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于 2020-9-15 21:46
《(綜英美)我才是反派大boss好嘛》作者:腦垂體【完結】
文案:
索菲婭,是一只魔鬼。
從小父親便教導她,對於一只將來要繼承地獄之主的未成年魔鬼來說,主要需要完成的學習任務有三個方面——管理地獄,毀滅世界,計劃毀滅世界。
因此,當她終於被黑咕隆咚的小輪回擠出來並來到這個時空混亂的奇怪世界後,她感到非常的興奮,覺得自己終於可以大展宏圖,實現統一宇宙的千秋霸業了。
可是,究竟是從何時開始,事情突然變成了這樣呢......
穿著色彩艷麗,布料堅硬的西紅柿炒雞蛋色「變形版可操縱翅膀」的富豪:「索菲婭小可愛,快去把那個偷我戰甲的狂妄蠢貨收拾了!」
索菲婭:「你說什麼?小可愛?告訴你,我是世界上最大的大壞蛋,我要讓世界......」
某富豪無奈:「是了是了,『地獄之主』快去把那個偷了我翅膀的『好人』捉來,他是要拿去建設美好社會的!注意重點,是『美好』哦!不能讓他得逞!」
索菲婭擼起衣袖:「好的!」
頭戴獵鹿帽,手持楠木色手杖,灰眸如雄鷹般銳利的咨詢偵探滿面興奮:「索菲婭,快!跟上前面的出租車!」
索菲婭:「......他不是殺人凶手嗎?讓他去殺死......」
「他要殺的人是超級軍火商,沒了他,誰來挑起戰爭?」
......名字好像有些耳熟:「走!上翅!」
直到索菲婭在白宮捧著國務卿親自頒發的「地球英雄表彰證」時,還很恍惚地不知道事情究竟為什麼變成了這個模樣。
「你用法咒擦一下證書......」耳畔傳來了微不可查的呢喃聲。
於是,2090年12月1日的清晨,索菲婭嗤笑著手捧「地球反派NO. 1」的表彰證書,驕傲而不屑的享受著從天空飄落下來,五顏六色的小彩帶。
天天都在競爭影帝的眾人(松一口氣):......總算又瞞過去了。
女主小魔鬼,團寵,武力值max,一個想做反派但總是失敗的小可愛(哼才不是鐵憨憨)。
不走原劇情。
內容標簽: 英美衍生 奇幻魔幻 西方羅曼 超級英雄
搜索關鍵字:主角:索菲婭 ▏ 配角:一眾超英 ▏ 其它:
一句話簡介:團寵「鐵憨憨」魔鬼
立意:總有一些英雄在人們不知道的地方,沉默地扛起風浪,守護世界
[url=http://www.jjwxc.net/onebook.php?novelid=4460892]原創網[/url]
悠于 2020-9-15 21:48
第1章
索菲婭是一只小魔鬼。
自從索菲婭睜開一雙黑葡萄般的大眼睛,本能般放出三對漆黑色的翅膀時,便知道自己的名字。
可她的爸爸卻沒有名字,也沒有姓氏。索菲婭隱隱約約的知道,自己的爸爸應當被稱作......烏伽菲爾。
是的,他就是烏伽菲爾,沒有什麼別的東西。硬要說其他的稱號,有時人們也叫他烏伽華,或者是邪神,再或者是地獄之主,或者更不靠譜的,深淵之主。但其實,其他多余的類似於名字和姓氏的東西,烏伽菲爾都不需要。
烏伽菲爾就是烏伽菲爾,是一只成年魔鬼。人們總叫他——「那個墮落了的天使」,或是某個虛無縹緲的職稱,而忘記了他本來的名字。
不過,也有可能是因為,只要不小心說出了烏伽菲爾的本名,甚至只是想一想,不管你是在世界的任何一個角落,他都能聽到,並貼心的降臨在你的身邊,問你一句:
請問,您是想毀滅世界嗎?
久而久之,人們總是被這個「體貼而溫柔」的魔鬼嚇得魂不守舍,也逐漸意識到凡人是不能稱呼**諱的——尤其是像烏伽菲爾這樣,又閑又想要毀滅世界的魔鬼。
而關於索菲婭的媽媽......她的腦海中只模糊的殘留著一個場景——
——英俊頎長卻渾身黑漆漆的烏伽菲爾,正緊緊摟著一名淺笑的女人。
她的爸爸正垂頭望著懷裡的女人,神色寡淡,但三雙巨大而華麗的黑色翅膀卻緊緊護在女人的身側,堅硬的羽毛爭相恐後的上下摩挲,像是在急切的渴求著女人的觸碰,一瞬間都等不了了似的。
而烏伽菲爾懷中的女人,柔順而微卷的鉑金色長發如瀑布般從頭頂墜落,垂在如珍珠般小巧玲瓏的玉足上。她身著一襲純白色的長裙,細細的金色圓環箍在不堪一握的腰肢上,徒留衣擺在微風中輕輕飄動。
她的皮膚比衣裙還要潔白,如同上好的瓷器,光滑而毫無瑕疵;她的眼睛比天空還要耀眼,仿佛彙聚著萬千世界永恆的大海與江川,平和公正卻也無情殘忍。
可就在這一剎那,那雙本該淡漠的俯視眾生的眼眸中,卻染上了絲絲點點的笑意。
那笑意像是一抹溫柔的陽光,穿透了一切堅硬的屏障,揉碎了每一份陰暗與猶疑,讓每一名神的子民都想要傾盡所有只求將其留在人間。
烏伽菲爾漆黑色的雙眸中也染上了某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像是深不見底的漩渦,翻騰著想要將眾人拖下萬丈深淵。
他輕輕的開口:
「我的主,您......」
倏地,烏伽菲爾漆黑的身影迅速坍塌,化作一縷縷邪惡而猙獰的黑羽盤旋著飛騰在空中,劈頭蓋臉的撲散在索菲婭的臉上。女人身上耀眼而聖潔的白光愈演愈烈,最終,徹底淹沒了二人模糊的身形。
再後來的事情,索菲婭不管怎麼努力轉動自己不太靈光的腦子,都一點兒也想不起來了。
所以,悲慘的是,她的媽媽依舊沒有擁有姓名。
索菲婭只能叫她:爸爸的『主』。
或者,媽媽。
索菲婭從出生到現在就沒有見過自己的爸爸媽媽,在很長一段時間裡,腦中也只有這一個模糊的場景反復播放。
可她就是知道,這個是爸爸,那個是媽媽。
起初,索菲婭所在的地方,什麼都沒有,只有一片黑漆漆的夜空,和一塊像鑽石一樣亮晶晶的石頭。索菲婭每天只能百無聊賴的坐在石頭上,一邊反復回憶那段短暫而模糊的影像,一邊蔫蔫的梳理著三對巨大而瑰麗的翅膀。或者,有時她也會自己練習把翅膀放出去,收回來,放出去,再收回來,興頭來的時候也會扇扇翅膀,在黑漆漆的空中黑漆漆的飛,像一只腦子壞掉了的大鳥。
後來,不知道過了多久,索菲婭的面前開始出現了不一樣的畫面。
那是一個普普通通的,看起來和往常一樣黑漆漆的夜空。索菲婭正在咬著翅膀尖上的羽毛,突然,她的眼前出現了一個意想不到的人。
烏伽菲爾深邃而英俊的身形倏地浮現,三雙巨大的黑色翅膀微微扇動,正淡淡的望著前方,就好像是在看著索菲婭一樣。
「爸爸!」
索菲婭興奮的跳了起來,猛得撲了過去,然後,一個跟頭栽到了地上。
「索菲婭。」
男人語氣淡漠的開口,眼睛依舊看著之前的方向——正對著那塊閃亮的大石頭。
索菲婭連忙從地上爬起來,屁顛屁顛在石頭上坐好。
「從今日開始,我會教授你如果成為一名稱職的地獄之主。」
「但在學習運用你的神力之前,你所需要牢記的是,地獄之主最需要遵循的規則便是:秩序大於混亂。而地獄之主永恆的任務則有三個——管理地獄,毀滅世界,計劃毀滅世界。」
「目前,管理地獄的主人是我。將來會是你,但時間還早。因此,你在短期內需要學習的內容主要是後兩方面。」
「或者說,暫時只有一個方面——如何按照計劃有秩序的毀滅世界。」
就這樣,將父親的話視為金科玉律的索菲婭,開始了自己學習「如何毀滅世界」的漫長旅途。
從那日開始,黑漆漆的夜空中開始出現了一輪銀白色的太陽,自此,這裡便有了日夜輪替,沉睡與蘇醒。
大部分日子裡,烏伽菲爾是不在的。有的時候,他會突然出現,教授索菲婭一些使用神力的方法。
索菲婭也逐漸明白,自己是觸碰不到爸爸的,甚至不能夠和他交流。
不過,她半點兒都沒有傷心或是失望,而是興奮好奇的接受了眼前的一切。
唯一有些遺憾的是......為什麼只有爸爸,而沒有媽媽呢?
說實在的,雖然索菲婭還是比較尊敬父親的,但是,她對於爸爸實在是沒有像對媽媽的那樣,天生的喜愛。
只要想起媽媽的身影,索菲婭便仿佛置身在溫暖柔和的海洋中,全身上下的每一個細胞都叫囂著想要擁抱她。
可對於爸爸......也就這樣吧,甚至還有點兒敵意——畢竟,統治地獄的只能有一人,她必須戰勝烏伽菲爾後才有可能成為新的地獄之主。
況且......索菲婭確實覺得爸爸的腦子有些問題。
爸爸似乎經常在類似於書房的地方授課,身後便是高聳入雲的書架,大部分厚重的牛皮書脊上都是一些晦澀難懂的古老魔文,只有幾本薄薄的,明顯是私人筆記的本子是索菲婭能夠看懂的東西。
她努力把小臉湊到畫面前,認真的識別著。
嗯......這個是......《稱霸21世紀的57種政治方針》......
這個......《「魔鬼的詛咒」使用對像之詳細名單(按照羅馬數字排序)》
......?
索菲婭覺得,父親真是一個恪盡職守的好魔鬼——直到她看到了角落裡的另一個羊皮紙筆記本。
《囚禁愛人並令之臣服的108種方式(重修版)》
......為什麼要囚禁媽媽呢?索菲婭不太懂,但她還是覺得,父親一定是有某些正常緣由的。
然後,在一次平平常常的授課後,烏伽菲爾如往常般合上了大概是寫著某些授課大綱的小本子,放回一旁常用的黑楠木文件架上,然後......
......好像忘記結束課程了。
索菲婭瞪著黑葡萄般的大眼睛,直直的望著面前的一切。
烏伽菲爾似乎毫無意識,正埋頭整理著看起來早已一塵不染的書桌,傳來了窸窸窣窣的紙張摩挲聲。
過了不知道多久,他看著眼前的一切,似乎終於勉強算是滿意了,起身拉開了身後書架下的一個毫不起眼的小抽屜。
索菲婭用盡全力的伸著脖子,仿佛越用力就能看得越清楚一樣。
父親似乎在鬼鬼祟祟的整理著什麼,須臾,拿出了三本看起來花花綠綠的塑料皮小冊子。
最上面的粉紅色小書有著一個巨大的標題,索菲亞看得很清楚——
——《男人的戀愛法寶》。
標題下面寫著幾行小字:
如何像訓練寵物一樣馴服自己的愛人?愛ta,就要做ta的主人。
烏伽菲爾摸了摸光滑的封面,一揮手,小冊子便倏地消失在空中。
這樣一來,索菲亞便看到了第二本黃色的書籍,這一本和之前的不一樣,很厚很厚,像是字典一樣笨重。
上面寫著——《智力障礙兒童訓練手冊》。
——孩子智力不健全怎麼辦?資深教育專家幫你渡過難關,重拾幸福家庭。
索菲婭目瞪口呆的看著面前的一切,認真的思考起,「智障」究竟是什麼含義。
烏伽菲爾看著手裡的書,似乎很無奈的嘆了一口氣,隨後,它如出一轍般消失在空中。
最後,烏伽菲爾捏緊了第三本書,修長的手指撥到書簽的地方,開始優雅的閱讀。
索菲婭在電光火石的一剎那,捕捉到了書皮上的文字——
——《經典法餐50道(縮略版)》。
愛人又生氣了?你又不知道原因?
情商不夠,浪漫不足,無法討人歡心,總是在戀愛中收到挫折?
都沒關系!跟著這本書,學會50道浪漫法餐,稱為戀愛中的王者,與你的愛人共度良宵!
正當索菲婭想要接著看清楚書頁中的內容時,面前的場景驟然消失,徒留一片黑得慘烈的夜空。
作者有話要說:
忘記下播的慘劇。
開新文啦,感謝支持!目前計劃日三千,有事會請假。下一本估計寫索菲婭爸媽的,《下屬他黑化了[西幻]》,爸爸墮天使烏伽菲爾*媽媽世界上唯一的神瑟帕斯,男強女無敵,遍地修羅場。
第2章
就這樣,烏伽菲爾在索菲婭的心中,不再是那個魔力滔天、淡漠疏離的地獄之主,而是變成了一名不討妻子喜歡,而且腦子有些問題的爸爸。
索菲婭也從每日亮著星星眼認真的聽每一次課,逐漸變成了變成懶懶的癱在大石頭上,一邊玩弄著翅膀尖,一邊百無聊賴的撇幾眼面無表情的烏伽菲爾。
可是,媽媽為什麼還不來看看我啊......索菲婭嘟起嘴,有些難過。
然而,索菲婭不知道的是,媽媽正在無時無刻的陪伴著她,此時此刻,過去未來。
地獄是永恆的,深淵是永恆的,烏伽菲爾是永恆的,但授課卻即將告一段落。
爸爸平靜的告訴索菲婭,是時候讓她自己去廣闊的世界闖蕩歷練了,可卻絲毫沒有告訴索菲婭,世界究竟是什麼?她又身處何方。
在父親的描述中,最繽紛多彩的地方,當屬人間世,這裡也是烏伽菲爾想要女兒去探索的地方。
然而,不論是烏伽菲爾還是他的「主」都沒有想到的是,作為一只新生的魔鬼,天地萬物居然為其孕育了如煉獄般自行運轉的小世界,只為了維持天地秩序,萬物平衡。而衝破小輪回的契機,卻竟然是由最弱小的人類遞到了索菲婭的手上。
在父親不再授課之後,索菲婭猛然陷入了空虛與寂寞當中,竟然開始有些該死的想念他。
不過,情況很快便發生了改變。
又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夜晚,索菲婭的面前再次出現了與眾不同的一幕。
光幕的那邊似乎聚集著幾位沒有翅膀的純種人類,穿著花花綠綠的衣服,正在絮絮叨叨地交談著什麼。
「這樣真的可以嗎?」一位紅頭發的漂亮女人交叉雙臂抱在胸前。
「系統測試過上萬遍了,當然。」
手肘撐在金屬工作台上的男子摘下眼睛,隨意的放在手中把玩,蠻不在意的望著玻璃牆那頭巨大的機器。
「托尼,你應該知道娜塔莎的意思——我們說的並不是技術層面的問題。」
高大的金發男人端正地站在一旁,湛藍色的眼睛中充斥著擔憂。
「那你不要問我,去問旁邊那個耍戲法的外科醫生。」
工作台前的男人將雙手背在頭後,翹起二郎腿,閉著眼睛向後仰靠在椅背上。
「托尼。」金發男人表情嚴肅。
「好吧,好吧......」
男人猛得從椅子上彈起來,雙手撐在桌沿上,
「是你提出的想法,我在難以思議的極短時間內成功實現了,你現在還要問我你的想法到底正不正確?我可說好了,我只承擔技術問題的責任,你可別想坑騙我。」
「你知道我並不是這個意思。」金發男人向前一步,同樣將雙手撐在桌沿上,認真地望著男人的眼睛,「我只是想聽聽你的想法。」
即便金發男人纖長而金光閃閃的睫毛幾乎要戳到對面那人的眼皮上,他卻依舊自顧自地望著一旁的墨綠色馬克杯,半晌都沒有說話。
又過了許久,那個男人似乎突然變得十分煩躁,猛得將手裡的眼鏡扔在了桌子上。
「我早說過了,我從來也不覺得這是一個好主意。」他的情緒似乎有些激動,「可你們非要這麼做,說什麼沒有其他的辦法了——要我說,維持現狀就是個不錯的辦法。」
「托尼,你這倒說得不對!現狀還是很糟糕的!」遠處的某個看不清晰的男人試圖大聲的加入話題。
「......時間與空間是最奧妙的魔法,哪怕是歷代至尊魔法師也不會試圖輕易掌控。」一直在一旁沉默不語的八字胡男人突然開口,「沒有人能預知會發生什麼。然而,應當不會有比現下更混亂的情況了。」
所有人都陷入了沉默。之前那個情緒激動的男人似乎也有些泄氣,悶悶的坐回了椅子上。正當索菲婭想要繼續看下去時,畫面卻再次消失不見。
索菲婭靜靜的望著空無一物的虛空,陷入了久違的沉思。
剛才那些......就是父親口中的人類嗎?除了翅膀以外,看起來確實和魔鬼沒有什麼差別。
索菲婭的腦子裡什麼都沒有,只呆呆的坐在巨大而閃閃發光的石頭上,無聊的咬著手指尖。
由於方才的信息量過大,她的小腦袋有些轉不動。
索菲婭不知道的是,這在運籌帷幄而幾近全知全能的烏伽菲爾眼裡,大抵就是智障的表現。
突然,索菲婭一個挺身從石頭上蹦了起來,仰頭望著灰黑色的天空。
「之後發生什麼了!!!」她大喊。
一片死寂,毫無回應。
「我要繼續看啊!!!之後怎麼了!!!」
索菲婭用力的喊著,幾乎要彎下腰去。
依舊是一片寂靜,空氣中連一絲波動的痕跡也沒有,如同壞了的隔夜菜一樣凝固在一起,像是被索菲婭異於常人的舉措震驚到不知該作何反應。
「我要看!!!」
「托尼是誰!!!」
「他們都是誰!!!」
「我要出去!!!!!」
「啊啊啊啊啊出去出去要出去!!!!!」
索菲婭鍥而不舍的繞著石頭大喊,左喊喊,右喊喊,直到累的嗓子沙啞,喘息著撐在地上。
小輪回料到了這只本該天賦異稟的魔鬼也許可能闖出去的任何方式,卻萬萬沒想到,她居然什麼法術都沒用,只是......一遍遍對著天空大吼。
如果小輪回有耳朵的話,它覺得,自己的耳朵大抵已經被震聾了。
而令小輪回更加意料不到的是,索菲婭沒有繼承父母的智力,反倒繼承了烏伽菲爾那份該死的執著。
就這樣,索菲婭鍥而不舍的喊了一天又一天,累了就歇一會兒梳理翅膀,不累了就起來繼續衝著天空大喊:
「我!要!出!去!!!」
烏伽菲爾:......我真沒教過這些。
然而,烏伽菲爾並不知道這裡發生的一切。知道這些的人......只有那個悲催到極點的小輪回。
說實在的,小輪回也不是自己就想存在的。天生被賦予了禁錮新生魔鬼的命令,可在日久天長的相處下,它實在是搞不懂面前這個腦子有問題的小傻逼到底有什麼威脅。
而且,它羞於承認的是,它居然覺得這個小魔鬼......有些可愛。
櫻桃般水靈的小嘴,黑葡萄一樣的純粹的大眼睛,綴在如白瓷般精致的小嘟嘟臉上,實在是讓人......想要捏一捏。
小輪回想著,反正這個魔鬼總是要出去的,早一些晚一些......似乎也沒有什麼差別吧?
是......這樣的吧?
於是,連續喊了665個小時的索菲婭,終於在第666個小時來臨的一剎那,跌出了無窮無盡的虛空。
」
襁褓中的魔鬼,應運而生。
光與暗的交織點,禁忌與掙扎;生與死,她在矛盾中誕生。
預言在她的身上失效,光芒在她的指尖滅亡;無法吞噬的黑暗,找尋不到的故鄉。
偉大的神啊!這是你的懲罰嗎?還是無法避免的災荒......
新生而稚嫩的混亂時空,希望與絕望交雜;
最可怕的是什麼?
是不自知的蠱惑。 」
第3章
當梳著大背頭,穿著高定西服的精致男人托尼·斯塔克一點兒也不優雅的匆忙離開拍賣場的VIP包廂,跑進冷冰冰的「超能力者專屬審訊室」時,看到的就是面前的場景:
一個面目猙獰,身材高大的警官,正在惡狠狠的看著透明審訊室裡面色蒼白,漆黑的直發垂到腰際的瘦弱小女孩,臉色仿佛像是吃了一頓熱騰騰的隔夜屎一樣精彩紛呈。
「......行了,交給我吧。」
他揮手將一瞬間如釋重負的警官趕離了現場,左右活動了一下脖子,又扯了扯有些凌亂的西服,翹起二郎腿坐在了警察局的椅子上。
一向毒舌騷包的斯塔克集團董事長看著面前瑟縮瘦弱,看起來只有五六歲的黑發小姑娘,也不由得放輕了語氣。
......可區區幾分鐘後,他就想要殺死剛才惻隱心發作,將警官趕出去打算親自上的自己。
「你叫什麼名字?」
托尼·斯塔克舉起記錄犯人信息的紙板,微微翹起下巴扶了一下眼鏡。
「你是個人嗎?」小女孩平靜的開口。
「......?」因為毒舌經常被人罵不是人的斯塔克認真回憶了一下自己剛才的語氣......好像沒什麼問題啊?
「你的名字?」他以為索菲婭沒有聽清。
「嗯,你們應該都是人。」索薇婭點了點頭。
斯塔克眯起眼睛,身子微微前傾:「......所以,你不是人?」
「當然不是。」索菲婭鄙夷的看著面前腦子看起來缺了根弦的男性人類。
「那你是什麼?」
「我?渺小的人類,你不配知道魔鬼的名字。」
索薇婭哼了一聲,抬起尖尖的下巴扭過頭去。
「......好的,那請問你是......什麼魔鬼?」
斯塔克覺得面前的小女孩是不是魔鬼還不知道,但她的智力水平應當是有些問題。
「咦?你怎麼知道我是魔鬼的?難道你還知道我是地獄之主?」
索菲婭驚訝的扭回頭去,瞪大了漆黑的眼睛看著面前看起來不再傻乎乎的只是有些矮的人類。
「......」斯塔克不得不深吸一口氣,才能夠正常的繼續這段對話,「是的,我還知道你是地獄之主。」
「你是怎麼知道的?」索菲婭一瞬間移動到斯塔克的身前,緊緊貼住了透明的玻璃牆,「難道你有讀心術?聽父親說,那是一種很古老的術法了,即使對於他來說也十分古老。」
嚇得忍不住往後一縮的斯塔克:
......我不是有讀心術,我是有耳朵。
默默在記錄表上把危險級別勾到了最高並悄悄伸手在褲兜裡給一個剛剛恢復健身的神發去了短訊,斯塔克微不可查的挪動了一下屁股,輕咳了一聲掩蓋住方才的失態:「你有父親?你的父親在哪裡?如果你和家人走散了,我們可以幫你聯系他們。」
「你還會尋蹤術???」
索菲婭一瞬間警惕起來,仿佛是在爭奪著至尊**地位的雄孔雀一樣,倏地發散出黑暗的霧氣,很快便盤旋著占據了整間審訊室。
「哦哦哦我的小姐,冷靜,冷靜......」
震驚的望著一眨眼便飄了一屋子的黑霧,斯塔克估計那個距離此地最近的神正沉迷健身還沒看到消息,只得起身安撫的擺了擺手:
「我不會什麼尋蹤術,我只是有手機罷了。手機,你知道是什麼嗎?就是像信鴿一......」
「我當然知道手機是什麼。」
索菲婭鄙夷的撇了撇嘴角,將翻滾的黑氣一瞬間收回體內。
廢話,她當然不知道手機是什麼鬼東西。
斯塔克:......
「......所以,你方便告訴我,爸爸的手機號碼嗎?」
斯塔克努力擠出了一個和善而僵硬的微笑。
「我哪兒知道你爸爸是誰,是不是死了。」
爹真的死了的斯塔克:......有感覺到被冒犯。
「哦小姐,是我沒有說清楚。我的意思是,你方便告訴我『你』爸爸的手機號碼嗎?這樣我可以給他打電話,聯系他來接你回家。」
「不用了,你找不到他的。」廢話,連她自己都找不到烏伽菲爾。
當斯塔克正要繼續詢問下去的時候,隨著一聲巨響,一坨閃著金光的塊狀物體像一道巨型流星一樣,以一個標准的超級英雄降落姿勢重重墜落在地上,垂頭扶著健碩的大腿,徒留輕盈的金黃色長發在空中飛揚。
斯塔克默默舉手鼓掌:十分裝逼。
「嘿兄弟!有什麼有趣的事情?我剛看到信息就趕來了!你在......啊啊啊啊啊什麼東西!!!!!!」
當斯塔克挑起眉毛正要開口的時候,震驚的看到了眼前的一幕。
面色蒼白的黑發女孩像受到了威脅的雄鷹一般,躬著腰,倏地放出三雙漆黑堅硬的翅膀,如同一道閃電飛速射到了索爾裝逼的後背上。
索爾猛得受到了驚嚇,不知道後面上爬上了什麼奇怪的東西,開始瘋狂的甩動龐大的身軀。
可那個看起來一捏手腕就能捏碎的瘦削女孩,卻像是一塊狗皮膏藥一樣,牢牢的黏在索爾的後背上,和那個腦子不太好的雷神渾然一體。
不僅如此,過了一會兒,她在索爾的後背上待的似乎還沒有滿足,伸出「纖弱柔軟」的小手「撕拉」一聲輕而易舉的扯掉了他的健身服,伸著小鼻子湊在他的脊椎上,皺起眉頭認真扒拉著索爾後背上的金色體毛,仿佛在研究什麼嚴謹的學術問題。
「F*ck!它摸我了,啊啊啊啊!什麼東西,托尼,托尼!」
索爾的情緒顯然十分失控,開始更大力的扭動著軀體。
斯塔克目瞪口呆著看著面前的金發猛男從抽抽了一般的瘋狂扭動腰肢,變成飛速小陀螺似的原地旋轉,最後開始在狹窄的審訊室裡反復橫跳,而自己竟然找不到機會阻止他詭異的舉動。
「奇怪,他的翅膀呢......」
索菲婭疑惑的歪了歪頭。
斯塔克敏銳的捕捉到了她如蚊蠅般的呢喃,合上了震驚到張開的嘴:
「索爾,冷靜!你先停下!!」
索爾繼續反復橫跳。
「煩死了,我都看不清楚!」
索菲婭煩躁的撥動著金發雷神濃密的體毛,氣得一揮手讓翻湧的黑氣削掉了礙眼的屏障。
索爾的後背禿了。
可她仔細摸了摸皮膚下的骨骼,表情變得更加疑惑了。
過了一會兒,索爾似乎跳累了,開始以較慢的速度反復橫跳。
「索爾,停下!!!」斯塔克按下額角的青筋,大聲向這個不知道原因但反正已經失去了理智的阿斯加德之神吼叫著。
「你叫索爾?難聽的名字。」
索菲婭撇了撇嘴,輕輕一揮手,身下的男人便以一種詭異的姿勢凍在了原地。
「嗯!!!嗯!!!」索爾努力將眼珠轉到托尼那邊,驚恐的哼唧出聲。
托尼轉過了頭。
索爾:「......」
「請容許我為二位簡單的介紹一下彼此。」斯塔克瞅准機會,迅速開口,「這位是來自阿斯加德的索爾,雷霆與暴風之神。這位......是地獄之主,可否得知您的名字?」
「索菲婭。」
「好的,索菲婭小姐!」斯塔克終於覺得眼前荒誕的一切開始逐漸步入正軌,重重舒了一口氣,「可以請您先從......索爾的後背上下來嗎?我們這裡的禮儀,是坐著說話的。」
索菲婭再次用一種輕蔑的,看傻逼的眼神瞥了斯塔克一眼,隨即輕飄飄的攏起翅膀,漂浮在一旁破碎成渣子的鋼化玻璃前。
索爾還是僵在原地,眼珠像犯了癲癇一樣剜著自己的好友。
斯塔克:......沒事兒,冷靜,總歸是好了一些。
斯塔克:「索菲婭小姐,能夠請您把他身上的......嗯......咒語解開嗎?」
「他身上沒有咒語。」黑發女孩眼神輕蔑。
「那這是......魔法?」
「也沒有魔法。」眼神更加輕蔑。
「......也許是磁場?」
「什麼磁場?」眼神輕蔑中帶有一絲疑惑。
「......神,神力?」
「嗯,再具體一點兒。」鼓勵的眼神。
斯塔克(怒):怎麼的我現在是突然開始考試了是嗎???
斯塔克深吸一口氣,努力維持著僵硬的笑意:「他身上到底是什麼看起來也不是很重要的,您覺得呢?重要的是快些解開,您可以隨後告訴我們這究竟是哪種神力。」
索菲婭露出了失望又無趣的表情,歪著頭思考了片刻,過了一會兒又認真的點了點小腦袋,揮揮手解凍了那塊看起來像是染了什麼瘋牛病的凍肉。
「記住,這是魔鬼的詛咒。」索菲婭翹起了小巧的尖下巴,「怎麼樣,是不是覺得長見識了?以後,等我稱霸世界的那天,你們便要好好和那些無知的人類們澄清,這可不是什麼你剛才說的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這是獨屬於『地獄之主』的詛咒!」
看著對面二人僵硬的表情,索菲婭有些煩躁:「怎麼,這點兒小事還想要報酬嗎?算了算了,給你們就是了。」
「什麼報酬?」斯塔克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像個傻逼一樣問出這句話,但他就是見鬼的張開了嘴。
「獎勵你們在那群無知的人類中,由於獲得來自於魔鬼的寶貴知識,而變成——兩個獨特的怪胎。」索菲婭得意的笑出了聲。
「怎麼樣?我是不是格外的慷慨?父親說過,對下屬適當的慷慨一些有利於他們對你產生變態般的忠誠,從而有利於他們的身心健康。」
「等我稱霸世界,所有人都在我的臣服下痛哭流涕的時候,你們便是唯一知道我無邊神力的尊貴名稱的人類,並即將作為我忠實的下屬親自為我開疆破土!對了,書裡說這種人叫什麼來著......突然忘記了......」
「哦又想起來了!」索菲婭漆黑的眼睛倏地亮了起來,像黑夜中一盞璀璨的明燈。
斯塔克和索爾突然有了一種十分不詳的預感。
「他們叫,炮灰!」
作者有話要說:
斯塔克:???我他媽信了你的邪
老規矩,只要還在我能力範圍內,每一條評論都會回復噠∼
第4章
斯塔克無數次回想,事情究竟是怎麼變成這樣的呢?
前一瞬間,他明明只是在「斯塔克集團」年度拍賣會的vvvvvvvvip包廂裡悠閑的喝著醇香的手磨咖啡,為何突然就開始在這個冷冰冰的審訊室裡,與一個發了瘋的傻子和一個腦子有問題的瘋子一起探討要怎樣毀滅世界呢?
已經很久都沒有出現值得一提的超級反派了,紐約正是一片欣欣向榮的美好景像,連超級英雄們都似乎已然卸下了緊繃的情緒,啟動了沒事干就隨手抓幾個壞蛋來玩的悠閑養老模式——直到索菲婭憑空出現在拍賣會的現場。
「下面,是本次拍賣會最最最最最重磅的炸彈!」黑框眼鏡的老學究拍賣員異常激動,翹起的胡子像蜻蜓的翅膀一樣顫顫發抖。
「來自哥譚的『至上主義』流派代表畫家斯克林·赫萊拉於59歲所創作的的巔峰之作——《框》首次亮相於拍賣會的現場!這幅畫作原為哥譚市韋恩家族家主,布魯斯·韋恩私人收藏,現公開拍賣,所獲財款除拍賣會運營費用外,悉數捐贈韋恩家族慈善基金會。」
「下面,讓我們一睹......」
斯塔克緩緩打了一個哈欠,顯然連咖啡也不能令他在這場無聊的拍賣會中打起精神——他一向欣賞不來這些藝術品,不過,若是那位一直鎮守哥譚市的神秘的韋恩先生能夠代替他的收藏品站在台上,怕還是值得自己抬頭看一下的吧。
就在這時,索菲婭毫無征兆的降落在了拍賣員的光頭上。
索菲婭似乎被反射回來的聚光燈晃得有些眼瞎,第一件事便是用小手牢牢蓋住了他锃光瓦亮的頭顱。
「......安保人員!啟動二級預案!」
斯塔克迅速起身吩咐下屬安撫住參加拍賣會的貴賓們,自己則大步邁向斯塔克大廈裡許久都沒有啟用過的的「特殊能力危險人物審訊室」。
場上一片騷亂,富豪大亨們都在不安的交頭接耳。沉穩而有信服力的廣播在大廳裡不斷的播放,厚重的帷幕緩緩落下,毫不留情的蓋住了在原地尖叫的老學究拍賣員。安保人員全副武裝,制伏了坐在一旁開心的看戲,其實完全沒有掙扎的索菲婭,將她押解到審訊室中。
於是,就變成了現在這個情景。
「請問,索菲婭小姐是如何悄無聲息的來到拍賣會會場的呢?」斯塔克努力地詢問。
「不知道。」索菲婭覺得自己很誠實。
「請問你今年多大了?」斯塔克繼續。
「和你有什麼關系?」索菲婭真心實意的納悶。
斯塔克:......得,又來了。
「你的力量從何而來?父神從未說過有擁有如此力量的神明存在,你的家鄉不是阿斯加德。」
索爾終於逃離了方才被支配的恐懼,摸了摸光禿禿的後背,認真的詢問。
「從何而來?」其實索菲婭是真的聽不懂他們在說什麼,「和你有什麼關系。」
索爾、斯塔克:......
「是這樣的,我們需要知道你來自何處,才能夠送你回家不是嗎?」斯塔克在兜裡再次撥通了神盾局局長尼克·弗瑞的電話。
「我不想回家。」廢話,終於從那個鬼地方跑了出來,傻子才想回去。
就在這時,一股神秘的漩渦扭曲了審訊室的時空,瞬間將三人拖入了一片未知的空間。
「歡迎來......哦,真是意外——你們怎麼也進來了?」
瘦削的八字胡男人坐在扶手椅上,淡定的神情在看到同樣一臉懵逼的兩個男人時,微微凝滯了一瞬。
不過,沒過多久。
「哇!!!」
索爾、斯塔克和奇異博士齊齊望向發出聲響的地方,只看見方才還一副「你們都是螻蟻」的索菲婭,仰著頭露出了開心驚喜的神色,黑葡萄般的大眼睛睜得大大的,纖細的雙手捂在秀氣的櫻唇上,瓷白的臉上仿佛像開了花一樣光芒四射。
斯塔克、索爾:......別說還挺可愛的。
你問,那奇異博士呢?
我們並不能看清楚他的表情——因為,索菲婭已經利用這短短的一瞬間撲到了史蒂芬·斯特蘭奇和他的扶手椅中,嚴絲合縫的嵌入了他的身體,烏黑柔亮的小後腦勺死死蓋住了奇異博士的臉。
「是你施的法術嗎?能教我嗎?」索菲婭像一只八爪魚一樣牢牢抱著史蒂芬·斯特蘭奇的腰身,仰著小腦袋直勾勾的盯著他,仿佛一匹看到了可口獵物而且幾天都沒吃飯的餓狼。
「......小姐,你先下去。」斯特蘭奇額頭青筋抽搐。
索菲婭則以為他不願意,垂頭默默嘟囔了些什麼,隨即猛地抬起頭,可憐兮兮的望著一臉驚恐的斯特蘭奇。
「求求你嘛∼人家好想學的嘍,教教我嘛∼∼∼」
索菲婭烏黑柔軟的眼睛中盈滿了水潤的淚光,櫻桃小嘴微微嘟起,像一只乖巧的小貓一樣在斯特蘭奇的脖子處哼唧著蹭了兩下,軟軟的搖了搖他的手臂。
斯塔克、索爾(兩臉震驚.jpg):這真的是剛才在威脅我們要毀滅世界的女孩嗎???
史蒂芬·斯特蘭奇在成為奇異博士前是一個自傲而天才的外科醫生,面對任何手術都極為冷靜和理智。在成為奇異博士後,由於常年面對生死存亡,犧牲與遺憾,則更加心志堅定。
他極為平靜的開口:「好。」
多年後除了變禿其余沒什麼變化的史蒂芬·斯特蘭奇無數次捶胸頓足,後悔那個極為守信的自己當初為什麼沒有守住原則,竟屈服在索菲婭的蠱惑之下。
可現在的奇異博士,還是那個正直而高傲的傻小伙。
而這個傻小伙,此刻正在和另一個鐵憨憨交流著「平平無奇斯塔克」和「無腦大錘壯索爾」無法參與的話題。
「想要學習法術,需要有天賦。」
「我有的。」
「在此之前,你需要交代自己的來歷。請問你為什麼來到地球,所圖為何?」
「毀滅世界!」索菲婭像背課文一樣脫口而出。
「......你打算如何毀滅世界?」
「......」索菲婭陷入了長久的思考,「計劃......好像還沒制定好。」
史蒂芬面色凝重,上身微微前傾:「我是不會放任一切有可能威脅到地球安全的危險人物逍遙法外的。」
「哦。」索菲婭毫不在意。
「......看來你十分有自信?你的能力是什麼?」
如果了解索菲婭的人應該懂得,她此刻並不是狂妄自大,而是確實覺得此事與自己無關。
索菲婭:確實,我要毀滅世界,可這和地球安全又有什麼關系呢?
說實在的,地球又是什麼鬼東西?
「我當然有自信。父親曾教導我,不論怎樣,一定要有充足的自信。他還說過,在未知的敵人面前,不能夠詳細展示自己的能力,否則會被弄死。」
「......可你不是要拜師嗎?我不會是你的敵人。」
史蒂芬毫無意識自己已經悄然踏入了「索菲婭智商降低圈」,索爾還沉浸在「拔毛之痛」中,只有斯塔克抽搐著嘴角,手指狂按著局長的電話。
「......你說的很對。」索菲婭認真的低下了頭,史蒂芬只能看到她帶有幾絲小碎毛的可愛發旋,和略有些淡粉的小尖鼻頭,不由得想起了自己家中那只只對自己一個人翻肚皮的英格蘭短毛貓,心頭倏地一軟。
「咳,容我打斷一下,有件事情需要和諸位商討一下。」
斯塔克放下手機,輕咳一聲,抬頭便看到了兩雙齊刷刷的,帶著埋怨的眼睛直勾勾的盯著他,像是在無聲的控訴他打斷了某些美好的瞬間。
斯塔克:......我是造什麼孽了???
「索菲婭小姐,如果你願意的話,還有幾位朋友也想要見識一下你的能力。不知你是否願......」
看到女孩無意識皺起的包子臉,斯塔克話音一轉,試探的說道:「......同時,你也可以向更多的人...子民展示你強大的魔...神力,這樣一定能有助於你的大業,你覺得呢?」
一陣駭人的沉默。
撲通,撲通......
斯塔克死死盯著索菲婭抿起的嘴唇,心髒不受控制的急速跳動,甚至比他獨自一人面對強大到能夠毀滅整個星球的敵人時更加焦急和緊張。
同意,同意,同意......斯塔克不由自主地、像個傻子一樣在心裡一遍遍的念叨。
終於,索菲婭微微張開了如花蕊般鮮紅的雙唇。
倏!
斯塔克的心髒一瞬間提了起來。
女孩的一切微小動作都在他的眼裡放慢了千倍百倍,漫長的等待後,她的聲音傳入了斯塔克的耳畔。
「No......」
斯塔克的心髒沉入了深深的海底。
「......problem.」
作者有話要說:
楚楚可憐斯塔克。
第5章
就這樣,一行四人來到了許久都沒有人光顧的神盾局總部,展開了一次別開生面的會議。
幾分鐘前,史蒂夫·羅傑斯,娜塔莎·羅曼諾夫,布魯斯·班納和克林頓·弗朗西斯·巴頓正巧在神盾局的酒吧裡小酌,這時,在樓上辦公的局長尼克·弗瑞便突然接到了斯塔克的奪命連環call。
幾人對視一眼。
「難道是幾年前那件事的後遺症?」布魯斯·班納撓了撓頭。
「這麼久?不可能吧。」鷹眼不贊同的哼了一聲。
「走吧,先看看斯塔克到底給我們帶來了什麼新鮮事。」
於是,悠閑走上樓的美國隊長、黑寡婦、綠巨人、鷹眼,幾分鐘前還在紐約市中心負責人工降雨的暴風女,以及在正在建設的斯塔克大廈建築工地打零工的緋紅女巫,齊齊坐在了不算太大的會議廳裡。
倏地,隨著一陣熟悉的扭曲,四個熟悉又陌生的人憑空出現在房間的中央。
「大家都來了!」
斯塔克拍拍手,走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奇異博士後退幾步,交叉著雙臂立在了原地,索爾已經迅速恢復了理智,笑著和索菲婭揮了揮手,走到了一旁。
瘦弱蒼白的索菲婭則睜著黑葡萄般的大眼睛,好奇的看著面前的幾個奇奇怪怪的人,尖下巴由於不自覺的嘟嘴而微微褶皺。
「我為大家介紹一下,這位是索菲婭小姐。」斯塔克開口。
「地獄之主,或者未來的地獄之主索菲婭。」索菲婭認真的補充。
「......哈,這位小姐很幽默,很幽默。地獄之主索菲婭小姐。」斯塔克尬笑了一聲。
「那麼......」表情嚴肅的史蒂夫·羅傑斯鄭重的看著面前有些矮小的女孩,「聽說這位小姐有著非凡的能力?能否為我們展示一番呢?」
「剛才不是都說可以了嗎?」
索菲婭十分納悶,不知道這個長得道貌岸然,但嘴角可疑的殘留了一些咖啡色液體的男人,究竟是為什麼還要再問她一遍。
場面一度十分尷尬。
「是的,是他太啰嗦了,索菲婭,你直接開始吧。」
感受到幾束極有存在感的視線,斯塔克莫名生出了一種詭異的優越感,就是那種,小學生突然發現自己知道某些不為人知的秘密的,莫名其妙的優越感。
長發及腰的小女孩「哦」了一聲,隨後放出了三雙與她的體型截然不符的,巨大而瑰麗的漆黑翅膀。
屋內的氣氛再次凝滯,空氣中仿佛都在流動著緊張與戒備。
「你是如何來到這裡的?」史蒂夫皺著眉頭。
「這裡,你是說這個世界嗎?」索菲婭很想撓撓頭,但是她覺得看起來有些傻,只好忍住了,「我先是看到了你們在擺弄一個特別大的灰色的東西,然後就被擠出來了。」
索菲婭自行省略了自己請求小輪回放她出去的過程——反正最後的結果都是被擠出來了嘛,那些細節都不重要。
斯塔克等人不約而同地交換了一個心照不宣的眼神,史蒂夫環視眾人,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
「所以他們都是我的下屬嗎?」
索菲婭舒服的扇動了幾下翅膀,非常自然的轉頭看向自己的下屬頭子——斯塔克。
眾人默契的對視瞬間僵住了。
「......啊,這個,emm......」斯塔克一時語塞,半晌都說不出話。
「真是麻煩!」
索菲婭氣憤的跺了跺腳,自以為威嚴的豎起眉毛,又挑起了下巴。
在一行成年人眼中——瘦弱的小姑娘不知為何有些生氣,黑葡萄般可愛的大眼睛瞪得圓圓的,過了一會兒又鼓起了小巧白皙的包子臉。
......只是個可愛的小女孩而已。
氣氛不由自主地慈愛起來。
「難道你們現在就要分出個高下嗎?就先按照先來後到不可以嗎?讓斯塔克先暫時擔任你們的首領,之後按照豐功偉績重新競選,不是也不錯嘛?」 ?
巨大的黑色翅膀煩躁的扇動了幾下,下面被狂風糊了一臉頭發的成年人們卻一個字也沒聽懂。
「小朋友,你在說......」
「啊!是這樣的!」
好不容易騙過了索菲婭的斯塔克趕忙截住了娜塔莎才說了一半的話,並成功得到了一個不滿的瞥視。
「對,對,是這樣的......」斯塔克輕咳一聲,接著說道,「在座的幾位,包括我,都是『復仇者聯盟』的成員——你看,『復仇者』,不是什麼『拯救者』,聽聽名字就像是反派呢,對不對,哈哈。」
斯塔克干笑幾聲,在索菲婭「這家伙怕不是個傻逼吧」的凝視下努力組織著語言:
「你看,索菲婭,你是從其他世界過來的,總不能一來就是,啊,聯盟的首領對嗎?我們總要知道你的能力,你能做些什麼,才好心甘情願的讓你統治我們,不是嗎?你看,索爾也會飛,奇異博士也是,還有暴風女——對,非常好,就是這樣。你看,她在飛。」
「你總要向我們證明你的特殊,你說呢?」
索菲婭苦惱的嘆了口氣,輕聲的嘟囔:「父親沒有教過這樣該怎麼辦呀......他們怎麼都有翅膀.......」
「父親,你的父......」
「哈!」斯塔克像個智障一樣再次猛得打斷了別人的話——這回是史蒂夫·羅傑斯,「你說對嗎,索......地獄之主索菲婭?」
「唉,那要怎麼辦嘛!」索菲婭氣得小臉通紅,「你們這裡有學校上嗎?我可以學習的。爸爸一直告訴我,好好學習才是成功毀滅世界的唯一途徑,我可以用學習來向你們證明!!!」
雖然依舊沒有人聽懂她在說什麼,但是,大家同時意識到一個嚴峻的問題。
這個很可能是由於他們的失誤而來到這個世界的女孩,雖然不知道腦子出了什麼問題,但終究還是個需要上學,需要被成年人保護的孩子而已。
「......查爾斯的學校現在還招人嗎?」史蒂夫轉頭看向暴風女。
「校長最近有點兒忙——忙著處理埃裡克在學校周圍制造的麻煩,可能要過段時間再招生。」暴風女回答。
「那......」
幾人相互對視,都在對方無奈的眼裡看到了「我們需要對這個孩子負責」的想法。
「那麼,怎麼辦呢?誰有好的提議嗎?」史蒂夫問道。
「鷹眼是有孩子的對吧?」緋紅女巫插話,「不如讓他帶一下孩子?」
「我的孩子都很大了,況且......都是孩子他媽在帶。」黑寡婦聞言不滿的瞥了他一眼。
「那......我們這裡還有誰有帶孩子的經驗嗎?」
幾人面面相覷。
「我有弟弟!從小就是我在照顧他,要不我來......好了好了,別這麼看我,我知道我不會帶孩子,那就算了......」索爾蔫蔫的咽回了話。
「我可以教授她一些法術,但最近香港那邊的神殿有些異動,我需要幾個月的時間處理一下。」奇異博士說。
「我......我自己的童年就......並沒有接觸過孩子。」娜塔莎抿了抿嘴。
「我剛在斯塔克大廈找到了一份實習,可能沒有那麼多的時間來照顧孩子。」緋紅女巫愧疚的低下了頭。
「我非常願意,但他們都說我不適合——說我會帶出一個用電報給朋友發信息的孩子——好了鷹眼,不要笑了,我是很認真的。」
「......別看我。」班納慌張的擺了擺手,「浩克說他不同意。」
於是,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斯塔克的身上。
斯塔克:???
「你們真的放心讓孩子跟著我???」斯塔克發出了來自靈魂的拷問。
「不放心,但你至少學習不錯,孩子的功課不用發愁。」娜塔莎點了點頭。
「打工仔」緋紅女巫羨慕的看了看自己的老板:「你有錢,可以給孩子很好的物質條件。」
「你很閑,可以花更多的時間陪伴孩子。」史蒂夫認真的思考著,「除了行事作風不夠正統——但畢竟時代變了,我也不能總是用迂腐的眼光看待一切,不是嗎?」
斯塔克:我求求你用迂腐的眼光看看吧。
「......你們在說什麼?」
突然,不知何時已經收起了翅膀的索菲婭湊到了大人們跟前,將小腦袋塞到了斯塔克的旁邊。
大人們瞬間閉上了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誰也沒有出聲。
毛絨絨的腦袋疑惑的動了動,掃視著大人們尷尬而為難的表情。過了一會兒,她仿佛是明白這裡發生了什麼一般,垂下了頭,小聲開口:
「怎麼了,難道你們不......」
「可以!」斯塔克心虛的大喊起來,「不就是帶孩子嗎,我來!」
就這樣,索菲婭莫名其妙的「被」成為了斯塔克家族「小公主」,而可憐的斯塔克也正式開啟了自己始料未及的奶爸生涯。
作者有話要說:
啊再說一下,這篇文不完全是那種日常類的小甜文,有劇情。
第6章
當賈維斯看到自己「百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的騷氣老板,正手把手牽著一名陌生的黑發女孩回到別墅的時候,內心與其說是震驚,不如說是驚悚的。
「我為這位小姐收拾出二樓西側的客房?」賈維斯試探地問道。
接下來,他便更加驚悚的看到,自己的老板認真的低下頭,似乎在思考著什麼嚴肅的問題,隨後堅定的擺擺手:「不,把我房間對面的次臥收拾一下吧,布置成女孩子喜歡的樣子。」
賈維斯心裡徹底沉了下去。
完了,都考慮到主客的關系了,真的是私生女......
不應該啊,看樣貌也不像斯塔克少爺啊?況且孩子看著都有八九歲的樣子了,怎麼現在才出現呢?難道是孩子媽媽的計謀......
一部驚心動魄的宅鬥大片正在賈維斯如火如荼的進行著。
「......賈維斯?」
斯塔克皺起眉頭,疑惑看著面前臉色青一陣紅一陣的管家。
他身旁的女孩雖然看起來十分瘦弱無害,但卻是連索爾似乎都拿她沒有辦法的危險人物,還是對面那間裝有特級安保措施與監控系統的房間更加合適。
賈維斯猛得清醒過來,眼神復雜地望了他一眼,隨即默默轉身回去收拾屋子。
斯塔克:???一個個都怎麼了?
他搖著頭,牽著四處張望的索菲婭走到鵝卵石形狀的沙發旁,和小女孩面對面坐好。
「還記得我方才說過的話嗎?」
「......記得,我還沒成年,在你們聯盟的規定下需要有一個監護人,要在他的監督下好好學習,早日通過反派的入門級考核,才能一點點晉升,成為世界上最大的最邪惡的反派。」索菲婭悻悻的說。
「沒錯,說的非常對。」斯塔克滿意的翹起二郎腿。
斯塔克:哈,我找到了和她的最佳相處方式。
「那麼,接下來我會找幾名家庭教師,專門負責你的學習任務。關於你的......神力,你往常都是怎樣學習控制它的?」
「父親教我。」
「......很顯然,我沒法教你。過段時間會有一個還算厲害的老師,他最擅長和你們這樣的孩子相處,讓他來教你就好。」斯塔克在心裡盤算著。
「之前那個翅膀畸形的老師呢?」
「......翅膀畸形?」斯塔克緩緩打出一個問號。
「就是那個紅翅膀的,翅膀畸形的往下長,還輕飄飄的,看上去一點兒力量都沒有。」索菲婭有些嫌棄。
紅色,往下長,輕飄飄的。
「......你難道是說奇異博士的披風嗎?」斯塔克不敢相信。
「披風?確實有點兒像,但那不是翅膀嗎?」
「......你怎麼看出那是翅膀的?」
「能飛呀!能飛的不都是翅膀嗎?我說你們那個聯盟確定是正規的吧?給我找來的監護人應該不會有什麼問題吧。」索菲婭懷疑的望著面前仿佛受到了極大衝擊的男人。
「......好的,翅膀,是我狹隘了。」斯塔克的嘴角微微抽動。
「先生,房間收拾好了。」
賈維斯規規矩矩的站在一旁,余光卻不受控制的瞟著斯塔克對面小小的女孩。
「他的眼睛怎麼了?需要找醫生來看一下嗎?」
索菲婭看著旁邊面色和善,但眼皮抽搐到快要起飛的老爺爺,歪歪頭,很是疑惑。
賈維斯:敏銳的洞察力!!!巧妙利用「關心管家身體」的借口,在隱隱昭示自己地位的同時,暗示斯塔克少爺管好自己的下屬,不要讓他們干涉到主人的地位。好心機!我就知道,是個狠角色!!!!!
斯塔克看了看旁邊不知為何,自從今日回家就有些抽瘋的老管家,扶了扶額頭:「沒事,咱們接著說咱們的。你的房間在我的對面,一會兒我帶你簡單在別墅裡轉一轉,熟悉一下環境。哦對了,這位是賈維斯,斯塔克家族的管家,有任何事情找他解決就好。」
管家?是爸爸曾在睡前故事裡朗讀過的,超級厲害又全能的,傳說中天下所有反派最強大的敵人嗎?
索菲婭看著一旁露出職業假笑的老爺爺,忽閃忽閃的彎起像月牙一樣可愛的大眼睛,甜甜的抿出了一個小酒窩:「管家爺爺好!」
賈維斯:......該死,我好像被擊中了。
果然,不可小覷,不可小覷!!!
斯塔克莫名其妙的看著向來穩重可靠的賈維斯,在一瞬間露出了摻雜著疼愛與慈祥般的痴迷,又被他強行控制住,最後變得十分扭曲。
「嗡嗡嗡......」
「不好意思,接個電話。喂?出什麼事兒了?賈維斯,你先帶索菲婭小姐轉轉吧......」
說著,斯塔克便掏出兜裡的手機,轉身離開了這裡。
一時間,只剩下索菲婭和賈維斯二人,面面相覷。
「哦,小姐,你看,斯塔克家族的少爺們總是這麼的忙......」賈維斯僵硬的笑了笑,感嘆道,「斯塔克老爺就是這樣的,我總勸他多照顧......算了,我真是老糊塗了,說這些干嘛呢?索菲婭小姐,咱們先去看看你的房間吧......」
索菲婭乖乖的跟著「管家爺爺」離開陽光穿過巨型落地窗而映襯得格外寬敞明亮的大廳,穿過極富科技感的銀灰色走廊,好奇的掠過幾條四通八達的通道,終於來到了一扇鑲嵌著大理石的黑胡桃大門前。
「賈維斯·史密斯。」
管家向前踏了幾步,站立在大門上一個毫不起眼的古銅色老鷹雕塑前。話音未落,雕塑上的鷹眼倏地打開,露出了一個微型攝像頭。賈維斯站在攝像頭的正前方,網格狀的藍光由上至下掃射過他的臉頰,隨即響起了一聲清脆的「叮咚」聲。
「認證通過!賈維斯·史密斯先生,星期一歡迎您的到來!今天是個潮濕的雨天,請注意保暖哦!」
隨著柔和而毫無機械感的女聲響起,大門正中央的大理石旋鈕倏地分裂成兩個,迅速向兩側滑動,形成了一個巨大的拱形通道。賈維斯回頭看了一眼滿目好奇和驚訝的小女孩,語氣是自己都沒有發現的慈愛:
「索菲婭小姐,這扇大門裡便是斯塔克先生的私人區域,需要瞳孔識別才能進入,稍後我會帶您輸入信息。您之後再進入的時候只需要對准門上的雕塑即可。」
索菲婭鄭重的點點頭,緊緊跟隨著賈維斯的步伐,沉重的大門在二人身後緩緩閉合。
不同於外面的裝潢,門內的一切雖然還是非常具有現代感的工業風,細細觀察卻多了不少日常的生活氣息。
「這裡是客廳,右手邊這裡是開放式廚房,左手邊第一間黑色的門是虛擬現實游戲室,再前面是斯塔克先生的工作室,和戰甲儲存室。」賈維斯一一介紹道,「二樓是客房和小型宴會廳,先生和親密的朋友舉行派對的時候通常會在那裡,中大型商業宴會則會在方才咱們路過的通道後側,當然,在那扇大門外。」
管家繼續沿著通道往前走,在道路的盡頭停了下來。
「小姐,這裡便是您的房間。」賈維斯禮貌的舉起左手示意,「對面是斯塔克先生的房間,您最好不要隨意進入。」
從誕生以來,便只見過那個黑咕隆咚的小輪回的索菲婭早已看花了眼,呆呆的點了點小腦袋。
賈維斯:......我覺得,其實,也許,孩子的本性也不一定很壞?
「那裡是什麼?」
索菲婭終於回過神兒來,好奇的指著最左側角落裡一間毫不起眼的小木門。
賈維斯的臉色突變,面色嚴肅:「那裡是一間小的儲物間,嚴禁任何人進入,包括您,小姐。」
「那斯塔克呢?」
「......先生當然可以進入。」廢話,整棟樓都是他的。
「那你呢?」
「......我不會進去的。」
索菲婭瞬間用一言難盡的表情凝視著賈維斯。
「......怎麼了,小姐?」賈維斯不知道自己是否說錯了什麼,否則面前的女孩為何突然露出了一副失望的表情。
索菲婭:原來這個管家也沒有想像中那麼強嘛,連弱雞下屬能進的地方他都不能進,嘖嘖嘖。
幸好,管家並不知道索菲婭在想什麼,接著說道:
「小姐,您有手機嗎?」
「沒有。」
「好的,那我稍後為您購置一部最新款的手機,並將我、斯塔克先生和哈皮·霍根——先生的保鏢和司機——的聯系方式存入您的手機,您可以隨時聯系我們尋求幫助。當然,如果您是在先生的私人空間,您可以在任意的地方直接呼喊我的名字,智能管家『星期一』會幫助您解決一切問題,或者聯系我來幫您解決。」
「那麼,索菲婭小姐,您先在這裡歇息片刻,等先生空閑的時候會來找您錄入信息,並安排,恩,我猜,您的課業內容?您覺得如何?」
索菲婭沒有回答,因為她已經完全沉浸於研究自己嶄新而炫酷的房間,只剩下一個毛絨絨的後腦勺在左動動,右動動。
賈維斯露出了一個和善的微笑,隨即悄聲離去。
作者有話要說:
這裡的賈維斯不是電影版的ai,可以當做漫畫裡斯塔克父親的老管家,或者就當做一個新角色就好∼
感謝在2020-06-04 18:14:52∼2020-06-05 15:48:24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星辰笙 3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第7章
索菲婭正在極度興奮的探索著自己的新家——在她的眼裡,基本沒什麼害怕和驚慌的概念。
畢竟,她是要當反派的人,應當是別人害怕她才對呢。
寬敞的房間裡被收拾的一塵不染,四周的牆壁是十分耐看的純白色,顯得屋子更加高大了。和其他地方一樣,正對面同樣是蔓延了整面牆的落地窗,四面八方的陽光透過窗戶撒進屋裡,照得所有的物件都金燦燦的,透徹又明亮。
房間的另一面牆壁上,擺放著一張大大的床,白蠟木的花紋大氣而柔和,所有邊邊角角都磨成了圓潤的弧度,即便不小心撞上去也不會磕出傷口。
索菲婭尖叫著撲在了柔軟的大床上,像小狗一樣興奮的打著滾。床單和枕頭都是柔和的肉粉色,不知道用的是什麼布料,既像棉花一樣柔軟透氣,又像絲緞一般順滑細膩。
索菲婭彎起一雙黑燦燦的月牙眼,緊緊抱著那個畫著可愛小豬的枕頭,沁人的香氣鑽進她的小鼻子,像是初春含苞待放的櫻花一樣,羞澀而美好。
索菲婭:雖然,作為一個反派,我當然不喜歡粉色。但,看著下屬如此盡心的份上,不如,我就忍耐一段時間吧......
想著想著,她把枕頭抱得更緊了。
終於在床上玩鬧夠了,索菲婭一個鯉魚打挺蹦了起來,開始巡視著自己領地裡的其他東西。
床的旁邊有一張銀色的金屬工作台,再旁邊有一個矮一些的粉白色小桌子,上面夾著一個有些不搭的護眼燈,椅子也是很可愛的保護脊椎專用椅,顯然是剛剛才添置進來的。
索菲婭繞著屋子轉了轉,覺得沒有什麼好看的了,於是嘟著嘴踏出了房間,准備去看看其他地方。
正對著她的是一扇緊閉的大門,似乎是斯塔克的房間。
她立在原地,歪著頭看了看,接著往旁邊走去。
餐廳和開放式廚房是連在一起的,全部由深灰色的台面構成,卻並沒有那麼的大,尺寸像是更加方便實際操作的大小。
還沒來得及洗的馬克杯泡在水池裡,櫥櫃把手上搭著幾塊藏藍色的毛巾,各式各樣的調料按照類別掛在牆上,其中一些小瓶子由於比較輕的緣故,顯得有些歪歪扭扭的,反倒增添了不少生活的氣息。
索菲婭打開一旁的嵌入式冰箱,撲面而來的冷氣熏得她皺了皺鼻子。裡面並沒有太多東西,大多是一些面包,香腸之類的速食品。
她關上冰箱門,往走廊中唯一開著的那扇大門走去。
「哇......」
眼前的一切讓索菲婭極為震驚。這裡似乎是斯塔克的工作室。不同於廚房中的煙火氣,這裡處處透露著精密而富有科技感的氛圍。
左側有一張嵌入牆壁的巨大台面,上面擺放著許多電子儀器與元件,不同顏色的電線晃得她眼花繚亂。旁邊有兩個比她還要高的機械臂,當前並沒有工作,靜靜立在原地。再旁邊是一台巨大的不知道是用來干什麼的機器,正前方的顯示屏上閃爍著不斷跳動著的數字和進度條,像是正在進行著什麼尚未完成的仿真任務。
索菲婭好奇的往左邊走去......
砰!!!
被撞得往後踉蹌了幾步,索菲婭倏地放出漆黑的翅膀,捂著額頭看著前面明明沒有東西的地方。
「未經授權,不得進入!」
不同於「星期一」的,僵硬而毫無波瀾的機械聲響起,同時,在那處似乎空無一物的地方,倏地亮起紅色的警示圖。
索菲婭警惕的貼了過去,伸出手好奇的摸了摸,果然,有一層像是光波一樣,肉眼不可見的屏障擋住了她。
她沒有在意,理了理有些凌亂的頭發,轉身往另一邊走去。
對面的金屬牆上,有著對稱的幾道痕跡,很像是科幻電影裡的金屬倉一樣,按下什麼奇奇怪怪的按鈕就會「倏」的打開。
索菲婭扇動著翅膀,伸出小手好奇的沿著縫隙扣來扣去,上下打量著這扇有趣的大門。
咦?
索菲婭驚喜的發現,這扇大門雖然看起來很不錯,但似乎質量十分不好,輕輕一扣就扣開了。
於是,毫無意識自己的「輕輕一扣」的力量是多麼強大的索菲婭,就這樣用細細白白的手指扣開了防護等級為一級的「裝甲儲藏庫大門」。
「嘀!嘀!嘀!警告!!!不明人士非法闖入武器庫!!!」
比方才激烈數倍的警報聲在房間中不斷回蕩,刺眼的紅色警告燈晃瞎了索菲婭的雙眼。
她有些無措的在原地挪動了幾步,隨後,在金屬艙門關閉的一剎那,果斷的衝了進去。
警報依舊在響著,可索菲婭卻沒有心思再關注它們——她的目光完全被眼前的一切所牢牢吸引。
那是一扇巨大而望不到邊的透明玻璃,在紅色警報燈的反射下顯得熠熠發光。而在這一整面牆的玻璃背後,整齊的排列著數以百計的、顏色各異的「鋼鐵俠」戰甲。
無數套盔甲並排擺放在一個個圓柱形的太空艙中,靜靜屹立在玻璃牆的背後。他們無一例外散發著冷冰冰而毫無人情味的金屬光澤,可看得久了,卻升起了一股奇怪的感動,好像他們就那樣靜靜的站在這裡,卻一直在堅定而溫柔的守護弱小而脆弱的人們。
而對於索菲婭來說,當然,她並不知道這是鋼鐵俠的戰甲——她只知道這是一堆亮晶晶的,雖然有些奇怪但不得不說十分好看的破銅爛鐵。
......雖然是破銅爛鐵,但,總還是十分好看的。
索菲婭的眼珠子幾乎要黏在那套粉紅色的小號盔甲上了,可她也知道,自己似乎已經在下屬的家裡闖了一些無法料理的小麻煩,再搞下去好像不是很好收場,於是,遺憾的收回了正打算破開玻璃的手。
忽然,她往一旁看去,與面前極富衝擊力的一幕格格不入的是,在玻璃倉的旁邊似乎有一張看起來有些年頭的小桌子,上面好像放著一個相框之類的東西。
索菲婭好奇的走近,卻驚訝的發現,那確實是一個相框,而相框裡面,放著一張陳舊到發黃的黑白照片。
她歪歪頭,拿起來仔細打量。
畫面裡似乎是一個男人和一個孩子,看著像是父子。可他們的關系好像不太好——留著八字胡的男人有些不拘言笑,男孩又很是拘謹,哪怕是合照都離了八丈遠,看著硬生生的多了幾分尷尬。
「放下!」
突然,遠處的一聲叫喊傳入了索菲婭的耳朵。
斯塔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衝了過去,一把奪過了那個相框,狠狠按在了桌子上。
「對不起,先生,這,這......」
賈維斯慌慌張張的跑入了房間,急得滿頭是汗。
那個小小姐的媽媽,既然那麼有心機,為什麼不好好告訴她哪些東西是不能碰的?!
局面緊繃又尷尬,索菲婭好像也意識到自己犯錯了,小腳不安的磨了磨地面。
索菲婭:怎麼辦,怎麼辦......雖,雖然是下屬,但有的時候,如果,我是說如果,如果是我錯了,先低一下頭也是可以的,對吧?
「我......」
「不是你的問題,出去吧,以後別再進來了。」
還沒等索菲婭張口,斯塔克便緊緊握著那個相框,大步走出了房間,徒留黑頭發的女孩一人無措的站在空曠的房間裡。
第8章
經過一個小插曲,索菲婭無措的摳了一會兒手指,很快便決定忘掉那些麻煩的念頭。
「小姐,走吧。」
賈維斯雖然知道這件事情怪不得這個還不到他腰身高的孩子,但語氣還是免不得少了幾分熱絡與慈愛。
索菲婭癟了癟嘴,小碎步跟上了管家爺爺的步伐。
賈維斯的眉眼微微緩和,在心中默默嘆了一口氣,牽住了孩子的小手。
「是我的失職,沒有和小姐說這裡和那扇小木門一樣,也是嚴禁他人入內的地方。」管家默默感覺著手心裡柔軟細嫩的小手,心裡好像也跟著融化了一樣,「下面我帶領您,跟隨斯塔克先生去錄入身份信息與權限。」
索菲婭微不可查的點了點頭,軟軟的「嗯」了一聲,像是軟趴趴的小貓崽,輕輕抖了抖毛茸茸的耳朵。
真是的,少爺那麼大了還看不開那些破事兒,哪裡怪得了小孩子。賈維斯瞬間倒戈。
就這樣,二人遠遠跟隨著神色莫名的托尼·斯塔克,一路沉默的來到了私人空間一進門處的信息台。
「管理員身份認證:托尼·斯塔克,通過!請問您需要喝點兒什麼?可樂還是咖啡?」熟悉而溫和的女聲緩緩響起。
「錄入身份。」斯塔克沒有多說一句廢話。
「錄入身份功能已開啟。姓名:......」
「......索菲婭。」索菲婭在斯塔克的目光下強裝淡定的開口。
「姓名錄入完成......語音學習完成......面容學習完成......瞳孔掃描完畢......請由管理員錄入身份權限!」
「客人。次臥權限開放。學習室權限開放。」斯塔克淡淡的說。
「索菲婭小姐已被設定為『客人』身份。對您開放的空間有:廚房,客廳,虛擬現實游戲室,小型宴會廳,以及單獨設定開放的次臥及學習室。」
「斯塔克先生,次臥權限一般設定為向『親密朋友』權限以上的人群開放,請問您是否確定向改『客人』開放使用權限。」
「確定。」
「好的,設定完畢。星期一歡迎索菲婭小姐的到來,祝您天天開心!」
虛擬的藍光倏地收縮回幾乎看不見的針孔中,斯塔克瞥了一眼神色莫名的管家,望著面色早已掃去忐忑,變得好奇又驚喜的女孩,淡淡的開口:「房間管家都介紹完了吧?我帶你去學習室,安排一下之後的課程。」
索菲婭萬萬沒想到,來到了另外一個世界,居然還是逃不脫學習的噩夢。
「精英階層」斯塔克為她量身定做了涵蓋理工、文史、藝術、體育、禮儀等七大方面的課程,力求將其培養成一位三觀正直、品德良好、發展全面的小名媛。
而索菲婭雖然有個古怪的理想,和一個不甚靈光的小腦子,但說實話,她卻是個不折不扣的乖孩子。
索菲婭是非常聽烏伽菲爾的話的。如果媽媽在的話,她一定會非常非常聽媽媽的話。而且,如果爸爸媽媽都很開心的話,沒有什麼原因,自己也莫名其妙的......會很開心。
她一向是一個直來直去,凡事都遵循自己想法的小孩子,既然自己開心了,那麼,就會去做。
而索菲婭來到斯塔克別墅後,很快便發現,如果管家爺爺開心了,自己就會得到很好吃的草莓馬卡龍;如果斯塔克開心了,自己就能夠得到一個帶著古龍水氣息的暖暖的擁抱。
況且,下屬和管家爺爺都看起來傻傻的,自己總是要多體諒他們,好好哄著他們的。
起初,由於那個不甚愉快的小插曲,三人的關系略微有些尷尬難言。但索菲婭再厲害,也不過只是個剛剛破繭而出的小魔鬼罷了。脫離了最開始的新奇和興奮,久而久之,在陌生的環境裡,她還是感到了一絲絲難以言喻的不安與彷徨。
兩個大人穩定而安心的照顧,開始讓索菲婭不知不覺的依賴起他們。
斯塔克同樣驚訝的發現,這個初次見面印像頗為混亂的「地獄之主」索菲婭,在不糾結自己成為世界上最大反派的理想時,竟然......有些可愛。
當他從應酬和會議中脫身,攜卷著一身風塵回到家門口時,黑頭發毛絨絨的小女孩總是像一只渾身帶刺的小貓一樣,面無表情的坐在沙發上,直勾勾看著他。
索菲婭嘆氣:唉,下屬今天又去哪裡浪了?每天都要關心他的安全,真讓魔心累。
星期一柔和歡快的聲音緩緩響起,斯塔克將大衣掛在衣鉤上,扯了扯領帶,緩緩吐出一口氣。
「賈維斯爺爺今天做了草莓馬卡龍,我給你留了兩個。」背後傳來清脆的聲音。
斯塔克挑起眉頭:「哦?真是難得,怎麼沒全吃了?」
「肚子疼。」
「......怎麼了?」
斯塔克微微皺起眉頭,向女孩看去。
「醫生說是甜食吃多了,消化不良。」索菲婭悶悶不樂。
「......賈維斯呢?」
斯塔克有些無奈。之前便和他說不要太寵溺孩子,還被他罵了一頓,說自己鐵石心腸,對不起列祖列宗——他就搞不清楚了,這孩子和斯塔克家族的列祖列宗究竟有什麼關系?
