會丟了小命。
所以也不怪來避難的人有意見。
不過那個年輕少婦似乎好說話：「沒問題的，我會想辦法解決。」
工作人員感激地說：「謝謝您的理解。」，然後將他們領了進去。
之前白石雛為了不讓自己的臉被看到，將從某家親眷家裡借來的圍巾纏在了頭上。
於是一進去，就聽到有人竊竊私語：「印度人？這一家是有多少口子啊？」
白石雛：「......」
白石雛假裝自己什麼都沒聽見，在一個角落安置好婦女兒童之後，輕聲問他們：「你們帶吃的出來了嗎？」
其中有幾個猶豫地點了點頭。
白石雛說：「那要小心一點，這裡魚龍混雜，你們丈夫父親到底不在這邊，雖然我一個人也能保全你們——」
她頓了一下：「但是顯然一點點食物是不夠吃上幾天的，我想著要出去找一點回來。」
其中一個年長的婦女有些驚慌：「白石大人，我們要單獨留在這裡嗎？」
白石雛安撫地笑了笑，說：「我去找咲樂的時候，她也是一個人呆在家裡的，在我進去的時候甚至想過防衛。」
「所以，只要不把食物露出來，我想也不會有太多人找你們的麻煩，就能我一個小時，好嗎？」
婦女們面面相覷。
她們作為港黑的家眷，對白石雛這個人也都是有所耳聞的。白石雛在港黑中也屬於上層，在外面的傳聞也一向是「心狠手辣」「殺人不眨眼」之類，沒想到其實這麼好說話。
果然外面對港黑就是一只抹黑的嘛，她們想想自家丈夫，也都不是什麼大魔頭。
不過她們到底也不敢對白石雛的決定提出什麼反對意見——到底是丈夫的頂頭上司，還是有點威嚴在的。
於是都猶猶豫豫地點了點頭。
白石雛環顧他們一圈，將身上帶的一把槍放到了比較年長的那個女人手裡，說：「如果有人鬧事，就用這個威脅一下——不過切記不要傷到人。」
「我們港黑現在做的事情就是盡量不要再造成更多傷害，大後方可不能出差錯，聽到了嗎？」
女人握緊了槍，然後點了點頭。
白石雛將咲樂托給她們照顧，然後跟工作人員打了個招呼，准備出去。
工作人權是圖勸阻：「這位小姐，外面可能很危險......」
白石雛說：「我知道。」
工作人員還想說什麼，但是下一秒，那個年輕姑娘就向著遠處跑去了。
*****
白石雛找到了一家大門洞開的大型商場——是港黑下屬公司的產業，白石雛白拿也不覺得虧心。
她快速地跑到了應急食品處，一點都不意外地看見基本沒有什麼剩的了。
於是只能拿了剩下的幾包壓縮餅干，然後到零食區拿了幾大塊巧克力，一些罐頭，和還算能填飽肚子的雜糧餅干的面包。
她裝滿了一個巨大的雙肩背包，然後出了門。
下一秒，她瞳孔微縮，下意識地就用上了異能力往旁邊拍去。
「約夏。」
熟悉的聲音讓她停下。
白石雛卻更加警惕：「......費佳。」
「你在這裡做什麼？」
陀思看著她因為之前的輾轉變得有些髒的臉，微妙地笑了一下：」當然是來實現我的夢想。「
白石雛挑了一下眉。她還記得自己失去全部記憶的好妹妹人設，於是只是無辜地瞪大了眼睛：「夢想？」
「沒錯，」陀思說，「你看，就像這樣——」
他指了一下外面仿佛用來拍末日片子的橫濱：「很美好吧？」
白石雛在心裡評價道：「瘋子。」
【我覺得這話你說得沒錯。】罪歌似乎看不過她個逗哏再按一個人吐槽，很給面子地捧場道。
她一直對於陀寺那個所謂「創造新世界」的夢想嗤之以鼻。
以前是這樣，現在也是這樣。
那句話在她的舌頭上滾了幾滾，最終還是跳了出來：「你的夢想就是毀滅世界嗎？」
「毀滅只是第一步，」陀思笑著說，「接下來才是重頭戲——我會創造一個沒有異能力者的新世界。」
白石雛偷偷翻了個白眼。
陀思絲護在期待著她說點什麼，於是她說道：「那我呢？連我也要殺掉嗎？」
陀思臉上笑容越發燦爛：「不，那怎麼可能。」
白石雛：「為什麼？」
她本來以為陀思會像以前她記憶中那樣回答，但是陀思什麼都沒說。
只是對她說道：「你還有事吧，約夏。」
「那我就不打擾你了。」
*****
白石雛一直到回到避難所，還在思考這個問題。
為什麼陀思沒有回答她的問題，單純是因為不想讓她找回記憶嗎？
但是，還沒等她找到什麼理由，就被眼前的場景震住了。
......如果在幼兒園裡，又一個小朋友哭了，會發生什麼？
——如果你是一個幼兒園老師，那麼恭喜你。
半分鐘後，你會發現你有一整個班的小朋友要哄了。
現在白石雛就面對著這種魔音貫耳，不知道是哪個小兔崽子先哭的，總之現在整個防空洞裡都一片尖叫聲。
大人們不堪其擾，但是只要還有小孩子在哭，剩下的就不可能停下。
工作人員看到白石雛回來，先是松了一口氣，然後說道：「好像是有一個孩子餓了，然後剩下的孩子也想起了這回事......」
他的目光在白石雛的背包上停留了一下，然後移開了。
他沒有資格去讓這個年輕姑娘交出自己的食物。沒有人有這個資格。
但是顯然其他人並不這麼想——有一個年輕媽媽看到了白石雛的包，就像是禿鷹看到了肉，雙眼發光地湊了上來：「姑娘你這裡面都是吃的東西吧？能不能給我們一點，我孩子已經餓哭了。」
白石雛盯著她看了幾眼，說：「好呀。」
那一瞬間，不管是有孩子的還是沒有的，都雙眼發光地看向了白石雛。
「不過——」白石雛不知道從哪裡掏出了一把小刀，抵在了她的脖子上。
「拿什麼來換？你的命嗎？」
白石雛當然不是好脾氣的。甚至因為剛才跟陀思遇上，心情很差。
她不是不能給其他人一點。
但是他們必須記住——這是她的施舍。
而不是本分。
作者有話要說：
雛哥：想吃白食？那你在這裡不要走動，我給你買個桃子去：)
第八十三章
龍頭戰爭（二十六）
古人雲, 人性本賤。
之前白石雛乖乖巧巧的一副尋常姑娘的樣子，那些人就一點都不忌憚她，想在她身上能坑一點是一點, 但是一旦白石雛露出了一點本來的凶性，倒是一個都不敢上來了。
白石雛繞過那群人, 走到港黑親眷旁邊, 將帶回來的食物分給他們。
咲樂接過一袋餅干，打開來，「嘎吱嘎吱」地啃了起來。
按理來說餅干是沒有很大的味道的，奈何旁邊的人已經很久沒有吃過飽飯了, 所以就算對著這一點點微不足道的香味兒，也表現的垂涎欲滴。
白石雛瞟了一眼那個男人，又看了眼坐在他後面的大概是他妻兒的一大一小, 嗤笑了一聲。
她倒是不覺得孩子表現得受不了有什麼錯，畢竟年紀還小, 確實受不住，
但是這個男人明明有妻有子，自己嗨一副眼饞的樣子，跟條狗似的。
白石雛就忍不住不輕蔑地看他了。
直到自己這邊的人吃完了，又留下了足夠三天的食物——白石雛之後自然也會去找新的食物, 不糾結這麼一點兒。
她才領著包, 在周圍人露骨的眼神中，把它交給了工作人員：「你們看著情況分吧, 我就不管了。」
之前所有的救援用食物也都是這些工作人員分發的, 白石雛相信他們的手段。
畢竟食物不夠, 而且也沒有人鬧事，說明這些人肯定也是有一些特別餓方法的。
當然, 如果人們都老老實實的，他們也不會用就是了。
工作人員拿著那個包，愣了幾秒才想起來道謝。
然而白石雛已經走會了原來的位置上。
她從留下來的那堆食物中拿了一塊面包啃了起來。
她一大早就回來，還什麼都沒有吃，其實也快要餓壞了。
只是之前為了安撫這些婦女兒童，所以沒有表現出來而已。
拿著槍的那個女人看了白石雛幾秒，有些猶豫地說道：「白石大人，這樣真的好嗎？」
在這種情況下，好人是不一定有好報的，甚至還會帶來反噬。
白石雛按著自己一邊的太陽穴，大概是因為風吹多了，那邊在突突地跳。
她說：「看到個流浪狗，在手上又多余的火腿腸的情況下，你會給嗎？」
女人愣了一下：「可是——」
這情況不一樣。
然而白石雛只是截住了她的滑頭：「況且還有小狗崽子在呢，要是餓死幾只，那我可要難過一下了。」
她笑了一下，眼神有些涼涼的。看著是很冷淡的樣子。
但是女人卻忍不住也跟著笑了起來：「您說的對。」
她終於知道為什麼在自己的丈夫眼中，這位達人雖然出手一點都不會留情，但是卻覺得她是個善良的人了。
出售不留情是港黑的特質，然後在這之後，還能留有一點點屬於一般人的善意。
這就是白石雛這個人令人喜愛的地方。
*****
白石雛到底放心不下太宰治。
這家伙又不像中原中也那樣，有個足以自保的異能力。
太宰治在白石雛眼裡就是「空有腦子」的典範，只要是個稍微學過點體術的人，就能輕易把他打倒。
柔弱的很。
所以第三天她出去找新的食物的時候，想了一想，還是按照中也之前告訴給她的，跑去了港黑總部大樓附近的一條河邊。
據說最近太宰治在完成任務之後，都會來這裡。
過去的時候果然還是空無一人。白石雛坐下來，對著那條河看了一會兒，然後在旁邊撿了個石頭，往前面一丟。
石頭很快就沉下去了。
她嘆了口氣。
然而下一秒，另一顆石頭從她背後飛到了河上，然後在河面上點了三下。
白石雛笑了一下，將身子往後靠了點，然後在觸及太宰治的雙腿的時候停了下來。
她動了動鼻子，說：「你身上有奇怪的味道。」
太宰治的聲音有些疲倦：「剛剛處理屍體回來。」
白石雛：「累了？」
太宰治在她身邊坐了下來，然後說：「累了。」
「我能躺一會兒嗎？」
白石雛：「你想躺就躺，問我意見干嘛——喂！」
太宰治順勢往旁邊一倒，躺在了白石雛的腿上。
太宰治大概的確是累了。平時他一般不是在皮就是在去皮的路上，很少有這種安安靜靜的時候。
他深棕色的頭發松松軟軟的，不過有幾綹上面沾了星星點點的凝固的血，干涸後粘連在了一起。
白石雛想了想，伸出手，將那幾根粘在一起的頭發一點一點地分開了。
太宰治閉著眼，睫毛在白皙的臉上留下了淡淡的陰影。
沉默了許久，白石雛說道：「太宰君。」
太宰治：「嗯？」
白石雛輕輕地說：「這場戰爭要什麼時候才能結束？」
其實她想要問的問題還有很多。
比如陀思在這裡面扮演了什麼角色。比如港黑到現在一共死了多少人。
再比如——橫濱死了多少一般群眾。
但是最終她沒有問這些問題，不是因為她不關心，而是因為這都是過去的事情了。
白石雛對過去的事情不是很感興趣，她只是知道未來會不會還會發生這種事情，如果會，那能不能去阻止。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太宰治可能是最了解白石雛的人之一。
所以他一下子就聽出了白石雛話語中的意思，說道：「大概很快了。至於你的哥哥陀思妥耶夫斯基——他其實沒有直接摻和進這場戰爭，只是引誘了一個強大的異能力者過來。我們不知道那個異能力者的最終目的是什麼，所以有點棘手。」
「異能力者」白石雛有些疑惑。
「沒錯。是一個能力非常強大的異能力者，很難對付。中也的很多部下都為他而死。」
白石雛想了想，像中原中也那樣對部下很好的人，大概會很難受吧。
她問道：「沒關系嘛，中也老師，他應該很在乎自己的部下。」
太宰治說：「阿雛，你很關心他。」
「關心自己的同伴不是理所當然的事情嗎？」
太宰治失笑。他都不知道應該怪白石雛榆木腦袋，還是他們表達的不是很清楚了。但是不管她是真傻還是裝傻，總之她既然不想戳破。那麼他們也就不會戳破。
「那個異能力者，」白石雛有些猶豫地說，「是你和中也老師一起去解決嗎？」
白石雛最近也不是沒有聽說過這兩個家伙的傳言，現在在橫濱他們已經變成了大魔王一樣的存在，而且還有了一個專門的稱號——「雙黑」。
據說他們兩個人一出馬，就能把敵方整個組織直接剿滅。
白石雛想了想似乎也有點道理，畢竟這兩個人加起來確實是很強的。
不過她也一直搞不大明白為什麼森鷗外喜歡讓這兩個人一起行動，雖然做事的效率很高，但是吵架的時間也會更多吧。
太宰治輕輕的點了點頭，然後坐了起來。
他又拿起了一個石頭，往河裡一丟。
這次石頭直接彈跳了五次，才停了下來。
太宰治說：「這可能是最後的戰爭了。」
白石雛才從東京回來沒幾天，就能感受到這場戰爭的殘酷，所以他她不難理解為什麼太宰治這樣的人現在臉上也會露出如釋重負一般的表情。
不管是港黑，還是橫濱的普通民眾都付出太多了。
太宰治站了起來，白石雛回過頭，看了看他身上亂七八糟的灰塵和血跡，有些無奈的拿出來一塊手帕，擦了擦他領口上不知道什麼成分的污漬。
「就算很忙。」她說，「也要記得洗一下衣服呀，這件外套好久沒洗了吧？」
太宰治忽然笑了一下，說：「阿雛，你知道你現在像什麼嗎？」
白石雛：「？」
太宰治說：「就是那種迎接丈夫回家的羅嗦的老婆。」
白石雛把手帕丟在他的臉上：「還有閑工夫開玩笑，看來你一點都不累嘛。」
太宰治當然不是不累，只是他也習慣了用這種方式和別人相處而已，如果一不這樣還會不習慣。
太宰治將那塊手帕從臉上拿下來，然後仔仔細細的疊了起來，放在了自己的口袋裡，說：「那我先走了。」
「等這場戰爭結束，我請你去吃那家店的蕨餅。」
白石雛愣了一下，然後拉住了他的臉，說：「不要亂立flag，你這種類似等這場仗打完我就回老家結婚的話，很容易把自己搞死的。」
太宰治眨了眨眼睛：「好吧。」
白石雛放開她的臉。目光在他臉上的繃帶上停留了一會兒，說：「喂，太宰君。」
太宰治：「？」
「果然還是不要帶這個繃帶比較好嘛，看上去中二兮兮的樣子。」
太宰治微微的瞪大了眼。
之前白石雛一直沒有對這個繃帶發表任何想法。
自從知道白石雛失憶了之後，太宰治就沒有對這件事情產生過任何的想法。
因為現在的白石雛大概確實覺得這是一件正常的事情，可能認為這是後來太宰治留下來的習慣。
但其實，太宰治從很久很久以前，就戴著這個繃帶了。
很久以前，也是在類似這樣的河岸旁邊，白石雛不止一次對他說：「果然還是不要帶這個繃帶比較好嘛，看上去中二兮兮的樣子。」
剛才白石雛說的那句話非常熟悉，熟悉到讓他感到了微微的震驚。
他本來以為在很長很長的一段時間內他都再也聽不到這句話了。
他盯著白石雛的臉看了很久。
白石雛露出了他很熟悉的那種笑容，有些調笑，眼睛大大的裡面仿佛有微微的光。非常可愛。
太宰治情不自禁的也笑了起來，有一種非常斬釘截鐵的語氣說道：
「——你恢復記憶了。」
第八十四章
龍頭戰爭（二十七）
白石雛笑了一下：「你看出來了？」
「所以是真的？」太宰治i 自己都有些驚訝, 「是什麼時候恢復的？」
白石雛說：「也沒多久。」
「准確地說，就是剛才。」
大概是因為對太宰治的初始信任指數就很高，況且本身白石雛就回想起過一些關於他的記憶。
所以剛才看到太宰治的那一瞬間, 罪歌就提醒她：【宿主，信任指數已經達到。】
罪歌的預期有些震驚, 大概是白石雛這樣有點冷心冷肺的餓姑娘, 居然也能對一個人這麼信任。
這是它沒有想到的。
這次白石雛會想起以前記憶的過程非常順利，就像是給一片黑白的畫布添上了顏色那般自然。
然後，在看到那抹顏色的時候，她感覺自己整個人都明亮了。
太宰治鳶色的眼睛裡有微微的光：「你想起多少了？」
白石雛想了想, 給出了了一個不大確切的數字：「大概百分之六十。」
說實話，還有最重要的一片沒有找到。
「我過段時間按可能要去靜岡找個人。」
太宰治挑了挑眉：「靜岡？你有什麼認識的人在那邊嗎？」
白石雛點了點頭：「大概是個跟我年紀差不多的小鬼。」
太宰治嘟了嘟嘴：「好不容易阿雛回來了，為什麼馬上就要走啊！」
太宰治在白石雛眼前總是會像這樣撒嬌, 雖然白石雛知道他不是什麼小甜甜，甚至可以說是黑到家了。
但是她看到這樣的太宰治時還是忍不住放輕了聲音：「當然不會馬上走了。」
「所以趕快讓戰爭結束吧——我還想多玩幾個星期呢。」
*****
白石雛的這句話, 終於不再是反向flag了。
戰爭結束得意外得快——伴隨著最後一個組織被完全剿滅，「雙黑」這個名號也在橫濱各處傳播開來。
港口黑手黨最強的兩人。一旦出手，不管對手是誰，都難逃一劫。
「我可是輕言所見，那整個一個基地, 瞬間就被炸飛了, 一點殘骸都沒留下！」
重新開業的酒吧中，一個紅鼻子大叔在高談闊論。
旁邊帶著墨鏡的小姑娘非常合他心意地發出了一聲「哇」的贊嘆。
大叔得意地笑了笑。這是旁白呢一個瘦高個字的年輕小哥插話道：「我記得港黑不是還有一個叫『神使』的, 好像是年輕女孩的成員, 據說也很強, 這次怎麼一點風聲都沒聽見？」
大叔擺了擺手：「大概是娘們兒見到這陣仗怕了吧，果然上戰場還是要大老爺們——」
小哥慌張的看了周圍一圈, 捂住了大叔的最：「你可別瞎說，隔牆有耳懂不懂？」
大叔才猛地反應過來，酒都瞬間醒了，滿頭的冷汗。
對面的小姑娘「噗嗤」地笑了一聲，灌了一口白蘭地：「我覺得這位大叔說的也沒錯呀，說不定就是因為什麼原因沒有參加呢。」
「而且雙黑也是確實強。」
大叔沒有再說話，只是對小姑娘說：「小妹子你也不要亂說話了，你不懂，橫濱現在到處都是港黑的耳朵。」
小姑娘聳了聳肩，拿起一瓶沒開封的白蘭地，手一揮，瓶蓋便被平整的切開了。
她一邊喝著酒一邊往外走。
那大叔輕輕說道：「真是不聽老人言，這小姑娘哪天別出什麼事——」
他一回頭，卻看到年輕小哥滿臉慘白。
「怎麼了？」
小哥的嘴唇顫抖許久，才說道：「你沒看到嗎，剛才那個異能力——」
「我聽說過的，能把人的腦袋直接切下來的異能力。她就是神使！」
這時候的白石雛，正提著慶祝用的酒往家裡走。
太宰治前兩天剛剛晉升港黑干部——雖然這把中也氣了個仰倒，但是到底是值得慶祝的事情。
橫濱的重建也在有條不紊地進行，因為有異能力者幫忙，所以一切都進展的很快。
就是橫濱的公墓似乎不大夠用了。
這黑暗的八十八天，是橫濱有史以來出現死者最多的日子。
雖然一直有政府和港黑的人在志願收集屍體，但是不知名的屍體還是有很多，沒有親屬來認領——或者也有可能，是它的所有親屬也死在這場戰爭裡了。
白石雛最近在幫中也還太宰登記在這場戰爭中死亡的港黑成員的屍體，以及安撫他們的家人。
好在所有成員的家人對此都有一定的心理准備，而且港黑會出一筆不菲的撫養費，算是讓在地下的戰友們的亡靈安息。
幾乎處理了一個月，這些事情才全部完畢，之後還有城市大清掃之類的，以防出現瘟疫。
不過那就是港黑底層人員的事情了，白石雛他們也好歹能休息一下。
「白石，之前都一直忘了問你，」中也吃著白石雛帶回來的點心，「那個組織怎麼會讓你回來的？」
白石雛實話實說：「他們讓我來干黑當臥底。」
中也眨了眨眼：「他們瘋了？」
「畢竟他們不知道阿雛實我們派過去的嘛，」太宰治咬了個橘子，「不過阿雛你是不是該做點什麼，不然這麼快就順其自然加入港黑有點奇怪吧？」
白石雛想了想，說：「有點到了。」
「那正好，」白石雛說，「反正不是要募捐嘛？我在橫濱開個露天演唱會好了。」
*****
小野現在很難受。
她之前的那個報道不出所料被打回來了，理由是出現了不該出現的人，領導還想活命。
不過，當她從自己的信息渠道聽到「約夏.日向將要在橫濱開露天演唱會募捐」這個消息的時候，她整個人又都明媚了。
雖然沒有之前安那個勁爆，但是這也是條大新聞。
於是，在別的記者還來不及趕到橫濱的時候，小野第一個拿到了拍攝的許可。
她早早地蹲在了舞台前面。
這一版是社會新聞記者的工作，所以一向活躍在危險地方的小野其實還沒有扛過白石雛的演出。
所以他對白石雛怎麼紅起來的還有些奇怪。
慢慢地來了很多人——又從外地趕來看這場免費表演的，也有現在流離失所，為了平復內心傷痛來試圖轉移注意力的橫濱本地人。
白石雛今天轉了意見簡單的黑色裙子，頭上戴著純白的頭花。
她握住了話筒，用半生不熟的日語說：「在開場之前，我希望在唱的所有人，能默哀三十秒。」
「為所有在這八十八天中逝去的人。」
人群安靜了，甚至能聽到有人在小聲啜泣。
三十秒後，悠揚的旋律響了起來。
是一首俄國鄉村小調，不是很符合白石雛一向的風格。
卻讓在場的眾人都慢慢平靜了下來。
小野手中撰寫報道的手一頓，然後劃去了之前的兩句話。
隨即潦草地寫道：「我終於明白了為什麼日線個小姐最近熱度如此之高。」
「她的確是個不可多得的真誠的偶像。」
白石雛這首曲子唱的其實一般，但是結束之後，場上響起了經久不衰的響聲。
募捐非常順利——從外地來的白石雛的粉絲將省下的演唱會票的錢折合成了現金，然後捐給了橫濱人民。
甚至還有幾個壕粉一下子給了十幾萬日元。
白石雛也找好了合適的借口——她給琴酒發短信道：
「我和港黑達成了吊椅，借他們的手將錢分發下去，為了這個要求，我按照他們的勸說加入了港黑。」
是個完美無缺的借口，正好也解釋了為什麼她會干這種「好人好事」。
之後的一段日子非常平靜。
白石雛感覺自己回到了剛來港黑的時候——非常清閑，因為最近也沒什麼任務要干，整個橫濱的組織都元氣大傷。
於是干脆道織田作家裡去看孩子。
結果——
本來的一只咲樂，忽然變成了五個孩子。
白石雛一臉懵逼地看著多出來的四個小男孩：「咋回事兒？」
織田作說：「都是龍頭戰爭中留下來的孤兒，我看到了就撿回來了。」
白石雛：「......」
「我收回之前的話。」
織田作疑惑：「哪一句？」
「說撿個孩子也不錯的那句，」她將買個咲樂的零食放下，招呼孩子們不要在意過來吃，「你一個人養的過來嗎？」
「他們最大的已經六歲了，能照顧好自己。」織田作說。
行叭。
白石雛看出來了，織田作是真的不靠譜。
「那上學的錢呢？」她說，「你也說最大的六歲了，明年就得去上學，養一個孩子一直讀到大學你知道要多少錢嗎，還一養養六個！」
織田作像是完全沒考慮過這個問題：「可是太宰他們也都沒上過幾年學，不也過的挺好的。」
「太宰那家伙比較特殊，」白石雛說，「而且你總不能讓他們以後也去港黑吧？他們應該都不是異能力者，在港黑這種地方很容易就丟命的。」
織田作沉默了。
確實，對於普通人來說，黑手黨是個非常危險的工作。
咲樂之前跟白石雛也混熟了，現在見她過來，一把抱住了她：「白石姐姐！」
白石雛將她抱起來：「咲樂又長高了。」
她回過頭，對織田作說：「如果缺錢就跟我說吧。」
織田作疑惑：「？」
「總不能看這麼小的孩子沒有學上吧！」白石雛將咲樂放下，讓她去玩，「我就當做做好事了。」
畢竟她小時候也過過差不多的苦日子，很感同身受。
織田作表達謝意的方式很簡單：「我下次請你喝酒。」
「算了吧，」白石雛笑了笑，「留著給他們買點東西。」
「不過——」
她想了想：「我得去跟太宰說一句，別學你，瞎撿孩子回來。」
以她對太宰治的了解，說不定還真把她之前那句話聽進去了。
然而，白石雛沒想到的是。
在她提醒太宰治之前，後者就已經撿了個孩子回來了。
第八十五章
龍頭戰爭（二十八）
白石雛：「……」
太宰治：「……」
芥川龍之介：「……」
白石雛：「這孩子哪來的？」
太宰治一臉無辜：「之前阿雛你說過讓我撿個孩子回來, 我就去貧民窟撿了。」
白石雛頭疼：「我說的是讓你做個好人——算了，你說貧民窟？」
太宰治點了點頭。
芥川和他的妹妹是他從擂體街，也就是尋常人眼裡的「貧民窟」帶回來的。
他是個異能力者, 異能力還算強大，被貧民窟的人稱為「不吠的惡犬」。
但是這次有群人去剿滅了他的小團體, 只有妹妹和他活了下來。
正巧路過的太宰治便把他們兩個帶回了港黑。
白石雛知道太宰治絕不是織田作那樣的好人, 於是說：「你想讓他們干什麼？」
太子啊治說：「吃白飯自然是不可能的，既然是異能力者，自然就是加入港黑了。」
白石雛看了一眼芥川，然後被他暗藏仇恨的眼神略微嚇了一跳。
這樣的孩子, 果然還是給太宰治帶比較好。
白石雛不是喜歡托大的人，也不喜歡給自己多添麻煩。
這種像狼一樣的凶狠的孩子，她並不是很會相處。
不過——
她蹲下身子, 摸了摸站在旁邊的，穿著破舊裙子的芥川妹妹：「你叫什麼名字？」
小姑娘眼睛大大的, 盯著白石雛看了好一會兒，才輕聲說道：「我叫銀。」
「好名字，」白石雛微笑道，「干部大人，這孩子能借我一會兒嗎？」
太宰治被白石雛這個叫法尬得渾身一顫：「阿雛喜歡這孩子？」
白石雛聳肩：「我只是喜歡可愛的小姑娘而已。」
「你看這孩子瘦的, 之前沒怎麼吃過飽飯吧？」她打量了一下芥川兄妹, 「龍之介也是，看上去身體不大好的樣子。」
她牽起了芥川銀的手, 對太宰治說：「所以不要太欺負人家了, 都是可憐孩子。」
太宰治不是很真情實感地答應道：「知道了——阿雛你真的好啰嗦。」
「閉嘴吧！」
*****
大概是看出白石雛是個好人, 所以芥川銀全程沒有怎麼反抗，沉默地跟著白石雛走了。
白石雛把她領回了家, 問她：「太宰給你們安排住處了嗎？」
芥川銀點了點頭：「太宰先生讓我們先住在他所在的公寓樓的二層。」
「啊，那邊好像確實有空房間來著。」白石雛想起來，二層的原住戶在戰爭中犧牲了幾個。
白石雛問：「能自己洗澡嗎，小銀？」
芥川銀愣了一下，點了點頭。
白石雛把她領進了浴室，然後將洗發水和沐浴乳的位置指給她，然後說：「我給你出去找幾件衣服。」
芥川銀長得很瘦小，大概是因為長期營養不良的緣故。
白石雛跑到港黑總部，從森鷗外手裡坑了幾件愛麗絲不喜歡的洋服。
森鷗外非常心疼：「就算愛麗絲醬現在不穿，說不定哪一天就改變主意了呢——明明這麼可愛。」
白石雛死魚眼，扭過頭看愛麗絲：「愛麗絲醬，你會穿嗎？」
愛麗絲：「死都不會。」
森鷗外：「......」
森鷗外放棄了抵抗。
白石雛拿著那幾件洋服和剛買的內衣回到了家，然後將內衣過了一遍水，用烘干機烘著。
芥川銀似乎不是很習慣白石雛的淋浴——白石雛家中的浴室是那種傳統的浴缸旁邊一個凳子，上面放蓮蓬頭。
但是芥川銀更習慣站著洗澡，好在她個子矮，所以盡管蓮蓬頭不長，也勉強可以用。
她到現在都覺得仿佛在夢裡一般。
半天前，她還以為自己就要死了——槍林彈雨的聲音和硝煙氣味仿佛還在她的眼前。
但是現在，她卻在干淨漂亮的浴室裡，洗著有聲以來可能是最舒服的一次澡。
她衝干淨頭上的泡沫，有些愣怔。
白石雛打開了門，拿著浴巾問她：「洗好了嗎？」
芥川銀點了點頭。
白石雛幫她擦干，然後將衣服給她穿上，再吹干頭發。
「果然小銀還是很可愛的嘛！」白石雛微笑道。
芥川銀微微紅了下臉，猶豫了一會兒，說：「我哥哥......」
「太宰那家伙，雖然一直不大靠譜，也不怎麼會帶孩子，」白石雛說，「但是你哥哥那樣的，大概交給他是最合適的。」
可能過的不會很輕松，但是有凶性的孩子，要讓港黑放心用，就要靠人馴服。
太宰治就是最合適的馴獸人。
「所以放心吧，小銀。」
太宰治讓芥川龍之介直接在他手下干活，而芥川銀因為沒有異能力，被他送去了黑蜥蜴。
白石雛對芥川銀說：「小銀，可以隨時過來找我玩，一般我和你哥哥的出任務時間是差不多的。」
芥川銀點頭，朝她笑了一下。
*****
芥川銀之後確實會經常來找她。
一般這時候，白石雛都會帶她出去吃點好的，比如小孩子喜歡的漢堡之類的，或者高級牛扒。
芥川銀之前在貧民窟的時候，好像確實沒有吃過什麼好東西。
他們光是生存就很不容易了，自然也不會有余錢去下館子什麼的，所以每次吃的都很開心。
不過因為芥川龍之介一直在跟太宰治做一些訓練，所以倒是從來沒有機會跟他們一起出來。
所以偶爾，芥川銀會跟白石雛提出一些要求，比如去甜品店帶一些甜品給她哥哥之類的。
白石雛還有些驚訝，芥川龍之介那孩子居然喜歡吃甜品嗎？真的看不出來。
芥川銀臉紅紅的點了點頭，說：「哥哥不喜歡讓別人知道這一點，但是他確實是喜歡的。只是覺得之前喜歡甜品什麼的看上去太弱了——」
白石雛笑了笑，她表示能理解——這個年紀的男孩子總是會有一些奇奇怪怪的堅持的。
在這許多次的下館子當中，芥川銀也逐漸跟白石處拉近了距離，有事沒事都喜歡去找白石出玩。
畢竟在她眼中，白石雛就是一個和善可親的大姐姐，她沒有跟白石出一起出過任務，自然不知道真正的白石雛是什麼樣子的。
不過今天芥川銀敲開白石雛的門時，卻感覺到了一絲不對。
一向非常干淨的房間裡，此時貓毛亂飛。
白石雛試圖去抓在地上跑來跑去的三花貓：「老師你不要掙扎了！就把毛剃掉一點又怎麼樣啦！你看你掉的家裡全部都是——」
她回過頭，看到了芥川銀，仿佛看到了救星一般：「來的正好小銀，去把你哥哥叫過來！」
芥川銀懵逼三秒，才反應過來，關上門，然後衝下去找芥川龍之介。
白石雛站在沙發上喘著粗氣。
最近老師的毛越來越長，白石雛懷疑就是太長了才會掉成這樣。
畢竟她自己為了不禿頭都去剪短了頭發。
所以就想著把老師帶去寵物店修一下毛。
沒想到老師因為太通人性，似乎一下子就明白了她的意思，浴室開始奮力掙扎。
白石雛感覺帶它去一次寵物店，自己半條命都要沒了。
「白石姐姐，我把哥哥帶過來了。」
芥川銀打開了門，從外面走了進來。
芥川龍之介的臉色一如既往的有些陰沉，不過可能是最近在外面呆久了，比之前看上去臉色稍微好了一點。
白石雛向他招手：「龍之介，過來過來。」
芥川龍之介看上去有些疑惑。
白石雛指著躲在沙發底下的三花貓，對他說：「麻煩用你的異能力把這只貓抓出來。」
芥川龍之介的異能力羅生門，是將自己的外套變化成不同形態的黑獸的異能力。
其中一種變化，就能像布帶子一樣將人纏繞起來。
能纏繞人，自然也能纏繞貓。
芥川龍之介點了點頭，然後對著沙發底下喊了一句：「異能力，羅生門！」
黑色的布帶子從他的外套中伸展開來，然後牢牢地纏住了三花貓。
「稍微輕一點，不要讓它受傷了。」白石雛說。
然後她拿來了之前買好那個貓艙，讓芥川龍之介將三花貓塞了進去，然後關上艙門。
三花貓在裡面凄厲的「喵」了一聲。
「老實一點吧，老師，」白石雛對著貓笑嘻嘻，「剪掉毛之後就不會有事情啦。」
三花貓：「……」
實際是夏目漱石的三花貓感到了絕望。
白石雛拎著著三花貓來到了寵物店。
寵物店的專門人員自然有一套制服貓貓的方法，雖然老師是一只不乖巧（…）的貓貓，但是他們見慣了這種了，根本沒有問題。
白石雛也不需要繼續擔心，付好錢將三花貓交給他們就好了。
她坐在外面拿了一份雜志翻看起來。
旁邊一個茶色頭發的大叔，盯著白石雛隱藏在墨鏡下面的側臉看了幾眼，然後猶豫地說道：「打擾一下。」
「請問小姐，您知道白石美緒這個人嗎？」
作者有話要說：
四舍五入一下噠宰和雛哥就有兩個孩子了呢（bushi）
第八十六章
龍頭戰爭（二十九）
如果一個陌生人, 對著你一張跟你媽一點都不像的臉問出你媽的名字。
你會怎麼想？
反正現在的白石雛就覺得，這大叔怕不是她媽以前的追求者。
畢竟，真愛不僅有濾鏡, 眼睛裡還都長了個顯微鏡，站在一萬個人裡, 都能一眼找出來。
不過她媽已經沒了好幾年, 看這大叔的樣子，好像是不知道？
於是白石雛旁敲側擊：「她是您很重要的人嗎？」
大叔笑了笑，眼神有些悲傷：「她是我妹妹，十幾年前因為她執意要嫁給一個俄羅斯人, 我的父母都覺得那個人不靠譜，威脅她一定要嫁的話就跟她斷絕關系，沒想到美緒那傻孩子就真的不再跟我們聯系了。」
白石雛愣住了。
她怎麼都沒有想到是這個結果。
既然十幾年都沒有聯系過了, 那這位大叔肯定不知道她的媽媽已經沒了好多年了。
白石雛想了想——要不要把真相掩藏過去？
但是她最終還是沒有這樣做。
白石雛覺得，眼前這位應該算是她舅舅的男人, 有資格知道真相。
於是她頓了一頓，開口道：「白石美緒，她是我的母親。」
大叔的眼睛亮了一下，正想說什麼，卻被少女的下一句話截住了話頭。
「但是她在七八年前就已經死了。」
大叔手中本來拿著的報紙慢慢散開, 散落在了地上, 他瞪大了眼，似乎有些不敢相信。
「這怎麼可能？美緒她從小身體都非常健康, 也沒有什麼先天性的毛病, 怎麼可能這麼年輕就去世了？」
白石雛搖了搖頭, 說到：「凡事都有萬一。請您節哀吧。」
她不准備把她人渣繼父的事情告訴這個男人。畢竟她的繼父已經死了。
雖然太宰治之前跟白石雛說，她是某一天突然消失的, 她的繼父在警//察的通緝名單上，似乎是在逃亡中。
但是白石雛自己知道，她的繼父是被她自己殺死的。
兩個碎片合在一起，形成了她現在回想起來的記憶。
在白石雛回憶起來的部分中，她的繼父性情大變，是從妹妹渡我被身子出生開始的。
剛開始還表現得人模狗樣的的樣子，但是自從被身子出生，他就像是變了個人一樣。
先是對待白石雛的態度開始變得一般起來，本來還是個三好繼父，但是沒過多久就變成了「妹妹吃肉我喝湯」。
但是白石雛並沒有因此遷怒被身子——小孩子總是沒有錯的。
白石美緒為此跟她的繼父吵了無數次。開始繼父還聽著，但是到最後，大概是因為不耐煩了，他連白石美緒都會打。
大部分時候，白石雛都會把被身子哄睡，然後一個人透過門縫流著淚，看著她的繼父打她的母親。
然後如果繼父打得不過癮，她也會成為繼父施暴的對像。
這就是她的童年。
然後跳過中間那一段缺失，白石雛認識太宰治的時候，她的母親已經病得很重了。
因為長期被施暴以及營養不良，本來健康的身體變得破破爛爛。
白石雛知道，其實如果母親好好休息，保持心情愉悅的話是能好起來的，她得的畢竟不是什麼絕症，只是身體逐漸衰弱而已。
但是沒有辦法。就算白石雛怎麼勸哄，美緒也總是以淚洗面。
於是隨著白石美緒的身體一天天變得破敗。
她最終死了。
白石雛的淚水早就流干了，她在大人們不贊同的眼光中沉默地辦好了母親的喪事，然後在守靈的幾天中，一滴眼淚都沒有流的出來。
但是在母親出殯前的那幾天，她都整日整夜不吃不喝的守在她的靈堂裡。
直到最後那一天。
白石雛一個瞌睡醒來的時候，看到最厭惡的那張臉出現在了面前。
她嚇得後退了幾步，然後開始尖叫。
在她驚恐的眼神中，繼父舉起了一把刀，朝她揮了過來。
接下來的事情她都不記得了。
白石雛緩過神的時候，就看到靈堂的各處都染上了星星點點的紅色。
異能特務科的人和警//察團團圍住了她，對她指指點點。
白石雛很害怕。
她不知道為什麼會變成這樣，甚至不知道自己干了什麼，但是那群異能特務科的人卻像看怪物一樣看著她。
他們說她是「異類」，不能讓她存活在這個世界上。
其中一個男人拉起了白石雛的手。
然後，從他身後走出了陀思。
白石雛驚訝地看著這個跟自己有幾分相像的少年，她已經不記得來到日本之前的事情了，畢竟在她一歲的時候白石美緒就帶著她逃到了日本。
她不知道是因為什麼，白石美緒從來沒有跟她說過這件事情。
陀思微笑著看著白石雛，說：「我終於找到你了。」
「小鬼，你干什麼？」拉住白石雛手的男人吼叫道。
陀思不耐煩的看了他一眼，然後把手放在了他的脖子上。
從男人的脖頸上噴出了仿佛無止境的血。
陀思將圍著白石雛的人都殺了。
白石雛呆呆著跟著他走出來靈堂。
陀思對她說，他是她的哥哥，現在來接她回去了。
之後就是白石雛俄羅斯生活的開始。
*****
大叔沉默了很久。
他有些心疼——雖然白石雛說得輕巧，但是她這麼小就沒了母親，活得應該很辛苦。
白石雛從旁邊接了一杯水，問他：「您是怎麼知道我在這裡的？」
「是我兒子認識的一個人告訴他的。那孩子說自己在外面打網球的時候見到一個跟我兒子有點像的人。」
「而我兒子恰巧長得很像美緒。」
白石雛有些疑惑，網球？那不是之前她去靜岡的時候遇到那群家伙嗎？
可是她明明一直戴著墨鏡——
大叔似乎看出了她在想什麼：「雖然你戴著墨鏡，但是如果在暗一點的地方，還是能看的到你的眼睛的——」
「你的眼睛跟美緒幾乎一模一樣。」
白石雛吃驚，這群人難道有透視眼之類的嗎？正常人都是看不清墨鏡裡的東西的吧！
不過想想，他們能打出那樣的殺人網球，能做到這個似乎也不是什麼奇怪的事情。
的確，眼睛幾乎是唯一一個她跟陀思長的不一樣的地方，陀思的眼睛是深紫色的，而她則是比較淡的棕色。
這棕色的眼睛柔化了她跟托斯□□分相像的臉。
大叔有些悲傷地問道：「美緒她到底是怎麼死的？」
白石雛想了想，還是沒有說出真相，只是說道：「大概是因為水土不服吧，母親在俄羅斯那邊的時候身體一直不怎麼好，最後病死了。」
至於中間那一段，還是不要讓他知道的好。
畢竟，就算想報復，也找不到能報復的人了。
只會徒增悲傷而已。
大叔聽罷，只是嘆了口氣說：「所以我們當初才這麼反對她嫁到別的國家去。」
白石雛同意地點了點頭。做出這個決定大概就是他媽瞎了眼了。
雖然還記不大起來，但是她的生父大概也不是什麼好東西。
所以說，白石美緒這個人跟白石雛一樣，也是個幸運e，挑男人都挑不到個好的。
大叔說：「我現在有一個兒子和一個女兒，兒子跟你的年齡應該差不多大，如果你有空的話，要不要來我們家坐坐？」
「我到底也算是你的舅舅。而且我父母他們這些年來一直很想念美緒，雖然嘴上不說，但是都認定當初自己是做錯事了。」
白石雛想了想，還是拒絕了。
她現在不適合和這種一般人扯上關系，因為她身上有兩層臥底的任務。
港黑這邊還好，如果在酒廠那邊暴露的話，組織很容易遷怒與她有關的人。
大叔沒有多說什麼，只是將自己的地址和電話號碼告訴了她。
白石雛打開手機，正要記錄下來，電話卻忽然響了。
是剛剛被她從黑名單裡放出來不久的太宰治。
白石雛有些疑惑地接通了電話：「喂，太宰君，有什麼事情嗎？」
那邊傳來一個焦急的聲音——伴隨著救護車的聲響。
「請問您是這位先生的家屬嗎？他剛才出了車禍，現在失血過多，我們醫院現在AB型血源不足，如果您是他的親人，並且是一樣血型的話，請趕快趕過來。」
太宰治和車禍這兩個似乎不會聯系在一起的詞語讓白石雛嚇了一跳。
但是也不好說，可能是仇家報復之類的。
白石雛重復了一遍：「AB型血是吧？我正好是這個血型。在哪個醫院，我趕緊過來！」
那邊報出了醫院的地址。
白石雛抱歉地對大叔說：「我現在要趕緊走了，我又有個朋友出了車禍——」
然而大叔只是呆滯地看著他。
「你是AB型血？」
白石雛點頭。
「可是，」大叔說，「美緒她是O型血。」
「——而O型血是不可能生出AB型血的孩子的。」
第八十七章
龍頭戰爭（三十）
白石雛愣住了。
她之前並不知道白石美緒的血型, 而如果這個應該是她舅舅的男人說的是真的的話。
那她確實就不可能是白石美緒的親生女兒。
但是為什麼，這不可能啊？
白石雛的長相中有何白石美緒相似的地方。如果並非她親生，這應該是無法發生的事情。
白石雛覺得自己腦子裡一片混亂。
她腦子裡閃過了一些亂七八糟碎片, 但是還沒等她抓住，就突然消失了。
不知道怎麼的, 她想起了最初的最初, 她在飛機上看到的那個紙條。
【快跑，冬妮婭，快跑！小心——】
之前她一直沒有覺得有什麼不對，但是現在——
不管是她自己, 還是她的生父或者陀思，都是叫她「約夏」的。
她本來以為是失憶前的自己提醒她小心陀思，但看來並不是這樣。
那個叫她「冬妮婭」的人, 到底是誰？
白石雛腦子裡又冒出了那個哲學三問，之前一直沒有出現過的問題, 一股腦兒地的蜂擁到了她的腦子裡。
況且，她使用能力的時候，腦子裡會出現【重於千鈞】四個大字，她本來以為這是異能力的標識，但是, 既然所有事實都證明她擁有的並不是純粹的異能力, 那麼那個又是什麼？
白石雛感受到了一陣頭痛。
然而再這麼想下去也不是辦法，於是她說：「如果可以的話, 到時候我們能不能去做個DNA比對來確定一下？」
大叔猶豫著點了點頭。
白石雛於是和他告別, 然後出門打了一輛車, 往太宰治所在的醫院衝過去。
既然都需要輸血了，那麼說明太宰治肯定傷的很重。
他這種一天到晚都在作死的路上的人, 居然會出這種事情，這是白石雛沒有想到的。
所以她不由自主地有些焦急了起來。
不過，能傷到太宰治那種人的，她糾結道，會是誰呢？
現在橫濱的其他組織都大傷元氣，應該不會趁著這個機會搞事。
難道是陀思？但是聽他們之前說的，陀思應該回俄羅斯了才對。
白石雛一路上思前想後的，很快就到了醫院。
白石雛衝到急診室，抓著一個護士就問「請問您見過一個全身繃帶的家伙嗎？」
那位護士小姐眨眨眼睛，根據白石雛嘴裡說的繃帶的特征，想了想道：「您說的那位先生，現在正在裡面接受手術，您就是他的親屬吧，如果要獻血的話，請趕緊跟我來，他失血還是很多的。」
白石雛點了點頭，跟著護士小姐去取血。
因為她本來臉色就比較蒼白，護士小姐覺得她是不是低血糖什麼的，所以也沒敢取太多，抽了400cc就沒有再取了。
白石雛還想讓她再抽一點，但是被護士小姐嚴詞拒絕了：「就算你很擔心他，也不能連自己的命都不要吧！」
白石雛很無奈，自己這個臉色真的是天生的，並不是不健康之類。
不過護士小姐堅如磐石，並不准備聽她狡辯。
好在太宰治沒有傷到什麼要害，只是出的血比較多而已。
所以做完手術之後沒幾個小時就清醒了過來。
白石雛正拿著一把小刀在那削蘋果。
她支在旁邊的手機正放著個視頻。她試圖按照視頻上的樣子將那個蘋果削成兔子形狀，但最後還是失敗了。
白石雛撇了撇嘴。
太宰治睜開眼笑著看著她：「切成塊就好了，不用那麼麻煩。」
白石雛嚇了一跳，差點把蘋果掉下去：「你醒啦？」
太宰治：「顯然。」
白石雛皺了皺眉：「到底是怎麼回事？你身邊的保鏢呢？」
太宰治：「我讓他們不要跟著我的。因為今天天氣不是很好嘛，我就想著出去入個水什麼的——」
「入水？什麼入水？」
「入水自殺，」太宰治說，「阿雛，你沒有聽說過嗎？」
白石雛：「……」
我就知道。
她把削好的一塊蘋果塞到了太宰治的嘴裡。
「結果就差點真的把自己作死了？要不是我的血型跟你一樣，你准備怎麼辦？AB型本來就不是什麼特別常見的血型——」
太宰治不置可否，只是說：「我對這次的犯人也沒什麼頭緒。」
白石雛說：「這可不怎麼常見。」
太宰治說：「只能確定肯定不是意外，因為那個司機逃逸的手法非常的熟練。現在應該已經出了橫濱市區了。」
白石雛想了想，有些猶豫地說：「你覺得是我哥哥的可能性有多大？」
太宰治眯了眯眼睛，鳶色的眼睛中有波光流動：「為什麼你會這麼想？」
「我不知道，」白石雛說，「但是我覺得這是他干的出來的事情。」
畢竟陀思那家伙對她有一種微妙的占有欲。
這不並不是因為情情愛愛或者是對妹妹的喜愛之類的，反而更像是對一件物品——或者說對自己的東西的那種占有欲。
既然是自己的東西，就不能被別人觸碰。
說實話，有點惡心。
「不過這次出事也是因為你自己不好，」白石雛站起來，「在醫院的日子裡就不要搞事了，好好養傷。」
太宰治拉住白石雛的衣角：「你要干什麼？」
「我去接貓。」
剛才走的急了，她都忘了把老師接回來。
剛才她已經跟寵物店那邊說明了情況，那邊表示理解，會幫她把貓看著一直到她回來為止。
白石雛又坐上出租車的時候，不由得覺得這確實有點麻煩。
什麼時候我也去學個車好了，她想。到時候去哪裡也方便點。
至於年齡，那當然不是問題，她可是個港黑，正常法律年齡會對她造成什麼影響嗎？顯然不會。
到寵物店的時候，她的便宜舅舅已經走了。
白石雛報起了因為被剃了毛所以顯得瘦了一圈的三花貓：「老師，這麼看來你也沒有吃得太胖嘛。」
三花貓一臉漠然。
白石雛和冷漠的三花貓對視了一會兒，扭過頭問寵物店的店員：「你們這邊有貓薄荷賣嗎？」
「有的呢，小姐。」店員飛速地挑了一包貓薄荷遞給白石雛，「收銀台在那邊。」
白石雛付好錢，打開來給三花貓一聞。
三花貓：「喵！」
三花貓開始在店內上竄下跳，連連打滾，發出輕飄飄的很可愛的喵喵的聲音。
「這樣才是可愛的好貓貓嘛。」白石雛滿意的說道。
結果一回到家，三花貓就鑽到了沙發底下不肯出來了。
大概是因為剪了毛，所以不想見人。
就像普通人被托尼老師剪禿了頭發一樣。
白石雛沒有在管三花貓，而是出門去超市裡買了一些米和一整只雞。
雖然太宰治沒有傷到要害，但是傷勢並不是很輕，所以白石雛還是打算為了病患做點什麼。
雖然她的廚藝只是中上的地步，但是按照步驟做也不會很難吃。
好在太宰治這個人性格雖然麻煩，但是並不挑食。
白石雛帶過去的老母雞湯，老鴨湯和豬骨湯，她都一滴不剩的喝完了。
白石雛都嚇了一跳：「暴飲暴食可不好啊，太宰君。」
太宰治笑眯眯：「因為阿雛做得好啊。」
要不是知道太宰治這人是怎麼樣的，白石雛都要相信自己有什麼驚為天人的廚藝了。
在煲了半個月湯之後，太宰治順利出院。
白石雛松了一口氣。
太宰這一住院，他剩下來的任務都壓在了中也和白石這倆人身上。而且白石雛還要幫著太宰治帶芥川龍之介。
她還是不怎麼會跟芥川這孩子相處。
不過芥川並不是什麼壞孩子，而且白石出很喜歡芥川銀，所以愛屋及烏對他也不錯。
這麼些天來，也稍微熟悉了一點。
白石雛拿著醫生寫的那長長的一條清單對太宰治說：「出院之後記得忌口，不要瞎喝酒，也不要再搞事，聽到了嗎？」
太宰治連連點頭，白石雛懷疑地看了他一眼，然後把清單塞給了他。
「如果下次再出這種事情，我就不管你了。」
一個港黑干部，連個保鏢都不帶在外面亂晃，這不是自己找死嗎？
不過顯然太宰治只是嘴上答應而已。
第二天晚上，白石雛正准備睡前rua貓放松一下心情，卻發現老師突然不見了。
白石雛一臉懵逼。
她出門的時候都是把門窗關好的，就怕貓跑出去，這到底是怎麼跑的？
她尋找一圈，發現落地窗開了個縫兒。
白石雛疑惑，我昨天晚上難道沒有鎖好窗嗎？
可能是最近事情太多，給忙忘了吧。
白石雛想了想，之前老師還沒有變成她家的家貓的時候，好像在那家她曾經去過的叫Lupin的酒吧待過。
白石雛穿上了外套。雖然不確定老師是不是一定在那裡。
但是總歸先出門找一找吧。
結果，一打開酒吧的門——
除了她的貓，她還看到了被嚴令禁止喝酒的太宰治。
白石雛：「……」
小老弟，真沒想到能在這看見你：)
第八十八章
龍頭戰爭（三十一）
太宰治並不是天天來這個酒吧, 也並不是每次都會喝酒。
但就這麼一次，還被白石雛逮住了。
他懷疑自己的幸運值是不是在什麼時候他不知道的時候被削弱了。
不然怎麼會剛剛從醫院裡出來，好不容易想來輕松一下就被人抓包了呢。
白石雛注意到, 太宰治似乎是和朋友來聚會的，旁邊坐著織田作和一個白石雛很面生的眼睛男人。
白石雛像是幽靈一樣飄到了太宰治身後：「你膽子可大了啊。」
太宰治僵硬回頭：「阿雛？」
白石雛扭頭對織田作說：「織田作, 麻煩讓讓。」
她在織田作空下的位置上坐定, 然後點了一杯白蘭地。
她沒有跟太宰治說話，這反而太宰治更加慌張。
或許是覺得這次的鍋自己也得背一半，所以太宰治受傷之後，白石雛一直盡職盡責地照顧他, 他出院以後還經常去給他買慰問品。
所以太宰治這次作死，是真的讓她有點生氣
畢竟好不容易看護好了的病患居然自己跑出來往傷口上撒鹽，換誰都要發火。
白石雛「噸噸噸」地灌著白蘭地, 太宰治握著酒杯的手輕輕顫抖。
眼鏡男人——阪口安吾跟織田作瘋狂交換眼神：這是誰？
織田作：白石雛，就是那個港黑准干部。
阪口安吾：什麼玩意兒？
織田作：白石雛！就是我之前跟你說過的那個, 跟中原中也一起進來的！
阪口安吾：我看不懂你的眼神啊！
織田作：對吧，很可怕吧。
安吾：「……」
他放棄跟這個天然呆對話了。
與其在旁邊尷尬，還不如擼貓。
他從旁邊把三花貓撈了起來，摸了摸它身上的毛奇怪道：「誒，老師, 你身上的毛是不是短了點？」
三花貓喵喵地叫了一聲。
不知道為什麼, 阪口安吾覺得這叫聲裡隱藏著深深的絕望和無奈，一點都不像一只貓發出的聲音。
阪口安吾：「…………」
今晚是怎麼回事？不是這個世界瘋了, 就是我瘋了。
話說太宰治這種家伙居然還有怕的人？而且還像是老鼠看到了貓一樣僵硬。
沉默了許久, 太宰治才開口：「阿雛, 我可以解釋——」
白石雛「砰」地把酒杯砸到了吧台上，對調酒師說：「再來一杯。」
太宰治識相閉嘴了。
白石雛瞟了他一眼, 對他說：「你知道這些天給我和中也老師貼了多少麻煩嗎？」
「後續有那麼多要處理的事情，你把自己作到醫院裡了，我每天還要給你來送東西，現在好不容易出院了，還在這作死。」
她嘆了一口氣。
雖然作死是太宰治這個人的天性，但是也該挑挑時機吧！
太宰治嘟了嘟嘴，漂亮的眼睛裡水光粼粼：「但是我只是跟朋友們出來玩而已，對吧，織田作、安吾？」
白石雛懷疑的看了一眼那倆人。
織田作什麼都沒有說。阪口安吾則是有些心虛地移開了視線
「話說，這位戴眼鏡的我好像沒有見過，」白石雛盯著阪田安吾的連看了幾眼，「是新來的嗎？」
「阿雛，你應該沒怎麼見過組織的情報員吧？」太宰治說，「不過確實安吾是最近來港黑的。」
白石雛「喔」了一聲，然後拿起太宰治面前的酒，移動到了自己面前：「真少見啊，太宰你這家伙居然會跟人交朋友。」
太宰治無奈的笑了笑：「我也不是那麼孤僻的人吧。」
「沒有，」白石雛說，「我只是覺得正常人都不會想給你這個麻煩怪做朋友而已。」
她招手：「」哥，麻煩來杯牛奶給這位傷患。」
太宰治：「阿雛，我又不是小孩子了，喝什麼牛奶？」
白石雛：「閉嘴。」
太宰治默默閉嘴了。
他接過了那杯牛奶，還是溫熱的，加了不知道多少糖。
甜兮兮的。
雖然覺得大概只有小姑年剛才會喜歡這種膩味的飲料，但是太宰治還是老老實實地把它喝完了。
白石雛滿意點頭，然後抱住了旁邊的貓，把它塞到了貓倉裡。
太宰治才恍然發覺自己是被誤傷的：「你是來找老師的？」
「是啊，」白石雛說，「沒想到會有意外收獲。」
「既然已經找到，老師我就回去了，」她威脅地看了一眼太宰治，「別讓我再知道你在喝酒——除非復查的時候醫生說沒問題了。」
她抱著貓離開了。
阪口安吾才敢開口：「織田作，他們是什麼關系？」
織田作想了想，說：「......類似老母親和混賬兒子，大概？」
*****
老母親白石雛教訓了三毛貓一小時，直到煩得三毛貓毛都炸了，才停止了說教。
三毛貓默默發誓，為了不再被啰嗦一小時，再也不敢偷偷跑出去了。
因為睡的晚了，白石雛第二天差點睡過頭。
森鷗外自然不會放過白石雛這個愛豆新身份，美其名曰「要讓酒廠的人看到你還在活動以求真實感「，瘋狂壓榨白石雛。
詛咒森鷗外一輩子都離不能擁有真正的幼女已經成了白石雛的日常習慣。
所以在橫濱的日子，白石粗並不能過的比之前輕松多少，到了重建基本完成，她的演唱會也能再開了。
雖說已經基本習慣了森鷗外這個尿性，但是白石雛還是很像逃跑。
她都好久沒有睡過一個好覺了。
誰家的偶像是要早上給一個組織做事，晚上去開演唱會，然後晚上幫另一個組織砍人的呀！
沒錯，白石雛雖然在橫濱，但是和酒廠並沒有完全斷了聯系，有時候還是要為那邊做事的。
又不能說她在港黑也有任務——畢竟她在任務報告中說的是在港黑只是底層人員，只是掛名的那種，按理來說應該不會有什麼活兒要干。
所以只能壓榨自己的睡眠時間，恨不得把一個人分成幾個用。
況且她還沒了在東京時的專屬司機——去哪要麼就是地鐵要麼就是出租。
於是白石雛正式將學車提上了日程。
駕校離港黑總部不遠，為此她向森鷗外硬請了半個月假期。
畢竟如果同時再加個學車的話，她就真的不用睡了。
雖然白石雛有各種各樣的技能，但肯定不包括交通工具。
說實話她其實是個連自行車都不會騎的five，出門全靠11路。
好在因為萬能的港黑，她不需要正正經經考駕照，直接學實際操作就好了。
白石雛雖然沒什麼經驗，淡食學東西還是很快的，沒過多久就差不多能出師了。
港黑幫她搞定了駕照的流程，無需考試，無需麻煩，直接下發了駕照。
反正就算白石雛開得不怎麼熟練，有異能力在也不至於一車n命。
況且白石雛開得還很不錯。
她拿到駕照的第一天，就想著去買輛新車。
本來想找個人一起去，結果發現她認識的人裡面，好像沒一個是有車的。
白石雛一臉懵逼。明明都是有錢人，為什麼大家都是租房子住，又不買車？
以後當心娶不到老婆。
總之她只能求助森鷗外。而森鷗外給出的型號，則讓她嚇了一跳：「首領，這個車我得吃三年泡面才買得起啊。」
森鷗外想了想：「不然你直接去拿一輛港黑的車？可以報銷。」
白石雛懷疑：「您這麼好？」
森鷗外微笑：「當然，你的假期也就這麼結束了。」
假期和錢，哪個重要？
——那當然是錢。
於是假期提前結束，白石雛開著新拿到的低調奢華（.....）的車，打算去幫太宰治的忙。
之前首領好像說過是在海邊的倉庫？
白石雛想，怎麼又是那種地方，難道就沒有別的交易場所了嗎，比如廢棄大樓之類的？
大概是因為港口城市海邊倉庫這種東西真的很多吧。
白石雛在遠一點的地方給停了車，正想給太宰治打個電話，但是想想說不定對方不怎麼方便，所以還是放棄了。
直接過去就好了，反正他們也不至於蠢到會傷到自己人吧。
白石雛悠哉悠哉地晃了過去，一打開倉庫的門，就看到太宰治用一管槍對著芥川龍之介。
太宰治臉上沒什麼表情，眸子裡如同深淵一般沒什麼光，像是要把人吞噬進去。
白石雛打開門的時候，太宰治剛剛開了槍。
子彈飛出，就當眾人都以為芥川要被擊中的時候，他忽然爆發出了一股異能力，將其擋住了。
白石雛注意到，芥川身上到處都是傷，比那群小弟上的都要重。
顯然不可能是敵人打的。
她打開門的聲音讓一群人齊齊回頭——
白石雛：「......」
圍觀的小弟們：「......」
太宰治：「......」
滿頭冷汗的芥川：「......」
白石雛暴漫臉：你們這是在搞什麼玩意兒？
作者有話要說：
雛哥：太宰你這狗東西趁我不注意虐待孩子？西內！！
第八十九章
龍頭戰爭（三十二）
俗話說, 棍棒底下出孝子。
不對，是孩子再皮也去不能瞎打。
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是也不耽誤白石雛覺得太宰治怕不是瘋了。
他平時就這麼教孩子的？
白石雛都懵了。
話說這教孩子的手段不會也是一脈相承的吧？怪不得森鷗外那家伙交出了一個太宰治和一個久作。
白石雛上去攔住了太宰治：「你在干嘛？」
太子啊孩子還沒有從剛才的狀態中脫離出來。除了跟信任的伙伴在一起啊的時候, 其他時間，他都是像這樣的。
簡直就是黑暗的集合體。
白石雛並不是世道太宰治這家伙是個雙面人, 但是沒想到他教孩子的方法這麼粗暴。
芥川幣他們還小三歲呢, 現在不過是個半大孩子，有什麼話不能好好說。
太宰治聳了聳肩：「他太弱了。」
「這麼弱的個性在港黑是無法生存的。」
「就算現在弱不是還有很多時間嗎，他年紀還小呢！」
白石雛到底是女孩子，況且她自己的異能力本來就很強, 所以不是很明白這樣的滋味。
但是太宰治這話其實是沒錯的。
太宰治不置可否的說：「可是敵人可不會等他長大，現在不變強，等待他的不過是死亡的結局。」
「既然總有一天要死, 那還不如現在就死好了。」
這什麼邏輯。
白石雛有些生氣：「那同伴呢？同伴的意義不就是在你還弱的時候保護你嗎？有同伴在稍微放緩一點變強的腳步也沒什麼關系吧！」
太子啊治沉默了很久。
正當八十次互譯為他要被說服的時候，太宰治缺開口：「阿雛, 你還是太疼愛他了。」
「哈？」白石雛說，「不管是哪個孩子，我都會這麼說的！」
「那對你自己呢？」
白石雛：「？」
「——對你自己，你可不是這麼說的。」
白石雛：「......」
是啊。她想起來了。
當初她自己也一度很弱過。
那是在很久很久的以前，她剛剛搬到太宰治家附近的時候。
不知道為什麼, 白石雛小時候似乎是不能使用多少異能力的, 就算偶爾爆發的時候，也不過是只能削個頭發那樣的程度。
而且大概是因為之前一直在輾轉逃亡, 所以白石雛比同齡的孩子搖手說。
不知道是因為她在身邊父母健全的孩子中是個異類, 還是因為她經常和太宰治在一起, 所以鄰居的孩子把她也當成了欺負的對像。
白石雛會用石頭扔回去，但是沒用。
她到底是女孩子, 力氣比不過那群男孩，太宰治自己也很瘦小，保護她的時候自己會受重傷。
於是幼小的白石雛默默發誓：「我要變強。」
太宰治有些不理解：「可是我不是你的同伴嗎？有同伴在一起的話——」
「那如果同伴很弱呢？」白石雛說，「比如太宰君就很弱。」
太宰治癟嘴，但是沒有否認。
」所以我要變強，「白石雛說，」不僅因為要自爆，也是為了保護你，太宰君。「
「我才不想天天看到那群混蛋囂張的面孔呢。」
於是白石雛學會了耍一些小手段——既然力氣比不過，就可以用智慧取勝。
雖然有時候也會翻車，但是從結果來看，她確實是變強了。
……
白石雛撓了撓後頸。
剛剛過頸脖子的黑發從她腦後垂下，擋住了她的眼睛。
「所以我才一直期望著，能有值得信賴的伙伴。」白石雛說。
「因為變強是一件非常痛苦的事情。」
她蹲了下來，看著芥川龍之介：「龍之介你怎麼想？想變強嗎？」
芥川猶豫著點了點頭。
「你如果願意的話就好，」白石雛摸了摸他的頭，言語溫柔，「不過一定要記得，如果以後出現了值得你托付全部信任的伙伴的話，一定要懂得依賴他，知道嗎？」
芥川眨了眨眼睛。
他的人生中一直沒有雛想過值得他信賴和依靠的伙伴。
但是這不影響他對此抱有期待。
畢竟——
這聽上去真的是一件非常美好的事情。
太宰治拉住了白石雛的手：「你的意思是我不夠值得信賴嗎？」
「怎麼會？」白石雛將頭發往後一撩，「所以我現在不是活得輕松多了嗎？比起小時候。」
她一直都不是不信任太宰治，只是小時候的太宰治比起現在還是太弱小了。
「所以能稍微對他放松點嗎？拜托你了，太宰君。」
太宰沉默許久，終於點了點頭。
*****
之前白石雛的某次靜岡演唱會，因為眾所周知的原因被耽擱了。
所以現在就要去補上。
跟之前不同的是，這次只有她一個人過去。
並不是港黑不想給他派人，只是白石雛覺得這很麻煩，況且她還有一些別的事情要做。
於是自己一個人開車到了靜岡。
「不過到底到哪裡才能找到轟焦凍那家伙呢？」
白石雛到這裡之前並沒有考慮這個問題。
主要是早考慮的也沒有用。港黑的手還沒有長到能伸到靜岡來，她也沒法去調監控什麼的。
實在不行的話就只能直接打電話了。那位no.2英雄安德瓦的電話應該還是很好找的吧。
白石雛正在考慮用什麼理由讓轟焦凍接電話的時候，她旁邊的副駕駛座上忽然多出了一個人。
白石雛嚇了一跳，差點把車開到旁邊的綠化帶裡去。
她往左邊一看，大吃一驚：「齊木君，你怎麼會在這裡？」
「我剛才在旁邊的便利店裡買咖啡果凍，」齊木楠雄維持著他一如既往的面無表情說道，「然後就聽到你的心聲了。」
……真的好強啊，這個家伙。白石雛想。
她記得那個便利店至少在100米開外，這都能聽見。
這家伙，簡直就是個掛逼啊。
「所以你突然跳出來做什麼？如果出事故了怎麼辦？」
齊木楠雄說：「沒關系，實在不行的話，我可以用時光回溯回到事故前的幾秒。」
白石雛：「…………」
白石雛：「你是神明大人嗎？」
齊木楠雄不置可否：「你想找安德瓦的兒子？」
白石雛：「沒錯。你知道怎樣才能找到他嗎？」
齊木楠雄看了她一眼，對她伸出了一個要錢的手勢。
白石雛：「……………」
行叭。
白石雛給出了條件：找到他的話就給齊木買十個咖啡果凍。
齊木男雄滿意點頭。
白石雛和齊木楠雄是在補習班前蹲到轟焦凍的。
白石雛還有些奇怪：「他上補習班干什麼？」
「應該是想考雄英吧，畢竟是那位大英雄的孩子，」齊木楠雄說。
雄英不僅是對個性，對學習能力的要求也高很高，學生的偏差值都在79以上。雖然轟焦凍大概能被特招入學，但是身上的壓力也並不輕松。
畢竟進了雄英之後，如果考試考不到高分，那也很丟人。
白石雛恍然大悟。
不過雄英啊——她開始考慮。
什麼時候有假期的話，去享受一段美好的高中生活似乎也不錯。
而且還能順便找回記憶什麼的。
當然啦，目前也只是想想，畢竟森鷗外那家伙會給她這麼長的假期才出鬼了。
除非發生什麼大事情。
總之暫且不管。
白石雛上前，對轟焦凍打招呼：「嗨。」
轟焦凍看上去有些驚訝：「渡我，你為什麼會在這裡？」
白石雛小小聲：「現在叫我白石。」
「其實是這樣的——」
當然了，白石雛也知道自己突然來找轟焦凍這個行為非常的不合理，於是提前編了一個完美的謊言。
「你知道我最近在做偶像的事情嗎？」
轟焦凍點了點頭，說實話，他之前跟姐姐一起看電視的時候突然看到白世雛的臉，可以可以說是非常驚訝了。
而且他的姐姐似乎還是白石雛的超級迷妹。
因為小時候他總是跟白石雛在家外面玩，所以他的姐姐和他家裡人都是不認識她的，所以這也不奇怪。
「因為某些原因，我可能以後還是要在日本上高中，」白石雛說，「想來想去，如果入學普通高中的話，很容易被記者和狗仔什麼的騷擾的吧，說不定還有私生飯什麼的——」
「所以像是雄英這樣安保完備，裡面本來就有『明星』的學校就成了我的第一目標。」
轟焦凍有些奇怪：「可是，白石你是一般人吧？」
白石雛才反應過來，是哦，他是不知道我有異能力的。
她想了想，說：「當然不是英雄科啦，我記得雄英也有普通科的吧！雖然偏差值比較高，但是我也算是留學生，應該可以有點優惠條件。」
「因為我對雄英什麼都不了解啦，」白石雛可愛的笑著說，「所以，能帶我去買點復習資料嗎？」
