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于 2020-9-24 22:33
第96章 門後
餐桌上的氣氛有一瞬的凍結。
提姆一臉懵逼：你不是說你不喜歡迪克這種有太多人喜歡的人嗎？怎麼突然就變了？
迪克倒是松了口氣, 因為羅拉的態度在他看來終於正常起來。
他朝羅拉面前湊了過去, 語氣輕快：「你最近有沒有安排？是來哥譚玩的嗎？我可以帶你去哥譚有名的景點，還有布魯斯一定不會同意帶你去的地方, 」他壓低了嗓門, 「像是酒吧什麼的。」
難得家裡居然來了一個漂亮而且可愛——重點是可愛，畢竟蝙蝠家族裡還是有不少漂亮女孩兒的，只不過他們的風格或爽朗或美艷，都比不上羅拉的可愛。
小妹妹誒！
迪克不知道有多期待自己能有一個小妹妹！
「抱歉, 理查德少爺。」一直安靜地站在角落的阿爾弗雷德一絲不苟地開了口，「老爺說了, 沒有人可以帶羅拉小姐去酒吧。」
羅拉和阿爾弗雷德對視了幾秒, 在老管家充滿不贊同的眼神中默默地垂下了眼睛。
「我不去酒吧的。」她小聲地, 很乖地說，「去哪裡都不去酒吧。」
提姆依然吃著他餐盤裡那兩片面包, 看起來他是打算在這兩片面包上花費好幾個小時的時間了。
羅拉由衷地希望他的牙齒能更堅硬一些, 最好堅硬到能讓他直接啃掉整個盤子。
她在解決掉自己面前的食物後就離開了餐桌，還沒往前走上幾步，就聽到身後傳來的腳步聲。她就像不知道一樣扶著扶手上了樓梯, 身後的腳步聲變輕了，像是有些畏縮和遲疑，但在她轉進拐角的時候, 她背後的腳步聲猝然加快，緊緊地跟了上來。
羅拉估摸著這樣也差不多了，就轉過了身：「迪克？」
「你停下了。」迪克愉快地說, 「所以你確實需要一點來自我的小小幫助，對吧，羅拉？」
「也許是，」羅拉說，「也許不。」
「你能告訴我布魯斯為什麼會對你下禁令嗎？你在酒吧裡做了什麼？」
「為什麼不是我在酒吧『被』做了什麼？」
「我了解女孩兒。」迪克露出一個大大的笑臉，「雖然你有努力表現得很溫順，但你絕對不是樂意容忍別人的類型——你對那些人渣做了什麼？」
他興致勃勃地猜測起來：「你逼迫他們把為你准備的東西『享用』了？不，如果只是這樣，布魯斯不會這麼生氣。你折斷了他們的四肢和脊椎？還是……」
「我殺了他們。」羅拉說。
她始終半轉著身體，折著腰和迪克說話，這是一種不打算和對方深談的表現，或許還有點不太上心的怠慢。
好在她是個很漂亮的女孩兒，年紀又小——這兩點確實讓她從一誕生起就占盡了便宜，就算做了很過分的事情，人們也總是傾向於原諒她，或者只在口頭上相信她說的話。
真是不公平。
迪克一愣，緊接著就笑了起來：「別開玩笑了，」如果羅拉的反應這麼激烈，布魯斯不可能表現得這麼冷靜和鎮定，他覺得羅拉只是在逗他，「告訴我事實，羅拉。」
「我告訴你的就是事實。」羅拉重復了一遍，「我殺了他們。」
她依然半側著身體，紅色的長發只是略微梳理順滑了，隨意地散在她的肩頸和腰背上——她微微傾斜著頭，從紅發的縫隙裡觀察迪克的表情。
迪克的表情很復雜，而且經過了一系列古怪的轉變。
羅拉沒有看得太過仔細，出於一種她自己也說不清楚的原因，一種她自己也不太能明了的理由，她覺得她應該會和迪克劃開界限。
還以為在餐桌上已經做得很明顯了，羅拉想，為什麼迪克一點也不為受到冷遇生氣呢？
「你這麼做了。」迪克又說，好像是覺得沒能表達出自己想要表達出的情緒，他換了個更誇張的腔調重復了一遍，「你這麼做了——在布魯斯的看管之下。」
布魯斯沒有看管她，羅拉想。
布魯斯有太多事情需要費心了，他沒有時間看管她。
他同樣也沒有資格看管她。
要摸清除蝙蝠俠的行為邏輯確實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但說實話，只要稍微上點心，並且不要被一系列他所做出的事情——溫情脈脈也好，冷酷殘忍也好——所蒙蔽，只去研究他一系列行為之下的思維模式和動機，就能搞懂在他面前怎麼做才能全身而退。
因為憤怒、仇恨和以此類推的理由，出於衝動和宣泄情緒的目的殺人，是絕對不能被他容忍的。
但如果是受到威脅，在反擊中殺人就可以被他容忍。
——這是對待所有並非被他劃分在自己家庭之中，沒有受到他的教育和管束，同樣也不是親密友人的人的基本原則之一。
蝙蝠俠對待「自己人」的態度會嚴苛和冷淡許多……有時候他對你寬容又忍讓，看起來十足縱容，其實正是因為你根本就還不是他的家人。
去他的吧，羅拉想，對家人和外人的差別待遇這麼明顯，她還不想成為蝙蝠俠的家人呢。
明顯是做外人劃算些。
布魯斯那麼好，她反正是不稀罕蝙蝠俠的。
「我的時間很多，」羅拉說，「但再多的時間也經不起這麼浪費。」
「你要做什麼？」迪克立刻說，「我可以幫忙。」
羅拉思索了幾秒，露出一個淺淺的微笑，和這個笑容同時出現的還有一抹很淡的紅暈，那種顏色看起來仿佛是余燼中的微火。
在她尚且還有些幼嫩的面孔上，這一抹紅暈純潔得簡直令人生畏了。
「我……」羅拉說，她的舌尖輕輕滑過唇縫，倏忽消失在一個甜蜜的微笑裡。
「我要去看傑森的房間。」她說。
「傑森。」迪克低聲重復了一遍這個名字。
一瞬間，悲傷、痛心和微不可查的悔恨隨著這個不知多久未被人提起的名字一起隨著他的聲音解封，他隱約嘗到空氣中的澀意。
酸澀的味道是如此濃烈，甚至足以麻痹他的味覺。
迪克稍有些大舌頭地問羅拉：「……你為什麼要去看傑森的房間？」
「不可以嗎？」羅拉不答反問。
「他已經……」
「死了，」羅拉說，她凝視著迪克的面孔，微笑著，臉上依然帶著紅暈。
她惡劣地重復了一遍人們所知道的傑森·托德的死因：「車禍。」
「……」
「你幫得上忙嗎？」羅拉問，「在這件事上，你能幫忙嗎？」
她的語氣因為是在詢問已故之人而放輕和放柔了，但語焉不詳的提問仿佛是在拷問迪克——
在傑森的事情上，你曾經幫得上忙嗎？
你去幫忙了嗎？
迪克的嘴唇微微發顫：「我……」
「不要這麼難過，迪克。」羅拉溫柔地說，「別拿已故之人的事情傷害自己。無論如何，你沒有犯任何錯。」她說。
「我們都知道有些人會因為責任感過強而將一些發生在家人身上的突如其來的災禍也歸咎為是自己的責任，但在傑森的事情上，迪克，這件事和你完全無關。」羅拉想了想，「你當時甚至不在哥譚，而是在布魯海文。」
「……你的目的就是說這些話來傷害我麼？」迪克有些粗暴地打斷了羅拉。
羅拉閉上嘴，靜靜地看著迪克。
「好吧，我不知道你為什麼這麼討厭我，但你贏了。」迪克說，他煩躁地用一只手抹了把臉，「你贏了，真的。我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愧疚過。」
他這種自暴自棄的語氣就像是……目前的情況是在羅拉的逼迫下出現的一樣，就像是羅拉在逼他承認他有錯一樣。
但傑森的死明明和羅拉沒半點關系，傑森復活之後的事情才和她有關系。
傑森的死也完全和他無關，是他過剩的責任感讓他認為這件事和他有關。
「你完全不用愧疚。但如果愧疚能讓你好過一些，誰也不能剝奪你愧疚的權力。」羅拉回答，「這是你的自由。所有人都有讓自己更舒適和愉快的自由不是嗎？」
她其實還有點理解不了迪克的反應為什麼這麼大，迪克和傑森的關系並不好，這幾乎是全世界都知道的事情，但迪克為什麼一定要對傑森好呢？
他們又不是真的兄弟。他們都是被收養的，維持基本的面子關系就仁盡義至了。
而在這一點上，迪克做得還算是不錯。
「你到底想干什麼？！」迪克低吼。
那種甜蜜蜜的、小奶狗般的殷切和恭維從他的臉上消失了，他站得筆直且極富有攻擊力。
羅拉這才發現迪克在此之前都有刻意降低自己的重心來照顧她的身高。
哎呀，她有點煩惱地想，我什麼時候才能長高些呀？
都過去這麼久了，她才剛剛一米六出頭一點點。
連小蜘蛛都比她高很多。
羅拉總感覺她站在好多人面前就跟個大一點的洋娃娃似的。雖然因為這樣他們對她的容忍度都有很大程度的提高，可一直這麼矮也讓她很不開心。
「我要去傑森的房間看看。」既然不知道迪克的爆點，羅拉就無視了迪克的憤怒，「你要帶我去嗎？」
「……」
迪克眼神詭異地看著羅拉，數秒後，他垂下頭，一聲不吭地越過羅拉，走向前方。
這是要帶路？
羅拉趕緊跟了上去。
迪克果然帶她去了傑森的房間——更正，曾經屬於曾經的傑森的房間。
房門緊閉著，門前的一切都很新，門板上漆面光滑，半點灰塵也沒有。
但這扇門給羅拉的感覺卻很陳舊。
她凝視著它，就像凝視傑森過去那段她從未參與過的人生。
——要是當初撿到的不是一個男孩子，而是條小狗就好了。
——但撿都已經撿回來了。
而被她撿到的……不管是什麼，不管是不是男孩子，絕對沒有從她手裡跑掉的道理。
羅拉推開了門。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AD鈣、敐敄、喵學衝擊 1個；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
龍騰 30瓶；wxy99644513 5瓶；張同學 1瓶；
第97章 過去
傑森的房間空蕩蕩的, 書桌的表面, 書架的角落，筆筒，電腦和鍵盤, 還有那張很大的，有著粗壯的四腳支撐著的床——所有的家具都在細節裡透出陳舊的優雅，就像木頭在經過長久的把玩後長出了包漿。
迪克沒有跟著羅拉一起進門。
他留在門外了，可能也不太想進來，去面對那個讓他沉浸在失職的痛苦裡的人留在人世中的遺物。
羅拉始終理解不了這種在她看來無趣且還有些做作的反應, 雖然她很清楚迪克的心態是人之常情。
也許在和傑森有關的事情上，她都顯得有點苛刻。
也許沒什麼別的原因，她只是不太喜歡迪克而已。
她確實不怎麼喜歡迪克，尤其是在發現他就像傳說裡的一樣開朗活潑以後。她總是對這種本身的性格就很討人喜歡，除此以外還很優秀的人不感興趣，對此她從不細究原因。
但她也有點不明白為什麼她喜歡傑森。
這種心情是陌生的。當她和她的男孩子在一起的時候，她既不想傷害他, 也不想控制他, 並且她也能十分強烈地意識到，她的男孩子同樣也不會傷害她，更不會控制她。
他是屬於她的，從頭到腳, 徹頭徹尾。
羅拉在房間裡走了一圈, 默默地翻閱著傑森的筆記本和他放在桌面上的書本, 他抽屜裡的小票票根。
他的成績單被單獨放置在一個櫃子裡, 從時間順序上看，他被收養以來拿到的每一張成績單都在這裡了——每一張成績單上給出的評分都非常優秀，不難看出他是個聰明的人，或者就算他不是很聰明，至少也非常勤奮。
窗台上的小仙人球被照顧得很好，一定是阿爾弗雷德在給它澆水。
或者老管家其實也沒有為它澆水，可能老管家想為它澆水，為它松土和施肥，但空有滿腔憐愛，其實什麼也做不了。
因為仙人球是原本生長在沙漠中，生命力旺盛到能忍受極端惡劣條件的小生物啊。
它天生就適合被放養，天生就適合野蠻生長。
羅拉沒有在房間裡逗留太長時間，除了臥室以外，作為羅賓，傑森一定在蝙蝠洞中也曾有過一席之地，不過蝙蝠洞顯然是不可能開放給她進行參觀的，她也不想去參觀。
當她輕輕鎖上傑森的房門，轉過身的時候，迪克條件反應地衝羅拉露出一個笑臉：
「看好了？」
「嗯。」羅拉瞅了瞅迪克，「差不多吧。」
「很少會有人對傑森感興趣。」迪克說，用的是一種理所當然地講述事實的態度。
「我知道。」羅拉回答。
她的表情不冷不熱的，迪克卻忽然起了談興：「布魯斯剛領他回家的時候我已經去了布魯海文，他沒有通知我傑森的事情，也沒有告訴傑森繼承了我之前的位置，後來還是我自己發現了傑森，我當時都要氣瘋了。」
迪克自嘲地一笑，「因為布魯斯讓他用了我的……」他停了一下，把傑森用了屬於他的「羅賓」稱號這件事含糊了過去，「我還記得他的樣子，他剛被布魯斯從犯罪巷帶回來的時候很不討人喜歡，又凶又倔，我拎著他的領口，他就惡狠狠地瞪著我。」
他現在也沒多討人喜歡，羅拉想。
你們都不要喜歡他好了，她又想，雖然你們之前不是真的不喜歡他，但所有人對他的喜歡都要排在很靠後的位置，他反正也習慣了，還能說服自己接受你們根本就不喜歡他。
羅拉很難理解這種情緒障礙。
她可以理解人們討厭一個人的時候出於各種原因把討厭的情緒隱藏起來，但是為什麼要隱藏喜歡呢？喜歡別人是一件羞恥的事情嗎？
「你們打起來了嗎？」羅拉好奇地問。
「他先攻擊的我，」迪克立刻說，「我不是推卸責任，但——毫無疑問是他先動的手。我一開始只是打算警告他一下，但他先動了手。」
羅拉從迪克的表情裡理解了接下來發生的事情。
年紀尚小，而且還沒開始訓練，打架全靠天賦和蠻力的傑森一定被迪克揍了一頓。
看來在布魯斯家，先被收養的哥哥給後被收養的弟弟一頓好打是個家族傳統。
「……然後我們都被布魯斯狠狠地罰了一頓，」迪克的講述還在繼續，「不過對我罰得更狠一點。真不公平，明明是傑森先動手的，我只是給了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一個小小的教訓。」
以羅拉對傑森的了解，他先動手的時候其實也不認為他能勝過迪克，他只是討厭自己處於完全的劣勢之中。
犯罪巷的生活給了他很大的不安感，在他心裡，被人壓制可能是和死亡劃等號的事情。
接下來迪克還絮絮叨叨地說了好多事情，他說到了他在那之後和傑森的關系一直都很糟，因為傑森始終對他抱有很強烈的敵意，不過他也沒有主動去化解這份敵意，因為他一直認為傑森配不上那個原本屬於他，但被布魯斯給了傑森的東西。
「那你應該去生布魯斯的氣。」羅拉說，「但是你喜歡布魯斯，所以你去生傑森的氣了。」
迪克沉默了一下，然後說：「對，我遷怒了。」
「其實傑森也知道這是布魯斯的問題，但他也不生布魯斯的氣，而是生你的氣。」羅拉說，「真有意思。你們之間的關系完全是依托著布魯斯存在的，布魯斯的所有錯誤都會被你們折射到你們的周圍——所有人都知道某件事出布魯斯的問題，但所有人都選擇幫布魯斯開脫，為這份責任的主人尋找一個替代品。」
「不管你們是有意還是無意，」羅拉說，「在家庭外部，這份責任的替代品是誰我不知道，」其實她知道但她不想說得太過火，「但在家庭內部，這個替代品是傑森。」
「……別叫他替代品。他討厭別人這麼說，」迪克低聲說，「他一直認為他是我的替代品。」
羅拉看他的時候他微微斜過頭，避開了羅拉的視線。
他們相遇以來的第一次，迪克顯露出一點微不可聞的虛弱來。
羅拉這才意識到迪克也才二十多歲，他的眼睫垂下來，失落和悲傷令他的眼睛愈發深邃，然而他此刻顯露出的悲傷和他之前所顯露出的悲傷並非同一種悲傷。
他不久前顯露出的悲傷是一個男人的悲傷，但現在，他的悲傷屬於一個男孩……一個和傑森的年紀相差無幾的男孩。
死亡是什麼？
死亡是再也無法彌補的錯誤，是沒機會再說出口的道歉，是一切的希望和可能都在此後戛然而止，是痛擊，是永別。
「這是個事實啊。」羅拉說，「我覺得，相比起被視為替代品，他比較討厭身為你的替代品，但是總是處處都比不上你。」
——盡管在羅拉看來，這種比較的本身就毫無意義。
——傑森和迪克是完全不一樣的人。
迪克看著羅拉，眼神奇異：「不久之前我還覺得你在我們家裡最喜歡的人是傑森，但現在你的發言又讓我覺得你根本就不喜歡他。」
「不要以你自己為人處世的標准定義別人的行為，」羅拉說，「這行不通的。」
她轉身走進了自己的房間，在經過迪克的時候，禮貌地衝他點了點頭。
「謝謝你，羅拉。」迪克忽然說。
「嗯？」
「謝謝你讓我說這些。」迪克抬起頭來，「自從傑森離開以後，他的名字就成了一個沒辦法在公開場合提起的禁令。我已經很久沒有和人……和一個不會安慰我和偏向我的人說起他了。」
「不客氣。」羅拉說，「我也想聽和他有關的消息，我甚至去問了布魯西爸爸——」
「關於這個，我從一開始就想知道了。」迪克好奇地挑眉，「你為什麼叫他『布魯西爸爸』？」
「我喜歡這麼叫，他也不討厭我這麼叫。」羅拉回答，她停了一下，「你不想知道布魯西爸爸是怎麼回答我的嗎？」
「能猜到。」
羅拉聳了聳肩：「沒錯，和你猜的差不多——他說了一些很過火的話，不過他的原意其實沒有這麼混賬。」
她推開自己房間的大門，在她快關門的時候，迪克說：「你還沒有告訴我你為什麼這麼討厭我。」
「我知道你去問提姆了，他沒有告訴你嗎？」
「沒有。這就是我想不通的一點，他明顯很喜歡你，」迪克嘆了口氣，「他告訴我你不喜歡我是有原因的，而且他知道這個原因，但他不告訴我這個原因到底是什麼。」
「你為什麼要這麼執著？知道原因有什麼用嗎？你就是沒辦法忍受你不是人群中最受歡迎的人對不對？」
羅拉背對著迪克，她靜靜地聽著迪克的呼吸和心跳，忽然又說：「其實沒太多原因，你想知道為什麼我討厭你，是因為你想讓我喜歡你；你想要我喜歡你，是因為芭芭拉喜歡我。」
至於芭芭拉為什麼喜歡她……羅拉還搞不太清楚。
可能是因為布魯斯對她很不錯，所以芭芭拉愛屋及烏，而迪克又因為芭芭拉對她愛屋及烏。
迪克爽快地承認了：「可以這麼說。」
「那你完蛋了。」羅拉說，「我不會喜歡你的，因為我不喜歡所有有很多人喜歡的人。」
「你不喜歡做『許多人』中的某一個？」
「不是。你又犯了用你自己的思維邏輯來理解我的錯。」
在她關上門的那一刻，迪克抬高了語調：「雖然你表現得很討厭我，但你願意和我談你喜歡的傑森，所以你其實沒有你表現出來的那麼討厭我。這次我說對了吧？」
羅拉終於笑起來。
「走開啦你。」她說。
迪克若有所思地盯了一會兒羅拉緊閉的房門，轉過身，正對上面無表情、居高臨下地望著他的提姆。
「跟我來。」提姆說，「我有重要的情報要和你分享。」
第98章 榮譽
迪克這一生已經聽過了許多勁爆的消息。
但他曾經聽過的所有勁爆的消息, 都比不上提姆剛才告訴他的那個。
他渾渾噩噩地從提姆的房間裡走出來，出門的時候正撞上羅拉。
她的手裡端著一杯熱可可, 正坐在門外的小沙發上, 小心翼翼地將嘴唇湊近杯沿去喝, 連眼角都沒有給迪克一個。
你知道傑森他其實……嗎？
迪克想問羅拉，卻又感到喉中哽塞, 舌頭僵硬。
他問不出口。
於是羅拉捧著杯子抬起頭，衝迪克微笑了一下。
她的嘴唇裂開了, 尖尖的小虎牙抵在唇邊, 笑容甜蜜且邪惡。她看著迪克, 眼中碧波流動，好像是在說：「我知道呀。」
但我偏不告訴你, 她的眼神說, 我就喜歡看你痛苦的表情。
羅拉一直目送著迪克失魂落魄地回到自己的房間才收回視線，沒有再繼續關注迪克接下來的反應。她將眼神放到布魯斯的房間裡，布魯斯抱著被單睡得正香——但即使在睡眠最香甜的時候他的眉頭也緊皺著, 仿佛深陷在噩夢中。
沒准對他來說噩夢才是美夢呢。
他的人生已經足夠痛苦啦……雖然要羅拉說，他的痛苦多半都是自找的, 和他本身的性格完全聯系在一起。
——但一想到他的痛苦都是他自找的，羅拉心中就湧起了悲意。
——她總是很容易就沉浸在某些她找不到緣由的悲傷中。
人人都說她性格喜怒無常, 羅拉自己也能覺察到, 可這其實也不是她自願的事情呀。
……不，也不能說這不是她自願的，她在覺察到自己的性格缺陷之後從沒有上心改變過, 所以從某種程度上說，她是自願變成現在這樣的。
她並不是對現在的自己很滿意。
她天生就不是那種討人喜歡的人，和迪克不一樣，和……超人，也不一樣。
可她也不想去改。也許是出於恐懼，也是是因為無處下手，也許是因為她實在是邁不過心中的某條坎，然而不管理由是什麼，結果總是一樣的。
她不對現狀做出任何改變，並且心甘情願。
布魯斯也是一樣的。
他們都足夠聰明到能認識到自己的問題，並且在認識到問題之後選擇放任自流……亦或者自欺欺人地認為現在就已經很好。
可是，在這所有的緊張和自我掙扎裡，羅拉知道——
無論是她，還是布魯斯，都曾經嘗試過改變。
羅拉的視線慢慢移到了床頭，蝙蝠洞裡有太多鉛制隔層所以羅拉看不清裡面的情況，但在莊園裡的其他地方，蝙蝠總算是沒有太喪心病狂地用上太多的鉛。
在他的床頭，在那件黑色的西裝裡，傑森的圖片緊緊貼著他的胸口。
小男孩衝著鏡頭雙手叉腰，露出神氣活現的笑容。
羅拉垂下眼睛，靜靜地喝光了手中的熱可可。
趁著布魯斯還沒有醒，迪克還沉浸在剛剛得知的消息裡，提姆忙活著和紐約的彼得聯絡，她該去做她來哥譚打算做的正事了。
她回到房間，從窗戶裡飛了出去。
正在庭院中打掃的阿爾弗雷德抬起頭，看了看那道淡紅色的殘影，又重新低下頭。
哥譚的酒吧在白天是不開門的。
開門的都不是正經酒吧——注意了，當人們說起「正經酒吧」的時候，這個詞彙在哥譚，總是會和黑幫和不法交易聯系在一起。
至於那些在其他城市被稱為「正經酒吧」，負責賣酒和提供獵艷場所，通常還會有些花點錢就能度過寂寞一夜的的酒吧……在哥譚，這種酒吧都會有非常顯著的特色，本地人不會輕易認錯。
其實羅拉前兩天來的時候，就是因為不熟悉情況，所以走錯了地方，誤入了某種不正當交易的現場。
一般情況下，這種誤入的倒霉蛋都會被直接處理掉，但羅拉生得稚嫩又美貌，在哥譚，這種長相和氣質的小女孩在某種程度上說也算是硬通貨了。
還是那種可遇而不可求的硬通貨，比別的什麼軍火、藥.物要難搞到手得多。
既然這樣，她被盯上也就是自然而然的事情了。
最開始，不懷好意的人只是想辦法哄騙她，灌她喝酒；後來發現羅拉的酒量有點不同尋常，就給後續的酒杯裡全都加料。
結果幾大杯加了小料的酒下去之後，羅拉照樣還能和周圍的人談笑風生，一邊欣賞脫衣舞娘的舞蹈，一邊繼續調戲調酒師——這時候任誰都能看出羅拉不是常人了。
但這群人並不怕她。
哈，自認為了不起的超能力者來到哥譚後陰溝裡翻了船的事情還少見嗎？
這群人咬著牙加大了劑量，並且為了方便控制羅拉，還弄了點會上癮的小玩意……羅拉有點反應了，她開始嘻嘻傻笑，並且好像因為是有點不舒服，她伏在吧台開始吹口哨。
受到鼓勵的這群人放開了手腳，送到羅拉面前的東西一次比一次更過火，她的狀態也一次比一次更醉眼朦朧。
勝利的曙光就在眼前！
他們馬上就能搞到手一個足夠在地下拍賣會裡壓軸的好貨色了！
但這些人沒有思考一個問題：為什麼都已經到這個地步了，羅拉依然對送到她面前的酒杯來者不拒？
眼看著羅拉已經開始半睡不醒，這群人清理掉了無關人士，准備上去接收他們的意外收獲——
他們確實，得到了這輩子最後的一個意外收獲。
一場無痛的死亡。
時隔一天，羅拉又回到了這間酒吧。
門口的保安都換過了一批，門內的脫衣舞娘也換過了一批，除了桌椅板凳和燈光布景，整個酒吧煥然一新。
看上去就像是換了個老板似的。
羅拉穿著大紅色的披風站在酒吧的門前，仰起頭，細細地打量了一圈酒吧的周圍，然後意味不明地笑了一下。
她施施然走了進去。
沒有人阻攔她強行破門，或者更准確地說，根本就沒有人對突然出現在酒吧門前的她做出半點反應，腰大膀圓的保安裝聾作啞，衣著暴露地坐在角落中休息的舞娘們也根本不給羅拉半個眼神。
因為還沒有正式營業，酒吧的燈光開得很亮。
就在這種亮堂堂的燈光下，整個酒吧裡唯一沒有被更換的調酒師靜坐在吧台後面，垂著頭，鎮定地擦著自己的杯子。
「嗨。」羅拉說，在吧台前坐了下來，「你是迷上了調酒師這個職業嗎？」
調酒師抬手，將一杯綻放了一襲紅裙的酒放在羅拉的面前。
「這位客人，」他說，「這是補您上次點的卡門。」
「你把椅子換成了可以旋轉的誒。」羅拉說，手在吧台上一撐，繞著轉了幾圈。
最後慢悠悠地停下的時候，她是背對著調酒師的。
調酒師雙手放在吧台上，食指輕輕敲了敲，仿佛一只看不見的手輕輕推了羅拉一把，她坐在椅子上轉了半圈，正對上了調酒師。
羅拉嘻嘻地笑起來：「魔法！」
「這不是魔法。」洛回答，「是愛。」
羅拉把酒杯拿到手中，然後一口氣喝干了它，豪爽地將空杯往吧台上一放：「再來一杯！」
「過猶不及，小公主。」洛輕輕一笑。
他這次選用的身體極其符合羅拉的審美，黑發，藍眼，五官裡帶著顯著的北歐特色，身高逼近一米九，雖然纖瘦了一點，但從他挽起的袖口來看並非沒有肌肉。
「你的身體真好看。」羅拉甜蜜蜜地說。
「別試了，我不會答應你那些無禮要求的。」洛笑了一聲，「最多脫光了給你看看。」
「你不用脫光我也能看看。」羅拉嘟噥，「給我摸摸嘛！」
「不行。」
「你討厭！」羅拉憤憤地又轉了一圈，「你明知道我喜歡什麼，故意只給看不給玩！」
「你很久沒做任務了。」洛說，「也不肯好好地上學。」
「我去上學就可以玩嗎！」
「嗯……」洛說，「你乖乖的，我可以給你一個世界讓你玩。」
他的語氣漫不經心，但又意味深長。
羅拉安靜了下來。
他們在這古怪的氣氛中對視，看著看著，羅拉就渾身都不自在了起來，她有點不安地扭動了一下身體，說：
「別講大話了，你……上哪兒去弄一個世界給我玩？」
洛笑了，他抬起雙手，緊握，然後在羅拉面前緩緩拉開，伴隨著這個動作，一小片星空出現在他的手掌之間，羅拉目不轉睛地看著這片星空，無數星星在其中旋轉，而洛揮動著手指，星空就像瀑布般在他的手掌中流過。
「在宇宙中有無數顆星星，有些星星上永遠不會誕生生命。」他說，「通過一些特殊的手段，我們可以將這顆星星和周圍的宇宙隔離開來，在這個宇宙，最好用的手段是封鎖時間……」
博士，羅拉想。
星星，她又想。
她忽然想到了她曾在哥譚看到的那幅塗鴉：藍色的電話亭，旋轉的星球，還有一架小小的火箭。
火箭，她想，超人曾經在采訪裡說過，他搭乘著火箭來到地球，從此地球就成了他的家園。
「……再在這顆星球的表面上覆蓋一層全自動的投影，投放一定的設備進行維護和修補，」洛還在說話，「利用這樣的小技巧，我們就能為你打造出一個世界。」
羅拉說：「只屬於我的世界？」
「只屬於你的世界。」洛微笑，「你能想像嗎，小公主？整個世界都因你而生，整個世界都為你服務，這個世界所存在的唯一意義，就是為了讓你玩得足夠開心。」
「就像一個游戲。」羅拉說。
「就是一個游戲。」洛晃著手指糾正。
羅拉看著洛，微妙地沉默著，表情陰晴不定。
一切都被聯系起來了，終於。
但她並不喜歡這個答案。
因為隨著洛的話音，一個龐大、輝煌而又無比空虛的世界在她的面前逐漸展開，它就像游戲一樣，毫無道德和邏輯的約束，充滿狂歡和享樂。
一整顆星球都是為了某一個個體而存在，那該是怎樣的景像？
近了。距離那些讓她深陷在情緒失常之中的真相越來越近了，也距離她如此多變和冷酷的真相越來越近。只要再更近一步，只要再問得更多……
但強烈的、無法回避的痛苦從內心深處湧上來，就像火山噴發一樣填滿了羅拉的心智和腦海。
羅拉張了張嘴：「……」
「我說得太過火了嗎？」洛有點驚訝地看著羅拉，他沉吟了一會兒，「你不用想太多，小公主。」
用一種理所當然的態度，他說：「只要是出自你的意願，對他們來說，地獄也是榮譽。」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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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名字好麻煩、無念流年 10瓶；陶之夭夭、落笙 3瓶；張同學 1瓶；
第99章 可是
離開酒吧的時候洛順便告訴羅拉說他把這家酒吧買下來了, 就放在哈森的名下。
「用的是你的錢。」他說，「你做任務的錢一直不用, 我順便幫你花了點。」
羅拉：「……你別給我花光了。」
「你還會缺錢？」
「放在你手上的總歸是我自己賺的嘛……」羅拉的聲音越來越小, 最後索性消音, 並自暴自棄道，「隨便你隨便你, 不要讓哈森用我的名義做奇怪的事情。」
「他能做什麼比你自己做的更奇怪的事？」洛嗤笑。
「喂，」羅拉哼哼起來, 「不要太過分了我跟你講, 我雖然打不過你……」
……她陷入了沉思。
洛已經不是打不打得過的問題了吧, 是打不打得到的問題才對。
不過就算是打得到，羅拉估計她也是打不過洛的, 能感覺到這一點。
不知道超人打不打得過他。
洛似笑非笑地瞥了羅拉一眼, 好像已經看出了這麼短的時間裡在羅拉腦中掠過的無數思緒大，但對此只是報以寬容的笑容。
他轉過身，將手中的酒杯放回原位, 羅拉立刻敏感地意識到她該走了。
她很干脆地返回了韋恩莊園。
布魯斯下樓了，正坐在大廳裡翻報紙。
拜阿爾弗雷德所賜, 韋恩莊園在有些時候會顯出一些十分古老的習氣，像是活在上個世紀的老古董……當然了, 就算是古董, 韋恩莊園也是那種極為英俊的、價值不菲的老古董。
布魯斯見到羅拉從外面回來也不吃驚，他懶洋洋地翻了一頁報紙，從鼻腔裡哼出一聲：「回來了？」
這時候說「我沒有去酒吧」好像有點鄙視布魯斯智商的意思。
羅拉想想, 嗯了一聲：「回來了。」
布魯斯輕輕笑了下，也沒問羅拉去了哪兒，做了什麼，是不是不聽話了——羅拉就喜歡布魯斯這種該通透時通透，給人留足了面子的風格。
但有時候這種風格也挺傷人的，尤其是在他其實不是不在意你做了什麼，而是把你犯的錯全記在小本子上，等以後爆發了，一口氣全部發作的時候。
「別欺負迪克了。」布魯斯從報紙後方凝視羅拉，鋼藍色的眼中帶著細微的笑意，「他今天一整天都心不在焉的，話都不說一句——他平時可聒噪得很。」
羅拉不高興了：「為什麼是我欺負他？就不能是他欺負了我，然後心懷內疚不敢說話嗎？」
「你知道你有多漂亮，小公主。」布魯斯似笑非笑，「迪克那小子只會對著你的紅頭發搖尾巴。」
他略微停頓了一下，眼神從羅拉耳垂邊劃過，語帶贊嘆：「我就知道它配得上你。」
羅拉憋了憋，還是忍不住笑起來，三步並作兩步地跳到布魯斯身邊，布魯斯放下了報紙，羅拉就興衝衝地勾了個椅子過來，坐到布魯斯身邊。
「布魯西爸爸，」她甜蜜地喊，「你去罵超人了嗎？」
布魯斯：「……沒有。」
「那你去揍萊克斯了沒有？」
「不久之前韋恩集團才剛剛和萊克斯集團達成了合作，小公主。」布魯斯說，「而且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你的卡是盧瑟先生給你的……萬一他停你的卡，你不就買不了裙子了嗎？」
羅拉想了想：「你覺得超人有錢嗎？他養不養得起我啊？」
大都會市，剛剛阻止了一起搶劫案的超人在給圍觀群眾簽名的時候，下意識地看了一眼運鈔車中碼得整整齊齊的鈔票。
羅拉……好像挺能花錢的？
考慮到這個評語是從布魯斯口中說出來的，羅拉可能確實，有點，擅長花錢吧。
做記者的工資不低，但也不高。
尤其是和萊克斯比起來。
超人在心裡沉郁地嘆了口氣，自我安慰道，既然是萊克斯私自制造的小女孩，讓萊克斯繼續養著也沒什麼不妥吧。
「他養不起。」布魯斯毫不猶豫地說。
大都會市，正和超人進行合影的圍觀群眾忽然發現超人的笑容似乎有些僵硬。
「你還好嗎，超人？」合影者擔憂地問，「我耽誤到你的正事了嗎？」
「你沒有，女士。」超人回答，「不過抱歉，我確實得先走一步了。」
他仰頭看向天空，緊接著騰空而起，剛剛還在同他合影的女士緊緊捂住了裙子——超人升空時攜帶的猛烈的風從她身邊拂過。
但沒人顧得上欣賞她的長腿，人人都在欣賞超人的影子。
「哎呀，」羅拉遺憾地說，「我還以為正義聯盟的主席是一項高薪工作呢。」
「聯盟確實對成員有所補貼，不過沒有人接受。」布魯斯說，「至於超人——單從固定資產上說，他的富有在宇宙中也很罕見。」
「但沒錢是嗎？」羅拉嘆了口氣，「那怎麼辦呢？我還是個小寶寶呢，就要自己養活自己了嗎？」
「盧瑟先生給了你卡，繼續花他的錢吧。」布魯斯悠悠地說。
羅拉嘻嘻直笑，她興高采烈地跟布魯斯閑聊了好一陣子，話題總是離不開超人。
布魯斯很有耐心，不過最後他還是說：「你知道他能聽到別人的召喚。如果你想見他，去大都會市，找個空曠點的地方，叫『超人』，他就會來見你了。」
羅拉睜大眼睛看著布魯斯：「……我知道呀。」
「不想見他？」
「不想。」
「嗯。」布魯斯不置可否地應了一聲，又問，「為什麼？」
「……」
他微微一笑：「不想說就不要說，小公主，在這件事上，你是完全無辜的。」
羅拉心說我在別的事上就不無辜了對不對？我在別的事上……我還真就不無辜。
「也不是不想說。」羅拉揪著裙子的小邊邊，「就是，哎呀，怎麼說呢？」
她垂下眼睛，凝神聽著遠處的聲音，說：「因為我覺得超人他……很難懂。」
布魯斯靜靜地凝視著羅拉，低聲說：「嗯。」
「你看，我們都說人無完人。人人都有優點和缺點，多數人總是首先被一個人的優點所吸引——就像多數人看到我的時候會很喜歡我，因為我很好看。」羅拉說，「但很快，他們就會發現我有很多缺點——有些人不介意我的缺點，但有些人介意，就會疏遠我和討厭我。」
「我也會因為一個人的優點喜歡他，因為一個人的缺點討厭他。」羅拉解釋說，「這是一種雙向選擇和一個不斷排除的過程。」
「嗯。」布魯斯應道。
「就比如說我，還有你，」羅拉說，「我們兩個是優點和缺點都很顯著的人對吧？」
布魯斯輕輕挑眉：「嗯？」
「你衝我拋媚眼我要說的！」羅拉往椅背上蹭了蹭，「你的優點不可替代，但你的破毛病也超多好嗎！忍得了你的破毛病的就留下了，忍不了你的破毛病的……」羅拉聳了聳肩，「也和你維持表面關系吧，我猜。」
「畢竟你除了缺點以外，」羅拉誠心實意地誇獎道，「全都是優點呀。你身上都，完全沒有流於平庸的部分的，太神奇了！你如果沒有那麼一大堆破毛病，一定是個人見人愛的萬人迷！」
布魯斯說：「我就是人見人愛的萬人迷。」
「你是人們又愛又恨的萬人迷，和人見人愛不是一回事。」羅拉說，她停了一下，解釋道，「大家會崇拜你，尊敬你，熱愛你……與此同時，他們也很清楚自己根本沒辦法忍受和你一起生活，甚至沒辦法和你做稍微親密一點的朋友。他們愛你，但坦白來說，他們也受不了你。」
布魯斯不說話了。
「就比如，很多人都覺得我超可愛！」羅拉嘻嘻地笑，「但是他們只能接受偶爾陪我玩，別的事情是不會和我一起做的。」
布魯斯說：「也許事情和你想得不一樣。」
「確實不一樣，」羅拉說，她緊接著就補充道，「也有人根本不在乎你的缺點，很願意嫁給你享受富豪生活……但你會娶這樣的女人嗎？」
她搖了搖頭。
「我們其實都很清楚，」羅拉說，「就是我們的缺點，幫助我們分辨出那些真正的朋友，親人，或者愛人。」
「缺點就是構成我們的一部分。」
「可能還是最重要的一部分。比我們的優點還要更重要，因為……因為對你和我來說，」羅拉勇敢地直視布魯斯的眼睛，「我們關注自身的時候，首先看到的是我們的缺點，而不是優點。」
布魯斯和羅拉對視，他維持著紳士得體的微笑，連眼角的細紋都是那麼英俊和醉人。
「我沒有在你身上看到缺點，小公主。」他輕聲說，「我只看到了一個聰明又迷人的小女孩，有點不分輕重，或許還缺乏管教，但生性體貼和溫柔。」
「你這麼看，是因為你喜歡我。」羅拉說，「而且我確實沒做什麼超過你設置的那條界限的事情，我是說，如果別人不想著傷害我，我是不會主動攻擊的……我想在這方面，相對於迪克或者別的人，你對我特別寬容一些。」
就像蝙蝠俠對從不禁止殺人的復仇者們也特別寬容一樣。
他覺得這可以容忍，最重要的是，他覺得這不是他該管的事情。
這樣和布魯斯說話是不是太推心置腹了？
反正她也不是說給布魯斯一個人聽的。
「但是超人就不一樣。」羅拉說，「排除掉那些刻意的抹黑和誇張的辱罵以後，他的風評很完美。他不真實。但真實的他好像確實就這麼不真實。他不是沒有缺點，而是沒有顯著的缺點……而他的優點又太多了，完全可以抵消掉他的缺點。」
「這樣不好嗎？」布魯斯說，「他會喜歡你的。」
「他為什麼要喜歡我？」羅拉反問，「我有一半血統來自萊克斯·盧瑟，數十年以來每天都想殺他的敵人；我也不是正義的小伙伴，老實說，我覺得他的好多行為都很無聊。我憑什麼被他喜歡？」
「因為你太可愛了。」布魯斯說。
他的安慰其實有點蒼白無力，但又直指核心。
起碼羅拉很吃這一套，她笑起來：「哎呀我知道的啦，但是這又不是一回事。」
她的手揉著裙邊，煩惱地說：「我的意思是……他既然沒什麼顯著的缺點，那麼喜歡他的人就會很多，他選誰喜歡都可以。」
「就是，」羅拉有點費力地解釋道，「他可以根本不看別人的優點和缺點，對他來說，挑選朋友、親人或者愛人的方式是和多數人不一樣的。」
「他想喜歡誰就喜歡誰，不想喜歡誰就不喜歡誰。」羅拉說，「只有他有選擇的權力。別人沒有選擇權。」
「那你不要喜歡他好了。」布魯斯眨了眨眼睛，「你可以只喜歡我。」
「我知道呀。」羅拉說。
「可是，」她又說，很小聲的，很委屈的，「可是……我喜歡他嘛。」
羅拉煩惱地嘆了口氣：「這個事情怎麼能自我控制呢？」
「我好討厭我那麼喜歡他呀。」
星球日報總部，克拉克失手打翻了咖啡。
「對不起，對不起，」他急匆匆地對同事說，蹲下身撿起地上已經被咖啡污染的稿件，「不用你來，我來就好——這份已經髒了，我去幫你重新打印一份吧。」
同事也習慣了克拉克偶爾會出現的小笨拙，寬容地笑道：「沒事，克拉克，佩裡又不在，我自己去打印就可以了。」
「稿件是被我弄髒的，」克拉克很堅持，「我去。」
他只給同事留下了一個急匆匆的背影。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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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情時代 20瓶；墨魚陽 10瓶；眼睛君 5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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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章是加更~
謝謝敐敄給羅拉畫的頭像！超可愛的！比心~
第100章 國王
「不要告訴超人我跟你說了什麼, 」羅拉對布魯斯說，「這是我們之間的秘密。」
布魯斯說：「我和超人不熟。」
「那你也不要告訴他。」
布魯斯就微笑著偏過頭, 做了一個拉上嘴唇上的拉鏈的假動作，然後摘掉了拉鏈頭，動作瀟灑地往身邊一拋。
不用告訴他去告訴。
克拉克能聽到她在說什麼。
不過羅拉現在還不知道超人已經知道她的存在了，所以她才顯得那麼煩惱。
得到布魯斯的承諾後羅拉滿意地笑起來, 她湊過去，摟住布魯斯的脖子，親了親他的臉。
然後她跟布魯斯說：「你的須後水好難聞啊。」
沒等布魯斯給出點什麼反應, 她就嘻嘻地笑著，從布魯斯的懷裡跳開，噔噔噔地跑上了樓。
吃完晚餐後羅拉決定走了，臨走前她還跟布魯斯說：「我看見你車庫裡有一輛新的凱迪拉克。藍色的。」
……這輛車是要給迪克的禮物。
「我想凱迪拉克的風格對你來說有點太笨重了，」布魯斯說，他在羅拉充滿期待的眼神中飛快改口，「不過笨重一點的車正好襯托你的可愛。我叫迪克開車送你回去吧。」
抱歉了迪克，他想, 下次送你別的車吧。
「我有駕照的！」羅拉大聲說，「我現在也會開車了！我可以自己回去！」
布魯斯微笑。
「……好吧好吧。」羅拉不太情願地妥協道，「讓迪克送我回家好了。」
在她和迪克一起離開之後，克拉克從樓上走了下來。
還沒有上樓回去寫作業的提姆有些驚訝地看了看穿著常服、戴著眼鏡出場的超人, 又看了看羅拉離開的方向。
超人已經知道了？！
要是等以後羅拉深究起來超人到底是什麼時候知道的……不，他不知道，他完全不了解到底發生了什麼。
提姆迅速離開了現場。
正想著和提姆打個招呼的克拉克：「……他怎麼了？」
「他和羅拉感情很好。」布魯斯頭也不抬, 「可能是不知道該不該告訴羅拉你已經知道她了，所以干脆假裝什麼都不知道。」
克拉克苦笑了一下。
他其實也沒想好要怎麼對待羅拉。
這個小女孩出現得太突兀了，而且她的身份也確實讓他心懷芥蒂——萊克斯一定以她為中心安排了一些針對他的陰謀，這是絕對的、不用經過太多思考就能得出的結論，而一旦想到這個，他就沒辦法不去在意和排斥。
但克拉克也很清楚羅拉的無辜。
她不能選擇她的出生，更不能選擇她的雙親到底是誰。
就算她的誕生是個不受期待的錯誤，那也不是她的錯，而是萊克斯的錯。
……然而就算那不是她的錯，難道他就能心無芥蒂地接納一個以殺死他為存在意義的人嗎？
……也不是不行。
但冷靜下來後，克拉克承認，他還需要一點時間。
而且他也不知道露易絲會怎麼看羅拉。
克拉克頭痛地嘆了口氣，他坐在布魯斯對面，掃了好友一眼，忽然警惕：「你是不是勾引羅拉了？」
「你說什麼？」
「不然她為什麼這麼喜歡你。」克拉克說，「別把你用在超模身上的那一套用在羅拉身上。而且你為什麼要讓迪克送羅拉？」
「因為他年齡合適，還有空。」
「他不合適。」克拉克嚴肅地說，「你讓他不要亂來，羅拉還小。」
「……」
「讓他送完羅拉馬上回家。」克拉克說。
「……迪克不會做什麼的，」布魯斯很沒好氣，「而且羅拉不喜歡迪克，他太受歡迎了，不是羅拉喜歡的類型。」
「她喜歡提姆？」
在樓上趕作業的提姆狠狠地打了個噴嚏。
希望不是羅拉提起我，他在心裡念道，希望不是羅拉提起我，千萬不要是羅拉提起我……
也別讓她想起來問他和超人有關的事情！
他不想回答！讓她去煩彼得就行了！反正他們在同一個學校同一個班讀書不是嗎！
「他們只是朋友。」布魯斯說，「不過她最近和蜘蛛俠走得很近……那小子已經有女朋友了，還天天和羅拉一起單獨行動。」說到後面，布魯斯也皺起了眉頭。
羅拉當然是沒什麼錯的，她就沒生出那根筋。
雖然以各種標准看她都到了可以談戀愛的時候——實際上，按照哥譚的法律，她再過上一兩年都可以結婚了，就算是按大都會的法律條例來算，她十七歲也就到了合法婚齡，但在羅拉身上顯然不能這麼直接地用生理年齡來進行計算。
「她的身體有問題。」布魯斯說，「我從她身上取了一些樣本，她的發育狀況很不正常。」
「可能是她的血統導致的問題。」
「不完全是。」布魯斯說，他昨晚忙了一整夜，就是在研究和分析羅拉，「簡單來說，她的發育被中斷過兩次。」
克拉克問：「中斷了兩次？」
「一次是在她大約剛剛體現出性征的時候，」布魯斯說，「根據我的猜測，盧瑟的原意應該是制造一個男孩，最好能完整地擁有你的能力。我推測盧瑟在發現羅拉是個女孩後，就中斷了對她的培養。」
克拉克皺眉：「然後呢？」
「她的生命力很強，即使中斷養分的供應也能從太陽能中汲取能量，盧瑟可能是發現了這一點，又重新開始培養她。」布魯斯接著說，「她為什麼第二次中斷發育，我暫時還沒找到原因。」
克拉克抿著唇，表情嚴肅。
他一時間沒開口說話。
布魯斯也沒說話，他們沉默著，直到克拉克打破沉寂：「你覺得是不是因為……」
「瑞貝卡。」布魯斯接了口。
他們又沉默了下來，都想到了去年的時候，在小醜的直播中，從平行世界來的瑞貝卡向全世界發表的驚人之語。
「……萊克斯·盧瑟以他的基因和超人的基因創造了我。」
「……我誕生的唯一目的，就是成為攻擊超人的武器——理所當然的，萊克斯在我的基因裡動了些手腳。他希望我擁有一些和他相近，而和超人相反的特質。」
「我的感官和情緒系統確實是扭曲的，我確實如他所想的那樣……仇恨超人。」
也許這就是盧瑟重新在第二次中斷對羅拉的養分供應後，再一次開始嘗試培養羅拉的理由。
克拉克忍了又忍，還是禁不住苦笑起來：「你覺得羅拉和瑞貝卡像嗎？」
「友情提醒，」布魯斯說，「羅拉是個謊言專家。」
他的意思很明顯，瑞貝卡也有可能是在向他們所有人撒謊。
最大的漏洞就在於瑞貝卡居然會被小醜抓住。
雖然瑞貝卡不會飛，但她同樣不會受到綠氪石的影響，單純說武力，小醜加上他的那群手下也絕對打不過她；至於小醜慣用的那些心理戰術，只要有了絕對的實力，破局也不是難事。
那麼瑞貝卡為什麼會落到小醜的手上就很惹人注意了。
尤其是在她明知道她被抓住的場景正在被小醜進行全球直播的時候，依然選擇說出那番話，其用意實在讓人不能不去深究。
在瑞貝卡離去後他們當然也針對她做了一番調查，當然，主要是蝙蝠俠在進行調查——作為小半個當事人的超人對此保持了距離，從未參與過那些和平行世界、從平行世界來的瑞貝卡相關的話題。
「瑞貝卡沒有撒謊。」超人平靜地說，他看了自己的老朋友一眼，「我想你應該沒有查到你想要的東西。」
「我的查探被攔截了，對方所使用的技術無法解析。」蝙蝠俠說，「你知道原因？」
他還真是有把疑問句說成肯定句的天賦。
「……在瑞貝卡離開之後，我收到了平行世界的超人送來的道歉信。」超人說，「他稍微解釋了一下他的情況。」
沒等蝙蝠俠再問什麼，他就不容置疑地說：「好了，蝙蝠，我知道你對情報收集有多固執，但平行世界的情況由平行世界的我們做決定，瑞貝卡的事情是一個小小的失誤，他們已經聯手解決了這個失誤。」
蝙蝠俠和他對視了一會兒，用沉默表示了贊同。
迪克將車停進了車庫。
羅拉正趴在車窗上往外張望，透明的車窗折射著來自窗外的燈光，在她臉上留下透明糖紙般的淡彩色光芒。
「你就住在這裡嗎？」迪克饒有興致地說，「和你的風格有點不太相符，羅拉。」
羅拉在紐約的暫住地只是個小小的公寓，甚至不是別墅。
迪克知道羅拉臨走前還從布魯斯手裡敲走了一輛好車，他不知道這輛車是布魯斯為他准備的，就算是知道了，按他的性格，恐怕也只會一笑而過。
不過從這個小動作裡也能看出羅拉的性格了。
按迪克的想像，羅拉一定住在某個很大的別墅裡，她會把每一個除了臥室以外的房間全都改建成更衣室；她的珠寶室裡一定琳琅滿目地擺滿了昂貴的首飾，但她永遠不會為之感到滿足。
「沒什麼不相符的。」羅拉說，「我又不需要一座城堡去假扮公主。」
「你更想要王子？」迪克挑眉，這種想法就有點太過普通了，但如果是放在羅拉身上……就讓人覺得，她如果會這麼想也不出奇。
就是難免讓人覺得有點失望。
「不。」羅拉說，迪克已經下了車，為她拉開了車門，於是她就攏著裙角，扶著迪克的手走下車，說，「我不需要王子。」
「噢，我明白了，」迪克自以為找到了真相，「你更願意做女王。」
「不。」羅拉微微一笑：「誰稀罕王子？」
「我擁有三位國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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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魔王是魔仙 100瓶；二桶才不是胖啾 30瓶；白銀凶鳥 5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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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出了趟門，累得不行，回來倒頭就睡……
更新晚了點_(:з」∠)_
悠于 2020-9-24 22:33
第101章 阿克漢姆
送走了依依不舍的迪克, 羅拉樂陶陶地衝進臥室，在自己的床上打了個滾——
然後她才想起來她忘記了她去見布魯斯的時候原本打算做的事情。
對啊！她原本是打算探探布魯斯關於傑森的口風的啊！
怎麼就把正事兒給忘了呢？
羅拉趴在床上懊惱地用腦袋撞了撞床面，一骨碌爬了起來，踮著腳跳到更衣室裡去找衣服。
才剛從哥譚離開, 現在又回去也不對頭, 還是換身衣服，稍微掩飾一下身份，然後悄悄摸回哥譚去看看吧。
衣櫃裡全是小裙子, 羅拉找了半天也沒找出合適的, 只好先換上自己的制服飛進哥譚——速度盡可能地快一點, 這樣才好逃脫那些無處不在的監控。
唉, 布魯斯也好, 萊克斯也好, 這些人的壞毛病都太多了, 尤其是他們的監控欲，大得沒邊界。
你們這麼能，怎麼不想辦法在所有民眾的腦子裡裝個檢測芯片呢。
這樣不僅能實時監控他們所做的事情, 還能在芯片裡添加點有趣的小功能, 比如一旦有了犯罪的念頭並開始計劃如何實施犯罪行為, 就會自動接通警局什麼的。
如果真的能辦到這一點, 世界其不會變成烏托邦？
……雖然如果真的進行到這一步的話，世界更有可能會變成反烏托邦式的□□。
羅拉奔流不息的思緒忽然停頓了一下。
——反烏托邦式社會背景的游戲，她也玩過的。
——但那不是游戲。
所有曾經被她視為游戲的經歷，其實全都是現實。
只是瑞貝卡在她的腦子裡動了些手腳, 讓她誤以為她在玩游戲。
這種感覺有點不太好受，要說愧疚感和痛苦感，其實也不怎麼強烈。
雖然羅拉覺得她自己是有這種功能的，但那種感情和身體分離的感受依然十分清晰，就像她剛剛在這個世界裡蘇醒過來時一樣，她能知道面對她所見的景像，面臨她當時身處的處境時，應該生出什麼情緒和心情，但那些「情緒」都和她隔了一層。
就好像她的「情緒」被某種看不見的薄膜隔開了。
但如果她的猜測沒有錯，那層薄膜是可以突破的。
在她的心靈深處，曾被她觸碰過不知道多少次的，那浩瀚的、無邊無際的情緒之海……就是這一事實的證明。
即使根本不需要呼吸，羅拉依然深吸了口氣，仿佛這樣就能驅散那整個意識都瀕臨崩潰的恐懼和痛楚。
如果她沒有聽錯洛的話，如果她確實領悟到了這一個又一個從不遮掩地擺在她面前的細節。
如果她沒有猜錯——
在這具身體之內，在屬於她的頭腦之中，她已經不是第一次降生於世了。
那麼曾經降生在這具身體裡的羅拉……都是為什麼徹底崩潰呢？
答案就在眼前，就在那情緒之海當中，但羅拉不敢去碰。
哥譚正是深夜。
盡管心情不佳情緒不穩，飛翔的本能依然銘刻在身體裡。羅拉像鳥兒收斂了翅膀一樣輕盈地降落在某個空置的小別墅中，在距離地面幾公分的位置懸浮著。
哥譚中監控設備密布，暗處分布著的流浪漢和小嘍啰也是重要的眼線，但要找出完全干淨的地方依然非常簡單。
只是如果要在哥譚進行活動，或者長時間生活的話，幾乎任何人都沒辦法完美地掩蓋住自己的行蹤。
只有數量稀少的幾個能力特殊的人能夠在這座城市裡如魚得水，比如具有偽裝他人外形和性格能力的變種人，或者能控制別人心靈、制造幻術的超能力者。
羅拉不奢望自己能不引起其他勢力的注意，也不認為自己是那種罕見的，能夠在哥譚中完美地隱藏起自己的類型。
不過這不要緊。
就像芭芭拉曾經許諾過的那樣，只要她小心行事，避開眼線，監控設備上和她有關的影像，芭芭拉會幫忙處理。
這棟別墅已經很陳舊了，羅拉深深吸氣的時候在房間裡嗅到過十分濃郁的血腥氣，她忍不住自己的好奇心，循著這股味道找到了氣味最濃郁的地方。
是別墅的主臥。
牆面上掛著一對新婚夫婦的婚紗照，丈夫和妻子都是二十五左右，妻子將頭靠在丈夫的肩膀上，丈夫的手則輕輕攬著妻子的腰肢。
兩個人的臉上都掛著微笑，但絕對不是為了最佳效果不停變換姿勢，在一次又一次的重復中失去了耐心的敷衍微笑，而是真正幸福的微笑。
快樂和甜蜜從他們的眼瞳中溢出，灑在那兩張並不算有多出色的面孔上。
於是旁觀者如羅拉，也油然生出了隱約的幸福感。
可惜這房間裡揮之不去的血腥味，這處處都蒙上灰塵的別墅，都已經向她講述了他們的結局。
「不管來這裡多少次，」羅拉輕聲對自己說，「我果然都不喜歡哥譚。」
但這裡所散發出來的的氣氛又那麼令她感到習慣。
可能是因為這座城市給她的感覺和她之前玩過的那些游戲……不，那些經歷，都太類似了吧？
同樣的封閉，同樣的混亂，同樣的放任人的**，同樣的集中了人性光明和黑暗的，並讓這兩種東西激烈地進行碰撞。
羅拉漫無邊際地想了一會兒才勉強拉把自己拉回重點，她看了一眼那張幸福的照片，忽然向它吹了一口氣。
灰塵從玻璃表面飛開，灰塵後面，新人的婚紗照光潔如新。
幸福定格在這一刻了。
羅拉微微地笑了笑，打開了衣櫃。
她早就看到這間別墅裡的衣櫃裡放著不少沒拆封的衣服了，而且尺寸和她還挺合適，羅拉從中找出幾套一看就很專業的運動裝，又挑挑揀揀地換上了那套灰棕色的。
鞋子還是穿著她自己的黑色板鞋。她自己不會買黑色的鞋子，是那間小公寓裡自帶的鞋子，羅拉從沒有穿過，也只好在今天湊活著穿一下了。
真沒想到她也會有這種偷偷摸摸地躲著什麼人做事的時候。
她以前在游戲裡……不，她以前以為自己玩游戲的時候，從來不會躲藏行蹤。
換好了裝備，原地蹦蹦跳跳了一下，覺得還算是合身之後，羅拉滿意地點了點頭，把芭芭拉給她的那個單線通訊耳機戴上了。
「喂？」羅拉試探著喊。
耳機中傳來一陣噪音，緊接著雜音消失了，芭芭拉的聲音傳了過來：「神諭在線。」
羅拉琢磨了一下，說：「卡門在線。」
「我為你規劃了一條安全路線，」芭芭拉毫不含糊地報出了整條路線的名稱，「我給你的聯絡設備不支持投影，我會一直跟進情況，並在需要改變路線的時候通知你。」
「嗯……」羅拉說。
「請講。」
「其實如果你能找個合適的位置的話，」羅拉說，「我可以直接看到你的屏幕的，比投影還好使喚一些。」
「……現在調整方案，我會將你的路線圖投影在安全屋中的大屏幕上。」
「哪個安全屋？你現在使用的這個，還是我們上次見面的那個？」
「上次那個。」
「收到，明白。」羅拉愉快地說，「保密工作就交給你了！」
「我盡力。」芭芭拉沒有把話說的太死，「如果你不把事情鬧得太大……」
「哎呀，你在說什麼呢。」羅拉很自然地打斷了芭芭拉，「我怎麼會把事情鬧大？就算事情鬧大了，那肯定也不是因為我。」
芭芭拉覺得羅拉的語氣有點怪怪的，好像她已經知道了些什麼似的。
可沒等她想明白情況，羅拉就已經推開了門，順著她規劃的路線飛了出去。
羅拉的速度已經超出了多數監控設備能夠捕捉的極致，但依然有極少數的監控器能收入羅拉留下的殘影，需要芭芭拉進行處理。
她收斂心神，不再把注意力放到其他事情上，而是全神貫注地開始了工作。
相隔不遠的另一條街道，紅頭罩的身軀投下了巨大的陰影，而被籠罩在陰影之中的黑幫小頭目驚恐地抬手試圖擋住自己的頭，瑟瑟發抖地試圖為自己構建最後一道徒勞無功的保護。
紅頭罩冷笑一聲，高抬的手臂猛地砸下，卻沒有殺掉這個黑幫小頭目，而是用槍托將他砸暈了過去。
見老大被擊暈，小頭目的手下們頓時毫無節操地扔掉了手中的武器，跪在地上，雙手抱頭以示投降。
紅頭罩新收的手下們立刻湧了上來，撿武器的撿武器，再把槍支彈藥什麼堆在一起，喜滋滋地點起了數字。
剩下的則是拿著槍的和空手的進行合作，一個虎視眈眈地把槍口對准投降者，一個蹲下來為對方搜身，好確定眼前這個老老實實地跪在地上的人確實是想要投向，而不是在腰上捆了一圈炸.彈，打算搞個自殺式襲擊。
被紅頭罩帶出來的手下們合作默契，投降的人也老老實實地跪著，被那些手下粗暴地從頭摸到腳也沒有半點要玩兒命抵抗的意思——從紅頭罩突然崛起和迅速擴張的氣勢來看，他已經不是什麼輕易能被弄倒的黑幫老大了，到他手下謀個差事也不算丟臉。
哥譚一向以混亂著稱，大大小小的黑幫和各種勢力盤踞在這座城市裡，阻塞它、分裂它，吞噬和消化它，最終組成了它。
因此，如果一定要理論的話，其實哥譚市內部是十分秩序井然的。
每一個大勢力的管轄範圍內都有數字精確的小勢力，如果說和政客們糾纏在一起的大勢力是樹木的枝干和根系，這些小勢力就像樹木的葉片，在很大程度上展示了這顆大樹的能量和活力。
大勢力與大勢力的夾縫中則生存著灰色人物，這些人同時受到多方的制約和保護：無照執業的醫生，無所不能的掮客，獨來獨往的殺手……他們是四處築巢的松鼠或鳥兒，有時候給樹木帶來災禍，有時候對樹木的茁壯生長至關重要。
而無論如何，他們都必不可少。
這個小幫派已經是這條街上還沒有被紅頭罩收歸的最後一個幫派了，當然，這也已經成為了歷史，從現在起，紅頭罩總算是完成了他所有計劃中的第一環。
「有時候，」羅拉輕聲說，「我有點想知道我和這些人之間到底有多大的區別。」
「什麼？」芭芭拉在耳機的另一端說，「你確定——要在這個時候和我談心？」
「我不是在和你說話。我在自言自語。」
「好吧，你請繼續。」
「我不能繼續。」羅拉說，「被打斷的事情都不能再繼續，就算硬要繼續下去，也和一開始的狀態不一樣了。」
芭芭拉很敏感：「你在說紅頭罩？」
「不！」羅拉有點頭痛，「聽著，芭芭拉，別讓愧疚毀了你的生活。不是每一件事都要和傑森有關的。」
「包括你接下來要做的事？」
「這個嘛。」羅拉說。
她沒有回答芭芭拉，而是摘下耳機，用兩根手指碾碎了它。
對紅頭罩來說，所有被寫在計劃上的事都如計劃一般進行。
但所有寫在計劃之外的事——也同樣完全在計劃之外。
羅拉。
每當想到這個名字，傑森都能感到十分復雜的情緒。
被她救下、被她仔細照顧的感激，被她照顧玩耍的愉快和窘迫，對她所在處境的擔憂，以及就像現在這樣，長時間沒有在身邊感到她的存在的緊張。
她在做什麼？
她是怎麼想的？
為什麼她到現在為止都還不出現？
不管她怎麼對外營造出溫柔體貼的小女孩形像，傑森都很清楚羅拉的古怪和神經質。
她在家裡會又哭又笑，尖叫著一邊發抖一邊撕碎她能看見的每一件外套。
她會三更半夜仰躺在地板上，朝上方吐氣，然後等待在半空中凝結的白霜落下來，像雪一樣埋住她的身體。
然後第二天再**地從地上爬起來，若無其事地打掃房間。
她有時候會顯得很寬容，讓她的男孩子自己呆著，但也有些時候，她不能容忍她的男孩子離開她的視線哪怕半秒。
而無論如何，傑森不相信他能這麼簡單地就從羅拉手中脫身。
他也……不那麼想從她手中脫身。
阿克漢姆精神病院的標志就在羅拉的正前方。
病院中傳來拖著長腔的尖叫和歇斯底裡的泣聲，燈光閃得像是恐怖電影裡的劇情。
盛大的黑暗被隱藏在高牆之內，只肯向她展露冰山一角。
羅拉站在原地凝視了病院一會兒，意味不明地笑了笑，忽然哼起了一首歌。
她就這麼哼著歌，踮著腳，搖搖晃晃地走進了阿克漢姆。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敐敄、喵學衝擊 1個；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浮生若夢 5瓶；蔥白 3瓶；
第102章 笑話
雖然人們總是把阿克漢姆精神病院視為禁忌之地, 但這座病院其實和人們想像中的肮髒、詭異和破敗根本就沾不上邊。
阿克漢姆精神病院除了是各種被視為精神病患者的反派常客以外, 同時也關押了不少普通的、威脅性並不強的精神病人。
他們長年累月地居住在這座病院裡, 無害, 並且安全——說真的, 作為真正的精神病患者, 當阿克漢姆中的反派集體越獄的時候, 這些患者的安全指數比普通民眾們高多了。
只要他們能乖乖地待在自己的病房裡，急著從阿克漢姆中跑出去的反派們根本沒空跑來殺幾個精神病找樂子或者泄憤。
小醜除外。
阿克漢姆的結構在經過無數次改造和重建後已經和最初的建築圖面目全非, 就算是當初設計並一手促成它建成的建築師也不一定能搞定病院內部復雜的環境。
好在芭芭拉已經事先給了羅拉一份地圖, 並且還告訴了她要怎麼無聲無息地進入精神病院——
「保安手裡有每一條長廊的通行證，只要拿到他們的通行證，同時確他們每隔一個小時就能發送一條代表沒有異常的報告就行。你去拿通行證，我會偽造他們的報告。」
羅拉仗著速度足夠快, 直接從正在巡邏的保安手中搞到了通行證，然後將他們扔到了安全的樹叢裡。
雖然她單方面停止了聯絡，但芭芭拉應該不會食言。
畢竟, 羅拉理直氣壯地想道，她們當初也沒有把必須時刻保持聯絡這件事放到口頭協議中。
「雖然阿克漢姆曾經采用過非常復雜的驗證措施, 但很快就因為小醜的再次越獄取締了。無論設計再怎麼復雜的驗證手段，小醜都能找到機會逃走，復雜的驗證手段除了延緩消息外傳以外毫無用處。」
所以她只要拿到一個通行證就夠了, 長廊通行證是通用的。
「但是保安的活動範圍被限制在安全區裡，也就是普通的精神病患者的病房附近。要想進入特殊病房，你得想辦法讓一個心理醫師自願協助你的行動——展示武力就夠了, 選哪一個都可以，在阿克漢姆任職而且一直沒死的醫師都很識趣。」
羅拉找到了屬於醫師的房間。她還以為他們都是打卡上班，沒想到他們都住在這個精神病院裡。
不管這個制度是誰提出的，這也太摧殘心理醫生的心智了。
不過能一直在這個地方為瘋狂的反派們做心理輔導的心理醫生，估計也不能算是有多正常。
再正常人也會被搞得不正常了。
雖然知道這些普通人根本不可能聽到她所發出的聲音，羅拉還是習慣性地踮著腳，隨機抽中了一個房間。
這些心理醫生的房間連個電子鎖都沒有。
不過羅拉也沒有刻意破壞門鎖。她拿出了芭芭拉贈送給她的□□，打開門閃身進去，站到了心理醫生的床邊，打開手電筒晃他的眼睛。
醫生呼吸和心跳的變化昭示著他已經醒了。
他起初沒睜眼，羅拉體貼地將手電筒關上，醫生的眼珠在眼皮下面轉動了幾圈，最後才慢慢地張開，直直地對上了羅拉。
「嗨。」羅拉說。
醫生是個其貌不揚的中年男人，在確定了羅拉的所在位置後，他很快就從床上爬了起來，換下了睡衣，披上了白大褂，也不等羅拉多說什麼，徑直帶起路來。
——這麼識相的嗎。
——而且完全就是一副習以為常的樣子。
雖然從芭芭拉口中得知了這些心理醫生的普遍情況，但這個醫生這麼毫不猶豫的樣子還是讓羅拉吃了一驚。
想從阿克漢姆精神病院逃獄是有多簡單啊……這也太過火了吧？
不，這已經不能用過火來形容了。
如果阿克漢姆的現有系統這麼容易被人入侵，這整個名義上的療養院，實質上的監獄簡直就是無聊。
而如果阿克漢姆其實並不是這麼容易被人入侵……羅拉忽然想起不久前萊克斯才來過哥譚一趟。
他說他是過來談生意的。
親眼見過他和企鵝人談生意之後，羅拉怎麼也不相信他是過來談合法生意。
他想了想，試探著問醫生：「盧瑟先生怎麼說的？」
「他什麼都沒說。」醫生回答，流暢迅速地刷臉帶羅拉進了高危區。
進電梯之前他迅速打開電梯外面的密碼盤，飛快地按了幾個數字，羅拉眼睜睜地看著好在他按過這幾個數字之後，電梯中的攝像頭閃爍了一下，失去了作用。
醫生站在門口：「快進去。監控只會失效十分鐘。」
羅拉說：「你知道我到底是來干什麼的嗎？」
「他在地下二層，」醫生說，他的臉頰不自覺地抽動了一下，羅拉辨認出這是因為恐懼，「你有十分鐘的時間，不會被任何人發現。」
「包括蝙蝠俠？」
「是的。」醫生說。
羅拉注意到這個醫生在提及蝙蝠俠的時候沒有表現出太多其他情緒。
電梯門緩緩合上，羅拉等著它緩慢下沉，真心實意地開始想知道萊克斯到底計劃了什麼了。
萊克斯對小醜的幫助不太難猜，無非就是幫助他逃離阿克漢姆什麼的。
但小醜要為萊克斯做些什麼呢？
他們的交易到底涉及了些什麼東西？
一股危險的感覺順著羅拉的脊背一直攀升到她的天靈蓋兒，她覺得自己似乎一頭撞進了萊克斯的陰謀之中，但最糟糕的感覺不是她身處陰謀，而在於這個陷阱完全就是她心甘情願地踩進去的。
被人料到了她接下來的行動到底是什麼讓羅拉很不開心。
但又……還有那麼點高興。
一種很詭異的，「他果然還算是了解我」的心情，羅拉也不知道該怎麼具體去形容，反正她沒真的生氣，非要說的話，還有點萊克斯順著她的想法往後鋪設計劃的沾沾自喜。
「叮——」
電梯發出了一道清脆的提示聲，有點像是烤箱定時任務完成之後會發出的聲音，尤其是電梯門還在羅拉的面前緩緩打開了，讓羅拉有種自己變成了烤箱中烤得正好、即將被端上餐桌的大餐的錯覺。
她走出電梯，電梯門正對著一道空寂的長廊，慘白色的燈光將長廊照得極亮堂。
長廊的盡頭，一扇厚重的鐵門緊閉著，單是就這麼看著，都讓人覺得門後被關押的是一頭猙獰的巨獸。
不過這扇鐵門中沒有鉛。
所以羅拉走過去的時候能很輕易地看到門後的景像：一個被布置得尚可的房間裡，高大而纖瘦的人影靜坐在桌前，怡然自得地玩著翻牌游戲。
羅拉有點驚訝，她發現小醜的臉上畫著誇張的大濃妝。
——被關在精神病院裡也能畫大濃妝嗎？待遇也好得太離譜了吧？
——算了，反正是發生什麼事情都不奇怪的哥譚。
羅拉輕快地走過去，推開了厚重的鐵門。
小醜頭也不抬地擺弄著紙牌：「小心，小心，」他用一種含糊且會讓聽眾感到毛骨悚然的、起伏不定的腔調咕噥道，「風會掀起我的紙牌……被人看到牌面就沒得玩了。」
「都這麼晚了，」羅拉說，「你居然還沒睡。」
