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于 2020-5-2 01:25
第1章
【游戲已開啟】
【降臨地：哥譚】
多蘿西被驚醒了，她發現自己躺在一座童話風格的小屋裡，懷裡抱著小糖罐。
小糖罐胖乎乎的，跟手掌差不多大，繪有閃閃的小星星，多蘿西掀開蓋子，失望地發現裡面是空的。
「小窩？」多蘿西疑惑，她望見了圓滾滾的小木牌和上面的字。趴在地毯上蜷成軟乎乎白團子的多蘿西直起腰，伸手揉了揉眼。
字跡歪歪扭扭，像是孩童的隨筆塗鴉，但莫名有點熟悉。
[小窩：比安全屋還要安全的安全窩。]
她的聲音軟糯糯的，像是又甜又軟的棉花糖。
目光鎖定了木牌背後的那扇門，多蘿西盯著看了一會了，移開了視線。
小屋圓乎乎的，色調鮮亮可愛，擺放著一張床和一把橙黃小椅子，還有茶杯型的沙發和圓圓的小茶幾，又大又軟的雪白地毯毛茸茸，仿佛雲朵鋪滿了整個地板，天花板銀河流動，點點星光綴滿星空。
屋子沒有窗戶，只有一扇門，靠門的茶幾上露出銀灰的一角，好像擱著什麼東西。
「我是……多蘿西。」多蘿西腦海裡一片空白，她歪頭思索了好一會兒才想起來自己的名字。
名字仿佛一枚小小的開關，一股信息緊接著在小腦瓜裡浮現了出來。
多蘿西歡快了起來：「這是一個游戲，而多蘿西需要和超英組隊拯救世界！」
系統自動生成哥譚作為多蘿西的新手村，小屋則是出生點，可按一定規則自由移動，且僅多蘿西可見，稱得上是超大號游戲背包。
游戲的主線是與超英一起通關副本，小多蘿西靠完成任務和通關副本獲得超能力和道具，提高實力。
「然後……唔，然後是什麼來著？」她只記得這些了。
糖罐外殼光滑，手感極佳，她指腹摩挲著：「這又是什麼呢？」
她敏銳地察覺到懷中的罐子是個很重要的物品，但腦海裡卻沒有相關信息。多蘿西壓下疑惑，再次打量周圍。
她一骨碌爬了起來，起身一扭頭看到了鏡子，以及鏡子裡頂著一頭亂糟糟黑卷發的自己。
「看起來好傻，」她踮腳趴在鏡前理了理發絲，氣鼓鼓地瞪大眼睛，「我才沒有那麼傻。」
嵌在金粉牆壁裡的鍍鉻壁鏡映出了可愛小姑娘，頭頂的呆毛隨她踮腳的動作晃了晃。
小姑娘個頭小巧，看著不超過十歲，五官精致，皮膚白的像上等像牙，臉頰上還帶著軟軟的嬰兒肥，黑發微卷垂搭，水汪汪的眼眸漾著蔚藍的蜜。
她蹬著小靴子，掠過小屋裡其他奇怪的擺件，目標明確地直奔茶幾旁。
湊在邊上多蘿西看清楚了，那抹銀灰是日記本的硬殼，還有一板幾何拼圖擱在日記本的旁邊。
[多蘿西的日記本：不愛寫日記的多蘿西失去了記憶，從今天開始寫日記吧，說不定會有什麼用呢。]
「咦？這是我的日記本嗎？」多蘿西的目光黏在了浮現在半空的文字說明上，低頭望了眼捧著的糖罐，又把視線轉向了日記本，失望道：「裡面是空白的。」
她迅速地翻了一遍日記本，空白的本子裡只夾了支粉色的水彩筆。
[一支粉色的水彩筆]
多蘿西握住水彩筆嘗試往糖罐裡塞，但仿佛被一層看不見的屏障隔住了，怎麼也放不進去。
她直接坐了下來，把糖罐擱在沙發上，持著水彩筆在日記本的扉頁上寫下自己的名字。
「唔？」一寫完名字她就扭頭看向門口，圓乎乎的小木牌還懸掛在門上。
而字跡歪歪扭扭的如出一轍。她突然知道為什麼有熟悉感了，那就是她寫的。
多蘿西跳下沙發，把椅子拖過來，搬到門下，爬上去在「小窩」前添上了一行字：「多蘿西的」
她心滿意足地念了出來：「多蘿西的小窩。」
暗中觀察的系統：……這控制欲，不愧是一家人。
看著被擱在沙發上的糖罐，系統決定出聲。
「看好你的糖罐子，如果不想提前結束游戲的話。」
「它很重要嗎？」多蘿西追問，她眨巴著大眼睛，仿佛這樣就能看到系統，「為什麼是空的？是需要我自己去收集嗎？還是說這是什麼隱藏任務以至於沒有游戲說明。」
系統沉默了一會兒，才開口道：「很重要，你可以當成隱藏任務，通關副本後你會知道的。」
「副本？」多蘿西精准捕捉到了關鍵詞，她歪了歪頭：「跟副本有關？副本的獎勵會出現在這個空罐子裡？」
隨即她搖了搖頭，迅速否定了自己推斷：「不是副本獎勵，不然游戲說明會寫的。」
「所以這應該是我自己的能力！但是卻與副本有關。」多蘿西開心地在原地蹦了兩下，她想起了插不上嘴的系統，美滋滋地問了句：「對不對呀？」
系統冷酷無情：「不知道。」
「你不知道也沒關系的，我脾氣超好，不會嫌棄你的。」多蘿西笑眯眯地安慰。
系統：……剛剛說傻的是誰來著。
系統生硬地轉移了話題：「新手指南第一步：請玩家為自己去一個代號。」
「不，勇士多蘿西不懼任何艱難。」多蘿西挺起自己的小胸膛。
「引導系統都有了，」多蘿西期待：「那新手大禮包呢？」
小奶音中軟乎乎的，但系統卻莫名感覺到自己不受重視，系統堅持說完：「然後等天亮了去探索哥譚，觸發關鍵人物，完成任務，通關副本。」
「新手大禮包在引導副本裡。新手引導副本很簡單，玩家躺著都能過。」
「其他事情請玩家自由探索。」
「沒事不要叫我，有事也別找我。」
系統連珠炮一樣發言完畢後，立刻一聲不吭起來，不管多蘿西怎麼叫也不出聲。
小姑娘見系統不理人也不惱，她站起身圍著這座小屋轉了一圈，並翻了個底朝天。
只找到了沙發靠背後的遙控器。
[沙發車遙控器
描述：嘀嘀嘀，變形金剛啟動中
作用：沙發車變形開關，只要按一下，它就是你最心愛的車車。]
多蘿西驚嘆了一聲，拍拍沙發背。沙發又軟又大，能把多蘿西整個包進去還有余，她拿著遙控器爬上翻身坐下。
她的小短腿搭不到地，就在半空中慢悠悠晃蕩。多蘿西扶好擱在膝蓋上的糖罐，下巴抵在罐上，細軟的黑發垂在臉側，手裡有一搭沒一搭擺弄拼圖。
拼圖有點像小孩子玩的彩色積木，是顏色鮮艷的幾何形狀，但缺了好幾塊，她玩了一會兒，在又一次嘗試往糖罐裡裝卻無果後，就隨手放在沙發上。
「外面是惡龍嗎？」多蘿西托腮，待了這麼一會她有點無聊了，躍躍欲試地想出去打敗惡龍通關游戲。
系統這次發聲了：「是哥譚。」
「它現在隱藏在哥譚的小巷後。」系統沉默片刻，提醒道：「不過奉勸你現在不要開門，哥譚黑夜不宜新手……」
但系統還沒說完，多蘿西直接略過話語裡透出的警告意味，邁著小短腿嗒嗒嗒跑向了房門，握住同樣圓溜溜的門把手輕輕一擰，門哢噠一聲開了條縫，黑暗沿著門縫湧進來。
沒有一絲月光能僥幸逃逸，向哥譚伸出懷抱潑灑光亮。
多蘿西眨眨眼，把罐子放在門口安全的地方，然後推門而出。
雖然罐子貌似結實又厲害，但它現在只是一個什麼也裝不進去，只會占地方的空罐子。
多蘿西砸了咂嘴，深夜比巧克力的顏色還要暗，與芝麻糊糊一樣漆黑。
還有點像黑緞帶裝飾的天鵝絨。
這扇門就像是維度之間薄薄的結界，將截然不同的世界扭結在一起。
「呃，這不是個童話游戲嗎？哥譚的畫風好像……有點不對？」
迎面而來的是一種令多蘿西不適的陰郁氣氛，沉壓壓的。
對比小窩的溫馨明亮，這種感覺更為明顯，多蘿西想，也許新手村哥譚就是她第一個需要拯救的地圖，趕走怪獸，讓哥譚重新回到光明懷抱。
她試探地推開了門，剛踏出一只腳還沒完全邁出去。下一秒，伴著爆炸的巨大轟鳴聲響起的是衝天火光，幾塊從爆炸中迸裂的碎石滾到了多蘿西的腳邊。
她低頭瞅瞅腳邊，用小靴子碾了碾，然後一腳踢開了，看著石子破開濃煙蹦跳著滾遠。
「哇，好真實！」多蘿西真心感嘆。
硝煙味在嗆人且濃重的煙霧下游蕩，幾乎遮住所有視線，沒有人能看清哪怕一米之外的景物，但多蘿西不一樣。
她的五感遠超常人。
視線沒有被夜色和濃霧阻擋住，視線所即之處一切清晰可見。
她的聽力同樣如此。爆炸產生的余震、人們的驚慌叫喊、牆壁坍塌等各種吵得人兩耳嗡鳴的混合雜音中，她捕獲到不同的細微聲音。
一種神經質的笑聲突然闖入耳朵，這仿佛指甲刮在黑板上的嗞嗞聲，讓多蘿西身體一抖。
緊隨而來的是人被撞到牆，拳擊身體的聲音砰砰作響，她還聽到了骨頭被打碎時發出的清脆哢嚓聲。
多蘿西循聲看去，斷壁殘垣後是一團黑影站立在小巷深處，拳風裡包裹著無與倫比的怒火。
那是一種奇怪的感覺，那團黑影籠罩下的沉郁與悲痛裹在一起，黑壓壓地向多蘿西襲來，她頓時僵住，差點沒找回自己的聲音。
多蘿西：「……系統，你是不是地圖載入出錯了。」
「這是哥譚？！」
系統沒出聲。
多蘿西皺皺好看的小眉頭，猶豫地望向攥著門把的手，但下一刻她瞪大了眼睛——
黑影轉過身來了。
他通體漆黑，頭頂兩只尖尖的、耳朵一樣的東西，多蘿西看清了浮現在他頭頂的字。
[蝙蝠俠]
【解鎖關鍵人物：蝙蝠俠】
蝙蝠俠的視線直直地勾向她所在的方向，射過來的目光像箭一般把她釘在了原地。
不知道為什麼，她很怕蝙蝠俠。
多蘿西咽了咽口水，悄悄撤回踏出去的腳，默默想著：「太遠了，他看不見我。」
但預警瘋狂作響，心底的不安潮水一般翻騰。
一支蝙蝠鏢帶著凌厲的呼嘯破空而來，多蘿西一驚，她後退關門一氣呵成，險之又險地堪堪躲過。
關門後小窩成了一方獨立的世界，蝙蝠鏢插在了還原成牆皮剝落狀的破敗磚牆上，發出沉悶的聲響。
蝙蝠俠正在追擊阿卡姆暴動後出逃的小醜，這時他敏銳感覺到有人在偷窺，掐住小醜的脖子往牆上一甩，便飛快擲出蝙蝠鏢。
——結果什麼也沒有發生。
近期的意外太多了，忙得他焦頭爛額，足足兩天沒合眼的結果就是，神經已經緊繃到了一個臨界值。
蝙蝠俠不喜歡不可掌控的意外。
「喲，蝙蝠俠，你在找什麼？」小醜被砸斷了骨頭也陰魂不散，他咯咯笑了起來，「說起來，你身邊那個黃綠色的小小鳥呢？」
「J叔叔可好幾天沒見他出來活蹦亂跳了。」小醜惡劣挑釁。
小醜的洞察力和瘋狂一脈相承，惡劣而鋒利。
他敏銳地感受到蝙蝠俠內心的黑暗與鬥爭，樂此不彼地想將他拖入深淵。
老蝙蝠今天太暴躁了，小醜愉悅地想。
蝙蝠俠沒回話，他正努力克制著自己的怒火，揮出一拳砸暈了小醜，把他捆得嚴嚴實實掄在了地上。
他堅毅的唇角抿成了一條直線，事實上，小醜猜對了。
多蘿西才沒有管蝙蝠俠在干什麼，她心跳得砰砰響，門把手被她擰到了頭，才靠在門上抱臂坐下，把自己又縮成了團子。
她維持著這個姿勢，像只受驚的小鳥下意識地往旁邊蹭了蹭，湊到夠得著糖罐的地方，跟它擁在了一起。
仿佛這樣能傳遞給她什麼力量似的。
「呃，系統。」多蘿西的小奶音蔫蔫的，一點也沒有剛才撒歡的模樣了。
「蝙蝠俠凶地太過分了。」
多蘿西回憶了一下那只黑蝙蝠，悄悄抱緊了自己。
系統：「我已經提醒過你了。」
不過多蘿西蔫噠噠的小模樣讓系統有了那麼一丟丟心軟，於是他決定安慰一句，就只安慰一句。
「……蝙蝠俠養了四個羅賓。」一種哄孩子的語氣罕見的流露了出來。
但下一刻系統就後悔了——
「什麼？」多蘿西卻更驚恐了，她蹭得站起來，失聲道：「我們還要一打五！」
系統：……
系統瞧著面前的小崽子，很糟心。他明明是在拐著彎的安慰多蘿西，養過孩子的男人都很溫柔讓她別這麼緊張，但沒想到小崽子的腦回路竟如此清奇。
「不，」系統干巴巴地解釋：「你不用。」
還沒等多蘿西松一口氣，她又聽到：「因為蝙蝠俠是你的超英隊友。」
多蘿西：……
小姑娘一臉沉重：「我還是先去想個馬甲吧。」
第2章
「天亮了，」系統如同催孩子出去上學的老母親一樣把多蘿西往屋外趕，「你該去做任務了。」
多蘿西不為所動，她坐在門口誓死不挪動哪怕一丁點，背抵著門，氣鼓鼓地像個小海豚。
她一手拿著糖罐，一手抱著拿著昨晚解鎖關鍵人物蝙蝠俠獲得的任務獎勵——一根梆硬的法國長棍面包。
[長棍面包
描述：跳起來打你膝蓋！
作用：力量+1]
「一根面包，」小姑娘不可置信，她朝那輛柔軟的沙發車努了努嘴，「還有一輛車——好吧，就當它是個車，比我走的還慢，你叫我去打怪！」
「……是做日常任務！」系統忍無可忍，但拿熊孩子一點辦法沒有，「你現在太弱了，就算是進新手副本躺贏也躺不了。」
「先解鎖關鍵人物，獲得道具，再進副本。」
小姑娘哼哼唧唧，不為所動，聽系統叨叨叨了好幾句才歪頭問道：
「我的小窩是有一部分控制權在你那嗎？」
系統這一刻突然明白了多蘿西的意思，空氣靜默了半晌，還是先認了輸。
「這個屋子……」
多蘿西提醒道：「是多蘿西的小窩。」
「你的屋子可以三天變換一次位置，前提是，僅限你親自去過的地方。」系統暴躁，又不情不願補充，「鑰匙擁有最高權限。」
「至於最高權限，你以後會知道的。」
一把鑰匙憑空落在多蘿西面前，她撂下長棍面包，把鑰匙攥在了手心。小家伙笑眯了眼，流露出甜蜜的滿足感，活像一只成功守護了自己領地的小獸，
她細長卷翹的眼睫毛撲閃著，襯著湛藍的雙眸，微微下垂的眼瞼無辜又精致。
「謝謝你，系統。」多蘿西笑得可甜。
系統冷漠的想，不，你想謝的不是我，你個小控制狂。
他按捺不住想把多蘿西丟回蝙蝠窩的心，讓一群大小蝙蝠們互相傷害。系統頗為報復性的想，他已經迫不及待了。
多蘿西心滿意足地站起來，她轉過身，踩著小靴子向上跳了幾下，伸手扯下小木牌上僅剩的細長黑緞帶——門牌四端原本都系著緞帶，但現在，一條正綁在多蘿西的頭上，另外兩條被她打結連成長長的一條揣在了兜裡。
她的手腕白皙細小，套頭衫的寬袖子罩在上面顯得有些過於大了。
多蘿西捏起鑰匙端詳片刻，將緞帶對准鑰匙孔穿了過去，然後靈活地打了個結，掛在了脖子上，藏在衣服下邊。
那仿佛玩具碰碰車一般的小沙發，在按下了按鈕後重組變形，緩緩地滑了過來，多蘿西雙手扶住邊緣，腳蹬地用力一翻，側身翻了進去。
一層看不見的防護罩合攏，把多蘿西罩在了裡面。
「像是看不見摸不著的車玻璃。」好奇心嚴重的多蘿西伸出小手摸了摸，除了空氣什麼也沒有觸碰到。
多蘿西的小車沒有車門，她待在裡面，就跟躺在搖籃裡一樣，只不過這「搖籃」防滑減震可駕駛，防護性一流。
而且慢得驚人，多蘿西想，最起碼不擔心出車禍。
「不知道它能不能飛？」多蘿西好奇。
「不會也沒關系，」她擺弄著車，小姑娘自信地要命，「我遲早有一輛會飛的車。」
系統滿臉冷漠，他已經發現了，多蘿西自說自話都能玩得很開心，他現在只想把一開始就搭話的自己按下去重啟。
「系統，再見，我會想你的，」多蘿西啟動了車，突然說道。
系統悚然一驚，突然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多蘿西已經啟動了車，不同於昨晚，這次不用她上前去推，這扇門便應聲而開。
「系統，你不能離開我的屋子吧。」小姑娘心情愉悅，小奶音軟糯糯的笑得可甜。
她掏出鑰匙在半空中晃了晃，然後雙手合在一起比了個心，別說，還挺可愛。
當然，如果她話不這麼多的話，就更可愛了。
「而這個，系統，謝謝你呀。」
所謂的最高權限之一估計就是可隨放隨取的游戲背包功能，她想，至於猜的對不對，出去試驗一番就好了。
她拿不動帶不走的東西，這不就有了一個最安全的安全屋，還附贈了一個二十四小時無休、盡職盡責的管家。
多蘿西昨晚在哥譚地圖收到提示音的瞬間便有了猜測，盡管和系統幾乎沒有差別，但她仍敏銳察覺到那不是系統。既然如此，那「系統」又是什麼？
沒關系，反正她遲早會查明白噠。
然後，完美通關游戲。
「多蘿西，出擊！」多蘿西歡快地衝了出去。
系統一臉冷漠，不想說話，再和多蘿西多嘴一句他就是個憨批。
*
作為和隔壁紐約不相上下的大都市，哥譚的繁華中糅雜哥特式的復古風味，古怪又迷人。比如說各種奇奇怪怪的都市怪談，最出名的便是哥譚騎士——蝙蝠俠。
阿卡姆大規模越獄的暴動，對到民風淳樸的哥譚人民完全沒造成什麼巨大影響。街道行人面色如常，店鋪照常營業，絲毫不見蕭條景像。
而GCPD，也就是哥譚警局忙碌地跟在蝙蝠俠屁股後面收尾，或者說，撿漏——
把蝙蝠俠逮住並暴揍了一頓的阿卡姆罪犯們押上車，然後運回阿卡姆瘋人院。
由於近期的蝙蝠俠格外暴躁，導致不少犯人在見到GCPD時仿佛看到了什麼救世主，癱在地上喪失反抗能力的罪犯們簡直痛哭流涕地求趕來的哥譚警方把他們帶走。
「快把我送到監獄！」
「警察！救命！」
GCPD又周期性地成為了哥譚罪犯們最喜歡的場所。
當然，這絕對不包括犯罪王子小醜，蝙蝠俠才是他永遠的心尖寵。
大廈上的巨型屏幕上放映著阿卡姆暴動的後續新聞，蝙蝠俠成功抓住小醜這件大事，不出意外地占據了報道的頭版。
「蝙蝠俠正全力追蹤逃逸罪犯，小醜已被重新押送回阿卡姆，」主持人的聲音從屏幕中傳送出來，並配上一頭綠毛的小醜被束縛在病床上的照片，小醜盯著鏡頭，沿著裂到臉頰的嘴唇勾出一個瘆人的笑。
賣熱狗的老大爺一邊將烤得焦脆的香腸夾在面包片裡淋上沙拉醬，一邊嘟囔抱怨著，「哦，GCPD事實上也只有運輸的作用了。為什麼不直接改名叫哥譚押運大隊？」
「給，外來的小姑娘。」他把熱狗遞給多蘿西，忍不住和藹地告誡多蘿西，「快跟父母回家吧，這兩天哥譚不太平。」
「當然，我們是已經習慣了。」
在他眼裡，這個漂亮到過分的小姑娘過於稚嫩無害。他無法在多蘿西身上看見一丁點屬於哥譚的痕跡，理所當然地認為這是跟父母來游玩的女孩。
多蘿接受他釋放的善意，朝他揚起一個甜甜的笑，咬住熱狗揮手告別，繼續探索哥譚。
她駕駛著外人眼中的玩具車，慢悠悠地在哥譚大街上晃蕩著，時不時東張西望一下。
這座風格鮮明的城市真正展現在了她眼前。
「我喜歡，」她暗暗想，「跟我的小窩是一樣程度的喜歡。」
她像在巡邏自己的城市。
哥譚的白天與黑夜完全不同，陽光破開濃厚的雲層灑下點點光斑，微微驅散了這座哥特式城市自帶的陰沉氣氛。
最重要的是——
安全指數相比於深夜攀到了頂峰。因為黑漆漆的蝙蝠俠只在夜晚游蕩在哥譚街頭。
多蘿西一想到這，小大人一樣嘆了口氣，戚戚然地咂了一下嘴。直面蝙蝠俠過於凶殘的氣勢，給小姑娘留下來不小的心理陰影。
她決定以後要躲著蝙蝠俠走，即使萬不得已要組隊，馬甲也絕對不能掉。
暖粉色的連帽套頭衫套在多蘿西身上，頭頂戴著兩側飾有白色小翅膀的帽子，背上多了個雙肩包。
背包是她用完成[初步探索哥譚]任務後獎勵的游戲幣買的——呃，在哥譚好像被稱呼成美元來著。
[初步探索哥譚
任務描述：你難道不想巡視下自己的領地嗎？哦，我忘記了，可愛的小多蘿西不要介意，哥譚是屬於蝙蝠俠的：）
任務要求：開門左轉進入哥譚主街道]
多蘿西氣鼓鼓：不，我很介意！
逛了這一圈的最大成果是開啟了地圖系統，小小的地圖標志縮在她視線的左上角。多蘿西所探索過的地方在地圖上被點亮了。
日記本和糖罐子都裝在了背包裡，而唯一的武器[長棍面包]被和殘缺的拼圖一起收置進了小窩裡，一方面是太顯眼了不好拿，而另一方面是武器就要出奇不意才有效。
小沙發車內的那一堆零食不在武器範圍內。
多次實驗後已經確認了，持有鑰匙後可以自由收放特殊道具，但無法放入普通物品，就像昨晚她嘗試往糖罐裡裝東西時那樣，都被看不見的屏障阻隔了。
多蘿西舔著手裡的巧克力冰激凌，一臉滿足。
巧克力味醇香濃厚，又涼絲絲的，多蘿西已經吃掉了兩個冰激凌，奶油還粘在嘴角。其實她只買了一個，但售賣機旁的小姐姐相當溫柔熱情地又送了她兩個。
不愧是自由度極高的全息游戲，多蘿西想，NPC自由度極高恍若真人，加上和真實世界沒什麼兩樣的場景，完全是沉浸式的體驗，不過多蘿西的小窩時刻提醒著他，這只是個游戲。
雖然游戲的胳膊肘往外拐，但游戲說得沒錯，這個城市從裡到外都打上了蝙蝠俠的烙印。
瞧瞧，他甚至還有專門的蝙蝠燈！
唯一的玩家多蘿西都沒有這種待遇呢！
「不過，我還是喜歡這個游戲。」多蘿西拽出一張紙巾，擦了擦嘴，「至於蝙蝠俠，等我練完級再說。」
她手持甜筒冰激凌，從衣兜裡拿出哥譚旅游地圖。游戲地圖只有一小塊被探索過的地方微微亮起，就目前來說完全不夠用。
哥譚特產除了蝙蝠俠和跟他綁定的阿卡姆粉絲團外，還有招牌人物——布魯斯·韋恩，哥譚唯一能與隔壁紐約的斯塔克一較高下的花花公子和億萬富翁。
基本上是王不見王姿勢，兩人都憑一己之力扛起了美國娛樂新聞界的半壁江山。
多蘿西低頭思索要不要前往韋恩集團。作為一個有抱負的玩家，一定要主動出擊接去任務，解鎖人物。
不然，在這種極高自由度的游戲裡，估計連任務的影都看不到。
多蘿西陷入了沉思，沙發車自動開著，靠近一條巷口時，突然飛速傳來機車低沉的轟鳴聲，多蘿西一驚，狂按遙控器極力偏離行駛軌道。
但，沙發車太慢了。
連人帶車被撞翻在地，好在多蘿西的小車雖然外表和速度都像玩具，但唯一的技能點都加在了防御上，她只感覺一陣天翻地轉的眩暈，實際並沒有受什麼傷。
被護住多蘿西趴在裡面一臉懵逼，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
多蘿西被寬大的兜帽蓋住了視線，她一把掀開帽子，從車裡堆積成山的零食堆裡拱出頭來，還沒等憤怒的小姑娘看清罪魁禍首的臉，整個人就被提了起來，往機車前一塞。
與此同時，游戲提示音傳來。
【解鎖關鍵人物：紅頭罩】
第3章
【解鎖關鍵人物：紅頭罩】
【任務獎勵已發放至「多蘿西的小窩」】
耳畔接連響起系統提示音，卻沒成功奪得多蘿西的注意力。
她正憋紅了小臉，手腳並用奮力撲騰，一拱一拱地往外蹦。而剛掀開的寬帽檐再次滑落，罩住了她的小腦袋。
不同於之前的輕松，紅頭罩的手鎮壓了她的反抗。
罪魁禍首紅頭罩沉默卻堅定地拽住她帽邊，毫不留情往下一扯，然後單手摁住了她的頭，把多蘿西整個往前方一塞，固定在他和機車之間——那發達胸肌勉強留出來的空隙上。
經過變聲器處理過的聲音沙啞陰沉，聽起來就不太像是好人：「先別動。」
隨著紅頭罩聲音一同響起的，是後方子彈「砰砰砰」強力傾瀉的聲音。追殺的人趕上來了。
紅頭罩控制住方向往右側一閃，完美躲避。丟失目標的子彈四處彈射，徒留一地的千瘡百孔。
經過軍火庫全面改裝過的機車無疑性能極佳，堅固度與蝙蝠車有得一拼，即使來不及剎車導致側翻撞牆，也是破了個洞的牆變成倒霉蛋——當然，另一個小倒霉蛋也承擔了部分火力。
機車沒出半點問題，甚至未添一點劃痕，照耀於陽光下仍然自信到閃閃發光。
是多蘿西的夢中情車了，只可惜不能飛。
紅頭罩一把揪起人跨上機車時，引擎聲便應時而起。
像這種情況，系統任務也絕不缺席——
【任務：逃出生天
任務描述：想追求刺激嗎？來吧，玩一場以生命為賭注的游戲吧！開玩笑的，可愛的小多蘿西怎麼會輸呢？畢竟大腿在旁邊呢。
任務要求：攜桶出逃】
果然，哥譚的畫風就是這麼與眾不同。
不過游戲提示是怎麼個意思，一個兩個的都往小可愛多蘿西的心口裡扎。
送上門來的任務讓多蘿西的掙扎動作一頓，紅頭罩神情復雜地瞥了她一眼。他以為小姑娘嚇壞了，於是難得生硬地安慰一句：「別怕。」
但變音後的聲線愣生生扭曲出恐嚇效果。
幸好多蘿西不是普通小孩，不然紅頭罩百分百得添一個哄孩子的艱巨任務。
他隔著帽子揉了揉多蘿西的頭，然後瀟灑飆車，左突右拐地時不時來個漂移，還能空出手來抽槍反擊緊咬不舍的罪犯們。
一槍一個准，引蛇出洞引到這個地步，是時候收網了，紅頭罩勉強從混亂成哥譚阿卡姆的腦子裡摸到一絲冷靜，不再手下留情。
他表面不動聲色，維持著槍法高超、氣勢驚人的大佬人設，但心裡不啻於經歷了一場連環地震。
一句話瘋了一般在他腦海裡反復刷屏：
「老蝙蝠又他媽的搞出個小崽子！」
見鬼的蝙蝠俠，見鬼的夜翼，見鬼的紅羅賓，還有，見鬼的惡魔崽子。
他內心惡狠狠咒罵，暴躁之下，攻擊也猛烈起來。
紅頭罩近期的日子很不愉快，而蝙蝠俠則是麻煩纏身。
按常理來說，凡蝙蝠俠不高興的時候，紅頭罩總能從中汲取愉悅自己的養分，並維持住難得的好心情。但現在情況不一樣，因為紅頭罩這段時間過得同樣很糟心。
家裡好像出了什麼事，紅頭罩憑借敏銳直覺嗅到不同尋常的氣息。盡管表面上他罵罵咧咧，但身體仍然誠實地往韋恩莊園投放了過多關注。
但讓紅頭罩尤為暴躁的是——
一個兩個都他媽的跟防賊一樣防著他。
就算是他差點踏上自我迷失的歧路，幾乎與家庭決裂。但現在，一切都已經過去了，這種冒犯性的、不信任的提防令紅頭罩心情差到了極點。
迪基鳥支支吾吾，三天前還特意從布魯德海文跑過來試探。英文字母跟在嘴裡嚼了幾遍又吐出來似的，話都講不清就自己跑了。
他沒指望從蝙蝠俠這邊套出什麼口風。目前他所了解的信息完全是憑著對他的深刻了解，加上對所察覺到的異常情況的分析，才隱隱約約有了個差不離的猜測。
他把目標鎖定在了好幾天不見蹤影的惡魔崽子身上。
出任務了？不可能！刺客聯盟？也不像是。但不管是誰在搞鬼，都他媽的跟他有那麼點關系，還真能牽扯到他。一想通這點，紅頭罩英俊的臉這兩天就沒晴過。
恰逢前些天阿卡姆突發暴動逃逸了不少罪犯，而這些人簡直是踩在紅頭罩的底線上跳踢踏舞。
特別是小醜。
昨晚爆炸的街區在他轄區裡，只遲了一步，等他得到消息趕到時，眼睜睜瞧著蝙蝠車揚長而去。
氣壞了的紅頭罩一晚沒睡，連夜搗掉好幾處窩點，卻意外發現了一條蝙蝠俠正在追蹤的線索。他只思考了一秒，就決定讓蝙蝠俠見鬼去吧。他紅頭罩，自己單干。
接下來就是順理成章的吸引火力，布局，然後收網。這一系列連貫動作在他的義警生涯中已經刷滿了熟練度，閉眼都能完成。
所料不錯，事情沿著紅頭罩規劃的軌道秩序前進，但是，一切都在紅頭罩撞上多蘿西，看清了小姑娘模樣的那一刻戛然而止。
他沒瞎，謝謝。
機車疾馳中牽動了猛烈的風，哥譚的冷風呼啦啦地往多蘿西的小臉蛋上撲，順便撕扯著寬大的衣衫。
多蘿西像一只被命運掐住後脖頸的貓崽子，滿臉冷漠地縮在前方，眼觀帽檐，耳聽風鳴。
壓在多蘿西頭頂的手早就松開了，但在狂風和紅頭罩胸肌的夾擊下，多蘿西幾乎是使出了吃奶的勁兒才扭過頭，趴在紅頭罩身上瞥見他究竟長什麼樣。
呃……腦袋罩著一只紅桶，穿著夾克，拉鏈一直拉脖子下面，槍套裡的小道具明顯是真家伙，一看就相當不好惹。多蘿西縮在他旁邊就跟小貓崽蜷在一堵牆下。
多蘿西才不怕他，紅頭罩又不是瞪一眼就讓人腿軟，甚至差點給她來個開門殺的蝙蝠俠。
不過——
這些超英們起名都這麼務實的嗎！？
打扮成什麼樣就取什麼代號？難道這是哥譚約定俗成的傳統？多蘿西回想起在屏幕上露過臉的超級罪犯小醜。毫無意外，連小醜的代號竟然也遵循這一原則。
她突然對馬甲的代號產生了極大的憂慮感。畢竟，漂亮又可愛的小姑娘只想要一個好聽的代號。
「你要去哪兒？」多蘿西主動出擊，她艱難出聲，不出意外地被灌進嘴裡的風嗆到了。
「小家伙，」紅頭罩沉默片刻，意有所指，「這可不是我們說了算的。」
「有人還不想好戲落幕呢。」
事情有點脫離他的掌控了，紅頭罩冷靜地想，就在剛剛，他發現有另一方勢力參與了進來。但是，他不能丟下懷裡的這個疑似蝙蝠崽的小意外。
多蘿西硬生生地從他低沉平穩到毫無波動的聲音中，聽出了自暴自棄的味道。
小可愛疑惑了片刻，就全然拋到了腦後，反正不管她多蘿西什麼事，她撇撇嘴，她的沙發車還在躺在案發現場呢！
槍聲雖已消彌，但沒人放松警惕，紅頭罩自不必多說。而小多蘿西則是因為任務成功的提示聲仍未響起，同時，代表敵對勢力的小紅點在亮起的游戲地圖上仍清晰可見。
多蘿西權衡了下敵我雙方實力對比，明智的……慫了。她默默往紅頭罩懷裡鑽了鑽。
「往好處想想，多蘿西，」她在心裡給自己打氣，手指下意識地放在嘴裡吮了吮，「你免費在哥譚兜了一圈風。看，地圖的大部分地區都借著這次任務解鎖了。」
不過還是好氣哦，多蘿西鼓起臉頰，又想到那輛第一天出門就慘遭禍害的小車。
「抓穩了。」紅頭罩陡然加速。
思緒飄遠了的小多蘿西，小鼻尖猝不及防之下徑直撞到紅頭罩硬邦邦的胸肌上，一剎那，酸疼感泛起。
痛！她伸手捂住小鼻子。生理痛感之下，淚花不受控制地湧出來，漂亮的藍眼睛真成了水汪汪一片。
這個游戲怎麼這麼真實！連痛感都絲毫不差，小多蘿西憂郁地想。
人生太難了。
第4章
「哥譚人都這麼喜歡爆炸嗎？」多蘿西納悶，她挪動了下位置，順便在罩在身上的夾克衫滑落之前，抽手拽住，往上提了提。
誠實的說，小多蘿西不太喜歡這個傳統。
外面戰況激烈，集裝箱隔音絕佳的厚重鋼板也擋不住槍林彈雨的密集聲響。槍擊聲不絕於耳，並時不時的傳來重武器陡然迸發的轟鳴。
抵抗在戰鬥第一線的自然是多蘿西
……的超英好隊友，紅頭罩。他的實力比頭頂那只色調鮮艷奇形怪狀的頭罩靠譜多了，即使在圍攻下也相當游刃有余，單槍匹馬直接剛，至於小多蘿西——
她躲藏在集裝箱裡，面無表情地擺弄著遙控車，內心毫無波動。
小可愛蹲在一角，小手指在按鈕上戳戳按按，靈活而無聲地操縱遙控器，間歇性抬頭瞥一眼展開的游戲地圖，通過觀察灰點點來控制沙發車躲避開行人，慢吞吞地開回小巷。
縮成團子的小多蘿西憂郁埋頭，「玩具車外表只是變形後的偽裝，而真實的多蘿西小車超棒的」這一設想徹底崩了，碎成一蹦一蹦的小星星掉落摔散一地，連超人都捏不回去。
小姑娘監控著地圖，她望著沙發車緩緩駛入小巷，融入牆內，代表小車的橙黃光點徹底消失在視野。
她深吸一口氣，伸長小胳膊把遙控器猛地掄起，然後氣鼓鼓地放輕了動作，慢慢移向胸口，透過媒介鑰匙傳進了[多蘿西的小窩].
至於被撞倒在地後又翻滾蹭上一身泥濘的小車怎麼清潔，多蘿西端著個小臉冷漠表示，那就是系統的事了。
偉大勇士、游戲唯一玩家、哥譚未來傳奇小腦袋一扭，小手一攤，呆毛一翹，才不會管。
往好處想想，或許沾染的污漬在透過屏障的那一刻自動抹消了呢。
……咳，其實是有一點好玩的，真的只有一點點！比多蘿西小拇指的指甲尖還小！
[多蘿西的小窩]作為旁人無法察覺的特殊維度，附在深巷內的一堵老牆上。每隔三天自由變換一次坐標，轉移到其他不可移動的載體上，比如說足夠大又足夠常見的最佳承載物——牆上。
只有多蘿西以及她的特殊物品可以自由出入，連「系統」都不可以，說到系統，小多蘿西有點想念系統了。
畢竟這裡沒人會聽小多蘿西說話，只有系統，多蘿西啃著指甲，不太開心的想，即使系統是不得不聽。
除了通過坐標出入，多蘿西觸摸到的特殊物品還能借助所佩戴的鑰匙傳送，從而將[多蘿西的小窩]充當隨取隨放的超大號游戲背包使用。
呃，後者排除多蘿西自己，不然她才不貓在這呼吸灰塵。
多蘿西懨懨地放下手，之前扭動中被揉亂的發絲凌亂散落，垂在臉頰兩側。
她扒拉了一下頭發，捏起緞帶胡亂地繞了幾圈，單手打了個結。躊躇了片刻，又從兜裡掏出紅頭罩轉身之前遞到她手心裡的東西，一顆快融化了的巧克力糖。
也不知道在紅頭罩兜裡呆了多久，巧克力又軟又塌，小多蘿西揭開皺巴巴的糖紙，湊近放在鼻尖上嗅了嗅，嘗試地舔了一下。
巧克力甜膩膩的，化得粘牙，染甜了多蘿西的乳白小牙粒。她捏住糖紙，用牙尖把巧克力泥從包裝紙上刮地一絲不剩，又吮住指尖上沾染的巧克力，舔了個干淨。
這是她第一次被人護在身後，雖然擋在身前的只是個NPC。
但這感覺不壞，多蘿西允許自己被小小收買一下，並決定多喜歡紅頭罩一點點。
小姑娘在心裡嘟嘟囔囔：「嗯……好吧，其實紅頭罩還蠻好的，他只是看著凶。」
然後又不情不願地補充了一句：「就算他也跟蝙蝠俠有一腿。」
是的，多蘿西發現一個沮喪的事實，在哥譚，她的新手村，所有人都和蝙蝠俠有一腿。從天上亮起的蝙蝠燈，到地上騎著機車帥氣漂移的紅頭罩，甚至包括與超英勢不兩立的邪惡勢力。
他們都只在意蝙蝠俠。
當紅頭罩解開身上的夾克衫，朝多蘿西兜頭蓋下轉身離去的瞬間，多蘿西從夾克的空隙中探頭，望到了紅頭罩緊身制服胸前，那只和他頭罩一樣色調鮮艷奪人眼球的紅蝙蝠。
印在胸口上！這算什麼？愛在心頭口難開嗎！
小多蘿西拒絕去深想。
蝙蝠俠和紅頭罩能有什麼關系呀，蝙蝠俠擁有過四只羅賓鳥，單飛了兩只，據說被小醜殺死了一只，現在身邊只剩下一只。單飛的兩只成了夜翼和紅羅賓，在多蘿西打探的信息中，他們已經好久都沒在哥譚夜空翱翔了。
這幾天連僅剩的那只小鳥都不見影了，有人——好吧，是賣熱狗的大爺——猜測，羅賓受夠了蝙蝠俠，也決定單飛了。
「畢竟第四只小鳥在他身邊呆了夠久，足足四年了呢。」那個大爺當時一臉回憶。雖然羅賓好像沒怎麼長高。
多蘿西低頭咬開水彩筆的筆帽，嘗試在那張又啃又咬幾乎到失型的糖紙上寫字。
也許，用水彩筆留下印記後，它就能被收到[多蘿西的小窩]裡了呢，多蘿西漫不經心地猜，游戲介紹只是[一支粉色的水彩筆]，說不定有什麼特殊用途。
多蘿西深沉：「我只是為了提醒系統別忘了刷車！」
「記得刷車喲~——by多蘿西。」
但下一刻，多蘿西瞪大了雙眼，不是寫了字的糖紙。它不出乎意料，並沒有被傳送過去。
原因是，地圖上出現了糖紙的定位，一抹圓溜溜的小粉點。
只有在任務中，地圖才會標記出敵我雙方不同的顏色點。而平時，只有多蘿西孤零零地一個粉色小點，除了她之外的所有人，都是統一的、沒有絲毫區別的灰點點。
如果不算人的話，道具也能算一個顏色點，它們是鮮橙色的。
多蘿西揉揉小鼻尖，碰到的那一小塊地方已經沒什麼感覺了。
她視線黏在身旁的槍上，心思卻飛到紅頭罩身上，那印在制服上的紅蝙蝠總在她腦海裡揮之不去。
[人體描邊大師：
描述：小多蘿西也許擊不中別人，但別怕，他們一定打不中你！
作用：完美閃避射擊類武器]
槍是解鎖紅頭罩的系統獎勵，一被紅頭罩藏在集裝箱裡，她就取出來當做防身武器。
當時紅頭罩繞了幾圈後拐進了一座廢棄工廠，憑借對地形的熟悉，他急速剎車後一腳踹開倉庫大門，摸到集裝箱堆裡，把多蘿西藏進去。
新加入的勢力感覺是外來戶，紅頭罩抽出槍隱蔽在掩體後冷靜想。
他敏銳地察覺到對方對哥譚的那種微不可查的陌生感。而他下套的那個小幫派則是土生土長的哥譚勢力，即使是上線，也和哥譚脫不了干系。
說句不恰當的話，哥譚人一眼就能看出誰是自己人。
街巷七扭八拐縱橫交錯密布於哥譚，犬牙交織的哥特式屋檐和復雜的地下勢力交相映襯，擺明了對外來戶的拒絕姿態。從樓頂的滴水獸到地上的一根雜草都表達了不贊同。
沒什麼能讓紅頭罩害怕的，蝙蝠俠也不能。
但小姑娘的眼淚卻讓他瞬間有種手足無措的慌亂，紅頭罩如常的外表下隱藏著僵硬到了極點的內裡。
她哭了，他媽的竟然哭了！老蝙蝠可沒教過他怎麼哄小孩。
但意外的是，他哄地竟然還不錯。
冰涼的戰術手套揩掉了小姑娘的眼淚，在多蘿西霧蒙蒙、仿佛雨後晴空的澄澈雙眸下，紅頭罩趁著多蘿西爬進集裝箱的空兒，迅速摸索了一遍全身，把凡是有兜的地方都翻了個底朝天，終於從滿身的武器裝備中尋摸出一顆不知什麼時候混進去的糖。
追擊來的敵人拯救了他，聽見熟悉槍聲的紅頭罩一把脫下夾克罩住多蘿西，匆忙叮囑：
「藏好了，別出來。聽見沒？」
在多蘿西點頭後，他松了一口氣。
果然，紅頭罩面無表情，比起掉眼淚的小崽子，他更習慣硝煙味。
他不知道自己產生了多大誤解，而在他眼裡一碰就哭的小崽子又在打什麼主意。
發現水彩筆新作用的多蘿西，把目光投向了身上披著的夾克衫。
她突然想到一個絕妙的好主意，抬筆。
在筆尖即將觸碰到夾克上時，游戲提示音打斷了她的動作——
【游戲提示：請多蘿西多一點同事愛和隊友情，保護超英個人隱私，從小多蘿西做起。】
小多蘿西不贊同的目光：嘖！
第5章
游戲提示音一連響了三遍，她鼓臉噘嘴吹氣，額前垂落的發絲順著氣流歡快地在空中擺動，而多蘿西則執筆執得穩穩當當，壓根不為所動。
如果乖乖聽游戲話，遵守規則毫不逾距，那就不是小多蘿西了。
不過，多蘿西晃了晃小腦袋，不情願地想：任務提示音才只響一遍，卻為了超英而卻足足循環了三遍，到底誰才是游戲的小寶貝呀。
她攤開抻平，將夾克衫掀翻過來，微微一頓就提筆在背面塗抹上自己的名字，「多蘿西」。
果然如游戲所言，地圖上並沒有憑空躍動出水粉色的標志點。
不過除了地圖，還有一點小小的問題——
由於維持一貫酷帥風格，紅頭罩的夾克通體暗沉偏黑，水粉色抹在皮料子上，像是水漬微微洇濕一般，特別是在集裝箱這類封閉式的、常人伸手看不見五指的環境中，能不能瞅見夾克衫先放一邊，一摸可能被暈染開來的顏料粘一手。
還是那句話，多蘿西不一樣。視野絲毫不受黑暗影響，她能清晰看見一切。
於是，多蘿西恍然發覺，她的字好像有點、呃不，特別童真。是那種比她還小上差不多五六歲的幼稚園孩子的那種童真。
字母東倒西歪，上冒一個尖、下甩一個圈，跌跌撞撞地擁在一起，短短幾個字母愣是蹦跶出了一群的感覺。
多蘿西：沒關系，問題不大。
她扣住筆帽，手指一勾微微拉開上面的筆夾，別住那張被[多蘿西的小窩]拒收的小紙條，繞著筆身一卷，裝到兜裡去了。
交火聲漸漸小了，但下一刻，爆炸聲陡然在多蘿西耳畔驚起，炸得她一個哆嗦差點崴到腳。
多蘿西弓起身子抿著唇，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炸毛奶貓，繃緊了神經奶凶奶凶的。
幾乎是被炸起的一瞬間，她立刻調出地圖鎖定了紅頭罩的位置，看到代表隊友的小綠點仍在視野中活蹦亂跳，這才松了一口氣。
余震悠長波及甚遠，倉庫天花板年久失修，構架於上的一根鋼筋哐當落下，直朝多蘿西藏身的集裝箱砸來，撞出沉悶地低鳴。
晃了兩晃，多蘿西被這響聲弄得頭暈眼花，忙扶住箱壁穩住身形。
「我，討厭，爆炸！」多蘿西癟嘴，內心凶巴巴地放狠話。
頂部黏著的灰塵被砸得直往下抖，稀稀拉拉地落在鋪設於箱底的床單上。
原本因多蘿西這蹭蹭那湊湊折騰夠嗆的床單布遭了殃。皺成一褶一褶的藍白細條紋格染的髒兮兮。
她當時一藏進來，就從[小窩]裡取出床單鋪墊在身下。只不過看現在這種情況，多蘿西抽吸一聲，還不如不鋪呢。
積攢了許久的灰塵雨露均沾，兜頭潑灑下，同樣利索地落了多蘿西一頭，還差點嗆得多蘿西打了個噴嚏。
眼疾手快地小多蘿西迅速捂住了嘴，接著她反應過來，皺起眉尖，苦巴巴地吐舌頭無聲呸了好幾下。
重物倒塌的聲音轟隆隆漸次響起，「噠噠噠」的機槍掃射聲混雜著咣裡咣當的聲響，多蘿西凝神靜聽。
她緩過神來，咬住唇，眼睛一眨不眨，手裡緊緊握著那把槍，從手指關節處到指尖都泛著白。
直到槍聲漸行漸遠，多蘿西才真正松了口氣。她低頭，伸手扒拉頭發，往下抖從天而降的「小禮物」，早上出門時還漂漂亮亮的小姑娘徹底成了只小花貓。
哪個玩家能想到在游戲裡第一天，出門就會翻車。
只有她！小多蘿西憤憤不平。
「等我練好級，」多蘿西心想，她拆下才綁好的緞帶用力甩了甩，黑發瞬間垂落下來。「一定要把他們揍得哇哇叫。」
一根發絲悄無聲息地掉了下來，落在黑色的夾克衫上，刮在了衣側的裝飾性拉鏈上。
好不容易才清理好那一頭漂亮的微卷發。多蘿西瞧著沾了灰的手心，默不作聲地往夾克衫內襯上擦了擦。
然後又裝模作樣地拍了兩下，太髒了，好心的小多蘿西幫隊友清理一下。
多蘿西內心抑揚頓挫，多偉大的同事愛和隊友情呀！
幾不可聞的腳步聲突然混了進來，但卻清晰地傳入了多蘿西的雙耳中。
多蘿西一怔立刻屏氣凝神，地圖上出現的是個灰點點，朝著多蘿西所在的方向極速移動，灰點點無法看出是敵是友。
多蘿西所在的倉庫堆滿了集裝箱，除了通風窗，所有的窗戶都被鋼條焊死了，幾乎無處下腳。
應該不會往這裡鑽，她想。
但事情並不如多蘿西所願，下一刻，她看到灰點點頓了一下，接著通風窗傳來細微的聲響。
竟然進來了，等等，進來了！多蘿西藏身的集裝箱就在通風口下方，多蘿西驚恐，她迅速下蹲捂頭，可惜已經晚了。
灰點點一腳踩在集裝箱頂部，借力縱身一躍，悄無聲息地疾速離去。
僅留下一片抖落的灰塵……重新落到了她頭上。
多蘿西：……
夜翼是吧，你等著！
【解鎖關鍵人物：夜翼】
【獎勵已發放至[多蘿西的小窩]】
隨後——
【已解鎖三位關鍵人物，新手副本開啟，請玩家一分鐘內做好准備。】
副本終於開啟了。
她面無表情地瞅著地圖上緊緊湊在一起的兩個小點，一綠一灰幾乎重疊在了一起。
紅頭罩和……夜翼？
副本倒計時響起，她趕緊放下夾克，收回不該存在的東西。
最後十秒，她猶豫了下，還是掏筆匆忙地在夾克胸口處——也就是紅頭罩穿上後正對著紅蝙蝠印記的地方，畫了一顆小心心。
然後多蘿西一腳踏進了副本。
【副本：瘋狂的兔子
隊友：多蘿西，羅賓
PS：小多蘿西太慢了，羅賓鳥已經等得不耐煩了。】
第6章
天際浮雲翻卷，陽光透過雲層施施然鑲上了一層金邊，斜斜地朝森林大片大片潑灑下來，又摔成一地碎金。
溫暖和煦的清新景像和哥譚陰郁色調截然不同，但在多蘿西的眼裡，這森林濃郁地仿佛在綠顏料裡浸泡過。從天空到地面也都像輪流粉刷過一樣。
盡管游戲貼心地打上了一層暖融融的濾鏡，但仍然顯示出一種明亮到僵硬的色調，看得多蘿西直皺眉。
「1,2，3——」多蘿西口中念念有詞，微微晃動身形，瞅准時機往前方縱身一躍，「跳！」
……多蘿西晃了兩下，沒成功，高大枝干仍然穩穩當當地勾住多蘿西寬大的連帽衫，巋然不動地讓她掛在上面蕩了會兒秋千。
「我生氣了，我真生氣了。」
她吸了吸鼻子，又不放棄地晃蕩了幾下，只弄下了翠得跟綠玻璃似的樹葉打著旋兒落在她頭頂的蝴蝶結上，她抬手一把扔掉，把散下的頭發捋到腦後。
淺金的發絲又調皮地翹了起來。……沒錯，多蘿西現在頂著一顆金腦袋。
解鎖夜翼後獎勵的[愛麗絲的蝴蝶結]一佩戴上，細細軟軟的黑發就自動暈染成了璀璨的金，還泛著點點珠光，在陽光照耀下散發出微微細閃。
[名稱：愛麗絲的蝴蝶結
描述：小多蘿西扮成了愛麗絲，她一跳蹦進了兔子洞。
作用：佩戴後從高處跳下，有一定幾率落到你想要到達的地點喲]
多蘿西很不開心，她一踏入副本，游戲提示音便在耳畔響起：【玩家成功進入副本】
然而卻一腳踩空，她憑空出現在半空，感受到身體在急速墜落，風聲呼嘯著灌進她的耳朵。多蘿西發出了一聲響徹雲霄的尖叫——呃，她不太想回憶，這點略過不提——下意識地取出了新得的道具。
「去羅賓那。」
反正橫豎都已經跳了，還不如玩個大的。
結果，果然是一定幾率。
解鎖夜翼得到的獎勵有點點……不太靠譜。
多蘿西取下蝴蝶結，邊角還綴著白色蕾絲，黏在背面一個扁長的細夾子上，多蘿西拿到它還沒來得及仔細端詳，就連忙胡亂夾在了腦袋上。
但它醜不拉幾的配色，和醜萌醜萌的造型仍然給她留下了深刻印像，極大衝擊了多蘿西的視覺。
「這配色，」多蘿西默然，她壓根想不到詞去描述，只能違心道：「太具有想像力了。」
審美受到了極大衝擊，她一臉牙疼地揣回兜裡，並表示，別想再出現在眼前。
樹下冒著一簇傘狀的小蘑菇，圍成圈繞碎石點綴，映襯著郁郁蓊蓊的樹，平添幾抹活潑可愛。但是……太鮮艷明亮了。
多蘿西收回視線，感覺不到任何生氣。
懸在半空中的多蘿西扭扭脖子，憋足了勁兒反手去摸纏住的地方，但手太短怎麼也夠不著，她鬧脾氣似的朝空氣踢了踢腿。
漂亮的藍眼睛放空，那把自帶完美閃避功能的槍還揣在兜裡，在衣服上勾勒出一個冷硬的凸起。周邊零落地散著幾顆空彈殼，全是打偏了的痕跡。
[人體描邊大師]名不虛傳，多蘿西選擇性地忘記了這是個反向稱號。
【副本：瘋狂的兔子
隊友：多蘿西，羅賓
要求：離開兔子狂歡節】
她抬眸望向副本任務，趁著這會兒功夫，軟乎乎的小拳頭抵在唇邊思索了一會兒，任務沒頭沒腦，要求也莫名其妙，讓人一頭霧水。
兔子狂歡節是什麼？她從副本中降落到現在，別說兔子，一根兔毛也沒看見。
甚至……都沒有看到飛鳥，即使是從高空墜落差點砸下的那一陣驚響，也未見有飛鳥盤旋而起。
「感覺……沒有絲毫活物。」多蘿西眨眨眼，她放空了視線，掛在樹梢上仰頭思考人生。
「等等！」多蘿西瞪大了眼。
以多蘿西為中心而亮起的那一塊地圖裡，微微閃爍的小綠點躍動著出現了視野內，那是代表著多蘿西的副本隊友，羅賓的標志點。
他正不斷變換著位置，朝多蘿西的方向疾速趕來。
「不，」多蘿西一驚，她打起精神，自己拼起崩成一片一片的心，「我得想個辦法趕緊下來。」
多蘿西不會給羅賓任何坑她的機會！絕對不會！
去你的吧，蝙蝠崽子！
*
羅賓身形靈活地穿梭在高大蔥郁的樹木之間，敏捷而無聲地借助枝丫翻飛跳躍，朝傳來聲響的方向奔去。
「有拖延症的小鬼。」他陰沉著臉，跳過去時一用力，不小心踢斷了樹枝。斷枝掉在地上，發出清脆的「哢嚓」聲。
達米安一臉暴躁，他已經啃了三天的胡蘿蔔。
那天晚上蝙蝠俠去了瞭望塔，羅賓獨自待在哥譚夜巡，順便一提，他企圖開蝙蝠車的想法又被否決了。一開始安安穩穩無事發生，中途甚至還撞上了同樣出來巡邏的陶德。
「陶德。」他打了個招呼便轉身離去。
沒想到這是他在哥譚見到的最後一個人。
達米安追著一道黑影拐至小巷，卻頓時眼前一黑知覺全無，連一句訊息都沒來的及留下，更不知道究竟是誰算計了他。
一睜眼他發現自己躺在這塊古怪的石碑旁，而周圍是更為古怪的森林。
一個完全走不出去，而且不管身處何方，做了什麼，每天一早都會刷新回原樣的古怪森林。
「並且，」羅賓冷靜地探查了一圈周圍，他下了定論，「這裡毫無生機。」
絕對不是什麼現實世界。
當然，最主要的是——
他發現變成了一只灰不溜秋的兔子，手邊上沒有任何可以使用的工具。
一道同樣古怪的聲音在他醒來的同時，在他腦海中循環轟炸了一遍後又悄然消失。
【隊友已成功匹配】
【請玩家靜心等待】
他懷疑過是瘋帽匠在搞鬼，但呆了三天後，他推翻了這個猜測。
這裡實在是太古怪了，綠的不詳——那種他曾感受過的不詳，他默默想著，「拉薩路池。」
他能敏銳察覺到寂靜下的不安，這種不安在蔓延，而且越來越濃，幾乎要將他裹在裡面。
就在達米安剛剛再一次被傳送回起點後，他終於沒忍住，一個旋踢，用力將身旁的那塊「刷新點」踹了個稀碎，順便還踩在腳下碾了碾。
這時曾聽到的那聲音又響了起來。
【隊友匹配成功】
幾乎是同一時間，他初到時探索過的那片區域陡然傳來了一聲小女孩的尖叫，攔住了他的動作，達米安幾乎是毫不遲疑地調轉方向，狂奔過去。
他受夠了，別讓他查出來是誰在搞鬼，達米安惡狠狠地想。
然後他看到，頭上頂著一簇金毛的白兔子「噗嘰」一聲，從樹上摔趴下來，還不受控制地往前滾了兩圈，旁邊掉著一根面包棍。
達米安：「呵。」
蠢兔子。
第7章
多蘿西背手握住長棍面包，扭動手腕朝樹干戳去。出乎小姑娘意料，只試探性的一碰，還沒使勁，枝椏就果斷發出清脆的「喀嚓」聲。
堅固異常的樹干一碰到長棍面包，脆的跟多蘿西的小餅干一樣。
「不——」
「啪嘰」
多蘿西猝不及防地掉了下來，啪嘰一聲摔在從軟軟泥土上拱出的一圈軟滑小蘑菇上，然後順勢往前滾了兩個圈。
感謝小蘑菇，最起碼沒讓她臉著地。
多蘿西懵逼地趴在地上。長棍面包從手中脫落下來，壓在身下，硌得小多蘿西呲著小白牙撥弄到一旁。她雙手撐地，壓住膝蓋坐直了身。
「呵」
多蘿西還沒來得急細想長棍面包，一陣嗤笑就從上方傳來。
她一個激靈，立刻抬頭望去。
黃綠色的羅賓鳥半蹲在上方枝椏上，裹得嚴嚴實實，多米諾面具遮擋住容貌，披風迎風招展，正一手扶住粗壯的樹干。
瞧著大約是十三四歲的模樣，才抽條的身軀還略顯單薄。
見多蘿西看過來，他一個完美的空後翻輕巧落地，抱臂居高臨下看著多蘿西。
用解鎖夜翼得到的那個醜到爆的迷之配色蝴蝶結發誓，羅賓絕對都看見了，他剛剛一定是在炫技！
【解鎖關鍵人物：羅賓】
多蘿西：「……」
我要把自己埋進土裡，做一只無憂無慮的土撥鼠，多蘿西絕望地想。
我太難了.jpg
為什麼一遇見和蝙蝠有關的人，倒霉的都是可愛的小多蘿西，就連游戲都背叛了和多蘿西堅不可摧的聯盟，義無反顧地站在了對面。
「羅賓？」她機械地喊了一句，金腦袋亂糟糟，即使取下來[愛麗絲的蝴蝶結]，她的發色也還沒變回來。
「嘖。」
羅賓不耐煩地點了點頭，他繞著多蘿西走了一圈，視線帶著查探的思量，好像在心裡評估些什麼。
他的腳步輕巧無聲，呼吸聲微不可聞，連步伐間距都彰顯精密調試後的精准。
多蘿西破罐子破摔地坐在地上，抬手整平皺巴巴的衣衫，抽空瞅了羅賓一眼，學著他一樣雙臂抱胸，只不過咬著唇氣鼓鼓的。
然後，等待任務獎勵提示音的響起。
多蘿西耐心等了兩秒，卻只等聽見羅賓問：「什麼？」
「？」多蘿西扭頭望向羅賓，她沒明白什麼意思。
「嘖，」羅賓歪頭看了她一眼，邁了幾步走到多蘿西跟前，「這個游戲是什麼？」
「而你又知道些什麼？」
「這個所謂游戲的任務。」羅賓扭頭望向濃密樹冠遮蔽的天空，太陽又要沉下去了。他皺眉頭，天黑的越來越快了。
而當天色完全陰暗下來，黑暗籠罩大地時，新一輪的循環就開啟。他不太想知道當時間間隔縮減到最後會發生什麼，反正絕對不會是什麼好事。
「你對我的到來絲毫不感到驚訝。」羅賓逼近，同樣經過變音器處理的頗有點意味聲長，「說出你知道的全部。」
他獲取的信息太少了，而這個名義上的隊友——一只看起來比他足足矮上一個頭的蠢兔子——貌似知道不少。這種信息上的不平等讓他心底的不安持續翻湧。
羅賓極力壓下內心的焦躁感，他眯起眼，腳下的戰術靴在地上無意識地擦了擦，一顆剛冒頭的小蘑菇被鞋尖碾出了濃綠的汁液，濺到了緊緊綁著的長筒靴面上，很快就融化了一般不見了蹤影。
他盯著多蘿西，這一刻，他纖細的身影仿佛和像征哥譚的蝙蝠俠融合在了一起。
仍然沒有等來道具獎勵的多蘿西，還一臉懵逼地特意調出地圖又看了一眼。
標注點是羅賓沒錯，提示聲和來人的打扮都證實了這一點。
原來不是所有關鍵人物解鎖都會獎勵道具，就是不清楚到底是什麼規則，直到羅賓又不耐煩地「嘖」了一聲才將多蘿西從賢者模式中踢出來。
她眨眨眼，腦海中靈光一閃，從羅賓透露出的話語中捕捉到信息，反問道：「你不知道。」
「好吧，」多蘿西頗有些愉快地從地上爬起來，拍了拍衣服的灰，拾起面包棍。
她意識到了羅賓甚至沒有接收到明確訊息，於是多蘿西摸索著斟酌了一番，刪刪減減將奇怪又模糊的副本任務與要求告知了羅賓。
作為交換，羅賓同樣簡要說明了下自己所知的情報。
多蘿西在心裡自動總結了下，剔除羅賓暴躁的語氣詞和各種思念蝙蝠俠的話語——最起碼多蘿西聽來是這樣的，大概就是羅賓鳥巡邏時莫名其妙被襲擊，醒來發現困於這裡無法脫身。
而最詭異的則是，到一定時間會開始輪回，所有一切都回到最初的狀態。同時，間隔時間逐漸縮短。
「哇，」多蘿西點評，「還真有點詭異。」
多蘿西覺得受到了系統的欺騙，她不太高興地撓了撓小腦袋，明明說是躺著都能贏噠。
羅賓抬手抵住下巴，陷入沉思，也沒再管多蘿西。多蘿西看起來太小了，他仔細觀察後斷定她完全沒有受過訓練的痕跡，從發梢都寫著「我很弱」。
而多蘿西饒有興趣地瞅著他，心想怪不得羅賓在哥譚消失了。
也就是說，蝙蝠俠獨守空巢，那麼這幾天如此暴躁的原因也就能找到了。
不過，多蘿西難得覺得，這個小哥哥貌似有點點慘。
她設想了下如果自己被困在一個地方無法出去，無人交流，而這與世隔絕的地方唯一能吃的食物是胡蘿蔔……小多蘿西打了個寒噤，簡直太可怕了。
不過——
她咂咂嘴，長睫毛抖動了下，湊到羅賓身邊，朝他伸手，心思一轉揚起一個笑，「你好羅賓，我是愛麗絲。」
人在哥譚走，馬甲不能少。
羅賓沒接茬，最後還是被鍥而不舍的多蘿西煩到不行，只拋下一句「羅賓」便撿了根樹枝在地上寫寫畫畫。
多蘿西湊到他身邊，蹲下問：「我可以看一下你的蝙蝠腰帶嗎？」
她一直很好奇，蝙蝠腰帶究竟是不是小號的游戲背包，以至於在哥譚人中流傳地神乎其神。
羅賓是煩躁心情從緊抿著的嘴角流露出來，顯然是遇見麻煩了。他扔下樹枝瞪向多蘿西，張了張嘴剛想說什麼，突然猛地抬頭望向從濃郁樹冠中露出來的一小片天空，天色在迅速暗下去。
仿佛什麼開關被打開了，幽靜的深處傳來了風聲，還有樹葉摩挲時沙沙作響的聲音，有什麼東西活了過來，一絲涼意攀上了羅賓的脊背。
「跟上，蠢兔子。」他神情一變，急速的語氣裡染上了一絲焦急。
多蘿西噎住了，她抱著面包棍，邁著小短腿噠噠噠跟了上去，新手期的可愛小菜鳥體力不支，一會兒就開始氣喘呼呼的。
五彩斑斕的羅賓鳥放緩了腳步，看來還是有點同類愛的。
羅賓引著多蘿西沿著樹根前進，穿過灌木叢，躲藏在之前發現的山洞裡，岩石下的洞口前被草叢掩蓋著，極為隱蔽。如果不是羅賓帶著，多蘿西壓根不會注意到這。
夜色逐漸濃稠，一擰都可以淌下水。
「怎麼了？」小姑娘抱膝縮在靠裡的位置，她覺得羅賓有些憂心忡忡，還非常奇怪，簡直比差點給她來個開門殺的蝙蝠俠還暴躁。
她歪頭細心聽了一下，除了風聲，沒有任何異常。
「需要幫忙嗎？」
羅賓手中握著鋒銳的長矛，抵在胸前，警惕地監察著周圍。
他將磨尖的石塊與弄成木棍的樹枝綁在了一起，而繩子是從多蘿西頭上扯下的緞帶。
「不，你藏好別動就是對我最大的幫助。」
「玩過游戲嗎？」他聽起來更暴躁了，頭上的小黑毛都炸了起來，「入夜後，野地會刷新出怪物，直到重啟那一刻它們才會消失。」
「但是我現在失去了所有裝備，」羅賓低頭拾起石子，繼續打磨尖銳的一頭，「還有你……」
多蘿西終於明白了不對勁的地方，她盯著羅賓完好無損的蝙蝠腰帶，它正穩穩當當地綁在應在的位置，但羅賓卻拿著最原始的木頭和石塊當做武器。
看著就沒什麼殺傷力的樣子。
「我長得不可愛嗎？」多蘿西突然發問，她眨眨眼，「你為什麼一直叫我蠢兔子？」
「金毛白兔子，還傻兮兮的，」羅賓動作一頓，從頭到腳打量了一番多蘿西，屈尊降貴地答道，「確實是一只蠢兔子。」
好極了，多蘿西托腮，這就是問題所在。
「羅賓，還記得嗎？」多蘿西說，她伸手解下羅賓的腰帶，捏著一角在羅賓眼前晃了晃，「瘋狂的兔子。」
第8章
「……你在說什麼？」 羅賓盯著多蘿西，聲音難得染上了一絲茫然，「你手上有拿東西嗎？」
他的目光緊緊黏在多蘿西停在半空的手上，只看到一團空氣。
羅賓將打磨好的長矛靠放在石壁上，探手去碰，卻跟他所見的如出一轍，僅僅只是空氣，別無他物。
他收手，低頭茫然地望向手心，那是一雙兔爪爪，毛絨絨的，覆著淺淺的灰色調，暖粉的肉墊掩在下方。
就好像……他們所處在兩個維度，一切被割裂了，只靠多蘿西這條細小的紐帶鏈接起來。
羅賓心裡的焦躁感又翻騰了上來，仿佛潛伏的岩漿在等待時機噴湧而出毀滅一切。
多蘿西好像張嘴說了什麼，但他思緒攪得像漿糊一樣，沒聽清，於是他下意識地扭頭又問了一遍：「什麼？」
「是你的蝙蝠腰帶。」多蘿西見羅賓神情恍惚，耐心答道。
「看來我們眼中所見的世界真的不太一樣。」
多蘿西捧著臉嘆了口氣，收回在羅賓眼前晃蕩的腰帶，把它放在了膝蓋上，然後……相當興致勃勃地扒開湊頭去看。
不回答就當默認了，小姑娘理直氣壯地想，這機會可超難得。
擱羅賓面前翻蝙蝠腰帶，不得不說真刺激。不過令多蘿西頗為失望地是，它並不是什麼稀有的空間道具。
而是由精密暗格構成的黑科技，裡面分門別類地存滿了稀奇古怪的小物件，蝙蝠鏢、袖刀、爆破器、裝在試管裡的藥劑……還有各種多蘿西認不出來的，林林總總簡直令她大開眼界。
她一邊翻一邊說：「而且，你不覺得你現在很奇怪嗎？嗯……比如說特別暴躁。」
「冷靜，羅賓。」
多蘿西沒在腰帶裡翻找到任何與身份相關的蛛絲馬跡，她隨口安撫。
羅賓的精神相當混亂，仿佛一鍋沸水裡混進各種顏料，最後熬煮成摻雜在一起的灰黑狀，粘稠地糊在他腦海中，邪惡又不詳，膨脹著等待點燃——
然後，爆炸。
聽到多蘿西的聲音，他猛然一驚回過神來，緊緊皺著眉頭，面色不太好看，手中再次握緊了防身工具。
他確實不太對勁。
羅賓手指攥地泛了白，身體繃成一條拉緊的弦。
「不過別擔心，」多蘿西抬眸望了他一眼，揚起了一個超甜的笑，安慰道，「我大體猜到了我們要怎麼通關了。」
「啊？」
羅賓揉了揉眉心，反手狠錘了下自己，在疼痛感尋求理智，極力保持清醒。看得偷瞄的多蘿西一陣生疼。
「什麼，說——」
他意識到自己好像被一個小姑娘比下去，別過臉不出聲了。
趁羅賓不注意，多蘿西面不改色地迅速抽出一支蝙蝠鏢，藏在了捂在胸前的包裡。
很好，加上多蘿西從牆上拔下來的那支，現在她擁有一對蝙蝠鏢了。
她遲早要把蝙蝠鏢插到蝙蝠俠的屁股上，以報險些開門殺之仇，小可愛多蘿西咬牙，用……用夜翼的蝴蝶結發誓。
「那個刷新點，就是每次你醒來時的形狀像座石碑一樣的東西。」多蘿西一邊擺弄，艱難地把蝙蝠腰帶復原，一邊問道。
「它在哪兒？」
復原蝙蝠腰帶有點難，多蘿西覺得羅賓一定有強迫症，要不就是蝙蝠俠有，或者兩人都有。
碼地整整齊齊物品被扒拉地亂七八糟，多蘿西默默盯了一會兒，臉不紅氣不喘地往裡使勁一塞，反手直接扣上了。
完美！多蘿西瞄了一眼緩過神來盯住她動作的羅賓，可惜不能直接帶走。
這只羅賓鳥、不，羅賓兔凶巴巴的，小可愛不想挨揍。
「我記得。」羅賓頓了頓。
他不傻，經多蘿西一提醒瞬間反應了過來，被引導著刻意忽略的東西浮現在了眼前。自醒來開始，就被遮住眼，堵住耳，攪亂了一切。
那個所謂的刷新點，恐怕才是一切的源頭。
「喀嚓——」
石塊碎裂的聲音傳來，羅賓松開手，碎末沿著指縫落下。石壁凸起的那塊被抓捏平了。小可愛頭上的呆毛抖了抖，嚇得蔫下去了。
羅賓覺得被愚弄了，幾乎被這個該死的游戲玩弄於股掌間。
「在森林深處，離這有一段距離，」行動力超強的羅賓立刻有了決斷，「我帶你去，現在就走。」
這感覺糟透了，羅賓磨牙，他一秒鐘也待不下去了。
「還有，」羅賓語氣不太好，看不見摸不著，搶都不知道怎麼搶回來，「腰帶給我。」
「別耍花招。」他警惕地望向眼前的白兔子，「扣在我腰上。」
多蘿西被羅賓看得心底發毛，臉頰一鼓一鼓地想，沒蝙蝠俠高沒蝙蝠俠壯，但眼神卻學了個十成十。
她遞過去，胡亂搭扣在羅賓腰間。
「……等一下。」
她歪頭看了一眼羅賓，扒拉下小金毛，慢吞吞直起身，「我綁個辮子。」
她頭發又長又密，摸起來細細軟軟，如水藻般垂搭在腰間，不收拾一下行動都不方便。
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能變回黑發。
藍眼睛控訴地望向捆在羅賓武器上的緞帶。羅賓當時二話不說就扯下了她頭繩，當一臉懵逼的小可愛反應過來時，頭發又全散了。
在羅賓的角度，他看到毛絨絨的兔耳朵都耷拉下來了，垂在小腦袋上可憐兮兮的。
絨毛控猶豫了一下，按耐住蠢蠢欲動想去揪耳朵的手，口氣軟了下來，凶巴巴叉腰：「……快點！」
多蘿西比了個OK的手勢，動作麻利地抓起小金毛束了起來。
她今天扎了三次頭，如果有扎小辮這個技能的話，多蘿西一定熟練度滿分，又快又穩……就是不太好看，松松垮垮，小碎發亂翹。
羅賓把胳膊架在胸前，看著小白兔子捧起爪子揪起頂上的那簇金毛，不知從哪兒又扯出個黑緞帶。
「你的緞帶……」
「兜裡拿的，」多蘿西火速打斷了他的質問，並反問，「我當時剛想說還有一條，結果你直接拽了下來。」
羅賓轉過身弓腰往外爬，身手敏捷悄無聲息，裝作沒聽見。
多蘿西眨眨眼，看了一眼羅賓，發覺他可以看到游戲道具。那根面包棍也是這樣，當時羅賓盯著面包看，感覺很想咬一口的樣子。
「再等一下？」多蘿西急忙招呼。
這時羅賓半個身子都探出了洞口，他氣急敗壞地後退幾步，轉頭，不耐煩問：「又怎麼啦？」
「你褲子要掉了。」
多蘿西憋笑提醒，小肩膀一抖一抖，伸手在虛空點了點。然後迅速拋干淨自己，搖頭道：
「不關我事，你說扣在上面就行。」
羅賓：「……」
艸！
羅賓臭著臉讓多蘿西靠近綁好了。
並決定不再跟蠢兔子說一句話，他怕忍不住動手揍小屁孩。
*
兩人穿梭在叢林中，貓腰躲避游蕩徘徊於此的怪物，羅賓冷臉走在前面，一言不發。
多蘿西在後面攥住羅賓披風的小角角，小心翼翼地落腳，注意不發出聲音。
這些怪物在羅賓先前的描述中形狀可怖，不知疲憊、不畏生死，就像游戲中小怪一樣，天色一暗便一股一股地冒出來，直到輪回重啟的那一刻才消失，每天循環往復。
唯一的弱點是它們五感並不敏銳。
殺也殺不完，不如避開，省得惹麻煩。多蘿西覺得羅賓好有經驗的樣子，估計是惹過麻煩了，還不止一次。
果然，實踐得真知。
「我們要繞多久？」多蘿西憋不住話了，她伸手戳戳羅賓肩膀，湊過去用口型示意。
他們一直在繞圈，按照羅賓的話說，這一區域怪物尤為密集。而道路也越來越險峻，時不時還要爬石頭。
但……多蘿西什麼也沒看見，地圖上也未有標記。倒是地勢越來越陡峭是真的，小短腿多蘿西簡直是手腳並用連爬帶蹦的。
唯一要注意的是怪物對羅賓產生的傷害是實實在在的。
據他所說，胳膊上劃破的口子就是怪物利爪造成的。多蘿西湊近看過，傷口快要愈合，一道淺淺的疤隱約可見。
這算是……精神攻擊會回歸實體？多蘿西胡亂猜測。
羅賓一把拍開多蘿西亂動的手，輕輕「哼」了一聲，頭都不回。
亂石灘後方，是一片灌木叢。
前方的路被棵倒下的樹堵住了，周邊荊棘遍布，只能翻過去，僅寬度就有一層樓那麼高。
躲過最密集的怪物分布區後，羅賓放松了下來。
他縱身一躍輕巧翻上，然後叉腰站在上面，好整以暇地觀賞短腿兔子手腳並用地爬上來。
除非蠢兔子好好求饒。
「爬快點啊，」羅賓施施然開口，「小矮子。」
剛趴在樹身往上邁腿的多蘿西：「……」
聽聽，這是義警該說的話嗎？
多蘿西氣呼呼地想，難道不應該攙著小可愛翻過去嗎！
多蘿西沒抓穩腳一滑，摔在了地上，裝在背包裡的長棍面包嘰裡咕嚕掉了出來，一路滾啊滾，順便擊碎了塊擋路岩石。
她拾起長棍面包試探性地一戳，樹身跟紙糊一樣破了個洞。
之前果然不是她錯覺。
「……我有辦法了。」她朝羅賓喊，「羅賓，下來！」
她掄起長棍面包往樹身砸去，樹跟掰斷的長條餅干一樣，轟然斷成兩截。
多蘿西低頭瞅瞅長棍面包，又瞅瞅模樣凄慘的樹：
……這力量+1，原來是力量+1噸嗎！？
蝙蝠俠麼麼噠，果然還是從夜翼身上刷出來的道具最不靠譜。
被多蘿西的動作搞得猝不及防的羅賓跳下來，險些沒站穩。
「你干什麼——」羅賓突然臉色一變，還未說完的話戛然而止。
他看到一群黑影咆哮衝了過來。
「蠢兔子，你把那些怪物引來了。」羅賓衝多蘿西叫嚷。
「別擔心，羅賓兔嘰，包在我身上。」
「在哪個方向？」
多蘿西揮舞長棍面包，在羅賓的指揮下，轉成一只提溜亂轉的小陀螺，衝到她看不見地怪物群中，造成了降維式的打擊。
這根本就不是一場公平的戰鬥。
羅賓瞧著，被掃到的怪物無一例外，一碰即消散，卻根本無法對多蘿西造成一點傷害。
「搞定！」
多蘿西暈乎乎地晃蕩了幾下，眼看著站不穩就朝地上摔，羅賓眼疾手快地抓穩了她，揪起後頸毛——其實是連帽衫的兜帽，順勢摸了一把兔耳朵。
嗯，確實跟想像中的一樣軟。
「我想吃糖。」多蘿西吮住手指，抽抽噎噎地在羅賓耳側呢喃。她現在暈頭轉腦的，眩暈到想吐。
羅賓沒聽清，他把多蘿西背了起來，穩穩地小心固定好，一邊嘴上不饒人：
「躲到你媽媽懷裡再哭鼻子吧，兔寶寶。」
作者有話要說：
小多蘿西：
長棍面包超棒，表白蝙蝠俠三秒鐘，1、2、3——好了，表白完畢！
……
小可愛要用蝙蝠鏢戳他屁股。
第9章
「呃……這就是你說的那個刷新點？」
多蘿西蹲地上默默盯了會兒，指著地上的東西扭頭問羅賓。
羅賓把胳膊架在胸前「嗯」了一聲，頓了片刻：
「怎麼，難道不是？」
他視線投向之前被一腳踢碎的狀似石碑的「刷新點」，崩裂的石頭碎成塊散落了一地。
羅賓看這玩意兒相當不順眼，抬腳對准一塊用靴尖踢飛了，「嗖」一聲撞到樹上摔得更碎了。
巨大衝擊力懟得樹葉都抖下來幾片。
他站在次次醒來的位置上。旁邊是松軟的泥土地，勉強算是這詭異地方唯一能挑出的正常處，甚至還能聞到新鮮泥土特有淡淡青草味，混著絲絲潮濕氣。
羅賓維持體力的胡蘿蔔就是從那挖的。
蘿蔔又瘦又小，口感微澀，嚼起來已經起糠了……反正不好吃，味道還怪地出奇。
他當時別無選擇，要麼吃，要麼餓著戰鬥。羅賓強忍著吞下去，差點被古怪的味道弄吐。
嘴裡現在還回蕩著那種苦了吧唧的味道。
確實很好地補充了體力，甚至……加快了羅賓傷口的愈合。
但羅賓保證，等他出去後，見一根蘿蔔砍一根。
暴躁你米總，在線削蘿蔔。
多蘿西當時在半路上就緩過勁兒來，小胳膊環著羅賓脖子，趴在他背上出奇地安靜了一路。
一到地方，還沒等羅賓一把將她從背上丟下來，多蘿西自個兒就跳了下來。撒歡一樣直奔那塊胡蘿蔔地繞著轉了幾圈，還撲騰進去踩了兩下，這才戀戀不舍地研究起「刷新點」。
她還問了一句：「羅賓兔，胡蘿蔔好吃嗎？」
「總比泥巴好吃。」羅賓反擊，挑剔地打量了她一遍，毫不留情道：
「你是要滾在裡面玩泥巴嗎？」
要不是僅有的幾個胡蘿蔔都被羅賓挖光，咽下肚了，他覺得這只蠢兔子要開始拔蘿蔔了。
多蘿西笑眯眯地沒理他，趴地上去觀摩「刷新點」了。
……再然後便是眨著眼遲疑地向羅賓求證。
好一會兒，多蘿西才組織好措辭，回應羅賓的疑問。
「是倒是，但——」
他看見多蘿西又湊近了些。
羅賓眼中的毛絨絨白兔子拾起一塊放在鼻尖嗅了嗅，又挪了幾步移到原先豎著石碑處——目前在羅賓視覺中光禿禿一片的地方——停住了。
多蘿西抬起指尖在虛空中刮了刮，羅賓皺眉，看動作好像……在清理什麼東西。
游戲貼心地為多蘿西調出了說明：
[可疑的紅蘿蔔芯
描述：超可疑噢∼]
多蘿西深吸一口氣，拉長了聲音：
「這是紅蘿蔔呀！」
蘿蔔芯還頑強的杵在土裡，紅彤彤的，流動著鮮血一般的鐵鏽紅。
多蘿西嘗試拔了拔，根系又密又深，紋絲不動。
仿佛牢牢縛住整個世界。
她用長棍面包戳下一塊，綠色的汁液淌了下來，咕嚕嚕冒著泡的液體落地，瞬間沒入泥土消隱不見。
破口處很快長好了。
「還會生產綠色的汁液。」多蘿西按捺住好奇心。
羅賓愣住，面無表情的姿態也繃不住了，頓時瞪大了眼，猛然轉向那塊蘿蔔地。
石碑是紅蘿蔔，那唯一能吃的胡蘿蔔是……他臉色像打翻了的調色盤，多米諾面具也遮不住他繽紛的臉色。
「胡蘿蔔應該就是胡蘿蔔……吧，」多蘿西拍拍灰起身，走過來安慰他，「你看看，吃了三天都沒事估計是真沒什麼問題。」
[蘿蔔地：
描述：白蘿蔔、紅蘿蔔、又香又脆的胡蘿蔔……咦？哪來的兔子？
作用：種蘿蔔]
而在土裡翻出來的殘破的胡蘿蔔葉：
[胡蘿蔔拽下來的胡蘿蔔葉
描述：可以吃，吧唧吧唧~嗝~]
文字說明都擱這了，看起來是能吃的。
她歪頭瞅著羅賓腳下那根幾乎掩埋在土裡的白蘿蔔，可憐的羅賓兔周圍全是蘿蔔，幾乎被蘿蔔包圍了。
[藏在地裡的白蘿蔔
描述：好像撐不住了……]
他看起來簡直快吐了。
不過，誠實的小可愛還是告訴了他，羅賓差點沒站穩。
他面色不太好，不過這次倒是沒拍開多蘿西搭在他肩膀上的手。
多蘿西停住望了他一眼，自己松了手去搗鼓掩在地底的白蘿蔔。羅賓見狀，後退了幾步。
他們眼中的世界截然不同，仍處於精神混亂狀態中的羅賓顯然幫不上什麼忙。
不過他還是嘴硬地回了句：「我很欣慰，你沒一見到蘿蔔就撲上去啃。」
「兔寶寶，你看上去要留口水了。請注意不要蹭到我身上。」
這熊孩子好煩噢。
她明明是在尋找游戲道具，這才是玩游戲的正確方式！
小多蘿西特意轉身，朝他翻了個不咋子成功的白眼。
羅賓抱著胳膊哼了一聲。
白蘿蔔的根系幾乎全斷掉了，內裡也被綠色汁液腐蝕了個干淨，指尖輕輕一刮表皮，幾乎能看見些微綠色翻湧。
沒想到世界的真凶竟然是一群蘿蔔。
紅蘿蔔是這詭異區域的根源，它扎根底下，遍布整個區域，源源不斷地將生產的綠色汁液輸送，制作精神夢魘，並將噩夢轉變為現實。
羅賓的精神混亂，口中降臨的黑夜和怪物顯然皆是它一手造成的。
而共生的白蘿蔔才是輪回的關鍵，抵抗著黑霧，但幾乎快被侵蝕了個干淨，因此重啟的時間間隔才會越來越短。
等間隔歸零的那一刻，恐怕……他們都出不去了吧。怪不得系統那麼著急，再晚上一天進副本，多蘿西就和羅賓一起手拉手啃蘿蔔吧。
至於為什麼是兔子？多蘿西頓了一下，她撓撓頭，大概因為……這是蘿蔔。
只有兔子愛蘿蔔。
「瘋狂的羅賓兔，來吧，讓我們加把勁通關吧，我餓了。」多蘿西晃了晃小腦袋。
「白蘿蔔已經快頂不住了，如果不趕緊通關，」多蘿西眨眨眼，「我們就出不去了，只能躺著過兔子狂歡節了。」
羅賓聽了多蘿西的推斷，緊皺眉頭，他顯然要比仍陷在游戲思維中的多蘿西想的更多，如果這個地方入侵現實……
他打了個寒顫，那才是徹徹底底的兔子狂歡節。
小多蘿西才沒想那麼多，她扯過羅賓披風，擦了擦手，順便摁了兩個泥點子上去。
「羅賓，躺下睡吧。」
多蘿西推攘羅賓讓他躺在白蘿蔔上，又往他嘴裡塞了一塊紅蘿蔔，不沾染任何綠汁液的那種。
「是蘿蔔塊，安全無污染。」
「不是你眼裡的石塊。」
吃掉生產綠色汁液、卻無法被綠色汁液侵蝕的紅蘿蔔，躺在白蘿蔔上，醒來即可通關。
從來處來，歸來處去。
羅賓臉色難看地仿佛吞了一噸黃連。
這時多蘿西耳邊適時傳來了游戲提示音：
【新手引導副本[瘋狂的兔子]通關，獎勵結算中】
【新手副本獎勵結算完畢：
獲得技能：精神控制
獲得道具：一根胡蘿蔔】
【新手大禮包已成功發放至[多蘿西的小窩]】
胡蘿蔔？羅賓吃的那種？
多蘿西心念一動，舉起胡蘿蔔在眼前端詳，看起來脆嫩多汁，鮮亮飽滿，羅賓的聲音打斷了她。
「愛麗絲？」
「哎！」多蘿西怔了一下，隨即眨眨漂亮的藍眼睛回應了。
「原來你記住我名字啦。」
愛麗絲是她當時隨手取的馬甲，只不過羅賓一直叫她蠢兔子，她還以為羅賓沒記住呢。
不過，沒想到還真是躺贏啊。系統沒驢小多蘿西，系統麼麼噠！
羅賓躺在他曾三次醒來的地方，一陣高強度的眼暈耳鳴之後，思緒漸漸清晰，原先眼中的景像漸漸模糊，又轉變成了大塊大塊糊在一起的色團，抵住太陽穴的嗡鳴聲也不再尖銳。
濃重的睡意襲來，他強打起精神，想要看一眼這裡所謂的真實景像。
就這麼不明不白的回去讓羅賓咽不下這口氣。
混在一起的色團逐漸清晰，勾勒剪影出了輪廓，多蘿西身形模糊可見，那頭燦爛的金發如璀璨的燙金色團映入羅賓眼簾。
觸覺也在慢慢回歸，搭在白蘿蔔上的手，微微感到了蘿蔔表皮的觸感。
他躺在白蘿蔔上努力睜大眼，混沌的頭腦漸漸清晰，理智回攏下突然意識到有什麼不對。
困意如潮水般淹沒了羅賓，幾乎無法控制身體。他艱難地挪動手摸了下腰間，……沒有金屬搭扣特有的冰涼感。
蝙蝠腰帶不見了。
羅賓制服為了便於戰鬥設計成緊身衣，就算打鬥中搞得再破破爛爛，也根本用不著蝙蝠腰帶扣緊，是第二次的時候……
「你拿……」羅賓不可置信，他被人耍了。
還沒說完，他腦子一沉，徹底昏睡了過去。
意識消失前隱約聽見一句話——
「撲到你爸爸懷裡再哭鼻子吧，鳥寶寶。」
小多蘿西握住敲了羅賓後腦勺的那根蘿蔔，笑眯眯揮手再見。
羅賓褲子沒掉，可是破了一大片，於是好心的小多蘿西幫感覺不到的羅賓用披風圍住系緊了。
「我真是個好孩子。」多蘿西單手捧臉美滋滋。
至於刷道具，那不是作為玩家的基本素養嗎？解鎖關鍵人物羅賓時游戲都沒給獎勵，多蘿西這才決定自己動手豐衣足食。
合情合理，有理有據。
幾乎是在羅賓失去意識的那一刻，他的身影消失不見，接著整個副本如被打碎的鏡子一般，裂紋蔓延，開始碎裂。多蘿西咬了一口紅蘿蔔塊，緊跟著消失了。
系統沒耍小多蘿西，但小多蘿西耍了小羅賓鳥。
多蘿西總能得到她想要的。
第10章
多蘿西一出副本就被傳送進了[多蘿西的小窩]，緊隨而來的是系統不爽的聲音。
「嘖，你也太慢了吧，怎麼才通關？」
盡管系統音色與游戲提示音表面上如出一轍，但小多蘿西一聽就能分辨出來。
打個不恰當的比方就是——
小多蘿西辨認系統就像是爸爸辨認一模一樣的雙胞胎兒子，一打眼就能瞧出是哪個小搗蛋鬼在搞事情。
你爸爸永遠是你爸爸。
藍眼睛眨了眨，小多蘿西恍然大悟，琢磨通了兩者的關系。按規矩，兒子要聽爸爸的，那麼指揮系統干活更是名正言順呀。
見多蘿西呆坐在那不回話，系統更不爽，凶巴巴的……還摻著一絲小委屈。
「都說了是新手引導副本，你怎麼能搞怎麼久？」
「一出門就忘了時間，哥譚天都黑了。」
「嗯嗯嗯，阿統說的對。」多蘿西持著一口軟軟的小奶音，混著莫名的慈愛。
副本通關後，她抱著道具滿載而歸，眼睛亮晶晶的，盛滿了星光。
一落到地毯上小多蘿西就翻了兩滾，踢掉牛皮小靴子，嘴裡哼著歌兒趴在地毯上樂呵呵地清點自己的道具。
長棍面包、人體描邊大師、蝴蝶結、日記本、拼圖、糖罐子等早先擁有的道具堆成一堆，新獲得的道具又疊成另一摞。
身後是她的小床，再遠點是多蘿西遙控回家的小車，它擺在牆邊，已經復原成軟乎乎的沙發模樣。
多蘿西把自己埋在了裡面，像一頭盤在洞裡數寶藏的小奶龍，1、2、3……
系統絮絮叨叨個沒完，3D立體循環音效一般繞著小多蘿西打轉，企圖扒住她的小耳朵鑽進去。
多蘿西撂下手裡把玩的道具，仰頭抬眸，眨著漂亮的藍眼睛朝空中笑得可甜，那雙澄澈的雙眸中仿佛倒映出了系統虛幻的剪影。
「你是不是想我了呀。」
她雙手捧著臉晃了晃，軟糯糯的聲音拉長，尾巴尖還拖著點小顫音。
「我也超想你噠~」
「比心心！」
小多蘿西揮動小短胳膊，伸開舉過頭頂，指尖相觸後雙手向下一折，迅速歪頭比了個大大的心。
然後松開，往前一伸一攬環了個圈，仿佛將系統擁在懷裡抱住了。
乖，多蘿西爸爸還要干正事。
叭叭叭說個不停的系統頓時閉了嘴，良久的沉默。
過了好一會，才聽見系統磕磕絆絆出聲。
「誰、誰想你啊，小煩人鬼。」
「是怕你太弱，萬一陷在新手副本。」
「對，沒錯！」系統一連重復了幾遍，語氣不那麼虛了才停下——系統的聲音總是平穩的機械音調，但多蘿西依舊可以聽出來。
哦，除了打吭的這次，像是調試不成功的老式收音機卡頓了，滋啦滋啦響。
發言完畢成功自行挽尊，系統又一聲不吭地縮回去了。
這就是所謂的爸爸對孩子的愛吧，多蘿西收手抵住下巴，故作深沉地想。
哎，小孩子總是口是心非。
多蘿西將獲取的零星副本信息在腦海中轉了一圈。
游戲提示貌似是新手引導副本獨具的，幾乎是將線索擺在多蘿西眼前，手把手引導通關，並具有一定的保護措施。
[瘋狂的兔子]裡對白蘿蔔、紅蘿蔔、胡蘿蔔以及蘿蔔地的文字說明，以及精神免疫就是如此。但之後副本，興許就不會那麼容易了。
不過也說不定，小多蘿西笑眯了眼。
新手副本最困難的地方反而出在羅賓身上。
羅賓——那只暴躁的小鳥，才是最具誤導性的角色。如果多蘿西信了羅賓眼中的世界，或者羅賓死活不相信多蘿西，那兩人一起玩完。
……但這一假設永遠不成立，因為小多蘿西才不會輕易交付信任，卻總有辦法讓別人相信她。
誰能拒絕可愛的小多蘿西呢？
「沒有人！」多蘿西愉快自問自答。
從羅賓身上刷出的蝙蝠腰帶被她藏在了門口牆根的石堆裡，外面裹著同樣無法帶進來的小背包，挪動石塊壓實了，還特地搬了雜物進行適當掩蓋，沒露半點痕跡。
這招還是多蘿西跟著羅賓在[瘋狂的兔子]裡打轉時學得。
說起來，也不知道羅賓兔會不會打洞？她想學這個！
「唯一的問題是……我不會只有這一身衣服了吧。」
多蘿西憂心忡忡，[多蘿西的小窩]只有道具和她自己被允許出入，外部世界連一粒灰塵都擠不進來。
污泥覆蓋的小車、髒兮兮的床單，甚至小多蘿西自己都證實了這一點。透過門，簡直如糊了好幾層的高級過濾網，只需一穿梭，全消失了。
堪稱洗刷好幫手，系統最愛。
多蘿西無意識地從身前的道具上分散開注意力，不知道游戲獎勵的道具裡有沒有好看的小裙子，或者……時裝商城？
平整如新的床單再次被扯了下來，多蘿西跪坐在旁邊拽著一角鋪在地上。
她伸手把衣兜反掀掏出來，取出揣在兜裡的泥土，玩泥巴的多蘿西挖了不少土，在床單上擺成了一撂小土堆，甚至在頂部捏起了一個小尖尖。
竟然帶進來了，蘿蔔地裡的泥土果然可以當道具。
白蘿蔔和紅蘿蔔無法揣進來，看來果真是與副本長在一起了，亦或者它們本身就是副本。
[蘿蔔地的一小捧土：
描述：小多蘿西竟然連泥土都不放過QAQ,讓小多蘿西瞧瞧什麼叫見風長~
作用：搞多點可以種蘿蔔，暗示.jpg]
可惜了，小多蘿西心好痛，那麼一大塊無主黑土地，白白浪費在副本裡了。
不過蘿蔔？多蘿西動作一頓，立刻轉頭扒拉道具。
她拎起胡蘿蔔在眼前甩了甩，盯著吧唧吧唧嘴，忍住不咬，尖端朝下扎入了松松軟軟的泥土堆裡。
今天種下一根小蘿蔔，明天收獲一堆小蘿蔔。
多蘿西：美滋滋。
胡蘿蔔：……醒醒，埋土裡就長的不是蘿蔔，是做夢。
[一根胡蘿蔔
描述：胡蘿蔔蹲，胡蘿蔔蹲，胡蘿蔔蹲完小兔子蹲。
作用：biubiubiu~吃一根變兔兔（二十四小時）]
哇哦，變兔子！
多蘿西想到了堅信自己是灰兔子的羅賓兔。
她要種蘿蔔喂羅賓！
不提羅賓兔長什麼樣，她連自己在羅賓眼中的兔子外表都沒親眼見到。
在羅賓意識到是自己的感官產生混亂後，決口不提灰兔兔，一提就轉移話題嘲諷多蘿西是只蠢兔子。
不過，腦子不太清楚的羅賓真的好好哄啊。
多蘿西摸了摸仍未變回原色的金發，碎金發絲映襯著頭頂緩緩流淌的星河，流露出微微細閃的珠光。
「我愛這個游戲。」她蹦起來轉了個圈，赤腳踩著地毯，暖絨絨的。
她自己的兔毛毛絕對比羊毛地毯還暖和。
游戲是升級了嗎，還加入了模擬經營元素，也太棒了點吧。
她停下，眼巴巴湊頭看，戳戳東倒西歪的胡蘿蔔，又在胡蘿蔔啪的一聲歪倒前把它立起來。
不行，她一定要搞個盆種胡蘿蔔！
「系統？」多蘿西滿懷期待，指指身前的蘿蔔泥。
暗中窺探的系統：「……」
第11章
系統揣足了姿態：「首先，你得埋進土裡，其次，你得澆水，最後，呃，再曬曬太陽。」
「沒錯，就是這樣。」
不僅要埋土裡，還要澆水曬太陽，比養小多蘿西還麻煩。
「這得擱外面呀。」小多蘿西搖頭晃腦，余光向門口瞥去。
哥譚太危險了，多蘿西沉痛地想，這游戲簡直是自定義地獄難度。
可憐弱小又無助的多蘿西驚心動魄的一天，就是從險些開門殺開始的。
「讓我看看技能是什麼。」多蘿西期待地打開游戲面板。
[技能：精神控制
等級：1級（如果小多蘿西想吃冰淇淋，推薦賣萌喲~比心。）
描述：想體驗全真第二世界嗎？私人定制版全息游戲，夏季促銷進行時！
作用：操縱五感，我是說等級高點的：）]
真·精神控制不如賣萌。
多蘿西：「……還是看一下任務獎勵吧。」
多蘿西一出副本，游戲關於任務[逃出生天]完成的提示音就在耳畔響起。
不得不說，紅頭罩果真是哥譚好隊友，多蘿西全程躺贏。
多蘿西為吐槽紅頭罩審美的行為真心懺悔三秒鐘。
獎勵是一大筆游戲幣——哥譚的稱呼是美元，那是一大疊的綠票子，游戲將其具現化，又連同之前的任務獎勵統一納入以多蘿西命名的賬戶裡。
黑卡躺在多蘿西的小手心上，閃現低調奢華有內涵的光芒，散發自由民主的香甜氣息。
除此之外，還有兩張圖片列在系統任務面板的系統分欄中。
是任務的後續線索，不用多說，也是紅頭罩發現的。
小多蘿西思考了兩秒，決定先清點完道具再琢磨接下來的任務。
「系統，你知道嗎，」多蘿西認真臉，「躺贏的感覺太棒了。」
多蘿西還想送他小心心。
組隊任務完成後，多蘿西和紅頭罩自動解除了任務隊友關系，代表紅頭罩的綠點點已經消失了。
羅賓的那抹綠點也是如此。
色調單一的眾多灰點點堆裡依舊只混進多蘿西一抹小粉點。
水彩筆一點都不給力的亞子。
多蘿西幾乎趴在透明地圖上翻了一遍，在她專心尋找時，門外陡然響起機車疾馳而過的轟鳴聲，震得她一個激靈。
多蘿西幾乎下意識地猛然抬頭望向地圖。展開的平面圖上，兩個灰點點在牆外一閃而過。
小多蘿西戚戚然關閉地圖：我覺得我快得機車PTSD啦。
明明是兩個人，卻硬是鳴奏出重金屬交響樂的力量感。
哥譚果然與眾不同，飆車都別具一格，個個都是秋名山車神。
接下來是多蘿西最喜歡的道具清點環節。
道具手中握，遇事不慌張。
游戲一定鐘情儀式感。
多蘿西望向身旁的[新手大禮包]，細亞麻紙包裹成四四方方的形狀，系住禮盒的緞帶灑滿了金粉，正閃閃發光。
她扶住盒子邊緣拖到身前。
多蘿西一邊掀開了禮物盒，一邊拽出惹人喜愛的金粉緞帶纏在小小的手腕上。
漂亮頭繩get。
[貓耳發卡
描述：喵嗷~你聽說過轉頭見與轉頭沒嗎？下一個哥譚傳說就是你！
作用：規則層面上的隱身，無人可見
備注：曬曬太陽半小時，認真工作一整天]
哇哦，多蘿西發出了小小的驚嘆聲。
她喜歡這個！
或許可以搭配長棍面包一起使用。
多蘿西繼續低頭往下扒拉，墊在下面的還有一套衣服。
[多蘿西的小衣服（二）
描述：穿一套，洗一套，多蘿西再也不用擔心沒有衣服穿了
作用：防御+1，敏捷+1]
多蘿西抻開衣服，噠噠噠跑到鏡子前，雙手捏住衣角，靠在身上比了比。
藍粉色調的長款連帽衫，下擺一直抵到多蘿西的膝蓋處，長袖束口，寬大兜帽上同樣綴著兩支活潑的白色小翅膀。
挺可愛的，不過……
手一松，棕色小短褲從衣服裡掉出來，啪得落在了地上。
……為什麼跟身上的這件款式差不多？
多蘿西瞪大了眼，一臉懵逼地看看鏡子，看看裹身上的連帽衫和及膝短褲，最後視線移到手中的同款連帽衫上。
多蘿西：……
「……也許當英雄確實需要一個固定搭配，就跟英語短語一樣，防止認錯。」
不過她為什麼要拿短語的固定搭配類比？多蘿西皺皺好看的小眉毛。
呃，還是有一點點不一樣的。比如說，大禮包的這款比較長，色調偏藍，勉強能當小裙子穿。
雖然褲子一模一樣，淺棕直筒及膝略寬松，讓人懷疑是從一個流水線上拿得。
她錯了，游戲才沒有儀式感。
「好吧，最起碼也該分夏裝和冬裝。」
從泥地裡打了個滾過來的小多蘿西鼓起了小臉頰，雖說回游戲據點會自動清理這點很好，但……
新衣服總要試一下嘛！
她抓住沙發扶手，踮起腳尖，拽住褲腳剛想往下拽……
揣褲兜裡的水彩筆被擠得蹦跶著溜了出來，磕在桌沿又彈開了，劃出一道圓潤的弧線落在中央的地毯上。
筆夾別住的糖紙在空中舒展了片刻，慢悠悠晃落了地。
那是多蘿西躲在集裝箱，實驗水彩筆作用時寫的。
多蘿西當即松手，邁開小短腿噔噔噔，閃電般撲過去拾起，若無其事地揉成一團塞兜裡。
當時不是帶不進來嗎？難道通過一次副本後，水彩筆升級了？
多蘿西有點點小懊惱，竟然忘了藏外面，失策。
但……幾秒鐘，足夠系統三百六十度循環式觀察清楚了。
「記得刷車喲~——by多蘿西。」
系統：？？？
原來你就是這麼想噠？！
系統冷漠：「呵。」
多蘿西的嘴，騙人的鬼。
多蘿西覺得系統這聲「呵」與羅賓的那聲「呵」有異曲同工之妙。
好吧……其實還是有點不一樣的。
多蘿西小小反省了下自己之前把系統當管家的念頭。
今時不同往日，系統在多蘿西心裡一路上升，穩坐兒子之位。所以，哄孩子怎麼來著，多蘿西眨眨眼，不如講故事吧。
「系統，你想聽故事嗎？」
多蘿西機智轉移話題，把之前無法帶進、這次卻隨水彩筆一同進入的糖紙暫時拋在腦後。
她一骨碌摔躺在地毯上，撈過離得最近的糖罐子，單手枕臂仰頭望天花板。
「很久很久以前，白蘿蔔愛上了紅蘿蔔。」
「然後，它們過上了幸福的生活。最後，紅蘿蔔生了一堆小胡蘿蔔。」
系統噎住了：……
「……真不錯。」
系統干巴巴：「紅蘿蔔綠了白蘿蔔？」
多蘿西驚奇起身，藍眼睛眨呀眨：「哎哎哎，你怎麼知道是紅蘿蔔生產的綠色汁液？還弄壞了白蘿蔔？」
不，系統不知道，系統也不想知道。
「哎？等一會兒，糖罐裡有東西。」多蘿西晃了晃糖罐，裡面傳來了輕微的聲響。
*
哥譚飆車二人組風馳電掣。
拐彎時，紅頭罩覺得有點不對勁，下意識回望卻什麼也沒發現。
那裡只有一堵牆，老舊、破敗、牆皮剝落，跟哥譚其他舊建築沒有什麼不同。
「我的天，終於找到小D了，」夜翼絮絮叨叨了一路，「定位顯示就在附近了。」
「幸好沒什麼事，不過小D估計又要被禁足了。」
「我覺得B快急瘋了，這些天他越來越暴躁了。」
大藍鳥的聲音在呼嘯的風聲中有些許失真，又被吹地七零八落，但仍然頑強地湧進了紅頭罩耳中。
紅頭罩面無表情：「你能閉嘴嗎？鳥媽媽。」
「不然我當場暴躁一個讓你瞧瞧。」
夜翼明智選擇閉嘴。
達米安·韋恩，三天前突然杳無音信的羅賓鳥。在夜翼加入戰局，兩只單飛小鳥合力收拾完一眾殺手時，如消失那般突然出現了定位信號。
當然，紅頭罩認為他一個人就能完美解決，大藍鳥完全是來添亂的。
壓在迪基鳥心中沉甸甸的巨石落下了，猛地輕松下來的他話癆的要命。但紅頭罩仍然心事重重，甚至心煩意亂到暴躁。
那個小姑娘，絕對是老蝙蝠的崽子……
他第一眼就下了斷定，不僅僅是小姑娘顯眼的、略有些熟悉的外表，更重要的是——
內心翻湧的衝動強烈的預感，盡管毫無依據，也許，好吧，一定會被嘲諷草率且冒失，但紅頭罩卻輕易相信了，或者說他內心在……
在什麼？紅頭罩不知道，這一切都他媽古怪的要命。從他復活之後，他就覺得所有的事都不對勁。
這他媽的可太不正常了，聽起來跟他媽的紅頭罩終於要瘋了一樣。
紅頭罩惡狠狠地想，也許拉薩路池真的把他腦子給搞壞了。
紅頭罩在她身上感受到莫名的熟悉感，但同時他又確定自己對此毫無印像。
腦海中有聲音在瘋狂催促：帶走她，不然你會後悔的。
於是紅頭罩決定遵從來自靈魂的引導。
紅頭罩很少會出現一種近乎預言式的篤定感。當他還是羅賓的年紀時，他對這種神神叨叨的事和莫名其妙的預感嗤之以鼻。
——直到他死而復生。
但沒關系，紅頭罩想，他會獨自搞清楚一切的。獨自！
等惡魔崽子的事完了……
紅頭罩的視線不經意地劃過口袋，眯起了眼。
小小的透明袋正靜靜躺在紅頭罩的夾克口袋裡，裡面裝有多蘿西意外遺落的黑發。
兩人猛然剎車停在巷口，動作劇烈地幾乎在半空中甩出一條白線，紅頭罩單腳踩地撐住機車，不耐煩地跨了下來。
他決定給一直偷摸盯著自己的迪基鳥找點事做。
於是，他嗤笑了一聲：
「或許你可以給小惡魔一個擁抱，並熱淚盈眶的說『哦，寶貝，我可擔心死你了。』」
「真誠贊美，你帶孩子可真有一手。」
夜翼裝作沒聽見，比了個無奈的手勢，率先踏進去。
接著夜翼停住了，他後退幾步轉頭，斟酌了片刻：「呃，小D看起來……可不太妙。」
達米安穿著破破爛爛的羅賓服，披風被挽了幾道綁在腰間，身體攤在剛下過雨的泥地裡，正捂住額頭，掙扎著想起身。
紅頭罩緊隨其後，透過多米諾面具的白色鏡片看清後，他抱胸惡劣嘲諷：
「惡魔崽子，你失蹤了幾天就是為了玩泥巴嗎？」
「哄哄你的鳥媽媽，他快哭了。」
第12章
「不，」迪基鳥認真臉，「我必須得糾正一點，我沒有。」
不過動作卻很誠實。戰術短棍別在腰間，他取出小醫療箱，蹲下去仔細查看最小的弟弟的傷勢。
紅頭罩上前幾步，瞅著迪基鳥滿臉專注的檢查惡魔崽子。
「嘖。」
「對了，小翅膀，」松了一口氣的迪克扭頭朝紅頭罩眨眨眼，滿嘴俏皮話。
「你的新夾克真可愛，就是顏色太暗了，要不要考慮換個淺色的。」
水粉色的塗鴉印在背面，隱約像塗抹的抽像風格線條，勾勾圈圈的，胸前靠近心髒的位置還塗有顆同色調的小心心。
說起來，這是什麼新潮的藝術流派嗎？時尚青年迪克躍躍欲試。
紅頭罩瞪了他一眼轉身走向牆邊。
這一舉動反而把迪克弄得心底發毛，他手上包扎的動作慢了下來，疑惑地瞥了眼紅頭罩。
小翅膀今天不太對勁啊，滿懷心事的樣子。
達米安單手捂住額頭，掙動著靠在後面的牆上支撐自己。剛從副本出來的羅賓還不太能控制好自己的身體。
……感覺像是網絡延遲的卡頓感。
什麼爛比喻，達米安心底嗤笑了一聲。
「小D，你感覺怎麼樣？」迪克輕快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這話有效地衝散了紅頭罩攻擊力極強的嘲諷，如果陶德那家伙敢再說多一句，他一定提刀上去干掉他！
「死不了。」
他閉了閉眼又睜開，以適應旋轉模糊後逐漸正常的視覺。
達米安剛醒來恢復意識，睜眼就見到迅速趕來的夜翼和紅頭罩，順便接收了一波來自紅頭罩的嘲諷。
看來蝙蝠俠在他身上還裝了其他定位器，達米安心情有些復雜。
在被困的日子裡，他心底確實有隱隱的期待，期待父親從天而降。
作為蝙蝠俠以英雄的姿態從天而降。
達米安晃了晃頭讓自己清醒些，他腦子裡回旋的尖銳嗡鳴基本消失，但仍遺留下頭疼劇烈的後遺症。多米諾面具裂了一道微不可查的細縫。
傷口愈合的很快，並用披風包住了，看著嚇人卻只是些皮外傷。
唯一的問題是，他現在僵硬地像在麻醉劑池子裡泡過一樣。
「你處理過了嗎？小D，治療劑已經打過了。」迪克把紗布和繃帶收了回去。
「有些奇怪，不過傷口愈合的很好。」
治療劑？也許是愛麗絲。
達米安一頓，接著他回想起昏迷前的一切，臉陡然黑了。
達米安脫口而出：「愛麗絲呢？」
揚起的聲調中混著急促的尖利。
「沒什麼問題，已經包扎好了，一會兒回蝙蝠洞再做後續檢……」正喋喋不休的迪克陡然噤聲。
斜倚著牆壁的紅頭罩詢聲望了過來，頗有興趣地打量。
迪克手一抖，不小心按住了達米安尚未完全愈合的傷口上。
嘶，有點疼，痛感在恢復，甚至短時間翻了數倍。達米安不滿地瞪了他一眼，抬手拍開。
迪克按住達米安的肩頭，制止了他想起身的動作。
「不，等等，小D，誰是愛麗絲？」
他的聲音恍惚，仿佛在雲端漫步，然後被突如其來的烈風吹地東飄西散。
「……跟我在一起的金發小姑娘，藍眼睛，白人，比我矮一些。」
這一瞬間，迪克像是看到兒子早戀私奔的老母親，滿臉混著不贊同和震驚。
一直注視著他們的紅頭罩瞬間懂了迪克奇特的腦回路。
迪基鳥看上去要尖叫了。
不過，紅頭罩惡劣地想，他才不會提醒。
紅頭罩兩天沒合眼的疲憊感瞬間衝散，他甚至挪動了位置，給自己找了位置極佳的觀眾席。
手指插兜按下鍵，悄悄在錄音。
他倒是剛弄丟個藍眼睛的白人小姑娘，但是個黑頭發。溜得比兔子還快，偷溜之前甚至有心思在他夾克上塗鴉。
達米安皺了皺眉，模糊不清地說著大概，他還沒看清就被那只蠢兔子敲暈了。
迪克·格雷森，風流倜儻帥氣逼人的韋恩家大少，曾經的第一任羅賓，現如今單飛的夜翼，發現了一個重大問題，關於弟弟的小秘密。
迪克詭異的視線盯地達米安及其不自在，羅賓皺著眉頭。
「小D，」迪克艱難出聲，滿臉沉重，「我們都會尊重你的選擇，但下次約會不要離家出走……」
「夜翼，你腦子終於被麥片泡壞了嗎？」
本來就被多蘿西坑了一把達米安瞬間炸毛，他怒氣衝衝。
紅頭罩按下錄音暫停鍵。
好極了，紅頭罩愉快地想，這幾天的快樂源泉到手了。
「我的天呀，」通訊器中傳來的聲音打斷了達米安。
紅羅賓——提姆·德雷克睡眠不足的虛弱聲音傳了出來，「我是在做夢嗎？」
達米安噎住了，他憤怒瞪向迪克，掙脫出手撲上去搶通訊器。
「呃，我忘關通訊器了。」迪克無辜臉，立刻摁掉收起。
「你們他媽的在說什麼？」達米安崩潰嚷嚷。
「我三天前被傳送到一個自稱游戲的奇怪地方，被困到現在，愛麗絲是我隊友。」
「那個地方讓我很不安，她……」
達米安突然消聲。他注意到夜翼和紅頭罩名為關心，實則八卦，甚至夾雜幸災樂禍的神色。
於是他把「她甚至坑了我」這未出口的話惡狠狠咽下肚。
一群白痴。
「總之，蝙蝠俠呢？」
「呃，」迪克和達米安對視一眼，「他發現了新線索。」
達米安憋著氣轉向紅頭罩：「陶德，把你的幸災樂禍收起來，不然我不介意踢飛你的頭罩。」
「哦，那你可以試試，惡魔崽子。」紅頭罩愉快地說。
他單手制住了稍微能動彈就跳起來打算給他來一腳的羅賓，不由分說提住他擱在機車上——比提另一個蝙蝠崽子麻煩點。
達米安很糟心，糟心透了。
「放開我，我能自己回去。」
「沒門，惡魔崽子。」
「嗨，小翅膀，」迪克追上去，「溫柔點，小D受傷了。」
紅頭罩頭也不回，啟動機車：
「看他活蹦亂跳的樣子，估計只是麻醉劑喝多了。」
不過他仍然小心地避開了達米安繃帶處。
*
多蘿西掀開罐子蓋，一顆大白兔奶糖靜靜躺在糖罐圓滾滾的肚子裡。
沒有游戲說明。
她伸手掏出，奶糖的香甜味透過包裝紙縈繞在多蘿西鼻尖。
「我覺得我應該吃掉它。」
於是多蘿西照做了，指尖剝開糖紙，塞進嘴裡。
奶香味瞬間化開，彌漫在口腔。
「我吃了會升級嗎？」多蘿西嘴裡含糖，小奶音也沾染了甜膩氣息。
她雙眼亮晶晶的。
「你該寫日記了。」系統冷不丁出聲，接著迅速消失。
系統又一次打定主意堅決不跟多蘿西多說一句話。
「好吧，」多蘿西乖乖坐在沙發上，翻開擺在茶幾上的日記本，俯身握筆，才劃拉了幾個字母，停住了。
小可愛抬頭，一臉鄭重：「系統，我覺得我需要一部字典。」
第13章
小多蘿西最終也沒能得到一部字典，於是她用圈圈代替了不認識的單詞。
字母塗抹地歪歪扭扭，左蹦右跳間又添了圓勾勾，跟多蘿西一樣活潑又可愛。
小文盲多蘿西對自己的作品極其滿意。
……只不過呈現在日記紙面上，幾乎全然是圈圈和勾勾了。
至於系統，別問，沒出過門的系統小可憐默不作聲。
多蘿西若有所思，這充分體現了游戲與系統這對雙胞胎個體間的差異，以及學霸與學渣的終極對立關系。
小手握著筆，多蘿西趴在小茶幾上翻看，仍舊金燦燦的發絲垂落在紙面上，璀璨的像頁面上的精美燙金。
[多蘿西的日記本]
第一天 不大晴
黑漆漆想開門殺，
紅頭罩撞我車車，
羅賓鳥罵蠢兔子。
多蘿西不會寫「頭罩」和「羅賓」，水粉色圈圈也有點晃花眼了。
這不夠突出人物，小多蘿西嚴肅地想。
她抬手撓了撓頭，仰頭思考了片刻，藍眼睛瞬間亮了起來。
接著，她用筆塗掉了那兩個詞，糊成粉乎乎一團。
水彩筆在空白側塗上頭罩的線條，噌蹭噌填滿了色。又在下方畫了只炸毛小鳥，頭上頂著字母「R」，她趴在桌上從新添的成員那牽出兩條線引至原先的位置。
多蘿西拿起攤開的日記本，放在眼前端詳了下，「兔子」也如法炮制。
然後，「啪」得一聲合上了日記本。
完美，小多蘿西永遠那麼機智。
憂慮無比的系統：……
多蘿西歡快地扣上筆帽，扔掉筆，把日記本拋在腦後。
沒有小孩子喜歡家庭作業。
她撐住小茶幾桌沿從沙發上蹦了下來，落地那一刻，突然愣住了——
多蘿西一臉懵逼盯著腳下的地毯，又轉頭望望。茶幾跑到了身後，離小多蘿西的位置足有一尺遠。
「我……它……」
多蘿西驚訝地張大了嘴，仿佛能一口吞下整團蓬松的棉花糖。
茶幾可沒長會跳的腿，有小短腿的是多蘿西。
「我是升級了嗎？一定是升級了對不對？」小多蘿西興奮不已。
在新手村抱住自己瑟瑟發抖的小可憐仿佛看到自己統領全哥譚的美好未來。
她鄭重其事攤開手心，在腦海中想像一團火綻放。
……無事發生。
只不過一個激動下又蹦了起來，差點撞到天花板。
「好吧好吧，」多蘿西落地姿勢不太熟練，晃了一下站穩，「這樣也不錯。」
她找到了糖罐子和日記本的正確用法。
接著她撲到角落，背朝牆壁微微下蹲，擺出跳遠的姿勢，隨意一跳——
飛躍過大半個屋子。
多蘿西撩開遮擋住視線的頭發，小臉蛋興奮的紅撲撲的，轉過身眯眼抬手比了下距離。
差不多是小窩對角線距離的三分之二。
停滯在半空的一瞬間，她覺得自己插上了翅膀在飛翔……好吧，撲棱。
這感覺超棒。
於是她撒了歡似的從左邊跳到右邊，像只拆家的小哈士奇幼崽。聚成一堆的道具被撥弄的四散，水彩筆從桌上滾到蘿蔔泥裡，戳進小土堆跟胡蘿蔔安家作伴。
這種變化是身體素質的全面提升。比如說，蹦的更高，跳得更遠，跑的更快，力氣更大，反應更迅速……
也許到了一定程度，她真得可以任意遨游，做一只快活的小小鳥。
「一點也不累。」多蘿西跌坐下，躺在地毯上翻滾到牆的另一側，撞倒安穩靠牆豎起的長棍面包，又一個翻身蹦了起來。
她嘗試捏了捏長棍面包，呃，手有點疼。
從蝙蝠俠身上刷出來的道具還是很靠譜噠。
多蘿西飛奔撲騰的這一會兒，踢散了角落裡的拼圖，弄翻了立得好好的空禮物盒，換下來的小衣服懸空掛在小沙發邊緣，馬上就要墜落。
小窩已經從小奶龍的藏寶洞，變成了龍卷風肆虐過一番、又被屠龍反派劫掠過的小洞穴。
系統忍無可忍：「地毯燙腳嗎？」
挺暖噠，不燙。
多蘿西扭頭環視一圈，乖巧盤腿坐下。
「系統，我知道你可以收拾好噠，對不對？」
多蘿西雙手握成小拳頭，軟乎乎的，合在一起抵住小下巴，仰頭眨眼。
「畢竟我叫多蘿西嘛，」她笑得像剛吃掉的奶糖，又軟又甜，「龍卷風總會如期而至。」
和多蘿西重名的小姑娘也是童話冒險故事裡的主角。
而多蘿西喜歡她。
最最重要的是，多蘿西這個名字一聽就是主角名！比那些聽著隨隨便便的代號好聽多了。
不過，人在哥譚下，不得不低頭，馬甲必須披。
她就叫一下愛麗絲吧，兔子也蠻可愛噠。
系統憋不住了：「你還不如叫辛德瑞拉。」
多蘿西聞言大驚失色：「沒想到你是這樣的統！」
多蘿西痛心疾首，我拿你當乖寶寶，你竟然想當我後媽。
系統：……
冷漠.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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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蘿西又被系統趕出了門。養家糊口，為愛奔波的玩家小姑娘最偉大。
「我為這個家付出太多了。」多蘿西嘆氣，認命地蹲下揪出鞋帶系好。
牛皮小靴子的淺棕鞋帶細細長長，多蘿西進屋蹬鞋甩出去時扭曲纏成了結。
頭頂上的貓耳發夾抖了抖，毛絨絨的。
她搬開遮擋物取出了藏起的小背包，蝙蝠腰帶好端端呆著，腰帶裡空空蕩蕩的，只剩一對兒蝙蝠鏢。
其他東西全被忍痛丟在副本裡了——據說蝙蝠俠酷愛追蹤器。
小多蘿西：心在滴血，能用的都是道具！
微微亮的天際鑲著淡淡金邊，仍蒙著厚厚一層浮雲，熹微晨光透過厚重濃郁的雲隱約可見。
哥譚的天總是陰沉沉，配上哥特建築風格，陰郁又神秘。她還是比較喜歡副本的童話畫風，圓潤明亮、簡單活潑。
多蘿西換上了新的裝備，藍粉的連帽衫幾乎罩住了整個小多蘿西，掛在脖子上的鑰匙安安穩穩躲在衣領後。
不易攜帶的道具放在小窩裡了，反正憑借鑰匙可隨意取出。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新手副本結束後，她感覺與小窩的聯系加強了。也許有一天，多蘿西能夠任意進出，隨心所欲地移動小窩。
「韋恩酒店。」多蘿西輕輕咬出字。她背好包，拽住往下掉的肩帶提了提。
這是她要去的目的地。
多蘿西才從一個令人震驚的衝擊中緩過來，光天化日之下竟有人在克扣小多蘿西的游戲幣。
那時她正開著游戲面板，眼睜睜地看著游戲幣往下掉。
多蘿西一清點，竟然少了有四位數的游戲幣。
游戲幣下隱藏了一行小字：韋恩酒店909。
韋恩家族旗下的豪華酒店，多蘿西第一天逛哥譚時路過那裡。高聳入雲的摩天大廈俯視著一眾建築，給多蘿西留下了深刻印像。
下面還有個2的符號，好像是第二天的意思。
今天恰巧是多蘿西醒來的第二天。
多蘿西眨眨眼，摸出了那張黑卡，翻來覆去瞧了一遍。
這是她一進游戲，就給規劃好住處了嗎？
好、好貼心呀。
多蘿西脫口而出：「那我有地方養蘿蔔啦！」
下一秒，系統公然翻臉,趕羊一樣催著小多蘿西出去做任務。
「系統太凶了。」多蘿西嘟嘟囔囔，跺跺腳。
她抬眼看天，摸了摸還在蓄能的貓耳發卡，沒戴小翅膀兜帽，而是從背包裡掏出小面具——羅賓cosplay同款面具，哥譚各大商店有售。
據宣傳是有場大型cosplay展，今天開幕，一連好幾天，與隔壁大都市聯合舉辦。
多蘿西當時想順手給自己准備一副面具，為馬甲打好堅實的物質准備。
但幾乎所有的相關商店都上架了蝙蝠系列的cosplay服，老板說他們不能輸給隔壁的藍大個。
「作為一個哥譚人，當然選擇蝙蝠俠，」老板語氣堅定，「我們必須贏。」
多蘿西幾乎是被強塞了羅賓鳥的面具。
老板義正言辭：「小孩子都喜歡這個。」
「而大人們都喜歡裝扮成蝙蝠俠。」老板語氣狂熱，他T恤衫上印滿了蝙蝠俠的頭像，「我這裡有蝙蝠俠每個時期的服裝。只有在我這，才是最全的。」
這絕對是個毒唯粉，賣熱狗的老大爺可比他理智多了。
「當然，還有一些棒小伙們崇拜紅頭罩。」
多蘿西被話癆老板——疑似蝙蝠俠狂熱粉絲——又一次灌了一耳朵科普，其中一大半是對蝙蝠俠的花式贊美。
多蘿西面無表情：蝙蝠俠這是塞錢了嗎？
最後她隨便指了一款外形最好看的，趕緊支付完游戲幣——好吧，美元，溜走了。
多蘿西稍微擺正下臉上的面具，大小正合適，做工也很精良——當然不能跟羅賓臉上的多米諾面具比，她見過真的。
不過這也夠用了。
她踏在土石巷道上，拐過路口，繞出小巷，將小窩拋在身後，蹦蹦跳跳地朝街道走去。
正對小巷口的尖頂低矮建築內，從阿卡姆瘋人院逃逸的瘋帽匠正趴在窗戶上，舉著黃銅單孔望遠鏡。
「哦，親愛的愛麗絲，你迷失了回家的路。」
「柴郡貓不會指引你正確的道路，」他低沉的聲音顫抖，牽引著高帽子也抖了抖。
「但三月兔帶我找到了你。」聲音陡然熱切了起來，摻著瘋癲的咕噥，「來吧，愛麗絲。」
第14章
當手拄細杖，頭戴高禮帽，身配奇異西裝的矮小先生出現在哥譚時，不太可能是閑的沒事的英倫紳士，更可能是……在逃的瘋帽匠。
瘋帽匠，傑維斯·泰奇，曾經的天才神經系統專家，後喪失理智堅稱自己是愛麗絲奇遇記中的人物。瘋瘋癲癲地控制他心中的「愛麗絲」——那些可愛的金發小姑娘們，來開可笑的茶話會。
最後喜提阿卡姆長期床位。
作為令蝙蝠俠極為頭痛的哥譚反派之一，他精通催眠和腦電波控制，熱衷制造混亂，棘手又危險。
蝙蝠俠正忙著抓捕罪犯們，一個個捆好丟回阿卡姆。他端掉了好幾處安全屋，攆地瘋帽匠到處躥，但頭腦靈活的瘋帽匠仍然逃走了。
「哦，我的愛麗絲。」瘋帽匠激動地全身顫抖，他站在屋子中央像一個上了頭的舞台劇演員。
「我知道，我知道，我們終將會再次見面，」瘋帽匠揮舞著黃銅望遠鏡，「最盛大的茶話會即將——」
「砰——」
突如其來的襲擊正中後腦，瘋帽匠話音未落就「啪」得一聲摔在了地上。
漆塗成黃銅外表的望遠鏡掉在地上發出清脆的聲響，又滴溜溜滾開。
多蘿西的身影在陰影處顯現了出來。
貓耳小姑娘抬手扶正微微歪斜的面具，將勾纏住的發絲解開。也許是光線的作用，她金子般璀璨的發絲好像暗淡了些。
剛剛小多蘿西跳起來敲瘋帽匠腦殼時，面具在動作衝擊下產生些微偏移。
來自小短腿的煩惱。
不過幸好瘋帽匠也挺矮的，不然小多蘿西只能揍他肚子了……或者打腿。
多蘿西若有所思，她也許應該跟羅賓取取經。
暴躁的羅賓鳥也是個小短腿。
她和小羅賓在這方面一定超有共同語言！
還有就是，果真一分錢一分貨。羅賓鳥的那個多米諾面具就怎麼也弄不掉，還會跟著做表情！
而她這個……
小多蘿西捧著小臉蛋憂郁地嘆了口氣。
她彎腰撿起滾落到腳邊的望遠鏡，夾在了胳膊下。
多蘿西：收道具啦，通通打包！
小多蘿西掂了掂手中的長棍面包，抬腳踢飛瘋帽匠模樣奇怪的高禮帽。
這帽子沒什麼用，髒兮兮地還太大了。
「瘋帽匠？」
她走上前探出長棍面包戳了戳攤在地上的瘋帽匠，面朝地的人一動不動。
多蘿西語調歡快，但經過變聲器處理後呈現出怪異的僵硬感，還混著變聲器些微的呲拉調。
站在黑暗中，她看著更像反派點。
她挺了挺腰：「瘋帽匠先生，你被緝捕歸案了。」
多蘿西當時一出門就接收到了游戲任務提示。
【長期任務：好市民多蘿西
描述：哥譚好市民多蘿西，快看，那是從蝙蝠俠手底下溜走的瘋帽匠！你還在等什麼？盤他！
要求：打包瘋帽匠送到警局】
地圖上代表敵人的紅色標志點鮮亮到晃眼，在離多蘿西的不遠處閃爍。
多蘿西下意識地瞅了一眼仍倔強翹起的小金毛，她覺得自己錯怪游戲了，這……也許真是個童話游戲！
就是新手村奇怪了點。
有任務不做小傻蛋，而且——
還是從蝙蝠俠手底下撿漏！
她拐過幾條街，然後仗著貓耳發夾的隱身能力，迂回穿插繞到這幢哥特風格的低矮樓房後，攀住窗沿爬了上去。
至於貓耳發卡沒充滿陽光蓄好能——醒醒，手機會充滿電才玩嗎，還不是一邊充電一邊玩。
就跟玩游戲一樣，剛上手肯定不熟練，但從半空中摔那麼幾次就能玩跑酷了。
不過多蘿西沒摔，她就是慢了點，全面升級後的身體素質十分給力，如果個頭能拔高點就更好了。
估計是建模問題，多蘿西蹬著小短腿深沉想。
呃，說好聽的就是——此行為是為了給貓耳發卡留下充足的充能時間。
多蘿西偷摸躍進去，貓耳發卡不僅隱藏聲形，同樣消隱了聲音。
然後跳起來衝瘋帽匠後腦殼就是一悶棍。
屋子空蕩，厚重的窗簾只留出一道偷窺的細縫，看起來像是個臨時的藏身之所。
事實上也是這樣，蝙蝠俠攆在瘋帽匠後——或者說他攆在所有罪犯身後。瘋帽匠一路逃竄藏身，直到他發現了金發多蘿西。
多蘿西將仍未恢復原狀的金發攏起塞進兜帽裡，貓耳發夾藏在兜帽下壓彎了，頭頂一對小翅膀舒展開來。
「可憐的瘋帽子，」多蘿西低頭盯著他，歡快十足，「你得自己一個人了，沒有三月兔、沒有柴郡貓、也沒有茶話會。」
變聲器處理過的沙啞聲調游蕩在陰暗的藏身之地，仿佛幽靈徘徊於此。
「愛麗絲要和紅心皇後一起玩了。」
「愛麗絲，不，我們才是……」瘋帽匠古怪的顫音陡然響起，他嗓音尖利激動反駁，好像聽到了什麼無法忍受的話語。
果然是裝的。
多蘿西二話不說抬手衝著他腦殼又補了一悶棍。
攤在地上的瘋帽匠微不可查地抽|搐了下，徹底不動彈了。
多蘿西撇撇嘴，叉腰：「真抗打。」
瘋帽匠擅長催眠，不過沒關系，多蘿西也會精神控制，她遲早會升級的。
她扭頭在屋內巡視了一遍，手拎翻找到的粗厚麻繩，把瘋帽匠從頭到腳捆得嚴嚴實實，還打了好幾個死結，余出一截繩子綁在了長棍面包上。
多蘿西拽著長棍面包，通過麻繩的牽引，試著拖動瘋帽匠走了一段距離。
小可愛表示省時省力，相當滿意。
「也許應該裝扮地更嚴實點，」小多蘿西單手摸了摸小鼻尖，「比如說，鬥篷。」
下一刻，小多蘿西消失在空氣中，連同拖拽著的任務目標。
*
GCPD的早晨冷冷清清，還未到上班時間，隱約能聽見值夜班的小巡警控制不住的哈欠聲。
昨夜無大事發生。
又抓了幾個在逃阿卡姆罪犯不算大事，哥譚運輸隊發往阿卡姆精神病院的物流效率還是不錯的。
趴在辦公桌補了會兒覺的戈登局長直起身，舒展了下僵硬的胳膊。
突然造訪的蝙蝠俠剛自行離開，轉頭沒的那種。
他扭扭脖子，半開玩笑地抱怨道：「希望我退休之前別被蝙蝠俠嚇出高血壓來。」
「你有沒有考慮換個合作對像？」一道明顯經過處理的聲音傳來。
「誰？」戈登警覺，繃緊神經，他迅速拔出槍，後退幾步。
視線在辦公室巡視一圈，並未發現人影。
「你未來的合作對像。」
「蝙蝠俠的效率太低了。」那個聲音又出現了。
搶業務時，先拉踩一下同行是必要的。
戈登緊緊握住槍，視線不斷掃視。被蝙蝠俠訓練出來的大心髒平穩跳動，但這情況詭異的讓見多識廣的戈登也禁不住咯噔一下。
反派闖入警局尋求合作？還要求踹掉蝙蝠俠？
但是，戈登腹誹，這機械的聲音比喉癌蝙蝠俠更像反派。
戈登沉默了片刻，質問：「躲躲藏藏的合作嗎？」
「你是誰？目的是什麼？」
比辦公桌矮一頭的多蘿西：……
她怒氣衝衝地從辦公桌後面邁到側面，雙手抱胸氣呼呼地瞪向戈登。
那麼大一個人懟在眼前，看不見嗎？
多蘿西渾身裹著黑鬥篷，從頭遮到腳。
漆黑的貓耳發卡壓住鬥篷兜帽別在頭上，乍一看像是鬥篷自帶的貓耳。多米諾面具掩面，只露出精致的小下巴和為顯嚴肅努力抿成直線的小嘴唇。
貓耳發卡會頂住鬥篷兜帽，從而露出空隙，所以沒法藏在帽中。
即使黑鬥篷裹得嚴嚴實實，但明顯能看出這是個孩子，戈登看清的瞬間松了一口氣。他在那孩子仰頭時候，甚至看清了臉上的羅賓面具。
哦，batman！
他一瞬間分不太清這孩子到底是蝙蝠俠的小粉絲，還是小助手的。
他依然握住槍，但緊繃的神經已經松了下來。
戈登放緩了口氣，上前幾步：「孩子？你有什麼事嗎？」
多蘿西打斷了他，故作深沉：「你可以叫我——」
她迅速轉動小腦瓜，在三秒之內捏出了個新代號。
「——catman！」
好吧，心交力瘁任勞任怨的老戈登局長嘆了口氣，這大概是蝙蝠俠的狂熱粉絲。
老人家已經忍不住要絮絮叨叨了，也許下一次可以跟蝙蝠俠談談，比如說如何給小孩子樹立良好榜樣。
一個小catboy。
他失笑，然後怔住了。
「瘋帽匠，」他聽見對面的男孩說，「一個禮物，希望我們合作愉快。」
「他正躺在櫃子裡。」多蘿西抬手指向戈登身後的文件櫃。
文件櫃上層是隔板式的，下方是類似保險櫃的較大空間，原本是用一把鎖拴住櫃門。
確實有人動了櫃子，鎖有被暴力破壞的痕跡，價值不菲的密碼鎖已經扭曲變形了。
多蘿西有點小心虛，她用長棍面包撬了鎖——或者說砸，但接著又理直氣壯起來。
隊友嗎，計較這麼多干嘛。
戈登朝手指的方向扭頭，他無奈扶額：「孩子——」
「catman。」小多蘿西認真糾正，即使是日拋的馬甲也要認真對待。
游戲要有儀式感。
戈登深吸了一口氣，他靠在辦公桌邊緣，堅硬的桌沿抵住腰間，讓他有了點真實感，確定自己不是在做夢。
「好吧，catman，英雄這種事並不是小孩子過家家。」
「你不如先打開看看。」多蘿西抬頜。
多蘿西油鹽不進，玩游戲不做任務干什麼？賣萌嗎？她可是要養家糊口噠，小窩裡還有系統嗷嗷待哺呢。
戈登只得打開櫃子，模樣凄慘的瘋帽匠塞滿了櫃裡剩余空間。
來GCPD的中途，瘋帽匠又醒了一次，於是多蘿西又敲了他腦殼——用最大力氣，估計這次要挺久才能睜眼了。
「你是怎麼……」他失聲，思緒有些混亂，下意識轉頭詢問。
原來位置上空無一人。
他砰地關上櫃門，繞到辦公桌後。那裡同樣一片空蕩蕩，了無人跡。
「好吧。」戈登無奈，他覺得自己真的該和蝙蝠俠談談了。
又一個轉頭沒的。
第15章
沉睡的哥譚緩緩蘇醒，伸著懶腰扯下了天鵝絨夜幕。
微曦鑽出雲層，為矗立於哥譚上城區的韋恩酒店投下第一抹陽光，在其久負盛名足以晃花眼的榮譽中又增添了道亮色。
即使晚宴也能遲到的哥譚寶貝布魯斯·韋恩踏入晨曦，跌跌撞撞地在鋪著柔軟地毯的走廊上晃蕩，醉醺醺地連腳都站不穩。
那雙仿佛被天使親吻過鈷藍雙眸蒙上了霧氣，浸潤了酒氣的雙眸迷茫卻更為醉人，不經意的一對視便溺住人拖拽了去。
金發女伴緊緊挽著他的手臂，被注視的一剎那，精致唇角流露出的些微不滿頃刻煙消雲散。
他真的太迷人了。
「布魯斯？」她親昵地湊近，痴迷地盯著布魯斯·韋恩的俊美側顏。
「你晚上就遲到了，現在又要離開？」
她撒嬌似地抱怨，撩人的尾音游曳在空中，企圖拽住即將離去的人的衣角，「跟我多待一會兒不好嗎？」
「我今天有充足的時間。」
精心塗抹過的指尖越過布魯斯敞開的襯衫，暗示性地點了點。
又旋了一個圈，才意猶未盡地抽手。
布魯斯·韋恩，億萬富翁、花花公子這兩個標簽就足以令哥譚津津樂道了。
更遑論他還長了一張令人尖叫的面龐。他只需站在那，哪怕什麼也不做，就足夠吸引所有人的目光。
他天生是聚光燈的寵兒。
於是哥譚闊佬養活了大半新聞界也就沒什麼稀奇的了。
「薇拉——」泡在酒中的音調迷醉地仿佛情人在呢喃。
因為那貓耳豎起的小秘密，幾乎錯過了整場晚宴的布魯斯朝漂亮女伴薇拉遲鈍地眨眨眼。
哦，老天，別這樣。薇拉呼吸一滯，不由在內心贊嘆，她簡直快把持不住自己了。
「寶貝，你知道，我實在醉得不清~」
他的聲線柔軟甜蜜，夾雜著微醺的酒意噴灑在漂亮高挑的金發女伴耳邊，灼.熱地使情場老手也泛起了一片紅。
他抬手在空中劃了一下，好像要抓住什麼。
「也許你可以讓我獨自躺一會。」布魯斯東倒西歪，音節咬得黏黏糊糊。
薇拉又對上了那雙深情的雙眸。
「好吧，布魯斯，」薇拉頓了一會兒，微微抱怨，「畢竟誰能拒絕你呢？」
他衣衫不整，襯衣上的第一顆扣子被扯掉了，迷人而優雅的胸膛從大敞的領口顯露出來，奪人視線。
布魯斯扶住走廊盡頭的客房門，不利索地摸索著，從揉亂的西裝口袋裡抽出車鑰匙，貼在唇間輕碰一下，塞進了女伴手中，「再見，甜心~」
薇拉手勾著鑰匙，眼睜睜看著門在眼前緩緩關閉，她抱胸失望地嘆了一口氣，扭身踩著高跟鞋離開。
韋恩酒店，大老板布魯西寶貝的專屬客房裡。
門關上的那一刻，他醉生夢死的醺醉神情陡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尖銳到刺傷人眼的清明敏銳。
幾乎沒多少人知道，布魯西寶貝的甜蜜糖衣下，裹著冷硬尖銳的哥譚黑暗騎士。
「多蘿西·韋恩。」
一串名字從他微啟的唇上跳躍出來，如水珠般砸向空中。
在他將小醜扭送回阿卡姆瘋人院的當晚，阿福傳遞了他一條足以令蝙蝠俠驚詫的消息。
韋恩旗下的酒店經理發現後連夜彙報，上城區的韋恩酒店入住了一名小客人，名字叫多蘿西·韋恩。
姓氏也許會相撞，但是，開戶的監護人名字明晃晃地顯示為布魯斯·韋恩。
這種巧合的概率就微乎其微了。
更要命的是，他追蹤發現賬戶中的資金竟然來源於韋恩成立的一座基金會，一座如果他不翻閱資料，竟然都不清楚的自家基金會。
他攥著文件，好看的眉頭幾乎扭結在了一起。
蝙蝠俠當時深陷泥潭，焦頭爛額。
平靜多年的裡世界突起波瀾，在前往正義聯盟的瞭望塔探查時，他的小兒子猝不及防失蹤，仿佛人間蒸發。而阿卡姆的突如其來的暴動又攔住了他的腳步。
一切牽扯了他太多精力。
達米安的失蹤在他心上蒙刻了最厚重的陰霾，他努力克制，將自己阻攔在奔潰邊緣，一邊抓捕逃逸罪犯，一邊抽絲剝繭地搜尋一切線索。
一絲痕跡也未留下，連監控都消抹的一干二淨。
他待在蝙蝠洞一遍又一遍的翻找。
而小醜總能精准戳中人心中最疼痛的地方，不得不說，他當時挑釁的很到位。
仍在逃逸的哥譚罪犯或許嗅到了蝙蝠俠的分身乏術。
蝙蝠俠理應無堅不摧，但他作為人類的鮮活心髒依舊在跳動。
直到達米安無事歸來，身經百戰的哥譚騎士才動了一口氣，抽身全力履行自己的職責。
「裡世界？」
「他們之間又有什麼聯系？」
布魯斯手指微屈輕扣桌沿，默不作聲的桌子以沉悶的聲響回應。
他一開始便隱隱約約的猜到了這點，直到從達米安語氣復雜的描述中得到證實。
時隔幾年後再次捕捉到裡世界一瞬間的劇烈空間波動。消失的很快，但不得不讓人面色凝重，這代表著表世界遭受侵蝕的速度在加劇。
世界上存在多個平行宇宙，而它們的交彙點構成了裡世界，混亂又平衡的內核。
裡世界獨一無二，所有的平行宇宙都是它的表世界。
他從不啻於用最壞的打算來揣摩每一現像。事實上，這也正是他會出現這裡的原因。
他懷疑這一切都存在某種聯系。
世上不總是存在巧合，但蝙蝠俠永遠擁有planB。
厚重華麗的窗簾遮住了敲響哥譚的日光，布魯斯·韋恩立足在黑暗中，沒有開燈。
他不可避免地想到了傑森。
那種能量波動他曾在剛死而復生的傑森身上捕捉過，那正是紅頭罩初現，傑森精神最為混亂的時候。
布魯斯·韋恩隱瞞了這一點，獨自承擔一切。
而傑森將所有的試探和隱瞞都當做了不信任，蝙蝠俠不是沒有看出這一點。
他只得全力壓榨自己，加快了調查步伐。
迪克當時也許察覺到了什麼，他回哥譚後偷偷去找過傑森。迪克總是很細心。
布魯斯一把掀開窗簾，劃破濃郁雲層的陽光潑灑傾瀉湧入。
「今天真是個難得的好天氣。」
陰郁的哥譚缺少陽光，每一絲劃破雲層灑落的陽光都彌足珍貴。
他站在落地窗前，碎光落在臉上，打下一層溫柔濾鏡，柔軟的布魯西寶貝的輪廓露了出來。
下一秒，他又變成了線條堅硬的蝙蝠俠。
通訊器陡然發出了聲響。
「來了。」
圓滿完成任務的小多蘿西十分開心。
特別是注視著一大筆游戲幣進賬的時候，小可愛笑眯了眼。金幣嘩啦啦作響的背景樂回蕩耳邊。
別誤會，這不是貼心的游戲BGM，而是多蘿西玩著手機插上耳機自己放的背景音樂。
從哥譚警局離開後，她借助游戲地圖，尋摸到好幾處隱蔽角落，像一只儲備松果的松鼠那樣藏起鬥篷和各種不易攜帶的物件。
然後，背起小雙肩包蹦蹦跳跳地前往韋恩酒店。
「早上好，哥譚。」多蘿西咬著清脆的音節，仰頭朝透出陽光的哥譚天空揮了揮手。
發色已經完全恢復了原有的顏色，尾端卷著小巧弧度的黑色微鬈發又晃在身後。多蘿西歡快地換上了那條灑滿金粉的亮晶晶發帶。
不太利索地打了一個松垮的結。
仗著隱身能力，小多蘿西邁著小短腿提前去韋恩酒店的客房裡踩了踩點。
房間超大，還有可以養蘿蔔的陽台，周邊餐廳密布，滿足了小可愛的一切需求。
在她鑒定環境安全後，跟來時一樣返回，然後堂而皇之地抱著一大兜爆米花走進，一邊抓起一粒塞嘴裡嚼得嘎嘣脆，一邊穿過酒店走廊。
結果拐角時又撞上了人。
一臉懵逼的多蘿西：為什麼我啃著零食過拐角總是撞撞撞！
黃澄澄的爆米花顆粒飽滿，還散發香甜奶油氣息的，多蘿西撞倒的瞬間沒抓穩，它們蹦落跌散開來。
「你沒事吧，小姑娘。」
一只有力的手扶住了快要倒地的多蘿西，甚至還揉了她的小腦袋瓜。
聲線聽起來倒是還蠻溫柔的。
多蘿西捂頭駐足，氣鼓鼓地抬頭望去，束起的小辮子散發著一甩一甩的活力。
多蘿西從屏幕上見過他，布魯斯·韋恩，一個，呃，超級有名的哥譚人。
而且賊有錢。
打斷了多蘿西思緒的游戲提示音。
【解鎖隱藏任務：身世之謎】
布魯斯·韋恩手心暗藏起了揪起的一根發絲。他還未想法子脫身，下一刻就聽見眼前的小姑娘湊了過來。
機智的多羅西當機立斷：「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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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代戰爭的本質就是信息戰，講究的是高速、有效、精准的打擊敵人。
而紅頭罩傑森·陶德對這一點深表贊同。
他一將惡魔崽子丟回韋恩莊園就躥了回來，余留下達米安跳腳的咆哮聲回蕩在蝙蝠洞。
「該死的陶德，回來！」
紅頭罩扭頭回了句：「迪基鳥，看好你的小崽子。」
然後一路飆車，去了距離最近的安全屋。
他拿出拎惡魔崽子時偷拔的頭發，捏在手裡思索了片刻，卻又臨時改變了想法。於是獨自前往一座極其隱蔽、從未被人探知——哪怕蝙蝠俠也不知道的安全屋裡。
取出了布魯斯的活性細胞。
頭罩被他隨手取下擱在了桌上，傑森·陶德目不轉睛地盯著從屏幕。
匹配成功。
第16章
FUCK!