白石雛其實真的打了要進雄英去念書的念頭，只不過現在還不是機會。
但是她一向是未雨綢繆的人，所以為了到時候進入的比較方便點，她准備先早點開始復習起來。而復習的最好的方法，果然就是刷題。
轟焦凍點點頭說：「那現在去書店？」
白石雛答應了一聲。
「不過白石，你是坐公交車過來嗎？我記得這附近沒什麼交通工具，我都是每次讓姐姐開車送我過來的。」
轟焦凍一邊發短信一邊說道。
白石雛愣了愣。如果說實話的話，她這個年紀的人能開車怎麼聽怎麼奇怪。
轟焦凍：「？」
白石雛在心裡瘋狂呼叫齊木楠雄：【齊木大人拜托了，幫我想想辦法！】
她指了指旁邊，有點尷尬地說：「是他送我過來的，就是坐在那輛黑色車裡的……」
她看向車裡的時候，眼睛微微瞪大。
齊木楠雄變成了一個中年男人的樣子。
白石雛差點咬到自己的舌頭。
「……呃，我叔叔。」
作者有話要說：
圍觀群眾：白石大人和太宰大人難道就是傳說中的...為了孩子教育問題夫妻吵架？
第九十章
MIMIC（一）
轟焦凍雖然表面上是個高冷的少年, 但是實際上就是個不輸給織田作的天然呆。
聽到白石雛這麼說，自然是信了大半。
只是有一點還有些奇怪：「你在日本居然有叔叔嗎？」
白石雛說：「是我俄羅斯那邊的遠房親戚啦，也是最近才找到我的。」
她開始瞎扯。
「我們快走吧, 你應該也很忙吧，還要備考。」
轟焦凍點了點頭。
雄英的普通科和別的學校並沒有什麼太大的差別, 左不過就是偏差值高了一點, 要刷的題多了一點罷了。
白石雛隱約記得，陀思至少已經把自己教到了高中水平，雖然很久沒有學習，但是想要提起來也不難。
雖然陀思以前教她的時候, 總是對刷題這類事情嗤之以鼻，但是白石雛覺得，這純粹是因為陀思是個天才的緣故。
每個班上, 都會有那種不需要刷題，不需要好好寫作業, 甚至連課都不需要好好聽，就是能考的比大部分努力了的人好的家伙。
這就是「才能」的差距。
不得不承認，如果陀思去那種一般的學校上學的話，絕對會被嫉妒的要死的。
而白石雛自認為不過是個智商尋常的普通人，拼不了腦子, 那就只能拼努力。
好在她基礎還算扎實, 應該衝一衝就沒什麼問題。
轟焦凍把她帶到了常去的書店。
白石雛讓「叔叔」在車裡等自己。齊木楠雄面無表情地點頭，表示：【我先去吃個咖啡果凍, 一會你報銷。】
白石雛能怎麼辦, 只能「好好好」。
轟焦凍非常熟練地給她挑了幾本厚本教輔和幾沓試卷——白石雛湊上去看了一眼, 《雄英入學考真題38套》、《五年入學考三年模擬》、《教材完全解讀-雄英入學版》之類的，應有盡有。
白石雛感慨了一句：「你把這些都刷完了嗎？」
轟焦凍點了點頭：「我大概用了小半年, 不過你也不用擔心——到時候我幫你畫一下重點，有一些簡單的題目用不著刷。」
「而且現在距離入學考還有好長時間，你可以做好萬全的准備。」
白石雛眼睛閃閃亮亮的：「轟，原來你是大好人啊！」
不僅是學霸，還這麼幫她。
莫名被發了好人卡的轟焦凍：「……」
他繞過了這個話題，繼續說道：「還有我在補習班和學校做的一些比較重要的筆記，到時候我可以拍下來發給你，如果需要的話，最好拿本子自己也抄一遍，加深一下記憶。」
雖然平時看不出來，但是轟焦凍一直是有在好好學習的，大概比大部分人都認真。
雖然他的理想是做英雄，但是學習也不能放下，畢竟一個英雄連文化課都學不好，那像什麼話？
超越歐爾麥特這個要求是他父親安德烈提出來的，但是僅僅為了能超越他的父親，他也會將這個理想貫徹到底。
為此他能付出常人無法想像的努力。
白石雛點了點頭，拿著那堆教輔去付錢。然後順便讓齊木送轟焦凍回了家。
齊木楠雄雖然沒有駕照，但是他只需要把雙手放在駕駛盤上，就能讓車穩定的開出去。
為了不讓轟焦凍察覺到異樣，白石雛一路上都在跟他說話。
開到一半，轟焦凍突然指著外面，對白石雛說：「看，那就是雄英。」
白石雛一回過頭，就看到一扇巨大的門。
充滿了跟靜岡這個城市有些違和的高科技感，感覺安全的像是銀行的金庫門似的。
那就是培養了這個國家大部分英雄的地方嗎？
本來應該是個跟她這個港黑半點聯系都沒有的地方，但是，現在她竟然也要為進入這個學校做准備了。
白石雛不由感到了一種有些荒謬的期待感。
「不過你真的沒問題嗎？」送走了轟焦凍，齊木楠雄在去往咖啡店的路上對白石雛說，「現在不是還沒有征得你們首領的同意。」
「這種事情到時候再說吧，」白石雛很隨意地說，「如果首領他真的不同意，也沒有辦法。」
「不過早點做准備，總是沒有錯的。」
齊木楠雄想想也是，反正多刷的題又不會刷到狗肚子裡去——就像多吃的咖啡果凍也並不會浪費一樣。
齊木吃起咖啡果凍的樣子跟他平時的面無表情完全不一樣，一臉閃閃發光非常幸福的樣子。
白石雛有些不理解地看著他：「真的有這麼好吃嗎？」
齊木楠雄連連點頭。
一點都不喜歡咖啡味道的白石雛：「……」
行叭，蘿蔔青菜各有所愛嘛。
因為正好有楠雄神明大人在，白石雛也懶得把車再開老遠開回橫濱了，直接讓齊木楠雄將自己瞬間移動了回去。
移動的到位置是她公寓樓後面的停車場。那邊是港黑專屬地盤，一般沒什麼人，就算有人也沒有關系——不會有人來管准干部的閑事的。
齊木楠雄跟白石說了句再見，然後就瞬移回去了。
真是方便的能力啊，白石雛羨慕地看著他消失的位置。
特別是突然被首領叫過去的時候，如果有這個能力，就不至於還要一趟趟跑了。
她回去收拾出了之前在「羊」的時候買的那一套好久沒有用過的文具，又找出了一本手賬本，制定好了之後的復習計劃。
寫到一半的時候，她的手機忽然響了。
白石雛接起來一看，是咲樂。
「小咲樂有什麼事情嗎？」白石雛溫和地問道。
那邊孩子們嘰嘰喳喳的，白石雛聽了好久才聽明白。
原來是織田作好像被分派了什麼比較麻煩的任務，回家的時間都很少了，他們單獨待在家裡總有點害怕，就想白石處過去陪他們。
雖然白石雛現在要復習，但是那都是些乖孩子，她想著過去陪陪他們也沒什麼不好。刷題這種事情可以同時做。
白石雛想了想，准備去之前給孩子們帶點伴手禮。
自然還是她喜歡的那家店的點心。
白石雛挑了一些點心，讓店員打包，回過頭的時候正巧看到了江戶川亂步。
「亂步先生，」她打招呼道，「好久不見。」
亂步叼著個稠魚燒對她揮了揮手：「這不是港黑的小姑娘嗎？」
「之前的事情真是多謝您了。」白石雛禮貌地說道。
雖然他們立場有些不同，但是既然白石雛能跟與謝野晶子做朋友，那麼現在向江戶川亂步禮貌道謝自然也不是一件奇怪的事情。
江戶川亂步想了好久，才想起來之前事情是什麼：「你說的是戰爭中那個小女孩的事情？那不需要謝我吧，畢竟你是要救那個小女孩。」
「話不能這麼說，沒有亂步先生的話，我們根本找不到那女孩的弟弟的位置。」
江戶川亂步便沒有再謙虛，說道：「那既然要感謝我的話，就請我吃點心吧！」
白石雛失笑說好。
她幫亂步付了他那一桌點心的錢。
江戶川亂步盯著白石雛的臉看了一會兒，綠色眼睛閃了一閃：「你在尋找什麼東西嗎？」
白石雛愣了一下：「你指什麼？」
「比如真相什麼的。」
亂步見白石雛沒有回答，確定了自己的想法。
「我建議你還不是不要太過認真的好。」他說。
白石雛疑惑：「為什麼？」
「我才要問你，」江戶川亂步說，「你就這麼想知道真相嗎？哪怕結果比你想像的的還要糟糕一萬倍？」
白石雛沉默了一會兒。
然後她點了點頭。
就算真相是殘酷的，但是她也有知道真相的權利。
總都比活的渾渾噩噩的好。
亂步聞言聳了聳肩，對她揮了揮手：「你還有事要去辦吧，趕緊走好了。」
白石雛向他道別，然後開車極速漂移到了織田作家中。
一打開門，孩子們就撲了上來。
因為之前白石雛時不時的就會過來陪他們玩，所以孩子們跟他已經很熟悉了，看到她手裡提著的點心就知道肯定是帶給他們的，歡呼著接過了，然後甜甜地跟她說謝謝。
白石雛有些抱歉的對他們說：「我今天有要學習。可能不能陪你們玩多久。」
孩子們當中最大的那個說：「沒事，白石姐姐不用在意我們——不過黑手黨也要學習的嗎？織田作那家伙感覺不怎麼擅長學習的樣子沒關系嗎？」
白石雛失笑：「是我自己的事情啦，別擔心。」
她找了個小桌子坐下，攤開一本剛買的本子，准備按照轟焦凍說的先把筆記抄完。
那邊正好發來了消息。
白石雛看著轟焦凍一絲不苟的字，再聯想到他有些天然呆的性格，不由得笑了一聲。
「白石姐姐。」
孩子中叫「優」的那個喊了她一聲。
白石雛回過頭，看到孩子們正在好奇地看著自己。
白石雛：「？」
孩子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終年紀比較小的叫真嗣男孩捅了捅咲樂。
咲樂眨了眨眼睛，問道：「白石姐姐，你在跟你男朋友說話嗎？」
第九十一章
MIMIC（二）
白石雛大驚。
這麼小的孩子怎麼會懂那麼多的？
她想起了自己這麼大的時候, 大概還……
呃，她這麼大的時候似乎也懂的不少，而且還要遭受可怕大人的摧殘（…）
白石雛有些疑惑, 所以其實四五歲的孩子懂很多是件正常事情？
所以她根本不需要奇怪？
白石雛實話實說：「不是，只是一個朋友而已。」
「朋友？」咲樂眨眨眼睛, 「是太宰叔叔和中也叔叔他們嗎？」
白石雛搖頭：「我朋友又不是只有他們。」
「不過沒想到, 」她戳了戳咲樂的臉，「我們咲樂居然這麼八卦。」
咲樂的大眼睛裡一臉純真：「白石姐姐，『八卦』是什麼呀？」
這裡反而不懂了嗎。
白石雛將轟焦凍發過來的一張照片打開，拿出一支水筆, 一邊摘抄筆記一邊說道：「就是你現在干的事情。」
咲樂「喔」了一聲，趴在旁邊看白石雛寫字。
看了許久，她忽然說道：「白石姐姐, 你寫的字真好看。不過中間有一些我都看不大懂——是英文嗎？」
白石雛一愣，她看了一眼自己筆下的字。
在不知不覺中, 一些注釋被她自動替換成了俄文。
而她的俄文，都是陀思一筆一畫地教的——確實很好看。
畢竟陀思對她來說真的還算一位不錯的老師，很耐心，教的東西也很淺顯易懂，而且讓她一直記到了現在。
就像是剛才, 她只要粗略地掃一下轟焦凍筆記上的題目, 就能清楚看出它的解題方法。
這都得歸功於陀思。
雖然不知道為什麼他不把自己送去上學，但是還要教自己學習。
但是不得不承認, 她受益頗多, 沒有當初的學習的話, 她現在如果去考雄英，那還得把初中的課全部補習一遍。
而她周圍根本就沒有好好念過書的。中也就不說了, 就沒上過學，太宰治大概也是初中就輟學了。
總不能去拜托那個幼女控吧，那也太可怕了。
畢竟她現在刷題復習都是偷偷來的，在機會到來之前並不能讓森鷗外知道。
白石雛的手在修正帶上停留了一會兒，但最終還是沒下手將那些俄文擦掉。
她摘抄的速度很快——並沒有照搬轟焦凍的筆記，而是只記錄了一些重點。
所以刷刷刷地就記了七八頁。
咲樂托著臉，忽然問到：「所以白石姐姐你沒有男朋友嗎？」
白石雛差點把手中用來標注的紅筆摔出去。
她抬起頭，發現男孩子們都不知道哪裡去了，只有咲樂一個人在這邊，莫名其妙地營造出了一種「閨蜜談心」一樣的氛圍。
只不過是忘年交閨蜜。
白石雛想著，這麼小的孩子也不一定真的懂，可能就是隨便問問罷了，正好她也寫累了，便一本正經地回答道：「現在沒有。」
「現在？」咲樂說，「那以後會有嗎？」
「嗯......」白石雛思考了一會兒，「大概？」
咲樂：「那白石姐姐喜歡什麼樣的人？」
白石雛用紅筆在桌子上一點一點：「我也不知道，但是大概是可靠而且很陽光的那種，大哥哥類型的。」
咲樂嘆了一口氣。
白石雛奇怪：「怎麼了？」
「那太宰叔叔和中也叔叔就不可能了？」
白石雛「噗嗤「地笑了出來：「兔子還不吃窩邊草呢，而且這樣自產自銷，以後要是想離開港黑怎麼半，豈不是要一直被絆在這裡了。」
她並不是現在就想離開港黑，甚至曾經還動過一直留在這裡的念頭。
只不過到底怎麼決定，還是要取決於那個真相是什麼。
如果真的像江戶川亂步之前警告她的一樣，那個真相非常殘酷的話。
為了不傷害到她的同伴們，她會選擇離開這個地方也說不定。
白石雛回過頭，正想跟咲樂說什麼，卻發現她不見了。
大概是出去玩了吧？小孩子總歸是沒什麼耐心的。
白石雛笑了笑，沒管這事，低下頭繼續刷題。
孩子們的房間裡。
「咲樂，白石姐姐她怎麼說？」
孩子們中最大的那個男孩——幸介拿著個本子問道。
咲樂一副間諜般的表情：「白石姐姐說她不喜歡在身邊的人，而且以後可能會想離開港黑。」
「為什麼？在港黑呆著不不好嗎？」
目標是以後也加入港黑的優這麼問道。
咲樂搖了搖頭，說：「我也不知道。可能白石姐姐她有別的什麼考慮吧？」
「那太宰叔叔肯定是沒機會了。」克巳說，「畢竟白石姐姐不喜歡身邊的人。」
「不過沒關系嗎，太宰叔叔這次許諾了那麼多點心讓我們問白石姐姐這個問題，結果答案是這樣的——」最小的男孩真嗣看上去有些擔心。
「沒事沒事，太宰叔叔只是說讓我們問白石姐姐，又沒說要什麼答案，我們如實告訴她就好了。對吧，咲樂？」
咲樂懵懵懂懂地點了點頭。
結果，剛干翻一個小型組織，准備拍拍手回家的太宰治就看到那群小鬼給自己發來了這樣的信息。
【太宰叔叔，別想了，只要你還在港黑，就肯定追不到白石姐姐。】
【她說她喜歡陽光一點的人，港黑的都太黑了。】
太宰治：「…………」
*****
白石雛發現，自從之前給三花貓剃了個毛，它就經常會試圖往外跑。
「這貓是不是成精了？」她嘟囔道。
明明她每次都會好好的檢查落地窗，但是三花貓就是能從各種角落裡溜出去。
白石雛都懷疑自己家裡是不是哪個地方有個孔洞，畢竟貓是流水做的，只要有個小洞能鑽出去。
早知道就不給它剃毛了，收拾家裡亂七八糟的毛總比全世界找貓的好。
迄今為止，白石雛已經在各種地方找到過了三花貓。
比如郊外的廢墟，比如港黑大門前，比如之前撿到三花貓的那個岔路口，再比如那家酒吧。
她因為無數次跑到酒吧去找貓，跟那位阪口安吾先生都快混熟了。
畢竟最近織田作有點忙，太宰治又一直沒什麼空，所以去那家酒吧的反而是安吾最多。
白石雛在他身邊坐下來，要了一杯白蘭地，對他說：「我之前在太宰那邊聽到過你的事情。」
阪口安吾回頭，有些疑惑地看了一眼少女。
「他說你喜歡收集死者的遺物，」白石雛說，「為什麼？」
「沒什麼，」阪口安吾說，「我只是想證明他們在這個世界上存活在而已。」
「畢竟能證明這點的，只有認識他們人的記憶和那些東西了。」
白石雛喝了一口酒。
「說起來我還不知道你的異能力是什麼。」
阪口安吾說：「也不是什麼特別的異能力，只不過能讀取物品的記憶而已。」
白石雛一愣。
這乍一聽上去是個沒什麼用的雞肋的異能力，但是實際上，她瞬間就能想出很多應用的方法。
但是，使用者自己應該很辛苦吧。
畢竟每個人的生活都並不是美好的，他就相當於一直在看無數個或悲或喜的故事。
知道太多，有時候也不是一件好事。
至少白石雛是這麼覺得的。
她放下酒杯抱起了貓：「如果之後看到老師在這裡，能給我打個電話嗎？」
阪口安吾點了點頭。
他們交換了手機號。
老師似乎准備在它的毛長成原來的長度之前，一直跟白石雛鬥智鬥勇。
就算白石雛給它買了賠罪的小魚干，也並沒有什麼卵用。
甚至在下大暴雨的時候，它能都能消失。
白石雛這次真的有點擔心——之前她去找貓，一直是抱著是順便散步的態度，畢竟老師就算跑出去，過段時間也會回來的。
所以她才沒有買什麼籠子之類的把老師關在裡面，畢竟一是沒有什麼必要，二是老師那麼通人性的貓，如果被關起來的話大概會很不開心。
但是今天下這麼大的雨，路上車都看不清前面，如果出什麼事情就不好了。
白石雛開車出了門，在其他地方找了一圈，也沒有找到老師。
果然還是在酒吧那邊吧。
畢竟老師似乎最近總喜歡往那邊跑，像是把酒吧當成了小魚干賣場似的。
白石雛遠遠地停了車。然後撐著透明的傘往酒吧那邊走。
她的腳步很輕，幾乎沒有發出什麼聲音。
後來白石雛無數次想，要是那次她發出點聲音，是不是後來所有事情都會不一樣？
她轉過了一個街角，然後在離酒吧一百米遠的地方看到了阪口安吾的背影。
她正想上去打個招呼，卻忽然頓住了。
白石雛發現安吾前面還有個人。
那個人手裡的傘撐得很低，所以看不清他的臉。
但是白石雛幾乎能斷定，那絕對不是港黑的人。
畢竟在這種雨夜中站著聊天，一般都是在密會。
大雨能衝刷掉腳印、指紋和氣息，消除一切的證據。
她皺了皺眉。
第九十二章
MIMIC（三）
白石雛靜靜地站在雨中。
她想了想, 問大部分時間都沉默著的罪歌道：【罪歌，你怎麼看？】
罪歌說：【大人，在下覺得這家伙不是好東西。】
白石雛說：【你少看點電視劇。】
罪歌委屈巴巴：【不是您嫌棄我煩, 然後把我掛在電視機前面還給我播奇怪的中國電視劇的嗎？】
白石雛假裝沒有聽見。
她向後退了一步。
在這邊情報缺失的情況下，她並不想打草驚蛇。
從之前那個拐角退出去的時候, 白石雛注意到了站在安吾面前的那個男人腰後掛著的手//槍。
是很老的款式, 一時間讓白石雛仿佛夢回上世紀。
「這年頭誰還會用那種手槍啊？」她嘟囔著，本來想用短信問太宰治阪口安吾的信息，但是想了想，還是放棄了。
白石雛轉而撥通了折原臨也的電話, 接通後開門見山：「你能幫我查個人嗎？」
折原臨也不知道在什麼地方，旁邊很是吵鬧。
他說了句「等一下」，然後過了一會兒, 周圍的喧囂平靜了下來。
折原臨也說：「報酬怎麼算？」
白石雛把玩著白蘭地酒瓶的蓋子：「之前你讓那些孩子從我這裡騙演唱會票的帳，我還沒跟你算呢。」
她一向是瑕疵必報的人。
折原臨也臉皮也厚, 聞言語氣沒有半點變化，只是說：「查什麼人？」
「一個港黑，」白石雛說，「不需要多深入，只要知道他住在哪裡就好了。」
折原臨也挑了挑眉：「橫濱是你們的地盤吧, 為什麼要我來做？」
「我這邊也是有很多苦衷的, 」白石雛無奈談起，「拜托你了。」
折原臨也大概也是怕之前的事情惹到白石雛, 這次再不按照她說的做會被報復, 所以答應了。
雖然他的活動地點一般是在東京地區, 但是在橫濱也是有一定的人脈的，所以雖然速度慢了點, 但是白石雛早上就得到了阪口安吾的住所。
她自然不會馬上去調查，得到這個信息，只是以防萬一而已。
只是讓她沒想到的是，阪口安吾竟然住在一家酒店裡面。
雖然這不能代表什麼，但是酒店這個地方總讓白石雛覺得有一點疏離感。
仿佛覺得自己不歸屬於這裡一樣。
白石雛皺了皺眉，直覺告訴她，阪口安吾這人身上絕對有什麼不對。
於是她找了個天氣不錯的晚上，將三花貓放了出去，並且囑咐它：「老師，麻煩去那家酒吧，拜托你了。」
三花貓扭頭看了她一眼，然後「喵」了一聲。
半小時後，白石雛出發。
找貓的少女在酒館又邂逅了阪口安吾。
只是她沒想到的是，這回太宰治和織田作也在。
這就不大好說話了。
白石雛微微嘆氣，只是點了一杯酒。
調酒師熟門熟路地給她遞上了一杯加了一點點冰塊的白蘭地。
「你們剛才在干什麼，好像很熱鬧的樣子。」
她把酒杯上的雞尾酒洋蔥放到一邊，對太宰治說道。
太宰治臉上的笑容有些寡淡：「在拍照。」
「這時候拍照？」白石雛眨了眨眼，「為什麼？」
「一時興起罷了，」太宰治說，「對了，阿雛要不要也來一張？」
白石雛拒絕道：「我就算了吧。」
她喝了口酒，隨即反應過來有什麼不對：「你什麼時候開始用這個第一人稱了？」
她記得不久的之前，太宰治用的還是「boku」，但是現在已經改成了「watashi」了。
後者是成熟男性才會用的自稱，雖然白石雛能猜想道一點原因，但還是感到有點驚訝。
在不知不覺中，他們確實又長大幾歲了。
太宰道：「你才發現？好久以前就開始了。」
「是麼，」白石雛說，「最近要考慮的事情太多了，注意力沒那麼多。」
太宰治有些奇怪地說道：「阿雛不是一直不喜歡彭麻煩的事情的嗎，為什麼考慮的事情會變多？」
白石雛沉默了許久，才說道：「因為這不算是多管閑事。」
至少在目前，港黑的未來和她息息相關，而且阪口安吾使港黑的情報員，知道港黑的很多機密，如果他真的是臥底的話，港黑可能會一夜顛覆也說不定。
所以她一定要搞清楚到底是怎回事。
——在不被任何人察覺的前提下。
*****
織田作最近要處理的事情很多——雖然都是一些小事，但是芝麻蒜皮疊加起來也很麻煩。
所以正好要好好學習天天向上的白石雛就自請去幫忙帶孩子——當然，她又預支了年假。
不過本來之前她是准備用年假陪夢野久作出去玩的，現在看來是不行了。
於是干脆把夢野久作接了出來。
久作跟織田作假的孩子們年紀差不多，白石雛也想讓他接觸一下正常孩子。
夢野久作只要能跟白石雛出來就很開心，才不管是什麼地方，旁邊有沒有別的人。
不過織田作家的孩子倒是對久作很好奇。
久作是個漂亮的男孩兒，有些雌雄莫辨，之前白石雛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也沒看出這孩子到底是男是女。
幸介戳了戳他：「喂，你是男孩子還是女孩子呀？」
久作抱著娃娃說：「我是男孩。」
「可是你長得比咲樂還要好看。」真嗣在旁邊說道。
久作看上去有些不知所措。他還不習慣跟同齡的孩子相處，准確地說，他都沒怎麼見到過同齡的孩子。
人們一直很害怕他。
但是這些孩子對他卻只有好奇，沒有害怕。
咲樂問：「我可以看看你的娃娃嗎？」
久作點了點頭，把娃娃遞給了咲樂。
咲樂捧著娃娃看了幾秒，忽然咯咯笑了起來：「你們看，這個娃娃好像太宰叔叔哦！」
「真的！」孩子們驚嘆，「這個眼神也好像，這是你專門照著太宰叔叔做的嗎？」
久作紅著臉搖了搖頭：「是我之前自己做的......」
咲樂眼睛撲閃撲閃：「你會做娃娃！好厲害！」
她從旁邊翻出了一本畫冊，問：「那這種娃娃你會做嗎？」
上面是一只很可愛的兔寶寶樣子的娃娃，只是標價有些貴，咲樂是個懂事的孩子，不會問織田作要這麼貴的東西。
久作點了點頭：「如果有針線和棉花的話，可以做。」
咲樂歡呼著抱了抱他：「我有！現在就可以做嗎！」
久作蒙呼呼地就被塞了一堆布料和棉花針線。
白石雛從真題卷上面抬起頭，問久作：「會為難道你嗎？」
久作搖了搖頭：「不會，做這個很簡單。」
「那就做吧，」白石雛微笑道，「他們都很喜歡你。」
久作愣了愣。
「可是那是因為他們不知道我有這種異能力——」
白石雛溫和地笑了一下，然後拍了拍手：「大家聽我說！」
孩子們圍了過來：「白石姐姐，有什麼事情嗎？」
白石雛在久坐有些驚訝的眼神中說道：「其實小久作是能力者哦，而且還是很厲害的精神異能力者！」
孩子們安靜了一瞬。
然後咲樂首先打破了寧靜：「哇，那不是很厲害嗎？」
他們將久作團團圍住，嘰嘰喳喳。
咲樂說：「我要是也有像你一樣的異能力就好了，我小時候就是白石姐姐用異能力救的，如果不是異能力，我現在都已經死了。」
孩子們連連點頭。
他們並沒有精神系異能力力很危險這個認識，只是覺得所有的異能力都非常厲害。
久作微微瞪大了眼：「你們不怕我？」
孩子們奇怪：「為什麼要怕你？」
久作看向了白石雛。
白石雛溫和的對他說：「我說過的，他們很喜歡你」
「跟他們一起去玩吧，小久作。」
久作紅著鼻子點了點頭。
白石雛坐回了自己小桌子前繼續刷題。
那邊久作動作很快，一個下午就把咲樂看上的那只小兔子玩偶給做了出來。
咲樂捧著小兔子，過來找白石雛炫耀，眼睛一瞟，看到了白石雛寫在旁邊草稿紙上的幾行字。
雖然她年紀小，但是已經能認得幾個字了。
她念著上面的幾個假名：「手槍……臥底……白石姐姐，你在做什麼題目嗎？」
白石雛頓了一下，然後把那張草稿紙折疊起來，說：「對，我在做歷史。」
她剛才不自覺的就把自己的思考寫在了那張草稿紙上。
白石雛總覺得那柄槍並不是什麼簡單的東西，更像是信物之類的。
有什麼組織是用手槍做信物的呢？
她思考了良久。
白石雛沒有想到的是，第二天晚上她就能得到答案。
雖然她提前預支了年假，但是太宰治如果叫他一起去做任務的話，只要有空，她並不會拒絕。
畢竟她總覺得太宰治這家伙一個人在外面浪的話很容易就把自己小命給浪沒了。
這次其實沒有什麼大事情，只是出任務的時間，晚了點。太宰治一路上都非常閑庭信步，正想問白石雛要不要干脆順便去喝點酒——
沒想到旁邊突然停下了一輛運輸車，從上面跳下來幾個人，朝著這邊就一通掃射。
什麼玩意兒？
白石雛連忙用異能力擋住了子//彈，然後把太宰治往自己身後一推：「」又惹什麼事情了？」
太宰治一臉無辜：「我真的什麼都沒干。」
白石雛不信，正想說什麼余光忽然瞟到其中一個敵人的腰。
她瞳孔微微緊縮。
那個敵人的腰上，掛著和她之前看到的那個一模一樣的手槍。
太宰治也注意到了那個手槍。
他眯了眯眼，聲音暗啞：「來自歐洲的老槍，年紀可能是我幾個大，被稱為灰色幽靈。」
「你知道什麼組織會用這種槍嗎？」
「啊。」太宰治說。
「——是MIMIC。」
第九十三章
MIMIC（四）
白石雛對這個組織略有耳聞。
是最近突然出現在橫濱的組織, 因為之前沒什麼動靜所以港黑暫時沒有放在心上。
這個組織行蹤不定，也沒有什麼目標的樣子，不知道為什麼會突然盯上了港黑。
白石雛心裡已經有了一些想法, 但是還是沒有說出來。
她拉了一下太宰治的袖子：「太宰君，你相信自己看人的眼光嗎？」
太宰治奇怪地看了他一眼, 然後微微彎著眼睛笑了起來：「我相信我自己。」
「是嗎？」白石雛也跟著微笑一下, 「那就好。」
只要太宰治不至於出什麼事情，那麼之後橫濱無論發生什麼，港黑應該都不會有什麼大差錯。
不過話是這麼說。
接下來發生的事情，她自己也沒有料想到。
一是, 阪口安吾居然忽然失蹤了。
——一點消息都沒有留下。森鷗外的第一反應是他被什麼組織綁去了，於是讓織田作去查案。
這也是白石雛覺得很奇怪的地方。
織田作是港黑的底層成員，像這種重大案子, 一般來說要麼是交給太宰治，要麼是交給尾崎紅葉, 為什麼會給織田作？
但是她也不能去對著首領說您這決策做得奇怪。於是只能把滿肚子的疑問爛在肚子裡。
二是，她在某個晚上接到了琴酒的電話。
白石雛本來在擼貓的手一僵，做了三秒鐘心理准備才接通電話：「大哥，有什麼事情嗎？」
「你回來一趟東京，」他命令道, 有個任務需要你去做。
「可是大哥, 我現在可是臥底在港黑，」白石雛有些哭笑不得, 「這樣如果暴露了怎麼辦？」
然而琴酒那邊已經掛了電話。
白石雛：「……」
白石雛：甘霖娘。
有什麼辦法呢, 好在她是個雙面間諜, 能直接跟森鷗外說明情況，然後跑到東京去做那該死的任務。
一路上她都在想琴酒是不是瘋了？按常理來說正常人都不會讓個臥底回來做自己組織的任務吧。
結果在看到任務的內容的時候, 她就知道了是怎麼回事。
任務的內容很簡單：【做掉那個叛徒。】
「叛徒」的行動代號是蘇格蘭——白石雛想了一會才想起來那是誰，好像之前在哪裡看到降谷零和他在一起，而且關系很不錯的樣子。
白石雛隱約記得很久以前降谷零跟自己提過這個人，是他的朋友，叫諸伏景光。
降谷零跟組織大部分人關系都一般，唯二關系不錯的就是白石雛和這位諸伏景光。
白石雛：「……」
顯然，這也是個臥底吧。
琴酒大哥，你這任務我沒法做，做完了我就得被公安盯上了。
不過為什麼琴酒會給她這個任務，難道是對她也有所懷疑了嗎？
比如如果諸伏景光沒有死透的話，就說明白石雛自己也是個臥底之類的。
可是就算是臥底，他們也不一定是同一個組織的呀。
白石雛思前想後，還是准備干脆到時候開誠公布地跟他們談一談。
結果到了集中地點，白石雛看到面前的人時就覺得琴酒這設置可能真的是有點不對了。
一個赤井秀一，一個降谷零加上一個諸伏景光。
再加上一個她自己。
四個臥底，湊在一起都能打桌麻將了。
白石雛：「……」
而且他們身上都帶著樂器，跟要去當街頭樂隊似的。
大概是什麼任務？白石雛自然不會覺得這些是用來去街邊演奏的。
大概是在裡面放了槍和其他東西吧。
她開門見山：「你們能確定你們身上沒有那種東西嗎？」
她比畫了個小小的正方形的形狀。
像降谷零他們這樣的人一眼就能看出那是竊聽器，檢查一下，都搖了搖頭。
白石雛看了一眼周圍，見沒什麼人便直接說道：
「琴酒讓我來做掉這位小哥，」她用下巴指了指諸伏景光
諸伏景光是個長相溫柔的男人，下巴上有一點點胡茬。聞言只是無奈的笑了一下，說：「果然我被他們發現了。」
「所以現在怎麼辦？」白石雛說，「我不能確定這是不是一個計中計之類的，如果我不殺掉他，自己就會被懷疑。」
諸伏景光微微一愣，他還不知道白石雛的真實身份：「你的意思是？」
白石雛撓了撓後頸：「既然這樣，就大家都脫馬甲好了。」
「這兩個，」她指了指降谷零和諸伏景光，「是日本公安，然後這位——」
她看向了，赤井秀一。
赤井秀一頓了頓，說道：「赤井秀一，FBI的搜查官。」
白石雛愣了下。她之前的猜想果然沒錯。赤井秀一這樣的人顯然不是什麼普通組織的成員，這樣的身份到時一點沒讓她意外。
她指了指自己：「港口黑手黨。當然了，我知道我現在肯定在被異能特務科通緝，所以拜托你們這些正派組織先暫時放過我好不好？」
她說的很隨意，但是諸伏景光被她嚇了一跳。
畢竟港口黑手黨就算在橫濱以外，也是威名赫赫的，白石雛這麼一個小姑娘說自己是港口黑手黨，就像一只兔子說自己其實是老虎一樣，反差巨大。
降谷零拍了他的肩：「是真的，不過你先當沒有這回事吧。」
「總之，」白石雛看了看琴酒給自己發的那條短信，「給我規定的時間是到晚上12點之前。」
她現在幾乎能肯定琴酒覺得她有什麼不對。
雖然不知道自己是哪裡露出了破綻——或者她根本沒有露出破綻，只是琴酒生性警惕，想試探她一下而已。
這也確實是他能做出來的事情。
白石雛想了想，說：「總之，現在能做的就是盡量不要讓其他人被發現。你們的任務是什麼？」
赤井秀一指了指自己身後的包：「去狙擊一個敵對組織的高層，指示是晚上八點之前完成。」
「那就先把這個任務做了，」白石雛說，「之後的事情之後再想。」
她自然是不會真的去做暗殺諸伏景光這個任務的，但是為了不讓她自己暴露必須有一個辦法讓琴酒他們以為諸伏景光死了。
現在時間緊急，要想出什麼完美無缺的辦法顯然成了一件很困難的事情。
她感覺自己的太陽穴都在微微跳動。
赤井秀一他們這麼帶槍，居然是為了做電車。
白石雛心情復雜：「為什麼不開車？」
他們也沒這麼窮吧。
降谷零解釋道：「這樣反而不會引人注目，而且到時候離開的時候也比較方便。」
白石雛：……行叭。
等電車的時候，赤井秀一說他要去買瓶黑咖啡。
白石雛吐了吐舌頭，這個人真是離了黑咖啡就活不下去。
不過也正常，就像她現在離了白蘭地就活不下去一樣，並不是因為酒鬼，只是習慣了那個味道而已。
她打開手機，正想問問太宰治那邊情況怎麼樣，有沒有找到阪口安吾了，旁邊突然橫衝直撞地冒出來了一個小姑娘。
大概跟她之前遇到的毛利蘭一樣大。
之所以看得出是小姑娘，是因為白石雛自從認識夢野久作之後，對於這種偏中性的孩子突然提高了辨識度。
她盯著小姑娘的臉看了幾眼。
長的很可愛，嘴角有小小的虎牙，漂亮的眼睛下面有像是黑眼圈一樣的褶子。
——跟赤井秀一一模一樣
白石雛愣了愣，差點脫口而出「你是不是赤井秀一他閨女」。
不過看年紀也不像。
果然小姑娘下一句話就是「姐姐，你認識秀哥嗎？」
「秀哥」，那叫的應該是赤井秀一。
她應該是赤井秀一的妹妹。
白石雛看到她焦急的眼神，明白了什麼。
赤井秀一顯然沒有把自己來做臥底的事情跟家裡人說，甚至沒有跟家裡人說自己回到了日本。
畢竟據說他之前一直是在美國生活的。
但是白石雛並不想把這種比她還小一點的孩子扯進這件危險事情裡。
於是向諸伏景光使了個眼色。
諸伏景光上前，摸了摸小姑娘頭溫和的笑道：「你喜歡音樂嗎？」
小姑娘眨了眨眼睛，看了眼諸伏景光背後的包：「大哥哥，這是貝斯嗎？」
「沒錯，」諸伏景光躲著小姑娘的視線，從包裡將貝斯拿了出來。
「如果你想學的話，我可以教你一下。」
到底是小孩子，對於新東西的新鮮勁還很足，瞬間忘記了要去找她那行蹤不定的大哥，而是眼睛撲閃撲閃的說：「我要學！」
諸伏景光和白石雛都松了一口氣。
白石雛才察覺到自己有些餓了，之前一直在緊張的狀態中還感覺不出來，她其實從昨天晚上到現在什麼東西都沒有吃，現在已經前胸貼後背了。
於是跟諸伏景光打了個招呼，說自己要去買點吃的東西。
她走到了旁邊一個小賣部，隨意地挑選了幾根肉腸，然後付了錢。
她打開一根的包裝紙，咬了一口。
味道一般。
白石雛叼著這個肉腸，正要往回走，腳步忽然頓了一下。
她在降谷零旁邊停了下來。
白石雛緊緊的掐著那張包裝紙，看著降谷零。
「我想到辦法了。」
降谷零猛地轉頭，盯著她的臉：「能確保萬無一失嗎？」
白石雛點了點頭，因為激動和緊張，她拿著包裝紙的手上，青筋微微凸起。
「但是可能需要你那個朋友犧牲點東西。」
降谷零笑了笑：「他不會介意的，我們來臥底之前早就做好了死亡的准備，如果能保住命，那就不錯了。」
「是嗎？」白石雛低下了頭。
這個方法其實還是有點冒險。但是這是她能想到的唯一一個辦法了。
她抬頭，看向了降谷零，眼睛裡有光點閃爍。
「你帶了炸彈嗎？」
「那種能把整個樓都炸掉，把人炸得渣子都沒有的炸彈。」
第九十四章
MIMIC（五）
赤井秀一將喝空的咖啡罐子丟到了一旁的垃圾桶裡：「聽說你們想出辦法了。」
白石雛點了點頭, 說道：「先不提那個，我剛才見到了你妹妹。」
赤井秀一愣了愣：「你說真純？」
「那姑娘叫真純啊，」白石雛感慨, 「是個可愛的孩子。」
赤井秀一說：「我很久沒見過她了。」
「她很喜歡你吧，」白石雛笑道, 「那孩子。」
赤井秀一沒有否認, 雖然他自己對真純一直有點不冷不熱的，但是那孩子確實一直很喜歡他。
自從他們第一次見面開始——他一直在海外讀大學，在真純五六歲之前，都不知道這個妹妹的存在。
而去海外的原因則是因為他想給自己的父親, 那個被黑衣組織殺死了的男人復仇。
所以一點差錯都不能出——就算白石雛說萬無一失，但他還是要再次確定一下：「你說的方法是什麼？」
白石雛神秘地笑了笑：「過一會你就知道了。」
她插著兜，率先上了電車：「現在先去把任務做了吧, 消極怠工可是要吃懷疑的，赤井先生。」
白石雛笑容帶著一絲調笑, 但是這只是她用來緩解緊張的方式。
畢竟只有她自己才知道，她已經緊張到快瘋了。
其實她大可以一下子就脫離酒廠——她在這裡的任務已經結束了。
但是在恢復了部分記憶的現在，白石雛並不想看到降谷零陷在危險裡。
況且，酒廠所做的事情讓白石雛感受到了少見的荒謬和厭惡。
長生不老，返老還童？
可別搞笑了, 這種東西不就跟陀思那個「創造新世界」的理想一樣嗎？
白石雛並不喜歡這種理想。
因為這樣的夢想太過美好, 又太過具有吸引力，容易讓人失去理智。
容易讓人變成為了夢想什麼都干得出來的瘋子。
赤井秀一有些奇怪：」你說你是港黑的人, 為什麼會對這種事情這麼上心？「
白石雛聳了聳肩：」如果你死了的話, 你家人——比如剛才那個小姑娘會很傷心的吧。「
赤井秀一愣了愣。
他問到：」那如果你自己出了什麼事呢, 你的家人難道不會傷心嗎？「
白石雛沉默了很久。
電車疾馳過了一座大橋。她看到車窗外，太陽已經變得金紅, 一半都掩藏在遠處連綿的群山之後。
快要天黑了。
赤井秀一聽到她輕輕地說：「不會。」
「因為我沒有家人。」
*****
任務完成的很順利。
畢竟不管是降谷零還是赤井秀一，都是很不錯的狙//擊手。
特別是赤井秀一——白石雛覺得他的技術大概是世界頂尖的。
就算是有專們針對狙//擊的個性者過來，也不一定能夠比得過他。
白石雛坐在一邊，數著掉到地上的子彈殼子。
一個，兩個，三個。
「目標是三個人？」
赤井秀一點了點頭。
白石雛握住了手機。琴酒告訴她，周邊有接應她的人。
她譏諷地笑了一下。
應該是監視著她的人才對吧。
不過已經沒有關系了。
將帽子扣得很低的降谷零走了過來，說：「已經知道他們的位置了。」
「有視線死角嗎？」白石雛問。
降谷零點了點頭：「有一條小巷，可以從那邊出去。我已經讓公安的人將那邊的監控鏡頭都暫時關閉了。」
「不會反而引起注意嗎？」
降谷零搖了搖頭：「用的是維修的理由，也不是很奇怪。正巧最近交通科那邊在檢查各地的監控鏡頭。」
白石雛點了點頭，讓他將之前准備好的東西交給自己。
降谷零有些奇怪：「准備這些東西到底是要干什麼？」
白石雛說：「既然琴酒派了來監視的人，那就要讓他們親眼看到諸伏景光這個人死在這棟大樓裡才行。」
她接過了那個炸彈。
「蘇格蘭，」 白石雛叫了一聲諸伏景光的代號，「過一會兒我會讓這個炸彈爆炸，然後那個時候你從監視人的視線死角逃脫出去。」
「然後是我們三個——」她對赤井秀一和降谷零說，「一會兒從直接從大樓上用繩子翻下去，監視人的視線應該會集中在我們身上，方便蘇格蘭逃跑。」
「這樣真的沒問題嗎？」赤井秀一有些懷疑，「按照琴酒那樣謹慎的性格，到時候肯定會來調查這棟大樓，如果一點痕跡都沒有留下的話——」
「當然會留下痕跡的。」白石雛說。
她捏著著自己的衣角，猶豫許久，然後對諸伏景光伸出了手。
「給我一個你的手指。」
諸伏景光愣了愣，然後又露出了那種溫和的微笑：「原來是這樣啊。」
白石雛有些不大會應付這樣性格的人，聞言有些心虛地說：「……抱歉。」
「怎麼會？」諸伏景光說，「我能活下來都是多虧了你。」
畢竟如果白石雛為了自己不被發現，直接把他殺掉的話，其實也沒什麼問題。
到時候只要跟降谷零說自己並不知道這個人也是公安就行了。
畢竟組織裡來自各種地方的臥底那麼多。
到時候也沒誰能怪罪她。
況且降谷零和白石雛感情的深厚程度與諸伏景光也不相上下，而且降谷零那麼正義的人，為了這個事情也並不會去責怪白石雛。
「是我想不出更好的辦法。」白石雛說，她有些緊張地用鞋跟蹭著充滿了沙土的天台地面。
諸伏景光不愧是公安，手起刀落一點都沒有猶豫。
白石雛看著從那個切口流出來的血，猶豫了一下，然後伸出了手。
她用異能力壓住了那個位置。
血停住了。
諸伏景光有些驚訝地看了她一眼：「你是個性者？」
白石雛搖了搖頭：「這是異能力。」
「我說過的吧？我是來自港黑的人。」
她沉默地接過了那個鮮血淋漓的手指，然後扔到了一旁的地上。接著在離那根手指十米遠左右的地方放好了那個炸//彈。
然後將易燃物堆放在了天台的樓梯口。
監視的人應該在比較遠一點的地方，並不能看到這上面是不是真的有人燒起來。
但是以防萬一——說不定裡面有鼻子特別靈的。
白石雛想了想，抓起了自己之前已經慢慢長長到肩胛骨的頭發。
然後手起異能力弱。
她將那大概五釐米的頭發散放到了炸彈周圍。
「這樣蛋白質的味道就有了。」
「只要這棟大樓能完全燒起來，到時候應該不會有人能檢測到這堆頭發的DNA，」白石雛非常冷靜的分析道，「有那截手指在。很容易判斷出來蘇格蘭是被炸死在裡面了。」
她頓了一頓，然後疲憊的說：「波本，等蘇格蘭到了樓下就按動炸//彈開關。」
「——現在快走吧，蘇格蘭。」
諸伏景光摩挲了一下已經不再流血的手指，朝著其他人點了點頭。
他跑下去大概要三分鐘左右。
白石雛有些迷茫地看著外面的夜空，晚上的東京到處都是五彩斑斕的霓虹燈，很好看。
「如果是我的話，」白石雛忽然開口，「如果是我的話，肯定不會答應用一根手指頭換同伴那繼續潛伏，只會讓我的同伴跟我一起逃走。」
她靠著天台。
這時候她突然想要來一口白蘭地，可惜這邊沒有——之前帶在身上那一瓶都用來澆給天台口子上的易燃物了。
「你們這些正派組織還真的很厲害。」
降谷零愣了愣。
他之前也並不覺得這個有任何問題，如果這次被發現的是他，能用一根手指換了自己的安全和同伴不被懷疑，簡直是打著燈籠都找不來的好事。
但是他也不是不能理解白石雛。
畢竟那是一根手指，又不是身上的一塊肉，如果沒了還能再長回來。
白石雛想，這可能就是自己和他們最大的區別了。
她甚至有些羨慕。
在光明中的人的信念都是這麼深的嗎。
她從來沒有觸及過光明，不管是小時候，還是現在。
這可能是她出生開始就受到的詛咒。畢竟別的誰家小孩子會在十歲不到的時候就殺了自己的繼父。
雖然他是個人渣。
白石雛嘆了口氣。
這就是為什麼每次有人問她喜歡什麼樣的人，她都會回答「陽光開朗的那種」。
那並不是她的擇偶標准，而是她對自己的期望。
如果可以的話……她也想試試看，在光明之中是什麼感覺。
諸伏景光傳來了信號，表示他已經跑到門口了。
白石雛對降谷零說：「開始吧。」
降谷零按動了開關。
炸彈轟然爆炸。白石雛他們也用逃生繩從樓上一躍而下。
很快就到了樓下。
整座大樓都開始熊熊燃燒。
多虧白石雛之前堆在天台上的那些易燃物，而且雖然這是個廢棄大樓，但之前似乎是作為寫字樓來用的，還有很多留下來的紙張和易燃物品之類的，所以很容易就能燒得起來。
白石雛很快就接到了琴酒的電話。
琴酒誇獎她做的很好。
白石雛微微松了一口氣，看來他確實只是對自己試探了一下而已，而不是發現她有什麼不對。
她朝赤井秀一他們揮了揮手：「那我就先走了。」
降谷零從後面抓住了她的手。
白石雛：「？」
降谷零神情復雜：「你以後就一直呆在港黑了嗎？」
白石雛無奈地笑了笑：「難道我還有什麼其他的地方能去嗎？我犯過的罪已經夠我把牢底坐穿了。」
「只要你想，」降谷零說，「我可以為你辦理手續，以後你可以作為公安的線人工作。」
聽上去是個極富誘惑力的提案。
然而白石雛只是搖了搖頭，說：「那大概不適合我。」
她的確向往光明，但是也害怕光明。
光明很耀眼，但是也會將她灼傷。
她一個閃身，在小巷裡不見了身影。
赤井秀一走過來，將一張紙條遞給了降谷零：「這是之前他她給我的。」
降谷零接過來看了一眼：【讓蘇格蘭去橫濱找一位叫與謝野晶子的女士。她能把他的手指接回來。】
降谷零抬起頭看了一眼白石雛離開的方向。
赤井秀一大概看出了他在想什麼，說道：
「這是她的選擇。」
降谷零只是微微嘆了口氣。
白石雛之前新設置的手機鈴聲緩緩響起。
之前太宰治就一直試圖給她打電話，只是被她暫時拋在了腦後而已。
「喂，太宰君，」白石雛接起電話，聲音有些低啞，「怎麼了嗎？」
太宰治說：「安吾是MIMIC的人。」
白石雛：「……」
她一時間有些失語。雖然之前就有所猜疑，但沒想到是真的。
「阿雛，你早就知道了？」
第九十五章
MIMIC（六）
白石雛連夜趕回了橫濱。
太宰治沒有跟她完全說明情況, 准確來說，要在電話裡說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也是一件非常困難的事情。
白石雛回到橫濱的時候，已經是深夜。
她在Lupin酒吧裡找到了太宰治——還有織田作。
白石雛感覺自己的腦袋有一陣眩暈：「到底是怎麼回事？」
太宰治少見的有些沉默, 甚至憤怒。
白石雛覺得，今天這家酒吧的燈調的有些太暗了。
太宰治沒有說安吾的事情, 反而問道：「你去東京干什麼了？」
白石雛要了杯酒。不是白蘭地——這很少見。
她灌了一口波本。
「去救人了, 」她言簡意賅地說，「救一個公安。」
太宰治評價：「這聽上去不是你會做的事情。」
白石雛聳了聳肩。
織田作看了她一眼，忽然問道：「白石，你想過要離開港黑嗎？」
白石雛愣了愣, 失笑：「你們怎麼一個兩個的今天都問我這個問題？」
太宰治扭過頭，盯著她的眼睛：「另一個問你這個狗問題的人是誰？」
白石雛說：「一個公安。」
她又喝了口酒。
她想過離開港黑嗎？
答案是肯定的，不過這是她最近開始考慮的問題。
轉眼間她已經加入港黑快要三年了。
真是不可思議——時間過的居然這麼快。
但是不管是開始加入「羊」, 還是現在加入港黑，其實她一直很被動。
或許是因為迷茫, 也或許是因為恐懼，她一直沒有試過按自己的步調去走。
三人都沉默了一會兒。
白石雛想到了什麼：」孩子們現在是誰在看著？「
織田作回答：」我拜托樓下西餐廳的老板幫忙照顧了。「
白石雛盯著他看了幾秒：」你們現在做的任務危險嗎？「
織田作愣了愣：「......？」
白石雛看上去有些奇怪的緊張：「危險嗎？」
太宰治率先回答道：「很危險。」
「對方組織的首領是個很強大的異能力者，」他說，「非常強大，而且非常瘋狂。」
白石雛的手顫抖了一下, 將手中的酒灑出來了一點。
她說：「我去看看孩子們。」
她並不是想危言聳聽什麼的, 只是她的直覺告訴她，不能就這麼當作無事發生。
如果真的想他們說的那樣, 那麼孩子們很可能會被當成一個誘餌。
太宰治拉住了她：「阿雛, 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
白石雛嘆了口氣。
她說：「你放心, 不會的——至少現在不會。」
太宰治文：「為什麼？」
白石雛聳了聳肩。
她眯著眼，看了眼酒吧的大燈。很昏暗。
她想起了陀思對她說過的話——
「約夏, 你是無罪的，因為你的存在即是罪孽本身。」
她閉了下眼睛。
「——因為太陽不會照到我的身上。」
*****
來開門的是幸介。
作為最大的孩子，在目前織田作不在家的情況下，家裡所有的家務和做早飯的工作都是他做的。
所以起的比較早，雖然現在才六點，他已經提前起床了。
他看著大包小包的白石雛，有些驚訝：「白石姐姐？」
「我想在你們家住一段時間，」白石雛關上了後面的門，「你不會介意吧？」
幸介笑道：「怎麼會，我們都很歡迎你。」
於是白石雛就暫時在這個二層的小樓定居了下來。
咲樂因為是女孩子，所以有單獨的房間，她就干脆在那裡打了個地鋪。
白石雛提前透支了幾年的假期——在一切塵埃落定之前，她不想離開這個地方一步。
「為什麼白石姐姐一直很擔心的樣子？」咲樂抱著之前久作做的那個娃娃，奇怪地問白石雛。
白石雛不想讓個小孩子摻和進這種殘酷的事情，便只是模糊地說：「因為最近橫濱有點危險，特別是你們這群小家伙。」
「千萬不要隨便出門，知道嗎？」
孩子們點了點頭。
當然，光是這樣警告是遠遠不夠的。
白石雛找了個孩子們都沒起的早上，對幸介說：「幸介，你知道織田作現在在干什麼嗎？」
幸介搖了搖頭：「不知道，但是我知道，肯定是危險的任務。」
「因為之前就算是去找快要爆炸的炸//彈的時候，織田作都不會像現在一樣忙，而且還好久不打電話回來。」
白石雛點了點頭。
「幸介，你是大孩子了，」她蹲下來，直視著少年的眼睛，「所以我能相信你嗎？」
幸介緊張地點了點頭。
白石雛將自己的猜想全部告訴了他，並且說：」敵人可能隨時都會過來，所以如果察覺到任何不對，就立刻大叫。「
」拜托你了，幸介。「
*****
白石雛這個決定是非常正確的。
因為在某個陰雨連綿的早晨，她正在咲樂的房間中刷題，旁邊忽然傳來了一聲尖叫。
是幸介的聲音。
白石雛回過頭，對害怕的咲樂說：」躲進櫃子裡，除非我叫你或者織田作回來，不然不要出來，聽到了嗎？「
咲樂捂住嘴，流著眼淚點了點頭。
白石雛走了出去。
外面站了一群穿著破破爛爛長袍的人，領頭的是個白色頭發的中年男子。
白石雛警惕地看著他。
白發男子朝她笑了笑：」我叫紀德。「
白石雛才不想知道他是個什麼東西。她看了一眼被綁起來的孩子們，朝著男人伸出了手——
「......遠程攻擊的小姑娘。」
紀德開口：「你想直接切斷所有人的脖子，對不對？」
白石雛頓了一下。他是知道了她的資料？不對，按理來說沒有人把她的能力和她這張臉匹配起來才對——
紀德伸出了一只手，指了指自己心髒的位置：「你是個棘手的小姑娘。所以為了對付你，我不得不用一些蹩腳的手段。」
「只要我的心跳一停止——」他指了指旁邊的孩子們，「他們旁邊的炸//彈就會立刻爆炸。」
白石雛瞳孔緊縮了一瞬。她能看出他不在開玩笑。
那些炸//彈也是真東西。
紀德和善地微笑道：「所以，不要輕舉妄動，好不好？」
白石雛放下了手，閉了閉眼：「不要動孩子們，拜托了。」
紀德聳了聳肩：「這可不是你說了算。」
他的一個部下上來點了一點：「四個男孩，加上一個女孩兒——這個女孩是不是比之前調查的大了一點？」
「應該是調查的那家伙出錯了吧，」另一個說道，「都帶走，塞到那輛面包車裡。」
白石雛看著那堆炸彈，老老實實地跟著他們走了。
在走到樓下的時候，她看到了一片狼藉。
西餐店的店主倒在廚房裡，肚子上插著一把刀。
白石雛記得他做的咖喱雖然很辣，但是也很好吃。
......已經再也吃不到那樣的咖喱了嗎。
白石雛拉著一個男孩的手，她感受到男孩在微微顫抖。
他們都是一樣。
紀德的部下將白石雛和孩子們塞進了面包車裡。
似乎是為了震懾她，紀德將那堆炸彈放在了他們旁邊，警告她：「只要你有任何動靜，我就引爆炸彈。」
白石雛沉默地點了點頭。
她的大腦在飛速轉動——他們是想干什麼？綁架他們，讓織田作不要輕舉妄動？
不，不是這麼簡單的。
他們剛才一點都沒有顧及孩子們，甚至完全不在意被孩子們看到臉。
白石雛記得，太宰治跟她說過，MIMIC的成員都是戰犯，都是不能被人察覺到存在的「幽靈」。
那麼這麼囂張只有一個可能性。
從最開始，他們就沒准備讓孩子們活下去。
白石雛伸手，握住了項鏈。
【罪歌，】她問道，【有什麼辦法讓炸彈爆炸的時候不傷到孩子們嗎？】
罪歌說：【這個距離太近了，就算宿主用異能力，這個距離根本不可能——】
【我不是在問你「可不可能」】白石雛的聲音很平靜，【我一定要保護好他們。】
罪歌沉默了。
【......有一個辦法，能暫時解開封印。】罪歌說，【全看宿主你能不能承受那個代價了。】
白石雛微笑了一下：【不要告訴我那個代價。】
罪歌：【為什麼？】
【因為我不是聖人，】她說，【我怕一旦我知道了，就下不了決心了。】
白石雛抬起頭，透過那個車窗，她看到了織田作。
他抱著一大堆零食——大概是買給孩子們的。
白石雛閉上了眼睛。
她幾乎能將織田作的動作一五一十地想像出來。
他看到了那一片狼藉，零食掉到了地上。
他看到了店主，上去查看了一下，然後慌張地衝上了樓。
他到了男孩們的房間，看到了紀德留下的標志。
他到了咲樂的房間，找到了咲樂。
他微微瞪大松了半口氣，安慰好了咲樂，然後透過窗戶，看到了他們所在的面包車。
織田作從二樓的窗戶上跳了下來，然後在他離面包車十幾米遠的時候——
「轟。」
白石雛感覺到那一瞬間，有什麼東西被罪歌切斷了。
罪歌是一把妖刀，妖刀能切斷的，自然不只是有實體的東西。
那應該什麼很重要的東西——因為那一瞬間，她感覺到了無盡的惶恐。
但是已經沒有時間害怕了。
白石雛覺得那一瞬間，她似乎有了無盡的力量。
她用異能力做了個圓形的「盾」，將孩子們護在了裡面，然後大喊道：「往外跑！」
幸介一把抱起了腿軟的真嗣，孩子們大步向外面跑去。
白石雛努力維持著那個盾，直到他們離開了火源。
面包車在熊熊燃燒。
織田作呆呆地看著他們，然後露出了失而復得的狂喜表情。
孩子們哭著撲向了他。
織田作抱著他們，對白石雛道謝：「這次真是多虧你了——」
白石雛笑了一下，然後咳嗽了一聲。
她捂住了嘴。
「畢竟阿雛在這裡嘛，」太宰治從後面走過來，「紀德應該也不會料到這一點的吧——」
「……阿雛？」
太宰治有些驚恐地瞪大了眼。
織田作是第一次見到太宰治這麼慌張，他不要命地撲了上去：「阿雛？你沒事吧？」
白石雛試圖露出一個微笑，但是她已經做不到了。
她甚至連捂住嘴的力氣都沒有了。
她跪在地上，不停地咳嗽。
隨著她的咳嗽，仿佛永無止境的血從嘴裡湧了出來。
白石雛覺得自己一輩子都沒這麼虛弱過。
在失去意識之前，她聽到了一個聲音——
是罪歌。
【宿主，】罪歌有點冷漠地說，【你還有三個月。】
【三個月內，如果你找不到真相，並且完全解開封印的話——】
【你就會死。】
第九十六章
陽光之下（一）
白石雛醒來的時候, 只覺得一陣暈眩。
她仿佛三天三夜沒睡一般，在猝死的邊緣反復蹦迪，整個人都飄飄呼呼的, 像是在雲端一般。
她正想坐起來，旁邊一堆人就七手八腳地按住了她：「別別別, 你半條命還要靠葡萄糖和維C吊著呢, 現在起來可別一命嗚呼了。」
白石雛眨了眨眼睛，看了一眼周圍。
她在一個一看就很貴的醫院裡，旁邊圍著一圈人。
左邊，是面容嚴肅的森鷗外、太宰治和中原中也。
右邊, 是哭得不成樣子的孩子們和愛麗絲、夢野久作。
門口站著眼睛紅紅的與謝野晶子，和手裡提著零食居然不吃江戶川亂步。
旁邊一個織田作正在削蘋果，蘋果旁邊, 白石雛的手機正「嗶嗶嗶」地響，不停有新消息出現。
前方的電視上正在播放新聞：【著名偶像約夏.日向小姐在橫濱一場爆炸中重傷, 目前生死不明……】
然後是采訪。
迷妹們大聲嚎叫：「嗚嗚嗚嗚約夏姐姐死了的話，那我也不活了！我從日本海跳下去！」
迷弟們眼神絕望：「為什麼會這樣呢？她那麼好的人，為什麼會變成這樣呢……」
土豪們開始籌備：「以防萬一先准備一百個花圈，要最好的！到時候按國喪的規格來！老子有的是錢！」
白石雛：「……」
白石雛：「……我還沒死呢。」
這一副要為她辦後事的氛圍是怎麼回事？？？
她覺得她還能搶救一下——這不是還有三個月嘛？
周圍一群人見她說話，就跟看到小美人魚在刀尖跳舞似的, 都一臉擔憂和可憐。
尤其是中也——他剛剛出差回來, 就聽說白石雛「快要死了」。
當時腦子裡就「轟」地一聲。
他走之前白石雛還是好好的一個，怎麼一回來就變成這樣了呢？
簡直當場就想和太宰治打一架。
但是顯然打架並不能解決問題。
白石雛足足昏迷了一天一夜, 他們將她送到了橫濱最好的醫院, 醫生只能查出來, 白石雛是因為不明原因，整個人都變得非常虛弱。
沒錯, 不明原因。
這才是最奇怪的地方——不是因為爆炸，也不是因為癌症或者受傷。
就這麼莫名其妙地內髒衰弱了。
簡直堪稱醫學史上的一大疑難雜症。
太宰治連夜去請來了與謝野晶子——後者雖然對港黑這個地方非常不感冒，但是白石雛到底是她的好友，還是非常焦急地趕來了。
然而，她的異能力也沒有作用。
醫生說，白石雛這種情況能不能活下去都是個未知數，而且也沒有什麼能夠治療的方法。
也就是，全看命了。
所以現在的氛圍才會這麼沉重。
白石雛聽中也跟她講完之前發生的事情，沒說什麼，只是問道：「孩子們都沒事吧？」
織田作將第不知道多少個削好的蘋果放在了一邊：「他們都沒事。」
白石雛略微松了一口氣。她靠半條命換來的能量爆發，如果孩子們還出了什麼事，那可就虧大了。
她掙扎了一下，再次試圖坐起來，但是發現自己似乎沒有那麼大的力氣。
而且她一動，就覺得喉嚨口有一股子腥甜，然後「哇」地又咳出了一口血。
太宰治連忙扶住了她，說道：「你還不能起來呢，先躺好。」
白石雛只好老實躺平。
周圍的氣氛仿佛變得更加的悲傷了。
白石雛默默地嘆了一口氣。
她輕聲嘶啞地說道：「其實我真的還能搶救一下……」
周圍人顯然一臉不信，似乎是將其當成了她在說胡話。
白石雛也知道自己這時候說這話顯然沒什麼說服力，但是她也並不想死。
她扭過頭，對森鷗外說：「首領，能讓我去一趟雄英嗎？」
太宰治打斷了她的話：「你拖著這樣的身體去那邊干什麼？」
白石雛閉了閉眼，說：「我自然有我自己的道理。」
「所以首領，可不可以？」
森鷗外大概將這話當成了將死之人最後的掙扎，他說：「如果你一定要去的話，也沒有什麼問題。」
「森先生！」太宰治不滿地叫了一句。
中也卻說道：「如果白石真的想去，就讓她去吧。」
他在不久之前才看到白石雛的樣子，如果她真的要死了的話，還是讓她在最後的時間去自己想去的地方好了。
畢竟如果最後的時間還呆在橫濱一動不動的話，那也太可憐了。
太宰治愣了愣，然後嘆了一口氣：「你真的一定要去嗎？阿雛。」
白石雛點了點頭。
太宰治沒有再說話，而是一個人走了出去。
中也不滿地看了他一眼，但是大概是顧及白石雛心情，還是沒有說話。
白石雛其實一點都不會在意。
因為她正在和罪歌小聲嗶嗶：【罪歌，我這樣的狀態會保持多久啊？】
罪歌說：【宿主別擔心，過段時間你會稍微回光返照一下，除了偶爾會吐個血什麼的，其他都很正常。】
白石雛：「……」
那可真正常。
不過這樣就好。她這個狀態是真的沒法自救，到時候就算只是回光返照，那也能方便她搶救自己。
在休息了半個月後，白石雛的身體的確逐漸好轉了一點。
一般人回光返照頂多就幾小時，不過白石雛這次回光返照的時間可能稍微會有點長，確實就像罪歌說的那樣，除了偶爾吐血沒什麼不對。
但是白石雛，知道自己的生命確實是在倒計時的。
罪歌說，她現在除了比較虛弱不會有別的問題，不過一旦大限將至還沒解開封印，那就只能一命嗚呼了。
所以去靜岡找那兩個人就成了一件非常迫在眉睫的事情。
太宰治和織田作最近還要處理MIMIC的事情，剩下的人也各有各的事情要忙，大部分時間白石雛都是一個人坐在病床上看電視。
直到出院的那一天，太宰治為她搬了一個輪椅過來。
「你還是不要多下地走動的好。」他說。
確實，現在光是走路，對白石雛出來說也是不小的負擔。
雖然這顯得稍微有點誇張，但是白石雛還是沒有拒絕太宰治的好意。
太宰治推著白石雛往港黑大樓走去。
他說道：「阿雛，你為什麼會想去雄英？」
白石雛想了想，到底也不能把罪歌和她的身份如實托出，於是開玩笑般的說道：「因為在人生的最後時間，我想去看看『太陽』是什麼樣子的。」
「雖然陽光照不到我身上，但是看看還是可以的嘛。」
太宰治的腳步頓了頓。
他有些意味不明的說道：「阿雛，你更喜歡那些正義人士嗎？」
「當然了，」白石雛擦了擦從自己嘴角滲出來的血，「就像歐爾麥特，你不覺得他就像太陽一樣嗎？」
「是啊，確實。」
白石雛一直說，她更加渴望的是光明。
所以——
至少在她真的死亡之前，太宰治暗自下了決定，他要成為她的太陽。
*****
雖然之前一直是為普通科做准備，但是白石雛現在決定直接去英雄科。
她這個身子當然是不能去參加英雄科的考試的，別當場就死在那裡了。
於是只能做個關系戶，通過特招進去。
港黑雖然之前一直是個不法組織，但是前不久剛通過阪口安吾的關系，得到了森鷗外一直想要的那張異能開業許可證。
沒錯哦，阪口安吾並不是MIMIC派來港黑的臥底，也不是雙面間諜之類。
他其實是異能特務科的人。
總之，因為港黑現在轉職成了政府許可的組織，所以森鷗外也能找到關系，讓白石雛成為雄英的特招生之一。
用的理由也非常冠冕堂皇——畢竟白石雛是個偶像，如果正常參加英雄科考試的話肯定會造成困擾。
校方討論之後，還是答應了這個提案。
當然代價也是有的，因為這個，港黑出了半棟樓的錢。
森鷗外少見地沒有摳門。
畢竟他也是個不錯的首領，部下都成這個樣子了，再摳門實在說不過去。
而雄英方面也答應了港黑，不會把白石雛在這裡就讀的事情泄露出去，白石雛也就省了跟酒廠解釋的麻煩——就讓他們以為自己快死了好了。
「不過白石，」中也有些擔心地對她說，「你過去了之後，能自己照顧好自己嗎？畢竟現在身體這麼虛弱。」
白石雛：「沒問題的，我已經找到了能照顧我的人了。」
中也皺了皺眉：「是誰？」
白石雛想了想，說：「算是我的一個朋友，而且再不濟，你放假的時候也能過來看我的吧？所以不用擔心。」
中也其實已經恨不得把自己以後每年的年假都預支上，陪白石雛度過這最後的日子了。
但是最近太宰那家伙不知道在忙什麼，經常見不到人，中也身上的任務也重了起來，還真抽不出時間。
真是的，太宰那家伙正在干什麼呀？
就連送行的時候也沒有見到太宰治的人，白石雛當時還露出了很明顯的有些失望的表情。
到時候去揍他一頓好了，中也想道。
——這時候中也還不知道，他在兩年內都不會再有機會看到太宰治了。
太宰治在忙的事情和港黑沒有關系。
他只是單純的，在為叛逃港黑做准備。
*****
白石雛說的那個能照顧她的人，自然是齊木楠雄。
她在齊木楠雄家旁邊買了一棟房子。
白石雛也是有所考量的——首先齊木楠雄也是她的青梅竹馬中的一個，住的近更容易提高信任度，況且他還有一個非常不錯的技能——瞬間移動。
雖然齊木楠雄不願意跟她一起去上雄英——畢竟他是個熱愛普通的人，但是看到白石雛凄慘的樣子後，他還是無奈地專門去將自己的「無個性」改成了「瞬間移動」。
這樣雖然他們不能一起去上學，但是每天早上，他送白石雛去學校，晚上再接她回來還是可以的。
因為之前的各種折騰，白石雛入學的時候，雄英已經正式開學了半個月。
於是這天，雄英迎來了有史以來最令人印像深刻的轉學生。