她的聲音和她的面孔很相配，但在她不刻意展現的時候，難免會稍微失卻一點氣勢，聽起來嬌弱稚嫩得驚人。
不過這種反差在很多時候同樣也能對氣勢起到增幅效果。
恐怖電影裡最可怕的經典劇情裡，上一秒還天真無邪地衝你微笑的孩子下一秒就滿臉陰郁地拔刀——像這樣的場景絕對榜上有名。
小醜被羅拉的聲音吸引住了。他暫時放下手中的牌，抬起頭看過來，而後古怪地挑起了眉頭。
「噢，噢，噢，」他喃喃地說，充滿興味地看著羅拉走過來，站到了桌子的對面，「是你呀。」
「你以前又沒見過我，不要表現得特別了解我的樣子。」羅拉說。
她看完了桌面上的卡牌，又抬起頭假模假樣地端詳小醜，數秒後，她給出了評價：「你用的油彩太重了，這樣很傷皮膚——你是為了遮擋眼袋和黑眼圈才用這麼重的油彩嗎？」
「我畫著小醜的妝，是因為我是個小醜。」小醜笑了一聲，這個笑聲聽起來還挺正常的，「難道我的行為不夠證明我是個小醜嗎？我是多麼——多麼——努力地取悅我的觀眾們啊。」
他講話的腔調時而含糊不清時而抑揚頓挫，但不管他用什麼方式說話，他總是說得那麼感情充沛。
而且荒誕。既感情充沛又十足荒誕。
「雖然我知道這個時候我應該捧著你或者嘲笑你……」羅拉有點尷尬地咳嗽了一聲，「但我對你其實不是特別了解。我就看了你的維基百科。」
她停了一下，又趕緊補充說：「不過放心好了，維基百科我是從頭看到了尾的。」
所以她勉勉強強也算是了解小醜了。
小醜因為羅拉的神轉而沉默了片刻，不過他很快就咧開嘴笑了：「瞧瞧你，」他興衝衝地盯著羅拉的臉，「瞧瞧你……」他囈語道，「真是親切的一張臉。我一定在哪兒見過你。」
「你見過的那個是瑞貝卡。」羅拉打斷了小醜的思考，「不是我。」
「瑞貝卡！」小醜興奮了起來，桌面上的牌被他扔到了腦後，他晃動著身體，熱切得像個見到愛不釋手的玩具的孩子，「當然！當然！我當然記得她！我最好的人質之一，也是最具有喜劇天分的一個！啊，」他陶醉地咂著舌，「她激起了我對平行世界的興趣……雖然只有那麼一丁點。」
「畢竟我親愛的小蝙蝠還在這個世界，」他說，「平行世界哪裡會比我的世界更有趣呢？」
蝙蝠是挺有趣的，羅拉贊同地點了點頭。
不過她今天來這裡的重點不是蝙蝠，而是另一個人。
一個她始終感到好奇，但從未試著接近過的人。
瑞貝卡。
這個名字貫穿了她的一生，雖然羅拉對來自平行世界的自己幫助她蘇醒過來，幫助她成為自己這件事心懷感激……但有時候難免也會很不痛快，因為，不管怎麼說，瑞貝卡為她設下的限制也實在是太多了吧。
而且一直到現在為止，她都沒辦法明確地記住和「平行世界」這個關鍵詞有關的細節。
不過她確實能感覺到在此之前她是刻意去了解過和平行世界有關的消息的，她現在也還能記得「平行世界」的定義到底是什麼，比一開始頭腦空空的狀態好得多。
這麼說來，那些被放置在她腦中的記憶枷鎖確實在緩慢地放開。
「我真該殺了你。」羅拉忽然說，她所有所思地凝視著小醜，「你覺得呢？」
「你不是第一個這麼想的……」
羅拉已經沉浸在自己的腦海裡了，她打斷了小醜，說：「你知道嗎，我這裡有一個很有意思的笑話，和小醜有關的。我試著在網絡上搜索過，但是沒有找到這個笑話的出處。這個笑話應該來自平行世界。」
「來自平行世界的笑話。」小醜立刻忘記了自己剛才想說什麼，拍手鼓掌道，「歡迎，歡迎！」
「一個小醜笑話，」羅拉說，「讓我想想……」
她回憶著腦中那道若隱若現的聲音，模仿著對方的語氣講述道：
「一個男人去看醫生，說他自己很沮喪，人生看起來很無情、很殘酷，說他在這個充滿威脅的世界上覺得很孤獨。醫生說療法很簡單，『偉大的小醜帕格裡亞齊來了，去看他的表演吧。他能讓你振作起來的。』」
「就這樣嗎？」小醜失落地追問道，「就這樣？」
「安靜些，」羅拉不快地說，「我要很努力才能想起來這個笑話的細節——你以為『帕格裡亞齊』這種名字很好記嗎？」
小醜舔著嘴唇和牙齒，做了個滑稽的鬼臉。
羅拉覺得他這樣很可愛，就也笑了起來，露出一對小小的尖牙。
那些回憶和那道聲音更清晰了，她繼續講述道：
「那男人突然大哭起來。『但是醫生，』他說，『我就是小醜帕格裡亞齊啊！』」
說到最後，羅拉情不自禁地做出了一個微笑的哭臉——完全是心血來潮的舉動，連她自己也搞不懂她為什麼忽然這樣做。
但她覺得如果帕格裡亞齊在說「我就是小醜帕格裡亞齊」的時候，就會做出這樣的表情。
一個小醜的哭臉。
他的臉上畫著滑稽的彩妝，他的身體做著滑稽的動作，他實在太有趣了，以至於他哭得那麼傷心的時候，所有人依然會被他的悲傷逗得捧腹大笑。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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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水形懦 50瓶；黎白 48瓶；墨魚陽 10瓶；民間、迦葉 1瓶；
第103章 笑匠
羅拉料想這個表情應該不會特別好看。
但小醜看著她, 整個人都僵住了。
盡管只有一個呼吸那麼長的時間, 但他確實僵住了。他古怪得看不出原色的瞳孔收縮, 然後擴散，他一動也不動地盯著羅拉的臉，像是整個人都死亡了一個瞬間。
不是吧, 羅拉想, 就這麼難看？
「誰是帕格裡亞齊？」小醜俯下身貼在桌面上靠近羅拉。
他這時候就表現得很正常了, 如果忽略掉他那副絕對和正常搭不上邊的裝束，單單是聽他說話的聲音和語氣，你甚至可以說他很耐心和溫和。
其實小醜確實很耐心和溫和。
就像羅拉有時候也會顯得耐心和溫和一樣。
「平行世界的人。」羅拉說，她費力地搜刮著記憶, 思路漸漸流暢起來了，她回憶起了和這個笑話有關的整個故事，還有和這個故事直接相關的兩個人。
「這是個很好的笑話對不對？」緊接著羅拉就說, 她興奮地趴到桌上湊近了小醜，「我覺得這個笑話好棒的！」
「沒錯，」小醜贊同地說，「絕妙的笑話！完美的笑話！」
「我知道你有多迷戀有趣的笑話, 所以才講給你聽。」羅拉甜蜜蜜地歪著頭, 「你覺得這個笑話和你的命等值嗎？」
「當然不, 親愛的羅拉, 」小醜興致高昂地回應道，「它的價值遠超於我！」
雖然羅拉知道小醜的思維方式異於常人，而且他的行事也時常毫無邏輯, 但他這麼干脆利落地做出這樣的發言，依然讓她感到十分驚訝。
她和小醜對視了一會兒，忽然嘆了口氣，整個人都軟在了桌面上。
「你知道我不會殺你。」羅拉說，「真無聊。」
也不知道她這句話到底是在評價什麼。
是她不會真的殺掉小醜這件事，還是她的想法被小醜看出來這件事？
「你錯了，親愛的羅拉，我不知道。」小醜古怪地笑了——笑得這麼古怪應該不是他的本意，不過他臉上誇張的油彩令他任何時候都顯得令人毛骨悚然。
「你和我是一樣的人，我能感受到……永遠不知道自己下一秒會做出什麼，對不對？哼。」小醜趴在桌子上，毫不在意地弄亂了被他疊得整整齊齊的紙牌，「實際上，我認為你有特殊的天賦……和我一樣的天賦！哈哈哈！聽聽你的笑話吧！你的小醜笑話！」
他死死地盯著羅拉：「你想殺了我嗎？來吧，親愛的，動手吧，殺死我的難度不會比殺死一只貓困難多少……」他神經質地咧開嘴，「為什麼不殺了我呢？殺了我——然後成為新的小醜吧！」
他癲狂地大笑起來，羅拉趴在桌子上，下巴抵著自己的手背，默默地看著狂笑的小醜。
她忽然生起氣來，也不知道到底是哪一點被小醜戳中了——可能是在小醜狂笑著說「你和我是一樣的人」的時候？
人只有在被戳中痛點的時候才會生氣。
「聽聽外界對你的傳言吧，小醜，我承認你總是被渲染得很可怖。」羅拉冷笑了一下，她直起身子，雙手抱胸，「人人都說你是犯罪專家，是最可怕的超級反派，你玩弄人心的手段高明無比……你猜我是怎麼想的？」
小醜饒有興致地看著羅拉。
「——我覺得這些人全他媽是在放屁。」羅拉微笑著說，「他們的腦袋應該和屁股互換位置，否則我理解不了為什麼他們這麼擅長噴*。*都要比他們說的話更有趣，你不覺得嗎？」
「*比他們說的話有趣多了，」羅拉繼續說，「起碼*有不同顏色不同味道，而他們說得話無非是那麼幾句話，車轱轆過來又過去，簡直就是一坨*被成千上萬的人傳來傳去——這個剛吃完就拉出來，另一個人繼續吃進去和拉出來。」
說完這句話後羅拉停了一會兒。
「你可以說話了，」她微笑著提醒小醜。
她的綠眼睛宛如初春的嫩芽，真是天使般的臉。
小醜：「……」
他轉著眼珠打量羅拉：「我並不高明，親愛的，我只是很清楚人人心中都有黑暗面……而我所做的，不過是幫助他們做他們想做卻不敢做的事情。」
「是嗎。」羅拉不冷不熱地說，「在我看來，你所做的事情就像是給一群人灌上烈性春.藥然後將他們關在一起，向全世界展示這群人像畜生一樣交.媾，然後宣稱——這就是人性。」
這太好笑了，這種事頂多算是獸性，和人性沒多大關系。
其實羅拉也搞不太明白為什麼小醜能憑借這些游戲成為最危險的反派之一，他明明是一根指頭就能捏死的家伙。
當然，一個小醜死了，會有千千萬萬個小醜站起來——那就繼續把後面那千千萬萬個小醜殺掉嘛，多大點事。
蝙蝠為什麼把殺人看得如此之重，羅拉能理解。
他固執地阻攔別人，不允許其他人殺死小醜，羅拉也能理解。
但她依然覺得小醜很……
「無趣。」羅拉搖著頭，「太無趣了，小醜。你永遠都在嘲笑規則，嘲笑制度，嘲笑正義……這行為十分可笑，因為一個真正看不上規則、制度和正義的人——是根本不會去嘲笑和顛覆它們的。」
就像羅拉自己。
正義也好，邪惡也好，秩序也好，混亂也好。
羅拉看不出它們之間有什麼區別。
她不會費勁心思地試圖去證明正義一定對世界有利，也對邪惡是世界歷史進程中的必需品這種說法不感興趣。
她不認為秩序的時候有多美妙，與此同時，她也不會為混亂而歡呼。
當然她很多時候也會做些和她的想法並不相符的事情，有些事甚至違背了她長久以來的觀念，但她在做這些事的時候……其實不會有對自己行為的「對」、「錯」的評判。
就好比她從蘇醒以來基本上沒怎麼殺過人，她不覺得這是對的，也不覺得這是錯的，她不這麼做，單純是因為——
因為超人。
也因為朋友們。
如果她喜歡的人不喜歡她做某件事，那就不去做呀，沒什麼的，她又不看重這些。
但現在，羅拉所面臨的問題是，她喜歡的人中，有些人或許會想要她殺死小醜。
但更多人不想她這麼做。
……這就很難辦了。
如果布魯西爸爸和傑森的意見相左，那她肯定優先去做傑森喜歡的。
但如果爸爸的想法和傑森的想法不一致，那肯定優先按爸爸的想法來。
可是兩個爸爸的想法也不一樣……超人肯定不想她殺小醜，萊克斯呢？他是怎麼想的？他為什麼要為她來見小醜創造條件？
真是太難辦了。
羅拉心中的太平搖擺個不停，她思考和猶豫得很認真，不過她的思考一點也不妨礙她講話。
她說：「你個人的力量根本不算什麼，小醜，你的力量幾乎為零。你之所以能這麼猖狂，是因為一直被你嘲笑和嗤之以鼻的正義在保護你。」
「保護？」小醜嘟噥說。
「你制造的混亂引起巨大的恐慌，是因為多數人都生存在秩序之中；你犯下一點小案就能被傳播得滿世界都是，這恰好說明了這是絕少數事件——黑點在白紙上才會特別明顯。」
「『小醜』讓人們人心惶惶……這不是因為你所做的事情本身，」羅拉說，「而是因為對比。」
「正是那些被你堅決否定的東西，讓你顯得無比強大——人們會敬畏鼓起勇氣向惡龍揮劍的勇士的，要是這個勇士能在惡龍手上走過幾招還不死，那他簡直就是蓋世英雄！」
「而惡龍為什麼不殺勇士呢？可能是因為他覺得這樣很好玩，也可能是因為這個強悍的勇士會解決掉其他勇士，留下這個勇士的話，他就不需要應付源源不斷地衝上來找死的螻蟻。」
「你覺得蝙蝠是惡龍嗎？」小醜的關注點明顯被轉移了，「而我才是勇士？噢，」他搖頭晃腦，「這可真是個有趣的說法……」
羅拉之前所說的話似乎對他毫無影響，而對他的態度，羅拉也絲毫不在意。
她只是在想，她能完全無憂、不被發現地在牢房裡呆上多久來著？十分鐘，還是二十分鐘？
不過她肯定沒有說滿十分鐘。
「我隨口說說而已。」羅拉心不在焉地放下了雙手，「反正惡龍和勇士隨時都能調換身份，既然這樣，有什麼可區分的？從哪裡去區分？」
同一個故事，從不同角度看，往往會得出完全不同的結論。
羅拉雖然對所謂正義、邪惡的高下之分很不感冒，但不同陣營之間的區別她還是很了解的。
「你確實有和我相似的天賦。」小醜語帶贊嘆，「無與倫比的天賦！你就像瑞貝卡一樣有趣，親愛的羅拉，我簡直迫不及待地想知道你會在未來做出什麼出乎意料的舉動了！」
現在他看起來又變正常了。
這家伙好像是在極致瘋狂和極致冷靜之間反復切換——或者也有可能他身上總是同時存在這兩種極端情況。
不管是怎麼回事，羅拉都失去了繼續和他交談的興致。
「你錯了。」她說，忽的嘆了口氣，「好吧，我要承認你確實說中了些和我有關的事情，但是被你說中的不是我的未來，而是我的過去。」
坦白說，小醜在一定程度上讓她感到親切和熟悉。
因為在過去那些她誤以為是游戲的真實世界裡，她曾經許多次扮演過和小醜在這個世界上所扮演的相類似的角色。
在大體遵循秩序的世界觀背景中以混亂為樂，或者在大體上十分混亂的世界觀背景中以秩序為樂。
「我確實和你很相似，我也確實有許多天賦。」羅拉說，「我是說……很多人都不能理解我們的作風，但他們不知道毀滅和創造，這件事——有多美妙。」
「我遵循我的想法，你也遵循你的想法。雖然我們站在不同陣營，但我們本質上沒什麼不同。」
「可是，」羅拉說，「我已經玩過很多次游戲了。」她由衷地說，「你現在做的事情根本沒有我做過的事情可怕。」
「……論數量，我最誇張的時候曾經屠殺整個星球。我肢解每一個人，用他們頭骨做花盆，用他們的腦髓養花，把他們的血塗在每一寸土地上；論個體的折磨，我也嘗試過許多種酷刑，抽掉一個人的所有骨頭，讓他在有意識的時候等待自己腐爛什麼的，相信我，一整個星球的人都是我的玩具，而我很擅長創新。」
「要說心理摧殘？」
羅拉嘆了口氣：「如果你想知道的話，我曾經做過一種很好玩的嘗試。我試著讓一個現代文明的人相信我是前來造訪的外星人，並且告訴他們一個殘酷的真相。我告訴他們，整個地球上就是一個養殖場，人類則是被養殖的工具，外星人以觀看他們的性.交取樂。」
「——越誇張越好，越怪異越好。」羅拉悄聲說，「如果能雜交出奇特的異種，那將是外星人眼中最美妙的一幕。」
「我還告訴他們，我的降臨是因為這個養殖場中的事件已經開始變得無趣了，我來給予警告，如果他們不在短時間內變得更有趣一點……」
她眨了一下眼睛，又眨了一下眼睛，露出一個心照不宣的微笑。
省略掉了所有的戰爭過程和勾心鬥角，羅拉直接給了小醜答案。
「然後，只花了不到二十年，他們就變得非常有趣。」
她停了一下，又補充道：「而且他們已經在文化上認同了這些有趣是一種榮耀，就像中世紀的人發自內心地認為贖罪券管用一樣，他們發自內心地認為亂.交是一種榮耀。」
她臉頰微微泛紅，像是在講述小秘密般告訴小醜：「真的，他們花樣繁多。」
「真是美妙的故事。」小醜喃喃說，「雖然有很多邏輯不通之處，可以說得就像是真的一樣——但等等，親愛的羅拉，」他慢條斯理地活動著脖子，「在你告訴我的笑話裡，究竟誰是小醜？」
「好問題。」羅拉說，「這是羅夏寫在日記裡的笑話。」
「為了什麼事？」
「為了一個小醜的死。」
緊接著羅拉就別過頭看了看門外，滿臉遺憾地告訴小醜：「時間快到了，我要走了。」
「至於你的命，」她想了想，「我對你的命沒什麼執著之情……而且我也不想惹爸爸生氣，你的命還是留給別人吧。」
「畢竟復仇是甜蜜的，」她幽幽地說，語調莫名惆悵，「而且不會發胖。」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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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復仇是甜蜜的，而且不會發胖，出自希區柯克。
第104章 旅行
「你見到小醜了？你還好嗎？」芭芭拉見到羅拉後的第一句話就是這個。
緊接著她才問, 「你是怎麼進去的？」
「萊克斯在阿克漢姆做了點手腳。」羅拉說, 這是回答芭芭拉的問題，「小醜很可能過不了多久就會越獄一次了。」這是附贈的情報。
「……你就這麼告訴我？」
「我總得對你的幫助表示一下感謝嘛。」
「但你之前的許諾是你會解決傑森的仇恨。」
羅拉看稀奇似的看著芭芭拉：「你真的相信我說的話？」
「……」
「好啦, 別這麼看著我, 好像辜負了你的信任一樣。我當然會解決，」羅拉懨懨地瞥了芭芭拉一眼，「但不是這一次。」
「所以，」芭芭拉皺著眉頭，「你這次是為什麼去見小醜？」
「想和他聊聊天啊。」羅拉說，「他是個蠻有趣的人嘛。如果他沒有殺過傑森, 我還挺樂意和他做朋友的。」
「別開玩笑了。」芭芭拉警告道，「這不好笑。」
羅拉心說她沒開玩笑。
看在小醜那麼有趣的份上，她連他老是坑隊友這個習慣都打算忍了。
正常情況下她是不會被坑死的……反正坑不死，被往死裡坑似乎也會是一種有趣的經歷？
可惜了, 羅拉又一次想，可惜小醜殺了傑森。
那就沒得玩了。
不過她也沒有和芭芭拉多說些什麼, 羅拉對芭芭拉這種性格直爽又充滿了正義感的女孩子沒興趣。
雖然芭芭拉長相很漂亮, 雖然她很有魅力，雖然她有看起來就很柔軟的大胸……
可有的時候你就是會和某些人不對盤。
羅拉也不討厭她，但她就是莫名讓羅拉覺得有點不痛快, 好像在她面前就有點束手束腳的。
和芭芭拉相處就像是隔著一面牆曬太陽, 總讓羅拉感到不對頭。
她們聊了幾句後羅拉就告辭了，在返回紐約之前，她偷偷溜到了蝙蝠俠的位置看了看。
紅羅賓緊張地跟在蝙蝠俠的身後。
盡管他早就為蝙蝠俠正面對上紅頭罩的這一天做好了准備, 也在心裡進行了無數次預演，包括到時候他要怎麼小心謹慎地避開紅頭罩，避免成為這兩人之間的矛盾的犧牲品——他已經被紅頭罩揍過一次了，不想被揍第二次。
以及在蝙蝠俠和紅頭罩的打鬥結束之後，他要怎麼安撫心裡一定很不好受的蝙蝠俠。
但真的等到這一刻的時候他還是覺得緊張到腦子都快抽筋了！
為什麼他要正面對上這恐怖的一幕！如果早知道傑森會死而復生，還以紅頭罩的身份在哥譚裡混得風生水起，提姆是絕對不會主動請纓要和蝙蝠俠一起出任務的。
可惜世上沒有後悔藥，也不能時間倒流。
現在紅羅賓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在蝙蝠俠和紅頭罩狹路相逢沉默對峙的時候不動聲色地後退，並在心裡思考會是誰先動手……
紅頭罩抄起一根撬棍就朝蝙蝠俠衝過來。
而蝙蝠俠，像是對此已經等待了許久似的，在紅頭罩率先攻擊前就毫不猶豫地迎了上去。
羅拉趴在窗台上，目不轉睛地看著樓下正在凶狠互毆的兩人。
盡管紅頭罩揮舞撬棍的動作充滿了暴力的美感，蝙蝠俠閃避、飛踹、出拳和斜劈時也具有十足的迅猛和魅力，但對羅拉來說……只能說，羅拉能很輕易地分辨出兩人之間的勝負。
傑森是很能打，可布魯斯絲毫不差，經驗還更豐富一些。
這兩人打起來的時候都還算是留了手，雖然打得很凶狠，卻沒有刻意攻擊致命處，不管到最後是誰輸誰贏，總歸不可能出人命。
而且提寶就在不遠處關注戰局呢。
他會在事情發展到失控邊緣的時候想辦法的。
因為對事情的發展非常放心，羅拉沒看上幾分鐘就從窗口跑掉了。她進屋子，從人家的冰箱裡翻出一個蘋果，拿著又回到窗邊，邊啃邊看布魯斯和傑森打架。
就她離開的這麼一小會兒功夫，蝙蝠俠和紅頭罩身上都掛了傷。紅羅賓照樣還是縮在遠處觀望戰局，看起來放松了很多，大概是覺得今晚不會出什麼大亂子。
——太天真了。
羅拉就不會有這麼天真的想法。
果然，沒過上幾分鐘，一道矯健的身影就從蝙蝠俠和紅頭罩的正上方落下來，直直地、蠻橫而又巧妙地分開了正大打出手的兩人。
是夜翼。
他的動作充滿了表演式的輕靈和優美，從高空落地後他舒展身體，羅拉眼尖地注意到他連手指都繃緊了，這大概是雜技團生涯在他身上刻下的本能。
夜翼站好後的第一反應就是轉身去看紅頭罩。
「冷靜一下，」他誠懇地說，「我們需要好好談談。」他轉頭看了蝙蝠俠一眼，半是懇求半是警告。
蝙蝠俠沉默不語。
紅頭罩則是冷笑了一聲，一語不發地朝著迪克發動了攻擊。
他懶得多說些什麼，對芭芭拉這個從來都只聞其名不見其面的「長姐」他還有話可說，但對迪克·格雷森？
手裡的撬棍會幫他說完他想說的話！
——完了。
就在紅頭罩顯露出攻擊跡像的時候，紅羅賓心裡咯噔一響，危險的警報讓他在第一時間躲得更遠了幾分。
果不其然的，蝙蝠俠被紅頭罩的行為激怒了。
他加入了戰局。
羅拉的蘋果已經吃完了，手裡只剩下來一個果核，她想了想，三口兩口地吞掉了果核，一邊舔手指一邊繼續關注樓下正在發生的激烈打鬥。
蝙蝠俠和紅頭罩互相攻擊的時候場面還算得上整齊，因為對他們雙方來說敵人都只有一個。
三個人的打鬥場面就完全是一場混戰了。
蝙蝠俠集中力量打紅頭罩，紅頭罩集中力量打夜翼並時不時進行反擊，夜翼在攻擊紅頭罩的同時努力阻攔蝙蝠俠的攻擊，邊打還邊喊話要求紅頭罩和蝙蝠俠「冷靜一下」。
可憐的迪克，喊得嗓子都快干了吧。
羅拉把手指也舔干淨了，看了一眼默默縮在角落遠離戰場，被蝙蝠俠、夜翼和紅頭罩一同遺忘的紅羅賓，想了想後，她掏出手機給提姆發了條消息。
紅羅賓抬起手腕，在顯示屏上看到了發信人的名字。
他看了看不遠處打成一團的三人，點開了信息。
卡門：「我在附近。」
提姆立刻回復：「你想干什麼？」
「不干什麼，我只是看看。」
提姆緊張地關注著戰局，抽空回復道：「快說。」
「好吧，我只是希望你能稍微照顧一下傑森。他被蝙蝠關起來後一定會很生氣。」
「我以為你要帶他離開哥譚。」
他等待了幾秒才收到羅拉的回復。
「我當然那考慮過這個選項，也帶他離開過哥譚。你猜接下來發生的事情是什麼？他自己又回來了。」
提姆真的不對此感到意外。
他想羅拉應該也是這樣。
他問羅拉：「你已經看出戰局的結果了？你想要我怎麼照顧他？你覺得他們會拿傑森怎麼辦？」
但消息發送之後，他卻遲遲沒有等到回答。
羅拉從另一個方向的窗戶飛出來，回到了紐約。
在哥譚發生的事情實在是太復雜了，她認為自己需要好好沉澱一下收獲，認真思考一下這一趟旅程到底讓她知道了些什麼。
她過了好幾天才發現自己的小伙伴彼得經常在課堂上失蹤。
好學生如彼得也會逃課嗎？
羅拉去問了瑪麗簡。
「斯塔克的實習。」瑪麗簡說，「一般情況下，他這樣的實習生是不會有太大的工作量的，但我們都知道斯塔克先生對他另眼相待，所以有時候他能參與一些高中生本來沒機會參與的計劃——請假單是由托尼·斯塔克親筆簽過名的。」
羅拉恍然大悟，而後又若有所思：「哦！原來是這樣！」
她在瑪麗簡好笑的眼神中想了想：「知道這個的人多嗎？」
「知道的人多嗎？！你在開玩笑，卡門。」瑪麗簡說，「校長很低調地沒有宣傳這件事，但全校都知道彼得撞了大運。」
羅拉有點悶悶不樂地嘆了口氣，心說怪不得最近蜘蛛俠在皇後區出現的次數也減少了……皇後區的小幫派作鳥獸散，小嘍啰無人管轄所以到處犯事的事情倒是已經被解決。
也不是被蜘蛛俠解決的，是神盾局的人特工們跑來搞定的。
在這種事情上，官方組織確實比單人英雄更有優勢和經驗一些。
既然小伙伴最近太忙了沒時間，羅拉就把目標對准了瑪麗簡：「你周末有空嗎親愛的？」
瑪麗簡警惕地看著羅拉：「又去逛街？」
「不，不是逛街，」羅拉解釋道，「是去旅行。」
「噢，短途旅行嗎？」瑪麗簡猶豫了起來，「彼得最近很忙，我也沒什麼別的約會，確實還算是有時間……只有我們兩個人去嗎？」
「如果只有這樣你才會答應的話。」羅拉眨眼睛，「彼得會嫉妒死我的。」
瑪麗簡被羅拉的表情逗笑了：「目的地是哪裡？」
「大都會。」羅拉說，「當然是大都會。」
周末，大都會。
羅拉和瑪麗簡肩並著肩走出機場，瑪麗簡的手中拖著一個小小的行李箱，而羅拉只是背了個漂亮的手包。
剛一出門，瑪麗簡就笑著抬起手擋在額前：「哇哦，這裡的陽光也太——」
「我明白。我第一次來大都會的時候也被嚇到了。」羅拉從書包裡掏出兩個墨鏡，分給瑪麗簡一個，「戴上吧，在你習慣大都會的陽光前，它會讓你在室外的時候舒服些。」
瑪麗簡一邊接過墨鏡戴上，一邊好奇地問：「你來過大都會？」
「我是誰？我當然來過。」羅拉仰起頭看著天空中飛過的那道身影，「雖然我也只來過一次，但在未來——我應該會定居在這裡。」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喵學衝擊 1個；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敐敄 3個；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喵喵喵 60瓶；六見 20瓶；墨魚陽、打我掉情緣 10瓶；步&彼女 5瓶；samara 1瓶；
第105章 漩渦
星球日報總部。
當主編佩裡坐在辦公室裡, 從玻璃窗向外張望的時候, 他敏感地發現了克拉克的緊張和不安。
在這個身材高大的大個子身上，這種緊張和不安是很少見的。盡管很多時候克拉克都會顯出一種和他的身材相類似的笨拙，但佩裡絕不會因為這種外露的笨拙將克拉克誤認為呆瓜——克拉克·肯特從入職以來, 一直都是星球日報最好的記者之一。
而他甚至還獲取了露易絲·萊恩的芳心。
說點那麼不恭敬的，露易絲和超人之間的火花是整個大都會市中任何一個長了眼睛的人都能看出來的事實，要從超人的手中搶到露易絲，這可真是個壯舉。
雖然很多人都對露易絲的選擇感到難以理解，對克拉克抱著看笑話的心態, 但任何對露易絲稍有了解的人都會知道露易絲的頭腦清醒, 心志堅定。
如果她選擇了克拉克, 那麼克拉克身上一定有著她所認定的東西。
更何況, 盡管星球日報在多年來一直都是超人的忠實粉絲（在公開場合他們絕不會承認自己的傾向性，星球日報畢竟不是什麼小報），但要佩裡說，嫁給一個超級英雄是許多女人的夢想，而夢想最好還是停留在夢想階段比較好。
一如既往的, 露易絲做出了更聰明的選擇。
雖然以佩裡對露易絲的了解，這個聰明的姑娘其實足夠瘋狂到和超人在一起……但克拉克也相當不錯不是嗎？
這幾天露易絲都不在報社，她最近一直神出鬼沒的，似乎是又盯上了什麼秘密的地下組織集會，在她提出更深入地接觸對方之前，佩裡將她派到了紐約。
斯塔克集團最近深陷機密泄露事件，據說是遭受了黑客攻擊, 損失十分慘重，不少由托尼·斯塔克親手設計的武器概念圖流出，斯塔克集團最近正為這事焦頭爛額。
這道新聞的安全性至少比露易絲想參與的那個什麼秘密集會要高得多，不管怎麼說，佩裡還是很重視和保護這些愛將的。
不知道克拉克為什麼表現得這麼坐立不安，不過在某一個片刻，佩裡覺得自己完全能理解克拉克的緊張：露易絲絕對不是那種會乖乖等在安全位置的賢妻良母，膽大包天是她的魅力所在，可這女人也實在是太瘋了……作為上司和作為丈夫的心態是完全不同的。
所以，當克拉克從抽屜裡拿出筆記本，帶著外套匆匆離開辦公室的時候，佩裡也只是搖了搖頭，並未多說什麼。
反正不管克拉克到底在哪裡，他的新聞報道質量總是很高，任務也完成得相當好。
既然這樣，作為一個優秀的主編，他也不介意對克拉克的偷懶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沒錯，克拉克完成任務的效率比實際表現出來的要高得多，他全都知道。
這些記者啊，他有點無奈又有點寬容地想，不管表面看起來有多笨拙，心裡的算盤可是一個比一個精。
天色漸晚了。
「我們還要繼續逛嗎？」瑪麗簡難得有點依依不舍地說，「先休息一下再繼續吧？」
說是不逛街，最後她還是和羅拉一起逛了。這也沒辦法，到一個新的大城市做短途旅行，怎麼可能不去逛街？
剛離開機場的時候瑪麗簡還打算先帶著卡門去找個酒店訂房，她對卡門的安排不是非常放心，說來也怪，卡門身上就是缺乏那種讓人覺得安心的氣質，就算她再怎麼拍著胸口打包票說「沒問題放在我身上」，瑪麗簡都會覺得有種隱約的不安。
好像卡門可能轉頭就被別的什麼事吸引了注意力，然後把一開始答應下來的事情忘到腦後。
所以就算是卡門告訴她什麼都不用帶，瑪麗簡還是拖了一個行李箱。
在聽卡門說「訂房？訂什麼房？」之後，瑪麗簡幾乎是有點無奈地打算帶卡門去附近的酒店看看了。
然後一輛藍色的車就停在他們的面前，司機殷勤地從駕駛座上跳下來，給他們拉開了後座的車門：「請上車，兩位。」
「哈森，我的僕人。」而後卡門向她介紹，態度坦然自若。
她是用了「僕人」這個詞彙沒錯吧？她確實是用了「僕人」這個詞吧？
這個詞彙和它背後所代表的東西讓瑪麗簡覺得很不愉快。
可如果是卡門這麼說話，這種不愉快的感覺就變淡了很多，因為……怎麼說呢，其他人說「僕人」的時候和卡門說「僕人」的時候，這個詞彙所代表的東西是不一樣的。
卡門會給人這樣的一種感覺。
緊接著卡門就告訴她：「我在大都會有房子，不過我一個都沒住過。」
大都會的房價並不便宜，不過瑪麗簡還算是鎮定，她的追求者裡也不乏富二代，在這些人的觀念裡，在自己喜歡的城市多置辦幾處房產並不誇張。
放下行李箱之後，哈森驅車帶他們去了大都會最繁華的商業街，瑪麗簡半是幸福半是苦惱地和卡門走遍了商場。
和卡門一起逛街最快樂的一點，就是能理直氣壯地走進那些貴到沒譜的大牌商店。
卡門身上那股無憂無慮，從不為錢財發愁的氣質太明顯了，再加上哈森的身上掛滿了大大小小的打包袋，每一個店員都會以最耐心的態度為她們服務。
即使她們有時候根本不買東西。
另一個幸福的煩惱就是如何拒絕卡門的禮物，因為如果卡門覺得某件衣服很配瑪麗簡，就一定要買給她。
卡門並不是毫無金錢觀念，她知道瑪麗簡買不起奢侈品。
但她不能理解為什麼瑪麗簡要拒絕禮物，或者說得直白一點，她不想去理解。那些和金錢有關的自尊心，財富上的差距所帶來的不同……她知道這個東西的存在，但不想去理解。
瑪麗簡也不覺得卡門一定要理解。
她那麼漂亮，又那麼天真，固然她有點煩人，可總體來說她就像小孩子一樣，逼迫她去理解那種不同似乎是一種蠻殘忍的事情。
所以瑪麗簡還是有選擇地接受了一些禮物，並打定主意只在卡門在場的時候穿一穿。
卡門越逛越神采奕奕，瑪麗簡累得兩眼發昏。
「好吧，我們休息一下。」羅拉同意了，她提出了另一個建議，「我們去車展看看？」
瑪麗簡答應了下來。
哈森被羅拉打發回去了，羅拉買了很多東西，有些店買的東西太多，就讓店員幫她送回公寓，有些店買的少，就打包給哈森拎著，現在不買東西了，哈森總算是能功成身退。
瑪麗簡琢磨著……截止現在，她們來大都會好像也沒干點什麼其他事情，盡是逛街了。
和卡門逛街的壞處就在這裡，她簡直能把人逛到吐血，來上那麼一次，接下來一整年時間都不用逛街了。
車展倒是比瑪麗簡想像得更有意思一些，盡管她在進入車展前他們在門口被卡了一小段時間，對方要求他們出示邀請函，不過卡門低著頭發了條信息出去，沒過半分鐘，就有穿著三件套的高層從車展裡衝出來，畢恭畢敬地把她們放了進去。
瑪麗簡終於對卡門的身世生出了一點好奇心。
不過她沒多問，像她這樣的女孩兒是不會隨便問失禮的問題的。
羅拉自己跟她解釋了：「我剛才給我爸爸說了這件事。」
「嗯，」瑪麗簡意識到卡門想跟談談，她謹慎地想著回答的措辭，「他怎麼說？」
「他叫我挑喜歡的車發照片給他。」羅拉美滋滋，「我可以選顏色！沒有我喜歡的還可以定制！」
「很好。」瑪麗簡中立地說，「至少他聽起來很大方。」
羅拉就聳了聳肩，然後告訴瑪麗簡：「你可以叫我羅拉。」
「羅拉？」
「卡門也是我的名字，但是我更喜歡羅拉一點。」羅拉說，「你可以叫我羅拉。」
「『羅拉』有什麼特殊意義嗎？」
「沒有。」羅拉說，「我就是更喜歡這個名字一點。」
她的表情告訴瑪麗簡這個話題應該告一段落。
那麼這個名字對羅拉來說應該確實有些特殊意義。
瑪麗簡選擇了沉默，在卡門——亦或者羅拉面前，她總有種超乎尋常的耐心和忍讓，有時候她說不清這到底是為什麼，但她知道自己的表現並不完全是出於喜愛。
不是不喜歡羅拉。
對羅拉，彼得可能會和她有種相同的感覺。
她看起來總是很快樂，偶爾她也會有不開心和小生氣的時候，這是人之常情。
然而像是羅拉這種看起來是受到上天眷顧的小女孩表露傷心的時候在外人看來就是十足矯情，拜托，你有美貌，有財富，甚至自己本身還很聰明，你已經應有盡有了，就算是有些什麼想要卻得不到的東西，難道不應該先想想自己已經擁有的嗎？非得要全世界都圍著你轉才能滿足？
或者說，她已經貪婪到就算是全世界都圍著轉都沒辦法滿意了？
瑪麗簡不知道心裡是種什麼樣的感受。她很確定地知道很多時候自己都覺得羅拉太過分了，她甜蜜，但也冷淡和蠻橫——只是她一直都用柔軟的方式來表現自己的蠻橫。
為什麼她就是很難去拒絕羅拉呢？這是個很奇怪的事情，瑪麗簡很清楚自己不是理智至上的類型，她是個感情生物，但她也有自己的脾氣，絕不會對另一個人百依百順。
可她就是對羅拉百依百順了，而據她觀察，似乎羅拉身邊的每一個人都對她百依百順。
同樣的，那些人也不是完全出於喜愛才對她百依百順。
她們相伴著走出車展，在不遠處的咖啡廳裡休息，羅拉玩了一會兒手機後就把它收進了小包，轉而左顧右盼起來。
然後，就在瑪麗簡的面前，她最緊張的事情發生了。
羅拉垂著眼睛，安靜地攪拌著咖啡，漂亮的拉花被她弄得七零八亂，這個平凡的小動作由羅拉做出來，不知為什麼，就是令瑪麗簡感到心驚肉跳。
她上一秒還開開心心地挑選著在車展上拍到的圖片，可是才剛放下手機，她就變得很不開心。
這種不開心的表情會在被拒絕或者受打擊的時候出現在她的臉上，只是不很濃烈，也不夠清晰。有時候這種不開心的表情還帶一點撒嬌式的做作，所以你能很輕易地對她的不開心一笑而過，並且迅速將之拋到腦後。
但在足夠熟悉之後，瑪麗簡偶爾會在她臉上看到同樣的表情，只是更深刻，更長久。你不會覺得她矯情。不會的。她的不開心是一個緩慢沉澱的過程，一直以來你都覺得她在裝模作樣地撒嬌，可猛然間會有一刻，你會發現她的不快樂是很真實的，而且在逐漸加深。
她的不快樂是那麼具有侵蝕性，且帶給旁觀者強烈的撕扯感，這麼長的時間裡，你其實一直在旁觀她緩慢崩潰的過程，但你根本不知道為什麼，而且直到你發現她已經搖搖欲墜之前，你甚至讀不懂她的表情。
你還覺得她很快樂呢你。
「羅拉，」瑪麗簡試著和羅拉搭話，「我一直沒有問，你為什麼喜歡大都會？」
她是個巨大的漩渦，但瑪麗簡不能放著她不管。
「這裡陽光很好。」羅拉捧著咖啡杯仰頭看她，而後又補充了一句，「再說，我的雙親都在這裡。」
「你從沒說起過你的媽媽。」
「我沒有媽媽。」羅拉回答，她很簡單地解釋了一下，「我在實驗室裡出生。」
很好，瑪麗簡想，我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喵學衝擊、敐敄 1個；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寧鐘澈 10瓶；落笙 5瓶；抹茶酸奶冰淇淋 3瓶；就藍 1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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給大家打個預防針，因為羅拉的介入，大家的態度和反應會出現一些變化……
當然，會是前後照應並且可以被理解的變化，不過部分小天使不一定會喜歡這種變化
悠于 2020-9-24 22:33
第106章 旁觀
「您不應該在還帶傷的情況下和傑森少爺發生爭鬥, 老爺。」
阿爾弗雷德將手中沾血的棉球放進鐵盤。
鐵盤中已經堆滿了剛被拆下的染血的繃帶，阿爾弗雷德有條不紊地給暴露在空氣中的傷口做好消毒工作，重新上藥，然後又給坐在床邊赤.裸著上半身的布魯斯纏上了新繃帶。
「如果我不帶傷和他動手, 你恐怕就會換一個說辭了, 阿弗。」布魯斯活動著肢體，以確定繃帶不會影響到他的行動——作為舉世皆知的花花公子，為了人設不崩，這點輕傷當然不能阻攔他出門「尋歡作樂」。
阿爾弗雷德不贊同地看了布魯斯一眼：「我一向對您的額外工作不發表意見, 老爺, 這是因為我認為您有分寸。但自從傑森少爺離開之後, 您受傷的次數就越來越多。」
「自我傷害不會對現況有任何好處, 」老管家有點嚴厲地說, 「如果托馬斯老爺和瑪莎夫人在世，他們一定會對自己的教育成果進行深刻的反思。」
布魯斯還想說什麼, 阿爾弗雷德卻已經收起了醫療工具，轉過身，推著小推車離開了房間。
正趴在門外偷聽的提姆趕緊一溜煙地跑回了自己的臥室。
然後就發起了愁——羅拉臨走前交代他照顧一下傑森, 但他要怎麼照顧？
阿爾弗雷德為傑森處理傷痕的全過程被布魯斯和迪克全程圍觀，提姆也悄悄地湊了過去, 傑森的情況倒是還好, 提姆除了對傑森的體型和肌肉嘖嘖感嘆以外，還有點驚訝地發現對方身體上竟然沒留下什麼陳舊疤痕，就是淤青和擦傷多了一些。
還是剛被蝙蝠俠和夜翼打出來的。
雖然在老管家、布魯斯和迪克同樣認真嚴肅的時候想這個有點不太好, 可在心中稍微對比了一下資料中的傑森·托德，又看看這會兒躺在病床上的紅頭罩……提姆不得不承認羅拉把傑森養得很好。
她明明就是一副自己都養不好的模樣，居然能把傑森養得這麼健康漂亮。
在確定傑森只是被蝙蝠鏢擊中陷入昏迷後，蝙蝠俠和夜翼相繼從現場消失，大概率是商量怎麼處理紅頭罩去了。
提姆這次沒有跟上去，他知道蝙蝠俠和夜翼一定會針對紅頭罩的事情大吵一架，並且吵著吵著就會開始動手。
而老管家在處理好了傑森的傷口後將他送回了原本屬於他的房間，轉而又去了迪克的臥室——提姆躲在門口聽了一大堆迪克針對布魯斯的抱怨和阿爾弗雷德平靜的安慰——最後，阿爾弗雷德才推著小推車走進了布魯斯的臥室。
老管家幾乎沒怎麼和布魯斯說話。
而提姆，在自己的房間裡緊張地思考了好久之後，還是選擇了暫且按兵不動。
如果傑森發現自己在他的房間裡……他會挨揍的吧！一定會挨揍的！
提姆最後也只是偷偷去看了躺在床上的傑森一眼。
紅頭罩從疼痛中清醒了過來。
因為還不清楚自己的處境，他沒有在第一時間睜開眼睛，但沒有在身體上感受到任何束縛這件事依然讓傑森覺得非常吃驚，他不由開始思考到底發生了什麼讓老蝙蝠轉性——開什麼玩笑，他居然沒有被視為罪犯？殺人什麼時候在蝙蝠眼裡變成了小事？
他維持著沉眠的假像，專注地聆聽和感受著房間裡的聲音。
這裡沒有人。
傑森張開了眼睛。
熟悉的頂燈映入他的瞳孔，在記憶中變得有些模糊了細節的吊頂浮雕在他的眼中逐漸變得清晰，傑森在床單下掙扎了一下，發現藥效還沒有完全過去。
都幾天了？
怪不得他沒有被拘束帶綁住，也沒有手銬限制他的活動。
既然身體還不太聽從指揮，腦子也不是特別清醒，傑森索性躺在床上發起了呆。
他沒想到經歷了這一切後他竟然還能回到這個房間，但更讓他驚訝的是，死而復生之後，這個曾經被他視為家的地方竟依然能夠撫慰他的心靈。
盡管在這種撫慰中，舔舐傷口的感覺要更濃郁一些。
那些溫暖的情緒只讓他愈發感到難以忍受，憤怒讓他忍不住激烈地去反抗這種安心感，因為對那些屬於「前任羅賓」的溫暖感到留戀會讓他變得更像個笑話；但理智同時也告訴他，只有在意才會憤怒和抗拒，他要做的是接受它。
他需要的是接受事實。
而事實是，確實，蝙蝠俠曾是他最好的導師和敬愛的父親；確實，夜翼曾是他始終試圖擊敗的羅賓和兄長；確實——
確實，傑森·托德只是小醜講過的一個笑話。
看，他對自己說，承認這些並不難。
他知道蝙蝠俠向來只滿意最好的。他從來都不是最好的。
變成自己人生的旁觀者可以逃脫不受自控的憤怒，而一旦心平氣和地承認自己過去的人生是一場徹底的悲劇，傑森心中竟生出一種特殊的快樂，一種將一切都踐踏在足底的欣喜。
紅頭罩在安靜地等待了許久後從床上爬起身。
他慢慢環繞著自己過去的房間走了一圈，說不清他是在盡力恢復自己對肢體的控制能力，還是在進行哀悼般的懷念。
從清醒以來，傑森始終表現得很穩定。
直到他在筆筒中發現了一只由透明的藍色糖紙疊成的小鳥，圓珠筆的筆尖惡作劇般扎穿了它的身體，也支撐著它做出了飛行的姿態。
噢，傑森有點失落地想，她沒有留下糖果。
「這是什麼？」監控視頻前，迪克問，「手工課作業？」
在傑森昏昏沉沉的這幾天他陸續去傑森床邊看了他好幾次了，居然從未發現過這個東西。
布魯斯和提姆都沒有說話。
迪克停了一下，沒等有人回答就下定了決心，「不行，我必須要和傑森談談他做的那些事情。」
布魯斯沒有阻攔迪克。他沉默地看了一會兒屏幕，隨後換上了制服出門夜巡。
為防被卷進迪克和傑森之間的矛盾，提姆趕緊跟了上去。
——如果他知道這場談話讓迪克做出了什麼決定，他一定會後悔沒有留在這裡看著他們。
大都會。
「我挺高興。」羅拉說，「雖然我沒在大都會待過多久，但是每次來都像是回家一樣，可能因為我沒有得到過一個『家』，所以這種錯覺也讓我覺得很興奮。」
這不合理，瑪麗簡想。
羅拉在她面前談笑自若，好像剛才她所感覺到的東西都是無中生有，連她自己也對自己的感覺懷疑起來。
她從羅拉的表現裡所感覺到的崩潰是那麼厚重，而那種痛苦根本不可能出現在羅拉這個年紀的小女孩身上。瑪麗簡認為「出生在實驗室」這個關鍵點可能是這種痛苦的原因，但羅拉是怎麼做到將她的感情壓抑得如此之深的呢？
瑪麗簡決定不去深究。
羅拉身上的事情和彼得身上的事情不一樣。
對於彼得所隱藏的那個秘密她心懷信心，明白總有一天他會向她開誠布公，作為朋友，她和羅拉的關系之間應當有非常明確的界線。
然而那種撕扯感又讓瑪麗簡覺得難以抗拒，尤其是羅拉還那麼健談——她沒有太強的說教欲，但她很樂意展示自我，而她的自我是極具有侵略性的，因為她能在自私冷酷的本質外籠罩一層溫情。
她會給人一種超乎年齡的老練和和成熟，而這種成熟是和她平日所表現出來的幼稚完全相反的。
「咖啡很好喝。」羅拉對瑪麗簡說，「你不喝嗎？」
瑪麗簡這才意識到她太過沉溺於對話和思考了，她掩飾性地端起杯子小小地喝了一口，解釋道：「剛才太燙了。」
「那麼現在就剛剛好。」羅拉說。
她的杯子已經空了，夕陽的余輝將整個大都會市都渲染得十分溫柔，羅拉轉動著手中的空咖啡杯，露出一種若有所思的表情。
而瑪麗簡則睜大了眼睛。
她目瞪口呆地看著不遠處從天上徐徐落下的超人。
他的身軀在半空中穩定得像是腳踩著實地，但他的紅披風飄揚著，在大風中包裹住他的半邊身體，夕陽的金輝打在他的身體和面孔上，略顯憂郁的隱隱顯出半輪圓月的藍色天空成為了最好的背景。
瑪麗簡已經在電視上看到過這一幕很多次了，但她從未像此刻一樣強烈地，切身實際地感受到超人宛如天神的英偉。
這是從大片的特效中感受不到的真實，如夢似幻然而又絕對真實的真實——盡管作為一個紐約人瑪麗簡早已經習慣了從天而降的外星人，可那些怪異的大蟲子和面目猙獰的從長相上都能看出邪惡感的詭異家伙們，跟超人完全是兩種極端。
不過最讓瑪麗簡目瞪口呆的，不是超人的從天而降。
而是他的藍眼睛正確鑿無疑地凝視著羅拉的背影。
他是為羅拉而來。毫無疑問。沒有人會懷疑這一點。
瑪麗簡轉頭四看，驚訝卻又不是很驚訝地發現在她們的四周完全空寂無人，到處都靜悄悄的，連咖啡店的老板都趴在櫃台上打盹。
「羅……羅拉……」瑪麗簡有點怕打擾了什麼似的地低聲喊道，試圖提醒還盯著空咖啡杯發呆的羅拉，「你背後……」
羅拉抬頭看瑪麗簡。
她的長發落在唇邊，於是她嘟起嘴唇輕輕吹了一下，吹開了那一縷紅發。
「我身後？」羅拉說，她看了瑪麗簡一會兒，轉過身。
她身後空無一物。
於是羅拉又轉回來，看著瑪麗簡：「你是太累了，所以產生幻覺了吧。」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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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7章 夜談
瑪麗簡沒搞清楚自己是不是產生了幻覺。
但就算她之前看到的是真的，就算超人真的為了羅拉過來了, 他也在羅拉轉身看到他之前走了。
瑪麗簡琢磨不透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不過她並不蠢, 突然出現又突然離開的超人，羅拉說自己誕生在實驗室……這兩件事一定有所聯系。
也許超人就是羅拉的父親。
但這可能嗎？瑪麗簡悄悄打量著羅拉的面孔。
羅拉鮮艷的紅發和柔嫩的綠眼睛很容易在第一時間就衝擊到旁人的感官, 從而暫時地弱化了她的面孔整體。
她的臉頰上還殘留著輕微的嬰兒肥，這讓羅拉看起來年幼可愛了不少, 但同時也弱化了那種源自於面孔輪廓熟悉感。
或許就是因為她偶爾給人的感覺太親昵和熟悉了，人們甚至不太能感受到她身上所有的那股親切和溫暖究竟來自哪裡。
現在瑪麗簡能確定了, 那是來自超人的熟悉感。
這個剛剛被發現的小秘密讓瑪麗簡一路上都有些心神不寧, 哈森的車停在前面, 她們還要走上不短的一段距離才能上車, 走著走著, 瑪麗簡終於下定了決定, 停住腳步。
她轉過身面對著羅拉：「剛才出現在你面前的人是——」
「阿爾！」羅拉卻眼前一亮，她看著瑪麗簡的身後，抬手揮舞道, 「這裡阿爾！」
瑪麗簡想說的話被打斷了。
她扭頭去看那個「阿爾」, 正撞上了從馬路對面走來的阿爾忒彌斯, 兩人的眼神打了個照面，不約而同地露出了有點驚奇的神色。
阿爾忒彌斯走到了她們近前, 她看了瑪麗簡一眼，衝羅拉挑眉：「新女朋友？」
羅拉嘻嘻笑著踮起腳擁抱了她一下，看起來就像把整張臉都埋在阿爾胸前似的, 然後她向瑪麗簡介紹道：「這是阿爾忒彌斯，舊女朋友。」
「這是瑪麗簡。」羅拉又跟阿爾忒彌斯說，不忘補充幾句，「我跟你說過的，我的同班同學，彼得的女朋友。」
瑪麗簡和阿爾忒彌斯互相打了個招呼，看起來有點不鹹不淡的。
不過這也不出奇，實在是阿爾忒彌斯的打扮太不尋常了一些，她穿著那身和神奇女俠十分相似的戰甲，背上還背了一把巨斧——上次出現的時候，羅拉記得她背的還是巨劍呢。
「剛完成任務？」羅拉猜測道。
「抱歉上次不辭而別了，不過我接到了緊急任務，你明白的。」阿爾忒彌斯聳了聳肩，「任務過程中不能對外聯系。也許我該留張便條，但反正你也能找到我，所以那些小姑娘的作風就還是免了吧。」
羅拉關注到別的事情：「你受傷了。」
「小傷。」
「但這些小傷就從沒好過。」羅拉搖頭，「你應該炒掉你的老板。」
「我嘗試這麼做過，很多次，但最後總是會重新落到他手裡。」阿爾忒彌斯表現得興致不高，「久而久之我就開始考慮到底應不應該費這個神，畢竟一個開價夠高的雇主也不是那麼容易就能碰到的。」
她又看了瑪麗簡一眼，友好地微笑了一下：「不打擾你們了，我還有一些收尾工作要做。」
等阿爾忒彌斯離開之後，瑪麗簡才驚異地問羅拉：「我從來沒見過你的這個朋友。」
「你看，每個人的生活都分為好幾面，阿爾就是我另一面人生裡的朋友。」羅拉回答道，「你們的人生原本是完全不會有交界的。」
「而你成了這兩種人生的交界線？」瑪麗簡笑了，「如果不是因為認識你，我可能一輩子都碰不到像她這樣的人。」
羅拉說：「說不准，」你男朋友是蜘蛛俠好嗎，他遲早得跟你坦白這件事的，除非你們倆分手，「世事難料。」
唯一讓羅拉覺得慶幸的事情就是瑪麗簡打消了和她談論超人的念頭。
她不想和別人談論她的爸爸。
不，不完全是不想和別人談論爸爸，准確地說，她只是不想聽人嚴肅地談論這件事。
無論是出生在實驗室也好，或者是她的誕生和成熟超人從頭到尾都不知情和未參與也好，羅拉都不想和人談起。
倒也不是說她覺得這是個什麼秘密，或者她認為這種事涉及**——她基本不存在這種所謂的**感，就像一個活在赤道附近的人本能地無所謂南北極一樣。
她不想和人談起，就是單純地不想和人談起。
瑪麗簡的房間在她的隔壁，確定她睡著了之後，羅拉打開臥室的窗子，坐在窗台上給彼得發消息。
「你的女孩兒在我這裡。」
彼得：「？？？」
彼得：「你干什麼了？她只是個普通人！別帶她去做危險的事情！」
「冷靜，我只是帶她來了大都會。這地方還算安全，雖然戰後重建的費用高昂，但至少傷亡率很低。」
彼得：「你是不是知道什麼？我好緊張啊，你知道嗎，這是斯塔克先生第一次允許我和他們一起行動！我覺得我已經像個真正的復聯成員一樣了！大家在任務中的態度和平時也不同，隊長不喜歡在任務過程中開玩笑，浩克先生脾氣很差，黑寡婦幾乎不怎麼說話……不過斯塔克先生和平時沒什麼區別！」
羅拉回復：「你應該和小紅說這個，你們一定會很有共同話題。」
沉浸在欣喜中的彼得卻沒有忘記自己一開始想問的問題：「你怎麼知道斯塔克先生的資料泄露了？」
「我知道嗎？」
「不然你為什麼要帶走瑪麗簡。梅嬸一直都有斯塔克先生派人照顧，被泄露的資料裡有很大一部分都是他對瑪麗簡的調查，現在最危險的人就是瑪麗簡了。」
羅拉回道：「你該好好想想等我們回紐約之後要怎麼和她解釋你的身份。」
彼得：「瑪麗簡會理解我的。你到底是怎麼知道這件事的？」
羅拉想了想，回復道：「萊克斯·盧瑟是我的父親。」
彼得：「！！！」
羅拉能想像出他在另一端整個人都炸毛得快要跳起來的表情：「你是說萊克斯·盧瑟？那個萊克斯·盧瑟？就是你現在所在的大都會的萊克斯·盧瑟？你確定？我的天吶！你和他一點也不像！」
彼得：「哦不不不，我不是說你和他一點也不像，我是說你根本就不是個壞人。」
「我不是說盧瑟就是個壞人了！我是說，雖然全世界都知道他的行事作風，而且他已經不是第一次面臨危害社會、濫殺無辜的指控，傳聞說許多大事件背後都有他的策劃和痕跡，但從來沒有證據能證明這些不是嗎？」
羅拉在下一條慌裡慌張地進行解釋的信息到來前告訴彼得：「別多說了，他就是個超級反派。按你們的定義他的確是個壞人，沒找到證據，只能說明他是個聰明的壞人。」
彼得半晌才有了反應：「……所以你才住在紐約嗎？」
這種反應倒是很符合彼得的性格和他會對此產生的看法，也符合彼得一貫以來對她的認識。
但羅拉始終搞不懂，為什麼這些人都覺得她本性不壞呢？
只有小醜在和她說話的時候相信她說的都是真的，相信她真的能夠因為某次不滿或憤怒選擇大肆殺人，相信她確實正如他的理論那樣，要想有最糟糕的結局——「只需要有人在她背後輕輕一推」。
羅拉告訴彼得：「我不是因為這個住在紐約的。」
她住在紐約，一方面是因為她想要躲開大都會，一方面是因為她知道紐約的整體情況比較混亂，各種大小勢力錯綜復雜地摻雜在一起，甚至比哥譚更復雜。
哥譚的法律幾乎形同虛設，維持哥譚秩序的是一種更鐵血、更接近於獸性的法則，這種法則在赤.裸而殘忍的同時，又具有條理分明和說一不二的特色。
而在紐約，重重法律的保護下，一切都顯得那麼曖昧不明。
再加上鋼鐵俠就在紐約，蝙蝠的動作會在紐約有所收斂。
這座城市會很方便她和她的男孩子藏身。
——這就是羅拉決定搬到紐約的最大原因了。
她原本以為他會永遠和她在一起的。
「斯塔克公司的信息泄露是萊克斯搞的鬼，他具體得知了多少消息我不清楚，但被泄露的資料應該包括了很大一部分新式武器的圖紙。」
這是羅拉從傑森手裡拿到的那批新式武器中推測出來的。
萊克斯一邊給小醜提供幫助，一邊用只是稍高於市價的價格向紅頭罩提供武器，考慮到運輸費用，這舉動算得上是大手筆地給傑森送豪禮了。
傑森那家伙居然還收了——不長腦子。
萊克斯可不是什麼慈善家，他給你一百，就一定會從你身上賺回來一萬；他給你一萬，你首先得小心你的小命，其次得小心你死後這一萬又重新被他弄回去。
至於她嘛，她是個特例。
倒也不是說萊克斯對她有多少親密的父女之情（不過或多或少還是有一點的，這個倒是能夠確定），而是她的價值極高，就羅拉所知，萊克斯針對超人進行的克隆實驗已經秘密進行了不知道多少年了，她是這麼多年斥巨資進行的實驗裡，唯一一個成功的例子。
半成功吧。
畢竟她原本應該是發育成男孩的，卻最終發育成了女孩兒。
不過就算是半成功，也是在外力，來自平行世界的瑞貝卡的介入下才實現的。
換句話說，她的價值在整個宇宙中都獨一無二。
在萊克斯心中，她絕對是僅次於超人之下的生命！
手機還響個不停，彼得那邊不停地發信息，問她是怎麼知道最近讓復仇者們焦頭爛額的事情和盧瑟有關的，問她有沒有更多內幕消息，還問她就這麼告訴他實情，會不會讓盧瑟生她的氣……
前兩個問題很正常，最後一個問題嘛，彼得可真是夠朋友。
見她久不回答，彼得還打了幾通電話過來，不過都被羅拉摁斷了。
羅拉告訴彼得：「別擔心，萊克斯不會生我的氣的。」
除非她妨礙到他殺死超人的那些計劃，不然根據她在萊克斯心中的地位，她做別的無論是什麼事情都不會損害萊克斯對她的關注和保護的。
得到她的肯定答案後，彼得那邊總算是消停了下來。
羅拉把手機扔到了一邊，然後從懷中掏出一管淡藍色的藥劑——這是阿爾趁著瑪麗簡不注意放進她口袋裡的。
它看起來幽遠而美麗，魔法的韻律藏在它的深處，那感覺和她曾經為傑森注射的藥別無二致。
這個東西……很有可能可以解決她身體發育異常的問題。
正坐在客廳中的萊克斯若有所覺地抬起了眼睛。
他站起身，不緊不慢地走到陽台前拉開了窗簾，透明的玻璃窗後，超人懸停在半空中，雙手抱胸，面色嚴肅。
萊克斯打開了窗戶，旋即轉身返回了室內，超人也降落下來，跟在他的身後。
——看來今晚又有一場夜談。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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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8章 失策
「茶，咖啡, 還是香檳？」萊克斯問。
「你的態度有些不同尋常, 萊克斯。」超人說, 「我在過去從未被你視為一個應當禮貌招待的客人。」
「你現在在我眼中也依然是位不告而來的惡客，但我們接下來要談論的話題, 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和羅拉有關。」萊克斯不緊不慢地說，「我不介意在這時候表現得更有風度一些。」
萊克斯在沙發上坐下，采取了更放松的姿態。
而超人, 在沉默地和萊克斯對視了幾秒後，也沒有像過去那樣筆直地站在萊克斯的面前，而是往前走了幾步，坐到了萊克斯的斜對面。
「很好。」萊克斯說。
他們又沉默了下來, 彼此都對開啟新話題這件事感到了棘手。
在這漫長的對立中他們針對各種問題發生過無數次對話，其中關乎於「正義」、「邪惡」的談話更是數不勝數，但他們還從未有過這樣的對話——他們即將要討論的, 是一個剛誕生不久的女孩兒。
而且還是一個同時擁有他們的基因的女孩兒。
這感覺很詭異, 也讓超人感到為難和無措。
他十分確定地知道她絕不能落到萊克斯的手中，在萊克斯給她灌輸了錯誤的觀念之前，他必須要對她做好安排, 具體的操作要怎麼進行他心中其實也早已有了章程，然而就他在這段時間來對羅拉的了解，這女孩兒可不是乖巧聽話的類型。
而且她似乎很喜歡萊克斯。超人能感覺到她的態度，她警惕萊克斯, 但也喜愛萊克斯——
她也喜歡超人。
或許比喜歡萊克斯更喜歡超人一些。
「我發現她的身體狀況並不如她表現出來的那麼好。」超人最終選擇從這個話題入手，「你有解決的辦法嗎？」
「需要實驗。」萊克斯回答，「但她的誕生是一種不可控的巧合——別這麼看我，」萊克斯不悅地為超人驚奇的神色皺眉，「即使是我也會有失誤。」
「能聽到你承認這一點也算是不虛此行了。」超人微笑起來。
「我已經派人將藥劑交給了她。」萊克斯沒有理會超人的調侃，「如果我的計算沒有出錯，這支藥劑會極大地增強她從太陽中吸收能量的能力，幫助她吸收足夠的能量度過整個發育期。」
「好消息。」
「你見到她了嗎？」
「……沒有，我想我還沒准備好。」
「既然你在她降生的整個過程裡沒有絲毫出力，她蘇醒之後你也沒有對她有過任何幫助，」萊克斯半是嘲諷半是挖苦地說，「那不如直接放手好了。」
「絕不。」超人皺眉，「我不會將她留給你的，萊克斯，你不是一個值得托付的人，我簡直無法想像你會讓羅拉變成什麼樣子——」
萊克斯打斷了他：「她現在已經夠可怕了。她完全符合我對她的定義，她會是一把活著的武器。最好的武器。」
唯一的問題是難以操控，萊克斯暗想道，他為她植入的監控器並不能在她的身體內部支撐太久，這東西會被半氪星人強橫的身體強行碾碎和排出，需要定期重新植入。
而顯然，他沒得到過這種機會。
「她還是個孩子。」超人平靜地說，「過於強大的力量和幼稚的心智不相匹配，可能造成一些悲劇，這是正常的，我不會讓悲劇繼續。」
「羅拉討厭被人管教。」
超人看了萊克斯幾秒，露出一個奇異的微笑：「你知道嗎？我想她並不是討厭被人管教，她只是討厭被你管教。」
也討厭被蝙蝠管教，超人在心裡補充了一句，不過在被蝙蝠管教的時候，她至少還是會裝出個乖巧聽話的樣子的。
萊克斯咬緊了牙，他瞪了超人一會兒，但很快就心平氣和地冷靜了下來：「也許吧，」他皮笑肉不笑地說，「讓我們看看你能為她帶來些什麼新的變化——別把她當做真正的小孩子。」
面對超人有些困惑的眼神，萊克斯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我得告訴你，羅拉並不是一直都在我的實驗室中的。她第一次出現是在哥譚，而在她出現之後沒幾天時間，就發生了那起震驚全國的大案。」
他說的是整個酒店中參加晚宴的人幾乎全軍覆沒的事件。
另一職業是記者的超人隱約知道這件事背後的內幕。
沒有確鑿的證據能夠證明這件事和羅拉有關，不過蝙蝠認為羅拉一定間接性地促成了這場慘劇。
但不管是他還是蝙蝠俠都不認為這是羅拉的錯……她第一次接觸到的城市是哥譚，偏偏她又那麼美麗，想像一下這個漂亮的、無憂無慮的小女孩在哥譚游蕩時可能會遇到的事情吧，超人只慶幸她足夠強大也足夠聰明，能保護自己不受到外界的傷害。
至於她在保護自己的過程中傷害到其他人？
這當然不好，非常不好，尤其是她在混跡哥譚的時候養成的一些小習慣更是糟糕透頂。
可這絕不能被算作羅拉的錯。
這是萊克斯的錯，從某種程度上說，也是他的錯。
「我會解決的。」超人說。
好在羅拉自己並不是不清楚她的問題所在，恰好與之相反，她對自己身上所存在的問題非常清醒。
「請便。」萊克斯則回答，「但你不會做些違背她本意的事情，對吧？不論你想不想承認，我才是賦予她生命的人，也是最關心她的人。」
「讓她就這樣自由活動確實不太符合你的本性。」超人注意到了這件事，「為什麼，萊克斯？」
「她比我想像中更難控制。」
超人看著萊克斯，像是在判斷對方到底是否在說謊。
他最終點點頭，接受了萊克斯的說法——不完全相信，不過撒這種謊對萊克斯來說也毫無益處。
「再見。」他禮貌地說，「希望我下次來的時候，你能像今天這樣好說話。」
萊克斯回敬道：「你想得美。」
羅拉其實不是特別關心她的身體問題。
雖然這麼長時間以來已經有各種各樣的人從各種各樣的角度，用各種各樣或委婉或直白的說法告訴她，她的身體有問題，她自己也知道她有問題，但她不怎麼樂意去理會。
問題總是一個接著一個出來，大問題完了之後就是小問題，小問題後面又會有源源不斷的其他小問題，解決掉這個最吸引人注意的大問題之後，顯然——所有人的眼神就會集中到那個小問題上去。
而她不想解決她情緒上的小問題。
不過話說回來她其實還是有點想解決她的身體問題的，畢竟如果一定要嚴格地說，她現在還是個兒童呢！
太沒勁了！
要是戀愛……
噫。
不行的，不能保持這種狀態了。
羅拉搖了搖手中的玻璃管，看著淡藍色的液體在她的搖晃下輕輕旋轉，形成小小的魔力漩渦。
這個藥劑可能出自於萊克斯的手，但更有可能被另一些人動過手腳。
因為萊克斯是非常堅定的人類至上和科學之上主義者，他不喜歡在自己的實驗中摻雜像是魔法之類的東西，偏偏涉及到魔法的東西又總是對羅拉很有效果——這點應該是遺傳自超人的。
她身上的很多東西都遺傳自超人，不僅是她的能力，她的身體，還有其他一些羅拉不太願意提及和承認的東西。
這管藥可能會帶來危險。
不過更有可能會讓她長大。
……也不要長得太大，羅拉還是很喜歡她現在的狀態的，尤其是她總被評價過瘦的身材……
她可不喜歡自己長成超人那種樣子！
她也不喜歡自己長成阿爾那樣！雖然阿爾抱著很舒服！
……好了好了，別想了，別緊張了。
羅拉拿出了那條厚厚的毛毯搭在床上，捏碎了玻璃管後將其中的藥一飲而盡——這次的藥連個針頭都沒配，是連樣子都懶得裝了嗎。
東西剛喝下去，羅拉就覺察到了它的效果。
癢。
不疼，但是癢——就像活生生把無數最細微的茸毛塞進骨頭內部，塞進血管，再不停地搔動皮膚表面的那種癢。
還有一點痛，但是痛是可以忍耐的，反倒是更襯托出了這股癢意的難耐，羅拉忍耐著在毛毯上打滾，柔軟的毛毯沒能給這種癢意帶來分毫的緩解，羅拉小小地尖叫出了聲，而後費力地拉起毯子，將自己整個兒地包裹起來。
——感覺好多了。
——但還是癢得厲害。
傑森當時也有這麼癢嗎？不至於吧？他是先被打斷了骨頭，然後才被注射藥.劑的，而且他當時的反應也確實是痛苦而不是癢，看來這種藥所帶來的反應是具有針對性的？
羅拉縮在毛毯裡小聲抽泣起來，一邊抽泣，一邊發出含含糊糊的咕噥聲……她的心跳像是有一萬個黑人歌手在同時說唱，因為瑪麗簡還睡在隔壁，為了不驚醒她造成無意義的驚慌，羅拉盡量忍著沒有滾到地上去打滾。
失策了，她應該找個更合適的時間，在更合適的地方做這件事的。
她只是確實沒想到這種藥在她身上的效果這麼強烈，畢竟傑森用藥之後也就苦苦掙扎了……
多久來著？
羅拉記不清了。
她開始呼吸，緊接著又開始喘氣，她隱約感覺到自己看不清楚東西了，一層古怪的白膜蒙住了她的眼球，不過這是小事，最讓她恐慌的是那種讓她無往不至的敏銳和力量消失了，她覺得她現在虛弱得像是海浪上的泡沫，任何人都能趁此機會置她於死地。
死亡並不可怕，死亡甚至很有趣。
但孱弱的感覺很可怕而且絕不有趣。
羅拉在毛毯中發著抖，她哭個不停，但不再發出丁點聲音。她喃喃地呼喚著什麼，但她自己也不清楚這到底是幻覺還是真實。
直到一個溫暖的臂膀將她緊緊抱在了懷裡。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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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啦！
第109章 鼻涕
超人並不是一開始就知道羅拉這邊出事了的。
他沒有不間斷地關注某一個人的習慣, 超級聽力就像一個無法被主動關閉大型信息接收器, 來自世界各地的聲音源源不斷地被送進他的耳中, 然後被他忽略。
大腦中的潛意識會幫助他判斷哪些聲音需要被他注意。
就像兩個人在嘈雜的人群中說話時能精確地忽略雜音，只捕捉到自己想要聽到的那個聲音。
因為需要關注的事情太多，超人很少會對某個人投以太多的關注。而且他其實對羅拉的安全狀態還挺放心的，非要說的話, 他對那些惹到羅拉的人要更擔心一些……畢竟羅拉下手的時候總是顯得，嗯, 太有哥譚特色了。
她似乎沒有輕重的概念，她自己不會主動去傷害別人，但要是有人想傷害她，她的第一反應絕不會是「給點小教訓就算了」。
出於一種十分復雜的心態，超人並未長時間地聆聽羅拉的聲音, 尤其是在夜晚。
自從不小心發覺了羅拉的一些……呃……怪癖之後，超人就對聆聽羅拉的事更加小心了。
但同時他也堅定了信念：他必須得對這個小女孩負起應有的責任！
不然天知道她能干出什麼奇怪的事情來！