「在面壁。」索菲婭噘著嘴踹了踹小短腿。
「......行吧。今天身體不舒服,作業不用做了,我和老師說一下,明天的課程也請假吧。明天是......」
「油畫課。」
「......嗯,對,油畫課。我去和油畫課老師,叫,科思先生是嗎?還是格斯先生?」
「斯科先生。」索菲婭看著斯塔克。
「是了,我去和斯科先生請假。」
「管家爺爺請過假了。」
「......那好。」
斯塔克突然不知道還能說些什麼,頓了頓,走到了餐桌旁,看著一桌子不算精致,但都還冒著熱氣的飯菜——還是想不出能說什麼。
「你今天開心嗎?」索菲婭歪歪腦袋。
斯塔克長呼一口氣,舒展開眉頭,緩緩張開了雙臂。
索菲婭瞬間開心的衝到了斯塔克的懷抱裡,晃著小腦袋蹭了又蹭,像一只小動物一樣親昵的蹦來蹦去。
二人不知什麼時候形成了一種詭異的默契,索菲婭固執的覺得,只要斯塔克開心了,自己就可以得到一個抱抱。斯塔克也不知道為什麼,自己居然在配合她。
索菲婭很喜歡斯塔克的懷抱,總是暖暖的,像那塊亮晶晶的大石頭一樣。
說實在的,如果斯塔克知道是這個原因......算了,他不知道。
「好了,咱們去找你賈維斯爺爺吧,藥吃了嗎?」
斯塔克默默享受了一會兒軟綿綿的懷抱,裝作若無其事的拍了拍小女孩的腦袋。
「吃了的。」索菲婭倒沒什麼反應,松開小胳膊,拉著斯塔克的手啪啪啪的往旁邊的一間房間跑去。
當斯塔克進去的時候,被眼前的一幕震驚了。
「......賈維斯,你在干什麼?」斯塔克覺得自己的額角有些發痛。
索菲婭一臉平靜,仿佛在說:我早說過了,管家爺爺在面壁。
賈維斯緩緩從一面白牆前轉過身來,面無表情的看著斯塔克。
「我在面壁。」
第9章
......總之,自從索菲婭來到了斯塔克別墅後,一切的一切都變得有些詭異。
多年之後,某聯盟將此類症狀總結為:索菲婭化。
「索菲婭化」的症狀為:在索菲婭周圍的人群,都會在行為舉止、思想覺悟等四個方面,不自覺的像索菲婭學習,且對自己的症狀毫無意識。
不過此時,顯然沒有人意識到這算得上是一件事情。
而除了平日裡的小溫馨以外,托尼·斯塔克作為一名成年精英,是有很多事情需要忙碌的。
在和平年代,很少再需要「鋼鐵俠」的出現。然而,作為斯塔克工業集團的董事長,需要操心的事情卻格外的多。他自然也不僅僅像是外界傳言的花花公子那樣輕佻隨性,相反,在某些事情上,他有著超乎尋常的責任心。
但本質上......他確實還是一個花花公子。
作為一個世界頂級公司的首席董事長,斯塔克經常需要出席各種各樣的酒會,而他本人也十分喜歡這樣的場合。
奢華,自由,放浪,隨性......每一個都是他所享受而游刃有余的形容詞。
啜著一杯如湖水般晶瑩剔透的瑪格麗特,斯塔克愜意的嘆了一口氣,斜靠在閃爍著金光的大理石吧台旁,望著四周迷亂四射的光線,緩緩放空了大腦。
自從「世界和平」後,他終於脫下了鋼鐵俠「堅毅」,「勇敢」,「為人類犧牲」的光環,重新回到了那個輕佻而招人唾罵的,自傲毒舌的斯塔克少爺。不少人為他扼腕嘆息,無數新聞報道用大寫加粗的黑體字寫著各種各樣的報道:
「超級英雄的迷失:和平年代,他們該何去何從?」
「斯塔克工業董事長深夜酒吧買醉——『鋼鐵俠』失去光環後的淪喪。」
「沒有敵人的世界:超級英雄的墳墓。」
他嗤笑了一聲,再次淺啜了一口杯中的雞尾酒。
嗯,像檸檬一樣酸酸甜甜的,有點兒鹹。
斯塔克回絕了一切「鋼鐵俠」相關的采訪,以倨傲的方式隔絕著外界的探查,倒顯得有些不同尋常的低調。
他不知道其他人是怎麼想的——他可沒有讀心術。但僅僅他自己來說,這個難能可貴的年代可不是什麼超級英雄的墳墓。
人類似乎有著某種奇怪的特性,那些痛苦悲傷的,本以為會銘記一生的回憶,總是遺忘的比想像中要快了那樣多。可是,其實,大部分痛苦卻是像電壓一樣,有著相應閾值的。對於某些人來說,如果傷痛過於濃烈,有時,這輩子也許也無法向前了。
他想,對於很多同伴來說,嗯,或者......也對於他自己來說,可能都是這樣的吧。
「斯塔克先生?」一位濃妝艷抹的拉丁裔女人撩了撩純黑色的大波浪,在一幫姐妹的簇擁下湊到了斯塔克的面前。
「一杯瑪格麗特?這麼悲情嗎?難道那些報道......是真的?」她眯起眼睛,咯咯咯的笑了幾聲。
「這位漂亮的女士......」斯塔克挑起眉頭托了托眼鏡,正想要伸手與她碰杯的時候,突然,口袋裡傳來了一陣顫動。
「不好意思,接個電話......」
斯塔克抱歉的點了點頭,將酒杯放下,伸手掏出了手機。
來電顯示:小可愛。
「怎麼了?」斯塔克舉起手,語氣下意識得軟了一些。
「為什麼還不回......哪裡這麼吵鬧?」女孩有些不滿的聲音通過電波傳到了斯塔克的耳朵裡。
他放下酒杯,大跨幾步走出酒吧的大門,在喧鬧繁華的酒吧街中努力找到了一個相對僻靜的角落,又將手攏在了話筒處,才緩緩開口。
「在外面,有事嗎?今天的作業都完成了嗎?把電話給賈維斯爺爺,我和他說幾句話。」
「為什麼還不回來?老師說了,晚上會有很多危險,待在家裡最安全。」索菲婭還是很不開心。
斯塔克的表情瞬間變得有些復雜。
大部分人都習慣了要求,或者至少,期盼鋼鐵俠來拯救世界,哪怕是親近的朋友也絕不會再這樣幼稚的擔心自己「晚上會遇到危險」。
果然還是個孩子。
斯塔克幾乎已經忘記那個囂張跋扈、勢要統治世界的地獄之主了,滿心滿腔都是家裡那個動不動總是板著臉,但抱起來還是很軟乎乎的小包子。
可是,生活難道固然有很多溫馨又暖呼呼的瞬間,斯塔克有時會因為孩子的一句話所以離開酒吧,放棄那片喧鬧而富有吸引力的自由國度,但就像索菲婭再乖巧依舊是那個小「地獄之主」一樣,斯塔克也終究還是鋼鐵俠和托尼·斯塔克。
一年一度的斯塔克工業拍賣會因為索菲婭的意外出現而虎頭蛇尾,被迫暫停。不過,托尼·斯塔克向來是一個善於利用輿論造勢的精英階層。在意外發生後,許多報紙用大量的篇幅講述了索菲婭降臨時的震撼場面,並將那幅《框》大肆塑造成「變種人都想要來競拍」的絕世名作——是的,神盾局決定將其身份定為變種人,以便於之後的入學事宜。
一時間,權貴階級紛紛爭先擁後的想要一睹為快,連帶著畫家斯克林·赫萊拉的身價都攀升了些許。
今日,便是以《框》作為重磅展品,重新開幕的拍賣會舉辦的日子。
這次,並沒有發生怎樣奇奇怪怪的事情,《框》最終也以1.25億美元的天價被年輕的石油大亨兼收藏家,帕特裡克·克萊夫收入囊中。
斯塔克對拍賣會沒什麼興趣,他所期待的,是拍賣會後的酒會。
不同於以往,這次的權貴酒會舉辦的地點並不在斯塔克別墅,而是設立在紐約市中心最大的歌劇院。一時間,各領域的風雲人物齊聚一堂,在這個優雅而奢華的夜晚,商討著舉手投足間便是數百億資金,足夠改變世界的大項目。
斯塔克習慣性的輕撥大拇指,將手機調成了「勿擾模式」,捏著一手中的紅酒向人群外的餐點台走去。
悠長的小提琴聲在歌劇院中回響,優雅的輕笑聲此起彼伏,柔和的暖黃色燈光在禮服裙上折射出耀眼的光芒,一時間觥籌交錯,熱絡而克制。
斯塔克傳過人群,笑著向周圍的老熟人們點頭示意,終於在應付不到頭的寒暄交談中,離開了會場的中心。
談笑聲逐漸消散,沁人的安靜如潮水般襲來,斯塔克隨手拿了一塊小餅干,坐在暗灰色的高腳椅上,望著眼前的景像,有些出神。
「斯塔克先生。」
托尼·斯塔克有些意外的望向身側輕笑著的男人,舉杯示意。
「克萊夫先生,初次見面,果然如傳言般,手筆非凡。」
斯塔克堂而皇之的打量著身旁這個有些陌生的年輕男人。
一頭紅卷發,灰色眼睛,白皮膚,連眉毛都帶著淡淡的紅金色,和被紅色映襯著有些寡淡的臉色在一起,倒顯得頗有些......不健康的樣子。偏偏這人還一身做作的白色西裝,不過在旁人身上很容易襯得臉色黃黑的純白色燕尾服,在他身上,倒是還顯得挺般配的,只是整個人看著不像是石油大亨的樣子,更像是什麼足不出戶的文弱學者。
「比不上斯塔克先生,我不過是小本生意,賺上帝的錢而已,您可是制造上帝的大人物。」
帕特裡克依舊溫和的笑著,眼尾皺出了幾道細細的紋路。
斯塔克在心中暗自皺眉。看似沒有什麼毛病的自謙和誇贊,卻怎麼都有種說不出的違和感。
「我可不敢當。」他淡淡的回了一句,轉頭啜起杯中的紅酒。
「斯塔克先生。」帕特裡克並沒有理會斯塔克的冷淡,徑自說著,「我敬仰您的學術成就已久,非常想要像您一樣,投資科研界。我想,別人不懂,但您一定明白的,手裡的錢多了,賺錢就總顯得有些無趣了,倒總是想為社會做些什麼,不是嗎?」
「有很多扶植學術之星的基金會,想必都會十分歡迎位於福克斯榜第五位年輕富豪的投資。」
紅發男人突然「撲哧」一下笑出了聲,倒讓斯塔克轉頭望向了他。
「咳咳,不好意思......」他輕咳了兩聲,突然轉移了話題,「我對您曾經提出過的,通過虛擬現實重歷創傷場景治愈創傷後應激障礙症的科研項目,也就是\'BARF\『,十分感興趣。不過,我一直有一個疑問。這一切的一切是否都基於患者主動的訴求?如果被治療者抗拒治療,那麼......是否還有作用呢?」
斯塔克眯起眼睛,在這個晚上第一次認真打量起面前這個微笑著的男人。
「創傷後應激障礙症的治療本身便很微妙,如果處理不當,很容易造成二次傷害。BARF記憶創傷修復系統,其實更應該叫做,遺憾彌補系統,並不是治療PTSD的裝置。」他輕啜了一口紅酒,接著說,「不過類似的,患者同樣需要有自願治療的訴求,否則,效果適得其反。」
「原來如此。」男人還是微笑著,「這樣看來,這個系統也可以治療一下我。畢竟,經常有人說我是個靠女人上位的假富豪,我從來沒有反駁過,要是在系統裡有這樣的好機會讓我一個個都罵回去,一定很有趣不是嗎?哈哈哈......」
斯塔克暗自皺起了眉頭。他本能地感覺到了一股不適的古怪與詭譎,就好像是......對方溫和柔軟的外表下,正潛伏著一條陰狠扭曲的毒蛇,隨時准備咬下他的頭顱。
不過,對方並沒有做什麼出格的事情,只不過是聊天而已,又是今晚拍賣會最捧場的大亨,他沒道理突然發脾氣走開。
「相信您和夫人的感情一定很好。」斯塔克隨口回應。
然而,他卻驚訝的發現,這位年輕虛弱的石油大亨,似乎對此話反響頗大。
第10章
紅發男人秀氣窄小的鼻梁和一雙單薄上挑的桃花眼,幾乎不受控制的向下耷拉著抽搐,隱隱呈現出一副惡心厭惡到極致的表情,仿佛是他再也忍受不了怎樣的想像一般。
「呼......」
微微顫抖的紅發男人垂下頭,過了一會兒再抬頭時,除了面色有些蒼白,已然恢復正常。
男人似乎有些疲憊,無奈的笑了笑:「不好意思,周圍性面神經炎,總是莫名其妙的發作。」
「沒事。」斯塔克自然沒有相信他的說辭,「需要幫助的話,會場周圍隨時有醫療隊。」
帕特裡克有些無力的點了點頭,好一會兒都沒再說話。
這時,已經有人注意到了二人的交談,紛紛微笑著走了過來。
斯塔克巴不得趕緊擺脫這個古怪的人,瀟灑地揮了揮手,企圖離開這裡。
可還沒等他邁出一步,斯塔克突然感覺到衣角一扯,回頭望去......竟然是帕特裡克在用力拉著他的衣服。
斯塔克控制不住的狠狠皺起了眉頭,語氣已經極為不耐:「先生,您是還有什麼事嗎?」
帕特裡克還有些喘,斷斷續續的說著:「先......生,中東地區的石油供應,已經陷入瓶頸,清潔能源必將是大勢所趨。您不想考慮一下我們與加州理工學院合作的最新項目嗎?ARC核聚變反應堆的瓶頸,您難道不想攻克嗎?」
斯塔克停下了腳步。
他確實非常感興趣。
在ARC核聚變反應堆被用於鋼鐵俠戰甲後,人們一度以為,世界範圍內的能源問題已經被徹底解決。然而,事情總不想想像中的那樣完美,人們的欲望也隨著能力的膨脹而顯得愈發沒有邊界。
在外星人湧入地球大肆屠殺的時候,手無縛雞之力的人類開始企盼著有一天能夠掌握像宇宙魔方那樣蔚藍而強大的力量,與敵人在星際抗衡。這麼多年來,同樣有無數科學家投身於新能源的開發與應用。
早有耳聞,加州理工學院的頂級物理學家與能源環境學家們,在不久前敲定了和某公司的合作,准備將不能透露的最新能源技術用於工業產出和宇宙航行。
沒想到......竟然是和面前的年輕人嗎?
斯塔克再次重新審視了一遍這個看起來有些羸弱的紅發男人。
「既然如此。」他淡淡的開口,「歌劇院vip包間,願意與您詳談。」
克萊夫仿佛松了一口氣,勉強扯著嘴角微笑著,緊跟斯塔克和保鏢的步伐往歌劇院的深處走去。
經過幾個小時酣暢淋漓的交談,斯塔克不得不說,他對眼前年輕人的印像大有改觀。
不同於許多只懂得生意的傻子,他顯然是接受過相關高等教育的精英份子,在自己熟稔的工程學與物理學領域竟然也能表現得不露破綻,顯然是做好了充足的准備。
同樣,談起生意來,他也十分老練,沒有那些不切實際而天馬行空的蠢想法。
斯塔克向來是個高傲的人,他不認為有人能在自己之前開發出什麼優於ARC反應堆的系統,不過看在這個年輕人的面子上,他倒想看看加州理工學院究竟在搞什麼么蛾子。
「若是想讓反應堆效率與ARC相比,再有成倍的顯著增高,僅僅提高磁場能量已經不夠了。」斯塔克舒了口氣,靠在了舒服的沙發上。
「我可以將關於宇宙魔方的科研成果公開,不過目前的條件是,僅用於科研。不過,我不覺得那些人能搞些什麼出來。」聊到興頭,斯塔克也有些繃不住,顯出了驕傲的本性,「還不如去找幾個生物學家,探索一下新的方向。」
「您說的很有道理。」帕特裡克溫和的笑著,「具體事項我們可以等科研人員聚齊之後,一起商討。」
「行吧。」
斯塔克舉起手腕,隨意的瞥了眼時間,卻猛地直起身來。
「抱歉,我要走了......」斯塔克匆忙起身,隨意和下屬打了個招呼,便大步往門外走去。
已經晚上12點了,拍賣會原定的會場負責人臨時抱病在家,賈維斯管家臨危受命主持大局,可家裡卻只剩索菲婭一個孩子了。斯塔克本打算在酒會上周旋一二,便溜回家照顧索菲婭的,可沒想到和克萊夫聊得過於盡興,竟一時忘了時間。
還好,沒有異常信息......
斯塔克瞥了一眼安靜的手機,雖然腳步未停,但也微微放下心來。
斯塔克別墅中設置了嚴密的防護系統,如有任何異常,會在第一時間將警報傳入到他的手機中,這也是斯塔克敢把孩子一人放在家裡的原因。
可是事情總不像想像中的那樣順利,偶然的意外抑或是精心策劃的陰謀,卻也總是發生在一個又一個看似毫無缺漏的地方。
當斯塔克走出VIP室,快要到歌劇院的大門時,突然,一陣刺耳而緊密的警報聲從他的褲兜中傳來。
斯塔克心裡猛得一沉,迅速到有些慌亂的掏出手機,屏幕上卻是他最不想要看到的一幕。
刺眼的紅色警報在屏幕上閃動,外部防護罩,內部防護罩,私密大門防護系統,甚至是戰甲武器庫門禁系統都顯示受到了劇烈損壞,外敵入侵危險系數達到了最高等級。
最可怕的是......所有消息發送的時間,竟然不是現在,而全部是兩個小時之前。
斯塔克沒工夫想自己為什麼在兩個小時後才受到警報,只大步地往前走,在剛走出歌劇院大門後,便按下了身側隱蔽的按鈕。
在眾人的驚呼下,赤紅色的金屬外殼從斯塔克的心髒處,一塊塊旋轉著蔓延到全身,在持續不斷的金屬的碰撞聲中迅速組裝,最終嚴絲合縫的嵌合在一起。
斯塔克大力將面罩扣下,熟練的下達命令,在一陣引擎轟動聲中,猛得射向了天際。
「全速飛行,遠程連接別墅1號系統。」
斯塔克一邊對著面前的藍色屏幕下達命令,一邊目不轉睛的檢查著前方的情況。
「速度調整完畢,預計12分鐘後抵達,能量剩余:89%。1號系統連接失敗,2號系統連接失敗,密鑰已被外來入侵者篡改,遠程啟動防御模式失敗。是否嘗試連接3號緊急備用系統?」
「是,直接調用私密空間監控視頻。」斯塔克心裡越來越沉重。
「3號緊急備用系統連接成功,自動飛行托管開啟,右上角已自動為您轉接實時監控畫面。」
斯塔克往右上角的小屏幕看去。眼前的一切都十分平靜,牆磚和地面毫無損壞的痕跡,連桌面上的番茄醬瓶子都穩穩的擺在原地,一切急促刺眼的警報仿佛都是上個世紀發生的事情。
正當斯塔克僥幸的想著,也許一切無事,只是警報系統出現了問題時,鏡頭便切換到了武器裝甲庫。
本應緊閉的透明玻璃牆如今大肆敞開著,除了加密級別為戰爭級別的幾款最新實驗型裝甲外,其他本該放置著各型各色鋼鐵俠戰甲的地方卻空空蕩蕩,徒留一排密密麻麻的金屬凹槽。
「索菲婭呢?!」斯塔克努力壓制住不聽使喚只知道向下墜的心髒。
「請問您是否需要監控系統為您自動尋......」
「要要要!快點兒!」斯塔克煩躁地說著。
「正在開啟人像自動尋找模式......未找到目標。」
系統的聲音並未再次響起。斯塔克懊惱地喘了口氣,放棄了遠程調用系統,只專心致志地全力飛行。
市區離別墅並不遠,很快,斯塔克便看到了巨大的玻璃外殼。
「啟動戰鬥模式。」
斯塔克一頭扎進了玻璃中,任由碎渣劈裡啪啦的散了一地。
「掃描。」
「收到!裝彈完畢,正在掃......發現不明身份入侵者,紅外線熱成像位於裝甲儲存室,已自動導航。」
「粗略判斷入侵者有三人,兩名靜止不動,一名移動速度極快,懷疑為變種人類。」
「Fuck!」斯塔克咒罵了一句,快馬加鞭的往裝甲室跑去。
「索菲婭呢?」他大聲詢問,「沒找到孩子嗎?」
「並未發現目標。」
「該死的防御系統都死光了嗎?為什麼沒有啟動?」
「裝甲室內戰爭級別防御系統已啟動,別墅內防御系統與警報系統收到強磁場干擾,懷疑為最新技術,正在重啟,正在分析參......」
「Damn it!不用分析了,直接入侵加州理工物理實驗室調數據!」
「參數匹配成功!嚴重懷疑該技術為加州理工物理實驗室所有。」
斯塔克已經不想說什麼了,他滿心都是家裡那個不知道躲在了那裡的孩子,只想趕緊找到那幫不知道天高地厚的變種人,連同那個虛與委蛇的紅發男人和那個天天帶著頭盔和查爾斯鬧別扭的中二智障,把他們打包關進監獄裡。
如果孩子有什麼三長兩短......查爾斯,你的面子我也管不了那麼多了。斯塔克冷冷地想著。
「防御系統重啟成功!識別系統仍在恢復中!」
「滴,滴,滴!!!」
刺耳的警報聲在別墅中回響,斯塔克沒再理會,高抬手臂,一炮轟開了裝甲室的大門。
轟!
在飛濺的金屬碎塊與煙霧當中,斯塔克往裡面看去,卻看到了令他瞠目結舌的一幕。
作者有話要說:
是什麼呢?
第11章
凌厲透徹的藍冰如怪石嶙峋般胡亂插在四周,灰白色的碎屑像是蛋糕上沒撒勻的堅果片一樣,一簇簇的聚成好幾大堆。
在藍水晶般晶瑩剔透的冰柱後,有兩個人正垂著頭靠坐在身後的金屬隔板上。身量高一些的長發男人,穿著一身詭異而暴露的丁字服,裸露的皮膚上布滿了幽藍色的紋路,看著像是密密麻麻的蜘蛛網一樣讓人不適。旁邊的寸頭男看起來倒是挺正常的,如果......忽略他腦袋上虛弱跳動著的橙色火苗。
而當斯塔克越過二人,往前方看去的時候,卻猛地被一道亂七八糟的殘影糊了一臉。
......什麼鬼東西。
斯塔克抬起胳膊,磁力圈迅速旋轉嵌合,啟動了攻擊模式。
「托——我——快——」斷斷續續的破空聲從四面八方傳來。
斯塔克定睛一看,抽搐著嘴角放下了武器。
「你在干什麼?快停下。」斯塔克說道,「對了,你有看到索菲婭嗎?一個黑頭發的小女孩。」
「F*ck!」這次聲音倒是很清晰,「她叫索菲婭?你們很熟嗎?能勞駕告訴她我是好人,讓她別再追我了嗎?我要跑不動了——」
「索菲婭在追你?」斯塔克猛得精神起來,環顧著四周。
「索菲婭!你在哪兒?他是好......壞人,對,他是壞人!和我們是一頭的!」
「F*ck!托尼你見鬼的在說......」
話音未落,斯塔克面前倏地出現了一個小小的女孩,歪起腦袋看著面前不甚熟悉的金紅色大鐵殼。
索菲婭扇動三對瑰麗的翅膀,伸出手指,好奇的戳了戳鋼鐵俠戰甲的胸膛。
「呼......」
斯塔克看著面前毫發無損的孩子,猛得松了口氣,「索菲婭,我是托尼·斯塔克,你......」
還沒等他說完,便聽到「嘎嘣」一聲,鋼鐵俠堅不可摧的面罩便像是破銅爛鐵一樣被輕輕揪了下來。
「呀。」索菲婭猛得看到面罩裡一臉驚愕的斯塔克,嚇得縮了一下脖子。
斯塔克:......你還嚇一跳。
他呼了口氣,吩咐有些卡頓的系統收回裝甲,在索菲婭瞪成電燈泡的黑眼睛的注視下,重新變回了她熟悉的模樣。
「沒事兒了,我回來了,寶貝,不害怕......」
斯塔克緩下眉眼,伸手揉了揉孩子的小腦袋。
索菲婭顯而易見的別扭了一下,大眼睛撲閃撲閃的閃著水光,嘴裡嘟囔著什麼「不要在我面前叫我寶貝」之類的話,最終還是倏地收起三雙翅膀,伸出兩只短短的手臂,衝到了大家長的懷裡。
快銀在一旁張著嘴巴望著二人,左瞅瞅,右瞅瞅,溢出五官的驚愕不知道該先分給誰好。
「我,我把他們綁起來了,還有一個帶著好多鐵殼子飛走了......」
索菲婭略帶哭腔的聲音從懷中傳來。
斯塔克緊鎖著眉毛,安撫的胡嚕著孩子的頭發。
「他們,他們說自己是壞人......」索菲婭斷斷續續的說著,「可是,咱們不才是壞人嗎?他們打我們,他們應該是好人呀......那個白頭發的又是什麼?沒有翅膀我還捉不住,哇哇哇哇哇......」
斯塔克洶湧而憤怒的心情瞬間止住,變得絕望而無可奈何。
「......寶貝,是這樣的,你先別哭。」斯塔克按下抽搐著額角,笨拙的抹掉了索菲婭臉上的眼淚,「剛才那幾個人是壞......對不起。他們是好人,是咱們的敵人,你做的非常棒,沒有錯誤。那個銀色頭發的大哥哥是和咱們一頭的,至於他為什麼和那些人一起過來了......問你呢,為什麼?」
「啊?」快銀一臉懵逼的看著斯塔克,「我什麼?」
「你為什麼和他們在一起?」斯塔克努力的問著。
「哦,哦。」快銀撓了撓頭發,「我收到了消息,說埃裡克的手下要來你這裡搶戰甲,我也不知道他們是瘋了還是怎麼樣,居然......好了好了我知道了,我說重點。」
「我腿腳不是快嘛,他們就讓我先趕來救一下場,然後,那個......路上出了點小問題,來得晚了一步,到的時候你們家小孩已經把那倆干掉了,我打算去追逃跑了的那個,結果她居然開始打我,我越說我是好人她越打,我的天你是不知道,她一會兒出現一會兒消失,我跑起來都看不清楚是怎麼搞得。要不是她追我,我早把另外那個人給......」
「哇......」
「你先閉嘴!」
斯塔克趕緊回來安撫突然開始大哭的索菲婭:「乖,乖,不哭不哭,他在瞎說呢,你做得特別棒!不過下次要記得先給我或者管家爺爺打電話知道嗎?」
「我打了,你們不接......」小女孩抽泣著揉著一雙大眼睛。
「......該死的埃裡克,該死的克萊夫。」斯塔克小聲咒罵了兩句,「是我們的不對,我開了勿擾模式,他們又屏蔽了我們的信號,接不到你的電話。」
「哦......」索菲婭蔫蔫的。
「還有,下回要躲起來,不能出來知道嗎!」斯塔克突然想了起來,趕緊轉頭看著索菲婭,「萬一有危險怎麼辦?萬一打不過怎麼辦?聽明白了嗎?」
「可是他們要搶你的東西......你不是很在乎那些東西嗎......」索菲婭癟著嘴。
「......」
斯塔克一時間什麼也說不出來,只感覺到濃郁的說不清道不明的感情充斥在胸腔中,撞得他有些迷糊。
「我在乎的不是......算了。寶貝,你記住,即便是那樣也不行。東西丟了沒關系,你的安全最重要知道嗎?」
「......知道了。」索菲婭眨了眨眼睛,一頭扎進了斯塔克的懷中。
快銀:......感覺自己好多余。
「星期一,幫我檢查客臥情況。」斯塔克摟著孩子,輕聲開口。
「客臥一切正常,是一間可愛的兒童房呢∼」女人柔和歡快的聲音輕飄飄的傳來。
「寶貝。」斯塔克微微松手,垂頭看著懷裡的孩子,「先去洗漱睡覺好嗎?明天的課程我幫你取消,下午......帶你去你一直想去的游樂場玩玩。今天太晚了,先去睡覺好嗎?」
索菲婭悶悶的點了點頭,斯塔克一把托起女孩的大腿,將孩子抱了起來,大步朝臥房走去。
沒有管其他人。
清醒著的其他人——其實也只有一個。
快銀:......我知道我很多余,但也許也可以給我先找個坐著等你的地方不是嗎???還有地上這兩個可憐人,就不管了嗎???
......然而,斯塔克早就走得連背影都看不見了。
快銀無聊的在戰甲裝備室左轉轉,右轉轉,踢踢地上癱成兩團的變種人,終於盼到了斯塔克的身影。
十幾個身著黑色制服的壯漢跟隨著他走了進來,沉默而麻利的綁起地上的二人,隨後開始收拾起亂成一片的殘局。
「說說吧,到底怎麼回事兒?」斯塔克和快銀走到客廳,隨意的靠在了完好無損的桌邊。
「......哼,還是逃不出你的法眼。」
快銀冷笑了一聲,一屁股坐在後面的茶幾上。
「我那個不安分的父親,還在整天想著讓變種人統治世界。」說著,他諷刺了笑了一聲,面色卻變得嚴肅起來,
「不過,這次也許不是他的命令......等下,什麼聲音?」
「如果是他的話,哪怕是查爾斯的面子也沒有用。」
斯塔克沒接話,面無表情的倒了一杯咖啡。
「......」快銀突然忘了自己之前要說什麼來著,想了半天才想起來,「我是從埃裡克那裡得到的情報,趕來支援,不過,事情可能沒這麼簡單。」
「那兩個變種人是『冰火二重天』——好了別看我,這名字又不是我起的。顧名思義,一個能操縱火,一個能操縱冰。跑了的那個......是我那個不省心的妹妹。他們三個都是我父親的人手,但查爾斯教授調查了一切的起因,發現給他們下達命令的人並不是萬磁王。」
「除了埃裡克,還有人指使得動北極星?」斯塔克諷刺的冷笑。
「不,在他們看來,下達命令的的的確確是埃裡克。」
「所以,查爾斯有什麼證據?隨便說幾句就想幫老情人開脫?」
「......」快銀又說不出話來了。雖然大家都心知肚明,但是......沒人敢像這個有錢又不怕教授的痞子一樣天天把這事兒掛在嘴邊兒。
「......總之,x教授不會拿這件事開玩笑——背後一定有其他人。」
「哦,我當然知道,我還知道背後是誰,你信嗎?」
快銀:......媽的。
「福布斯富豪榜第五名,年輕的石油大亨——帕特裡克·克萊夫。」斯塔克啜了一口咖啡,緩緩開口,「還有他的妻子,也許都有問題。」
快銀愣了一下,隨即點了點頭。
「好,我會告訴查爾斯教授的。這件事畢竟和埃裡克有關,我們會處理好,將裝甲歸還給斯塔克集團的。」
「至於那兩個人和北極星......他們不算是壞人,也沒想傷害索菲婭,只是......」
「去領走吧。」斯塔克頭也不回的離開了客廳。
「還有,趕緊離開我家。」
快銀看著斯塔克的背影,抽搐著嘴角,再次走回了裝甲儲備室。
「您好,我是來......」
一名壯漢指了指牆角,話都沒說,繼續專心致志的修復著房間。
快銀順著他的手臂看向了那處。
被打得鼻青臉腫的「冰火二重天」,正靜靜癱在地上。
作者有話要說:
斯塔克:看我不打死他們的。
第12章
終於把白頭發的討厭男人打發走之後,斯塔克深深呼了一口氣,疲憊的走回房間,把自己扔在了柔軟舒適的人體工學床上。
煩躁的捏了捏太陽穴,他突然想起了什麼,一揮手調出了客臥的實時監控。
房間裡的吊頂燈已然關閉,屋裡暗暗的,只能隱約看到家具的輪廓。一切都靜悄悄的,只有微風調皮地鑽進縫隙,輕輕撥動著柔軟的窗簾,一時間,連呼吸聲都一齊淹沒在無邊無際的靜謐中。
斯塔克望向房間正中央的大床,便看到了一個圓滾滾的小鼓包。被子蓋得嚴嚴實實的,只有一個小腦袋乖巧的露在外面,小手小腳都縮在被子裡,濃密柔順的黑色頭發軟趴趴的散在枕頭上。
過了一會兒,可能是睡熱了,一只肉肉的小手緩慢鑽出了被角,軟軟的搭在床邊,五個小小的指頭微微伸了伸,又緩慢地並攏到一起,握成了一個小小的肉團。一時間,斯塔克竟分不出,那個小肉團究竟是孩子的手,還是他心窩窩處最軟的一塊肉。
總之,孩子睡得很香。
斯塔克靜靜的看了幾分鐘索菲婭起起伏伏的小肚子,終於關掉屏幕,閉目舒眉後仰著靠在了床頭。
斯塔克此刻的思緒有些混亂,理了很久都理不清頭緒,這對於他來說很不尋常。
不知為何,他突然想起了很久很久以前的一件連他都以為自己早就忘記了的陳舊往事。
在斯塔克小的時候,父母都很忙碌。雖然對自己的照顧絕不至於敷衍而不周,可卻很少有機會像平常家庭那樣在飯後開心的聊幾句天。
而他的情況又有些特殊——15歲便進入了麻省理工大學讀書,周遭全部是比自己大了不少的同學,雖然他總不承認,可有時......還是會有些孤獨。
那時是大學第一年的時候吧,他終於結交了一位同專業的朋友,大概是叫......蒂姆吧。他很開心的邀請蒂姆在自家作客,蒂姆同意了,興致勃勃的約定好了時間。父母也很高興,媽媽張羅著要給他們做一頓好吃的大餐,父親則默默搬來了最新研究出的游戲機,笑著說要和他們切磋一番。
斯塔克很開心,那也許是他在大學生涯中最開心的時候了。
可後來......發生了什麼呢?
斯塔克深深的呼吸,將靠背調直,撐起身子去洗漱,再不想回憶那尷尬而難堪的場景。
可當密密麻麻的水滴均勻地從花灑中墜落到斯塔克的脊背上時,似乎有什麼就像那水珠一樣,正在悄無聲息地改變著。
也許,在「大人」的世界裡,確實有很多怎樣也無法避免,更無法與孩子說清的意外。
而那些意外,真的是意外,並不是什麼該死而敷衍的借口。
即便當斯塔克成為大人的時候,便早就明白了這個道理,懂得了父母的苦衷。可那些莫名其妙的心結與隔閡,卻總是幼稚地不肯消散,連他自己都覺得難以理解。
可今日當他作為「父母」的角色,第一次面臨這樣的臨時事故,體會了起初的懊惱、恐懼、焦急,看到孩子那一瞬間的頭皮發麻,和面對孩子時的有口難言,有些東西便像是夏天的風鈴一樣,「叮」的一聲,便融化在輕柔細碎的微風當中,再找不見痕跡。
一夜無夢。
第二天,當陽光透過窗簾叫醒了迷迷糊糊的斯塔克時,索菲婭依舊在自己的小床上安靜地熟睡。
斯塔克穿好衣服,讓星期一去通知助理取消今日一切行程後,直接長按關機鍵關掉了像炸彈一樣「滴滴滴」蹦著消息的手機,悠哉悠哉的窩在客廳的大沙發裡享受著暖洋洋的日光浴。
「哦對了。」他睜開眼睛,「星期一,上次索菲婭說的那個游樂場是叫什麼來著?」
「哦!先生和小姐是要去游樂場玩嗎?」星期一溫柔的聲音悅耳動聽,「索菲婭小姐曾提起過的游樂場是華特迪士尼公司旗下知名的迪士尼樂園,非常適合親子一起玩耍哦!」
「在哪裡?」斯塔克並不了解這些東西。
「截至目前,全球共有11座迪士尼樂園。遺憾的是,紐約並不在其中。請問先生,需要我為您詳細闡述這11所迪士尼樂園的優缺點嗎?」
「紐約沒有......」斯塔克有些頭疼,思索了片刻,干脆破罐子破摔,冷笑一聲,翹起了二郎腿。
「和助理說取消我明天的行程,還有索菲婭小姐的課程。今明兩天的時間,你給我安排一個最合適的游玩路線吧。哦對了,需要包場嗎?來得及嗎?」
「先生,包場可就丟失了迪士尼樂園的趣味嘍∼」星期一笑眯眯的說,「星期一去為您安排行程了,索菲婭小姐已經醒了,賈維斯管家不在,需要為您預定早餐嗎?」
「行了,算了吧,需要的話我一會兒自己手機定吧,你幫我把行程安排好,我去看看孩子。」
「好的。」
溫柔的女聲瞬間消失,斯塔克從沙發中艱難的彈起身子,大步走到了索菲婭的門口。
「索菲婭?」他敲了敲門,「起床了嗎?」
「嗯!」一陣劈裡啪啦的響動,不知道裡面在干些什麼。
斯塔克頓了頓,沒有推開門,只在外面叮囑了幾句快些過來吃飯,便回到了寬敞的客廳。
「......哦對了,早飯。」斯塔克一拍腦門,想起還有這麼一回事兒呢。
他站在原地猶豫了片刻,用家裡年久失修的座機打通了史蒂夫的電話。
「隊長,」斯塔克開口,「你知道,怎麼做孩子可以吃的營養早餐嗎?」
電話那頭沉默了許久。
「不知道。」史蒂夫認真的聲音傳了過來,「賈維斯先生不在嗎?為什麼要問我。」
「他辦事兒去了。」斯塔克斜靠在桌角,「我以為你們那個時候都是自己做飯,總該了解一些的。」
「我確實會做一些簡單的餐食,但至於孩子的食物......是給索菲婭嗎?應該需要特殊處理的吧,我也不太清楚。」
「好吧。」斯塔克撇了撇嘴。
「為什麼不直接給賈維斯先生打電話?」史蒂夫很納悶,「他應該十分清楚才對。」
「都說了他很忙!」
斯塔克有些不耐煩,悶悶的回了幾句,便掛斷了電話。
還有誰能知道呢?
斯塔克一籌莫展。
「算了,不就給賈維斯打個電話嗎!」
斯塔克猛得拿起電話......又泄氣般的放下了。
賈維斯在離開家之前就十分擔憂,反復叮嚀斯塔克一定要早些從酒會回來照顧索菲婭。本來一切都應該很順利的,可是......
該死的埃裡克!還有那個紅毛!斯塔克恨恨的想著。
賈維斯正在處理拍賣會之後的一些事情,大概已經知道這裡發生的一些情況了。斯塔克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就是不想給他打電話問早餐的做法,好像問了就是輸給他了一樣。
幼稚。
在心裡罵了自己一句,斯塔克還是任勞任怨的上網搜索起食譜。
「兒童營養早餐,一定要注意營養均衡,滿足孩子對於蛋白質和鈣的需求,同時應做到色香味俱全,吸引孩子愛上吃早飯這件事情,養成優良的生活習慣......」
斯塔克一邊兒認真的看著,一邊皺起眉頭。
這麼麻煩?
算了!他嘆了口氣,打開冰箱,開始按照食譜制作起看起來最熟悉的「兒童蔬菜雞蛋餅」。
作者有話要說:
斯塔克:養孩子好麻煩,可是我喜歡(痴笑
第13章
當索菲婭迷迷糊糊地穿好賈維斯爺爺給自己買的小公主裙子後,便聞到了一股香噴噴的烤面包味道。
她微睜眼睛,像小貓崽一樣聳動著小鼻子,迫不及待的推開了門。
「出來了?正好早飯做好了,洗洗手來吃飯吧。」
斯塔克雲淡風輕地擺動著手中的鏟子,眼睛卻十分誠實地緊緊盯著平底鍋裡的蔬菜餅,就好像那是什麼極為重要的商業談判一樣。
「好的!」
索菲婭很興奮,她還沒有吃過下屬給自己做過的早飯呢——聞起來很香的樣子。
「叮!」
烤得焦黃的面包片「噌」的一下從面包機裡彈了起來,攜卷著濃郁的噴香氣息爭先恐後的鑽進了索菲婭的小鼻子裡。
女孩不自覺的咽了咽口水,乖乖的坐在小板凳上摳著锃光瓦亮的刀叉。
「先吃點兒面包吧,蔬菜餅很快就好了。」
斯塔克看似隨意實則極為迅速的抽出一個編織筐,飛速把面包片放了進去,又飛速回到了平底鍋前,緊張兮兮的給蔬菜餅翻了個面。
呼......
他緩緩舒了一口氣,這才將面包籃放在了餐桌上。
「面包和果醬——果醬少吃一點兒,糖分太多。」
「那個是什麼?」索菲婭的眼睛卻鎖在平底鍋上。
「......煎蔬菜餅,馬上就好了,餓了的話先吃點兒面包吧。」
說實在的,斯塔克對自己手裡的蔬菜餅有些心虛——菜譜也真是的,那麼不嚴謹,鹽少量,油適量,鬼知道都是什麼東西!
又過了一會兒,鍋裡的蔬菜餅終於到了食譜中所說的「煎至雙面金黃」,斯塔克果斷關掉了電磁爐,將蔬菜餅鏟進了索菲婭可愛的粉紅色兒童小碟子裡。
「有點兒燙,小心著點兒。」斯塔克轉身去給孩子熱一杯牛奶。
索菲婭直勾勾的盯著眼前閃著金光的蔬菜餅,焦急的等待著它涼到可以吃的地步,簡直想要把昨天那個藍人拉過來噴一點兒冷氣才好。
斯塔克端著牛奶回來的時候,便看到了小女孩瞪著大眼睛,可可愛愛的盯著面前的蔬菜餅,不禁心裡癢癢的,像是被人拿羽毛輕輕騷動了一下似的。
「好了,吃吧。」斯塔克忍不住彎了彎眼角,揉揉孩子的小腦袋,自己也拿了一片兒面包吃了起來。
「......今明兩天的課都取消了,上次是說想去迪士尼樂園吧?這次帶你去玩。」斯塔克瞥了一眼索菲亞身上的小公主裙,淡淡的說。
「嗯嗯。」索菲婭應了一聲,卻似乎並沒有斯塔克想像中的那樣興致勃勃。
「怎麼了?」斯塔克放下手裡的叉子。
「沒什麼......」索菲婭繼續吃著蔬菜餅。
「......」
斯塔克頓了頓,沒再說什麼。
一頓早飯安靜的過去了,就像是垃圾桶裡靜靜躺著的的6個碎蛋殼一樣,悄無聲息。
在清洗餐具的時候,自來水從水管中「嘩嘩」的衝在斯塔克的手上,不禁讓他有些恍惚。
他莫名其妙的回憶起自己的童年。那時的母親雖然很忙,但有時間的時候總是堅持為自己做一些簡單的早飯。
其中最常見到的便是一種味道不錯的雞蛋餅。
那個時候,他總是羨慕同桌,每天都有媽媽為他精心准備的,樣式各異的早飯,而自己卻只有普普通通的雞蛋餅而已。
可他從來沒有想過,便是看起來如此簡單的雞蛋餅......竟然有著這麼多難以想像的復雜工序。
面粉不能太多,也不能太少;面糊不能太稠,更不能太稀。甚至,連完美的打碎雞蛋都不是一項簡單的任務。
「......那個。」
突然,神游天外的斯塔克感覺到衣角被人輕輕一扯。
「怎麼了?」
他關掉水龍頭,垂頭看著一臉憂郁的孩子。
「賈維斯爺爺會和咱們一起去嘛?」索菲婭大大的眼睛裡充斥著不言而喻的期待。
「......」
斯塔克愣住了。
突然有一種不受控制的,很難以形容的感覺猛的衝進了他的胸膛,酸酸的,有些別扭。
「......賈維斯爺爺這兩天有事,不能一起來了,你難道,我的意思是,你——我陪你不好嗎?」斯塔克拐來拐去,還是沒忍住,問出了口。
「哦。」女孩顯然有些失望的樣子,不過沒多說什麼,只是乖乖的點了點頭,扭頭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斯塔克沉默著收拾好廚房,按照星期一的指示,將孩子常用的東西打包完成後,再次敲響了索菲婭的大門。
「寶貝,准備好了嗎?」斯塔克輕聲問著。
「好了!」女孩早已掃去方才的失落,興奮地答應了一聲,大門應聲而開。
黑發黑眼的小姑娘穿著白雪公主可愛的紅藍色蓬蓬裙,肩膀上綴著一個超級迷你的淡粉色小書包,仰著頭水汪汪的看著面前這個與自己朝夕相處的人類。
索菲婭:果然,沒有人類能戰勝魔鬼的力量——瞧瞧,下屬還是帶我去迪士尼樂園了吧!
斯塔克看著小小的孩子,心裡一軟,方才糾結的事情突然一件也想不起來了,徒留一腔軟乎乎的溫熱。
「走吧。」他牽過索菲婭的小手,帶著她往停機坪走去。
一大一小兩個小人,肩並肩站在停機坪的一側,在糊了一臉的狂風中,興奮地看著標有「斯塔克工業」標志的金紅色私人飛機穩穩的降落在地上。
「老板!小,小公主!」
把西服撐得胖乎乎的哈皮·霍根從飛機上大步走了下來,熱情的朝他們揮著手。
索菲婭左看看,右看看,牽著斯塔克的大手登上了豪華的飛機。
「斯塔克,為什麼飛機是紅色的呢?」
索菲婭在寬大而舒服的座椅上開心的蹬著腿。
「......」斯塔克頓住了,「因為......好看呀。而且,不覺得特別顯眼,張揚嗎?」
索菲婭完全沒聽懂他在說什麼,歪了歪頭,繼續摳著座椅上的皮質把手。
哈皮·霍根:......小公主,別摳了,一個10萬刀啊!
當然,他不敢當著展示欲爆棚又不差錢的老板開口,只在心裡默默心疼著自己的零花錢,希望老板要記得給他撥款。
過了幾個小時,飛機終於緩慢下降,最終落在了一片窄小的樓頂上。
他們直接來到了奧蘭多迪士尼公園附近一棟斯塔克工業旗下的大樓的屋頂上。
「首先,這裡是俯瞰城堡的最佳地點,恰好是先生旗下的產業。」星期一歡快的說,「您可以和索菲婭一起站在高處俯瞰世界上最大的迪士尼樂園,獲得不一樣的體驗。」
斯塔克望向一旁激動的小女孩,在心裡默默誇著靠譜的星期一。
再後來,他們乘坐豪華保姆車直接來到了迪士尼公園的門口。
「為了令您的旅途最為沉浸同時不缺失便捷,星期一為您定制了每一個項目的快速通道卡。在別人都在辛苦排隊的時候,盡情享受孩子對您崇拜的眼光吧!」
斯塔克:不愧是我設計的人工智能,真是完美又體貼。
斯塔克帶好墨鏡,和索菲婭一起擠進了人潮湧動的第一個項目——「阿凡達飛躍」。
連著乘坐了4,5個刺激的過山車,斯塔克並沒有什麼感覺。
說實在的,你體會過從九萬英尺的高空垂直落體的感覺嗎?
托尼·斯塔克體會過,甚至感到有些無聊。
不過,索菲婭玩的倒是十分盡興。雖然她也是有翅膀的魔鬼,可在小輪回裡待久了,哪裡體會過這麼刺激的東西。
好幾次過山車猛得下降的時候,她都忍不住要放出三對大翅膀來——被安全帶勒住了。
「人類的東西真好玩!」
索菲婭下了過山車,舉著一根巨大的抹茶冰激凌甜筒,興奮的一邊咬著甜筒披皮一邊說著。
「不過,這些都是懲罰他們的工具嗎?對於你們這些沒有翅膀的弱小人類來說,可真是別出心裁的想法呢!」
「......」斯塔克噎住了。
「寶貝,老師有教過你『游樂場』的意思嗎?」斯塔克委婉的企圖拯救索菲婭的三觀。
「說過呀。」索菲婭覺得下屬的腦子可能又間歇性抽瘋了,「人類建造的用於娛樂休閑的場所,大多給予游客或刺激,或沉浸於幻想的極致感受,適合全家一起出游。」
「是的,是的。」斯塔克趕緊接過話茬兒,「所以,游樂場讓大家放松開心的地方——並不是懲罰。」
「你在說什麼?」索菲婭停下了腳步,莫名其妙的望著比自己高了好幾頭的傻下屬,「蠱惑人類對自己施暴,繼而產生刺激與恐懼——完全符合《地獄構造指南》第七章 的內容啊?」
「......哦天哪!我忘記了,你也是人來著!」
索菲婭突然緊張起來,覺得自己手裡的冰激凌都不甜了。
「你一定是被建造這裡的魔鬼蠱惑了!真是該死!」
索菲婭將甜筒一把塞進斯塔克的手裡,背起小手,開始焦急的左右踱步。
斯塔克就這樣瞠目結舌的看著索菲婭自導自演的一系列動作,竟然完全找不到打斷的機會。
「父親只教過我實施詛咒的方式,可沒教我解除詛咒的辦法呀......」索菲婭愁得頭發都開始生長了,正當她下意識的想要放出三對大翅膀煩躁的扇扇風時,卻被下屬一把按住了後背。
「你要放翅膀是不是!」斯塔克突然激動起來,環視著周圍熙熙攘攘的人群,「現在不能放,這裡都是人。」
「......哦哦。」索菲婭嘟起嘴,泄氣的拍掉了斯塔克的大手。
「不對,我是一只魔鬼呀,我為什麼要解除詛咒呢?那不是天使干的事情嗎?」
索菲婭突然又想不明白了,呆呆的站立在原地。
「不對不對,斯塔克是壞人,給壞人下詛咒的就是好人,所以我要戰勝好人,解除他們的詛咒。也不對呀,好人為什麼會知道怎麼下詛咒?」
索菲婭徹底陷入了迷茫。
斯塔克看著面前不受控制的局面,突然升起了一絲恐慌。
「不對!」索菲婭倏地轉頭望向斯塔克,「你到底是好人還是壞人?」
斯塔克嚇得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他算是懂了,就自家小孩這個腦回路已經是沒辦法拯救了,不知道是哪個天殺的爸爸給她灌輸了一堆有的沒有,現在是怎麼使勁兒掰就怎麼用力彈回去,搞不好還誤傷自己。
「我是壞人,真的。」
斯塔克這輩子都沒這麼誠懇過。
第14章
「而且我沒有被詛咒——剛才是我在逗你玩的,相信我寶貝。」
求求你了。
索菲婭將信將疑的看著他。
「我可以向你證......」
「對了!」索菲婭突然睜大了黑葡萄般閃閃發亮的大眼睛,「父親雖然沒教過我怎樣解除詛咒,但是我知道怎樣鑒別詛咒呀!讓我來給你測試一下吧!!!」
還沒等斯塔克來得及拒絕,便看到小女孩往日裡熠熠生輝的眼睛,倏地收斂起所有光芒,漆黑色的瞳孔緩慢占據了所有的眼白,變得像是深不見底的黑洞般,空洞而詭異。
女孩小小的身子一瞬間像是萬丈高樓般巨大而駭人,即便是用力仰著頭也望不到頂。黑色的幻影在她身後模糊的晃動,像是蠱惑夏娃的毒蛇般邪惡而扭曲,
斯塔克無法控制的仰視著那雙空無一物的黑眸,空空如也的大腦被擠壓,被擰碎。每一寸意識都被凝結成一束束幾近透明的細線,如蛛絲般密集而恐怖,一根根爭先恐後的射向女孩的雙眸中。
在那一瞬間,他突然體會到了「神明」的含義。
那是一種無法自控的絕對臣服。
廣袤的世界是她的,而你竟是那樣渺小而微不足道。
壓抑,窒息,荒謬,迷亂......
在短短的幾秒鐘內,他的頭顱仿佛被人狠狠按進了濃稠鹹腥的海水中,冰冷刺骨而無法喘息。
恍惚間,斯塔克用盡全力仰起頭,試圖保持著清醒。
突然,在不斷晃動的視線中,他看到了一只微微翹起的小指。
斯塔克有一個一直偷偷藏在心裡的小秘密——他發現,索菲婭在認真思考的時候,左手的小指總是不自覺的翹起,像是小樹苗不聽話的枝丫一樣,可愛而富有生機。
面前的這個人,她不是地獄之主。
她是索菲婭。
「索菲婭!」斯塔克恍惚的大喊,「停下,不可以。」
四周緊緊壓迫著的迷霧瞬間消散,斯塔克像是一只的擱淺的鯨魚又被猛得扔進大海,貪婪而失控地喘息著。
「咦?」女孩像是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麼一樣,疑惑的歪了歪頭,「好像確實沒有詛咒的痕跡。」
斯塔克還沉浸在劫後余生的戰栗中,游樂場的路人們都在有說有笑地向前走著,時間只過去了幾秒鐘罷了,一切都在繼續。
——————————
「......索菲婭,下次不能這樣了,我是人類,經受不住這些。」
斯塔克走在寬敞的仿中世紀街道上,第391次嘗試和索菲婭交流。
「嗯?」索菲婭迷迷糊糊的舔了一口冰激凌。
斯塔克:我要死了。
他恨不得將索菲婭的小腦袋撬開,把「我是個人類經受不住你的神力」這句話牢牢地塞進去。
他就搞不懂了,自己5,6歲的時候也是這樣不講理還磨人的嗎?
第391次嘆氣後,斯塔克打算單方面放棄和她交流的意圖。
斯塔克:雖然腦子有些問題,但孩子聽話又乖巧,只要不刺激她,大不了,我們一直保護著就是了。
小小的插曲逐漸過去,頭頂上紅彤彤的太陽慢慢地被雲彩壓彎了身子,「砰」的一下跌進了地平線下,只掙扎著灑下一片殷紅的余暉,映照著亮晶晶的大城堡。情侶,家人,朋友甚至是敵人,都不約而同的親吻著對方的小手,齊齊淪陷在這樣浪漫而夢幻的傍晚。
剛把小女孩從紀念品店拎出來的斯塔克,也是一樣。
他右手緊緊地牽著索菲婭軟軟的小手掌,左肩跨滿了各種顏色的購物袋,正沿著布滿各式各樣迪士尼主題雜貨鋪的街道找尋著吃飯的地方。
很久沒有這樣悠閑的走著了,斯塔克逐漸放空了大腦。
「斯塔克,如果小美人魚沒有遇到王子的話,她會統治世界嗎?」
「......」斯塔克想了很久才把這問題給想明白了,「有可能吧,她不是海底王國的小公主嗎?也許會繼承王位的。」
「那王子會統治世界嗎?」
「......也有可能的,他是王子,將來會變成國王。」
「那如果小美人魚殺掉了王子,那她會不會統治所有所有的世界呢?」
斯塔克看著索菲婭亮晶晶的小眼睛,忍不住又罵了一遍她那個不靠譜的父親。
「小美人魚愛上了王子,她不會殺掉自己所愛之人的。」
「為什麼呢?」索菲婭嘟起了嘴,「難道統治世界不是所有人都最最想要的東西嗎?」
「不是的。」突然有些莫名其妙的情緒湧上了斯塔克的心頭,「索菲婭,你......我們最想要的目標都是統治世界,但有些人卻不是。世界很大很大,每個人都千奇百怪,各有不同。灰姑娘的姐姐們想嫁給王子,皇後想要成為世界上最漂亮的人,美人魚追求愛情,而被玫瑰愛著的小王子卻不怎麼把這件事放在心上。」
「每個人想要的東西都不一樣,這才讓我們不再只是敵人,而成為了朋友、愛人,父女等等等等。」
「更重要的是.....」斯塔克抬起頭望著遠方逐漸變暗的天空,「即便曾經的小美人魚最想要的是統治世界,可現在的小美人魚卻不是。」
「為什麼?」索菲婭還是不明白。
「嗯......道理有些復雜,你只需要先記住,人們的想法都是在隨時改變的,尤其是當不可預料的愛加入其中,一切的走向都會變得亂七八糟,搞不清楚。」
「人類的想法會一直改變,那麼魔鬼呢?也會因為那個奇奇怪怪的『愛』而改變嗎?」索菲婭歪頭。
「我不清楚——畢竟我只見過你一只魔鬼。」
「不過我覺得......大概是的吧。」
懵懂的小女孩不太明白的癟了癟嘴,很快就被不遠處帶著匹諾曹長鼻子售賣氣球的小攤子吸引了注意力。
斯塔克有些無奈的笑了笑,金黃色的陽光灑在孩子的肩膀上,他只得提著大包小包跟著孩子往那邊走去。
——————————
夕陽消散,夜幕降臨,可對於迪士尼樂園來說,一切夢幻才剛剛開始。
剛剛吃完晚飯,斯塔克急匆匆的扯著孩子,在人群中擠來擠去,終於找到了攻略中觀看煙花的最佳位置。
「什麼時候開始呀!」索菲婭興奮的蹦蹦跳跳。
「快了快了!」周圍都是家長帶著自家的小孩子,搞得斯塔克也莫名其妙的激動起來,「星期一和我......應當是八點,還有4分鐘就到了。」
「哦哦哦!」
索菲婭仰起小腦袋注視著黑漆漆的夜空,突然感覺這裡有些像那個空蕩蕩的只有大石頭的鬼地方。
也不對。
她不自覺的握緊了斯塔克的手。
「3,2,1......」
隨著華麗的倒計時,漆黑的夜空中倏地綻放出耀眼的煙花,很耀眼很耀眼,幾乎要照亮了整片天空。
「哇!!!」連綿不絕的驚嘆聲此起彼伏。孩子們亮晶晶的眼睛緊緊注視著每一束迸發的煙花,眸中映襯著五彩斑斕的光芒,卻比煙花還要璀璨。
在火光中,斯塔克如同一位平凡到不能再平凡的父母,垂著頭,靜靜的望著正在望著煙花的孩子們。
自從成為鋼鐵俠之後,他再沒想過擁有一個孩子。
生死未蔔,提心吊膽......他不想讓自己的孩子時刻沉浸在這些情緒當中。
而其他的伙伴們......大抵也是一樣的吧。
總要有人來做這些事情的。即使不是他們,也會是別人。
可他從來都沒有想到過,那一場意外竟然給自己帶來了這樣一個始料未及的驚喜。
孩子還在目不轉睛的看著煙花,斯塔克的頭腦卻再次放空......
在很久很久以前,一切都還沒開始的時候,他也曾天真的幻想過自己的孩子。
斯塔克覺得,她應當是一個乖巧可愛的女兒。不一定要聰明,但應當是健康,善良,活潑的,時刻都像一個源源發熱的小太陽那樣閃閃發光,給周圍的所有人帶去溫暖和希望。
看著身旁的索菲婭,斯塔克不知道她是不是滿足自己曾經的想像,但他覺得,應當不會有人比她更好了。
成為一名父母......都是這樣喪失理智的嗎?
斯塔克覺得自己可能是上歲數了,開始動不動就多愁善感起來。
煙花終有落幕。喧囂聲逐漸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沁人心脾的寧靜。
「走吧,回去睡覺吧。」斯塔克牽過索菲婭的小手,輕輕扯著一臉戀戀不舍的小女孩。
周圍的人群在窸窸窣窣的走動著,斯塔克也不著急,只跟在大家的後面,享受著難能可貴的休閑時光。
可事情總是不隨人願。
正當他們逐漸遠離城堡,跟隨人潮走上一條精致的石板路時,前方突然傳來了幾聲驚恐的尖叫。
斯塔克心中一凜,猛得收緊了右手。
遠處傳來幾道熟悉的機械齒輪聲,斯塔克驚愕的看到幾架本該在自己家裡乖乖躺著的鋼鐵俠戰甲,竟然飛速的衝上天際,似乎是聚集在一起商討了什麼,隨即各自衝向了不同的方向。
斯塔克迅速從購物袋裡扯過一條綴滿了小星星的玫粉色毯子,牢牢罩住了二人。他一把將一臉迷茫的女孩夾在懷裡,用最快的速度衝向了最近的小巷子。
余光瞥見一架戰甲掠過巷子往前走去,並沒有注意二人藏身的地方,斯塔克這才微微松了口氣,安慰地拍拍女孩的小腦袋,又扯出一條披肩,將孩子的腦袋罩得嚴嚴實實,只露出一雙大大的眼睛。
同樣將自己頭上粉紅色的星星毛毯扯好後,他冷下眉眼,掏出手機打通了一個電話。
作者有話要說:
伏筆,准備開始了
第15章
索菲婭還沒反應過來,便被斯塔克用毛毯蓋了滿頭滿臉,懵懵的望著前方。
身旁的男人在小聲打著電話,語氣很像是......自己碰了裝甲儲藏室裡那個小木框時候的樣子。
又有人要搶他的的東西了嗎?索菲婭瞬間精神起來,目光炯炯的望著斯塔克。
當斯塔克掛掉打給星期一的電話後,便看到了一雙瞪得像銅鈴一樣巨大的黑眼睛,正透過厚厚的毛毯,直勾勾的盯著他。
緊繃的情緒瞬間松懈下來,他啼笑皆非的捂了捂額頭,蹲下身,輕輕扶住孩子的肩膀。
「索菲婭,出了些事情,明天答應你的迪士尼表演可能要看不成了,一會兒哈皮回來接你,你先回家,我在這裡處理一些事情。」
「哈皮·霍根,就是接咱們上飛機的那個人,能認出他來嗎?」斯塔克開始滔滔不絕的交代起各種事情,「飛機還是咱們來時的那架,哈皮叔叔到了之後會和你驗證身份,這個是瞳孔識別器,你舉起來對著他按一下中間的藍色按鈕就可以了。這個是防護罩啟動器,可以自動識別你的指紋,你只要使勁按上去就能......」
「為什麼不能看明天的表演了?」索菲婭癟著嘴,「你不是答應過我了嗎?」
園區的緊急警報聲還在空中回響,紅光一晃一晃地映在牆上,斯塔克焦急望著面前的孩子,突然感到了一陣深深的無力。
「你有在認真聽我剛才說過的話嗎?」斯塔克很著急,「過一會兒我帶你到你個地方,會有一架飛機來接你,你要記住這兩個東西都怎麼用,記住了嗎?」
「可是你為什麼說話不算話?明天不是要去看表演的嗎?」索菲婭的聲音突然大了起來。
斯塔克一把捂住了孩子的嘴,把自己頭上的毛巾扯掉,直接啟動了身上的裝甲。
看著面前愣愣的女孩,斯塔克努力收斂起情緒,掏出一個徽章大小的東西,一把按在了女孩的胸口。
「啟動。」
在索菲婭的驚呼聲中,粉銀色的金屬接片瞬間嵌合,最終徹底包裹住女孩的身軀。
「啟動雙人跟隨模式,保持在我的視線內。」
索菲婭根本來不及放出翅膀,便倏地一下在裝甲的引擎聲中,直直飛向了天際。
她張著嘴,愣愣的望著自己的氣球和購物袋都變得越來越小,就好像是......自己在用翅膀飛著一樣。
「玩具......」
索菲婭眼睜睜的望著自己距離心愛的玩具越來越遠,卻沒有任何辦法。
裡面還有她最喜歡的白雪公主頭箍呢。
索菲婭突然升起了一股難以克制的委屈。
壞人——哦不——好人。
好人真是討厭。索菲婭想著。
可......斯塔克不是壞人嗎?壞人怎麼也能這麼討厭?
他一定是壞人裡最好的壞人......
就這樣,索菲婭一路糾結著「好人」「壞人」,竟然也迷糊著飛到了目的地。
「算了,我等到哈皮來了再走吧。」
斯塔克還是不放心,一邊迅速擺弄著索菲婭看不懂的高科技界面,一邊喃喃自語著。
沒過多久,一家金紅色的私人飛機便有些匆忙的停在了二人前方的空場上。
哈皮急匆匆的走下飛機,看到自家老板的時候,微微愣了一下,隨即向前幾步站定在原地。
「索菲婭,怎麼教你的來著?」斯塔克隔著戰甲輕聲說著。
「藍色,誒不對,先用哪個來著......」索菲婭手忙腳亂的從懷裡往外掏東西,乒裡乓啷的掉在戰甲裡。
「......不是放在裝甲儲物格裡了嗎?別用手掏,喊系統幫你打開儲物盒,用機械手拿,我說過的都沒記住嗎?那我再說一遍,記得回家之後先......」
「找到啦!」小小的肉粉色戰甲猛得舉起一只迷你機械手。
斯塔克:......算了。
暗自嘆了口氣,他無可奈何的再一次教索菲婭一步步認證身份,終於把孩子送進了飛機,和哈皮·霍根揮了揮手。
......不過哈皮沒理他,只顧著目不轉睛的看著他的小公主。
斯塔克:......行吧。
他沒有回頭,徑自衝向了漆黑一片的夜空。
方才那幾個就是昨天被偷竊的鋼鐵俠戰甲,他絕對不會看錯。
他們似乎在尋找著什麼,由於有戰甲的「掩護」而毫不顧忌將會產生的影響,只霸道而強硬的執行著任務。
斯塔克不相信會有如此巧合的事情——他們在尋找的是別的東西,而只是恰好與自己相遇在迪士尼。
他嚴重懷疑對方在尋找的是自己。
斯塔克飛速在大腦中排查著能夠得知自己去向的人員,但很挫敗的發現,由於他們選擇率先降落在迪士尼公園附近的大廈觀賞風景,因此務必要提前和子公司的相關領導溝通停機坪使用事宜。
雖然哈皮·霍根並沒有直接說明是斯塔克總裁本人將要出行,但若是有心,不排除某些人能夠順藤摸瓜猜出始末。
只是一次隨意的出行,斯塔克並沒有想著使用最高保密級別,這也讓排查變得棘手起來。
可他們為何要尋找我?他們又有何膽量竟用我自己的戰甲來追捕我?
斯塔克想不明白。
警報聲此起彼伏,斯塔克開啟了戰甲隱藏模式,謹慎的巡視著四周在慌亂中疏散的人群。
「女士,您的包掉......」
鋼鐵俠紅色的鐵臂僵立在原地。那位棕色頭發的女士看到他便驚恐萬分,尖叫著衝進了人群。
估計把我當成那些人的同伙了。斯塔克想著。
他把包放到了一旁阿凡達禮品店的櫃台上,繼續巡視著園區。
有人!
斯塔克猛得警醒,卻並沒有停下腳步。
一個全身灰藍色的「鋼鐵俠」正在沿著街道迅速向前飛行,頭盔上不斷閃爍著紅光,左右旋轉著急速掃視四周。
斯塔克太清楚了,那便是戰甲內置的智能搜尋系統在積極工作著。
被變種人團伙偷竊的鋼鐵俠戰甲全部是低等級的士兵戰甲,所配備的系統遠低於他所親自改良過的最新改版本。
在他自己的戰甲中,斯塔克置入了一切「反鋼鐵俠攻擊」的系統,就是為了防止有一天他自己的戰甲被人偷竊,脫離自己的掌控。
當然,「戰甲隱藏模式」也是其中一種。只要對方開啟了智能搜索系統,並允許傳感器操控戰甲的一切視覺中樞,那麼,斯塔克身上的戰甲哪怕是湊到他的跟前也不會被發現。
對於那些低等戰甲來說,與自己對峙,穿上盔甲甚至不如普通人來得更加有效。
斯塔克緊跟著前方的身影,肆無忌憚的觀察著「鋼鐵俠」的行動,可他越看,卻越覺得有些奇怪。
那人直直地向前飛著,碰到了一個路口,便從「巴斯光年射擊營救」與「棉花糖旋轉木馬」之間的小巷飛速拐進了左側。
它繼續往前走,很快便再次左轉進入了與大道平行的小徑。
這都沒有什麼奇怪之處,最令斯塔克難以理解的是,它接下來的舉動。
那個灰藍色的盔甲人再次左轉,左轉,左轉,當無路可走的時候,才右轉進入另一條巷子,隨即再次左轉,左轉,像是在和什麼東西較勁一樣。
更令人疑惑的是,在一條主干道上,他左轉進入了第一個路口,可還沒等斯塔克跟上去,它便迅速掉頭行駛出來,幾乎與斯塔克撞在了一起。
斯塔克迅速後撤,猛得撐住身後的牆壁,發出了「咯吱咯吱」的響聲。
等那人稍微走遠後,斯塔克往他方才離開的巷子裡看去,卻發現了詭異之處。
那條小巷子——或者說根本算不上小巷子——只是短短的一道死胡同而已。
只要隨便探頭看一下,幾乎便可以確認是否有人,根本不需要行走進去。
它到底在干什麼?難道不是在找人,而是在找某些很細小的物品?
斯塔克繼續跟隨著前方的身影,並不斷與駐扎奧蘭多附近的特殊能力者嘗試著聯系。
上報並請軍隊來支援實在是太麻煩了,這裡並沒有幾個人,斯塔克更傾向於自己把事情料理干淨。
這時,一個熟悉的電話突然打進了斯塔克的私人手機。
「托尼,你現在在哪裡?」查爾斯往日溫和睿智的聲音今日卻顯得十分焦急。
「我在奧蘭多迪士尼公園的園區裡,怎麼了?」斯塔克皺起眉頭。
「呼......」電話那頭長舒一口氣,語氣恢復往日的溫和,「那就好。我和快銀一直在著手處理埃裡克惹下的麻煩,可這次,事情似乎沒那麼簡單。」
「你在奧蘭多對嗎?那我便不讓暴風女他們過去支援了,你一個人足以料理那些機器人了。」
「機器人......」斯塔克忍不住笑出了聲,「穿了戰甲就叫機器人,那我不也......」
突然,他頓住了。
「你發現了。」查爾斯輕笑一聲,「奇怪嗎?你那些被偷了的戰甲中,可沒有埃裡克的人——全部都在自動駕駛。」
斯塔克突然明白了方才怪異的一切。
在巡查道路的時候,遇到路口便一直左轉,而並不是沿著大路搜查到底;即便是窄小的巷子也要走進去,像是被程序設計好的樣子。
機械化的行事風格,這不就是幾年前最常見的一種遍歷算法嗎?
這種最基礎的算法斯塔克已經很久都沒有使用過了,竟然一時沒有回想起來。
「這次你可算遇到對手了。」查爾斯接著說道,「我在讀取一名變異者的大腦時,竟然看見了你的手下——哈皮·霍根。不過,應當並不是他本人,倒像是擁有類似魔形女能力的變種人。順藤摸瓜,我們發現你與哈皮約定飛機降落時間與地點的通話記錄已經被盜竊,幸好你沒有上當,我還以為你已經登上那艘假飛船了呢......」
斯塔克幾乎已經聽不到電話那頭的聲音了。他猛得啟動戰甲,衝向了漆黑一片的天際。
第16章
而這邊,索菲婭剛剛登上飛機,便發現事情有些不對頭。
「......我的臉上有東西嗎?」索菲婭疑惑的摸了摸臉頰。
「哈皮·霍根」笑了笑,繼續目不轉睛的盯著索菲婭。
「......」
索菲婭感到莫名其妙,撇了撇嘴,小手扶住把手,向後一仰癱倒在柔軟的座椅中。
「誒?」索菲婭動了動手指,有些奇怪的望著完好無損的皮質把手。
索菲婭:我之前不是把這個東西摳壞了嗎?咋這麼快就修好了?
「怎麼了?我的小公主?」
男人終於輕聲開口,聲音有些奇怪,將哈皮·霍根明朗粗獷的聲線硬生生添上了幾分詭異。
「......沒什麼。」索菲婭莫名其妙的看了一眼不知道為什麼突然開始掐著脖子說話的哈皮,重新興致勃勃的摳著把手。
「......你發現了,是嗎?」那人停頓了一下,繼續說道。
「......什麼?哦哦,發現了啊。」把手換了還不讓別人發現嗎?