本來小英雄們還在熱烈討論這位遲遲不出現的同學是個什麼人物，沒想到——
門打開之後，坐在輪椅上的、臉色慘白的少女被一個穿著草綠色校服的少年推到了教室裡，對著他們自我介紹道：「我叫約夏.日向，個性是壓強。」
她咳嗽了一聲，第一排的同學明顯地看到，她用來捂嘴的手帕上有一抹鮮紅血。
小英雄們：「…………」
我們是應該感慨一下班上來了一位偶像，還是先感慨一下她看上去快死了這點好？
作者有話要說：
雛哥：你們信我，我可是搞笑役女主，沒有這麼容易涼的
其他人：（鬼哭狼嚎）
第九十七章
陽光之下（二）
「嗯......總而言之, 就是這麼一回事。」
雄英一年級英雄科A班的班主任——相澤老師走了進來，對齊木楠雄和白石雛點了點頭。
「日向小姐因為各種原因會在我們班開始上學，」他說, 「不過不用擔心，雖然看上去傷得很重的樣子（白石雛很合時宜地吐了一口血）, 但是其實日向小姐的生命安全並沒有太大的問題——」
小英雄們：不是！顯然這並不是什麼小問題吧！她看上去真的快死了啊老師！
不同於其他小英雄, 綠谷出久的心情更加復雜。
他知道白石雛是個港口黑手黨，因而對於她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感受到了萬分的奇怪。
畢竟——「黑手黨」和「英雄」，幾乎可以算是兩個反義詞了。
不過, 他又想起了白石雛之前救咲樂時凜然的身型。
如果不是有人在旁邊說她是黑手黨，他都要一位她就是真正的英雄了。
而且之前遇見白石雛的時候，後者也說過, 她加入港黑是不得為之。
可能是她已經將欠款還完了，可以過上自己想要的生活了那？
綠谷出久盡量在往好的方向想。
他幾乎要把自己說服了。
因為馬上就要上課, 雖然大家對這位新同學都十分好奇，但是也沒法上去和她說話。
第一節課時麥克老師的英語。就算是一向認真的八百萬和綠谷，也不免有些心不在焉。
麥克大概也是看出了這一點，在上完這節課的內容之後，很豪爽地早下課了。
小英雄們瞬間在白石雛周圍圍了三圈。
擠到最前面的、皮膚粉色的蘆戶三奈問道：「小約夏——剛才那個送你來的是誰啊？」
白石雛愣了一下, 她還不怎麼習慣一上來就這麼親密地被稱呼。
不過這些少年少女似乎都是這麼叫彼此的, 所以她也沒表現出什麼異樣，只是說：「是我的鄰居和朋友, 因為我現在不大方便, 所以拜托個性是【瞬間移動】的他送我過來了。」
另一個女孩子問道：「不過之前我在電視上看到的時候都嚇壞了, 為什麼小約夏你會傷得這麼重啊，是被「敵人」攻擊了嗎？」
白石雛搖了搖頭：「其實是一場事故, 因為警方要求不能多說所以......抱歉。」
「沒事沒事，是我們太不經考慮了！」蘆戶三奈連忙擺手，「不過真的好神奇啊，竟然能跟小約夏這樣的愛豆在同一個班。」
白石雛笑了笑：「別這麼說，你們未來肯定也是會成為大明星的——職業英雄的曝光度可不比偶像少。」
她說得不錯。
大概就是因為這一點，所以英雄科的學生們都不覺得和她有什麼距離感。
畢竟他們其中的一些都已經上過了報道，以後出現在大眾視野中的機會也越來越多。
所以其實本質上跟白石雛沒什麼差別。
所以沒過多久，白石雛就跟姑娘們混熟了。因為她到哪裡都不大方便，個性是【零重力】的麗日御茶子自告奮勇，平時由她推著白石雛道各個地方去。
因為之前雄英一直封鎖了白石雛要來上學的消息，所以其他班的學生，是中午吃飯的時候看到白石雛，才猛然發現了這一點。
約夏.日向居然到雄英來上學了！
雖然當場教師們就讓班干部們傳達了「不能將這件事傳出去」的命令，但是孩子們還是難掩激動。
畢竟平時只能在電視上看到的人，而且跟已經相處了十幾天的各位職業英雄不同，這可是初次見面。
於是今天的食堂人潮洶湧，一眼望過去，仿佛喪屍圍城。
本來談笑風生的姑娘們：「......」
八百萬：「呃......不然我們還是去小賣部買面包吃算了？」
姑娘們連連點頭。
結果，就因為看熱鬧的天性。
其他班的同學們喪失了見到熱鬧本身的機會。
真是可喜可賀——不是——真是慘絕人寰。
*****
不過，在幾天之後姑娘們就發現了一個嚴重的問題。
那就是，麗日御茶子的能力雖好，但是用多了會犯惡心，也就是說，並不能一直用。
白石雛現在身體虛的光是轉輪椅就有些麻煩，又不想一直麻煩同學。
最後還是八百萬想出了辦法：「你們記得那個支援科的發目明同學嗎？」
個性是【蛙】的蛙吹梅雨舉手：「我知道，就是那個在支援科很有名的，經常把實驗室炸了的那個？」
八百萬點了點頭：「雖然她做起實驗來有點激進，但是技術和才能都是上乘，最重要的是她是免費的。」
「應該能給約夏做出不錯的輪椅。」
發目明的個性和發明創造沒什麼關系，她的才能更多是是與生俱來的天賦。
這是很了不起的事情，據說她還是初中生的時候，手上就有好幾項專利了。
白石雛他們過去的時候，發目明正在和她的老師吵架。
一陣騷亂之後，一陣黑煙從那個實驗室i中散發了出來。
發目明穿著方便運動的背心，看到白石雛他們，擦了一把汗：「你們找我有什麼事情嗎？」
八百萬上前，對她說：「是這樣，就像你看到的一樣，約夏她身體很弱，現在的輪椅雖然是好牌子，但是並不能自己移動......」
「原來如此，」發目明點了點頭，「是想要能自動行走的電動輪椅吧？沒問題！」
「真的？」姑娘們驚嘆了一句。
「不過，」發目明露出了一個有些奸詐的笑容，「作為回報——」
「我要在這個輪椅上打個小廣告。」
白石雛她們自然不會有什麼意見，畢竟她們又不出錢，這個工作費時費力還費腦，用白石雛的偶像效應打個廣告也沒什麼。
發目明做事情的效率很快，沒過幾天，她就來A班，告訴她們新的輪椅已經做好了。
這一看就不錯——銀白的顏色，簡單利落的外形。
發目明說：「你坐上去試試看？」
白石雛點了點頭，站起來，然後坐了上去。
發目明教著她按了輪椅扶手上的一個案件，然後輪椅就往前飛速地疾馳了過去。
發目明在後面大喊：「只要按動案件就能做到加減速和轉彎，遇到障礙物的話是會自動閃避的！」
白石雛試了一下，確實是很不錯的輪椅。
比市面上售賣的大部分都好用。
白石雛有些驚訝，果然雄英這地方藏龍臥虎，一個普通的支援科姑娘都這麼厲害。
發目明雙手叉腰，得意地說道：「怎麼樣，我的寶貝很不錯吧？」
白石雛點了點頭：「非常不錯。」
「不過，」蘆戶三奈有些疑惑，「你說的廣告在哪裡？」
發目明微笑了一下，指了一下輪椅的靠背：「在這裡。」
那上面有一個像是瞄准鏡一樣的標志。出自她的個性【對焦】。
「這就是我的標志，」她說，「以後我的寶貝們都會打上這個標志，可能一時間不會有人發現，但是等我成為了有名的發明家，人們就會猛然發現——」
「原來有這樣的名人在用我的寶貝。」
白石雛：「............」
這姑娘可真是經商奇才，她不去推銷真是可惜了。
果然技術宅不一定不善於交際麼。
她們謝過了發目明，然後趕回了教室上課。
的確，有了這個輪椅，白石雛之後的生活都變得方便了一點，也不需要隨時都跟麗日御茶子呆在一起。
雖然她們已經成了不錯的朋友，但是有些時候還是要避諱的。
比如現在，她忽然被轟焦凍叫了出去——這種情況下，和朋友們呆在一塊怎麼都有點尷尬。
畢竟轟焦凍跟她說旁邊最好不要有人，而且白石雛大概能猜到他想要說什麼，旁邊有人確實不好。
於是用上廁所的由頭支開了姑娘們。
轟焦凍說的地點是教學樓後面的一個角落，周圍沒什麼人經過。
他看上去有些猶豫。
白石雛用手帕擦掉了嘴唇邊的一點血：「有什麼事情嗎？」
轟焦凍點了點頭。
然後兩人又沉默了。
白石雛簡直尷尬地雞皮疙瘩都要出來了。
要是這地方有人經過——她走神道——那可不大妙。
還真有。
因為白石雛去個廁所半天沒回去而感到擔心出來查看的蘆戶三奈她們，正一臉激動地看著這邊。
八百萬有些猶豫：「這樣是不是不大好？」
「噓！」蘆戶三奈說，「這絕對就是表白的橋段啊！別說話接著看！」
白石雛本來以為轟焦凍是想問自己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之類的，沒想到，他忽然拿出了一個簽名板。
「......我的姐姐，」他似乎有點難以啟齒，「是你的狂熱粉絲，既然有這個機會，我想著她生日就送這個好了。」
白石雛：「......」
不是，你要個簽名正大光明要不就好了，干什麼要找這種「校園裡無人經過的角落「啊？
不過其實也沒什麼關系，轟焦凍心裡有數，不會把她在這裡的事情透露出去，於是接過筆，簽了自己的藝名。
然而，在姑娘們眼中，這完全不是這麼一回事。
於是，今天下午的雄英新聞部。
某個不願意透露姓名的目擊證人對雄英八卦小報的記者說道：「我發誓，我親眼看見的，轟同學把什麼白色的紙一樣的東西給了小約夏，那肯定就是情書！」
於是第二天的八卦小報頭條新鮮出爐——
【驚！NO.2英雄的兒子竟然在小樹林對全民偶像干出了這種事？】
第九十八章
陽光之下（三）
轟焦凍總覺得, 最近同學們看他的眼神有點不對。
之前不管是誰，看他的眼神一般無非是「對待No.2英雄」和「對待天賦不錯的同學」這兩種。
但是現在仿佛又有了新的意思。
就像是看待第一個吃納豆或者榴蓮的勇士。
當然了，對於這些少年少女來說, 白石雛這樣的人根本就是無法攀上的高嶺之花，別說談戀愛了, 跟她說上幾句話都要覺得不可思議。
畢竟是人氣超高的偶像嘛。
所以雖然對這件事的評價褒貶不一, 但是大部分人都跟對轟焦凍的勇氣表示了欽佩和稱贊。
「不愧是安德瓦的兒子啊，」三年級的學姐這麼說到，「果然就是不一樣。」
」就是說哦，「她旁邊的男生插話道, 」像日向那種偶像一般都不會談戀愛的吧？所以結果怎麼樣？「
學姐說：」那還用說，你沒看雄英八卦小報嘛，顯然是被甩了。「
沒錯, 隨著傳聞愈演愈烈，其內容也已經越來越不像話。
剛開始還是轟焦凍好像和白石雛在小樹林裡交談, 然後就變成了有人聽到他在表白，再然後又變成了他表白之後沒有多久就被白石雛拒絕了。
編的像模像樣的。
為了不刺激到白石雛——畢竟這姑娘可是隨時隨地都會吐血的，所以A班一致將這個事情隱藏了起來。
但是白石雛不在的時候，他們也會偷偷八卦。
作為八卦小報消息的第一提供者，蘆戶三奈趁著沒人的時候偷偷的說道：「你們覺得轟同學是真的喜歡小約夏嗎？」
「欸？」麗日御茶子眨了眨眼, 「難道不是真的嗎？」
「我覺得不好說, 」蛙吹梅雨說，「畢竟雖然小約夏脾氣很好, 但到底是偶像, 正常人應該都不會去表白的吧, 如果真的答應，應該算是偶像失格了。」
「……所以我們這個八卦是說錯了。」
姑娘們：「…………」
八百萬有些尷尬地做了個總結：「……就當無事發生吧。」
如果讓轟焦凍直到這個留言是她們傳出去的。
那後果不堪設想。
白石雛拿著炒面面包從外面進來的時候, 就看到自己的朋友們同時回過頭看向了自己。
白石雛：「？」
她自然不是不知道最近發生的事情，畢竟她又不是傻的，只是懶得去管而已。
畢竟八卦是人的天性，而且這個年紀的孩子正是最閑的時候，對於這些事情比較感興趣也是正常的，她也不是非常在意這件事情。
比起這個她更擔心接下來的實操課——她這個身體顯然是不能上場跑步或者丟壘球之類的。
但是也不能太過特殊化吧。
雖然白石雛確實是通過找關系進來的，但是她也不想一直這麼下去。
所以總得想點辦法把這學分拿到。
於是下一次的實操課，雖然同學們都覺得這不太好，但是白石雛還是上場了。
這次的任務很簡單，是小英雄們兩兩一組，分別扮演『敵人』和『英雄』的角色，爭奪一枚核彈。
大概是為了照顧白石雛，這門課的老師——歐爾麥特將她安排在了不需要多移動的敵人的位置。
若不是知道歐爾麥特的用意，白石雛都要以為他看出自己的身份了。
畢竟這個怎麼聽，都像是她能干出來的事。
在港黑，搶別的組織的武器庫就是她的日常。
白石雛將輪椅停在了「核彈」旁邊。
因為加上她，A班的人數就並不能被四整除，所以之前表現不錯的幾個同學也被選了過來。
和她組隊的是轟焦凍。
而敵方則是麗日御茶子和八百萬。
大概是看到了之前轟焦凍一下子就把整棟樓凍起來的壯舉，英雄組在進入大樓的一瞬間，一個把自己漂浮了起來，另外一個則是利用自己創造的個性，在周圍制造出了一團火。
這樣轟焦凍就沒法一下子凍住他們了。
雖然轟焦凍想讓白石雛就在旁邊劃水，但是白石雛並不是很願意。
如果異能力一直不用，也是會生鏽的。
而且她現在還是回光返照狀態呢，用異能力應該沒有什麼問題吧？她這麼想著。
於是，在英雄組來到他們所在的房間的時候，白石雛朝著她們伸出了手。
「異能力，【重於千鈞】。」
異能力的確成功的放出來了，而且也擋住了英雄組。
轟焦凍趁著這個機會將有些慌張的兩個姑娘凍住了。
然而下一秒，白石雛就覺得自己整個人仿佛更加虛了一點。
白石雛：「……」
她對罪歌小聲逼逼：【我現在連異能力都不能用了嗎？那好five啊！】
罪歌說：【宿主，你跟我說也沒辦法，還是好好想怎麼解開封印吧。】
白石雛嘆了一口氣。
為了不讓別人擔心，她只說自己沒有什麼事情。
但是，白石雛回家的一路上，都愁眉苦臉的。
雖然她現在的輪椅可以自行奔跑，但是在馬路上走還是有點危險，所以還是齊木楠雄每天帶她回家。
【對了，我媽媽讓你今天去我們家吃飯。】齊木楠雄說。
齊木久美子是前兩天才知道白石雛搬了過來的。
她當時都快心疼死了，畢竟她對白石雛還有點印像——是曾經跟他們家做過一段時間鄰居的小孩子，現在竟然變成了這個樣子。
作為一個心地善良的女人，齊木久美子恨不得把白石雛當成自己的女兒疼。
所以經常喂喊白石雛去吃飯。
白石雛也並不介意去蹭個飯什麼的，畢竟雖然她對齊木久美子沒什麼印像了，但是還是能感受到這的確是一位非常溫柔的女性。
而且最重要的是，齊木久美子做的飯是真的好吃。
白石雛和齊木楠雄敲開了門。
齊木久美子迎了出來，微笑著對白石雛說：「小雛，趕緊進來吧，今天吃豬排飯。」
「哇！」白石雛感嘆道。
她讓齊木楠雄扶著自己從輪椅上下來，然後挪動到了飯桌前面。
豬排飯果然很好吃，齊木久美子的手藝一直是非常穩定的棒。
吃完飯後，白石雛本來還想再坐一會兒，但是齊木楠雄忽然心靈感應對她說：【好像有什麼人來找你了】
白石雛：「？」
她愣了一下，在心中說：【你能看得出是什麼人吧？】
【應該是你的同伴，】齊木楠雄說，【是個個子不高的橙發男人。】
白石雛眨了眨眼，是中也老師？
可是中也老師為什麼會到這裡來？
雖然白石雛之前說，假期的時候中也可以隨時來看自己，但是她也不是不知道中也最近確實很忙，所以對此也沒有抱有期待。
難道是港黑的事情都解決了嗎？
白石雛跟齊木久美子假稱自己還有點事情，讓齊木楠雄送自己回家。
中也正在她的院子門前抽煙。
白石雛上前，她坐在輪椅上的時候正好比中也矮一個頭。她用手握住那根煙，掐滅了火星子：「這裡禁止抽煙，中也老師。」
中也將煙頭丟到了旁邊的垃圾桶，對她說：「在這裡過的開心嗎？」
白石雛說：「跟普通孩子一起上學還挺不錯的。」畢竟跟港黑那邊不同，這邊的孩子都是很普通的、有點幼稚又有些夢想的少年少女，跟他們在一起，白白石雛覺得自己的心理年齡仿佛都年輕了好多歲。
「所以中也老師今天怎麼會來這邊，」白石雛有些疑惑，「港黑的事情都處理完了嗎？」
中也想到那件事情，就覺得自己又想抽根煙了。
他嘆了口氣，說道：「太宰他叛逃港黑了。」
白石雛愣住了。
她有些不敢置信：「你說什麼？」
中也說：「你沒聽錯。」
白石雛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那個太宰治，居然會叛逃港黑。
她覺得幾乎不會有比太宰治還要黑暗的人了，那家伙就是黑泥做成的，港黑就是是他最好的歸宿。
她正想問為什麼，但最終沒有問出口。
白石雛想起了小時候的太宰治。
那時候的太宰治雖然也喜歡天天吐黑泥，但是還沒有現在這麼過分。
她不知道太宰治為什麼會變成這個樣子，但肯定是有一定的原因的。
白石雛突然有點懷念白蘭地的味道，因為身體很虛，她被醫生嚴令禁止喝酒了。
但是這種時候果然還是借酒消愁最好了。
她輕輕問道：「中也老師怎麼想？」
「他是叛徒」，中也說，「如果能再次見面，我肯定饒不了他。」
「是麼。」
白石雛垂下了頭。
他們沉默了一會兒。
已是初夏，偶爾能聽到陣陣蟬鳴。
白石雛輕輕地說：「……其實這樣或許也不錯。」
中也：「？」
他沒有聽清白石雛在說什麼。
「沒什麼，」白石雛微笑，「不過，再過不久就是我的生日了。」
「中也老師，至少這次，我想過個不錯的生日。」
第九十九章
陽光之下（四）
橫濱, 港黑大樓。
中原中也風塵僕僕趕到首領辦公室，對森鷗外說：「阿雛說她要過生日。」
森鷗外點頭，轉身對愛麗絲說：「去跟那群孩子們講, 白石君要過最後一個生日。」
愛麗絲點頭，順便跟站在外面的廣津柳浪老爺子傳話：「林太郎讓你去找偵探社的人, 跟他們說, 雛姐姐死前還想看他們一眼。」
廣津柳浪唉聲嘆氣地走了。
愛麗絲去跟她的新伙伴們抱著哭。
森鷗外拿出了白石雛應得的一份退休金（？），和中也一合計，准備為她辦個不亞於葬禮般盛大的生日宴會。
要說三人成虎，就是這個意思。
白石雛只不過想過個生日而已——單純只是因為, 之前的每次生日，她都被各種各樣的事情絆住了。
十五歲那天太宰治被個敵方組織綁架。
十六歲那天她在跟敵方組織干架。
兩年了，她都沒見過生日宴會是什麼狗樣。
結果中也開始以訛傳訛, 最終變成了橫濱眾人悲哀准備的送別晚會。
白石雛：……中也老師你害我狗命。
不過現在白石雛還不知道這一點。
她正在為怎麼應付眼前的這個榴蓮頭發愁。
爆豪勝己，雄英入學考試的第一名, 個性【爆破】，性格暴躁，具體表現為三句話不離「西內」。
他盯上白石雛，單純是因為，她很弱。
沒錯, 白石雛很弱——雖然說出去要被以前被她干翻的家伙吐口水, 但是現在的白石雛，就是很弱。
為了保住小命, 她連異能力都不敢多用, 每天都在苟延殘喘, 活得像是個八十歲的老太太。
爆豪勝己已經看她不爽很久了。
他才不管白石雛是偶像之類的，對他來說, 作為英雄預備役，強大才是最重要的。
白石雛這麼弱的家伙呆在A班，簡直是丟A班的臉。
「聽說轟那家伙暗戀你？」爆豪有些調笑地說。
他淨身高就比白石雛要高上十釐米，現在這麼站著，足足比白石高了兩個頭。
濃重的壓迫感。
白石雛死魚眼：「不過是以訛傳訛罷了，你還真的信了？」
爆豪勝己說：「我覺得他也看不上你這樣的小丫頭——況且，你真的很弱。」
白石雛覺得自己完美的微笑快要裂開來了。
她努力維持住自己的人設：「……喔？」
要是我說出我以前干過什麼，怕不是要嚇死你喔，小男孩兒。
白石雛想想自己也是刀尖舔血三四年的人，殺的人可能比爆豪見過的英雄還多。
要不是不能暴露身份，真想當場打他的臉。
這時候就想要埋怨自己為什麼不能用異能力了，要是白石雛還維持著巔峰狀態，也不比他弱。
但是這時候說什麼都顯得很享受自愛便捷。白石雛准備暗自開溜，沒想到突然有個人擋住了她的路。
白石雛抬頭一看，是轟焦凍。
他握住了白石雛輪椅的把手，在爆豪凶狠的眼神中，面無表情地說道：「她不是你想的那種人。」
「哈？」爆豪說，「你說她不像我想像的那麼弱，別開玩笑了，你看看她的樣子——『
轟焦凍沒有試圖辯解，只是淡淡地說道：「你又知道她的什麼。」
在校內是不能隨便用個性的，不然白石雛覺得他們兩個簡直要當場打起來。
她有些緊張了咳嗽了一聲，然後不出意外地又咳出了血。
轟焦凍有些擔心地看了她一眼，說：「我們先走吧。」
能不跟這位榴蓮頭小哥多糾纏自然是不錯的，於是白石雛順其自然地就被他帶走了。
她有些遲疑地說道：「謝謝。」
轟焦凍說：「沒什麼，我只是在陳述事實而已。」
在他的印像中跟白石雛一直是很堅強的——盡管她家裡有家暴的父親，和一個不知道怎麼面對的妹妹。
轟焦凍記得白石雛小時後話不是很多，但是在和他認識久了之後，也會偶爾和他說話。
「你為什麼不想回家？」
在慢慢熟悉之後，轟焦凍曾經這麼問過白石。
白石沒有回答他，反問：「那你又為什麼不想回家？」
轟焦凍：「因為我那混蛋老爹在家裡。況且現在母親也不在了......」
他低下頭，輕輕的碰了下臉上的紗布，聲音低落了下去：「而且那個房子，會讓我想起母親恨我。」
「每個媽媽都應該是愛她的孩子的，轟。」
白石在單杠上翻了一個完美的圓，穩穩地落在了地上。
「我想她應該只是不小心——或者太恨你爸爸了，畢竟他是個混蛋。」
「他再混蛋也比不過你爸爸，渡我。老爹只是個不合格的父親，而你父親——」
「是個不折不扣的瘋子。」白石雛頓了一下，隨即不滿地盯住了轟焦凍的臉，「好吧，你成功激怒我了。不要提那個名字，我現在叫白石雛。」
轟焦凍面無表情地打量了她幾眼，猶豫許久，說道：「你妹妹怎麼樣了？」
白石雛：「......」
「她和他很像。」她輕輕的說，「這就是為什麼我不想回家的原因。被身子和繼父太像了。」
轟焦凍想了想，問白石雛：「你看到前幾天的新聞了嗎？」
「那個多名普通群眾因失血過多而死的新聞？」白石雛反問，「我當然看到了。」
她聽出了轟焦凍想問她什麼，回答道：「像是被身子......渡我的手筆。」
渡我被身子跟她那個混蛋繼父從各種意義上來說都很像。他們瘋狂，有著詭異的思想和不願放棄的執念。
所以其實白石雛從很久以前就不知道該怎麼對付她。
白石雛問道：「轟，你覺得我是做錯了嗎？」
其實i 如果不是她和母親把被身子拋下不管的話，她說不定就不會變成這樣。
據說還要加入地聯盟，成為職業英雄的對立面。
轟焦凍搖了搖頭：「你沒做錯。」
「這就是她的選擇。」
「也是。」白石雛輕輕地笑了一下。
*****
爆豪勝己很不爽。
臭久那家伙突然又了個性，還成功進入了雄英英雄科這一點本來就讓他不是很愉快，現在還突然冒出來了一個不知道怎麼進來的偶像。
開什麼玩笑——這不就顯得他一直憧憬的雄英英雄科，就是什麼阿貓阿狗都能進來的嗎？
他不由自主地開始注意那個叫日向的姑娘。
因為轟焦凍之前的那句話一直在他耳邊回旋——「她不是你想像中的那種人。」
他的想像是什麼樣子？那自然是嘩眾取寵、關系戶——總歸沒有半個好詞。
開什麼玩笑，那樣的人，絕對只是想給自己的「偶像生涯」鍍金，她會好好上課才出鬼了。
然而，雖然白石雛身體不好，但是她早上總是前幾個來，而且會和其他先來的同學禮貌地打招呼。
爆豪想：絕對只是做做樣子，或者也可能是送她來的那個粉毛上學早，所以不得為之。
上課的時候，雖然白石雛總是一副要堅持不住的樣子，但是她的筆記卻是班上最干淨整潔而且完整的一份。
爆豪想：......這絕對也是做做樣子，說不定是為了之後參加綜藝節目之類的時候不至於出醜。
實操課的時候，雖然沒發從輪椅上下來，但是就算要靠著輪椅，但是白石雛還是會把能做的所有事情——比如仿真訓練之類的，完美做好。
雖然和她組隊的是萬年不變的轟焦凍——後者和她比較熟，而且個性強大，比較容易保護她。
爆豪想：......這絕對也是做做樣子，是為了——
這次是為了什麼，他想不出來了。
「偶像」和「英雄」是兩份職業，他們承載的期待，和索要回報給期待他們的人的東西是完全不同的。
至少一個偶像，絕對不需要去戰鬥。
......所以她是真的想要好好學習？
爆豪愣住了，甚至忘了自己一貫的凶惡。
少女上課了回答問題的時候，會把手舉的很高。
她的指甲修剪的很整齊，遠遠的，上面有道米白色的弧，手指青蔥纖長。
爆豪的眼神在那雙手上停了許久，知道白石雛察覺到什麼轉過頭來，才扭過了頭。
「喂爆豪，」同桌問他，「你剛才呆呆地看什麼呢？」
爆豪暴躁地說：「閉嘴，我什麼都沒看！」
——就算很認真又怎麼樣。
還不是像臭久那個書呆子一樣，弱得要命。
*****
來接白石雛的時候，齊木楠雄敏銳地察覺到了教室某處的視線。
他認真地聽了一分鐘某個暴躁男孩心裡的小九九，然後扭過頭，一臉認真地問白石雛：【那個榴蓮頭，是不是暗戀你？】
白石雛：「......？？？」
第一百章
陽光之下（五）
白石雛斬釘截鐵地否定：「絕對不可能。」
比起跟她說爆豪勝己暗戀她, 還不如跟她說後者想要拿個麻袋找地方把她打一頓來的更有說服力。
齊木楠雄：......呀咧呀咧。
好像雙方都沒有什麼自覺。
白石雛本來就是個對戀愛之類的事情沒有絲毫敏感度的鐵憨憨，爆豪又日常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雖然心思其實很細膩, 但是他的自尊心也不會讓他承認這一點。
難道他就不知道，對某個女生好奇, 就是暗戀的開始嗎？
大概是真的不知道吧, 畢竟相識爆豪那樣的人，從小就滿門子撲在做英雄這個夢想上，大概從來沒有考慮過談戀愛之類的。
齊木楠雄感覺的自己有點心累。
因為能聽到他人的心聲，所以他一直不得不聽到一些小秘密。
比如他班上的某些同學似乎對於他就有一些說不出的意思（...）之類的。
不過現在先不論這個, 齊木楠雄一如既往地將白石雛送到家中，爭相轉身離開，卻忽然被她扯住了。
白石雛說：「等一下, 楠雄神明大人。」
白石雛這麼叫他的時候，齊木就知道, 前者肯定是有什麼事情要拜托他了。
果不其然，白石雛說：「我有點事情想要拜托你——」
齊木楠雄面無表情：你說。
白石雛言簡意賅：「下周要期末考試了，我不想不及格。」
雄英的期中考試分為兩部分，文化和實際操作。
文化課白石雛有信心，但是實操就有點......
畢竟她是個病弱少女嘛。
齊木楠雄死魚眼：【之前還不是跟我說要好好努力趕上大家的嘛？】
白石雛：「......這不是客觀條件不允許嘛。」
「總之, 文化課我會自己上場, 實□□能不能幫我想想辦法？」
如果真的要讓她用異能力的話，白石雛怕自己涼在當場。
現在她的異能力就是個□□, 白石雛不能確定哪一次就成了壓垮駱駝的那個稻草。
齊木楠雄想了想, 說：「我可以變成你的樣子去。」
白石雛震驚：「你還有這麼神奇的能力？」
喊他神明大人, 就真的是神明大人了啊！
沒錯，齊木楠雄的超能力不是一句話兩句話能概括完全的。
總之就是, 比白石雛想像的還要厲害很多。
白石雛說：「那就拜托你了。」
雖然到時候不知道會不會發生什麼突發事件，但是總而言之，能過得去就好了。
白石雛將齊木楠雄送到了門口。
出門的時候，齊木的腳步忽然一頓，想要往回開溜，但是因為被白石雛的輪椅擋了一下，已經來不及了。
「齊木君？」正巧從外面路過的美少女驚訝地叫道，「你為什麼會在這裡？」
在外面的，就是那個對他有點特別意思的同學，照橋心美。
照橋心美是個百分美少女，見到她的人無一不回發出「哦呼」的奇怪感嘆。
然而有超能力的齊木能聽到照橋心美的心音，知道這位大眾女神實際是什麼樣子，自然就不會這麼做。
沒想到這反而讓照橋心美盯上了他，不讓他「哦呼」不罷休。
照橋心美一臉驚訝地看著白石雛：「你不是之前在神社見過的那個......？」
白石雛眨了眨眼，她自然記得照橋心美，畢竟這種美少女可不少見。
她對齊木楠雄小聲逼逼：【她認識你？】
齊木楠雄不想解釋：【普通同學而已。】
白石雛懷疑：【她看你的眼神可不像是普通同學。】
齊木楠雄：【......】
白石雛放在一邊的手機響了幾聲，中也跟她發短信說，一會來接她回橫濱。
白石雛讓他不必麻煩——畢竟旁邊還有個能瞬間移動的家伙。
不過首先得解決這小姑娘才行。
白石雛想了想，推著輪椅上前，問：「你是楠雄哥哥的女朋友嗎？你們好般配哦！」
齊木楠雄：【？？！】
照橋心美紅了臉：「你你你你你在說什麼呢——等一下，你叫他哥哥？」
「對呀，」白石雛笑得人畜無害，「我是他表妹。」
照橋心美：「原來是這樣啊，我還以為是女朋友之類的。」
她猛然覺得自己好像說漏了什麼——一個完美美少女怎麼能表現出自己的喜歡呢？
於是和齊木楠雄瞬間說了再見，一溜煙跑走了。
徒留齊木楠雄呆滯在原地。
白石雛說：」她是你的追求者？「
齊木死魚眼：」怎麼可能。「
白石雛不置可否：「總之麻煩你送我回橫濱吧。」
「他們該等急了。」
*****
雖然為了把白石雛帶回橫濱，中原中也是提前跟白石雛說要給她舉辦生日宴會的。
但是這個生日宴會具體是什麼樣子的，並沒有展示給白石雛看，所以也算是半個驚喜。
所以白石雛還很期待。
中也對她說：「這次我們把武裝偵探社那群人也找來了，你跟他們關系不錯吧？」
白石雛驚訝：「與謝野姐姐不會跟首領吵起來嗎？」
中也說：「至少這次他們不會。」
畢竟可能這是白石雛的最後一個生日了，就算再怎麼不情願，也該給她好好送行。
白石雛總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對。
她本來以為生日這事情就該高高興興的，但是中也老師臉上的表情，怎麼跟要去參加給他戴了綠帽子的妹子的婚禮一樣。
一個標准的、按耐住內心悲痛的強顏歡笑。
白石雛差點想問出，他是不是被人給甩了。
不過今天到底是開開心心的日子，就算要問，也下次再問吧。
中也將她帶到了一個大宴會廳前。
白石雛還想像了一下，自己的生日宴會會是什麼樣子的。
森鷗外大概不會撥很多錢，所以可能會稍微有點簡單，但是應該也不錯，大概會有鮮花，音樂和她參加偶像活動時的寫真照片。
或許還有個大蛋糕之類的。
中也推開了門，將她推了進去。
白石雛在看到宴會廳的全貌時就蒙住了。
……比她想像的要豪華一點，只是——
是有鮮花——只不過是白色菊花。
是有音樂——只不過怎麼聽都像喪樂。
是有寫真照片——但是為什麼是黑白的，那怎麼看都是遺像吧？
而且為什麼都穿著黑白的衣服，為什麼與謝野姐姐你還把蝴蝶發飾換成了白花。為什麼啊？？？
你們踏馬的是在干什麼呀？給我辦葬禮嗎？
這一天，白石雛，作為一個活人，第一次體驗到了參加自己葬禮的快感。
那可真是酸爽又痛快。
見白石雛來了，眾人便招呼司儀開始。
司儀請的是港黑外部的人，是個專門主持婚喪的人才。
他有一種悲痛的語調說道：「這是來自某位不願意透露姓名的先生的要求。」
「我們知道，大部分人的離去，都是非常突然的，在他們死後，如何懷念他們也都無濟於事。」
「所以這次我們換了一種形式。盡管白石小姐已經身患絕症，但是，在她撒手人寰之前，我們還是希望對他寄予一些我們的哀思。」
白石雛明顯的聽到了一聲抽泣。
白石雛：「…………」
她正想要說什麼，但是上面已經有條不紊地走了下去。
第一個被請上台的是與謝野晶子。
就像是在葬禮上做的那樣，她開始懷念起自己跟白石雛認識的過程。
「那是一個美好的上午，當時阿雛她還是羊的成員。」
白石雛尬在當場。
她非常想開溜，但是想想也正常，這群人的確是覺得她快要死了，畢竟醫生都給她下了死亡通知書。
但是她真的是能搶救一下的呀！
雖然他們都覺得她是在說胡話，但是白石雛還真沒那麼容易死。
所以她並不是很能理解為什麼這群人這麼誇張，就像她已經到了風燭殘年的時候一樣了。
她嘆了口氣。
等這個令人窒息的回憶過程結束，白石雛才覺得自己終於能喘過一口氣來了。
她將輪椅移動到了一邊，對跟過來的中也說：「我想要靜靜。」
中也表示理解，閃到了一邊去。
白石雛總覺得他和自己對於「靜靜」的認知都不大一樣。
中也的眼神非常復雜，大概以為她感動壞了，想一個人哭一會。
白石雛將自己藏到了一個角落。
在角落裡，她看到了一個不該出現在這裡的人——阪口安吾。
白石雛有些驚訝：「你居然還敢過來？」
她這話倒是一點都沒有諷刺的意思在裡面，畢竟阪口安吾現在不被港黑追殺都是好的了，居然還敢一個人來這種到處都是港黑的地方。
這簡直就是羊入虎口嘛。
阪口安吾無奈地笑了笑，說：「因為我要來給你送一個東西。」
白石雛：「？」
他從口袋裡掏出了一個小盒子，半個巴掌大，是天鵝絨的外包裝。
白石雛眨了眨眼，接過來，打開一看。
——裡面是一枚戒指。
第一百零一章
陽光之下（六）
那枚戒指看上去很貴。
簡單的設計, 上面鑲嵌著一枚不小的鑽石。
很漂亮。
白石雛將天鵝絨盒子翻過來，發現是個時間知名的牌子。
這麼一枚戒指，可能要上千萬日元。
她感覺自己握住戒指的手因為出汗, 有些微微打滑。
白石雛抬起頭，意味不明地問道：「你什麼意思？」
阪口安吾推了推眼睛：「就像你看到的, 我只是幫人來轉交個東西。」
白石雛都要以為她不懂戒指的意義了。
一般朋友之間的生日禮物會送戒指嗎？
至於這枚戒指是誰送的, 她心裡當然有數。
她問道：「太宰在你們那邊？」
安吾聳了聳肩，不置可否。
太宰治之前是突然找上異能特務科的高層的，阪口安吾得知這個消息的時候也非常驚訝。
在他看來太宰治那樣的人會選擇叛逃港黑，簡直是不可能發生的事情。
而且以太宰治對這個少女的在意程度, 居然會選擇在這最後幾個月去干其他事情，也非常不可思議。
白石雛緊緊地攥住了那枚戒指。
她感覺這枚戒指非常沉重——盡管它實際的重量並不是很大。
她甚至有點握不住。
白石雛有些猶豫地說：「太宰君……他還好嗎？」
「還不錯。」安吾只能這麼說。
盡管太宰治在很長一段時間內連人都不能見——畢竟要把他之前犯的那些罪抹除掉，是一件非常難的事情。
就算異能特務科權勢滔天, 也是要花上至少兩年的時間。
所以盡管很想見白石雛一面，太宰治也只能拜托安吾來送這枚戒指。
安吾在看到這個生日禮物的時候非常驚訝。
他問太宰治：「你這是什麼意思？」
「你覺得我是什麼意思？」將一直穿在身上的黑色風衣換成了卡其色外套的青年笑著說道, 「戒指還能有什麼意思？」
安吾試圖勸他：「你真的准備這麼做嗎？就算她其實已經快死了。」
「那和我無關。」太宰治說，「就算阿雛下一秒鐘就要死去，我也會把這枚戒指送給她。」
「況且她收不收還是個問題呢。」
的確，白石雛在原地糾結了很久。
她摩挲著那個戒指。
已經擺得這麼明顯了，她當然不能當做什麼都不知道。
又不是小孩子了。
白石雛的第一反應其實是想要拒絕的, 畢竟她覺得自己並不能承受那麼重的心意。
但是。
猶豫良久後。
她抬起頭, 對著安吾微笑了一下：「替我謝謝他。」
安吾有些驚訝：「你准備收下了？」
「畢竟是生日禮物嘛。」白石雛說，「不收下怎麼行呢？」
她想了想, 將那枚戒指戴在了左手的食指上。
在日本, 左手代表運氣, 所以戒指一般都是戴在左手手指上的。
只不過不同於無名指代表已婚，中指代表訂婚, 食指上的意思非常簡單，只是代表此人單身而已。
安吾微微嘆了口氣。
果然太宰治要走的路還很長。
宴會結束的很晚，因為孩子們都一直纏著白石雛，並不是很想讓她回去。
最後還是因為孩子們年紀小，撐不到後半夜，才被織田作接走走了。
中也將她送到了之前和齊木楠雄約定的地方。
他注意到了白石雛手上的戒指。
「你戴在了食指。」他有些意味不明的說，「是不想答應他嗎？」
白石雛好好的思索了一下自己該怎麼回答這個問題。
她對太宰治有那種想法嗎。
不好說。
說實話，白石雛一直沒有余裕去考慮這個問題。
畢竟一回到日本，先是發生了那麼多亂七八糟的事情，之後又是罪歌告訴她要找回自己記憶，就得去解開封印，到現在不解開封印干脆連小命都要丟掉了。
哪有時間去考慮什麼戀愛之類的。
不過——
到現在她倒是想好好考慮一下這件事情了。
既然太宰治叛逃了港黑，如果白石雛跟太宰治談戀愛的話，以後想要離開港黑也變成了輕而易舉的事情。
她想離開港黑嗎？
白石雛不知道。
就是因為這樣的迷茫，所以她只是將戒指戴在了這個草率的位置。
中原中原似乎也並不想得到一個確切的回答，見她沉默就沒有繼續追問。
齊木楠雄已經早早地等在了那裡。
夜裡風有些涼，中也非常紳士地將自己的外套脫下來，披在了白石雛的肩上。
他說：「一路走好。」
白石雛沒有回頭，只是默默地點了點頭。
齊木楠雄帶著白石雛瞬間移動回了她家的客廳中。
他幫白石雛打開了客廳的燈，一低頭，看到她手上有什麼東西在閃閃發亮。
「你把戒指戴在了中指。」齊木有些震驚，他甚至用上了自己的聲音，「你去了一個生日會，怎麼就訂婚了？」
「才沒有呢，」白石雛微笑到，「只是這個戒指稍微大了一點，只能戴在中指而已。」
*****
雄英的同學們，自然也不會完全沒注意到這個戒指。
特別是八卦的姑娘們。
蘆戶三奈捧著白石雛的手：「怎麼回事啊？小約夏你這是訂婚了嗎？怎麼都沒有跟我們說？訂婚宴有嗎？為什麼不請我們去？」
白石雛微笑：「沒有啦，只是隨便買的小工藝品，大小只適合戴在中指上。」
蘆戶三奈：「可是這個戒指明明是能調大小的……」
「好啦，小三奈。」蛙吹梅雨拍了拍她的肩，「既然小約夏這麼說了，你就相信她吧。」
「況且小約夏不是俄羅斯人嗎？說不定俄羅斯人的戴法跟我們不一樣呢。」
蘆戶三奈這才閉上了嘴。
事實上，俄羅斯的戴法是跟日本一樣的。
或者說無論在哪個國家左手的食指都是訂婚的意思。
但是既然白石雛本人這麼說了。班上的同學們也只能當做看不見。
況且他們也沒有太多時間來八卦了，畢竟期中考試就在眼前。
平時好好學習的人還好，但是上課一直在摸魚的幾個就感到了萬分的頭痛。
「啊啊啊啊力學分析為什麼這麼難啊！」坐在白石雛附近的一個男生瘋狂地搖晃著自己手中的本子，「為什麼這個磚塊受三個力，為什麼啊？」
「……你別說了，我正在背這篇課文呢。」旁邊的同學瘋狂撓頭念著那篇拗口的古文，「過會兒還有三篇緋句和兩篇現代文要背——殺了我吧。」
就算平時好好上課的人，比如八百萬和綠谷出久之類的也非常認真地在復習。
畢竟他們想要拿到一個好的筆試成績。
特別是綠谷出久這樣不能確定自己在實操上能拿到好成績的人，更是恨不得考到第一名。
白石雛也是一樣。
雖然齊木楠雄很靠譜，但是她也不確定到時候會不會出什麼差錯。
畢竟作弊這事兒向來是有風險的。
實操課的考試內容當天才宣布了下來。
是兩兩分組，跟一個教師對抗。
同學們唉聲嘆氣：「不是吧，教室們都是職業英雄，讓我們這些還沒有跟敵人對陣過的新人去跟他們打——」
「當然了，教師也是會稍微放點水的。」相澤消太維持著一如既往的困意說到，「但是這個水放多少全看教師心情，所以為此好好努力吧！」
就算這麼說，但是其實考試已經馬上開始了。
於是中午很多人飯都不吃，就在操場上做著最後的掙扎。
但是掙扎也掙扎不了多久。
白石雛一如既往跟轟焦凍被分在了一組。
她在開始之前說自己要去上個廁所。然後跟瞬移到廁所前面的齊木楠雄交換了身份。
齊木楠雄拍了一下她，然後說：【現在他們都看不見你了。】
白石雛雙手合十：「非常感謝你，楠雄神明大人！」
齊木點了點頭，然後肉眼可見的，他變成了白石處的樣子。
雖然眼神比起一般的白石雛來說死了一點，但是不仔細看的話也看不出來。
齊木楠雄用的並不是變身的超能力，而是讓別人下意識地認為他是白石雛這個人。
也就是說，是精神控制。
這裡沒有跟白石雛特別熟悉的人，所以應該不會穿幫。
……的吧。
透明化了的白石雛被齊木楠雄放在了旁邊的一個，椅子上，方便她看這邊的情況。
然後走到了轟焦凍旁邊。
轟焦凍說：「日向，你剛才去的有些久。」
齊木楠雄點頭。
大概是因為轟焦凍自己也是話少的人，所以沒覺得白石雛忽然沉默有什麼奇怪的。
直到相澤消太點到了他們這一組：「轟和日向，過來。」
他們被分給了13號老師。
13號老師的個性是【黑洞】，顧名思義，就是能吸引周圍的一切物體的個性。
白石雛覺得教職員工在給她偷偷放水。
畢竟13號老師的個性去對付麗日御茶子那樣的還好，到轟焦凍這裡其實就沒有什麼用了。
只需要瞬間將老師凍住就好。
於是齊木楠雄准備在旁邊劃水。
雖然白石雛說想要他有些表現，但是一不小心露餡了那可怎麼辦？
還不如就讓這次考試安安穩穩的過去。
果不其然，轟焦凍開始就將他擋在了後面，然後對著13號老師發動了個性。
然而在冰凌向著13號老師蔓延過去的一瞬間，13號老師也發動了個性，將大部分的冰凌都吸了進去。
而且因為黑洞的吸力，齊木楠雄身下所坐的輪椅也向前滑了幾米。
他立刻用超能力擋住了輪椅——白石雛的異能力也能做到這一點，所以他沒有猶豫。
然而，下一秒。
從一旁飛來的一個冰柱忽然打到了他的眼鏡。。
齊木楠雄：「！！！」
不好！
然後，再被他的裸眼看到的一瞬間。
13號老師慢慢變成了石像。
第一百零二章
陽光之下（七）
齊木楠雄：「......」
在一旁監控考試過程的歐爾麥特和相澤消太：「......」
暗中觀察的白石雛：「......」
這算怎麼回事i？
白石雛畢竟沒有過去關於齊木楠雄的記憶, 雖然知道他的超能力厲害到逆天，但是對於這個「逆天」是什麼程度，還是不大清楚。
沒想到還有這種功能的嘛？
......總之現在一定得找到什麼辦法遮掩過去, 不然就要出大事了。
白石雛在腦內大吼：【神明大神，這個要怎麼解除啊？】
神明大人回答：【過二十四小時就會自動解除, 但是在這之前沒有任何辦法。】
白石雛：」......「這可就真的萬策盡了。
齊木楠雄說：【在這之前先給我去找一副眼鏡, 如果沒有眼睛擋著的話，我看到的所有人都會變成石頭。】
白石雛說：【輪椅旁邊有個小夾層，裡面正好有一副平光鏡——是我裝逼用的。】
既然來學校這種地方，白石雛按照習慣, 自然是會自己准備眼睛的。
齊木楠雄摸索了一下，找到了那個小夾層，然後把眼鏡掏了出來, 戴到了臉上。
轟焦凍注意到了他的動作。
在他的視角中，因為齊木楠雄用的超能力是讓周圍的人誤以為他是白石雛, 所以腦內產生的印像，就是對白石雛的固有印像。
也就是說，轟焦凍看到，」白石雛「將眼鏡拿起來，戴在鼻梁上的一瞬間, 那副眼鏡就消失了。
轟焦凍：「？」
我隱約記得她的異能力不包括這個？
還沒等他多想, 察覺到有什麼不對的其他教師就跑了過來。
相澤消太敲了敲13號老師的身子：「的確就是石頭。」
「為什麼13號老師會變成這樣？」麥克老師扯著大嗓門疑惑發問，「難道是「敵人」的攻擊？」
一瞬間, 周圍的氣氛久嚴肅了起來。
「可是這是雄英內部, 按理來說這是不可能發生的事情。」
「但是也說不定呢, 或許是我們不知道的擁有遠程攻擊技能的「敵人」？」
教師們討論了許久，也沒有得出一個確切的答案, 只能先把13號老師送去醫務室，等待後續治療。
白石雛連忙趁亂跟齊木楠雄又交換了位置。
果然老天爺看她不順眼了嘛，作弊果然是不對的。
她再也不干了QAQ
白石雛不能肯定轟焦凍是不是真的什麼都沒察覺到。
她有些緊張地看了他一眼——還是一如既往的面無表情，看不出他在想什麼。
白石雛緊張了一整個下午，直到放學的時候。
轟焦凍叫住了她，說道：「剛才那個，是你做的吧？」
白石雛：「......？」
她不知道該承認還是不該承認了。
這似乎比「被發現她找人來替考」好一點，但是說實話，現在個性社會中基本沒有出現一個以上個性的，每一個都會引起很大矚目。
白石雛並不想顯眼。
她正想想辦法解釋，轟焦凍卻自顧自地繼續了下去：「我聽說有一種神奇的個性，可以把其他人的個性復制，暫時封印在器物之中，就像魔法故事中的『卷軸』那樣，能使用數次。」
「你這個戒指就是那樣的器物吧。」
白石雛：......啥？？？
不是，那種東西不都是人們的妄想嘛，就像古代有魔法卷軸今僅有個性器具一樣，都是編造出來的啊轟同學！
白石雛差點脫口而出你在開玩笑嗎，結果看到轟焦凍的表情的時候。
她確定了，這家伙真的沒在開玩笑。
白石雛：「......」
不過既然轟焦凍已經幫她吧前因後果都腦補完了，也就省的她再想怎麼解釋。
於是點頭：對對，就是這樣。
轟焦凍說：「果然就是這樣嗎？」
雖然他還是不了解那副眼鏡怎麼就不見了，只能將它歸類為了那枚戒指的作用。
畢竟他對這種傳說中的東西也沒有太過細節的了解，說不定這種戒指能儲存不止一種的個性的呢？
白石雛不知道還記得腦補了多少東西，不過好在，因此她似乎不需要過多解釋了。
包括老師來問的時候，也不需要多掩飾。
這好像也很不錯的樣子。
果然，大概是因為覺得和白石雛擁有了共同的秘密，所以轟焦凍在老師們過來調查的時候，只說什麼都沒看見，13號老師就是那麼一點沒有征兆的憑空變成石頭的。
線索就這麼中斷了。
本來這件事請應該會變成嚴重的教學事故，但是沒想到，本來大家都以為沒救了的13號老師，在一天之後，忽然恢復了原樣。
彼時，相澤消太和歐爾麥特正在商量怎麼跟媒體宣布這件事情。
畢竟這件事情他們沒來得及封口，當時在場的人有很多，沒過多久就被外界知道了。
現在一大波媒體就跟喪屍圍城一樣等在門外，准備采訪雄英的學生們。
畢竟，在測試中一位老師忽然身亡——這是多大的爆炸性題目啊！
任何有丁點敏感度的媒體都不會放過這個大新聞。
「但是這很詭異，」相澤消太說，「我的個性消除不了這個石化。」
相澤消太的個性【消除】，能消除所有除了本身體質改變外的個性影響。
歐爾麥特：「會不會是異能力？」
異能力和個性是兩套體系，一般來說是無法互相影響的。
相澤消太說：「有可能，但是異能力者是怎麼來到內陸城市的還是個問題。」
普通市民的異能力者當然是可以很輕易的得到進入內陸城市的通行證的，如果信譽度高的話還能終生憑靠一張證件通行。
但是會干出這種事情的異能力者，怎麼想都不是良民。
這事情確實很蹊蹺。
歐爾麥特正想說什麼，旁邊忽然傳來了什麼裂開的聲音。
他們回過頭，就看到13號老師身上的石頭就像是蛻皮一樣，一塊塊地掉落了下來。
然後，13號老師做了起來，一臉懵逼：「我怎麼會在這裡？」
13號老師醒過來了。
最先得到這個消息的事雄英八卦小報。
「據小報前線記者調查，13號老師沒有一點石化的記憶，對她來說這就是突然睡了過去，然後醒來的時候就過去了一整天一樣。」
「而且也沒有任何傷害——恢復女郎已經幫老師做了檢查，卻是，就連一天沒有進食的不良反應都沒出現。」
雄英的學生們本來還人心惶惶，現在知道沒有真的出事，松了一口氣的同時，也不由得八卦了起來。
-「你說這到底是怎麼回事？真的是「敵人」嗎？」
-「如果是「敵人】，相澤老師應該能消除的吧？」
-「是哦，所以......難道是什麼奇怪的宇宙力量？」
-「.....誰...屬知道呢，不過有點可怕。」
隨著學生們的一再傳播，「雄英的美杜莎」，逐漸成了校內的怪談之一。
*****
雄英大門外。
記者們正在蹲守。
「聽好了，一定要蹲到第一手消息！」其中一個女記者說道，「實在不行的話我們就衝進去，主編說了，這次還不行的話就要裁員了！」
女記者旁邊的小弟應了一聲。
大概是因為等了太久，大部分記者都有點不耐煩。
「我說，」一個男記者推了下們，「這哥們看上去也不是那麼堅不可摧吧，要不然我們來試試看？」
雖然覺得沒什麼用，但是反正也是閑著，記者們便決定來試著推開這個大門。
沒想到，，就稍稍用了點力氣，門真的就被他們推開了。
記者們：「.........」
所以我們之前只是在浪費時間？
跑得最快的人衝到了醫務室，慢一點的人就准備去采訪學生。
在雄英的安保來之前，他們要完美完成工作。
沒想到，去醫務室那邊的人撲了個空——13號老師已經痊愈，回到辦公室了。
去教學樓的那個女記者，倒是找到了大新聞。
因為，前不久因為重傷所以暫時不出席任何活動的約夏.日向，竟然出現在了這裡。
於是女記者立馬打電話給主編，加急報道。
半小時後，新加印的報紙就被送往大街小巷。
這份報紙被售賣一空，主編樂開了花。
迷弟迷妹得到了偶像的消息，報社記者用不著被炒魷魚。
除了當事人，大家皆大歡喜。
好久沒得到自己姐姐大人消息的狂熱粉絲們一邊准備把那份報紙裱起來，一邊欣賞著就算看上去很病弱，也十分吸人眼球的盛世美顏。
直到有一個小妹子發生了華點，在推特上尖叫：
【你們看約夏姐姐大人的手！那踏馬是個啥？？？？？？？！】
第一百零三章
陽光之下（八）
白石雛訂婚了。
這個消息當天碾壓某明星出軌的八卦, 登頂推特第一。
經過和推特上的俄國兄弟們的當場討論，白石雛的粉絲們確定了一個事實。
不管是在哪個國家，戒指戴在中指上只有一個意思。
未婚, 以及已經訂婚。
這不是白石雛第一次登頂，但是絕對是粉絲們心態最爆炸的一次。
小妹子的推特下面評論數瞬間飆升, 都是不願意相信事實的粉絲。
—【怎麼可能？我一定是在做夢對不對？約夏才幾歲啊, 怎麼可能這麼早就結婚？】
—【不發表看法，單純回樓上，約夏今年已經十七歲了，在日本已經是可以出嫁的年齡了。】
—【嗚嗚嗚嗚嗚嗚嗚我不相信！約夏姐姐大人這麼A, 怎麼可能會看上愚蠢的人類！】
還有被大眾忽略的一大堆奇怪的符號。
—【（中文拼音）有沒有兄弟來翻一下櫻花妹說了啥？】
—【（中文拼音）看你頭像也是難兄難弟，憋看了，那大妹子跟人訂婚嘞。】
總而言之, 就是一大排凄凄慘慘切切的情狀。
那份引發一切的報紙當晚現場佳音，發掘出這個大新聞的女記者做夢都要笑醒, 坐等升職加薪。
然而白石雛已經連校門都不敢出了。
雖然齊木楠雄能直接送她到家中，但是在那之前——
白石雛想著，自己得想辦法跟某些人解釋。
那「某些人」，就是之前被她一直可以忽略的酒廠員工。
特別是琴酒發來的短信，已經快把她的收件箱塞爆了。
內容無非就是【？？？】【！！！】以及【再不解釋信不信我馬上來雄英把你做掉】。
大哥, 你讓我解釋, 也得先給我一小時編故事，不是, 考慮一下措辭啊。
總而言之, 白石雛正在面臨偶像生涯, 或者說整個人生最大的災難。
況且之前在港黑那邊，白石雛是把戒指戴在食指的。
也就是說, 她不僅要面對琴酒的指紋，還要面對中原中也的疑惑。
白石雛現在只想把手機丟到河裡，然後衝出雄英把那個女記者套麻袋打一頓。
因為除了這事情，整個雄英都被趕來的記者和粉絲為主了，不僅是白石雛，連其他同學也暫時沒法回家。
雖然這氣勢不是白石雛的錯，但是她還是對旁邊的同學們說：「抱歉，都是因為我，發夾今天回家要晚了。」
「小約夏你在說什麼，」蛙吹梅雨說，「這主要是應該關懷那些看熱鬧不嫌事大的媒體吧。」
蘆戶三奈點頭：「就是就是，而且雄英的大門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再年久失修，也不應該被一群個性都沒有的普通人推開吧？」
綠谷出久在旁邊碎碎念：「如果大門真的能被普通人推開來的話，那如果有敵人來襲，那豈不是很危險？」
的確，教師們也考慮到了這個問題。
在事件發生以後，出了圍了這個歌突發情況去給學生們做晚飯的幾個教師意外，其他教師都聚集在了一起，討論目前的狀況。
「你覺得會是敵人在趁機搞事嗎？」穿著火辣的午夜說道。
歐爾麥特在沒有外人在的時候，和他平時美漫超級英雄一般的畫風不同，就像是個普通的，甚至有些病弱的大叔。
或許是因為歐爾麥特也有偶爾吐血的毛病，所以雄英的教師們對白石雛的小毛病容忍度也很高。
歐爾麥特沉思了一會兒：「有可能，但是目前要做的齁線還是保證學生們的安全，以及如何才能將學生們安全送回家。」
「畢竟也不能真的讓他們在這裡待到晚上。」
況且以哪些記者的「堅韌」成都，說不定這還是個長期戰。
歐爾麥特想了想，問相澤消太刀：「日向少女說過什麼嗎？」
相澤消太正想說自己還什麼都沒有聽到過，A班的班委，飯田就衝了過來，揮舞著雙手說道：「相澤老師！日向同學說，圍了能讓學生們安全回家，她又個辦法，就是可能需要歐爾麥特老師配合一下——」
相澤消太將瘦小版本的歐爾麥特擋在了身後，然後說道：「歐爾麥特沒有意見，你讓她過來吧。」
白石雛推著輪椅，緩緩地從飯田身後滑了出來。
*****
記者們此時就像是在圍城的士兵一樣，一個個的都做好了萬全准備。
大部分都帶好了三天份的干糧，甚至還有過分點的，都在外面支起了帳篷。
「不過這樣真的能蹲到約夏嗎？」一個啃著饅頭的記者疑惑。
「別管了，總比不蹲的好，」另一個啃著地瓜的記者說，「你沒看小林那家伙，因為挖出了這個大料，得意得連發了三條推特。」
小林就是那個幸運的女記者。
饅頭記者嘆了口氣：「可是這不知道到底要等到什麼時候——等一下，你看一下那個，不是消除英雄橡皮頭嗎？」
人群一陣騷動。
記者們衝了上去：「橡皮頭，請問您對這些事件有什麼看法？」
在外圍的粉絲們也不甘示弱：「約夏有回應嗎？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一個記者因為被粉絲擠到了，不滿地叫道：「喂你干什麼，我可是記者——」
相澤消太開口：「日向同學現在就准備回應。」
「只是她說，這個回應，只有她的粉絲才有資格看。」
粉絲們瞬間就跟打了雞血一樣，把記者擠到了後面去：「聽到了嗎？約夏說是專門給我們看的！」
直到他們擠到了前面，相澤消太菜掏出了一個大屏幕。
是發目明趕制出來的超輕顯示器。
白石雛的臉出現在了上面，大概是為了不要分散人們的注意力，她這次只是坐在了一個普通的椅子上。
發目明在攝像機後面，做了一個「OK」的手勢。
白石雛朝著前面會了揮手，然後直接切入主題：「大家好，我是約夏.日向。」
「......我知道大家應該很好奇這個戒指的問題。」白石雛將那個戒指摘了下來，在鏡頭前一晃。
然後，她的表情忽然變得有點落寞。
「相信大家對我的身世也有所耳聞，關於我的哥哥——」
粉絲們一時間又些義憤填膺。
他們當然知道約夏以前的事情，這畢竟是個不錯的賣慘由頭，白石雛的經紀公司並不會放過這一點。
所以白石雛的身世是眾所皆知的。
「之前大家一直以為是我哥哥拋棄了我，我也快要這麼認為了。」
白石雛繼續說：「但是，其實真相並不是這樣的。」
「前段日子，我哥哥的前未婚妻找到了我——之所以說是前未婚妻，是因為，我哥哥在訂婚都不久久出事故去世了。」
「他們是在日本認識的......未婚妻是個英國人，他們很快就相愛了，並且准備在訂婚之後久回俄羅斯來找我。」
「沒想到發生了這種事。」
白石雛抽泣了一聲：「現在本來要成為我大嫂的那個姑娘因為悲痛萬分，選擇了去......亞馬遜散心，我也和她失去了聯絡。」
「但是在離開之前，她給我留下了這個戒指。」
白石雛的眼神變得懷念：「這是我哥哥曾經戴過的訂婚戒指，為了紀念他，所以我才回選擇戴在中指上。」
「——因為這不僅是我哥哥戴過的位置，也是離神明最近的地方。」
她說完了。
雄英外面一片沉默。
記者們死魚眼：這也太假了吧？真的會有傻子信嗎？
結果。
「嗚嗚嗚嗚嗚嗚約夏姐姐太慘了，原來是這樣啊！」旁邊的粉絲妹子爆哭。
「我就說約夏這樣的人，哥哥也不會是什麼渣子。」
「多美好的親情啊！我都快哭了！」
記者們：？？？
這群粉絲都是傻子嗎？
並不是，當然了，粉絲中也有不信的。
但是，他們需要的是真相嗎？並不是。
就像他們最開始說的一樣，他們要的只是一個「回應」而已。
只要約夏這麼說了，他們就願意信。
記者們自然是不會就這門善罷甘休的。他們試圖繼續追問，哪料人群中忽然傳來一句大喊：「歐爾麥特出現在一公裡外的便利店，好像在買肉包子的樣子！好帥啊！」
扒起來很困難的八卦，和大英雄的日常生活，哪個更好？
記者們對視一眼，同時選擇了——往哪個便利店飛速跑去。
於是原地只留下了帳篷，器材，吃了一半的地瓜和饅頭，以及面面相覷的粉絲們。
白石雛又勸了幾句，粉絲們得到了解釋，也都心滿意足地離開了。
在攝像頭前的白石雛長長地松了一口氣。
她等發目明關上攝像頭，然後拿起了之前被她放在一邊的，正在不停閃說的手機。
接下來——
就是怎麼處理這一大堆短信了。
第一百零四章
陽光之下（九）
短信的發件者來自各種不同的地方。
比如酒廠, 比如港黑，比如武裝偵探社，再比如池袋和福岡。
其中絕大部分都是【？？？】, 裡面夾雜了幾條不怎麼顯眼的非常憨憨的【恭喜】——來自江戶川亂步和林憲明。
前者可能還是因為真的看出了點什麼，但是後者, 白石雛能拿頭保證, 大概是真的覺得她是訂婚了。
白石雛嘆了一口氣。
在做這種讓人頭痛的事之前，她准備先去吃個飯。
食堂裡已經變得空蕩蕩的了，燈也關了不少。
畢竟時間已經晚了，而且因為白石雛之前想的計策, 圍在雄英外面的人群基本已經散去，學生們也能安全地回到家中。
所以大部分吃完飯的學生都盡快離開了學校。
發目明幫白石雛將輪椅推到了點餐窗口前面，然後自己去要了一份咖喱。
畢竟之前一直在忙直播的事情, 她也沒有顧得上吃飯。
白石雛想了想，要了一份豬排飯, 然後坐到了角落，開始吃了起來。
現在已經接近九點，確實很晚了，雄英作為一個正常的日本學校，平時四點半左右就會放學。
白石雛沉默地往自己嘴裡扒飯, 順便想著待會兒怎麼回那群人。
然後, 一個身影忽然在她對面坐了下來。
是爆豪勝己。
白石雛有些奇怪地看著他。自從之前那一次之後，她跟爆豪幾乎沒有怎麼說過話。
所以並不是很明白他想要干什麼。
想找茬不成？
爆豪勝己看了白石雛的碗一眼, 說到：「沒關系嗎, 你吃這麼油膩的東西？」
白石雛：「……？」
她眨了眨眼, 難道這家伙是在關心我？
不應該啊，她想到了之前爆豪勝己對她的態度。
她不應該是很看不起我的嗎？
白石雛只是搖了搖頭, 說：「醫生沒有說過我要注意飲食。」
畢竟她的身體已經弱到馬上就要嗝屁的地步了，再怎麼注意飲食也是無用功。
還不如在死前多吃幾頓好的。
爆豪勝己聞言，只是「哦」了一聲。
他也不知道為什麼自己會等在這裡，然後過來找白石雛。
或許是因為覺得白石雛編的那個謊言太過虛假，所以想來嘲笑她一下——爆豪勝己都無法想像白石雛的粉絲是怎麼相信這個一聽就是當場現編的故事的。
但是到了這裡，他反而說不出口了。
或許，實際上，他更想問一下，那枚訂婚戒指到底是怎麼回事？
她真的訂婚了嗎？對像是誰？
……能保護她嗎？畢竟她這麼弱。
爆豪暴躁地砸了下嘴，站起身，朝白石雛揮了揮手，說：「我先走了。」
白石雛一臉懵逼地看著爆豪勝己的背影。
他到底是來干什麼的？
不過現在也不是關心這種事情的時候。
白石雛將勺子放下，然後打開了之前被她丟在一邊的手機。
現在在最頂上的是中原中也的信息。
很簡單，就是一個單純的問號。
但是白石雛一眼就能看出這個問號裡藏著多少意思。
她保持著面無表情，點開了另一條短信。
—）果然還是先回琴酒的好了，畢竟這位她能心安理得地糊弄。
白石雛開始長篇大論：【大哥，是這樣的，港黑的首領不知道吃錯了什麼藥，可能是覺得我這個身份比較好使吧，就讓我去雄英作臥底。】
那邊隔了一會，才回復了過來。
白石雛掃了一眼繼續編故事：【你說個性？害，我當然是沒有個性的啦，為了這個，港黑那邊還出了不少錢，就為了把我塞進英雄科裡。】
就算酒廠再怎麼手眼通天，也不至於能把手伸進雄英裡來，所以白石雛撒起謊來連眼睛都不眨一下。
那邊沒有再回復，也不知道是信了沒有。
反正不管他們信不信，白石雛也沒有更好的理由能用來糊弄了。
接下來還有那一大堆的問號短信和兩條恭喜。
白石雛認真的思考了三秒。
然後決定——都不回。
反正他們又不可能像琴酒一樣真的會衝過來把她崩了。
既然不會影響到她。
那就就當這只手機暫時壞掉了吧=v=
*****
橫濱，異能特務科。
在洗白所有檔案之前太宰治只能作為一個一級罪犯，暫時借住在異能特務科的囚室裡面。
當然了，之所以說是「借住」，是因為——如果太宰治想逃的話，阪口安吾能肯定，他能不費一絲勁地從他們這個據說無人能逃脫的牢籠裡逃走。
畢竟太宰治那樣的人跟尋常人是完全不一樣的，這種在他眼裡普普通通的牢房，根本關不住他。
在離開港黑之後，大概是為了要實現自己的諾言，太宰治的言行舉止都變得陽光了起來。
看到阪口安吾站在牢房的門前，他用跟之前差別很大的、非常跳躍的聲線說道：「安吾，今天怎麼想到來看我啦？」
阪口安吾推了推眼鏡：「我來給你送份報紙。」
太宰治眨了眨眼：「安吾，你什麼時候也兼職了送報員這份工作了，睡眠時間還好嗎？每天能睡覺嗎？不會英年早禿嗎？」
安吾頭上冒出了青筋。
他因為最近雜七雜八的事情，以及還要幫太宰治洗白檔案，已經很久沒有睡了，現在造成這一切的罪魁禍首還在這兒冷嘲熱諷。
如果不是知道自己絕對打不過太宰治，他都想上去給他一拳。
透過牢房的間隙，阪口安吾將那份報紙丟了進去。
太宰治將報紙撿起來，好奇地看了看。