所以就算是在沒有聆聽羅拉的時候，他其實仍舊保持著對羅拉的關注，只是這種淡淡的關注就像是用眼角掃過人影一樣，並不怎麼專心。
直到羅拉開始哭喊著, 嘟嘟噥噥地念叨「爸爸」, 超人才意識到羅拉這裡似乎出了點問題。
他在第一時間裡飛越了小半個大都會市, 來到了羅拉的面前。
羅拉被包裹在厚厚的毛毯中，只露出了一雙眼睛和嫩乎乎的小半個臉蛋在外面，她很難受地蹭著毛毯，邊哭邊念叨著「爸爸」、「癢」和一些毫無意義的語音詞彙。
她看起來好小。
她的聲音嬌嫩得驚人, 不尖銳，是那種會讓人聯想到小奶貓的膩乎乎的嬌嫩。
超人不無驚訝地發現她整個人都被汗水濕透了，這很出奇，因為他自己從不流汗，汗水對氪星人來說非常陌生——也許因為她只是半個氪星人，超人想，所以她才會流汗。
他彎下腰，將羅拉連帶著毛毯整個兒地抱了起來。
「噓噓，乖，好孩子，」他低聲哄道，「怎麼了，羅拉？你能聽到我說話嗎？」
羅拉抬起臉，費力地盯著正牢牢抱著她的熱源。
很親切，很有力，又很溫柔，這本應該是一個讓她感到快樂和安心的擁抱，但虛弱的感覺卻讓羅拉變得比她平常更警惕和具有攻擊性，她掙扎起來，但對方將她抱得很緊，無論她怎麼掙扎都沒辦法從對方的懷中脫身。
超人只覺得被自己抱住的好像是只受傷的大貓——他曾經抱過被偷獵者打傷的獵豹和獅子，它們驚恐地在他懷中掙扎時有股絕望的恐懼，而此刻，他從羅拉的動作中感受到了這種恐懼。
「爸爸。」她哽咽著喊道，但聲音很小，並不像是在尋求幫助或者呼喚她的父親，這更像是一種為了排解痛苦而發出的聲音，沒有具體的含義。
「我在這裡，羅拉，我在這裡。」超人平靜地用一只手牢牢控制住了在毛毯中翻滾的羅拉，「好了，乖女孩兒，別哭了，爸爸在這裡陪著你。」
他用另一只手掀開一點毛毯，讓羅拉的整個腦袋和脖子都從毯子裡露出來，她的紅發濕漉漉的，超人把這些濕潤地貼在羅拉的皮膚上的紅發輕輕從毛毯中抽.出來，然後緩慢而有節奏地拍打羅拉的後背。
「爸爸。」羅拉開始抽泣了，「爸爸？」
「爸爸在這裡。」超人肯定地回應了她的呼喚，「你感覺好一點了嗎？」
羅拉哆嗦著沒說話，她覺得那股癢意漸漸變弱了，被癢意埋住的疼痛感浮現出來，但疼痛是不值得大驚小怪的，雖然她不喜歡疼痛，但疼痛比癢意更容易忍耐。
她逐漸開始意識到周圍的一切。
那種她生而就有的力量感和對周圍環境天然的敏銳感又重新回到了她的身體之中，就像某種她所獨有的器官剛才忽然失效，現在又忽然重啟。
這種重啟似乎讓她的感官有點失調，羅拉感到她的意識漂浮在她的體表之外，以一種全新的、古怪的視角看到現在所發生的一切……她發現超人坐在她的床邊，像是抱小貓一樣抱著她，拍著她的背，耐心地為她哼著小調。
而她滿臉都是汗水和淚水，頭發黏糊糊地、一縷一縷地耷拉在毛毯外面。
她看起來髒兮兮的，又狼狽，一點也不漂亮，更別說可愛了。
羅拉驚呆了。
這——天吶！這什麼——
這怎麼能見人？！
——為什麼會這樣！！
她嚇得不行，還倒抽了一口涼氣，這一口氣仿佛讓她的感官回歸了原位，她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超人低頭看著她，恰好對上了她忽然靈動起來的眼神。
羅拉呆呆地看著近在咫尺的超人。
近距離看起來他更英俊了。不是俊美，不是帥氣，就是英俊，那完全是無可救藥的、第一反應式的英俊，看到他的第一時間英俊這個詞就會浮現在腦海，比條件反射還要穩定。
他看上去相較於人更像是神廟中的神像，但相較於神廟中的神像他無疑又更接近於人。
羅拉傻乎乎地仰著臉看著他，在他美麗的瞳孔中她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她忽然有種奇怪的感覺，就在這一瞬間，就從此刻開始，她被這兩枚黑珍珠般溫潤的瞳孔關押住了，她人生的無期徒刑即將開始，她將要失去她的絕大部分自由……而她竟然還覺得這種代價並不算難以接受。
不過在剛剛經歷過折磨之後，在這種忽如其來的刺激下，羅拉情不自禁地打了個噴嚏。
這是個很小的噴嚏。
但——我們都說世事無常——這個很小的噴嚏造成了一個誰也沒有預料到的，小小的事故。
隨著這個噴嚏一同出來的還有一個大大的鼻涕泡泡。
從超人忍笑的神情和他美麗的藍眼睛裡，羅拉清晰地看到了這個不受她控制的鼻涕泡泡從小到大，又整個兒地爆裂開來的全過程。
超人歪過頭，躲開了這個爆開的鼻涕泡泡。
羅拉：「！！！」
她以為她剛才就已經震驚到沒辦法再更震驚的程度了，沒想到人生在世多得是無法預料的事情，震驚之後永遠會有更震驚，難以想像之後永遠會有更難以想像……
她到底是該為她和爸爸第一次面對面的時候居然這麼醜生氣，還是該為她居然在第一次見到爸爸的時候哭哭啼啼生氣，還是該為她居然哭出了一個鼻涕泡泡而這個鼻涕泡泡還炸開了生氣，還是為超人居然躲開了這個鼻涕泡泡生氣？！
每一件事羅拉都覺得很氣！非常氣！氣瘋了！
「你……你居然，你躲開了！」羅拉結結巴巴地叫起來，她已經被復雜的情緒衝昏了頭腦，「你……你躲開了！」
超人：「……嗯？」他還沒太反應過來是怎麼回事。
羅拉掙扎了一下，從毛毯中把兩只手抽了出來，發覺她的睡裙也濕乎乎地貼在她的手臂上，她抬手先是用兩只手背抹了一把臉，又反過來用兩只手的手腕和手掌擦臉和眼睛，她一邊擦一邊瞪大眼睛看著超人——
真可愛，超人想。
像只小貓，他又想。
不過有點凶凶的，而且他還不太明白她為什麼這麼凶。
「你……你躲開了！」羅拉沒等到她想要的話，她又氣又羞又窘又覺得傷心，於是她的話音重新帶上了哭腔，「你為什麼要躲開！」
這次超人有點反應過來了：她好像是在為他剛才歪著頭躲開了她的鼻涕泡泡生氣。
……這種事也要生氣嗎？
……難道不應該躲開？
「你、你太過分了！你嫌棄我了！哪有爸爸像你這樣！」羅拉難受死了。
她剛才居然這麼醜！又髒又醜！而且她明明都那麼難受了，還要被爸爸嫌棄！
「你連子彈都不躲的！」羅拉大聲說，她又開始掉眼淚，「你剛才……你居然躲了！你太過分了！」
憑什麼呀？為什麼呀？她是半氪星人，她就算是有鼻涕泡泡也比瓶子裡的礦泉水干淨！她連鼻涕也是無菌的！而且哭出來的鼻涕算什麼鼻涕，那只是眼淚水而已！
「我只是下意識躲了。」超人哭笑不得地說，他抬起手摸了摸羅拉的頭發，「別生氣了，我不是嫌棄你……是我的錯。」
他說話的語氣依然是很溫柔的，哪怕明知道羅拉在無理取鬧也顯得很有耐心。
他的瞳孔像是一朵雪花落在海裡。
他認錯這麼干脆倒是讓羅拉僵住了，她迷茫地抬起淚眼朦朧的眼睛看著超人，愣了好一會兒，忽然一把推開了他，哭著把自己埋進了毛毯中。
她含含糊糊地哭喊道：「你走開！你走開！」
「羅拉，」超人好脾氣地把手放在毛毯外面，「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你走開！」他這麼溫柔的後果是羅拉哭得更凶了，「你快走開！」她像是情感的閘門忽然被開啟了，完完全全理解了剛才發生過的一切似的，「我醜死了！我……我好醜啊！還、還髒！」
她哭得悲痛欲絕，在毛毯裡翻滾和蠕動，覺得天都塌下來了，不，比天塌下來了還要嚴重。
為什麼會這樣！為什麼這麼醜的樣子偏偏就被爸爸看到了！
她趴在毛毯裡一心一意的哭了一會兒，邊哭邊在毛毯上蹭臉，那只放在毛毯外的手終於離開了，羅拉在毛毯裡藏到情緒終於穩定下來，才慢吞吞地斜過腦袋，往外一看——
超人雙手抱胸靠在牆邊，平靜地凝視著她的臉。
見她看過來，他挑起眉梢，衝她露出微笑：「羅拉？」
他的瞳孔像是從火焰中浮現出來的冰塊，像是剛剛被閃電點亮的天空和雲層，像是一切的開始和結局。
那種藍色是那麼獨一無二，任何人都不會認錯。
可是……可是他居然一直都沒走！
他太過分了！太過分了！
沒有這樣的！
羅拉嗖地一下又把臉埋進了毛毯，她悶悶地縮在毯子裡，小心地聽著外面的聲音……超人的心跳一直都在，他確實從頭到尾都沒有離開過，剛才只是她情緒太激動了所以沒有注意到這個心跳聲而已。
她縮著不出來。
——他什麼時候才走？
——哎呀，他怎麼還不走。
——他究竟要多久才肯走啦！
作者有話要說：
羅拉【心態崩了】：你連子彈都不躲憑什麼要躲我無菌的鼻涕泡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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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0章 無奈
汗水、淚水粘在身上的感覺一點也不舒服, 羅拉扭動起來, 她緊緊地抓著毛毯，雖然超人能毫無阻攔地看到毛毯後面的她……但有東西把她包起來會讓她覺得舒服很多。
羅拉又等了很久。
哎呀好煩啊！他怎麼還不走！
「天都要亮了，」羅拉悶悶地問, 「你不去上班嗎？」
「工作的事可以往後放。」
「那、那你去拯救世界好了！」
「拯救世界不急於這麼幾分鐘時間。」超人回答得很輕松, 「至於其他的一些小事……我想偶爾沒有超人的幫助對他們來說更有好處一些。」
「……」
「羅拉？」超人走了過來。
他的接近讓羅拉緊張地繃住了身體，她縮著不吭聲, 超人就彎下腰，輕輕松松地把她從毛毯裡挖了出來。
羅拉立刻把整個身體和臉都埋到了超人的懷裡。
「怎麼了, 」超人笑著說, 「為什麼不開心了？」
「……」羅拉揪著他的紅披風不說話。
她有點不安：「瑪麗簡還在外面。」
「她在你……不舒服的時候來過四趟了。」超人說, 「她也看到我了。」
「……」
「你怎麼了？剛才是怎麼回事？」
「我吃了點藥。」羅拉小聲哼哼, 「爸爸給我的。」
「萊克斯給你的藥？」超人說, 「那麼你應該更謹慎一點。」
「爸爸對我挺好的……」
「聽你這麼說話有點奇怪, 羅拉。」超人抱著羅拉走進了浴室，他打開熱水，將毛巾浸入水中打濕，然後一只手擰干毛巾, 「擦一下臉。」
羅拉自己把毛巾接過來擦了臉：「……哪裡奇怪？」
「分不清你到底是在說誰。」
羅拉把毛巾放下來, 又想了想：「那……那你是daddy，萊克斯是papa。」
「可以接受。」超人說，「不過，在這種時候和萊克斯並列而談的感覺很奇怪。」
「哪裡會奇怪？」
「當我們的名字被放到一起的時候，氣氛通常不會這麼……」超人說, 「和平。」
羅拉靠在超人的懷中：「這樣嗎？」
「好吧我承認不僅如此，」超人笑了，「這有點詭異。」
「我希望你沒有因此覺得不舒服。」
「我沒有。」
他從羅拉的手中接過被用過的毛巾，平靜地將它清洗干淨，而後沒等羅拉把毛巾接過去就主動給她擦了脖子和手指。
羅拉打著呵欠趴在超人的肩膀上，隨便他擦拭。
「……我想你應該洗個澡。」超人最後嘆了口氣，放棄了用毛巾清理羅拉的工作，「你一團糟。」
「我要睡覺。」
「你可以在水裡睡覺。」
「你也用水洗澡嗎？」
「不然呢？」
「我不知道，」羅拉猜測，「岩漿？」
超人大笑：「很有創意，羅拉，但相比起越洗越髒的岩漿，我更喜歡熱水。」
「所以你真的試過岩漿？」
「不是我主動的，那也不是洗澡。」超人打開了熱水。
他坐在浴缸邊上等著水放滿，把羅拉放在他的腿上。
羅拉懨懨的。
「也許在水放滿前我們需要先去別的地方一趟。」超人說。
「嗯嗯。」羅拉哼哼了一聲。
超人抱著羅拉飛回了孤獨堡壘。
孤獨堡壘在檢測到主人接近的時候機已經自動打開，近似人形的智能機器人朝超人走過來：「歡迎回來，卡爾。」
「准備一下設備，給她做一個全套的身體檢查。」超人說，他稍微停了停，「動作輕一點，別打攪她。」
羅拉已經睡著了。
她隱約感覺到顛簸和輕微的刺痛，但因為爸爸的氣息一直陪伴著她，她也就沒有徹底地清醒過來。
這個夢和過去她曾經經歷過的一樣茫然和充滿了情緒，唯一不同的是，她失去了沉溺在情緒中，去體驗和感受它們的**。
夢是很美好的，夢也總是很完美。
羅拉願意沉浸在夢中，因為她熟悉夢境——或者說游戲的感受。
所有願望最終總會被滿足。
完全而又徹底地被愛。
這就是她沉溺游戲的原因，或許這也是所有人都沉溺於游戲的原因。
但游戲永遠有其盡頭，游戲是一條已經寫好了全程的單行線，劇本上說你會遇到ABC事件，突破DEF困難，和GHI成為朋友……最後你會到達Z結局，而步入結局後你就會退出。
所以她沉溺於游戲，卻又總是會隨心所欲地退出游戲，那些以游戲的形式出現在她面前的真實經歷沒有給她絲毫真實的感覺。
——但最後，所有的「游戲」確實全都變得越來越真實。
她漸漸在這種愈發真實中相信所有的「游戲」都是現實，她轉變自我，投入真心，而後又被「現實」其實是「游戲」這一真相擊倒。
羅拉已經記不清楚她到底玩過多少游戲了。
但每一場夢中，深藏在她意識深處的情緒之海，都明白無誤地暗示著她究竟有多支離破碎。
羅拉緊緊地皺著眉頭，喃喃地呼喚：「爸爸……」
「我在。」超人說。
他握住羅拉的手，等智能機器人示意他樣本采集完畢，他就重新把羅拉抱在懷裡。
他皺著眉頭問：「情況怎麼樣？」
「比預想中好很多。資料顯示她是個健康的半氪星女孩，正步入發育期。」智能機器人盡忠職守地給出了答案，「稍微有一點發育不良，可以通過太陽射線解決這個問題，但建議順其自然。」
「就這樣？」超人很懷疑，「她看起來非常難受。
「已知樣本無法提供心理狀況檢測結果。」
「如果我沒記錯，你一直在收集各種資料。」超人問，「你是今天第一次知道羅拉的存在嗎？」
「不，卡爾。」
「你應該告訴我這件事。」
「這違背了她的意願。」
「我的優先級要高於我的女兒。」
「是的，但您並沒有預先告知我需要第一時間彙報她的存在。」
很好，超人明白了，孤獨堡壘早就知道了羅拉，但因為羅拉不希望被他發現，而他沒有在此之前要求孤獨堡壘告訴他和羅拉有關的事情——他根本還不知道她——於是在此情況下，孤獨堡壘選擇了遵從羅拉的意願，為她保守了秘密。
這是個邏輯怪圈。
他怎麼能在不知道羅拉的情況下要求孤獨堡壘告訴他羅拉的存在？
「我真希望你比現在更智能一些。」超人說。
「這也正是我的希望，卡爾。」智能機器人回答，「我需要你為我升級。」
超人抱著羅拉沉默了一會兒。
「……你猜怎麼著？我認為你現在已經足夠好了。」
他抱著羅拉回去的時候正碰到瑪麗簡站在浴室門口躊躇不定，不知道能不能敲門。
「你好，」超人降落，而後步伐穩健地走向瑪麗簡，「請不用擔心，羅拉只是睡著了。」
「真的是你，超人，」瑪麗簡小聲說，她看了他一眼就別開了眼神，緊張地盯著羅拉濕得一縷一縷的頭發，「她昨天晚上到底是怎麼了？」
「一點小問題，已經解決了。」超人說，他看了一眼浴室，問瑪麗簡，「你可以照顧她一下嗎？抱歉，因為我不太方便。」
瑪麗簡沒有拒絕的理由。
從超人手裡接過羅拉的時候她驚愕地發現羅拉比她想像得更輕……不過既然羅拉不是人類，那這個重量也許沒有問題？
她會飛嗎？應該會飛吧。
超人是不是也和她一樣比看起來更輕？不過他和羅拉不太一樣，羅拉屬於一看就能肯定體重會輕的體型，超人看起來則完全不是那麼回事。
不過超人也許和羅拉一樣，是真實體重比外型看起來更輕的那種。
這可真是讓人嫉妒的體質。
畢竟他們的軀體都很——完美。
當瑪麗簡把羅拉抱進浴室並且開始幫她脫衣服的時候，她很難不為此感到驚訝和臉紅。雖然她的朋友眾多，大家相約一起去泳池的時候也會在更衣室中赤.裸相對，可關鍵在於羅拉現在近乎於昏迷地睡著了……這就讓場面變得難以言喻起來。
還好睡衣很好脫，多折騰了一會兒還是因為汗水讓睡裙粘在了羅拉的皮膚上。
瑪麗簡把羅拉放進浴池前試了試水溫。
——燙得離譜。
「沒關系，」超人冷不丁地開了口，「她不會被燙傷的。」
說得也是。
瑪麗簡把羅拉放進了水中，然後眼睜睜地看著她緩慢地沉入了浴池，被滾燙的水完全淹沒……這就有點驚悚了，但她還維持著冷靜：
「她不用呼吸，對嗎？」
「是的，沒問題。」超人給了肯定的回答。
「我向你發誓我喜歡羅拉，我非常、非常喜歡她。」瑪麗簡有點腳軟地從浴室裡走出來，「但我真心希望這種事不要再發生第二次了。」
超人笑起來：「你是說哪件事？」
「我是說在她昏迷的時候幫她脫衣服，然後眼睜睜看著她像屍體一樣沉進我碰一下都會紅一大塊皮的滾水裡。」瑪麗簡說，「你不知道這有多難。」
「能有你做朋友是她的榮幸。」
「別這麼說，和她做朋友是我的榮幸。」瑪麗簡笑了，半認真半玩笑道，「說到底我只是個普通的女孩，而她是超人之女。」
超人搖了搖頭，但沒有反駁她的話，而是說：「之後也要請你幫她換上新衣服了。」
「啊？哦，哦哦。」瑪麗簡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好的，沒問題，請交給我好了，你可以去忙你的事情……我是說拯救世界什麼的。」
「現在我沒有世界需要拯救。」超人溫柔地說。
他看起來有點甘之如飴的無奈和小苦惱：「現在，我只有一個如果醒過來看不到我就會哭鼻子的小女孩。」
瑪麗簡默默地捂住了胸口。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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悠于 2020-9-24 22:34
第111章 冷靜
因為超人就等在浴室外面, 瑪麗簡盡可能地用自己最快的速度為羅拉換上了嶄新的睡裙。
她倒也沒有因為慌裡慌張忘記給羅拉挑選衣服。
在剛見面的時候瑪麗簡滿心以為羅拉是個因為「病痛」和其他類似原因而長期遠離人群的小女孩，當然, 經過一段時間的相處, 尤其是在知道了羅拉的真實身份之後，這種天真的念頭早就被她扔到了腦後——但這並不妨礙瑪麗簡確定羅拉有著和她同齡的多數女孩一樣的性格。
熱愛漂亮的首飾和衣服，或者嚴格來說，熱愛所有好看的東西。
同一條裙子羅拉從來不穿第二次, 鞋子和首飾同樣如此, 而且不管她出現的時候是什麼時機，都一定會將自己從頭到腳搭配妥當。
除了不愛化妝以外, 她有著一切潮流女孩會有的惡習。
所以瑪麗簡細心地為羅拉配好了衣服：純白色的吊帶絲綢裙打底，外面配粉藍色雪紡襯衣, 以及兩粒小小的紅瑪瑙耳釘。
連內衣她都謹慎地選了一套淡金色蕾絲的——很好, 瑪麗簡想，她現在總算是明白羅拉為什麼總穿紅黃藍三原色配色了。
懷抱著這些東西衝進浴室的時候，瑪麗簡發誓她聽到了超人輕輕的笑聲。
……笑什麼笑, 她在心裡說，你女兒就是這麼臭屁的小姑娘你知道嗎……美貌包袱重得比好萊塢女星還過火。
被你看到她那麼髒兮兮的樣子肯定整個人都崩了。
也怪不得哭成那樣。
浴缸裡的水已經變溫了, 瑪麗簡打開了換氣設備, 白色的水霧和熱騰騰的潮濕氣息慢慢散去，在雪白的浴缸裡, 透明的水波中，羅拉漸漸映入了瑪麗簡的眼睛。
她的紅發在水中輕輕晃蕩，遮掩著她雪白的身體。
她閉著眼睛, 既不呼吸，也沒有動作，像是一具剛剛被清理干淨的高仿真人偶。
這種異樣感讓瑪麗簡的腳步停頓了一下，但很快，她就意識到這種非人感這是一種錯覺，毫無疑問羅拉是活著的人——只不過不是純粹的人類而已。
她輕手輕腳地將羅拉從水中抱起來，羅拉依然很輕，但飽飲後的紅發重量驚人，瑪麗簡不得不扶著羅拉，讓小女孩兒半坐在浴缸裡，然後抽了一條毛巾，慢慢地包裹住羅拉的紅發。
她捏緊手指，直到干燥的毛巾逐漸變得濕潤和沉重才松開手，換了一條毛巾重復這個動作。
一連換了三條毛巾羅拉的紅發才不再繼續滴水，瑪麗簡長長地松了口氣，這才注意到剛才那段時間裡她都緊張得忘記了呼吸。
她沒想起來超人還在外面等著她帶羅拉出來。
可能有一種奇怪的照顧欲作祟——就是那種會讓女孩兒們迷戀於擺弄洋娃娃，給手中的玩偶梳頭、化妝、更換衣服的天然本能，瑪麗簡已經沉浸在照顧昏昏沉沉的羅拉這件事上了。
也許從她認真地在衣櫃中為羅拉挑選衣服那時候開始，她的心情就被調動了起來。
她就像照顧一個過於精美的娃娃一樣照顧著羅拉，擦干羅拉身體上的水珠，為她依次穿上衣服，然後抱著她走出浴室。
等在門外的超人立刻接了手。
「好了。」瑪麗簡也是松了口氣，但剛才照顧羅拉的後遺症還在，她自然而又放松地摸了摸羅拉的臉，擔憂地問，「你確定她的小問題都被解決了，對吧，超人？」
「我確定。非常感謝你的幫助，如果你不在，事情就很難辦了，」超人回答，「去休息吧，瑪麗簡，你昨晚沒睡多久。」
一股被忽視許久的困倦隨著超人不急不緩的語調湧了上來，隨著超人的話音落下，瑪麗簡幾乎是情不自禁地打了個呵欠。
她昨晚確實因為羅拉的鬧騰沒有睡好。
再加上在羅拉的房間裡看到超人所帶來的震驚，和照顧羅拉，她這麼久以來一直都緊繃著神經。
「好的。」瑪麗簡咕噥著說，「不用謝……我很樂意照顧她。」
她腳步虛浮地飄回了房間，一頭栽進了夢鄉。
超人把羅拉放回了床上，輕輕拉上了被子，耐心等待起來。
要說羅拉對自己睡著前做過的每一件事都一無所覺，那未免也太假了。
但她有時候又的確是分不太清楚現實和夢境。
無論是睡著還是醒著，她所體會到的感覺都是差不多的真實，夢境和現實對她來說就像一面牆的左右兩邊。
兩邊給她的感覺都是一樣的。
只有穿過牆體的感覺能讓她意識到她離開了牆的這一邊，去了牆的另一邊。
也只有離開現實或者離開夢境的那個剎那，她才能有所感知。
……她慢慢地清醒了過來。
當那個入睡前的心跳聲傳進她的耳朵時，羅拉睜開眼睛，翻了個身，露出一個愉快的笑來：
「daddy？」
「這裡。」一只手伸過來，刮了一下她的臉頰，又順了順她的頭發，「早上好，羅拉。」
「早上好呀！」羅拉掀開被子坐起來，她一眼就看到了被鋪在她身上的白色毛毯，「我的毯子。」
她把毛毯抓到手中，在將它放進虎口上的小空間前看了看超人。
然後羅拉把毛毯塞了回去。
「有趣的小道具。」超人評價道，但沒有問羅拉是從哪裡得到的，「要吃點東西嗎？」
「我聞到煎蛋的味道了。」羅拉回答。
她蠕動著要下床，被超人一把撈在手裡後立刻像是被揪住後頸的貓一樣僵住身體：「daddy？」
「你的鞋子濕透了。」超人回答，「我帶你去鞋櫃。」
他抱著羅拉去了玄關，門口的拖鞋櫃裡擠滿了各種造型的毛茸茸拖鞋，超人看了一會兒，挑出一雙藍色的放到地上。
羅拉從他懷裡跳下來，跳進了拖鞋裡。
陽光從大開的窗戶外投射進來，大都會是個光照充沛的城市，白晝和黑夜的界線十分明確。
但哥譚的白晝總是和夜晚混淆在一起，天空總是淡淡的鉛灰色，如果沒有計時工具，很難判斷具體的時間。
即使是傑森這樣生在長在犯罪巷的哥譚人也不例外。
他清醒的同時伴隨著一陣強烈的、止也止不住的咳嗽，像是有一口淤血堵在喉腔深處一樣。越是難受他越是控制不住用力咳嗽，越咳又越難受，甚至漸漸有了種想要作嘔的感覺。
仰躺著咳嗽的感覺非常糟。傑森費力地翻了個身，結果徑直從狹小的單人床上掉了下去。
砰。
他砸在地面上的時候發出了一聲悶響。
濕冷的地板凍得傑森一個哆嗦。
他掙扎著爬起來，扶著床沿站起身，然後在床上坐好，緊接著才有心情環視四周。
這是個傑森從未來過的地方。
這個房間的可活動空間非常小，在塞下了一張單人床、一個坐便器和小小的洗手台後，傑森在這個小房間裡連稍微活動開肢體都難以做到。
蝙蝠洞裡有這種地方嗎？傑森半是嘲諷半是困惑地想。
該死的迪克在揍他的時候半點都沒留手。
傑森還能感覺到肢體在隱隱作痛，不過疼痛已經是他所經歷的最容易忍受的事情了，如果不是害怕動作太劇烈導致傷勢加重，他完全能無視這些疼痛。
他坐在床邊休息了一會兒，等腦子裡不再嗡嗡作響——媽的，千萬不要是難搞的腦震蕩，不過話說回來，他都被關起來了，腦震蕩又有什麼大不了的——才打起精神，仔細觀察起了這個用來關押他的牢房。
和蝙蝠俠一起夜巡歸來的提姆幾乎要瘋了。
但他得知迪克做了什麼後的第一反應居然不是「糟了我沒辦好答應羅拉的事情，沒照顧好傑森，她不知道還要怎麼折騰我」，而是「迪克一定是瘋了」。
這個念頭甚至不是浮現在他腦海中的第二反應，因為他的第二反應是「天吶傑森現在怎麼樣了」。
等著兩個想法在他的腦子裡轉過了好幾圈之後，提姆才想起來羅拉的叮囑。
可他並不像是他應該的那樣擔心羅拉的折騰，相反，迪克瘋了和傑森該怎麼辦這兩個念頭已經完全堵住了他的胸口，讓他喘不過氣來。
「你在開玩笑。」蝙蝠俠陰沉沉地說。
這幾乎就是蝙蝠俠式的「你瘋了」了。
「我沒有。」迪克說。
他沒有穿夜翼制服，面色蒼白，眼中布滿血絲，但站在全副武裝的蝙蝠俠面前時絲毫不落下風。
這就是我最崇拜的偶像，我最崇拜的羅賓，提姆想，他試圖說服自己迪克一定是有理由才這麼做的，並且也確實成功讓自己相信了迪克有理由這麼做。
但一種奇異的痛苦仍舊在那裡……而提姆搞不太清楚這種痛苦為什麼會這麼清晰。
他知道自己不像自己表現出來的那麼瞧不起二代羅賓。
他不知道他不僅僅是沒那麼瞧不起二代羅賓。
也許他有點喜歡二代羅賓，不全是出於對一個男孩的死的惋惜，而是出於驚嘆和敬重——雖然沒有對待夜翼或蝙蝠俠的那麼深，可確實有。
「告訴我。」蝙蝠俠說，熟悉他的人知道他正在忍耐的邊緣，他接下來聽到的回答將會直接決定他的處理方式。
「傑森……紅頭罩他完全失去理智了，」迪克悲傷地說，「我問他為什麼要殺這麼多人，他說因為他樂意，我問他有沒有對自己的行為感到後悔和羞愧，他說絕不。你知道嗎，布魯斯，他已經變了……他不再是我們認識的那個傑森·托德了。」
傑森仔細地辨認了一圈周圍，一個推測，不，猜測，從他心底浮現出來。
但他不敢相信。
「……他需要冷靜一下，不是在這裡，不是在蝙蝠洞。」迪克說，「而是在阿克漢姆精神病院。」
傑森坐在單人床上，半晌，慢慢地說：
「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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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傑森這件事確實是迪克干的，不是老蝙蝠的鍋
第112章 認識
足足過了有十來分鐘, 傑森才找回了自己的思緒。
相比起憤怒和痛苦，他更覺得錯愕和難以置信——迪克到底在搞什麼鬼？阿克漢姆精神病院？認真的？
他知道迪克的腦回路一向詭異，感情充沛還自以為是，性格也有點瘋瘋癲癲的, 但阿克漢姆精神病院？
迪克一定是瘋了。
老蝙蝠為什麼不攔著他發瘋？
看來一定時候迪克做了點什麼讓老蝙蝠把和紅頭罩有關的事情排到了待處理名單的後排, 該死，也不知道是誰在這關頭引起了老蝙蝠的注意，總不可能是企鵝人吧……他在不久之前才剛剛薅了企鵝人羊毛，從他手裡搞了不少錢。
沒辦法，在哥譚, 就只有企鵝人勉強算是個正經在做生意的人，手裡總是有大筆大筆的周轉資金。
傑森重新躺回了單人床, 背部的傷抽痛起來，強烈地向他展示著自己的存在感。
反正現在也沒人能看到他, 傑森齜牙咧嘴地做了一會兒鬼臉, 又自覺無趣地安靜了下來。
他知道在阿克漢姆精神病院裡的人會受到怎樣的對待——護工和醫生們會用盡一切辦法在能夠避開他們的時候避開同他們的交流，同時謹慎地遵守病院中的各項管理規章。
而在規章之外的地方，就是某些特殊「病人」的天堂。
簡而言之, 在阿克漢姆裡，紅頭罩是自由的。
盡管這種自由更類似於在遠離人類社會文明的荒島上的自由。
在抽痛逐漸轉變成可以完全忽略的鈍痛後，傑森放松了身體, 閉上眼睛。
他需要好好休息，養精蓄銳，去面對接下來即將發生的事情。
「……阿克漢姆精神病院是個非常適合療養的地方。」迪克知道蝙蝠俠已經冷靜下來了, 而且在認真聆聽他的話，他強打起精神，條理清晰地講述著在蝙蝠俠返回之前就已經思考清楚的說辭。
「雖然這家精神病院已經被你變成了監獄和牢房，但是我們都知道事實並非如此，阿克漢姆承擔的是屬於療養院的責任——絕大多數病人都確實是安全無害的精神病患者，像是小醜這樣的寥寥無幾。」
蝙蝠俠沒說話，但他沒有攻擊也沒有反駁的時候，差不多就等同於認可了。
於是迪克稍微舒了口氣，又說：「傑森在阿克漢姆裡會很安全，他需要好好反省一下自己的所作所為。」
「他可以在我的監管下反省。」蝙蝠俠低沉地說。
「不行。我認為你的所作所為已經被你的感情干擾了——別這麼看我，蝙蝠，我雖然很少回來，但對家裡發生的事情也不是一無所知。」
「在那件事之前，你受傷的頻率並不算高，而且最嚴重的也不過是肌肉拉傷，但在傑森死後，你進餐帶著槍傷回來。」
「阿弗告訴我你睡得很不安穩。他從未見過你那麼低沉的樣子——在你八歲之後，他以為這個世界上已經不會再出現任何能將你打倒的事了。」
蝙蝠俠說：「我就知道他做不到對你保守秘密。」
「你和傑森相處得很好，我明白，」迪克接著說，他的聲音地低沉了下來，盈滿了悲傷，「在我離開的那段時間裡……我很抱歉我傷了你的心，我想我把我和你之間的矛盾投射到了傑森的身上。我很抱歉我那樣對他——這就是我將他送進阿克漢姆的最大原因。」
「我不知道該怎麼對他。」
「我認為你也不知道該怎麼對他。」
「感情干擾了你的理智，你居然沒有在第一時間懷疑傑森是個假冒偽劣品，然後我就知道你有多喜歡他了。」迪克笑了笑，「他是你生命中的一道光……別否認，B，你喜歡他，他也從來都不是我的替代品。」
「當然我還是很生氣你讓他繼承了『羅賓』這個稱號。你不能因為我變成了夜翼就把『羅賓』這個稱號給傑森。那是我的。」
迪克說到這裡皺起了眉，盡管很快就舒展開了：「……我知道是我先放棄的，但難道你不應該詢問一下我的意見嗎，B？難道我就這麼蠻不講理？」
「……」
「你總是這樣，自顧自做出決定。」迪克自嘲地笑了笑，「天吶，我真沒想到有一天我竟然也會做出和你一樣的事情。」
「……」
「他不會在阿克漢姆呆太久的。」迪克又說，「我知道他回答我的時候說的都是氣話，但我真的非常生氣。他應該知道我的問題有多嚴肅，但他還是這麼回答了——他過去不是這樣的。他不再是我們認識的那個傑森·托德了。」
蝙蝠俠終於說：「他是我認識的那個傑森·托德。」
他說：「而你從來沒有認識過傑森·托德。」
迪克的表情凝固了。
提姆不動聲色地將自己藏在桌子後面，暗自慶幸著他擁有被羅拉評價為「兒童」的體型，他屏住呼吸，悄悄地看了看蝙蝠俠的背影，又看了還僵在原地的迪克一眼。
他很快就垂下了頭，真是奇怪，明明狼狽的人是迪克，但他卻幾乎本能地替迪克生出了一股羞恥和悲哀的情緒。
天吶，他又想，傑森現在該怎麼辦。
也許他應該告訴羅拉這件事，但……提姆有些躊躇，不知道羅拉會做出什麼反應。
他有點害怕羅拉一怒之下直接對迪克動手。
就他所知，羅拉可沒有「手下留情」這個概念——至少對她不喜歡的人沒有。
他在心裡默默地嘆了口氣，轉過身，悄悄從蝙蝠洞中的另一條隧道離開了。
羅拉端詳著被擺在她面前的煎蛋，用叉子謹慎地切下來一小塊，放進了口中。
她已經做好了准備，不管這份煎蛋的味道怎麼樣，她都會將它誇獎得天上有地下無，一定要讓daddy相信這是她這輩子吃到過的最好吃的煎蛋。
但當她的牙齒切割了滑嫩嫩的蛋清和甜津津的蛋黃，她的舌頭觸碰並在口中混合了這兩種味道之後，她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睜大眼睛，並且在吞下口中的煎蛋後叉起了第二塊。
太好吃了吧，她想。
超人為她那副毫無掩飾的喜愛和滿足微笑起來，他的話音略帶一點調侃：「你的奉承太明顯了，羅拉。」
「……」羅拉抬起頭看了daddy一眼。
她沒說話，但是她忽然想起來，雖然降生在這個世界上之後她吃過許多種美食，尤其最喜歡那些高熱量高糖分的垃圾食品，但像這樣一份簡單的，家常的食物，只有她自己煮給自己的份。
頭一次的，她嘗到了另一個人為她做的早餐。
她默默地吃掉了煎蛋，緊接著開始吃放在盤子另一邊的培根、豆子和炸蘋果，豆子的味道讓羅拉很不喜歡，不過她但還是默不作聲地吃了下去。
挑食在大人的眼裡不是好習慣，雖然對她來說不存在營養不均衡的問題……但沒必要挑食，對吧？
吃東西的時候羅拉並不怎麼說話，這不符合她的習慣，只是在超人的注視下她不知道能說什麼。
難道說「嗨daddy你好呀，我其實知道你是我的父親好久啦，但是我一直不怎麼敢去見你，因為我知道你是個正義的好人，而我覺得正義這個東西很蠢，你做的事情也很蠢」。
或者說「不過你做什麼都是你的自由，就像我做什麼都是我的自由一樣，我就喜歡想殺人就去殺人的生活」？
別逗了。
她要是真的敢這麼說話，超人相不相信是一回事，但之後肯定會很嚴格地管束她，不准她做這個，不准她干那個的。
……雖然也不是很難接受。
……仔細想想，她殺不殺人其實也無所謂的，她早就過了要靠殺人宣泄情緒的階段了。
但她還是覺得正義很蠢。
不過做點蠢事其實也挺可愛的對吧？人們不就是喜歡蠢乎乎的，又特別漂亮的人嗎？她不在乎人們喜不喜歡她，但是如果能更可愛一點，好像也不是特別難以接受。
羅拉吃光了早餐，她站起來想去洗碗，但超人已經不容置疑地抽走了她手裡的空盤。
「給我吧。」他微微地笑著，「你坐著就好。」
羅拉快樂地坐回了椅子上。
洗漱台是背對著餐桌的，水聲響起來之後，她就踮著腳跑到窗前，把窗簾的那層薄紗全部拉開，然後跳到桌面上，盤腿坐下來。
她仰著頭沐浴在陽光裡，心滿意足地看著daddy微微彎腰的背影。
「……你現在在紐約上學？」超人的聲音像是被陽光過濾，帶著一股朦朧的暖意，「你喜歡紐約？」
「還可以吧。」羅拉懶洋洋地說，「談不上有多喜歡，不過也不討厭。」
「瑪麗簡很喜歡你。」
「因為我漂亮還可愛呀！」
超人輕輕笑了一下。
他抬起手，將清洗干淨的碗碟都放到瀝水架上，然後轉過身走到羅拉面前，羅拉把手肘撐在膝蓋上，歪頭看著超人。
「……女孩子最好不要這麼坐，」超人委婉地說，「尤其是在穿著裙子的時候。」
羅拉撇了撇嘴，把裙子的上擺往下拽了拽，一直拽到膝蓋下面壓住。
超人停頓了一下，干脆把羅拉抱下了桌子。
羅拉不肯下來——她蠻喜歡這個可以讓daddy仰視她的位置的。
超人要抱她，她就嘻嘻笑著一骨碌躺到了桌面上，超人撈她她就翻身，超人反手摟她她就打滾，超人的力量比她更強，但羅拉因為嬌小所以更靈敏。
她滑不溜手地滿桌子打轉兒，終於因為一時不察而被超人瞅准機會捏住了手腕。
「好啦，好啦，你都不讓著我。」羅拉憋著點氣，又有點想笑，最後還是不情不願地投了降。
她屈尊降貴地朝daddy張開了手：「給你抱抱。」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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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3章 逛街
給我抱抱……超人失笑，心說好吧, 那就抱抱吧。
羅拉躺在桌子上, 超人握著羅拉的兩個手腕把她拎得坐起來, 然後抱住羅拉的腰——她纖細的程度讓超人有點擔憂，但他什麼都沒說。
羅拉趴在超人的懷裡琢磨了一會兒，然後說：「……感覺好怪呀。」
「哪裡怪？」
「就是怪嘛。」羅拉說
「習慣了就不怪了。」超人哄她。
「習慣了也怪。」
於是超人不再說話，只是安慰地摸了摸她的頭發……感覺就像是在摸皮毛柔軟豐厚的大貓。
一個女兒。小女孩兒。
這種感覺無比新奇，尤其是她趴在他的胸前無所事事地吹他耳朵後面的短發。
她聞起來有點奇怪的甜味兒, 超人疑心這是種錯覺，因為他從來沒有在別人身上聞到過這種香氣，當然, 露易絲聞起來是很令他沉醉的，那種特殊的氣息無法言語, 他曾經以為只有露易絲才會給他這種感覺。
但現在他覺得那股氣味大約是來自於他的心理作用，盡管氪星人確實在嗅覺上和人類有些特殊的差距。
要說起來，他的眼睛可以看穿除了鉛以外的一切物質, 他的吐息可以冰凍幾乎一切，他的嗅覺要是沒什麼特別之處, 那才叫奇怪呢。
正在他沉思的時候，羅拉已經把頭埋在了他的胸前。
超人很快就發現他的小女兒正像條小狗一樣在他的身前嗅來嗅去，她聞了一會兒, 然後仰起頭，把臉蛋兒擱在了他裸露在外的脖子外側。
她用鼻尖蹭了蹭他的脖子，含含糊糊地跟他說：「daddy, 你聞起來好棒啊。」
「我們的嗅覺很靈敏而且特殊，」超人告訴她，一點也不介意和她分享這個小秘密，「你聞起來有點甜。」
羅拉失落地哦了一聲：「有點甜？只是有點甜嗎？」
「噢，」超人回答，「我只在你身上聞到過這種甜味，我想『有點』這個詞彙可能不太恰當，但我確實找不到合適的味道來作為對比。實際上，只有你聞起來甜甜的。」
羅拉滿意了。她掙了一下，從超人的左手邊換到了他的右手邊，又看了看瑪麗簡的房間：「你覺得瑪麗簡能保守秘密嗎？」
「我想她沒問題。」
「她可能要睡好久才會起床呢。」羅拉又說。
「沒錯。」超人回答，「至少要到晚上她才能醒。」
「我覺得她晚上也醒不了。」
「……」超人有點跟不上這個對話的節奏了，他不知道羅拉到底是想說什麼。
「你不上班嗎？」羅拉又問。
超人隱約明白羅拉的潛台詞了，他試探著說：「我的工作不忙，我想我今天一整天都有空。」
「哦。」羅拉回答，「那我們出去玩怎麼樣？」她停了一下，補充道，「你要換一身衣服。不讓他們知道你是超人。」
「……好吧。」超人答應了下來，「我想這沒什麼要緊的，我可以戴一副眼鏡。」
「或者戴個帽子。」羅拉說，「我覺得帽子比眼鏡好點兒，你覺得呢？」
超人試圖和羅拉爭辯幾句，但在短暫的交鋒後，他迅速認識到，就算是得過普策利獎的頂級記者，也不可能在這方面贏得了羅拉。
好吧，他需要承認那已經不是贏不贏的問題了。
……他完全聽不懂羅拉在說什麼。
最後超人還是換上了是羅拉為他挑選的衣服。
他打量著鏡子前面的自己：
灰白色的高領套頭衫，寬松的版型依然遮擋不住他的肌肉，不過疊穿薄款淺藍色牛仔夾克和最大號復古藍長外套的方法，巧妙地掩飾住了他健美的上半身。
再加上卡其褲對腿部的掩飾，超人十分確定，就算他光明正大地走在街上，看起來比起超人，也會更像個穿得比較厚的潮男。
而羅拉歪著頭打量她的daddy，覺得還是戴個眼睛的效果會比較好——主要是現在超人看起來有點不太自在。
不過絕不會是他掩飾身份時用的那副大方框眼鏡。
那種款式的眼鏡其實也很能襯托他的英俊，但他偏要用醜化自己的方式去折騰。
羅拉遞給超人一款茶紅色鏡片的金絲圓框復古墨鏡。
超人認為他在任由羅拉擺弄了那麼久之後必須要為自己爭取權力了：「這個顏色會讓人們把眼神集中在我的臉上。」
「不會的。」羅拉很肯定地搖頭，「不會的——相信我，比起你的臉，他們會更關注你的身體。」
超人呆呆的：「……啊？？？」
他懷疑自己聽錯了，但又清楚自己絕對不可能聽錯。
「這一身衣服很完美的daddy！不存在喧賓奪主的情況，」羅拉大聲告訴他，「你的魅力是整體的！整體！你如果不戴這副墨鏡，他們還要關注你的臉，但如果你戴了，他們的注意力就會被轉移到你的眼鏡而不是你的臉上！」
「……是這樣的嗎？」超人很懷疑。
不過他還是放棄了掙扎，心想如果被人認出來他就快點躲開好了。
他把那副小圓框墨鏡戴上了。
「頭發頭發，」羅拉催促道，「抓兩下抓兩下——全部抓亂就好了！」
超人照做了。
鏡子裡的人已經完全變成了他不認識的樣子，但羅拉看起來依然不是特別滿意。她繞著超人走了幾圈，皺著眉冥思苦想了一會兒，終於眼前一亮！
她消失了，沒一會兒就裝扮一新地出現在了超人的面前。
淺藍和復古紅撞色掐腰長裙，卡其色高筒靴，優雅的小圓領和松松垮垮的丸子頭讓她看起來可愛得沒邊——而且讓本來就臉嫩的羅拉看起來更小了幾歲。
羅拉樂顛顛地小跑過來，抓住超人的手，讓他露出手腕，然後認真地拿淺綠色的皮繩在他手腕上繞了幾圈，打結系好。
「你看，」她示意daddy看她的丸子頭，「你手上戴的是我的頭繩！」
她得意洋洋又樂滋滋的表情讓超人有點手癢。
他抬起手，捏了捏羅拉頭頂的小丸子。
然後——很新奇的，懷著一種隱晦的小興奮，超人輕輕扯了一下，把羅拉的丸子頭扯亂了。
羅拉立刻發出了一陣甜蜜的抱怨，一邊說「哎呀你干嘛啊討厭死了」，一邊小心翼翼地對著鏡子重新系好了頭發。
這次超人控制住了衝動，他問羅拉：「去哪裡玩？」
「紐約呀。」羅拉想了想，「在大都會感覺還是很容易被人發現你是誰。」
「克拉克·肯特。」超人說，「我的名字。」
羅拉愣了一會兒：「哎呀，」她眨了眨眼睛，「我姓克拉克就好了——姓肯特有點怪怪的誒。」
「卡門·克拉克。」克拉克笑了，「可以啊。」
那羅拉姓什麼呢，姓艾爾或者盧瑟嗎？羅拉·盧瑟聽起來順口一些，但是羅拉·艾爾也很棒。其實她不挑的……不過羅拉決定還是等等再說。
他們去了紐約，看了自由女神像、帝國大廈，逛了第五大道的幾乎每一家奢侈品店。
重點當然是奢侈品店，這條被好萊塢鐘愛的高級商業街完美地詮釋了什麼叫紙醉金迷的名利場，打扮得花枝招展的游.行人群熱情地包圍了兩人，羅拉嘻嘻哈哈地拉著克拉克的手穿過了他們，柔軟的羽毛和金粉落了滿身。
克拉克不習慣這樣的場所，但也不算有多討厭。
櫥窗裡的珠寶都很好看，不過羅拉的興趣不是很大，她的珠寶首飾很多，戴過的全部交給哈森處理，他會送來新的給她。
羅拉覺得爸爸會喜歡第五大道的藝術館和博物館，沒想到克拉克對此沒有表現出太多的興趣。盡管在參觀的時候他顯得對這些展品都如數家珍，隨口就能說出名畫背後的故事，但他並不是特別喜歡它們。
他不是很喜歡紐約。
「這裡的高樓太多了，建築太密集了，」傍晚的時候他們去了海灣，克拉克解釋了原因，「天空永遠只有一線，這種逼仄感讓我覺得有點喘不過氣來。」
「你都不用呼吸的。」羅拉說。
「你明白我的意思。」
「我明白。」羅拉笑起來，她轉過頭看著海面，「我也更喜歡大都會一點。我以後要搬去大都會的。」
「你現在就可以搬過來。」
「先等等。」羅拉說，「而且你都還沒告訴露易絲和我有關的事情呢。」
克拉克並不驚訝羅拉知道他的情況，他的偽裝要瞞過羅拉是完全不可能的，她只要稍微關注他的情況就能知道他到底是誰。
她就是因為露易絲才不想讓他知道她嗎？但這沒必要，露易絲偶爾會顯得鋒利和刻薄，可絕不是不通情達理的人。
羅拉的存在本身沒有任何錯。
「她會喜歡你的，」克拉克肯定地說，「她甚至不需要花太長時間就能接受這件事。」他又想了想，「你也會喜歡我的父母的，他們都是溫柔善良的好人。」
……可是我不喜歡溫柔善良的好人，羅拉悻悻地想。
她喜歡壞一點的，黑暗一點的，富有攻擊性一點的——但又不要到萊克斯那個程度。
不要是真的有能力可以殺掉她那種。
羅拉決定不和daddy討論這個話題，好在克拉克也沒有多說。他們靜靜地吹了一會兒海風，最後分別的時候，羅拉吻了吻daddy的臉頰，而daddy吻了她的額頭。
瑪麗簡已經醒了，正坐在客廳裡喝熱可可。
羅拉想說話，被瑪麗簡堵住了。
「明天還有課，我們怎麼回去？」她問，「紅眼航班嗎？」
「我會飛的。」羅拉說，「我可以抱著你然後飛回去。」
瑪麗簡看起來非常想拒絕羅拉的提議——
她最後還是沒有拒絕。
深夜，提姆終於下定決心，給羅拉打了個電話。
他知道羅拉和超人一起逛街了，也許她的心情會好到能溫柔地處理傑森的事情。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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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4章 嘴唇
「噫——」羅拉發出代表了驚訝的長音。
從說完話就大氣也不喘一下的提姆緊張地提高了聲音：「羅拉？你生氣了嗎？」
「稍微有點吧。」羅拉說。
「那你……打算怎麼辦？」
「不怎麼辦。」羅拉說。
「什麼叫不怎麼辦。」提姆說, 他趕緊又重新壓低了聲音, 「傑森被迪克關進了阿克漢姆精神病院！你就……」這個反應？
「阿克漢姆嘛, 我上次去過了。」羅拉說, 「其實是個有益身心方便放松的好地方，傑森現在健康又能打, 我覺得他應該不會在裡面混得很差。」
——砰。
——傑森冷笑著撂倒了試圖給他點「新人教育」的家伙，並不辭辛苦地把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傻瓜疊成了一座小山。
他順手抬起手臂擦了一下濺在臉上的血跡，然後看了看手背，又嫌棄地撩起一邊的白大褂把自己的手背擦了個干淨。
「干你們。」他說，語氣輕蔑，「這就是你們最能打的人？」
渾然不知阿克漢姆精神病院中發生了什麼的提姆試圖告訴羅拉這件事究竟有多嚴重：「但小醜也在阿克漢姆！」
「我知道。不然你以為我上次去阿克漢姆是干什麼的？」羅拉依然態度穩定，「我就是去見小醜的。」
「……你居然沒動手。」
「哎呀你在想什麼呢提寶，」羅拉輕輕地哼了一聲，「我對他動手做什麼？小醜殺過傑森是讓我很不愉快，但最痛恨他的人肯定不會是我。」
提寶成功地理解了羅拉的意思：「你是想傑森動手。」
「不，」羅拉出乎意料地否定了這個答案，「我只是覺得這件事我不應該插手太多。他是個成熟的大男孩了, 要學會自己決定該怎麼復仇。」
「……我可能永遠搞不懂你的想法了。」提姆說, 他有點無語，也難以掩飾自己的焦灼，「但你真的覺得他留在阿克漢姆沒問題？他——我不認為他應該承受這些, 不管怎麼說，傑森不應該被和那些精神病犯人混為一談。」
廢話，羅拉心說我還能不知道他的精神很正常腦子也沒出半點問題嗎？他死而復生以後恢復得那麼好全都是我的功勞。
她覺得提姆是還沒有看透蝙蝠家裡的情況, 所以才會表現得這麼緊張和不知所措——盡管他掩飾得很好，但羅拉還是從他的聲音裡聽到了求助的意味。
哎呀，可憐的小提寶，她甜蜜蜜地想，雖然是很聰明，但到底年紀太小，成為紅羅賓的時間也還太短，根本不知道該怎麼處理這個復雜的家庭。
或許還摻雜了一點對於夜翼竟然做出這種事情的難以置信吧。
「你有沒有覺得迪克其實很像蝙蝠？」羅拉問，她沒等提姆回答就繼續說了下去，「那種說一不二的領導架勢，團隊任務時考慮問題的角度，下達命令的口吻，還有他應對情緒失常的方法。」
「你想說什麼？」
「蝙蝠和夜翼的態度。他們很少就同一件事情達成同樣的態度，在某件重要的事情上，如果蝙蝠表現得特別混球，夜翼就會像個天使；但如果蝙蝠舉棋不定——比如他對待紅頭罩的態度——夜翼就會變得非常強硬。」
當然了，絕大多數時候，蝙蝠都是混球，所以在絕大部分時候，夜翼都是整個家族中的天使。
但實際上其實不是這麼回事。
在羅拉看來，蝙蝠的高壓政策和他強烈的控制欲，讓他身邊的每一個人都顯出自覺或不自覺的逆反心理。
當蝙蝠絕對正確的時候——他們很不情願但不得不承認他是對的；當蝙蝠不是絕對正確的時候——他們的反抗會極其激烈。
這反抗裡或許還帶著股使命感：我要阻止蝙蝠犯下錯誤。而實現目標所要克服的困難又太多，甚至會給他們一種，自己正排除萬難地去做正確和正義之事的爽感。
沒有比顛覆蝙蝠的絕對權威更令他們激動的事情了。
「你是說，在傑森這件事上，雖然夜翼做了很過分的事情，但他的本意不是對傑森有意見。整件事的核心依然是蝙蝠和夜翼之間的問題。」提姆聽懂了。
羅拉很滿意，她高興地誇道：「你好聰明呀提寶！我和小蟲說話的時候他從來都找不准重點……」
「你有解決的辦法嗎？」提姆單刀直入。
「哎呀，」羅拉有點苦惱地說，「你是讓我想辦法糾正蝙蝠的高壓手段和控制欲嗎？」
「我以為迪克不會這麼過分的。」
「你究竟對一個敢於和蝙蝠俠吵架、動手然後離家出走，還炒掉蝙蝠直接單飛的人有多大的誤解？」羅拉說，「沒點小暴脾氣的人做得出來這種事嗎？」
在蝙蝠家族裡很少存在「我要心平氣和地和蝙蝠談一談讓他改變他錯誤的想法」這個概念。
所有人都默認了蝙蝠絕對不會改變念頭，也不會聽從勸告。矛盾就是這樣激化的，羅拉一貫認為，出現在蝙蝠家族裡的每一件悲劇，歸根結底都是蝙蝠的性格悲劇。
「你真冷靜。」
因為……因為羅拉覺得這樣很可愛嘛。
甚至連她不怎麼看得上眼的迪克都因為這個神經質的行為變得可愛起來。
「因為現在的發展已經比我預想得好太多了，只是送到阿克漢姆冷靜一下嘛。」羅拉說，「我還以為蝙蝠會在暴打紅頭罩一頓之後砸爛他的頭罩，摧毀他的幫派，然後帶他去蝙蝠洞，把他的臉懟到那件羅賓制服的展示櫃玻璃罩上，然後告訴他：羅賓已經死了，你什麼都不是。」
提姆：「……」
他服氣了：「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他還是忍不住和羅拉爭辯了一句，「但是蝙蝠他也沒有這麼過分。」
「你底氣不足地維護他的樣子真是可愛，提寶。」
提姆默默地掛斷了電話。
手機屏幕因為對方掛斷電話而短暫地亮了起來，羅拉把手機扣到一邊，開始翻她的課程表。
翻了一陣後她又有點心浮氣躁，就從床上爬起來，跳到窗台前拉開了窗簾。
紐約確實是個高樓密布的大城市，但「曼哈頓之外全是貧民窟」的戲謔之言就能說明皇後區和曼哈頓完全是兩種氣質。
夜深了，附近的居民樓都沒幾家亮著燈，但星星不會熄滅。微光讓宇宙曼妙如綢緞，羅拉坐在窗台上，無所事事地看著星空銀河——她聽了一會兒傑森那邊的聲音權當佐料。
他罵人的詞彙量還真是豐富。
打人打得很富有節奏感。
他聽起來還不錯，至於小醜……小醜被關押的區域和傑森所在的區域隔得很遠，只要小醜沒越獄，他們就根本不可能撞見。
可小醜越獄的時間是誰也說不准的。
迪克就像他的導師蝙蝠俠一樣傲慢和自大。
不管願不願意承認，他們都從蝙蝠俠身上學會了太多的特質，羅拉之前也被迪克身上那股輕松活潑的氣息欺騙了，但她在看到那場蝙蝠俠、夜翼和紅頭罩之間的大混戰時，就知道夜翼對紅頭罩的反應一定會很激烈。
不過傑森既然自己選擇了回到哥譚，也未必沒想到他要面對的事情。
羅拉惆悵地嘆了口氣，然後快活地拿出手機，挑了幾張拍得很好看的她和daddy的合照發送給了萊克斯。
這個點萊克斯都已經睡了，她發完就伸了個懶腰，從窗台跳下來，趴回了自己的床上。
哥譚，阿克漢姆精神病院。
雖然統共根本沒幾個能打的，傑森還是花了點時間才確定了自己在這個區域中的地位。
他也沒想到進來之後只有第一天被關了一下禁閉，緊接著就有幾個醫生過來，給他做了點誰都看得出來到底態度有多敷衍的測試和診斷，緊接著就把他從那個破房間換到了新區。
新區環境很好，氣氛很溫馨，自由的放風時間很長，而且就算在不應該自由放風的時間裡從房間裡跑出去也不會被管教。
簡直比在蝙蝠手下當羅賓的時候無拘無束多了。
在處理掉最後一批過來找麻煩的小人物並將他們全部堆在門口展示後，傑森活動著手腕回了房間，還記得貼心地落鎖。
電子鎖發出嘀的一聲輕響。
在下次放風時間到來前，傑森認為自己能享受到一段短暫的獨處時光。
……他錯了。
躺上床還不到五分鐘，門上電子鎖忽然打開了。
有人推開門，大搖大擺地走了進來。
硬質的鞋底敲出彈跳的音符，那腳步聲輕巧得像是小鹿。
她慢悠悠地哼著小調走來，而傑森的心也隨之狂跳。他知道他的心跳聲絕對瞞不過來人的耳朵，然而羅拉……一如既往的，對此沒有絲毫表示。
她停在他的床前。
……她要干什麼？傑森想，他緊張焦躁得像是渾身沾滿了蜂蜜後被扔進了螞蟻窩，事實上他確實感覺自己像是渾身沾滿了蜂蜜，大概是汗水給了他自己變得黏糊糊的錯覺。
羅拉歪著頭看著傑森。
他假裝自己睡著了，但是裝得一點也不像。他的眼睛在眼皮下面動來動去的，他的嘴唇繃緊了——這個小動作有點像布魯斯，但比布魯斯做出來要可愛得多。
她本來是不打算這麼早就來見傑森的，在原計劃中，她會在最關鍵時刻閃亮登場，像王子拯救公主一樣拯救傑森。
雖然這個公主是個男的，渾身肌肉，還跟泡水的水寶寶似的玩命瘋長，又比他們上次見面的時候胖了一圈。
不知道有沒有公主裙能把他塞進去。
羅拉亂七八糟地想了一會兒，伸手扒拉了一下傑森的脖子，然後果斷撩起他的衣服，把手伸進去揉了揉傑森的胸。
他汗津津的。
就有點……就有點像被舔濕的糖果。
羅拉感到一種久違的、異樣的興奮，還有那種說不清道不明的心潮澎湃的感覺。房間裡黑漆漆的，她卻覺得屋子裡仿佛灑進了月光……她情不自禁地咬了一下嘴唇，又松開牙齒，安撫般地吮了吮自己咬過的地方。
……糟糕。
……感覺有點……她想，手指彎曲著貼在傑森的胸口。
她想到只要一個用力就能挖開他的胸膛，折斷他的肋骨，將他跳動的心髒握在手心……而她又絕不會這麼做，就感到一陣暴虐的快樂，這種快樂是如此奇特，羅拉之前從未感受到過。
她戀戀不舍地撫摸著傑森的胸口，感受那種溫熱和潮濕，還有他因為緊張飄散出來的氣味。他聞起來令她沉醉……也許他嘗起來會更好。
羅拉跪坐到床邊，俯下頭，把鼻尖貼在傑森的脖子上……她細心地嗅著他的味道，順著他的下巴往上挪動，分辨不同位置的氣味的微妙差異……她最終確定了她最喜歡的地方在哪裡。
她准確地含住了傑森的嘴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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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指望變態蘿莉的三觀有多正常……
迪克的騷操作在羅拉這裡是加分項的【扶額
第115章 紅影
羅拉認真地含了一會兒。
傑森的嘴唇有點干, 她想, 肯定是沒有好好喝水，沒有認真吃蔬菜水果, 真是不會照顧自己。
但很快, 在她的舌尖下，傑森嘴唇上的干皮就變得柔軟和濡濕起來。
羅拉情不自禁地咬了他一口, 但用力很輕, 而且沒有絲毫想讓他受傷的意味。
人們都說吻是美好的……也許確實如此。
羅拉興奮得有點頭腦發昏。
但她的理智依然沒有消失, 而且另一件讓羅拉覺得驚奇的事情是，傑森在她走近時心跳快得簡直讓她懷疑他下一秒就會因為血液流動速度過快而爆掉血管, 可當她真的在他床邊跪坐下來，當她低下頭，舔.舐他的嘴唇, 傑森的心跳竟漸漸平穩了下來。
有點癢，傑森想。
也許對他來說，見到羅拉這件事是比親密的接觸更讓他緊張和不知所措的。
他沉默地躺在床上, 一開始這樣做是沒能反應過來——羅拉出現的時機實在是太突然了。
他想過羅拉會在他回到哥譚之後憤怒地找上門來, 理由大約會是一些「就算我主動放掉你你也不能自己跑了」的強盜邏輯，但羅拉沒來。
他想過羅拉會在紅頭罩在哥譚市聲名鵲起的時候找過來, 興致勃勃地表示「你要和蝙蝠對著干嗎加我一個」, 但羅拉沒來。
他甚至還想過在他揍了紅羅賓或者被老蝙蝠、夜翼揍的時候羅拉會忽然推開某扇窗戶，然後得意洋洋地說「我就知道你沒我不行」……但羅拉還是沒來。
他沒想過羅拉會在這時候出現，在他被關進了阿克漢姆的時候，她忽然推開了監牢的大門, 就這麼毫無遮掩地、大搖大擺地走過來。
然後開開心心的，她就開始和她的男孩子一起玩她過去最喜歡的游戲之一了。
傑森感受到一股茫然的、昏睡般的暈厥感，他們分離的那段時間忽而就在羅拉突兀蠻橫——但又非常「羅拉」的舉動給抹平了，不是說它們不再存在，而是那些經歷，那些血水和火光，都在這個吻中變得不那麼重要起來。
這還不算個吻，傑森又想，她只是含著他玩而已，就像含著糖果一樣。
他已經很了解羅拉了，但他還是搞不懂羅拉究竟是怎麼想的。
直到羅拉咬了他一下，又很不耐煩地掐了一把他的胸口。
——嘶，這一下可比他剛才打架受的傷更狠。
——干嘛？傑森有點委屈地想，他都老實躺著沒動彈了，她還不滿意啊？
不過緊接著羅拉就用另一只空閑的手扶住了傑森的後腦。
她短暫地抬起頭，輕輕嗤了一聲。
「哎呀，傑森，」她甜蜜又有點漫不經心地說，「你是真傻還是假傻啊？」
她沒等傑森給出什麼反應，就不容辯駁地給出了結論：「不管是真傻假傻，都是我的傻。」
——干，還是那麼一貫的不講道理。
——等等她剛才說什麼來著？
傑森睜開眼睛，然後就感到那條一直在他的嘴唇上作亂的舌頭輕盈地在他的唇縫間游走著，以一種可以說是輕車駕熟的風格滑進他的口中。
……他睜大眼睛……忽然發現牢房頂部上方的窗口被人用蠻力撕開了，一縷很淡的月光從窗口透進來。
這月光太薄，沒能照亮任何，哪怕是勾勒出羅拉的輪廓。
一切仍舊顯得晦暗模糊。
可羅拉的紅發垂落在他的臉頰兩邊，在這發絲的間隙，稀薄的月光浸了進來……像是紅色的森林中飛起塵土般的螢火。
而傑森的眼睛，終於在這時候捕捉到這抹黑暗中僅有的紅影了。
不是每一個哥譚人都有機會遇到這種事情的。他的意思是說，從小長在犯罪巷，爹媽都不是什麼好東西就算了，還管生不管養，他從小就要想盡辦法地偷摸拐騙養活自己，而他撬了蝙蝠車的輪胎，卻被他帶回了家，還成了羅賓！
然後他經歷了很多事情，他死了，他又活了過來，在剛活過來的那段時間裡吃了些苦頭不過好歹沒有餓死自己，而且他甚至沒讓自己被一些稀奇古怪的人逮住！干得漂亮傑森·托德，即使是腦子出了問題的傑森·托德！
而後他遇到了羅拉。
不，是羅拉遇到了他。
說來好笑，可他這一生最美好的事情都是因為他被人撿到，被蝙蝠俠撿到，被羅拉撿到……直到現在他仍不能說他確實徹底原諒了蝙蝠俠，但不管怎麼說，這些都很美好。
……我在對自己胡言亂語些什麼啊，傑森想。
他抬起一只手，將手指插.進了羅拉的紅發，而後緊緊將羅拉擁進了懷中。
羅拉也回抱住傑森——他從床上坐了起來，羅拉毫不客氣地跨坐到他的腿上，她親吻傑森的力道帶著一種暴虐之前的溫柔。斷頭飯般的慷慨和溫柔。
她的心跳也加快了，她的體溫開始升高，她的身體逐漸開始顫抖，在傑森有多余的精力意識到這點前，她咬了一下他的舌頭，結束了這個吻。
他們在黑暗中對坐……嗯，或者說疊坐？
「這不公平，」傑森說，「你看得見我，我卻看不見你。」
「忍著。」羅拉說。
「……」
「你可以用手。」
「……用手什麼？」傑森說。
羅拉凶他：「你是不是智障啊。」
「……你可以從我身上下去了嗎？」傑森又說。
「為什麼？」羅拉說，「因為你硬了嗎？」
「……」
羅拉飛快地伸手過去揉了一把。
「不——不不不，」傑森根本躲不開，等羅拉都揉過了才反應過來剛才發生了什麼。
他被嚇得從床上跳了起來：「不行——」
「什麼不行？」羅拉不高興了。
「……在這裡不行。」
「什麼這裡？」
「……在阿克漢姆不行。」
「我覺得這裡很行嘛，」羅拉幽幽地說，「多刺激啊。」
「……」
「哼，」羅拉說，「不在這裡也不行。我爸爸會打死你的。」
「你說的是哪個爸爸？」
「兩個爸爸。」羅拉的聲音變得得意洋洋起來，「昨天之前，萊克斯papa，現在，daddy和papa。」
「超人知道你了？」傑森托著羅拉的屁股摟著她，「他接受得也太快了。」
「爸爸都喜歡可愛的小女兒！」羅拉快樂地踢了踢腿，「你也會更喜歡女兒而不是兒子的。」
「……哈？」
「你有准備禮物給我嗎？」羅拉迅速轉移了話題。
「沒有。」
「你真沒用。」
「我太抱歉了。」傑森撇嘴，「但我現在可在阿克漢姆，上哪兒給你准備禮物去？」
「我看見隔壁房間裡的束縛床了。」
「……嗯？」傑森警覺。
「我們可以在臥室裡放一個。」
「……我不會睡在那玩意兒上面的。」
「哎呀，」羅拉嘻嘻地笑起來，「話可別說得太滿。」
不過她也沒繼續糾纏下去，而是從傑森懷裡跳下來，問傑森：「要跟我走嗎？還是繼續在這兒呆著？」
傑森當然知道他應該選擇的「正確答案」是什麼，但他不能不為說出這個答案感到遲疑，他猶豫了可能有半秒鐘，然而等他想說話的時候，房間裡已經失去了羅拉的蹤跡。
她生氣了嗎？還是單純是覺得不愉快才走的？
傑森愣了一會兒，因為羅拉消失得太快所以一時沒有反應過來，但很快，一個柔軟的吻就印到了他的臉頰上，隨著而來的是屬於熱狗、可樂和漢堡的香味。
「給你。」羅拉把袋子塞給傑森，「阿克漢姆的食物雖然營養豐富……味道可不怎麼樣。」
「你嘗過？」
「對呀，」羅拉說，隨即她停了一下，又聳肩說，「沒有。我猜的。」
「你為什麼給我這個，」傑森很警惕，「你不是嫌我胖嗎？」
「你吃不吃？」
「吃吃吃。」傑森翻開了紙袋，「都這麼晚了你在哪……算了當我沒說，」他想起了羅拉繼承自超人的超級速度，「謝謝。」
羅拉歪著頭，看著傑森三下五除二地吃光了她帶來的東西，而後說：「我走啦。」
「嗯，」傑森說，「你沒生氣，對吧？」
「你這麼直接問是得不到正確答案的傑森，」羅拉說，「不過我沒必要撒謊，所以，沒有。我沒生氣。」
「……謝謝。」
「就只是，」羅拉又說，「對你要面對的事情做好心理准備。」
「你覺得我錯了嗎？」傑森問出這個問題後才意識到自己問錯了人，羅拉是絕對不會認為殺人這種事有什麼錯的，想也知道她的回答會是什麼。
「你錯了。」羅拉卻說，「雖然錯得很可愛。」
傑森驚訝極了：「你為什麼會覺得我錯了？你也認為我不應該殺人？」
「不——怎麼可能。」羅拉搖頭，「和殺人無關，你錯在別的地方。」
「是什麼？」
「你想和我談這個嗎？」羅拉說，她想了想，「我不覺得這是個好時機……不過來吧。」
她後退，後退，直到腿彎碰到了床沿。她坐到了床上。
「首先，」羅拉說，「你為什麼生蝙蝠的氣？我想應該不是因為他沒趕上去救你吧，鑒於你跑去見你媽媽的時候做了那麼多隱藏行蹤的工作。」
傑森沒否認。
而羅拉則覺得這種對話有點熟悉……天吶，她想，我到底和多少人談過心了？這群人是把我當心理醫生用嗎？
她的思路一時間拐到了別的方面，也許她可以去讀個心理學博士什麼的，雖然學位顯然不可能在她的人生裡很重要，但讀個心理學也很不錯啊。
「那麼你到底為什麼生氣？因為蝙蝠沒有在你死後殺死小醜？」
作者有話要說：
羅拉：這群人的心理問題能不能好了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敐敄、喵學衝擊、月雨、Riddare 1個；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20656357 20瓶；最初的史官 10瓶；張同學、鮮血墨色 2瓶；
悠于 2020-9-24 22:34
第116章 視頻
傑森又一次默認了羅拉的推測。
……能不能好了你們這些人, 羅拉看著傑森面無表情的臉想, 雖然傑森這幅憋著一股氣的模樣也很棒啦……到底能不能找到他能穿得下的公主裙？
「好吧，我就當你是因為醒來之後發現蝙蝠沒有殺掉小醜才這麼生氣的。」羅拉笑起來，她輕輕揉了揉傑森的下巴，換來他一個沒什麼威懾力的瞪視, 「那麼你的錯就在於——你為什麼要認為蝙蝠會愛你, 超過愛他自己的原則呢？」
蝙蝠俠的原則永遠比他身邊的人更重要, 同時也比他自己更重要。
這是任何人都知道的事實。這甚至是比蝙蝠俠的蝙蝠裝扮更有名的標志。
「……我討厭你這麼說。」傑森的口吻陰郁起來，「我討厭你的理論。」
「我知道。真相總是很讓人討厭。」羅拉撇了撇嘴，「不過我本來也不算是可以談論這種話題的人呀……我都沒怎麼和父親這種角色相處過。」
「超人不是很喜歡你？」
「那不一樣。」羅拉果斷地說，「在你心裡, 你的原則是要高於蝙蝠俠希望你擁有的原則的，所以你們會有爭執；但我的原則低於超人的原則——他如果不喜歡我做什麼, 我就不去做什麼。」
他如果想要我做什麼……那我還是要稍微考慮一下再決定到底做不做的, 羅拉想。
但超人也沒可能會要求她做什麼。他和羅拉說話的時候總是更願意哄著羅拉，盡管他們根本就沒有經歷過什麼，相處的時間也不是很長, 他卻很努力地在扮演一個合格的父親形像了。
其實仍舊有點笨拙，羅拉想到克拉克溫柔地撫摸她的臉頰的手。
然後她轉過頭看了一眼還在思索著什麼的傑森, 忽然抓起傑森的手放在自己的臉上。
傑森：「？」
「沒什麼。」羅拉若無其事地將傑森的手放了下來, 「你不是說看不見我嗎，就想要你摸摸臉。」
感覺不一樣，她在心裡偷偷地想。
daddy的手溫暖得像是太陽，而傑森的手……有種讓她莫名喜悅的粘意和滾燙。
如果不是傑森極力拒絕, 羅拉是很想磨蹭到早上再走的。
但只要他們一停下說話她就會忍不住對傑森動手動腳，而傑森也從一開始的無視羅拉轉變為輕微的抗拒。