「......」他突然語塞,「那你沒有什麼想問的嗎?」
「想問的?」索菲婭想了很久,也不知道這人是在說些什麼,「沒什麼想問的啊,只是覺得你速度挺快的。」
這麼快就將把手換好了,果然是下屬的好下屬,盡心盡力讓我隨時享受完美的休閑環境。
我明明沒有顯露什麼,她竟能發現我這具身體的速度異於常人?
「你和她所形容的並不相同。」男人微眯起眼睛。
「『她』又是誰?你咋那麼奇怪?說話就好好說嘛!」
索菲婭也來氣了。
天天『她』『她』『她』的,怎麼的,真以為我知道『她』是誰嗎?
可出乎索菲亞意料的是,那個奇怪的男人突然挺直了身子,面色潮紅,眉目間縈繞著瘋狂的痴迷與狂熱:「她?她是世界,她是一切的主宰......她是你,她是我,她永生不滅,她能......」
「『她』『她』『她』的,什麼鬼東西......」索菲婭腦仁疼。
「鬼東西?」那人面色一變,陰沉的望著身前一臉無聊的女孩,「別以為你身份特殊,便可以侮辱偉大的神明!沒了你,主人的大業照樣可以完成!」
......神明?
索菲婭只聽到了這一個詞。
父親說過,連他都無法被稱之為神明。而索菲婭自己不是神明,但有著神力——父親沒告訴她為什麼,只和她說出去頂多告訴大家自己是地獄之主——非要說自己是神的話......顯得不太謙虛。
父親沒有明明白白的敘述過世界上是否真的有神明的存在,不過,索菲婭覺得不用他說,自己也能看出些什麼。
每次提到「神明」的時候,父親冷淡而波瀾不驚的臉龐便會泛起詭異的潮紅,眼神渙散,眉毛扭曲,緊閉著雙唇,話都說不出來一句,一看就是一副極為氣憤的樣子。
果然,神明一定在爸爸和我都最討厭的天堂。世界上最強大的神明居然不在地獄,爸爸當然會感到氣憤,邏輯上非常正確。
索菲婭:我洞察一切。
想著想著,索菲婭一下從座椅上蹦了起來,興奮的放出三雙瑰麗的黑色翅膀。
「神明?神明在哪裡?!」索菲婭激動的大喊,「神啊,快來打一架!我等你很久了!!!」
男人愣住:......她這個反應是什麼意思?
算了,管它呢,先把人制住再說!
「哈皮·霍根」張開五指,在黑沉沉的霧氣中虛握右手。面目模糊的男人蒼白的手指上血管泵起,詭譎而邪惡。
索菲婭繼續興奮的歪歪腦袋,左看看右看看,等待著「神」的到來。
「哈皮·霍根」:......怎麼回事兒,她為什麼沒被電暈。
他又張開左手,狠狠的握了握。
「你手抽筋了?」索菲婭關切的問著,三雙巨大的翅膀在空中輕輕扇動,摩擦出窸窸窣窣的響聲。
「哈皮·霍根」怒了,直接將手拍在了腰間的控制器上。
「......你,你摸屁股干什麼......」索菲婭驚愕的伸長脖子。
......我他媽摸的是腰!!!
「哈皮·霍根」面色沉了下去,終於開始認真的審視其面前貌不驚人的女孩。
其實,索菲婭也不是完全沒有感覺的。
她覺得,屁股有點兒癢。
......就是那種,酥酥麻麻的癢,有些奇怪。
「啊,我懂了!你剛才也是屁股癢是嗎?」她茅塞頓開,「可是,那你也不能撓屁股呀?禮儀課老師講過,在異性面前,要避免做出一些令對方誤會的舉動,比如觸碰胸部,臀部等——你是沒有上過禮儀課嗎?怎麼會呢?斯塔克說過,每個小孩子都需要上禮儀課的呀?要不要我讓斯塔克也給你找一位老師?」
「他不能這麼摳門,連禮儀課都不給下屬上,怎麼才能統治世界呢?」索菲婭語重心長的皺起眉毛。
「哈皮·霍根」已經不想說話了。他疾步扯開門,走進飛機控制室,一股腦的拍了一堆花花綠綠的按鈕。
飛機控制室中,是與外面截然不同的場景。
那是一個沒有尖角的空間。
四周圓滾滾的,像是一塊明亮到刺眼的銀白色大肥皂,滑溜溜的,連一絲縫隙都尋找不到。兩扇巨大的透明懸窗與弧形的牆壁融為一體,宛若流動著的柔白色牛奶一樣順滑。
可看久了......卻十分詭異。
如此大的空間,竟找不到任何連接的縫隙,仿佛是被人一筆揮出來的墨汁一樣流暢完美。
正中央擺放著一張同樣是銀白色的控制台——或者更准確的說,是「生長」著一張與地面融為一體的控制台。台面上除了一個巨大的屏幕外,還有一些剛剛被胡亂按下去的按鈕,竟算得上是這裡唯一有些亮眼的顏色。
男人雙手撐在控制台上,垂著頭,大塊的陰影灑在按鈕上,顯得不甚明晰。
過了一會兒,他終於抬起頭,撥通了一個電話。
「主人,我已經成功將索菲婭帶上飛船。」
不同於方才的沉默,他倏地躬著腰,語氣卑微而狂熱:「請您指示!」
「按原計劃,送她到研究所。」
「遵命!」男人的臉上充滿著難以壓抑的喜意,頭顱幾乎要垂到銀白色的金屬地面上。
「那群廢物只會干蠢事,托尼·斯塔克已經發現了不對之處,正往你那裡趕去。你不會和它們一樣廢物吧?」
「不會的!!!」他激動的仰起頭,眸中滿溢著激動與希冀,「我一定不會讓主人失望,一定不......」
「親愛的,就讓他維持現在的樣子吧——我當初真是腦子有問題,為什麼讓他來模仿我?瞧瞧偉大的6號先生,真是令人......」
男人輕柔的聲音從電話那頭飄來,毫不在意的打斷了他的言語。
「惡心?你難道不忠心於......」
「好了好了......我心裡有沒有你,你還不知道嗎?」男人輕聲笑著,「我不需要像他那樣討好你——我可以滿足我親愛的女神。我將助你成就......」
啪。
電話那頭的聲音驟然消失,徒留一片駭人的死寂。
「哈皮·霍根」的臉上依舊維持著狂熱的痴迷,卻不再有動作,只是靜靜的望著前方。
慢慢的,那雙充斥著光芒的眼睛逐漸變得空洞,在難以控制的顫抖下,變得愈來愈晦暗。他陰狠的望著前方,光滑的臉上突然拱起了三個突兀的圓球,在被撐得幾乎透明的皮膚詭異的上上下滑動,扭曲的扯動著「哈皮」柔和敦厚的五官。
隨後,他的身體上也開始不斷拱起巨大的球狀凸起,爭先恐後的拉扯著他的血肉,幾乎要撐破皮膚衝出體外。
暗紅色的血液摻雜著綠色的不明液體,順著他的臉頰、手肘、腳踝,滴到了銀白色的地面上,彙成了一片粘稠而惡心的灰色。
他緩緩轉身,血跡斑斑的西服外套上,是一張嶄新而蒼白的面孔。
「鏡子。」他冷冷的開口。
飛船仿佛是他身體的一部分,白色的牆面迅速重組,延伸出一條像藤蔓一樣長而柔軟的流線型手臂,恭敬呈上了一面鏡子。
男人靜靜的注視著鏡中的自己,修長蒼白的手指用力的劃過臉頰,勒出了一道道紅痕。
「不可以。主人喜歡這張臉。」
鏡中的男人溫柔的笑著,連眼睛裡都是如出一轍的文弱,毫無破綻。
就在此時。
砰砰砰!
門外傳來了一陣清晰可聞的敲門聲。
「......怎麼了?」
男人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還是下意識地使用了那個該死的哈皮·霍根的聲音。
「你在干什麼......」女孩子的聲音有些猶疑。
「有事嗎?」
「那個......」索菲婭干咳了一聲。
「我想上廁所。」
作者有話要說:
男人:???
第17章
「衛生間好像被我弄壞了......」
索菲婭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
男人:......不是被你弄壞了,是我沒來得及做。
「......你很著急?」他是不用上衛生間的,自然沒有考慮那麼多——話說回來,神還需要上廁所的嘛?
「著急呀......」索菲婭覺得自己都快尿褲子了。
「......」男人感到了一絲絕望。
他飛速的看了一看控制器——距離目的地還有7分鐘。
「還有5分鐘就到了,再堅持一下可以嗎?」男人也不知道自己在說些什麼。
索菲婭蔫蔫的點了點頭,邁著小碎步回到了座位上。
男人頓了頓,鬼使神差的走回了控制器前,按下一個黃色的按鈕,打開了「機艙模擬室」的監控攝像頭。
黑發黑眼的小女孩正生無可戀的癱在椅子上,粉嫩的小手輕輕搭在肚皮上,絕望的望著空空如也的天花板。
男人頓了一下,隨即將紅色把手輕輕向上扳動了一些。
「距離目的地還有3分鐘。」
男人看著自己的手心,狠狠的皺起眉頭。
怎麼回事兒?你在干什麼?
修長的手指懸浮在扳手上,倏地,所有的按鈕驟然消失,化作乳白色的液體,像牛奶一般爭先恐後的沿著控制台向下流淌。
男人的手指微微顫抖,巨大的控制台轟然融化,癱軟著融進了銀白色的地面中,像是跌入大海的一滴水珠一般,光滑得找不到一絲痕跡。
男人長呼了一口氣,盤腿坐在了地上。
這裡是我的領域,我想怎麼樣都可以,一切都在我的絕對控制之下。
他看著自己的手心,緩緩握緊了拳頭。
而一壁之隔的索菲婭,卻完全不知道這個男人正在莫名其妙的發瘋。
她只想著,自己究竟什麼時候才能上廁所。
而她更加不知道的是,在飛船的外面,斯塔克究竟在經歷著怎樣的驚濤駭浪。
「你說什麼?查不到飛機的位置?」斯塔克還是沒控制住情緒,發泄般踹了一腳椅腿。
「神盾局系統追蹤失敗,一般情況下只有兩個可能,一種是對方使用了比我們更加先進的隱藏技術,另一種是......」
「飛機隸屬宇宙其他聯盟所有,你們沒有權限——你已經說了很多遍了,我不在意是什麼原因,我就要找到那架飛船,找到孩子,然後把上面那個該死的玩意兒拉下來剁碎了喂豬!我說得還不夠明白嗎???」斯塔克情緒激動。
「......托尼,你先冷靜一下。」史蒂夫皺起眉頭,「大家都在努力,你先不要......」
「我冷靜?我怎麼冷靜???」斯塔克的火氣一瞬間衝到了頭頂,「孩子才多大你們是看不見嗎?她被那群不知道是什麼的玩意兒捉去,鬼知道他們是要干什麼?查爾斯·弗朗西斯·澤維爾和埃裡克·蘭謝爾弄出來的爛攤子,天殺的為什麼要讓一個孩子來承擔?他們人呢?躲哪兒去了?是不敢......」
「托尼,你對那個孩子有些上心了。」黑寡婦輕聲說著。
斯塔克硬生生幾乎已經頂到嗓子眼的咒罵憋了回去。
他閉上眼睛,深呼吸,勉強冷靜了一些。
「我不想現在和你們討論這些東西,到底應該誰來對她負責,你們心裡再清楚不過了。」
斯塔克轉身望著窗外的風景。
「卡羅爾·丹弗斯,她究竟什麼時候才來?」
一瞬間,屋內眾人的視線全部射向了斯塔克的身上。
「托尼......」
「怎麼?她還不敢來了嗎?偉大的驚奇隊長?」斯塔克嘲諷的說。
「誰說我不敢來?」
——————————
「我們到底要去哪裡呀?」還沒釋放內存的索菲婭小臉抽巴成了包子。
「......快到了。」見鬼的誰知道這廢棄的研究所裡連一個廁所都沒有!
已經換回「哈皮·霍根」形像的男人臉色陰沉,徑直帶著索菲婭掉頭往牆外的樹叢走去。
「......就這裡,我在外面等你。」男人黑著臉大步走到了圍欄旁。
索菲婭嘟著嘴,委委屈屈的扯下小裙子,哭喪著臉蹲在樹叢裡的一塊小平地上解決問題。
都怪斯塔克!
提起小裙子,女孩乖乖的搬過一塊石頭蓋住了草叢,從小背包裡掏出兒童濕巾仔細的擦著小手。
收拾好東西後,想著想著,她掏出手機,給斯塔克發去了一條短信。
「抱歉,您所在的區域無服務。」
「哼!」
她一瞬間塌下了肩膀,恨恨的把手機扔進了背包,大力的扯上拉鏈。
「你在干什麼?!」
突然,「哈皮·霍根」惡狠狠的撥開草叢,闖了進去。
「上廁所,上完了。」
「......別想著聯系別人,你不會有機會的!」
「我知道了嘛!」
索菲婭生氣了,悶著頭就往前衝。
虐待我,又不讓我聯系斯塔克!早晚要解雇你這名不合格的反派!!!
「......你跟著我。」他猛得拉住女孩的手腕,把她拽離了不遠處的隱形伏特電網。
索菲婭沒說什麼,只蔫蔫地跟著他往前走。
這次,他們穿過了布滿鐵鏽的深灰色大門,沿著雜草叢生的小徑沉默的並肩前行。一長一短兩道影子慢慢浮現地上,直到被扯得又細又長,二人才最終停在了一扇搖搖欲墜的木門前。
「哈皮·霍根」伸出胖胖的左手懸在空中,輕輕往前一推,破舊的木門便像是被人狠狠錘了一拳似的,軟趴趴的向後仰倒,劈裡啪啦碎了一地。
索菲婭緩慢睜大了眼睛。
什......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厲害了?
還沒等她反應過來,便感覺到右手一扯。男人直直望著前方,沒有回頭看她,只有胖胖的陰影籠罩在索菲婭的身上。
索菲婭迷迷瞪瞪地被他扯著往前走,好奇的環視著周圍陌生的一切。
潮濕腐爛的味道夾雜著亂七八糟的灰塵一股腦的撲在索菲婭臉上。她輕咳了兩聲,便被拽著走下了一道黑沉沉的旋轉樓梯。
地下室十分昏暗,什麼都看不清楚,但「哈皮·霍根」卻如履平地,平穩而迅速的前進著。最終,他們來到了一扇金屬大門的前方。
男人似乎有些不耐煩,舉起手用力握拳,那扇看起來硬邦邦的金屬門便像是橡皮泥一樣被揉到了一起。
他隨手將軟成一團的金屬門扔到一旁,又揮揮手停掉了刺耳的警報,終於帶著索菲婭走進了這間許久都不曾顯露於人世的研究所。
「哇......」
與方才的一切截然不同,門內的所有設施都一塵不染,干淨地像是有人在時時打掃一般。
男人放松的舒了一口氣,扯著左顧右盼的女孩繼續向前走去。
這裡看起來與其說是研究所,不如說更像是一間有十分溫暖的「幼稚園」。
不同於冷冰冰的金屬大門,門內的一切都色彩斑斕,充滿著童話般浪漫的氣息。
地面是柔軟輕盈的鵝黃色瓷磚,上面刻著許多生動有趣的卡通形像。牆壁和天花板都是干淨的純白色,似乎連一絲灰塵都不曾染上過。
進門處有一個小小的淡綠色桌子,像是用來接待客人的前台,後面擺放著一把深綠色的毛絨椅子,長長的絨毛看起來像是棉花一樣柔軟。
索菲婭跟著男人穿過前台,繼續向前走,經過了一片像是兒童游戲區的小空地。
很多像是玩具一樣的小物件被整齊的歸納在帆布盒子中,一個個在架子上碼好。白樺木的小木馬靜靜的擺放在肉粉色的地毯上,仿佛還殘留著孩子身上的余溫。
是的,除了太過整潔之外,這裡的一切物件都像是幾分鐘前還在被人撫摸過一樣,熱騰騰的充斥著生活的氣息。
穿過有些窄小的走廊,二人來到了另一扇木門前。
儲存地。
索菲婭看到了上面的小木牌。
下屬的下屬為什麼要帶自己來雜物間呢?索菲婭有些疑惑。
可當他們推開大門,走進這片空間的時候,裡面卻並不是索菲婭想像中的樣子。
赤,橙,黃,綠,青,藍,紫......
索菲婭被極度飽和的色彩衝擊得腦仁發疼。
眼前並不是什麼儲物間,而是被分成了7間小小的屋子,每扇房門都被塗成了相應的顏色,像是為了方便區分一樣。
不同於「色彩斑斕」的房門,純白色的地面上綴著密密麻麻的黑色波點,而天花板上則是純黑色加白色波點,合在一起,顯得既克制又瘋狂。
從大廳到這裡,就像是......有什麼東西終於無法忍耐,開始掙扎著撕扯包裹在身上的薄膜,顯露出詭譎而癲狂的內裡。
「1號......2號......3號......7-1,7-2?」索菲婭看到了不太一樣的數字,不由得念出了聲。
「7-1,7-2......」一直沉默不語的男人出乎意料的開口。
「一對......有趣的姐弟。」
作者有話要說:
漫畫和電影的設定都非常復雜,或者說——亂七八糟。再次重申,本文基本上走漫畫的設定(誰是誰的爸這種),但劇情是非常獨立的,可以看做平行宇宙。
第18章
「既然好奇,那就住在這裡吧。」
嗒。
锃光瓦亮的皮鞋尖輕輕磕在紫色的大門上。
在二人的注視下,大門極度嚴謹的勻速下滑,逐漸顯露出門內的一切。
「女孩的屋子在左邊。」
男人一把拉開左側如出一轍的紫色小門,轉頭凝視著還有些發懵的索菲婭。
「......我要住在這裡?」索菲婭搞不明白。
「是。」
「什麼時候才能回家?」
「哈皮·霍根」詭異的望著面前的女孩。
「回家?你在想什麼?」明明已經認出我並非那個蠢貨,怎麼還會有如此愚蠢的想法。
「......不回家就不回家。」
索菲婭也納悶得很,不是說好了回家等著斯塔克嗎?為什麼跑來了這個鬼地方。
「好好待在這裡,聽話,不出意外的話,你很快就能回家。」男人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見鬼的開始胡言亂語。
「哦。」索菲婭還是蔫蔫的。
「......外面的書,玩具你都可以玩,有任何事情喊我的名......喊『Kree』,我就會過來。」
「......」
「『Kree』又是什麼東西?」索菲婭小聲嘟囔了一句。
「聽懂了嗎?」男人沒有和她計較,「還有,你需要進食嗎?」
「不吃東西難道不會餓嗎?」索菲婭一臉震驚。
「......知道了,每日在門口處的餐桌上會定時提供食物,至於其他個人衛生問......」
「哇!這個衛生間好大啊!」轉眼間,男人眼前只剩下一個黑乎乎的後腦勺,「可是......剛才為什麼不讓我來這裡上廁所呢?」
見鬼的,竟然忘記了,那兩個人和我們是不同的,理應有這些......廁所。
「......沒什麼,之後在這裡解決就行了。」男人咬了咬牙,轉身往屋外走去。
「那個......哈皮......」突然,索菲婭開口叫住了他,「你的名字到底是什麼?『Kree』嗎?」
剛才叫了他好幾次都沒理她,索菲婭懷疑自己......又記錯名字了。
「......」
男人頓在原地。
他的名字?他的名字是什麼?連他自己都不記得了。
「6號,你是6號,你是完美的。」
「這一次,你的名字是邁·特爾......」
「你是帕爾默·戴維德......」
「帕特裡克·克萊夫......」
「哈皮·霍根......」
「埃裡克·蘭謝爾......」
「我就是哈皮·霍根。」他說。
「可是......你不叫哈皮·霍根啊?」明明對這個名字毫無反應。
「......那你就當我的名字是『Kree』吧。」
男人不再停留,大步走出了房間。
——————————
夜晚像是青澀的少年般,隨著時間一點一滴的流逝,逐漸變得幽暗而深沉。索菲婭靠在簡單而顯得有些簡陋的床頭,突然升起了一股酸酸澀澀的感覺。
我不是很想待在這裡呀,斯塔克。
索菲婭從小書包中掏出手機,關掉台燈,將被子一股腦地扣在腦袋上,身子團成一小團,然後按亮了屏幕。
通訊錄裡只有3個人。
下屬斯塔克。
管家爺爺。
哈皮·霍根(胖)。
索菲婭細細的手指在「下屬斯塔克」的名字上停頓了許久,最終還是沒有按下去,緩慢下移到「哈皮·霍根(胖)」的圖標上,輕輕點了一下。
滴......
滴......
滴............啪。
電話斷了。
索菲婭靜靜地注視著掌心的手機,過了半晌,沉默的將它塞進了枕頭底下。
遲鈍如她,便是此刻也看出一些不對勁的地方了,可索菲婭想不明白,這一切究竟是怎麼回事。
是自己記錯了名字?還是他根本就不是原先的那個「哈皮·霍根」?如果是的話,為什麼不讓自己和他直接用電話聯系呢?
可是斯塔克給我的瞳孔識別器明明沒有問題呀......
索菲婭的腦子裡一團漿糊,頭疼的踹了踹被角。
那個「Kree」到底想要干什麼?將我關起來然後去迫害我的下屬嗎?斯塔克沒了我的保護,會不會有危險呢?
或者,這是一個陷阱,為了引誘下屬前來援救我而設下的?
不急,按照父親的教導,遇到這種情況,作為首領,應該要「靜觀其變」,隨後用絕對的力量「摧毀敵人」,不給弱小的下屬帶來一絲遇到危險的可能。
而此時焦急追蹤著一束未知信號的斯塔克萬萬想像不到,他想像中害怕得瑟縮在牆角掉眼淚的小女孩,居然正在......擔憂著他的安危。
「還找不到?算法不是都給你了嗎?」斯塔克煩躁地向星期一咒罵著。
「電磁屏蔽信號匹配完成!」
斯塔克一個激靈挺直了脊背,皺著眉頭望向寫滿無數復雜公式的巨大屏幕。
「信號加密算法與加州理工學院算法匹配度:0.01%。」
不是上次的那套東西?斯塔克繼續往下看。
「電磁屏蔽信號技術等級高於系統,無法破解,推測來源於高等文明星系,有待進一步輸入信息。分離常量與無法破解的公式參量如下......」
一堆斯塔克看不懂的奇怪符號。
外星人???斯塔克感到絕望。
難道還是和多年前的那件事有關?是衝著自己來的?
「你為什麼會有斯庫魯人的文字符號?」卡羅爾·丹弗斯的聲音驟然響起。
......斯庫魯人?
斯塔克緊緊盯著屏幕,沒有應聲。
「這個不是托......不是斯塔克的東西,是剛才破解出來從女孩手機裡傳出來的信號。」布魯斯·班納溫和的接過了話茬,「信號極其微弱,出現的時間不到1毫秒,幸好斯塔克提前在孩子的手機裡裝備了高級別的追蹤設施,否則很難捕捉的到。」
「那現在呢?不能主動追蹤嗎?」史蒂夫皺著眉頭。
「追蹤不到了。一個小時前應該是對方的失誤,現在已經全方位屏蔽了。」托尼·斯塔克向後靠在躺椅上,淡淡的回答。
「這是斯庫魯人的文字符號,但看起來夾雜著一些奇怪的變型,倒像是......在模仿什麼一樣。」卡羅爾也皺起眉頭。
「既然和斯庫魯人有關,我會全權負責此事,接下......」
「全權負責?」斯塔克冷笑出聲,「不是一炮轟了他們的聚集地,然後拉著索菲婭一起陪葬嗎?犧牲一個小女孩有什麼?把斯庫魯人全干掉了才是正經事吧。」
「托尼。」娜塔莎輕輕踹了一腳斯塔克的椅腿。
斯塔克挪了挪嘴唇,沒再說話。
「托尼·斯塔克,我來此處是為解決地球的邪惡事件,不是來和你爭鬥口舌的。」驚奇隊長淡淡的說,「如果你不需要我的幫助,宇宙中還有許多等待著我處理的事件,我隨時可以撤出。」
「行了行了,你也少說兩句吧!」鷹眼無奈的開口,「聽到是那個小女孩出事兒了,明明第一時間趕來支援,現在又說......好了,我不說了!不說了!托尼,查爾斯他們聯系上了嗎?」
話音未落......
咯噔,咯噔,咯噔......
眾人的視線全部往聲響處看去。
一把X型金屬輪椅緩緩向前滑動。男人修長的雙手輕輕搭在扶手上,單薄的血管幾乎要戳透皮膚。
「在說些什麼?似乎提到了我的名字。」
黑發男人溫柔的笑了笑,眼尾紋細細的蔓延開來。湛藍色的雙眸如湖水般平靜,仿佛能夠洗去一切浮躁的喧囂。
在他身後則跟隨著幾個熟悉的面孔。
「好了,查爾斯也來了——來說說這一切究竟是怎麼回事吧。」美國隊長起身說道。
「事情還要從兩天前的入侵說起。X戰警接到密報,北極星與冰火兄弟即將前往斯塔克別墅偷竊戰甲。快銀前去支援,但並沒有成功追回丟失的戰甲。」
「北極星都去了,你說不是埃裡克的手筆?到底怎麼回事兒?」斯塔克問道。
查爾斯湛藍色的眼睛瞥了斯塔克一眼,繼續說道:
「我之前通過某些渠道確認了此命令並非埃裡克的指示,此後經過對冰火兄弟的審問及思想讀取,我再次確認了這點。」
「在他們的記憶中,我看到了『埃裡克·蘭謝爾』在對他們發號施令。繼續探查下去,還有『哈皮·霍根』的出現——但顯然都不是他們本人。因此,我懷疑對方是有著魔形女能力的變種人,並如之前所說,緊急查詢了哈皮·霍根的通話記錄,並發現已經被盜竊。」
「嘖嘖,北極星這麼容易被騙嗎?那可是她的爸爸......」鷹眼不禁插了一句。
「這也是令我十分不解的一點。」查爾斯望向他,「那個人——偽裝成埃裡克的人,他確實有著萬磁王的能力。」
鷹眼調侃的表情瞬間消失。
「......是斯庫魯人。超級斯庫魯人。」
在一片沉默中,驚奇隊長突然出聲。
「能變成別人的樣子,還能復制別人的能力——我倒有些理解你之前為什麼那麼著急要滅掉他們了。」鷹眼嘆氣。
「斯庫魯人的能力是有限制的,並不會如本人那般強大。能力越強的斯庫魯人復制他人能力的水平便越高。」
「斯庫魯人?所以那個人是斯庫魯人?」查爾斯輕輕挑眉,掩蓋住了一絲不為人知的凝重。
「就目前看來,應該並不能完全確定,但按卡羅爾說來,一切表現確實都非常像斯庫魯人的能力,包括方才信號追蹤的結果,也是斯庫魯......」
「『至高智慧』協助完成!位置信號已成功破解!」
作者有話要說:
教授中年美男(我就要他不光頭,可自行腦補年輕教授成熟版,哼)
腦腦這麼可愛,真的不給我評論鼓勵嘛(轉圈圈
第19章
驚奇隊長第一時間衝到了屏幕旁,面色嚴肅的瀏覽著閃爍的信息。
北緯63.6939283 東經170.4801021
美國阿拉斯加州薩文格市
「走了。」斯塔克迅速起身,如火如荼的討論戛然而止,眾人紛紛檢查好身上的裝備,有條不紊的准備出發前往阿拉斯加州。
在忙碌的聲響中,只有一直沒有說話的奇異博士留意到了X教授的異常。
「......你知道那個地方。」
在人群的最後,斯特蘭奇開口詢問。
查爾斯似乎有些訝異,輕揚眉頭望向奇異博士,隨後無奈的勾起了嘴角。
「史蒂芬,你在懷疑我嗎?」
「既然知道,為什麼不說。」史蒂芬沒有否認。
「我會說的,但不是現在。」
查爾斯湛藍的眼睛望著前方,有些失焦。
斯特蘭奇沒再說話,徑自走到了前方,逐漸消失在查爾斯的視線中。
薩文格市......
我當然知道那裡,永生難忘。
在滿天繁星的夜空下,查爾斯的輪椅平穩的駛上飛船。斯塔克與班納正在熟練地設置著飛行路線,眾人也都有條不紊的在自己的位置坐好,沉默的為接下來可想而知的大戰進行著一切可能的准備。
晨曦初現,透明舷窗外的天空漸漸亮了起來。查爾斯靜靜的望著或忙碌或沉思的眾人,思緒逐漸飄散到很久很久之前的那一天......
而與此同時,索菲婭的夜晚卻顯得格外平靜。
即便心中儲存著那樣紛亂復雜的疑問,孩子還是睡得很香,就好像......無論是多麼糾結難解的謎題,都會靜悄悄的消散在她一起一伏的小肚子裡,融化成一團米白色的棉花糖。
一牆之隔的「Kree」,同樣享受著難得的平靜時光。
他不用睡覺,不用洗漱,只一個人直直的端坐在木椅上,安靜地放空著大腦。
自從7號離開,研究所被毀壞以來,主人似乎放棄了一直堅持的大業,甚至也不再向他派發任務。
雖然在無數形態迥異的角色中輾轉表演早已讓他感到疲憊,但,哪怕是這樣......他也想離主人更近一步。
直到數天前,主人突然對他下達了新的命令,並帶來了那個詭異而神秘的男人。
主人她明明如神明般強大而無人匹敵,卻終究是因為那無法更替的出身,而淪為需要被「清理」的廢棄物。
主人創造他們,研究他們,是為了重整早已錯亂的宇宙,讓它恢復最初的模樣。
眾人皆平等,沒有人能夠輕易決定其他種族的命運,哪怕不同文明的發展不可避免的有著先後之分。
這也是「Kree」夢寐以求的時代——再沒有人會因為那些無法更改的事實而加害主人,而加害......他。
為了這個如此誘人而難以抗拒的理由,他無數次踐踏自己的底線,在無數次殺戮中說服自己,這些犧牲都是勢必要付出的代價。
可這次......他卻陷入了前所未有的迷茫與彷徨之中。
主人口中的「實驗」,真的要施加於這個無辜的女孩身上嗎?
她......會死嗎?
以往的1號,2號,3號等等,雖然依舊經歷了不為人知的一切,可在當時卻都是無家可歸的孤兒,且從未被真正傷害過性命。哪怕是他,也是在了解一切後,心甘情願的為主人效力。
他們似乎並沒有更好的選擇。是主人拯救了他們。
可索菲婭卻不是。
她明明有著如此美好的童年——托尼·斯塔克在意她,照顧她,給她最好的教育。孩子明明是可以茁壯成長的。
可現在他在做的事情......
不,他只是要利用索菲婭身上的能力,助主人重獲新生罷了,事成之後,沒有人會受到傷害......
是的,一定是這樣的。
你對主人是絕對忠誠的,難道你不想.......
突然,「Kree」猛得睜開雙眼,銀白色的光芒穿過瞳孔直直射向前方。
隨著面目模糊的男人驟然起身,地下室內所有的大門同時打開,停在草坪上的飛船大燈倏地亮起,引擎聲響徹雲霄。閃著金屬光澤的鐵絲網如藤蔓般張牙舞爪的牢牢纏死了通往地下室的旋轉樓梯,蔓延著堵死了被暴力損壞的大門。
男人大步邁出房門,猛得揪起仍在睡夢中的孩子,以常人難以想像的速度衝向了研究所鮮為人知的秘密出口。
而此時此刻,以美國隊長為首的超級英雄飛船正在急速下降,准備降落。
「對方技術超前,不排除提前偵查到我們的可能性,一切行動以索菲婭的安全為先。」美國隊長沉著的下達指令。
「浩克太暴躁了,我就不讓他出去添亂了。」布魯斯·班納溫聲說著,「我和教授留在這裡看守飛船,需要支援隨時聯系。」
「沒問題。」
隨著飛船的艙門逐漸打開,眾人紛紛跑下飛船,就像是很多年前那樣。
人影逐漸消散在是視線之內,飛船迅速回歸安靜。
班納認真的調試著飛船的裝備,查爾斯則靜靜的坐在輪椅上,垂頭望著前方的地面。
「布魯斯。」查爾斯的聲音突然響起,在寂靜的飛船中顯得有些突兀,「你覺得,這世界上有沒有生來便邪惡的存在?」
班納停下手中的動作,有些奇怪的轉頭望向X教授。
「為什麼突然問這種問題?」他一頭霧水,「應該沒有吧,不能因為別人的出身就對他妄自論斷。」
「嗯。」查爾斯意味不明的應了一聲。
班納搖了搖頭,繼續埋頭在復雜而精密的控制面板上,直到,眼前的一切越來越模糊,最終化作糊成一團的漆黑。
— — — — —
「要去哪裡啊......」索菲婭被扛在男人的肩膀上,迷迷糊糊的呢喃著。
男人沒有回應,只暗自加快了腳下的步伐。
急速穿過幽暗的走廊,隨著轟隆隆的震蕩聲,一扇小門緩慢開啟,將晨光擠進了男人與索菲婭的眸中。
可出乎男人意料的是,在他的面前並不是那架熟悉的飛船,而是一個意想不到的人。
「又見面了。」坐在輪椅上的男人逆著光,點點光芒灑在他纖長的睫毛上,如神明般聖潔而不容褻瀆。
——————————
「......我並不想見到你。」男人冷冷的應聲,「躲開,如果不想受傷的話。」
「6號,這次我不是來和你打架的,我想和你談一筆交易。」查爾斯淡淡的笑著。
「又要搶走主人的實驗品?一次意外的得逞已經足夠了,我不會再給你這個機會。」
男人揮手將查爾斯的輪椅直直扇到了一旁,自己則抱著孩子大步往飛船處走去。
「說到上次,還是多虧你的幫助,才能讓那兩個孩子成功脫困。」查爾斯溫和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不要污蔑我!」男人猛得轉回頭,惡狠狠的等著端坐在輪椅上的男人,「我與你之間的事情早已兩清,如果你還要糾纏,別怪我不客氣!」
「你會把孩子給我的,不是嗎?」查爾斯突然轉移了話題。
男人莫名其妙的冷笑了一聲,轉頭繼續往飛船的入口處走去。
「你從不想傷害他們的,可為什麼總是羞於承認呢?」查爾斯輕笑著。
「你不敢深思下去,因為這樣,你將無法否認的直視『主人』的荒謬與殘忍,你將失去你全部的信仰與希......」
「閉嘴!」
隨著一聲大吼,堅固的輪椅應聲碎裂,徒留查爾斯狼狽的摔在地上。
「咳咳咳......」
查爾斯壓抑的咳了幾聲,手腕撐住身子,「她想要這個孩子的命,你再清楚不過了,你只是不敢承認而已。把她交給我,我和你的『主人』是老朋友了,我有辦法和她周旋。」
「周旋?」男人似乎憤怒到了極點,連帶著「哈皮·霍根」的面容都扭曲得有些模糊。
「欺騙我,破壞主人的計劃,讓我失去主人的信任,這些還不夠嗎?」
「......等一下,你們在說什麼?」
索菲婭突然從男人的肩膀探出頭來,一頭霧水的望著那個趴在地上的帥大叔。
「索菲婭。」查爾斯忽而轉頭望向了女孩,「我是托尼·斯塔克的好友。他犯了錯誤讓你陷入險情。他很著急,也很愧疚,你願意原諒他嗎?」
「......啊?」索菲婭的小腦袋宛如一團亂麻,「什麼原諒,愧疚?他在哪裡?可以接我回家了嗎?哦對了,我在迪士尼買的紀念品還在那裡放著呢,他要記得拿回來呀!明天......哦不,今天的課也不用上了?作業我還沒有做......」
查爾斯湛藍色的眼睛微微顫動,終於露出了一絲放松的神情。
男人一言不發的繼續往飛船處走去,索菲婭的小腦袋在他的肩膀上一顛一顛,顯得有些滑稽。
「喂,『Kree』,咱們又要去哪裡?不等一下斯塔克嗎?」
索菲婭戳了戳他的肩膀。
飛船的大門應聲關閉,在引擎的轟鳴聲中駛向雲端。
晨光逐漸耀眼起來,枯黃蕭瑟的草坪都被映襯得閃閃發亮。
凌亂的草叢似乎被什麼東西壓過,亂糟糟的,一點也不平整。
本該在上面四散開的金屬零件皆不翼而飛,徒留微涼的早風卷起一簇簇四散的草屑,迷亂了太陽的眼。
第20章
「你帶著索菲婭從秘密出口逃離研究所,成功躲避開其他超級英雄,卻遇見了我。」
「這次,你沒有讓我得逞,而是將我制服,並挾持上了飛船。」
「你對自己泄露位置的失誤感到十分懊惱,但你依舊盡最大努力挽回,並未讓索菲......」
「閉嘴。」
Kree望著舷窗外的風景,冷冷地開口。
「Kree,注意禮貌。」索菲婭不滿的皺起小眉頭,「雖然我並不是你的直屬首領,但作為斯塔克的手下,你不能如此失禮——這是違背《優雅的反派》第五准......哦不好意思忘記了,斯塔克沒給你提供過禮儀課,但即使如此......」
「閉嘴。」Kree的情緒逐漸失控。
「不是他的『直屬領導』?」查爾斯倒是很感興趣,「那你是他的......」
「越級領導!」索菲婭驕傲的仰起頭。
「啊哈哈哈......」
查爾斯沒忍住,笑出了聲。
「那這麼說,你是......斯塔克的領導?」查爾斯好奇的詢問。
「當然,他沒有和你說嘛?」索菲婭懷疑的望向笑得詭異的男人。
「哦當然,他當然和我說過。」查爾斯迅速改口,「不過,為什麼......嗯......『越級領導』,無法對下屬下達指令呢?」
「按理來說也是可以的,不過,最好不要。」索菲婭認真的垂頭望著對面的帥大叔,「這你就不知道了吧?一看你就沒當過領導,讓我跟你好好說說......」
就這樣,索菲婭開始滔滔不絕的和管理著世界上最大變種人學校、擁有包含心理學在內多個博士學位,變種能力是「心靈感應」和「精神控制」的「啥都不懂查爾斯」,科普起自己在課上學到的「領導學」,「管理學」,甚至......「心理學」,直到舷窗外張牙舞爪的太陽爬上頭頂,才口干舌燥的癱在座椅上喝水。
「說得特別好,索菲婭真厲害。」
查爾斯看著小小一只的孩子,笑彎了眼:
「吃完午飯不去睡一會兒嗎?」
「可以。」索菲婭嚴肅地點了點頭,軟軟的撐起身子,與查爾斯一齊看向了飛船的主人。
Kree:......
「沒有床。」他把頭扭了過去,「只有座椅,就是這些座椅。」
「哦......也許......」
「你在被我挾持!」男人大聲打斷了查爾斯的話。
「是的,是的,我確實在被你挾持......」查爾斯沒有理會,繼續溫柔的笑著,「我充分理解你並沒有很多時間改造飛船的座椅,不過,也許可以有其他地方,嗯......比如駕駛艙,能夠放得下一張舒服的小床?」
男人猛得轉過頭,目光銳利的等著一臉和善的查爾斯。
「哦......別這麼看我,我可不敢對你用心靈感應,你知道的。」細細的笑紋順著湛藍色的眼睛延伸開來,「只是......你一直在瞥著那扇小門,我便想著,也許那裡有一張合適的床?」
Kree錯開眼珠,然後對上了一雙如銅鈴般直勾勾的大眼睛。
Kree:......
「真的有床嗎?」索菲婭瞪著水靈靈的大眼睛,期待的望著男人,連小鼻子都在輕輕的聳動。
Kree:......他媽的。
「去睡覺!」
隨著一聲低吼,那扇神秘的銀白色大門飛速打開,露出了一小塊實木地板的紋路。
索菲婭開心的蹦了起來,跑跑跳跳的衝進了空空蕩蕩的房間,一頭栽進了正中央柔軟的小床裡。
咚。
大門應聲關閉,客艙中只剩下兩個男人。
「你又有什麼想說的?非要避開她?」Kree不耐煩的開口,毫無意識自己在這個男人的面前,已經悄然扔掉了偽裝,無法控制地暴露出本來的性情。
「這次沒有,只是想讓孩子睡個好覺罷了——昨天晚上索菲婭可是被我們攪的不得安寧。」
查爾斯眯起眼睛,舒服的呼了口氣,後仰靠在了椅背上。
「她真可愛,不是嗎?我算是理解托尼了,換成我,怕也是舍不得這麼可愛的小天使。」查爾斯聳了聳肩膀。
「馬格納斯,你就沒有一分鐘能夠停下你該死的腦子,不要想著試探算計別人嗎?」Kree嘲諷地開口。
「馬格納斯......很久沒人這麼叫我了,哈哈哈......」查爾斯有些懷念,「還是叫我查爾斯吧,別把孩子搞暈了。」
「你以為我會聽你的嗎?馬格納斯。」
Kree依舊直直注視著前方,沒分給他半分眼神。
查爾斯繼續用Kree最厭惡的、仿佛是長輩注視晚輩的溫柔而嘲諷的目光靜靜望著他。
長輩?我和你還說不准誰年歲更大!
可Kree挪了挪嘴唇,沒有作聲。
「哦對了。」查爾斯突然開口,「你的名字是『Kree』?我聽那個孩子這麼叫你。說起來,你連自己的名字都沒告訴過我,害得我只能叫你『6號』。」
「你愛怎麼叫就怎麼叫。」男人不想搭理他。
「好吧。」查爾斯又聳了聳肩膀,「你不介意我給托尼打個電話吧?他很擔心孩......」
「馬格納斯·蘭瑟爾,你究竟想要干什麼?」男人緊鎖著眉頭,神色莫名注視著查爾斯。
「哦?」查爾斯挑了挑眉毛,「看來我說得不夠清楚——我想給托尼·斯塔克打一個電話,告訴他孩子一切安全,希望他不要擔心,更不要一氣之下把怒火發泄在我的學校上。」
「別和我繞彎子!」
男人猛得攥緊五指,便看到那個完好如新的輪椅把手上,驟然生長出幾束如藤蔓般肆虐的金屬觸手,將查爾斯牢牢箍在了椅背上。
「你的能力......」查爾斯艱難的仰著頭,神色莫名的望著面目模糊的「哈皮·霍根」。
Kree猛得驚醒,松開手,陰狠的望著對面眉目沉沉的男人。
「你又在試探我。」他咬牙切齒。
「咳咳......天地良心,這次真的不是我的本意。」
查爾斯咳嗽了兩聲,摸了摸不甚舒適的脖子。
Kree早已恢復「哈皮·霍根」的樣子,滿面陰沉的衝進了駕駛室。
......又開門衝了出來。
裡頭還睡著個孩子呢。
「......哈。」
查爾斯努力裝作沒看見的樣子,可還是沒忍住,笑出了聲。
男人已經無法忍受這個該死的老男人,咬咬牙用力揮手,直接在二人之間豎起了一道結結實實的金屬牆壁。
低沉的笑聲驟然消失,Kree終於松了口氣,坐回了自己的座椅上。
飛船終於恢復了寧靜。然而,在另一艘飛船上,大家的心情可算不上美妙。
撲空的超級英雄們正神色莫名的望著趴在飛船控制板上酣睡的布魯斯·班納。
「誰提議讓X教授和他單獨待在一起的?」斯塔克陰沉的開口。
「......好像是布魯斯自己。」鷹眼抽搐著嘴角。
「大家別慌張,先上飛船,等布魯斯蘇醒了再詳細詢問他一切都是怎麼回事,好過在這裡胡亂猜測。」美國隊長皺著眉頭說道。
「行吧,那聽你的,上飛船吧......」
鷹眼聳了聳肩,率先踏上了入口處的巨型踏板。
於是,眾人從「在飛船外面看著布魯斯睡覺」,變成了「在飛船裡面看布魯斯睡覺」。
「......你們誰能把他弄醒?」斯塔克狠狠拍了幾把他的腦袋——紋絲不動。
眾人面面相覷。
「要不然......暴風女你給她潑點雨水?」鷹眼提議道。
「......你還想讓飛船起飛嗎?」暴風女叉著手,冷冷的開口。
史蒂夫·羅傑斯摘下面罩,敲了敲他的腦袋——硬邦邦的。
「是心靈感應者的能力,別白費力氣了。除非你找到比查爾斯更強的精神控制者,否則,只能等他自己醒過來。」暴風女冷著臉。
眾人陷入了沉默。
「查爾斯到底是怎麼回事?」黑寡婦撥了撥紅發,皺起眉頭。
「鬼知道!」斯塔克心態崩潰,「見鬼的誰知道他發哪門子瘋!明明幾個小時前還提醒我忘記開......調一下1個小時前的監控錄像!」
話音未落,幽藍色的光芒便像是早已等不及了一般,迅速地一寸寸凝結成一張柔軟的屏幕。
眾人紛紛聚集到影像前。
錄像中,布魯斯正背對著查爾斯,低頭看著儀表板上的什麼東西。忽然,毫無征兆,他一頭栽倒在桌面上。
「抱歉。」
正當大家都聚精會神的注視著事態的進展時,查爾斯的聲音驟然響起。
「你們要打交道的這個人,是我的老朋友了。」
查爾斯仰起頭,一雙湛藍色的眼睛准確的看向屏幕後的眾人。
「他和他背後的『主人』,並不是靠武力便能戰勝的——或者說,沒有必要靠武力戰勝。」
「孩子不會有危險,我會保護她的——就當是提前進入變種人學校學習吧......」查爾斯輕輕笑著。
「托尼,抱歉,這件事牽扯眾多,我沒辦法現在就和你說清。不過我保證,會盡快將索菲婭送還給你。」
「另外......」查爾斯湛藍色的眼睛微微閃爍。
「托尼,不要小瞧這個孩子。不管她來自何方,她擁有著常人所無法想像的能力,而她將注定承擔起相應的責任。」
「就像那個男孩一樣,即便你再怎樣精心保護,他們的未來不以你的意志所轉移。」
查爾斯溫和的眼睛中,蘊含著如江河湖海般廣袤深邃的浪濤。
「托尼,記住,她是『神』。」
作者有話要說:
最近太忙了,萬一存稿告急的話不知道會不會斷幾天日三千,希望我能苟住(含淚
還有Kree和他的頭頭是原創的人物,別猜了朋友們哈哈哈哈哈哈
第21章
查爾斯口中的「神」,正窩在小小的床上睡得昏天黑地。
查爾斯不知從哪裡掏出了一本書,安靜的讀著。
Kree依舊維持著「哈皮·霍根」的樣子,淡淡的注視著窗外的風景。
一眾超級英雄們正駕駛著飛船前往神盾局,靜靜等待著布魯斯·班納的蘇醒。
而此時的年輕石油大亨,帕特裡克·克萊夫,同樣例行著每日的任務——陪伴昏迷的妻子。
病床上躺著一位女子,說不上是什麼美人:睫毛很長很密,像小刷子一樣輕輕搭在臉上;眉毛挑得高高的,有些凌厲;顴骨也高高的,可能是因為消瘦的緣故,顯得更加突兀了。
女人的身上插著不少亂七八糟的管子,一路通到幾架看起來就很昂貴的儀器中。而更加引人注目的,卻是女人腦袋外面架著的巨型頭盔,和其後不斷跳動著數字的屏幕。
「第591天的早上,昨天依舊沒有什麼有趣的事情。」紅發男人坐在床邊,溫柔的笑著。
若說查爾斯·澤維爾的溫柔像是平靜而深沉的大海,在柔軟的浪濤中輕輕撫摸著你的心靈,那帕特裡克·克萊夫的溫柔便像是深不見底的沼澤,隱秘處透著一絲詭譎的狠勁。
「不過,早上剛剛收到一條有趣的消息——那個實驗品帶著另一個實驗品灰溜溜的逃離了實驗室,一群要拯救世界的『英雄』們也灰溜溜的走了,莫莉,你說是不是十分有趣......哈哈哈......」
男人像是再也無法忍受一般,捂著肚子顫抖著笑出了聲。
「......哦不,你還什麼都不知道......」
過了半晌,男人才直起身子,撐在床邊,有些虛弱的喘著氣。
「如果你什麼都知道了,應該會罵我的吧......是的,你會瞪大眼睛,挑起眉毛,狠狠的罵我,說我喪心病狂,即便那個實驗品是斯塔克家的孩子——你就是這樣的善良,善良到『死』在了這張床上呢,哈哈哈哈哈......」
「你真是該死,見鬼的該死......」
男人淺淡的瞳孔有些失焦,
「自大,狂妄,愚蠢......你毀了我的人生,整個人生——我本可以好好的,你也可以好好的......還有那個虛偽惡毒的托尼·斯塔克,是你們毀了我的人生......是你們......」
男人的表情逐漸陰狠,扭曲的五官幾乎要逃離蒼白淺淡的臉龐。
可床上的「莫莉」,依舊靜靜的躺著,像一尊死寂的雕塑。
帕特裡克·克萊夫扯了扯被冷汗浸濕的襯衫,伸出冰涼的手指,溫柔而粘膩的劃過了妻子消瘦的臉頰。
「是為了那個老頭的財產?還是為了你的駢——好好好,知道你不愛聽——還是為了那個該死的斯塔克?連命都不要了也要把我拉下水?還是說,你真的那麼愚蠢,如此輕易便聽信了他的話,甘願去做斯塔克工業殘酷的犧牲品?」
男人仔細的摸遍了妻子的臉頰,像是突然感覺到了一陣疲憊與無趣,厭惡的收回手,抬頭直直望向了病床背後的屏幕。
直到......那雙如琥珀般淺淡的瞳孔,因震驚而極具收縮。
——————
「......好的主人,我會和俘虜查爾斯·弗朗西斯·澤維爾一起測試實驗品的能力,直到您下達確切的指令。」
Kree切斷了與「主人」的連接,有些發愣的望著前方。
主人說......我做得很好?並要求我繼續配合查爾斯的測試計劃?
Kree一頭霧水。
「咚咚咚......」
金屬牆壁的那頭傳來幾聲規律的敲擊。
Kree瞥了一眼駕駛室的小門,揮了揮手,將金屬隔斷重新融合回飛船。
查爾斯屈起的手指緩緩放下,笑著望向對面的一臉冷意的男人。
「上午好!午飯准備得怎麼樣了?孩子應該要起床了。」
Kree:......我沒聽錯吧?
「......沒有食物。」Kree挪了挪嘴唇。
「啊......這樣。」查爾斯有些發愁的思考起來,「那我們打算在哪裡下去吃飯?」
......算了,沒必要和俘虜作弄口舌,總不能餓死他們。
然而,幾分鐘後的Kree,便想要打死方才那個打算和二人討論去哪裡填飽肚子的自己。
「我想吃日本料理!」索菲婭美美地補了個覺,精神抖擻。
「日本料理......」查爾斯歪歪頭,「想吃什麼呢?生魚片還是拉面?」
「生魚片!!!」索菲婭激動的眼睛發光。
「生魚片呀,讓我想想......」查爾斯忍住笑意,「斯塔克允許索菲婭吃生魚片嗎?」
索菲婭肆意飄動的黑發瞬間軟趴趴的收了回來。
「允,允許的......」
索菲婭摳著手指,垂頭看向別處。
「哦?原來如此。沒有問題,我相信索菲婭一定是一名誠實,懂得遵守規矩的乖孩子。Kree,咱們找一家附近的日本料理店吧!」
嘴角抽搐的Kree:......我看你長得像日本料理。
「等!等一下!」索菲婭突然抬起頭,咬著嘴唇望向查爾斯,「其實......我也沒有很想吃生魚片,咱們吃其他東西也可以的——你想吃什麼呢?」
「哦?我想吃什麼?」查爾斯挑起眉毛,「這真是個好問題——不過,咱們真的不去吃日本料理了嗎?斯塔克應當是允許......」
「不吃了!」
索菲婭突然蹦了起來,大聲地喊著,把Kree嚇得幾乎渾身一哆嗦。
過了半晌,女孩又蔫噠噠的自己坐了回去。
「......我的意思是,不吃了。」
索菲婭垂著頭,揪了揪小裙子。
查爾斯感覺自己的胸腔裡被猛得塞滿了柔軟的棉花,連帶著心髒都要融化開了。
「好的,那咱們就不吃了。」查爾斯望向一旁面無表情的男人,「Kree,聽到了嗎?索菲婭說不吃了,咱們不去日本料理店了——記得調整一下方位。」
Kree:......傻逼馬格納斯。
「索菲婭,那咱們去哪裡吃飯呢?」查爾斯繼續耐心的問著。
「去哪裡......你想吃什麼呢?」
索菲婭皺起小眉頭想了很久,最後還是仰著頭望向了查爾斯。
看著眼前還沒有巴掌大的小臉,查爾斯難得的有些失神。
確實......還是個孩子。
就這樣,Kree面無表情的看著二人從日本料理聊到墨西哥菜,再從法式大餐回到餐車熱狗店,直到太陽高高掛在頭頂,也沒得出半條結論。
「......你們到底吃不吃飯了?」Kree額角抽搐。
查爾斯靠在輪椅背上,悠閑的撫摸著把手,完全沒有要插話的意思。
「吃呀!」索菲婭睜大眼睛,「咋了,是你也有想吃的東西嗎?」
Kree:......我不用吃東西,但我不敢說,我只想讓你見鬼的快點兒決定。
「你想吃什麼呢?」索菲婭貼心的重復了一遍。
「漢堡王!只能吃這個——只有這個!」
瀕臨崩潰的Kree扭頭走回了駕駛室,一把關上了金屬大門,徒留索菲婭在原地不滿的撇了撇嘴。
「早說嘛......還以為有什麼呢。」
索菲婭嘟囔了一句,蹦蹦跳跳的趴在了飛船窗戶上。
耀眼的陽光流轉在孩子清澈的眼眸中,折射出五彩斑斕的光暈。查爾斯靜靜地望著索菲婭,幾乎忍不住想要干些什麼。
顯然,他忍住了。
就好像......「讀取思想」對於這般通透的孩子是某種無法否認的褻瀆一般。
沒過多久,飛船降落在一片荒無人煙的曠野裡。
三人下了飛機,一輛越野型SUV剛剛好出現在附近。
索菲婭:哇好神奇!
Kree:......
算了,Kree不想說話。
就這樣,一變種人,一神,和一個不知道是什麼的「人」共同登上了這輛沉甸甸的車,一同沿著美國得克薩斯州寬敞而看不到盡頭的公路,漫無目的的穿梭著一條又一條起起伏伏的地平線。
查爾斯伸手轉開了收音機,扭頭看了看乖乖系好安全帶的孩子,笑著搖開了天窗。
「哇!」
被風糊了一臉頭發的索菲婭完全沒有在意,開心的舉起雙手,感受著達拉斯干燥而熾熱的風浪。
查爾斯看了看一臉冷漠然而臉卻異常胖乎乎的「司機師傅」,將手肘搭在車窗框上,悠閑的欣賞著單調而粗獷的風景。
連綿起伏的棕褐色的山坡上,戳著一個個硬邦邦的樹叢,參差不齊的像是沒剪好的頭發茬。
越野車轟隆隆的向前開,悠長的音樂聲將圓滾滾的土坡毫不留情般甩在身後,自顧自地拉扯著眼前的地平線,卻怎麼也拽不到頭。
」
騎著你的摩托奔跑
朝向高速公路
尋找冒險
無論路上碰到什麼
......「(注1)
作者有話要說:
注1:取自歌曲Born To Be Wild歌詞。
打開收音機,和腦垂體一起聽歌。
第22章
「ren麼?要去哪裡?」腮幫子被漢堡塞得鼓鼓的索菲婭艱難的問著。
「快點吃飯。」Kree面無表情。
「別聽他的,不著急。」查爾斯閑適的靠在椅背上,「還記得之前見過的,銀白色頭發的大哥哥嗎?他就在附近,咱們先去找他歇歇腳。」
「怎麼肉是他。」索菲婭癟了癟嘴,咽了一大口香噴噴的大漢堡。
「本來想帶你去見他的妹妹——聽說在神盾局你們已經有一面之緣了,就是那個棕色長發的大姐姐。不過她工作太忙,身份又有些特殊,暫時趕不過來。不過還有另一個大姐姐,咱們先叫上快銀哥哥,然後一起去找她。」
「馬格......查爾斯,你在說什麼?你不怕我弄死那個該死的7-1嗎?」Kree覺得他是瘋了。
「我不怕。你先等會兒。」查爾斯沒理他,「索菲婭,那兩個大姐姐和你一樣,天賦異稟,從她們身上,你可以學會如何控制與使用自己的力量。」
「知道了。」索菲婭乖乖的點頭。
「至於你......」查爾斯轉頭望向Kree,「先去把飲料拿過來——剛才少給了一杯。」
「......你......」
「轟!」
還沒等他開口,不遠處突然傳來了一陣巨大的聲響,像是放大了幾百倍的巨型齒輪在耳邊劇烈摩擦一樣,讓人手腳發軟。
「......出車禍了嗎?」
查爾斯皺起眉頭。小店內熙熙攘攘的人群紛紛扭頭扭頭望向那處,一群年輕男子交談著走了過去。
「沒事,先吃飯。」查爾斯面目沉沉的望著有些無措的孩子。
「轟!」
「到底怎麼回事兒?」
「去看看......」
「外面在干什麼呢!」老板破口大罵。
「給我坐下——管它呢......」
嘈雜的聲音此起彼伏,夾雜著不遠處傳來的尖叫聲,如沸騰的熱水般,一瞬間便點燃了窄小的店面。
索菲婭好奇的探著頭,Kree一動不動,查爾斯則皺著眉頭,專心致志地望著桌上的吸管。
「不要,給我,找事。」Kree咬緊腮幫子,從牙縫中擠出了幾個字。
「啊,真是麻煩......」查爾斯抬起頭,無奈地望著索菲婭,「大哥哥總是不安分,還碰上了一個更不安分的大姐姐——走吧,Kree,收拾下桌子,起來干活了!」
Kree:「你......」
「是北極星,快要輸了哦。」查爾斯輕飄飄的扔下一句話。
男人硬生生地咽下了擠到嗓子眼的咒罵。
「索菲婭,准備好了嗎?要去戰鬥了!」查爾斯湛藍色的眼睛亮晶晶的。
「准備好了!!!」索菲婭仰起頭,高高舉起了右手。
Kree眼睜睜的看著輪椅和孩子慢悠悠的走出了漢堡王擦得不太干淨的玻璃門,狠狠咬了咬牙,大步跟了上去。
推開厚重的玻璃大門,巨大的噪聲如潮水般普遍而來——外面仿佛是另一個世界。
「嘀!嘀!嘀!」
「珍妮,快點進車裡來!......」
摩托車的報警聲破碎而刺耳,柏油馬路上散落著尖利的玻璃碎片,在陽光下的折射下閃閃發光。
「......滾開!......」
幾個穿著休閑的女子尖叫著推搡著前面的光頭男人,那人正在憤怒的呵斥。
索菲婭被一個看起來十五六歲的男孩撞得後撤了一步,迷茫的看著周圍恐慌而焦躁的人群。
「該死的殘疾人不要命了嗎!」
幾個年輕男子毫不留情地推開查爾斯的輪椅,惡狠狠的跑向自己的小轎車。
索菲婭踉蹌著靠在輪椅把手上,咬著嘴唇,無措的望向身旁的男人。
「索菲婭,不要害怕。抬頭看看他們。」查爾斯握住孩子的手。
不遠處的半空中,漂浮著一名墨綠色頭發的年輕女子。在她的身旁,穿梭著一道幾乎看不清殘影的銀色流線。
他們的身旁有一家車輛買賣所,明黃色的招牌早已被巨大的力量彎折成圓弧,周圍一片狼藉。
「不是他們,是——他們。」
索菲婭拉回視線,望向了身側不停穿梭著的人群。
人們焦急的四散開來,如同無數道交纏的河流,急促地穿梭在索菲婭和查爾斯的身旁。
「索菲婭,看清楚他們的臉,告訴我,那是什麼?」
男人,女人,老人,孩子如流星般令索菲婭眼花繚亂。他們蒼白的臉上充斥著扭曲和焦躁——那是什麼呢?
「害怕,他們在害怕。」如潮水般洶湧的情緒壓在索菲婭的身上,讓她有些喘不過氣。
「他們為什麼害怕?」
「不知道......」
「他們為什麼害怕,索菲婭?」
「我不知道......」索菲婭攥緊了查爾斯的手。
「索菲婭,他們在害怕什麼?」查爾斯繼續重復著。
「......害怕大風刮下來的鐵片會削掉他們的腦袋,害怕鐵管會插進他們的胸腔,害怕,害怕......」
「那你怕麼?索菲婭。」查爾斯輕聲。
「......不,我不怕。」索菲婭睫毛顫動。
「他們為什麼害怕?」
「索菲婭,他們為什麼害怕?為什麼你不怕?」
「索菲......」
「因為他們無能為力!」
索菲婭倏地放出三雙巨大而瑰麗的黑色翅膀,如流星般衝向了交纏在一起的二人。
Kree靜靜走到查爾斯的身旁,嘲諷的笑著。
「又想要培養什麼『超級英雄』?」
Kree看著半空中纏鬥著的三人,突然覺得不想再裝了。眉心微皺,「哈皮·霍根」如熔漿般緩緩溶解,在襯衫上留下了或紅或紫的痕跡,一張嶄新的臉龐在珠子的滾動下逐漸浮現,卻並不是查爾斯熟悉的樣子。
查爾斯沒有回應,只神色莫名地望著眼前的一切。
「停!!!!!」
索菲婭張開巨大的翅膀,以肉眼幾乎不可辨別的速度迅速插到了二人的中央。
「你,你是偷戰甲的那個?!」
索菲婭定睛一看,震驚得黑色羽毛都開始微微聳動。
北極星被突然冒出來的黑東西嚇了一跳,手指顫動,下意識的松開了像線圈般握在手中的磁場。
「F—u——k————索——婭???」
快銀修長的臉頰在旋流中微微凝滯,下半張臉像是慢了0.000001秒一樣錯後了一步,畫面扭曲得像是一個傻子。
「停!!!」
索菲婭回過神來,晃了晃腦袋,伸出柔軟的小肉手,用力的舉在身前。
無事發生。
查爾斯,Kree:......
「這孩子的腦子......?」Kree抽搐著嘴角。
「索——婭————把—這——抓——————」
快銀斷斷續續的聲音如3d立體音般傳入了索菲婭的耳畔。
「查爾斯也來了?」
北極星甩動墨綠色的頭發,冷冷地俯視著輪椅中的男人,視線在觸及到旁邊的男人時,微不可察地停頓了片刻。
下一秒,查爾斯連同輪椅被一齊扯向了半空。
「不要動!!!」
她一個躬身,像雄鷹般俯衝到查爾斯面前,在眾人震驚的眼神下,硬生生用一只小肉手把輪椅又扯回了地面。
「待好!!!」
索菲婭似乎進入了亢奮模式,猛得按住輪椅的把手,一輪散發著黑色霧氣的巨大法陣驟然凝結在地面上。
「你,下來!!!」
索菲婭用力一抓,黑色的霧氣如藤蔓般准確纏繞在快銀的腰間,像橡皮筋一樣把他也扯進了法陣中。
「......下一步是啥來著?」
索菲婭突然有些遺忘,頓了頓,無措撓了撓腦袋。
......好吵,下面的人在說什麼,搞得我更想不起來書裡是怎麼寫的了。
算了,先捆住吧。
索菲婭認真的結了一個束縛詛咒,呼嘯著纏住了三人。
「再加強一下!」黑霧猛得沸騰起來。
「好了,終於到你——你人呢?」
老老實實按照祖傳教程布置好束縛法陣保護三個小伙伴的索菲婭,震驚的望向空無一人的半空。
「那個人呢?」
她迷茫的望向在法陣中動彈不得,被黑霧糊了一臉的三人。
「人跑了,人跑了啊!!!」快銀絕望的大喊。
法陣倏地消失,索菲婭倏地並攏一雙巨大的翅膀,輕盈的降落到地面。
「人,人跑了?」
兩只翅膀不安的相互摩挲著,發出了『沙沙』的聲音。
陣內的三人好不容易甩開了鋪天蓋地的迷霧,神色迥異的望著面前小小的女孩。
「那個該死的......」感受到一旁威脅的目光,快銀硬生生地咽下了湧到嘴邊的稱呼,「那個綠頭發的女人,在你布置不知道是什麼的鬼法陣的時候,跑了,跑了啊!!!」
「......還可以跑的?爸爸沒這麼教過我啊?!」
索菲婭和快銀絕望的對罵。
「我喊你了啊?!就在你愣在半空中的時候!」
「你什麼時候喊我......」
查爾斯無奈的輕笑聲打斷了二人的爭論。
「好了好了,不吵了,她已經走了,咱們先離開這裡。Kree,給警察打個電話,喊他們過來收拾一下殘局——你知道該怎麼說的吧?」
Kree:......我他媽看你長得像電話!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是可憐兮兮傻Kree
還是那句話,劇情基本原創,請當做平行世界。
第23章
「所以......你確實是碰巧遇到了北極星?」
「是啊!」快銀氣憤的拍了一巴掌大腿,「誰知道那麼倒霉,來接你們都能碰到那個掃......女人!女人可以了吧???她是我妹妹不是你妹妹,你瞪我干什麼!」
快銀氣悶的望著正從後視鏡中「死亡凝視」著他的男人。
「所以,她並沒有在執行任務,也沒有傷害任何人?」查爾斯輕聲開口。
「......倒也不能這麼說。」快銀突然有些慫了,「誰知道,誰知道她是不是又要搞什麼事情?」
「但她沒有——是你和她打了起來,是嗎?」
快銀不說話了,悶悶地望著窗外。
「我在學校裡強調過很多次什麼?」
「......沒有必要時不可以在普通人聚集的場所使用變種能力......」
「更不能?」
「......更不能危及到他人的生命安全——老師,我知道錯了,但是,是她先挑釁我的!她還偷了斯塔克的戰甲,我怎麼能......」
「現在和她打架,能夠把托尼的戰甲搶回來嗎?難道她有隨身攜帶戰甲的習慣?」查爾斯毫不留情。
「......我錯了。」快銀蔫蔫的低下頭。
「所以,是他錯了,不是我錯了,對嗎?」索菲婭倏地將小腦袋擠到了前排。
查爾斯失笑,輕輕將毛絨絨的小腦殼按了回去。
「車輛行駛時要怎樣?」
「系好安全帶坐好!」索菲婭乖乖挺直了後背。
「很好。索菲婭,除了一件事以外,你沒有做錯什麼,只是經驗不足罷了。」
「哪,哪件事?」索菲婭不安的摳著裙子。
「你先告訴我,那個女人是誰?」
「......不知道。」索菲婭癟了癟嘴,「可你們不是知道嗎?」
「哦,你還知道我們知道啊。」快銀面無表情的插嘴。
「你閉嘴。」查爾斯輕聲開口,「索菲婭,既然你不知道她是誰,不知道她的能力是什麼,甚至不知道大哥哥在和她爭執些什麼,這樣貿然的衝上去會怎麼樣?斯塔克有告訴過你嗎?」
「......會有危險——斯塔克都讓我躲起來的。」
「躲起來?誰能傷到你?斯塔克是腦子......」
「皮特羅·馬克西莫夫。」查爾斯面無表情。
「......好好好,我不說了還不行嗎!」快銀扭頭望向窗外。
「......」
「說到哪裡了?」查爾斯的大腦被這個人搞得突然有些短路。
「會有危險。」索菲婭乖乖的應聲。
「是的——會有危險。」查爾斯輕柔的說著,「下次,在衝上去之前,要做好充足的准備,切忌莽撞行事,知道了嗎?」
「知道了。」索菲婭垂下頭。
車內恢復了安靜,只有低沉的引擎聲勾動著幾人的心弦。
「......查爾斯叔叔,我能問一個問題嗎?」索菲婭突然開口。
「當然。」查爾斯從後視鏡望向後座。
索菲婭指指駕駛座的男人:「他怎麼突然變臉了?」
「與你無關。」Kree冷冷地接話。
「好吧。」索菲婭癟了癟嘴。
正當查爾斯笑著打算轉回頭時,索菲婭再次開口:「我能再問一個問題嗎?」
「當然。」查爾斯笑了笑。
「我們不是反派聯盟嗎?目標不是毀滅世界嗎?為什麼要救那些人類呢?」
索菲婭把想了一路的困擾說了出來。
查爾斯:......嗯?
「哈。」快銀在後座發出了一聲呵氣。
「皮特羅·馬克西莫夫。」
「......」快銀心裡苦,「那天斯塔克和我說了,這孩子不知道被她爸爸灌了什麼迷魂藥,總覺得自己是超級無敵大反派,這輩子最崇高的任務就是毀滅世界,他們只能騙......和她說復仇者聯盟就是為了『復仇』,毀滅世界的。」
「迷魂藥?爸爸沒有迷魂藥的,他一般會用詛咒。」索菲婭插嘴。
「呵。」這回是駕駛座的Kree。
「查爾斯,你還沒有回答我呢。我們為什麼要救那些人類呢?」
「......先等下。」查爾斯難得覺得也有自己說不出話的時候,「這個問題,5分鐘後我給你解答,可以嗎,索菲婭?」
「當然可以!!!1,2,3,4......」
索菲婭開心的喊了一聲,自以為小聲的開始數秒。
「......我他媽......」
快銀被身旁的女孩震驚了,憋得漲紅了臉。
「在孩子面前,不能說髒話。」正在飛速思考的查爾斯抽空開口。
快銀:......行,我還是不說話了。
「呵。」Kree。
快銀:......
「78,79,80,81......」
快銀:............
「88,89,100,101......」
快銀:........................我死了,別來喊我。
終於......
「298,299,30——呀。」
索菲婭捂住了自己的小嘴:我怎麼數出聲音了。
「5分鐘到了?」查爾斯輕聲詢問。
「到了,到了!」
「好的。」查爾斯迅速捋了一遍思路,「首先,你願意告訴我,你的父親是什麼人嗎?」
「他是地獄之主,是世界上最厲害的魔鬼!」
「......啊,這樣。」查爾斯有些頭疼,「他和你說,你將來會......」
「繼承地獄之主的位置!」
「是的,是的......」好的,plan C。
「是的,復仇者聯盟確實是世界上最大的反派組織,我們的目的和你相同——那就是毀滅世界。」
「查爾......」
「至於為什麼要抓住北極星——主要有兩個原因。」
「首先,即使我們是反派,也需要遵循規則——父親是這麼和你說的嗎?」
「是誒是誒!」爸爸常常強調這一點,要做一個強大而遵守規矩的魔鬼。
「非常好。」查爾斯暗自松了一口氣,「剛才的女人,她搶走了托尼·斯塔克的東西,破壞了規則。因此,我們需要抓住她,讓她歸還本應屬於托尼的東西。」
「對的誒!」索菲婭點點頭,「所以,我們剛才並不是在保護人類,而是在抓捕那個大姐姐嗎?」
「這便涉及到第二個原因。」查爾斯向後靠在輪椅背上。「那個大姐姐,她並不屬於復仇者聯盟,而是屬於另一個組織——我們姑且稱之為,變種人聯盟。」
「變種人聯盟的核心目標是——讓變種人統治世界。」
「那不行!統治世界的是要我才對啊!」索菲婭插嘴。
「......是的,是的,但重點不是這個,聽我說。」
「他們認為,變種人統治世界是最理想的烏托邦。作為反派,我們能夠讓他們得逞,成功建造心中最美好的世界嗎?」
「不能!!!」索菲婭倏地直起身子。
「沒錯。這樣看來,我們對於他們來說,可不就是最大的反派了嗎?為了成為『他們的反派』,我們不得不保護普通人類,你說對嗎?」
「對,太對了!我全明白了!」
索菲婭大徹大悟。
Kree、快銀:......我聽到了什麼???