即使做好了心裡准備，但屏幕上明晃晃的鑒定結果仍極大衝擊了傑森了視覺。
並成功讓傑森大腦短路了一剎那，心中fuck刷屏。
傑森手插褲兜斜靠桌邊，好半會兒才反應過來他得做點什麼，於是一個短促的口哨打破了寂靜。
他語氣復雜：「嘖，老蝙蝠。」
千言萬語夾雜復雜情緒濃縮於一句話中：蝙蝠俠無所不能。
他站直了身，嶄新到锃亮的戰術靴踏在冰冷的地板上，搭配同樣新換下來的行頭。
原來的那雙在趟過雨後哥譚的泥濘時濺滿了泥。而達米安功勞甚大，全身仿佛淋滿巧克力醬的羅賓鳥掙扎扭動間又蹭了他滿身。
嘖。
套著的紅頭罩都阻隔不住慘不忍睹的表情，甚至連蝙蝠俠都不知道他到底費了多大勁才忍住把惡魔崽子扔下去的衝動。
爛泥的氣味夾雜著另一種古怪讓人直皺眉的詭異味，伴隨著小崽子的瘋狂挑釁讓紅頭罩青筋直跳。
紅頭罩：艸。
他不甘示弱：「小惡魔，你是被塔利亞逮住丟進池子裡又爬回哥譚的嗎？」
一句話不知道炸到惡魔崽子哪根筋，達米安一邊低吼著「陶德，你完了」，一邊掙脫壓制奮力往他腹部錘了一拳。
還他媽賊疼。
總之，這確實是促使傑森踹掉他們直奔最近安全屋的一大動力。
傑森一把自己扔進安全屋裡就翻出了備用衣物替換了下來。
他迅速脫衣並咬牙切齒。惡魔崽子絕對是在故意報復，掙脫不了就用污漬厚重的部分朝他衣服上懟，滾蹭他一身。
「也只會這點招數了。」
語氣裡滿滿都是嫌棄。
慘遭蹂.躪的制服亂絞在一起被無情拋進了垃圾桶，除了寶貝紅頭罩外唯一幸免於難的只有夾克衫。
沾染的污泥覆蓋了多蘿西塗抹的水彩畫。傑森伸出兩根手指捏住夾克領角，皺著眉頭伸手拿紙巾抹去了黏在淺淡水彩上的污漬，然後精准地投入洗衣簍。
傑森·陶德毫無疑問是一個行走的衣架子。
高挑結實的身材撐起了普通黑T恤，愣是穿出了高級男模的效果，同款略淺色調的長褲裹著修長有力的腿，褲腳被戰術長靴束起，襯得整個人迷人而又危險。
剛從封閉式頭罩中解脫的碎發四處亂翹，額間那撮仿佛挑染過的白毛壞脾氣地壓在黑發上。
傑森·陶德，偉大的紅頭罩先生，正移動靴底無意識地來回刮擦可憐的地板。
「好極了，現在的問題是，我他媽的那一眼命中的預感究竟是怎麼回事？」
這問題盤旋在腦海中持續困擾著他。當靈魂在叫囂「沒錯，就是這樣，找到她」時，微弱的理智在極力拽住熱情過頭以致瘋狂的情緒。
這他媽的絕對有地方不對勁！
一個激動下抱起蝙蝠崽子就跑的衝動，簡直像終於找回走失崽子的蠢爸爸。
傑森不堪回想地閉上了眼，抬手捂住了臉。
艸。
還好沒人瞅見，不然他得尷尬撞牆——如果那些討厭鬼知道的話，即使他已經連車帶人撞過一次牆了。
睜開眼，視線仍落在屏幕上，微亮的屏幕光芒投在傑森·陶德過分英俊的臉上，好看到令人屏住呼吸。
關節分明的手指抵在唇上，藏於黑色手套下久不見陽光的修長手指近乎蒼白。
「我能對著迪基鳥的翹.臀發誓，」傑森一臉嚴肅，眉眼精致到鋒利，「我腦子沒壞，以及我之前從沒見過她。」
新蹦出來的小崽子大概九、十歲的模樣——或者更小一點，他不太確定。
看年歲，差不多可以推斷出是她被布魯斯收養的那年出生的。
布魯斯當時好像沒出去鬼混過，呃，好吧他也不太確定。
他內心搜羅一番，鎖定了一個懷疑目標。
「反正只要瞞著老蝙蝠就行了。」他打算回韋恩莊園一趟。
再次改變主意的傑森收起工具，著手清理了一番，一絲不苟地將安全屋恢復原狀。
儲有布魯斯活性細胞的冷藏盒被仔細藏入地板暗格，擋板落下，緩緩隱沒於黑暗中。
傑森把胳膊架在胸前，涼涼嘲諷：「沒准之後還能用到呢。」
擦拭干淨的紅頭罩擱在敞亮的床頭。
暫時性脫下了紅頭罩的制服。現在，他只是傑森陶德。
「早安，安全屋。」紅頭罩朝後方揮揮手，反手關上門，清除所有痕跡，「以及，再見。」
哥譚放了晴。
「哦，天氣不錯。那麼早安，哥譚。」
韋恩莊園。
三只小鳥難得齊聚在一起吃早餐。
提姆攤坐在餐桌前，頭一點一點的，胳膊撐在桌上抵住下巴，極力睜大眼睛，努力不讓自己的腦袋倒進湯碗裡。
無力的手指勾過桌沿的馬克杯，遲鈍地端起咖啡抿一口。他堅信只要灌進一口咖啡，就能自動轉換成等量睡眠。
卷翹的長睫毛一抖一抖，遮掩住惺忪的睡眼，並理所當然地忽視了手邊才擺過來的早餐牛奶。
從少年泰坦任務中抽身趕回來的紅羅賓提姆，為了他「親愛的」小弟弟已經跟小陀螺一樣連軸轉了好些天。
一會兒他還得去處理韋恩集團積壓多日堆積如山的公務，以及追蹤……一個小麻煩。
哦，又是充實的一天。
他機械地舉起勺子，靠著身體肌肉記憶才沒把湯灑在衣襟前，或懟在自己鼻孔裡。
「小紅，我覺得你應該躺在床上睡一覺了。」迪克抬頭瞅了他兩眼，語氣憂慮。
日常擔心提姆會熬夜猝死。
他坐在餐桌對面，撕開從冰箱摸出的麥片袋——那是他之前偷偷藏起來的，直到今早阿福有事離開才尋到機會臨幸——倒進碗裡用熱水衝泡好，捏住勺柄攪拌均勻，嘗了一口後發出滿意的喟嘆。
有著溫暖笑容和漂亮臉蛋的青年左右打量了一番，偷偷把裝有小甜餅的盤子往身前拖了拖。
沒人阻止他，好像除了他所有人都心事重重。
他喂了自己一口小甜餅，特意嚼得喀嚓作響，努力吸引注意力。
「你們今天真奇怪。」迪克歪頭，還有小翅膀也是。
沒人理他，只有身旁的小弟弟達米安施舍性地賞他一個嗤笑。
達米安腦海裡充斥著那游戲的事，游戲、蘿蔔、拉薩路池還有神秘的愛麗絲。
好了，現在哥譚擁有了瘋帽子和愛麗絲，再來三月兔和柴郡貓就能來個現實版的茶話會了。
達米安臭著一張臉，左手攥著叉子惡狠狠地戳盤子，蔬菜攪得碎爛成了蔫噠噠一團，混著其中的細長蘿蔔絲被他挑出來嫌惡地扔了出去。
——其中夾雜著迪基鳥「小d，挑食會長不高的」喋喋不休。
如果不是阿福剛離開，他恨不得掀翻整個盤子。
在達米安嘗試用叉子給盤子戳一個窟窿時，迪克扭頭，朝達米安輕快道：「停下，小d,阿福會不高興的，他挺喜歡這套餐具。」
同時憋笑，視線落在達米安裹成得像木乃伊一般的右胳膊上——阿福特制，然後毫不意外地被達米安瞪了一眼。
他眨眨眼，調侃：「注意下你的手。」
其實沒什麼大問題，不過誰能拒絕來自老管家的嚴厲關愛呢？
「泡你麥片，格雷森。」達米安沒好氣地懟了回去，不過還是放緩了動作。
是的，昨晚達米安一回來就被生氣的阿福包扎成了粽子。值得一提的是，兩位「親愛的」哥哥為了制住他出了大力。
全特麼都是塑料兄弟情。
慈愛而威壓的老管家阿福收拾醫療箱時意有所指：「或許嚴密的包扎可以預防性地避免一些危險。」
三只小鳥縮成一團，明智閉嘴。
今天的管家俠依舊穩坐食物鏈的頂端。
「我用一只手也能把德雷克打趴下。」
達米安暴躁地像馬上要爆炸的小炮仗，急需一個出氣口，於是他把炮口轉向提姆。
與困意抗爭的提姆猝不及防躺槍。
「閉嘴，小惡魔，」提姆撩起眼皮，生無可戀的虛弱聲音響起，「我可沒惹你。」
不過他打定主意回擊，以防這小混蛋蹬鼻子上臉。
提姆撂下勺子，捏起餐巾擦嘴：「我覺得韋恩集團必須要在哥譚市建上多增加一些資助。比如說，兒童走失招領所之類的。」
小崽子都不省心。
「——為了防止小弟弟再次走丟。」
達米安憤怒叫囂：「德雷克，來打一架！」
他成功被激怒了，盤算著跳起來把眼前的菜盤扣在提姆臉上。
提姆翻了個白眼。
「不，坐下，我沒工夫和你打架。」提姆吊著有氣無力的嗓音，扶著椅背站起來，正打算回房間。
埋頭狂吃的迪克一把拽住達米安的後衣領，制止了他撲向餐桌對面的動作。
任勞任怨的鳥媽媽口齒不清地拍了拍達米安肩膀：「開個玩笑而已，小d。」
達米安已經跳到了桌子上，他用左手——獨享自由特權的那只——拍開迪克阻擋的胳膊。
「撒手，格雷森。」
「嘎吱——」門突然開了。
推門而入的傑森·陶德打斷了一場即將到來的家暴互毆活動。
「你們在搞什麼？」
所有人都轉向他，這些視線讓傑森產生些微不自在。
「小翅膀！」迪克松手，驚喜地撲上去給傑森一個擁抱，呃，被躲開了。
「太難得了，沒想到小翅膀你現在會來，我還以為你回去補覺了，」迪克眼睛裡閃著光，他轉頭招呼剛把自己從椅子裡□□的提姆，揚了揚聲調，「提姆？」
「一起來吃飯嗎？」他摟住傑森脖子，把他往餐桌旁拽，順便眨眨眼，「我可以分你一包麥片。」
「不，我不餓。」一整天沒吃過飯的傑森嘴硬，但他沒推開迪克。
「惡魔崽子為什麼站在桌上？」傑森注意到了達米安，後者哼了一聲跳下來。
總不能是對自己全家最矮的事實終於產生了正確認知吧。
「因為他被禁足了。」提姆插嘴。
傑森驚詫：「這他媽又是什麼見鬼的邏輯？」
禁足為什麼要爬桌子？仗著小短腿來跳桌自盡嗎？
「鑒於，你總得讓他釋放下無處安放的活力，」提姆縮在椅子裡，打了個哈欠，「估計可以讓提圖斯溜溜……抱歉，讓他去花園溜溜提圖斯。」
提圖斯是達米安養得一只黑犬。
「你還有什麼遺言嗎？德雷克！」
達米安咬出重音，他左手攥緊叉子橫在胸前，仿佛下一秒就要捅向提姆。他的刀被沒收了。
「安靜，惡魔崽子。」傑森不耐煩清清嗓，猛地敲敲桌沿地打斷了他，然後扭頭問迪克。
「布魯斯呢？」
「別打哈哈，我知道你清楚他的行蹤。」
現在所有人都把視線轉向了迪克，提姆也是。他只知道昨晚布魯斯趕回來過。
提姆咬了一口從迪克手中搶來的小甜餅，面無表情地想，趕回來瞄一眼令他擔驚受怕的小兒子。
迪克攤手：「呃，他趕回來看了一下小d，然後急忙趕了回去，好像有什麼急事。」
見弟弟們仍在盯著他，他聳了聳肩，語氣誇張：「你們不會指望我從蝙蝠俠嘴裡打探出東西吧。」
這倒是，確實沒人指望。
——不過他確實猜到點東西，但兄長還是需要有點小秘密的。
達米安單手扒開傑森湊過來，他滿臉震驚，選擇性忽略了下半句：「等等？父親回來過？什麼時候？」
「在你躺在被窩呼呼大睡的時候。」提姆打出扎心一擊，並別有用心地補充，「他順便給你捏了捏被角。」
「你居然趁我不在，往我房間裡裝監控器？」達米安咬牙質問。
他現在懊惱的要命，恨不得搖醒當時疲憊的自己，回過神來他才想到提姆是怎麼知道的。
「對。」提姆大方承認，「反正你也不在。」
「也許今晚你可以鑽到布魯斯的被窩裡，抱著他哭一場，他不會拒絕你的，」提姆面無表情，「我保證。」
達米安，達米安看起來該死的意動了。
「咳，」傑森不得不打斷他們，整理下措辭，他盯著小羅賓鳥：「達米安，告訴我——」
「塔利亞只搞出了你一個小崽子是嗎？」
達米安覺得這幾天著實水逆，每一個人都來試探他的耐心。
他語氣不太好：「你什麼意思？陶德。」
達米安並不是自然出生的，而是唯一幸存下來的「達米安」。在場的人顯然都知道這一點，傑森很快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他壓低聲音懊惱地嘀咕了一句。
「我的意思是，就是，你有沒有一個妹妹？」
他簡單解釋了一下，隱瞞了一些內容。
迪基鳥看著也一無所知，總不能是所有人的記憶都出問題了吧？
於是傑森猜測是刺客聯盟搞得鬼。不然不足以解釋那種該死的熟悉感。也許他在喪失意識的時候撞見過，說不准還相處了一段時間。
但達米安讓他失望了——
「沒有。」達米安當機了一瞬間，緊接著冷靜了下來。他皺著小眉頭，死死盯住傑森的雙眼。
他們視線相彙，兩塊幽深冷質的墨綠撞在了一起。
「我肯定。」
達米安堅定的目光讓傑森敗下陣來。
「她叫什麼名字？」達米安反問。
傑森表情凝固：……艸，那小崽子叫什麼來著。
過分古怪的熟悉感使他忘記了問名字。
誰也不會去問一個老朋友的名字。如果有一天他問軍火庫叫什麼，那白痴可能會把他送到醫院檢查腦子。
「我在她身上粘了追蹤器——」雖然暫時失靈，傑森想，但沒關系，沒有紅頭罩找不到的人。
「多蘿西·韋恩。」提姆淡定張嘴。
傑森震驚轉頭看小紅：……艸。
「你怎麼——」他還沒說完，就聽見提姆慢悠悠補充。
「我入侵了韋恩集□□統，在裡面發現了一個奇怪的名字。」
紅羅賓有著敏銳的偵探和推理能力，在這一點上他最像蝙蝠俠，追蹤能力solo全場。
迪克干笑了一聲，低頭又往嘴裡塞了一塊小甜餅。
「事實上，如果你沒叫住我，沒准現在已經查出來了。」
提姆端起咖啡湊到鼻尖下。
傑森干巴巴繼續：「好了，那現在這是我們共同的小秘密了。」
互相嫌棄的聯盟組成。
「什麼小秘密？」穿透而來的愉悅聲音打斷了他們。
「介意讓親愛的爸爸聽聽嗎？」
裹著布魯斯寶貝糖殼的蝙蝠俠推門而入，身旁牽著小多蘿西。
「噗——」
提姆的咖啡全噴了出來。
第17章
咖啡衝著達米安潑了過去，愣住的達米安沒完全躲開，有一絲濺到了他身上。
餐廳一掃幾天前的冷清氣氛，熱鬧地幾乎要掀翻屋頂。
小多蘿西靠在布魯斯腿邊，小手被他溫暖的手心裹住。她吮著爸爸買的棒棒糖，好奇地打量四個哥哥，然後又側仰頭看身旁的布魯斯，小奶音裡滿是疑惑：「爸爸？」
布魯斯心中嘆了一口氣，頭疼地想扶額。
但是布魯西寶貝面上不動聲色，甚至俏皮地眨眨眼：「這個年齡段的小伙子們都比較活潑。」
「他們大概是想給你個驚喜。」
在達米安暴躁地跳起來砍人，並毀掉突如其來的見面會之前，好哥哥迪克眼疾手快地伸胳膊把達米安圈在了懷裡，並忍痛塞了一塊小甜餅，順勢捂住他的嘴。
動作滿分，時機滿分，熟練度滿分。
他干笑幾聲，耳語：「小d，冷靜！布魯斯在呢。」
聲音微不可查，但五感極佳的多蘿西仍然聽見了。她有些疑惑地歪了歪頭，咬著棒棒糖嘎吱嚼了起來。
傑森幾乎控制不住自己的幸災樂禍，笑聲沒憋住擠出一絲——達米安發誓陶德絕對在嘲諷他。然後裝模作樣地掩嘴干咳了一聲，故作埋怨道：
「小紅，你也太不小心了。」傑森側身衝提姆使了個眼神，「不過你怎麼了？身體不舒服嗎？」
干的好，小紅。
惡魔崽子你也有今天，蹭老子一身泥的事還沒找你算賬呢。
提姆秒懂，面色蒼白的纖細少年作勢捂住胃部，又壓低了幾分聲音虛弱說：「抱歉，達米安，我這幾天熬夜，胃不太舒服，不小心吐到你身上了。」
客觀來講，提姆的演技比半吊子傑森精湛多了。
傑森假惺惺：「是啊，小d，你離家出走這麼多天，我們可擔心死了。」
借勢推鍋，計劃通。
迪克收緊胳膊力道，環住亂踢的達米安，感謝阿福的繃帶，也幸虧小d有所顧忌，不然他可按不住。
不過，布魯斯的問題還沒回答呢。
傑森和提姆不著痕跡地對視一眼，准確接收到對方傳遞的信號。
傑森上前幾步清了清嗓：「啊，也沒什麼小秘密，其實是達米安……」
達米安聽見自己名字，他猛地抬頭，不好的預感湧了上來。
兩人蹭到達米安身邊，一左一右站立，把被摁成一團的達米安架在中間。傑森親昵地拍了拍小弟弟的肩膀。
三打一，要不起。
傑森身體微側向前，擋住多蘿西看過來的視線，背手打手勢，暗地無聲威脅：「閉嘴。」
達米安咽下被強塞的小甜餅，暴躁磨牙。
提姆接茬，依舊有氣無力：「他今晚想和你一起睡，但是你知道，他不好意思說。」
「剛剛說漏了嘴，要我們保密。」
他把腦袋搭在迪克肩膀上，掛靠了上去，多蘿西覺得他虛弱的下一秒就要跌倒在地。
這個小哥哥身子好虛呀，小姑娘有些憂心忡忡，看起來身嬌體弱的。
兩位擔心弟弟的好哥哥形像瞬間勾勒了出來。
兩人一唱一和，配合的天衣無縫，利索地把黑鍋扣在了達米安身上，堪稱教科書一般穩准狠。
看得迪克一愣一愣的，捂嘴的手不自覺送了下。
「迪克——唔，」提姆迅速給得到喘息的達米安塞了一塊胡蘿蔔。他觀察到惡魔崽子突然討厭起胡蘿蔔，於是特地挑了一塊最大的備用，這不派上用場了。
胡蘿蔔一入口直接讓達米安爆發了，他掙脫開來，「呸」一聲吐了出去。
達米安看起來要咬人了，他張嘴呲開了小白牙，但最後臭著臉安靜了下來。因為布魯斯走過來揉了揉達米安毛茸茸的頭發，並且——
「達米安，你當然可以，我的懷抱永遠為你敞開。」
哦哦哦，父子情深時刻。
迪克識趣松手，聳聳肩，他瞅見傑森冷笑了一聲。
多蘿西視線落在他們身上，又游移到達米安打著繃帶的右胳膊上，突然恍然大悟。
她咽下碎糖，手指捏著小糖棍。
原來那個跟叫達米安男孩子是在害羞呀。不就是說喜歡爸爸嘛，這有什麼難的。
布魯斯在來的路上跟她介紹過家人。
而且小d這個昵稱好可愛！所以這是缺愛問題兒童想爸爸了，但為了面子嘴硬不肯說嗎？
多蘿西噠噠噠跑到桌前扒頭看。
最重要的是，游戲生成的爸爸和哥哥，他們的人物建模都超好看噠！
布魯斯牽著多蘿西去了韋恩研究中心的實驗室，那裡有明年上最先進的設備，很快出了結果：匹配成功。
「多蘿西不記得之前的事了。」布魯斯拉開一把椅子坐下，簡短轉述了一遍，「我是在韋恩酒店找到她的。」
布魯斯意有所指：「是一個巧合。」
他在巧合上咬了重音，大家心知肚明——除了小多蘿西。
在布魯斯詢問時多蘿西回答過，她醒來後發現自己除了名字什麼都不記得了，身旁有一輛玩具車和黑卡，她逛了哥譚，然後找到了韋恩酒店。
在見到布魯斯的那一刻，好像有什麼在提醒她，於是多蘿西下意識的叫了聲「爸爸」。
結果就是現在這樣，布魯斯叼回一只崽。
沒有一句謊話，可愛的小多蘿西發誓。——只是信息不全而已。
布魯斯的調查結果和多蘿西所說的相差無幾。多蘿西憑空出現於哥譚，過往一片空白，無處可尋。不，也不是一片空白，他想起了那張黑卡和背後的基金會，以及作為布魯斯·韋恩的監護人名。
就在那時，一些困擾他的往事不由自主地從腦海中冒了出來，仿佛潛伏已久就是為了等待這一天。各種不對勁的細節逐一梳理，由模糊的輪廓慢慢清晰，串聯在一起。
兩者逐漸接近，紐合，聯系在了一起。
一個猜測隱隱浮現，衝擊地他差點精神恍惚。
不，缺乏關鍵證據，仍需調查。蝙蝠俠永遠冷靜。
但也正基於此，他當機立斷將多蘿西帶回了韋恩莊園。
迪克在多蘿西面前蹲下，釋放了一個友善的笑容：「嗨，小可愛，你是叫多蘿西嗎？」
眼前的小姑娘漂亮的像個小洋娃娃，五官精致，卷翹長睫毛撲閃，細軟黑發斜著編成辮搭在右肩上，灑滿金粉的緞帶松松垮垮系在辮尾。
是布魯斯綁的，迪克認出了他打結的手法。
星光干淨地從藍眼睛中傾瀉出來，和布魯西寶貝很像。
是的，不是蝙蝠俠，是甜蜜的布魯西寶貝。
小姑娘給他一種熟悉的感覺，迪克摸了摸下巴，嗯……這感覺很怪他形容不太上來。不過他還是湊上去了。
試探一下嘛。憑空冒出一個崽確實蠻奇怪的，雖然布魯斯前科尤其多。
……結果一開口，試探的心思團成球一股腦全飛到外太空。兩只話癆小鳥當即聊得火熱。
布魯斯轉身瞥了他一眼。迪克裝作沒看見，眨眼歡快說：「布魯斯都提前和我們說了。」
又縮回椅子裡的提姆暗地裡翻了個白眼，才沒有。
「我叫多蘿西，你是迪克嗎？布魯西也跟我說過了。」多蘿西一點也不認生，朝他揚起一個超甜的笑。
她撲上去抱住了他，抱抱俠下意識接住了新崽崽。
「你長得真好看。」小可愛一擊直球正中靶心，「我可不可以叫你迪基，這個昵稱跟你一樣超可愛。」
這個小哥哥笑得好甜，像陽光曬過的暖乎乎棉花糖！
布魯斯一定會覺得這話耳熟。因為在通往莊園的路上，多蘿西也是這樣誇他的。
多蘿西誇他甜的像蘸著蜂蜜的巧克力球。
小姑娘是個忠誠的顏控。
她低頭扒了扒，從兜裡掏出一把五顏六色的糖果，塞到迪克懷裡：「我喜歡你，送給你！」
糖紙亮晶晶的，形狀別致小巧。多蘿西掌心小小的，說是抓了一把，其實只有幾個。
糖果也是老父親布魯斯買的，在實驗室等鑒定結果時多蘿西自己挑了一大袋，和兜裡揣著的平板一起打發時間。
一路上哢吧哢吧吃得就剩一兜了。
收入眼底的老父親：……吃糖太多對牙不好，以後得管著點。
說真的，迪克有點受寵若驚了，按照他充足而豐富的經驗——特指猝不及防蹦出一個新崽子，一般流程進行到這一步應該是要打一架。
「哦，謝謝，小小d，」迪基鳥捧著糖果，嗓音都飄起來了，「你喜歡吃小甜餅嗎？味道超級棒。」
感謝阿福。他願意從自己碗裡分一塊，或者從不可愛的弟弟嘴裡扣一塊出來。
「你當然可以叫我迪基。」
「你喜歡舉高高嗎？」迪克期待，他朝多蘿西伸手。
多蘿西毫不猶豫地嗯了一聲，於是享受了轉圈圈的超高級待遇，一片笑聲轉著圈灑下。
停下後，小多蘿西環著迪克的脖子，穩穩坐在他懷裡，湊頭一起嘀嘀咕咕。
迪克悄悄指了指傑森，開始滔滔不絕：
「那個有一簇小白毛看著凶巴巴的是傑森，他其實只是看著凶，但他做飯超好吃，你可以叫他小翅膀……」
多蘿西順著指頭看去，正好撞上傑森的視線。
傑森從多蘿西進門視線就黏在了她身上，見多蘿西歪頭看過來，僵了僵，抱臂偏頭躲開了。
多蘿西眨了眨眼，她提高了點聲音。
「咦？我喜歡小翅膀！」多蘿西拽過兜帽帶上，晃了晃頭向迪克展示綴在帽子上的一對小白翅膀，余光悄悄瞥向傑森。
並大方的表示可以捏一下。
「好了，孩子們，先吃飯吧。」布魯斯嗓音柔和，打斷了湊在一起嘰嘰喳喳的兩只小鳥。
達米安撇撇嘴，迅速占據布魯斯的左手邊位置，踹開椅子坐下。
多蘿西拜托迪克把她抱上了布魯斯右邊的椅子上。
「謝謝你，迪基。」
多蘿西抓穩扶手坐穩了，小短腿懸在地面上晃蕩。
鋪設雪白桌布的大理石餐桌只比多蘿西矮上那麼一丁點。達米安、布魯斯、多蘿西坐成一排，其他三個人坐對面。
傑森拖拽來盤子遮住了達米安踩出來的那一塊。
提姆伸手支棱住下巴，目光游移到多蘿西臉上，又用余光瞥了一眼達米安，最後定格在中間的布魯斯上。
當三個人坐在一起時，一眼便看出這是一家三口。
嘖，棋差一招。
不用追蹤小麻煩，多呆一會兒也無妨。提姆撥弄著勺子，後仰靠著椅背，兩眼逐漸放空。
傑森的通訊器突然響了，他抽出來瞥了一眼，又黑著臉關掉了。
但這聲響動驚醒了布魯斯。
「傑森，」布魯斯目光復雜地轉向了二兒子，「我很意外……」
不知有意無意，最後一個落座的傑森恰巧坐在布魯斯對面，他手不自在地擱在膝蓋上，低頭扒拉飯。
傑森一股莫名的煩躁湧起，意外？意外什麼？他回家就這麼不受待見嗎？
「我他媽的……」話未說出口，他看到了多蘿西正眨巴眼望著他，於是暴躁男孩硬生生改口，把粗口咽下肚：「咳，我餓了回家吃飯不行嗎？」
他干巴巴補充：「早安，布魯斯。」
然後僵硬地扯出一個笑，扭頭對憋笑的迪基鳥說：「勞煩給我塊三明治。」
「謝、謝。」
語氣平穩無一絲波動，捧讀一般從牙縫擠了出來。
迪克摁住已經飽了的肚子，又喝了一碗，並成功和多蘿西笑成一團。
提姆捅了捅傑森，剛想打趣，「鳥媽媽的威力果然與眾不同。」
一轉頭卻發現傑森目不轉睛地盯著多蘿西，他頓了頓沒出聲，按下心中疑惑。
傑森從多蘿西進門起視線就沒長時間離開過。
提姆捏了捏鼻梁，思索迪克和傑森到底是怎麼回事。
「是噠，我超喜歡這個小翅膀。」多蘿西和迪克繼續話題，她咬開另一包糖紙，一邊抱著小甜餅啃。
阿福特意給多蘿西新做了一盤小甜餅，是的，一人獨享一整盤。
「我可以叫你小d嗎？」多蘿西越過布魯斯問達米安。
「當然可以，是吧小d？」迪克輕快搶答，朝達米安眨眨眼。
達米安哼了一聲。
「達米安總是不高興，」迪克幾乎趴在餐桌上了，隔空跟多蘿西咬耳朵，「但是他超好哄。」
達米安：……我聽著呢。
她跟吃奧利奧一樣把小甜餅放在牛奶裡泡了泡。又抱起杯子喝了一口牛奶，留下一圈小奶胡子，還沾著點點碎屑。
布魯斯抽了一張紙巾給她抹了抹嘴。
「多蘿西，你跟阿爾弗雷德去看看房間吧。」
「好噠。」
希望有陽台，她想種蘿蔔。
多蘿西跳下椅子，牽著阿福的手走了，拐過門廳時，她下意識回頭望了一眼。
布魯斯朝她揮了揮手。
然後她和阿爾弗雷德說說笑笑，蹦跳著穿過走廊，「早安，韋恩莊園。」
「你們不覺得嗎？她真可愛。」迪克捧著臉。
提姆頭靠著椅子上，視線從布魯斯臉上巡視，好像在一個敏銳的偵探在尋覓線索。
反而是傑森出聲贊同了一下：「……是挺可愛的。」
達米安一副見了鬼的模樣：「陶德，你腦子有什麼問題嗎？」
提姆重新倒了一杯咖啡，白沫漂浮在咖啡裡，他輕輕晃了晃，出聲：
「承認吧，你只是擔心失去父親的注意力。」
達米安氣紅了臉。
提姆繼續：「往好處想，你可以擺脫全家最矮的名頭了。」
布魯斯抱臂斜倚，他摸著下巴，若有所思。
結果回過神來發現自己被集火了。
「好了，小小d已經離開了。」
傑森低聲嘟囔了一句：「小小d又是什麼鬼？」
「不過，你不打算解釋一下嗎？」
面色不善的小鳥們虎視眈眈盯住布魯斯。
暫停休戰，一致對外。
第18章
多蘿西沒能吃完的小甜餅被瓜分一空。
迪基鳥仗著離得最近，充分發揮了身體柔韌度優勢搶到了唯二的小甜餅之一，另一塊進了布魯斯肚子。
「你真的不打算說點什麼嗎？關於達米安……」他還想說多蘿西，他隱隱覺得這次事件把兩個孩子都牽涉了進去。
迪克仰頭，把小甜餅往上方拋去，張嘴正打算接——
傑森伸手閃電般截走，迅速而直接地塞進了自己嘴裡，當著迪克的面咬得咯吱咯吱響。
「小翅膀！」迪克一臉心碎樣。
達米安抱胸：「這充分說明花哨動作不可取，格雷森。」
達米安相當記仇。
即使槍口一致對准布魯斯，他也不介意作一些「善意」的提醒。
但最終小鳥們沒能從布魯斯嘴裡撬出想要的信息。
布魯斯避重就輕：「達米安的事我正在調查，已經有眉目了。」
他揉了揉眉心，視線從孩子們臉上劃過，鄭重告誡：「不要插手，這件事牽涉很大，遠非你們所想像。」
語氣中混了一絲嚴厲的味道，他開始像蝙蝠俠了。
達米安不滿抗議：「父親！」
「這是我的事！你不能將我排除在外。」
蝙蝠俠駁回反對意見，「但事實上，你已經被禁足了。」
達米安還必須進行相關後續檢查，確定精神層面仍保持穩定狀態，裡世界……他已經能確定這相當棘手。
他被卷入所謂披著游戲皮的裡世界，雖然有驚無險地回來了，但蝙蝠俠著實不放心。這些東西，一旦有了牽涉，就很難斬斷聯系。
還有多蘿西……蝙蝠俠嘆了一口氣。
世界上只有少數幾個人清楚裡世界，但他們毫無例外都對此守口如瓶。不知不問不牽涉，才是最佳方案。
但這對他無用，他自己已無法抽身。
還有那位神秘的愛麗絲小姐，她身上存在著某種關鍵。
找到她，蝙蝠俠下定決心。
於是他強硬起來，帶上了大家長的威嚴：「我會讓阿爾弗雷德盯著你，不要想著偷溜出去。」
達米安扭過頭哼了一聲。
他緩和了語氣：「我會調查清楚的，我保證。」
不會說話的蝙蝠俠再次上線，他總能搞砸一切親子問題。
大概唯一不確定的是，能砸到什麼程度。
氣氛隱隱有點火.藥味，仿佛能預見不歡而散的情勢了。
「哦，是嗎？」傑森挑眉，他身子微微前傾，雙手抱臂，盯住布魯斯的雙眼，隱隱有些得意，還夾著一絲驕傲：「如果我說已經查到一條線索了呢？」
「紅頭罩昨天當街激戰，這不是個秘密。」布魯斯放下刀叉回應了傑森的視線，鈷藍色的雙眼攜著仿佛能穿透人心的鋒銳。
「貓頭鷹法庭殘余勢力和九頭蛇達成合作，謀劃重返哥譚。而你認為他們牽扯到了這件事中。」布魯斯語調平靜，「我猜你想說的是這個。」
他以肯定句結束，語氣不容置疑。
傑森怔住了。
因為他媽的蝙蝠俠該死的說對了。
他猛地轉向迪克，陡然拔高聲線：「夜翼？」
憤怒的紅頭罩用看叛徒的目光譴責他。昨天收網時夜翼恰巧趕了過來，除了紅頭罩只有他才知道線索。
媽的，老子把你當兄弟，你卻回家打小報告。
「不是我！」迪基鳥叫屈，他差點就激動地跳起來了，「我是偷溜去找你的。」
提姆眼觀鼻鼻觀心，攪拌著眼前的幾乎見了底的咖啡，仿佛在研究咖啡色澤和口感與室內溫度之間的邏輯關系。
傑森氣炸了。
傑森確實釣出一條大魚。他當晚從小幫派那裡搜查到貓頭鷹法庭的痕跡，確定是早已逃離哥譚的殘余勢力。而順著痕跡追蹤下去，卻發現他們與九頭蛇相勾結，謀劃重歸哥譚。
貓頭鷹法庭自哥譚創立之初便扎根於此，背後是野心勃勃的哥譚家族在暗中操縱，其中不乏有名門望族在列。他們培養利爪充當打手、傳播恐怖歌謠控制輿論、私設規矩竊取權利，妄想以此掌控哥譚。
雖然他們早已被蝙蝠俠一網打盡，不，還剩下零星散落於境外的勢力在倉皇逃竄。
但更重要的一點是，他們早有綁架達米安的前科。
這也正是紅頭罩鎖定目標的原因。
傑森盯住布魯斯，語氣聽不出什麼情緒：「啊哈，無所不知的蝙蝠俠？」
完了，提姆生無可戀的想，希望別打起來。
提姆的頭越來越低，他看起來想把自己塞到咖啡杯裡去。
布魯斯直視傑森：「Because I am Batman。」
「放棄追查這件事，這不在你的能力範圍之內。」布魯斯最後又強調了一句。
「老蝙蝠，你今天話怎麼這麼多？」
傑森是真的生氣了，他覺得自己是被防備了，說不准仍在監視之中。
甚至，還有一種被否定的難過。
這些刺痛感都夾雜在湧上來的怒火中，一堆一堆地化成燃料。
他嗤笑一聲，踢開椅子，轉身走出去。
經過桌沿時，坐在桌邊的達米安神情復雜地叫了他一聲：「陶德。」
「看什麼看，惡魔崽子，還不是為了找你。」他頭也不回，腦後碎發亂翹，桀驁不馴的背影消失在門口。
迪克欲言又止：「布魯斯……」
最後他無奈扶額，把未說出口的話鎖在了舌尖。
剩下的四人默然無語，只有刀叉碰撞的聲音。最後，布魯斯嘆了一口氣。
「達米安，你跟我過來一下。」
*
多蘿西跟在管家阿爾弗雷德的身後，前去自己的新房間。她的屋子在三樓，從餐廳出來，要穿過走廊，右拐進樓梯。
「迪基他人超好，他抱著我舉高高和轉圈圈！」
「小翅膀是不是……」
多蘿西嘰嘰喳喳說著話，辮子在空中甩著歡快的弧，蹦跳著踏上一級台階，然後抓穩了扶手轉身去看阿福。
阿爾弗雷德西裝板直，頭發梳理的一絲不苟，銀發漸生但仍精神矍鑠，儀容優雅，舉止間散發著一位英國老紳士的從容。
「阿福爺爺！」
多蘿西歪頭眨了眨眼，湊過去，試探性地勾起管家爺爺的大拇指握住了，並毫不吝嗇誇贊：「小甜餅超級超級好吃！」
她一直到吃不下去才停嘴。
多蘿西揉了揉圓滾滾的小肚嘰，好撐呀。小小的胃已經努力塞滿了每一丟丟空隙。
一會兒下來再把剩下的小甜餅吃完，多蘿西美滋滋地想。
但小可愛還不知道那盤小甜餅已經慘遭瓜分。
「多謝贊美。」
真是可愛的孩子呀。
阿福溫和地笑了笑，他牽起多蘿西的小手：「事實上，我最拿手的不是小甜餅，而是帶孩子。」
育兒經驗極其豐富，從業幾十年，專治家中大小熊孩子。
同樣，萬能的管家俠只用了一早上就將屋子全收拾了出來。
房間在走廊盡頭，隔壁是傑森的房間，毗鄰的房間皆靜默無聲。
這間屋子一直緊鎖，直到清早布魯斯打來一個急促的電話，他才回想起這間長久以來一直被忽視的房間。
說起來，這間屋子之前是做什麼的？
老管家眯了眯眼，人老了，有些記不起來了。
經過傑森房間時，阿爾弗雷德下意識地望了一眼。
傑森的房間門緊閉。那扇門看上去仿佛是嵌在牆壁上的一副裝飾畫，無法打開。
老管家內心嘆了一口氣，傑森已經很久沒回來住了。
他的心結太深，太緊。
但阿爾弗雷德面上不露絲毫，取出一大串鑰匙，撥出一根對准門鎖旋了一圈，推門而入。
多蘿西仰頭盯著他，她覺得鑰匙有些眼熟，但轉頭就被撞入視線的房間吸引了注意力。
他立在門側，嗓音溫和，朝多蘿西說：「多蘿西小姐，希望你喜歡我布置的房間。」
「哇！」
多蘿西驚喜地睜大了眼睛，她努力踮腳抱了他一下，「謝謝阿福，我超級超級喜歡。」
詞語匱乏的小多蘿西通過強調來表現自己的歡喜。
這個房間簡直是按她的想像生成的，而且這個房間布置的有些像[多蘿西的小窩]。
房間呈現暖色調，牆壁粉刷成淺粉色調，彌漫著溫馨的氛圍，光線良好。頭頂是小星球樣式的吊燈，銀藍流轉，還綴著星星小夜燈。
牆邊立著一張造型可愛的兒童高架床，配上防護欄杆，由梯櫃連接通往地面，傾斜角度剛剛好，下方擺著桌椅。
超大的屏幕懸掛在對面。
擱架和書櫃並排，上面擺著嶄新的兒童插畫書和一些陶瓷小人擺件。
除此之外，還有茶幾和小沙發，以及玩具櫃。
鋪設的地毯從門前一直延伸到寬大的窗前，窗戶朝外敞開，大片的陽光潑灑入內。哥譚難得的晴天抓緊了一切時間釋放活力。
窗台很寬，可以橫躺下一個小多蘿西，並擺有綠植點綴。
多蘿西眼亮了，她邁著小短腿噠噠噠跑過去，戳了一下綠植脆嫩的葉子，扭頭問阿爾弗雷德。
「我可以種胡蘿蔔嗎？」
阿福笑著回應了她：「當然可以。」
「真是熟悉的場景，讓我回想起達米安少爺剛來的時候。」阿爾弗雷德掏出表望了一眼。
「達米安少爺在園藝上追求別致藝術，直到他發現自己對此並無天賦，於是轉而朝飼養動物方向努力。」
「我是說，明智的選擇。」
達米安當初一回來，就揮刀給莊園剃了個頭。現在，他企圖將蝙蝠洞改造成動物園。
當他感嘆完一低頭，看到多蘿西仰頭眨巴眼望著他，藍眼睛仿佛閃著光。
「我想給那張床圍上床簾，可不可以呀？」多蘿西伸手指向高架床，然後伸手劃了一個超大的圈，「整個都圍起來的那種，從小星星那一直垂到地毯上。」
「當然可以。」阿爾弗雷德欣然答應，比起布魯斯老爺和小少爺們，這並不是什麼奇怪的要求。
「阿福爺爺最好啦！」
願望再次得到滿足的小多蘿西，興奮繞著阿爾弗雷德蹦跶了一圈。
高架床也算是高處呀，多蘿西踮腳舉手手都碰不到護欄——
這就是說，那條從夜翼身上刷出來的蝴蝶結派上用場了。
[名稱：愛麗絲的蝴蝶結
描述：小多蘿西扮成了愛麗絲，她一跳蹦進了兔子洞。
作用：佩戴後從高處跳下，有一定幾率落到你想要到達的地點喲]
仗著小短腿為所欲為。
小短腿多蘿西：我太機智了。
第19章
小多蘿西成功擁有了床簾。
軟如雲絮的床簾從天花板落下，一直垂搭到地面，將高架床及其通往地面的梯櫃整個都圍了起來。
床簾從中間分開，平常用緞帶綁著束在兩端，一旦解下就自成一方小天地，將這一小塊空間遮地嚴嚴實實。
完美解決如何偷溜出去做任務而不被家人發現的世紀難題。
為了傻白甜爸爸和四個漂亮的小哥哥，小多蘿西操碎了心，她真的好喜歡他們。
勇士多蘿西要保護她的城堡和公主們。
多蘿西越想越開心，在阿爾弗雷德掛完收梯子時，她顛顛跑過去遞上水杯，然後眨巴藍眼睛享受了摸頭殺。
「我得說，多蘿西小姐確實是一個好榜樣。」阿爾弗雷德相當欣慰。
再次得到誇獎的多蘿西開心地差點飛起來，她趴在樓梯欄杆上目送阿爾弗雷德往下走，甚至在他回頭時又揮了揮手，一直等他的身影消失在拐角才跑回屋。
微風透過敞開的窗戶，吹起窗簾的一角，攜著絲絲涼意卷了進來。
「好啦，胡蘿蔔你就安心長大吧。」
小花盆沿著窗沿擺成一排，泥土松軟，大部分灑下了品質優良的胡蘿蔔種子，只有幾個替換成了蘿蔔泥和能變兔子的胡蘿蔔。
胡蘿蔔種子包是拜托阿爾弗雷德找來的，據說還是什麼高級品種。
多蘿西小臉嚴肅：要用胡蘿蔔隱藏胡蘿蔔。
她將副本獎勵的那一根取出，握在手中比劃著，然後用從桌子上找到的美工刀切成小塊，分批埋進了蘿蔔泥裡，最後拎著小花壺澆了澆水。
泥土，水，陽光。系統列出的要素都齊備了。
感謝這不是普通的胡蘿蔔，不然毒藤女可能要越獄來給多蘿西布置課外作業。
小多蘿西蜷趴在窗台上廢了好大勁才弄好，烏黑的泥糊在嫩白的手心上，膝蓋上蹭得滿是灰。陽台上也沾抹了泥，七零八落的。
她扶住邊緣扭身跳了下來，邁進衛生間旋開手龍頭衝刷手。
這是間標准的兒童房，桌、椅、床等等連同配套的獨衛都是小小的形狀。多蘿西不用踮腳也能夠得著洗手台。
她伸手抓著水流玩，還意猶未盡地甩手淋了淋，小水珠濺在了鏡子上。
「我覺得踩水可能會更好玩？」她拽過置物架上手巾擦干，開始危險發言。
游戲面板上的【隱藏任務：身世之謎】顯示的仍是進行中，也莫得獎勵可以拿。
名字後已添上韋恩的多蘿西摸摸小下巴：該不會是還要找媽媽吧？
一腳闖進蝙蝠老巢，無意識中捅了蝙蝠窩的蝙蝠崽崽百思不得其解。
一頭霧水的小多蘿西撓了撓頭，隨之拋到腦後。
因為……沒完成也沒關系，她覺得來到這裡就是最好的獎勵了，溫暖又熱鬧，多蘿西很開心。
爸爸很好，四個哥哥也超棒，最重要的是，管家爺爺無所不能。
她會把系統也接過來噠。
多蘿西摸了摸布魯斯編的小辮子，伸手從桌上取過遙控器，想看小馬寶莉。
布魯斯用平板給她放了一路的彩虹小馬。
多蘿西蹬掉小靴子，抓著扶手剛想爬上床，結果門外傳來了細微的聲響。
她下意識打開系統地圖，是個灰點點。
「我猜是迪基！」她歡快道，蹬上旁邊的小兔子拖鞋，奔過去開門。
門開的一剎那，多蘿西怔了住眨了眨眼。她猜錯了，站在走廊裡的是傑森。
傑森站在門前，他們四目相對。呃，斜線型的那種視線交彙方式，傾斜角度還挺大的那種。
多蘿西鼻尖動了動，隱約嗅到一股淡淡的煙草味。
他看起來有些憂郁。
「嗨，小翅膀，你也吃飽了嗎？」下一刻，多蘿西完全推開了門，揚起一個朝甜的笑。
「……飽了。」傑森頓了片刻說。
其實是被氣飽了。
當時傑森氣衝衝闖出來，一直走到大廳門口才猛然剎住腳步，他回頭望了一眼，遠端的走廊上空無一人。
他從兜裡掏出個煙盒，挑出一根夾在指間，打火機「啪」得一聲點燃了。
傑森斜倚在門旁細長的燈下，嘴角叼著根香煙，絲絲煙縷在點點星火中盤旋升空。
操.他媽的老蝙蝠。
就這麼停了一會兒，他煩躁地扔掉未燃盡的半截煙頭，踩在腳底碾碎了。
長褲包裹下的雙腿矯捷有力，又直又長，結果走得斷斷續續的，才蹭下去幾級樓梯。
他叉腰往前走了幾步，結果又停下腳步，掏出通訊器盯著之前軍火庫發的信息——雖然他已經看過一遍了。
軍火庫攤上了點事——或許還是個大事，不僅把法外組賬戶裡的所有都錢挪用了，並且義正言辭地表示怕麻煩自己最好的朋友小傑鳥，於是親自動手轉了傑森私人賬戶裡的全部存款。
——哦，貼心地給他留下了9.9美元。鬼知道他怎麼發現這個隱藏賬戶的。
媽的白痴隊友，以後一美分都沒有，都他媽滾到外太空打工還債去吧。
吃著飯突然秒變窮光蛋的傑森低頭盯住通訊器，暴躁地抓幾下頭發，支棱著的碎發亂翹地更厲害了。
身上的煙味已經散盡了。
陽光暖洋洋的灑在身上，但還是發冷。微風拂過，心底燃起的火反倒漸漸熄滅。離開韋恩莊園的路就在腳下，雕花鐵門掩映在修剪精致的草木後，隱約可見。
但他神差鬼使返了回去，繞過餐廳，轉道去了三樓。
原本屬於傑森的房間外房門緊鎖，他自重返哥譚後便未曾再次入住。傑森瞥了一眼便挪到過道邊，手扶著樓梯欄杆，視線漫無目的的游蕩。
他房間旁原本是個空房間，現在多蘿西搬了進來……
等等，傑森蹭地一下站直了，微眯起了眼。
這之前真的沒人入住過嗎？他突然不確定起來。在韋恩莊園的那幾年他好像，並不是很孤單……
但等反應過來時他已經站在了門前，在他的混亂腦子還沒想出下一步要干什麼時之前——
門便吱呀一聲開了，他看到多蘿西探出小腦袋眨巴眼望著他，小手扶住門框，並用小奶音跟他打招呼。
「咳，我，」傑森目光游移，不自在地握拳在嘴邊咳了一聲，「我住在你隔壁。」
他撐著門檻，把胳膊橫在多蘿西頭頂，努力維持住酷蓋人設。
傑森能瞥見門後布置的可愛小兒童屋，視線越過小多蘿西的頭頂看到散亂的陽台。
然而他第一反應卻是阿福會不高興的，緊接下來冒出的念頭竟然是怎麼打掃更方便快速一些。
……就好像他做過無數遍一樣。他媽的絕對是被白痴隊友搞瘋了，傑森面無表情地想。
「原來那是你的房間呀。」多蘿西視線掠過他寬松的腰帶，上面什麼鑰匙也沒掛。上身套著黑短袖，脖頸上空空如也。
多蘿西仰頭看他，眨眨眼：「小翅膀，你是忘帶鑰匙了嗎？」
「……對。」這樣說也沒錯。
他鑰匙早就不在身上。在某一天偷偷回來嘗試開門卻發現門鎖換了後，便扔在隨便哪個安全屋。
多蘿西不著痕跡地調出地圖看了一下，餐廳裡已經沒有小灰點點了，看來大家都吃飽了。
「你為什麼不把鑰匙掛在脖子上呢？」多蘿西好奇地問，她那雙澄澈的藍眼睛中倒映出傑森的身影。
傑森怔住了，他一個恍惚，天旋地轉間恍若身份倒置，他隱約看到年少的自己在低頭跟誰說著話。他在說：「你為什麼不把鑰匙掛在脖子上呢？」
聲音縹緲，斷斷續續，遙遠地扭曲泛黃，最終破碎消散化為煙塵。
傑森驚悚地想，媽的，拉薩路池不會真把他腦子搞壞了吧。
自從他復活起，零零碎碎、磨砂玻璃一樣的夢境碎片一直困擾著他，看不清，聽不見，卻一直如影如隨，並時常讓他像個精神病一樣產生精神錯亂感。
處處都是古怪。
在他最瘋的時候，差點被老蝙蝠打包送到阿卡姆精神病院。
「你要不要和我一塊看動畫片？房間裡的屏幕超大。」多蘿西甜甜的小奶音打斷了傑森的呆愣，她邀請道：「我正打算看彩虹小馬！」
多蘿西踩著兔子拖鞋，毛茸茸的兔耳朵翹起，有點像傑森額頭上的那撮小白毛。
她仰著頭注視傑森，扯了扯他袖子。
「來吧！我請你吃糖。」多蘿西雙眼亮晶晶的。迪基說的沒錯，這個小哥哥果然只是看起來凶巴巴噠。
「我還可以讓你摸一下我的小翅膀。」多蘿西相當大方，「隨便摸。」
見傑森不說話，多蘿西祭出了她的大殺器，她掀起兜帽戴上，晃了晃頭頂上的一對小翅膀。
小白翅膀軟乎乎的，左右搖晃。
傑森盡力維持的酷蓋人設徹底崩塌，他伸手迅速一捏，然後觸電一般迅速收手。
指腹間仍余留柔軟的觸感。
「我很樂意，」傑森半蹲下來，幽綠的雙眸注視著多蘿西的藍眼睛，如同之前跟布魯斯對視一樣——但這之中不藏半分針鋒相對，鋒芒皆化為柔軟。
「還有——」
傑森有些局促，手指不自覺地蜷在身側，憋了一會兒才說：
「你還想玩舉高高嗎？」
下一秒，他感到懷中一暖，軟乎乎小團子撲了過來。
「當然，為什麼不呢？」
第20章
奶孩子的時光還不錯。
傑森陪多蘿西玩了舉高高，坐一起看了一集小馬寶莉，吃掉了多蘿西的小糖果，觀賞了養胡蘿蔔的小花盆，順便收拾了房間。
打掃時如秋風卷落葉般迅速，又如大蝙蝠轉頭沒時無聲。
當多蘿西把注意力從彩虹小馬上轉移時，她發現泥土散落的窗台已經干淨到锃亮，小鏟子、小花壺也各自歸位，整整齊齊地擺在角落裡。
而傑森背抵住窗台，頭枕著雙臂上，雙腿交叉微微傾著身子，銳利的眉眼也柔和了下來，慵懶又自在。
逐漸落下的陽光透窗而來，灑下最後一抹碎金，混著啾啾鳥鳴的清脆聲。
舒適地讓人放松了神經，忍不住想小憩一會兒。
昨天這個時候他還在槍林彈雨裡激戰，當然，懷裡揣崽的紅頭罩先生單槍匹馬就突突全場，殺了個來回。
「哇，」多蘿西捧著臉，雙眼亮晶晶地看著傑森，「小翅膀，你真厲害！」
她突然想到了那盤小甜餅。
「你想吃小甜餅嗎？」她歡快地說，跳起來蹬上兔子拖鞋，起身想下樓端來。
「還有兩塊小甜餅，我們一人一塊。」
她朝傑森眨眨眼，小手指抵在小嘴巴上噓了一聲，像是分享小秘密一樣咬耳朵：「悄悄的，不告訴他們。」
傑森肚子裡的小甜餅：……好像已經晚了。
但傑森·陶德自有辦法。
「迪克和布魯斯吃光了所有小甜餅。」傑森滿臉認真，目光堅定毫不躲閃，他甚至順手劃拉了一下多蘿西軟軟的頭發。
在多蘿西直面盤子空空如也的悲慘事實前，傑森冷靜地將鍋拋給了迪基鳥。
熟練度滿分。
嚴格意義上說確實如此，他只不過是從迪基鳥嘴裡把小甜餅扣出來了而已。
多蘿西的小肩膀垮了下來，失望地「哦」了一聲。
「不過，你想吃什麼？」傑森矜持，「咳，我的廚藝還不錯。」
「我們偷偷去吃。」他學著多蘿西的動作，關節分明的修長手指抵在唇間，朝多蘿西眨了眨眼，綠眼睛裡蘊著笑意，「不告訴其他人。」
然後，傑森用自己高超的廚藝俘獲了小多蘿西的胃，一頓飯的功夫成功捕獲一只嘰嘰喳喳的小尾巴。
多蘿西吃到最後差點咬下了自己的舌頭，這簡直都是完美遵循她的味覺呈現出來的。
最後她還意猶未盡地吧嗒著嘴。
總之，傑森和多蘿西相處的相當愉快。
不過，他是不是太熟練了點？
傑森表情嚴肅地盯著手中衝泡好的奶瓶，他干嘛順手衝了奶粉？
甚至還嘗了一口試溫度？
溫度適宜，口感極佳，一滴未漏，完美衝成了小孩子喜歡的模樣。
但在多蘿西眼巴巴的注視下，他還是遞了過去。然後眼睜睜看著多蘿西捧著奶瓶喝得津津有味，甚至打了個小奶嗝。
奶孩子奶得極其熟練的傑森陷入了小小的迷茫之中。
落日仍頑強地扒住天際，把夜幕死命地往下踹，但蝙蝠俠已經收拾妥當搭乘蝙蝠車離開了。
他看起來很忙。
夜巡前，夜翼跟他小小的吵了一架——很小，按蝙蝠家的吵架規模標准來講，緊接著換好制服趕回了布魯德海文。
他離開的已經夠久了。
小警官迪克·格雷森可以忍痛為了他親愛的小弟弟向警局請出一周假，但夜晚的工作可沒人給他批假。
而且布魯德海文的罪犯們可不會給自己放假。
說實在的，他們相當懷念大藍鳥的翹.臀，已經到了考慮要不要出去集體犯個罪來召喚大藍鳥的地步了。
但是——
「我打賭，迪基鳥第二天又會跑回來，然後再次原諒布魯斯。」
傑森踩著戰術長靴踏進蝙蝠洞，目光巡視了一遍，視線飛快掠過櫥窗裡掛起的制服——那是他曾經的羅賓服，但連一秒鐘都沒停留就將視線移向了監控器前的紅羅賓身上。
「他簡直把布魯斯慣壞了。」
這話說地好像在表達對鳥媽媽溺愛蝙蝠爸爸的不滿，傑森剛一說完就後悔了，成功把自己惡心地夠嗆。
聽著可真他媽驚悚，他果然是奶孩子奶到腦子不清楚。
偌大的蝙蝠洞裡各種設備林列，井然有序，滿滿的高科技感。
紅羅賓正捧著咖啡，半躺在極其符合人體力學的高科技椅子上，手指在鍵盤上飛舞。
出乎意料地，達米安坐在旁邊，並保持著和紅羅賓一樣的動作，迅速敲擊著鍵盤，幾乎留下一道殘影——鑒於他仍未被放出的右胳膊。
「陶德終於瘋了。」總是不高興的達米安依舊嘴巴不饒人，但這次點到為止，沒有乘勝追擊。
他們都心有靈犀地特意遺忘了傑森摔門而出的事。
現任羅賓和他的前任之間難得和平相處。這不常見景像的出現往往代表著蝙蝠俠又干什麼了。事實上，他們每次大打出手也和蝙蝠俠脫不了關系。
蝙蝠俠，一個令羅賓鳥撲棱著翅膀互啄的男人。
落下的一地鳥毛為他唱起頌歌。
紅羅賓明智地選擇跳過話題，以防引起另一起家庭大戰。他咽下一口咖啡，視線不離電腦屏幕。
「我們快黑進蝙蝠電腦了，你要來幫忙嗎？」
「當然，」傑森，前前任羅賓大跨步走了過去，「我就是為這事來的。」
他發現了個小監視器，就藏在多蘿西書桌側壁與頂部的交接處上，角度堪稱完美，上床下桌的樣式下，視角幾乎覆蓋了除床之外的全部範圍。
用腳指頭想都知道誰粘的。
他沒動，打算等蝙蝠俠回來人贓俱獲時當面對質。而且，暴露在眼下的總比隱藏在暗處的更令人安心。
我們偉大的，無所不知的蝙蝠俠。傑森幾乎是冷笑了。
「我應該誇獎他還記得給多蘿西留點隱私嗎？」
羅賓鳥們成功黑了進去，然後在被攔截攻擊之前迅速退了出來，拷貝走了一份加密文件夾。
有點太順利了，這不對勁。提姆好看的眉毛皺了皺，又給自己灌了一大口咖啡。
他在裡面找到了實時監控的控制權，除此之外，別無他物。
提姆挪了一下身子換了更舒服的坐姿，他盯著傑森，斟酌開口：「你不覺得你，迪克，還有布魯斯，在對多蘿西的態度上……太熱情嗎？」
他還想說阿爾弗雷德，但咽了下去。
紅羅賓是用電腦的行家，說話間已經成功破解，並打開了監控。
趴在桌上握著根筆正在寫什麼的多蘿西出現在屏幕裡。
「不覺得。」傑森插兜懶洋洋回復，並反擊：「你們不覺得自己像個變.態嗎？」
達米安：「清醒點，陶德，這其中也包括你。」
紅羅賓贊同，並表示這明明是蝙蝠俠干的，他們做的只不過是入侵了系統。
幫凶達米安：「嘖。」
傑森視線劃過屏幕，突然停住了，他蹭一下站起來，指揮紅羅賓：「等等，放大一下。」
他扶住監控台，那張英俊的臉幾乎都要懟到屏幕上了。
提姆翻了個白眼，不過他還是照做了。
畫面被抓取放大。
多蘿西趴在桌前在寫日記，不，是在畫日記。
她一邊寫一邊歪頭翻字典，看著可憐兮兮地，小腦袋幾乎要磕到桌面上了。
她在寫一些……圈圈？
達米安蹬著地面，椅子往前滑了一步：「如果格雷森在這，他一定會說『哦，她真可愛，竟然還會畫圈圈。'」
多蘿西咬著筆帽，看起來很苦惱。
不，不能咬筆帽，傑森摸了摸下巴有些憂心地想，這不衛生。
最後她提筆把之前寫得全劃掉了，唰唰唰勾了歪歪扭扭的線條連成了火柴人。
一二三四……一共七個站在了一起，五高二低。
傑森肯定地說：「全家福。」
他下意識地冒出了這個念頭並脫口而出，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從雜亂的線條裡一眼看出來的。
就跟……他曾經見過一樣。
提姆詫異地看了他一眼，默默記在心裡。
達米安揚了揚小下巴：「寓意不錯，但畫工亟需改進，我十歲的時候……」
「你已經十三歲了，達米安，」傑森打斷了他，假惺惺笑了一下，「盡管跟你十歲的時候差不多高。」
達米安隔著提姆跳起來踢了他一腳，被躲過了。
紅羅賓捧著續命咖啡杯面無表情。
多蘿西又踮腳從櫃子裡翻出兩張紙，——書櫃有點高了，設計地不太科學，傑森繼續開小差——她用小美工刀裁成了歪歪扭扭的形狀，趴在地上開始寫。
這又是什麼塗鴉？
傑森皺眉，他感覺有一張的前半部分和畫在他夾克背面的花紋很像。
達米安也發現了，他記憶力很不錯。比如說，他現在還記得坑了他一把的愛麗絲的兔耳朵形狀以及毛絨絨觸感。
他下意識地望了傑森一眼，正巧被傑森逮了個正著。
達米安扭頭，面無表情：「父親叼回一只密碼專家，他也許得再叼回一只更小的崽子才能解讀出來。」
「三歲以下的那種，不能再大了。」
「閉嘴吧，惡魔崽子。」傑森把胳膊架在胸前，挑了下眉尖，「你不說話我也能看清你在這。」
「盡管你拉低了整個蝙蝠洞的海拔。」
達米安套著羅賓制服，他每次一回蝙蝠洞就會換上——傑森合理懷疑惡魔崽子現在是企圖夜巡未遂。
達米安轉向傑森，同樣亂翹的黑短發簡直快要炸了：「我真的想揍你了，陶德。」
傑森扯了一下嘴角，接下挑戰：「如果你現在是團三歲的鳥寶寶，我會很樂意不揍你的。」
「你跟老蝙蝠撒嬌了嗎？試試吧，興許他下次就安一個兒童座椅把你帶過去了。」
再次被忽視的紅羅賓：……
監控器「咻」地一下突然黑屏。這一狀況打斷了即將展開的羅賓鳥互啄現場，緊接著，一只黑色大蝙蝠緩緩浮現了在了屏幕上。
同時，蝙蝠俠特有的低沉聲線傳了出來——
「已啟動銷毀模式，觀察對像無問題，監控器自動銷毀已完成。」
「鑰匙放在門口地毯底下。」
沒頭沒腦的一句話，但傑森聽懂了，當他還在局促時，緊接著下一句到了——
「以及，別再試圖黑蝙蝠電腦了。」
三只小鳥：……
Fuck Batman！
……提姆咬牙：「我錄屏了！」
第21章
「唔，有點歪了。」
小多蘿西腳踩從屋裡搬出來的小凳子，趴在傑森門前貼門牌。她歪頭比量了一下，又抬手捏住右上角往上挪了些。
像只試探著拱來拱去的小白團子。
當傑森從阿爾弗雷德那裡回來時，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幅場景。
「你在干什麼？」
「小翅膀！」多蘿西轉身，藍眼睛亮了一下，「我在貼門牌！」
多蘿西手一松，還未完全粘住的巨型紙條狀門牌搖搖欲墜。
「我剛剛才寫完的！」她很喜歡傑森，面對他總有說不完的話。
她急促轉身間帶動墊在腳下的椅子，椅子搖晃時又牽動小多蘿西踉蹌了一下，她下意識抓住了椅背。
人還在樓梯上的傑森一個跨步衝過去扶穩了多蘿西。
手橫過她頭頂上按住了即將掉落在地的門牌，壓正捋平，接過多蘿西遞過來的膠水，粘住了。
他把多蘿西抱了下來，然後眯眼端詳起來。
這是他之前看到過的某一張，呃，塗鴉。
「門牌？」傑森不確定地問了一遍，視線從眼前移開轉到了另一邊，多蘿西自己房門上也貼了張類似的，就是他察覺前半部分和自己夾克背面有些像的那張。
「傑森的小窩，」多蘿西伸手點了點傑森的，又朝自己的門前指去，「多蘿西的小窩。」
她仰頭眨巴著眼，一副等誇獎的乖巧模樣。
傑森噎住了：……原來那是「多蘿西」。
果然，時尚男孩迪克的審美眼光不能信。
別說話，先拋鍋。
——然後他在多蘿西期待的眼神中丟盔卸甲。
「寫得……很有創意感。」文藝青年違心贊美，一開始還有些心虛但後來越說越順，「創新性地增添了藝術元素。」
順便摸了一把多蘿西軟乎乎的頭發。這不怪他，傑森冷靜想，養崽的男人都嘴甜——除了布魯斯。
嘴不甜的奶不住崽，詳細案列請見被樂不思蜀的多蘿西無意識拋在腦後的系統。
嘴不甜的系統：……呵。
不過傑森有些憂心忡忡，他在考慮要不要給多蘿西找個家庭教師補補課，在之前的相處中他發現了，多蘿西好像沒經歷過系統的教育。
最明顯的一點，英語都寫不利索。
這又是古怪之處，傑森皺眉，他不太確定這是否和失憶有關。
多蘿西無疑是個高智商的小姑娘，過目不忘舉一反三觀察敏銳聰慧異常……傑森一口氣都說不完，但她只是在本能地運用自己的天賦。
傑森一邊收拾東西，一邊趕多蘿西去睡覺，他解開綁在兩邊的緞帶，兩手一拉床簾合攏，把多蘿西罩得嚴嚴實實。
有效規避某些黑漆漆，是的，些。他很懷疑紅羅賓能否壓抑住自己從老蝙蝠那沾染的好奇心。
桌上的監控器確實已經自毀了，傑森取下殘損的小金屬件，捏在手指間撥弄了片刻。臨走前又端起小花壺給胡蘿蔔澆了澆水。
「我能再看會兒動畫片嗎？」多蘿西從床簾中間鑽出小腦袋，又伸出一根小手指頭搖了搖，她眨巴眼，「就再看一集。」
一集又一集，不熬夜只通宵。
「不行，太晚了，睡覺。」傑森轉身抱胸，一瞬間仿佛鳥媽媽附身。
「好吧。那晚安，傑森。」多蘿西比了個拉拉鏈的動作，縮了回去，一會兒沒動靜了。
「晚安。」
傑森按掉了燈，輕輕關上門。
他門前水粉色的稚嫩字跡朝他歡快招手。
「你好，新門牌。」他低聲呢喃，蹲下沿著門前地毯摸索，找到了布魯斯藏起來的鑰匙。他握著鑰匙，心情復雜。
他當時心神不寧，隨便編了借口偷溜出蝙蝠洞，並無視了提姆打探的目光——傑森覺得這小子可能猜到了什麼，但他現在沒心思去管——直奔阿爾弗雷德的房間。
阿爾弗雷德放下手中的書，站起身來，耐心地聽完傑森前言不搭後語的敘述。
其中很大一部分是在力證自己不在意，只是恰巧有時間就過來問問。
阿爾弗雷德重重地敲了一下桌子，他非常生氣：「我真不敢相信，布魯斯少爺保證過要送到你手裡。」
親愛的蝙蝠俠向老管家保證時，恰好是和紅頭罩幾乎不死不休的時候。
在傑森極力掩飾但仍流露出的沮喪以及茫然中，阿爾弗雷德頭疼地嘆了口氣。
他給傑森講了一件事。
在二代羅賓剛出事時那段陰霾籠罩的日子中，夜翼和蝙蝠俠在走廊裡或者說傑森房間門口打了起來，很凶的一架。
在阿爾弗雷德經過藝術加工後的描述中也能聽出其慘烈程度。
傑森自動翻譯過來就是：從房間扭打到走廊，最後一齊摔下，砸毀了大廳地板，不光是門，連樓梯欄杆都斷掉大半。過後從大廳到三樓幾乎都修繕了一遍。
其中夾雜著懊惱、悔恨與尖利的質問，興許還有情緒崩潰下歇斯底裡的咒罵。
也許錄下來能直接送蝙蝠俠和夜翼組團出道，一舉壓下隔壁復聯的熱度，傑森苦中作樂。
——好吧，好吧，這不好笑，最起碼傑森現在笑不出來。
他有些尷尬地摸了摸鼻子，即使——是的，即使他腦子終於淪落到要跟夜翼的審美處於同一水平線上，也能想出他是爆發點。
在那樣敏感的時間點上。
傑森的手搭在膝蓋上無意識刮擦著，視線游移。
沒人跟他說過這件事，不管是夜翼還是蝙蝠俠，兩個人都沒有。
於是當他發現門鎖被換無法進門時，他的選擇是一走了之。
「……我不知道這件事。」他態度軟化了下來，「不過他為什麼不換上同一把鎖……」
還沒說完他就噤聲了，他也知道這毫無道理可言，誰也不知道人會死而復生，特別是在那種混亂的情況下。
傑森覺得好像是自己在無理取鬧。
老人包容地注視著他：「我不否認沉默是金，但我想，坦誠交流在大多數情況下更惹人喜愛。」
傑森扭了扭肩膀，故作輕松道：「不如扣掉他一周的小甜餅？」
「好主意，」阿爾弗雷德笑了笑，「那麼它們都歸你了，傑森少爺。」
「希望你每天都能在餐桌上吃完。」他暗示。
「當然。」傑森轉身抱了下阿爾弗雷德，「我打算住下，鑒於我的白痴……一位隊友私自挪光了我的賬戶。」
阿爾弗雷德貼心地沒有揭穿傑森的小心思，「樂意效勞。」
「我相信，多蘿西小姐也會高興的。」
唯一不開心的大概是被扣掉一周小甜餅的蝙蝠俠，但他最終會開心的，阿爾弗雷德欣慰地想。
傑森一進門就把自己扔進了床鋪上，柔軟的觸感裹著他。
他本想努力的理清思緒，解決古怪感終於從精神降臨到現實的疑惑。
「最起碼說明我沒瘋。」他嘟囔著。
但困意席卷而來，全身軟和了下來的紅頭罩無法抵擋。
明天吧，一切都明天再說，他迷迷糊糊的想著。
他墜入夢鄉。
傑森關燈離開後，多蘿西的房間裡一片寂靜。
門外傳來窸窸窣窣的細微聲響，接著一陣輕微的鑰匙旋進鎖眼的開門聲傳來，隨著門輕輕地一磕，走廊重歸寧靜。
多蘿西趴在被窩裡支棱起耳朵聽，直到走廊中再無一絲聲音響起，她悄咪咪睜開眼，掀開床簾看了一眼。
一切安全，無意外狀況。
然後她迅速從枕頭底下摸出了平板，插上耳機，然後扯過被角蒙頭蓋住，把自己裹成一個小團團。
小多蘿西嬰兒肥的臉上滿是嚴肅。
門，床簾，被子，三層防護更持久。
動畫片，啟動！
*
布魯斯拖著疲憊的身軀歸來，他在樓梯上打了個轉，立在傑森門外停留片刻。
阿爾弗雷德在他夜巡時通知了傑森住下的消息。
蝙蝠俠抓回了三個阿卡姆在逃罪犯，並且從戈登那得知了一個模仿蝙蝠俠的小鬼，叫「catman」。
「不管管你的狂熱小粉絲嗎？他都想讓GCPD踹掉你了。」
「我始終不贊成孩子當義警這種事。」
戈登站在蝙蝠燈旁絮絮叨叨，調侃性地抱怨他跟蝙蝠俠一樣轉頭沒。但後面一句話直接撥動了他敏感的神經。
「他把瘋帽子送來了。」
擅長洗腦和控制的瘋帽子無疑不是善茬，幾次從蝙蝠俠手中逃脫，但瘋帽子不會做無意義的事，特別是正在被蝙蝠俠追捕中，引誘他冒險下手的最大因素是——他心目中的「愛麗絲」。
腦後勺重擊，抵抗精神控制，或許還是金發女孩，蝙蝠俠確定了目標。
他重返阿卡姆審問，事實如他所想，瘋帽子叫她「愛麗絲」。
——是「她」，不是「他」。
catman是愛麗絲，跟羅賓一同從裡世界出來的愛麗絲。
除此之外瘋帽子閉口不談，拒不合作。
蝙蝠俠使了手段。
「那是我的小愛麗絲，老蝙蝠，你可不能跟我搶！」瘋帽子瘋癲地更厲害了，他嘟嘟囔囔。蝙蝠俠耐心地從瘋言瘋語中尋覓線索。
獲悉瘋帽子沒見過愛麗絲的長相後，他轉而調查起他們相遇的地點。
沒關系，蝙蝠俠總會查出來的。
驚鴻一現的「catman」今晚沒有出現，蹲守在寒風中蝙蝠俠沒有逮到人。
他讓戈登留心這位「catman」的行蹤，打道回府，——比平常早了那麼一點。
他從蝙蝠洞直接趕了上來，黑色制服還沒脫下，這讓蝙蝠俠看起來像藏在陰影裡。
新貼的門牌吸引了他的注意力，隔著戰術手套蝙蝠俠輕輕地蹭了蹭。
很溫柔。
他的手已經搭在了傑森房外的門把上，但門鎖住了，蝙蝠俠身上有鑰匙，但他沒有開。
也許餐桌上來一句「早安」是一個不錯選擇。
蝙蝠俠走向了多蘿西的屋子，她的房門是被傑森往外關上的，沒有內鎖。
多蘿西正經歷從熬夜到通宵的艱難攻關，耳機裡傳來的聲音遮蔽了她靈敏的聽覺。
看得正起勁的多蘿西突然覺得有點不對勁，她從滾動成一團的被被裡鑽出小腦袋，手裡的平板上還放著動畫片。
月光灑了下來，床簾被人掀開了，巨大的陰影投在了多蘿西身上。
她僵硬地抬頭，一身漆黑的蝙蝠俠矗立在她床邊，正死死盯住她。
「爸爸，救命！！！」
一聲尖叫響徹韋恩莊園，傑森被驚地從床上滾了下來。
第22章
「我是真的看見了！」
小多蘿西盤腿坐在床上，床前圍了一圈人，她小奶音都急成了連吧嘴。跟含了塊糖一樣，壓在舌尖上的話語咕嚕嚕冒著泡泡。
因為趕來的所有人都肯定地告訴她，並沒有什麼蝙蝠俠，也沒人見到過一個黑影。
「你肯定是看錯了。」全家人篤定。
她蔫噠噠地裹著小毯子，圓滾滾的，只露出毛絨絨的小腦袋。
小多蘿西捏緊了角角，晃蕩著站起，踩在比地面高出一大截的高架床上，探出手手舉過頭頂：「這麼高！」
然後她把毯子搭在頭上，小胳膊奮力往外一劃，心有余悸：「這麼壯！」
看一眼太掉SAN值了。
直面蝙蝠俠視線衝擊的多蘿西大腦一片空白，等回過神來，傑森已經衝到了她面前，長手一伸把她攬在懷裡。
動作熟練，懷抱溫暖，就是……胸肌有點硬，多蘿西捂住小鼻尖揉了揉。
不過還是比紅頭罩的軟一點。
紅頭罩制服：……你的錯覺，我很軟，謝謝。
小毯子從頭頂垂落下來一直搭到床上，像是一條小披風。
傑森的手扶在床欄杆上，斜在眾人前面。他聽得一愣一愣地，下意識瞥了身旁的布魯斯一眼，沒那麼又高又壯吧。
聽這描述還以為是貝恩又逃出阿卡姆了。
但緊接著被擋在布魯斯身前的達米安瞪回去了。
傑森：……惡魔崽子，你那小身板頂多能擋住多蘿西。
「然後一眨眼就不見了！」多蘿西一想起蝙蝠俠的目光就是一個激靈，一下子蹦了起來。
小毯子抖落，掉在床上。
傑森轉回注意力：「小心點，別撞到頭。」
「我懷疑他不是人類。」多蘿西像是在分享一個大秘密那樣壓低了小奶音，嬰兒肥的小臉蛋上滿是鄭重。
並堅定地點著小腦袋瓜。
游戲最偉大的玩家怎麼會害怕一個人類呢QAQ
提姆縮在多蘿西的小椅子上，仗著前面有人擋著，他低頭捂臉，肩膀發抖到一拱一拱的。
「提米？」她放下揪頭發的手，擔心地問，「你怎麼了？」
又猶豫地補充了一句：「你在害怕嗎？」
多蘿西對此憂心忡忡。
這個小哥哥身體不太好，她還記得剛到家時提姆的虛弱模樣，吐出的咖啡濺到了達米安身上。
她開始反思自己是不是嚇到提姆了。
極力憋笑到發抖的紅羅賓突然被點名。
一般來講，當所有人一齊出現時，紅羅賓從來都是最沒存在感的那位。一被點名簡直是猝不及防。
「呃，這是真的嗎？」提姆反應迅速，他受到驚嚇一般捂住了胸口，瞳孔微微睜大，聲音飄忽到哽咽：「天啊，這真是太可怕了。」
別懷疑，靠譜的紅羅賓永遠演技在線。
——事實上，就憑著熬夜出來的憔悴蒼白臉色，在趕來的前一秒還在處理韋恩公務的提姆就像個十成十的病患。更確切地說，像是個被資本家無情壓榨到猝死邊緣的小可憐鬼。
多蘿西恍然發覺，她好像不應該把提姆他們卷進來。
愧疚的潮水陡然湧起，多蘿西咬住下唇，小手無意識地絞住衣角。
他們只是普通人而已。而她則是玩家。
——這對他們不公平。
她拾起毯子卷了卷搭在胳膊上，扶住欄杆時小腿還在打顫，從梯櫃上走下來差點把自己絆倒。多虧傑森眼疾手快地扶住她，把她抱到地上。
多蘿西蹭了蹭他，然後踮腳蓋在提姆身上。
淡粉毯子暖乎乎的，把提姆裹在了那。
「呃，謝謝。」
提姆愣住了，他頗有點不自在地扭了扭身子，攥緊了毯子角。
他突然覺得在寒夜裡蓋著毯子喝咖啡，也許是個不錯的選擇。
布魯斯若有所思。
「小翅膀？」多蘿西扭頭轉向最先趕來的傑森，拽住衣角仰頭看他：「你確定沒看見嗎？」
多蘿西的藍眼睛霧蒙蒙的，她想確認傑森的回答，如果他真的沒看見……
傑森頃刻成了全場的焦點，所有的視線都集中在了他身上。
布魯斯握拳抵在唇邊，發出了一聲輕微的咳嗽，提醒傑森。
「……我沒看見。」傑森昧著良心，艱難地扯出一句話幫糟心老爸打掩護。
多麼偉大的孝心，軍火庫都能感動到哭泣，天知道他剛剛才被布魯斯坑過。
這聲咳嗽同樣讓多蘿西轉移了注意力，她抱膝坐在梯櫃上抬頭望向布魯斯。
布魯斯衣衫凌亂，腰帶松松垮垮地繞在睡袍中間，衣襟大敞，從中能看到他白皙的胸膛。頭發與睡袍一樣凌亂，眼角一抹疲憊的青色浮現，靠搭在達米安肩膀上的手支撐著身體。
漂亮又可愛的布魯西爸爸臉色蒼白，看上去下一秒就要暈過去了。
總是在生氣的達米安右胳膊上還綁著繃帶，但他也來了。
多蘿西：更愧疚了QAQ
聽見傑森的回答，小多蘿西下定了決心。
「大概是我看錯了。」
多蘿西撲過去抱住了布魯斯，兩雙藍眼睛相撞，清澈混入深邃中一同相融成海，蔚藍一片。
布魯斯身體冰涼，幾乎涼到透骨，冒出的寒氣讓多蘿西打了一個哆嗦，但她沒松手，反而抱得更緊了。
布魯斯頗有些手足無措，最後在傑森仿佛要揍人的視線中撫上了多蘿西的小腦袋，輕聲安慰著。
然後他看到多蘿西小短手拽住腰帶用力纏了一圈，打了一個緊緊的結。
多蘿西憂心忡忡，爸爸身體太柔弱了，還不好好穿衣服，從臥室跑出來凍得冰涼。
希望爸爸不會感冒。
「爸爸，記得吃藥，別感冒啦。」
而自己竟然還讓爸爸來救，真的太不應該了，布魯西爸爸如果磕摔到了怎麼辦？她超心疼的。
在哥譚寒風中蕩了一圈並三秒換衣的身強體壯黑漆漆：……
他把「寶貝，你綁的是個死結」這句話咽下了肚，並決定即使是被貝恩斷背也不吐出來。
「是我看錯了。」多蘿西深吸一口氣，朝盯住她的達米安揚起一個笑，「你們快回去睡覺吧。」
然後湊上去送了達米安一個晚安吻——她踮起腳來只能親到達米安。
達米安僵住了。
動畫片是這麼說的，應該沒錯吧。多蘿西看著達米安動作僵硬地被布魯斯牽走，有些不確定地想。
他都同手同腳了，哦，不對，是左胳膊和左腿擺動一致了。
小翅膀突然不大高興的樣子。
多蘿西扶住門沿，朝他們擺手，直到看不到人影，她才關上門。
重新躺回被窩中的多蘿西握緊了小拳頭，給自己打氣：「沒、沒有黑漆漆。」
她扯過被子一把蒙住頭，憂郁地嘆了口氣。
「當一個英雄太難了，當一個隱姓埋名的英雄就更難了。」
有了家的牽絆後，英雄再也無法自由闖蕩天涯。
她終於知道為什麼當王子遇見公主後再也當不了勇士了。
因為愛，她深沉地想。
如果系統在這裡，他會建議多蘿西少看些童話故事，興許還能找回點腦子。
「我絕對不能暴露馬甲，把小翅膀他們牽扯進來。」多蘿西下定決心。
「感謝你的對手，」多蘿西進入賢者模式，她學著動畫片，「打不倒你的終將會使你更強大！」
對於蝙蝠俠下的戰書。我，勇士多蘿西，接受挑戰！
「叩叩——」
打斷了多蘿西賢者模式的是傑森，他開門返回來了。
「小翅膀？」多蘿西疑惑地看著他。
小翅膀是害怕了嗎？沒關系，多蘿西想，她可以分一半床給他，並講新看的冒險故事哄小翅膀睡覺。
面對逐漸接近的二桶，身底的兒童床驚恐地做好了用同樣響徹的「哢嚓」斷裂聲表示誓死抵抗的決心。
但多蘿西還沒開口就被打斷了。
「我忘了一件事，」頭頂一撮白毛亂翹的傑森湊近，然後——當著多蘿西的面抽走了她床頭的小平板電腦。
「沒收了。」他抓住平板對著多蘿西搖了搖。
親愛的小翅膀順便給屋裡斷了網。
「晚安。」
門砰的一聲關上了。
多蘿西：QAQ
不！我討厭蝙蝠俠！討厭討厭！
*
而真正隱姓埋名的英雄則受到了全家不贊同的目光。
「我能理解作為一個父親欣喜若狂的心情。」阿爾弗雷德藏好蝙蝠制服後趕了過來，不贊同的目光射向布魯斯。
高矮不一的熊孩子們不約而同集體噤聲，縮成一團。
「但是我不認為身穿奇裝異服去蹲床頭是個好習慣。」阿爾弗雷德揉了揉眉心，「哥譚的夜晚不僅僅是蝙蝠俠的獨享。」
「它也是屬於你的，布魯斯少爺。」阿爾弗雷德嘆了口氣，「只要你願意。」
靜默無言，布魯斯咳了咳，「呃，今晚要感謝提姆。」
「不。」提姆打斷了他。
「你們有聽到什麼聲音嗎？」提姆冷漠，「那是我良心碎裂時發出的哀鳴。」
「提姆少爺的演技值得贊揚，」阿爾弗雷德在路上已經聽完傑森添油加醋的描述了，「同時我對布魯斯少爺活學活用的本領感到由衷欽佩。」
提姆和布魯斯對視一眼，果斷雙雙閉嘴，躺平任嘲。
達米安抱胸，趁機朝提姆「嘖」了一聲：「你要圍著那小花毯到什麼時候？」
提姆涼涼地看了他一眼，拍開小惡魔探出來的手，然後又扯緊了毯子把自己裹起來。
直到老管家消失在門口，他才扶額發出逃過一劫的聲音。
布魯斯偷溜去衝了個澡。
他轉過頭「關心」小弟弟：「惡魔崽子，你傷的是胳膊吧？如果不是多蘿西在看著，布魯斯差點就抱著你走了。」
達米安反擊：「我覺得更值得關心的是，德雷克你是如何訓練出如此精湛的演技的。」
「要不要說說心得？關鍵是靠跟蹤尾隨嗎？」
曾經的斯托卡·現在的紅羅賓：……
羅賓鳥啾啾大戰中，現任羅賓戰鬥力爆表，他得意洋洋地像一只護住領地的小崽子——盡管他們腳下踩著的是布魯斯房間裡的地板。
達米安的臉上明晃晃寫著：你怎麼還不走？
浴室嘩啦啦的水流聲停了下來，傳來窸窸窣窣的衣物摩擦聲。
我輸了，提姆面無表情地想，輸就輸在當布魯斯送給在蝙蝠洞撲棱翅膀的三只羅賓鳥「乖，崽子們別鬧，爸爸要干正事」的真情流露後，達米安還能義無反顧地跳到布魯斯那方，朝著他可憐的兩個哥哥瞎嚷嚷。
但是沒關系，優秀的偵探從來都會留一手。
「哦——」提姆撩起眼皮瞅了達米安一眼，拉長音調，「在爸爸懷裡做個好夢。」
紅羅賓轉身，毯子揚起的那一剎那恍若披風破空，劃出帥氣的弧度。襯的他像一位戰士，正在踏入戰場。
達米安跳上床：嘖。
不過剔除布魯斯後，所有人最終達成了一個共識：
只允許布魯西寶貝踏入多蘿西的房間，而黑漆漆被剝奪此項權利終身。並維持原判，不予上訴。
——除非無所不能的蝙蝠俠能將多蘿西變成他的小迷妹。
第23章
「昨晚其實是我沒發揮好。」多蘿西振振有詞。
她醒來後揉揉眼，氣鼓鼓地仰面攤在小床上。
從天花板懸下的小星星微微晃了晃。
「小星星也覺得是？對不對？」多蘿西滿意地收回拉扯床簾搖晃的手，抬手比了個心心。
睡了一覺的小姑娘把當時的害怕勁全拋在了腦後。
沒什麼不是睡一覺不能解決的。如果有，那就睡兩覺，再配上動畫片吃一頓小甜餅。
——不過小多蘿西還是氣成河豚，她翻身把臉埋在軟枕頭裡，心痛自己枉為游戲玩家，竟然在爸爸和哥哥面前丟了大人。
沒臉見爸爸啦。
她吧嗒著嘴補充了句：「我當時都准備好掏道具教蝙蝠俠做蝙蝠了。」
軟糯的小奶音透過枕頭悶悶地傳出來。
——不怪小多蘿西這麼想。畢竟，就連傑森每次和蝙蝠俠吵完架動完手後，他也覺得自己都沒發揮好，恨不得讀檔重來。
被壓在身底下的系統：……呵。
分處在不同維度的一崽一統，隔著依附於床板的坐標點你一句我一句。
好吧，其實是多蘿西在那裡叭叭叭，一崽說完了所有話。
系統再次打定主意不跟多蘿西多說一句話。
系統：感謝蝙蝠俠，你個拋窩棄統、身躺兩間窩的渣崽崽。
攜帶[多蘿西的小窩]的坐標點三天可移動一次，今天恰巧是第三天。聰明的小多蘿西記得超級清楚，鑒於系統兩次早上把她趕出去做任務，而今早沒有。
蝙蝠俠的出現讓多蘿西產生了危機感，清早一爬起來就呼哧呼哧地將[多蘿西的小窩]轉移到了韋恩莊園的「多蘿西的小窩」裡。
依附在世界上最最安全、舒適、躺個三天三夜也不會惹人懷疑的地方——床上。
被蝙蝠俠逮了個正著的多蘿西硬抗下了動畫片被斷的不可承受之重。
多蘿西從羅賓和蘿蔔那個副本出來後就發現了，如果直接接觸坐標點，她就能直接和系統交流。
不過通話質量不佳，仿佛受到了干擾一般信號斷斷續續的，是那種搞出來收費一定會被客戶投訴的通話標准。
總而言之，多蘿西搭配上固定短語下結論，系統和她的聯系增強了。
多蘿西又翻了個身，碾著床鋪滾來滾去，像只小面團，蓋在身上的小被子被她蹬得卷成一團。
不對，多蘿西停下摸摸小下巴，不如說是系統和外界的聯系加強了。
「你別生氣嘛，待在這多好。」多蘿西眨眨眼，鑽出被窩。
莫得感情的催任務系統心硬如紅頭罩的胸肌：「好到差點被嚇哭。」
系統：不多說話，懟多蘿西不算。
多蘿西捂臉：「好吧，好吧，我那是沒反應過來。」
她當時給嚇懵了，眼淚都差點掉下來，幸好拼命給憋回去了，多蘿西心有余悸地想，不然更丟臉了。
系統地圖還不給力，全是灰點點，而且未探索的區域還黑著，多蘿西還沒怎麼逛韋恩莊園呢。
都怪蝙蝠俠搞偷襲，有本事正面剛呀！她忿忿不平，選擇性地遺忘了敲瘋帽匠腦殼時的「突襲」行為。
「但我之後不會了。」
「左手長棍面包，右手人體描邊大師，頭頂貓耳發卡，」多蘿西摸出糖塞嘴裡，含糊不清地咕噥，「下次一定要讓蝙蝠俠滋兒哇叫。」
「用羅賓鳥的蝙蝠腰帶發誓。」
被藏在哥譚旮旯中的蝙蝠腰帶：……不，我不發誓。
系統莫得感情：「呵，這就是你不做任務的下場。」
「我在做呀，」多蘿西急了，語速飛快地反駁來掩飾小小心虛，小手攥緊了睡衣，「隱藏任務不是任務啦？」
做統為什麼要把任務劃成三六九等？
當然，回韋恩家是世界上最棒的任務。
「是蝙蝠俠在搞偷襲，他真的在監視每一個進入哥譚的人。」多蘿西吮了吮手指，懷疑蝙蝠俠是來踩點的。
「我們能換一個游戲模式嗎？」多蘿西停頓了片刻，捧著小臉試探問道：「比如說從冒險模式改成模擬經營？」
「種胡蘿蔔養羅賓兔怎麼樣？」可可愛愛的那種。
勇士多蘿西想當一個快快樂樂的胡蘿蔔王子，從此和公主們過上幸福美好的生活。
「我們不跟超英玩了好不好？」想了想她又補充上一句：「就……留下紅頭罩。」
系統：你怕不是在做夢。
系統再次憋不住了：「少看點童話故事。」
多蘿西反駁：「童話怎麼了？」
她其中一個任務線索還是從哥譚童話裡查明的呢！
不過哥譚童謠裡關於貓頭鷹法庭的故事好詭異哦，還有奇奇怪怪的利爪。跟鵝媽媽童謠一樣莫名其妙。
不過，這很哥譚。多蘿西嘆了口氣，是哥譚的畫風太奇怪啦。
躺在多蘿西任務面板中有兩張線索圖片，被高玩紅頭罩帶著躺贏的多蘿西這次自己查清了。
一張代表著貓頭鷹法庭，一張代表著九頭蛇——這個好查，復聯發布在網上了。
多蘿西一邊辯論，一邊全力一掀堆起被子山，拖到靠牆的那面。
疊好被子，多蘿西拍拍手。
「不過沒關系，」多蘿西抑揚頓挫，「因為我是主角，在童話裡主角才會笑到最後！」
系統：冷漠.jpg
「我總覺得你知道什麼？」多蘿西又咬開一塊偷藏起來的糖果，自言自語，「但你就是不說。」
「你是不能說嗎？」多蘿西有時出奇敏銳。
栓不住崽崽心的系統：……好煩吶，她怎麼又猜對了。
多蘿西攏住散落的黑發，順到緞帶裡。
「你不生氣了吧？」她趴下戳戳床墊，抓住扶手後退著下床。
系統：……不，生氣。
系統決定當個冷酷無情的催任務機器，在拋窩棄桶的渣崽崽多蘿西把他哄好之前！
「怎麼會！為了陪你，我願意窩在床上躺上三天！」多蘿西信誓旦旦。
系統冷漠：呵，你明明是為了小零食和動畫片。
不過，繼續說，系統喜歡。
但系統坐等右等也沒等到多蘿西接下來的甜言蜜語，因為她噔噔噔蹦下了床。
該澆蘿蔔啦。
再次被拋棄的系統：「？？？」
「早安，小蘿蔔。」多蘿西揮揮手歡快地打了個招呼。
她踩著兔子拖鞋，拖過小椅子擺在窗前坐下，趴在窗台上提壺給胡蘿蔔澆水。
「砰砰——」
窗邊傳來清脆的叩擊聲。
達米安不耐煩地蹲在外面，直接伸手一拉窗戶，腳蹬著窗沿翻進來，靈敏避開沿窗擺開的花盆半蹲在窗台上，正對著多蘿西。
多蘿西手一抖差點給達米安也澆澆水。
她一臉懵逼地對上了他的視線。
這是三樓呀！小翅膀說的對，達米安果然是個熊小孩。
小多蘿西再次憂心忡忡：我好像猜到達米安的胳膊之前是怎麼斷的了。
達米安右胳膊上的繃帶已經解開了，雖然還是拉著小臉，但莫名散發著蠻開心的氣場。
「呃，嗨，小D，早上好。」多蘿西找回了自己的聲音。
說實在的，達米安長得簡直像個縮小版的布魯斯·韋恩，就是他一點都不甜，不笑又不說可愛的俏皮話，讓多蘿西不太習慣。
「陶德教了你什麼，對著空花盆說話嗎？」達米安抬了抬小下巴，視線飛掠過，「不讓人意外。」
多蘿西·韋恩：……小翅膀說的對！
「你得給惡……達米安做個好榜樣。」深諳如何哄孩子的傑森當時一臉嚴肅，拍肩賦予多蘿西重任，成功轉移了她的注意力。
傑森說得沒錯，達米安真的好熊呀，她必須得做個好榜樣。
「嘖。」達米安頷首，跟巡視自己領地的小地主一樣打量了一圈。
多蘿西放下小花壺，歪歪頭，這視線感覺好熟悉呀。
——她忘了自己初來哥譚巡視大街時也是這眼神，讓蝙蝠俠退位讓賢的眼神。
達米安掃視一圈，視線落回多蘿西身上。
他心情確實不錯，陶德和德雷克聯手想坑他，編造了他哭喊著等爸爸一起睡的可惡謊言來讓他背鍋。
但最後，他才是勝利者。
達米安打死也不會說昨晚一直沒睡，就為了等父親夜巡回來。
「父親還沒起。」達米安沒頭沒尾說了句話，臉上隱約夾雜一絲炫耀。
多蘿西恍然大悟，她給達米安順毛：「你昨晚睡得好嗎？」
「還不錯。」達米安心滿意足。
他想起了來意。
「咳，聲音令人驚嘆。」達米安清了清嗓子，倚在窗邊點評了一番，「但相信韋恩科技，莊園的防護系統遠比你令人驚嘆的尖叫更有用。」
他得意個什麼勁兒呀，多蘿西震驚，又不是他研發出來的。
「哥譚不需要添加一個怪談，」達米安氣勢十足，仿佛哥譚繼承人一樣，「比如夜半尖叫之類的。」
多蘿西噎住了。小翅膀再次說對了：「那熊孩子懟人懟地可帶勁了，別給他蹬鼻子上臉的機會。」
她懨懨道：「你親身體驗過？」
這次輪到達米安噎住了。
達米安還真親身體驗過——在他想逃跑回刺客聯盟時，不過被當場干翻了，戰績喜人。
「不過謝謝你，小D，」多蘿西拉開椅子站起，「你要進來玩一會兒嗎？」
多蘿西聽懂了達米安的言外之意，他在別扭地安慰她。但達米安的語言藝術是不是該報個班？
嘲諷力MAX的達米安表示並不需要。
「你為什麼不從走廊過來，」多蘿西，「順便還能找小翅膀玩。」
達米安斜了她一眼不說話：……就是為了不見陶德。
「雖然我提倡素食，」達米安視線劃過光禿禿的花盆，他知道阿爾弗雷德愛擺些綠植來點綴，但現在了無蹤跡，他斟酌提醒道：「但草和菜還是有區別的。」
多蘿西：……
「哦，那是胡蘿蔔，熟了可以分你一根。」多蘿西抱胸。
只一根，因為其他的要收起來喂羅賓。
達米安突然像一只被踩了尾巴的炸毛貓，簡直要撲上去咬人了，但他只是盯住多蘿西看了好一會兒。
然後轉身攀躍下樓——他怕再不走忍不住動手掀花盆削蘿蔔。
羅賓討厭胡蘿蔔。
被胡蘿蔔荼毒過的羅賓嫌惡地嘖了一聲，不過好歹還存有理智，跳躍動作沒太出格。
「蝙蝠俠踩你尾巴了嗎？」多蘿西趴在窗頭朝達米安喊。
達米安留下一道永不回頭的高貴背影。
多蘿西想起小翅膀的囑托，決定當一個好妹妹——
「小翅膀，小D剛剛翻窗戶了。」多蘿西啪啪敲開傑森的門，咬出重音強調。
「三樓！」
第24章
傑森說的沒錯。
夜翼和布魯斯吵完架的第二天就顛顛的從布魯德海文趕了回來。
鳥媽媽生氣從不過夜。
迎面撞上傻樂大藍鳥的小翅膀流露出果然如此的眼神，並面無表情地送了他一聲「呵」，視線從大藍鳥身上一掃而過，亂翹的碎發囂張無比。
當然，如果他沒有身罩圍裙，一手握鍋鏟，一手端盤子，那氣勢就更足了。
「小翅膀！」大藍鳥無視弟弟的反抗，趁機躍向前來了一個熱情的擁抱，然後迅速撒手後跳一大步。
不愧是夜翼，反應速度一等一的好。
傑森的鍋鏟已經舉在了半空，面色不善地盯著他。
「你腦子被布魯德海文的風吹壞了，所以重回哥譚水土不服？」傑森撞開擋道的迪基鳥，拋下一句，「洗手去吃飯。」
「我就知道，阿爾弗雷德不會騙人。」迪基鳥樂呵呵的。
昨晚夜翼抵達布魯德海文沒多久就接到了阿爾弗雷德的通訊，懷著激動的心情給罪犯們上了一堂深夜課程後，馬不停蹄地趕了回來，順便帶了點小禮物。
——他完美錯過了昨夜的黑漆漆事件，並對此一無所知。
「當然，迪克少爺。」阿爾弗雷德端著托盤經過，「希望你也能這樣。」
小甜餅乖巧地躺在餐盤中，朝迪克熱情地打招呼，於是大藍鳥回應了這種熱情。
他迅速伸手，撈出一塊塞到了嘴裡。
同時，迪克義正言辭：「相信我，我從來如此。」
嘴裡嚼東西的含糊聲音聽起來可沒什麼公信力，阿爾弗雷德搖頭。
「注意衛生。」阿爾弗雷德溫和提醒。
迪克比了個明白的手勢，手一抹擦掉嘴邊的碎屑，消滅罪證。
當他推門而入時，餐桌前已經圍坐一圈人，多蘿西和達米安坐在布魯斯的左右兩邊，三人湊頭在說什麼。
「多蘿西。」達米安面無表情，「你是陶德的小跟屁蟲嗎？」
多蘿西一告訴傑森，傑森立馬跟個喇叭花一樣嚷嚷的全韋恩莊園全知道了，惹得知情人士捧腹大笑。
「達米安。」布魯西寶貝朝達米安眨眨眼，略微不贊同地望向小兒子。
不過他目光含笑，一點威懾力也沒有——鑒於他也是之前捧腹大笑中的一員。
「但是，」多蘿西趴在餐桌上扭身望向達米安，「你的胳膊不能再斷了。」
布魯西寶貝又笑了起來，他甜的不像話，但小號布魯斯卻拉著張臭臉，對比還挺明顯的。
家人們聚在一起吃飯的感覺太棒了，迪克走過來扯開椅子打斷他們，「早上好，布魯斯。還有布魯斯的兩個小寶貝們。」
「多蘿今天真可愛，」迪克誇贊，他又給多蘿西起了個昵稱，「小D今天也很可愛。」
小甜餅加成的迪克嘴甜的要命，蘸了糖的俏皮話不斷地從好看的嘴唇裡蹦出來。
再次被遺忘的紅羅賓：……呵。
多蘿西摸了摸小翅膀扎的辮子，側邊的幾縷小三股辮扭到腦後用緞帶束在了一起，是個小公主的發型。
她歡快回了句：「迪基今天也很帥氣。」
「這是小翅膀綁的！」
迪克眨眨眼，沒想到小翅膀還有這手藝。
但達米安臉色陰沉地像是吞下一噸胡蘿蔔：「格雷森……」
還沒說完就被從後面走來的傑森一把捂住了：「留點力氣吃飯。」
布魯斯見達米壓根沒來得及反應，他嘆了口氣。達米安確實得多休息幾天，裡世界造成後遺症還沒完全消除。
這種精神上產生的影響遠比物理傷害更難以愈合。
唯一讓布魯斯松了口氣的是，診斷表明不知什麼緣由達米安並沒有承受太大傷害。
傑森搬了把椅子坐在多蘿西邊上。
「咳，小紅，」迪克直到傑森落座後才注意到身邊的提姆，他急忙補救，「你今天看起來很有精神。」
紅羅賓縮在椅子裡，毯子搭在膝蓋上。他眼皮都沒抬，抓起一塊三明治堵住迪克的嘴：「我很好，不勞關心。」
昨晚裹著小花毯小憩片刻的紅羅賓看起來當然氣色不錯。
「哦哦，好的。你還記得我鄰居嗎？她……」
迪克淡定咽下三明治，繼續叭叭叭演成了單口相聲，從鄰居家的貓丟了扯到超人，又從藍大個順到復聯，然後完美繞了個圈扯回警局八卦。
多蘿西聽地津津有味，眼睛亮晶晶地注視著迪克，時不時歪頭咬一口傑森遞到嘴邊的小布丁。
有聽眾的迪克說的更起勁了。
傑森翻了個白眼，跟布魯斯吵架時也沒見他這麼能說。
他咬了一口煎蛋：「GCPD為什麼不請你去脫口秀？」
「這可是降低哥譚犯罪率難得的好機會。」提姆應和，「畢竟一天只有二十四小時，而你的聽眾絕對沒時間去做任何事了。」
迪克：一群臭弟弟。
兒女環繞的布魯斯享受著甜蜜的小煩惱。
「虧我還給你們帶了禮物，」迪克攤手，他停頓了一下故作神秘，「今天是cosplay展，還記得嗎？」
「我記得！」多蘿西從不冷場，她期待地問，「我們會一起去玩嗎？」
大都會和哥譚聯合舉辦的大型超英主題cosplay展，前後要開展近一周的時間。
「當然可以，」布魯斯插嘴，「等科技展會開幕式之後。」
那是由韋恩集團和斯塔克集團牽頭舉辦的科技博覽會，今年正好輪到在哥譚舉辦。每年這個時候都會簽訂一批大單子，眾多企業早已摩拳擦掌。
迪克拽過掛在椅背上的背包，擱在膝蓋上，探頭扒拉：「等一等，讓我找找。」
紅羅賓心裡浮現出不好的預感，果然，下一刻——
「當當當——」一副多米諾面具出現在紅羅賓眼前。
緊接著，周圍的一圈人都被發了羅賓樣式的多米諾面具，除了布魯斯。
布魯斯得到了超人的單人簽名照——他記得迪克有一沓，強烈懷疑這是隨手抽的，只為對沒能吵過蝙蝠俠進行小小的報復——但他還沒對此發表意見，就聽見迪克在給多蘿西發洗腦包：
「布魯斯喜歡超人，他還被超人救過呢。」
大藍鳥的偶像是超人。但他沒說錯，布魯西寶貝確實被超人救過，在眾目睽睽之下。
「他因此一直資助正義聯盟。」迪克偷換概念。
紅羅賓捏起面具一角，拎在眼前晃了晃：「我覺得你在敷衍我們。」
每位羅賓都擁有一打面具，黑科技的那種。只要提姆想，上面就能出現紅羅賓的花式簽名。
「我該感謝你還知道拿不同型號的面具嗎？」達米安插嘴。
「不客氣，」迪克輕快笑了笑，「應該的。」
他又補充了一句：「如果你真這樣打算的話，我非常樂意。一盤小甜餅作報酬怎麼樣？」
達米安：嘖，沒門。
不過他還是收下了，雖然他同樣有一屋子多米諾面具。
傑森的面具是紅色的，內裡刻有「送給永遠的小傑鳥」，他無視了迪克朝他投來的視線，反扣過面具沒說話。
「小寶貝，」迪克俏皮眨眨眼，轉頭問多蘿西：「你猜我給你帶了什麼？」
他笑得像個年輕版的聖誕老人，特別特別討小孩子喜歡的那種。
「迪基可慣會討女孩子歡心，」傑森哼了一聲。
紅羅賓：我還是有種不太好的預感。
「當當當，」多蘿西眼前出現了一對玩具蝙蝠鏢，「小孩子最喜歡的限量版玩具，我好不容易搶到的。」
「還特意綁了個粉色蝴蝶結。」迪克觀察到多蘿西十分喜歡粉色。
一時間，滿屋寂靜。只有一無所知的夜翼還在那裡得啵得啵得。
哦，他可憐的大哥果然是加夜班加傻了，紅羅賓面無表情地端起咖啡抿了一口，伸手扯了一下小花毯。
多蘿西伸手接過玩具蝙蝠鏢，沒說話。
那一對真的被她藏起來了，整個哥譚都是她的儲物地點。
「呃，你喜歡蝙蝠俠嗎？」夜翼終於意識到哪裡不對，他困惑問道。
「不，」多蘿西不太想討論黑漆漆，但她願意回應迪基。
她放下牛奶杯子，空杯子砸在餐桌上發出清脆聲響，配上嚴肅小奶音，「但我足夠了解他。」
如果想擊敗你的對手，多蘿西暗念，必須清楚了解他的一切。
「我知道他，還有夜翼，紅羅賓和羅賓。」
她嘴角沾了一圈小奶胡子，自己胡亂地擦擦嘴，結果被看不過去的傑森抽紙巾擦淨了。
她不知道紅頭罩是二代羅賓。這不讓人意外，因為大部分人都不知道。
「那夜翼呢？」迪基鳥問。
「我認為他該減肥啦。」多蘿西搖搖頭，幾乎把大藍鳥的心給搖碎了。
差點被大藍鳥驚天一躍震起的無數灰塵埋起來的多蘿西表示，他就是很沉！
哦，忘了把這件事寫在日記上了，晚上添上去。
所有人的視線都投向了夜翼的翹.臀，連他自己都下意識摸了一下，直到感受到熟悉的手感才松一口氣。
呃，沒胖呀。
「羅賓就很可愛了，」多蘿西跳過紅羅賓，「他為什麼不踹掉蝙蝠俠單干呢？」
她還蠻喜歡羅賓的，雖然他脾氣又暴嘴又毒，但他沒有坑她。
布魯斯下意識地瞥了達米安一眼：……一個好問題。
「你了解過紅羅賓嗎？」傑森瞅了一眼提姆膝蓋上的小花毯子。提姆放在桌下的手攥緊了，悄悄豎起了耳朵。
「紅羅賓……」多蘿西愣了一下，她苦惱地想響了片刻，眨巴眼說：「呃，沒印像。」
她確實沒見過。
紅羅賓提姆：……
他覺得自己不能坐以待斃。
提姆攪拌著咖啡杯，若無其事地插了句嘴：「我聽說他會飛。」
偵探和推理好像都不太吸引愛看動畫片的小女孩，於是他決定采取迂回戰略。
「真的嗎？」多蘿西小小驚呼一聲。
「其實是滑翔翼。」傑森拆穿了提姆的小心思，雙紅組合分道揚鑣，「你喜歡我可以送你一個。」
「當然，只能摸，不能玩。」他告誡。
「超英這麼多，你最喜歡誰？」紅羅賓頂回去。
多蘿西不假思索：「紅頭罩。」
雖然他的胸肌有點硬，但多蘿西覺得這沒關系。
紅頭罩努力壓下上揚的嘴角，維持住波瀾不驚的人設：「真巧，我也喜歡他。你呢，布魯斯？」
布魯西寶貝：……
多蘿西眨巴眼：「如果爸爸你是超英，我會最喜歡你噠。」
傑森差點沒憋住笑，挑釁地朝布魯斯看去。
面對傑森投來的目光，布魯西寶貝覺得自己得報復回來，他清了清嗓子，剛想說話——
但電視屏幕中傳來的癲狂大笑毀掉了一切，溫馨氣氛戛然而止。
又是小醜。
小醜瘆人的笑臉出現的下一秒，傑森就蹭得一聲站起來，並捂住了多蘿西的眼。
直到迪克切斷了屏幕電源。
氣氛一下子冷凝了起來，空氣凝滯的堅固程度幾乎能堪比振金。
多蘿西生氣地舀了一口飯，小醜好討厭。她爸爸和哥哥都嚇壞了。
「怎麼又逃了？」夜翼脫口而出。多蘿西表示贊同，她第一天就在屏幕上看到過小醜。
阿卡姆簡直跟紙糊的一樣。
幾乎是同一時間，蝙蝠俠的通訊器響了。
是戈登的訊息。
提姆暗示道：「布魯斯，是董事會發來的消息嗎？」
布魯斯心神領會：「當然。」
他扶額作苦惱狀，佯裝抱怨：「偏偏在這節骨眼上，又要辦一場宴會，說是為科技展會提前做准備。」
「不過也沒事，那位黑漆漆先生應該能解決。」
整個蝙蝠窩都炸了，幾乎要傾巢而出。
「父親，我要去！」達米安說。
埋頭扒飯的多蘿西睜大了眼睛，撂下小湯勺舉手：「我也要！」
她還沒去過宴會呢！
達米安扭頭挑眉：「多蘿西，你留在家裡好好做作業。」
達米安送了她一堆習題和輔導書目。
多蘿西不服：「為什麼你能去？」
「因為我不需要寫作業。」他得意。
「寶貝你提醒我了，」布魯西寶貝過來拍拍達米安的肩膀，輕快地說。
「達米安，你留下陪多蘿西寫作業。」
他揉了揉達米安的頭，眨眨眼：你還在禁足中呢。
已經跳下椅子的達米安僵住了。
傑森趕著兩只大眼瞪小眼的崽崽回房間：「別亂跑，不然蝙蝠俠把你抓去煲湯。」
表面上玩手機實際上在和戈登溝通的布魯斯：……我聽著呢。
第25章
「這個世界充滿壓迫與剝削……」
小奶音游蕩在房間裡, 多蘿西語氣抑揚頓挫恍若哲學家附身。
「那你也要寫作業。」達米安嗤笑一聲。
他抱胸坐在一旁玩手機，時不時抬眼望望趴在桌前寫家庭作業的多蘿西, 氣勢十足。
沒有教導主任的身高, 卻完爆教導主任的氣場。
……或者說像是一個牢頭。
不, 兩人互為對方牢頭。今天的傑森依舊機智地一批。
多蘿西踢了一下桌腳, 氣鼓鼓地又掀了一頁書, 按著鉛筆在空白處重重戳了戳。
順勢畫了只小翅膀, 雖然看起來像串在一起的三個圈圈。
作業習題全來自達米安的友情贈送，美名其曰在開學前趕上同齡孩子的進度。
當那麼一大摞書哐當一聲砸在眼前時, 抱著小甜餅啃的多蘿西嚇得小甜餅都掉了。
與小心心一起摔了個粉碎。
「別太感動了, 」達米安惡魔般的聲音仍回蕩在多蘿西耳邊，「不夠還有, 要多少有多少。」
「雖然我並不介意你將我當成學習榜樣, 但追隨者實力過弱有損我的名號。」小惡魔很記仇，他挑剔地打量瑟瑟發抖的小可憐崽。
配上現實中達米安噴灑的毒液, 小多蘿西簡直受到了雙重暴擊, 蔫地像一只失去熊生夢想的小滾滾。
達米安活動了下脖子, 毫不留情：「嘖，你是在塗鴉嗎？」
多蘿西的字跡歪歪扭扭的，仿佛像是劃拉出來的。
「還是說你已經做好去讀幼稚園的准備了？」
不知是記憶原因還是未經歷正規教育, 她對許多知識幾乎全無了解——童話故事不算，多蘿西所有的技能點幾乎都點在了童話上。
話說, 真有人會專門教童話故事嗎？達米安皺眉想, 這不應該是編出來哄小崽子們睡覺用的嗎？
強大如達米安不屑於聽童話——雖然也沒人給他講。
針對多蘿西的情況布魯斯自有計劃。恰巧達米安被禁足了, 於是布魯斯愉快地安排他給多蘿西補課。
增進下感情，順便給達米安找點事釋放一下活力，免得天天想跑出去夜巡。
達米安不滿：……嘖。
不過他確實得承認，盡管多蘿西看起來相當傻白甜，行為天真幼稚地像年齡再打個對折的小女孩。但天生的高智商足以讓她應付眼下的一切。
聰明的小多蘿西進步飛快，思維敏捷過目不忘，一開始的磕磕絆絆很快了無蹤跡，逐漸得心應手起來。
嗯……勉勉強強能和剛開始學習的三歲達米安相提並論。
達米安在內心給她打了個及格分。
但小惡魔才不會讓多蘿西翹尾巴。信奉打擊教育的達米安跟加特林一樣突突突個不停。
顯而易見，達米安驕傲地想，高智商也是父親的功勞。
「順便一提，幼稚園也沒有童話這門課。」
他視線落回手機屏幕，黑入GCPD系統內仔細搜尋小醜出逃的相關訊息。他一邊操作，一邊抨擊警局系統的落後。
別提黑蝙蝠電腦的事，達米安不想回憶。
小可憐多蘿西：小翅膀，你在哪QAQ
多蘿西啪的一聲扔下筆，雙手架在胸前，轉身氣鼓鼓地盯著達米安。
達米安撩眼皮斜了她一眼：「怎麼，想造反？」
「我寫完啦。」多蘿西眨巴眼瞪回去，毫不畏懼。
達米安停下劃拉屏幕的動作，撂下手機反扣在桌面，蹺起腿施施然地剝開搶來的糖果丟嘴裡。
「哦，是嗎？」故意當著她的面嚼得嘎嘣脆。
被搶糖果的多蘿西更生氣了。
之前多蘿西提出想看動畫片，經獨.裁者達米安一票否決後，她試圖用藏起來的糖果策反霸道獨.裁者——
結果，賠了糖果又沒動畫。
「我會告訴父親你偷吃糖果。」達米安咽下糖果。
多蘿西驚呆了，她站起來氣鼓鼓指責：「你不講道理。」
霸總米囂張放話：「現在我就是道理。」
多蘿西的小手指隔空對達米安戳戳摁摁，現在她看上去才像只被蝙蝠俠踩了尾巴的炸毛貓。
「順便，紅頭罩踩你尾巴了？」他活學活用，反擊回去的達米安神清氣爽，「這句話還給你。」
小多蘿西目瞪口呆。
仍未邁入變聲期的達米安也操著一口小奶音，只是略微酥脆，令人想咬上一口。
小奶音激.情互懟。
跟玩具碰碰車一樣，嘭咻嘭咻的。鳥媽媽要是在這估計心都要化了。
達米安抬手抵住下巴，單手利索團起散落的糖紙，對准紙簍完美一拋，揉成球狀的糖紙團劃出一道弧度銳利的線條「咻」地落進裡面。
「最後一顆了，」達米安吧嗒嘴，「味道也不怎麼樣。」
糖果過甜，達米安懷疑多蘿西會長蛀牙。嗯，這點記下來。
被惡魔崽子抓起來的可愛崽氣得直跳腳：咬他！嗷~
「你蹦起來也咬不到我，」摘掉全家最矮頭銜的達米安越過多蘿西頭頂向後看去，「我一只手就能按住你。」
他視線在書架上的一眾童趣繪本上流連，炫耀道：「我十歲的時候，已經讀通了各大世界名著。」
「父親十歲的時候也是如此。」
被壓迫的小可憐忍無可忍，決定造反。
呸呸呸，造哪門子反，憑什麼達米安說了算！？
多蘿西奶凶奶凶地湊過去，上下打量了他一眼，拉長小奶音蓄力反擊。
「我聽小翅膀說，你十歲的時候企圖離家出走，結果被捉回來揍了一頓。」
「爸爸做過嗎？沒有吧。」
達米安得意洋洋的神色立刻消失，像個張牙舞爪的膨脹小氣球被「咻」地一下戳破了。
陶德，他咬牙，別讓我抓住你把柄。
扳回一局的多蘿西美滋滋：來呀，互相傷害呀。
暫時休戰。
她坐回椅子上，鄭重其事地摸了摸玩具蝙蝠鏢。
迪克送的玩具蝙蝠鏢被擺在了多蘿西的桌頭，扯開蝴蝶結當緞帶系在了小兔子台燈上。
多蘿西擺鏢立誓：她一定要狠狠戳蝙蝠俠的屁屁。
童話說，信念堅定的勇士無堅不摧，多蘿西對此深信不疑。
達米安日常想敲開多蘿西的小腦殼，看看裡面裝了什麼。
——估計是混了甜兮兮糖果的童話故事，淋了一層厚厚的糖霜，又灑滿了金粉。
多蘿西戳戳玩具蝙蝠鏢，又仰頭盯住天花板上的小星星，在想什麼時候把藏起來的真蝙蝠鏢帶回家。
她突然想到一件事，扭身趴在椅背上，歡快地朝達米安招手。
「小D，你喜歡蝙蝠俠還是羅賓？」她好奇。
達米安是個慕強的熊孩子，多蘿西想，還是家裡最膽大的那個，興許也是戰鬥力最強的。
他好像天不怕地不怕，懟天懟地懟空氣。
多蘿西敏銳地感覺到達米安估計會喜歡他們。
不過討論超英時，達米安都沒怎麼說話。
「只能選一個哦。」她豎起一根小手指擺了擺。
這是一個極其艱難的選擇題，困難到讓羅賓陷入了糾結之中。
「……蝙蝠俠。」好一會兒，他牙縫裡才擠出一個單詞。
他語速飛快接了一句：「當然現任羅賓才是公認的最強羅賓。」
達米安對蝙蝠俠的名號虎視眈眈，並對多蘿西餐桌上的踹掉蝙蝠俠單干論嗤之以鼻。
在達米安選擇困難症發作時，多蘿西趁機湊過去站在他身旁探頭看。
頁面早換了，現在呈現的是哥譚重大新聞。
《史上最快效率——小醜出逃時間創歷史新低》
超高效率的一次抓捕，小醜的即興演講還沒發表完，就被突然跳出來的紅頭罩一槍托砸倒了。人質也被趕到的蝙蝠俠成功解救。
小醜女安裝在各地的爆.破裝備也被安全卸下。
小醜和小醜女夫妻雙雙把家還。順利地像是在哥譚度假半日游。
達米安敏銳地覺得不對勁，但又說不上來。
評論裡已經在興致勃勃討論是要叫哥譚速度還是叫蝙蝠速度了，意見相悖的兩派開撕，然後又重歸於好。
畢竟這兩個稱號沒啥差別。
中間還夾雜著諸如「紅頭罩速度」「羅賓速度」的討論，不過鑒於羅賓沒有出現，後者力量最為薄弱。
當然，沒有GCPD速度這一說。運輸大隊半日達不是應該的嗎？還是同城物流哎！
顯然，由於他得在家看孩子，臨時保姆達米安又不高興地「嘖」了一聲。
風水輪流轉的局面讓前任保姆迪克表示很開心，暴躁熊孩子達米安剛來時可把他折騰的不輕。
「我可不愛看那些幼稚可笑的動畫片，要玩就玩大的。」達米安揚起聲調。
「你喜歡彩虹小馬？」他故意說，「不令人意外。」
正趴在小馬寶莉抱枕上玩魔方的多蘿西：……
「父親可是極限運動愛好者，跳傘，攀岩，雨林探險樣樣精通。」達米安，「當然，我也一樣。」
「嗯嗯，知道啦。」多蘿西用「真拿你沒辦法」的眼神望了達米安一眼，哼哼唧唧轉身背對達米安。
達米安簡直三句話不離父親——不管是明炫還是暗秀。
他好像真有點缺愛，但又不直說，整天逮著多蘿西叭叭叭。
多蘿西覺得這是在暗示她，於是她決定等布魯西爸爸回來後告訴他。
忘了提，她堅定地站「紅頭罩速度」。
……還有，單人長期任務【好市民多蘿西】。
她瞥了一眼系統面板，出逃不是小醜、小醜女和瘋帽匠三個嗎？為什麼只抓回去兩個？
他們在策劃什麼嗎？多蘿西有些困惑。
任務開啟中，代表瘋帽匠的小紅點亮了起來，在哥譚中心公園那裡晃蕩。多蘿西記得那，是cosplay展的舉辦場所之一。
還有，再說一遍，阿卡姆真的跟紙糊的一樣。
「你平常在家沒人說話不無聊嗎？」多蘿西低頭問了一句。
「不無聊。」達米安的聲音在她頭頂響起，然後多蘿西感覺連帽衫的帽子一沉。
多蘿西：？？？
她反手掏出來，是一袋糖，外包裝精美。只會英語的小文盲多蘿西不認得上面的語言，看不出是什麼牌子。
多蘿西怔了下，撲過去抱住達米安。
「謝謝，小D。」小多蘿西這時超級好說話，「你想換糖果明說嘛。」
「不，我不愛吃糖。」達米安依舊不高興。
達米安倚靠在窗邊，朝窗外望去：「你想看動畫片嗎？」
多蘿西有些驚喜地望向他。
達米安消除一切痕跡後，把手機塞到多蘿西懷裡。這個手機是他今天從蝙蝠洞裡拿的，未存什麼文件。
「你是想要偷跑出去？」多蘿西突然警惕。
「你當沒看見，聽到了沒。」達米安插兜轉身離開，開門時扭頭又警告了一番，視線停在手機上暗示。
交易達成.jpg
小多蘿西思考了會兒，點點頭，伸手在嘴邊比了個拉拉鏈的動作。
他滿意轉身離去。
多蘿西牢記小翅膀關於抓去煲湯和遇事不決找家長的言論，於是——
她立刻打開手機，輸入背下來的手機號，一口氣說完：「爸爸，達米安偷溜出去找你啦!」
第26章
「知道了, 寶貝。」
「放心，我會送他回家的。」
獨屬布魯西寶貝的甜蜜聲線吐露出來, 搖晃著飄入耳仿佛觸電般酥麻。
但問題在於, 蜜糖布魯西現在的外殼是暴力黑漆漆。
——這就導致了觸電效果的再次加成。
干完一架圓滿收工的紅頭罩正靠牆拋槍玩, 被電的一個激靈差點沒接住, 惹得夜翼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紅頭罩眼神掃過, 無聲威脅：「換你的衣服, 大藍鳥。」
夜翼做作地流露出一個心碎的表情，手一扯, 拉緊襯衫系緊了紐扣, 遮住了流暢的腰部線條。
做戲做全套，解決完小醜後, 韋恩集團確實要召開一場董事會議, 並宣布在晚上舉辦小型宴會，還發布了召開記者會的通知。
解決完小醜後, 紅羅賓的臨時指揮中心暫時充當了休息室。
蝙蝠俠從沙發上站起, 反手掛斷電話：「達米安又偷跑了。」
「不出所料。」提姆有氣無力的聲音響起, 「多蘿西打的電話。」
「你知道達米安要去哪。」
他使用了陳述句，肯定中帶著自信，語氣賊他媽像老蝙蝠, 傑森面無表情地翻了個白眼。
蝙蝠俠簡短地回了一句「嗯」。
聰明的紅羅賓早已推斷出真相，他朝傑森說：「帶孩子有一手, 傑森。」
「或者說, 策反能力值得贊嘆。」
傑森毫不謙虛地收下了稱贊, 碎發翹的更精神了：「過獎。」
唯有大藍鳥一臉懵逼，視線在他們三個臉上來回掃視：「我又錯過了什麼？」
「你們不能因為我不在就排擠我，」迪克從提姆桌上的筆筒裡抽出一支鋼筆，流暢地在指間轉動著，「這不公平。」
「你錯過了一堆價值上億美金的合同。」提姆涼涼開口，他幾乎被埋在了文件山裡，「這個回答滿意嗎？」
夜翼瞬間噤聲，並迅速扔掉了手中的鋼筆。
提姆仰頭灌了一大口咖啡，縮在軟椅上埋頭飛快批閱文件，只余留紙頁間翻動產生的細微摩挲聲。
「所以，你們誰能行行好，幫我簽一下這該死的文件。」
傑森和迪克聞言齊齊後退，露出了愛莫能助的表情。
蝙蝠俠極其鎮定，不為所動：「我覺得這需要專業人士來解決。」
「提姆，我相信你可以的，對吧？」
是的，我可以。提姆手一勾抽出另一份文件，他冷漠地想，在我猝死之前。
一堆文件讓兄友弟恭的場景立刻分崩離析，再次顯露出塑料兄弟情的悲傷本質。
——或許合力揍一頓小醜可以解決，一致對外階段會有效增強兄弟感情，提姆是說，暫時性地增強。
說到小醜，他還沒演講完畢就被打包送回了阿卡姆，沒人有心思聽他叭叭叭——當這是總.統大選呢？
效率震驚哥譚，迅速火爆成頭條並被全哥譚人民津津樂道。
沒人知道的細節是，這次真炸了蝙蝠窩。
氣勢洶洶的黑蝙蝠帶著前任羅賓鳥們撲騰來敲門送溫暖，送小醜回家。
紅羅賓追蹤定位，夜翼穿插包圍，蝙蝠俠和紅頭罩負責正面剛，同時GCPD湊人頭壯氣勢發揮優秀運輸能力。
順便一提，紅頭罩下手極狠，那一槍托砸下去幾乎能聽到頭骨碎裂的聲音，但其他人仿佛成了睜眼瞎，並充耳不聞。
只要槍口沒對准，一切都好說。
蝙蝠俠甚至默默挪了個位置，讓紅頭罩能專注錘小醜。紅頭罩詫異地看了他一眼，但接受了好意。
能讓自己高興的事為什麼不干？誰管老蝙蝠是不是吃錯藥了。
這讓緊張到炸毛的迪基鳥松了一口氣。阿福的小甜餅都不知道他有多怕蝙蝠俠和紅頭罩揍完小醜後，當場再來個家暴助興活動。
事後紅羅賓犀利吐槽：「效率提高的一大原因是，迪基鳥的演講活動已經耗盡了我所有的耐心。」
「說的不錯，」活動了筋骨的紅頭罩身心愉快，「哥譚脫口秀節目只要一個主持人就夠了。」
他很樂意踹小醜下台。
夜翼攤手，湊過去摟住了紅頭罩的脖子：「嘿，你們不能因為我活潑可愛就針對我。」
紅頭罩和紅羅賓：嘖。
紅羅賓瞥了他一眼：「人貴有自知之明。」
「迪基鳥，別偷換概念，話癆可不等於活潑可愛。」
他當時拋下一句話，就轉身淹沒在文件的汪洋大海裡，一直到現在也沒游上來。
天知道布魯斯是怎麼在短短幾天的時間裡積壓了如此多文件。哦，還有惡魔崽子的功勞，這幾天所有人都在圍著他轉。
以及即將到來的科技會展，提姆·德雷克絕望地捂住臉。
他深吸一口氣，懨懨道：「我們配合的□□無縫，這充分體現惡魔崽子作為羅賓存在的非必需性。」
「我是說，暫時性讓他休息一陣。」
「附議。」傑森看熱鬧不嫌事大。
紅羅賓察覺到了達米安的不對勁，以及布魯斯對待達米安態度的反常，與其說是禁足，不如說是在保護。
最讓他困惑的一點是，為什麼布魯斯要讓達米安和多蘿西湊在一起，他們之間有什麼特殊聯系嗎？
蝙蝠俠沒什麼表情，但心細的迪克看出他意動了。
「小D會殺了你的，」最先換好西裝的迪克帥氣異常，他調皮地眨眨眼，「不過，我贊同。」
夜翼送上由衷祝福，真心希望達米安能安穩一段時間。
小鳥們嘰嘰喳喳，蝙蝠俠難得沒有破壞氣氛。
但過於順利的結果，讓他隱隱有些不安。
布魯斯捏捏眉心，即使作為小醜最大的對手，但有時他也無法揣測出小醜瘋狂思維下真正用心。
這好歹也算個好消息，最起碼證明蝙蝠俠沒瘋的那麼徹底，他苦笑一聲。
說起來，這算不算是具備了那麼點幽默感。呃，黑色幽默。
而被前同行擠兌，甚至差點慘遭下崗威脅的現任羅賓一無所知，正等著被老父親叼回窩。
阿卡姆精神病院特制病房內，原本暈過去的小醜睜開了眼，慘綠的發絲散亂，裂開的嘴角一直延伸到深陷的臉頰處，化成詭異的笑臉。
他瘋狂大笑起來，通過束縛衣牽動床嘎吱作響。
異常尖厲的刺耳笑聲拍打著牆壁，透過縫隙又讓巡邏人員打了個寒戰，腳步匆匆，趕緊逃離。
哦，老蝙蝠，新游戲開始了。
希望這次我們能玩得盡興點。
他開始興奮起來。
隔壁病房中，瘋帽匠已無蹤跡。沒人發現看守人員的眼神不對勁。
*
布加迪威龍破開天鵝絨般的暮色駛向韋恩莊園。
達米安臭著臉坐在副駕駛位上，他扭頭看窗外迅速往後退去的景色。然後一進門就把自己關進了屋。
韋恩家的大少迪克·格雷森宴會中途去補了個覺，睡醒後騎著小摩托趕回了布魯德海文。
提姆·德雷克，韋恩集團的現任總裁，被父親和哥哥留在韋恩集團處理集團政務——估計暫時脫不了身。