他覺得自己實在是太可憐了。
羅拉雖然不是只顧著自己爽的小混蛋，可他恢復意識後的一些反應似乎非常討她喜歡，這在充分說明了羅拉的惡趣味同時，也讓傑森，一個發育成熟的男孩感到十分苦惱。
在他還沒有意識的時候，羅拉可對撫摸擺弄他的身體沒有這麼強烈的興趣！
「我走了。」羅拉嘆著氣說，壓在傑森身上，給了他一連串胡亂的親親。
「快走快走。」傑森明明都有點後悔了，這時候卻有嘴硬起來，「你留在這裡只會擾亂我的想法。」
「哎呀，」羅拉回答，「但你不在我身邊的時候，我也會想你呀。」
「……所以我們？」
「嗯？我們？」羅拉眨了眨眼睛，然後恍然大悟，「我們現在正式在一起啦！」
找個機會告訴蝙蝠一下，她想，從現在開始，傑森就是她一個人的男孩子了！
就是怎麼有理有據地說服蝙蝠相信「傑森只屬於羅拉」這件事頗有些挑戰難度。
不過暫時不用擔心這個，羅拉覺得，在紅頭罩和小醜對上之前，她是沒太多可能和蝙蝠相處的。
當務之急是擔心一下別的事情，比如說收到她發送過去的愛心照片的萊克斯是個什麼反應。
大都會市，萊克斯大廈。
茉西今天一進辦公室就意識到了氣氛有些不對——別小看一個被萊克斯·盧瑟視為心腹的女人，她擅長的方便不僅僅是商務，她更擅長頂頭上司的言下之意和掩飾得很好的心情。
今天，顯然，萊克斯的心情就不怎麼好。
「發生什麼事情了，萊克斯？」茉西抱著平板走到了萊克斯的辦公桌前，「如果我沒記錯，事情進展得非常順利。」
「我知道。」萊克斯說，「但讓我煩心的不是那些無聊的工作，也不是實驗室裡的失敗記錄，更不是那些剛剛被宣布了失敗的計劃。」
茉西了然地問：「超人又怎麼了？」
「他主動接觸了羅拉。」
萊克斯的狀態其實還不錯，處於可以開玩笑的程度。茉西看出了這一點，平靜地微笑著說：「這不正是您希望看到的事情？」
「確實如此。」萊克斯回答，「但讓我不愉快的是羅拉接下來的舉動。」
那個膽大包天的女孩兒，茉西暗想，她到底是做了什麼讓老板這麼不愉快的事情？
他看起來並不生氣，只是有些不快和苦惱，茉西又想。
在意識深處，她不得不承認看到老板的情緒如此復雜令她感到心情愉悅。
「她做了什麼？」茉西問。
「她帶著超人去紐約觀光，就像真正的觀光客那樣。他們選取了最經典的旅行路線，走遍了第五大道，她還給超人買了很多東西。」萊克斯說，「刷我的卡。」
噢，茉西不禁在心裡偷偷想道，在你給出那張卡，還毫無底線地縱容她花錢的時候，不就應該想到小女孩兒遲早會把錢花在讓你不滿地地方嗎？
「她做得太過火了。」茉西建議道，「要我停掉那張卡嗎，老板？」
茉西在心裡思考著老板的可能會給出的答案。他對羅拉的關注太多了，多到茉西難以分辨出他到底喜不喜歡羅拉。但她認為老板不會同意這個提議。
「不。」萊克斯果然說，「不——」他仿佛想到了什麼，嘴唇輕微地扭曲了一下，「我不會讓布魯斯·韋恩看笑話。」
茉西知道羅拉和哥譚的韋恩先生關系不錯，她想不通年齡差這麼大的兩個人到底是怎麼關系不錯的，不過，她忽然想起了昨天老板讓她去給羅拉訂車的事情。
羅拉在紐約車展上看中了一輛阿斯頓馬丁，但她不想要紅色了，她想要綠色的。
進辦公室之前，茉西才剛剛收到了對方負責人傳來的消息，對方給了她一張綠色圖表（茉西只能分辨出那麼三四種綠色之間的不同），請她從中選出一種。
她就是打算問萊克斯到底選哪個。
前不久韋恩先生才剛剛送了羅拉一輛豪車，緊接著萊克斯就送了一輛更貴的——不管這個行動的背後代表了什麼，茉西都打定主意，但凡是她拿不定主意的，都交給萊克斯過目。
通常情況下這個特殊優先權都屬於超人，超人之下就是羅拉。
茉西將手中的平板遞給了萊克斯，萊克斯接過來看了一眼，端詳了幾分鐘平板上顯示出的圖片，然後面無表情地選中了其中一種。
「就這個顏色。」他說，「最襯她的眼睛。」
正上課的羅拉忽然抿著嘴唇笑了一下。
「你怎麼了？」瑪麗簡立刻問，她的語氣很輕，然而表情幾乎帶著一種敏感過度的小心翼翼，「你聽到什麼了？」
自從知道了羅拉的真實身份，瑪麗簡就忍不住對羅拉的一舉一動開始過度解讀。
任何時候，只要她開始走神，或者忽然搖頭或者點頭微笑什麼的，瑪麗簡都會疑心是不是在遙遠的地方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情，而這些事是需要羅拉用自己的另一個身份予以解決的。
「彼得還沒實習回來？」羅拉沒有回答瑪麗簡的問題，她反問了瑪麗簡新的問題，「你不擔心他嗎？」
「你是不是有什麼和他有關的事情瞞著我？」
「是啊。」
瑪麗簡愣了一下：「……是什麼？」她明顯有點慌了，「難道彼得也有什麼沒告訴我的秘密身份？」
「是呀。」
瑪麗簡想了想，忽然倒吸了一口涼氣：「天吶！他不會真的是斯塔克先生的私生子吧！」
「……不是呀。」羅拉說，「斯塔克的私生子，你可真能想。」
「所以他是蜘蛛俠。」瑪麗簡說。
「就算你已經知道了，」羅拉說，「在他告訴你這個秘密的時候，你還是可以裝得更驚訝一點，就像你之前根本沒想到一樣。」
「難以置信。」瑪麗簡說，她冷靜極了，「難以置信……但又不是那麼難以置信。我早該想到的，他約會的時候總是遲到，他的力氣很大但是在被欺負的時候從不還手，還有斯塔克先生對他的賞識……我就說！一個高中生就算再怎麼聰明，也不應該這麼受到斯塔克先生的看重！」
「呃，這個，」羅拉說，「其實就算他不是蜘蛛俠，斯塔克也還是很看重他的。小蟲是個天才，真的，起碼在人類裡他絕對是數一數二的天才了。」
「在人類裡，」瑪麗簡笑了，「我聽說氪星人的大腦比人類更發達，是真的嗎？」
「當然是真的。」羅拉說，「不過最聰明的人類的智商和氪星人也不相上下。」
「所以。」瑪麗簡猶豫了一下，「你告訴我你是從實驗室裡誕生的，你在生理上沒有母親，只有兩個父親……你的另一個父親是盧瑟嗎？」
哎呀，羅拉的第一反應是，全世界人都知道她papa是個多麼神經病的，會用宿敵和自己的基因造孩子的變態了嗎？
「我還以為你會更關心彼得的事情。」羅拉說。
「他的事情不著急，等他坦白的時候我會和他私下處理。」瑪麗簡說，「我更想知道剛才那個問題的答案。」
「你為什麼會想到萊克斯。」羅拉說，她敏銳地意識到了有什麼不對勁。
就算全世界人都知道她papa是個多麼神經病的變態……那也得有個契機才行啊。
面對羅拉的問題，瑪麗簡露出一個有點古怪的神色。
她欲言又止了一會兒，忽然說：「你沒看到過小醜的視頻？」
小醜的視頻……那些無聊的犯罪直播？羅拉確實沒看過。
「沒看過。」
瑪麗簡拿出手機，低著頭在上面摁了幾下，然後把頭湊過來，和羅拉一起看了起來。
屏幕晃動了一下，隨之出現的是一個羅拉從未見過但無比熟悉的女孩兒。
她和羅拉長得並不非常相似，至少沒達到雙胞胎般的相似度，但奇怪的是，羅拉看到她的第一眼便生出了一種照鏡子般的感覺。
「……萊克斯·盧瑟以他的基因和超人的基因創造了我。」
「papa的實驗成功了，我的感官和情緒系統確實是扭曲的，我確實如他所想的那樣仇恨超人。但對我來說，仇恨就像是愛一樣美妙。」
「我會永遠渴望傷害daddy，但我又永遠不會去傷害他——不去傷害他背離了我的本性，令我無時無刻不感到焦灼和痛苦——但焦灼和痛苦對我來說就像糖果一樣甜美。」
「……我渴望被掌控，渴望被命令。因為我軟弱、纏人、想要服從。」
「但是我愛daddy，我愛他，遠超過愛我自己。」
「——這是我的天性。」瑞貝卡說，她露出如夢似幻的笑容，「——這是『我們』的天性。」
……
瑪麗簡小心地看了一眼羅拉。
羅拉呆呆地看著眼前的手機屏幕，像是整個人都陷入了一場巨大的震動或者自我懷疑中。
她趕緊安慰羅拉：「別擔心，她是從平行世界來的，我們都知道她和你不是同一個人。」
「你們『都知道』？」羅拉神色古怪地問，「這個視頻……當時是全球直播嗎？」
瑪麗簡嘆了口氣，有點同情地看著羅拉：「是的。」
「……哇哦。」羅拉干巴巴地說，「哇哦。」
她想起了她聽到過的瑞貝卡和博士的對話，她想起了洛在說起平行世界時微妙的表情，她想起了人們在聽到她的父親們都是誰時震驚但又不是特別震驚的表情。
她甚至想起了布魯斯雖然一直試圖從她身上搞到DNA，但從不顯得特別急迫的態度。
羅拉的嘴唇張張合合，最後只問了瑪麗簡一個問題。
「這個視頻，」她說，「沒可能誰都有辦法搞到的對吧？」
「當然不可能。」瑪麗簡立刻說，「直播過後消息就被全面封鎖了，不是誰都能弄到視頻的。」
「那你的是從哪兒來的？」
「我當時用手機錄下來了。」瑪麗簡說，「私下保留。」
「你為什麼要保留這個東西！」
瑪麗簡攤手：「拜托，你得承認，這件事確實很好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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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7章 宣布
從瑪麗那裡得知的消息確實讓羅拉很不開心, 她甚至都不知道該怎麼說話了。
一整天的時間裡，她就那麼懨懨地趴在課桌上發呆, 實驗都是同組的瑪麗簡幫她做的, 順便還為她填好了實驗報告單。
「別這麼難過。」放學後瑪麗簡努力安慰羅拉，「這件事和你沒多大關系。」
「怎麼可能和我沒關系！」羅拉憤憤不平地反駁道，「就我一個人不知道這件事嗎？！太難堪了吧！！」
「……你看起來不像是會在乎無關人士看法的人。」瑪麗簡說，「而且你和瑞貝卡不是很像——至少不熟悉你們的人看不出來你和她之間的相似之處，你們的發色瞳色差異也很大。如果不是你自己告訴我你有兩個父親，如果不是親眼看到你和超人相處，我也猜不到你的另一個父親就是盧瑟。」
羅拉翻了個白眼。
——她其實只是在生氣瑞貝卡的發言。
——什麼叫……渴望服從, 渴望被掌控啊。
不要擅自給別人加人設好嗎！
還是全球直播的人設！
氣歸氣，羅拉還是哼哼唧唧地接受了瑪麗簡溫柔的安撫。
瑪麗簡邀請羅拉去她家裡做客, 羅拉拒絕了：「你回去吧。」她說, 「彼得在你家樓下等你呢。」
「超能力啊。」瑪麗簡感嘆了一句，又停了一下，「……你會聽我們說什麼嗎？」
「這個問題太粗魯了！」
「你有聽。」瑪麗簡嘆了口氣, 「我就知道你會，壞姑娘。」
「那我不聽了唄。」羅拉說, 「也不看了。」
「……我真該對你發一頓脾氣讓你認識到自己的錯誤, 但我不太想對你這麼做, 親愛的。」瑪麗簡抬起手撫摸羅拉的紅發，「無論如何，羅拉，我希望你能變得更開心一些。」
「我開心呀！」羅拉咳嗽了一聲, 興奮地宣布了一個大消息，「我有男朋友了！」
「誰？」瑪麗簡決定先不回去。
就讓彼得等著吧，她等了他那麼多次，這是他應得的。
「哎呀，不太好說。」羅拉想了想，「他不是大都會人。他是個哥譚人。」
「我的天吶——」瑪麗簡大驚失色地捂住了嘴，「你搞了蝙蝠俠？！」
「什麼？」羅拉比瑪麗簡還要震驚，「什麼？沒有！我沒有——你為什麼會覺得是蝙蝠？！他是——」我daddy的朋友！
不過羅拉覺得這點不是問題，因為daddy和傑森的關系也不算差。超人挺喜歡這個二代羅賓的，雖然沒有喜歡夜翼那麼喜歡。
「——他對我來說太老了。」羅拉的舌頭拐了個彎，她猶覺得不可置信，「你為什麼會想到蝙蝠？因為他是哥譚市最有名的超級英雄嗎？」
「因為我覺得紅羅賓的年紀太小了。」瑪麗簡說，「以及，呃，我感覺你像是那種瘋狂到會去搞蝙蝠俠的女孩兒。」
「即使他是我父親最好的朋友？」
「即使他是你父親最好的朋友。」瑪麗簡道，「你剛才也只說了你覺得他太老了，而不是什麼『他和我daddy同輩』這種話不是嗎。」
羅拉看瑪麗簡。
瑪麗簡看羅拉。
「……夠了，我們需要停下了，這段對話太愚蠢了。」羅拉搖頭，「你知道最愚蠢的是什麼嗎，我跟你打賭，蝙蝠會知道我們討論的這段話的——想像一下他聽錄音時的表情吧。」
「我不能。」瑪麗簡情緒穩定，「我又不知道他面具下面的臉是什麼樣子的。事實上我甚至根本就不認識他。」
「你為什麼能毫無障礙地對他使用『搞』這個字。」羅拉說，「你是認真的嗎？」
這對話太蠢了，羅拉想。
但她好想繼續說下去啊哈哈哈哈，還很想知道老蝙蝠聽到這段話的表情！
「我認真的。」瑪麗簡說，「這就是女孩兒之間的對話。我們平時就談論這些——所以你的新男朋友是誰？」
「什麼新舊的。我就有一個男朋友。蝙蝠他助手。」
「所以你搞到了夜翼！」
「我沒有！」羅拉大叫起來，「什麼？為什麼你會覺得是夜翼？！天吶！夜翼還不如紅羅賓呢！」
「如果你是說屁股的話，我打賭夜翼的屁股比蝙蝠還好。」
「……我想知道蝙蝠的表情，我的天，我必須得知道蝙蝠的表情。」羅拉說，她把交叉手臂在胸前，「別問了瑪麗簡，我不會告訴你是誰的。暫時還不會。」
「我理解。」瑪麗簡說。
她微笑著擁抱了羅拉一下，然後告訴她：「我會好好和彼得談談的。不管我和他之間發生什麼事情，我們的關系不會受到影響。」
「那彼得可能會抱怨我搶走了他的女朋友。他已經抱怨過了。」羅拉說，也抱了抱瑪麗簡，「謝謝你幫我脫衣服。」
「……我後來又幫你穿上了。」瑪麗簡說，「不客氣。」
她們在路口處分開，瑪麗簡小跑著上了公交車，而羅拉在原地站了一會兒，轉頭去了澤維爾學院。
多日不見，這座學校看起來仿佛經過了重建。
羅拉在攝像頭前仰起臉，數秒後，一道銀色的影子衝過來，幫她打開了門。
「好久不見了卡門！或者羅拉？你更喜歡別人叫你羅拉對嗎？雖然我和你還不是很熟悉，但你和旺達的關系很好，四舍五入就相當於和我的關系也很好了，你可以直接叫我的名字皮特羅，我可以直接叫你羅拉對嗎？」
「對。」羅拉說。
「和一個跟得上我的人說話的感覺真好，」皮特羅開心了，他躥到羅拉身邊，「要和我在學校裡逛逛嗎？哦對了，如果你是來找旺達的，她這段時間剛好在學校裡。」
「你們都知道超人和盧瑟是我雙親了對嗎。」
皮特羅安靜了一下：「剛見面的時候不知道，不過後來你吐了些冰霧出來，我們就大概猜到了。」
「如果我不暴露能力，你們還能猜到嗎？」
「說不准。」皮特羅說，「你的能力很強，你不是變種人，這兩點就能排除掉很多猜測了。雖然變種人的能力和遺傳沒多大關系，普通人與普通人結合可能生出強大的變種人，變種人與變種人結合也可能生出普通人，但是也有相當一部分超能力是有遺傳因素的。」
他又說：「而且超人還這麼有名。盧瑟也很有名。瑞貝卡也很有名……如果沒有瑞貝卡，我們肯定猜不到你到底是誰的女兒。」
羅拉陰郁地翻了個白眼，但總算還是決定忍受這件事了——反正木已成舟，就算她不想忍著也不可能了。
如果不是因為她變成了這件事裡唯一一個因為瑞貝卡在她腦子裡上了鎖所以從頭到尾都不知情的人——好吧她不是很生氣這個，反正玩游戲的時候玩家不都會被策劃當傻子嘛，她真正生氣的是——也許超人早就知道她了！
她到底有沒有成功地在超人爸爸面前假裝乖寶寶！
到底有沒有！
她想找旺達傾述一下，不過看起來皮特羅是個聊天的好人選。
……就是看起來實在是太多嘴多舌和無法保守秘密了，也許她應該先和皮特羅說點別的，比如問一問學校裡的八卦什麼的。
於是接下裡的二十多分鐘裡，羅拉就這麼和皮特羅繞著澤維爾學院走了不知道多少圈，認識了每一棵年齡超過二十歲的樹，並且被澤維爾學院內部的各種小料消息塞了一耳朵。
……羅拉在聽得津津有味的同時，覺得她還是不要和皮特羅說這些話比較好。
「……然後就是我們都知道的事情了，教授和萬磁王終於握手言和。」皮特羅意猶未盡地停了下來，眼睛亮晶晶地看著羅拉，「你還想知道什麼嗎？」
「我已經知道了你們學校裡的每一件事了，我猜。」羅拉說，「謝謝。」
「不客氣。」皮特羅輕快地吹了聲口哨，「走吧，我帶你去見旺達？」
他們在露台上找到了旺達。
她看起來瘦了很多，但轉過頭來的時候，深綠的眼睛裡依然閃爍著讓人心動的光。
「嗨，羅拉。」她用稍有些低沉的聲音說，「在紐約玩得開心嗎？」
「所有人都覺得我是在紐約玩的，」羅拉例行抱怨了一句，「我其實也是有正經的事情要做的——你說我大學讀什麼專業才好？」
「嗯？」旺達一愣。
旺達不明所以的反應讓羅拉決定不再繼續做鋪墊，她直接說：「我有男朋友了。」
「恭喜呀，」旺達笑了，「是你的男孩子？」
「嗯哼。」羅拉點頭，跟著旺達在露台上坐下，「你變得比之前弱了好多。」
「因為你喝下去的是我的本源力量。」旺達攬住了羅拉的肩膀，「而本源力量不可再生。」
「我不用再喝了吧？」
「不用了。」旺達說，「已經夠了。你不需要我和瑞貝卡維持自我了，現在你要自己維持自我。」
皮特羅早就溜走了，他可沒興趣留在原地聽女孩兒之間的談話。
旺達明顯很自在，她的微笑帶著恬靜的意味，好像現在她所看到的景像已經讓她無比地心滿意足——有一個瞬間羅拉很想知道瑞貝卡和她做了什麼交易才讓她不惜這樣付出，不過其實猜都能猜到。
無非就是時間線穿梭或者世界線重啟什麼的事情。老一套了。
「我覺得好難。」羅拉說，她仰面躺倒，大聲說，「活著好難！」
「你的男孩在哪兒呢，」旺達則說，「他不是總跟在你身邊？你怎麼一個人跑出來了。」
「他處理家事去啦。」羅拉說，「估計下次見面的時候又會把自己搞得半死不活的。」
「……多關心他一點。」
「我很關心呀，我特別特別關心。」羅拉理直氣壯，「我不關心的話根本不會讓他回去。」
旺達輕輕點頭，而後忽然問羅拉：「你相信瑞貝卡是真的走了嗎？完完全全地離開這個平行世界，以後再也不回來？」
「不知道。」羅拉說，「但我總感覺她和博士有一腿。沒准兒她會時不時回來跟博士來一場宇宙盡頭py，或者時間回環py。」
「她對我們的記憶都動了手腳。」
「對呀。」羅拉說，「她一走，那些被屏蔽掉的就浮現出來了。比如我永遠看不到的平行世界什麼的。」
「……」
羅拉忽然反應過來，不是每一個人都像她這樣承受力強大的：「你怎麼了？她除了抽你的本源力量以外還干了什麼？」
「她告訴了我一點和你有關的事情。」旺達閉上眼睛，「你的一些經歷。」
「好的還是壞的？」羅拉說，「壞的？壞的。」
羅拉點了點頭，有點煩惱地咬了一下嘴唇，又松開。
她告訴旺達：「其實沒你想得那麼痛苦。有些事越是旁觀越覺得痛苦，真的身處其中的時候反而沒太多感覺。」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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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8章 papa
旺達沒說話, 只是給了羅拉一個微笑。
於是羅拉沉默了一會兒，忽然建議：「不然我們也成立一個隊伍怎麼樣？就像正聯、泰坦或者X戰警一樣。」
「我們成立小隊的目的是什麼？陪你玩？」
「游戲是最偉大的事情。」羅拉嚴肅地說，「正義只有在游戲中才有價值。」
「一堆歪理。」旺達說。
但她沒拒絕羅拉異想天開的提議：「等你找到別的願意陪你一起瘋的小朋友再說吧。」
羅拉開始思考她認識的人中都有誰能加入她的隊伍（如果真的能成的話）, 旺達沒有拒絕，她還可以去問問阿爾, 然後提姆……不行, 提姆跟著蝙蝠混, 蝙蝠那個控制狂沒准兒正好找到借口天天監控她到底干嘛。
彼得？可惜了, 她認識彼得有點晚, 蜘蛛俠已經快要加入復聯了。
……她認識的其他人好像都有自己的隊伍了。
傑森也許可以進來，但是隊伍裡要是只有她一個人帶著男朋友一起執行任務多不好啊？多影響同伴的心情啊？人家進隊伍又不是來看他們倆談戀愛的。
再說了，要是傑森在，她肯定沒一會兒就要走神。
不過沒有傑森她好像也會走神。
「我的交友圈太狹窄了。」思考了許久後，羅拉沉重地說，「我覺得我有必要多認識一點朋友了——你說, 」她突發奇想道, 「你說, 旺達, 我要是問daddy能不能給我介紹點朋友, 他會介紹誰給我？」
克拉克也不知道該介紹誰給羅拉。
他在寫稿的間隙有點頭疼地看了一眼手機上的消息，羅拉把那天他們出去玩的時候拍的照片全都發給了他，以專業人士的眼光來看，她拍得很棒，不過最重要的是她在鏡頭裡真的笑得很開心, 是那種絕對不可能偽裝出來的燦爛——這讓克拉克不禁開始思考下次帶羅拉去哪兒玩。
也許可以去巴黎。或者羅馬。最好既有歷史底蘊又有足夠多的奢侈品。
不過這個念頭沒有在他的腦子裡轉上太久，因為他被羅拉的問題難倒了。
——給她介紹同齡的朋友？
他以為羅賓就已經夠她玩了。
急匆匆地回復了羅拉說他要思考一段時間之後，克拉克下班回了家。露易絲就在房間裡整理她的采訪稿，克拉克忽然想起了露易絲之前的采訪。
「有什麼大新聞嗎，露兒？」他略微提高了一點聲音問露易絲，「說些我可能不知道的。」
「如果你是想問和復聯有關的事情，沒有。我想你知道的應該比我知道的更多。」露易絲的聲音從半掩的門縫裡傳了過來，「如果你是想問斯塔克集團的事情，我得說——他們遇到了點困難。」
「我希望托尼能挺過去。」
「噢，放心吧，親愛的，絕對沒問題。」露易絲說，「佩普是個厲害的女人——你想像不出來如果托尼離開她會有多寸步難行。他遲早會因為任性破產。」
「你聽起來很欣賞她。」
「你知道我的。」露易絲說，「除了同事以外沒幾個親近的女性朋友。」
「戴安娜呢？」
「她是你的同事。從某種程度上說，也就是我的同事了。」露易絲說，「我們和你並肩作戰。」
這話可真動人，克拉克愉快地想。
然後一個念頭就撞進了他的腦海，並且在接下來的時間裡持續不斷地令他注意力無法集中——也許他可以把露易絲介紹給羅拉。
這中間當然會有很多問題，但克拉克並沒有猶豫太長時間。
「也許我可以介紹另一個人給你認識。」晚餐的時候克拉克說。
「噢，」露易絲饒有興致地朝他投來一瞥，「這就是你一直猶豫的事情？我開始好奇對方的身份了。別說話，等等，讓我先猜一猜。貓女？」
「不是她。」克拉克說。
「你確實難倒我了。」露易絲說，「黑金絲雀？」
「也不是。」
「難道是黑寡婦？但我沒聽說超人和她有過什麼交集，難道你們有私下聯系？」
「露易絲！」
「好吧，好吧，小鎮男孩，」露易絲搖頭，「揭曉答案吧。」
克拉克花了一秒鐘時間——沒有絲毫浪費他的頭腦的一秒鐘時間——思考要怎麼和露易絲解釋整件事情。
羅拉是被引擎啟動的聲音驚動的。
那輛車就停在她的樓下，緊接著她就收到了一條消息。
papa：「下樓。」
她撇了撇嘴，心說就發了幾張照片而已要不要這麼小氣……等會兒，她好像不止是發了幾張照片？她當時花錢的時候……好像也是刷的萊克斯給她的卡？
噫。
太小氣了。
這個人真的太小氣了！
羅拉換了一身衣服就衝下了樓，那輛嫩綠色的阿斯頓馬丁就停在樓下，玻璃窗似乎經過了加固，她小跑著跳了過去，窗戶在他面前搖了下來。
「上車。」萊克斯說。
羅拉繞到另一邊上了車。
「晚上好，」羅拉慢吞吞地說，「你怎麼來紐約了呀papa？」
「看看你自己，羅拉，」萊克斯說，「你現在所擁有的一切，你的整個人生，都是由我賦予的。在你離家出走之後，我依然慷慨地決定不計前嫌，繼續供應你奢侈無度的生活方式，而你用什麼作為回報？」
我刷你的卡給daddy買了些衣服，羅拉想。
還有些表。
哦對了還有些領帶。
另外他們還吃了不少東西，daddy有付錢的想法，不過被羅拉拒絕了，她知道記者的工資並不高……好吧不是並不高而是低得離譜，她隨便一條手鏈都能抵daddy一年的工資加獎金了。
daddy好窮啊。
要是papa把卡停了她就只能等傑森養了！下次見面一定要問布魯西爸爸有沒有把傑森的名字放進繼承人名單！
……等等，傑森·托德在法律上好像已經死亡了？
完蛋了，傑森自己有錢嗎？！雖說買得起papa的武器肯定不可能窮，但是有錢和有錢也不一樣啊。
有些人有資產但是沒錢，比如繼承了幾乎全部氪星科技的daddy；有些人有資產也有大量流動資金，比如papa和布魯西。
羅拉痛苦地承認了傑森也許大概很有可能是前者。
「我很努力變得更可愛，」羅拉說，「這就是我最大的回報呀！」
茉西無聲地大笑了一會兒，趕緊板起臉，假裝自己什麼都沒聽到。
不該開這輛阿斯頓馬丁過來的，這輛車的前後座之間沒有擋板。
萊克斯轉過頭看著羅拉，表情裡有種非常微妙的無語：「你……」
他話還沒說完，羅拉果斷地撲進了他的懷裡，大聲打斷了他接下來要說的話：「papa我好喜歡這輛車啊！居然真的有綠色的！謝謝papa！」
萊克斯一愣，倒也沒推開她：「這不是什麼難事。」
然後他沉默了下來，看上去是被羅拉突如其來的動作打斷了思緒。
他思考著自己剛才想說什麼。
他思考著。
他還在思考。
他繼續思考。
他終於思考不下去了。
「……你在找什麼？」
羅拉拿臉在他的胸前連環蹭就不說了，手臂還死死地圈著他的腰，這讓萊克斯有種古怪的被牢牢鎖住的感覺。這其實都還能忍耐，氪星人，哪怕是半氪星人，都因為過分強大的力量顯得極為討厭，他早有預料。
但這感覺……實在是離奇。
羅拉的態度變化也讓他感到莫名。
「你的香水很好聞。」羅拉說，「不過我覺得你不噴香水也會很好聞的……」
「……」
茉西忍不住了，她大笑起來，當然，她的大笑是無聲的。
「等我畢業了你給我安排大學嗎papa？」羅拉問。
「你不需要文憑這種東西。」萊克斯說。
但鬼使神差的，他又添了一句：「你自己考。」
她不可能考不上。她的問題一大堆，唯獨智商是實打實的。
萊克斯說：「我制造的是集合了超人的力量和我的智慧的武器，不是個廢物。」
「那我畢業了你給我安排工作嗎papa？」
「任何一家公司的面試，如果你過不了，」萊克斯冷冷地說，「相信我，我會為你感到羞於見人的。」
等等，他想，我到底在和她說什麼？
「那我肯定有萊克斯集團的繼承權的對吧papa？」
「你可以試著殺了我，然後想辦法繼承我的遺產。」萊克斯嗤笑了一聲，「就我所知，韋恩集團的律師團也是國際頂級的水平——更何況你完全可以出具檢測報告證明你和我之間的血緣關系。」
羅拉砸了咂嘴，覺得自己沒什麼問題要問了。
她心滿意足地在萊克斯的懷裡翻了個身，然後問：「你來紐約干什麼呀？」
「……沒什麼。」萊克斯陰郁地說，「過來談生意的時候路過。」
「你是不是坑人家斯塔克了。」
「怎麼？」
「哎呀小蟲是復聯的人啊，你這樣我很難做的。」羅拉惆悵地嘆了口氣，不過很快她就興致勃勃地問，「你這一波賺了多少呀？」
「沒你花掉的多。」
「好吧。」羅拉停了一下，忽然興奮，「我明天沒課，你明天要搞事嗎？沒有別的什麼殺死超人的計劃吧？」
「沒有。」萊克斯說。
他隱約覺得自己有點跟不上這個談話的節奏了，但一時間又確實沒想到要說什麼別的話題——他原本是打算來敲打敲打羅拉，讓她別做奇怪的事情，接近超人就接近超人，不要發照片給他——但羅拉似乎完全沒感受到他的威脅？
怎麼回事？上次見面的時候她還很怕他，這次見面就不怕了？
——果然是見到超人之後覺得自己有靠山了吧。
萊克斯很不爽，但他皮笑肉不笑的表情羅拉也看不見。她能猜到，但反正看不見。
看不見就是不存在。
羅拉就很高興：「那你明天是要上班嗎papa？」
「……對。」萊克斯說，他挖苦了羅拉一句，「不然你以為你哪來的錢揮霍？」
「帶我去帶我去。」羅拉興奮地說，「帶我去！」
萊克斯：「……？？？」
他情不自禁地說：「你腦子壞掉了嗎？」
「沒有呀。」羅拉說，「大家都好忙，都沒空陪我玩，我很無聊嘛。」
「你以為我會相信這個理由？」
「其實是daddy叫我和你打好關系，然後隨時向他彙報你的陰謀。」
「比上一個理由還要愚蠢。」萊克斯評價道。
「那你帶我去嘛！」
「……」
「哎呀！去嘛去嘛！」羅拉往萊克斯身上貼，一路把他擠到了車後座的角落，還弄亂了萊克斯的西裝。
他終於忍無可忍地推開了羅拉：「好了，」他皺著眉整理衣服上的褶皺，調整領口折起來的角度，「我帶你去。」
羅拉才不管那麼多。她得到滿意的答復後就不再說話了，將視線放到了外面，後知後覺地發現：「我們去機場？」
「當然。」
「那我的車怎麼辦呢？」羅拉憂心忡忡，「我回紐約的時候又從大都會運過來嗎？」
「就放在大都會。」萊克斯說，「我給你安排了別墅。別老是住在公寓，和一群無能的普通人混在一起。」
「好呀好呀。」羅拉高興了，「我的更衣室不是空的吧？」
「茉西有安排。」
「全都是當季新款，克拉克小姐。」茉西立刻說，「品牌名單就放在您的桌面上，有看中的就在上面打鉤，您的助理會安排好的。」
「那我的車庫是空的嗎？」羅拉又問。
「不要得寸進尺。」萊克斯警告道。
羅拉就說：「……哦。」
「……」
「……」羅拉泫然欲泣。
「夠了。」萊克斯充滿忍耐地說。
羅拉：「……」她咬著下唇。
「……我說夠了，」萊克斯深吸了一口氣，「茉西。」
「好的老板，馬上安排。」茉西以一種久經練習的姿勢摸出了手機。
現在羅拉滿意了。她下了車，跟著萊克斯上了私人飛機，然後被飛機上的保鏢團吸引了注意力。
「papa！」
「安靜。」萊克斯說，「你又想干什麼？」
「我不想干什麼，我只是想知道他們是什麼……都是你的保鏢嗎papa？全部都是？你帶著他們出門不會覺得自己太引人注目嗎？」
「不覺得。」萊克斯說，「我要工作了。讓茉西陪你玩。」
羅拉轉過頭看了一眼茉西，覺得不太高興，不過也沒有特別反抗這個安排。
茉西：「……」她討厭帶孩子。
但老板發話的事情她哪裡有拒絕的權力，只好保持著社交微笑坐到了羅拉的對面：「您想玩什麼，克拉克小姐？」
「你工作這麼忙，有時間談戀愛嗎？」
「沒有，克拉克小姐，但我……」
「叫我羅拉。」
「好的，羅拉，」茉西微笑，但不得不承認不直接面對老板讓她自在了很多，「我的工作很忙，但收獲也很大，戀愛只是人生中不那麼重要的一部分，我認為我現在的人生是真正有價值的。」
她說的是真話，羅拉想。
「哎呀，真可惜，」於是她就有點遺憾地嘆了口氣，「你沒有享受過戀愛的美好。」
「……你享受過了嗎，羅拉？」
「我才開始戀愛，」羅拉回答，「這個情況應該不能說是享受『過』了對吧？」
茉西心說什麼等等怎麼回事大小姐你戀愛了？什麼時候對像是誰開始了多久了？以及最重要的問題，老板知道這件事嗎？
羅拉看了坐在她對面笑容僵硬的女人一眼，轉過頭看了看papa所在的方向，然後小聲告訴她：「papa知道我一直和他待在一起，但應該沒想到這是正經的戀愛關系。」
「……你就這樣告訴我這個秘密？」茉西也小聲說，「我會告訴老板的。」
「他遲早會發現。」羅拉滿不在乎，「還是讓他知道得早一點比較好。」
她問機上的服務人員要了杯可樂，好心地沒有打擾神情復雜的茉西繼續自己的工作，自己找了個安靜的地方玩手機了。
飛機降落在地上，萊克斯叫人送羅拉去他安排的別墅，卻被羅拉打斷了。
「還沒准備好的地方我先不去了。」
「不，」萊克斯拒絕道，「我不會讓你去我家的。」
半個小時後，羅拉心滿意足地躺到了他的床上。
萊克斯·盧瑟的家裡，理所當然的——根本就沒有正經的客房。
雖然效率極高的茉西分分鐘就打了個電話叫人收拾好了一個房間，還搬來了全新的床鋪，羅拉依然拒絕去那間臨時湊活的臥室。
萊克斯一邊很想打死她，一邊覺得還不如順她的意算了，畢竟他在面對超人的時候可以甩氪石威脅，超人不想虛弱得站都站不穩就自然會皺著眉頭飛遠。
但換成羅拉，如果他扔出氪石……
萊克斯覺得她恐怕不會識相地閉嘴。
她更有可能做出讓他下不了台的事情。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投出[手榴彈]的小天使：敐敄 1個；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顏盛、喵學衝擊 1個；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吾愛謝參辰 40瓶；小糍粑、咖啡苦口加點糖 20瓶；神祖li黧、夢夢不舍、於彤 10瓶；蔥白 6瓶；藍藍路、顏盛、妄想症仒葉子 5瓶；無可訾議 2瓶；白銀凶鳥 1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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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包已發~
第119章 領帶
克拉克的手機響了一聲，他在露易絲的眼神中點開了消息。
是圖片。羅拉發的。
克拉克仔細看了看……是萊克斯的臥室？羅拉滿臉得意洋洋地跪坐在床上自拍, 背後是克拉克熟悉的小陽台。
她又發了條消息過來：「我在papa家！我把papa趕到客房去睡了！」
萊克斯家裡居然有客房？他的客房給誰住？他又沒有真正意義上的朋友。
「她說了什麼？」露易絲被克拉克的表情激起了好奇心, 「給我看看可以嗎？」
克拉克默默把手機遞了過去。
露易絲掃了一眼, 而後高高地挑起了眉：「哇哦。」
克拉克無奈地搖了搖頭, 苦笑了一下：「你怎麼看？」
「典型的小女孩。」露易絲說, 她停了一下, 又打量了羅拉一會兒, 「但很可愛。」
「他居然真的讓出了臥室……我不明白她怎麼做到的。」克拉克說, 「萊克斯憎恨被人挑戰權威。」
「他對女士很紳士，你得承認這點。」露易絲聳了聳肩, 把手機遞了過去, 「而且無論如何她確實也是他的女兒——父親總是喜歡女兒的。」
「你看起來很有經驗。」克拉克揶揄道。
露易絲·萊恩和她的父親，萊恩將軍的關系一直都很糟, 誰都知道。
「相信我, 如果我是個男孩兒, 在他旗幟鮮明地表示對超人的警惕和不信任之後, 我依然站在你這邊——他這輩子都不會再和我說一句話，更不會讓我在聖誕的時候回家。」
克拉克不太相信, 不過他沒有觸及萊恩將軍這個話題。
羅拉發完消息就心滿意足地趴到了床上，這張床又大又軟，她翻滾了幾圈後就停了下來, 興奮地在心裡的小本本上打了個勾。
給papa發了照片之後當然也得給daddy發！
她要表明她對兩個父親的態度是非常平等的！不會厚此薄彼！
至於她花了papa的錢給daddy的事情……啊這個，反正萊克斯自己天天為了殺超人花得錢更多更誇張，折算一下都是在給超人花錢只是方式不太一樣……這就是他們倆之間的事情了。
不是她厚此薄彼。
她躺了一會兒後忽然聞到了一股酒香, 就從床上跳起來，跑去了萊克斯在的地方。
萊克斯正坐在客廳裡喝酒。
電視上放的是超人又在什麼地方救了什麼人的報道，主持人面帶微笑，聲情並茂地念著稿子，將超人誇獎得天上有地下無……羅拉瞄了一眼，啊，是最愛吹捧超人的那幾個電視台之一。
何必呢羅拉想，你要是不愛聽別人說超人好話，關注一下那些專業黑超人的頻道不就行了？
萊克斯看了羅拉一眼，冷淡地說：「你要做什麼？」
「你在喝什麼？」羅拉跑到他身邊坐下，「給我喝點。」
萊克斯沒說什麼廢話，很干脆地給羅拉倒了一杯。
她就抱著杯子坐在那兒和萊克斯一起看電視，看得非常開心——看人吹捧daddy當然開心啦。
萊克斯就不那麼開心了。
隨著受邀的社會評論家一個又一個登場，並眾口一詞地表示超人的偉大後，他的表情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越來越差，他喝酒的速度越來越慢。
說來也怪，節目裡的吹捧越是肉麻，萊克斯看得就越是認真和入神。
羅拉看了一會兒電視就不看了，轉頭看萊克斯。
他的微表情變化其實很多，根本不像是人們一貫認為的那樣冷酷無情……看得久了竟然還覺得他有點可愛是怎麼回事，羅拉偷偷地想，尤其是這個咬牙切齒的小表情。
她好想笑。
但她忍住了，因為總覺得如果她真的笑了出來，papa過後一定會給她找麻煩。
這個節目一直持續了有小半個小時，發言也顯得較為中立，起碼後來還是出現了一些對超人不利的發言的，但這沒有讓萊克斯的表情好多少，因為很明顯能看出來主持人和嘉賓都是帶著偏向超人的傾向的。
就算是在批評超人，他們的態度也更像是溫聲細語的談笑，甚至都說不上是勸導。
——你既然不喜歡為什麼要看……羅拉想，搞不懂搞不懂。
她默默地喝完了酒，萊克斯轉過頭，又給她倒滿了。
——哇！他居然在關注她的嗎！
羅拉簡直為此感到受寵若驚，她古怪地看了一眼萊克斯，慢慢把手中的酒又喝光，然後把酒杯放到了茶幾上。
她站起身，在離開前斟酌了一下，彎腰吻了吻萊克斯的側臉。
他沒什麼表情地看了看羅拉。
「不要做多余的事情。」他說，「晚安。」
第二天他果然履行了諾言，帶著羅拉去了萊克斯集團。
萊克斯大廈是大都會的標志性建築之一，不過羅拉覺得這個城市最美妙的地方就在於兼容了繁華和溫馨兩種氣氛。紐約曼哈頓區附近冰冷得驚人，大都會就顯得柔婉了很多，雖然與此同時也會顯得有點……傻。
沒辦法，總得有所取舍是吧。
羅拉趴在窗戶上看了一會兒外面的街道，風從窗外灌進來，讓她的紅發像綢布般飄揚起來。
萊克斯不動聲色地拂開了擋在他手機屏幕前的那縷長發。
又一縷紅發飄了過來。
他再一次拂開它。
另一縷紅發飄了過來——萊克斯說：「羅拉。」
「嗯？」羅拉轉頭，眨著眼睛假裝無辜，「papa？」
萊克斯給了她一個警告的微笑。
羅拉盯了萊克斯一會兒，有點不太情願地把紅發從背後順到胸前，用手指胡亂地梳理了幾下，而後繼續趴在窗台上發呆。
萊克斯：「……你頭繩呢？」
「扔掉了。」羅拉說，「昨天都用過了呀。」
萊克斯不說話了。
開車的茉西在心裡暗叫了一聲不好，心想完了她什麼都考慮到了，連衣服都緊急送了好幾套過來給羅拉挑選，沒想到卻忘記了給羅拉新的頭繩……
沒想到羅拉在窗台上趴了一會兒之後忽然回過頭看向萊克斯：「papa~」
「……說。」
「你的領帶很好看呀~」
「……」萊克斯安靜了一會兒，似乎在思考到底要怎麼辦。
然後他從小抽屜裡取出了一把小刀。
羅拉：……？？？
什麼鬼？這就拿小刀了？萊克斯想干什麼？就算想干什麼也不該拿普通的小刀啊，該拿氪石才對——她都考慮好了要怎麼應付papa的氪石威脅了！
在羅拉驚異又好奇的眼神中，萊克斯把領帶扯出來，在領帶的背面裁下了一小節細長的布料，然後他打量了一下羅拉，抬手准確地掐住了長發的尾部。
他在被他掐住的位置上系了一個小小的蝴蝶結。
深紫色蝴蝶結歪歪斜斜地靠在紅色的長發上，看起來甜蜜，蓬松，帶著童話般的幽默感。
羅拉：「……哇！」
她實在是無法掩飾自己的驚奇，反手把紅發順到自己的面前仔細打量了一下這個小小的蝴蝶結，注意到萊克斯竟然小心地掩飾住了布料的截斷面。
「……哇。」她忍不住又說，「你給你前女友系過頭發嗎papa？」
這話說的。
萊克斯都懶得理她。
還不到工作時間，萊克斯大廈中的人不算多，但這屈指可數的幾個員工在認真地向總裁投以誠摯的眼神問候後，驚訝地發現了跟在總裁身後的另一個人。
一個小女孩。
紅色的長發被松松垮垮地束在腦後，露出了她漂亮得先聲奪人的面孔——她的綠眼睛尤其令人矚目，因為當她走在萊克斯身後的時候，任何人都無法忽視他們之間的相似之處。
「papa，他們都在看我誒。」羅拉說。
「安靜些。」萊克斯不耐地回答，「別告訴我你害怕這些眼光。」
羅拉悄悄地在萊克斯的身後撇了撇嘴。
「不許做鬼臉。」萊克斯又說。
羅拉立刻在臉上掛出一個標准的露齒微笑。
萊克斯的辦公室大極了，相比起來就顯得空曠得和它的面積很不相稱，反正是讓羅拉想起了大得離譜的公園或者廣場，白鴿會在這樣的地方飛來飛去地啄食。
他是想在辦公室裡養什麼需要大面積活動範圍的動物嗎？
羅拉飛到了這個空曠的辦公室中唯一的一個辦公桌後，背著手繞著桌面轉了幾圈，然後坐到了屬於萊克斯的椅子上。
「……」萊克斯看了她一會兒。
他越來越搞不懂羅拉到底是想干什麼了。
但他又有點明白羅拉到底是想干什麼。
「我不需要你陪著。」萊克斯說，「如果你覺得無聊，我可以派人陪你去大都會逛街。」
「可是我現在不是很想逛街呀。」羅拉心滿意足地深陷在椅子裡，「我上次去逛第五大道的時候已經逛得很過癮了~我現在就想和papa一起玩~」
「別這麼幼稚。」
「哼。」
他們僵持了幾秒，然後羅拉懨懨地從椅子上飛起來，飛到了萊克斯的背後。
她看著萊克斯走到辦公桌後坐下，調整了一下椅子的角度，然後將手放到桌面上。萊克斯避開了羅拉的視線，打開電腦，開始有條不紊地處理工作。
羅拉：「……」
她無所事事地趴在桌面上盯著萊克斯直瞧，邊看邊想一個困擾了她很久的問題。
萊克斯的頭發去哪兒了呢？
他看著一點也不像是介意自己光禿禿的頭頂的樣子，羅拉也不是非常介意，因為萊克斯沒頭發看起來也不醜。
因為克拉克的頭發是黑色的，眼睛是藍色的，萊克斯的眼睛是綠色的，頭發……頭發沒有。
好吧，不醜，就是有點怪怪的。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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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0章 聯盟
她繼承的是綠眼睛, 還有紅頭發, 那麼按道理說, 她的頭發也是繼承自萊克斯, 所以如果萊克斯有頭發, 他的頭發會是紅色的。
羅拉努力想像有頭發的萊克斯, 對, 不僅是有頭發, 而且頭發還是紅色的。
……她盯萊克斯的頭頂出了神。
萊克斯努力忽視來控制羅拉的視線, 但很快他就意識到他的努力完全失敗了, 看起來如果他不想辦法阻止, 羅拉能盯著他的頭頂看到地老天荒。
真是個噩夢, 他想。
不知地多少次的, 萊克斯對於他制造出了羅拉這件事生出了後悔之心，不過最讓他後悔的不是制造出羅拉, 而是在制造她，又發現她的大腦有嚴重問題之後，他竟然放松了對她的監控, 這才讓瑞貝卡有機可乘, 把羅拉從實驗室中帶走。
天知道那個從平行世界來的女孩兒對羅拉做了什麼，羅拉的問題看起來正在被逐漸治愈, 然而又有更多的問題暴露了出來。
她極端不可控的情緒。她古怪的思維模式。
——不是奇怪，而是古怪。
在羅拉觀察萊克斯的時候，他同樣也在觀察羅拉，而觀察的結果是羅拉就像精神病人般無跡可尋。
她是個完全沉浸在屬於自己的世界裡人, 她透過那個世界去觀察外界的一切。
「你確定想要幫忙？」
萊克斯拉開抽屜，從裡面取出一份文件放到桌上，然後推給了羅拉。
「讀一遍這個。」他說，「這是萊克斯集團對斯塔克集團的訂單。讀完它，然後告訴我，如果是你，要怎麼才能完全合法地毀掉這份合約。」
「但是，但是你從來都認真履行合約啊。」羅拉說。
這是真的，在作為商人的時候，萊克斯的信譽相當優良。
不過在其他時候就不一樣了。在所有不合法的事項中，他都是最糟的合作對像，上一秒和你握手言歡，下一秒就把你推出去擋槍。
「我不打算毀掉合約。」萊克斯說，「但這不意味著我不能。」
羅拉懂了。
她思考了一下daddy對這件事可能會產生的看法，緊接著就想到了不知道daddy有沒有在聽她說話……其實超人平時是不怎麼關注她的，只是極少數時候，當她和一些重要的人待在一起，他就會把注意力放到她身上。
所以她還是不知道她有沒有成功在daddy面前假裝成一個安全無害的小女孩。
天，羅拉又想，蝙蝠會不會向超人告她的黑狀？
羅拉接過了那份文件夾，左右張望了一下，覺得那套擺在辦公室最中央的茶幾和沙發實在是距離這裡太遠了。
萊克斯的辦公桌很靠近窗口，大都會是個光照充足的城市，在這樣巨大的窗前，羅拉能清晰地感受到陽光所帶給她的舒適和愉悅感。
她索性往桌面上一趴。
萊克斯：「……」
但好歹羅拉沒有繼續盯著他看了。他低下頭，重新開始處理他想處理的工作，並且無視了羅拉沒過上一會兒就開始掏手機玩的小動作。
羅拉把手機拿出來，想給提姆發一份文件，然後問他要怎麼辦。
「不許找外援。」萊克斯冷冷地提醒她，「尤其是哥譚人。」
「……啊。」羅拉有點遲鈍地發出了一個單音，然後她忽然說，「你知道我戀愛了啊papa！茉西這麼快就告訴你了！我以為她至少能保守一天的秘密呢！」
「她確實能保守一天的秘密。」萊克斯說，「但保鏢身上裝的錄音器錄下了你們的對話。」
「……傑森，他很、很可愛的。」羅拉哼哧著說，「他特別可愛。」
「我不管你和誰在一起。」萊克斯說，「不要做多余的事情。」
什麼呀，羅拉想，那才不是多余的事情呢。
不過她當然不會傻到拿這種事和萊克斯爭辯，就只是翻著文件，哼哼唧唧地答應了下來。
這大概還算是美好的一天。
正義聯盟裡，所有人都注意到聯盟主席有些愁眉不展。
例行的會議裡沒有什麼大事，只是一些第三世界的飢荒問題，某些地區的地震。因為海底的火山爆發，海王沒有出席這場會議，不過鑒於他就算是出場了也說不上什麼話，大家都沒針對這個抱怨什麼。
會議快結束的時候，閃電俠終於用手肘撞了一下超人的肩膀。
「你怎麼了，藍大個？」他快活又熱情地說，一邊還飛快地從桌下不知道什麼位置裡掏出了棉花糖往嘴裡扔，「哦你在看這個嗎？這是我之前買棉花糖熱可可的時候店家送給我的！味道還不錯，你要來一塊嗎？」
「不了，謝謝。」超人微笑著回答。
他們都在用超級速度對話，如果周圍的是普通人，他們大概會被騙到，但坐在這張圓桌上的當然不會是普通人，這陣細微的嗡嗡聲被所有人聽到了。
「你們在說什麼？」綠燈問，「是和會議有關的事情嗎？」
「是和會議無關的事情。」火星獵人說，他凝視著超人，「溫暖，疑惑，無奈和一點擔憂……一個小女兒。」
「什麼？」
「一個女兒？」
「你確定？我沒聽錯吧！」
這句話在團隊中引發了軒然大波，火星獵人有些驚訝地看了看自己的同伴，最後轉過頭向超人道歉：「對不起，我不該把這件事說出來的。」
「沒關系。」超人說，「我原本也不打算向你們隱瞞。」
「所以你也有一個女兒。」神奇女俠饒有興致地說，「就像瑞貝卡那樣的嗎？」
「不，她和瑞貝卡不太像。」超人解釋道，「羅拉，這是她的名字。羅拉的長相和我沒有那麼相似。她的頭發是紅色而不是黑色，她的眼睛也是綠色的。」
「就像萊克斯·盧瑟。」蝙蝠俠低沉地說，「我有必要警告你們，她的性格也很像他。」
「真的嗎？」閃電俠驚了，「真的嗎藍大個？性格也像是盧瑟？我只要想像一下如果我有一個性格像是逆閃電或者寒冰隊長的女兒……天，」他連棉花糖都不吃了，苦著臉搖著頭，「我已經開始頭痛了。」
「那可說不准。」超人說，他抬起手在自己面前的桌面上點了幾下，將羅拉的投影顯示出來，「這是羅拉。」
他選擇的是他給羅拉拍的一張單人照，身後的背景是第五大道上花哨的□□隊伍。
她看起來嬌小，快樂，渾身金粉，聖誕的驚喜禮物般閃閃發光。
「哇！」閃電俠發出了一聲毫不掩飾的感嘆，「真可愛！」
「我喜歡她的眼睛。」綠燈俠說。
神奇女俠挑了挑眉，雙手環胸：「她看起來還是很像你的，克拉克。相比起來，瑞貝卡就有點像是女版超人的復制品了。」
火星獵人凝視著這張照片的投影。
他從超人的心中感受到了愉快、喜悅和溫暖，至於蝙蝠俠，清澈的寧靜從他的心靈中一閃而過，緊隨而來的就是大量黑暗的情緒和一些莫名的不安。後者們都是老樣子了。
火星獵人努力克制這自己不在不經允許的情況下讀心，然而這種基礎的情緒感受是無法避免的。
像以往一樣，他決心為自己的同伴保守秘密。
「……所以你們去逛第五大道了？」閃電俠還在興致勃勃地問問題，「我承認紐約是個好地方，但中心城也不差啊，你下次可以帶他來中心城玩。」
「她會加入我們嗎？」綠燈俠提出了一個建議，「我認為她會是一個優秀的戰力。」
「我不會投贊同票的。」蝙蝠俠冷冷地說。
超人無奈地看了自己的同伴們一眼：「我想她應該對成為超級英雄不感興趣。」
「你說她想要你給她介紹同齡的朋友，」綠燈說，「可以把泰坦的成員介紹給他，泰坦的成員都很年輕，他們的年齡也差不多。」
「我不覺得從這些組織的成員中能找到合適的對像，綠燈，」閃電俠說，「酥皮說羅拉對這種活動不怎麼感興趣，更像個擁有超能力的普通小姑娘……實話說我有點想像不出來，我的意思是，她都已經有超能力了，怎麼可能還是個普通的小姑娘？」
「她從營養倉逃脫後出現在哥譚，從我追查到的情況看，所有欲行不軌的惡棍都被她全部解決了。」蝙蝠俠冷淡地說，「她不主動攻擊，但如果有人想傷害她，她也從不留手。」
「就像順手拍死想要吸她血的蚊子。」火星獵人說。
「哇哦。」閃電俠說，「也就是說，她勉強算得上是個土生土長的……哥譚人？」
蝙蝠俠看他一眼，默認了這個推測。
「那多簡單，我們把羅賓介紹給她好了，問題解決。」閃電俠又開始掏棉花糖吃，「紅羅賓的年紀還小，不過初代羅賓的年齡應該和她差不多才對……」
「她已經認識羅賓了。」超人說，「她認識蝙蝠的時間比認識更早。她還叫蝙蝠布魯西爸爸呢。」
包括超人在內的所有視線都集中在了蝙蝠俠身上。
蝙蝠俠頂著眾人的目光：「……」
神奇女俠：「……」
閃電俠：「……」
火星獵人：「……」
綠燈俠：「……」
「好了，」超人打斷了大家的凝視，「關於羅拉的事情，我已經有頭緒了……」
「你打算什麼時候介紹我們認識？」神奇女俠率先說，「聯盟內部的女性數量太少了，我對她很感興趣。」
「等到時機合適。」超人說，「我會帶她來的。」
他的同伴都接受了他的答復，四散離去。
閃電俠在離開前又猛地往嘴裡塞了幾粒棉花糖，然後才落後眾人幾步地從座位上站起來。
超人看著這一幕，忽然有了個主意。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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悠于 2020-9-24 22:36
第121章 吐槽
「你對閃電俠的印像怎麼樣？」羅拉興致勃勃地問提姆, 「你和他打過交道嗎？」
「沒有。」紅羅賓說, 「我還沒有和蝙蝠以外的超級英雄打過交道——鋼鐵俠例外, 我們在派對上見過，但我當時還不是紅羅賓。你怎麼忽然對閃電俠感興趣了？」
他心中對閃電俠生出了淡淡的同情，不過這種情緒不怎麼過火。
現在提姆最同情的人就是他自己, 被夾在蝙蝠、夜翼和紅頭罩三個人之間，幫誰也不是, 誰也不幫好像也不是。
不過他心理上其實比較偏向於紅頭罩的……紅頭罩被抓回蝙蝠洞關著他會覺得這是對方應得的待遇，但阿克漢姆實在是太過火了。
「daddy說如果我想要找人陪我玩, 可以找閃電俠。」羅拉說, 「我看了不少閃電俠的采訪和他有關的視頻，目前還沒怎麼看出來他的性格怎麼樣。」
「這有什麼難看出來的。」紅羅賓說，「你沒聽說過大家給他取的外號嗎？正聯團寵，說得就是他。」
「噫。」羅拉說, 「聽起來好傻。」
「他只是在團隊互動的時候有些吊兒郎當不靠譜而已。」
不像你在哪兒都那麼不靠譜，提姆想。
他一邊和羅拉說話一邊敲打鍵盤, 電腦屏幕上代碼如同瀑布般傾瀉而下, 印在他藍色的眼睛裡。
阿克漢姆系統以他現在的實力要入侵起來還是太吃力了, 而且根本保密不了多久就會被蝙蝠發現。
為了在未來有實力之後能更好地瞞著蝙蝠做些小手腳, 提姆謹慎地選擇了按兵不動。
不過阿克漢姆中那些工作人員的私人手機就要簡單得多, 就是工作繁瑣了些, 要一點一點地篩選出有用的資料，然後拼湊成阿克漢姆中的大致情形。
提姆並不缺乏耐心，雖然他還年幼, 但和心智不相匹配的年齡讓他從很早以前就學會了等待，成為蝙蝠俠的助手之後，他做的最多的事情依然是耐心地等待。
「你在做什麼？」羅拉問，「查什麼資料嗎？蝙蝠最近好像一直都忙著搞定哥譚那些因為紅頭罩不在產生的動蕩，你是不是趁著他忙做了什麼小動作？」
「迪克已經回布魯海文市了。」提姆說，「我在想辦法了解傑森的情況。」
「他在阿克漢姆裡過得還不錯。你想知道什麼？可以來問我呀，我什麼都知道。」
「你知道他上一頓的飯後甜點吃了什麼嗎？」
「阿克漢姆的食堂供應蛋糕和布丁。」羅拉說，「不過我給他帶了點熱狗和辣醬，他更喜歡這種垃圾食品。」
「你給他帶了熱狗和辣醬？！」
「我沒有親自去。」她就去了一次而已，「我叫人給他帶的，你知道阿克漢姆裡的人沒有清白的對吧，隨便找一個威脅一下的事情。」
「蝙蝠還沒有去管他。」提姆說，「不過他有去探望紅頭罩的計劃。你覺得他會怎麼處理這件事？」
「這還要取決於傑森的想法。」羅拉有點厭倦這個話題，「好了好了，我們不說傑森了，沒什麼好說的，這事兒遲早要解決，或者根本沒辦法解決。兩種可能二選一的事情。」
她搞不懂為什麼提姆這麼憂心。
在她看來目前所發生的事情全都是小事，蝙蝠、迪克和提姆所擔心的傑森的精神出現嚴重問題的情況也根本就沒有發生。
所有人都在沒頭沒腦地宣泄自己的情緒——不管是悲傷、憤怒還是失望——只有被傑森揍了一頓的紅羅賓最無辜。
好吧，其實羅拉也不覺得提姆真的就完全無辜了，她覺得她去找蝙蝠的時間太早了，人傑森才死了幾個月啊你就上門說「你需要一個新的羅賓」。
不過提姆上門這麼早也是因為蝙蝠俠在傑森死後那段時間的行事越來越黑暗和粗暴，羅拉相信如果不是因為蝙蝠出現了明顯的精神不穩現像，提姆不會那麼早就去找蝙蝠。
不過這是站在局外人的角度看的。
對傑森來說，提姆干的這事兒就很糟心了，不過他不也揍了提姆一頓嘛，一個無心之失換一個不輕不重的教訓，兩清了。
現在整個蝙蝠家最倒霉的就是提姆，這是三頭都不討好啊。
於是羅拉話鋒一轉：「不如你來紐約這裡跟我一塊兒玩？」
「我和你不一樣，我要上學的。」提姆提醒羅拉。
「請假唄。」羅拉胸有成竹，「最多一周你們那邊的事情就能解決了，你就請個假說你生病發燒，然後來我家住——還能和小蟲一塊玩呢！開不開心！」
提姆明顯意動了。
「我想想辦法。」他說，「我想想怎麼和蝙蝠說。」
「別了提寶，我去問。」羅拉說，「我開我的新車來哥譚看你們~綠色的阿斯頓馬丁哦~papa剛給我買的！他還送了我別墅！」
等等，羅拉想，別墅是放在我名下的嗎？還是他只是給我住？
……隨便了。
她住了就是她的了！
「呃，恭喜？」提姆有點不太確定地說，「你說的papa是指盧瑟嗎？」
「哎呀，不然還怎麼樣。daddy就是超人嘛。」
「我知道了。」提姆說。
他知道傑森安全地通過了阿克漢姆的所有精神檢測，被換到了阿克漢姆最正常一點的區域裡呆著，如果羅拉一直都在關照傑森，按照他的攻擊力，也許真的在阿克漢姆能過得很不錯。
但他想這些也沒用，事情最後會是個什麼結局，還是要看蝙蝠。
和傑森。
還有羅拉的態度。
羅拉的態度最讓提姆感到捉摸不定，她好像不把絕大多數的身體和精神傷害放在心上。
不是說她不重視，而是她對傷害輕重的判斷力有點不正常。
她對生死的認識是很明確的。她能夠理解蝙蝠的不殺原則。
然而她同時也能夠理解傑森的該殺理論。
提姆有些想問羅拉對這兩種觀念的看法，然而他憑著直覺知道，如果他真的問了羅拉有什麼看法，她大概會說：「我覺得這兩種都很蠢。」
她說這話的時候，臉上一定還會帶著她一貫的甜蜜笑容。
提姆搖了搖頭，轉而打開了他的作業。
既然馬上就請周假了，他還是先寫完練習簿後面的習題吧，免得周假過後還要額外抽時間補。
羅拉不擅長開車，不過只是規規矩矩地在路上行駛其實一點也不難，再說了，車上還安裝了萊克斯集團最新的智能駕駛系統。
安裝這東西會暴露她的位置，不過不安裝也會暴露位置，還不如安裝了，自己行動起來還能更方便一些。
哥譚距離大都會只有一海之隔。
羅拉駕駛著她的新車上路，穿過了小半個大都會，又跨越了大橋——這條路她曾經走過，但是是作為乘客走的，哈森在前面開車，她在後座上玩手機，和現在自己親自做司機完全不同。
但她覺得很愉快。這麼說可能有一點奇怪，但是在這個世界，任何事都讓她感到愉快。
無數過於接近真實的「游戲」曾經給她很大的創傷，非常嚴重的創傷。就像夢中夢中夢中夢中夢……那些真真假假的「游戲」就像無數個夢互相融合、嵌套，越是用心，越是容易傷心。
但她已經過了不相信夢境的階段了。她已經經歷了太多，甚至多到她已經完全不在乎這一切了。
也許哪天她就會因為無聊退出這個「游戲」也說不定。
可在她失去興趣之前，她會對她所見和所做的每一件事都保持興趣，而且雖然不是很相信，可羅拉心裡確實有一種感覺，感覺這個世界就是她所能夠追求的最為「真實」的世界……這樣的感覺在她的「游戲」裡也出現過許多次了，每一次都是這樣強烈。
每一次她都願意去相信。
羅拉的車速不是很快，所以到哥譚的時候還不是很晚。
不過哥譚的天色就那樣，一年中只有那麼屈指可數的幾天不是陰天。
不像多數城市，不同的季節有不同的光照時間，時間在這座城市是固定的。
既然總是沒有陽光，鐘表就成了唯一的時間尺度。人們遵守鐘表而非陽光度日，某種程度上說，這其實也是現代社會的標志之一。
羅拉說了她自己開車去韋恩莊園就行，但提姆還是出來接她了。
開車的還是阿爾弗雷德。他的工作是不是太多了，羅拉想，這個英國來的管家幾乎參與布魯西或者蝙蝠俠的每一份工作和生活。
想到這個家庭裡層出不窮的問題，想到布魯斯的問題和蝙蝠家族的問題，再加上各種生活瑣事……天，連羅拉這麼沒心沒肺的人都忍不住對阿爾弗雷德心生敬意和同情了。
不過這不妨礙她這麼說：「來，上我的車呀提寶，」她熱情地招呼道，「來吧，我會開車的。我自己從大都會開到了這裡，我保證不會出任何交通事故！」
羅拉有點不明白，為什麼除了萊克斯以外的所有人都不希望她自己開車？她看起來就這麼蠢，連開車都學不會嗎？
「我怕你一個開心或者不開心就橫衝直撞。」提姆說。
好吧，羅拉想，破案了。
「阿弗阿弗，來我這裡。」她退而求其次地朝老管家招手，「布魯斯的車扔在這好了，開我的！」
阿爾弗雷德很平靜地從後視鏡裡看了提姆一眼。
提姆朝她微微搖頭：不要答應她，她真的一點也不靠譜。
「抱歉，克拉克小姐。」阿弗就回答，「但我必須履行我的職責。我安全地將蒂莫西少爺帶了出來，也必須安全地將他帶回去。」
羅拉小小地翻了個白眼，不情不願地妥協了：「好吧，你們在前面開，我跟在你們後面。」
提姆……提姆能說什麼呢，他也只好答應下來，不過還是告訴了老管家一聲羅拉究竟有多瘋。
「走小路。」提姆告訴老管家，「不要走可能會堵車的路。不要考驗羅拉的耐心。」
「也許您應該對克拉克小姐更有信心一些，蒂莫西少爺。」阿弗說。
不過他聽從了提姆的建議，一路暢通無阻的回到了韋恩莊園。
布魯斯還在派對上狂歡，龐大的莊園裡空落得像是已經有上百年無人居住。羅拉把車停在布魯斯的車庫裡，出來的時候還有點不太開心。
「你太過分了提寶，」她說，「你完全不相信我會開車！」
提姆：……不不不我相信你會開車，我只是不相信你會因為自己在開車就不走神或者搞事而已。
「你肯定在心裡吐槽我了。」羅拉說。
「我沒有。」提姆否認。
「你一定有。」
「我沒有以及……別說了好嗎，」提姆嘆了口氣，「不知道為什麼，我和你說話的時候總會覺得很心累，告訴我這是一個錯覺，羅拉。」
「這不是錯覺。」羅拉嘻嘻地笑起來。
提姆還能說什麼呢，他只能苦笑了。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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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都是可愛的日常小甜餅
第122章 偷飛機（上）
布魯斯是在凌晨兩點左右回家的。
以花花公子的時間觀來說, 這個時間其實有點早。
不過布魯斯本來也不是真正意義上那種愛好在派對上獵艷的花花公子, 更沒有那麼多時間去應付前僕後繼地瞄准他的手臂往他懷裡撲的美人。
他偶爾會出於興趣欣然接受某些女人的投懷送抱, 但更多時候他會恨不得馬上回到自己的床上呼呼大睡——應付這些如狼似虎的、懷抱著各種想法接近他的女人就足夠消耗他的耐心和時間了，他實在是沒精力在做別的事情。
但今天，家裡的氣氛有點不太對勁。
布魯斯很少會針對提姆不健康的作息提意見, 他自知在這方面沒什麼發言權，還好阿弗在, 他會盡力管教家中的每一個成員，確保每個人的生活方式都盡可能地健康。
然而今天他回家的時候, 家裡竟然還有人。
沒有呼吸聲, 但布魯斯憑著他敏銳的戰鬥直覺感受到有人在暗處看他，沒什麼惡意，可是看得非常認真。
是誰？
布魯斯在心裡迅速地過了一遍名單，然後放松下來：他知道這個在暗處看他的人是誰了。
「羅拉, 」他低聲說，「怎麼？」
羅拉沒說話, 依然躲在暗處悄悄打量布魯斯。
她始終——始終沒辦法找到布魯斯和蝙蝠俠的相似之處, 真的, 一點也不誇張, 布魯斯·韋恩和蝙蝠俠完全可以分開看待, 這兩個人之間的差距甚至要比……呃。
羅拉花了一點時間去思考怎麼打比方, 然後才能給出答案。
布魯斯·韋恩訛蝙蝠俠之間的差距，比閃電俠和蝙蝠俠之間的差距還要大。
她悄悄地看著布魯斯，客廳裡沒開燈, 昏暗極了，布魯斯的神色裡有種不加掩飾的疲倦和懶散。
他的下巴很放松，這在蝙蝠俠身上是不可能的——蝙蝠從不放松他暴露在外的下巴。
蝙蝠的唇線總是下撇或繃緊的，布魯斯的嘴唇和下巴卻是放松的。
——他是個極為英俊的男人。
——在作為布魯斯·韋恩的時候尤甚。
「沒什麼，」羅拉說，「只是沒開燈而已。」
「你聽起來很不開心。」
「沒有。」
「告訴我吧，小公主。」布魯斯溫柔地說，「提姆惹你不開心了嗎？」
你讓我不高興了，羅拉想，是你讓我搞不懂到底該怎麼和你說話的。
到底應該把布魯斯視為真正的你，還是把蝙蝠俠視為真正的你？好像都是，可有時候又好像都不是。
羅拉很不高興。她喜歡和復雜的人相處，可是復雜到蝙蝠這個地步就變得太離譜了，都已經不能再用離譜來形容了，只能用荒誕來表示。
「不是提姆。」羅拉說，「不是別的什麼。我就是不高興。」
布魯斯在沙發上坐下，他看起來放松得就像是回到了自己的家……不對，他確實是回到了自己的家，只是有時候你會很難想像這麼一個人居然也是有家的，而他在回到家以後居然也真的會放松自己。
他不去找人，而是坐在沙發上，耐心地等待了一會兒。
等待就可以了，布魯斯知道，如果他去找羅拉，她會興奮地開始和他玩躲貓貓，但如果他不去找她——
羅拉自己從暗處跳出來，直直地撲到了布魯斯的懷裡。
「布魯西爸爸。」她甜蜜蜜地喊，就像剛才那點沒來由的小脾氣根本就沒存在過似的。
「嗯？」布魯斯仿佛微醺般應了一聲。
「我談戀愛了。」
「……是和誰？」布魯斯問，「是我認識的人？」
「是呀。」羅拉說，然後她改了口，「也許是吧。」
「很喜歡他？」
「是呀。」羅拉說，然後她又改了口，「也許是吧。說不准。應該是？我沒有像這樣喜歡過別的人了。喜歡他和喜歡你的感覺不一樣，和喜歡daddy的感覺也不一樣，和喜歡papa的感覺也不一樣。和喜歡別的所有人的感覺都不一樣。」
於是說到這裡，羅拉就能夠確定了似的，很認真地對自己的結論點了點頭：「對，我喜歡他。」
布魯斯抬起手揉了揉羅拉的小腦袋，無聲地笑了：「你真可愛。」
「他也可愛。」
「你們都很可愛。」布魯斯溫柔地說。
這段沒營養的對話他能一直繼續說下去，說很多年都可以。
羅拉安靜地在他的懷裡趴著，忽然不知道能說什麼才好。她之前想到的許多措辭許多問題忽然就在這個懷抱中融化了，這些融化的措辭和問題黏糊糊地包裹著她，讓她感到不知所措。
她發了一會兒愁。
她愁著愁著就睡著了。
布魯斯抱著羅拉站起身，將她送回了她的房間，拆掉她的首飾，松開她的頭發，再脫掉她的鞋子襪子，將她埋進被子裡。
「晚安。」他說，俯身吻了吻她的額頭。
「……然後我就睡著了。」羅拉對坐在她對面的提姆說，「我什麼都沒問他，基本上是這樣的，還被他套了話。」
不過也不能算是被套話吧，被套走的都是她本來就想說的東西。
提姆早知道羅拉不靠譜，也不怎麼失望她掉鏈子，心說我還是自己找個時間讓布魯斯幫我請假好了。
或者不告訴布魯斯直接請假，去了紐約再跟他說這回事。還可以把責任推到羅拉的頭上讓羅拉幫他背鍋。
她應該是很樂意幫忙背這個鍋的。
羅拉果然同意了幫他背這個鍋，她不僅同意背鍋，還很突發奇想地提了個建議：「不然就說我綁架你去我家好了！」