快銀瞳孔地震,從後視鏡中震驚的望著副駕駛處,早已開始閉目養神的「查爾斯老師」。
「查......教......X......」快銀語無倫次。
「呵,傻子。」Kree冷冷開口。
「你,你,你沒聽到,他,她......」
快銀遠比旁人更加迅速的思維,像是被膠水糊住的齒輪一樣,遲鈍得嘎嘎作響。
「蠢貨。」Kree重復——雖然他同樣震驚。
車廂終於徹底回歸安靜。
車內的四人各有心思,卻依舊阻止不了車輛轟隆隆的駛向前方。
查爾斯不知道自己今日的決定是否正確。他不是斯塔克——那人已經對這個孩子產生了無法克制的感情。
他只知道,世界上可以再多出一個傻傻的索菲婭,但絕不能再有一個誰也無法打敗的地獄之主了。
Kree同樣不知道自己的決定是否正確,更加不懂得自己為何突然和兩個自己深惡痛絕的男人一同踏上了同一輛越野車。
他更不知道,為什麼自己像個神經病一樣,在那個曾經幫過自己的女人面前,突然卸下了哈皮·霍根的偽裝,變成了她熟悉的樣子。
快銀不知道查爾斯究竟在做些什麼,不知道該如何才能追回丟失的戰甲。
他也不知道,何時才能和自己的「妹妹」和平相處,不再如敵人般針鋒相對。
唯有索菲婭,安心地坐在兒童座椅上,小腦子裡踏踏實實的,所有疑惑都一掃而空。
是了,一切都十分完美,自己依舊是不折不扣的反派。
然而,不管他們的想法如何迥異,情況與方才並沒有差異——四人坐在同一輛越野車中,馬不停蹄得駛向前方。
作者有話要說:
大忽悠查爾斯。
其實,查爾斯這話是有哲理的,真的。
感謝在2020-06-21 20:04:50∼2020-06-22 20:52:16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基妹的權杖 10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第24章
「醫生!」帕特裡克·克萊夫踉蹌著衝到一旁,按響了牆壁上的護士鈴。
穿著白大褂的醫生與護士魚貫而入,有條不紊的查看著各項復雜精密的儀器。
漆黑色的巨型屏幕上,在無數條凌亂復雜的曲線中,有一條驟然上升的紅線格外引人注目。
諾貝爾生理學或醫學獎最年輕的獲得者,斯卡洛夫·格蘭德教授,遇到了這輩子最令他震驚與興奮的場景。
「數據,記錄電腦數據!」他激動得渾身發顫。
一眾研究員皆難掩興奮,一邊低聲交談,一邊奮筆疾書的記錄下這必將成為腦神經科研領域裡程碑的實驗數據。
「斯卡洛夫·格蘭德醫生。」紅發男人靜靜坐在病床旁,「我叫你,醫生,而不是教授——希望你懂得其中的含義。」
斯卡洛夫·格蘭德握著記錄板的手指微微頓住,久違的理智終於重新湧回了他的大腦。
「等等,先記錄心跳血壓,瑪麗,柯西,快去......」
寂靜的病房瞬間陷入忙碌,直到3個小時後,紅色的曲線如跳崖般再次跌回了原點。
「這又是,怎麼回事?」男人的聲音輕飄飄的。
「這......難道神經活躍度是假性增長?」
在格蘭德醫生迷茫思考的時間裡,遠在幾百公裡之外的達拉斯,同樣經歷著一場異常的騷動。
——————————
「主人?您說,要取消測試,現在將實驗品帶回哈拉星子星開啟實驗?」
Kree皺起眉頭。
「是的!」電話那頭的聲音有些模糊不清,「是——該死——是——滾出我的——現在!!!」
「主人,現有的飛船能量並不足以長距離星際穿梭,按照原本的計劃,它需要在地球充能1個......」
「現在!我說現在!!!」
砰!
感官關閉,思維停止,周圍的一切瞬間消失。
Kree感覺自己正在被無數雙手掌,從頭到腳用力抓揉著身體,像爛西紅柿一樣被亂七八糟的擠碎,順著指縫流出了一灘血紅色的汁液。那癱黏糊糊的東西又被用力的甩來甩去,最終化作一團渾濁而粘膩的液體,毫不留情的扔進了一片漆黑色的空間。
那灘水狼狽的灑在地上,在熟悉而恐怖的威壓中顫抖著喘息,哆嗦著流了一地。
「主,主人......」
極為熟悉的,如潮水般洶湧的低賤感與卑微感讓Kree絕望得匍匐在原地。
我是一只臭蟲,一只卑賤而毫無價值的臭蟲——我應該被主人毫不留情的碾碎——神明,我的神明,我如此卑微,卑微到塵埃裡——只有大業是最重要的,完成任務,任務,聽從命令,指揮,我才是有用的——得到主人的贊賞,追隨主人,擊敗至高智慧必須的東西,拋棄,偽裝——
——主人,求你看看我,我是你的手下,我是......
我是......
6號。
「6號實驗品。」冷酷而雌雄莫辯的機械聲籠罩在每一寸空氣中,「我命令你,攜帶實驗品,返——返——」
連一毫秒都不曾離開節奏的僵硬聲音忽然像是被砂紙摩挲過的皮膚一樣,血肉模糊得撕裂開來。
一只被按入水底幾近窒息的小鳥,猛得被人揪出了泥沼。
砰。
砰。
砰......
還活著。
虛擬的心髒泵動聲此時此刻卻像是救命的稻草,一點點喚醒了冰冷的軀體。
Kree恍惚的睜開眼睛,映入眼簾的,是一雙閃閃發光的大眼睛。
有些像黑葡萄。一定很好吃。Kree靜靜地想著。
「你......醒......了......?」
櫻桃般飽滿的小嘴張開又合攏,虛幻的聲音傳入了男人的耳膜。
我醒了?我暈了嗎?Kree繼續想著。
眼前近到模糊的白皙臉龐倏地消失,蹦蹦跳跳的跑向了另一頭。
「白頭發大哥哥,他醒了!」說的是我嗎?
「教授呢?」教授是誰?
「啊......藍眼睛叔叔好像沒醒誒。」
「該死......」
嗒嗒嗒嗒嗒......
一陣腳步聲過後,另一張臉龐驟然闖進了Kree的視線中。
討人厭的7-1。
「咦,他好像還沒清醒呢誒。」另一個小腦袋擠了進來。
「還沒清醒......那我讓他好好清醒清醒!!!!」
還沒等Kree反應過來,一陣左右對稱的迅猛力量便忽閃著拍到了他的臉頰上。
啪啪啪啪啪啪啪。
快銀舉著手掌,正飛速扇動著Kree的臉頰,快到幾乎開始重影。
啪啪啪啪啪啪啪。
啪啪啪啪啪啪啪。
啪啪啪啪啪啪啪。
「滾開!」
一圈如磁暴般強硬的衝擊波從男人的身體中爆炸出來,將二人一下子推到了數米之後。
「哎呀。」索菲婭不滿的拽住快銀的衣角,按了按飄起來的發絲。
「呆瓜,現在醒了嗎?!」快銀嘲諷的開口。
男人捏了捏眉心,一個挺身,穩穩站立在原地。
「馬格......查爾斯呢?」男人冷冷的開口。
「查爾斯?為了救你還暈著呢,我把他擱到旁邊屋子裡了——喂,你有沒有禮貌?說句——」
「他不是在救我。」
男人撂下一句話,大步扯開了一旁的鐵門。
黑發男人正靜悄悄的躺在床上,往日裡那雙深邃而令人心生畏懼的湛藍色眼睛,如今正乖乖合上,趴在原地。
男人一把撞上了門。
「馬格納斯,滾出主人的領域。」
男人毫不留情。
「唉......」床上的男人緩緩睜開雙眼,無奈的嘆了口氣,「不用感謝我,但也不用這個語氣吧?」
「要我感謝你?去找真正的馬格納斯吧。」男人嘲諷的勾起嘴角。
「算了,不說這些了......」查爾斯穩穩的撐起身子,靠坐在床頭,「你那個主人又找你了?她又下達了什麼新的命令?」
「與你無關。」
「是的,與我無關——那你為什麼要進來呢?」查爾斯友善的笑了笑。
「......」
「主人可曾聯系過你,允許你針對索菲婭進行實......」
還沒等Kree說完,瞳孔便猛烈收縮,喪失了一切光澤。
「6號,針對索菲婭的實驗繼續。」
聲音消失。
「Kree?Kree?6號?」
查爾斯的聲音將他猛得喚醒。
「你剛才想說什麼?針對索菲婭進行什麼?」查爾斯歪頭。
「無事,管好你自己。」
他扭頭踏出了房間,徑自闖進自己的屋子,大力拍上了門。
「......他怎麼了?」
索菲婭看著氣鼓鼓重回房間的大男人,疑惑地揪了揪快銀的袖子。
「不知道,又犯病了唄。」快銀聳聳肩膀。
「走,去看看查爾斯。」
二人肩並肩,邁入了查爾斯的房間。
藍眸男人正靠在牆角,垂頭沉思著什麼。
「我覺得......」他緩緩開口,「它似乎變了。」
「或者說,也許曾經我對它的了解太過片面了。」
「它?什麼東西?」快銀一頭霧水。
「沒什麼。」男人笑了笑,抬頭望向二人。
「那個人——Kree,他怎麼樣了?」
「他犯病了!」索菲婭舉手搶答。
快銀:「......他回屋裡去了。」
「最近多留意他的狀態。我有把握他不會傷害索菲婭,但......如果他的主人強行介入,事情......」
砰砰砰砰砰砰砰!!!
話音未落,屋頂突然傳來了一陣巨大的響動,像是什麼喪失了理智的巨人正拿著一把碩大的錘子,發了瘋似的掄在屋頂上一樣。
啪!
四處飛濺的木屑和灰塵撲面而來,猛得罩住了幾人的視線。
亂七八糟的碎屑逐漸散去,刺眼的陽光像是終於解除了禁錮一般,歡呼著從屋頂巨大的破洞處射進了屋內。
「又是誰?!」快銀感到疲憊。
「哇,戴著頭盔誒!」索菲婭激動的指著天上,「不過——怎麼又會飛?」
快銀心裡咯噔一下,下意識的朝床頭的男人看去。
「好久不見,查爾斯。」
作者有話要說:
是誰呢?
下章入V!不多說了,入v當天100%訂閱抽獎!下一本文案看這裡:
《下屬他黑化了[西幻]》
大天使烏伽菲爾,是主上座下眾天使中地位最崇高,能力最強大,最為恪盡職守的天使。
他禁欲,克制,從不被任何魔鬼而蠱惑,向來是神最得力的下屬。
直到,烏伽菲爾愛上了神。
自此以後,主不再是主,而變成了「她」。
她是那樣的美麗,強大,烏伽菲爾的心髒為她跳動,烏伽菲爾的呼吸為她而沉迷,哪怕只是卑微的看著她玲瓏剔透的腳趾,也令烏伽菲爾目眩神迷,心甘情願地為之傾盡所有。
可她如天空般遼闊的眼睛中裝得下萬千子民,流淌過紛擾是非,卻永遠沒有烏伽菲爾的痕跡。
烏伽菲爾像一條巨龍般,默默守護著自己的珍寶,在絕望痛苦與幸福沉迷中心甘情願地掙扎。
直到有一天,他忽然開始覺得,他的主......或許也有一點點地愛著他。
烏伽菲爾變了。
他不再克制,他開始貪婪地渴求著神的垂憐。
他想要將那人握在手心裡揉捏,他想要她廣袤平和的眼睛因他而掀起波瀾;他夜夜夢回,皆是那人哭泣著哀求的聲音。不堪一握的腰肢,珠簾般墜落的淚滴,胭脂般情動的眼尾,那麼動人,如此放縱而隱秘。可醒來卻徒有清冷的空氣,和那個依舊高高在上的,神。
因此,在一個平淡的下午,天庭中最明亮的星辰,他喪失信仰,墜到地上。[注1]
從此,再沒有大天使烏伽菲爾,只有墮天使:
烏伽華。
——————————————————————————
女主世界上唯一的神:瑟帕斯——沒啥別的就是蘇到爆炸
男主大天使:烏伽菲爾(是的,墮天使烏伽華也是他)——前期禁欲克制腦補怪後期放飛自我
男超強可是女無敵,遍地修羅場。
第25章
「好久不見。」
帶著頭盔飄在半空中的男人緩緩降落在散落著一大片碎瓦片的地毯上, 狀似隨意地揮了揮手。
緊緊跟隨著他的腳步,墨綠色短發的年輕女子如出一轍的落到地上,伸出手指向前一推, 左側一塊長條型的鋼板便乖巧的飛速平移到屋頂處, 掀起一陣凌亂的微風。
「冰火二重天」兄弟矯健的沿著鋼板滑到地上, 警覺的分立兩側站好。
查爾斯瞥了一眼「不知道被誰」一把甩到身旁的輪椅, 又瞥了一眼不知道在看哪裡反正沒看自己的「鋼盔男人」,雙手用力一撐, 穩穩在輪椅上坐好。
「埃裡克,最近過得怎麼樣?」
查爾斯微微勾著嘴角,輪椅跟隨著他的聲音,緩步滑向前方。
「查爾斯,我不想多說——把孩子給我。」
埃裡克冷冷地望向一臉懵逼的索菲婭。
「啊......」查爾斯狀似疑惑的想了想, 笑紋沿著湛藍色的眼睛微微延伸,「這我可說了不算, 你得問孩子她——索菲婭,你願意跟這個叔叔走嗎?」
「啊?我?」索菲婭懵懵地指著自己,又指了指對面的男人,「他是誰?我為什麼要跟他走?」
查爾斯微微抬頭, 示意索菲婭親自詢問當事人。
「叔叔, 你是誰?我為啥要跟你走?」索菲婭撓了撓頭。
埃裡克:......
「看在曾經的情分上,我本不想傷害你的孩子。」埃裡克直接越過女孩的視線,直直望向了在輪椅上悠閑托腮的男人,「既然你如此固執, 那就沒什麼好說的了, 北極......」
「等一下,你先等一下......」快銀飛快的揮了揮手, 打斷了「父親」的話,「你剛才說......索菲婭是誰的孩子?」
「索菲婭?」埃裡克極為輕微的挑了挑眉毛,「她叫索菲婭?倒是個好名字——想必她的『母親』也一定有個如此通俗而淺顯的名字,是嗎,查爾斯?」
查爾斯撐著下頜的手臂微微僵住,眯起湛藍色的眼睛,幾不可見的皺了皺眉頭。
快銀簡直不知道這個人在說些什麼,焦急的向前一步:
「不是,先等一下,索菲婭不......」
「是啊,這麼可愛的孩子,她的母親自然也十分討人歡喜。」
查爾斯打斷了快銀的話,微闔眼簾,纖長的睫毛在臉頰上投出一小片陰影。
「這個說得對!」索菲婭豎起大拇指。
埃裡克的下頜猛得鼓起了一道清晰的紋路,又像是蝴蝶扇了扇翅膀一樣,轉瞬即逝。
「好了。」他面無表情的望向索菲婭,「索菲婭·澤維爾,現在你要跟我走。」
索菲婭·澤維爾是誰?
「是誰要跟你——」
「容不得你。」埃裡克硬生生打斷了索菲婭的話,猛得一揮手,剛才用來支撐的鋼板便像柔軟的橡皮泥一樣擰巴著彎成圓弧,牢牢圈住了索菲婭的小身子。
「咦?」
索菲婭好奇地捅了捅鋼板——鼓起了一個小窟窿。
埃裡克:「......北極星!」
「都讓開!」
幾乎化為實體的磁力波從女人的指尖一圈圈漾出去,像是幾個巨大的泡泡糖一樣,將快銀和查爾斯一同彈到了牆角。
「去!」
女人交叉的手指猛得抬起,仿佛有一陣無形的波浪從地面升騰起來,大力掀起了墨綠色的發梢。
「該死......」
快銀迅速蹬在牆面上,手臂穿過翻飛的衣袍,緊緊拽住查爾斯的輪椅。
冰人迅速豎起一道尖利的冰牆,牢牢將二人隔絕在外。火人掏出打火機,將火苗握在手裡把玩著。
「孩子們,看到你們打破隔閡,重建友誼,我為你們感到開心。」
查爾斯緩緩地開口。
「不過,波比,你便如此......」
「波比,堵上你的耳朵——可別再被他蠱惑了。」
火人邪邪地歪起嘴角。
埃裡克在颶風中穩穩站立,隨手揮開被磁場卷入眼前的碎屑,一步步走向鋼板包裹住的女孩。
而此刻的索菲婭......正在說話。
「查爾斯?快銀?」索菲婭扯著脖子大喊,「他們是誰?我可以打他們了嗎?」
顯然,索菲婭將查爾斯的教導銘記於心——在出手前,務必做好充足的准備,並詢問對其有了解的隊友。
女孩的聲音在鋼板包裹住的圓柱中彈來彈去,最終還是被磁力波牢牢擋在了懷裡。
「......哎呀!」
鐵罩被人猛得掀起,「嗡嗡」的噪聲驟然傳入索菲婭的耳膜,她抬起頭,疑惑的看著面前帶著鐵頭盔的大頭。
「索菲婭。」
埃裡克淡淡的瞥了一眼懵懂的女孩,將右手扣在了她的肩膀上。
索菲婭瞬間皺起包子臉,不適的挪了挪胳膊。
「查爾斯,他到底是誰?我可以打他了不?」索菲婭有些不耐煩。
沒有回應。
「查爾斯?你便是如此直呼你父親的名字?你的母親沒有教過你何謂禮貌嗎?」男人語氣莫名的開口。
「你說什麼?直呼父親的名字?不能直呼啊!」索菲婭艱難地辨別著男人模糊的聲音。
「呵......」男人冷笑了一聲,手掌用力,一把將女孩箍在身後,「算你識......」
突然,索菲婭肩膀上的力量猛地消失,面前的頭盔大叔像是被人在肚子上打了一拳一樣,躬著腰一路飛向了房間的那頭。
「沒給你的好女......好下屬也做個頭盔,『父親?』」
快銀瞥了一眼眼神空洞的北極星,一個蹬腿站回到地上,嘲諷地開口。
「呵。」
埃裡克淡淡瞥了一眼跪伏在地上的北極星,迅速衝到索菲婭的身前,像扛麻袋一樣一把將孩子扛在肩頭,徑自向屋頂飛去,顯然打算速戰速決。
猛得天旋地轉的索菲婭:......好暈,發生了什麼?
「想帶走孩子?沒那麼容易!」
快銀狠狠咬緊牙關,像一道閃電般衝到了埃裡克的面前。
「愚蠢的孩子,躲開,我不想傷害你。」
埃裡克終於將視線直直對向不遠處的男孩,在他靠近自己之前,倏地拽過數十塊鋼板齊刷刷地擋在了他的身前。
「我是你的敵人,你不需要手下留情!」
快銀大吼,飛速瞬移到男人的身後,卻又被另一塊鐵板擋住了視線,猛得調轉方向,煩躁的在一堆破銅爛鐵裡「嗖嗖嗖」的穿梭。
萬磁王像是極為煩躁的樣子,皺著眉頭注視著四周飛竄的銀色流線,猛地向三個正在與查爾斯周旋的手下衝去。
「游戲是時候結束了。」
話音未落,震耳欲聾的磁暴聲便衝破了所有人的耳膜。一個透明的巨大磁力球從埃裡克的身體中爆炸開來,牢牢將幾人鎖在了波動著的磁場中。
北極星已經奪回了身體的控制權,透過磁場,發狠的望著輪椅上的男人。
「查爾斯,我會將你的『好孩子』原封不動的送回來。」
埃裡克不想多說,轉身便往屋頂飛去。
邦邦邦——快銀正在以常人難以辨別的速度撞著磁力場。
「該死!磁場太強了,我進不去!誰能來和他周旋一下,這個強度的磁場他堅持不了多久!」
邦邦邦......
邦邦邦......
邦邦邦——快銀還在頭鐵的撞著磁力場。
就在此時——
「我來了。」
「不,我們來了。」
作者有話要說:
又是誰來了呢?
第26章
「斯塔克!」
半空中的索菲婭激動的喊了一聲, 揮舞著三雙巨大的黑色翅膀,像脫韁的野鳥一樣掙脫開埃裡克的桎梏,猛地俯衝到參差不齊的屋頂旁。
「砰!」
快銀看著驟然破了一個大洞的球形磁場, 感覺......頭有些疼。
「呀.....」
女孩捂著頭, 暈乎乎的在半空中飄著, 黑色的羽毛不知所措的上下抖動著。
「怎麼了?!」
身著金紅色盔甲的斯塔克瞬間衝到索菲婭的身旁, 伸出靈活的機械手,迅速將一枚徽章按在了索菲婭的胸口。
「......啊。」
索菲婭暈乎乎的看著有些熟悉的操作界面, 一時有些反應不過來。
「乖,先到史蒂夫叔叔那裡去。」
斯塔克輕輕拍了拍粉色mini版「鋼鐵俠」的胸口,將孩子推到了身後。
快銀:......你清醒一點,沒看到這鐵頭娃剛剛衝破了萬磁王的超強磁場,連毛都沒掉一根嗎?那個破盔甲能不能留給我用一下?
「托尼·斯塔克。」
半空中漂浮著的埃裡克微微歪頭, 神色莫名的望著對面的男人。
「史蒂夫,先帶孩子走, 我和他——還有輪椅上這男的,慢慢解決我們之間的事情。」
斯塔克冷冷地開口。
「你的戰甲呢?不管了嗎?」鷹眼插嘴。
「你們先走。」
「可是我們人多,在這裡能把戰甲——」
「走!」
「——好的。」鷹眼扭頭就走。
「想走?沒那麼容易!」
埃裡克輕輕一笑,像是在虛空中托起什麼東西一樣緩緩舉起雙手, 又狠狠地下壓, 被捅了個洞的屋頂便像是又被人那鼓槌狠狠剁了幾下似的,順著邊緣,劈裡啪啦的爆炸開來,癱成了一大片平地。
「嘩!」
清醒過來的北極星瞥了一眼不遠處的埃裡克, 倏地交叉雙臂, 四散開來的石膏片便如同巧克力碎片一樣,不堪一擊的炸成粉末。
不算寬敞的獨棟別墅瞬間變成了一座盛大而恢弘的露天足球場, 鋪天蓋地全是紛紛下落的灰塵與碎屑,儼然一副電影中才會出現的爆炸式特效。
場面一度十分宏大。
快銀:「......不是,他搞這玩意兒,除了看起來比較酷炫以外,真的有任何作用嗎?」
快銀伸出「無影手」,擋在X教授身前,煩躁地將撲面而來的瓦礫一片片推到旁邊。
「托尼,也許這不是我們就此離開的好時機。」
美國隊長嚴肅的望著身後豎起的冰牆。
「我不想和你們像小孩子一樣打架——留下那個孩子,我不願與你們交戰。」
「呵!」斯塔克氣憤的冷笑了一聲,「想得美!」
「弱小的『反磁力』鋼鐵俠,你想拿什麼來戰勝我?」萬磁王嘲諷地開口。
「若不是查爾斯阻攔我們,你以為你能如此肆無忌憚的帶著你的『好女兒』在這裡招搖撞市嗎?我看你是腦子壞掉了,還真以為自己就那麼厲害了,可笑!」斯塔克隱晦地寫了一眼幽綠色頭發的北極星,一邊說著,一變迅速操控著盔甲內的系統。
「斯塔克!你......」快銀第一次覺得自己的速度這麼慢,竟然堵不住他該死的嘴。
「好女兒?」
埃裡克的表情瞬間變換,周圍的磁場像是被一瞬間凍住的海水一樣,凝固成一團積蓄著力量,幾乎隨時便要爆炸開來的固體。
「托尼·斯塔克,少廢話,把孩子留下!」北極星尖叫著開口。
「女兒?誰准你提起我的女兒?」
萬磁王一步步邁向廢墟的那頭。
「完蛋了......」快銀急得直跺腳,「教授啊,現在是讓埃裡克徹底明白怎麼回事兒,還是讓他接著誤會斯塔克啊......」
查爾斯沒說話。
「怎麼?明知危險,還要將你自己的女兒卷入戰鬥之中,你當然不能理解我們對於索菲婭的感情。」斯塔克成功地在作死的道路上更進一步。
「托尼!你先別說了,埃裡克他不知道......他以為你說的是......」快銀絕望地大吼。
顯然,智商200多的托尼·斯塔克並沒有理解到快銀的暗示。
「曾經的軍火商斯塔克。」埃裡克的語氣毫無波瀾,「既然你挑釁在先——」
「呀!」
隨著一聲細細的驚呼,只見半空中一道粉紅色的流線,索菲婭便一臉懵逼的飛到了廢墟的另一頭。
「該死!怎麼還沒好!」
斯塔克看著設置到91%的「防磁場逃逸模式」,心急火燎。
「萬磁王,咱們該走了。」
北極星握緊索菲婭粉紅色的金屬手腕,淡淡的開口。
埃裡克頓了頓,轉身掀起的衣角默許了她的行動。
「走。」他極為隱晦的瞥了一眼角落中窩在輪椅裡一言不發的男人,大步邁向屋頂。
「索菲婭!飛回來!」斯塔克看著終於蹭到100%的數字,急忙喊道。
「啊?翅膀放不出來呀......」索菲婭手忙腳亂。
「盔甲,盔甲!」斯塔克急得眼睛都紅了。
「盔甲?啊盔甲!」
索菲婭終於明白了斯塔克的意思——可她還是不會操縱戰甲。
於是,她在慌亂中隨手按了一個眼前最突出的按鈕:
「就這個吧,我覺得應該——啊啊啊啊啊啊!」
站在廢墟中的超級英雄和超級反派們,愣愣地望著一道粉紅色的閃電直上雲霄。
「噗。」
粉紅色小戰甲後面還墜著幾朵漂亮的小雲彩,一個接一個的,像是噴在了斯塔克的心尖上。
「不是按那個!!!」斯塔克絕望了。
就在這時,另一道流線緊緊跟隨著她的腳步,直直射向了廣袤無垠的天空。
「......」到底是怎麼回事兒???
正當眾人目瞪口呆地望著眼前的一幕,弄不清楚究竟發生了什麼的時候,一聲虛弱的聲音輕飄飄地飛進了空中,打斷了寂靜的眾人。
「托尼,快去,快去......」
查爾斯幾不可聞的聲音在偌大的廢墟中顯得格外清晰。
「你怎麼了?」
埃裡克一瞬間飛到查爾斯的面前。
「托尼。」查爾斯越過他,直直望向對面的男人,「索菲婭有危險,那個人......Kree,還有他的主人,他們去了......」
「什麼Kree?」埃裡克握在輪椅上的手青筋泵起。
「裝成哈皮·霍根的那個人,裝成.....你的那個人,他們都是一個人——Kree。」
查爾斯面色蒼白,冷汗順著額角滴在地上。
「先等一下,我不在乎什麼克裡——你到底是怎麼了?」埃裡克固執的重復著。
「埃裡克,她不是我的孩子,她也不能像『它』所騙你的,『如神般給予每個人變種能力』......」查爾斯睫毛顫抖,「你不用否認,我知道它騙了你,它是不是告訴你索菲婭是萬物之神,能夠賜予所有人天賜的變種能力,所以你才要擄去索菲婭的?都是它的計劃,我敵不過它。我還是低估了它......」
「你到底在說什麼?索菲婭怎麼了?」
斯塔克湊到跟前,焦急地詢問著。
「你沒看到他需要休息嗎?」埃裡克揮揮手把斯塔克擋在了身後。
「不行,不能再等了......」查爾斯猛得皺起眉頭,「飛船,面板......哈拉星............不能讓他們離開地——啊!」
突然,查爾斯猛得躬起腰,痛苦的捂住了額頭。
「你到底在干什麼?!」
埃裡克憤怒的大吼,一圈幾乎化作實體的磁場將二人緊緊包裹在其中。
在球場的邊緣處,一道如激光般的電波劈裡啪啦的射出火光,最終化作幾縷青煙,飄散在空中。
「呼......」
黑發男人輕舒了一口氣,緩緩抬起了毫無血色的臉頰。
「逞什麼強?你能維持這個強度的磁場多久?」
「至少比你久!」埃裡克不甘示弱。
「我的腦電波已經切斷了,你不需要再維持——這樣只會耗費你自己的力量。」
「這點力量對我來說不值一提,不像你,不知多少次自不量力的管那些與你毫無關系的閑事,真把自己當成救世主了嗎?現在又是在讀取哪個該死的東西的思想?非要被反噬了才知道罷休嗎?」
被隔在外面的斯塔克、快銀:......
「好了,快解開吧,我知道你也不想那個孩子出事。」查爾斯無奈的開口。
埃裡克哼了一聲,磁場消失,一眾超英迅速聚集過來。
「剛才衝過去追上了索菲婭的那個人是Kree,我一直在試圖和他交涉,但他不知為何突然下定了決心,一定要將索菲婭帶走,我攔不住他。他的主人強行切斷了我的連接,我只追蹤到Kree帶著索菲婭再次登上了那艘飛船,目的地是哈拉星的某個子星。」
「哈拉星?聽起來有些耳熟......」布魯斯·班納喃喃自語道。
查爾斯語氣莫名的開口:
「那是,克裡人的星球。」
作者有話要說:
這裡的設定看出來了嗎——萬磁王暫時不知道他和北極星的關系,斯塔克等非x戰警人員不知道萬磁王不知道他和北極星的關系(癱
關於老萬為什麼提起女兒就生氣,不了解的可以搜索「萬磁王 安雅Anya」(好像電影裡叫Nina)
我不會寫bl,但是,我是ec死忠粉(感覺你們應該也看出來了嗚嗚嗚)
P.S.最近可憐的腦有點兒身體不適,也許會晚更一會兒,或者請假一天,到時候會在評論區說的,不急麼麼噠。
第27章
此時此刻, 索菲婭正坐在熟悉的飛船中,絕望地研究著該怎樣才能把盔甲脫下來。
幾分鐘前,當她正在半空中迷茫地飄蕩時, 突然被穿著鋼鐵俠盔甲的Kree一把拉到了飛船中。
索菲婭(面無表情):被人拉來拉去的, 我差不多已經習慣了。
「這怎麼脫來著......」索菲婭坐在椅子上, 迷茫的望著復雜的操縱面板, 伸出軟軟的指尖左指指,右指指, 許久也不敢按下哪個按鍵。
mini戰甲語音操縱系統:......其實可以命令我來著。
「好煩啊!我要脫掉這個盔——」
「好的小姐!」
「......啊?」
索菲婭震驚的望著像是被人追在屁股後面催債般迅速卸下的裝甲,吶吶地摸了摸胸前的徽章,一不小心就......扣了下來。
機艙裡空蕩蕩的,Kree一進飛船就躲到了那間小小的駕駛室裡,悶著頭不肯出來, 只留下索菲婭一人呆呆地望著前方。
「砰。」
索菲婭倏地扭頭望向門口。
面容陌生的男人右手撐在門把上,臉上卻是熟悉的神色。
「食物已經為你准備好了, 洗手間建好了,你的房間在窗戶那邊。此次行程大約要持續3個禮拜,有事敲門。」
砰。
門又關上了。
索菲婭癟了癟嘴,往舷窗處走去。
輕輕轉開前些天還不存在的把手, 門內是一間簡單而實用的小屋。
一張床, 一張桌子,一把椅子。
索菲婭轉頭關上了門。
窗外的景色如流星般變換,令人目不暇接。突然,隱約閃過耀眼的火光, 一切重歸黑暗。
「哇......」
索菲婭趴在舷窗上, 震驚的望著窗外漆黑一片的宇宙。
正中央有一個巨大的藍色球狀物,大到**裸地撲在你的臉上, 幾乎讓人無法喘息。
飛船以極快的速度逃逸出地球,在「逃出生天」後,卻又放慢了腳步。
巨大的藍球在索菲婭晶瑩剔透的瞳孔中,緩慢而悠閑的逐漸縮小,就像是刻意要讓索菲婭看清楚自己的樣子一般。
可最終,地球終究是化作了像浴缸裡的泡沫球那樣小的東西,漸漸消失在廣袤無垠的宇宙中。
「Kree!」索菲婭狂拍大門。
「怎麼了?!」男人不耐的拉開把手,面色陰沉。
「那個是什麼?」索菲婭興奮的指著舷窗外的小點。
「......沒事不要來打擾我。」
「那個是什麼?」索菲婭以為他沒聽清,耐心地重復了一遍。
「......地球。」
「呀?」索菲婭驚訝的捂住了嘴,「那個就是地球?」
「是。」男人一把關上了門。
「砰砰砰......」
「Kree!Kree!!!」
男人黑著臉一把扯開大門:「又怎麼——」
「哎呀......」索菲婭一時沒注意,跌到了男人的身上。
「站好!」Kree額角抽搐著一把推開了面前軟乎乎的一團。
「哦哦哦!」索菲婭攏了攏頭發,毫不在意,「Kree,那個是什麼!」
男人順著她的指尖望向那處。
「......月球。」
「月球!!!」索菲婭興奮地瞪大雙眼。
「砰!」
門關上了。
「砰砰砰......」
門又打開了,透著一股子絕望。
「那是衛星!」
「啊,衛星!衛星是什......」
「砰!」
門關上了。
「Kree,Kree!!!」索菲婭又開始拍門。
Kree:不,我死也不會開門的。
「Kree!」
「Kree!」
「Kree!你快來看看,那是什麼呀!」
「Kree!你怎麼不理我啊!」
「Kree!它越來越大了!」
「Kree!Kree!!!」拍打聲越發急促。
「Kree!!!!!」
男人一把拉開門:「你到底要干——」
「好久不見呀,6號。」
——————————
「查爾斯,你覺得,現在是告訴我們一切的時候了嗎?」奇異博士緩步上前,淡淡地開口。
「什麼?你知道,他知道......」斯塔克的聲音驟然升了八度。
「史蒂夫,你能聯系到驚奇隊長嗎?」查爾斯望向美國隊長。
史蒂夫淡淡搖頭:「卡羅爾去處理山達爾星的復建事項了,暫時無法返回。」
「山達爾星?」查爾斯垂頭苦笑,「你能聯系到她的話,告訴她,『拋棄者』回來了,她保准會馬不停蹄的趕回地球。」
「『拋棄者』?聽名字就不像好人......」快銀晃著腦袋感嘆道。
「你究竟還要在這裡說多久?別以為裝裝可憐就能讓我與你們同盟,去救你那個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的女兒。」
與別人始終不在一個頻道的埃裡克瞥了一眼聚集過來的人群,一個側身,冷冷地擋住旁人的視線。
眾人:......
「埃裡克......」查爾斯眸中閃過一絲笑意,「她不是我的孩子,她是斯塔克家的孩子——嗯......這麼說似乎也不是很確切......」
「她來自其他世界——由於幾年前那場事故。」娜塔莎輕聲開口。
所有人都陷入了詭異的沉默。
「......那麼,查爾斯,她確實是神?」埃裡克低沉的嗓音緩緩響起。
「這不重要,她只是個孩子。我們現在要做的,是盡快找到她,並搞清楚『拋棄者』究竟想要做些什麼。」
斯塔克面無表情地望著輪椅上的男人:
「那麼,你終於可以告訴我們,那個該死的『拋棄者』到底是哪路貨色了嗎?」
——————
「不與主人待在一處,你來干什麼?」Kree冷冷地看著對面的紅發男人。
「等下......Kree?你是Kree?還是你是Kree?」
索菲婭吶吶的左看看,右看看,迷茫的望著兩張幾乎一模一樣的臉,又抬頭瞅了瞅一紅一棕的頭發,煞有介事的點了點頭,把臉轉向了右側。
「又變成了我的模樣?」左邊略顯瘦弱的男人歪了歪頭,托著腮撐在了扶手上,「還有,Kree,這是你給自己新起的名字嗎?它可有同意你使用如此......哈哈哈......如此令人難以形容的名字?」
「它?」
男人倏地一下站了起來。
不似被嚇得一個激靈的索菲婭,對面的男人依舊耷拉著眼皮,像是絲毫也沒有感受到他的情緒一般,平靜得有些詭異。
「哦......6號,你的『主人』它又不在這艘飛船上,你不是應該知道的嗎?」男人伸出瘦削的手指,虛虛撐在了高聳的眉弓上,「還有什麼可裝的呢?難道......你私下裡也稱它為『她』嗎?哈哈哈哈哈......」
紅發男人毫無征兆地開始捂著肚子大笑起來,可即便是大笑,放在他身上卻顯得虛弱得像是隨時要昏過去的樣子。
驟然感受到空氣中不明力量的索菲婭,扭頭望向站在他對面的男人。
面容如出一轍的棕發男人似乎正處於極度憤怒的狀態,身體不受控制的發抖,凝固的空氣在他的周身幾乎要化作實體,顫抖的波動著。
索菲婭震驚的望著一柱介於液體與固體之間的白色膠狀物從飛船的牆壁中「生長」出來,張牙舞爪的分成無數只觸手,虎視眈眈的懸浮在紅發男人的身後。
那個古怪的人還在「咯咯咯」的笑著,似乎完全沒有意識到身後的危險。
就當索菲婭屏住呼吸,緊緊凝視著一束幾乎要觸碰到男人右肩的觸手時,突然,一道刺眼的火花閃瞎了她的眼睛。
隨著一聲悶哼,白色的觸手像是受到了極大的刺激一般,張皇失措地縮回牆壁。Kree咬著牙,一根根青筋泵起在修長的手背上。
「哦?」紅發男人終於停止了笑聲,喘息著轉頭望向噴濺出火花的地方。
「首領。」
只聽撲通一聲,剛才還情緒激動的Kree便猛得單膝跪地,垂頭拜倒在紅發男人的面前。
「......哦?」
帕特裡克這回是真的有些驚訝,挑眉俯視著腳下的男人。
目睹了一切的索菲婭:......我看不懂這一切,真的。
「6號,你在干什麼?」這麼久他終於說出了第一句令索菲婭感到了共鳴的話。
「首領,是我冒犯了您。」男人毫無波瀾的聲音緩緩響起,「主人賜予了您最無上的權利,作為下屬,我不該如此忤逆您。」
「屬下將聽從您的一切指令。」
紅發男人的笑容卻出人意料地緩緩消失。
「6......哦不,Kree......」他緩步走到單膝跪地的男人身前,蒼白的手指輕輕搭在他的肩膀上,「你不必如此遵循『主人』的命令。」
「說實話,你才是我最欽佩、最望塵莫及的強者——你是神的饋贈,你是造物者的神跡!」
「我永遠也無法做到你所能做到的事情,永遠。」
索菲婭:......剛才不還要打起來呢嘛,我現在十分迷茫。
「至於『它』?」紅發男人輕拂過Kree的肩頭,垂頭把玩著自己的手指,「『它』確實強大,可如今,『它』只是一個在虛擬世界中苟延殘喘的,毫無用處的所謂『大腦』而已,沒了你,『它』什麼都做不成。」
「哦對了!」男人猛得一拍手,嚇了索菲婭一個激靈,「『它』還有最大的一個用處——那就是創造了你。」
「6號聽從主人與您的一切命令。」半跪在地上的男人依舊垂著頭。
「6號?6號!」紅發男人驟然升高了音量,「瞧瞧『它』給你取的名字,與那些失敗的1號,2號,3號......毫無區別!」
「庸俗,毫無意義的代號,根本配不上你無與倫比的能力......」男人如詠嘆調般拉長了聲音,在寂靜的飛船中,卻顯得有些滑稽。
「Kree,Kree......」他繼續自顧自地說著,「是呀,仔細想想,確實是個不錯的名字。可是!」
他再次拔高了聲調。
「可——可是!」
那人似乎有些喘不上氣,站在原地緩了片刻才繼續開口,
「真令人傷心,即便是取名,在『它』的影響下,你依然無法控制的想要成為那群拋棄了你們的克裡人——多麼可悲,多麼可悲......」
「拋棄者,同樣算是一個克裡人——只不過,是被克裡人拋棄的人。」
與此同時,查爾斯的聲音緩緩飄蕩在空曠的廢墟中,熾熱得像是蠢蠢欲動的火星,點燃了一片等待沸騰的海洋。
作者有話要說:
肝劇情肝得我有些腎虛(癱
第28章
「克裡人?是驚奇隊長的種族嗎?」黑寡婦雙手交叉在胸前, 微微皺眉。
美國隊長解釋道:「克裡人的主要居住地是哈拉星球,驚奇隊長也應當算是一名克裡人。」
「可『拋棄者』是什麼?我竟從未聽卡羅爾說起過......」
「你們是否知道克裡人的首腦——『至高智慧』?」查爾斯神色莫名。
「『至高智慧』,集克裡人先輩所有智慧與知識為一體的智能大腦, 統領著所有克裡人。」奇異博士淡淡說著。
「沒錯。」查爾斯纖長的睫毛在臉頰上投射出濃重的陰影, 「『至高智慧』, 哈拉星乃至宇宙中極為強大的存在, 是真正知曉萬物的『神』。」
「嘶......」快銀誇張的捋了捋肩膀,「沒人覺得這玩意兒很可怕嗎?『集先人智慧於一身』......這到底是個什麼鬼東西?」
史蒂夫·羅傑斯思索片刻:「據克裡人所說, 這應該是一種類似於『生命計算機』的運算大腦。」
「計算機?克裡人就讓一台計算機統治他們?」快銀感到不可思議。
「不,『至高智慧』遠不止一台計算機那麼簡單。」史蒂夫垂下頭,語氣淡淡。
查爾斯點了點頭:「沒錯,『至高智慧』在漫長歲月的演化中,早已脫離了機器的範疇。」
「查爾斯, 『拋棄者』到底是什麼?」斯塔克有些著急。
「若要說清『拋棄者』的由來,必須要從『至高智慧』說起, 你不要急。」查爾斯安撫地看了看焦急的斯塔克,「方才說過,『至高智慧』在不斷輸入知識的過程中,逐漸產生了進化, 不再是一台純粹的機器, 而是孕育出了類似於思維與情緒的『人性』。」
「不過,集合了一切知識的『至高智慧』看似完美,實則有著許多問題。」
「誰來為它輸入知識?」埃裡克問道。
「沒錯,這便是關鍵。」
「起初, 『至高智慧』是被克裡科學議會創造出來, 是用於模仿制造宿敵斯克魯人的強大武器『宇宙立方體』而存在的——不過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 在後續的演變中,隨著『至高智慧』被輸入的知識越來越多,克裡人意識到,他們不能再靠議會的幾名科學家決定究竟該輸入何種知識。」
「於是,極端冷酷、獨裁,信仰軍事與帝國主義的克裡人,創造了一套自行篩選進化的系統,由『至高智慧』自己過濾篩選需要的信息。」
「更重要的是,隨著知識輸入越來越多,作為克裡人的統領而不只是一台機器,『至高智慧』必須做到公平公正,且不能被負面知識與情緒所左右。」
「可想而知,如果『至高智慧』被無數暴力、恐怖主義、偏激與邪惡的知識所充斥,作為克裡帝國的領袖,它必將給克裡人帶來極大的傷害。」
「可誰來分辨什麼是負面知識,什麼是正面知識啊......況且,怎麼可能有人只接受正面信息啊——我的意思是,那還算是『人』嗎?不還是機器嗎?」鷹眼難以置信地感嘆道。
「說的沒錯。因此,為了不被負面知識過度感染,且不讓此極為重要的,在某種意義上像征著最高權力的『學習過程』的決定權落於旁人之手,『至高智慧』在自我進化的過程中,孕育出了一套獨特的『負面知識自動清除機制』......」
「直接『Delete』掉不行嗎?不就是台計算機嗎?」快銀插嘴。
「幼稚莽撞的孩子,不懂禮貌。」埃裡克不滿地望向打斷了查爾斯說話的男孩。
「......由於不再只是機器,而擁有了更復雜難懂的情緒與思想,『至高智慧』不能再像起初簡單至極的計算機那樣,可以直接刪除一切負面信息——相反,只要它『看』到了這些有害的知識,它們就必將對其產生影響。」
「與人一樣。」史蒂夫神色莫名道。
「是的,與人一樣。試想一下,在我們企圖忘掉曾經看到過的某些......我們並不想看到的東西時,結果往往會怎樣?」
「會......記得越來越清楚。」快銀小聲嘟囔。
「沒錯,我們往往會在努力忘掉什麼的過程中,反而愈發無法抹去它們的影響。」
查爾斯停頓了片刻,等待眾人跟上他的節奏,才繼續開口。
「那些負面知識與情緒就像是魔鬼的詛咒一樣,如影隨形,難以根除,於是,走投無路的『至高智慧』決定——將它們剝離出來,並埋藏在沒有人能找到的地方。」
「只要無人能夠找到,『至高智慧』覺得,它難道不也就相當於被『刪除』的信息嗎?而它們將不再會對克裡帝國產生可怖的影響,更不會影響『至高智慧』的統治權。」
「而這,便是『拋棄者』的由來——它是『至高智慧』拋棄的一切負面知識、暴力情緒、衝動黑暗、波動與不確定性。」
「它是被所有克裡人拋棄的——『拋棄者』。」
——————————
「一切聽從主人的吩咐。」
看著面前油鹽不進的男人,一向陰柔詭譎的帕特裡克·克萊夫也不禁有些焦急。
不能再等了。他在心中默念。
就在此時,索菲婭突然從這個陌生男人的身上,感受到了一股令她極其熟悉的力量。
「是的,聽從你最敬愛的『主人』的吩咐......」
帕特裡克定了定心神,圍繞著半跪在地上的男人緩緩踱步。
「可那人究竟吩咐了你什麼呢?」
「將實驗品索菲婭安全送回哈拉星子星,等待進一步指令。」男人的語氣毫無波瀾。
「不不不......」帕特裡克誇張地搖了搖頭,「我的意思是,它『究竟』吩咐了你什麼?」
「這些年來,它究竟想要做些什麼?」
帕特裡克停下腳步,居高臨上的俯視著地上的男人。
「這些年,空有如此強大的能力,空有如此強大的,你,它究竟都干了些什麼?」
「讓我們來盤點一下......許久之前,你我都心知肚明的那些事——為了戰勝『至高智慧』;建立研究所——模仿『至高智慧』;追蹤異人族與超能力者——還是為了『至高智慧』。除了像個小孩子一樣幼稚地企圖戰勝『至高智慧』,卑微地祈求重新贏取那些早已拋棄了自己的克裡人的認可,它有完成任何真正有價值,有魄力的事情嗎?」
「這就是你所崇拜的『神』?自卑,弱小,幼稚,任性......怪不得它要被全克裡帝國拋棄!這樣的東西,怎能堪當領導宇宙最強大帝國的重擔?」
「首領,記住,您是『主人』的愛......『主人』的人!」
Kree猛得攥緊拳頭,努力克制著幾乎要衝破牢籠的情緒。
「......愛,人?」
帕特裡克愣了一下,隨即大笑出聲,「它難道便是與你這樣說的嗎?我還沒有淪落到與一個怪物談情說愛的份——」
「——哦不,親愛的Kree......」
話音倏地一轉,帕特裡克像是終於明白了什麼一樣,猛地停頓下來,再開口語氣便驟然輕柔。
「想必這裡有些誤會——我並不是你那個『主人』的愛人,我們只是合作關系而已。」
「不如,讓我說得再清楚一些。在它最虛弱的時候,它悶頭闖進了斯塔克集團的計算機系統,卻被困在其中。是我在侵入斯塔克集團中樞電腦的過程中,陰差陽錯地將其解救出來,並與它達成了良好的合作協議——我幫助它恢復力量,它幫助我實現我的計劃。」
「說實在的,你的『主人』,確實非常看重你——遠比看中一名下屬來得更加......模糊不清。」帕特裡克神色莫名的眯起眼睛。
「不過,看似......你對『主人』的感情,比它對你來得......更加曖昧不明呢......倒有些像是,對情人的愛意。」
「如果,我和它說起你的感情......」
「......你究竟想要干什麼?」Kree咬緊牙關。
「哦?我想做什麼?」帕特裡克努力按壓住內心的激動,「我想要的非常簡單,只需你將索菲婭送......」
「哇......」
一道響徹雲霄的嚎哭聲像炸彈般爆裂開來。
二人的視線驟然射向聲響處。
「哇......」索菲婭一邊抹眼淚,一邊抽抽噎噎地開口,「對......對不起.........你們,你們繼續......哇......嗚嗚嗚嗚......」
激烈的情緒與急速運轉的思路突然被打斷,噎在喉嚨裡卡得難受的Kree、帕特裡克:......
「......我們的寶貝索菲婭,你怎麼了?」
帕特裡克深吸了一口氣,率先朝小女孩邁出了腳步。
「停!停!!!」索菲婭猛得豎起手掌大叫道,「哇嗚嗚嗚......離我,離我遠一點兒......嗚嗚嗚......想哭嗚嗚嗚嗚嗚......」
帕特裡克站在原地,努力讓自己顯得不那麼尷尬。
「嗚嗚嗚......我為什麼想——嗝——為什麼想哭呢?」索菲婭一邊打著小嗝,一邊迷茫地說著什麼。
Kree起身:「怎麼——」
「你也走!!!」索菲婭大叫著後退,「你也不行,嗚嗚嗚嗚嗚......」
飛船瞬間陷入了詭異的尷尬與寂靜——是廣義上的寂靜,畢竟還有索菲婭斷斷續續的哭聲和嘟囔聲。
過了許久許久,索菲婭總算是抹掉眼淚,紅著眼眶停下了詭異的哭泣。
「真的對不起......」索菲婭吸吸鼻子,「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只是,突然有一股很熟悉,很舒服,又很想讓人哭的感覺灌倒了我的腦袋裡,從你們兩個的身體裡......」
「真的不是故意的,你們繼續。」
索菲婭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端正的抱膝坐好,乖乖的仰頭望著面前搞不清楚為啥變得神色扭曲的二人。
注視著對方,兩個男人突然感到了一股難以言喻的絕望與尷尬,就像是你正獨自對著鏡子,慷慨激昂地模仿著某個名人的演講,當手臂揮到最高處的時候,突然發現,自己面前的不是鏡子,而是一面透明的玻璃。
而玻璃對面,正站著一個神色莫名的人。
Kree、帕特裡克:......真的無法進行下去了。
「咦,你們怎麼不說了?是想聽我說嗎?」索菲婭疑惑地撓了撓頭。
「啊,我知道了!你們一定是想聽我剛才為什麼突然哭出來了,是嗎?」
Kree、帕特裡克:......現在確實有點想聽。
「我以為你們不好意思讓我說的,特意裝作不知道為什麼,只是突然想哭。」索菲婭覺得自己做了件好事,可他們竟然不領情,「我怎麼可能不知道自己為什麼哭呢?哈哈哈哈哈......」
Kree、帕特裡克:......
「說實話,我剛才思考了很久,還是沒能弄清楚自己為啥哭了。」索菲婭開口,「所以,我順藤摸瓜,對你們兩個使用了一下低階讀心術——不太熟練,只能隱約感覺到一點東西,不像父親,什麼都能知道。」
「愛,你們剛才在想著的,是愛,對嗎?」
作者有話要說:
我覺得今天挺粗長的。
很絕望,電腦這兩天不在身邊,後台存稿箱裡就幾章了,我算了算日子,回頭可能要斷一天更(圓潤地滾走了
第29章
如果幾秒鐘前, 飛船內的氣氛可以被形容為尷尬的話,那現在大抵就是——極度尷尬。
——還摻雜著些許莫名其妙的心虛。
「索菲婭,回你的房間去。」Kree陰沉著臉。
「為什麼?干嘛這麼凶?是你們自己要問的好吧!」索菲婭氣得鼓起了臉。
「況且, 你剛才就是在想你喜歡的那個人, 我說的都是實話, 從沒——」
「滾回去!!!」
「嘿?!」索菲婭覺著, 嘴總是斜著的那個玩火的火人手中跳動著的小火苗,像是奇跡般轉移到了她的體內, 叫囂著點燃了她的血液。
「Kree,是你逼我說的!」索菲婭大吼,「你剛才在想的,你喜歡的人,離你很遙遠對嗎?遠得像是德雷克海峽那麼遠——世界上最寬的海峽, 地理課上學的。」
「她很強,比你強, 也許你永遠都戰勝不了她——是的,自卑,這就是我感覺到的力量,就像, 就像是地上排排跑的螞蟻一樣, 比我的指甲蓋還要小!可是當我繼續在一堆軟綿綿的東西裡抓來抓去的時候,你猜,發生了什麼?」
「哦?發生了什麼,我的寶貝?」
一旁的帕特裡克很快從自己的心虛中拔出頭來, 調笑般地望向了不知是氣得還是羞得渾身發紅的Kree。
「有一股電流——電流你們知道是什麼——」
「知道。」
「哦好的。」索菲婭繼續說, 「有一股電流,它『倏倏倏』地竄到了我的頭頂, 啪!!!一下子炸成了一片火花。」
「這可是和剛才的『螞蟻』挨著的哦!你知道是什麼意思嗎?」
「是什麼意思?」帕特裡克開始真的有些好奇。
「『在軟綿綿的情感泡泡糖裡,緊緊挨著的小球意味著他們是有關聯的!』——《讀心術初級教程》。」
「意思就是,他正『因為』自卑而感到了詭異的激動與興奮,課本裡可沒教過這是什麼意思——哇,你真是個超級無敵大變態!」
「變態變態變態變態變態!!!!!」
索菲婭撒氣般的尖叫著。
可當她停止尖叫,喘息著恢復平靜的時候,卻發現——飛船裡似乎也有些過分寧靜了。
蹲在地上的男人,一句話也沒說。
「......喂。」
索菲婭突然有些心虛,但轉念一想——明明是那人先吼她的!
「你怎麼不說話?被我說中了吧!」
「也許,吧。」
男人緩緩站起了身。
「不過,索菲婭,你知道我為什麼要和這個人在此對峙嗎?」
「......不,不知道。」
「你知道,他想要對你做什麼嗎?」
帕特裡克突然感到一陣脊背發涼。
「做什麼?」索菲婭緊張得攥緊了拳頭。
「哦不,親愛的索菲婭,他在開玩笑,哈哈哈哈哈......」帕特裡克輕柔地笑著,「我怎麼可能......」
「你會傷害索菲婭嗎?」Kree打算了他虛偽到令人作嘔的聲音。
「哦不!我怎麼會傷害可愛的索菲婭!」帕特裡克誇張的說,試圖掩蓋住心裡那一絲敏銳的不對勁。
「謊言!欺騙!!!灰色的味道!!!」索菲婭尖叫出聲。
「你想要傷害我?你想要傷害我?!」索菲婭難以置信的望著對面笑容瞬間僵住的男人。
帕特裡克:該死的小鬼,三兩句話便能被人蠱惑!
「好好好,你居然想傷害我......」索菲婭感覺那束早已熄滅的小火苗又「噗」的一下拱了上來。
「你以為你就比他好到哪裡去嘛?愛著你的妻子,又不敢和她說清的膽小鬼!!!」
——————————
「所以......這個『拋棄者』,它究竟想要做些什麼?與索菲婭又有何關系?」黑寡婦還是有些不解。
「查爾斯,我們出發之前,你為何覺得『現在不是說出一切的時候』?」奇異博士問道。
「其實,現在似乎也不是說出一切的時機——但好像沒有辦法了。」
查爾斯有些無奈:「我不說,是因為在場的某一個人。」
「誰?誰那麼該死???」快銀想起小女孩軟軟的手,瞬間感到十分氣憤。
「你。」
「原來是.......啥???」
快銀一臉「白人問號」的瞪大了眼睛。
「我?和我有什麼關系???」他迷茫的的指著自己。
「和你有關系,但你並不知道——而這,便要從十幾年前,我與『拋棄者』的初次相遇說起了。」
「我們相遇在薩文格的『異人研究所』,我摧毀了它,並解救了快銀與緋紅女巫。」
「就是嘛!我就說和我......解救了誰?」
「快銀與緋紅女巫——你和你的姐姐。」
「......什麼?」快銀皺起眉頭,難以置信地開口,「我為什麼......不知道?『異人研究所』?那是什麼?我不是變種人嗎?」
查爾斯調侃地笑了笑:「這就要問埃裡克了。」
埃裡克:......別看我,我不知道。
「異人族,是克裡人在『至高智慧』的帶領下,在地球上培育出的新人種。不過,那已經是許久之前的事情了,可能要用百年來計算。」
「總之,他們是一種由克裡人創造出來的,擁有與變種能力類似力量的人種。」
「我在追蹤一股神秘力量的時候,陰差陽錯地闖入了研究所,並遇到了6號——就是剛才穿戰甲飛出去追索菲婭的那個。」
「我......嗯......使用了一些小伎倆,迷惑了他。總之,最後救出了研究所中僅存的實驗品7-1,7-2,也就是你和你的姐姐。」
「......」信息量過大,快銀說不出話。
「所以......」埃裡克的聲音有些沙啞。
「他們是你的孩子。」查爾斯早知道他想問的事情,「他們也是變種人沒錯。我懷疑,他們的異人族基因,來源於他們的母親——這就要問你了,埃裡克?」
「......我不知道。」
埃裡克看著周圍質疑的目光,感到了一絲絕望。
「他們的家務事讓他們自己去解決,你先趕緊說,那個見鬼的『拋棄者』到底為什麼要挾持索菲婭?」只有斯塔克的心裡裝著的全是孩子。
「我不清楚。」查爾斯表情凝重,「但既然他們起初將索菲婭帶到了研究所,很有可能,他們的目的和起初對待快銀與緋紅女巫的目的一致。」
「對索菲婭的能力進行研究與應用。」
「研究和應用?」快銀起了一身雞皮疙瘩,「他們要應用這些能力來做什麼?」
「我不清楚,我更搞不懂,向來只研究與克裡人與異人有關的研究所,為什麼偏偏要和索菲婭過不去,甚至派6號出馬......」
「6號是剛才那個人?他也是研究所的實驗品嗎?」埃裡克問道。
「6號?他的故事便更加復雜了......」查爾斯不禁感嘆道,「我和他,應當算得上是朋友吧。」
「朋友,呵。」埃裡克冷笑一聲。
「......所以。」查爾斯又雙叒叕無奈的笑了笑,「不管怎樣,『拋棄者』既然決定將索菲亞抓走研究,那它即便決定不傷害孩子的性命,索菲婭的日子怕也不是怎麼好過。」
「我曾與『拋棄者』交戰過,那是一個極端冷酷而不講任何情誼的東西。」
「唯一算得上是好消息的是,6號——現在的名字叫Kree,他雖然極度忠誠於『拋棄者』,但他的本性其實是一個善良而柔軟的人——多麼可笑,那個東西竟然能孕育出這樣的『人』。」
「善良?那個裝成我的樣子,號令我的手下去偷鐵人戰甲的蠢貨嗎?」埃裡克不屑一顧。
鷹眼一拍腦袋:「哦對了!那個據說能變成任何人的斯庫魯人嗎?」
「他不是斯庫魯人,但是,確實有著斯庫魯人的能力。」查爾斯沒有多說。
「好了!不要再討論那個來自不知道哪個星系跑來地球搗亂的見鬼的機器和那個機器造出來的不知道什麼東西了嗎?」斯塔克生氣的大喘氣,「查爾斯,說了這麼久,到底怎麼才能把孩子救回來啊!」
查爾斯如大海般深沉的藍眸中蕩漾起一層無奈的波浪:「抱歉,我並沒有......」
「好了,不就是外星人嗎?」埃裡克瞥了一眼輪椅中的男人,霸道的切過了話茬,「飛船,開公司的鐵人,你有飛船嗎?還有那個到處亂竄的女人,她不是外星人嗎?叫她來處理這些問題!」
「我已經聯系神盾局,開啟了所有能獲取或不能獲取權限的電磁網絡探測罩,但那幫見鬼的外星人比我們的文明要先進很多,我沒有把握。」
斯塔克泄氣地掏出手機,按開鎖屏,想要查看一下系統自動連接的電磁探測器,卻驚愕的看到了一條意想不到的消息。
「來自帕特裡克·克萊夫:
尊敬的托尼·斯塔克先生,索菲婭正在鄙人處作客,一切安好。如果您『一人』有任何想要和她當面敘述的事情,敬請前往梅奧診所腦神經科3號樓頂層。
祝好。 」
作者有話要說:
忘記設時間了,晚了一小會兒(跪
第30章
「我到底要干嘛呀......」索菲婭迷茫的望著病床上有些消瘦的阿姨, 還是依舊搞不清楚究竟發生了什麼。
帕特裡克放下手機,一改方才溫柔而瘆人的語氣,冷淡地開口:「把她叫醒。」
「......」索菲婭的腦中緩緩打出一個問號。
說實在的, 這些天發生的事情過於密集, 讓她有些招架不住。自己像是一個十分討喜的小皮球, 被這些莫名其妙的人踢來踢去, 自己卻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
「把她叫醒。」帕特裡克再次重復了一遍。
索菲婭無措的環視著四周——帕特裡克冷冷地望著她,竟讓他原本文弱的五官顯得有些陰狠;透過窄小的門窗, 走廊外面似乎有人在不斷地走來走去,匆匆忙忙;門把手前佇立著的Kree垂頭望著淡藍色的地板,似乎在很專注地想著什麼。
目光漸漸收回,病床上的女人依舊靜靜的躺在那裡,身後是巨大的純黑色屏幕和無數**裸跳動著的曲線。
「可我......不知道要怎樣才能叫醒她。」
「不知道?」
帕特裡克輕輕地說著, 飄散著的聲音一瞬間衝淡了方才的一絲凌厲。
「你不是神嗎?叫醒一個再普通不過的人,難道不應該是......舉手之勞嗎?」男人歪歪頭, 自顧自的說著。
「我是,我是說要幫忙的......沒錯的......」索菲婭焦急的開口,「你說,你說我可以, 我就以為我可以的......可我要怎麼辦呢?要怎麼辦她才能醒來呢?你能不能告訴我?我可以做的!」
「你要我來告訴你該怎麼做?」帕特裡克似乎是難以置信般笑出了聲, 「如果我能夠告訴你,如果......哈哈哈......我能夠告訴你?」
他在笑著,可索菲婭卻宛若置身於最深最深的海底,非常冷, 什麼光都沒有。
「我做了這麼多, 到頭來,換回的竟然是一個冒牌貨?莫莉, 你告訴我,這是你對我的懲罰嗎?——她居然不知道要怎樣才能喚醒你。」
男人輕手輕腳的在窗邊坐下,溫柔地撫摸著女人的手掌,一根根的,沿著骨節一直到指尖。
「我不是神,我真的不是神......」索菲婭覺得寬敞空曠的病房突然變得有些透不過氣,從四面八方擠壓著她的身體,「我的母親是神,我的父親......雖然不是神,但他很厲害。可我,可我不厲害......我什麼都不會......」
男人沒有回應,寂靜的病房中,只有儀器輕微的滴答聲,踮著腳尖落到地上。
半晌,一直沒有說話的Kree突然開口:「這個女人的......也是軟綿綿的球嗎?」
「......什麼?」
「我說,她的大腦裡,她的思想,也是像我們那樣的嗎?」
索菲婭愣住了。
「......」她不安的揪著裙子的蕾絲邊,半晌也沒有說話。
「讀她的想法,這總是你能做到的事情了吧!」帕特裡克猛地抬頭,目光炯炯地盯著索菲婭。
「不......我......」索菲婭幾乎要哭出聲來。
「到底怎麼了!這也不行嗎?!」帕特裡克大步走到女孩的身前,緊緊箍著她的肩膀。
「......」索菲婭急促地呼吸著,不安地望著面前的地面。
「只知道對孩子硬氣的懦夫。」Kree嘲諷地輕笑。
「......懦夫?」男人歪歪頭,緩慢轉身望向了牆角,「你在說,我是懦夫?」
「你知道嗎?除了她,沒有人可以說我是懦夫......是的,沒有人......」
帕特裡克抓了抓柔軟的紅發,眸中閃過一絲晦澀沉重的光芒,面上卻狀似溫柔地「咯咯咯」笑出了聲。
「嗚嗚嗚......等下......我又可以了!」
索菲婭抽泣著大喊。
還沒等二人的目光射向女孩,隨著一陣巨大的爆炸聲,一道極其刺眼的光芒便從正中央的病床上,放射地籠罩住寬敞的病房。
「叮鈴鈴......」
一片耀眼的暖黃色光芒中,依稀傳來了縹緲的風鈴聲,如同一道輕柔而有力的微風,帶領著每一縷彷徨的靈魂,撥開迷霧,穿破虛妄。
我......是在哪裡?