至於傑森，他思忖片刻暫時放下了手頭的活，徑直奔去撬了軍火庫的倉庫門，跟買菜一樣挑挑揀揀，又窩在裡面搗鼓半天。
最後改裝成了兒童版的滑翔翼和玩具車，他打算送給多蘿西。
他心滿意足：「怎麼也不能比迪基鳥差。」
於是最先回去的反而是在宴會留在最後的布魯斯，以及被抓回去的達米安。
布魯斯總能叼回他的崽崽。
然後，圍觀了奶啾啾們大戰的布魯斯，愉快地給傑森下了個套。
當傑森返回韋恩莊園時，他本能意識到有點不對頭。
傑森：有詐.jpg
裝醉的布魯斯躺在沙發上，多蘿西捧著個小存錢罐坐在旁邊眼巴巴等他。
他謹慎問道：「多蘿西，你在干什麼？」
多蘿西挪到他身邊，小手抬高拍拍他的……腰，小大人一般嘆了一口氣：「小翅膀，你有什麼困難一定要給大家說。」
「布魯斯說你窮的要吃不上飯了。」
布魯斯終於完成了他的小小報復行為。
他醉醺醺地描述了傑森一貧如洗的事實。被合伙人卷錢跑路，窮的差點睡大街，但倔強的失業青年不肯接受爸爸的資助。
一位醉酒後吐露真情的老父親拳拳愛子之心流露出來。
僅用語言藝術稍微加工修飾了一下。反正軍火庫花光了所有錢也是沒錯的。
不過這讓多蘿西意識到自己好像也是個小窮光蛋——在她倒空存錢罐，捏著鋼镚一個個數清之後。
至於多蘿西最初的黑卡，一擲千金的多蘿西為奪布魯西寶貝一笑，被稍微一哄就送給了他。
反正完成游戲任務就會有游戲幣——美元，之後可以選擇重新生成一個新黑卡。但之前的游戲幣是帶不走了。
但是沒想到，貧窮來的如此之快，猝不及防糊了小多蘿西一臉。
蝙蝠俠目前在調查黑卡資金來源背後的基金會，這個還未徹底查清。但一眼能看清的是，多蘿西確實有成為新任花花公子的潛質。
系統：說好養家糊口，你外面果然是有人了。
多蘿西一回想起任務，覺得自己仿佛錯過一個億，心好痛。
這不是任務，都是錢呀。多蘿西抱著空空如也的存錢罐憂郁地想。
她想養系統、養爸爸，還想養哥哥。
生活不易，西西嘆氣。
針對長期任務，多蘿西重新考慮起自己的日拋馬甲「catman」，並盯上瘋帽匠。
雖然瘋帽匠瘋瘋癲癲，但刷經驗值真的超棒。
莫非，多蘿西想到一個可能性，瘋帽匠不會是為了給她刷經驗值而設置的吧。
就像小醜……，多蘿西突然驚恐，她好像發現了一個了不得的大秘密。
傑森一聽多蘿西說完就噎住了，果然是布魯斯在搞把戲。
面容冷峻的失業青年扯出一個笑：「沒有關系。」
「我找到工作了。」
「送快遞。」他聲調深沉，滿臉嚴肅。
專注服務哥譚各大黑幫，熟練發送各種彈藥，百發百中，用了都說好，全部五星好評。
布魯斯攤在沙發上，眼神迷蒙，長睫毛掩住雙眼，一副醉的不清的樣子。
老蝙蝠好演技，傑森冷笑，提姆果然是從這學得。
「多蘿西，」傑森摸了摸多蘿西的頭，故意大聲說，「去給布魯斯倒一杯牛奶。」
「醒酒用。」他意味深長。
其實醉後是不能喝牛奶的，但關鍵在於——布魯斯壓根就沒醉。
討厭牛奶的布魯斯：……
多蘿西噠噠噠跑去倒了杯牛奶回來。
她一邊端著牛奶遞到布魯斯嘴邊，一邊仰頭眨巴眼望著傑森：「小翅膀。」
「我說一件事，」多蘿西嬰兒肥的小臉蛋上滿是鄭重，「你千萬別害怕。」
「我合理懷疑小醜是在幫蝙蝠俠刷經驗值。」
傑森瞥了一眼布魯斯：「……好猜測。」
布魯斯艱難咽下牛奶：……不，我沒有。
「別擔心，」傑森安慰多蘿西，他銳利到刺傷人眼的線條都軟和了下來。
他一字一頓：「就算是真揭不開鍋。」
「我也會偷蝙蝠車輪胎養你。」
多蘿西猛然望向他，一臉感動：「小翅膀……」
小翅膀真好！為了她甚至敢迎面對上黑漆漆。多蘿西一定要賺錢養他。
但激動下她手一抖，豎耳朵偷聽的布魯西寶貝一下子嗆到了，牛奶咳了出來，濺到了前襟和下巴上。
完了，布魯西寶貝認命的想，果然——
「小翅膀！」多蘿西朝親愛的爸爸撲過去，扭頭焦急喊：「爸爸吐奶啦！」
第27章
「我覺得[愛麗絲的蝴蝶結]的副作用壓根不是頭發金燦燦, 而是百分百吸引瘋帽匠。」
多蘿西再次敲了瘋帽匠悶棍，跟之前的作案……不, 懲惡揚善手法如出一撤。
她拎著長棍面包敲擊手心, 滿意地看著自己的傑作。
小多蘿西是個遵紀守法的好公民, 她驕傲地挺起了小胸膛。
還是熟悉的手感, 還是完美的身高, 還是稱心如意的敲擊角度。
比在路上解決的哥譚罪犯趁手多了, 他們一個頂一個高，小短腿多蘿西要麼直接給他們斷腿, 要麼跳起來捶胸口。
然後這些行走的小經驗值同樣被多蘿西逮回了哥譚警局。
戈登一定在考慮踹掉蝙蝠俠跟她合作了, 多蘿西美滋滋想。仿佛干翻同行的美好未來就在前方。
但多蘿西自己都沒有意識到是——
裹在catman外殼下的小甜心仿佛縮小版的黑漆漆，特別是一棍擊殺的暴力行為與蝙蝠俠一拳砸下時幾乎如出一轍。
技能[精神控制]在她一無所知的情況下施發著影響, 並逐漸強大起來, 凝實成壓迫感，無意識影響操縱著所遇之人的五感。
即使多蘿西和catman並排站在一起, 在所有人眼中也是截然不同的兩個人。
特別是在這黑燈瞎火、民風自認淳樸的阿卡姆度假勝地, 哥譚。
「catman」重出江湖, 多蘿西披上日拋馬甲，她換了個思路，打算刷名望了。
「畢竟catman 聽起來還不錯嘛。」
……「catman」這個稱呼比諸如面包俠、短腿俠或者斷腿俠之類的好聽多了, 矮子裡面拔高個。按照哥譚穿啥衣起啥名的一貫習俗，多蘿西肯定, 絕對有人在背地裡隨口亂叫。
要統一！
多蘿西提起一口氣, 目標明確地再次朝哥譚警局奔去。
為了爸爸、為了哥哥、為了系統, 衝呀！
小翅膀那麼好，多蘿西一定要養他。
傑森帶來的玩具汽車和滑翔翼贏得了多蘿西的芳心，當時如果不是傑森牽著，她簡直要像撒了歡的小兔子一樣滿草坪躥。
事實上，她已經躥過了。就在達米安偷溜出去找爸爸時，她邁著小短腿趁機將韋恩莊園逛了個遍，解鎖了系統地圖。
……不過，誰知道會不會有隱藏地圖呢？蝙蝠洞笑而不語。
小多蘿西過了愜意的半天。她窩在小馬寶莉的抱枕上，摟著達米安的提圖斯，吃著小零食看動畫片，時不時跟系統嘮嘮嗑。
直到布魯斯向她吐露了一個大秘密，才一下子將多蘿西拽回殘酷現實。
要是靠譜的提姆在這，他也許會摸著良心當場揭穿。可惜他不在，文件大山的壓迫下，唯有忠誠的咖啡騎士與他並肩作戰。
至於布魯西寶貝，在多蘿西被哄出去玩後，伸手一扯多蘿西給他擦臉的布，蒙臉上裝死不動彈了。直到阿爾弗雷德經過沙發趕他回臥室休息。
「布魯斯少爺，」阿爾弗雷德站定，「如果你還記得夜晚那尖耳朵的小秘密。」
「那麼你現在就得去休息了。」
布魯斯躺回屋時，傑森正指著擱在草坪上的玩具汽車和滑翔翼對多蘿西介紹。
因為翻車事件他才找到了多蘿西。
那天他還是紅頭罩的裝扮，極度震驚中拎起多蘿西揣懷裡就跑了，被撞翻的玩具車孤零零地遺落在了小巷口。
他對此記憶猶新。
不過傑森不知道的是，那地方離[多蘿西的小窩]僅一街之遙，快一步或慢一步，他們都將擦肩錯過。
如果是那樣，興許在之後的某一天裡，他會得知韋恩家又多了一個孩子，一個布魯斯·韋恩的親生崽子。然後冷淡地轉開視線轉身離開，游蕩在哥譚繼續自己的義警事業，在黑幫火拼時的空檔與老蝙蝠搶地盤。
感謝翻車，紅頭罩真誠地想。
他有點喜歡巧合了。
「還有滑翔翼。」他頓了頓，低頭看著多蘿西補充道：「能看能摸，但不能玩，聽見了嗎？」
「嗯嗯，聽見啦聽見啦，」多蘿西蹲在玩具車前方，這輛是被特意改裝過的，漆塗成了粉調。她左摸摸右看看，打開車門跨進去，正好擱得下小多蘿西。
「我一個朋友送的，」傑森面不改色，堂而皇之以軍火庫為借口，「不花錢。」
多蘿西欲言又止，咽下了那句「你說的那個朋友是不是你。」
然後她回屋，鄭重其事地將這件事記在日記本上，和前幾頁蝙蝠系超英的小黑賬們形成強烈對比。
陷入財政危機的小多蘿西輕易在系統的誘惑下動搖，當晚就瞅准機會出來做任務。
[愛麗絲的蝴蝶結]派上了大用場，小短腿多蘿西汲取了上次的經驗教訓，反鎖房門，拉緊床簾，然後打算仗著小短腿翻過窗欄杆一躍而下。
多蘿西特意拖過小馬寶莉的抱枕墊在了床邊，就怕從夜翼身上刷出來的蝴蝶結再次不靠譜。
摔一次好疼噠。
然後，就像多蘿西感嘆的那樣。戴上愛麗絲的蝴蝶結就仿佛在引怪，還沒等多蘿西根據地圖指引將瘋帽匠揪出，躲藏嚴嚴實實的瘋帽匠便迎面撞了上來。
果真，以此類推，小醜和蝙蝠俠絕對有問題！小醜這麼鍥而不舍不是為了給蝙蝠俠刷經驗還能為了什麼？
小多蘿西小小地倒吸一口涼氣。她發現了一個驚天大秘密。
哥譚夜晚壓抑地仿佛有什麼怪獸在虎視眈眈盯視，就等著破開夜幕一口吞下。
「愛麗絲~」
瘋帽匠手捏帽檐將帽子在胸前一劃，微微一鞠躬，又輕巧地戴回頭上。
他站在燈光昏暗的花壇旁，小飛蛾正成群結隊地追逐光亮撞上路燈，然後完成使命掉下來落在他肩上。瘋帽匠不滿地嘟嘟囔囔，抖落一片。
瘋帽匠瘋瘋癲癲地朝空氣行禮，就跟面前真站了人一樣：「哦，愛麗絲，我知道你在這。」
貓耳發卡隱身狀態的多蘿西：……
她站在花壇上，舉過頭頂的長棍面包僵在了半空。
「你難道不好奇嗎？」他伸開雙手，向身側劃出，「小醜可是……」
沒說完話的瘋帽匠又倒下了。
「有話進阿卡姆說！」多蘿西氣勢十足，然後摸了摸小下巴，「小醜？」
小醜和蝙蝠俠幾乎在她心裡蓋棺定論了，果然是用來刷經驗的綁定怪。
「反派死於話多。」
動畫片裡的反派總是因為話多被勇士絕地反殺。不過不能教條主義發作什麼都往裡套，勇士多蘿西可是壓倒性勝利。
【發現未開啟副本】
【正搜索隊友中……】
突然響起的提示音讓多蘿西怔住了，但緊接著了無聲息。
所以，多蘿西眨巴著眼想，她得先等超英隊友們進去才能進？就跟上次羅賓鳥一樣？
不過——
「重要人物總是壓軸出場的。」
結果壓軸人物多蘿西在GCPD翻了車。
戈登背叛了他們的聯盟！
因召喚而在哥譚警局蹲點的蝙蝠俠現身，「前合作伙伴」戈登局長跟個幫凶一樣站在他身旁，關上門堵住了多蘿西的退路。
小多蘿西僵住了。
「愛麗絲。」蝙蝠俠語調沉郁，一語道破「catman」馬甲下的……另一層馬甲。
他逼近，黑漆漆投下巨大陰影將小小的catman籠罩了起來。
「你來哥譚的目的是什麼？」
表面淡定的多蘿西內心慌得一批，腦子裡滿是跳跳糖四處蹦跶著在尖叫。
——幸虧變聲器將小顫音處理成平穩音調，才讓她輸人不輸陣。
「I am catman。」
一大一小黑漆漆面對面站著，互相瞪著對方。其實多蘿西腿都軟了，還有，她仰頭仰地脖子疼。
戈登局長噗嗤一聲笑了，然後他看見一大一小黑漆漆轉頭望向他。
「……呃。」戈登瞬間噤聲。
蝙蝠瞪x2的效果。
戈登想，不光名字、裝扮還有名言，這孩子連氣勢都學得十成十，果然是蝙蝠俠的小粉絲。
今天是愛麗絲節嗎？為什麼一個兩個都直接喊她裡世界馬甲的名字？
三十六計，走為上策。
多蘿西隱了身就想跑，跑酷顯然是比不過稱霸哥譚跑酷界的蝙蝠俠。
還是battle轉頭沒吧。
多蘿西迅速隱身，誰都別想打擾我做任務！
「堵住門。」蝙蝠俠在她行動之前便果斷發號施令，好像會預知一般。
他迅速奔向窗邊，推斷著多蘿西的行動路線，在隱身完全奏效之前抓住了她的鬥篷角，一下子扯了下來。
愛麗絲燦爛的金發卷了只露那麼一瞬，隨後這抹金光徹底消失不見。
頭戴[愛麗絲的蝴蝶結]的小多蘿西內心尖叫：貓頭鷹法庭。
——這是躺在游戲面板裡好些天的任務，也是今天多蘿西計劃中的重頭戲。
蝙蝠俠停在窗口，沒有破空的風聲，也沒有重物落地的聲音傳來。裝扮成「catman」的愛麗絲在跳下去的剎那就傳送走了。
「蝙蝠俠，你嚇到他了。」戈登局長朝他走來，不滿的抱怨著，「我覺得自己像是個嚇唬小孩子的幫凶。」
某種程度上戈登局長真相了，不僅是幫凶，還是多蘿西眼中反水的小叛徒。
「是她。」蝙蝠俠的話語依舊簡短。
「好，反正你總是對的。」戈登語氣中夾雜著無可奈何。
戈登手裡拎著個蝙蝠俠的玩偶，是正在舉辦cosplay展中銷量最佳的圓滾滾蝙蝠俠。觸感柔軟，外形萌萌噠，而且是韋恩集團出品。
「我還想把這個送給你的小粉絲呢，孩子們都很喜歡，」戈登嘆了口氣，「不過我估計她不會再來了。」
蝙蝠俠轉身盯住戈登手中的玩偶，若有所思。
戈登抱怨了幾句，把玩偶擺在了辦公桌上，然後一抬頭，蝙蝠俠又不見了。
*
失重感恍然而至。
多蘿西壓抑住尖叫，她絕不允許自己成為達米安嘴裡的哥譚怪談！
「啊！！！」
對不起，她忍不住了QAQ，怪談就怪談吧！
韋恩塔高聳入雲，由此俯瞰哥譚，將大半城市收入眼簾。如果多蘿西沒在塔尖上吹冷風的話，她也很樂意欣賞。
多蘿西趴在塔尖上，死活不撒手。風卷起她麥浪般燦爛金發，呼啦啦糊了她一臉。
矗立在哥譚寒風中的多蘿西：夜翼果然不靠譜。
韋恩塔是她家的好不好，貓頭鷹法庭會在這？還是塔尖？他們住在天上嗎？
以及—— 「都怪蝙蝠俠！」
他、好、討、厭、呀！
誰有超人電話號碼？聽迪基說他救貓很厲害，小多蘿西發誓她比貓好救多了。
讓伸左爪絕不探右爪。
瑟瑟發抖的小可憐崽被凍得打了個噴嚏，她的鬥篷被扯走了，掉落的貓耳發卡被收到[多蘿西的小窩]，僅余臉上佩戴的羅賓鳥同款面具。
她親身體驗過了叫「高處不勝寒」和「海拔每升高一百米氣溫下降0.6℃」
達米安的補課真的卓有成效，多蘿西今天文縐縐的。
「超人。」小多蘿西抽了抽鼻子，自暴自棄地小聲嘀咕了一句。
能趕來才怪呢，超人在隔壁大都——
「嗨，小家伙。」溫和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解鎖關鍵人物：超人】
正在跟著cosplay展在哥譚奔波的大都會《星球日報》小記者，被物盡其用順便派去參加了韋恩集團今天突然召開的記者會，剛熬夜趕完新聞稿出來找點吃的。
結果看到羅賓鳥的小裝扮者卡在了韋恩頂，真不知道她是怎麼上去的。
他決定得寫一篇相關的新聞稿，以「超英動作危險，請勿模仿」為中心。
當然，即將舉辦的科技博覽會也少不了社畜小記者的身影。
超人懸在空中，額間的小卷毛微微晃動，他熱情洋溢的笑容溫暖了寒冷的哥譚夜晚，也溫暖了多蘿西。小多蘿西差點哭出來。
「超人！！！」多蘿西摟住了他脖子。
多蘿西體驗了一把飛翔的感覺，直到站穩在地，她還有點恍惚。好一會兒她才找了個一樓窗戶跳回家。
在低處跳時，從夜翼身上刷出來的蝴蝶結還是蠻給力的，就是……她啪嘰一下落在地毯上，離小馬寶莉抱枕足足一米遠！
不過多蘿西今天很開心，就不追究啦。
超人的懷抱很溫暖，無功而返的多蘿西裹著小被子在床上打了個滾。
他在笑，超級甜！！！
即使解鎖任務後沒有獎勵也沒關系，羅賓鳥也沒有獎勵呢。好像只有蝙蝠俠、夜翼和紅頭罩解鎖後發了獎勵。
系統面無表情：……你能別滾了嗎。
無所不能的蝙蝠俠還沒能把多蘿西變成小迷妹，但超人做到了。
「啊啊啊！」多蘿西爬起來低聲尖叫，金發散落在臉頰兩側，她毫不在意地撩到耳後，一晚上會復原的。
不復原也沒關系，還記得[精神控制]嗎？用來「染發」，視覺效果不錯。
最起碼在罪犯口中隱隱流傳catman已經擁有一頭隨時變化的五彩斑斕頭發了。
「為什麼超人不是哥譚的超英？」多蘿西爬起來，她眼神亮晶晶的，「可以將他跟蝙蝠俠互換過來嗎？」
多蘿西的爸爸和哥哥都在哥譚，拖家帶口的多蘿西沒辦法去隔壁大都會，最優辦法就是把黑漆漆和紅披風換一下。
系統：「眾所周知，超人魔抗為0。」
多蘿西：？？？
系統毫不留情：「你跟超人組隊下神秘側的副本是想手拉手一起走，誰先通關誰是狗嗎？」
多蘿西失望地趴在床上，摸出達米安送她的那袋糖果，捏出一枚塞嘴裡。
然後她戳戳床：「吶，系統，作為一個游戲，我們是不是應該具備寵物面板。」
「你覺得氪星人怎麼樣？」
「明人不說暗話，我想養……」
系統打斷了她：「……停止你危險的想法。」
系統冷酷無情：「養你的羅賓兔去。」
「胡蘿蔔還沒熟。」胡蘿蔔小王子多蘿西懨懨回了一句。
被遮擋板蓋住的花盆中，道具胡蘿蔔頑強地冒出了個尖尖，而阿爾弗雷德找到的正常胡蘿蔔種子還沒發芽。
這是補課老師達米安的傑作。
「藏起來或被我扔掉，二選一。」當時達米安叉腰，臉色不善。
多蘿西慫了。
趁多蘿西不在偷偷扔掉，熊孩子達米安絕對干得出來！
「不，」多蘿西蹭得一下爬起來，她的小奶音飆出了一個新高度，「超人的簽名照！！」
爸爸那有，迪基送過他一張！
而剛抱著傳說中「小孩子都喜歡」的蝙蝠俠玩偶回來的布魯斯：？？？
第28章
「喜歡嗎？」
來敲門的多蘿西和達米安人手一只蝙蝠俠玩偶。
它真不愧孩子們最喜歡的玩偶之名, 外形可愛觸感柔軟，即使昨晚多蘿西被蝙蝠俠嚇了個夠嗆, 現在抱起來都不想放手。
多蘿西每摸一次, 內心就動搖那麼一丟丟。
布魯斯趁機加了把火, 繼續安利：「他也許只是看著凶？就像巧克力一樣瞧著苦兮兮, 含起來卻是甜的。」
多蘿西眨眨眼, 她覺得爸爸今天有些奇怪。他不是害怕蝙蝠俠嗎？
臭著一張臉的達米安站在多蘿西旁邊, 同樣猝不及防被塞了一只蝙蝠俠玩偶。他抱住玩偶，面無表情中夾雜一絲茫然。
「我不需要, 父親。」他嘴硬。
如果他沒有緊緊抱住不撒手的話, 會更有說服力一些。
多蘿西去敲布魯斯的房門時，正好撞上了晨練回來的達米安。
小翅膀房間裡沒人, 他一大早就走了, 布魯斯對此解釋道：「他去送快遞了。」
給黑面具送加急快遞。
「是阿爾弗雷德讓你們來的嗎？」
傻爸爸布魯西摸了摸兩個崽崽的小腦瓜，不然多蘿西和達米安怎麼知道他帶玩偶回來了。
「不是。」多蘿西抱著玩偶有些不好意思, 畢竟超人簽名照還是迪基送給布魯斯的。
「其實……」多蘿西眨巴眼, 仰頭望向他, 期期艾艾地說「我想要那張超人的簽名照。」
布魯西寶貝的手僵在了半空。
是蝙蝠俠的玩偶不好玩嗎？還有星球日報那個小記者叫什麼來著？
他干巴巴回答：「……我回去找找。」
「你們先去玩吧。」
多蘿西失望地「哦」了一聲，小臉蛋埋在蝙蝠玩偶上蹭了蹭，然後聽見布魯斯繼續道：「我去談談《星球日報》的收購事宜。」
「星球日報！」多蘿西猛地抬頭, 藍眼睛又亮晶晶的，她歡快說：「你知道克拉克·肯特嗎？他拍攝超人的技術一級棒, 寫了好多關於超人的報道。」
布魯斯：……我不光知道, 我還知道他就是超人。
布魯斯勉強說完, 扯出一個微笑：「……好，我幫你問問。」
「爸爸真好！」
多蘿西開心地蹦了起來，然後拽著不發一言的達米安嘰嘰喳喳的離開了。
並強行擠進了達米安的房間。
單看他的房間壓根想不到屋主是個孩子，房間擺設略顯嚴肅。牆壁上甚至還懸著一把□□。不過達米安拒絕了多蘿西摸一下的請求。
因為這是真的，並不是玩具。他決定下次擺在不那麼顯眼的位置，以防好奇心過剩的崽子弄傷自己。
達米安低頭擺弄蝙蝠玩偶，玩偶軟乎乎圓滾滾，又大又軟，還覆著一層暖暖的細絨。他捏著小尖耳朵，聽寫完作業的多蘿西講童話故事。
多蘿西盤腿坐在達米安的床上，小奶音軟糯糯的。
「從此，王子和公主幸福的生活在了一起。」她心滿意足地以一個標准的合家歡結局收尾。
「套路。」達米安涼涼說。
達米安回到屋裡恢復了嘴炮無敵的狀態。從「巨龍和人類不可能共存，既然有屠龍勇士的存在那必定是不死不滅的結局」到「王子外出游蕩這麼多年，他的王位還在不可思議。」再到「國王腦子這麼有病，怎麼還沒滅國？」
從人設到故事，都被他挑了一遍刺。
他咂咂嘴，最後以一句話做點評：「太老舊了。」
多蘿西：……你等著。
小多蘿西利索的翻了個白眼，從零落在床單上的糖果堆裡挑出一顆巧克力糖，剝開吃掉了。
在嘴裡融化了的巧克力確實甜甜的。
原本糖果和小零食幾乎是堆成了一座小山山，但現在被消滅的只剩下了幾塊。
看得達米安直皺眉。她換完牙了嗎？
多蘿西好像無時無刻不在吃東西，之前布魯斯沒收了她的一大袋糖果。但多蘿西藏東西的本事幾乎和她尋找小零食的本領一樣高超。
布魯斯的吐奶照讓兩只崽崽即將被巨浪打翻的友誼小船成功挺了過來。
共同的小秘密有利於小聯盟的建立——盡管岌岌可危。
達米安松開手，將蝙蝠俠玩偶擺在床頭枕邊。
「你晚上要抱著它睡嗎？」多蘿西嚼著糖，小奶音含含糊糊的。
「我應該跟你講過笨鳥先飛是什麼意思，」達米安沒回答反而轉移了話題，他手一撐翻身下床朝書桌走去，「吃太多小心飛不動。」
小筆記本正攤開擺放在書桌上，那是多蘿西剛寫完的家庭作業，旁邊零散地擺著幾支筆。
羅賓鳥堅信靈活的身手會發揮出更強的戰鬥力。
如果傑森在這，他會舉手贊同，畢竟過沉的體重會降低短腿小羅賓跳起來揍人的效率，但夠高的紅頭罩就不需要了。
多蘿西面不改色地趴在床上翻繪本：「沒關系，小翅膀說會抱著我飛。」
他還說偷蝙蝠車輪胎養小多蘿西。
達米安嗤笑了一聲。
「不，你是在嫉妒，」多蘿西依舊不為所動，她已經摸清了達米安的脾氣，他一天不懟人就難受。
「你在嫉妒小翅膀把我養的白白胖胖的，還比你可愛。」
傑森幾乎是逮著空就會投喂多蘿西，一天到晚不停嘴。
陶德真的在當成奶孩子了嗎？達米安皺眉。
他靠近書桌從下方櫃子裡取出稱重器，反駁小多蘿西：「哦，那有什麼用，好燉了吃嗎？」
可愛能下飯吃嗎？
他手裡拎著一個稱重器，走回去居高臨下俯視多蘿西，然後哐當一聲砸到她面前，差點嚇得多蘿西從床上滾下來。
「站上去，」他抱胸命令道，「還是我把你拎下去。」
「二選一。」
29.7KG。
「重了半斤。」達米安盯著顯示器。
陶德終於進化成鳥爸爸了嗎？絲毫不覺得自己行為有什麼不對的達米安單手拎住多蘿西的帽子，提住。
然後上下掂了掂。
嗯，確實重了。
被提起來的多蘿西一臉懵逼。
最好的桶哥二百多磅，奶的小崽崽是個可愛肥啾。
*
慢慢蘇醒的哥譚揭開了它神秘的面紗。
《號角日報》的實習小記者彼得·帕克一大早就跟在他副主編身後打轉。地中海頂上飄揚的發絲彰顯著副主編資深的地位與過高的職業素養。
少年身材纖細，還未長開的臉上滿是稚嫩，但身上卻掛滿了一大堆東西。
兩人一前一後走進《號角日報》駐哥譚的辦事處，跟《星球日報》在一棟大廈裡。
他胳膊下夾著文件，胸前襯衫口袋裡別著支簽字筆，攝像機掛在脖子上被小心護在胸前，以實際行動發出誓死捍衛全身最昂貴之物的決心。
並列美國雙子星城市的哥譚與紐約是截然不同的風格。哥特式建築在這隨處可見，灰蒙蒙的天泛著白，卷走了透不過雲層的光。
就像是稱霸美國娛樂新聞界的布魯斯·韋恩和托尼·斯塔克，相似而不同。
紐約再次被炸，被嚴重牽連的中城高中不得不停課放假，直到在斯塔克集團的資助下重建完畢，並囑托學生們待在家裡不要亂跑。
才成為紐約人民好鄰居蜘蛛俠沒多久的彼得·帕克還是個吃土男孩睡衣寶寶，套著自制的戰衣游蕩在街頭打擊罪犯，目前的夢想是加入復聯，跟偶像鋼鐵俠一起並肩作戰。
趁著放假這空檔，他找了好幾份兼職補貼家用，包括這次《號角日報》的實習。
梅姨操勞過度生病了，彼得在為醫藥費焦頭爛額。
他黯然想，或許還有點悲傷過度，他好多次看到梅姨在偷偷哭泣。
不過鑒於他之前在向《號角日報》的供稿中表現出色——特指總能拍到蜘蛛俠的高清照片，無絲毫P圖痕跡的那種。他得到了這次實習的機會，陪副主編一道來哥譚來報道這次科技博覽會。
即使總是被讀者質疑這是假照。但蜘蛛俠對此表示：只是擺拍。他還邁不過心裡那道坎，絕對不修圖，不當照騙。
能用手機像素拍成這樣也不容易，彼得·帕克戚戚地想。
另一重要原因是，出發前時恰逢哥譚阿卡姆瘋人院暴動，讓不少人推掉了這項任務。
副主編是個工作狂，總是精力充沛，在辦公桌前伏案工作。不過人總得為一件事付出點什麼——比如日漸稀疏的地中海發型。
他在報社中的名聲並不好，據說為了點擊量和博人眼球不擇手段。
但彼得·帕克並不認同這種說法，他真心認為副主編是個好人。正是他給了彼得這次實習的機會，還在答應了彼得預支工資的請求。
地中海副主編因沒搶到昨晚韋恩集團記者招待會的資格正喋喋不休。
他們拐過走廊，朝屬於《號角日報》的辦公室走去。
「對采訪對像一定要熱情。」資深副主編在向彼得·帕克傳遞自己的經驗，「要想盡辦法從他們口中掏出各種信息，那些人都人老成精，肯定不會乖乖透露給你關鍵消息。」
他強調要抓新聞點：「狗咬人不是新聞，人咬狗才是！」
彼得·帕克在他這裡學到了很多，比如說吸人眼球的標題。
既要團結緊張嚴肅活潑，又要字數簡短，跌宕起伏，埋入懸念扣人心弦。
彼得·帕克內心打了個形像的比喻：大概是……文字版五彩斑斕的黑？
資深地中海副主編語速飛快，上唇一碰下唇一句話就翻滾完畢，彼得不得不打起精神認真聆聽。
「我之前還做過開天窗……」
開天窗？彼得來了興趣，開天窗在新聞界具有特定含義，是在報紙版面上留下空缺來以示重大抗議，這絕對是個重大事件。
但副主編立刻噤聲，然後轉頭開始抱怨該死的同行——截胡了韋恩集團招待會的《星球日報》記者克拉克·肯特。
「你看看他那蠢得要命的格子衫和黑框眼鏡，他絕對是使了什麼手段才搶到這次邀請。」他忿忿不平。
哥譚和紐約聯合舉辦的科技博覽會管他一個大都會的記者什麼事？好好報道他的cosplay展不行嗎？
結果在轉角處迎面撞上了話語主人公。
「嗨，這不是肯特先生嗎？」地中海副主編立刻變臉，誇張地幾步走過去擁抱了克拉克。
全聽見了的超人——克拉克·肯特尷尬地笑著。
但是地中海副主編跟個沒事人一樣，親熱的寒暄，好像兩人是多年的好友一般，充分體現出美國式熱情。
——並親身為彼得講解了他口中的「熱情」之意。
小少年彼得·帕克目瞪口呆：……
「這是彼得·帕克，一個有天賦的小伙子。」資深副主編拍拍彼得的肩膀向克拉克·肯特介紹，他頗為炫耀地說：「他抓拍蜘蛛俠是真不錯，我們正考慮開一個蜘蛛俠專欄。」
彼得·帕克一臉懵逼：……什麼時候要開專欄了，我怎麼不知道？
但緊接著後一句踩在重點上：「就跟你報道超人一樣。」
「他的拍攝技術簡直是將買家秀拍成了賣家秀。」他一邊挑剔蜘蛛男孩的睡衣制服，同時不著痕跡捧一踩一。
蜘蛛俠彼得·帕克：QAQ
「也許你們可以交流一下。」
很會拍超人的克拉克·肯特：……
很會拍蜘蛛俠的彼得·帕克：……
兩人面面相覷。
克拉克·肯特先承受不住了：「……我還有事，先走了。」
資深地中海副主編恨鐵不成鋼地別了彼得·帕克一眼，然後大踏步走過去，掏鑰匙推門而入。
一下子把自己埋在辦公桌後。
彼得手忙腳亂的擺好文件，然後才想起來：「哦，對了，我拍到了超人的照片。」
昨晚超人起飛去救多蘿西時被抓拍到了。擁有超級聽力和飛行能力的超人當然可以出現在任何地方——但問題在於，這是哥譚，屬於蝙蝠俠的哥譚。
彼得的蜘蛛感應從昨晚起就響個不停。他還熬夜排版，好不容易睡著卻在可怕的禿頭噩夢中猛然驚醒，直到觸碰到自己柔軟蓬松的棕褐色短發時才安下心。
然後起床端水時，撞見超人在夜空飛翔。
彼得憑借能用手機拍出高清大片的技術和蜘蛛反應的加持，用臨時分配的攝像機拍出了高清□□的照片。
「什麼，超人昨晚出現在了哥譚！照片給我看看。」副主編一下子跳了起來，驚呼道。
彼得乖乖遞了過去。
資深副主編激動地揮著手臂，在原地繞了好幾圈。轉眼看到了屏幕上的哥譚寶貝布魯斯。
「我有想法了。」
「就寫蝙蝠俠、超人和布魯斯。」
他氣勢十足的轉身，躥到一堆舊報紙裡翻了一遍，抽出一疊報紙砸在彼得懷裡。
「這是以往的報道，彼得，參照這個，」他一口氣都不帶喘的，頭頂稀疏的發絲隨著動作左搖右晃，看得彼得膽戰心驚，「趕緊回去寫初稿，中午之前發到我郵箱裡。」
「標題就叫《蝙蝠俠超人布魯斯，誰是第三者？》」
「一定要搶在哥譚日報和星球日報前面。」他激動的語調都揚起來了。
可憐的小蜘蛛男孩彼得·帕克幾乎也要跳起來了，「這這這不太好吧，」
然後他看到對方扔過一份文件：「星球日報寫過，哥譚日報寫過。」
貼著裁剪下來的兩張照片，一張是超人公主抱布魯西寶貝的，一張是布魯斯縮在蝙蝠俠懷裡。
——那是夜翼假扮的蝙蝠俠，雖然沒人知道。
眾所周知，蝙蝠俠和哥譚寶貝是一對。不然蝙蝠俠那高到令人咋舌的戰損自己可承擔不了。
他們現在唯一感興趣的是，布魯西究竟是為了誰才資助正義聯盟。
超人，還是蝙蝠俠？而超人和蝙蝠俠之間又是什麼關系？
「有圖有真相。」地中海堅定。
即使碎片化的事實拼湊在一起並非真相，但足夠副主編忽悠小彼得了。
彼得·帕克抓緊了自己的攝像機困惑：好像……確實是這樣。
「好好干，這次可是個大新聞，」他口氣老道地誘惑道，「回紐約後給你申請獎金。」
「足夠支付你梅姨的手術費用還有剩余了。」資深副主編眼光毒辣，直抓重心。
貧窮的彼得·帕克屈服了。
傍晚，新鮮出爐的報紙印刷完畢。
離家的布魯斯真就收購《星球日報》立了項，並對專題采訪記者克拉克·肯特露出職業假笑。
「拉奧啊，」克拉克內心崩潰，他已經忙活了一整天，在以為自己終於可以休息時又被布魯斯抓了過來。
他當然知道布魯斯·韋恩是蝙蝠俠。難道是昨晚救人的事暴露了，克拉克心虛地想。
打斷了布魯斯刁難小記者現場的是手機鈴聲，多蘿西打來的。
布魯斯有點驚喜地接了電話。
小多蘿西攥著報紙，藍眼睛死死盯住頭版頭條，記者彼得·帕克的名字赫然出現在下方。
所有的疑點串在了一起，那晚蝙蝠俠的突然出現，而布魯斯臉色蒼白衣衫不整，達米安不發一言。還有今早布魯斯的拼命安利。
她不贊同的小奶音崩潰到尖利：
「布魯西，我不允許！」
第29章
小D和小小D最大的共同點是什麼？
他們都愛布魯西寶貝。
於是, 感謝布魯斯的吐奶照，它將差點被巨浪打散的友誼小船牢牢栓在了礁石上, 即使搖搖欲墜。
達成共識的兩人趁無人在家攜手雙雙潛逃, 直奔哥譚中心公園。並一致認為，共犯有助於降低告密的可能性。
當然也不能否認蝙蝠玩偶和超人簽名照大大增添了誘惑力。
「不，我們是出來鍛煉的。」小多蘿西啾啾啾說著話，一邊說一邊往嘴裡塞小零食。
些微陽光穿透雲層打下來, 又緊接著被翻卷的雲層掩住了。
即使展會已經承辦了好些天，但哥譚中心公園依舊熱鬧非凡人氣不減, 絲毫未受前些日子阿卡姆瘋人院暴動的影響, 並隨著事情的漸漸平息, 還有越來越火熱的模樣。
曾經空曠寂寥的場地上, 現在塞滿了大大小小的超英們。能動的不能動的, 活的不能帶回家的以及不活的、只需付上綠票票就可以抱回家的……毛絨絨。
多蘿西甚至看到一個套著蝙蝠俠外裝, 脖子掛著攝像機的小矮個在蹦迪。
……大概是蝙蝠俠外裝, 雖然看著跟罩了身黑布一樣。
平台上搭建起無數小房子, 逃家的兩崽崽並肩走在街道上, 透過大敞的門能看到裡面擺滿了毛絨絨的玩偶以及各種樣式的超英紀念品。
多蘿西身上套著原先的連帽衫，白色小翅膀隨帽子綴在身後，隨著蹦蹦跳跳一甩一甩的。
她手端水果撈，一勺一勺往嘴裡舀, 晶瑩剔透的葡萄果肉涼絲絲。
「你還買嗎？」她咬著勺子咽下最後一口, 藍眼睛望向身側的達米安。
「不, 我不喜歡。」達米安目不斜視, 干脆利落拒絕。
小多蘿西自動翻譯了他的話：別說了，我喜歡，但我空不出手了。
他懷裡已經抱了一對毛絨絨玩偶——蝙蝠俠和羅賓鳥，圓滾滾的可愛玩偶幾乎把他埋了起來，更多的已經打包即將降臨到韋恩莊園。
是的，一對。
多蘿西的雙肩包換成了超人樣式的，上面還別了枚代表羅賓鳥的胸牌「R」——達米安眼疾手快直接給懟在書包上，並警告不許摘下來。
「不然，我就把你的超人包塗成蝙蝠俠。」他熟練威脅。
超英冰淇淋機搭在路旁，上方插著的可愛超英圖標在半空中歡快擺動，一搖一擺地朝多蘿西招手。
多蘿西瞬時眼睛一亮，湊身把水果撈空盒往垃圾桶一塞，噠噠噠跑了過去。
「你不能再吃了，」埋在玩偶後的達米安站著沒動，「我不太想被父親問你怎麼沉了那麼多，跟掉到水坑的鳥吸水膨脹……」
他還沒說完就頓住了。心髒突然猛地一跳驚怔住他，驚人的心悸迸發出來又轉瞬即逝。敏銳的羅賓鳥抓住了這絲感覺，他眉頭緊鎖。
像是……那晚追擊黑影，結果突然被卷入游戲時的感覺。達米安不安起來，這件事一直是扎在他心裡的一根刺。
他必須得去看看，查清楚。
達米安迅速巡視了一圈，鎖定了一個方向，語速飛快：「你先自己玩。」
然後利落地往多蘿西懷裡一推。
「小D，你想要什麼味道的？香草的還是巧克力……小D？」多蘿西還趴在冰淇淋機前仔細端詳，不同的超英有不同的口味，但轉頭被塞了個滿懷。
當她一臉懵逼地把頭從玩偶中蹭出來時，傻哥哥達米安不見了蹤影。
「他看見限量版蝙蝠俠了嗎？」多蘿西砸吧了下嘴，小小抱怨道。
達米安絕對是踏入毛絨絨堆裡結果邁不動腿了，一去不復返。
四周全是毛絨絨店鋪，多蘿西一時竟分辨不出來他跑到哪裡去了。
「好吧，真拿你沒辦法。」
多蘿西先把玩偶抱到了寄存處，將掛牌存在了小包包裡，又轉身返回超英冰淇淋機前。
除了嘴毒了些，達米安其實挺可愛的，也沒有小翅膀說的脾氣那麼惡劣嘛。
多蘿西選了支超人三原色的冰淇淋，藍莓、蔓越莓和芒果混合口味，酸酸甜甜的。
「達米安？」她又叫了幾聲，人山人海中無人回應。
多蘿西慢悠悠晃蕩了一會兒，感覺自己玩沒什麼意思，就坐下來吃冰淇淋。
供游客休息的椅子旁，是漆塗成超人外表的報刊亭，但老板掛了個蝙蝠標志牌。
有什麼東西哐當一聲砸在地上，發出沉悶聲響，吸引了多蘿西注意力。
這聲響太像達米安掏出作業山砸在她面前了，多蘿西心有余悸，她詢聲望去。
是一大捆報紙。
「加急印出來的，」罩著藍色工裝服的大胡子趴在報亭窗口，扛在肩頭遞進報亭，「是個大新聞。」
「大新聞？哥譚可沒有大新聞。」略顯滄桑的聲音透過報亭傳出來。
大胡子接過錢，點了幾下揉成一團揣回兜。口袋鼓鼓囊囊的觸感讓他心情愉悅了不少，樂意回答幾句：
「那個闊佬布魯斯好像和超人好上了。」為了證明自己他又補充了一句，「超人昨晚來哥譚時被拍到了。」
「報紙上都有寫，還印在了頭版上。」他點了根煙，拋下這句話拉開車門就離開了，「再見了，我還得趕到下一家。」
多蘿西舉起冰淇淋往嘴裡送。這不稀奇，她美滋滋想，昨晚超人是來救我的，跟爸爸沒一美分關系，想不到吧。
——但緊接著
一聲小小驚呼伴隨報紙的翻閱聲傳來：「布魯斯和蝙蝠俠不是一對嗎？」
「我的老天爺，我還等著有一天他們宣布結婚呢！」
多蘿西藍眼睛瞪得溜圓，手一抖冰淇淋啪嗒一下懟在了小下巴上，淌下來糊在衣服上。
誰和誰一對？爸爸和蝙蝠俠！
她一把扔掉冰淇淋，胡亂抹了下，又從口袋裡掏出小鋼镚，踮腳遞過去，急切說：「一份報紙。」
「……好。」報亭老板精神恍惚，一副受到重大打擊不可置信的模樣。
多蘿西受到的打擊不比他小，她恍恍惚惚問了一句：「你怎麼知道他們在一起？」
報亭老板聲音飄忽，下意識答道：「哥譚人都知道。」
多蘿西低頭匆忙瀏覽，把報紙翻得嘩啦啦響，然後啪嗒一聲合上卷成一團夾在小胳膊底下，邁開小短腿瞅著人群空隙躥了出去。
中間還差點撞上穿蝙蝠裝蹦迪的矮個子。
老板還一臉夢幻地繼續，但多蘿西沒聽見。「不然蝙蝠俠那一身貴的要死的裝備哪來的？只有韋恩有這個實力。」
她跌跌撞撞跑出好遠，繞了一個大圈徑直越過人流跑到極其偏僻的拐角。昨晚她就是這附近抓到瘋帽匠的。
廢棄的花壇堵在靠牆處，她蹲在牆根底下，摸出手機貼到小耳朵邊上。
通話連接上的瞬間，她飆出的奶高音幾乎盤旋升天直衝雲霄，差點把太陽給驚掉下來。
「布魯西，我不允許！」
她攥緊報紙，小關節都泛了白。
「爸爸，」多蘿西語速飛快，話語從小嘴巴裡一字不歇地彈落出來，「你還這麼年輕，不能被蝙蝠俠騙到手。」
「你不能和蝙蝠俠在一起。」
「他不是好人。真的！」
「我不會讓蝙蝠俠奪走你的。」
多蘿西小奶音嘰裡咕嚕的還顛三倒四，直接把布魯斯喊懵了。
他躺在辦公桌後的老板椅上，來韋恩集團時還特意避開了提姆。而對面是生無可戀到差點想跳樓的加班超人。
無論是作為星球日報的記者還是正義聯盟的超人，他都被快被逼瘋了。
等韋恩集團收購完星球日報後，他真的要在布魯西手底下討生活了。一想到這，超人絕望地捂住臉。
捏住工資和錢包的人永遠是最可怕的。
「……寶貝？怎麼了？」布魯斯手肘撐著側臉，漂亮的鈷藍色雙眼裡茫然片刻。
但他立馬反應過來，迅速打開電腦鎖定目標。呈現在屏幕上的是新鮮出爐還熱乎著的花邊新聞。
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的星球日報小記者一臉懵逼，超級聽力為他捕捉了所有聲音，然後一股腦地塞進了他即將停止運轉的腦子裡——即使是超級大腦也受不住蝙蝠俠的折騰。
那是布魯斯的女兒嗎？還有，蝙蝠俠和布魯斯在一起了是什麼意思？布魯斯不就是蝙蝠俠嗎？他暈乎乎想。
「呃，寶貝，你聽我說，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布魯斯反應過來，立即開口。
不過多蘿西對蝙蝠俠抗拒簡直超乎了布魯斯的預料。
多蘿西打斷了他——小多蘿西以往從不會這麼干。
對蝙蝠俠難以名狀的抗拒盤旋在她心頭，揮之不去。
待會兒她就找出藏起來的蝙蝠鏢，跟蝙蝠俠決鬥！
「你不知道，」她氣鼓鼓的，但焦急之下忘了怎麼說，「就是，就是如果一個人在危機中救了你，那麼你就會誤解性的對他產生好感。」
「叫，叫……」
達米安曾經給她講過一個理論，但情急之下小多蘿西忘記了。
小姑娘憋住了，她蹭地站起來氣的直跺腳。
縮在椅子裡裝鵪鶉的超人好心插嘴，提示了一句：「吊橋效應。」
布魯斯轉過頭面無表情地瞪了他一眼，超人瞬間噤聲。
「對，吊橋效應。」多蘿西松了一口氣，剛剛快急死她了，「這一切都是錯覺。」
「這不是愛情！」
超人終於反應過來是布魯斯的女兒誤會了什麼，他憋笑，肩膀一抖一抖的。
拉奧啊，布魯斯和蝙蝠俠在一起了！
「我知道，蝙蝠俠救過你。」多蘿西繼續說。
但蝙蝠俠還一直恐嚇她，她焦急的吮起手指，但她不能暴露自己的馬甲，於是只能一遍又一遍地重復他們不能在一起。
她沒管超人。超人昨天是來救她的，而且他救誰都是公主抱。
就算是真的，有蝙蝠俠打底，她看誰都順眼了。
「我會聯系星球日報的肯特記者，」多蘿西抓住一根草拽了下來，「給他一個大爆料。」
多蘿西憤憤不平，蝙蝠俠吃韋恩的用韋恩的，結果還跟小醜攪和在一起。
多蘿西要曝光他，讓超人和布魯西都認識到蝙蝠俠的真面目。
「他能和超人聯系上。」
突然被call的克拉克·肯特一臉懵逼。
「非要尋一個的話，你要不還是跟超人湊活過吧。」多蘿西的小奶音哆哆嗦嗦擠出了一句話。
布魯西在她心中是第一位的，超人也要往後站，至於蝙蝠俠，小黑賬的位置全留給他。
養著五個兒女的單親爸爸：……
猝不及防又惹火上身的超人笑僵住了，他下意識地捂住了胸口，然後又訕訕放下手。
超人局促不安，腳踢到桌腿發出聲響，被聯盟顧問一記蝙蝠瞪甩過去。
他覺得自己的鋼鐵之軀現在跟紙糊的阿卡姆一樣薄。
「拉奧啊，」超人瞬間清醒，他驚恐地想，「我會不會被滅口。」
多蘿西依然在憂心忡忡，她幾乎把身旁的雜草都薅禿了：「你今天晚上不許在外面過夜。」
「不許去找蝙蝠俠！」
「我會跟達米安抱著被子在你屋子裡睡。」
傻哥哥達米安竟然被敵人的糖衣炮彈迷花了眼。蝙蝠俠都快登堂入室了，他竟然還幫忙打掩護！
多蘿西痛心疾首，太不應該了。
布魯西明明是個隨便帶閨女回家的傻白甜，在韋恩酒店她抱大腿叫了一聲爸爸就給領了回去。
傻白甜爸爸根本對抗不了城府極深詭計多端的黑漆漆。
她扶住花壇坐下，緩和了下口氣：「我們晚上回去談談。」
布魯斯捏了捏鼻梁，瞥了一眼幾乎要升天的克拉克：「我沒和蝙蝠俠談戀愛。」
「不過我們確實需要一場談話。不如明早我們談談。」
多蘿西突然警覺：「10點前回來。」
布魯西：「……12點。」
多蘿西堅持：「九點半！」
布魯西艱難出聲：「……好，10點。」他屈服了，先把閨女哄睡著再出來蹦迪。
多蘿西覺得自己沒有盡好一個女兒的職責。
生活不易，西西再次嘆氣。關愛爸爸，不僅要從物質上給與滿足，還要在精神給爸爸安全感。
多蘿西檢討自己：「是我的錯，我對爸爸太不關心了。」
仿佛身份錯位的老父親噎住了：……好像哪裡不對？
他緩了一會兒才說：「你從哪兒看到的？」
多蘿西視線劃過手中的報紙，在彼得·帕克這個名字上短暫停留片刻，默默記在心裡。
「報紙。」小奶音又補充了句，「號角日報。」
標准答案，布魯斯面無表情地想。紐約的報紙跟托尼·斯塔克一樣會搞事。
終於反應過來的超人手忙腳亂掏出手機，火速點開。就這麼一會兒工夫新聞已經蔓延成了哥譚新爆款，討論最多的話題是「布魯西寶貝疑似被綠」。
當然，還有一部分人認為布魯西寶貝綠了蝙蝠俠和超人好上了。
「寶貝，你要知道，這些報紙有時候就會發些奪人眼球的花邊新聞，當不得真。」
「還有，你在哪？」他沉默片刻，理智回歸的老父親一下子抓住重心，「達米安呢？」
多蘿西叭叭叭說了一通，然後不情不願說，「他埋在毛絨絨堆裡拔不出腳了。」
「還為了毛絨絨甩開了我。」
一無所知中風評再次被害的達米安：……
心好累的老父親布魯斯：……很好，人又溜了。
氣成河豚的多蘿西還想說些什麼，但陡然響起的游戲提示音打斷了她。
【副本：玩偶之家】
隊友：蜘蛛俠
任務描述：找到她，帶走她。
「你不能跟蝙蝠俠在一起，」多蘿西又強調了一遍，匆忙說完，「先掛了，讓我靜靜。」
隨著啪嗒掛斷電話的聲音，布魯斯面色不善地轉向了克拉克。
一腳踏進哥譚的超人瑟瑟發抖：我要不要溜回大都會。
他試圖搶救一下，最起碼從死刑變成死緩。於是清了清嗓子搶先道：「我今早碰見了那位記者，彼得·帕克。」
壓力確實有利於工作效率提升。克拉克快速理清了思緒，清早的事清晰浮現在腦海中。他想起了那個頗為靦腆的男孩和身旁的人，心下有了目標。
「是鮑裡斯，」他解釋，「他在新聞界簡直聲名狼藉。」
第30章
彼得·帕克——初出茅廬的蜘蛛俠, 出差在哥譚，目前正為賺錢養家而努力兼職。
勤奮的小彼得早起聆聽資深副主編教誨，中午趕完超蝙布稿件上交, 下午立刻奔赴哥譚中心公園，開始連軸轉抓拍cosplay展會當素材。
為了完美融入其中, 他還特地去跳蚤市場淘了一件蝙蝠俠的裝扮服，親自動手修改裁剪了下——衣擺太長脫地了, 衣袖寬大風一吹又空蕩蕩——而身材纖細的小彼得長得比較省布料。
「無蝙蝠不哥譚！」
剛來沒幾天的紐約蜘蛛俠摸清了哥譚的本質, 並決定入鄉隨俗。
自昨晚起蜘蛛感應一直在響。但這沒問題，什麼也不能成為他賺錢的攔路虎。
「應該也沒什麼大事。」
還未經歷反派愛之關懷的新手村小嘰居樂觀到天真。
但跟睡懶覺時設定的催命鬧鐘似的蜘蛛感應依舊滴溜個不停。
當腳踩到哥譚中心公園的石磚上, 他才意識到有什麼不對，不安感如附骨之疽緊纏不舍, 迫於無奈下他跟阿卡姆出來的精神病一樣，躲在人山人海中蹦迪。
直到一心多用的彼得躲避不及被小姑娘撞了一下。
然後是猝不及防的天旋地轉，仿佛被卷入極速翻滾的洗衣機裡又被吐出來，他一個空後翻穩住身形，這才沒摔趴在地上。
攝像機「咻」得一聲半空墜落, 在落地摔成稀碎的前一刻——
一只手如閃電般探出, 然後瞬間收回緊緊捂在胸前。貧窮小彼得長舒一口氣。
等回過神來他一臉懵逼地發覺自己站在走廊上，黑暗淹沒了他。樓梯拐角隱約有昏暗的燈光透來, 影影綽綽。
浮在半空若隱若現的黑霧遮掩住了變異後的視力。
森森寒意滲骨, 蜘蛛感應搭乘雲霄飛車發出了三百六十度翻轉式尖叫。
「我我我……這這這……鬧鬼啦！！！」他汗毛全豎起來了, 磕磕絆絆終於擠出一句話。
小嘰居可憐兮兮地縮在黑暗中, 幾乎挪不動腿。四周是泛黃到牆紙剝落的寬綽走廊, 斑駁的猩紅地毯延伸遠去，沒入黑暗，霉味混雜潮氣彌漫在空中。
四周陰森恐怖地宛如標准鬼屋模板，從上到下積滿了灰塵，他這一喘氣差點被嗆到。
嵌在牆壁的木質架上擺滿了玩偶，殘損和完整的混在一起，大的小的，木頭的，布質的……擠擠挨挨東倒西歪。
但無一例外，玩偶頭都朝向小奶蛛，各種樣式的眼珠盯住了他。
小奶蛛咽了下口水。它們好像在動！
陡然間，腦海中傳來古怪聲音：這是一個游戲。
他一個激靈蹭的後退一步，木制地板發出不堪重負的嘎吱聲，驚慌下肩膀撞到了身後的門。
未上鎖的門晃出一陣腐朽的嘎吱聲，應聲而開，他隨之跌入房間。
彼得哆哆嗦嗦轉身，左右環視一圈，屋裡還算安全。他抓住門沿啪一聲關上。
然後手忙腳亂從口袋裡取出鐵絲栓在壞掉的門鎖上，死死擰了好些圈鎖緊。
這是間小臥室。很小，僅容納了一張床，一張小桌子和簡陋的衣櫃。
床頭邊擺了個小搖籃，小小的，僅能容納一個剛出生的嬰兒，外表破舊不堪，沿邊護欄斑駁。
蛛網遍布，密密麻麻結在牆角，連在天花板上，卻沒有一絲活物的痕跡。
不過現在迎來了一只可愛的小嘰居。
「也也許是在等等等我。」小奶蛛苦中作樂，開個玩笑想讓自己鎮定下來，結果嘴禿嚕到單詞都咬不清。
好吧，他害怕QAQ。
寂靜中一絲聲音都會被無限放大，即使被不知名力量堵塞，卻依舊比常人敏銳的聽力為他送來了不遠處的輕微聲響。
是腳步聲。
小嘰居嚇得要死，屏住呼吸一動不動。仿佛被急凍人一槍做成了蜘蛛冰雕，加點果醬就能直接下飯了。
噠，噠，噠——
像是鼓棒，敲擊在小奶蛛脆弱不堪的心上，一下又一下，幾乎要震斷他繃緊的纖細神經。
腳步聲越來越近，一步不停地朝彼得躲藏的地方走來，然後——停在了門前。
彼得背抵住牆，後背粘蹭上了大面積灰塵，寬大的袍角幾乎被他攥爛了。
「叩叩叩——」
敲門聲響起。
彼得死死閉嘴。他忍不住胡思亂想，哥譚的鬼還蠻有禮貌的。
見沒人應答，門被用力推了推，晃動著發出一陣刺耳的聲響後沒開，別在門鎖上的鐵絲發揮了作用。
彼得簡直要窒息了。
他開始想起紐約，想起梅姨，想起偶像鋼鐵俠斯塔克先生和他背後的復仇者聯盟。
如果再給彼得帕克一次機會，他一定毫不猶豫扒住鋼鐵俠大腿，承認自己是蜘蛛俠並大力推銷自己，圓了加入復聯的夢想。即使發生被拒之門外極度尷尬的情景也不管了。
敲門聲再次響起，逐漸急促起來。與之前不同，這次聲音混在了其中。
「蜘蛛俠，你在裡面嗎？」
「你為什麼不說話？」
可憐的小奶蛛內心驚恐：不不不，我不在！蝙蝠俠救命！！！
小女孩的聲音透過門縫傳來，回音游曳在空曠的走廊，漾起些微回音。
「我進來啦。」
隨著哐啷一聲巨響，門發出嘎吱巨響被撞開，矮矮小小的玩偶站定，她手持長棍堵在門前。
金發散落在黑鬥篷上，陰影落在金燦燦的發絲上塗抹陰郁色調，看不清臉，像是所有恐怖童話中的小女孩。小奶蛛驚恐地把自己裹在低仿蝙蝠披風裡，縮成一團，絕望閉上了眼。
哥譚太可怕啦！我能活著回紐約嗎QAQ！
*
連敲幾下皆無人回應，當多蘿西不耐煩揮著面包懟開破爛木門時，看到的就是小蜘蛛可憐巴巴縮在大黑布裡，頭頂的劣質貓耳崩開了線，開裂了一半，綴在頭頂搖搖欲墜。
「你怎麼啦？也被蝙蝠俠踩尾巴啦？」
剛剛趕過來跟隊友會師的歪頭疑惑發問：「還是他壓塌了你的床？」
當時一聽到副本開啟的提示音，多蘿西立刻摁掉手機收到背包裡，取出羅賓鳥同款多米諾面具戴上，然後動作麻利地藏起超人小背包。
超人小書包會暴露身份噠，反正手機在副本裡也沒信號。
蝴蝶結一夾，愛麗絲重現哥譚。
完美踩在倒計時結束前裝備完畢，她氣勢洶洶地抬腳踏進副本。
小多蘿西：要我看看是哪個蜘蛛崽崽打擾我和爸爸的談心時刻？
氣勢十足的多蘿西奶凶奶凶噠！速戰速決，下班回家再跟爸爸談心！
場景轉換後，多蘿西身處屋內。
「太破啦。」多蘿西掃了一眼精准點評，揚起的小下巴弧度跟達米安一模一樣。
這次的畫風好像是復古童話風，破舊中還隱約夾雜著哥譚陰郁又精致的哥特式風格。
系統地圖在眼前舒展開來，和超英組隊闖副本時地圖還是蠻給力。
代表蜘蛛俠的小綠點亮起，躍動在多蘿西視線中一閃一閃的。她端詳了一遍地圖，確定了小隊友的坐標。
不過蜘蛛俠又是哪個？小多蘿西眨巴著眼搜尋了一遍腦海。
查無此人。
估計是某個剛出道的十八線小萌新超英叭。
唉，副本也是不挑，不過沒關系。躺過一次副本的多蘿西一邊走一邊深沉的想，今天大佬多蘿西帶你飛。
直到她來到蜘蛛俠藏身的門前——
成功捕捉到離隊小奶蛛的小多蘿西，看著對方裹在劣質蝙蝠俠套裝裡瑟瑟發抖，禁不住小大人般嘆了口氣。
果然是小萌新，瞧這嚇的，都快哭啦。算了，瞧這小可憐樣，勇士多蘿西不找他麻煩啦。
這樣怎麼在哥譚混，黑漆漆只那麼一瞪不就腿軟啦？
小蜘蛛嚇到抱緊了自己，捂住嘴巴不讓自己「嗷」出聲。但多蘿西認出了他，是那個裝扮成蝙蝠俠蹦迪的矮個子。
總是在躺贏的大佬多蘿西搖搖頭，這只小奶蛛不好帶呀。
於是她出聲交流詢問，先簡略的說明了下情況。
「蜘蛛俠，我是愛麗絲，你的隊友。」多蘿西臉上佩戴著羅賓鳥面具，她挺起了作為超英前輩的腰杆，「現在開始，聽我指揮。」
她的視線劃過這間小臥室，然後停留在蜘蛛俠身上。把蜘蛛俠審視地心底發毛，好一會兒才問出了最關心的問題。
「你眼中的世界是什麼模樣的？」
「還有，」多蘿西頓了頓，「我可愛嗎？」
「……可愛，」小蜘蛛湊過去看了一眼立馬縮回來，不像是玩偶。
「氣氛陰森可怖，」小蜘蛛緩了好一會兒才說利索，「還有黑霧！」
多蘿西瞅了一眼復古懷舊的童話風格，破是破了點，但不可怕呀。
不過這倒是和之前羅賓鳥看到的景像一樣。
成功會師的崽崽和奶蛛交換信息。
小奶蛛先開口——更准確的說，是多蘿西從蜘蛛俠聲淚俱下的控訴中過濾信息，幾乎十不存一。
多蘿西啪啪啪拍開無用的廢話，這有點不太容易，畢竟占比有點大。然後根據話語劃出了重點，他是被扯進來的。
一股無實體的神秘力量，但羅賓鳥當時說是一道飛躥的黑影。不同的地方是疑點，多蘿西暗自點頭，拿小本本記下來。
得知蜘蛛俠有預感能力，她驚喜地拍了下手。
「靠你了，小嘰居。」
她耳邊仿佛響起了游戲提示音，恭喜玩家獲得人形道具：小嘰居牌感應器。
「這是個游戲，」有過一次經驗的多蘿西簡明扼要，臨危不懼，大佬氣勢盡顯，「名字叫[玩偶之家]。」
達米安再次成了多蘿西的學習模板。
小奶蛛戚戚然點點頭，可不是，遍地是玩偶。
然後他聽見多蘿西繼續道：「通關要求是『找到她，帶走她』。」
彼得顫顫巍巍舉起小爪爪，好學生一般乖乖發問：「誰是『她』？」
多蘿西噎住了，兩人面面相覷。
她清清嗓子，嚴肅地直指核心：「沒錯，問題在於，誰是她？」
「明白了嗎？」
小奶蛛聽話的放下了手，乖巧點頭。
多蘿西心滿意足：真乖，比羅賓鳥聽話多啦。
他們計劃先探索副本，在此離開之前交流了下自己觀察到的副本信息。
這大是一個別墅，窗戶外面都被封條封死了。有一些門是鎖著的，多蘿西在來得路上手持長棍面包暴力破開過幾扇門。
「你看我多照顧你，還特地敲門問。」
小蜘蛛：別說啦QAQ
多蘿西剛貓著腰出去，想起來什麼一樣眨眨眼，衝小奶蛛揚起一個笑，她晚上還要給爸爸談心呢。
眼前不就有現成的談心實驗對像。她小腦瓜裡又回憶了一遍達米安的行為舉止。
「咳咳。」
多蘿西仰頭看向他，裝作無意道：「你是新來的超英吧？」
小蜘蛛一臉懵逼地低頭：「呃，某種意義上確實是。」
多蘿西的藍眼睛忽閃幾下，開始傳授經驗。
「遇到怪……反派時要先躲起來，趁其不備衝上去敲腦殼。不要慫就是干，只要你沒倒下，對方就完了。」
多蘿西學著達米安的樣子給新出道的小超英上課。
原產地為紐約的小蜘蛛有點水土不服，但疑惑的小奶蛛還是小雞啄米一樣點頭。
這個小妹妹看起來超厲害的樣子。
「還有，懂哥譚規矩嗎？」多蘿西上下打量了他一番，歪頭用小奶音一本正經地告訴他，「代號要和裝扮一致。」
「我我我只是裝扮參展。」來哥譚出差的小奶蛛虛心記下。
不過，哥譚果然太可怕啦！
「我自己縫改的。」他還是巴巴地解釋了下，一副我很聽話的乖小孩模樣。
效果不錯，多蘿西滿意點頭，布魯西爸爸可比蜘蛛俠還要乖多了，一定沒問題！
她踮起腳尖伸手想拍拍他肩膀——呃，夠不到。
小嘰居乖巧貼心地蹲了下，於是多蘿西心滿意足收回了手。
乖巧的小奶蛛聽得恍恍惚惚懷疑人生，高中男孩一天聽了兩次課，都……聽著好像哪裡不大對勁的樣子。
但他緊跟在多蘿西後面，一齊走了出去。
邁進走廊時，多蘿西指揮小蜘蛛拽下拐角的燭台——有點高，多蘿西不太想跳起來——兩人一人端一燭台上樓梯。
壁櫥上七零八散的擺著各式玩偶，小嘰居嚇得瑟瑟發抖，但還是自告奮勇地走在前面探路。
愛麗絲看起來好小，他得保護她QAQ。
跟多蘿西熟悉了後的小蜘蛛叭叭叭說話，借此緩解恐懼。
多蘿西漸漸招架不住，推翻了棋逢對手的錯誤結論。
甚至插不上嘴的多蘿西：……我應該介紹達米安給他，系統也會喜歡他的。
慢慢的小多蘿西說不上話了，他簡直說成了單口相聲。她又想到了迪克，迪基一定很開心認識蜘蛛俠。
兩個人可以組團出道去表演脫口秀啦。
彼得·帕克已經從星球日報頂上的那顆球扯到了自己做的夢。一到哥譚，各種稀奇古怪的夢境紛至沓來，鑽進了他的小腦瓜。
「我覺得是哥譚在警告我，」他苦巴巴的說。順便一提，要不是擰了胳膊一把覺得疼，他甚至覺得自己現在就在做夢。
「我昨晚夢到禿頭了，」小蜘蛛心有余悸，簡直太可怕啦，「一定是我這幾天熬夜熬多了。」
還禿地極其有藝術感，左邊少一道，右邊空幾縷。
多蘿西嗯嗯啊啊聽著，她才不但心禿頭呢。
多蘿西美滋滋地想，她跟爸爸一樣都有一頭漂亮的黑發，蓬松微卷摸起來手感極佳。她熬夜才不禿頭，而爸爸根本不熬夜。
小蜘蛛話題一轉，說起了來哥譚前他解決了一個攔路搶劫的反派，結果抵達哥譚的當晚就夢見了葡萄。
「葡萄？」多蘿西趴在樓梯上仔細尋找，一無所獲，她拍拍手站起，隨口問了句，「葡萄有什麼問題？」
「把你吞下肚子啦？」
她進副本前還剛吃完葡萄呢，水果撈裡的，酸酸甜甜，味道棒極啦。
小蜘蛛學著她的動作一起翻找，忍住玩偶視線緊盯的不適，靠話癆不斷釋放恐懼感：「我夢見我臉上長葡萄了。」
「一顆挨著一顆，越長越大，我直接驚醒啦。QAQ」
剛在水果撈中吃完葡萄的多蘿西：……胃裡好像有東西在翻湧。
葡萄！
臉上長葡萄！
這絕對不能忍。多蘿西懷念起達米安。關門，放達米安！
無差別進行掃射攻擊的達米安嘴炮能力MAX。
嘴毒達米安：專治話癆。
蜘蛛俠依舊在嘰嘰喳喳，比多蘿西還能說：「我剛剛就想問了，你衣服怎麼……」
但下一刻，他突然噤聲——
多蘿西端著燭台轉身，燭影微微搖曳，拖曳著小多蘿西的影子擴大投放到牆壁上，延伸出巨大的黑色剪影。
藍眼睛在忽閃不定的燭光下晦暗不明，透出無機質的玻璃珠般的感覺。
彼得·帕克張大了嘴巴。
她壓低聲音，模仿著蝙蝠俠的神態：「你玩過洋娃娃敲門的游戲嗎？」
「你開門了哦。」
她一步步走進。
「嗷嗷嗷！」
小蜘蛛嚇得「嗖得」一下跳上了天花板，震下一片灰塵。
小多蘿西熟練閃避。
而趴在天花板上的小奶蛛哭唧唧閉嘴。
多蘿西往後撩了一把遮住視線的頭發。松馬尾是達米安早上揪著她頭發扎的，簡單實用，更方便他直接上手揪。
她拆來裝兜裡的小薯片，抱在手裡，哢吧哢吧嚼了起來，聽得小蜘蛛直發抖。
驚恐小奶蛛：她在吃什麼？
佩戴羅賓鳥面具的小蝙蝠崽仰頭，盯住身罩蝙蝠俠套裝的小奶蛛。
小翅膀要是在的話，估計轉身揪出惡魔崽子拼命。這一刻，簡直達米安附身。
祖傳嚇人技能get
她小奶音甜甜的：「你跳那麼高干嘛？我又不咬人。」
第31章
嘎巴嘎嘣——
咀嚼薯片的脆響聲回蕩在色調陰郁的走廊中，四周環繞默然無聲充當觀眾的玩偶。
落地成灰的小奶蜘把眼淚憋了回去, 他抓住小零食袋, 往嘴裡倒小薯片——當時他一個激靈徑直撲向天花板上，結果跟灰姑娘往爐渣中滾了一圈似的, 渾身沾滿了灰塵, 成了個灰不溜秋的大團團。
灰撲撲的劣質蝙蝠俠套裝脫了下來，卷成團扔在了角落——多蘿西站在一旁叉腰盯著小奶蛛, 她不太想也蹭一身灰，於是小奶蛛委屈巴巴照做了。
小多蘿西現在簡直不要太達米安！
僅尖耳朵崩線耷拉下來的蝙蝠頭罩在小奶蛛的誓死不從下得以幸存。原本完好的另一只尖耳朵剮蹭在樓頂垂落的吊燈上, 也扯斷了線。
——不過配合他要哭不哭的可憐兮兮小表情，倒是蠻適合噠。
多蘿西眨巴眼瞅著他，做夢一般在想：要是黑漆漆跟小奶蛛一樣可愛就好啦。那勇士多蘿西就什麼也不怕了。
當然，如果能和布魯西爸爸一樣可愛那多蘿西做夢也能笑醒。
多蘿西用小薯片把小奶蛛哄了下來, 並祭出一句話證明了自己的人類身份——
「我看到你在哥譚中心公園蹦迪了，小矮個, 」多蘿西衝著彼得·帕克努努嘴，咽下最後一塊薯片補充道, 「就在黑漆漆和羅賓鳥的招牌底下那。」
就是這一句成功讓小奶蛛放松了下來。
「我開開玩笑應個景嘛。」多蘿西伸出手指戳戳他，大大的藍眼睛湊到他面前, 「你還超英呢？怎麼慫慫噠。」
「太嚇人啦。」小奶蛛抽抽噎噎, 他剛才真被嚇壞了。多蘿西當時太像恐怖故事裡的小女孩啦, 而他余光還瞥見玩偶仿佛在動, 窸窸窣窣的聲音沿著脊背攀爬進腦海, 簡直頭皮都要炸了。
他心有余悸的揉揉頭。
「玩偶在在在動, 嗝~」他沒忍住打了個嗝，剛剛吃的太快臉頰一鼓一鼓的。
他有些迷惑自己為什麼餓的這麼快，就好像什麼東西在迅速蠶食他的身體能量，然後一點點蔓延侵蝕精神。
彼得·帕克重新感受到了成為蜘蛛俠後久違的疲憊感，有點像通宵趕作業的感覺。
小多蘿西跳起來貼心拍了拍他後背，不過差點把神魂不定的小奶蛛拍得一個踉蹌。
多蘿西掃視了一番：「你害怕這些玩偶？放心，是你的錯覺，它們沒動呀。」
小奶蛛哆哆嗦嗦地又補充了自己那詭異的感覺，他低頭看著小多蘿西，而多蘿西歪頭聽地若有若思。
呈現在兩人眼中的景像畫風截然不同，明明是一樣的擺設和裝飾。在小奶蛛眼中無一不滲出森森涼意，黑霧懸在空中，由稀薄漸漸變得稠濃起來。
而多蘿西的視野中，這只是破破爛爛的小屋而已，還帶著點童話風。
兩次副本，同樣是黑霧彌漫，同樣是畫風陰森，讓超英隊友背後發涼。
不過羅賓鳥從醒來那一刻就認為自己變成了羅賓兔，但小奶蛛並沒有變成蜘蛛小玩偶。
多蘿西猶猶豫豫地推翻了之前的結論。不是紅蘿蔔產生黑霧和綠色汁液，而是黑霧侵蝕了紅蘿蔔才導致了一切古怪。
黑霧才是噩夢的根源，操縱五感，而蘿蔔們是正常副本世界的根和核心。
和黑霧在一起的紅蘿蔔生產綠色汁液，然後腐蝕抵抗黑霧的白蘿蔔。
紅蘿蔔的變兔子作用是肯定的，黑霧加持了這一能力。而當時羅賓吃的胡蘿蔔應該不是變兔子的那個，不然在多蘿西眼中也會是兔子的。
這麼一說？多蘿西眨眨眼，內心驚呼，紅蘿蔔是真把白蘿蔔綠啦。
因果關系完全推翻倒置了。
見多蘿西呆在原地不出聲，小奶蛛局促不安地抓緊攝像機的綁帶，勒住手指壓出了痕。
「別害怕，當人偶跟人的相似值達到一定程度時，人會因此產生恐懼感。」多蘿西注意到了，她端起超英前輩的架勢，跟個小老師一樣拖著小奶音煞有其事地傳道受業解惑。
為了教學效果，她還特意用了反問法：「你知道這是什麼理論嗎？」
她還在等小奶蛛眼巴巴瞅著她解答，結果不料學生太厲害——
「我知道，是恐怖谷效應。」學霸蟲蟲飛快接茬，跟倒豆子一樣嘩啦啦，「這是在機器人研究中發展衍生出來的……」
說到熟悉的理論領域，繃緊的小奶蛛放松了下來，然後又不受控制地叭叭叭倒出了一堆理論，最後意猶未盡以外貌閾值機制為結尾。
蒙圈小老師多蘿西猝不及防被一堆理論砸暈了，暈乎乎瞪大眼。
她氣鼓鼓地想：小D，這跟你說的壓根不一樣！
不過哄小萌新還是要哄的，她總覺得小奶蛛又快哭了：「沒關系，做個標記就知道它們到底動沒動了。」
多蘿西取出水彩筆，唰唰唰將手邊的玩偶身上都戳劃了一道，筆觸快到飛起。
游戲地圖上粉點點嗖嗖亮起。
被水彩筆劃上後的物品會在地圖上顯示出粉點點。劃重點，對未掉馬的超英無用。
游戲當時還一連提醒了三遍，多蘿西想起來就氣呼呼。
「行啦行啦，別怕了啊，」多蘿西轉頭從兜裡摸出一顆糖，像是紅頭罩當初遞給她一樣放在了小奶蛛手心，只不過高大的紅頭罩在彎腰，而小多蘿西則踮起了腳尖。
她輕松道：「你運氣真好，這次我帶你飛。」
躺贏過一次副本的小多蘿西自信滿滿，她扭頭安慰完小奶蛛，埋頭繼續搗鼓自己的標記計劃。
「你為什麼端著燭台？」小奶蛛注視著手心中的奶糖，收手攥緊了。這顆糖仿佛給了他力量，他鼓足勇氣問出了他的疑惑。
他記得這個名叫愛麗絲的小姑娘說她視線不受黑霧阻擋。
彼得·帕克漂亮的、單薄中略顯蒼白的唇不安地抿了抿。
「哦，這比較符合氣氛，有助於提高氣勢，讓人顯得神秘些，」多蘿西眨眨眼，好心回答道，「我小哥哥教的小技巧，你下次也可以試試。」
看起來效果不錯，震得住氣場。
「他還教我如何擊破敵人心理防線。」多蘿西頗有點小炫耀，不過她當時聽著聽著睡過去啦。當然，這個就不用說了。
她說的含糊不清，特意隱去了達米安的名字和昵稱。
小奶蛛舌尖抵住奶糖，奶味混著甜絲絲的味道彌漫在口腔，一股兒溫暖的感覺從舌尖一直傳遞到四肢。他感覺自己幾乎僵了的身體在緩緩恢復活力。
不過愛麗絲的哥哥好恐怖。小彼得驚恐起來，她哥哥會帶壞小愛麗絲的。
不行，他必須得做點什麼。小奶蛛下定決心。
他們站在第三層，只有半截樓梯通往樓頂，天窗被特殊力量封住無法打開，長棍面包也推不動分毫。多蘿西當時是從一樓的大廳裡匆忙趕來逮小奶蛛的。
兩人返回，合力將小奶蛛藏身的那一層都搜尋了一番，除了成功會師的那間屋子，所有的門都掛著大鎖，被牢牢栓住了。
不過，這次問題不大。
多蘿西揮出長棍面包，一扇接一扇哐哐哐暴力破門而入。
屋內擺設與第一間幾乎相同，除了少了搖籃。接下來的房間簡直像復制黏貼一般——連圖都懶得修的那種。
沒有發現特殊的物品。
在兩人還未離開小奶蛛藏身的屋子時，多蘿西繞著小搖籃轉了幾圈，還掀開蓋住的布探了探頭，裡面空無一物，除了揚起的灰塵嗆住了她。
兩人轉身前往二樓。
木質台階嘎吱作響，盤旋而下，多蘿西將自己的燭台讓給了小奶蛛。
突然，多蘿西頓住了，她好像踢到了什麼東西。
「軟軟的，像——」
她轉頭一看，一團黑影矗立在牆腳。
小奶蛛又快炸毛啦，在尖叫揚起之前，他迅速捂住了嘴巴。
小奶蛛悲傷地想，不知道為什麼，他進入這個詭異地方後幾乎控制不住自己了。
「是小兔子玩偶，」多蘿西已經蹲在了黑影面前，她用長棍面包捅了捅，把它翻轉過來，「是個小灰兔子……大概。」
多蘿西有點不確定，畢竟剛剛她親眼見到了小奶蛛被灰塵覆蓋成了小灰蛛。
小灰兔子玩偶醜兮兮，髒答答的。長耳朵掉了一只，縫線處透出了絨絮，針腳歪歪扭扭，幾乎扭結在一起。縫在臉上充當眼睛的扣子也垂了下來，只靠一根線吊在腦袋上。
游戲提示音突然湧入腦海：
[名稱：白兔兔玩偶（殘損）：
描述：你還在等陪你做夢的小兔子嗎？
作用：捏被被，睡覺覺，甜甜做個美夢夢。
注：殘損狀態，對精神力較強者無效]
「好像沒什麼用。」
多蘿西過得很開心，她有小翅膀送的彩虹小馬，爸爸送的圓溜溜玩偶，並不想抱著醜不拉幾的小兔嘰睡覺。
小蜘蛛摸不到頭腦，一頭霧水站在旁邊，她簡短地說了下作用。
她砸吧嘴：「我不要做美夢。」
小多蘿西不需要做夢，因為和爸爸哥哥在一起的現實已經比夢還要美好啦。
除此之外，她的能力就是可以操縱五感的精神控制，這可以斷定道具只能當一只醜不拉幾的玩偶。
「我們走吧。」
多蘿西轉身踩上樓梯，卻發現小奶蛛沒有跟上來。她好奇回頭，藍眼睛裡滿是疑惑。
小奶蛛停在原地，視線幾乎被玩偶粘住了，手指在衣擺處亂絞，那團衣角捻成皺巴巴一團。
見多蘿西望過來，他結結巴巴張嘴，小心翼翼詢問：「對，對不起，愛麗絲，我可以拿走它嗎？」
「我，那個，本叔去世了。梅姨很傷心，她生病了，我想讓她開心。」他磕磕絆絆地顛三倒四，幾乎連不成句。
但多蘿西莫名聽懂了他的意思。
「如果你喜歡的話，這當然可以。」多蘿西眨眨眼，朝他笑了笑，很甜，帶著一種莫名舒緩人心的力量，成功將小奶蛛安撫下來。
小蜘蛛抱緊了外表灰灰的白兔兔玩偶。視若珍寶的攝像機被蹭上一層灰，像是一秒從商店閃亮櫥窗裡滾到了二手地攤上，但他渾然不在意。
多蘿西：「……你怎麼又哭啦？」
小奶蛛吸了吸鼻子，眼睛紅彤彤的，聽見多蘿西問話後一臉茫然。他下意識摸了摸臉，露出來的半張臉上被抹了好幾道灰。
淚珠滾落下來，夾雜著灰痕，看起來慘兮兮的。
「我也不知道，就是……」他一時不知道怎麼描述。
他小聲補充：「我平時真的不哭鼻子，真的。」
他咬出重音強調。變異強化後的蜘蛛俠擁有無比敏銳的五感，他能更清晰地感受到這種精神層面的變化——盡管無比細微。
「我覺得在這裡，所有的脆弱面都被放大了，只想撲到梅姨懷裡大哭一場。」他啜泣了一聲，竭力想描述出這種模糊的感覺，「像是回到了孩提時代，她會哄著我睡覺，然後唱搖籃曲。」
多蘿西半信半疑，她覺得小萌新超英是在為自己哭鼻子行為找借口。
這不還是成了愛哭鬼和幼稚鬼了嗎？
羅賓鳥怎麼就沒看出影響？副本裡一如既往的暴躁，也沒變幼稚呀。
不，也不一定！多蘿西止住念頭，哥譚夜空已經好久沒看到羅賓鳥撲棱翅膀的活潑身影啦。
他現在不會真躲在黑漆漆懷裡哭鼻子吧！
抱住蝙蝠玩偶不撒手的米崽：不，我沒有。
驚恐的小多蘿西從兜裡掏出一顆香橙軟糖，含在嘴裡壓壓驚。
她注視著哭鼻子的小奶蛛心想，也許可以分小奶蛛一根胡蘿蔔。
於是她背著小手站定，轉身仰頭望向小奶蛛：「你想吃蘿蔔嗎？」
「呃呃呃，謝謝，」再次把眼淚憋回去的小奶蛛不明所以，但他有些驚喜地接受了小姑娘釋放的善意，「我很樂意。」
他露出了一個有些傻氣的笑，臉上還掛著混雜灰的淚痕——達米安對多蘿西詳細描述過傻氣笑容的具體表現。著重表明下，第一個例子就是他們親愛的大哥：迪克·格雷森。
彼得·帕克下定決心，等出了這個游戲後一定要找愛麗絲家長談談，特別是她那個哥哥。
多蘿西在小奶蛛飼養項目的框框後打了個勾。
黑霧越來越濃，最起碼在小奶蛛眼裡是這樣的，幾乎具現化成了實體。多蘿西點點頭表示知道了，其實她心裡慌得一批。
他們到了二樓，繼續探索。
拐進去的第一眼，多蘿西就頓住了腳步，她噠噠噠跑過去，扶住櫃台邊緣，不受控制地伸手去觸碰——
那懸著一張被塗抹地看不出原樣的全家福。
第32章
達米安遇到了個大|麻煩，這得從頭說起。
當時連借口都沒找, 直接把玩偶往多蘿西懷裡一塞便埋頭猛追的達米安到頭來一無所獲。
他抱臂皺眉, 最後趕到的地方荒涼偏僻。在發表「追丟了」的感言後，面色不太好地掃視四周。
周遭寂靜, 雜草叢生。這片區域曾是廢棄監獄的所在地, 荒無人煙。城建改造還未延伸到此處，在推土機還未鏟平的遺留物中, 頑強的野草頂開破碎的磚石肆意生長。
綿長的鐵柵欄猶如兩個世界的分割線，蒼涼荒敗的破落地與不遠處熱鬧非凡的哥譚中心公園形成鮮明對比。
——天堂和地獄相鄰坐落, 這在哥譚並不少見。
除了誤闖進來的達米安，一切無事發生，仿佛僅是小羅賓鳥可憐的幻覺。
達米安「嘖」了一聲，起身返回。
於是他迅速推翻了原本無事發生的結論, 並面無表情地將其踩在腳底下碾碎了踢飛到垃圾桶裡。結果表明是有那麼一點意外狀況的，好吧, 應該說是個□□|煩——
「……我好像把多蘿西搞丟了。」達米安那永遠掌控全局的倨傲小表情上裂開一條縫。
他在多蘿西身上放了追蹤器，就藏在像征羅賓的字母「R」胸牌裡。尋著定位找過去, 卻抵達了同樣偏僻的地段。
並空無人影。
「多蘿西？」他想自己以往口中的傻子一樣，叉腰喊了好幾聲。
無人應答。
這片區域的監控在之前的爆炸中壞掉了, 只能去查哥譚中心公園那片區域的。
達米安翻找了一圈, 單手拎起多蘿西藏起來的超人小書包, 取下胸牌在手心裡捏緊了。
書包裡多出一份卷成團的報紙, 達米安匆匆一瞥心中了然。
他沒瞎。頭版頭條上, 只看超人、蝙蝠俠和布魯斯這三個名字並排出現就能猜到是怎麼回事了。又是奪人眼球的花邊新聞, 他諷刺地想，估計是小傻瓜多蘿西把它當真了。
果不其然，多蘿西的最新通話表中顯示的是布魯斯，時間還不短。
看來是自己跑出來打電話的，達米安略微松了口氣。
不過他還是皺著眉頭死死盯住手心的胸牌：「她能不能改改到處藏東西的壞毛病？」
多蘿西在家裡時就是這麼個習慣，到處藏東西。達米安曾在大廳的抽屜底下發現一只用膠帶粘在上面的棒棒糖。當然，他毫不猶豫地拽走了。
「她是兔子嗎？天天往草地裡躥，干脆打洞鑽進去算了。」
達米安低聲咒罵一句，掏出蝙蝠手機熟練地入侵系統，調取中心公園的監控。
並果斷執行了另一個更具實際意義的計劃方針——
把自己扔到走失兒童招領處，守株待兔。
並打定主意誰也不說。他敢肯定之後陶德的嘲諷樣，比如說「把自己搞丟了之後，順手把多蘿西也弄丟了？」
達米安有信心獨自把走丟的妹妹叼回窩——在所有人發現之前。
是可以瞞過去的。
父親依舊在忙正義聯盟的事，超人都被他叫到了哥譚。他有點不太高興地皺皺眉，這事估計跟他有關，但作為當事人的他依舊被排除在外。
陶德去找黑面具麻煩了，但達米安敢打賭他絕對是在順著貓頭鷹法庭這條線追查下去。
至於格雷森和德雷克，加班的人生不需要解釋。
一只畫著小胖鳥的氣球懸在半空中蕩著，靠一條線綁在扶手上。小胖鳥的膨脹程度跟吹足了氣的氣球一般模樣，以至於達米安拒絕承認那是羅賓鳥。
達米安坐在長椅上，身後就是「走失兒童招領處」的塗鴉牌子。
從旁邊經過的人都會詫異地打量他兩眼，畢竟身著高領黑T恤的達米安氣勢驚人，看起來一點都不像是走丟的，反倒像是氣勢洶洶前來興師問罪的家長。
作為蝙蝠窩裡最A的崽崽，達米安氣場與身高成反比。
一只手從後面伸過來拍拍他肩膀。
「如果你視力正常的話就知道，我走丟了。」達米安不耐煩地嚷嚷，他頭也不回。這已經不知道是第幾個好奇心過多的大都會人了。
只有聯合參展的大都會人才有這份閑心。哥譚市民的長壽秘訣之一就是按下那該死的好奇心。
「哦，了解，所以你介意警察介入一下嗎？」來人裝模作樣地說了句，下一秒就歡快一翻，挨著他身邊坐下，「相信我，提姆會開心的。」
「鑒於你證明了他在全哥譚建設走失兒童招領處的計劃是個多麼英明是決議。」
天知道提姆·德雷克為什麼真的執行了這個哥譚市建計劃，迪克困惑地想，他原本以為這只是提寶在餐桌上專門懟小D的話。
「……格雷森？」達米安猛地扭頭，瞪大了眼驚愕出聲。
漂亮青年拽住他，把呆住的達米安往懷裡一摟，趁其不備揉了一把小弟弟的炸毛。
「看，我逮到一只偷溜出來的小崽子。」
「我覺得布魯斯同樣會很開心，鑒於你再次走丟後把自己送到了該去的地方。」
「不過我得提醒一下，小D，」湖藍色雙眸裡滿是笑意，他極力憋笑，肩膀一抖一抖的，「你已經不是兒童了。」
善解人意的迪基鳥明智地將「盡管外表差不多」咽下了肚，他現在可不想打架。
拍到了照片的迪克·格雷森心滿意足，構圖完美，色彩滿分。最重要的是，小D和他身後巨大的「走失兒童招領處」展示牌都完美入鏡。
「人貴有自知之明，」迪克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經發言。他毫不客氣地將提姆吐槽他的話拿來用了，順便換了個目標對像。
「還有，你把多蘿西一人留在了家嗎？」
迪基鳥絮絮叨叨，給一天沒見的小弟弟愛的關懷，差點把小弟弟給淹沒了。
達米安內心無比煩躁，他避而不談，轉而嗆倒：「但你也翹班了，所以我們扯平了。」
「我可沒翹班，便衣知道嗎？我可是在執行公務。」迪克無辜地朝達米安眨眨眼，他模糊地說了說，「例行搜查而已。」
達米安蹭地一下站起來，俯視蹺腿坐在長椅上的大哥：「你說的沒錯，人貴有自知之明，鳥媽媽。」
被兩個弟弟用同一句話拍在腦門上的迪基鳥一臉懵逼，扯住氣球線擺弄的手還沒縮回來。他精致的五官略顯深邃，線條柔和，不像對面的小弟弟那樣鋒芒畢露。
——盡管小達米安還沒長到傑森那鋒銳到幾乎要刺傷人眼的年齡。
迪克茫然：「……什麼意思啊？」
「我的意思是，」達米安抬頜，「你該閉嘴了，鳥媽媽。」
鳥媽媽聞言誇張地往後一倒，捂住了臉，仿佛遭雷擊一般攤在椅子上，以浮誇的表演傳遞自己內心的悲傷。
「我太傷心了，小D。」他親昵抱怨，撒嬌似的指責。
「你成功惡心到我了，」達米安抱臂嫌棄地「嘖」了一聲：「還是說你想在母親節那天收到一張賀卡？」
「另外，」達米安毫不留情，「你能笑的別那麼蠢嗎？」
還沒等迪克流露出受傷到心碎的神情，遠處傳來的呼喚聲打斷了久別重逢相親相愛的兄弟倆。
「不說了，同事在叫我。」
他跳起來，揉了一把小弟弟的頭，匆忙拋下一句話轉身跑走。
「你保證自己回家對吧？小D。」迪克還不忘詢問。
在哥譚執行公務？達米安嗤笑了一聲。
布魯德海文在痴心妄想吞並哥譚嗎？也不怕硌崩掉牙。
達米安懨懨地繼續擺弄監控。
不過，如果再給他一次機會，達米安惡狠狠地想，一定先把多蘿西塞到走失兒童招領處再溜。
用格雷森被麥片泡壞的腦子發誓。
——或者給她脖子系掛個牌，就寫「如若走失，請聯系達米安·韋恩。」
險些被熊孩子哥哥打包到走失兒童招領處的小多蘿西仍在組隊過副本，絲毫不知道自己逃過了一劫。
她在小奶蛛還沒反應過來時就撲了過去，手撐桌沿，翻身踩到桌上。桌腳已磨損成了弧形，搖晃了好一陣才穩下來，看得小奶蛛頗有點膽戰心驚。
相框夾住照片，外表保護性的玻璃面早已碎掉了，顯露出的相片覆滿灰塵，還沾上了大片大片的黑色污漬。
彼得跨前一步，抽手扶住桌沿，即使愛麗絲表現地貌似很厲害的樣子，但那麼小小的一只讓人壓根放不下心來。
清楚認清愛麗絲是個人類小女孩的小嘰居，不自覺地開始思考奶孩子事宜。
「這是張全家福嗎？」
彼得一開口就發覺自己問了個蠢問題，他敲敲腦袋，懊惱地瞄了一眼相框邊緣的字跡「全家福」。
多蘿西輕輕一吹，覆蓋在全家福上的稀薄灰塵揚起，又隨之飄散在空中。
「小蜘蛛，你看到的是什麼？」
她突然出聲，轉身抓住照片遞到小奶蛛鼻子底下。
「是……扭曲的黑影。」小奶蛛湊頭仔細端詳片刻，不太確信地說。
多蘿西收手，跳了下來：「我覺得這是個正常照片，別這麼看我，我是說原本啦。但現在被黑色油性筆給劃爛了。」
[名稱：看不清原樣的全家福
作用：未知]
很簡潔的一段話，但多蘿西莫名覺得這很重要。
「我絕對見過它。」多蘿西用鬥篷的袍角擦拭干淨，隨之揣到了兜裡。
然後她轉頭開啟了另一個話題。
「我們得加快速度啦，」她揮著小奶音嚴肅道，「我得趕在爸爸回家之前下班。」
「打消他找後媽的念頭。」晚上還要出去做任務賺錢養小翅膀呢。
果然，小愛麗絲的家長不負責任，彼得·帕克戚戚然想。
不過他還是點頭贊同：「我也是，我工資還沒結呢。」
「延時會扣工資。」他有點焦急。
為了爸爸與工資的蝙蝠崽和為了梅姨和工資的小奶蛛順利結成同盟。
兩人加快了速度，迅速探索完二樓，來到一樓的地盤。
有一間房間有些異樣，裡面羅列了一張書櫃和一座壞掉的座鐘，指針都不見了，僅剩掩在灰塵底下的空盒。
多蘿西摸索了一遍，沒藏什麼東西。
空蕩蕩的書櫃上同樣落滿了灰塵，只櫃子頂層有零星幾本書倒在那，小奶蛛跳上去拿了下來。
多蘿西湊過去看了一眼，轉頭就沒了興趣。上面浮現出[壞掉的書]。
書籍封面破敗，他翻開內頁，裡面設有插圖，但早已模糊不清。文字密密麻麻暈染在一起，什麼也分辨不出來。而輕輕一碰，泛黃脆弱的紙張碎成粉末。
小奶蛛：……
小奶蛛開口，嘗試讓氣氛別那麼尷尬：「又密又脆，是印刷牛津字典的好苗子。」
「好比喻，」多蘿西真誠贊美，「我哥哥會喜歡你的，他愛死這種修辭方式啦。」
多蘿西口中的哥哥指的是達米安。
當然，現在的小多蘿西還不清楚，其實她全家，從管家爺爺到爸爸哥哥，沒有一個不擅長的。甚至以後的她也會熟練使用這種攻擊力翻倍的語言方式。
哦，也許迪基鳥不那麼擅長，但是沒關系，他免疫力同樣是最高的。
「沒，是鮑裡斯先生說的。」小奶蛛頭搖地像個撥浪鼓，耷拉下來的小尖耳朵劈裡啪啦打在頭罩上，「他那次罵我時就這麼說。」
他搖頭的時候，頭頂上不像是貓耳朵，反倒像是小奶狗耷拉下來的。看得多蘿西想伸手摸一下。
「他還說我的交際水平一如既往的發揮穩定，」他抓住往下倒的尖耳朵，不好意思地補充了句，「穩定墊底。」
「其實我覺得也沒那麼糟糕。」彼得·帕克注視著他的新朋友，小聲說，「你覺得是吧？」
「還行吧，你不哭鼻子的時候確實挺容易溝通的。」多蘿西仰頭看著小奶蛛，安慰道。
小奶蛛：都說了，我真不哭鼻子QAQ
彼得覺得他得證明下自己的實力。於是他用一個極其花哨的動作跳上去塞書回原位，觀賞性和技術性滿分。充分體現了身體柔韌度。
多蘿西有點擔心他會不會閃了腰，但下一刻她就什麼也不關心了——
隨著彼得的空中轉身，《號角日報》發放的議程本從兜裡滑落下來，在空中滾了一圈後「啪」一聲摔在地板上，正好掉落在多蘿西腳前。
多蘿西下意識低頭，翻滾過的小本，正面朝上攤開，露出了名字。
多蘿西視線劃過本子又緩緩抬頭盯住彼得·帕克，一聲不吭。
漂亮的藍眼睛眯了起來。
彼得剛一落地陡然感覺氣氛不對，他彎腰拾起自己素材記錄本的動作僵住了。
然後他聽見小隊友磨牙的小奶音從背後響起——
「彼得·帕克。號角日報的那個彼得·帕克？」
第33章
小蝙蝠崽堵在掉馬的小奶蛛身前。她駐足仰頭, 揮著長棍面包在他眼前煞有其事地晃了晃。
她另一只手上抓著從小奶蛛眼皮子底下搶過來的小本, 從頭到尾翻閱完畢, 氣勢十足地扔到了小奶蛛懷裡。
開始審訊——
「梅姨, 工作記錄，今日規劃……你敢說你不是彼得·帕克？」
彼得縮在角落, 手忙腳亂接住拋來的本子, 並拼命往兜裡塞，好像這樣就能連同之前所有的尷尬一齊塞回去。但還沒等他抽出時間來哀悼自己逝去的馬甲, 緊接著就面臨小蝙蝠崽的審訊。
多蘿西立在他前面，將長棍面包夾在胳膊底下，空出手從兜裡掏出了日記本和水彩筆。
慌亂的小奶蛛忍不住胡思亂想, 多蘿西的口袋是連通異次元嗎？
筆敲在硬殼上的聲音打斷了小奶蛛的思緒，小多蘿西掀到空白頁, 開口：
「姓名？」
小奶蛛：「呃……彼得·帕克」
「年齡？」
「15」
小奶蛛咽了咽口水，他覺得最起碼也得臨死掙扎一下, 於是再次鼓足勇氣開口：「愛麗絲，你、你不能這麼干。」
被審訊的蜘蛛俠彼得·帕克哭唧唧指出：「私人是沒有合法審訊權的！」
「為什麼不能？」小蝙蝠崽多蘿西抬頭, 奇怪地看了他一眼，「這是我的哥譚。」
奶凶奶凶的多蘿西瞪向小奶蛛, 加重語氣以示強調：「外來者！」
那一瞬間，原產地為紐約的彼得，仿佛透過多蘿西看到了統治在哥譚上空的黑色陰影——蝙蝠俠的身影。
於是小小抗爭了一把的小奶蛛慫噠噠噤聲。
審訊還在繼續, 脆生生甜酥酥的小奶音響亮非常。
小奶音冷酷無情：「住址？」
小奶蛛耷拉下頭：「紐約……紐約皇後區。」
她繼續：「聯系電話？」
小奶蛛猛然抬頭, 結結巴巴：「這, 這也要？」
多蘿西歪頭，握住水彩筆用筆帽點了點小下巴，思索了片刻：「不說也可以，我可以向號角日報打電話詢問。」
「不過為了節約彼此時間，我覺得還是一塊說了吧。」
「等等，我說！」小奶蛛嚇得毛都炸了，飛快地吐出一串數字，以防多蘿西真打算這麼干了。
多蘿西在日記本上塗抹了幾筆，繼續問：「來哥譚干什麼？」
小奶蛛戰戰兢兢：「跟隨號角日報，來采訪科技展會。」
他飛速補充道：「不過剛接到通知，科技展會推遲了。所以我趕完稿件就出來接兼職了。」
由斯塔克集團和韋恩集團牽頭，聯合在哥譚舉辦的科技展會。多蘿西聽布魯斯說起過這事。
怪不得沒後續消息呀，她點點頭想，原來是推遲啦。
彼得·帕克的語氣裡夾雜困惑，很明顯實習小記者並不清楚個中緣由，只是聽隨指令辦事。
多蘿西「啪」一聲合上日記本，與胳膊下夾著的長棍面包調換了位置。
長棍面包又移到了多蘿西手心裡。
藍眼睛注視著彼得，一眨不眨：「最後一個問題，你今天寫的新聞是怎麼回事？」
小奶蛛有點摸不著頭腦，但本來就心虛的號角日報實習小記者最後老老實實回答了。
「其實只是因為我昨晚拍到了超人，」他說，「在哥譚半空。」
蝙蝠俠竟然允許超人進入他的地盤，而上一次超人飛進來還是為了救布魯斯·韋恩。
彼得·帕克心想，在哥譚起飛的超人成了所有事的開端。
如果多蘿西知道他在唏噓什麼，一定會糾正說蝙蝠俠才是一切的開端。如果不是黑漆漆仗著自己長得壯來嚇人，小多蘿西就不會趴在韋恩塔上下不來，直到超人來救。
「按照副主編的要求，我依據之前報紙上的八卦寫的。哥譚日報和星球日報都曾對此做過專題報道。」
「韋恩先生在資助蝙蝠俠，哥譚眾所周知。」
多蘿西打斷了他：「不，是蝙蝠俠在騙錢。」
「呃，好吧。」
彼得·帕克又叭叭叭說了一通，以一句話結尾：「就……合理推測，大膽舉證。」
他說到結尾，聲音越來越弱，直到閉上了嘴。
多蘿西心滿意足地聽到了她喜歡的標准答復——一切都是蝙蝠俠的痴心妄想，布魯西爸爸壓根就不喜歡蝙蝠俠。她漂亮的小金毛都歡快地跳躍。
——其實是多蘿西一個激動下沒忍住蹦了起來。
注意到小奶蛛投過來的困惑視線，她從容地拍了拍鬥篷角，然後開始一本正經胡說八道，掩在多米諾面具下的神情鄭重無比。
「我哥哥是蝙蝠俠的迷弟，」多蘿西不露破綻地扯謊，搬出達米安頂鍋，又添一句話做補充，「天天要抱著蝙蝠俠玩偶睡覺的那種。」
漂亮的藍眼睛眨了眨：「但是因為你的新聞，他很生氣。」
「他決定要把你做成小甜餅。」
兒童走失招領處的達米安：……並沒有，不是誰都跟多蘿西一樣是個小傻瓜。
多蘿西施展胡蘿蔔加大棒策略。
「你可以用一個新筆名重寫份報道，」多蘿西仰頭看著他，啟發式提醒道，「嗯……就寫三個人絕對不會在一起的論證。」
「特別是布魯斯·韋恩。」多蘿西著重強調，還沒等彼得·帕克反應過來，她急促說完，「隨便你怎麼發揮，反正是這個意思就行啦。」
如果不是多蘿西的詞彙量還有待提高，她恨不得披馬甲自己上陣，跟小報們大戰個三百回合。
既然不是真的，提前爆出來也好，把任何苗頭都掐死在搖籃裡。
她掏出黑卡在小奶蛛眼前晃了晃：「我付你工資。」
多蘿西本想「啪」地一聲帥氣甩出黑卡，但恍然發覺她現在是要養家糊口的崽，帥氣瀟灑的扔卡動作早已揮手離她遠去。
於是她不無遺憾地砸吧嘴，放黑卡出來溜一圈後，又塞回了兜兜裡。
「還能給你提供布魯西……布魯斯·韋恩的照片。」
峰回路轉，差點被做成小甜餅的小奶蛛松了一口氣，忙不迭地答應，並接取了不在計劃內的外快。
「出去我請你吃胡蘿蔔。」
初試胡蘿蔔加大棒戰略便完美收官的多蘿西表示很開心。
這時她聽到小奶蛛驚詫地發出一聲「咦？」
整只蛛都放松了下來的彼得，撒開了緊緊勒住兔兔玩偶的手，一瞬間突然感受到了些微異樣。
他沿著破開的側邊線，向裡面伸手探去，摸索片刻扯出來，粘有破敗發黑棉絮的手中捏著一把鑰匙。
多蘿西湊頭去看，彼得特意舉到多蘿西視線平行的高度。說實在的，這有點累，畢竟身高差有點點明顯。
是那種雕花大門上常配的鑰匙，但——
「好發現，」多蘿西毫不吝嗇播撒自己誇獎和贊美，但小奶音同樣會一針見血地挑破問題，「但這座別墅沒有大門。」
每層的四面皆是高牆，窗戶被鐵板死死釘牢，密不透光。
一個瘋狂的念頭在小奶蛛腦海中螺旋升起炸成煙花。
「你說的隊友是誰來著？」他驚呼出聲，然後艱難說完：「還有，那張全家福。」
「蜘蛛俠……」她頓住了，一經提醒，聰明的小多蘿西立刻意識到了問題所在。
她想起了副本的描述：
【副本：玩偶之家
隊友：蜘蛛俠
任務描述：找到她，帶走她。】
隊友一欄裡只有蜘蛛俠。
她指向自己的小鼻尖，瞪大了藍眼睛：「找到她，帶走她。」
「我是『她』。」
與副本有莫名聯系的多蘿西被劃定成副本的一員「她」。熟悉又陌生的全家福，遍布的、代表小孩子的玩偶……
真相其實就在眼前，但兩人都陷入了燈下黑的境地。
破案了。
多蘿西面無表情地想，討厭鬼游戲，又在玩文字陷阱。
她取出壓根看不清模樣的全家福，捏在手中端詳，在親愛的小翅膀的文學熏陶下，用文藝的抒情方式表達了自己。
「記憶搭乘列車飛馳而過，劃破濃霧拋下群山，又被橫七豎八的枕木阻斷。自此，濃霧懸山。」
說人話就是：以往的所有事，她都不記得了——唯一確定的是，她的確牽涉過。
理工技術帝·小奶蛛困惑地想：是腦袋被車轱轆碾過的意思嗎？
不過小奶蛛的直覺——或者說蜘蛛感應告訴他，說出來會有什麼不好的事情發生。
於是他盯住從玩偶中取出的鑰匙：「這不一定是具像化的、現實層面的「門」，也許是某個像征意義。」
一道閃電劃過腦海，他突然想起了什麼：這詭異房間裡最突兀的東西。
小奶蛛喃喃出聲：「搖籃是「門」。」
那個未上鎖的房間，擺放的格格不入的搖籃。
玩偶總是孩子的像征，而另一個最具有此意的是搖籃——初生孩子最先到達，也必定會離開的地方。
他一把抱起多蘿西，用另一只空余的手環住，轉頭狂奔回到三樓。
一臉懵逼的多蘿西抱緊了小奶蛛的脖子，攝像機硌到了她，並跟對面滿是灰的兔兔玩偶大眼瞪小眼，直到她重新踩到地板上。
小奶蛛期待轉頭，指了指破舊小搖籃。
「你要是敢把我塞進搖籃裡，」多蘿西奶凶奶凶地瞪了回去，「我就開車把你塞到蝙蝠燈裡，讓你和黑漆漆晚上天天見。」
其實她的玩具車只能裝得下多蘿西一只崽——呃，如果達米安非要縮在裡面的話，勉強還是能擠進去的。當然這話不能當著達米安的面說。
找到通關訣竅的小奶蛛輕松了下來，可憐的小彼得在最後一刻終於看穿了多蘿西的奶凶本質。
她內芯就是一塊甜奶糖，小奶蛛想，靠塗抹在外面的巧克力塗飾嚇唬人，但一咬滿嘴是甜味。
他伸手牽住小多蘿西，掀開蓋在搖籃上的舊布，將鑰匙丟了進去，臨門一腳終於開了個玩笑：
「那也不錯，我還沒玩過蝙蝠燈呢。」
*
提姆正與人類的兩大本能——困意與飢餓——開展三方混戰，並在對抗中節節敗退。
他一手端著咖啡噸噸噸，一手抓起小甜餅往嘴裡塞——那是阿爾弗雷德特意送來的。
阿福萬歲，德雷克總裁苦中作樂。
布魯斯傳來科技博覽會的推遲消息。這為他贏得了一絲喘|息，以便於在處理公務間隙中，抽手去查查布魯斯到底在隱瞞什麼。
打碎辦公室寧靜的是惡魔崽子莫名其妙的電話。熊孩子令人討厭的聲音傳來——
「德雷克，你猝死了嗎？」
同樣是依據身體本能，他反唇相譏：「讓你失望了，惡魔崽子。並沒有。」
然後對面突然掛斷了，仿佛只是為了惡心一下提姆。
提姆甩手將手機扔到桌上，他眼皮子幾乎抬不起來了，但仍然頑強地將視線移到了數據亂飛的電腦屏幕上。
他把這當成了達米安的日常挑釁。
這不奇怪，提姆打了個哈欠想，惡魔崽子一天不搞事就渾身難受。
達米安和多蘿西偷溜出韋恩莊園的事他當然知道，甚至順手幫了點小忙，以報復布魯斯有時間來韋恩集團——劃重點，特意避開他。當然，聰明的提姆還是知道了——卻抽不出一秒鐘來拯救他快被文件淹沒的兒子。
躲在不遠處，剛跟討論完哥譚裡世界能量閾值異常波動的布魯斯打了一個噴嚏。隨後在超人慌忙告辭的背景下，他也起身離開。
規建哥譚走失兒童招領處的德雷克總裁，還不知道達米安經歷了什麼。
不過他可不是為超齡兒童建立的，而是為了小妹妹。
他當時叮囑多蘿西，用達米安做靶子來委婉表達作為哥哥的擔憂：「如果達米安走丟了，你就去走失兒童招領處把他領回來。」
並特意確保惡魔崽子聽得清清楚楚。
雖然達米安是個壞脾氣的惡魔崽子，但提姆也得承認，正常情況下他還是比較靠譜的。
被各種事物掏空了精力的德雷克總裁無力去管不省心弟弟。他正緊鑼密鼓地追查從抽絲剝繭中得到的線索。
提姆的視線劃過電腦，瀏覽讓人眼花繚亂、下一刻就懷疑自己智商的各種數據，並分析歸納，飛速演算。
亂糟糟混成一團的絨線球中，一個莫名出現的賬戶冒出了尖。提姆就像一只專心致志的貓咪，伸出爪爪揪住這根線頭，然後——將雜亂無章的謎團梳理成一條線。
他啃著指甲，困惑地想：資金流向不明，好像有人修改了數據來掩蓋痕跡。
他又給自己灌了一口咖啡，關注了下自家二哥，傑森·陶德。
傑森絕對不會乖乖聽話，他肯定。借口去找黑面具麻煩的傑森，暗地裡一定在繼續追蹤貓頭鷹法庭的線索。
陰奉陽違從來都是羅賓們的好本領，不管是前任還是現任。
提姆·德雷克同樣如此。
在不知情下被寄予厚望的紅頭罩確實收獲不小，去教訓黑面具只是他掩蓋真實目的的幌子。
哥譚的郊外洞穴——九頭蛇的臨時據點，其中還夾雜著一兩只貓頭鷹。
他踢飛了最後一個掙扎著想給他來一槍的敵人，對方砸到牆上，隨著轟然倒地的聲音昏了過去。
戰術長靴踩在泥地裡，深一腳淺一腳地往深處探去，他彎腰向下探索，積水的隧道盤旋向下，寂靜與黑暗一同降臨。
「真夠不上排面。」紅頭罩嫌惡地抬腳，淤泥濺滿了鞋面，他嘖嘖嘲諷，「真窮到要打洞了。」
陡然，紅頭罩一頓。
下一刻，他視線模糊，場景轉換，失力感與眩暈感如潮水般襲來，將他卷了進去。提姆的咖啡機仿佛在他腦海裡瘋狂攪拌。
「糟透了，」紅頭罩暴躁無比，他發現沒法控制自己的身體，而視角又刁鑽古怪。下一刻，他明白了這種古怪的視角是怎麼回事——
紅頭罩徘徊在墓碑上空，像是蒼白的、游蕩的灰色幽靈，俯視著灰黑色的冰涼土地，狂風卷著細雨穿過他透明的身體拍打向泥土。
劈裡啪啦砸地的雨聲中，抽噎聲清晰入耳，稚嫩的聲線裡滿是蘊藏在啜泣中的悲傷。
「爸爸，什麼是死？」
這聲音，他驚慌起來，拼了命地調動身體，鏡頭終於偏移——
他看到了黑傘和下方的模糊背影。
高大的男人牽住出聲人，把她抱起強制帶離了。紅頭罩努力想看清一切，也只能看到女孩一丁點的背影，約莫四五歲。
磨砂般的鏡頭遮掩了來人離去的背影。
「……一無所有。」
模糊破碎的音節隨風消散。
景像開始模糊。
哭的上氣不接下氣的小女孩趴在男人肩頭回望了一眼。
很奇怪，這次紅頭罩看清了。
那是一抹熟悉的藍，他從澄藍雙眸中看清了自己的倒影。
「哐當——啪噗——」
槍從手中無力脫落。
槍砸落在地的回響，喚回了紅頭罩的神智。
他失神地呢喃出聲：「多蘿西……」
一切疑點和古怪之處在他腦海中盤旋升起，碰撞、翻滾，最後串成了一起，刺開迷霧重見光明。
「我明白了。」
第34章
紅頭罩直奔韋恩莊園, 風呼嘯著拍打在他頭罩上。
那個模糊的高大背影是布魯斯, 傑森咬牙——就算化成灰混進爐渣裡，他也能跟灰姑娘挑豆子一樣挑出來。
但小女孩奪走了他全部注意力，震蕩到他幾乎穩不住心神。
感謝上帝的禮物, 他終於證實了自己沒瘋。
上帝的禮物——多蘿西名字的寓意。
一切盤旋在他腦海中的謎團咻然解開，古怪的預感、下意識的親近、鑰匙、全家福、奶瓶……各種線索終於乖乖排列完畢，等待傑森檢閱。
他想到從雜亂的線條中一眼看清的全家福，多蘿西掛在脖子上的鑰匙——「你為什麼不把鑰匙掛在脖子上呢？」
那是他曾經叮囑多蘿西的話語。
還有他熟練到驚詫自己的奶孩子技能, 以及多蘿西不經意間流露出的小習慣——比如, 跟物件們打招呼。
以及奶瓶和奶粉，先不論是誰擺在如此顯眼——廚房裡隨手可拿處——的地方。反正傑森順手衝泡好後才恍然意識到不對勁。
而多蘿西那與超高智商不相符的幼稚天真，同樣明晃晃地昭示問題所在。
「沒准小多蘿西還是我帶大的。」
「她從不是毫無預兆地從天而降，而是歷經艱難重返人間。」
他們都是游蕩的幽靈, 終於抓住時機找到了家。
不過多蘿西消失的時候是多大，四歲？還是五歲？傑森忍不住胡思亂想。
那些支離破碎到無法看清的記憶冒出了頭。
「證據簡直就在我眼皮子底下。」他脫下頭罩，胡亂塞在機車裡，將機車扔進了莊園隱蔽處。
一頭亂翹碎發從頭罩裡掙脫出來, 爭先恐後地呼吸著韋恩莊園的熟悉空氣, 表現地跟它們的主人同樣急切。
直到傑森踩在多蘿西臥室的地毯上才緩過神來。
來不及更換的戰術長靴蹭得雪白地毯上滿是泥濘，但他現在顧不得這麼多了。
多蘿西的小臥室沒什麼異樣, 但他堅持跟著感覺走——就像他第一眼就認准了多蘿西一樣。
他站定，視線環顧一圈, 仿佛在鎖定目標。
頓了片刻後徑直朝高架床走去, 抓住床用力一抬, 往旁邊挪了挪。
然後抽出匕首，用鋒利的刀片抵住牆紙，隨著呲拉一聲，新裝飾上的牆紙應聲落下。
牆紙剝落後仍是與他處無異的白膩子，但他只瞥了一眼，依舊手不停歇，急促有力地繼續刮擦，消磨牆皮。
他自認對過去的自己極其了解，當他想掩飾某些東西時，他總是做得不錯。比如說，用某種手段掩蓋住頑皮孩子的塗鴉。
終於，傑森手一頓——
塗鴉映入眼簾，歪扭的顏料從地板邊緣延伸到腰部。即使幾近褪色也讓人忍不住回想曾經的鮮艷。
傑森瞳孔微微一縮，加快了速度。
四高一矮的火柴人手拉手並排闖進了他雙眸。
「……是全家福。」
他在監控中見過多蘿西畫在日記本上的那張，看來多蘿西的繪畫方式從未變過。
傑森抬手觸碰牆壁，下意識地沿著線條摸索，冰冷的磨砂觸感順著指尖傳遞，他隱約又回想起什麼。
仿佛看到小多蘿西踩著小凳子在牆上歡快塗抹，顏料甩地到。都是，然後小傑森趕在布魯斯回家前趕緊重刷了一遍牆，毀滅罪證。
他失笑。
刷個屁，就應該氣氣布魯斯。
「我的感覺是對的。」傑森喃喃，這樣一切都可以解釋通了。
多蘿西還真是他奶大的。突然有一天，多蘿西消失了，不知為何所有人都遺忘了多蘿西。
仿佛她的存在被整個抹去了。
緊接著他嘴一抿，視線向外斜去，氣勢立刻鋒銳起來——
「還有，你要躲到什麼時候，布魯斯。」
下一秒，一道聲音從窗外傳來。
「你一如既往的敏銳，傑森。」
布魯斯·韋恩跳進窗，躍過擋板下的胡蘿蔔無聲落地。
他頗有些失神地掠過牆壁，將視線停留在歸家不久的二兒子身上。
傑森努力按壓內心積攢的怒火：「你都隱瞞了什麼？」
「還是說，你在試探？」
「把我也當成線索的一種。」
他原以為自己是偵探，卻沒想到偵探另有其人，而被蒙在鼓裡的他只是偵探手中放大鏡下的一條線索。
「我了解的並不比你多，」布魯斯輕聲安撫，「而你補上了證據鏈上最關鍵的一環。」
「咳，」他單手握拳抵在唇邊咳了一聲，話匣子一打開越說越穩：「我的意思是，你做的很棒，傑森。」
布魯斯從自己的異常講起，他總是下意識地帶些不合時宜的東西回家，比如說奶瓶、奶粉，用來綁頭發的可愛小緞帶……等等，那些對一個沒有小孩子的家庭來說全然無用的物品。
以傑森離去的那年為開端，一直持續了好些年。
這令蝙蝠俠感到不對頭，卻又古怪到什麼都說不出來。所有的事都正常運轉，沒有證據的他把疑惑埋在心底。
直到他發現了多蘿西，並將她帶回了家。
多蘿西手上的黑卡為他提供了新思路。三樓的盡頭有間上鎖的門，它與多蘿西脖子上的鑰匙搭配在了一起。還有布魯斯自己打結和梳辮子的手法。
傑森和迪克下意識的親近，而提姆和達米安的疑惑與不解，他都看在眼裡。
那時，他心裡已經隱隱勾勒出了答案。
「她被卷入了裡世界。」他扶額嘆了一口氣，「她從時間線上被抹去了。」
「被抹去全部痕跡，直到多蘿西回家，所有痕跡才一一顯露。」
在哥譚出現裡世界波動並失控地越演越烈時，他斟酌良久決定和盤托出。
情況變化地令他措手不及，被動防御戰略已經不再適用。
「你應該清楚平行宇宙的存在。」
傑森「哼」了一聲表示知道。
布魯斯開始解釋，所有的平行宇宙一律被稱為表世界。而它們的交彙點構成了裡世界，一切的核心，在混亂中平衡。
裡世界獨一無二，是世界的支撐點。
裡表世界本來互不干涉。
突然有一天，平衡被打破，裡世界開始入侵表世界。
「以上是我的調查。」
傑森抱胸聽完布魯斯的敘述，他好看的眉毛都糾結在一起。
天色陰沉沉暗了下來，風透過敞開的窗戶，卷著床簾朝他們的方向翻滾。布魯斯跳進來後沒有關窗。
「我和夜翼曾失控地打了一架，就在你的房間門口，」布魯斯走向傑森，然後停在了安全距離內，他轉身，注視著牆壁上的塗鴉全家福。
「在……你剛去世的時候。」
「我們失控到互相咒罵，互相指責害死了你……」
布魯斯聲音低沉，竭盡全力維持平穩，但絲絲顫抖仍鑽進了傑森的雙耳，攥緊了傑森的心。
傑森仍然將胳膊架在胸前，看不見的拳頭埋在底下攥得泛了白，他朝旁邊扭頭：「我知道，阿爾弗雷德說過。」
傑森不想聽這個，為了他打起來？
清醒點，他絕對不會去勸架，只會拍手叫好，傑森惡狠狠地想。
一股煩躁從他內心翻湧而起，他焦灼地想在嘴裡叼根煙——或者干點其他什麼事，只要能轉移注意力都行——但手探進口袋卻什麼都沒摸到。
他這才回想起為了小多蘿西，早把煙盒遠遠扔掉了。
於是他把視線投向了多蘿西的彩虹小馬，長手一伸抱在懷裡饒有興趣地把玩起來。
一個推測不斷地攻擊他混亂的腦袋，他房間隔壁就是多蘿西的臥室……他不太敢想下去了……
布魯斯察覺到傑森的不自在，他也不太想多談，揭傷疤總是會痛的，特別是當傷疤縱橫交錯糾纏在一起時。把自己裹成黑漆漆的蝙蝠俠同樣只是個人類。
但總有人得說出口，沒法逃避一輩子。
很快，布魯斯接下來的話語坐實了傑森的猜測——
「多蘿西看到了，我想她當時躲在門後。」
沉默片刻，布魯斯轉而談起他的調查結果：「裡世界異常，或者說她被卷入裡世界的時間，恰逢這之後。」
傑森離開的一個月後，裡世界的能量大幅度溢出。
布魯斯曾誤以為他的精神異常是裡世界入侵後的後遺症，但現在看來，是多蘿西被卷到了裡世界。
傑森猛然轉向布魯斯，低聲咕噥道：「這不難猜測。」
「想想多蘿西對蝙蝠俠的抗拒。」
「她恐懼蝙蝠俠。」布魯斯克制住自己，他扶住多蘿西的小床，像是把什麼抓在了手心，「盡管她什麼都不記得，但本能仍然會在潛意識中提醒。」
「她認為是蝙蝠俠搶走了她父親，趕走了迪克，奪走了……你。」
傑森低頭盯住鞋尖，好一會才找回自己的聲音。
「等等，可沒人忘惡魔崽子。」他出聲打斷，緊皺眉頭，仍然有些疑惑不解。
「確實，」布魯斯鼓勵性地望了他一眼，「我猜是程度不同。」
「如同整體和碎片的差別。」
今天發生的事太多了，傑森腦子被搞得亂糟糟的。
他小心把彩虹小馬歸位，面向布魯斯：「看來我確實是關鍵一環。」
他解釋：「靈魂深處發出的指引，讓我撞見了多蘿西。」
「估計是我曾死亡又復活過的原因，」傑森清了清嗓子，試圖分析，「或者拉薩路池的影響。」
布魯斯若有所思：「也許這本就是同一件事。」
他想到了達米安口中散發不詳氣息的綠色汁液。
「我很抱歉。但當未知的危險降臨時，我必須把影響控制在最小。」鈷藍色的雙眸溫和注視傑森。
「我沒辦法再承受失去你們中任何一個的痛苦了。」
一擊直球正中靶心，令傑森猝不及防，他張張嘴想要說些什麼卻又閉上了，只一眨不眨地盯住布魯斯的雙眼。
沒別的意思，他只是想看看老蝙蝠到底是不是吃錯藥了。
「我為多蘿西感到驕傲。」
「她保持了本性。」他補充，「還讓一個家庭不再抱有缺憾。」
「我們的億萬富翁終於舍得為他那糟糕的語言藝術充點錢了嗎？」傑森終於忍不住開口。
他聽得牙酸，故作誇張地捂住了嘴：「不過老蝙蝠，你不考慮換一句話嗎？」
布魯斯笑著朝他眨眨眼：「固定台詞會讓人記憶深刻，這可是主角標配不是嗎？」
用一招給所有小鳥梳毛的布魯斯表示，有用就行。
難得的幽默感讓傑森驚悚到差點炸毛，他脫口而出：「比如：I am batman？」
布魯斯聳聳肩，模仿傑森回復道：「比如：傑森，我同樣為你感到驕傲。」
這次換傑森不自在了，他注視著布魯斯。
剛從韋恩集團趕來的布魯斯套著休閑外套，柔軟的碎發隨意搭在額前，那張布魯西寶貝的臉足以讓全哥譚尖叫，褪去了蝙蝠俠外殼的布魯斯陌生到讓他不知所措。
顯然，布魯斯·韋恩嚴格遵守了所有人對他的判決：只允許布魯斯踏進多蘿西臥室，而剝奪黑漆漆此項權利終身。
於是，逮到一絲機會的傑森故意嗆到：「作為布魯斯·韋恩？」
他後半句鎖在舌尖——而非蝙蝠俠。
「不，作為一個父親。」布魯斯微笑回應，他俏皮地伸出雙手往空中一揚，然後在傑森的注視下慢慢合攏在一起。
「不管是布魯斯·韋恩，還是蝙蝠俠。」
他們合該是一體的，所幸他醒悟的還不晚。
布魯斯·韋恩注視著長到幾乎跟他同一水平線的兒子，蹭到傑森身旁，伸手拍了拍他肩膀。
英俊的青年依舊嘴硬——即使身體都僵住了。
「……我已經過了需要被人承認的年齡了。」
但他渾身的氣勢都軟了下來，不再張牙舞爪地仿佛瞅准時機去咬對方一口，而是伸出藏起爪尖的肉墊拍過去。
布魯斯聳聳肩：「對我來說，你們永遠都是我的孩子。」
他鈷藍色的雙眸中清晰映出了傑森的慌亂模樣。
傑森視線飄忽，他耳朵尖都紅了，轉移話題：「奶粉和奶瓶是你放的吧，放在如此顯眼的地方。」
「我敢打賭你絕對還安了監控。」
傑森話一出口就後悔了，他絕望閉上眼，不忍心再聽。
又搞砸了一切，傑森崩潰想。他已經規劃好流程了，先是布魯斯強硬宣稱控制性話語，他反駁，然後兩人在爭執中不歡而散，說不定還會打……等等！傑森豎起了耳朵。
「咳，請允許一位老父親想要學習廚藝的迫切心情。」
被禁止進入廚房的布魯斯巧妙化解了尷尬，傑森瞪大眼睛看他。
不得不說，他仿佛真跑到哪個頂尖語言藝術學院進修過一樣，蘸了糖的話語持續地從好看的雙唇間跳躍出來。
「然後把我們都毒死？」傑森同樣會意，他踢飛了上個話題，咋呼了聲，「老蝙蝠，你心可真夠狠。」
「我們還沒到不死不休的程度吧。」
「不過，我確實得承認，」傑森半真半假抱怨道，「隨手鎖門確實是個好習慣。」
「我原諒你了。」
偷偷回家卻發現房門被鎖的傑森，自己砍斷心結然後一把扔了出去。
「感謝你的原諒。」布魯斯會意回答。
他又湊近一步，這時他的肩膀和傑森緊緊貼在了一起，就像是一對正常的父子在談心。
「還有……別給她用奶瓶了。」布魯斯，「她已經十歲了。」
布魯斯調侃地眨眨眼：「盡管你喂奶的技術絕對世界一流。」
傑森涼涼看了他一眼，不過他沒推開布魯斯：「清醒點，這不是你買的嗎？」
「還有，」傑森嚴肅起來，「別告訴她這件事。」
「我會查清楚的。」
布魯斯溫和糾正：「我們。」
說實話，只有當了家長才能明白做爸爸的苦心，奶爸桶深沉想。
他渾然忘掉了曾經被蝙蝠俠隱瞞和強制性保護時的氣急敗壞。甚至沿著蝙蝠俠的道路一騎絕塵。
奶爸桶突然理解了這種甜蜜的小煩惱。
布魯西爸爸：……好像有那裡不對。
「沒關系，多蘿西是個好孩子，她長大後一定可以理解的。」奶爸桶對自己奶大的崽有信心，他額頭上那一撮白毛都得意洋洋地翹了起來。
布魯西爸爸困惑：……不，你驕傲個什麼勁兒。
打破氣氛的是通訊器，夜翼歡快活潑的聲音傳了進來：「小甜餅在上，我幾乎感動哭了，你說對吧，小紅。」
他臉頰一鼓一鼓的，音節含糊。
事實上正是如此，聽完解密的觀眾幾乎緊張到屏住呼吸，直到兩人不再爭鋒相對才松了一口氣，捏起小甜餅就往嘴裡塞。
「我錄下來了，足以支持你天天感動哭。」他身旁的紅羅賓提姆無比冷漠，「所以，勞煩放過我的小甜餅。」
「它們也要哭了。」
從一開始就察覺到什麼的大藍鳥下班後直接去堵布魯斯，並試圖理論一番。接著，他們又被監控著的提姆蹲到了。
「傑森好像發現了什麼。」紅羅賓提姆一句話點到為止，成功加入了這個小團體。
布魯斯跟著傑森返回韋恩莊園，兩人留在那待命。
傑森的表情空白了一秒，深邃到鋒銳的眉眼一瞬間呆住了。
媽的，艸。去他媽的見鬼兄弟情。全他媽都是在看戲。
暴躁的傑森·陶德現在恨不得一槍崩掉那兩只嘰嘰喳喳小鳥的腦殼。
布魯斯搶在傑森前開口：「優秀的偵探總是需要觀眾捧場的，不是嗎？」
「總得給狀況外的人一點參與機會。」
紅羅賓提姆冷漠：……不，我不贊同。我自己也能查清。
傑森瞪了一眼滿臉無辜的布魯斯，他咬牙切齒：「是嗎，還有更感動的事，要聽一下嗎？」
他說自己隱隱約約回憶起了部分記憶碎片。
當然，這不是要緬懷的意思，畢竟美好的未來已經明晃晃的展示在眼前——矯情點就是，快樂一家人，不過休想要傑森說出口——他現在只是想炫耀。
炫耀他的記憶。盡管他也沒記起多少，但一跟這些茫然的人相對比，就極其令人開心了。