說干就干，她飛快地衝進提姆的房間，從他筆記本上撕下來空白的一頁，又拿了一支筆回來，開始思考怎麼寫留言。
「就寫：我綁架提姆去我家玩了，沒有幫他請假，讓布魯斯·韋恩請好假，不然我就撕票，」羅拉說，「怎麼樣提寶？」
「……你開心就好。」
「是不是聽起來太沒威懾力了。應該寫得更凶一點才像話對吧。」
「不會，這麼寫很好，」提姆說，「布魯斯會照做的。」
「我改一下，把撕票改成……切掉他的小手指，」羅拉說，「你覺得怎麼樣？」
「為什麼是小手指？大拇指的功能更多一些，要威脅的話應該切掉大拇指。」提姆建議。
「一個一個來嘛，第一天他還不請假就切小手指，第二天切另一個小手指，慢慢切到大拇指。」羅拉說，她在留言上塗塗改改，「……名字就留卡門……好了，寫好啦！」
提姆也被羅拉快活的心情給帶動了，吹了一聲口哨：「干得好。」
「哇你會吹口哨啊提寶！」羅拉驚奇極了，「我還以為你們家裡只有傑森這種才會這招……」
「很簡單的，氣息夠長就行了。」提姆聳了聳肩，然後嘟起嘴唇又吹了一聲，「我能吹一首完整的小調。」
羅拉試著學了一下，她也能吹出來聲響，但沒有提姆做得那麼悠長和清亮。
「我以後有空了再研究。」她說，「現在先帶你回家！提寶——你會開飛機嗎？」
提姆睜大眼睛看著羅拉，隱約意識到了她想做什麼：「你……」
「既然都要綁架了，」羅拉十分興奮，「我們一起去偷飛機呀！你來開！」
提姆：「……」
提姆：「……偷誰的飛機？」
「安心，安心。」羅拉安慰道，「不偷布魯西爸爸的，已經偷了他太多東西啦。我們去偷我papa的飛機！」
「什麼？已經偷了布魯斯很多東西了？你把話講清楚你都偷了些什麼……」
羅拉一把就把還在喋喋不休地念叨個不停的提姆抱了起來，從窗口跳了下去——
「呃，羅拉，你穿安全褲了嗎？」提姆在狂風中大聲說，「你是不是沒穿？！」
「……沒。」羅拉說，「放心好了我飛得夠快的，馬上就到目的地了。」
她帶著提姆降落在了萊克斯大廈不遠處一個隱蔽的小巷中，提姆雖然表面上有點不太想和羅拉干這種事，但一到需要他出力的時候就來勁兒了，打開電腦就是一頓操作。
他告訴羅拉：「我已經找到他的私人飛機到底停靠在哪裡了，你確定我們要偷私人商務機？其實直升機就已經很夠用了……」
「才不。」羅拉說，「要偷就偷貴的嘛。」
「……行吧，反正是你親爹的東西。」提姆聳了聳肩，「我感覺你還能能搞定爸爸們的，也許萊克斯不會對你做什麼報復……不過我就說不准了。」
「不會的。」羅拉輕描淡寫地摸了摸提姆的頭，「不管你有沒有參與這件事，他都不會有多喜歡你的。」
萊克斯的私人飛機全都被停在他的私人機場——太有錢了，他居然還有個私人機場！
可惜機場這種東西沒辦法偷走。
提姆搞定了所有的安全監控系統，而羅拉搞定了所有的安保。他們兩人之間的配合可以說是天衣無縫，默契到提姆甚至有了種他們也許在未來能有很愉快的合作的錯覺。
緊接著提姆就發現這件事真的是個錯覺了。
因為萊克斯·盧瑟……他竟然就在這個機場裡。
萊克斯平靜地看著監控屏幕上的景像。
「……」
茉西也無語地看著屏幕上的羅拉，心想她到底知不知道自己的一舉一動全都落在了老板的眼中？
還有那個戴著鴨舌帽和口罩的小男孩，茉西越看越覺得他有些眼熟，就是死活認不出來對方到底是誰。
「老板，您看？」她最終盯著死寂的氣氛開了口，「要我去阻止克拉克小姐嗎？」
「……提高安全戒備等級，給她制造點小麻煩。」萊克斯說，他松了松領口，然後——茉西沒有聽錯，他確實嘆了口氣，「那架飛機本來就是給她准備的生日禮物。」
茉西沉默了一會兒。
「明白了，老板。」她說。
提姆很快就發現了剛才明顯被他成功入侵的安全系統忽然全部恢復並開始報警，整齊的腳步聲從周圍傳了過來，他們在通道中亂躥，迎面對上了不知道多少全副武裝的小隊。
「我們被發現了，有人接管了系統，我的入侵被覆寫了。」提姆說，「這種方好像有點眼熟，我在資料裡見過。」
羅拉抬頭朝遠處張望了一下，告訴提姆，「papa就在這個機場裡。」
提姆：原來這不是我的錯覺？？？
提姆：你帶我來偷東西專挑正主在的時間？？？
「有什麼關系，」羅拉若無其事，「偷東西為什麼要專門挑主人不在的時候？」她嘻嘻地笑起來，「家裡有人的時候再去偷豈不是更刺激！」
提姆已經沒空理會羅拉了，他飛快地敲打著便攜電腦的鍵盤，速度快到連手指都開始感到抽痛。
值得慶幸的是盧瑟沒有真心實意地想要對付他，對方所表現出的強勢和態度更像是貓在戲耍老鼠，提姆緊緊咬著下唇，在這漫長的、單方面的抵抗中感到了久違的挫敗感。
和盧瑟的行為相比，蝙蝠俠的訓練簡直稱得上是仁慈了。
起碼蝙蝠俠不會用這樣赤.裸裸的態度讓你感受到自己的無能，更不會在你感受到無能之後毫不留情地嘲笑失敗者。
「你怎麼了？」羅拉沒回頭，但她敏銳地感覺到了提姆的情緒低落。
她在擊暈了又一隊警衛後反過頭看了看提姆的電腦屏幕，然後了然地笑了：「哎呀，他就是愛來這一套，提寶，別放在心裡——你才幾歲，他又幾歲？他就是欺負你還是小孩子而已。不要臉。」
提姆沒吭聲，還在堅強地試圖和盧瑟進行抵抗，羅拉抱著手站在他身後，看了一會兒後，她掏出手機，給papa發了條短信。
萊克斯看了一眼屏幕。
羅拉：「你這樣就沒意思了！游戲不好玩了！」
他嗤笑了一聲。
「好了，茉西。」他懶洋洋地說，「別打擾羅拉玩游戲的心情，她是個很麻煩的小姑娘，我可不想承擔她的怒火。」
直到坐上私人飛機，提姆的表情都顯得很陰郁。
他開始反思自己的過於自大了，誠然他對此的天賦是蝙蝠俠也從不吝惜贊嘆的，但也許從經受訓練起就沒有遇到過強敵讓他在很多時候都高估了自己的實力。
羅拉說他的年紀還小不能和盧瑟比，然而紅羅賓的任務對像並不是同齡人——青少年超級英雄，通常都是以助手的身份幫助導師和長輩戰勝強大的敵人，換句話說，像是盧瑟這樣的人，就是他在未來需要面對的敵人。
提姆認為他需要好好思考一下他接下來的訓練了。
羅拉推了他一把：「快去開飛機呀。」
「我很樂意，」提姆說，「但我想你沒有考慮到一個問題，親愛的羅拉。」
「什麼？」
「這架飛機沒油。」
「……那你在上面坐著，」羅拉很認真地說，「我在下面托著它飛。」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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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3章 偷飛機（中）
這個提議……聽上去十分智障, 實際上也有些智障。
提姆飛快地拒絕了：「我們換一架飛機偷不好嗎？」
他倒是也能理解為什麼羅拉一定跟這架飛機過不去, 沒法子，這架飛機的塗裝最漂亮……就是金紅色的塗裝老讓提姆想起鋼鐵俠的戰衣。
「但是別的飛機都不是我的。」羅拉說，「這架飛機本來就是papa要送給我的禮物呀。」
「……你為什麼要帶我來偷本來就就要送給你的禮物？」
「因為好玩。」羅拉說, 「生活需要儀式感，而儀式感說白了就是多此一舉——偷東西不好玩嗎？」她理直氣壯，「你明明也玩得很開心呀！」
提姆沉默了一會兒。
他又沉默了一會兒。
他在內心深處十分慎重地反思著，不能理解他為什麼會答應羅拉去紐約住，不，其實到這部分的時候事情的發展還算是正常，事情開始變得不正常是從羅拉提議說不如去偷萊克斯的飛機的時候開始的。
……好想回到一個多小時前, 去打死那個沒有反駁羅拉意見的自己。
「現在我們怎麼辦？」提姆說, 「我們再去弄點油給它加滿？」
羅拉安靜了幾秒, 說：「不行，好不容易搞到手的飛機裡居然沒油，這件事已經極大地打擊了我的熱情，我現在只想趕緊把飛機弄走。」
她又說：「先把飛機弄到紐約再說。」
她又突發奇想道：「我跟你講，你說我把飛機帶到斯塔克的機場，讓他幫忙加個油怎麼樣？看在小蟲的面子上, 他會幫這個忙的對吧？」
提姆：「……你開心就好。」
他完全放棄了和羅拉講道理這件事了，不過還是順嘴吐槽了一句：「何必搞得這麼麻煩，還要扯上斯塔克。據我所知，萊克斯集團是有能夠承擔這種運輸能力的大型貨機的，你不如再去偷一架貨機過來運飛機。」
羅拉眼前一亮：「你真聰明！」
提姆愣了：「我說著玩的, 你不會真的想這麼干吧？」
「我看不出不這麼做的理由。」羅拉點了點頭，滿意地說，「就這麼愉快地決定了！」
「……我後悔了，放我回家，我要去上課，我要去看布魯斯的冷臉，我要回去聽布魯斯和迪克吵架，聽布魯斯和傑森吵架，聽迪克和傑森吵架……反正不跟你一起玩。」提姆說，「放我回家！」
「晚啦！」羅拉大聲說，「上了我的賊船還想下去？做夢吧提寶！」
「不過只有我們兩個人要去偷貨機也太難了。」羅拉陷入沉思，「讓我想想還能拉誰入伙……」
提姆松了口氣，莫名又有點欣慰：「不是馬上就去嗎？」
「你想現在就去？可以啊。」羅拉說，「不過人多一點會比較好嘛。」
人一多情況就會亂，情況亂了事情就會變得好玩很多。
這是個真理！
羅拉帶著提姆退出了盧瑟的私人機場，然後去澤維爾找了旺達，又給阿爾忒彌斯發了消息。
她還問了小蟲有沒有時間過來。
三個人都給了她肯定的答復。
旺達和阿爾忒彌斯的回應最迅速，她們倆什麼都沒問，既沒有問這次行動的目的，也沒有問究竟有哪些同伴，羅拉問她們有沒有空過來，她們就直接應了。
小蟲的問題倒是一大堆，還哭唧唧地抱怨羅拉搶走了他的女朋友……並且指責羅拉居然告訴了瑪麗簡他就是蜘蛛俠。
「別傻了，你清醒點。」羅拉毫不客氣地說，「你真以為她什麼都沒猜到？就算她之前沒有猜到，看到我和超人在一起。我不是個普通人，那麼以此類推，先於她認識我的你也不應該是個普通人——更何況斯塔克不是一般地照顧你好嗎。親爹也就只能做到他為你做到的地步了。」
彼得的關注點不太對：「你和超人？什麼意思？」
「超人就是我爸爸。」羅拉說，「萊克斯·盧瑟也是我爸。哎呀你們怎麼老問同樣的問題為同一件事情震驚！」
她不會承認其實每次回答這種問題她心裡都有點暗爽的。
都怪瑞貝卡的直播，羅拉揭曉答案的時候看到的聽眾們的表情根本就不能讓她真正過癮。
不過彼得的反應一如既往的給面子，他在電話的另一端尖叫和驚呼起來：「什麼？？？天吶！我的天！你說你是……你是超人和盧瑟的女兒？你確定嗎？我沒搞懂這是什麼意思，我是說……這在技術上能實現嗎？」
「我就是實際證明，看來是可實現的。」羅拉嘖嘖感嘆，「就是成本真的非常高而且可能性也很低，反正目前為止所有實驗品裡就成活了我一個……好了不說這麼多了，你想知道具體情況的話我可以弄點資料給你看。」
「你怎麼弄？」彼得說，「你的電腦技術連我都比不上。」
「我……」羅拉嗆了一下，爭辯道，「但我看得懂啊！我連蝙蝠的操作我都能看懂！我雖然技術不好，但我看得懂！你看得懂斯塔克的操作嗎？」
「我在學。」彼得說，「至於你，你就算再怎麼看得懂，但你還是不會啊。」
「閉嘴。」羅拉陰郁地說，「你到底來不來。」
「來。」彼得笑起來，「當然要來！你不知道這段時間裡皇後區是有多風平浪靜，而且斯塔克先生還給我放了假，不允許我參加復聯的正式活動，我都要無聊死了。」
羅拉心滿意足了。
最後確定了要參與這場活動的人員就是他們了。
紅羅賓，緋紅女巫，阿爾忒彌斯，蜘蛛俠，還有卡門。
「……我們需要變裝。」彼得環視了一圈，「我不能以蜘蛛俠的身份參與這種事情，你們知道的。」
他們之間沒有太多的聯系，除了彼得和提姆因為羅拉的召喚曾經在一起玩過以外，都處於聽說過其他人的名字，也直接或間接地打過交道，但根本就不熟悉的狀態。
提姆和阿爾忒彌斯曾經直面過，但那是他成為紅羅賓之前的事情了。
緋紅女巫是唯一一個和其他所有人都不太熟悉的成員，她穿著暗紅色的皮夾克坐在隊伍中，看起來卻最坦然自若。
可能是因為她也是隊伍中最年長的？
「這太荒謬了，」阿爾忒彌斯說，她已經從紅羅賓那裡了解到了整個事件的經過，並感到非常難以理解，「我知道你一向喜歡做奇怪的事情，羅拉，但這次……」
偷盧瑟的東西？雖然來自失落亞馬遜的女戰士絕不會對任何挑戰產生恐懼，但……好吧，她還是有些害怕的，這種微妙的恐懼展示在外部就是排斥。
「你要退出嗎？」羅拉問，「別呀，來嘛，會很好玩的。」
「盧瑟會報復我們的。」旺達說。
「我還行。」彼得聳肩，「反正斯塔克先生和他的梁子已經結下了，不管做什麼都會被盯上的，既然這樣，能夠給他添點兒堵也不錯。」
「他不會報復你們的。」羅拉撇了撇嘴，「這小點事他才沒心情管呢……他最近忙著哥譚那邊的事情，還忙著想辦法殺我daddy。」
他們都知道羅拉口中的daddy究竟是誰。
「哥譚的事情？」提姆說，「什麼事情？」
還能是什麼事情，不就是他之前去哥譚的時候就開始計劃的事情了嗎。
打算幫小醜越獄唄。
「不清楚，給我買東西送飛機是一回事，告訴我他的邪惡計劃又是一回事了。」羅拉說，「他肯定不可能跟我講的，我也不想管他在干嘛……反正他小心點不要死掉就行了。」
「抱歉，但是，萬一他真的成功殺死了超人怎麼辦？」旺達問。
「不會的。」羅拉說，「正聯那麼多人又不是擺著好看的，而且我嘛，」她想了想，「他們誰快死了，我就去幫誰。」
眾人面面相覷，雖然都不太搞得懂羅拉這個行事的邏輯，但卻又都神奇地理解了羅拉的想法。
「誰來制定計劃？」阿爾忒彌斯深吸一口氣，決心加入，「誰是領導者？」
羅拉和彼得一起看向提姆，旺達挑了挑眉，也看向了紅羅賓。
「很好，」阿爾忒彌斯繼續說，「那麼另一個重要的事情，我們要做什麼偽裝？」
結果他們花了比討論計劃更長的時間去研究怎麼換裝。
羅拉強烈建議所有人都穿上統一的制服，並向所有人展示了她的概念稿，結果被全票否決。
旺達提議穿緊身衣戴頭套，這個提議其實還挺靠譜的，然而在具體的細節上，大家吵得不可開交——最後連旺達自己也放棄了她的想法。
小蟲提議打扮成正聯或復聯的主要成員。
羅拉倒是挺樂意的，但旺達、提姆和阿爾忒彌斯都不肯同意，阿爾忒彌斯反對的態度尤其激烈，想也知道她會被分配成誰的扮演者。
要她扮演神奇女俠？絕不可能！
但她的建議同樣遭到了所有人的吐槽：穿鎧甲？別開玩笑了。
提姆說：「要不然，我們隨便買點運動服，再弄個頭盔頭套什麼的就行了，只要不被大多數人認出來我們的具體身份就可以了，沒必要追求更多東西。」
然後羅拉思考了一會兒。「不然我們反串？」
提姆：……？？？
彼得：……！！！
旺達和阿爾忒彌斯大笑起來。
「不要笑，我是說真的。」羅拉一本正經地分析了起來，「你們看，我們隊伍裡最有肌肉和最高大的是阿爾，旺達是第二高的，相比起來，小蟲和小紅都是體型比較小的那種……大家完全可以反串嘛！你們倆弄點假體穿女裝，阿爾和旺達束胸穿男裝！」
「那你穿什麼？」旺達問。
「我都可以。」羅拉說，「我也穿男裝！」
「那還是挺方便的，」阿爾忒彌斯說，「你甚至不需要束胸。」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五月漁郎、霧語蓮知 1個；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騎魚的貓、吃胡蘿蔔嗎 10瓶；陽睿、妄想症仒葉子 5瓶；lusu不渣理 2瓶；卡西亞萊德、白銀凶鳥 1瓶
第124章 偷飛機（下）
於是事情就這麼愉快地決定了下來。
提姆和彼得的反抗並不怎麼激烈, 提姆可能是因為年齡還比較小的緣故，在最開始羅拉提議的時候稍微震驚了一下, 隨即便情緒毫無波動地接受了即將來臨的反串。
倒是彼得有些不開心，嘰嘰咕咕地抱怨了一通「其實我們根本沒必要這樣做是不是換一個方法掩飾真相比較好」的話。
提姆還反過來安慰他：「別擔心, 其實用這種方式掩飾真實身份還是很有效的。羅拉確實不靠譜, 不過她偶爾提出來的建議真的非常有用……畢竟性別的掩飾性遠高於其他任何一種方式。」
「你就不擔心嗎！」彼得十分震驚，「我們馬上就要穿裙子了老兄！」
一想起來可能會出現的那種……他站在高處, 而守衛們站在低處，涼風刮過大腿時可能會產生的那種感覺, 彼得就感到內心一陣發虛。
「應該不會要我們穿裙子。」提姆神奇地讀懂了彼得的想法, 他忍著笑, 「不可能會讓我們穿裙子的。你想想, 裙子這種東西方便戰鬥嗎？」
「超短裙很方便戰鬥。」路過的羅拉幽幽地說，「就是會暴露底褲。」
彼得驚呆了：「你不會讓我們穿超短裙的對吧羅拉！」
提姆心說你是不是傻了, 就算她給你超短裙，難道你不會不穿嗎？
「當然不會，你想什麼呢小蟲, 」羅拉被逗笑了, 「放心, 重點是裝在你們身上掩飾曲線的假體, 不是裙子絲襪什麼的東西。」
衣服送到手後彼得長松了一口氣, 還行，不是裙子。
就是上衣居然露溝讓他很不自在……好吧嚴格來說也沒有露溝，只是領口隱約能看見一點朦朦朧朧的陰影。
他飛快地換上了穿在最裡面掩飾曲線的貼身內衣, 然後又套上羅拉挑選的運動服，在鏡子面前轉了幾圈。
別說，在掩飾了胸前，加寬了胯部，還墊了屁股之後，忽視掉臉，光看身體的話，他看著還蠻有股青澀活潑的女人味的……夠了，彼得嚴厲地唾棄自己，你到底在想什麼！
彼得往臉上套了個頭套，走出了房間。
提姆緊跟在他後面。
因為體型太小了，提姆的衣服和彼得是兩種風格，彼得能假裝是發育期少女，提姆嘛，就只能在服裝的外觀上花心思了。
羅拉給提姆配了一身芭蕾舞服，連給提姆准備的鞋子都是柔軟的芭蕾舞鞋。
「這不公平，」彼得大叫，「為什麼他就能穿得這麼正常！」
「我穿的是芭蕾舞裙——芭蕾舞裙，粉色蕾絲不了，白色的絲襪，」提姆面無表情，「而你穿著運動服。到底誰穿得比較正常？」
「至少你不用戴著假胸，也不用穿用來加寬和增肥屁股的內褲。」彼得嘆息，「話說回來，我胸前這東西也太重了吧，女人的胸有這麼重嗎？」
羅拉說：「你的衣服絕對沒問題，彼得，那是高仿真的硅膠制作出來的，我告訴你好了，你可以試著揉一揉你的胸，它摸起來就像真的一樣柔軟！」
「而且還是暖和的。」彼得說，他真的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胸口，語氣十分古怪，「看起來很小，摸起來感覺倒是挺有料的……」他的眼神情不自禁地在羅拉的胸口轉了一下，而後趕緊觸電般收了回來。
阿爾忒彌斯也從自己的房間裡走了出來。
她——不，他，帥呆了。
其實只是最簡單的白色T恤和做舊牛仔褲，還有加大加寬的馬丁靴，能幫助阿爾偽造出男人的大腳。
除此以外也就是束胸和纏腰的事情，這是為了讓阿爾的腰臀比看起來更接近男人。要調整出合適的比例可不是簡單的事情，羅拉花了點時間才做好阿爾的假體。
「有點奇怪，」阿爾評價道，她壓低了嗓門說話，聽起來還真有點磁性，「我照鏡子的時候幾乎真的要相信我是個男人了。」
但明明作為失落亞馬遜的成員，她就像自己的同僚們一樣對男性完全無感，並且相當地不在乎這些——怎麼說呢——就直接說男人吧。她們就是對男人有偏見。
「我的頭發有點礙事。」緊接著出門的旺達說，「還是戴個假發吧。」
她穿著大花襯衫，貼身小腳褲，喉嚨上貼著假喉結，戴了個土裡土氣的□□墨鏡，站姿相當——其實以看待女人的方式看很正常，但如果是男人這麼頂跨叉腰站在原地，視覺效果就會——相當風騷。
完完全全的上個世紀五十年代流行過的那種扮相，以當今的審美來看，這一身gay裡gay氣的，一般直男不會穿成這樣。
「沒錯，」旺達也壓低了嗓子，不過她壓低嗓子後聽起來有點像是男人故意捏著嗓門說話，「我是個小gay。」
「他」朝著阿爾扔出一個飛吻。
彼得神色復雜地和提姆對視了一眼：這兩個女人好像和羅拉一樣玩得很開心？
「放下你們無聊的成見吧。」羅拉嗤笑了一聲，「相信我，讓阿爾扮成男人，她的心情就像讓你們倆扮成女人一樣。但她也沒擺出一副不情不願的樣子。」
「……我還是覺得這對假胸太誇張了。」彼得愁眉苦臉，「能再弄小一點嗎？」
「再小你的女性特征就不明顯了，」羅拉說，「或者你想換個更大的屁股？」
阿爾走過去，打量了一下換裝完畢的彼得，然後伸出手，捏了捏他的假胸。
「噢，」阿爾驚異地抬起眉毛，「很逼真啊。」
「真的嗎？」旺達也好奇地走了過來，她盯著彼得的胸看了一會兒，主要是看了一會兒阿爾揉這對假胸時手指從運動服表面陷進去的樣子，她發現看起來真的相當逼真。
隨後旺達把手放到了彼得的假屁股上。
她擰了一把彼得的假屁股。
「天，」旺達倒吸了一口涼氣，「這也太逼真了吧。」
阿爾已經把自己的兩只手都放到了彼得的假胸上，神色專注，面色緊繃地對著那對假胸連搓帶揉地研究。
她終於收回手，示意彼得動一下。
「什麼？」彼得語氣裡的茫然都快溢出來了。
「晃一下。」阿爾說，「搖一搖你的肩膀——不是，不是一高一低地搖，是一前一後的搖——對，就這樣。」
「他」和旺達一起後退了一步，兩人一起，目不轉睛地看著彼得胸前隨著他搖動肩膀不停搖晃的假胸。
彼得也感覺到這對假胸在晃了，他停下動作，夾著手臂，不安地雙手環抱住胸口。
「很好，」於是阿爾和旺達一致評價，「完全可以以假亂真。」
旁觀了這一整個過程的提姆：……
他陷入了深沉的思索：難道我們五個人當中，只有我一個是正常人？
他現在很慶幸自己的衣服是芭蕾舞服，實話說，想要靠這個偽裝成小女孩還是很簡單的，他還沒到發育期，連聲音和喉結都不用掩飾，只要把臉遮擋起來就夠了。
和他的芭蕾舞服配套的是一個羽毛半臉面具，和一只顏色粉嫩的口紅。
提姆覺得口紅完全沒有必要。
但他為什麼要提出意見，讓明顯已經完全投入到變裝反串這件事中的其他幾個人注意到他呢？
「好了，朋友們，」羅拉很高興，「現在我們得為自己想一個稱呼彼此的代號，有什麼提議嗎？」
「你打算叫什麼？」彼得問她。
一個名字閃過了羅拉的腦海，帶著一股新奇的喜愛和親昵，因此羅拉不假思索地抓住了它，將它捏著手中，確定它不會突然飛起來或者從她的指縫裡溜走。
她緩慢地松開手指，瞥了一眼那個名字。
「康納。」羅拉說。
「我叫幻視。」旺達則回答。
「聽起來是一個超級英雄的名字，有什麼特殊含義嗎？」
「不，沒有，」旺達平靜地說，「就只是一個名字而已。」
「我的名字有特殊含義，」羅拉搖頭，「但我不記得有什麼特殊含義了。」
「傑西卡。」提姆說。
「呃，啊？我們到底是……取名字還是做什麼？」彼得愣了，「那我，我叫……超級男——女孩？」
「……聽起來像是你用了我的代號。」羅拉情不自禁地說。
「但你不叫超級女孩啊。」
「但是我還是有種被你用了代號的感覺。」羅拉有點不開心地說，「你換一個稱號不行嗎？就叫——血腥怎麼樣？」
彼得神奇地聽懂了羅拉的意思：「血腥瑪麗？」
「沒錯。」羅拉點頭，她不懷好意地用眼神從頭到腳地打量了彼得一圈，嘖嘖感嘆道，「雖然你的身材完全不能用和血腥瑪麗相比……不過叫血腥還是挺不錯的。」
彼得不喜歡這個代號，但他決定忍耐：「好吧，那我就叫血腥了。」
五個人很快就合計好了要怎麼搞定這場行動。
負責處理監控和各種設備的人當然還是紅羅賓，彼得幫忙打點下手什麼的。主要戰鬥力是旺達和羅拉——他們兩人的戰鬥風格比較輕巧和敏捷，相比起來阿爾就太粗暴了，她缺乏作戰中的潛行技巧。
對她來說，潛行大概就是：干掉所有能看到我的人就算潛行成功。
而羅拉不會放任她這麼干的。雖然是去偷東西，但偷的是她papa的東西，鬧得太過火也不好收場。
「所以我們變裝的意義到底在哪裡？！」彼得問，「盧瑟遲早都能知道我們到底是誰啊！」
而且他們的主要任務就是呆在控制中心統籌全局，根本沒什麼必要在監控中了露面。
當然，在和斯塔克先生一起工作的這段時間裡，彼得已經非常清醒地認識到了一個事實，那就是，你永遠不知道某些人會把監控器安在哪裡。
監控設備無處不在，他們永遠能知道你努力保守的秘密。
「還記得我之前告訴過你的『秘密原則』嗎？對極少數人來說，世界上根本不存在真正意義上的秘密。」羅拉說，「我們的身份能滿足多數人就行了，這部分你要花很大力氣，布置很大的局才能隱瞞住的人，根本沒有隱瞞的必要。」
「她只是想看我們窘迫的樣子而已。」提姆對彼得說，「知道她為什麼老欺負你嗎？因為你的反應總是最有趣。」
「你也不賴的提寶。」羅拉回道。
三個打扮成了男人的女孩在搞定了全場的安保隊伍後從容地返回了控制室，提姆和彼得的工作是通過耳麥提醒他們應該走哪條路，又對付哪些人……然而他們三個人都不聽從指揮，一打起來就爭先恐後地衝了出去。
事情完全變成了一團亂麻。
如果按照提姆的計劃來，他們只需要清空那條通往他們目標的通道就可以了，然而這次捅了婁子的竟然是旺達。
她是男人的扮相，卻表現出女人的走路和行動姿態，那副視覺效果可謂無比酸爽，就這麼硬生生地在隱藏過程中被眼尖的警衛給認了出來。
提姆：……白瞎了我給你們准備的工作證明。
提姆：……算了算了，我為什麼要對羅拉搞出來的隊伍有什麼期待。
他們無驚無險但雞飛狗跳地搞定了一切。
「不要動貨機裡的工作人員！」提姆大喝一聲，「只靠我們幾個人沒辦法讓這家飛機安全起飛！」
「哎呀，這麼麻煩的嗎，」羅拉嫌棄地說，「那我還是托著這架貨機飛過去好了。」
「……那你過來偷貨機的意義何在？」
「沒什麼意義呀，」羅拉老老實實地說，「就，找個理由讓你們陪我玩嘛。」
提姆驚奇地發現他竟然一點也不對這個理由感到吃驚。
他環視周圍，從旺達平靜的表情，阿爾無所事事地抱著胸站在一邊的神色，和彼得皺著眉頭小幅度地扭動著調整自己胸口，卻對羅拉的話沒有半點反應的行為中認識到——其實大家都知道他們是來干嘛的。
所有人其實都很清楚，這場行動根本沒有任何意義。
沒有什麼正義的綱領來指導，也沒有丁點崇高的目的，參與者們對這一行動也毫不上心，所有人都知道自己是來做游戲的。
提姆自己也知道。
只不過他是那種就算是做游戲也習慣做好計劃，再按部就班地執行計劃的人。
他沉默地拉了拉自己滑稽……但其實也挺可愛（非常符合羅拉審美）的芭蕾舞裙，又是好氣，又是好笑地搖了搖頭：
「好了，反正貨機我們也偷了，既然這樣，貨機上的東西我們也都弄走得了。」
茉西急匆匆地衝進了萊克斯的辦公室。
「老板！」她說，「克拉克小姐她……她偷走了我們要出售給合作者的軍火，包括我們最新研制出來的那幾款化學武器，還有變種人實驗中最成功的幾個樣品，還有我們最好的實驗員……還有，還有她的生日禮物。」
萊克斯皺眉：「她實在是太淘氣了，不是嗎？」
茉西噤若寒蟬。
「既然這樣，催一下小醜那邊的行動，讓他別再拖延了，」萊克斯說，而後略一停頓，「對了，我聽說——羅拉的小男孩就在阿克漢姆，而且和小醜有點過節？」
「您是說？」茉西躊躇著問。
「告訴小醜，羅賓沒有死。」萊克斯說，「鼎鼎有名的犯罪天才竟然連一個孩子都殺不死……這讓我開始懷疑究竟有沒有幫助他的必要了。」
作者有話要說：
羅拉是個混亂的逗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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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5章 漿果
雖然羅拉很想直接把貨機往什麼地方一扔完事, 但在提姆的強烈反對下，她還是放棄了這個誘人的想法。
她的飛機已經加滿了油, 在陽光下漂亮極了，這讓羅拉開始思考自己是不是應該想辦法學會駕駛飛機——還是學一下吧, 畢竟飛機都有了, 不學就不能自己開著爽了。
貨機裡的東西羅拉只是大概地翻了翻，然後就打電話叫了超人過來。
來不及換裝的眾人：「……」
他們被迫強忍著羞恥面對了超人友好的微笑。
還好他們都戴著面具或者頭罩, 否則也太丟臉了吧。
「daddy！」羅拉已經跳進了超人的懷中，甜蜜蜜地用側臉去蹭超人的脖子, 「你最近忙不忙呀！你在忙什麼呀！我好想你呀！」
「我也很想你。」超人溫和地說, 他抱著羅拉, 安慰地拍了拍她的背。
他沒有對羅拉牛仔男孩的打扮發表什麼看法。
不過對於這架貨機, 他倒是有些疑問：「這是？」
「這是papa的。」羅拉眨了眨眼睛，「他最近又干了不少壞事, 這架貨機裡有很多東西都和他的計劃有關……嗯這是我和我的朋友一起偷的。」
「別做壞事。」超人輕飄飄地說。
「我只是偷了點東西而已，」羅拉比劃了一個「一點點」的手勢，「然後就沒了, 除了錢以外papa沒有丁點損失的哦！」
超人挑起眉：「那你叫我來做什麼？」
「……我不敢把東西送回去嘛。」羅拉就有點慫了, 「他生氣的話反應會很可怕的。」
超人搖了搖頭, 又點了點頭：「我會處理。」
「daddy你最好了！」羅拉立刻樂顛顛地摟著超人, 「其實還有點事, 這裡面還關了幾個實驗體。可能是變種人，也可能就是別的利用奇怪的技術導致變異的超能力者……如果你的動作夠快，還能逮住papa的秘密實驗室！」
她聽到超人的耳麥中傳來的聲音：「我們馬上派人過來。」
羅拉知道daddy要有工作了, 她乖乖地從超人懷中跳了下來。
超人半蹲下來，問羅拉：「你想現在就認識我的朋友們嗎？」
「……哎呀，等以後再說吧。」羅拉猶猶豫豫的。
「可以。」超人回答，他顯得沉靜而又耐心，「等你覺得准備好了就告訴我，我的女孩兒，」他吻了一下羅拉的面頰，「你是個可愛的孩子，他們會喜歡你的。」
……我不懷疑這點，羅拉想。
……但我對你們的正義理念是真的有點，接受不良。
其實一個一個來是可以的，一口氣全認識羅拉就覺得有點吃不消了。
她在超人將要站起身的時候張開雙臂，環住了超人的脖子。
「要是他們不喜歡我怎麼辦呢？」她悄聲問，「雖然我很可愛，但這也是有可能發生的。」
超人在這個問題面前安靜了稍許。
他的第一反應當然是反駁羅拉說不可能，他們一定會喜歡你，然而他也確實知道羅拉的性格有點小問題，而他的同伴們……他的同伴們也各自有著自己的小問題。
只是羅拉和蝙蝠相處得很好，而他樂觀地以為能和蝙蝠相處很好的人，往往能和任何人相處得很好。
他還是覺得羅拉的這點擔心太敏感和孩子氣了。
然而她的聲音那麼嬌嫩和細小，在他耳邊還輕輕地發著顫。
她還是個小女孩兒呢。
有時候看起來會很成熟，但其實很小很小。
克拉克能感覺到她向他暴露出的那些警惕和不安，他也很難不去想到羅拉和布魯斯說的那些……過於接近自我的話。
羅拉是他的女兒，而他預感到作為她的父親將是他最為艱巨的任務。
這麼漫長的時間裡，他作為超人行動，踐行自己心中的正義。他從不認為自己就是正確的，當然，這也不意味著他認為自己是錯誤的或者不夠堅定，只能說，他行走在自己想要走的那條路上，從不動搖和後悔。
但羅拉不一樣。羅拉是一個奇妙的巧合，一個復雜的機會。
她是那種會讓你不知道應當如何對待的女孩兒，她的性格完全就是一片混亂和混沌，她像一面鏡子，當你向她投擲愛和善意，你能看到那些感情在她心中所掀起的快樂的漣漪，然而當你向她投擲冷酷和惡意，她的回應會同樣激烈。
——而這個世界怎麼可能只向她投擲愛和善意呢？
——他是沒辦法決定這個世界對羅拉的看法的。
「也許他們會不喜歡你，我的女孩，」超人回答，「但你為什麼要這麼關注他們呢，親愛的。」
——他只能確定自己會怎麼做。
——並且堅定不移。
他低柔地說：「難道我的愛不足以凌駕在他們所有人的愛之上嗎？」
羅拉就嘻嘻地笑起來：「才沒有呢。我最、最、最喜歡daddy啦！」
「那你要永遠都愛我。」她又說，「我永遠都是你最愛的崽！」
「你當然是。」超人用自己的額頭碰了碰羅拉，「好女孩。」
羅拉心滿意足地和daddy分開了，興衝衝地蹦到自己的同伴身邊。
「我們回去吧，」她樂得有些暈乎乎的，「都去我家玩！」
「你終於想起來我們了。」旺達翻了個白眼。
「超人對你真好。」彼得羨慕地說。
「斯塔克對你也很好呀，」羅拉建議道，「你下次見面的時候可以試著叫他爸爸，看他是什麼反應。」
彼得有點心動：「這……」
「你可以試一試，」提姆說，「羅拉雖然老是胡說八道，但我要承認她對付老男人很有一手……」
阿爾挑眉：「你是說她『我是可愛的乖女兒』那一套？小蟲用不了她那套的，他裝不出來。那是羅拉的拿手好戲。」
「小蟲不用裝，你看他，穿女裝也沒什麼讓人覺得違和的地方，」旺達說，她還穿著男裝，走動時扭胯的動作十分騷氣，「他就是的青春期的可愛小男孩。」
他們一路嘻嘻哈哈地說笑個不停，提姆開始抱怨這身芭蕾舞服裹得太緊讓他很不舒服，彼得不甘示弱，大聲反駁所有人的衣服裡他是最累贅的，假胸和假屁股都很煩躁。
「我打賭束胸比你們都難受。」阿爾冷不丁說。
「是呀，這樣心口很悶，而且纏腰也不舒服，」旺達點頭，「加大的鞋子也很妨礙行動——等會兒，小蟲你的鞋子很小呀！你的腳真小！」
「啊有嗎？」彼得有點懵，他歪著頭看了看自己的腳，「還好吧……我還在發育期呢，梅嬸說我是那種發育比較晚的類型，到了大學我還會繼續長高長大的。」
「梅嬸，」旺達說，「不是父母？」
提姆說：「我們四個人都差不多，父母雙亡，或者從來都不知道父母是誰。」
「胡說，」羅拉停下腳步，她掃視了一圈四周，慎重地說，「我們都有很棒的爸爸。」
「我爸才不棒，我爸糟透了。」旺達反駁。
「我知道我父親是誰。」阿爾說。
他們說了一大堆和父親有關的事情，然後開始討論母親，緊接著他們開始說自己的家庭——這說起來一點也不難過，每一個人都驚訝地發現他們能輕而易舉地說出許多明明他們不會輕易說出的事情。
真奇怪，明明應該很難過的。
也許是因為羅拉面對這些悲劇的時候態度太荒誕了，以至於所有和永別、死亡相關的話題聽起來都像是童話。
童話裡說，國王死去了，王子歷經千難萬苦才得以繼承王位迎娶公主。
而他們也會在歷經千難萬苦後繼承王位，迎娶公主……或者王子。
一行五人漸漸走進了繁華的街區，他們遮著自己的臉，無所顧忌地在大街上歡呼或者大笑，沒有人注意到他們，也沒人知道這五個人穿著不符合性別的衣服。
「……天吶，」彼得說，「我居然覺得這樣挺有意思的，我是說，假裝自己是個女孩子什麼的。」
「所有違背規則的事情都很有意思。」羅拉懶洋洋地回答，「我們以後還可以一起玩呀。」
「我不確定我受得了這份刺激。」提姆說。
「交換名字嗎？」
「是不是太早了。」
「我覺得可以接受。」
於是羅拉說：「你們都知道我是誰。」
「旺達·馬克西莫夫。」
「提摩西·德雷克。」
「彼得·帕克。」
「阿爾忒彌斯。就只是阿爾忒彌斯。」
羅拉又說：「所以你們要去我家繼續嗨嗎？」
「不不不……」
「算了。」
「你知道怎麼聯絡我們。」
「好吧。」羅拉聳了聳肩，「放心好了，我也不是總帶著別人去做奇怪的事情的。」
他們和彼此擁抱，然後揮手告別。
提姆則在和彼得擁抱之後忍不住說：「天，他們都說這玩意很逼真我還不相信……現在我相信了。這東西實在是太逼真了！」
彼得：「……你為什麼也知道這玩意很逼真？」
「女士們總是很熱衷於擁抱我。」提姆嘆了口氣，「我希望我能快點長大。她們的熱情總是讓我非常煩惱。」
彼得錘了一下提姆的肩膀。
最後終於只剩下羅拉和提姆兩個人肩並肩走在路上了，她拉著提姆的手，看起來就像是穿著牛仔服的小男孩拉著穿芭蕾舞裙的小女孩。
路過櫥窗時，羅拉轉頭看了一眼他們印在玻璃上的倒影。
「謝謝你，羅拉。」提姆說。
「嗯？」
「謝謝你帶我出來。」提姆說，「還介紹你的朋友給我認識。」
「不客氣，姐姐就該做這些事情給你嘛。」
「你也不是我姐姐。」提姆笑了，「傑森的運氣很好。」
「他運氣才不好。」羅拉說，「撿到他的都不是什麼好人。撿到他的都是壞人。」
「這是哥譚。」提姆意味深長地說。
走了一會兒之後羅拉就彎下腰把提姆抱了起來，帶著提姆飛回了公寓。
皇後區正在下雨。絲絲縷縷的雨落在他們的身邊，羅拉就把自己的牛仔帽摘下來，壓在提姆的臉上。
提姆扶住了牛仔帽。
羅拉帶著提姆去了客房，幫他換了新的被子和床墊，然後讓提姆去洗個熱水澡。
「你都淋濕了。」她說，像個真正的姐姐一樣摸摸提姆的冰涼的小臉，「不要被凍感冒了。」
提姆聳肩，然後抱著新睡衣進了浴室。
羅拉則又飛了出去，一直飛到樓頂。
她看著天空，看了一會兒，忽然輕聲喊道：「daddy？」
她安靜地等待了幾分鐘。
沒有人來。
羅拉有點失落地轉過了身，然而就在她轉身的那一瞬間，紅色的披風輕柔地將她裹住了。
羅拉高興起來：「daddy！」
「羅拉。」超人溫柔地說，「怎麼了？」
「daddy我愛你！」羅拉大聲說。
「我也愛你。」
「我愛你！」羅拉又說。
「我也愛你。」超人用比上次更溫柔的語氣回道。
「……我好愛你呀。」羅拉壓低了一點聲音，她仰著臉，卻又把臉埋在紅披風裡。
她的聲音裡快樂豐沛到滿溢出來，就像熟透了的漿果，薄薄的外皮幾乎能滲出汁液，她又說：「我好愛你呀爸爸。」
克拉克蹲下來，用手指擦了擦羅拉的臉。
然後他緊緊抱住了羅拉。
他溫柔地說：「我也好愛你。」
提姆洗完澡出來的時候發現超人坐在客廳。
他也看見提姆了，微笑著朝他點了點頭。羅拉睡在他的懷中，皺著眉頭，看起來心情不是很好——但她唇邊又明明帶著甜蜜的微笑。
「謝謝你陪她胡鬧。」超人對提姆說，「我會和蝙蝠解釋這件事的。」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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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霧語蓮知、慕爾如星願守一人心 30瓶；白鹿秋深 10瓶；37167 2瓶
悠于 2020-9-24 22:36
第126章 道歉
「酥皮為什麼忽然飛走了, 」閃電俠說，「他不是每次都最擔心盧瑟這個老對手搞出來的事情嗎。」
他雙手抱胸，無所事事地在貨機中來回晃悠，看起來就像個半透明的棺材的營養倉內裝著實驗體樣品, 幾個其貌不揚的, 年齡在二十五到三十歲之間的男人。
蝙蝠正在追查他們的資料，了解他們所經受的實驗以及他們被實驗激發出的超能力, 綠燈俠在盤問那些被整整齊齊地綁在一邊的工作人員, 到現場來的這幾個人當中, 只有閃電俠一個人找不到事干。
而閃電俠在找不到事干的時候總是不甘心安安靜靜地待在一邊的，他總樂意搞出點什麼小動作來。
沒想到蝙蝠俠回答了他的問題。
「他去見羅拉了。」蝙蝠俠說, 「她只有在情緒開始激動的時候才會迫切地渴望游戲。超人有點擔心她，就跟著她走了。」
「為什麼酥皮不直接讓羅拉跟他回家？」閃電俠感到難以理解, 「露易絲還不知道她的存在嗎？但經過瑞貝卡的直播之後，我以為她已經有心理准備了。」
「露易絲知道。」綠燈俠插話道，「至於為什麼超人不帶她回家, 這應該是羅拉自己做出的選擇。」
蝙蝠俠說：「她討厭被人管教。」
「哇哦。」閃電俠驚呆了，「為什麼你們好像都很了解她？」
「就好像你不關心酥皮忽然冒出來的女兒似的。」綠燈嘲笑道，「我們只是行動得比你更快一步。」
「她的內心世界非常封閉，所有外露的情緒都顯得非常混亂, 」火星獵人也說，「但她給我的感覺非常溫暖，而且堅韌。」
然後他安靜了，並迅速化作虛體沉進地板, 綠燈俠也若無其事地回到了自己該做的事情中去。
蝙蝠俠面無表情地敲打著鍵盤。
閃電俠：……？？？
——超人從半空中徐徐降落下來。
「抱歉，我走開了一小會兒。」超人說，「有什麼需要我做的事情嗎？」他注意到呆呆地看著他的小閃，「閃電俠？」
「沒什麼沒什麼，」閃電俠飛快地說，「我忽然覺得很餓，我需要找點東西補充熱量。」
他嗖地消失在了原地。
蝙蝠俠微微翹了一下唇角，而後迅速恢復了面無表情。
超人一直注視著閃電俠的背影，一直等到他消失在牆角，才回過頭，問蝙蝠俠說：「你和我有同樣的想法嗎？」
「不好說。」蝙蝠沉沉地回答，「但如果你是指把老是到處亂跑惹麻煩的閃電俠扔給羅拉，我投贊同票。」
超人微笑起來。
熬夜成習慣的提姆今晚難得地睡了個好覺。
羅拉早就睡著了，被超人抱回了她自己的房間，而提姆在完成了例行的訓練和任務後，也因為無所事事和疲倦躺到了床上。
他不知不覺地就睡著了，而且醒得比羅拉還晚很多。
「嘿提寶，」等他完全清醒過來，盤著腿飛在他床頭的羅拉就很認真地問他，「你會寫高中的作業嗎？」
「……你想讓我幫你寫作業？」
「以前都是彼得幫我寫的。」羅拉沉吟了幾秒，「但反正你現在住我家嘛，幫我寫作業吧！」
「……你用超級速度一秒鐘就能寫完的東西，為什麼要我花一兩個小時寫？」
「我給你做了早餐呢。」羅拉說，「你也得做點什麼給我。」
提姆搖了搖頭：「好吧。」他決定隨便寫寫算了。
成功把作業分配出去的羅拉心情很好，她試著吹了一聲口哨，而後把她給提姆准備的衣服放到他的床頭。
「你今天准備做什麼嗎？」羅拉問，「我要去斯塔克集團總部。」
「斯塔克怎麼你了？」
「哦那倒沒有，我只是打算去跟斯塔克道個歉。」羅拉砸了咂嘴，「資料泄露的事情其實我摻了一腳——papa叫我做的。」
「……」
「我當時和彼得關系還沒這麼好嘛。」羅拉說。
「……你要知道，羅拉，」提姆說，「不是你道了歉，對方就要原諒你的。」
「我知道呀。」羅拉回答，「但總還是得去道個歉對吧？」
提姆大致地思考了一下可能會出現的場面，斯塔克刻薄的嘲諷和羅拉神經質的邏輯相對——他決定這段時間裡自己在紐約逛逛就好。
「快吃早餐，吃完彼得就在樓下等我們。」羅拉又說，「他答應帶我們去見斯塔克了。」
「以什麼身份去？」提姆敏感地問，「卡門和紅羅賓？」
「對呀。」
「那會是一場噩夢。」
「不至於。」羅拉說，「其實papa在他手裡沒討到太多便宜，你看才一周多時間他們就把事情解決了。」
雖然這和萊克斯沒怎麼把心思放在復聯上也有關系，他基本上只是惡心了復聯一把而已。
「斯塔克先生就在工作室裡，我不確定他多久會出來，所以我們可能需要等很長時間，當然也有可能他沉迷實驗然後好幾天時間都不出來……」彼得絮絮叨叨地說個不停，「……你確定你要去見他嗎羅拉？你確定？其實你不去也沒關系，斯塔克先生沒怎麼生你的氣，這件事都是盧瑟的錯……」
「我能看到他的裝甲嗎？」羅拉問。
「當然能！」彼得興奮起來，「就在他的辦公室裡就有，你能看到從馬克一號開始，一直到現在的……」
他話還沒說完就被羅拉打斷了：「他知道你昨天和我們一起做了什麼嗎？」
「呃，這個，我不知道。」彼得說。
「他肯定知道。」羅拉輕快地說，「這也是他最終會同意見我的最大原因——認為我是個被萊克斯·盧瑟哄騙的無知小女孩兒，近段時間忽然幡然領悟了什麼的。」
提姆斜著眼睛看了眼羅拉。
彼得一愣：「這樣嗎？」
「反正差不多是這種心理活動。」羅拉說，「畢竟我一般也不怎麼干壞事，對吧。」
彼得有點迷糊地點了點頭，而後忽然反應過來：「所以你到底……」是不是因為被盧瑟哄騙才那麼干？
羅拉凝視了彼得一會兒，說：「這件事很復雜，彼得。但我會解釋的。」
她的綠眼睛在陽光下清透明亮，她的面孔也是那麼純潔和甜美。
但她其實並不像是她天生的模樣那麼正義，也沒有那種天使般的純潔——但這世界上哪裡有天使一樣純潔的人呢？即使斯塔克先生也有無可否認的、令人難以忍受的人格缺陷呀。
她願意去解釋，也總是能解釋得很合乎情理。這就夠了。
於是彼得信服地點了點頭。
托尼·斯塔克直工作到深夜才想起來實驗室外面還有個小女孩在等著見他。
就像羅拉所猜測的一樣，他對這個尚且還年幼的小女孩沒什麼惡意，盡管他也絕不可能有多喜歡她。
好吧他其實還是有點喜歡她的，他畢竟也到了想要一個惹人憐愛的小女兒的年齡了。
也許應該和佩普好好商討一下這件事，托尼想，關於孩子的事情總得提上日程才行，就是不知道佩普會有什麼想法，作為斯塔克集團的總裁，她總是忙得不可開交……他也不舍得讓她太過勞累。
他放下手中的零件，脫下手套，又去浴室裡稍微衝洗了一下身體，然後才換上嶄新的T恤走出了實驗室。
還沒走近，托尼就聽到了一陣輕快的笑聲。
「……真的嗎？你的眼光很不錯。」是佩普的聲音，「我也覺得這條裙子很適合我……」
然後是一個有點陌生的清甜的聲音：「聽我的准沒錯，佩普姐姐。」
托尼走向了聲音的源頭，而就在不遠處，一個小女孩抬頭朝他看了過來。
如果她的年紀再稍大上一點，佩普又不在這裡的話，他准會毫不吝嗇地給她一個含情脈脈的微笑。
小女孩通常是不會像她這麼美的，他的意思是說，不算那些在十二三歲的時候就已經有了近乎於成年女性的外表的女孩，長相符合年紀的小女孩總會有著符合年齡的幼稚和寡淡。
但卡門，或者說羅拉，她的美精確地融合了稚嫩和艷麗兩種氣質，像是剛剛從童話裡走出來。
也怪不得彼得那傻小子被她玩得團團轉。
佩普已經從自己的位置上站了起來，她含著笑和已經走到他身邊的托尼交換了一個親昵的吻，低聲和丈夫說了幾句話，關心一下他的身體，責備他又在實驗室裡花掉了太長時間，還忽視了等待許久的小客人。
「我沒關系呀，佩普姐姐。」羅拉輕快地說，「我既沒有公司要管理，也沒有超級英雄的義工，我多的是時間。」
佩普當然不會因此就不代托尼感到抱歉，也有可能是這麼多年時間裡她早已經習慣了為托尼道歉了，她很快就向羅拉許諾了一系列禮物。
羅拉笑容裡蘊含的甜度增加了起碼十個百分點：「謝謝佩普姐姐。」
她和托尼一起目送她匆匆遠去，然後她才轉過頭，對上托尼·斯塔克看似懶散實則敏銳的眼神。
「嗨，斯塔克先生。」羅拉輕柔地說。
「彼得說你想面對面向我道歉。接受你的歉意。」托尼懶洋洋地說，「還有別的話嗎？」
羅拉眨了一下眼睛，又眨了一下眼睛，毫不疑遲地說：「沒有了，斯塔克先生。」
「有意思。」托尼詫異地挑起眉，「我以為你會懷疑一下我的回答是不是真心實意，或者至少解釋解釋你過去所做的每一件事的理由。」
羅拉說：「我能拿到一個回答就已經滿意了，至於我的理由，這重要嗎？」
「不重要。」托尼說，「但我現在忽然對你的理由很感興趣。」
「我是超人和盧瑟的女兒。」
「說點我不知道的。」
「我之前那麼做，」羅拉說，「是想要papa喜歡我嘛。」
噢，想要討好父親去獲得更多關注和愛——托尼本該嘲笑這個的，但他沒有，因為某種情緒堵住了他的喉嚨，於是他輕輕咳嗽了一聲以掩飾自己的不自在。
「那麼現在，你為什麼不繼續為盧瑟做事？」
「因為我發現papa是個不值得討好的人。」羅拉說，「他還是挺喜歡我的，但是他就只給那麼多喜歡，無論我做什麼討好他，他的喜歡都不會變得更多；而且有意思的是，他已經有那麼喜歡我了，這點喜歡也不會因為我忤逆和反抗他變少。」
「這只能解釋你為什麼停手，不能解釋你為什麼道歉。」托尼饒有興致地挑了挑眉，心想難道小女孩兒都算得這麼精嗎？
羅拉說：「我發現daddy很愛我，所以我想做點會讓他開心的事情。」
媽的，托尼想，我他媽一定要生一個女兒。
他也確實會有一個女兒。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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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篇文最遲六月完結啦，接檔文是《我的變種能力為什麼這麼羞恥》，這本寫完寫《溫·韋恩》
喜歡可以收藏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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鐵人的話……也許會寫個純親情向或者友誼向，十來萬字最多二十萬字的小短篇？
看情況，想看的可以呼喊一下23333
放心，如果要寫會雙開，兩邊都日三千，不會插隊寫
第127章 時間線
阿爾忒彌斯看了一眼旺達，停下腳步。
「你跟著我。」她平靜地說, 「有什麼事嗎？」
「我想和你談談。」旺達溫和地說, 「因為我想我們也許已經算得上是朋友了。」
阿爾忒彌斯思考了幾秒, 警惕地問她：「不是什麼黏糊糊的談話對吧？我真的不擅長這一套。我比較喜歡和羅拉的相處模式，她想起來我就找我，想不起來我就算了。」
「不是，」旺達說，「好吧, 也許我不該和你說這個, 我想你不一定能聽懂我在說什麼。」
「這可說不准。」阿爾忒彌斯說。
她環顧四周，發覺周圍沒什麼安靜的場所，而且他們還維持著剛剛和羅拉一起偷完飛機之後的打扮——阿爾忒彌斯在外人眼中是一個高大英挺的男人，旺達則是個娘炮小gay，他們倆站在一起還是相當惹眼的。
也不是特別惹眼，這個世界的人們可謂久經考驗, 娘炮小gay向壯男搭訕這種事……比得上那些奇奇怪怪的超英超反嗎？比得上外星人入侵地球嗎？
當然比不上！
所以路人們連稍微放慢速度對阿爾忒彌斯和旺達指指點點的心情都沒有，最多多看兩眼，而後無動於衷地越過。
「跟我來。」這兩眼也足夠阿爾忒彌斯皺眉了。
她們穿過街道, 走進最近的超市並換下了身上的衣服，當兩個女人從更衣間裡走出來的時候, 目睹這一切的店員露出恍如痴呆的表情, 而阿爾忒彌斯和旺達目不斜視地走了出去。
在公園裡偏僻的一角，她們停了下來。
「講吧。」阿爾忒彌斯說，「我聽著呢。」
「是和羅拉有關的事情, 我不知道你有沒有發現，」旺達說，她很快就在阿爾忒彌斯似笑非笑的眼神中改了口，「你一定發現了。她有點難以預料。」
「這點在我們這類人身上很常見。」
「不，她的難以預料是特殊的。」旺達搖了搖頭，「我知道你有時候會和她一起住，你肯定已經發現了——有時候只是經過一個晚上而已，她整個人的變化卻翻天覆地，就好像你們已經分開了很多年似的。」
阿爾忒彌斯簡潔地說：「對。你知道原因？」
「我知道，」旺達點了點頭，「你是盧瑟的人，那麼羅拉以前的情況你應該也很清楚，她的大腦有嚴重的缺陷，盧瑟也束手無策，還是瑞貝卡偷走了她，然後才將她治好。」
「是的。」阿爾忒彌斯說，「然後？」
「治療過程非常漫長，所以瑞貝卡利用時間領主的科技為羅拉制造了一個時間鎖——在某一顆星球上，時間的流動和外界是不同步的，她的意識被下載到這顆星球上，人工智能們則承擔著刺激和保護她的責任。」旺達說，她情不自禁地停頓了一下，「但……它們將她刺激得太過火了。」
「你養過狗嗎？某些狗對主人的熱愛和忠誠是很可怕的，」旺達說，「當賣萌打滾裝可愛的手段用盡，主人的視線從它的身上離開，它會開始持續不斷地狂吠或者撕咬家具，以換取責罵和毒打。」
「這些人工智能就是這樣，」旺達幽幽地說，「它們太愛羅拉了。它們想盡一切辦法逗羅拉高興，博取她的注意力，它們無休止地滿足她，不惜傷害自己。」
「你剛才說，」阿爾忒彌斯抓住了重點，「一整顆星球？」
「對，一個人工智能分裂出數以億萬計的人格模式，去控制數以億萬計的仿真機器人，然後偽造出完整或者不完整的社會模式，只為了取悅羅拉一個人。」旺達嘆了口氣，「不用我說你應該也能明白這可能造成多過火的後果——羅拉的記憶被清洗過很多次。但實際上，這些記憶仍舊存在於她的潛意識裡，而潛意識是無法清洗的。」
「……」
這是有點難以理解，不過說起來也很簡單。
人腦接受信息的方式分為有意識和無意識接收兩種方式，比如說，當你在一□□談的人之間和某一個同伴說話的時候，你會有意識地聆聽你的同伴的聲音，而忽視掉另一些人的談話聲——但實際上這些談話仍舊被你無意識地接收，並被儲存在潛意識之中。
那些有意識被接收的東西是可以清除掉的，潛意識則不同，潛意識是一個神秘莫測的領域。
旺達決定換用一個能被簡單理解的說法：「記憶可以被清除，但情緒不能。瑞貝卡可以清除掉羅拉吃到糖果的那段記憶，但即使被清洗了記憶，如果她看到糖果，這個陌生的東西依然會讓她感受到甜蜜。」
「我明白了，」阿爾忒彌斯說，「但這和我有什麼關系呢？」
「我剛才說，『如果她看到了糖果』。」旺達說，「她會感受到的甜蜜和快樂是遠超過品嘗一粒糖果所帶來的甜蜜和快樂的——而當她感受到懷疑、警惕和厭惡，她所受到創傷也遠比你想像得更多。任何微小的事件都可能開啟她潛意識的開關，讓她陷入莫名發展的情緒之中。沒有人知道這些情緒的開關到底是什麼，連她自己都不知道。」
「你為什麼要告訴我這些？」阿爾忒彌斯盯著旺達。
「因為我也經歷了一些和時間有關的事情，而在很多時間線……不，在之前的每一條時間線上，」旺達說，「我都和你並肩作戰。我們曾經——或者說，曾經在未來——是很好的朋友。」
「你用這段友誼換取的東西一定很重要。」阿爾忒彌斯說，這句話裡絲毫不帶有嘲諷的意味。
「是的，」旺達沒有絲毫否認的意思，「我換來了所有變種人的安穩生活，還有一個和平的世界。」
「……」
「抱歉。」旺達說，「雖然……和你說這些沒什麼用。」
她凝視著阿爾忒彌斯，眼神溫柔而又飽含悲傷，和羅拉偶爾會露出的表情一樣悲傷。這悲傷讓阿爾忒彌斯感到暴躁和憤怒。
「好吧，我知道了。」她硬邦邦地說。
「羅拉會是一個很好的朋友，盡你所能地愛她吧，」旺達說，「她不會用你去交換任何東西的。而且她對你的愛，永遠會比你向她付出的更多。」
她朝阿爾忒彌斯點了點頭，隨即轉過身，毫不猶豫地離開了這裡。
如果一定要提姆評價自己這幾天裡的經歷的話，他會說和羅拉生活在一起的感覺出乎意料的非常不錯。
羅拉基本上不管他干什麼，只是在最開始的時候跟他講了講最好不要做引起他人注意的事情，如果需要幫助可以去找蜘蛛俠，畢竟眾所周知，蜘蛛俠在紐約皇後區的活動最頻繁。
「你干什麼？」他出於好奇詢問了一句。
「我上課。」羅拉說，「雖然我不怎麼聽課也不怎麼自己寫作業，但是我其實出勤率還是挺高的……你不是有我的出勤記錄嗎？」
提姆心說我以為你是用了點特殊手段搞定的，誰知道你真的會去上課。
除了上課以外羅拉最常做的事情就是在紐約亂晃，她有的是人可以約來逛街和做點普通小女孩喜歡做的事情。
短短四天時間過去，提姆險些以為自己真的是來紐約度假的。
「你本來就是過來度假的啊。」羅拉不以為然地說，「你以為你是過來干嘛的？」
「……我是來避風頭的。」提姆說。
羅拉嘻嘻一笑，並不對此發表任何意見。
她最近正和斯塔克玩得很開心，在上次見面之後，斯塔克給了他來他辦公室的通行證，雖然內部的機密消息不可能開放給她，但如果羅拉想要參觀一下他所制造的那些戰甲和武器，或者稍微借用一下他的設備，他也不會不同意。
——教一個也是教，放兩個也是放，這大概是鋼鐵俠的心理活動了。
羅拉樂顛顛地和彼得一起接受托尼的課程，接受理論課中被彼得吊打，然後又在實踐課上吊打彼得。
「這不可能！」彼得委屈得連小哭腔都快出來了，「你……你都說不清楚原理，為什麼你可以解決這些問題？你用的方法簡直就是空中閣樓！這不科學！」
托尼饒有興致地抱著手臂在一邊看他們。
「這很科學。」羅拉說，她凝視著手中的元件，能夠相當清晰地看見這個小小的元件上究竟有哪些瑕疵——那種感受就像是一個手持放大鏡的人能輕易在看似光滑的地表上看到凹凸不平的坑包一樣。
「我天生就擅長這個。」她解釋，「對你來說有些理論是很抽像的，你需要理解構造，在你的腦中構建模型，然後對應到現實中……但對我來說會很直觀，我只要看一看就行了。」
「……」彼得憋紅了臉。
除此以外，羅拉默默地想，她見過很多種類似的結構了。
在那些被她誤認為是游戲實際上卻不是游戲，但從某種程度上說又確實是游戲——這邏輯可真是繞得厲害——的經歷裡，她對制造武器有著相當豐富的經驗。
科技樹都不知道爬了多少次了，而且爬的還不是同種分支的科技樹。
她還能手造蒸汽朋克風格的戰甲呢，攻擊力跟鋼鐵俠的戰甲相比根本就不分伯仲的。
她還很擅長繪制魔法符文。原料有點難找，不過她有信心能在宇宙範圍內湊齊她所需要的原料，然後制造出她最引以為傲的天空之塔。
不過這些都什麼必要說出來。
和彼得一起上課還是很開心的，聽斯塔克講課就更開心了，雖然斯塔克講課講得很爛，聽他的課，得本身就是個天才，才能聽懂他到底講的是什麼。
開心主要是因為斯塔克這個人很好玩。
而且斯塔克供應源源不斷的垃圾食品和甜點！他幾乎不禁止和管束他們任何事情！
上完課之後還能去復聯的練習室旁觀他們健身，或者不想去的話，還能去佩普的辦公室搗亂……咳，幫忙。
就是有個獨眼的男人老若有所思地盯著羅拉直看，聽說他是神盾局的局長，專業拐騙超能力者加入復聯的那種，在羅拉的理解裡，差不多就是管招聘的人事。
她不太喜歡對方。
哦對了她也不太喜歡浩克，綠色明明是那麼好看的顏色，羅拉搞不懂為什麼浩克可以綠得那麼醜。
但不是浩克狀態的時候班納卻很可愛。
但要說羅拉最喜歡的人，除了彼得以外，就是黑寡婦了。
她出現的時候永遠穿著不一樣的衣服，有時裝扮得性感冷艷，有時笑得天真溫柔，偶爾也會戴著黑色假發裝裝清純。
她聞起來很香。她的手也很巧，還會給羅拉梳頭。
作者有話要說：
開了個預收：和鐵罐一起[綜英美]
復聯4後的鐵罐親情向小甜餅，很甜。治愈系。
這篇文不會很長，可能十來萬字就會完結，給哭暈的大家喂口糖就好了23333
本文完結後開，完結前預收過五百就提前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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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無可訾議的地雷！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kkkrys 424瓶；不琅、曾楊柳 20瓶；Riddare、真開心、結、小5 10瓶；月歸人 7瓶；抹茶酸奶冰淇淋 2瓶；就藍 1瓶！
第128章 糟糕
哥譚。深夜。
當尖銳的警報聲響起，傑森幾乎在第一時間就驚醒了過來。
他翻身坐起, 飛快地披上了外衣, 穿好鞋子，然後衝出了自己的房間——門鎖已經失效了, 門外已經亂作一團, 警衛們揮舞著警棍和槍支同魚貫而出的精神病罪犯們作戰，槍聲、尖叫聲、腳步聲和狂笑聲混雜成一團，傑森敏捷地躲開了幾根朝他揮來的鐵棍，順手折斷了對方的手臂並抄起一根握在了手中。
警衛們很快就在這樣的攻勢裡節節敗退，試圖維持秩序的被殺死, 投降的則被綁起來堆在牆角，迎接他們的可能是羞辱和戲耍, 但他們也有可能被安然無恙地放走, 兩種結局全看運氣如何。
傑森在這片區域已經很有名了, 除了幾個試圖趁亂打劫的人以外, 所有遇上傑森的人都識相地選擇了繞路，到最近的醫生辦公室的路暢通無阻。
而等傑森到達的時候, 本該留有人值守的房間裡早已人去樓空。
他沒對此感到驚訝，哪怕這驚訝只有一絲半縷。他很快就從空蕩蕩的房間裡搜出了醫生的鑰匙、通行卡，通行卡上貼著的便利貼上還寫著通行密碼。
——刻意留給他的。傑森幾乎未經思考就得出了這個結論。
這事情有點不太像羅拉的作風，因為計劃性太明顯了，羅拉雖然很聰明，傑森也絲毫不懷疑羅拉絕對能制造出精妙的、環環相扣的巧合，可她不會有心思這樣做。
她現在恐怕正沉溺在被超人接納的喜悅裡呢。
這些念頭在傑森的腦中一閃而過, 他一把抓起了所有他需要的東西，轉頭衝出了房間，直衝向屬於小醜的那間牢房。
快點。
再快點。
他需要在蝙蝠俠趕來之前解決掉他和小醜之間的恩怨，希望小醜為自己的越獄計劃留出了足夠的時間，希望小醜留在病房外的人手能纏住蝙蝠俠足夠久……
傑森一路疾馳，整條路都暢通無阻，奔跑在這條路上的感覺是如此暢快和輕松，於是他明白了：
不只是他一個人在期待這場重逢。
狂笑聲比那張畫著醜陋惡心的小醜妝的臉更快地幫助傑森鎖定了小醜所在的位置，傑森一個箭步衝進大門，踩著凳子跨越那張小小的桌子，一把把坐在另一張椅子上抽風般大笑的小醜揪起來，然後用毫不留情的一拳作為打招呼的見面禮。
鼻骨碎裂的聲音和兩管鼻血一同噴濺，小醜的狂笑被迫停了下來。
他咳嗽幾聲，吐出從鼻管倒灌進喉嚨的血水：「噢，我親愛的羅賓，」他含糊地抱怨說，「好戲才剛開場，何必這麼熱情呢？」
傑森在他說出更多沒邊沒際的怪話前用重拳擊斷了小醜的肋骨，然後痛揍了小醜一頓——他原以為會得到激烈的反抗，畢竟小醜也是近身搏擊的個中好手，但小醜和他對打時顯得有些漫不經心，而且不不知為什麼，傑森覺得小醜比他表現出來的更虛弱。
管他呢，傑森想，先打得小醜沒力氣說話再說。
他的想法很快就實現了，簡直毫無難度，讓傑森更懷疑這一切到底是怎麼回事了。
一個夢？一種幻覺？還是什麼詭異陰謀的開場？他掐著小醜的脖子將血淋淋的小醜按在牆上，警惕地注意著周圍的環境。
一片寂靜。
連警報聲也消失了，仿佛這間監牢已經和阿克漢姆的其他房間完全隔開，自成一個世界。
而在他思考的時間裡，小醜終於找到了說話的機會。
「如果是我剛才的稱呼引起你的不快，請千萬要接受我的歉意，親愛的——紅頭罩，」小醜說，他說話時因為含著鮮血而帶著黏膩的、聽起來令人作惡的古怪喉音，「我的朋友——」
「去你媽的，」傑森嫌惡地打斷了他，「這裡只有你的仇人，沒有你的朋友。」
「噢我親愛的朋友，別分得那麼清。小醜的敵人就是小醜的朋友。」小醜又說，「何況你選擇了我曾經使用過的代號，紅頭罩……幾乎讓我想起我曾經的那段美妙時光了，我的朋友，這可真是讓我感到榮幸。」
「不客氣。」傑森冷笑著回答，「看在你馬上就要丟掉性命的份上。」
他收緊手指，盯了小醜一會兒，欣賞著小醜在疼痛、失血和窒息中抽搐的模樣。在他的想像中這一幕會讓他無比激動，然而實際上，當小醜喉中「咯咯」作響的聲音回蕩在寂靜的房間裡時，他的內心空空蕩蕩，什麼也沒有。
不是什麼也沒有。
大仇得報的快慰和復仇成功的狂喜同時升了起來，然而這兩種情緒是如此之小，就像天空中的兩朵煙火，在一瞬間裡照亮整片天空，而後悄然落幕。
傑森既覺得茫然不解，又感到無比焦灼。
不對勁，太不對勁了，今天所發生的每一件事都是那麼的不對勁，好像冥冥中有一股力量推著他來到小醜的面前。
小醜的態度也讓傑森感到無比詫異……小醜從不愛惜自己的生命，別說愛惜生命了，小醜簡直無時無刻不在逼迫蝙蝠俠動手殺他，但小醜在此刻所表現出的那種欣然赴死的態度依然詭異極了，因為小醜所期待的那個殺死他的人是蝙蝠俠。
而非一個曾經死在他手裡，然後從地獄中爬回來，妄想向他復仇的羅賓。
失敗的羅賓。前任羅賓。這不是小醜想要的。
他盯著小醜，掐著他的喉嚨，以防止那張可惡的嘴裡又吐出什麼誇誇其談的詞句。
傑森完全能想像到小醜接下來會說的話可能有哪些，無非是嘲笑他作為羅賓時的失敗，告訴他蝙蝠從不在乎死掉的羅賓，譏諷他說就算是羅賓死了蝙蝠也不會為了報仇殺死小醜，因為羅賓不過是個消耗品，前任羅賓才剛死了沒過多久，蝙蝠不就又從街上撿了個沒人要的小孩做助手？
諸如此類，巴拉巴拉。
啊，傑森無聲地嘆息著，幾乎是有些疲倦地想——
羅拉已經說過這樣的話很多次了。
她完全知道小醜會說什麼話，也完全知道他會做什麼，甚至完全清楚傑森的想法。
「我恨你，不是因為被你欺騙，也不是因為你殺了我。當然這是我恨你的一部分原因，但不是全部。」
傑森盯著小醜僵硬的眼珠，感到口腔中又湧出了血水和泥土混合的腥味，死亡的氣息在他的鼻尖繚繞不去，那種陰冷、潮濕和陳舊的氣息，他說：「我恨你——是因為你揭開了所有的傷疤。你將我和蝙蝠俠徹底地分開了。」
他古怪地笑了一下，死死地扼住小醜的喉嚨，感受著他在他手下無力的掙扎。
那張塗滿了油彩，時時刻刻都掛著荒誕的笑臉的面孔即使在這種時候也在大笑，一切都是笑話，荒唐的笑話，惡劣的笑話，一聽開頭就能猜到結尾的笑話。
現在這個籠罩了整個哥譚，制造了無數起命案，毀掉了無數人的笑話終於可以落幕。
就在他的手中，小醜快要死了。
蝙蝠俠就是在這時候趕到的。
他的動作輕盈而敏捷，他明顯很清楚即將發生的事情到底是什麼，甚至沒來得及去阻攔其他越獄的罪犯和維持阿克漢姆中的秩序。
他直奔小醜的牢房而來。
他看到了傑森收緊手指的動作。
在他的頭腦真正意識到那個瞬息間他到底在想什麼之前，一枚蝙蝠鏢閃電般刺向傑森和小醜所在的方向。
——然後一只手接住了這枚蝙蝠鏢。
羅拉輕輕將這枚蝙蝠鏢放進了風衣的口袋中。