被神力一同扯進了法陣的三人,同時觀察著周圍的環境。
光芒消失,不同於想像中柔軟明亮的「記憶泡泡糖」,周圍籠罩著幾乎靜止不動的白霧,一片死寂,似乎只有偶爾跳動著的幾縷光芒,和緩慢飄落的絲絲白霧,在昭示著主人的生氣。
索菲婭用翅膀,一邊一個包裹著不知道怎麼也跟著她一起鑽了進來的兩個靈魂,穿過霧氣向前飛去。
「咦?」
索菲婭用手指輕輕戳了戳最前邊旁邊幾個黑不溜秋的小球,感到有些疑惑。
按照父親講授的課業來說......這些小球應該代表著童年時光才對呀?課本上還說,一般這些小球都該是淡淡的粉色,或者至少是白色,極少會有深色的情況,更別提黑色了。
索菲婭搞不明白,干脆晃晃頭,手指劃過霧氣,隨手撿來一個亮晶晶的小球丟到了腦袋裡。
「帕特!你又被人欺負了是嗎!!!」
少女清脆爽朗的聲音蕩起波浪,直直沁入心脾。
光暈中的女孩有些面目模糊。可即便如此,也掩蓋不住那股,仿佛能將一切灰沉沉的東西一瞬間全部點亮的朝氣。
「喂,問你呢呀!是霍華德嗎?還是喬治?」
女孩似乎湊近了一些,滾燙的鼻息噴在臉上,幾乎能感到從她身上傳來的暖暖熱量,衝開毛孔鑽進你的身體。
「啊不!肯定是格林那家伙!你們今天一起去米婭家裡作客了對吧?那家伙肯定把氣撒在你身上了!不用說米婭,哪個女孩子會喜歡愚蠢又魯莽的格......」
聲音逐漸消散。
索菲婭重新回到了記憶的「泡泡糖池」中,躬起身子,衝進了另一個正雀躍地等待觸碰的彈彈糖。
「我不想嫁給那個老頭......怎麼辦,你說怎麼辦呀,帕特裡克......」
女孩顯然已經長大了很多,聲音中不再有著少女的青澀,而逐漸染上了女人的憂愁。
「為什麼不想嫁給他?」
熟悉的聲音猛地從身後傳來,熟悉得......讓索菲婭與Kree感到震驚。
「你在說什麼,帕特?你不是知道的嗎,我是不婚主義者,我本就不想結婚,更別提嫁給那個五十多歲的老頭!」
女孩顯然和「帕特」十分親密,語氣中充斥著熟稔的抱怨。
「可先生要你嫁給他。」
女孩沒話說了,只發泄的嘟囔著什麼聽不太清晰的話。
「你是不婚主義者,意味著......在這世上,不論哪個人你都不想與他共度此生嗎?」
那人突然打斷了女孩的唉聲嘆氣。
「啊?」她顯然不明白男人在說些什麼,「不婚主義者,就是不想結婚啊!當然誰都一樣啊!」
「那我呢?」
聲音再次消散。
一陣天翻地覆的眩暈後,索菲婭勉強在原地站好,還來不及向前邁步,便被一團模糊不清的東西拽進了另一個空間。
斷斷續續的畫面中,索菲婭努力辨認出,這似乎是一場盛大而華麗的婚禮。男人輕柔的笑著,只是眼中仿佛有什麼格外濃重的東西逐漸醞釀著幾乎要衝破眼底。女孩似乎也在傻傻的笑著,花瓣落在她的頭頂上,從華麗輕盈的蕾絲邊滑落到地毯上,悄無聲息。
接下來,畫面不停地跳動,徹底脫離了索菲婭的控制。從觥籌交錯的酒會,到針鋒相對的會議,女孩的笑容從沒起初的心沒肺,逐漸變得優雅沉著,而唯一不變的,是永遠在她身後半步的他。
直到,一次將記憶徹底染紅的爭吵。
畫面不再柔軟動人,而是染上了濃郁陰沉的紅色。在支離破碎的畫面中,男人陰郁暴躁地大吼,女人倔強顫抖地反駁,被狠狠摔碎的手機如刀子般扎向柔軟的皮膚,徹底打碎了最後一絲體面與尊嚴。
可最令索菲婭震驚的是,她居然看到了另一個令她更為熟悉的人。
那人一閃而過,就像是從未出現過一樣,可索菲婭知道,自己決不會看錯。
再往後,記憶顯然更加凌亂而模糊,就像是被衝擊波砸到的邊緣一樣,震蕩而顛簸。
一台巨大的黑色頭盔緊緊蓋住了女人的臉,仿佛也蓋住了一切活著的氣息。光線逐漸變暗,幾乎要化為實體的空氣迅速拖拽著索菲婭的身體,像是皮筋被人猛得拽到了極限一般,蓄勢待發地等待著將這些不守規矩的闖入者狠狠彈出這裡。
在三人被彈出記憶的最後一瞬,余光劃過了玻璃片上細小的雕刻痕跡。
——斯塔克工業,BARF研發部。
作者有話要說:
最近家裡有些事情,忙得不可開交,估計要持續到下個禮拜。手裡還有一點兒存稿,我盡量每天修改好准時發上來,萬一要請假的話還是老規矩評論區見。
第31章
「啊!!!」
索菲婭驚魂未定的放出了一雙翅膀, 胡亂撲閃著,仿佛越用力便能把慌張扇出腦外。
另外兩個剛剛撞進身體的靈魂顯然也沒好到哪裡去,尤其是紅發的那位, 面色蒼白得像是隨時便要昏厥過去。
三人站在寬敞的病房裡平息著情緒, 仿佛約定好了一般, 他們誰都沒開口說話。
「滴, 滴,滴......」
儀器富有節奏的滴答聲從病床後傳來, 持續而煩躁地打斷了三人各懷心思的沉默。
「......醫生!」
帕特裡克像是一剎那反應過來了什麼一樣,踉蹌地衝到病床旁,急速拍打著牆壁上十分顯眼的紅色按鈴。
隨著愈來愈近的腳步聲,一眾醫護人員推開病房的大門魚貫而入,在一名中年男醫生的帶領下, 嫻熟而有條不紊地進行著復雜而精密的檢查。
「克萊夫先生——這簡直是醫學界的奇跡!」格蘭德教授神情激動。
「我的團隊一直在研究前幾日的那次異動。我們一直認為,似乎有一種未知的外界刺激施加在了病人的神經元上, 導致了短時間內的假性活動曲線。」
「那次的刺激雖然是短暫性的,但對於病人的神經元恢復卻有著長遠性的益處。況且,由於外界刺激的未知性,我們未免不能夠大膽地預測, 很有可能此類刺激會再次產生。而只要刺激達到閾值, 或許,受損的神經元便可以恢復也未可知。」
「如今,同樣的刺激顯然再次發生了!經過檢查,夫人的腦電波水平已經穩定恢復到正常水准, 心率血壓正常, 身體各項指標也都沒有問題。不出意外的話,幾日內便會蘇醒。」
「雖然我們仍未查明原因, 但——恭喜您,克萊夫先生!」
格蘭德教授難掩激動的聲音逐漸消散在空中,隨之而來的,是一片極為難耐的寂靜。
索菲婭左看看,右看看,突然一激靈,後知後覺的把翅膀收了起來——還好,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病床上,似乎沒人發現她的異常之處。
「......格蘭德教授,您的意思是,這麼多年過去了,她終於......要醒了?」
帕特裡克·克萊夫虛靠在牆邊,垂頭死死盯著床上女人,語氣卻是極為不符的輕柔。
「是的,先生!」格蘭德教授舒展地笑著,「我明白,這十分難以置信,但——您的夫人確實即將蘇醒!我和我的團隊會負責好一切後續的康復任務,也請病人的家屬配合我們的工作,早日迎接家人康復回家。」
交代完一切後,格蘭德教授十分理解的拍了拍帕特裡克的肩膀,便和醫護人員一起離開了病房,將剩下的時間留給這個從很久之前開始就沒再動彈的男人。
「......」
病房內沉默得嚇人,索菲婭不知道要說些什麼,只能迷茫地站在原地。
不知道過了多久,隨著一陣衣物摩擦的窸窣聲,靠在床頭神色莫名的紅發男人終於直起身子,垂頭望向無聊到開始摳起裙子的小姑娘。
「索菲婭。」
他緩緩伸出手掌,輕輕地說:
「來,跟我走。」
「啊?」索菲婭冷不丁嚇了一跳,抬起頭,懵懵地望向男人。
「想不想玩好玩的玩具?跟叔叔走,叔叔帶你去有意思的地方。」
「......可是我不想玩玩具。」索菲婭小聲嘟囔。
「什麼?」帕特裡克沒有聽清。
「我說,我不想再玩了,真的不想了......迪士尼我也不去了可以嗎......」
索菲婭垂頭喃喃自語,下一瞬卻猛地抬起頭,像是某些情緒醞釀積壓了太久,終於不堪一擊地噴湧而出。
「我想回家!!!」
「哦......噓......」
帕特裡克半眯起眼睛,一根瘦削的手指豎在嘴唇前,「小點聲,叔叔聽得見。」
「我們不是說好了嗎?我來幫你叫醒床上的阿姨,你就帶我回去找斯塔克。我們說好了的!是不是呀,Kree也聽見......他人呢?」
索菲婭迷茫的望著空無一人的身後,環顧四周,依舊沒有發現另外那人的蹤跡。
「先不要管他,我的寶貝。」
帕特裡克緩緩走到索菲婭的跟前,瘦削的身子在她的身上投下濃重的陰影。
「先告訴我,我的寶貝,你的能力,是不是——有時好用,有時卻不行呢?」
「你......你說什麼?我聽不懂......」
索菲婭慌張地垂頭,不安地揪著快被撕爛了的小裙子。
「你所謂的讀心術,使用起來也沒那麼熟練吧,否則,你不是早就明白了一切,還用費這些口舌嗎?方才想要喚醒莫莉的時候,是不是能力突然不好用了?在這次成功侵入她的大腦後,是不是又要有很長一段時間不能再使用這些能力了呢?」
「沒有關系,這都不重要......」
帕特裡克長舒一口氣,伸手摸了摸孩子的腦袋。
「和叔叔走。至於斯塔克......也許會見到的吧,誰知道呢?」
「我為什麼要跟你走呢?你好像不是要帶我回家。」索菲婭問道。
「哈哈哈......」帕特裡克笑出了聲,「不跟我走,沒有了能力的你,又要去哪裡呢?又能去哪裡呢?」
「沒有能力?」索菲婭歪了歪頭。
「嗯?」
「其實......」
帕特裡克眼前一黑,還沒等他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頭頂便傳來一陣劇痛,痛到他每一根神經都在叫囂著發顫。再次重獲視線,便發現自己正在病房的天花板『裡』,被一只長著巨大黑翅膀的鳥人毫不留情地拎在手上。
鳥人——索菲婭——顯然十分不開心,氣得小臉通紅。
「父親教過我,斯塔克也教過我,不管你是人還是鬼還是什麼別的東西,都是需要信守承諾的!」
索菲婭隨手甩了甩胳膊,帕特裡克便像是小雞仔一樣,劃過一道優美的曲線,瓷實地磕在了天花板上。
「我確實有時會使不出神力,但只限《魔鬼的能力》3冊之後的內容——前兩冊子的基礎功課,我學得很好的!!!」
索菲婭扇動翅膀,抬手把手裡的小雞仔拎到眼前,鼓著包子臉不滿的望著這個顯然「不怎麼樣」的人類。
「你明白什麼意思嗎?意思就是說,我把你這樣提起來是輕而易舉的!把你隨手從樓頂扔下去,也輕而易舉!!!」
又過了一會兒,索菲婭不滿地舒了口氣,決定再給他一次機會:
「好了,你現在想和我說什麼?」
「你......我......」
帕特裡克瘦削的身體沿著衣領滑溜下去,顯得衣服空蕩蕩的,本就蒼白的臉色現在變得像死人一樣隱隱有些發青,從頭頂卻緩緩留下了一道鮮紅色的血痕,把帕特裡克的五官直愣愣地分成了兩塊,顯得驚悚又詭異。
「......」索菲婭看著這個像是隨時就要背過氣去的虛弱人類,突然有些心虛。
「......喂,父親說過,鬼不能和人一般見識。其實,我也不想這樣的,我沒有想要打你,真的,只要你說話算話!」
「好......」虛弱的聲音傳入索菲婭的耳畔,毫無反抗之力。
索菲婭仰起頭,突然有些享受這樣的感覺:「那你告訴我,接下來你要做些什麼?」
「放你走......」
「......」說得也對,但好像不是索菲婭想要的。
「你要先帶我去見斯塔克——不,你告訴斯塔克,讓他來找我!」
「......」
本來就想用孩子來威脅斯塔克,讓他心甘情願地前來他精心布置的陷阱的帕特裡克一時說不出話,甚至有些想笑。
而在病床上躺了好幾年,剛剛撐開眼睛的莫莉·喬比安尼,在第一眼看到的便是腦袋幾乎要嵌進了天花板的丈夫後——又閉上了眼睛。
就在這時,一道微不可查的電火花在連接女人頭部的管子處悄然炸開,發出了微不可查的「滋滋」聲。
不過,滿心想著斯塔克的索菲婭和腦子已經磕得轉不太動的帕特裡克,都還在天花板上思考人生,完全沒有注意到病床上發生的一幕。
當索菲婭拽著帕特裡克離開房間的時候,則更加沒有注意到房間內一閃而過的黑影。
就在索菲婭和帕特裡克等待斯塔克的到來時,那個黑影——也就是Kree,已然悄悄離開了房間,窩在門口拐角處一個沒人的角落聯系著主人。
與索菲婭二人不同,在莫莉的記憶中,他所關注到的重點,可絕不是什麼「甜蜜的戀愛經歷」,「斯塔克居然出現了」之類的東西。
「主人。」
即便主人並不在身旁,Kree依舊恭敬地垂下頭顱。
出乎意料的是,「主人」並沒有以他想像到的方式回應著他,他的腦海中一片寂靜,什麼都沒有。
正當Kree開始感到不安的時候,從不遠處熟悉的vip病房中,突兀地傳來了一個陌生女子的聲音。
「6號,進來。」
作者有話要說:
第32章
當斯塔克步履匆匆地走進梅森醫院腦神經系大樓的時候, 索菲婭正在一間奇特的房間裡和帕特裡克討論著極為嚴肅的問題。
「我真的要戴這個東西嗎?」
索菲婭垂頭看了看手腕上閃閃發光的手銬和紅色顏料,又別扭地動了動後背上沉甸甸的鐵罩子,隔著厚厚的玻璃牆望著對面的紅發男人, 郁悶地皺成了一張包子臉。
「當然。」帕特裡克軟軟的癱在扶手椅上, 虛弱地摸著額頭上的大包, 「我給你看過斯塔克的短信了, 不是嗎?這是他所要求的條件。」
「好吧......」
索菲婭嘆了口氣,生無可戀的靠在窄小的椅子上, 等待著斯塔克的到來。
「......可是,他為什麼要我打扮成這樣呢?」
索菲婭猛地直起身,目光炯炯地盯著對面正閉目養神的男人。
帕特裡克警惕的睜開眼,緊緊合攏著嘴,呆滯地直視前方, 努力放空著大腦。
「你咋不說話?」索菲婭歪歪頭。
依舊在努力放空大腦的帕特裡克:誰知道你是不是又能用那個見鬼的讀心術了!
「我現在用不了讀心術的!」索菲婭趕緊開口反駁。
帕特裡克:......
「哎呀!」索菲婭懊惱地拍了拍大腿,「咋又不行了?」
「......」
「呼......」
開始感到絕望的帕特裡克終於松了口氣。
「總之, 斯塔克馬上就來了,與其問我,不如等他來了之後,當面問他。」
「哦......」讀心術總是用不好的索菲婭更加感到絕望, 蔫蔫地癱在椅子上。
帕特裡克:幸好, 這野孩子腦子不好,隨便偽造一條短信,居然就相信了。雖然和計劃中樣子不太一致,但結果......總算是回歸了正軌。
他掏出手機看了看時間, 又將手機放了回去。
房間再次恢復寂靜。
直到......
「咚咚咚......」
屋內的兩人瞬間精神起來。
「帕特裡克先生, 請問您需要咖啡嗎?」似乎有些熟悉的聲音從門外傳來。
「我認為我早就交代過了——離這裡遠點兒!」帕特裡克煩躁地踹了踹身前的桌腿。
「喂,不要這麼說話!」索菲婭很是不滿, 「果然,斯塔克說得對,你們這些人一定都沒學過禮儀課,真是粗魯!」
帕特裡克沒有看她,只陰郁地望著前面的地板磚。
房間再次安靜下來。
「咚咚咚......」
「誰?」
「先生,格蘭德醫生似乎在找您。」
帕特裡克不耐煩的站起身:「什麼事?」
「您的夫人似乎蘇醒了。」
帕特裡克頓了頓,起身一把拽開大門,便看到一名紅色頭發的漂亮護士拿著記錄板,正抬頭仰視著他。
「我可沒見過你,漂亮的小護士......」
帕特裡克一改方才的暴躁,溫和地勾起嘴角。
「啊,先生,我,我是新來的實習護士......」
紅頭發的小姑娘有些無措的拽了拽護士帽,幾縷調皮的發絲順著帽檐跳了出來。
「這樣......」
帕特裡克一邊說著,一邊緩慢地後退,隨後,猛地撞上了門。
「啟動攻擊模式!」
他冷笑一聲,快速按動了大門旁邊幾個看似十分不顯眼的按鈕。
索菲婭搞不明白發生了什麼,只聽到了從四面八方傳來的巨大的機械轟鳴聲。
「砰!」
讓人心肝發顫的撞擊聲再次傳來,可房間內卻巋然不動,像是什麼都沒有發生一樣。
突然,正前方的大門倏地消失,連同整片牆壁,變成了一面巨型屏幕。
屏幕上倒映著一張大臉,
「該死!你把孩子藏到哪裡了!!!」
斯塔克憤怒的五官幾乎要透過頭盔,噴到帕特裡克的臉上。
「哦......斯塔克先生,好久不見,不先坐下來喝一杯茶嗎?」
帕特裡克悠閑的交叉雙腿,虛靠在桌角上。
「你把索菲婭藏到哪裡了!」
「斯塔克先生,你不會以為,我真的會愚蠢的待在梅森醫院,等著你和你的『復仇者聯盟』把我捆捆好送到監獄裡吧......而且,你似乎也不太聽話哦......」
帕特裡克歪著頭,在屋子裡緩緩踱步,
「娜塔莎·羅曼諾夫,果然十分性感——不過,似乎危險多過性感......」
「別廢話,你要什麼條件?」
黑寡婦拽下護士帽,冷冷的叉著手臂。
「不要這麼冷血嘛,談什麼條件呢?不如......先看看這個。」
帕特裡克輕輕按下遙控器,斯塔克的身側的白牆上便倏地解體,露出了中央的一塊屏幕。
同時,索菲婭望著玻璃牆外面突然開始閃光的攝像頭,迷茫的睜大了眼睛。
「......見鬼的該死的娘炮!!!!」
斯塔克的聲音幾乎脫離了咒罵,隔著屏幕,顫抖著戳到了索菲婭的身上。
「斯塔克!」
索菲婭激動的蹦了起來,使勁伸著脖子望著對面的屏幕,恨不得要把臉貼到玻璃上。
而在斯塔克的眼裡......
孩子的翅膀和手腕都被鎖住了,身上還有著不知是哪裡的血跡,正嘶啞害怕的朝他求救。
「你終於來了!不看迪士尼表演也可以,我,我想回家了......」
索菲婭看著鋼鐵俠金紅色的面罩,突然感到有些委屈,正想要湊近他的時候,一頭撞到了玻璃。
「砰。」
索菲婭臉上為數不多的嘟嘟肉都貼在玻璃上,擠得小臉白白的。
斯塔克:上帝。
「哦哦哦......真是溫馨的場面呢......」帕特裡克輕按遙控器,索菲婭的影像便倏地消失,徒留一片黑漆漆的屏幕。
「你到底想要干什麼?」斯塔克咬著牙,心肝都在發顫。
「老實講,我對這個孩子沒有什麼敵意——除了她是斯塔克家的孩子以外。」帕特裡克輕飄飄地說了一句意味莫名的話。
斯塔克暗自皺起眉頭:「所以,你的目的是我?」
「Bingo!」帕特裡克誇張的拍了拍手,「答對了。」
「我和你有什麼過節?」
「過節?你和我可沒什麼過節,哈哈哈哈哈......」
帕特裡克笑彎了腰,淺紅色頭發遮住的眼睛裡,劃過了一絲刻骨銘心的恨意。
「克萊夫,克萊夫......喬比安尼集團......喬比安尼......等等,你的妻子叫什麼?難道是莫莉·喬比安尼?」
「終於想起來了......」
帕特裡克緩緩抬起頭,如琉璃般淺淡的眼睛中,抽絲剝繭般顯露出了不加掩飾的陰郁。
而吩咐戰甲系統緊急搜索「莫莉·喬比安尼」信息的斯塔克,驚訝的看到了一行字:
「曾請求成為最新一代『』BARF遺憾彌補系統『』的自願測試者,請求被駁回。
原因:系統尚未成熟,患者創傷過重,不宜作為第一階段的實驗者。」
斯塔克終於回憶起了這件幾乎要在他的記憶中褪色的小事。
「我與她並沒有什麼交集,只是她曾通過喬比安尼集團的關系尋找到我,希望成為BARF系統的第一批志願者,我並未同意,僅此而已。」
「你沒有同意?」帕特裡克像是聽到了什麼難以置信的笑話一樣,顫抖地望著對面的男人,「你確實沒有同意,在明面上——廢話,項目根本沒有成熟,怎麼可能進行實驗呢?怕是會被萬人唾棄!可在背地裡,你卻為了系統能夠進行實體實驗,不惜引誘無數的實驗者參與其中,甚至不惜,不惜......」
他似乎像是說不下去了一般,青紫色的青筋如藤蔓般,沿著蒼白的手腕蔓延到肩膀。
「......什麼?」斯塔克根本不知道他在說什麼,「沒有同意就是沒有同意,什麼『引誘實驗者參與其中』?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你不知道,我在說什麼?」帕特裡克喘了幾口氣,狠狠地按下遙控器,「看來,你是不打算承認了,更不打算將這個可憐的孩子......」
「等等!」斯塔克大吼著打斷了他的話,「等等,等等,我覺得,你似乎是誤會了什麼。」
斯塔克一直在琢磨著「莫莉·喬比安尼」的名字,總覺得自己似乎忘記了什麼,直到他翻出了自己的通訊錄,看到了一條錯誤的消息。
」
To 莫莉·喬比安尼,
性感的女孩,胃口倒是挺大啊。不過沒關系,今晚在海濱餐廳1號包間,如果你的表現不錯,也許......你可以得償所願——記得穿你上次的那件黑色蕾絲裙。
From 托尼·斯塔克 」
緊接著,是第二天早上的另一條消息。
」
To 莫莉·喬比安尼,
抱歉,酒後失言,發送錯誤。
From 托尼·斯塔克 」
然後便再也沒有了回復。
斯塔克頭疼的捂住了額頭。
那段時間裡,那件事剛剛結束,自己過得渾渾噩噩,這樣曖昧而露骨的短信簡直比比皆是。只不過,那次本想發給酒吧裡邂逅的一個女人——莫莉·特納,卻誤發給了剛剛與自己會面過的「莫莉·喬比安尼」。
不過,當晚,兩個莫莉都沒有前來,莫莉·喬比安尼更是從未在他面前穿過什麼黑色蕾絲裙,斯塔克雖然感到十分尷尬,但事情似乎造成什麼影響,他便如此地將此事放了過去。
可沒想到......
「克萊夫先生,你是在說那條發錯了的短信嗎?我對你的夫人沒有任何僭越之心,非常抱歉,是我發錯了人。」
「......發錯了人?」
作者有話要說:
斯塔克是小三嗎?
哈哈哈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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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是的, 是我發錯了人,夫人沒有與你說嗎?」
「發錯了人......發錯了人......」帕特裡克似乎變得暴躁起來,眉眼之間溢出了掩飾不住的陰郁, 「那你為什麼要給她BARF系統的權限?!為什麼?!」
「......我沒有給她BARF系統的權限。」斯塔克皺起眉頭, 「你在說什麼?」
「騙子!該死的騙子!見鬼的資本家!」紅發男人開始暴躁地在屋中踱步, 「頭盔, 系統,設備, 如果不是你,誰還能給她那些斯塔克集團嚴格保密的東西?!況且,況且......她明明都承認了......至少默認了......你和她,你和她......」
「我和他怎麼了?」
略帶沙啞的女聲從門口處傳來,斯塔克、黑寡婦、帕特裡克和索菲婭齊齊將視線射向了那裡。
窗外的陽光透過玻璃灑在女人的背後, 顯得她更加瘦削了。淡藍色豎條的病號服虛虛掛在女人的身上,空空蕩蕩地像是一個漏風的大麻袋。她的頭發也顯得有些毛躁而黯淡無光, 眉眼凹陷,顯然是一副重病初愈的樣子。不過,那雙眼窩深深凹陷的眼睛如今卻睜得大大的,微微挑起的眼尾一瞬間衝淡了臉頰的蕭瑟, 帶來了生機勃勃的盎然。
索菲亞瞪眼:「你, 你,你不是......」
「莫莉!」
索菲婭震驚的呢喃很快便淹沒在帕特裡克幾乎變調的尖叫聲中,沒人知道她究竟想要說些什麼。
「......莫莉·喬比安尼,好久不見。」斯塔克皺了皺眉頭, 摘下面罩, 隱秘地用眼神瞥了一眼旁邊的斯嘉麗。
「不對!不對!斯塔克!!!」索菲婭猛地拍打著面前的玻璃,可沒有人聽得到她。
「莫莉......莫莉.......莫......莫莉?!」
帕特裡克面色突變, 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麼一樣,從恍惚般的呢喃瞬間變成驚恐的吼叫,臉色發青地看著屏幕中的幾人,半晌都不敢說話。
可斯塔克顯然不會因為他的恐懼而錯失良機。
「娜塔莎,現在!!!」
隨著屏幕中的一陣劇烈抖動,一道纖長的陰影倏地掃過攝像頭,鮮紅色的高跟鞋霸道地占據了整張屏幕。畫面再次清晰的時候,穿著病號服的女人已然僵硬地背著手,被緊緊箍在了紅發女子的身前,干枯的發絲在空中無助地顫動。
「哢嚓!」
隨著一聲清脆的金屬碰撞聲,娜塔莎從不知道哪裡掏出了一把手銬,熟練地扣在了女人的手腕上,在醫院冷冰冰的燈光下反射出了銀白色的光芒。
「現在,克萊夫先生,我們可以好好談談了嗎?」
娜塔莎勾起嘴角,猛地一扯女人的手臂,極具侵略性地望向了鏡頭的另一端。
帕特裡克·克萊夫在病房中設置了最先進的防御手段,卻萬萬沒想到,他想保護的那個人竟然自己打開了門。
他只得孤注一擲地回身扯住了索菲婭的手腕,青筋崩開在小臂上,引得了索菲婭一個「你有病吧」的注視。
「我和他怎麼了?」
突然,在雙方極度緊繃的瞬間,突兀的女聲再次響起。
莫莉·喬比安尼直直望著面前的攝像頭,面色平靜,似乎身後挾持著自己的女人完全不存在一般,雲淡風輕地屹立在所有人視線的中央。
她有些艱難地轉了轉手腕,輕輕將手指搭在了娜塔莎的手心上。
很輕很輕,輕得有些發癢。
「......」娜塔莎皺了皺眉毛,與斯塔克對視了一瞬,移開手掌,徑直握緊了手銬。
莫莉·喬比安尼的眼神如初春的湖水般,極其輕微的波動了一下,隨即再次恢復一望無垠的平靜。
如果查爾斯·澤維爾看到了她的眼神,大抵會明白,這種情緒應當被稱作——
——遺憾。
莫莉·喬比安尼有些遺憾地收回手指,好奇地回味著方才的觸感。
「斯塔克!!!斯塔克!!!她不是,不是剛才的那個阿姨。」
索菲婭依舊在大力地拍打著玻璃,焦急地訴說著什麼。
索菲婭的聲音迅速淹沒在嘈雜混亂的電流聲中,沒有激起一絲波瀾。可有一個人,她卻聽得很清楚。
「哦?索菲婭,這是你的名字,對嗎?」莫莉·喬比安尼歪了歪頭,溫和地望著屏幕中的女孩,「帕特裡克,還不放了她嗎?」
「......」
帕特裡克·克萊夫挪了挪嘴唇,半晌都沒有說話。
「哦對了,你剛才是在問,我和斯塔克的事情嗎?」
莫莉見他沒有應聲,歪歪頭,徑自說著,
「我和他沒有關系,是你誤會了。之前我沒有與你解釋的原因是,我不想讓你知道BARF系統的存在,寧願讓你誤會我是為了和他約會。」
「不過,真是可惜,最後你還是發現了。」
「......為什麼?」帕特裡克難以置信地望著她,「為什麼寧願......也不肯告訴我BARF的始末?那樣未經完善的東西,怎麼值得你冒著如此大的風險去使用?告訴我,我們一起等待著系統完善,難道不好嗎?」
「當然不好。」女人面色平靜,「我怎麼能讓你知道我要使用BARF。」
「我打斷一下。」斯塔克舉起手,「能不能先解釋一下,你是怎麼拿到BARF設備的?斯塔克集團並未發現實驗機缺失——當然,現在發現了。」
莫莉·喬比安尼瞥了斯塔克一眼,沒有說話。
「這不重要,重要的是,現在,你們打算如何收場呢?」
「......先等一等,先解釋清楚,你為什麼處心積慮地非要使用BARF系統?這又不是什麼拯救世界的武器,真的有這個必要嗎?」
娜塔莎敏銳地察覺到了一絲不對勁,握緊女人的手腕,紅唇微啟,緊貼著她的耳朵冷冰冰地問著。
莫莉·喬比安尼感覺到耳邊不同尋常的觸感,肉眼可見得愣了一下,隨即,極為緩慢的側頭望向了身後的女人。
「因為,我需要用它來克服我的性......我在幼年時,曾被......被......」
莫莉平淡到有些空洞的眼睛倏地變換,像是被什麼極為濃郁的東西衝破了一般,打碎了一地。
「vip病房的患者呢?去哪裡了?剛才的數據錯誤是怎麼回事?快去找......」格蘭德醫生的聲音依稀從很遠的地方傳來,卻沒有一個人聽到。
「你說什麼?你幼年時曾怎樣?」帕特裡克的聲音順著電波傳來,顯得有些模糊。
「帕特!」突然,女人猛得抬起頭,驚恐的望向對面,「她不是......她......」
「我幼年時,曾......」
「帕特!」
「曾......」
「嘩啦!」
隨著一聲巨大的玻璃破碎聲,索菲婭掙脫了如同玩具般的手銬和背鉤,扇著一雙巨大的黑色翅膀,徑自衝破了最高級別的防彈玻璃。
「斯塔克......斯塔克不在這兒!在屏幕,在屏幕後面!」她一邊焦急地嘟囔著什麼,一邊伸出手,這兒摸摸,那兒摸摸,四處找尋著縫隙的痕跡。
帕特裡克:......
「啊呀!」索菲婭氣得一拍腦袋,猛得飛到帕特裡克的面前,大力搖晃著他的肩膀。
「快去帶我找斯塔克!!!他們有危險啊啊啊啊啊啊啊!!!」
帕特裡克腦後的大包還明晃晃地屹立在那裡,他又開始覺得頭腦發昏。
「有翅膀的小姑娘......好像不太聽話。」
終於奪回了身體的控制權,重新恢復穩定的莫莉·喬比安尼,隔著屏幕,意味不明地開口,一雙僵硬而毫無波瀾的眼睛直勾勾地射向索菲婭。
「那麼......」
莫莉·喬比安尼的嘴唇依舊在輕輕地翻動著,然而,卻沒有人再能聽到她的聲音。
因為,梅森醫院的大樓,它塌了。
如果你是恰巧路過的行人,或者是坐著輪椅出來遛彎的患者,那麼,你將看到令你瞠目結舌的一幕——
鋼筋水泥鑄造成的,極具現代感的銀灰色大樓,隨著一聲天崩地裂的巨響,便像是軟綿綿的芝士蛋糕一樣,哆哆嗦嗦地抖下了一身的堅果碎屑後,咕嚕咕嚕地融化了一地。
當鋪天蓋地的磚塊與碎屑逐漸消散之後,在「芝士蛋糕」的中央,突兀地屹立一個光滑的銀白色橢圓飛船,就像是,一顆光滑無比的水煮蛋。
正當你在為這詭異而極具衝擊力的一幕震驚到目瞪口呆時,突然,一道閃瞎你狗眼的白光攜卷著霸道蠻橫的衝擊波從那顆「蛋」上炸開,周圍你正在時時刻刻呼吸著的氣體一瞬間凝固,隨即化作沸騰著的「氣海」,將「蛋」直直送上了一望無垠的天空。
很多很多年之後,後世將此日的奇觀稱為——
開水煮蛋。
作者有話要說:
搓手手
第34章
當樓外的眾人正欣賞著「開水煮蛋」的舉世奇觀時, 樓內的眾人在經歷了一陣劇烈白光後,來到了一片奇特的地方。
純白色的地面,純白色的牆壁, 純白色的工作台, 純白色的天花頂。只有快速流轉的透明舷窗給這裡帶來了一些其他的顏色。
仔細看去, 飛船的正前方似乎並不是純白色的內壁, 而是一整面巨大而光亮的鏡面,精確反射著每一寸景像, 看起來倒像是延伸到了鏡面的那頭。
斯塔克、娜塔莎狼狽地坐在地上,帕特裡克則趴在房間的另一頭,離二人很遠很遠。可他們還來不及整理衣衫,便震驚地將目光投向房間的正中央。
黑發俊美的中年男子端坐在一把X型金屬輪椅上,緊閉雙眼, 長長的睫毛灑下一片寂靜的陰影。男人的發絲看起來應當十分柔順,柔順到哪怕一縷發絲也沒有些許的顫動。
靜止。
斯塔克的心中浮現出一個詞語。
「莫莉?莫莉?」
帕特裡克踉蹌著撐起身, 環顧四周,卻並沒有發現妻子的身影。
「......你怎麼也在這裡?」斯塔克皺起眉頭,神色莫名地望著面色蒼白的紅發男人,抬腿往那處走去, 卻意外地被某些隱形的牆壁隔絕開來。
他伸出機械手臂, 用鐵拳頭小心翼翼地觸碰了一下透明的內壁,那層隱形的牆壁便像柔軟的水流一樣,輕柔地陷了進去。斯塔克將裝甲的力量調至最大,卻依舊如此, 柔和地像是根本不存在一般, 讓人絲毫也沒有辦法。
「沒有通訊信號。」娜塔莎將手機放回了兜中,「走吧, 先去看看查爾斯。」
娜塔莎輕輕碰了碰斯塔克的手臂,不著痕跡地瞥了一眼帕特裡克,二人便一前一後走向房間中央。
「托尼·斯塔克,娜塔莎·羅曼諾夫。」
令二人意想不到的是,輪椅上的黑發男人突然睜開了雙眼,湛藍色的眼眸如海水般蕩漾,神色平靜地望著瞬間警惕起來的二人。
「退後!」
斯塔克一把將娜塔莎扯到身後,舉起右臂,機械盔甲在一陣尖銳的「哢嚓」聲後,迅速契合組裝成螺旋狀的金紅色炮口。
「有趣......」
「查爾斯」扯起嘴角笑了笑,溫和的五官瞬間被撕扯成了一副詭譎的樣子,熟悉的聲音中摻雜著些許詭異的調皮。隨即,他突然像是被猛得拔掉了插銷的機器人一般,軟綿綿地垂下了頭。
「查爾斯·澤維爾......」
突然,一個有些熟悉的女聲如潮水般從四面八方湧進了寬闊的空間。
「......我的老朋友,我願你從漫長的沉睡中蘇醒,敞開寬廣迷亂的深思,在神的禱告中,重回世間......」
縹緲的回聲依舊在牆壁間回蕩,似乎真的如同神明的低語般神秘而聖潔。斯塔克與娜塔莎在這極盡壓抑的純白色飛船中,瞬間激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咬牙凝視著輪椅上的的男人,余光警惕地觀察著四周的變化。沒過多久,輪椅上的男人猛地抬起頭,發愣地直視著前方。
「查爾斯!」斯塔克幾步跑到他的身前,半跪在輪椅前,擔憂地注視著他。
「......呼......」
空洞無神的雙眼逐漸聚焦,查爾斯緊緊合上眼,長舒了一口氣,再次睜開雙眼時,便已盛滿了熟悉的光芒與沉甸甸的神思。
「看來,伙伴們已然聚齊,是時候請出我們最珍貴、最獨一無二的瑰寶了......」
熟悉的女聲再次響起。
所有的光線瞬間熄滅,靜謐而純粹的黑暗籠罩在整個空間。那一剎那,所有的感官通道都被一並奪去,如同頭頂被蒙住了一個巨大而令人窒息的黑色麻袋一般,用未知與恐懼狠狠向下拖拽著斯塔克的心髒。
「砰!砰!砰!砰!砰!......」
隨著一陣連續而急促的巨響,數十盞明亮到刺眼的巨大鎂光燈在左右兩側依次亮起,從飛船的尾部一路蔓延到正前方光滑而閃亮的玻璃鏡面,劃出了一道長而寬闊的燈光大道。
純白色的天花板,柔膩而光滑的牆壁,巨大而透徹鏡面,高聳入雲的鎂光燈......一切的一切,都仿佛在斯塔克的頭頂猛地壓上了一座千鈞之重的鐘罩,壓抑得令他喘不過氣。
「這不是鏡面。」
就在這時,一聲輕輕的呢喃傳入了他的耳畔。
還未等到斯塔克琢磨清楚這句話的含義,他便已經琢磨清楚了這句話的含義。
是的,這不是鏡面——因為,索菲婭正站在它的那頭。
這都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兒?
索菲婭圓滾滾的小腦袋裡只剩下了光禿禿的一句話。
短短幾天的時間,她從在家安心上課的「斯塔克集團小公主」,毫無預兆地卷進了一場亂七八糟而又不知何時才能結束的爭端中,即便是索菲婭這樣神經大條的小孩子,也難免開始無法控制地感到不安與迷茫。
可她不知道的是,對於斯塔克、查爾斯、娜塔莎乃至所有的超級英雄,這便是他們曾經的人生。
也許上一秒還在餐車旁悠閑地吃著雞肉三明治,下一秒的他們便可能已飛奔到能夠決定人類存亡的緊要關頭,置生死於度外地「拯救世界」。
而還有一些人,他們的生命便永遠地終止在了扔下三明治,衝向天際的那一刻。
久而久之,他們似乎早已忘記了「為什麼」,心中只有純粹的「我要」,「我能」和「我怎樣才能」。再久一些,似乎便只剩下「我要」,連「我能」也消失不見了。
而此時此刻,斯塔克的心中,同樣只有光禿禿的一句話——
我要救下索菲婭。
「你要救下她?怎麼救?」
「莫莉·喬比安尼」從索菲婭的身後緩緩走出,將手輕輕搭在了孩子的肩膀上。
斯塔克猛地皺眉,望向了輪椅上的男人。
「整個飛船都布滿了腦電波探測儀,並且結合了我的變種能力。」查爾斯語氣莫名。
「在我的空間裡,你們永遠別想戰勝我——我替查爾斯說了。」女人不著痕跡地瞥了一眼左側,歪了歪頭。
一旁許久沒有出聲的帕特裡克突然大聲開口:「你不是莫莉,你是誰?」
「這句話可真有用。」斯塔克不著痕跡地瞥了一眼,嘲諷地勾起嘴角。
「......咦?你......」
「莫莉」望向被隱形牆壁圈得密密實實的帕特裡克,輕輕挑了挑眉毛。
帕特裡克微微眯起眼睛,隱晦地朝她眨了眨眼。
查爾斯斂眉掩下凝重的神色,緩緩開口:「你把我們都叫到這裡來,到底想要做什麼?」
「做什麼?當然是讓你們和我一同見證神的降生——」
話音未落,索菲婭腳下光滑的純白色地面上,突然伸展出幾束詭異而扭曲的白色觸手,張牙舞爪地將索菲婭舉到了半空中。
女人仰頭望著無措而迷茫的孩子,牆壁的純白色映襯在她消瘦的臉上,抹平了最後一絲生動的人性。
「這麼久了,不知道,至高智慧還記得我嗎?」女人呢喃的聲音摻雜上了一絲陌生的機械般的僵硬。
「不過,這都不重要了......很快,我即將成為新的至高智慧,統治所有的克裡人。」
「6號,還不出來一同見證主涅槃重生為神明的時刻嗎?」
「斯塔克先生,鏡面場超出地球科技文明,系統暫時無法為您破解。」
斯塔克看著眼前的界面,狠狠咬緊了牙關。
女人連一絲眼神也沒有分給斯塔克,幾近透明的雙眼只死死地盯著索菲婭。
「主人。」
光滑的地面如漩渦般塌陷了一個巨大的深坑,半跪在地上的男人從地面中緩緩升起,直到與女人的腳趾平齊。
與此同時,金紅色的裝甲迅速組裝,閃耀著幽藍色光芒的磁力炮直直對著女人的方向。
「砰!」
巨大的撞擊聲從鏡面處炸裂開來,強悍的後坐力震得斯塔克連退幾步,才將將穩住裝甲。然而,本該威力十足的磁力炮卻像是石頭呼嘯著墜入大海一般,被幾圈透明的波浪吞入腹中,迅速融合成原先的模樣,像是什麼也沒有發生一樣。
黑寡婦皺起眉頭,扔了幾個燃燒彈上去,依舊是石沉大海。
正在幾人拼命試圖摧毀屏障的同時,一道光芒從飛船的內壁射向索菲婭,將她牢牢包裹在光暈之中——至少是在斯塔克四人的眼裡。
而在Kree的眼中,則是無數條跳動著數據彙聚成一束電流,以肉眼難以辨別的速度從索菲婭的身上提取著實驗數據。
哪裡有什麼神跡,不過是障眼法而已。撥開「神明」的層層包裹,內裡只是一個冰冷僵硬卻卑微地追尋著奇跡的科技廢品罷了。
「沒用的。」查爾斯輕聲開口,「你、我、娜塔莎都沒法戰勝它。」
「那怎麼辦!」斯塔克焦急地問道。
「不是還有一個人呢嘛?」
作者有話要說:
誰?
明兒停一天朋友們。
第35章
一瞬間, 三人的視線全部聚集在了帕特裡克的身上。
「查爾斯先生,你能讀取我的想法,我可不行。那個人什麼時候到?」帕特裡克靠在遠處的牆壁上, 意味不明地開口。
「現在。」
隨著一聲「咕嚕」的巨響, 靜止的「白煮蛋」像是被扔進了煮開的沸水一樣, 開始激烈的翻滾起來。柔滑的純白色內壁波動著陷了進去, 像是有什麼巨大的東西在猛地戳「蛋」。
然後......
「噗嗤。」
蛋碎了。
「怎麼回事兒?!」
「莫莉·喬比安尼」被陽光刺得眯起了眼睛,面無表情地望著頭頂上方的巨大破洞, 注視了一會兒後,忽而猛地扭頭望向了身側半跪著的男人。
「6號,你背叛了我。」
「你,企圖欺騙我?不自量力!」
戴著頭盔的男人衣角翻飛,從頂部緩緩降落到半空中, 冷冷地望著面前的女人,鋒利的袍角與四散的碎屑交織成了一副極其富有衝擊力的場面。
斯塔克:......還是熟悉的味道, 還是熟悉的場面。
「6號。」女人沒有理會埃裡克,只緊緊盯著腳邊始終垂著頭的下屬。
突然,Kree一把抱住了女人的腳踝:「主人!主人為什麼要寄居在這個卑微的地球人體中?6號願意與您和實驗品一同返回哈拉星,共續大業!」
「寄居?!」女人一腳踹開了匍匐著的男人, 毫無波瀾的聲音突然尖利起來, 「這就是屬於我的身體!在分析完實驗品的數據後,我的全部能力將重回我身!屆時,便是神明降世!哪怕再愚蠢冰冷的克裡人也將拋棄那個廢物一般的機器,重回神明的懷抱!」
「......什麼叫『能力重回』我身?」斯塔克皺起眉毛, 望著輪椅上的黑發男人。
「她占據了克萊夫夫人——一個人類的身體, 而那並不能承受她幾近無窮盡的知識與野心。」查爾斯的目光有些渙散,一時竟不知道是在看著她還是其他的什麼。
「剛才的那些, 都是Kree的能力和一些障眼法罷了。現在的她大概沒有什麼能力,至少遠不及曾經的拋棄者。」
「神明降世?主人,您早已是神明了!」Kree仰起頭,雙目赤紅地望著咫尺間陷入偏執的主人,「神明不需要地球人的軀體!您究竟是為什麼,為什麼如此渴望它,甚至推翻了我們的一切計劃,為什麼?!」
「不不不......」女人早已恢復冷靜,面色僵硬毫無波瀾,「這便是我們的大業,你忘了嗎?『成為神,回到哈拉星,打敗至高智慧,重新奪回克裡人的統治權,建立一個不以出身為決定因素的理想社會』......是的,這便是我們的計劃,是你被查爾斯迷惑了。」
「好呀,是我被迷惑了。」Kree輕輕勾起嘴角,嘲諷地笑了笑,猛得伸出手,指向了房間裡的一個角落,「如果是這樣的話,那麼,為什麼不能殺了他!為什麼要留著他的命,還要帶他回到我們的家裡!」
帕特裡克依舊靠在牆壁上,面色比飛船還要蒼白。
「......什麼?」斯塔克難以置信地望向查爾斯,「這是什麼意思?我沒理解錯吧——這女的身體裡的鬼東西和帕特裡克那貨有一腿?」
「你,愚蠢的女人。」很久都沒有得到關注的埃裡克霸道地打斷了二人的談話,「把孩子交出來,我也許還能給你的飛船留個全屍。」
正期待著二人的爭論能夠為局面帶來一絲轉機的查爾斯:......沒人知道我是多麼希望我的能力可以穿透那個該死的頭盔,讓他閉嘴。
「等等,6號,我差點兒忘了,這裡還有一些『敵人』呢。」女人緩緩扭過頭,面無表情地望著半空中漂浮著的埃裡克,「這個地球人正在不自量力地威脅著你的主人,你不該先殺了他嗎?」
然而,依舊跪伏在地上的男人並沒有動作。
「你究竟想要干什麼?」女人的臉上終於浮現出一絲怒意。
「砰!」
埃裡克輕輕揮動手臂,碎裂開的銀白色金屬塊便直直衝向了屏障。正當斯塔克要開口告訴他「都沒有用」的時候,他震驚的發現,水波般的屏障居然隱約裂開了一個細小的口子。
「就是現在!」
斯塔克條件反射般舉起手臂,攜卷著巨大能量的磁力炮一個接一個地撞在了方才的縫隙上。之前如水面般柔軟的透明罩子仿佛一瞬間結成了冰塊,在猛烈的撞擊下脆弱地裂開口子。
「主人,放棄這個身體,重新變回真正的您!以您的能力,對付他們的雕蟲小技不在話下!」
「你!」
距離成功只差一步的「拋棄者」,看著這個什麼都不懂的,愚蠢而卑劣地試圖逼迫自己的下屬,胸中充斥著暴戾與憤怒。
「主人,」震耳欲聾地炮火聲中,Kree還在努力勸說著自己誤入迷途的主人,「主人,我沒有忘記我們的大業,我永遠也不會忘記......可是,我們的大業並不需要這個無辜的女人,更不需要那個無辜的孩子。請您離開她,與我和實驗品索菲婭一同返回哈拉星子星,實驗成功完成後,我將孩子送回地球,我們再一同去推翻至高智慧殘忍的統治,還主人一個公道,這難道不是很好嗎?」
「你懂什麼,蠢貨?!」被怒火衝昏了頭腦的「拋棄者」一個字也聽不進去,「放棄這個來之不易的軀體,怎麼可能?!你知道曾經的我是什麼樣子——沒有實體,只能穿梭在無盡的數據中,瘋狂地躲避著至高智慧的排查。如今的我,能夠觸摸那個女人的皮膚,能夠開口說話,能夠真正地活在這個世界上,你這個愚蠢無知的實驗品,你懂什麼?!」
「......真的是為了這些嗎?」Kree自嘲地望著她,「我為您制造了完美仿真克裡人的臨時軀體,為什麼您不去用她呢?克裡人同樣有著觸覺,能夠說話,比弱小無能的地球人強大了無數倍。可您為什麼一心只要寄居在地球人的身體中呢?還偏偏是這個地球人!」
「蠢貨!你什麼都不懂!」她依舊在重復著憤怒地咆哮,「蠢貨!蠢貨!你毀了我的所有計劃!」
「我不懂?我怎麼能不懂呢......」他低聲呢喃著,「所有人,甚至是查爾斯,他們都說主人只是一個與至高智慧別無二致的,無情而冰冷的機器。可我知道,主人不是的......主人不是這樣的......就像現在一樣,主人也只是愛上了一個地球人。」
當Kree正等待著即將到來的咒罵與斥責時,他面前的女人卻意外陷入了平靜。
他抬起頭,便看到他的主人正若有所思地望著飛船另一頭的帕特裡克·克萊夫,似乎是突然想起了什麼。
那一刻,Kree的心中突然升起了一股沒有緣由的恐慌。
「帕特裡克·克萊夫,啟動飛船!你有使用它的權限。」
靠在飛船壁上,神色莫名的紅發男人似乎愣了一下,隨即抬起頭,望向了那個自己曾經朝思暮想的女人......的身體。
過了很久,他才輕聲回應道:「......我有飛船的權限?可你為什麼不自己啟動飛船?」
「你不需要知道!」本該明艷開朗的五官染上了一絲陰狠的扭曲,「不要管這個叛徒,先啟動飛船!等回到哈拉星,我自然會許給你我曾允諾的一切!」
帕特裡克又靜靜在原地站了一會兒,隨即緩緩轉過身,伸出瘦削的五指,深深按在了純白色的牆壁上。
依舊在努力砸著保護罩的萬磁王埃裡克,額角抽搐地望著三個沉浸在自己世界中的人:......你們幾個,聽見沒有,不要聊了,我就要闖進去了。
然而......
「解除屏障。」
帕特裡克輕輕地說。
從鋼鐵俠戰甲中噴射出的炮彈輕而易舉地穿過空氣,砸在了不遠處的乳白色地面上,發出了一聲尖利的摩擦聲。
「什麼?!」拋棄者難以置信地尖叫著。
帕特裡克皺起眉頭,他很不希望妻子的聲音變得如此難聽。
「查爾斯先生。」他望向輪椅上的男人。
「埃裡克,不要傷到克萊夫夫人。」
「麻煩!」埃裡克不耐煩地穿過屏障,大步向飛船那頭走去。
「為什麼?!你為什麼?!」女人死死盯著垂頭玩著手指的紅發男人,扭曲的面容中,卻溢出了與之不符的,顯得有些幼稚的不解與迷茫。
「主人!」顯然,Kree也未曾料到眼前的情況,在慌亂中試圖重啟飛船系統,卻只看到了「權限不夠」的紅字字樣。
尖利的金屬碎屑幾乎已經射到了他的腳邊,可Kree卻突然陷入了詭異的平靜當中。
多諷刺啊,主人為了帕特裡克,背棄了他們的計劃,搶占了一個普通地球人的身體,導致短時間內喪失能力,無法控制飛船;他將計就計,削弱了飛船的屏障,任由敵人攻打進來,試圖逼迫主人為了重獲能力,不得不從不屬於她的身體中分離,與他一同返回哈拉星子星;主人卻不肯,企圖令帕特裡克啟動飛船;而本不知自己對飛船有著控制權的帕特裡克直接倒戈,徹底把一切攻擊措施全部關閉;更諷刺的是,自己對於飛船的控制權限竟還不如一個只與主人相識了幾個月的地球人。
現在,只剩下一個不聽使喚的飛船,和一個喪失了一切能力卻始終固執地不肯放棄的主人。
還有一個孤立無援的他。
作者有話要說:
明天休一天
第36章
Kree望著身旁面目陌生、歇斯底裡的女人, 突然感覺好累好累。
他還記得,很久很久以前,事情不是這樣的。
那個時候, 失憶的他初初被主人撿來, 就這樣養在了薩文格市的異人研究所。主人被至高智慧追趕得狼狽不堪, 意外間來到了地球, 順水推舟般建立了異人研究所,用來研究分析超能力者與異人的運行機理。
那是一段很久遠卻永遠也無法在記憶中褪色的時光。雖然主人對他和每一個實驗品看似都十分冷淡, 僵硬的語調像是毫無感情的機器,可Kree知道,不是這樣的。
主人總是記得催促打掃衛生的阿姨將雜物架上的玩偶按照顏色擺得整整齊齊,只是因為2號有著嚴重的強迫症,看到不整齊的東西總是會感到不安;在5號最初控制不好能力, 總是無故跌倒的時候,主人悄悄在網上商城裡訂購了一批「桌角保護套」, 又裝作一無所知的樣子,吩咐他們把所有尖銳的角落全部包裹好。
你知道嗎?從此以後,當你不小心撞上桌角的時候,就好像是一頭撲進了夏天軟乎乎的棉花糖一樣, 一路沁進了心底。
雖然主人沒有實體, 大多數情況下只是一串在數據流中穿梭著的數據團而已。可Kree知道,她不一樣。
她不是它,她是她。
一切的一切本該如此繼續下去,直到有一天, 主人告訴他——他是克裡人。
......哦不, 應該說,他是被克裡人拋棄的雜種。
原來, 主人一直在暗中尋找著他的來歷。在一次偶然的數據漫游中,主人意外的發現,他的基因序列竟然出現在了一份克裡人秘密進行的「反『宇宙立方體』基因融合計劃」的實驗品名單中。
為了打敗斯庫魯人,克裡帝國一直在進行著各種各樣秘密的實驗,「基因融合計劃」便是其中之一。該計劃旨將克裡人與斯庫魯人的基因融合,以創造出一種嶄新的、同時擁有著兩個種族能力的新人種。然而,奇怪的是,該實驗在一場並未講明的意外後便戛然而止,散落的失敗實驗品被克裡人殘忍的拋棄在宇宙最深處的未知領域中,再無人問津。
而Kree,便是其中之一。
一切都說得通了。Kree終於明白,自己為什麼同時有著克裡人對科技的獨特控制力,又能夠變換成他人模樣,甚至復刻對方超能力的技能——那便是「超級斯庫魯人」的能力啊!
多麼諷刺,他可不是什麼失敗品,相反,他才是實驗唯一的成功品。
當主人用與往常別無二致的僵硬聲音告訴他這一切的時候,那時的Kree心中滿是憤恨、迷茫和對克裡人的恨意。可很快,這些情緒全都煙消雲散。他被意料不到的狂喜衝昏了頭腦。
——因為,主人和他說:「歡迎加入我的秘密計劃。」
接下來,主人向他緩緩傾訴著她與至高智慧的往事與糾葛,克裡帝國扭曲而冷酷的統治模式,和這麼多年她在秘密籌劃著的偉大計劃。主人和他說,不要去恨克裡人,她和他都是克裡人,那是他們的故鄉。克裡人是無辜的,一切的一切都是因為他們卑劣而下作的首領——至高智慧。
原來,異人研究所的目的不僅僅是研究他們的能力,而是力求將其大規模應用起來,從而推翻至高智慧冷血的統治。
主人又問他,既然他也與克裡人有著這樣復雜的糾葛,和如此難能可貴的能力,那麼,他是否願意加入主人的秘密計劃呢?
......他怎麼會說不。
不僅是因為對自己命運的不忿與掙扎,更加重要的是,他是多麼的想要追隨主人的步伐啊,做什麼都行。
可接下來的一切,卻並不如他想像中那樣輕松而愉快。
也許有些人便有著這樣的特性,不論是Kree,還是莫莉·喬比安尼,對於他們來說,快樂的記憶總是記得那樣清晰與綿延,就像是在宣紙上用力按下一個墨點一樣,緩慢而經久不衰地暈染開,每當再次回想起那段記憶,都仿佛置身於數倍於濃重的墨水中,徜徉得無比輕柔卻堅定,支撐著他們勇往直前。
而那些痛苦抑或是絕望的記憶,卻總是被主人狠狠揉成一團紙,用盡全力地讓他們變得模糊而混亂,藏在最深處的角落裡,仿佛從未存在過一樣。
可是即便如此,還是有一些事情,哪怕早已被埋在了記憶的最深處似乎再也回想不起來了一般,當一陣微風巧妙地沿著褶皺吹拂過來的時候,皺巴巴的紙團依舊會窸窸窣窣地展開,暴露出最不堪而**的內裡。
對於Kree來說,那段時間短得像是眨眨眼便過去了,可他卻從來也不敢真正面對。
邁·特爾,帕爾默·戴維德,帕特裡克·克萊夫,哈皮·霍根,埃裡克·蘭謝爾......還有多少個他連回憶也不敢的名字,都曾經是他所扮演過的身份。
生活不再是在研究所裡學習,玩耍,為了代替沒有實體的主人完成她所不能做到的任務,Kree學會了欺騙、隱藏、偽裝、甚至......殺人。
然而,當他以為這世上不會有什麼比這些更加難以度過的時候,無情的命運告訴他,怎麼可能?
「准備好對7-1和7-2實施實驗。」主人說。
「可是,主人......他們,也許會死的。」
「那又如何?」她的聲音依舊是毫無波瀾的僵硬,一如往常,「難能可貴的,真正的,強大的異人族,怎麼能放棄這個機會?!尤其是那個女孩,你看到了嗎?如果能掌握並融合她的能力,肆意改變時間發生的概率,那便是真正的神力啊!怎愁無法打敗至高智慧!」
Kree第一次違背了主人的命令。
他裝作被馬格納斯——現在應該叫查爾斯了——蒙騙了的樣子,放走了兩名無辜的孩子。可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是真的被騙過了嗎?
再然後,事情開始變得愈發不可收拾。
查爾斯帶領的變種人摧毀了異人研究所,主人重傷逃入數據流中,他則狼狽地逃進了人類社會中,靠偽裝與等待著主人的命令惶惶度日。然而,令他怎麼也想不到的是,再次「見到」主人的時候,竟然出現了一個陌生的男人。
「你好,6號,我是帕特裡克·克萊夫。」紅發男人輕柔地笑著,像是柔膩而深不見底的沼澤。
主人好像愛上了這個男人。
別人不知道,但Kree知道。
他曾徹夜不眠鑽研著主人看似毫無波瀾的語氣中蘊含著的情緒,曾細心總結著主人不為人知的小習慣,因此,只有他知道,主人在與他說話的時候,那份令他絕望的小心翼翼,與深陷愛情中毫無意識般心甘情願的付出。
更有甚之,主人這麼多年的計劃竟然也因為他而悄悄發生了改變。
主人曾經不是這樣的啊!她從不屑於擁有一個無法與世長存的軀體,鄙夷一切與神背離的,短暫而如曇花般轉瞬即逝的弱小事物。可現在,她不僅吩咐Kree遵循帕特裡克的要求,協助他完成一系列莫名其妙的偽裝任務,更孤注一擲的命令他暫時放棄針對至高智慧的調查任務,將重點先置於「獲得人類軀體」上。
因此,當主人再次吩咐他抓捕索菲婭並帶回哈拉星子星研究的時候,Kree是欣喜若狂的。
他以為,主人終於清醒過來了,不再追求什麼不知所謂的實體,而是選擇繼續投身於他們的大業。
可是......為什麼到頭來,還是這樣!!!
Kree不知道眼前的一切到底有哪些是主人早早便計劃好的,不知道她是否早已籌備好奪取莫莉·喬比安尼的身體,不知道她是何時修改了帕特裡克·克萊夫對於飛船的權限,他只知道......他什麼都不知道。
炮火聲更近了,空氣中的硝煙味道仿佛已經縈繞到了鼻尖。
Kree抬起頭,緊緊盯著「莫莉·喬比安尼」的眼睛,像是在用盡全力地望著裡面的那個靈魂。
「主人,我們該走了。」他輕聲開口。
可他的主人依舊出神地望著前方的地面,面色平靜。
「主人。」
依舊沒有回復。
隨著一道尖銳的破空聲,一顆小小的捕捉球勢如破竹地射到了Kree的眼前。他知道,下一步,這枚小小的灰球就將從中間裂開,灑出一張巨大的電網,將二人緊緊包裹在裡面。
他更知道,即便是如此不利的局面,只要主人想要,她隨時都可以從那個女人的軀體中逃出來,遁入無邊無際的數據流中。如果這樣,他只需要融進飛船中,再逃逸出去,等待著主人歸來便好,就如曾經那樣。
可她沒有。
他依舊別無選擇。
作者有話要說:
要和大家說一件事情,腦腦最近在經歷一件基本上會改變後幾十年人生軌跡的大事,也是目前碰到的最危險最沒有把握的計劃。大家看到這章的時候,腦腦應該已經在國外了。
之前的存稿全部發到存稿箱了,這是最後一章。如果一切順利的話,再過一個禮拜應該就能夠繼續更新,大家沒有看到章節的話,就說明還在忙著,不要擔心,一切都會好噠,對不起大家了,但是最近在國外隔離實在是事情太多,希望一周後一切都能順利。
還有一件事,這篇文大概快入v了,到時候應該會倒v,大家最新幾章還沒看的要趕緊看完呀!
最後,我保證這篇文不會坑的,只是趕上這個時間這個巧合的事情,有可能會忙一些,回復不及時什麼的,煩請大家多見諒!
第37章
「他......埃裡克!」
查爾斯的瞳孔猛然放大, 難以置信地望著眼前的一幕。
Kree的身形化作幻影在剎那間消失,幾乎已經射到他身前的子彈只得穿過虛無的空氣,打在了不遠處的牆壁上。
下一秒, 乳白色的地面開始劇烈的抖動起來, 盤旋著的白色藤蔓像瘋了一樣, 張牙舞爪地延伸到四面八方。狂舞的純白色藤蔓密密麻麻地在幾人的身體間穿梭, 躍躍欲試地等待著攻擊。
其中一縷藤蔓像是難以忍受一般,看似光滑細膩的表面擦過萬磁王鋼鐵不侵的頭盔, 卻留下了燒焦般炭黑的痕跡,發出了瘆人的「滋滋」響聲。
「怎麼回事兒?!」
斯塔克迅速後撤,震驚地望著周圍詭異的變化。
「飛船好像......」
「活了。」
先前靜靜佇立在原地的純白色飛船依舊沒有動彈,然而,內部的每一樣東西都像是突然被賦予了生命一般, 開始自發攻擊著這些來者不善的侵入者。
「埃裡克!托尼!回來!!!」
查爾斯猛地握緊輪椅的扶手,緊閉雙眼, 試圖找尋著Kree的身影,卻一無所獲。
變故突生,大家都忙於眼前的麻煩,沒有人注意到, 許久沒有反應的「莫莉·喬比安尼」竟緩緩抬起了頭, 輕微地挪動著嘴唇,似乎在呢喃著什麼。
「怎麼回事兒,查爾斯?」黑寡婦凌厲地揮臂掃走了一根白色的觸角,顧不得回頭, 焦急地問道。
「他在模仿『拋棄者』。」查爾斯緊皺的眉頭遲遲無法松開, 「他在使用『超級斯庫魯人』的能力,模仿『拋棄者』的能力, 試圖將我們趕出去。」
「這麼厲害的招數,他為什麼之前不這樣干?!」
「『超級斯庫魯人』的能力也是有限制的,通常,他們無法復刻對方的全部能力,持續的時間也相對比較短暫。對於過於強大的能力者,他們甚至完全無法模仿,除非......他不要命了,寧願受到巨大的反噬也要強行如此。」
「而『拋棄者』的能力,應當屬於最危險,最不該輕易試圖模仿的一類了——如同『鳳凰之力』與『混沌之力』,她的力量過於龐大,且來源於無數克裡先人智慧的集合,已經超脫了『一個人』的範疇,而上升為了幾近神明的層面。對於『機器源代碼』中誕生的『拋棄者』本人,這些數據流對她來說控制起來易於反掌,可對於Kree抑或是其他活生生的人,就好像是給一個孩子穿上了過於肥大而不合身的衣褲,必將摔得頭破血流。」
「那他為什麼要這樣,不要命了嗎?還有我們怎麼辦!」斯塔克在遠處喊道,「我好像打不過他和這架破飛船!」
「該死!」在發現自己徹底失去了對白色牆壁的控制後,埃裡克伸手抓來一塊鐵板,狼狽地抵擋著飛船強大的攻勢,右手一揮,用另一塊鋼板牢牢護住了輪椅上的男人。
「查爾斯先生!」帕特裡克撐在半透明的保護罩上,大聲地喊著,「保護她,你答應過我的!」
「閉嘴,蠢貨!!!」埃裡克隨手甩過去一根鐵棍,砸在保護罩上,發出了刺耳的響聲。
「不......」
查爾斯緩緩抬起頭,眸光閃爍,似乎在激烈地思考著某些極其復雜晦澀的事情。慢慢的,他湛藍色的眼睛中一寸寸倒映出莫莉·喬比安尼的瘦弱的身影,格外清晰。
「砰!」正在神游的莫莉·喬比安尼突然感受到了一股極其霸道而熟悉的力量射進了她的腦海,一下沒反應過來,整個人栽到了地上,膝蓋骨磕在一塊尖利的石頭旁,發出了清脆的響聲。
「你在干什麼!」帕特裡克大叫。
「該死的查爾斯,滾出去!」女人一臉陰沉地回頭望向查爾斯。
查爾斯猛地捂住額頭,痛苦地喘息著。
「砰!」
還沒等女人爬起身來,一股莫名其妙的力量再次壓在她的身上,令她狼狽地撲倒在地上。
白色觸手攻擊的速度倏地加快,像是在驚慌失措地阻止著什麼一樣。
「只有十分鐘!」埃裡克似乎明白了什麼,冷著臉,伸出手臂,緩緩圍繞成一個圓圈,向下按在了查爾斯和「莫莉·喬比安尼」的身側。
一張密實的磁力場從天而降,緊緊包裹住二人,將一切吵鬧的喧囂隔絕在外,顯得寂靜得有些詭異。
「......」
「你害怕嗎?」
喘息了片刻,查爾斯瞥了一眼在外面抵抗著飛船攻勢的好友們,緩緩抬起頭,面色蒼白地勾起嘴角,微笑著望著對面的女人。
「你應該不怕的吧,畢竟,即便我把你擠出了克萊夫夫人的身體,還是無法威脅到你。」
「......」終於緩過神來,「莫莉·喬比安尼」緩緩站起身,看都沒看一眼受傷的膝蓋,一瘸一拐地走到了查爾斯的對面。
「這是我的身體!」女人像是要不到糖果的孩童一樣,一邊踉蹌著邁步,一邊一遍遍固執地重復著同樣的話。
「來吧,抓緊時間,畢竟某些人說過了,我們只有十分鐘。」查爾斯溫和地望著她,「十分鐘之後,你忠誠的下屬就將擊破他們的防守,衝到裡面來。」
女人終於走到了她想要的位置,停下腳步,轉身靜靜地盯著他,不肯說話。
「......不過。」查爾斯話音一轉,「如果你想的話,我們也可以先聊聊天。」
女人卻突然平靜下來,語氣平淡地開口:「不要再做無謂的掙扎了,十分鐘後,我將融合神力,成為全宇宙的神明。」
「是嗎?」查爾斯笑著歪歪頭,「代價是6號的性命嗎?」
「那是他的選擇,與我無關!」
「是呀,他決定犧牲自己的性命來保護你——哦不,他決定犧牲自己的性命,來給你一個選擇的機會。」
女人依舊面色平靜:「別把你那一套用在我的身上,沒有用的。」
「哦這樣,那真是可惜。」查爾斯有些遺憾地聳了聳肩,「那不如,讓我們來和克萊夫夫人聊聊天吧。」
「夫人,不要害怕,您的丈夫正在努力保護著你。」
查爾斯側頭望向飛船的那個角落,便看到瘦弱的紅發男人正拼盡全力地撞著透明的保護罩。
「莫莉!該死的查爾斯,該死的埃裡克,放她出來!」
半晌,帕特裡克似乎突然意識到了什麼,踉蹌著轉身,將右手按在了乳白色的飛船內壁上。
「關閉防護罩!!!打開!打開這個該死的東西,讓我出去!!!」
帕特裡克順利關閉了按鈕,隱形的保護罩驟然消失。他歪歪扭扭地躲閃著炮火,一頭撲在了埃裡克的磁力場罩子上。
「查爾斯,」女人突然開口,「6號忘記關閉帕特裡克控制飛船的權限了嗎?他都要模仿我的能力控制飛船了,總不該沒那個能力修改帕特裡克的權限。」
「也許吧。」查爾斯絲毫沒有表現出一絲對於這句突兀的話的任何疑惑,淡淡地接著話。
「在人類的角度上看,我這樣做是正確的嗎?」
「哪樣做?」
「把飛船的權限分給帕特裡克。」
「我不知道你究竟想要做些什麼,更不知道他們二人在想些什麼,自然沒法評判是對是錯。」
「不知道別人在想什麼?你說出這句話來可真稀奇。」
「查爾斯,」她接著說道,「你現在能看到我在想什麼嗎?」
「很勉強,你的思維非常強大,令我感到很不適。」查爾斯坦白,「不過,非要試試的話,也可以。」
「那就試試吧。」
倏地,查爾斯被拉扯著進入了一片驚人的領域。
他進入過無數人的腦海,他們有的活潑跳躍,有的沉靜內斂,有的混亂復雜,也有的空白無趣。可他從未見到過如此沉重壓抑,卻意外般稚嫩天真的思想。
是的,沉重而稚嫩。
人類幾乎不能承受的數據如洪水般向他壓制過來,幾乎要徹底將他溺亡。可在這海量的信息中,查爾斯逐漸摸索著,卻意外地發現,其中的脈絡竟比他想像中的還要簡單純粹。
就像是.....被強迫著灌輸了過多自己不能夠承受的知識的三歲孩童,任性卻迷茫,找不到自己的路究竟在何方。
可還未曾等他細細琢磨,便又被一頭丟了出來。
「可以了,十分鐘到了。」女人的語氣有些陰沉。
事實上,明明才幾秒鐘而已,但她向來是想怎麼樣就怎麼樣。
「查爾斯!」模糊的喊聲從很遠的地方傳來,帕特裡克還在堅持不懈地拍打著包裹住二人的磁力場,哪怕是雙手被劃出血痕也未曾罷休。
望著無動於衷的「莫莉·喬比安尼」,查爾斯斂眉,凝重地眯起了眼睛。
「我不知道你為什麼對於這具人類的身體如此執著,但,克萊夫夫人和索菲婭都是無辜的,我傾盡全力也會阻止你傷害他們。」
拋棄者卻沒有多說什麼:「那你隨意,開始吧。」
獨屬於二人的較量,正式開始。
作者有話要說:
我腦漢三又回來了!!!不出意外的話,接下來的5天繼續日更3000!!!只是評論最近可能沒時間回復了,但我每一條都有看到!
第38章
說是二人的較量, 其實,更不如說是查爾斯單方面的進攻。
畢竟,拘泥在人類的身體中, 「拋棄者」基本上什麼都做不了, 大概只能一遍遍把那個惱人的侵入者擠出腦海罷了。
然而, 控制「莫莉·喬比安尼」的身體對於查爾斯來說, 依舊是一件極其困難的事情——他是在和一個融合了無數先人智慧的、近乎於神的大腦進行著較量。對方的精神力絕不遜於查爾斯,甚至在某些程度上遠勝於他, 這對於一名精神操控者來說,大抵是最差的情形了。
不同於外人想像中火光四射的比拼,二人關於思維控制權的爭奪戰進行得格外靜謐,甚至有些單調與乏味。查爾斯一遍遍試圖抓住那復雜而精密的脈絡,「拋棄者」則依靠非人的意志力與精神力進行著抵抗。你來我往, 無數次重復著幾乎一模一樣的回合。
這是一場消耗戰,二人容不得一絲差錯地完成著進攻與防守, 唯有神志隨著時間的推移而變得愈發疲憊而絕望。
可人類,怎能在一場消耗戰中敵過機器?
「放棄吧,查爾斯。」
再次完美防守住攻擊的女人靜靜地望著對面渾身被汗浸濕的男人,淡淡地開口。
「還沒結束呢。」查爾斯笑著輕喘。
「你無法戰勝我, 我暫時也奈何不了你, 有什麼意思?」
「不試試怎麼知道呢?」
「那你試過了,這就是事實。」
「也許吧......」查爾斯長嘆一口氣,放棄了控制女人思想的努力,「我其實有一個問題想問你, 究竟為什麼......」
「不為什麼, 只是想要她的身體,就這麼簡單!」女人大聲截斷了他的話。
「......為什麼不先離開身體, 控制飛船擊敗我們,再回到你的身體裡呢?方才控制我的身體時,你也沒有真正離開你的身體,不是嗎?」查爾斯緩緩地說完。
女人似乎一時語塞,半晌都說不出話來。
「克萊夫夫人還在她的身體裡,你怕你回不來,對嗎?或許,你也不知道自己是如何進入這具身體的。」
女人的面色瞬間恢復面無表情的僵硬,直直望著查爾斯,再不復方才的生動,眉眼間卻仿佛攜卷著萬年積攢著的氣勢,瞬間壓倒了他。
「呼......」查爾斯不著痕跡地瞥了一眼左上方的小黑點,隨即面色蒼白地笑了笑,「別這麼嚴肅,就當是老朋友敘舊了,總要說點兒實話不是嗎......」
「游戲是時候結束了。」
女人猛得轉身,望向了一片狼藉的飛船。
查爾斯暗自咬牙:我只能拖到這裡了,接下來,只能交給命運的安排了。
「該死!我過不去!」斯塔克一邊抵擋著四面八方的攻擊,一邊努力往索菲婭的方向走去。
「查爾斯!」埃裡克沒時間接話,只大聲催促著什麼。
可再大聲的叫嚷,依舊抵不住磁力場在巨大的轟鳴聲中驟然破裂,將嘈雜的噪聲擠進了二人的耳朵。
「砰!」
所有白色的觸角倏地停止了攻擊,與乳白色的牆面融為一體。唯有「莫莉·喬比安尼」的身旁升起了一個巨大的漩渦,將女人牢牢包裹著,送到了飛船的最前方。
「6號,結束一切吧。」
女人沒再看任何人一眼,淡淡地說著。
就在此時,斯塔克幾人身下的地面開始波動起來,浪花越來越大,直到席卷整架飛船。
「我的天......」
還沒等幾人反應過來,已經被蠕動著的白色觸手拱到了飛船的邊緣,狼狽地摔在地上。
「失敗了......」查爾斯望著女人毫無留戀的背影,和身旁的紅發男人,語氣沉重地說道。
「什麼失敗了?你在說什麼?索菲婭還在上面呢?!」
斯塔克眼睜睜地望著無數白色觸手一點點填滿了飛船的破洞,卻只能徒勞地發射著炮彈。
「我以為,她會對克萊夫先生有所留戀,我也以為,6號會選擇自己心中的原則。」
「你以為?你以為有什麼用?!」斯塔克絕望地大喊。
「托尼,索菲婭的安全不會受到威脅。等到驚奇隊長聞訊趕來之後,我們需要借助她的幫助,再去對抗『拋棄者』,將索菲婭接回家——我們無法與她匹敵,這是解救她唯一的辦法。」
是的,解救。大家都認為,索菲婭需要解救。
直到一道劇烈的光芒從飛船中炸開,閃瞎了整片天際。
作者有話要說:
明天入v朋友們!!!腦真的是爆肝寫了萬更,會在周一一起發出來!之前讀過的章節朋友們注意別重復買了,當然,如果想包yang腦腦的話,全訂自然是沒問題的嗚嗚嗚(轉圈)
同時,訂閱率100%也就是全訂會搞一個抽獎500晉江幣!對不住大家,腦腦實在沒啥錢只能抽這麼多了,大家玩個開心就好(哭
第39章
「這是什麼鬼東西!」
索菲婭已經和那個罩子較勁1個小時了, 依舊沒什麼進展。
她就搞不懂了,這裡明明什麼都沒有,她為啥就是出不去呢?
直到飛船內的幾人被推出了她的視線之後, 索菲婭終於開始有些慌了。
索菲婭:不是, 你們怎麼都走了啊......
發現別人似乎都靠不住的索菲婭, 終於不得不「自求多福」。
「父親怎麼教的來著......不行, 不行,父親根本就沒教這些啊!
眼看著飛船就要啟動了, 連大燈都打開了,索菲婭索性自暴自棄,張開了三雙巨大的翅膀,頭鐵地撞擊著保護罩。
砰砰砰。
砰砰砰。
紋絲不動。
「我的天哪!」索菲婭絕望地抱住了頭,「咋辦啊, 咋辦啊......」
「感受你的能力。」一道神秘而低沉的聲音從遠處傳來。
索菲婭:!