「迪基，你知道嗎？我剛剛想起了我們曾經的完美配合。」
傑森賣了個關子：「我的意思是，黃金三角。」
「是的，三個人，沒包括你，提寶，」傑森特意親昵地喊了提姆的昵稱，不過語調中像是摻了工業糖精，虛假的要命又甜到齁人。
「畢竟當時還沒有你。」
紅羅賓提姆：……絕對是故意的。
迪基鳥驚喜：「黃金三角，說實在的，我喜歡這個稱呼！」
曾經並稱為哥譚活力雙雄的夜翼表示很期待。
「你當然會喜歡的，」傑森古怪地笑了一聲。
另一位活力雙雄——蝙蝠俠突然警覺。
老父親布魯斯看見他的鳥崽崽嘴角勾起笑，他下意識覺得這應該不是個好稱呼。
「多蘿西闖禍，我掩護，或者我倆一起闖禍，然後甩鍋給你。」傑森贊嘆，不無惡意道，「多麼棒的配合。」
「我太懷念了。」
迪基鳥崩潰到嗆出咖啡：……這TM算哪門子的黃金三角！？
紅羅賓把咖啡杯從他大哥手中奪回來，不忘扎刀：「我終於知道傑森如此熟練的拋鍋技術是從哪學的了。」
傑森得表示，這話很耳熟。
紅羅賓繼續說：「你說呢？經驗寶寶。」
被小翅膀刷拋鍋技能的經驗寶寶試圖扳回一局，他決定拿不在場的小弟弟開刀。
「哈哈哈，你們知道嗎？小D把自己擱到了走失兒童招領處了——」
傑森清楚地聽見通訊器裡傳來東西掉在地上的摔裂聲，並混夾迪基鳥的痛呼。
「哎哎哎，小紅，你杯子——燙燙！」
紅羅賓失手摔了杯子，惡魔崽子突兀打來的電話浮現在腦海，聯系自己之前故意在他面前叮囑多蘿西的話——「如果達米安走丟了，你就去走失兒童招領處把他領回來。」
他深吸一口氣，扭動脖子轉向迪克。
「哦，那你知道嗎？你養的小崽子把多蘿西弄丟了，」他最後幾個字簡直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鳥、媽、媽。」
鳥媽媽表情裂開了：！！！
第35章
副本通關後, 小多蘿西和小奶蛛被一同傳送出來。
不過出乎多蘿西意料，她並沒有跟出新手副本時一樣被直接傳送回[多蘿西的小窩]。
他們位於一座爛尾樓下, 不遠處是缺了口的鐵柵欄, 鏽跡斑斑。
多蘿西下意識調出地圖瞅了一眼，離她藏書包的地方有一段距離, 但同樣人跡罕至。
他們總共在副本待了不到兩個小時。但目前天色微沉, 冷風也纏了上來，哥譚的夜幕總是降臨地很快。
濃雲聚起, 在半空翻滾，隱約有些要下雨的預兆。
「真是，」彼得·帕克一臉恍惚, 不自覺收緊了環住灰撲撲玩偶的手臂, 「呃……刺激的冒險。」
「我簡直不敢想像。」
哥譚真是個神奇的地方, 紐約小奶蛛心有戚戚。
「對吧, 愛麗絲？」
多蘿西沒接茬, 她目光眺望遠方，手插在口袋裡，摩|挲著新到手的一枚金幣。
[名稱：一枚小金幣
描述：據說，錢是萬能的？
作用：也許小購物狂想要買點啥。
注：不接許願業務, 金幣鄭重聲明不與許願神燈進行任何惡性競爭。]
其實說金幣還是抬舉了, 多蘿西嘆了口氣。
色調斑駁，壓痕不平還泛著不明材質的粗糲感, 捻在手中冰冰涼涼, 還有些微不適感。
這明明只是個硬幣！
這枚硬幣, 好吧，金幣是副本通關的獎勵。
她剛拿到手時確實想許願來著，腦內甚至描繪出將黑漆漆和隔壁紅披風互換後的美好生活。
——然後，一行注釋迅速閃現，迅速而直接地擊碎了多蘿西的美夢。
多蘿西：冷漠.jpg
說來也奇怪，多蘿西摸著小下巴想，為什麼現在解鎖關鍵人物後都不掉落道具啦。
從羅賓鳥那時候就出現苗頭了，而超人和蜘蛛俠再次證明了這一點。
小多蘿西又掰手指算了算，只有前三位超英：蝙蝠俠，紅頭罩，夜翼解鎖時，多蘿西刷出了道具。
事不過三，多蘿西刷道具致富的美夢隨以金幣命名的鋼镚一同破裂。
然後——
她下一秒迅速轉身，憑借從黑漆漆手下練出的反應速度，擋住了小奶蛛伸向她頭發的手。
但事實證明，達米安綁的頭發不僅方便他自己揪，還方便了他人。
小奶蛛憑借身高優勢，原本朝頭頂而去的手一轉方向，抓住多蘿西的小發辮往外揪了揪。
跟揪尾巴一樣，多蘿西炸毛。
她氣呼呼地往後一甩頭發，叉腰仰頭：「你想干什嗎？」
小不點奶凶奶凶地警告：「不許摸頭。」
不然長不高了怎麼辦。
多蘿西對此憂心忡忡，她本來就長得小，比同齡人矮了一大截。而且……還有小矮砸達米安先例在前。
每天的牛奶是小多蘿西最後的倔強。
彼得撲哧一聲笑了出來：「咳，遵命。」
彼得·帕克半蹲在多蘿西面前，然後一把掀開頭罩，少年猶帶稚氣的面龐露了出來。
多蘿西眨眨眼：為什麼一言不合摘頭套？
單方面掉馬的蜘蛛俠覺得此刻應該開誠布公地談談。
他清了清嗓子，歪頭聳聳肩：「我們是隊友不是嗎？」
彼得跟多蘿西一樣，雙眸澄澈干淨，不染雜塵。他將頭套搭在灰兔子玩偶頭頂，順便向上提了提固定住。
多蘿西點點頭，犀利地添上了定語：「臨時的。」
通關兩次副本的多蘿西覺得，她跟超英簡直是一次副本情。
全靠她的胡蘿蔔維持友誼。
跟羅賓鳥友好告別後，羅賓鳥就躲回巢了，只剩下黑漆漆在外面瞎逛。
被胡蘿蔔敲腦殼的羅賓鳥對「友好」一詞提出異議。
小奶蛛委委屈屈地看著多蘿西抬手取下別在頭上的蝴蝶結，反手塞進了兜裡。
不過，說實在的，他老早就想說了，愛麗絲頭上的那枚蝴蝶結真……呃，醜萌醜萌的。
「好吧，」他撓撓頭，柔軟的發絲被抓成亂糟糟一團。
彼得委屈：「就算不是隊友那也是甲方乙方的關系吧。」
多蘿西還雇佣了他當筆杆子呢。
妄想踢掉蝙蝠俠做哥譚警局乙方的小多蘿西，兜兜轉轉成了蜘蛛俠的甲方。
「沒關系噠，我有你聯系方式。」多蘿西從兜裡掏出貓耳發卡，不慌不忙地戴在頭上固定好。
她笑得超甜，藍眼睛充滿鼓勵意味：「好好干，我看好你呀。升職加薪走上人生巔峰就在眼前。」
大佬西崽無師自通資本家的天賦本領，在小雇員面前畫了張大餅。
塌了半邊的廢棄樓房上滾下一顆石塊，砸在地上又骨碌碌蹦跳著滾遠了。
暮色漸深，配上荒涼的氣氛，小奶蛛終於意識到哪裡不對了，他們簡直像躲在這進行什麼非法交易的可疑人員。
「不不不，」小奶蛛抱頭蹲在地上，語調中混著些許崩潰意味：「不，我說的不是這個，我的意思是——」
他隨手撿了根樹枝在地上亂戳。
初入超英這行當的小萌新，對掉馬這事還沒大有經驗。
不像之後，馬甲掉著掉著就習慣了，撿起來拍拍土套身上繼續用。
「我的意思是，單方面掉馬這件事不太公平，你說對叭，愛麗……愛麗絲！？」
他叭叭叭說了一堆，卻沒人回應。結果扭頭一看，身邊哪還有小姑娘的影兒。
頭頂貓耳發卡的小姑娘發動轉頭沒技能，趁彼得懷疑蛛生的空檔熟練開溜。
她還得去從毛絨絨堆裡把達米安拖出來，然後趁爸爸沒回家提前串好口供。
以及，送蝙蝠俠一樣小「禮物」！
傍晚寒風中，徒留小奶蛛一臉懵逼。
*
多蘿西可沒開玩笑，她是真有蜘蛛俠的聯系方式。
副本結束，解除組隊關系的超英本該恢復成灰點點，但這次情況截然不同——
蜘蛛俠掉馬後，地圖上代表彼得·帕克的灰點已經永久性地轉變成了綠點。
這也是多蘿西放心離開的原因。
小多蘿西現在就像一位技藝高超的魔法師，可以隨時用帽子逮住逃跑的小兔子。
呃，當然僅限哥譚，畢竟紐約地圖還沒開啟呢。
盡管從彼得·帕克口中得知了超遍布大三角的「真相」，但多蘿西決心要給蝙蝠俠一個教訓，告訴他布魯西爸爸不是他能肖想的。
被禁止許願的小多蘿西決定自食其力，送蝙蝠俠一對蝙蝠鏢。
是時候讓藏起來的蝙蝠鏢重出江湖啦。
——但很快她收獲了蜘蛛俠的同款懵逼。
她跟只小土撥鼠一樣，縮成小團子蹲在地上刨坑，然後呆愣地看著空無一物的坑底。
「嘖。」
達米安扶住樹干，滿臉不高興，手裡還拎著多蘿西的超人小書包。
達米安臭著張臉，他覺得自己白擔心了，多蘿西藏起東西後，竟然真躥進來鑽洞了。
幸好沒人知道他跟白痴一樣不知所措。
不然，他敢打賭，這件事一定能成為韋恩家永不過時的談資。
多蘿西從蜘蛛俠身邊一溜走就趕回了哥譚中心公園，聰明的她沒忘提姆的叮囑，先去走失兒童招領處轉了一圈，正好把走丟的小D領了回來。
於是，焦急找人的達米安被突然現身的小多蘿西拽住，拖著朝這邊跑過來。多蘿西還說著：「給你看樣好東西。」
達米安甚至能想像出自己當時的懵逼神情。
「不可置信，你原來真的是跑出來挖洞玩。」
「我承認，我確實低估了你。」達米安毫不歇息地嘲諷了一路。
「達米安，你能別說了嗎？」她想不出理由去搪塞到底去了哪這個問題，只能接下刨洞這帽子好好戴上。
多蘿西蔫噠噠地戳戳土，她也沒想到呀。
「你不也是把自己埋在毛絨絨堆裡走不動了嗎？」她反擊，「還是你先跑的。」
「我是去……」達米安張嘴又立刻閉上了。他去追黑影的事，誰也不能說。
鍋同樣在達米安頭頂扣嚴實了，一人一鍋，平均分配。
於是達米安：「刨你的洞，小傻瓜。」
多蘿西蹲在地上，埋頭扒拉著土往外刨，一臉不可置信。
——她藏在附近的那對蝙蝠鏢不見了！
早就換回家庭出游裝的小多蘿西蹲在地上，揪著旁邊的雜草兩眼發直。
跟打洞一樣在全哥譚亂藏東西的多蘿西猝不及防突然翻車，而水彩筆標記後產生的粉點在地圖上也找不到了。
不，也許是游戲地圖出BUG了，她藏得明明這麼嚴實！
「小D，」她求助性地望向達米安，舉了舉沾泥的手，「幫幫忙，我藏起來的東西好像丟了。」
「一個超級重要的東西。」
一對承載了小多蘿西夢想的蝙蝠鏢。
濛濛細雨淅淅瀝瀝了起來。
多蘿西戴上帽子擋雨，小翅膀綴在頭頂兩側隨著動作搖搖晃晃。
她踢了踢土塊。
到底誰動了她的蝙蝠鏢？
「陶德？」達米安突然出聲，驚醒了小多蘿西。
怔住的多蘿西驚喜抬頭：「小翅膀！」
傑森身上套著從布魯斯那扒下來的外套，掩蓋住他沒來得及更換的紅頭罩制服。
紅羅賓話音剛落，他就跨上機車闖了出來。
中途紅羅賓傳來通訊：「監控拍到了多蘿西的身影，她真得把惡魔崽子從走失兒童招領處那領了回去。」
他冷靜道：「他們緊接拐出了監控範圍，但我可以為你提供大致方向。」
紅羅賓懸住的心終於落了地。
就跟什麼不可思議的事一樣，傑森順順利利地找到了兩只蝙蝠崽，一步都沒走岔。
在看到多蘿西兜帽上的小翅膀那一瞬間，傑森長舒了一口氣。
小甜餅在上，傑森後怕地想，被敵人包圍時他都沒這麼緊張過。
白團子蜷成一團，蹭滿了泥，仿佛芝麻餡流了出來。
小小的一只，比同齡的孩子們小多了。
也是，多蘿西消失的時候不過四五歲。裡世界可不是什麼育兒所，會有定時衝泡奶粉，捏被角，還哄小孩睡覺的小翅膀。
他們身旁零落散著幾根拽下來的雜草。
「多蘿西。」他湊近揉揉多蘿西的柔軟蓬松的頭發，小雙標崽多蘿西蹭了蹭他手心。
「告訴我，達米安。」傑森心情復雜。
兩只崽崽望向他，他們剛刨完坑的身上蹭滿了泥，仿佛一起在泥裡打了個滾。
多蘿西疑惑，達米安強裝鎮定，然後傑森的話語傳來。
「你是在教多蘿西離家出走玩泥巴嗎？」
為什麼他兩次逮到走丟的崽都是在泥巴地裡？
第36章
傑森話音剛落, 被一口斷定為玩泥巴的兩只崽崽全部炸毛。
達米安瞪向傑森，迅速出聲：「別牽扯我, 陶德。」
「如果你再問問多蘿西, 興許會得到你想要的滿意答案。」
緊隨其後是他猛然起身向後一跳的動作，後退一步的達米安立在多蘿西背後鎮定拍拍衣角。
「她或許能給你談談泥土舒適度以及刨坑心得。」達米安以實際行動表示「不關我事」。
多蘿西發出小小抗議：「小D！」
她也蹭得一下站起來, 不過小短腿蹲麻了, 一個趔趄差點滑倒。
傑森迅速伸手提住兜帽，避免了小多蘿西臉著地並啃一嘴泥的慘劇, 順便捏了捏綴在多蘿西頭頂亂晃的小翅膀。
小翅膀覺得小翅膀的手感一如既往的好。
達米安：禁止套娃.jpg
多蘿西的花樣摔滑功底深厚，且姿勢不一。不過傑森的反應速度更勝一籌，從未失手。
紅羅賓對此作出合理懷疑——特別是在發現多蘿西身世之後——傑森有兩個經驗寶寶, 他在迪基身上刷拋鍋技能, 在小多蘿西身上刷單手撈人技能。
達米安動作慢了一步, 比起高大的傑森長手一提就化解危機的優勢, 達米安還得先往前跳一步。
他僵在半空中的手若無其事地拐了個彎, 插在兜裡裝抬頭望天樣。
傑森挑眉看了他一眼，不愧是老蝙蝠的崽子，這嘴硬本領有過之而無不及。
「不，小翅膀, 」多蘿西站穩了, 她抓住小翅膀的衣袖急忙否定，「這是在尋寶。」
尋找隱藏起來的哥譚寶藏, 承載著多蘿西夢想的一對蝙蝠鏢。
她本來還想給小D一個驚喜, 但現在她決心不說啦, 讓達米安自己琢磨去吧。
「哦，好吧，尋寶，」傑森立在兩人面前，他雙手叉腰，「所以這就是你們離家出走的原因。」
跟面前的兩只小矮砸一比，出來逮崽子的傑森簡直高大的要命。
提前串好口供的兩人照之前的說辭解釋了一遍。
隱瞞了各自偷溜的事。
說實在的，打了他們一個措手不及的傑森簡直像突然襲擊網吧，去抓通宵開黑的熊孩子的家長。
傑森簡單歸納就是：追求自由的小鳥們繞著展覽飛了一圈，一只落在毛絨堆，一只去探藏寶洞。
「真是這樣嗎？」傑森轉向達米安，又問了一遍。
達米安眯了眯眼，手指無意識地蜷在一起。他總覺得傑森意有所指。
難不成是格雷森……不，也許陶德只是在炸他。
他不耐煩地扭頭：「再說一遍，逛完展覽後多蘿西在挖她的兔子洞。」
達米安堅信走丟的多蘿西挖了一下午的兔子洞。瞧瞧這仿佛被推土機鏟過一樣坑坑窪窪的地面。
他對沒看住多蘿西這件小事閉口不談。
「沒一直挖，」多蘿西瞥了一眼有反水傾向的達米安，迅速舉爪爪補充，「我還去毛絨絨堆裡把達米安解救出來啦。」
多蘿西堅信達米安是埋在毛絨絨堆裡邁不動腿，然後被好心人送到了走失兒童招領處。接著她就迎著五彩霞光把達米安領了出來。
四舍五入就是她救出來的沒錯。
兩人表情篤定，語氣堅定，並對彼此所做的事深信不疑。
仔細端詳他們的傑森愣是沒從中發現任何不對勁的對方。
要不是迪克列出的證據，尤其是迪基鳥手機裡那張達米安坐在走失兒童招領處的照片——提姆檢查過了不是P的。再結合提姆之前的話語。
沒關系，傑森心想，總能查出來的，先拎回家再說。
他順著兩人的話說下去：「那你們找到什麼了？」
多蘿西早有准備，她立刻低頭從兜兜裡扒拉。
是一枚金幣和一張全家福。
傑森掠過了被抹地髒兮兮的硬幣，視線黏在了全家福上面。
覆著大片的黑色污漬的相片立刻讓他聯想到多蘿西牆壁上的全家福。
看到全家福瞬間，傑森瞳孔下意識微微一縮。盡管他面上若無其事，但這一絲的不對勁仍被密切關注的達米安捕捉到了。
接下來他說出了天底下所有家長的必備台詞：「我先幫你收著。」
本來只是想讓傑森看看就收回去的多蘿西，藍眼睛瞬間瞪得溜圓。
「不……」她眼睜睜看著道具離她遠去，心痛之余又讓她想起了平板被沒收的那一晚。
都怪蝙蝠俠！不是為了蝙蝠鏢她會來挖坑嗎！
傑森往她嘴裡塞了塊糖，堵住了小多蘿西的嘴。
接著他從包裡拿出濕巾，抽出來給多蘿西擦手，把剩下的扔向達米安。
「即使泥巴確實讓你與眾不同，但我可不想在街上受萬眾矚目。」
「陶德，」達米安依舊嘴巴不饒人，他朝傑森的包抬了抬小下巴，「我覺得現場焦點不應該是你那萬能的包嗎？」
「我很好奇。」
傑森翻了個白眼沒說話。
他包裡為什麼啥都有惡魔崽子難道不知道？
傑森的包跟他本人一樣，也充滿了故事性。那曾經裝滿了煙盒和各種器械，是紅頭罩裝備的地盤。
不過現在，還加入了糖果、紙巾、緞帶……等等。
又可以稱為奶爸標配包。
達米安拽出一沓紙，把空包裝揉成團又砸向傑森。半蹲著跟多蘿西低聲談話的傑森一歪頭，躲過去了。
在達米安以為自己蒙混過關時，傑森突然又開口了。
「迪克和提姆回家了。」
多蘿西眨眨眼：「回來了？」
在她印像裡，迪基和提姆超忙，據小翅膀說他們天天加班。而且迪克還在隔壁城市，每次擠時間回家還得匆匆趕回去。
傑森打量著達米安：「對，迪克正好來哥譚辦點事。」
然後又轉向多蘿西：「結果沒有第一時間看到小可愛你，他表示很傷心。」
但剛晉升為超英小前輩，體驗了一把教書育人感覺的小多蘿西有不同意見。
她伸出一根手指在傑森眼前晃了晃，糾正道：「是可愛與可靠並存的小多蘿西。」
「我不是三歲小孩了。」
傑森順著她的話說：「對，是十歲的大孩子了。」
他頓了片刻，站起來牽著多蘿西往機車那邊走：「所以十歲的大孩子還想要彩虹小馬嗎？」
「……不，」多蘿西艱難拒絕，「不了。」
不過在多蘿西臥室玩了好一會兒彩虹小馬抱枕的傑森表示，手感不錯。
先說明，他不是自己想玩。
傑森挑了挑眉：「行吧，上車。」
「該回家吃飯啦，興許還能從迪克嘴巴裡搶救出幾塊小甜餅。」
他把小多蘿西提上來放在機車前方，長腿一跨蹬了上去，接著扭頭朝達米安招呼。
視線故意在達米安的腿上掃了幾圈：「如果你需要幫忙的話，我還是比較樂意的。」
他絲毫不在意身上的泥點，反正是搶得老蝙蝠的外套，要洗也該老蝙蝠去頭疼。
從剛剛起就沒吭聲的達米安一個縱身跳了上去：「管好你自己吧，陶德。」
言下之意就是不需要。
傑森啟動引擎，轟鳴聲響起。
「我們先回會展吧。」多蘿西扭頭朝小翅膀說，「我把達米安的玩偶放在寄存處了。」
她在傑森懷裡拱了拱，扭身成功。然後伸出手臂越過傑森肩膀，將掛牌遞給了達米安。
達米安一愣，接下掛牌捏在手裡。
「達米安，往後挪挪，」被夾在中間的傑森嚷了一聲，又隨口問多蘿西，「蝙蝠俠還是羅賓？」
要不就是兩個一起。
多蘿西驚奇：「你怎麼知道？」
「是羅賓和蝙蝠俠。」說到蝙蝠俠的時候多蘿西撇了撇嘴，「一對的那種。」
傑森把控著方向盤，目不斜視：「我得跟你說件事，我們十歲的大孩子。」
「布魯斯給你報了學校。」
他得說，英明的決定。
這次傑森沒法不誇誇布魯斯了。他顯然也相當同意一定程度的作業有助於消磨活潑孩子們過剩的精力。
「等補完課就去上學，」他清清嗓子，「同時，鑒於你的補課老師不那麼稱職，甚至自己也需要回爐重造。」
「綜上所述，你得換補課老師了，新老師是——」
他拖長了音調，又咬出重音以示強調：「我。」
傑森感覺後背被達米安狠狠錘了一下。
等一會兒報復回去，傑森冷靜地想。
多蘿西疑惑：「你不送快遞了嗎？」
她記得今早傑森去送快遞了，被合伙人卷走了所有錢卻努力生活的小翅膀真得太堅強了。
送快遞，達米安內心嗤笑了一聲，收信人難不成是上帝。
她窩在傑森懷裡繼續問：「送快遞是不是特別累？」
這次反而換傑森哽住了，他想起了被倒吊在倉庫上的黑面具和一眾打手。說實話，興奮起來就不覺得累了。
於是傑森斟酌著換了一種說辭。
「……不，這勉強算是我的夢想。」
他恨不得將哥譚黑幫統統送去見上帝，只可惜上帝為了拒簽，派蝙蝠俠劃掉了收件欄中的地址。
只能說，不愧是兄弟，傑森跟達米安想的一樣。
不然傑森很樂意全部打包送給上帝他老人家當回禮。
說到夢想，多蘿西又想起她神秘失蹤的蝙蝠鏢。
她對此憂心忡忡，又轉念想起玩具蝙蝠鏢。不知道玩具蝙蝠鏢給不給力，戳那麼一下不會被崩斷吧。
雨有些大了，潮濕味縈繞在鼻尖。
傑森又轉了話題：「你真的不要彩虹小馬？」
剛從玩偶之家副本裡出來，自以為給超英後輩豎立了良好榜樣的多蘿西陷入了猶豫。
多蘿西艱難糾結了好一會兒，才搖頭：「不……不了。」
*
半個小時後，游戲屋門口。
多蘿西抱著彩虹小馬心滿意足，超大號的那種，比多蘿西都高一個頭。
她興奮地藍眼睛都亮了起來，嘰嘰喳喳的：「傑森，你真厲害！」
「一槍一個，砰砰砰！」
她本來想比個手勢，但實在空不出手，只能從嘴裡劈裡啪啦蹦出音節。
斜斜細雨掛在天際，灑出一道雨簾。
傑森和達米安一左一右站在身後，身上也掛滿了玩偶。
他們剛從贏玩偶的射擊游戲那得勝歸來，那只限量版的彩虹小馬正是戰利品。
值得一提的是，由於達米安懷裡摟著之前買的羅賓和蝙蝠俠玩偶，被傑森強制性剝奪了上場機會。
傑森暗戳戳報復了回來，果斷而迅速，以防事後遺忘。
達米安面色不善地看著傑森在那裡嘚瑟。
被誇獎的小翅膀故作謙虛：「一般般吧。」
頭頂的那撮白毛用驕傲翹起的姿勢昭示了傑森的心口不一。
多蘿西把小臉埋在彩虹小馬的絨毛毛裡，深吸了一口彩虹小馬，又抬頭看看外面越來越密的雨絲。
她抱緊了玩偶，蔫噠噠地問：「我們怎麼回去呀？」
總不能騎機車回去吧，會淋濕的。
傑森極其淡定：「有司機來接。」
他可特意給老蝙蝠留出了毀滅罪證的時間。
相信對萬能的蝙蝠俠來說，快速將搞得一團糟的房間復原不是一件難事。
也就換一遍地毯，刷刷牆，再弄上跟原先一致的牆紙而已，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傑森表示自己過去干地多了。
車輛駛來，飛速前進時碾出水花濺向兩邊，隨後以一個漂亮的漂移停在他們面前。
傑森挑了挑眉，勾起一個笑：「看，司機來了。」
車窗搖下，成功掃尾的老父親露出了面容。
第37章
月亮爬上了哥譚的天空, 又被濃雲遮掩了。
布魯斯駕車破開暮色，載著身套超英紀念衫的三只崽，在車頭燈光的尋覓中駛向了回家的正確道路。
車窗外的景色都迅速向後退去。
傑森拎著達米安和多蘿西返回哥譚中心公園後，在取達米安那一對超級拍檔的玩偶前先去買了超英紀念衫，各自套在了身上。
他趁機將紅頭罩制服替換了下來，單獨藏到了他那萬能包裡。其他換下來的衣服被塞進袋子裡，扔進了布魯斯的後備箱中。
傑森一鑽進車就往後一攤, 占據了後排中間, 肩膀抵在靠背上。達米安和多蘿西坐在他兩邊, 四周繞著玩偶。
而占據了一大塊空間、得意蹺腿的傑森像是在孩子間頤指氣使的驕傲國王。
——好吧, 其實是得意洋洋的孩子王。
但不可否認，他們真像購物歸來的一家四口。
多蘿西那一只崽高的彩虹小馬玩偶享受了副駕駛的殊榮，蝙蝠俠和羅賓玩偶趴在小馬的懷裡。不得不說, 連玩偶都有了家庭, 盡管他們的地盤僅是一個座位。
傑森頭枕著雙臂, 懶洋洋開口：「布魯斯，你也太慢了點吧？」
布魯斯掌控著方向盤, 面不改色：「因為我剛剛完成了一件偉大傑作。」
「當然, 先放個預告。」布魯斯對著後視鏡俏皮地眨了眨眼，確保後排三人都能清楚瞧見，「正片總得壓軸出場。」
多蘿西撂下在玩的手機, 驚喜問道：「真的嗎？」
布魯斯賣了個關子, 重復道：「正片開始前, 先讓我們有點懸念。」
多蘿西捧臉失望地哀嘆一聲：「好吧, 我簡直迫不及待啦。」
除了多蘿西咯咯笑著對准後視鏡做了個鬼臉外。傑森暗地裡翻了個白眼不為所動，並將槍口轉向達米安：「瞧，達米安開心地說不出話來了。」
「布魯斯，快哄哄你的小兒子，他要鬧脾氣了。」
「閉嘴，陶德。」
從副駕駛座被傑森趕到後面的達米安扭頭趴在車窗前，他本來打定主意不施舍給腦子灌風的哥哥哪怕一個眼神。
但挑釁不在此列。
傑森跟恰了槍藥似的：「怎麼了？小不點？」
「在生氣布魯斯沒有及時從走失兒童招領處把你領回家嗎？」
達米安猛然瞪向他，如果他有超人熱視線的話，布魯斯可能即將失去化成灰也能認清自己背影的貼心兒子。
傑森渾然不在意，惡魔崽子要是有一天不瞪他，他估計就要綁著小弟弟去醫院看腦子了。
他三兩句就把迪克甩出來拋鍋，露出想看好戲的笑容：「我得誇誇迪克，他照片拍的不錯。」
「你竟然還挺可愛的。」
達米安當然不會忘在哪兒遇見迪克的，小臉瞬間黑了。
多蘿西好奇探頭，她往傑森身邊湊了湊：「什麼照片？」
「達米安坐在椅子上玩氣球的單人照，」傑森瞥了一眼達米安，「你要的話我可以發你。」
相比多蘿西緊挨著傑森，達米安和傑森之間足足隔了兩只小玩偶，都夠放下一個布魯斯了。
「打斷一下，」布魯斯以一副擔心寶貝們的家長模樣打斷了他們，阻止了家庭大戰的開端，「你們得保證下次不准偷溜了。」
這個「你們」裡包括同樣不聽指揮的傑森。
多蘿西抬頭伸爪爪，不倫不類地敬了個可愛軍禮：「了解！」
了解但不贊同。
之前有段路確實是年久失修了。盡管改造過的豪車減震功能極佳，幾乎感覺不到什麼異常，但布魯斯仍覺得應該加快哥譚重建計劃。
比如說，裝滿攝像頭。
「還有，爸爸，對不起。我錯怪你啦。」
多蘿西扶著把手站起來往前探身。她的小腦袋擱在椅背上一拱一拱的，摸了摸布魯斯手感良好的發絲。
將一切收進眼底的傑森：為什麼我感覺像惡魔崽子在擼提圖斯？
然後他聽見多蘿西繼續道：「我支持你，勇敢地去拒絕蝙蝠俠。」
多蘿西王子永遠是布魯西公主最堅強的後盾。
剛得了一個蜘蛛牌筆杆子的多蘿西拍著小胸脯表示，這事交給她了。
不知道彼得新稿子寫得怎麼樣了？多蘿西心想。
公主皮惡龍芯的布魯斯：……這可能有點難。
布魯斯冷靜地想，他得想個辦法把這事掀篇。後視鏡中傑森已經毫不掩飾地大笑起來。
「天呀，小多蘿西，」傑森真誠贊嘆道，「你是怎麼想出這個絕妙的主意來的。」
多蘿西轉頭給小翅膀解釋了一番。
她的著重點是誤會，而傑森自己的重點是《號角日報》大賺了一筆。
忙著「送快遞」和「逮崽子」的傑森還沒來得及瞅見在哥譚傳瘋了的報紙。貧窮的文藝男孩突然意識到這貌似是個賺外快的好機會。
他手裡有一沓布魯斯的照片呢。
——不，開玩笑的，也許他可以敲老蝙蝠一筆。
老父親一見傑森若有所思的模樣就暗道不妙，不過面上卻巧妙地轉移了話題。
「反正是捕風捉影的事，不用在意這些，」布魯斯輕快道，「迪克和提姆都在，不如我們一起看個電影。」
「韋恩莊園有間足夠大的觀影室。」
大到足以容納大蝙蝠和他數量與日俱增的鳥球球們。
傑森聞言挑眉：「家庭電影之夜，好主意。」
「是噠！好主意！」多蘿西點點頭，舉爪爪附和傑森。
即使老頭子哄孩子的手段跟他的台詞一樣老套，不過傑森得說，這確實有用。
不不不，他不是說自己心動了——行吧，是有那麼一點。
達米安頗有些意動，傑森敢發誓。他能從達米安一成不變的臭臉中找到他的心情變化。
韋恩莊園的大門隱約可見。
布魯斯注意到達米安有些不對勁，他出聲詢問：「達米安，你怎麼不說話？」
傑森搶先開口，壞笑道：「他可能陷入到了深深回憶中。」
「比如說，你上次開車把他逮回去的場……」
突如其來的襲擊打斷了傑森，他驚叫：「嗷，小崽子，你能不能跟提圖斯學學，它都不咬人！」
*
果然如傑森所說，迪克和提姆都已經趕回來了。
阿爾弗雷德端上餐盤時，所有人陸續入座。
「爸爸，謝謝，我超級喜歡！」樓梯間隱約傳來多蘿西的聲音，然後是腳步聲傳來。
多蘿西歡快地跟布魯斯告別，走到餐廳裡。傑森跟在她身後，雙手插兜，嘴裡叼著根小拐棍糖。他心情復雜地望了眼背後的布魯斯。
他早該想到的，傑森冷漠地嚼碎了嘴裡的糖，布魯斯哄女孩子從未失手。
嘎嘣脆響從他嘴裡擠出來。
哦，偉大的傑作！
多蘿西的臥室復原成功。毀掉的牆壁處不僅煥然一新，甚至還多了一副畫——布魯斯親筆塗抹的歡樂全家福。
顏色鮮艷，快速烘干的那種。
七人畫像被插在裝飾精美的畫框裡，懸在了牆壁上。
回房間放彩虹小馬的多蘿西，推門瞬間就尖叫了一聲，然後嘰嘰喳喳了一路表示自己超級喜歡。
哦，贊美無所不能的蝙蝠俠。
傑森踢開椅子一屁.股坐下，滿臉認真道：「你們見到布魯斯畫的畫了沒？」
「誠實地講，沒多蘿西畫的好看。」
奶爸濾鏡全面開啟中。
提姆回想了下多蘿西那抽像派的藝術風格，差點打翻下巴底下的咖啡杯。
沒法違心開口的提姆沉默了，他用眼神示意小翅膀：……你認真的？
「所以，」提姆聽見傑森緊接著補充完下一句話，「不如我們重新來拍一張吧。」
「就今天，等布魯斯忙完下來。」
提姆立刻將之前的想法踢到外太空：「確實，我贊同。」
蓋著小毯子的德雷克總裁面不改色：「布魯斯的畫技有待提高。」
布魯斯有點事，在書房還沒下來。大家長布魯斯搶走了奶爸桶從多蘿西手裡搶過來的金幣和污漬全家福。
所以說，世界總是一場輪回。
少了中間的布魯斯，現在兩只崽崽並排坐在一起。
多蘿西覺得最熱鬧的時候就是在餐桌上了，聚在一起的時光大部分總是在這個場合發生的。
她握著小湯勺，舀了一勺熱乎乎的甜湯，在嘴邊吹了吹，等熱氣散了散才一口喝下。
左右環顧一圈，又迅速伸手從碗裡挑出花椰菜，用勺子一撈擱在在達米安盤子裡。
達米安瞥了她一眼，沒說話。
「多吃點，小D。」
有一個喜歡吃素食的小哥哥太棒了，多蘿西美滋滋地想。
過了一會兒，達米安面前的盤子裡堆成了蔬菜山，甚至還擺了一塊小甜餅——來自多蘿西的感謝。
傑森默默注視了片刻，他決定開口：「我想你也得多吃點，多蘿西。」
他掰了塊面包塞嘴裡，並端起菜往多蘿西那邊推了推。傑森停下來，注視著吃飯的小多蘿西，目光中透露出的信息不言而喻。
「哦——」多蘿西蔫噠噠地往嘴裡塞能吃的草。
很顯然，各自奔波的小鳥們沉醉在享受兄友弟恭的美好氣氛。
提姆同樣也注意到了，擅長精准打擊的提姆故意發問道：「達米安，羅賓鳥是不是胖成了球？」
「哦，我的意思是，系在招領處的那顆氣球。」
「別看我，迪克說的，我只是故事中間商，轉述給你聽。」
「還有，放過你的盤子。」
達米安盤子裡的蔬菜被戳的可憐巴巴，絞在了一起。但他盯著看了好一會兒，端起盤子——直接倒在了嘴裡。
多蘿西捧著牛奶——她甚至加了兩塊方糖——終於問出了自己的疑惑：「對了，你沒去上班嗎，迪克？」
「呃，」猝不及防被賣的迪克還處於愣神中，他撓撓頭開口：「我是去執行便衣任務的。」
他還不知道自己是第二次被賣了。
「也算是回哥譚出差。」
迪克下午被布魯德海文警局派往哥譚執行了一個便衣任務，蹲點的那種。
布魯德海文警局——或者說是夜翼——破獲了起拐賣兒童案件，結果這是場有預謀的有組織的犯罪活動。順著這條線摸過去，又牽扯出了人口走私犯罪集團。
一張密密麻麻的龐大犯罪網絡浮出水面，看得人驚心動魄，牽涉甚廣。
和大洋彼岸的英國也有點干系，有一些孩子是從英國被拐走的。目前英國有關方面正在派人前往調查了，目前在大西洋上飛著。
弄不好還是個國際事件。
義警的敏銳嗅覺告訴迪克·格雷森，這裡面沒准掩埋一個大秘密，於是當布魯德海文派人來哥譚協助時，他自告奮勇地自薦。
很容易，畢竟這看著像是個送死的任務。其余人頗有點避恐不及的意味。
說真的，當迪克聽見提姆說達米安把多蘿西弄丟了的時候，心髒都差點嚇停了。
不過幸好是兩個熊孩子自己在鬧騰。
至於布魯德海文的夜班，他新抓了一個勞力，而迪克對此表示很滿意，他相信布魯德海文的罪犯們也會相當滿意的。
達米安把叉子撂在桌上，磕碰間發出一聲清脆的聲響。
他推開椅子站起來，冷著一張臉：「我吃飽了。」
然後揮手招呼角落裡的狗：「提圖斯！」
黑色大丹犬應聲而來，推開食盒一躍而起朝達米安撲過去。
經過多蘿西時，它還停了會兒好讓小姑娘捏一下它耳朵。
多蘿西追著達米安問：「你去哪？小D？」
「去一個值得讓人為之停留的安靜地方。」達米安頭也不回，「喧鬧的智商盆地並不利於人身心健康。」
提姆淡定安撫多蘿西，進行翻譯：「去遛狗了，釋放一下自己多余的活力。」
傑森對車上達米安咬了他一口的事耿耿於懷：「拜托提圖斯去教教他：不可以咬人。」
迪克捅了捅提姆，揶揄道：「看來他真的聽進去了你的建議。」
「我是說去遛狗什麼的。」
在多蘿西回家那一天，提姆提出了兩個建議。一是建立走失兒童招領處，二是真誠建議達米安去遛遛狗以釋放活力。
事實證明德雷克總裁的建議切實可行，以上全部實現。
以此類推，這證明提姆永遠是個靠譜的小哥哥。
「你要不要聽聽我對你的建議，」靠譜的提姆拍回了迪克企圖扯走他毯子的手，「放過小甜餅，不然你就飛不動了。」
小毯子幾乎繼咖啡之後德雷克總裁的標配。
「畢竟你可不是胖氣球。」
嘻嘻哈哈的迪克聳了聳肩，轉向多蘿西。
他從多蘿西一進來就注意到了，她那件超英紀念衫上印著可愛黑貓耳。
關心孩子們健康成長和家庭和諧的迪基鳥覺得這是一次良好的契機。比如說，解開多蘿西對蝙蝠俠的誤會。
總有人需要先讓步。說實在的，樂觀主義者如迪克也對一輩子不掉馬甲沒什麼指望。
「多蘿西，你衣服上印的是蝙蝠俠嗎？」
他不知道這句話依舊樂觀到爆。
多蘿西立馬打消他不切實際到樂觀天真的妄想。
「不是。」
不是batman，而是小有名氣的catman。
這裡的小有名氣指——敢在蝙蝠俠手底下搶罪犯，從外表到台詞，從轉頭沒到氣場，copy蝙蝠俠一身。老板是這麼給多蘿西介紹的。
「但你還吃著小蝙蝠的小甜餅。」迪基傷心指出。
多蘿西握著果醬瓶，把巧克力醬淋在她自己那份小甜餅上，還歪扭著抹出了蝙蝠俠的線條。
聞言，多蘿西停下了動作歪頭看迪基，她不太懂對方的疑惑。
她眨眨眼，好心解釋道：「是呀，所以我要吃掉它。」
她說完這一句，抓住小甜餅嗷嗚一聲咬下去，咬的咯吱咯吱響。
坐在餐桌尾端的傑森一個沒忍住笑出了聲，隨即他繃緊了臉色，學著多蘿西的動作制作出蝙蝠俠小甜餅。
他一本正經：「沒錯，吃掉他。」
如果忽略他嘴角那莫名彎度，確實是一臉嚴肅。
多蘿西咽下最後一口，抹了一把嘴：「我去找小D玩啦！」
轉身沒走幾步，她又停下了，學著迪克問出了她小小的疑惑：「小翅膀？你是怎麼找到我的？」
「嗯，讓我想想，」傑森裝模作樣地想了想，「因為我抓住了你頭頂的小翅膀。」
「不管你跑到哪兒，我都能把你扯回來。」
「……好吧。」 多蘿西跑過來抱了傑森一下，笑道，「不過我這次頭上可沒有小翅膀了。」
提姆目光詭異地盯住他家二哥。
終於傑森受不了了：「你又怎麼了？」
提姆斟酌開口：「我想到了一個驚悚的可能性。」
傑森不解：「什麼？你腦袋是灌咖啡了還是被毯子捂壞了？」
提姆僵硬開口：「……告訴我，多蘿西衣服上的小翅膀不是你曾經縫的。」
傑森茫然：……好像……是……吧
長久的沉默昭示了一切。
提姆冷靜灌了一口咖啡：「你贏了。」
突襲成功的迪克從後面摟住小翅膀的脖子：「你要不要給小D也整一個。」
「就是那個『一眼看到你』的防走丟小翅膀。」
他快樂地說著俏皮話做夢：「我可不想滿哥譚逮小D了。」
「而且，我的天，絕對可愛到爆炸！」迪克的臉上浮現出夢幻的表情。
提姆插話，放下咖啡：「閉嘴，迪基鳥。你惡心到我了。」
傑森冷酷無情地像個惡毒後媽：「不，我只會撮根繩子拴在惡魔崽子脖子上。」
「然後拽住他離多蘿西一米遠！」
他心痛地看到多蘿西遠去背影，語氣沉重：「我是多麼有先見之明，可惜布魯西毀了一切！」
竟然讓惡魔崽子給多蘿西補課。
在迪克開口反駁，傑森打斷了他，不懷好意道：「迪基鳥，你知道你的崽子把你手機摸走了嗎？」
第38章
奶油爆米花的香甜氣息彌漫在空中，源頭是隨意攤在各處的韋恩一家人。
這甜味從電影放映室跟隨他們來到大廳, 並持續地從他們身上散發出來。簡直成了行走的黃澄澄爆米花。
特別是達米安將一大桶爆米花倒在了迪克頭上, 以此為標志開啟爆米花戰爭後。
家庭電影之夜對韋恩家來說無疑是個維系感情的良好措施。意思是, 看完電影後所有休戰的戰爭都可以再次進行了。
這源於看電影之前的意外——
迪克成功捉回了達米安，並搶回了他飽經磨難的手機。
他一邊奮力將被拆成零件的手機安裝起來，一邊絮絮叨叨：「小D, 你怎麼能這麼做。」
「你竟然摸走了我的手機？」
達米安抖落塞進自己兜帽中的爆米花, 不耐煩地掃了一眼格雷森。
「實力不濟被人從奪走東西, 作為弱者的你不應該反思自己嗎？格雷森？」
迪克扭頭和提姆面面相覷：達米安今天怎麼了？他不是早拋棄了那套強者和弱者的中二言論了嗎？
「你難道不知道照片幾乎已經人手一份了嗎？」迪克叫屈, 藍眼睛指責性地注視著自己小弟弟。
然後達米安理都沒理他。
在迪克纖長的手指不停歇地靈活擺動下, 手機重組成功。
「他知道，只是單純拿你撒氣而已。」斜躺在沙發上的傑森微微側頭。
「就像是……」傑森岔開腿，抬腳就要往迪克的牛仔褲上蹬，「挪挪你屁股, 迪基。」
「嗨, 小翅膀, 」迪克握著手機一下子跳了下來，不滿道：「你已經占據一整個沙發了。」
整個人都陷入了柔軟的沙發內的傑森發出了滿意的嘆息。
「沒辦法，誰讓你好欺負呢？」塑料兄弟情從來都如期而至。
鳥善被鳥欺的迪克決心要展現下大哥的威嚴。在他朝小翅膀撲過去，並企圖用重量壓死他之前，提姆發聲了。
乖孩子提姆走過來敲了敲他腦殼，低聲詢問：「是什麼給了你惡魔崽子乖巧的錯覺？」
「是的, 我錯了。」迪基柔軟的黑發黯然無色了, 他一臉悲痛, 「我反思，收回我的前言。」
但他沒忍住又補充了句：
「大概是之前達米安表現的相當乖巧——我是說相比他的其他階段，嘿，別用看精神病的眼神盯著，提寶！」
迪克不滿地揚高了聲調，換來了提姆敷衍的應和。
「不過這絕對不是我錯覺！」他伸出手指抵住下巴，頗有點困惑。
傑森接茬，他一開口就懟人：「家長總覺得自家孩子最乖巧，這一般被稱為親媽濾鏡。」
「最起碼達米安學會怎麼了當哥哥？」迪克還在努力為小D找借口，他伸手指向多蘿西的方向。
自認為和布魯斯談完心，實際上一直被布魯斯牽鼻子走的多蘿西趴在軟墊上看動畫片。
提圖斯拋棄了達米安圍著小多蘿西打轉——它估計也覺得小主人今晚惹人煩了——尾巴一甩一甩地順勢蹲了下來。
她摟住提圖斯的脖子。並非蓬松軟綿的手感，但細密柔軟的毛仍讓多蘿西擼狗擼地停不下來。
提圖斯是只黑色大丹犬，長的凶但是脾氣很好，多蘿西從沒看見它亂叫過。跟長得可愛但懟人帶勁的小達米安是兩個極端。
說好的寵物隨主人呢？
達米安撿起提圖斯玩的小球拿在手裡掂了掂，隨手甩了過去：「多蘿西，起來。」
「你把提圖斯的窩占了。」
多蘿西骨碌碌翻身躲避擦過去的小球。
達米安沒用多少力氣，小球劃了道弧線跌落在地，撞在地板上只掙扎著彈了下就戛然而止。
黑發藍眼的小天使一臉懵逼，漂亮的藍眼睛瞪得溜圓，她氣呼呼地反駁：「這是爸爸才搭的？」
什麼時候成了提圖斯的窩了？
達米安衝她揚了揚倨傲的小下巴：「剛剛，在我說完『它是』之後。」
「而提圖斯的就是我的。」
他一個翻身躺了下來，把多蘿西往外拱了拱，順便搶走了多蘿西手旁還沒拆包的薯片。
多蘿西目瞪口呆。
目睹了一切的傑森轉向迪克，語氣令人玩味：「嗯？一個好哥哥？」
迪克尷尬地抹了把臉：……
他干笑著：「呵呵……我先把數據文件全導出來，傳到新手機上。」
這部手機上不涉及什麼機密，僅作為布魯德海文的小警察理查德·約翰·格雷森所用。不過慘遭肢解的手機或許期冀好好休息一下。
「小D一定全導出了……」
傑森干脆利落地打斷了他：「但他一定不會給你，除非你簽下割地賠款各種條約。」
「我開始懷念腦子有點不清楚的達米安了。」
偷聽中的達米安動作一頓，他腦子什麼時候不清楚過？
「聽得我都心動了，」提姆舒展了下身體，幾乎有些僵硬的關節哢嚓作響，他裝作無意地瞥了一眼達米安，伸手擋在唇側。
然後他用唇語示意：「不如我們把達米安扔到裡世界再泡一會兒？」
傑森站起身：「好主意。」
「嘿，」被撇在一邊的布魯斯放下報紙，雙手合在一起抵在下巴上，「我還在呢！」
達米安已經皺起了眉頭，他們究竟在說什麼？
還特意躲著他。
阿爾弗雷德已經將那台老式攝像機搽拭干淨並修理完畢。攝像機看起來像個五六年的小古董了，也不知道他是從哪個旮旯裡尋摸出來的。
心情煩躁的達米安轉頭：「阿爾弗雷德，我記得我們不是要拍黑白照片吧。」
「善意的提醒，管家學院的課程需要與時俱進了。」
「或者說，你需要一副老花鏡了？」
達米安話音剛落就後悔了，懊惱迅速淹沒了他，但男孩今天格外強烈的自尊心強撐，死死閉著嘴不開口道歉。
好像是在進行什麼一決勝負的賽局一般。
「當然不是，達米安少爺，我還沒到老眼昏花的年齡，」阿爾弗雷德正彎腰調試著攝像機，聞言停了手頭的工作，頗有點不悅地回復：「就像如果你可以安靜一會兒的話，會格外招人喜愛。」
「也許你得吃塊糖甜甜嘴。」身旁的多蘿西真誠建議。說到糖，她通關「玩偶之家」副本後的糖果還沒吃呢。
達米安不吭聲了，他今天格外暴躁。
所有人仿佛都知道什麼，只有他一個人被排除在外。
——多蘿西那個小傻瓜不算。
布魯斯在跟迪克搭話：「戈登局長說你電話打不通，他讓我轉告你。」
「英國調查員已經抵達了，正在辦理手續。」
布魯斯微微側頭，注視著迪克，笑著說：「除此之外，還有夏洛克·福爾摩斯，以及他的助手約翰·華生。」
「由你負責接待。」
夏洛克·福爾摩斯，世界上最優秀的咨詢偵探之一，哥哥是被譽為大英政府的麥考夫·福爾摩斯。順便一提，他的嘴炮程度跟偵探水平一樣優秀。
迪克已經像軟塌塌的阿福式華夫餅一樣攤了下去，差點順勢滑下沙發，他捂臉發出一聲絕望的叫聲：「不，我的天呀。」
福爾摩斯可比達米安難搞多了，而光達米安就讓他心力交瘁。
多蘿西拋下了連塊軟墊都搶的達米安，噠噠噠湊過爬上沙發：「夏洛克·福爾摩斯？他是超英嗎？」
布魯斯解答了她的疑惑，真心誠意誇贊道：「一位破獲了很多復雜案件的咨詢偵探，水平相當厲害。」
「不過他並不是超英。」
多蘿西一聽不是超英就不感興趣了，雖然她不知道迪基為什麼一臉生無可戀。
「等等，我給你找個參照對像，」傑森看懂了多蘿西的疑惑，立馬答道，「論嘴炮，達米安不是對手。」
「哇哦，」多蘿西眨眨眼，「那確實是挺厲害的。」
度量單位達米安朝傑森扔了那顆球，比之前輕飄飄扔向多蘿西的力度大了估計有十倍。
傑森頭一歪躲過了，偷摸著朝達米安挑釁性地比了個中指。
「好了，小姐和先生們，也許你們還沒忘記出現在這裡的目的。」管家俠站在攝像機前朝他們招呼示意。
「當然。」此起彼伏的應答聲不斷。
布魯斯·韋恩被孩子們圍在了中間，擠擠挨挨熱熱鬧鬧的。
「如果平常所有人都這麼聽話。」管家俠感嘆了一聲。
平常聽不聽話不知道，現在一致裝作沒聽見倒是真的。
阿爾弗雷德摁下按鍵，迅速退回他們之中。老管家矯捷的身手表明他仍舊老當益壯。
在閃光燈亮起的那一刻，布魯斯迅速把手搭在了身前的兩個孩子頭上。
多蘿西朝不開心的達米安比了個鬼臉，而提圖斯面朝鏡頭乖巧蹲在達米安腳邊。
傑森跟提姆對視一眼，兩人飛快給抬手給布魯斯比了個兔耳朵，左右不對稱的那種。
迪克一人舉起胳膊搭了個心形。
唯一正經的大概是阿爾弗雷德了，不過他臉上也洋溢著少見的燦爛微笑。
隨著「哢嚓」一聲，時光定格在了這一刻。
多蘿西嘰嘰喳喳：「我還要給我房間掛上一張。」
「就掛在那幅畫旁邊。嗷——」多蘿西的辮子被拽了一把，她氣鼓鼓的轉向達米安，「小D？」
達米安滿意地收回手：「你還可以提前慶祝格雷森擺脫水逆。」
「畢竟負負得正，格雷森或許能擺脫那惱人的桃花運。」
是的，手機裡是作為迪克·格雷森這個小警察，但裡面還有他沒刪的聊天記錄之類。
「你上次說的女鄰居好像把你甩了，對了，你那個漂亮的警局同事呢？讓我想想，這半年你的女朋友……」
目睹了達米安揪辮子行為的提姆開啟了精准打擊：「我終於想到了描述詞。」
「你現在就像個極力想奪取人注意力的十歲小男孩，不斷給自己搶戲。」
同一時間，帥氣的、有魅力的、吸引人的迪克一個翻身制住了小弟弟，發揮了百分之二百的戰鬥力把他壓在地上。
傑森暗地拍手，心喊揍得好。
可惜已經晚了——
「酷，」趴在布魯斯腿上的多蘿西抬頭望了一眼活潑的哥哥們，繼續低頭寫自己編的童話故事，還哼起了童謠。
她停下來砸吧了下嘴：「以後我要交十個。」
屋內陡然寂靜。迪克猛地回頭，簡直要把脖子扭斷。
「呃，」多蘿西停下了，藍眼睛裡滿是困惑，「感覺你們不太贊同的樣子。」
「自信點寶貝，」布魯斯摸了一把多蘿西的小腦袋瓜，語重心長道，「把『感覺』去掉。」
第39章
韋恩莊園, 布魯斯臥室。
在駁回了小女兒要交十個小男友的豪言壯語, 並沒收了大兒子一周的小甜餅後, 布魯斯好好泡了個熱水澡，衝洗掉心靈與身體的雙重疲憊感。
嘩啦啦的水聲很快消逝, 換好睡衣的布魯斯一邊手拿毛巾擦拭半干的頭發, 一邊拉開了浴室門踏了出來。
水珠從下巴淌下, 順著脖頸流入睡袍中, 最終隱沒不見。
「達米安，出來吧, 我知道你在。」
話音剛落，達米安從牆角的陰影處現身，小男孩桀驁不馴的短發張牙舞爪。
他抿了抿唇：「多蘿西的那張照片是怎麼回事？」
「以及今晚的拍攝活動。你們瞞了我什麼？」
陶德看到多蘿西手中的相片時, 達米安捕獲到了他那一閃而逝的震驚。埋下的疑惑沒有消除, 反而在今晚突如其來要拍攝全家福後越演越烈。
古怪中必有反常。
僅僅一個下午的時間，他錯過了什麼？
他雙手叉腰, 抬頭遙望臥室另一頭的布魯斯：「我討厭不可掌控的事。」
達米安整個人顯得莫名尖銳, 語氣冷硬而尖利地質詢。
布魯斯毫不意外地看了他一眼，裡世界造成的後遺症正在漸漸消除, 達米安一針見血的敏銳感解除了潛伏狀態，重返他身上。
布魯斯坐在床邊，把手巾扔到桌子上, 任由發梢滴落的水珠打濕了後領。他拍拍手邊的空位, 示意達米安坐過來。
達米安沒動。
布魯斯溫和問他：「你想知道什麼？」
達米安面無表情：「一切。」
他沒忍住繼續開口：「我感覺自己被愚弄了。」
達米安搜索尋覓著微小的線索, 企圖揭開隱藏在秘密之下更深的謎團, 卻發現錯綜復雜中完全沒有頭緒。
一轉身卻發現父親和自己的兄長們破案了，聚在旁邊逗弄他。
他討厭這種以保護之名的隱瞞，達米安認為自己應該以保護者的姿態現身，而非是弱小的被保護者。
他報復性搶了格雷森的手機，憤而刪除了自己照片，不過可惜裡面除了迪克的「dick」相關的東西之外並不涉密。不過意料之中，格雷森是一個合格的義警。
電影看完後，格雷森他們聚在一起故意透露部分信息，絕對是為了在他面前炫耀。
達米安質問的身影和憤怒的傑森漸漸重合。
布魯斯總能搞砸家庭關系，不過沒關系，那是以前了，並隨著黑漆漆那差勁的語言能力一同逝去。
他挑眉，微醺的燈光鋪灑下來，仿佛打下了一層柔化濾鏡。暖光下，布魯西甜的不可思議。
「OK。」
「我知道你一貫如此，但我會證明……」達米安還未說完立刻愣住了，他表情破功了，驚愕道：「什麼？」
布魯斯眼裡藏著笑意，又重復了一遍：「我是說，OK。」
「需要我再重復一遍嗎？」
「我本來就想找你談談，不過我猜你今晚會過來。」
達米安覺得有些夢幻，他後退幾步，纖細的背重新抵在了牆上，警惕地喊了一聲：「格雷森？」
迪克·格雷森假扮成了父親，他想干什麼？達米安死死盯住布魯斯，努力尋找破綻。
「你想搞什麼把戲？」
這次換布魯斯噎住了，他無奈地捂住了額頭，舉起一只手作投降狀：「我真不是迪克。」
他站起身朝達米安走過去，湊過去讓達米安捏了下自己的臉，趁機揉了一把達米安頭頂的亂毛。
「說實在的，我可真有點傷心 。」
咳，雖然他也知道自己是個什麼形像，但這樣明晃晃地表現出來仍讓老父親的慈愛之心碎了一地。
「你不用感到不可置信，我們經歷了如此多的大風大浪。」
「而世界上，從沒什麼是一成不變的。」
他撫摸著同樣曾死而復生過的兒子的頭頂，像所有給迷茫的孩子傳遞人生經驗的父親一樣，語調溫柔。
剛出道的蝙蝠俠也曾鬧出不少笑話，小鎮少年在成為超人前還曾恐高，沒有人一開始便是完美無缺。而有時候回頭看看也不錯，最起碼不會忘記最初的起點。
過去的經歷會塑造一個人，但現在所擁有的一切同樣在潛移默化施加影響。
特別是失去過才懂得。
苦大仇深也許是調味劑，但從不是一鍋湯中最重要的部分。
他伸出兩根手指，比了個有什麼在漸行漸遠的手勢。
布魯斯牽著達米安的手把他帶到床邊坐下，接著一把拉開合攏的厚實窗簾。
雨已經停了，不過夜幕中並沒有星星在眨眼。
「好吧，看來今天不能看星星了。」
「我推測那張照片是曾經的全家福。」他說著旋轉了下桌上的雕像，牆壁上出現一個暗格，快速輸入密碼後，暗格無聲開啟。
達米安微微睜大了眼睛，在此之前，他並不清楚頭頂還有個暗格。
他取出那張損毀嚴重的照片，還有那枚金幣。
「我在蝙蝠洞嘗試了很多方法，都無法檢測出黑色污漬是什麼。」
這就是神秘側的煩人之處了，不過他聯系了扎塔娜和命運博士，相信很快可以得到解決。
他給好奇心與執行力一樣優秀的小兒子解決了困惑，關於裡世界，關於多蘿西的身世。
還有哥譚驚人的裡世界波動痕跡，挑了一些與超人討論的內容。說明一點，他很快把魔抗為0的拖後腿隊友趕回去了。
同時言辭拒絕了綠燈軍團前往探查的請求。
一起來？哥譚騎士還不想綠燈軍團團滅的同時牽連到哥譚。眾所周知，綠燈軍團的戰鬥力與人數成反比。
順便暫停了科技展會。
布魯斯對達米安保證，達米安不會比另外三只小鳥知道的少。
「真相仍潛伏在陰影中。」布魯斯以這句話收尾，在未完全探查出真相之前，沒有人可以掉以輕心。
達米安摩挲著照片，抬頭看了布魯斯一眼：「你成功說服我了，父親。」
「我保守秘密的能力比格雷森他們強十倍。」
布魯斯甚至頗有點欣慰，這最起碼證明了達米安肯定他養子們隱藏秘密的能力是個正值，而非負數或零。
你撒嬌的能力也比他們強十倍，瞧瞧達米安今晚為了搶奪注意力的表現，布魯斯失笑。
「咳，」布魯斯歪頭揶揄道，「不給糖就搗蛋？」
「我可把『糖』給你了，別折騰了，小搗蛋鬼。」
達米安強裝鎮定，但布魯斯清晰看到他的耳朵尖紅了，達米安聲音輕的像是風在空中的呢喃。
「我會給阿爾弗雷德道歉的。」
達米安視線游移，飄到了懸在側壁的油畫上。
他清了清嗓子，把下午發生的事坦露出來，他原本也不想說的：「那黑影又出現了，我當時察覺到了，於是起身去追蹤。」
「不是錯覺。」他頓了一下，「下次我會計劃的更周全。」
布魯斯拍了拍他的肩膀：「干得不錯。」
「一條重要線索。」看來有效的交流溝通確實可以避免很多麻煩。
他笑著說：「我猜你更周全的計劃裡應該有『立刻通知老父親』這個選項吧？」
達米安沒說話，輕輕點了點頭。
布魯斯握拳抵在唇側忍笑，轉身把牆壁復原，然後面朝達米安：「你那一對蝙蝠俠和羅賓玩偶呢？」
「啊？」達米安沒反應過來，茫然了一瞬。
布魯斯聳了聳肩：「我以為兩個裡會有我的一個呢？」
「……當然。」
哥譚的夜幕不需要星星了，布魯斯的眼睛比任何星空都令人著迷。
布魯斯期待：「我的是蝙蝠俠還是羅賓？」
多蘿西也曾經問過這句話，那是她在問達米安兩個人中最喜歡誰。
達米安抿了抿唇，給出了與上次表述相反卻本質相同的答案：「羅賓。」
「砰砰——」
敲門聲陡然響起，打碎了達米安繼續想說的話。達米安猛然轉頭，他看上去要撲上去咬人了。
迪克特有的活潑聲線傳來：「嗨，布魯斯，你在嗎？」
「我進來了。」
尾音一揚，伴隨著門把手旋轉開來的聲響，迪克站在門口。
他胳膊下夾著卷成一團的床墊，環顧一圈，立刻明白了是怎麼回事：「哦，看來我打斷了你們。」
達米安不悅道：「你又發什麼瘋？爆米花完全占領了你那小到可憐的腦部空間了嗎？」
再一次想起糟心事的大哥翻了個白眼：「我真要揍你了哦？小D。」
多蘿西從迪克背後跳了出來，歡呼道：「Surprise！」
「爸爸，你忘了嗎？下午打電話時我們說好今天一起睡的。」
「對吧，小D？」她暗示達米安。
她身著睡衣，懷裡抱著新到手的彩虹小馬噔噔噔撲過去。
本以為這事跟花邊新聞一起掀篇的布魯斯艱難:「不，寶貝，我沒忘。」
達米安思索了片刻，目前局勢對己方有利。於是不出聲默認了。
任勞任怨的好大哥迪克將床墊往地毯上一扔，拽住一角橫鋪了在地，又蓋上了毛毯。
然後他直起身義正言辭說：「我覺得讓兩個孩子打地鋪不太合適，所以布魯斯你今天打地鋪吧。」
布魯斯臥室中的布魯斯：「……當然，我正有此意。」
達米安：「你提醒我了，格雷森，鎖門是個好習慣。」
迪克沒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在達米安危險的眼神警告下，他揮揮手：「我今天聽了兩遍這話了。」
下午傑森同樣如是說。
他總覺得達米安和傑森在某一方面挺像的。呃，他不是說那種顯而易見的熊。
迪克一進門就搞清楚了狀況，布魯斯果然全告訴達米安了。
「果然，撒嬌的孩子最招大人喜歡。」迪克抱怨老父親的偏心，每次當他完美錯過劇情時，都沒有人給他補補課，非要等他出個醜自己去發現。
達米安面色不善地望過來。
「別在意，小D，我是說可愛的小多蘿西。」
迪克眨了眨漂亮的藍眼睛，好看的唇間蹦出俏皮話。剛被作為反面教材的大哥典型地好了傷疤忘了疼，「誰不喜歡小多蘿西呢？」
「對吧，我們最最漂亮可愛的小多蘿西？」
把多蘿西逗得咯咯笑。
撩而不自知的迪基鳥快活的下一秒就要撲扇翅膀轉圈了。
「睡個好覺？」
盡職盡責的大哥哥轉身，走到去後又退回來，探頭俏皮地打了個手勢，跟來時一樣「砰」地一聲關上了門。
多蘿西已經趴在了原本屬於布魯斯的床上了，彩虹小馬擱在床中間：「你們要聽童話嗎？」
「我自己寫的！」
她剛剛才寫完的那篇童話故事。
拖鞋被她蹬飛了一只，達米安跳下床給踢回床邊，力度精准落點巧妙，擺的整齊。
不然多蘿西蹦下床亂跑時可能會被鞋絆倒，達米安冷靜地想，小傻瓜又不是沒干過。
「不。」重新跳上床的達米安拒絕。
多蘿西點了點頭：「好噠，達米安想聽。你呢，布魯斯？」
「我當然想聽。」
布魯斯一邊說，一邊將桌上的牛奶遞過來，滿意地看到自己的牛奶被消滅。
多蘿西的童話是個俗套的王子打敗了惡龍，拯救了公主，最後兩人幸福生活在一起的故事。
不過布魯斯很給面子，巴掌拍得超響，各種贊美話語不要錢一樣湧向多蘿西，就差說她是童話界的明日之星，當代安徒生了。
達米安也很給面子，具體體現在他沒出言挑刺。盡管多蘿西自己寫的故事，還沒有上午念給他聽並被他批的一無是處的那些一半好。
這極大的滿足了小多蘿西的表現欲。
趴在門外偷聽了一會兒的迪克已經來到蝙蝠洞，把自己往轉椅上一扔，專注於游戲戰場的廝殺。
「我真懷念用蝙蝠電腦打游戲的手感。」他滿意地看著屏幕上出現擊殺成功的字幕。
但下一秒被隱藏在背後的人擊殺，游戲失敗。
「好多年沒用了，」他振振有詞，「等我重新熟悉起來，通關不在話下。」
蝙蝠窩御用保姆卸下重擔：「布魯斯還在哄孩子。」
「等他把小蝙蝠崽們哄睡著，又要去巡視領地了。」
「而我，」迪克感嘆道，他不由自主的哼起了歌，「在英國來的麻煩抵達之前，我要給自己放一天假！」
沒人理嘰嘰喳喳興奮的大藍鳥。
不過迪克自言自語也很快樂：「你們簡直想不到昨晚我在布魯德海文夜巡時遇到了誰？他主動提幫我看兩天。猜猜看！」
第一次用蝙蝠電腦打游戲的傑森，終於理了一下仿佛磕|嗨一般的大哥：「運用排除法，絕對不是蝙蝠俠。」
窩在轉椅上的提姆抵住下巴：「我覺得今晚的事沒那麼容易過去。」
仿佛在印證提姆的靠譜性，正對迪克的屏幕上突然浮現一段話。
[重大事務無法脫身，夜翼代替我前去夜巡——by:B]
「布魯斯讓你今晚替他去夜巡？這才對。」紅羅賓滿意地打消了疑惑，「早去早回，這幾天阿卡姆還挺安分的，沒什麼事。」
「反正你也挺熟練的了。」
旁聽的傑森轉頭壞笑：「需要我為你准備增高鞋墊嗎？」
歷經滄桑看透了一切的夜翼：F**K!
第40章
布魯德海文的固定節目——義警夜巡活動, 從夜晚十二小時變成了二十四小時全天無休。
當然, 這不是說迪克·格雷森終於被警局開除了, 而是——
由被抓的勞力，正義聯盟公認的傻白甜, 親愛的神奇隊長暫時代班。
擁有六神之力的神奇隊長幾乎摒棄了睡眠和飢餓。
當金腰帶、金靴子、白披風配上一身紅的神奇隊長飛翔在布魯德海文的天空, 並對掀翻在地的罪犯露出標准八齒笑容時。
他锃亮的白牙齒閃耀著太陽光。
像極了那個大都會的紅披風, 但本質上的不同在於——神奇隊長的魔法賊溜, 幾乎是正義聯盟的高峰。
不過作為彌補，傻白甜的情商同樣是正義聯盟的低谷, 你不能指望披著神奇隊長沙贊皮的十二歲小男孩完全理解成人世界。
緊接著，罪犯慘不忍睹的表情重重打擊了他：「你能別笑了嗎？我眼睛有點疼。」
「還有，夜翼啥時候回來？」
這已經不是第一個朝他那麼嚷嚷的布魯德海文罪犯了。英俊、高大、熱情樂觀的神奇隊長陷入了深深的迷茫之中。
福西特的罪犯們明明說他的笑最暖了！
解除神奇隊長的變身後, 十二歲的小比利·巴特森蹲在台階上懷疑人生, 托著下巴眺望著遠處的哥譚。
「沙贊明明也很英俊呀。」
薯片的哢嚓咀嚼聲混著小男孩的不解。
而最棒的是神奇隊長沙贊還擁有六神之力：所羅門的智慧，海格力斯的力量, 阿特拉斯的耐力, 宙斯的神力，阿格琉斯的勇氣, 還有墨丘利的速度。
比利不太確定地想，大概是布魯德海文和哥譚的審美比較一致，他們不太欣賞這種陽光型的超級英雄吧。
他完美完成任務後, 飛到布魯德海文離哥譚最近的邊緣降落, 藏到一個隱蔽處變回了本體。
一個瘦弱的小男孩, 精致中泛著蒼白, 罩著略顯寬大的衣衫。
自從巫師那裡獲得變身沙贊的能力後，他很久沒有作為比利·巴特森出現了。
突然變回本體，他還有些不適應。各種感覺一齊襲向了他。比如說伴著疲憊感一同湧上來的飢餓感，還有許久不見的體力不支感。
不管怎樣，他確實是個十二歲的男孩，盡管他已經有了充足的流浪經驗。
小男孩手支棱著下巴，捏住蝙蝠鏢鋒利的一段劃開了面包袋，塞嘴裡咬了一口。
其實他能撕開的，只是覺得用蝙蝠鏢劃開會比較酷。
酷男孩把面包全咽下肚子裡。他一手捏著一支蝙蝠鏢比了個投擲的姿勢，在差點劃破手指後，才戀戀不舍地將危險物品收起來了。
稍微有些破舊的登山包被抱在懷裡。裡面裝滿了神奇隊長偷溜進哥譚，從各種犄角旮旯翻找出來的東西——那些泛著裡世界能量的物件。
包括但不限於蝙蝠鏢、蝙蝠腰帶等等稀奇古怪的東西。
在追蹤裡世界事物上，魔法側的超英總有更多優勢。
不過這不是從正義聯盟那獲取的消息——正義聯盟內部甚至封鎖了裡世界的情報。
而是從永恆之岩中獲取的指引。
順便一提，神奇隊長命定的對手黑亞當失蹤了。就在跟他對戰的時候，神奇隊長眼睜睜瞧著黑亞當消失在空氣中。
神奇隊長一剎那間捕捉到了空間扭曲的波動，但轉瞬間消失不見。
永恆之岩發出了警告，於是在預言魔法的指引下，他前往哥譚。
偷渡到哥譚的神奇隊長悄摸摸逛了一圈，依照能量波動找到了這些。令他迷惑的是，大部分都是蝙蝠俠相關，甚至還有一件小鬥篷。
鑒於神奇隊長過於惹人注目的裝扮，他得相當小心。即使能混在超英的cosplay中，在滿大街蝙蝠俠和超人的藍黑色海洋中被揪出來也只是時間問題。
在天黑降臨，蝙蝠俠出來活動前，裹著件風衣的神奇隊長在去往布魯德海文躲避的路上又被夜翼抓了個正著。
莫名心虛的神奇隊長乖乖跟夜翼回去了。
「No，我當然沒有害怕蝙蝠俠。」
小比利聳了聳肩，他抹了抹嘴：「呃，我只想少點麻煩。」
他伸出手在頭頂比了個貓耳，壓低聲音：「滾出我的哥譚。」
所以，混進哥譚這個艱巨的計劃就由小比利·巴特森來完成。
反正蝙蝠俠也不知道他隱藏在神奇隊長下的真身。
*
窩在沙發裡吃甜食的多蘿西，正刷著手機在瀏覽新聞推送。
今天的爆款頭條是昨晚蝙蝠俠公主抱反派。
夜翼一臉鄭重：我發誓，我不是故意的。
在看到小蜘蛛的新稿子後，大佬西崽滿意地給彼得·帕克的賬戶轉了錢。
代表小蜘蛛的綠點已經不見了，中城高中在斯塔克集團的援助下迅速修整完畢，他提前返回了紐約。
令彼得·帕克迷惑的是，斯塔克集團承擔了梅姨的所有治療費用，並以中城高中的名義資助了彼得。
多蘿西不清楚彼得·帕克那邊到底發生了什麼狀況，但她手頭上有更重要的事要做——她好像逮到了偷她蝙蝠鏢和其他小道具的人了。
找不到蝙蝠鏢的小多蘿西回來後立即檢查了一遍，結果發現好多被水彩筆標記過的小道具，它們在地圖上的標志點都不見了！
多蘿西的小奶音氣憤：「奇異博士！」
她臨走前在蝙蝠鏢離奇消失的地方藏了個監控器，特意運用了精神控制技能進行遮掩。
第一個副本贈送的精神控制技能隨著任務的完成而不斷被強化。
特別是在完成第二個副本任務，從糖罐中取出糖果吃掉之後。多蘿西又像是全面升級了一般。
監控器最後的畫面是從魔力小圈圈裡走出來的奇異博士。
——然後監控器就黑屏了。
多蘿西手上有一沓超英的資料，她認為對於各種潛在的超英隊友必須提前加以了解。
這不就派上用場了？
「我抓住了你了。」氣呼呼的小多蘿西給奇異博士蓋了個「肇事逃逸」後返回案發現場的標簽。
「你抓住什麼了？」迪克沉重到飛不起來的聲音墜落、摔趴在地。
「嗨，迪基！」多蘿西轉身，朝剛進家門的迪基打了個招呼。
「呃，我抓住小叉子了。」她晃晃手中的小叉子。
「你提前下班了？工作怎麼樣？」
「……某種程度上講，相當順利。」剛從哥譚警局趕回來的迪克換了一個委婉的用詞，並順勢轉移話題，「小可愛，只有你一個人嗎？」
沒錯，工作相當順利。只是如果沒有人針對他突突突發言就更好了，福爾摩斯在某方面簡直比蝙蝠俠還可怕。
昨晚無償加班的迪克為了今天看起來不那麼憔悴，甚至給自己抹了點發膠，噴了點香水。
然後這個決定害慘了他，讓他恨不得掐死早上的自己。得益於他，夏洛克有了完美的分析對像。他的感情生活又被人挑了一遍刺。
迪克：我早該知道的，一定是哥譚夜晚的寒風凍僵了我的腦子。
沉默一點也是蠻好的，每當這個時候迪克就會懷念起蝙蝠俠。
當時華生告訴他，他們身上還有一個案子跟此相關。但還沒等迪克問出什麼，只一轉頭，夏洛克就把華生給拽走了。
多蘿西努了努嘴：「對呀，他們都有事出去了，傑森走了有一會兒了。」
「啊？哦哦，明白了。」
拖著一身疲憊回家的迪克把自己摔進沙發裡，剛躺下沒一會兒，他又用手肘撐著沙發墊支起身來，困惑道：
「是不是有什麼東西在響？」
咕嚕嚕往外冒泡的翻滾聲傳來，穿透空氣並逐漸加重。
迪克一開始只是以為自己過度疲憊兼之被打擊到出了幻覺，沒想到聲音越來越響。
多蘿西輕快地解答了他的疑惑：「是我在煮湯，唔，應該快開了。」
迪克咽了咽口水，他突然想到一件驚恐的事。
多蘿西歪頭繼續說：「水好像放多了，不過沒關系，把多余的水煮出來就好……」
哐當——砰——轟！
廚房炸了。
「……了。」小多蘿西鎮定說完。
又是「叮」的一聲，是她手裡抓的叉子掉在地上，撞出了清脆聲響。
小叉子直接扎破了小多蘿西的心理防線，跟放了氣的小氣球一樣噗噗噗亂飛一陣後，直接啪嘰一下摔在地上。
「迪迪迪基——」多蘿西蹲在地上撿叉子，小臉蛋一臉懵逼，連帶著小舌頭都打了結。
迪克安撫第一次遭遇這事的多蘿西：「我在。」
「沒關系，小可愛，這事不怪你。」迪克抹了一把臉，認命地站起身。
畢竟造物主的力量有多麼偉大，流淌在身體裡的血液就能多彰顯出基因的力量。
「交給我吧，這事我熟。」
不就是炸廚房嗎？一回生，二回熟。
最壞也不會發生連環爆炸……了吧。
第41章
「迪基！放下！」
陡然響起的呵聲讓迪克手一抖, 在失手讓搶救出來的平底鍋落地陣亡前, 一個穩准狠的側踢讓平底鍋劃了個弧重回他手中。
感受到手心上沉甸甸的重量，迪克長松一口氣。
千鈞一刻之際闖進來的傑森·陶德, 在迪克對滋啦冒火花的爐灶下手前, 將他趕了出去。
時機之巧妙, 救場之即時差點讓迪克懷疑小翅膀是不是早就回來了。
「因為重要人物總是壓軸出場。」剛從三樓窗台跳下來的傑森面不改色的扯謊。
「對, 就是這樣，站在那。」傑森不耐煩指著門檻，「不許越過那條線。」
迪克舉著雙手乖乖退後，一步兩步，直到退到廚房外的餐廳。手一提把呆滯在那的小多蘿西抱起來, 輕聲哄道：「小可愛別害怕, 專業的來了。」
專業廚房醫護人員三下五除二把連環爆炸的火花毫不留情熄滅。傑森迅速觀察了下受損情況。
淌在地上咕嘟嘟冒泡的……粘稠物, 有塊牆壁完全熏黑了，高壓鍋炸得只能隱約看出是個鐵疙瘩。
傑森內心迅速估量，沒以前布魯斯破壞的程度大，殘損程度在可控範圍內。
總而言之, 看著亂七八糟, 但還有救。
問題不大, 傑森冷靜想。
迪克把多蘿西放在沙發上, 抓起桌上的酸奶遞給小多蘿西，起身朝傑森喊：「危險情報解除, 現在我總可以進了吧。」
「你乖乖呆在那就是對我最大的幫助。」傑森回嚷。
迪克聳了聳肩：「後勤人員隨時待命。」
禁止迪克進入廚房添亂, 一人收拾殘局的傑森翻了個白眼：「敵方打入韋恩內部的後勤嗎？」
不對, 這麼一說，布魯斯簡直是韋恩家的第一勁敵和頭號臥底。
在大刀闊斧給廚房整個容之前。傑森決定先把他此行的最後一個任務圓滿完成。
小多蘿西手裡還攥著小叉子，正呆呆坐在小沙發上，咬著小吸管嘬著酸奶，漂亮的藍眼睛中滿是迷茫。
突然小姑娘被縈繞在鼻尖的濃烈香氣喚回了心神，低頭一看，是熱狗。
「辣熱狗。」傑森將懷裡揣著的辣熱狗遞給小多蘿西。
「還熱乎著呢。」他劃拉了一下多蘿西的小腦袋。
傑森抬手將叉子從她小手心裡掰出來，穩妥放在置物架上，囑咐道：「小心別戳到眼。」
多蘿西蔫噠噠地點著小腦袋，甜甜的小奶音也提不起力氣。
她抱著辣熱狗啃了一口：「謝謝小翅膀。」
小翅膀謝絕了多蘿西喂他吃的好意，從兜裡掏出另一個表示自己還有。
隨手放在了身側的桌上。
他半蹲下來注視多蘿西，語重心長：「想吃什麼跟我說，我幫你做。」
「你不能為了蝙蝠俠要把你抓去燉湯就提前把鍋炸了。」
傑森突然意識到什麼，立即改口，話鋒一轉：「阿福會生氣的。」
「想想小甜餅？」
小甜餅的殺傷力讓多蘿西一個激靈，迪克被扣了一周小甜餅的慘劇正歷歷在目。
多蘿西：QAQ
不，有什麼衝小多蘿西來，放過可憐的小甜餅！
其實她只是想燉個湯冷靜下而已。
從副本出來，多蘿西被兩個不請自來的現實前後夾擊。
一是【隱藏任務：身世之謎】進度條莫名上漲，二是藏在哥譚各地的小道具被搶。
【隱藏任務：身世之謎】自動蹭蹭蹭完成了大半的喜悅和小道具——裡面超多黑漆漆的道具——被搶的憤怒左右拉扯，讓多蘿西跟個小陀螺暈乎乎的。
如果說後者她有了線索正在調查中，那前者就是完全摸不著頭腦了。
躺贏的小多蘿西百思不得其解，難道這個任務是掛機的嗎，在家時間越長完成的進度就越多？
蝙蝠窩眾人：……沒錯，就是這樣。寶貝你在家待一輩子不離開，任務就完成了。
喜悅與憤怒的冰火兩重天下，多蘿西甚至吃了個辣椒味棒棒糖壓壓驚，結果沒能壓住。
為了不成為小雙面人，她才決定燉個湯冷靜下。
湯裡放了巧克力醬，想像鍋裡燉的是黑漆漆，小姑娘心情頓時美妙了不少。
精神勝利法名不虛傳。
傑森跟鳥媽媽附身一樣絮絮叨叨：「還有，別踩著凳子趴鍋邊。」
「小心掉鍋裡，自己燉自己。」
只離開一小會兒的傑森心很累。
不放心崽崽一人在家的傑森匆忙返回，沒想到只是爬窗台替換壞掉的胡蘿蔔種的功夫，又出事了。
他出去的原因是胡蘿蔔幼苗。順便帶了辣熱狗，並給軍火庫松了松筋骨。
卷錢跑路的好隊友軍火庫羅伊從外太空偷摸返回哥譚。偶遇的紅頭罩熱情迎接好隊友，並由於太過於高興一個沒忍住揍了軍火庫一頓熱乎的。
今天溜出去純粹是打算給多蘿西一個驚喜。當然，還添了點催化劑，點燃了□□。
他腦海中的相關記憶跟泰坦尼克號一樣被冰山撞翻了，沉沒在深不可測的深海。
直到多蘿西重返，冰封般的記憶仿佛在迎接春天到來般緩緩蘇醒。
但昨晚卻跟炸鍋一樣，記憶從炸開的窟窿裡湧出，如海浪拍打峭壁一般衝擊著腦海。
一剎那，他頗有點手足無措感，裹挾著愧疚。
昨晚傑森的反常不是小多蘿西的錯覺，多蘿西以為他太累了，於是貼心地找了迪克幫忙抱床墊。
其實頭腦混亂的傑森是在躲多蘿西。
然後第二天一醒，他就想一巴掌拍醒昨晚糾結來糾結去蠢到爆的自己。
而□□是今天傑森按慣例給胡蘿蔔澆水時，突然發覺在沿窗排開的一堆胡蘿蔔盆栽裡，只零星的冒了芽。
大部分花盆仍然光禿禿，跟盧瑟·萊克斯頭頂一樣，連根草都沒有。
冒出芽的其實都是多蘿西用胡蘿蔔泥種出來的道具胡蘿蔔，但是傑森不知道。
於是他謹慎地翻開禿頭花盆中的一個，種子泡爛了。
那一刻，傑森和手中的水壺面面相覷。
傑森迅速填平土，蓋上擋板，裝作無事發生，火速趕出去給買胡蘿蔔苗替換。
在回來的路上，他撞見了當時他們最愛吃的那家熱狗鋪——小傑森當時偷偷帶崽崽常去的地方。
賣熱狗的大爺還是一如既往的健談，他談論這座城市和城市的守護者們，並給予衷心的經驗告誡。
「呼哧~」小小的吸氣聲拽回了傑森的思緒。
小多蘿西辣得直抽氣，卻越吃越歡。
「呼∼這個熱狗我好像吃過。」
傑森動作一頓，若無其事試探道：「是嗎？布魯斯給買的？」
他心頭一緊，多蘿西難道是想起什麼了？
「是我來哥譚的第一天吃的。」嚼著美味熱狗的小奶音含糊不清。
多蘿西在哥譚醒來的第一天，就從熱狗攤那買了吃，那個老大爺超級熱情。
不過，多蘿西眨了眨眼，她怎麼覺得好像……從前吃過一樣。
聽了回答，傑森不知是失望還是慶幸。他壓下內心翻騰的復雜情緒，面上不露聲色：「那真挺有緣的。」
傑森暗嘆一口氣，一摸辣熱狗，結果摸了個空。
一轉頭，迪基鳥蹲在角落裡吃的正歡。
見傑森望過來，迪克啊嗚一下把最後一口吞進肚，口齒不清嘟囔著：「小翅膀，我不小心吃完了。」
傑森冷靜地從夾克裡掏出手機，刷刷刷敲字。
「沒事，」傑森朝他揚起了一個不可捉摸的古怪笑容，心情很好地回復了迪克。
迪克直覺不對，咀嚼聲漸漸停了下來。
「我也不小心給阿爾弗雷德發了條訊息。」
被扣了一周小甜餅，正暗戳戳尋摸著從弟弟們嘴裡扣出幾塊的迪克，腦內雷達瘋狂預警。
傑森繼續道：「廚房在你眼皮子底下爆炸了。」
「重點是搶救不及時。」
小多蘿西放下辣熱狗，舉爪爪小心翼翼道：「那個，是我炸的。」
漂亮的小臉蛋都皺起來了。
傑森溫柔而堅定地將她的小爪爪按了回去：「乖，多蘿西，你才第一次遇到這種事。」
「但唯一在場的、經驗充足的監護人，負有不可推卸的重大責任。」
「就是迪克監護不到位。」傑森雙手抱胸瞥了迪克一眼，咬出重音，「總不能指望小多蘿西邁著小短腿去救災吧。」
何況炸廚房這事得怪布魯斯，他才是一切的開端。
「在聽到鍋響的那一刻就應該立即奔向廚房，切斷緊急電源，退出，立刻報告給阿爾弗雷德。」他譴責性的目光讓迪克好一陣心虛。
以為布魯斯不在家便放松了警惕的迪克：……
「是不是？迪克。」
迪克被說的一愣一愣的，下意識地點了點頭。
傑森滿意地拍了怕他肩膀：「知錯能改。」
回過神來的迪克突然發覺有什麼不對。偌大的一間屋，只余三人。
時隔一天，迪克終於想起了傑森回蕩在他耳邊的話：「黃金三角。」
如此有分量的詞差點壓垮了迪克的單薄肩膀。
小翅膀當時根本沒逗他！
恍惚間迪克總覺得自己也恢復了一星半點的記憶。
——或者說心理陰影。
身體記憶告訴他，他應該很熟悉這場景。
迪克開始想念布魯德海文了，反派都誇他笑得甜。
而不可愛的弟弟只會打擊人和拋鍋。
不過替小多蘿西背他還是願意的。
最後一口熱狗反而噎住了迪克，他捂住脖子拼命咳嗽。
親愛的小翅膀撲過去一巴掌拍在哥哥背後，力氣大的把迪基鳥的隱形翅膀都拍折了。
折翼的大藍鳥可憐巴巴。
多蘿西端著只空杯子邁著小短腿噠噠噠跑過來，倒了杯水給折翼的小鳥。
她求助性地看向傑森，傑森被看得敗下陣來。
他清了清嗓子：「我逗迪基玩的，沒給阿爾弗雷德發消息。」
正在喝水的迪基又被嗆住了，發出一陣驚天動地的咳嗽聲。
他心碎地看向不乖的氣人弟弟。
「我們是一根繩上的螞蚱了，迪基鳥。」傑森朝看過來的迪基鳥無聲提醒。
迪克目瞪口呆：……
他好不容易找回了自己的聲音：「你袖口的泥是怎麼回事？」
傑森一進門他就注意到了。
「沒什麼。」
傑森掩住袖口收回背後，深褐色的夾克上抹蹭了泥漬，隱蔽而不顯眼。
當時爆炸聲一響他便暗叫不好，匆忙將壞掉的胡蘿蔔種子替換成幼苗，胡亂收拾完，轉身輕巧從三樓躍下，無聲落地。
倉促的行動下，讓他沒來得及清理干淨。
傑森面上不動聲色，涼涼開口：「從你腦子裡清出來的土。」
迪克揪住他的小尾巴，緩過神來後嘰嘰喳喳：「小翅膀，你竟然也去玩泥巴了。」
傑森一招制敵：「我錄音了，上次小巷子裡，你和達米安的對話。」
「你想當鬧鐘循環播放嗎？」
威脅實際而有力，於是迪克閉嘴。
傑森滿意轉身，給廚房操刀整容。
達米安今天被打包去學校了。但小多蘿西不必經歷離別的痛苦。
——因為她馬上也要被打包去上學了，正好跟達米安同路。
「我想開玩具車去。」
迪克躺在那，襯衫松垮，外套被他扯下來隨手擱在了餐桌上，晃晃悠悠地馬上要墜地。
「呃，可以，小可愛，前提是你得說服達米安也整一個——」
「不行，」傑森從廚房探出頭，他瞪向迪克並嚴辭拒絕，「路上車那麼多，剮蹭著怎麼辦？」
「你知道嗎？你現在就像鼓動孩子去嘗鮮的熊家長。」傑森用抓住平底鍋的握把指向迪克。
握把處稍稍有些扭曲。他剛才嘗試掰直因被衝擊力甩在地上磕摔、又慘遭迪克側踢的握把。看起來，呃，稍微不那麼彎了。
熊家長迪克撓頭：……呃，有嗎？
迪克覺得他原本是第二省心的那個——當然不能和提寶比。而且這難道不叫通情達理嗎？
傑森打斷了迪克的辯解：「迪基，如果寒風凍僵了你那跟臉蛋一樣漂亮的大腦，我不介意用平底鍋給你煲一煲。」
憂心忡忡的奶爸桶還沒忘跟多蘿西第一次見面，那就是一場車禍。
「不可以，」傑森是視線略過迪克，轉向多蘿西，他挑了挑眉：「OK？」
多蘿西聽話地點了點頭，剛闖完禍的小崽崽出奇的乖。
得到滿意回復的小翅膀退回廚房，迪克已經縮在旁邊低聲接電話了。
通話人是迪克的前同事，半年前調來哥譚的前布魯德海文探員小姐。她正好也在跟進這個案子。
有一件不重要的事也許應該說一下，真的不重要，就是迪克的電話號碼成了今天哥譚警局最搶手的東西。
迪克通話間，傑森已經拾掇完廚房，地板被拖得锃光瓦亮、光可鑒人，鍋碗瓢盆擺放整齊——大部分是他從儲藏室新取的，壞到沒眼看的那些被毀屍滅跡讓垃圾桶吃下了肚。
檢查線路的時，他甚至用平底鍋煎了蛋。泛著焦香味的煎蛋攤在盤子裡端出來。
迪克繼續說：「謝謝，蕾娜。」
「順便一提，你今天漂亮極了，項鏈很襯你。」
「親愛的，我是真心誇贊的。」
多蘿西眨了眨眼，扭頭對剛落座的傑森揚起一個超甜的笑：「小翅膀，你今天真酷，夾克很襯你。」
奶爸桶瞬間警覺，他還沒忘昨晚多蘿西「要交十個」小崽子的階段目標。
傑森摸摸多蘿西的頭，把盤子遞到她面前，心情復雜：「咳，多蘿西，別什麼都學。」
不可否認，酷男孩傑森每一天都很酷。這是一條真理，傑森嚴肅地想。
「明天見。」迪克的電話到了尾聲。他撂下電話，突然脊背攀上一陣寒意。
迪克轉頭，看見傑森正摟住小多蘿西，扯出一個讓迪克拔腿想溜的笑：「重復一遍你剛剛說的話。」
迪克咽了咽口水，試探性說：「明天見？」
傑森語氣毫無波動：「上一句。」
迪克直覺不太妙，他噤聲。
傑森沒放過他，他自己掐著嗓子：「順便一提，你今天漂亮極了，項鏈很襯你。」
「多蘿西。」傑森恢復了往常的音調，低頭教育自家崽崽。
「如果有人對你說類似的話，回來告訴我。」
勞資教教他怎麼說話。
第42章
炸廚房的事被聯手掩飾過去。
但從阿爾弗雷德意味深長的眼神和布魯斯一走近廚房就忍不住發笑的反應看——
他們只是心照不宣地沒有捅破窗戶紙而已, 並貼心地為人生觀受到極大衝擊的多蘿西留下了足夠的緩衝時間。
如果讓布魯斯傳授人生經驗的話，那就是多經歷幾次就能如平常心看待。
切身體會, 品質保證。
不過作為有擔當的哥哥, 傑森自覺承包了韋恩家一個月的早飯。
「看來你對神仙教母這個職位相當滿意？」
達米安靠在門旁, 朝窩在廚房掀鍋鏟的傑森揚起小下巴：「畢竟找到如此契合自身的職位也不容易。」
傑森盯著鍋, 抽空瞥了他一眼：「閉嘴，惡魔崽子。」
「顯然我面前也有個適合你的位置。」
他端起手旁的碗，攪拌好的雞蛋摻著面粉, 倒入模具，放在烤箱裡。
然後他拍拍烤箱，施施然對達米安說：「你要不要感受一下？」
忙完了的傑森終於轉過身理了他眼巴巴的小弟弟，按理說，達米安這個時候往常還沒結束晨練。
「閑的沒事就去叫布魯斯起床。」
「或者你可以學一下提圖斯, 撲到床上用體重把他壓醒。友情提示，照臉撲。」
為了那聲慘叫, 作為預支的酬勞他可以勉為其難地忍受一下聒噪熊孩子。
傑森抓了抓頭發，睡眼惺忪地迅速打了個哈欠, 又立馬凶巴巴的：「不然，今天就吃油炸羅賓鳥。」
正好跟蝙蝠俠小面包湊成套餐。
達米安嗤笑一聲，搖搖頭挑釁道：「威脅人？」
「神仙教母學院應該把你抓回去重新教育一番。」
記仇的達米安還沒忘是誰把他從王牌家教的位置上踹下去，甚至給他打了個包郵寄回學校。
就這點來說，快遞員傑森還是蠻敬業的, 投放精准且不收取任何附加費用。
「哦, 很遺憾, 」傑森撩起眼皮斜睨了一眼隔著一段距離的小蘿蔔頭，「現在回爐重造接受教育的顯然不是我？」
「還有，你不必站那麼遠。」傑森假笑，看著斜倚在門邊，堅決不越線的達米安：「踩在廚房的地板上不會讓它爆炸。」
「嗯哼？布魯斯的小崽崽。」
不過傑森精致到銳利的線條都舒展開了，剛起床的碎發亂翹卻又軟軟地搭在臉側，襯的他相當符合「小翅膀」這個可愛又溫柔的名號。
達米安繞了一個大圈，終於說出屈尊降貴前來問候傑森的目的：「她早晨去哪了？」
很明顯，瞧瞧韋恩莊園的人員構成結構，一聽就知道這個「她」是誰。
弄丟過多蘿西一次的小哥哥仿佛得了丟崽PTSD，對面前的知情人士開展逼供。
傑森翻了個白眼嘟嘟囔囔，接著他想到了什麼面色變得古怪，他湊近：「所以，你又去敲窗戶了？」
傑森和多蘿西的房間緊挨著坐落在同一條走廊上，想要找多蘿西一定會經過傑森的門前，他不可能察覺不到。
無論是腳踩地板的噠噠聲，還是敲門時傳來的砰砰聲，亦或是微不可查的細小開門聲，每一絲都逃不過奶爸桶的耳朵。
更遑論在門口壓低聲音的交談了。
除非門鎖著，從屋子那頭的窗戶上翻過來。
事實上也正是如此，只要傑森在家達米安就從不走正門。達米安表示他就是樂意翻窗。
身著黑高領長袖的達米安點了點頭，從容不迫的好像他不是被詢問的那一方，而是終於答應給手下員工漲一美元工資的黑心資本家。
一身霸總氣勢把傑森氣的夠嗆。
達米安眉眼略顯深邃配上柔和利落的臉部線條，面無表情時又平添一抹凌厲氣勢。光憑借這點，他就能在嬰兒肥界異軍突起。
不過在韋恩家他誰都唬不了，也就嚇唬了幾天多蘿西。
今早達米安抱著東西靈活攀上三樓，倒吊在屋檐上去敲多蘿西窗戶。他本想給多蘿西一個驚喜，結果屋內無人響應，一片寂靜。
他耳朵貼在窗上凝神聽了片刻，沒能捕捉到呼吸聲。於是他一個利索的翻窗而進。果然，床簾大敞，多蘿西不在屋裡。
這就有些奇怪了，多蘿西可沒早起的習慣。
他把「驚喜」擺好放下，便轉身去晨練。
心裡裝著事的達米安提前結束了晨練，返回時在走廊正巧碰到了下來做早飯的傑森，達米安跟在傑森後面，一直看到現在。
傑森端著盤子放在餐桌上，轉身打量了他一番：「哦，她半夜做噩夢了，爬起來敲我房門。」
「我守著她睡了一晚上。」
「現在還躺在我房間睡呢。」
達米安皺眉，做噩夢？
他仰頭看著傑森斟酌片刻，詢問道：「跟蝙蝠俠有關？」
「還是那天晚上的事？」
他記得多蘿西剛回家時，半夜父親夜巡回來把多蘿西嚇哭了。
不過，他低頭思索，多蘿西心理陰影這麼大嗎。
達米安腦海裡自動補充完了設定。
傑森一頓，手插進褲兜裡，俯身看著達米安：「啊，對，沒錯，就是這樣。」
語氣敷衍到提圖斯都會用爪爪扒拉住耳朵表示我不聽我不聽的程度。
其實傑森沒扯謊，多蘿西的噩夢追究起來真和蝙蝠俠有關系。
還是那句話，沒把真相說全。
昨晚，從不做夢的多蘿西被嚇醒了，她從被窩裡爬出來，光腳跑到傑森門前砰砰砰敲響了門。
小姑娘撲到傑森懷裡瑟瑟發抖，顫顫的小奶音描述著夢境：「是怪獸。」
她抓著傑森的衣袖，埋在他肩膀上，心裡默默補充了句：而她卻什麼也做不了。
夢裡的她一睜眼發現周邊黑暗彌漫，門外傳來激烈而詭異的打鬥聲，她躲在門後，悄悄打開一條縫，外面是兩只黑漆漆的怪物在打架。
多蘿西當時沒意識到自己在夢裡，只發現沒有游戲的聲音，拿不出道具使不出超能力，只能死命地捂住嘴。
然後一只黑漆漆跑走了，留下的一只黑漆漆轉頭盯住了她。破碎的表皮下，血紅的眼球直勾勾望著她，嘴一張一合，朝她走來。
而明明是玩家的她卻躲在門後無能為力。
小多蘿西一下子嚇醒了。
傑森安慰多蘿西只是做夢而已，並保證守在多蘿西身邊看著她睡，好不容易才哄好。
他想到了夜翼和蝙蝠俠的那一架。它失真扭曲成恐怖元素，在多蘿西的潛意識裡冒出了頭。
如果非要選一個，他現在倒是寧願多蘿西永遠記不起來。
傑森沒告訴達米安全部，他裝作就是老蝙蝠半夜發瘋蹲床頭那一晚。
而達米安毫不留情，用完傑森就扔，轉身走了。
傑森也沒管他，反常地沒出言嘲諷反擊，而是扯開椅子坐下，皺著眉頭陷入了思索。
當達米安推門而進時，多蘿西還躺在傑森的床上睡的正甜。
柔軟發絲散落在奶白的臉頰兩側，散亂的鋪在枕頭上。她蜷在那側躺著，輕輕打著小奶呼嚕。
多蘿西睡覺不老實，原本還蓋在身上的毯子一角被壓在了身下，剩余的大半都搭在了地板上。
達米安握著門把，停在外面站了會兒，又輕輕把門合上了。
他沒叫醒多蘿西。
擾人清夢不是一個好哥哥該做的事，趕跑噩夢才是。
一直到早餐快結束了，多蘿西才睡眼朦朧的姍姍來遲：「哈~好困。」
達米安離開餐桌前，戳了一下多蘿西：「你最好回屋裡看看。」
然後好學生達米安背包上學去了。
順便一提，今天的早餐是牛奶配蝙蝠形狀小面包，以及煎蛋。
掌勺大廚小翅膀表示：「今天我們吃蝙蝠俠。」
布魯西寶貝：……
不過這並不影響小面包的美味，讓他吃了一盤下肚。
這同時也說明，美食面前一切皆可商量。
傑森特意給迪基鳥煎了兩個蛋，盯著他笑得意味深長：「補補腦子。」
*
多蘿西一上午都被拘在家裡做家庭作業。
「砰砰砰——」清脆的敲窗聲傳來。
趴在桌前埋頭苦干，為上學做最後衝刺的多蘿西淡定地掀了一頁，頭也不抬說：「小D，進來吧。」
多蘿西已經習慣了熊米愛翻窗的設定了。
達米安翻了進來，視線掃到了多蘿西擺在窗台被擋板遮住的胡蘿蔔。
他有些困惑，那玩意長得是不是有點太快了？
不過，達米安深沉地想，提圖斯應該會吃胡蘿蔔。
正在扣筆帽的小多蘿西不知道，達米安竟然想把她養羅賓兔的胡蘿蔔喂提圖斯。
小多蘿西把椅子轉了個圈，面向達米安笑得可甜：「超級喜歡你送的彩虹小馬。」
又甜又軟的小多蘿西比了個心心。
多蘿西一回房，發現了置物架上多了一排形態可掬的彩虹小馬。
隨著玩偶們一個接一個的到來，小屋簡直成了孩子們夢寐以求的玩偶王國，簡直有點像溫馨可愛版本的玩偶小屋了。
達米安挑了挑眉，表示知道了，跪安吧。
他低頭拉開夾克拉鏈，從懷裡掏出個小奶貓。
面對小多蘿西驚喜的表情，有貓人士達米安開口：「我撿的。」
顯然，在一個崽子傳承了炸廚房這一技能後，另一個親生崽也繼承了布魯斯老父親到處撿崽子的優良傳統。
「阿爾弗雷德。」
猝不及防被貓糊臉的小多蘿西一臉懵逼，還沒等她摸到小奶貓就眼睜睜地看著達米安把貓抱走了。
多蘿西：？？？
達米安繼續：「他的名字阿爾弗雷德。」
「呃，」小多蘿西藍眼睛瞪地溜圓，她指了指自己：「不是送我的？」
達米安給了她一個『你想多了』的眼神，語氣毫無波動：「不，只是讓你看看。」
然後他東扯西拽了一通，才開口：「聽傑森說你做噩夢了。」
「我找到了消滅蝙蝠俠恐懼的好辦法。」
多蘿西蹭得一下站起身，小手握拳攥緊抵在胸前，立即反駁：「我沒有害怕蝙蝠俠！」
牽帶著椅子重重磕在了桌腳。
「不，你有。」達米安戳破了小妹妹的嘴硬。
他學到了一個對症的良藥，正巧撿到了阿爾弗雷德貓。
「我在電影放映室等你。」說完達米安一躍，從窗子跳下去矯捷地翻落在地。
多蘿西到電影放映室時，達米安已經站在裡面了。
電影放映室沒有開燈，暗沉沉的，厚厚的窗簾被拉在了一起，遮住了外面的光線。
達米安言簡意賅：「閉眼。」
小多蘿西歪了歪頭，聽話閉眼。
「睜眼。」
多蘿西一睜眼，蝙蝠俠的高大黑影闖入眼簾。他被不知什麼時候開的昏黃燈光投放到了牆壁上。
拖長了的黑影投在在牆上，壓抑而陰沉聲音回蕩在屋內，挑|撥著多蘿西緊繃的神經。
「我是復仇者，我是黑暗騎士。」
「我是——蝙蝠俠。」
多蘿西僵住了。
達米安脆脆的奶音在變聲器的處理下，壓抑而陰郁，還真有蝙蝠俠的感覺。
更重要的是，達米安翻出來的就是布魯斯的變聲器，為了不一模一樣還特意調了調音。
「啪——」燈開了。
達米安關閉了手邊的小投影儀，往空中拋了拋變聲器。
「喵~」
蹲在高凳椅上的阿爾弗雷德貓奶聲奶氣地細細叫了一聲。
黑影的真身是阿爾弗雷德貓，軟軟的，小小的，一點也不可拍。
小多蘿西抽了抽鼻子，憋回了眼淚。
藍眼睛霧蒙蒙的控訴幕後黑手達米安。
達米安從高凳椅上抱起貓，捧在胸前遞給多蘿西。
「怎麼樣？你怕這樣的蝙蝠俠嗎？」
多蘿西抱著貓，她捧著阿爾弗雷德湊在眼前，小肉墊搭在她臉上，軟軟的。
多蘿西搖搖頭，會喵喵叫的黑漆漆才不可怕。
達米安把變聲器塞進多蘿西兜裡：「變聲器送你玩了。」
多蘿西擼貓，她頓了好一會兒才誇獎道：「你真是個天才。小D。」
黑漆漆是只小喵喵，一點也不可怕。
今天的達米安格外機智。
他壓下嘴角的笑意，板起臉讓自己有哥哥的嚴肅樣：「嘖，你現在意識到還不晚。」
想到了長久以來的夢想，多蘿西決定將向今天格外靠譜、而且一點都不怕蝙蝠俠的達米安求助。
「你說，怎麼樣才能用蝙蝠鏢成功戳到蝙蝠俠的屁|股？」
達米安差點沒繃住表情，他想到了多蘿西桌上那對玩具，陡然拔高音調：「格雷森送你的玩具蝙蝠鏢？」
多蘿西遲疑地點點頭。
她心痛地想，手頭上只剩下這對了。
「沒辦法，」達米安冷酷無情地澆滅了多蘿西內心重燃的夢想，「你的玩具會被蝙蝠俠的鎧甲崩地四分五裂。」
如果多蘿西問傑森，小翅膀會給出切實可行的方案：
第一步，溜進布魯斯臥室。第二步，把玩具蝙蝠鏢扔在他床上。然後——
有百分之九十九的可能會被一屁股坐壞，而百分之一的可能會滿意聽到半夜嚎叫，實現崽生夢想。
達米安看了一眼表，轉身離開。這時，軟糯糯的小奶音拽住了他——
「不過小D，你是不是逃學了？」
達米安的背影僵住了。
然後，在多蘿西目瞪口呆的注視下，他轉身回來把貓搶過來，並「哼」了一聲，大步離去。
達米安的心，海底的針。
多蘿西：？？？
第43章
[你什麼時候放學呀, 小D？]
[我們放學後偷偷去游戲城玩吧。]
[好無聊呀~~~~]
多蘿西縮在角落裡，用藏在桌下的手機偷偷給達米安發消息。
她特意在教室挑了個窗邊的位置，並把保溫杯擺在桌角, 擋住講台上投來的視線。
為了防止獨自在家炸廚房的慘劇再次發生, 多蘿西被提前郵寄到哥譚小學——隔壁就是達米安就讀的哥譚中學。
其實在背後推波助瀾的還有達米安, 起因是那一句「小D，你是不是逃學了？」
禍從口出, 老祖宗們誠不欺人。
至於比達米安大不了幾歲的提姆·德雷克, 天才少年正常讀完中學後連跳幾級, 憑借優異成績收到了斯坦福大學的offer, 只用了一年畢業便直接進入了韋恩集團接任總裁, 堪稱哥譚上流社會新一代的領軍人物。
——就是看著身體不太好的模樣，花邊小道消息止不住地暗地流傳。
當提姆在多蘿西面前不著痕跡的炫耀，並享受著小妹妹崇拜的星星眼時, 被壓著讀中學的達米安面無表情地「嘖」了一聲。
並決定等多蘿西一到中學, 他直接申請大學。緊接著把提摩西·德雷克從韋恩集團裡踢出去。
對其德雷克總裁表示：暴躁的小惡魔總愛做些不切實際的美夢。如果他的脾氣能有美夢的一半好，鳥媽媽估計能少掉幾根毛。
哥譚本地實行的是六三三學制。六年級的小學生多蘿西決定追尋提寶的腳步, 踏上跳級的不歸路, 直到她正式上學——
小多蘿西對學校的期待感在老師引她來到教室達到頂峰, 然後如同一條拋物線徑直往下滑落, 在昏昏欲睡中逐漸消隱殆盡。
書本攤在課桌上，嶄新的紙面上只敷衍地用五顏六色的水彩筆劃了幾條杠, 在歪扭的斜線和圈圈中表示「朕已閱」。
克萊恩老師講得太慢了, 小姑娘捧著臉嘆了口氣, 捏起一綹從皮筋中跑出來的發絲別在了耳後。
其實只是多蘿西接收信息接收地太快了。
講台上，瘦削的克萊恩先生褐色頭發被服帖地梳在腦後，西裝整理的一絲不苟，薄唇緊抿，高挺的鼻梁上架著一副金絲眼鏡。
他胳膊下夾著教材，認真地向底下的孩子們傳授知識。邏輯縝密，學識廣博，並自帶一套獨特教學風格。憑借此點，剛入職沒多久的克萊恩先生教學水平堪稱這座學校的頂尖水准。
不過聰明的小多蘿西翻了遍教材就會了，第一天上學的新鮮勁兒過了後正蔫蔫的。
頂尖水准的克萊恩先生同樣搭配著凌人氣場，讓底下搗亂的小崽子們嚇得認真聽課，大氣都不敢出。
不過，還是有那麼幾個熊孩子是不怕的，比如說代表崽之一，多蘿西。
達米安還沒回消息，多蘿西掃了一眼通知界面撅撅嘴，漫不經心地轉著筆。
「多蘿西·韋恩，回答下我問的問題。」銳利的灰色眼珠轉向了開小差的多蘿西。
「啊？哦，好。」神游天外的小多蘿西一愣，蹭得站起來，「咳，我想想。」
小奶音逐漸降低，消散在空中。
多蘿西有自信能答出課堂上關於書本的任何提問，但唯一的問題在於——他問的是啥？
藍眼睛迅速從投影屏上劃過，企圖找出一絲線索，但顯然失敗了。只有盯著她看的克萊恩先生眉頭微皺。
千鈞一發之際，一張紙條從前方闖入眼簾。
坐在前面的小男孩反手抵在背後，紙條被手指壓著緊貼在紅色連帽衫上，用鉛筆書寫的潦草字跡提示著問題。
——又是一個不怕的小熊崽崽。
多蘿西掃了一眼，小腦袋瓜轉的飛快，搶在克萊恩先生開口之前跟開了二倍速一般劈裡啪啦流暢說完。
邏輯完整，表述清晰，思維敏捷，並提出了不同解法。
「滿分回答。」克萊恩先生緩和了神情，勾起一個微不可查的笑，讓多蘿西坐下了。
呼~小姑娘長舒一口氣，攤在椅子上。
趁克萊恩先生轉身的功夫，她迅速伸手戳了戳前桌，往前傾了傾身，低聲說了句：「謝謝。」
坐在前面的黑發小男孩好像想轉身說些什麼，但還沒等他扭頭，克萊恩先生是視線又掃了過來。
前後兩只崽集體噤聲。
她抬頭正襟危坐聽了一會兒課，但沒一會兒胳膊支起精致的小下巴，又歪頭神游天外。
多蘿西低頭看了看手表，又玩了會兒超人小書包上的羅賓鳥胸牌。
快下課了，她又開始鍥而不舍的給達米安發消息。
大概……也可以說是在陌生環境裡中鳥崽崽下意識地尋找熟悉的人。
她或許應該准備一副藍牙耳機，多蘿西指尖在課桌上胡亂畫著想。配著精神控制技能，估計在老師眼皮子底下看動畫片的行動就相當具有可行性了。
連發好幾條消息後，被擾地不厭其煩的達米安終於給了她回復——完美符合達米安特色的那種。
[你是幼稚園裡等家長接的小鬼嗎？]
逃學出去執行任務的羅賓鳥揍倒最後一個負隅頑抗的罪犯，朝對方腹部重重一錘又順勢卸了胳膊。罪犯被砸在了地上捂住肚子哀嚎。
現場一片狼藉，羅賓鳥掃視剛剛復出便取得的喜人成果，坐等GCPD運輸大隊來接人。
禁足的解除意味著羅賓鳥重現哥譚。被關了好些日子緊閉的羅賓鳥疏松一下筋骨。他快悶瘋了，而多蘿西在家時他又不能隨便逮一個前任羅賓敞開了揍。
收工的達米安單手抓起手機給多蘿西回了條信息。
小多蘿西隱隱有些懸著的心「哐」一下落地：看這熟悉的話語！看這親切的腔調！
得到回應的多蘿西心滿意足地收到兜裡，這下子又變成達米安收不到回應展開追問了。
揉成一團的紙條從前方被扔了過來，多蘿西好奇打開，看到上面的字跡：「我是比利·巴特森，也是剛轉學過來的。」
還畫了個笑臉。
不得不說，人類的偉大就在於適應力。不論在上學前的最後一晚抗拒的多麼要死要活，只要老老實實上完一天課，就代表了在循環往復的時光裡能一如既往地湊活過下去，跟學校勾肩搭背。
——直到假期插足，猝不及防被分手的學校才會發現人類上學時的情誼都是塑料愛情，假期一招手，立馬就掰離校無情。
幾天時間，多蘿西已經適應了學校的節奏。
臨上學前的雄心壯志就著小甜餅一起嚼得嘎嘣脆，又被牛奶衝下了肚最後連渣都不剩。
多蘿西·韋恩，擁有雙重身份的小義警——catamn，逐漸在哥譚聲名鵲起。
除了之前對蝙蝠俠的copy——當然，她自己不承認這一點，她哪裡像那個黑漆漆啦——獲得從未被蝙蝠俠抓到過這個殊榮。
甚至引起了小醜的注意，不過很快瘋帽匠讓他打消了念頭。
晚上重操舊業當哥譚好市民的多蘿西夜巡時小心翼翼的，中途碰上蝙蝠俠時……多蘿西毫不猶豫轉身就躥。
多蘿西：只要溜得夠快，黑漆漆就抓不到我。
開玩笑，重新出現的羅賓鳥還繞著黑漆漆飛呢。
跳起來揍人的羅賓鳥給哥譚的單調夜空染上了五彩斑斕的色彩，如同黑到極致的厚重天鵝絨上打翻的顏料盤。
二打一，這太不公平了，多蘿西忿忿不平。不過作為命中注定要接替大蝙蝠掌管哥譚的人，勇士多蘿西遲早有一天會實現夢想。
先定一個階段性目標，揍趴羅賓鳥。養羅賓兔和揍羅賓鳥有衝突嗎？
完全沒有，先揍後養嘛。
不過被黑漆漆襯托的小羅賓鳥看起來有點點好欺負的樣子。唔，不如等他落單了，扒下他的披風來送給達米安當回禮。
畢竟達米安好喜歡在哥譚玩跑酷的那一對。
——正好她的蝙蝠腰帶也丟了。
自從達米安不在多蘿西眼前打小報告後，兩只崽崽的關系突飛猛進——呃，或許因果關系倒過來說更合適一點。
不過……catman應該也需要一個小助手。
生活也不是全無波瀾，比如說新來的轉學生小多蘿西·韋恩就成了哥譚小學的頭條新聞。
可愛漂亮又聰明的小姑娘在哪兒都廣受歡迎。
奶白小臉蛋配上精致五官，藍眼睛裡仿佛盛滿了星光，笑起來簡直能把心甜化。跳級上來的小姑娘比全班都要小上那麼一兩歲，看起來又白又軟。
達米安總說多蘿西是個小肥啾，但眾所周知——從達米安嘴裡蹦出來的話一定要糊上幾層超級濾鏡，再淋上一瓶楓糖漿攪拌均勻，必要時可以添上漿果，這才是別扭小男孩內心表達的本意。
比如在多蘿西表現出了高智商的特征後，小男孩還堅持多蘿西是個小傻瓜。
午休時間，小學餐廳，多蘿西端著餐盤朝角落的空位置走去，中途被攔下了。
「嗨，那個，多蘿西·韋恩，就是……」紅頭發的小男孩跑到多蘿西面前，踉蹌了一下差點滑倒，他磕磕絆絆說，「……你喜歡吃巧克力？呃……我的意思是說，你吃巧克力嗎？」
綠眼睛一眨不眨，他背後的手裡攥著巧克力袋都快給捏碎了。
紅發男孩臉上灑了可愛的小雀斑，惹得多蘿西又瞅了好幾眼。
他白皙的臉蛋看起來簡直跟頭發一樣紅了。
多蘿西眨了眨眼，友善拒絕：「不了，謝謝。」
她書包內層藏著好些巧克力呢。小翅膀給她放了一堆小零食，還特意叮囑她不要吃陌生人遞過來的食物。
紅發男孩失望地低下頭站在那兒有點手足無措，一點都沒有之前意氣風發的孩子王模樣。接著他又聽到小姑娘真誠贊美：「你的小雀斑真可愛。」
他猛地抬頭，結果在看到多蘿西背後時愣住了。
坐在餐廳角落的老校長將這一幕盡收眼底，為哥譚小學的發展耗盡半生心血的老羅尼跟後輩們打趣：「又一個小布魯斯·韋恩。」
工作了大半輩子的校長頭發花白，老羅尼曾經教過哥譚的布魯西寶貝，那時他還被戲稱小羅尼，滿腔熱血又身強體壯，一人能撂倒三個哥譚小混混，右腿還沒有因被爆炸波及而截肢。
那時他曾意氣風發在媒體前慷慨陳詞，將為了教育事業不遺余力。
直到一群瘋子企圖炸了學校，為了掩護孩子們撤退，羅尼躲閃不及中被炸毀的橫梁砸中。
剛出道的蝙蝠俠從坍塌牆體下挖出了瀕死的羅尼。
從重症監護室出來後的羅尼眼瞅著曾經的校園被炸成一片平地，到處是斷壁殘垣，拄著拐杖的羅尼心灰意冷，整日子裡借酒消愁，昏昏沉沉。
妄想改變哥譚現狀的人被同化了。
不出意外，這將又是在哥譚上演的無數悲劇中的一幕。
這種事發生的太多了，多到人們已經麻木，多到許多年後正義的檢察官哈維·丹特變成雙面人時，人們也只是感嘆一下。
——但年輕的布魯斯·韋恩找到了他，一句話把他拉出了泥潭：「我想重建哥譚小學，我覺得你可以勝任校長這個職位。」
韋恩實驗室幫他安裝上了義肢，最起碼在外表上幾乎沒什麼區別。小暴脾氣的羅尼先生開始修身養性，逐漸成了孩子們愛戴的校長。
羅尼始終相信哥譚的明天會更好，就像校園裡的這群孩子們一樣。
在這個年頭的哥譚，擺脫黑暗心懷希望走向光明的羅尼這種人，才是哥譚異類。
哥譚需要蝙蝠俠，需要布魯斯·韋恩，也需要心懷希望的「異類」們。
不管怎麼說，他成了一個堅定的蝙蝠吹，並高舉蝙布大旗不動搖。
「蝙蝠俠和布魯斯·韋恩是一路人。」
「很榮幸，我也是。」
修身養性的老校長給自己叉了一口菜葉子，樂呵呵看著小孩子們玩樂。
「打斷一下。」正巧來找多蘿西的達米安站在身後，居高臨下面色不善地盯著紅發男孩。
巧克力小男孩被盯著咽了口唾沫，他認得達米安·韋恩，還近距離接觸過——他是指，曾經挑釁被揍過。韋恩小子心又黑下手又狠。他平常都是繞道走的，直到對方升到哥譚中學再也不見後，六年級的小男孩才松了口氣。
他頑強挺起小胸膛，唯獨現在不能退縮，雖然小腿肚子都在打顫了。
多蘿西迅速驚喜轉頭：「小D！」
「順便一提，你的紅頭發超漂亮。」他有一頭很少見的鮮紅發色，跟紅頭罩的桶一樣色調明亮，令人印像深刻。
她朝巧克力男孩揮了揮手：「下次見。」
還沒告訴名字的紅發小男孩還想說什麼，被達米安視線一掃瞬間噤聲。
身後緊趕慢趕要追上來的比利·巴特森腳步一頓，拐了個彎找到一張空位坐下，埋頭吃飯時透過胳膊縫偷偷往那邊瞄。
達米安一言不發跟在多蘿西身後，坐在她旁邊。
多蘿西往後掃了一眼，往常一同吃飯的小伙伴這次又遲到了沒趕過來。
她咂咂嘴，看來今天是聽不成故事了。
「你在找誰？」心裡裝著事的達米安依舊警覺，小哥哥雷達上線。
多蘿西咬著果干，奶白小臉頰鼓鼓的，跟只捧著堅果啃的小松鼠一樣。咬字都不清楚的小多蘿西得長話短說，於是含混的小奶音：「沒。」
「怎麼辣？」
「多蘿西。」達米安眼下還有重大問題亟需解決，不再糾結於此，於是他斟酌開口，「那個撒了調料的火炬頭是誰？」
達米安的語言藝術依然值得贊嘆。
驕傲的小哥哥才不會記得手下敗將的名字，況且那都是三年前他剛入學的事了。
多蘿西擰開氣泡水，喝下一大口衝下去，仰頭想了想肯定道：「巧克力男孩。」
多蘿西給不知名男孩按了個昵稱，然後眨眨眼問從隔壁學校趕過來的達米安：「小D，你吃飯了嗎？」
達米安冷漠抱胸：氣飽了。
多蘿西給小哥哥遞了根棒棒糖，誇獎道：「我感覺你今天有點酷。」
未變聲的酥脆小奶音都擋不住的那種酷。
他注視著自家崽崽，從綠眸中透露出的銳利視線把多蘿西整只崽掃描了一遍，從頭發絲打量到校服牌，看得多蘿西莫名其妙。
多蘿西朝奇怪的小哥哥笑了笑，藍眼睛裡干淨地傾瀉出星光繞向達米安。
艸，達米安崩潰地想，這他媽越來越像格雷森了。
想想格雷森那多到數不清的前女友們——
達米安語氣鄭重：「……告訴我，你不是紅發控。」
第44章
總是不開心的達米安今天沒什麼事, 於是過來看看崽，沒成想正巧撞見送巧克力的那一幕。
面對達米安的問題，小多蘿西眨了眨眼, 好奇道：「不是呀, 難道有誰是紅發控嗎？」
不過話說真有控發色的嗎？呃……不過好像除了管家爺爺家裡每個人都是黑發。
黑發藍眼正太控老爺：……
她追問：「真有發色控的人嗎？」
達米安噎住了, 他不甘不願地給大藍鳥扯謊打掩護：「沒有。」
大藍鳥是貓系韋恩家裡的叛徒, 都被隔壁紅披風帶壞了。突然想到眼前崽也是超人迷妹的達米安眼神一凜。
曾給偷溜的羅賓迪克打掩護並幫著做作業的超人：……
達米安微微前傾, 手指輕扣敲著桌沿：「如果你作業沒寫完，就……扔給陶德。」
他面不改色繼續說, 鳥爸爸不會介意的。
「提圖斯也能幫助你解決一部分。」他慢悠悠暗示，「鋒利的爪子和尖銳的牙齒正是提圖斯的強大之處。」
最起碼當成作業本無意間被損壞是沒問題的。
多蘿西眼神一亮, 她簡直想跳起來跟達米安擊個掌：「酷！小D你果然是天才。」
當然, 達米安可是最強羅賓。
發現崽崽還沒徹底變成新版格雷森的達米安內心松了一口氣。
圓形的大餐廳裡燈光明亮窗明幾淨，偌大的餐廳在孩子們的點綴下絲毫不顯空曠, 歡聲笑語游蕩升起灑滿了每一處角落。
陽光從玻璃門透過來, 與懸著燈的弧形天花板交相輝映, 閃閃發光。
他們身處餐廳三樓，這座建築的最高層。同樣是來自於韋恩集團資助捐贈。
至於達米安怎麼找到她的, 不如問問小書包上的羅賓牌吧。
光亮驅散了從拉薩路深潭中逃逸出來的壓抑幽綠，達米安的祖母綠般的雙眸流露出寶石般的奪目光彩。
「不過，」她又嘬了口氣泡水：「你不覺得他頭發顏色像紅頭罩的頭盔嗎？」
達米安扯了下嘴角，胳膊支棱著下巴：「不覺得。」
首先, 你得明確一下是哪個款式的頭罩。
其次, 如果你開口, 陶德很樂意拔下蓋腦袋的寶貝桶送你。
——盡管那只桶恐怕才是陶德的本體。
最後，家裡已經有兩只紅鳥了，招人煩的陶德紅和德雷克紅還看不夠嗎？
達米安：「如果你想去眼鏡店玩就直說，不必用這麼委婉的方式提醒我你該測測視力了。」
多蘿西摸了摸小鼻尖，卷翹而長的睫毛忽閃。她對達米安語言攻擊的防御力與日俱增，並擁有一整套完善的免疫系統。
這就意味這——
「呃，不錯的想法。」多蘿西狀作苦惱，晃了晃小腦袋奶聲奶氣，「可是瞄一眼就把視力表印在腦裡，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呀。」
達米安抱胸「嘖」了一聲。
小家伙還真是活學活用，炫耀著反擊可還行。
他沉吟片刻，伸手從餐盤裡抓了根薯條，摁在小碟裡蘸番茄醬，左右旋轉確保沾滿了醬汁，才舉到多蘿西眼前。
多蘿西眨巴著漂亮的藍眼睛，不解地望向達米安。
焦黃的脆土豆條頂端覆著濃厚的番茄醬，鮮紅的醬汁從邊緣處開始往下淌。
「看到沒，」他微微一仰下巴，用眼神示意手中的薯條，「這才像紅頭罩。」
紅頭罩聽了想揍惡魔崽子。
多蘿西迅速歪頭一口咬掉了，吧嗒吧嗒嘴點評道：「番茄醬太多，鹹了。」
或許可以蘸點糖，思量著開發新口味的多蘿西回復達米安：
「不太像，紅頭罩的款式比番茄醬薯條好看。」
達米安嗤笑一聲，又到了羅賓鳥最喜歡的揭前任黑歷史的時刻。
「很遺憾，他確實有品味如此糟糕的裝備，並頂著它招搖過市滿哥譚亂竄。」
多蘿西抿了抿小嘴唇，靈光一閃：「我懂了。」
「他的審美跟五彩斑斕的羅賓鳥一樣呀。怎麼顯眼怎麼來。還有，」多蘿西壓低了聲音，「我聽說羅賓不喜歡穿褲子是嗎？」
然後被凍著全裹起來了。
為什麼猝不及防扯到羅賓身上？達米安很想敲開多蘿西的腦瓜研究一下她神奇的腦回路。
是穿的，人家那叫綠鱗小短褲。
永遠裹著嚴嚴實實的達米安：「……別開地圖炮，只有前兩個，但每一個羅賓都有褲子。還有，少吃點垃圾食品。」
他的視線停留在薯條盤和氣泡水上，意味深長：「對腦子不好。」
神仙教母陶德還是有點用的，最起碼不會往多蘿西嘴裡喂垃圾食品。並不知道小翅膀給小多蘿西帶辣熱狗、塞小零食的達米安難得誇了誇陶德。
達米安出言提醒：「不要把前任羅賓的糟糕審美轉嫁到現任上來。」
如果哥哥們知道小弟弟在說什麼——
紅頭罩氣急敗壞：那是第一任的傻逼審美，別牽扯老子。
大藍鳥可憐巴巴：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紅羅賓置身事外：改制服絕對是我這一生最明智的決策之一。
達米安還想再補幾句刀，突然響起的通訊器讓他的話語鎖在了舌尖。
是蝙蝠俠發來的訊息，小醜再次出逃，同時還放走了一批罪犯。
達米安瞳孔微微一縮，若無其事地反手塞回兜，又把多蘿西遞過來的棒棒糖放在一起。
「我跟朋友有約，先走了。」他拉開椅子走了出去，扭頭囑咐道，「少吃點垃圾食品。」
多蘿西點點頭，伸出手指抵住唇比了個拉拉鏈的手勢。
達米安的身影消失在了拐角。
多蘿西又愉快地咬著薯條，吃得嘎嘣脆。
每當多蘿西比起這個手勢時，意味著她要從乖崽崽那邊反水搗蛋。
「嗨，多蘿西。」
達米安一不見影兒，身套紅色連帽衫的男孩就從身後的桌上抄起餐盤，蹭得一下坐了過來。
「比利，你又去哪兒？」多蘿西扭頭問遲到的小伙伴。