「哎呀，」她不滿地說，「小醜的命硬得很呢，掐幾分鐘脖子死不了的。」
蝙蝠俠霍然轉身，但在羅拉不打算留手的時候他的動作絕不會比羅拉更快，以一種相當准確的速度和力道，羅拉猛地將蝙蝠俠拽到了牆後。
傑森轉頭時只看到一堵空牆。
他愣了一會兒……越發對現在的事情發展感到稀奇和迷糊。蝙蝠俠呢？他想，蝙蝠俠怎麼沒突然衝出來阻止他殺死小醜，然後再發表一通讓他作嘔的「不殺理論」？
但他的身後確實沒有人。誰也沒有。
蝙蝠俠不在，羅拉也不在，而這兩個人本來都該在的。
「噓。」在監控室裡，羅拉死死地捏著蝙蝠的手腕，「不要說話，不要打擾他，」她輕快地說，「如果你真的想救小醜，我保證會在他咽氣之前衝進去的。」
「我要救的人是傑森·托德。」蝙蝠俠冷冷地說。
「但你的蝙蝠鏢瞄准的是傑森的喉嚨啊。」羅拉回答。
「……」
「哎呀，」羅拉又說，「他松手了。」
傑森松開了在窒息中昏迷的小醜。
他後退了幾步，看著躺在地上生死不明——如果沒人來搶救可能真的過不了一會兒就會死的小醜，感到一種近乎於荒誕的迷茫。
我是誰？他想，我在哪兒？我在做什麼？
每個問題的答案都是一團迷霧，過於復雜的感情已經掏空了他的思緒。頭重腳輕的失重感讓傑森幾乎嘔吐出來，他一會兒覺得冷極了，一會兒又覺得自己渾身發燙。
整個復仇的過程都太順利了，他的頭腦卻又不足以被仇恨充塞到無視這些不對勁的地方的程度。
傑森呆怔地看著小醜，這個始終被他視為仇恨核心的罪犯就在他手中，他可以把小醜折磨他的手段原樣照搬，也可以就這麼一槍殺了他，可事到臨頭他卻又猶豫不決——不，不是對於小醜該不該死這件事的猶豫不決。
而是他太恨小醜了。
他太恨小醜，以至於蘇醒以來他所做的每一件事都以殺死小醜為目標。
傑森甚至開始痛恨羅拉了，因為她那麼尖利和刻薄。
「你成為羅賓是因為你想和迪克一樣作為蝙蝠俠的助手幫助哥譚，你在做好事，但主要是為了你自己的理念。」羅拉說，「你死了，你復活後開始殺人了，你改變了你之前的原則——因為小醜。你這麼做還是為了你自己的理念。」
「你想要蝙蝠為你改變，想要他看重你勝過他的原則，但你也從來沒有為了蝙蝠改變你的原則呀。」她說，「我這麼喜歡你，也沒要求過你不回哥譚呢。」
這一切都該死的順利，好像有人已經為他清掃了復仇路上的每一個阻礙，沒有人追在他的屁股後面迫使他抓緊時間殺掉小醜，於是他憑空多出了思考的時間。
羅拉的話像魔鬼一樣纏繞著他。
你想好要怎麼做了嗎？她說，我肯定是同意你做的任何事情的啦，蝙蝠就不一樣了。你確定你已經做好了被蝙蝠家族除名的心理准備？
她還說了很多話，但每一句話都嗡嗡作響，傑森渾渾噩噩中只記得他怎麼也忘不了的那幾句。
——你到底是因為恨小醜所以才想殺小醜，還是因為你想報復蝙蝠所以想殺小醜？
——或者兩者兼有？
監控器前的羅拉微笑了一下。
「不管是哪種，」她死死地握著蝙蝠手腕的手松開了。她輕輕牽著蝙蝠的手指，就像小女孩抓著膽怯的父親的手。
她說：「不管是哪種——都不是出於正義。正義只是這件事裡最微不足道的附加品。」
羅拉嘆了口氣，心想為什麼要思考這麼多呢？想殺就殺嘛。
但殺不殺人對他們這樣的人來說很重要。
如果你認為這件事很重要，那你做這件事之前就要好好思考，仔細斟酌了。
「他不會殺掉小醜，真是可惜。」羅拉說，「他還是愛你更多一點。」
她轉頭去看蝙蝠，蝙蝠只是沉默地站著，透過灰白的眼罩，長久地凝視著監控中痛苦的傑森。
羅拉搖了搖頭：「如果我沒趕上，你就會為了救下小醜割破傑森的喉管了。」
蝙蝠沒有應聲，依然只是站著。
羅拉搞不明白為什麼明明不假思索地扔出蝙蝠鏢的人是他，表現得最痛苦和最受傷的人依然是他，就連傑森的痛苦也比不過他……哇這個蝙蝠，是真的好有病啊。
但他又是那麼悲傷。
他的悲傷比山岳還要高大，比哥譚市天空中的陰雲還厚重，他的悲傷裡透出一股絕望的情緒，他由此顯得脆弱起來。
脆弱又溫柔。
原先羅拉一直找不到布魯斯和蝙蝠之間的共同點，但現在她找到了。原來和布魯斯相比，蝙蝠最大的不同點就是他顯得一點也不痛苦。
蝙蝠從不表露痛苦。他只是施與痛苦。
羅拉有點明白為什麼蝙蝠這麼變態卻還是有那麼多人愛他了。
因為……因為他太痛苦了。
他痛苦到就算你明知圍在他周圍的人都在為他的痛苦而受傷，就算你明知道他的痛苦總是由別人來承擔代價，你還是能理解他。
不，羅拉冷酷地想，她不理解。
但她嘆了口氣，拽了拽布魯斯的黑色披風。
布魯斯緊緊地繃著嘴唇，低頭看她。
為什麼我以前沒發現？羅拉想，蝙蝠緊緊繃著下巴和嘴唇的樣子像一個鬧脾氣的小男孩，倔強，執拗，你根本和他說不通道理的。
「你是個糟糕的失敗者。」羅拉說。
「我會幫你保守秘密的，然後，」羅拉又說，「然後我還會帶傑森回家。」
「……」
她拽著蝙蝠，讓他不得不半跪到地上，然後抱住了蝙蝠。
「抱抱。」她說，「不要難過了。」
也不要這麼苛刻嘛。
「對自己好一點，布魯西爸爸。」羅拉悄聲說，「我知道你心裡不是這麼想的。」
「……」
蝙蝠俠沉默地半跪在羅拉面前，微微垂著頭，黑色的披風鋪在身後。
隔了好久，他才緩慢地抬起一只手搭在羅拉的背上。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投出[手榴彈]的小天使：敐敄 1個；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喵學衝擊、唯愛美顏反派、敐敄、無可訾議 1個；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喵了個咪 50瓶；貝德維爾 20瓶；讀者一枚 6瓶；青鳥 5瓶；五月漁郎 3瓶；陶之夭夭、閃閃天下第一無敵可愛 2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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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虐，沒刀，都是糖！！！
我要不要參加五月份五天日萬活動呢【暗示
第129章 給你
傑森踉蹌著走出了阿克漢姆。
門口停了兩輛車，蝙蝠車, 還有一輛嫩綠色的阿斯頓馬丁。羅拉盤著腿坐在車頭, 興高采烈地朝他揮手：「嗨傑森~這裡~」
他毫不猶豫地走向了羅拉。
「蝙蝠之前要來找你的時候被我攔住啦，」羅拉無憂無慮的, 等傑森走近才飛撲過去, 給了他一個吻，「然後他就去找小醜了。」
「……你當時在看我。」傑森低聲說，「和蝙蝠一起。」
「是呀，我忙著安慰內心受挫的老蝙蝠呢。」
「到底誰才是內心受挫的那個？！」
「原諒他吧，」羅拉說, 「他才八歲呢。」
傑森的聲音幾乎要震破天空：「他？？八歲？！」
羅拉直直地看著傑森，直到傑森窘迫地別開臉。她說：「你又不是第一天知道他今年剛剛八歲這件事。」
「哼, 」傑森冷笑了一下, 「他這輩子都被困在八歲裡了。」
羅拉說：「那你還不是因為他沒有殺小醜。」
「……」傑森說, 「不是你給我機會讓我想的？」
「其實我蠻樂意看到你直接衝進去, 暴打小醜一頓然後一槍崩掉他，」羅拉掛在傑森的身上, 她說這話時有點漫不經心的殘酷，「然後你和蝙蝠矛盾激化，反目成仇，你死我活——最後你就得跟我走啦。」
「……」
「但這樣你們到最後都會難過的。」羅拉摸了摸傑森的臉，「你們都不要難過。」
她沉默了一下，說：「我會更難過的。」
你不能期待羅拉說更溫情脈脈的話了。
傑森緊緊抱住羅拉，將頭埋在她的紅發中。她溫暖的氣息包裹著他, 於是他的心情就逐漸安穩了下來。
「走吧，」傑森疲倦地，帶著昏昏的睡意說，「帶我走吧。」
「……好咯。」羅拉輕快地回答。
她踮著腳尖把傑森扶到車裡躺好了，坐上駕駛座，興衝衝地一腳踩下了油門。
路過蝙蝠車的時候，她朝車裡的蝙蝠揮了揮手。
「別擔心，我們以後會來看你的！」她笑嘻嘻地說，知道蝙蝠會讀唇語，「過陣子我帶傑森回來玩呀布魯西爸爸~」
羅拉帶她的男孩子回了家。她沒給傑森准備單獨的房間，她的男孩子當然是要跟她一起睡的。
一進門傑森就意識不清地倒了下去，羅拉摸著額頭覺得他好像有點發燒，她在家裡翻出了溫度計給傑森量了一□□溫，發現他居然真的在發燒。
她想了想該怎麼辦，最後去燒了一大壺熱水，硬給傑森灌了下去，又喂他吃了點維生素。
應該不會出什麼事才對，她頗有些不負責任地想，死而復生這種事都能發生，傑森肯定不會被這麼點小小的發燒打倒！
而且羅拉知道傑森現在的表現這麼激烈只是因為他心裡放下了重擔，人類就是這麼脆弱，心理壓力會在生理上顯示出來，傑森之前憋了這麼久，發點燒還是好事。
但他一直咕咕噥噥地發出奇怪的囈語，這就很吵。
羅拉連著給傑森喂了好多水，也不見他想上廁所，就這麼昏沉沉地在床上躺了一整夜外加一個上午，之後才悠悠轉醒。
他一睜眼就發現羅拉正趴在他身上，兩手撐著自己的下巴看他。
「……羅拉？」傑森說，他撐著自己想坐起來。
「嗯？」羅拉回答，「你終於醒啦——你打算上哪兒讀書？和我一個高中嗎？」
傑森呆呆的：「……什麼？」
「你不想讀書也行呀，」羅拉說，「直接上大學好了。高中讀著挺沒勁的，我也上大學去。」
「……什麼亂七八糟的。」傑森思考了一會兒才跟上羅拉的節奏，他沉默了一下，「我不去上學。」
「你的幫派被布魯斯洗了一遍，要想再繼續做黑幫頭子就得從頭搞起。」羅拉做了個鬼臉，「你還要搞黑幫嗎？」
「不知道，我沒太想好。」傑森低聲說，「我不知道我最後是怎麼想的，但——小醜，」他像是終於反應了過來，「他死了嗎？」
「那不重要。反正你沒有當著蝙蝠的面殺掉他，」羅拉說，「不過這麼長時間蝙蝠都沒反應，小醜可能是進重症監護室了搶救了吧。」
傑森無聲地笑了一下，但這個笑容裡沒有太多情緒。
他就像是已經被之前所發生的一系列事情吸取了生氣，他的靈魂還游離在身體之外，不知道什麼時候才會回來。
羅拉覺得他只要稍微休息個一兩周就會好了。
她也已經很久沒睡覺了，主要是有點害怕一不留神傑森就出點什麼問題。現在他清醒過來，羅拉就放下了心。
她往上蹭了蹭，趴在傑森的胸前，很快就進入了夢鄉。
傑森遲鈍地發了一會兒呆，只覺得窗外的清風吹得陽光搖搖晃晃，像是一只安靜的鐘表。
他忽然回了魂，又像是忽然清醒過來——真實的困意沉甸甸地壓住了他。
他又重新進入了夢鄉。
「羅拉都有一周沒來上課了。」彼得念念叨叨地跟瑪麗簡嘀咕，「電話沒人接，消息沒人回，我問了紅羅賓，紅羅賓也忙得要死，什麼都不跟我講。你說我們要不要去她家看看？」
「你有鑰匙嗎？」瑪麗簡問。
「我可以翻窗啊。」彼得理直氣壯。
瑪麗簡翻了個白眼：「羅拉是個女孩子啊彼得，你腦子裡在想什麼？」
「我有點擔心她是不是出了什麼事……」
「她要是出事了超人第一個著急。」瑪麗簡說，「再過點時間她就出現了吧，或者她可能會退學也說不准。」
「啊？」
被瑪麗簡說中的事情是，在這段對話的第二天，羅拉就重新出現在了校園中。
她看起來神采奕奕，和失蹤前並沒有太大的區別，見到彼得和瑪麗簡，她也照常親親密密地跟著他們倆進了教室——也不管這到底是不是她的課。
「我之前有點事耽誤啦。」她一見面就說，「不要擔心我，我有時候會忘記聯絡別人的。」
「你這段時間干嘛了？」彼得衝口而出，「出去玩了？」
「對呀，我和我的男孩子出去玩了。」
「就是你之前一直帶著的那個……腦子有點問題的那個？」彼得見過傑森，他對這個始終跟著羅拉的家伙還有印像，「他腦子好了？」
「早好了。」羅拉說，「他叫傑森。」
瑪麗簡好奇地聽著羅拉和彼得的對話，但沒有問什麼問題。
彼得在不久之前告訴了她他就是蜘蛛俠這件事，瑪麗簡當然不至於不依不饒地大吵一架，但生氣、指責和冷戰是少不了的。
差不多就發生在羅拉不在的這段時間。
瑪麗簡相當懷疑促使羅拉不見人影也不和他們聯系的一大原因就是她知道彼得一定會喋喋不休地朝她大倒苦水，而當羅拉用含著笑意的眼神凝望過來時，瑪麗簡幾乎立刻就知道，自己的猜測是對的。
不過她仍有些好奇傑森是誰。
結合彼得之前的問題，她覺得羅拉的男孩子和她之間似乎有一段很長的故事。
「還要等一段時間，我才能告訴你們他的具體身份，」羅拉有點遺憾地說，「他在法律定義上還是個已死亡的人——他和他家裡還在吵架冷戰呢，死活不肯回去。」
一想到這個羅拉就有點憂心忡忡，布魯斯到底有沒有把傑森放在自己的繼承人名單上呀？傑森不會從此以後連法律上都不算韋恩家的人了吧？
這也太慘了。
傑森也真是的，明明就很想回家……哎呀也不是，他以後是遲早會想要回家，但是他這段時間裡是真的不想回家，但這點小怨氣有什麼大不了的，多正常呀！死過一次的人是有資格任性的。
布魯斯也不來哄哄！
布魯斯太過分了！
「聽起來是個很長的故事？」瑪麗簡知道不該多問，更知道自己不該了解太多。
超級英雄的事兒放在這些有超能力的人身上都算是生死攸關的大事情，更別說普通人了。不管打鬥場面有多酷炫，那些你來我往的場面看起來又有多像電影大片，有多刺激腎上腺素的分泌，實際情況是，在那些激烈的戰鬥中，任何一點小小的差池都有可能導致當事人和旁觀者的死亡，或者終生殘疾。
——這種不美妙的發展才現實。
為了自身安全著想瑪麗簡不該問，但她又忍不住這種好奇心。
拜托，她用眼神示意彼得，你難道不想知道到底是什麼人能降服羅拉這樣的女孩子？
彼得想了想，同樣用眼神示意：你確定被降服的是羅拉？怎麼想都是羅拉降服了對方才對吧？
瑪麗簡：我竟完全無法反駁。
羅拉咬著吸管把空杯子嗦得稀裡嘩啦直響：「你們當著我的面打什麼機鋒？」
彼得張了張嘴，想說「沒什麼我們只是看看對方而已」，卻被瑪麗簡打斷了。
她說：「我在想也許我們可以來場四人約會，彼得也同意我的想法。」她的手在桌面下不動聲色地搭上了彼得的腰際，「你說呢彼得？」
彼得看著自家女朋友溫和的微笑，默默地咽了口唾沫。
「我覺得這是個好主意。」他有些氣虛地說，「對，這是個好主意。」
羅拉睜大眼睛凝視了瑪麗簡和彼得一會兒。
她真是可愛，瑪麗簡便撐著下巴甜蜜地想，羅拉瞪大眼睛的表情可不常見，因為這個表情不管怎麼說其實都有點蠢，而羅拉總是盡可能地避免自己看起來很蠢。
彼得看了一眼正陷入思考的羅拉，又悄悄看了看一眼沉迷在羅拉小表情裡的瑪麗簡，莫名覺得有點委屈。
……總覺得自從瑪麗簡跟著羅拉出門玩了一趟就變了，本來她就很喜歡羅拉了，現在她簡直在把羅拉當成剛學會走路的嬰兒看待。
也不能說是把羅拉看做嬰兒。嚴格說的話，大概是那種女孩兒看著自己最喜歡的芭比玩偶的那種心情？
他們終於等到了羅拉的回答。
她問：「四人約會是什麼？」
她居然不知道四人約會是什麼。
瑪麗簡看了一眼彼得，看到了彼得驚訝的臉，而後又從彼得驚訝的眼睛裡看到了自己的臉。
「四人約會就是兩對情侶一起約會，」彼得主動解釋道，「一般發生在這四個人都是好朋友的時候，也發生在女方都是好朋友，或者男方都是好朋友的時候。」
「有點『好朋友之間互相介紹戀愛對像』的意思。」瑪麗簡補充道。
「但我和你們兩個都是好朋友，而傑森根本就不認識你們啊。」羅拉說，「這樣也可以嗎？」
「當然可以。」彼得和瑪麗簡異口同聲。
羅拉笑了：「好的呀，那我們就去四人約會好啦。」
他們商量好了時間和地點，回家後羅拉就把消息告訴了傑森。
「什麼？四人約會？」傑森一臉懵逼，「認真的？這種……正常的事情也會發生在你身上？」
他對羅拉有很多種印像，但這些印像無一不是離奇的，詭異的，或者至少說也充滿了戲劇性色彩的。
在他的認識裡，羅拉大約是那種就算出門吃個便飯也要盛裝打扮，並且會在路上遇到連環車禍、銀行搶劫和爆炸事故的人——如果沒有這樣的事故發生，她就會親自促使某些事故發生。
「我很正常，傑。」羅拉說，「是時候讓你忘記那些和我有關的各種奇奇怪怪的揣測了。」
傑森挑起了眉：「傑？」
「你不喜歡我這麼叫你？」
「不，沒有，不會。」傑森懶洋洋地說，「只是又發現了你正常的一面。我還以為你會堅持叫我藍鳥什麼的。」
這是他頭一次主動提起在他失去記憶的那段時間裡發生的事情。
並且一開口，他就明確地表示了他對那段時間裡發生的事情留有記憶。
「我也許會叫你小傑鳥，或者小藍，或者傻瓜什麼的，」羅拉平靜地說，「藍鳥就算了吧。那只是一個暫時使用的代號而已，我不算喜歡這個代號。你喜歡這個代號？」
「我不喜歡這個代號，它會讓我想起迪克。」傑森說，「但我——我只是喜歡你這麼叫我。」
羅拉歪著頭看了傑森一會兒，忽然快活地撲到傑森懷裡，傑森情急之下只來得及張開雙臂接住她，然後就被羅拉衝過來的力道連人帶椅子地仰摔到了地板上。
根據她用的力道看，她一開始的目的就是撲倒他，傑森想。
「怎麼了？」他這麼問，但並不怎麼期待能得到回答。
你在和一個情緒很不穩定的小瘋子談戀愛，就得習慣她時不時地這麼干點小壞事。
事實上你不僅得習慣她干點小壞事，還得喜歡她干的這點小壞事。
就目前來看，傑森認為自己做得很不錯。
他被連人帶椅子撲倒在地上的時候控制不住地露出了笑容，羅拉熱情洋溢地撲過來並更熱情地將他弄躺在地板上，這就是羅拉表達快樂的方式。
而這種外露的、清楚的、確鑿無疑的快樂顯露出來，是因為他剛才說喜歡羅拉這麼叫他。
羅拉沒有回答傑森的問題。
她趴在傑森的身上，凝視她的男孩子，凝視他桀驁不馴的眉毛，他的鼻梁，他微微抿起來且繃緊的嘴唇——在繃緊嘴唇這點上他真的很像是布魯斯，顯然，這是一種出於喜愛和崇拜對父親不自覺的模仿。
她知道傑森總會原諒布魯斯的。
就像不管萊克斯在和她說話的時候難以控制地流露出多少試圖殺死她的惡意，她依然想要靠近萊克斯一樣。
這件事可能有些可悲，但你就是控制不住的想要接近你的爸爸。
最後羅拉才去看傑森的眼睛。他的藍眼睛明亮極了，清澈得像是流淌著一泓泉水。
他的藍眼睛非常堅忍。
有時候羅拉會覺得就是那些痛苦的經歷讓傑森變得這麼美，因為她自己也說不清她到底是受到了哪一個傑森的吸引。
是剛剛被他撿到的時候，那個理智全無，腦子裡什麼也沒有，空有一具漂亮皮囊行走在這世界上的傑森？
還是在恢復記憶後離開了她，前往哥譚挑戰蝙蝠俠的權威，決心為自己復仇的那個傑森？
又或者是在那間牢房裡掐著小醜的脖子和小醜對視，明明在這場打鬥中獲取了絕對的勝利，卻表現得痛苦不堪、甚至比被她撿到時更為絕望的傑森？
她想不起來了。
她也只有在這一刻才會思考這些，畢竟她是個隨心所欲的人嘛，想到就去做，半途改了主意就換方向做。她很少考慮太多東西的。
但現在，看著傑森的藍眼睛，那雙美麗的瞳孔中顯出她小小的臉……羅拉忽然發現她長大了。
她的嬰兒肥消退了好多，下巴變尖了些，五官也都有輕度的移位，像是花苞的花瓣慢慢打開。
哎呀我都長大了嗎，她這才後知後覺地意識到她的身體十五歲，這個年紀的女孩子正處在高速發育的階段。
等等，她是不是也長高了？她好像是真的長高了誒。
羅拉有點走神。
傑森：？
傑森：怎麼了？她怎麼還不親我？
他定睛一看，從羅拉有點渙散的綠眼睛裡看出她是走神了。
傑森：……
他有點無語又有點好笑地嘆了口氣，一腳踹開了礙事的椅子，然後一個翻身就把羅拉壓到了地板上，羅拉仰躺在地上，這才有點驚奇地回過神來。
她眨了一下眼睛，想說什麼，就被傑森俯下頭吻住了。
沒什麼話好說的了，她當機立斷地摟住傑森的脖子，愉快地接受了傑森的親吻。
傑森吻得很用力，或者這個吻的風格其實有點過於用力以至於粗魯了。他的嘴唇帶著灼熱的氣息，舌頭和牙齒則一股腦兒地用著力——他幾乎是在用一種想把羅拉嚼碎了吃下去的勁頭在吻她。
但羅拉卻被這個吻法逗笑了，她的手指向上滑動，然後插.入傑森濃密的黑發之中，她想揚起上半身，卻被傑森按到了地板上……
哎呀，羅拉心裡不無抱怨地想，一般都是她這麼對傑森的呢，竟然被反過來這麼對待了。
但她絕對沒有討厭這種吻的意思，而且毫無疑問地對傑森所展示出的強硬態度非常買賬。
他高大的身軀籠罩著她，將她完完全全地壓住了，他的吻狂熱且急切，他吞咽和呼吸的聲音通過他們緊貼在一起的骨骼傳來，那聲音攜帶著傑森心髒的跳動和血液流動聲回響，仿佛這不僅僅是一個吻，而是出自傑森——來自他整個身體的歌詠和回聲。
這個吻是那麼漫長，然而又是那麼短暫。
羅拉感到一陣酥軟和熏然，熱流在她的胸口湧動，一路傳到她的臉頰之上，但奇怪的是這種微微發熱的感覺也開始向下流淌了。
她情不自禁的想要磨蹭傑森，想要纏繞他，撕咬他，想要讓他墜落，也想要他攀升……她頭一次應對這種興奮，不由花了點時間才讓自己冷靜下來。
傑森終於放開了她。
他抬起身體，凝視著羅拉的眼睛，她的綠眼睛帶著盈盈的水光，仿佛剛被雨水沾濕的春芽。
「羅拉。」他低聲說，「我的羅拉。」
他又一次俯下身，但只是輕輕地吻了羅拉的臉頰。
「我愛你。」羅拉甜蜜地說。
「我也愛你。」傑森說。
他覺得這有點不夠，於是他又說：「我愛你。我愛你，就像……」
「就像你屬於我一樣？」
「我屬於你。」傑森說，「就在你撿到我的時候，我已經屬於你了。」
「但那時候你只有個還活著的身體呢。」
「而現在你擁有一切。」傑森說，「我所擁有的一切全都歸你。我的財富，我的身體，我的靈魂。全都給你。」
「哎呀，」羅拉說。
她忽然有點不自在了，臉頰紅紅的，眼神亮晶晶的。她心說你是在求婚嗎？這種話用在求婚上該有多好呀。
然後她想起來還沒回答傑森的話，於是她抿了抿嘴唇，笑嘻嘻地說：
「好的呀！我接受啦！」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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甜不甜【評論暗示
第130章 四人約會（上）
羅拉第二天一整天都美滋滋的。
她和瑪麗簡一個教室, 彼得在實驗室裡上物理課, 這是羅拉最討厭的一門課程——她不討厭物理，可高中物理對她來說實在是太簡單了。
而且那些可能會導致許多不幸的小實驗對她來說根本不足掛齒, 是什麼保護措施都不用做，直接上手就能操作的事情，因此物理老師絮絮叨叨說個不停的各種注意事項就變得極為令人生煩。
同理，羅拉也不喜歡化學課。但化學比物理更好忍耐些, 因為化學老師是個金發的漂亮姐姐。
但今天這節化學課她表現得十足溫順，不僅沒有在一邊劃水讓瑪麗簡幫她做實驗填實驗報告, 還很主動地，用絕對標准的手法做完了今天的實驗, 還衝每一個因為她格外神采飛揚而投來視線的人微笑。
「你今天怎麼了？」瑪麗簡在實驗的間隙問。
「沒什麼呀，我昨天和傑森說了……」等會兒她是說了四人約會的事情，但她說了具體的時間和地點嗎？她說了具體是和誰一起四人約會嗎？
好像忘記說了。
「……要四人約會的事情。」羅拉面不改色地接了口，「他答應了。」
「他當然應該答應, 而你也不應該為了他答應這種小事這麼高興。」瑪麗簡說，她沉默了一會兒, 忽然用手肘撞了一下羅拉的肩膀, 悄聲問她, 「你們是不是……」
「嗯？」羅拉還有點沒反應過來。
瑪麗簡立刻懂了, 她不動聲色地說：「一起出任務了？第一次做情侶任務？」
「才沒有, 」羅拉有點驚恐地看著瑪麗簡，「我看起來像是——超級英雄什麼的嗎？」
……好吧她確實不像。瑪麗簡不得不承認這一點，羅拉一點也不像是超級英雄, 她更像是超級搗亂者，某些時候，她還會很像超級反派。她唯獨一點也不像超級英雄。
「我以為你會和超人一樣呢，畢竟你看上去那麼崇拜和喜歡他。」瑪麗簡聳了聳肩，「彼得不就是因為崇拜和喜歡鋼鐵俠才會……」她沒有說後面的話。
「你搞錯了因果關系，我不是因為daddy是超級英雄才崇拜和喜歡他的。」羅拉說。
對她而言這反而是個扣分點——但她現在一想起來之前自己居然還猶猶豫豫地不想去見超人，就恨不得回到過去把自己痛揍一頓。
「那就有意思了。」瑪麗簡興致勃勃，「你為什麼這麼崇拜你父親？我是說，喜歡這個情緒是正常的，但崇拜？對五六歲來說的小女孩兒也正常，但在我們這個年紀，很少有人會覺得自己的父親無所不能——」
噢，瑪麗簡想，該死，我忘記了。
超人不僅僅是個超級英雄而已，在某種意義上說，他確實無所不能。
「不，」但羅拉說，「也不是因為這個。」
但她也不肯告訴瑪麗簡到底是為什麼，因為一定要說起來的話，她自己也搞不懂為什麼。
她也不需要搞懂。
小女兒愛爸爸和爸爸總是寵小女兒這種事，是這個世界上最不需要理由的事情了！
瑪麗簡並不在這個問題上做過多的糾纏，相反，她邀請羅拉下午和她一起出門逛街，為接下來的四人約會做准備。
「主要是給我買東西，而不是給你買。」瑪麗簡在羅拉興奮起來前說，「所以收起你的興趣，我才是主角。」
「……我也需要新衣服嘛。」
「你當我第一天認識你？」瑪麗簡嗤笑了一聲，「要是哪天你的衣櫃裡沒有根本沒拆封的新衣服新鞋子和新首飾，我才會覺得奇怪。」
「……」
羅拉不得不陪著瑪麗簡去逛了街，瑪麗簡進更衣室試衣服的時候，她就坐在小沙發上和提姆發短信。
提姆還住在紐約，但他非常堅定地拒絕了羅拉讓他跟她住在一起的提議，盡管他一口咬定說不住在這裡是因為他認為單身男女不應該同住——就好像他已經是個大人了似的——但羅拉其實很清楚具體的原因是什麼。
不就是怕她一時興起再拉著他發瘋嗎。
傷心了。她也不是每次都胡來的好不好，她處理傑森、小醜和布魯斯這件事的時候多麼成熟理智客觀啊，比三個當事人都更成熟理智客觀。
當然也有可能是因為在絕大多數時間裡，她都只是這件事的旁觀者，所以才能跳出這件事，理智地看待和分析的緣故。
提姆應該已經知道傑森從阿克漢姆跑出來這件事了。
他肯定也知道小醜進了重症監護室，還昏迷不醒著這件事。
這兩件事都知道了，那他肯定也知道布魯斯最近的動向，並且對對方的心理狀態一清二楚。
提姆居然沒有來找她詢問，太不可思議了，他可不是這麼沉得住氣的人。
被特殊的短信提示聲驚醒時提姆才剛躺下去不到五個小時。
他打著呵欠從軟綿綿的床上爬起來，先是伸了個懶腰，活動一下身體清醒腦子，然後看一眼自己隨身攜帶的電腦，上面沒有顯示來自蝙蝠的消息，緊接著他才抓起手機，有些不情不願——但又不是特別不情不願地打開了消息。
羅拉：你還好嗎？
他回復：比我想像中好了不知道多少倍。
羅拉：那就是還不錯。
提姆回復：蝙蝠的情緒很低落但總體還算是穩定，我還能說什麼呢？你到底是怎麼做到的？你簡直是上帝。
羅拉：過獎了，不客氣。
提姆：我是說真的，你怎麼做到的？布魯斯不肯說細節，他只是說傑森和小醜對峙了，痛打了小醜一頓，差點殺了他，但最後沒殺。他居然沒有殺小醜，你怎麼做的？
羅拉：我什麼都沒做。
提姆：不可能！
瑪麗簡從更衣室出來了，穿著一件色彩非常飽滿的銀白色開叉裙，走動間修長的雙腿在裙擺下若隱若現。
她走到鏡子前，微微旋轉了一下自己的身體好查看具體的效果。
羅拉大聲告訴她：「棒極了！你穿這條裙子特別好看！」
「得了吧，」瑪麗簡說，「每一條你都這麼評價。我不可能買下每一條你覺得好看的裙子。」
「但是你就是能把每一條都穿得很好看嘛，就算是之前那條色塊誇張而且顯得上半身長下半身短的也是，」羅拉說，「看看你，胸大腰細腿長，還青春無敵，誰能比得上你？」
「你？」瑪麗簡說，她稍微打量了一下羅拉，目光停留在羅拉的胸口，忽然笑了，「你長大了，羅拉。」
「……如果你是說胸的話，是在長大。」羅拉苦惱地嘆了口氣，「脹痛脹痛的。」
「揉揉就好。」瑪麗簡若無其事地說，她把視線放到鏡子中的自己身上，「我覺得這一條就很不錯了，款式很簡潔，我還有一雙很搭調的高跟鞋。」
「好呀。」羅拉說，「就這條！」
這確實是這麼久以來瑪麗簡嘗試過的最適合她的裙子，高雅，溫柔，又不失性感，非常符合瑪麗簡的氣質。
不過羅拉其實更喜歡之前瑪麗簡試過的那條深藍色V領長裙。
選好以後瑪麗簡就不拉著羅拉繼續逛了，她深知讓羅拉就這麼看著她換衣服卻總是不買是一種折磨。
讓小公主體會一下普通人的日常也挺有意思的，不過點到即止就可以了，她的目的不是真的讓羅拉覺得不痛快，只是有時候，你也會想要輕手輕腳地欺負欺負小公主的。
提姆還在持之以恆地給羅拉發消息：告訴我吧姐姐，羅拉姐姐，你一定要告訴我你是怎麼做到的。
羅拉想了想，問他：迪克怎麼樣了？
提姆：在布魯海文市。他也知道傑森離開了，布魯斯和他談過之後他沒有回哥譚，好像是不管這件事了。
羅拉：就這樣？
不然怎樣？迪克倒也沒有堅持認為自己是對的，但他同樣也不認為自己是錯的。他的話還是最開始的那一套，紅頭罩殺人後毫無愧疚之心，他很危險。
提姆並不否認傑森的危險，他就像蝙蝠俠一樣認為現在的傑森·托德是一個□□，可事情不至於發展到現在這個地步的！
傑森本來應該回家。這不能算是一個多麼正常和溫暖的家庭，可毫無疑問他們是彼此的家人。
但現在傑森放棄了這個家——看上去卻像是他被這個家庭放棄了似的。
也許這兩個情況本來也就沒差。
羅拉的態度總是顯得曖昧，她有時候兩不相幫，有時候煽風點火，有時候干脆就置身事外，偏偏她的意見對布魯斯和傑森來說又至關重要。
提姆問羅拉：你討厭迪克了嗎？
羅拉：我本來就就不喜歡他。如果你是問阿克漢姆這件事的話……我覺得他做得挺對的。
羅拉：墮落是比邪惡更危險的事情嘛。以你們的眼光來看，傑森確實是墮落了。
提姆：事情原本可以有更好的解決方法。
羅拉：如果一個人足夠堅強，足夠果斷，足夠堅定不移，能夠面對這個世界上所發生的一切災難，摔倒後能重新爬起來而不需要他人的手臂和安慰，被欺騙了能鼓起勇氣繼續付出信任，每一次被攻擊和重創都能吸取教訓和經驗完成自我的成長，這個世界上所發生的任何苦難，哪怕是死亡，都只是讓他變得更強——那麼那個更好的解決方法是存在的。
羅拉：因為他不憎恨，不宣泄，不想要復仇。這個人都沒有負面情緒的，既然這樣，那他根本就不需要你們嘛。
羅拉：你們都只是他人生的過客，有下雨的時候躲在同一個屋檐下的交情，可能還分享了同一堆篝火。
羅拉：如果是這樣，那事情確實有更好的解決方法。大家拉一拉手，擁抱一下，從此以後各走各路。
提姆呆呆地盯著屏幕上這一長段，手指放在鍵盤上，卻找不到一句話能回應羅拉。
而羅拉在發這段話的時候其實也沒什麼想法。蝙蝠家的問題那麼多，她剛才說的還只是特別微不足道的一個。
她很快就把這些消息忘到了腦後，因為周末到了。
和瑪麗簡和彼得約好的四人約會就在這個周末。
傑森有些不情願：「我根本就不認識他們。你和我單獨出去玩不好嗎？」
「我們以後單獨出去玩，」羅拉說，「你總得知道誰是我的朋友呀。」
「我有他們的資料。」
「資料不算數。」
「好吧好吧，」傑森挫敗地嘆氣，「聽你的還不行嗎。」
羅拉踮著腳給傑森整理了一下高領，然後拉開他的領子親了一下傑森的喉結。
傑森被這個動作逗笑了，他微微側過頭，掐著羅拉的腰把她摟到了懷裡：「你長胖了一些。」
「是呀，」羅拉說，「我之前太瘦啦，因為營養不良發育不良什麼的……最近才好起來，我長高好多了都。」
「有嗎？我怎麼沒發現？」傑森嘲笑道，「你現在頭頂才剛到我的胸口。」
羅拉仰臉看著傑森，然後抓起他的手摁在胸前，按著傑森的揉了一把。
「感覺到了嗎？」她說，「我長大了！」
手掌下是羅拉柔軟的、小小的胸，雖然不大但卻很飽滿，傑森情不自禁地品味了一下，心想手感很好，而且確實長大了一些，不是以前稍微鼓起來一點點的初發育狀態了。
然後傑森才漲紅著臉醒悟過來，收回了手：「知道了知道了。」
因為害羞，他說話的聲音都變得粗聲粗氣的。
都和羅拉住了這麼久，早就知道羅拉的脾氣和百無禁忌的態度了，可有時候羅拉忽然來這麼一下傑森還是覺得有點不習慣。
他特別叮囑羅拉：「在外面不要這麼干。」
「哎呀，」羅拉說，「放心吧，我又不傻。」
就算在外面想干什麼，肯定也不會讓其他人看見呀。傑森很害羞，羅拉也不是不知道。
她同樣知道她現在根本不可能和傑森發生什麼。
但她就是想調戲調戲傑森。
他們手牽手出了門，慢吞吞地在路上散步。
討論要去哪裡玩的時候羅拉還和瑪麗簡有了小小的爭執，瑪麗簡堅持說既然是四人約會，出去玩的花銷還是均攤比較好，羅拉一開始還想爭幾句，後來就放棄了——瑪麗簡固執起來也夠讓人頭痛的。
最後還是斯塔克解決了這個問題，他不知道是從哪兒知道四人約會這件事的，提供了從派車接送到購票訂餐的一條龍服務。
羅拉這才知道，彼得這個話癆在給斯塔克彙報學業的時候什麼都說。
……連她都做不到黏daddy黏到這個地步。
不過她做不到不是真的做不到，而是因為她喜歡偷偷地搞些小動作，所以不敢這麼黏著超人。
等等，羅拉想，她告訴超人她和傑森在一起了這件事嗎？
嗯——
好像沒有。
確實沒有。
那daddy知道了嗎？
嗯——
她看了傑森一眼，決定把這個問題扔到腦後。
作者有話要說：
超人【平靜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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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purplelimb 2個；藤井千樹、顏盛、霧語蓮知、閃閃天下第一無敵可愛、敐敄、34807471、機智的LIX 1個；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基情時代 119瓶；咖啡 70瓶；暮翾 50瓶；花下鹿濯濯、34807471 30瓶；一君、J.T.、落花芳草步遲遲、雲浮悠遠、寧鐘澈 20瓶；顧長安、饅頭泡浴缸 15瓶；浮生若夢、楚曦、穆陽 10瓶；Silence陸源、圓圓的棒棒糖 3瓶；資深潛水員●-●、雨晴紅枝 2瓶；張同學 1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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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開始甜蜜蜜黏糊糊的戀愛日常了
日萬的我需要評論鼓勵！【明示
悠于 2020-9-24 22:36
第131章 四人約會（下）
雖然在傑森意識還不清醒的時候就見過傑森了, 但因為當時的傑森戴著墨鏡, 彼得還真不知道傑森到底長什麼樣子。
因此在面對瑪麗簡好奇的詢問時，他只能表示：「傑森非常英俊。」
瑪麗簡翻了個白眼。
——想也知道羅拉不可能挑一個不好看的男朋友好嗎, 還用你說？
「呃，」於是彼得努力回憶著羅拉的審美，「她喜歡像她父親的那種男人，我是說, 超人那種。」
「是是是，她會喜歡的男孩子要高大, 要黑頭發，要藍眼睛——這是我告訴你的, 」瑪麗簡都要無語了，「你上點兒心吧彼得。」
彼得很無辜：「我們馬上就能見到真人了，干嘛要猜來猜去的。」
當然是因為瑪麗簡真的，非常、非常很好奇羅拉到底會看上什麼樣的男孩了。
她先是在心裡想像出了一個超人的翻版, 高大英俊，黑發藍眼, 性格溫和堅定, 微笑起來的時候像是陽光, 然後再把羅拉放到這個想像中的男孩子身邊……可感覺就是不太對。
於是她又想像出了一個性格和彼得有點相似, 但長相符合羅拉審美的男孩, 把羅拉放到這個男孩身邊，覺得他們之間的相處大約就是羅拉全程欺負對方，而對方不管羅拉說什麼都好脾氣地言聽計從。
可也還是不太對。
不是瑪麗簡想要詆毀羅拉, 但如果羅拉在選擇戀愛對像的時候會考慮彼得這個性格的男孩，現在站在彼得身邊的人就不是她，而是羅拉了。
所以，到底是什麼樣的男孩子會俘獲羅拉的心呢？
就在這樣的期待中，傑森和羅拉一起從遠處慢悠悠地走了過來。
見到傑森的第一面瑪麗簡就知道他一定是羅拉會喜歡的那種男孩。
他足夠高大，足夠英俊，黑頭發，藍眼睛，最重要的是，他的面孔中所透露出的那種神采飛揚的不馴令人印像深刻。
這麼說可能有點奇怪，可那種不溫順、不服從、不低頭的自我主義感，幾乎是和羅拉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
但又比羅拉更不擅長偽裝。羅拉的傲慢和咄咄逼人不會擺在臉上，甚至也不會在她的言行之中。
而傑森則不然，如果說可愛是羅拉相貌中至關重要的組成部分，那麼攻擊性就是傑森相貌中起了決定性的那一部分。
於是因為這種不擅偽裝，他的眼神又透出一種執拗的直白來。
——他們連這種微妙的天真感都是那麼的相似。
瑪麗簡對傑森的第一印像很不錯，她在看到他的第一時間就鎮定地接受了「他和羅拉在一起了」這件事。
至於彼得，他有點驚愕地看著又高又大，比他高了一個頭，比他寬了幾乎一倍的傑森，發出一聲感嘆：「哇。」
羅拉開心地朝他們揮手：「彼得！瑪麗簡！」
她拽著傑森就要往馬路對面衝，被傑森攬著腰攔住了——羅拉一定要跑過去的話他當然是攔不住，但傑森用了點力她就順勢停了下來。
停是停了，不妨礙羅拉有點不開心地回頭斜睨傑森：
「你干什麼呀？」
傑森才不和羅拉多說，反正他從來都說不過羅拉。不過他也知道怎麼對付她，見她回頭，他就圈著羅拉的腰把羅拉抱起來，羅拉驚呼著把手撐在傑森的胸前，而後笑著在傑森垂下頭吻她的時候後仰。
她只躲了幾下，就在傑森不緊不慢的追逐中停了下來，主動湊過去抱著他的後腦親他。
傑森翹起唇角輕輕笑了一下，他抱著羅拉，舔.舐她的嘴唇和舌頭——羅拉最喜歡的是傑森鼓鼓的、彈彈的唇珠，她能在傑森的唇珠上又舔又咬地折騰上好久，而傑森最喜歡羅拉的舌尖。
他耐心地追逐著羅拉躲閃個不停的舌尖，在親吻的間隙聽到羅拉甜蜜而又細微的笑聲。
她今天穿著一字領的純白色薄衛衣和牛仔布直筒裙，紅發只是胡亂地盤在頭頂，不時地有幾縷掉下來，擦著傑森的臉頰，蹭得他癢癢的。
傑森換用一只手抱著羅拉另一只手拂開她的紅發，而後用這只手固定住羅拉的臉繼續吻她。
他們旁若無人地在馬路邊吻了好一會兒。
彼得：「……」
他呆呆地舉著和羅拉打招呼的手，半晌才別別扭扭地、無處安放地將高舉的手放下來，為難地捏著衣角。
瑪麗簡撲哧一下笑出了聲。
等傑森和羅拉手拉著手走到這裡來的時候，彼得和瑪麗簡只是調侃地看了看他們。
「多可愛的一對呀，你們倆，」瑪麗簡愉快地說，她的眼神在羅拉的臉上轉了一圈，而後轉向傑森，「你好，我是瑪麗簡，這是彼得。」
「傑森。」傑森露出一個彬彬有禮的微笑——他也不是做不出來這樣的表情。
他們上了車，在駕駛座上等待了許久但也早有心理准備的司機啟動車子，駛向了他們的目的地。
「我們要去哪兒？」傑森終於想起來問這個問題。
他看了看羅拉，將落到她臉頰邊的一縷紅發扎進了她的頭繩。
「迪士尼樂園。」彼得回答，他好奇地端詳著傑森，確定自己一定在什麼地方見過他。
但他不記得是在哪裡見過傑森了。這通常意味著他見過的不是傑森本人，而是傑森的圖片或者傑森短暫地出現過的小段錄像。
彼得決定等回去就找找究竟是在哪裡見過的傑森。
了望塔。
和聯盟的成員一起行動的時候，閃電俠的腦袋裡總是裝著各種各樣的東西：披薩，漢堡，炸雞，他最愛吃的一系列零食，還有許多種能夠幫助他補充熱量的食物，然後才是他的任務，他所需要承擔的責任，以及除了這些東西以外的其他雜事。
但近段時間裡，就算是這個沒心沒肺的樂天派，腦子裡也塞滿了一個問題。
酥皮到底什麼時候才帶羅拉過來介紹給他們認識？
閃電俠相信自己絕對不是聯盟中唯一一個為這個問題的答案抓心撓肺地不安的人，但其他同伴們就是有辦法表現得沒那回事。
蝙蝠俠不聲不響也就算了，想在蝙蝠俠的低氣壓中讀懂他的情緒簡直比昨晚一整套的推理還要難，更何況酥皮也說了他早就認識了羅拉。
至於火星獵人，這個不怎麼穿衣服的同伴就算臉上不戴面具也比蝙蝠俠更難看懂情緒。
火星人的面部表情要怎麼看？火星人有面部表情嗎？他們都會讀心，根本不依靠表情進行交流，閃電俠早八百年前就放棄了搞懂這個綠朋友的心思。
可連女俠也從不催促酥皮，連綠燈也那麼淡定地從不多說，這就太奇怪了！
小閃坐在值班位上百無聊賴地往嘴裡塞零食，一邊吃一邊尋思到底是怎麼回事。
零食吃完後他決定不再折磨自己可憐的腦神經，就直截了當地詢問一下好了。
他首先連通了和綠燈俠的通訊，綠燈俠在家裡給自己准備晚餐，這很好，閃電俠還是不希望自己的好奇心打斷對方的任務的。
「就好像你沒這麼干過一樣。」綠燈毫不客氣地說。
閃電俠一點也不介意綠燈的吐槽：「所以你們到底是怎麼回事？」他絕對不會相信大家根本就不好奇酥皮的女兒的
——絕不可能發生這種事情！
所以他們一定是有什麼特殊的渠道能得知那個小女孩的身份和動向。閃電俠認真地考慮過要不要自己想辦法查一查，但很快就就打消了這個念頭。
聯盟裡有蝙蝠這麼一個動不動就暗地裡悄悄查來查去的家伙就夠了，而他，聰明英俊無比機智的閃電俠，全世界跑得最快的男人，只需要在隊伍中劃水就可以了。
綠燈俠一看就知道閃電俠一定又走神走到外太空去了。不，鑒於他們現在就在外太空，應該說是「走神走到了地球」才對。
如果在綠燈隊伍中有這麼一個動不動就開小差，就算正在進行緊急任務也能走神的同伴，那家伙一定會被所有人排斥和嘲笑，換做以前，綠燈也根本想像不出來他居然能容忍這樣的同伴並且和對方共事。
但他現在居然都有些習慣閃電俠的做派了！
可怕。
「如果你想知道的話，」綠燈俠說，「你可以關注一下卡門的推特。」
閃電俠一愣。
「推特？」他說，因為這個答案完全出乎他的預料所以十分震驚，「你是說，她有常用的、真實而不是偽裝的、足夠活躍到讓你了解她的生活的、公開的社交賬號？」
他居然一口氣用了這麼多定語，而不是用一連串的短語繞得聽眾頭暈眼花，綠燈心說看來閃電俠是真的對這件事非常震驚了。
「她是個十五歲的小女孩兒，在紐約上高中，長得漂亮，有很多朋友，」綠燈俠說，「並且沒有任何額外的『課外義工活動』。就像我們之前討論過的那樣，她就是個擁有超級能力的普通女孩子。」
閃電俠瞪著眼睛看了綠燈片刻，抓出自己的手機，打開推特頁面。
他很快就找到了羅拉的賬號，並震驚地發現羅拉居然有五六萬的粉絲了？！
這個賬號明明才開了沒多久啊她為什麼這麼多粉！
然後閃電俠就發現了原因。
羅拉的相冊裡幾乎全都是自拍——穿著不一樣的裙子，戴著不一樣的配飾，背景則來自整個世界，從巴黎鐵塔、自由女神像這樣的標志性建築，到熱帶雨林、極地赤道這樣的自然風光，應有盡有。
不過不管自拍的背景是什麼，她永遠穿得足夠漂亮。
而且昂貴。
她的主頁是關閉了評論功能的，所以閃電俠沒能知道這些粉絲究竟是不是真的活粉，他研究了一通，發現羅拉完全就把這個賬號當成了相冊在用，除了自拍以外，她還會發布大量的街拍，有時候一天能發上百張照片。
他一邊發一邊咂舌：「這些都是用手機拍的嗎？」
「沒錯。」綠燈俠說，「不用任何效果，不加濾鏡，不修圖，拍了就發。」
「你好像很懂？這不像你啊綠燈。」
「……我問了幾個專業的朋友，這是他們給我的結論。」
「他們肯定還說了別的對吧？」閃電俠翻到了幾張他覺得特別可愛的圖片，羅拉在照片裡戴著鹿角帽，對著鏡頭齜牙——可愛死了！
他把這幾張圖保存了下來。
「說她的鏡頭感很強，說她很有天賦，說她是標准的超模身材，而且還是最受設計師青睞的類型，修長、過瘦，能層層疊疊地穿上很繁復的套裝，看起來也不會胖得像是一團被埋在布料裡的肉。」綠燈俠說，「然後他們開始纏著我想要我介紹他們給羅拉認識。」
他的怨氣頗深：開什麼玩笑，我自己都還不能算是真的「認識」她好嗎？我怎麼介紹你們認識？
小閃渾然不覺綠燈的怨念，保存好了這幾張照片之後，他又盯上了新的。
是一張羅拉穿著金色毛茸茸的毛衣裙坐在樹枝上的高空俯拍，她雖然沒有笑，可依然是那副無憂無慮的快活樣子，盯著鏡頭，高領毛衣遮住了一點點她的下巴，襯得她的臉蛋愈發嬌小。
那雙鮮嫩的綠眼睛裡，清晰地映出兩粒小小的、灼亮的太陽。
啊，閃電俠覺得自己的整顆心都醉了。
小女孩真可愛。
他也好想要一個女兒啊。
如果能有像羅拉這麼可愛的小女兒，就算是逆閃電或者寒冰隊長提供的另一半基因……好像也不是不能接受嘛。
他邊惆悵邊利索地保存圖片，然後又往回翻新的。翻著翻著，羅拉就發了一條新的動態。
依然是圖片，只有一張，她穿著牛仔直筒裙，身後的背景是……迪士尼樂園？
她在和白雪公主合照！實話說這一幕看起來著實有點尷尬，白雪公主的扮演者並不難看，是個膚白貌美紅唇可人的小姐姐，然後這位小姐姐站在羅拉身邊卻被羅拉襯托得又粗又大，活像個硬穿裙子的壯漢。
小姐姐明顯自己也知道這照照片的效果不會太好，艱難地維持著禮貌的工作微笑，為了遷就羅拉的身高微微彎著腰。
羅拉的這個賬號只發自拍或者街拍，她永遠在鏡頭的中心獨自美麗，這個白雪公主小姐姐恐怕是這個賬號上第一次發布的合照……這個對比有點慘烈啊，小閃同情地想。
頁面忽然刷新了一下，這張照片被刪掉了。
然後羅拉重新發了一張動態，這次是單人照，她正踮著腳親吻身後巨大的招牌——確切地說，她吻的是招牌上的超人的側臉。
迪士尼樂園裡還有這種招牌？！
閃電俠定睛一看，才發現這是個廣告招牌，上面是對於大都會市的城市宣傳。
大都會市城市宣傳牌上放超人的照片……行吧，沒毛病。
閃電俠的圖片也被放在中心城的招牌上，被當成這個城市的一大特色呢，到處都這樣，自己城市的英雄嘛。
閃電俠還是默默地嫉妒了起來——憑什麼超人的照片就有女兒親臉，而他，可憐的閃電俠，甚至都沒有一個女兒！
綠燈俠也在看那張照片，但他想到的東西和閃電俠想到的有些不一樣，他關注的重點是，這張照片好像不是自拍？
是誰在拍羅拉？
傑森放下了手機，說：「差不多了吧，你都拍好多張了。」
他知道羅拉有個賬號天天放照片，也關注了這個賬號，然而他根本就沒想的他有朝一日也需要參與到羅拉的拍攝大業中來。
還好他拍照的技術還不錯。
雖然不至於像羅拉一樣總能精准地定格住自己最完美的那一刻，可羅拉本來就是個很漂亮，並且時時刻刻、一舉一動、每一個細微的表情都美妙無比的女孩兒了，他連方向都不需要找，只是選取他最喜愛的某個瞬間拍下來，就是一張不錯的照片。
羅拉連蹦帶跳地小跑過來，而後一個俯衝加跳躍，像頭沒頭沒腦橫衝直撞的小鹿一樣撲向傑森，而傑森的反應也很快，他立刻展開雙臂，穩穩當當地抱住了羅拉。
她跳得太高了，傑森仰頭看懷裡的女孩兒，而他的女孩兒大笑著低下頭，給了他一個甜甜的吻。
「……你有沒有覺得我們倆，」彼得有點不自在地說，「太礙事了？」
「嗯？」瑪麗簡抱著雙臂，站在距離正膩膩歪歪的傑森和羅拉三步遠的位置，津津有味地欣賞著他們，「我不覺得啊。」
「但路過我們的人都在看他們，」彼得說，「他們偶爾余光掃過來都會讓我有點不自在，我們再站遠一點不好嗎？」
「拜托，這裡可是最佳位置。」
「你為什麼這麼喜歡看他們親熱啊，」彼得委屈地碎碎念，「我不是對他們有什麼意見，只是他們這麼做太頻繁了就讓我有點不舒服了，我是說，這是四人約會……瑪麗簡，你老看他們，都不看我！」
他氣鼓鼓地斜了一眼傑森和羅拉，忽然衝過去把瑪麗簡攔腰抱起，在瑪麗簡的驚呼中吻住了她——驚呼變成了小小的笑聲，瑪麗簡愉快地摟住了彼得的脖子——她陶醉地翹起了一只腳。
這次換傑森和羅拉看他們倆了。
「她們真是童話裡的情侶。」羅拉跟傑森說。
「我們不也是？」
「我們不是童話裡的那種風格，」羅拉認真地說，「我想對你做好多童話裡不會出現的事情。」
「……」
傑森感到一陣頭皮發麻。
但又——有點本能的興奮。
「熱狗？」羅拉卻若無其事地打住了這個話題，變戲法似的抬起手中的紙袋，「我加了不少辣醬。」
她又仗著速度快跑出去買東西了，希望她還記得留下錢給老板。
「你總是抱怨我在發胖，但又老喂我吃垃圾食品。」傑森接過紙袋，他咬了一口，見羅拉偏著頭看他吃東西，就把手裡的熱狗遞了過去。
羅拉低下頭，小小地從他手中咬了一口。
她只吃了中間的那塊肉，沒有咬旁邊的面包。
傑森沒所謂地繼續吃，他問羅拉：「你還吃嗎？你只買了一個？」
羅拉往下滑了滑，一直滑到差不多視線和傑森齊平才停下，然後繼續目不轉睛地看著傑森吃東西的樣子。
「我買了兩個。」她說，「都給你吃。」
傑森覺得羅拉這個愛好有點奇怪，不過和其他那些奇怪的點比起來，喜歡喂他吃東西完全只是一件小事。
彼得和瑪麗簡手挽著手走過來的時候，傑森已經吃掉了羅拉給他買的第二個熱狗。
「去坐摩天輪嗎？」羅拉興致勃勃地問，「我聽說四人約會裡，一起坐摩天輪是很經典的保留項目。」
「是有這說法，」彼得點頭了，「但是最近的游樂場太遠了，而且你不是想去看燈光秀和表演嗎？」
「迪士尼為什麼不建一個摩天輪。」羅拉悶悶不樂地踢了一腳地面。
「摩天輪的維護成本太高了，而且摩天輪也太大了，」傑森摸著羅拉的小臉解釋道，「迪士尼樂園裡的重點是城堡，建摩天輪就喧賓奪主了。」
「我們下次可以一起去坐摩天輪。」瑪麗簡緊接著安慰羅拉道，「再說——你會飛呀，摩天輪對你來說應該沒什麼意思。」
羅拉想了想，沒有反駁瑪麗簡的話。
他們幾乎把幾個熱門的主題都逛了個遍，羅拉還買了好多套迪士尼公主們的小禮裙，這些裙子都誇張極了，不過如果羅拉要穿，效果肯定也不可能有多差。
全程都是羅拉在選項目。
因為彼得和瑪麗簡已經來玩過很多次了，羅拉卻是第一次來。
剛從羅拉口中得知這個時彼得還震驚地大呼小叫了好久，而瑪麗簡記起來羅拉說過她誕生在實驗室——她迅速轉移了話題，並且不動聲色地在彼得躍躍欲試想選項目的時候攔住了他。
她知道羅拉能聽見他們說話的聲音，就只是捏一下彼得的手指提醒對方，來上幾次後彼得也反應了過來，識相地退步了。
羅拉對刺激的項目不感興趣，倒是對開放給小孩子的項目很喜歡。
最後一站他們去看了小熊□□。
羅拉趴在圍欄上，充滿好奇地看著搖頭擺尾表演逗樂的小熊，對方主動朝她走來，還舉起雙手，羅拉就開心地和對方擊了個掌。
那一瞬間她的臉上爆發出驚人的燦爛。
傑森凝視著羅拉的側臉，不知道自己也露出了笑容。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雨落半城煙、楚曦、喵學衝擊 1個；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楚曦 15瓶；海妖 10瓶；羽化成仙 1瓶
*
甜不甜！【叉腰
我其實，是個甜文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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專審你是不是傻逼！
抱一下接個吻也要鎖！舔嘴唇也要鎖！
我讓男女主用意念談戀愛嗎！
第132章 城堡
如果一定要從這場四人約會裡挑出讓羅拉不滿意的地方, 她只想說，這次和彼得、瑪麗簡出來一起約會的經歷實在是太完美了, 完美到也許她以後再也不會想和其他人一起嘗試「四人約會」了。
「因為他們倆都讓著你。」傑森毫不客氣地說, 「你很難找到像他們兩個一樣願意讓著你的另一對情侶了。」
「胡說。」羅拉撇嘴, 「有的是願意讓著我的人。」
他們站在窗台前眺望不遠處的景色——斯塔克先生（的屬下）的安排很完美，考慮到這是一場四人約會, 兩對小情侶已經一起度過了整個白天, 夜晚的時間就是最重要的浪漫獨處。
於是彼得和瑪麗簡得到了一座城堡。
羅拉和傑森得到了另一座。
——迪士尼的城堡主題套房。
從這裡能遠眺整個宛如童話的迪士尼樂園, 將那些由絢爛的燈光包裹著的華麗建築盡收眼中。距離給一切都蒙上了一層不真實的色彩，遙遙望去，迪士尼樂園美好得仿佛一個幻夢，或者過於逼真的全息投影。
明月高懸著, 繁星閃爍。
迪士尼樂園中的笑聲幾乎和星星們的聲音合為一體了。
羅拉站在窗前看遠處的樂園，傑森站在她的身後抱著她，高大的身軀將羅拉完全籠罩住。
「你好燙。」羅拉打著呵欠說。
她往後靠了靠, 傑森配合地收緊了手臂。
現在他們完全貼在一起了, 羅拉的後背和傑森的前胸之間沒留下半點縫隙，連一絲風都灌不進來。
他們站在窗前吹了一會兒風, 都懶洋洋的, 不想挪窩也不想動，甚至也不想說話。
傑森握住了羅拉的手。羅拉的手也和她這個人一樣小小的, 而且細長均勻，他輕輕捏住羅拉的手指，掐一下, 松開，再掐一下，再松開——
「哎呀，」羅拉心不在焉地說，「你干嘛啦。」
傑森說：「不干什麼。」
他不再掐羅拉的手指了，只是用手托著羅拉的手，反過來翻過去地轉動。她小小的手在他的手心裡慢慢地伸展，偶爾淘氣地握成拳頭不讓傑森動，他就輕輕摁羅拉拳頭上的骨節。
她的骨節也小小的，圓乎乎的一個，而且當她用力握緊，那個小小的骨節會變成淡粉色，看起來特別可愛。
傑森煩了羅拉一會兒，她就把拳頭松開了，咕咕噥噥地說了些莫名其妙的囈語。
傑森幾乎要為羅拉著迷了。也許應該去掉幾乎這兩個字，因為他竟然就這樣和羅拉一起，不言不語地在窗口站了兩個多小時，期間唯一做的事情就是把玩羅拉的手。
這兩個小時轉瞬即逝，他戀戀不舍地松開手，羅拉靠在他的懷裡，揚起下巴看了看傑森的下巴，而後抬手纏住了傑森的手臂。
「我們像不像兩棵樹。」她一本正經地說，「我們長在一起了。」
傑森悶笑了一下，拿下巴蹭了蹭羅拉的頭頂。
他把兩只手從羅拉的手中抽.出來，轉而覆蓋在她的手背上，然後緩慢地將自己的手指插.進羅拉的手指縫隙。他的指間慢慢地劃過羅拉的指縫，羅拉有點不安地動了動，又偏過頭看了眼傑森。
「癢。」她用很小很小的那種氣聲說。
「嗯？」傑森壓低了上半身，「什麼？」
「癢癢的。」羅拉就又說。
她把自己的側臉靠在傑森的下巴上，感受著傑森的呼吸穿過她的紅發，慢慢地打濕她的皮膚和耳尖。
他的心跳緊緊貼著她，而這種感覺羅拉很喜歡——她情不自禁地又往後貼了貼。
傑森和羅拉的手指交叉在一起，他握著羅拉的手擁住了她。
羅拉忽然說：「他們在唱歌。」
「誰？」傑森笑了，「唱的什麼？」
「在天上，在飛機上，」羅拉回答，「飛機駕駛員在哼歌呢。」
「你注意到的東西真是遙遠。」
「才沒有，」羅拉說，「我最注意我身邊。」
她反握著傑森的手，清了清嗓子，然後怡然自得地哼起了歌……一段非常活潑和快樂的小調，每一個音節都像是春天的雨水在跳踢踏舞。
傑森就輕輕地送開了羅拉的一只手，握住了羅拉的脖子。
她的喉嚨在他的手掌下震動，皮膚表面因為吹了太久的風有點涼，傑森的手又很燙，他的手真的貼到羅拉的喉嚨上時，他自己都有些難以控制地打了個寒顫。
羅拉就停下來，不再繼續唱歌了。
「我們進屋好啦，」她說，「外面好涼，你又好燙。」
他們手牽著手進了房間，床很大，特別大，能容納五六個傑森在上面打滾，羅拉拽著傑森的手跳上了床，三下五除二地踹掉了自己的鞋子。
她轉頭就撲到了傑森的身上，在他的胸前找了個舒服的地方趴著。
傑森懶洋洋地任由她動作，他都習慣了羅拉一上床就自動把他當成墊子在他身上打滾的習慣了，但這次好像和以前有些不太一樣，因為羅拉她不安地動彈了幾下，又蠕動了幾下，好像怎麼都找不到讓自己舒服的姿勢。
然後她翻了個身，從傑森身上翻到了床上，仰面躺著。
是厭倦趴在他身上的習慣了嗎？但她的手還戀戀不舍地貼著他的肩膀，而且她剛才從他身上翻下去的時候好像也不是特別開心。
「怎麼了？」傑森問。
「……趴著胸會痛。」
傑森沒聽懂：「為什麼？」他緊張起來，「你受傷了嗎？」
「不是啦，」羅拉哼哼唧唧地在傑森旁邊扭來扭去，「我在發育，發育期碰到東西就會痛。不碰到東西也不舒服，酸酸的，脹脹的。」
她有點煩躁地把上衣下擺從裙子裡扯出來，自己伸手進去，輕輕揉了揉。
傑森頭一次接觸這個知識點：「……就不能緩解嗎？要吃什麼藥？」他想了想，「不對，你是半個氪星人，可能要吃專用的藥。」
「誰因為這個吃藥啊，都是等發育期過了就好了。」羅拉輕手輕腳地揉了一會兒，忽然把自己的手從衣服裡拿出來，拽著傑森的手摁上來，「你給我揉揉嘛。」
傑森大驚。
他的第一反應就是往回抽手，但羅拉拽著他不放。
兩個人僵持了一會兒，傑森心裡頭已經完全亂成了一團，無數話語湧上他的喉嚨他卻說不出口，但稀奇的是一向話特別多的羅拉竟然也沒有說話。
她很柔軟，傑森想，心慌意亂，渾身滾燙。
「……」
「……」
傑森又試著抽了一下手，然而無果，反而因為羅拉用力按著他的手，他的手掌用力地壓了下去，那個小小的圓弧都快被他壓平了。
這樣會更痛吧。羅拉沒什麼反應，但傑森都要替她覺得痛了。
最後傑森也就放棄了掙扎。
「……」
「……」
黑燈瞎火的，窗外稀薄的光線還不足以讓他看清楚房間裡羅拉的臉，而且強自鎮定久了以後人是真的會鎮定起來的。
他漸漸有點熟悉了手底下的觸感，心裡雖然感覺怪怪的，但——如果是羅拉——那也沒什麼。
奇怪。他為什麼要這麼心慌意亂呢？羅拉都是他的女孩兒了，小情侶之間做點親密的事情根本就不奇怪。
反正——遲早他們會——
傑森沒有再往下想，他覺得自己渾身都燒起來了，尤其是他的臉。他的手心一直都在發燙，不如說他從和羅拉一起走進這個童話般的城堡後就一直很緊張。
沒來由的緊張。而且羞燥。緊張和羞燥裡好像又有些難以明說的期待……干，傑森想，這也太.安靜了吧，羅拉在想什麼？
她到底是什麼意思？盡管這麼久以來她一直都致力於對他動手動腳和口頭調戲，但她這還是第一次明確地表示希望他能觸碰她的身體……干，想到這裡傑森又有點糊塗了，他心想難道我之前就沒有主動對羅拉做點什麼嗎？
好像，還真的沒有。
他也不是不想。就是有點……不好意思，而且羅拉已經足夠主動了。
她的控制欲又強，討厭被拒絕和反駁，所以不管她想做什麼，他的態度都是隨便你來我會配合。
所以他在和羅拉相處的時候真的從來都沒有主動過。
黑暗裡，羅拉的聲音忽然響了起來：
「給我揉一揉，傑。」
「……」
傑森沒說話，只是把羅拉抱到了懷裡，讓羅拉——他的小女孩兒，靠在他的臂膀上。
羅拉在他的懷裡蹭了蹭，選了個舒服的位置側躺著，傑森一只手搭著羅拉的腰，另一只手慢慢地、試探性地揉了一下。
羅拉小小的。
羅拉的胸……也小小的。
柔軟。形狀很可愛。尖端親昵地抵在他的手心，最初軟軟地往下陷，但他揉了一陣之後，就變成了一個硬得很可愛的小點點。
他應該用一萬句詞彙來形容此刻的感受，他感到心口發燙，身體火熱，並且毫無疑問地他有反應了，誰他.媽在這種時候這種情況下會沒反應？！他又不是有病！但該死的是他必須得忍著，因為羅拉已經明裡暗裡地強調了好幾遍了。
——現在不可以。
干，傑森憤憤地想，既然不可以，你為什麼老撩火？
羅拉在他的懷裡發出了哧哧的笑聲，她似乎覺得引得傑森變苦惱很有趣，不過除此以外，她明顯也不是對這樣親密的接觸毫無反應。
傑森聽到了氣流的聲音。這說明羅拉在呼吸，而她通常都是不呼吸的。
小女孩兒的身體在他的手指下輕輕顫動，他緩慢地按摩著，羅拉漸漸從喉腔中發出一種愉悅的咕噥，有點像是……有點像是貓咪被揉了以後發出的咕嚕咕嚕聲，但比貓咪的咕嚕聲要柔嫩甜蜜得多。
他根據羅拉的反應調整手指的位置和用力的大小，羅拉的反應更強烈了，他聽到她輕微的抽氣和喘聲，她的心跳在他的掌心下變快了，而且越來越快。
她微涼的皮膚也發起燙來。
傑森垂下頭，把下巴放在羅拉的肩膀上。他渾身燥熱，興奮得某個部位開始發疼，他手指的動作情不自禁地粗魯起來，當然，他很快就收斂住了。
然而這些都比不上羅拉給他的回饋讓他感到喜悅。
親近她，觸碰她，撫摸她，這些當然都是很快樂的，可這些快樂都比不過她的愉快在他心中引發的快樂。
這樣的感覺太美妙了，而且在此之前傑森從未感受到過。他的感情生活完全就是貧瘠的一片，在作為羅賓前忙著努力養活自己，在成為羅賓時忙著訓練和學習，傑森幾乎沒有多少和異性相處——確切地說，是明確被一個異性表達好感的經驗。
他更沒有主動去表達好感的經驗。
明明布魯斯也好迪克也好都是和人**的一把好手，他卻完全不知道該怎麼做。現在想想他還真是那個家庭中的異類，各方面都是，和那兩個家伙的風格相比他太「犯罪巷」了，童年生活那段艱難的經歷讓他脾氣一上來就會完全失去理智……現在想想，他當時是為什麼那麼執著地一定要殺小醜？
他明明清楚這件事的核心從來都不是小醜。
手指傳來的一陣刺痛驚醒了傑森，他放在羅拉腰上的那只手被羅拉舉在嘴唇邊啃了一口，她咬得很用力，那地方一定是見血了。
她用左側的那顆小虎牙咬的，傑森想，他能感覺到羅拉的牙抵在他的皮膚上，尖利的牙嵌入他的血肉，而後她松開口，開始用舌尖舔他出血的位置。
她舔.舐時傷口的刺痛竟讓傑森覺得有點享受。
完了。
他徹底掉進這小神經病的手裡了。
在這一刻傑森簡直是前所未有地生出了這種了悟，他從羅拉身上感受到了一種堪稱狂熱的吸引力，她的任何舉動都讓他感到欣喜。神奇的是他竟然也能完全明白她的一舉一動所代表的心情和含義，還有羅拉看向他時那種奇異的凝視——
「我的。」
她的眼神在說話。
「我的男孩子。」
那麼直白和生動。
好的，是你的，傑森想，是你的男孩子。
只是你的。
他歪過頭吻了吻羅拉的脖子，她的皮膚光滑細膩，散發著甜蜜的香氣。羅拉總說他很好聞，但傑森聞不出來自己有什麼除了臭汗味以外的味道，反而覺得羅拉總是帶著甜蜜蜜的香味——他沉溺在羅拉的脖頸裡，吻了又吻，最後索性直接把臉埋了進去。
羅拉又翻了個身，從背對著他換成了正對著他。
「傑。」她用帶著鼻音的聲音喃喃地呼喚他。
「嗯？」傑森發出帶著疑問的聲音。
「傑。」羅拉繼續呼喚他。
「嗯。」傑森應了一聲。
「傑？」羅拉開始笑，她抬手撫摸傑森的臉，而後湊過去，給了他一個鼻尖碰著鼻尖的親親。
「……我在這裡。」傑森說。
他擁著羅拉，樂園中的樂聲和歡笑聲影影綽綽地從窗外飄來，而他只感到心中一片寧靜。
羅拉又往他的身體上貼了貼。她本來就只有小小的一只，使勁兒往傑森懷裡貼的時候幾乎要被他整個兒地包裹和藏住了。
她把被子扯過來，把傑森和她都蓋住，想了想，又往下拽了一下，因為覺得傑森會熱。
「羅拉？」傑森忽然叫她。
「嗯。」羅拉含含糊糊地哼了一聲。
傑森沉默了下來。
羅拉也不催他，她靠在傑森身上，感受著他暖烘烘的熱度，聆聽著他的心跳，他的呼吸飄散在他的四周……就仿佛她已經完全被他的存在包圍和籠罩住了一樣。
所有和傑森有關的東西都在她的身邊。這很好。
傑森永遠都屬於她了——現在說永遠這個詞好像為時過早，不過永遠本來就是要依靠時間證明的。
羅拉有信心證明這句話完全正確，非常恰當。
如果說她有擔心什麼……好吧，她還是有擔心的事情的。
布魯西爸爸的態度不用考慮，布魯西爸爸可喜歡她了，等她按約定帶傑森回韋恩莊園，他會更喜歡她的。
再說他自己就是個花花公子，他這種人對於戀愛關系不會看得很重，所以根本不用擔心他的態度。
萊克斯嘛，他的態度羅拉有點摸不清。
但是萊克斯反正不管對傑森是個什麼態度都不會放棄搞事，所以他的意見可以無視。只要他別公開表示討厭傑森就行，而被他公開表示討厭這個待遇，還只有daddy有幸獲得過。
羅拉有點擔心daddy的態度。
超人會不會喜歡傑森呢？
也不要他喜歡傑森，daddy喜歡她就夠了。
但她和傑森在一起這件事好多人都知道了，有些人還是羅拉親口告訴的消息，她卻沒有告訴超人。
羅拉只希望daddy不會生她的氣。
要生氣生傑森的氣好了！
羅拉是沒有錯的！羅拉是個乖女兒！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敐敄 2個；杏花吹雪、霧語蓮知、352291 1個；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蘇蘇 50瓶；琅坤 20瓶；楚曦 15瓶；吾愛謝參辰、發出gugugu的聲音、Konck 10瓶；張同學、我恨你提摩西德雷克、敐敄 1瓶
第133章 談談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 第二天回去的時候，傑森老覺得瑪麗簡看他的眼神有點似笑非笑的。
他試著看了一眼彼得·帕克, 蜘蛛俠, 也是羅拉在紐約市交到的第一個好朋友, 想試著和對方交流一下。