她激動地左看看右看看,卻還是沒有找到一絲烏伽菲爾的痕跡。
「感受你的能力。」低沉的聲音再次浮現。
那聲音一瞬間撫平了索菲婭身上的浮躁, 讓她感受到了如以往一般的踏實安心,就好像不管怎樣,總有父親、母親、斯塔克、查爾斯等等很多很多的人都在用盡全力保護著她,都在為她料理著一切危險的事情, 堅定地告訴她:什麼都不會發生。
「感受, 感受......」
索菲婭索性閉上雙眼,開始用最本能最原始的方法感知著周圍的世界。
周圍是空氣。索菲婭將神思釋放出去,一束束地射向四面八方,沒有遇到什麼障礙, 非常順滑而輕松。僅僅是有的時候, 會碰到一些亂七八糟地抖動的灰塵,輕飄飄地觸碰著她的思緒。
不過, 這樣的情景沒有堅持多久,很快,她便觸碰到了屏障。
索菲婭很難形容那種感覺。就像是,空間中的一切本來是平行延伸著的線條,卻在那處突然扭曲起來,彎折著形成了一片密密麻麻的網格。
第一步,我先要把這個東西搞掉。索菲婭暗自想著。
索菲婭試圖撥動著那處紛亂復雜的網格,可努力了很久,還是沒有什麼進展。
那些縱橫交錯的線條仿佛在遵循著什麼詭異的法則,每當撥開一條的時候,另一條就會恰到好處地填補上那個空隙。
......等等,法則?
索菲婭突然回想起了很久之前,父親曾告訴過她的事情。
「在我們所存在的世界上,有著無數的法則,每一個生物都在按照他們既定的規律運行流轉著。」
「有一些法則,簡單如『生老病死』,『春夏秋冬』這些極易捕捉,即便是弱小的人類也能夠輕而易舉地抓住的規律,復雜如粒子運動,世界構成等人類一直努力探尋的『科學真理』。不同於凡人的想像,這些法則的形成,並不是由神明制定的,相反,它們來源於世界自身的流動,正所謂——自然法則。」
「神明並沒有創造自然法則,不過,神明可以操縱自然法則。或者說,神明與世界是同等地位的存在,而自然法則下屬於世界。」
「既然世界孕育了自然法則,那麼,神明呢?什麼是神明所真正創造的東西。」
烏伽菲爾停頓了一會兒,才繼續開口。
「神明,創造了靈魂與人。」
「不同於其他的生物,人類有著他們獨特而別致的特點,這也是你需要在歷練的時候認真體會的部分。操縱法則對於目前的你來說,大抵有些困難。不過,操縱『人』卻是你與生俱來的本領。」
「人與萬物相連,人動,則萬物動。」
說實話,上面的這些話——她一個字也沒聽懂。
不過......
「操縱......人?」索菲婭喃喃自語。
她將視線投向了不遠處的女人。
「那就,醒過來吧!」
——————————
正當斯塔克一行人不甘卻無奈地望著飛船的時候,一道耀眼的金色光芒從飛船的正中央炸開。
他仰頭望去,震驚地望著眼前的一幕。
柔軟的飛船內壁像是被什麼東西突然凍住了一樣,從流體變成了脆弱的冰塊,在白光中裂開了一道巨大的縫隙。
光芒的正中央,是一名揮動著翅膀的豆蔻少女。她的皮膚是如此的白皙,仿佛能透過它們望見背後的光芒。海藻般濃密的黑發瞬間生長到腳腕,在微風中緩緩飄動,劃出一道道優美的弧線。
一瞬間,外表看起來只有五六歲的孩子便像是按了快進鍵一樣,「倏倏倏」地竄到了十五六歲的樣子,圓潤而帶些嬰兒肥的下巴逐漸抽尖,肉嘟嘟的身軀從孩子變成了修長的少女,在光芒中散發著致命的誘惑。
然而,最引人注目的,卻是少女背後那三對巨大而瑰麗的翅膀。左側依舊是邪惡濃郁的純黑色,右側卻不盡相同——那雙本該漆黑的翅膀,出人意料地變成了比雪還要純潔的白色,左黑右白,拼接在一起,宛若一幅詭異而厚重的中世紀油畫。
「蘇醒。」
一道耀眼的光芒再次從少女的雙眸中射出,一時竟分不出到底眼眸是光,還是那光本就是她的眼。
「索菲婭......」斯塔克仰著頭,愣愣地望著眼前的一幕,瞳孔反射著光芒,顯得亮晶晶的。
「啊!!!」
一聲刺耳的尖叫聲打斷了他的怔愣。
「莫莉!」身旁的帕特裡克踉蹌著往飛船裡跑去,卷起的微風掀起了他的發絲。
可還沒等男人跑出幾步,他便以一個僵硬的姿勢停在了原地。
斯塔克扭頭望向查爾斯,果然看到他正按著太陽穴,專注地盯著帕特裡克。
「唉......」
雖然搞不清楚查爾斯為什麼要控制住這個令人不適的男人,但斯塔克還是遵循他的想法,快步上前,掏出手銬和腳銬把帕特裡克栓在了原地。
「放開我!放開——」
「克萊夫先生,仔細看,索菲婭正在試圖喚醒你的妻子,不要去打擾她們!」
查爾斯冷靜地望著目眥欲裂的紅發男人。
眾人往那處看去,瘦削的女人正跪坐在地上,痛苦地抱著頭,尖叫著什麼聽不大清楚的話語。
破損的飛船正在以極快的速度修復著,一條白色的藤蔓從船壁延伸出來,伸展到女人的四周,卻像是極為無措一般,再躊躇不前。
「這是我的身體!」女人倏地仰起頭,身子彎成了極大的弧度。
「蘇醒!」
半空中的少女猛地煽動翅膀,一道閃著金光的波浪呼嘯著包圍住了女人。
「你怎麼了。」埃裡克皺著眉頭扶住了查爾斯的輪椅,第一時間發現了他的異常。
「嘶......」他揉了揉太陽穴,再難掩心中的震驚,「索菲婭不僅僅是在喚醒克萊夫夫人,她還在試圖抹殺那具身體裡的『拋棄者』......」
在漫天的白光中,幾縷不起眼的黑色絲線正悄然穿梭其中,宛若幻覺一般詭異。
「孩子會有危險嗎?」斯塔克焦急地問著。
可沒有人回答他。
現在的索菲婭,雖然看起來像是正在放大招的大BOSS,實際上,內心慌得一批。
索菲婭:我只是想把這阿姨叫醒啊,我沒想搞這些的,咋停不下來了.....
她一邊繼續用光波扇著阿姨死氣沉沉的小腦子,一邊使勁兒往回扯著那條黑了吧唧的絲線,扯扯扯,扯扯扯,怎麼也扯不動。
而正在努力和這個本來已經蔫巴了,又不知道為什麼突然抽起瘋來的蠢女人爭奪著控制權的『拋棄者』,感覺有一根要死不死的細線盤旋著正叫囂著纏上了自己的腦子,越扯越緊,箍得她想要罵人。
該死!她忍不住咒罵道。憋屈到了極致,一個控制不住的念頭隨即閃過了她的腦海,讓她幾乎想要就這樣遁走回屬於她的飛船,狠狠把這個長著翅膀的女孩弄死,可沒過多久,卻又被她強行壓抑下去。
這是我的身體。她執拗地想著。
而這邊的索菲婭,也發現了一些奇怪的事情。
索菲婭:咦?這個黑線越是扯它,那個阿姨就越活蹦亂跳誒!
想著想著,她干脆放棄了掙扎,開始一邊扇巴掌,一邊扯繩子。
「那女人身體裡的叫什麼『拋棄者』的鬼東西現在還能逃跑嗎?」埃裡克這邊也有了進展,「如果我暫時用磁場封住這具身體,那玩意兒還能從她身體裡跑出去嗎?」
「......你的意思是?」查爾斯轉頭望向他。
「留著也是禍害,你的好孩子不也正在『抹殺』它嗎?正好為她添把手。」
查爾斯無奈地瞥了那個始終不肯直視自己,固執地堅稱索菲婭是他所出的好友,沒再反駁他的話。
「身體這樣突然長大真的沒有問題嗎?」而斯塔克還在專心地研究著索菲婭的情況,「查爾斯,你有見過這樣的變種能力嗎?能量爆發的時候,年齡和身體都會突然長大?那心智也會跟著長大嗎?還會變回來嗎?對身體會有傷害嗎?之前一直當做人類孩子在養,看這樣的話,需不需要補充其他營養?外星人都補充什麼營養?還是......」
查爾斯更加無奈了,決定自己還是暫時先不要說話了。
「等等。」一旁許久都沒有說話的黑寡婦突然開口,「情況似乎沒有那麼順利——你們看,飛船怎麼了。」
在區區幾秒之間,瞬間壓制住「拋棄者」的索菲婭似乎遇到了新的問題,局勢再次倒向了撲朔迷離的進展。
正在飛船系統中努力維持著清醒的Kree,迷茫地望著眼前的一切。
試圖模仿主人還是太勉強了,數以億計的信息如潮水般淹沒了他的大腦,幾乎讓他不能喘息。Kree就像是被強行拉上戰場指揮千軍萬馬的羸弱小兵一樣,只能僵硬地下達著最簡單的命令。
可看著主人的神色一點點消散下去,陌生的表情逐漸占據女人的面孔,他即便不知道該怎麼做,也不得不再做些什麼了。
數據,清除莫莉·喬比安尼原本的數據。
Kree切入戰場,強行將自己的大腦切成一個個碎片,努力操縱著龐大而凌亂的思維團,用盡全力試圖阻止著索菲婭。
「停下!」似乎是查爾斯的聲音。
「停下!你會死的!」聲音更清晰了,確實是他。
Kree嘆了口氣——雖然現在他似乎已經沒有什麼實體了——總算,臨死前還有個人在關心他,也算是沒白活一趟吧。
他繼續著遠超出他能力範圍內的動作,一點點往裡試探著莫莉·喬比安尼的數據,並艱難地阻擋著索菲婭爆發出的神力。
他看著那個陌生的思維團逐漸暗淡,代表著主人的光暈愈發明亮,不禁有些開心:看來,我還是挺厲害的,堪稱天賦異稟,第一次模仿主人就能做到如此的地步。
他閉上眼睛,終於毫無保留地釋放出了所有的能力。
直到記憶的最深處,傳來了句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咒罵。
「該死!」
作者有話要說:
嘿嘿嘿
第40章
那大抵是Kree這輩子所見過的, 最震撼的一幕。
五彩斑斕的顏色在他的眼前炸開,他所能想像到的,最絢麗最鮮活的色彩爭先恐後地鑽進了他的腦子, 把單調而乏味的純白色硬生生地擠了出去。
在光芒的正中央, 隱隱約約浮現了一雙大手的輪廓, 越來越近, 越來越近,直到每一根手指都箍在了男人的虛幻的身體上, 將他毫不留情地扔了出去。
「砰!」
當Kree再次恢復意識的時候,正極其不優雅地呈「大字形」趴在純白色的光滑地面上。
肋骨有點硌。他暗暗想著。
眼前一片模糊,劇烈的暈眩感讓他想要嘔吐。不遠處依稀傳來的炮火聲與交戰聲如潮水般灌入了他的大腦,卻顯得那樣的虛幻而不真實。
「所以......我還活著?」
他緩緩撐起身子,呆呆地望著自己青筋泵起的雙手。
Kree微微抬頭, 就在身旁不到一米的距離,莫莉·喬比安尼雙目緊閉, 軟趴趴地躺在帕特裡克·克萊夫的懷中,肚子隨著呼吸一起一伏。他靜靜地注視了一會兒,又往上仰了一點頭,望遠處看去。
盡管不遠處炮火紛飛, 可他的眼中卻只有那幾束似乎因為生氣而變得粉撲撲的數據流, 好像在對他說:該死的垃圾,只知道給我添麻煩。
主人為了我......放棄了那具來之不易的身體?
他愣愣地望著充斥著這座飛船的,只有自己才能看到的,如大海一般廣闊的數據流。它們就這樣圍在自己的身旁陪著他, 無處不在, 永不消散。
是啊,現在, 過去或將來,她似乎永遠都在。
在喧鬧刺耳的炮火聲中,他突然感到了無邊的安寧,就好像是在黑漆漆的夜空中漫無目的地漂浮了很久之後,突然被人一把按到了地上,讓堅實的大地穩穩地支撐著他的脊背。
然而,斯塔克這邊,可沒那麼好過了。
「該死!」他看著徹底失控的操作界面,咬牙卸掉了裝甲。
拋棄者沒有實體,可卻擁有著數億年積攢至今的,常人根本無法想像的知識與閱歷,幾近全知全能。再加上強大的飛船與其配合,這幾個地球人對於恢復了能力的她來說,簡直是輕而易舉。
容貌身量已然變成了豆蔻少女的索菲婭終於從光芒中緩緩降落到地上,皺著眉頭環視著看起來沒什麼差別,可莫名給她的感覺卻截然不同飛船四周,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徹底失去了對戰甲的控制,斯塔克只能光溜溜地站在地上,恨恨地凝視著地面上的一堆破銅爛鐵。
「索菲婭,回來。」查爾斯在腦海中說著。
索菲婭頓了一下,轉頭望著不遠處被灰塵搞得髒兮兮的幾人。
「斯塔克的東西奪回來了嗎?」她沒想那麼多,直接大聲開口問道,聲音很快便傳遍了飛船的每一個角落。
「?」查爾斯愣了一下,才明白她的意思。
「什麼東西?」斯塔克一頭霧水,「寶貝,聽話,先回來!」
「可是你的戰甲不是還在他們的手裡嗎?我要幫你搶回來的呀!」索菲婭大聲喊著。
「別管什麼該死的戰甲了!」斯塔克也顧不得身上有沒有戰甲了,急得往飛船裡跑去,「先回來,等......」
還未等斯塔克說完,他便感到了大腦「嗡」的一聲,被一把巨大的重錘狠狠地一路捶到了腳趾頭。隨後便是一陣駭人的擠壓感,就像是有人在一下下地捏著他的腦仁一樣,讓他瞬間軟倒在原地。
終於回到了熟悉的數據流中,拋棄者舒服地嘆了口氣,覺得這人實在是太脆了,感到有些無聊,就松開了手。
「誰誰誰誰誰誰!」索菲婭瞪大雙眼,倏地將翅膀展開到最大,瞬移到斯塔克的面前,像一只老母雞一樣,牢牢罩住了他。
斯塔克望著自己鼻尖前軟乎乎的小屁股,一邊平復著心悸,一邊感動的哭笑不得。
斯塔克:索菲婭,屁股不需要坐到我的臉上,真的。
「你們大概不知道,挑釁我的代價是什麼。」一道混雜著電波聲的僵硬聲音響徹整片天空。
「我本只是想帶走這三個人罷了,不過現在,如果你們想要試試的話,那就看著吧。」
話音未落,廢墟旁的梅森醫院門診樓便傳來一陣「劈裡啪啦」的電流聲,隨即,大門被狠狠地撞開,無數個密密麻麻的辺是什麼東西的黑點像喪屍一樣,如潮水般衝向了廢墟後的幾人。
泰山壓頂般的「大軍」氣勢洶洶地襲來,令人毛骨悚然。等到那堆東西終於浩浩蕩蕩地駛到了斯塔克一行人的面前,他們才看清楚——
是輪椅。
是的,是可以聯網的電子輪椅,成千上百個輪椅——其實拋棄者只是隨手拽來了最近的,最多的,最方便控制一群東西罷了。
「天哪......」斯塔克看著密密麻麻的「輪椅大軍」氣勢洶洶地逼來,突然對這個玄幻的世界產生了一絲懷疑。
「這是......什麼招數?」埃裡克也不禁喃喃自語道,甚至忘記了控制輪椅的金屬把手。
唯有索菲婭,面色嚴肅地望著烏泱泱地小黑點,大力抖了抖翅膀,迅速進入了戰鬥狀態。
「輪椅?」她呵呵一笑,「還有什麼,放馬過來吧!」
說著,女孩瞬間移動到輪椅大軍的前方,猛地扇動翅膀,一股無形的颶風呼嘯著卷過地面,將輪椅們掀得人仰馬翻,發出了乒裡乓啷地響動。
「嗤。」索菲婭冷笑了一聲,回頭望著殘破的飛船,惡狠狠地皺了皺鼻子。
斯塔克:......
「呵呵。」拋棄者也冷笑一聲,閉眼感受了一下紛亂復雜的數據流,直接隨手砍斷了一條不遠處的數據。
沒過多久,巨大的轟鳴聲從天際傳來,幾人抬頭望去,便看到一架藍色條紋的飛機正以駭人的速度下降著,機頭直指地面上的數人。
索菲婭甩了甩頭發,在斯塔克焦急地阻止下,直直衝向了天際。
「埃裡克......」
「知道了!」
萬磁王沒多說什麼,迅速漂浮到半空中,緩緩張開了雙臂。
他是想推翻普通人的統治,建立一個變種人統領的世界,但不代表著他想隨時隨刻把所有普通人的殺光——只有傻子才會那樣干吧。
何況,現在這裡有個比普通人還令他感到厭惡的垃圾,他一分一秒也不想看到這個鬼東西了,更不想讓它得逞。
一旁的索菲婭很快便飛到了急速下墜的飛機旁,閉著眼睛糊了一把臉——下次一定要先把頭發束好再過來。她左看看,右看看,最後煩躁地嘆了口氣,直接伸出兩只小手,交叉著懟住了飛機的尖頭。
「哎呦!」
顯然飛機比她想像中的更加凶猛,直接把她給拽了過去。
在地面上伸著脖子注視著情況的斯塔克,只看見半空中出現了一個蠕動著的小黑條,搖晃著頂在了飛機頭上,然後一下就橫了過來,被飛機扯著在半空中抖來抖去。
他急得試圖再次啟動戰甲,隨後......震驚的看到了「連接成功」的操作界面。
還沒等查爾斯開口阻止,斯塔克便衝向了空中。
查爾斯望著半空中的三人,半晌,轉頭看向了已經破損成一片廢墟的飛船。
「很有意思是嗎?」他的語氣難得的透著一股子冷氣。
沒有人回應他。
半空中,被拽得腦子發懵的索菲婭終於清醒了過來,愣愣地揪了揪頭發,一個翻身,跨坐在了飛機頭上。
怎麼才能讓它停下來呢?索菲婭有些頭疼,說實話,被飛機震得也有些屁股疼。
想了半天,她還是啥也沒想出來,只得撓撓頭,按原樣再試了一次。
這次,她整個魔張開雙臂,抱住了飛機的最前端,用盡全力扇動著翅膀,便看著飛機明顯減緩了下垂的速度——從急速下墜,變成了快速下墜。
呀,這樣好像還是會掉下去的呀。她頭更疼了。
就在此時,索菲婭感覺到手心的飛機明顯抖動了一下,隨即,直接停在了半空中。
「我的媽......」被慣性甩到了前面的索菲婭趕忙穩住身子,撲閃著翅膀,探著腦袋往兩邊看去。
「蠢孩子,下去。」埃裡克舉著手臂,冷冷地開口。
就在此時,穿著鋼鐵俠戰甲的斯塔克也趕到了現場。
「寶貝,我來幫忙,你先下去找查爾斯叔叔。」斯塔克說著便示意了一下埃裡克,隨即往飛機尾端飛去。
「哦好吧,我下去就是了,都說了不要在別人面前叫我寶貝嘛,我是地獄之主索菲婭......」少女嘟著嘴,有些不太自然地嘟囔著,不適地摩擦著翅膀。
索菲婭很快就飛回了地面上,站在查爾斯的面前,用翅膀牢牢護住了他。天上也進展順利,飛機正緩慢而平穩地向下移動著,眼看著還有幾層樓的高度就要降落到地面上了。
就在大家都松了口氣的時候......
「斯塔克!」
作者有話要說:
第41章
突然, 向下噴射的幽藍色火焰在幾次虛弱地掙扎後,徹底熄滅,金紅色的鋼鐵俠戰甲隨之像是突然失去了動力一般, 從空中直直墜落下去。
漂浮在半空中的埃裡克猛然轉頭, 然而, 距離地面只有幾層樓高的飛機由於他一瞬間的分神, 倏地下墜了幾米。
就在那一剎那,埃裡克下意識地轉回了身, 在這最關鍵的降落過程中,再次將全部精力與能力付諸於控制飛機上。
如果你問埃裡克那一瞬間的想法,其實,他並沒有什麼想法。他並不是在飛機和斯塔克間選擇了前者,而僅僅是下意識地想要完成已經快到進行到尾聲的任務罷了。
不過, 從地面上看來,大抵就並不是這樣了——
——漂浮在空中的萬磁王扭頭望了一眼驟然下墜的鋼鐵俠, 並沒有理會他。
你知道,從十層樓高的空中墜落到地上需要多久嗎?
假設十層樓高30米,物理學家牛頓和伽利略告訴我們,s=1/2gt^2——也就是說, 從那麼那麼高的地方墜落到地上, 大概只需要2.45秒。
2.45秒可以干什麼?
很短,什麼都干不了,頂多夠眨幾次眼睛的。可對於斯塔克來說,那卻是世界上最漫長的2.45秒。
作為「超級英雄」, 其實, 他們早已做好了隨時赴死的准備,從前, 也有過許多次幾乎喪命的生死瞬間,不過,似乎都與這次......有一些不同。
斯塔克還在下墜。
在這短短的2.45秒裡,他突然想起了一些事情。
斯塔克記得,很久很久之前,當自己第一次面臨生死關頭時的場景。那個時候,他剛剛在中東的一片沙漠中向一群穿著迷彩服的「美國人」展示完斯塔克集團的最新武器。炮彈像國慶日的煙花一般在天空中崩裂開,如流星般散落一地。看著他們沒見過世面的樣子,年輕的斯塔克很驕傲,又有些不屑,直到一顆炮彈直直打向了他的胸口。
不過,那個時候的他毫無准備,失去意識也來臨地有些過於快了,斯塔克覺得,即便是自己那個時候就這樣死了,怕是也沒什麼感觸的,只是干巴巴地死在了一片荒蕪的沙漠而已。
而真正記憶猶新的場景,大抵是在自己成為鋼鐵俠之後,無數次拯救世界於危難之中的時候吧。
不論是戰鬥中意外的受傷,抑或是抱著必死的決心迎難而上,在「死亡」來臨的那一刻,感受其實也沒什麼不同——都不過是先怔愣,然後害怕,最後變得有些麻木罷了。
最可怕的,往往不是處於「生死時刻」的時候——最可怕的,是當你已然經歷過一次全身發軟、脊背戰栗的恐懼後,當你體驗過害怕到頭皮發麻,冷汗浸濕了全部衣衫之後,當你以為同樣的痛苦終於徹底結束,不會再如潮水般淹沒你的理智後,你突然發現,一切竟然還在繼續。
地球上總是有數不清的反派,拼盡全力擊敗了一些後,總還有層出不窮的在等著他們。沒有人知道,當那樣常人難以想像的恐懼與沉重的痛苦退卻之後,義無反顧地再一次奔向天際,究竟是多麼艱難的一步。
可他們沒有選擇。這些事情,總要有一些人來做的,不是他們,也會是別人。
因而,當許多年前的那件事情結束後,所有人都覺得,真正和平的年代終於要到來了。每個人都在以自己的速度前進著,而只有他們,始終停留在原地。
是他們不想前進嗎?或者是他們不能前進嗎?
不,是他們不敢前進。
早已習慣於時刻准備著應對即將到來的浩劫,「超級英雄」們總是覺得,他們也許可以松懈警惕,但反派們永遠不會。寧願始終處於緊張而隨時准備獻出生命的狀態,他們也再不願在將來的某一天中,被人從安逸柔和的幻像中,殘忍而毫不留情的揪著脖子拎出來扔在冷冰冰的「現實」上。
因而,不少像鋼鐵俠一樣的人,一些本來應當站在世界的最前端,決定著世界命運的人們,生活中恰恰相反,卻是距離世界最遠的人。
他們靠這樣遙遠的距離,堅定地切斷那些不必要的、軟膩而黏連的糾纏,以此來保持殘忍的清醒與克制。
是的,他應當早已習慣這些了。可這次,為什麼有些不同呢
似乎又向下墜落了一些,斯塔克不再老掉牙地感慨過去。
他想到了索菲婭。
也許,斯塔克想,這便是不同之處了吧。
果然,有了牽絆,就有了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從前,死了就死了;而現在,哪怕在死的途中,都要想著:孩子看到了這一幕,會不會害怕;孩子以後的生活要怎麼辦;自己死了,孩子能不能拿到斯塔克集團的股份,拿不到怎麼辦,拿到了又怎麼辦,會不會揮霍一空而不知節儉......
孩子,孩子,孩子......
自己可真像個......普通人。
突然,斯塔克的思路跑偏了一下。一個念頭閃過了他的腦海:
或許,在爸爸媽媽面臨車禍的那一剎那,是不是也在想著同樣的事情呢?
斯塔克在這短短的2.45秒中,愣了一下,隨即輕輕地笑開了眼。
鋼鐵俠的戰甲在劇烈的摩擦間發出了刺耳的聲響,斯塔克閉上眼睛,估摸著,自己應當是快要撞到地面了。
直到......他被什麼東西輕柔而堅定地托了起來。
「刺啦......」
面罩被人猛地拽了下來,微涼的空氣爭先恐後地擦過斯塔克的臉頰。他怔愣著睜開眼,便看到了頭頂上一張同樣傻呆呆地,像是還沒反應過來的面孔。
是個公主抱。
索菲婭左手撐著鋼鐵俠戰甲的後背,右手拿著一塊還「劈裡啪啦」閃著火星的金屬面罩,愣了好幾秒,才把面罩和斯塔克都隨手扔到了地上。
然後......
「哇......」
已然從小孩子變成少女模樣的索菲婭,一屁股坐到了地上,開始毫不在意形像地嚎啕大哭,淚珠像是不要錢一般湧出了眼眶,滴滴答答地順著臉頰流到地上。
「......」
斯塔克就這麼被扔到了地上,脊椎骨直接磕到了地上,疼得他齜牙咧嘴。他緩了緩,把身上的破銅爛鐵該扒的都扒了下來,隨即撐起身,望向了對面的女孩。
斯塔克本來是想張開雙臂,把孩子擁入懷中的,可孩子猛地長大了那麼多,五官熟悉中帶著一點陌生,眼看著都有了些少女的輪廓,倒讓他有些無措與局促。
「嗚嗚嗚......」
索菲婭當然什麼都不知道。她抹了抹小兔子般通紅的眼睛,抬眼直直望向了對面的斯塔克,那雙黑葡萄般銅透亮的眼睛裡,全都是滿滿的依賴與信任。
「......」算了,管他呢。
斯塔克一把將孩子抱在了懷裡。
剛才還是驚險而刺激的生死時速,而現在,郁郁蔥蔥的草坪上,便儼然一幅溫馨的場面。
拋棄者:......什麼玩意兒?
遠處,飛機成功降落到了地面上,一個大腹便便的中年男子連滾帶爬地逃出了飛機,後面緊跟著一群穿著制服的男子,看也沒看這邊的場景,便匆匆跑離了現場,很快連人影也看不到了。
正當拋棄者黑著臉打算再次竄進數據流找點事情的時候,一陣溫柔而熟悉的風輕輕吹過了她的臉頰。
她轉頭望向一旁的Kree,便看到他正專注地凝視著一個方向——和自己離得八丈遠。
這個傻子,命都不要了,現在又連我在哪兒都找不到,廢物一個!!!
「......」她按下額角的青筋,隨便揪了一串數據扔到了那智障的身上。
Kree肉眼可見地愣了一下,隨即轉頭,望向了另外一片看起來沒什麼不一樣的廢墟。
「主人,您在做什麼?」Kree的聲音傳入了她的領域。
居然敢質問我在做什麼?拋棄者有些不爽。
「主人,咱們什麼時候返回哈拉星子星呢?」Kree恍若未聞,繼續說著。
「我還未計較你背叛我的可惡行徑,你的問題倒是挺多。」
話畢,Kree的臉色肉眼可見的蒼白了一些,看得她莫名其妙的有些煩躁。
「停手吧。」突然,查爾斯冷冷的聲音在飛船內響起,「你還想看什麼?有意思嗎?」
拋棄者:......我正煩著呢,他又來招惹我。
話音剛落,整座飛船便像是被按下了某個開關一樣,迫不及待地開始變化著,破損的內壁迅速開始融合修復,在短短的幾秒鐘內,恢復成了最初的樣子。
「砰!」
內壁四周的燈光倏地亮起,在飛船的正中央,投射出了一個隱隱約約的輪廓,像是一個人。
暖黃色的光暈輕輕浮動,她瞥了一眼目露痴迷的Kree,心情詭異地好了一些。
「我想看什麼?你難道不明白嗎?查爾斯,你應當明白的。」
「我知道很多的事情,非常多。」那團光暈直直望著對面輪椅上的男人,「我一度以為這世界上沒有什麼我不知道的東西,可是我發現,我錯了。」
「人,真是一種有趣而復雜的生物。瞧瞧那個帶著頭盔的人,他救了一飛機的無辜人類,卻害得自己相識的同伴因此殞命,你說,他會怎麼辦呢?」
「他不會怎麼辦,這種事情不會發生。」查爾斯的聲音更冷了,像是寒冬裡呼嘯著的冰凌。
「所以你是在玩游戲?」娜塔莎憤怒而難以置信地開口,「你到底想要做什麼,制造一出不知所謂的鬧劇,現在又來拿我們的同伴當做實驗品,滾回你自己的地方去!」
「滾回我的地方去?」她有些好笑,「我就是想待在地球上,看著你們這些自大而弱小的人類自相殘殺,又假惺惺地『關心』彼此,來好好學習這種難能可貴的知識,你能拿我怎麼樣?」
「我就想把索菲婭抓走,就想奪走莫莉·喬比安尼的身體,我就要把那架飛機打下來,看你們產生隔閡,怎麼樣?你能管得了我嗎?」
那一瞬間,娜塔莎突然覺得,自己面前的並不是那個能夠瞬間摧毀地球全部通訊系統的拋棄者,而是一個任性肆意而沒有人教養的小孩。
而這個孩子,卻該死地掌握了本不應屬於她的強大能力。
第42章
這邊, 斯塔克和索菲婭也膩乎完了,雙雙站起身,走到了查爾斯的身旁。埃裡克看著落荒而逃的人群, 嗤笑了一聲, 同樣轉身飄到了輪椅旁。
「所以, 你現在到底又要干些什麼?」埃裡克敲了敲輪椅把手, 不耐煩地開口。
剛才還氣勢洶洶的拋棄者:......我接下來要干啥來著?
她本來想待在莫莉·喬比安尼的身體裡,帶著帕特裡克和索菲婭一起去哈拉星子星。現在, 索菲婭突然發瘋,導致那個蠢女人的身體回不去了,蠢男人也不聽話了。她很不爽,搞了一些事情,想看著他們痛苦的樣子自己好找些樂子, 但現在看來,也沒怎麼樂得起來。
拋棄者一時間感到有些迷茫。
「主人, 我們回去吧,來日方長。」
Kree站起身,直直往光暈處走去。
拋棄者偏了偏頭,越過Kree望向躺在地上緊緊抱著莫莉·喬比安尼的男人, 突然感覺到一絲厭煩。
自己的蠢下屬居然認為她喜歡這個比他還要蠢的男人?簡直笑話。
其實, 就「主人喜歡上了一個人類男人」這件事來說,或許真的是Kree想錯了。如果她真的表現得如此「露骨」的話,難道帕特裡克能一點都沒有察覺到嗎?
他自然知道那個沒有實體、聲音僵硬的奇怪女人對自己的態度曖昧又古怪,然而, 他曾傾盡一生愛過一個人, 自然懂得什麼是真心,什麼是做戲。
何況, 她不僅強大若斯,同意與自己合作,又許給了他很多連他自己都不明白為什麼的好處,簡直像是在對自己獻殷勤一樣,他又有什麼理由拒絕呢?畢竟,這是一個讓妻子蘇醒的千載難逢的好機會。
而拋棄者的想法就更簡單了——她只是想體會一下人類的愛情究竟是什麼樣子的。
她雖然恨至高智慧入入骨,但到底與他一面雙生,與至高智慧相同,自打誕生以來,她就有著對知識最原始的強烈渴望。異人研究所被摧毀後,她狼狽地逃入地球數據流中,不得不也是第一次接觸了她曾經不屑一顧的,弱小的人類文明。而這次意外,卻讓她發現了一些自己不曾了解過的知識。
那便是,人類豐富多彩的情感。
不同於冷冰冰的克裡人,地球人的情感是如此豐富,有時竟然能夠凌駕於利益的驅使。同樣,這種看似柔弱而不堪一擊的「情感」,竟然也能爆發出那樣強大的力量,鬼神不懼,摧枯拉朽。
而她,想要那樣的力量,
除了「擊敗至高智慧」這項宿命之外,她第一次萌生了這樣強的欲望,那便是——成為人類,感受人類。
因此,當她遇到帕特裡克·克萊夫的時候,幾乎沒有猶豫,便決定與他合作。
她按照那些陷入熱戀中的人類的樣子,用盡全力的試圖對他好,用自己的能力幫助他,不計回報。她兢兢業業地踐行著所有的准則,滿心期待著那樣的以小敵大的「神跡」降臨在自己的身上,直到,帕特裡克毫不留情地背叛了她。
為什麼呢?究竟是哪裡做錯了呢?她迷茫又不解。
「帕特裡克·克萊夫,你為什麼不愛我呢?」她喃喃自語。
Kree的腳步顯而易見地停頓了一瞬,下頜骨被他咬出了清晰而發狠的輪廓。
「主人,我們走......」
「你為什麼不愛我呢?」她固執地盯著不遠處的男人。
帕特裡克正一遍遍撫摸著妻子干枯的頭發,小心翼翼地像是在對待最嬌貴柔順的綢緞一般,聞言,停下了手中的動作,抬頭望向了飛船正中央的光影。
「你難道愛我嗎?」
懷抱著妻子的男人顯然被安撫了許多,平靜地望著那個古怪得連人都算不上的機器。
「......必須要我愛你,你才能愛我嗎?」她不甘心地開口。
帕特裡克笑了笑,沒再說話。
拋棄者感到了一陣令她極為暴躁的挫敗感。她怎麼可能真正愛一個人?正是因為她做不到,學不會,她才企圖霸占一個地球人的身體,裝成那種蠢樣子去假裝愛人。現在,難能可貴的身體被奪走了,她唯一寄予希望的,即便自己還是無法體會愛上一個人的感覺,怎麼也要騙一個人來愛自己的想法,也被帕特裡克徹底否認了。
我不能愛人,又沒人愛我,為什麼這麼難!這簡直是我學過最難的知識!拋棄者氣得光影都開始抖動。
「那個紅頭發叔叔不愛你,可是,這個棕頭發叔叔愛你呀?」索菲婭搞不明白她究竟在說些什麼,「還有,他們兩個到底為什麼長得一模一樣?」
拋棄者又愣了一下。在她的眼裡,可沒有什麼「臉長得一樣」,而只是兩個沒有任何一絲相似之處的數據團。不過,自己之前確實有交給Kree模仿帕特裡克的任務,他難道還沒變回來?
「等一下!你們兩個長得一樣,那前幾天把我纏在歌劇院的到底是哪一個?」斯塔克一拍腦門。
「他和我可長得不一樣,他模仿我的容貌去辦過一些任務罷了——也許,他以為他的主人喜歡的是我這張臉,所以始終不肯換回來吧。」嘲諷的話語到帕特裡克的口中依舊顯得有些虛弱。聊起其他的事情,他又恢復那副輕柔而瘆人的樣子,「另外,在歌劇院的是我。我和斯塔克先生的事情可還沒有結束呢。」
「什麼你和我的事情?」斯塔克懵了一下,才想起來還有這回事兒呢,「你說我和克萊夫夫人嗎?都和你說過了,是誤會,誤會!我沒給過她BARF系統的使用權限,也沒有和她私會過!」
「那她難道是憑空拿到系統的嗎!!!你,咳咳咳......」帕特裡克激動得咳嗽了起來。
「別怪罪斯塔克先生了,我告訴你一切,還不可以嗎?」
突然,從帕特裡克的懷中,傳來了一道虛弱而沙啞的女聲。
「你......醒......」
剛才還氣勢洶洶的帕特裡克瞬間僵住了,猛地收回了摟著莫莉的手臂,又尷尬地不知道該往哪裡放才好,最後顫顫巍巍地以一個極其扭曲的姿勢背在了身後。
拋棄者:......這就是愛情?看起來這麼蠢的嗎?
沒有找到答案的拋棄者停下了腳步,有些好奇地望著面前的一出好戲。
「克萊夫夫人,」斯塔克瞥了一眼索菲婭才開口,「麻煩您和您的丈夫解釋一下,我和您確實沒有任何不當的關系。同時,也請您與我解釋一下,您是如何得到BARF系統的使用權限的。」
莫莉·喬比安尼瞥了一眼丈夫紅紅的耳根,又感受了一下自己虛弱的身體,堂而皇之地一把摟住了他瞬間僵硬的腰身,勉強靠坐在他的懷中。
「斯塔克先生。」莫莉·喬比安尼望向斯塔克,即便有些沙啞的聲音難掩虛弱,依舊擋不住那股鏗鏘有力的朝氣,「是我使用了非法的手段,潛入斯塔克工業的系統,偷取了BARF整套系統與使用權限。」
「可你是如何做到的?」斯塔克皺眉。
莫莉·喬比安尼緩緩轉頭,望向了不遠處的埃裡克。
斯塔克:???
「你那個什麼叫『星期一』的蠢系統,回去好好修改一下吧。」埃裡克不露痕跡地瞥著查爾斯的頭頂,顯然一副不想多說的樣子。
「星期一......」斯塔克突然想起一切的開端——戰甲被偷:是因為斯塔克別墅中的防御系統突然出現意外,接下來——迪士尼樂園:星期一為自己安排的度假好去處。
「等等,我想起來了,戰甲是你們偷的!」他憤怒地開口,「還有,在迪士尼樂園裡,是他們誤導了我,將我引開的,隨後他們便來擄走了索菲婭——你還在和那個該死的拋棄者合作!」
一旁看戲的拋棄者:......居然敢罵我?還沒死夠是嗎?
「我沒有和它合作。」埃裡克不想回應。
「等一下,等一下......」同樣在看戲的索菲婭已經轉不動腦子了,「能不能一樣樣說,先說那個星期一是咋回事兒?」
「我成功操控住了『星期一』,讓她在某些時候聽從我的某些建議。」埃裡克說得模棱兩可。
「你是怎麼操控的?」查爾斯突然插話。
埃裡克看似毫無波瀾地瞥了一眼輪椅上的男人,沒有再說下去。
斯塔克轉頭望著身側的二人,左看看,右看看,皺起了眉頭。
「算了,『星期一』的事情我會再和你單獨料理,偷我戰甲,與拋棄者合作又是怎麼回事兒?」
「偷你戰甲不是我的命令,我也沒有和那個鬼東西合作,我只是在利用它而已。」
「利用它?」斯塔克覺得這人的臉已經大到堪比整個宇宙了,「你好意思......」
「你不想聽克萊夫夫人接下來的話了嗎?」埃裡克直接打斷了他。
斯塔克頓了頓,緩緩呼了口氣,停下了小學生般的鬥嘴,繼續望向莫莉·喬比安尼,等待著她的解釋。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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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第43章
「一切都是誤會, 我從未和斯塔克先生有過私交,在請求擔任BARF系統的第一批志願者時,研究員也拒絕了我。」
「那你為什麼在我質問的的時候, 不否認呢?」帕特裡克怎麼也想不明白。
帕特裡克的父親喬治·克萊夫曾經是喬比安尼先生的司機, 在一次槍擊案中, 他為了保護先生而犧牲, 從此,帕特裡克便被喬比安尼先生收養, 與莫莉一同長大。莫莉的父親喬比安尼先生白手起家,建立了如今龐大的石油公司,在他的眼裡,從來也沒有親情、友情、愛情,只有利益與永不停歇的警惕。帕特裡克的父親為他犧牲後, 他也只是隨便將他養在門下,僅僅因為他覺得如此便能換來一個同樣忠心耿耿的下屬罷了。直到他長大成人後, 出色的帕特裡克便順理成章地成為了喬比安尼先生手下的二把手。
帕特裡克知道自己是個陰郁而不討人喜歡的人,莫莉從未喜歡過他,可一向寡淡的帕特裡克,卻對這個與她冷酷無情的父親截然不同的, 仿佛隨時都散發著朝氣的女孩情根深種。辛苦籌劃了那麼多年, 帕特裡克終於頂替掉她狠厲而不講情義的父親,踏著一條血路成為了喬比安尼集團的一把手,再不讓自己心愛的女孩成為政治聯姻的犧牲品。
是的,他本沒有什麼奢望的, 只是想要保護她而已, 可在女孩毫無保留地對自己抱怨與撒嬌的時候,他卻怎麼也沒忍住, 問出了那句話:
「那你是否願意嫁給我呢?」
就這樣,還並未知道眼前的男人早已暗中把控住集團的莫莉·喬比安尼,稀裡糊塗地成為了克萊夫夫人。
而再往後,便是漫長而平靜的陪伴。
帕特裡克對她的愛並未隨著時間的流逝而變得寡淡,反倒在女孩永不熄滅的朝氣中愈演愈烈,直到淹沒了他的理智,讓他總是忍不住索求更多。他本以為,日久天長,莫莉總該對自己產生了一些依戀與愛情的,直到他看到了妻子手機上那條曖昧的信息。
起初他雖然氣憤無措,可卻並未完全相信。二人一直相敬如賓,並未跨過雷池半步,如果,如果她真的在外有了愛人,為何不與自己直說呢?可莫莉·喬比安尼的反應,卻毫不留情地點燃了最後一根**。
她沒有說話。
是的,她沒有解釋。不管帕特裡克怎樣的質問,她一個字都沒說。
帕特裡克的心越來越沉。哪怕她對自己解釋一句話,哪怕她指著自己的眼睛罵她不肯給她一點點信任,他也沒有這樣的怕。
帕特裡克看著被摔成碎片的手機,和對面沉默的女人,突然覺得這樣的自己好可悲。他真的不想再面對自己內心卑微到令他唾棄的東西了,於是,他做了他這輩子最後悔的一個決定——摔門而去。
再次得到妻子的消息,便是來自醫院的電話了。
他們告訴帕特裡克,他前兩天還活蹦亂跳的妻子,突然變成了植物人,而且,也許再也不會醒來了。
帕特裡克不敢相信。
你好好告訴他,他怎麼能相信呢?!
那一瞬間,天空似乎都黑了。怎麼能呢?怎麼能就這樣了呢?
醫生告訴他,妻子被發現昏迷的地方,有一台奇怪的機器。帕特裡克瘋狂地調查這件事情的來龍去脈,然後,發現了一個再熟悉不過的名字。
托尼·斯塔克。
一切都明白了。這個輕佻地調戲莫莉的「商業大亨」,不僅下流而卑劣,居然還利用自己天真無知的妻子來對尚未完善的系統進行實驗。不過,帕特裡克此時並沒有時間去料理他,事已至此,他只能將全部的精力先投身於妻子的治療上,一去就是數年的時間,直到他在試圖侵入斯塔克工業系統的時候,遇到了一名奇怪的人。
「我不否認,是因為我不想讓你知道BARF的事情。」莫莉垂下了眼睛。
「為什麼?你......到底在干什麼?」
「事已至此,我也沒有隱瞞的必要了。斯塔克先生,您可以調出當時研究員對我病情的評估報告嗎?」
「病情?」帕特裡克的聲音猛地升高了一個八度。
而早在二人開始重新追溯此事的時候,斯塔克已然調出了這份報告。
現在的他,正在震驚地閱讀著這份與面前的女人一絲一毫都聯系不到一起的文字。
「病情:重度PTSD,由於幼年時父親曾試圖xing侵患者,導致其對於xing行為有著強烈抗拒,無法與旁人建立正常的親密關系。且患者當時年幼,記憶混亂,並不能確定該xing侵行為是否實施成功,無法辨清真相的絕望與對自我的厭棄很大程度上加深了病情。
患者訴求:通過BARF系統重回創傷時刻,加深『並未xing侵成功』的記憶,並配合後續治療,使患者脫離心理陰影。
駁回原因:重歷該創傷經歷風險過大,有加深病情的可能性,不建議通過此方式治療。」
偌大的飛船內鴉雀無聲。過了很久之後,才聽到了一聲僵硬的嗤笑。
「切。」拋棄者開口,「方才我想要把這段經歷說出來,不是在瘋了一樣的阻止我嗎?現在怎麼又無所謂了?」
莫莉·喬比安尼握緊了丈夫比冰塊還要涼的手,扭頭望向了這團在她看來像是在鬧小脾氣的光暈。
「回去吧。」她輕聲地說,「你不該在這裡。」
「我為什麼不該在這裡?」拋棄者不服氣,「我就該在這裡!我可是要搶走帕特裡克·克萊夫的人,你難道不應該恨我嗎?」
莫莉·喬比安尼無奈地笑了,像是看著某些胡鬧的小孩子一樣,靜靜地望著她。
在這短短的幾個小時裡,二人曾共處同一個身體,共享著部分記憶、知識、甚至是情感。莫莉·喬比安尼對她的感覺十分微妙,微妙到無法用語言來形容。
「你......」渾身冰冷的帕特裡克終於顫抖著吐出了一個字,嗓音如淬著血沫子一樣粗糙沙啞。
「唉......」莫莉嘆了一口氣,輕輕撫摸著丈夫的腰身,「說到底,我該感謝她才對——即便是一瞬間瞥見了她廣闊的見識,也讓我看開了許多。」
莫莉·喬比安尼望著遠方,眸中流轉過某些看不明晰的,如琉璃般通透的情緒:「世界上有著那麼多的悲歡離合,我經歷的這些又算作什麼呢?如果不是她,我也許這輩子都陷在自己的人生中,無法從悲劇中拔出身來。然而,有著一個深愛自己的人便是多麼幸運的事情了。帕特,我知道錯了,我應該把一切都早早和你說的。我只是......有些害怕。」
「我愛上了你,帕特裡克。」
「我想要......接近你,可我做不到。我想要通過BARF來治好我的病,你明白嗎?」莫莉眸光晶瑩,「我很怕,怕你發現一切之後不再愛我,怕你嫌棄我,更怕這一切都是我的錯覺,你根本從來就沒有愛過我。我還怕......」
她的聲音,被一個冰冷顫抖卻熾熱無比的吻硬生生地打斷了。
莫莉閉上眼睛。
其實,你說我是你的畢生所向,可你又何嘗不是我的唯一呢?你總說我活得像個小太陽,照亮了身邊的每個人。可你卻不知道,我總是退縮,害怕,不肯向前,從未真正地踏出一步。
是你在燃燒著自己,一步步邁向我。
「嗚嗚嗚......」索菲婭看著相擁的二人,哭得雙眼通紅,直到一只大手牢牢蓋住了自己的眼睛。
「小孩子不能看這些!」斯塔克黑著臉,不滿地望著這兩個不知道在孩子面前控制一下「獸性」的成年人。
溫馨的場面中,所有人都在關注著相擁親吻的二人,只有Kree始終在偷瞄著自己的主人。
主人她看著那兩個狗男女卿卿我我,會不會傷心呢?
拋棄者敏銳地捕捉到了Kree那束像狗皮膏藥一樣粘在自己身上,極有存在感的數據,冷冷地瞥了他一眼。
「還不換回你自己的樣子,蠢貨。」
Kree愣了一下,過了很久,才緩慢的變回了那個連他自己都感到陌生的樣子,流了一地黑乎乎的血泊。
莫莉輕輕將胸前的男人推開,眼眸明媚地望著不遠處的拋棄者:「朋友,你不和你的......下屬,一起回到真正屬於你們的地方嗎?」
「朋友?!」拋棄者難以置信地開口,「你是腦子出問題了嗎?誰借你的膽子???」
「好吧。」莫莉歪了歪頭,沒再堅持,「那你們可以走了嗎?」
「你,你別以為你窺探了我那麼一點點微不足道的想法,你就可以為所欲為了!」一條氣急敗壞的光波像是手指一樣,直直指著前方,「我警告你,如果我學不會愛的概念的話,我可是不會走的。
「愛的概念?為什麼不看看你的身旁呢?」莫莉開口,「有的時候,太多的知識也沒什麼用,不如親自體會一下。」
「親自體會?!我倒是想,那個長著翅膀的鬼東西把我從你的身體裡踢......總之,你別和我炫耀,我還會卷土重來的!!!聽見沒......」
她氣急敗壞的聲音逐漸被飛船上升的內壁一點點阻隔住,直到消失在天際。圓滾滾的飛船抖了兩下之後,穩穩地漂浮了起來。
在飛船駛向遠方的最後一剎那,Kree 的聲音傳入了眾人的耳畔,卻扔下了一枚重磅炸彈。
「萬磁王,請和你的女兒,也就是北極星,表達我的歉意。她的恩情我無法報答,祝好。」
第44章
時間過去了很久, 飛船已然看不見蹤跡,連灰塵都老老實實地落到了地上,一切似乎都已經重歸平靜。
梅森醫院前方的廢墟旁, 則更加的平靜——平靜得連微風吹過的聲音都清晰可聞。
「......」
斯塔克咽了咽口水, 看了看像吃了一頓隔夜shit一樣色彩繽紛的埃裡克, 又看了看一動不動、面色僵硬的查爾斯和張著大嘴、表情管理嚴重失控的快銀, 渾身一抖,決定還是不要打破這份詭異的寂靜了。
過了很久, 埃裡克看似毫無波瀾的聲音才緩緩響起:
「那個玩意兒剛才說什麼?我是誰的女兒?」
「......我的意思是,誰是我的女兒?」
埃裡克黑著臉,隱約傳來了牙齒咬合的咯吱聲。
還未等尷尬的氣氛繼續蔓延,一道凌厲的女聲如閃電般劃破天空,直接打斷了眾人紛亂復雜的想法。
「拋棄者在哪裡!索菲婭在哪裡?!」那人也不管旁人, 徑自便墜落到廢墟的最中央。
「......偉大的驚奇隊長,來得真是及時。」
斯塔克瞥了一眼半空中發絲飄揚, 神色肅穆的女人,嘲諷地笑了笑。
「他們已經走了。」查爾斯瞥了一眼面色不虞的斯塔克,溫和地接過了話,悄無聲地緩解了劍拔弩張的氣氛, 「沒有人受傷, 這裡暫時沒有什麼事情了。」
「好。」
話音未落,她又在炫目的光柱下匆匆離開,沒有留下一絲痕跡,像是從沒到來過一樣。
索菲婭:......這人誰啊, 我都沒看清楚呢, 咋就走了?
「......算了,回去再和你算賬!」被驚奇隊長這麼一攪合, 埃裡克也沒了糾纏的情緒,只狠狠地剜了顯然是知情人的,終於維持不住那副該死的平靜的表情的查爾斯一眼,甩開披風,大步離開了這裡。
尷尬的寂靜再次席卷眾人。
「呼......」查爾斯緩緩舒氣,理了理腦子裡亂七八糟的思緒,「既然事情都完美地結束了,那麼......克萊夫先生和夫人需要幫助嗎?」
臉頰微紅的莫莉·喬比安尼在帕特裡克的攙扶下站了起來,爽朗地笑著搖了搖頭。
「呀!」索菲婭看著他們,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麼一樣,張開三雙瑰麗的翅膀,瞬間消失在了原地,沒過多久就回來了——只不過,手裡多了一把锃光瓦亮的電子輪椅。
「坐輪椅呀!」索菲婭把椅子放到了女人身旁,豪氣的拍了拍輪椅的扶手。
「謝謝你呀,小寶貝。」
莫莉看著可可愛愛的小姑娘,感覺心情像是被照進了陽光一樣,閃亮又溫暖。
她坐了下來,再次望向了索菲婭。
「索菲婭,你是叫索菲婭的,對嗎?」
看著孩子乖巧地點了點頭,她繼續說道:
「我感覺得到,是你喚醒了我。謝謝你,索菲婭。」
黑發黑眼的少女顯然有些不好意思,咬著嘴唇瞥了瞥斯塔克和查爾斯,在他們欣慰的笑容下,害羞地撓了撓頭。
「沒......沒關系的。」說完之後,她有些尷尬地望向了輪椅後面的男人,「那個,帕,帕特裡克先生,你的頭還疼嗎?我真的不是故意把你甩到天花板上的,可你實在是太煩人了,我忍不住嘛!我也是第一次甩男性人類,早知道的話,我即便是甩你,也要少甩幾次。那個天花板好像確實挺硬的,你的腦袋才撞了幾次就鼓了好大一個包,我是真的沒有想到......」
帕特裡克感覺自己早已經不疼的腦袋又開始隱隱作痛。
「斯塔克先生。」帕特裡克按了按抽搐的額角,像是終於被人順了毛的長毛貓一樣,耷拉著耳朵,轉身望向身側的眾人,「對不起,事情都是因我而起,是我誤會了您,還做出了不可彌補的錯事。我會接受任何法律的制裁。」
帕特裡克誠懇地鞠了一個90度的躬,不過,他清楚得很,斯塔克自不會因為這些就放過他。
「索......索菲婭小姐。」帕特裡克又轉頭,有些尷尬地望向女孩,「對不起,真的對不起,將你置於危險當中。還有,謝謝你救了我的夫人,謝謝。」
「不,不用謝。」索菲婭尷尬一笑,蹭了蹭手腕,之前被帕特裡克塗在胳膊上的顏料便糊成了一片,「我也沒受傷,這些顏料不都是假的嘛,你看,一蹭就......斯塔克我的手怎麼這麼大了!!!」
索菲婭望著自己的小肉手像是被人使勁抻長了一樣,逐漸顯露出修長柔和的骨節,震驚到瞳孔地震。
索菲婭瞪著一雙微微上挑的黑葡萄眼睛,迷茫無措地望著不遠處的斯塔克,望到他都......開始跟著無措起來。
「......鏡子,誰有鏡子嗎?」
斯塔克雖然又騷包又臭美,但也是......真的不會隨身攜帶小鏡子。
在場的幾人面面相覷。男士們顯然都並沒有這種東西,娜塔莎更別提了,莫莉大病初愈,稀裡糊塗地來到了這裡,更不會隨身帶著這種東西。
不過......
「......」帕特裡克握住了妻子戳在自己腰窩的手指,無奈地嘆了口氣,伸手從西裝內側掏出了一面小鏡子遞給了索菲婭。
索菲婭可沒那麼多心思想一個大男人怎麼會隨身帶著鏡子。她急急忙忙地舉起黑楠木的手持橢圓鏡,震驚又迷茫地打量著鏡中陌生又熟悉的自己。
圓嘟嘟的嬰兒肥逐漸褪去,小巧玲瓏的尖下巴變得更加明顯,惹人憐到了心坎裡。黑葡萄般圓乎乎的大眼睛拉長了一些,原本下垂的眼尾輕輕挑起了一個小小的弧度,清純又勾人。肉乎乎的小鼻子逐漸褪去奶氣,變得小巧而挺直。唯有一張如花瓣般鮮紅的嘴唇依舊像原來那樣,驚訝地張成了「O」型。
一朵沉睡在葉子中的花苞,正緩慢張開了花瓣尖,含苞待放。
「寶貝,咱們先離開這裡,回去再說。」斯塔克朝孩子招了招手。
刺耳的警笛聲響徹在梅森醫院附近的街道上,警察們姍姍來遲,只得急匆匆地收拾著殘局。一場突如其來的風波便這樣「和平」地告一段落,拋棄者離開了地球,似乎......一切都再次重歸平靜。
——————————
「上學?」索菲婭迷茫地揪了揪頭發,轉頭望著藍眼睛的帥大叔。
「是的。」斯塔克語氣堅定,可眉宇間卻顯露了一些掩蓋不住的無奈與不舍,「我和查爾斯叔叔聊過天了,我們都覺得,比起普通孩子的各項課程,你應該......去專業的學校學習如何控制使用你的力量,這更重要。」
「寶貝,它很強大,如果使用不當的話,我害怕它會傷到你自己。」
「哦?哦哦......」索菲婭思考了一會兒才明白是怎麼回事兒,「所以,我現在是要離開家裡,去查爾斯叔叔的學校上學了是嗎?」
「不用離開家!」斯塔克像是早就准備好了一樣,扯著紅脖子搶答,「查爾斯的學校也在紐約,不一定需要住校的。」
「托尼......」查爾斯無奈地開口,「學校有規章制度,沒有特殊情況必須......」
「索菲婭,你覺得怎麼樣?」斯塔克置若罔聞。
可索菲婭的注意力卻被查爾斯的話吸引了:「規章制度?什麼規章制度?」
「沒有特殊情況,學生們都需要住校,以便於學校更好的監督保護他們不受傷害。」
「好呀!」索菲婭咬了咬手指,隨意地應道,完全沒有注意到斯塔克一瞬間變換的臉色。
「索菲婭,我可以每天送你去上學,沒有必要......」
「托尼。」查爾斯徑自打斷了他的話。
斯塔克泄氣般地耷拉著肩膀,無奈地望著身旁只知道摳手指玩頭發的孩子,再沒有堅持什麼。
在斯塔克眼裡,索菲婭顯然是一個特殊的孩子,極其特殊。同樣作為一個曾經十分與眾不同的孩子,他對於「特殊」的孩子去上學這件事,向來沒什麼好的印像。
有的時候,旁人的惡意也許並沒有什麼其他的原因,只是因為你和他們都不一樣罷了。而斯塔克不想讓孩子受到一絲一毫的傷害,他想讓索菲婭為自己身上閃閃發光的獨特感到驕傲與自豪,而不是迷茫與厭棄。
不過,對於查爾斯來說,索菲婭的能力也許算得上是十分出眾,但絕對不能稱之為「特殊」——畢竟,「澤維爾天才少年學校」裡的孩子們哪一個不是特殊而不可取代的?從裡面挑出來幾個普通的孩子,怕是比挑出來幾個奇奇怪怪的孩子還要難上好幾倍吧。
就這樣,在斯塔克的擔憂中,索菲婭進入「澤維爾天才少年學校」學習的事宜便如此敲定了下來。在一個明朗的秋天,金黃色的楓葉迎風飄落在寬敞的街道上,也將索菲婭送上了一條奇異而珍貴的旅途。
作者有話要說:
准備開啟學校地圖。這篇不會太長,希望我寫起來輕松愉快,大家看起來開心舒服就好!下一篇打算開超級無敵修羅場,咱們這篇先緩一下。最近腦真的太不順了,感覺隨時要失聯......好絕望
第45章
「快銀哥!」索菲婭迫不及待地推開車門, 一躍而下,朝學校大門口的銀發男人興奮地招著手。
快銀壓下了那股由於前段時間慘烈的心理陰影而導致的間歇性恐慌,對著索菲婭, 咧著大嘴笑開了花。
幾個禮拜前剛被斯塔克從倉庫裡解救出來的哈皮·霍根早已養好了身體, 正呼哧呼哧地從那輛根本沒見老板開過的, 無比低調的大眾家庭SUV中往地上拎著箱子。
斯塔克也慢悠悠地下了車, 隨手拎走了鼻梁上的墨鏡,心情頗為不好地望著前方已經開始敘舊的二人, 輕嗤了一聲,腳下卻不停地往前走去。
「索菲婭來了!」快銀看著前幾天還是個小屁孩的索菲婭突然就躥高抽條成了少女的模樣,還是覺得有些玄幻,「拿好行李,我帶你去學校裡轉轉!」
「嗯!」索菲婭瞪大眼睛, 激動地點了點小腦袋。
「這麼興奮,嗯?」斯塔克撇著嘴角, 伸手揉了揉孩子毛茸茸的頭頂,成功換來了一個不滿的凝視。
「還要去上課呢,不要把我的頭發搞亂了!」索菲婭一把拍掉了他的大手。
自從索菲婭「變大」以來,她的心智竟也隨著身體迅速成長起來, 就好像是, 那次在絕境中激發出的神力在冥冥中破除了什麼禁忌的詛咒一般,將養分不要命的澆在了這朵小花上。
不過......雖然心智大了一些,但令斯塔克依舊頭疼的是,這「心性」......似乎一點兒都沒變——還是傻了吧唧的。
算了。斯塔克拋開那些亂七八糟的想法, 從哈皮·霍根的手中接過行李箱, 輕柔地交到了孩子的手中。
「去吧,記得晚上視頻......」
在斯塔克努力掩藏著卻依舊十分明顯的, 依依不舍的凝視中,索菲婭拉著粉嫩嫩的小行李箱,緊隨著前方的大哥哥,蹦蹦跳跳地踏入了「澤維爾天才少年學校」。
穿過白色的鐵柵欄門,正中央便是一片郁郁蔥蔥的草坪。孩童的嬉戲聲夾雜著草木的清香鑽進了索菲婭的鼻腔中,讓她有些暈眩。草叢的那頭是一條鵝卵石鋪成的小徑,歪歪扭扭地通向小樹林的後頭,隱隱約約似乎是一座棕褐色小樓的樣子。
「『澤維爾天才少年學校』由X教授創建,專門接收有特殊能力的青少年入學,大多是變種人,也有一些由於其他意外獲取了超能力的孩子們。」
一向沒個正型的快銀,在介紹起學校的時候,也難得的正經了許多,不知不覺地挺起了胸脯。
「由於學校招收學生的性質特殊,因此基本沒有什麼固定的開學時間,班級裡經常會有插班生入學,所以你不需要緊張,大家都很習以為常的。」
說著說著,二人已經穿過幽深的小巷,來到了整座校園最大最華麗的建築前。
「喏,這就是教學樓了。」快銀拍拍索菲婭的肩膀,又指了指面前棕褐色的歐式洋樓,「咱們等會兒再進去吧,先去宿舍把行李放——喬治!」
一陣旋風卷過,索菲婭被微風糊了一臉,迷糊地望著剛才還在身邊喋喋不休的大哥哥瞬間消失在原地。
索菲婭晃了晃腦袋,沒有理會他,而是繼續端詳著那座優雅華麗的復古小樓上,不知不覺地看得有些入迷。
這裡就是我接下來將要生活學習的地方了嗎?她喃喃自語。
顯然,隨著「年齡」的增長,一向無憂無慮的索菲婭也染上了一絲獨屬於少女的憂愁。
是的,她對即將到來的新生活充滿了期待與好奇沒錯,但她也同時有著很多奇奇怪怪的迷茫與不安。索菲婭也搞不清楚這些都是怎麼回事兒,她只是有些不安罷了。
索菲婭一邊放空大腦,一邊迷迷糊糊地向前走去,突然,似乎是踢到了一塊不知道是什麼的硬硬的東西,雙目微睜,失去平衡般向前倒去。索菲婭下意識地抓住手裡的行李箱杆,可輪子滑溜溜的行李箱卻不是什麼可靠的東西,連跟著她一起歪歪扭扭地摔了下去。
「小心。」
在三對漆黑的大翅膀展開之前,一雙溫熱的手緊緊扶住了索菲婭的腰身,溫柔而有力地扶住了少女下滑的身體。索菲婭急速跳動的心髒逐漸放緩,半空中胡亂飄散的發絲瞬間回歸原處。
索菲婭抬起頭,愣愣地望著眼前的一張陌生的大臉。
「是新生嗎?」年輕男人將索菲婭扶穩後,後退半步,溫和地笑著,「這裡的路早就說要好好修修了,但是教授他們忙著處理萬磁王在校外招惹的事情,一直都沒時間處理,以後過來的時候一定要小心,可別再走神了。」
「彼得!」遠處焦頭爛額的快銀終於將喬治失手毀掉的柵欄收拾好,堆在了角落裡,回頭便看到剛剛晉升為助理教授的好友彼得·帕克,不知道為什麼,正緊挨著斯塔克家的千金說著些什麼,小姑娘的臉紅通通的,活像個猴屁股。
索菲婭渾身一激靈,猛得驚醒過來。她絞著手指,懵懵地望著面前的陌生男人,看著看著,卻意外地覺得越來越眼熟,像是在什麼地方見到過一樣。
「你......」索薇婭覺得自己的臉可能是出了些問題,要不然為什麼這麼燙人,像是要一路燙到了她的心窩窩裡,「我是不是在哪裡見過你?」
「呦呵?」直男快銀完全沒明白這裡發生了什麼,調侃地笑著摟住了彼得的肩膀,「你們居然沒見過面嗎?我以為斯塔克早該介紹你們認識了呢!」
索菲婭有些遲鈍的小腦子正竭盡全力地分析著這件事為什麼和斯塔克有關,忽視了男人微微變化的神色。
「怎麼?難道那件事之後,你一直沒見過斯塔克先生嗎?不至於吧!」傻快銀依舊在又傻又直的路上越走越遠,「這個就是斯塔克家那位小千金,這事兒最近傳得沸沸揚揚的,這你總知道吧!」
「啊!」索菲婭驚呼,「我想起來了!我好像在斯塔克的臥室裡看到過你和他的合照!不過......好像也有哪裡不太對勁的樣子......」
「估計是很久之前的合照了吧,那個時候我還小呢,你居然能認出來,真是......」
彼得·帕克撓了撓頭,清澈的棕色眼眸中似乎什麼都沒有,徒有一片羞赧的笑意。
「不過......」彼得微微收斂起笑意,頓了頓才開口,「斯塔克同意你來這裡上學是嗎?」
「是呀!他為什麼不同意?」索菲婭有些疑惑。
「行了行了。」快銀看了眼時間,趕緊打斷了二人的對話,「你們回頭再聊吧,有的是時間。我還得帶她去宿舍安頓一下呢,要不趕不上一會兒的大課了。回見回見!」
說著,快銀便拉著索菲婭的細胳膊,風風火火地把人拖走了。
停留在原地的彼得·帕克在原地站了很久,無奈地嘆了口氣,才邁開步子離開了這裡。
——————————
「這裡是女生宿舍,我不太好進去,你一直往前直走,左手邊第五間209號房間就是了。記住是左手邊第五間啊第五間!」
快銀不放心地將鑰匙塞在了索菲婭的手心裡,伸著脖子瞪著眼睛一路盯著她的背影,直到209宿舍的小門輕輕地合上了才終於放下了心。
快銀:就不能找個女的來干這活嗎?!
而這邊的索菲婭,正緊緊摳著鑰匙扣,默默回憶著方才快銀與他交代過的事情。
「宿舍是二人間,你的舍友叫希爾達·福爾摩斯,入學有幾個月了。別擔心,老師們都已經和她打過招呼了,你進去把東西放下,我先帶你去教室看看,回頭再和希爾達聊天。」
「咚咚咚......」索菲婭屈起指節,輕輕敲了敲門。
沒有回應。
「咚咚咚......」
還是沒有回應。
她垂頭,抿起嘴角,直接用鑰匙轉開了鎖眼,推開門走了進去。
屋裡很安靜,似乎空無一人,只聽得到微風拂過窗欞的沙沙聲。房間不算很大,但裝潢非常精致,以沉穩的黑胡桃色為主色調,隨處可見的雕刻得異常精美的歐式大理石花紋。
正對著索菲婭的是一扇小窗戶,米黃色的窗簾正隨風輕輕擺動,畫出一道道柔軟的弧線。窗戶的左側有兩張楠木書桌,和占據了一整面牆的書架。右側則擺放著兩張大小恰到好處的小床,米白色的枕頭和床單顯然是一套,干淨又整潔,鋪得十分平整。
——應該說是,其中一張床十分平整。
索菲婭瞪大了眼睛,直愣愣地望著左側小床上凸起的一個小包,打量了許久,也沒判斷出那個隆起的東西到底是不是她還未見過面的舍友。
那個......直接過去拍她的話,萬一裡頭真有人,是不是不太好?
索菲婭垂頭站在原地,思索了很久,終於想出了一個好辦法。
「地震了!!!」她一邊使勁跺腳,一邊大聲喊道。
而在被窩裡帶著降噪耳機,埋頭冥想的希爾達·福爾摩斯,只依稀聽到了門口似乎有什麼人在說話,應該沒有提到自己的名字——廢話根本不會有人要找她。於是,她繼續安心而鬼畜地思考著,一根汗毛都沒有驚動。
而這邊,終於通過自己的「絕佳」辦法證明被窩裡沒人的索菲婭,滿意地大步走到那個隆起的小包前,一把掀開了被子。
作者有話要說:
有可能會偶爾隔一天更,不會坑的放心。
第46章
「啊啊啊啊啊啊啊!」
希爾達·福爾摩斯靜靜地望著面前小臉發白的少女驚恐地對著她大喊大叫, 聲音即便透過耳機都清晰可聞,除了有些佩服以外,內心毫無波動。
「......」
過了很久, 她有些驚訝地發現這人居然還沒有停下來的意思, 垂下眼簾, 一把將被子罩回了腦袋上。
「......嗝。」
索菲婭看著自己的舍友再次消失在米白色的被子下, 硬生生地咽下了驚恐的呼喊......打了個嗝。
顯然,希爾達並沒有聽見, 她還帶著降噪耳機呢。
「索菲婭!!!發生什麼了嗎!!!」老遠便聽到聲音的快銀急得頭發都炸了起來,可又進不去宿舍,只好在原地干跺腳。
「沒......」
索菲婭尷尬到腳指頭都蜷起來了,心一橫,直接衝到門口, 一把將門狠狠地撞上了。
快銀:......
快銀:我就知道,跟著這小公主一起, 從來就趕不上什麼好事兒!
伸著脖子瞅了瞅似乎沒什麼大事兒,快銀無奈地抓了抓頭發,只得站在走廊門口,像一尊石像一樣, 等待著這小祖宗放好行李趕緊出來。
而還在被子裡窩著思考人生的希爾達·福爾摩斯, 突然感覺到頭頂的被子在輕微的挪動,就像是被人小心翼翼地扯住了一個小角角一樣。
「......」估摸著這位大概就是自己新來的舍友了,希爾達仔細想了想母親臨行時反復地囑托,終於遲鈍地發現, 自己的行為似乎又有些跳脫出正常人的社交方式了。
好吧......她老成地嘆了口氣, 慢吞吞地摘掉耳機,伸手掀開了被子。
「......」
索菲婭和希爾達大眼瞪小眼, 愣愣地對視了很久,誰也沒有說話。
「......你,你好。」
希爾達更加震驚了。她可是第一次碰到由她自己來開啟話題的情況,這人難道比自己還要社交障礙?