憑借敏銳直覺躲起來的比利·巴特森：在你身後，因為你哥哥看起來有點凶。
不過當然不能這麼說。
「我作業本找不到了，剛剛留在教室裡翻了好半天。」
小男孩撓了撓頭，黑發絲活潑的翹起，藍眼睛閃爍著光。大概是流浪日子裡營養跟不上，十二歲的小男孩比同齡人更矮小纖細一些，精致的臉上也泛著蒼白。
其中也有長時間以沙贊形像出場，本體沒好好修養的緣故。
一張救場的小紙條成功搭建了兩只崽友誼的橋梁。給她傳紙條的小男孩一下課就展開了熱情介紹。
成功引起小多蘿西的注意力後，比利·巴特森又以遲到王的姿態給多蘿西留下了深刻印像。
比利·巴特森，據他說是在特大兒童拐賣案的後續行動中被解救出來的。表明自己流浪兒的身份後被哥譚警方送到了男孩之家——韋恩集團資助的兒童慈善機構之一。
被譽為哥譚良心的韋恩集團無愧於哥譚人對它的美譽。哥譚重建計劃有條不紊順利推進，同時又開展了一系列對流浪失學兒童的救助。
走失兒童招領處計劃已經顯示了它的成功之處，一整套運行完善的系統幫助絕望的家長找到了他們的孩子。
無法聯系到家人的孩子們大半都被送往了韋恩集團的慈善機構，這保障孩子們的最基本的生活需求。
達到上學年齡的會進入同樣被資助的哥譚小學以及中學。比利想辦法混了進去，畢竟福西特的比利·巴特森，這個真實身份完全有跡可循。
總而言之，就像布魯斯·韋恩在發表講話時說的那樣，「哥譚是一座希望之城而非淪陷之地，韋恩集團一直致力於讓哥譚的明天更為美好。」
當時多蘿西好奇問比利：「是因為我叫韋恩嗎？」
比利伸手指撓著臉頰，低頭嘀咕：「……也不太是。」
作為回報，多蘿西在看到幾個混混將瘦弱的比利堵在牆腳敲詐勒索時，掄起懷裡的字典哐當砸了過去，趁著空檔拉起他就跑，成功實現崽崽救崽崽。
哥譚好市民多蘿西即使不是catman，也依舊樂於助人。
然後話癆比利順勢成了跟在多蘿西後面得啵得啵得的小尾巴。
順便一提，他知道很多有關魔法的冒險故事，多蘿西聽得津津有味。
不遠處的克萊恩先生優雅地拿餐巾擦拭干淨嘴角，完美的用餐禮儀下，他好像是在赴上流社會的晚宴，而非身處小學餐廳。
他慢條斯理地掀開搭在桌上的報紙，布魯斯·韋恩和他的養子並肩而立的照片被擺在頭版，他注視了好一會兒才折疊整齊放入公文包。
老校長坐在他身邊頗有點驚喜問道：「哦，你也在關注韋恩先生的哥譚重建計劃？」
克萊恩先生頷首：「高樓林立下，乍一看也算是個希望之地。」
「但外表再光鮮亮麗也僅是裝飾。」
根系的腐爛拖住了一切。
「我不太認同這一點。」話癆的老校長攤攤手，「衣服當然是越好看越好了，不管是人還是城市。」
「不能因為生病了就不穿衣服了吧，況且……這也是治病的良藥。」
他溫和的嗓音像是在講述老一輩掩埋在歷史中的隱秘往事：「如果你見過三十年前的哥譚，你就會深深愛上現在的他。」
「最起碼，」老校長收回視線，盯著自己手頭上的報紙，上面羅列著哥譚警局押運被制服的罪犯返回監獄的新聞，「GCPD現在還能干點運輸大隊的活，而不全是披了身警督皮的混混。」
「用孩子們玩游戲的話語說，」他精神矍鑠，枕著雙臂後靠在椅背上。他也是會玩游戲的人，甚至比大部分學生們玩得還溜。
「在一點點的升級中，有任務目標可尋、有任務獎勵可預見，這皆是動力。」
克萊恩先生一頓。
完全在黑暗中跌跌撞撞不知往何處去才是最熬人的，摸尋著一線光亮，最起碼心裡的火苗不會熄滅，咬咬牙堅持下去，遙不可及的夢想說不定真的實現了。
「那時哥譚大街上隨便一個板磚砸下來壓死人，大多數情況下都算是匡扶正義為民除害，」走出了心理陰影的老校長羅尼，聳聳肩打趣著，樂觀又無畏。
「可惜，那時哥譚幾乎不做懲奸除惡的活計，他只眼睜睜地看著好人被謀殺而無能為力。」
克萊恩先生插嘴，露出微不可查的淺笑：「但現在不同了，夜晚會隨機掉落蝙蝠俠，替哥譚把那些罪犯們砸暈。」
板直的領帶束緊了領口，也系不住他溢出來的幽默感。
「並隨機附贈羅賓和免費住所。」
「對，」老校長哈哈笑了起來，他拍拍年輕人的肩膀，「你可真討人喜歡。」
他逗趣道：「如果你不板著個臉絕對能成為最後歡迎的老師。」
英俊的克萊恩先生不像是哥譚人，反而更像是華爾街的金融精英們或者華盛頓的那些藍血貴族們。
老校長眼光毒辣，他確實不是。
比利·巴特森講著故事，偷偷用手掩著嘴打了個哈欠，除了上學他還得偷偷跑出去滿哥譚探尋未知能量的線索。
比利自己不太能打——好吧，是只能跑誰都打不過的那種，但變身沙贊又一定會引起蝙蝠俠的注意。
不過永恆之岩發布的任務是魔法側的問題，而這個年齡段的小男孩總想干點什麼證明自己。
不知道裡世界辛秘的比利獨自制定計劃，獨自開展行動。
在沒搞明白蝙蝠俠究竟跟未知能量究竟有什麼牽扯，失蹤的黑亞當又在搞什麼鬼之前，他得像以前那樣捂好馬甲。
還有一點，他壓根就不確定會不會被蝙蝠俠從嘴裡套出情報然後被從哥譚丟出去。
比利心有戚戚，蝙蝠俠一點都不好說話。
「然後巫師打敗了七個惡魔，關閉了潘多拉之盒。」他結束了這個故事，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水。
「哇，這個故事超有意思。」她藍眼睛亮晶晶的，從兜裡掏出小零食分給小伙伴。
多蘿西握著水彩筆，埋頭唰唰唰記在本本上。她正著手編一個新的冒險故事，比利給她提供了不少素材。
特別是有關魔法的部分。
比利拆開一包糖，有點不好意思，「你的故事也很有意思。」
比利的故事其實是老巫師拯救世界的真事，被他改編了當故事來講。
如果真有魔法學院的話，多蘿西曾期待過十一歲生日有貓頭鷹送來錄取通知書。但小姑娘一想要離家，立馬搖晃著打消了念頭。
後來小翅膀認真告訴她：「布魯斯查過了，沒有魔法學院。」
「對了，」多蘿西抬頭，「你喜歡哪個超英？」
比利來了精神：「我最喜歡神奇隊長沙贊。你不覺得他超酷嗎？」
多蘿西松了一口氣，比利·巴特森是自來熟們裡唯一對蝙蝠俠不那麼狂熱的人了。
顯然神奇隊長是他本命牆頭。
多蘿西心情愉快：「catman。」
比利的笑僵住了。這有點麻煩，在這幾天的探查中，比利另一個鎖定的目標就是catman。出現的時間符合，同時能力詭異。
比利·巴特森欲言又止，糾結了好長時間才終於放下勺子認真提醒：「我認為catman他……可能不是好人。」
在哥譚眾人的認知中——注，不包括聰明機智的蝙蝠俠和追著她不放的瘋帽匠——catman的人設為熱衷模仿蝙蝠俠，閃避技能MAX，逃跑技能滿點的小男孩。
多蘿西叉起來的奶酪一骨碌掉到盤子上，她抬頭看向預備小助手之一，藍眼睛裡滿是懵逼：「你真這麼認為？」
看著對面的小多蘿西，比利·巴特森堅定地點了點頭：「他有些危險。」
多蘿西：……這天聊不下去了。
第45章
比利見勢不對，迅速改口。猛然爆發的求生欲托穩了友誼的小船。
套著紅色連帽衫的比利決定等抓住catman把柄後, 再一擊制勝。
插播的新聞引起了孩子們的注意, 「緊急消息：小醜逃獄後劫持人質, 捆綁炸彈……」
「別害怕, 比利, 」多蘿西安慰來自福西特市的小孩，「哥譚市的常規操作, 待久了就習慣啦。」
「就爆炸啦、阿卡姆又越獄啦、搶銀行啦……反正就像哆啦A夢的口袋, 什麼都有。」
從震驚到淡然的哥譚好市民多蘿西也許可以給比利分享一下整個心路歷程。
她抽出紙巾擦了擦手, 指向眼前的餐盤：「賭最後一根紅頭罩，最後結局絕對是蝙蝠俠解決了一切。」
她之前說什麼來著，小醜絕對是用來給黑漆漆刷經驗的綁定怪。
不行, 這麼看來玩家多蘿西也得努力啦。多蘿西琢磨著要不要跟蝙蝠俠玩把大的。
話說瘋帽匠逃出來沒有？她摸了摸小下巴有點躍躍欲試。
一頭霧水的比利·巴特森還在疑惑多蘿西口中的「紅頭罩」是什麼，直到他順著多蘿西手指的方向看過去，突然明悟。
沾滿番茄醬的薯條躺在餐盤上，還……真有點像紅頭罩早已淘汰的前頭罩。
不過比利相當贊同多蘿西的推斷。沒錯，神秘的蝙蝠俠無所不能。
沙贊雖然是蝙蝠俠的正聯同事, 按理說沒什麼好怕的，但……小比利還真有點怕蝙蝠俠。
「聽說蝙蝠俠跟……」比利想說個玩笑, 緩和一下氣氛，但他突然意識到什麼立即閉嘴。
多蘿西投來疑惑的視線。
他望向韋恩小姑娘，咳了一聲鎮定道：「呃, 沒什麼。小道消息就不說了, 反正也不是真的。」
沒說完的是, 聽說蝙蝠俠跟布魯斯·韋恩關系不一般。不過強烈的求生欲提醒著比利，說了之後沒准真的要掰。
轟然響起的歡呼浪潮打斷了他們，「蝙蝠俠！」「是蝙蝠俠！」
吵吵嚷嚷的熱鬧聲音掩蓋住了廣播的聲音。顯而易見，蝙蝠俠又一次成功搞定了一切。
一個棕發的男孩甚至跳上餐桌，比了個開打的架勢：「I am batman!」
「我長大了也要當蝙蝠俠！」
說得蝙蝠俠好像是個可供選擇的職業方向一樣，跟醫生、科學家、老師排排坐。
「他超級酷！」
小朋友們都在交頭接耳，唯有兩只崽崽格格不入。
哥譚主場優勢，比不了比不了。
被蝙蝠吹海洋包圍的兩只超英崽崽：……
話說，為什麼這裡所有小孩子都喜歡蝙蝠俠？小多蘿西不解，他們不覺得黑漆漆超可怕的嗎？會往人臉上懟蝙蝠鏢！還會開門殺！
頭號蝙蝠吹·老校長羅尼笑而不語。
多蘿西沉默片刻，舉爪提議道：「不如我們去圖書館吧。」
比利眨眨眼，欣然同意：「好主意。」
*
阿爾弗雷德端著托盤經過被翻得亂七八糟的櫃子時，停步站定，朝歪躺在沙發上的迪克流露出了不贊同的目光。
「理查德少爺，一個小提醒，你已經過了跟麥片玩捉迷藏游戲的年齡了。」
地板上堆著翻出來的物件，抽屜半拉著暴露在空氣中，凡是能藏東西的旮旯都慘遭毒手。
很顯然，迪克又找不到為躲避突擊檢查而四處亂藏的麥片了。
頭擱在沙發上疲憊到昏昏欲睡的迪克一個激靈坐直了身，他把雙手搭在膝蓋上，迅速擺了一個乖巧坐姿。
「阿福，我馬上收拾好，我保證！」
迪克朝阿爾弗雷德討好的笑了笑，俊俏的臉蛋配上溫暖的笑容是理查德·格雷森警官無往不利的大殺器。
阿爾弗雷德溫和道：「哦，那我拭目以待。」
優雅從容的老管家走到桌前，提壺將泡好的伯爵紅茶倒入茶杯，動作行雲流水賞心悅目。
阿爾弗雷德是一位講究儀式感的英倫老管家。
迪克認命地爬起來：「如果真有清理一新這個咒語就好了。」
鑒於多蘿西對魔法故事的出奇熱愛，魔法讀物故事在韋恩家風靡一時。
「如果我會清理一新，」達米安的聲音插入，「那麼很不幸，你就再也不會出現在這間屋子了。」
達米安的話語准確無誤地抵達到迪克耳邊。
即將被清理一新的迪克：？？？
迪克手一松直接坐在了地上，他抹了一把臉：「小D，我今天可沒招惹你吧。」
達米安坐在椅子上，端詳著手中的書本，透過封面能看出這是本有關園藝種植的書。
不，格雷森今天招惹他了。
「阿爾弗雷德，如果你有時間的話記得提醒父親幫格雷森補票。」
補票？補什麼票？迪克一頭霧水，但這不妨礙鳥媽媽直覺這不是好話，果然——
「畢竟，格雷森的小腦袋發育中途在列車上逃了票，並沒有正確抵達終點站。」
迪克毛絨絨的腦袋從沙發頂端探了出來，警告道：「小D？」
「你確定我們要兩敗俱傷嗎？」
鳥崽崽的心思迪克摸得一清二楚，撿到根炸炸的羽毛他都知道鳥崽從哪個翅膀上掉的。拜布魯斯的保姆任務所賜，他手裡也捏著達米安不少的黑料。
達米安估計又在沒事找事，瞅著他不順眼正撒氣呢。
呃，難不成是羅賓從學校裡趕到現場才發現任務收工白跑一趟。生氣了？
中午羅賓接到情報時已經晚了，等他趕到哥譚中心公園時，蝙蝠俠已經拆彈完畢，解救出人質，並制服了小醜。
但蝙蝠俠一直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對勁，他押送小醜去了阿卡姆瘋人院，現在還沒回來。
迪克摸摸唇，給自己合情合理的猜測點了個贊。那讓人魂牽夢繞的唇角勾著笑，好看的讓人想捏著下巴吻住。
達米安收回視線：「嘖。」
「阿爾弗雷德，多蘿西臥室的那玩意……」他在阿爾弗雷德不贊同的目光中迅速改口，「胡蘿蔔，是什麼品種？」
「我大概要去查看一番才能給你答復。」阿爾弗雷德手一頓，遲疑了片刻。
「請恕我直言，達米安少爺，你飼養動物的天賦已經足夠優秀，不需要再通過園藝來證明自己熱愛自然了。」
那是毒藤女的人設。
一陣驚天動地的笑聲從迪克的方向傳來，他笑得上氣不接下氣，話也斷斷續續的：「哈哈哈，小D，你不能再給莊園剃頭了，布魯斯會打你屁|股的……」
「從別的地方練手怎麼樣？比如說你頭頂的可愛炸毛？」
達米安頗有點氣急敗壞：「閉嘴，迪基鳥，你真的可以去應聘哥譚脫口秀了。」
「那我就邀請你當我的常駐嘉賓。」迪克滿不在乎，甚至有閑心逗弄達米安。
迪克往後一仰背抵住沙發扶手，打趣道：「忘了嗎？你當初還以為奶粉是喂提圖斯喝的。」
他清清嗓子學著小弟弟：「父親，提圖斯不能用奶瓶。」
「哈哈哈哈哈，」迪克捂著肚子笑地直發抖，那些布魯斯當初下意識買回來的「古怪小玩意們」。
達米安冷漠臉：「沒人說你笑的很像反派嗎？」
「哈哈哈，咳咳，沒人。」
「現在有了，」達米安瞥了他一眼，扯了扯嘴角，「看來你的隊友寬容度很高。」
「等等，提圖斯吃麥片嗎？」迪克突然意識到了什麼，迅速追問，「告訴我它不吃。是吧？」
「醒醒，提圖斯不是什麼都吃，也沒誰看得上你那麥片。」
「不過陶德有一句話說的沒錯，你確實該補補腦了格雷森。」達米安毫不客氣地懟回去，小暴脾氣的羅賓從來不是肯吃虧的主，「明早再多加一個煎蛋怎麼樣？」
趁阿爾弗雷德離開的空檔，他從椅子上一躍而起，一個旋踢將地板上剛碼起來的一摞書踢散了。
達米安挑眉惡劣的笑了笑：「不用謝，應該的。」
「反正你最擅長的就是善後了，不是嗎？」達米安驕傲的跟個國王一樣，往經常被蝙蝠俠丟下來善後的大藍鳥心間扎了一刀。
迪克目瞪口呆。
他在認真考慮將小弟弟按在地上揍一頓的可行性了。吊起來吹吹風怎麼樣？呼吸一下新鮮空氣有益於身體健康。屋檐下的滴水獸多孤單呀，估計挺想讓人陪的。
當多蘿西從樓上噔噔噔跑下來時，看到的就是迪克愁眉苦臉蹲在地上扒拉整理。
她胳膊底下夾著寫故事的本子，湊過去好奇問道：「嗨，迪基，你在干什麼？」
「在找他的心肝寶貝。」達米安搶先回答，他叫住崽崽：「多蘿西，離格雷森遠一點。」
格雷森同化能力簡直超強。
漂亮的藍眼睛眨了眨，多蘿西決定裝作沒聽見。她蹦跳著停在迪克面前：「就在你面前呀，你看不到嗎？」
多蘿西捧著小臉蛋轉了個圈，笑得超甜。
「抓到了，」溫柔迪基鳥把小妹妹抱起來轉了一圈，「我抓住一個會自動跑到我眼前的心肝寶貝，但還要去尋找另一個丟了的寶貝。」
他指的是麥片。
達米安看到這景像一頓，將書「啪」一聲反扣在桌面上。必須將多蘿西和格雷森隔離開來。
「過來。」他揚了揚下巴。
「等一會兒小D，我先幫迪基找麥片。」多蘿西跑到達米安身邊，寫滿了童話的本子被擱在了桌上。
多蘿西的新童話剛寫完一半，抬頭一看要到晚飯時間了，她就直接下來了。
「呃，其實我覺得——」迪克話還沒說完，就見多蘿西抱著迪克的麥片邁著小短腿噠噠噠跑了回來。
「給。」多蘿西往迪基懷裡一塞，她輕而易舉找到了被主人遺忘在隱蔽角落的寶貝麥片。
迪克瞪著手中的麥片頗有點不可思議，他翻來覆去的看了一遍，確實是自己丟失沒錯。
多蘿西是怎麼找到的？他剛剛翻了個底朝天都沒發現。
大藍鳥恍惚間開始懷疑人生。
他覺得自己得重新評估一遍小妹妹藏東西和找東西的天賦了，這水准絕對是大師級的。
達米安：「多蘿西，你花盆裡的那玩意是什麼品種的？」
「那你恐怕要去問阿爾弗雷德了。」回答他的是傑森。
傑森慢悠悠地從樓梯上走下來，他伸胳膊舉過頭頂舒展了一下，打了個哈欠。
紅頭罩從昨晚開始加班，然後搶在多蘿西回家前收工了。
他眼尖地看到了達米安面前的書。
「反正無論種什麼比你種的強。」替換了一大片胡蘿蔔的傑森有些心虛，但毫不猶豫地嗆了回去。
「嗨，阿爾弗雷德。要吃晚飯了嗎？」
他往旁邊挪了一下，朝從身旁經過的阿爾弗雷德打了個招呼，並伸手從托盤裡抓了塊黃瓜三明治叼嘴裡。
除了小甜餅外，這是管家俠又一個征服了鳥崽和鳥爸爸的拿手絕活。
「多蘿西小姐的胡蘿蔔確實長勢不錯。」
回了倉儲室去解答達米安關於「胡蘿蔔是什麼品種」疑問的老管家平靜回復了達米安。
還沒等傑森臉上的笑消下去，管家先生又慢條斯理地補充了一句，「我仔細檢查後發現，那是多年前的種子袋，裡面的所有種子都已經硬化到無法發芽。」
無法使用的種子袋不知怎麼回事，混進了同一品種的新種子所放置的地方。全部都是胡蘿蔔種子。
這些多年前遺留下來的胡蘿蔔種子安靜躺在抽屜中，直到阿爾弗雷德不經意間交付給了多蘿西。
「這是我的失誤，多蘿西小姐。」
既然多蘿西拿到的是一袋無法使用的胡蘿蔔種。那問題來了，多蘿西花盆中長勢喜人的胡蘿蔔……
陡然噎住的傑森狂抓脖子：！！！
種道具胡蘿蔔的小多蘿西：！！！
迪克突然回想起那天袖口沾泥的傑森，憋笑道：「小翅膀，我決定也要做個好哥哥，明早的煎蛋都是你的了。」
達米安抱胸斜了迪克一眼，對多蘿西說：「不如寫個新童話，就叫多蘿西的花盆怎麼樣？」
「絕對寓意深刻。」
第46章
小醜再次越獄、哥譚中心公園、毫無緣由的無人傷亡爆|炸事件、裡世界異常波動……這些看似毫無干系的邏輯之間一定存在某種深刻聯系。
這些疑點盤旋在蝙蝠俠的腦海裡, 但還缺一根線將它們從頭到尾串聯起來。
小醜在哥譚中心公園現身, 劫持人質制造混亂又以爆炸干擾視線。好像他把哥譚當做了游樂場, 不, 遠遠不止。小醜癲狂的行為背後一定隱藏著更大的圖謀。
但除此之外，所有的事上都罩著重重謎團——並不是指打擊罪犯這種日常任務，而是小醜的反常, 模糊而令人不安的猜測縈繞在他心頭。
蝙蝠俠仔細回想當時抓捕小醜的情景。他緊鎖眉頭, 不放過任何一點細節。
「大蝙蝠, 別這麼嚴肅呀~」瘆人的笑呈現在小醜慘白的臉上, 嘴咧到耳根。他眼珠子裡混雜著瘋狂、混亂與邪惡，連絲毫偽裝都不屑於拾起。
蝙蝠俠沉默而警惕的盯住他。
「哦，我想念活潑的小鳥了。」他搖頭，伸著一根手指揮了揮。
「我們來玩一個超級大大大大的游戲怎麼樣！」他捧腹大笑, 慘綠的頭發亂顫，手裡捏著引爆器。而背後是被綁在炸彈上驚慌失措的人質，中間有不少孩子。
蝙蝠俠站在那兒一言不發，幾乎抿成一條直線的唇彰顯出他糟糕的心情。
小醜總知道如何激怒蝙蝠俠。
「時間到了哈哈哈哈！」小醜興奮地揚起雙手。
「轟——BOOM！」
被隱蔽掩埋在廢棄工廠旁的炸彈爆炸，但那方是無人區。不會有人傷亡, 反而推平了廢棄建築。
沒有人傷亡——這反而是最古怪之處, 這不是小醜的行事風格。
小醜改行當無害拆遷辦的難度有多大？金主爸爸蝙蝠俠面無表情地想, 反正比正義聯盟不再當拆遷辦的難度更大。
小醜保持著仰頭欣賞哥譚特色煙花的姿勢，好像期待著什麼, 但除了蝙蝠俠趁機突然出手, 其他無事發生。
蝙蝠俠一個利落的旋身躲避了小醜胸花濺出的強酸, 蝙蝠鏢甩向小醜，打掉了他手中控制人質的引爆器。
蝙蝠俠從不會輸。
所以小醜的歸宿依舊是阿卡姆瘋人院。
「哦，該死。」被他掄在牆上的小醜尖利咒罵了一句。
——直覺告訴他，小醜這句話並不是衝蝙蝠俠說的。在他制服老對手前，小醜劃過微不可查的一絲困惑，短的根本不存在一樣。但是蝙蝠俠捕捉到並記在心間。
因為他是蝙蝠俠。
那麼，是他隱藏在背後的真正計劃出意外了。
小醜特意現身的動作更像是將老對手蝙蝠俠引來，讓他來見證什麼。
那麼，是見證什麼呢？總不可能是被玩膩了的爆炸游戲，還是無人傷亡的那種。蝙蝠俠眯了眯眼。
人們總說哥譚是一座混亂之城。但蝙蝠俠總能撥亂反正，即使是在萬丈深淵上走鋼絲，也能從無序中尋找秩序。
阿卡姆那些鼎鼎有名的哥譚反派們趁小醜越獄的時機逃走了不少。但蝙蝠俠將小醜關押至阿卡姆後，一如既往展開抓捕行動。
在調查中，他發現阿卡姆的守衛被腦控了，這恰恰是小醜出逃的關鍵。極具個人特色的精神控制代表著嫌疑人很好認，是瘋帽匠。
哥譚的反派特色在於，獨此一家的品牌形像和異於常人的創新能力造就了獨特的反派核心競爭力。特別是躋身一線有名有姓的大反派們。
他們都有自己的招牌。
由於蝙蝠俠對愛麗絲抓捕計劃——或者說「釣魚計劃」——即用瘋帽匠吸引愛麗絲，從而對後者進行逮捕。
鑒於愛麗絲之前的行為，蝙蝠俠已經察覺到了兩人之間恐怕有微妙的聯系，但由於重重原因，計劃暫時仍未實施。
但他早已轉移了瘋帽匠的牢房，並對其嚴密看守。瘋帽匠這次只得呆在自己的「單間」裡，而不是突變什麼冒牌貨。
看似沒逃離出去的瘋帽匠，不但和這事脫不了干系，恐怕同樣位於陰謀的關鍵一環。
瘋帽匠嘟嘟囔囔：「感覺不到了，消失了。」
陰冷昏暗的走廊中閃爍著昏黃的燈光，蝙蝠俠半邊身子藏在陰影中，漆黑的披風將蝙蝠俠整個裹了起來。
瘋帽匠雙手抓住欄杆，透過鐵門上那小小的窗口朝蝙蝠俠大聲嚷嚷。
走廊中的來者停住腳步，立在瘋帽匠的牢房前，沉默地盯著他。
「那個瘋子被捉回來了？」瘋癲的瘋帽匠竟然稱呼小醜為瘋子。
「嗨，老蝙蝠！」瘋帽匠不滿地敲敲特殊處理過的大門，哐當作響，「問你話呢！」
下一刻，蝙蝠俠如閃電般衝了進來，瘋帽匠還沒反應過來就被蝙蝠俠掐住脖子砸在了牆上。他憋紅了臉，離地的雙腳亂蹬著。
矮小的瘋帽匠本來就不是戰鬥系的人物。
「告訴我，你知道什麼？」
低沉的嗓音鑽進瘋帽匠的耳朵。
行動果決，半句廢話不提的蝙蝠俠一如既往地帥到飛起。
「我怎麼會知道小醜……」瘋帽匠話還沒說完，他被整個摔到了地上，沒待他掙扎爬起，緊接又被提在半空。
「說出你知道的。」
蝙蝠俠話頭一轉，抓住瘋帽匠脖子的手隨之收力，靜待片刻確保瘋帽匠的大腦由於缺氧喪失了些許意識。這有利於蝙蝠俠接下來的審訊。
然後他開始套話：「我抓到了那位跨越空間來的愛麗絲。隱形是個好能力，但她還沒能熟練使用。」
從裡世界而來，這句話沒錯。
「她招了。」
「她不應該出現在哥譚。」
當然是假的。用瘋帽匠知道，而蝙蝠俠在原則上講不可能了解的信息蒙騙了瘋帽匠。
「那是我的小愛麗絲。」矮小的瘋帽匠激烈掙扎起來，他嘶啞著低聲咆哮，瘦弱的臉扭曲到異常，眼睛幾乎要瞪出眼眶，「老蝙蝠！你沒權利把我的小愛麗絲趕出哥譚。」
蝙蝠俠不為所動：「你想見她一面嗎。」
在蝙蝠俠的威懾下瘋帽匠終於肯吐露點東西：「哦，小醜想污染所有人的精神世界。BOOM！爆|炸！」
一瞬間，所有的線索都連起來了。蝙蝠俠理清了最想不通的一點。小醜的陰謀完全被曬在了陽光下，無跡可尋。
是裡世界的異常波動，它的能量會感染人的精神世界。
但從小醜的行為來看，他們只是發現了這種未知能量，卻不清楚被嚴密封鎖的裡世界辛秘。
這算是所有壞消息中唯一值得人欣慰的。蝙蝠俠總不啻於思考最壞的局勢。
——並作出相應的解決措施。
瘋帽匠沒提自己在其中扮演了什麼角色，但理清了一切的蝙蝠俠輕而易舉地推理出事情真相。
他猜測在上一次阿卡姆暴動的逃逸中——更准確的說是蝙蝠俠被愛麗絲第一次截胡的那次。
瘋帽匠在逃亡中發現了處於狂暴狀態的空間裂縫，裡面充斥著詭異莫名的精神能量，頃刻間可撕毀人的理智，但他還未來得及探查便被逮進了阿卡姆。
而得知消息的小醜想跟親愛的大蝙蝠玩一場瘋狂游戲，完全撕裂空間裂縫，讓未知力量感染所有人。
但小醜的計劃最終被破壞了。
裡世界異常波動的地點就在哥譚中心公園。
上一次聯手出逃就是為了讓瘋帽匠精准定位，這也是瘋帽匠在哥譚中心公園徘徊的原因。不過要讓瘋帽匠自己說，最大的收獲是撞見了愛麗絲。
蝙蝠俠的心情依舊算不上美妙，有什麼未知的東西屏蔽了檢測裡世界能量的儀器，干擾了蝙蝠俠的判斷，以至於裡世界再次出現而蝙蝠俠卻一無所知。
找出來，在事情變壞之前解決它。
他松手，撂下瘋帽匠。
「老蝙蝠，你在騙我！」能坐穩哥譚反派位置的都不是什麼蠢貨，瘋帽匠摔癱在地，迅速反應了過來，他趴在欄杆後吼出尖利質詢。
回應他的是牢門被哐當閉合的聲音，蝙蝠俠的身影消匿在了走廊中。
*
距離理清真相已經過了幾天，蝙蝠俠一邊在抓緊研究裡世界諸事，一邊追捕阿卡姆的漏網之魚。
哥譚夜晚凜冽的寒風撲面而來，卷著蝙蝠俠披風向後揚起，他駕駛著蝙蝠摩托，靈活穿梭在哥譚隱蔽的道路上。這是在追查逃逸反派的途中。
蝙蝠俠搜尋到了他們的藏身之處。
他從蝙蝠摩托上跳下來，立在廢棄的大樓旁，磚石水泥壘成的人類巢穴破碎不堪，暴露出內裡尖銳扭曲的鋼筋。
腳下的土地是曾經被阿卡姆暴動嚴重波及的地方，韋恩的哥譚重建計劃已將其列為重點區域加以備案，准備動工著手改建。
布魯斯·韋恩親手拍板敲定的計劃。而借著測繪，監控器被悄無聲息地安裝完畢。
漆黑披風遮掩下是蝙蝠俠修長卻極具爆發力的身軀，沒人會在蝙蝠俠的拳頭下懷疑他的力量。
蝙蝠俠本身就是哥譚黑夜的代名詞。
萬籟俱寂，月亮掛在夜幕，藏在層雲遮掩之下。風聲從危樓錯落的黑色剪影中嗚咽而過。
好像沒什麼特別的。
但下一刻，蝙蝠俠猛然抬頭，敏捷往旁邊一撲，靈活閃避。
「轟——」
地面被砸出了裂痕，蛛網一般像四處碎裂蔓延。
低沉嗓音從蝙蝠俠的嘴中流露出來：「貝恩。」
「好久不見，蝙蝠俠。」大塊頭貝恩轉過身，藥物作用下肌肉虯結鼓起，他雙手錘在一起發出讓人心生恐懼的力量感，向對手展示自己的強大。
「為了對付你，我可特意換了個新型藥物。」
話音未落，貝恩便向蝙蝠俠撲過來，蝙蝠俠見招拆招，抵擋著貝恩的攻勢。
拳頭砸在牆壁上，原本搖搖欲墜的殘壁斷垣徹底崩塌。
陡然間，蝙蝠俠閃電般從貝恩身旁躥過，腳蹬牆壁，一個空後翻踹碎三樓本就搖搖欲墜的窗戶，跳了進去。
「轟——砰砰——」
離蝙蝠俠原先位置不遠處的蝙蝠摩托被轟上了天。
死射扛著槍，躲在對面那棟樓房的窗戶後面，瞄准著蝙蝠俠。
反派們在蝙蝠俠的重壓下不得以從獨行俠變成了團隊協作者。
「蝙蝠俠，你被包圍了。」堪稱龐然大物的貝恩爬上來，獰笑著朝他撲了過來，那架勢仿佛可以將蝙蝠俠撕裂。
而早年的蝙蝠俠在貝恩手中吃過虧，這件事成了貝恩最大的炫耀資本。
蝙蝠俠面無表情，這遠說不上是深陷絕境，他反手從蝙蝠腰帶中掏出煙|霧|彈，「噌——」
濃厚的煙霧四散彌漫，遮擋住視線，他暗中夾在手指間的蝙蝠鏢准確朝死射所在方位。
死射在襲擊間暴露了位置，蝙蝠俠的反應太快了，他還沒來得轉移陣地。
「轟——」
裝有爆破器的蝙蝠鏢爆|炸間產生的氣浪將死射掀翻在地。
「別再負隅頑抗了。」貝恩雙手拔起屋內的石柱，舉過頭頂胡亂揮舞。
蝙蝠俠撐地往後一翻躲過，他後背抵住窗，聲音依舊平穩，彰顯著一切盡在掌控之中的鎮定。
「你真的這麼認為？」他歪歪頭。
「你什麼意……」貝恩還未說完，後方牆壁轟然倒塌將他砸在了下面。
黏在牆壁的爆破器殘骸迸了出來，落定在蝙蝠俠腳邊。
他掃了一眼被解決掉的貝恩，擲出蝙蝠鏢精准切斷了貝恩的管子。然後他縱身一躍，抓鉤槍釘在對面高樓突起的鋼筋上，從空中蕩到對面。
「嗖」埋伏起來的回旋鏢隊長切斷了抓鉤槍的鋼索。
蝙蝠俠按下腰帶按鈕，滑翔器瞬間組裝完畢伸展在背後，托起他靈活起飛。
並順勢解決了回旋鏢隊長。
他依托著滑翔翼盤旋在空中，目標明確地衝向樓頂。
裝扮成catman的多蘿西從隱蔽處悄摸摸探出頭來暗中觀察，黑夜無法剝奪多蘿西的視線，煙|霧|彈也同樣如此。蜷成了一只小團團的多蘿西清晰地看清了蝙蝠俠吊打反派的全過程。
所有細微聲音也乖順飄蕩而來抵達耳邊，混雜其中的信息湧入腦海，自覺拆解出來。
小多蘿西煞有其事地點著小腦袋感嘆：果然，反派死於話多！
善於總結經驗教訓的多蘿西決定，當作為catman執行任務時，要走一言不合就是干，絕不嗶嗶的大佬人設。
再次被無意識間模仿人設的黑漆漆：……？
說起來，這片廢棄之地她還蠻熟的。這是小多蘿西和小奶蛛在【玩偶之家】副本出來之後被傳送出的地方。
坐在爸爸車上回家從附近經過時，布魯西爸爸還抱怨著這段路該修了。
小團子以貓貓蹲的姿勢藏在屋檐折角的滴水獸上，盡管在貓耳發卡的作用下肯定不會被發現，但她還是往牆邊挪了挪，將自己縮成球。
小多蘿西捧著系小臉蛋懨懨地，又被黑漆漆搶怪了。
她忿忿不平：都怪小D布置的作業太多。
明明前一刻還說寫作業可以找小翅膀和提圖斯幫忙，結果下一秒就翻臉不認人。不但布置了超多作業，還拉著小翅膀一起輪流監督她寫作業！
一定是達米安使詐哄騙了可愛的小翅膀。
——其實達米安只是將午餐時間的所見所聞略加修飾地告知了小翅膀而已……好吧，是添油加醋。
於是桶哥和惡魔崽子達成了一致，實行堅決隔離多蘿西和迪克的計劃，要像赤道與極點的那般進行隔離！
小翅膀摸著懵逼西崽的腦瓜，嚴肅臉道：「這樣可以有效避免你參照錯誤的對像進行學習。」
「聽哥哥的話，我們是為了你好。」
於是作業有點多的小多蘿西慢了一步，頗為郁悶地當起戰鬥中的局外人。
但只一會兒她就什麼都來不及想了，目光追逐著蝙蝠俠的身影。場景好似好萊塢大片，動作戲流暢到爆。
然後，直到現在才回過神來。她撅起了小嘴，頗為郁悶地捏了捏頭頂的貓耳。
小多蘿西還是有優勢噠。她的目光望向了炸得只剩一堆殘骸的蝙蝠摩托。黑漆漆竟然騎摩托來，肯定是蝙蝠車壞了沒錢維修。
而多蘿西黑卡上的數額正通過完成任務而不斷增加。
小多蘿西咂咂嘴點評道：真寒磣。
低沉聲伴隨從天而降的蝙蝠俠一同落地：「很遺憾，是你們被我包圍了。」
標准超英式落地姿勢。
稻草人不急不忙按下開關，早已布置好的毒藥瞬間噴發。
「這可是新型毒藥，只靠身體接觸……」他得意洋洋的表情戛然而止，瞪大了眼睛倒在地上。
蝙蝠俠的身形出現在他背後，收回打暈稻草人的手臂。
「Because I am batman。」
更為低沉的聲音從頭罩的封閉式防毒面具中透出來，他全身被特殊材質的蝙蝠甲保護起來。
他接回崽崽們後，在監視空白區域中重新替換了新型隱蔽式監控器。
意思就是，反派們所有的行動都暴露在了蝙蝠俠眼裡。
而蝙蝠俠，他永遠都有planB……到planZ。
不是說應對措施只有那麼多，而是英文字母只有二十六個。
「夜翼。」蝙蝠俠站立在樓頂。
「好吧好吧，你是怎麼發現我的？」剛剛趕到的大藍鳥靈活無聲地躍到蝙蝠俠身旁，一臉困惑，「我覺得我隱藏地還挺好的。」
他掃視了一圈蝙蝠俠的勝利戰績。
「看來無所不能的蝙蝠俠是不需要我了。」被弟弟們針對的大藍鳥委屈巴巴攤手。
但出乎夜翼意料，蝙蝠俠開口：「你來的正是時候。」
「我需要你的幫助。」借助披風的遮擋，蝙蝠俠悄悄按下腰帶上的按鈕。
夜翼頗有點驚喜：「呃，真的嗎？我真有點不敢置信。我可以幫你什麼？」
「幫助我打掃戰場。」
最後一段話幾乎是壓抑著笑意透出來的，伴隨而來的還有蝙蝠俠跳樓的動作。
話音剛落，蝙蝠飛機劃破天空駛過來，准確接住從樓頂上往下跳的蝙蝠俠，然後嗖地一下拐了個彎消失不見。
夜翼的笑僵住了。
他懵逼地站在哥譚寒風中，背影孤單寂寞，形單影只。
夜翼絕望地捂住了臉，他干巴巴：「好吧，我就知道，善後總是我。」
善後俠夜翼認命地從磚石裡把被解決的反派們一個個拋出來，然後嚴實的捆起來。
謝天謝地，今天天氣不錯，髒是髒了點，但好歹是干的灰塵，沾在身上總比滾一身泥巴強。他不必延續弟弟們玩泥巴的傳統。
憑借鳥媽媽濾鏡，夜翼自動遺忘了多蘿西的泥巴事跡。
轟隆，隨著一陣雷響，瓢潑大雨接連而至。
刨了大半天馬上要收工，結果在瓦礫堆裡被淋成落湯雞的大藍鳥：……
他冷靜的想：羅賓玩泥巴組合，目前四缺一，小紅你不考慮一下嗎？
最後，Fuck Batman！！！
蝙蝠俠絕對是預料到了！被坑著丟下的大藍鳥氣到想撲棱翅膀扇黑漆漆。
另一頭，想撿漏的多蘿西看著蝙蝠飛機高貴的身影消失在天際，目瞪口呆：爸爸，他有遙控飛機！
對比之下，多蘿西的遙控玩具車一點都拿不出手。
小多蘿西蔫噠噠：拼不過拼不過QAQ。
而且，相比黑漆漆堪稱魔法側的蝙蝠腰帶，羅賓鳥的那個簡直像是游戲中的青少年模式，各方面都是簡化版。
短暫的擁有過後者一陣——不管因什麼手段而擁有——的多蘿西暗中比較。
再一想到不知被誰偷走了，她更生氣啦！
雨勢漸大，砸在地面上劈啪作響，多蘿西往屋檐裡面縮了縮。
糟糕，蹲麻了。
小多蘿西一個沒站穩掉了下去，深受打擊的多蘿西體在自由落體運動中使用了[愛麗絲的蝴蝶結]。
算了算了，收工回家。
第47章
「滴滴滴——滴——」
多蘿西坐在座位裡, 伸著小爪爪面無表情地按壓玩具車上的喇叭。
速度再次降級的玩具汽車已經不能再勝任滿草坪亂竄的任務了, 它正載著小多蘿西慢吞吞爬行。
在見證多蘿西企圖將玩具車開出一百八十邁的蝙蝠速度後。小翅膀果斷卸掉了玩具汽車的馬達，改裝一番才交付到了多蘿西手中。
而現狀就是, 開著玩具汽車比多蘿西跑起來還慢。
蝙蝠戰機的身影在她腦海中揮之不去。
她往前一攤，小臉蛋埋在方向盤上，小奶音滿是無奈，拖長了尾音：「好吧~」
要不再試一次, 就最後一次。
多蘿西抓住遙控器使勁晃了晃, 最後在玩具汽車依舊慢到驚人的速度中，絕望地把遙控器往筐裡一塞, 下車。
她要去找提寶。
提姆·得雷克難得躺在家中喝咖啡，他愜意地端著咖啡杯正要往嘴邊送時, 多蘿西邁著小短腿朝他撲了過來。
他溫和地問：「怎麼了？」
「提姆，」多蘿西有點不好意思，她眨巴著漂亮的藍眼睛，小小的手指亂絞，「那個，你有錢嗎？」
「我會還你噠！」
多蘿西黑卡上的錢遠遠達不到她的計劃目標。
小翅膀窮的要睡大街, 迪基是個薪水微薄的小警察, 達米安還在上學。思來想去，多蘿西只有跟提寶借錢。
真·霸道總裁·跟小屁孩達米安不一樣·提姆面帶微笑。
他手塞進西裝，掏出支票本, 隨口問道：「你想買什麼？」
多蘿西期待：「我想買一架炫酷的蝙蝠飛機開。」
她伸出胳膊舉過頭頂：「你不覺得這個主意超酷的嗎？」
提姆的笑僵住嘴邊。
他若無其事地把支票本塞回去。
是的, 這個想法棒呆了, 前任羅賓深刻反省，他當羅賓的時候怎麼滿眼裡只看得見蝙蝠車呢？
「呃……突然想起我還沒發工資。」韋恩當家總裁提姆·德雷克面無表情地扯謊。
他蹲下摸了摸多蘿西的小腦袋，軟乎乎的發絲手感很好，冷靜道：「我只比窮的要吃土的傑森好上那麼一丟丟。」
億萬總裁，在線裝窮。
「不如你生日的時候，我送你一架遙控飛機好不好？」提姆輕聲哄著，從兜裡掏了一塊奶糖喂多蘿西。
多蘿西快要過生日了，這個消息來自於小翅膀的友情提供。
提姆精心准備的生日禮物當然不是遙控飛機，這僅僅是為了打消多蘿西危險念頭的緩兵之計。
失望而歸的小多蘿西蔫噠噠地趴在窗口，鳥雀從空中飛掠而過，發出清脆的啾啾鳴叫。突如其來的靈感閃電般劃過多蘿西的腦海。
她陡然起身，驚喜叫道：「小翅膀之前送的滑翔翼！」
小翅膀反復告誡的「只許看不許玩」被她拋在了腦後，多蘿西偷摸取出鎖在儲物室的滑翔翼。
小翅膀簡直太過分啦。放在多蘿西眼前只讓看不許摸，這跟把胡蘿蔔放在兔子嘴邊卻不讓吃有什麼區別！
挽救一切的提姆正在按慣例查監控，他在屏幕上發現了一絲不對勁，下一刻在屋頂上捕捉到了抱著滑翔翼的自家崽崽。
「咳咳咳！」
端著咖啡的手一抖，提姆再次嗆著了。
總是很靠譜的提姆在多蘿西企圖跳樓之前，順利把她提拎了下來。
「我會跟布魯斯說的。」他頓了頓，俊秀的臉上端著嚴肅，「當然，傑森也逃不過。」
提姆抓住滑翔翼，告誡乖乖站好的小多蘿西：「這簡直太危險了。」
多蘿西是順著梯子爬到屋頂的。提姆頗有點頭痛，看來要把天窗都裝上鎖。
「也不知道傑森當初是怎麼想的。」
紅頭罩能怎麼想，還不是被又甜又乖的小多蘿西萌昏了頭，忘了惡魔崽子這個大殺器。
靠譜小哥哥嘆了一口，戳了戳小多蘿西的額頭：「沒收了。」
「還有，別跟達米安學翻牆。」
熊崽子多蘿西得到了一輛兒童平衡車，並提前得到了遙控飛機。
遙控式的玩具飛機，勉強載得動波莉的那種。呃，波莉是多蘿西房間的一只彩虹小馬，體型大概是三分之一個多蘿西，而且超輕。
「好了好了，乖寶寶，去睡覺吧。」提寶趕著多蘿西去睡覺，盯著她刷牙洗臉上床後，輕輕關上了門。
然後返回蝙蝠洞。
成功解決一場危機的紅羅賓攤在椅子上監聽內部通訊，在他昏昏欲睡中，達米安不失所望地開始挑事。
紅羅賓瞬間來了精神。
但外出夜巡的夜翼只想讓小弟弟閉嘴。
「聽過你前天半夜跑去跟父親請求玩泥巴？」
別在耳朵上的通訊器中傳來惡魔崽子幸災樂禍的聲音，間歇中能聽見對面鬥毆導致的悶哼聲和打擊感。
惡魔崽子夜巡揍人也不忘取笑大藍鳥。
夜翼蕩在半空，纖細身影靈活穿梭在布魯德海文的高樓大廈中。
他虛弱辯解：「再說一遍，我！沒！有！」
恍惚的大藍鳥一個重心不穩差點掉下去摔成鳥餅，幸虧眼疾手快地扒住窗沿穩住身形。
「全是B的錯！」
青年原本溫柔的聲線裡滿是迷茫，還夾雜著夢想破碎的玻璃渣：「他竟然讓我把貝恩他們從瓦礫堆裡刨出來。」
「哦，還下了暴雨，免費給我洗了個澡。」夜翼蹲在屋檐上，臉埋在膝蓋上，語氣飄忽的簡直跟綁在熱氣球上飛走了一般。
他忙了一晚結果第二天還得去上班，甚至還要聽弟弟們的嘲笑！
還有誰比他更慘！
而蝙蝠俠瀟灑解決完反派，一個帥氣的跳躍搭乘蝙蝠飛機御風離去，頭也不回。只留下苦哈哈的大藍鳥在樓頂吹冷風，重拾給蝙蝠俠當小助手收拾殘局的日子。
每一個帥氣瀟灑的男主角身後，都藏著位任勞任怨的小助手。
焦頭爛額的夜翼還得抽空監視鼎鼎有名的福爾摩斯二人組，他們已經躥到了布魯德海文。
一切的源頭——那場拐賣案——卻是如夜翼所料，背後隱藏著更深的秘密，隨著調查的深入能從蛛絲馬跡中窺見惡魔的影子。
他們借助拐賣人口的幌子做了不少手段殘忍的祭祀儀式，順便一提，康斯坦丁從他手裡截了胡。
同樣，那些人員的大本營在英國，英國相關方面表示不牢費心，他們自己會進行處理。
但為了防止造成大範圍恐慌，有關方面提出了神秘側的參與，對外定義為國際拐賣案，並宣稱已經結案。
所以，小甜餅在上，夏洛克·福爾摩斯什麼時候回英國！
通訊頻道內，紅頭罩插嘴：「瞧瞧，鳥媽媽的心又碎了。勞駕聯系一下徒手捏鑽石的超人，或者那個小的也行，給鳥媽媽維修一下。」
他略顯低沉的嗓音中混著風聲呼嘯和機車咆哮的轟鳴。
好戲當前，就算鳥崽們在執行任務，他們也要在通訊頻道中欺壓一下好脾氣的大藍鳥。
在大藍鳥被不省心的弟弟氣暈前，耳朵裡又傳來達米安意味不明的嗤笑聲。
「我說的對吧，陶德，格雷森的善後能力值得稱贊。」
哥譚港口。達米安跳下路燈靈活落地，黃披風迎風飛揚。腳下橫七豎八躺著黑幫成員，那些外來的亡命之徒顯然不懂哥譚規矩，竟然妄想借道哥譚來走私軍火。
大藍鳥噎住了：這就是你前些天把我好容易才整理完畢的物品踢散的原因！？
羅賓捆牢走私犯，拎住鋼索用力一甩瞄准哥譚港口的橋吊，使勁一拉將這些倒霉的戰利品們吊在半空。他發送信息通知戈登局長，讓他派專車來把這些走丟了的罪犯領回號子裡。
「恐怕他唯一奈何不了只有德雷克的房間。」羅賓一邊在樓頂跑酷，一邊擴大戰場波及無辜人士。
「德雷克，你究竟是怎麼活下來的？靠□□致幻形成的『清理一新』嗎？」
如果舉辦反差萌大師賽的話，衣冠楚楚的提姆總裁和他那被龍卷風肆虐過的房間鐵定能奪獎，並領獎領到把大賽舉辦方搞破產。
全程看戲突然被cue的小紅：「……請精准打擊，禁止地圖炮攻擊友軍行為。」
咖啡不會致幻，紅羅賓也從不做夢，因為紅羅賓不睡覺！
孤家寡人腹背受敵遭遇圍攻的大藍鳥：……友、友軍……沒想到你是這樣的小紅。
三只鳥崽認准了藍鳥，鍥而不舍的薅他鳥毛、扯他翅膀，看這架勢仿佛不把大藍鳥揪禿誓不罷休。
被逮住持續針對的大藍鳥一臉沉痛，他換了個姿勢盤腿坐在屋檐上，手撐著下巴：「我想了一天也沒琢磨明白B為什麼要搞我。」
「還有你們！！！」
紅頭罩「嘖」了一聲：「大概因為你是個情感豐富到外溢的帶崽鳥媽媽。」
大藍鳥一臉懵逼：「……那個，小翅膀，我們能說人話嗎？」
紅頭罩翻了個白眼，可惜大藍鳥看不到。
「因為你的花花公子行為給多蘿西造成了嚴重的不良影響。」
多蘿西那「我要交十個」的豪言壯語再次如轟雷般在耳邊炸響，遲鈍的夜翼終於反應過來。
閃避劇情能力MAX的大藍鳥，終於成了局勢關鍵人物，但他表示自己一點都不享受。
他委屈巴巴：「可我已經被扣光小甜餅了。」
「明明是小D先搞的事，不拆我手機什麼事都沒有。」
大藍鳥叫屈，聲線低落：「而且，明明布魯西寶貝才是……」
紅頭罩忍無可忍：「白痴，這就是他要搞你的原因。」
「鍋背穩，別掉了。」
好了，現在一切都真相大白。
陰謀之下必有真相，同理，崽崽不學好必有源頭。
花花公子教科書擔當布魯西寶貝愉快的決定，迪基，就是你了。
無意間再次背鍋的夜翼：……
他直起身走到天台邊緣處，俯瞰布魯德海文籠罩在夜幕下的街道，困惑道：「但你們怎麼知道我前天夜裡……」
沒說完就被小紅含糊不清的聲音打斷了，鳥媽媽甚至分神在想提姆大概又在往嘴裡灌咖啡了。
「蝙蝠俠在那塊區域全裝上了監控。打住，別問我怎麼知道的，算我求你們了。」
紅羅賓的聲音裡是止不住的疲憊：「給我留點我的兄弟們都很聰明的幻想可以嗎？」
一無所知的三人集體噤聲。
「順便一提，我備份了。」
紅頭罩思考一秒鐘，果斷發言：「小紅，給我傳一份。」
羅賓鳥：「別忘了打包視頻，德雷克。」
夜翼生無可戀，這都他媽的什麼塑料兄弟情。
呵呵，這兄友弟恭、父慈子孝的場景連達克賽德看了都要感動哭了。
哢嚓——，夜翼不小心捏碎了屋檐的一角，磚石精細的碎末順著手指縫隙滑落下來。
夜翼很冷靜，冷靜地都想撲棱翅膀飛進蝙蝠洞，變身貓頭鷹啄禿鳥崽子和老蝙蝠。
「好兄弟一起走，小紅你是不是覺得自己被排斥了？」
他注視著小巷中正在發生的搶劫案，拎起雙棍一躍而下，破空聲都沒能掩蓋住他咬牙切齒的聲音。
「不如把小紅騙出來送桶可愛小泥巴吧，四缺一不太好。」
不出意料，原本跟紅羅賓站在統一戰線的紅頭罩和羅賓迅速反水，快得讓人始料不及。
靠咖啡續命的紅羅賓：……
他拋下一顆炸|彈：「你們知道多蘿西差點背著滑翔翼跳樓了嗎？她還在計劃買一架蝙蝠飛機。」
「你們猜猜這是跟誰學的？」
往下撲的夜翼落地沒站穩差點摔趴在搶劫犯面前。
最初夢想僅僅是開蝙蝠車的羅賓組合：艸，崽崽太有志氣了，一上來就想玩大的。
但是！超英危險動作，請勿模仿！
敲完人的夜翼清了清嗓子：「……這鍋絕對是蝙蝠俠的。」
那頭，駕駛機車的紅頭罩又撞了牆。
***
另一邊，韋恩莊園——
任務再次被截胡的小多蘿西氣呼呼地返回房間，揪起[愛麗絲的蝴蝶結]丟進了小窩裡。
沒亮燈，被趕去睡覺的崽崽房間裡不應該亮燈。
異於常人的五感讓多蘿西能清晰看到頭頂的星軌，墜下的星星，和懸起的銀河。
多蘿西把胳膊擱在小腦袋下，仰面躺在床上，小嘴不停的叭啦叭啦叭。
她翻了個身趴在床上暗示道：「你看看蝙蝠俠那裝備！」
小手指在床墊上戳了戳，鍥而不舍地招惹系統。
系統態度明確地給出了解決方法：「跟你爸爸要糖吃去，我沒糖。」
對待渣崽崽的正確方法之一：不能慣著她。
但多蘿西沒聽懂，她憂郁地嚼碎了自己的糖。
哢嚓哢嚓……咯吱咯吱……
系統再次憋不住了：「……你不能再吃了，會長蛀牙。」
刷了牙用睡覺打掩護去夜巡，夜巡完還吃糖，這牙刷的比不能發芽的胡蘿蔔種子好用？
而且小多蘿西還沒結束換牙期。
「不會噠不會噠。」不知牙疼為何物的小多蘿西天真樂觀到滿不在乎。
她現在只在乎炫酷到沒朋友的蝙蝠戰機。
但緊接著，游戲提示音猝不及防降臨——
【副本：拾荒者
隊友：catman，沙贊
要求：尋找失落的海洋珍寶。】
多蘿西剛留意到隊友欄目上自己的昵稱變了，但還未來得及准備些什麼，頃刻間就被傳送進了副本。
等等，進副本前的預留時間呢？游戲劇本不是這樣的呀！
一睜眼腳踩沙灘，海水翻滾衝刷，浪濤聲陣陣。空氣中彌漫著鹽的味道，充斥著潮氣。
摔趴下的比利·巴特森把自己的臉從沙地裡拔|出|來。
一轉頭，兩對藍眼睛懵逼對視。
隊友說的是誰來著？都完整接受了任務信息的兩只崽崽只思考了一秒。
比利一個激靈跳了起來，他伸手指向多蘿西。
小比利·巴特森聲音顫抖：「cat、catman ！！！」
腦海中發出驚恐尖叫，他沒當著多蘿西面說catman壞話吧！
多蘿西·韋恩藍眼睛瞪得溜圓：「神奇隊長沙贊！」
猝不及防掉馬的兩只崽崽：？？？
這操|蛋的超英世界還能不能好啦！
第48章
他們降落在荒島的邊緣, 峭壁岩石遍布。小小的沙灘從海岸邊稍稍向內延伸, 又在半途中戛然而止。細小的砂礫在兩只崽崽腳下滾動。
再往裡深入些，便是那些奇形怪狀的岩石峭壁。
翻滾起落的海水衝刷著岩石，浪花拍打湧來，又撞碎成水沫。海風卷著潮氣撲面而來，伴著絲絲寒意。
海天交映處, 幾抹金光點染，漸次破開透出雲層。
相較前兩個副本的單調色調和壓抑風格而言，【拾荒者】這個副本的畫面開始具備了層次感。
在多蘿西眼中不再呈現成那種極其呆板僵硬的畫面, 相比之下更生動了些。
比利咽了咽口水, 伸手指了指多蘿西：「catman!」
又反指回自己, 還未變聲的小奶音顫巍巍：「那個……我，神奇隊長沙贊。」
呆滯住的小比利跟個復讀機一樣一連重復了好些遍。他抱頭蹲下，小黑毛被撓的亂糟糟的。
小多蘿西憂郁地嘆了口氣, 小奶音中灑滿了鹽郁郁的, 拖著生無可戀的腔調：「行了。」
「馬甲都掉了, 我們扯平了。」
她懨懨補充：「這麼說，你講的魔法故事都是真的。」
剛做完任務溜回家的多蘿西正躺在床上正和系統據理力爭，突然被猝不及防地拉入副本, 都沒來得及扯過才脫下來的鬥篷蓋身上。
顯然, 被一腳踹進副本的比利也遭遇了同種狀況。
於是, 副本進得早不如來得巧, 兩臉懵逼的崽崽齊刷刷掉馬。
意外總是對生活緊追不舍, 時不時還會讓它得手那麼一兩次。
話說回來, 大多數超英是怎麼做到一鍵換裝的？洗澡睡覺都穿著制服嗎？
之所以說大多數，是因為還有少部分們因為制服問題而掉馬，比如說彼得·帕克、多蘿西以及對面的比利·巴特森。
多蘿西把胳膊架在胸前，百思不得其解。
對此超人有話要講，他們會把緊身衣套在常服裡面，需要時只要豪放一扯脫下常服，就可以瞬間變身。
注意，不要在人流量密集的地方執行此措施，一來是會掉馬甲，二來是公然扒衣服會被當成變態。
——然後，恭喜C位出道。
多蘿西蹲在地上，握著拾起的尖銳石子在沙地橫七豎八戳了幾道，又招呼縮成蘑菇的比利過來。
她歪頭，望向比利：「你是魔法系的超英對吧。會畫魔力小圈圈嗎？」
她還沒忘奇異博士從圈圈裡踏出來的場景。
就是奇異博士搶走了小可愛的蝙蝠道具，多蘿西對此推理深信不疑。
她噘嘴，伸手比了個圓：「就是奇異博士使用的那種空間魔法。」
「啊，哦哦，沒問題的，交給我。」
還癱在地上懷疑崽生的比利被多蘿西拽回了神志，迅速應聲：「等我先變個身。」
他蹭得一下站起來，連忙拍拍褲子，抖落粘在衣服上的石子砂礫，還抓了抓頭發讓自己看起來精神點。
英雄沙贊馬上出來救場！
套著紅色連帽衫的比利·巴特森高舉起胳膊，朝天大喊一聲：「沙贊！」
沒有電閃，沒有雷鳴，無事發生。
他不死心地又吼了幾聲：「沙贊！沙贊！沙——贊——」
傻傻站在沙子上的比利僵住了。
他慌亂扭頭跟抱胸站在旁邊的多蘿西解釋：「咳咳，一點意外狀況，沒什麼大問題。」
「可能，呃，可能是信號不好，我去高處再試一試。」
比利咽了咽口水：「你覺得呢，多蘿西？」
多蘿西眨眨眼：「……你說的對。」
狀況外的多蘿西：？？？你跟我說也沒用呀，我真不知道怎麼變身美少女戰士。
她眼瞅著男孩手腳並用地攀爬到突起的峭石頂端，艱難維持平衡，又朝天大喊了一聲：「沙贊！」
聲音回蕩在峭壁間，向四周擴散開來。
依舊無事發生。
多蘿西眨巴眼，話說輸出前先得吼，他嗓子不疼嗎？
無法變身的震驚讓比利沒站穩，滑下來摔在地上暈暈乎乎。
比利在這個副本被限制了變身能力，沙贊無法現身。
將一切盡收眼底的多蘿西：很好，高端玩家多蘿西又要帶菜了。
「你還好嗎？」
她繞過石頭走過去，把比利扶起來，往他嘴裡塞了一塊糖，順便揉了揉他頭發。
比利胡亂的點了點頭。
多蘿西眨眨眼，順勢問道：「你為什麼來哥譚？」
神奇隊長沙贊是福西特市的巡游NPC，就這樣離開不會出問題嗎？
比利咽下糖果，告訴多蘿西是因為他發現了未知能量波動，然後順著永恆之岩的提示找到了哥譚。
小碎石凌亂分布在地面，硌得人不舒服，專注跟多蘿西說話的比利一個趔趄，差點又滑倒摔趴在多蘿西面前。
幸好他眼疾手快抓住岩石穩住了。
致力於營造安全可靠人設的小男孩比利長舒一口氣：「差不多就是這樣。」
——雖然他不清楚在多蘿西眼裡，小比利一直是個故事超棒又乖巧瘦弱的小可憐形像。
現在又得添上一條，會變身大塊頭沙贊。
她停下望著比利，甜甜小奶音混著嚴肅強調：「最關鍵的一個問題，你看得到黑霧嗎？」
「啊？」比利摸不著頭腦，「黑霧，什麼黑霧？」
他迷茫地四下張望了一番：「我沒看見有黑霧呀。」
在他的描述中，多蘿西發覺比利的視覺世界跟她完全相同。
那麼問題來了，是黑霧消失了，還是存在著但兩人都不會看到？
小蝙蝠崽摸下巴思考：要不去抓幾個超英塞進副本裡瞧瞧？
羅賓鳥、小奶蛛後背一涼。
兩人繞著岩石中崎嶇的小路攀爬，四下巡視，他們打算去高處俯瞰一下地形全貌，檢查一下副本概況再做商議。
而小多蘿西也需要解鎖游戲地圖。
特別是這種一不小心就會出現走失兒童的荒島，地勢復雜不說，韋恩集團仍未把偉大的走失兒童招領處業務發展到副本中來。
丟一只崽崽，就等於兩只全丟了。
「拾荒者？」比利雙手插兜，他念叨著副本名字若有所思，「所以說，這本質上是一個尋寶游戲。」
跟以往副本還有一點不同，比利清楚的接收到了游戲提示音。
大概……還是因為他是魔法側超英。
尋找失落的海洋珍寶，這個要求相比前兩個讓人一頭霧水的副本而言，簡直正常了太多。
目標明確，就是找東西，不額外發展氣崽崽炸毛的文字游戲！
唯一問題是，海洋珍寶到底是什麼鬼？兩只崽崽面面相覷。
他們爬上勉強算是制高點的岩石頂端，踮腳往遠處眺望，大海廣闊無際，一眼望不見終端。
孤零零的小島漂浮在廣袤無垠的大海上，他們身處與世隔絕的孤島。
「我懷疑這個世界是由海洋構成的。」綁起來的頭發被風吹得四散，多蘿西咬著皮筋，手抓著黑發向後束起重新綁的緊緊的。
多蘿西早已確認游戲副本和現實之間不在同一個維度。
海風更為猛烈，呼嘯著撕扯一切向兩人襲來。
比利望向孤島邊緣，海水吞沒了一塊靠海礁石，並持續不停歇的前行。
他伸手：「多蘿西，你看那！」
「海水在持續漲潮。」
多蘿西循著他手指的方向望去，看似平靜的大海下隱藏著不為人知的凶險。
她點點小腦袋：「看來我們得快點了。」
海岸線不斷在向內側推進，海水翻湧著吞沒邊緣，將陸地一點點蠶食吞|入腹中。
不出幾天，這塊小島恐怕會被整個淹沒，就像亞特蘭蒂斯一般沉入海底，再也無法擁抱天空。
多蘿西運用無與倫比的五感，細細感受了一會兒，轉頭朝比利輕聲說：「沒有海鷗。」
「我們來時也沒見到動物。」
「聲音也消匿了，只剩下大海發出的聲音。」
沒有海鷗在回旋嘶鳴，只有海浪的拍打岩石的聲音和海風的呼嘯聲交織而成的樂響，還夾雜著碎石滾動的咯吱聲響。
「不知道海底有沒有魚。」
更大的可能是，他們是這方世界中唯一的活物，就像之前的兩個副本一樣。
「阿嚏！」沒有沙贊的防御力，十二歲的小比利被海風吹得打了個寒顫。
兩只崽又嘰裡咕輪爬了下來，跟炸毛的小風滾草似的。
他們尋覓了個避風處坐下商議對策。
比利撂下撿到的枯枝，腳下是鋪著的干草堆，旁邊散落著幾塊石頭，他手心攥著木棍正使出了吃奶的勁兒鑽進另一根木頭裡旋轉。
挪動石頭稍稍擋住風口，接著扒拉完碎石堆的多蘿西湊近好奇問：「你在玩什麼？」
「生火，」比利拋下手中這根，又挑了一根枯枝在眼前比劃，他有點泄氣，「可惜太潮了壓根點不起來。」
火星子一起來就虛弱熄滅了。
火源是野外的重要物資，抵御寒冷、燒烤食物、甚至擊退野獸。
垂頭喪氣的小比利可憐兮兮的，藍汪汪的大眼睛軟乎乎。
多蘿西歪頭想了一秒：「我幫你吧。」
下一刻——
火苗蹭一下燃起，照亮了比利的臉龐，他吃驚地抬頭，看到多蘿西抓著金屬質感的物件往上空拋了拋。
太陽照耀下，劃過一絲閃耀的光芒。
「打火機。」多蘿西被比利犯規的濕乎乎大眼睛盯著，下意識把打火機放在了他手裡，「你是想玩嗎？可以借你一天。」
她滿意地薅了一把比利的小黑毛，認認真真告誡道：「但注意，不要隨意玩火呀。」
「乖~」
放火燒山，牢底坐穿。岩石山也是山。
比利下意識地點了點頭，反應過來後簡直想把自己埋在沙地裡。
好、好丟臉……人設崩了……
多蘿西又從口袋裡掏出助燃劑，扔在小火堆裡面，被潮氣壓抑的微弱火苗瞬間壯大，火舌揮舞舒展起來。
溫暖跳躍的火光驅散了些許寒意。
圍在小小的篝火旁，兩只崽崽煞有其事的商量對策。你一句我一句，一邊嚼薯片，一邊在臨時組成的聯盟中開會。
比利聽多蘿西簡短地講述了之前兩個副本的事。
比利驚嘆：「所以，你已經通過兩個副本啦？」
雖然但是，隨時隨地掏道具的行為還是讓比利不可避免地想到了某個人，接著思維又發散到了被擱在永恆之岩的蝙蝠道具。
原來，未知能量的波動就是這款所謂的游戲。
游戲不但牽涉進了catman，還把蝙蝠俠卷了進來。失蹤的黑亞當估計也是被困在了某一個副本裡。
嗯，就讓黑亞當繼續被困著吧。愉快你我他，造福千萬家。
玩游戲玩地賊溜的小男孩對玩真實游戲這件事接受良好，並眼睛亮晶晶地表示：超酷！
小多蘿西坐在對面，從兜裡掏出日記本跟水彩筆進行會議記錄。
她把本子擱在膝蓋上，發問：「作為正義聯盟的成員，如果你們面對這種身困異世界孤島，要找到關鍵道具才能脫身的情況會怎麼做？」
作為超英也是要不斷學習的好吧。被哥哥們強制性培養出的良好學習習慣發揮了作用。
小比利盤腿坐在對面，他靠近火堆取暖，一邊仰頭把小薯片全倒進嘴裡，一邊苦苦思索在聯盟行動時是怎麼做的。
首先，蝙蝠俠指定計劃，然後他們衝上去開打，往死裡錘，最後，隨著一聲BOOM！勝利！
想到這，資深超英前輩沙贊眼睛一亮，右手握拳錘在左手掌心：「我想到啦！」
多蘿西捧著臉，傾了傾身子，超期待地看著他。
正義聯盟內部機密，沙贊為你解密。
只聽比利·巴特森超級肯定的說：「我們需要一只蝙蝠俠！」
多蘿西「啪嗒」一聲合上本子，夾在胳膊下，面無表情地注視著比利。
小多蘿西：蝙蝠崽不贊同的目光.jpg
比利在莫名熟悉的目光注視下差點炸毛，一個激靈下瞬間改口：「或者，衝上去就是干，敵方死了我方就贏了。」
無法變身的小比利挺了挺瘦弱小身板，拍著小胸脯保證：「你別擔心，多蘿西，我會保護你的。」
小多蘿西絕望：……更擔心啦。
今天的多蘿西很憂郁，正義聯盟都成這樣了，作為小跟班組成的少年泰坦還會好嗎？
世界能在超英手底下堅持這麼久真的太辛苦啦。
她噎了一下，不著痕跡地瞅了眼游戲地圖：「我們去海邊看看吧。」
陸地和天空都不存在活物，那麼作為世界主體的海底呢？
比利跟在她後面，頗有點擔心：「萬一會有鯊魚怎麼辦？」
他加快步伐，手插進兜裡碰到了多蘿西送他——好吧，借給他玩的打火機。
打火機被他細心裝入牛仔褲的口袋中，抵在指尖殘留些許冰涼涼的觸感。但很快，體溫抹消了冰涼。
多蘿西自信滿滿：「我帶了驅鯊劑。」
「酷！」比利脫口而出，又頗為困惑：「不過，為什麼你會帶著驅鯊劑？」
背對著比利朝海邊走去的多蘿西頓時停住腳步，猛然轉身湊近，漂亮的藍眼睛注視著比利。
比利措手不及地停下，手從口袋中拔|出|來，無意識地攥在一起。
距離太近了，他都能數清多蘿西細密卷翹的長睫毛。
小男孩呼吸一滯，雙手藏在背後緊張的亂絞，運動鞋止不住地刮擦著地面。
進程是不是有點太快了，咳，他的意思是，不知道布魯斯·韋恩凶不凶。他打探到多蘿西快過生日了，正准備著禮物想給她一個驚喜。
你永遠也不知道小男孩的腦子裡有多少胡思亂想。
「既然蝙蝠俠能帶，為什麼我不能帶？還有——」多蘿西奶凶奶凶，抬手戳戳比利的額頭，「我們是不是應該討論一下你之前關於catman的不當發言。」
多蘿西的話語准確無語地擊碎了小男孩的美夢。
等等，小比利驚恐，他好像真的當面說過catman壞話！！！
壓力產生動力，情急之下比利靈光一閃，舉起爪爪慌忙自救：「我想到通關辦法啦！」
「我們可以把石頭和殘骸，還有各種垃圾拋到海裡。」
所羅門的智慧閃現光芒：「這樣海王就會罵罵咧咧出現了。」
「他統領海洋。雖然這是異世界但畢竟仍由海洋構成，說不准也能召喚到他。然後借助他的能力我們就可以直接回到現實。」
極強的求生欲和自救力下，單詞和句子連珠炮一般從比利嘴裡蹦跳著彈射出來，劈裡啪啦砸向多蘿西。
「不行的話，就拜托他找到任務要求中的海洋珍寶，我們就可以迅速通關了。」
如果海底真存在召喚獸海王，一聽這話估計兩人能當場干起來。讓多蘿西看看什麼叫塑料同事情。
如此不靠譜的沙雕提議只會被蝙蝠俠一鏢斃掉，並收獲一個角度完美的蝙蝠瞪。
不幸的是，站在這的是只蝙蝠崽。更為不幸的是，沙雕就是這樣如磁鐵一般會相互吸引的神秘特質。
多蘿西頓住了，她摸著精致的小下巴思考了片刻，越發覺得這主意不錯。
她決定把小黑賬記在小本本上，通過副本後再翻舊賬，先讓突然變聰明的比利將功補過。
小比利·巴特森覺得自己棒呆啦。天才這個單詞大概說的就是他吧。
再次朝海邊出發的途中，多蘿西好奇發問：「驅鯊劑會把海王趕跑嗎？他是有魚尾巴的那種魚嗎？」
海王的公開資料少的可憐，而小多蘿西還不具備哥哥們的黑客本領。
小比利頭搖的像撥浪鼓：「不會，也沒有尾巴，而且他說自己不會跟魚說話。」
她拍拍肩鼓勵道：「比利，你是個天才！」
跟達米安一樣天才。
她小手一揮：「走吧，我們去召喚你同事！」
第49章
「沒有海王, 甚至連海鮮都沒有。」
兩只崽崽無功而返。
充分說明了現實世界中的海王休想管副本裡的海洋，跨區域執法不可行。
周邊一片凌亂, 岩石被擊打的殘缺不全, 裂痕遍布，全是多蘿西甩著長棍面包敲打出來的。碎石又被兩只崽合力搬到岸邊，往海裡扔去。
只「噗通」一聲冒了個泡就再無下文。
唯一的收獲就是在強勁風力中被打濕的衣服。
小多蘿西抱著長棍面包, 倚靠在缺了半塊的岩石上, 剝塊糖補充能量, 又給比利遞了一塊。
她小手指敲了敲岩石, 伴著節奏感小奶音響起：「我覺得我們的思路錯了。」
「果然, 多蘿西版超英守則一, 不要幻想外援。」多蘿西小大人般嘆了口氣, 低頭望了望累癱了的小比利。
比利喘著氣，跌坐在她身側，伸手抹了把額頭滲出的汗，牛仔褲腳挽到了一圈，鞋子都浸濕了。
膝蓋現在還隱隱作痛，比利將手虛搭在傷口處, 估計是淤青後腫脹, 興許還擦傷滲血。
他抬石塊的時候一個踉蹌撞到了尖角上，失去了沙贊外殼保護的比利自身相當脆弱。那一瞬間眼淚都在眼眶裡打轉，他強忍著憋了回去, 胡亂抹干淨, 一點都沒吱聲。
多蘿西這次蹲下, 突然問道：
「你的腿還疼嗎？」
「啊？」比利一怔，像只兔子呆呆地望著湊過來的多蘿西。
「我是說，你撞到的地方還疼嗎？」多蘿西眨巴著眼，指了指他的腿又輕聲問了一遍。
「我聽到你一直在小聲抽吸涼氣，手高頻率無意識地觸碰膝蓋。」她伸手蹭了蹭臉側，繼續補充，「然後我想起你剛剛的走路姿勢不太對，深一腳淺一腳的。」
「最最重要的是，」小多蘿西聳了聳肩，捏起兩根手指比在一起，「我聞到了點血腥味，一丁點。」
只有一丁點，但足夠讓多蘿西明白了。
「掀開我看看。」
多蘿西從衣兜裡掏出小型醫療繃帶和消毒劑，擺在地上。
她隱約記得，在過分的潮濕環境下，特別是傷口碰水時，不包扎會發炎的。
還會生蟲子，多蘿西打了個寒戰，把畫面甩出腦海。
而他們正身處海島，周圍簡直是水的天堂。
「呃，」比利局促地挪了挪腿，開始嘴硬，「不礙事的。」
他仰著小下巴，笑著說：「神奇隊長沙贊強大無比，不畏懼任何困難和敵人。」
多蘿西眨了眨眼，自顧自擰開消炎水的蓋子：「但你現在不是沙贊，而是比利·巴特森。」
「沙贊不會受傷，但是你會。」
「聽我的，」多蘿西歪頭，在比利面前搖了搖消炎水瓶，「懂？」
比利·巴特森乖乖放棄了抵抗，然後在包扎完畢前一直低著頭，臉藏在陰影中，多蘿西看不清他表情。
他身上的長褲略顯緊繃，面料是那種幾乎喪失了彈性的牛仔材質，磨得呲了毛，還洗的發白。
「挽起來會費勁，還會碰到傷口，但是沒問題，我還有這個。」
多蘿西手指勾住小剪刀哢嚓開合，朝比利笑道：「我們先把膝蓋那處的布料剪開。」
她又往外拿了一小盒線：「然後再縫起來。」
多蘿西的四次元口袋直接把比利鎮住了，說實在的，他只從蝙蝠俠身上見過這種。
包扎過程……比較曲折，多蘿西纏繃帶的時候手不穩，最終還是流浪經驗豐富的比利接手，給自己包扎完畢。
他其實都習慣了。
只不過不知道為什麼這次差點就哭出來了。
褲子上靠近傷口的縫針從歪扭到平直，毫無疑問，前者也是多蘿西的傑作，最後實在沒招了，轉交給比利縫完。
在比利手下，針線簡直跟被施了魔法般，針腳嚴密，線頭平整。
多蘿西看得心服口服，誇獎道：「你和小翅膀一樣厲害。」
「阿嚏！」一樣厲害的比利抱著雙臂又打了個寒顫。
他好像被寒風吹感冒了，打了個哆嗦。
多蘿西從[多蘿西的小窩]取出了用處良多的床單將他兜頭罩住，順便打了個醜醜的蝴蝶結。
「你可以披上這個，假裝是你的白披風。」
比利驚呆：……這是真的四次元口袋？
其實是多蘿西的兜裡有個暗扣，上面系緊了連通小窩的鑰匙。
被裹成球的瘦弱小比利被安置在避風處，碎發散落在白皙的額頭上，可憐巴巴的，嘴裡還叼著根溫度計。
她探了探比利額頭的溫度，好像有點燙，然後掏出藥片遞在比利嘴邊，滿意的看著他咽下去。
多蘿西咂咂嘴，雙手叉腰：「可惜沒有熱湯。」
這座小島範圍不算很大，多蘿西盤算了一下，自己大概半天能探索完。
相應的，照著海水的淹沒速度，留給小多蘿西的時間也不多了，她得趕緊理清思緒，想出解決辦法。
算了，多蘿西抓了抓頭發，瞥了一眼明顯需要休息的比利。
非戰鬥減員的比利·巴特森郁悶的咬著溫度計，手裡還捧著塊巧克力。
多蘿西開始回想前兩個副本是怎麼通關的，她仔細搜尋著腦海中的記憶。
她清醒後所經歷的一切事都仿佛刻在了她腦海般，一樁樁一件件都清晰可見。
多蘿西喃喃自語：
「第一個副本通關的方法是吃了蘿蔔躺在來時的地方回去的。」
「第二個副本通關的方法是找到鑰匙打開降落點的搖籃回去的。」
腦子有些暈暈乎乎的比利疑惑地望向她。
見狀，多蘿西跟他坐在一起，詳細描述一遍前兩個副本的通關攻略。
不過好心地的多蘿西給小奶蛛蓋了層馬甲。
多蘿西藍眼睛一亮，靈光乍現，一下子蹦了起來：「從來出來，到來處去！」
「還有寓意，」她啃了啃巧克力，唇上還沾著巧克力泥，開始口齒不清的發言，「不過為什麼這麼像寓言故事呀。」
比利舌頭抵住溫度計，同樣含混著接茬：「還像是閱讀理解。」
多蘿西點點頭，深表贊同。
他們是從海邊一同降臨的，那是否意味著副本的關鍵就在那附近。
多蘿西爬上了岩石，視線在覆蓋岩石的小沙灘和波濤洶湧的海浪間游移。
是去刨坑鑽地，還是跳崖下海，小多蘿西深沉地想，這是一個問題。
「大海有什麼特殊含義嗎？沙灘陸地呢？或者海岸線？」她自言自語，「正在淹沒陸地的大海。」
「大洪水災難和諾亞方舟。」比利突然插嘴，叼著的溫度計被比利取了下來，他抓在手裡甩了甩。
有點低燒，不礙事。而且多蘿西還給他喂了藥。
他以前甚至都能自己扛過去。
比利·巴特森曾今被一戶虔誠的基|督|教家庭收養過，在那他曾聽人閱讀基|督|教的聖經《創世紀》，牢牢記住了有關諾亞方舟的故事。
不斷推進的海水就像是那場洪水劫難一樣，朝著孤島發動猛烈攻擊。
「照這麼說，所謂的海洋珍寶就是承載了希望的諾亞方舟。」多蘿西一點就透，同時用不贊同的目光制止了小病號起身的行為。
「搭載我們從洪水中從容撤退。」
比利默默往後挪了挪，腰間突然抵上冰涼的東西，他扭身扒頭去看，岩石裂縫中卡著玻璃瓶，瓶子裡好像還塞著什麼物件。
他試了一下，玻璃瓶身光滑，瓶底朝外很難拔|出|來。比利端詳片刻，捏著一塊尖銳的石塊去撬。
「沒錯，」多蘿西喃喃自語，低頭扒拉自己的衣兜，從中取出蝴蝶結，「毀滅與新生。」
「原地來原地走。」
「跟通關攻略對上了，副本就喜歡這調調。」
肯定是同一家游戲公司制作的！
但多蘿西還是有點困惑：「但我還是有個地方不明白。」
「諾亞方舟」像征著希望，這種希望本身又蘊藏著什麼像征呢？看來又是個比擬性的虛指。
看來不會是簡單粗暴直接的沉船之類，可以直接載著他們離開。
也許寓意下隱藏著更深的寓意。
好煩呀，正面剛不行嗎？她就是喜歡長棍面包一甩，天下我有的敲腦殼式打怪法。
瘋帽匠用了都說好。
多蘿西好討厭這種文字謎語，虧她剛進副本時還誇了副本呢。
虧大啦。
但副本還是要過的，她迅速別上[愛麗絲的蝴蝶結]，一下子從那塊岩石上跳下來。
陽光下，金發閃耀著耀眼的光澤，像是金粉順便灑滿了黑緞長發。
頭發變色了，比利愣神間手一松，正在往外拖拽的瓶子自己骨碌碌滾了出來。
他撿起來一看，是只漂流瓶。一張紙條正靜靜躺在裡面。
多蘿西背對著比利，嬰兒肥的漂亮臉蛋上滿是鄭重，小小的身軀充斥著視死如歸一往無前的氣勢。
就像是跟女友告別奔赴戰場的勇士。
「你乖乖躺在這，我去跳海找線索。」
第50章
「多蘿西, 你看看這個。」
比利小公主拽住了即將跳海的多蘿西小王子。畢竟海裡沒有美人魚，縱身一跳估計得成海底撈啦。
兩只崽崽蹲湊在一起低頭看, 將滴溜兒轉的玻璃瓶圍在中間。
「呃，」多蘿西抿了抿嘴，伸手戳了戳瓶子，疑惑道：「所以這是漂流瓶嗎？」
大體是小孩子手掌大小，瓶身裂紋蜿蜒, 渾身布滿磕碰造成的創傷，玻璃厚重黯淡到失去光澤，稍稍破損的老舊木塞牢牢堵住瓶口，忠於職守地不留一點空隙。
總之，是一只堅強的瓶子, 漂洋過海來見崽。
「看樣子是漂流瓶。」
比利抽了抽凍得通紅的鼻尖, 他嗓音輕微沙啞，小奶音裡摻了砂一般，仿佛勁風卷起岸邊的細砂一同刮了進來。
漂流瓶本身就承載著寄托希望的含義, 人們將重要的寄語或心願寫在紙條塞入瓶中, 然後，送入大海。
但跟之前的洪水災難和諾亞方舟的猜測不符呀……不對！承載希望的諾亞方舟不就是在大海中游蕩的嘛！
毀滅與新生……
海風將她罩在頭頂的兜帽掀開了, 多蘿西沒管。
說實在的，按照游戲注重儀式感的規則設定, 破爛瓶子不太符合道具設定。多蘿西皺起好看的小眉毛, 心想, 反而是紙條……
思及此處, 多蘿西頓住了，視線重新黏在了漂流瓶上，透過瓶子觀察裡面的小紙條。
比利見多蘿西拾起漂流瓶開始擺弄，出聲提醒道：「木塞太緊了，弄不開。」
輕微鼻音混進了比利熬成一鍋粥般的嗓音中。
木塞和瓶口之間不留空隙，嚴絲合縫地一絲空氣都擠不進去。
比利當時嘗試拔開，卻發現連指甲尖都摳不進去。
「你嗓子疼就先別說話了。」多蘿西扯過床單一角蒙住他的下半張臉，「你想不想喝點水？」
比利搖搖頭。
「咦？」多蘿西漂亮的藍眼睛眨了眨，天空和大海加起來也抵不過那毫無雜質的澄澈透亮之藍。
「瓶口好像用膠封住了。」她舉起瓶子往眼前湊，歪頭仔細端詳。
顆粒狀的凝膠物附在瓶口和木塞裂隙處，透過玻璃隱約可見。
完全密封。
多蘿西單手抓住瓶身上下晃蕩，被卷在一起的紙條在瓶中跳躍。
紙條裡寫得什麼？是關鍵物品嗎？
漂流瓶為什麼會卡在岩石空隙中，只有它一個還是存在更多？
多蘿西直覺這絕對與副本脫不了關系。
「封住了是吧？」多蘿西晃了晃小腦袋，金色發絲搖曳在她眼前。
她這才想起蝴蝶結還沒摘，伸手扯下蝴蝶結塞兜裡。
然後，她拎起瓶子走了幾步，來到安全距離後順勢往峭壁上一磕，嘩啦啦全是玻璃破碎的聲響，清脆悅耳，敲擊音與碎裂音齊鳴。
玻璃渣跌碎在地，閃在碎石間亮晶晶一片。
「搞定！」多蘿西抓住了躲在瓶中不出來的小紙條。
西崽版硬核開瓶術。
猜對了，藏在瓶中的小紙條是關鍵。
果然，如此脆弱不堪的瓶子絕對不是副本道具，退一萬步來講，就算真是，又脆又醜兮兮的道具還不如回爐重造呢。
她揭開捆在紙卷上的小皮筋：「讓我看看它上面寫了什麼。」
全身被罩住的比利只露出雙眼，他剛剛又接連打了好幾個噴嚏，拽緊床單把自己捂得嚴實了點。他挪動著湊到多蘿西身旁，探頭去看。
多蘿西捏住紙條往他眼前遞了遞，她覺得比利有點像穿著長袍的阿拉伯公主。
卷起來的紙條在眼前緩緩展開，暴|露在空氣中的紙條瞬間浸潤了潮氣和鹽的味道，捻在指尖，觸感軟軟的。
呈現在紙面上的是歪扭線條構造的古怪圖案。
一個大寫字母「S」居於中心，下方排列著四個模糊的數字，多蘿西的小鼻尖幾乎要抵在了紙條上才辨認出來，從左到右分別是1048。
框住它們的是一條圓圈，圓線條上又順著圓圈劃了一道道短橫杠，參差不齊。
雖然但是，為什麼這字看起來這麼眼熟？多蘿西眨眨眼，她嘴裡叼了根棒棒糖，無意識中嚼得哢吧作響。
比利湊頭來看，一臉懵逼：「這是圖騰嗎？」
他腦洞大開躍躍欲試：「銜尾蛇曲曲折折的線條？」
比利啥也沒瞅出來，直到多蘿西告訴他是字母和數字。
「原來是密碼呀。」比利點點頭，表示明白。
「數字會不會就是藏寶洞的方位，那些海盜們留下的珍寶。」他興奮起來，從床單下伸出爪爪接過紙條，「也許藏寶洞裡掩埋著我們尋找要海洋珍寶。」
「也許吧，你要不要喝點水？」多蘿西拿出日記本，握筆想記下重點，風吹著頁面翻動，她突然瞥到了寫滿字的第一頁。
一道閃電劃過多蘿西的腦海。
這是她一開始的字跡形狀！怪不得會這麼熟悉。
她迅速從一臉懵逼的比利手中奪過字條，急切地擱在眼前，紙條在她手裡攥得皺巴巴的。
圓形構圖逐漸扭曲變形，如磨砂玻璃般模糊不清，卻又牢牢吸附住了心神。
她喃喃道：「是表針的時間。」
多蘿西手一松，日記本砸到了地上，而小姑娘卻渾然不覺。
思緒被拖拽了下去，不斷地下墜，一直沉入黑暗。
漆黑一片的蝙蝠成群包圍著她，呼嘯著朝她撲來，淹沒了她。
「多蘿西！」她聽見有人在遠方呼喚，低沉的聲音滿是焦灼、急切，又漸行漸遠，直到再無聲息。
她回頭發現站回了島上。
「多蘿西？多蘿西！」比利焦灼的聲音在她耳邊回蕩。
他裹在纏成蠶繭的床單裡，掙扎著蹦跳起來撲過去，鑽出來按著肩膀把多蘿西搖醒了。
「是你在叫我嗎？」
比利點點頭：「對呀。」
多蘿西迷茫地回憶了那道聲音，她覺得腦海裡的聲音要更低沉，比小比利沙啞的奶音還要低沉一些。
算了，也許是她聽錯了。
「啊？」多蘿西好一陣才緩過來，她彎腰拾起落地的日記本，拍拍灰夾在了腋下。
比利已經把自己從粽子狀態釋放了下來。
小可愛比利心有余悸：「太可怕了，你剛剛簡直像超人被腦控後的神態。」
最重要的問題在於，比利絕望地想，對著大超他可以心無負擔的對著臉錘，但他對著多蘿西一點也下不去手！
小多蘿西捂著額頭蔫噠噠：「我沒事。」
「蝙蝠俠太凶啦。」
沒頭沒尾的一句話讓比利摸不著頭腦。
一定是蝙蝠俠化作蝙蝠來恐嚇她，多蘿西決定回去要再吸一遍阿爾弗雷德貓。
游戲提示音突然響起：「副本進度已推進。」
多蘿西手一頓，看來方向沒錯。她晃了晃有些暈乎的腦袋，看了眼比利。
「你聽到什麼聲音了嗎？」多蘿西直起身，問比利，「不是海浪和風聲。」
「有什麼聲音嗎？」比利一臉茫然，
「那可能是我聽錯了。」多蘿西隨口揭過去，看來比利只能接收到游戲的部分信息。
多蘿西壓平紙條，折起來夾進日記本，放入衣兜。
機智又勇敢的多蘿西破解了關鍵：「看來副本的寶藏躲在了舊瓶子中。」
她一錘定音：「去找漂流瓶。」
「嗷嗚！」比利突然跳了起來。
剛才他向後仰了仰頭，腦殼又撞到石頭上了。索性這次只是一瞬間很疼而已。
比利抱著腦袋揉了揉，差點又哭出來，見多蘿西望過來他連忙撐住。
副本會產生極大的精神影響，精准打擊人內心脆弱的地方，多蘿西對此表示理解。
但不是很清楚這一點的比利生硬轉移話題：「你頭發是怎麼回事？是咒語嗎？」
巫師沙贊選擇性遺忘了自己那些稀奇古怪的咒語們。
多蘿西告訴他這是一個道具，並簡單解釋了下去找漂流瓶的原因。
「一切合理的事都有其內部邏輯。」
「甚至看似兩不相及的事，也存在著某種聯系。」好老師西崽又開始上課了。
「比如說地心引力和蝙蝠俠。」
說到後者的時候，多蘿西的小奶音都變了調，奶凶奶凶地咬出重音。
比利：？？？
「你踩在地球上，就得接受地心引力的定律往下掉。踏進哥譚，就得接受蝙蝠俠的規矩滾出去！」
偷渡進哥譚的比利：感覺多蘿西的話超有道理的樣子。
說到地心引力，她思維就發散到了飛翔，一說到飛又聯想到了超人和蝙蝠飛機，以及被沒收的滑翔翼。
陸地人心中總存在著一個飛翔夢。
「不久前哥哥告訴我，我沒法擁有一架蝙蝠飛機。」她托著小下巴，玻璃磕在岩石上，那是夢破碎的聲音。
當然，還離不開中心人物——蝙蝠俠。
「蝙蝠俠超凶，」多蘿西發現每次碰到蝙蝠俠都沒好事，控訴欲滔滔不絕。
又被嚇了一次的多蘿西忍無可忍：「蝙蝠俠會站在床頭盯梢。」
「還會用蝙蝠鏢戳你腦門。」
她還有一個夢想，用蝙蝠鏢扎他，可惜蝙蝠鏢失蹤了。
但多蘿西完全不知道自己心心念的鏢鏢就在眼前人手中。
「明明韋恩家族很有錢呀。」比利不解問道。布魯斯·韋恩一直是媒體的寵兒，億萬富翁，連他都知道這些情況。
況且……蝙蝠俠不是韋恩先生在資助嗎？韋恩先生甚至還養活了正義聯盟！
一想到天價戰損，作為要被養活的超英之一，沙贊就是一陣心虛。
多蘿西在心裡小聲念叨，但是我的哥哥們都很窮，小可愛多蘿西要養四個哥哥。
「但是我很窮。」
根據「富人靠科技，窮人靠變異」的宇宙級真理，會魔法又離不開科技的小多蘿西是薛定諤的有錢人。
這話沒毛病。
比利·巴特森腦海中豪門狗血劇與正義聯盟吃窮了韋恩兩種猜測交替刷屏。
多蘿西覺得比利看她的眼神有些莫名其妙。
真窮的小比利倔強發言：「我會飛。」
他眨眨眼揮了揮拳，擺出起飛的姿勢。
「等我出去可以變身沙贊了，你坐在椅子上，我可以抱著椅子帶你飛。」
多蘿西來了精神，拍手稱贊：「酷！」
「然後我們就去追蝙蝠飛機。」多蘿西從蔫噠噠的狀態中恢復過來，開始暢想未來，「然後一個加速超到他前面。」
吐槽完蝙蝠俠，得開始干正事了。
「去找漂流瓶。」
對自己藏東西和找東西的本領超有自信的多蘿西捋起袖子：「GO！」
「找瓶子我還是能幫忙的。」比利扯過床單披在肩膀上擋風。
「我找東西超級厲害。」
從哥譚犄角旮旯裡翻找、刨坑出不少紀念品的比利同樣自信滿滿。
比利目光堅定，咽了咽口水故作鎮定：「多蘿西你別擔心。」
多蘿西疑惑，轉身注視他。
比利一個慌亂下脫口而出：「咳，我撿舊瓶子養你。」
第51章
「不不不……我想和你……呸……」比利瘋狂搖頭, 亂糟糟的小黑毛甩在半空，「我的意思是，我幫你撿漂流瓶。」
For you.
比利白皙的臉一下子紅了。
多蘿西不明所以的看了看他，頗有點迷茫。呃, 比利這是燒糊塗了嗎？臉怎麼這麼紅, 說話都不利索了。
多蘿西眨巴眼湊近問：「你是不是有點頭暈？臉發燙？」
比利攥緊床單角角, 胡亂地點了點頭。
多蘿西恍然大悟。
她揚起一個笑, 肯定道：「別擔心，你這是發燒了。」
多蘿西拍拍他的肩膀安撫，而比利的小腦袋埋得更低了。
但很明顯，從腦袋內部拱出的熱量蔓延到臉頰, 還散發到了嘴唇。
英文單詞燙嘴的比利頗有點懊惱的敲了敲腦袋, 安靜地蹲在角落裡縮成個蘑菇。
又一陣勁風刮過, 撕扯著披在身上的床單。
「阿嚏！」他拽緊床單, 沒控制住又打了個噴嚏。
看著小伙伴虛弱無比的樣子, 多蘿西憂心忡忡，這身體也太弱了吧, 完全是靠著沙贊變身撐著。
海岸線推進的越來越快了, 兩只崽崽湊頭商議了一會兒，決定先挪動據點，朝較高處安頓下來。
她扶著比利爬了上去，在一塊稍微平坦的地方停下。這地方略為凹陷, 可以擋風。
又一簇火堆燃起來了, 薄煙從枯枝堆中升起、四散。
僅剩的幾根枝條可憐巴巴依偎在一起, 提供著微薄的熱量。
海風攜著鹽味充斥著鼻腔，過度潮濕的環境讓人極為不適。
「你先躺在這，我去找找看，一會兒就回來了。」多蘿西對背靠在岩石上的比利叮囑。
「不要亂跑呀。」
多蘿西打算安頓好生病的比利，然後根據解鎖的大部分地圖開始進行環島掃蕩。
但比利堅持分頭行動尋找漂流瓶，這樣效率會更快一些。
「我真的沒什麼事！」比利扶著岩石，掙扎著站起來，朝背對著她轉身要走的多蘿西證實自己。
但這一論點在接連不斷的噴嚏聲中很沒有說服力。
「呃，可能就是有一點水土不服。」
多蘿西手持長棍面包，敲了敲手心，掃了倔強的比利一眼。
小奶音詢問：「你真這麼認為？」
比利吸了吸鼻子，堅定點頭。
多蘿西眨眨眼，朝比利走進，小奶音中無奈滿滿：「好吧。」
「我只能用這個辦法了。」
話音剛落，她迅速扯過床單一角，拽出緞帶綁在一起，纏了一圈將小比利捆在了岩石上。
比利還沒反應過來，又被塞進嘴裡的水果硬糖堵住了嘴。
他瞪大了眼睛看多蘿西。
「搞定。」多蘿西拍拍手，疾步離去。
被拋在身後懷疑崽生的比利：？？？
多蘿西的速度很快，她沿著海岸線轉了一圈，沒放過任何直覺不對的角落，充分發揮了找東西的天賦本領。
「我在另一個漂流瓶中找到了這個。」返回的多蘿西伸手，珍珠躺在她的手心。
「是一顆珍珠。」
圓潤晶瑩的珍珠顆粒飽滿，散發著瑩潤的光滿，是上等的好物。
在她拿起珍珠的一刻，副本進度推進的提示音又響了起來。
「漂流瓶裡？」被解開的比利又磨磨蹭蹭地挪到多蘿西身邊。
完全忘了自己遭受剛剛遭受怎樣的對待。
海邊存在珍珠不奇怪，畢竟珍珠是從蚌殼中產生的。但……漂流瓶中裝入珍珠，那可就稀奇了。
珍珠通體渾圓，中間空隙穿過。多蘿西手指捏起珍珠，小心轉動讓孔隙正對眼前，抬頭朝天望去。
細微小孔下，天空晦暗而模糊。
她放了下來：「顯然，這顆珍珠原本應該是飾品上的。」
不知為何被人拽了下來，裝入瓶中漂流至此。
就像之前那張用稚嫩筆跡畫了圓圈，書寫著「S」和「1048」的紙條一樣，指引著多蘿西來尋找。
***
哥譚，夜幕低沉。
蝙蝠俠握住抓構搶正蕩在哥譚高樓大廈中，突如其來的眩暈襲來，他沒抓穩失手墜落。
千鈞一發之際，又強忍著昏厥取出備用抓鉤槍，跌跌撞撞倒在另一棟高樓的樓頂。
「發生了什麼！？」羅賓的聲音急促傳來，其中的驚慌幾乎遮掩不住。
已經落地的羅賓急速剎住奔跑跳躍的步伐，一扭身朝蝙蝠俠奔來，蹲下扶住他。
「有敵襲嗎？」
羅賓警惕地從腰間抽出刀，格擋在身側。
「不用緊張。」蝙蝠俠按住了他的手，撐著羅賓的肩膀站了起來。
「我沒事。」
腦袋在那一瞬間仿佛被攪拌機打得稀碎，太陽穴處是鑽心的疼。他扶著額頭，回想著捕捉到的破碎畫面。
一閃而過的場景中，他貌似奮力追逐著什麼。而那個場景，抵在身側的拳頭握緊……是蝙蝠洞。
蝙蝠俠壓下心底翻湧的不安，走了幾步來到樓頂邊緣，俯瞰哥譚。
這座城市仍在沉睡。
但蝙蝠俠隱隱察覺到有什麼在緩緩覺醒。
羅賓抱胸站在他背後，刀已經歸回原位，他皺眉注視著蝙蝠俠。
蝙蝠俠今晚有點不對勁。
憑借敏銳的直覺，羅賓出聲詢問：「今晚是有什麼事要發生嗎？」
「我不知道。」蝙蝠俠低沉的嗓音回復了他。
被披風裹住的蝙蝠俠深深地看了一眼小兒子，白色護目鏡遮掩了他復雜的神情，羅賓只能從他緊抿的唇中尋覓到一些不同尋常的信號。
羅賓想要追根問底，但他剛張開嘴，正在准備說些什麼就被打斷了。
蝙蝠俠搶先道：「時間不早了，等巡邏完這條街道我們回去。」
「走吧，羅賓。阿福的小甜餅還等著你，別辜負盤中的美味。」
蝙蝠俠甚至開了個玩笑，要不是有前幾個月的轉變作為鋪墊，達米安差點又要以為是格雷森在假扮蝙蝠俠了。
韋恩莊園，蝙蝠洞。
扎塔娜的身影在投影上顯現出來，她坐在椅子上，捏著照片翻來覆去觀察。
而那枚金幣被靜靜擺在桌前。
它們都是小多蘿西當初被沒收的道具。
在跟達米安談過之後，它們被蝙蝠俠深刻地研究了一遍。
蝙蝠俠各種方法都嘗試過了，但科技側的方式並不總能對神秘側的物品產生作用。於是他將覆蓋黑色污漬的照片連同金幣一起送到了正義聯盟的瞭望塔，交給魔法師扎塔娜。
魔術師打扮的扎塔娜臉上同樣浮現困惑：「我只能查明這種能量波動與裡世界的溢出能量相近。」
「我翻閱了古老的魔法書，沒有發現相關記載。」
扎塔娜表示無能為力，她也沒有辦法將照片恢復原狀。
「蝙蝠俠，也許你可以讓沙贊試試。」扎塔娜提議道，「他的魔法造詣不在我之下，而且他擁有著古老傳承。」
「只是沙贊好像很久沒出現了。」她頗為疑惑，攤了攤手。
不過這並不是什麼大事，神奇隊長沙贊平日裡也神出鬼沒，來去匆匆。除了大事件外幾乎不在正義聯盟現身。
每次出任務都得逃學的比利·巴特森：……
蝙蝠俠同意了。
他關閉了通訊，雙手合十抵在下巴上靜靜思索起來。
紛至沓來的思緒如網縛住了他，天快亮了。如果在沒出什麼狀況的夜晚，這時他已經把自己扔在柔軟的床鋪上。
但今天顯然不能，他推開座椅走了出去。
韋恩莊園寂靜無比，門廊在暮色中安然挺立。
脫下蝙蝠戰衣的布魯斯·韋恩在莊園草坪上立成一個黑色剪影。
在經過多蘿西的窗前時，他下意識地抬頭望了望，窗簾拉緊掩住了內部的小屋，讓人無法在外部窺見一星半點。
他心思莫名一動。
布魯斯·韋恩快步來到書房。
這是一間上流社會的標准書房，寬敞大氣中又隱含老牌貴族的些許傲慢，奢華暗顯。
更為它增添了身價的是，這處房間隱藏著韋恩莊園在蝙蝠洞的入口。
「開始復原場景。」
呢喃般的低語游曳在空氣中，又被消磨的支離破碎，他雙手插兜走到另一端，在座鐘處站定。
座鐘立在書櫃旁，表殼上刻有繁復精美的花紋，巧奪天工價值不菲。
布魯斯·韋恩抬手撥弄，移動指針。他的模樣像是個做模擬實驗的偵探，一步一步印證心中的懷疑與猜測。
關於多蘿西，關於那一天發生了什麼。
「10:48。」他曾將這個時間作為了開啟蝙蝠洞的密碼指令。
在九月份的那個夜晚，伴隨槍響和珍珠項鏈碎裂的聲音，一個小男孩在小巷中失去了他的父母，在此後的數年中，他從未從這個夢魘中逃脫。
十點四十八分，那個時刻永遠停留在布魯斯腦海。以此為分界線，他的世界分割成了兩部分。那一刻，蝙蝠俠從布魯斯·韋恩心中破土而出。
指針歸位，書櫃在無聲而迅速移開。
他視線掃向身側，蝙蝠洞入口就此敞開。
而下面，是漆黑的蝙蝠洞，以及成群結隊的蝙蝠。
第52章
五年前究竟發生了什麼？
抹去的時間線，修改的記憶, 卷入裡世界的多蘿西……揭開的真相又轉變成新一輪謎團再次盤旋在布魯斯的腦海中, 當他揭開一個秘密時, 下方總是隱藏著更深的辛秘。
他一點點剝開線索尋覓到上述事實, 然後, 又細心探尋這現像之下的前因後果, 追溯源頭。
仿佛是游戲開了修改器般, 所有人在毫不自知的情況下被修改了記憶，甚至抹消了物理痕跡。
切入腦海的畫面扭曲模糊，這些訊息閃爍而破碎地灌進來，卻給布魯斯提供了新思路。
他站在樓頂注視著哥譚, 俯瞰他所守護的一切, 他的哥譚。
但……是否也有什麼在俯瞰著他，像神明在俯瞰人間。蝙蝠俠不喜歡這個比喻, 他從不認為世界會有神明。
布魯斯的目光掠過座鐘轉向了蝙蝠洞的入口, 橫穿在那直通蝙蝠洞的管道泛著金屬冷光, 與他銳利到刺穿謎團的鈷藍色雙眸相襯。
「跟著你的直覺走。」他對自己說。
頂尖的偵探不在於新發現了什麼, 而在於……撥開了記憶中精心掩飾的障眼法。直覺，有時候是勘破謎團最關鍵的元素。
習以為常的事最容易被忽略，燈下黑最迷惑人。
他將手從座鐘上放下來，書櫃上的銅制小鏡子映照出男人的面容。
那是布魯斯·韋恩俊俏的臉蛋, 哥譚寶貝從不吝嗇將其展示在鏡頭前, 但現在, 高鼻深目隱藏在陰影之下。
他是布魯斯·韋恩, 也是蝙蝠俠。
蝙蝠洞入口之一的指令一直留存下來，不管其他的密碼指令如何進化，指紋、DNA、虹膜驗證……
最古老、最長久的密碼依然未變。
兩個世紀之前，韋恩的祖先來到了這座城市，他們締造了哥譚。
韋恩這個姓氏與哥譚從來無法分割，韋恩的先祖一手打造了哥譚，而哥譚又塑造了韋恩。
1855年，所羅門·韋恩和約書亞·韋恩兄弟買下這座大宅，自此之後，韋恩莊園一直傳承至今。
而外人所不知道的是，巨大的洞穴體系沉眠於此，群居著成百上千的蝙蝠，它們躲藏在寒冷、黑暗的角落。後來被改造成了蝙蝠俠的洞穴。
牆壁上懸掛著巨型照片，年幼的小布魯斯被環在托馬斯和瑪莎中間，三個人一齊朝外笑著。
布魯斯的視線攀上了他們的面容，隔空細細摩挲。
「砰——」
「砰——」
一次搶劫，兩聲槍響，伴隨被扯斷的珍珠項鏈落地的劈裡啪啦聲。
托馬斯·韋恩和瑪莎·韋恩倒在年幼的布魯斯面前。蜿蜒的血跡淌了滿地，沾了他滿手。
僅僅是為了一串珍珠項鏈。一個家庭就此破碎。
韋恩夫婦主持的新哥譚計劃同樣戛然而止。哥譚日如一日，在沉默中沉淪。
當布魯斯還是個孩子，連打倒一個瘦弱成年人的力量都不具備時，他只能滿懷著復仇的怒火和無能為力的悲愴，做出仿佛自戕一般的行為。
他爬上天台站在邊緣嚇得老管家差點暈厥，靠近炙熱的火焰克服對火的恐懼，深入蝙蝠洞被噩夢般的黑暗和成群蝙蝠包圍，泅入游泳池中練習憋氣。
「我在戰勝恐懼。」
失去父母的布魯斯在被老管家找到摟在懷裡，他咬住嘴唇，哽咽的幾乎說不出話。
「我可以救下他們的。」他顫抖著。
「不，布魯斯少爺，」老管家強壓下心中的悲慟，輕聲安撫，「這從來都不是你的錯。」
「你只是個孩子。」
無助的孩子在管家懷裡失聲痛哭。
從那個槍聲響起的夜晚開始，布魯斯的內心就成為了蝙蝠俠。
「我會成為恐懼本身，用敵人內心的恐懼擊敗他們。」
布魯斯用多年的時間游歷各國，碾轉多方游學拜師，然後，哥譚騎士用守護者的姿態降臨在夜幕下。
強硬而堅決地將哥譚拽出泥潭。
不殺人、不用槍，這是蝙蝠俠給自己劃下的底線，既是束縛又是保護。
他絕對不會被哥譚的陰影所同化。
布魯斯·韋恩的思緒從回憶中脫離，朝滿面笑容的父母扯出一個笑。
隨後，他走向書桌，拽開椅子，彎腰從書桌下的暗格中取出一個匣子。
指尖在上輕輕扭了幾圈，隨著輕微的「哢噠」聲，蓋子掀起。
黑絲絨上，躺著是滿當當的珍珠。
他曾花費了很長時間，穿梭在哥譚的下水道網絡中搜尋散落的珍珠。後來，達米安也多次鑽進下水道，不聲不響地送來苦找不到那顆。
但是，還差一顆。
「從一開始就還差一顆。」
翻遍了全哥譚也同樣無果。這顆珍珠就像施了隱身咒一般。但布魯斯平日裡會有種恍惚的錯覺，它們本該是齊了的。
現在他明白了。
他挪動靠近蝙蝠洞，抓住管道順勢滑下去。
黑暗埋伏在邊角，驚起的蝙蝠群呼啦啦劃過，遮蔽了視線，緊接著雙腳落地。
他摸著下巴沉思。果然，這場景與腦內一閃而過的畫面合上了。畫面中，他在焦急的追逐呼喚，蝙蝠群遮擋了視線。
「傑森，」他連接了傑森的通訊。
「我想知道，你曾經……給多蘿西透露過什麼蝙蝠洞的訊息？」
在心思敏感的養子像個刺蝟般把毛炸起防御前，他迅速說完：「我不是在懷疑你。我只是想得到一個求證。」
「你曾經……在某一段時間裡，你有沒有帶她頻繁出去過。」
紅頭罩苦苦思索了一會兒，努力把相應的記憶碎片拼合在相應位置，嵌成整塊。
「老頭子，我承認是帶她偷溜出去了。」
紅頭罩隱約回想起，多蘿西那段日子纏著他要出去玩。他偷溜出去帶多蘿西去吃辣熱狗。
通訊切斷了。
「呲拉——」機車剎住了。
他語氣暴躁：「又搞什麼？」
紅頭罩撂下機車，大跨步邁下來，心煩氣躁地想從兜裡摸出根煙，但只掏出塊糖。
他苦大仇深地盯著手心中的糖看了一會兒，認命地塞進了嘴裡。
蝙蝠洞中，布魯斯嘆了一口氣：「那顆在多蘿西手中。」
所有的事情都連起來了。
那時，總是忙於義警事業的蝙蝠俠來去匆匆，無暇□□。特別是裡世界異常波動的那段時間，他估計就是住在了正義聯盟。
小多蘿西被丟給傑森照顧，傑森要當羅賓，同樣沒辦法整天陪著她。阿爾弗雷德為了安慰她，講述了他照看長大的男孩故事。
他了解阿爾弗雷德，他會這麼做。
小多蘿西敏銳察覺了什麼，打算尋找剩下的兩顆珍珠當做驚喜來送給布魯斯。
她很聰明，聰明的要命，從一丁點細節中就能推斷出全部。這恰恰成了悲劇的開端。
在她只找到一顆時，傑森出事了。
「傑森沒有死！」他想起總在睡夢中將他驚醒的話，那個帶著哭腔的聲音，布魯斯找到了源頭所在。
那是多蘿西流著淚扒在他腿上不撒手，一遍遍追問傑森的事。
她不接受突如其來的意外，她要去找傑森，於是布魯斯帶她去看墓地。
而這一幕正是傑森在晃神中所看到的畫面，讓他明白了那古怪感覺的場景。
在傑森……死後的那段日子裡，韋恩大宅一直沉浸在悲傷的陰郁氣氛下。而蝙蝠俠下手越來越暴力，逐漸失控。
他深刻地記得那一天，蝙蝠俠和夜翼在傑森房間外大打出手的那天。
「滾出去！」
暴怒之下的蝙蝠俠失去了理智，他朝同樣遍體鱗傷的兒子宣泄著憤怒與瘋狂。
被遺忘的多蘿西躲在門後看見了一切，那慘烈的一切。
她或許早就心存疑慮，而這場架中透露的信息告知了她真相。
布魯斯·韋恩是蝙蝠俠。而蝙蝠俠沒能護住自己的養子和助手，他拋下年幼的小女兒獨自在家，將大兒子趕出家門，把家庭搞得一團糟。
然後，她順著蛛絲馬跡摸到了蝙蝠洞。
當一個人深刻了解另一個人時，對他的行為習慣同樣會牢記於心，從而可與預判推測出對方的其他行為。
小多蘿西相當了解布魯斯。
於是，她找到了蝙蝠洞的入口。而密碼，正是是父死母亡，改變了布魯斯一生，蝙蝠俠誕生的時刻。
正是在那，她一腳踏入了裡世界。
當蝙蝠俠回過神來趕到蝙蝠洞時，他又一次遲到了。
拯救了傑森的不僅僅是拉薩路泉水，還有裡世界，他的靈魂被拉入過裡世界。多蘿西被卷入後，記憶修改，時間線改變。
而傑森復活後，他從棺材中爬出來鍥而不舍地游蕩在哥譚街頭，喪失意識的他不肯離去的在尋找，在找多蘿西、在找自己殘缺的靈魂，直到刺客聯盟發現了他將他丟入拉薩路池。
無法平息的憤怒，和不可捉摸的指引，兩者引領傑森以紅頭罩的身份回到哥譚。
「多蘿西當時一定是發現了些別的事。相當……重要，並有關裡世界。」正是基於此，她踏入了蝙蝠洞。
他不可避免地想起其他細節。其中有關多蘿西的一只蝴蝶結。
多蘿西回家後，幾乎什麼也沒想起來的迪克不死心，把家裡翻了個底朝天，在閣樓的儲藏室的隱蔽角落翻到個小收納盒。
掀開蓋，裡面是奇形怪狀的發卡，五顏六色的緞面，針線，膠水……還有把小剪刀。
是給小女孩的物件。
興奮的迪克言之鑿鑿：「這絕對是小翅膀的針線盒。」
只有小翅膀才會縫衣服，多蘿西頭頂上的小翅膀都是他縫制的！
被硬扯過來的傑森不耐煩地打斷了他的喋喋不休，嫌棄地瞥了一眼盒中的物件。
「不，我不會買這種死亡芭比粉和閃瞎人眼的亮藍色。」
他買的都是水粉、藍粉、皮粉、暖粉、金粉……這種可愛活潑又簡約大氣的色調好嗎。
但夜翼仍然堅持絕對是傑森的，因為別人壓根就不會拿針。
傑森手探進盒中，捏著一只半成品的蝴蝶結發卡一角，滿臉嫌棄地拎著眼前晃悠：「膠水都溢出來了，這麼粗制濫造的東西絕對不是我的手藝。」
夾在其中一張皺巴巴的紙條掉了下來，傑森抬手夾住，神色古怪一字一頓念到：「送給最可愛的小愛麗絲——我們的小公主多蘿西。」
是迪克的字跡。
「我天，」傑森笑得上氣不接下氣，「原來你偷偷躲起來縫這玩意。」
「嘖，醜不啦嘰的。」
臉漲得通紅的夜翼看起來像想找個地縫鑽進去。
不過好歹也是他跟多蘿西的美好回憶，夜翼搶過盒子，又哼哼唧唧地跟寶貝一樣藏起來了。
傑森後來把這件事當笑話分享給家庭成員：「我猜，鳥媽媽可能是想找他抱著多蘿西飛的照片，哦，舉高高。」
氣的迪基鳥轉頭嘲諷當時還未在韋恩家中的提姆和達米安，最後被難得聯手的兩人揍了一頓。
巧合的是，布魯斯曾在多蘿西的枕頭邊瞥見過一只蝴蝶結，醜到別出心裁的那種。
奪人眼球的地方就在於配色醜到讓人不忍直視。但顏控的多蘿西卻不肯丟，並說這很重要。
但同時，他從未見到多蘿西戴在頭上過。
還有胡蘿蔔種子，阿爾弗雷德會按時更換新種子，只有胡蘿蔔種子他從不會扔。
而多蘿西只種胡蘿蔔。
記憶被修改，痕跡被抹消。但有些特定的物品被保留了下來，就像是隱藏在牆壁下的塗鴉全家福，就像是莫名其妙隨手帶東西的小習慣，就像被他保留下來的蝙蝠洞密碼……
他本該更換蝙蝠洞的開啟指令，但他沒有。
即使失去記憶，他仍在期待著有人如離去般突然冒出來。
那是他留下的一條回家路。
愛麗絲的身份幾乎昭然若揭，蝙蝠俠鎮定地想，他可以先去試探一下瘋帽匠。
即使只有百萬分之一的可能是多蘿西和愛麗絲兩者毫無聯系，他也不願意以重新使多蘿西卷入裡世界的方式為賭注。
照片可以斷定是全家福，他明天會多催促一下沙贊。
他鈷藍色的眼眸中蒙上了一層閃亮的東西：「我來遲了，沒能拽住多蘿西。」
而當時他能做的唯一反抗是，留下了回家的路，來警醒之後的自己。
第53章
在布魯斯手指搭向座鐘的指針時，多蘿西副本的通關進度正陷入了停滯狀態。
兩只崽崽蹲坐在一起, 多蘿西已經掃蕩完了所有可疑區域, 但目前的收獲只有裝在漂流瓶中的珍珠和紙條。
小多蘿西盯著珍珠。
珍珠躺在掌心涼潤潤的，而紙條被比利舉在眼前翻來覆去地看。
多蘿西甚至嘗試透過珍珠的孔洞來觀察紙條, 結果什麼也沒發生，沒有隱藏起來的暗碼。
思緒堵在了死胡同。
「會不會其他是特殊暗號？」比利腦洞大開, 「用火烤？或者用水泡一下就會顯現的那種？」
他躍躍欲試：「看看會變化嗎？」
「會變化的，」多蘿西托腮，小奶音也懨懨的, 「會變成灰燼或絞成一團的紙絮。」
「然後風呼啦啦一吹, 全散啦。」她熟練地將被風撩起又懟到小臉蛋上的發絲捋到耳後。
比利悻悻地按捺住了想要嘗試一番的衝動，學著多蘿西的姿勢, 托腮望向遠方。
海天交界處闊大而遼遠。
多蘿西突然開口：「你說我要不要換一個霸氣點的代號？」
「比如說……」
突然受到了大海或者說海王名號啟發的小姑娘若有所思, 既然那個叫海王的超英統管大海，那麼，她或許可以改成——
「貓王！」
萬一代號真有增益buff呢。幻想一下, 如果貓科動物統統歸她管, 那麼頂著貓耳朵的黑漆漆……
比利斟酌了片刻，真誠建議：「這個稱號重名了。要不你換一個？」
貓王, 大名鼎鼎的搖滾歌手, 美國音樂史上的璀璨明星。如果不想被反派們糾纏著問「你怎麼不來一段搖滾聽聽？」還是不要為妙。
小多蘿西失望地嘆了口氣，把臉埋在膝蓋間。跟個小團子一樣拱了拱。
然後又蔫噠噠地抬起頭：「算了。」
胡蘿蔔王子貌似聽起來也不錯, 她想了想, 勉強將其選做了備用名號。
等胡蘿蔔熟了她就去抓兔子, 多蘿西用蝴蝶結發誓，管不成喵喵就逮兔嘰。
風勢漸大，海浪急速席卷而至，推進淹沒的速度也越來越快。
「我去海邊看看，就是我們降落的那個地方。」多蘿西轉頭對比利小聲說，一邊將找到的道具收進兜裡。
根據前兩次副本的通關攻略，一般副本出口會在入口附近。
說實在的，設計的不太合格。就兩個門，連防火安全通道都不帶設立的。
擱在哥譚，呃，擱在大都會絕對是違章建築。而哥譚，即使建築物中遍布通道也不安全。
不過現在不是想這些的時候。她看著總計劃著亂跑的行動不便小病號，眯起了眼。
比利被盯一個激靈差點跳起來，緊接著，小多蘿西伸出爪爪撲了過去。
她甜甜笑著：「沒事，馬上就好！」
片刻後，小粽子再次現身。
小多蘿西摸了摸比利的頭發，把床單給他裹緊了，輕聲：「你乖一點，一會兒回來接你。」
防止崽崽走丟，幾條緞帶就夠了。機智的小多蘿西找到了方法。
不機智的丟崽米：呵。
腿腳不利索的生病小男孩生無可戀：「好吧。」
他耷拉著毛絨絨的小腦袋：「我會乖乖的。」
多蘿西滿意轉身，靈活而輕盈地下了山。
不過，哪個超英會沒點後手——
多蘿西的身影一消失，小比利果斷從衣袖中探出磨尖了的小石子，沿著打結處挑插。
他迅速掙扎著扭動幾下，順利從緞帶構成的繩索中脫身。
這是一次任務中，他從蝙蝠俠那偷學來的逃脫方法。不過莫名熟悉的打結手法也省了他不少力氣。
第一次被綁的太突然比利一點准備也沒有，但放開後便提前在衣袖中藏了塊小石子。
「好吧，感謝蝙蝠俠。」比利將散落的緞帶折好塞回兜，拖著受傷的腿蹦蹦跶跶地往山下走。
多蘿西不讓他亂跑是對的。
岩石峭壁聳立，崎嶇而陡峭，上來時還是多蘿西攙著他挪動著蹭上來的。
碎石遍布，小石子滾動在腳下又被鞋底碾過。比利被包扎的膝蓋無法彎折，單腿蹦跶下整只崽搖搖晃晃的，他抓緊峭壁突起的石塊穩住身形。
但經過一處狹窄邊緣時，一腳踩空。
他掉了下去。
「沙贊！」他大腦一片空白，緊急下脫口而出，完全忘了被困在副本中無法變身的事實。
「嗷——」
想像中的疼痛並沒有降臨，卻並不是成功變身沙贊扛住了，而是——
他試探性一睜眼，上方多蘿西蔚藍的雙眸直衝衝闖入，裡面流露出顯而易見的不贊同。
多蘿西：蝙蝠崽不贊同的目光，jpg
而比利自己，正被多蘿西公主抱在懷裡，手正抓住多蘿西的頭發。
經過兩個副本後全面升級過的多蘿西借助巧勁，接住了從天而降的瘦弱小男孩。
小多蘿西一挑眉：「嗯哼？」
比利·神奇隊長沙贊·巴特森陷入了極度尷尬之中，僵硬到幾乎控制不住自己的身體。
他絕望地想：這跟他想像中的劇本一點也不一樣。
劇本拿反啦QAQ
他清了清嗓子剛准備說什麼，但游戲提示音打斷了他：【副本[拾荒者]通關，獎勵結算中】
兩只崽面面相覷，比利的表情告訴多蘿西他這次又聽見了。他接收了副本開啟和通關的訊息。
怎麼就突然通關了！？多蘿西皺著眉苦苦思索。
——因為，拾荒者在尋找失落的過去。
多蘿西如潘多拉掀開盒子般打碎了瓶子。但不同的是，潘多拉之盒中逃逸出來的是災厄，而多蘿西之瓶釋放了希望，讓希望重返人間。
無所不能的蝙蝠俠抓住了它。
當然，小崽崽現在仍一無所知。
一無所知的多蘿西暈暈乎乎的，但下一刻聽到的內容讓她把其他一切暫時性拋在了腦後。
【獎勵已成功發放至[永恆之岩]，以蝙蝠鏢為載體附著其上，請注意查收】
多蘿西瞳孔一縮，喃喃自語：「蝙蝠鏢？」
那是小多蘿西曾經丟失的夢想！
比利僵硬著從多蘿西懷裡跳了下來，長舒了一口氣。
怎麼都好，只要能打破現在的尷尬氣氛，把這章翻篇就行。比利，說點其他的什麼！他內心給自己打氣。
「呃，你知道嗎？我之前在哥譚的土裡刨出一對蝙蝠鏢。」
他伸出手指撓撓臉頰，干笑道：「真的，竟然有人會把蝙蝠鏢包起來扎個蝴蝶結埋在地下，好奇怪呀哈哈哈哈哈。」
傻樂的崽崽不知道危險已降臨，友誼的小船再次岌岌可危。
多蘿西藍眼睛瞪得溜圓：破案了！竟然是你！
下一刻，一陣眩暈感急速襲來，即將被傳送出副本。
兩只崽崽幾乎同時開口：
「床單我會洗干淨還給你噠！！！」
「那你知道嗎？我就丟了一對綁著蝴蝶結的蝙蝠鏢！」
懵逼崽比利：啊？啊！！！
還沒等他想明白，被踹出副本的比利·巴特森呈自由落體式急速下墜，破空聲不絕。
「沙贊！」
隨著一道閃電劃過，白金紅配色的超英憑空出現在哥譚，他火速落地躲進了一條小巷，裹緊床單東張西望。
沙贊的高大身軀努力想縮成一團，用披著的床單做掩飾。
很好，沒有蝙蝠俠的身影。滾出哥譚警報解除。
不過，比利驚恐地想，多蘿西說的話是什麼意思！？
就……那對蝙蝠鏢！
還沒等他縮到永恆之岩裡冷靜冷靜，魔法攜帶著扎塔娜的口信捎給了沙贊。
光波緩緩浮現，女魔術師的面容浮在上面，連接有些不太穩定。
「呃，你現在在哪？」扎塔娜遲疑地瞥了瞥沙贊背後垃圾堆，「你現在能來瞭望塔嗎？蝙蝠俠有事找你……」
他想拜托你將一張可能受到裡世界污染的照片復原。
但扎塔娜還沒說完，沙贊跟被蝙蝠俠踩了尾巴一樣，一下子跳起來切斷了通訊。
做完後才反應過來自己干了什麼的沙贊滿臉絕望，他覺得自己要完。被蝙蝠俠逮住了不說，他甚至還掛了通訊！
要死了。
以為行蹤被發現，馬上就要滾出哥譚的沙贊:蝙蝠俠太可怕了。
他真的會被蝙蝠俠趕出哥譚的QAQ。
多蘿西說的對，蝙蝠俠和地心引力果然是有聯系的。
「你踩在地球上，就得接受地心引力的定律往下掉。踏進哥譚，就得接受蝙蝠俠的規矩滾出去！」
最重要的問題，沙贊攥住床單鎮定地想，蝙蝠鏢警報。
如果，他是說如果，沙贊露出了視死如歸的表情，如果他從蝙蝠俠那偷幾把蝙蝠鏢回來，多蘿西會不會開心點？
***
盤旋的樓梯不是很長，但布魯斯卻覺得從書房到三樓卻足足有五年的長度。
布魯斯穿過走廊，走向多蘿西的臥室。
多蘿西一回來就蹬掉了鞋，拿著布一包塞到櫃子裡，火速整理好一切。
氣鼓鼓的小崽崽拆開一包軟糖往嘴裡擱，剝下來的糖紙觸目驚心地堆在床鋪上，多到堆了小山山。
比利·巴特森，他竟然偷走了多蘿西的夢想——那一對具有深刻意義的蝙蝠鏢！
小多蘿西磨著米白的小乳牙，將軟糖都咬的咯吱吱響。這筆小黑賬她記下啦！
「叩叩叩——」
「多蘿西？」布魯斯的聲音傳來，「你醒了嗎？」
「我可以進來嗎？」
小多蘿西一驚，迅速摟住糖紙往枕頭下一塞，扯過被子揉了揉堆在牆邊，裝作剛醒的樣子說道：「唔，剛醒。」
多蘿西爬下去開門。
門開的剎那，布魯斯低頭注視著小小的多蘿西，然後一把將她抱起，緊緊摟在了懷裡。
「怎麼啦？」多蘿西嚇了一跳，不過還是把小腦袋擱在爸爸肩膀上。
布魯斯好看的眼睛下掛著青，蒼白而憔悴。手在她的腦後梳攏著，臉緊緊挨著多蘿西的小腦袋瓜。
好一會兒才撒手。
不清楚發生什麼事的多蘿西伸出胳膊攬住爸爸，小手拍著他的背。
仍然是微浸著寒氣的涼，懷裡軟乎乎的小團子將溫暖與安心傳遞給了布魯斯：「你是做噩夢了嗎？」
「差不多，」他換了個姿勢，鈷藍色的雙眸溫柔注視著懷裡的小女兒，「我正為了一件事而碾轉反側。」
一件家庭事務。
他抱著多蘿西走向了床鋪，小床鋪被多蘿西特意弄得凌亂無比。
他遲疑開口：「如果你很討厭的人決心改正自己，還參與你的生活。」
「你會接受嗎？」
討厭的人？多蘿西瞬間警覺，蝙蝠俠！
難道蝙蝠俠又趁虛而入啦？
多蘿西心思一緊，她突然起想到一件事。
「所以我會有後媽嗎？」當多蘿西第一次知道塔利亞，也就是達米安的生母時，小心翼翼地問小翅膀。
塔利亞·奧古，刺客聯盟的實際操控者。當然，沒人告訴多蘿西塔利亞的這層身份。
陪迪基一起看豪門狗血劇的多蘿西簡直腦補了一百零八集劇情。
崽性本甜，奈何哥熊。
「不，」小翅膀面色古怪地，「呃，沒人能奪得布魯斯的心，除了那位。」
他面露嘲弄：「那可是布魯斯的白月光，無論怎麼作布魯斯都愛他。」
那時她急切問道：「是誰？」
小翅膀：「哥譚。」
傑森心底嗤笑，他頗為諷刺地想，只有哥譚才是蝙蝠俠的摯愛，其他都得統統靠邊站。
但現在想起來，簡直細思極恐。
誰會愛上一座城？多蘿西簡直氣到炸毛，明明是愛上了這城裡的某個人吧！
比如說，某位哥譚怪談。
布魯斯在繼續說：「我們隱形的客人想要入駐韋恩家。」
布魯斯默默補充，那些不為人所知的秘密身份們。蝙蝠俠、夜翼、紅頭罩、紅羅賓、羅賓……還有便士一。
但多蘿西自動理解成了蝙蝠俠。
想入駐韋恩家？多蘿西瞪大了眼睛。
他要是真敢來，多蘿西就敢讓黑漆漆滾去住地下室。
真·藏在地底的蝙蝠洞：……樓上的寶貝，你開心就好。
自以為猜透了的多蘿西深吸一口氣，決定先下手為強。
「爸爸，我們可以用黑漆漆換隔壁的紅披風嗎？」
白披風原本也行的，但因為他偷了多蘿西的蝙蝠鏢。所以現在，叉出去！
布魯斯哽住了。
他失笑，抵住多蘿西的小額頭，親昵地安撫：「這個也許辦不到。」
不過……又是你，超人，布魯斯暗中又給超人記了一筆。
小多蘿西的心一沉，果然!