正是之前女記者那家報社的報紙。
白石雛被一群看上去年紀不大的少年少女簇擁在中間，手上的戒指閃閃發光。
太宰治意味不明不明地說：「她把戒指戴在了中指。」
阪口安吾聳了聳肩。
雖然不知道白石雛為什麼之後又改變了主意，但是這確實是一件好事，至少能讓太宰治這樣的人安安穩穩的在他們異能特務科呆上兩年。
阪口安吾的上司以及他本人對於太宰治叛逃這件事情，其實是樂見其成的。
像太宰治這樣的人，比起與他為敵，還是做朋友的比較好。
所以現在給他留個念想也不錯。
就是不知道這念想的結果，到底是好是壞了。
太宰治沉默了許久，說道：「這份報紙，我能留下來嗎？」
阪口安吾說：「我們異能特務科還沒有窮到連一份報紙都不能送給囚犯看。」
太宰治輕笑了一聲。
「看在這個消息讓我心情非常愉悅的份上，」他說，「之前的事情就原諒你了。」
就算他甚至可能連白石雛的最後一面都見不到。
但是在他走出這個囚牢的時候，他能拿著這份報紙對別人說。
看——這個姑娘，曾經做過我的未婚妻。
就算沒有一個人會承認。
甚至白石雛自己都不一定這麼想。
但是至少他自己，是會承認這一點的。
*****
戒指風波過去之後，白石雛終於又回歸了平靜的校園生活。
雖然她還是很奇怪為什麼之前那次爆豪勝己會突然來跟她說那幾句意味不明的話，但是白石雛也沒有太放在心上。
她最近在努力的鍛煉自己的體能。
具體表現為——偶爾下地走兩步（……）
沒辦法，如果是更加劇烈的運動那也太為難她了。
每天能下地走個個把小時，已經是她的極限了。
她並不是不能走路，只是單純的想最大限度的節約自己的體能而已，畢竟她最近的體能是真的很差。
坐在輪椅上也是為了節約體能這個原因。
雖然這種輕描淡寫的鍛煉其實沒什麼卵用，但是比之前來說，她的身體素質還是稍微好了一點。
畢竟之前發生的那個大事件，讓白石雛再也不敢搬出齊木楠雄來作弊了。
雖然今天的實操課聽上去有點麻煩，但是白石雛還是准備自己上。
今天的實操課是13號老師和相澤老師帶隊。
13號老師平時的打扮就像穿著宇航服一樣，整個就一個縮小版的大白。這讓白石雛看了非常親切，畢竟他之前在酒廠撿垃圾的時候，也經常這樣打扮。
只不過不知道13號老師是為了什麼。
實操課的內容是救助演練。
作為職業英雄，除了打擊犯罪，在自然災害和人為災害中救助遇難者也是非常重要的一步。
就像雄英入學考中也有救助分這一項。
這是白石雛從麗日御茶子那裡聽來的——綠谷出久就是因為救了她，所以得到了高額的救助分，才非常驚險地通過了入學考試。
的確——正是因為這一點歐爾麥特才會這麼受人推崇。
因為他在行動的時候一直是帶著笑容的，對於被敵人傷害的人來說，這可謂是最大的寬慰了。
他們一會要去的訓練場離平時的教學樓有些遠，所以是坐巴士過去的。
白石雛因為缺了之前的課，所以一直都沒有得到像別人一樣的英雄服裝。
不過她也不是很在意這一點，畢竟以她的身體。又不可能隨便下地面運動，所以，有這個發目明改造的輪椅就夠用了。
對她來說，這個輪椅就是她的英雄裝。
雄英的占地面積很大，巴士開了近半個小時才到達了訓練場。
訓練場長的像是個倒扣的碗。
13號老師將他們領了進去，一如竟往地先講了一些注意事項，和接下來要做的操作。
白石雛聽得有些昏昏欲睡。
直到她忽然感覺到了什麼不對。
伴隨一聲「刺啦」的聲響，訓練場內的燈閃了兩下，一旁噴泉的水消失了一瞬，然後又再次出現。
詭異的黑霧在噴泉旁邊慢慢彌漫開來。
然後——
從黑霧裡面，冒出來了一些一看長相就不是什麼好人的家伙。
第一百零五章
陽光之下（十）
為首的是個打扮奇怪的, 臉上掛著幾只手的男人。
白石雛盯了他三秒，決定叫他「手哥」。
手哥似乎懶得理他們這些學生，只是揮了揮手, 讓跟在後面的一大群小弟上來處理掉他們。
兩位老師自然不會坐以待斃。
大概是為了保護他們，雖然相澤消太自己的個性並沒有很大的攻擊力, 但是他還是首先衝了上去。
留下13號老師在後方護著學生們。
白石雛在人群中掃視了一眼, 在港黑的時間裡，她練就了只憑一眼就能判斷出別人戰鬥力的本事。
顯然這裡面大部分人都是沒什麼用的小嘍啰。
只有三四個人是值得警戒的。
所以剩下的人只是用來對付他們這些學生的嗎？白石雛皺了皺眉。
不過說起來，這些『敵人』的目的到底是什麼？
學生們竊竊私語了一會兒。而且還有別的問題——按理來說，學校的安保裝置應該早就啟動了, 但是現在也沒看到救援的影子。
白石雛不由想起了前幾天雄英被記者突破的事情。
難道那就是個引子，是『敵人』的測試？
還沒等她想出個大概，之前出現過的那片黑霧就突然來到他們的面前。
白石雛才注意到, 原來黑霧其實也是個『敵人』，這黑霧大概是他的個性吧。
13號老師伸出了一只手。她想要用自己的個性抓住那個敵人。
然而, 還沒等她對黑霧做些什麼，爆豪勝己和一個紅色頭發的——白石雛記得好像叫切島的男生就衝了上去。
爆豪的身邊發生了一陣巨大的爆炸。
不得不承認，雖然爆豪勝己暴躁而且要強，但是他的個性的確是非常強大的，在整個雄英裡也能算是佼佼者。
雖然現在因為太過稚嫩還顯現不出來, 但是經過訓練後, 絕對能成為很強大的職業英雄。
爆炸激起了一陣沙土，白石雛揉了揉沾到灰塵的眼睛, 爆炸停止後, 那片黑霧並沒有散去。
她心裡一疙瘩, 下意識的覺得有什麼不對。
果然。
下一秒，她發現自己就出現在了一棟廢棄的大樓裡。
「怎麼回事？」
切島和爆豪勝己出現在了她的身邊。
他們查看了一圈, 似乎這棟大樓裡只有他們三個學生的樣子。
白石雛說：「那個黑霧的個性大概是類似空間穿梭之類的，應該是把我們分散在了訓練場各地，好逐個擊破。」
畢竟在教師面前，想要傷害學生是很難的。
果然樓下傳來了聲音——應該是『敵人』們進來了。
白石雛猛地皺了皺眉。
她現在的狀態並不適合轉戰鬥，之前還好，在這種情況下，她和不認為爆豪勝己會保護她。
那就有點棘手了。
這位叫切島的同學看上去倒是個不錯的人，但是光他一個大概也無暇分心。
白石雛用手微微摩擦了一下輪椅的扶手，實在不行的話——
爆豪勝己忽然回頭，對她說道：「你先到裡面的那個房間去藏著，只要我們不讓『敵人』突破這個門，他們就不會傷害到你。」
不僅是白石雛，連切島聽到這話都有些驚訝：「爆豪，你吃錯藥了？」
這家伙居然會關心女生？他不嫌白石雛累贅都不錯了。
「閉嘴，」爆豪勝己有些暴躁地說，順便將白石雛推到了他所說的那個房間裡面，「要是讓『敵人』跑了，我可饒不了你。」
切島聳了聳肩：「我當然知道。」
就像白石雛之前想的一樣，那些『敵人』確實都是些沒什麼用的雜兵。
雖然切島和爆豪勝己都是初出茅廬的菜雞，但是憑借他們的個性，都能將那些『敵人』輕而易舉打趴下。
白石雛覺得有些不對，那些人如果是為了襲擊學生的話，應該不會派這麼多雜兵。
畢竟學生們都是普通人中的精英，盡管還年輕，但是也不容小覷。
難道那位手哥還有別的目的？
總之，既然這棟樓裡的『敵人』已經解決了，爆豪勝己和切島一致決定回去看看情況。
畢竟同學裡面也有不大擅長戰鬥的人，並不是每個人都能像他們這樣成功擊敗『敵人』的。
不過怎麼處理白石雛成了個問題。
將她留在這裡的話，如果有新的敵人過來也不大放心；帶著她的話又比較麻煩。
畢竟不知道一會兒會遇到什麼樣的敵人。
白石雛想了想，說：「不如我還是跟你們一起走，如果待會兒遇到人，也不要太冒進，就先藏起來。」
這樣她也不會成為累贅，而且還能稍微制約一下這兩個冒進的家伙。
可別因為一時的魯莽出什麼事情。
兩個少年對視一眼，點了點頭。
一路摸到了訓練場中央，白石雛遠遠的就看到了一個熟悉的強大的身形。
——是歐爾麥特。
「援軍過來了嗎？」切島驚喜地說道，「有歐爾麥特在這裡，應該不會有什麼事情了。」
白石雛沒有接他的話，只是又皺了皺眉。
她總覺得有些不對。
在白石雛的印像中，歐爾麥特應該是強大到幾乎無敵的地步的那種人。
但是現在的歐爾麥特看上去並沒有那麼的自信。
而且。
白石雛打量了一下在歐爾麥特附近的『敵人』——一個黑霧，一個手哥，外加一個……
呃……白石雛盯著那個長得像烏鴉一樣的、露著腦子的怪物，懵逼了三秒。
那什麼玩意兒？烏鴉怪？？？
總之就……外加一個烏鴉怪。
爆豪勝己和切島看上去想要上去幫忙，然而白石雛先一步攔住了他們。
雖然之前保護了她，但是爆豪勝己此時還是一副看不起人的樣子：「哈，你干什麼？」
「別衝動，」白石雛說，「這些『敵人』跟剛才的『敵人』的水准顯然不是一個級別的，這種事情還是交給職業英雄吧。」
她承認，爆豪勝己確實很強，但是在這種情況下還是不要逞能的好。
畢竟他們還不知道『敵人』到底有多少力量。
在對對手有確切的認識之前，不能輕舉妄動，這是她在港黑摸爬滾打出的常識。
爆豪勝己砸了一下嘴，令人驚訝地，沒有再提出要過去。
的確就像白石雛說的一樣。
歐爾麥特自己也不想讓學生們上來摻和這件事情。
作為和平的像征，他有義務來保護他們。
然而那個烏鴉怪真的是變態的強。
烏鴉怪試圖將歐爾麥特拖到黑霧裡——如果白石雛沒猜錯的話，應該想用黑霧的個性，切斷歐爾麥特的身體。
不過被趕來的轟焦凍阻止了，他從一邊跑出來，用冰凍住了烏鴉怪的一半部分，讓歐爾麥特成功地逃脫。
然而，盡管半邊身體都被冰凍掉了，那個烏鴉怪居然還能移動。
而且從下一秒，就從他身上長出來了新的肌肉組織。
白石雛愣住了。
她以前沒有見過這麼強的人，而且這個東西好像都沒有自己的意識，看外表也不像是自然產物。
這到底算什麼——人工制造的怪物？
等一等……
人工制造？
白石雛好像突然想通了些什麼。
比如——說實話，其實她自己也是不同於常人的強大。
而且根據她的回憶，渡我被身子取她的血液的時候，是變成了陀思的樣子，這顯然不是正常情況。
那麼有沒有可能——
她也是人工制造的？
……細思恐極。
但是現在，顯然沒有多余的時間讓白石雛來考慮這個事情。
在歐爾麥特和烏鴉怪交戰的時候，黑霧和手哥朝著他們這群學生衝了過來。
比起黑霧，白石雛更加警惕手哥。
她還不知道這個人的個性到底是什麼，但是直覺告訴白石雛，絕對不是什麼可以小覷的個性。
她不免得流露出了略微忌憚的神色。
爆豪勝己大概是以為她害怕了，也沒有太過在意，而是一個人衝了上去。
他的目標是黑霧。
這本來沒什麼，然而在觸碰到黑霧之前，手哥朝著爆豪勝己伸出了手。
那一瞬間，白石雛看到了一個幻像。
——爆豪勝己慢慢的變成了碎片，然後飛灑一地的幻像。
很真實，真實得讓她覺得，這件事情仿佛馬上就要發生。
白石雛回過神的時候，才發現自己已經滿頭冷汗。
她幾乎沒有做任何思考，就從輪椅上站了起來
切島驚訝地看了她一眼，想拉住她，但是抓了個空。
白石雛感覺自己其實隨時都會倒下。
然後她還是選擇了衝了上去，然後用盡全身力氣，把爆豪往後一拉。
她憑著自己的直覺躲開了手哥的手，然後一把按住了他的手臂，將他按在了地上。
塵土飛揚。
白石雛咳嗽了一聲，吐出了半口鮮血。
「不要動。」
手哥奮力掙扎了一下。
白石雛眯了眯眼，用上了異能力。
手哥的身上出現了無數道細小的傷痕，血從裡面慢慢地溢了出來。
「……我說過了吧？」
「——不要動。」
第一百零六章
陽光之下（十一）
歐爾麥特打敗了烏鴉怪「腦無」, 回過頭時，就看到了這副情景。
那個以病弱聞名的約夏少女，正凶悍地壓在死柄木弔身上, 蒼白而纖細的手臂仿佛要被折斷。
要不是因為剛才的戰鬥，他已經幾乎無法動彈了, 真想趕緊上去把這個不要命的家伙丟到一邊。
沒錯, 不要命。
只要是看到白石雛行動的人，都覺得這姑娘怕不是不要命了。
平時日常咳血，路都走不穩的人，現在居然要去跟『敵人』打架？
這簡直震碎了圍觀群眾的三觀。
連附在項鏈上的罪歌都覺得白石雛怕不是腦子出了問題：【宿主, 你這是極限一換一啊！】
白石雛不是不知道現在這種狀況，不管干什麼都會對她的身體造成傷害。
但是讓她看到一個跟她差不多年紀的，況且說實話對她還不錯的少年就這麼死在面前。
她做不到。
所以她才會衝了上來, 將手哥按住。
手哥放棄了掙扎，大概是看出了白石雛的個性的確不是好惹的。
白石雛就這麼一直按著他, 直到真正的援軍到來，她才終於堅持不住，倒在了地上。
大概是因為之前運動幅度過大，她身上又出現那之前第一次完全解開封印時的症狀。
也就是，不停地吐血。
罪歌沒有在說話, 但是白石雛也知道, 自己肯定又把三個月的大限給砍了。
就是不知道到底砍了多久。
手哥被黑霧帶走了，剩下的敵人也都被趕來的職業英雄們打倒。
然而白石雛已經不知道這些事情了。
轟焦凍把她扶起來, 然後放在了輪椅上。白石雛的面容很平靜, 一點都不像是昏過去了, 反而像是因為太過疲累所以睡著。
爆豪勝己好像想要說什麼，但是最終還是沒有說出口。
轟焦凍看了他一眼, 說：「我說過的吧，很強。」
其實之前轟焦凍並不知道白石雛又個性，但這並不影響他認為「白石雛很強」。
或許是因為i 從小就認識白石雛，他對這姑娘的晉人程度有很深的了解。
總之，這次她出售不是因為心血來潮，只要她在哪裡，肯定就是會出手的。
只是沒想到白石雛的異能力比他想像中的強。
轟焦凍不由地想——如果白石雛在全盛時期，應該是什麼樣子的？
那應該非常強大吧，就像寶石那樣熠熠生輝。
仿佛神明。
*****
白石雛又開始在醫務室長住了。
這次過後，她變得更加虛弱，為了防止出什麼事情，出了上課以外的時間，她基本都呆在醫務室，一直到晚上才會回家。
所以齊木楠雄經常會來給她送晚飯。
【我媽媽給你做了雞湯，】齊木楠雄說道，【用的是『藥膳』的做法，好像是中華料理。】
白石雛本來想說大可以不把她當成罪犯，但是仔細想了想，是在沒有什麼說服力。
只能乖乖喝湯。
齊木楠雄盯著她看了幾秒，問道：【你真的沒問題嗎？】
白石雛：」你指什麼？「
當然是指她的身體。
齊木楠雄作為這個世界或許最接近「神明」的人，自然能看到一點別人看不到的東西。
比如，之前在游樂園見到白石雛的時候，他能感覺到白石雛跟」某個存在「是有聯系的。
然而就算是他，也看不出哪個存在到底是什麼。
只能知道，如果把白石雛比作機器人，那麼那個存在就是驅動她的電池。
現在她和那個存在的聯系被切斷了，也不怪這麼虛弱。
如果找不回來的話，她只會越來越虛弱。
然後最終死去。
齊木楠雄不認為這件事是突然發生的，很大的可能，白石雛自己也知道這一點。
但是為什麼她沒有做出對策呢？
還是說，其實她已經做出對策了，但是暫時還沒有效果？
齊木楠雄有很多問題，但是因為他生性沉默，最後還是沒有問。
等白石雛喝完了湯，他點了點頭，就提著保溫壺走了。
白石雛從旁邊拿來了作業，准備趁著現在旁邊沒人寫一點。
大概是為了不讓她覺得寂寞，放學之後跟她關系不錯的那幾個都會留的久一點陪她一會兒，白石雛當然很感激他們。
就是有的時候作業會來不及——畢竟她現在每天恨不得睡十二個小時，一到家基本倒頭就睡。
恢復女郎拉開了她的簾子：「日向同學，有人來看你了。」
她對外面那人說道：」最好快一點，一會還有檢查。「
那人點了點頭，然後將帶來的東西放在了旁邊的櫃子上。
白石雛注意到，是一整個蜜瓜。
......這玩意可貴的要死啊。
白石雛一看，居然是爆豪。
平時抬頭不見低頭見的，干什麼這麼正式？以蜜瓜在日本的價錢，怕不是要攢幾個月零花錢菜買得起。
爆豪辦了個椅子坐到了白石雛旁邊，在她又些驚訝的眼神中說道：「謝謝。」
白石雛笑道：「干什麼這麼客氣，而且之前不是已經說過了嗎？」
雖然爆豪脾氣不好，但是也不是白眼狼，在之前那次之後已經對她道謝過了。
爆豪搖了搖頭：「調查結果出來了，那個敵人的個性是【崩壞】，如果被他接觸到的話，可能整個人都會變成碎片，就這麼死掉。」
白石雛微微睜大了眼睛。
果然她之前沒有想錯。手哥的個性確實很可怕。
「所以呢，」她有些惡趣味地說道，「你害怕了？」
「那怎麼可能啊！」爆豪吼道。
從旁邊傳來了恢復女郎的警告聲：「醫務室內保持安靜！」
白石雛忍不住笑了起來：「抱歉抱歉。」
她將放在膝蓋上的作業移到了一邊。
「所以想再次來跟我道謝？其實沒什麼必要啊」
她也不是很在意這件事情。
畢竟白石雛最近要考慮的事情太多了。
關於她的過去，關於她的身份，以及亂七八糟的很多很多事情。
罪歌告訴她，她還有最後的一個月。
比起剛開始的慌張，白石雛現在已經平靜了。
甚至有點想順其自然愛咋咋。
畢竟再怎麼掙扎，也就是一個月後死，或者突然出現個什麼由頭，讓她起死回生罷了。
說到底，都是看運氣。
於是整個心態都放得很平，仿佛一個佛系的癌症患者。
爆豪勝己搖了搖頭，說：「轟之前跟我說了……幾年前那次煙花大會，帶狐狸面具的那個是你嗎？」
白石雛想了很久，才想起爆豪勝己說的煙花大會是什麼。
那是她剛剛來日本的時候，為了湊熱鬧去的一次活動。
當時白石雛還被一個敵人劫持過。
也沒什麼不好承認的，畢竟她現在的□□的身份用的是個性者。
於是白石雛點了點頭。
「那個時候我就感覺到了，」爆豪勝己說，「那個敵人絕對不是因為低血糖之類的可笑原因倒下去的——是你干的吧？」
白石雛說：「我的……個性【壓強】，可以調整敵人附近的空氣濃度，讓他產生窒息的感覺。」
「沒錯，那的確是我做的。」
爆豪勝己：「所以這個蜜瓜不是為了道謝，而是為了道歉。」
白石雛微微瞪大了眼睛。
她以為以爆豪勝己這種性格，一輩子都不會說出任何道歉的話的。
他說：「之前我一直以為你很弱。但是你現在變成這樣，是有原因的吧。」
畢竟所有線索都顯示，其實至少在幾年前，白石雛還是非常強大的。
他猜想道：「難道也是為了救什麼人？」
的確也沒錯啦，但是白石出也並不想居功，只是說：「那是個意外。」
「不過爆豪同學。」白石雛說，「這個世界上並沒有絕對的強者和弱者。」
「每個人生來都是平等的。就算是沒有個性的人——這種人在社會上也有很多——但是他們在自己生活中絕對有擅長的地方。」
「所以不要憑借個性去判斷一個人的品性，可以嗎？」
爆豪勝己愣了很久。
然後遲疑著點了點頭。
*****
昏暗的小巷裡。
一個臉上纏著繃帶的男人，正在追逐一個不算特別出名的職業英雄。
他就像貓捉耗子一樣，不急不慢的，就像在逗著那個英雄玩一樣。
直到那個英雄到了巷子的口子上，覺得自己快要逃出生天的時候——
他才衝了上去，用手中的刀割破了英雄的脖子。
英雄的血濺在了旁邊書報亭下面散落著的的一份報紙上。
報紙的正面大圖上，有個坐著輪椅的少女。
繃帶男——英雄殺手斯坦因不滿地看了一眼那張照片。
……這種一看就是病秧子的弱雞丫頭居然能成為英雄預備役。
別開玩笑了。
雖然他一般不殺學生，但是顯然，她以後也會成為職業英雄。
那提前動手似乎也沒什麼不好。
第一百零七章
陽光之下（十二）
俄羅斯, 海明威。
「費佳，你真的要回去日本嗎？」
果戈裡玩著一副撲克牌，對旁邊正整理著東西的男人說道。
陀思的行李箱旁邊有一份報紙, 正是白石雛之前被偷拍到的那一份。
因為沒有意識到被偷拍，少女還保持著平時的表情。
她嘴角微微上揚著, 看上去很愉悅的樣子。
旁邊斜放著一只正在播放新聞的手機, 上面是一個錄屏——正是之前白石雛為了讓同學們能早些離開，和粉絲們做的那個解釋。
陀思聳了聳肩：「畢竟她都說我死在異國的土地上了，我怎麼能不回去露個面呢？」
果戈裡笑道：「約夏那家伙還是一如既往的壞心眼。」
果戈裡和白石雛很早就認識了，那時候白石雛才十多歲的樣子。
最開始的白石雛跟現在完全不一樣, 大概是因為受到繼父的影響，她陰沉而且不愛說話，但是在和陀思過了三個月之後, 白石雛慢慢變了。
她變得開朗了起來，大概是因為遠離了那些糟心的事情。
甚至會跟陀思的朋友們開玩笑。
那時候的白石雛是真真切切的認為陀思是個好人的——包括他的朋友們也是好人。
她把他們都當做大哥哥來看。
直到後來, 她知道了那個真相。
果戈裡說：「你准備告訴她她的身世嗎？」
「如果不告訴她的話，看她現在的樣子，大概再過不久就會死了。」
陀思沒有說話。
他的眼睛微微眯起，從窗外打進來的淺淺的光影照在他紫色的眸子上。流光溢彩。
陀思沒有回答果戈裡的問題。
果戈裡沉默了一會兒，說：「注意安全。」
「……這次可不要被異能特務克那群家伙盯上了。」
*****
白石雛做完身體檢查後才回到了家。
一如既往的, 是齊木楠雄來接送她的。
畢竟白石雛這麼晚自己回去也不大安全, 況且也沒有那麼多力氣。
到家已經是九點多鐘。
白石雛想了想，找到了遙控器, 然後打開了電視。
因為白石雛買的是齊木楠雄家旁邊的房子, 這棟房子是個比較寬敞的別墅, 一個人住在裡面的時候，空的甚至有些寂寞。
所以一個人在家的時候, 白石雛會習慣的放個新聞之類的。
有點聲音，就會顯得不那麼無聊了。
電視上正在放一個關於英雄殺手的新聞。
英雄殺手，名為斯坦因，個性不明。
白石雛看著，覺得他就是那種變態殺人魔，大概也沒有什麼特別的道理，就是為了自己的一廂情願殺人罷了。
不過這種人反而難纏。
因為他們對自己的信念非常堅定，比起那些隨便殺殺人的犯人來說很難對付。
白石雛將輪椅移動到了廚房裡，准備在睡前喝一杯牛奶。
然而，在她轉身的時候。
落地窗突然被打破了。
白石雛猛地回頭，就看到剛才還在新聞裡看到的那個男人，出現在了她的家中。
白石雛：「……」
我這是什麼災難體質啊！
為什麼她只是在家裡呆著都會碰到英雄殺手這種仿佛出現在故事裡的人物。
況且她也不是英雄啊，麻煩你去殺英雄好不好？不要來搞她這個無辜的小女孩呀。
然而，顯然現在說什麼都是沒有用的。
白石雛將輪椅轉了過去。
雖然眼前的情況槽點很多，但她其實很冷靜。
畢竟也是曾經經受過那麼多大風大浪的人，不至於看到個敵人就慌得一皮。
雖然她現在很弱，但是……
不是還有很強的人在她附近嗎？
白石雛在心中大聲呼救：【楠雄神明大人，出來救人啦！】
齊木楠雄本來正在做作業，忽然從一直不間斷的心聲裡分辨出了白石雛聲音。
發生了什麼？
齊木楠雄眼神凝固了一瞬，然後順間移動到了白石處家中。
正好和斯坦因對了個對面。
雖然齊木楠雄心理素質很好，但是也不由得嚇了一跳，畢竟斯坦因一看就非常的凶惡。
他問白石雛：【怎麼回事？】
「他突然就闖進來了，」白石雛說，「大概是想來殺我。……吧。」
她還不大確定，畢竟英雄殺手之前下手的人都是英雄。
還沒聽說過會殺英雄科的學生的。
斯坦因拿著刀，用舌頭舔了一下刀刃：「小妞，你以後想成為英雄吧？」
白石雛：……不，其實我並不是很想。
但是面上還是說：「所以呢？」
「開什麼玩笑，像你這樣的人。」斯坦因啐了一口，「不要給英雄這個名號抹黑了，你明明就只是想給自己的偶像身份鍍一層金而已。」
「好好的做你的偶像不好嗎？干什麼要摻和道英雄的事裡來。」
白石雛了第一個反應是他在說啥？第二個反應是，這家伙怕不是個傻子。
說實話，這關他屁事。
不管白石雛是想鍍金，還是真的想做英雄——雖然她其實對英雄這個職業半點興趣都沒有，只是為了方便才過來的。
都是她自己樂意，不是嗎？
但是斯坦因顯然不這麼想。
他的理想是創建一個他所認為的正確的社會。
不管是為了一己私念去做英雄的英雄，還是隨便搞事的敵人，都不應該存在。
白石雛嘆了一口氣，見說不通了，便對齊木楠雄說：「神明大人，記得下手不要太狠。」
齊木楠雄點了點頭。
他其實都不需要做什麼，只需要摘下眼鏡眼就能解決這件事情了。
不過白石雛不讓他這麼干，因為如果在她面前又出現了第二尊石像的話，這次可就不是那麼簡單的解釋的了。
於是齊木楠雄准備用其他的超能力。
但是還沒等他出手，從那個碎了的落地窗外，又跳進來了幾個人。
「轟和……綠谷？」白石雛驚訝「你們為什麼會在這裡？」
綠谷出久說：「我剛才出來買東西的時候看到了這個男人往這個方向跑過來了——他是英雄殺手吧？」
白石雛才想起來，綠谷出久的家和她其實離的不是很遠。
「因為不大確定是什麼情況，我就叫來了個性比較強大的轟同學。」
轟焦凍點了點頭。
「這就是傳說中的英雄殺手嗎？」
白石雛扶額。
雖然他們是好意，但說實話，來了反而是添亂。
因為齊木楠雄不想讓別人知道自己有超能力，所以從來不會顯露出自己的能力來，現在雖然登記了瞬間移動這一項，但是其他能力也是不會用的。
然而，光用瞬間移動顯然打不到斯坦因的。
斯坦因咧嘴笑了一聲，然後朝著白石雛直接衝了過來。
白石雛一個閃避，但是輪椅的運動幅度顯然和她想像的不一樣，就算避開了大部分，也不小心的被刀蹭了一下。
斯坦因舔了一下那柄刀上的血。
他的個性【凝血】，是通過攝取別人的血液，讓那個人無法運動一段時間。
不過一群小鬼頭罷了，怎麼可能阻止的了他？
現在這個小丫頭不能動了，他一定可以馬上殺死她……
……嗯？
然而跟他想像的不同，白石雛在他揮刀的時候，又往後退了一步。
怎麼可能？他的個性怎麼可能還沒有生效？
還沒等斯坦反應過來，轟焦凍和綠谷出久久一起撲了上來。
雖然一般情況下，轟焦凍跟綠谷出久不是英雄殺手的對手，但是大概因為剛才被白石雛不被他個性影響的事實震動了一下，他一個反應不及，左腳被轟焦凍凍住了。
還沒等斯坦因從中掙脫，之前被綠谷出久和轟焦凍叫來的職業英雄們就出現在了白石雛的家門前。
斯坦因被逮捕了。
然而在被警察帶走前的一瞬，他還在對白石雛大吼：「為什麼我的個性會對你不起作用？」
白石雛一臉無辜：「我哪裡知道。」
但是他其實心裡有數。
似乎所有跟血液有關的個性對她都沒有什麼作用。
也不知道是因為什麼。
斯坦因死死地盯著白石雛，眼睛裡血絲暴漲：「我不會放棄的，像你這樣的英雄預備役根本不該登上台面。——」
「這個社會需要的是像歐爾麥特那樣的英雄只有歐爾麥特能殺死我——」
他的氣勢很足，那一瞬間散發出的殺氣，把所有人都鎮住了。
然而白石雛的內心毫無波動，甚至有些想笑。
說實話，比殺氣的話，他們港黑並不比這位英雄殺手少多少。
而且這算什麼，他是因為太過崇拜歐爾麥特所以才去殺人的嗎？
這也太好笑了吧？
結果最後還是虛驚一場。
只是——白石雛回想著渡我被身子和斯坦因的個性。
……大概有必要調查一下她的血液到底是怎麼回事了。
她想到的第一步，就是和陀思做個DNA對比。
如果是人工產物的話，或許她跟陀思也沒有血緣關系。
陀思那家伙，好像之前跟她說要回日本來著？
*****
不知名的小巷裡。
金發的少女蹦蹦跳跳地向外跑去。
收音機的聲音通過耳機，傳到了她的耳朵裡。
是斯坦因的那條新聞。
少女的眼睛微微睜大，滿臉的崇拜和愉悅。
她笑得很歡快，好像剛剛吃了一份美味的甜點。
在她身後——
一具屍體橫陳在小巷的角落裡，牆上和地上被濺得到處都是血。
少女打開自己的錢包，看了一眼被她小心翼翼地放在裡面的照片。
是兩個打扮得一模一樣，發型也都是雙丸子頭的小姑娘，其中黑發的那個看上去年長一點。
兩個姑娘都很漂亮。
渡我被身子笑得更歡快了。
她用之前留下來的報紙擦了擦刀上的血。鮮紅的血痕留在了白石雛照片的臉上。
「……好久沒跟你見面了呀。」
「姐姐。」
第一百零八章
陽光之下（十三）
費奧多爾.陀思妥耶夫斯基在飛機上, 問乘務員小姐要了一杯茶。
他本來想要咖啡，但是想到他的妹妹討厭這個味道，就放棄了這一想法。
盡管他都不確定, 自己是不是一定能見到妹妹。
之前果戈裡的那句話並非沒有在他心裡留下觸動。
的確，如果他什麼都不說的話, 白石雛可能真的要死。
作為看著她被創造出來, 又看著她成長的人。
陀思很清楚地明白這一點。
白石雛現在的狀態就像是機器人失去了電池，馬上就要停止運轉了。
就是不知道她是怎麼做到自己拔掉電池的。
飛機很快就要著陸了，陀思將桌板收了回去，然後在降落之後, 跟著人群下了飛機。
他上一次來日本不過是一兩年前，整個日本也沒有什麼太大的變化。
陀思手裡提著一堆給白石雛的禮物，大部分都是她曾經愛吃的東西。
白石雛現在在靜岡, 這是他從報紙上得知的消息。
他准備過去看她一眼。
至於到底要不要把真相告訴她，那就看他之後的心情了。
坐新干線, 很快就到了靜岡。
陀思輕松地走在路上。在這裡他並不怎麼顯眼。
可能正因為這，也有人會注意不到他。
一個扎著兩邊丸子頭的金發少女差點撞到了他，然後有些誇張地雙手合十說：「抱歉抱歉。」
少女笑得很可愛。
陀思和她對視了一眼。少女的笑容忽然一僵。
之前有些危險的光芒在她眼睛裡消失。她本來將這個人當作了今天的獵物。她在去找姐姐之前，興奮地只想看到大量的鮮血。
但是。
「……這個太危險了。」少女嘟囔道。
她有像是野獸一樣的嗅覺，一眼就看出來了, 陀思不好惹。
下一秒, 少女就消失在了巷子的角落。
*****
雖然白石雛之前受到了襲擊，但是該過的日子還是要過的。
最近雄英正在熱火朝天地籌備體育祭。
雄英的體育祭跟別的學校不同, 是一場會讓全國為其歡呼起來的盛大賽事。
每年都會有幾萬人前來觀看。
還會有更多的人在電視前等待直播。
況且對於之前因為沒考上英雄科, 被分去其他兩個的同學來說, 這次體育祭也是一次他們能被校方看中，重新進入英雄科的好機會。
所以大家都忙得熱火朝天。
一如既往的, 英雄科都會被大家當成針對的目標。某天一下課，准備回家的同學們推開門，就看到一大堆普通課的學生圍在外面。
A班的大家都嚇了一跳。
眼見著一場吵架就要開始，本來會成為火藥星子的那個人卻仿佛完全沒有注意到這一點似的，推著一個輪椅走了出來，說：「讓開。」
綠谷出久看了那人一眼，說：「今天是你值日嗎？小勝。」
爆豪勝己點了點頭，然後通過人群讓開的瞳；通道，把白石雛送了出去。
雖然這並沒有什麼太大必要，但是最近A班的學生們都是以值日的方式，每天送白石雛去醫務室的。
特別是綠谷出久和爆豪勝己幾個，大概是因為白石雛是因為他們傷勢加重的，所以一直很有愧疚感，每次也是搶著來幫她。
蘆戶三奈等爆豪走遠了，才小聲說道：「我還以為他會跟那群普通班的人吵起來呢。」
如果是以前的小勝的話，是肯定會這麼做的，綠谷出久想。
但是現在他有了更加重要的事情要做。
人是不會一成不變的，特別是他們這個年紀的孩子，一直在成長。
不過雖說如此，這次也讓他們看到了自己在別的班的同學心目中的份量。
沉重得令人興奮。
「要更加努力才行啊，」綠谷出久碎碎念道。，「如果敗給其他班的同學，那就不好了。」
於是接下來的時間，一年A班的學生們就都開始自覺地進行地獄模式修煉了。
大多是針對自己的個性弱點來進行彌補，或是一些體能訓練和個性訓練。
不過這些和白石雛都沒有什麼關系。
她早早的就提交了申請，不參加此次體育祭。
畢竟比起出風頭，小命更重要。
教師們也對這她這樣的行為表示了認可，因為根據恢復女郎和一些大醫院的數據來看，白石雛確實不適合參加這樣的運動。
只不過正因為此，同學們都覺得她好像被他們拋下了一樣，一直對她有些負罪感。
經常會輪流來陪她一會兒。
白石雛喝了口茶，對今天坐在她旁邊的人說：「轟同學，其實真的不用這麼客氣的。」
轟焦凍還是一如既往的面無表情。
白石雛嘆了口氣。
轟焦凍說：「……不知道怎麼說，總之很抱歉。」
「有什麼好道歉的。」白石雛說。
她不是不能理解這些少年少女們對她的關心，只是說實話，她不大需要。
畢竟她也不是什麼玻璃心，而且對做英雄沒有興趣。
轟焦凍好像還想試圖安慰他，但是因為不大善於說話，最終還是閉上了嘴。
他說：「那周末要不要來我家喝個茶？我姐姐說她很想見你。」
白石雛一臉懵逼。
這種像是要見家長一樣的發言是怎麼回事？
不過直覺告訴她，轟焦凍就是個死直男應該不會考慮到這些事情的。
她旁敲側擊到。：「……你姐姐認識我？」
轟焦凍點頭：「之前我不是跟你說過的嗎？我姐姐是你的狂熱粉絲。」
好像是有這麼一回事哦。
白石雛松了一口氣說：「當然沒問題。」
罪歌小聲逼逼：【宿主，你一共還有三個禮拜了，哪門子的沒問題。】
白石雛說：【閉嘴。】
*****
看到轟焦凍的姐姐時，白石雛才知道了什麼叫做狂熱粉絲。
那個和轟焦凍長的有三分相像的姑娘，一看到她就雙眼放光地衝了上來，然後猛地抱了轟焦凍一下：「沒想到你真的能把約夏帶來我們家，太棒了！」
接下來全程，姐姐都在非常殷勤的給白石雛端茶端點心。
白石雛被她這麼一弄，都有點不好意思。
她確實知道自己的粉絲都挺狂熱的，但是也沒有接觸過這種跟自己認識的人有關系的粉絲。
怎麼說呢？有點羞恥。
轟焦凍似乎也習慣了自己姐姐這個德性，一點都沒有表現出奇怪的樣子，只是對白石雛說：「你見諒，他今天就是太激動了。」
白石雛表示理解。
白石雛看了周圍一眼，大概是不好在家裡的公共區域做太明顯的手腳，所以乍一眼看不出來，但是仔細一看，還是能看到客廳的邊邊角角都有她自己的影子。
比如電視機下面的櫃子裡放著一大堆她的CD，還有卷成一堆放在旁邊簍子裡的海報之類的。
……真的沒問題嗎，追星這麼明顯。
不過大概是因為這家大人不怎麼回來吧。
白石雛喝了一口茶，問轟焦凍：「你媽媽還是沒有回來嗎？」
轟焦凍沉默了一會兒，點了點頭。
自從小時候一次失控，把他的半邊臉給燙傷了之後，他的媽媽就被他的父親送去了醫院。
他已經好多年沒有見到過他的媽媽了。
「如果哪天你放下了的話，」白石雛說，「去見見你的母親吧。」
「……畢竟不知道哪一天就會——」
白石雛搖了搖頭：「算了，不說這個。」
那一瞬間，白石雛的側臉變得有些落寞。
轟焦凍才想起來，自己和白石雛重逢之後，一次都沒聽到她提起自己的母親。
「美緒阿姨她現在怎麼樣？」
白石雛沉默了一會兒。
然後輕輕地說：「她早就去世了。」
*****
回去的時候，白石雛沒有讓齊木楠雄來接。
她今天想在外面散散步，准確的說是散散心。
最近心情的確不好。
白石雛也不在意這會對體能造成什麼消耗了。
畢竟在還剩下幾個禮拜能活的時候，人並不會去考慮去用什麼方法能讓自己多活幾個小時。
今天的天氣很好，陽光明媚，萬裡無雲，天空藍得像是一塊剔透的寶石。
一架飛機在空中劃過，留下一條長長的尾巴。
白石雛將輪椅推到了一個沒什麼人的公園裡面，然後說道：「出來吧，你跟了我很久了。」
作為一個港黑，她自然有反追蹤的能力。
而且對方顯然不是什麼專業的人？跟了他這麼久，他才發現不了才出軌了。
白石雛對於那是什麼人，已經有了點數。
之前通過路邊的櫥窗，她往後看了一眼。
是個金發的少女，比她小一兩歲的樣子。
在她的認識中會這麼對她的金發姑娘只有一個。
被我被身子笑著從陰影裡跳了出來：「果然每次捉迷藏，姐姐都會能找到我。」
白水雛非常復雜地看了她一眼：「……被身子。」
「好久不見。」
第一百零九章
人間失格（一）
太宰治第一次見到白石雛, 是在八年之前。
那時候，白石雛和他都是十歲。
白石雛的到來很突然。某一天吃早飯的時候，太宰治的母親用輕描淡寫的語氣說道：「那間空屋租出去了。」
太宰治維持著一如既往的假笑, 被父母領著去見這個新來的租客。
據說是母女兩個。
太宰治想像了一下她們的相貌和性格——大概就是一個普通的母親和一個普通的女孩子，那個女孩子說不定會有些嬌滴滴的。
他不喜歡這樣的女孩子。
不如說, 他本來就不怎麼喜歡人類。
不過, 白石雛跟她想像的不大一樣。
她和「嬌滴滴」這個詞搭不上半點關系。
白石雛不愛說話，不愛和人打交道，但是她強勢而且堅韌，就像是太宰治曾經見到的生長在屋頂上的雜草一樣。
她上的小學在遠一點的地方, 跟太宰治不是一所，據說是為了省點錢。
太宰治知道，白石雛很窮。
並不是從大人那裡聽來的, 也不是因為白石雛自己說了什麼。
只是某一個寂靜的中午，他應了大人的話, 去向這個沒有說過幾句話的租客收取租金。
他知道白石雛家裡的錢一般會放在哪裡。是白石雛的母親白石美緒床旁邊床頭櫃上的一個梳妝匣。在那裡，放著他們的全部身家。
然而令他驚訝的是，白石雛沒有從裡面拿錢，而是將他拉到了門外，從兜裡拿出了一個紙包, 塞到了他手裡。
「拜托你, 」白石雛說，「不要告訴我媽媽, 這是我之前打毛衣賺來的錢, 夠這個月的房租了。」
太宰治低頭。他看到了白石雛手上因為之前不熟練而被戳出的傷口, 以及長久工作帶來的薄薄的繭子。
太宰治第一次知道了，白石雛跟那些其他的女孩子是不一樣的。
他開始會去找白石雛說話。
白石雛大部分時間都會保持沉默, 但是她是個很不錯的聆聽者。
就算太宰治瘋狂吐黑泥，她也不會有什麼抱怨。
太宰治曾經問她：「你不覺得我煩嗎？」
白石雛聳了聳肩，說：「有點。」
太宰治說：「那為什麼你還會聽我說話？」
白石雛說：「或許是因為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你跟我有點像。」
太宰治疑惑地看著她。少女身旁堆著一大堆東西——剛剛從山上采來的草藥，毛線球和畫的密密麻麻的毛衣樣式。
白石雛：「我很可憐吧。」
太宰治愣住了。
「我知道我很可憐，」白石雛這麼說道，但是她的語氣中並沒有多少自願自艾，「不過這沒什麼。」
「至少比起以前來說，現在的生活已經好很多了。」
太宰治不知道白石雛以前過著怎樣的生活，但是從大人們偶爾的閑言碎語看來，她仿佛擁有一個非常悲慘的過去。
但是，盡管白石雛很沉默，偶爾的，她也會笑。
白石雛笑起來很好看，像是滿天的星光都暈在了她的眸子裡。
不過她笑的時間很少。
所以太宰治開始想盡辦法逗白石雛笑。
那是一件很難的事情，因為白石雛過的太苦了。
她的每一天都是泡在黃連裡度過的，去遙遠的學校上學，沒有一個朋友，要照顧重病的母親，還要為生計發愁。
這不是一個十歲的孩子能承受的事情。
所以太宰治需要更加努力。
但是他自己並不是擁有幽默天賦的人。
所以這很難。
而且，盡管白石雛會好好聆聽他說話，但是太宰治知道，她並沒有很把他放在心上。
白石雛的腦子中要考慮的事情太多了，無法去在意個對她來說只是過路人的男孩。
具體表現為，其實白石雛從來沒交過他的名字。
所以，也不知道是為了引起白石雛的注意，還是他本來就想這麼做。
太宰治開始自殺。
第一次他做的並不過分，太宰治是個怕疼的人，並不敢做割脈之類的事情。
他能做的只有在知道白石雛會到河邊的時候，跳到了河裡。
然後在裡面不一動不動。
他能感覺到白石雛站在岸上看了他一會兒，然後沉默地走到一邊，拿了一根長長的樹枝，伸到他旁邊。
雖然太宰治想自殺，但是白石雛來了，他就放棄了。
他抓住了那根樹枝，被白石雛撈了上來。
白石雛問：「你在干什麼？」
太宰治說：「你沒聽說過嗎？入水自殺。」
白石雛說：「哦。」
太宰治不知道這個「哦」到底是什麼意思，但是他發，現白石雛跟他呆在一起的時間多了一點。
這讓他感到了愉快。
他之後嘗試過很多不會讓人痛苦的自殺方法——比如煤氣自殺和吞下有毒的東西之類。
白石雛在街角的狗聞到奇怪的味道而大叫時，衝到了他家裡，把煤氣關掉，然後開窗通風。
白石雛問他：「你在做什麼？」
太宰治說：「這次是煤氣自殺。」
白石雛還是說：「哦。」
太宰治不上那個「哦」到底是什麼意思，似乎對於他的行為，白石雛只會給出這個評價。
但是的確，每次她都會似乎非常著急的來救他。
盡管將他救起來之後不會給出更多的評價。
但是這已經足夠了。
太宰治喜歡看到白石雛的視線落在自己的身上，不管是擔心的、生氣的，還是不帶一絲感情的。
只要那深棕色的眼睛一直盯著自己，那就好了。
太宰治的生日很快就要到了。
白石雛說：「最近賺的錢剩下來了一點，你有什麼想要的東西嗎？」
太宰治想了想，說：「完全自殺手冊，你聽說過嗎？」
白石雛說：「我記得那部東西已經在全世界禁止售賣了。」
「有些舊書店應該還有，」太宰治說，「我想要那個。」
他知道自己有些任性，也知道如果他這麼說了，白石雛肯定會想方設法的幫他得到這東西。
只因為白石雛這家伙，說實話就是個大好人。
太宰治從身旁拿了兩根草，編出了一只蛐蛐。
太宰治將蛐蛐放在白石雛的手心裡：「送給你。」
白石雛說：「這算什麼？」
「沒什麼。」太宰治說，「想送就送了。對了，下禮拜我想去水庫釣魚。一起去嗎？」
白石雛不會放過任何能省點伙食費的機會。
而且釣魚的時候，還能省下兩只手來織毛衣。
所以她答應了。
要通往太宰治說的水庫，需要從一個大壩上穿過去。
尋常的路有警衛看守，自然是不會讓個小孩子過去的。
白石雛疑惑地看著太宰治：「怎麼辦？」
太宰治指著大壩邊上那一條沒有欄杆的小經說。：「從那裡可以穿過去。」
「別擔心，不會掉下去的。」
白石雛看上去有些猶豫，但最後還是沉默的點了點頭。
她並不是很會拒絕別人的要求。
那條小徑不算很窄，所以看上去並沒有什麼危險。
旁邊還有樹木能給人扶著。
太宰治走在前面，白石雛在後面跟著他。
他往旁邊看了一眼，小經的旁邊就是萬丈深淵。
如果從那裡掉下去會怎麼樣？那肯定會死吧。
這次阿雛肯定救不了他了。
太宰治不知道當時的自己到底想了什麼，仿佛是被魔鬼誘惑了一樣，他忽然往旁邊跨了一步，然後向著那萬丈深淵倒去。
白石雛平時都不知道在看什麼，但絕對不是在看他。
如果能在這最後一刻，讓她的視線一直盯在自己身上，但似乎也不錯。
然而在感受到失重的下一秒，他被什麼東西扯住了。
一股巨大的力量扯住了他，然後往反方向使勁的一拉。
他被拉回了小徑上。
太宰治睜開了眼，看到在旁邊漁具撒了一地。
白石雛一只手還抓在旁邊的樹枝上，正大口喘著氣。那樹枝斷了一半，一不小心，白石雛也會一起掉下去。
太宰治笑了笑，說：「這樣可沒法釣魚了。」
白石雛沒有說話。
這種情況下，她應該問他「你在干什麼」才對。
太宰治想了想，說：「要救我太危險了，如果你也掉下去怎麼辦——」
「啪」
白石雛忽然抬起手，打了他一巴掌。
很用力。他感覺到自己的臉瞬間紅腫了。
淚水順著白石雛的臉頰流了下來。
那是太宰治第一次看到白石雛哭。
「混蛋，」她抽泣道，「從這裡掉下去，我就救不了你了。」
「我不對你自殺的事情說什麼，是因為我肯定能救起你。」
「……可是這次不行了。」
「能活就給我活下去啊，混蛋太宰。」
那是白石雛第一次叫他的名字。
他眨了眨眼。
太宰治這個人一直是空空的。
世界對他來說是黑白的，無趣得要命。
……但是這次。
他的世界中，第一次出現了色彩。
像是太陽一樣，耀眼得刺目。
讓人想獨自占有。
第一百一十章
陽光之下（十四）
顯然, 渡我被身子並不想和白石雛進行什麼愉快的姐妹會面。
因為下一秒，她就朝著白石雛撲了上來。
白石雛自然知道渡我被身子想要干什麼。她這個妹妹不知道是因為個性還是本身性格的原因，非常喜歡鮮血。
就跟她那個混賬繼父一模一樣。
渡我被身子笑著說道：「姐姐, 來和我一起玩嗎？」
白石雛：「..…….被身子，你是大孩子了, 應該學會自己玩了。」
她躲開了被身子射來的一把小刀。
其實白石雛隱約記得, 她和渡我被身子剛開始的關系還是很好的。
畢竟被身子是她從小帶到大的妹妹。
小時候的被身子很喜歡找她撒嬌，但是因為本身個性的原因，在撒嬌的同時，經常會傷害到白石雛。
白石雛美緒對於這一點非常不滿, 但是白石雛其實覺得沒什麼。
她覺得這不過是個性的原因罷了。
小時候的白石雛不知道自己是個異能力者，所以對於這沒有什麼太大的感觸。
雖然知道白石美緒對這件事情非常擔心，但她總是覺得母親是多想了。
現在看來。
反倒是白石雛自己想的太少了。
現在白石雛這種情況很難躲開被身子的攻擊, 而且她不知道被身子是真的只是想像以前一樣跟她玩玩而已，還是真的想要殺死她。
因為被身子這個家伙很奇怪。
她身上並沒有殺氣, 整個人身上的氣質就像是天真的孩子一樣。
或許她在心裡，確實是覺得自己只不過是在玩耍而已。
只是被身子玩耍的方式會給別人帶來特別大的傷害罷了。
白石雛操控著輪椅往後退了一點。
之前因為遇到了斯坦因，她在輪椅中也准備了防身的武器。
但是顯然，以白石雛現在體能是不可能跟健康的被身子抗衡的。
沒等五分鐘過去，白石雛就有些氣喘吁吁的了。
被身子抓住了這個機會, 用刀刺破了白石雛的手臂。
鮮血順著刀柄流了下去, 被身子舔了一下那柄刀上的血。
然後就像白石雛記憶中的一模一樣。
被身子身上好像突然出現了許多泥漿，那些泥漿慢慢的蠕動著, 然後將她塑造成了陀思的樣子。
被身子臉上露出了絕對不會出現在陀思身上的笑容, 然後說道：「開心嗎, 姐姐？」
白石雛嘆了一口氣。
「被身子，我記得小時候我對你還不錯。」
「我知道呀, 」被身子說，「所以我也很喜歡姐姐——喜歡的恨不得把姐姐一刀一刀切成碎片。」
白石雛翻了個白眼：「你真的跟那個男人一模一樣。」
「那個男人？」被身子說，「你說的是爸爸的事情嗎？那當然了，畢竟我是爸爸和媽媽的親生女兒。」
「和姐姐不一樣。」
白石雛眼神一凜：「你知道什麼？」
被身子似乎還有些驚訝：「難道姐姐不知道嗎？」
她「咯咯」地笑著，就像是在說一個好玩的故事一樣：「其實姐姐並不是媽媽的女兒哦。我以前偷偷聽到的，是爸爸在和媽媽吵架的時候，他說媽媽不該為了個和她沒有半點血緣關系的丫頭這麼上心。」
「不過我不這麼覺得，姐姐。」
被身子燦爛地笑著，露出了兩顆可愛的小虎牙：「因為被身子最喜歡姐姐了。」
……您的喜歡我可承受不起。
白石雛警惕地又將輪椅往後移動了一點。
雖然被身子現在好像沒有想繼續襲擊的意思，但是白日雛也不得不保持警惕。
畢竟這姑娘喜怒無常的，白石雛對這麼些年來被身子長成了什麼樣子也沒什麼認識。
小時候就夠瘋了，現在怕不是得更瘋。
果不其然，雖然已經取到了白石雛的血液，但是被身子下一秒，又持著刀直接朝她的脖子刺了過來。
這種情況下，不用異能力似乎阻止不了她了，雖然再用異能力能力，可能又要傷害自己的壽命，但是白石雛還是對著被身子伸出了手。
然而，忽然的，有一個人擋在了他的前面。
白石雛微微的睜大了眼，脫口而出道：「費佳？」
被身子的刀在觸及陀思之前停了下來。她似乎對陀思抱有忌憚。
說實話，眼前的情況有點神奇。
兩個陀思站在一起，如果有路人經過這裡的話要麼以為自己眼花，要麼就會以為是雙胞胎。
陀思一眼就看出了被身子的個性：「是通過攝取血液改變外形的個性？」
被身子的刀停留在他的脖頸附近：「你是誰？你和姐姐是什麼關系？」
「你看看我們的長相，」陀思說，「你覺得我們是什麼關系？」
「姐姐以前可沒有提過她還有別的親人。」
陀思說：「那不怪她，畢竟她和你在一起的時候，怕是還不知道有我這個人的存在。」
被身子警惕地盯了陀思幾秒，然後轉身跑走了。
白石雛有些蒙逼的眨了眨眼：「她就這麼走了？」
「你妹妹好像有點怕我。」陀思說。
白石雛注意到陀思用的是「你妹妹」，大概是不想跟渡我被身子扯上半點關系。
自然，像陀思這樣的人，是不會把渡我被身子當成自己的妹妹的。
雖然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他們確實是親戚關系。
白石雛嘆了口氣說：「你是怎麼找到我的？」
一個兩個的都跟裝了鷹眼似的，她記得她自己也沒有跟他們說過自己在哪裡吧，怎麼就都這麼能輕而易舉的找到她？
「我自然有自己的渠道。」陀思說。
白石雛：「好好，費佳最厲害了。」
陀思將自己手中的紙袋放在了白石雛手中：「給你帶的巧克力，你很喜歡這個牌子吧？」
白石雛打開袋子看了一眼，說道：「謝謝。」
……托思在試探她。
白石雛跟在陀思身後，准備去他所說的某個風評不錯的點心店。
白石雛最討厭的食物，有兩樣，一是咖啡二是巧克力。
她對巧克力這種東西從來是碰都不會碰的，怎麼可能還會有喜歡的牌子。
他這是什麼意思？測試她是不是真正恢復記憶了？
白石雛眯了眯眼。
果不其然，陀思的試探還沒有結束。
這居然是一家西式甜品店，盡管陀思肯定知道白石雛是不喜歡西式甜品的。
白石雛看到眼前的咖啡和一看就很甜膩膩的奶油蛋糕，偷偷露出了牙疼的表情。
「怎麼了？」陀思說道，「不合你口味嗎？」
白石雛努力保持微笑：「怎麼會？我最喜歡咖啡和蛋糕了。」
她拿起了叉子，用神農嘗百草的決心插起了一口蛋糕，塞到了嘴裡。
果然就像她想像的一樣甜膩膩的。
白石雛廢了老鼻子勁兒才把那塊蛋糕吞下去。
然後在陀思炯炯的眼神中，喝了一口咖啡。
又酸又苦。
這頓點心白石出全程都吃得非常痛苦，連陀思跟她說了什麼都沒有聽清楚，全程都是隨便的應付過去了。
好在陀思也沒有說什麼特別重要的事情，不過是跟她扯扯家常。
也不知道到底是來干什麼的。
陀思以他不大放心為理由，把白石雛送到了家。
白石雛注意到，在走之前陀思對著旁邊的房子看了幾眼。
「怎麼了嗎？」白石雛問。
陀思微笑道：「沒什麼。」
不過不管怎麼說，白石雛也得到了她想要的東西。
一根陀思的頭發。
這是之前在咖啡廳的時候，她偷偷用了一點點異能力切下來的。
白石雛拜托齊木楠雄將這根頭發和自己的頭發送給他的哥哥去鑒別。
齊木楠雄的哥哥齊木空助是個瘋狂科學家。
這是齊木楠雄的原話。
白石雛只和齊木空助在視頻裡通過話。
不過說了幾句話，白石雛在關掉視頻後就對這個人做出了評價：「不僅是瘋狂科學家，還像是個瘋子。」
齊木楠雄表示了肯定。
畢竟白石雛也不是瞎子，自然注意到齊木楠雄看他的眼神就跟看蟑螂沒什麼兩樣。
據齊木楠雄說他哥哥對大部分人都是這樣的，白石雛並不是特例。
白石雛：「那他跟我哥哥有點像。」
就是陀思更加瘋狂一點罷了。
不過這次大概是因為是齊木楠雄的拜托，這可是千年難遇的事情，所以齊木空助還是將這件事情答應了下來。
以他的手段，頭發被齊木楠雄送過去沒過多久，結果就出來了。
白石雛有些緊張的在電腦前等待結果。
郵箱的圖標亮了一亮。
齊木空助大概是懶得跟她多說話，只是言簡意賅的說：【我都放在後面的附件裡了，你自己看吧。】
白石雛點開了那個附件。
她之前考慮過很多可能性，最大的可能就是，她是人工產物，那樣的話外形大概是根據陀思設計的。
——因為他們性別不同，肯定是只是參考外形。
那麼她的異能大概也是什麼人工產物，究竟是怎麼做到這一點的，還要繼續調查。
不過白石雛已經有了點線索，她記得中也老師好像就跟這種事情有關。
雖然不清楚具體情況，但是之前某次聽到太宰治和中也的談話的時候，她就覺得有一些不對。
中也平時的異能力好像不是他全部的能力，真正的中也會更加強大。
白石雛覺得在這個意義上她跟中也有點像，都是一爆發起來非常強大的人。
所以如果肯定了這個事實的話，她准備回橫濱去問一下中原中也關於他異能力的情況。
如果這次DNA對比出來，重合率數值較小的話，就說明她的猜想是正確的。
然而——
在看到那個數據的時候，白石雛的眼睛因為驚訝，所以微微睜大了。
白石雛和陀思的DNA重復率是：
百分之一百。
第一百一十一章
陽光之下（十五）
白石雛苦笑著撓了撓頭。
在她的認知裡, 能做到DNA百分之一百相同，只有兩個可能。
一，他們是同卵雙胞胎。
但是問題在於, 她和陀思性別和年齡都差異巨大，現在的技術還沒有發達到能夠像是科幻電影裡一樣, 將一個人冷凍幾年然後解凍, 因而這點是不可能的。
二，她是陀思的克隆人。
還是同一個問題——他們性別不同。
克隆人克隆出來，所有部分都應該跟原型一模一樣。
包括基因鏈，性別, 以及外貌。
但是白石雛是個實打實的姑娘。
所以白石雛到底是什麼玩意兒？外星不明生物？機器人？
她當然不是沒有想過是齊木空助的鑒定出了問題，但是憑借齊木楠雄對他的評價來說，這點的可能性是很小的。
畢竟齊木空助至少在智商上來說, 是個億萬挑一的天才。
白石雛只覺得自己一個頭兩個大。
這都什麼事兒啊，她只是想活久點罷了, 然而現在她的人生，已經變成了一點都不明明白白的解謎向大片。
但是在這裡光想，顯然是撓破腦袋都想不出來什麼的。
於是她給中也打了個電話。
之前她就覺得中也也不那麼像是人類，如果問問他的話，或許會有什麼新靈感也說不定。
好在最近橫濱那邊似乎沒什麼事情, 所以中也立馬答應了過來。
白石雛沒想到中也的行動速度那麼快, 她感覺自己打完電話沒多久，中也就出現在她的面前了。
也不知道是怎麼做到的。
白石雛直接單刀直入的問道。：「中也老師, 你是人嗎？」
中也扶了一下自己的帽子, 說到：「你從太宰那邊聽來的？」
白石雛搖了搖頭：「只是我的猜想而已。」
「所以, 如果你不介意的話，」白石雛說, 「可以把你的身世告訴我嗎？」
接下來白石雛聽到了一個她之前想都沒有想過的故事。
以前他們在「羊」的時候調查的那個荒霸吐，就是中也本身。
准確的說，中也的身體是抑制這個荒神的控制裝置。
荒霸吐本身就是像天災一樣的東西，是沒有自己的思考的。
進入這個身體之後，中也才有了「中也」這個人格。
中冶見白石雛陷入了深深的思考，便沒有繼續打擾她。
其實他要做的事情還有很多，只是最近首領的指示也是「如果白石君要干什麼的話就遷就她」，畢竟所有人都覺得白石雛活不長了。
雖然中也的這個故事震撼很大，但是對白石雛其實沒什麼太大的幫助，畢竟她看來看去，覺得自己跟中也好像也不是一回事兒。
畢竟就算她的身體是個裝置，那到底是怎麼做到跟陀思的基因一模一樣，但是外表是女性的。
果然還是要先找回她的記憶才行。
白石雛想了一會兒，轉著輪椅出了門，去找齊木楠雄。
之前她一直不想嘗試這樣的方法，但是現在時間已經不多了。
她問罪歌：【假如對方能主動把記憶給我看，那能做到共鳴嗎？】
罪歌表示了肯定，但是這件事情其實比較困難。
除非有適合這樣的個性才行。
然而有齊木楠雄在，這上面的限制條件就成了一句屁話。
畢竟他是幾乎接近神明的人。
只是白石雛也不大確定齊木楠雄會不會答應這麼做，於是有些忐忑。
沒想到這次齊木楠雄居然答應的很爽快。
他說：「畢竟你要死了，看在青梅竹馬的份上，我也不想看你死的這麼早。」
白石雛笑著聳了聳肩。
她按照齊木男雄的指示閉上了眼。
然後下一，秒就像是浪花浮上了水面一樣，她腦子裡的畫面開始清晰。
白石雛看到幼小的自己正拉著白石美緒的袖子。
她們在一個火車站旁邊。
白石美緒的神情看上去有些慌張，但是他還是不停的安慰著白石雛：「沒事的，我們已經從那個男人身邊逃走了。」
白石雛看了一眼自己的手，紅彤彤的，像是被凍得久了一樣。
那是個冬天，雪下的很大。
白石雛坐在火車上，啃著母親遞給她的一個三明治。
裡面加的是鹹牛肉，硬邦邦的，一點都不好吃。
但是因為餓狠了，白石雛還是吃的很歡快。
白石雛問母親：「媽媽，我們接下來去哪裡？」
「去靜岡。」母親說，「我已經在那邊租了一套房子。那個男人正在被通緝，你放心，他來不了這種遍地是英雄的地方的。」
白石雛點了點頭。
她的繼父是因為故意殺人罪被通緝的，就在不久之前，大概是因為打她們母女倆沒有過癮，他在某個午夜居然殺死了他們附近的一家三口。
他逃亡的時候，帶上了被身子。
白石美緒慌張了很久之後，決定帶白石雛離開這個地方。
她怕那個男人會回來報復她們。
她們在齊木楠雄家旁邊的房子裡定居了下來。
白石雛猛然發覺那棟房子就是她現在住的那棟。
白石雛的母親還健康的時候，是個做事利落的女人。
她很快地為自己找了一份工作。雖然賺的錢不多，但是夠花銷，而且還能省出時間來照顧白石雛。
在白石美緒工作的時候，她會把白石雛托給隔壁家的齊木久美子照顧。
齊木久美子是個溫柔善良的女人，而且是家庭主婦，不需要工作，所以自然是一口應下了。
白石雛和齊木楠雄就這麼成為了童年玩伴。
大概是因為怕生，也是因為被之前繼父的所做所為嚇到了，白石雛不怎麼喜歡說話。
不過齊木久美子不覺得這有什麼奇怪，畢竟她家的兩個孩子也不怎麼喜歡說話，倒是如果白石雛是個吵鬧的女孩子的話，還會惹她家的兩個男孩兒厭煩才是。
因為白石雛平時沒什麼聲音，所以齊木楠雄不討厭她。
而且白石雛的沒什麼聲音，不止是說出來的話。
她心裡面也沒什麼聲音。
白石雛的心仿佛是一片荒蕪的沙漠，齊木楠雄甚至聽不到多少她的心音。
就像白石雛從來沒有思考過一樣。
但那是不可能的，白石雛是個聰明的孩子。
所以，她只是習慣性地抑制了自己的思考。
因為思考了，就會感到痛苦。
在一起呆的久了，盡管他們不怎麼說話，但齊木楠雄也逐漸能理解白石雛了——為什麼她會抑制自己的思考，為什麼她總是顯得有些悲傷。
因為她看向他們父親的時候，總是顯得很羨慕。
雖然齊木家爸爸是個沒什麼大用處的廢人，而且總是喜歡依靠自己的兒子們，但是不得不說，他是個好父親。
不過雖然白石雛的情緒長時間低落，但是他們的生活還是很平靜，甚至美好的。
白石雛也慢慢地變得活潑了一點。
在齊木楠雄和齊木空助用各種各樣的游戲一決勝負的時候，白石雛會當他們的裁判。
並且在齊木空助一如既往輸了的時候，毒舌他幾句。
在白石雛來三個多月後，齊木楠雄第一次看到她笑。
是因為看到了新開的花。白石雛說，她繼父不喜歡花，所以之前她很少見到這麼漂亮的東西。
白石雛笑起來很好看。
臉頰像是染上了天邊的那一抹霞紅。
可惜好景不長。
沒過多久，可能是因為之前顛沛流離的生活帶來的影響，白石美緒病倒了。
因為沒有了工作，所以她們無法承受齊木楠雄家旁邊那棟租金昂貴的房子。
她們搬走了。
記憶就到這裡戛然而止。
白石雛睜開眼睛，緩了緩神。
她感覺自己好像觸碰到了什麼，但是一瞬間又消失不見了。
……還有最後一個碎片。
白石雛在原地愣了很久。直到齊木楠雄問她：「你沒事吧？」
白石雛搖了搖頭。
感覺知道得越多，謎團也就越多。
她想了想。現在得找到最後一塊記憶才行，也就是轟焦凍那塊。
但是因為現在其實不大了解轟焦凍——唯一的印像就是高冷而已。
白石雛不覺得他會同意將自己的記憶給她看。
不過如果是給她講點過去的事情應該沒問題……？
白石雛猶豫地拿起了手機。
撥通之後，她本來想說「小轟同學，能不能給我講講過去的故事」，不料齊木楠雄直接拿過了手機。
白石雛：「……？」
兩個面癱開始交流。
齊木楠雄：「白石快死了。」
轟焦凍：「……」
齊木楠雄：「讓她看眼你的記憶，可能就不會死。」
轟焦凍：「……」
齊木楠雄：「我能讓她看到你的記憶。」
轟焦凍：「可以。」
面癱的交流結束。
齊木楠雄掛上手機，告訴她：「搞定了。」
白石雛：「………」
白石雛：「？？？」
發生了啥？你們是靠電波交流的嗎？這麼簡單粗暴？
面癱光波可真牛逼啊。
第一百一十二章
陽光之下（十六）
轟焦凍第一次見到白石雛的時候, 是個大雨天。
她一個人撐著傘，坐在被淋得濕透的公園長凳上，面無表情。
轟焦凍幫她烤干了長凳和被沾濕了的褲子。
白石雛沒有道謝。
轟焦凍才發現, 她在哭。
*****
白石雛和齊木楠雄准備出門的時候，開始下雨了。
於是本來准備走過去的, 還是變成了瞬間移動。
轟焦凍家裡恰好沒人。所以說起話來也方便點了。
他問：「你快要死了？」
白石雛沒有否認。
否認沒什麼用。要死了就是要死了。
總不能變成一捧黃土了才讓他們知道吧。
雖然最近發生在她身上的事情都非常玄幻, 但是白石雛粗粗地一解釋，轟焦凍居然都信了。
白石雛自己都有些驚訝：「為什麼？」
正常人都不會相信的吧，看一看記憶就能治絕症什麼的。
轟焦凍說：「反正對我也沒什麼影響。」
「況且——」
他搖了搖頭：「算了，開始吧。」
*****
雨下大了。
白石雛不知道那是現實中的雨, 還是記憶中的。
轟焦凍做到了她旁邊。
他的傘是黑色的，很大。
不像白石雛，只撐了一把小小的、透明的傘。
轟焦凍問她：「你為什麼在哭？」
白石雛沒有回答, 但是淚水不停地從她的眼眶裡掉落出來。
轟焦凍變沒有追問，既然她不想回答, 那就算了吧。
之後轟焦凍很多次都在經過公園的時候，看到白石雛坐在那裡。
大部分時間都捧著一本書，如果下雨的話，就拿著一把傘。
附近的孩子們都覺得她很乖，甚至在背後給她起了不少外號。
其實轟焦凍也覺得她很乖。
為什麼她總是一個人呆在外面？她的媽媽呢？
雖然轟焦凍很怕自己那個混賬爸爸, 但是他很喜歡自己的媽媽。
有媽媽在一切都很好。
知道那一天, 他聽到媽媽在廚房裡打電話。
「我受不了了，那孩子跟他爸爸越來越像了......」
媽媽回過頭, 看到了他。
然後, 在她驚恐的眼神中。
滾燙的熱水澆到了他的半邊臉上。
......