然而彼得根本沒有接收到傑森的眼神，他的眼神死死黏在瑪麗簡身上, 偶爾才會關注關注羅拉的情況。
至於傑森, 他下意識地將他忽略了過去。
也是因為傑森在這次四人約會中實在是太沉默了。他幾乎沒有主動開口說過話, 有什麼話也是在和羅拉說，彼得有好幾次試圖和他搭話，都被他忽略了過去。
現在傑森才有點感受到彼得被他忽略後的感覺，也不會生氣或者不高興, 就是會有點淡淡的哭笑不得和無奈。
——我當時也是這麼目不轉睛地盯著羅拉嗎？他想，覺得如果自己也是這樣，看起來還真有點傻。
傑森放棄了和彼得交流了。瑪麗簡雖然看他時會流露出一種讓傑森發窘的笑意, 可她本來也不怎麼看他。
他們在彙合的路口下車和分別。
羅拉躍躍欲試地提議：「我覺得我們還可以玩點別的！」
彼得嚇了一跳：「啊？」他的語氣中充滿了被坑過太多次後才會有的心有余悸。
「不了, 」瑪麗簡鎮定地拒絕了羅拉的提議，「身為一個體力一般的普通人, 我要回家好好休息, 養精蓄銳。」
「那好吧。」羅拉很輕易地就放棄了這個念頭，「那就再見啦。」
她朝自己的好朋友們揮揮手, 瑪麗簡也微笑著朝她擺手。
彼得的視線終於和傑森的對上了，他看了一眼傑森——表情忽然變得有點古怪，但很快這種古怪就被他掩飾了過去。
「再見, 傑森，」彼得若無其事地說，「也許我們以後還會有機會一起『活動』。」
「……再見。」傑森說，「至於這個機會，我也不知道到底會不會有。但我覺得和你一起合作或許會是件很輕松的事情。」
反正肯定會比和羅拉一起輕松。
傑森大概知道些彼得被羅拉整的事情，也知道彼得每次被整之後都會傻傻地相信羅拉的理由，並且在下一次被邀請的時候義無反顧地繼續跑過來被整——是傻了點，但只要這份傻是針對同伴而非敵人的，和他相處會很愉快。
羅拉和瑪麗簡說完了話，連蹦帶跳地跑到了傑森的身邊，抱住了傑森的一只手臂。
「我們該回家啦。」她說，「你要回哪個家？」
「我們家。」傑森回答。
他知道羅拉問的是他要多久才肯回韋恩家，也許她說得對，也許遲早有一天他會回去的，也許他在內心深處還是認為那個讓他成為羅賓，給他訓練，讓他度過了小半個童年和青少年時期的地方……是他的家。
也許他在心裡還是認為布魯斯·韋恩是他的父親。
迪克是大哥，芭芭拉是二姐，提姆是小弟。
也許他確實不能徹底將這些人從他的生命中分割開，也許確實，他不能否定他們之間始終都有親情存在。
但有些話傑森也不和羅拉解釋，因為羅拉不太明白為什麼遲早會原諒的事情不能馬上就原諒。
她不明白對多數人來說，時間是很重要的。她太純粹，她不知道不是說你愛一個人，只要他沒觸碰到你的底線，你就要無條件地原諒他做的每一件事。
羅拉可以無條件地原諒盧瑟。
原諒盧瑟對她生出過真實的殺意，原諒盧瑟每時每刻都在研究怎麼去殺死超人，並且寬容地將這些視為盧瑟的一部分，接受這一事實。
而他——做不到。
至少現在不行。
「好呀好呀，」羅拉很開心，她開心的是傑森說要回他們的家，「我們走吧！」
她牽起傑森的手。
傑森反手握住了她，低下頭，將她的手舉到唇邊，吻了一下她的手心。
羅拉凝視著傑森，眼神劃過他飛揚的黑發，劃過他的鼻梁和低垂下來的眼睫。
她抿著著嘴唇笑起來。
看他們的看著彼此時的眼神，還有他們的肢體語言吧。
有些人在一起的時候就是這樣，說不愛都沒人信。
哥譚，韋恩莊園。
布魯斯看著手中的視頻錄像和照片。
他的眼神看似十分專注，但實際上，他其實什麼都沒想。
這段錄像沒有音頻，然而視頻的細節非常清晰，所以他當然看懂了傑森和羅拉在說些什麼。他多半時間裡都在看傑森，看這個在離開他之後猛地長大了的男孩……傑森·托德，他從犯罪巷撿到的撬蝙蝠車輪胎的小男孩，他的第二任羅賓。
也是傷他最深的養子。
痛苦都是他自找的。他知道。
傑森在他沒看到的地方長大了。他的墓地已經是一座空墳，布魯斯已經查看過，他同樣也盡可能地搜集了傑森蘇醒後流浪的那段資料，並且大致地拼湊出了他和羅拉相遇的全過程。
借由文字、圖片、錄像和眼線的口述，再加上路人語焉不詳的談論，他能了解傑森復活後所經歷的一切。
但他已沒有機會去參與。
阿爾弗雷德問過他是否後悔。
迪克問過他是否後悔。
戈登問過他是否後悔。
……他們問的不是同一件事。
……他也從不回答這樣的問題。
而現在，他獨自一人，反復回放著傑森朝羅拉微笑的那一幕，屏幕中傑森的眉眼舒展，仿佛從未經歷過死亡，人生中從未有過絕望和痛苦。
他問自己——你是否後悔？
像以往一樣。他找不到答案。
他只能放下手中的平板，轉頭朝外遠望。哥譚天空密布陰雲，蒙蒙細雨連接了天空和地面。
這座城市被雨水和濃霧罩住了。雲層上有陽光，他知道，但他看不見。
但他明白，現在的傑森已經能看見。
於是這個總是沉默的男人若有若無地微笑了一下，收回視線，站起身，走下了樓梯。
有一些工作屬於蝙蝠俠，有一些工作則屬於布魯斯·韋恩。
對其中的任何一項，他都從不懈怠。
了望塔。
超人靜靜地站在大屏幕前。
這次輪到他留守值班，和他一起值班的是火星獵人。超人和火星獵人都不是多話的類型，聯盟裡的人其實除了閃電俠以外都不是多話的類型，所以很多時候，一旦閃電俠不在，整個空間就會安靜得厲害。
超人和火星獵人都很習慣這樣的安靜。
但火星獵人敏感地意識到了超人的心情不太平靜——作為一個天生就能讀心的火星人，不管他怎麼盡可能地屏蔽掉自己的能力，依然會不可避免地感受到周圍人的強烈心情。
現在只有他們兩個人在，火星獵人決定不再假裝對超人的問題毫不知情。
他從超人面前的那塊地面上浮現出來，身體由半透明轉變凝實：「我知道聯盟的成員們最近在你背後說了很多話，如果是這些影響到你，讓你感到困擾，我覺得非常抱歉。」
「不，不是因為這個。」超人驚訝地看了火星獵人一眼，「我不是在擔心這件事……我的心情有這麼明顯嗎？」
「對我來說是的。」火星獵人回答。
「抱歉。」
「請不要道歉，與之相反，請你原諒我的突兀。」火星獵人說，「雖然已經過了很多年，但我還是有些不知道該怎麼用對你們來說正常的方式和你們相處。我們的生理差距還是太大了，讀心的能力也很容易引起排斥和誤解。」
「別這麼說，榮恩，你做得很好。」
火星獵人平靜地注視著超人，他判斷著超人內心中的真實想法，並不是依靠他讀心的能力，而是依靠他對同伴的關注和了解。
在正義聯盟之中，除了總是不在線的海王以外，火星獵人始終是一個十分邊緣化的存在。
他綠色的皮膚，和地球人迥異的外形，還有他讀心的能力，都是人們對他保持警惕的理由，再加上他的性格與世無爭——人們不怎麼了解他，習以為常地忽視他，也不能說是沒理由的。
只有聯盟成員和曾經同他並肩作戰的朋友知道火星獵人在聯盟中有多重要。
他是整個聯盟最堅實的後盾，是照顧所有人的那個人，他並不濫用讀心的能力，反而是讀心能力所賦予他的高度同理心和共情能力，將他和聯盟中的每一個成員都緊密地聯系在一起。
他是個好朋友。寬厚悲憫，真正地理解你，並且會為你保守秘密。
超人決定說些什麼。
「我的女兒……你知道的，我和你們提起過，」超人臉上控制不住地流露出了溫暖的笑意，「她……有點事情瞞著我。」
「青少年需要自己的小秘密。」火星獵人說，「困擾你的應該不是她不告訴你屬於她的小秘密這件事，而是別的。」
「對，不是。」超人笑了，「讓我擔心的不是她有事瞞著我，而是……她告訴了很多人這件事，唯獨沒有告訴我。」
「這證明你你是她心中最特殊的那個。」
超人平靜地說：「我知道。」
他看著眼前的大屏幕，地球的局部表面在屏幕上轉動，他蔚藍的眼中印出的卻是整個地球，還有被地球遮擋了小半的太陽。
「我只是還有些不知道要怎麼和她相處。」超人說，「我見到她的時候她的身體已經十五歲了，她的心智卻很模糊。她在哥譚生活了三個多月才搬到紐約，除此以外，她表現出了一些典型的心理創傷後遺症——」
說到這裡超人擰起了眉頭，他看上去十分困惑：「但我和蝙蝠都找不到到底是什麼造成的這一切。」
「你和盧瑟談過嗎？」
「他知道一些，但警告我最好不要過多探索。」超人回答，「我很少在他的臉上看到那麼凝重的神色。發生在羅拉身上的事情一定不同尋常。」
「究竟是什麼在困擾你？」
「……也許，」超人遲疑了一下，像是他自己都對這個問題的答案不太有把握，「也許是因為我感覺被她排斥了。」
火星獵人沉默了片刻。
超人從他的沉默中感覺到了什麼：「你和她接觸過了，對嗎，榮恩？」
「我很抱歉，但我有些……難以控制自己。」火星獵人低聲說。
兩個人一起沉默了。
他們都想到了火星獵人失去的妻女。
超人忽然笑了：「羅拉是不是很可愛？」
「是的，」火星獵人回答，「我假扮成迪士尼樂園裡的小熊維.尼，朝她走過去的時候——我想她應該是感覺到了什麼，但她還是和我擊了掌。」
超人高高地挑起了眉毛，他重復了一遍火星獵人剛才那句話中出現過的詞彙：「迪士尼樂園？」
「是的，就在昨天，她和她的朋友們一起去了。」
「我還是剛知道這個。」超人說，他略微思考了一下，列出了名單，「她是和彼得、瑪麗簡和傑森一起去的，對嗎？」
說到「傑森」的時候他的語音輕輕地揚了一下，又猛地降了下去。
聽起來就有點……就算是超人，用這樣的語氣說話，也顯得帶上了點惡意。
「是的。」火星獵人說，「你很了解她。」
「我比羅拉想像得更了解她。」超人停頓了一下，「但還不夠了解她。」
「你應該和她好好談談。態度溫柔一些，誠懇一些，首先承認自己的錯誤，然後如果她跟你認錯——告訴她她沒有錯。」火星獵人說，「這是應對小女孩的經驗之談。」
超人笑出了聲：「謝謝你，榮恩，我感覺好多了。」
羅拉還不知道超人其實對她之前做的事情全都了如指掌，她還沉浸在「我一定成功扮演了一個活潑可愛乖女兒」的幻想裡，不得不說，這個幻想其實也是超人有意維持的。
謊言說一千遍就會被變成真相。
羅拉也不完全是在假裝去扮演一個乖女兒，其實她確實挺乖的，至少在超人面前是這樣沒錯。
因為傑森現在和她一起住，她最近都沒怎麼去上課了，就天天賴在家裡和傑森一起玩。
他們會一起讀書。羅拉沒想到傑森竟然會有這麼安靜的愛好，不過她對也算是感興趣，所以很樂意陪著傑森一起讀書。
為了的時候更舒服一些，羅拉讓哈森在家裡搞了個小小的書房，哈森機靈得很，不僅弄好了書房，還專門搜羅了不少又厚又重的書籍，有些甚至是孤本。
羅拉就不問哈森到底從哪兒搞來的書了。
要說起來，傑森和哈森的初見還很有意思，哈森來敲門的時候傑森整個繃緊了，好像根本不是有人來敲門，而是有人破門而入似的——
「他出現的時候沒有半點聲音。」等他走了，傑森才神色凝重地詢問羅拉，「你是從哪兒挖出來的這家伙？」
羅拉思考了一下，回答：「是瑞貝卡給我的人。」
這個名字讓傑森驚異地揚起眉。他說：「你和瑞貝卡有聯系嗎？」
「沒有。」羅拉說，「但我能感覺到她。」
「什麼意思？」
「就是能感覺到她，一種冥冥之中的共鳴。」羅拉解釋道，「我能大概感覺出來她究竟是在這個世界，還是已經回到了自己的世界。她在這個世界的時候我偶爾能和她共享感官，她回去之後這種聯系就會變得很淺，而且斷斷續續的。」
「所以你們之間的聯系能跨越平行世界進行傳播。」傑森若有所思地說。
羅拉啪地一聲合上書，歪著頭看了傑森一眼：「你想知道在瑞貝卡的世界，那個傑森·托德有什麼經歷嗎？」
「他又不是我。」
「而瑞貝卡也不是我。」羅拉聳了聳肩，「所以呢，沒什麼可多想的。」
「好吧，我只是有點好奇為什麼你們之間的聯系這麼強，按理說，如果不是發生了某些大事件，平行世界之間完全是互不干擾的。」
「……因為旺達的本源力量可以聯系平行位面。」羅拉輕聲說，「她就像一個錨點，她爆發到極限的時候可以影響到每一個有她存在的位面……她的本源力量被瑞貝卡抽取出來，經由特殊的加工被我吸收，維持著我和瑞貝卡之間的共鳴。」
傑森被這個復雜的情況搞得有點糊塗：「她為什麼要這麼費力地維持和你的共鳴？」
「傻瓜。」羅拉說，「因為我原本是一個失敗的實驗品啊。」
「你不是失敗的實驗品。」傑森脫口而出。
他緊緊抱住了羅拉。
「哎呀，這沒什麼，傑森，這只是個事實，」羅拉反手拍了拍傑森，「平行世界和平行世界之間會有微妙的差異，在瑞貝卡那個世界，制造出她的實驗成功了，在我的世界，這實驗失敗了——我想在多數平行世界裡這個實驗都是失敗的，否則她不至於死盯著我不放。」
「所以，」傑森說，「在那麼多的平行世界裡，死而復生的傑森·托德都沒有遇到你？」
「說不定在那些平行世界裡你根本就不會死。」
「那我肯定就還是蝙蝠俠的助手，第二任羅賓。」
「這說不准，我覺得以你的脾氣遲早要和蝙蝠吵架鬧崩。」羅拉認真地說，「然後和迪克一樣單飛——我覺得如果這樣，你和迪克的關系應該會還不錯。你們會是真正的好兄弟，你成天和迪克抬杠但實際上很尊重他，迪克呢，會給你取個蠢兮兮的外號。」
「比如說什麼外號？」傑森被這個話題吸引住了。
一些零散不成型的記憶在羅拉的腦中閃過，她稍微停頓了一下。
她說：「……小翅膀之類的吧，我猜。」
「蠢死了。」傑森毫不客氣地說。
可是羅拉沒有附和他的嘲笑。
她沉默著，沉默著，於是傑森也沉默了下來。
一股沉重的氛圍在這個布置得很溫馨的小房間裡流淌，傑森抱著懷中的小女孩兒，眼神漫無目的地追逐著那股無聲的氣流。
「下個月迪克有調休。」羅拉冷不丁說，「你說他到時候會不會回家？」
「……」
「下個月你要帶著我一起回家。」羅拉又說，「就這麼定了。」
作者有話要說：
傑森：我現在做不到！
羅拉：好的呀，我們下個月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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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4章 聲響
傑森總覺得自己現在的生活有點不太對勁。
當然不是說這樣的生活不好。
每天早上和他的小女孩在同一張床上醒來, 然後一起去洗漱間洗漱，出門的時候羅拉會迅速地為他找到他這一天要穿的衣服, 之後他們會猜拳決定到底誰去做早餐。
說是猜拳，其實誰輸誰贏全看羅拉的心情。
多半時間裡羅拉都會讓自己輸掉，猜拳的規則是輸掉的人去做早餐, 贏的人負責在早餐後洗碗, 而在羅拉做早餐的時候，傑森會順便打掃一下房間。
或者只是無所事事地盯著在廚房裡忙碌的羅拉發呆, 看著她的手指輕巧地擺弄那些肉類和蔬菜, 從容不迫地將它們切片、切丁或者切塊，最後整齊地將它們排列在餐盤上面。
少數時候羅拉會讓自己贏，傑森就會去做早餐, 並且負責在飯後洗碗和打掃衛生。
傑森抗議過這樣的猜拳規則，不過也只是口頭上抱怨和抗議一下而已。
——猜拳的輸贏本來就是羅拉按心情決定的。
——甚至猜拳這件事本身都出自於羅拉的一個閃念。
「既然都是由你決定, 那我們還猜拳做什麼。」羅拉拍板定下猜拳的規則時傑森抱怨說，「有必要這麼多此一舉嗎？」
羅拉就相當理直氣壯地回答他：「選舉當然比獨.裁高明。這是舉世皆知的道理。」
晚上他們會一起，或者一起欣賞一些文藝作品, 可能是音樂, 可能是電影，可能是歌劇，也可能是隨機抽取到的隨便什麼東西。
如果他們當天對以上列舉的每一件事都不感興趣，最後被選定的消遣也可能是出門逛街，他們會手拉著手漫無目的地一通亂走。
以及最後無論到底是選擇了哪一個選項，其實……都是要看羅拉的意思。
傑森一開始還以為自己會不喜歡這種完全由另一個人安排的生活, 沒想到的是他適應得相當好，而且還覺得自己一點也不介意繼續這麼過下去。
他都有點懷疑他就是傳說中的戀愛腦了——就是那種一旦碰到和感情有關的事情就會變得極端情緒化，幾乎沒辦法容納任何理智思考的人。
但他又明明在思考自己是不是太習慣被羅拉安排，並且很認真地在想有沒有辦法掙脫出去啊。
……不過實際上他也不是特別想。
最後他也只能把原因歸結為羅拉雖然總是自顧自地做好安排，然而她的決策也都是考慮到了他的想法的。不像是蝙蝠說一不二的高壓政策，羅拉很好說話，只要傑森真的表示不想要這麼干，她就會二話不說地爽快退步。
反而搞得傑森懶得反駁她了。
某種程度上說傑森其實也是個在生活的很多方面非常隨便的人，這樣也行，那樣也不錯。
羅拉並非沒有覺察到傑森微妙的心情變化，只是沒怎麼放在心上。
「他遲早會想通的，」她在電話裡信誓旦旦地和提姆保證，並且例行問候了一下提姆的課程，「我聽說你馬上就要去參加奧數比賽了？對這個比賽來說，你的年紀是不是太小了點兒。」
「我參加的是兒童組比賽。」提姆不以為意，「完全符合年齡要求。如果你是擔心我的名氣太大，對我的另一項工作有影響的話，你忘了布魯斯的工作嗎？」
「你是說花花公子？」
「……不，是韋恩集團的總裁。」提姆微妙地停頓了一下，「不過你說的也沒錯。」
仿佛不經意似的，提姆又問：「你最近過的怎麼樣？」
「挺好的呀，沉迷戀愛不可自拔。」
「……」
「拜托了提寶，別跟我來這套，想問你傑森哥哥的事情就直接問我嘛。」羅拉在電話的這頭樂不可支，「別告訴我你不知道這件事。」
「我知道這件事，我也知道你會很爽快地承認——你以為我當時去紐約的時候為什麼要拒絕住到你家。」
羅拉這才恍悟：「原來你是不想打擾我和傑森的二人世界！」
其實主要是覺得自己年紀太小不用靠近你們倆近距離地吃狗糧……提姆想，但羅拉的說法也不能算錯，於是他默認了羅拉的猜測。
緊接著他終於說到了今天的談話裡最重要的東西：「迪克他知道你們的事情了。」
「知道就知道呀，」羅拉說，「他不會現在還想著要把傑森關回阿克漢姆吧？」
她不相信迪克會有病到這個份上，迪克有病的程度比布魯斯輕多了，這種事更像是布魯斯會思考的——還只是思考而已，不至於真的做出來。
但萬一呢？說實話羅拉一直都挺拿不准布魯斯家裡的人的想法的，雖然她憑借著自己應對神經病和變態們的豐富經驗，再加上腦海中那些若有若無的，應該是由瑞貝卡的大腦傳遞給她的那些印像和布魯斯家的人相處良好，但羅拉從來都不會低估布魯斯帶給自己的養子們的心理壓力。
哥譚也是個盛產精神病人的城市。
提姆的聲急急忙忙地打斷了羅拉的念頭，他聽起來緊張極了：「怎麼可能！迪克又不是真的瘋了，既然傑森沒有再繼續殺人，而且傑森就算是面對著小醜也能忍住不殺他——」說到這的時候提姆的聲音打了個絆，不過很快就流暢地接了下去，「——迪克不會再這麼做的！」
「哎呀，」羅拉就心不在焉地猜測說，「那迪克是因為自己當初毫不猶豫地把剛剛復活的傑森關進阿克漢姆，但是傑森又不像是他判斷的那麼發瘋，所以自責到差點發瘋嗎？」
「……」提姆竟然覺得無言以對。
他簡直要懷疑羅拉是不是時時刻刻都盯著迪克，就等著看迪克的好戲了。
但這種時時刻刻盯著某個人和錙銖必較的小心眼不像羅拉，羅拉看你不順眼的話當場就搞你了，根本不會留到以後等待機會。
對她來說，任何時候都是最佳機會。
「我沒盯著他，我也沒盯著你們任何人。」羅拉不用想都知道提姆的腦回路，她拿著手機，有點慶幸自己今天沒有留在家裡，而是來了學校。
要是讓傑森聽到了她和提姆的電話，也不知道他又要怎麼東想西想了。
她的男孩子哪點都好，就是太不擅長表達那些細膩的情緒了。
傑森只擅長表達自己的憤怒和攻擊性，這大概也是布魯斯家的一種慣例……不，不是，布魯斯和迪克其實都是很會說好話，也很會說軟話的。
只是布魯斯的這一面通常只會展現給不知道他另一個身份是蝙蝠俠的人，而迪克呢，他沒把這一面展現給傑森過。
這不代表他討厭傑森，就像傑森總是對夜翼嗤之以鼻不代表他討厭夜翼一樣。
「你打算怎麼做？」提姆問。
「……我說你們是不是把我當成家庭關系調理員啦，你們這樣也太過分了吧？」羅拉沒好氣地說，「就你們家裡那個復雜的家庭關系，哇，誰能調理得了？」
「傑森。」提姆提醒道，「他是被你帶走的。」
「不帶這樣把布魯斯的鍋往我身上甩的。」
「所以你有辦法了對嗎？」
「……哎呀，」羅拉就嘆了口氣，含含糊糊地說，「迪克什麼的……根本就不用操心，你們家的幾乎所有矛盾點都在布魯斯的身上，只要能搞定布魯斯，」她有點輕描淡寫地說，「就沒問題了——雖然也只是治標不治本的招數。」
「顧不了這麼多了，能治標就行。」提姆當機立斷，「你什麼時候再來韋恩莊園？」
羅拉就差朝天翻個大大的白眼，但她忍住了。
「下個月前我會來一趟的。」她哼哼唧唧地說，「我就知道你主動打電話給我肯定沒好事……」
在她越來越輕微的抱怨聲裡，提姆輕輕掛斷了手機。
他回頭的時候正看見阿爾弗雷德悄無聲息地站在他的身後，手裡是銀盤，盤中放著剛剛泡好的紅茶和小甜餅。
「您的下午茶，提摩西少爺，」老管家彬彬有禮地將手中的東西一一放下，而後將空蕩蕩的銀盤豎在胸前，「祝您度過一段愉快的休息時間。」
「謝謝你。」提姆輕聲說。
他有點拿不准這位忠心耿耿的可敬的老管家究竟聽到了多少他和羅拉的對話，仔細想想，好像這其中也確實沒有多少需要隱瞞老管家的。
但這種「聯合了羅拉一起搞定布魯斯」的心情讓提姆情不自禁地有點窘迫——尤其是在被人發現的時候。
就像和外人一起偷偷在家裡搞破壞似的。
雖然羅拉也不是外人。
他們也不是打算在家裡搞破壞，嚴格來說，他們要做的是一件好事。
就在提姆有點坐立不安的時候，阿爾弗雷德說話了：「請恕我冒昧，提摩西少爺，我聽到了您剛才的電話。」
「沒關系，不要緊。」提姆說。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提摩西少爺，克拉克小姐將要來莊園做客，是嗎？」
「……沒錯，我們還沒有約定好具體的時間，不過她答應了她要來。」提姆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看著阿爾弗雷德，不知道老管家問這麼多問題到底是什麼意思。
他來這個家庭的時間不算很長，但和提姆相處時間最長的其實應該算是這位老管家才對。
然而提姆對阿爾弗雷德的了解甚至還不如他對傑森·托德的了解多，這位老人仿佛是居住在韋恩莊園中的一座幽靈，他照料這座莊園裡的一切，也對莊園中的每一個細節都了如指掌。
有時候相比較起來，提姆甚至會覺得阿爾弗雷德更像是韋恩莊園的主人。
他仰著頭，凝神注視著這個鮮少會主動和他說話，然而一旦開口就會顯得極為鄭重和嚴肅，讓聽眾也情不自禁地緊張和嚴肅起來的老管家，不知道對方即將說出什麼重要的事情。
然後提姆聽到了阿爾弗雷德彬彬有禮的詢問：「如果克拉克小姐即將來韋恩莊園做客，我想也許您能夠在她的口味偏好上給我一些幫助。」
提姆：……
提姆：……？？？
「她對食物沒有特別的偏好，」提姆只好說，「這是明確地寫在和她有關的資料集裡的。但如果一點要我說的話……羅拉好像挺喜歡蘋果。」
「原來如此。」阿爾弗雷德依然是安撫不苟言笑的樣子，他朝提姆點了點頭，在提姆以為他下一秒就會鞠躬離開的時候，又說，「感謝您為了老爺所做的一切，提摩西少爺。」
提姆簡直有些受寵若驚：「不、不用，這是我應該做的。」
「你是個好孩子。」阿爾弗雷德低沉地說，他頭一次用這種不應該屬於一個老管家，而屬於一個長輩的口吻和提姆說話，「我知道布魯斯老爺究竟有多棘手，辛苦您了。」
他朝著提姆一個深深的鞠躬，然後在提姆像是受驚的小動物一般從座位上彈起來前轉過身，悄無聲息地消失在門後。
提姆愣愣的看了一會兒門口。
他細微地嘆了口氣，准入打開書包，開始為即將到來的奧數比賽做准備了。
羅拉掛斷電話。
她這幾天來學校是因為學校最近安排了測驗，雖然羅拉不用擔心自己的成績太差被學校開除，也同樣對獎學金沒有半點興趣，可能夠好好畢業，還是好好畢業地好。
就是還沒想好畢業之後去哪個大學。
哪個大學她都能進，反正她能拿到足夠多的大人物親筆寫的推薦信，可是傑森居然明確表示了他不想去讀大學……那她去讀大學得有多無聊啊。
還不如在家裡和傑森一起躺著。
本來學歷文憑這個東西就沒必要嘛，想工作的話不管是斯塔克集團還是韋恩集團她隨便都能進。
papa口裡說得絕情，她想去萊克斯集團工作他也沒可能真的不要她。
也不知道傑森以後打算干嘛。他肯定是不可能離開哥譚的，這倒沒什麼，她以後會住在大都會，哥譚和大都會很近，傑森要過來很方便，她要過去——她要過去的話根本就不用考慮距離，所以完全沒問題。
考完試之後羅拉和瑪麗簡肩並著肩走出了學校，羅拉這才從瑪麗簡的口中得知彼得靠著斯塔克先生的擔保免考了。
「這樣也行？」羅拉呆呆的，「為什麼我沒有免考？」
「因為你沒有申請。」瑪麗簡忍著笑，「我以為你知道你可以申請免考呢。」
羅拉委屈地看了瑪麗簡一眼，瑪麗簡咳嗽了一聲，不笑了。
她輕輕推了一下羅拉：「你的男孩子在前面等你呢。」
「我看到他啦。」
「那我自己回去了。」瑪麗簡說，她含著笑看了看傑森，忽而低聲在羅拉耳邊說，「別太折騰他。」
羅拉敏銳地覺察到瑪麗簡口中的別太折騰似乎是代表了某個不太適合在大庭廣眾之下討論的「折騰」，但也不太明白自己為什麼會給瑪麗簡留下喜歡「折騰」傑森的印像。
雖然她是喜歡折騰傑森啦。
但是她可從來沒試著真正地去……折騰他呢。
她瞥了瞥瑪麗簡的背影，思考了一下，還是興衝衝地朝著她的男孩子撲了過去。
路邊高大的喬木投下濃重的影子，傑森低著頭，熟門熟路地抱住了朝他撲來的女孩兒……羅拉又長高了，她最近真的長高得很快，現在她已經到傑森的胸膛那麼高了。
傑森只要低著頭，再稍微彎腰遷就一下，羅拉就能踮起腳尖吻他的嘴唇。
她最近很喜歡這種不用雙腳離地被傑森整個抱在懷裡的姿勢，所以這個吻也就顯得有些漫長，漫長到這靜止不動的美妙一幕起了風。
樹影搖晃著，搖晃著，沒個停息的時候。
傑森的外套和羅拉的衣角甜蜜地貼在一起，摩擦出沙沙的聲響。
作者有話要說：
上上章沒寫什麼奇怪的……寫得很純情了
jj的審核最近很發瘋，一直被鎖，也不知道這次出來了會不會又被鎖
是很甜蜜的一章相處啦2333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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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5章 所屬
在羅拉之前, 傑森從不知道女孩兒是這麼美妙的。
他生長在犯罪巷，而犯罪巷中會出現的女人想也知道是哪種類型：年老色衰、一身病痛的技女, 通常還毒賭具沾，每日都穿著裸.露出瘦骨嶙峋的手臂雙腿的艷俗服飾，歪歪斜斜地倚靠在路口招攬生意。
女孩兒不會存在於犯罪巷裡。
小女孩兒在哥譚是供不應求的稀缺品, 哪怕容貌天分全都平平, 只是年紀足夠小，也能憑著稚嫩的身體離開犯罪巷, 去稍微繁華點的地方, 而後將自己賣出更高的價格。
在被蝙蝠俠捉到，被布魯斯·韋恩收養之後，他倒是能夠換上體面的衣服, 去哥譚最好的學校裡讀書了。
然而或許是犯罪巷中的味道已經沁入了他的皮膚，傑森·托德和他的同學們的相處……不能說有多壞, 但也只能說是大家都在靠著良好的教養容忍傑森的各種壞習慣。
等到傑森終於變得不是那麼「犯罪巷」之後，他靠著好看的外表、優秀的成績和被收養家庭的權勢受歡迎起來了，卻也成為了羅賓, 忙於訓練, 根本沒多少時間花在和人相處上。
女孩兒對他來說是個陌生的領域。
他最接近女人的時候就是在作為羅賓和蝙蝠俠一起行俠仗義的時候，借著與往日不同的裝扮和臉上的多米諾面具掩飾，他能在受到威脅、感到恐懼的受害者們身邊停下來，給予溫柔的陪伴和體貼的安慰，護送她們回家。
蝙蝠俠很贊許他的舉動，但傑森一直都不太能說清楚, 為什麼自己只能在經過偽裝後自然地和女人相處。
也許是因為他始終對媽媽的愛懷抱著渴求，所以對每一個女人都懷抱著本能的敬畏。
也許是因為他是尊重和憐憫她們，尊重她們的存在，並憐憫她們天生的體質弱小，就像尊重和憐憫還是個孩子時的自己一樣。
那個原因一點也不重要。不重要了，是真的。
當他懷中擁抱著她的女孩兒，當她輕盈地跳到他的手臂之中，當她的長發中甜蜜的香味將他包裹起來的時候，傑森清楚地知道——
他們是屬於彼此的。
也許羅拉不是那麼的屬於他，但這不要緊，他可以屬於羅拉，而羅拉不會容忍別的人進入這個緊密的關系圈內，所以代換過來，只要他屬於羅拉，那麼羅拉就會屬於他。
在羅拉之前，傑森也從不知道吻是這麼美好的。
只是嘴唇貼在一起，舌尖相纏繞和觸碰，但親吻中所帶來的那種清晰的自己和所愛之人交融的快.感是那麼強烈。
每一個吻都代表著完全的融入對方和完全地被對方融入，而傑森最愛的就是這個。
他像飢餓了許久的人品嘗一塊糖果一樣品嘗羅拉，完完全全地沉浸在羅拉帶給他的感官體驗裡。
他感覺到羅拉的手臂在他的脖子後方交叉，她的手指蜷縮著搭在他的肩膀上，小指頭漫不經心地勾著他的外套；他感覺到羅拉的長發偶爾擦過他的臉頰，就像一枝生長得不那麼規矩的樹枝輕輕打在他的臉上。
他感覺到羅拉逐漸向他傾斜所傳來的體重和力度，感覺到他們貼在一起的部分，而羅拉的軀體是如此嬌小……幾乎令他感到驚奇。
因為她竟然可以生得那麼強大，又那麼柔軟。
他已經很熟悉羅拉了。她在親吻裡總是那麼黏人又貪婪，會控制不住地動用她的小虎牙。她左邊那顆小虎牙要更尖些，所以她總是纏著傑森的舌頭往左側偏。
這時候只要微微收回一點舌頭就好了，因為羅拉喜歡傑森的唇珠遠超過舌頭，她會興致勃勃地用牙齒碾磨他的唇珠好久，時常給傑森一種她正磨刀霍霍地等著把那塊小尖咬下來，再嚼碎了吞下去的錯覺。
也許這不是錯覺。
天知道這小瘋子心裡在想什麼。
然而就算是這樣，傑森摟著羅拉的背，依然感到自己滿心都是溫柔的愛憐。
這個吻結束的時候，傑森將羅拉抱了起來——不過他馬上就把她放下了。
「怎麼想起來接我了呀。」羅拉也有點懶洋洋的。
「忽然想起來了。」傑森說。
其實是從迪士尼回來之後，他就在反思自己是不是太不主動了。
一直都讓羅拉主動多不像話。
雖然他覺得羅拉應該挺樂意由她來主動的。
「好呀。」羅拉沒多問，她輕而易舉地接受了傑森的理由，拉著他走了起來，「那我們接下來去干什麼你想好了嗎？」
「我聽說你很喜歡《卡門》。」
「你聽誰說的呀，」羅拉想了想，「彼得？」
「沒有，我和他沒怎麼聊過。」
「那是提寶？」
「……我也是有資料庫的，羅拉。」傑森有點哭笑不得。
羅拉說：「一時間都有點忘記了，因為你不是很像控制狂嘛。」所以她就忘了傑森也是接受過蝙蝠俠指導和教育的，雖然傑森不能算是一個特別優秀的偵探，可這點簡單的資料也難不倒他。
她反倒是對另一些事情開始感興趣：「你還知道和我有關的什麼事情？」
「很少，」傑森說，「都是零零碎碎的小事，根本沒有重點和中心，而且和你有關的傳言中還有很大一部分都是不知名人士捏造的假消息。」
羅拉不覺得有多意外：「這樣啊。」
「卡門·克拉克就是羅拉，」傑森說，「這個身份信息有人幫你瞞住了。」
「其實我不介意公開的，反正我也沒干過什麼上懸賞榜單的事情，」羅拉說，「就算有人想要懸賞我，我也不是那麼簡單就能被抓到的。」
「想看點別的嗎？《卡門》以外的。」傑森又說。
「比如《歌劇魅影》或者《貓》？」羅拉說，「我不知道。我不太想看這些東西吧……也不是不喜歡，就是不想看。」
她笑著看了一眼傑森：「是不是破壞了你的安排？」
傑森露出個有點得意的笑容：「沒有。我猜到你不想看了。」
「嗯？」
「如果你想看，你肯定早就看完了，不會一直等到現在。」傑森說，他忽然皺眉，「布魯斯那家伙真是煩人，在這種事上面也要膈應我一把。如果他不帶你去看《卡門》，就該是由我和你一起去看了。」
「也有可能我根本就遇不到你。」羅拉說，「這裡的可能性實在是太多了，無窮可能性沒有討論的意義——最重要的是我不想討論這個。」
傑森終於忍不住問了羅拉他一直想問的那個問題：
「你為什麼那麼喜歡布魯斯？」
羅拉理直氣壯：「因為他的臉太好看了。」
「我猜也有這個理由。」傑森心平氣和，甚至可以說是十分贊同地接受了羅拉的回復，「他是臉很不錯。但你喜歡他不只是因為他的臉。還有呢？」
「還有……」羅拉思索著，「也許是因為我和他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就救了他？」
「我還不知道你是會對被救助者產生感情的類型。」
「不，不是這種。」羅拉懶洋洋地提醒道，「我想這應該是純粹的控制欲作祟。我救了他，這會給我一種我掌控了他的錯覺，而我喜歡這種錯覺。」
她說：「雖然我平時不太願意承認和表現出來這點，但是——我想我和papa還是很像的。」
「你和盧瑟可不一樣。」
當然不一樣，羅拉想，要是萊克斯造出個繼承了他的性格和超人的力量的人……說真的，他自己就沒思考過這種災難般的可能性嗎？
萊克斯不會蠢到這個地步。
看來他無可救藥的自戀心讓他堅持認為，就算他制造出的是一個繼承了他的性格和超人的力量的……可能有史以來最難解決的超級反派，他也能完美地控制住對方為他效力。
據羅拉所知萊克斯也不是沒有失敗過，在這麼多次失敗之後還能自信滿滿地認為自己能控制一切，這心理活動未免也太病態了。
「但有時候我其實挺希望我能和他一樣的。」羅拉說，「因為相比起來，我更害怕我變得和daddy一樣。」
傑森說：「你愛他。」
「不意味著我要變成他不是嗎？」
傑森說：「可是你很聽他的話的。」
「那也並不能說明我同意他的觀點。」
傑森又說：「難道你一直都在騙他嗎？」
「那倒不是。」羅拉否認了，「我們不討論太接近內心的話題。他從來不問我對他做的事情的看法，只是提起過要帶我認識他的同伴，我暫時糊弄過去了……」
她陷入沉思，心說為什麼daddy從來不問她對他所做之事的看法，也不問她對超人和正義聯盟的看法？
——她真的糊弄過去了嗎？
傑森看了看羅拉，沒有再繼續詢問下去。
他們散著步去了公園的湖邊，吹了會兒涼風，然後又不緊不慢地回了家。
全程羅拉都保持著極為嚴肅的思考表情，傑森也沒有打擾她的思緒，只是走著走著，他忽然覺得一陣……心慌。
等等，他想，羅拉有沒有告訴超人他們的事情？
……他有種非常不詳的預感。
這種預感在他在等紅綠燈的時候被羅拉撲過來親親的時候達到了頂峰，他抱著他的小女孩兒，仿佛能從眼角的余光中看到一個熟悉的紅藍色影子。
是假的，他對自己說，如果超人在這附近羅拉一定能夠發現。
……但這種古怪的驚悚感始終揮之不去……久而久之，傑森終於忍不住了，問羅拉：「如果超——」
「噓噓，」羅拉緊張起來，「怎麼了？你碰到他了？」
「……」傑森明白了，「你沒告訴他……」
「……」
傑森驚呆了：「你為什麼不……」
「……這也不是必須要說的事情嘛。」
「但你和別人說了。」傑森說，「你肯定和其他人說了對吧！」
「……其實他們全都是自己發現的，我沒否認而已。」羅拉很認真地說，「等我daddy發現了，我也不會否認的。」
她充滿安撫意味地親了親傑森的額頭，鼓勵他：「別擔心，不會有事的！」
傑森：不會有事的是你，不是我。
「啊對了，」羅拉又告訴傑森，「這周末我要去找布魯斯玩，你自己找點事情做吧。」
「不是還有兩周才去嗎？！」
「是我去找他玩，不是你要回家。」羅拉強調了一遍，「不過你要是願意提前和我一起過去我也沒什麼意見的。」
傑森短暫地沉默了一會兒：「你去吧。」
他的語調十分沉痛，仿佛是為了尋求心理似的問羅拉：「他不殺人，對吧？」
羅拉也很認真地——用一種讓人毛骨悚然的認真告訴傑森：「放心吧，他不殺人。」
她說完這句話後停頓了一會兒，被傑森慘淡的表情逗得笑出了聲：「別擔心啦傑森，想什麼呢，他不會拿你怎麼樣的。」
「你說他有沒有可能現在就在聽我們在說什麼？」
「他才不會這麼做呢。」羅拉說，「他以前會聽聽看，特別是他剛剛發現我的時候，總是動不動就聽聽我在干嘛。我和布魯斯在一起他要聽，我和萊克斯在一起他也要聽。不過他後來發現了我的一點點小愛好……就不怎麼仔細關注我的情況了。」
傑森有些好奇：「什麼愛好？」
羅拉定定地看著他。
她的眼神有種無孔不入的侵蝕感，當她的視線輕柔地在傑森的身體上滑動，被她所注視的傑森忽然生出一種自己是赤身裸.體地站在羅拉面前，而她的視線正均勻地舔過他的每一寸皮膚的感覺。
考慮到羅拉的能力有透視，也許這種感覺並非是錯覺。
「羅拉。」傑森輕聲警告道。
「忘了那些小愛好吧。」羅拉懶洋洋地收回了視線，「也許我以後會繼續，不過現在，我覺得它們已經不夠吸引我了。」
傑森……並沒有聽懂羅拉在說什麼，但直覺地打了個哆嗦。
這周末的時候她果然一大早就起了床，丟下還睡得迷迷糊糊的傑森，換好新衣服，一路飛到了韋恩莊園。
在這個時間點，韋恩莊園內只有阿爾弗雷德是醒著的。
他為羅拉打開了大門，端上了進行烹飪的食物，並且客氣地表示在布魯斯老爺和提姆都沒有醒的時候，她可以在韋恩莊園裡隨意參觀。
「包括布魯斯老爺的珠寶庫，克拉克小姐。」阿爾弗雷德說，「它們都在暗不見天日的玻璃櫃裡呆了太久了，正需要一位慧眼識珠的年輕女士幫助它們煥發光彩。」
「那麼我可以幫助多少珠寶呢？」羅拉問。
阿爾弗雷德露出一絲微笑，帶著對小女孩的那種溫和的縱容：「您想要幫助多少都可以，克拉克小姐。但聰明的女孩是不會在最開始就表現得過分貪婪的。」
「那好吧。」羅拉說，「帶我去蝙蝠洞看看吧。」
阿爾弗雷德在原地站著。
羅拉偏著頭看著這個老邁卻身姿筆挺的管家，綠眼睛裡閃爍著饒有興致的光。
而老管家在沉默了數秒後，最終讓開了身：「請跟我來，克拉克小姐。」
羅拉驚訝地跟上了：「這樣做是被允許的嗎，阿弗？」
「沒有被允許過，」阿爾弗雷德說，「但您也從未被禁止過進入。」
他只帶著了羅拉走到了洞口就停步不前了，羅拉回頭看了看阿爾弗雷德，也不在意沒有人帶領，就這麼在神秘的蝙蝠洞中參觀起來。
各種各樣的隱藏式大屏幕，各種各樣的機械和零件，被分門別類地放好的收藏品和戰利品，擺得到處都是但又神奇地顯得井井有條的電腦，各種高大的櫃子，各種透明的玻璃陳列櫃。
羅拉在其中一個陳列櫃前停了下來。
二代羅賓曾經穿過的制服在昏黃的燈光下顯得殘破而又血跡斑斑，它是被呈站姿放置的，看起來就像是制服中還有著一具痛苦的殘軀作為支撐。
羅拉站在這個陳列櫃前，目不轉睛地看著它。
她看呀看，看的時候其實也沒有多少情緒，可就是覺得有點抽不開眼。
直到她聽到樓上傳來的腳步聲，判斷出是布魯斯睡醒下樓了，才頭也不回地離開了蝙蝠洞，站在樓梯口等著。
布魯斯慢慢順著旋轉的樓梯走下來，穿著優雅的、松松垮垮的睡袍。他一抬眼就看到了偏頭盯著他的羅拉，於是他就靜靜地、用一種尤帶著點睡意的神色朝羅拉微笑。
他的聲音低極了，帶著近乎於夢囈的溫柔：「羅拉。」
「布魯西。」羅拉說，她在布魯斯走近後挽起他的一只手臂，「你起床總是那麼遲。」
「哦？是嗎。」他輕柔地說，「你等了我很久了？」
「沒有。」羅拉說，「我給自己自己找了點事情做。」
阿爾弗雷德送來了早餐，是很簡單的果汁配煎蛋，還有一點水煮的蔬菜，注意到羅拉驚訝的眼神，布魯斯抬起頭，懶洋洋地解釋了一句：「暫時先墊墊肚子的。」
他在羅拉的注視下也能吃得坦然自若，如果他不是總習慣性地吮一下叉子就更好了。他這樣做很迷人，而且有種……好吧，有種勾引人的感覺。
羅拉知道他不是故意的——不他就是故意的，但不是故意對著她展露的，不是那種針對她的故意——他不是有意這麼做的，他只是習慣了這麼做，當他是布魯斯·韋恩的時候，他總會采取更浮誇的方式去展現自己的魅力。
但她還是很樂意欣賞布魯斯吃東西。他喝完果汁會微微皺眉，大概是不喜歡這個味道？可他吃煎蛋同樣會皺眉。
「你吃了什麼？」布魯斯悄聲問羅拉，「阿弗給你准備的早餐一定很豐盛。」
「牛奶，吐司，蛋卷，還有烤蘋果。」羅拉說，「然後還有一份生魚片和小羊排。」
「生魚片和小羊排是你另外要求的。」布魯斯說。
「沒錯。」羅拉說，「阿弗是不是最近都在跟你生氣，不給你做好吃的啊。」
布魯斯默認了。
羅拉很想笑，不過沒有真的笑出來。她覺得布魯斯還沉浸在睡意中，不怎麼清醒，所以她故意問：
「你知道我和傑森在一起了嗎？」
「嗯哼。」布魯斯說。
「他以後就是只屬於我的男孩子啦。」
「你當然可以這麼說，小公主，你完全可以這麼說，但現實和你說的話到底還是有所差異的。」布魯斯說，「沒有人會徹底地屬於另一個人。這句話在現實中不成立。」
「成立的。」
「不成立。」
「總有辦法讓它成立。」
「不管你想到什麼方法，一個人都不能……」
羅拉說：「那我就先跟他談戀愛，再發生關系，然後結婚組建家庭，再生兩個孩子——他就完全屬於我啦！」
「……完全地屬於你……」布魯斯說。
他遲鈍地停了一下。
他聽清楚羅拉剛才說的話了。
「……好吧……這，」他說，「這……是個辦法。」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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悠于 2020-9-24 22:40
第136章 露易絲
布魯斯完全清醒了過來。
……能不清醒嗎, 別說是不是清醒了，他都被羅拉的一通發言給嚇住了。
聽聽她說的這是什麼話, 談戀愛結婚生孩子……就這麼安排上了？也沒問過另一個當事人的意見？
但這話又特別像是羅拉會說的話，而且不知道為什麼，布魯斯竟然還有點隱隱約約的慶幸，不管羅拉的發言究竟有多驚人……這個，她說出來的這個完整流程……好歹是正確順序。
他放下手中的刀叉, 羅拉立刻將手中的紙巾遞過去, 布魯斯接過紙巾擦了嘴, 然後把紙巾疊好，放到一邊。
他借由這一系列動作整理好了自己的思緒, 然後才看向羅拉。
羅拉說：「你怎麼啦, 為什麼一副被嚇得不輕的樣子。」
她停了一下，又說：「我也不是要跟你結婚, 你怕什麼。」
布魯斯：……講道理你要說忽然說要跟我結婚我還不這麼緊張, 畢竟那種話一聽就是開玩笑的, 當不得真的。
但她說起「用什麼辦法把傑森完全變成她的男孩子」的時候語氣太篤定了, 那副已經做好了決定畢竟一定會按照打算行動的架勢——布魯斯咳嗽了一下, 試探著，委婉地問：「你沒想過你現在還太小了嗎？」
「我在長大了。」羅拉說，「我們都在長大呀！」
「萬一你們中的一個以後變心了怎麼辦？」
「……噫，」羅拉驚訝地看著布魯斯，「你真的相信我的話嗎？」
「我相信你的話都是真的，」布魯斯微笑著摸了摸羅拉的長發, 「你是個很認真的人，我能看出來這點。」
就算羅拉再怎麼狡猾善變，上一秒的念頭下一秒就會被她自己推翻，但那都是針對小事而言的。
在大事情上，她總是非常清醒，而且總能做出正確的判斷。
「我不會變心的，傑森也不會。」羅拉說，她忽然有點嫌棄地看了看布魯斯，「你以為傑森像你一樣難搞嗎？不會的，他可好騙了，也不像是你一樣對婚姻毫無期待。」
布魯斯：「……你開心就好，小公主。」
羅拉忽然警覺：「你不會把我剛才跟你說的話告訴傑森的對吧？」
「我不會的。」
「如果他從我手裡飛掉了就全都是你的錯，」羅拉慎重地說，「因為我只跟你說過這些。如果你不跑到他的面前去跟他胡說八道，他遲早會按我的安排來的。」
「……」
布魯斯心說你是不是忘記了你自己也有長輩這件事？
他的心情其實是不太好的。
不管怎麼說，傑森的事情才過去了幾天而已，阿克漢姆中發生的暴動和阿克漢姆暴動在哥譚市中引起的恐慌全都是他在處理。
雖然有戈登的幫助，芭芭拉也帶著她的隊伍一起分散和安撫紅頭罩所留下的那些勢力，但事情的大頭永遠落在他自己的身上，蝙蝠俠也不會允許其他人插手。
特別是雙面人、謎語人和毒藤女這三個老對頭全部都從阿克漢姆中逃了出來。
蝙蝠燈近段時間裡夜夜都在厚重的陰雲亮起，蝙蝠車和蝙蝠飛機時常飛掠而過，連普通起夜的市民都能看到那個「都市傳說」般的黑影在眼角一閃而過。
哥譚市中風聲鶴唳，市民們敏感的神經全都繃緊了，人們變得比平時暴躁了許多，各種五花八門的事故湧現出來，關鍵是這些事故幾乎全都起源於雞毛蒜皮的小事，警局的警員們也成天忙得腳打後腦勺。
——雖然哥譚市的官員腐舊、屍位素餐者不計其數是個眾所周知的秘密，但在這種自己有可能也會忽然沒命的關鍵時刻，這些有點身家的人是不會刻意搞事的。
蝙蝠俠疲於奔命，在紅羅賓從紐約回來之後，他的情況較之前幾乎單打獨鬥的情況好了很多，近幾天時間裡才難得能睡個好覺。
沒想到羅拉就來了。
她看起來和上次分別的時候有些不一樣，布魯斯敏感地發現她長高了，而且顯然變得更勻稱了一些，失掉了過去那種纖細到不像真人的瘦削。
這條淡綠色的長裙緊貼著她的皮膚，也勾勒出她胸前柔軟的弧度。
她確實……就像剛才她自己所說的那樣，她在長大。
「羅拉。」布魯斯終於露出了這麼久以來的第一個真心實意的微笑，「傑森不會因為我和他說什麼就改變他對你的看法的。」
「等兩周我就帶他過來。」羅拉說，「他已經差不多能夠接受必須要回韋恩莊園著這件事了。話說回來，」她問布魯斯，「你什麼時候宣布他根本沒死這件事？」
「等忙過這一陣，開幾次派對，讓傑森露幾次面，然後再對外放出消息說車禍事件是假的，只是他忽然患病，所以被我送到國外療養了，」布魯斯立刻說，很明顯這件事具體要怎麼操作他已經在心裡打過腹稿，這會兒說起來顯得信心十足，而且井井有條，「等他回來之後，如果你想，我們還能順便宣布你們之間的事情。」
「現在就訂婚還太早了吧。」羅拉有點猶豫。
也不是不樂意，但傑森那邊到底是什麼態度她還不太清楚呢，要慢慢地來，一點一點試探，然後在最關鍵的時候一舉拿下。
不過她其實已經又把握讓傑森答應訂婚了。
她真正覺得沒多少把握的是……不知道超人怎麼想這件事。
來哥譚是她自己的主意，她把傑森留在紐約了，也不知道他這幾天時間一個人都干些什麼。
想著，她甩了甩頭，興衝衝地問蝙蝠：「我聽說你最近遇到了很多麻煩！」
忽然有了股不祥預感的布魯斯：「……是有點。不少老朋友都從阿克漢姆逃出來了，我正在追蹤他們，爭取早點將他們抓捕回去。」
羅拉非常興奮：「我來幫忙呀！我可有用了！」
「……這，」布魯斯委婉地說，「我知道你很有用，小公主，但我恐怕你不是特別適合來幫我的忙，因為你的……自我意識過強了。」
「我也可以服從命令的。」羅拉說，「讓我也來嘛，反正就算是幫不上你的忙，我也不會給你添麻煩的。」
布魯斯微笑著，對羅拉的話持懷疑態度。
「不了。」他說。
羅拉撇了撇嘴，沒鬧騰什麼，但布魯斯心中的不安感只是愈發強烈，他幾乎在羅拉安靜下來的那一刻就意識到了一個事實——就算他不答應讓羅拉過來幫忙，她也可以偷偷在哥譚搞事的。
和她比較起來，總是不服從命令的傑森簡直都算得上助手標兵。
他極力將嘆息的衝動壓了下去，改口說：「好吧，你可以來幫忙。」
既然羅拉是不好管的類型，還不如把她放在身邊。
這樣，就算是羅拉不小心惹出來什麼事情，他也能及時做出反應。
「好呀！」羅拉果然眼前一亮，興奮地答應了下來。
她認真地向蝙蝠俠做出了保證：「我會聽話的！」
……布魯斯對此不抱希望。
和在布魯斯身邊如魚得水的羅拉不太一樣，被留在紐約的傑森最近過得不是特別好。
首先最讓他覺得不自在的事情就是羅拉從他的身邊離開了。自從他回到羅拉身邊以來，自從他們確定了關系以來，這還是羅拉第一次跟他分開。
按理說他應該要覺得很自在才對，畢竟之前那麼長時間他一個人也過來了，當初恢復了意識之後他去了哥譚，獨來獨往，住在空曠的安全屋中，可能是因為每一個安全屋都用不了太長時間，他對離開幾乎沒有多少實感。
而且現在回憶，他在那段時間裡殺的人實在是太多了，多到他現在想起甚至會覺得有點後悔。
也許羅拉的話是對的，在那段時間裡，可能他確實是墮落了，好在那之後羅拉打醒了他，讓他懸崖勒馬。
——不然傑森自己也不明白等待著他的是什麼。
羅拉離開的第一天，他花了點時間去克服身邊沒有一個存在感強烈的小女孩所帶來的重度空虛感。這種感覺和羅拉去上學，讓他一個人待在家裡的感覺很不一樣，可能是因為羅拉這次去的地方是韋恩莊園。
而韋恩莊園對現在的他來說……
傑森強迫自己不再多想，然而不久前被蝙蝠和夜翼聯手帶回韋恩莊園，醒來後發現自己躺在那間他睡了很多年的臥室的感覺實在是太清晰，又太虛無了，傑森認為自己的意識中可能還殘留了一些死而復生所帶來的後遺症。
精神恍惚，少量的幻覺，並不真實存在的痛楚，它們靜靜地跟隨著他，在他感到不夠愉快的時候席卷過來。
他坐在餐桌前吃早餐。
他忽然對這一切都感到陌生，這種陌生就像是忽然在某個陌生的地方醒來，用自己還帶著朦朧的睡意的眼神掃視周圍，不清楚自己到底看到了什麼，然後記憶開始回籠，入目的每一個物品都開始讓他感到熟悉，他確定這裡是自己很久以前就入住的地方。
但記不清到底是什麼時候住進來的。是三天前，一周前，一個月之前，還是已經在這裡住了好幾年？傑森說不清。
他吃完早餐，洗了碗，把干淨的盤子放到瀝水架上，然後站在水槽前環顧周圍。
鐵鉤上懸掛著一排大小不一的鐵鍋和鐵勺，光滑而又向外鼓起的面仿佛一個又一個奇異的鏡子，傑森看得直出神。
然後他忽然就從那種詭異的虛無感中清醒了過來。
他做了個深呼吸，轉頭打開了電視。
電視中播放的是經典的脫口秀，算不上特別英俊但總是被稱贊才華橫溢的主持人說個不停，風趣幽默，表情生動，然而傑森看著看著就煩躁起來，覺得他扭來扭去的兩條手臂應該和他的眉毛換個位置。
「媽的。」他低聲罵了一句，關掉電視，轉頭進了書房。
書房裡好像還殘留著羅拉的氣息，傑森覺得自己變得舒服多了，他走到他和羅拉最喜歡的懶人沙發上躺下，順手拿起了倒扣在一邊的書，從上次沒有讀完的地方繼續往後讀。
……他覺得心情變好了很多，如果羅拉在就更好了，他不無遺憾地想，讀書本來是一件很私密的事情，可和羅拉一起讀書，他從來沒有覺得不舒服過。
為什麼？傑森索性躺在懶人沙發上思考起來。
他忽然想起和羅拉一起讀書的時候，羅拉從來不會催促他翻頁或者要求他再等等，而如果他針對這一頁的某句話發表了什麼評論，羅拉又總是能夠接上。
——她是能在幾秒鐘裡迅速讀完他剛剛翻到的那兩頁的。
——她總是在等他讀完。
這個認知讓傑森發了一會兒呆……也沒想太多東西，沒太多的東西可想，更沒有傳說中那種「心裡忽然浮現出一股暖流」的感覺。
因為這就是羅拉會做的事情。她很少真的在乎她當時要做什麼，她在乎的總是誰在和她一起做這件事。
但傑森還是笑了起來。
「羅拉。」他輕聲呼喚他的女孩，將手中的書重新倒扣下來。
然後他被角落裡的一個東西吸引了視線，他走過去，把那個小小的雕塑拿起來……這雕塑的造型是個王子，他腳下，一只線條優雅的小鳥腹部朝上躺倒，看上去已經死了。
傑森凝神看了這個雕塑一會兒，將它輕輕放回了原處。
雕塑的底座輕輕扣響了木制的地，發出清脆的一聲，像是有人在敲門。
……不，是真的有人敲門。
傑森僵在了原地——不是吧不是吧不是吧？
不是吧？
但不管是不是他猜測中的那個人來了，他好像都沒有什麼拒絕去開門的理由，於是傑森咽了口唾沫，懷著大無畏的信念走到門口。
他有點不自在地扭了扭脖子，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慶幸著還好他今天穿的是很正常的家居服，不是什麼奇奇怪怪的……羅拉會喜歡的那種非常漂亮，但風格非常誇張的禮服或者制服。
然後他深呼吸了一次，打開了大門。
他愣在了原地。
門外，露易絲坦然自若地朝著傑森微笑了一下。
傑森聽說過露易絲很多次了。
露易絲·萊恩，最年輕的普策利獎得主，星球日報的當家記者，全世界最有名望的女人之一，給超人命名並第一個采訪超人的人，這些都是她的標簽。
但對於像是傑森這樣的人來說，她還有另一個更引人注目的身份。
超人的女朋友。
而現在，她已經是超人的妻子了。
超人肯定會知道他的小女兒和死而復生的二代紅頭罩在一起了這件事，傑森很清楚這個事實，因為他帶入一下自己的想法，如果他有一個像是羅拉一樣可愛的小女兒，他才剛剛認回來羅拉沒多久，忽然跑出來一個臭小子表示他是羅拉的男朋友……
他會拿著撬棍打爆那臭小鬼的頭！
「你好，」露易絲微笑著說，她用一種善意而又略帶著好奇的眼神打量著傑森，「我想你知道我是誰，而我也知道你是誰，所以讓我們先省略掉那些毫無必要的自我介紹和客套吧。」
她說：「不請我進門嗎？」
「啊，」傑森這才如夢初醒地讓開了身，「請進……肯特夫人。」
「露易絲就好。」她走進了門，眼神在房間裡輕輕轉了一圈，「介意我問你一些問題嗎？」
傑森繃緊了神經。
這不是他第一次見到露易絲，但這是他第一次以「羅賓」以外的身份見到露易絲，而且這次他的身份還很要命，他是超人的女兒的男朋友……干！還是悄悄跟超人的女兒同居的男朋友！
傑森這才想到事情真正的重點到底是什麼，他覺得自己快要昏過去了，如果不是他的身體足夠健康他的神經也足夠粗壯，他一定會混過去的。
該說還好這次來的不是超人本人嗎？！
「請放心，」露易絲已經換好了鞋，「克拉克並不討厭你。」
她直起身，從容地走向客廳，傑森就跟在她的身後，明明比露易絲高大得多，卻硬生生演繹出可憐兮兮的感覺來。
露易絲在沙發上坐下後注意到了傑森滿含警惕又不知所措的模樣，她一直帶著平靜微笑的臉終於被哭笑不得的無奈打破：「好了，傑森，坐下吧——這是你家。」
傑森想這不是我家，這是我和羅拉的家。
在這句話裡羅拉才是真正的重點。
但他沒把這句話說出口，而是謹慎地在另一個小沙發上坐下了。
「放輕松，」露易絲溫和地說，「放松點——我總算是知道為什麼克拉克讓我過來和你談談而不是親自過來了。」
她心說這就是在哥譚引起了那麼大事件的紅頭罩？看起來根本不像是新聞裡寫的那麼冷淡、暴戾和血腥啊，這根本就是個性格靦腆的孩子。
當然，露易絲也知道這些穿著制服、戴著面具或者頭罩的人並不總是維持著同樣的表情和性格，也並不只有一種為人處事的方式，這些人總是善於隱藏的。
「你好，露易絲。」傑森終於說，「你來這裡是……」
「克拉克希望我能過來和你聊聊天，為了羅拉，」路易斯說，「我要承認我對羅拉感到非常好奇，雖然剛得知她的存在的時候我有點震驚，但好在瑞貝卡已經提高了我的承受能力，所以接受起羅拉並不算特別困難。」
傑森沒說話，但心想瑞貝卡還真是為羅拉做了不少事情。
「……但我還不知道羅拉對我的態度，」露易絲和顏悅色地說，「她有和你談起過我嗎？」
「有。」傑森說，「她幾乎什麼都和我說。」他盡力掩飾了自己的滿足和得意。
但毫無疑問，露易絲看出來了。
她並未對此發表評價，只是輕輕挑眉：「她怎麼說我？」
「羅拉很喜歡你，」傑森認真地回答道，「她說你很美。非常——非常美。」
「——噢。」露易絲難掩驚訝，「你知道嗎？克拉克也和我說了差不多的話。」
「說羅拉看人特別看臉？」傑森笑了，「她也不是全都看臉的。除了誇獎你很美以外，她還覺得你的采訪稿很漂亮，原話是『理性的部分充滿說服力，感性的部分又不至於煽情』，還有『寫到超人的時候能感覺到滿懷敬佩和愛意』。」
「她真這麼說？」露易絲有點驚訝，「我還以為她不會很喜歡我。」
「……其實她本來是不會很喜歡你的，」傑森實話實說道，「她有點……怎麼說呢，她有點黏人，而你是超人的妻子卻不是她的母親，她可能會覺得你搶走了超人的注意力。」
「但是？」
「但是，」傑森苦笑，「誰叫你黑頭發藍眼睛，還長得這麼美。」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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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7章 百合
露易絲不能說自己一點都不為傑森口中的羅拉感到驚訝。
當克拉克提起羅拉的時候, 他口中的小女孩更像是另一個任性版的他自己。他覺得羅拉性格活潑，善解人意, 是個人見人愛的小姑娘，露易絲看過羅拉的照片，單從照片來看，她並不否認克拉克口中的羅拉。
然而克拉克在說了一大通誇獎羅拉的話之後，卻又說：「她還有點像萊克斯。」
像萊克斯。
這句話如果是別人說出口, 那麼毫無疑問是一句貶低和嘲諷, 但如果是出自克拉克……那麼這其中所蘊含的意思就要復雜和豐富很多。
羅拉一定很聰明, 並且性格裡有著典型的缺陷。
「她具體哪裡讓你覺得像萊克斯？」
「很聰明並且知道自己的聰明，高度的自戀, 強烈的控制欲, 低自尊，愛撒謊。」克拉克說, 「差不多就這些吧。」
露易絲非常震驚：「……我以為你會說得更委婉一些？」
「為什麼要委婉呢, 露易絲, 」她的丈夫露出平靜的微笑, 「就算她有這麼多的缺點, 當你和她接觸的時候，我發誓，你會喜歡她的。」
「就像人們總是在剛接觸到萊克斯·盧瑟的時候被他的言論迷惑一樣？」
「不太一樣。」克拉克回答她，「她比盧瑟更擅長迷惑人心。」
克拉克對羅拉的評價是非常矛盾的，甚至已經矛盾到了露易絲感到他口中所說的「羅拉」十分分裂的地步。
好吧，作為全世界最了解萊克斯·盧瑟的人之一, 如果能代入對盧瑟的了解去理解羅拉……那麼這種分裂的情況也不是不能接受。
可不得不說，在從各種細節裡聽克拉克講起過羅拉之後，露易絲對於羅拉的好奇已經到達了一個巔峰——她開始不停地催促自己的丈夫帶他的女兒回家。
「我需要見她，她也需要來見見我，」露易絲說，「拜托，難道你不希望你生命中最重要的女人們能夠友好相處？」
「你確實和媽相處很好，凡是我愛的她都會喜歡，」克拉克輕輕嘆了口氣，「但羅拉……羅拉就不一樣了，她需要更多時間。」
然後沒過多久，露易絲就從克拉克的口中得知了傑森。
死而復生的二代羅賓。殺人如麻的紅頭罩。
最重要的是——他現在是羅拉的男友。
露易絲簡直想像不出來究竟什麼人能夠成為羅拉的男友。
剛好克拉克在因為自己的小女兒和人戀愛卻唯獨沒有通知他這件事不開心，要露易絲說的話這想法真是有夠矯情，就好像她和超人在一起而她告訴了她的父親似的。
不過這兩種情況也不太一樣，她的父親一向是軍部裡堅持反對超人存在的人之一，克拉克又是超人的秘密身份，她也是不得已才瞞著父親。
說來有趣。
萊恩將軍不喜歡超人，卻對克拉克·肯特非常欣賞，有時候露易絲都要覺得只要她不是嫁給超人，不管她最後選誰做丈夫，她父親都會對她選擇的人很滿意。
……不管怎麼說，當她知道了傑森現在是羅拉的男友，而超人又對這件事感到非常棘手，不知道要怎麼處理的時候，她提議說也許她能先來和傑森聊聊。
「這也許是個好主意。」克拉克同意了。
而傑森口中的羅拉，和克拉克口中的羅拉好像不完全是同一個人。
傑森口中的羅拉要更……生動一些，不如克拉克所說的那麼古怪和分裂，而當這個高大又英俊的男孩兒說起羅拉的時候，他甚至不知道自己連眼中都盛滿了笑意。
不管傑森·托德到底是什麼人，他一定很愛羅拉。
他也才十六歲。和羅拉一樣，他還是個孩子。
但他的經歷讓露易絲很難將他當成孩子。
她問了傑森很多問題，當她感到時機成熟的時候，露易絲也問起了傑森對死亡和復活的感受。
「……感覺糟透了。」傑森說，「沒有多余的形容，就只是很糟。」
「死亡和復活都是嗎？」
「是的，就算是聽起來是件好事的復活……那種過程也非常糟糕，好的是結果。」傑森回答，「我就是在那段時間裡遇到羅拉的。我很感激我能遇到她。」
露易絲點了點頭。
「非常感謝你能回答我這麼多問題。」她笑著開了個玩笑，「放心好了，我不會根據你的回答寫一篇采訪稿的。」
「我倒是靠著把這次拜訪當成采訪才能說得這麼流暢。」傑森順著露易絲的話開玩笑。
他停了一下，還是忍不住問：「超人他……」
「他不討厭你，」露易絲聳了聳肩，「當然了，你也別想他能有多喜歡你，鑒於——」
「我明白。」傑森說。但露易絲的答案還是讓他放松了不少。
露易絲笑著從沙發上站了起來，語氣溫和：「那我就先走了，傑森。」
她委婉但堅定地拒絕了傑森送她下樓的提議，自己走下了樓梯，她穿過小區，走出大門，一直走到和小區相隔一條街那麼遠的一家咖啡店裡。
正坐在靠窗的位置喝咖啡的克拉克抬起頭，看向露易絲，並情不自禁地露出微笑：「露易絲。」
「是個英俊的男孩，表現得也足夠可靠。」露易絲說，「而且我想——他實在是非常符合羅拉的審美。」
克拉克苦笑了一下：「蝙蝠家的每一個人都符合羅拉的審美。」
但他當時是真的不知道已經宣布了死亡的二代羅賓竟然又死而復生，還被他的小女兒撿到了。
深夜，哥譚。
毒藤女看了看不遠處，又重新把自己的注意力放到了眼前的植物上。
哥譚是一座繁華的城市，可惜的是這座繁華的城市裡有太多的污垢和黑暗，這也就給像她這樣的人提供了大量的生存空間——當然，盡管一直都被視為恐怖分子，但毒藤女從不承認自己是在作惡。
她只是熱愛植物遠超過人類罷了。
在逃出阿克漢姆之後，她迅速在哥譚中找到了一個廢棄已久的公園。
哥譚裡有很多這樣的公園，年久失修，殘破老舊，除了瘋長的植物和生活在這些植物之中的野生動物外什麼都沒有。
連流浪漢也不會在這裡停留太久，頂多會有些小毒頭在這種公園中的某個安全角落進行暗地裡的交易。
有時候這些場所也會承擔一些遠超過職責的重任，比如現在，毒藤女就選中了這個地方作為自己的新基地。
這裡有大量的植物，而植物就是她最完美的伙伴和士兵。
只要能充分地利用這個公園裡的資源，就算是蝙蝠找上門來——他總是很快就能找上門來，可能是因為她會選擇的藏匿的地點太好猜，只要順著植物夠多的地方找就行？
但這次和以往一樣，不只是她一個人從阿克漢姆中逃出來，和她一起越獄的還有蝙蝠另兩個難纏的老朋友，謎語人和雙面人。
雙面人總是有辦法給蝙蝠以重創，而謎語人……那家伙能制造非常、非常大的麻煩，就算是有著頂級偵探之稱的蝙蝠也得消耗掉大量的時間才能找到謎語人的蹤跡。
所以她暫時是安全的，她現在最需要做的事情，就是躲在這個公園裡，靜靜地等待她的植物們長大……
「你的任務是毒藤女。」蝙蝠俠低沉地說。
「那個紅頭發綠眼睛的美人？」羅拉眼睛一亮。
「是的。」蝙蝠俠說，「針對他的藏身之處我已經有了大致的定位，我把坐標發送給你，你去查看那些地點的情況，如果發現毒藤女的行蹤，不要打草驚蛇，回來向我彙報情況。」
「什麼叫打草驚蛇？哪種程度的接觸算是打草驚蛇？」
「任何程度。」
「所以，」羅拉不可置信地說，「你只是要我去探路？」
「沒錯。」
「……那好無聊哦，我看到她以後就把她抓回來怎麼樣？」羅拉說，「而且你做什麼呢？你就等著我向你彙報嗎？」她擺弄著別在領口處的通訊器。
「我有別的事情要處理。」
「謎語人的謎語？」
「……」
「哎呀，你都不覺得每次一定要解開謎語才能搞定他的模式很煩嗎，」羅拉說，「帶我一起去我能直接抓住他！根本就不用解那些稀奇古怪的謎語！」
「你之前向我保證過你會聽話。」
「……好嘛好嘛，」羅拉就勉為其難地答應了下來，「我去找毒藤女。」
「然後彙報消息。禁止和她進行接觸。」
羅拉說：「你為什麼不想要我和她進行接觸？」
「……」
「好啦我知道啦！」羅拉嘆了口氣，搖了搖頭，「你真是太固執了。」
「……」
羅拉仰起臉看著蝙蝠俠：「那我走啦。」
「一切小心，有問題可以向紅羅賓尋求幫助。」蝙蝠俠說，「去吧，卡門。」
羅拉朝他揮了揮手，而後頭也不回地扎進了濃霧之中，很快的，她大紅色的身影就消失在蝙蝠俠的視線之中。
紅羅賓終於找到機會說話了：「你真的相信她會聽話？」
「我不知道她會不會聽話，」蝙蝠俠回答，「但毒藤女很好對付，就算出什麼意外也很好解決。」
「我還以為你根本就不會答應她的要求。」紅羅賓又說。
「至少現在我們能掌握她的動向，」蝙蝠俠很平靜，「跟我來，我們要對付的是謎語人——或許還有雙面人，有證據表明他們展開了短期的合作。你需要了解謎語人和雙面人的思維模式，然後你才能知道要怎麼對付他們。」
這就是要教他怎麼進入對手的思維了，某種程度上說這大約是蝙蝠俠最厲害的能力，紅羅賓精神一振，迅速應道：「是。」
他緊跟了上去。
羅拉沒花什麼時間就找到了蝙蝠為她羅列出來的那些地點。