不知道蝙蝠俠這次使了什麼招數，重新拉回了布魯斯的心，甚至哄得布魯斯讓他登堂入室。
她決定轉換下思路，窩在布魯斯懷裡扭了扭身子，換了個舒服的姿勢。
小多蘿西決定曉之以理，動之以情。將爸爸從不歸路上拉出來，而非觸動爸爸的逆反心理。
她決定把之前給系統講得故事改編一下，用深刻的寓意來暗示布魯斯。
「你要聽故事嗎？」
「很久很久以前，」小奶音晃晃悠悠地滾了出來，「一顆白蘿蔔跟紅蘿蔔相愛啦，他們生活在一起，但是黑霧出現了。」
「後來，紅蘿蔔給白蘿蔔生了一群小胡蘿蔔。」
多蘿西強調：「是的，不是紅蘿蔔，不是白蘿蔔，而是小胡蘿蔔！」
「以及，一大攤綠色汁液。」
「最後，白蘿蔔死了。」
白蘿蔔、紅蘿蔔、胡蘿蔔、綠色汁液還有黑霧，再加上特邀嘉賓黑霧……
多麼熟悉的情景敘述，達米安曾向他彙報的那個所謂「游戲」——裡世界的所見所聞。
看來不用放瘋帽匠來開展釣魚計劃了。
多蘿西就是愛麗絲，也就是catman。
布魯斯一時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崽崽自己脫了馬甲在他面前跳舞。
某種意義上來說，甜蜜的煩惱。
他注視著自家崽崽，這位跟爸爸對打又在爸爸手底下逃跑的小catman或者說愛麗絲。
果真，蝙蝠家的傳統活動，充滿愛的互毆永不缺席。
看到布魯斯愣神，多蘿西用指尖捏了捏布魯斯漂亮的鼻子：「你沒聽出什麼意思嗎？」
布魯斯迅速反應過來，他還真沒聽出來：「什麼意思？」
小多蘿西恨鐵不成鋼，小短腿在床鋪上亂蹬，扶住爸爸的肩膀站起來。
「我們可以一起玩游戲呀~」
「就是那種角色扮演游戲。爸爸你可以當紅蘿蔔。」多蘿西語氣充滿誘|惑力。
「而黑漆漆是那塊白蘿蔔。」
「你可以假裝跟他在一起，然後——」
她握著小拳頭，語氣堅定：「綠了他！」
就像紅蘿蔔綠了白蘿蔔一樣。
我綠我自己，這戲份有點難度，精分影帝布魯斯一時也覺得棘手無比。
布魯斯好一會兒才找回自己的聲音：「……那黑霧是誰？」
多蘿西眨眨眼：「你覺得哥譚怎麼樣？」
那位蝙蝠俠的替身，哥譚。白月光的替身上位也不是不可以呀。
她摸了摸爸爸的俊俏臉蛋，心痛道：「我很開明噠，我不反對人城戀。」
只要不跟蝙蝠俠在一起，誰都好。
布魯斯再次陷入沉默：又是誰教了這亂七八糟的？
小多蘿西啃著手指憂心忡忡：爸爸腦子不太好使的亞子。
第54章
「你的意思是, 」傑森干巴巴地對布魯斯說, 「你又一次完美地解決了一切？」
他那頭碎發正桀驁不馴地四處亂翹, 哥譚游蕩的寒風顯然對炸毛發型情有獨鐘並得心應手, 特別是在疾馳機車的幫助下。
傑森昨晚接到一通莫名其妙地通訊後越發覺得不對勁，於是果斷飆車從哥譚另一頭趕了回來。
機智的紅頭罩甚至當機立斷拉了另外三個擋箭牌一起圍攻布魯斯。
紅頭罩當面圍堵，夜翼、紅羅賓和羅賓提供遠距離助攻。
——雖然後三者確實想插對翅膀飛過來就是了。
他抱胸倚靠在牆邊, 眯眼上下打量正襟危坐的布魯斯：「把多蘿西哄去學校自己躲在這看報紙可稱不上『完美解決了一切』。」
布魯斯：「……最終結果會是的。」
傑森好像聽到了某人嘴硬的聲音。
布魯斯坐在沙發上挺直腰板, 鎮定地捏著報紙觀看。
仿佛上面寫的是什麼親子秘籍，看一頁包治任何家族矛盾。
他握拳抵在唇邊輕咳了一聲，開始拿大家長的威嚴來壓迫鳥崽崽們：「總之，事實就是這樣。」
「你們今天很閑嗎？」
一直在沉默的迪基鳥透過通訊器傳來驚呼，聲音高昂，尾音短促而有力, 穿透力極強：「等等！」
蝙蝠俠一直追捕的catman是多蘿西！這個想法在迪克腦海裡反復刷屏。
布魯斯的報紙嘩啦抖了一下。
他在傑森的嗤笑聲中抬眸, 先默默掃了一眼拆穿老父親的不孝子, 然後憑借多年練就的面無表情特技，如常地翻了個頁。
但迪克突然不說話了，他那邊出了點狀況, 一陣慌亂詢問聲響起，女聲透過通訊器傳來：「迪克, 你怎麼了？」
上班時間摸魚的布魯德海文小警察還在辦公室裡。他反應迅速，一邊起身一邊道：「哦, 抱歉, 我爸爸在跟我的小妹妹玩躲貓貓游戲。但他不小心把我妹妹撓哭了, 正焦頭爛額地尋求意見討她歡心呢。」
隨著一陣桌椅拉動的滋啦聲和關門聲，重歸寂靜。迪克躲在衛生間坐在了馬桶蓋上，沒辦法，警局幾乎全面覆蓋了監控。
小警官迪克刻意壓低聲音：「我的天啊，貓咪互撓組合嗎？」
「我真不敢相信我錯了這個，貓咪滾在一起伸爪爪可太可愛啦。」
鳥媽媽發出意猶未盡的聲音，表現地仿佛糖霜做的心馬上就要融化了一般。
「鳥媽媽，你腦子也長羽毛了嗎？」奶爸桶不可置信，調轉槍頭開噴迪克，幾乎是吼出聲：「布魯斯！他竟然下手揍多蘿西！」
傑森有些驚恐地想，大藍鳥的腦子是被蝙蝠俠揍壞了嗎？他竟然成了通過互毆來增進感情這所謂家族傳統的絕對擁躉。
「別擔心，小翅膀。」大哥迪基鳥溫柔地要命，「他們在玩躲貓貓呢。」
瞧瞧一碰見黑漆漆就隱身跑走的catman，這樣說也沒錯。
布魯斯打斷他們，鄭重聲明以還自己一個清白：「咳，我沒動手。」
「同時聲明一點，我當時並不知情。」
蝙蝠俠還不至於逮著一個孩子揍，最起碼在他的印像中沒有。
傑森瞥了他一眼：「對，老蝙蝠沒動手，他只是在恐嚇。」
「能讓小孩子做噩夢般的恐嚇。」傑森想起來崽崽被嚇哭以及做噩夢的那次，突然覺得拳頭有點癢，想要錘點什麼緩緩。
反復橫跳的迪基鳥這次又跳到傑森的陣營，義正言辭討伐老父親：「沒錯，強烈譴責，布魯斯你這麼大的人了竟然恐嚇小多蘿西。」
「太不應該了！」
鳥崽崽們嘰嘰喳喳歪了樓，但鬧得這麼一出卻讓神經緊繃的老父親放松了下來。
迪基鳥輕描淡寫間就將老蝙蝠的家暴罪行降低為熊家長的不當游戲行為。畢竟父愛如山體滑坡，壓不死你不罷休。
傑森一頓，他突然明悟了什麼，眯了眯眼。
嘖，鳥媽媽還是鳥媽媽，真應該讓哥譚給他頒發鳥類和平大使獎。他總能想辦法給黑蝙蝠和鳥崽們順毛。
另一端的羅賓開口：「我證明，父親壓根沒動手。」
禁足解除後就恢復了黑漆漆小跟班身份的羅賓鳥繼續：「他幾乎沒能摸到多蘿西身邊就被發現了。」
羅賓其實猜測過以catman為代號的愛麗絲究竟是何身份。甚至以為cat是那位會隱形的幽靈貓——柴郡貓的意思。
加上瘋帽匠確實能在哥譚組團開茶話會了。
但他沒想到竟然是多蘿西！小哥哥現在才緩過神來。
「並且，就轉頭沒這一領域來說，父親被後來者反超了。」
會隱身就是了不起。
——奶爸桶插嘴，頗有點驕傲：「老蝙蝠，看來你該退位讓賢了。」
「我10歲的時候父親也揍過我，」達米脫口而出，但瞬間安靜下來，提姆發誓惡魔崽子說完這句話就後悔了。但達米安的別扭跟布魯斯簡直一脈相承：
「沒別的意思，我只是想說，我當時反揍回去了。就這樣，嘖。」
提姆反手捅了臨時隊友一刀：「恕我直言，當時純粹是你自己欠揍。」
惱羞成怒的達米安把通訊器捏的哢嚓作響，仿佛想順著網線爬過去朝他哥哥咬上一口。
迪克迫不及待控訴道：「他有一次還照著我的臉掄了過去，對，就是我們當初追查貓頭鷹法庭的時候。」
「他絕對是嫉妒我長得太帥了，」迪克忿忿不平，「痛死了。」
「最重要的是，我竟然對被利爪揍得不輕的老蝙蝠心軟了，忘了報復回去。」
場面一度失控，變成了黑漆漆討伐大會。翻小黑賬翻地風生水起。
布魯斯清了清嗓子：「……迪克，這事已經過去了。」
布魯斯不自在地將報紙合上，無意識地疊一下，又疊一下。
但提姆沒放過布魯斯：「那我說一件沒過去的事。」
「各位，還記得多蘿西想要蝙蝠飛機的事嗎？以及她架著滑翔翼想跳樓。」提姆冷靜的聲音從通訊那頭穿了過來，他現在想起來還心有余悸。
「當時我就一直很奇怪，她是從哪兒看到的？」
看來源頭找到了。
一時之間，有三個人在心虛。
被留在家裡那天向多蘿西炫耀極限運動的達米安：……
為了壓迪基鳥的玩具蝙蝠鏢一頭而送了滑翔翼的傑森：……
以及，最後的萬惡之源——
仗著有錢、黑科技道具多就臭顯擺的布魯斯：……
所以說，家長間不要炫耀攀比，會帶壞小孩子的。
布魯斯面無表情：「差不多得了。」
「你不說還好，又讓我想起了風雨交加，電閃雷鳴的那一夜。」迪克心痛道，語氣可憐巴巴，「你搭乘飛機帥氣轉身，撂我一個……」
布魯斯忍無可忍：「我是說，這事已經結了。」
他露出了老父親特有的慈愛微笑：「相信我，你們加起來也沒有我收集的好料多。」
布魯斯公然威脅兒子的行為讓鳥崽崽們齊齊哼了一聲。但顯然，效果斐然。
最起碼給了布魯斯·韋恩敘述完整個計劃的時間——針對增強小多蘿西對蝙蝠俠接受度的專項計劃。
提姆斟酌片刻，試探問道：「所以你打算先一人分飾兩角。以蝙蝠俠的身份正面親近，然後以布魯西寶貝的身份側面助攻？」
對不起，他這次是真覺得布魯斯的腦子被火風暴給燒了。
大概就是傳說中的關心則亂。但發生在蝙蝠俠身上，嘖，這可真少見。
「不，」布魯斯皺了皺眉，更正：「是叫循序漸進的感情培養計劃。」
提姆冷漠：「哦，行吧，所以你想怎麼哄多蘿西。」
「送她一架蝙蝠飛機嗎？」
傑森特意走近，當著布魯斯的面大大翻了個白眼，布魯斯裝作沒看見。
隨著一陣笑聲，迪基鳥溫柔的聲線又傳了過來：「布魯斯，你現在感到開心一點了嗎？」
布魯斯愣了一下。
迪基鳥輕快地說：「本想獨自承擔痛苦的大英雄，嗯哼？」
達米安：「父親，你的個人悲情式英雄主義老舊地要生灰了。」
傑森緊隨其後：「你更新那些黑科技裝備時怎麼不瞅瞅你那頑固的老觀點呢，老蝙蝠。」
被鳥崽崽們包圍的布魯斯深吸一口氣，拾起了桌面上的報紙，低頭翻頁：「我要看報紙了，你們還有事嗎？」
傑森嗤笑著嘖了一聲，接著毫不留情地戳破了布魯斯的強裝鎮定：「老蝙蝠，你報紙拿反了。」
***
「布魯斯·韋恩是蝙蝠俠。」
「蝙蝠俠就是布魯斯·韋恩！」
比利一臉驚恐，他哆哆嗦嗦地重復了一遍。
他震驚地往後一仰，後腦勺磕到了椅背上，惹得他倒吸一口涼氣，發出了嘶嘶的聲音。
「哦，驚天大秘密，」坐在對面的多蘿西面無表情捧哏著，無辜的可樂杯都快被她捏碎了。
逃學的崽崽躲在小樹林的角落中，晃蕩著腿坐在花壇上。
小姑娘死死盯著復原的照片，照著上面用水彩筆寫的話一單詞不落的又念了一遍：「布魯斯·韋恩是蝙蝠俠。」
歪扭的字跡寫得急促無比，都連在了一塊。但那是多蘿西的字跡，她看得出來。
先不管為什麼是她的筆跡，也許是個隱藏任務什麼的。
但是，他喵的布魯斯·韋恩是蝙蝠俠！她爸爸是那個討厭的黑漆漆！
小多蘿西的腦瓜受到了極大衝擊，那根名為理智的弦「咻」地崩斷了。
各種奇怪的、往往被忽略的小細節浮現在了腦海。
很好，由此推斷，達米安就是現任羅賓；迪克是第一代羅賓，現任夜翼；二代羅賓死亡暫且不提，提姆是三代羅賓，現任紅羅賓。
多蘿西的表情看上去像炸了這個無情無義的世界。
等等，那小翅膀是怎麼回事？跟蝙蝠有聯系的人……是紅頭罩！
偷偷把照片帶過來的比利絕望地捂住了臉。
沙贊昨晚躲過了蝙蝠俠。他以英勇就義的姿態趕到瞭望塔後，發現被叫過去只是為了一張照片而已。
蝙蝠俠根本沒發現他。知道什麼叫絕地逢生嗎，這就是！
他揣著照片回到永恆之岩，一邊把玩著作為獎勵載體的那枚蝙蝠鏢，一邊苦惱於被污染的照片。
順便一提，他還抽空把床單洗了，用魔法烘干後整整齊齊地疊了起來。
副本說獎勵附著在了蝙蝠鏢上，但目前他還沒發現到底有什麼變化。不過沒關系，多蘿西一定會知道的，比利莫名自信。
直到比利手一抖，蝙蝠鏢剔除了附著於照片的未知能量，照片的全貌顯現了出來。
那是一張全家福，大名鼎鼎的韋恩一家，不過他們都比現在年輕很多，而且少了提姆·德雷克和達米安·韋恩。比利特意了解過多蘿西的家人們。
他甚至一眼就認出那個小女孩是多蘿西。
四五歲大的小多蘿西縮在布魯斯的懷裡，笑得像個甜甜的糯米團子。
而高大的布魯斯·韋恩先生臉上，則畫著一行歪扭的符號。
可問題在於，比利咽了口唾沫，為什麼蝙蝠俠手中會有多蘿西一家的照片。莫非……
「就先讓多蘿西看一眼吧。」比利瞥了一眼『多蘿西的蝙蝠鏢』，耳畔回蕩著小姑娘氣呼呼的聲音。
「應該也沒什麼大礙。」他自我安慰，這本來就是多蘿西的照片呀。
咳，這樣她應該就不追究蝙蝠鏢的事了吧。
等讓多蘿西看完就送回瞭望塔，沒錯，就這麼辦了！
於是第二天上學時，他把床單、照片，以及一堆蝙蝠小玩意全帶了回去。並提前約了多蘿西在學校後面的小樹林見面。
小多蘿西扎著爸爸梳的漂亮小辮子，氣勢洶洶地赴約。
果然，一瞅見照片——或者說照片上一行符號的多蘿西，將那對蝙蝠鏢的事完全拋在了腦後。
友誼的小船穩住了……才怪！
緊接著他就聽到多蘿西舉著照片，一字一頓地念著那段比利看不懂的符號：「布魯斯·韋恩是蝙蝠俠。」
比利驚愕抬頭：！！！
他跟個復讀機一般重復了好些遍。
最後，比利絕望捂臉：「我這次真的要滾出哥譚了。」
多蘿西受到極大衝擊，無意識喃喃道：「我討厭蝙蝠俠！」
「別這樣，」可憐兮兮的比利絞盡腦汁安慰小伙伴，「他是你爸爸，可能很歡迎你回家呢？」
多蘿西面無表情：「用開門殺來歡迎我？這可真是太驚喜了。」
「這其中一枚蝙蝠鏢就是他送我的禮物，衝腦門戳的那種。」
比利迅速閉嘴。
多蘿西兩眼放空，過了一會兒，突然問道：「你什麼時候離開？加入我和紅頭罩可以嗎？」
紅頭罩，唯一一位不跟蝙蝠家同流合污的反英雄。
讓這冰冷的世界存留那麼一點溫情。雖然小翅膀也隱瞞了她，但是沒關系，她也隱瞞了catman。紅頭罩跟黑漆漆和小鳥們不一樣。
——即便他胸膛上畫了只紅蝙蝠，但是還有救！
雙標崽全然拋下了黑蝙蝠和明面上的羅賓鳥們，他們都是一伙的！
她腦子暈乎乎的，一片空白，完全憑本能行事，下意識躲避黑蝙蝠的那一伙鳥。
還不知道紅頭罩是死而復生的二代羅賓的多蘿西下了決心，要從蝙蝠窩裡救出紅頭罩一起離家出走。
震驚到腦子都不清楚的多蘿西，腦海中慢慢都是逃避。
比利：「等等，紅頭罩？一起走？」
比利腦子斷了片，臉上滿是茫然。短短二十四個小時發生了太多事，讓他的小腦瓜都轉不過來了。
「其實我爸爸是傑森·陶德。」多蘿西鎮定，開始扯謊，「也就是紅頭罩。」
「他超棒，做飯縫衣樣樣精通，但是沒有錢，你知道的，一窮二白。窮的差點睡大街。」多蘿西嘆了口氣，「所以我被留在了韋恩家。」
不過也不算扯謊，畢竟這即將成為事實。偉大的玩家小多蘿西會讓系統生成一個新爸爸——紅頭罩。
崽崽傷透了心，崽崽要離家出走，然後帶著新爸爸一起遠走高飛！
不要氣不要氣，這只是一個游戲，馬上就能換個新爸爸了，多蘿西在內心安撫自己。
嗷嗷嗷嗚，可真的……好氣呀！！！多蘿西忍不了了。
而比利之前在腦海裡刷屏的豪門狗血大片再次蹦了出來。原來蝙蝠俠是這樣的韋恩先生！
突然他想到了什麼，白皙的臉又蹭得一下紅了。
所以……他們算是帶著爸爸私奔嗎？
第55章
「任務目標已進入監測範圍, 」蝙蝠洞控制台後, 蝙蝠俠一臉嚴肅，他身體微微前傾，「紅頭罩, 注意警戒。」
「隨時彙報情況。」
通訊器另一頭的紅頭罩躲在門後嘴角抽了抽, 認命一般：「……一切正常，無異常情況。」
「便士一, 」蝙蝠俠低沉的聲音流露出滿意，他扭頭對身旁的阿爾弗雷德吩咐, 「備用計劃？」
身穿燕尾服的老管家打扮的一絲不苟, 他微微頷首，他單手揭開托盤蓋，小甜餅躺在托盤中, 在陰沉沉的蝙蝠洞中仿佛閃閃發光。
然後從容躬身一揮手，指向角落，一堆毛絨玩具擺在角落。在一堆彩虹小馬以及超人的玩偶中, 巨大的蝙蝠俠玩偶占據了C位, 溜圓的白眼睛呆萌可愛。
老管家嗓音溫和，神態自信：「准備完畢。」
蝙蝠俠靠在椅背上，開啟指令：「計劃A, 執行。」
被派遣出來充當先頭部隊的紅頭罩躲在自己房間，正分神細心聽著隔壁多蘿西屋子裡的動靜。小型通訊器藏在耳朵上, 蝙蝠通訊頻道保持暢通。
黑蝙蝠和他的一串鳥球球全部在線。
房間中, 自回來後就沒怎麼開過的隔音設備早已開啟, 籠罩成一個絕對安靜的屏障，絲毫不會引起隔壁的警覺。
確實准備。
傑森扯了扯被迫換上的特殊裝備，連帽衫上刺眼的粉色讓他不忍直視地別開了目光。一低頭，視線正好撞上大號版的兔子拖鞋，又牙疼似的擠出一句：「任務目標正在房間中。」
今天去上學的多蘿西提前回來了——這顯然是種委婉的說法，而更准確的說是，逃學。
多蘿西憑空出現在自己房間中，神思不屬下忘了用貓耳發卡隱身。在她拉下床簾遮擋住屋內之前，韋恩莊園中新安裝的、正對著小姑娘臥室窗口的監控器忠誠履行了自己的職責。
嶄新的，三百六十度無死角的監控器遍布在外面和走廊，對准多蘿西的臥室。順便一提，如果不是被管家俠打斷，今天的黑漆漆甚至想違反規定，給多蘿西的房間中也安上一個。
總之，監控器的一切解釋權歸韋恩莊園最高領導蝙蝠俠所有。
同時不得不說，蝙蝠俠應變速度比超人的超級速度還要優秀。
捕捉到多蘿西信號的一剎那，布魯斯當機立斷躲回了蝙蝠洞，並撂下一句：「傑森，我相信你。」
於是，正好返回韋恩莊園的傑森，成了先鋒頭陣。
多蘿西逃學回家這件事打了所有人一個措手不及。她今天早上還好好地被布魯斯哄著開開心心去上學呢。
迪基對自己崽子擁有莫名自信。他從始至終都跟個傻白甜一樣，覺得最後一定是個合家歡的大結局。他總是這樣，對一切都保持著充滿希望和樂觀的態度。
擅長打直球的迪基鳥總是口不對心的蝙蝠家中的一股泥石流。
泥石流拼了命地滾滾而來，使勁彌合家庭間由誤會與懷疑造成的裂隙。
於是，鳥媽媽的關注角度清奇到讓傑森想掰開他的小腦瓜看看，裡面到底是由什麼構成的。
通訊頻道中，鳥媽媽喋喋不休：「我的天，多蘿西竟然逃學。」
「小D，是不是你教的？我知道你之前還讓提圖斯幫你撕掉了不喜歡的社會實踐作業！」
達米安本來就有些心煩意亂，被迪克這麼一說他便毫不客氣地轉移炮|口，朝迪克轟過去：「醒醒，你曾經還讓超人幫你寫過作業。」
正在從少年泰坦拼命往回趕的紅羅賓表示相當心累，他打斷了正在唇槍舌劍的兩人：「但顯然，我們帥氣的迪克警官不能因為逃學就邀請多蘿西去警局玩一圈。」
「而惡魔崽子也不能把多蘿西關起來。」
「所以，你們能單獨拉一個頻道去打嘴仗嗎？」紅羅賓真誠建議。
他一貫的冷靜姿態消失不見，現在頗有點手足無措，緊張兮兮的跟當時發現了蝙蝠俠的真正身份，第一次鼓起勇氣站在蝙蝠俠面前時一樣。
畢竟，他跟蝙蝠俠一樣，從不啻於用最壞的打算揣摩一切。懟完兩人，他鳥媽媽附身一般轉頭對紅頭罩叨叨叨，叮囑注意事項。
傑森托著自己心愛的紅頭罩，視死如歸般扣到了頭上。
在手碰上房門把手的那一刻，他終於忍不住：「老蝙蝠，你就不能屈尊降貴地挪動一下，從蝙蝠洞裡飛出來？」
「布魯西寶貝能解決這一切，我知道，他肯定能。」
「撲過去抱住多蘿西，誠懇一點，坦誠一點，用你那雙迷倒大半個哥譚的漂亮臉蛋。多蘿西會原諒你的。」
傑森已經有些胡言亂語，開始瞎出主意：「就說你熱愛穿著蝙蝠戲服在哥譚街頭游蕩，把自己說的慘一點，再擠出兩滴淚，多蘿西肯定會反過來哄你。」
最後酸溜溜的語氣都止不住了：「反正她最喜歡布魯斯。」
蝙蝠俠：「……不如說，你是童話中的小紅帽，為了實現童話公主的美夢……」
紅羅賓：「打斷一下，多蘿西一直以為自己是位王子，而我們才是公主。」
一群弱不禁風需要王子保護還會嚶嚶嚶的公主。別問熬夜王者紅羅賓是怎麼發現的，反正不是他連續五天靠咖啡續命續到精神恍惚，差點暈倒在地被多蘿西逮住的時候。
「……童話美夢來到人間。」蝙蝠俠鎮定補充完。
這個年紀的小姑娘都信這個。
也許他腦子是被僵屍格蘭迪給啃了，或者被容納眾多沙雕的正義聯盟給傳染了。
粉兔子套裝上身的紅頭罩面無表情，通紅的頭罩赫然聳立，從粉團團裡突圍出來極為顯眼。他抓住門，仿佛在進行最後一絲掙扎。
他胸前的大蝙蝠都是粉紅調調的。
通過裝扮增加好感度，運用談話藝術拉近與多蘿西的關系，打探出多蘿西不對勁的源頭。必要時，脫下紅頭罩的馬甲，以傑森·陶德的身份跟小可愛坦誠相對。
注意，不要一上來就揭穿多蘿西catman的馬甲，會引起孩子的逆反心理。
反正……誰讓紅頭罩在多蘿西心中的好感度最高呢？而且紅頭罩綁架……呃，救過多蘿西一次，只能用紅頭罩作為突破口。
「情況有點不對勁，」蝙蝠俠避而不談，他雙手合十抵住下巴，轉而思考起多蘿西猝不及防的舉措，「注意隨機應變。」
蝙蝠俠有種不太好的預感。
不過，究竟是哪裡不太對勁？此時距多蘿西背著小書包蹦蹦跳跳去學校不過才半個多小時。
傑森手心微微滲出了汗，他掩飾性地舉起胳膊舒展下身體。
攜帶著的戰術級針孔攝像頭隨著他的動作晃了晃，他別在了領口處。
「陶德，別亂動，」達米安不耐煩的聲音響起，「鏡頭在晃，雖然眩暈感對我來說不值一提，但你的火烈鳥裝扮確實對我造成了精神傷害。」
火烈鳥傑森：……
「閉嘴，惡魔崽子，再多說一句我把你抓去煲湯，給鳥媽媽補補腦子。」
達米安被學校的令人厭煩的瑣碎事務絆住了腳。煩人的社會實踐和討厭的評分老師，因為他之前已經逃過三次了，老師的目光簡直跟黏在他身上一樣。
「或者你可以派大藍鳥出馬。」傑森深吸一口氣，擰開把手，在邁出房門之前拋下一句，「這可是抱抱怪的拿手好戲。」
無力回天的紅頭罩嘴上不饒人，至於大藍鳥，他心安理得地接受了弟弟對他的贊美。
套著粉色作戰服，足蹬兔子特戰鞋，頭戴吸睛小紅桶，火烈鳥出擊。
被「蝙蝠俠是布魯斯·韋恩」這一消息震驚到呆滯的多蘿西，只匆匆把照片遞給比利，讓他帶回瞭望塔，就發送道具趕回屋子裡收拾東西打算跑路。
特殊道具全被扔進了[多蘿西的小窩]中，她端著陽台上長得差不多的道具小胡蘿蔔就直接往小窩中倒，連帶蘿蔔泥一起嘩啦啦全進了小窩。
塗抹著超人Q版塗鴉的小行李箱被塞得滿滿當當，搭在腳旁，最後她望著傑森特意幫他替換的蘿蔔，想了想伸手抱過來一盆。
多蘿西站在床邊，語氣飄忽：「系統，你開心嗎？我們要搬家啦。」
多蘿西通過三次副本後，系統終於不負眾望地升級，達到不必以坐標點接觸作為和崽崽交流的必備條件了。非得說，感覺像是從2G進化到了3G，只不過範圍是一米之內。
片刻後，系統終於出聲，語氣復雜：「……你確定？」
多蘿西單手哐當合上小行李箱：「非常確定。」
但多蘿西沒細想，只以為系統待得太舒服，不想挪窩而已。
她語重心長，又像是在說給自己聽：「不能被敵人的糖衣炮彈所侵蝕！」
在她打算去隔壁叫傑森之前——對，系統顯示隔壁房間有一個灰點點，傑森敲響了她的房門。
門開的時候，兩人都被對方的打扮怔住了片刻。
多蘿西牽著傑森的手，走到行李箱旁，開口：「小翅膀，你來的正好，我本來打算去找你。」
一語被叫破身份的傑森還沒得急做出反應，多蘿西又繼續用話語把他釘在了那。
「我知道你們的真實身份。布魯斯·韋恩，蝙蝠俠；而其他三個人都是羅賓。」
多蘿西伸手指了指自己：「而我，catman!」
這劇本不對。
傑森面無表情地想，這事情大條了。
好了，老蝙蝠總是一語成讖，現在是隨機應變時間。
通訊頻道中鴉雀無聲，仿佛達克賽德來地球度了個假，順便把活人都關起來了一樣。
多蘿西拉著小行李箱，走近傑森，仰頭看著他，滿臉鄭重：「小翅膀，你願意當我爸爸，跟我一起離開嗎？」
在在蝙蝠洞偷聽的蝙蝠俠手一抖，蝙蝠鏢甩了出去，劃過一道弧線咻地插進了牆裡。
紅頭罩幾乎是脫口而出：「我願意。」
突然被拋棄的老父親：？？？
直到他突然想起老蝙蝠正在偷聽，才連忙補救道：「咳，這可能有點困難。呃，你是怎麼知道我身份的？還有離家……出走？」
他眼睛瞥向了多蘿西腳邊的行李箱。
多蘿西抬手打斷了他，小奶音裡滿是嚴肅：「不，我沒有開玩笑。」
「你就是我的新爸爸。」
她深呼一口氣：「這個世界是一個游戲，而我要和超英組隊通過副本來拯救世界。」
傑森聽得一愣一愣的，小多蘿西動畫片看多了吧？要不要把手機和平板電腦一起沒收了？
「我的屋子裡有一個最初的坐標點，它可以存檔。」
由於目的地未定，坐標點還未進行移動。這是多蘿西打算傑森過來的原因，順勢也整理一下東西。多蘿西堅定的想，她絕對不是舍不得離開才又回來看一眼！
「還有，小翅膀你的新制服真好看。」多蘿西看見粉粉的一團，覺得紅頭罩果然跟黑漆漆不一樣。
殊不知這火烈鳥套裝壓根就是黑漆漆的注意。
多蘿西長話短說，把行李箱的小提手往傑森的手裡一塞，扭頭朝床板……啊不，系統喊：「重新生成身世系統。」
無事發生。
傑森攥著小行李箱的把手，緊張兮兮地警惕著周圍，他在思考多蘿西是不是被哪個反派蒙騙了。
「等一等，」多蘿西眨了眨眼，「系統，另開新存檔。」
依舊無事發生。
「呃，系統可能是害羞了，他從來沒跟外人說過話。」
關鍵時刻掉鏈子，果然系統一點都不靠譜，不過還是先趕緊離開再說。不然等蝙蝠俠反應過來就走不成了。
多蘿西一把撈起小翅膀的手，朝窗戶邊走去，安撫道：「別擔心，往下一跳我們就會瞬移出去。」
她講述了[愛麗絲的蝴蝶結]的作用。
「幸好你不是羅賓，小翅膀，」她嘟嘟囔囔，「我可討厭黑漆漆了。」
「而紅頭罩超棒！」
同時，黑漆漆低沉聲音在火烈鳥耳旁響起：「告訴她。」
「或者我告訴她。」暗示威脅力十足。
紅頭罩：……呵，我就知道。
傑森停住了腳步，不過說實在的，如果條件允許他真的想跟胡言亂語的小寶貝一起跳下去離家出走。
可惜大蝙蝠帶著他的那群鳥崽崽虎視眈眈，最重要的是，咳，他……
「寶貝，你聽說過死而復生嗎？」傑森認真道，一把摘下自己奪人眼球的炫目紅頭罩，那張英俊面容展現了出來。
小多蘿西愣愣抬頭，不解地望向他。
「就是，呃，」傑森窘迫的揉了一把頭發，又不知所措地蹭了蹭鼻子，最後清清嗓子道：「其實我就是那位二代羅賓。」
「哐當——啪」手一松，多蘿西懷裡的胡蘿蔔盆砸到了地板上。
第56章
「我被綁架了。」
多蘿西握著水彩筆在日記本上重重劃下：「被正義聯盟綁架了。」
「他們說這個世界不是游戲, 但是怎麼可能？」
「不過有一點是對的，那就是關於預兆的定義。」
「當我踏進哥譚市的第一天, 我就該知道, 清晨和紅頭罩相撞而翻車的那一刻, 已經預示了往後的一切。」
所以今天，她翻出了九曲十八彎的連環車禍，並公開處刑。
好氣喲。
一腳捅了蝙蝠窩的多蘿西趴在瞭望塔友情提供的桌子上，吃著蝙蝠崽特供版零食, 腳邊堆著毛絨絨, 地板上鋪設柔軟地毯。
被塞進行李箱本來要跟隨小主人自由流浪的彩虹小馬被取出來，貼心地擺在了桌旁。這只彩虹小馬玩偶的手感最好，獨享小行李箱的一半空間。
日記本旁邊還擱著玩具蝙蝠鏢，真的那對在附著上獎勵後被她扔到小窩了，在她趁著沒人企圖割開防護光屏時, 被能操縱原子改變事物並隨意穿過固體的火風暴給沒收了。
當然, 不用想也知道最後會交給蝙蝠俠。
她腳邊的毛絨絨中混進了一只大白眼黑漆漆。
瞭望塔位於外太空, 意思是, 如果多羅西想要出逃, 她得先找到一輛飛船，或者呼叫一輛宇宙出租車。
在[愛麗絲的蝴蝶結]被沒收的情況下, 出逃率幾乎為零。
她憂郁地看了眼面前的光屏, 將這方小空間與外界隔絕開了。
被真相震驚到的小多蘿西呆立片刻, 突然反應過來後都沒管小翅膀手中的行李箱, 拔腿衝到窗前, 小短腿利索一番。
傑森剛想阻攔，突然頓住了。
多蘿西別上蝴蝶結，但想像中的墜空感並沒有降臨，一睜眼，她發現自己被拎住了帽兜，懸在了半空中，離地三層樓高。
藍大個笑著探頭打了招呼：「嗨！」
然後他伸手取下了多蘿西頭頂那……呃，相當別致的蝴蝶結。
「小catman，還記得我嗎？我們又見面了。」之前救過多蘿西一次的超人熱情地打著招呼，說實在的，他壓根沒想過原來布魯斯的小女兒會是catman。
多蘿西式抱胸冷漠。
超人的紅披風揚在半空，他拎貓一般扼住了多蘿西命運的咽喉。像超級英雄那般從天而降。
小多蘿西：「……你是在拎貓嗎？」
「哦哦，抱歉，」超人把她單手摟在懷裡，然後一手接住了多蘿西揮過來的面包長棍，輕而易舉地奪了過來，下意識地回身看了眼緊盯自己的護崽傑森。
「呃，小孩子還是不要玩這麼危險的武器了，」他瞥到了畫著Q版超人的小行李箱，「你喜歡超人嗎？小魔法師？」
面包長棍是憑空出現的，就這這一點來說擁有超級視力的超人相當確定，看來小蝙蝠崽是個魔法側的呢。他手裡抓住沒收的長棍面包，表情看上去像是想要咬一口嘗嘗味道。
他咧著嘴笑得有些燦爛，而且，這只小蝙蝠崽還挺喜歡超人，這讓他莫名感到開心。
小多蘿西被禁錮在懷抱裡，超人特意放軟了觸碰區域，而足夠強大的力量讓多蘿西無法掙脫。
她拱了好久都沒掙脫出來，盯著超人胳膊思考了幾秒後放棄了上嘴咬上一口的衝動。
多蘿西還不太想崩掉自己的小乳牙。
聽到超人的話，她懨懨回道：「確實是，截止在你多管閑事出現之前。」
超人噎住了，小卷毛都耷拉下來。
靠在窗後的傑森注視著多蘿西，沒組織的原因是因為他當時聽見蝙蝠俠呼喚超人的聲音，「超人，韋恩莊園速來，裡世界相關。」
「救下跳窗的小女孩，catman，取下頭頂的蝴蝶結，把她送到瞭望塔。」
最後，他還聽見老蝙蝠補充了一句：「不要透露是我要求的。」
超人對最後的要求感到莫名其妙，不過好脾氣的超人還是照做了。他一個眨眼間就趕了過來，隨後抱著多蘿西飛向了太空中的瞭望塔。
聽見的四只鳥崽：……蝙蝠俠不愧是蝙蝠俠，好一出轉移仇恨大法。
緊接著，被抱著飛到瞭望塔的多蘿西，被神奇女俠以翻花繩的名義哄著握住了真言鎖套。
猝不及防之下，她把游戲世界還有副本的事吐了個干淨。
雖說都很簡潔的一兩句話，但是透露出巨大的信息含量。
比如說這個世界是個游戲，副本通關，多蘿西的小窩和各種道具。
但她在即將開始說第三個副本時反應了過來，在多蘿西有意識地抵抗下，精神控制技能發揮了作用。
然後，多蘿西被旁邊站著的超人又抱到了特制溫馨版看護室，小屋子裡一應俱全。
只是光屏覆蓋，暫時性出不來。
克制了存放在小窩中貓耳發卡的能力，出不來在裡面隱身玩嗎？被沒收兩份強力道具的多蘿西托腮氣鼓鼓的。
幕後黑手老父親表示：就是針對弱點制作的看護室。零食、娛樂、毛絨絨樣樣都有，先換個地方玩。乖。
與小窩的連接點鑰匙也被發現了，但是鑰匙無法脫離多蘿西身邊，更准確地說，就是個綁定道具。所以小窩鑰匙還在她身上。
這是乘坐飛船提前趕到的蝙蝠俠布置的，順便一提，掉馬後代表著蝙蝠俠的小綠點一直在不遠處閃爍，但蝙蝠俠直到現在都沒露面。
他在中|央控制室默默注視著多蘿西，尋找時機。
「呃，用真言鎖套真的沒問題嗎？」套完情報回來的神奇女俠站在蝙蝠俠旁邊，不確定地問道，「我覺得小多蘿西很不開心的樣子。」
坐在椅子上蝙蝠俠，迅速敲擊儀器上的按鈕檢測被裡世界改變的蝙蝠鏢，同時不忘關注小多蘿西的狀況。
他特地讓火風暴蹲守在旁邊。准確的說，是待在旁邊哄孩子，沒成想火風暴剛趕到就阻止了一場越獄事件。
「她想離家出走。」頓了一下，蝙蝠俠又補充道，「我不放心。」
特別是裡世界波動已經開始不加掩飾地擴大後，他必須得想一個萬全之策。而不是由崽崽在眼皮子底下去往裡世界中瞎撞，還轉悠了三次。
想到這，蝙蝠俠嘴唇抿成一條直線。
聽到蝙蝠俠的回答，神奇女俠噎了一下，無奈攤手道：「好吧，蝙蝠俠總是對的。」
「不過你女兒真可愛。」她湊近，笑了笑，「真不敢相信，我還以為她是夜翼的孩子呢。」
她手摸了摸下巴，看起來跟溫暖活潑的夜翼真有點像。而且按照夜翼的性格，有個這麼大的孩子好像……也不是那麼讓人難以接受。
神奇女俠探究的目光轉到蝙蝠俠身上。
一天之間被搶了兩次崽崽的蝙蝠俠：……盯。
「是我的女兒。」目光中流露出不贊同的目光，外加「你怎麼還不走」的暗示。
神奇女俠聳了聳肩，往後甩了一下頭發，英姿颯爽的女戰神笑容爽朗：「我得去看看我的豪華冰淇淋機器，小多蘿西最喜歡吃什麼味道的？」
「要不奶油蔓越莓味道的？好主意。」
屏幕內，嘰嘰喳喳的火風暴蕩在空中飛來飛去：「我覺得這壓根談不上綁架，只是換了一個地方吃零食。」
「對不對？可愛的小不點？」
多蘿西搬著小椅子，挪到了桌子的另一邊，背對著火風暴，表現出最後的倔強。
火風暴渾身洋溢著亮眼的金紅色，頭頂燃著永不熄滅的火焰，性格跳脫。最具有特點的是，他有雙重人格，飄在他身旁的那顆腦袋顯然是他的另一個意識。
自從一場核反應堆爆炸後，少年雷蒙德就和斯坦因教授融合在了一起，構成了超級英雄火風暴。改變原子的形態在某種程度上顯然十分有用，比如說，改變氪石的結構，把朝著超人砸過去的氪石隨便改成什麼玩意。
當然，也可能出現五顏六色的其他氪石。
不過，他無法改變活物的原子形態。
「開心點，小姑娘，」他直接穿了過來，飄在半空中戳了戳多蘿西的肩膀，「看！我給你變個魔術，咻~變！」
躺在桌子上的彩虹小馬變成了一攤五顏六色的太空沙，還閃著細細的光。
他捏起一把，繞著多蘿西飛了一圈，興奮說：「呦呼！我們一起來捏超級英雄的手辦吧！」
多蘿西盯住他，一字一頓：「那是我最喜歡的一只彩虹小馬。」
蝙蝠崽不贊同的目光.jpg
好心辦壞事的火風暴眨眨眼，迅速復原案發現場。他眨眨眼，摸著下巴努力轉移話題。
我的天，她這眼神可真像大蝙蝠盯人，蝙蝠俠小迷弟火風暴興奮地飛了一圈。
多蘿西被他旁邊懸著的那顆腦袋吸引了注意力，她好奇指了指：「那是什麼。」
「是斯坦因博士。」他歡快回答，「我的另一重意識。」
他靈光一閃：「你看，我跟教授融合在了一起，每次當我想睡覺的時候，他總是熱衷於在意識裡給我上課。」
「我的意識空間大部分情況下竟然是間教室，小可愛你敢信？」垂頭喪氣的火風暴，火炬都往下蔫了下來。
他迅速靠近，用手擋住嘴巴湊近多蘿西的耳朵：「沒辦法，我睡覺時只能進入意識，然後在意識裡睡覺。」
雙重套娃.jpg
斯坦因博士：……上課想盡辦法打瞌睡並不值得炫耀。
不知戳中了小多蘿西哪一點，兩人竟然一言一語地竟然聊了起來。
當神奇女俠端著豪華至尊版冰淇淋走近時，看到就是這一幕。
同樣，這一幕也被中|央控制室內的蝙蝠俠看到了。
「蝙蝠俠？你在嗎？」另一塊屏幕上出現了半人半機械人鋼骨的形像。
鋼骨，維克托·斯通，擁有連通網絡的能力，他逛網絡跟在自家後花園散步一樣——當然，比喻比喻，不可能是真跟逛後花園一樣，蝙蝠洞和孤獨堡壘他哪個也不敢入侵。
「怎麼了，鋼骨？」
「是沙贊，」鋼骨回了訊息，他告訴蝙蝠俠，他將目前基本情況通知了沙贊。
「沙贊說他正好要來送你之前交給他的照片。」
作為科學側的扛把子，連身體都是機械的鋼骨表示摻和不了你們之間的魔法問題，還是交給專業的好基友來解決吧。
蝙蝠俠點頭表示知道了，他拉開椅子，打算去隔壁取個儀器。
「不過，」他看了一眼正被神奇女俠拿著冰淇淋逗的小蝙蝠崽，朝著蝙蝠俠的身影急忙喊道，「我知道你是為了多蘿西好，但是……這種方式不太有利親子關系。」
「你知道，我跟我父親之間，就是因為誤會弄得不可開交。」他聲音漸漸低沉了下去，事實上，那件事也是他從人類變成半人半機械人的源頭。
蝙蝠俠聽見鋼骨的話語，停下了腳步。
「你說的對，但是……」
他轉頭望向鋼骨，勾起嘴角：「我可什麼也沒做。」
第57章
正義聯盟的超英大多都有自己的隱藏身份, 而蝙蝠俠又是其中最神秘的一個。
不過今天早上, 隨著一場意外, 蝙蝠俠在比利面前當場掉馬。
而比利自己的馬甲還隱藏的嚴嚴實實。
「酷, 」沙贊兜裡攜帶著那張堪稱罪魁禍首的照片，當時激動地恨不得繞著地球轉上一圈。
他在心裡默默念叨：「感覺就像我贏了蝙蝠俠一樣。」
在小比利心裡，寡言少語嚴肅冷酷的黑蝙蝠簡直就跟教導主任一樣可怕, 不，更可怕。盡管內心不想承認, 比利每次站在蝙蝠俠面前氣勢永遠不自覺地會矮上一截。
不過現在不一樣了，馬甲之局中, 沙贊，贏了蝙蝠俠！
再加上，獲得未知能量重大線索以及跟多蘿西一起溜號去行俠仗義的興奮勁，衝淡了即將滾出哥譚的憂傷。
直到鋼骨通知他瞭望塔新來了個蝙蝠崽, 還跟魔法側有關時, 兜頭就給沙贊潑了桶涼水。
果然人不能得意忘形, 超英也是一樣。
沙贊手忙腳亂地趕到瞭望塔, 忐忑不安地跟個被當場抓包的小學生一樣。
雖說比利·巴特森本來就是個小學生。
希望多蘿西沒說什麼, 或者說, 希望蝙蝠俠啥也不知道——當然，後者難度超大。比利不抱期望地來到控制室。
「嗨，這是復員後照片。」沙贊在內心默默祈禱, 緊張兮兮地盯著控制台後的蝙蝠俠。
他瞥到了操作台上的蝙蝠鏢, 比利呼吸一緊。
正在埋頭操縱儀器的蝙蝠俠停下動作, 抬眼望了望沙贊，伸手接過照片。
看清照片的一瞬間，蝙蝠俠瞳孔一縮，劃在布魯斯面龐上的一串字符驚醒了他。
「布魯斯·韋恩是蝙蝠俠。」
精通數十種不同語言的智商擔當蝙蝠俠，在多蘿西回家後連忙補習完了幼年多蘿西手寫體語言，目前達到了滿分十級級別。
——其難度不啻於從頭學習新的語言體系。
他不動聲色地觀察照片，試探性詢問道：「這張照片很重要。你查清上面的特殊符號了嗎？」
白色護目鏡遮掩了他犀利的審視目光，他將控制台正對自己屏幕暫時關閉，多蘿西的身影隨之被各種數據覆蓋。
「呃，不，不清楚。」聞言，沙贊反而松了一口氣，他掩飾地撓撓頭。
蝙蝠俠沒有扒下他馬甲，果然，多蘿西什麼都沒說。咳，他也不能表現地太糟糕了不是。
不得不說，熊孩子們的關注點千奇百怪，但卻總能在反抗大人時完美達成一致。
「你近期很忙嗎，沙贊？你很久沒參加正義聯盟的行動了。」他隔著小型控制台注視對面的沙贊，雙手抱胸。
福西特市風平浪靜地仿佛不正常，一直在監測全世界的蝙蝠俠當然沒有漏掉這個情報。
黑亞當和沙贊都集體失蹤。
沙贊干笑了兩聲：「有一點哈哈哈。」
蝙蝠俠眯了眯眼。
「呃，那個，我聽鋼骨說有魔法事件，」沙贊出聲，他得想辦法見見多蘿西，或者說，想辦法把人撈出來。
蝙蝠俠肯定不會真狠心到把多蘿西關起來……吧？沙贊突然想到了什麼，驚恐地咽了咽口水。
他記得羅賓口誤時說過他被關起來了好一陣。
其實是達米安從刺客聯盟出來初到韋恩家時一直想著逃跑，結果被親爹關在改裝地跟戰爭堡壘一般的莊園裡。
在布魯斯眼皮子底下逃跑失敗這一點羅賓從未向外透露過。
「是我的女兒，寄養在韋恩莊園。」蝙蝠俠隱秘地打量著頗不自在的沙贊。
如果不是剛巧知道了蝙蝠俠的真實身份，沙贊發誓，他絕對會以為蝙蝠俠跟哥譚寶貝有一腿。不過他還是盯著多蘿西她爸爸，支棱起耳朵好好聽。
「她叛逆期到了。」蝙蝠俠繼續，「我打算跟她好好談談。」
「但有一個任務無法抽身。」
「不過，正好你在，」蝙蝠俠的指尖流暢地按下令人眼花繚亂的按鍵，在懸在牆壁上的大屏幕中調出一張標注坐標的星系圖，示意沙贊望過去。
「綠燈俠正在X-3031星系執行緊急任務，但是中途遭遇意外，他的燈戒能量不足以支撐他完成任務，聯盟需要你將能源交到他手裡。」
綠燈被蝙蝠俠取出，遞到沙贊面前，沙贊下意識接了過來，他又隨即反應過來：「綠燈俠發出了求救信號？」
不可能吧？沙贊奇怪地想，雖然綠燈俠平時嘴欠還欠揍，堪稱聯盟第一毒奶，但他嘴硬程度比他腦洞值還高。
綠燈俠哈爾，利用想像力進行戰鬥，即通過燈戒的能量將想像具現化。俗稱腦洞俠，不過得「充電」，USB接口就是燈戒，還得說誓言——跟說婚禮誓詞似的。
「不，我估測的。」蝙蝠俠的話語簡短有力卻令人信服。
能量不足的狀況是真的，不過以綠燈俠的能力只是打起來更費勁而已，遠達不到致命程度。
任務卻是蝙蝠俠察覺不對後臨時起意。蝙蝠俠會剔除意外因素，直到確保萬無一失。
特別是馬上踏入哄孩子關鍵階段的時候。
「短時間內他無法找到能源補充點，而聯盟中的其他人有要事在身。」
「他需要你。」蝙蝠俠低沉的聲線盛滿了鼓勵意味。
好久沒出現在正義聯盟的沙贊沒懷疑。蝙蝠俠可怕歸可怕，但是一直很靠譜。
正義感和責任感在比利小天使內心翻滾湧起，蝙蝠俠緊接響起的聲音擊碎了他最後一絲猶豫，「我得去看多蘿西，我不放心她的心理狀態。」
「……進行一場談話。」
「我在嘗試改變現狀。」
他的嗓音中難得流露出一絲苦惱和擔憂，卻恰到好處地貼合了一位關心孩子卻無法開口的老父親形像，擊中了比利內心柔軟的地方。
他想，蝙蝠俠好像也不是那麼不近人情。不過想到多蘿西的抗拒，比利不確定地想，或許蝙蝠俠跟多蘿西談一談會好一點。
他們是家人，比利想。
不知怎麼的，他突然有點莫名傷心。
「當然，沒有沙贊完不成的任務！」沙贊按下心中亂七八糟交織在一起的情緒，深呼一口氣，活潑地喊了一聲就衝了出去。
他手中的提燈閃爍著綠色的光芒，像一條線般劃過空中。
沙贊的身影迅速消失。蝙蝠俠手握定位儀，看著代表沙贊的小紅點飛出了瞭望塔。
他重新調出看護室的監控，同時打開通訊器進入加密頻道。
隨著畫面中多蘿西的身影顯現，蝙蝠俠在腦海中迅速計算鎖定了對像範圍，他說：「羅賓，調查一下多蘿西逃學時段中，同樣不在學校的人。」
他或許找到答案了。
蝙蝠俠微眯雙眼，指節輕扣桌面，顯露在面具外的薄唇輕啟：「現在正是時候。」
在全然陌生的環境中，人們會下意識地尋找同類或者熟悉的人來增強安全感，尤其是在這廣闊無垠的太空。
就像當時多蘿西誤以為狗血大三角是真的時，朝布魯斯嚷嚷的吊橋效應一樣。在某種境地下，好感度的增長總是輕而易舉——
比如現在，在孤獨飄蕩在宇宙中並自成獨立空間的瞭望塔裡，唯有蝙蝠俠，或者說布魯斯·韋恩才是多蘿西最熟悉、值得依賴的人。
在此基礎上，很多計劃都能展開了。特別是支開某位疑似和多蘿西有聯系的人員後。
咳，不破不立，爸爸救崽跟英雄救美一個套路。
實行迂回戰略的蝙蝠俠表示自己玩的一手好套路。他綜合考慮了各種因素，特別是多蘿西口中的所謂系統。
家庭矛盾中，總有人要邁出第一步，這是他現在正進行著並即將解決的問題。而小多蘿西需要的是，一個不會讓她成功逃避，並使她正面面對矛盾的環境。
而不是令她下意識地溜之大吉。
矛盾要掐滅在搖籃裡，有些誤會拖得越久裂隙越大，彌補起來也便越加困難。
蝙蝠俠捏了捏鼻，但要選擇一個合適的方式和時間，來破開心防。
前面有四個熊孩子來練級的單身爸爸自認為育兒經驗相當充足，就算是沒天賦，拿四個孩子練手也就夠了。特別是蝙蝠家的談心環節，蝙蝠俠表示駕輕就熟。
連傑森都誇贊過他仿佛為語言藝術氪了金。
至於沙贊……
下一刻，蝙蝠俠迅速坐直了身子。
「蝙蝠俠你新訂購的冰淇淋機簡直完美。赫拉呀，小多蘿西太可愛了，我真的太喜歡她了，不過她好像有些害羞不怎麼說話。」
返回的神奇女俠單手端著超大的冰淇淋推門而入，笑著比了個大拇指。
然後她疑惑地左右掃視一圈：「我聽說沙贊過來了？」
「說起來他人呢？好長時間都沒見到他了。」
蝙蝠俠言簡意賅說明情況，隨之起身：「他出任務了。」
「你去哪，蝙蝠俠？」神奇女俠轉頭望向作勢要離開的蝙蝠俠。
「做我應當做的事。」蝙蝠俠通過最高權限鎖定控制台，隨著披風一甩離開了控制室。
一個不論是蝙蝠俠，還是布魯斯·韋恩都應當完成的任務。
被拋下地神奇女俠不明所以地聳了聳肩，她心滿意足地舔了一口冰淇淋，輕聲歡呼：「感謝赫拉，冰淇淋果真是第一美味。」
第58章
小多蘿西托腮，懨懨地看著對面的火風暴嘰嘰喳喳地「變戲法。」
在了解分子結構式的前提下，火風暴可以隨意改變物品，多蘿西手旁的芭比版蝙蝠公仔就是火風暴的傑作。
套著死亡芭比粉套裝的蝙蝠俠玩偶正散發著bulingbuling的光芒，手握著根可愛的小魔法棒，大大的蝴蝶結系在頭頂的貓耳上。
——就是那只混入毛絨絨堆的大眼蝙蝠玩偶。
黑漆漆縮著沒露面。她搗鼓玩偶，一會兒揪揪耳朵一會兒戳戳臉，拿著撒氣。
系統地圖一直在視線範圍中展開，多蘿西不死心地暗戳戳等待時機想要逃跑。
簡直是超額完成任務，多蘿西拆了包零食往嘴裡倒，這次不僅是離家出走，還是離球出走到了外太空。希望比利給點力，千萬別自己去找紅頭罩再說一遍計劃。
簡直公開處刑。
突然，擺弄著公仔的小多蘿西視線一凝，她斜了一眼自說自話超開心的火風暴，突然開口：
「你覺得是叫蝙蝠仔（batty）還是叫蝙蝠甜心（batcake）好？或者小蝙蝠（batsy）」
脆生生的小奶音特意起了個高調，好像在跟火風暴說話，但目光卻越過燃燒地正烈的火風暴，投向了遠處。
小綠點在閃爍。
「蝙蝠甜心怎麼……」火風暴眼睛一亮，他湊過去興衝衝地發表意見。還沒等他說完，蝙蝠俠的嗓音在他背後響起。
「我比較喜歡你叫Dad。」蝙蝠俠的聲音在火風暴背後響起。
迎面走來的蝙蝠俠嗓音溫和到不可思議，他掃了一眼火風暴。
繞在空中飛的那顆腦袋，呃，斯坦教授突然閃現，出聲提醒道：「……我們還有事，先走了。」
性格跳脫的火風暴正玩在興頭上，他摸不著頭腦，只茫然眨著大眼睛：「我沒事啊。」
隨即扭頭對多蘿西說：「我投蝙蝠甜心一票！」
斯坦教授：……不，你有事。
火風暴一個激靈，抬頭一看，正好迎上了屏障外蝙蝠俠核善的目光，他瞬間噤聲，好一會兒才說：「呃，哈哈，我突然想起來我確實有點事。」
「……先走了。」話音未落，火風暴跟個火箭一樣嗖嗖躥了出去，「玩的開心呀~」
飛到半路上他急剎車一般地停住，歪頭想了想：「唉唉唉，我忘了告訴多蘿西那個小禮物了……算了算了，下次再說。」
蝙蝠俠摁下按鈕，屏障消失又迅速降落，又一道銀白金屬大門從左右兩側迅速推進閉合在一起，隔絕了外部視線。
「多蘿西。」蝙蝠俠的聲線恢復成了布魯西寶貝的本音，溫柔地仿佛從楓糖漿中滾了一邊。
多蘿西愣了一下，松開了原本打算捂住耳朵的手，但還是提拉著小椅子轉了個身，背對著蝙蝠俠不轉頭。
小奶音哼了一聲。
當蝙蝠俠這個符號上附著了布魯斯·韋恩的身影後，讓多蘿西對這一史詩級難題手足無措。
小姑娘喜歡布魯斯爸爸，討厭蝙蝠俠。但……如果兩個人是一體的呢？
「我很抱歉，多蘿西。」蝙蝠俠靠近了多蘿西，伸手想摸多蘿西的頭發。
為之前的一切。
多蘿西歪頭躲開了，她又哼了一聲，搬著小椅子向遠處挪了挪。
蝙蝠俠的手停在了半空，他收手嘆了一口氣。
「但這是真實世界，而非游戲。」布魯西寶貝的嗓音平穩敘述，遮蓋住這之下湧動的復雜情感。
從多蘿西一直以來的行為能看出她渴望成為保護者，於是她如實地表現了出來——以保護者的姿態降臨。保護誰？這自然不言而喻。
他繼續：「我們不是設定好的NPC，而是你的家人。一直都是。」
蝙蝠俠一生中失去過太多人。面對失而復得的小女兒，他無法想像她再次被奪走的可能性。
多蘿西的耳朵動了動，仍然低頭擺弄芭比蝙蝠。
小姑娘的內心軟乎乎的，她已經有些動搖了。其實系統表現的一直很奇怪，簡直是明擺「我就是知道但是我什麼都不說」態度。
真的不是游戲嗎？她啃著指甲，可是她為什麼沒有一點記憶？
而且……他們一開始誰也不認得她不是嗎？
蝙蝠俠走到多蘿西面前，半蹲下來，在多蘿西剛想跳下椅子跑走時按住了她的小肩膀。
他摘下自己的蝙蝠頭罩，布魯西寶貝英俊的面龐顯露出來，被護目鏡掩蓋的鈷藍色雙眸與多蘿西對視在了一起。
多蘿西扭頭別開目光。
他緩緩道：「布魯斯·韋恩是蝙蝠俠。」
多蘿西抓住懷裡的芭比蝙蝠朝蝙蝠俠砸了過去，蝙蝠俠沒躲開。
蝙蝠公仔在蝙蝠俠堅硬戰甲下彈出去，「啪嘰」一聲摔在了地上，還順勢滾了兩滾。
小奶音委委屈屈朝蝙蝠俠喊著：「那你為什麼一見面就拿蝙蝠鏢戳我腦門？」
還差點來了個開門殺？
蝙蝠俠楞了一下，他皺著眉頭回想卻發現自己對此事毫無印像，於是他說：「我沒有。」
多蘿西更氣了，她跟個小團子一樣扭動掙扎，在蝙蝠俠的壓制下一拱一拱的：
「那你又為什麼把自己裹成黑漆漆，頂著一對貓耳在哥譚蕩來蕩去，跟個幽靈一樣嚇唬人？」
長久的沉默。
被控訴的對像蝙蝠俠，用同樣的目光控訴著小多蘿西。
同樣黑漆漆，小貓耳，轉頭沒的小蝙蝠崽突然意識到了什麼。
小奶音尷尬中帶著不情願：「咳，這個話題先略過。」
蝙蝠俠趁機伸手撫上了多蘿西的頭頂，隔著戰術手套摩挲著軟乎乎的發絲。
「我永遠為你驕傲。」
又是一陣沉默。
多蘿西的手搭上了桌子，摸到了擺在桌子邊緣的東西，朝蝙蝠俠揮過去。
蝙蝠俠下意識地扼住了多蘿西的小手腕，看向了她手中握有打了蝴蝶結的玩具蝙蝠鏢。
多蘿西：盯.jpg
蝙蝠俠默默松手。
松開制約的瞬間，多蘿西就舉著玩具蝙蝠鏢朝著蝙蝠俠的……屁|股戳了過去。
「哢嚓」清脆斷裂聲傳來，又是夢想破碎的聲音。
多蘿西：！！！
藍眼睛瞪得溜圓，她望向自己的小鏢鏢……那壓根都不是玩具蝙蝠鏢，而是完美偽裝成蝙蝠鏢外形的巧克力！甚至連觸感都沒什麼不同，僅是內裡材質發生了變化。
火！風！暴！多蘿西瞬間鎖定了嫌疑人。
蝙蝠俠顯然也想到了，他輕咳了一聲，嘴角噙出一點笑意：「需要我喊火風暴回來嗎？」
多蘿西撇撇嘴，看著蝙蝠俠彎腰將碎片一個個拾起，擺在了桌上。
片刻後，多蘿西啃著指甲，猶猶豫豫地問：「你是不是有雙重人格？」
布魯西寶貝和蝙蝠俠。
好了，這就是蝙蝠俠為什麼派有兩個意識體的火風暴來接觸多蘿西的原因。
「這是一個好問題。」蝙蝠俠輕聲說道，「在很久以前，我只是布魯斯，但後來，蝙蝠俠出現了。」
「在某一階段，蝙蝠俠取代了布魯斯的身份。他們貌似割裂成了相反的存在。」
代表著哥譚黑夜的騎士與哥譚白天的韋恩，他曾經長久地糾結過自己的定位，迷茫於身份。無所不能的蝙蝠俠卻把家庭問題搞得一團糟。
「但他們卻又是一體的，他們本該是一體的。」
曉之以理的蝙蝠俠覺得計劃即將成功。
他開口，說出了最重要的一句話：「我一會兒送你回家。」
就像一個老父親下班後牽著小女兒的手一起回家那樣。蝙蝠俠想做一個好父親，等事情結束後就帶著崽崽回家。
小多蘿西手搭在身側攥著衣角，咬嘴唇不說話。
「轟——」
突然間，緊閉的雙重屏障被轟開了。
蝙蝠俠下意識抱起多蘿西，往旁邊一個翻滾，並迅速罩上了蝙蝠頭盔。
一紅一藍兩道身影迅速從兩邊踹向蝙蝠俠，看清來人的蝙蝠俠一愣。與此同時，超級小子康納閃電般從蝙蝠俠懷裡奪過多蘿西。
還在愣神的多蘿西被一把抱起，再一睜眼，已經移動到了紅頭罩旁邊。她被放在了地上。
「嘿，小公主，你的王子們來了。」超級小子手指抵在額頭，帥氣地朝多蘿西一揮，並眨了眨眼。
完美完成救援任務的超級小子康納緊接著又吹了聲口哨，朝紅羅賓大聲喊：「打得好。」
說實在的，康納看蝙蝠俠不順眼很久了——雖然他剛從盧瑟那回肯特家沒多久，加入少年泰坦的時間也不長，但跟自從跟紅羅賓搭檔後，他想揍蝙蝠俠的念頭就沒停過。
不過現在沒人理他，局面正處於對峙狀態。
對於蝙蝠家務事，康納被禁止過多插手，只允許旁觀。
「老蝙蝠，鑒於你的糟糕前科，我對你的保證實在放心不下。」炸飛了門的紅頭罩一馬當先堵住缺口，改良後的能量炮自動折疊回縮。
當時被留在韋恩莊園的紅頭罩越想越暴躁，他一直在想多蘿西。他放不下她。
剛回哥譚時差點被老蝙蝠氣的七竅生煙情景又開始在他腦海中刷屏般滾動播放。
紅頭罩一邊想，一邊罵。
他簡直是失了智才覺得蝙蝠俠能完美搞定家庭問題。一定是那次在多蘿西屋裡老蝙蝠找他談話的溫柔樣太反常了，以至於他竟然真信了。
而夜翼那邊接收到了鋼骨偷偷傳來的訊息。
少年泰坦的曾經同事間還是有點戰友情的——或者說，在某一共同問題上的感同身受。嘖，這大概是加入個什麼超英組織的重大收獲了。
不過看到的訊息差點把小鳥們的鳥毛都炸飛了。
蝙蝠俠，把多蘿西，關了起來。
老蝙蝠又他媽的把鳥崽崽關了起來！
一次超常發揮的成功交流案例能抹消他以往的「光輝戰績」嗎？
都曾離家出走過的四位鳥崽用親身經歷表示：對此持懷疑態度。
於是，鳥崽們達成一致，並逮了個外援。
「我的天，我以為B已經改了。他上次明明跟小翅膀溝通的挺好的。」夜翼頭疼無比，他決定收回今早對蝙蝠俠的期冀。
或許他們都習慣了老蝙蝠不說人話的負分交流，如果有一次蝙蝠俠能稍稍越過零分線到達正常的交流水平，甚至都會覺得受寵若驚。
但問題是，小多蘿西可沒習慣啊！
果然，當沒有危險時，如山的父愛就是最大的危險，遲早會將崽子埋到窒息。
蝙蝠俠的做法比那些把自家崽拿膠布貼在牆上的熊家長們可讓崽生氣多了。
少點套路，打出直球！他以為在給正聯出謀劃策拯救世界呢，還一套接一套的環環相扣。
非要說的話，每天說三遍「我愛你」比這可強多了，並保證效果喜人，說上個一年半載絕對讓家庭幸福度提升上一個新檔次。
蝙蝠俠看這情形頗有點頭疼：「你們誤會了。」
他確實只是想好好談談，講明白後就帶小多蘿西回家。
鳥崽崽們懷疑的目光射向老父親，就像曾經蝙蝠俠那永遠在線的懷疑目光。
「是嗎？」傑森冷笑一聲，拽過多蘿西迅速摸索了一遍，取下一枚小型追蹤器。
多蘿西猛然抬頭，看看追蹤器，又不可置信地看看蝙蝠俠。
康納倚在門邊探頭看了一眼：「阿哦。」果然是他認識地那個蝙蝠俠。
「呵！」傑森扔掉，在腳底碾碎了。
「我們都決定離家出走了。」他扯了扯嘴角，看著蝙蝠俠張了張嘴想要說什麼時迅速打斷，「只是來通知你一下。」
比起黑漆漆，鳥哥哥們其實……也超好的。多蘿西抽了抽小鼻子，往傑森背後縮了縮，又伸手抱住了小翅膀。
對比產生美。
多蘿西從小窩中掏[人體描邊大師]那把槍：「小翅膀，換這把！」
「酷！」康納看了一眼，槍支外形極具設計感。
「當然。」
她躲在紅頭罩背後，又探出頭認真糾正：「還有，是胡蘿蔔王子。」
第59章
蝙蝠俠最終沒有阻止他們。
搶崽成功的鳥球們揚長而去, 拋下孤苦伶仃的老父親。用紅頭罩的話說就是，必須讓老蝙蝠深刻反省到錯誤。
多蘿西臨走前還朝著黑漆漆腦門丟了塊水果硬糖——最硬的那種，蝙蝠俠沒躲，但硬糖砸在頭盔上被彈開了, 在劃過一道弧線完美落地前, 被蝙蝠俠一把撈住攥在了手中。
飛行器從瞭望塔衝出來，急速駛向地球。艙內, 鳥崽崽正撲棱著翅膀奮力討伐蝙蝠俠。
特別是當多蘿西了解到哥哥們都曾經被蝙蝠俠關起來之後。剛回韋恩莊園時, 達米安被禁足的情形也浮現在了她眼前。
蝙蝠俠簡直是個慣犯。
對每一任羅賓來說，離家出走幾乎成了成長路上的必修課。而同樣的必修課程是，如何跟蝙蝠俠對著干。
雖然……蝙蝠俠總是能贏。
多蘿西簡直氣成河豚, 她窩在座椅上叭叭叭地止不住：「我超級超級想敲他腦殼。」
哦, 忘了長棍面包還在蝙蝠俠手中，這麼一想更氣了。
旁邊的紅羅賓輕聲安慰她：「……相處久了就好了。」
多蘿西扭了扭，她掏出吃完的糖紙，手指疊著亮晶晶的千紙鶴，問道：「他會一點點改正是嗎？」
「不, 」紅頭罩擊碎了小多蘿西的幻想，「咳, 小紅的意思是, 時間長了你就習慣了。」
小翅膀嘆了口氣, 抓了抓亂翹的碎發, 嘟囔著：「親身經驗。」
小多蘿西：……哥哥們好慘。
她以後也好慘。
哄了哄孩子, 紅頭罩又低頭開始擺弄從軍火庫那搞來的能量炮。
一槍轟破防護罩的能量炮是武器天才軍火庫的最新研究成果。軍火庫剛顛顛地跑到紅頭罩面前剛嘚啵嘚顯擺完, 轉身就被紅頭罩順了過來。
紅頭罩絲毫不覺得哪裡不對，他甚至理直氣壯：「因為這裡面有我的錢。」
研發經費和材料費都是軍火庫從紅頭罩賬戶裡黑出來的。害得紅頭罩窮到要睡大街的流言紛飛。
少數情況下軍火庫還是蠻靠譜的，比如高科技武器方面，盡管平日子裡他總能把紅頭罩氣炸，或者說兩人致力於把對方氣死。
跟旁邊裝備升級換代的鳥哥哥不同，撿漏王小多蘿西這次被蝙蝠俠打了秋風。
長棍面包、蝴蝶結、蝙蝠鏢鏢，多蘿西掰著手指頭一遍一遍數。特別是蝙蝠鏢，她還沒捂熱乎就被蝙蝠俠搶走了。
而蝙蝠俠自己的小道具明明超多！他有蝙蝠戰機還不夠嗎？
小多蘿西捧著小臉蛋哀悼自己逝去小道具。
「他太過分了。」多蘿西越想越氣，又氣鼓鼓地朝小翅膀告狀。
「別擔心，」火速鬧翻——或者說多蘿西單方面宣布鬧翻，又光速和好的的小翅膀揉了揉小姑娘的頭，安慰道，「我會幫你搶回來的。」
搶了隊友「小道具」的紅頭罩一臉嚴肅地朝多蘿西保證，他會從老蝙蝠手中把多蘿西的那份搶回來。
果然小翅膀超好！多蘿西撲到小翅膀懷裡拱了拱。
攤在座椅上的紅羅賓打了個哈欠，雙手仍在劈裡啪啦敲打鍵盤，不知道又在忙什麼。
從多蘿西的角度看，只能看到冷白的屏幕光打在他好看的臉上，抹上了層蒼白的調子。
紅羅賓總是很忙，多蘿西抱著小翅膀的一根胳膊，下巴搭在上面想。
紅頭罩眼瞅著他拿出來咖啡機認真擺在桌子上，像是舉行什麼儀式一樣注視了片刻，還摸了摸。
沉默片刻，紅頭罩艱難開口：「為什麼飛行器上還會有咖啡機？」
他沒記錯的話，這好像是個戰機來著。
飛行器的主人紅羅賓頭也不抬，依舊緊盯電腦屏幕：「因為這是我的飛行器。」
「只要我樂意，我還能掛上『紅頭罩是只火烈鳥』的橫幅並配上塗鴉招搖過市。」
至於咖啡機，他樂意擺在桌前汲取精神力量。咖啡之神的力量保證小紅鳥不需要睡眠。
紅羅賓的臉色略顯蒼白憔悴，即使是多米諾面具也擋不住他連軸轉產生的虛弱感，碎發凌亂散在臉側。
少年泰坦的任務和韋恩集團的一些公務都壓在了他單薄的肩膀上。
對陣蝙蝠俠時強打出來的意氣風發勁兒在他踏上飛行器的那刻就散了下來。退到飛行器上後，整個人攤在座椅上像只軟噠噠的貓餅。
紅頭罩總擔心小紅要猝死了，他微微傾身，一揮手合上紅羅賓的電腦。
紅羅賓反手給了他一拳頭，他用手隨意接下並朝著小紅鳥翻了個白眼：「但你被大藍鳥從駕駛處趕過來了。」
目前坐在駕駛處控制飛行器的是夜翼。
本來紅羅賓屁股都快沾到駕駛座上了，結果緊隨其後的大藍鳥拎著披風把他提起來，又輕拿輕放跟個易碎品似的擱到後方座椅上。
鳥媽媽坐在了紅羅賓之前的位置上，憂心忡忡的嗓音隨之傳來：「小紅，你多久沒睡覺了？」
來自鳥媽媽的例行關心？
「不，這是我的飛行器。」紅羅賓想把大藍鳥拽出來。
紅羅賓眨眨眼，張嘴剛想說自己趕來搶崽前給自己灌了一壺咖啡續命，就聽見鳥媽媽開始絮絮叨叨：「疲勞駕駛不可使。」
話音剛落，大藍鳥熟練地在控制台操縱一番，朝目的地出發。
紅羅賓噎住了，半響才道：「鳥媽媽，你什麼改行兼職交警了？布魯德海文警局管的可真夠寬的。」
都管到天上來了。
大藍鳥的聲線活潑明快：「因為他逮到了總在熬夜的鳥崽子。」
最後紅羅賓老實地接受了安排，交出了飛機的控制權。
他面無表情地給自己扣上安全帶，順便也伸手給多蘿西系上了。
哦，至於超級小子康納，他自己會飛。
飛行器都夠擠了，就讓他一人自由飛翔吧。
「提寶，你要是困了就睡一會兒。」多蘿西的小奶音打斷了紅羅賓的思緒，「我哄你睡覺！」
多蘿西輕輕哼著自己編的童謠，哼著哼著卻把自己弄困了，開始昏昏欲睡。
她今天過得精彩紛呈，簡直跟坐過山車一樣刺激，先掉馬翻車接連不斷，又緊接著被提拎到了外太空。特別是單獨在瞭望塔那段時間裡，陌生的環境讓她不由神經緊繃心生警惕。
這導致了踏入安全領域一放松下來後，潛伏著的疲憊感立刻翻湧了上來。
紅羅賓的眼皮也開始不受控制了，他掙扎著看了眼身旁的多蘿西，然後失去了意識。
多蘿西往後仰躺著，小腦袋一點一點的滑落，最後紅頭罩伸手一攬，讓她靠著自己睡著了。
好像忘了什麼，多蘿西迷迷糊糊地想，但緊接著便進入了夢鄉。
紅頭罩看了下歪歪斜斜的兩人，聳聳肩，也跟著眯起了眼。他也一整天沒睡了。
三只鳥崽崽在後方縮在了一起。
快要降落時迪基鳥喊醒了他們，多蘿西揉著眼，這時她突然想起來自己忘了什麼。
她把比利忘了。
降落點坐落在紅羅賓位於哥譚郊外的安全基地中，各種高科技儀器構成了精密的安保系統，偽裝系統也極其到位。
艙門開啟，紅羅賓抓起電腦率先一個翻身躍了下去，落地時不小心踉蹌了一下。
他看著像是沒睡醒的樣子。
後方的紅頭罩見狀，伸手想把多蘿西抱下去。
「我可以自己來，」多蘿西婉拒了紅頭罩抱她下來的提議，靈活落地，她轉身仰頭問向小翅膀。
「是比利去找你了嗎？小翅膀。」
跌宕起伏的一天充滿了驚險和刺激，搞得提心吊膽的多蘿西都忘掉了自己的小伙伴。多蘿西意識到可能是比利去找紅頭罩了。
但……她環視了一圈，沒有瞅見沙贊呀，只有五彩斑斕的羅賓抱胸杵在前頭。
多蘿西噘嘴搖搖頭：「我都還沒來及通知他事情有變呢。」
傑森眯了眯眼，低頭問道：「誰是比利？」
無意識中坑了把小伙伴的多蘿西：……糟糕。
羅賓站在不遠處，他胳膊架在胸前臭著臉注視著幾只小鳥一個個靈活的跳下來。
他不耐煩地接過了紅頭罩的話茬：「比利·巴特森，那位跟她一起逃課的同學。」
非自願性留在基地裡接機的羅賓滿臉不高興。
他被強制留下，以迷惑蝙蝠俠視線，順便被蝙蝠俠使喚著跑了趟腿。
「父親讓我調查今天不在學校的人，他是其中一個。」
前方的紅羅賓立刻斷言：「比利·巴特森是沙贊。」
多蘿西扭頭：！！！
他的視線從其他幾個人頗為迷惑的表情上劃過，隨意說：「很簡單呀，你們沒發現嗎？」
知道小伙伴身份的多蘿西同樣是一臉懵。既然比利沒來找，那提寶又是怎麼知道的？
同樣有些懵的三只鳥崽故作鎮定。
紅頭罩雙手插兜，他不知道想到了什麼什麼，臉色有點不太好看。
「我知道跟多蘿西暗中聯系的是沙贊，但不確定沙贊究竟是誰？」
直到多蘿西和達米安透露了另一部分信息，於是紅羅賓輕而易舉地將謎題拼圖補全。
「那張照片，」紅羅賓繼續，「幾乎是給出了答案。」
照片上面，或者說布魯斯臉上畫著「布魯斯·韋恩是蝙蝠俠」，說實在的，整件事堪稱是一張照片引發的血案。
沙贊前一天剛收到受未知能量侵蝕的照片，第二天就將照片復原遞到了蝙蝠俠面前。而在這短暫時間裡，開開心心去上學的多蘿西突然得知蝙蝠俠的身份，態度大變。
明擺著有問題。
講真，他覺得沙贊真的……該學聰明點。都明目張膽到這地步了，蝙蝠俠怎麼可能發現不了？
活該被記仇的老蝙蝠發配去宇宙出任務。
紅羅賓親昵地朝多蘿西笑了笑，轉身走去：「順便一提，小多蘿西還真是個偉大的語言學家。」
「照片上的那行字我辨認了許久。」
跟蝙蝠俠一樣，他暗地裡為了認清多蘿西的手寫體耗費了不少時間。
紅頭罩反應過來，皺眉問出關鍵問題：「等等，你怎麼知道照片上有字。」
照片還是蝙蝠俠從紅頭罩這兒收走的，但當時黑色污漬覆蓋住全部，幾乎看不清半點內容。
多蘿西沒跟他們說是怎麼扒下蝙蝠俠馬甲的，這畢竟關系到小伙伴的馬甲問題。
紅羅賓駐足，扭頭給了他個意味深長的眼神，揚揚了手中的電腦。
他現在簡直像未完全進化版的黑漆漆，那眼神掃地小多蘿西一個激靈。
被留在地面接應，並負責迷惑老蝙蝠視線的羅賓不耐煩地嘖了一聲：「我建議把紅羅賓踹出隊伍，讓潛在危險留在隊伍中顯然相當不可取。」
「你提醒我了。」
「我為什麼忘了把惡魔崽子丟在韋恩莊園？」紅羅賓毫不客氣嗆了回去，「畢竟這熊孩子一點就炸，哄幾句就跟著蝙蝠俠走了。」
優秀的偵探紅羅賓總能完成精准打擊，把爹控達米安氣的咬牙。
「拜托下次提醒我，康納？」
「沒問題。」超級小子康納盤旋降落，他制服外面套上了皮夾克，柳丁在光下閃閃發光，臉上還架著副墨鏡。
他拍了拍好搭檔的肩膀，又把一盒甜甜圈扔在多蘿西懷裡，語調活潑：「猜猜我去了哪？」
第60章
「紐約。」紅羅賓淡定回答, 「你跟綠巨人打了一架。」
「砸穿了斯塔克大廈的一層樓, 還差點跟鋼鐵俠干起來。」
超人家的傳統藝能, 砸牆穿洞, 毀樓掀房。戰鬥時有多強, 戰損就有多心痛。
康納摘下眼鏡, 湊近瞪大了眼上下打量了他一番，驚嘆道：「你又知道了？」
紅羅賓扶額，有氣無力：「演技太浮誇了。」
「不過你再晚回來一點, 全世界就都知道了。」
超級英雄一直是經久不衰的熱點話題, 凡是跟超英沾上的新聞都可以靜待自己上頭條的命運。
他迅速在手機上按了幾下，然後懟到了康納臉上, 屏幕上閃爍著吸人眼球的標題：「正聯PK復聯？」
照片上道路碎裂，高樓搖搖欲墜殘破不堪，是大戰肆虐的景像。綠巨人的高大身影若隱若現，他憤怒嘶吼著扛起了一輛車舉過頭頂, 作勢往前砸去。
事件源頭就是那個綠大個。
好消息是局面控制的及時，並沒有出現人員傷亡。
康納雙手插兜, 摸著下巴想了想：「說的好像是正聯和復聯開戰了一樣。」
跟多蘿西並肩走著的羅賓突然插嘴：「標題起錯了, 他頂多算是少年泰坦的人。」
康納白了他一眼，故意學著紅羅賓的之前說:「惡魔崽子你不必過分強調存在感, 你再矮我也看得清，不會踩到你的。」
兩人開始吵吵嚷嚷起來。
不過紐約不是復聯地盤嗎？多蘿西眨眨眼歪頭注視著提寶的屏幕, 她的小手機在瞭望塔上時被摸出來沒收了。
超英都是劃城而治, 爭奪哥譚市戰鬥中處於下風, 暫時性遭遇挫折的多蘿西有些郁郁的想。
小多蘿西從上面還看出了滿滿的戰損，充斥著金錢的味道。顯然紅羅賓也是這麼想的。
紅羅賓收回手機，他的話語簡單明了直截了當並且不近人情：「我可不會幫你賠付戰損。」
不過，他想，反正斯塔克集團會賠的。在紐約的地盤上，就算韋恩集團搶著付錢，鋼鐵俠也會一道掌心炮把他們轟走。
上述的慘烈景像有一部分是由於康納的被動行為產生的——意思是，被掄、被甩、被砸……等等由於閃避不足而引發的一連串後續反應。
「沒關系，盧瑟集團會賠的。」康納揮揮手毫不在意，接著他眨眨眼有點猶豫道，「大概。」
萊克斯爸爸應該會賠的，畢竟在大都會一般都是他付錢，康納心想。
很好，這就是萊克斯為什麼不喜歡超人的一大原因。
紅羅賓嗓音裡拖拽著一股濃濃的心累：「恭喜，你把斯塔克的風頭都搶了。」
「酷。」康納把墨鏡重新架在了高挺的鼻梁上，比了個帥氣的手勢。然後在齊刷刷看向他的目光中遲疑了片刻，補救道，「呃，我是說我下次注意。」
康納·肯特，出生於盧瑟實驗室的產物，實際上只有幾個月大——怎麼也不超過一歲的超級小子，目前還沒有拋棄喜歡出風頭這個愛好，包括但不限於走紅毯、給粉絲簽名合影，以及開直播……
「我是去幫忙的，綠大個又失控了。」外表看著只比提姆小一些的康納聳了聳肩。
誤入鳥巢的氪星崽向包圍著他的鳥崽們解釋了一番。
會飛的氪星人返回的早，但由於他沒有單獨進入紅羅賓基地的權限，所以被擋在門外禁止入內。康納就自己跑出去溜達了一圈。
不料碰上綠巨人浩克發狂了正在砸樓。鋼鐵俠一人在瘋狂阻止他，復聯其他的人興許是出任務了，並不見蹤影。
於是超級小子加入戰局，他跟鋼鐵俠聯手牽制住浩克，最後緊急通知了黑寡婦趕過來，好半天才讓綠巨人恢復了神志。
所以他回來的反而比其他人要晚，進入安全基地時還是通過紅羅賓開啟的暫時性權限。
說完，康納攤了攤手：「我可做不到坐視不管。」
聽完了整件事的羅賓瞅准機會適時補刀，他故意問：「所以說，你是被浩克一胳膊掄到斯塔克大廈上的？」
羅賓和康納互相看不慣，他只要逮住機會就會嘲諷全開。
康納低頭注視著矮了他許多的羅賓：「看在提姆的份上，我可以免費讓你體驗一番。」
紅羅賓夾在兩人中間，發出了聲絕望地喟嘆，仿佛下一秒就會倒地不起。
康納轉頭問紅羅賓：「說起來，你多久沒睡了？」
「事實上，我剛睡醒，」紅羅賓面無表情，「如果你們能安靜點，我興許還能活得久一些。」
他們邊走邊談，紅羅賓簡直謹小慎微到了極點。當然，這符合他一貫的特點，被譽為最接近蝙蝠俠的羅賓的提姆簡直將謹慎刻在了骨子裡。
秘密基地中走廊穿插繞行，處處皆需密碼通行。
最後紅羅賓領著他們來到了底下車庫。身份掃描通過後，他按下開關，鐵門緩緩升起後，一條暗道閃現在眾人眼前。
他解釋：「這條道通往哥譚之外。」
紅頭罩一手牽著小多蘿西，一邊四處打量。講真，他合理懷疑紅羅賓在基地裡藏了氪石。——鑒於蝙蝠俠在蝙蝠洞中藏氪石的這一行為。
多蘿西懷裡還抱著康納跨越大半個紐約給她帶來的甜甜圈，正好奇地環視著紅羅賓的秘密基地。
康納見狀朝她揮手：「嘗嘗看，怎麼樣？」
「我可是搶在鋼鐵俠之前買下了最後一盒。」
他得意洋洋，這據說可是紐約最美味的限量版甜甜圈。
跟綠巨人打完架後鋼鐵俠親口說的，他對店裡能留下一盒甜甜圈感到相當滿意，結果一眨眼，康納扔下錢抓起甜甜圈就躥上了天。
這就是新聞裡所說的超級小子跟鋼鐵俠差點打起來的真正原因，為了一盒甜甜圈。
多蘿西掀開盒子，從裡面掏出一塊甜甜圈，上面灑滿了五顏六色的糖霜。
她試探性地從放在口中啃了一下，眼神一亮：「謝謝。」
跟提姆勾肩搭背的康納咧嘴笑了，他比了個手勢表示不用謝。
「我們去哪兒？」她抬頭問傑森，「不在這兒待著嗎？」
這兒明明也挺安全的。
「先去迪基鳥那。」紅頭罩回答，「這裡畢竟是哥譚，可瞞不住蝙蝠俠。」
多蘿西下意識地看了一眼綴在後方打電話的迪基鳥，他從下了飛行器後，這一路上光顧著通話了。
「既然要離家出走，當然要離開哥譚呀。」
車子從暗道出發，疾速駛出了哥譚。
車內，康納搖下了車窗，風從外面擠了進來。
超級小子最後還是成功混進了車裡。盡管他會飛，但紅羅賓不想再出什麼意外了。
比起意外導致的麻煩事而言，他寧願擠一擠。他挑了個足夠寬敞的越野，能塞得下所有人的那種。
多蘿西對這個氪星崽超好奇，她伸手指戳了戳康納的胳膊，歪頭問：「你被你爸爸關起來過嗎？」
多蘿西的四個哥哥們全被蝙蝠俠關過。甚至多蘿西剛回家那會兒，達米安還在關禁閉。但當時的多蘿西只是以為布魯斯想讓達米安在家好好養傷，別到處亂竄。
沒想到是真的。
畢竟平日裡布魯斯跟蝙蝠俠明明是截然相反的兩種人。
那麼，當超英的爸爸是不是都會這樣？表面上熱情開朗，背後陰郁深沉。她不禁想起看起來陽光開朗的超人。
多蘿西覺得自己要得精分PTSD。
康納摘下墨鏡低頭看多蘿西，眨了眨眼：「你問的是哪個爸爸？」
還在胡思亂想的多蘿西愣住了，難道爸爸還能是復數形式的？
連系統都不能生成一個新爸爸，哦，不對，她又忘了這壓根就不是游戲世界。
小姑娘試探發問：「你有幾個呀？」
萊克斯·盧瑟，和氪星之子卡爾·艾爾或者說克拉克·肯特。如今改姓肯特的康納在心中默念。
康納是實驗室產物，作為盧瑟基因跟超人基因混合而產生，半氪星人的他擁有與超人相同的能力，或許是略微削弱的版本。
理論上講，他確實擁有兩個爸爸。
「……兩個。」
超級小子康納完美繼承了超人和盧瑟的優點，面容白皙俊秀，鼻梁高挺，就是穿的花裡胡哨了點。
康納往後一仰，撓了撓頭如實地告訴了小姑娘：「另一個是萊克斯爸爸，就是萊克斯·盧瑟。」
聽完康納話語的多蘿西下意識地瞄了一眼小帥哥的頭頂，頭發茂密，發型炫酷，沒有禿頭預兆。
多蘿西誠實搖搖頭：「說實在的，看不太出來。」
「你的另一個爸爸，萊克斯·盧瑟，」多蘿西問，「他是好人還是壞人？」
這點有點重要，她看向爸爸為復數的參考對像。
康納挑了挑眉，吐槽道：「他是跟超人對著干的人。」
對著干的人？跟蝙蝠俠對著干的人是……多蘿西打了個寒戰，瞬間打消腦子裡所有的念頭。
慘綠、慘白、血紅，混在一起後浮現出了小醜驚悚的面容，感覺就像紅蘿蔔綠了白蘿蔔後的標准產物模板。
太凶殘了，多蘿西差點自己把自己嚇到，這個還是算了。
不過還有一個問題，多蘿西偷偷瞄了一眼仍在低聲打電話的迪克。
「呃，就是……」多蘿西糾結片刻，最後鼓足勇氣委婉問道：「他們兩個在同一張床上休息過嗎？」
從實驗室出生的康納眨了眨眼，不確定道：「沒有……吧。」
陡然寂靜的車內顯得他的聲音響亮無比，於是摸不著頭腦的他決定閉嘴。
一股涼意攀上聊得正熱的迪基鳥後背，他猛然抬頭。
弟弟們冷颼颼的目光全扎在了他身上。
第61章
最後還是受不了這莫名氣氛的康納打破凝滯的氛圍。
康納反應過來多蘿西是在疑惑他的來歷, 於是耐心地解釋了一通。說完後, 聳聳肩把頭扭向窗外, 以一句話收尾：「就是這樣。」
「不過我現在跟超人住。」少年的聲線干淨清脆, 調子又活潑起來了, 「他超棒！」
「你要不要跟著超人混？」康納企圖給自己老爸拉牆頭。
多蘿西眨眼看著他, 剛想說她從超人逮她的那一刻起，她就爬牆了。但話還未說出口，便被突如其來的急剎車打斷。
透過後視鏡觀察後方的紅羅賓在收回視線時發現了什麼, 他猛踩急剎車。回想高樓頂上那道一閃而過的紅黑身影。
紅羅賓迅速調取出了監控, 肯定道：「是喪鐘。」
他把訊息傳了回少年泰坦。泰坦們正在著手處理一個頗為詭異的任務，他們鎖定了老對頭喪鐘, 懷疑莫名出現又失去蹤跡的喪鐘與這件事脫不了干系。
更遑論喪鐘又狠狠坑了他們一把。
正是因為這件事，紅羅賓一直待在泰坦盯人，試圖分析喪鐘的意圖以及幕後黑手，卻一直毫無頭緒。顯然, 泰坦們的老對手喪鐘足夠謹慎小心，並相當熟悉他們。
這次碰巧發現了喪鐘的蹤跡, 不能再拖了。紅羅賓下定決心。
羅賓聞言同樣眼神一凜, 但他的手剛搭在車把手上就被紅羅賓按住了。
紅羅賓言簡意賅：「我能解決，你跟著夜翼。」
「解決完這件事我和超級小子還要回泰坦一趟。」
「我這次一定能把他揍趴下。」康納咬牙說, 他上次交手時被喪鐘使計坑了，他朝紅羅賓示意, 「這次絕對得加我一個。」
紅羅賓點頭, 他快速跟傑森交代了幾句便拉開車門跳了下去。
「真不用幫忙嗎？」意外小插曲卻讓迪克松了一口氣, 他取下別在耳朵上的通訊器放在兜裡收好。
在所有人都投向他的那一刻，他就自覺掛斷了通話。
康納扭頭揮手，緊隨其後跳車飛向半空：「謝了，夜翼。我們能解決他。」
「不過你可能得幫紅羅賓帶孩子。」
被托付的羅賓哼了一下。
他們真的好忙，小多蘿西注視著他們離開的身影，漂亮的藍眼睛眨了眨。
傑森以為她在擔心，見狀對多蘿西說：「估計是泰坦的任務，他們兩人足夠應對了。」
他跟喪鐘打過架，心裡清楚對方的實力。
更確切的說，喪鐘跟所有羅賓們都打過架。基於這點，他甚至有點懷疑喪鐘是不是跟老蝙蝠一樣有什麼羅賓情結。
不過現在他得跟大藍鳥好好談談，談談他那過分熱情和豐富的情感外流問題。
傑森一邊說，一邊伸胳膊扼住了迪基鳥的脖頸，親昵地貌似好兄弟間在打鬧，迪克反應不及被制住。
而看著空著的駕駛位，多蘿西眼前一亮。
「我來開車？」多蘿西盯著方向盤，伸手指著駕駛座，莫名期待。
「恐怕不行，」坐在副駕駛位上的達米安開口，「你那玩具車可沒在這。」
他瞥了多蘿西一眼，口吻像是個制止小妹妹危險行為的大孩子。
但接著，他起身一跳想要跨到駕駛座上。
結果一把被傑森抓住了後領，傑森挑了挑眉：「你也不行，小矮子。」
「你說對吧，格雷森警官？」他語氣戲謔，成功惹得達米安分外不爽，「抓個正著有什麼獎勵嗎？」
達米安拍開傑森的手。
而迪基鳥趁機從傑森胳膊底下掙脫開，他快速躥到了駕駛位上發動引擎，一本正經開口：「有，獎勵一個司機。」
窗外景色迅速向外退去，余暉透過車窗灑了進來，現在是下午時分，太陽快要落山了。
今天布魯德海文的天氣不錯，最起碼超過哥譚的大部分時間。
「那我們就繼續原本的話題。」傑森的視線從窗外劃過，盯著後視鏡。而迪克正專心致志地開車，仿佛在進行什麼沉浸式的全息賽車游戲一樣。
恪守絕不往後視鏡上瞥一眼，堅決不和小翅膀對視的既定指令。
「多蘿西，」傑森湊近，低沉的嗓音中蘊藏著一絲絲危險，「你從哪知道這些愛情故事的？」
多蘿西有點不明所以，不過還是老老實實回答了。小孩子們從來都是無知者無畏，把情感生活當愛情故事聽，從而缺乏足夠的敬畏心。
但這不是提前帶壞崽子的理由，傑森深沉想。
「電視劇、好朋友的分享，」多蘿西回答，她歪頭想了想，「還有布魯斯的花邊新聞。」
大概是受《號角日報》那一次有關超遍布狗血大三角的驚天爆料影響，多蘿西有一段時間特別關注布魯斯的花邊新聞。
——當時布魯斯還說這些新聞都是假的，只是那些小報們的憑空杜撰罷了。
但蝙蝠俠表明了這不是「憑空」杜撰。
布魯斯的掉馬反而證實了這些添油加醋的報道也並不完全是報紙杜撰，而是布魯斯逢場作戲故意演出來給別人看的。
騙子，嘴裡沒有一句真話。
多蘿西晃了晃小腦袋，拼命甩走布魯西寶貝蘸了糖的甜言蜜語。
「太不應該了，布魯斯簡直做了個完全錯誤的示範。」
迪克瞅准時機進行義憤填膺地討伐，自動過濾了小翅膀的嗤笑，但還沒等大藍鳥松了一口氣，又聽見多蘿西繼續說。
「不過迪基打電話的時候我一般都會聽見。」小多蘿西伸出手靠在耳邊，歪頭比了個打電話的手勢，「他有時候會在走廊裡打。」
迪基鳥總愛通過通訊聯絡感情，即使會壓低聲音，但也逃不過五感超人的多蘿西的耳朵。
載著一車鳥崽的鳥媽媽決定閉嘴，為了生命安全著想。
好朋友是比利，他跟多蘿西一起分享八卦……不，交流情報，其中重點對像是夜翼。哦，對了，多蘿西又差點忘了，迪克就是夜翼。
車在迪克小公寓的樓下停住。
多蘿西蹦蹦跳跳地跟在迪克身後進了屋，她之前從未來過這兒。
差點被群起而攻之的迪基鳥虛弱地攤在沙發上，仰頭看天花板雙目無神，他差點在半路上就被物理消滅。
多蘿西握著遙控器，坐在他旁邊乖巧看電視。
格雷森警官的單身公寓擠擠嚷嚷，小小空間裡塞進了四只小鳥。
「真是寒磣。」達米安一針見血地點評，他頗為嫌棄地踢了踢掉在地板上的耳麥。
巡視完了迪克小公寓的達米安倚靠在牆邊指點江山。
迪克的小公寓不大，僅是兩居室。但很有生活氣息，特指從地板到桌面蔓延而來的亂糟糟，沙發上還堆滿了亂放的衣物，地板上散落著紙團、書本和一些小玩意。
顯然，這讓其中的某些人無法忍受，不過應對方式各有不同。
達米安把胳膊架在身前，嘖了一聲：「提圖斯的窩都比這地方干淨。」
迪基把臉埋在抱枕中蹭了蹭，他真誠建議：「那你就去睡大街。」
「正好只有兩間臥室，」迪克攤攤手，煞有其事地安排房間，「我跟多蘿西可以一人一間，然後小翅膀睡客廳。」
迪克宣誓房屋主權並威脅不聽話的小弟弟，要麼臨時擠一擠，要麼慢走不送。
他甚至在考慮要不要把達米安打包送到泰坦。嗯，就當後備方案好了。
迪克仰頭，柔順的短發鋪散在耳側，他把手搭在額頭上，贊嘆道：「完美的計劃。」
以及充足的後備方案。
達米安的回應是抓起腳邊的紙團朝迪克臉上掄，正中靶心。
惹得迪克又扯了張紙跟那團紙球揉在一起，放在手中掂了掂反扔了回去。
達米安側身躲過，但他沒想到會遭遇前後夾擊，從後面經過的傑森敲了他腦殼。
「嘖」達米安捂著後腦勺轉身，視線與傑森相撞，一手提著廢紙簍的傑森正神色不善地看著他。
傑森一進門就被無處下腳的雜亂屋子逼得捋起袖子開始收拾，在達米安跟迪克互懟的空隙中。
迪克的窩跟傑森的安全屋一比，簡直就是個貨真價實的鳥巢，各種物件擺放雜亂，橫七豎八。
他朝兩人揚了揚手中的廢紙簍，語氣陰沉：「差點把你倆忘在了外面，自己進來？」
另一只手上正攥著迪克扔過的紙團，他惡狠狠地丟了進去。
而傑森的表情透露出他好像真的在考慮將兩人塞在紙簍裡。
「謝謝，小翅膀，」迪克臉不紅心不跳，轉頭繼續跟達米安開戰，「麻煩你幫忙將這位炸毛的小矮個放進去。」
他又不確定地問：「是免費清潔沒錯吧？」
迪克身上一個子都沒了，這段時間他哥譚布魯德海文兩頭跑，頻繁請假導致了本就可憐的工資再次大規模縮水。
傑森翻了個白眼，轉身朝多蘿西那邊走去。
達米安嗤笑一聲：「格雷森，我深刻懷疑你那點微薄的工資養得活自己嗎？」
碧綠雙眸中明晃晃流露出對糟糕大人的蔑視。
小警官迪克心口一痛：「……小D，你還是去睡大街吧。屋子裡已經沒有足夠的空間放你了。」
屋子太小，容不下這嘴毒的小炮仗。
多蘿西轉頭看著他們若有所思，迪克也真的挺不容易的，還有小翅膀，他們估計身上真窮的叮當響。多蘿西覺得自己得做點什麼。
於是，下一刻——
「啪！」多蘿西掏出黑卡甩在了桌上，動作行雲流水瀟灑無比，但一擲千金的氣勢又莫名熟悉。
黑發藍眼的漂亮小姑娘鎮定自若，軟糯糯的小奶音自信非常：「我們把隔壁房子買下來怎麼樣？」
舉手投足間充滿了富有的氣息。
她扭頭安慰達米安：「小D別擔心，我不會讓你流落街頭的。」
達米安：……
沉默了一陣，傑森放下紙簍，從桌上拿起黑卡仔細檢查了一遍，材質正常，是常見的樣式。
他皺著眉頭問：「這是從哪兒來的？」
多蘿西告訴他是從游戲中來的。完成游戲任務可以獲得游戲幣獎勵，那些游戲幣就是人們口中美元。
在養家糊口的重任驅動下，多蘿西攢了不少——大致能買下五分之一的蝙蝠飛機。
之前多蘿西還覺得太少，但是現在去掉養爸爸的壓力後，足夠養得起哥哥們和自己了。
憑借勤勞致富的多蘿西躋身進了有錢崽行列。
「這其實是第二張，」她撇了撇嘴，拾起身旁的遙控器關上電視，「第一張被蝙蝠俠騙走了。」
正在播放的動畫片瞬間消失，歡快活潑的音效也隨之消散，漆黑的屏幕對著他們。
黑漆漆欺騙了感情又騙走了小錢錢，多蘿西深吸一口氣讓自己平靜下來。
但她目前還不知道，任務獎勵的游戲幣即那些打入黑卡賬戶的錢，都是游戲從韋恩成立的基金會裡轉走的。
四舍五入就是，依舊是蝙蝠爸爸在養鳥崽們。
——然而鳥崽們不知道。
「別害怕，」多蘿西注視著陪她離家出走的哥哥們，藍眼睛裡滿是感動，她笑地超甜：「我會養你們的。」
而且，再也不會給黑漆漆花一分錢！
第62章
「所以, 我們什麼時候把隔壁的房子買下來？」多蘿西眨巴著眼問道。
或許他們還可以把兩棟房子打通合成一間, 然後把對面的客廳改造成臥室, 正好可以容納下五人。多蘿西在腦海中認真規劃。
迪克噎住了, 他挪了下身子湊過去, 朝多蘿西艱難解釋：「這可能沒辦法, 前段時間隔壁被租出去了。」
據說還是幾個人合租，不過奇怪的是對方一直沒露面。他還沒見過這個所謂的新鄰居。
「那樓下或者樓上？」多蘿西歪頭，不死心地問。
「……我幫你問問。」
他們談話間, 傑森正捏起黑卡仔細端詳, 微微冰涼的觸感在指尖蔓延。
如此看來，多蘿西曾經說過的她努力賺錢養家真不是什麼玩笑話。
傑森嘆了一口氣，得找個時間跟多蘿西好好談談這個所謂的「游戲」。
等多蘿西緩過勁來再談吧, 她今天估計被嚇得不輕。
鑒於蝙蝠俠搞了一出瞭望塔事件, 他可是從中吸足了教訓。奶孩子得一步步來, 循循善誘。打壓式教育死路一條，老蝙蝠就是前車之鑒。
多蘿西斜躺在沙發上，仰頭望著迪克家樸素的天花板, 敷衍地出聲：「嗯嗯，對。」
不知道哪個鍵按錯了，鳥媽媽陡然開啟了完全版的絮絮叨叨模式。
在短暫的二十年的生涯中, 迪基鳥不自覺地摸索出了一套獨特養崽理念，這當然也歸功於熱衷叼崽回家的蝙蝠俠。
蝙蝠俠簡直像個經驗池, 源源不斷地給鳥崽們強化著千奇百怪的各類技能。
迪克越說越帶勁, 從小孩子要合理理財到下次做游戲任務時一定要跟哥哥說……等等, 成功念叨走了站在一旁的達米安。
實話實說，三年了，羅賓還是受不了沉浸在完全版鳥媽媽模式下的迪克。
最後小多蘿西一骨碌翻身跳下沙發，邁著小短腿噠噠噠奔出了客廳，跑到了廚房才松了一口氣。
「迪基太可怕啦。」
她扶著門晃晃小腦袋，將視線投向廚房。
廚房跟被掃蕩過一般空蕩蕩的，空曠的唯一好處是不會跟客廳一樣顯得亂七八糟，呃……亂的分門別類。小翅膀還沒來及幫迪基鳥收拾。
粗略一看，洗碗池裡還堆積著一摞碗，平底鍋裡也還沾著些黑糊殘渣。隨意擱在桌上的盤子中，被咬掉幾口的三明治躺在裡面，顯然已經發硬了，並隱隱覆上了不太正常的色調。
感官無限放大的情況下，一股兒霉味縈繞在鼻尖。
多蘿西湊過去，端起盤子試探性地嗅嗅，那霉味一股兒腦的直衝腦海，多蘿西被嗆到了。她抓住盤子邊緣，把殘留物全倒進了垃圾桶裡。
她掀開冰箱，然後又失望地合上了，裡面什麼都沒有。最後她在犄角旮旯的不起眼小櫥櫃中找到了一小袋皺巴巴的麥片。
這種廚房頂多能養點蟑螂，多一只老鼠都會被餓死。
「迪基太慘了，連飯都吃不上了。」
怪不得迪克總愛搶小甜餅吃。
說起小甜餅，她有點懷念阿福爺爺的小甜餅了。要不……把阿福爺爺也拉過來？
「顯然，這很格雷森。」
多蘿西胡思亂想間，酥脆奶音從後方傳了過來。她都不用回頭一聽就知道是達米安。
達米安對多蘿西之前炸了廚房的事記憶深刻，他不放心特意過來看著她。比如說，在必要時制止多蘿西那可怕的好奇心。
不過，達米安可不會坦誠說出來。
同時，達米安不覺得格雷森那空空如也的賬戶能支撐他買一個新公寓。
至於真把小妹妹賺的錢花在自己身上？達米安嘖了一聲，那他真能用這件事嘲笑格雷森整整一輩子了。
小哥哥已經摸清多蘿西的腦回路，他仰頭打量了一番別人的地盤，語言同視線一樣挑剔：「你應該去他的臥室看看，裡面藏滿了麥片。」
「說不准還養著那些長尾巴的灰東西。」
至於廚房，對從韋恩家出來的人來說，估計只有陶德和阿爾弗雷德適用。而對其他人——尤其指布魯斯和多蘿西，簡直是一場可預料性的大災難。
但格雷森就是一個泡麥片維持生命的人，勉強能下肚的廚藝也用不上。
達米安開啟嘲諷，連續打擊：「不怪他長得這麼矮。」
其實格雷森也蠻高的，就看跟誰比了。
多蘿西沉默望向對面大放厥詞的小短腿，成功把過來尋人的達米安惹炸毛了。
他幾乎是在牙縫中擠出來的：「我還在長。根據父親的體型來分析，我成年後絕對會比陶德還要高。」
「但對於格雷森來說，提圖斯跟小氪在一起生了崽都比他會長高更令人信服。」
小氪是超人家的狗，跟超人一樣來自氪星，也具有超能力，是一條真正的外星救難犬。對了，它也系著條小紅披風。
經達米安一提醒，多蘿西突然意識到一個重要問題：今晚吃什麼？
這關乎崽崽的生活質量。多蘿西不想吃麥片。
「你提醒我了，小D！」多蘿西拍了拍他的肩膀，語氣鄭重。
她越過達米安從廚房門口探出頭，趴在門沿朝客廳中的傑森問：「小翅膀，我們晚飯怎麼辦？」
迪克抬頭，剛想炫耀自己有一堆各種口味的麥片，但話還沒出口就被堵在嘴裡強行塞下了肚。
多蘿西補充：「不要衝麥片！」
所有人的視線都投向了立在客廳中央的傑森。
唯一會做飯，會使用廚房那些神奇小道具的傑森：……
他扯了扯嘴角：「我做。」
突然他反應過來意識到了什麼，疾步走向廚房，一邊問多蘿西一邊急促地檢查了遍廚房。
「多蘿西，你沒嘗試下廚吧。」傑森低頭問她。
直到多蘿西乖巧地搖了搖頭，傑森懸著的心才放回肚子裡，他轉向旁邊一臉冷漠的達米安，拍了拍小弟弟的肩膀：「干的好。」
達米安別過頭「嘖」了一聲。
好一陣兒，他才衝著傑森的背影說：「別忘了買菜，如果你的拿手好戲不是油炸空氣或者熱水煮麥片之類的。」
回應他的是傑森毫不猶豫的關門聲。順便一提，他拎著垃圾袋下去了。
在晚飯還沒開始的空檔裡，多蘿西重新坐到了沙發上，抱著靠枕看動畫片。
迪克的臥室裡傳來響亮的游戲音效聲，緊閉的門都鎖不住激昂的聲響。
迪克和達米安在打游戲，起因是多蘿西從壁櫥的夾縫中找到一張達米安玩跳舞機的照片。她總能在奇怪的地方找到奇怪的玩意。
照片上，達米安的姿勢不太熟練，抓拍到的表情也有點搞笑。迪克湊過頭來指著說那是達米安第一次玩跳舞機，那小緊張的模樣可好玩了。
照片有一段時間找不到了，他還以為丟了呢，沒想到會掉在這裡。
迪克從多蘿西手中抽出來夾在本裡，憋笑說自己會好好珍藏。
達米安惱羞成怒：「但最後我贏了，這對我來說輕而易舉！」
後續發展如往常一樣，兩人爭執起來並決定用游戲一決勝負。目前戰況激烈，還沒結束。
這時門鈴突然響了，多蘿西眼神一亮，連忙跳下沙發跑去開門。
應該是小翅膀回來啦！
「小翅……」多蘿西開門看到來人，還未說完的話堵在了嘴裡，她瞪大了眼迷茫問道，「呃，你找誰？」
對面是個長得好看的陌生小哥哥。
兩人面面相覷。
紅發青年站在多蘿西對面，他罩著運動衫，手中捏著棒球帽擺動，一頭半長紅發垂肩，也正瞪大綠眼睛看著多蘿西，英俊帥氣的臉龐上添了點呆萌。
軍火庫羅伊·哈珀，紅頭罩的好隊友，超人氣義警組合「法外組」的核心成員之一——雖然總共就三人，唯一的女性成員星火還不在地球上，星火是位外星人。
軍火庫和星火都曾是少年泰坦的主要成員之一，不過後來發生了一些事，退出少年泰坦後跟同樣孤身一人的紅頭罩組成了法外組。
看著軟乎乎的漂亮小姑娘，氣勢洶洶前來「追殺」紅頭罩的軍火庫氣勢軟了下來。
那天軍火庫興衝衝地向紅頭罩展示新研發的能量炮，沒成想只一會兒的功夫被摸走了，還發短信通知他美名其曰稱驗收投資成果。
絕對是那次黑他賬戶的報復！
等軍火庫發現的時候，紅頭罩影子都瞅不見了。加上他返回哥譚後清點倉儲，發現自己的安全屋被光顧少了東西，剛回哥譚就被逮著揍了一頓的軍火庫覺得他得打回來。
於是他跨城追捕小傑鳥。
面前的漂亮小姑娘長相中摻雜著點熟悉感，黑發藍眼……他突然想到了紅頭罩保護地跟什麼似的小妹妹。
「小傑鳥的妹妹？」軍火庫靈光一閃，驚呼道。
在多蘿西懷疑的視線中，他連忙補充道：「我來找小傑鳥。」
「哦哦，就是傑森·陶德。」
軍火庫朝小姑娘笑了笑，他臉上洋溢著大男孩特有的那種明朗活潑。
小多蘿西警惕地看著他，依舊抓住門不松手。
「呃，我跟他是一個組合中的隊友。」他把棒球帽扣在腦袋上，火紅的發絲打著卷從地下溜出來。他抵住了即將閉合在眼前的門，「不是什麼奇怪的陌生人。」
隊友，哪個隊友？卷了小翅膀錢跑走了，還得小翅膀差點睡大街的那個隊友？
想通了的多蘿西瞬間不想搭理人了。
「他不在。」小多蘿西一臉冷漠，隨後就想關門，但在即將閉合那一瞬被人制止了。
「哎哎哎，別關門。」軍火庫扒著門，他湊過來，綠眼睛眨呀眨，「那只大藍鳥在家嗎？就是迪克·格雷森？」
他尋著激烈的游戲音效聲朝屋內望去，不過只能看到緊閉的房門。
多蘿西的視線落在對方抓在門沿的手上，眯起了眼。她在考慮要不要把[人體描邊大師]那把槍拿出來。這麼近的距離，足夠了。
軍火庫還在努力打消小姑娘的警惕，他意識到多蘿西視線的瞬間便抽開雙手並舉起來，面色無辜道：「他是我前隊友！」
這些超英是怎麼回事？緊身衣配披風還不夠，連隊友都搞繼承制的嗎？
突然，多蘿西關門的手一松，說到紅發的可繼承性隊友，她突然想到一件事。
在她跟比利討論世界上是否真有發色控時，比利提了一嘴夜翼好像有點紅發控。
同時對夜翼分手後總能讓前女友們和平相處——甚至一起出任務表示驚奇。雖然他的女朋友們同樣總是率先提出交往，然後又甩了他。
多蘿西使勁回想比利曾說過的話，好像是……夜翼在少年泰坦時交過一位紅發女朋友，但後來跟夜翼掰了並和紅頭罩組隊了。
只不過比利的信息也是經過多次轉手才傳到他耳朵裡的，比利自己都說的顛三倒四含混不清，還不清楚名字。
「你找夜翼？」多蘿西突然開口，透過門縫詢問。
軍火庫迅速點頭，不管怎麼樣先進去再說。來都來了，好歹蹭頓飯再走。
「你是迪基的前女……」小多蘿西推開門，摸著小下巴仔仔細細打量了他一番，視線中滿是探究。看來比利不光不知道名字，還把性別搞錯了。
她的小臉蛋上滿是迷茫，不確定地改口：「不，前男友嗎？」
軍火庫差點嚇得跳起來，驚嚇間他一把捂住了小姑娘的嘴。
正巧，後方傳來了傑森的聲音，低沉的嗓音中滿滿都是嘲笑：「我怎麼不知道你倆曾經搞一塊去了？」
他的視線越過擋在身前的人，看清軍火庫動作的一瞬間，臉黑了：「還有，你在干什麼？」
僵住的軍火庫迅速抽手，裝作什麼事都沒發生一般轉頭。雙手拎滿購物袋的傑森面色不善地立在他身後。
他脫口而出：「小傑鳥，你好像一輛購物車！」
第63章
軍火庫被忍無可忍的紅頭罩一把扔了出去, 反手被關在了門外。紅頭罩力氣大得仿佛要把門掀飛, 那聲音聽的人牙酸。
門「哐當」一聲閉合，差點撞上他鼻尖。
但……軍火怎麼可能乖乖就範。他轉身拍打門，碰撞間砰砰作響，不滿地嚷著：「嗨，小傑鳥！」
鍥而不舍, 堅持不懈。
事故驚醒了游戲打得正激烈忘我的兩人。
幾句模糊低語後，一陣高昂短促的喧鬧聲在門內響起。
軍火庫眨了眨他那雙好看的眼, 湊上前把耳朵貼在門上去聽。然後門猝不及防開了，閃避不及的軍火庫在跌倒之前被揪著領子拽了進去。
震得這扇飽受摧殘的格雷森家的大門發出低沉的嗡嗡哀鳴。
軍火庫迷茫：「大藍鳥？」
迪基鳥立在門前，手持拖把棍, 另一只手抓住軍火庫。他扭頭，死命晃了晃嵌住的軍火庫。
原本溫柔的聲線崩潰到變了形：「不行, 你今天必須要解釋清楚！」
握棍的那只手朝圍著他們的三只鳥崽指去。
他又轉向小多蘿西：「來寶貝, 告訴我誰在散播的謠言？」
「呃, 比利。」多蘿西突然意識到自己好像誤會了什麼。
聞言, 傑森不置可否地挑了挑眉。怎麼又是那個小子？
打架似調情的DC之魂先生覺得有必要為自己討回一個公道，他氣的差點冒了煙。
就跟多蘿西拒絕麥片一樣，迪克也不是來者不拒的！
「沙贊!」迪克手上一使勁，鋼制的拖把棍「哢嚓」斷裂。
盡管沙贊在無意識間坑了夜翼好幾把, 還不小心把對方踹下了坑。但如果他知道夜翼目前的處境, 大概會跟夜翼很有共同語言。
因為——
你想像過獻祭隊友的坑貨跟正聯第一毒奶被迫組隊會是什麼場景嗎？特別是你夾雜在他們之間時。
現在沙贊知道了。
如果以蝙蝠俠為基准的話, 前一個精到敢坑騙蝙蝠俠, 後一個憨到敢跟蝙蝠俠正面剛。
黑霧翻滾咆哮粘稠起來, 迅速膨脹後凝聚出了實體，朝臨時組隊的三人組撲來，嘶吼發出尖利的聲響，仿佛要把他們撕碎咬爛。
四周一股一股的黑霧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緊隨第一個成功者的腳步，延展出面目猙獰的怪物模樣。
綠燈俠衝上去，上方浮現出巨大的綠導|彈朝怪物襲去。這是通過綠燈戒幻化出來的，憑借的便是佩戴者的意志力和想像力。
身影帥氣無比，恍若英雄降臨，他自信的嚷嚷：「放心，我能搞定這個。」
但在另一旁激烈戰鬥的沙贊卻浮現出不好的預感，果然，下一刻——
「轟——哐——」
隨著大地戰栗的顫動，一道綠光被擊飛，砸穿了一座山頭，又滾到地面，緊接著被崩裂掉的岩石嘩啦啦壓在下面。
一個由綠色光膜構成的錐子從地下鑽出來，光膜退去，模樣狼狽的綠燈從爬了起來。他抹了一把臉，從眩暈中回神。
當綠燈俠說他能搞定一切的時候，他總是被搞定的那個。
漂浮在一旁的康斯坦丁一邊躲避黑霧攻擊，一邊不忘補刀：「呵，大話倒是很會說。」
他的魔咒已經吟唱完畢。
五芒星陣綻放出耀眼的光芒，擊中了不斷逼近的怪物，怪物的凝聚起的龐大形體砰的潰散。
綠燈俠靈活穿梭在黑霧間，穿插打擊中不忘反駁：「這還不是你個罪魁禍首導致的！」
他話語中攜帶著怒氣，但還是伸開胳膊努力擊潰企圖成型的黑霧。
夾在兩個嘴炮王者中間的沙贊表示心很累。他不想說話，加大了消滅黑霧怪獸的力度，這東西源源不斷，生生不息，好像永遠消滅不完。
但不知什麼原因，他對這些黑霧怪物反而能造成最大傷害，這引起了康斯坦丁的注意。
在被康斯坦丁盯著時，沙贊有一種自己即將被坑的感覺。
於是沙贊謹慎地拉開與康斯坦丁之間的距離，直到足夠遠才默默松了口氣。
他原本以為蝙蝠俠交代的任務很容易，畢竟只是送綠燈給綠燈俠充電而已，就是任務地點遠了點。
後來發現，任務的確很容易，麻煩的是綠燈俠這個人而已。
還有一點蝙蝠俠說對了。綠燈俠在任務前遭遇了黃燈俠，一場惡戰後燈戒能量早已損失了七七八八，等任務完成後就靠著一點能量吊著了。
綠燈俠哈爾·喬丹是個沒有任何超能力的人類，憑借堅定的意志力通過佩戴具有神奇力量的燈戒進行戰鬥。燈戒能量耗盡簡直意味著災難，何況腳下是太空。
——這就跟把超人放在紅太陽房裡，並埋在綠氪石堆裡睡覺一樣。
至於黃燈俠塞尼斯托，他是超級反派之一，更准確的說是綠燈俠的綁定怪。
沙贊趕到時綠燈俠都站不穩了，但還死撐著沒求援。日常沒電的綠燈俠表示自己駕輕就熟，這點困難小意思。但還是迅速給寶貝綠燈戒補充能量。
在聽完綠燈俠那跟結婚誓言一般的誓詞後，沙贊跟充電完畢的隊友急忙踏上返回地球的旅途。
綠燈俠整個路途都在糾結：「我有點思緒不寧，總覺得忘了點什麼。」
沙贊覺得是綠燈俠是忘了給智慧充充電，他絕望地陪隊友一同解決對方招惹下的麻煩事——某個過來尋仇的外星人，長得有點像是個短尾巴松鼠。
至於他跟綠燈俠在返回途中，綠燈俠又惹下的麻煩事暫且不提。反正等他們返回到美國上空時，還沒來得及喘一口氣就被憑空出現的魔法漩渦瞬間拉倒了這破地方。
岩石嶙峋，岩漿遍布，仿佛末日一般的地獄情景，最恐怖的還是那不斷壯大的黑霧。
沙贊被卷進的來的瞬間察覺到一絲熟悉感……這種感覺有點像上次跟多蘿西一起通關的副本，只是沒有任何提示音，沙贊的能力也沒有如上次一般被限制。
這方世界更像是……撕下了溫順無害的偽裝，將猙獰的內裡完全展露在了世人面前。
罪魁禍首康斯坦丁叼著根煙：「歡迎來到裡世界。」
不過他卻沒有過多解釋的意思，長風衣因為戰鬥的緣故稍微有些破損了，魔法正持續不斷地投擲出來對周圍重組翻湧的黑霧攻擊。
降落時，綠燈俠差點被纏繞上來的怪物吞噬掉，幸好他反應及時逃過一劫。
「你把我們拽進來的？」綠燈俠一看見康斯坦丁就鎖定了目標，他躲避開怪物攻擊，氣勢洶洶的質問。
憑借賣隊友的功力大名鼎鼎的約翰·康斯坦丁沒有否認：「總好過我被這玩意兒弄死在這強。」
他甚至在惋惜自己不得已間拋出的召喚道具，強行破開一絲縫隙將外界人召喚過來後，變頃刻間灰飛煙滅。
這可是他藏品中最強大的魔法道具之一。
「就你們倆？可惜了我那魔法道具。」康斯坦丁吐出口中的煙蒂，正落在五芒星陣中，黯淡下去的光芒又強盛了些許。
好吧，康斯坦丁總能把人氣的牙癢癢。要不是危機四伏，綠燈俠當場就能跟康斯坦丁干起來。
滿心思以為今天就能在地球上吃晚飯的綠燈俠忿忿不平，止不住為自己干癟的錢包心痛。
「我好不容易租到了房，結果白白交了一個月房租卻一天都沒住！」
今天恰巧是最後一天，這麼算來他甚至都沒有躺過一晚！
「不巧，我有房產，」康斯坦丁深諳捅刀之道，嘴角勾起惡劣的笑，「可能無法體會到你交不上房租，被房東集體抵制拉入黑名單的成就了。」
康斯坦丁擁有一套神秘屋，搶過來的那種。
綠燈俠咬牙切齒。
同樣居無定所的沙贊胸口一痛。
「你不總說這塊宇宙扇區都歸你管嗎？」康斯坦丁看著黑霧凝聚出巨大的形體，眉頭緊鎖，話鋒一轉，「那就想點辦法。」
「綠燈軍團的最強綠燈俠？」
綠燈俠被挑釁的話語一激，瞬間衝了上去。
——於是喜提撞塌一座山又險些被活埋的偉大成就。
「嘖，看來指望不上你了，」康斯坦丁別過頭，「宇宙條子。」
翻臉程度比翻書還快，簡直讓綠燈俠措手不及。
康斯坦丁正努力維持的魔法陣光芒又迅速暗淡下來，在完全熄滅之前，他嘴中不停地念叨著咒語。
「我的天，」綠燈俠目瞪口呆，他朝身旁的沙贊吐槽，「我從來沒見過這麼厚顏無恥的人。」
「幸好正義聯盟中沒有他，」綠燈俠嘖了一聲，躲避開黑霧攻擊，「老蝙蝠的眼光還是有點的。」
最初正義聯盟的組建便是蝙蝠俠提議的，大部分超英是被他邀請的。
「呃，」沙贊咽了咽口水，小聲糾正道：「康斯坦丁是黑暗正義聯盟的一員啦。」
「蝙蝠俠邀請的。」
綠燈俠木然：「……我收回之前的話。」
「蝙蝠俠果然跟蝙蝠一樣瞎！」綠燈俠深吸一口氣，又俯身衝了上去。
康斯坦丁那邊卻出了事故，魔法陣明明滅滅，他膝蓋一軟，體力不支地向前方倒去。
沙贊一驚，立刻回援。
沒成想沙贊剛一扶住康斯坦丁，就被按住念了句咒語，掛了個什麼道具朝黑霧最濃郁處用力一輪砸了過去。
康斯坦丁哪還有什麼虛弱模樣！分明是裝的！
突然被坑的沙贊一臉懵逼：？？？
「衝進去，釋放咒語！」康斯坦丁焦急喊道。
濃郁到粘稠的黑霧瘋狂朝沙贊湧來，一觸及卻如觸電般縮了回去。
不過咒語，哪個咒語呀？沙贊崩潰。
但搖搖欲墜的松垮扣袋撐不住從沙贊腰帶上掉了下來，啪嗒滾出一只打火機。
打火機是多蘿西在[拾荒者]副本中借給比利的，但他卻在神差鬼使之下沒有還回去。離開副本後便縫制了一個扣袋，別在了沙贊的腰帶上。
打火機滾落到了康斯坦丁腳邊，他瞥了一眼飛快撿起，掏出一張符咒，表情鄭重，玩世不恭的表情上難得神情肅穆。
「借個火。」現在每一絲魔力都要精打細算。
一小簇淡黃色的火苗閃爍跳動，但還沒等康斯坦丁點燃符咒，意外發生了。
陡然，黑霧哀嚎著退去，痛苦與不甘的尖利聲在三人的靈魂中回蕩，攻擊著他們的精神世界。
但如同遇到了不可反抗的等級壓制一般，只得乖乖龜縮起來，或者說某種不可違抗的規則。
綠燈俠捂著雙耳，雖然毫無用處，但最起碼能讓他心裡上好受一點。這是針對靈魂的攻擊。
所有人的視線都轉到了康斯坦丁手中的那枚打火機上。
沙贊把自己從黑霧中扒拉出來，隨手消滅了不肯離去的幾團，它們變脆弱了。
康斯坦丁拋了拋打火機：「沙贊，打火機不錯。」
第64章
滾燙的咖啡上方漂浮起霧氣, 懸著濃郁的醇香。
從目前掌握的情報看, 多蘿西所經歷的游戲副本幾乎可以確定為裡世界。那麼, 游戲和系統又在其中扮演了什麼角色？
大清早非法闖入的提姆靠在沙發上, 分析著自己的假設與推理。
中途離開後, 提姆和少年泰坦的伙伴們找到了關於幕後黑手的關鍵線索。唯一失利的事是喪鐘跑了, 但提姆也沒指望能一次捉住這位老對手。
完工後，超級小子被超人緊急叫走了。提姆敏銳察覺，好像出了什麼事。
從少年泰坦趕來的提姆又換回了便裝, 一件黑外套松松垮垮地搭在身上, 卡其色的長褲抵到腳踝被束起，足蹬皮靴。
——還夾雜著點脆弱感, 泛著疲勞過度的蒼白模樣。
天氣早已轉涼, 深秋試探著向隆冬發出邀請函。
對面三人穿著睡衣, 都是被提姆從被窩中抓出來的。惡魔崽子差點提刀砍了他一下。
多蘿西捂著小嘴打了個哈欠：「系統不能說，我試過，他是真的沒法說。」
小奶音含含糊糊的，她剛從被窩中被抱了出來, 跟小洋娃娃一樣擺在了沙發軟墊上。
昨晚睡得太晚了，這兩天仿佛打翻了裝有夢境的瓶子一般, 晚睡又多夢, 疲憊感泛了上來。其實稱不上是做夢，一片虛無的黑暗而已。
傑森若有所思, 他攬住昏昏欲睡的小團子, 讓她躺在懷裡換了一個舒服的姿勢：「這感覺像是受到了什麼規則的束縛。」
手輕緩地拍在崽崽背上。
提姆的視線收了回來, 熬夜王者僅是面色蒼白了點，但語調依舊平穩。
「那些道具是時間線上的關鍵節點，」他說，「那些掩埋在副本中的道具，它們藏匿著，但在被多蘿西觸發的剎那開始影響現實。」
三次副本，每當多蘿西「解鎖」道具時，現實中被鎖住的記憶都會歸位。
第一次的副本讓相關人士加深了對自己現有記憶的懷疑。
第二次副本中，傑森的記憶讓他明白了多蘿西被遺忘的事實。在多蘿西經歷第三次副本時，布魯斯的回想則挑明了多蘿西和裡世界的關系。
傑森沉思片刻，接茬：「當多蘿西尋找到副本中的道具時，會影響著時間點，從而改變了時間線。從而導致現實受到影響。」
多蘿西觸碰到那些「核心區」會觸發關鍵時間點，從而使得那些本就偏離了既定軌道的時間線……回歸？
兩者相輔相成。記憶的回歸會促使副本通關，但這一切都在多蘿西「解鎖」道具即時間節點的前提下。
或者說，副本通關的本質就在於修復破損偏離的時間線。
無論怎麼說，多蘿西的行為都影響著整個世界。這也是蝙蝠俠不得不慎重對待的原因。
她像是規則之外的人，在不經意間修復著偏離的規則。
多蘿西披散著頭發，睡眼惺忪，她伸手揉了揉，由於肌膚過於白皙，眼眶周圍泛起了一圈紅。傑森抽出張濕巾輕柔地給多蘿西擦了擦臉。
她晃了晃頭，清醒了點。卷翹而長的睫毛撲閃，所以她果然是拯救世界的勇士嘍。
達米安懷中抱著只毛絨絨的白兔子，兔子頭埋在了達米安的懷裡，只留下圓滾滾的屁|股朝著提姆，綴有絨球般的短尾巴。
溫順乖巧地像玩偶一樣，如果不是兔尾巴不時抖動的話，提姆可能真以為是只玩偶。
不過……這只兔子是不是有點胖？提姆盯著圓滾滾的兔屁|股。
像是怕生，兔子趴在達米安身上，蜷縮成一團不肯出來。達米安手止不住地擼著兔子，手法熟練，一看就是坐擁一眾寵物的人。
酷似布魯斯的臉上面無表情，但提姆用多年跟達米安互懟的經驗發誓，他現在心情相當愉快。
達米安注意到了他的視線，把兔子往懷裡緊了緊，警告性地掃了他一眼。
三人圍在一起，擠在格雷森家的沙發上，望著侃侃而談的提姆。
提姆向仰頭望他的多蘿西解釋時間線，仔細斟酌了一番，特地選了簡單易懂的語言。
「以你的……消失和回歸為分割點，可以劃分為三條時間線。」
「時間線A，時間線B和時間線C。」
「時間線A是最正常的世界，也是一切的開端，在裡世界入侵——我們暫且假設此外源頭——導致的多蘿西消失事件中一同被抹消，於是時間線A崩潰，轉進時間線B。」
「在時間線B中，所有人的記憶都被覆蓋，但在某種規則下無人察覺，或者說沒辦法察覺，所有的不認同或疑惑都會被抹消，只有特定的事物留存，從而產生了偏差。」
而那些特定的事物大多都與中心點多蘿西有關。
多蘿西歪頭：「而現在我們所處的其實是時間線C。」
提姆點了點頭，從多蘿西降臨哥譚那一刻，便開啟了時間線C，因為在時間線B規劃好的軌跡中，是不會存在多蘿西的。
「我傾向於一種猜測，唔，既然迪克不在，那就拿他舉例吧，」提姆攤了攤手，「他的戰術棍可以拆解。假設雙棍分別代表時間線A和時間線B。當它們被隔離時，相似而不同，也無法感受到對方存在。」
「但當它們嵌合在一起組成長棍時，它們在某種程度上消失了，卻又仍然存在著，從本質上將這構成了時間線C。」
在微妙的互斥中達到融合的平衡關系。
「再舉個例子。」
「用游戲比喻的話，那就是前兩者是存檔覆蓋，後者是真結局。」
傑森表示贊同，他認同這種說法，只有在目前身處的時間線中，他們清晰的明白仍有兩條被扭曲的時間線，而非在互斥中遺忘。
也就是說，現在有了探索出世界的真相的可能。
提姆暫停片刻，突然想到了小catman的裝備問題：「說到棍子，多蘿西你也用長棍是吧？」
多蘿西最趁手的道具是面包長棍，可惜被大蝙蝠搶走了。
多蘿西捧著小臉蛋，懨懨道：「是呀，長棍面包，敲人的手感一級棒。但我的裝備還在黑漆漆那。」
她想念敲瘋帽匠腦殼的手感了。
從蝙蝠俠手中撈東西，這有點難辦。特別是蝙蝠俠明知這些都是特殊道具的情況下。只希望蝙蝠俠別一根筋地拆解完了，不然真的哄不回來多蘿西了。提姆頗為頭疼。
「家裡用棍子的夠多了。」傑森插嘴。這裡有迪基鳥的雙棍和小紅鳥的長棍，說起來多蘿西一直用長棍反而跟小紅鳥撞了，不如……
「你那把槍不是還在嗎？」他記得多蘿西當時還掏了把槍。
多蘿西點點頭。
「我教你玩槍，一槍一……」傑森在提姆和達米安不贊同的視線中硬生生改口，「拿槍托砸人。」
蝙蝠窩出來的規矩真多，暴躁傑森在心裡翻了個白眼。不殺原則就行了，還限制槍支。
他忘了自個兒也是從蝙蝠窩裡飛出來的了。
之前的紅頭罩可沒那麼聽話，他敢當街跟一眾黑|幫火|拼。雖然現在也敢——不跟蝙蝠和他的崽子們一同行動的時候，但在多蘿西的教育上還是退步了。
多蘿西拒絕了這個提議，她覺得長棍面包敲腦殼的手感更好一些。
「不過雙棍容易點，」專注擼兔的達米安突然開口，「聽我的，你買個《太鼓達人》的游戲機，每天握著兩只鼓槌玩玩游戲。很快就能上手了。」
達米安倨傲的聲線中充斥著幸災樂禍。
「相信我，迪基鳥也是這麼練的。」他懷裡的兔子撲騰著蹬了他一下。
最後生拉硬扯了好一陣才又把話題拉回去。
「所有的多元宇宙構成了表世界，而裡世界則是軸心，支撐一切，不可替代。」
「比如說……」他指節輕扣了下桌面，在思索一個好例子。
達米安不慌不忙開口，挑釁：「比如說，可能某個宇宙中，蝙蝠的羅賓陣營中裡沒有你。」
提姆朝著他翻了個白眼。
「比如說，在某個宇宙中少年泰坦可能不存在，而一個叫做少年正義聯盟的組織取代了它。」提姆別了他一眼後淡定補充完，「然後這個叫少年正義聯盟的團隊中絕對沒有惡魔崽子！」
兩人又開始吵了起來，不過比以前好多了，達米安剛來那陣，他倆可是見面就打的，用拳頭表示對對方的熱烈歡迎。
傑森·陶德，紅頭罩先生又選擇性遺忘了自己剛回哥譚時抓住小紅鳥一陣胖揍的事。
全都是塑料兄弟情。
桌上擺著一盤脆生生的胡蘿蔔，擺在咖啡托盤旁邊。原本熱騰騰的咖啡已經變溫了。
多蘿西拾起一根胡蘿蔔，放在嘴邊咯吱咯吱地啃。
提姆盯了一會兒，突然問道：「說起來，迪克呢？」
提姆自到了格雷森家後還沒見到他。
自迪基鳥缺席了這麼久後，終於有一個弟弟想起了他，多麼令人感動的兄弟情呀，足以讓阿爾弗雷德熱淚盈眶。
「滾蛋了，拋下房子跟他的紅發情人跑了。」傑森嘴角勾起輕佻的笑，甚至又忘多蘿西的嘴裡塞了塊小餅干。
這盤是傑森做的，味道還不錯，多蘿西蠻喜歡的。還有就是在昨晚的通話中，阿爾弗雷德做出了他們之後會繼續擁有小甜餅的神秘暗示。
不留神間闖入鳥巢，軍火庫那晚還是成功蹭上了一頓飯。雖然結局沒變，被鳥崽們撲棱著翅膀啄了出去。
達米安懷裡的兔子掙扎著拱了拱，又被男孩強制性地按了回去，但是手法輕柔，兔子發出一陣細細的嗚咽。
貌似蠻舒服的。
「加上客廳，正好剩下三間房。」傑森慢悠悠地補充，滿滿都是嫌棄，「可沒你位置了，小紅。」
總裁提姆呵呵一笑，表示不需要跟一群鳥崽們擠這小破屋。
他將咖啡端在了嘴邊，嘴唇碰上了杯壁，舌頭觸上了咖啡。咖啡冒著濃郁的甜熱味，像是在掩蓋著什麼味道一樣。
提寶心頭一驚，迅速噴了出來，猛地杯子撂在了桌上，磕碰間濺出來的咖啡搖晃著灑在了桌沿。
一看，三只鳥崽正目不轉睛地盯著自己，連埋臉的兔崽子都轉過了頭，那雙眼睛像是藍寶石鑲嵌在了白絨布上，閃爍著耀眼的光芒。
達米安失望地嘖了一聲。
傑森笑得東倒西歪：「我就說吧，你蒙不了他。」
果然，事出反常必有妖。往日子裡他可沒享受過咖啡招待，提姆腦子轉的飛快，迅速鎖定了咖啡出自誰之手。
提姆捂住脖子，他咳了幾聲吼道：「惡魔崽子你是想毒死我，好繼承韋恩集團跟少年泰坦嗎？」
達米安嘖了一聲，眉毛一揚：「它們本來就會是我的。」
「不過你這麼一說，倒也是個好主意。」
提姆的咖啡中摻了胡蘿蔔汁，是多蘿西成熟的兔子胡蘿蔔的攪拌出的汁液。上一個受害者，或者說被懲罰者迪克·格雷森先生正窩在達米安懷裡乖乖任摸呢。
多蘿西不小心在達米安面前說漏嘴了後，惡魔崽子瞬間有了想法。
一無所知的鳥媽媽被他養大的小鳥崽騙著吃下了根胡蘿蔔。慘變兔球後，昨晚被達米安摟在懷裡睡了一晚。
差點把迪基兔勒死。
今天貪心的絨毛控達米安還想故技重施。
[名稱：種出來的蘿蔔
描述：你，渴望毛絨絨嗎？
作用：吃掉胡蘿蔔人變兔，吃掉蘿蔔葉兔變人
備注：咦，好像有一點點變異了呢。]
但胡蘿蔔依舊對多蘿西本人沒有作用。變出的兔子不是第一個副本中達米安幻想的那種巨型兔，而是普通的兔子外表。
僅體型發生了變化，依舊可以開口說話。
「小紅！」白兔子吐掉強塞進口中的小球，迪基鳥的嗓音流露了出來，簡直凄凄慘慘戚戚。
覆滿絨毛毛的可愛兔臉上愣是顯露出了生無可戀的表情。
提姆流露出憐愛的目光：「蘿蔔葉呢？」
「收到多蘿西的小窩裡去了。」
迪基兔滿懷期待。
但提姆再次用實際行動證明了什麼是塑料兄弟情——
提姆滿意的點點頭，故意道：「這兔子挺肥的，不如宰了吃吧。」
迪基兔：！！！
迪基兔從達米安懷裡一蹬，蹭得撲到提姆臉上，爪爪扒住他的頭發不撒手。
來自大哥愛的抱臉殺。
「嗷！」這次提姆真成炸毛了，他費了半天勁兒才把兔子從腦袋上揪下來，捂在了懷裡。
傑森跟達米安樂不可支地看戲，甚至開始掏出手機錄視頻。
但一旁深思熟慮完的多蘿西突然開口：「我想把超英制服換成小裙子。」
她才不跟黑漆漆打扮的一模一樣。哼。
傑森脫口而出：「不行！」
所有人都看向了多蘿西，迪基兔在提姆懷裡拱來拱去，好不容易探出兔腦袋。
這時多蘿西往迪基兔的方向一指，迪基心道不妙，又嗖地把腦袋埋了進去。
果然，下一刻——
「那羅賓還不穿褲子呢，穿裙子又怎麼啦？」
第65章
多蘿西趴在桌前寫她的家庭作業。
伴隨著書籍沙沙的翻頁聲, 鋼筆握在手中, 筆尖觸碰著紙張，左右搖晃中流暢地湧出墨跡。
在離哥譚出走的時光裡，多蘿西沒被打包送進另一所學校, 而是在布魯德海文的窩裡開展新一輪學習。
自不自願另當別論。
「啪嗒」一聲, 多蘿西撂下筆, 隨意地掀著眼前的書。她晃了晃小腦袋, 伸手從眼前的小餐盤中捏起了最後一塊小甜餅，一把塞到了嘴裡。
腮幫子一鼓一鼓的，像只在努力進食的小松鼠。
小甜餅是管家阿爾弗雷德送來的。阿爾弗雷德依然留在敵方大本營蝙蝠洞，成功開辟了敵後戰場, 執行嚴格的非暴力不合作運動。
苦哈哈的黑漆漆在炸了一輪廚房後, 又點了好久外賣。
以上來自管家俠的勝利彙報。
鑒於她不僅沒爭取到漂亮的超英小制服，甚至被要求待在家裡, 因為那該死的見鬼的裡世界。
目前雙貓混戰中，雙方暫時打成平手。
只有小甜餅才能撫慰小多蘿西受傷的心靈，她咬的愈發帶勁了。
「現在已經很冷了, 」傑森當時叉腰站在多蘿西面前，拎在愛心小絨褲在空中晃了晃，「如果出去玩得穿上這個。」
多蘿西表示拒絕。
游戲任務都是圍繞哥譚進行的, 為了不會哥譚自投羅網，多蘿西忍痛忽視了可愛的小任務們, 而副本目前為止也毫無動靜。多蘿西就呆在家裡看動畫片, 吃零食, 和寫作業。
以及逗弄系統，不過系統依舊在裝死。
再加上裡世界的事越發撲朔迷離，先乖乖呆在房間裡貌似成了最優選擇。
小翅膀他們在為近期初露苗頭的裡世界奔波。毫無疑問，由於異常且不穩定的能量波動，裡世界現世的速度加快了，並由此引發了系列問題，比方說莫名失蹤事件，雖未突破個位數，但值得人心生警惕。
其中又以超英為主。
裡世界碎片仿佛格外喜歡超英。
終於回到地球的比利表示贊同。跟著多蘿西從[拾荒者]副本出來的比利受康斯坦丁的牽連，再次被卷入了裡世界中。
而約翰·康斯坦丁——迪基鄭重警告多蘿西，康斯坦丁說的哪怕一個單詞也不要信——是在國際人口走私犯罪集團後順著線索摸到的，對，就是他從可憐的理查德·格雷森警官手中截胡的那個案件。
上次任務果然不出迪基鳥所料，更深的秘密掩藏在之下。
但先是引來了福爾摩斯，後又被康斯坦丁截了胡。
康斯坦丁在調查中發現了遠古惡魔活動的痕跡，他粉碎了召喚儀式，邪惡不詳的法陣殘破不堪，猛然爆發的能量將康斯坦丁吞噬進了裡世界。而他又讓綠燈和沙贊遭受了無妄之災。
比利搶回康斯坦丁抓住的打火機轉身就躥了。但事情還沒完，康斯坦丁堵上了門。
——堵上瞭望塔的門，理直氣壯地要求沙贊出來對質。嚇得比利·巴特森老老實實地上學，沒敢回瞭望塔。連來布魯德海文找多蘿西都偷偷摸摸的。
唔，難得安靜的比利有點迷惑，就是不知道為什麼多蘿西的哥哥們看他的眼神相當恐怖。特別是達米安，每次比利再學校撞見達米安時，他總有一種對方會跳起來揍他的感覺。
所以他也沒問哥譚中學的達米安為什麼老往小學部跑，比利有一次曾瞅見他去找克萊恩老師，不過沒變身沙贊的他被達米安發現了，還得到了一番警告。
比利的日拋隊友康斯坦丁對完美克制裡世界的道具產生了濃厚的興趣，而不管是迪基還是蝙蝠俠，都對這位不穩定因素嚴防死守。
蝙蝠俠的調查已經有些眉目了，甚至對游戲本身也隱隱有了些許推斷，不過想撬開蝙蝠俠的嘴巴無異於痴人說夢。夜翼只得放棄。
手頭上的線索已經可以推斷出不少結論了。多蘿西不僅僅能對時間線產生深刻影響，她本身就是凌駕規則之上。
在裡世界中，她是最特殊的。
打個比方，多蘿西好像在玩兒童益智解密游戲，而除了她之外的其他人都在驚悚逃殺游戲中苦苦支撐。
但多蘿西是那把通關的關鍵鑰匙。就像在關卡中，只有多蘿西通關副本，才能解鎖通往下一層的關卡，其他超英玩家才能在緊隨其後，湧入其中進行戰鬥。
不然，只有望裡世界興嘆，眼睜睜瞅著它肆虐而束手無策。
勇闖過所有關卡後，超英才真正能獲知所有真相。
表世界的能力和工具比如說槍械和魔法，對裡世界的怪物來說造成的傷害不大。但那些被多蘿西影響後的特殊道具，則完美克制裡世界。
夜翼半開玩笑半抱怨地跟小翅膀嘟囔著：「大概是另一類的水土不服。」
道具——那些現實世界中原本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物品，在跟隨多蘿西一起進副本後，會受到多蘿西跟裡世界的能量影響會產生變異，具備克制裡世界能力。
只有多蘿西自身不需要，她本身站在裡世界食物鏈頂端，如同某種特定規則般的存在。
就好比一加一等於二，地心引力一般的規則。
但時間尚短，一切仍需驗證。
自掏出黑卡後，多蘿西大手一揮買下了樓上的公寓，打通後懸梯構成了一體，搗鼓成了上下層的復式結構，上層的客廳也被改造成了臥室，多蘿西跟傑森和提姆霸占了上層，一人一間，公平分配。
而惡魔崽子被哥哥拋到了鳥媽媽懷裡。
「帶著你的崽子，」當時傑森朝蔫噠噠癱坐在努嘴，他不耐煩道，「可沒人能受的住他。」
語氣中夾雜了顯而易見的嫌棄和嘲笑。
達米安撲過去狠狠地踢了下他的小腿。
迪基鳥有氣無力地應了聲，緊接著被養著的鳥崽狠狠撓了一爪子。
活力無限的迪基鳥如此蔫噠噠的顯然是有原因的，這是因為，兩位不速之客找上了門。
當迪克·格雷森差點蒙受跟軍火庫搞在一起不白之冤後，他搶回了格雷森公寓的開門大權，但運氣不太眷顧這位溫柔熱情的漂亮藍鳥。
開門的瞬間，迪克的神色一片空白，還沒待他推著們關上，就被來人擠了進來。
面容顯現，是世界第一咨詢偵探跟他的助手，夏洛克·福爾摩斯和約翰·華生。
銳利的灰眼睛一掃，福爾摩斯瞬間明了目前狀況，長款風衣無風自動，開門第一句就是：「看來你帶著家裡的孩子離家出走了……」
另一位個子稍矮，發色姜黃的男人跳起來捂住了他的嘴，聲音中滿是崩潰：「夏洛克，我們說好的！」
同樣崩潰的是迪基鳥，他前天晚上剛從康斯坦丁的糾纏中脫身，轉眼又撞上福爾摩斯。
這二人組不是躥到布魯德海文後，轉道去了紐約嗎。一到紐約他們再次不見了，那是復聯地盤，再加上多蘿西的事，權衡考慮下迪克放棄了追蹤。
這麼長時間未顯露蹤跡，迪克原以為他們早就飛回了英國老家。
不過約翰·華生開口的下一秒便打消了迪克將他們趕出去的舉動：「我們是來，呃，交流情報的。」
「大概是，有關時間方面的一點小問題。」華生臉上掛著恍惚，滿是懷疑人生的神色。
「是時間線，」夏洛克·福爾摩斯掙脫，飛速糾正，「我不是來談論你夜晚兼職的。」
迪克瞳孔一縮，又迅速復原，裝作若無其事的模樣，但這轉瞬即逝的神情變化仍被大偵探捕捉到了。
福爾摩斯咬字清晰，語速快地仿佛開了二倍速：「記憶被改變了。」
然後他停下，緊緊盯住迪克，不放過迪克任何細微的面部表情和下意識地肢體動作。
「恰巧，我手中也掌握著一條線索。」
迪克認命地嘆了口氣，一來一往地謹慎試探。
為什麼小紅不在這裡？他應付這種事才是最拿手的！
「奇異博士！」透過門看清來人面容一瞬間，餐廳中的多蘿西咬著勺子差點跳起來，被傑森一把捂住了嘴，小聲道：「不，雖然他們確是長得很像。」
多蘿西小聲回問：「兄弟？」
奇異博士跟福爾摩斯簡直是一個模子中印出來的。
「不是，」傑森回答的很干脆，「我確定福爾摩斯家沒有一對雙胞胎。」
多蘿西不死心地追問：「會不會是不為人知的那種？」
傑森遲疑了，但還是堅定的搖搖頭。但在客廳咄咄逼人的夏洛克·福爾摩斯耳朵一動，視線大敞著門的小餐廳，他靈光一閃，有什麼如閃電般劃過了他的腦海。
「東風將至，東風將至！」他念叨著，雙手抵在下巴上，他腦海中瞬間浮現起麥考夫·福爾摩斯掛在嘴角的奇怪話語，「是這樣……」