「你不覺得我很奇怪嗎？」
這是白石雛對轟焦凍說的第二句話。
那時候轟焦凍剛從醫院回來, 臉上都是紗布。
像個繃帶怪人一樣。
他的母親被送去了精神病院，而家裡只有暴虐的父親和不被允許跟他說話的兄弟姐妹。
並不是個值得回去的家。
轟焦凍只是沉默著搖了搖頭。
他說：「你為什麼總是一個人坐在這裡？」
那天不知道是因為什麼, 大概是正好興致來了，白石雛的話很多。
她開始說自己的故事。
轟焦凍知道了，白石雛的父親是個殺人犯。
「然後，他把我妹妹帶走了。我媽媽很擔心她，不過繼父之前一直對妹妹很好，所以我覺得至少吃穿是能保證的。」
「結果之前幾天，妹妹忽然出現在了我們家門口。」
「你知道這代表什麼嗎？」白石雛將手中的書翻過了一頁，「他知道我們住在哪裡了。」
轟焦凍沉默了一會兒。他還不是很能理解這話語中代表的意思。
不過他能看得出來，少女很害怕，害怕到渾身發抖。
他試圖用笨拙的語言安慰她：「應該沒關系的，說不定只是良心發現，覺得殺人犯帶著女兒逃亡不大好呢？」
白石雛又翻過了一頁書。
「......或許吧。」
她沒有再說話。
......
轟焦凍和白石雛逐漸熟悉了。
因為並不想在那個家裡呆很久，所以轟焦凍經常會出來找白石雛。
大部分時間，白石雛都很沉默。
轟焦凍其實有很多事情想要問她，但是最終都沒有問出口。
他不確定哪個問題就會傷害到她。
比如，他一直很奇怪，為什麼白石雛不回家。
她一天一天地在外面逗留。明明從她的話語中能聽出來，她其實很愛自己的母親和妹妹。
直到有一次，他見到了白石雛的妹妹。
那是個長得很可愛的金發女孩，笑起來像是陽光一樣。
轟焦凍看見，白石雛試圖去抱那個女孩。
然後，女孩忽然咬了白石雛一口。
從傷口中滲出了鮮血。
女孩拍手叫好。
......
轟焦凍最後一次見到白石雛，也是個下雨天。
她一個人沉默地坐在雨裡，這次沒有打傘。
雨水從她的頭上一直流到了衣服裡，渾身濕透。
轟焦凍傷錢，將傘撐到了她頭上。
白石雛輕輕地說：「謝謝。」
轟焦凍說：「我看到搬家的車了，你要走了？」
白石雛輕輕地點了點頭：「那個男人昨天晚上來了，帶走了被身子。」
她沒有再多描述昨天晚上發生的事情，但是轟焦凍知道，絕對不止這些。
雨水打在傘上，發出了「啪啪啪」的聲音。
他看到少女在輕輕顫抖，不知道是因為冷的，還是因為其他什麼。
很簡單問：「你妹妹她......一直是那樣？」
白石雛說：「以前會好一點。」
「......但是現在，她越來越像那個男人了。」
轟焦凍微微睜大了眼。
「很不可思議吧，」白石雛說，「好像只要在他身邊，被身子就會越來越過分。」
轟焦凍抬起手，觸碰了一下臉上的繃帶。
火辣辣的。
白石雛站了起來，朝他揮了揮手：「那再見。」
少女的臉上濕漉漉的，不知道是雨水，還是累。
轟焦凍抓住了她的手：「你在害怕？」
白石雛沉默了很久，然後搖了搖頭。
「不，我實在怨恨——」
「為什麼神明要讓我出生在這個世界上。」
*****
雨越來越大了。
白石雛從深淵一樣的記憶裡回過神來，看了一眼窗外。
窗上蒙了一層薄薄的武器，什麼都看不見。
齊木楠雄問她：【感覺怎麼樣？」
白石雛悶悶地說：「我也不知道。」
她問罪歌：【我除了覺得自己從小就活在悲慘世界中意外，什麼都沒感覺出來啊？】
罪歌說：【宿主，你還缺少一個契機。】
白石雛：【？】
罪歌說：【那個契機馬上就要到來了。】
下一秒，轟焦凍的手機響了一下。
他打開來看了一眼，是綠谷出久。
轟焦凍疑惑：「綠谷怎麼會突然給我發短信？」
白石雛湊上去看了一眼：「一個定位？這是什麼意思？」
轟焦凍眉頭一皺：「我過去看看。」
白石雛驚訝：「現在嗎？明明外面在下大雨？」
「直覺告訴我，」轟焦凍說，「這件事情沒這麼簡單。「
白石雛挑了挑眉。她自然也知道以綠谷出久的性格，是不會干毫無意義的事情的。
但是如果有什麼危險怎麼辦？
至少白石雛是不會在這種不明的情況下，前去摻和的，於是她朝著轟焦凍揮了揮手：「那你走好。」
轟焦凍似乎也沒想過讓白石雛一起去，畢竟白石雛這麼弱，過去了也就是個累贅。
還會讓人徒增擔心。
於是點點頭，拿了把傘就准備往外跑。
不料罪歌突然開口：【宿主，我說的那個契機來了！】
白石雛：「？」
啥？
罪歌：【現在你跟他一起過去，到那邊就知道了。】
白石雛：「……」
可是我剛剛才說完那句話欸。
有什麼辦法呢，她只能真香了。
白石雛擋住了轟焦凍：「算了，我也一起去吧。」
轟焦凍：「這不好吧，畢竟這麼危險……」
白石雛並不准備聽他說話，因為罪歌一直在催她，催的頭都快大了。
於是直接叫齊木楠雄過來，讓他把他們傳送到綠谷出久那個坐標所在的地方。
齊木楠雄也沒有多問，他知道白石出心裡都有數。
於是發動了瞬間移動。
白石雛感覺只是眼睛一睜一閉，就到了那個地方。
果然就像罪歌說的，白石雛一看到那邊的情況，就知道了所謂的契機是什麼。
眼前正是之前出現在雄英裡過的那群敵人，手歌，黑霧還有渡我被身子。
外加一堆白石雛沒有見過的，但是看上去並不是很弱的敵人。
綠谷出久、爆豪勝己和A班的班長飯田正警惕地看著他們。
白石雛：「……」
這什麼情況？為什麼敵人會出現在這裡？他們是干什麼來的，購物？
沒錯，他們所在的位置是個商場。
唯一的好處就是不用在雨中打架了。
白石雛看到眼前這個景像的第一眼，就讓齊木楠雄瞬間移動回去，打電話叫職業英雄來。
開玩笑，她可不覺得他們一群學生可以打得過這群敵人。
要是她還在全盛時期的話說不定，但是現在她弱成這樣……
白石雛愣住了。
她記起了罪歌所說的那個契機。
白石雛想了想，質問醉歌道：
【你說的契機，不會是要讓我先死一遍吧？？？】
第一百一十三章
陽光之下（十七）
罪歌說：【宿主, 你想啥呢。】
白石雛：「……」
看來的確是她想多了。
畢竟罪歌也不是不知道，以白石雛謹慎的性格，絕對會第一時間會去找人的。
誰會跟這麼多的敵人硬碰硬啊？
敵人們似乎也沒有注意到原地消失的齊木楠雄, 畢竟他的動作太快了。
白石雛將輪椅往綠谷出久的方向稍微靠近了一點，幾乎不出聲的問道：「怎麼回事？」
「我們本來就是來買東西而已, 」綠谷出久回答道, 「然後他們就突然出現了，好像是要把小勝帶走的樣子。」
白石雛挑了挑眉，難不成這些敵人覺得爆豪勝己很適合做他們的同伴不成？
那可真是笑掉人大牙了。
雖然爆豪勝己看上去惡狠狠的，又很暴躁, 但是他對英雄這個職業的渴望不會輸給任何人。
不過顯然眼下的情況有些危險。
特別是渡我被身子在看到白石雛的一瞬間，就對站在她旁邊的手哥說了什麼。
白石雛用腳趾頭想，都知道那絕對不是什麼好話。
畢竟, 雖然不知道渡我被身子對她的真實感情是什麼樣的，但是從之前的事情看來, 絕對不是很喜歡她的樣子。
「再過一會兒，職業英雄就要來了。」白石雛對站在她旁邊的同學們說，「先想辦法撐一會兒。」
其實她本來想讓齊木楠雄把他們都帶走的。
但是她自己必須呆在這裡，如果讓他們放下她走的話，這群孩子肯定不會答應。
明知道要浪費時間, 白石雛自然就不會這麼做。
好在現在在這裡的同學們的個性都是班裡面比較強的, 應該能撐上一會兒時間。
「姐姐，」渡我被身子上前一步, 對白石處雛說, 「沒想到你會跑到這裡來, 是想來找我玩嗎？」
「姐姐？」綠谷出久驚訝地看了白石雛一眼。
白石雛翻了個白眼：「我可沒有你這樣的混賬妹妹。」
轟焦凍在看到渡我被身子的第一眼時，就非常警惕地將白石雛的輪椅往後拖了拖。
他還記得渡我被身子小時候對白石雛做的事情。
雖然不知道她們的姐妹關系到底是什麼樣子的, 但是顯然在這種情況下還是警惕一點的好。
甚至還有些想提醒白石雛，讓她不要放松警惕。
不過看起來白石雛自己對渡我被身子也非常緊張。
他略略放下了一點心。
渡我被身子將小刀在手裡轉了個圈，問旁邊的手哥：「我能把姐姐也一起帶回去嗎？」
手哥看上去很隨便的樣子：「你想要的話就一起帶回去好了，反正抓一個是抓，抓兩個也一樣。」
渡我被身子聞言，開心地在原地跳了幾下，對黑霧說：「那也拜托你了，黑霧君。」
「不過這群小鬼的個性，還有點棘手。」
之前手哥在訓練場跟他們戰鬥過，知道不能小看他們。
所以敵人們也都有點警惕。
其中一個滿臉燒傷痕跡的男子往前走了一步，轟焦凍在他動作前就伸出了手，使用了個性。
冰棱從他的腳邊生出，往那個男子身上蔓延過去。
男子向後跳了一步，躲開了那塊冰柱。
隨著這一動作，戰鬥打響了。
轟焦凍將白石雛護在自己身後，用冰柱抵擋敵人發出的各種攻擊。
而綠谷出久他們三個則是直接朝著前方敵人打了上去。
他們都是近戰系的個性，自然不可能像轟焦凍這樣在後方放冷箭。
不過也正因為此，有些危險。
果不其然，沒過多久綠谷出久就被渡我被身子砍道了一刀。
他吃痛地叫了一聲。
白石雛皺了皺眉。
她剛才一直在想，罪歌說的契機是什麼？
只是在旁邊旁觀嗎？不，肯定不是這樣。
如果只是要來跟渡我被身子見一面的話，之前也不已經見到過了，所以肯定不是因為這個原因。
罪歌到底想讓她干什麼？
白石雛想直接問罪歌，但最終還是放棄了。
其實她的心裡已經隱隱約約的有了一些想法。
白石雛繞開了轟焦凍的手，將輪椅往前面開去。
她在敵人們面前停了下來。
亂七八糟的個性朝著他發射過來，但是都被白石雛的異能力擋開了。
【罪歌，】白石雛輕輕地說，【我可以用異能力了吧？】
罪歌表示了肯定。
【這就是最後一次了，宿主。】
白石雛微笑道：「那正好，我不用顧忌了。」
*****
齊木楠雄直接瞬移到了雄英的校長辦公室。
雖然今天並不要上課，但是很多教職員工也是在雄英校內的。
所以來這裡是最正確的選擇。
雄英的校長是只有超過人類智商的小白鼠。
白鼠校長在聽到齊木楠雄復述出的事的時候，非常警惕地站了起來，然後立刻通知了全校的教職員工。
「你做的很好。」他對齊木楠雄說，然後急匆匆地趕了出去。
齊木楠雄想了一想，跟在了他身後，說：【我可以幫忙將老師們瞬移到那個地方。】
校長有些疑惑：「那為什麼你剛才不把他們一起瞬移到安全的地方？」
齊木楠雄沉默了。
校長也沒有多想，只是以為他們一時情急，沒有想得起來。
當然也有可能是小孩子們有些幼稚的英雄心理，畢竟如果逃走了，就再也抓不到那些敵人們了。
總之，他叫上了所有在校內的教職員工。
「現在我們的一部分學生正在對付敵人們。」校長言簡意賅地說。
教師們都慌亂了一瞬。
校長對著齊木楠雄點了點頭：「這位同學，那就拜托你了。」
下一秒，他們就全部到達了綠谷出久他們所在的商場內部。
然而令他們驚訝的是——
敵人們都東倒西歪地躺在了地上。
而學生們臉上也完全沒有勝利的喜悅。
「發生了什麼？」歐爾麥特將一只手放在了綠谷出久的肩上。
然後，他看到，綠谷出久回過頭來，眼眶裡有一些淚水：「約夏同學，她不見了。」
——「你說什麼？」
*****
十幾分鐘前。
白石雛在同學們驚訝的眼神中走到了敵人前面。
連渡我被身子都有些驚訝：「姐姐，你今天吃錯藥了？」
白石雛聳了聳肩：「既然你還叫我一聲姐姐，我就得教你點東西。」
「小孩子不要學著那些混賬大人，干這麼危險的事情。」
隨著她的話，渡我被身子手中的刀應聲破碎。
金發少女微微瞪大了眼。
「約夏同學，」綠谷出久大吼道，「醫生不是說了嗎？你不能隨便使用個性！」
白石雛朝他們微笑了一下。
這個笑容很好看，像是滿天的星光都暈在她的眸子裡。
漂亮的甚至有些虛幻了。
綠谷出久心裡一咯噔。
他下意識地覺得有些不對，想去抓住白石雛的手。
然而白石雛只是對著那群敵人們伸出了手，然後用出了異能力。
因為顧及到有同齡人在旁邊，她沒有用上最殘暴的那招。
甚至沒准備把這些敵人都殺掉。
只是讓他們周圍的空氣變稀薄，讓他們暈過去了，而已。
在空氣變得稀薄的那一瞬間，黑霧下意識地覺得有些不對，抓住了手哥和渡我被身子幾個，用自己的個性逃走了。
但剩下的敵人一個反應不及，因為窒息都暈倒了，過去。
白石雛緩緩的出了一口氣，然後吐出了一口血。
她感覺自己仿佛置身雲端一般。
整個人都飄飄忽忽的，像是沒有骨頭了一樣。
她問罪歌：【我是要死了嗎？】
罪歌表示了否定。
它說：【宿主，接下來無論發生什麼，你都不要驚訝。】
白石雛說：「只要不會死，無論發生什麼都不會驚訝的。」
她閉上了眼。
然後，綠谷出久他們就看到。
白石雛像是被一根線消除了一樣，突然的就從輪椅上消失了。
*****
白石雛睜開眼睛的時候，發現自己正在一個昏暗的小巷裡。
左邊是一排亂七八糟的垃圾桶，右邊堆著幾個紙箱子。
窩在紙箱裡的流浪貓叫了一聲，嚇了白石雛一大跳。
白石雛：「……」
這是什麼情況？
雖然之前說發生什麼她都不會驚訝，但是眼前這情景也太神奇了吧？
這顯然不是她認識中的任何一個地方。
不是靜岡，也不是橫濱。
或許，根本就不是日本。
她問罪歌：【這裡是哪裡？】
罪歌沒有回答。
白石雛跌跌撞撞地從小巷裡走了出去，她發現自己的體能並沒有恢復，但是比之前稍微好了一點。
外面正在下雨。
之前在小巷裡的時候大概是被什麼擋住了，所以她沒有感受到。
其實雨下的很大。
白石雛不知道自己的臉色現在白的就像鬼一樣，很嚇人。
「大姐姐，你沒事吧？」
有什麼人叫了她一聲。
白石雛有些驚訝地低下了頭，看到一個紅頭發藍眼睛的小姑娘，正有些擔心地看著她。
「……我沒事。」
沒想到，小姑娘忽然丟下了傘，撲到了她懷裡。
白石雛有些驚訝，她不知道這小姑娘到底是什麼人，但是莫名其妙的就覺得她身上有一種親切感。
「大姐姐。」
小姑娘慢慢地說：「你身上有媽媽的味道。」
白數學蹲下了身子摸了摸小姑娘的腦袋。
小姑娘扎著兩個包子頭，看上去很像是中國那邊的打扮。
但是長相又不怎麼像是中國人。
因為她的皮膚很白，而且眼睛是藍色的，說實話，長的有點像中原中也。
當然了，白石雛也不覺得她和中也真的有什麼血緣關系。
白石雛問：「你能帶我去看看你的媽媽嗎？」
她的直覺告訴她，她尋求的真相就在眼前了。
小姑娘點了點頭。
「我叫白石雛。」白石雛說，「能告訴我你的名字嗎？」
小姑娘點了點頭。
「我叫神樂。」她說。
第一百一十四章
真相大白（一）
日本, 橫濱。
這場雨好像永遠不會停止一樣。
回過神來的時候，已經過去了一個禮拜。
這一個禮拜中不管是港黑還是雄英方面，甚至是降谷零下屬的公安, 都沒有停止過尋找白石雛的蹤跡。
但是，毫無線索。
據但是在場的雄英學生們證言, 白石雛是在敵人們逃走後, 在憑空消失的。
所以應該也不是敵人帶走了她。
她就這麼憑空地消失不見了，沒有留下半句話。
雖然與學校無關，但是學生消失可是一件大事，整個雄英最近都死氣沉沉的。
特別是和白石雛朝夕相處了兩個多月的一年A班的學生們。
麗日御茶子第無數遍問綠谷出久：「真的是在敵人走之後消失的嗎？會不會是用了什麼我們不知道的個性——」
綠谷出久搖了搖頭：「老師們去現場探查過了, 一般個性發動的時候不管多麼隱蔽，都會稍微留下一些額痕跡的。」
「但是約夏同學的輪椅上卻一點都沒有留下。」
麗日御茶子鼻子一酸。
她其實已經無數次聽到這個回答了，但是總是不甘心地想再問一遍。
似乎只要多問幾次, 綠谷出久就會告訴她：白石雛只是被敵人抓走了，別擔心, 英雄們會把她救回來的。
他們到底還是孩子，不像是職業英雄們，隨時都會面對同伴的死亡。
對他們來說，一個同伴的消失，有點太過殘忍了。
「那會不會是異能力呢？」比較博學的八百萬提出了另一個猜想, 「我們都不大了解那邊的體系, 說不定會有什麼特殊的能力——」
「那也不可能。」
令人驚訝的是，這次出聲的是爆豪勝己。
爆豪說：「之前我去辦公室的時候聽到了, 日向跟橫濱的某個組織有點關系, 那邊也排查過了。」
「還是沒有找到她的蹤跡。」
「而且, 如果兩個月內還是找不到她的話——」
......
「中也君，你應該知道的吧, 如果兩個月內找不到人，就會按照失蹤處理。」
「而失蹤，就基本等同於判斷這個人死亡了。」
中原中也今天少見地有些不修邊幅，一般情況下，他身上總是會有淡淡地古龍水的味道，很好聞。
但是今天他甚至連衣服都沒好好穿，襯衫的下擺露在了馬甲的外面。
他拿出了一根煙：「我能來一根嗎，首領？」
森鷗外說：「你自便。」
中也點燃了那根煙，狠狠地吸了一口。
「太宰知道這件事了嗎？」
森鷗外說：「異能特務科那邊似乎沒准備讓他知道。」
中也沉默了一會兒。
他看向了窗外——大概是因為今天天氣本來就不好，所以森鷗外少見地沒有拉上落地窗的窗簾。
「梅雨季節真讓人討厭。你說是吧，首領。」
......
「琴酒已經准備把白蘭地這個行動代號給新人了。」
赤井秀一點燃了一根煙：「梅雨季節還要出來做任務，琴酒那家伙是那腦子壞了？」
降谷零沉默了很久。
「蘇格蘭......他說他還沒來得及跟約夏道謝。」他聲音低啞，「你們FBI沒有其他門路嗎？」
赤井秀一說：「日本就是你們的後院吧，連你都找不到的人，我們自然沒什麼辦法。」
降谷零當然不是不知道這一點，只是想要最後掙扎一下而已。
「港黑那邊還沒有把她作為失蹤人口處理，明明時間已經到了。」
「這不是很好嗎？」赤井說一說，「好歹有個念想。」
雖然他們都知道白石雛這個情況，大概跟死亡也沒什麼差別了。
*****
神樂的家在一條逼仄的小巷子裡。
白石雛長這麼大，還沒見過這樣的房屋，設計上就仿佛是專門防止陽光照進來一樣，黑暗而又潮濕。
「住在這裡不會覺得難受嗎？」白石雛問。
神樂搖了搖頭：「我們夜兔一族本來就厭惡陽光，所以住在這樣的地方反而比較合適。」
「夜兔」。
白石雛咀嚼著這個對她來說有些陌生的詞彙。
有點奇妙。明明她應該沒聽過這個詞才對，但是她卻覺得，這個詞有些微妙的熟悉感。
親切而又溫暖。
地上有很多積水，白石雛小心地繞過了它們。
畢竟她現在身無分文，而且只有身上穿的這一套衣服。
白石雛暫時還不想弄髒自己。
在走近樓道的時候，白石雛看到了一個跟神樂長的幾分相像，只是稍微大了一點的男孩兒。
神樂叫那個男孩「哥哥」。
神威看了白石雛一眼，少見地沒有露出任何警惕的神色。
他問：「你是來找媽媽的嗎？」
白石雛點了點頭。
兩個孩子把她引到了那個房子裡。就像是白石雛想像的一樣，是個一看就又些貧窮的家。
不過收拾得很干淨，床邊還放著裝了吊蘭分叉的空汽水瓶。
神樂跑到了臥室裡，歡快地喊道：「媽媽，來客人了！是個漂亮姐姐，而且身上有媽媽的味道！」
白石雛猶豫了一會兒，才踏進了那個房間。
坐在床上的是個非常漂亮的女人，有一頭橙色的頭發。
她看到白石雛，先是愣了一下，然後微微睜大了眼，眼眶微微濕潤：「小雛，你回來了。」
白石雛跌跌撞撞地走了上去，抱住了女人。
「啊，我回來了，」她哽咽道，「我回來了，江華姐姐。」
*****
那是最初的開始。
徨安的龍脈誕生了一對姐妹。大的那個叫江華，小的那個說自己不想要奇奇怪怪的姓氏。
她就叫「雛」。
江華向往外面的世界，但是雛對此一直不以為然。
她覺得在徨安，她們就能活得很好。
他們的生活一直很平靜。雖然徨安是個廢棄的星球，遍地荒蕪，但是她們的體質和常人不同，吃磚頭都能活下去。
出了偶爾要打一下突然出現的怪物，其他沒什麼不好的。
「姐姐，」雛一腳踢飛了向她衝過來的一條巨蛇，扭頭對江華說道，「你真的要跟那個人走嗎？」
「那個人」是忽然闖入她們的生活中來的。
他叫神晃。
雛其實已經看出來了，江華想要和那個男人走，因為江華一直想去外面的世界看看。
這不奇怪。
但是雛也知道，如果江華真的這麼做了，她就會因為遠離了徨安，逐漸衰弱而死。
上天是不公平的。
徨安誕生了她們姐妹，賦予了她們不同的性格，也給予了她們不同的恩惠。
江華比雛要強。雛殺死一只巨蛇要用上一小時時間，而江華只要用上幾秒。
但是雛有星球的護佑。徨安和她中間有一條「線」，只要那條線不斷，雛可以自由地去任何地方。
雖然她的力量會被暫時封印，但是她是自由的。
江華猶豫了很久。
她的確很想去外面的世界看看——神晃描述的外面的世界，是她從來沒有見到過的絢爛光彩。
她在這個衰敗的星球呆了太久了，也該膩了。
但是雛還在這了，對於這個妹妹，江華總是有些不放心。
所以她本來已經准備拒絕神晃了。
沒想到，就在神晃離開前一晚，雛忽然消失了。
不留一點征兆，雖然她和徨安的「線」並沒有斷開，但是江華費盡心思，也沒有找到她的身影。
*****
「我知道的就到此為止了，」江華說，然後給白石雛倒了一杯茶，「你自己也沒有記憶嗎？」
白石雛搖了搖頭。
她只有眼前的女人是她的姐姐，以及她叫「江華」這一印像。
所以之後到底發生了什麼？她為什麼會從徨安，跑到那個世界去？
江華想了想，說道：「小雛，回徨安看看吧。」
白石雛愣了愣。
她對徨安只有一個模糊的印像。荒蕪，而且充滿了各種各樣難搞的怪物。
那的確是她的家鄉。大概在很久以前，她是很熱愛這個地方的。
但是現在這份熱愛慢慢淡了。
或許是一想到原來世界那些擔心她的人，白石雛就於心不忍。
江華喝了一口茶，說道：「港口那邊可以租飛船，雖然遠了點，但是也並不是特別難到達的地方。」
白石雛點了點頭。
看來也只能這樣了——而且她還得找回去的方法......
江華看著她呆滯的樣子，忽然笑了一聲：「小雛，你變了。」
白石雛有些疑惑：「哪裡變了？」
「以前的你是死都不會想要離開徨安的，」江華說，「但是你現在的眼神告訴我，你不想在這裡久留吧？」
白石雛沉默了很久。
然後說道：「姐姐，為什麼明知道自己要死了，你還會留在這裡？」
「這是因為啊，」江華溫柔地看著在之前談話的時候，就躺在一邊睡著了的神樂，「我找到了重要的東西。」
「所以。」
江華抬起頭，溫柔的眼睛裡有灼灼的光：「小雛，能聽一下我最後的請求嗎？」
第一百一十五章
真相大白（二）
和白石雛說完話後, 體力不支的江華就先去休息了。
她讓神樂帶著白石雛去港口。
出門的時候白石雛才發現，不知道什麼時候，雨已經停了。
但是神樂還是打著傘。
白石雛想起來, 神樂剛才跟她說，他們夜兔一組是不能見陽光的。
白石雛輕聲的問道：「這算是什麼詛咒嗎？」
神樂疑惑地看了她一眼。
白石雛說：「沒什麼。」
大概是顧及到白石雛的身體, 所以神樂走的很慢。
不過她顯然不習慣這麼緩慢的步伐, 於是沒過多久就跑到路邊開始蹦蹦跳跳起來。
白石雛覺得有些不可思議，明明江華的身子這麼弱，生出來的女兒卻是健康而又活潑的。
神樂在前面跳了一會兒，忽然回過頭問她：「所以姐姐其實是我的阿姨嗎？」
白石雛想了想, 按輩分來說好像真是這麼一回事。
不過看外貌，其實她也沒有比神樂大上多少。
所以白石雛說：「你還是叫我姐姐吧。」
神樂點了點頭：「那白石姐姐，你有租飛船的錢嗎？」
白石雛愣在原地。
「……能刷信用卡……肯定不行的吧。」
她在原世界的時候一直是吃穿不愁的, 賺的錢也很多，還真沒考慮過這個問題。
有一天她居然會窮到連租個飛船的錢都沒有了。
這時候白石雛就後悔, 為什麼不在身上帶點金銀珠寶什麼的？
等一下……金銀珠寶？
白石雛的視線落在了左手的戒指上。
她調整了一下戒指的大小，把它從手上擼了下來。
「小神樂，」她蹲下來問小姑娘，「你知道有什麼能把這個東西變成錢的地方嗎？」
神樂點了點頭：「當鋪的話附近就有，但是沒關系嘛, 這應該是很重要的東西吧？」
白石雛想了想, 蹲下身子從旁邊的地上隨手拉起來了兩根草。
她用裙擺擦干了草上的水珠，然後雙手翩飛。
神樂的眼睛微微睜大——仿佛一瞬間, 那兩根草就變成了一枚綠色的圓環。
「這個也一樣。」
白石雛將那那個圓環戴回了之前戒指所在的地方。
「所以走吧, 小神樂。」白石雛說, 「我們去換錢。」
當鋪的老板將那個戒指拿走的時候，白石雛還是心疼了一瞬間的。
雖然她還是不大明白自己對太宰治的感情到底是什麼樣子的, 但是到底這個戒指帶了兩個月了，這麼一拿走還真有點不習慣。
不過也沒辦法，畢竟她現在身無分文，也只能這麼做了。
飛船的船長看到她指出的目的地的時候，還有些驚訝：「小姐，你去那個荒星干什麼？」
白石雛想了想說。：「……旅游，大概。」
船長用看勇士的目光看了她一眼，說：「那我可不會負責你的安全啊，小姐。」
白石雛揮了揮手：「沒事沒事。」
江華之前跟她說了，只要白石雛一回到徨安，大概就能找回原來的力量了。
只要她不跟徨安上的怪物們硬碰硬，以她的能力，至少開溜還是不難的的。
白石雛還是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畢竟在不久的之前，她還生活在一個只有宇航員才能去宇宙中的世界裡。
然而現在她一個普通人也能在宇宙中遨游了。
白石雛就像個從來沒有見過世面的鄉巴佬一樣趴在窗戶旁邊，看著外面的星空。
她終於明白了為什麼人類一直向往太空。
因為那真的很美。
*****
很快就到了徨安。
船長在比較安全地方停了下來，讓白石雛下去，並且告訴她，他會在一天之後來相同的地點接她。
白石雛朝著船長揮了揮手，然後插著兜就向著記憶中的那個地方走去。
徨安的深處有一棵樹。
在這種荒蕪的地方居然有樹，是一件很不可思議的事情。
也正是這樣的地方才，能誕生出白石雛和江華兩姐妹。
的確就像江華之前預測的一樣，白石雛一踏上徨安的土地，就感覺自己的身體好了一點。
先前的虛弱，復存在，甚至她感覺自己的異能力也稍微恢復了一點。
雖然那或許不是異能力。
只是徨安對她的饋贈而已。
白石雛走到那棵樹下，像她曾經無數次做過的那樣，將自己的額頭靠在了樹上。
白石雛感覺到，之前被罪歌砍斷的那根絲線又重新連起來了。
周身很溫暖，就像是母親把她抱在懷裡一樣。
她記起來了所有的一切。
關於她是如何到達那個世界的。
*****
白石雛想起了自己曾經看到過的一本日記。
是她偷偷看到的，來自她的「生父」。
那時候她還留有一點點徨安時代的記憶，所以盡管她知道自己終將忘記，但還是盡力將那些字符印在腦子裡了。
【2005年10月11日】
我探測到了一股神奇的能量波動。那是我從未見過的，仿佛根本不屬於我們這個世界一般。我還不知道那個能量波動是什麼，但是科學家的直覺告訴我，我一定要捕獲它。
【2005年10月13日】
那個能量波動靠近了，我在晚上觀測到了它的光暈。那是多麼美麗的光啊，比太陽更加熱烈，比月亮更加優雅。
我依舊沒有分析出能量波動的來源，但是我已經做好了捕獲它的萬全准備。
【2005年10月14日】
「她」快要到來了。
【2005年10月17日】
我知道那個能量波動是什麼了？
那是神明。
我在這短暫的人生中竟然能一睹神明的真貌，我是多麼的榮幸啊！……
但是在這之前，我需要制造一個容器。
【2005年10月24日】
容器制造好了，我用的是我兒子的DNA。我現在的妻子在不停地勸阻我，但是誰要管那個臭婆娘。
她懂什麼，比起她那些大道理和人理道德之類的，科學才是最重要的，她懂什麼叫做科學嗎？
【2005年10月25日】
「她」來了。
【2005年10月26日】
我做到了，「她」被我灌注在了那個新創造的身體裡，果然，就像我想像的一樣，「她」取代了原來那個身體自帶的意識。
不過我沒有想像的是，「她」似乎很喜歡我現在的妻子，甚至將自己的眼睛和性別變成了妻子的樣子。
……這是我不能容忍的。
【2005年11月10日】
我的妻子總是哭喊著阻止我在「她」身上做實驗。
為什麼？
【2005年11月15日】
我的妻子帶著「她」逃走了。
可惡，要不是我正在被當局通緝……
【2017年1月8日】
我的兒子將「她」帶回來了。
那真是無上的榮耀，我居然能重新擁有「她」。
並且可以繼續十年前沒有能夠成功完成的實驗。
【2017年1月25日】
「她」似乎發現了什麼不對。
在「她」開始反抗前，我要想點什麼辦法。
【2017年1月26日】
「她」發怒了。
偉大的神明啊，我向您懺悔，我這輩子唯一做錯的事情就是惹怒了「她」——
……
白石雛還記得，她的父親寫下這最後一句話時，臉上的驚恐。
她慢慢地閉上了眼睛。
這就是她的真相。她的確是不屬於那個世界的人，然而現在她所擁有的身體則是陀思的克隆體。
因為她是神明，所以可以隨便改變這個身體的外貌和形態。
至於為什麼她會將自己的眼睛和性別變成白石美緒的樣子。
那大概是因為，白石美緒給她的感覺跟徨安很像吧。
都像是母親一樣。
白石雛背對著那棵樹，眺望了一眼整個徨安。
還是她記憶中的那麼荒涼。
「如果我們都走了，你會寂寞嗎？」
白石雛不知道對誰這麼問道。
自然不會有人回答她的話。星球只不會說話的。
白石雛有些悲傷地笑了一下：「對不起。」
她必須回去。
因為對於現在的她來說，原本那個世界才是她的歸宿。
就像江華選擇了在遠離徨安的地方死去一樣，她也選擇離開徨安。
葉子沙沙的響著，就像是在對她表達悲傷。
白石雛按照約定，在昨天停船的地方等到了船長。
船長問她：「要回原來那個星球嗎？」
白石雛搖了搖頭，說：「不，請去地球。」
這就是江華對她的請求。
江華告訴白石雛，讓她去地球的江戶幫助一個叫做銀時的人。
白石雛問她：「為什麼？」
江華說：「曾經有個能看到未來的人告訴我說，以後我的女兒會被他照顧良多。」
「小雛，你知道的，我時間不多了。」
「所以在現在能幫他的地方我想幫他一把，就當是提前感謝他照顧我的女兒吧。」
白石雛沉默了很久，然後擁抱了江華一下。
「我知道了。」
她再沒有哭。
第一百一十六章
真相大白（三）
白石雛有些好奇, 這個世界的地球是什麼樣子的。
她在這個世界，只在徨安待過。
徨安以外的地方，對她來說都是陌生的。
甚至她都不知道為什麼她們把東京叫做「江戶」。
難道是未來世界反而開始用以前的叫法了？
不過現在她還沒有想這個的時間, 畢竟之前她一整天都沒有睡著過。
在飛船上坐穩不久，白石雛就開始打瞌睡了。
*****
白石雛是被一陣巨響驚醒的。
船長推醒了他, 用驚恐的聲音說道：「快醒醒, 小姐，星際海盜來了！」
「現在我們的飛船正要迫降，星際海盜要求所有人都出去，為了小命著想, 快跟我來吧。」
白石雛愣住了。
……果然她的幸運E不管在哪個世界都是不會改變的。
只要她到哪，哪就出事。
白石雛感到了一陣頭疼。
「所以現在怎麼辦？」白石雛問船長。
船長說：「好在這次的海盜似乎是不會殺人的那種，只要把財物交出來, 他們應該就會放我們走了。」
那倒沒什麼問題，畢竟白石雛現在手上根本沒有什麼錢。
就算把她身上摸空了, 也不過幾個子而已，一點都不會心疼。
說是星際海盜，但是白石雛覺得那群人紀律很嚴明，很像是退伍軍什麼的。
她不由想到了自己以前在港黑看到那些有退伍軍人組成的不法組織。
都是一樣的可憐人。
或許正因為此，白石雛覺得這些人也沒什麼可怕的。畢竟她的能量在這個世界裡也算是頂級的, 要對付幾個海盜不是什麼問題。
不過現在白石雛還不想引人注目, 於是就像其他迫降在旁邊的飛船上的乘客一樣，很老實的蹲在了旁邊。
「老大, 如果我們都去搜飛船的話, 這群人會不會做什麼不該做的事情？」其中一個海盜說道。
大概是他們領袖的男人想了想, 說：「那就帶著幾個人質一起去搜，這裡我來看著。」
他們在人群裡看了幾眼, 挑了幾個看上去比較瘦弱的女人。
白石雛就是其中一個。
白石雛嘆了口氣，不過她也沒有什麼負罪感，畢竟也不是她自願想要這麼干的。
一個海盜押著她上了其中一艘飛船，對她說：「老實點，你去搜左邊，把所有看上去值錢的東西都拿出來。」
白石雛看似畏縮的點了點頭。
不過那左邊真沒什麼值錢的東西，大概也是個普通的民用飛船，除了一些堆在一起的不知道是哪個國家的鈔票，白石雛一無所獲。
那個海盜顯然也沒什麼大收獲，憤憤不平地從白石雛手裡拿過了那些鈔票，說道：「真沒勁，還以為這次能逮到什麼肥羊的。」
白石雛沉默地跟在了他的身後。
海盜們似乎搜的差不多了，於是將他們人質都綁了，回去並且警告他們在海盜們遠離之前不許報警，也不許乘船離開。
人們都非常害怕的點了點頭。
直到他們遠去了，大家才松了一口氣，開始竊竊私語。
白石雛活動了一下手腳，正想回去原來的飛船，忽然聽到有人大吼了一聲：「你們看，那是什麼？」
白石雛回過頭，就看到半空中漂浮著一個像是漩渦一樣的東西。
顯然，一般情況下，半空中是不會出現漩渦的。
而且白石雛注意到，周圍的小石頭和小動物都被那個漩渦吸進去了。
「這什麼東西，蟲洞？」人們害怕地叫喊著，推推嚷嚷地要往船上跑。
白石雛回過頭看了那個蟲洞一眼。
「小姐，你愣在那裡干什麼？」船長叫了她一聲。「趕緊走吧，如果被吸進去的話，不知道會發生什麼呢！」
白石雛應了一聲，正要回頭。
然後她忽然看到，就在蟲洞的附近有個小孩子摔倒了。
白石雛瞳孔微縮。
那個孩子有著橙色頭發和白皙的皮膚。
是個夜兔。
白石雛也不知道當時自己是怎麼想的，或許她根本就沒有思考，就衝了上去，然後把那個小夜兔往旁邊一推。
這幾乎是她本能的反應。
然後下一秒，在人們的驚呼中，少女被吸到了蟲洞裡面。
*****
白石雛醒過神的時候，發現自己正在飛速墜落。
她嚇了一大跳，連忙試圖使用異能力。
幸運的是，這次她很順暢地就將異能力使用出來了。
白石雛在空中制造了一個平層，將自己托在了上面。
她正想要慢慢的從高空中下去，旁邊忽然略過了一個人影。
什麼情況？
白石雛一驚，有人在這跳樓？？？
本著人道主意精神，白石雛決定在不知道到底發生什麼的情況下，先救那家伙一命。
白石雛在空中用氣壓差制造出了階梯，大步跨了下去，抓住了那個人的手臂。
然後慢慢地降落到了地上。
「喂，你。」白石雛拍了拍那人的臉，「活著不好麼，干什麼想不開？」
那人扭過頭，直直地盯著白石雛看了幾秒。
他愣住了。
白石雛也愣住了。
——「太宰君，你怎麼會在這裡？」
「阿雛，你不是十歲的時候就死了嗎？」
白石雛：「………啥？」
*****
太宰治覺得自己看到了奇跡。
在他的記憶中，白石雛這個人的確在十幾年前已經死了。
那是他一生干過的最後悔的事情。
他就不該在那一天邀請白石雛去水庫釣魚，也不應該在那一天一時興起地想在水庫中自殺。
他就要倒下去的時候，白石雛抓住了他。
然後，大概是少女的力氣還不夠大，也有可能是因為緊張所以手上出了些汗。
白石雛的手一滑，在懸崖邊上一腳踏空。
然而，最後一刻，白石雛用盡了全身力氣，將太宰治推回了懸崖上面。
然後自己墜入了深淵。
太宰治確信無疑白石雛確實死了。
畢竟她的屍體在三天之後在河流的下游被找到了。
不知道為什麼，白石雛的屍體並沒有像一般的淹死的人那般腫脹。
卻仿佛就是那種保存良好的木乃伊一般，還水靈靈的，就像只是睡著了一樣。
太宰治在白石出的墳墓前呆坐了三天三夜。一滴水都沒有喝。
然後直接把自己送進進了醫院。
出院之後，太宰治像是變了一個人一樣，只不過是往不好的那個方面。
畢竟他人生中唯一的光已經被他自己折騰沒了。
留給他的只有仿佛無窮無盡的黑暗。
在父母死後，他一個人在橫濱流浪了很久，然後遇到了森鷗外。
他成為了最年輕的港黑干部，然後，又成為了最年輕的港黑首領。
現在他累了，想著終於能放下一切事情交給新人，然後自己去地獄跟阿雛說一句「對不起」。
結果就在這個時候。
長大了的白石雛突然出現在了他的眼前。
就像是一個奇跡。
*****
太宰治抱住了白石雛，死死的。
白石雛還在愣著。
這到底是什麼情況？不是說太宰治至少要在牢裡呆兩年嗎？這才幾個月怎麼就被放出來了？
還有她記得安吾跟她說，太宰治離開港黑後就不穿黑色了，他這一身黑又是怎麼回事？
白石雛過了很久才想起來推開太宰治：「怎麼回事，你越獄了？」
太宰治眨了眨眼睛：「越獄？越哪裡的獄？」
白石雛：「你腦子壞了？當然是異能業務科啊……」
還沒等她說完，從上方的天台上探出了兩個腦袋。
是芥川和一個白石雛不認識的黑發少年。
黑發少年很焦急地大喊道：「太宰先生？您沒事吧？您旁邊那位是什麼人？」
……白石雛隱約記得，芥川的頭發是「黑色邊緣帶一點白」。
然而這個芥川，卻是「白色邊緣帶一點黑」。
芥川會去做漂染嗎？
不可能，除非他腦子被撞壞了。
白石雛覺得自己的世界觀正在崩塌。
她聲音顫抖地說：「……讓我理理。」
「太宰君，你現在的職業是什麼？」
太宰治老實回答：「港黑首領。你知道港黑是什麼嘛？」
「我知道。」白石雛面無表情。
「我們繼續，那個白毛芥川，是什麼身份？」
太宰治眨了眨眼：「你居然還認識芥川……？」
白石雛：「好了，回答我。」
太宰治說：「是武裝偵探社的成員，他是被武裝偵探社的織田作撿回去的。」
白石雛：「………」
在她的認知中，織田作不是不可能做武偵，但是顯然，「撿到芥川」這件事，是不可能由他來做的。
在突然回到了徨安所在的的世界之後，白石雛對於這些亂七八糟事情的接受度也稍微高了一點。
那麼分析下來，眼前的情況似乎只有一個可能了。
白石雛張了張口，還沒有等她說什麼，樓頂上那兩個家伙忽然跳了下來。
白石雛有些驚奇的看著那個少年，少年似乎是虎化的異能力，雙臂和腿都變成了老虎的樣子。
……雖然氣氛不大對，但是白石雛突然覺得這個少年真的好可愛啊。
畢竟女孩子對毛茸茸是沒有抵擋力的。
她輕輕咳嗽了一聲。
「這位女士是……？」中島敦疑惑的看著白石雛。
在他的記憶中，太宰治應該不會認識這樣的少女才對。
畢竟太宰治在成為港黑首領後已經很久很久沒有出過港黑大樓了，平時接觸的也就是他們這些港黑的高層。
太宰治認識什麼人，他們都知道的一清二楚才對。
白石雛攔住了太宰治將要說出來的話，清了清嗓子，說道：
「我叫白石雛。」
「是這位太宰君的……青梅竹馬。」她說，「只不過是異世界版本的那種。」
黑虎敦敦：「……？？？」
白發芥川：「……？？？」
第一百一十七章
真相大白（四）
不過不管怎樣, 太宰治沒死成。
這是件好事。
雖說他其實遺言都交代完了，也沒啥事情好做的了，不過既然白石雛來了, 那暫時就先不死了吧。
雖然芥川看上去還一臉驚奇：「喂，黑衣男, 你不是說三人以上知道這件事的話, 世界就會很容易崩潰嗎？」
太宰治想了想，很隨便地說道：「那就當我任性最後一次好了。」
倒是白石雛有些驚奇：「龍之介，你居然會叫太宰君『黑衣男』，嗚哇——」
在她的印像中, 芥川龍之介還是那個偏激太宰廚，盡管太宰治經常對他拳打腳踢但是還是那個不掩對他的敬愛。
芥川龍之介挑起眉：「為什麼你這麼叫我？」
白石雛說：「因為叫芥川的話會跟小銀弄混的吧，對了, 小銀在哪裡？」
她好久沒見過芥川銀了。
准確地說，她也好久沒見過港黑的人們了。之前發生了那麼多事情, 說實話她還是很想念他們的。
盡管這不是她的世界。
白石雛的神情落寞了一瞬，隨即又微笑了起來：「太宰君，帶我回港黑看一眼，好不好？」
太宰治點了點頭。
芥川和中島敦都有些驚訝。這個運籌帷幄的男人，一般情況下是不會聽從任何人的請求, 或者是願望的。
但是他現在這麼做了。甚至對眼前的這個少女, 太宰治仿佛有著無限的包容一般。
這真是件少見的事情。
港黑大樓跟白石雛記憶中沒什麼兩樣。因為港黑不缺錢，所以大樓的外觀一直干淨得幾乎閃閃發光。
「這已經是光污染的等級了吧。」白石雛吐槽道。
芥川不知道為什麼沒有走。明明他應該對這個地方避之不及才是。
或許是出於對白石雛的好奇。
他的直覺告訴他, 這個少女並不像是她表現出來的這麼大大咧咧。
她身上有港黑的味道。那是硝煙和鮮血才能組成的味道, 而且不是一天兩天能速成出來的。
白石雛心態放得很平。她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才能回去, 或許要依靠不知什麼時候重新出現的蟲洞，也或許在某一天, 她死亡的時候，會再次回到徨安。
總之既來之則安之，與其去找那不知道村不存在的返回方法，不如先在熟悉的地方轉一圈。
白石雛踏進了港黑大樓，回頭問太宰治：「你今年幾歲？」
太宰治說：「二十二。」
白石雛：「……那倒挺符合我的擇偶標准的。」
她這句話其實沒什麼意思，只是單純感嘆一下。
太宰治自然也知道這一點。雖然這個世界的他沒有和白石雛相處太久，但是之前，他已經得到了別的世界的自己的記憶。
白石雛這家伙就是個鐵憨憨，從來不會管自己嘴裡吐出來什麼的。
於是干脆就像聽到了個耳旁風一樣，轉而跟白石雛介紹起現在的情況來。
太宰治在四年前成為了港黑首領，同時森鷗外被暗殺了。
白石雛用腳趾頭想都知道這絕對是太宰治做的。
畢竟，雖然她那個世界因為有她在，所以看不大出來，但其實森鷗外和太宰治的關系一直不像是表面上的那麼融洽。
森鷗外忌憚太宰治，太宰治同時也在忌憚森鷗外。
尾崎紅葉在森鷗外死後離開了港黑，在那之前織田作不知道怎麼的就加入了武裝偵探社，還把芥川撿了回去。
太宰治也撿了個孩子，只不過這次不是芥川，而是這個黑發的叫做中島敦的虎化少年。
「說起來，這個世界的我，」白石雛問，「是怎麼死的？」
太宰治沉默了一會兒，說道：「你還記得曾經跟我去水庫釣魚的那件事情嗎？」
「記是記得，」白石雛笑道，「不過那不能算是跟你吧，畢竟——」不是一個世界的。
但是她還是沒有把後面的話說出口。
那會顯得有些傷人。自從太宰治見到她之後一直是雙眼閃閃發光的，白石雛也不想過多強調她並不是屬於這個世界的人。
大概是為了滿足白石雛的願望，太宰治將芥川銀叫來了。
芥川銀有些警惕又奇怪地看著白石雛。
在她眼裡，白石雛就是個跟她一般大的女孩子，甚至還沒有她高。
但是白石雛卻用一種非常慈祥的眼神看著她說道：「小銀也長大了。」
芥川銀呆滯地看了白石雛一眼，又看了太宰治一眼，「太宰先生，這是怎麼回事？」
太宰治聳了聳肩，說道：「解釋起來可能會有點麻煩，總之你知道她是認識你的人就好了。」
雖然還是一臉懵逼，但是芥川銀點了點頭。
白石雛注意到，芥川龍之介看到芥川銀的時候，渾身僵了僵。
她眨了眨眼。
總覺得這個世界的港黑氣氛很沉悶的，難道是因為沒那個幼女控大叔在？
雖然不想承認，但是森鷗外還在的時候似乎搞黑的氛圍還不錯。
至少白石雛覺得自己在港黑的時候待的是很舒服的。
平時永遠找得到人插科打諢，如果無聊了，還可以去找廣津柳浪老爺子打游戲。
白石雛才察覺到，在這裡她並不是港黑准干部，也就是說，她根本沒什麼事情好做。
忙了這麼久的白石雛這麼乍一空下來，還有些不習慣，干脆問太宰治道：「那麼現任首領，現在有什麼多余的工作嗎？」
「很多。」太宰治說，「你想要干什麼？」
白石雛歪了歪腦袋說：「因為閑太久，所以手腳不太靈活了。」
「可以給我點工作做做嗎？」
中島敦和芥川銀看上去都很不滿的樣子，畢竟在他們眼裡白石雛不過是個初來乍到的陌生人。
不值得信任，甚至不知道是不是別的組織派的臥底。
然而太宰治就跟吃了迷魂湯一樣，一口答應了。
「最近有個組織不大老實，」他說，「你跟鏡花一起去吧。」
「鏡花？」白石雛愣了一下，「是新來港黑的姑娘嗎？」
太宰治笑了笑說：「是個好孩子，你看到她就知道了。」
就像太宰治說的那樣，白石雛看到鏡花的第一眼，就喜歡上了這個孩子。
是個長的很漂亮的姑娘，比白石雛小個幾歲的樣子。
但是眼神就如一潭死水。
「鏡花那孩子，應該不適合呆在港黑。」
白石雛跟著太宰治進了他的首領辦公室。跟上輩子的森鷗外辦公室不同，太宰治的辦公室更加簡潔一些。
沒有任何多余的東西，只有滿滿的文件和卷宗。
太宰治說：「所以我才想讓你跟她一起去。」
白石雛愣了愣，然後失笑：「你看出我想干什麼了？」
她伸手，打開一個文件看了一眼：「嗚哇，沒想到你還是個工作狂。」
太宰治說：「畢竟我之前一直在努力的保全這個世界。」
白石雛說：「剛才那個叫『敦』的孩子說的，不能有三個人以上聽見的是什麼事情？」
太宰治看向了被厚厚的窗簾擋住的落地窗。
「我一直是個沒有朋友的人。」
他這麼說道。
白石雛說：「不奇怪。你這種性格有人喜歡才出鬼了。」
太宰治輕笑了一聲，說道：「但是阿雛小時候願意跟我呆在一起。」
白石雛無奈地道：「畢竟我也不是什麼討人喜歡的家伙。」
太宰治的目光在白石雛的左手上停留了一瞬。
「這個編戒指的方法，」太宰治說，「是跟那個世界的我學的吧。」
白石雛沉默著點了點頭。
正是因為編戒指的方法是跟太宰治學的，所以她才會用這兩根草帶替了原來那枚戒指的位置。
至少在她心中，這枚草做的戒指的意義是不變的。
「你想回去嗎？阿雛。」太宰治問。
白石雛：「………」
白石雛猶豫了很久才點了點頭。
她並不想欺騙太宰治。這個世界到底是不屬於她的，一切的一切對她來說都太陌生了。
認識的人都已經長大，況且他們也不再認識她。
曾經那個摳門的首領已經不在這個世界上，紅葉姐離開了港黑，她也不再擁有那些朋友們。
這裡不是白石雛的世界。
太宰治上前，握住了白石雛的手，將她手指上那個戒指摘了下來。
「這裡有一點沒有編好，」他說，「這樣很容易松開來的。」
白石雛看著他慢慢地將那兩根草拆開，然後重新編成了一枚戒指。
鄭重其事的帶在了她的手上。
白石雛盯著那枚戒指看了幾秒，然後轉身抱住了太宰治。
「抱歉。」她說。
她不可能在這裡呆很久。
所以她才急著要幫太宰治做點什麼。
這個世界的他們，活的太累了。不管是太宰治，還是那群孩子們。
所以她感到了抱歉。
而且抱歉的還不僅僅是這一點。
太宰治其實已經看出來了。
「阿雛。」他說。
「我和你那個世界的我，應該是一個人才對。」
「但是你看我們的眼神是不一樣的——為什麼？」
第一百一十八章
人間失格（二）
「你在干什麼？」
太宰治聽到白石雛這麼問道。
這是水庫事件過去一禮拜後。太宰治在這個禮拜中少見地老實, 半點沒有作死。
大概也是因為之前嚇到了。太宰治再怎麼黑泥，到底也只是個年歲不大的孩子。
太宰治回過頭，朝著白石雛笑了一下：「在試著編戒指。」
「喔……」白石雛在他身邊坐下來, 織她的毛衣。
一禮拜下來，白石雛也冷靜一點了。
畢竟她也不是不知道太宰治作死的德行, 不至於為了這個跟他鬧什麼。
不過再怎麼樣, 心裡還是有些不滿的。
甚至有些不想送他生日禮物。
……不過他好像真的很想要那玩意兒。白石雛有些猶豫。太宰治這人物欲不高，活得隨隨便便也沒啥想要的東西，這還是他第一次向她提出要求。
那還是去買給他好了。白石雛想。
反正，只要不是水庫那種太危險的地方, 她還是有把握能救下太宰治的。
於是她攢了攢錢，去了城裡。
他們的房子在郊外，離城鎮有一段距離。
大概是很少看到白石雛這麼小的孩子一個人跑出來, 電車上坐在她旁邊的老奶奶很和善地給了她一個橘子。
白石雛笑眯眯地道謝，然後將橘子抓在了手裡。
老奶奶問她：「你不吃嗎？」
白石雛搖了搖頭：「車上不好吃東西。」
老奶奶誇她懂事, 笑出了整齊的牙。
她們在同一站下車了，是個很熱鬧的站點。
白石雛朝著老奶奶揮了揮手，然後鑽到人群中不見了。
她走到一個垃圾桶旁邊，剝開了那個橘子。
然後摘下一瓣聞了聞。
……迷藥的味道。
按理來說應該是無色無味的，不過之前太宰治不知道從哪裡搞來了一點這玩意, 白石雛才知道雖說「無色無味」, 但其實仔細嗅嗅會有一瞬間的眩暈。
她想起了剛才那老奶奶的牙，整齊白亮。
不是假牙。這年紀的老人, 有那樣的牙才出鬼了。
她把橘子丟到了垃圾桶裡, 然後拍了拍手。
外面的世界可真可怕。
*****
白石雛找了三四個舊書店, 還是沒有找到太宰治想要的那本書。
她甚至懷疑那玩意到底存不存在。
畢竟從很久以前就禁賣了，現在成了孤本也不奇怪。
不過, 大概是她今天運氣真的好。
在最後一家店裡，她找到了那本書。
八成新，而且不貴。
店主是個老眼昏花的老頭子，一眼沒看書的標題，就賣給了她。
白石雛滿意地回了家。
太宰治問她：「你去干什麼了？」
白石雛說：「去賣藥草。」
太宰治說：「沒出什麼事吧？最近外面的人販子好像很多。」
白石雛笑眯眯：「沒事沒事，一路順利。」
*****
在太宰治的生日當天，白石雛把那本書送給了他。
她沒有多余的錢買禮物包裝，所以只是在邊角綁了一朵花。
太宰治看上去驚喜又高興。
那白石雛就也很高興了。
太宰治迫不及待地翻開書，指著其中一頁說道：「阿雛你看，這個雪山自殺看上去很棒！等我長大賺了錢，帶你去雪山好不好？」
白石雛說，好。
「你這小子還想賺那麼多錢？」
照到書本上的光線被一個影子擋住了。
白石雛回過頭，是附近的一個孩子王。
她暗自按照某個動畫片裡的叫他「胖虎」。
胖虎的身形在小孩子裡算是魁梧的了，也不怪他能成為孩子王。
不知道為什麼，他總是看太宰治和白石雛不大順眼的樣子。
白石雛懷疑，大概是因為不管是她還是太宰治，在大人眼裡都是懂事的孩子。
大概經常會被用來做對比吧。
胖虎一把奪過了太宰治手中的書，說道：「這是什麼？《完全自殺手冊》，太宰你這小子可笑死人了，居然看這種東西。」
「……還給我。」
太宰治輕聲說了一句。
胖虎：「哈？」了一聲：「憑什麼？」
他一拳就朝太宰治的臉砸了上去了，太宰治那小身板自然抵擋不過，被打的歪過了頭。
白石雛連忙將她往後拉了一步。
「……好了，太宰君。」她勸阻道，「不就是一本書嘛。」
雖然這是她送給他的生日禮物。
雖然她為了這個差點被人販子拐走。
雖然她用了自己最近省下來的所有錢。
但是總歸只是一本書，不值得太宰治為其被胖虎打。
然而太宰治只是將她擋在自己的身後。
然後說道：「還給我。」
白石雛閉上了眼睛，有些不大敢看接下來的場景。
她能感受到胖虎一拳一拳的打在了太宰治的身上。
但是太宰治一直沒有動。
白石雛其實一直很怕這種事情，大概是因為之前被她繼父打多了。
每到看到這樣情景，白石雛都很想尖叫。
但是或許是因為我太在支護著他，這次白石雛覺得稍微好了點。
胖虎似乎覺得欺負這兩個小豆丁沒什麼意思，沒過多久就丟下書走了。
太宰治回過頭，問：「沒事吧？」
白石雛搖了搖頭：「……你的繃帶都變成紅色了。」
太宰治笑了一下，說道：「反正也不算很疼。」
以前的太宰治在白石雛心裡就是個黑泥怪，麻煩精。
或許稱得上是半個朋友。
但是現在的太宰治在白石出眼裡。
變成了一個值得托付信任的朋友。
*****
但是太宰治這個人終究是黑暗的。
那是白石雛很早以前就知道的事實。
那是個尋常的晚上，天氣非常晴朗。
空氣很干，感覺一捆柴火放在外面，不需要點就能燒得起來。
然後，就是那個晚上，胖虎家起火了。
火燒的很大。雖然沒有傷到人，但是大概胖虎家的所有財產都付之一炬。
他們連夜搬出了這個小鎮。
白石雛是被白石美緒在睡夢中推醒的。她有些驚恐地看著外面的情景，然後不知道想了什麼，摸到了太宰治的後院外面。
就像她想的一樣，太宰治正坐在後院的牆上。
他遙遠的看著那熊熊大火。
白石雛發現，他在大笑。
白石雛沉默地拉了一下太宰治的衣袖：「坐在上面很危險。」
……雖然或許太宰治這人更危險。
太宰治聽話地爬了下來，讓白石雛給他拍掉肩上的灰塵。
白石雛問：「是你干的嗎？」
太宰治沒有否認。
這個年代，還沒有到處都是的監控鏡頭。而且也不會有人懷疑到太宰治的頭上，畢竟一個十歲的孩子，怎麼可能去放火呢？
白石雛明白這一點。她知道太宰治也知道這一點。
她定定地看了他幾秒，然後朝他臉上來了一拳。
太宰治有些懵逼地看著她。
然而少女沒有做半點解釋，只是說：「雪山，我不去了。」
然後她翻過了牆，在白石美緒驚訝的眼神中，面無表情地把自己裹成了一團。
白石雛在之後，有幾個禮拜沒有和太宰治說話。
直到太宰治終於開竅，和她保證不會再做這種事情了。
他還記得白石雛當時看他的眼神。
平靜中帶著淡淡的悲傷。
*****
「我想變強。」
白石雛忽然對太宰治這麼說。
太宰治眨了眨眼：「為什麼突然這麼想？」
「就是一時興起而已。」
當然事實不是這樣。
只是白石雛覺得，如果她強大到能保護自己，是不是太宰治就不會去干那麼可怕的事情了？
雖然太宰治是個黑泥怪。
雖然他很麻煩。
雖然他老是念叨著自殺，還總是作死。
但是太宰治是白石雛唯一的朋友。
白石雛不希望自己唯一的朋友的內心，就像是那個地方一樣荒蕪。
她愣了一下。「那個地方」是什麼？
還沒等她反應過來，太宰治忽然把什麼東西往她中指上一套。
白石雛眨了眨眼，抬起手一看：「草編的……戒指？」
「沒錯，」太宰治笑道，「我練了好久的，絕對結實。」
白石雛繼續懵逼：「給我這個干什麼？」
太宰治說：「既然阿雛不想去雪山，那就換成這個好了。」
「等我賺了錢，就給阿雛買一個戒指，有鑽石的那種。」
白石雛失笑：「可是中指是訂婚才會戴的，你是不是傻——」
她的笑容頓住了。
白石雛看到了太宰治的眼睛。鳶色的，像是無盡的深淵。
然後，這深淵中，忽然出現了一個星星。
白石雛愣愣地說道：「喔。」
「——那你好好賺錢。我要鴿子蛋。」
太宰治：「鴿子蛋？」
白石雛：「就是那麼大的寶石，上面鑲了一圈鑽的那種。」
太宰治：「那好難喔。」
白石雛：「做不到嗎？」
太宰治：「不是，只是這樣阿雛就得戴著這個草戒指不知道多久了。」
白石雛將手舉起來，對著太陽看了看。那兩根草是不同的顏色，交織在一起，竟然很好看。
她微笑了一下。
她說：「沒關系。」
第一百一十九章
真相大白（五）
白石雛撓了撓後頸。
為什麼會不一樣呢？答案很顯然。
因為她就沒有把他們當成一個人看。
雖然她知道按照科學角度, 這兩個太宰是一個人。
但是在這個世界，他們還沒成為「朋友」，她就死了。
所以是不一樣的。
而且這兩個太宰氣質上差別也太大了。大概是因為缺少了她這個童年打宰機, 這邊的太宰更黑了，而且也一副沒朋友的樣子。
白石雛正想說什麼, 首領辦公室的門被推開了。
中原中也走了進來, 用一種白石雛感到非常陌生的不滿又恭敬的聲音說道：「首領，你剛才一個人跑到哪裡去了？」
中原中原抬起頭的時候，看到了白石雛。
他驚訝了一瞬，為什麼在太宰治的辦公室裡會有女人？
准確的說, 還沒有到女人的級別，就是個還沒長開的少女罷了。
不過這也足夠讓人驚訝了。
畢竟太宰治這人作為港黑首領，按理來說應該有無數女人投懷送抱才是。
但是他不僅在港黑大樓裡活成了自閉男孩, 甚至長那麼大還沒有過女朋友。
簡直是丟了黑手黨首領的臉。
白石雛看到有人正好能讓她不回答這個有些尷尬的問題，於是松了口氣的朝著太宰治揮了揮手說：「那太宰君, 我先走了。」
她和中也擦肩而過。
中也回頭看她一眼，疑惑地扭過頭，看向太宰治：「你女朋友？」
太宰治聳了聳肩：「如果是那樣的話，反倒好了。」
白石雛跑到樓下，找到了那個叫鏡花的姑娘。
小姑娘應該是從太宰治那裡聽說了她的事情, 一直乖巧的在一樓等著她。
雖然在自殺之前, 太宰治已經說了要讓中島敦和鏡花去光明的地方。
但是既然他還沒有死成，那之前的諾言也暫時作廢了。
白石雛對此感到有些抱歉。
鏡花大概很喜歡中島敦, 時時刻刻都是粘著中島敦走。
白石雛倒是不覺得這是戀愛感情之類的, 說實話, 他們的相處在白石雛眼裡更像是兄妹。
「我叫鏡花。」泉鏡花這麼自我介紹道。
白石雛蹲下身子摸了摸她的頭。鏡花的頭發很軟。
不過比起小姑娘，她其實更想摸摸看大老虎。
那可是大老虎誒——白石雛眼睛亮亮的——只能在動物園裡看到的那種, 要是能上手摸摸——
絕對非常幸福。
中島敦被白石雛看的，不知道怎麼的就有些不寒而栗。
他將黑色外套的領口往上拉了一點，說到：「那我們就先走吧……白石大人。」
「叫我雛姐姐就好了。」白石雛說道，然後蹦跳著走了出去。
橫濱跟白石雛的記憶中的那個沒有什麼太大的變化，不過到底四年過去了有一些建築還是和之前有些不同的。
所以為了防止迷路，白石雛還是跟在了中島敦和鏡花後面。
他們輕車熟路地把她帶到了海邊。
白石雛看到這個地方就是一愣：「不會又是海邊的倉庫吧？」
沒想到還真是。
果然就像她認識中的一樣，在橫濱的壞蛋不管是干什麼都喜歡選海邊的倉庫。
雖然橫濱的海邊倉庫是很多啦，畢竟是沿海城市嘛，但是——
也得多動動腦子不是？
白日雛本來感覺這跟她做過的無數的任務沒什麼差別，於是非常放松。
中島敦先一腳踹開了其中一個倉庫的大門。
不過這次裡面的人大概是抱有警惕心得，在他打開門的一瞬間，就用機//關//槍向外掃射。
白石雛伸出手，本來想使用異能力。
結果還沒等她出手，中島敦就突然變成了一只黑色老虎衝了出去。
黑色老虎是非常稀奇的玩意兒，所以白石雛都顧不上去跟那些人打鬥了，反而是非常新奇的看著中島敦。
雖然年紀還小，但是中島敦顯然已經習慣了戰鬥，沒有一絲猶豫的就用他的虎爪子拍碎了幾個人的腦袋。
哇，這樣的異能力，果然很適合港黑呢。
白石雛知道了為什麼太宰治會把中島敦撿回來。
太宰治做事情從來都是有他的道理的，就像之前的芥川龍之介，和現在的中島敦，他們得異能力其實只要稍加琢磨，就會變成非常強大的存在。
而港黑最需要的就是像他們這樣的利刃。
然而白石雛的目光在觸及中島敦的脖子時，頓了一下。
那上面有一個黑色的項圈，緊緊勒著他的脖子。
雖然中島敦的皮毛是黑色的，但是也不難看出從上面正在滲出來鮮紅的血。
白石雛愣住，正要問旁邊的鏡花這是怎麼回事，但鏡花已經拿著刀衝了上去。
在她身後有一個像是要散開一般的半透明的女人身影。
那個女人手中也拿著刀。
白石雛只在一個地方看到過這樣的異能力。
是跟紅葉姐一樣的夜叉嗎？白石雛皺了皺眉。
原來世界上還會有這麼相似的異能力。如果紅葉姐還在的話，應該會很喜歡這姑娘吧？
這兩個孩子確實非常強大。
他們跟白石雛都差不多，顯然就是小小年紀就習慣了打打殺殺了。
但是白石雛看著，不知道怎麼的就有些心酸。
這兩個孩子其實並不適合這樣的生活。
如果他們被武裝偵探社收留的話，應該會過得更好吧。
這個叫敦的孩子，雖然這個異能力有點可怕，但是武偵那些家伙也不會很在意。
畢竟以她對江戶川亂步和與謝野晶子的了解來說，他們只會覺得這個異能力好用才是。
說到武裝偵探社，不知道這個世界的武裝偵探社怎麼樣了？
既然芥川在的話，說明組織本身還是存在的，就是不知道她認識的那些人還好不好。
白石雛決定過兩天去武裝偵探社看一眼。
雖然與謝野晶子應該不認識她了，但是她到底還是白石雛少有的女性朋友。
白石雛在目前這種回不了家的情況下，還是有些想念她的。
大概是因為不了解而且也不信任白石雛，中島敦和鏡花似乎不准備讓她出手。
確實，他們兩個組合起來就像白石雛記憶中的雙黑一樣，眼前這個小型組織根本不是他們的對手。
直到白石雛看到有一個一直站在後面的男人露出了一個詭異的表情。
「往後退！」白石雛朝他們叫道，然後一把拉住了鏡花。
她不會不知道那是什麼。
居然想直接同歸於盡嗎？
白石雛就說，其實來之前她就覺得這邊有些不對了。
一般來說，一直在警戒外面組織是不會知道港黑要來，還呆在這種難以逃脫的地方。
那麼只有一個可能——他們本來就是誘餌，是為了要殺掉中島敦和鏡花兩人。
如果白石雛今天不在這裡的話，可能還真要給他們得逞了。
畢竟不提中島敦的恢復能力，鏡花自己在身體能力上就是個稍微強壯點的小姑娘罷了。
既然是□□凡軀，自然是逃不過炸彈的。
中島敦顯然也知道這一點。他有些慌張的看了眼旁邊，大吼一聲：「鏡花！」
手持著炸彈的男人笑了一聲瘋狂的叫道：「港黑的死神？我今天就要讓你看看什麼叫真正的死神！」
然而下一秒，他的笑容頓住了。
炸彈並沒有向他料想的一樣爆炸。
然後他感到自己的手腕一陣疼痛。
男人呆呆地扭過了頭。
他看到自己的手腕正在噴出鮮血，而那個控制炸彈的按鈕已經掉到了一邊。
中島敦和鏡花驚訝地回頭看著白石雛。
白石雛閑庭信步的走上前，扳了扳手腕說道：「太久不用異能力都有點生疏了，可能稍微會有些疼，抱歉啦！」
雖然她在微笑，但是在那個男人眼裡白石雛就跟惡鬼一樣。
他的膝蓋都開始顫抖。
白石雛撿起了那個按鈕，說道：「那麼危險的。東西還是不要隨便玩的好。」
她又撿起了那個炸彈。
然後在男人驚恐的眼神中，對中島敦和鏡花招了招手：「你們兩個，出來一下。」
中島敦和鏡花疑惑地跟著她走出了倉庫。
「沒關系嗎，不把他們都殺光。」中島敦問道。
因為之前太宰治的只是是今天一切都聽白石雛的，所以如果白石雛下令了，他們並不能違背。
盡管在心中覺得太宰先生這個決策做的奇怪，但是中島敦習慣了聽從首領的命令，所以也沒有提出異議。
白石雛摸了摸他的腦袋說道：「小孩子就不要多想這些打打殺殺的事情了。」
中島敦一臉懵逼。
說實話，白石雛至少在外表上其實是比他還要小的。
所以說這話的時候有些詭異。
白石雛似乎看出了他在想什麼，說到：「雖然外表是這樣，但是姐姐我已經活了不知道多少年了。」
如果算上她在徨安的記憶的話，白石雛現在已經算是個老妖怪了。
不過她也不准備繼續解釋，只是對中島敦說：「你和鏡花想離開港黑嗎？」
鏡花驚訝地看了他一眼。
或許是以為是太宰治讓她來試探的，所以他們都搖了搖頭。
「別擔心。」白石雛說，「其實太宰那家伙應該也想讓你們離開港黑這個地方吧。」
「你們兩個都不適合呆在這裡。」
中島敦正想說什麼，眼睛在看到那個炸彈的時候忽然呆了一下：「白石大人……不是，雛姐姐，這個炸彈是不是快要爆炸了？」
白石雛閑閑地說道：「是啊。」
然後，她將那個炸彈拿起來往天空中一拋。
白石雛用氣壓差將那個炸彈托到了天空中的高處。
然後控制著氣壓，讓炸彈在她想要的地方爆炸了。
在那麼高地方爆炸，甚至都聽不大到爆炸的聲音。
反而是□□炸開的情景非常的震撼。
就像是煙火一般。
「許個願吧。」白石雛微笑著看向兩個孩子，「就比如——以後能脫離港黑過上光明的日子。」
「怎麼樣？」
第一百二十章
真相大白（六）
大概是氣氛太好了, 中島敦和鏡花居然真的按照白石雛說的一樣許了願。
而且之後還跟白石雛拉了勾，說「在一切解決之後去光明的地方」。
中島敦問她：「一切解決是指什麼？」
白石雛想了想：「大概是等到我離開為止。」
中島敦：「雛姐姐要走嗎？」
雖然和白石雛相處不久，但是他其實已經喜歡上這個像是姐姐一樣的少女了。
所以有點不舍。
白石雛沒有回答, 只是笑了笑。
跟兩個小毛頭拉完勾之後，白石雛順路去了她常去的那家點心店。
好在雖然世界不同, 但是那家店還是好好存在著的。
而且味道也是白石雛記憶中的樣子。
不過不知道什麼時候點心店的榻榻米換成了新的, 這讓白石雛有點不習慣。
果然一切的一切都在提醒她，她不是這個世界的人。
......真是讓人不爽。
白石雛忽然就沒了吃點心的興致。她放下了叉子，站了起來。
然後一回過頭，看見了武裝偵探社的那群家伙。
福澤諭吉、江戶川亂步、與謝野晶子、芥川龍之介、一個白石雛不認識的金發少年, 外加一個織田作。
說實話，挺震撼的。
畢竟白石雛的認識中，織田作還是那個港黑奶爸, 怎麼也不該跟武偵的人摻和在一起。
倒是芥川，大概是因為之前已經跟他見過了面, 所以白石雛倒是不覺得有什麼。
習慣就好了。
其實其實比起這些，白石雛更想知道自己的貓在這個世界是被誰養了。
老師年紀也不小了，這麼四年過去，不會已經......