「啊......啊!」索菲婭像是終於回過了神,猛地向後一步,小臉通紅地望著窩在床上面色淡淡的新舍友。
「我,我是索菲婭!快銀哥和我說了,你叫希爾達·福爾摩斯對嗎?希爾達,我好喜歡這個名字!!!」黑葡萄般的大眼睛一瞬間亮了起來,希爾達仿佛看到了一只眼冒綠光好幾個月都沒吃東西的餓狼,正直勾勾地端詳著自己難能可貴的獵物,認真的思索著自己究竟是清蒸還是麻辣更加可口。
希爾達不禁打了個寒顫:不是社恐,絕對不是。
「我,我得先去上課了,快銀哥還在外頭等我呢,等我回來咱們再聊天!!!」
第一次見到同齡人的索菲婭紅著臉,擺了擺手,便匆匆地拉著行李箱跑出了房間。
......又跑了回來。
「忘記,忘記放行李了......」
索菲婭手忙腳亂地把行李箱亂七八糟地推到一旁,又跌跌撞撞地衝出了房間,差點兒滑了一個跟頭。
索菲婭的小臉徹底紅透了,她實在是不想回頭,只得裝作什麼都沒發生的樣子,一把關上了門。
「砰!」
徒留希爾達·福爾摩斯一人,迷茫地望著急速滑動的行李箱逐漸停在床腳,靜靜地思索著這一切究竟是怎樣發生的。
「呼......見到希爾達了?」快銀看到小姑娘終於跑出來了,哪裡顧得上納悶她為啥小臉紅撲撲的,慶幸還來不及呢,「應該還趕得上課程,走吧,我路上再和你介紹情況。」
剛剛經歷過一場混亂的會面,索菲婭暗自拿手背貼著滾燙的小臉,努力把注意力放在了快銀的聲音上。
「『澤維爾天才少年學校』的課程主要分為兩種,一種是文化課,類似於普通學校中教授的文學、歷史、數學、藝術等等,也就是咱們接下來將要去旁聽的。這種課程一般都是類似於公開課的大課,按照學生年齡來區分課程的級別。」
「總之,和正常學校沒什麼區別,只不過,會根據具有超能力的學生們進行調整。這些課程中,包括著很多你將來會參與的必修課,比如每個學生都需要通過的《超能力者倫理學課》,《基本數學課》等等。」
「另一種課程叫作超能力課程,顧名思義,也就是教授孩子們如何控制、使用自己的超能力。這類課程不按照年齡區分,而是按照能力的屬性、強大——或者說危險程度來挑選合適的同學與老師。因此,這類課程一般都是小班教學,一個班通常也就五六個人到十幾個人罷了,孩子的年齡迥異,可能會從幾歲,到十幾歲都有,不用感到稀奇。」
「比如,查爾斯校長便開設了非常火爆的《精神力控制課》,這門課本來是選修課,可大家實在是太熱情了,哪怕將搶課的時間設置成凌晨,同學們勢在必得的瘋狂點擊還是會把選課系統搞到崩潰,後來,查爾斯教授干脆就把它改成必修課了。」
「到了。」銀頭發的大男孩在一扇深褐色的浮雕大門前停下了腳步,柔和低沉的男聲從大門那頭緩緩傳入了索菲婭的耳畔。
快銀輕輕推開門,帶著索菲婭做到了教室的最後一排。
教室不算很大,但穹頂非常高,高到聲音仿佛都從屋頂上虛無縹緲地蕩了回來。索菲婭的正前方還有三四排木頭桌椅,大概有四五十個後腦勺都在認真地聽課,坐得不算很滿,也不空曠,是很舒服的距離。
穹頂的正下方是一片不算很寬敞的木地板,一位身量頗高的棕發男人正站在身後的黑板前寫著幾行冗長的公式,發出了悅耳的沙沙聲。
這是一堂數學課。
索菲婭只是腦子異於常人罷了,並不是真的痴傻,再加上斯塔克對她的課業要求一向嚴格,這些內容對於她來說其實並不算復雜。
她這才稍稍放下心來,一邊聽課,一邊忍不住讓思緒飄到了很遠的地方,
剛才那個人是誰呢?索菲婭不禁想起了在草坪前扶住了自己的陌生男人。
他和斯塔克是什麼關系?為什麼會有和他的合照呢?
他好像是叫彼得?看起來和快銀哥差不多大小,和快銀哥關系也不錯,是不是可以通過快銀來找到他呢?
此時此刻,看著那堆數學公式昏昏欲睡的快銀還不知道,自己已經淪為了一個沒有感情的工具人。
「鈴鈴鈴......」
快銀猛地一個激靈,下巴從手掌根一路滑了下去,差點兒磕到桌子上。
「咳咳......」他急匆匆地壓制住直往臉頰上竄的熱意,迅速瞥了一眼身旁的索菲婭,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挺直了腰板。
還在神游,連課都沒聽幾句的索菲婭其實也被鈴聲嚇了一跳,掩飾般地揪了揪頭發,扭頭望向了正在認真地假裝靠譜大學長的快銀。
都沒有在聽課的索菲婭、快銀:......
索菲婭、快銀:為什麼突然感覺有些莫名其妙的尷尬。
「咳咳。」快銀清了清嗓子,率先站起了身,「這個課,這個課就算上完了。怎麼樣,聽得懂嘛?」
「聽得懂。」索菲婭乖乖地點了點頭。
「啊?」其實快銀不太相信——在他眼裡,索菲婭的小腦袋上還明晃晃地掛著「智障兒童」的大字,「那好,其實聽不懂也沒關系的,那些鬼東西我也聽不......我的意思是,聽不懂要及時和老師反饋,你剛剛入學,大家都會照顧你的。」
「哦哦。」索菲婭有些莫名其妙,但依舊乖乖地應下了。
「行吧,那我的任務基本上完成了,接下來的就交給查爾斯教授吧,他應該開完會了。」快銀舒了口氣,像是終於放下了什麼千斤重擔一樣。
在走向校長辦公室的路上,神經大條的快銀卻絲毫沒有注意到,索菲婭一直有些心不在焉。
「學長......」索菲婭猶豫了很久,還是伸手拽了拽快銀的衣袖。
被這聲稱呼叫得十分飄飄然的快銀,做作的理了理頭發,暗自把聲音壓低,裝作一副成熟穩重的樣子,這才望向自己的「小學妹」:
「怎麼了,還有什麼問題嗎?」
「......」索菲婭不知道這人是怎麼了,剛才還沒事兒呢現在突然嗓子啞了,「剛才......在大門外面碰到的那個大哥哥,他是誰啊?」
「彼得·帕克嗎?」快銀撓了撓頭,「他是蜘蛛俠——蜘蛛俠你知道是誰吧?就是那個被瘋了的蜘蛛咬了一口,然後自己也變成蜘蛛到處爬來爬去的超級英雄,現在在學校當助理教授。」
「知道的。他和斯塔克很熟嗎?」
「熟,當然熟了!」快銀說道,「他們的關系可好了,彼得很崇拜斯塔克的。斯塔克算得上是彼得的人生導師了,教授他如何成為一名真正的超級英雄,還資助他上學,給他做戰鬥裝備什麼的。」
「那為什麼斯塔克從來都沒有提起過他呢......」索菲婭小聲呢喃。
「什麼?」快銀沒有聽到。
「沒事。」索菲婭勉強勾了勾嘴角,沒再問下去。
「......到了。」二人在一扇深褐色的浮雕大門前停下了腳步。
快銀敲了敲門,在查爾斯溫和地應聲中,輕輕轉開了把手。
由於「澤維爾天才少年學校」的特殊性質,每名新生在入學的第一天都會與查爾斯校長進行一番深入的談話,除了基本的校規校紀、課程安排等等,還會涉及到與新生家庭背景、能力屬性等相關的交流,以便於學校最好的規避這些孩子將可能在學習過程中產生的危險情況。
當然,對於索菲婭來說,倒是沒有這個必要了。
查爾斯只是笑著遞給了她的課表,並友善地提醒她要和舍友好好相處,便再沒多說什麼。
作者有話要說:
明天停一天,後天繼續
第47章
「SUP18 速度、體能與格鬥技巧, 14:00,草坪A部訓練場......」索菲婭一邊晃晃悠悠地往前走,一邊讀著手裡的課程單。
「哎呀!」
突然, 她眼前一黑, 額頭像是陷入了一團棉花一樣, 撞上了某些又熱又軟的東西。
「......」正在四處張望尋找失蹤的客座教授的琴·格蕾, 只感覺到有一個小硬腦殼直直撞進了自己的胸裡,硌得她生疼。
索菲婭迷茫地睜開眼睛, 小刷子一樣濃密地睫毛掃過琴教授胸前細嫩的皮膚,激起了一小片雞皮疙瘩。
怎麼回事兒?索菲婭望著擠在她臉頰旁的兩團白肉,陷入了長久的思考。
須臾,她緩緩抬起頭,從狹窄的細縫中......看到了一張陌生的臉。
「!!!對不起!」
索菲婭在意識到發生了什麼之後, 猛地後撤了幾步,小臉「騰」的一下紅成了猴屁股。
「............算了, 沒事,以後注意看——等下,你的名字叫......索菲婭?你是新生嗎?」
琴·格蕾突然停下腳步,瞥了一眼孩子胸前的名牌, 神色莫名地望著面前的女孩。
「是的, 我是索菲婭,是今天剛入學的新生,請問您是誰?」索菲婭努力維持著表面上的淡定,頂著一張小紅臉, 顫著聲兒答道, 卻不忘禮貌地添上敬詞。
「我是琴·格蕾,別人有時也叫我鳳凰。」紅棕色頭發的女人微微緩和了表情, 仔細地打量著面前的小女孩,「查爾斯教授和我提到過你,我也是學校裡的老師,今後有可能會在課上碰到——叫我琴就好。」
「啊,好的,琴教授。」索菲婭還沉浸在方才的觸感中,有些反應不過來。
「史蒂芬·斯特蘭奇!」琴·格蕾終於看到了失蹤的客座教授。透過玻璃望向窗外的草坪,奇異博士正慢悠悠地漂浮在半空中,長臉正對著一棵平平無奇的樹面壁,紅色的鬥篷在空中翻飛,不知道在干些什麼。
琴忙著去把那人趕緊揪到課堂上,草草打了個招呼,便急匆匆地離開了。
索菲婭愣愣地站在原地,緩了很久,才總算是把臉上的紅暈消了下去。
而她的舍友——希爾達·福爾摩斯,也默默地在柱子後面觀察了很久。
早在索菲婭走神地飄蕩在走廊裡時,准備去教室上課的希爾達便看見了她的身影。本著要看顧好新舍友的想法,她十分擔憂地望著她的一舉一動,看了很久,還是沒敢上前去問她是不是迷路了。
就在這時,希爾達便眼睜睜地望著她一頭栽進了琴教授的胸裡。
希爾達·福爾摩斯:......呀。
希爾達十分內疚,她覺得是因為她沒有早些叫住自己可憐的不知所措的舍友,才導致到經歷了如此尷尬而絕望的場景。
因此,在做了很久的心理建設後,希爾達深吸了一口氣,大步邁向了索菲婭。
「索,索菲婭,好巧。」希爾達余光瞥著周圍熙熙攘攘地人群,干巴巴地開口。
索菲婭猛地回了神,便看到自己奇奇怪怪的舍友正僵硬地站在自己的面前,面色平靜地和自己打著招呼,身子卻像是隨時要縮到什麼角落裡一樣。
「好巧呀!」她撓了撓頭,自然而然地挽起了舍友的胳膊。
希爾達·福爾摩斯:!
就這樣,面無表情的希爾達像是一根凍僵了的冰棍一樣,一路被索菲婭拐回了宿舍。
「......」緩緩坐在了書桌椅上的希爾達,感覺自己的左臂仿佛已經脫離了自己的控制,而變成了一塊硬邦邦的凍肉。
「啊對了,希爾達,你剛才叫我就是要一起回宿舍嗎?」索菲婭從小書包裡掏出了一卷膠條,仔細地將課程表貼在書桌正前方的牆壁上,一邊開口詢問。
「!」
不是我是要去上課的啊啊啊!!!
只聽一陣劈裡啪啦的聲響,索菲婭迷茫地抬起頭,便看到自己的舍友像是一道小旋風一樣衝出了宿舍,徒留木門心有余悸地晃來晃去,發出了「吱呀吱呀」的響動。
索菲婭:......?
索菲婭確實搞不懂發生了什麼,只好撓了撓頭,接著把小膠帶仔細地按好在牆上。
————————
一天的時光很快便過去了,在上學的頭一天,索菲婭並沒有什麼課程,只慢悠悠地在學校裡溜達,好奇地熟悉著周圍的環境。
穿過幽深的小徑,索菲婭不知不覺地往外走著,便來到了學校中央最大的一片草坪旁。
「小心!」
「臥槽瑪麗你快瞅瞅終於成功......」
「你褲子著火了啊啊啊啊啊!」
嘈雜的尖叫混雜著混亂的碰撞聲砸進了索菲婭的耳畔。她心有余悸地望向不遠處的一小撮人群,警惕地觀察著那處的情況。
忽然,一道黑影閃過,直直擋在了索菲婭的身前。
「這又是哪個迷路的小朋友?」
索菲婭抬頭,眼前站著的是一名極為英俊的男人,正酷酷地交叉著手臂。他個子很高,高到灑下的陰影蓋住了索菲婭全身。
「索菲婭?新生?也不知道是誰負責指引新生的,這麼不負責任,最重要的事情都沒有交待好。」迪克·格雷森看到了少女面前的胸牌,指了指不遠處的小紅旗,緩緩開口,「看到了嗎?如果這根棍子上的旗幟是紅色的,那就意味著這片草坪上正在進行課程,其他學生不能夠靠近,否則會有危險,明白嗎?」
「哦,哦哦。」索菲婭吶吶地點頭,轉身就往別處走去,毫無留戀。
迪克·格雷森:......這麼乖的?
迪克料理那些熊孩子習慣了,竟然有些不太適應。
索菲婭自然沒有感受到他的情緒,她只是閑得在校園裡轉轉而已,去哪裡都可以。
又過了許久,天色逐漸昏沉下來。索菲婭拿出手機看了看時間,覺得是時候去吃晚飯了。
於是,她回到了宿舍裡,打算看看自己的舍友在不在屋裡。
很顯然,希爾達在,但她衷心希望自己不在。
就這樣,渾身僵硬的社恐患者希爾達·福爾摩斯再次被索菲婭拎到了食堂,面無表情地咀嚼著邦邦硬的面包——索菲婭給她拿的,希爾達並沒有找到機會拒絕。
晚上9點鐘,索菲婭終於收拾好了行李,洗漱完畢,換好了嫩粉色的睡衣,窩在了自己的小被窩裡。
屋裡靜悄悄的,昏黃的燈光從床頭暖洋洋地灑在索菲婭的臉頰上。她偏頭看了看對面的床鋪,什麼動靜都沒有,連腦袋露沒露出來都看不明晰。
希爾達·福爾摩斯一向睡得很晚,不過,她安靜得像是根本沒有存在一樣,連一盞小夜燈都不會開。
當然,索菲婭並不知道這件事。
她掏出手機,手指正打算按上「撥通」鍵的時候,突然想起了什麼,停下了動作。
「希爾達?」索菲婭壓著嗓子,滴溜溜地轉著眼睛。
「希爾達?」
還是沒有回應。
索菲婭有些為難地癟了癟嘴。斯塔克早就和自己說過,舍友是最難相處,卻也是最需要維系的關系,一定要站在別人的角度上多為對方考慮,不要被欺負,也不要過分打擾對方的生活。
比如,到了晚上,如果舍友已經入睡了,那麼自己是不應該再做撥打電話、外放音量之類的不當行為,否則容易激起矛盾。
可是,希爾達到底睡沒睡啊?
說實在的,索菲婭很想再掀她被窩瞅瞅,可她也不是小孩子了,自然知道這種行為是不對的——更何況,她上午已然經歷過一次尷尬到腳趾頭的經歷了。
而正窩在被子裡繼續著上午被索菲婭打擾的冥想的希爾達,驚恐的發現,同樣的情形似乎再次出現了。
頭頂左側的被角,正在遲緩卻明顯地蠕動著,像是什麼人在小心翼翼地揪著她可憐的被子。
「希爾達,你睡了嗎?」索菲婭小心翼翼地開口。
希爾達·福爾摩斯嚇得一個激靈,猛地摘下耳機,條件反射般想要一把掀開被子,卻又猶豫著停下了動作。
經過長達五分鐘的漫長思考,她深吸了一口氣,就著被索菲婭揪起的被角,輕輕拱出了一個小腦袋。
「呀!」索菲婭猛地看到一只圓滾滾還閃著光的大眼睛,不禁嚇了一跳,「希爾達,你沒有睡覺對嗎?那我可以給斯塔克打一個電話嗎?」
「可以,以後都可以。」希爾達避開了索菲婭灼熱的視線,直直看著床邊的拖鞋,小聲地答道。
「哦哦好的好的!你要是睡覺了,要告訴我一聲,我就知道不會打擾你了!」索菲婭咧著嘴,笑開了眼。
希爾達聽著她活潑開心的聲音,胸腔中像是突然被注入了什麼奇怪的東西一樣,堵得她忍不住皺起了眉頭。
她像是無法控制自己的行為一般,緩緩抬起頭,第一次主動地對上了那雙綴滿了星光的眼睛。
比想像中的,還要亮一些。
第48章
在「澤維爾天才少年學校」的第一個晚上, 便是這樣平淡而溫馨地度過了。
顯然,對於索菲婭來說,那股子新鮮勁兒還遠沒有消散。在打給斯塔克的視頻電話中, 言語中的興奮與期待遠勝於迷茫和無措。
斯塔克緊張擔心了一個下午, 在接通視頻電話後, 卻悄悄把情緒全都藏在了腦袋瓜後面。
索菲婭晃悠著胳膊, 開心地講述著自己一天的奇特經歷,從「學校好大好漂亮啊」講到「老師好溫柔聲音好喜歡呀」又講到, 「食堂的飯一點都沒有家裡的好吃」,小嘴像連軸轉一樣叭叭叭地停不下來。
「新舍友怎麼樣?還相處得來嗎?」斯塔克問道。
「舍友好啊!」索菲婭黑葡萄般的眼珠一下就亮了起來,完全忘記了二人討論的對像正窩在旁邊的被窩裡,「她叫希爾達·福爾摩斯,她超可愛!她身上好香啊, 吃起面包來像是小倉鼠一樣,挽著她的胳膊走路超舒服的!」
「哼, 這樣。」斯塔克從鼻孔喘了一口氣。
「可我還是最喜歡你。」索菲婭迅速改口。
說實話,索菲婭覺得自己變了——變成了一只口若懸河的魔鬼。
「對了斯塔克,你知道嗎......」突然,她滴溜溜地轉了轉眼睛, 做賊心虛般地放低了聲音, 「我摸到了希爾達的胳膊了,希爾達好軟的,我好想抱抱她呀!可是她似乎不太喜歡我,早上已經嚇到她一次了, 我覺得我應該仔細計劃一下再去抱她, 要不然你說她會不會害怕我呀?我還想揉她的頭發,看起來一定手感很好......」
雖然我在被窩裡但早就把降噪耳機拿了下來其實每一個字都聽得清清楚楚的希爾達:!!!我震驚
索菲婭還在電話裡和斯塔克絮絮叨叨地討論著怎樣才能「騙取」希爾達的信任, 成功地將她抱進懷rua來rua去,徒留希爾達一人我在小小的被窩裡,整個人紅得像是熟透了的番茄。
——————————
接下來的一個月裡,索菲婭的生活中基本上沒什麼別的,只剩下了學習。
雖然索菲婭在斯塔克家中一直接受著優良的教育,但到底是插班生,還是有很多東西需要補上去的。作為斯塔克家的「小公主」,她可不會給斯塔克丟人的。更何況,索菲婭從「小」便在父親「學習才是成為反派唯一途徑」的教誨下茁壯成長,「學習」與「成為世界上最大的反派」便是她最重大的兩個目標,如今,她不得不先「學習」,自然也會十分認真的學習。
「快起床了,希爾達,早上是班納教授的冥想課,不行你就到那裡再睡嘛!」
穿戴整齊的索菲婭焦急地搖晃著被窩裡「晝夜顛倒」、「生活極其不規律」的舍友,恨不得掀開被窩把她揪出去上課。
「......好。」
希爾達弱弱地呢喃了一聲,迷茫地直起身子,開始慢吞吞地揪著睡衣的袖子。
「哎呀!」索菲婭急得跺腳,只好跑到書桌那裡把希爾達昨晚收拾好的書包拉鏈拉緊,催促般的放到了她的床頭。
幸好,希爾達也只是迷茫了一陣子,很快便清醒過來,開始以一種極其富有韻律的速度洗漱穿衣,速度看似十分緩慢,但效率極高,每個動作都極為精准,沒有任何一絲多余而浪費時間的步驟,即便只是看著也令人感到一種詭異的沉醉。
一向風風火火手下又沒有准頭的索菲婭,靜靜地注視著一切:......習慣了。
起初,她對於希爾達干什麼都慢吞吞的毛病感到十分的焦急與絕望,恨不得自己都替她去干了。可隨之著時間的推移,索菲婭發現了一個令魔震驚的事實:
不管希爾達怎樣慢,她似乎從來沒有耽誤過任何一件事——除了初遇那次由於送自己回宿舍而耽誤了上課以外。
索菲婭(震驚臉):這是神跡啊!
說真的,索菲婭覺得,大概只有神明才能做到如此令人驚嘆的地步,看似什麼都沒有做,可卻什麼都做了。
果然,三分鐘之後,希爾達將小毛巾整齊地搭在毛巾架上,摸了摸窗台上幾盆多肉的圓滾滾的小葉子,便結束了所有的任務。她扭頭望向了自己完美計劃中唯一的一個例外:被索菲婭拎到了床頭的小書包。
按照她昨晚的計劃,將毛巾放回原處後,離桌腳25cm處的位置將是最適合拎起書包的方位,因此,她一向將書包放在那裡。
而此時,完美的計劃卻被新來的舍友打破了,根據眼前的位移與自己手臂和腿部的長度,時間將延長2.35秒,這樣一來,他們遇上走廊裡「冒冒失失的喬治兄弟」的概率將增加1.5倍,進入教室的速度需要提高0.23倍,或者......臨進教學區域的3步要小跑著進去。
索菲婭毫無意識她腦中一瞬間閃過的復雜計算,只當希爾達直勾勾地盯著那個小書包是在發呆,無奈地嘆了口氣,左手利落地抓過書包帶,右手便拐著瞬間僵硬的希爾達跑出了宿舍。
索菲婭:舍友哪裡都厲害,就是不愛說話,卻又老愛發呆,真是讓魔擔憂。
當希爾達在索菲婭的拖拽下,神游般地奔跑在走廊裡的時候,一向極為精密復雜的腦子裡只有一個愣愣的想法:一個月內第18次在走廊裡狂奔,希爾達終於也變成了冒冒失失的希爾達......
「呼......」索菲婭喘了口氣,隨意攏了攏四處紛飛的碎發,「還好沒有遲到!」
希爾達當然不會告訴她,以這個速度前進的話,她們遲到的概率只有0.001%。她只是默默收回了被索菲婭拐在手裡的胳膊,望向小樹林尋找著熟悉的位置。
是的,小樹林。布魯斯·班納教授的「冥想與玄學基礎課」的教室便是在這篇小樹林正中央的空地裡。
起初,索菲婭並不明白自己一向十分佛系什麼要求都沒有的舍友,為什麼哪怕早起也要頂著黑眼圈去系統裡搶這門選修課,還出人意料的試圖拉著自己也一同上課。不過,在完成了一節課之後,索菲婭就完全明白了。
這哪是什麼冥想選修課啊,完全就是大家一起睡覺好嘛!對於自己什麼都不喜歡最喜歡在白天睡覺的舍友來說,簡直就是天賜的福音!
和往常一樣,二人來到了最角落的一簇樹叢旁,撣了撣小圓墊上的灰塵,盤腿坐到了地上。
同學陸陸續續進入了場地,一個個都打著哈欠坐在了圍繞成一個圓圈的墊子上,睡眼惺忪的注視圓圈正中央盤腿閉目養神的布魯斯·班納教授。
「鈴......」
微風拂過窸窸窣窣的樹葉,風鈴掀起了空靈悠遠的響聲,柔軟地傳入耳畔。雖然索菲婭對這門課沒什麼太大的興趣,可她依舊不能否認,此時此刻,她仿佛正置身於廣袤平靜的海洋,微涼的海風一陣陣吹過她的頭發,送進了一份令人舒適的寧靜與祥和。
課上的其他同學們顯然都和她一樣,不約而同地閉上了眼睛,用睫毛與胸腔中跳動的心髒,一齊感受著微風掃過臉頰的癢意。
「開始上課了。」班納教授低沉柔和的聲音將孩子們瞬間拉出了放空的神游。同學們都睜開了眼睛,挪挪身子將雙腿盤好,挺直脊背,聚精會神地注視著正中央的老師。
——除了三個人。
「希爾達,老師還沒點名的,先別睡啊!」索菲婭焦急地低聲催促著,見她依舊沒有回應,連身子都開始輕微的晃動起來,不由得感到了一絲絕望。
索菲婭伸出手,揪住了屁股底下的小墊子,小心翼翼地往一旁一點點蹭去。
「在點名之前,讓我們先放松一下。大家還記得上次課學習的「聽息法」嗎?首先,請大家——」
班納教授打開音箱調出了舒緩的音樂,開始緩緩地講述著課程,索菲婭眼看著希爾達就快晃悠著栽到地上了,急得要命,一個挺身拽著小墊子就往那邊蹦去。
——沒看到地上的石頭。
「啊唔唔唔!」
索菲婭一個不穩直接摔下了墊子,撲了滿頭滿臉的草屑,雙手還不忘記第一時間捂住嘴巴,硬生生把驚呼給咽了回去。
可大家都在安靜地冥想,整片草坪上只有輕柔的音樂聲和微不可聞的呼吸,索菲婭這邊的動靜便像是在安靜的教堂裡猛得狂敲座鐘,連故意忽視都做不到。
「呵呵。」
歪倒在草叢中的索菲婭,緩緩的抬起頭,便看到了無數雙靜靜盯著自己的眼睛圍成了一個圓圈,仿佛還攜卷著方才冥想時的迷茫,似乎在問:這人在干啥?
當然,還有一束一如往常的,令人討厭的目光。
「......」
於是,索菲婭扯了扯衣服,起身盤好腿,和他們一樣——閉上了眼睛。
作者有話要說:
索菲婭:我在冥想,真的。
第49章
「......你是傻子嗎?大家都看到了!」那個討人厭的聲音繼續陰魂不散。
索菲婭暗自咬了咬牙, 在心裡狠狠罵了達米安·韋恩一句,繼續硬著頭皮裝作正在冥想的樣子。
「啊喂!」達米安簡直忍受不了了,猛地起身, 瞬間竄到了索菲婭的身旁, 「你在干什麼?你是有毛病嗎?」
「我還要問你呢!是你有毛病吧!」
索菲婭也怒了, 「蹭」的一下站起身, 雙眼閃爍著噴湧欲出的怒火,「我干什麼和你有關系嗎?」
「和我有關系嗎?髒了我的眼睛, 怎麼和我沒關系?」達米安嘲諷地冷笑,「把我們都當成傻子嗎?摔了就是摔了,裝什麼裝?你是腦子有問題嗎?」
索菲婭覺得這人簡直是不可理喻,正要繼續與他對罵的時候,袖口突然傳來了一下輕微的扯動。
「......」索菲婭望向眼眸中仍有些迷茫的希爾達, 感覺自己的一腔怒火像是被人猛得擠了回去,一口氣都沒憋出來。
希爾達被二人的爭執聲徹底吵醒了, 無措而迷茫的環視著四周。如刀劍般極具存在感的視線射向希爾達的身旁,仿佛將她**裸地扔到了圓圈的正中央,殘忍地將她暴露於眾人的審判之下。
希爾達暗自調整著瞬間緊繃起來的呼吸,總算是平穩下了心情, 可卻依舊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
「還有你。」達米安·韋恩飛快地瞥了一眼一旁的少女, 不露痕跡地掩下了飛速跳動的心跳,「是冥想,不是讓你睡覺。」
看著希爾達一瞬間通紅的臉頰,達米安挪了挪嘴唇, 最終還是閉上了嘴, 沒有解釋,也沒有再說話。
「你管她呢!!!」索菲婭覺得自己已經脫離了憤怒, 一股濁氣正從自己的天靈蓋噴湧而出,叫囂著爆炸成一片煙花,「再說說你,教授不是讓大家都閉上眼睛冥想嗎?那你怎麼看到她睡著了的?!」
「我怎麼樣你管的著嗎?」
「怎麼管不著?你可是『髒了我的眼睛』!」索菲婭不甘示弱。
「你配嗎?還髒了你的眼睛?我可求求你別看我了,好好看看你面前的草坪吧,搞不好哪裡又冒出來一個『小小』的石子,可別再絆著!萬一再臉朝地摔在草坪上了,是不是還要找學校賠償你啊!」
「你有病吧?!!」索菲婭氣到發抖,倏地放出了三對巨大的翅膀,作勢便要把這個囂張的小屁孩拽到天上來理論一番,直到......
「索菲婭,教授,教授......」希爾達焦急地扯著索菲婭的袖子,小聲呢喃。
「......」
索菲婭聞言,猛地愣住,緩慢而僵硬地扭頭望向草坪中央——布魯斯·班納教授正平靜地凝視著自己,自始至終一句話都沒有說。可索菲婭知道,自己大概是完了。
——————
「你個掃把星,遇到你就沒有好事!」正站在校長辦公室外罰站的索菲婭,壓低著聲音,狠狠地罵著對面一臉陰郁的少年。
「切。」達米安嗤笑,「要不是你那麼蠢,扯個墊子都能摔到地上,還輪得上我......」
「都到我這裡了,還要吵架?」
校長辦公室的大門早已打開,查爾斯如往常一般溫和的聲音此刻卻像是一把重錘,毫不留情地掄到了索菲婭的心窩裡。
「......教授,我錯了。」索菲婭的小臉瞬間耷拉了下來,像一只可憐的找不到家的小動物一樣,一臉生無可戀地注視著查爾斯。
達米安實在看不下去她這副慫樣子,翻著白眼扭頭望向了一旁。
查爾斯被索菲婭的表情逗笑了,忍了很久才忍住笑意,十分正經地開口:「這已經是你們二人在這個月內第3次在課堂上公然爭吵,影響課堂秩序了。我們最初便說好了,如果再有下次,我必須聯系你們的家長來好好商討一下這件事情了。如今已然是第三次了,這次,沒有什麼可以寬容的余地了。我已經給你們二人的家長打過電話了,他們十分重視這件事情,很快就會趕來。」
這下,連達米安·韋恩的臉色都顯而易見的垮了下來。
兩個十五六歲的孩子蔫蔫地站在校長辦公室門口,連吵架都沒有興趣了,像兩顆霜打的茄子一樣等待著即將到來的殘酷審判。
而還有一個孩子,正悄悄地窩在校長辦公室書桌後的小椅子裡,沉默地不知在思索些什麼。
「砰。」
查爾斯輕輕關上門,推著輪椅滑回了座位。校長辦公室裡一片寂靜,只有輪椅擦過地面發出了輕微摩擦聲,連呼吸都清晰可聞。
窗外的微風拂過枝葉,發出了令人安心與寧靜的「沙沙」聲。查爾斯靜靜地望著對面的女孩,過了很久,才打破了這份難能可貴的安寧。
「希爾達,是我沒有考慮清楚,才把索菲婭安排成了你的舍友,沒想到帶來了這麼多的麻煩。抱歉,老師知道你最不喜歡麻煩了。」
查爾斯望著對面垂頭不語的女孩,眉眼柔和,眸光微閃。
「我與你的父母通過電話了,福爾摩斯先生與夫人似乎還是忙於政府事務,最近沒有時間從英國飛來學校,但他們都十分擔憂你的情況。」
「希爾達,你可以誠實的回答我,你想要換一個舍友嗎?或者,是否願意回到你原來獨自一屋的情形?」
對面的少女沉默了很久很久,都沒有說話。
查爾斯湛藍色的眼睛中還是沒有忍住,流露出一絲理解與心疼,從書桌的架子上抽出了一張早已打印好的紙,連同一直黑色圓珠筆一起推到了桌子那頭。
「老師知道你不喜歡說話,如果你想要我為索菲婭重新安排一個宿舍的的話,在這裡簽字就好了,我不會告訴福爾摩斯先生與夫人,同樣也會找好其他合理的理由告知索菲婭的。」
希爾達·福爾摩斯還是沒有說話,也沒有動作。
「那麼......」查爾斯有些頭疼,「你是默認了嗎?這樣的話,我就......」
「不,不是。」希爾達挪了挪嘴唇,聲音很小,卻掩飾不住其中的焦急與無措,「不是的,我不是這個意思的......」
她伸出手,指節發白地扯住了桌子上的紙張,像是不知道要怎麼與人交流的雛鳥一樣,無措而迷茫。
查爾斯聽到女孩的回應,驚訝地睜大了眼睛。
他還記得,福爾摩斯夫婦初初將希爾達送至學校的時候,那個能力強大的小姑娘總是沉默不語,只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柔弱卻固執地拒絕一切外人的接觸。說起來......這竟然是她第二次在自己面前開口試圖交流吧。
查爾斯掩下心中的思索,輕輕按住了紙張的靠近自己的一角。果然,希爾達緩慢松開了手,極其輕微地將那張刺眼的同意書往對面推了一下。
查爾斯順勢將它抽了回來,插進書架,再沒提起過。
在了解了希爾達的想法後,很快,查爾斯便將她送出了辦公室。希爾達·福爾摩斯慢吞吞地走了出去,便看到了正在對面蔫頭蔫腦地罰站的兩個罪魁禍首。
「希爾達!」索菲婭抬起頭,眼神發光地望著對面的女孩。
「希爾達,你趕緊去上數學課吧,啊對了記得幫我和菲利克斯教授說一聲,我真不是翹課了啊!我被校長請家長了,是真的過不去啊!」
在一旁少年毫不留情的嗤笑聲中,希爾達緩緩點了點頭,隨後便接著望向了另外那人。
「......」達米安猝不及防地被注視了一臉,剎那間感到了一絲無措,隨後迅速調整心情,欲蓋彌彰地揚起下巴,裝作很拽很牛逼的樣子,自以為睥睨地望著身前的女孩。
「你不要和她吵架了。」
希爾達終於把計劃了一路的一句話說了出來,仿佛放下了千鈞的重擔,瞬間放松地舒展開眉眼,扭頭便向教室走去,徒留達米安一臉空白地愣愣注視著前方。
達米安:她,她和我說話了,是嗎.......
是的,暗自觀察了希爾達·福爾摩斯好幾個月的達米安,還是第一次與她說上一句話——雖然,那也似乎算不上是和他說話,只是單方面的告知他一件本該令他十分不愉快的事情。
可是......
達米安·韋恩:她和我說話了,她都不和別人說話的,她一定喜歡我。
正想挑著下巴想和達米安炫耀「瞧瞧,希爾達就是向著我」的索菲婭,震驚地看到她身旁本該怒氣衝天的男孩,可怖地露出了一種摻雜著痴迷與傻氣的笑容,像是被人下了什麼迷藥一樣。
索菲婭:......
索菲婭是真的搞不懂這人是怎麼回事兒了,自暴自棄地搖了搖頭,轉身繼續盯著對面的木門發呆。
不過很快,她就沒有發呆的時間了,因為——
——家長們來了。
第50章
先到學校的是緊急中斷了集團會議, 從紐約市中心匆匆趕來的托尼·斯塔克。
「......斯塔克。」索菲婭垂著頭,不安地挪了挪小腳。
斯塔克沒說什麼,輕輕拍了拍小姑娘的頭頂, 轉頭便望向了身旁陌生又談不上太陌生的男孩——畢竟, 「那個討厭的男孩」, 「總是和我作對的莫名其妙的人」, 「腦子有問題的同學」等等形容詞早就以一種難以想像的頻率出現在他與索菲婭的視頻通話中,若不是索菲婭面上的厭惡實在是太明顯了, 他都要以為家裡的孩子喜歡上那個男孩了。
「你是達米安·韋恩?」斯塔克笑了笑,微微點頭,眼中卻沒有面對索菲婭的溫和與親昵。
「我是。」達米安隨口答道,看都沒看他一眼。
斯塔克微微皺了皺眉頭。先不論究竟發生了什麼,就這樣沒有禮貌的孩子, 可別把他家小孩給帶壞了。
「斯塔克......」索菲婭有些心虛地拽了拽他的袖子,一副並不想讓二人過多交談的意思。
見狀, 斯塔克頓了頓,沒有再多說話,轉身回到了索菲婭的身旁。
又過了一會兒,另一位家長也從遙遠的哥譚市趕到紐約。
「布魯斯·韋恩。」身量高大而極富魅力的男人緩緩伸出右手, 不著痕跡地打量著這個早有耳聞的紐約市巨富。
「托尼·斯塔克。」斯塔克也是一樣。
「好了, 既然家長們都到齊了,請大家都進來坐下吧。」查爾斯溫和地說道。
一行四人沉默地走進了房間,圍坐在長桌的兩側,誰都沒有說話。
「......家長們應該都知道最近發生的事情了, 我叫各位前來並沒有什麼責怪孩子們的意思, 只是希望他們能夠好好再說一遍究竟發生了什麼,兩家也不要產生什麼誤會。」查爾斯輕車熟路地展開「家庭調理員」的工作, 「索菲婭先來?」
「......哦。」索菲婭不太情願地癟了癟嘴,偷偷瞄了一眼對面氣場十足的帥大叔,又狠狠瞪了瞪討人厭的達米安,「就是,我在課上不小心摔在草坪上了,他罵我來著,我就罵回去了。」
「你只有不小心摔在草坪上嗎?」達米安嘲諷地說道,「你那是犯傻!摔了就摔了,還在那裡裝作別人都看不到你的樣子,怎麼,還不允許別人說了嗎!」
「達米安·韋恩。」布魯斯·韋恩的臉色瞬間沉了下去,壓著嗓子警告著一旁梗著脖子的男孩。
「抱歉,斯塔克先生,孩子疏於管教,口出不遜,回去我會再管教他的。」
一直一臉高傲的男孩聽聞此話後,卻瞬間變了臉色,眸光閃爍著似乎想說些什麼,卻又咽了回去。
「那你沒有錯嗎?」斯塔克望向在一旁裝鵪鶉的小女孩。
「......我錯了,我不該在課上和他吵架,影響課堂秩序。」
「很好,看來孩子們都已經非常好的反省了。」查爾斯慈祥地笑了笑,「希望接下來的課堂上,你們可以好好相處。」
「對了,查爾斯叔叔,那希爾達呢?她沒有什麼事情吧?」索菲婭小心翼翼地問道。
「希爾達?」查爾斯有些疑惑地歪了歪頭,「希爾達沒事,她大概已經去上課了。」
索菲婭這才暗自舒了口氣。還好,雖然自己被請家長了,但至少希爾達沒在睡著的時候被教授叫起來點名。她知道,自己的這個舍友可是最討厭亂七八糟的麻煩事了,也不喜歡和別人說話,她可絕不能讓這種尷尬的事情發生在希爾達的身上。
更何況......索菲婭微笑著瞥了一眼一旁一臉陰沉的達米安:還拉了一個墊背的。
於是,開學以來的第一個小插曲就這樣安穩地度過了。索菲婭依舊天天黏著希爾達吃飯、上課、上廁所,希爾達還是不怎麼說話,達米安則繼續討人厭地找她們的麻煩。一切似乎都沒有改變,直到幾周後的一堂平平無奇的基本數學課。
————————
「你們聽說了嗎?菲利克斯教授說今天課堂上會布置什麼神秘任務來著......」
「沒興趣,數學課我能及格就上天保佑了,管他什麼神秘人物呢。」
索菲婭豎著耳朵,親昵地挽住了希爾達的胳膊。
「希爾達,我偷偷去打聽了,菲利克斯教授今天要公布這個學期的『特別任務』了!我特意去問了快銀,你知道嗎?歷年『特別任務』就是一道很難很難的數學問題,誰能夠回答出來的話,就能夠向教授提出一個特別的要求,比如一個學期都不交作業,期末考評滿績點之類的啊!教授都會盡全力解決——不過似乎沒聽說過有人提這些要求,之前的那些任務完成者們貌似提的都是一些莫名其妙的問題,我還摘抄下來了,等我找找啊......」
說著,索菲婭把小書包扯到了身前,把手伸進去鼓搗來鼓搗去,最後揪出了一張皺皺巴巴的紙團。
「我看看啊......」索菲婭一邊靠著希爾達晃晃悠悠地往前走,一邊舉著手臂認真朗讀著自己歪歪扭扭的字跡。
「解決黎,黎什麼玩意兒假設?把頭發剃光.......和體能課老師比拼游泳技能......看這個哈哈哈——一個學期不穿襯衫上課哈哈哈哈哈!教授真的做到了嗎?我感覺這個是最難的哈哈哈哈哈......」
「還有......在『關於未成年學生自願申請擔任助教的申請表』中的『監護人簽字』處簽字,這又是什麼意思?」
索菲婭撓了撓頭,不解地嘟囔著。
「黎曼假設。」希爾達如蚊蠅般小聲地補充道。
「什麼?」索菲婭沒有聽清楚,歪頭湊到了希爾達的臉頰旁邊,纖長的眼睫毛輕掃在她的鬢發上,令希爾達心頭癢癢的。
「我,我說,那個應該是黎曼假設,著名的幾大世界級數學難題之一,兩年前被一名自稱『莫裡亞蒂教授』的數學家解決了,堪稱完美的證明。」
「哦?哦哦......」說實話,索菲婭不怎麼感興趣,可她著實是第一次見到希爾達主動說了這麼多的話,不禁有些好奇。
「那個莫裡亞蒂教授是誰?很厲害嗎?」
「他?」希爾達的聲音突然上升了一個八度,連她自己都嚇了一跳。
希爾達不太適應地揪了揪衣服,軟下了聲音:「我是說......他很厲害,非常厲害。莫裡亞蒂教授是一名天才。」
「這樣的嗎?」在索菲婭壓力,大概沒有人的數學比自己的舍友更加厲害了——老師布置的作業對她來說簡直和玩游戲一樣。
連希爾達都稱之為天才的人,究竟是什麼樣的呢?索菲婭燃起了濃郁的好奇心。
兩個小姑娘一邊小聲地交談著,一邊挽著手走進了教室,乖乖地坐在了第二排中間靠左的「御用座位」——既能看清楚教授所講的一切,也不會吸引他與其他同學的過多注意。
「同學們,我們開始上課吧。」菲利克斯教授溫和地笑了笑,細細的銀色教鞭點住了黑板上早已寫好的一道題目,「首先,我們先把上次課的最後一道問題討論完,講評作業,再繼續我們今天的內容。大家還記得上次課的最後一道題嗎?請翻開課本第五十......」
希爾達聚精會神地跟隨著數學老師的聲音,翻開課本,認真地在草稿本上演算著公式。索菲婭則努力撐著眼皮,緩慢而努力地轉動著幾乎要熄火的腦子。逐漸......菲利克斯教授的聲音一點點模糊,模糊......索菲婭撐在桌子上,仿佛聽到了四面八方的「菲利克斯教授」正在此起彼伏地說著什麼自己一個字都聽不進去的外星語言,如潮水般虛無縹緲地回蕩在教室裡,發出了層層疊疊的回音。
「下面,許多同學似乎已經有所耳聞了,今天便是我公布本學年『特殊任務』的日子了。」
同學們瞬間沸騰起來的喧鬧聲一下子便把索菲婭從「薛定諤的睡眠」中拔了出來,將她推到了「還醒著」的那一頭。她一個激靈,迷茫地望向教室正中央的黑板,過了好幾秒在明白發生了什麼。
菲利克斯教授已經在陸續給同學們下發題目了。他貼心的給每個人都打印了單獨的一張A4紙,方便大家拿回去慢慢研究,很快,便走到了索菲婭二人的面前。
「加油,希爾達,還有索菲婭。」菲利克斯教授鼓勵地看了看兩個朝氣蓬勃的小姑娘,隨後便遞給了她們今年的題目。
索菲婭認真地讀了幾遍題目,從筆袋中掏出鉛筆橡皮,在嘰嘰喳喳的教室裡旁若無人地演算了半個小時,最後,嘆了口氣,露出了一副「果不其然」的表情,聳著小鼻子湊到了希爾達的身旁。
「我果然不會。」索菲婭說,「我怎麼......天哪,希爾達!」
索菲婭像一只嘴裡突然被塞進了一顆玩具球的金毛一樣,呆滯地望著工工整整地寫滿公式的草稿紙,目光停留在小小的「證畢」二字上,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希爾達,你,你是做出來了嗎?」
第51章
希爾達似乎也有些反應不過來, 愣愣地捏著鉛筆,半天都沒作聲。
「天哪!教授布置的特殊任務歷年不都要好幾天才有人提交答案嗎?有一年據說連一個提交答案正確的人都沒有......你咋這就做出來了?」索菲婭一臉震驚。
「我,我也不知道......」
索菲婭輕輕抽過了那張草稿紙, 用筆尖對著字母, 一行行認真地讀下去, 過了五分鐘, 她覺得......並沒有什麼問題。
她雖然解不出來,但看答案還是能隱約明白的呀!
「天哪!」索菲婭幾乎要叫出聲來, 「快,我去叫老師!菲利克斯教唔唔唔唔唔......」
索菲婭剛准備舉起來的手臂被身旁的女孩一把按了下來,希爾達的另一只手則死死捂在了索菲婭的嘴上,不讓她出聲。
「唔唔唔唔唔唔唔!」
索菲婭比劃了半天,示意她自己不會亂叫老師了, 希爾達這才緩緩放下了已經開始發抖的手,繼續轉回頭盯著面前的草稿紙。
「......咋了呀?為啥不讓我叫老師?是過程有什麼問題嗎?」索菲婭將毛茸茸的腦袋湊過去, 小聲問道。
「不是的......過程大概沒有問題。」希爾達垂著眼。
「那為啥呀?」索菲婭不解。
希爾達依舊垂著頭。哪怕是只在腦海中想像著「索菲婭舉起手,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他們的身上」那副場景,她都控制不住地開始心悸,手指尖都跟著發抖。
「那咱們下課單獨去找老師?」索菲婭輕聲問道。
希爾達頓了頓, 輕輕地點了點頭。
「同學們, 也許你們中的某些人已經聽說過了,每年的『特殊任務』都會有一項『附加BONUS』——雖然,自我執教以來,從來沒有人拿到過這項額外獎勵。」在同學們的噓聲中, 菲利克斯教授笑著托了托眼鏡, 「這次的附加『BONUS』則更加特殊一點——本次課下課之前解決題目的同學,可以有機會與神秘的『莫裡亞蒂教授』通話研討數學問題——十分巧合, 我這位神秘的朋友最近的日程由於某些原因而變得比較空閑,因此,我便與他提起了此事。他也十分期待,是否有同學能夠真的在短短1個半小時的課堂時間中,完美地求解這道他精心設計的問題。」
「什麼?這道題是『莫裡亞蒂教授』設計的?」
「等等等等,『莫裡亞蒂教授』是誰,你們怎麼都知道的樣子......」
「『莫裡亞蒂』教授你都不知道?幾年前對於『黎曼假設』提出了堪稱完美的解答的神秘天才數學家呀!沒有人見過他的真面目,連他提交解答的賬號都是暗網中的一個無法追蹤的匿名賬號。在他提交關於『黎曼假設』的解答時,只草草發了一封郵件,一句多余的廢話都沒說,就好像只是隨便挑了個日子,把自己早已解出的過程扔給大家看一眼而已。因此,大家都稱他為:獨行俠莫神。」
「說實話,連ta究竟是男是女都沒人知道,只是因為這個名字聽起來像是男性,所以才姑且用『他』來稱呼。」
「沒人認識他?可是,咱們的教授不是說,他是『莫裡亞蒂』教授的好朋友嗎?」
「別問我,我怎麼知道教授為什麼認識莫神......」
「先別激動了,在課堂上解出這道題,怎麼可能......也不可能有人能做到好吧,教授怕不是在逗我們玩。」
索菲婭眨巴了兩下大眼睛,看了看草稿紙,又看了看希爾達,覺得......腦子有些懵。
「這,這,教授說的那個『莫裡亞蒂』,是你特別崇拜的那個數學家嗎?」
索菲婭沒有等到希爾達的回答,可她卻看到,希爾達的眼中閃過了一絲她從未見過的光芒,璀璨得亮眼。
可是,等了好幾分鐘,她卻依舊沒有舉手叫老師的意思。
索菲婭沉思了片刻,做了一個決定。
「教授,我做出來了!」
「......」
「誰?」
「what?!我沒聽錯吧......」
一瞬間,所有人的視線全部集中到了索菲婭的身上。
「......哦?」菲利克斯教授輕輕托了托眼鏡,透明的鏡片在陽光下折射出了窸窸窣窣的光芒,「索菲婭同學,你的意思是,你已經解答出這道問題了嗎?」
「是的。」索菲婭偷偷把希爾達用力扯住自己衣袖的手指撥開,站起了身。
「既然如此......那便有請你到黑板前為同學們講解一遍這道題目吧。」
索菲婭給了希爾達一個「放心,我能行」的眼神,又偷偷瞥了一眼草稿紙,徑直走到了黑板前,刷刷刷地寫下了完整的解答過程。
索菲婭在一片驚訝的喧鬧聲中,緩緩轉過身,笑著望向了菲利克斯教授。
「老師,你看對嗎?」小姑娘尖尖的小臉上綻放出了一個巨大的笑容。
「真是......令人驚訝!」菲利克斯教授睜大了眼睛,驚喜地望著索菲婭,「全部過程都沒有問題,不過,我倒是有一個微不足道的小問題想要請你詳細說明一下——證明過程中的第九步是如何直接得到第十步的等價公式的?」
「這個嘛,呀......」索菲婭趕緊回頭看向黑板,迅速找到第九步與第十步的位置,定睛一看......果然是兩行看不太懂的東西。
解答數學問題總是這樣的,粗略一看過程覺得十分沒有問題,全懂,可仔細一看,每一步都不知道是怎麼來的。
索菲婭:藥丸。
「讓我思考一下......」索菲婭努力克制住試圖望向希爾達求助的眼神,撓了撓頭,硬著頭皮開始分析,「首先第九步......有一個變量m,這個m,它代表著什麼呢?啊!看這裡,它是2n+1。那麼,朋友們,這個n,它又代表著什麼呢?n......」
索菲婭迅速往前掃視著公式,並沒有發現,教授已然悄無聲息地走到了自己的座位旁,在希爾達瞬間變得急促的喘息中,拿起了那張草稿紙。
「啊!」索菲婭終於找到了,「這個n,是k*1/N^2的......老師,您要干啥!!!」
索菲婭驚恐地看著菲利克斯教授正直愣愣地站在自己的座位旁,津津有味地閱讀著那張寫滿證明的草稿紙,又將紙翻了過來,便看到了密密麻麻的鉛筆計算草稿。
索菲婭再清楚不過了,她向來提交的作業都亂七八糟的很,草稿直接寫在證明旁邊,總是被教授說過於不嚴謹,要她改正。而希爾達的作業則剛好相反——整齊,明了,嚴謹,就像教授手裡的那張草稿紙一樣。
「索菲婭,確實是你解出的問題嗎?這章草稿紙上的草稿部分步驟非常好的補充了黑板上的證明,但似乎並不是你的筆跡。」教授溫和地開口,「看起來倒有點像是......希爾達的筆跡。」
索菲婭:!!!完蛋。
「不是的,老師,您看錯了......」索菲婭小跑過去,拿起草稿紙,慌張地開口,「這是我寫的啊!怎麼能是希爾達寫的呢?您再仔細看看......」
「希爾達。」菲利克斯教授並沒有接話,而是轉頭望向了一旁垂著頭的希爾達,「這麼精妙的解答,是你完成的嗎?」
數倍於方才的視線瞬間聚焦到了希爾達的身上,令她的每一寸神經都緊繃起來。
天花板高聳的教室分明十分寬敞空闊,陽光透過窗戶灑進屋裡,暖洋洋的。可希爾達卻覺得,仿佛有什麼看不見的東西如潮水般擠壓到了她的身上,厄住了她的脖子,令她幾乎無法喘息。
十年前的那一幕如幻燈片般在她的眼前閃過,希爾達努力控制著自己的大腦,告訴自己:這是學校,這是教室,看著自己的人都是友善的同學,他們沒有惡意,沒有惡意,他們不會注視你,不會關注你,沒有人再關注你......
正當她慢慢找回了自己的理智時,突然,一雙陌生的手搭在了她的肩膀上。
「希爾達,嗯?沒有聽清嗎?」
希爾達透過顫抖的睫毛,恍惚地望向前方。在一片模糊的光暈中,一個男人正直直注視著她,就如同那年一樣。
「走,走開!!!」
「啪!!!」
隨著希爾達幾近變調的尖叫。教室四周的玻璃瞬間破碎,尖利的碎屑飛速射向了屋內。高聳的教室像是被什麼東西戳破了一樣,玻璃碎渣夾雜著莫名的草木香氣從四面八方灌進了屋子。
「同學們!同學......」菲利克斯教授似乎在焦急地喊著什麼,可此刻卻沒人顧得上在意他。
正在同學們都驚慌失措地躲閃時,索菲婭如有所感般緩緩望向窗外,看到了令自己身心劇震的一幕。
第52章
橡樹活了, 槐樹活了,野花活了,小草也活了。
撲面而來的綠色枝條仿佛一瞬間被注入了無限的生機, 發了瘋似的生長, 堅硬的樹枝直直撞碎了教室四面八方的玻璃。平常連腳踝都淹沒不到的小草「蹭蹭蹭」地向上拔高, 四周的草坪都努力地往希爾達的方向探去, 攜卷著泥土香氣的草屑順著漏風的窗戶灑進了屋子。
索菲婭愣愣地看著面前的一切。希爾達渙散地望著前方,往日裡棕黑色的瞳孔如今變成了碧綠色的玻璃珠, 透徹明亮,明明像是流淌著無限的生機與希望,可卻那樣的冰冷,再尋不見「希爾達」的一絲蹤跡。
「希爾達......」索菲婭的心髒已經沉到了地底下,她知道自己似乎闖禍了, 可她站在希爾達的身前,看著她仿佛陷入了什麼詭異的情緒中, 卻不知要怎麼辦才好。
「該死!!!」達米安·韋恩氣得手指都在發抖。身量頎長的少年雙手一撐,躍到希爾達的身前,一把將女孩抱了起來,在索菲婭瞪大的雙眼中, 迅速把她搬出了房間。
「等......」索菲婭來不及思考, 只得小跑著跟了上去。
希爾達一走,屋外的綠植們便像是失去了主心骨一般,慌張地隨風抖動,窸窸窣窣地一路追著三人的腳步。
於是, 當形容狼狽的數學課同學們終於喘息著整理好衣服, 一個個好奇地從教室總探出小腦袋往門外看去的時候,他們看到的便是這樣一副令人瞠目結舌的場景......
——少年抱著眼神空洞的少女以常人難以想像的速度向前飛奔, 另一名黑發的女孩漫無目的地跟著二人。在他們的身後,則是一群虎視眈眈的植物們,一邊肆無忌憚地伸展著枝葉,一邊狗腿子般兢兢業業地跟著幾人的步伐,碧綠色的紙條在空中狂舞,風卷殘雲般掃去了地上的一切雜物。
「快跑啊!!!樹,葉子,草,草在追我們啊!!!」
索菲婭聽到了身後窸窸窣窣的響動,迷茫地回頭望著——下一秒,便驚慌失措地朝前方的少年大叫著。
「閉嘴,蠢貨!」達米安額頭上的青筋都泵了起來,沒敢往後看,只是又加快了腳下的步伐。
哼哧哼哧追在後面的一眾植物:跑什麼啊!我們又不要打你們,只是想蹭蹭那個香噴噴的小姑娘而已嘛!
終於,一行三人和植物們你追我趕地跑到了校長辦公室的門口。
「砰砰砰!」達米安急躁地隨手敲了幾下門,也沒管得沒得到回應便闖了進去。
索菲婭一扭腰跟著溜進了門縫,急急忙忙地把門栓鎖緊。
「呼......」心有余悸地喘了口氣,索菲婭轉身靠在被那些可怕的植物敲得乒乓作響的大門上,緩緩往屋內望去。
正在和布魯斯·韋恩商討學校注資事宜的查爾斯校長:「......」
「布,布......」
達米安望著自家父親,像是被厄住了脖子的公雞,卡殼了半天,差點兒把手裡的希爾達扔了出去。
布魯斯·韋恩:......沉默。
「快,把希爾達放到椅子上。」
經過片刻的晃神後,查爾斯迅速明白了這裡的情況,推著輪椅快步從桌子後面滑了出來。
「......好。」達米安也不知道應該對著父親做出什麼反應,干脆移開了視線,只將注意力全部放在了懷中的女孩,小心翼翼地將還在微微顫抖的希爾達輕輕擱在了一旁的扶手椅上。
查爾斯閉眼,食指和中指抵住太陽穴,徑直穿梭進希爾達混亂不堪的腦海中。
時間仿佛靜止,在索菲婭二人與韋恩先生難捱而尷尬地對視了五分鐘後,希爾達碧綠色的眼珠終於緩慢收縮,一點點變回了原先的棕黑色。
「睡一會兒吧,孩子。」查爾斯輕輕呢喃,窩在扶手椅中的女孩仿佛受到了股蠱惑一般,緩緩閉上眼睛,陷入了沉睡的夢鄉。
門外嘈雜的聲響隨著少女的沉睡而逐漸消散,被打了興奮劑的植物們懶懶地打了個哈欠,慢吞吞地退回了自己的領地。寬敞的校長室終歸寂靜,屋內清醒著的四人,又繼續開始尷尬而沉默地對視。
索菲婭、達米安:......
查爾斯、韋恩:......
「......那麼,韋恩先生,我先送您離開學校吧。」查爾斯率先打破了沉默。
「不了,不麻煩您。」布魯斯·韋恩淡淡點頭,不著痕跡地瞥了一眼角落裡盯著沙發裡小姑娘發呆的自家孩子,轉身便利落地離開了學校。
「......好了,現在可以和我講講,究竟都是怎麼回事兒了吧。」
可出乎查爾斯意料的是,兩個孩子都沒有說話。
「......好吧。那你們先出去吧,希爾達在我這裡休息一會,有什麼事情等她醒來再說。」
索菲婭和達米安難得般的沒有吵架,排著隊開門離開了校長室,還貼心地關上了門。
查爾斯望著沙發裡團成一個球的希爾達,不由得頭疼般地嘆了口氣。
——————————
接下來的一周,索菲婭都沒在宿舍裡看到希爾達的蹤影。
以往總是活力十足像個小太陽一樣的少女,顯而易見地蔫了下來,做什麼都提不起力氣。
每晚陷入夢鄉之前,索菲婭閉上眼睛,腦海裡都是達米安·韋恩在混亂中朝自己大吼的那句話:
「明明知道她不喜歡被人注視,為什麼還要這樣傷害她?!」
「不是的......」索菲婭喃喃自語,「我沒有想要傷害她,我只是以為,以為......」
我只是以為,這樣可以讓她得償所願而已。
翻來覆去了很久依然沒有睡意,索菲婭猛地一下扯掉被子,草草穿好外套,打算去外面散散心。
晚上11點種的「澤維爾天才少年學校」十分安靜,夜幕將一切都染上深黑色的靜謐,只有偶爾幾聲蟬鳴在窸窸窣窣打破著寧靜。
索菲婭貓著腰,輕車熟路般躲過巡查的老師,沿著教學樓南側幽深的小徑向前走去。
撥開密密麻麻的樹葉,趁著手臂翻過一面參差不齊的磚牆,索菲婭悄悄來到了一片不為人知的「秘密基地」——是她和希爾達的秘密基地。
索菲婭靠在牆角,突然又難過起來。
希爾達總是喜歡一個人待著,因此,像這樣偏僻的適合獨處的小角落她還知道很多,可她卻都告訴了索菲婭,就像是......沉默著把那個朝氣蓬勃的小姑娘劃到了自己的領地裡,小心翼翼地展露著柔軟的內心。
可我都做了什麼啊......索菲婭的心裡堵得難受。
她明明只是想幫希爾達贏取和她最崇拜的「莫裡亞蒂教授」交流的機會,可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事情突然轉向了不可挽回的地步。
她會不會怪我呢?希爾達一定是怪我的,當時她扯了我的手,不讓我起來回答問題,可我卻沒有聽,給她帶來了這麼多的麻煩。
希爾達最討厭麻煩了,她一定怪我的,她都不回宿舍了,是不是已經找到了別的舍友?索菲婭想著想著,就難受得想哭。
委屈地吸了吸鼻子,索菲婭站起身,打算回屋睡覺。就在這時,她突然聽到了一聲奇怪的響動。
「咚!撕拉......」
似乎有什麼東西從天上墜落,跌到了遠處的草叢裡。
索菲婭豎起耳朵,小心翼翼地往遠處蹭過去,那聲響果然越來越清晰。
「唉......」草叢後的那人似乎嘆了口氣,「刺啦刺啦」的聲音停止了一會兒,沒再響起。
「......咦?血腥味?!」索菲婭聳動著鼻子,警覺地皺起眉毛。
鐵鏽般的血腥味越來越濃,索菲婭的神經一寸寸緊繃起來。她數著胸膛裡清晰可聞的心跳聲,慢慢蹲在了草叢前的石頭後。
等待了很久,草叢後的那人像是暈過去了一般,很久都沒有動靜。
索菲婭咽了咽口水,伸手撥開了紛亂粗糙的草叢。
透過一縷縷野草,月光灑在一片被壓倒的草坪上,反射出了閃爍的亮光。星星點點的血跡沿著葉脈一點點暈開,在黑夜的渲染上,只剩下散發著血腥氣的深黑色。
在草坪的正中央,躺著一個面目不清的男人。他側倚在身後的橡樹上,微微閉著眼睛,半側臉頰遮蓋在陰影中,看不明晰。
索菲婭看到,鮮血似乎是從那人的大腿和手臂處蔓延開來的,夜幕降臨,索菲婭看不太清晰,但大抵能辨認出那裡有著幾道很深很深的傷口。
那人的完好的手臂輕輕搭在石頭上,手指尖攏著幾條像是繃帶一樣的東西,似乎是想要包扎一下傷口,卻又因為太過疲累所以無奈地放棄了。
索菲婭緩緩站起身,探著腦袋,想要看清那人的面容,卻猝不及防地撞上了一雙熟悉中帶有一絲陌生的棕色眼睛。
「彼,彼得教授?」
第53章
彼得·帕克有些渙散的瞳孔瞬間聚焦, 在看清面前的小姑娘是誰之後,一身冷汗才慢慢消散,緩緩放松下來。
「教, 教授......」索菲婭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只得小碎步跑上前去, 無措地蹲在草叢裡, 不知道一切都是怎麼回事兒。
在索菲婭剛剛入學與彼得的初見之後,索菲婭驚訝的發現, 這名年輕的大哥哥居然是「速度、體能與格鬥技巧」一課的助教。
索菲婭很喜歡這個溫柔、穩重而友善的大哥哥,不過......也僅限於此了。她並沒有機會與他有什麼私下的交往,僅僅是和諧友好的師生關系罷了。
可此刻......那個往日裡十分強大的教授突然狼狽地窩在草叢裡,默默舔舐著傷口,索菲婭又慌張又無措, 不知該如何反應。
「唉......被發現了,偏偏還是......」彼得·帕克無奈地笑了笑, 疲憊地靠在了身後的樹干上。
「我,我先給你包扎一下吧!上課有學過的!」
恍惚了一會兒,索菲婭終於重拾理智,三步並作兩步, 小心翼翼地撿起了掉落在草叢中的繃帶。
彼得皺起眉頭, 想要阻止,卻實在沒什麼力氣了。
他靜靜地望著那個黑發黑眼的小姑娘,一臉認真地撕開繃帶,仿佛是在處理什麼威脅世界的難題一樣, 仔細地一圈圈纏在他的手臂上, 最後系了個漂亮的結,用尖尖的指尖塞進了繃帶的縫隙裡。
「腿, 腿......」索菲婭望向彼得大腿處的傷痕,突然有些臉紅。
「我自己來。」彼得接過繃帶,語氣十分波瀾不驚,耳根卻在黑夜的掩飾下,悄摸摸地紅透了一半。
半晌,只有沉默的撕拉聲,直到一切搞定,彼得撕開繃帶,隨意地纏了一下,亂七八糟地堆在一旁。
「這個,這個不是這麼系的......」索菲婭有些不滿,躍躍欲試的小手戳了戳他完好的胳膊,「你得系扣呀,要不然會開的!」
「......」從來都是草草包扎等待傷口自己快速愈合的蜘蛛俠,只好乖乖聽話,蹩腳地系了個蝴蝶結,這才在小姑娘勉強滿意的目光下收回了手。
又是一陣詭異的沉默。
「......你......」
「......我......」
「老師你先說,你先說......」索菲婭尷尬地揪了揪頭發。
「......這麼晚了,你怎麼不在宿舍睡覺,跑來這裡?怎麼躲過學校裡的老師的?」彼得倒沒有責罵她,只是皺起眉頭,有些擔憂地問道。
「......沒,沒什麼,就是出來散散心。」索菲婭目光閃躲,微微垂下了頭。
彼得見狀,頓了頓,再次陷入了沉默。
「......老師。」過了一會兒,索菲婭才再次開口,「我在這裡是為了散心,那你咋也在這裡的?」
「......」
「......老師,老師也不太方便說。」彼得尷尬得臉都紅了,與夜色相伴在一起,而變得十分黑紅。
「哦哦。」索菲婭倒沒覺得尷尬,只是點了點頭,找了個舒服的位置,窩在了一旁的大石頭邊上,眨巴著眼睛望著天上的月亮。
「對了老師,我能和叫快銀一樣,也叫你彼得,或者大哥哥嗎?每次叫你教授,都覺得把你叫老了。」索菲婭歪歪頭。
「......當然可以。」彼得情不自禁地跟著她彎了彎眼睛。
索菲婭滿意地轉回頭,舒服地蹬了蹬腿,換了個姿勢側坐在草坪上。細細密密的雜草穿過發絲戳到了她的眼前,索菲婭被扎得有些癢,鼓起臉頰,不辭疲倦地把他們一根根吹走。
「......別在這裡待著了,天氣冷,地上髒,快回宿舍睡覺吧,明天不還有課呢嘛?」彼得望著對面那個絲毫不知危險是何物,只盯著那些草盯到鬥雞眼的小姑娘,清了清有些嘶啞的嗓子,輕輕開口。
「咦?」索菲婭突然想起來,「彼得哥哥,你明天不是還要給隔壁班上課的嗎?那你這......咋辦啊。」
彼得頓了頓,還沒等開口,小姑娘又開始自顧自地說了起來。
「半夜裡跑到這裡養傷,一定是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吧!」索菲婭開始腦補,「有壞人?校園裡有間諜?!天哪,那是不是不能讓大家發現你的傷勢?你要在這裡待一個晚上嗎?那怎麼可以,傷口會惡化的呀!」
「我陪你吧!快跟我走,我知道校園附近有一座沒人住的小房子,我和希......我每周末就去那裡偷偷玩耍,小屋的主人特別好,說實話我覺得他們似乎發現了我們的存在......不過,一點兒也沒有趕我們走,甚至在周六早上還會給我們留早點呢!就是不知道平常日子的話主人在不在......算了,先去看看吧!!!」
......原來總是跑到他小屋裡玩鬧的孩子是這兩個啊......彼得無奈地笑了笑。
說干就干,索菲婭話音未落,便一把抱起地上一臉懵逼的彼得·帕克,扇動著大翅膀,火速往小屋飛去。
在風中凌亂的彼得·帕克:......說不出話。
顯然,索菲婭的翅膀很厲害,他們很快便到達了樹林間的那座小木屋。
「呼......到啦!」索菲婭小心翼翼地把人放在客廳的沙發上,倒騰著小碎步輕車熟路地跑到洗手間接了一盆水,努力端平,穩穩地跑了回來。
「要不要洗一下傷口周圍的皮膚?泥沙有些髒,我怕會發炎的。」索菲婭洗了一塊小毛巾,擔憂地開口。
「......我自己來就可以,我先送你回宿舍,路上危險。」彼得·帕克皺著眉頭撐起身,轉身便往門口走去。
「嘿?你干啥呢?」索菲婭驚了,一把將這人按回了沙發,「你這渾身破破爛爛的,還穿的這麼......奇怪,不在這裡好好休息,想什麼呢?」
「......」彼得沒遇到過這樣的人,他真的說不出話。
「家長沒有教過你,要對外人保留防備嗎?」他只得皺著眉頭,裝作大人的樣子,掩蓋住自己的無措,「隨隨便便就......撿走一個你不怎麼了解的男人,還和他獨處一室,有多不安全你知道嗎?」
「不安全?為什麼不安全?你現在這樣子也打不過我。」索菲婭疑惑地歪了歪頭,「何況,你不是彼得·帕克 嗎?我前幾日問起斯塔克的時候,他還和我說呢,你在學校裡當老師,叫我有事可以聯系你。」
「他很信任你,我很信任他,所以,我很信任你——有什麼不對的嗎?」
雖然起初斯塔克並沒有告訴索菲婭,但前幾日她還是忍不住詢問了他。斯塔克雖然有些猶豫,但並沒有隱瞞:
「......是的,我聽說彼得·帕克現在在學校當老師,有事你可以去找他。之前沒和你說,只是覺得......唉算了,沒什麼呢,有事和他說就是了,他是足夠令人信賴的人。」
可彼得卻猛地愣在了原處,連最禮貌的回應都忘在了腦後。
索菲婭疑惑地在男人面前揮了揮手,見他還是沒有要理會自己的樣子,聳了聳肩,自己跑去衛生間洗臉准備睡覺了。
直到幾分鐘後,彼得才徹底回過神來。客廳早已空空如也,方才還活蹦亂跳的小姑娘似乎已經麻利地跑去客臥找了個舒服的地方,昏天黑地般睡起覺來。
他緩緩吐了口氣,拆開了大腿上草草包扎的繃帶,果然,傷口已經愈合了大半。
他又望了望手臂上那個極其標准精致的繃帶結,猶豫了很久,莫名其妙地沒有拆開。
閉上眼睛,專心致志地聽了許久隔壁房間均勻的呼吸聲,他終於放下心來,向後一仰,就這樣窩在了窄小的沙發裡。
自從他不顧斯塔克的勸阻,執意踏上這條道路之後,無數個受傷的夜晚都是在這裡孤獨而沉默地度過的。有時實在累得不行,甚至會就這樣睡在門口的地毯上,陷入沉睡也不忘記警醒地監測著周圍的危險。
有時,彼得也會問自己,你後悔嗎?你後悔放棄安逸穩定的研究者生活,執意去作為一個莫名其妙的蜘蛛俠一遍遍「除暴安良」,一次次陷自己與危險當中,卻不留任何姓名嗎?