薄唇輕動，未盡的話語如浮雲般咽了下去，輕微無聲，但聽覺敏銳的多蘿西聽到了，那好像是……歐洛斯。
下一刻，福爾摩斯跳起來，抓起華生的領子衝了出去。
「我們回英國！」他必須先去驗證一件事。
迪克發誓這句話絕對不是福爾摩斯朝他的解釋。福爾摩斯只是在通知華生而已。
被拎住的華生如同小雞仔一般，他朝露出了尷尬的歉意笑容，還沒等開口就隨著門砰的一關消失不見。多蘿西能聽見樓道中華生的掙扎聲伴著不解的詢問。
身心俱疲的迪基鳥絕望捂臉：「我討厭英國人，不論是福爾摩斯還是康斯坦丁。」
多蘿西覺得迪基鳥涉嫌地域黑，但她只是想想。而傑森則一針見血的指出了這點，嘲諷一番後，並表示：「照你這種說法，我們一群哥譚的也討厭布魯得海文。」
然後他愉快地決定了房間的歸屬。
迪基鳥覺得自己超委屈，吃我的，用我的，還討厭我。他往同被拋棄在這一層的達米安身上一撲，求抱抱，結果被惡魔崽子一腳踹到對面沙發上去了。
慘還是迪基鳥慘。不過他的弟弟們表示喜聞樂見。
小蝙蝠窩干脆改名叫內鬥窩得了。
留守家中的多蘿西想著福爾摩斯口中那代碼一般的單詞，嘗試著寫了下來，又塗掉了。
多蘿西咬著筆杆，思緒又飄到了比利和隔壁剛搬進來的綠燈俠身上。
哈爾·喬丹，隔壁新搬來的租客，口袋比無業游民還要貧窮，欠房租不還黑名單上的常客，遭受海濱城房東們的聯手封殺，好不容易才找到個願意把房子租給他的房東。
可能是憑借那張帥氣的臉。
講真，如果不是某次比利來找多蘿西玩，偷偷告訴她這位是綠燈俠，多蘿西還真沒認出來。。
這職業超英大多都……有點窮呀。
呃，其實窮才是大部分超英的常態，某些個例不計入內。
「當然，像我這種富豪，」裹在綠色制服中的綠箭俠拄著拐杖一瘸一拐地走了過來，連濃密的金胡子都散發出富有的光芒，「總是稀少的存在。」
這位個例不想被忽視，他一天都在試探著跟多蘿西搭話。
「你腿都斷了。」多蘿西把小下巴擱在胳膊肘上，歪頭看他，「就別亂跑了。」
綠箭俠是有台輪椅的——傑森友情提供的，不過多蘿西懷疑這是軍火庫做的——但是他不想坐在上面，於是折疊收了起來，拄著兩根拐杖到處躥。
他義正言辭：「這顯得我太過於脆弱了。」
雖然他現在明明已經脆的骨折了，除非他想兩只胳膊撐著地倒立行走。
一個比一個不省心，多蘿西憂郁地嘆了口氣。
這位也是被裡世界盯上的倒霉蛋，不過他被卷入的裡世界危險等級要低很多，綠箭俠掙扎著出來，但是腿斷了——兩條腿都斷了，傷口處被黑霧污染侵襲而難以恢復，於是被送到多蘿西身邊，擺在這兒充當實驗小白鼠。
——順便兼職看孩子，反正被橫在抬過來的綠色系傷號明擺著是沒法執行任務了，那就物盡其用唄。
一碰到多蘿西，盤踞在傷口處伺機而動的黑霧立馬煙消雲散。
宛若殺毒劑的多蘿西：……
綠箭俠奧利弗·奎恩，星城首富兼市長，跟一起長大的布魯斯·韋恩私交很不錯，都對對方的身份心知肚明。
畢竟同為土豪超英一員，而超英裡數量稀少地堪比大熊貓的土豪之間，總是惺惺相惜的。
多蘿西覺得他跟隔壁的綠色戰友應該也很有共同語言，畢竟同為綠色系。粉色系的忠實愛好者多蘿西如是說。
擱在桌面上的手機屏幕亮了起來，是有人發來了訊息，她指尖迅速劃了幾道，點擊了發送，又反扣在了桌上。
她捧著臉放空大腦，她想偷溜出去跑跑，還想念哥譚的野生小怪……呃，反派們。
綠箭俠將拐杖往兩旁一扔，坐在椅子上。余光無意間瞥到了手機屏幕上的信息，名稱橫在上方，叫沃利·韋斯特。
神射手的視力當然尖銳，他發誓自己不是故意的，這只是無心之舉，他還沒老蝙蝠那麼瘋狂的控制欲。
「羅伊·哈珀……」綠箭俠咳了一聲，有點緊張地偷瞄向多蘿西，「他近期怎麼樣？」
綠箭俠的金胡子都堆在了一起，盡管極力掩飾，他的嗓音中仍帶著緊張。
「他是我的養子，單飛了。」他補充，聲音越來越小，「我們之間，嗯，有一點小誤會。」
他也猜到了那架輪椅是軍火庫轉交給傑森的。
多蘿西眨眨眼，把軍火庫的黑歷史抖了出去，惹得綠箭俠沒憋住，哈哈哈大笑了起來，好容易才緩過來。
每個超英都有那麼點惹人心煩的家庭關系。離家出走的軍火庫羅伊·哈珀跟他的養父綠箭俠之間同樣如此。
他生硬的轉移話題：「你在跟隊友聊天嗎？」
「不，」多蘿西抬頭望了他一眼，「是我同學。」
沃利·韋斯特。那位紅發綠眼，白皙臉蛋上還灑了幾顆可愛小雀斑的活潑小男孩。在多蘿西拒絕了巧克力後，充分發動了偶遇技能，憑借開朗熱情的性格和小話癆般的屬性引起了多蘿西的注意。
特別是那頭鮮艷的紅發，奪人眼球，況且長的也很可愛，人也有趣。
多蘿西還蠻喜歡他的。
綠箭無聊地都快長蘑菇了，他有一搭沒一搭的跟多露西嘮著，某種意義上將，他其實還蠻能說的，特別是跟黑漆漆狀態的布魯斯·韋恩相比。
面對離家出走的小孩，綠箭俠還是有點應對經驗的，盡管那是讓人不敢苟同的失敗養兒經驗。
「我買下了這一層，」多蘿西說，「作為離家出走的秘密基地。」
「用我自己的錢。」多蘿西一字一頓，語氣中滿是開心。仿佛有條隱形的貓尾巴在她身後甩呀甩。
聞言，綠箭俠反而頓了一會兒，斟酌開口：「呃，不是，你知道整棟大廈都是韋恩集團的嗎？」
多蘿西緩緩轉頭，藍眼睛瞪向了綠箭俠。
***
而綠色系的另一位成員，正躺在來之不易的房子中蒙頭呼呼大睡。
皺巴巴的衣服隨意搭在椅子上，揉成團堆在床上，已經半晃不晃地將將搭地。
他這些日子累癱了，被渣康坑了一把大的好不容易才脫身，結果腳還沒沾地又被綠燈軍團叫了回去好一陣苦戰。
綠燈俠還不知對面是個小蝙蝠窩。
陽光透過窗，跟潑油漆一樣刷刷刷往睡懶覺的人身上潑去，只換來了下意識地扯被蓋臉。
綠燈俠翻了個身，睡得正香，清晨轟鳴的鬧鐘早被他摁掉扔到地板上。
陡然間，綠燈一下子驚醒了，直接翻滾下了床，撞到了地板上，腰部正巧摔在鬧鐘上，疼的他一個激靈。
「嗷！」
慌亂間，額頭又哐地磕在了床頭櫃凸起的地方。
他哀嚎著爬了起來，臉上還有枕頭壓得睡痕，發絲半貼腦袋，半亂炸，跟鳥窩一樣。他泄憤似地一腳把鬧鐘踢飛。
綠燈俠一手扶腰一手捂腦袋蹭上床，被子一拽蓋過頭頂打算再睡一會兒。
柔軟的床鋪湧起了強烈的睡意，抵消了摔下去造成的疼痛感。
剛躺下沒多久，他又猛地直起了身，暴躁中帶著懵逼喊道：「到底誰他媽的是巴裡·艾倫？」
第66章
「這是謀殺！」
「一場有預謀的謀殺！」
傑森低頭看向扒著腿不放的多蘿西：「那行行好, 告訴我這場謀殺案的幕後黑手。」
多蘿西跟只八爪魚一樣，抓住不撒手, 一字一頓：「是這無聊的生活！」
多蘿西揚起小臉蛋，企圖用水汪汪的大眼睛打動臨時監護人。
是的，生活所迫，連鳥哥哥們的排班現在是輪值制的了，二十四小時換一班，在風雨欲來的詭異氣氛中緊張的像看守胡蘿蔔的兔子。
裡世界小規模的頻繁發動可不是什麼好兆頭。
傑森端著托盤，站在距最終目的地餐桌只有幾步之遙的地板上, 嘆了口氣。
他不知道這無聊的生活會不會導致一場謀殺案, 但他完完全全承擔起來生活的重擔, 簡直寸步難行。
「聽我的，這盤菜不端到餐桌上的話才是造成真正的謀殺, 一場來自飢餓的謀殺！」
他拎起多蘿西的後領子，跟拎小貓一樣把她提起來一起放在了隔開的小餐廳中。
托盤放桌上，多蘿西放椅子上, 各方面完美就位。
在風雨欲來的焦灼氣氛中, 多蘿西恍若處於風暴最中心, 卻又被人工合成的安靜氣氛罩子蓋住了。
「我簡直要被無聊殺死了。」多蘿西支著下巴，握著小叉子戳戳軟塌塌的培根，焦香味在餐桌上盤旋。
傑森遞給她牛奶，問：「家庭作業？」
「做完了, 我甚至數完了一共寫了多少字。」
「那動畫片呢？」
「……你把網給斷了！」
傑森面不改色, 一副為了多蘿西那雙漂亮眼睛好的模樣：「哦, 那一定是你玩手機的時間太長了。」
傑森扯開椅子坐在對面，發出了幸災樂禍的一聲輕哼：「蝙蝠俠今天的晚餐是硬邦邦的三明治。」
「對比一下你的眼前，多蘿西，」他慢條斯理地補充，「有沒有覺得生活是如此美好。」
「你晚飯後甚至還有空運過來的小甜餅。」那是來自老管家的精准投喂。
多蘿西望著面前的色香味俱全的餐點，和即將入肚的餐後甜點，心情突然舒暢起來了。
但一想到這棟樓，她又開始蔫了。她得想辦法努力賺錢買下它。
療傷看孩子兩不誤的綠箭俠被送走了，隔壁的綠色系也不知跑哪去了。
特殊時期，不允許單打獨鬥。
她咬了一口可頌包，念頭一轉：「那我可以加入少年泰坦嗎？」
團體協作總可以了吧？先穩下來，中途再偷偷溜走。
抓住窗沿跳進來的達米安回答了她：「不可以。」
語氣鏗鏘有力，態度堅定異常，仿佛他能拍板決定了一樣。
達米安調過來，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朝一旁的傑森揚了揚小下巴。
「你是不認識少年泰坦裡的哪個詞？陶德，告訴她關於『少年』的含義。」
剛下班的羅賓毫不猶豫地朝短腿小矮子發動了嘲諷攻擊：「我看你需要的生日禮物是一本大部頭的字典。」
絲毫沒有同類愛。
多蘿西的小臉蛋都皺成了一團，她揮了揮叉子：「憑什麼你說了算？」
「因為就是我說了算。」
傑森插嘴：「沒想到你把小紅從羅賓位置上踹了下來還不夠，還妄圖把他從少年泰坦中踹出去。」
現實情況是，紅羅賓才是少年泰坦的領隊，只不過他大概也干不了多久了。畢竟注意「少年」這個詞，盡管憑借提姆那俊秀臉蛋和纖細骨架，他幾乎有比別人多一倍的表面少年期。
但現在問題不在小紅身上，而在眼前的惡魔崽子身上。
傑森施施然開口：「不過也確實，以小惡魔的成長速度，他可以在少年泰坦裡再多呆二十年。」
他切了塊小羊排，順便翻了個白眼：「這以後可不是他說了算嗎。」
在韋恩家餐桌，誰都別想安安穩穩吃上一頓飯，在一頓飯的時間裡恨不得塞進八百條意外。
兄弟間的險些開展的互毆運動當然不算在其中，沒打在身上的拳頭不算是毆打，頂多算是挑釁未遂。
黑|幫暴||亂了。
哥譚黑|幫近期極其不安分，阿卡姆反倒是沒什麼大事。
傑森躥進了臥室，再出來時已經換上了紅頭罩制服，按下了空間傳送裝置。
空間傳送裝置是鋼骨借鑒了達克賽德的母盒改造成功的，不過只能定點傳送，地點被紅頭罩設在了哥譚的安全屋。
最新科技產品，當然也意味著可能有一點不太穩定，但是問題不大。紅頭罩壓根都不給兩眼放光的軍火庫摸一下的機會。
光線驟然亮起，紅頭罩站在科技小圈圈上。身影消失前，他撂下一句：「有一點我比你強，我早就不給蝙蝠俠干活了，是不是，蝙蝠小子？」
多蘿西朝紅頭罩揮手再見，轉頭：「你踹掉蝙蝠俠了嗎？」
達米安把視線轉到多蘿西身上，沒說話。
一看達米安的表現，多蘿西就明了。
多蘿西循循善誘：「別給蝙蝠俠炒掉你的機會，羅賓，你可以先把他甩了，一勞永逸！」
「吃你的飯。」他往嘴裡塞了一勺子，然後在多蘿西恨鐵不成鋼的目光下反瞪回去。
在被動性修身養性中逐漸變佛的多蘿西撐不住了，她嘟嘴吹了口氣。
這時，達米安往她懷裡拋了一塊小立方體，朝疑惑的多蘿西解釋道：「你可以把它當成……移動WIFI。」
多蘿西眼神一亮，開始劃拉手機。
還是哥譚新聞占據了半邊天，多蘿西總會下意識關注哥譚，她一點一點往下翻，在一則關於韋恩集團的新聞播報上停留了片刻——《韋恩集團已承擔由小醜逃獄導致的全部戰損》。
這可是個大工程，多蘿西心想，她還記得小醜導致的爆炸事故呢。
「果然，」多蘿西將雙手疊成塔狀，擱在下巴底下，「粉絲行為，偶像買單。」
而哥譚「偶像」的小助理莫名其妙地看了她一眼。
瞭望塔內，蝙蝠俠吃完了他冷硬而毫無口感的三明治，唯一的滋味是瞭望塔冰激凌機提供的反季節甜品。
畢竟從火星獵人那搶奪奧利奧的性價比著實不高。
他手中捏著一本書，一本在正義大廳的閱覽室用來墊桌腳的書。
擦拭干淨後，通體明亮的金色調晃得人刺眼，一看便知，這絕對不是黑漆漆的風格。於是問題來了，扉頁上推薦語下蝙蝠俠的簽名又是哪來的？
或者不能稱之為簽名，只是拓印上去的而已，但筆跡確實是蝙蝠俠本人的沒錯。
特別是這本書用誇張的字體設計了書名《光芒萬丈：金色先鋒的故事》，裡面充斥著毫不羞愧的自誇自擂的吹噓話語。
蝙蝠俠忽略了那些花裡胡哨的修飾語，准確提煉出了有效信息：
金色先鋒，一位來自二十五世紀的時間旅行者，一位超級英雄，正義聯盟成員。能力恰好便與時間有關，自身任務是消滅異常時間線，自己的基地叫消失點。
同時，蝙蝠俠眼瞎，審美異常等等情況下必須被排除。
字跡是真的，但不代表這本書上的簽名也是真的。假設他確實是正義聯盟成員的話，拿一份蝙蝠俠簽過名的文件私自拓印下來並非什麼難事。
——只不過沒人閑的發慌就是了。
這進一步證明，五年前絕對發生了全球性——甚至全宇宙性的重大裡世界危機，以至於多蘿西、還有一眾與時間有關的超級英雄被卷了進去。現在，他們有了回歸的希冀。
如此說來，可能要換一種思路，這次的裡世界並非卷土重來，而是……五年前的戰爭仍未結束。他們一直處於這場危機中，但留在表世界中的人們被修改了記憶，他們對此一無所知。
危機處於潛伏狀態，但是現在，再一次顯露了真面目。
這種感覺令蝙蝠俠很不好受。
值得稱贊的英雄們抗下了一切，暫時性拯救世界後，時間線發生偏移，這大概就是阻止宇宙毀滅的代價。而現在，他們要做的就是准備好，真正的拯救世界。
裡世界影響著表世界中存在的多元宇宙。
這不是危機的再次降臨，而是戰鬥的延續，或者說一次史無前例的轉折點，他眯了眯眼。
蝙蝠俠望向了對面喋喋不休的綠燈俠，他帶來的消息也印證了這一點。
會議室中，綠燈坐在椅子上，後靠著枕著雙臂，雙腳搭在圓形會議桌的邊緣，思索道：「借我信用卡刷，幫我繳清拖欠的房租，還幫我帶外賣，把妹時助攻……」
「還有什麼有價值的信息嗎？」
「這些還不夠有價值嗎？」綠燈俠瞪大了眼睛，把腿從桌上放下來，「好吧好吧。」
他托著下巴補充：「還連累我從床上摔了下去。」
「在出門時讓我腦子裡全是這件事，以至於為了不撞上斷腿的綠箭俠，我腦袋又從地板上磕了一下。」
綠燈俠下樓時正巧碰上一瘸一拐的綠箭俠，神思不屬的燈俠從拐角出來時差點撞上，多虧飛行員出聲的他身手敏捷，一個滑步躲開了，重心不穩下一個滑倒，結結實實地摔了一跤。
惹來綠箭俠的一頓嘲笑。
不過也正因此，燈俠知道了他隔壁就是蝙蝠俠的小崽子們，足足一窩。
「有價值的。」蝙蝠俠一字一頓，不贊同的目光盯住燈俠。
但，綠燈俠壓根不怕蝙蝠俠的死亡光線，他滿不在乎，甚至作死調侃：「老蝙蝠，你要是有點的幽默感，你的小崽子們就不會離家出走了。」
「哦，對了，」綠燈俠尖叫一聲，語速飛快，「他是個很快的男人。」
「跟光一樣快！沒錯，就是這樣。」
光速到達一定程度便可以突破時間，這印證了蝙蝠俠的論據。
不過，說到幽默感。
「想開點，」蝙蝠俠摩挲著書脊，瞥了他一眼，「也許他只是意識到自己交友不慎，連夜逃脫了。」
蝙蝠俠甚至扯出一點笑，僵硬得美術室裡新手雕刻的石膏：「你不妨開瓶香檳慶祝下你的朋友逃離魔爪。」
哈爾的表情簡直像是活見了鬼，他一下子從椅子上跳了下來：「這算哪門子的幽默感？」
從不怵蝙蝠俠的他打了個寒顫：「我仿佛看到了小醜在彬彬有禮地制定正聯作戰計劃。」
蝙蝠俠式的幽默感完美失敗，蝙蝠俠緊抿的嘴角傳遞出不高興的信號。
他定定看了綠燈俠一眼，披風一揚轉身離去：「看好隔壁。」
「我他媽為什麼要幫你看孩子？」綠燈俠抱臂，「我寧願去揍翻一打黃燈。」
房東蝙蝠俠言簡意賅：「因為那棟樓是我的。」
綠燈俠的錢包只夠他支付一個月遠低於平均水平的低廉租金，順便一提，這已經是第二個月了。但綠燈俠目前仍在拖欠，他口袋裡都掏不出一個子。
租金異常低廉意味著違約金也過分的少。
蝙蝠俠甚至能用零花錢賠付違約金，讓綠燈俠滾蛋出門。言下之意是，早被列入租房黑名單並無人接濟的綠燈俠大概真要露宿街頭。
很好，有理有據，這種資本家毫不掩飾的利益威脅讓綠燈俠痛心疾首。
「免租？」
「成交。」
但綠燈俠仍然不死心，死命在蝙蝠俠底線上蹦跶：「我聽火風暴說，你讓他把巧克力變成了玩具蝙蝠鏢，順便綁了兩只粉絲蝴蝶結。」
蝙蝠俠低頭看了眼通訊器，又扭頭瞥了他一眼：「安靜。」
綠燈俠不服氣：「憑什麼？」
蝙蝠俠摁掉了通訊器反手收了回去，已閱的信息上顯現出備注，是紅羅賓。
「因為這是我的塔。」
第67章
「他往我嘴裡塞奶油蛋糕時簡直跟喂提圖斯一樣！」多蘿西縮在角落的沙發裡，伸手扶了扶頭頂的水晶小皇冠, 在宴會上的追逐打鬧碰歪了生日皇冠。
多蘿西打了個小奶嗝, 一支調子各異的合唱版生日歌完畢後, 她立刻被幾個哥哥圍追堵截追著喂，順便躲避在空中亂扔的奶油大戰。
——看著滿地狼藉的景像，反正迪克·格雷森之後是有的忙了。
今天是多蘿西的生日，迪克提前將客廳收拾了出來當做小宴會廳，四周裝飾著彩帶跟氣球，牆壁上貼著童趣塗鴉, 三層的生日蛋糕擺在中間。天花板上懸著亮晶晶的小吊燈，造型可愛, 散發出柔和的光。
鼓鼓的長條氣球被綁成了姿態各異, 憨態可掬的小動物形狀。
各種甜點堆成圓塔狀，口味各異。禮物被堆在桌上，擠擠挨挨的一大堆，色彩繽紛的紙包裹著禮物盒，又用彩色絲帶牢牢扎在了一起。
「不過提圖斯很可愛的。」比利聽多蘿西說過，提圖斯是達米安養的一條黑色大丹犬。
「你說的對。」
比利挨在多蘿西邊上，抽著一張張紙巾胡亂地抹著臉, 沙發扶手邊的垃圾桶裡裝滿了一打紙巾團。
「挺好的了。」比利真心說，他一邊抖著頭發一邊轉頭, 「最起碼他沒一見面就往你臉上扣了一盤子奶油蛋糕。」
「然後專程蹲守在衛生間的門口, 在你好不容易洗干淨踏出來的時候又扣了一盤子, 還當著你的面把門鎖了。」
長睫毛上還掛著蛋糕的糖霜, 他現在這幅樣子就達米安的勞動成果，比利對此耿耿於懷，他嘗試報復回去，結果跑步時被躺在地上軍火庫絆倒，跌了一跤，反而又被達米安嘲笑了一通。
軍火庫喝的爛醉，本來是被放在長條沙發上的，結果又翻動著倒在了地板上。多蘿西的生日小宴會上禁止酒精飲料，不過軍火庫是灌了一肚子酒精後，醉醺醺倒在了家門口。傑森對此罵罵咧咧，不過他還是把爛醉如泥的搭檔拖進屋。
擱傑森的話說，軍火庫的行為叫惡意碰瓷。
軍火庫又跟綠箭俠吵架了，這倆父子關系的復雜程度不比紅頭罩跟蝙蝠俠簡單。本來綠箭俠從裡世界出來後，關系緩和了不少，但又因為某件莫名其妙的事開始大吵了一架，甚至動了手。
「他竟然還說，」比利清清嗓子，深吸一口氣，模仿著達米安趾高氣揚的樣子，「朵莉都比你下蹲的速度快。話說朵莉又是誰？」
「呃，我的電子玩偶，轉動旋鈕能往前動的那種，反應超級靈敏，確實比你……呃，我是說，神奇隊長沙贊的速度快起來。」
比利噎住了，他拽著紙巾摁過沾上奶油的白眉毛，終於擦干淨了自己奶油裝飾的小臉蛋。
「……好吧。」
對此，多蘿西僅僅報以同情的目光，達米安的嘴巴簡直誰聽誰知道。
多蘿西偷瞄了一眼在門廳另一邊的達米安，迅速拍拍比利的肩膀，湊近輕聲道：「你換一個角度想，他絕對是嫉妒你比他年齡小，卻比他長得高。」
比利的個頭確實一直在躥，可能跟他最近一直在維持比利·巴特森的本體形態有關。
「謝謝，我覺得好受多了。」
「不過，蝙蝠俠……」在多蘿西不贊同的目光中比利迅速改口，聲音小小心翼翼，「韋恩先生，他是來帶你回家的嗎？」
仿佛宴會召喚獸一般的布魯西寶貝施施然地推門而進，在多蘿西復雜的小眼神中，走過來捏了捏多蘿西的小臉蛋，自說自話非常開心，笑得跟個傻爸爸一樣。
全方位展示了什麼叫布魯西寶貝的綜合素養。
多蘿西還以為他忘掉了，蝙蝠俠可不像是那種在日歷上畫圈圈標記生日的人，也許是布魯西寶貝記住了。
——話說，布魯西寶貝真的很討人喜歡。
但馬上蝙蝠俠又刷足了存在感，跟來時不打招呼一樣，等多蘿西醞釀好情緒，打算就某一些問題深入談談時，只一轉身又不見了人影。
哦豁，轉身沒，蝙蝠俠的標配。
「嘭——」多蘿西捏破了手中小動物氣球。
「顯然，過來祝我生日快樂。」
「他竟然就像個沒事人一樣過來，這就罷了，」多蘿西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他又像個沒事人一樣走了。」
光明正大地在逃避核心問題，仗著布魯西寶貝的漂亮臉蛋為非作歹，甜的讓多蘿西下不去招呼的拳頭。
多蘿西喋喋不休，嘴硬道：「不，我才不跟他回韋恩莊園。」
「謝謝你的生日禮物。」多蘿西捧起小南瓜燈，「這主意酷斃啦！」
比利送的是個雕刻精美的小南瓜燈，裡面有一根魔法蠟燭，只要點燃就會從裂開的笑臉中源源不斷地蹦出各種口味的糖果。
多蘿西試了一次，嘩啦啦落出來牛軋糖，奶糖，還有巧克力。
傑森把挺屍的軍火庫搬到了他的臥室，盡管他力氣大地仿佛要把軍火庫丟出去一樣。
提姆看著他，端起咖啡小啜了一口。
等傑森的身影消失在拐角，提姆站起身來朝多蘿西走來，道：「好了，多蘿西，該睡覺了。」
「這才九點半！」多蘿西抗議，「這還是我的生日聚會。」
達米安已經換好了羅賓制服，他往這邊瞥了一眼，插嘴：「抗議無效，小矮子。」
多蘿西朝達米安做了個鬼臉。
「抱歉，但是我太困了，」提姆故意打了個哈欠，臉色蒼白的過分，「佐德將軍又從幻影區逃了出來，超級小子被超人叫走了，這些日子我在少年泰坦連軸轉……」
提姆話語未盡，多蘿西就跳下來抱住了他：「當然！我這就去睡覺！」
「提姆你也去睡叭！」
提姆牽起多蘿西的手，又轉頭對蹭得一下站起來的比利說：「我一會兒帶你去客房。」
他微眯起了眼，明明笑容溫和卻看得比利一個激靈。
然後，比利·巴特森被打包塞進了隔壁綠燈俠的出租屋裡，兩位正聯同事大眼瞪小眼，面面相覷。
嚼面包的綠燈俠一見面差點驚詫到把自己噎住：「沙贊，原來你這麼矮！」
綠燈俠繞著沙贊本體轉了一圈，比利僵硬的不知如何是好。
他一把摟住自己的好同事：「你睡隔壁怎麼樣，兄弟？」
「話說你吃晚飯了對吧，我是說可以躺在床上直接睡覺不需要額外進餐？」
「別，別這麼看我，」綠燈俠把最後一點面包咽下了肚，「畢竟綠燈軍團可不會支付我一個子。」
跟同為綠色系的星城首富綠箭俠不一樣，綠燈俠就是這樣一位瀟灑自如的窮光蛋。
床簾擋住了透亮的月光，多蘿西躺在柔軟的床鋪上，翻來覆去地睡不著，小王冠被摘下來擺在了枕邊。
最後還是鑽出被窩，拉開窗簾，盤腿坐在床邊望向沉寂的夜空，繁星正鋪灑在高級質感的天鵝絨上，閃爍著光。
她回房間後，發現了之前被沒收的道具，長棍面包、愛麗絲的蝴蝶結……都堆在了床鋪上，還有之前碎掉的那對玩具蝙蝠鏢，它們已經復原了。順便一提，系在上面的蝴蝶結相當漂亮。
布魯斯·韋恩顯然不是一個人來的，他捎回了被沒收的道具，但多蘿西合理懷疑它們都往實驗台上走過了一遍。
送她回房的提姆嘆了口氣：「布魯斯總是這樣，他壓根就不會表達自己。」
「他比你還小一點的時候……」提姆頓住了，低頭望向睜大眼睛的多蘿西，轉移了話題，「睡吧，我先出去了。」
多蘿西抱起枕頭，蓋在了膝蓋上。她掏出從上一個副本中收獲的紙條跟珍珠，放在掌心中，握緊了。
她早就知道了兩者背後所代表的含義。
——阿福送小甜餅時給她講過一個叫布魯斯·韋恩的小男孩的故事。
九月的一個夜晚，寒冷的犯罪巷中的兩聲槍響，男孩失去了他的父母，母親染血的珍珠項鏈碎裂了一地。
後來男孩成了蝙蝠俠，他想阻止如同一般的悲劇再次發生。
紙條上的含義是蝙蝠洞的開啟密碼，是布魯斯的父母——她的祖父母們遇害的時間。
「這估計就是那最後一顆珍珠。」阿福說，布魯斯少爺收集完了所有散落的珍珠，但唯獨還少一顆。
她思索著，手無意識地觸摸上窗戶，又縮了回來。
糾結了好一會兒，多蘿西打開地圖，除了意識全無的軍火庫，家裡只有代表紅羅賓的小綠點正待在自己的房間裡一動不動。
而代表著紅點的瘋帽匠依舊在閃爍，不知怎麼又跑了出來，在哥譚亂竄。多蘿西當時回到臥室剛躺下，就聽到了任務提示音，她的綁定怪又出來蹦跶了。
抓了抓頭發，多蘿西把特殊道具都塞到了小窩空間。
提姆應該是睡著了，她想。
她一骨碌爬起來，戴上貓耳發卡隱身，悄無聲息推開門，踮腳來到提姆的房間。
提姆仰面躺在床上，神情舒緩，呼吸聲悠長。他看起來很久都沒好好睡一覺了。
多蘿西試探著摸了摸提姆的鼻尖，她屏住呼吸，看到提姆的長睫毛動了動又平靜了下來。
多蘿西輕聲呼喊：「提姆——」
提姆沒有反應。看樣子是進入了深度睡眠，多蘿西懸著的心放了下來，她輕手輕腳地返回臥室，熟門熟路地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
在多蘿西離開後，提姆緊閉的雙眼睜開了，心累的嘆了一口氣，按下了按鈕。
她別上了[愛麗絲的蝴蝶結]，打開窗戶，前往哥譚。
「不，我沒想他，我只是想念敲瘋帽匠後腦殼的手感了。」
十分鐘後，哥譚樓頂的滴水獸見證了多蘿西完美完成任務的經過。
多蘿西撈起瘋帽匠倒下時掉地的黑色高禮帽，倒翻過來，將一只干瘦的灰不拉幾兔子死命往裡塞。
「好了，魔術師的小兔子就乖乖呆在這裡吧。」
「愛麗絲。」蝙蝠俠的聲音從後方傳來，他沒有叫多蘿西的真名，顯然，他知道昏迷的瘋帽匠還在這。
蝙蝠俠從來屬於小心謹慎的那一撥人。
多蘿西一驚，將高禮帽藏在身後又迅速轉身，失而復得的長棍面包被緊握著擋在胸前：「我今晚不太想跟你打架。」
「我不是來打架的。」蝙蝠俠嘆了一口氣，舉起一只手朝多蘿西示意。
他慢慢走近，蹲下身直視多蘿西的雙眼，露出的下半張臉上，他笑了笑，「生日快樂。」
「……你之前說過了。」多蘿西。
「那就再聽一遍，」蝙蝠俠捏了捏多蘿西頭頂的貓耳，「時間還沒到午夜。」
「行叭。」
多蘿西朝他伸手，攥成拳頭的小手掌伸開，裡面是一顆圓潤的珍珠。
蝙蝠俠默默盯著多蘿西看了一會兒，收起珍珠，攬住多蘿西：「謝謝。」
「對不起。」他抱住了多蘿西。
「真的嗎？」多蘿西沉默了一會兒，推開他。
她從兜裡掏出一根胡蘿蔔遞在蝙蝠俠眼前，虎視眈眈：「為表誠意——」
「先把這根胡蘿蔔吃掉！」
第68章
瘋帽匠曾經見過多蘿西, 那時他還叫傑維斯·泰奇，這名犯罪未遂的前神經系統專家剛從監獄裡逃出來，蜷縮在哥譚的小巷裡與地獄僅一線之隔, 卻又在人間道上掙扎徘徊。
——或者說, 用最後的時刻緬懷作為傑維斯·泰奇的人生，他已經預見了接下來的命運。
有時候，人類的大腦為了偷懶會故意往人們身上貼標簽，用刻板而簡單的一兩句話概括一段復雜的人生。
傑維斯·泰奇身上的標簽就是這樣，身材矮小, 相貌滑稽，還要加上一廂情願的愛情破碎跟事業崩塌。概括而言，就是一個失敗者。
一個瘋瘋癲癲的偏執狂。
這倒沒什麼大不了的，哥譚盛產瘋子。而阿卡姆瘋人院貼心地為他們預留了位置並致以最親切的問候。
瘋帽匠作為傑維斯·泰奇的前半生是一個庸俗故事, 仿佛是擺在地攤上的三流文學作品。跟《愛麗絲奇遇記》相比，簡直是一場登月式的碰瓷。
從小脾氣古怪，外貌惹人嘲笑，但他又天賦橫溢, 矛盾中造就了他自卑又自負的性格, 順著人生軌跡，怪胎泰奇大概率會成為某一方面的專家，然後在某個領域研究一輩子, 在年老時被冠以前輩的尊稱。
但別著急, 轉折點來了。
後來, 他愛上了一個叫愛麗絲的女孩, 等到他終於鼓起勇氣打算告白時，意外出現了，他發現對方已經有了男友，失去理智的泰奇制定了一項謀殺計劃——利用控制腦電波的特殊裝置，讓那位「意外」自殺，並控制愛麗絲愛上自己。
蝙蝠俠及時阻止了泰奇初出茅廬的謀殺計劃，並將泰奇投進了監獄。
這又是一位誤入歧途的犯罪者，在哥譚的曲折泥濘的小巷中一逛，蝙蝠俠總能收獲一籮筐來填滿不甚寬裕的監獄空位。
泰奇在監獄中也不忘令人著迷的神經研究，特別是大腦方面，在假裝安穩一段時間後，泰奇越|獄了。
「哦，愛麗絲，」流浪漢打扮的泰奇蹲靠在垃圾桶旁邊，神經兮兮的自言自語，「你會出現在我眼前的對不對？」
「來吧，來吧。跟我一起跳進兔子洞。」他從喉嚨裡擠出了那種仿佛破風箱鼓出來的那種古怪小聲。
恰巧，四五歲大的小多蘿西正從下水道裡爬出來，抬開井蓋。正好對上了凸出來的仿佛玻璃球一樣的眼珠，小多蘿西一怔。
小多蘿西已經察覺到了自己的特殊能力，並嘗試著運用它，比如說降低存在感跟漂浮。
她戴著一頂金燦燦的假發，還別著一只有點可笑的蝴蝶結。在瘋帽匠認定為宿命的一天中，小愛麗絲隨著他的召喚降臨了。
那天，小多蘿西吵著要去游樂園玩，拗不過她的傑森抱著她偷偷溜了出去。但實際上，早在今天之前小多蘿西就做了一套完整的計劃，用來尋找布魯斯久未尋找到的兩顆珍珠，在前後探尋踩點了多遍後最終用精神力鎖定了位置，在返程路上瞅准時機支開傑森跑了過來。
一番忙活後，小多蘿西只找到了珍珠項鏈中的一顆散落的珍珠。擦拭干淨後，小心地塞到了特質的內襯口袋裡，系緊了暗扣。
還剩一顆，她滿腦子想著這件事，一探頭就撞上了流浪漢的視線。
她警惕地盯著對面的流浪漢，卻發現流浪漢只是直勾勾地望著自己。
像是精神有問題的樣子。
突然，泰奇癲狂地笑了起來，他笑得渾身顫抖，嘴裡不住的嚷嚷著：「愛麗絲？愛麗絲！」
「瘋帽匠！瘋帽匠站在你面前呢！」
果然是精神有問題。
小多蘿西迅速鑽了回去，往精神有問題的流浪漢面前扔了一張鈔票，蓋上井蓋轉到備用出口處。
她是瞞著小翅膀偷跑出來的，用想吃辣熱狗的借口支開了傑森，計劃著等回去就說自己不小心跌倒了，還滾了幾圈。
「哦，這才是真的愛麗絲！」瘋癲的男人喃喃道，他捏起了那張鈔票，緊緊攥成一團，「這是兔子洞！」
他晃悠悠的往前走，搬掉井蓋，然後一腳踏空，墜空感與急速下落的刺激令他無比興奮。他掉進了一個神秘世界，在那裡完美他所有的幻覺完美呈現，愛麗絲夢幻仙境中的一切，茶話會，城堡……
但很快，由於裡世界碎片的不穩定性和外來物品的影響，他被踢出來了。
本就瘋癲的瘋帽匠發了瘋的尋找「兔子洞」的入口和誰也不記得的「小愛麗絲」，將本就混亂的精神世界進一步撕碎，現實和夢幻間發生了混淆。
精神污染使瘋帽匠的大腦產生了變異，他本就擅長利用儀器進行腦電波控制，經過這一遭之後，他對腦控越發熟練，產生輕微生理性的變異。
「沒錯，」他狂熱地舉起了帽子，「這是愛麗絲的仙境。」
但瘋帽匠不知道的是，他其實是在不經意間碰到了空間裂縫，被卷入裡世界碎片中。而多蘿西的那張鈔票，領著他走了出來，盡管效果極其微弱。
曾被卷入裡世界碎片，遭受精神污染的瘋帽匠意外的保存了這份記憶片段，沒有隨著時間線的偏移而消失。但他卻再也找不到那個小愛麗絲了。
現在看來，所有的事都對上了。
一切事物都有開端，所有摸不著頭腦的古怪事件都有源頭。
「說實在的，」弄清所有狀況的多蘿西點評道，「這聽起來像暗黑版的童話故事。」
「不過哥譚特色，入鄉隨俗嘛！」多蘿西煞有其事說，「我懂我懂！」
她醒來的第一天，在接受哥譚炮火洗禮時經過了三觀重塑，
給瘋帽匠塞了一把胡蘿蔔葉，變回原形後又狠狠敲了幾下又丟進了阿卡姆瘋人院。她跟布魯斯一起趕回了韋恩莊園，目標很明確，就是大名鼎鼎的蝙蝠洞。
多蘿西好奇的東張西望，不住的發出驚嘆聲。[多蘿西的小窩]跟蝙蝠洞相比……算了，不比了，對比太慘烈。
「要尋找這種保留了片段記憶的特殊人士……或者物品，」布魯斯的沉穩的聲音從多蘿西的頭頂上傳來，「這種現像絕非個例。」
「即使過於隱蔽，但存在就會露出痕跡，在了解方向的前提下，進行調查不會過於困難。」
多蘿西「嗯嗯」的點著小腦袋瓜，圓溜溜的藍眼睛不住打量四周，還摸摸這個鎧甲，揪揪那塊勾繩。
「那最後一顆……」她直到失蹤也只找到一顆。
「達米安找到了。」布魯斯的聲音很輕。
多蘿西輕輕晃了晃腦袋：「小D就是嘴毒又別扭，他超好噠！」
「多蘿西小姐，歡迎回家。」身穿燕尾服的阿爾弗雷德從拐角處現身，他笑容溫和，並夾帶著恰到好處的驚奇，「請問，趴在頭頂的是韋恩家的新寵物嗎？我想達米安少爺會很開心的。」
遠程指揮的便士一故作不知的調侃。而多蘿西歡呼了一聲撲到了他身上。
原本趴在多蘿西頭頂的黑團子飛速跳躍落地，像喵喵一樣輕盈又優雅，不發一點聲音。落地姿勢極為眼熟。
「這是貓。」多蘿西轉身抱起來，手搭在了黑兔子柔軟蓬松的貓上，順著脊背摸呀摸，「別看他長得像只兔子，實際上其實是一只貓。」
布魯兔一僵，在多蘿西手碰過來的剎那，他下意識的弓起背，差點炸了毛。
「看，」見狀，多蘿西歡快指出，「是喵喵扒！他還會炸毛！」
「好吧，」阿爾弗雷德裝作無意的摸了下布魯兔的耳朵，接著牽起多蘿西的手，「看來我准備一份小甜餅就夠了。」
可愛的多蘿西抱著可愛的布魯兔睡了一夜，柔軟的被窩裡窩著柔軟的毛絨絨。
懷裡揣著毛絨絨，多蘿西終於知道抱著迪基兔睡了一晚上的達米安為什麼看迪基的眼神那麼奇怪了。
早上，多蘿西是被布魯兔壓在臉上悶醒的，她一把摟住布魯兔，小兔嘰從她胳膊底下靈活的鑽了出來，接著跳起來再次撲臉。
為什麼兔嘰都喜歡撲臉？上次迪基兔也是朝著提寶的臉撲過去的。
對了，提寶！夢眼朦朧的多蘿西瞬間清醒，她昨晚是偷跑出來的，把睡熟的提寶丟在了屋裡。
「我聯系一下提姆！」她掀起被子，翻身到處找不知塞到哪裡去的手機。
「提姆很忙，」布魯兔制止了她，並高冷地抖了抖毛。
多蘿西眨了眨眼，莫名：「為什麼？」
「因為超人很忙。」
超人帶著超級小子又一次粉碎佐德將軍的出逃陰謀。在外星人的觀念中，可沒有老鄉見老鄉，兩眼淚汪汪的典故，一言不合便開打還差不多。
佐德將軍跟超人同為氪星人，很久之前便被封印到了幻影區，因此逃過了氪星毀滅。
佐德是老對手了，但這一次的戰鬥有點不一樣，他們發現了……嗯，特殊情況。
超人微笑地看著對面的拘束的少年，極力釋放善意，看見少年慢慢放松下來，超人暗自送了一口氣，他再接再厲發揮了自己全部的親和力，絞盡腦汁尋找聊天話題。
現在看來，處理的還不錯。
是的，少年是佐德之子，他們從陷入瘋狂企圖同歸於盡的佐德手下救下了他。
超級小子康納躲在隔壁屋瘋狂聯系經驗充足的外援——紅羅賓。
康納：「超人決定收養克裡斯！我有弟弟了，拜托支點招應該怎麼相處，我第一次撿到個弟弟有點緊張！」
紅羅賓：「……我們從頭開始，首先，誰是克裡斯？」
「還有，你別在屋裡亂竄了，看得我頭疼。」
康納手忙腳亂給他解釋了一遍前因後果，並緊張兮兮地詢問意見，他甚至抓著筆，大有把寶貴建議都記下來的架勢。
「你為什麼不問問無所不能蝙蝠俠呢？」聽完康納激動到前言不搭後語的訴求後，提姆冷靜回復，「需要我為你提供聯系方式嗎？」
「得了吧？」通訊另一端的超級小子翻了個白眼，「我是來求助的，不是問怎麼跟新加入的家庭成員挑釁干仗的。」
提姆得承認，這理由合情合理，挑不出毛病。
「那為什麼找我？我長了一張情感資訊的臉嗎？」
「因為你有足夠的經驗，在對付難搞的兄弟這一方面，」超級小子湊近屏幕，拉下墨鏡，綠眼珠望著紅羅賓「拜托，想想羅賓那小子。」
「甚至紅頭罩！我都分不太清他倆誰更難搞一些。反正排名不分先後。」
康納發誓，他沒見過比這更難搞的兄弟環境。夾在傑森·陶德和達米安·韋恩中間的提姆絕對值得敬佩。
他們都毫無預兆的突然出現，並在首次見面中，不約而同地逮著提姆揍了一頓。
最起碼克裡斯不會揍他，時尚酷男孩感覺事情絕非棘手到極點。
——比起提姆堪稱地獄難度的兄弟關系來說，康納覺得克裡斯看著就很乖。
「……」提姆捏緊了手中的筆，瞥了瞥歸來搭檔卷毛亂蹦的新發型，超人額頭前的小卷毛仿佛又「咻」的一下彈在提姆眼前。
「你可以從雙方感興趣的領域作為切入點，拉近兩人的關系。」提姆頓了一下，「比如說……」
康納眼睛一亮，他嘩啦啦寫完上半段，筆尖停在紙面上：「比如說……」
「比如說，你去帶他燙個頭？」
在康納張口前，提姆迅速補充完疏漏之處，讓建議完整而合理：「如果他是禿頭，你就帶著他去看看萊克斯·盧瑟。」
第69章
【叮叮叮~哥譚游樂園開張了！】
【胡蘿蔔王子在萬眾矚目下開啟了她的旅程, 來吧, 攜帶好戰馬與隨從, 跨過艱難萬陷，去拯救受困的公主們！】
【勇敢的王子啊, 快去創造奇跡吧！】
聲音在耳畔活蹦亂跳, 伴著逐漸激昂的BGM, 戰歌一起，確實像童話中英雄遠征的場景。
……還頗有點史詩般的悲愴感。
不過，這不是多蘿西的中二幻想, 而是副本裡的三百六十度立體環繞的旁白。
「呵, 」多蘿西踩著牛皮小靴子, 奶白小臉蛋上滿是自信, 小可愛一點都不帶慫的, 「別以為換了說話方式我就不認得你了。」
「游戲提示音！」
這圍著人叨叨叨的旁白明明就是游戲提示音！
簡直像是鳥媽媽狀態的迪基鳥附身, 然後跟冒著藍光的加特林般噠噠噠。
「不知道這次是誰觸發了副本。」多蘿西歪頭想了想, 「首先, 運用排除法, 一定不是正在說爸爸黑歷史的小翅膀！」
「反正是迪基、提寶跟小D中的一個。」
副本來的猝不及防，當時剛吃完飯的多蘿西打著小飽嗝，正津津有味地聽旁邊的傑森扒布魯斯的黑歷史。
多蘿西跟布魯斯講和後, 信息嚴重滯後的傑森對蝙蝠俠橫挑鼻子豎挑眼，堅定認為是衣服黑心也黑的老蝙蝠又使了什麼招數, 蒙騙了天真可愛的小多蘿西。
哥譚消息流通的黑|幫都在暗地流傳, 蝙蝠俠不知怎麼招惹了紅頭罩, 氣的紅頭罩這段日子對蝙蝠俠圍追堵截。
一粉頂十黑，功力快趕上阿卡姆粉絲團了。
是的，在哥譚本地人眼中，看似跟蝙蝠俠井水不犯河水實際上卻對著干的紅頭罩，從來都是蝙蝠俠的狂熱粉絲。
在紅頭罩例行黑他爸時，意外降臨了，副本突然現身，多蘿西只來得急往傑森懷裡塞了把[人體描邊大師]便隨即被拉入副本中。
【副本：哥譚游樂園
隊友：多蘿西，夜翼，紅頭罩，紅羅賓，羅賓
任務描述：勇敢的王子啊，快去拯救公主吧！】
這次是多蘿西經過隊友最多的一個副本，簡直把整個蝙蝠窩都打包了。
……除了蝙蝠俠。
空巢老蝙還是空巢老蝙，副本都不帶他玩的。
所以說，這天下，終究是崽崽們噠！
即便是一帶四，多蘿西也能打出完美結局。
「可惜啦，」多蘿西咂咂嘴，布魯西寶貝的黑歷史還沒聽完呢，「作為職業超英，一定要全方位多方面掌握所有人的情報！」
「賭一根胡蘿蔔，」多蘿西捏著游樂園的票抖了抖，「公主絕對是出在他們四個之中！」
一進副本，她的手中就憑空出現一張入場票，票面上「旋轉木馬」的項目首當其衝。
多蘿西身後插著塊小木牌，上面寫著「歡迎來到哥譚游樂園」，還系著一條彩色的飄帶，邊角綴著閃亮的金粉，輕若雲絮，仿佛要掙脫木牌飛向天空。
飄帶向往的天空是深藍的，濕漉漉又閃亮亮，像是兒童的貼紙。
唯一的問題在於，這方空間中，多蘿西並沒有感受風。
不是風動，是飄帶在動。
多蘿西檢查完木牌後將飄帶解了下來，柔軟光滑，觸感極佳，不知道用什麼材質做成的。
[一條很有用處的飄帶]
周圍是大片大片毛毯般的草坪，以旋轉木馬為中心，向四周蔓延，一眼望不到盡頭。
嫩綠的草尖上還掛著露珠，泥土的清香若隱若現，擬真度幾乎堪稱百分之百，正常人的五感幾乎分辨不出破綻。
比起第一個副本的僵硬塑料感，每一個副本都在迅速的升級進化，越來越完善，產生了飛躍式的質變。
「是空間屏障，」多蘿西肯定道，經歷了幾次副本，她對空間波動已經越發敏銳。
看似是連綿不斷的草坪，其實盡頭被空間屏障阻斷開來，分隔成一個個網格似的獨立空間。在地圖上顯現的也是如此，只能顯示多蘿西這方空間的情況。
前方旋轉木馬歡快的躍動著，繪著可愛卡通的頂棚五顏六色，童趣十足，繞著中心軸轉動。歡快的歌曲蹦跳著灑了出來。
現在票面上也只有這個項目，看來要通過旋轉木馬才能進入下一關。
充當旋轉木馬的事物多蘿西很熟悉，外表像極了可愛的彩虹小馬，各類彩虹小馬可可愛愛，生動活潑地仿佛真的一樣，隨著轉動看得人眼花繚亂。
多蘿西沒有立即踏上去。
她繞著旋轉木馬轉了一圈，然後停下腳步，視線在三只小馬上面打量著，它們神態最為鮮活。
一只粉色獨角的，繪著金波紋，一只通體雪白攜帶著七彩鬃毛的，還有一只天藍與橙黃交織的。
飄帶如同有生命力般在多蘿西的手裡拱了拱去，一靠近旋轉木馬，飄帶探起一角努力向旋轉木馬的方向夠去。
多蘿西捏起飄帶，好看的飄帶討好似的蹭了蹭多蘿西的手背，又拐了個彎，向多蘿西示意。
「提示太明顯了。」資深玩家多蘿西小大人般點評著。
「套路，又是套路。」
「不過，我喜歡！」
自古情深留不住，唯有套路得崽心。
多蘿西手一松，飄帶「咻」地一下朝渾身雪白的那匹馬上飛去，飄帶輕盈優雅地落在頭頂上，靜止不動了。
白色小馬的藍寶石般的雙眼中湧現了光彩，閃爍了起來，動作開始舒展，然後矯健輕盈地一躍，來到多蘿西的身邊。親昵地拱了拱多蘿西。
王子多蘿西要去拯救公主或者公主們，那麼根據從旁邊中透露的信息，明擺著要從旋轉木馬中挑選一匹英勇的戰馬！
而有生命力的飄帶才是關鍵，飄帶飛向固定住的小馬，完成了生命力的轉移。
如果多蘿西當時不假思索直接邁上去了，估計只能在無法逃脫的旋轉木馬上轉個天荒地老，等公主闖完關來救王子了。
小馬的體型像是堆在多蘿西臥室的那種大號玩偶。
多蘿西翻身上去，趴在馬背上，拍拍小馬腦袋，梳理了彩色的鬃毛，將蓋搭著的飄帶系在了上面。
票券上的旋轉木馬被打了個勾，下一個項目也浮現了出來：大擺錘。
「好吧，帥氣又可愛的王子都是騎白馬的。」多蘿西收起票，手持長棍面包擋在胸前來充當著小鐵劍，然後朝天一指，「前進！」
彩虹小馬抬起前蹄，歡快地哞了聲，光粒迅速組合構成了一雙透明的翅膀，撲扇著衝天而起，穿過了空間屏障。
活蹦亂跳的旁白適時而起，縈繞在多蘿西的耳畔。
【叮叮叮當~聰明機智的王子經過一番艱苦的搏鬥，降伏了她最忠心的坐騎，前進吧！勝利就在眼前！公主就在前方！】
傑森的第一個項目是摩天輪。副本降臨時，他接受到了副本的基本信息。
他一睜眼，便發現自己身處於一個小包廂內，隔著玻璃窗望去，地表越來越遠，所在的包廂正以一種加速的狀態瘋狂上升。
玻璃窗厚重，傑森試探性用手肘撞了撞，只發出一絲沉悶聲響，絲毫不為所動。
一種焦糊味傳來，像是什麼在燃燒。
危險降臨的信號。
傑森心頭一跳，英氣的眉毛擰了擰，他迅速取出勾繩，固定在車廂頂部的鋼筋上。迅速拿出多蘿西塞給他的槍支敲碎了玻璃，動作行雲流水，一分鐘也沒耽擱利索的縱深躍下去。
事實證明，他的決定無比英明，下一刻，爆炸產生的灼熱氣浪幾乎把他掀飛出去。
傑森在地上順勢翻滾了幾圈，卸掉墜落的衝力，一個挺身站了起來。
熊熊烈火燃燒在摩天輪上，裹成了一個灼熱的大火球，火光映在傑森湖綠的雙眸中。
傑森看著眼前的摩天輪，幾乎像一架不斷轉動的燃燒大風車，隨著越來越快的速度火舌不斷在張牙舞爪。
不過卻無一絲煙霧冒出來，只是龐大的火球在那裡轉呀轉。
傑森難得噎住了，他扯開揉成一團的票，瞪大眼掃了一遍，好半會兒才開口：「這他媽的是摩天輪？風火輪還差不多！」
票皺巴巴的，被兩根手指夾在中間。「摩天輪」項目後，一個代表完成的對勾出現了。
這破副本用心也太險惡了吧，幸虧他當機立斷跳了下來，不然絕對被烤得外焦裡嫩。
炭烤風味的小翅膀，這他媽的什麼黑暗料理，傑森嫌惡地嘖了一聲。
傑森一頓，立馬甩了甩頭，把這個詭異的想法拋出腦後。
絕對是老蝙蝠的錯，老蝙蝠炸廚房炸得他都有心理陰影了。
他把掉落在地的勾繩拾起來，勾繩從中間燒的有些斷了，尾端呈現出一種被炭燒的黑色狀。勾繩堅強地將傑森送達地面。
「還能用。」
傑森翻來覆去看了一遍，吹了個口哨：「不愧是多蘿西加持過的道具，果然闖副本必備。」
他養的崽崽就是棒！
被多蘿西加持，又在副本中走過一遭的道具簡直是裡世界一霸，自從上次打火機發威之後，多蘿西身上幾乎被扒拉了個遍。
她太能藏東西了，家裡有不少稀奇古怪的小玩意不說。身上更像裝備上了四次元口袋，每次抓住她拎起來抖一抖，都能掉落一堆。
簡直令人嘆為觀止。
看著蝙蝠俠明顯也怔住的樣，估計蝙蝠俠差點被踹下了道具儲備最多之人的寶座。
總之，被蝙蝠俠以及他的羅賓助手團們不客氣的瓜分了。
不過，傑森明顯能意識到副本和之前康斯坦丁三人組掉進的裡世界之間，存在著明顯差異。
他手頭上有那些資料，除了多蘿西的副本以外，他們經歷的裡世界空間是一種不可名狀的恐懼，充斥著黑霧，滿含著惡意。
一些普通工具特別是電子類的科技產品，無法承受住裡世界特殊能量，往往脆弱不堪。電子類產品更時直接無法使用。
多蘿西的副本很特殊，現在他或許能親身體驗一番。
他垂眸想了想：「得想辦法先找到多蘿西。」
交流一下情報，特別是「拯救公主」的任務要求，誰是公主？是真的人，還是某一類的指代像征？
票上出現了另一個項目：大擺錘。
突然間，傑森感覺到自己無法控制身體了，還沒能他努力自救，泥土松陷崩塌，整個人掉了下去。
傑森只來得急憋出一句：「艸！」
傑森感到一陣天旋地轉，等睜眼一看，他已經坐在了大擺錘的座位上，安全帶系牢了。
大擺錘還沒啟動。多蘿西坐在他旁邊。
同樣扣好安全帶的多蘿西朝傑森興奮地叫了一聲，揮了揮小拳頭。
「小紅帽，跟隨王子的步伐一起去拯救公主吧！」
戰馬准備就位，隨從小紅帽准備就位，王子准備就位。目標：公主！
旁邊飛著的小白馬抬了抬前蹄，繞著頭頂飛了一圈，用行動來深表贊同。
「小紅帽？」紅頭罩深覺崽崽的詞彙應該復習一下。
哥譚一霸紅頭罩：給崽崽一個重新組織語言的機會。
「對呀，就是小紅帽啊啊啊！」小奶音還沒說完，大擺錘便猝不及防的啟動，多蘿西直接飆出的高音差點把傑森給震下去。
動勢時快時慢，傑森分出心神還警惕大擺錘突然出現的意外情況。急速運動而產生的呼嘯風聲衝散了傑森的詢問聲。
一會兒，速度漸漸降了下來。
等多蘿西緩過來，她才接著說：「旁白說的，不管我胡蘿蔔王子的事。」
「旁白？」
「對，你憑空出現的時候，旁白又發……」聲音再次戛然而止，這次不是大擺錘了，而是從天而降的海報「啪」地蓋在了多蘿西的小臉蛋上。
海報糊臉技能發動。
小多蘿西憤怒地把海報扯下來，剛想回報撕碎大法，視線掃到海報上，突然愣住了。
傑森緊張問道：「怎麼了，疼不疼？」
「不，沒事，」多蘿西深吸了一口氣，艱難地把海報朝傑森掀了面，「我知道三位公主是誰了。」
傑森歪著脖子湊過來瞧，看清的第一眼就把剛才想說的話吞回肚子裡了。
海報上「公主游戲」幾個單詞正熠熠生輝，下方印上了三位公主，造型漂亮姿態優雅，摸著良心講，分辨率都高到嚇人，裙子上的細紗都清晰到要命，就是臉吧……
——怎麼看怎麼熟悉。
這他媽明明就是迪基鳥他們三個。
多蘿西瞅著傑森呆愣住了，戚戚然：「其他三個人竟然都是公主，副本果真是物盡其用。」
傑森沒忍住噗嗤一聲笑，幸災樂禍了好一陣，大度地對副本差點野外炭烤的行為表示既往不咎。
他一臉嚴肅，鄭重對多蘿西說：「這是關鍵性證據，多蘿西，你一定要保管好了。」
「爭取帶出去讓正聯和少年泰坦分析一下。」傑森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沒准能讓他們做點准備。」
多蘿西默默盯著小翅膀看，什麼准備？女裝大佬的心理准備嗎？
她怕是要被小D手撕了。
不過……「我贊同！」
來呀，搞事呀~
傑森卻又嘆了口氣，聲音中攜帶著深深的遺憾：「可惜了……」
「現在竟然沒辦法拍照。」
第70章
多蘿西, 傑森還有新加入的小白馬，勇士冒險團顯然整裝完畢。就像主線任務的推進會觸發某條線索，於是蘊含著任務目標信息的海報從天而降。
海報上正是一起被拉進副本但現在還杳無音信的三只小鳥, 公主裝扮的那種。
在右下角的底欄，和背景色幾乎同色調的淺色小字心機隱藏在其中——演出地點：童話城。
震驚之下差點錯過這個地點信息，但細心的小翅膀沒讓這個關鍵線索溜走。
「童話城？」多蘿西念了一遍，她有點困惑，「這裡所說的童話城不知道在哪。」
「唔, 很大的可能是最後一個項目。」
推測合情合理，王子拯救公主是永恆不變的大結局, 也是這個副本任務的終點。
每個項目都被無形的屏障分割成單獨的空間, 看來他們得一路玩到最後了。
「好了，」傑森開口，他廢了好大勁才止住笑聲，但肩膀仍然一抖一抖的，「最起碼我們知道要去哪解救我們的公主了。」
目前來說一切順利, 兩位，好吧，三位勇士踏上了冒險的旅途。
游樂園不可能就這麼放過他倆，特別是要通關這個項目找到通往下一個項目的道路時。
海報落下後, 大擺錘悄無聲息經過最高點 , 隨著微不可查的「哢嚓」聲響, 安全扣脫落了。陡然間, 急速下墜, 將兩人都甩到空中。
跟投擲鉛球一樣，將倆人拋出空間屏障，到達下一個游戲地點。
過五關斬六將，堪稱極限運動合集，多蘿西決定要記下來給達米安講述她的英勇無畏。她還記得達米安明裡暗裡炫耀極限運動那些事呢。
他們在鏡像翻轉的海盜船上被倒吊，這條船只做圓的上半弧運動，晃得多蘿西有點頭暈。
但只有通關才會被送到下一個地方。
「像蝙蝠在倒掛！」多蘿西在蝙蝠洞裡見過落單的小蝙蝠。
「你說的對，」傑森抱胸，由於重力原因頭發直挺挺地向地面下垂落，他提出一個令人心動的建議，「我們下次把老蝙蝠綁起來掛在滴水獸上怎麼樣？而且——」
「免費參觀。」
在某些特殊情況下，傑森在出謀劃策時總是興致勃勃。
還有過山車，在七拐八折的彎曲軌道上玩空中兜風，風呼嘯著糊了他們一臉，還混雜著其他「小驚喜」。
搭乘的過山車是人工操縱的樣式，兩列八行的短款，看起來有點奇怪。但馬上，傑森恨不得過山車的車身再短上那麼一截。
後面埋了一連串的定時炸|彈，終點處還綁著個超級炸|彈，電子表上，紅色的倒計時嘀嘀嘀，擾地人心煩意亂。
要在五分鐘內逃離這片區域。不然會跟超級炸|彈轟成渣。
在行駛過程中會掉落障礙物，劈裡啪啦往下掉的石子跟隕石一般，砸在鐵皮車上留下高低不平的凹痕。
「我來開車。」傑森敏捷地翻過幾個座位，身手靈活，跳進車頭的架勢座上，「多蘿西，小心天上墜落的那些『星星』。」
「哇，」多蘿西抬頭震驚，「你還會開過山車？」
「當然，我什麼車都會開。」他語氣帶著點驕傲，「好了，現在我們分工協作。」
「小心別被砸到，這地方可沒有抗揍的藍大個。」傑森叮囑。
傑森緊握著拉杆，駕駛這輛突突突的過山車。
爆炸聲絡繹不絕，火光咬著過山車的車尾緊追不舍，特別是在彎道上，差點就炸飛了、
多蘿西揮著長棍，跟打棒球似的擊飛石塊，掃出一片安全範圍。
小翅膀飆車早就飆出經驗來了，通關後，又是各種險像頻生的項目。
蹦極的急速下墜中，傑森還分神護住多蘿西：「這個游樂園還缺一點東西。」
多蘿西：「什麼？」
「來自監護人的投訴！」傑森低吼。
如果現實中真有這種喪命游樂園，這壓根就沒安全規章並且毫不遮掩的違規建築早要被如雪花般堆積的投訴壓塌了。
或者說，直接被憤怒的老蝙蝠掀飛。
隨著票上已完成的項目越來越多，多蘿西隱約能感受到他們離終點越來越近了。
「差不多了，」落地後，多蘿西踩在地上跳了跳，然後朝前方走去，她伸手試探性地去揭開面前的黑布。
前方是類似於舞台的圓形建築物，四周天鵝絨一般的黑幕布將裡面遮擋的嚴嚴實實，什麼也透不出來。
傑森理了理亂糟糟的頭發，激烈運動中亂翹的短發襯的他英俊的面龐多了絲野性，眉眼深邃，當他緊抿著唇時，顯得相當有氣勢。
……不過在運動量如此大的情況下，換句話說就是在任務途中，他還是比較想念防護力絕佳的紅頭罩。
這就跟跟腦袋沒穿衣服一樣，涼颼颼的，傑森嚴肅的想。
壓下心底亂七八糟的念頭，回神發現多蘿西已經湊近黑幕布了。
傑森三步並作兩步，揪住了多蘿西的後領拎了回來，接連不斷的陷阱讓他的神經緊繃，頗有點緊張地告誡：「你在這等著，我去看看。」
「放寬心，小翅膀，」多蘿西從傑森的胳膊底下鑽了出來，踮起腳拍了拍他肩膀，「沒什麼危險。」
「我試了，拽不開，」小家伙聳聳肩，「得等它自己拉開。」
多蘿西剝了根棒棒糖叼嘴裡，又給傑森塞了根。
百分之九十的可能，這就是拯救公主前的最後一道關卡了。
「你腳踝沒受傷吧？」多蘿西蹲下想看看，傑森落地時摔了一下。
「沒事。」
在前一個激流勇進項目中，傑森忙著躲避從水底下跳出來想要飽餐一頓的食人鯧，在斷崖上往下衝的小破船給甩下去了。
……差點摔了個臉著地。
「迪基鳥絕對喜歡這，」傑森不著痕跡地轉移了話題。
抱怨的語調中帶著不容置疑的肯定：「他從小在馬戲團裡耍。」
一度還是他的童年偶像，當然，這個就不需要說了。
「那你當公主？」多蘿西靈魂發問，她甚至開始想像小翅膀配上公主套裝的模樣。
傑森沉默了片刻，牙疼似的開口：「不，算了吧！」
話音剛落，簾幕「唰」的一下向兩邊劃去，場景展現在了兩人面前，傑森趁機閉嘴了。
最前方立著一個展示牌，貼著同款海報：地鼠敲敲樂。
童話城中最熱門的比賽，優勝者可獲得至高無上的獎賞——童話城的邀請函，只有拿著邀請函的游客才能在童話城自由行走。
要求：請不要讓任何一只調皮的小地鼠逃脫，記住，敲腦門！
迪基他們被困在了童話城，呃，作為公主。邀請函是離開童話城的關鍵。
好了，歷經千難萬險，勇士終於摸到公主的裙角了。
「嗯，打地鼠？」傑森挑了挑眉。
傑森拿起放在台子上的地鼠槌，掂了掂，遞給多蘿西一支。
走上去，沙地上挖出來了十六個洞口，洞口旁的砂礫圍著坑堆成一個小土堆，勉強算是齊整。
「我怎麼說來著，」傑森手腕輕晃轉著地鼠槌，然後握著小槌子適應了一會兒，「這玩意絕對適合迪基鳥。」
傑森負責右邊，多蘿西負責左邊那塊，並表示自己完全可以肩負起重任。
頂部大大的霓虹燈上閃現出游戲預備開始的倒計時。
他頓了一下，表情有點驚悚：「等等，多蘿西，迪基不會是……敲地鼠公主？」
多蘿西對此表示懷疑。
她調整了一下姿勢，微微弓腰，長棍面包被她收了起來，彩虹小馬也放進了小窩裡。多蘿西看到傑森抽空瞅了她一眼，似乎有點擔心。
於是她說：「唔，其實我太鼓達人玩的也不錯。」
倒計時結束，游戲開始！
第71章
那些靈活的小地鼠都是活的, 通體褐色, 皮毛油光水滑，有著跟胖乎乎的身體不符的矯捷身手, 一出場就躥出了殘影。
換句話說, 游戲一開始便開大，壓根就不知道什麼叫做游戲難度的循序漸進。
一探出身子, 不待停留片刻，就嗖地一下縮回了洞中，只給人舉著地鼠槌目瞪口呆的份。
不過這難不倒多蘿西跟傑森，他們倆堪稱游刃有余, 特別是多蘿西, 敲腦殼的熟練度不是說說而已, 動作行雲流水, 絲毫沒放過一個可愛的小腦殼。
「砰！」「砰！」
……
跟在外面觀察到的一樣，整個場地呈圓形, 空曠無比，黑絨布從頂部落下來罩著活動場地, 只有他們進來方向的一那面黑絨布掀了開來。
其余三面遮擋的密不透風, 不放進一點光線。視線昏暗, 刻意提高了玩家游戲的難度。
不過多蘿西一點也沒被影響，超人類的五感賦予了她獨特的優勢。
多蘿西口中念念有詞, 抽空朝傑森那邊看了眼, 故意說：「這游戲對眼睛不好, 差評！」
小可愛心裡的算盤打得劈裡啪啦響, 電子屏幕跟這要命游樂園一比，溫柔得像小天使陪玩。
等傑森再沒收平板、手機、游戲機……時，這不就有了討價還價的地步了。
格鬥滿分的哥譚義警瞥了眼自家崽，沒說話。
傑森毫不留手，在打地鼠的同時依然在觀察周圍環境，警惕會突然出現的各種陷阱。這個副本裡的陷阱簡直防不勝防，在上一個項目中，他差點著了道。
勝利來的不出人意料，頂端的顯示屏上字母變換組合，最後，恭喜通關展現在了眼前。
隨後一只瘦小的地鼠從洞口鑽出來，多蘿西下意識舉起小槌子，突然意識到打地鼠游戲已經結束了，這才沒把叼著卡片的地鼠擊飛出去。
小地鼠把卡片樣的物件往多蘿西腳下一扔，便飛也似的逃走了，倉皇逃竄的樣子仿佛後面有什麼大魔王在追殺一樣。
多蘿西彎腰拾起掉落的「裝備」。
精美的卡片是對折起來的，摸起來十分光滑，外表銀質的光料覆膜，附有燙金花紋。看起來精致華美，跟這方亂七八糟還推著歪歪扭扭土堆的空間相當不搭。
多蘿西歡呼的聲音傳來：「嗨，小翅膀！」
「是[童話城的邀請函]！」
傑森雙手抱胸，神色復雜地看著委委屈屈的小地鼠逃走，他們明明是正義的勇士一方，對方的反應跟他們才是什麼絕世大反派一樣。
嘖，還委屈上了。
傑森湊過去，接過邀請函翻來覆去看了一遍，上面只有「童話城的邀請函」一行字，沒什麼新線索。
直到結束也沒出現什麼意外情況，這倒令傑森松了一口氣，他也不太想再惹什麼意外事端，畢竟還有三個倒霉蛋等著他救呢。
「再等一會兒看看。」傑森摸著下巴，環視一圈。
根據前幾場游戲的規律來看，離開這方獨立小空間的通道會在通關後打開。一環接一環，通關一個地圖才能前往下一個。
果然，不消一會兒，腳下傳來輕微的震動聲，漸漸隆隆作響，分散開來的小地鼠洞向中間靠攏移動，組合成了一個一米寬的大洞口。
[一條神秘的道路]
「應該是通往童話城的，」多蘿西噠噠噠跑過去，蹲在旁邊朝裡面看了看，「挺長的一條隧道。」
她調出地圖看了下，上面仍然顯示的是地鼠敲敲樂的地圖，不出意料，畢竟他們還沒從這個獨立的小空間離開。
她扭過頭朝旁邊的傑森說：「我們下去吧！」
「哦，對了，你剛剛說你太鼓達人玩的不錯？」傑森冷不丁開口。
「對呀！」
小多蘿西還沒反應過來，她滿心都是救出可憐的公主們，而現在，成功就在眼前。快樂的跟個小向日葵一樣，藍寶石般的大眼睛閃閃發光。
傑森眯了眯眼，語氣有點危險，「我記得這游戲需要專門游戲機吧？」
「誰給你買的？嗯，還瞞得嚴嚴實實？」小翅膀有點傷心，辛苦帶大的崽子有自己的小秘密，還防著他。
上一個有此殊榮的人還是控制狂黑漆漆。
他像會沒收游戲機的人嗎？！他是那種古板嚴肅的大家長嗎？
傑森只是這段時間沒怎麼看著自家崽，結果錯過了崽崽的成長！
多蘿西一僵，瞪大了眼睛，小手掌立刻捂住了嘴巴，小腦袋搖得跟撥浪鼓一樣。
這次她的立場倒是分外堅定，堅決不開口。
這次要是反水了，以後的游戲機、動畫片全沒了！威脅的話語歷歷在目，精准捏住了多蘿西命運的後脖頸。
玩游戲成了多蘿西的新愛好，比起真人版的副本游戲，她還是比較喜歡電子游戲多一些，畢竟可以隨意浪，愛怎麼搗鼓就怎麼搗鼓。
「算啦，」傑森念頭一轉，揉了揉多蘿西的頭發，采取迂回戰略，「要不要我陪你一起玩？」
傑森滿意地得到了多蘿西肯定的答復。他表面不動聲色，內心冷笑，決心揪出這個分化他和崽崽感情的幕後黑手。
兩人彎腰鑽進了地鼠洞裡，通道狹長幽暗，一路延伸，腳下坑坑窪窪碎石遍布。沿著通道走到最後，光線透了下來，到出口了。
傑森蹬著石壁，手臂用力一撐，縱身一跳，落在地面上。暖洋洋的日光灑在身上，不同於之前獨立小空間仿真的壁紙天空，這裡就像是他們出了副本，被傳送到了現實的森林裡。
四周是一片森林，郁郁蔥蔥，上空盤旋著鳥雀，蟲鳴聲不絕於耳，陽光為蔥郁的樹木和草地鍍上了層金子。
出口完全隱沒在了森林中。
他等了一會兒，多蘿西才爬了上來。
「……你去盜墓了？」傑森擰著眉頭，捏了捏多蘿西的小臉蛋，「還是從泥巴地裡滾了一圈？」
「沒有！」
「那你是……」
傑森一開口，多蘿西就知道他要說什麼，立刻打斷，跳腳道：「我也沒玩泥巴！沒有沒有！」
傑森沒忍住，笑出了聲，他本來就像逗逗多蘿西。
「我找到了個東西，」多蘿西口齒不清，奮力從小翅膀的爪子下掙脫。
接近出口處的時候，多蘿西過於開心以至於蹦蹦跳跳著沒注意腳下，被絆倒跌了一跤，還滾了一圈，太丟人了。
傑森疑惑：「什麼？」
多蘿西遲疑了下，她其實也不清楚：「我也不知道是什麼？在通道裡挖出來的。」
「但我下意識的覺得這東西很重要。」
一個鑒定結果是【未知】的道具，翠綠的扁平物件，隱約是個不規則三角形。
系統竟然鑒定不出來，這絕對不普通。最重要的是，能絆倒王子的道具能是個普通物件嗎？
旁白又在她耳邊叨叨叨，多蘿西捂住耳朵調開地圖。
游戲地圖刷新了，地域廣闊到龐大，多蘿西幾乎是趴在屏幕前一點一點的尋找被困的哥哥們。
代表隊友的小綠點派上了大作用。
五彩斑斕的熱氣球緩緩朝他們飄了過來，是游樂園最常見的那種小醜形像，油彩劃出來的眼睛下面，是紅球充當的鼻子，多角的尖帽上，還系著個紅條幅在空中蕩呀蕩。
「嘣——」
熱氣球炸了，多蘿西嚇了一跳，也顧不得旁白在旁邊嘰嘰喳喳。
是傑森。
傑森神情變幻不定，神情恍惚，他舉著槍，眼神空洞，看起來有點猙獰嚇人。
「小翅膀？」多蘿西小聲呼喚他，接著提高了聲音撲了過去，「小翅膀！？你怎麼了？」
聲音裡滿是擔憂，她突然想起在[瘋狂的兔子]裡達米安的遭遇，在精神攻擊下，他產生了錯覺，將自己當做了一只人形兔子。
被拽了一下的傑森踉蹌，回過神，臉色有些蒼白，額頭冒汗。
半響，他才說：「……我什麼事。」
「這可不太像沒事的樣子。」多蘿西說。
他剛剛陷入了幻覺，他看見小醜高舉著撬棍在瘋狂的大笑，周圍是一片火光。
精神污染在這一刻趁虛而入，來到他的精神世界挑釁。內心的瘋狂面跟脆弱面都被放大了極致。
他回頭看了眼多蘿西，這還是在多蘿西的壓制下。
……那麼，沒有多蘿西壓制的黑霧副本中，那令人絕望的精神攻擊，興許會把人搞瘋。
傑森垂眸，讓多蘿西把[人體描邊大師]收了回去，自己收好。他現在滿心警惕，生怕自己著了副本的道。
雙手插兜，布料的遮掩下，雙手緊緊攥在了一起。傑森英俊的臉上陰沉地能滴水，這件事永遠是他心頭的一根刺。
看著眼巴巴瞅著他的小多蘿西，崽崽臉上滿是擔憂的神情，他好歹穩下了心神，嘆了口氣。
氣個屁，老子才不著游戲的道。
炸掉的熱氣球碎片紛紛揚揚，風恰到好處的那麼一吹，紅條幅翻了過來「童話城專用飛行器」。
這下兩人都看清了。
「這絕對是游戲的厭惡用心。」多蘿西氣鼓鼓的斷言。
她覺得傑森情緒不太對，於是果斷拉著傑森一起吐槽批判游戲，打嘴炮的時候最能發泄情緒啦。
多蘿西抬頭望向身旁的傑森，一言不發將彩虹小馬從[多蘿西的小窩]裡放了出來。然後扯了扯傑森衣角。
「沒有機車，」小多蘿西義正言辭，「所以你別想開著機車丟下我逃跑。」
「但我有彩虹小馬，」小馬乖順地拱了拱多蘿西的手心，她仰頭看他，聲音甜甜的，「所以，騎不騎？」
「當然，我的王子殿下，」傑森挑眉，他搞怪地行了個禮，「畢竟我們還得去拯救公主。」
傑森等了片刻，發現多蘿西沒動作，只是托著小下巴，眼睛亮晶晶的看著他，於是有些奇怪地問道。
「你不讓它變大嗎？」
這匹小馬是真的小，大概就是給小孩子准備的。
「他還是個孩子呀！」多蘿西振振有詞，伸手比劃了一下，「才這麼一點。」
「等他再大一點才能自由變換呀！」
「不過也是，他太小了，正常情況下沒辦法再載一個成年人。」
「所以……」
接近二百磅的桶哥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
緊接著，多蘿西變魔術一般掏出根胡蘿蔔。
「吃掉這根胡蘿蔔叭！勇士！」
第72章
作為一名優秀的義警, 理查德·格雷森從來不懼任何艱難挑戰。
——但這次有點玩脫了。
他猝不及防被扯進副本裡, 在惡勢力的強制下玩起了角色扮演，成了「灰姑娘」。
淡藍色的歐式長裙, 袖子是便於勞作的窄袖, 黑帶束腰，身前還系著一個灰撲撲的圍裙。「灰姑娘」迪基鳥橫空出世。
副本的那些設定給他帶來了很大的麻煩, 比如必須按照角色台詞來，不然整個劇情會重頭再來。
再比如說，身上的裝扮不可替換，顯然這是劇情裝備, 他都沒辦法脫下來。
再再比如說, 沒法揍人。
拜這場游戲所賜, 迪克已經經歷過三十七個循環。
最要命的是, 辛德瑞拉他爸長著一張布魯斯的臉，而繼母頂著達米安他媽的臉——不不, 阿福的小甜餅在上，他沒罵人, 真的是達米安那位野心勃勃的母親塔利亞。
魔改版的灰姑娘的兩個繼姐則變成了繼妹。
——在迪克脫口而出他的兩個姐姐時, 那張充滿著老父親的慈祥但腦子卻不好使的灰姑娘他爸糾正了他。
「孩子, 她們是你妹妹呀。」
改變的信息令迪基鳥的第六感瘋狂預警。
下一秒，兩個繼妹盛氣凌人地提著華麗的裙角推門而入, 瞅著跟小紅以及小D高度重合的兩張臉, 以及盛裝打扮……
迪基鳥心態崩了。
這他媽的什麼操蛋的世界, 簡直是噩夢。為什麼這些工具人非要捏成他熟悉的人的臉呢？
抱歉阿福, 我不是故意失態的。
周圍環繞著看似熟悉的人，結果行為上南轅北轍。
他絕望的睜開眼，看著面前頂著布魯斯那張俊臉並作紳士打扮的先生跟設定好的程序一般，第三十八次問道：「我最小的女兒，你想要些什麼呢？」
再一次的劇情循環。
織花地毯鋪在地板上，會客廳一塵不染，布藝沙發散發著淡淡的香味，掛畫的鍍鉻鏡面光可鑒人。顯然，這都是親愛的迪基鳥的功勞。
在三十七次的循環中，迪基鳥幾乎把家務技能刷滿了，真的，他懷念阿福了。
被推進來的迪克站在牆邊拄著拖把棍，看著即將出遠門的工具人老爸跟工具人妹妹演著父女情深，然後順帶著被問到了。
內心裡翻了個白眼。
提姆和達米安朝布魯斯撒嬌是什麼樣的？迪基鳥想像不出來，但這一圈的工具人硬生生地給他演了三十八遍！
世上最大的痛苦是，作為大哥的你清醒著觀賞著爸爸跟弟弟們一圈人的大型崩人設行為，還要為了不崩灰姑娘的人設而保持微笑。
……或者眼中噙滿淚水。
因為在某個劇情點要在墓前哭泣，他光往臉上灑水就弄了好多次。
幸好衣服防水防濕，並能自動烘干。盡管這樣，他還是想念帥氣的夜翼制服。
現在是灰姑娘故事中的一個關鍵劇情，遠行的父親詢問女兒們喜歡什麼禮物，應要求為辛德瑞拉帶來觸碰著他帽子的樹枝，然後會收獲一只金手指神仙教母。在神仙教母的幫助下，灰姑娘辛德瑞拉成功和王子在一起了，從此過上了幸福快樂的生活。全文完。
順便一提，他因為忍不住動手揍了他們導致劇情崩盤了……五次。
作案工具就是他手中的拖把棍，在眼睛表示抗議的情況下，手顯然有自己的想法。
迪基清楚自己現在的狀態有些不太正常，但他目前無能為力，他依舊被困在這個劇情循環中，沒有存檔選項，無法離開這座小莊園，讓迪克內心的焦躁更加嚴重。
上一次的劇情循環是他離成功最近的一次。樹枝長成了繁茂的大樹，鳥雀停留歌唱，王子的舞會的通知也傳遍大地。他的兩位……工具人妹妹嘰嘰喳喳興奮不已，搞事能力呈指數級提升。
他覺得自己離開游戲也沒法面對親愛的家人了。
終於熬過去了，結果最後關頭，游戲施施然發表了聲明，因為王子在中途耽擱了些時間，還沒准備好，所以你再過一遍劇情吧。
迪基當場踹門出去，微笑著揮著柴刀將參天大樹砍成了兩截。
……不過說真的，一人揍一圈的感覺是挺爽的。
迪基有氣無力地說著刪減版的標准答案：「碰上你帽子的第一根樹枝。」
頂著小紅和小D臉的倆家伙發出了嘲笑的聲音，一唱一和發動精神攻擊。
勉強跟男人抱了一下，目送著男人地三十八次轉身離開，並對另外兩個工具人的挑釁充耳不聞。
他寧願跟喪鐘在少年泰坦面前跳貼面舞，或者嘗一口真正布魯斯的黑暗料理。當然，就一口！
提著水桶去打水時，他照例不死心地想試試能不能從這鬼地方跑出去。但不幸，每次邁過籬笆柵欄，他總會出現在屋裡。
無法從內部打破這個循環，只能靠引入外力嘗試。
所以王子究竟跑哪去了！？
不過這次有點不一樣。
「嗨！迪基鳥！」騎著彩虹小馬，懷抱黑兔嘰的蓋世英雄多蘿西從天而降。
迪基鳥把手上的木桶一扔，差點感動的熱淚盈眶，一把摟過親愛的小妹妹。
愛的擁抱差點把多蘿西跟她懷裡的傑森兔勒到窒息。
「我覺得游戲的險惡用心就在這裡，」迪克講述完前因後果，攤在小石凳上，臉上生無可戀，「把我搞瘋，讓我沒辦法面對布魯斯他們。」
他知道自己的狀態不正常，一向好脾氣的迪基鳥跟患了狂躁症般，思維混亂，行事衝動。
他一邊說著，一邊用手捏了捏傑森的兔耳朵，挨了傑森一爪子。
傑森跟布魯斯一樣，是只黑色的兔子，咳，略微有點胖，背部摻雜著一團紅色的絨毛，組成了一個蝙蝠的形狀。
不過傑森自己不知道，他看不見後背，多蘿西也特意沒告訴他。接受了多蘿西眼神示意的迪克眨眨眼，達成一致。
不然傑森自己准得炸毛。
被rua的一方呲著牙朝迪基鳥表示威脅。
多蘿西開口：「我們沒看到你口中的工具人。是的，周圍都沒有，沒有那些頂著布魯西臉、提寶臉等等的那些人。」
「從頭到尾只有你一個人。」
「這可能是你……精神層面的幻覺。」
迪克愣住了。
黑兔子的三瓣嘴裡流露出傑森的嗓音，語氣微妙：「嗯？你是灰姑娘，周圍的角色們都盯著布魯斯他們的臉？」
多蘿西警惕地往後退了一步，並把傑森兔抱在懷裡，配合著傑森做進一步補充。
「但是，精神污染造成思維混亂景像，一般都會跟自身契合啊。」
比如說誤以為自己是人形兔的達米安是個絨毛控，一激動就掉眼淚的小奶蛛是因為對梅姨情緒的放大，傑森眼中的小醜再現也有深刻的緣由。
比利先撂一邊，魔抗強的沙贊沒有參考價值。
傑森兔看他的眼神都不對了，鬼知道他是怎麼從一只兔子的臉上看出如此復雜的神情。
所以，迪基是怎麼回事？
「太傷心了，迪基鳥，」傑森兔先聲奪人，斷了迪基解釋的後路。
他抬起前爪抹了抹眼，動作做作，語氣矯情：「原來在你心中，你是被搶了位置的灰姑娘嗎？」
「真傷心啊！」
第73章
就在剛剛, 在那冷酷無情的對陣中，大名鼎鼎的夜翼身心都遭受了重創。
「哦，我可憐的迪基鳥, 就這麼踏入了社會性死亡。」傑森毫不留情補刀。
開玩笑，難得在迪基鳥的擅長的「家庭」領域裡扳回一局, 不乘勝追擊枉為老蝙蝠的教導。傑森嗤笑了一聲, 他才不信是那點玩笑話的打擊。平時又不是沒放過狠話，打得頭破血流也沒見迪基鳥這脆弱勁兒。
——大概率是迪基公主的副本後遺症。
吞咽下胡蘿蔔的迪基兔蜷縮成球，長長的兔耳朵都耷拉了下來。
他縮在多蘿西懷裡，緊挨著的肥碩……呃, 健壯結實的傑森兔，襯的身材嬌小纖細。膀大腰圓的黑兔子得意洋洋的跟惡霸一樣, 抓准時機張牙舞爪。
……然後傑森被多蘿西放在了馬背上，本來環著他的那只手去撫慰垂頭喪氣精神恍惚的迪基兔了。
「嗨，迪基, 我們開玩笑的。」多蘿西柔聲說, 她扯了扯傑森毛茸茸的耳朵，「對不對, 小翅膀？」
傑森不滿地嘖嘖道, 酸溜溜的怪叫：「啊哦, 會哭的孩子有奶吃嗎？」
「小翅膀……」迪克語氣幽怨地讓傑森打了個寒戰。
不，你不懂, 迪克抬起頭掃了一眼小翅膀, 心情與他表現出來的一樣沉重, 把傑森看到渾身發毛，在傑森考慮要不要張嘴咬他一口前又崩潰地縮了回去。
迪克腦海中回蕩著副本劇情，布魯斯的臉、達米安的臉……
然後把兔腦袋重新埋進了多蘿西懷裡。問題在於，這形像太特麼真了。
「簡直噩夢！」
傑森跟多蘿西對視一眼，才不情不願的開口，別扭的安慰：「呃，副本，也就是裡世界會造成精神污染，放大情緒之類的。」
「出去就沒事了。」
多蘿西眨巴著眼，舉手提議：「你要不要到我的小窩休息一下，或者睡一覺？」
因為胡蘿蔔變成的兔子被允許進入[多蘿西的小窩]，就好像拿到了某項授權一樣。
不過剛剛打破循環，被王子拯救的迪基兔公主拒絕了——說真的，這姿勢勉強也算是個公主抱。多蘿西望向傑森，漂亮的藍眼睛裡充滿暗示。
他們只能通過小馬前往下一處遙遠的地點，童話城雖然可以在游戲地圖中當做一個大地圖來看，但其中還是有迷宮般的空間規則。乘坐小飛馬在天上飛過去是最安全有效的方式——尤其是小醜氣球被傑森一槍打爆的情況下，小飛馬成了唯一的交通工具。
但小飛馬嬌小的體型可擠不進帶著倆成年人的小姑娘，於是需要變兔子自救。
多蘿西擔心在高速飛行中抱不住沉重的兩兔子，生怕稍有不慎就掉下去摔成了兔嘰餅。
「不去，」傑森梗著脖子說，「他都不去我憑什麼要去。」
說完他扭過身子，毛絨絨圓滾滾的短尾巴懟向多蘿西，背上的紅蝙蝠圖案因炸毛更鮮艷了。
「不去，就是不去！」
「呃，好吧，」多蘿西嘆了口氣，爪爪抹了一把臉，「你們開心就好咯。」
多蘿西沒辦法，又拖出小窩裡的床單綁在小馬背上給兩兔嘰做了窩，分擔著重量垂在兩側，讓哥哥們舒舒服服地躺在各自的窩裡，以防被猛烈的風刮下高空。
「你們簡直像三歲小孩！」多蘿西氣呼呼的，「幼稚！」
「好了，寶貝，換位思考一下。你小時候我也是這麼看照你。」悶悶的聲音透過臨時搭建的傳單窩傳出來。
「……現在更像了，」多蘿西嘟囔著，「像是在玩家長游戲。」
最懂事的小女孩要擔負起養兔崽崽的重任。
「離得最近的是小D！我們先去找他？」
「行了，你是王子你說的算。」傑森懶洋洋的開口。
尋著游戲地圖上微小的綠光，目標點因距離遙遠顯得仿佛接觸不良，閃爍的時斷時續。多蘿西按照簡陋的地圖，在綠點的指引下小心地控制方向，以防偏離路線。
「迪基鳥，這可有點不像你了。」傑森朝著另一側的迪克持續不斷的挑釁，一開始還在唱獨角戲，漸漸地開始得到迪克的回應，兩人懟得有來有往，詞彙之豐富，語言之精密讓多蘿西贊嘆不如。
業余助興節目填充了緊張又無聊的大半旅途。
——不過能想到的是，搭載上達米安之後，這得是三方混戰了。
***
「砰砰——」又一次撞擊被彈了回來。
達米安憤怒錘了一拳，反被衝擊力推地差點跌倒在地。
他煩躁地在狹小的房間中踱步。
透過磚石堆砌的圓窗望去，視線可及之處只有煙霧繚繞的浮雲。除此之外一片靜默，沒有蟲鳴，沒有鳥雀拍打翅膀的聲音，只有無邊的寂靜。
狹小的房間用石磚壘成，內部被看不見的保護膜覆蓋，根本沒辦法損壞一絲一毫。看似毫無阻攔的窗戶根本無法通行，就像是鑲嵌了層看不見的防彈玻璃。
天花板、牆壁、石磚地板……甚至每一處裂縫，他都摸索了個遍，卻沒有找到任何與離開有關的線索。
無能為力的感覺令達米安很不好受，像是被剝奪了力量的兒童，只能眼睜睜期待著什麼希望降臨。
「哈！王子？」達米安喘著氣，汗珠從他額頭上冒出來，「這他媽的簡直跟個笑話一樣？」
他被拽進了時隱約聽到了副本提示，一個玩笑似的王子勇救公主的游戲。當時他正在和新入隊的那個小氪星人搭檔出少年泰坦的任務，還在磨合期的兩人意外的相處的還不錯。
不是康納·肯特，是那個更小的，克裡斯·肯特。
寡言少語，半天不說一句話，跟處處出風頭的康納是兩個極端，能力不比康納差，最重要的是，他能忍受達米安的壞脾氣。
「這情形該死的眼熟。」達米安忿忿。
被困在這裡三天，什麼方法都用盡了卻沒辦法從這破地方脫身。
就像上次迷失在沒有盡頭的胡蘿蔔森林裡一般，無目的的亂竄等了三天才等到了多蘿西。
他捏著從衣服上撕下來的小布條，把三縷緊攥在手心，這證明他已經待在這該死的地方三天了。
看來破局關鍵又是多蘿西了，達米安覺得自己有點頭疼。
「多蘿西，」他嘆了一口氣，又咬著牙說，「唯一的希望是，能靠譜點。」
「嘖，糟透了。」達米安靠牆席地而坐，回復體力。
當多蘿西他們到達親愛的小D的位置時，入目便是一座嶄新的塔樓，稀稀落落的爬山虎覆在底端，翠綠、淺綠、濃綠奇怪交織，仿佛顏料般潑灑在灰白色石磚壘成的牆上，正努力向上攀爬。
塔樓直入雲霄，望不見頂端，仿佛一直延伸到了天堂。
天會破一個口子嗎？莫名其妙的念頭鑽進了多蘿西的腦海中。
周圍草坪寬闊，空氣清新宜人，鮮艷別致的蘑菇從濕漉漉的地底鑽出來，綠的不真實。
多蘿西坦誠地發表了自己的疑問：「為什麼每次達米安的場景都是濃綠的大自然。」
「大概是小D回歸野性與童真。」迪基不靠譜的聲音傳來。
「得了吧，還不說惡魔崽子跑馬圈地，占據地盤養他那一群崽子們。」傑森反駁，「多麼棒的天然動物園！」
顯然，傑森只是下意識反駁而已，瞎幾把隨口編的。但他沒想到多蘿西迅速接過話頭。
「小翅膀說的有道理！」
她這麼一想沒什麼不對，毛絨控達米安的崽生夢想列表上絕對有這麼一項，並且位次前排。於是她補充道：「小翅膀真的太厲害了！」
傑森兔頓了一下，哼哼唧唧地接收了贊美。
「咳咳，很好，最起碼提示很明顯，」傑森探出頭。
「來吧王子，」傑森語氣輕松，「你的長發公主就在高塔上面。」
「惡魔崽子不會這麼老實地待著，」傑森後腿一蹬，縱身落地。
「顯而易見，」迪克的嗓音響起，他以更優雅的姿勢跳落在傑森身側，順便在空中炫技一般翻了足足四周，「除非有什麼禁錮，讓他無法自由行動。」
「醒醒吧，你都成兔子了，」傑森故意朝天翻了個白眼，「迪基『鳥』！」
「你是在嫉妒！」迪基義正言辭地指出這一點，他痛心疾首，他炫耀地展示了那身白毛，「嫉妒我即使變成了兔子也比你漂亮，比你靈活。」
傑森表示呵呵。
看不見的膜罩住了整座塔樓，只有多蘿西能穿透光膜觸碰到塔生，連小白馬都不行。
多蘿西乘著小飛馬繞著高塔轉了一圈，但又出現了一個問題，他們越飛越高，卻始終無法觸及到高塔頂端。
高塔只是自顧自的延伸，永遠看不到盡頭。
探查了一番，多蘿西控制著小飛馬，無可奈何地朝下方飛去，再次去塔樓底端檢查，興許地面不起眼的地方會不會隱藏著什麼機關。
第二次落地。
「首先，長發公主的塔怎麼上？」
「抓住公主漂亮的長發爬上去，但顯然，這條可以排除。」
達米安那刺啦啦的小短毛就算加速一百倍，照這塔高來說，也沒法在有生之年垂地。況且迪克覺得他們要是真這麼做了，達米安估計得揮刀剁人。
他想著達米安的臉，不久前的噩夢又浮了上來。他閉嘴了。
「等惡魔崽子頭發長了……」傑森哼了聲，他想像了一下畫面，臉瞬間黑了。
多蘿西發誓，皮毛油光水滑黑到發亮的傑森兔，那黑臉蛋又黑了一個色調，迪克的表情同樣慘不忍睹。
她曾經以為達米安每天都在抹發膠，後來才知道，小D的炸毛就跟他這個人一樣，天賦異稟且絕不屈服，倔強地要命。
「啊，是個刺頭。」迪克咂嘴補充，「我瞅見他的第一天就知道了。」
往事不堪回首，即使噩夢再現，迪克也要講述自己保姆生涯的血淚史。
「運用排除法，絕對不是來一發炮||彈炸了。」迪基輕快地說，他情緒來得快走的也快，主要是轉移下自己的注意力，別再回想灰姑娘劇情中達米安的那張臉了，「別這樣看我，我活躍下氣氛不行嗎？」
「贊同，太哥譚了，一點都不童話。」
「……嗯，這個副本好像叫哥譚游樂園吧？」
「要不試試，」多蘿西迅速改口，反而躍躍欲試，「我這裡有自制小炸||彈，但威力……」
「你從哪弄的原材料？」
傑森和迪克難得達成一致，異口同聲地打斷了她，對在他們不知情的狀態下多蘿西從哪尋摸到的炸||彈表示由衷質疑，要求出了副本立馬上交作案工具。
「不然我就告訴老蝙蝠。」傑森凶巴巴威脅。
多蘿西看著宣稱告家長的小翅膀目瞪口呆。
她迅速轉移話題：「所以，會不會有魔豆之類？」
「嗖的一下直接帶著我們上天。」
傑克與神奇的魔豆，另外一則孩子們耳熟能詳的童話故事。
「沒有魔豆，連牛也沒有，」他們地毯式搜尋了遍，迪克企圖活躍下氣氛，「我想那換魔豆的商人應該不收黑兔子，哪怕小翅膀成長潛力絕對力壓米可·懷特，我是說體重方面——嗷！別咬人！」
米可·懷特，就是那頭被傑克交換了魔豆的牛。
呲牙咧嘴的傑森覺得先才安慰迪基鳥的話簡直太虧了，刻在腦門上的虧本買賣。
「你還不如指望毒藤女大發善心。」傑森說。
他們湊在一起商量，多蘿西仰著小腦袋，想要看透塔樓的盡頭，表情若有所思。
羅賓鳥從來都不懼高空，而多蘿西也不怕。
是的，就是這樣。
「我想到辦法了。」多蘿西突然出聲，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她取出副本獎勵的那對蝙蝠鏢，邊角在光下反射出冷質的金屬光芒。它曾經在瞭望塔破開了特殊能量結界，效果相當不錯。
在傑森和迪克的注視下，她試探性地在光膜上一劃，就像是史萊姆被刀劃了一道般，牆體上的魔法護罩裂了一道肉眼可見的縫隙。但緊接著，隨著多蘿西的收手，裂隙眨眼間彌合。
「我可以用特殊道具破開塔樓的魔法防御，」多蘿西舉起游戲特制版蝙蝠鏢，「搭配著[愛麗絲的蝴蝶結]傳送到小D身邊，帶他跳下來。」
「米莉會接住我們的。」小飛馬親昵地拱了拱多蘿西。
「米莉？嗯哼，一貫的取名原則。」多蘿西的彩虹小馬們都有自己的名字，並且規律相當一致，馬莉、朵莉……，耳熟到傑森一聽便明白。
多蘿西把取消兔子狀態的胡蘿蔔梗交給迪基，如果她沒按時出來，就要靠他們拯救了。
——但她一定會成功的，她可是童話城裡的王子。王子成功拯救公主難道不是童話城的真理嗎？
「別現在就咬呀。」她提醒，等會去尋找提寶的時候，還得變兔子。
多蘿西別上蝴蝶結利落上馬，迅速朝高處飛去，她先要從高處跳下來發動傳送技能。
嗯，特殊技能的必備觸發條件。
童話城具備了天氣系統，溫暖多風，碎金般的光芒墜入泥土中，讓攜帶著絲絲潮濕氣味的青草舒展開來，曬得兩只兔團子也暖洋洋的。
傑森跳起來去奪迪基爪下的胡蘿蔔梗，卻被早有准備的迪基靈活躲過，甚至挑釁似的撅了半爪子青草朝傑森扔過去。
「小翅膀，別這麼暴躁，餓了的話吃點東西。」變兔經驗豐富的迪基鳥游刃有余。
「呵，留著去喂小惡魔吧，他可愛吃草了。」傑森憑借體型優勢撞了過去，一下子把迪基掀翻壓在地上，將道具搶了回來。
迪基被他壓的直哼哼，好半天才從地上爬起來，抖了抖毛：「小翅膀，你真該減肥了。」
傑森瞪了他一眼，又轉頭煩躁地盯著面前的塔樓看。
「別擔心，」迪基兔湊過來，搭上他的背，在那片小紅蝙蝠上揉了揉，險些被莫名其妙的傑森一腳踹飛。
「多相信點小多蘿西，她可是超厲害的小姑娘。」
「既然沒法插手，那我們就盡量別招惹麻煩。」
時間在流逝，傑森跟迪克宛如盡職盡責的衛兵，承擔起警示的作用。
「光淺了些，天在轉暗。」傑森突然出聲，他警惕地掃視周圍，他發覺比起之前的程度，天色暗了一個調，氣溫轉涼。
迪克聞言，頓了一下：「那如果天完全黑了，我們會怎麼樣？」
他一進副本就被困在童話城的灰姑娘場景了，沒有經歷過游樂園的其他區域，有點拿不定主意。
他自問自答：「——我們會在這過夜。」
「這個冷笑話糟透了，大藍鳥。」
「認真點，我有種不太好的預感，」傑森皺眉，「最好趕在天黑之前離開這童話城。」
這座所謂的童話城相當不對勁。想到那張邀請函，他總覺得遺漏了點什麼。
「嗨——」
風聲打斷了他們的談話，一抬頭，是乘著小飛馬的多蘿西，懷裡正抱著什麼東西。
他們對視一眼，送了口氣，看來任務完成了。
快降落到地面時，傑森才看清那是只瘦小的灰兔子，他故意道：「哈！小惡魔。哦，抱歉，親愛的達米安公主！」
做作的語調直接讓達米安炸毛了。
「閉嘴，陶德！」小灰兔從多蘿西胳膊下躥出來，以多蘿西的小腦袋為支點，借力跳到了大黑兔面前，「你成功惡心到我了。」
「真遺憾，」傑森相當愉快，「大藍鳥也這麼說。」
「嗨，小D。」碰巧低頭的多蘿西被偷襲成功，不滿道，「按腦袋會長不高噠！」
「沒准這就是小惡魔想要的呢？」傑森扭頭，「反正看著是沒有長高的可能了，不如再拉一個下水。」
達米安撲了過去。
——撞倒了背後的迪克。
無辜被壓的迪克默默嘆氣：「小翅膀，你現在不是一般的話多。」
他沒說完的是——並且熱愛挑釁、惹火，拼命吸引人注意力的行為跟個惡作劇上頭的熊孩子一樣。
在這短短的思考時間裡，傑森抓著從地上扒拉的野草，成功又激怒了達米安。
「我是素食主義者沒錯，但勞煩用你小到連原子俠都無法操控的腦袋想想，」達米安不耐煩地嘖了聲，「顯然，雜草和菜蔬顯然不是一回事。」
好極了，迪克苦中作樂，米言米語重出江湖。
多蘿西已經習慣了，帶崽姐姐的感覺越演越烈。某種特殊情況下，她是一個懂事的大孩子啦。
變兔子加副本的雙重影響讓三人的搗亂能力呈指數級上升。
多蘿西趕緊打斷他們：「我發現一件事，這地方時間流速好像不對頭。」
跟達米安交流時發現，他認定自己在這鬼地方度過了三天。
有前車之鑒的迪克下意識反問：「錯覺？」
然後，他將傑森的關於天黑的猜測告訴了多蘿西。
「有一定可能。」多蘿西遲疑，她摸著下巴思索，「但也有可能是塔內的時間與外界的時間不統一。」
「畢竟……裡世界本來就影響著時間線，不是嗎？」
如果時間不同步，那麻煩可大了，他們一瞬間都想到了還不知別困在哪的提寶。
傑森抬眸望了望天，開口：「沒功夫細查了，先趕在天黑之前把小紅弄出來，如果有時間我們再回來探查這件事。」
眾人感到了時間的緊迫。
床單只做了兩個窩，綁在小飛馬背部垂在兩側。多蘿西讓瘦小的達米安鑽進迪基的窩裡，跟別人分享地盤這件事讓達米安很暴躁。
簡單的說，小達米安的訴求是單獨霸占一個窩。
迪克很無辜，明明都是他先的，但被迫分享地盤不說還被小弟弟嫌棄。
「為了重量平衡。」多蘿西一句話打消了達米安的念頭，並連忙補救，「當然，小翅膀，我沒有說你胖的意思。」
但黑兔子還是鬧脾氣了。
相較之前更為漫長的旅途並不孤單，家人們陪伴在身邊吵吵鬧鬧。一切在被懟的一口氣差點沒喘上來時暫停，沒人能完美組織蝙蝠崽子們的嘴仗，老蝙蝠也不行。
——黑漆漆會氣的冒火，並立刻加入戰場。
「為什麼達米安沒有妄想症發作？」優秀灰姑娘迪基兔不平，「這不公平！」
「也許是進過一次副本，產生了精神抗性。」多蘿西隨口道，她幾乎趴在了游戲地圖上，仔細尋找提寶的蹤跡。
「傻鳥。」達米安嗤笑一聲。
另一側的傑森補刀：「一個道理，世上沒有絕對的公平。」
被連續攻擊的迪基噎住了。
達米安刻薄到要命：「你現在像只被掐住脖子的公雞。」
「好了小D，我發誓你下次的生日禮物絕對是一只尖叫雞。」迪基極力想溫柔些，但咬牙切齒的語氣暴露了他，明擺著告訴達米安他絕對會這麼干。
大預言師多蘿西預言成功，三方混戰時間到。
達米安不為所動：「不愧是你，品味一如既往的糟糕。」
「我想把你們完好無損的帶回去，公主們。」傑森噴灑著風涼話，加重了語氣強調道，「完好無損。」
「包括腦子。」他快壓抑不住笑聲了。
飛速行駛的風呼啦啦吹，搭在著一人三兔的小飛馬急速前進。
多蘿西看著代表提姆的小綠點，距離這兒還有一段距離。但下一刻，她瞪大了眼睛。
——小綠點瞬間消失，又瞬間移動。
一座城堡突兀出現橫在前方，近得不用超出常人的視力也能清楚看到藤蔓纏繞著布滿城堡外表，尖刺林立。
高速飛行的小飛馬幾乎就要撞上去，新手上路的多蘿西驚恐地看向前方。
「現在有一個關鍵性問題。」她打斷了爭執不休的兔嘰，小奶音格外嚴肅。
三只兔腦袋齊刷刷探出頭。
她咽了咽口水，喊道：「你們喜歡怎麼剎車，臉剎還是後腦勺剎？」
第74章
在多蘿西做好自由落體的准備前, 哥譚的「極限運動愛好者們」果斷穩住了局面。
距離那帶刺的城堡僅僅幾英尺的時, 小飛馬調轉方向猛朝天空衝上去，極致的速度惹來的流速迅猛無比, 高度眩暈讓多蘿西幾乎頭暈眼花, 差點就松開了手。
堪堪抵達地面，多蘿西直接從馬背上跌了下來，癱在草坪上大口喘著氣, 眩暈感和嘔吐感一齊湧了上來。
「天, 」她心有余悸，緩了一會兒才回神，整只崽都蔫噠噠, 「比過山車還刺激，不，刺激多了。」
多蘿西的反應最為猛烈，小臉蛋蒼白，過度眩暈後額頭上冒出了細密的汗珠。
她能感到心髒在砰砰直跳，墜空感僅是微不足道的因素, 更是因為她在害怕, 害怕由於她的失誤讓眾人踏入陷阱中。就差那麼一點他們就徑直撞上去了，差點萬劫不復……
那些尖銳的刺還縈繞著她腦海。
她覺得這場景莫名熟悉, 一頭撞入陷阱……
小飛馬緊張地繞著她打轉，時不時湊上前用濕漉漉的舌頭蹭蹭多蘿西。
「寶貝, 我沒事。」她嘗試了幾下, 才壓下顫抖, 抬起胳膊用手撫摸著小飛馬。
迪克叼著達米安的後頸，無視了他的掙扎把最小的弟弟丟進了小妹妹的懷抱裡。迪克漂亮的藍眼睛閃著光：「多蘿西，你應該試著相信我們，不是嗎？」
「沒什麼大不了的，又不是你的錯。講道理，是這座城堡突然出現在我們面前，明明是它在碰瓷！」迪克敏銳察覺到了多蘿西情緒的不對勁，迅速切換到了知心鳥媽媽模式，駕輕就熟，「我當警察時見多了，總有那麼些人喜歡往別人家的車底下鑽。」
多蘿西緊緊摟住毛絨絨的達米安，勒地他差點喘不過氣來。
「你得克服這一點，特別是危機來臨時。」達米安難得沒掙扎，眼睛裡帶著關切意味，但他依舊不說人話，「不然你只能在夢裡見你的蝙蝠戰機了。」
「謝謝你，小D。」多蘿西真情實感，她松手撫摸著懷裡的兔子，「不過你考不考慮換一種語言藝術，我怕你會挨打的。」
「打斷你嘗試拋物線的打算嗎？這可真不幸。」達米安故意曲解了多蘿西的意思，趁機跳上小姑娘的肩頭。
「她會說話嗎？」瞥見旁邊的迪克，達米安轉移話題，指著小飛馬饒有興趣地問。
「你想干什麼？」多蘿西突然警惕，她噘嘴，「別打米莉主意，小D！」
達米安成功轉移了小姑娘的注意力，她看起來沒什麼問題了。剛剛不知道是觸動了哪個關鍵開關，小姑娘沮喪的要命。
看到這，迪克送了口氣，轉身越過草叢去找事先躥出去的傑森。他看到傑森往城堡那邊去了。
達米安余光瞥了迪克遠去，換了個舒服的姿勢，獨特的嗓音在她耳畔響起：「真遺憾，看來是不會了。」
他聽起來確實挺失望的。
達米安踏入了變聲期，比起之前脆生生的小奶音，現在的嗓音更低沉了一些。特別是當他裝模作樣的時候，還會微微夾雜著沙啞的調子。
好像這樣顯得更成熟了一點似的。
——達米安堅定地認為這是他身高增長的預兆。
「會說話的兔子夠稀奇了吧。」多蘿西整理了下衣擺，手肘撐地利索地從草地上爬了起來，「你不能指望所有事物都跟你一樣稀奇。」
達米安不急不緩：「一座把自己整成刺蝟的城堡更稀奇。」
他們轉身望向不遠處那座城堡。
巍峨精致的城堡帶著明顯的哥特式風格，尖塔高聳，鑲嵌著彩色玻璃的長窗熠熠生輝，屋檐下布滿精巧華美的雕刻，中間立著扇氣勢恢宏的雕花大門。
渾身纏繞著不詳的藤蔓，尖銳的毒刺張牙舞爪，跟這方浪漫童趣的童話城構成詭異的平衡。
「說起來，小翅膀呢？等等！門開了！」多蘿西話音未落，便看見那扇大門迅速無聲地打開。
落日余暉層層漸染，寒意漸起。
多蘿西無視達米安的叫聲，將他一把摟在懷裡。她陷入了一種奇怪的狀態中。
「我繞著城堡偵查了一圈。」磁性的聲音突然在後方響起，嚇了毫無准備的多蘿西一跳，她猛地扭頭。
高大的男人如雕像般矗立在多蘿西身後，投下的陰影將抱兔子的小姑娘整個籠罩了起來。
傑森聲音裡含著笑意：「你是想把脖子扭斷嗎？」
「呃，」多蘿西抬頭，眨了眨眼：「你剛剛去哪了？」
傑森在落地前不小心被甩了出去，恰好在神秘古堡旁邊。他打了個滾落地後吞下胡蘿蔔梗變了回去，那只愛跳腳的小翅膀隨著兔子形態的消失隨之不見了。
英俊、帥氣、成熟穩重的紅頭罩微微頷首：「外面沒有陷阱，如果觸碰那些尖刺，它們會自動攻擊。」
「注意不要碰到它們。」安分守己，被動還擊這一點讓紅頭罩稍微松了口氣，沒人喜歡給自己任務增加點難度。
當時他試探性地投擲了顆石頭，可憐的石頭在砸牆的瞬間便在暴擊下碎成了粉末。
傑森同樣注意到了古堡的開啟，最起碼通道解決了。他雙手插在衣兜裡：「嗯哼，所以這是一場拯救公主的古堡大探險。」
「切，」惡魔崽子那不討人喜歡的聲音響起，「裝模作樣。」
傑森一點也不想承認之前那只四處挑事，嘰嘰喳喳還惹是生非的黑兔子是自己。他高冷地站在那，連眼神都不施舍給小弟弟。
同樣恢復了的迪克現身，湊過來把手搭在傑森肩膀上，朝達米安笑嘻嘻地打了聲招呼。
達米安沉默了一陣，命令道：「胡蘿蔔梗。」
多蘿西薅著軟乎乎的毛，不舍道：「……要不等等？」
迪克毫不留情戳破了小弟弟：「他喜歡這樣，雖然在臨時座位裡一直嚷嚷讓我滾出他的地盤，但他一直往我身上拱。」
黑灰之中一抹白·迪基鳥：所有人都在垂涎我的毛絨絨。
口嫌體正直的達米安看起來想給他大哥來一刀。
達米安氣急敗壞：「安靜！」
他蹬腳，拽多蘿西散落的發絲：「我現在就要。」
「我說，現在。」
多蘿西遺憾地松開手，滿足了小可愛的心願。
進入古堡的路程一切順利，眾人從敞開的大門穿過後，厚重的雕花大門轟然關閉。
達米安冷靜開口：「意料之中。」
沒錯，多蘿西想，恐怖片經典劇情，而眼前的環境也證實了這一點。
光線昏暗無比，緊閉的大門阻隔了微弱的光，多蘿西倒是沒什麼影響，她的五感奇佳。而其他三人佩戴上了多米諾面具，上面裝備了點高科技小玩意，比如說紅外線夜視儀。
空氣中彌漫著腐爛潮濕的味道，混著灰塵的氣息充斥著鼻腔，在越來越敏銳的嗅覺加持下，多蘿西差點感官爆炸。
多蘿西抬手捂住口鼻，環顧四周。
這是一樓大廳，從遺跡中隱約能窺探出當初富麗堂皇的模樣。
牆壁鑲嵌著整塊雕花橡木早已被蟲蛀地痕跡斑駁，壁龕上滿是灰塵，腳下的猩紅地毯破損成片，積攢著肮髒的污漬。
造型奇特的腐朽家具褪去了精致模樣，如腐爛的果實堆積，甚至支離破碎地散落滿地。天花板高的要命，枝形吊燈鏽跡斑駁搖搖欲墜，下一秒就要掉下來。
多蘿西覺得唯一堅固的便是房梁上的蜘蛛網跟外面纏繞著的藤蔓了。那些藤蔓更像是支撐這座城堡的骨架。
越過門廊，痕跡越發明顯，夭折的一切都完整呈現在他們眼前，到處是打鬥後留下的傷痕。
牆壁上噴濺了鐵鏽紅的不明液體，角落潮濕處大片大片的青苔暗生。
「這裡曾發生過戰鬥？」多蘿西猶豫了下，視線追隨其他人，她下意識地想尋求肯定。
「顯然。」蹲下探查牆壁的迪克給了多蘿西一個鼓勵的微笑。
「所以，是睡美人？」傑森挑眉。
迪克直起身，擺了擺手表示沒什麼線索：「城堡嘛，也有可能是美人與野獸。」
傑森反駁：「你哪只眼瞧見有野獸？」
但從他緊繃的胳膊跟環視四周的神情上表明他現在極其警惕了，好像下一秒巨人般的野獸就會從黑暗中蹦出來揍翻他。
「話不能這麼說，小翅膀，」多蘿西插嘴，緩和了下氣氛，「你們剛剛還存在著毛絨絨的小問題呢！」
「有點傷心了，我以為我們是家養的。」前迪基兔小心跨過花瓶碎片，拉開髒兮兮的厚實窗簾。僅僅幾絲光線擠進外面可怖的藤蔓，透進了窗。不過聊勝於無。
「不幸的是，現在被放生了。」傑森意有所指，而迪克明智地閉嘴沒接話。副本裡缺誰，現在顯而易見。
盡管被遺留在外面的蝙蝠俠差點把全哥譚掀了個底朝天。
多蘿西挨著達米安，她歪頭湊近，用手擋住嘴，小聲道：「小翅膀在鬧脾氣。」
「咳！」傑森目不斜視，明知故問，「多蘿西，你的地圖能提供幫助嗎？」
「你知道的，這是隱藏地圖。只會顯示我們明確探索完畢的區域。」玩游戲也得講究基本法。
多蘿西攤手，她頓了一會兒又開口：「等等，確實是睡美人。」
「旁白透露的。」
迪克和傑森在前面探路，達米安斷後，幾人把多蘿西牢牢護在中間。
城堡房間眾多，走廊幽暗狹長。時間緊迫，眾人兵分三路，夜翼跟紅頭罩去更危險的三、四、五樓，而達米安跟多蘿西負責一樓剩下的區域跟二樓。
約定一個小時後在一樓大廳會和。
在通往側面的樓梯拐角，嘎吱作響的地板掩蓋了奇怪的聲音。
「小心！」多蘿西走到一半突然覺得哪裡不對勁，她下意識驚呼，立刻抱頭向側面躲去。
三支利箭如閃電般從她頭頂飛過，角度刁鑽，差點就把她射了個對穿。
箭是從對面牆壁上躥出來的。
達米安搶先一步，抓起箭矢端詳了一番，臉色陰沉：「是類似於外面藤蔓的尖刺做成的，有毒。」
明顯是人工制作的工具，就地取材，材質極新，做工略顯粗糙，木質箭身砍斷後甚至還殘留點點水份。足夠新鮮，但對武器來說，可不是什麼好事。
顯而易見的是，制作者的時間相當緊迫，面臨著危機，他甚至沒時間弄干。
「這座城堡裡藏著人。」
多蘿西眼睛一亮：「會是提寶嗎？」
達米安皺眉：「不確定。」
也許是無法自保的紅羅賓，也許是躲在黑暗中的敵人——困住紅羅賓的人。甚至有可能是神志不清的紅羅賓。但現在，線索太少了。他們不能放松警惕。
——畢竟柔弱的睡美人正躺在某處等著王子的吻呢。
達米安眉尖緊蹙，綠眼睛盯著多蘿西，隱藏著擔憂：「你得加強格鬥訓練，如果你執意要在危險地方閑蕩的話。」
「我從沒失過手，」多蘿西一邊貓著腰前進，一邊反駁，「而且我還有技能和道具的輔助。」
「哦，那你只是從菜雞變成了花裡胡哨的菜雞。」達米安的語言藝術依舊一覽眾山小。明明在關心，結果滿滿是挑釁。
對他熟到不能再熟的多蘿西氣得翻了個白眼，不想理他。
「雖然你實力不怎麼樣，但眼光和運氣都還不錯。」
多蘿西眯了眯眼，她發誓，達米安接下來絕對想說——
「因為你碰到了我，」達米安揚了揚精致的小下巴，「一位偉大的戰士和將來的優秀導師。」
「如果我成為蝙蝠俠，我可以考慮讓你當我的羅賓。」
很好，猜對了。
多蘿西轉身：「等你篡位成功再說吧。」
她才不當跑腿小跟班。
第75章
頂樓。
突如其來的爆炸聲響徹, 但腐朽的宛若紙糊般脆弱的城堡卻連晃都沒晃。
——這畢竟是石砌的堡壘，盡管外表虛弱地幾乎搖搖欲墜, 但它仍舊是用最堅固的石頭所壘成。
嗆人的煙霧散盡，夜翼單手掩住口鼻從地上跳起來, 撲過去掀開沉重的木質書架, 拖出壓在下面的紅頭罩。
「你不要命了嗎！」夜翼低吼, 爆炸前一秒警覺的紅頭罩猛推了他一把, 結果自己躲閃不及被牽連倒下的架子埋在了下面。
「我沒事。」紅頭罩一手撐地，順從夜翼的拖拽力從空隙中利索地爬出來, 凌亂的地板上幾滴血跡猩紅。
戰術制服劃破了好幾道口子, 腹部被劃傷了，血從傷口處滲出淌落在地。背部和用來抵擋的胳膊也被狠砸了下，滿是青紫。傑森眉頭都沒皺一下, 撕下布條, 低頭快速包扎了下止住血。
鑲木地板被炸飛了大片，露出了覆蓋住的石磚, 那些堅固的支撐物上蔓延著蛛網般的裂痕和撞擊塊。
夜翼扶著他的胳膊，盯著傷口：「這叫沒事？」
從上樓到現在各種陷阱連翻上陣, 層出不窮，從毒箭開始, 地陷、尖刺、音波攻擊器、陷阱夾、電網……
他們要防備隱藏在黑暗中的不知名敵人。敵在暗，我在明, 再加上時間緊迫, 復雜又陌生的地形一不小心也會著了道。
一環扣一環, 故作疑雲，布置手法相當巧妙，夜翼甚至懷疑幕後黑手精通心理學。
兩人闖進圖書室——看這排列地整整齊齊的書架應當是這樣。觸發了音爆器，刺耳的噪音充斥著耳朵，夜翼甩出蝙蝠鏢打碎，沒成想一晃神潛伏著的地雷轟然引爆。
天才的想法，並聯式陷阱。
「這他媽的連反坦克地雷都有！」氣壞了的迪基鳥難得罵了句髒話，踹了一腳砸在傑森身上的木架。
傑森翻了個白眼，視線在倒塌處流連：「你就這麼想給阿福的髒話罐貢獻工資嗎？」
他空出手來拍了拍身上的灰塵，欲言又止：「你覺不覺得……這手法有點熟悉？」
一種不太好的預感浮現在傑森心頭。
迪基鳥顯然是氣壞了：「熟悉？我倒想把躲在幕後的人揪出來讓他熟悉熟悉我的拳頭。」
「你確定？」
傑森神情更微妙了。他踢開散落在地的碎紙堆，它們或許曾經是被擺在書架上供人翻閱珍貴典籍，但現在早已泛黃破碎，只剩下垃圾桶朝它們敞開懷抱。
「搭把手，把這玩意抬起來。我發現了一點東西。」
紅頭罩原本能毫發無傷地躲過去。這相當容易，他敏銳警覺，還具備同樣靈活的身手，就算先推一把有點精神恍惚的迪基鳥也不在話下，但在電光火石間他注意到了某些不同尋常之處——這讓他慢了下來。
木質的書架相當沉重，兩人合力將其翻了個身，在第三個擋板下方，偏內側一點的地方有一處隱蔽的劃痕，倉促而凌亂。
線條拼成了蝙蝠的形狀。
「怎麼樣？」傑森深吸一口氣，「我說陷阱的布置手法熟悉吧。」
他從上樓的時就有點懷疑了，畢竟剛回哥譚致力於找老蝙蝠麻煩時，數次被紅羅賓設計坑過，對紅羅賓的慣用手法記憶深刻。
夜翼怔住了，好一會兒才找回自己的聲音，他的聲音干澀：「……是提姆的手法。」
「需要我幫你回想一下你當時的情況嗎，親愛的灰姑娘？」傑森饒有興趣地調侃。取得關鍵性突破後，他緊繃的神經可以放松一點了。
夜翼瞬間理解了傑森的意思，他扶額：「不需要。你的意思是，紅羅賓也陷入了某種精神混亂。」
「在他的認知中，他就是睡美人，」夜翼補充道，「甚至做一個更大膽的猜測，在某種能力的干擾下，他忘掉了真實身份，忘記了這僅是一個副本。」
「所以他藏的嚴嚴實實，不知道有人在尋找他。」
紅頭罩便是贊同，並深入思考：「也許他知道，但被修改記憶後，他不信任來找他的人。」
小偵探會理所當然的懷疑一切。
不然事情說不通，憑紅羅賓的聰明，他會有更完備的計劃。
「只有這樣才能解釋，我們一路上都沒找到他刻意留下的線索。」
這相當反常，以紅羅賓的能力，即使他在最危急的時刻也會想方設法留下關鍵線索。一無所獲的現狀和對紅羅賓的擔憂加深了路途真夜翼的煩躁感，甚至讓他精神恍惚。
夜翼受到的精神污染相比其他人更嚴重些，兔子狀態下還能增強些抵抗力，但現在更加心神不安。
他們之前分析過，提姆的情況應該跟達米安當時的處境差不多，都清楚自身被困在一個獨立的空間。但不一樣的是，困住達米安的高塔是全封閉式的，別人進不去，達米安也出不來，這一定程度上保護了達米安免受外界傷害——只要他別餓死在裡面。
而提姆的遭遇則是半封閉式的環境，可進不可出。也就是說，如果「睡美人」按照劇本走的話，陷入沉睡的睡美人在無法感知外界情況下幾乎喪失了自保能力。他肯定會找到一個最安全的地方躲藏起來。
結合目前得到的線索，令人困惑的問題迎刃而解。
用傑森的紅頭罩想都知道，最像蝙蝠俠的小控制狂紅羅賓根本不能容忍這種情況的發生。哪怕是完全帶入了「睡美人」的身份，身體殘留的本能依舊在叫囂。
在本性驅使下，他布置了一切，甚至下意識刻出了熟悉的線條——那個簡單的蝙蝠標志。
爭分奪秒地布置出輕而易舉置人於死地的陷阱當然是最優選擇，保不成一樓大廳中的混亂便是一場未被人見到的遭遇戰。恐怕這也是他們沒在一樓觸碰機關的原因——有東西潛進來犧牲自己為他們趟了雷，然後消散的干干淨淨。
不過這熟練度過分了啊。想也知道紅羅賓陷入沉睡前絕對只擁有那麼一丁點的時間。
「我知道他在哪了。」傑森摩挲了下蝙蝠標志，肯定道。
「看來我們想到一塊去了。」兩人對視一眼，夜翼沒忍住，笑了出來，「差不多快到集合時間了，我們下去找小D他們。」
「咳，保持警惕。」夜翼嘗試活躍氣氛，「別倒在成功大門前。小D會嘲笑你一輩子的。」
傑森翻了個白眼：「當然，又不是新手上路。」
輕巧跨過凌亂的地板，他倆順著來時的路，快速下樓，正巧碰上了在二樓樓梯口緊張等待他們的多蘿西和達米安。
他們聽到了那聲爆炸。那時他們剛好搜查完一間書房，找到了點有趣的線索，正邁出房門計劃前往彙合時，一聲驚響讓兩只崽匆忙趕到了二樓樓梯口。
「動靜真不小。」見兩人安全下來，達米安收回了手裡的匕首，而視線掃過傑森的傷口，又微不可查地皺了皺眉。
「BGM燃爆了是吧？」傑森挑眉。
達米安嘖了一聲：「糟透了。」
而多蘿西更直接了，她盯著傷口：「我有醫療箱。」
傑森眨眼：「呃，出副本再說？」
多蘿西瞪了他一眼，奶凶奶凶的，一瞬間讓傑森覺得自家崽簡直老蝙蝠附體。
傑森舉手投降。
多蘿西領著去上面探路的兩位沿著曲折的走廊，拐進一間破敗的、但帶有機關的書房。達米安放緩腳步，跟迪克迅速交換了一番情報，補足了線索，拼出缺失的拼圖板塊。
書房覆滿灰塵，側面的牆壁處原本擺放著一排書架，在順時針旋轉斑駁油畫下方的燭台後，黑黢黢的狹窄入口隨著書架的滑動顯現了出來。
這是一處神秘的暗道。
這處機關是多蘿西發現的，因為蝙蝠俠的緣故她都患了書房敏感症，哪怕是側間的一處不起眼的小書房，她都恨不得連地板的縫隙都想鑽進去。
達米安斜倚牆壁注視著傑森被強硬按在那處理傷勢，一針見血：「某種意義上來講，他確實成功了，成功坑到了我們。」
羅賓小子總是盛氣凌人。
面對近在咫尺的謎底，多蘿西堅持先將處理小翅膀的傷勢再下去。
「別這麼暴躁，最焦慮的絕對是小紅，陷入沉睡無法自保。想想就知道他得有多崩潰。」
傑森話音一落，昏暗的室內頓時寂靜下來。
他莫名其妙：「你們怎麼了？」
達米安驚詫地瞥了他一眼，難得實話實說：「你現在看起來像格雷森那家伙了。」
默不作聲的夜翼不滿：「嘿，什麼叫那家伙？」
大哥甚至有點心虛。在頂樓小翅膀受傷時，還未理清思緒的夜翼揚言要揍趴小紅。他慌亂地偷瞥了正在上藥的小翅膀。
「那我換種說法，我現在想揪著小紅的領子把他揍一頓。」傑森呸了一口，故意凶巴巴地放狠話，「這樣總行了吧。」
紅頭罩發現了夜翼的小動作，嗤笑了聲：「這是哪位老兄說的來著，我覺得有點怎麼熟悉。」
從卷袖下露出的胳膊撞出了淤青，在衝擊力下撞到凸起處，淤血處腫得嚇人，看得多蘿西直皺眉。腹部在動作牽扯下又深處了血，染紅了胡亂包扎的布條。
她小心揭開布條，用消毒水仔細清理一番，上完藥，取出繃帶包好。
多蘿西處理傷口的姿勢越加熟練。
「嘶。」剛弄完，傑森活動手臂時又扯到了傷口，沒忍住悶哼了下。
「請注意傷口。」多蘿西停下收拾小醫療箱的動作，抬頭挑眉氣勢十足，「還是說你想再來一遍？」
傑森立馬消停，表示乖乖的。
站在一旁等待的達米安看看傑森，又轉向了多蘿西：「小不點，你現在看起來像阿爾弗雷德了。」
那位位居蝙蝠家食物鏈頂層的男人。
多蘿西轉身朝向達米安：「那可真是太棒了。」
通道彎曲狹長，只能貓著腰一個個挨著走。過了好一陣，視線開闊起來，快到出口時，最前方的夜翼停住了腳步，擋住了後方所有人。
「怎麼了？」達米安不耐煩的問，暗地裡做好了戰鬥准備。
「呃，不如你們自己看看。」夜翼讓開了路，景像展現在眾人面前。
多蘿西從背後擠出來，倒吸一口涼氣。
入眼是一座寬敞的大廳，呈圓形，地上繪制著密密麻麻的符咒和線條，顏色猩紅，交會至中心組成了巨大的五芒星圖案。頂角上擺放著慘白的蠟燭，燭光明滅閃忽不定，已經燃燒了大半。
形狀猙獰的吸血鬼雕像從牆壁中探出來，懸掛著人骨樣的制品以及獠牙串成的項鏈。一尊巨型沙漏樣的玻璃皿鑲嵌在對面牆壁上，粘稠的血液正一滴一滴淌下，順著凹糟融入地板上的線條裡，使得五芒星圖案由暗淡轉為猩紅。
玻璃器皿中的血液所剩不多了。
在五芒星圖案的中央，一座花紋繁復，制作精美的棺槨靜靜躺在那。
傑森瞪大眼睛：「嘶，我們這是誤入了什麼邪||教儀式嗎？」
一股涼意攀上了後背，多蘿西也抱臂抖了一下。
「它……是不是想把提寶轉化成吸血鬼？」她想起了踏入童話城後漸漸昏暗的天色，以及小翅膀之前的猜測。
夜幕降臨會發生什麼？答案一目了然，畢竟吸血鬼總在夜間行走。
怪不得天色昏暗後才找到紅羅賓的蹤跡，這絕對是游戲的險惡用心。
如果夜幕降臨前他們沒找到紅羅賓，那麼關底BOSS——吸血鬼版小紅就該出現了。
達米安遲疑，對童話不咋熟的男孩朝童話專家詢問：「睡美人是吸血鬼？」
還是說副本給了睡眠不足，總是臉色蒼白頂著黑眼圈的德雷克一個圓夢的機會？
他決定回去要填充各種知識。
「不，」多蘿西差點尖叫起來，「這不是原版！是改編！童話協會拒絕承認！」
她覺得怎麼樣都先得撬開棺材，確定一下提寶的狀態。
時間緊迫，夜翼掃視了一圈，正強迫大腦記住每一處細節。情況相當棘手，魔法側的問題讓夜翼束手無策，他現在恨不得康斯坦丁再坑他一次。旁邊的紅頭罩同樣眉頭緊鎖。
夜翼苦笑：「本來時間是足夠的，沒想到小紅自己拖了不少時間。」
多蘿西突然開口：「儀式還沒完成，打斷不就行了。」
反正游戲下載進度不管是百分之九十九還是百分之一都是安裝失敗。百分之百面前，進度條皆平等。
說完她就跟個小炮彈一樣朝中央衝了過去。
「等等，」夜翼回頭發現多蘿西的動作，「你去哪？」
「拯救我的公主。」
達米安緊跟上去，拋下一句：「跟上，我覺得她會有辦法。」
紅頭罩隨後跟上：「打破常規，大藍鳥。別光用你那警察思維。」
棺槨覆蓋著同樣的防護結界，徒手扒不開。
夜翼瞅著多蘿西的指節敲了敲厚重精美風棺槨，「篤篤」沉悶的聲響回蕩，然後她跟達米安說了些什麼，後者臉色微妙地點了點頭。
多蘿西鄭重其事地掏出了特制版的蝙蝠鏢，然後又取出了一只小袋，撕開包裝將裡面的東西倒在了蝙蝠鏢上，塗抹均勻。
一股奇怪的味道彌漫開來湊到了鼻尖下面，他嗅了嗅，下意識問道：「這是什麼？」
下一刻，他突然想到了這是什麼。
超市裡的特質食品醬，蒜香味的。終於知道小D為什麼神情微妙了。
多蘿西語氣嚴肅，滿臉認真：「給裝備附魔。」
蒜香味蝙蝠鏢，嗯……
「沒帶真大蒜，湊活著用吧。」反正裡面也有切碎的蒜瓣。
話音剛落，蝙蝠鏢的尖刃對准目標，沿著縫隙撬開，就著這一點空隙眾人合力掀開沉重的棺蓋。
臉色蒼白的紅羅賓正躺在猩紅天鵝絨上，陷入了沉睡。套著華美的復古長裙，花紋繁復綴著蕾絲邊，寬大華麗的裙擺遮蓋住了鞋子，只有尖尖的鞋尖露了出來。
長袖遮掩住的雙手疊加，放在小腹上，明明是個輕松姿態，卻因為面無表情而顯得詭異。
打開的一瞬間，夜翼立刻伸出手指抵在脖頸處探了探，神色放松下來：「沒事，還活著。」
玻璃器皿中的粘稠血液仍舊滴滴噠噠地往下落，但眾人都松了一口氣，終於不再是在鋼絲上跳舞了。
不知是不是錯覺，流速變慢了，血液更粘稠到幾乎凝固。
雖然依舊很棘手，在尚有選擇的情況下，他們打算采取更為保守的做法，觀察提姆的狀態。
「我喜歡提寶的裙子。」多蘿西踮起腳趴在棺材邊，她咬緊了唇盯著安靜的人。
「確實挺漂亮的，不然怎麼能吸引王子呢？」
「公主差點變惡龍。」多蘿西喃喃道，「可以，這很哥譚。」
怪不得叫哥譚游樂園。公主變成惡龍，弄死王子很奇怪嗎？反正在哥譚一切皆有可能。
「睡美人怎麼醒的？」她自問自答，「王子的吻。」
「不，沒得商量。」傑森捂住了多蘿西的嘴，謹慎道，「萬一他跳起咬你一口怎麼辦？」
他擔心紅羅賓仍然處於精神混亂中，畢竟根據之前的表現，不能完全排除這種可能性。
達米安面無表情:「你干脆讓他親吻大蒜得了。」
「或者你試著把大蒜搗碎了混在咖啡裡給小紅灌下去。」
咖啡引誘法？對提姆來說確實是個好主意。
「噓，他動了。」緊盯著的夜翼察覺到了紅羅賓的細微動作，長長的睫毛顫動了下。
「說實話，我拒絕吸血蝙蝠。」傑森扯著嘴角，戒備起來。
多蘿西點頭，低聲說：「哥譚有一只黑漆漆的大蝙蝠就夠了。」
當紅羅賓恢復意識，撩開眼皮，入目的便是上空一圈圍著他的毛絨絨腦袋。
可憐的睡美人迷茫地掙扎起身：「怎麼回事？」他完全記不清了。
「你詐屍了。」「好心」的達米安回答。
睡美人僵住了。
第76章
我是誰？我在哪？我要干什麼？
紅羅賓維持著半躺的姿勢, 思索著人生之問的答案，努力從腦海裡搜刮半點記憶。可惜失敗了，他對現狀一無所知，最後的記憶堪堪停留在一杯剛泡好的熱氣騰騰的咖啡上。
運籌帷幄的聰明鬼難得陷入了迷茫之中，呆呆地反而有些可愛。
對了, 他限量版的咖啡剛泡好，卻沒喝上一口, 現在肯定涼透了。陷入機械性迷茫的大腦思緒東飄西蕩發散開來。
大腦跟電腦有許多共通之處，當電腦選擇升級重啟後，從開機到程序完美運行總要耐心等待一段時間，或許有快有慢, 但必須要等待。
才恢復意識的紅羅賓正是陷入了這種狀態——重啟後的思維斷片。更恰當的比喻其實是醉鬼爛醉如泥後的狀態, 但這裡沒人飲酒, 所以踢掉這個比喻。
說實在的，這感覺有點遭，提姆茫然地眨了眨眼。
「如果你喜歡身底下的床的話，你可以定制一張擺在蝙蝠洞，我相信它會發揮應有的作用。最起碼在裝扮統一性上跟環境相得益彰，比那可笑的小醜撲克牌更像是件合適的展品。」傑森總能讓人「活潑」起來, 只要他想。
確定紅羅賓狀態正常後, 傑森胳膊一伸，還沒等提姆反應過來就迅速將他攔腰抱起, 輕拿輕放立在了地上。
「而現在, 該起床了, 睡美人。」
儀式圖案黯淡下來，仿佛一瞬間被抽走了生命力。那線條第一眼瞧見時就莫名讓多蘿西產生了一種『那是活的』的感覺。法陣核心被破壞導致一切失效，為法陣提供力量支撐的血液猛然沸騰，又迅速凝固，像是凍住了。
多蘿西仔細感受了下，那種「活物」的詭異感覺消失，它「死」了。
他們的選擇沒錯。
看著面前完好無損，只是腦子「斷網」的緩慢版紅羅賓，每個人都不著痕跡地松了一口氣。
好大哥迪基鳥在思索怎麼給難得笨拙到可愛的小紅鳥解釋一通，而這通常是聰明小偵探的活計。
直到腳踏實地，那種恍惚感才不甘不願地緩慢退去。這時紅羅賓發現視野不太對，有些高，一低頭發現身上套了身華麗的長款裙裝，還踩著一雙尖頭小高跟，大概五釐米高。
紅羅賓腿一軟，差點沒站穩，幸虧迪基鳥上前一步撈住了他，退到入口所在的牆壁處盡量簡潔高效地把所有事講了一遍。
迪克笑容溫和，表面上狀態隨意，但暗地裡依然戒備，一邊說一邊狀作不經意地觀察紅羅賓的反應。
紅羅賓從棺材裡出來後，多蘿西便通過地圖上標志性的綠點證明了紅羅賓的身份。但夜翼需要確定紅羅賓的精神狀態，是正常還是仍處於受控狀態？
這一過程中，紅羅賓那縝密的邏輯跟敏銳的思維也漸漸歸來。
多蘿西跟達米安沒去打擾在辦正事的「大人們」，他們在擺弄那方造型精美、古老到拖出去就能在博物館展覽的棺材，她嘗試著把棺材收進[小窩]裡。
結果是肯定的，可以收入，就是有點占地方。小窩裡憑空出現時，還驚到了懶洋洋趴在地毯上的小飛馬米莉。
行了，有原版要什麼仿品，興許之後哥譚怪談蝙蝠俠是吸血鬼的謠言要實錘了。
成功讓兩個小家伙眼前一亮，他們仔細搜索了一遍暗室，將所有能裝進去帶走的玩意都搜刮了個干淨。
一個完美的預言是：蝙蝠洞的收藏品會迎來一波增長高峰，並且，極其契合身份主題。
蝙蝠俠喜不喜歡不知道，反正蝙蝠們會喜歡的。
了解完事情大概的紅羅賓捂住腦袋，喃喃出聲：「好吧，但我完全沒有這次副本相關的記憶。」
「我好像只是睡了一覺，然後被你們弄醒。」
「站在你們面前是真的我，」提姆無奈地笑了笑，「這一點多蘿西應該能證明。」
「目前精神狀態良好，沒有受控制的感覺，只是喪失了部分記憶。」
他嘆了一口氣：「還有，大藍鳥你的試探可一點都不合格。如果你不相信的話可以把我捆起來，再喂一根胡蘿蔔。」他連自我防備計劃都想好了。
夜翼干笑了兩聲，張開胳膊抱住了弟弟：「你確實是睡了一覺，睡美人。」
「雖然小控制狂先生有時候很討厭，」傑森抱臂，打量著眼前的弟弟，「但慢半拍的傻瓜德雷克更讓人驚悚。」
傑森嘴一咧：「對不對，呆頭鵝？」
「嗷！」提姆的回應是踩了傑森一腳，用他那長達五釐米的小高跟。
然後他撩了撩頭發，慢吞吞地踢掉了鞋子，光腳踩在冰涼的地板上，提起來高跟鞋放在眼前晃蕩了一遍。
失去了高跟的支撐，本就拖曳在地的過長裙擺更是垂疊在了地面上。
「他絕對受影響了，」傑森跳腳，疼的嘴裡倒吸涼氣，那一下來得可夠狠，「都變得跟惡魔崽子一樣了。」
紅羅賓朝他揚起一個虛假的、聰明勁兒十足的笑：「真抱歉，原來你沒走了。我都沒注意到你。」
在一旁觀戰的迪基鳥謹慎開口，打斷爭執：「我勸你先穿上，鑒於外面那……環境。」各種髒亂差跟碎片齊聚。
「穿不穿無所謂，反正兔子又不穿衣服。」這是達米安。
多蘿西跟達米安走了回來，朝小翅膀示意工作完成可以離開了，然後扭頭朝小紅鳥：「不過我查了下，你的鞋子跟衣服都是特殊道具，有一定的防御功能。提寶你還是穿著吧。」
提姆挑了挑眉，聽話地穿了回去。他現在還處於虛弱期，光站穩就廢了他不少力氣。
「呃，其實往好處想，你的小裙子很漂亮。」多蘿西真誠誇贊，「你現在看起來非常非常非常好看。」
她一連用了三個非常來表示真誠。
「沒錯，高興點，德雷克。」達米安幫腔，那幸災樂禍勁兒滿得都要溢出來。
紅羅賓睨了小矮砸一眼：「……需要我說謝謝嗎？」
達米安愉快地回應：「不客氣。」
不，他一點都不開心，提寶想，他甚至走路時要雙手提住裙擺，不然一不小心就會絆倒自己。
但最終沒人變兔子。當最後一個人踏出這個封閉狹長的暗道後，他們一瞬間被傳送出去了。
當多蘿西再次睜開眼的時候，她發現周邊的環境很熟悉，熟悉的布局，熟悉的凌亂。
是理查德·格雷森的家，她腳下還踩著迪克的制服外套。看樣子是迪克清晨打算出門上班時突然進入了副本，沒來得及套上的警服了在了地上。
耳畔是副本通關的提示音，以及一連串的獎勵，多蘿西饒有興趣地聽了一陣後察覺不對，連忙掏出[童話城的邀請函]。邀請函的狀態是「已使用」，它現在就是張普通的，設計勉強合格的卡片了。
一行隱形的字浮現在下方：「僅限當日使用」
ps：以標准童話城日計算。
不然會怎麼樣？違規者會被強制性留下嗎？
一個陷阱，故意隱瞞關鍵性信息，好在多蘿西他們有驚無險的避開了。這游戲到處都是坑，露出了陰險狡詐的真面目。
「這涉嫌商業欺詐。」多蘿西忿忿不平，「連小餅干都在包裝上印出完整的營養成分表，一張邀請函卻刻意隱瞞。」
「他算哪塊小餅干？」
「還有提寶。」小多蘿西突然轉移了話題。
猝不及防被點名的紅羅賓決定保持沉默。
「睡美人竟然差點轉化成吸血鬼，簡直是被包裝成美好童話的怪物史詩。」多蘿西氣成河豚，「惡劣程度相當於買了限量版巧克力禮盒，結果一打開卻發現裡面是巧克力色的泥土。」
哪家游戲對玩家揮著小手絹引誘道：來呀，玩泥巴呀？
正瘋狂換衣打算補救下的上班族迪基鳥突然出聲：「寶貝，你提醒我了。」
然後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從口袋裡變戲法般掏出小盒子中的……泥巴！？在紅羅賓目瞪口呆中抹在了他漂亮的臉蛋上。
操作驚呆了一圈人。
「完美，這才是羅賓兄弟組合。」迪基鳥愉悅道，「我想這麼干很久了。」
濕潤度滿分，不枉他用特質盒子保存。
「好兄弟一起走，怎麼能把你落下呢？小紅！」
准確的說，自從他被B整了一頓後就一直在謀劃了，可惜沒等到時機。
所有兄弟被動玩泥巴，沒道理紅羅賓躲過一劫，不，是格格不入。好哥哥迪基鳥決定推弟弟一把，幫助小紅融入大部隊。
面對飛來橫禍，紅羅賓咬牙切齒：「我可真是謝謝你了。」
是迪基鳥飛太高飄了，還是他紅羅賓黑不進你電腦了。
制止這一切的是小多蘿西。
多蘿西清了清嗓子，比了個安靜的手勢：「咳，占用一分鐘時間，請各位仔細回憶一下——」
「到底是誰觸發了副本？」多蘿西環視一圈，認真道。
夜翼下意識問道：「這重要嗎？」短短的時間裡，他已經抓起攤在地上的制服套上了，現在正跟紐扣奮力搏鬥。
成功完成上一階段夢想的夜翼，
那頭討人喜歡的黑發正活潑地四處亂翹。打卡上班的小警官正在為無故曠工而憂心忡忡，他在想要不要用「自己突生急病」這個借口。不行，上次和上上次都是這個借口，不如「家長生病」怎麼樣？
「很重要，」多蘿西背過手，小下巴點了點，用嚴肅的語氣強調重要性。
「我覺得這次的時間流速好像出了點小問題，好像跟以往不太一樣。」
標准的童話城日是什麼意思？不是現實中的太陽日嗎？也就是二十四小時為一天的標准計時。
多蘿西越想越不對勁，特別是回想到達米安他經過「三天」的經歷，以及由此推測的童話城不同區域間的流速。
往常的副本跟現實的時間流速都是一比一的關系，所以大家下意識的認為這次同樣如此，斷定現實頂多過了一天。但現在，所有人都不確定了。
夜翼心頭一緊，連忙從他那雜物堆裡扒拉了一通，找到手機，解鎖。
他不可思議地瞪著時間頁面，抬起頭看看多蘿西，又迅速操作了一番，最後才確定了什麼一樣出聲。
「現在是一周後了。」迪基咽了咽口水，一臉驚恐。
他們杳無音信地失蹤了整整一周。意思就是——