白石雛不敢往下想了。
她甚至不想去跟武裝偵探社的家伙們有什麼交集——這麼遠遠地看一眼就好了。
畢竟在現在的他們眼裡，她應該就是個單純的「敵人」而已。
沒想到芥川眼尖地看到了她, 叫道：「是那個黑衣男認識的女人！」
白石雛僵住了。
她回過身, 以肉眼看不見的速度敲了他一個暴栗：「我還是未成年少女呢！」
武裝偵探社的人都警惕地站了起來。
白石雛嘆了口氣，對與謝野晶子說：「與謝野姐姐, 銅鑼燒涼了就不好吃了。」
與謝野晶子一驚。這姑娘怎麼會知道她不喜歡涼了的銅鑼燒？
但是也沒有放松警惕。
畢竟從芥川的話來看, 白石雛大概率是個港黑, 而港黑肯定是沒什麼好念頭的。
白石雛也知道這一點，所以才不准備和他們說話。
畢竟在她的世界, 她是認識與謝野晶子之後才加入港黑的。
這其中的先後關系可是很重要的。
白石雛准備不管怎麼樣，先走為上。
她不忍心用異能力傷害算得上是她朋友的人，但是他們又不認識她。
所以最終肯定得吃虧。
然而還沒等她動作，整個店面就搖晃了起來。
「地震？」
白石雛瞳孔微縮，她記得今天沒有地震警報——
而且震幅顯然不低，通過點心店的窗戶，白石雛能明顯看到外面一些比較高的樓房已經搖搖欲墜，甚至地上出現了一些裂痕。
白石雛伸出手，第一步先用異能力支撐住了點心店的牆面。
然後對武裝偵探社喊道：「讓一般民眾先出去避難！」
顯然武裝偵探社也知道，對於港黑來說，保護橫濱是很重要的。
所以也沒有多廢話，趁著店面還沒有坍塌，讓店裡的顧客們出去道空曠的地方避難。
第一波震動已經結束了。
日本是個地震多發的國家，所以防震措施做得很好。
但是繞是這樣，也有很多樓房倒塌了。
白石雛看著外面的滿目蒼夷。她仿佛又看到了龍頭戰爭之後的橫濱。
那就是一派末日景像，天空被粉塵覆蓋，黑壓壓的。
人們驚慌奔逃，到處都是哭聲和喊叫聲。
白石雛狠狠地咬了一下自己的手指關節，試圖讓自己冷靜下來。
很少會出現這麼大的地震。
白石雛並不認為它是巧合。
她第一個就想起了之前在天台上聽到的那句話——有三個人以上聽到這件事的話，世界就會崩塌。
白石雛長長地嘆了一口氣，然後抓住了芥川：「太宰說的那件事是什麼？」
芥川懵了一瞬，說道：「我憑什麼告訴你？」
「你還不懂嗎？」白石雛面無表情，「因為太宰那家伙沒有死，世界要開始崩塌了。」
芥川皺了皺眉，思考了一會說道：「所以你要殺了我？」
白石雛：「？」
這孩子到底一瞬間腦補了多少啊？
白石雛費盡全身力氣朝著他笑了一下：「不會。你，小老虎，還有太宰，你們中間的任何一個都不會死。」
「我向你保證。」
或許是少女的眼神太過堅定，也或許是因為只要是個人都是會懼怕死亡的。
芥川最後還是將所有的事情想白石雛如盤托出了。
其實這個世界是個「可能性世界」，而世界的基柱是一本「書」。
一本空白的文學書，所有寫在上面的東西都會變成現實。
雖然那本書大概沒有自我意識。
但是說它就是這個世界的神靈也不為過。
白石雛對「神靈」這個詞很敏感——畢竟說實話，其實從徨安誕生的她，應該也算是一個星球的神靈。
白石雛思考了一會兒，放走了芥川。
直覺告訴她，這個可能性世界，和她所在的世界都是特別的。
為什麼太宰治會選擇保全這個世界？
絕對是有什麼理由的。
白石雛回到了港黑。
港黑大樓的受損情況倒是還好，大概是建造的時候有好好考慮防災。
太宰治還在那個黑暗的首領辦公室裡。
白石雛進去的時候，就看到一個模糊的人影站在窗前。
簾子縫隙中透出的一點點光線照在他的身上，讓他的身形顯得看不大清楚。
白石雛扣在了門附近的牆上，問他：「為什麼你看到我的時候，就選擇放棄自殺了？」
這是她一直疑惑的問題。
大概不僅僅是因為「看到她了」這麼簡單。
太宰治的身形動了動。白石雛猜他大概是笑了一下。
「有兩個世界，織田作沒有死。」
太宰治開口，這麼說道。
「一個就是你的世界，還有一個，就是我現在所在的世界。」
白石雛有些疑惑：「因為已經有了一個織田作沒有死的世界，所以這個世界就隨意了？」
太宰治搖了搖頭。
「因為有你在的世界，織田作最後都是不會死的。」他撩開了簾子的一個縫隙。
一般，在港黑外面，總是會有蹲守這准備暗殺他的人。
多虧了這次地震，他少見地能看到外面的光了。
白石雛有些疑惑：「那為什麼......」只有兩個世界織田作沒有死？
然而，只問到一半，她就反應過來了。
「有白石雛在的世界，織田作就不會死。」
白石雛說：「所以在絕大多數的世界中，我是不存在的？」
太宰治笑著說：「正確答案。」
那可真是不可思議。
白石雛走到了太宰治身後，看向了港黑外面。
太宰治繼續說道：「有一些世界從頭到尾都不存在你這個人，而更多的世界中，你在很久以前就死了。」
白石雛想要說什麼，但是最終並沒有說得出口。
她其實想告訴太宰治，在這個世界中，她並不會真正死亡。
在死亡前的一瞬間，她會被帶回徨安。
不過這應該也沒有什麼用了。
畢竟，這個世界的白石粗，已經不可能再和太宰治相見。
回了徨安之後，如果不是特殊情況，是返回不了這個世界的。
「我那個世界。」
白石雛忽然開口：「你應該去了武裝偵探社。既然芥川是在港黑，那敦敦肯定也在武偵。」
太宰治說：「那聽上去比這個世界好一點。」
白石雛說：「是呀。」
畢竟不管是中島敦還是太宰治，大概都是更加適合光明的。
白石雛摸了摸手上的那個戒指，看向了外面。
淡淡的海水的鹹味兒衝到了她的鼻尖。
白石雛眯了眯眼。
橫濱是個沿海城市。
而現在，這麼大的震幅，伴隨著地震，還會有另外一個天災——
海嘯。
白石雛將雙手插在了黑色外套的兜裡，對太宰治揮了揮手：「我出去一趟。」
太宰治沒有回頭。
他問道：「你喜歡那個世界的我嗎？」
白石雛當然知道他問的是哪個方面。
她舉起手，看了看那枚戒指。因為用的是同一種顏色的草，所以沒有當初的那個好看。
白石雛說：「可以試試。」
她在徨安呆了很多年了。孤寂已經成了她的常態。
所以，如果可以的話。
大概談個戀愛也不錯。
太宰治沉默了許久，然後問道：「你還會回來嗎？」
白石雛沒有回答。
她只是打開了首領辦公室那個萬年不會打開的窗戶。
然後對著遠處海水撲來的方向，一躍而下。
第一百二十一章
橫濱動物園（一）
【DAY 1】
我叫白石雛, 是橫濱動物園的飼養員。
園長叫森鷗外，是個幼女控大叔，平時的日常就是在園長辦公室用從我們底層員工身上剝削的錢玩幼女版奇跡暖暖。
我的直覺告訴我, 他應該還有一個別名，叫森扒皮。
干這麼重的活居然每個月只有八萬日元, 幼女控我甘霖娘喔。
咳, 言歸正傳。
今天是我入職第一天。
我被分到了哺乳類區域。先是照顧一只叫「太宰治」的獅子。
這只獅子很奇怪。它一天到晚都萎靡不振的樣子，而且會用自己的頭去撞牆。
我問園長：「它是不是想自殺啊？」
園長說：「你腦子壞了？」
……好叭，我也覺得我腦子壞了。
一只獅子想自殺。
開什麼玩笑呢。
**
我向太宰治招呼道：「喂太宰！開飯啦！」
太宰治正把它的腦袋埋在水盆裡。
我的直覺告訴我它在入水自殺，但是我的理智卻說：「如果真是這樣, 這不是你瘋了，就是世界瘋了。」
……行叭。
太宰治慢悠悠地過來，從食槽裡叼了一塊肉走。
既然還吃東西說明也沒那麼想死嘛。
我略微放了點心。
**
但是顯然事情沒有那麼簡單。
深夜, 我從員工宿舍爬了起來。
太宰治可是我們這個貧窮的動物園的唯一一頭獅子，要是自殺成功, 我絕對會被幼女控炒魷魚的。
我穿上了黑色外套，走到了太宰治的籠子前。
它正在睡覺，睡得好像不好。
月光照到它的鬃毛上，油光水亮。
我才發現太宰治是頭漂亮的獅子。如果獅子界選美，它肯定能至少評個前三。
太宰治忽然睜開了一只眼睛看著我。
我被它嚇了一跳, 胸口「砰砰」地響。
我想了想, 穿上了防護服，走進了籠子。
其實我還是個新人, 而一般老人都不敢碰這些大型食肉動物的。
但是今天我就像是被什麼蠱惑了一樣。
我伸出了手, 摸了摸它的腦袋。
太宰治閉上眼睛, 蹭了蹭我的手。
我決定了，太宰治從現在開始, 成為了我最喜歡的動物。
【DAY 2】
可惜太宰治這個稱號只維持了一天。
因為第二天，園長給我安排了新任務。
他一邊玩暖暖一邊對我指指點點：「白石君你知道的吧，我們動物園最近人手很不足啊……」
我：「哈……」
我用余光看見，園長搭配了一套很好看的衣服，特別適合屏幕上那個金發蘿莉。
……結果評級只有B。
園長憤怒地摔了手機，對我說：「所以決定了，獅子旁邊的老虎和豹子也歸你管了。」
我的直覺告訴我如果我膽敢拒絕的話，園長會讓我幫他玩玩暖暖。
我是個審美正常的姑娘。玩不來這種游戲。
於是只能含淚答應。
豹子的名字叫做芥川龍之介，而老虎叫中島敦。
芥川龍之介看上去很凶，而且不知道為什麼總是在用它的爪子拍打和太宰治中間隔著的那一面牆。
我問園長：「這只豹子會不會暗戀那頭獅子啊？」
園長說：「它們都是公的。」
我再次為自己的腦補感到了慚愧。
**
如果要讓我給我手下的三只動物打分，滿分100。
芥川是5。
太宰治是100。
那中島敦就是1000。
世界上怎麼會有大貓這種超棒的生物！我沉浸在敦敦的肉墊中無法自拔。
看這個白色的柔軟的皮毛，看這粉色的肉墊。
這裡是天堂吧？是吧？
而且敦敦特別乖，從來不會傷人，還躺平任擼。
我本來以為敦敦是從小在動物園長大，所以沒什麼野性。
直到有一次聽到飼養員前輩福澤諭吉先生說：「這孩子很可憐，是被馬戲團遺棄的。」
福澤先生掀開了端端的一塊皮毛：「你看這裡。」
我湊了過去，看到那塊肉上赫然是一塊燙傷的傷疤。
我知道有的馬戲團為了讓動物聽話，會干一些殘忍的事情。
沒想到敦敦就是受害者。
我「哇」地一聲就撲了上去，抱住了大貓的腦袋：「嗚嗚嗚嗚嗚敦敦你好可憐啊。」
「不過放心，」我拍著大貓腦袋說道，「只要姐姐在一天，就不會發生這種事情了。」
敦敦淚汪汪地看著我。
我心裡抽抽地疼。
**
沒想到那個馬戲團團長居然敢來這裡。
我從福澤先生口中聽到了這件事情，憤怒地衝到了敦敦的籠子前。
「你還敢來看敦敦？」我一把拉住了他，「你難道不記得你對敦敦干過什麼事情了嗎？」
馬戲團團長轉過頭看了我一眼。
我愣住了。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他的眼裡好像有點悲傷。
「敦在你們這過的好嗎？」他問。
我謹慎地點了點頭。
這個蘑菇頭男人笑了一下：「那就太好了。」
我猶豫了一下，問道：「為什麼你會這麼對敦敦？明明他很聽話。」
馬戲團團長說：「敦他小時候曾經跑出過馬戲團，傷到了人，本來是要被安樂死的。」
「不過我跟人保證了，不會再發生這種事情，才把它保了下來。」
「只是最近馬戲團實在吃緊……」
我呆呆地看著馬戲團團長，然後走開了。
走開之前，我說：「我讓園長給你辦個年卡吧。」
「你隨時都能來看敦敦。」
【DAY 3】
為了感謝我，馬戲團團長送了我一只小貓咪。
是只普通花貓，名字叫「老師」。
老師跟別的貓不一樣，性格很皮，喜歡到處亂跑。
於是我買來了寵物犬用項圈和鏈子，給不情願的老師套上了。
我永遠忘不了福澤前輩看我溜貓時候的眼神。
我知道的，我超酷。
【DAY 4】
禽鳥區那邊的與謝野晶子小姐病倒了，我被園長叫去幫忙接收新的動物。
是來自靜岡動物園的兩只鸚鵡。
不知道什麼品種的，一只全身毛都是燦爛的金色，另一只則是非常新奇的半紅半白。
我的常識告訴我，鸚鵡應該能說話，再不濟也能吹口哨。
於是我對小金說道：「來，小金，說句話？」
小金盯著我看了幾秒，然後大喊道：「西內！！！」
……真是只暴躁的鳥呢，我決定克扣它今天晚上的零食。
我轉過頭，又對半紅半百說：「來，鴛鴦鍋，叫一聲？」
鴛鴦鍋盯著我看了幾秒，然後扭過了頭。
我：「……」
我打電話給園長：「園長，鳥肉火鍋好吃嗎？」
園長說這是保護動物，不能吃。
我決定把它們的零食送給太宰治。
**
結果太宰治對鳥零食半點不感冒。
它還是老樣子，沒什麼精神地趴在那裡，偶爾會伸個懶腰或者追著蝴蝶跳幾下。
園長告訴我：因為太宰治太消極怠工，游客很不滿意，再這樣要扣我獎金了。
我很著急。本來獎金就沒幾個子，再扣我可能要等比園長還老才能攢滿首付了。
一想到我要在這個動物園裡呆到幾十年後，然後幫老眼昏花的園長打暖暖。
……這是地獄嗎？
我決定去跟太宰治談心。
我坐在它面前，嚴肅地說道：「太宰啊，你不能再這樣了。」
「就算你覺得沒什麼意思，游客來的時候好歹動一動，行不行？」
太宰治眯著眼睛，懶得理我。
我憤怒了，決定用我聰明的小腦瓜來個激將。
「如果你不積極一點——」我說，「我就不來看你了，而且把你一半的食物給隔壁的芥川。」
太宰治睜開了眼。
看來有用。
**
果然，園長之後告訴我，游客反應最近的獅子不錯，甚至有點人來瘋。
我很滿意。
這天晚上我一如既往去溜貓，卻驚訝地發現芥川的籠子開了。
我嚇了一跳，還以為這豹子跑出去了。
好在它還在裡面，就是不知道為什麼看上去有些焉。
跟被什麼東西暴揍了一頓似的。
而且門附近還有幾撮毛。
我撓了撓頭，自言自語：「難道開始換毛了？」
問了醫生，說時間不對，可能是身體狀況不好。
於是我喂芥川吃了一禮拜的藥。
不知道為什麼，我總覺得它看我的表情有些幽怨。
……應該也是錯覺吧。
【DAY 5】
我放假了，可以去城裡逛逛。
我先去看了眼母親。跟人渣繼父離婚之後，母親的身體稍微好一點了。
她讓我不要擔心，去給自己買點好的。
我本來想買件漂亮的裙子，然而想了想，似乎沒機會穿。
結果最後還是給太宰治買了禮物。
是個寵物貓用的小球。不知道它會不會喜歡。
**
太宰治好像很喜歡那個小球。經常拿在手裡玩。
因為獅子玩小球很可愛，所以動物園流量變多了。
我萬年不變的獎金也升高了。
我心情很好的指點了一下園長：「園長，你按照不那麼好看的搭配玩就好了。」
園長終於打出了S。
我：計劃通√
第一百二十二章
真相大白（七）
不管怎麼說, 這個世界也是白石雛熟悉的人們所在的世界。
所以她並不希望這個世界崩塌。
長久掉線的罪歌突然出現，說道：【宿主，你想干什麼？】
白石雛笑了一下：【你聽說過精衛填海嗎？】
白石雛和「書」是差不多的存在, 都是世界中的「下位神」。
他們不能改變整個宇宙，但是在自己的星球中, 卻是全知全能的。
雖然這裡不是白石雛的世界。
但是正因為不是白石雛的世界。
所以她才有了辦法。
罪歌尖叫：【可是精衛填海是自己叼著石頭去填, 宿主你這是要去做那個石頭啊！】
白石雛在空中跨了一大步：「反正我又不會死。」
只要她和徨安聯系不斷，白石雛就是不死不滅的。
所以白石雛無所畏懼。
如果是在她那個世界，白石雛可能還有所顧忌。
因為各種規則的限制，如果在這個世界死了, 她就再也回不來了。
好在這裡她還沒留下什麼羈絆。
白石雛能感覺到太宰治在遠遠地看著她。
她閉上了眼睛，然後對著衝過來的海浪伸出了手：
「你能看得見嗎？地球的主人。」
她感到有什麼東西碰了她一下。
然後是書頁翻動的聲音。
她眼前出現了一個淡淡的剪影，是個人形的樣子。
就像白石雛想的一樣, 書應該也是有自我意識的。
只不過就像是初生的孩子一樣，還沒有太多思考能力。
其實太宰治有一點錯了。世界的崩塌不是因為太多人知道了「世界的本源」。
一個世界哪裡有那麼脆弱。
只是因為白石雛的突然到來而已。她是異界的來客, 和這個世界並不兼容。
如果她不離開，世界才會崩潰。
她跳進了無盡的大海。
*****
海浪平息了。
中原中也站在太宰治的身後。
臉上纏著繃帶的男人盯著海面看了許久，然後轉過了身。
「讓中島敦和鏡花離開港黑吧。」他說。
中也愣了愣，然後摘下帽子，超他鄭重地點了點頭。
*****
白石雛醒來的時候, 看到的竟然不是徨安。
這讓她有些驚訝。
直到罪歌嗡鳴了一下, 告訴她，它爭取了三天的時間, 能讓白石雛做完和江華的約定。
白石雛笑著說道：「你終於派上了點用場了。」
罪歌沒有說話。
徨安幫白石雛重塑了身體。但是很驚訝的是, 竟然用的是跟陀思相似的那個。
白石雛回過頭看向了徨安的方向。
徨安對她來說就像是母親一樣。
……果然母親還是寵愛她的。
白石雛問罪歌。：「你能變成長刀嗎？」
罪歌說：【為什麼宿主會這麼想？】
白石雛說：「既然叫妖刀, 應該不只是有在人腦子裡羅羅嗦嗦這一個本領的吧！」
罪歌嗡鳴了一下，然後變成了一柄很長的□□。
在這裡, 白石雛的異能力似乎受到了限制。
不過這沒關系。
因為被徨安重塑了身體，而且還有記憶中那麼多的體能訓練，所以白石雛現在光靠身體能力也能隨意打敗幾個成年男性了。
更不用說她還有罪歌這柄妖刀在幫助她。
「不過為什麼我身上穿的是和服啊！」白石雛吐槽道，「這不是很不適合打架嗎？」
【是因為時代問題，】罪歌說，【難道宿主不知道嗎？】
白石雛：「什麼？」
罪歌說：【現在地球是幕府時期，只有冷兵器。】
白石雛：「？可是不是還有飛船之類的高科技嗎？」
【對啊，】罪歌說，【所以宿主現在要做的就是——】
【用刀砍大炮。】
白石雛：「……」
地球人居然沒有在這種戰鬥中全部滅亡。
也太不可思議了。
雖然她滿腦子都是那句「大人，時代變了」，但是有什麼辦法呢。
說要拿刀砍大炮，都不帶虛的。
多虧雖然白石雛受到了很大壓制，但是還是能勉強用點異能力，才在這戰鬥中存活了下來。
到最後她都不知道自己在砍誰了。
而且一路上也沒有看到江華說過那個銀毛。
白石雛懷疑這戰線拉的那麼長，自己說不定三天都見不到那人。
不過好在，雖然她大部分時間都是個幸運e但是這次幸運女神終於眷顧了她一次。
在最後一天，白石雛看到了戰場上一個非常顯眼的銀毛。
至於為什麼一眼就能認出是他。
白石雛想，大概是因為他身上那種「武士」的氣息非常重吧。
「所以我現在應該干什麼？」
罪歌告訴她，這個銀毛似乎有兩個重要的伙伴被抓住了，同時被抓的還有他的老師。
對方要求，銀毛只能選擇一邊。
白石雛站在山崖上，面無表情地看著下方。
「你聽說過那個有名的火車軌道問題嗎？」
罪歌：【？】
「在一個火車軌道的岔路口有兩條道，一邊被綁著一個人，另一邊則是四個。」
「你可以改變閘道，但是肯定有一邊的人會死亡。」
罪歌說最個事哦【是哲學問題？】
白石雛笑了一下：「不。」
「——是人性問題。」
她從山崖上跳了下去，嘴裡叼著罪歌，然後雙手分別抓住了倒在地上的兩個男人。
好在她的身高還比較高，所以也不至於太過拖沓。
周圍圍著的幾十人悚然一驚，那邊的銀毛也反應了過來，抓住在他旁邊的老師就跳到了旁邊。
因為突然冒出來了一個白石雛，所以之前的格局被完全打破了。
白石雛用刀砍斷了兩個男人身上的繩子，然後把他們往銀毛的方向一推：「既然受傷了，就小心點吧。」
其中留著黑色長發的那個男人問道：「你是誰？」
白石雛想了想，對他說道：「幫我轉告那邊的那個銀毛，如果以後他遇到一個叫神樂的夜兔小姑娘，對她好點。」
「什麼神樂？」黑長發男人愣了一下。
然而白石雛已經拿著刀衝了出去。
她問罪歌：【還有多少時間？】
罪歌說：【十分鐘。】
白石雛：「那足夠了。」
白石雛其實不是很會用刀，但是這三天以來，就算是靠著本能，她也能成功的將刀刃砍到別人的脖子上了。
罪歌並沒有打擾她。
它知道其實白石雛不僅是為了救人。
主要是為了彌補自己的歉疚。
因為白石雛知道江華是不可能肯跟她回去徨安的，對於江華來說，回徨安還不如死在外面的好。
畢竟她一直向往著外面的生活。
所以石雛一直在為了自己無法拯救姐姐感到愧疚。
至少，為了姐姐的女兒，她想做點什麼。
「那孩子很強。」
銀毛——阪田銀時的老師，吉田松陽咳嗽了一聲：「而且有我都看不懂的信念。」
阪田銀時說：「她也是攘夷志士嗎？為什麼我一點印像都沒有？」
吉田松陽虛弱地笑了一聲：「大概不是吧。」
「那孩子，應該是更加高層次的存在。」
對於現在的白石雛來說，其實一口氣對付幾十個人也是很要命的事情。
雖然他們身上好像沒有多少高科技武器。
但是光是一對多，也是件困難的事情。
雖然她有罪歌和異能力這兩個掛，但是也免不了偶爾會被劃到。
白石雛身上的和服是白色的。
之前的幾天，她一直盡力地保持著和服的一塵不染。
畢竟如果要讓她帶著別人的血睡覺的話，那也太為難她了。
但是現在她已經顧不上了。
和服的大部分地方都被染成了紅色，然後慢慢的變成了暗紅。
白石雛感覺到自己的側腹好像被捅了一刀。
但是她也已經顧不上了。
為了江華，為了江華的女兒神樂，在她離開之前，能幫一點是一點吧。
白石雛的眼睛被汗液糊住了，她已經看不大清楚眼前的情況，只是在靠著本能廝殺。
然後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眼前忽然一亮。
她感覺自己腳下的土地從泥土路變成了硬石板。
白石雛猛地頓住了揮出去的刀。
她擦了一把臉上的汗和血。
然後在朦朧中，看到了與謝野晶子的臉。
白石雛吃力地露出了一個笑容。
*****
這本來應該是個嚴肅的談判才對。
谷崎潤一郎是這麼想的。
畢竟從他進入武裝偵探社以來，他們一直跟港黑水火不容。
這次居然會來談判，可真是百年難遇的事情。
雖然，顯然福澤諭吉和森鷗外的談判已經破裂了。
而且他們的話題還繞到了其他地方去。
「比起這個，你們居然還沒有找到那孩子嗎？」否福澤諭吉嘲諷道，「連自己的准干部都會弄丟，說實話，我也不大敢信任你們。」
「准干部？」谷崎潤一郎眨了眨眼睛。他進入武偵的時間點是在白石雛消失以後，所以並不知道這件事情。
「你還是不要對這件事情問太多比較好。」與謝野說到，「不然太宰可是會暴怒的。」
說實話，谷崎潤一郎還沒有見過太宰治暴怒的樣子，甚至他都不覺得這個男人會有那種感情。
盡管太宰治大部分時間看上去不太靠譜，但是武裝偵探社的人都知道，其實他是武偵的隱形支柱。
谷崎潤一郎正想著回去偷偷問別的人，突然的在劍舞拔張的兩撥人中間出現了一個身影。
那人看上去很狼狽。
身上的白色和服已經被鮮血染紅，長到腰間的頭發一半被砍斷了，甚至肚子上還插著一把短刀。
好像是個跟谷崎潤一郎的妹妹——谷崎直美年齡相似的少女。
谷崎潤一郎習慣性地警惕了一下。
沒想到全場的氣氛突然一變。
他看到周邊的人臉上出現了令他感覺非常陌生的表情。
港黑那邊的黑蜥蜴中的殺手踉蹌了一下，看上去眼眶微紅。
森鷗外和福澤諭吉少見的不知所措。
而太宰治則是整個人都僵住了。谷崎看到他的手甚至在顫抖。
只有國木田跟他一樣，滿臉懵逼。
與謝野晶子慌張地衝了上去，將一只手放在了少女的脖頸上，似乎忘了自己擁有異能力能力一般：「阿雛，你振作一點！」
第一百二十三章
罪孽深重（一）
少女的脈搏有些微弱。
看上去的確就是奄奄一息的樣子。這也正常, 畢竟大概沒有人能腰子上插著把刀還整個人健健康康的。
不過好在白石雛的疼痛耐受度比較高，所以才沒有在之前就昏過去。
白石雛感到有一只略微冰涼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脖子上。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她感覺與謝野晶子用的香水跟之前不大一樣了。
是突發奇想換了個牌子嗎？白石雛迷迷糊糊地想到。
隨即才察覺到了自己的腰子好像在一抽一抽的疼。
......什麼垃圾砍我的腎。
白石雛眨了眨眼睛, 好歹從眼前冒星星的狀態中恢復了過來，然後一把抓住了那把刀的刀柄, 絲毫不拖泥帶水地往外一拔。
好在插進去的角度比較好, 這麼一□□，也不至於噴出太多血。
不過到底也是很疼的，白石雛不由自主地「嘶」了一聲。
眾人就看到少女忽然眼神狠戾地拔出了身上的刀，然後就跟松了一大口氣似的, 將那把還染著血的刀丟到了一遍。
與謝野晶子才反應過來她不能就這麼干看著。
畢竟白石雛既然還活著，那只要有她的異能力在，那就是一瞬間能治好的事情。
但是在她使用異能力之前。
與謝野晶子有些猶豫地回頭看了福澤諭吉一眼。
當然不是她不想救白石雛, 如果可以的話，她恨不得馬上使用用異能力。
但是, 現在他們武裝偵探社和港黑的關系非常尷尬。
自從那個來自歐美的叫做「組合」的組織摻和進了橫濱的事情之後，之前一直站在對立面的武裝偵探社和港黑說不定會合作。
但是這也無法掩飾就在不久之前，他們還是見了對方恨不得把對方砍上幾刀的關系。
白石雛首先是個港黑，其次才是她的朋友。
福澤諭吉看上去也糾結了一瞬，他的長刀在三秒之前還架在森鷗外的脖子上, 這時候讓部下隨隨便便救個港黑。
雖然是個跟他的社員關系都很好而且不喜歡搞事的港黑。
雖然這個港黑還是他某個部下的白月光, 而且能完美促成兩方的友好關系。
......這麼一想似乎也沒什麼問題。
於是對著與謝野晶子點了點頭。
與謝野晶子松了口氣，對白石雛發動了異能力【請君勿死】。
與謝野晶子的異能力, 無論對方受了多重的傷, 只要還有一口氣就還救得回來。
白石雛現在雖然是重傷, 但是以她的異能力，治好也就是一瞬間的功夫。
果不其然, 白石雛身上的傷肉眼可見的愈合了，甚至身上被砍到的傷口都消失不見。
白石雛咳嗽了一聲，突出了半口鮮血。
她這時候才看清了周邊人的樣子。
她眯了眯眼。
如果不是她的眼睛忽然出了什麼問題的話，廣津老爺子是不是稍微蒼老了一點？
還有小銀，那個戴口罩的應該是小銀吧？怎麼感覺也高了很多。
這不像是之前她離開時的樣子。
白石雛想到了一個很荒誕的可能性。
她張了張口，聲音嘶啞地問道：「與謝野姐姐，你今年幾歲？」
與謝野晶子奇怪：「突然問這個干什麼？」
白石雛：「好了，你就告訴我吧。」
與謝野晶子說：「二十五。」
白石雛苦笑了一下。
就像她想的那樣。大概是兩邊時間流速不同的原因，雖然她的意識中其實才過去了一個多月，但是這邊居然已經過去了四年了。
她不由的就有些抱歉，艱難地坐起來，抱了一下與謝野晶子，然後在她耳邊輕輕地說道：「我回來了。」
與謝野晶子平時那麼堅強的人，也不由自主的眼眶微酸。
她說：「回來就好。」
*****
白石雛的身體還有些虛弱，畢竟之前失血過多，而且也累著了。
谷崎潤一郎覺得自己好像看到了什麼千年難遇的奇觀——港黑和武偵居然非常融洽地坐在同一輛車上，送一個人去醫院。
這是剛剛森鷗外讓港黑部下開來的面包車。之所以用這麼大的車，是因為顯然太宰治和與謝野晶子都不放心讓白石雛跟港黑直接就這麼走了，而福澤諭吉幾個又不放心他們倆。
畢竟說實話，太宰治和與謝野晶子都是沒什麼攻擊能力。
就這麼直接被港黑綁了去也不是什麼奇怪的事情。
白石雛將罪歌隨隨便便的丟在了一邊。
坐在副駕駛上的森鷗外回頭看了她一眼，說道：「所以白石君，你這四年都到哪裡去了？」
白石雛沉吟了一下，然後猶豫地說道：「……大概是異世界，正在打仗的那種。」
森歐外挑眉：「所以你去打了四年的仗？」
白石雛擺手：「沒有那麼長啦，好像是兩邊時間流速不同，我在那邊其實就呆了幾個月。」
「真沒想到啊，一回來小銀都長這麼大了。」白石雛托著腮看著外面，仿佛沒什麼感情地說道。
芥川銀愣了一下，有些遲疑地點了點頭。
她並不怎麼喜歡多說話，因此她的同伴甚至都不知道她是個女孩子。
這時候聽到白石雛叫他「小銀」，都很驚訝。
醫院很快就到了，是港黑下屬公司的附屬醫院。在橫濱裡也算得上是鼎鼎有名。白石雛這個准干部的身份，自然是住到了最好的單間。
不知道太宰治跟福澤諭吉和森歐外是怎麼說的，他居然能暫時留了下來。
甚至還不知道從哪裡給白石雛扛來了一大籃子水果。
白石雛做完了基礎檢查，盯著水果籃中的一個哈密瓜說道：「這個很貴吧。」
太宰治只是沉默的削著蘋果，沒有說話。
白石雛注意到太宰治這四年來削蘋果的手藝顯然精進了，之前一個蘋果會被他削到只剩下核，現在居然能一絲不斷地削下整個蘋果上的皮。
白石雛乖巧地接過了他遞來的一塊蘋果，塞到嘴裡。
沙沙的，很甜。
太宰治有些沙啞地開口：「我找了你四年。」
白石雛咀嚼蘋果的動作一頓。
她扭過頭看了一眼被自己戴在手上的那個草戒指，就算在之前那場混戰中也頑強地保留了下來。
她屈了一下自己的手指。
白石雛說：「抱歉。」
太宰治搖了搖頭，說道：「這不是你的錯。」
他甚至感到慶幸，白石雛居然回來了。
太宰治一度以為自己已經再也看不到白石雛了，之前那份報紙已經被他珍藏地保存了起來。
偶爾他會拿出來看一眼。
時間確實能撫平一切。
大概大部分人以為，以他的性子，四年過去應該也不覺得有什麼了。
但是這四年他在這一直沒有放棄找白石雛。
太宰治通過自己的情報網搜羅過了世間的每一處角落。
直到最近，他才肯定白石雛大概已經不在這個世界上了。
那是太宰治認識白石雛以來第一次真切的想要放棄自己的生命。
既然阿雛已經不在這個世界上了，那這個世界也沒有讓他呆著的價值了。
好在白石雛已經回來了。
「太宰先生。」外面有人敲了敲病房的門，然後推開了，「你讓我帶過來的東西。」
白石雛回頭看去，居然是中島敦。
她親昵地喊到：「敦敦，來坐。」
中島敦愣了一下，之前國木田先生已經跟他說過這邊的狀況了，他也知道這個少女是個港黑。
可是為什麼她會認識他。
中島敦一臉懵逼的將手中的那份文件遞到了太宰治手中。
就看到白石雛用很慈祥的眼神看著他：「敦敦，你現在是在武裝偵探社嗎？」
中島敦懵逼的點了點頭。
然後他看到少女明顯地笑了一下：「那真是太好了。」
「對了，小鏡花呢？」
雖然不知道白石雛是從哪裡知道他和鏡花的名字，但是中島敦還是說道：「她現在在異能特務科手裡。」
白石雛愣了一下。
她扭頭看了一眼太宰治：「沒問題嗎？」
她沒有說是什麼事情。
但是太宰治顯然已經讀懂了。
白石雛是個很聰明的人，從這淺薄的信息來看大概是鏡花跟上輩子一樣是在港黑呆過之後一度想要逃跑的。
這個世界她成功了，因為中島敦在武裝偵探社。
不過大概是因為之前的案宗還要洗白，所以就像之前的太宰治一樣，要在異能特務科待一段時間。
太宰治點了點頭：「沒問題。」
「是嗎？」白石雛說，「那太好了。」
太宰治顯然不能在這裡呆太久。
畢竟武裝偵探社和港黑還不是什麼很融洽的關系，森鷗外暫時也沒有頒布停戰公告。
所以沒過多久，中島敦就先走了。
太宰治沉默的看著少女將蘋果吃完，然後拿出手帕幫她擦了擦手指。
白石雛看著他的臉，太宰治臉上沒什麼表情，鳶色的眼睛被長長的睫毛擋住。
他站起身，說：「我先走了。」
白石雛看著太宰治走到門口。忽然叫道：「等一下。」
第一百二十四章
罪孽深重（二）
太宰治停止了腳步。
他回頭, 疑惑地看向白石雛。
外面的陽光打進來，淺淺地照在少女白皙的臉上，像是蒙了一層朦朧的紗。
少女走下了床。她的腳步有些遲疑, 大概也是因為體力還不足，所以有些踉蹌。
太宰治連忙扶住了她。
「你干什麼……？」
他忽然愣住了。
白石雛抱住了他。她的頭發軟軟的, 蓬蓬松松。
白石雛側過身子, 她看到了太宰治戴在手上那枚戒指。
跟她之前在當鋪當掉那枚戒指是一對。
白石雛莫名的就有了種負罪感。她用拇指摩挲了一下手上的草做的戒指。
白石雛問道：「武裝偵探社的工資不高吧？」
太宰治不知道為什麼白石雛突然問這個，但還是點頭道：「肯定比不上港黑。」
他疑惑了一瞬，為什麼白石雛這麼問，是想讓他回到港黑嗎？
不看上去白石雛並沒有這個想法。
少女想了一下, 抱歉的說道：「那個戒指之前被我弄丟了。」
「對不起。」
太宰治才想起這件事情。畢竟已經四年過去了，說實話，他也不那麼在意了。
他說道：「沒關系, 只是一枚戒指而已。」
「倒是為什麼你會戴在中指？」
他可不相信是因為之前在訪談中白石雛編的那些個亂七八糟的原因。
說實話，只要是認識白石雛的人, 應該就不會有相信那個的。
白石雛沒有回答他這個問題，只是說道：「我小時候說過的吧，想要鴿子蛋——那種中間一個大寶石，旁邊鑲鑽的那種。」
她抬起眼睛，漂亮的棕色眼睛裡像是有星光：「既然武裝偵探社的工資不夠, 那就不要鴿子蛋了。這麼大的就行。」
白石雛伸出左手的食指和大拇指, 比劃了一個很小的圈。
「下次你給我戒指的時候，」白石雛說, 「我會帶在無名指, 好不好？」
「……」
中島敦本來在醫院外面等太宰治出來。
沒想到在他眼裡雖然大部分時間跳脫, 但是其實很成熟穩重的太宰治現在卻像丟了魂一樣。
臉上的表情跟天降了500萬似的。
中島敦：「？？？」
中島敦一臉懵逼。
到底發生了什麼？
*****
白石雛之後還有很多事情要處理。
比如她的偶像事業。酒廠那邊大概真以為她死了。港黑的調查表明，那邊已經有了新的白蘭地。
雖然有點不爽這個很喜歡的行動代號被人奪走了, 但是不用再多加解釋也讓白石雛松了一口氣。
白石雛想了想，對森鷗外說：「對外宣稱就說我暫時隱退了吧，烏丸集團那邊應該也不會覺得有什麼問題。」
畢竟如果只是暫時隱退的話，港黑還能借著這個偶爾撈點錢。
若是說出白石雛已經死亡的事情，則會被外界質疑是吃人血饅頭，反倒得不償失。
商人的腦筋都是一樣的，白石雛對酒廠那邊的經濟腦袋也有點信心。
越有經濟腦袋，越察覺不了港黑這次的真正目的。
看到電視的時候，白石雛才猛然發現發現真的四年過去了。
她在雄英的那些同學們已經都成為了職業英雄。
其中幾個，比如綠谷出久、轟焦凍和爆豪勝己都是受萬眾矚目的新星。
今天齊木楠雄來看她了。
他還是像以前一樣一直向往著普通的生活。並沒有按照他的真正能力一樣去上個名牌大學，而是只是去了個偏差值非常普通的大學。
「他們一直都很擔心你，」齊木楠雄說，「其中幾個都借著自己成為英雄後的情報網在世界範圍尋找你的蹤跡。」
白石雛只是「哦」了一聲。
她還沒有想好要不要讓她的同學們知道她在這裡。
畢竟如果他們一來橫濱，她是港黑的事情肯定就瞞不住了。
但是白石雛也不想把他她回來的事情瞞太久。
畢竟雖然相處時間不長，但是那些孩子們都是把她當朋友看的
不過那得等她處理完橫濱市內的事情之後再說了。
那是前兩天森鷗外跟她說的事件。
夢野久作被「組合」綁走了。
白石雛差點沒有氣炸。
她已經懶得去問森鷗外這幾年到底是怎麼教久作的了——這家伙會教孩子才出鬼了，看他這麼些年教出了什麼，一個黑泥怪，外加一個本來已經快被白石雛掰回去，結果現在又被反向掰了一下的夢野久作。
白石雛語重心長地對森鷗外說：「首領，小孩子是不能這麼教的。特別是像久作這樣有些叛逆的小孩子，要跟他好好說才行。」
而不是隨隨便便把人往進禁閉室裡一塞就是幾年。
哪有這麼教小孩的呀。
不過好像夢野久作那邊的事情，森鷗外已經有了點決斷。
他准備讓雙黑再次出場。
對於太宰治和中原中原的能力，白石雛還是非常認可的。
所以她並不是很擔心。
「所以首領，你來找我到底是要干什麼？」白石雛並不認為森鷗外這種大忙人會嫌到能經常來看她。
森鷗外跟老狐狸似地笑：「組合當然不只有這一招。大概是因為察覺到久作被帶走了，他們准備玩個大的。」
白石雛：「？」
森鷗外說：「他們准備用飛艇直接炸了橫濱。」
……這玩的可真大。
白石雛一時都被鎮住了。話說這個「組合」到底是有多有錢啊，在她的認識中，一艘飛艇少說也要個上億吧，就這麼隨便當成個炸彈丟橫濱了。
他們就不能好好的用炸彈嗎？就算用火|箭|炮也比一艘飛艇便宜點。
雖然滿腦子都是槽點，但是白石雛還是問道：「所以首領是想讓我去干什麼？」
森鷗外笑道：「以白石君的能力是能做到的吧。」
白石雛：「？」
森鷗外說：「在那個飛艇掉下來之前，停住它，讓它在空中小範圍內地爆炸。」
確實是能做到的。
而且現在白石雛的異能力已經比原來還要強大了，這對她來說並不是什麼難事？
「但是飛艇裡肯定會有人的吧！」白石雛說，「就算是敵人，但是那麼多人連著飛艇一起炸掉，那在人道主義上似乎也不大好。」
白石溪覺得自己最近殺生太多，這樣下去會遭報應。
森鷗外說：「你放心，會有人去解決這件事情的。」
白石雛：「誰？」
森鷗外神秘地說：「你到時候就知道了。」
……這老狐狸。
果然森鷗外的老狐狸程度並不會隨著時間而改變，甚至只會隨著時間的沉澱，從一般陰險狡詐的狐狸變成非常非常陰險狡詐的狐狸。
白石雛有什麼辦法呢？只要她還在搞黑一天就不能違抗首領的命令。
於是第二天一早就有黑蜥蜴的人把她送到了據說飛艇會經過上方的大橋上。
白石雛坐在黑蜥蜴為她准備的凳子上，咬了口點心。
清晨的橫濱，風兒非常喧囂。
她覺得經過的車輛的車主看她的眼神都像看個傻子。
白石雛默默捂臉。
到底是誰想出這麼傻的主意的？
就算要讓她來阻止，晚點來不好嗎？或者隨便找個附近的酒店咖啡館之類的坐著也行，干什麼要蹲在大橋上啊！
回去一定要跟紅葉姐問問，這次是哪個人做的計劃。
她一定要把那人暴揍一頓。
大橋的邊上停著黑蜥蜴的車。
近兩年才加入黑蜥蜴的立原道造有些不放心的問道：「老爺子，就讓那姑娘一個人去沒問題嗎？」
立原道造雖然以前也聽說過白石雛這個名字，但是對他來說這就是個陌生人。
直覺告訴他，港黑的准干部都不會很弱。
但是太宰治以前還是干部呢，也並不是很會打架誒。
「你沒有見過白石大人出手，所以不知道。」廣津柳浪說道，「那位大人，如果真的生起氣來是很可怕的。」
立原道造應了一聲，往外看了看：「不過看上去真的好弱啊，那姑娘，長的也很瘦的樣子。」
他一回頭，就猛地發現一把刀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銀，你干什麼？」他大驚。
芥川銀：「我不許你這麼說白石姐姐。」
立原道造舉起雙手：「好好，我不說了。」
……讓這麼多人看重的少女。他眯著眼看向了車窗外，到底擁有什麼樣的能量呢？
白石雛盯著自己的手機。
昨晚森鷗外跟她說，能出手的時候會有人給她發信號。
她已經遠遠的看到了飛艇的影子，但是信號還沒有到來。
白石雛打了個哈欠。
如果再不來，她都准備自己去飛艇裡把那些亂七八糟人抓出了。
好在下一秒手機響了一聲。
是芥川龍之介發來的一條短信，沒有內容。
是派芥川去的嗎？
白石雛站了起來，舉起雙手對准了那個飛艇。
她閉上了眼睛。
飛艇上應該裝有炸彈，她想，而現在，她要做的就是——
白石雛增大了飛周圍的壓強。
少女的長發微微揚起，隨著異能力的放出，飛艇中的炸彈轟然爆炸。
然而並沒有發出一點聲音。
因為飛艇周圍的空間已經被白石雛隔離成了真空。
飛艇在空中爆炸了一波接著一波，就像是巨大的煙花一般絢爛。
這種轟轟烈烈的寧靜，讓整個橫濱都震住了。
人們呆滯著看著天空中那一抹燃燒著的火焰。
就像是個墜落的太陽。
太陽最終被白石雛丟到了大海當中。
她松了一口氣，正准備去等在旁邊的車那邊。
卻聽到後面有人驚訝地喊了一句：「白石，你怎麼會在這裡？」
白石雛回過頭，看到是轟焦凍。
她也愣住：「倒是你怎麼會在這裡？」
「你什麼時候回來的？」轟焦凍感覺自己滿腦子都是問題，「還有，為什麼……」
他看了一眼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在了白石雛身後的黑蜥蜴。
「你會和港黑在一起？」
第一百二十五章
橫濱動物園（二）
【DAY 6】
動物園新進了一只叫中原中也的赤狐, 特別可愛，又小又軟。
果然這種小動物還是要小一點才好。
我對蹲在一邊的老師說：「老師，你可別再長大了, 再長大就不好玩了。」
老師用鄙視的眼神看了我一眼，然後晃晃悠悠地走了。
我覺得它是在跟我說：「那只赤狐本來就比別的狐狸長得小。我大不是因為我吃得多。」
我當然知道。但是這不影響我嗶嗶。
**
中原中也喜歡喝紅酒。
這是我突然發現的。
之前有個游客不知道腦袋搭錯了哪根筋, 帶著瓶酒進來了, 還把酒潑了一點在中也的籠子裡。
我慌張地想去打掃。
沒想到中也三兩下就把酒舔干淨了。
狐狸能喝酒嗎？
好問題，我並不知道。
於是只能哭喪著臉去找兼職做獸醫的與謝野晶子：「與謝野姐姐救我，我不要被幼女控大叔拉去玩暖暖嗚嗚嗚嗚嗚。」
與謝野晶子一邊和我控訴幼女控大叔，一邊檢查了一遍中也。
她說：「好像沒什麼問題。」
我放下了心。
**
最近好像在中也那邊呆太久了。太宰治很不開心。
它甚至不玩我給它買的小球了。這可是一件大事情。
畢竟之前太宰治玩球的頻率比它吃肉的頻率還要高, 幾乎是時時刻刻把那個球捧在爪子裡的。
之前別的飼養員跟我說，他想去把那個球洗一下，太宰治都不答應。
我摸了摸太宰治的腦袋：「不開心了嗎？」
太宰治「嗷嗚」地叫了一聲。
……一個獅子怎麼叫的跟狗似的？
我「噗嗤」地笑了一聲, 又摸了摸。
——說實話，有點可愛。
【DAY 7】
我震驚了, 幼女控居然買了一只金絲猴。
金絲猴！國家一級保護動物的金絲猴！那個金絲猴！
我記得那玩意老貴了！
我問園長：「園長你老實說，你是不是偷稅漏稅了？現在去自首還來的及啊園長！」
園長敲我腦袋：「你一天到晚想些什麼東西？」
雖然心裡還有懷疑，但是為了我的獎金，我還是沒有跟幼女控多說話。
為了這只金絲猴，園長還專門建了個猴山。
雖然猴山上就只有一只猴。
這次猴的名字叫折原臨也。
都說猴子是最聰明的動物, 我覺得這話不假。
折原臨也看我的眼神, 總讓我覺得他就是個人一樣。
將折原臨也送過來的其他動物園的員工告訴我說：「這只猴子喜歡下棋。」
我震驚了：「猴子居然還會下棋？」
那員工說：「大概就是覺得好玩吧，我覺得應該也不是真的會下。」
這也有點道理。
不過——「給他像棋的話, 不會誤吞棋子嗎？」
員工說：「那它還沒那麼傻。」
我答應了一聲, 然後在折原臨也的猴山裡放了一副像棋。
我躲了起來, 偷偷的看它。
折原臨也從猴山上跳了下去，然後用一只爪子碰了碰像棋。
我看到它將黑白棋子一個一個放在了棋盤上它們應該在的位置。
我看到折原臨也開始自己跟自己對弈。
我：「……」
我驚慌失措地跑到了幼女控的辦公室, 叫道：「園長，那只金絲猴成精了！！！」
幼女控對我翻了個白眼，說道：「你沒聽過建國後不許成精嗎？那猴子才幾歲？」
我說：「那不是隔壁種花家的規矩嗎？在日本不通用吧？」
幼女控沒有理我，把我趕走了。
我總覺得我們這個動物園不大對勁。
我在動物園裡漫無目的地走著。
我現在有了一只一天到晚想要自殺的獅子。
兩只對獅子非常親昵的黑豹和白虎。
兩只配色和說話都很奇怪的鳥。
一只愛和酒的赤狐。
一只會下棋的金絲猴。
有這麼多奇奇怪怪的動物，我們動物園居然還是入不敷出，果然是幼女控在暖暖裡面氪金太多了吧？
大概是因為想得太入迷，我腳下一滑，差點栽到旁邊的沼澤地裡。
一只火烈鳥頂了我一下，把我推了回去。
……我們動物園什麼時候有火烈鳥的來著？
我驚訝的轉過了頭，這只火烈鳥的毛色是純正的粉紅，很好看。
就是不知道為什麼它眼睛旁邊還有兩個偏綠的環
跟眼鏡似的。
當然，我不認為那真的是眼鏡，要真是那樣的話，這裡比起動物園，還不如改名成大型動物成精基地呢。
我跟火烈鳥對視了幾秒。
不知道為什麼，我總覺得我能看懂它的意思。
或者說我覺得我的腦海中能響起這只火烈鳥的聲音。
……不知道是我瘋了，還是世界瘋了。
我只能安慰自己，大概是跟動物相處久了，我變得比較有靈性。
我問火烈鳥：「你想吃什麼？」
火烈鳥回答：咖啡果凍。
我面無表情地對它說：「火烈鳥吃咖啡活動是會噎死的。」
然後轉身走了。
**
回去的時候，折原臨也手中的黑棋已經快把白棋將軍了。
大概是因為剛才看到了這麼一只奇怪的鳥，我決定去看一眼那兩只雖然不怎麼說話，但是還算正常的鸚鵡。
兩只鸚鵡已經被取了新名字。
金色那只叫爆豪勝己，半紅半白的那只叫轟焦凍。
到它們的籠子的時候，我覺得這地方熱得有些不對勁。
我記得禽鳥館應該還沒有開空調來著。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我聞到了一股像是爆炸後留下的硝煙味。
我站在籠子前，死死地盯著那兩只鳥。
兩只鳥不知道為什麼，僵硬在了原地。
我嚴肅的問道：「轟焦凍，剛才的爆炸是你干的嗎？」
轟焦凍一言不發。
我轉頭問爆豪勝己：「難道是你干的？」
爆豪勝己抖了一下，然後一邊喊著「西內」一邊拍了一下旁邊那只玄鳳鸚鵡。
這只玄鳳鸚鵡是最普通的那種，花鳥市場一萬日元一只。
唯一的優點是它沒有禿頭。
就是不知道為什麼，這只玄鳳鸚鵡總喜歡把自己頭上那一撮毛分開來變成兩撮。
跟兩個電視天線似的。
玄鳳鸚鵡是綠色的，頭上的毛有些炸開，像是是漂浮的海藻。
他的名字叫綠谷出久。
我拿著手中的竹竿阻止了爆豪勝己：「不要欺負。同籠的鳥。」
爆豪勝己氣呼呼地飛到了一邊。
我觀察了一下鳥龍內部。
幾根樹枝斷了，旁邊還有一點燒焦的痕跡。
不知道是怎麼造成的。
我皺了皺眉頭。
**
我發現綠谷出久，看上去有些懨懨的。
我把它帶去給了與謝野晶子看看。
與謝野晶子說：「它的爪子骨折了，好像是受到什麼大力衝撞造成的。」
我有些奇怪，該傷也是傷翅膀，怎麼會傷爪子呢？
而且在鳥籠子裡，哪裡會有什麼大力衝撞？
就算是爆豪勝己拍他，那也不會拍到腳趾頭上去。
這個動物園真是太奇怪了。
【DAY 8】
「我有點想辭職。」
在給太宰治喂食的時候，我自言自語道。
它僵了一下，用鳶色的眼睛看了我一眼。
「這個動物園太奇怪了。」我說。「如果不是建國後不能成精，我都要以為這裡是什麼大型妖怪聚集地。」
太宰治繼續僵住。
但是說實話，我有點舍不得太宰治和剩下的動物們。如果要辭職的話，我能帶走的只有老師。
如果走的話，以後就再也摸不到像太宰知這樣漂亮的獅子，還有像敦敦那樣可愛的老虎了。
我嘆了口氣。
離開籠子的時候，我注意到太宰治一直在看著我。
動物也有情感嗎？我第一次捫心自問道。
我不知道。或許在它眼裡，我跟其他人沒什麼兩樣，只是個給它肉吃，給它水喝的飼養員罷了。
我會是特別的麼？
**
我做了一個夢。
夢中是一個眼睛跟太宰治有些像的年輕男人，他有一頭漂亮的深棕色頭發。
比太宰治稍微深一些，但是也很好看。
他好像在試圖對我說什麼，但是我聽不見。
然後我看到我旁邊圍了一群人。
他們都跟動物園裡的動物們有些像。
……我驚醒了。
醒過來的時候，還是我那個小小的員工宿舍。頂上是有些發黃的天花板，旁邊掛著我准備穿的衣服。
我沉默的穿上了衣服。然後溜達到了太宰治的籠子旁邊。
它沉默地看著我，眼睛中有些憂傷。
今天它少見的沒有一大清早就起來，用自己的腦袋撞牆。
我透過籠子，摸了摸它的腦袋。
太宰治蹭了蹭我的手。
我想起了昨天晚上的那個男人。如果我摸一下他的腦袋，他會不會也像這樣蹭一蹭我的手？
我覺得是會的，畢竟他跟太宰治那麼像。
或者，也許……那就是太宰治。
我不知道。我也並不願意往下多想。
不過。
「我還是不走了吧？」我撫摸著獅子的腦袋，這麼說道。
第一百二十六章
罪孽深重（三）
白石雛滿腦子都是被當場抓包的窘迫。
她猜想, 大概是因為組合突然來襲，所以作為職業英雄，轟焦凍被叫來幫忙了。
果不其然, 從後面又冒出來了綠谷出久和轟焦凍。
綠谷看了一眼白石雛和後面的人，眼神中半是恍然大悟, 半是疑惑不解。
他是知道白石雛是港黑的人的。
只是之前白石雛跟他說, 自己並非自願給港黑做事。他也是願意相信人的性格就這麼相信了。
但是看眼前的情況，仿佛並不是這樣。
重新見到伙伴的喜悅，被這盆冷水一澆涼了個透。
白石雛莫名地就有了點歉疚感，雖然這說實話真不是她的錯。
不過她隱瞞了他們也是事實。
白石雛思考了幾秒, 然後撓了撓後頸，對他們說：「附近有家不錯的點心店。」
「去喝杯茶嗎？」
那正是白石雛喜歡的那家店。就跟首領宰所在的那個世界一樣，出了榻榻米換成了新的, 別的地方沒什麼兩樣。
白石雛輕車熟路地點了一份蕨餅，然後讓店主給對面的三人上了抹茶。
「這家店的抹茶很好喝, 」她說，「試試看？」
爆豪勝己這麼多年來也沒有改變他暴躁的性格。
聞言說道：『我們過來可不是准和你在這喝下午茶的。「
白石雛苦笑：」我知道。「
只是她要好好考慮一下措辭而已。
關於如何說明她的身份。
旁邊的電視上正在播放新聞，是關於綠谷的采訪。
這個年輕人被稱為是最接近NO.1英雄的男人，各界對他的期望都很高。
這幾個家伙現在出門的時候都要戴上墨鏡——如果不是轟焦凍的頭發，白石雛剛才都要認不出他們了。
她用叉子撥開了一塊蕨餅, 說道：「我的真名是白石雛。」
「就像你們剛才看到的, 是一個港黑。」
對面的三人沉默了一瞬。
新聞的聲音從旁邊傳來：【這位英雄從不會放過任何一個犯罪者......】
白石雛想，那他會放過我嗎？
她不知道。
綠谷出久大概還心存僥幸：「但是約夏......不是, 白石同學不是說過你加入港黑是有苦衷的嗎？」
「啊, 那個呀, 」白石雛輕笑了一下，「是騙你的。」
「我從最開始就是個港黑, 而且從來不會為此感到後悔。」
綠谷出久愣住了。他似乎不知道該怎麼說。只是有些呆滯地愣在了哪裡。
「真的嗎？」還是轟焦凍打斷了這個沉默，「在我的印像中你不是這樣的人。」
白石雛聳了聳肩。
她將放在一旁的外套穿了起來。要說的話其實就那麼多。
白石雛站了其倆，正要去付錢。
然而轟焦凍拉住了她。
他說：「如果你想離開這裡的話，我隨時可以給你提供幫助。」
白石雛轉過頭，看了一眼外面。今天天氣很好。
她考慮過離開港黑嗎？肯定是有的。
但是她到現在都沒有脫離港黑，已經能說明問題了。
白石雛搖了搖頭：「算了吧。」
她抽出了自己的手：「這裡就是我的歸宿。」
*****
作為英雄，他們不能跟她這個「犯罪者」牽扯過深。
所以白石雛才會把話說得很死。
大概正因為此，她心情很差。
白石雛打算去認識的酒館買杯白蘭地喝。可惜過了四年，那酒館居然已經倒閉了。
白石雛從小巷裡繞了出來。
她心情更差了。
所以當她察覺到有人跟蹤的時候，直接朝著那個方向下了死手。
沒想到跟蹤她的居然有兩個人。
一個戴著眼鏡的小男孩，和一個面具男。
小男孩一看就沒什麼威脅，白石雛就把目光放在了面具男身上。
面具男不發一言地就朝她攻了過來，動作一點也沒有避開那小男孩的意思。
白石雛罵了一句髒話，然後拉起小男孩就往巷外跑。
她剛才試著攻擊那個面具男了，但是或許是因為被徨安強化過後力量大漲，她反而不能精確控制自己的異能力。
如果出手肯定會傷到那男孩。
白石雛撇了他一眼：「你干什麼跟著我？」
小男孩慌張地說道：「我只是路過……」
「算了，」白石雛說道，「等到前面你就自己往巷子外面跑，聽到了嗎？」
小男孩點了點頭，問道：「我叫江戶川柯南，姐姐你是……四年前消失的那個偶像嗎？」
白石雛的腳步一頓，然後把他往巷子外一推：「不。」
「我叫白石雛。是個港黑。」
她向著面具男伸出了手。面具男的攻擊力顯然沒有她高，所以應該不成問題。
雖然有點殘暴。
但是讓他爆炸好了。
然而，下一秒，她忽然覺得一陣暈眩，就像是發高燒了一樣。
白石雛低下頭，發現不知道什麼時候，她的小腿上插了一把輕薄的刀。
……這刀上還有毒？
白石雛懵了一瞬，然後沒撐過那一陣子的頭暈眼花，倒到了地上。
*****
醒來的時候是在港黑的醫務室。
港黑的醫生說，是一個小男孩送她來的。
白石雛想了想，找了個部下，吩咐他去給東京地區一個叫「工藤新一」的人送個禮物。
沒錯，白石雛已經發現了，柯南就是工藤新一，那個和她在游樂園見過的少年。
她又不是瞎子，這人小時候跟長大了差別一點不大，很容易就能看的出來。
就是不知道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不過現在她也沒時間去管別人的閑事了。
白石雛覺得自己就跟被套了幾個DEBUFF一樣，不光是身體狀況不好，異能力也被削弱了。
她旁邊圍著一群人，剛回來的中原中也，森鷗外，黑蜥蜴，還有芥川和白石雛沒見過的一個金發姑娘。
「好在白石身體素質比常人好很多，」中也面無表情地說道，「不然現在大概還醒不過來。」
白石雛感覺自己的思維都停滯了。她眨了眨眼睛問道：「到底是怎麼回事？」