他從不後悔。若說能夠回到過去,他唯一想要改變的,便是那時不該那樣叛逆,硬生生地和那人斷了聯系,這麼多年也不再見面。
不過......又默默聽了幾聲屋裡孩子的呼吸,彼得覺得,似乎一切也沒有那麼糟糕。
夜幕降臨,二人陷入沉睡,皎潔的月光從窗外射進屋裡,柔軟地照亮了男孩的半側臉頰。此起彼伏的呼吸聲在屋內響起,仿佛一根看不見摸不著的細線,將兩個孩子的命運悄悄連接到了一起。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在2020-08-04 10:25:24∼2020-08-05 09:53:22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 2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第54章
第二天, 索菲婭早早便起了床,乖乖地洗漱好,打著哈欠撓著頭走出了房門。
「來吃早餐吧。」穿戴整齊的彼得·帕克像是昨晚的狼狽從未發生過一樣, 正系著圍裙溫柔地煎著雞蛋。
「啊, 好, 好......」索菲婭還迷糊著, 隨口應了一聲。
一邊嚼著火候正好的煎蛋,索菲婭一邊偷偷瞄著對面男人手臂上的繃帶結。
「......怎麼了?」彼得頓了頓, 不著痕跡地望向左臂。
「那個,傷口不需要換藥嗎?」
「......」彼得當然不能說,傷口已經好了,而他不知道發了哪門子的瘋一個早上都沒有解開繃帶。
「算了,反正你記得換藥就是了。」索菲婭咽下口中的牛奶, 長嘆一口氣,「一個個都迷迷糊糊的, 希爾達也是,手指被書劃破的傷口連張創可貼都不知道貼。」
「......希爾達?」彼得皺了皺眉頭,突然覺得這個名字有些耳熟——不僅僅是對於學生的那份耳熟而已,「她的全名叫什麼?」
「希爾達·福爾摩斯, 不知道有沒有中間名, 但我們大概都是這麼叫的。」
果然。
希爾達·福爾摩斯......彼得不知不覺地停下了手中的刀叉,陷入了沉思。
「希爾達是你的舍友?那她......現在一個人住在宿舍裡?你一夜未歸,不會擔心你的安危嗎?」
令彼得想不到的,對面散發著朝氣的小姑娘聽了這話, 卻像是被人撒了氣的氣球, 「噗噗噗」地癟了下去。
「希爾達,希爾達她不要我了。」索菲婭垂著頭, 一副欲哭無淚的表情。
「......怎麼回事?有矛盾嗎?」
「都是我不好,我害了她哇哇哇哇哇......」
彼得瞠目結舌地望著對面的少女一把將刀叉扔到了桌子上,開始旁若無人地嚎啕大哭,一直維持著穩重的眼睛中,終於溢出了一些獨屬於少年的驚慌。
「我不是故意的......嗚嗚嗚......她不回宿舍......希爾達不理我了......希爾達不要我了......」
索菲婭積攢了許多天的情緒,無人傾訴,突然在一個特殊的早晨,對著一位並不是十分熟悉的大哥哥傾瀉而出。
「......先別哭了,不如和我說說是怎麼回事?是兩個人鬧矛盾了嗎?」彼得努力維持著穩重成熟的表情,摸了摸褲縫,暗自按捺下幾乎蔓延到腳趾的無措。
「不是,也不是鬧矛盾......」索菲婭吸了吸鼻子,極其自然地從一旁的紙巾盒裡抽出一張手紙,胡亂抹到了臉上,「就是,就是,我在課上,數學課上,老師布置了特殊任務,希爾達她做出來了,可是不知道為什麼就是不想舉手......」
索菲婭哽咽著,總算是把事情的來龍去脈都說清了。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知道她不喜歡麻煩,不喜歡別人圍在一起關注她,所以我代替她上去講題了。你說我怎麼就是這麼笨呢,我咋就不能再好好學學數學呢?那個公式的推導希爾達恨不得都遞到我眼前了,我被教授一問,突然就傻住了——真的是突然傻住了啊哇哇哇哇......」
「真的,哥,你相信我,我平時不是這麼笨的哇......我雖然不聰明,但我也不笨啊,真的不笨啊,怎麼關鍵時刻就掉鏈子呢?為什麼呢啊?!哇哇哇哇哇......我是不是被人詛咒了?哪個魔這麼壞啊即使不放過我......我要弄死他們哇......」
彼得·帕克望著面前哭得眼圈通紅,手忙腳亂地用紙巾捂住鼻子不讓鼻涕流出來的小姑娘,一邊兒哭著一邊兒稀裡糊塗說了一堆亂七八糟的話,突然感到了一絲......壓抑不住的笑意。
「彼得哥......」這波哭意總算是壓了下去,索菲婭哭喪著臉,通過凝結著水珠的睫毛,絕望地望著對面的大男孩,「我是做錯了,我肯定做錯了,可我究竟做錯了哪裡呢?我的腦子可能真的被魔詛咒了,堵在一起了都......還有,希爾達她是真的不肯原諒我了嗎?」
「好了好了,乖,先不哭了,今天不是還要上課呢嗎?」彼得無奈地笑了笑,起身繞到了桌子的那頭,從桌子上又扯過了一張紙巾。
他極為認真地蹲下身,平視著索菲婭,仔細把孩子黏在臉上的頭發用紙巾擦了下去。
「在希爾達·福爾摩斯沉睡之後,你有再見過她嗎?」彼得仰著頭,溫和地望著眼前六神無主的女孩。
「沒,沒有......」索菲婭愣愣地望著那雙攜卷著溫柔與安撫的棕黑色雙眸,仿佛這個人都沉溺在了那片柔軟的海洋裡,暈開了一切慌張的不安。可正當彼得想要松一口氣的時候,下一秒,那兩只黑葡萄般的的大眼睛又開始以一種令蛛心慌的速度凝結著水霧。
「希,希爾達肯定是不想見我了,討厭我了,嗚,才不回來見我的......」索菲婭含著一泡眼淚,努力控制著表情,整張小臉都抽巴到了一起,擠出了一堆褶子。
「不,不是,不是,你先聽我說......」彼得終於控制不住面部的表情,慌張從眉眼中傾瀉出來,「不哭,先不哭,快憋回去!」
「嗚。」索菲婭發出了一聲小獸般的嗚咽,可憐巴巴地望著他。
「......算了。」彼得真的沒遇到過這種女孩,他在上學的時候女生緣是真的不怎麼樣。於是,他頭腦一熱,說出了一句讓自己極為後悔的話。
「那就哭吧,我陪著你。」
三個小時後......
見慣了風浪的少年英雄蜘蛛俠彼得·帕克,表情空白,動作機械般地將手伸進紙巾盒,企圖再抽出了一張面巾紙,卻發現摸到的只有硬邦邦的紙盒。
「索菲婭,」他轉過身,真誠地望著兩個眼睛腫成一條縫的索菲婭,「咱們能不能商量一件事兒呢?」
「什,什麼事?」索菲婭吸了吸鼻子。
「你有什麼想要的嗎?或者想干的事情?我都帶你去,你別哭了成嗎?」彼得顫抖的手撫摸著幾乎都在跟著他一起顫抖的餐椅把手,卑微地問道。
「......啊?」索菲婭果然停下了哭泣,認真地思索起來,「想干什麼?想......想希爾達,嗚嗚嗚唔!」
彼得·帕克一臉驚恐地捂住了索菲婭的嘴。
「不能哭!哭了就不作數了!」
索菲婭瞪著眼睛,點了點頭,他這才驚魂未定地收回了手臂。
「來,想好了嗎?」彼得努力擠出了一個和善的微笑。
「想好了。」索菲婭乖乖地點頭。
「好......」
彼得·帕克還沒來得及舒一口氣,便又被她接下來的話堵得心肌梗塞。
「我想去找斯塔克。」
「......」彼得一口老血差點兒沒噴出來,「就,就這個要求了嗎?」
「是的。」索菲婭篤定地點了點頭。遇到了想不明白的事情,就去找家長問問,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嗎?
「......」彼得後悔了,十分後悔。
他已經躲那個人躲了這麼些年,沒人勸得了他,都快成習慣了,現在突然冒出這麼個小姑娘,還是他自己應允的條件?!
索菲婭戳了戳男人的肩膀,催促道:「走嘛,要不要我幫你換個藥再去?看你可憐的都不拆開繃帶,一定是不知道怎麼才能好好系回去吧!我幫你嘛,我系繃帶系得可好了!」
彼得·帕克:......我完蛋了。
委婉地拒絕了索菲婭要給他「來不及換繃帶就愈合了的傷口」換藥的請求,彼得·帕克硬著頭皮,領著少女走出小木屋。
「......等下。」他突然在草叢前頓住了腳步,「你知道要去哪裡找......他嗎?」
「啊?哪裡?這還不容易,打個電話唄!」
還沒等彼得來得及阻止,小姑娘已經迅速撥通了電話。
「滴......滴......索菲婭?」斯塔克接得很快。
熟悉而又陌生的聲音從電話那頭傳來,灌進了彼得·帕克的耳朵。他能清晰地感覺到自己靈敏的神經都一條條僵硬起來,一邊努力回避,一邊控制不住地豎著耳朵聽著那頭的聲響。
「斯塔克,我這裡有點事情,想去找你,你現在在哪裡呀?」索菲婭聽到斯塔克的聲音,幾乎又要委屈地哭出聲來,瞥了一眼一旁的男人,又硬生生地憋了回去。
「......現在嗎?」斯塔克沒聽出來小姑娘的異常,「不用上課嗎?我在公司,我去接你吧。」
「不用了,我去找你就行了。」索菲婭答道。
「你一個人嗎?」斯塔克皺起眉頭,「我讓司機去接你吧,也不麻煩的。」
「真的不用了,有人陪我一起的!」
「......哦?」斯塔克敏銳地感覺到了一絲怪異,「誰?快銀?查爾斯?」
「不是的!是......」
「是我,彼得·帕克。」
作者有話要說:
索菲婭不哭了,我哭了.......三次元忙到爆炸,下本不全文存稿我是狗(癱
第55章
電話兩頭都陷入了詭異的沉默。
時間像是過了一個世紀, 彼得才聽見那頭的聲音。
「你怎麼突然想起帶索菲婭來找我了?」斯塔克狀似平靜地問道,「她出什麼事情了嗎?還是......你出什麼事情了嗎?」
「不用擔心,都沒事。」
下意識地說出了那句熟悉的話, 彼得愣在了原地。
很久之前, 他也曾無數次與那人說過同樣的話, 可他似乎從來都沒有相信過。
斯塔克像是對那句話毫無反應一樣, 淡淡地說道:「行,那你們過來找我吧, 中午一起吃個飯。」
彼得壓下心底那幾分不知為何的酸楚與失落,應了一聲,便掛掉了電話。
「......走吧。」彼得笑著看了看一臉好奇的女孩,伸手掏出車鑰匙,解鎖了停在院子旁的一輛銀色的小轎車。
那人自己總是用一些騷包扎眼的東西, 恨不得別人都盯著他挪不開眼睛,送我的卻總是這麼低調的破車, 摳門。
彼得撇了撇嘴,幫索菲婭關上車門,躬身鑽進了駕駛艙。
路途不遠,很快, 二人便來到了斯塔克工業大廈的樓下。
「走吧!」索菲婭輕車熟路地帶著彼得, 從一旁隱蔽的小道溜進了一條寬敞的走廊,最終停在了銀色金屬拉絲的大門前。
「瞳孔識別......通過!歡迎索菲婭小姐!斯塔克先生在48樓等您∼」
索菲婭趕忙扯著不知為何似乎在神游的彼得往電梯裡走,剛走到一半,又突然僵住了。
「......完蛋。」
當她正緊張的等待著「不明身份人士入侵」的警報聲響徹大廈時, 卻突然發現, 電梯中的燈飾竟然已經亮了起來——這意味著,身份識別已經通過了?!
「......怎麼了?」
彼得疑惑地望著面前的女孩, 不知為何她的臉上突然出現了一種復雜而奇特的表情。
索菲婭記得,斯塔克有與她說過,私人電梯的權限開放的只有兩種人:親密無間的家人,歷經生死的朋友。
是哪種呢?索菲婭歪了歪頭。
彼得沒有得到回應,有些納悶,只好徑自走進了電梯。
斯塔克大廈的電梯一向很快。耳膜裡的氣壓砰砰砰地跳動著,沒過多久,又窸窸窣窣地炸開了去。
「叮!」
索菲婭帶著彼得走出了電梯,往斯塔克大廈中的總裁休息室走去。
「請二人先生小姐往左邊走!」人工智能的聲音依舊那樣柔和,可卻有些陌生——自從把拋棄者趕走之後,斯塔克便徹查了整家公司的全部人工智能系統,拔出了許多從未想過的病毒與故障,還順便把人工智能研發部的總監送進了監獄。
索菲婭抬頭看著天花板左側亮起的燈條,沿著指示往那邊走去。
斯塔克大廈的構造很復雜,她走了很多遍還是經常迷路,後來,斯塔克便把她常去的地方全部貼上了燈條指示,這樣一來,她只要跟著指示走就不會再有錯了。
索菲婭帶著一進到大廈裡便陷入詭異沉默的彼得穿過許多條走廊,來到了一個熟悉的地方。
「呀,斯塔克在小客廳呀,那咱們直接吃飯去吧!」索菲婭開心地眯起了眼睛。
大門應聲打開。往屋內看去,寬敞明亮的落地窗前,男人側坐著的背影依舊是那樣熟悉,卻又似乎有些陌生。
那人似乎在工作,翹著二郎腿,眯眼看著面前的透明屏幕,手裡還不忘記一下下轉著那支可憐的圓珠筆。
「來了?」聽見門口的動靜,斯塔克腳下一蹬,扶手椅便吱吱扭扭地轉了過來。他把手中的筆和眼鏡都隨手扔到桌子上,拍了拍扶手,直直站起了身。
「斯塔克......」索菲婭看到許久未見的家長,感覺自己似乎又開始想要哭了。
「咱們說好不哭的啊!」彼得的神經下意識地緊繃起來,小心翼翼地低聲與索菲婭說著,「先,先去吃飯呀,不是很期待吃飯嗎?」
斯塔克望著遠處的兩個孩子不知道在一起嘀嘀咕咕些什麼,眯了眯眼睛,又玩味地挑起了眉毛。
這倆孩子怎麼湊到一起的?斯塔克搞不明白,有些好奇。
「寶貝,怎麼想到今天來找我了?是發生了什麼事情嗎?」
「沒,沒有。」索菲婭瞥了一眼旁邊的男孩,委屈地吸了吸鼻子。
彼得:................不是,別看我啊,真的和我沒關系......
斯塔克走近一瞧,才看到了索菲婭腫成桃子的泡泡眼,心下咯噔一下,表情瞬間嚴肅起來。
「到底怎麼了?」斯塔克看了看索菲婭,又轉頭盯住了一旁的彼得。
彼得:「......和同學鬧了點兒小矛盾,沒什麼事情,學校的課我幫她請假了。」
「嗚,嗚......」索菲婭還在忍著。
彼得無奈:「好了......哭吧哭吧......」
「哇!!!」聽到彼得絕望的聲音後,索菲婭像是得到了某些聖旨一樣,一下子撲進了斯塔克的懷裡。
斯塔克眉心緊皺,一邊安撫著懷裡孩子的情緒,一邊抽空用眼神示意著一旁的彼得。
彼得:.......行吧。
他在心裡嘆了口氣,理了理亂成一團的心緒,開始擔任盡職盡責的解說員。
事情倒不是很復雜,很快,他便講清了整件事的來龍去脈。
「我去找一下查爾斯,問問情況吧。」斯塔克依舊皺著眉頭,伸手就要去掏兜裡的手機。
「哎呀,不是嘛,我就是,就是哭一下,你不要去找查爾斯教授嗎......」索菲婭從斯塔克溫暖而充滿著古龍水氣息的懷抱中探出頭來,有些不好意思地望著頭頂的男人。
索菲婭戳了戳斯塔克的胳膊,男人頓了頓,便松開了胳膊,極其自然地往後退了一步。
「你聽我的呀,真的嘛,不要去找查爾斯教授啊!」索菲婭抹了抹眼睛,極為認真地盯著斯塔克的眼睛,「我自己可以解決的,我只是......只是......」
「好了,知道了......」斯塔克無奈地摸了摸孩子的腦袋,「那咱們先去吃飯吧,慢慢說,不著急。」
「斯塔克,」索菲婭喝了一口橙汁,小臉上充滿了迷茫,「這件事情到底是怎麼回事呀?我想不明白......我到底是哪裡做錯了?你覺得要怎麼辦呀?」
「你覺得呢?」
「我覺得?我不知道呀......」索菲婭疑惑地撓了撓頭。
「寶貝,不是在問你。」
彼得·帕克:「......有的時候,你以為對別人好的事情,卻並不一定是她想要的。索菲婭,你舉手請求作答的時候,希爾達有攔過你嗎?」
「......有的。」索菲婭低下了頭。
「既然她不願意,一定有她的理由,而這些緣由中,很可能有不為人知的傷痛。」彼得·帕克神色莫名,似乎言語背後有著其他不為人知的深意,「你認為,你代替希爾達答題後,既能為她贏得與心愛教授交流的機會,又不至於讓她不適地暴露在周圍的注視之中,我說的對嗎?」
索菲婭沒有回答。
「你認為兩全其美,可你是否有真正問過希爾達,她究竟想不想要這份禮物呢?」
「另外,」彼得接著說,「在事情發生之後,希爾達沒有回到宿舍繼續居住。但,你有試圖找過她,問問她究竟是為什麼不回來嗎?她真的一定是生了你的氣嗎?」
「所以,希爾達沒有生我的氣?」索菲婭瞬間忘記了方才的一切,抬起頭,雙眼如星光般璀璨。
彼得·帕克望著面前那雙清澈見底,不染塵埃的眼睛,猝不及防地愣了愣。
「還有,」斯塔克輕敲了兩下桌子,接過了話,「不管什麼時候,逃課是對的嗎?」
「不對的。」索菲婭眸中的喜悅又一下子癟了下去,揪了揪衣擺,弱弱地答道。
「好了,那把果汁喝了,我讓司機送你回學校上課。」斯塔克扭頭望向餐桌那頭,「五號,去和咖啡館要幾個冰袋。」
「好的,先生。」
「咦?讓司機送我回去嗎?」索菲婭指了指一旁的彼得,「老師不和我一起回去嗎?」
二人對視了一眼,心照不宣地點了點頭:「我們有些事情要聊,你彼得哥哥等會兒自己回學校。」
就這樣,蔫頭耷腦的索菲婭很快便變回了鬥志昂揚的索菲婭,明明才幾天沒見希爾達而已,倒像是好幾年都沒遇到過一樣,迫不及待地想要趕緊回到學校,把誤會一通都解釋清楚。
正當索菲婭興高采烈地坐在車裡幻想著二人即將會如何抱頭痛哭的同時,斯塔克與彼得卻陷入了嚴肅而緊張的討論。
「你怎麼看?」斯塔克剛剛舒展開的眉頭又不聽話了皺到了一起。
「那個數學老師很可能有問題。」彼得微微沉下了臉色。
第56章
顯然, 在對於陰謀詭計極為敏感的斯塔克與彼得眼中,事情遠不止同學之間鬧矛盾這麼簡單。
「我在來的路上給查爾斯教授發消息詢問過希爾達的情況,我並不覺得事情會如此巧合。」彼得沉著臉, 「一切看起來只是由於索菲婭有些莽撞地上前答題, 然而仔細想來, 其中疑點頗多。」
「不過, 據查爾斯所說,根據嚴格的保密要求, 包括我在內的許多教授與老師確實不了解希爾達的情況,只知道那是一個性格有些孤僻,不愛說話的孩子罷了。」
「同時,話說回來,造成事件後果的每一步卻又發生得十分理所當然。一名數學成績並不突出的學生突然完成了十分復雜的課外問題, 老師感到驚訝,並對其中寫得不甚明晰的步驟進行詢問——再正常不過了。在這名同學無法進行解釋的時候, 她卻還有一位數學天賦異常的朋友,那麼,也可以十分合理地懷疑,整道題目的過程其實都是由她的朋友完成的。隨後, 他走到這位一向靦腆沉默的數學天才面前, 發現了寫滿過程的草稿紙,並再次貼心地詢問並懷疑,是否是她的朋友為了得到獎勵而爭搶了她所完成的功勞。」
「是啊,都沒有問題, 可為什麼就那麼巧呢?為什麼偏偏是希爾達與索菲婭呢?如果想要造成希爾達爆發能力的後果, 最重要的關鍵點有兩個——希爾達解出了那道題目,所有人的注意力被吸引到希爾達的身上, 而這些都是那名數學老師能夠做到的。」
斯塔克緩緩開口:「不,你錯了。就目前的情形來說,關鍵點只有一個。」
彼得·帕克愣了愣,突然感覺到一盆冰冷刺骨的冷水從頭頂澆了下來。
「是的......」他喃喃自語,「關鍵點只有一個——所有人的注意力被吸引到希爾達的身上。不管她究竟是否解開了題目。」
「可......他為何要用盡心思借由這麼一道數學題來牽引出一切的發生呢?如果他想的話,直接在課上點到希爾達的名字不就可以了嗎?」
「查爾斯是怎麼和你說的?希爾達·福爾摩斯的心理障礙究竟是什麼?」
——————————
這邊,索菲婭剛蹦蹦跳跳地跑進宿舍樓,准備收拾收拾東西然後去找查爾斯教授詢問希爾達的下落。當她興衝衝地推開宿舍門之後,卻看見了一個意料之外的人。
「達米安?!」索菲婭雙目圓睜,「你你你你你,你怎麼在女生宿舍???」
正憋著一肚子悶氣幫希爾達搬行李回宿舍的達米安:好呀好呀,這傻子可不撞槍口上了嗎!
「你還有臉說?闖禍精,只見你闖禍,怎麼沒見你收拾爛攤子呀?」達米安嘲諷地開口。
「我現在不想和你說話。」索菲婭滿心都是希爾達,沒那個功夫與他吵架,「希爾達呢?我要見希爾達。」
達米安惡劣地笑了笑:「希爾達?希爾達永遠也不會回來了!」
索菲婭猛地愣在了原地。
「你這是什麼意思?」她無措地望向達米安,「為什麼希爾達永遠也不會回來了?希爾達不上學了嗎?她轉學了嗎?」
「轉學?你說的可輕松,我倒是希望她還有命轉學!」
「......什麼意思?你是什麼意思?」
「你的蠢腦子不是已經明白了嗎?懦弱自私的膽小鬼!希爾達死了,永遠也不會......希爾達。」
達米安群情激昂的咒罵在看到門口的女孩時候,全都憋了回去。
「希爾達,我不是,你......」
達米安覺得世界上大概沒有比他更慘的人了,剛剛才說完她死了的瞎話,便被當事人全給聽見了。
關鍵這個當事人還是......希爾達。
「......」希爾達自然都聽見了,她很無語,沒有說話,徑自走進了房間。
「希爾達......」索菲婭淚眼汪汪地望著許久未見的舍友,「你,你,你......」
「我養好病了,要回宿舍住了。」在充滿了熟悉氣息的宿舍與這兩人面前,希爾達倒沒什麼難受的,她只是社恐而已,又不是啞巴。
「哦好,好,啥???」索菲婭雙目圓睜,「你要回宿舍住了???天哪,不是,我的意思是,太好了!!!」
索菲婭雙手緊緊揪著褲縫,才能勉強忍住不撲到希爾達的身上去。
希爾達瞥了一旁渾身僵硬的男孩一樣,又看了一眼索菲婭,緩緩張開了手臂。
「!嗚哇哇哇希爾達!!!!!」索菲婭衝到了希爾達的懷裡。她突然覺得,好像沒什麼需要問出口的了。
是啊,希爾達從不會怪罪她的,從不會的,只是她不敢去看去聽去相信而已。
而對於希爾達來說,則更簡單了。
她知道自己的反應絕不屬於正常人的範圍,即便自己也許有著這樣那樣的原因,可在這個世界上,沒有誰就合該被照顧。
這件事並不是索菲婭的錯,只是意外罷了,輪不到她來怪罪誰。
一場學校中的風波悄然結束,希爾達重新開始去學校上課,同學們除了對她表示慰問與關心之外,倒沒什麼別的——畢竟,大家都是超能力者,都是見過大世面的人,誰還沒個能力失控的時候呢?何況又沒造成什麼實質傷害。
那場事故後,菲利克斯教授也十分愧疚,取消了今年的特殊BONUS獎勵——索菲婭也不知道他為什麼愧疚過後居然決定取消了獎勵,搞得好像她們之前搞的那些玩意兒都成了笑話一樣。
不過幸好,常規獎勵並沒有取消。索菲婭有問過希爾達究竟向教授提出的什麼有趣的要求,可希爾達似乎一副不太願意開口的樣子,她便也就沒再追問下去。
時光匆匆,金黃色的落葉很快都落了個干淨,只剩下光禿禿的枝干在冬日的寒風裡搖搖欲墜。一場意料之內卻依舊美妙的大雪總算是融化了凜冽的寒風,將萬物皆裹上了一層厚實而綿密的純白色毛絨披肩,也將聖誕悅耳的鹿鈴聲送進了千家萬戶。
聖誕快要到了,而這也意味著,索菲婭在學校所度過的第一個學期即將接近尾聲。
在黑漆漆的小輪回中,每一分每一秒都無聊得要命,哪怕是天天數著翅膀上的羽毛度日都顯得格外煎熬。可到了這裡,時光卻又搖身一變,成了一個調皮搗蛋的小男孩,總是在不經意間便溜到了好遠的地方,轉頭嘻嘻哈哈地朝你扮著鬼臉。
而今天,則是飛快流轉的時光中,一個大概算是叫得上名字的日子——是第一學期結束的日子,也是所有一年級生抽取寒假作業任務的時候。
對於所有初初入學的一年級生來說,寒假任務總是一個異常令人興奮與激動的事情,哪怕只是想想都令人熱血噴張。往日裡,這些異於常人的小超能力者們總是在學校中認真的學習著各項技能,可出了離開學校後,由於「澤維爾天才少年學校」的嚴格規定,他們並不被允許在校外非監控的時間與地點施展超能力。
而寒假任務,大概是所有小超能力者們第一次真正運用他們的能力,「拯救世界」的時候了——沒錯,大部分的寒假任務都與「拯救世界」有關,只不過......實際上都更像是「社區服務」罷了。
然而,即便是「社區服務」,也並不影響同學們的熱情。索菲婭當然也十分激動,只不過,除了激動之外,還有一絲擔憂。
「希爾達,萬一你沒和我分到一組怎麼辦啊......」索菲婭憂慮地挽住了希爾達的胳膊。
她這個舍友,別的哪兒哪兒都好,就是不愛說話,萬一被別人欺負了可怎麼辦!
「......」希爾達沒說話,她一向都不怎麼說話。
然而,令索菲婭震驚的是,抽簽的結果竟然出乎意料的好。
「我是3組,指導教授是......彼得哥!」索菲婭興奮地揮著小紙條,「希爾達,快讓我看看你的......你也是3組啊啊啊啊啊太好啦!」
不過,很快......
「達米安,你離我們遠一點!」索菲婭嫌棄中帶著一絲驚恐地望著不遠處的男孩。
「為什麼要離你們遠一點?」達米安揮了揮小紙條,露出了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不巧,我也是3組。」
索菲婭:......................
希爾達無奈地嘆了一口氣,在二人熟悉又喧鬧的互罵聲中,從小書包裡掏出了一本習題,又把脖子上的降噪耳機嚴嚴實實地扣在耳朵上,旁若無人地開始完成著自己的寒假作業。
希爾達能夠預知到,接下來的整個寒假即將是多麼雞飛狗跳的1個多月,大概自己再沒有機會享受那麼一絲絲可貴的清閑。不過,她大概怎麼也想不到,從今日起,一場始料未及的意外已然悄悄地拉開序幕,而自己,竟是那個主動開啟了一切的鑰匙。
第57章
「索菲婭, 希爾達·福爾摩斯,達米安·韋恩,我是你們本次寒假任務的指導教授——彼得·帕克。在開始訓練之前, 大家有沒有什麼問題想要詢問我?」
「這個夏洛克·福爾摩斯是誰?」達米安指了指課程單上的「特約教授」, 撇著嘴問道。
「福爾摩斯先生是我們本次特別請來教授大家偵查技能的教授。」彼得瞥了一眼達米安, 淡淡解釋道, 「由於本次小組任務與探案有關,所以邀請了來自英國的著名咨詢偵探福爾摩斯先生, 希望大家能夠認真學習。」
「福爾摩斯先生?」索菲婭小聲湊到希爾達的耳邊,「是希爾達·福爾摩斯的福爾摩斯嗎?和你一個姓的誒!」
希爾達沒有應聲,唯有纖長的睫毛隨著呼吸微微發顫。
「福爾摩斯先生要在後面幾堂訓練課才會從倫敦飛來紐約,這幾天的時間裡,我們需要做的是了解案件, 訓練技能,完成小組成員分工的確定, 大家聽明白了嗎?」
「聽明白了!」只有索菲婭一人激動地應聲,另外兩人一個垂著頭,另一個不屑一顧地瞥著一旁光禿禿的大樹。
「想要完美的完成寒假任務則需要時刻記住,你們是一個小組, 團隊合作遠比單打獨鬥更加重要。首先, 我想問問大家,你們覺得自己都更擅長在小組中擔任怎樣的角色呢?」
「分什麼工,不就是個小偷嗎?我去把人給打死......打殘不就好了?」達米安嗤笑了一聲。
「我可以飛!」索菲婭連看都沒看這個叛逆的中二少年,「我可以去天上偵查情況, 還可以打人, 讀心術最近也練得還不錯,可以蠱惑保安、看守之類的人, 探查信息,或者干脆讓他們幫咱們打開大門闖進去!!!」
「......很好。」彼得無奈地看著索菲婭笑了笑,「不過,我們是要抓捕小偷,不是要去當小偷的。」
「啊。」索菲婭撓了撓頭,臉有些紅,「那......我可以跟蹤那個小偷,可以打他,還可以......還可以......」
「我覺得,偵察兵這項任務由索菲婭可以先暫定由索菲婭來擔任。」彼得笑著看了一眼異常激動的小姑娘,只覺得心裡也被她烘得暖暖的。
「達米安·韋恩呢?」
達米安眉眼陰郁:「我說過了,我不需要和這個愚蠢的人一起合作!」
彼得看了他一眼,並沒有說什麼,只是轉頭看向了組裡的最後一位成員。
「希爾達呢?」他不自覺得放輕了聲音。
「......我,我不太會打架......」希爾達錯開他的眼神,垂頭望向別處,「我,我也不會飛,超能力......控制不好。」
「等等!」索菲婭激動地截過了話,「希爾達會用電腦呀!她超厲害的,在那個什麼黑客論壇裡都榜上有名的!她可以去當後勤黑客特工嗎?就像電影裡那樣,帶著純黑色的墨鏡,在車裡猛敲鍵盤,隨後大樓裡的安全等級最高的門鎖都『哢嚓』一下全打開了,然後我衝進去,把裡面的人全部干掉!!!」
「索菲婭,我們不是去干掉別人的,我們只是要抓住這個小偷。」彼得無奈地重復,「不過......這倒是一個很不錯的建議。許多人們總是將目光放諸於衝鋒陷陣的超級英雄身上,卻總是忽略了在他們身後保駕護航的人們。而以我的戰鬥經驗來說,和人們想像的恰恰相反,一場戰鬥的成敗總是取決於事先的准備與戰鬥過程中是否有著及時的信息反饋,而不是是否有一位能力出眾的英雄。」
「希爾達,你覺得呢?你願意擔任這樣的角色嗎?」
於是,在愉快的討論下,兩個女孩的分工搭配完美解決,轉眼間已經到一旁去討論案情了,徒留達米安一人瞪著死魚眼像一根麻杆一樣僵硬地站了很久,還是找不到理由駁回方才的言論,只得更加氣憤地轉身跑到了最遠處的角落裡,獨自剜著一棵十分無辜的樹,仿佛那是什麼殺了他全家的宿敵一般。
——————————
在正式介入案件之前,索菲婭一行三人還需要經過十分嚴格系統的小組訓練,在獲得彼得的批准後才能夠踏入真實而殘酷的世界。大部分的時間裡,達米安根本就沒有露面,只有索菲婭和希爾達二人在一遍遍訓練著如何才能做到真正完美默契的配合。
在基本功訓練完成後,她們在彼得老師的帶領下,在漆黑一片的深夜裡探索了許多棟荒涼昏暗的爛尾樓,在視覺幾乎無法勝任的陌生區域中,利用高科技的傳感器與超能力避開危險,找尋到目標任務與物品。
從一開始的手忙腳亂,到如今的默契配合,幾乎只需要一個字節,甚至只是一個摩擦衣料的響動,索菲婭便能與希爾達默契的達成一致,以極高的效率互換著信息,連彼得·帕克都感到嘆服與震驚。
這兩個女孩子,性格上沒有一絲絲相同之處,卻又好像天生便為彼此而生一樣,默契得令人心驚。若說二人的組合唯一還欠缺了一些的東西,彼得覺得,大概便是一絲不顧一切的狠勁與冷酷。
在現實的案件中,並不像學校與斯塔克萬般保護的那樣,許多窮凶極惡的歹徒是絕不會有底線可言的,而兩個被保護著長大的孩子即便再過小心,也依舊很難真正體會與理解那些惡人與之迥異的思維與心態,而這也是彼得有些擔心的地方。
不過,他也知道,這件事自然著急不得。有他在這裡,在兩個孩子真正成長起來之前,他是不會讓她們處於那樣的危險當中的。
今晚,是小組集訓的第十四天,也是彼得對本階段成果進行考核的日子。
考核的地點是紐約市中心最繁華也是犯罪率最高的一條街區。在十字街道的最盡頭,有一間布滿污垢的板樓,一共只有兩層高,灰撲撲的,格外不起眼。然而,這裡卻居住著索菲婭一行人本次的目標人物。
「在過去的一個月裡作案數十起皆成功得手,被紐約市警方稱之為『灰蟻』的狡猾偷竊犯,據調查便秘密居住於此。該盜竊犯葷素不忌,富人、官員、中產階級,甚至學生都是他的目標對像,作案思路似乎毫無規律可言。最棘手的是,即便警察已經基本確定了他的大本營,卻依舊無法將他抓捕歸案。」
「如同他的綽號——『灰蟻』一般,他如同螞蟻一般無孔不入,悄無聲息地融入這座巨大而繁忙的都市裡,卻踐行著最卑劣而惱人的侵蝕與破壞。在警察每次的抓捕行動中,他都似乎像是有著靈敏至極的天線探測器一般,每一次都能躲過抓捕,更令人氣憤的是,在警察秘密搜查無果之後,他竟然再次毫無顧忌般再次回到樓中,似乎囂張至極。然而,在偷竊的過程中,他的行事風格卻又十分低調,從不向留下任何多余的印記彰顯自己的『地位』,如此矛盾,令紐約市警方十分費解。」
「本次的寒假任務便是將『灰蟻』抓捕歸案,而你們今晚將進行的測試,便是潛入他的大本營,找尋有關於他的蛛絲馬跡,用以後續的破案。」
「按照巡查警官的總結,今晚的這個時候,『灰蟻』很可能在此棟房屋中。因此,這是一個與他第一次交鋒的絕佳時機。不過,時刻謹記,你們的首要任務是收集證據,建立對罪犯的初次了解,而並不是今晚便將他抓捕歸案。」
「如果本次任務順利的話,你們將得到我的許可,深入接觸案件更細節的信息,並與福爾摩斯教授一起合作破案,力求將罪犯逮捕。」
「在任務開始之前,再次強調,安全第一!」彼得嚴肅地望著索菲婭,「如有任何危險,隨時按動腰間的警報器,老師們會隨時趕來支援。」
「聽清楚了嗎!」
「聽清楚了!!!」索菲婭認真地抱了抱希爾達有些僵硬的身體,按部就班地檢查好身上的所有儀器設備與通訊裝置,轉頭朝希爾達點了點頭,化作一道黑影遁入了夜色之中。
彼得·帕克悄悄離開了場地,只剩下帶著耳機的希爾達一人,坐在後座極速敲打著鍵盤。
「左轉,後門,消防栓。」希爾達瞳孔微移,極速掠過屏幕上的三維立體圖,輕聲開口。
索菲婭沒有回應,貓著腰沿著矮牆一路蹭到了小樓背後不起眼的一扇破舊的木門旁,瞥了一眼一旁的消防栓,閃身躲到了它正對的一條小巷裡。
索菲婭抬頭,仔細觀察著周圍的環境。與此同時,希爾安也在仔細對照著攝像頭傳回的影像與屏幕下方的三維立體圖。
整座二層小樓像螞蟻的巢穴一樣嚴密,只有索菲婭所在之處的正上方有一扇只容得半身的小窗戶。正中央面對著街道的大門已經被紐約市警方「證實」過,是一道假的入口,內部實際上是一道......十分有趣的報警裝置。
為什麼說有趣呢?——因為幾乎沒有用到任何的高科技通訊裝備,甚至......沒用到任何的「裝備」,樸實得令人震驚。
索菲婭得到耳機中的許可後,輕輕按下了身側的一個按鈕,轉身再次遁入黑暗之中。
第58章
「砰。」
隨著一聲悶響, 索菲婭側頭瞥向身後,腰間的微型引爆器掙脫束縛已然飛向了小樓,一下便轟開了搖搖欲墜的木門。
「鈴......」
一陣清脆的風鈴聲突兀地響徹在寂靜的夜裡, 竟比遠處不斷傳來的警鈴聲顯得更加清晰。
索菲婭卻沒有多做停留, 借著夜色展開三對巨大的翅膀, 悄無聲息地劃過夜空, 輕飄飄地降落在小樓的屋頂上。
「後門觸發完成,還剩前門, 二樓窗戶,側門。」
索菲婭躬著腰,在樓頂快步跑到希爾達指揮的三個地點,伸手向黑漆漆的地下扔了三個小小的東西,繼而三聲短促的悶響, 所有肉眼可見的入口全部被炸開了花。
「等。」
紛飛的碎屑撲面而來,夾雜著一些零星瑣碎的響動, 仿佛某些東西正借由夜色蠢蠢欲動。索菲婭卻不然,依舊靜靜趴伏在樓頂,似乎在等待著什麼。
沒錯,這便是索菲婭與希爾達二人事先制定好的戰略。據之前的情報所說, 目標人物是一名十分謹慎的偷竊犯, 可他卻縷縷不肯放棄幾乎算是已經被攻陷的陣地,不禁令人猜測,此處是否有著什麼不能短時間轉移,卻又極其重要的東西。
由於二人本次的目標並不是將他捉拿歸案, 因此, 索菲婭與希爾達決定,首先在所有的入口處放置微型引爆器, 擾亂視線,再趁亂找尋能夠切入的地方,能偵察到多少信息就算多少。
謹慎而小心翼翼的人勢必早便提前預測了所有可能的風險,以做好萬全的准備。不過,如果所有的情況同時發生呢?那人會不會也會被海量的信息搞得有些手忙腳亂,在慌亂中露出馬腳呢?
索菲婭不知道,她只是靜靜等待著合適的時機。
可巧了,這個時機還真被她等來了。
「嗡......」
索菲婭耳朵一豎,敏銳地察覺到了一絲奇怪的聲音。
「這是什麼?」她悄聲問道。
「難道是變種人......」希爾達皺起了眉頭。
索菲婭愣了一下,神色瞬間認真了些許。
「嗡......」
那聲音還在響著,並不是很大,但很令人煩躁。
「土。」希爾達的聲音突然打破了索菲婭的沉思,「大地。」
索菲婭猛地回神,大步跑到屋頂的邊緣,探著腦袋往下看去,可除了糊了她一臉的泥土碎屑之外,什麼都沒看到。
「現在!小窗!」
索菲婭瞬間行動,雙手緊緊扒著屋檐,一個扭身便鑽進了二樓空蕩蕩的窗戶洞裡。
屋裡黑漆漆的,什麼也看不清,索菲婭迅速找了最近的一張書桌窩進了下面,一邊等待著進一步指令,一邊觀察著四周的環境。
可令索菲婭十分意外的是,如同二人曾千百次排練過的那樣,接下來的一切都異常順利。
順利到......令人有些迷茫。
索菲婭一路走到了小樓的最中央,避開不能碰的東西,解決了一些不算棘手的小麻煩,便順利采集到的了許多與目標任務有關的信息:床頭可疑的照片,部分作案工具的掃描數據,房屋結構,和一堆不知所雲的照片,倏倏倏地傳到了希爾達的電腦裡。
「變種人。」希爾達小聲提醒。
索菲婭自然懂得是什麼意思。她扭頭回去,繼續探尋著旁的痕跡。
在希爾達確認那人竟是個變種人的一剎那,二人的偵查計劃便悄無聲息地改變了。確認「灰蟻」的變種人能力與等級則是本次任務的重中之重。
二人毫無意識到,她們早已不再把今日的任務當做是什麼學校的考核項目,而是緊張認真地將其視作一場真正的戰鬥與較量,再不會有老師和家長保護著他們的安全,一切只得靠她們自己。
索菲婭又拍了很多可疑的照片,而這次,則將重點置於變種能力上,只不過......
「為什麼要拍這個啊?」索菲婭看著地上一堆像是吃完的餅干屑一樣的殘渣,嘟囔了兩句,撓了撓頭。
希爾達自然沒有回應。
於是,索菲婭只得又一股氣拍了很多更加莫名其妙的照片,終於,掉頭從屋頂溜了出來。
「變種人?」彼得·帕克故作驚訝地驗收著二人今日的偵查成果,「紐約市警方可沒有和我們交待過這條信息。按道理來講,他們沒道理隱瞞,大概是從始至終都沒有發現吧。」
索菲婭瞥了一眼希爾達,驕傲地昂起了頭。
「為什麼要拍這些照片呢?」彼得挑出了幾張有些奇怪的相片,遞到了索菲婭的面前。
「啊這個,我也不知道,希爾達讓我拍的。」索菲婭嘿嘿笑著撓了撓頭。
希爾達:「......」
彼得看了看一言不發的希爾達,也沒再堅持,只將照片捋好收到了文件袋裡,又掏出了兩份文件,分別簽好字交給了二人。
自此,索菲婭與希爾達二人總算是通過了審核,即將踏上真正的探案之路。
不過,在此之前......大概還有一個難關要過。
——————————
「福,福爾摩斯先生。」索菲婭緊張地搓了搓手指。
也不能怪索菲婭,她們面前的這位個子像長頸鹿一樣高的新教授,實在是看起來不怎麼好相處的樣子。
夏洛克·福爾摩斯剛到紐約沒多久,脾氣難免有些煩躁,瘦削硬朗的五官也帶了些不耐與涼薄,只不過,他既然已經決定要來了,怎麼也不會與這兩個小姑娘較勁罷了。
「線索。」夏洛克開口。
「......啊?」索菲婭愣了一下。
夏洛克·福爾摩斯難以克制地皺了皺眉頭,又強行壓了下去,正打算再次開口的時候,卻發現一個文件袋已然被遞到了他的面前。
「......」他定定地看了一眼垂頭不語的女孩,接過了文件,本想隨意瀏覽幾眼便作罷,可卻出乎意料地愣了幾秒。
他心下了然,又瞥了一眼依舊不說話的希爾達,眉眼總算是舒展開一些了。
「這張,這張,還有這幾張照片,都是誰拍的?」夏洛克·福爾摩斯隨手拎出了幾張黑乎乎的相片,正巧便是方前彼得·帕克表示疑問的那些。
「我拍的,都是我拍的呀。」索菲婭說。
「不,你拍不出。」夏洛克·福爾摩斯又用盡全力忍下了幾乎要浮在五官上的譏誚,咒罵自己為什麼要過來接這個爛攤子。
「哦哦,先生是說誰讓我拍的嗎?都是希爾達叫我拍的,我也不知道為什麼要拍這些。」索菲婭撓了撓頭。
「做得很好。你的心裡已經有猜測了吧。」福爾摩斯轉頭望向希爾達。
「......是。」她輕聲應答。
索菲婭左看看,右看看,總覺得自己似乎又被某些腦子很好用的人隔絕在世界的外頭了。
就這樣,接下來的10分鐘,便成了夏洛克·福爾摩斯和希爾達二人的專屬討論會,夏洛克說幾句,希爾達應一聲,索菲婭在一旁瞪著眼睛看著,無聊到幾乎要睡倒過去。
為什麼是10分鐘呢?因為兩個福爾摩斯都不覺得這麼簡單的案件需要再多的時間浪費。
「啊?確定了?遁地術?」索菲婭覺得自己像個傻子。
夏洛克沒有回應。希爾達頓了頓,小聲開口解釋:「他對於泥土很親和,後天修煉了遁地術,能夠,隱匿,移動。」
夏洛克·福爾摩斯皺著眉頭盯著希爾達,又轉過頭,用一種嶄新而裹挾著思量的銳利目光直視著索菲婭。
「啊?行,行,那然後咱們要干啥?」索菲婭親昵地靠到希爾達的身旁,拱著小腦袋問道。
這下,夏洛克的如鷹般銳利的眼睛瞪得更大了,眼皮完全張開了,竟顯得有些圓滾滾的。
「你,你過去一點。」希爾達拱了拱旁邊那個熱乎乎軟綿綿的東西,「還不知道,他的作案動機。」
「那行,那你們接著聊,我出去等你們?」索菲婭很有自知之明。她不僅不想打擾他們,甚至覺得這個福爾摩斯老師有些不喜歡自己,想著干脆走了得了。
「......你過來一起看。」希爾達咬了咬嘴唇,學著索菲婭的樣子,用手指戳了戳希爾達的胳膊。
「那好吧。」能和希爾達一起,索菲婭還是很開心的,於是又拱拱坐了回來。
就這樣,夏洛克在一個智商拉低了整個房間的傻女孩的殷殷注視下,硬著頭皮引導希爾達分析著目標人物的作案動機。
「你之前想的很不錯,對線索的敏銳程度也很好,但還差一點分析。」只有對待希爾達,夏洛克才有這樣的耐心,「你再把你想不清楚的地方梳理一遍。」
希爾達拿出一張草稿紙,慢吞吞地寫下了零星的語句:
「目標人物行事謹慎,已知大本營被監控,依舊返回,屋內無特殊物品痕跡。報警措施簡陋,逃跑手段高明。」
正當希爾達准備接著往下寫的時候,正在一旁打瞌睡的索菲婭突然伸出手指,墊在了幾個工整的小字上。
「資料裡說,『遁地術』十分厲害,上天入地無所不能。那他都會遁地術了,為什麼還要逃跑呢?」
第59章
索菲婭只是隨口一說, 希爾達卻愣住了。
她並不是在思考「遁地術」和「逃跑」的關系,只是索菲婭的無心之言,令她突然意識到了一個非常重要的事情。
她打開電腦, 迅速檢索著案件線索的文件夾, 隨後驚人的發現了一個事實——所有有關目標任務返回小樓的判斷資料, 竟沒有一條有著確切的證據。
「所以......那人根本就沒回來???」索菲婭感到震驚, 「資料裡不是說他回來了嗎?那我們跟這裡小心翼翼地偵查了半天干嘛呢?」
夏洛克·福爾摩斯還是沒有忍住,從鼻孔裡不屑的「呵」了一聲:「你們美國的學校沒有教過嗎?那就讓我來教教你們第一課——那些警察說的蠢話, 一個字都不要信。」
索菲婭:......這老師,真有意思!
打通了這個關節後,二人徹查了一遍所有來源不明的資料,刪減了其中無法確定真實性的內容,僅留下了已經考證的事實。
「呼......」索菲婭長舒一口氣, 看著貼了一整牆的貼紙,頗有一些幫忙寫寫字也變得和那些天才一樣聰明了的錯覺。
「下一個作案地點, 將會是哪裡呢......」希爾達輕聲呢喃。
希爾達久久凝視著密密麻麻的時間線,地圖,失竊物品名稱表,忽然, 迅速抄過了手機。
「1月 3日 11:30 am.」
希爾達猛地抬起頭, 似乎想要說些什麼,可她瞥了一眼夏洛克·福爾摩斯,硬生生地咽下了話:
「索菲婭......」希爾達揪了揪衣擺,「能不能, 先幫我去拿一下筆。」
「筆?」索菲婭有些納悶, 「這裡不是有嗎?」
「在隔壁房間的桌子上。」希爾達垂著頭。
「哦哦哦,好的。」索菲婭沒多想什麼, 起身走出了房間。
目送著索菲婭關上了屋門,希爾達轉過頭,靜靜注視著夏洛克·福爾摩斯。
「小叔,可以開始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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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MOMA,還有40分鐘。」
當索菲婭拿著筆走回房間的時候,便看到穿戴整齊的希爾達,似乎已經找到了下一個作案地點。
索菲婭一句話也沒問,把鋪在桌子上的裝備一股腦的胡嚕到了身上,「啪啪啪」地按了幾個按鈕,輕車熟路地把希爾達夾在腋下,衝出了房間,徒留夏洛克·福爾摩斯一人靜靜地凝視著空蕩蕩的房間。
「呼......終於到樓頂了。」
索菲婭抹了抹汗,熟練地把軟乎乎的希爾達纏到了肚子前頭的繃帶上。希爾達則慢吞吞地把胳膊肘和膝蓋上的固定器一個個扣好,輕輕點了點頭,
「走嘍!!!」
索菲婭興奮地張開三對翅膀,化作一張紙片,飛向了天空。希爾達傻呆呆地綴在索菲婭的肚子上,兩條腿在空中晃晃悠悠,過了很久,才慢吞吞地舉起手,捂住了自己的眼睛。
「哎呀忘了忘了!」索菲婭一個激動,忘記了希爾達和自己不一樣,不怎麼習慣在天上飛翔。她伸出手,牢牢地攏在了希爾達的小手外,替她遮住了腳下令人腿軟的高樓大廈。
而接下來,便是真正的行動時間了。
「到二層展區,左轉,聽我的指示。」
「知道了知道了,我都聽你的,可是我把你放到哪裡呀?」希爾達問道。
希爾達頓了頓。往日裡,彼得·帕克老師都是跟著她們的,她便會待在車裡,踏踏實實地做好她的後勤工作。可如今......
希爾達掏出手機,猶豫了一會兒,打通了一個電話。
達米安大半夜突然被鬧鈴吵醒,正納悶是那個不長眼的敢打擾他睡覺,頂著雞窩頭陰郁地拿起手機,看清楚上面的聯系人名稱後,表情瞬間變換。
「......希爾達。」達米安咽了咽口水。
「我記得,你住在MOMA附近?」希爾達在大風中努力地放大音量,「我們的行動,行動,需要車。」
達米安一骨碌便從床上滾了下來,一邊開著免提,一邊扯著袖子胡亂地往身上套著衣服。
「那行,我在大門接你。」達米安抄起車鑰匙便衝出了房門。
希爾達頓了一下,又慢吞吞地把手機塞回了兜裡。
「你在打電話嗎!」索菲婭大聲地喊著,「有車了?」
「嗯,在正門。」
「好啊!好啊!!!」索菲婭總算是放心了,一個俯身,緊貼著帝國大廈滑翔下去,翅尖將將掠過通徹明亮的玻璃。
凌晨3點鐘的紐約像是仍未蘇醒的巨獸,在微暈的晨曦中蠢蠢欲動地蟄伏著。穿梭在無數的高樓大廈間,清涼的空氣擦過鼻尖,裹挾著風雨欲來的味道。
索菲婭將希爾達穩穩地擱在路邊後,也顧不上和意料之外的達米安對罵了,只得恨恨瞪了他一眼,扭頭衝進了藝術館。
而在車裡頭,希爾達二人卻正在經歷著一場有些尷尬但卻即將被深深銘記在二人人生旅途中的五分鐘。
「......希爾達,你們這又是在干什麼鬼......東西?」達米安努力試圖把語氣變得緩和一切,可腦子裡一個好詞都掰不出來。
「寒假任務。」希爾達一邊敲打著鍵盤,一邊輕聲說著。
「......嗯。」
達米安咬了咬牙,絞盡腦汁想了很久,還是找不出有什麼可以見鬼的拿來聊聊的話題。
「達米安!」
達米安還在神游的時候,突然,一只軟乎乎的手揪住了他的袖口。
「怎怎怎怎怎麼了!」他用盡全力才沒把那只手給甩了出去,顫著聲答道。
「達米安!你,快!」希爾達看都沒看他一眼,眼睛焦急地黏在屏幕上。
達米安緩了緩澎湃的心情,故作鎮靜地往屏幕上看去,可這一看,卻也皺起了眉頭。
「這個智障又在干些什麼?!」達米安看著滿屏幕的紅色警報,忍不住咒罵道。
「不是索菲婭,是他!」希爾達抬起頭,屏幕反射的藍光映襯在她晶瑩的瞳孔中,竟顯得有些詭異。
達米安愣了一下:「誰?是誰?」
可還沒等他反應過來,耳畔突然轟開了一陣巨大的爆炸聲,那聲音實在是......太大了,大到無法形容,幾乎竟顯得有些無聲般的死寂。鋪天蓋地的黑暗剎那籠罩了他的視線,難聞的碎屑與**味鑽進了他的鼻孔。時間似乎停滯了。漫長的等待之後,一切喧囂重歸寂靜,只有迷幻恍惚的電流聲「滋滋滋」地在耳畔盤旋不散,震得腦仁嗡嗡作響。
在千鈞一發的時機,達米安本能般,緊緊將希爾達護在了懷裡。
「你......」
在一片恍惚的幻覺中,達米安努力睜開眼睛,試圖看清懷裡的女孩。
可還沒等他來得及看看他的女孩有沒有害怕,身上有沒有受傷,脖頸處傳來的劇痛卻再次把他拉入了徹底的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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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抓來了嗎?」
「這不這兒呢嘛......」
「那小子是......」
紛亂復雜的聲音像是從很遠很遠的地方傳來的。索菲婭覺得自己的腦殼像是被人狠狠砍了好幾刀一樣,左邊兒也疼,右邊兒也疼。
她想要睜開眼睛,但鬼使神差得,卻沒有這樣做。而這個決定,最終被證明是十分正確的,因為看守她的幾人顯然是幾個大嘴巴。
「這小子和那個女的,到底怎麼處理?」
「我也不知道啊......」另一個聲音有些無奈,「那個花錢大手大腳的雇主就說讓咱們抓了那個小姑娘,沒想到還多出來這倆添亂的,要不然......就放了?」
「放你媽的屁!」另外那人啐了一口,「那個傻。逼財主付了那麼多錢就讓咱們來這破爛地方把人提走?我可不信!小心他回頭又找咱們麻煩,不如把這倆也一起處理了!」
「人家說得很清楚,只要那一個,剩下的不要,而且只需要在固定的時候去藝術館把人給提走,哪裡有你想的那麼多彎彎繞......而且,那人看起來也挺斯文的,不會找事兒的。」
「你可真是個傻逼進門了!就剛才那爆炸,看清楚了嗎?他奶奶的幾噸炸彈都過去了,你他娘的以為是誰放的?」
「你的意思是......」那人吸了一口冷氣。
「廢話!不是他放的也和他有關系!要不然他怎麼知道要咱們什麼時候過去提人?」言語頗為粗魯的莽漢說著說著便把索菲婭拎到了肩膀上,「我早就說,這單生意有他娘的蹊蹺,我要是知道那人和這天殺的爆炸有關系,給多少錢都不干!!!」
「那現在怎麼辦......」另一人的語氣明顯弱了下來。
「還能怎麼辦?等著那狠人把咱們也一起連皮帶毛油炸了嗎?這倆孩子也別怪我們無情,他們沒這命,我他媽可還要命呢。事兒處理完了,錢也別要,趕緊卷鋪蓋滾蛋!」
那壯漢似乎踩到了一個水坑,踉蹌了一下,索菲婭覺得自己的五髒六腑都要從嘴裡被顛出來了。
那二人又絮絮叨叨地說了很久,索菲婭努力捕捉著每一個細節,大概拼湊出了整個故事。
他們正在調查的「灰鷹」不知只是一個幌子還是與幕後凶手也有著某些關系,總之,現在的事情已然是與他無關了。那個不知名的凶手想要抓捕的人大概是希爾達,疑似也被抓來了的達米安和她自己並不是那人的目標。
那兩人大抵是給他們都打了麻醉藥,不過,對於索菲婭來說,那點兒東西的藥效自然差了太多。
正當索菲婭覺得從那兩人身上大概聽不到什麼有效的信息了,正准備出手的時候,一道凌厲的破空聲打斷了她的動作。
第60章
「索菲婭你個垃圾還要睡到什麼時候?!」達米安一邊迅速拿下了二人, 一邊朝索菲婭扇了一個大巴掌。
只不過,並沒有如意料之中碰到她。
「你才是垃圾呢好吧,我早醒了!!!」索菲婭順著他的動作, 一個挺身, 直接把擒著她的大漢按倒在了地上。
「醒了你不趕緊滾起來!」達米安一邊罵著, 手下也沒忘記利落地把二人的手腕捆了起來。
「我聽他們兩個說話呢好吧!」索菲婭氣得眼冒金星, 「怎麼?你剛醒?弱爆了!」
「你......」
「閉嘴!!!」索菲婭大吼一聲,「趕緊說正事兒!!!」
達米安狠狠地剜了她一眼, 終歸是有更重要的事情,冷哼了一聲不再說話。
「我剛才聽他們兩個說半天了,有個變態想要抓希爾達,咱們兩個是誤傷。」索菲婭一邊說著,一邊麻利地掏光了兩個男人的褲兜, 扔出來兩個手機,幾包煙和一些莫名其妙的東西。
「自己解鎖!」
「我去他媽的小兔崽子, 老子道上有啊啊啊啊啊!!!指紋!指紋!!!」
壯漢漲紅著臉,猙獰而恐懼地按上了自己的大拇指。
索菲婭仔細地翻了翻,隨後失望地丟給了一旁的達米安。
「兩個廢物。」達米安自己又檢查了一遍,直接把手機扔到地上, 一腳踩碎了屏幕, 玻璃碴劈裡啪啦地濺了一地。
「抖什麼抖!」達米安恨不得把手底下這個慫貨給剁碎了喂狗,「希爾達在哪裡,快說!」
那人哆哆嗦嗦地交代了一切,說希爾達已經交到了指定地點, 不在他們那裡, 隨後又告訴他們,那地點的坐標便是在手機的加密文件裡。
達米安、索菲婭:......
達米安看著地上稀巴爛的手機, 突然升起了一種想要把自己和這倆人一起打死的衝動。
「少爺,少爺,小姐,求求你們留我們兩條狗命,我們只是聽命令行事,我們也沒辦法啊。」索菲婭手下的壯漢一臉悲憤地開口。
索菲婭可不會動容:「既然你們已經把希爾達送到了指定地點,那你們應當也還記得吧。帶我們過去。」
......無奈,二人只得在索菲婭與達米安的脅迫下,去街角的垃圾桶旁找來了自己破破爛爛的汽車,哆哆嗦嗦地往那裡開去。
「少爺小姐,前面一個街區就到了,我們能就停在這裡嗎?」那壯漢依舊不死心。
「停個屁!」達米安作勢又要勒住他的脖子,嚇得他只好作罷。
汽車總算轟轟隆隆地停在了一座高樓的下方,索菲婭二人找了個僻靜的電線杆把兩個男人捆得嚴嚴實實,最後在二人絕望的目光下走進了大樓。
和索菲婭猜測中的一樣,他們依舊一路暢通無阻,仿佛是特意為他們敞開了大門一般。
那人究竟想要干什麼?索菲婭搞不明白。
大樓裡空蕩蕩的,一個人都沒有。索菲婭和達米安一言不發地搜遍了整棟大廈,最終,沿著樓梯走上了天台。
出乎二人意料的是,樓頂上不僅有希爾達和一個背影陌生的男人,竟還有一個熟悉卻似乎絕不該出現在這裡的人。
「福爾摩斯教授......」索菲婭呢喃道。
她的聲音很小很小,但天台上的幾人顯然都捕捉到了聲響,轉頭望向了窄小的通道口。
夏洛克·福爾摩斯銳利的眼神射向了二個孩子,眸中似乎有著什麼深沉的含義,可索菲婭看不懂。
「希爾達!」她越過二人,直直望向了最遠處的索菲婭,正打算跑過去的時候,旁邊的男孩已經一溜煙地竄了過去。
「......?」自然,索菲婭也不甘示弱地跟了上去。
「砰砰砰!」
「臥槽......」
奔跑中的二人一個急剎車扭到了一旁,堪堪躲過了幾枚毫不留情的子彈。
「等會兒,等會兒,達米安你先過來......」索菲婭在槍林彈雨中上下穿梭,急匆匆地瞥了一眼身旁的男孩,邊看他正陰沉著一張臉閃躲著,不過,雖然臉臭,但動作倒也十分靈活,還算是應付自如。
「我的老天......」
索菲婭總算是拽著達米安跑到了另一端的屋檐下,離希爾達很遠,子彈也不再射向他們。
「這他媽是什麼陣仗......」不同於索菲婭,在刺客聯盟中長大的達米安是精通各種武器的,剛才那些東西,可都不是什麼簡單玩意兒,不過不知為何似乎都是空包彈。
屋頂依舊很寬敞,寬敞到有些寂寥,正中央只有三個人,顯得更加蕭瑟了。
被阻隔在外圍的索菲婭和達米安,只能遠遠地望著三人的進展,努力在風聲中辨別著幾人的聲音。
側對著二人的夏洛克·福爾摩斯似乎在和背對二人的陌生男子交談著什麼,索菲婭不是很在意,她只想知道,怎麼才能先把希爾達救出來。
就在她環顧四周,絞盡腦汁地想著辦法的時候,那陌生男人突然邁開了腿,直直走向了希爾達的方向。
「臥槽臥槽!他要干嘛!!!」索菲婭緊張地揪住了達米安的袖子。達米安似乎也十分緊繃,竟都不記得把那只手給嫌棄地擼下來。
「他把希爾達抱起來干嘛!!!」索菲婭尖叫出聲,「快阻止......臥槽還有子彈啊啊啊!」
「索菲婭。」突然,達米安的聲音傳入了她的耳畔,卻是她從未聽過的正經模樣,「下面的每一個字,都仔細聽我說。」
正當夏洛克·福爾摩斯還在無聊地聽著這個死透了的莫裡亞蒂的某位垃圾下屬的一堆廢話的時候,突然,一陣旋風吹起了他的卷毛。
他微微抬頭,晴空萬裡的天際間,一大片黑漆漆的陰影蓋住了他的視線。
「走!」索菲婭抱著達米安,先在原地竄到了數十米高的空中,隨後,以極快的速度向前衝去。
「現在!」
隨著達米安的一聲怒吼,索菲婭猛地一用力,將達米安.......扔了出去。
「......」
一大片陰影後,夏洛克·福爾摩斯便看到,一個同樣黑乎乎的東西突然從一片黑乎乎的東西中彈射了出去,像一顆小炮彈一樣,沿著完美的拋物線射向了自己的方向。
半空中的達米安:......完蛋,偏了一點。
索菲婭也十分絕望,但她想了想,感覺自己也沒轍了,一邊默念著「達米安自求多福」,一邊按照原計劃俯衝到了另一側。
「希爾達!」
索菲婭一把薅起希爾達,狠狠按在了肚子上。希爾達以平生最快的速度按上了腰間的扣子,目光炯炯地望著對面的「小叔」。
「小叔,即便,我也是這樣的人,他們依舊會來保護我。」
「我成功了嗎?」
希爾達的聲音很輕,可夏洛克卻清晰地辨別出了每一個字。
即便是像他們這樣孤僻古怪的人,也還是會有一些同伴,他們總是會像超人那樣,於水火間「飛」來拯救他們。
這是她與小叔之間獨特的協議,此時此刻,總算是全部完成了。
半空中的索菲婭可來不及看看他們叔侄二人在搞些什麼名堂,她只當子彈馬上又要射過來了,努力得往方才設好裝置的地方飛去,隨後靈活地轉身,翅膀彎曲到了一個驚人的弧度,硬生生地扭轉了過來。
可是,當索菲婭一把拍在樓頂邊角的下降裝置上時,突然發現——那裝置它壞了。
「關鍵時刻掉鏈子!」索菲婭急得滿頭冒汗,生怕子彈過會兒就追上來了。就在此時,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從傳了過來。
「我的媽......」一棵如藤蔓一般的巨大枝條沿著牆面一路躥了上來,左右扭動得像是一條大青蟲子。
「放我下來吧,索菲婭。」希爾達輕聲說道。
「好,好。」索菲婭愣愣地答道,還有些反應不過來。
就在此時,索菲婭腰間一熱,下一秒便被人緊緊地箍住了身子。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是我。」
「啊啊啊啊,啊,彼得哥???」
索菲婭驚訝地望著緊緊攬住自己的彼得·帕克,想要扭頭看清楚發生了什麼,隨後,發生了一件非常令人絕望的事情。
彼得·帕克正打算抓住另一個小姑娘,把兩個人一起拎到下面保護好的,因此,他朝反方向轉動了一些身子。
索菲婭的嘴唇,便好死不死的親到了彼得的右臉頰上。
「......」
時間仿佛靜止了。
索菲婭的腦子裡嗡嗡作響,下一秒,卻又突然被人扔進了冷冰冰的車子裡。
方才抱住自己的那人,早已經一溜煙地跑掉了。
「......」
索菲婭緩緩轉頭,漲紅著臉望向一臉復雜的希爾達,面對如此復雜的情景,半天都說不出話。
「你和他,誰飛得更好一點?」希爾達慢吞吞地問道。
「那必須是我。」廢話,她是有翅膀的。
希爾達點了點頭,伸出手指,指了指自己身旁正在蹭來蹭去的藤蔓,又指了指彼得離開的方向。
「......知道了!」
隨著一陣旋風,索菲婭又一頭衝向了天際。
然而,當索菲婭再次來到屋頂的時候,上頭的場景與她想像中的截然相反。
是有兩個人正在打架沒錯,可那兩個人......是彼得·帕克和夏洛克·福爾摩斯。
「老師,你們這是干什麼?!」索菲婭震驚地望著正在近身肉搏的二人,眼睛瞪得滾圓。
「下去!」彼得一邊在夏洛克·福爾摩斯的嚴密防守下找尋著漏洞,一邊抽空朝索菲婭吼道。
索菲婭站在原地觀賞了一會兒,發現二人都並沒有下什麼死手。她也不知道到底是怎麼回事兒,只得疑惑地望向天台的另一頭。
這一看,可不得了了。
「呦呵!」索菲婭衝到那頭,一把拎起了那個正偷偷摸摸研究著自己扔在遠處的裝備的男人。
然而......
「......菲利克斯教授???」索菲婭望著手裡熟悉的面孔,覺得自己已經脫離了震驚,而達到了一種詭異的平靜。
索菲婭就這麼拎著一手拎著菲利克斯教授,一手把地上的裝備收拾好,扣在了身上。
「誒?」她拎的有些累,換了一只手,這便又突然想起了一件事兒。
「達米安呢?」
難得被索菲婭惦記著的達米安·韋恩,正十分不要臉的,試圖在車上和希爾達進行著之前未完的聊天。
「......希爾達。」達米安咽了咽口水,直直望向垂頭不語的女孩,「你......你今天,過得怎麼樣?」
而在屋頂上,索菲婭甩甩頭拋下了神出鬼沒的隊友,大步跑到了還在打架的彼得·帕克與夏洛克·福爾摩斯身前,一把將菲利克斯教授扔到了地上。
「彼得哥,菲利克斯教授剛剛想偷我裝備來著,你們別打了,先把他弄回去吧。」
兩個男人終於停下了爭鬥。
「福爾摩斯先生,孩子們胡鬧,您也跟著一起胡鬧嗎?」彼得面色嚴肅。
「孩子?說我們嗎?我不是孩子的。」索菲婭生怕那兩人又打起來,急忙鑽到兩人的中間,見縫插針地打斷了他。
彼得·帕克無奈地低頭,猝不及防地跌進了一雙璀璨而明亮的大眼睛裡。
不知怎麼的,他的腦子突然開始不受控制,晃晃悠悠地飄到了幾分鐘前的那個小意外上,怎麼都拐不回來了。
確實......不是孩子了。彼得恍恍惚惚地想著。
屋頂上,福爾摩斯靜靜地注視著前方,他面前的兩個孩子,被灰塵染得有些髒兮兮的小臉都突然開始不受控制的發紅,一個賽著一個,愈演愈烈,像是在比拼哪個更像是猴屁股。汽車中,那兩個孩子也在靜悄悄地說些什麼,微微發紅的耳根卻大抵只有窗外的風能夠看到。
在這個獨特的世界中,不再有足以毀滅世界的大災難,也不再有虎視眈眈的超級大反派,不過,偶爾還是會有些小小的意外發生,就像是今天這樣。
鬧劇收場,生活還要繼續,索菲婭、希爾達和達米安在學校還有很長的一段路要走下去。
索菲婭和彼得·帕克之間會擦出什麼樣的火花?希爾達與達米安又究竟會走向何方?連命運本身都大抵只是一個旁觀者,靜靜地看著孩子們嬉笑玩鬧,成長蛻變。
許多年之後,早已成為一名「資深反派」的索菲婭,嗤笑著手捧「地球反派NO. 1」的表彰證書,驕傲而不屑的享受著從天空飄落下來,五顏六色的小彩帶。
天天都在競爭影帝的眾人(松一口氣):......總算又瞞過去了。
然而,真的瞞過去了嗎?嘻嘻,怕是只有天上的雲才知道。
但大抵,不論怎樣,只要索菲婭臉上的笑容還在,世界就不會變得太壞。
終。
作者有話要說:
終於完結了!
這篇文章寫的時候實在是太坎坷了,也算是見證了我人生本階段超級重要的改變。文章後面有些匆忙,實在是沒辦法了,三次元太忙了,這篇文章也不是自己擅長的風格,寫著非常耗費精力,成績也不好,給大家道歉了。
下一篇文章還是開索菲婭爸媽的,再下一篇還在構思。《下屬他黑化了》這本題材我個人非常喜歡,一定全文存稿後再發。(實在是受不了趕文,寫出來的自己都不滿意還沒時間改)
最後,再次感謝大家的支持!再放一個文案
大天使烏伽菲爾,是主上座下眾天使中地位最崇高,能力最強大,最為恪盡職守的天使。
他禁欲,克制,從不被任何魔鬼而蠱惑,向來是神最得力的下屬。
直到,烏伽菲爾愛上了神。
自此以後,主不再是主,而變成了「她」。
她是那樣的美麗,強大,烏伽菲爾的心髒為她跳動,烏伽菲爾的呼吸為她而沉迷,哪怕只是卑微的看著她玲瓏剔透的腳趾,也令烏伽菲爾目眩神迷,心甘情願地為之傾盡所有。
可她如天空般遼闊的眼睛中裝得下萬千子民,流淌過紛擾是非,卻永遠沒有烏伽菲爾的痕跡。
烏伽菲爾像一條巨龍般,默默守護著自己的珍寶,在絕望痛苦與幸福沉迷中心甘情願地掙扎。
直到有一天,他忽然開始覺得,他的主......或許也有一點點地愛著他。
烏伽菲爾變了。
他不再克制,他開始貪婪地渴求著神的垂憐。
他想要將那人握在手心裡揉捏,他想要她廣袤平和的眼睛因他而掀起波瀾;他夜夜夢回,皆是那人哭泣著哀求的聲音。不堪一握的腰肢,珠簾般墜落的淚滴,胭脂般情動的眼尾,那麼動人,如此放縱而隱秘。可醒來卻徒有清冷的空氣,和那個依舊高高在上的,神。
因此,在一個平淡的下午,天庭中最明亮的星辰,他喪失信仰,墜到地上。[注1]
從此,再沒有大天使烏伽菲爾,只有墮天使:
烏伽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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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主世界上唯一的神:瑟帕斯——沒啥別的就是蘇到爆炸
男主大天使:烏伽菲爾(是的,墮天使烏伽華也是他)——前期禁欲克制腦補怪後期放飛自我
雪地孤月 2020-9-16 08:53
覺得作者寫得有點混亂
女主能力太飄忽不定
各英雄也都有ooc 令人不舒服的那種
他們怎麼可能在女主安危不定且不知道女主能力的前提下 還沒解救女主就在那裡吵架
而且明明描寫到是大boss 後面出現都直接洗白
到後面全部都是誤會 沒有壞人???
所以女主被綁心酸?各路英雄打了個寂寞?
後面還有1/3可是真的看不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