「嘶，蝙蝠俠肯定急壞了。」你不能指望痛失愛崽的單身老父親還存有理智，特別是一口氣丟了五個的情況下。
在見到孩子們前，再合理的推測和應對方式也不能打消蝙蝠俠的擔憂。
在被害妄想症加持下，怒火簡直是超級加倍。
雖然不是他們的錯，但不妨礙愧疚和心虛跟岩漿一般噴湧出來。雖然傑森還在嘴硬，但話語中明顯底氣不足。
同時，這意味著必須要推出一位倒霉蛋，咳，發言代表，向低氣壓的控制狂先生從頭到尾的彙報一切事情。一切！經得住瘋狂蝙蝠的反復盤問。
多蘿西率先開口，快得仿佛有蝙蝠在咬她屁||股一樣：「我先說，我跟小翅膀都是被猝不及防拉進來的，我倆可以互相作證。」
她瞥了一眼小翅膀，後者鄭重點頭，神色莊嚴地仿佛教堂裡剛做完虔誠禱告的神父，哪怕你有一絲懷疑他說謊的念頭都要為自己感到羞愧。
達米安瞬間反應過來：「我剛完成任務，其他的什麼也沒做。」
他不情願地補充道：「那個氪星崽子可以證明。」
有完美不在場證明的三人轉向其余兩人，夜翼和紅羅賓。
「我，我……」夜翼當時獨身一人，他舉不出抹消「嫌疑」的有利證據，「我當時正打算出門，同樣是在毫無准備下被拉入的。」
「我家裡絕對沒問題。」
於是，他切換思路，立刻調轉槍|頭：「為什麼不問問可愛的提寶呢？」
「提寶的狀態最為特殊，他喪失了副本相關的記憶。我合理懷疑正是因為觸碰到了某些關鍵性存在才被抹消記憶。比如說，主動觸發副本，甚至發現了什麼。」
夜翼義正言辭：「這就更應該去跟B彙報了，B會查清一切的。」
他打出致命一擊：「同時，我覺得只有控制狂才能應付控制狂。完畢。」
抱歉了，小紅。他真的不想面對暴怒的蝙蝠俠。
紅羅賓再次被點名，他本以為這項工作跟全程陷入沉睡的他沒什麼關系。
所有人的視線都移到紅羅賓身上，身處焦點的紅羅賓覺得他近期一直在水逆！
「不，等……」還沒等他說完，隨著一陣嘩啦啦的響聲，套著黑漆漆蝙蝠裝的人踹碎窗戶，披風一收，氣勢洶洶地降落在眾人面前。
一只低氣壓的、陰沉沉的、氣勢若黑雲翻滾的、興師問罪版黑漆漆。
所有崽都齊刷刷向後退了一步。
——除了紅羅賓，他慌亂中不小心踩到裙角跌進了黑漆漆懷裡。
第77章
「場面一度非常尷尬。」事後, 多蘿西總結道。
「我發誓，提寶撲進他懷裡的時候，蝙蝠俠僵住了。」多蘿西咂咂嘴，「就跟被魔法師施了定身咒一樣。」
得益於提寶的「投懷送抱」，這場突發性意外硬生生將布魯斯的火氣澆滅了。
就像速度一百八十邁即將原地起飛的蝙蝠車，咆哮轟鳴了半天結果剎那間啞火了。
他面無表情地把崽子們提溜進蝙蝠洞來了套全身檢查, 各種高科技設備都輪了一遍，檢查重點是莫名中招的提姆。科技、魔法檢測雙管齊下, 直到來幫忙的扎塔娜再三保證絕對沒有問題。
回巢的鳥崽們都身體倍棒，活潑健康，僅是精神狀態上相當疲憊。即使最頂級的醫生過來，他唯一能做的恐怕也只有開幾片安眠藥：「回家多睡幾天吧，還有, 多喝水。」
——在檢查完畢後，蝙蝠俠的審問環節如期而至。如果不獲取充足水份滋養, 你的嗓子會罷工。
受傷最嚴重的是模樣凄慘的傑森，拜「紅羅賓」的無差別攻擊所賜。不過也只是些皮外傷罷了，養幾天就沒事了。
蝙蝠俠盯著唯一的病患看了好一陣, 不贊同的目光成功讓傑森炸毛。
「我身體好的很, 」傑森翻了個白眼，小聲咕噥著, 「再晚回來一陣都能自己長好了。」
「現在拉出去跑馬拉松, 我能當場給你捧個冠軍回來。」他在蝙蝠俠復雜的目光中漸漸消聲。
緊接著, 渾身不自在的紅頭罩跟八百年沒見過他的好兄弟軍火庫一般：「我回去看看羅伊那家伙死了沒有。」
然後成功開溜。
好兄弟躥了之後, 同樣坐立不安的夜翼立刻找了個蹩腳借口匆忙逃回布魯德海文。
那些擺在詭異石室中，與神秘儀式有聯系的道具都被搬運到蝙蝠洞。快遞員多蘿西一再保證：「它們現在唯一的用處就是裝飾蝙蝠洞。除此之外，別無他用。」
吸血鬼轉化儀式失敗後，那些神奇的功能都退去了。
面板道具說明的下方標注了「殘次品」，她看得清清楚楚。
蝙蝠俠不置可否，他又詢問了一遍這次副本獎勵的其余道具的信息，在多蘿西詳細回答後轉身在蝙蝠電腦前錄入數據。
多蘿西發誓，那些吸血鬼系列的道具們絕對會去實驗室旅游一遍。
剩下的兩只崽被交付了一個重要任務——去客廳，把阿爾弗雷德的愛心投喂吃完。
還沒等偽裝壁花的紅羅賓松一口氣，就聽見蝙蝠俠低沉的聲線：「提姆留下，我們談談。」
紅羅賓：不，我不想參加蝙蝠俠的談心小課堂。
現在，蝙蝠洞裡只剩下蝙蝠俠，以及改信沉默是金的提寶。
多蘿西坐在沙發上，一邊咬著香甜松軟的小蛋糕一邊嘰裡咕嚕說個不停，左手邊挨著達米安。後者正襟危坐，滿臉凝重，膝蓋上攤開一本精裝童話書，手中的叉子幾乎將擺在他身前的小番茄戳爛。
達米安堅持要消滅他的知識盲區，於是多蘿西友情贊助了他一本童話，並貼心地掀到長發公主那一頁。
桌前擺著精致的蛋糕、茶水，回家後連空蕩蕩的白瓷盤都親切到可愛。多蘿西愉快地喟嘆了聲，心滿意足，暫時性將黑漆漆拋在了腦後。
「我長眼睛了。」達米安干脆利落，他瞥了妹妹一眼。
言下之意是，他看到了，不需要再重復一遍。「還有，你可以慢點吃，沒人跟你搶。」
片刻，他終於停止折磨盤子裡的食物，語氣鄭重中又帶著一絲不情願：「德雷克不容小覷。我姑且承認，他勉強達到了我的要求。」
男孩盛氣凌人地像是一位實力測評專家，評定蓋章，然後丟給紅羅賓一張合格證書。
說起來幸好紅羅賓不在，不然兩人估計又得親身「交流」一番兄弟感情。
多蘿西表示贊同，她抽出紙巾擦淨沾了奶油的嘴角，端起小茶杯。羅賓們沒有一個不厲害的。不過，達米安從不好好誇人這毛病啥時候能改改。
多蘿西想起蝙蝠俠一個套路走天下的「我為你感到驕傲」時，沉默了。
算了，最起碼小D誇人時花樣繁多，多蘿西自我安慰。
說實在，他們為什麼不比誰嘴甜？拼了命地追求墊底有意思嗎？
「沒錯，你早該這樣想了。」多蘿西搖搖頭將投懷送抱的名場面從腦海中彈出去，佩服道，「提寶超棒。」
兩人幾乎是異口同聲——
達米安：「德雷克示弱的策略相當可行。即使我一只手都能按著他打，但他隨機應變的本領不錯。」
多蘿西：「提寶撞得那一下一定很疼，嘶，我聽見咚的一聲，額頭都撞紅了。」
話音剛落，他們立刻意識到誤解了對方的意思，對視的目光中，沉默在彌漫。
多蘿西補救：「咳，沒准真的是提寶在謀劃，他最聰明了。」
達米安：「父親不久前升級過制服，護甲的防御力翻倍。」硬度也得到了很大程度的提高，德雷克撞進懷裡的那一下……確實不輕。
他干巴巴說：「不管怎麼樣，他憑實力扭轉了局勢。」
又是一陣沉默，達米安甚至在考慮要不要再次離家出走。
多蘿西歪頭詢問，打破沉悶氣氛：「無獎競猜，你覺得是誰身上帶了追蹤器？」
蝙蝠俠幾乎是瞬間趕到，沒有定位說不過去。
「我覺得人手一個。」他哼了一聲，「如果我是蝙蝠俠，我會這麼做的，確保萬無一失。」
他遲疑了一秒鐘，補充道：「在特殊情況下。」
多蘿西得承認，小D說的話該死地有道理。不愧是覬覦蝙蝠俠寶座的羅賓。
她眨了眨眼，將手心中的茶杯放下，從衣兜裡取出一張折疊的海報，當著達米安的面小心展開。
意識到是那張公主海報，達米安面色不善眯起了眼。三位公主的優雅身姿與熟悉面容成功重傷達米安。
簡直公開處刑。
多蘿西把手一縮，成功躲避達米安企圖毀屍滅跡的舉動：「嘿，它超有用的。」
[公主的魔法衣櫥
描述：相信自己，你是最閃耀的公主！
作用：將服裝放入海報內，使用時，可瞬間換裝。衣櫥位:0\\3]
限定對像是公主，意思是，只有迪基、提寶跟小D能用。
她語氣充滿誘惑力：「你要不要試試？瞬間換裝啊，絕對是蒙面義警的剛需！」
這次副本獎勵豐厚，除此之外，她還獲得了[游樂園體驗劵]、[知更鳥的榛樹枝]、[命運之絲]、[睡美人套裝]……等等。
[游樂園體驗劵]是一開始出現在口袋裡的那張游樂園票，而[睡美人套裝]被提寶脫下來後，乖巧地上交給布魯斯，目測也要往實驗室走一趟。
達米安十動然拒，拒絕跟多蘿西說話，並開始低頭學習童話知識。
多蘿西歪頭瞧著他：「話說提寶跟布魯斯還沒從蝙蝠洞裡出來？」話說他們究竟在談論些什麼？趕人的借口都這樣敷衍。
「孩子們是想我了嗎？」一道聲音突然插入。
多蘿西跟達米安整齊劃一地扭頭望向門口，當場表演了一番什麼叫向日葵版猛回頭。
太陽布魯斯無辜地眨了眨眼。
達米安極力維持著冷靜神色，如果不是慌亂間碰掉了搭在膝蓋上的書的話，會更有說服力些。
是布魯斯，沒穿蝙蝠制服的布魯斯。
「回屋裡吧。」他走上前攬住兩個孩子，仿佛忘掉了之前發生的一切，「現在不早了。」
多蘿西掃了一眼時間，才晚上七點多，咕噥著：「時間還早呢。」
布魯斯撫摸著崽崽的小腦袋，溫柔回應：「不早了，因為積攢的作業可不少。」
「再不寫明早就起不來要遲到了。」
他笑得溫柔又迷人，展現了回家以來的第一個笑容。
多蘿西身體一僵。
糟糕，忘記作業了。
達米安剛想幸災樂禍，耳邊也傳來了布魯斯溫柔似水的嗓音：「達米安，你也是。」
「還有，不許再威脅克裡斯用超級速度替你寫作業。」漂亮的鈷藍色雙眸中射出洞察一切的光芒，「我隨時抽查。」
男孩同樣僵住了。
打蛇打七寸，治熊孩子就發作業。
多蘿西跟達米安對視一眼，結成反抗同盟的心蠢蠢欲動。布魯斯把孩子們的小動作看在眼裡。
他狀似不經意的問了下多蘿西：「你認識沃利·韋斯特嗎？」
多蘿西脫口而出：「當然。」
她頓了頓：「這不是明擺著嗎？」她才不信布魯斯沒查到兩人是朋友。
「怎麼了？」
「他有問題。」布魯斯語氣平穩。
猝不及防聽到小伙伴有問題的多蘿西茫然。話說沃利能有什麼問題？
好奇心和求知欲像是貓爪在心頭撓癢癢，她抬頭盯著布魯斯，等待解釋。
吊足了多蘿西的胃口後布魯斯反而停下來，轉向達米安：「復仇者聯盟有意和正義聯盟達成合作。」
達米安瞬間清醒：有情況！
布魯西寶貝笑得高深莫測：「現在，去寫作業。」
瞧著瞪大了眼睛的兩只崽，布魯斯滿意離開了。
多蘿西：「……說話只說一半的人最討厭了！」
達米安：「難得同意。」
第78章
韋恩集團跟斯塔克集團聯合科技博覽會在推遲了將近一年後, 終於成功在哥譚召開。
博覽會開展期間，晚宴也如期而至。
水晶吊燈投下細碎的閃光，從光彩照人的女士的珠寶間一直流淌到衣冠楚楚的紳士的鑽石袖扣上，閃爍著耀眼的光。
衣香鬢影、觥籌交錯，隨著奏起的樂音，香檳酒跟晚禮服在跳舞。
身穿高定西裝的布魯斯·韋恩懷裡摟著女伴，在金碧輝煌的大廳裡隨意應付著上來搭訕的人們, 肆意又任性。看在他那英俊又漂亮的臉蛋份上，誰能說不呢。
當然，也許有人——
「嘿, 布魯斯，好久不見。」
一道聲音從布魯斯·韋恩身後響起。
「聽說韋恩集團的一顆衛星炸了，要不要考慮換一家質量更好的。」
安東尼·斯塔克懷裡攬著金發女伴走來, 嘴角帶笑，一手舉著盛滿香檳的酒杯，身上滿是酒氣。
這位同樣魅力十足的首富先生一開口就□□味十足。「比如說斯塔克工業的？」
布魯西寶貝不為所動，臉上仍然浮現出驕縱又任性的笑, 他轉了轉手中的空酒杯：「哦, 你說那個呀, 我炸著玩呢。」
正義聯盟的主席, 超人，在前不久的一次秘密行動中撞壞了韋恩集團一顆衛星。
接到戰損清單的蝙蝠俠甚至懷疑過, 超人是瞅准了才撞上去的。反正是韋恩掏錢, 戰損賠付一步到位。
布魯斯表面上笑不改色, 內地裡卻暗戳戳地又給超人記了一筆。
混在人群中的星球日報小記者打了個寒戰。
看到頗有點針鋒相對的兩位億萬富翁，周圍的賓客露出了了然的笑容。
韋恩和斯塔克，兩位花花公子幾乎養活了美國的娛樂新聞業。只要他倆名字出現的地方，必定成為爆點。
花花公子，億萬富翁，超級聯盟的資助人……
以及超級英雄，當然，一個明一個暗。只不過雙方都對這一身份心知肚明。
人設相撞，可比撞衣服，撞鞋子，甚至撞車都慘烈多了。
瞧瞧女士們因為撞衫引發的戰爭，這兩位能和平共處才有鬼呢。
兩位的互黑從未停止。
幾乎所有媒體為了銷售量都心照不宣地對兩位實行新聞捆綁，斯塔克新聞下必提韋恩，同理，韋恩也是。
「咳，你們不介意我……嗯，你們繼續。我只是過來跟布魯斯打聲招呼。」
星城首富奧利弗·奎恩，暗地裡的綠箭俠在兩人的注視下，扭身就走。
話說，沒人覺得他的人設跟以上兩位也撞了嗎？為什麼每次一撞上那兩人他存在感就這麼低。星城首富綠箭俠晃晃了手中的酒杯，覺得以後還是少出星城為妙。
小家伙們躲在角落裡。
「他沒我想的那麼高。」多蘿西捧著果汁，直到托尼·斯塔克跟布魯斯一起離開後，才扭頭對旁邊的達米安說。
多蘿西第一次見到傳說中的斯塔克真人。
達米安抬頭：「你搶了我台詞。」
「這話有點熟悉不是嗎？」來人是韋恩集團現任總裁，提摩西·德雷克，帥氣多金的小少爺身旁圍了一圈漂亮姑娘。
西裝革履的提姆·德雷打扮地像達米安口中的斯文敗類。但姑娘們就吃這一套，特別是韋恩總裁的光環加身時。
年少多金，又英俊瀟灑，注定成為晚宴的焦點。
提姆朝他們眨眼：幫我脫身。
達米安臉色一變，他瞬間理解了德雷克的小伎倆，抓著多蘿西的胳膊轉身就想跑，可惜被早有准備的提姆眼疾手快地截下了，然後開始表演兄弟情深。
「達米安跟布魯斯第一次見面的時候，說過一句差不多的。」提姆環著達米安的肩膀，伸手揉了揉他的腦袋，狀作無奈，「講真，我覺得布魯斯真心夠高了。」
他嗓音柔和，舉止優雅，跟弟弟的互動親昵十足，招人喜歡：「不過達米安這幾年沒怎麼長高是真的。」
逗得圍著的幾位女士咯咯直笑。
「天啊，你弟弟真可愛。」
「哦，這是你的小妹妹吧，真是個漂亮的小公主。」
不，是王子。多蘿西默默糾正。
多蘿西王子剛救了提摩西公主沒多久呢。
看在提姆的份上，多蘿西乖巧地打了個招呼，而被限制行動的達米安臉臭得要命，一點都不給他哥面子。
好在來之前，提姆便隱晦提醒過他的小弟弟是個壞脾氣小孩。
達米安忍耐到了極點，肉眼可見地想揍人了。提姆見好就收，不動聲色地收手，臉上浮現恰到好處的驚訝。
「當然，他們都很可愛。」他笑笑，抬手看了一下表，眼含歉意，「哦，抱歉，我得稍微離開一下，」
「達米安，幫我帶幾位女士參觀一下。」他毫不猶豫轉身就走，沒一會兒便不見了蹤影。
這一般是迪克的活，他只要打扮地漂漂亮亮，然後往那一站再笑一笑，就能迷得那些姑娘們暈頭轉向，如果說幾句俏皮話哄一哄。便可以完美脫身。
你大哥從來都是你大哥。但不幸的是，迪克沒在。
夜翼跟紅頭罩顯然打算裝死裝到底，上次從副本出來後就全跑的不見影。
紅羅賓也沒好到哪去，雖然各種檢測都表明他健康到要命，睡上飽飽的一覺後精神十足。但這也不妨礙他被夜巡禁足了，直到這次晚宴才被允許放出來透氣。
當然，堆積如山的韋恩公務填滿了禁足期。
「反正閑著也是閑著，」布魯西甜蜜地說，「順手把這些處理完吧。」
聽者傷心，聞者落淚。
兩只小的被提拎來湊數，以防萬一有緊急情況。
在哥譚，大部分情況下，都會存在「萬一」。如果沒有，那意味著可以早點回家，吃幾塊小甜餅慶祝一下。
提姆離開後，姑娘們自覺沒趣，紛紛找借口離開。
孩子們可愛歸可愛，但她們參加晚宴又不是來照顧小孩的。
保險起見，兩人也轉移了陣地，跑到一個更隱蔽的角落，多蘿西走時順手取了些甜點。
達米安臉臭地跟蝙蝠俠一樣，他嘶嘶道：「我要殺了德雷克那個白痴。」
德雷克總裁為了脫身，扯過小弟弟作擋箭牌。
跟小紅鳥的手掌親密接觸後，達米安腦袋上的短發活潑地四處亂翹，身上還套著難得一見的小西裝。
——看起來確實更可愛了。
「行了，」多蘿西瞥了他一眼，一口氣喝完果汁：「是康納來了，他溜走去見康納了。」
她越過生機勃勃的綠植，透過人群的縫隙望向提姆離開的方向，人早就不見蹤影。
多蘿西在提姆離開後下意識調出地圖，在距離提姆的小綠點處，超級小子康納的綠點正在閃爍。
聽完，達米安的臉更臭了。
沒關系，達米安總是不高興。
「你真這麼說過？」多蘿西用手肘捅了捅達米安。她也覺得布魯斯真的挺高的了，而達米安才是那個幾年都不怎長的小矮砸。
達米安沒好氣地瞟了她一眼。
多蘿西眨眨眼：「好吧，我懂了。」
「聽說博覽會開始前，斯塔克先生直接穿著鋼鐵俠戰甲降落在會場上，酷斃了。」多蘿西興致勃勃地討論，她沒見過幾個復聯的超英，勉強算是熟悉的只有蜘蛛俠。
不了解才會有神秘感，從而產生八卦的欲\\\\望。
特別是這個名字總跟布魯斯作比較時。
本來只有金錢……不，雇佣關系，但之後發生了一些事，多蘿西周圍一圈人的馬甲掉光，裡世界危機等等，忙的腳不沾地的多蘿西單方面斷了聯絡。
說起來，蜘蛛俠好像成功圓夢，順利入職復仇者聯盟了。
他抱胸哼道：「這有什麼，我還讓阿爾弗雷德開飛機送我上學。」
看起來像達米安會做的事，不過……
「酷。」多蘿西輕輕地吹了聲口哨，出場方式簡直太拉風了。
達米安微微仰頭，接受了稱贊，然後又轉頭炮轟提姆：「德雷克那個蠢蛋，他把腦子落在咖啡機裡了嗎？」
多蘿西撇撇嘴：「得了吧，你只是在嫉妒？」
「我，嫉妒？」達米安嗤笑了一聲，「冒牌貨有什麼值得我嫉妒的？」
「這個玩笑一點都不成功。」
「嫉妒康納跟提寶的友情。」多蘿西不慌不忙，慢條斯理地答復，「因為康納敢頂著黑漆漆的怒火闖進莊園救提寶。」
提姆禁足期間，聽聞搭檔悲慘遭遇的超級小子偷偷溜進來企圖把隊友偷渡出去，結果被提早夜巡完的蝙蝠俠逮了個正著。
他甚至還敢頂嘴，最後被蝙蝠俠使用家長召喚術給拎回家。
連累超人也被瞪了。
趴在窗戶邊上的多蘿西津津有味，不，滿懷同情地看完全程，越想越覺這劇情熟悉。
她扭頭從書櫃裡抽出小翅膀送的《羅密歐與朱麗葉》。
小翅膀送了一箱子文學書籍，精裝典藏版，無刪減，試圖培養多蘿西的文學細胞。《追憶似水年華》那整套書占了新書架的整整兩格，初次之後，個個是大部頭，比如說《戰爭與和平》，還有通便不說人話，看了想睡覺的意識流小說《尤利西斯》……
小翅膀堅持閱讀的美好品質要從孩子抓起。只有原版才能完美體現故事思想。把書放在多蘿西眼前，她總會好奇的，有好奇心就會有良好開端。
他對自家孩子信心滿滿。沒什麼奇怪的，家長通病。
但無刪減精裝典藏版的意思是能滿足大人們對於提高逼格的需求，而小孩子都不太想翻閱——當然傑森除外。然後……
多蘿西把書攤在床鋪上看著看著睡著了。第二天早上起來，奶白小臉上壓出紅痕。
說實在的，勇氣可嘉，綠燈戒指不找上康納絕對是綠燈軍團的損失。
「而你回來後，克裡斯都沒給你打一個電話。」多蘿西毫不留情地指出，「你倆就是辦公室友情，結束在任務完畢那一刻。」
「不，既然確定安全了就沒必要浪費時間。」達米安不客氣反駁，「德雷克的搭檔跟他一樣蠢。」
「還有，」達米安皺了皺眉，「我憑什麼要在意的那個氪星人？」
是憑什麼，不是為什麼。
藍眼睛瞪得溜圓：「你們不是朋友嗎？」
多蘿西還想繼續說，但被達米安截住了話頭：「我找到了那個火炬頭的線索，你還要不要聽？」
上次布魯斯說一半留一半讓多蘿西一晚上沒睡好，再加上第二天返校後發現沃利請了長假，她更想知道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當時蝙蝠俠發瘋似的搜索多蘿西他們的蹤跡，比利跟超人在哥譚幫忙維持治安，只知道蝙蝠俠來學校見過比利一面。
說了跟沒說一樣。她要是能從蝙蝠俠嘴裡套話，就不會這麼急了。
唯一能確定的是沃利絕對沒有生命安全問題。蝙蝠俠雖然看著不像好人，但他確實是個好人。
多蘿西：「沃利·韋斯特？」
「我從不記手下敗將的名字。」達米安抱胸。
多蘿西默默想，那你還記得剛入學跟他打了一架的事。不過她明智地沒開口，用期待地目光看向達米安。
達米安靜靜地看著她。
多蘿西瞬間了然，開始叭叭叭吹捧羅賓：「達米安你真厲害，沙贊都不知道的事你都能調查清楚。不愧是最強羅賓！」
達米安滿意了：「他有速度方面的特殊能力，不過一直時靈時不靈，所以沒人相信。」
「別人只當他跑的很快。」
有點像能力接觸不良，多蘿西眨眼。她懂，她太懂了。
每次差點臉著地她都想手撕蝴蝶結。
「然後他被綠燈俠帶去了綠燈軍團總部OA星，他覺得那裡能解答疑惑。」宇宙警察無所不知——最起碼明面宣傳上是這樣的。
「等等，」多蘿西打斷他，「這又關綠燈俠什麼事？」而蝙蝠俠竟然沒阻止，他什麼時候這麼大方了？
「因為綠燈對那種特殊能力感到熟悉，他稱呼其為『神速力』。」回答的是哥譚寶貝布魯西，他一個人站在背後。
「而且綠燈覺得自己認識韋斯特的叔叔，巴裡·艾倫。」
沃利·韋斯特是在五年前突然出現在哥譚的，後來被當做走失兒童送到救濟站。查不到相關信息，喪失記憶，只對自己名字有印像，除此之外就是堅稱有位叫做巴裡·艾倫的叔叔。
很不幸，按照沃利的描述，同樣查無此人。
他一直在找他叔叔，惹得其余男孩都嘲笑他腦子摔壞了，到處打架也是那時候的事。打不過就跑，說實在的他跑的確實很快，基本上沒被堵著過。順便惹了當時剛轉學過來的暴躁達米安。
那時候達米安脾氣才是壞，熊孩子打遍韋恩莊園，差點把布魯斯氣到爆||炸。由此可見，布魯斯是真愛達米安。
於是挑釁的沃利·韋斯特被狠揍了一頓，後來見到達米安就躲，兩人幾乎沒碰過面，直到那次送巧克力被撞見。
然後，在崽子們集體失蹤期間，因為行為異常被差點掀翻哥譚的蝙蝠俠揪了出來。
「怎麼樣？是不是滿意了。」布魯西寶貝輕佻一笑，走之前不忘拋下個炸||彈。「哦，對了，沙贊會臨時借住在韋恩莊園。」
達米安面色不善，他蹭得一下站起來：「為什麼那個巴特森會借住在韋恩莊園？」
「不，父親，我不允許！」達米安氣壞了，但是他抗議無效，被打回。
達米安一直看比利·巴特森不順眼，但多蘿西反倒挺高興的，她之前還跟布魯斯提過。
沙贊實力很強，但比利·巴特森確確實實只是差點流浪街頭的小男孩。
多蘿西沒忍住歡呼了一聲。
於是達米安拒絕理她。
直到他們被布魯斯叫過去，這解決了布魯斯不好好說話版的第二件事。
這場博覽會只是明面上做給別人看的，暗地裡，正義聯盟跟復仇者聯盟達成了合作。
第79章
秘密會客廳。布魯斯·韋恩隔著桌子望著對面的托尼·斯塔克。
來自紐約的客人托尼後仰靠在單人沙發背上，蹺著腿, 手裡抓著最後一塊甜甜圈, 姿勢隨意神情放松。
桌前的泡好的咖啡截留住輕松悠閑的氣氛。
不過布魯斯身前的那杯原封未動。
復仇者聯盟跟正義聯盟試探性接觸後，雙方都意識到對方同樣在調查裡世界, 趁著博覽會期間, 在幾番討論後達成了一致。
而布魯斯·韋恩繃直了背, 鈷藍色的雙眸銳利明亮, 像一支拉滿的弓弦, 卸下哥譚寶貝狀態的布魯斯冷硬鋒銳，重新變回了哥譚的黑暗騎士。
對照頗有點鮮明。
托尼翻了個白眼, 將紙袋揉了幾下扔進腳邊的垃圾桶裡：「布魯斯，奧斯卡真的欠你一座小金人。」
講真，布魯斯·韋恩沒進好萊塢絕對是他們的損失。奧斯卡那群學院派老頭最青睞的就是那種具備深入挖掘價值的邊緣題材，比如所精神分裂之類。這玩意演好很難, 堪稱挑戰自我。但布魯斯·韋恩不一樣——
他簡直能本色出演。
或許能帶著他的頭號粉絲小醜一起出道。托尼饒有興致地想。
經過一系列異常活動之後，復仇者們才最終確定不是外星人在搞鬼——包括來自阿斯加德的某位邪神，盡管索爾一再保證他弟弟老老實實呆在阿斯加德。
但醒醒，索爾在這方面的信譽低到連來者不拒的高利貸都避退三遲。
隨著異常事件範圍跟影響的不斷擴大，重要性和警告性也隨之水漲船高。
大膽假設，小心求證, 再不斷地推翻重設, 被復仇者們推翻的假設有近上千種。
人類從來都是這樣, 千百次的重復著這條探索未知的道路, 越來越深入。
可知論和不可知論的交鋒令人矚目, 很大部分就是人類對探索求知精神的投影。
目前神盾局發現的最早的異常能量波動，是去年綠巨人浩克莫名暴動，起因班納博士誤入了裡世界縫隙，不過被當時被誤認為是不穩定的，猶在活動中的時空裂隙。
直到後來，托尼心想，誰也沒想到破局人是他。
布魯斯微微皺眉，曲起指節輕叩沙發扶手：「去年綠巨人導致的紐約暴動？」
他記得很清楚，那天兒子們去瞭望塔把多蘿西「劫」走，幫手就是超級小子康納以及他的正聯……隊友們。別開玩笑，真當瞭望塔這麼好闖，那正聯干脆干脆原地解散得了。
蝙蝠俠只假裝沒發現隊友們的小秘密罷了，畢竟他當時的目的也達到了。
有時候，適當性眼瞎也是維持人際關系的小方法。
超級小子跟著羅賓他們飛回地球後，碰巧路過紐約並順手幫了個忙，有力阻止了狂暴狀態的綠巨人，更准確的說，是干了一架，掀翻了三條街，砸塌了兩座大廈。
蝙蝠俠沒找他談話的唯一原因是，托尼·斯塔克包圓了所有戰損。盡管後者還特意寄了一份直達快遞到韋恩莊園，戰損清單老實地躺在包裹裡，附上賠付完畢的證明以及對正聯「資助人」布魯斯·韋恩的誠摯問候。
而親愛的布魯斯隨意瞄了一眼就掃進了角落。
有那麼一秒布魯西寶貝甚至在想，如果超人的戰損也有人搶著付就好了。
這年頭，冤大頭可不好找。
托尼點頭，對星期五糖分攝入量超標的提醒充耳不聞，吞掉最後一口甜甜圈才說：「對，就是那次。」
「那個氪星小子當著我的面搶走了最後一袋甜甜圈。」天才斯塔克記憶力一流，並恰好十分記仇。
蝙蝠俠同樣對超級小子康納記憶深刻，夜闖蝙蝠洞的壯舉讓他在蝙蝠俠心裡掛上了號。
就連超人也只是夜闖哥譚……或者碰瓷蝙蝠車。
「你不解釋下那顆核彈的事嗎？」托尼突然發問。
氣氛瞬間安靜下來。
托尼看著他。
他看著托尼。
托尼不耐煩地擺擺手：「別搪塞說那顆衛星是你自己炸著玩的？」
他意味深長：「不光是你有私人衛星。」
在哥譚與大都會的交界處的高空，隨著轉瞬即逝的空間波動，一顆核彈對准大都會衝下。它憑空出現在高空，毫無預兆，但如果非要按照彈道軌跡分析……
發射地是哥譚。布魯斯默默補充完畢。
這是迄今為止由裡世界造成的時空震蕩的最大危機。頭頂隨時落下核彈，足夠引起所有人的高度警惕，簡直是懸在頭頂的達摩克裡斯之劍。
這可沒流星雨招人喜歡。
好在超人反應迅速，在瞭望塔監測到空間波動的剎那便趕去截住，扛起核彈光速飛出地球，在爆炸前扔進了太陽裡，一切有驚無險。
除了報廢了一顆衛星。
唯一有待商榷的是那顆可憐的衛星是在一切塵埃落定時撞毀的，衛星撞了空手返程的超人——蝙蝠俠適時更正超人：超人撞了衛星——反正結果都一樣，衛星損毀。
據說，據正聯主席所說，等他反應過來時已經重新飛在太陽旁，損毀的衛星也扔進去了。
聽取彙報的蝙蝠俠瞪了超人好久，額外戰損總來得猝不及防。
清理地球軌道垃圾的行為值得贊揚，但沒有垃圾時請不要自行制造。釣魚執法也請講究基本原則。
不過很快他就沒心思想這些了，因為蝙蝠俠轉頭發現，孩子們都消失了。
再加上核彈危機引|爆了神經，按燈俠的話說，老蝙蝠瘋起來簡直像另一顆潛伏在地球的核彈。
好在孩子們平安歸來，這場危機在無形之中化解了。大都會核彈被確認為最高機密，只有正聯知情，連夜翼也不清楚這件事。
真正給復聯的調查帶來突破的是蜘蛛俠。他卷入過裡世界，帶回關鍵性證據，甚至在調查中查到了某位「人證」。從而提供了新思路——由空間震蕩引發的時間線錯位。
托尼臉上浮現出古怪的笑容：「哦，對了，這個人你認識。畢竟是布魯斯韋恩的老朋友了。」他強調後面一句話。
「格蘭特·鮑裡斯。」
格蘭特·鮑裡斯，《號角日報》的副主編，實習小記者彼得·帕克的責編兼上司。戰績之一是憑借一張超人飛在哥譚夜空的照片引爆銷量，讓《號角日報》翻了三倍銷量的同時為超遍布的tag做出裡程碑的貢獻。
「超人，蝙蝠俠，布魯斯三角戀？」
托尼當著布魯斯的面笑地極其燦爛，沒錯，他就是故意的。布魯斯瞥了一眼，決心不予理睬，他太知道托尼的習慣了，只要一吭聲，這事就沒完了。
見當事人沒反應，托尼也覺得沒意思，他說起了關於鮑裡斯的事。
雁過留痕，風過留聲。只要發生，邊必定會留下痕跡。有一小部分人的記憶出現了混亂，這是時間線錯位留下的波紋。
現在的鮑裡斯與曾經判若兩人，懷揣新聞人的理想，正直可靠，滿懷熱忱，為所有無法發聲的人發聲。
轉折點在五年前的一次報道上。一篇關於美國議會選舉受\\賄醜聞的報道，反而讓鼎鼎有名的新聞吹哨人鮑裡斯聲名狼藉，名聲掃地。
醜聞確實存在，並且認證物證俱全，但巧合是，它恰恰發生在時間線重啟的位置上，絲毫不差，於是被意外波及。除了切身利益者被替換了另一種合理的記憶，那些人證同樣基於自身的修改回憶，矢口否認。
唯一的意外出現了，鮑裡斯記得這件事，他認為人們是受了某種威脅，堅持見報。後面的事就順理成章，追求正義與真理的新聞人被塑造成不擇手段見錢眼開的「敲詐者」。事情越演越烈，那些曾被揭露惡行的人也紛紛出手，趁機洗白。
社會輿論幾乎壓垮了他，報社不堪重負下也將他掃地出門，重大打擊之下，鮑裡斯遠赴歐洲，為了生計供職於不入流小報，然後一步一步又爬了回來。
從追求新聞真實為真理而戰到只顧博人眼球，娛樂至死，令人唏噓。
這幫助他們確定了時間線改變過。
托尼繼續：「蜘蛛俠提供的線索裡還有一個小姑娘，他們一起不小心被卷入了裡世界，但又完好無損地出來了。」
「金發藍眼，叫愛麗絲來著，在哥譚出沒。」
布魯斯·韋恩，最大的愛好是到處撿小孩，家裡不光錢多，崽子也多。
同為花花公子的托尼·斯塔克對養孩子這件事嗤之以鼻，不過最近他打算更正態度。
人類本質就是真香。
炫富的最高境界是不著痕跡，但炫崽的最高境界是讓對方跟著一起誇。
托尼語氣中滿含炫耀：「那小孩還行吧，現在讀高中呢，天天拿獎學金、參加科技競賽，現在跑去斯塔克工業實習了。」
嗯，頭腦聰明，學業優良。布魯斯·韋恩面無表情。
托尼焦糖色大眼睛直勾勾盯著布魯斯：「年紀不大，但就到處跑搶著做任務，讓他少干點活還不肯，人們叫他什麼『紐約人民的好鄰居』。」
嗯，善良勇敢，樂於助人。布魯斯·韋恩低頭掏出手機，又劃拉了幾下。
沒人捧場讓托尼索然無味，他打了個響指。
「星期五，調出影像。」
「YES SIR。」
3D投影釋放出來，屏幕散發著瑩瑩藍光。「愛麗絲」的建模出現在兩人眼前，根據蜘蛛俠的回憶構建。他帶走的那件有助睡夢的兔子玩偶也被送入了實驗室，探查到的信息羅列在數據表上。
「蜘蛛俠趁機拔了她一根頭發，只可惜無法檢測。」
「說起來，哥譚可是你的地盤，你就這麼放著神秘人士到處溜達。」蝙蝠俠的專屬待客之道可是「滾出我的哥譚」。雖然鋼鐵俠也不樂意來就是了。
托尼哼了一聲，顯然身份調查失敗讓他耿耿於懷，「我這次非得看逮住這位小愛麗絲，去她的兔子洞看看。」
他當然查不到，布魯斯想，多蘿西使用愛麗絲的蝴蝶結時，頭發形態完全改變，除了最明顯的顏色還有其內部構造，類似假發，沒有基因檢測所需要的毛囊細胞。這是種自我保護的偽裝狀態，跟精神操縱差不多。
上述結論還是蝙蝠俠實驗證明的，這也是他後來放心「愛麗絲」在哥譚亂竄的原因。當然，蝙蝠俠對其進行身份加密，存放到最高權限中也是原因之一。
想到短信，布魯斯難得對托尼露出一個笑容，語氣親切：「放心，會如你所願的。」
清脆的敲門聲適時響了起來，布魯斯應了一聲，起身去開門。
門外站著多蘿西跟達米安。准確的說是多蘿西接到了短信，然後達米安硬跟著來了。
不過多一個觀眾也沒關系。
布魯斯笑容滿面地一手牽著一個，惹得達米安相當困惑。
「達米安，你見過。」他朝托尼·斯塔克揚頭，「這是多蘿西，多蘿西，那是托尼·斯塔克。」
托尼忽略達米安，朝多蘿西打了聲招呼：「嗨，可愛的小姑娘，」
多蘿西乖巧回應：「斯塔克叔叔好。」
身旁的達米安一直瞪著布魯斯，理都沒理托尼·斯塔克。
但同樣，布魯斯理都沒理達米安，他視線溫柔地注視著多蘿西。
「來，多蘿西，」布魯斯輕聲說，他瞥了一眼托尼，嘴角流露出勝利的微笑，「給被難題困住的人提供答案，你下副本的代號是什麼來著？」
托尼·斯塔克突然有種要翻車的感覺，果真——
多蘿西干脆利落：「愛麗絲。」
小姑娘眨著藍眼睛補刀道：「哦，對了，金發的那種。」
托尼：……我就知道，老蝙蝠反常必有妖。
第80章
據超英兩大聯盟達成合作已過去了三年。
多蘿西在第四個副本中得到未知物體是拼圖的一部分，她沒過多久就察覺了。沒及時反應過來實在是由於拼圖存在感太低, 從未發生過作用。後來在通關第八個副本時又找到了一塊。
副本出現的頻率在降低, 所隔的時間越來越長，但難度卻呈指數級增加。
探索裡世界碎片, 清理侵蝕黑霧，彌合時空裂隙, 歸納錯位資料, 系統仍然跟死了一樣, 仿佛被抹除了數據。但一切事物正步入正軌, 向好的方向發展。
裡世界專屬數據庫建立, 擁有最高權限。成立時間線糾正管理局，搜集曾經「影響時間」的英雄們的資料。
就像樹干上的劃痕刻度一樣，奧秘的時間最愛附著於簡單的形式，躲藏在孩子們拔高的個頭裡。
對此, 達米安在發言權上具有絕對優勢。
他就像一枚能量壓縮球，釋放出之前積蓄的所有能量, 個頭瘋了似的往上躥，很快越過了迪克, 跨過提姆，向傑森奮力追趕。
達米安長成了布魯斯的模樣, 高大沉穩, 寬肩窄腰——按迪基鳥的話說, 連達米安的大長腿對快趕得上剛回家時的小不點了。同時他對「沉穩」這個詞提出異議, 因為他翻遍了字典都沒在這個詞的釋義裡查到一丁點「暴躁」的含義。
迪克不負眾望地成為兄弟中最矮的那位, 自從達米安正式比他高了的那一天起，他對小矮子這個稱號絕口不提。但記仇的達米安不會放過他，現在兩人身份倒置，最小的弟弟揪住這一點針對哥哥展開反擊。
值得稱道還有男孩們的友情，達米安跟克裡斯會邀請對方前往家中做客，有時候他們也會打起來，其中大多數情況是達米安在無理取鬧。
不過達米安拒絕承認這一點，並憑借專家級別的語言能力指責是克裡斯將問題復雜化。
家長們的解決措施是讓他們自行解決，以及「少年泰坦取消因隊友打架導致損失的賠償金」項目。
其實起關鍵性決定的是後者。
他們倆一次莫名的爭吵並整塌了一座樓後，就再也沒搞出過什麼大動靜。
有謠言流傳羅賓跟超級男孩各自承包了一年家務賺取零花錢來賠償「戰損」。
就像蝙蝠俠跟超人，他們永遠在爭吵，分歧，然後又和好，但他們永遠是世界最佳拍檔。
多蘿西也抽條了，身量拔高。她骨架依舊纖細，線條柔和，肌膚奶白，鼻梁高挺，藍寶石般的雙眸裡總是笑意盈盈，利落的雙眉又給過於甜美的面龐添了一抹英氣。濃密微卷的黑發披在身後，好看的像是油畫裡走出的少女。
阿爾弗雷德對此感嘆，如果布魯斯老爺是個女孩子，大概就是多蘿西小姐的模樣。
達米安擔憂多蘿西過於纖細瘦弱。「連理查德都能一拳把你擊飛。」
度過變聲期的達米安褪去了小奶音，音線低沉，
很好，這就是另一個變化了，某種意義上的小古板在家人稱呼問題上做出了小小的改變。盡管他仍然拒絕使用昵稱。紅頭罩稱達米安從小就是自我意識大過天的煩人小崽子，現在連可愛這一優勢都被
多蘿西的視線黏在電子游戲上，頭也不抬：「所以我為什麼要給他揍我一拳的機會？」
她閃避滿點好不好？
攤在沙發上的傑森幫腔：「事實上，迪基鳥連她衣角都抓不到。」
坐在樓梯欄杆上的迪克，用鞋跟憤怒地敲了敲邊沿：「我還在這兒呢！」
「哦，抱歉，我下次會注意不當面揭你傷疤。」傑森毫無誠意地敷衍。
在迪基鳥以一個高難度動作縱深躍下朝傑森撲過去前，傑森輕巧避過，然後深吸一口氣，迅速扭頭朝廚房喊道：「阿福，迪基鳥又在天花板上耍雜技！」
迪基鳥的小甜餅又沒了。
基因有時候真奇妙，提姆看著明明風格不一樣卻熟悉感極高的兩張臉感嘆道，他打了個哈欠，慢悠悠轉移視線繼續攪拌咖啡。
他困得要死。
他不知道基因還能更奇妙。
多蘿西在通關自己的第十二個副本時，又找到了一枚拼圖塊。除此之外，還收獲了一個意料之外的特殊禮物——一個氪星小男孩。AKA超人，卡爾·艾爾的同位體。
這次的副本名稱為「虛假真實」，是一個全封閉式的雙人副本，隊友名為卡爾·艾爾。
場地是充滿科幻未來感的研究所，呃，沒廢棄之前是這樣，現在成了怪物的巢穴，充斥著扭曲的瘋狂，哀嚎徹夜不息。
多蘿西起先以為隊友是超人，地圖上靜止不動的小綠點意味超人被困住了。
往糟糕的情況想想，可能有中了某種古怪魔法跳反了。魔抗低就是麻煩。
沒關系，多蘿西摸了摸氪石心想，她不打無准備的仗。多蘿西也永遠有plan B！
在多蘿西單槍匹馬掀翻了一眾敵人，以王子屠龍的英勇無畏姿態降臨在緊鎖的大門前時，她還是這麼想的。
未知材質鑄造的大門極其堅固，盡管劃痕遍布，還有著猛烈撞擊造成的痕跡，但依舊沒有擊碎。
不知道它最初是用來做什麼的，但這反倒成了阻擋怪物進攻的堡壘。
門後是紅太陽牢房，但卻不是多蘿西想像中的超人。
是一個男孩。
嚴密到不透縫隙的建築內，充斥著刺目紅光，擾人心神，讓人不住皺眉。
他蜷縮在房間一角，瘦弱地仿佛紙片人一般，脆到仿佛輕輕一碰就會化成粉末。
寬大的白色實驗服罩在他身上，空蕩蕩的。他睜著驚恐的大眼睛慌亂地看了多蘿西一眼，又往裡縮了縮，但沒忍住又望了幾眼。
無處不在的紅太陽光讓他身體過於虛弱，異變後游蕩的瘋狂讓精神痛苦不堪。
在門打開的那一刻，他眼神裡藏著自己都不明白的一絲希冀。
多蘿西沉默了片刻，她好像知道這個占地廣闊的研究所是干什麼的。
是氪星人。
多蘿西走到他跟前停下了，伸出了手，笑道：「走吧，隊友。」
小氪星人愣住了，他攥著衣角結結巴巴重復了一遍：「隊、隊友。」
「是啊，隊友。你叫卡爾·艾爾對吧，那就肯定是了。」多蘿西把輕到幾乎沒重量的小氪星人抱了起來，掂了掂。
「一會兒得從電梯井那直接跳下去，如果你實在害怕可以摟著我的脖子。」
這片區域都炸塌了，天花板正在搖搖欲墜，傳送通道所在的中央控制室位於最底層，離這裡大概幾十層的高度。電梯早已墜毀，爬樓梯又太費時間，反正兩點之間直線最短，抱著隊友直接跳下去得了。
第八個副本之後，通關後不會崽即使傳送，必須找到通道自行離開。但是通道不穩定，所以必須要快。
標准的公主抱，小翅膀會這麼哄小時候的多蘿西。
而王子多蘿西現在哪來哄被解救的小公主。
懷裡的小家伙緊張地僵直了身體，他伸出指頭碰了一下多蘿西的頭發，又觸電一般縮了回來。
「別怕，等出了副本在黃太陽底下就好了。」多蘿西以為他仍然在害怕，安慰道：「你可是超人！」
「超，人？是，什麼？」小卡爾非常遲鈍，不常使用的語言系統像是機器生了鏽。
「超人是超級英雄，你知道超級英雄嗎？」
「英，雄？」
「就是匡扶正義的人，會受到尊敬和愛戴，嗯……就相當於是人們的好朋友。」多蘿西看到眼前的氪星崽一片茫然，她絞盡腦汁用盡量簡潔的話語解釋。
從有意識起便未離開的氪星人幾乎什麼都不懂。
甚至一絲突入起來的亮光都能讓他驚慌失措。
帶崽的多蘿西速度不減，跑到了電梯井邊，她縱身輕巧一躍，急速下降中，多蘿西感到懷裡的氪星崽摟緊了她。
平穩落地。走廊空蕩蕩，已經被清理了一遍。
低頭，兩雙湛藍雙眸碰上了，視線的碰撞又讓小卡爾僵住了。
感覺什麼都能嚇到他，多蘿西想。
多蘿西頓住了，她剛睜開眼的自己，孤身一人，全無記憶，在不知道孤獨為何物時便體會到了滋味。
但好歹系統陪她度過了最艱難時刻，後來哥哥傻歸傻，爸爸氣人歸氣人，但都熱熱鬧鬧的。
她柔聲：「別害怕，我帶你回家。」
蝙蝠洞裡，正在工作間改造制服的靠譜提姆被妹妹拖了出來，然後被多蘿西口中的「小意外」驚呆了。
小氪星人抱著多蘿西不撒手，好不容易才哄到檢查儀器裡，現在躺在醫療艙中視線也黏在多蘿西身上。
除了對她外死活不吭聲，拒絕與任何人交流，雖然他現在只見到三個人。多蘿西，提姆和阿爾弗雷德。
好吧好吧，雛鳥效應。提姆頭疼地想，他猛灌了一杯咖啡，開始干活。
「我們可以收留他嗎？」多蘿西眼巴巴湊在旁邊，期冀道。
「好姑娘，蝙蝠洞裡可真塞不下了。」震驚完畢的提姆冷靜下倆埋頭觀察數據，抽空回了一句。
「行行好，你的小伙伴沙贊還待在蝙蝠洞裡呢。」比利·巴特森三年前借住後就沒離開過，大有長住不走之勢。再加上同樣的黑發藍眼，外界都在流傳布魯斯·韋恩又收養了一個小男孩。
總不能將跟多蘿西差不多的小孩子趕回街頭吧？畢竟是蝙蝠俠的正聯同事，提供下住所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綠燈俠的房租還是正聯的一筆定向款呢。
閃電小子目前跟著綠燈俠，就是多蘿西的另一個小伙伴沃利·韋斯特，他也加入了少年泰坦。
考慮到正聯資助人是布魯斯·韋恩，也差不多是布魯斯在養崽了。
但這個新來的……提姆又開始頭疼了。
他的視線掠過企圖收養氪星崽的自家崽，在黑發藍眸的氪星人那短暫停留，陷入了思索。
難道收養黑發藍眼小男孩是什麼他不知道的傳承嗎？
「等檢查完了我會告訴超人。」提姆嘆了口氣，他隱晦地瞥了那個小氪星人一眼。「你放心，超人會照顧好他的。這畢竟是他的同位體。」
「但他是我撿回來的，」多蘿西堅持，「布魯斯就能收養撿回來的孩子，為什麼我不行？」
提姆頭更疼了：「這不一樣。」
「怎麼不一樣？」多蘿西反問，「我收養他不就行了。他才那麼小，而且超人……他倆根本不一樣！」多蘿西想起了撿到遇到小卡爾時的境況。
小卡爾看起來才□□歲，頂多十歲，跟當時的小多蘿西差不多，同樣不完全屬於這個世界。而且他遭遇悲慘，從小便淪為實驗品。明明是同位體，兩人的生活卻堪稱天差地別，她對超人收養小卡爾的提議有些憂心忡忡，多蘿西甚至不知道該不該讓他倆見面。
設身處地想一想，如果多蘿西處於卡爾的境地……
「他只是因為虛弱才顯得過於瘦小，」提姆解釋，「他已經十三歲了，只比你小一歲。」
「相信我，他出去多曬曬太陽就好了，沒幾個月就比都壯了。」提姆說。氪星人就是這點好。
提姆頓了頓，他明白多蘿西在焦慮什麼，她從沒擺脫過裡世界，缺失的五年時間給多蘿西造成了極大影響。
「這樣，我們等布魯斯回來再說。」提姆深吸一口氣，柔聲道。摸了一把長高了不少的妹妹。
蝙蝠俠目前不在哥譚。但在蝙蝠俠回來前他得把這事解決。
「在這之前，聽我指揮怎麼樣？」
「當然！」
提姆·德雷克憂心忡忡地走出了蝙蝠洞。
小卡爾·艾爾陷入了沉睡，特質的黃太陽燈散發著柔和光線，為他修復身體補充能量。多蘿西坐在旁邊翻閱著相關資料。
「提摩西怎麼回事？」
突然響起的聲音嚇了多蘿西一跳，她連忙轉身，企圖用自己的小身板遮擋住後方。
達米安怎麼提前回來了？他不是出任務了。
「啊？啊。」多蘿西連忙說，她眨眨眼，有點心虛地反問，「你說什麼？」
「他為什麼在大廳裡撓門？」達米安脫下鬥篷動作一頓，接著面不改色地扔到一邊，朝多蘿西走來。
多蘿西把心咽回肚子裡，她還以提姆去打小報告了。
多蘿西表情真摯，語氣飽滿：「好問題？貓為什麼需要貓抓板？」
然後冷不丁聽到達米安在問：「你身後有什麼？」
高了多蘿西將近兩個頭的高大少年按住妹妹的肩膀，輕易看到了後方的情景。
話音剛落，一道熱視線突然朝達米安射來，他一驚，拽著多蘿西一起往旁邊閃去。
「卡爾醒了！」達米安聽到多蘿西驚呼。
轉頭，一只長得有點熟悉的小鬼正警惕地盯著他。
然後，達米安在多蘿西模棱兩可的話語中得知了她想要收養氪星人宏偉計劃。
「所以這個崽子到底從哪來的？」達米安沒好氣地指著他問。
多蘿西謹慎措辭:「從游戲四周年慶典玩家每日在線禮包裡領的。」
達米安神情難得生動，連頭發絲都深刻傳達出信息：你特麼在逗我？
多蘿西見機不對，立刻改口：「游戲氪金送的。」
氪金送氪星人，沒毛病。
邏輯完美自洽。
當達米安試圖說服妹妹隨便撿來的崽子不能養，他可以直接丟給超人時，借住在韋恩莊園的小客人比利·巴特森正在瞭望塔。
今天並不是沙贊的值班時間——事實上，體貼比利只是個中學生，他基本上沒輪到過幾次。
今天是超人跟綠燈俠值班，而平日裡幾乎長在瞭望塔的鋼骨難得放假。今天是鋼骨生日，他爸爸特意從百忙中抽出一段時間陪他去看橄欖球賽。
鋼骨從兩個星期前就一直在期待這天。
比利這次是帶著任務來的，他想請教一下英勇無畏又魅力十足的綠燈俠，呃，關於某些情感方面的問題。
正好多蘿西下副本了，根據規律來講可能要到臨近傍晚才回來。現在才下午時分，離太陽下山還早著呢。
哈爾·喬丹，最偉大的綠燈俠，宇宙知名警察，情感大師，撩妹高手，走近一家酒吧都能輕而易舉carry全場。
比利到了之後就接觸了沙贊的變身形態，他坐在休息室吧台前的高腳凳上，有點局促地盯著瓶子裡的氣泡水，又看看表。綠燈俠悠閑地坐在他身邊。
好半天，他終於下定決心，清了清嗓子：「那個，我有一個朋友，他遇到了一點感情問題。」
「來吧，男孩，你」
比利震驚的看著哈爾。
哈爾·喬丹眨眨眼，露出一個英俊的笑：「呃，我以為我的朋友等於我是通用的社交潛規則。」
綠燈俠放下搭在桌子上的腿，稍微坐直了身，他握拳咳嗽了一聲，興致勃勃：「咳，那我們重頭開始，你的朋友具體遇到什麼問題了？」
突如其來的通訊打斷了比利，他張了張嘴，又閉上了。他看到了通訊信息。
綠燈俠隨意瞄了一眼，隨口說：「找超人的。」超人把通訊器落在桌上。
比利下意識開口：「等等，是來自多蘿西的通訊，」
「可能是找我的，我手機沒電了，」比利有點興奮，「她說出了副本約我一起出去吃飯。」
其實是少年泰坦的聚餐，多蘿西把同樣處於「少年」的正聯人員叫上了。
多蘿西找不到人的時候，有給周圍的人打電話詢問的習慣。
「超人，你的通訊器響了，多蘿西打來的。」比利拿起通訊器去找超人，在數據控制室門前敲了敲。
超人能聽見的，拜托，他可是超人！
超人埋頭在數據控制室。他之前心神不寧，走路時不小心跌了一跤將鋼骨的控制台撞碎了，現在正手忙腳亂地修理，他得趕在鋼骨回來前搞定。
當然，對兩位同事的借口是，他想在這兒看會兒3D電影，獨自看。
超級聽力為他帶來信息，於是他心虛地回了句：「是多蘿西嗎？可能是找你的，你接了吧。」
比利手指迅速一劃。
然而不是多蘿西——
接通的瞬間，現任羅賓的聲音傾瀉而出，差點掀翻穹頂。
「超人，把你家的新崽子拎回去，蝙蝠洞裡已經夠他媽的擠了！」
第81章
孤獨堡壘, 超人位於北極的秘密基地。
超人站在他的小同位體旁邊, 心情復雜地注視著他。
超級小子康納聽聞消息也趕了回來, 正有點稀奇的圍觀, 他對這位據說是超人同位體的小氪星人蠻有好感的。
小卡爾·艾爾先生躲在多蘿西身後, 多蘿西拍了拍他的肩膀, 氣勢洶洶地回瞪超人。
溫暖的黃太陽光讓氪星人重獲力量, 最起碼他看起來不再像下一秒就進ICU了。
小氪星人低頭盯著腳尖，這裡是超人基地的研究室，與研究所實驗室相似的景像讓他有點不太舒服。
自他有記憶起便從未離開過實驗區域。
最初, 在沒得出研究還沒取得進展之前，他還能憑借超級聽力等各種能力窺視外界，天空, 大廈，車輛, 還有人……但很快, 研究人員發現了這點。
他們驚嘆外星人的神奇能力, 並理所當然地視為己有。
在研究人員在各種實驗中發現紅太陽會削弱他的能力, 鉛會阻擋他的X視線之後。他再也沒體會到力量的感覺。
地底深層的研究所隔絕一切, 鍍鉛的銅牆鐵壁在目所即之處皆安裝了紅太陽能量器。
他跟超人有著完全相同的基因，是超人在平行宇宙裡的同位體。
平行宇宙。蝙蝠俠也有點頭疼, 時間線的錯位引發了不少平行宇宙危機, 最早的是大都會核\\\\彈事件, 最近的就是這一次。
所有的平行世界構成了表世界。
蝙蝠俠根據透露出的些許信息分析, 這位小卡爾·艾爾乘坐飛船降落地球時出現了問題。
飛船沒有掉落在命中注定的玉米地中, 也沒有遇見好心的肯特夫婦，而是闖出了什麼大動靜，比如在城市中心墜毀。
某些秘密機構聞訊而來。一個價值豐厚的研究對像不是嗎？
後來大概發生了什麼事，引起了一變，蝙蝠俠合理懷疑是裡世界入侵，所有研究人員都離奇失蹤或者被污染變成了怪物，場地荒廢。只有能量充足的紅太陽囚室仍在自行運轉。
他又在孤獨中被關押了半年，直到多蘿西的到來。
超人有點手足無措，他有點焦慮地繞著圈，直到康納提醒他，他把地板踩裂了，超人才回過神來，說了聲抱歉。他求助性的目光投向了無所不能的聯盟顧問蝙蝠俠。
但蝙蝠俠緊緊盯著小氪星人。
小氪星人正抱著多蘿西不撒手。
湛藍眼眸小心翼翼地窺視著整個世界，惶恐不安蘊藏其中，又像是紙箱裡警覺的小獸。
超人覺得自己以後有的忙了。
他的感覺是對的。
小氪星人被留在孤獨堡壘做更深層的檢測，但多蘿西的離開讓小氪星人很不安，他自己偷偷溜走了。
又達成了一項氪星人夜闖蝙蝠洞的成就。
哦，對了。克裡斯也闖過，不過那次是叛逆期遲來的小孩離家出走，然後超人熟練飛來將自家崽拎回去了。
「所以又要多一位鳥媽媽了？」紅頭罩是最後才知道，他沉默了半響，干巴巴說。
他的情報來源有點曲折，首先綠燈俠告訴了好基友綠箭俠跟閃電小子，接著閃電小子告訴了夜翼，然後夜翼在家族頻道裡嚷嚷了一通，再然後紅頭罩知道了。
行了，這次所有人都知道了。
順便一提，閃電小子也就是沃利·韋斯特相當活潑。夜翼挺喜歡帶他玩的。泰坦暗地裡打賭說，夜翼絕對是在家帶孩子帶多了。
夜翼嚴肅反駁說，他這是跟閃電小子一見如故！
說起來軍火庫知道的都比他早，綠箭俠在第一時間就分享八……咳，交流情報。紅頭罩還沒從夜翼投下的炸\\\\彈裡緩過神來，軍火庫又轟掉了他安全屋的門闖了進來，激動地跑來向詢問真實性。
紅頭罩感到一絲心酸。
他轉頭對羅伊惡狠狠地喊：「你他媽又是怎麼找過來的？」
這是他被毀掉的第五個安全屋了！
蝙蝠俠未對收養計劃發表任何意見，他早已洗心革面決定當一位親切友好的好家長，尊重自家崽崽。
然後又塞給了多蘿西足夠數量的氪石，裝在鉛質盒子裡。
當著超人的面。
第82章
韋恩莊園的頂層露台煥然一新。
固定圍欄, 栽種綠植，門廊上懸著小巧的風鈴，扶手椅跟小茶幾占據一角, 置物架上擺著薄荷和迷迭香, 角落裡還擺了個小冰箱。
層層疊疊的翠綠環繞，綠意盎然, 跟園林一樣令人心情舒暢。
多蘿西的妙主意，以及管家俠的優秀執行力, 一天之間就變了樣。
「有沒有人去提醒一下我們的小藝術家, 我們這叫韋恩莊園，不叫巴比倫。」氣勢洶洶返家的傑森怔住了，他聽說多蘿西做了點小小的改動，沒想到她直接給重建了。
「這算什麼？巴比倫空中花園嗎？」說真的，老蝙蝠竟然會贊同？
露台的改變很明顯, 從正門進來後一眼就能瞧見, 而垂落下來的藤蔓正隨風肆意舒展。
他只不過兩周沒回來而已，韋恩莊園發生了什麼？還是說變成了夢幻花園或者夢幻家園，一位名為奧斯汀的總在翻新的老管家過來做客了？
回應他的是敬愛的老管家阿爾弗雷德，推著小車的老管家從拐角小徑上經過：「實際上, 那是我改裝的。傑森少爺，你是在懷疑我的審美嗎？」
小推車上堆著花壺，鏟子和小鋤頭, 中間還擱著卷成一團的小彩旗, 五彩斑斕的。
「不, 阿福你聽錯了，」傑森立馬否認並果斷改口，「我是說這棒極了。」
阿爾弗雷德臉上帶著淡淡笑意：「小艾爾少爺喜歡在露台上曬體驗。」他的語氣中帶著一天改造完露台的管家式驕傲。
哦，對，氪星人的最愛，黃太陽。
傑森從老管家手裡搶過小推車，兩人沿著道路並肩前行，他遲疑了片刻，有點迷茫地問：「呃，蝙蝠洞裡不是有特質黃太陽燈嗎？為什麼搞這麼麻煩？」
這次老管家用稍帶譴責性的、不贊同的目光回應了他。
然後傑森知道了蝙蝠俠也提過這個問題，並且內容該死的差不多。
「沒必要這麼麻煩，蝙蝠洞裡有特制黃太陽燈，而且還有檢測氪星人身體狀況的各項裝備。」
蝙蝠俠認為沒必要多此一舉，但多蘿西不這麼覺得。
多蘿西堅持給剛從實驗室救出來的小氪星崽營造出良好友善的環境，而不是把他挪到另一處跟心理陰影相似的地方。比如說，坐落地底，陰沉幽暗，滿是高科技設備的蝙蝠洞研究室。
更絕的是這地方還含鉛，仔細找找還能翻出紅太陽裝備以及……氪石。
而敞開的頂層露台既能邀請暖洋洋的太陽光，又自帶高空賦予的自由氣息。
於是話題拐到了心理陰影上。
她用濕漉漉的藍眼睛控訴黑漆漆：「有，最起碼我被你半夜蹲床頭嚇到後，足足半年才緩過來。」
於是布魯斯閉嘴了。
旁聽的提姆後來描述：「多蘿西簡直像護崽子的鳥媽媽，就跟迪克一樣，平時很溫順求抱抱，但一生氣就變可怕。」
「……真的嗎？」蝙蝠家最好說話的迪基鳥遲疑，他不贊同後面那點。如果他真的很可怕的話，那他為什麼在這個家裡沒樹立起一點作為大哥的威嚴？
反正最後的結果是趕來興師問罪的傑森被多蘿西哄回去了。
「我本來是想跟你商量決定的，結果達米安一嗓子吼出去了，他把計劃全打亂了。」多蘿西撲到傑森懷裡，抱住了他，「都是達米安的錯！」
紅頭罩，反英雄界的杠把子，哥譚黑\\\\幫裡的不可說，往那一拄，氣勢嚇人。
但悲哀的是，他就吃這一套。
等他回到安全屋跟柔軟的小床打完招呼才回過味來，然後在心裡大罵迪基鳥這個抱抱怪，帶壞了一串人。
他顯然忘了自己是那一串裡面當啷著的，還排名第二。
多蘿西提前體會到了養崽崽的心裡路程，一個幾乎毫無常識，卻十分乖巧粘人的小孩，最妙的是，這還是個氪星崽。
這項工作占據了她大部分時間，包括但不限於大部分課余時光，連和小伙伴們聚會的時間都抽不出來。
但多蘿西解決崽崽的心理陰影很有必要。人生新篇章的第一頁總能影響著往後余生。
「卡爾超乖！」
「他力量控制越來越好了，今天只踩碎了一節樓梯，掰折了兩根勺子。」多蘿西興致勃勃的說。就好像是剛學會走路的小寶寶跌跌撞撞了一圈只摔了一個屁\\\\股墩一樣。
不過在控制的精細方面還是亟待加強，多蘿西想到犧牲的勺子。卡爾得學會自己吃飯了。
對面的布魯斯面無表情。他端著牛奶一口氣灌下去又抓起旁邊的咖啡衝味。往好處想想，他撂下杯子，最起碼把超人同位體拎在眼皮底下觀察。
萬萬沒想到緊接著踏上炫崽這條路的是多蘿西。每當布魯斯試圖跟小女兒聊些別的什麼時，話題總會拐到她身後的小氪星人身上。
她從各個方面列舉了小卡爾·艾爾的各種優點。比如從不挑食，喂什麼吃什麼。比如乖巧懂禮貌，特別是在達米安的對照下。再比如進步神速，從毫無常識到快速掌握一個地球人的基本知識。
布魯斯深吸一口氣，揚起一個無懈可擊的笑容——多蘿西最愛的那款布魯西甜心式的——夾雜著三分委屈暗示道：「你這幾天都沒有誇我。」
他正了正身子，朝多蘿西眨眼：「或許你可以咨詢一下專業人士——比如養大了五只小鳥的英雄爸爸，我很樂意提供任何幫助。」
多蘿西閉嘴了，在說謊安慰布魯西寶貝跟摸著良心講真話間游移，最後艱難出聲：「……事實上，是阿爾弗雷德養的。」
而且你挑食又精分，一點都不乖，多蘿西把後面的話咽回了肚子。這就是大人的悲哀，多蘿西感慨，當一個大孩子就要照顧別人的情緒，顧忌話語了。
但布魯斯看起來完全沒被安慰到。他露出心碎的神情，不可置信地倒在沙發上，扯過沙發靠墊捂住了臉。
懷裡的阿爾弗雷德貓發出喵嗷喵嗷的叫聲，爪子扒在多蘿西的胳膊上，不耐煩地拱了拱。
多蘿西是來抱貓的，卡爾乖乖在訓練室等著。蝙蝠貓可有大作用！
布魯西寶貝直到快把自己憋死也沒等到寶貝的安慰，只等到匆匆回了福克斯城又急促趕回來的比利。
他從瞭望塔出來後就跑去福克斯城，說是例行巡護自己的城市。
其實自從黑亞當消失後，福克斯城基本上從沒發生過什麼大事。
少年背著旅行包，運動鞋踩在地毯上，手裡還拎著塑料袋，巧克力的包裝盒從口子裡探出頭來，正悄悄地站在門口往裡探頭。
比利撓頭：「呃，布魯斯，你生病了嗎？」
「不，沒有。」蝙蝠俠從不生病！
蝙蝠俠只是在想：我要不要也多誇誇我家崽崽？還有，他現在笑得不好看了嗎，為什麼多蘿西不搭理他？
他把視線從比利的購物袋上移到他亂糟糟的黑發上，微眯起眼。比利被他打量的一個激靈，把手背在身後，努力維持臉上的笑容。
然而布魯西寶貝矜持地朝他點了點頭，問道：「你現在沒事吧？」
比利咽了口唾沫：「沒。」
「那就好。」布魯斯示意他坐下，展露出一個同樣的、甜到爆的笑容，「坐下，我們談談？」
比利的笑僵住了，他幾乎同手同腳地挪到了沙發邊緣，胳膊緊緊環住了塑料袋。
他尚能轉動的大腦裡回想起多蘿西的話語——「比蝙蝠俠更具有破壞力的是蝙蝠俠的座談會。」
多蘿西覺得當一個超級英雄可以幫卡爾遠離目前的困境，於是她開始這麼做。
基於小時候的經歷，小卡爾·艾爾情緒內斂，性子安靜，不愛說話。除了喜歡跟在多蘿西後面就是在窩在庭院的扶手椅上曬太陽。
起初還會下意識用剛適應過來的超級視力跟超級聽力追蹤多蘿西。
發現後，他低頭盯住鞋尖不說話，多蘿西生氣要離開他也是伸手拽住多蘿西的衣角，仰頭用濕漉漉的藍眼睛望著她，不吭聲。
——然後心軟的小多蘿西就敗下陣來了。
多蘿西廢了好大勁兒才糾正他的這個壞習慣。
阿福笑著說：「他在下意識地在尋求安全感。」黃太陽跟多蘿西都能帶給他安全感。
多蘿西把他從紅太陽囚牢裡抱了出來，然後他開啟了一段新生活，卡爾的狀態或許可以理解為吊橋效應跟雛鳥心理的雙重加持。
多蘿西清楚這一點，但一直下去根本不行，她托著下巴，頗為煩惱的抓了抓頭發。「你說帶著他出任務怎麼樣？」
小姑娘：「加入少年泰坦，當一個超級英雄。」
目前現有對照物，超人。
超級英雄第一步——從救貓開始。
由蝙蝠貓阿爾弗雷德友情出演，演出費是一碟小魚干。
「我覺得我像個超級反派。」多蘿西把貓抱上最高處時憂郁地說。
「不不不，寶貝別動，你得裝成大都會的那種貓！咱們說好了的！」
先得用成功幫小氪星崽建立自信心，不然身手了得的蝙蝠貓太打擊人了。
蝙蝠貓毛絨絨的尾巴在屋頂上掃了掃，乖巧地團成一團，裝作自己是只爬上樹就下不來，等著埋超人胸的大都會可憐小貓咪。
計劃很順利，當小氪星崽抱著溫順乖巧的貓咪降落在地時，他的雙眼都在閃光。
其實多蘿西完全沒必要過於擔心，氪星人確實很強大，除了少數能對他們造成致命威脅的武器，比如氪石和紅太陽之外，他們幾乎不可阻擋。
比如說眼前不可阻擋的成長期，卡爾·艾爾幾乎要跟多蘿西一般高了。
有一種生長速度叫黃太陽下的氪星崽，提姆用詞精准地糾正：「不，是恢復速度。」
傑森的聲音幾乎被機車的咆哮聲掩埋：「他們這些氪星人怎麼都奇奇怪怪的。」
他倆在家族頻道裡開辟了一個聊天專用頻道，用於連線吐糟。
「好消息是，再遲幾天他再也用不了同一套撒嬌套路了。」提姆冷漠地說，再過一陣，最多半年，多蘿西都得仰頭看他了，「也許他得著手創新下。」
多蘿西幾乎被扎根在露台上的那個光合作用生物吸引了全部注意力，忽略了地底蝙蝠洞裡幾乎快發芽的小可憐提寶。
「你真刻薄。」傑森指責他，「不過我贊同。」
他現在看康納都順眼了不少，瞧瞧人家，「三個月」大就出來滿世界亂竄了。
「超人沒什麼表示嗎？」
「有。」
傑森來了精神：「怎麼，他終於想到怎麼安置他「自己」了？」
「他跟B在抽時間訓練卡爾的能力。」提姆叼著塊三明治，視線不離開蝙蝠電腦，有氣無力地跟傑森通話，「還有，超人把小氪送來了算嗎？」
小氪，一條跟超人性格相同的開朗活潑氪星犬。
「……最起碼達米安會很開心。」
「你說的沒錯，如果超人能把北極的所有動物打包送給他就更好了。」
提姆按下一個按鍵，畫面切換，小氪星崽抱著蝙蝠貓，多蘿西坐在旁邊，系著小紅披風的白色氪星犬正追著純黑的蝙蝠犬提圖斯在草坪上打鬧。
他冷靜地截圖，發送。
接受圖片的傑森關注點精准：這年頭連只狗都他媽成雙成對的嗎？
第83章
陽光明媚, 溫暖多風。
結論，是個在露台曬太陽的好天氣。超級英雄指南之救貓行動順利完成後，卡爾興奮地直接衝天而起, 飛到了露台。
一手抱貓, 一手牽人。
他喜歡在空中的感覺。
多蘿西窩在扶手椅裡，接住從卡爾懷裡掙扎出來的蝙蝠貓。阿爾弗雷德跳進多蘿西的手臂, 蹭了蹭她又找了個舒服位置，然後扭頭朝卡爾不滿地喵嗷了幾聲。
卡爾一激動沒控制好力量, 將它勒痛了。
氪星男孩有點不安地絞著衣角, 乖乖低下頭，相當忐忑。
「對，對不起。」小奶音可憐兮兮的，「我下次一定會好好控制力量。」
多蘿西盯著他的頭發，氪星男孩的頭發長得很快, 從剛遇見時短短的一茬長成了濃密蓬松的模樣。
……最明顯的是垂在額頭前的一撮小卷毛。
克裡斯頭發微卷, 康納也……等等，康納燙了一頭小卷毛。
多蘿西陷入沉思。
「多蘿西？」見對方沉默不語，卡爾停頓了片刻，又試探性地呼喚了對方的名字。
陽光灑落滿地, 投下一地碎金，給萬物鍍上了一層淺淺的金邊，空氣中浮現出迷迭香泡沫般淡淡的香氣。卡爾·阿爾盯著思考中的多蘿西, 神情有些恍惚。
他眨了眨眼, 感覺到有什麼在胸腔裡噴湧出來。
多蘿西抬頭, 迎面是濕漉漉的藍眼睛，滿是忐忑。
說真的，小卡爾性子太敏感了，還愛哭，神經比剛來地球的克裡斯還纖細，不太像是傻白甜的氪星人。
……跟傻白甜樂觀活潑又自戀的康納壓根就不像一個物種。
大概是因為過往的特殊經歷吧。
不過有一點是真的，會哭的孩子有奶吃。
「沒事，超人他說當時花了很長時間才控制好自己的力量。」多蘿西鼓勵他，「你才恢復沒幾天，這種學習速度已經是天才了。」
「你不比別人差！」
多蘿西迅速舉了個例子證明自己的觀點縝密可靠，值得信賴。
「而且你的精神抵抗力比超人高多了，幾乎不用擔心精神控制。」
這也是不同的一點。訓練時多蘿西發現，小卡爾的精神抵抗力出乎意料的高。多蘿西推測他甚至能抵抗副本的精神污染。
估計跟那所研究所相關，她當時從裡面感受到暴虐的、不受控的精神污染因子，能造成精神污染讓人瘋狂，進而改變生理結構將人變成怪物。
她隨口一問，也沒期待答案：「你能感受到變化嗎？」
卡爾迷茫地看著她，搖了搖小腦袋，低聲說：「我不知道。」
「沒事，蝙蝠俠也不知道。」多蘿西彎腰從茶幾內側摸出一包薯片和半盒巧克力。
她撕開了一包薯片，自己抓了一點又遞給卡爾：「超人在腦控這一方面經驗豐富，絕對不比他臉接子彈的熟練度少。」
薯片嚼得哢吧脆。她的小零食藏的到處都是，阿福開展地毯式掃蕩也只能收繳一部分。
大都會核\\\\彈危機警報解除時，蝙蝠俠就意識到了不對勁，但接踵而來的是焦頭爛額的丟崽大事件。直到解決完畢他才著手展開深入調查，判定超人不小心撞壞衛星並瞬間毀屍滅跡這件事不是意外。
超人經歷戰鬥後產生條件反射的理論不能服人，最起碼無法說服懷疑論晚期的蝙蝠俠。
特別是在衛星被撞毀之前剛巧因磁場變化發生了信號大規模屏蔽。
他揪出碎片化的線索，以此為證據支撐得出了自己的判斷。韋恩集團的衛星絕對拍到了關鍵性證據，碰巧路過的超人又被腦控成了敵方工具人。
多蘿西咂了咂嘴：「當時布魯斯臉黑的好像是要把超人發射回氪星。」
蝙蝠貓繞了一圈，從欄杆的綠植裝飾處扒拉了幾片綠葉，又邁著小步子回來了，滿滿一碟小魚干進了肚子。
它咬著多蘿西的褲腳，幾步竄上了多蘿西肩頭引起小主人的注意，又跳上小冰箱蓋上，用爪子拍了拍，撒嬌一般喵喵叫。
多蘿西抽出注意力瞅了它一眼：「不行，你剛吃完小魚干，現在不能吃冰淇淋。」
阿爾弗雷德失望地垂下了頭，跳了幾步躍到窩裡，趴在貓窩搖籃裡打了個小哈欠。
卡爾·艾爾神色一動，剛想說些什麼，但又猶豫了一會兒，就這幾秒鐘，人已經蕩上來了。
「嗨，多蘿西，還有你，我們的小超人。」他親昵地打了聲招呼。
懸在欄杆上的繩子裝飾有彩色小旗子，迪克動作輕盈地蕩著繩子跳了上來，一個空翻准確將自己投放到高腳凳上，隨手扯過坐墊塞在了屁\\\\股底下。
偉大的迪基鳥從不落地成盒！
「嗨，迪基。」
「就知道在這兒能找到你們。」他聳了聳肩，語調輕快，視線迅速打量了一番。
腳邊是一摞空了的零食袋子，另一頭是個小冰箱，他視線轉回來，笑容親切地朝多蘿西努了努嘴，歡快地說。
「蔓越莓冰沙，謝謝。」
一邊說，一邊順手拿起擱在邊桌上的小勺。
多蘿西掀開冰箱蓋，拿出小盒子，在轉身遞給他的時候注意到他手中的勺子，提醒道。
「你拿的是阿爾弗雷德的勺子，勺柄上刻著它名字。」
「哦，對了，我忘記拿勺子了。」多蘿西拍了怕頭，懊惱道。卡爾沒控制好力量，把勺子都掰斷了。
盤在貓窩裡的蝙蝠貓適時叫了一聲，表示贊同，探出頭來緊緊盯著迪基鳥。
迪基迅速放下，並舉起手示意自己不用：「別緊張，寶貝，我不動你的專屬勺子。」
這貓簡直跟達米安一個性子。
蝙蝠貓滿意地縮了回去。
「其他勺子都掰斷了，要不你等等，我去廚房拿。」多蘿西詢問。
「不用，」迪克連忙拒絕，他得意的說，「我有備用的。」
然後多蘿西看到他從腰帶裡掏出……一枚蝙蝠鏢，歡快地舀起來吃了。
多蘿西沉默了片刻，表情有點一言難盡。
她轉移話題：「你回來有什麼事嗎？」
「沒。」迪克眨眨眼，有點委屈，「我就是回來看看你們呀。」
「我好不容易才休假。」
「順便來陪陪布魯斯。」他的手伸向巧克力，拉著多蘿西東扯一句西扯一句。
離開的時候跟來時一樣莫名其妙。蹭完一頓零食就拍拍屁\\\\股走了。
「他去了蝙蝠洞。」身影消失不見後，卡爾才開口，煞有其事地向多蘿西彙報，滿臉求表揚的神色。
在其他人在場時，他總是一聲不吭，極力縮小自己的存在感。
「哦哦，正常。有偵查意識真棒！在出任務時會超級適用。」多蘿西先誇了他一下，然後說仔細叮囑，「在家裡就不要這樣啦，日常交往裡對朋友也盡量不要。人是有隱私權的，有時候你這麼做別人會不開心。」
不良習慣得一點一點掰過來。不然她有點怕蝙蝠俠接下來的「愛的教育」。
見卡爾乖巧地點了點頭，多蘿西滿意地笑了笑。
不過說真的，她當時要是有這意識何至於在蝙蝠窩生活了大半年才發現真相。
卡爾·艾爾欲言又止：「蝙蝠俠真會把人發送到氪星嗎？」他看樣子像被嚇到了。
看來黑漆漆也給小氪星崽留下了深刻印像。
「不不不，」多蘿西連忙揮手，「他就是看著凶。」
雖然套上蝙蝠戰衣確實凶巴巴的。
多蘿西覺得自己又得舉例子證明了。
「呃，比如他曾經還說過哥譚警局的入職條件只有學會好好開蝙蝠燈呢，後來還不是閉嘴了。」
「你當成是喵喵在說話就行了。」
不過卡爾看起來好像沒被安慰到，多蘿西不由得產生挫敗感，托著下巴鼓起了臉。
接著轉移了話題：「你想好英雄代號了嗎？」總不能還叫超級小子吧，或者小超人？
卡爾搖了搖頭。
多蘿西拉著即將出道的氪星男孩分析：「首先，名字一定要簡潔好記，朗朗上口！」
「其次，一定要密切貼合自身特點。」
正面例子如蝙蝠俠，蜘蛛俠，綠燈俠，鋼鐵俠，超人……多蘿西終於明白他們為什麼拿能力或造型當代號了，因為有記憶點，有特色！有區分度！
反面例子就是神盾局的原名。
「國土什麼什麼局？」多蘿西搜刮了下記憶，想不起來就放棄了。她攤攤手，「反正就是神盾局。」
別人都記不住你多尷尬。
「還有復仇者，正義聯盟，一聽就覺得這個組織不簡單。」
多蘿西年少不懂事時嫌棄正義聯盟的名字過於簡單粗暴，直到比利告訴她正義聯盟曾用名是超級七人組。
……其實正義聯盟還挺好的對吧，後面的名字一聽就像某個十八線的不入流英雄團伙。
多蘿西興致勃勃地說，卡爾就坐在那兒聽，眼睛亮晶晶的。
她從超英代號說到英雄們的能力又拐到各自的小小癖好，最後停在了蝙蝠俠的收藏癖上。
蝙蝠洞裡擺放著許多蝙蝠俠的戰利品，比如大廳中的恐龍標本，巨大的硬幣……
「我鑽過那只恐龍的肚子！」多蘿西朝卡爾比劃，「跳出來的時候不小心撲到了硬幣上，連帶著滾了半圈，撞到了展示櫃。」
打斷了多蘿西的是達米安：「破案了，原來那次是你在搗蛋。」結果他被管家俠當成嫌疑人取消了當天的小甜餅。
他面色不善，綠眼睛瞪了眼無辜的卡爾，又瞪向多蘿西，看起像是過來找茬的。
多蘿西一下子噎住了，像是舌頭上掛了把鎖：「……呃，小D？」
達米安抱著雙臂倒掛在屋檐上，盯著多蘿西。
看著面無表情，實際上心情復雜。他路過客廳時，看到父親正和比利談話，談的內容是……在誇他們？
各種不要錢的誇獎撲面而來，感情充沛，滿是模樣驕傲的傻爸爸模樣。
「達米安是個好孩子，看似冷硬的外殼裡包裹著一顆柔軟的心，老師告訴我他經常在學校裡幫助受霸凌的同學。」
達米安當即就愣住了，腦內思緒紛雜，對面就是巫師沙贊，意味著沒中魔法，也不是橡膠人假扮的……等他回過神來，已經神差鬼使的闖了進去，並脫口而出。
「父親，你可以當面誇。」
布魯斯卡殼了。
剎那間，屋內雅雀無聲。
而比利一臉得救了表情，像是被塞到洗衣機裡滾了三圈半後又甩干了的脫水模樣。
布魯斯跟達米安面面相覷，一個塞一個苦大仇深。仿佛之前臉上的笑容都是錯覺。
寂靜的屋子裡只回蕩著比利的嗓音：「我在福克斯市找到裡世界活動的痕跡，來找多蘿西的幫助，一起去處理。」
隨著他站起的動作，裝滿了零食的塑料袋發出嘩啦啦的響聲。
比利緊張發問：「所以，我先在可以走了嗎？」眼裡滿是期待。
達米安搶先發聲：「看來父親跟你有事要談，我去通知多蘿西。」
話音未落他就鎮定地奪門而出，面上冷靜十足，內心慌得一批，慌不擇路地跑到了樓頂。
留下一個落荒而逃的背影。
比利一點點坐了下去，擠出一個尷尬又不失禮貌的微笑。
他簡潔地傳遞通知：「比利回來說是在福克斯市發現了線索，想請你幫忙。」
「去不去由你。」他生硬地撂下一句話，然後跳下來把多蘿西從扶手椅上拎下來放在地上，抱起曬太陽的貓，躺了上去。
他腦子一片混亂，想躺在這兒靜靜。
多蘿西目瞪口呆。
「這裡比較舒服。」達米安把手臂枕在腦袋下，蹺起腿。
搶妹妹椅子是哥哥干的事嗎？迪基鳥的高腳凳還擱那擺著呢，前後腳的事！
「硬幣的事？」他淡淡開口。
多蘿西立馬會意：「你坐，隨便坐！」
「我喜歡站著！」
「呃，我跟比利去福克斯城看看。」她遲疑了下說，又望向卡爾，「那個，達米安……」
達米安：「我幫你看著他，死不了。」
多蘿西浮現出懷疑的神情。
他視線轉向了卡爾·艾爾，那位跟寶寶搶奪寵愛般不自覺爭奪多蘿西的注意力的氪星男孩。
雛鳥效應，嗯？他總覺得不太像那回事。
達米安有點惱怒地哼了一聲：「你在質疑我的能力嗎？」
多蘿西：「……不敢。」
達米安這才滿意。
他養了一屋子毛絨絨，還對付不了一個氪星崽嗎？
第84章
「就是這兒, 沒錯了。」多蘿西長舒一口氣, 收回了端著的羅盤。
[失落的羅盤]可以為使用者的心中所想指引一個大概方向，堪稱尋寶神器，這是多蘿西在「荒島寶藏」副本中得到的道具獎勵。
比利上次回來察覺到一絲不對，然後去而復返，兩人順藤摸瓜，尋到了這。
「……好吧，看來我們有個大工程要干了。」她聳聳肩。
這兒簡直是廢土文學的最佳拍攝地。
「毒藤女會愛上這的。」她喃喃道，雜草叢生，擁簇著不知名野花, 有幾叢比她還高, 在自然懷抱中肆意生長。反而人類留下的痕跡支離破碎，碎玻璃，癟掉的輪胎，倒下的磚牆，生鏽的鐵窗……到處都是。
映入眼簾皆是斷壁殘垣和廢棄建築物, 歷經風雨洗禮而斑駁陸離。
這裡是福西特市的「鬼區」，十年前發生了一起駭人聽聞的慘案, 緊接著幾戶人家莫名死亡, 惹得流言四起居民紛紛逃離，逐漸荒涼了下來。後來宣稱是一位流竄至此的變\\\\態殺人犯犯下的案件, 有關惡魔的導報也被壓了下來。
在城市翻新改造時, 市政府拆到一半發現撥款不夠用了, 看這滿地瘡痍也知道最後也沒湊齊。
偶爾只有無家可歸的流浪漢光顧, 冬日裡縮進勉強矗立的廢棄屋子來抵御寒風。
沿著坑坑窪窪的道路，她抬頭看向旁邊的沙贊：「比利，你怎麼了？」
比利的情緒不太對，一開始還有說有笑，但一跨過封鎖的鐵絲網就開始沉默起來。
沙贊跟在她身後，環顧周圍，神情有點復雜。
「沒事，只是沒想到會在這兒。」
「我家曾住在這條街上。」他腳尖無意識踢著散落的砂礫。
「我父母去世之後，叔叔取得我監護權後把這所房子賣了，搬到了挺遠的地方。」注意到多蘿西擔憂的目光，他連忙擺擺手，「其實我也不太記得了，出事時我還小，後來又發生了不少事。」
他語焉不詳地略過。他偷跑回來過，那時施工隊已經來了。
其實情況還要遭一點，父母遺產到手後叔叔對他很不好，酗酒賭博，沒幾年也因為意外去世了，他就在各大福利結構和寄養家庭碾轉，直到碰巧闖入永恆之岩得到了巫師傳承，才化身沙贊。
他家房子就是為數不多的遭到推土機臨幸的一棟，在有限的經費限度下被挑中碾平了。
——這也算另一程度上的「天選之房」吧。
比利反過來安慰多蘿西，他露出了大白牙，像往常一般笑得燦爛：「往好處想，這也算的上逃過一劫。」
高大的沙贊下仍然裹著堅強又善良的小天使。
「我真沒觸景生情，我可是沙贊！」他叉腰，披風甩出帥氣的弧度，擺出經典姿勢。
「當然。」多蘿西跳起來拍拍他的肩膀，「你可是沙贊！」
比利反而不好意思起來，好在沮喪情緒一掃而光。
多蘿西記得查詢信息時好像瞥到過這片爛尾區地皮拍賣的政府公示，但在本地「名聲」響亮無人問津。
好像不算很貴，拍下來送比利好了，多蘿西邊走邊想。
他們行動迅速，將整片區域搜索了一番，最後鎖定了一座不起眼的老宅。
面前是一棟搖搖欲墜的褐石老房子，三層高，木板將窗戶釘地嚴嚴實實，柵欄倒得七零八落。院落裡長滿雜草，一根腐朽的十字架倒在門口，旁邊是顆光禿禿的大樹樁。
這裡的每棟房子前都立著一根木質十字架，比利解釋說是驅魔，有人認為這場恐怖襲擊是魔鬼作祟。他猶豫了一陣，才小聲說也許跟黑亞當有關。
——正是他們此行的目的。
「有目擊者信誓旦旦地宣稱自己看到了魔鬼的山羊角。」瀏覽完相關報道的多蘿西輕盈地從屋頂跳了下來，「地圖上無法顯示，又一個隱藏地圖。」
上一個隱藏地圖還是蝙蝠洞，而她踩在上面晃蕩了幾個月都沒發現，堪稱一敗塗地，多蘿西對此耿耿於懷。
——而達米安拿這件事笑了她整整三年！
早已升級過的地圖上無法顯示內部環境，這棟房子顯然不像表面上那麼簡單，藏匿著的秘密就潛伏在陰影之下。
「惡魔，你知道的，黑亞當的慣用伎倆與盟友們。」比利踩著破碎的石子路，繞著這棟房子轉了一圈，返回門前撥弄著鎖鏈。
他語調裡夾著微不可查的憂慮，這是黑亞當失蹤多年後首次被發現蹤跡，更別提藏身之地還牽涉到曾經的懸案，一種風雨欲來的感覺湧上來，死死壓在心頭。
鐵門上掛著鏽跡斑斑的鉸鏈，鐵鎖完全鏽死了。
多蘿西剛下意識往後退了幾步，比利便抬腿踹開了門，隨著一聲巨響襲來的是熱情洋溢的灰塵，混著刺鼻霉味鋪天蓋地當面襲來，嗆人的很。
多蘿西迅速捂住口鼻，取出小型防毒面具戴上，又拋給比利一個。
她好半會兒才緩過來，聲音才悶悶傳來：「我的天，這是什麼味道。」各種古怪味道混在一起後融合了一種堪稱人類滅絕劑的味道，令人相當不適。
出色的嗅覺能幫人規避很多危險，但有時候也讓主人懷疑人生。
離當場去世就差那麼一點。
「再加點水我就能混在藝術館當石膏雕像了。」比利躲得迅速，但仍被波及到了，他正連忙驅散惱人的灰塵，英俊的臉蛋皺成一團。
「放心，就算是雕像，你也絕對是米開朗琪羅手下的傑作。」小姑娘巧妙回應，她率先跨進了屋。
「你怎麼了？」後方卻沒了聲音。
落在後方的比利脫口而出：「所以你覺得沙贊比較酷還是……」氪星人更酷一些？
結果話到嘴邊卻變成了：「……比利更酷？」
多蘿西止步，沒忍住笑了聲：「你跟自己比有意思嗎？」
比利又卡殼了，他支支吾吾不做聲，慌忙跟在她身後進了屋，多蘿西也沒管，她真心認為披馬甲的英雄們腦回路大多清奇。
比如說陷入起床氣的布魯斯，他會睜著朦朧睡眼甜蜜地對方問布魯西寶貝跟蝙蝠俠誰更帥，而清醒後堅決不肯承認。
再坦誠一點，她也會糾結於多蘿西，愛麗絲跟catman，哪個身份更棒！
內廳黑黢黢的，視線昏暗，周邊彌漫著奇怪的潮氣，地板布滿水漬，腐蝕痕跡明顯，牆皮大片脫落，荒涼又詭異。
室內略顯空曠，大部分值錢的物什在封鎖前都被搬走了，僅剩下的不值錢的家具，腐爛地不成了樣。
多蘿西取出紫外線燈，按下按鈕，在紫外線的照射下，早已滲透了牆體地板的大片血跡解除偽裝現了聲。
看起來像是個血液泳池，這到不意外。
多蘿西關掉燈，將數據拷貝上傳至蝙蝠電腦。
比利突然冷不丁開口，語氣微妙：「超人不用工具也能觀察到對吧？」
「你跟他出任務時會不會輕松點？」他聽說小卡爾·艾爾也加入少年泰坦了。
誰？多蘿西一下子沒反應過來，話題怎麼跳到克拉克身上了？
「那是熱視線，不是燈光譜。」多蘿西檢查完空蕩蕩的櫥櫃，略微狐疑地看了比利一眼，「七燈軍團才是光譜。」
多蘿西覺得他們可以改名為彩虹戰隊，這樣稱號聽起來會跟彩虹糖一樣美味。
「哦，抱歉。」比利懊惱地敲了敲腦袋，他太在意了，結果一開口就知道要遭。
下次應該選個好話題的。
但理論跟實踐不一樣啊，比利有點悲哀的想，他每次都給搞砸了，話都說不利索，更別提過腦子了。
多蘿西打量了他一眼收回視線，她倒是沒多想，她只覺得比利重返故地狀態不好。曾經的家被拆卸碾平成光禿禿一片，街區又成了這鬼樣，心情好才怪。
據報道稱，可憐的主人家當晚正在開聚會，一夜之間所有人慘死，還是是鄰居報的警，現場慘不忍睹，後來那鄰居也離奇死亡，又有三戶人家接連去世，一時人心惶惶。
多蘿西戴上手套，她對搜索這項工作早就駕輕就熟，兩人也不是第一次干這活了，
「我得更正一下，這不是廢土世界觀，這是靈異片場。」多蘿西喃喃道，這壓根就能直接開鬼屋賺錢了。
劇本都是現成的，被特殊傳聞吸引的兩位孩子意外找到傳說中的鬼屋，於是他們決定一探究竟，結果發現不為人知的隱秘……最後是逃出生天還是鬼怪大獲全勝全憑編劇喜好。
多蘿西思維發散，漫不經心地轉身朝另一片區域走去，卻突然頓住，扭身湊上前去。
她猛地掀開脆弱不堪的護壁板，掃了一眼特殊符號：「是倒十字架和五芒星。」
「還有13，人們口中的魔鬼數字。」
通通是符合認知的魔鬼的標志。
「存在細微的魔力波動。」走遠的比利趕了過來。
她剛剛差點被騙過去了，而有點心不在焉的比利已經被騙了過去。魔法在欺騙大腦，讓他們下意識地忽略。
「你說對了，這件事絕對跟黑亞當脫不了關系。」多蘿西上前拍了幾張照，保存好證據。
這是黑亞當很久前犯下的，那是比利還沒成為沙贊，但對方卻費盡心思掩埋下來，甚至大費周折地以凶殺結尾，背後一定掩埋著不可告人的秘密。
多蘿西把橫在地上落地燈輕輕撥到一邊：「話說康斯坦汀對外快感興趣嗎？」
「我覺得我很有興趣，」比利清了清嗓子，讓自己吐字清晰，「而且免費。」
「你現在上門推銷的保險業務員，全名叫沙贊保護險。」
比利反思了一下，有這麼明顯嗎？
沒有突然從門後跳出的惡魔，也不存在鑽入影子控制人的怪物，安靜過了頭。
「有點奇怪。」比利直覺不對。
「是挺奇怪的，看內部腐朽程度，確實空置了有十年，跟慘案的時間對的上，而且不像是之前有人來過的痕跡。」多蘿西看著牆角縫隙滲出的水漬，「問題是這裡很潮，卻不見苔蘚蔓延。」
比利下意識望向多蘿西。
「卻沒有蟲蛀的痕跡，」家具大多腐朽損壞，但不見常見的蟲洞，「也不存在四處可見的蛛網，我們進來這麼久都沒看見一只蟲子。」
這情況只有在副本中才會出現，無生命特征的死寂。
「我懷疑這是現實副本。」她平靜地像在說一會兒吃什麼，「別看了，這是個獨立空間。」
比利一踉蹌差點撞上拐角的邊櫃上，他猛地看向多蘿西，又迅速轉向門口，差點把脖子扭頭。
不管怎樣，裡世界侵蝕進程加快是事實。
固定置物板的一顆鐵釘掉了下來，鏽跡斑斑，木板松動，一沓紙張飄散了下來落在地上，蓋著一層厚厚灰的封面趁機抖落了不少灰塵，字跡依稀可變。
多蘿西隨意地瞥了一眼，突然僵住了，面色霎時凝重起來。
比利不明所以，忐忑問道：「怎麼了？」
「我們有□□煩了。」多蘿西說。
「灰眼睛布置的作業你寫完了嗎？」她忙的都忘了。
灰眼睛是克萊恩老師的外號，全稱灰眼珠的蝙蝠俠，因為他相當嚴厲，認真過了頭，眼神一掃就讓學生心驚膽戰，外號在學生中流傳甚廣，從小學部蔓延中學部。
起初，克萊恩老師是教小學部的，在多蘿西升初中的同一年調入了中學部，好巧不巧繼續執教多蘿西所在的班級，又在她們班主任卸任後接過了這一重擔。
多疑的蝙蝠俠還再次調查過他的背景資料。多蘿西早就見怪不怪，別說老師，蝙蝠俠連她同學的資料都有整整一沓。
最要命的是，他喜歡叫家長，有一陣任務多，多蘿西跟比利密謀逃課。於是監護人天天被迫接電話，那段時間布魯斯看多蘿西的眼神中都蘊藏著哀怨。
「我們建立並完善有關學生逃課問題的理論，並開展充分實踐。」此話由多蘿西經布魯斯傳達給克萊恩，克萊恩口頭表示了鼓勵，然後他們的作業全變成了實踐了。
比利也僵住了，他之前請了兩天假，也忘這件事。
今天是周末，截止日期是下周二。
比利心虛：「……還有一天呢。」
「說的也是，」多蘿西等的就是這句話，「明天再說。」
英雄也得寫作業。
重壓之下，效率高了不少，他們從地窖下方的堆積木桶的地方發現一枚拉環，上面覆著一層偽裝，糊弄不會魔法的普通人綽綽有余。
「是個暗門。」比利開口。
「我討厭暗門。」多蘿西輕聲嘟囔。
如果說任務紛雜的主線和支線構成了游戲整體，那麼暗門的現身往往意味它們自我進化成了隱藏任務。
更復雜的設定，更困難的通關，更可怕的是……往往還跟主線糾纏不清，不管心會痛。
比利疑惑：「你說什麼？」
「我只希望別塌了，」多蘿西憂郁地嘆了口氣，「這棟房子像是要壽終正寢了。」地窖下面還有空間，也不怕地陷。
——反正韋恩莊園跟它腳底下的蝙蝠洞不怕。
多蘿西懷疑把他們壓死是敵人的最終目的。
他們沿著盤旋的石階向下，又到了一處類似祭壇的地方，擺著不少惡魔手辦……不，雕像。
跟永恆之岩見到的差不多，看來沒找錯地方。
比利的目光被最大的那一尊吸引了，這時，多蘿西的聲音從後方傳來。
「我找到黑亞當了。」
她扶著壁龕的一端，身形擋住了比利的視線。
多蘿西扭頭看向他，面色古怪：「呃，你知道紙片人嗎？」
比利心頭一跳，各種恐怖故事差點衝昏腦海，迅速浮現了一張被壓扁的人皮。
直到多蘿西讓開了位置，他才看清楚。
那是一張羊皮紙。
不是黑亞當壓扁成了紙片而是——
他活在一張羊皮紙裡，黑亞當模樣的人物正不耐煩地走來走去。
老天！
比利跟個受驚的兔子一樣跳了起來，他忘了如今是沙贊的樣子，成功憑借優秀的彈跳力撞到了頭。「嗷！」
並壁頂砸出個凹槽。
比利求助性地望向多蘿西。
「沒錯，就是他。」多蘿西戳破了比利的期望。她特意開地圖看了眼紅名標志。
「你有沒有聽說過低維世界？」她問，「或者二維世界？二次元？」
比利點點頭。
「有一個理論很有意思，一本書就是一個世界，我現在有點相信了。」多蘿西摸索著紙面，若有所思。
比利覺得她意有所指。
黑亞當的嘴巴一張一合，顯然在破口大罵，大量惡毒詛咒化作文字浮現在羊皮紙上，比利下意思展開防護性魔法。
然後他才反應過來完全沒必要，他們已經不在一個維度上了。
「大發現，□□煩，因為不可抗拒力，我沒時間寫作業了。」多蘿西捂住胸口，面容悲痛異常，「這不是我的錯。」
她捋平羊皮紙，將其細細卷起來。
「但我相信B會理解的。」
第85章
戰利品被蝙蝠俠收繳了。
「他簡直像個熱衷沒收孩子們寶貝的班主任。」多蘿西眼睜睜看著蝙蝠俠從容離去, 她扯著小伙伴的袖子忿忿不平。
比利深表認同。
只給孩子們留了個後背的蝙蝠俠不為所動, 他懷裡揣著羊皮紙，羊皮紙中困著消失多年的黑亞當，隨著黑披風瀟灑一甩轉眼就不見蹤跡。
消失不見的還有小卡爾·艾爾, 當多蘿西到家時，達米安告訴她超人來過一趟, 並帶走了那個孩子。
「超人想通了。」達米安把手搭在多蘿西肩膀上，低頭說, 「他只是一時不知道怎麼對待能當自己兒子的同位體，有些手足無措罷了。」
情況棘手，小卡爾的遭遇令人同情, 而且他的認知水平和心理狀態也潛藏隱患, 內心不安又缺乏對外界的信任，最初只對救他出來的多蘿西表示親近。
於是多蘿西順理成章接手了小可愛。
這也是給超人雙方留出必要的緩衝時間。
「你別太擔心，那小子也是個氪星人，他總得接受氪星教育。」
多蘿西早已隱約做好了准備，當小卡爾·艾爾的心理狀況好轉時, 她就預料到分別的場景了, 不過沒想到這麼快，又如此突然。
她只是出了趟任務，那麼大只的粘人氪星崽就不見了。
「我知道我知道，」她噘著嘴, 不太高興地咕噥：「超人好歹提前通知我一聲嘛。」
達米安的表情依舊高深莫測, 但混著一絲僵硬, 他隨即掩飾性地移開目光，「這就擔心起來了，鳥媽媽？」
「我想你需要理查德的鳥媽媽小課堂？」
正縮在沙發裡專心跟易拉罐作鬥爭的迪克裝作沒聽見。
多蘿西氣地抬胳膊推他：「去你的，達米安！」
她轉身就想跑。
然而她身處拐角走廊裡，高大的達米安胳膊一橫就堵住了去路。多蘿西的突襲在狹窄的空間裡至少降低了一半的攻擊力，不出意料地被拎住了命運的後脖頸。
達米安穩穩地提住她，輕而易舉地鎮壓反抗：「別想跑，父親讓我看著你們寫作業。」
「放開我，我們還沒吃晚飯呢！」多蘿西張嘴呲著小牙，作勢要咬他。
「現在才下午。」
「但是我餓了，」多蘿西抱怨道，「我們都沒時間吃午餐。」
「放心，你有充足的時間完成作業，並抽空吃一餐。」
他頭也不回繼續道：「當然，還有你，巴特森。」
繞到身後企圖偷襲的比利僵住了。
「好了，現在去填飽肚子，然後滾去學習。」
熱飲跟鮮嫩可口的餐點很好地撫慰了孩子們受傷的心靈和飢腸轆轆的肚子。
迪克湊到多蘿西身邊，先說了一大堆不知所雲地話，然後又巧妙轉到卡爾身上：「你真的很照顧超人——我說那個小的，親切又有耐心。」
他俏皮地朝小妹妹眨眼，明亮的雙眼閃著光，露出燦爛的微笑。
多蘿西漫不經心地點頭，隨後問：「然後呢？」
「每次我回來都能看到你們形影不離。」
「嗯，然後呢？」
他拋出了最後的問題：「所以你在跟小卡爾談戀愛嗎？」
這仿佛觸了什麼特殊開關一樣。
比利的耳朵豎了起來，他手持刀叉，切面包時不小心用力過度，餐刀親吻盤底碰出清脆的聲響。
多蘿西往嘴裡舀了一大勺藍莓布丁，反問道：「按你的邏輯，你在跟小D談戀愛嗎，鳥媽媽？」
迪克瞬間明了，他舉手投降：「好吧，我明白了。」
他心有余悸地瞅了達米安一眼，抱起手臂打了個寒顫，好像被腦補嚇到了，口中喃喃道：「這太可怕了。」
達米安發出受到冒犯地嘶嘶聲：「你在看不起誰，格雷森？」
但從現實角度考慮，以上假設都相同可怕並極其致命，足以將可憐的老父親逼瘋。
迪克並不是突如其來的好奇，而是並積極為新任小伙伴沃利打探敵情，包括但不限於在多蘿西陪小卡爾重構世界觀時杵在一旁當壁花，時不時鑽出來蹭頓飯……
而提姆對小氪星人很感興趣，監控器一直對准他，並篤定絕對有異常。提姆一臉深沉：「這是直覺。」
紅頭罩嘲笑兄弟們腦補過多，但自己卻對所有接近多蘿西的雄性人形生物保持警惕，讓人懷疑被害妄想症也許會傳染，暴躁地活像個女兒即將被拐走的老父親。
至於達米安，他對以上所有人士及其腦瓜裡的愚蠢想法嗤之以鼻，認為這除了有效浪費時間外，對雙方毫無益處。
而被頂替了位置的布魯西明面上保持沉默，表明支持自由戀愛的開明爸爸形像，但暗地裡竊聽了個遍。
韋恩大宅暗潮洶湧，可惜話題中心人士渾然不覺。
晚飯後，他們跟小羊羔似的被驅趕到大廳的兩端，各種娛樂設備都被收繳上去，以保證在知識海洋中徜徉而不是企圖扒船上岸。
兩套桌椅被分別擺在大廳兩側，多蘿西跟比利隔著大廳背對背埋首作業堆，抬頭繁復花紋牆紙放松精神，低頭英文字母充實自我。
目的很明確，要麼抬頭面壁思過，要麼低頭享受作業的美妙。
天才的主意是從達米安那聰明的腦瓜裡鑽出來的。
他把兩人放在眼皮子底下，忠誠地履行布魯斯交付的任務，並堅稱：「適當的距離可以制止拖延症的蔓延與加深。」
俗稱隔離。
多蘿西埋頭狂趕調研報告，比利她動作一致，胳膊不停搖晃。
她近些日子忙的團團轉，積壓了大量作業。
幸好，提姆私下為他們提供了大量素材，以及各種經典案列和相關圖文資料，大大減輕了負擔。她只要從中研究出邏輯自恰的結論，通過遣詞造句合理論證，工作就完成了。
贊美提寶，願小甜餅保佑他。
不太美妙的是，克萊恩要求手寫。
好不容易將報告東拼西湊地趕出來了，面對周記她又陷入了沉思。
她扭頭問小伙伴，低聲道：「比利？你周記寫了嗎？借我看看？」
比利剛想遞過去，達米安的聲音就猝不及防響起：「不許交頭接耳，不許閑聊。」
多蘿西撂下筆，指責：「而你在看電視！」
電視正播放著布魯斯·韋恩接受采訪的畫面，西裝革履的布魯西寶貝英俊瀟灑，女記者的視線就沒從他身上移下來過。
達米安懶散開口：「因為我不需要做作業，小不點。」
「這有助與鍛煉你們在紛雜環境中的專注力與思維運轉。」
多蘿西氣哼哼地別過頭。
消停了一會兒，一個紙團悄悄拋向多蘿西。
中途被達米安攔截。
「不准扔紙條，老實做作業。」捏著紙團，達米安的目光越發不善。
又過了一會兒，多蘿西輕扣桌面，清脆的敲擊聲有韻律地響起，急緩有序。
達米安深吸一口氣，從牙縫裡擠出：「也不許敲摩斯密碼！」
迪克抱住薯片袋，對可憐的多蘿西和比利報以同情目光，感嘆道：「看見了嗎？但小D，你小時候比這熊一萬倍。」
「現在知道我脾氣有多好了吧。」
達米安氣急敗壞：「閉嘴！」
經過腦內廝殺，多蘿西選定了周記主題，她提筆，開始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
[我有四個哥哥，也許不是最酷的，但絕對是在「酷」的含義範圍內，鑒於其遠超美國家庭的一般標准。而爸爸總是對他養育的優秀孩子們滿懷驕傲，無比自豪。]
電視來到了廣告時間，不斷拋出熱情澎湃卻千篇一律的消費主義陷阱，無聊透頂。
達米安皺著眉摸索了一番，然後不耐煩地嘖了一聲：「理查德，挪挪你屁\\\\股。」
迪克一頭霧水：「為什麼？」
「遙控器不見了，絕對在你屁\\\\股底下。」
「我發誓我沒感覺到，還有你用電視上的控制按鈕不行嗎」
遙控器，我們永遠的信任危機□□，更美妙的是塑料是一種助燃劑，不管是塑料瓶還是塑料兄弟情。
兩人在沙發上扭打起來。
[迪克是個溫柔的好哥哥，他善良熱情、樂於助人，是布魯德海文的好警察，也是我們的好哥哥，再忙也會抽出時間來陪家人。這周的家庭電影之夜，迪克陪達米安看恐怖電影，達米安怕極了，為了掩飾自己的膽怯，他衝迪克大喊大叫，爭執中不小心咬傷了他。]
兩人已經摔下沙發滾成一團，互扯著對方衣襟，戰況激烈，薯片在打鬥中灑了一地，又在扭打滾動中碎成粉末。
「你把遙控器藏到哪兒了？」達米安壓在迪克身上，凶巴巴的。
迪克一個膝踢加翻滾躲了過去，他幾乎要尖叫了：「我的天，阿福會殺了我的。」
[達米安覺得很丟臉，於是他跟迪克冷戰。爸爸知道後耐心地跟他談話，告訴他好孩子不能亂發脾氣，達米安哭著道歉了。他跟爸爸學了做蘋果派，把其中最好的一份送給迪克，迪克笑著接受了，他們擁抱在了一起。面對和好的孩子，爸爸摸著哥哥們的頭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訓練室？」達米安下戰書，綠眼珠裡閃現戰意。
「當然。」迪克絲毫不懼。
戰意在蔓延，還差一份P圖軟件的特效就能成為熱血沸騰的電影畫面。
[願每顆星在夜幕中永遠璀璨，達米安跟我講。他孤僻的外表下藏著一顆善良的心，而我知道，爸爸也知道。]
多蘿西面無表情地編完邏輯不通、人物OOC到換個名字絕對認不出來的周記，然後合上要上交老師的作業本。
果然，藝術來源於生活又高於生活。
永不閉幕的生活舞台充滿戲劇化，而編劇擁有最終解釋權。
最重要的是，她或許找到應付周記的方法，同系列的她還能繼續寫，比如說賢惠居家硬漢外殼少女心的二哥，用稚嫩肩膀扛起一個家的堅強提寶，以及慈祥又富有人生哲理的管家爺爺，再輔以雞湯、勵志、成長等作為佐料。
……說不定還能感動老師。
現在，屋子裡只剩下多蘿西跟比利，以及懸掛式液晶大電視。
她慢吞吞地從兜裡掏出遙控器，舒服地躺在沙發裡，拍拍旁邊的空位朝小伙伴招手。
「嗨，比利過來坐，你想看哪個動畫？」
第86章
台燈散發出柔和的乳白色光芒, 勾勒出多蘿西的可愛輪廓。
結束了小艾爾發起的視頻通話後, 多蘿西伸了個懶腰，活動了下胳膊。
又來到了日記時間。
架子上, 書籍堆得滿滿當當, 整齊有序地將書脊一致對外，而塗抹成粉紅色的玩具蝙蝠鏢綁著蝴蝶結吊在側面充當裝飾物。
多蘿西面前攤著日記本, 她捏住最後一頁遲遲不肯動筆, 與日記本一套的粉色水彩筆停在半空。
嘩啦啦往前翻，以往空白的紙頁被水粉字跡填充，偶爾閃現出一兩幅意義不明的抽像畫。
像是觀看倒流的時光, 從優美雅致到趣味童稚, 承載著多蘿西的小小人生。
放回書架都能偽裝成一本多蘿西傳。
事實上, 它已經是了。
多蘿西單手撐著下巴：「雖然這聽起來有點奇怪，但確實是這樣。」
這是本很奇怪的日記。
只有配套的粉色水彩筆才能留下印跡並保存下來，其他各種類型的筆都被拒之門外，過了幾天便消隱無蹤。經過幾次日記莫名消失事件後，多蘿西一掀開日記就握著粉色水彩筆的良好習慣。
歷經多年，這支可愛的水彩筆依舊嶄新無比, 出墨順滑流暢, 堪稱文具業的良心典範。
「既然一張羊皮紙能容納一方二維世界, 那麼我對你很感興趣。」
她持筆, 埋頭寫滿了最後一頁。
不過情況有點出人意料。
「一把花裡胡哨的雕花鑰匙。」傑森認真端詳了一番, 判斷道。
漂浮在半空中的鑰匙正散發著閃瞎人眼的七彩光芒。
「聽我說, 不能什麼都跟迪基鳥學, 特別是審美。」傑森流露出類似牙疼的表情，語氣悵然，「不是所有打翻調色盤的行為都叫藝術。」
多蘿西不置可否，她覺得迪克還是有點藝術細胞的。
當然，她也是。
比利得出結論:「這不是一把普通的鑰匙。」
傑森捂著額頭：「……顯而易見，普通鑰匙可不會飛。」
「還是說那些燈俠們都受夠了單調的燈戒，打算換一個武器形式？」
「事實上，它是我的日記本，曾經是。」多蘿西坐在旁邊補充，她穿著套頭衫，有一下沒一下地揪衣角，「我寫完日記後就成了這樣。」
她又把黑亞當的事給之前缺席的紅頭罩描述了一番，然後接著道：「沒有特效，沒有閃光，只那麼一眨眼，本子就變成了鑰匙。」
她語氣中帶著遺憾：「說實在的，我還挺舍不得的。」
不過該來的總會來，多蘿西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備，很快就從沮喪情緒中掙脫了出來。
比利伸手戳了一下，扭頭問：「就像是變形金剛？」
多蘿西點點頭：「就像是啃胡蘿蔔變兔子。」
他們兩個興致勃勃地討論了起來，探討哪個比喻更為貼切。
被撇在一旁的傑森：……
「道具介紹說它打開盒子的鑰匙。」多蘿西手心一攤，鑰匙飛回，乖巧躺在她手心。
「見鬼，」紅頭罩把左腿從右膝蓋上放下來，他有點不安地活動了下胳膊，「這讓我聯想到盛放厄運的潘多拉之盒。」
「打斷一下，」比利舉手，他表情真摯，懷裡抱著圓滾滾的蝙蝠玩偶，「為什麼不是多蘿西之盒？」
多蘿西附和，她也攬著一只玩偶：「我贊同比利。」
傑森深深地看了一眼湊在一起的兩人，抱著手臂。
「那下一個問題，那盒子在哪？」
她摸出一堆拼圖片，在其他人的注視下合成一個拼圖板，明顯看到右下角空缺了一塊。
「我猜是這個。」
「因為從表面上看，它倆都是開局裝備而起看起來最沒用的，不是一對都說不過去。」只不過從類型上來看，日記本跟拼圖當然聯系不到一塊去。
不過，日記本跟鑰匙也壓根沒什麼聯系。
「當所有拼圖歸位，它可能就會跟日記本一樣，變成描述上所說的盒子。」
「還差一塊，」傑森陷入沉思，他自言自語，指尖摩挲著牛仔褲：「那最後一塊拼圖會藏在哪？」
多蘿西突然出聲，打斷了他的思緒：「我想我知道它在哪，游戲早就告訴我們了。」
比利跟傑森不約而同地望向她，異口同聲：「什麼？」
她從兜裡摸出作為通關獎勵帶出來的那兩張游樂園體驗劵，手持它們可以重新進入游樂園。
紅頭罩對所謂的哥譚游樂園印像深刻，他皺著眉頭：「在游樂園？」
「不，在童話城。」她露出了笑。
哥譚游樂園是童話城的入口，只有在那裡可以獲取[童話城的邀請函]，進入童話城。
「還有一個問題，」傑森突然開口，他的身子微微前傾，看向多蘿西，「兩個名額怎麼分？」
他有點躍躍欲試。
多蘿西輕快回應：「不，只有一個名額。反正我是肯定要在的。」
比利跟傑森對視一眼。
看來韋恩家又需要新一輪的友好協商了。
*****
晚上九點，多蘿西臥室。
「砰砰砰」窗戶響了三下。
「誰？達米安嗎？」多蘿西走向前去掀開窗簾，「呃，有什麼事嗎，比利？」
窗後是比利，他的臉幾乎都貼在了窗玻璃上。
她一邊說一邊開窗，讓小伙伴進來，關上了窗。
比利顯得有點局促不安，好像在翻窗戶的過程中把自己的舌頭丟了，好半天才憋出一句：「今天天氣不錯。」
然而窗外烏漆嘛黑，連絲光亮都沒有。
多蘿西抱胸，驚奇道：「……你認真的？」
「不不不，我是說……那個……就是……」他視線飄忽，盯著天花板上銀光閃閃的星星，腦海裡一片空白。
總是這樣，每到臨門一腳時他總是下意識地退縮，撤回安全地帶。他害怕被拒絕，又擔憂以後。
他想起綠燈俠的諄諄教導——「人類的歷史是勇氣的贊歌，而人本身就由勇敢黏合在一起的。」
多蘿西依舊一頭霧水。
比利：「你還記得開蝙蝠車那次嗎？」
多蘿西點點頭。
那天晚上多蘿西神秘兮兮地說帶他去兜風，到地方一看發現時多蘿西把蝙蝠車偷開出來了。
「人生總得瘋狂一把。」多蘿西感嘆著，「在這次之前，我也沒想到我真能在蝙蝠俠眼底下把車偷出來。」
然後瘋狂一把，飆了一晚車的倆崽子完整體驗到了什麼叫蝙蝠俠的瘋狂。
現在，比利也打算瘋狂一把。
他雙手背在後面，在多蘿西看不到的地方緊張地絞在一起，鼓起勇氣，閉上眼，喊道：
「你願意當我女朋友嗎？」
多蘿西沒出聲，空氣寂靜了下來，比利的心也一點一點的沉下去。
他毫無征兆地鼻頭一酸，想抬頭故作風度地說他會繼續努力的，一次打擊算不了什麼。
「好啊。」
比利猛地抬頭，同樣湛藍的眼珠裡滿是驚喜。
他磕磕絆絆，幾乎在尖叫了：「什麼？」
「我是說當然，難道你又改主意了嗎？」多蘿西說。
他連連揮手，差點把自己絆倒：「不不不，我只是太激動了。」
「其實我也有點驚訝。」她眨著眼睛。
平日裡小姑娘人緣就好到不可思議，周圍沒人不喜歡她。比利也從未袒露過心聲，因此她也沒想到戀愛這個話題。
但當比利開口時，多蘿西覺得自己好像不討厭，於是她順從內心答應了下來。
他們一直相處地很開心，不是嗎？
「不過，我沒談過戀愛。」多蘿西攤手，說真的，這感覺有點新奇。
「我也沒有。」比利說，他已經被激動衝昏了頭腦，「也許我們能實踐一下。」
比利試探性地抬手：「先從牽手開始怎麼樣？」
他緩慢靠近，指尖觸到了多蘿西的手腕。
這時敲門聲突然響起，門沒鎖，傑森推門而入。
「阿福做了點小甜餅——等等，你們在干什麼？」
兩人坐在書桌前，兩顆小腦袋湊在一塊，只不過比利頭低想要鑽進紙張裡陪黑亞當。
傑森趿拉著拖鞋，手端擺有小甜餅的餐盤，眯起眼審視著兩人。
他那古怪而敏銳的直覺在預警，隱約嗅到了不對勁的莫名氣氛。
比利看了他一眼迅速低頭。
多蘿西站起來，從哥哥手中接過小甜餅，面色如常地放在桌上：「比利有一道題不會，過來問我怎麼做。」
「對不對，比利？」她用手肘捅了捅比利。
比利瘋狂點頭。
「是嗎？」他怎麼記得比利說他太累了先上樓睡覺。
「你可以去找達米安，他功課不錯，現在應該還沒忘光。」
「他不是去夜巡了嗎？」多蘿西代替比利回答，她聳聳肩，「而且你不能剝奪別人學習的樂趣。」
達米安總能從各種角度全方位打擊人，天才達米安挑剔到要命。
傑森掃了一眼桌上攤開的物理課本，底下壓著演算本，旁邊擺著筆。
他緩了一口氣：「進行的如何，需要我幫忙嗎？」
「目前為止一切順利，」多蘿西直視小翅膀的目光，坦然道，「正好講完了，我們最後整理一遍思路就完畢。」
「早點睡。」他摸了把多蘿西的頭，退出房間。
比利立刻撂下筆，趴在了桌上，語氣虛弱：「我快嚇死了。」
「多蘿西，你明天有時間嗎？我知道有一家新開甜品店超級棒！」像是屋頂的星星落在他眼裡，一閃一閃的。
「可以呀，其實你別擔心，小翅膀人很好的。」多蘿西安慰他，傑森只是看著凶，還有有一點點暴躁而已。
還沒等比利松一口氣，門又開了。
「哦，對了，布魯斯告訴我，他明天開車送你們上學，早點睡明天別賴床。」
雖然傑森自己都覺得明天會賴床的絕對是布魯斯。
「你們討論完了嗎？」
多蘿西點頭。
「很好，用我送你回房間嗎，比利？」他語氣有點危險。
「不，不用，我自己回。」比利一下跳了起來。
他頭搖地跟撥浪鼓似的，剛想往外衝，多蘿西拽住了他袖子，把物理課本塞到了他手裡。
她微笑著：「比利，你書忘帶了。」
雖然封面下面的扉頁上，明明白白寫著多蘿西的名字。
多蘿西鎮定地朝他揮了揮手：「晚安，小翅膀。」
「還有你，比利。」
第87章
「我不想跟你說話。」多蘿西轉過身背對著布魯斯, 打定主意要和他劃清界限。
任何反常都值得警醒，特別是當一貫愛賴床的布魯西宣稱早起來送孩子們上學的時候。
他掙扎著起床, 把孩子塞進車裡, 駕車來到學校門口，停車。
然後他支開了比利，像半夜抓小孩的壞蛋一樣……或者哄騙無知少女的花花公子一樣，將多蘿西哄地暈頭轉向，等她反應過來時, 那兩張[游樂園體驗劵]已經忠誠地發揮了作用。
萬萬沒想到是布魯西寶貝親自出馬搞定一切。
然後，布魯西寶貝又無縫切換成蝙蝠俠。
套著蝙蝠俠套裝的布魯西把手搭在了女兒肩膀上，把氣鼓鼓的小姑娘掰正。
「來吧，可這是難得的親子時光, 不是嗎？」
多蘿西拽住披風扯了扯, 抱怨道：「為什麼你總能得到你想要的？」
「因為我是蝙蝠俠。」蝙蝠俠嘴角含笑，轉瞬又壓了下去, 恢復了蝙蝠俠的標准表情模板。
他說：「時間有限, 趕快行動。」
通關流程差不多，他們駕輕就熟地逛完游樂園所規定的的項目，取得[童話城的邀請函], 但不同於上次需要憑借地下通道前往童話城，在掀開邀請函的一瞬間, 隨著一道白光, 他們被傳送走了。
多蘿西還記得, 上一次的童話城外形像半成品的游戲場景建模, 大片植被覆蓋，唯有幾個建築矗立，明晃晃地暗示自己的任務地點。
顯然，這兩次不是同一個地點。
其實這次也不遑多讓，同樣是獨立分割的小空間，但區域更大，建築群更為聚集，也……更為奇妙。
依舊是明亮溫暖，童趣十足的童話風，但整個世界都是糖果構成的。
他們站在香橙千層派砌成的城牆底下向遠處眺望，一條鋪滿了五彩斑斕硬糖塊向遠處延伸，四周的房屋都由方糖構成，在陽光下甜美的閃閃發光，道路兩旁是一排拐杖糖路燈，昂首挺胸地立著。
無數泡泡糖氣球漂浮在空中，吹氣似的膨脹擴大，升到頂端時又「噗呲」一聲破掉了。
街道上充斥著糖果小人們，幾塊牛軋糖結伴從兩人身旁經過，遠處還聚著一串軟糖在蹦蹦跳跳，蝸牛泡芙緩緩移動……就像是愛麗絲掉進了兔子洞，奇幻的國度在眼前展開。
空氣中充滿了濃郁的香甜味。
他們身上也發生了奇妙的變化。
「我是小姜餅人。」多蘿西新奇地打量完自己，然後轉向布魯西，「你是黑巧克力。」
多蘿西神似小姜餅人，但又像鍍了層金子一般，整個人都閃閃發光。
布魯斯接受能力很快，情況不是太出乎意料。畢竟，在神秘的裡世界一切皆有可能。
多蘿西咂咂嘴，抱著一種遺憾的口吻：「可惜我更喜歡榛子巧克力。」
「黑巧克力太苦了。」
話雖這麼說，但她看起來非常想衝上前抱住爸爸啃一口，字面意義上的那種啃，品嘗一番美味的布魯西。
她直勾勾地盯著布魯西，流露出戀戀不舍的神情。
那句話更像是多蘿西給自己做心裡建設，類似於葡萄太酸不要吃了。
美味異常的黑漆漆如臨大敵，他往後退了幾步，警惕地用巧克力披風裹住自己，頭頂的尖耳朵也動了動。
好在小糖果們立刻轉移了多蘿西的注意力。
她攔住了落單的牛奶糖企圖交流，但小糖果好像只是設定好的程序，反反復復只會說這麼幾句話。
「童話城的王子來巡視了。」
「糖果坊要舉辦茶話會。」
「我一定是最美味的甜品！」
多蘿西下意識看了站在旁邊默默聽情報的蝙蝠俠一眼。
恰巧蝙蝠俠也望向了她，視線撞在了一起，蝙蝠俠不動聲色地移開了目光。
「去裡面看看，」蝙蝠俠說，率先邁開了腿。
他們沿著寬敞的街道，越過千奇百怪的糖果制品，跨過一道芒果橋，下了橋就是糖果坊，多蘿西躊躇片刻沒有立刻進去，而是選擇繞著小屋轉了一圈，在大理石蛋糕裡發現了一張檸檬片。
上面塗抹了各色果醬，構成了一道道抽像圖案。
「王子的茶話會？」多蘿西托著下巴，看著告示板一字一句地念了出來，「為歡迎童話城王子前來糖果市，糖果坊精心准備了一場茶話會，特地邀請兩位糖果游客准備甜點，獲得王子滿意後將獲得神秘禮品！」
明晃晃地告知了他們的任務。
而這神秘獎勵，多蘿西有八成把握就是拼圖塊。
然後他們前往了糖果坊，那裡是甜品的制作中心，站在裡面的特殊糖果人告訴他們必須尋找最美味的原料，不然王子不會滿意的。
那裡的糖果人跟大街上的不一樣，更像特殊NPC一些。
出來後，多蘿西晃晃小腦袋，她不自覺地吸吮起了大拇指，一股甜味從口腔中彌漫開來。
結合小糖果們透露的信息，再看看雙方的形態，恐怕糖果本身就是甜品最重要的原材料。
細思恐極！多蘿西一臉驚恐。
「任務其實已經成功了一半。」蝙蝠俠突然開口。
對於「童話城王子」的身份，早在糖果人交代信息時，他心中就已經隱隱有了猜測。
大概率是多蘿西。
多蘿西的外形像個姜餅人，她自己也如此認為，但蝙蝠俠心底總覺得過分違和。
「不一定使用全部，」蝙蝠俠摩挲著自己的巧克力披風，若有所思，「按照體型來說，制作甜品不需要糖果的全部分量，但是——」
多蘿西接茬：「但是如果王子不滿意的話，為了任務成功，我們就要耗盡糖果全部的身體。」
「而我們甚至不清楚王子是誰，最糟糕的情況是要一個個試過……」多蘿西突然愣住了，她瞬間想通了蝙蝠俠的意思，深吸一口氣喃喃道：「我明白了。」
她伸手指著自己的鼻尖，深吸一口氣：「童話城王子。」
蝙蝠俠注視著多蘿西，低沉的聲音如巧克力般絲滑，夾著一點特別的味道，令人心醉神迷：「所以我才說，任務已經成功了一半。」
這種情況不是沒發生過，最早在第二場副本中，她就有幸充當了任務中的NPC。游戲總是在故弄玄虛。
「如果我們能找到另一位野生隊友，就證明這一猜測正確。」多蘿西記得任務明說是「兩位」糖果人。
她若拿的是王子的身份，必然意味著在不知情的情況下丟失了一個隊友。找到消失的人，補足推理的最後一片空缺。
多蘿西抱怨著：「明明是胡蘿蔔王子嘛。」
干嘛冷不丁地給她扣一個童話城王子的帽子，她都沒反應過來，還是經過蝙蝠俠的提醒才意識到游戲的小伎倆。
蝙蝠俠到底是蝙蝠俠。
其實不用蝙蝠俠點撥的話，她最後也能自己察覺到這點，但肯定沒有那麼快。
明白了游戲的險惡用心，游戲利用思維慣性明明白白地設了一個套。
他們憑借游樂園體驗劵進入，數量不多不少正是兩人，這一數目跟告示上所說的兩位獎勵名額完美對上。再加上形態改變，會下意識讓人認為他們就是所說的兩顆糖果。
而糖果坊的線索又語焉不詳，若不是這次發現，肯定會在「王子」的身份上挖一個大坑。
她突然對那位不知名的糖果隊友產生了強烈擔憂。
希望這是一顆聰明點的糖果。
「我說實話吧，我感受不到我的腦袋了。」多蘿西一臉無辜，表情真摯，「敵人偷走了我的腦子，並給我套上了降智光環。」
遍地都是糖衣炮彈，多蘿西克制住自己衝上去啃一口的衝動已經用盡力氣。
誘惑力簡直呈百倍放大。
蝙蝠俠半開玩笑問：「那你打算怎麼樣？吃掉我的腦子？」
多蘿西對手指：「咳，我蠻喜歡夾心巧克力的。」
鑒於黑巧克力先生的現狀，以及材料的易得程度，他們決定做黑森林蛋糕。
來的時候，多蘿西就看到後方矗立的那座奶油山，看起來讓人胃口大開，下方還有一條牛奶河環繞，周圍有不少牛奶糖在跳舞。
「咦，下雪了。」多蘿西仰頭，攤手接住空中飄來的「雪花」。
她立刻發現了這不是雪，是香甜的糖霜。
「糖果市果然是以誰最美味最為審美標准的。」多蘿西望向突然歡呼雀躍起來的糖果市民們，暗暗點頭。
一轉頭，蝙蝠俠已經消失在原地。
他臭著臉在曲奇蓋子下躲「雪」。
沒一會兒，「雪」停了，暖風又湧了回來。
「就像是烤箱，我們全是烘焙的甜品。說起來，巧克力會融化的對吧……」
多蘿西：！！！
多蘿西撲了上去，用胳膊抱緊對方：「爸爸，你千萬別融化掉！」
蝙蝠俠：……
「在我心裡，你化也是甜化的！」
蝙蝠俠：……
櫻桃是餅干迷宮的獎品，蝙蝠俠去了一趟就解決了，整個過程相當迅速。多蘿西發誓他的用時不超過十分鐘。
所以爸爸帶著下副本這麼幸福的嗎？多蘿西陷入沉思。
歡快地仿佛在主題公園野餐。
怪不得蝙蝠俠穩坐正義聯盟顧問寶座。
經過咖啡池時，多蘿西敏銳發現池水的翻湧不太正常。她提著小籃子蹲在池邊，好奇望向不斷湧動的咖啡池。
「池子裡好像有東西。」多蘿西朝布魯西招呼，她興致勃勃地的湊上前，「是傳說中的沼澤怪獸嗎？」
不過沒有沼澤怪獸。
布魯西用口香糖網撈出一只正喋喋不休的草莓糖鋼鐵俠。
托尼趴在地上，他渾身泡透了咖啡，軟噠噠的，渾身散發著咖啡苦澀的香味。
「我恨咖啡，」托尼費了好大的勁兒才從粘人的口香糖網中掙脫出來，過程中把咖啡濺地到處都是。
蝙蝠俠不動聲色地後退了幾步，避開了飛過來的咖啡點，連耳朵尖都透露出嫌棄。
見狀，托尼翻了個大大的白眼：「你躲什麼，老蝙蝠？」
「我還沒嫌棄你那仿佛泥巴團起來的樣子呢！」
多蘿西糾正：「那是美味的巧克力！」
托尼敷衍地點了點頭：「相信我，這裡看起來最美味的只有你，寶貝。」
「我要戒了咖啡！」他惡狠狠地宣稱。
他當時還在實驗室喝咖啡，結果一轉眼就被拖進了副本，還直接給沉塘了！！
托尼泄憤似地發了一出掌心炮，可惜出現的是一坨可口的卡仕達醬。
妮妮：……
托尼臉黑似蝙蝠。
多蘿西由衷慶幸掉下去的不是提寶，否則就會面臨咖啡中毒和從此與咖啡絕交這兩種選項，而無論哪個聽起來都超級恐怖。
托尼的現身證明推斷正確，幾乎預告著他們通關的勝利了。
托尼本身是顆鮮亮甜美的草莓糖，套著可口的不知名盔甲，但在咖啡池裡泡過一圈後，又在太陽底下烘焙後，多蘿西憑借驚人的嗅覺聞到了甜甜圈的甜美。
她不受控地湊了過去。
托尼眼疾手快地提起小姜餅人多蘿西：「寶貝，雖然我的戰甲看起來很好吃。」
「但給我留一個面子，別咬。」
多蘿西：「可聞起來像甜甜圈。」
托尼：「……我嘗嘗。」
「我瞪我，老蝙蝠，我開玩笑的。」
她把任務相關信息給托尼交代了一番。
托尼沉默了片刻：「所以我最終必須被你咬一口是嗎？」
多蘿西滿臉真誠：「嚴格來講，一口可能吞不下。」
目前為止事情都很順利，他們收集了各自甜品所需的材料，並返回了糖果坊開始制作。
蝙蝠俠失去了他的巧克力披風。充滿奉獻精神的披風投入烤箱，化作了黑森林蛋糕的一部分，英勇無畏的多蘿西則趁機掰斷了頭頂小尖耳。
並閃電般塞到了嘴裡。
多蘿西跳上鋪設棉花糖軟墊的巨大糖果躺椅，大嚼著貓耳巧克力：「這是一道送分題——」
突然，她僵住了。
多蘿西意識到快樂地享用布魯西親手制作的甜點並表示心滿意足，這得阿卡姆那群毒唯粉才能做到吧！
這特麼是一道送命題！
失去了尖耳朵的黑漆漆：核善的微笑.jpg
當托尼搗鼓好他的甜點回來時，他發現多蘿西苦大仇深地癱在棉花糖軟墊裡，企圖把自己憋死。
「怎麼了，甜心？」他把甜點擺進托盤裡，隨口問。
「生活總是如此殘忍嗎？」多蘿西把腦袋從棉花糖裡拔||出來，虛弱問道，「還是只有爸爸做飯時如此？」
第88章
多蘿西沒猜錯，獲得的獎勵確實是一枚拼圖塊。
最後一抉遺落的拼圖歸位之後，眾多散落的拼圖抉旋旋升空，繞著中心的那把古怪鑰匙圍成一圈，一陣光芒閃過，一只精美絕倫的小盒子落在多蘿西的手心。
銀質盒子熠熠生輝，外殼仿佛星河環繞，炫目奪人；內裡恍若虛空流轉，只一眼就將人的心神拽走。
古樸又精妙。
唯一的問題是，盒子中確確實實一無所有。
湊上來的托尼探頭看：「等等，為什麼是空的？」
「因為原來的東西丟失了，需要找回來放進去，」多蘿西輕聲說，「然後結束一切。」
「裡面原來是什麼？，』
多蘿西注視著盒內的虛空：『『裡世界的世界意識。，』
托尼猛地抬頭：「……什麼？」
多蘿西好心地重復了一追：「裡世界的世界意識。別驚訝，其實表世界也有世界意識。，』
她嘴喃自語：「而且他們就在我身邊，從未離去。 」
托尼腦海中突然浮現了一個不太美妙的想法，除了多蘿西這兒有幾個人來這？
天才的斯塔克突然不會數數了 。
多蘿西補充：「咳，不是說你們。」雖然數目對的上，但確實不是。
托尼•斯塔克長舒了一口氣。
她感嘆道：「簡單來說，因父母離異而被抱錯的雙胞胎是時候回家了。」
托尼一臉懵逼：什麼鬼？
槽點太多不知道從哪開始懟。
握手豐富情報的蝙蝠俠反而若有所思。
他平靜地望向多蘿西：「還有一個問題，我們怎麼回去。」
他們被困在了童話城的糖果市，身體也變成了糖果的形態。在收集材料的過程中他們將這座小城探索完畢，卻沒有找到離開的途徑，也沒有同上次一般傳送離開。
情況有些棘手。但他覺得多蘿西的一定有方法。
然後蝙蝠俠多蘿西從口袋裡摸出了一枚熟悉的金幣。
他眼神一凝。
托尼挑剔道：『『說實話，這有點醜。，』
豈止是有點。特別是現在跟盒子放在一玦，對比簡直慘不忍睹。
蝙蝠俠默默開口 ： 「因為它已經用過一次了 。」
多蘿西用掉了它：「沒錯，這是最後一次機會了 。」
「別擔心，我們馬上就回家。」
比利驚嘆：「所以克萊恩老師竟然是裡世界？」
多蘿西點點頭，她早該想到的，線索其實很明顯。
「系統才是表世界，而我曾經選錯過，我把系統裝進去了 。」多蘿西背抵著牆，環抱雙膝，下巴搭在膝蓋上。
因為規則所限，他們都不能以任何方式透露自己的身份。上一次多蘿西選擇了系統，但結果表明，選擇全然錯誤。
這一次，話癆系統以全然不回應的方式予以隱晦提示，多蘿西看懂了。
兩孩子蹲在角落，多蘿西把自己團成一團。
「黑霧是世界意識錯位產生的結果，至於黑亞當，他被侵蝕中心區波及，被降維打擊了。」
那是上一次裡世界侵蝕留下的區域，黑亞當誤以為是可以竊取的力量，企圖將這強大力量據為己有，結果慘遭降維打擊，一切結束後復原，被關在正義聯盟的監獄中。
同樣身處正義大廳的小卡爾·艾爾乖乖跟在超人身旁，執著地注視著依偎在一起的兩人。
他心底存有困惑，卻又躊躇不前，不敢張喵發問。
時間線回歸正軌，曾經消失的記憶隨著現實消隱的人們一起回歸，一度混亂到不可思議的時間線也撥亂反正，朝著正確的方向自我修復。
正義大廳裡零散著待著幾個人，蝙蝠俠去處理回歸正軌後產生的混亂了。
突然，空氣裡吐出一只閃電俠，小紅人頭朝地往下墜落。
綠燈俠眼疾手快地用燈戒能量變換出一個床，接住了差點腦殼慘遭痛擊的閃電俠。謝天謝地，在一切回歸正常後，綠燈俠也終於想起了全部。
巴裡跳起來環顧四周，暈乎乎地問：「我跑出神速力了?」
看清四周後，他瞬間瞪大了眼，立刻跳下床繞著房間光速躥了幾十圈，然後停在綠燈俠旁邊：「我跑出神速力了!」
綠燈俠搭上了好友的肩膀，站在他旁邊的閃電小子再也忍不住了，衝上去抱住了巴裡。
又是哐當一聲，循聲望去，同樣憑空出現的金色先鋒砸在了地上，這位不太著調的英雄摸著頭爬了起來。
他摔得暈頭轉向。起身的第一眼看到了旁邊的超人以及……超人背後的一串崽。
超人正在試圖搶奪康納手中的手機，因為後者正興致勃勃地開著手機錄像。
見金色先鋒望過來，超人尷尬地笑了一聲，朝他伸出了手：「好久不見。」
金色先鋒傻乎乎朝超人打了個招呼：「嘿，老兄，你兒子都這麼大了。」
金色先鋒：!!?
他尖叫：「我的天!別告訴我現在是二十年後!」
他驚恐地往後跳了一步，直接撞上了後方角落蹲著的比利，隨著「哎呦」一聲，他又受了驚嚇般迅速轉身。
比利護住多蘿西， 承受了全部撞擊力， 被撞得一跟蹌。傑mi噠XSB③.COM
受害者是個不認識的少年。
金色先鋒困惑：「呃，你哪位?」
「比利·巴特森。」比利下意識給並肩作戰的同事們報以真名，剛說完，他就意識到自己理解錯了，「呃，我是說，我是沙贊。」
黑發藍眼的少年解釋道。
金色先鋒沉默了一陣，然後爆發了巨大的尖叫：「我的老天，沙贊你原來也是蝙蝠俠的兒子?」
瞧這模樣， 瞧瞧這化名!batson!
黑發!藍眼!男孩!不會錯!
「什麼?蝙蝠俠又養了一個兒子?」巴裡一激動，瞬間移動了過來。
但他很快被小姑娘吸引住了目光：「你是……多蘿西?」
「嗨， 巴裡。」多蘿西朝閃電俠打招呼， 一掃沮喪心情， 還愉快地原地蹦了兩下。傑mi噠XSB③.COM
「絕對是你!」巴裡驚喜，「連蹦噠的婆勢都跟以前一模一樣。」
「所以，呃，你新哥哥?」巴裡指著比利。
「不，他不是。」多蘿西跟比利對視一眼。突如其來的求生欲提醒巴裡，他好像不應該問或者說不應該在這兒問，然而多蘿西已經開口了。
「Not batman'ss on， 」她糾正， 「but batman'ss on-in-law。」
好像有什麼不對……son-in-law， 女婚， 等等：
巴裡顫顫巍巍：「......你，你倆在一起了?」為什麼他剛回來就聽見了這種驚天大瓜!
剎那，所有人的注意力轉移到了她身上。
兩人震驚地瞥向多蘿西。
沒人指責他們，因為連康納都一臉震驚地望向多蘿西，手機都啪嗒一聲摔在了地上。
他下意識地去看小卡爾·艾爾。
英勇無畏的綠燈俠走過來打破平靜：「看到了吧，這就是勇氣的力量。」
他朝比利比了個大拇指。
「只有意志堅定，沒什麼事是辦不成的。」
小卡爾·艾爾聽完綠燈俠的雞湯名言，扭頭繼續注視著多蘿西，若有所思。
一時間滿屋寂靜，直到巴裡用手肘撞了他一下，扯著喵角壓低聲音：「天才，閉喵。」
「怎麼了，小熊?」綠燈俠攔住巴裡的肩膀，得意地打斷了好友，「看，超級英雄拯救世界，而有情人終成眷屬。」
他感嘆道：「多麼標准的好萊塢式大結局。」
巴裡嗖地一下躥出好遠，崩潰喊道：「蝙蝠俠在你身後!」
聞訊趕來的老蝙蝠陰沉沉站在那，手裡著一本金色封皮的書，從捏書的力度上以及傳出的哢哢聲響來看，他的心情可不算美妙。
那是金色先鋒親自撰寫，三百六十五度誇耀自己的自傳，被遺落在了正聯的某個角落。
金色先鋒撲上前，從蝙蝠俠手中搶過書，驚喜歡呼：「是我的書!」
「你看起來真像反派，你想阻止什麼?」綠燈俠大義凜然擋在蝙蝠俠面前，「別妄想了，放棄吧，蝙蝠!超級英雄們誓死捍衛他們的成果。」
蝙蝠俠死死盯住依偎在一起的兩只崽，擠出一個僵硬的笑。
比利打了個寒顫。
多蘿西握住了他的手，兩人十指相扣。
她朝蝙蝠俠露出一個甜美笑容：「Happy Endi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