然後森鷗外的解釋讓她嚇了一跳。
這是一種叫做【共喰】的異能，同時作用在兩人身上。在四十八小時內如果不想出辦法，那結果就是兩個人一起涼掉。
至於這個辦法，一是解決掉異能的發動者，二是兩人中任意一人先死，異能就會自動解除。
白石雛掐指一算：「另一個肯定是武偵那邊的社長吧？」
森鷗外沉重地點了點頭。
白石雛就不懂了：「那我們這邊中招的怎麼看也應該是首領你吧，為什麼會找到我身上？」
雖然白石雛這話很毒，但是確實是這樣。
對方大概是想讓港黑和武偵打起來，畢竟因為同時干掉了組織，所以港黑和武偵本來已經准備停戰一陣子了。
森鷗外說：「我們也不知道，但是大概是對方覺得從你這裡下手更加好。畢竟這種情況，最大可能性就是兩邊都派人去刺殺另外一個人。如果中招的是白石君的我想武裝偵探社那邊可能會有所顧忌。」
確實，至少與謝野晶子和太宰治是不會會為了這事情來暗殺她的。
白石雛想了想，問道：「攪渾水的這個是什麼組織？」
森鷗外示意了一下芥川。
芥川將一個芯片拿到了白石雛眼前。
白石雛奇怪地接了過來，就看到上面是一個咧著大白牙笑著的老鼠圖案。
她瞳孔緊縮：「死屋之鼠。」
「但是這不可能啊，」白石雛猛地回頭，「首領你也知道的吧，死屋之鼠的頭頭是什麼人。」
「他怎麼可能讓派人來傷害我？」
這並不是她托大，只是以白石雛對陀思的了解來看，不管怎麼樣陀思都不會直接傷害她。
並不是因為感情什麼的，而是她這個身體說白了就是陀思的復制體，而陀思這個人對於自己的身體和她這個神明的意識，還算是有些敬畏的。
森鷗外說：「的確，這點比較奇怪。所以我想聽聽白石君你怎麼想？」
白石雛沉吟了幾秒。
如果她沒有記錯，這應該是陀思的一個部下——普希金的異能力。
而那個家伙說實話並不是很聽陀思的話，他總是喜歡借著自己的小聰明，試圖站到陀思的頂上去。
那的確是非常愚蠢的，不過因為他的異能力很好用，所以陀思一直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白石雛說：「我覺得大概是陀思手下的那個人自作聰明。」
「不過這也好。」她說，「如果中招的是首領的話，我想五著的人一定會不毫不在意的過來暗殺你的。」
送我笑了笑，說道：「白石君真是一點面子都不給我。」
白石雛說的是實話，畢竟就算不發生這事情，武裝偵探社的人都很想來干掉森鷗外
「不過如果中招的是首領，」白石雛說，「您應該也不會讓人去刺殺福澤社長的。」
森鷗外不置可否：「誰知道呢？」
「總之我還沒有到起不來床的地步……」白石雛掙扎著坐了起來，「就先讓我去武裝偵探社那邊看一眼吧。」
普希金的小聰明可能這次就會壞了大事。
畢竟眼下的情況，最好的應該就是兩邊一起商量。如果中招的是森鷗外，大概兩邊早就撕起來了。
但是換了白石雛，他們甚至能在福澤諭吉所在的醫院裡好好地一起喝杯茶。
第一百二十七章
罪孽深重（四）
白石雛有些嫌棄地看了眼手裡的咖啡：「只有這個嗎？」
「只有這個, 」與謝野晶子同樣一臉嫌棄。她也是個茶黨，對咖啡不感冒。
白石雛把咖啡往旁邊的桌子上一擱：「讓個病人喝咖啡，也是沒誰了。」
雖然因為她被徨安重塑了身體, 目前狀態也不過是低燒的感覺。
不過到底也算得上是病人。況且她本就討厭咖啡。
福澤諭吉還昏迷著，所以偵探社的其他人看白石雛的眼神都很敬畏。在他們眼裡社長就很強悍了, 沒想到讓社長倒下的病毒, 在這姑娘身上都起不了什麼作用。
「總而言之，」白石雛說道，「得找到那個異能力者才行——太宰哪裡去了？」
國木田獨步說道：「他知道這件事之後就不知道跑哪去了。」
白石雛嘆了口氣，撓了撓後頸。
那家伙真是不讓人放心。
「如果陀思見到他的話, 」白石雛說，「絕對會射他一槍的。」
國木田說：「那也是他活該。這時候還不管不顧地跑出去。」
白石雛「噗嗤」地笑了一聲。
「所以現在有什麼線索嗎？」
江戶川亂步拿來了一沓資料：「根據我的推理，那個異能力者普希金, 應該在擂體街。」
白石雛接過資料看了一眼：「很遺憾，名偵探先生。」
「這次你的推理錯啦, 普希金長得比這個家伙猥|瑣多了。」
她到底也是跟死屋之鼠的那群人見過幾面的，雖說好多年過去了，但還是能記得他們的容貌。
大概是陀思用了什麼辦法干擾吧。盡管如果讓陀思知道普希金這家伙干了啥，那後者絕對沒好果子吃。
不過也好在她在這裡，不然就要誤傷一般人了。
白石雛想了想：「至於那家伙到底在哪裡……試試看調監控？順便給我找張紙和鉛筆來。」
盡管不知道她想干嘛, 武偵社的人還是按照她說的這麼做了。
白石雛雖然並非專業, 但是當初還是學過幾年塑描的。
花了半小時就把普希金的臉畫了出來。
眾人湊了上來看了一會兒，然後江戶川亂步先給出了評價：「真的好猥|瑣。」
「對吧？」白石雛抱怨, 「我一度以為陀思那家伙招手下都是按照顏值選最低的, 明明他自己同事長得都不錯……扯遠了。」
「總之你們跟政|府也有聯系的吧, 找到個人應該不難。」
國木田獨步立馬去辦這件事了。
白石雛略微松了口氣。
找到普希金之後，只要太宰治在, 應該就能搞定剩下的事情了。
她有些疲憊地靠到了一邊。雖然嘴上說著沒什麼事，不過到底也是中了異能力的。到現在也快支撐不住了。
於是跟周圍的人打了個招呼，就睡了過去。
*****
白石雛在睡夢中看到了一個有點熟悉的身影。模模糊糊的，分辨不出性別。
不過那個身影她見過。
是「書」。
她沉默地和書對視了一會兒，然後說道：「他們都想來爭奪你。」
書說：「我知道。」
書在白石雛周圍轉了一圈：「不過我沒想到，你居然會中這麼蠢的招數。」
白石雛苦笑了一聲。這也沒什麼辦法。
書確實有資格來嘲笑她。
白石雛感覺到罪歌嗡鳴了一下。
書伸出手，觸碰到了罪歌。
白石雛恍然大悟：「所以是你讓它來幫我的？」
書說：「因為我不想看到有一個神在我的領土上隕落。」
「如果你離開了這個世界的話，」書說，「總有一天這個世界也會崩塌。」
「盡管這個世界醜陋而且該死的不合理，」書溫和地說道，「不過我很喜歡它。」
白石雛驚訝：「我有這麼重要嗎？」
書點了點頭。
「因為我是個很弱的神，」書說，「如果只有我的話，是無法支撐起這個可能性世界的。」
「更高層次的神明看不到這個地方，」書抬起了頭，「所以我沒有什麼力量，甚至人類都可以隨便使用我。」
白石雛想了想，說道：「那聽上去你有點可憐。」
書沒有再說什麼，只是問道：「你有什麼願望嗎？」
白石雛一愣。她下意識地覺得有什麼不對：「為什麼突然這麼問？」
「所以，有沒有？」
白石雛認真地想了一會兒，說道：「那請你讓那個叫工藤新一的孩子變回原樣吧。」
書有些驚訝：「難道你自己沒什麼願望嗎？」
白石雛搖了搖頭：「我就算了吧。」
……畢竟說實話。
她現在的人生，已經足夠幸福了。
*****
白石雛醒來的時候，發現旁邊只有一個與謝野晶子。
她打了個哈欠，覺得自己的頭一跳一跳地疼。
「現在怎麼樣了？」
與謝野晶子說：「找到人了，太宰正要帶著芥川和敦過去。」
白石雛打哈欠的手一頓。
果然不管是在哪個世界，太宰治都很喜歡把芥川和中島敦放在一起用，白石雛覺得，他大概是想打造新的雙黑。
畢竟這兩個人就像太宰治和中原中原一樣，雖然不對付，但是組合在一起的能量卻是巨大的。
所以白石雛也放下了一點心。
「不過敦敦和龍之介不會半路打起來吧？」她擔心地說道，「之前對組合站的時候好像就發生過這種事情。」
與謝野晶子本來想試圖勸她別多想，但是最後還是沉默了。
……好像這個可能性很大的樣子。
……希望他們能靠點譜吧。
*****
從之後傳來的消息來看，似乎一切都進行得很順利。
雖然大概是一場苦戰，不過白石雛想了下，芥川龍之介和中島敦加起來應該能打敗伊萬的吧。
只要陀思的同事們不來——說實話這可能性也不大，那就肯定沒問題。
不過現在她也沒時間繼續跟進那邊的情況了。
因為白石雛迎來了一個意想不到的客人。
——阪口安吾。
白石雛將冷掉的咖啡塞到了阪口安吾手裡：「來安吾，喝口咖啡。」
安吾愣了一下：「我為什麼要……？」
不過還是順著白石雛的意思，稍微抿了一口。
不知道是誰泡的咖啡，半點糖都沒有加，苦的人皺眉頭。
白石雛調笑地說道：「安吾，你這四年沒有好好睡覺吧？看你頭發都掉了很多。」
阪口安吾面無表情：「請你不要開玩笑。」
「這地方應該吐槽才對啊，」白石雛說道，「沒想到這些年不僅是頭發，你的吐槽功力也減退了。」
阪口安吾頭上冒出了一條青筋。
白石雛也不准備繼續逗他玩了，正了正神色說道：「所以你找我來是要干什麼？」
阪口安吾也嚴肅了起來，說道：「太宰告訴我說，他找到了陀思妥耶夫斯基的位置。」
白石雛有些驚訝：「他不和普希金他們在一起嗎？……也對，以陀思的性格是不會這麼冒險的。」
「所以他在哪裡？」
「一家咖啡店。」阪口安悟說道，「這僅僅是我個人的祈願。你能跟我們一起去一趟嗎？」
白石雛挑了挑眉：「為什麼？」
阪口安吾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想的，說實話，他這個決策都沒有跟他的上層說過。
只是他覺得作為妹妹的白石雛在最後見陀思一面的話，應該會讓他們得知一些之前沒有得到的情報才對。
他們還不知道陀思的最終目的是什麼，顯然他並不是那種為了單純攪混水就會干出這種事情的人。
陀思大概還是有更加深層的目的的。
所以為此，就算不顧後果，他也做出了這個決定。
他一定要看一眼白石雛見到陀思之後的反應。
阪口安吾說道：「之後你可能都沒有機會見到你的哥哥了，難道不想見他最後一面嗎？」
說實話，不大想。
不過白石雛也不會認為阪口安吾是真的是為了什麼兄妹感情才讓他們最後見一面的。
「你可不要抱太大希望。」白石雛意味不明的說道，「畢竟說實話，他的那個最終目標——」
……或許已經消失了。
不過她暫時還不准備告訴安吾這件事情。
畢竟這僅僅是她的猜想，還沒有得到驗證，況且現在也只有她知道這一點。
剛才書跟她說的那句話，就仿佛是臨死的人說的遺言一樣。
如果不出意外的話，大概書是想離開這個地方了。白石雛不知道為什麼書會這麼做，但是大概她很快就會得到答案了。
就在她見到陀思的時候。
所以就算阪口安吾不來請求她，白石雛也會去見陀思一面的。
白石雛站了起來，伸了個懶腰。
正好她也有幾句話要最後跟陀思說一下。
比如關於她的身體，關於她的來歷……關於當年發生的那些事情。
關於。
——無論如何，她都不是陀思這個人的替代品。
第一百二十八章
罪孽深重（五）
阪口安吾身旁跟著一堆裝備齊全的人, 大概都是他的部下。
看來這四年中他的職位也升了不少——這麼些年的熬夜和禿頭也不是白費的。
白石雛上了阪口安吾的車。
她坐在副駕駛，心不在焉地看著外面。
橫濱的景物飛速閃過，因為還被「共喰」的力量影響著, 所以有些頭暈。
不過沒多久，她忽然感覺自己精神一震。
之前的疲憊和頭暈都消失不見了, 異能力也回到了完全狀態。
大概是那邊把普希金解決了。
白石雛默默松了口氣, 也有了和阪口安吾說話的興致。
阪口安吾自己也有些奇怪白石雛為什麼會跟他走：「我以為你會拒絕的。」
白石雛笑了一下：「確實，本來是這麼想的。」
阪口安吾說：「那為什麼？」
「大概是看你頭發掉太多了，所以於心不忍吧。」
阪口安吾：「……」
阪口安吾面無表情。
果然這家伙嘴裡就沒幾句好話。
*****
到那個咖啡店的時候，白石雛遠遠地就看到了陀思和太宰治在裡面對峙。
阪口安吾指揮著人衝了進去, 團團圍住了陀思。
其中一個部下拿著手銬要去銬陀思。白石雛還沒來得及阻止，他就碰到了陀思的手。
然後，「噗嗤」地一聲, 血就從那人身上濺了開來。
白石雛閉了閉眼。陀思還是老樣子，一點都不在乎生命。
這麼說其實不大貼切, 更准確地說，他是覺得世界上的大部分人類都是罪惡的——包括他自己。
所以他才想創造新的世界。
阪口安吾的部下齊齊舉起了槍，對准了陀思。
陀思一點都不在意的舉起了雙手，看上去有些漫不經心。
白石雛皺了皺眉，她的直覺告訴她, 陀思肯定又在打什麼主意。
或許他根本不在意自己被異能特務科抓了。
或許……這根本就是他計劃中的一部分。
「你還是老樣子, 」白石雛面無表情的從那堆人身後走了出來，看著陀思, 「費佳。」
陀思笑著看了她一眼, 說道：「你居然還叫我費佳？這倒是我沒想到的。」
他知道白石雛肯定恢復記憶了。
大概也知道了自己的身世。
白石雛說：「我高興叫你什麼就叫什麼。」
確實這時候她該冷冷地叫陀思一句「陀思」才對。不過她卻不樂意這麼做。
畢竟叫費佳已經叫習慣了, 倒不是為了表現親昵什麼的。
只是她願意這麼做而已。
「普希金做的事，是你指示的吧？」她盯著陀思的眼睛, 「將我選為共喰的對像。」
白石雛敏銳地注意到，陀思的瞳孔輕輕顫抖了一下。
他說：「當然了。」
……他在說謊。
「我很好奇，」白石雛面無表情地盯著陀思，說道，「如果我現在碰到你的話，會不會死？」
陀思露出了一個意味不明的笑容：「誰知道呢？你試試看。」
白石雛聳了聳肩，說道：「我還要命。」
「倒是我覺得很不可思議，」白石雛說道，「你以前一直沒有把我當成一個單獨的人來看吧？」
陀思不置可否。
白石雛也並不想要讓他回答什麼，只是繼續說道：「從很久以前開始，就因為這個身體一半來自於你，所以你把我也當成是你的一個部件來看了吧？」
陀思扭過頭，定定地看著她，眼睛閃著淡淡的紅光：「當然不只是這樣。」
「你可是神跡啊，約夏，」他有些瘋狂的說道，「人類怎麼可能不愛神明？你生下來就是要被萬人所愛的。」
白石雛冷道：「盡管我是被你們掠奪到這裡來的？」
白石雛自然不是自願來到這個地方的，而是在陀思的父親發現到她之後，通過某種手段把她抓了過來。
陀思的笑容忽然一收。
他沒有再說話，只是對阪口安吾說：「不是要抓我麼，那快點走吧。」
白石雛沉默地看著他的背影。
然後上千，在眾人驚訝的眼神裡，一把抱住了陀思。
她沒有任何事情。。
白石雛悶悶地說道：「看來你比我想像的還稍微有那麼一點人性。」
就像剛才一樣。直到她差點死了的時候，顯然陀思也是擔心了一瞬的。
陀思有些呆滯地看著她。
「如果書已經沒了，」白石雛抬起頭，忽然開口，「你還有辦法實現你的願望嗎？」
陀思驚訝地低頭，就看到白石雛帶著一絲惡意，看著他：「就像你想的那樣。」
【書】已經無法被任何人得到了，因為它已經化作了虛無。
——變成極高的能量，用來支撐這個世界。
就像之前【書】對白石雛說的那樣——光靠【書】本身是無法撐起這個可能性世界的，所以它選擇犧牲了自己。
因為【書】愛著這個世界。
白石雛輕輕地放開了陀思，朝他揮了揮手。
「一路走好。」她笑著說道，「兄長大人。」
*****
太宰治沉默地靠近了白石雛。
「為什麼你剛才要去碰他？」他面無表情地問道。「分明你自己也不能肯定會不會被他殺死。」
白石雛笑道：「你在擔心我？」
她低頭，注意到太宰治的手有些微微地顫抖。
白石雛沉默了。她確實是讓他擔心了——盡管太宰治明白白石雛其實沒那麼容易被殺死。
但是他還是一點都不冷靜地擔心了。
白石雛朝外面看了一眼，回頭說道：「大概是為了確定些什麼吧。」
比如她過去的那麼些年，是不是真的是活在一個巨大的騙局裡的。
如果真是那樣的話，就太悲哀了。
但是看來陀思對他還是有一點點感情的，不僅是因為像他說的那樣，她是個神明。
大概「費佳」對作為人類的「約夏」，也是有些感情的。
「不過之後橫濱大概能安穩一陣子了。」
畢竟最近摻和進橫濱裡的那麼多組織，都是為了得到【書】。
而現在【書】已經消失了。
那麼一直處在風口浪尖的橫濱，也終於能安靜一會兒了。
太宰治想了想，對白石雛說：「你頭發有些亂了。」
白石雛眨了眨眼睛，問道：「你會編頭發嗎？」
太宰治點了點頭。於是白石雛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把皮筋遞給了太宰治。
太宰治用手指梳了下頭白石雛的頭發，然後靈巧地開始編了起來。
「在這個世界上，」太宰治聲音有些低啞地問道「你能活多久？」
白石雛想了想說：「大概就是一直到這個皮囊老死那麼長吧。」
「八十年或者九十年？」
「大概，」白石雛說，「應該足夠我體驗到人生的滋味了。」
之後她大概會再次回到徨安那個荒蕪的星球，然後在那裡度過她的余生，她不知道自己還能再活多久，但是恐怕是個常人無法想像的年份。
畢竟之前她之前已經存在了很多很多年了。
「那麼神明大人，」太宰治說，「等你回來自己的家鄉，會忘記我嗎？」
畢竟白石雛能活那麼多年。
他不過是她漫長的人生中經過的一個小池子罷了，說不定都掀不起什麼波瀾。
白石雛揚起頭，看著太宰治。青年鳶色的眼睛中沒什麼光。
白石雛笑了一下：「如果你想的話。或許我可以把你的意識帶回徨安。」
太宰治微微的睜大了眼，眼中有微光閃過。
「徨安就像是我的母親一樣，」白石雛說，「應該不會不答應這點小小的要求的。」
「徨安，」太宰治咀嚼著這個詞，「是你的故鄉嗎？」
白石雛點了點頭：「是個非常荒涼的星球，除了怪物和廢墟以外一無所有。」
「但是我很喜歡它。」
太宰治輕柔地將白石雛的一縷碎發繞到了她的耳後。
白石雛閉上了眼睛，靠在了椅背上。
她著實有些累了——之前的共喰消耗了她的大部分體力。
不知怎麼的，白石雛又突然想到自己在這個世界上活的這麼十幾年。
還算快樂嗎？
雖然有兩任人渣父親，但是她有溫和善良的母親。
而且還有一直陪伴她的朋友們。之前在徨安上只能和姐姐相依為命的她，居然也擁有了自己的朋友。
真是一件不可思議的事情。
而且雖然她現在還在為港黑打工，但是有她的異能力在，工作也沒什麼危險的，以後如果不想干了，還能拿著這麼些年賺到的錢卷鋪蓋跑路，然後找個人壽退社。
也是很不錯的生活。
……至於那個壽退社的對像。
肯定要是個白方的人。
白石雛再怎麼說，也不想在黑暗一方呆一輩子。
不一定要有很多錢。反正她能在森鷗外那坑來一輩子的花銷。
白石雛感受到太宰治忽然離開了自己身後，然後轉到自己前面。
她有些疑惑地睜開了眼。
然後就看到太宰治像是變魔術一樣，從袖子裡掏出了一個小盒子。
白石雛的心猛烈地跳了一下：「這是什麼？」
太宰治笑了一下，然後打開了那個小盒子。
……是一枚鴿子蛋那麼大的鑽戒。
中間是一個巨大的鑽石，周圍還有一圈碎鑽。
陽光從窗戶外面打進來，照在鴿子蛋上，閃著金錢的光芒。
白石雛眨了眨眼，懵逼地看著太宰治。
也不怪她懵，只是這鴿子蛋的價錢差不多得東京一套房。雖然不知道太宰治是怎麼挑的款式醜得要命，但是……
太宰治對她單膝跪下：「雖然武裝偵探社的工資不多，但是之前做干部的時候也攢了點錢……所以鴿子蛋而已，還是買得起的。」
「如果你嫁給我，我可以上交全部工資，不夠的話還能去打雜工。」
「而且保證以後絕對不再自殺，也不搞事。」
「……」
白石雛小時候的那一句「鴿子蛋」，但其實就是個戲言而已。
兩個小孩子。一個約定。一枚草做的戒指。
不過是個玩笑罷了。
她沒有想到太宰治真的能做到。
就在這十年以後。
他將這枚鴿子蛋放到了她的面前。
「……所以可以嗎，阿雛？」
白石雛使勁眨了眨眼，假裝自己沒有紅了眼眶。
「哪有在這種地方求婚的，」她有些慌張地說道，「鮮花美酒和燭光晚餐怎麼辦？你的浪漫細胞都死哪去了太宰治？」
太宰治只是微笑著看著她。
白石雛的聲音越來越小。
她頓了頓，說道：「……那先試用三個月。表現好的話再給你轉正。」
太宰治維持著半跪的姿勢，將戒指套到了白石雛的中指上。
他說：「好，如你所願。」
白石雛抬起手，對著陽光看了看手上的戒指。
雖然款式很難看。
但是現在，她卻覺得它很漂亮。
就像是一個奇跡。
第一百二十九章
番外一
【01 醉酒篇】
太宰治和白石雛似乎真的開始談戀愛了。
這是武偵社的社員們猛然發現的事實。
此時眾人正在一搜豪華客輪上。這是政|府主辦的慶功宴, 為了慶祝他們終於逮住了某只老鼠。
只是這次的主角之一，太宰治卻遲遲不來。
中島敦和泉鏡花湊在一起咬耳朵：「你怎麼看？」
中島敦說：「太宰先生應該沒什麼別的事情……按理來說不會被絆住啊？」
「要不要問下亂步先生？」鏡花向後看了一眼，「亂步先生的話應該知道吧。」
中島敦說：「可是亂步先生忙著吃點心, 應該懶得推理。」
兩個孩子一起嘆了口氣。
倒是阪口安吾先來了一步。他聽到太宰治還沒到的時候，說實話嚇了一跳。
那家伙不會出什麼問題吧？他記得白石雛也在那。
不過那兩個應該還不至於撕破臉, 他記得在港黑的時候, 他倆算得上是好伙伴。
但是還是不免有些焦慮。
所以太宰治終於姍姍來遲的時候，他著實松了口氣。只是這家伙來也就罷了，怎麼還帶了個人？
在場的大部分人都是知道白石雛是個港黑的。所以當時場面就是一靜。
隨即是竊竊私語——
「為什麼她會來這裡？太宰不會攔著嗎？」
「照我看大概就是太宰先生把她帶來的。你說是吧，亂步先生？」
亂步先生表示, 自己嘴裡都是蛋糕，沒法說話。
白石雛心情不錯。
畢竟雖然之前發生了那麼多事情。
又是穿越又是打仗，回來還差點再丟了命。
但是現在她好歹也脫單了。
況且, 太宰治現在勉強也能算得上是她的理想對像——大她幾歲（雖然只是外貌上），性格陽光（雖然只是偶爾）, 而且最重要的是以後她想往白方轉，問題似乎也不大的樣子。
所以當太宰治說要和她一起來的時候，白石雛想都不想就答應了。
反正光腳的不怕穿鞋的，他太宰治都不在乎，她在乎個鬼。
雖說這裡有很多政|府的高層, 但是現在港黑好歹也算是有異能開業許可證的正經組織, 她來這裡其實也沒什麼問題。
畢竟港黑才跟武偵社達成了合作。
跟森鷗外也提前報備過了。
就是森鷗外對於她居然會跟太宰治談戀愛非常不可思議：「我以為白石君這樣的人是一輩子都不會結婚的。」
「我又不是想和幼女過一輩子的首領。」白石雛譏諷道。
總之一切順利。
就是中也好像還被關在了哪本小說裡——似乎是不知道誰的異能力。
白石雛非常可惜的說道：「這裡還有他喜歡的紅酒來著。」
如果中也在的話，她可能會偷偷的扛幾瓶回去。
不過現在聽他們的口氣, 中也可能要過個好些天才能從那本書裡出來, 白石雛也就放棄了, 畢竟她家裡沒有儲藏這麼好紅酒的條件。
太宰治從旁邊湊了上來：「這時候還想著中也，就不能想想我嗎？」
白石雛翻了個白眼：「不要得寸進尺。」
說實話, 她還沒有太大的「自己在跟太宰治談戀愛」的感覺。
畢竟他們熟的不能再熟了，從小時候到現在，滿打滿算認識了十來年。
完全沒什麼新鮮感。根本不會有別人談戀愛那種小鹿亂跳的感覺。
像是提前步入老夫老妻了。
白石雛想了想，從旁邊拿了一瓶白蘭地。
她往嘴裡灌了幾口，果然還是熟悉的味道。
這種地方喝香檳什麼的有什麼意思
果然還是白蘭地比較好。
然而，白石雛忘記了她的身體已經被徨安重塑過了，也就是說這個新的身體對酒精是沒有什麼耐受度的。
於是太宰治在回頭的時候，就看到白石雛的臉上冒起了兩坨不自然的紅暈。
「阿雛？」太宰治有些奇怪，「是裡面太熱了嗎？」
他知道白石雛的酒量是很好的，所以一時間沒有往那個方向去想。
況且白石雛也不會立馬發酒瘋似，只是拉著太宰治想往外面走。
「有點熱，」她嘟囔道。「陪我出去吹吹海風。」
太宰治沒說什麼，就被白石雛拉了出去。
海風很大，太宰治怕吹得白石雛頭疼，於是將她往自己的懷裡護了一點。
白石雛忽然抬起了頭，眼睛亮亮地看著他。
太宰治本來以為她會親自己一下。
沒想到白石雛突然說道：「四年前……」
「四年前有個新發售的游戲，我還沒來得及打出結局就回了徨安。」
「我想回去打游戲。」
【02 游戲篇】
於是早早回家。
白石雛的老公寓還留著，裡面的東西也都是老樣子。
大概是派專人來打掃了。
白石雛將游戲翻了出來。是個大型RPG，在電視上玩的那種。
白石雛盯著那游戲手柄看了一會，然後丟到了太宰治手裡。
「我好困，」她說，「你幫我玩吧。」
明明是她自己說想要玩的，而且為此還把太宰治拉老遠的從宴會上拽了回來，但是現在反而沒什麼興趣了。
太宰治有什麼辦法。只能照做。
白石雛沒一會就睡著了。大概是因為喝醉了，睡相很差，直接滾到了太宰治腿上。
而且還沒有半點自覺地睡得很香。
太宰治無奈地從旁邊拉來了一塊毛毯，蓋在了她身上。
白石雛在毛毯裡打了個滾兒，然後縮成了個球。
這個RPG游戲的難度超乎太宰治想像。雖然他也不是什麼沒有耐心的人，但是也是耐著性子才花了一晚上打通關了。
太宰治呼了一口氣，然後按下了存檔。
不知道這個游戲的設計方式怎麼想的，這個游戲似乎存檔了之後就無法再被覆蓋了。
大概是因為之前打的太苦了吧，之後每次重新玩都會變成無敵模式。
白石雛朦朦朧朧的從睡夢中醒了過來，然後就看到眼前的電視上有個巨大的「WIN」字。
白石雛懵逼地眨了眨眼。
她可是期待了很久這個游戲，一直想自己把它玩完的。這到底怎麼回事？
白石雛搖醒了太宰治，指著游戲聞到：「是你干的吧！」
想得到表揚的太宰治點頭。
……然後，之後他不知道為什麼，就被白石雛冷落了整整一個禮拜。
【03 便當篇】
一個禮拜後，白石雛才得知，其實是自己要求太宰治打通關的。
掛了電話的白石雛在首領辦公室呆滯三秒，然後當機立斷：「我要請假！」
森鷗外說：「……今天下午有干部會議，白石干部。所以不批。」
「下午我會趕回來的，」白石雛對森鷗外說道，「所以森先生我就先走了！」
森鷗外看著白石雛急匆匆的背影眨了眨眼。
那家伙什麼時候開始叫他森先生了？
白石雛衝到了超市。
她決定向太宰治賠罪。
這種事情果然是心意最重要吧，白石雛想了一下，武裝偵探社那些家伙似乎沒幾個會做飯的，平時中午也都是吃吃外賣什麼的。
所以她決定要給太宰治做個便當。
白石雛的廚藝還是不錯的。而且以前曾經也見過母親做過便當。
「香腸，雞蛋，小番茄，西蘭花，漢堡肉專用絞肉，洋蔥……」白石雛數了數自己框裡的東西，「這些應該就夠了吧？」
白石雛回到家，花了一個小時完成了便當。
加了芝麻和梅子的米飯、芝士漢堡肉、作為配菜的小番茄和西蘭花、雞蛋卷和可愛的章魚香腸。
是非常正統的日式便當。
白石雛將便當包了起來，然後晃到了武裝偵探社樓下。
在武偵樓下咖啡店打工的很久以前被白石雛救的小田切惠驚喜地說道：「白石小姐，好久不見了！」
白石雛朝她打了個招呼：「孩子還好嗎？」
小田切惠點了點頭：「已經開始上學了。在學校裡成績也不錯。」
「倒是白石小姐年齡也差不多了，有沒有想過要結婚生孩子？」
她不知道之前發生的事情，大概是以為白石雛今年二十多了。
白石雛笑了笑，說：「小孩子什麼的，還是——」
……太麻煩了吧。
而且她現在考慮這個還早呢。
從武偵下來的中島敦看到了她，有些驚嚇的說道：「港口黑手黨為什麼會在這裡？」
「不要這麼怕生麼敦敦。」白石雛將手中的袋子遞給了他，「幫我給太宰，謝謝了。」
中島敦懵逼地接過了那個袋子：「……便當？」
太宰治收到了工作之後的第一份便當。
他打開了袋子，抽出了放在最上面的一張紙條。
上面是白石雛的字體：用俄語寫了一句「抱歉」。
大概是不想讓別的人看懂。
太宰治笑了一下，將紙條收到了口袋裡。
然後拿著便當蹦蹦跳跳地跑到了正在工作的國木田獨步旁邊：「快看快看，國木田！是阿雛我做的便當哦∼只有我一個人的份。阿雛的手藝果然特別好——」
被狂塞了一臉狗糧的國木田獨步：「……」
……不要慌。
他的夢中女神在三年後的某一天肯定會到來的，到時候也能用便當堵這個家伙的嘴。
……大概吧。
第一百三十章
番外二
【04 電影篇】
故事的起因是這樣的。
江戶川亂步在商店街的抽獎中抽到了兩張電影票——是那種一看就適合小情侶看的愛情電影。
然而江戶川亂步對這樣的電影半點興趣都沒有, 干脆塞給了整個港黑唯一一個非單身的太宰治。
太宰治表示喜聞樂見。
於是去邀請白石雛看電影。
**
然而最近白石雛忙到恨不得原地爆炸。
她剛剛升職成了干部。要做的事情真的一堆一堆的。
所以在太宰治說要看電影的時候想都不想就拒絕了。
太宰治雖然非常絕望，但是也沒什麼辦法。
轉手往中島敦手裡一塞：「敦，去街頭隨便找個女孩子和她一起去看電影吧。」
中島敦一臉懵逼。
如果是普通題材的電影他還能和鏡花一起去……但是這玩意兒？還是算了吧。
於是找到了國木田獨步：「國木田先生, 我多出來兩張電影票……總之先放這裡了。」
國木田獨步哪有時間去看電影。況且他也是個可悲的單身狗，找不到對像。
於是抓住了正巧路過的鏡花：「小丫頭, 這個送你了, 找個朋友去看吧。」
鏡花……鏡花並沒有女性朋友。
她迷茫地在街頭游蕩，迷茫地吃了一個可麗餅，迷茫地喝了一碗湯豆腐，迷茫地買了一杯奶茶。
然後在人群中突然看到了尾崎紅葉。
鏡花眼睛一亮, 拉了拉紅葉的袖子：「紅葉姐！我有兩張電影票……不然送給你部下好了？」
紅葉懵逼地接過了票。
她部下都是大直男，誰會看這種東西。
想了想找到了剛做完任務的白石雛：「白石，要去看電影嗎？」
白石雛正癱在沙發上。她還在為之前拒絕了太宰治感到良心不安。
見狀愣了愣, 然後將票接了過來。
**
雖然中間經過了一番波折，不過太宰治還是計劃通了。
白石雛今天穿的是太宰治之前給她挑的衣服。奶茶色外套, 短裙和過膝襪。
「這部電影的評價……」白石雛本來想打開推特看一眼，但是手機卻被太宰治拿走了。
太宰治說：「這種評價的地方肯定會有劇透的，電影還是自己看比較有趣吧？」
也有道理。
白石雛去買來了爆米花和可樂。
兩人進場，心情愉悅。
兩小時後。
兩人出來，心情復雜。
這部電影的簡介明明是「甜甜的校園戀愛」, 但是整部電影卻充斥著劈腿, 小三，墮|胎, 狗血。
女主最後還莫名其妙地原諒了渣了她的男主, 然後兩個人甜甜蜜蜜了整整十分鐘。
白石雛差點沒氣的把可樂丟到電影屏幕上去。
「……下次還是看一眼劇透好了。」太宰治說。
白石雛表示同意。
【05 搬家篇】
白石雛之前住的房子要翻修了。
所以干脆准備換個地方住。
她現在好歹也是個富婆, 准備干脆去買個海景房——在大廈頂層的那種。
白石雛花了幾天看房，然後迅速敲定。
是一間高級公寓, 有巨大的客廳和兩個臥室，巨大的浴室和能看見海的落地窗。
價格很貴，白石雛用了幾乎一大半存款。
太宰治非常警惕：「買這麼大的房子干嘛？」
難道是想偷偷養小白臉？……雖然白石雛應該不是會干這種事情的人。
但是也說不定呢。
白石雛說：「要住兩個人當然要大一點了……怎麼，你不想住進來嗎？」
太宰治驚訝地睜大了眼。
然後像是大狗一樣親了白石雛一下。
白石雛嫌棄地把他推開：「既然房子是我買的，所以搬家至少要你來。知道了嗎？」
太宰治連連點頭。
他自己的東西其實沒有多少，不過問題在於他並沒有車，於是去借了國木田獨步的車。
當然，在借車的過程中還一如既往地秀了十分鐘恩愛。
國木田獨步表示很想把這家伙從四樓的偵探社丟下去。
當然最後也沒有做到。因為太宰治已經溜走了。
他忙著搬家。
太宰治自己收拾出了兩個箱子，因為新房是精裝修，所以用不著家具。
他也沒什麼喜歡的裝飾物，所以渾身輕松。
倒是白石雛那邊，因為有一大堆他之前買的衣服，還有酒和各種雜物。
所以一輛車都裝不下。
最後還是乖乖地請了專業的搬家公司來。
太宰治有給白石雛買衣服的愛好，而且每套都是搭配好的，不然這家伙絕對就是每天隨便一套就出門了。
好在新房裡有一個房間可以放衣服。不然就只能像之前一樣壓在箱子裡面。
白石雛第一次有了「自己真的好有錢」的感覺。
（to be continued）
第一百三十一章
番外三
【DAY ONE】
我叫白石雛, 是個剛上任的幼稚園老師。
這個幼稚園的師資篩選少見的嚴謹。據說是因為之前的園長是個幼女控，前不久被抓了，最低三年最高無期。
現在的園長, 福澤諭吉先生，看著像是個正經人。
所以我本來以為會有個還不錯的工作環境——
現在看來, 是我想多了。
我面無表情地看著眼前的小豆丁們。
俗話說, 學校就是社會的縮影。
我沒想到幼稚園居然也是社會的縮影。
光是在打架的就有六七個小崽子。其中幾個大概是擁有異能力或者個性的孩子，所以教室裡幾乎是一團亂。
我憤怒地上前，將小崽子們分開。
然後按著之前園長給我的名冊喊道：「太宰治和中原中也，不許打架！」
「還有你, 爆豪勝己，不要欺負綠谷！」
「芥川也是，要是中島一氣之下變成白虎了, 你想讓他咬死其他小朋友嗎？」
小崽子們乖乖停了手。
唯一讓我慶幸的就是，他們還算聽我的話, 雖然我一不在他們就會鬧得天翻地覆，但是只要我站在這裡就像定海神針一樣，就算再怎麼鬧也翻不出什麼大浪來。
我清了清嗓子說道：「今天第一節是美術課，小朋友們都帶好油畫棒了吧？」
小朋友們齊聲應道：「帶了！」
我滿意地點頭，然後將紙分發給他們, 說道：「今天要畫的是太陽, 小朋友們都知道是太陽是什麼樣子的吧？」
他們繼續點頭。
老師說，這種時候他們倒是還挺像一堆小天使的。
我仿佛也想起了找這個工作的初心——
當然不是因為喜歡小朋友什麼的, 我只是想輕輕松松的賺錢, 如果他們能讓我輕輕松松, 那就最好了。
一個小時過去，似乎大部分人都完成了作業。
我饒有興趣的先走到了坐在最前面的齊木楠雄旁邊：「畫完了嗎？給老師看看。」
我愣住了。
我以為正常的小朋友畫的太陽應該就是那種——紅色的球旁邊幾條黃色的線。
但是這是什麼鬼？為什麼齊木楠雄畫的太陽這麼寫實啊, 就跟照片似的。
我語重心長地對齊木楠雄說：「小朋友就要有小朋友的亞子，知道嗎？有點童心。」
齊木眨了眨眼睛，懵逼地看著我。
我拍了拍他的腦袋，然後走到了太宰治旁邊。
太宰治這個班上最讓我感到警惕的小朋友。
我總覺得他無時無刻不在考慮搞事。
不過畫個畫而已，應該不至於出什麼問題吧，我抱著僥幸心理湊了過去。
然後差點沒有被那畫嚇得一屁股坐在地上。
那是什麼鬼啊！印像派恐怖畫作？我感覺自己好像看到了恐怖片裡專門用來嚇人的畫似的。
「太宰同學，」我強顏歡笑道「我不是讓畫太陽嗎，你這黑乎乎的一片是什麼？」
太宰治眨了眨眼睛，說道：「是太陽啊！」
「……只不過是再也不會升起了的那種。」
我沉默了。
我拍了一下他的頭，說：「小孩子就要有小孩子的亞子。不要這麼絕望，知道了吧？」
太宰治也懵逼地看著我。
我有些絕望。這個班上難道就沒有一個正常的小朋友嗎？
爆豪勝己畫的根本不是太陽，而是一個在爆炸的大火球。坐在他旁邊的綠谷出久的紙已經不知道為什麼變成了一層灰，我懷疑是爆豪干的。
旁邊的轟焦凍畫的則是個冰球，問他為什麼，他說：「我在戰鬥中不喜歡用火。」
我：「……」
我是讓你畫太陽，沒讓你用火啊！而且這也不是戰鬥！
……算了。
我將一堆抽像派畫作收了上來。然後絞盡腦汁想有沒有什麼辦法能誇他們幾句？
畢竟小孩子是需要鼓勵的，也不能就真的把自己的心裡感受說出來。
然後看到了放在最上面的那一幅。
就跟我想像的一樣——是個紅色的圓球，旁邊有幾條黃色的線。
我驚喜地睜大了眼，看到旁邊彎彎扭扭地寫了中原中也四個字。
「這才是小孩子應該畫出來的東西嘛！」我驚喜地說道，然後用紅筆在上面寫了個大大的「優」。
然後找來膠帶把這幅畫貼到了教室的後面，對小朋友們說道：「大家來看看，老師覺得中原中原小朋友的畫非常不錯。」
小朋友們大多都聽話地圍了過來，迎合了我的話。
大概是中也在大部分人眼裡還是有點威信的。
然而我的余光總看到，太宰治好像用力地打了中也一下。
我不滿地走過去，拉住了太宰治說道：「我說過了，把小朋友們不能打架。」
「聽到了嗎？」
太宰治嘟著嘴，用小手在我的臉上「啪嘰」地打了一下。
他說道：「笨蛋！」
（to be continued）
第一百三十二章
番外四
【06 關於恐怖片】
那是發生在我和太宰治開始戀愛後的一個月的事。
我百無聊賴地在電視上挑個節目作為睡前調劑——最近睡眠質量一般, 急需肥皂劇催眠。
不過大概是因為時間太晚了，所以居然沒找到肥皂劇，反而從不知道哪個犄角旮旯裡翻出來了一部恐怖片。
我猶豫了一會兒。說實話我長這麼大其實還沒看過恐怖片。在徨安沒有電視, 小時候大人不讓，之後又一直沒有機會。
這種東西看了會不會睡不著覺？
應該不會吧。我見過的貨真價實的屍體都不少, 這種劣質電影, 我肯定一眼能看出哪裡用了血漿哪裡用了特效。
於是我定了下心，開始看那部電影。
……然而我忘記了，我看的並不是美國那種真槍實彈的飆血恐怖片。
而是日式心理恐怖。
就算知道是假的也好嚇人！真的好嚇人！
我感覺我這周圍都涼涼的，像是有人在朝著我吹氣。
甚至都不敢往沙發底下看, 怕下面突然冒出個什麼東西。
我裹著小毛毯在沙發上瑟瑟發抖了三秒。
然後站了起來，衝到了太宰治的房間。
太宰治好像在洗澡。
房間的明亮讓我略微松了一口氣，我想了想, 干脆一骨碌滾到了他床上，用軟軟的被子裹住了自己。
被子上有太宰治的味道。
我稍稍定了一點心, 果然用被子裹著自己就感覺不會有鬼找上門了。
太宰治很快就從浴室裡出來了。
他看到在床上縮成一團的我，似乎有些驚訝：「阿雛？」
我小聲地「唔」了一聲。
太宰治隔著被子拍了拍我：「怎麼了？」
我在床上蠕動了一下，縮到了角落：「……沒什麼，只是一時興起想體驗一下隔壁的床軟不軟而已。」
太宰治笑了一聲：「那現在體驗完了嗎？」
我說：「……還沒有。」
太宰治想了想，試圖掀開我的被子。
但是大概是因為害羞, 我不肯。
「我還要睡覺的呀, 」太宰治說道，「小兔子乖乖, 讓我進去好不好？」
我癟了癟嘴, 然後將被子打開了一個縫。
太宰治鑽了進來, 然後抱住了我。
「所以到底怎麼了？」
我覺得這很丟臉，我可是港黑干部, 怎麼可以倒在一部區區恐怖片下面。
所以我沉默了。
太宰治說：「那我猜一猜……阿雛是不是看到什麼可怕的東西所以不敢自己一個人睡了……是恐怖片嗎？」
我震驚：「你是什麼預言家嗎？」
太宰治笑道：「果然是這樣，我記得阿雛小時候就對這些東西沒什麼辦法。」
我想起來了，確實就像太宰治說的一樣，小時候他要跟我講鬼故事的時候，我都是捂著耳朵不聽不聽的。
我怎麼把這事情給忘了呢？
我嘆了一口氣，往他的懷裡縮了縮：「所以今天就乖乖的做我的靠枕吧。」
順便在心裡下定決心：再看恐怖片我就是狗。
……真的再也不敢了。
【07 關於小貓貓】
早上起來的時候，我下意識的覺得有些不對。
我好像把自己縮在了被窩裡，周圍一片漆黑。
我眨了眨眼睛。難道是因為昨天晚上被恐怖片嚇到了，所以下意識地縮了起來？
但是感覺又不是那樣。我四肢並用地往前爬了幾下。
等一等……爬？
我把一只手伸到了自己眼前，然後被眼前的景像嚇了一跳。
為什麼我的手變成了一只貓貓的爪子？
白色的軟乎乎的皮毛，還有粉紅色的肉墊。
……一點都不威風。
不是這不是問題，問題在於，我為什麼會變成一只貓貓？
太宰治被我的撲騰弄醒了，他下意識的撈了一下，然後只撈到了一手毛。
太宰治也驚醒了。
他把我從被窩裡撈出來，遲疑地看著我：「阿雛？」
我生無可戀的點了點頭：沒錯，是我。
繞是太宰治這樣冷靜的人現在也不由得懵逼了：「為什麼阿雛變成貓了？難道是因為被嚇的嗎？」
我：怎麼可能啊？你見過誰會因為被驚嚇，所以變成一只貓的——又不是敦敦那樣的異能力！
我不滿地「喵」了一聲。
太宰治盯著我看了幾眼，然後撓了撓我的下巴。
……我終於知道為什麼我撓老師下巴的時候他會「呼嚕呼嚕」的了。
真的好舒服啊！我也想「呼嚕呼嚕」。
但是果然這樣子太丟臉了。我用貓貓拳打了太宰治的臉一下：放我下去。
太宰治居然看懂了我的意思，乖乖地把我放了下去。
我想了想，對他比劃道：去把老師先關起來。
老師可是公貓而且沒有絕育，我有點怕他對我這只無辜可愛的小貓貓做什麼。
太宰治盯著我看了幾秒，大概是我的比劃太過魔性，他「噗嗤」地笑了一聲。
我惱羞成怒地跳起來踢了他的膝蓋一下。
「是想讓我去把老師關起來吧。」太宰治到底是個十足聰明的人，沒有多久就理解了我的意思。
我不滿地點了點頭。
太宰治走出了房間，徒留我一個人坐在地上懷疑人生。
所以到底是因為什麼才會變成這樣的？
而且我還變得回去嗎？
如果是什麼個性的話……好像沒有聽說過，能把別人變成動物的個性，況且最近我好像也沒有遇到什麼仇家。
如果是異能力的話，剛才在太宰治碰我的時候肯定就已經解除了。
而且就算仇家的話，誰會通過把別人變成貓來報復的呀。
越想越覺得奇怪。
沒過一會兒太宰治走了回來，還給我帶了點貓糧：「不知道你現在能吃什麼，就先吃點貓糧墊一墊吧。」
我死魚眼地看著他。
但是此時那包貓糧對我來說好像就是什麼絕世美味一樣，散發著誘人的氣味。
我終於沒有抵擋過誘惑，然後摸了過去，咬了一口。
……貓糧居然這麼好吃。我將他手中的那些貓糧吃了個精光，還意猶未盡地舔了一下他的手。
太宰治眯著眼睛摸了摸我的腦袋。
我「喵」了一聲。
*****
不過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
首先就是港黑那邊，本來我今天還有個重要任務，現在就只能讓太宰治幫我請假了。
太宰治拿過我的手機，撥通了森鷗外的電話。
「森先生，」他單刀直入，「今天阿雛不能來了。」
森鷗外意味不明地說道：「年輕人晚上可真能折騰。」
我挑了挑我現在並不存在的眉毛。那個幼女控大叔一天到晚在想什麼東西呢？
我一把跳到了話筒旁邊，叫了一聲：「喵！」
話筒那邊傳來了聲音：「你們又多養了一只貓？感覺好像跟原來那只貓的叫聲不大一樣。」
我有些奇怪，為什麼森鷗外還會知道我的貓的叫聲的。
難道他一直暗搓搓的想把我的貓偷走？
我警惕地看了一眼手機界面。
太宰治飄飄地說道：「這就是阿雛呀。」
森鷗外愣住了。他對太宰治的了解不比任何人少，自然能聽出來他不在開玩笑。
「你說什麼？」
「就是你想的那樣。」太宰治說，「一覺醒來阿雛就突然變成了一只貓貓，還是純白色的，特別可愛。」
森鷗外：「……這玩笑可不好玩。」
太宰治聳了聳肩把我抱到的話筒旁邊：「來阿雛，對話筒叫三聲跟首領打個招呼。」
我無奈地叫了三聲。
……正常的貓是不會這麼通人性的。
我唯一知道能做到這樣的貓也就我家老師，但是森鷗外能聽出跟這不是老師的聲音。
所以他沉默了。
森鷗外說：「所以在這種急缺人手的時候，你告訴我。我的干部之一突然變成了貓不能隨意活動。」
太宰治：「我猜應該過段時間就會自己變回來的。」
我抬起頭看了他一眼：真的？！
太宰治說：「真的真的。」
我不相信：為什麼？
太宰治說：「可能是直覺吧，阿雛，你就相信我吧，我這麼些年什麼時候得出過錯誤答案。」
也有道理，畢竟太宰治這個人機智的不像人類。
那我就勉強相信他一次吧。
太宰治幫我請好了假，然後跟武偵社也請了假。
他不放心把我一個人丟在家裡，畢竟我現在是一只無辜可憐又可愛的小貓貓，做什麼事情都不方便。
「今天中午想要吃什麼？」太宰治問，「我給你做貓飯。」
我懷疑地看著他：你做的東西真的能吃嗎？
「好過分哦，阿雛。」太宰治說。「這四年我好歹也是一個人獨居也沒有餓死的啦。」
我總覺得他點外賣的時間比較多。
不過也罷，我想了想。讓他拿了個電腦過來，然後用鍵盤在上面拍到：我要吃漢堡肉。
以前也不是沒有給老師做過貓飯，如果不加鹽的話，貓貓也是能吃漢堡肉的。
太宰治點了點頭，把我往被子裡一塞：「那阿雛乖乖等我回來，我先去趟超市。」
我打了個滾，將自己蜷縮起來睡著了。
……
我是被一陣香味給弄醒的。
我升了個懶腰——把整個人都攤平成一塊貓餅的那種。
我從被子裡鑽出去，就看到旁邊床頭櫃上放了一塊漢堡肉。
太宰治說：「是用魚肉做的那種，起來吃吧。」
我跳到床頭櫃上，警惕地聞了一聞那塊漢堡肉。
應該吃不死貓吧。
於是小心翼翼地咬了一口。
「……」
超好吃！真的超好吃！
我驚喜的搖了搖尾巴，然後大快朵頤起來。
真沒想到，太宰治這次沒說瞎話，他確實變得擅長料理起來，或許也是因為不用調味的原因，畢竟只要是個人，做漢堡肉還是很簡單的嘛。
總之本貓貓吃的很愉快。
吃完之後太宰治幫我擦了下嘴。上面沾了點油。
大概是因為現在我還是貓貓的形態，所以沒半點不好意思。
（未完待續）
第一百三十三章
番外五
灶門炭治郎感到了絕望。
對他們就像是父親一樣的主公大人為了剿滅鬼舞辻無慘, 選擇了和妻子兒女一起自爆。
他遠遠地聞到了皮肉燒焦的氣味，以及硝煙味兒。
炭治郎差點跪在了地上。
他想起了之前那段還算快樂的日子，雖然主攻大人的身體一直不算好, 但是對他們都是關照有加。
如果不是有主公大人在，可能現在妹妹彌豆子根本無法跟他一起呆在鬼殺隊裡。
可是主公大人就這麼死了。
死的壯烈。
就算他之前已經經歷過一輪死亡, 但是眼前的情況也讓他差點跪在了地上。
炭治郎很想就地哭一場, 畢竟這樣的殘酷對他還是太早了。
……但是時間已經不夠讓他悲傷了。他站了起來，正要去砍無慘的頭——
顯然柱們也是這麼想的。無慘因為主公大人自爆的削弱，以及珠世小姐的自我犧牲已經被削弱了許多。這是斬殺他的最好的機會。
然而還沒等他們出手，天空中忽然出現了一個巨大的黑色杯子。
炭治郎察覺到好像除自己以外的所有人的時間都被暫時停止了, 因為他看到他們正一動不動的愣在原地——不管是柱還是五慘。
顯然是那杯子干的好事。炭治郎抬起頭看了眼那個杯子，那杯子看上去有些嚇人，紅紅黑黑的一大個, 從上面正在溢出黑泥。
就好像是什麼人類惡合集一樣。
不過炭治郎並不會對這玩意兒感到害怕，畢竟不過是一個杯子罷了, 還能有無慘可怕嗎？
杯子似乎對他這樣的想法很滿意。
他只聽到有個聲音在他耳邊說道：「少年，你有什麼願望嗎？」
願望？
灶門炭治郎想，他現在的願望自然是打敗無慘，然後讓妹妹變回人類。
雖然不知道這個聲音問他這件事要干什麼，但是灶門炭張覺得自己也沒什麼好隱瞞的。
所以他就是這麼跟那個聲音說的。
那個聲音頓了一下。
然後從杯子上面散發出了明亮的光芒。
灶門炭治郎眨了眨眼。
他聞到了奇妙的氣味。仿佛不屬於這個世界一般。
然後在他面前, 風沙揚起, 像是有什麼事情要發生了一樣。
風沙消失的時候。
忽然有兩個人影出現在他的面前。
一個是穿著奇怪的卡其色衣服的男人，另外一個則是穿著同樣奇怪的黑色衣服的女人。
男人的脖子和頭上掛著一些奇奇怪怪的飾品, 而女人則是用看上去很結實的布帶子扎著頭發。
他們的衣服好像都不屬於現在這個時代一樣, 雖然大正時代也有穿西裝的人, 但是灶門炭治郎能肯定，絕對沒有這種長的超過了大腿的西裝。
炭治郎眨了眨眼。
他看到那個女人——或者說少女走上前來, 盯著他看了一眼，然後撈了撈不知道從哪裡冒出的一把大弓：「你就是我的master嗎？」
「master？」炭治郎沒聽懂。這好像是洋人的語言。
白石雛看出了炭治郎沒有聽懂她說的這個詞彙，於是解釋道：「就是主人的意思。簡單來說，是你把我召喚出來的嗎？」
這兩個人好像是在炭治郎說出自己的願望之後才出現的。所以炭治郎想，大概就是自己召喚出來的吧。
所以他點了點頭。
白石雛恍然大悟地「哦」了一聲。
白石雛是在夢中突然跟個奇怪的被子簽訂了契約的。那個杯子告訴她說，如果她不這麼做的話，就會立刻死去。
白石雛的直覺告訴她，那杯子沒說假話，於是只能甘願答應了這個不平等條約。
沒想到太宰治也一並被拉了過來。白石雛我看了看他的打扮：「caster這個職介很適合你。」
畢竟太宰治沒什麼近戰能力，就適合在後面放冷箭。
……至於為什麼說要近戰能力——這可是常識，像白石雛這樣的弓兵不應該就打近戰嗎？
遠程攻擊？不存在的。
「我看看……你的目標是打敗那邊那個男人吧？」
白石雛在來到這裡之前，被那個自稱聖杯的杯子灌輸了了很多亂七八糟的知識。
本來聖杯說是要讓她參加一個什麼戰爭的。
但是大概中間出了什麼差錯，這整個時代就只有她和太宰治兩個英靈被召喚了出來，而且還是被同一人召喚的。
所以干脆就跳過了中間那些步驟，直接實現這個少年的願望就好。
白石溪總覺得聖杯有些咬牙切齒，不大服氣的樣子。
不過這不關她事，她只要完成任務就能回去了。
鬼差隊的成員們只看到炭治郎周圍忽然掀起了一陣灰塵，完全看不清他的人影。
和炭治郎關系好的幾個人慌張地上來查看了一下，然後就在他們眼前忽然大變出了兩個活人。
就算是血鬼書也做不到這一點吧？
他們警惕地將刀對准了白石雛和太宰治。
白石雛將那把大弓收了起來，對他們打了個招呼：「那個……雖然有些唐突，但是我們是來打敗那個叫無慘的男人的。」
「我們為什麼要相信你？」一個臉上有著許多傷疤的白發男人警惕地看著白石雛他們，「說不定你們就是鬼呢。」
灶門炭治郎從他們身後露出了臉：「不是的，不死川先生，他們身上沒有鬼的味道。」
灶門炭治郎的嗅覺異於常人，既然他這麼說白石雛兩個應該就真的不是鬼。
「人與人之間多點信任嘛。」白石雛很隨意的說道，然後將弓扛了起來，「嗯，總之早點弄完早點回家睡覺。」
被突然拉來這裡之前她剛做完任務回家，現在累得要死。
如果不是聖杯一直在她腦子裡逼逼什麼不做任務就就地抹殺之類的，她才不願意去干這累活呢。
畢竟雖然看上去這裡的人都沒有個性，或者異能力什麼的，但是那個男人應該也挺強的。
無慘現在還是一動都不能動的狀態，白石雛想了想，拿起弓，對准無慘射了三只箭。
無慘慘叫了一聲，顯然這個箭對他的消弱作用很大。
「現在他應該暫時不能動了。」白石雛朝著眼前的人笑了笑，「所以能跟我解釋一下到底是怎麼回事嗎？」
接下來白石雛聽到了一個神奇的故事。
在大概是平行世界的100年前的大正年間，有一種叫做「鬼」的生物。這種生物是由人類被眼前這位叫無慘的男人轉化而成，以人類的血肉為食物。
在白石雛眼前的這些人，就是專門殺鬼的組織，叫做「鬼殺隊」。
白石雛大概理清了自己的狀況。
只是……這家伙，難道是什麼日本本土版德古拉嗎？
白石雛瘋狂吐槽道，不是她多想只是這套流程跟吸血鬼真的好像啊！
唯一的不同就是吸血鬼吸血好像不會一口氣把人類吸到死。
總之把德古拉……不是，把無慘打敗了，這個世界上的所有鬼也會同時消失。
而現在無慘的能力已經進化到了一定地步，除非讓他曬到太陽，不然是無法置之於死地的。
聽上去好麻煩的樣子，畢竟這才前半夜呢。
不過既然這個世界似乎是沒有超能力的，那麼白石雛和太宰治就有了先機。
鬼好像會用一種叫做「血鬼術」的能力，不過如果白石雛沒有猜錯的話，太宰治應該是能消除這個能力的。
如果不給他們開點掛，怎麼可能把他們就這麼隨隨便便丟到陌生的時代了？
而白石雛自己——
她將弓收了起來，問眼前的鬼殺隊隊員們道：「他的復原能力具體是怎麼樣的？」
炭治郎問：「這位小姐，你指什麼？」
「叫我白石雛好了。」白石雛說道，「比如……如果砍掉一個頭，他要多久才能復原？」
「那大概很快，」一個身形矮小的紫發的少女說道，「無慘的恢復能力在鬼中是最強的，可能過不上幾秒就能恢復原狀。」
那可有點麻煩。
白石雛本來想著就不停地砍無慘的頭直到太陽出來。
現在看來這個辦法行不通。
她回頭看了太宰治一眼：「用那個方法的話，會控制不住嗎？」
太宰治笑了一下：「現在的你的話，應該沒有問題吧。」
白石雛點了點頭，對他們說道：「那如果——」
「讓他一直保持肉泥的狀態的話，應該恢復也會慢點吧？」
鬼殺隊們寂寞了一秒。
「肉泥？」炭治郎先開了口，「如果真的能做到的話，大概能大幅度抑制他的恢復速度。」
「不過這到底要怎麼樣……？」
他話音未落，白石雛已經對著無慘伸出了手。
然後伴隨著像是皮球被戳破的聲音。
無慘就這麼在眾人的面前。
「啪嘰」地變成了一灘肉泥。
第一百三十四章
番外六
炭治郎：「……」
柱們：「……」
嘴平伊之助：「……」
我妻善逸：：「……」
怎麼回事？
剛才發生了什麼？
炭治郎努力聞了一下空中的味道。什麼都沒有。並不是血鬼術, 也不是他們所用的呼吸法。
就好像毫無征兆一樣，無慘就變成了現在的這個樣子。
白石雛踮起腳，越過灶門炭治郎的肩膀, 看了那灘肉泥一眼。那灘肉泥在地上慢慢的蠕動，試圖重新組成原來的樣子。
「這個程度還不會死嗎？」白石雛有些驚訝地看著那灘肉泥, 「果然德古拉就是不一樣。」
她將長弓拿在手中, 正要衝上去給無慘再來個幾箭，卻被炭治郎叫住了：「等一下，除了他還有幾只上弦鬼，都是很強大的鬼。雖然你很強, 但是請一定要小心。」
白石雛回過頭，看了他一眼。
灶門炭治郎的頭發和眼睛都帶著紅色，但是一點都不顯得凶悍, 反而有一種常人沒有的溫柔。
是個好孩子。
白石雛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肩：「我知道了，謝謝你。」
然後回過頭對太宰治叫了一聲：「走了, 趕緊去干活。」
太宰治閑閑地跟上了她。
要殺死這種恢復力很強的怪物，雖然有些麻煩，白石雛一邊朝那邊跑一邊想道，應該只有不停地將他斬殺這個方法可以用了。
雖然怕是要從現在一直砍到天亮，但是也沒有別的什麼辦法。
畢竟白石雛是在無慘被削弱的情況下才成功的一擊必殺的, 如果他保持著全盛狀態, 或者更強的形態白石雛也不能確定自己的異能力是不是每次都能完全的發揮作用。
畢竟她第一次來到這個時代，對一切都不怎麼了解。
然而在她和太宰治剛剛接近無慘的時候。
他們身下忽然空了一下。白石雛猛地低頭往下一看, 就發現她憑空出現在了一扇門的上面。
仿佛是個屋子突然出現了在了她的腳下。
白石雛一腳踏空, 掉了進去。
同時, 太宰治因為跟她差了幾步落到了另外一間屋子裡。
在屋子門關上之前，白石雛看到炭治郎擔心地叫了一聲, 然後對著旁邊一個普通隊員說了句什麼，緊接著將一把刀拋了過來。
白石雛一把接住了那把刀，然後落到了屋子裡。
她想起了之前聖杯跟她介紹這個時代的時候說的話。光憑她自己的武器是傷不了鬼的，只有這些鬼殺隊用的一種專門的武器——日輪刀才可以。
這種刀是用太陽山上帶著陽光元素的石頭制成的。而鬼，最怕的就是太陽。
白石雛左右看了看，發現太宰治並不在自己身邊。
……開什麼玩笑？
雖然聖杯之前跟他們說，因為將他們招來的時候用的不是實體部分，所以就算死在這裡，其實原來的身體也是不會有事情的。
但是就算這樣也不能善罷甘休。
就算在游戲裡被人殺死了一次，那也會生氣的吧。
白石雛覺自己的額頭上冒出了兩條青筋。
她也就罷了，不管是近戰能力還是現在的遠戰能力都不錯，但是太宰治那家伙，除了個消除buff可是半點戰鬥技能都沒有的。
據炭治郎說，這裡面可不止無慘一只鬼。
白石雛對比了一下自己那邊的吸血鬼，除了德古拉之外，還會有什麼長老之類的吧，應該也是很強大的鬼。
雖然現在太宰治的職位是caster，應該也能有點什麼魔法之類的。
但是白石雛並不對此抱有希望。
畢竟只要那些鬼一近他的身，太宰治幾乎就沒什麼卵用了。
在這種純靠武力的地方，他那聰明的小腦瓜怕是也沒有什麼用處。
白石雛想了想先進了左邊的一間房間。她剛才從裡面聽到了些什麼動靜。
「那個……白石小姐。」然後，她後面突然出現了一個人。
是個紫色頭發的矮小的女孩子，白石雛記得，她好像叫蝴蝶忍。
「你怎麼跟上來了？」白石雛皺著眉說道。她記得門剛打開的時候，所有人都在離它有一定距離的地方，說明他們是明知道自己會掉進那個不知危險與否的地方，還自己跳進來的。
蝴蝶忍笑了笑，說道：「我們怎麼能讓來自異界的你們為我們犧牲這麼多。」
她拿起了刀。白石雛注意到，那把刀的構造跟鬼殺隊的其他人都不一樣，是一把很細很小的刀。
確實，蝴蝶忍的身形很嬌小，而且看樣子體重也不重，怕是不能一下子砍下鬼的頭。
白石雛問道：「這把刀上是有毒嗎？」
蝴蝶忍有些驚訝的點了點頭：「您看出來了。」
「只是簡單的分析而已。」白石雛一把推開了前面的門。「不過如果你們在的話，我也能稍微放點心了。」
畢竟這麼看的話，太宰治那邊應該也有一到兩個鬼殺隊員。這些鬼殺隊中最高級別的人還是很強的，如果有太宰治跟在後面跟著放冷箭，應該不至於被鬼打得落花流水吧。
蝴蝶忍眨了眨眼問道：「您是擔心跟您一起來的那位大人嗎？」
白石雛點了點頭。
蝴蝶忍有些猶豫的問道：「您和那位大人是什麼關系？」
白石雛握住日輪刀的手頓了一頓。
「……他是我的戀人。」
*****
一打開門，白石雛就聞到了一股濃烈的血腥味兒。
眼前是一片漂亮的蓮花池，中間有幾座橋橋上坐著個長相奇怪的男人。
白石雛挑了挑眉。
這算什麼，鬼中瑪麗蘇？
那鬼有著七彩的眼睛和米色的頭發，一眼看上去就不像是普通人類。
他正在啃著幾個人類的身軀。
白石雛警惕地將蝴蝶忍擋在了自己身後。
她注意到，在看到那個男人的時候，蝴蝶忍的整個身軀都開始顫抖，像是有無窮無盡的憤怒彌散開來。
「冷靜一點，小姑娘。」白石雛說道。「他跟你有仇嗎？」
蝴蝶忍點了點頭：「他殺死了我的姐姐。」
……這可真是不共戴天之仇。白石雛也沒什麼多的好說的，畢竟看蝴蝶忍的反應，她跟她的姐姐怕是關系很好。
「我不知道你原來的打算是怎麼殺死這只鬼的。」白石雛輕聲說道，「但是現在你什麼都不需要做，站在後面看著就好。」
蝴蝶忍說道：「可是……」
「沒什麼好可是的。」白石雛朝她笑了一下。「看我帶飛你就好了。」
蝴蝶忍愣在了原地。白石雛已經朝著那只鬼——上弦之二童磨，衝了過去。
她想去了自己的姐姐。以前姐姐也是會像這樣保護她的。雖然也因此，姐姐已經死了。
但是。
或許偶爾再相信別人一下，也不是什麼壞事。
童磨抬起眼睛，笑嘻嘻地看了白石雛一眼，然後對著她使出了血鬼術。
他的血鬼術是冰系的能力，能用其做出巨大的人偶。
白石雛拉了一下弓箭，擊碎了那個人偶。
白石雛自己的速度其實算不上很快，畢竟她也不是多麼以近戰能力見長的人。
況且她的近戰能力怎麼也比不上這些只靠此就能斬殺無數鬼的鬼殺隊員。
不過她很果斷。
童磨眯了眯眼睛，看著她說道：「小姑娘，你身上有跟我相似的味道。」
白石雛冷笑了一下，說道：「這話可真有點惡心，我可不認為我和你有什麼相似點。」
「你殺過不少人吧？」童磨笑嘻嘻的。「我是指人類。」
白石雛的腳步微微頓了一下。
她注意到蝴蝶忍驚訝地看了她一眼。
童磨大概是覺得自己的話起作用了。他用扇子擋住了自己的嘴，說道：「明明自己也不是什麼好人，居然就像那群鬼殺隊一樣大義凜然的要來殺我。」
「小姑娘，你不覺得你這樣做不打對頭嗎？」
他看出來剛才白石雛猶豫了一瞬，只要這麼拖住，用他的血鬼書斬殺一個女孩子應該不是什麼問題……
然而白石雛只是抬起眼，涼涼地看了他一眼。
下一秒，童磨感到有什麼東西砍到了自己的脖子。
她是什麼時候過來的？
或者說……難道他的話其實對白石雛沒有產生半點影響？
白石雛只是涼薄地看著童磨的身體在空中變成飛灰。
她蹲下來，對他說道：「你說的沒錯，我是殺過很多人。」
「但是他們之中沒有一個是無辜的。」白石雛數道，「我所屬的組織的對頭、曾經想要傷害我的人、曾經想要傷害無辜民眾的人……還有我的仇人。」
「我從來不覺得我有什麼地方做錯了。」她笑了一下。「這點倒是或許真的跟你有些相似。」
童模微微地愣了一下。
「但是果然還是不要這麼說好了。」白石雛嫌棄的踩了他一腳。「真的好惡心啊！」
她可不覺得自己跟這個一看就腦子有病的男版瑪麗蘇會有什麼共同語言。
還是讓他一個人去死好了。
白石雛回過頭，朝著已經呆愣在原地的蝴蝶忍揮了揮手：「搞定啦！忍小姐知道剩下的人在哪裡嗎？」
蝴蝶忍呆呆地點了點頭，說道：「外面的那些烏鴉是能看到其他人的蹤跡的。」
「那可真是方便，」白石雛湊近了蝴蝶忍，然後溫柔地摸了摸她的頭，「出去的時候小心點。如果有什麼事情就躲在我後面。」
「不說別的，我護住一個小姑娘還是可以的。」
白石雛看到蝴蝶忍的第一眼，就挺喜歡這小姑娘。
或許是因為她跟曾經的她有一點點相似。
那種淡淡的仇恨和對自己的不滿。白石雛也知道，那對人就像是毒藥一樣。
「對了，忍小姐。」白石雛沒有回頭，只是這麼輕輕地說道，「既然現在勉強算是大仇已報。」
「以後，就像是你姐姐的期待那樣，好好活下去好不好？」
蝴蝶忍愣了一下：「為什麼你會知道姐姐是這麼說的……」
白石雛笑道：「那當然了，聽你的口氣，你和你姐姐關系一定很好吧？哪有不希望自己妹妹好好活下去的姐姐。」
那只烏鴉說上一和上三都在他們附近。
白石雛問：「是那個上一比較強嗎？」
蝴蝶忍跟在她身後點了點頭。
白石雛當機立斷：「那就先去那邊。」
蝴蝶忍驚訝地問道：「您不去先找你的戀人嗎？」
「他們沒關系的啦。」白石雛臉上微笑不變。「只要有你們的人在他身邊，他肯定不會被鬼傷到絲毫的。」
畢竟是那個太宰治。
……當然了，她也並不是不擔心，畢竟太宰治這人喜歡作死，說不定作著作著就真就把自己給作沒了。
不過雖然才剛剛見到這群鬼殺隊的人。
但是白石雛不知為何，對他們有了些微妙的好感。
大概是因為在他那個時代已經很少見到這麼純粹的人了。
況且聽蝴蝶忍剛才跟她講的，這些人總歸都有些悲慘的過去。比如那個叫炭治郎的溫柔男孩，全家都被鬼殺了。唯一的妹妹還被變成了鬼。
這可太慘了。
「之前我還覺得那個無慘只是個通關游戲一定要打的大boss。」白石雛說道。「但是我現在好想請他去曬太陽，並且喝杯紫藤花茶。」
人德古拉雖說有穿刺公之名吧，但好歹也是穿刺背叛了自己的人。而且吸血鬼吸血一般都不會把人吸死。頂多就是看到喜歡的來個初擁把人家變成鬼而已。
但是這些鬼就不一樣了。
白石雛覺得自己之前說無慘像德古拉都是德古拉了。
白石雛他們到了上一所在的那個房間的時候，上一手中的刀正要朝著那個叫時透無一郎的男孩砍下去。
那個男孩大概頂多十四五歲。跟夢野久作是差不多的年紀。
白石雛不由得就有些帶入。
如果有哪個傻逼想把小久作腰斬的話。
白石雛怕是一氣起來會把他砍成一片一片的。
她往背後的箭筒裡掏了掏，然而並沒有掏到箭。
……之前都用完了嗎？
雖然不明白為什麼給自己一個看上去這麼魔法的弓，但是箭一點都不魔法，但是白石雛也不管了，干脆把箭筒往旁邊一扔，然後一只手拿著那個巨大的弓，就朝著上一的臉上掄了過去。
直接把上一掄出了三米開外。
「忍小姐，讓他們退後。」白石雛頭也不回，就跟上一打了起來。「順便讓兩個人去支援一下炭治郎在的地方。」
蝴蝶忍愣了一下，問道：「為什麼？」
「因為聖杯……就是剛才那個黑泥被子的原因。」
白石雛用弓擋住了上一的一刀。
「簡單來說，我現在在這裡打架，是要消耗炭治郎的體力的。」
雖然她不覺得炭治郎會有什麼聖杯說的那種題魔力啦，但是既然聖杯說他們的力量都來自於炭治郎。
那白石雛換算換算，似乎只有體力這一點能用了。
「所以他們那邊可能會打得比較辛苦。」畢竟本來上三也不是什麼小角色。現在炭治郎還被削了一下。
蝴蝶忍點了點頭。她自己有點數，對付上弦之鬼除非她自己自爆是不然是沒什麼用處的，所以讓柱中比較強的岩柱和風柱去那邊打上三。
旁邊的不死川玄彌本來想跟過去，然而卻被白石雛喊住了：「那邊那個年紀小的，就留在這裡吧。」
玄彌有些暴躁的說道：「為什麼？」
「你有點不冷靜。」白石雛說道。「那個臉上也有疤的白毛是你哥哥吧？」
玄彌愣了愣，然後點了點頭。
白石雛笑了一下，正想說什麼，然而上一已經繼續攻了過來。
果然，上一比上二要強上許多。白石雛這麼輪著弓打，還不一定真能打過。
她看到旁邊那幾只已經想上來幫忙了。
……這可不行。
白石雛還想讓他們一個個的都完好無損的結束這場戰鬥呢。
她想了想，可惜自己現在不能用遠程能力……
等下，遠程能力？
她剛才腦子是抽了嗎？怎麼忘了自己還能用異能力了？
可能是做弓兵做久了吧？畢竟弓兵都是打近戰的。
套上了這個弓兵的殼兒，白石雛都快忘了自己其實一直是個打遠程的了。
白石雛當機立斷用異能力直接砍掉了上一的一只腳。
然後在他恢復之前又把另外一只腳炸成了碎片。
白石雛好像聽人說過上弦的話被砍掉頭也不一定會直接死亡，但是她一時也想不出別的辦法，就直接砍掉了上一的頭。
然而出乎她意料的是，上一並沒有再生。
不知道是白石雛的異能力能抑制再生，還是因為別的什麼，他就這麼在空中消散了。
……這打起來是不是太輕松了？
白石雛皺了皺眉。
白石雛不知道的事。她單純是被聖杯不小心召喚過來的，聖杯也沒想到它一召喚會召喚了一個本身就有超能力的家伙。
本來，如果單純只有一面弓的的話，白石雛打起來應該也很吃力的，就像剛才那樣，她輪著弓跟上一打的時候甚至會被對方壓制。
畢竟那個弓又大又笨重，其實並不是一件好武器。
但是奈何白石出自己都有遠程攻擊，根本用不著聖杯給的弓。
聖杯也很絕望啊！它本來是准備看戲的，結果因為就搞錯了目標，一下變成了把大掛逼傳送過來看她裝逼。
「總之，這邊也搞定了。」不管怎麼說，搞定了就是好事。白石雛在另外三只驚訝的眼神中說道，「現在就先去上三那邊好了。」
雖然那邊已經有了一堆人了。
但是既然太宰治還在那裡白石雛還是有些擔心。
結果到了上三所在的房間。
一切都已經結束了。
白石雛眨了眨眼睛，看到柱們都一副。「我還沒開始打呢，怎麼就這麼結束了」的表情。
白石雛疑惑地看了一眼太宰治：「發生了什麼？」
太宰治聳了聳肩說道：「沒什麼，我只是稍微分析了析了一下他的身世而已。」
「你看他的頭發。」太宰治指了指上三在空中消散的那個頭。「顏色很奇怪吧。雖說鬼也有在死後莫名其妙變得奇怪的，但是一般來說都會有些原因。」
「我想了下，好像這種顏色在女孩子的和服上還算常見。」他說道。「再想到他的能力名稱好像都是煙花的名字。」
「而且平時也不會殺女人什麼的。這在於只鬼中據說是很少見的事情。」
「我就想這會不會都來自於他喜歡的人，或者未婚妻什麼的。」
「就算成為了鬼，他對自己的未婚妻也有些執念，我就在思考是不是就是因為他未婚妻被仇家殺了？所以他才會憤而成為鬼。」
「然後我就把我的分析跟這只鬼說了。」太宰治雲淡風輕地說道。「他就突然愣在了原地，像是想起了什麼東西一樣。」
「再然後就直接自爆了。」
白石雛：「……」
白石雛想問他：「難不成您就是什麼大偵探嗎？」
就算是江戶川亂步在這兒也不一定能看得出更多了吧？
雖然說一直說自己跟亂部還是有些差別的，但是白石雛總覺得在看透人心這一點上太宰治一點都不輸給江戶川亂步，甚至要更勝一籌。
白石雛覺得自己腦中好像有什麼東西哭了一聲。
聖杯覺得自己非常難受。
本來它以為在太宰治這邊還能看成好戲的，畢竟太宰這並沒有像是白石雛那樣的異能力。他的消除技能又要碰到血鬼術才能發揮作用，限制其實很大。
但是它沒想到，他在這遇到的是上三這個在做人的時候還很善良的家伙。
直接就看破了他的苦衷，然後上三這家伙也是個死腦筋，就這麼自爆了。
聖杯覺得自己一輩子的黑泥都要在這今天流光了。
白石雛他們已經准備去打無慘了。
之前白石雛在將無慘炸了的時候避開了在他身體旁邊的那個據說是醫生的鬼，後者現在已經被帶去養傷。
不過那只鬼已經吃過人了。如果無慘死了怕是也活不過今晚。
顯然鬼殺隊對此已經做好了准備。
白石雛看了他們一眼。這群人似乎都有著什麼悲慘的過去，所以也習慣了離別。
她微微嘆了口氣，在腦中喊了一聲：「徨安，你聽得到嗎？」
「……我有一個請求。」
第一百三十五章
番外七
白石雛感覺, 自己和徨安之間那條隱隱的線此時又被拉了起來。
她閉上了眼睛，感覺自己又聞到了徨安的味道。那種荒蕪的氣味就在鼻尖繚繞。
很熟悉，很溫暖。
她微笑了一下, 然後對著不知道什麼地方問道：「你能幫我保全在這裡的一個叫珠世的鬼嗎？」
徨安當然不是萬能，但是它是一種很強大的能量, 現在珠世大概還沒有死, 如果死了的話徨安也回天乏力，但是現在既然珠世還活著，那麼白石雛提出的要求也不算是那麼難以令人接受。
她感受到徨安回應了她一下，白石雛轉過頭, 對太宰治說：「你能感受到無慘的位置嗎？」
太宰治現在的職階是魔法師，白石雛覺得既然他擁有這個職階，應該不是只有在旁邊站著看的本領吧。
太宰治點了點頭, 說道：「剛才就想跟你說了。應該就在離我們不遠的地方。」
白石雛暗自分析了一下目前的狀況。
現在還在的鬼就只有無慘和上弦之中的鳴女一個。
而鳴女擁有的好像是空間傳送的能力。白石雛有些擔心鳴女會將無慘傳送到別的地方去。
於是干脆讓太宰治和其他所有人都到鳴女那邊去幫忙。
「你一個人沒問題嗎？」炭治郎有些擔心地問道。畢竟雖然之前白石雛一直表現的很強，但是到底面上還是個比他們也大不了的小姑娘。
讓她一個人去對付無慘看上去實在有些太過為難他了。
白石雛微笑道：「沒關系, 沒關系。」
既然之前能用異能力把無慘炸了，現在自然還能再來一次。
而且她覺得珠世之前衝上去，應該是還會有別的什麼方法來削弱無慘，再怎麼說無慘也不可能比之前還要強的。
柱們兩兩對視了一眼，然後就按白石雛說的做了。
他們之前也看到了白石雛的強大之處。
現在他和她們過去的話, 反而會成為白石雛的拖累也說不定。
白石雛也不多廢話直接背著弓朝著無慘的方向跑了過去。
結果在拐過一個拐角的時候, 她就直接跟無慘撞上了。
果然就像白石雛想的一樣，無慘已經恢復了原狀, 試圖殺死頭在一邊的珠世。
大概是因為太宰治的遠程操作, 所以他很難傷到珠世分毫。白石雛也不大懂太宰治那邊的原理, 但是既然有聖杯做保，應該是問題不大的。
可能就像他們那邊的遠程異能力吧, 白石雛想到了自己之前中的普希金的共喰。
像那種異能力也是有不少的。
在這麼一會兒，白石雛之前撿起來的箭筒中又重新出現了幾根箭。白石雛感覺聖杯已經自暴自棄了，都不准備給她設置什麼限制。
這兩個人在這裡根本看不了什麼戲嘛，還不如讓他們趕緊做完任務，趕緊回家，它好去下一場。
白石雛拿出兩根箭同時搭在弓上，然後向前射出。
箭全都射到了無慘的額頭上。
這個箭雖然不是日輪刀的材質做的，但是到底也不是普通的鋼鐵，所以無慘也被傷的不清，捂住額頭慘叫了一聲。
他怨恨的看著白石出：「我不明白，這事情其實跟你根本無關，你為什麼要幫他們？」
白石雛聳了聳肩說道：「不這麼做的話，我就回不去呀。」
「明明你死了也能回去的吧？」無慘盯著她說道。「你並不來自於這個世界。」
「你根本不需要摻和我們的戰爭，就找個懸崖跳下去，回去好好睡覺，好好賺錢，不行嗎？」
白石雛翻個白眼：「本來這麼做其實也沒什麼問題啦，但是……」
「誰叫我看你很不順眼，而我這個人做事情又全憑高興。」
畢竟無慘這個人，不是，這個鬼實在是太屑了。
之前過來的時候炭治郎跟她講了一下這場戰鬥開始之前的事情。
無慘並不是突然變成這個樣子的。在一千年前，他生了一場重病，本來就要不治身亡，但是他的醫生為了救他，研發出了一種強大的藥物，在藥物還缺一味重要的藥的時候，無慘卻覺得醫生是騙他，將醫生殺了，然後把未完成的藥喝了下去。
結果就變成了這個樣子。
因為他這個存在一點都不符合天道，所以上天向他的整個家族都降下了懲罰。也就是之前自爆身亡的前任主公所在的家族，所有孩子都活不過25歲。
之後過了很長一段的時間，到了現在。無慘就像是有ptsd似的，每次看到炭治郎的耳飾都嚇得魂都飛了。現在更是不敢直接對上炭治郎，一直試圖用自己手下的人把他干掉。
然而之前因為十二鬼月中的一個下弦死在了炭治郎和他的師兄富岡義勇手中，無慘又覺得自己的部下都沒什麼用。
於是干脆利落地把除了下弦之一外的所有下弦都給殺了。
白石雛當時都聽蒙了，這是什麼屑老板啊？
簡直就是資本主義剝削階級的集大成者好吧！
周扒皮都比不過他。這時候白石雛就覺得森鷗外對自己簡直不要太好了。
至少雖然港黑有經常有任務失敗的事情，但是森鷗外除了扣獎金也不會干別的什麼事情。
……明明是很正常的事情，但被她這麼一說出來更覺得無慘不正常了呢。
哪有因為一個下屬辦事不利，所以把剩下的下屬都殺了的事情。
那些下屬好冤啊。
白石雛沒想到自己會有一瞬間的對鬼產生同情。想想她們辛辛苦苦，又要賺錢供著無慘，還要幫忙做掉比自己強大的柱，因為同事辦錯了事情自己要被牽連。
簡直可以評得上最慘員工。
所以盡管白石雛之前就意識到了聖杯是在跟他們玩語言游戲。
雖然聖杯說他們不肯過來包炭治郎完成願望的話就會將他們就地抹殺，但是白石雛注意到它並沒有說一定要將這個願望實現。
也就是說，就像無慘說的，她們其實人過來了就好了，之後隨便找個懸崖跳下去就能回到現實。
太宰治之前也問過她這個問題，但是被白石雛當機立斷的拒絕了。
她覺得放任無慘這鬼在世界上活著准沒好事。
她看他非常不順眼。
……不知道離太陽升起來還有多久？
白石雛身上沒有半天能看到時間的東西，而且就算能看到日出的時間也一直沒這個准話。
總之，白石雛直覺恐怕還要好一會兒。
無慘已經沒時間去管珠世還活不活著的了，他警惕地往後退了一步。
他一向是個謹小慎微的人，自然知道白石雛的強大。
剛才也是，她不知道用了什麼術法就將他整個人都炸了。
如果不是確定世界上沒有這個鬼，他都要以為這是血鬼術。
白石雛直接衝了上來。
無慘本來想召喚鳴女，讓自己先離開這個地方的，畢竟打不過還躲不過嘛。
然而鳴女並沒有響應他的召喚。
無慘才反應過來，大概那邊也自顧不暇了。
在有了caster這個職階之後，太宰治的異能力直接能變成遠程攻擊了，他只要站在一邊鳴女就不能發揮自己的血鬼術。
在這種情況下，除了之前犧牲的炎柱和不在場的音柱以外，所有的柱都在這裡，還有現在能力和柱不相上下的炭治郎幾個。
一人一口吐沫都能淹死個鳴女了。
於是那邊打得非常輕松。
甚至之前努力奮戰的蛇柱和戀柱都可以開始劃水。
打敗了鳴女之後，他們看到無限城開始分崩離析。
然後遠遠的用一只腳踩著無慘的白石雛出現在了遠處。
無慘根本動彈不得，只要他稍微一動，那快地方就會被白石雛炸出一個洞來。
白石雛也是個警惕的人並不會因為無慘很屑，也就輕敵——畢竟也是個鬼王。
就這麼一直僵持到了天邊微亮。
無慘臉上露出了頹喪而絕望的神情。
愈史郎已經將珠世扶到了一邊，白石雛之前跟他們說了一句，如果不出意外的話，珠世應該還不會死。
他在這從自己頭上拿下了一個寶石，塞到了珠世手裡。
「拿著這個。」他說，「應該能暫時保全你，接下來的就看阿雛那邊的有沒有用了。」
珠世感激地點了點頭。
太陽慢慢升起來了，雖然這場戰鬥打的很隨意，但是鬼殺隊們都不由想像如果沒有白石雛和太宰治這兩個大掛在這的話，會慘烈到什麼地步。
可能他們之中根本沒有幾個能活的下來的吧。
「神啊，」炭治郎第一次覺得世界上有神明存在。「非常感謝你。」
讓他們都成功的活了下來。
無慘慢慢的在陽光下消失。
然後白石雛發覺自己的手腳也在慢慢的變得透明，大概聖杯也不准備讓他們在這個時代多留。
白石雛微笑著朝他們揮了揮手。
然後將視線轉到了蝴蝶忍的臉上。
「好好活下去。」他們聽到她說，「戰鬥已經結束了，以後就作為一個普通人，忘記悲慘的過去，好好活下去吧。」
……就像現在她一樣。
雖然她被從母星硬是拉到了現在的世界。
但是她過的很幸福。
第一百三十六章
番外八
那是白石雛從徨安回來前的故事。
太宰治是在入獄第一年的時候察覺到不對的。來源於阪口安吾的眼神。
阪口安吾其實很會說謊, 逼近個月時曾經騙了港口黑手黨那麼久的人——盡管那一般出自於森鷗外自己的放水。
總之，如果他真的完全不想讓太宰治知道那件事的話，他應該就是不會知道的。
前提是, 他真的不想。
阪口安吾的部下對此表示了疑惑：「安吾先生您不是說不要讓那個人知道這件事最好嗎？「
他的部下和他朝夕相處了一年，差不多也搞清楚了他的脾氣, 如果阪口安吾心口如一的話, 絕對不會那麼頻繁地去探望太宰治。
那只會讓那個聰明得像是神一樣的男人找到破綻。
如果真的不想被那個男人察覺到不對經的話，只有一個方法，那就是不和她見面。
畢竟染得微表情是說不了謊的。就算阪口安吾訓練有素，那也一樣。
但是阪口安吾還是去了。很頻繁的。
所以太宰治沒有任何懸念地察覺到了不對——就像是阪口安吾希望的那樣。
在白石雛失蹤之後, 阪口安吾帝六次去探望太宰治的時候，後者提出了這樣的疑問：「安吾，為什麼最近你來的這麼頻繁？」
阪口安吾沉默了。
太宰治似乎也不希望阪口安吾很快速地給出答案。他更喜歡自己進行猜想。畢竟那更加有趣。
太宰治將手中的報紙放在了一邊。是大半年前阪口安吾給他的又白石雛的那份報紙, 大概是因為多次被拿出來翻看，上面的圖片微微泛黃。但是邊角還很平整, 顯然是被好好珍惜地對待了——不然以太宰治那種隨隨便便懶懶散散的性格，一分報紙過了這麼久，還完不完整都是不一定的事情
半口安吾在心中微微談了一口氣。這就是為什麼他會想要告訴太宰治這件事情。
他也不是不擔心太宰治在聽到白石雛出事的消息後會有什麼過激的行動。所以他才會在現在過來。
距離白石雛失蹤已經過去了兩個月，這時候越獄已經沒有什麼用處了——案發當地的警戒線都被警察們移開，所有的線索, 盡管准確的說並沒有什麼線索, 都消失在了空氣裡。
阪口安吾很了解太宰治。這個人並不是會被感情左右的.......或者說，他希望太宰治不會被感情左右。
太宰治晃了晃被鐵鏈拴住的腳, 用輕飄飄的聲音說道：「我想想, 大概是出什麼事情了？」
阪口安吾沉默。
「是港口黑手黨？」太宰治盯著阪口安吾的眼睛。阪口安吾依舊沒有說話, 但是太宰治就像是得到了答案一樣，繼續說道, 「半對半錯？不過現在港口黑手黨和我也沒什麼關系，除非森先生死了——不過那不可能。」
他想了想，看上去有些猶豫。
阪口安吾說：「你猜出來了？」
太宰治晃了晃另一只腳。阪口安吾注意到，他攥住了那張報紙。
太宰治輕聲問道：「阿雛出事了？」
阪口安吾依舊沉默著，只是他點了點頭。太宰治背過了身去，似乎不怎麼想說話。
阪口安吾發現自己一直沒有看得懂太宰治這個人，在他的想像中，這種情況下正常人都應該有些生氣或者擔心才對。
至少也得質問他，到底是誰的錯，白石雛現在是死是活，如果死了是怎麼死的，如果活著傷的重不重。
但是太宰治只是不發一言的，將背對著阪口安吾。
「你難道沒有什麼想問的嗎？」過了許久，阪口安吾才這麼說道。
太宰治依舊不發一言。然而不知道是不是阪口安吾的錯覺，這個一直好像什麼都不在乎的男人，在微微顫抖。
阪口安吾在那一秒意識到了為什麼太宰治什麼都沒問。
因為他在害怕。
說出去的話肯定會被人笑掉大牙吧。阪口安吾想。
那個太宰治，居然會害怕。
*****
事實上，太宰治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想的。
他似乎還沒有考慮過這種事情。也有可能是他已經經歷過一次，所以比起歇斯底裡，更多的還是迷茫。
就像是一個小孩子得到了一盞燈。他曾經把那盞燈弄丟過一次，後來找回來了，而且燈說想要一直和他在一起。
小孩子很高興。他打心底裡覺得自己能一輩子擁有這盞燈了。
然後，在某一天，忽然有人告訴他，他再一次弄丟了那盞燈。
結果並不是絕望，而是迷茫。
為什麼會變成這樣呢？太宰治想，難道是我殺孽太多觸怒了神明？
他根本不敢去問安吾白石雛到底怎麼樣了。他害怕自己得到那個最糟糕的答案——畢竟他來這個地方之前，白石雛是那種好像沒多活一天都是神靈保佑的狀態。
如果真的是那樣，他不知道自己會變成什麼樣子。
人的心領不會堅硬道能容忍自己最重要的寶物破碎兩次的地步。
就算是太宰治，那也一樣。
所以說實話，在出獄的時候，聽到白石雛並沒有死，而是失蹤了的時候，他甚至松了一口氣。
好歹沒有到最壞的地步。
只要還沒死那就有機會——雖然白石雛失蹤的過程怎麼聽怎麼靈異，但是太宰治並不在乎。
不過武裝偵探社的人對待他的態度就很令人頭疼。
知道白石雛和他關系的幾個在最開始的幾天，對他就像是在對待個青春期小姑娘似的，時時刻刻都害怕他原地爆炸。
這也不奇怪，畢竟他們都不知道太宰治其實已經知道白石雛不見了。
直到江戶川亂步啃著薯片說道：「你們是不是傻，如果真的不知道的話，他怎麼可能自從加入武裝偵探社之後一句都沒提起白石雛？那是他喜歡的人，又不是可愛帽子君那樣的死對頭。」
於是福澤諭吉開始相識對待普通社員那樣獨一代太宰治。而與謝野晶子則是開始看太宰治哪都不順眼。
理由很充足——因為最重要的時候他不在白石雛身邊。
。
太宰治苦笑道：「怎麼聽上去我是個在老婆生孩子的時候沒有陪同的人渣爸爸一樣。」
與謝野晶子翻了個白眼：「別做白日夢了，就算阿雛在這裡，也不會跟你結婚。」
太宰治沒有回嘴，他只是聳了聳肩。
在來到武裝偵探社一個月後，太宰治得到了她的第一個假期。
他去了靜岡——那個白石雛消失的地方。
來之前他調查了一下白石雛消失的時候在哪裡的人們。學生們大多已經畢業，去了職業英雄的事務所當助手。
而那些敵人，基本都被抓捕了。
雖然日本沒有死刑，但是他們犯下的罪也夠他們在監獄裡待上一輩子。
太宰治的目光在白石雛的妹妹，渡我被身子的資料上停留了一會。
不知道是誰對她怨恨這麼大，非是等到她年滿二十歲的當天才抓住了她。
本來作為未成年，被身子絕對會被輿論保釋。但是現在就不一樣了。
無期徒刑。
......大概是白石雛以前的那些同學干的吧。他們作為前途不可限量的新星，大概也有自己的門路。
白石雛消失的地方以前是個商場，最近似乎在改建，不允許人進入。
太宰治就在被攔起來的範圍外站了一會。然後他意識到自己身邊站了個人。
是個大學生模樣的粉毛，頭上有兩個長得很奇怪的發夾。
粉毛沒有看他，只是和太宰治注視著同一個地方，然後過了很久才說道：【你是第一次來這個地方？】
太宰治知道他在問什麼。於是點了點頭：「准確來說，我也是剛剛知道這件事情。」
粉毛似乎並不想聽什麼解釋，或者說，他一下子就看出了其中緣由。於是他又點了點頭：「原來是這樣啊。」
他們站在一起，相繼沉默了一會兒。
然後粉毛說道：【我叫齊木楠雄。她搬到我家附近的時候，應該是在你之前。】
太宰治聽得出來，齊木楠雄只是在陳述一個事實——並不是為了炫耀或者其他什麼愚蠢的原因。
「她又跟你說過以前的事情嗎，」太宰治問，「我是指——很久以前的事情。」
齊木楠雄搖了搖頭。還沒等太宰治失望，他又點了點頭。
太宰治有些疑惑：「？」
【她不喜歡說話，】齊木楠雄說，【也沒有說過以前的事情。但是這不代表我什麼都不知道。】
太宰治愣了愣：「你有類似心電感應的個性？」
齊木楠雄不置可否：「不過我也不知道全部——似乎有什麼東西屏蔽了我的心電感應。」
如果說齊木楠雄是很接近神的人類。那麼能阻止他的，就絕對是神明。
這就是為什麼齊木楠雄沒怎麼像其他人那樣瘋狂找白石雛。對於發生了什麼，他恐怕是知道最多的那個。
太宰治往前走了一步。他閉上了眼睛，幾乎能想像出白石雛是怎麼消失在這個地方的。並且，雖然他沒有實際看到，但還是趕到了惶恐。
他知道自己無法和那個存在抗衡。如果那個存在想的話，完全可以一直不把白石雛還回來。
說實話，這個想法很令人討厭。
於是他問道：「所以你有什麼線索嗎？」
【我曾經想過要不要自己去，】齊木楠雄說道，【但是最終我還是決定等見到你。】
太宰治沒有問去哪兒，只是說道：「為什麼要等我？」
「因為你對她很重要，」齊木楠雄說，「盡管她自己都沒意識到這一點。」
這次他沒用心電感應。
太宰治愣了愣，然後說道：「謝謝。」
第一百三十七章
番外九
就算曾經是個天才, 就算曾經十惡不赦，人也是會老去的。
太宰治在看到那個坐在輪椅上的老人的時候，再次深刻地認識到了這一點。
米哈伊洛維奇的年齡其實算不上很大。他生下費奧多爾的時候不過二十歲出頭, 現在也還未到六十歲。
但是在外人看來，這已經是個行將朽木的老人了。
護工小姐對於有人來看他這似乎很驚訝：「他的兒子自從某天之後就再也沒有來過, 不過因為每個月都會有大筆款項打到療養院的賬上, 所以我們一直都在照顧他。」
太宰治溫和地笑了笑，問道：「他是有什麼精神疾病嗎？」
護工小姐搖了搖頭：「他被送來的時候就是這個樣子的了，似乎也不是老年痴呆或者其他的毛病，就是神智一直不大清醒。」
「聽說這人年輕地時候還是個研究員呢, 現在卻是變成了這個樣子，哎，真是可憐。」
護工小姐帶著換下來的床單出去了。
太宰治沉默地看著米哈。他的眼神中空洞洞的, 什麼都沒有。
這個老人跟他的一雙兒女幾乎沒有半點相似。畢竟陀思更像是他的母親，而白石雛則是陀思的翻版。
太宰治在來到這個地方之前調查過米哈。
米哈曾經是個大眾意義上的天才。他從小成績優秀, 畢業於莫斯科的一流大學，之後進入了一流的研究院工作。
然而在他二十歲出頭的時候，不知道為了什麼，他攜帶著那個保密級別非常高的研究院的大量資料潛逃，之後隱姓埋名, 在海明威的郊外住了下來。
之後的事情就沒有人知道了。恐怕就連他的兒子都對此一知半解。
太宰治面無表情地站在了他面前。
護工小姐說最近米哈的狀態不錯。偶爾他會清醒一下子——這個狀態是從白石雛消失之後才開始的。大概是白石雛遠離這裡之後, 對米哈的影響變得微弱了。
太宰治不知道自己要等多久，不過他很有耐心。
事實證明, 耐心是有用的。
太陽落山的時候, 米哈清醒了過來——這麼說或許不大確切, 因為他還是有些迷糊，就像是醉酒的人, 不大清楚自己正在做什麼，再說什麼話。
但是不可否認的是，比起之前那種跟個木偶一樣的狀態，顯然現在太宰治能得到更多信息。
「米哈伊洛維奇，」太宰治問道，「你認識約夏嗎？」
這是白石雛在俄羅斯的時候用的名字——所有的信息，都是齊木楠雄告訴他的。
雖然不大敢信，但是那個粉毛的超能力真的非常強大，他幾乎知道白石雛過去的所有事情。
米哈劇烈地顫抖了一下，就像是之前他看到白石雛的時候做出的反應一樣，甚至要更加劇烈——因為他動作的幅度甚至把旁邊桌子上的水杯都給晃下去了。
陶瓷的水杯摔在了鋪了厚厚地毯的地板上，沒有摔碎，但是裡面加了維生素C的檸檬水潑得到處都是。
空氣中充斥著刺鼻的檸檬水味道。
他的手顫抖了一會，然後抬起頭，用那雙渾濁的灰色眼睛看著太宰治：「你是冬妮婭認識的人？」
「嗯，大概算是，」太宰治說，「我是她的未婚夫。」
老人將輪椅轉了過去：「我和你沒什麼好說的。我那混賬兒子最後一次來的時候告訴我了，冬妮婭已經不在這個世界上了，你想問什麼，都不會得到正確答案的。」
「這可不一定。」
老人微微睜大了眼，他察覺到有什麼尖銳的東西正抵在自己的脖子上。
是水果刀或者別的什麼東西吧，總之只要這個人想，下一秒他就能血濺當場。
米哈有些譏諷地笑了笑：「我並不害怕死亡。」
「我當然不會讓你這麼輕松地死在這裡，」太宰治說，「我知道有一種個特殊的毒藥，可以延緩人的思維，將一個高智商的大學教授變成牙牙學語的小孩子——況且中毒的人能清晰地感受到這一切的發生。」
他感覺到米哈在微微顫抖。有效果了。
畢竟這種自詡天才的瘋子，應該最怕的就是這種東西。
「雖然現在大部分時間你都像個傻子一樣，」太宰治說，「但是這種狀況應該在慢慢變好吧？」
米哈沒有回頭，他聽得出來，這個男人沒有說假話。
他嘆了口氣，說道：「坐下來吧，小伙子，順便讓護工上兩杯咖啡，不加奶和糖。」
太宰治聳了聳肩，示意他自便。
於是米哈按下了在廠旁邊的呼叫鈴，通過通話口像外面的護工下達了指令。沒過多久護工小姐就端著咖啡進來了，她微笑著向米哈問好，說「今天您清醒的時間很早。」
米哈有些乖戾地點了點頭。護工小姐也滿不在意的樣子，將咖啡放下，順便麻利地收拾好了地上的那一片狼藉，就離開了。
米哈喝了一口咖啡，說道：「說實話我不覺得冬妮婭會有什麼戀愛的感情。」
太宰治不置可否。
米哈也並不在意。大公司戶因為太久沒有跟人說過這些事情了——或許他從來就沒有機會跟人說過，所以你現在有了個機會，盡管是被強迫的，但是米哈也開始滔滔不絕了起來。
「你應該是想知道冬妮婭在哪裡吧？」米哈說，「很遺憾，我也不知道確切的位置，只能肯定，那絕對不是我們這個世界的任何地方。」
「我是在一個冬夜捕捉到那個信號的——」
那時候米哈還在研究所工作。他是研究所裡最受矚目的新星，幾乎毫無意外的，他會成為未來的學界大牛。
米哈自己也對這點毫不懷疑。因此他總是在辛勤工作，自己給自己安排甲板，就算在晚上沒有任何人的時候，他也在肚子地做實驗，記錄數據。
他已經不記得那次自己到底是在做什麼試驗了——但是，總之，在他的實驗報告裡，出現了一段奇怪的波動。
像是他，或者是，整個世界上的人類都不曾發現過得能量波動。
在監測到它的一瞬間，米哈就肯定了，那絕對不是屬於這個世界上的東西。
「我當時非常興奮，」米哈說，「你知道的，科學家嘛。」
於是他暫時放下了手上的研究，轉而去想方設法弄明白這個奇怪地能量波動到底是什麼。
他研究了整整半年，這半年中，他的前妻剩下了一個孩子，之後病逝。他甚至懶得去看自己新生的孩子一眼，而是日日夜夜地試圖捕捉那個能量波動。
太宰治聽到這裡就覺得陀思長歪似乎也沒什麼奇怪的，甚至他還很奇怪以陀思那家伙的性格，這麼沒把這老頭直接殺了，而是好吃好喝地供著他。
之後的事情也很簡單——米哈在某一天，發現那個能量波動其實是個「生物」。
他當時的心情不亞於人類第一次發現地球是圓的。
想一想，這是出現在多少人夢中的東西——平行世界，外星生物，神明。
「我一直是個沒有信仰的人，」米哈將亮了一般的咖啡放到了一邊，「這在俄羅斯其實不是什麼大事，所以也沒有人來管我，不過那一天我真的感受到了神的存在——冬妮婭，她就是神。」
太宰治沉默了一會。米哈注意到，他沒有碰半口咖啡。
米哈問：「這不合你口味嗎？」
太宰治搖了搖頭：「我對飲料沒什麼特殊愛好。只是——」
「接下來你對她干了什麼？」
米哈輕輕地笑了一下：「就像你想的一樣。我褻瀆了神靈，將她帶到了這個世界來。」
所以說米哈是個天才。他的能力應該超過了這個世界上的大多數人，甚至聰明得有些不合常理。
米哈又拿起咖啡喝了一口。因為已經涼的差不多了，所以味道很一般，速溶咖啡的劣質味道此時完美地被凸顯了出來，他皺了皺眉。
「我為她制造了一個身軀，用的是我兒子的基因，」他說，「這然我很興奮——如果你能明白就好了。」
不是誰都能擁有一個作為神靈的女兒的。甚至，不是誰都能擁有一個克隆人女兒的。
一般是背德的快感，一般是自己的天才背的到了肯定。
「你很奇怪為什麼費奧多爾沒有殺我吧？」他說道，然後看到太宰治的瞳孔略微緊縮了一下。米哈有些得意——他並不是那種一新實驗不問世事的科學家，可以說，如果把他丟到俗世中去的話，他應該也能過得很好。
「因為費奧多爾很感謝我將冬妮婭帶給了他。」
陀思很喜歡他的妹妹。這是誰都沒有料想到的——正因為此，米哈才能容忍和他這個危險的兒子住在一起。米哈並不是不能看出他這個兒子有多麼聰明，有多麼會掌控人心，有多麼......厭惡他。
但是只要白石雛在，這一切都化為了虛無。
陀思是真的很喜歡白石雛，作為一個哥哥。雖然他的習慣並不讓人苟同，但是這的確是一個事實。
他的朋友們，他自己，還有1白石雛都知道這一點。
「是個有點意思的故事，」太宰治評價道，「作為消遣還不錯。」
米哈不置可否：「你的評價就這些？我以為你會憤怒或者直接上來揍我一拳什麼的——畢竟是我不顧那孩子的意願就把她帶來的。」
太宰治沉默地拿起那杯咖啡，打開窗戶，潑在了外面的地上：「不，我不會。」
「因為我就像你兒子一樣，很感謝你做的這件事情——雖然阿雛如果聽到的話大概不會苟同。」
畢竟沒有米哈做的這件事情，就沒有了現在的白石雛。
他不敢想像沒有白石雛的世界是什麼樣的。
*****
這一趟下來算是收獲很多。太宰治勉強算是搞清楚了白石雛的來歷。
接下來需要的就是等。
他相信白石雛會回來。所以他會一直等待。直到——
直到他死去的那天。
第一百三十八章
番外十
「如果在一年前你告訴我我要結婚了, 」白石雛比較了一下手中的兩條項鏈，「那我會覺得你瘋了。」
「對我來說那是五年前，」與謝野晶子上前看了眼白石雛手中的項鏈, 「左邊這條比較好看。」
白石雛眨了眨眼，毅然決定——選另外一條。
*****
這是白石雛和太宰治開始談戀愛一年後的事情。
這一年可以說是非常平平淡淡, 沒什麼人搞事, 武裝偵探社和港黑因為有這對小情侶從中調和，少見的和諧了一年。
因為書已經消失了，所以別的地方的組織也不會因為這個原因跑到橫濱來搞事，不管是港黑還是武裝偵探社都松了一大口氣。
一年後, 某次白石雛做完任務，買了點心去武裝偵探社接自己男朋友回家。
她現在和中島敦他們的關系都不錯，這次還專門去給泉鏡花捎了她喜歡的可麗餅——加雙份草莓和奶油的那種。
還有給江戶川亂步的稠魚燒, 給與謝野晶子的蜂蜜蛋糕。
總之只要白石雛以來，就會有許多零食可以吃——不管是跟著嘗甜頭的社員, 還是能省一筆開銷的福澤諭吉，對此都表示喜聞樂見。
與謝野晶子像是忽然想到了什麼問道：「話說阿雛，你和太宰是一年前就訂婚的吧？」
白石雛正在被一個章魚小丸子燙得張不開嘴。她用冰水壓了壓，才說道：「是啊，怎麼了？」
「不是, 」與謝野晶子自己都覺得奇怪了, 「你難道不知道訂婚之後還有個步驟叫做結婚嗎？」
白石雛眨了眨眼，恍然大悟道：「是哦！」
與謝野晶子：「..........」這個榆木腦袋。
她回過和太宰治眼神交流：你就沒跟她說過嗎？
太宰治：我以為是她還不想, 哪知道會是這樣。
於是就這麼一拍腦袋的, 白石雛決定結婚了。
她現在最不缺的就是錢, 所以一切都是由專門的公司包辦。
她只需要去挑個漂亮的婚紗，一堆漂亮的珠寶, 然後做個美美的指甲，就能直接上場了。
挑婚紗這種東西還是要一群女孩子一起去才好。
然而白石雛環顧了一圈自己周圍的女孩子——一個比男人還彪悍的與謝野晶子，一個沒人覺得她是妹子的芥川銀，一個只有喜歡的玩偶是兔子這一點有點少女氣質的泉鏡花。
......雖然沒什麼用，但好歹算得上是人頭。
既然這樣白石雛干脆把之前見到過幾面的，那個芥川的馬仔，叫樋口一葉的金發姑娘也給叫上了。那姑娘雖然看上去也是一身衣服穿一輩子的那種，不過看她看芥川的眼神，大概也是有點少年心思的吧。
這時候的白石雛還不知道，這群人能有多不靠譜。
首先是挑婚紗。白石雛對衣服的感覺一直是「能穿就行」，審美甚至比不上直男太宰治。
所以就出現了以下情景——
白石雛抓住了與謝野晶子，小聲逼逼：「與謝野姐姐，你會挑婚紗嗎？」
與謝野晶子：「你找你覺得好看的呀！問我我怎麼知道！」
白石雛：「我這不是對我的審美沒什麼自信......你隨便指一條給我看看？」
於是與謝野晶子在婚紗店裡轉了三圈。
指了最醜的一條。
當然白石雛自己是看不出來這到底醜不醜的，她甚至覺得就這麼定下來也不錯，於是回頭問店員小姐：「這婚紗是什麼材質的？夠結實嗎？」
店員小姐：「......」
店員小姐從業這麼多年，還沒有見到過像這樣挑婚紗的。
一般情況寫不都是先選個十七八條備用的，然後都上身穿一遍試試看，之後再猶猶豫豫地選中一條嗎——當然那樣確實是很麻煩，但是，這可是那麼重要的東西，怎麼能這麼隨便！
店員小姐從未覺得自己的職業操守居然這麼高。
「這位小姐，」她把白石雛拉到了一邊，「我會給你那條一件最合適的婚紗，所以請您先把這個口罩摘掉——」
白石雛愣了愣，還沒等她做出反應，口罩就被眼疾手快的店員小姐摘下了。
然後不出意外的。
是尖叫：「約夏？」
白石雛：……我就知道會這樣。
雖然距離她隱退已經過去了好幾年時間，但是到底也是當年火過幾年的人，而且白石雛對她這張臉的辨識度很有自信。
所以走在大街上的時候，一般不是戴著口罩，就是戴著墨鏡就像明星出街一樣糊得嚴嚴實實。
事實證明，這不是他多此一舉，看，這不就被認出來了嗎？
「原來約夏你隱退是為了結婚嗎？」好在店員小姐已經自顧自的為她腦補出了答案。「不過這也不對啊，中間時間隔了好久。」
白石雛：「不是啦，之前是為了去學校讀書。因為保密措施做得好，所以沒有傳出來，能請您給我保個密嗎？」
店員小姐臉紅撲撲的點了點頭。
她曾經也是白石雛的粉絲，現在居然能這麼近距離的見到偶像，簡直是做夢都想不到的事情，於是手下的動作也更加勤快了起來。
畢竟這可是她的偶像，為偶像選東西，那自然要是最好的。
不管是婚紗還是什麼——如果不是自己今天的業績還沒有達到，這位店員小姐都想陪著白石雛來個商場一日游了。
畢竟看上去白石雛的女伴中好像沒有什麼品味高的家伙。
甚至跟在她身邊都是拖後腿和出一些奇奇怪怪的怪主意的。
比如那個黑頭發的小姑娘就一直在堅持婚紗這種東西果然還是要結實的才行，並且想親自下手，比對婚紗的質感。
最後還是被店員小姐用「婚紗那麼貴，如果弄壞了，是要全額賠償的」這個理由勸阻了下來。
而那個打扮的還不錯的，比白石雛大一點的女人。店員小姐，本來還希望她能稍微靠譜點，沒想到也是一個樣子。
店員小姐表示很絕望。
最後還是要靠她自己，她將店裡的所有婚紗都給白石雛試了一遍，別的不說，白石雛對自己的審美是個什麼樣子還是有點數的，所以也沒有違抗店員小姐的意見乖乖的將自己當成了一個換裝娃娃，讓她上下其手。
店員小姐覺得自己做了這麼久的婚紗店員，今天是最開心的一次。
以前當然也不是沒有什麼美人來買婚紗。畢竟他們也算是輕奢的品牌婚紗的售價在同類型的店裡都算是貴的。
自然會有一些富太太來他們店裡，而能當得上富太太的，除了本身家裡就有錢的白富美，就是那些憑借容貌飛上枝頭做鳳凰的女孩子。
總歸臉都是不會差的。
但是白石雛光論長相，在店員小姐見過的客人裡面都算是拔尖的。
畢竟也是曾經做過偶像的人，沒有一張漂亮的臉，怎麼撐得起來？
況且還有偶像光環加成。不知道是店員小姐自己的粉絲光環還是白石雛本身的氣質就很好，看上去比那些女明星還要漂亮。
所以店員小姐非常激動地給白石雛挑選了十七八條婚紗，最後選中了剪裁並不是非常復雜的一款。
「這條會不會太簡單了？」泉鏡花拉著那條婚紗的邊看了看。「還是那邊那條比較好吧！」
店員小姐看了一眼，那條像是洋娃娃穿的蓬蓬裙一樣花邊復雜的婚紗，露出了不忍直視的表情。
為什麼他們店裡會有那種東西啊？
店裡的設計師到底腦子搭錯哪根筋？
當然，那種婚紗也不是沒有適合的人，比如說像是洋娃娃一樣精致可愛的姑娘就很適合，不過像是白石雛楚種偏向帥氣的就不是很合適了。
其實光論容貌，白石雛還是甜美那掛的，奈何當年她出道的那首軍歌在大眾眼裡的印像太深。
所以現在店員小姐對白石雛的印像還是英氣勃勃的帥氣小姐姐。
「那就這條吧。」白石雛松了一口氣說道。
至少不用她在那兒為此瘋狂禿頭了，這是件好事兒。
她甚至有些後悔沒把太宰治也叫過來，雖然是女孩子們說這種事情不能讓男人來插手，但是說實話，但是覺得在座的各位女孩子加起來也沒太宰治一個人靠譜。
接下來就是選到時候搭配的珠寶了。
在臨走之前，店員小姐小小聲地提醒白石雛：「約夏小姐，這樣到時候您的朋友們跟您提議哪條珠寶項鏈的話，你就選相反那一條。」
「這樣准沒錯。」
白石雛覺得這位店員小姐說的話有點道理。
畢竟看她們喜歡都是什麼嘛。
樋口一葉就不說了，這家伙就根本不會選珠寶。而泉鏡花的所有眼神都放在那些小動物形狀的珠寶上。
在婚禮時候戴這種東西不是要被笑掉大牙。
而與謝野晶子的眼睛裡好像就只有「蝴蝶、蝴蝶、還有蝴蝶。」
與謝野晶子大部分時間的品位都是不錯的。
但是大概是婚禮這件事情的情形大不相同，她的審美不知道怎麼的就出了點故障。
白石雛偷偷懷疑，這大概是與謝野晶子從來沒有談過戀愛的緣故。
她的審美天線似乎在碰到戀愛的事情上就完全故障了。
之前讓她幫忙選給太宰治的生日禮物的時候也是……明明平時很機智的與謝野晶子，給出的建議都不忍直視。
店員小姐給的建議還真的不錯，總之用這樣的方法白石雛勉勉強強地挑完了一件婚紗，一堆珠寶外加還算好看的美甲。
之後就是靜靜等待婚禮的日子。
請帖早已發了出去，白石雛想了想，還是將自己以前的同學們都叫了過來。
她到底是跟白方的人結婚的，所以這個舉措也沒什麼問題。
到底也是做過半年同學的，對高中以前的同學都沒有什麼記憶了的白石雛對此還是有些重視的。
婚禮邀請卡是由太宰治包辦的。這家伙就像是要宣誓主權一樣在上面寫了密密麻麻的一大堆話，而且下面的簽名非常囂張，幾乎占了整張卡的一半。
白石雛倒也不是很介意。
對於自己男朋友是個醋桶這件事情她深有體會。
自從他們在一起之後，她都不敢跟中原中原說太多話。就怕太宰治突然從某個角落冒出來。
對此森鷗外非常不滿。畢竟白石雛和中也的任務重合率還是很高的，就算談戀愛，那基本的事情還是要做好的嘛，如果這樣都要人影響到任務了。
不過白石雛每次也都是左耳朵進右耳朵出。
而且之後愛麗絲還會幫著教訓森鷗外。
於是森鷗外也不敢再多言。
婚禮現場很熱鬧。
因為比較喜歡外面的空氣，所以一手包辦婚禮的公司給白石雛租了一個公園的草坪。
被作為伴娘的與謝野晶子和其他姑娘拉到草坪上的時候，白石雛微微睜大了眼。
那是她從來沒有料想到的景像。
巨大的氣球拱門豎立在草坪上，五顏六色的氣球被堆在一起。
草坪前面放了幾排長椅。和她熟識的人們坐在最前面，說實話，那場面有些神奇。
畢竟在那之前誰能想得到有一天港黑和武裝偵探社的人能這麼和諧地坐在一起。
大概是因為這麼多年過去了，所以當年暗戀過白石雛的人也對此沒有什麼太大的感覺。
畢竟青春期的時候，誰沒暗戀過一兩個女神呢？
白石雛自然也算是女神那掛裡的。
今天天氣很好，太陽打到草坪上更顯得青草翠綠。
白石雛不由想到了徨安。
在徨安那種荒涼的地方，他有幾千年都沒有見到過草這種東西。白石雛甚至一度以為世界上是沒有青草的，為此還專門從廢墟裡找到了書籍，然後跟姐姐爭論過了。
江華一直堅持世界上是有草和樹木的。
白石雛總會用自己沒有見到過那些東西來反駁她。
江華也沒有別的話說，畢竟她們確實沒有見到過這種東西。
但是現在有了。
不僅有草，還有漂亮的氣球，白石雛很久以前從來沒有見到過的藍色天空，軟綿綿的雲和，一點都沒有怪味的空氣。
就像是做夢一樣。
如果是十幾年前的白石雛，肯定不會想到有這麼一天。
她甚至覺得鼻子微酸。
白石雛眨了眨眼。如果在這個時候哭出來了，那可就太丟臉了。
「其實如果真的想哭的話，可以哭出來。」與謝野晶子對她眨了眨眼睛。
白石雛蒙了一下。
「你看出來了。」
「是太激動了嗎？」與謝野晶子問道。「這也正常啦，畢竟是結婚這種大事情。」
「而且如果太宰那家伙看到你居然激動糊了，那應該很高興吧！」
白石雛噗嗤的笑了一聲，確實說的沒錯。
「那我可不能讓他如願。」她吐了吐舌頭說道。
這麼一打岔，之前那種惆悵也都沒了。
愛麗絲和夢野久作幫她提著裙擺，白石雛走上了錢。
太宰治今天打扮得非常英俊。
他穿著純黑的西裝。這個顏色確實非常適合他，不管是以前還是現在。
只不過以前那代表著港黑，而現在。
單純只是一個顏色罷了。
白石雛笑著看著她說道：「你今天很英俊。」
太宰治眼裡滿是笑意。這讓台下的人看的都愣了一下。
畢竟太宰治這個男人在過去的幾年裡，幾乎是不會真的笑的——就算嘴唇彎著，眼睛也是沒有絲毫笑意。
但是他今天笑得很開懷。
「愛情的力量真是偉大呀。」不知道是誰這麼感嘆道。
白石雛往旁邊看了一眼，她看到自己熟識的那些人，她的朋友，她的上司還有遠處來圍觀的路人們。都笑著看著他。
再遠一點的地方，她看到了工藤新一和他的女朋友毛利蘭。
在回來之後，她已經得到了這個消息。毛利蘭和工藤新一在幾年前已經到在一起了。過段時間他們可能也會訂婚。
「能回來真是太好了。」白石雛笑著地說道。
「是啊，」太宰治說道，「能重新擁有你真是太好了。」
他朝著白石雛單膝跪下。
就像是他當初做的一樣，他拿出了一顆戒指。
然後在人們的歡呼聲中，戴到了白石雛的手上。
是顆漂亮的戒指，上面的鑽戒很大，在陽光下微微發光。
接下來是宣誓。太宰治微微抬起臉，眼睛裡有微微的光。
「無論是貧窮還是富裕……」
「我都願意永遠和你在一起。」
——我的公主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