她沒有直接過去，根本沒必要，哥譚市復雜的環境和各種奇怪的、會阻礙她視線的建築很多，然而毒藤女可能會出沒的那些地方卻完全沒有任何阻礙，她只需要找個稍微高一點的地方，掃視一遍——
找到了。
毒藤女在一個廢棄的公園裡。
她果然像蝙蝠說的那樣是個紅頭發綠眼睛的小姐姐，非要說的話，大概是這麼久以來羅拉所見過的女人中五官最為優雅的。
黑寡婦美艷，旺達精致，芭芭拉爽朗，阿爾忒彌斯大氣，這些都是非常顯著的特點，也就是一眼看過去的第一印像。
毒藤女給羅拉的第一印像就是優雅，如果她沒有穿著奇怪的緊身衣獨自站在廢棄的公園中，在一群奇怪的植物的包圍下，拿著各種瓶瓶罐罐做奇怪的實驗，這種異常優雅和知性的感覺可能會更明顯。
但她顯然是穿著奇怪的緊身衣在一群奇怪的植物的包圍下做奇怪的實驗，所以這種知性和優雅便褪色了不少，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近乎瘋狂的感覺。
美麗，瘋狂，而且冷淡。
對了，毒藤女好像本來就是名牌大學畢業的高材生，在她所屬的行業中取得了突破性地位的人？
羅拉回憶了一下她之前看過的和毒藤女有關的資料，確定了這個腦子有點不太正常的女人確實是生物界的牛人。
好像有不少精神病反派都是學術很厲害的人物，小醜隨時造炸.彈的能力就不說了，稻草人的笑氣是化學產品，謎語人的謎語會大量運用各種偏門的知識點，雙面人在成為雙面人前也畢業於名牌大學……這也太真實了，智商不高連做反派都混不上名號。
好吧，毒藤女也找到了，她的任務這就算是完成了，現在她該做的事情就是把這件事報告給蝙蝠俠，然後等他過來或者等他其他命令。
羅拉把手伸向了別再衣領上的通訊器，就在她快打開通訊器的時候——
「艾薇！艾薇！艾薇！」一個甜膩的女聲響了起來，「艾~薇~」
艾薇是誰？
誰在說話？
羅拉好奇地抬起了頭。
她暫時把手從別在領口的通訊器上拿了下去，而就在那個廢棄的公園中，毒藤女也隨著這聲呼喚停住了手中的動作。
一個人影從瘋長的野草和荊棘中蹦了出來，尖叫著，張開雙臂，視圍繞著毒藤女的那一圈植物為無物，徑直衝向了毒藤女。
她大聲叫道：「艾薇！」
毒藤女滿臉無語地被她抱了個滿懷。
哇這個發展，羅拉徹底不再想著打開通訊器告訴蝙蝠毒藤女位置了，她把手放下來，左右環顧了一圈，隨後找了個適合觀看的位置飛上去坐好。
「哈莉，」毒藤女說，「你怎麼在這裡？」
原來毒藤女叫艾薇，羅拉想，「哈莉」這個名字聽起來也有點耳熟，是在哪裡聽過呢……哎呀，好像小醜女就叫哈莉？
小醜女和毒藤女關系很好？蝙蝠俠也不告訴她一聲，羅拉對哥譚的這些精神病反派不太熟，好吧她其實就沒有特別熟悉的反派，非要說的話她比較熟萬磁王，她眼饞萬磁王那頂能防御X教授大腦入侵的頭盔很久了。
萊克斯也是個反派，不過羅拉很少真的把他當反派看。
「你好過分呀艾薇，從阿克漢姆跑出來以後都不主動聯系你親愛的小哈莉，」小醜女從毒藤女身後抱著她不放，「人家可是一聽說你逃出來就開始找你！你這麼冷淡讓人家傷心了！」
……噫。
羅拉心說這個摟摟抱抱的狀態，這個對話的模式，好像有點……
「你總會來的，牛皮糖。」毒藤女很細微地笑了一下。
羅拉嚴重懷疑毒藤女的這個微表情小醜女根本看不出來，她以她半氪星人的視力才勉強辨認出來那是個微笑。
「艾薇~」小醜女咯咯直笑，她歡快地掰過毒藤的身體，然後給了毒藤一個吻。
毒藤女擰著眉，滿臉不情願地接受——並且回應了。
羅拉：「……」
她打開通訊器，興奮地告訴蝙蝠俠：「蝙蝠蝙蝠，我看到兩個女孩子在一起搞的現場了！」
作者有話要說：
毒藤女和小醜女是漫畫的官配喲2333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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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白鹿秋深 5瓶
第138章 逃獄
蝙蝠：「……」
他沉默地思索……或者嚴格來說應該是大腦放空地發了幾秒鐘的呆, 然後他說：「小醜女？」
「哎呀你知道呀！」羅拉聲音裡充滿了驚喜，「哇她們親了好久了都！我還是第一次在現實裡看到兩個女孩子搞呢！」
這是真的，說來也奇怪，她誕生在這個世界上這麼久了, 硬是沒見到過什麼男人和男人、女人和女人的真實版。
假的gay片和les片倒是看了不少。
她說完這話之後也沒有管蝙蝠是個什麼心情, 她才不相信花花公子如布魯斯·韋恩不了解這種事情，沒聽見他剛聽完她說「看到現場版」就知道了和毒藤女搞的人到底是誰嗎？
羅拉覺得蝙蝠肯定對這兩個小姐姐之間的事情門兒清, 她一邊興奮地看著艾薇和哈莉甜蜜地抱在一起擁吻，一邊在心裡尋思著什麼時候想辦法從蝙蝠口中掏出些和這對情侶有關的消息……簡單來說她就是想吃兩個小姐姐搞在一起的糖！
蝙蝠俠說：「她們的具體位置。」
「哎呀急什麼呀, 」羅拉批評道, 「打擾別人談戀愛是不人道的, 就算是要抓，你也等她們搞完了再說嘛……不要擔心我這裡, 我心裡有數，」她興高采烈地安慰道，「我不會讓她們跑掉的！」
「我知道你不會讓她們跑掉，」蝙蝠俠說，「收起你的期待，她們什麼都不會做。」
「你怎麼知道？你遇到過？」
「……」
「好嘛好嘛我不問了，」羅拉心想她當初去阿克漢姆的時候真應該去看看艾薇小姐姐才對, 「她們在你給選定的C區那個廢棄的公園裡。」
她從衣角下翻出一個定位器, 瞄准了毒藤女和小醜女所在的地方，輕輕一扔，確定那枚定位器掉在了距離那兩個還在纏纏綿綿的小姐姐身邊。
「這是具體的坐標。」羅拉說。
「很好, 我馬上就到，不要做多余的事情。」
「……你強調過好多次不要做多余的事情了，」羅拉很不高興，「我在你心裡究竟是有多不可靠！」
「別多想。」蝙蝠冷淡地說，「你目前為止的表現已經遠超過我對你的預期，這說明你在關鍵時刻還是足夠可靠的。」
就站在蝙蝠身邊的紅羅賓看了眼蝙蝠：你這究竟是有多睜眼說瞎話。
他簡直想不通為什麼蝙蝠對羅拉就能這麼縱容，換成任何一個助手這麼不服從命令和不著調，蝙蝠都絕對不會是這種說法。
如果羅拉能知道紅羅賓的疑惑，她一定會嘆著氣，摸著小提姆的腦袋告訴他，你們是蝙蝠的助手，而我是蝙蝠帶孩子的對像……大家的定位都不同好嗎。
你們跟著他的意義就是幫上他的忙，蝙蝠這個除了沒有超能力以外基本十項全能還經驗豐富的人當然看你們哪兒哪兒都是缺點；至於她，只要她沒惹出什麼大.麻煩，蝙蝠都會覺得她已經做得很好了。
說話間，小醜女終於依依不舍地結束了和毒藤女的這個黏糊的吻。
她沒有松開自己摟緊了毒藤女的手，而是不依不饒地湊近了毒藤女：「艾薇，你為什麼從阿克漢姆出來以後不第一個聯系我？」
「你不是會自己找過來嗎。」
「所以你就不聯系我？艾薇！」
「……我有一項計劃需要完成，暫時沒空去找你。」毒藤女稍微停頓了一下，說，「等我做完這件事，我會來的。」
「你要做什麼？哈莉可以幫忙的。」小醜女興奮地繞著毒藤女轉來轉去，像一條和主人分別了很久之後又見到了主人的小狗狗，「告訴哈莉吧~艾薇~」
不知為什麼羅拉總感覺哈莉圍著艾薇打轉的這一幕很有熟悉感，好像曾經在什麼人身上見過似的。
她想了一會兒，忽然覺得……噫，她自己興奮起來的時候好像也像小醜女一樣多動，而且有點瘋瘋癲癲的。
——但她可比小醜女可愛多了。
——但小哈莉其實也超可愛。
她的一舉一動裡都充滿了笑點，而且這種笑點完全是靠著她有點神經質的肢體語言，和她誇張的表情展露出來的。
小醜女這個外號還真是適合她。
她們在不遠處廢棄的公園裡各種膩膩歪歪，羅拉則翻出了手機，查看了一下小醜女的維基百科……嗯，在發瘋前她是小醜的心理醫生，雖然在當時她還不怎麼出名，但和毒藤女等等一系列反派一樣，也都是業務能力頂尖、前途無量的高智商人物。
羅拉就往後翻，然後震驚地得知了小醜女成為小醜女的一大原因——竟然是在治療小醜的過程中無可救藥地愛上了小醜？
認真的嗎？
就小醜那張被油彩毀得慘不忍睹的臉？
說實話就算是小醜臉上沒有塗油彩，羅拉也能打包票說他長得相當普通好嗎？！
好吧，羅拉摸著胸口說，小醜的骨相一般般，臉皮一般般，那些令人毛骨悚然的油彩妝從某種程度上說其實大大提升了他的魅力，那種敏感、混亂和癲狂的氣質——盡管她不買賬，然而確實也有著魔鬼般的吸引力。
但羅拉還是有點難以想像為什麼會有一個女人會如此狂熱地愛上小醜，尤其是那種愛戀明顯帶著全情付出的熱烈。
她覺得小醜根本不吃小醜女這套。
你要傷害他，挫敗他，擊潰他，他才會把注意力放到你的身上。
如果你滿腔熱血地想要以愛和付出打動小醜，大概率他只會將你視為一個工具罷了——最多是個很好用的工具而已。
羅拉繼續往後翻，從維基百科中的記載中驗證了自己的猜測。
總而言之就是小醜女各種努力倒貼，小醜各種鐵血無情，只在需要小醜女的時候才會對她說幾句甜言蜜語，並且經常把小醜女推出去擋刀。
就算是這樣小醜女也不肯離開他，直到小醜殺死了羅賓，這觸碰到了小醜女的底線，她無法忍受小醜這樣虐殺一個未成年的男孩，和小醜鬧掰了。
……維基百科上記載的東西是不是太詳細了？
羅拉終於遲鈍地意識到了不對勁的地方，她盯著自己的手機看了一會兒，退出頁面，順手從一個路人身上摸出他的手機，搜了一下百科。
這次她從維基百科中得知的資料就比她用自己的手機搜索出來的少了很多，小醜女原本的身份有，小醜女因為瘋狂愛上小醜成為小醜女這件事也有，但之後所發生的事情裡就缺少了很多細節，而小醜女和小醜已經分道揚鑣的消息更只是個傳言，人們只是根據小醜女獨自出現了好幾次這件事裡推測他們鬧掰了而已。
羅拉思考了幾秒，給哈森發了條消息：？
哈森秒回了一大段：您的手機經過了特殊處理，能夠自動連通數據庫，一些並不是特別絕密的情報會自動為您補足，這項服務是免費的，請您放心。
羅拉問他：你會離開我嗎？
哈森隔了幾秒才回復她：這要看您是否還需要我。
羅拉看了一眼哈森的回答，面無表情地將手機放了回去。
蝙蝠到現場的速度很快，而且出場後的第一個動作就是用套繩緊緊地拴住了毒藤女，還眼疾手快地補了一記帶迷藥的蝙蝠鏢。
他從毒藤女的背後扶住了毒藤女，讓她輕輕靠在自己的懷中。
小醜女大驚失色，尖叫一聲：「艾薇！」
然後她痛快地選擇了束手就擒。
「……我總算是知道你為什麼先打毒藤女了，」羅拉很是無語地飛了過去，從天空中緩緩地降落下來，「因為抓到她就能抓到小醜女。」
小醜女卻一點也不介意自己被綁了起來，她心滿意足地用肩膀和背貼著毒藤女，支撐著陷入昏迷的毒藤女不至於摔倒，還轉過頭和羅拉搭話：「小可愛，你是誰？你不是哥譚本地人對吧？」
羅拉歪著頭看小醜女和毒藤女：「你們真是有愛的一對。」
「謝謝~」小醜女發出一陣甜膩的笑聲，「我也覺得我和我的小紅很配的~」
「你叫她小紅？」
「只在我做了錯事想討好她的時候。」小醜女嘻嘻一笑，「比如現在。」
「你現在做了錯事嗎？什麼錯？」
「她肯定會希望我自己走掉，但我留下來啦。」
「哇！」羅拉說，她偷眼看了看正背對著他們檢查桌面上那些瓶瓶罐罐的蝙蝠，小聲問哈莉，「那你為什麼沒自己走掉？」
「因為我已經自己先跑掉好多次了。」小醜女咕咕噥噥地說，「那是我還和小醜在一起的時候……」
「噫。」羅拉說。
她有點聽懂這是怎麼回事了，然後她看了一眼毒藤女，知道她已經恢復了意識，只是還不怎麼能動作，也沒辦法從蝙蝠的手裡跑出去。
眼看著蝙蝠還在另一邊研究那些瓶瓶罐罐和明顯已經起了異變的植物，紅羅賓在羅拉身後對著她虎視眈眈，好像生怕羅拉一個興起就把這兩個漂亮小姐姐放跑似的。
羅拉：「……」糟了被提寶猜中了她想做的事情了。」
和他太熟也不是件好事，每次心裡打點什麼小主意都會被他猜中。
她盯了紅羅賓幾秒，直到紅羅賓不得不警惕地問她：「你要做什麼？」
「你走開點。」羅拉說，「我要和新認識的小姐姐說點悄悄話。」
「……你要說什麼我不能聽的？」
「小孩子不要聽。」羅拉說，「我要問點兒童不宜的問題。」
「……」
紅羅賓後退了三步，又後退了三步。
羅拉滿意了，她轉過頭，在小醜女驚奇的視線中湊到她耳邊，低聲說：「……」
小醜女轉了轉眼珠，悄聲告訴了羅拉這個問題的答案。
……
她們果不其然地被關進了阿克漢姆。
但第二天她們就從阿克漢姆中逃了出去，據說是相攜著離開了哥譚。
布魯斯沉默地讀著頭條，看了一眼正盤著腿坐在沙發上，和提姆在線上龍與地下城游戲中聯手虐人的羅拉。
他平靜地翻到了下一條新聞。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敐敄 2個；杏花吹雪、喵學衝擊 1個；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墨提斯 139瓶；杯歡籬合 50瓶；sachi 12瓶；楚曦 10瓶；送你一個小丸子 2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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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鎖章節全都放出，沒修改直接放的
審核最近發瘋……鎖得稀奇古怪的_(:з」∠)_
第139章 欺負
傑森從未如此清晰直白地理解什麼叫度日如年。
沒認識羅拉, 沒和羅拉在一起的時候, 成天一個人待在安全屋裡, 擦拭和保養武器, 看看書, 收拾收拾房間, 養養花，和自己的家具說說話……當時沒覺得有什麼，想在再想起來那段時光, 他都要為自己流淚了。
所以一打開門，看到笑嘻嘻地朝著他張開手臂的羅拉，傑森一個箭步就衝出了門, 將他心愛的小女孩抄到了懷中——羅拉裝模作樣地掙扎著, 發出一陣驚呼。
「傑！」她叫道，然後哈哈大笑著抱緊了傑森。
她的後背撞到了牆面上, 緊接著傑森就死死地壓住了她，傑森一腳踹鎖上門, 羅拉則懶洋洋地仰頭，在傑森還沒低頭前就吻住了他。
「你想我了嗎傑。」她明知故問。
「……想你了。」傑森回答。
羅拉大笑著往上一跳, 雙腿緊緊夾在傑森的腰間, 傑森抱著她走進了書房, 羅拉就嘲笑他：「我還以為你要帶我去臥室呢。」
「書房不是更好？」
「哇傑森你學壞了！」
「都是跟你學的, 哪有學壞，」傑森在她耳邊說，「我學的很好。」
羅拉甩了甩頭, 紅色的長發間小小的耳朵若隱若現，傑森忽然注意到羅拉又換了一對耳釘。
很小的一粒藍寶石點綴在她的耳垂上，像一顆小小的海。
傑森入迷地看了看，輕輕吮了一下羅拉的耳垂，舌尖輕輕刮過那粒藍寶石，尖銳的寶石從冰涼變得溫熱，羅拉涼涼的耳垂也被他的溫度溫暖了。
羅拉摟著傑森，沒掙扎，只是發出幾聲軟綿綿的哼哼。
她覺得傑森最近越來越喜歡對她動手動腳，而且也越來越主動了。
也說不清楚她到底喜不喜歡這種變化……但反正只要是傑森做出來的事情，她都覺得喜歡，不管傑森想對她做什麼，她都覺得開心。
這就是戀愛的感覺嗎！好棒呀！
總是忍不住關注傑森的情況，總是在想念他，就算他不在身邊，想起來他已經完全屬於她了，她都會覺得特別特別高興。
「我愛你。」傑森在羅拉耳邊說。
「我也愛你。」羅拉回答，轉過頭，獎勵般親了親傑森的臉。
他們在書房裡膩膩歪歪了老半天，羅拉才想起來問傑森：「我走了以後沒發生什麼事情吧？」
傑森想了想到訪的露易絲，說：「……肯特夫人過來見我了算不算？」
羅拉瞪大了眼睛：「什麼？」
她的聲音聽起來那麼茫然，就顯得她整個人可憐又可愛：「來的不是daddy嗎！」
「不是。」傑森說，他不禁同情地撫摸起了羅拉的長發，「我想他大概是准備和你談談吧。」
換而言之就是根本還看不上他，根本就懶得見他——同樣是男人，傑森自認為自己對父親的這種小心思還是摸得很准的。
他感覺超人是打算對他眼不見為淨了。完全能理解對方所選擇的這種解決方式。
代換一下，如果他有一個小女兒，女兒交了個男朋友，而且對方還是女兒自己撿回家，自己養好了，然後自己決定要和對方在一起，而對方呢，在他看來也沒什麼嚴重大問題。
那他八成也會先無視對方。
要談話也是找自己的小女兒談話，要敲打也是敲打小女兒……不不不，他才不舍得敲打他和羅拉的女兒呢。
他頂多委婉地勸幾句女兒，讓她趁著年紀還小多觀察幾個，別在一根歪脖子樹上吊死了。
這麼想著，傑森又覺得擔心起來：羅拉不會聽超人說他的幾句壞話就決定暫時先冷落他一段時間再說吧？
「你在想什麼？」羅拉說，她打量著傑森，「我發現你最近老是走神想太多誒，是還有什麼後遺症嗎？」
「都是跟你學的。」傑森逗她。
「哼，我可是半氪星人，我的速度快到能容忍我走神，」羅拉帶點得意洋洋地說，「你走神就不行了。」
「你這麼說就太讓人傷心了。」
「露易絲跟你說了些什麼？她是不是特別特別美？」
「她向我打聽了一下你的事情，然後問了我一些關於死亡和復活的問題。談論我的時間占多數，你其次，還說了些和哥譚有關的話題……蝙蝠俠和夜翼她也提到了幾句，」傑森說，「是的，她特別特別美。你長大以後會比她更美的。」
「那是肯定的事情，還用你說。」羅拉哼哼著，但還是有點開心。
她和傑森一起倒在柔軟的懶人沙發上，兩個人手臂纏著手臂，大腿壓著大腿，親密地像是兩株纏繞在一起的藤蔓。
羅拉的長發散開了沒有梳起來，均勻地鋪灑在她和傑森的胸膛上，傑森就捏著羅拉的手指，和羅拉一起，有一搭沒一搭地拿手指梳理。
「你覺得她……」羅拉又說。
「露易絲很期待和你見面。」傑森說。
「她這麼跟你說的？」
「不，她是這麼表現的。」
「那萬一你感覺出錯了呢。」羅拉說，「你傻傻的。」
「我不傻。」
羅拉說：「那你蠢。」
「我也不蠢。」
「反正你不聰明。」
「……你最聰明了，羅拉，」傑森說，「你是我見過的最聰明的女孩子。」
羅拉憋了憋，還是笑起來：「你不問我這個周末過得開不開心嗎？」
「我看見新聞了，小醜女和毒藤女在被蝙蝠俠抓緊阿克漢姆的第二天就逃獄成功，」傑森說，「你干的。」
「這麼明顯的嗎！」
「……蝙蝠對你太好了。」傑森酸溜溜地說，「憑什麼啊。」
「因為我放走的是兩個漂亮的小姐姐？」
「別開玩笑。」
「好嘛，」羅拉就說，「因為小醜女不跟著小醜混的時候，除了搶點錢，打打砸砸以外，根本沒干過什麼壞事啊——毒藤女在小醜女跟著她的時候也沒時間干壞事，天天就培養沒什麼攻擊力但是好看的植物哄小醜女開心了。」
傑森很吃驚：「你是什麼意思？」
「你不知道？艾薇和哈莉在一起了。」羅拉說，「我讓哈森去接她們和給她們安排新證件，還給她們開了張大額支票……」
「她們不是好朋友好閨蜜嗎！」傑森依然十分震驚，「我還以為她們和老蝙蝠有一腿呢，沒想到她們居然在一起了！」
「哎呀別想太多，這多正常，」羅拉一點也不覺得這件事有什麼好吃驚的，「好朋友好閨蜜怎麼了，有時候兩個人會不會在一起，其實就差那麼臨門一腳——只要機會到了，在一起是順理成章的事情。」
在家裡宅了這麼久了，羅拉終於做好了上學的准備了。
傑森說：「你只是想告訴瑪麗簡你去哥譚以後知道了小醜女和毒藤女的事情吧。」
羅拉笑嘻嘻地踮起腳，吻了吻傑森，而後連蹦帶跳地消失在他眼前。
她走了以後房間裡就驟然安靜了下來。
傑森站在陽台上活動了一下身體，感受到肌肉拉伸和骨骼之間的摩擦聲——就像是被塵封了許久的機械終於上了油，關節開始潤滑，傑森覺得自己已經休息很長時間了。
是時候找點事做了。
他吹了聲口哨，扭頭走進了書房，從抽屜裡取出筆記本電腦。
羅拉到了學校才發現瑪麗簡沒有過來上學，倒是彼得還在，就是看起來心情不怎麼愉快。
「瑪麗簡的叔叔生病了，所以她請假看望叔叔去了。」彼得沮喪地說，「難得我從斯塔克先生哪裡請到了假，來學校休息休息……」
「真可憐。」羅拉同情地拍彼得的肩膀，「我跟你說過嗎，現在傑森接我住在一起呢，我想要的話一天二十四小時都能見到他。」
「說起你的傑森，」彼得說，「傑森·托德？」
「你們這些人真是，動不動就調查別人的真實身份，」羅拉搖頭，「還能不能好了你們？對方到底是誰就有這麼重要？」
她心說我剛剛才和兩個搞在一起的漂亮小姐姐交上朋友呢！我就不在乎她們到底是誰，干過什麼事情！
「抱歉，但身份對我們來說確實很重要，」彼得嘆了口氣，「我們需要盡可能避免和普通人走得太近，盡可能將秘密身份和真實身份隔離開。」
「那麼，」羅拉說，「哪個身份是秘密身份，哪個身份是真實身份呢？」
「蜘蛛俠當然是秘密身份，彼得·帕克是真實身份，」彼得奇怪地看了羅拉一眼，「這有什麼可問的。」
「你能這麼毫不猶豫地回答這個問題讓我覺得很欣慰，」羅拉說，「就我目前得到的一些粗淺的經驗來看，真實答案和你的回答總是反過來的——超級英雄是個侵蝕性很強的工作，做到最後，你可能會忘記彼得·帕克到底是誰。」
「你怎麼了？」彼得問。
「別多想，我沒出什麼事，我又不是超級英雄，我只是認識很多超級英雄所以有感而發……而且我有點擔心瑪麗簡和你在一起之後，」羅拉說，「如果你哪一天死了，她要怎麼辦呢？如果你哪一天身份暴露了，她又怎麼辦呢？」
「你不會保護我嗎？」
「你想得美。」羅拉說。
「……我會保護你的。」羅拉又說，「我不是超級英雄，我也不打算做超級英雄，為一群我根本就不在乎的人舍生忘死。但我會努力保護我的朋友們。」
她想了想，忽然又說：「……現在我覺得我的朋友裡超級英雄的成分實在是太濃了。」
「也許你比你想像得更好一些。」
「在我的想像裡我就是最好的了！」
話是這麼說，羅拉還是有點魂不守舍的。她晃晃悠悠地玩著手機混了一整天課，瑪麗簡不在，她就賴著彼得，讓彼得幫她寫作業填報告，除了需要監督一下彼得別把她的成績寫得太好以外，比跟著瑪麗簡一起上課還方便好多。
瑪麗簡就算是幫她做了這些事，還是會念叨幾句，試圖勸她認真學習——不是說學習老師講述的課程，而是既然她已經學會了這些課程，干脆自學更高級的東西。
她說話的口吻跟萊克斯有點微妙的重合。
苦口婆心的。
彼得就不會了，羅拉讓他寫作業他就寫作業，讓他填好報告他就填報告，寫得羅拉不滿意了他還能任勞任怨地重新改。
不過他也有他的壞處，比如啰嗦。
「斯塔克先生最近提起你好幾次了羅拉，你什麼時候再來復聯玩啊，」他一邊頭也不抬地解公式一邊說個不停，「布……我是說班納也很想念你，他說自從你走了，浩克都找不到人可以練手了。雖然我覺得你跟浩克練手的時候就是盯著他猛揍而已，而且我老覺得其實班納是有點高興浩克被打的……你什麼時候來？斯塔克先生真的挺想你的。」
「他這麼說了？」
「沒有，但是他說起你好多次了，所以我猜他有點想你。」彼得說，「然後就是斯塔克夫人跟我說……」
「佩普跟我抱怨說托尼想要個女兒。」羅拉吃吃直笑，「哎呀我太可愛了，斯塔克看到我就想生女兒了。」
彼得心說我覺得斯塔克先生沒看到你之前就想生女兒了……但他機智地沒有說出口，而是順著羅拉的話捧她：
「你說得對。」
「那好吧，」羅拉松口道，「等我有空就來。」
「今天放學你沒空嗎？你要去約會？」
「是呀是呀我要去約會了，」羅拉說，「不過不是和傑森。」
彼得猛地抬頭看這羅拉，滿眼都寫著「沒想到你竟然是這樣的羅拉」！
「我daddy要來找我。我猜。」羅拉斜了彼得一眼，「想什麼呢。我和傑森好得很。沒矛盾沒吵架沒分手。」而且以後還要結婚。
結婚先不說了。男孩子好像很反感這種想法，比較追求自由。
雖然羅拉認為傑森已經有了「我是羅拉的男孩子」這種自覺，但是何必做多余的事情橫生枝節呢？
「你……你daddy？！」彼得說，他急忙壓低了聲音，「你是說超人？」
「恭喜你答對了。」
「哇！」彼得說，他睜大眼睛看著羅拉，像是找不到該用什麼詞彙表達心情。
他的小表情好可愛呀。
但緊接著他連珠炮似的提問就有點煩了。
「你爸要來接你嗎！是不是穿著制服來？他打算公開你的身份嗎？還是他用他的秘密身份過來？超人也有一個秘密身份對吧？」他喋喋不休地跟著羅拉打轉，「他的秘密身份是什麼這種問題你肯定不會回答，告訴我他的職業是什麼總行了吧？一想到超人也需要工作我就覺得興奮！」
「那萬一他不工作呢，」羅拉認真地說，「你看我爸爸那麼帥氣，就算不公布超人的身份也有的是人給他花錢。」
「什麼？」彼得驚呆了，「他……難道他和有錢的小姐姐結婚了？」
羅拉：「……」她覺得自己永遠搞不懂彼得的腦回路到底是怎麼回事了。
「告訴我嘛羅拉我不會告訴別人的！」
「我不想告訴你。」羅拉難得覺得被人嗆住了，她郁悶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順手在作業本上畫了一個Q版的超人，想了想，她又翻了一頁，畫了一個Q版小蜘蛛上去。
然後她在這個作業本上畫了個大大的、絕對能將她畫的Q版小蜘蛛吃掉的Q版蜻蜓。
她把本子輕輕推給彼得。
彼得安靜了。
數秒後彼得把本子推了回來，羅拉發現彼得在Q版小蜘蛛臉上加了一連串的淚水。
她笑著合上了本子。
超人會過來找她這件事是肯定的，但超人多久過來羅拉就不確定了。下課後她慢吞吞地收拾好了書本，把自己的東西全部鎖進櫃子，然後背著空空的書包，和彼得一起走出了學校。
她停住了腳步。
克拉克穿著一件淺棕色的風衣，戴著同色系的帽子和墨鏡，靜靜地站在不遠處。
他看起來高大極了，腰背筆直，即使遮著大半張臉也能讓路過的人看出英俊——即使他只露出一個下巴也顯得那麼英俊。
「daddy！」羅拉開心地飛奔了過去。
臨走前她還記得把空書包往彼得的方向一扔，匆匆丟下一句「幫我拿著下次上課的時候我問你要」，而彼得抱著羅拉的空書包，看著已經衝到超人懷中的羅拉的背影一臉懵逼。
「你平時就這麼欺負他？」克拉克抱著羅拉輕聲問道。
「哪有，」羅拉一本正經，「我就是請他稍微幫我點小忙。」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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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0章 共舞
克拉克笑著搖了搖頭。
他當然知道這件事和羅拉的說法根本不同, 但看彼得的樣子, 他也得承認那個小男孩完全不介意羅拉這麼對他, 相反, 似乎還挺高興幫羅拉拿東西的。
所以他也只是不輕不重地說：「別老是仗著別人喜歡你就欺負他，小心哪天玩脫了。」
「不會的不會的, 我不會玩脫的，」羅拉把頭搖得飛快，「放心好了daddy，我知道怎麼讓人心甘情願地幫我小忙。」
這自信滿滿的回答讓克拉克驚訝地看了一眼羅拉：這是打算放棄自己的偽裝了？
羅拉看起來沒有任何異常, 也許她只是懶得總是裝模作樣吧, 克拉克就想, 他寬容地吻了吻羅拉的發頂, 羅拉很受用地往他懷裡鑽了鑽——她就喜歡這樣被整個兒地抱在懷中的感覺。
而且daddy聞起來還很棒。他聞起來特別溫暖, 略帶一點辛辣味兒，羅拉始終對這個味道念念不忘。
克拉克像抱小孩兒一樣抱著她走遠了，羅拉蜷成一團縮在父親的懷裡，也不覺得這樣難堪，反正她長得嫩, 而西方人普遍顯老, 要說她只有十一二歲也有人會信的。
克拉克抱著她, 慢慢地走到了十字路口，又拐了個彎，走進小巷。
他在一個偏僻的角落停了下來。
「daddy？」羅拉小聲問。
「去過外太空嗎？」克拉克問羅拉。
「沒有。」羅拉說。
「那麼……我不太確定你是否能直接暴露在太空中，這可能會有點危險——也不會太危險, 我們可以試試看。」克拉克溫和地說，「害怕嗎？」
「daddy帶我去哪裡我都不怕！」
「乖女孩兒。」克拉克說。
他緊緊擁住羅拉，在一瞬間裡衝上天空，羅拉緊緊抱著克拉克的脖子，轉頭張望著，看著他們不斷升高、升高……濃雲在對流層進行最激烈的變化，而對流層之上的平流層仿佛踩在所有雲霧之上，這裡的陽光如此充沛，一切都是藍色和金色的，這裡是羅拉曾經飛行過的最高處，同樣也是她最喜歡的飛行高度。
他們突破了大氣層。
羅拉能很清晰地感受到太空和地球上的環境有著巨大的差別，她將克拉克摟得更緊了，與此同時又忍不住回頭張望，蔚藍的星球外部外蒙著一圈氣流和雲霧，大氣層如輕紗一樣包裹著它。
雷鳴、暴雨、冰雹和海潮的聲音一同灌入羅拉的耳朵，遠處無數星體閃爍，宇宙是如此浩瀚……但又如此空洞，地球的蔚藍色那麼生機勃勃。
生命令人留戀。
「很美，不是嗎？」克拉克在她耳邊說，「這就是地球。」
「我從來不知道這顆星球那麼美。」羅拉說，「這就是你想給我看的？」
她稍微覺得有點失望，可能是因為她對這一趟旅程的預期有些太高了。羅拉認為克拉克應該會帶她去更有趣一點的地方——但仔細想想也還好了，她再怎麼說也是第一次飛出大氣層，在宇宙中觀看地球，也許daddy是擔心太空可能會對她有些短時間內看不出來的影響。
「不全是。」克拉克說。
他凝視著遠處的地球，臉上並未有太多的表情。羅拉看了會兒地球就將視線放到了父親的臉上，並且很快就有點驚奇地意識到，這還是她第一次看見超人全無表情的臉。
這張臉實在是太正確了。
羅拉自己的長相已經相當完美，然而「完美」這種帶有情緒偏向的詞畢竟還是比不上「正確」。
克拉克的臉近在咫尺，羅拉用觀賞藝術品的眼光仔細端詳著她的父親——他的臉型是比較寬闊和方正的，每一根線條都極具雕塑感，這種雕塑感純粹出自於骨骼。超人的笑容溫暖而振奮，但他的面孔並不柔潤，盡管肌理柔和，可莊嚴的感覺是自始至終地伴隨著他的。
正確。當他不微笑也不做出表情，只是垂著眼靜靜看著前方的時候，這張臉帶著一種親切卻又遙不可及的正確。
也許應該用極具外星感來形容。
某種程度上說超人身上所表現出的那種外星感甚至比那些外星來的異形入侵者還要重，因為他是源自於人類的，他身上帶著人類所共有的典型氣質，然而他的人類氣質越是強烈和深刻，那種外星感就越是凝練和濃郁。
當他是克拉克的時候……他看起來那麼溫暖和儒雅，也許克拉克·肯特確實是個徹頭徹尾的人類，每當他用這個身份行走在人群中的時候，羅拉猜，也許他真的全心全意地在享受作為一個人的快樂。
但超人很清楚自己是誰。當超人飛在天空中，當他用他的超能力幫助他人，當他拯救世界，羅拉覺得，每當他換上這身制服，也許他更認同的他作為「Kal·El」（超人氪星本名）的那部分自己。
她不清楚到底是怎麼回事，說到底全都是她猜的。
羅拉自己從未試著融入過人群，她也從不認為自己和周圍的人是一樣的——她甚至不覺得自己和父親，無論是哪一個父親，是一樣的——她只是喜歡她的兩個父親，因此也連帶著有點喜歡人類和地球，僅此而已。
恐怖谷效應說當某種物品或者生命太過接近人，卻又能清晰地展示出和人絕不相同的特質時，就會引起人類的強烈恐懼。
也許daddy自己也知道他令人害怕吧，羅拉想。
但她很快又覺得daddy其實根本沒有想太多，他只是做他認為正確的事情，並因為在如此行動的時候展露出的力量被稱為超人。
她轉頭和克拉克一起凝視地球，感受到懷抱著她的父親心中湧動的情緒……那些情緒太過復雜了，愛，勇氣，悲傷，振奮，無數種情緒混在一起，形成一種奇異的溫暖。
「這是我的家，羅拉，」他輕輕告訴他的小女兒，「我不太清楚這裡是不是你的家，但無論如何，我想讓你知道……我會在地球上。」
「你可以去你想去的任何地方，做你想做的任何人，」他說，「但我想要你知道我在這裡。」
他轉頭，親吻羅拉的臉頰。
「daddy在這裡。」他說，「你永遠找得到我。」
他沒有等待羅拉的回答，而是帶著她飛向更遙遠的地方。飛到中途的時候他放慢了一些速度，輕輕松開手，問羅拉：「你能在這裡飛行嗎？」
羅拉嘗試了一下。
「……沒問題，」她說，「但是沒有你飛得那麼快。」
「宇宙中的輻射對我有好處，我想你也能吸收這些能量。儲存並轉化這些能量是我們的本能，不需要經過任何訓練，但需要時間。」克拉克說，「慢慢來，跟著我飛吧。」
他一開始抓著羅拉的手幫助她加速和定位，等羅拉越飛越穩，他就慢慢地松開了手指——羅拉緊緊抓住他的小指，克拉克就稍微加快了一點速度，羅拉立刻加速，緊緊跟了上來。
他們在太空裡徜徉。
星體和飄散的小碎片在他們的周圍飄蕩，宇宙輻射的顏色比油畫還要鮮艷，流星的尾巴攜帶著低溫或者高溫，偶爾有和他們一樣能夠在宇宙中自如活動的生命體從他們的身邊穿梭而過……這有點像是在海洋裡，但比海洋更大，也更空曠。
「宇宙很大，」超人說，「我很少離開銀河系，甚至很少離開太陽系。」
「不會覺得這樣不自由嗎？」
「做出選擇後的自由和未選擇的自由不是同一種自由。」
「我喜歡不做選擇的自由。」羅拉說。
「我知道。」超人回答。
他的臉上浮現出很淡的微笑，眼瞳在宇宙中顯得很深。他平時的眼睛其實也很深，只是他平時太英俊了，那種整體意義上的端正和英俊很容易讓人沉浸在其中而忽略掉細節。
「你要帶我去哪裡？」
「去更遠一點的地方，也許是宇宙的盡頭，也許不是。」超人說。
「去做什麼？」
「噓，不要問這麼多。」超人溫柔地說，「讓我們保持安靜吧。」
羅拉不說話了。
他們一直在飛行，羅拉覺得自己的速度已經很快了，然而在沒有對比項的時候她根本分不清自己到底飛得有多快，她只知道在地球上的時候她從未飛得這麼快過，她已經開始感到疲憊和吃力，然而超人看起來游刃有余。
他回頭，問她：「要休息一下嗎？」
「不。」羅拉咬著牙回答，「不用了，我不累。」
超人就轉過頭，繼續帶領她向前。
他似乎對宇宙非常熟悉，就像是普通人熟悉自家小區附近街道的那種熟悉。他辨認著周圍做規律運動的星體，輕聲向羅拉講述這顆星球上曾經發生的事情，關於這顆星球上有無生命，或者這顆星球曾經參與了什麼戰役。
在他口裡，宇宙中的一切都很浪漫。
他講話的時候像個詩人，而且還是性格最敏感和多情的那一批。他甚至還會輕聲為羅拉念詩，盡管羅拉並不能聽懂他說的是什麼。
肯定不是地球上的任何一門語言，他說的肯定是什麼奇怪的外星語。
但即使聽不懂語意，那種音律也是極美的。如夢囈般渺茫的腔調被她的父親念出來，也會染上一層溫暖的光暈。
「到了。」超人忽然說。
他平靜地降落下來，在地面上走了幾步，而後轉過頭，朝羅拉伸手，示意她也降落。
……但這就是個很小很小的，用正常人的步速，可能三分鐘就能繞著整顆星球走上一圈的小星球啊。
……如果地球上看得到它的話這顆星球應該是很美麗的，然而走近了以後，這顆星球只會用它的荒涼和貧瘠令人大失所望。
羅拉摸不著頭腦地降落下來，落到超人的身邊。
克拉克脫下了風衣，將它鋪到地面上。
「坐吧。」他溫和地說。
羅拉不明所以地坐下。
她感到滿腹疑惑，但對父親的信任和愛讓她沒有在這時候進行提問。克拉克在她坐下後也貼著她坐下，腿長長地伸出去——他真是好看，羅拉不禁陶醉地想，他就算是這麼簡單地伸直腿坐下來，也顯得那麼正確。
其實羅拉還是挺認同人類中恐懼和厭惡超人的那部分的，甚至於她也完全能理解她另一個父親的行為。
想想吧，你這一生都在為某個目標奮鬥和努力，忽然有一天超人來了。
——而他重新定義了一切。
在他們坐下後的很長時間裡克拉克都沒說話，只是平靜地遠望著前方，羅拉照做了，盡管她就算再怎麼盡力張大眼睛，只能看到龐大的宇宙和數之不盡的星星。
「快到了，」超人說，「快到了，我的女孩兒……」
他的聲音漸漸低了下去，而羅拉睜大眼睛，目不轉睛地看著她的前方。
在超人帶領她在宇宙中飛行時她是第一次接觸到太空，而那些被她盡收眼底的景像已經足夠她感到驚喜和喟嘆，她沒有明確地表現出來很大程度上是因為這是daddy展示給她的。
而她的父親當然不會只是簡簡單單、走馬觀花地帶領她粗粗游覽一番。
也許其他人會這麼做，但超人絕不會。
他是個文字工作者，他很清楚怎麼煽情和打動人。
他是個浪漫得要死的男人。
此刻所有的醞釀到了極限的期待都獲得了回報，羅拉幾乎張大了嘴看著眼前的一切……這是什麼？幽魂？雲霞？極光？輻射？
她無法形容她此刻看到的究竟是什麼，沒有去過草原的人想像不出一望無際的、一直蔓延到天際線的平坦的地面看起來有多壯觀，風浪來臨時充盈了整個視覺的、翠綠色的草地搖曳起伏的一幕又有多宏偉；沒有親自渡海的人也不知道極目遠望時四面八方全都是海水，甚至找不到海天相接之處的景像有多觸動人的靈魂。
沒有來到宇宙之中的人也絕對無法想像出宇宙的浩瀚，在這樣浩瀚的、無邊無際的、理論無法預估具體數字的宇宙中，一片幻夢般的霧靄飄蕩過來了。
它們從很遙遠的地方來。
它們路過的每一顆星星都被點亮——不是說它們之前不亮，而是說它們變得更亮了，亮得像是一滴又一滴冰涼的火焰；它們路過的每一個地方都更絢爛，更美，它們來之前和來之後宇宙所展示出來的差距比黑白默片同IMAX大熒幕上的高清圖景還要大……
羅拉木呆呆地注視著宇宙，也注視著它們。
它們靜靜地飄過宇宙，而在它們離去之後，那些被點亮的星星和被它們途徑的整片區域都熄滅了，這是一種十分驚人的「感受」，那一整片空間明明還在，然而羅拉能感覺到那地方已經崩潰、毀滅或者說坍塌。
她聽到遠處傳來的奇異的樂聲，是它們所發出的聲音，悠長、悠長、悠長到仿佛就算過去億萬年也不會發生變化，比海浪古老了無數倍。
羅拉終於找回了自己的嗓音：「……這是什麼，daddy？」
「一種未知的生物，」超人靜靜地說，「每過近億年它們會進食一次，剛才你所看到的就是它們的進食。」
「很美。」羅拉低聲說，「看到這一幕之後你還是熱愛地球嗎？」
「……」
他沒有回答，羅拉想，但她知道這個沉默中所代表的意思更多是毋庸置疑的肯定。即使看到這樣的景色後他還是熱愛地球。
「謝謝你帶我來。」她說，「近億年一次……看來我運氣很好？」
「是我的運氣很好，才能有你和我一起欣賞。」超人說，他站起身，問羅拉，「這聲音也很美。」
「雖然你說這是進食讓我覺得感覺不太好……但沒錯，daddy，」羅拉回答，她也站起了身，「音樂也很美。」
超人笑了，他懸浮起來，輕輕抬手，羅拉這才發現他今天穿得非常妥帖，沒有刻意穿加大號的、讓他整個人都顯得臃腫了幾分的不合身的西裝，也沒有刻意弓著背掩飾身高。
他在那樣做了之後其實依然很英俊，只是和超人對比起來就……
反正羅拉很少在他以克拉克的形像出場時仔細看他，今天他來接她的的時候她還在心裡松了口氣，覺得克拉克好歹披了件風衣把腰直起來了，不然她真的覺得沒法看。
好了，她想，現在——現在他就完完全全是英俊到無可挑剔的模樣了。
「我的女孩兒，我是否有這個榮幸邀你共舞一曲？」
這個英俊到無可挑剔的男人朝羅拉微微挑眉，那筆直的眉峰挑動得羅拉心都飛了半截，他唇角的笑意更讓她頭昏腦漲，心跳加速……天吶！天吶！天吶！
誰能對這樣的邀請說不？
誰能對他說不！
羅拉跳起來，也輕盈地懸浮在太空中，而後腳尖勾起，轉了個圈——她轉到了超人的面前，用一個優雅的定格動作凝固住身形。
超人向她伸出手。
羅拉將她的手放進了父親的手中。
超人驟然發力，將羅拉拉到了自己的身前，他把另一只手輕輕搭在羅拉的腰上，而後帶領著她猛地一轉……上下左右完全顛倒了，他們旋轉著起舞，鬼知道這個舞步到底是恰恰還是探戈或者別的什麼……羅拉只知道自己在像風一樣舞動。
她大笑著，貼近父親，又遠離他；她從父親的手中飛走，靈巧地倒懸著從他的腰間轉過，克拉克也笑著轉過身體，追逐著她，同她一起旋轉；她游走到超人的背後，扶著他的肩膀，躲閃著他左右回頭的動作，而後突然湊過去吻了超人側向她的面孔。
她在空中翻滾——如同海豚躍出水面後轉體那樣的翻滾——直到她的父親重新握住她的手，而她終於也輕盈地轉到他的身前，讓他重新攬住她的腰。
他們旋轉著落到星星上。
羅拉靠在父親的懷中，像是被石塊擊中了細長綠莖的花一樣折向他。
克拉克靜靜站著。
隔了一會兒後，他抬手遮住了羅拉的眼睛。
「我聽人講，」他輕聲說，「每一個父親都應該和他的女兒跳她人生中的第一支舞。」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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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敐敄 1個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黎白 10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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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想存稿，但還是發了個大章_(:з」∠)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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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拉：我跟你跳了舞那papa怎麼辦呢
超人：我們不要讓他知道
悠于 2020-9-24 22:41
第141章 詢問
斯塔克看了羅拉一眼。
他又看了羅拉一眼。
他第三次忍不住把視線投向羅拉的時候, 羅拉猛地抬起頭直面他的視線：「你看我干什麼？」
「你今天有點不對勁。」
「我怎麼不對勁啦？」
「你今天沒有欺負彼得，也沒跟我頂嘴, 」托尼說, 既然都開口說了, 他忍不住劈裡啪啦地開始一通數, 「而且你今天揍浩克的時候下手很溫柔, 弗瑞跟你打招呼的手你還朝他笑了——你平時根本不理會他的！最重要的是，你今天居然還和托爾說了話。你不是一直都覺得他是個體毛旺盛的金色大猩猩嗎？」
「其實猩猩如果能長得像是托爾一樣, 」羅拉說, 「也會很可愛的。」
「……你別和我說這些, 我就想知道你今天到底是怎麼回事。」斯塔克半靠在桌台上, 饒有興致地打量著羅拉，用一種近乎誘騙的語氣說, 「告訴我發生了什麼好事怎麼樣？」
「有禮物嗎？」
「佩普已經送過你很多禮物了。」
「但你沒送過啊。」
「你太貪心了, 你以為所有人都得順著你才行？」斯塔克威脅道, 「我不用問你也能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
「不可能的。」羅拉說，「daddy帶我去宇宙裡玩兒了, 你不可能知道他給我看了什麼。」
如果說一開始斯塔克和羅拉說話的時候還帶著一種逗小女孩玩的成分的話, 他現在真的開始對羅拉之前的經歷感興趣了。
想想吧, 那可是超人，一個能不依靠任何儀器，在宇宙之中行動自如的外星人，就已知的資料看他的速度甚至能超過光速，這究竟有多顛覆現代物理學就不用贅述了, 現代科學認為光速就是最快的速度，無數理論和公式都在這個認知上成立。
用一個簡單的例子來解釋，如果兩輛車都以一個恆定的速度向相反的方向行駛，這個速度用A來表示，那麼當用其中一輛車為參照，另一輛車的行駛速度就是2A；那麼假設這兩輛車的恆定速度都是光速呢？這時候，如果用其中一輛車作為運動的參照，那麼另一輛車的行駛速度依然是光速。
在很長一段時間裡，人類都認為光速就是速度的終點，所謂的時間旅行更是不可能存在的臆想，而現實證明了科學家永遠不可能比宇宙更瘋狂。
假如有什麼人能夠成為全世界所有科學家都夢寐已久的研究樣本——毫無疑問，絕對是超人！
斯塔克當然不至於干出瘋狂科學家才會做的事情，比如想盡辦法抓捕超人，想盡辦法搞到超人的基因樣本……這種事他不屑去做，當然他也要承認，如果超人自願送上門來給他研究的話，他肯定也不可能拒絕。
可惜目前超人只肯和大都會的星辰實驗室合作，也許他同樣會和蝙蝠俠合作，以及盧瑟通過一些沒人知道他到底怎麼做到的手段搞到了少量的樣本，並成功在花掉了巨額資金後造出了羅拉。
不管盧瑟花了多少錢和精力，這個回報率都太值了。
他沒有超人的基因可以用來研究，那麼聽羅拉說一說宇宙中的事情也不錯。
經歷了許許多多次外星人侵略，而且每次都會被列為頭號入侵對像名單的紐約很需要加強對宇宙的了解。
「你想要什麼？」斯塔克打定了主意從羅拉的口中撬出些消息，他變得十分慷慨，「無論你想要什麼都可以，除了我最新研制出來的戰甲。它們的性能還不夠穩定，雖然你不會受傷，但是送出去會讓我覺得丟臉。你想要的話，我倒是能送你稍微舊一點的款式，或者你想湊齊全套？」
「馬克一號。」羅拉說，「只要這個，給我一份初版的復制品就行了。」
「成交。」
於是羅拉就詳細地為斯塔克描述了一番她所看到的的宇宙，各種星體，各種生活在宇宙中的生命，還有一些遙遠的星球上的種族——她很痛快地給斯塔克畫了一份立體圖，並且憑著記憶回憶了一下那些星球上的標志性建築，還有另一些種族的科技水平什麼的。
這份資料她隨口就能說出來，但價值絕對遠超現在已經很過時的馬克一號。它唯一不過時的就是金紅配色的噴漆，以及在過去看來非常酷炫，現在看也有些蠢萌的造型。
當羅拉費勁口舌地給斯塔克描述那場驚人的進食，並提供了好幾種她對那些種族的猜測後，一貫厚臉皮的托尼都有點不好意思了。
「你確定只要馬克一號？」他說。
「禮物的價值不在於價格，在於意義。」羅拉說，「馬克一號最好。」
她微笑了一下，之後興致勃勃地跟斯塔克描述了一番超人是如何教她在宇宙中飛行的，又是如何為她講述那些奇妙的星體的，她還說起了那段樂聲和那場舞蹈。
斯塔克面無表情地聽著，看不出有什麼表情。
可惜羅拉試著給他哼一段小調的時候斯塔克的臉色變了，她剛剛發出一個音節就被托尼攔住，並委婉地表示，也許這段音樂在氪星人、半氪星人耳中很動聽，但人類是絕對不會喜歡這種聲音的。
好吧，不唱就不唱吧，羅拉也不是非唱不可。
她只要告訴托尼生個女兒究竟會有多棒就好了。
彼得還苦哈哈地在訓練室裡接受隊長的指導，羅拉蹲在半透明的防護罩外面看了半天，直到隊長走出來，和她搭話：「你覺得怎麼樣？」
「如果你是想問我你的訓練手段，我覺得很好；如果你是想問我彼得的表現，我覺得他很努力。」羅拉說，「你也想說服我加入復聯？」弗瑞已經試探過她很多次了。
「不，如果你想加入什麼，正聯和泰坦都會歡迎你的，」史蒂夫說，「輪不到復聯。我希望你能理解一下弗瑞的態度，他只是從不放過任何一點希望。」
「我知道，所以我其實還挺欣賞他的精神的。」
就是總被他纏著有點煩。
他們冷場了一會兒，史蒂夫顯然是不知道該怎麼和羅拉這樣的小女孩相處，他很快就又進了練習室，糾正彼得在戰鬥中的錯誤，教育他要更有團隊意識和合作意識——以及盡可能地速戰速決。
羅拉看了一會兒就開始覺得沒勁了。
她對復聯的態度和對正聯的態度差不多，實際上她對絕大多數的超英組織都是同樣的態度，覺得他們有點……不能說他們成立一個組織是錯誤的或者沒事找事，只是那麼多的組織都以「正義」、「真相」、「公正」作為綱領，最重要的是，這些綱領竟然還這麼多年都沒有發生過變化，這本身就是個非常詭異的事情。
一個政權能夠掌權的時間也不過幾十年而已，而且這個政權如果真的能夠實現這麼多年的獨霸地位，它本身的理論和中心思想在實踐中都是會發生微調和改變的，沒道理「正義」、「真相」和「公正」就能占據領導地位這麼長時間。
也許是因為政府一直都在混亂中，所以這些組織才能維持著偉大的面孔這麼久吧。
羅拉有點想知道如果有機會打破現狀會發生什麼，如果政府能夠做到和超英們統一步調，同樣以這些正義之類的思想作為執政綱領，世界會變成什麼樣子呢？
無論如何，肯定不可能變得更好。
但也不至於更壞。
她和復聯也相處了一段時間了，差不多對每一個成員都有了足夠的了解。相對於正聯，她更喜歡復聯的畫風。
成員與成員之間微妙的對立，在共同的目標下不同的行事方式，因為有軍部的插手和參與所導致的不可避免的官僚主義作風，堅持認為最壞的政府也勝過沒有政府的人有，無政府主義者也有……甚至有一個並不經常待在地球的國王。
復聯是個很「人類」的組織，他們真正深入人群。
比一半多成員都不是人類，僅有的人類成員也根本不能深入人群的正聯好玩得多了。
而且復聯對於殺不殺人這種事看得很開！這就很棒了！
可惜羅拉就算要加入什麼組織也不可能加入復聯，雖然daddy肯定不介意，但那像什麼話——聯盟主席的女兒不加入聯盟還算好說，但加入一個風格和正聯迥然不同的組織？
反正羅拉不會這麼做的。
她磨蹭了好一會兒終於等到了彼得做完訓練，他滿臉虛脫和劫後余生的慶幸，走過來的時候帶著一股水汽。
「你不要用這裡的沐浴露，」她忍不住說，「留香太重了。」
「……有嗎？」彼得有點茫然，「我聞著沒味道啊。」
「你聞不出來。」
「好吧，」彼得很好說話，「抱歉熏到你了，我下次會告訴後勤准備我常用的那款。」
羅拉滿意地點了點頭。
他們肩並著肩走出了斯塔克集團的大樓，哈森的車已經停在樓下了，羅拉主動為彼得拉開了門，彼得有點受寵若驚地坐了進去。
他咳嗽了一聲：「……你又想干什麼？」
「不干什麼，只是有點小小的問題。」羅拉深沉地說，「你想過和瑪麗簡結婚嗎？」
「什、什——什麼？」彼得驚呆了，「結結結婚？！她她她跟你說的嗎？她想、她想結婚？」
「沒有。」羅拉說，「我只是想聽聽這個年紀的男孩子對結婚的看法。」
彼得：「……」
彼得：「……我記得哥譚的合法婚齡是男方十八歲女方十六歲，你們還差兩年呢。」
「我知道，」羅拉說，「但在大都會我們的年齡已經夠了啊！傑森以後肯定跟我過嘛！」
「我不想和你討論這個！」
「托尼送了我一個馬克一號。」羅拉說，「我送你怎麼樣？」
「……請盡管問，我絕對知無不言。」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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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2章 原因
彼得還以為這場談話在豪車後座上就可以結束了。
但沒想到的是, 在做出了將馬克一號贈送給他的承諾後，羅拉就沉默了下來, 並且一直沉默到了這輛車停下——停在一個彼得從未來過的地方。
不, 等等, 他不是從未來過，在作為蜘蛛俠的時候他是來過這裡的, 一個很有名的酒吧一條街，充滿了桃色新聞和各種艷遇，同樣也總是有人醉酒和鬥毆的地方。
「你你你, 你要干什麼？」彼得驚恐地把自己貼在柔軟的後座上，「我……我不出去, 除非你先告訴我你到底想干什麼！」
羅拉有點奇怪地看了彼得一眼：「我要干什麼剛才不是已經告訴你了嗎？」
「……你要問什麼在車上問我就可以了。」彼得小聲說，「我不習慣來這種地方。」
羅拉打量了一下周圍，有點明白過來：「你是說酒吧？嗯……」她思索了一下要怎麼說, 最後還是選擇了最簡單粗暴的那種, 「這條街的酒吧都是我的。其實不僅僅是酒吧，這條街的絕大多數產業都是我的。」
哈森比羅拉想像中的有能力多了，她的錢全在他手上, 平時也不怎麼管他到底怎麼花錢，所以等她反應過來的時候, 她已經比她自己所能想像到的更有錢了。
雖然這些錢其實也沒什麼用，她刷的還是萊克斯給她的卡。
不過有這些名義上屬於她的產業總比沒有好嘛。
這不，現在不就用上了？要和彼得進行一番深入的談話，她第一反應就是這些酒吧, 這地方簡直是完美的談話場所，就是如果瑪麗簡知道了可能會有點小小的誤解，至於傑森嘛，他是不太可能會誤解的。
他很有可能會猜到些什麼，但估計不可能真的猜到點子上。
彼得磨磨蹭蹭了好半晌，還是在羅拉有點不耐煩的注視中下了車，小心地貼著她走進了這間酒吧。
羅拉對這個地方還挺有感情的，不過照顧到彼得的心情，她還是順著特殊通道去了哈森專門為她保留下來的那層樓。
「只是個酒吧而已，」羅拉有點不解，「你為什麼這麼害怕？別告訴我你沒有偷偷喝過酒。」
「我是偷偷喝過酒但是我從來沒有偷偷來過酒吧，梅嬸很嚴肅地警告過我了，就在她知道斯塔克先生決定讓我在斯塔克集團實習的時候，」彼得嘟嘟噥噥地說，「她很擔心我被斯塔克先生帶壞了，逼著我答應了一大堆條件才松口讓我跟著斯塔克先生學習……」
然後在知道彼得就是蜘蛛俠，斯塔克帶著他實習實際上根本就不是讓他參與到斯塔克集團的工作，而是參與復仇者們的任務後發了飆，差點剝奪彼得的自由關他的禁閉。
——這些羅拉已經聽彼得抱怨過了。
——但她沒想到彼得居然真的認真遵守了那些約定。
「反正你都已經騙過她了，干脆騙到底多好，起碼你能過得更自在點。」
彼得敏捷地反問：「你是這麼對超人的嗎？」
「怎麼可能，daddy比你梅嬸聰明多了——抱歉我只是實話實說，這種智商上的差距是沒有辦法忽視的——我如果騙他肯定會被他發現。」羅拉停頓了一下，「或早或晚的事情。」
「我也沒有騙梅嬸。」彼得悶悶地說，「那是……那只是善意的隱瞞。」
「別跟我說，跟你梅嬸說去。」羅拉帶著彼得走進了書房，然後打了個響指，示意一直跟在他們身後的哈森出門，「現在來說說我想問你的事情。」
彼得苦著臉在羅拉的對面坐下了。
「等等，」他忽然機靈了一把，「馬克一號在哪裡？我多久能拿到手？別告訴我得等上幾個月一兩年才能拿到你許諾的禮物。你先讓我看看馬克一號。」
羅拉雙手環胸：「現在還不在我的手上，還在斯塔克先生那裡。他已經答應給我了，我保證只要我拿到手，三分鐘內，我親自把馬克一號送到你的房間，怎麼樣？」
「……你問吧。你想問什麼？」
彼得無奈地嘆了口氣，預感到自己將要進行他人生中最詭異的一場對話了。
也許是「最詭異之一」，因為他還沒打算和羅拉絕交，而她看起來也不像是因為要考慮結婚這種事就會行事有所收斂的人。
作為一個青少年，他從未考慮過「婚姻」這種東西，彼得覺得也許正是因此羅拉才一定要問他這些問題。
想想吧，傑森的年紀和他差不多，傑森的性格……呃，和他根本就不像，但傑森同樣看起來也不像是那種會考慮「結婚」的類型，再加上羅拉似乎也就只認識他一個適齡的異性朋友，會盯上他也不奇怪。
「我從來沒有想過結婚的事情，」在談話最開頭彼得就做出了這樣的聲明，「不是我不想和瑪麗簡結婚，我只是覺得我還遠遠沒有到應該考慮這種事的年齡，當然當然我知道過不了幾年我也到合法婚齡了，但是，相信我，羅拉，在這個國家沒幾個青少年會思考結婚的事情的，我向你保證這個。」
也許某些虔誠的教徒會在十幾歲的時候考慮婚姻和家庭了，他們的教義和清規有這樣的要求。
但顯然傑森不是。
「如果瑪麗簡想結婚你會答應嗎？」
「……現在的話，」彼得有點憂郁地說，「也許，呃，我不知道，也許不會吧。現在還太早了，我們都還在念高中，甚至沒有上大學。而且瑪麗簡也不會在這個年紀想要結婚的，她不是這種類型。」
彼得也不覺得羅拉是這種類型。
到現在為止他都還摸不准羅拉到底是不是想要和傑森結婚……他覺得羅拉可能根本就不是重視結婚或者諸如此類的東西，她可能只把結婚視為要達成某個目標的手段。
所以在沒有等到羅拉的回應時，他大膽地問羅拉：「你認為婚姻是什麼？」
「我不知道，我也不在乎。」羅拉說，這回答沒有出乎彼得的預料，「但我大概知道婚姻在多數人眼中是什麼。」
彼得覺得自己猜到了羅拉的想法。
「你想和傑森永遠在一起？」
「不是想，」羅拉說，「我們會永遠在一起的。」
「永遠是個很漫長的詞，羅拉，我想我們人類都不太說永遠，熱戀期哄人的話不算，因為永遠要實現起來太困難了。」彼得嘆了口氣。
他用他和瑪麗簡給羅拉舉例：「比如我和瑪麗簡，我們的感情很好，但我和她都是不完美的人，我們都有缺點，並且在有些時候——我不想承認這些，但事實是，有些時候我們會彼此憎恨。」
作為蜘蛛俠他不是一個合格的男友，並且可預見的，他也絕不可能成為一個合格的丈夫和負責的父親。
人們總是說事業和家庭同樣重要，可即使是超級英雄的精力也是有限的。
當你決定將整個世界的安危扛在肩上，當你決心堅持正義，那麼在世界和正義之下的一切都注定了要為此犧牲，無論是英雄制服後的那個「彼得·帕克」，還是那些屬於彼得·帕克的一切。
很難做出平衡。在這段關系裡，瑪麗簡注定是擔驚受怕、疲憊不堪且極易受到牽連的那個。
「如果在跟著斯塔克先生和復仇者們一起執行任務的時候，我真的學到了什麼，」彼得輕聲告訴羅拉，「那就是別對未來思考太多——不管未來可能是什麼樣子，最重要的是現在。」
羅拉盯著彼得：「我沒思考未來，我現在就想和傑森結婚。」
「他想和你結婚嗎？」
「不清楚，我沒問過，所以我才先來問你。」羅拉說，「而且他遲早會想的。」
彼得決定換一種問法：「他最近做了什麼讓你不愉快了嗎？」
「你覺得這對他來說個懲罰？」
「不，我覺得這更像是手銬鎖鏈什麼的東西，」彼得評價道，「有時候你表現出來的占有欲很可怕，說到這個，我其實一直都有點好奇傑森為什麼和你在一起，要做出這樣的決定不管怎麼說都得有點發瘋才行——瞧你，你才十五歲，已經想要和你看中的男孩結婚了。你不會害怕這場感情以悲劇收場嗎？你不會覺得這個決定太草率了嗎？你不會害怕嗎？」
「當然不會，」羅拉理所當然地說，「絕對不可能有你說的情況發生。」
「……你總是表現得像個孩子。」彼得笑了，「好吧，羅拉，如果我是傑森的話……我假設他是在很了解你，比我更了解你的前提下和你在一起的。」
「那麼他會答應你的。」
「嗯？」羅拉歪過頭看著彼得，「你之前不是這個態度的。」
「我只是……我只是做出一個猜測而已，」彼得有點結巴地說，「你看，雖然你跟我說你想結婚時候我很吃驚，但是其實這件事放在你的身上根本就不會到『奇怪』的地步，不如說這種思維模式和你的作風很貼合，所以我雖然驚訝，卻也不是非常驚訝。」
「傑森應該比我更了解你。如果我對你的想法都只是有一點點吃驚，傑森大概會毫不吃驚吧。」彼得攤開手，「既然選擇了和你在一起，我想他其實就已經做好了應對你隨時隨地可能會有的瘋狂念頭的准備了。」
「這不瘋狂。」
「隨你怎麼說，」彼得回答，「他會同意的。」
羅拉不太相信彼得的話，但她確實就像她說的那樣，只打算問問他的想法作為參考意見罷了。
回到家後，看到傑森懶洋洋地伏在書桌前擺弄電腦，她就又開心起來。
為什麼要這麼開心呢？其實她也沒搞明白。
他並不是最體貼的，也不是最聰明的，他不是最溫順的，甚至也不是最英俊的。
但當她推開門，他抬起頭看過來，藍眼睛裡流露出溫暖的笑意時，那些比他更好的人都變得讓她難以忍受起來。
「傑森！」她快樂地喊著，撲到他的懷裡。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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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3章 警告
雖然對話已經結束了很久, 但彼得回了家以後也總有種不得勁的感覺。
他琢磨了一會兒，覺得可能是因為哈森的笑容實在是太容易讓他聯想到哈皮了，哈皮那家伙作為他和斯塔克先生之間的聯絡員，長期在他面前保持著皮笑肉不笑的狀態, 動不動就給他幾個軟釘子，而且拒絕起他的要求來更是毫不手軟從不動搖。
哈森就頗有幾分這種風範, 被羅拉叮囑要安全地將他送回家之後更是從頭到尾都沒有搭理過他一句話。
不過彼得也沒有主動和他說話, 所以他一時間也分不清到底是哈森不喜歡他, 還是他因為從哈森聯想到了哈皮所產生的一種錯覺。
反正回到家之後彼得就覺得各種不對勁, 羅拉問他的那幾個問題一個勁兒的在他腦子裡轉呀轉, 迫使這個青少年思考起了人生中的重大難題。
確切地說，他只是在思考和瑪麗簡結婚……這件事。
他當然不可能馬上就和瑪麗簡結婚！或者訂婚！
他只是難以控制自己不去想這件事，並且接連好幾天都顯得魂不守舍, 還好他經常因為復聯的任務和斯塔克給他布置下來的作業魂不守舍, 瑪麗簡對此的容忍度很高。
只不過她私下裡還是和羅拉吐槽了一番。
大概知道彼得在為什麼事感到煩惱的羅拉：「……」
她咳嗽了一下, 難得有點不好意思地告訴了瑪麗簡前因後果, 得到了瑪麗簡有些不可置信的凝視：「你不是吧？」
「我覺得這是一件值得現在就思考的事情。」
「只有你會這麼想。」瑪麗簡說，「這太早了，不過……如果你想, 馬上結婚也沒問題。婚姻對你們這種人來說不代表什麼，可能有些像征意義。」
「有像征意義就夠了，像征意義是最重要的。」羅拉滿不在乎，「激動人心的許諾、熱情洋溢的擁吻、堅定不移地信任自己能和對方走到永遠……這不是就是結婚的價值所在嗎？儀式感才是整件事的重點。」
「傑森也這麼想嗎？」
「我就是不知道他在想什麼，」羅拉說, 「他的思考模式有點傳統，我是說……你知道他是誰了嗎？」她忽然想起自己還沒告訴過瑪麗簡傑森的身份。
「傑森·托德，韋恩家的養子，兩年前宣布車禍過世。」瑪麗簡說，「他有了不少變化，但要猜出他到底是誰一點也不難。」
「他在應對女士的方面一點也不像布魯斯或者迪克，」羅拉說，「但在婚姻觀上倒是和他的養父養兄一樣嚴肅。」
瑪麗簡很認真地聽完了羅拉的抱怨，最後做出了總結：「你必須得和他談談你的想法了。」
「彼得也是這麼說的。」羅拉回答道，「但我其實還沒有想好呢。順序也不對，我們才發展到接吻的階段……而且daddy和papa肯定會阻攔這件事。」
「那你還想這麼多？」
「哎呀，」羅拉就害羞地捧住了臉，「人家想穿婚紗嘛，人家想走撒了花瓣的紅地毯嘛！」
好的，瑪麗簡想，破案了。
她就知道羅拉雖然不著邊際但也不會這麼效率低下，她真的想做什麼事情的時候行動力是很高的，要想結婚——那肯定抓著傑森就結婚去了，哪兒會拖拖拉拉這麼久。
她順便還在內心唾棄了一下彼得的抓不著重點，羅拉的心理很難推測嗎？那必須是難啊！但再怎麼難，她又不是真的精神病患者，總得有那麼點邏輯的對吧？
現在知道了羅拉心裡是怎麼想的之後要想處理這件事就很簡單了。
瑪麗簡說：「就算不結婚也可以穿婚紗拍照片的。你不是有個賬號專門發自拍嗎，拍了照片以後發上去就行。」
「那怎麼能呢，」羅拉有點垂頭喪氣的，「我daddy和他的那群小伙伴們都關注了我的，papa也關注了我，連斯塔克先生都關注了我，還給我吸了好大一波粉，我要是拍婚紗照……那他們得怎麼想啊。」
傑森肯定就得倒霉了。
瑪麗簡表示愛莫能助：「我爸媽挺喜歡彼得的。」
「什麼你都帶彼得回家了嗎！」
「我沒有刻意這麼做，但我們從小就一起長大的好嗎。」瑪麗簡滿頭黑線，「當初他們以為我要和哈利在一起，還委婉地提醒我不要嫌貧愛富，哈利家不好相處，多關注一下身邊的朋友呢。其實就是暗示我可以考慮一下彼得。」
「我家裡人也不討厭傑森呀，」羅拉說，「傑森還是超人的粉絲呢，雖然不是特別狂熱真誠的那種，」比不上夜翼，「不過他也很喜歡超人。」
「哇，」瑪麗簡低聲驚呼，「那豈不是『我搞到偶像的女兒了』這種劇情！」
「是的，」羅拉說，「他不僅搞到了偶像的女兒，還能一步登天地走進偶像的家門，加入偶像的家族呢。」
——傑森可沒有這樣的想法。
就像任何一個同齡的男孩一樣，他雖然沉浸在戀愛裡，卻壓根兒沒考慮過結婚這種事情，可以預見到，如果羅拉不向他提起這麼回事，可能至少要再過七八年，他才能一拍腦袋，恍然大悟地想起「結婚」這個詞。
當然如果他熟識的人結了婚導致他忽然想到他其實也可以和羅拉求婚——這種事情發生的幾率嘛，考慮到蝙蝠家族的德行，以及最有可能早早結婚的提姆的年齡還太小，可能性幾乎為零。
他這段時間也算是緩過勁來了，雖然住在紐約市最不繁華的皇後區，但附近的治安情況依然比哥譚好出不知多少倍，羅拉不在的時候他也會出門逛逛，沒遇到過什麼值得他活動身手的事情。
在沉寂了這麼長時間以後，傑森終於開始覺得生活有點無聊了。
和羅拉在一起當然很有趣很開心，只要她在身邊，他就不會覺得厭煩，但就算是羅拉也有正經事，他怎麼能成天都在家裡發呆？
盡管她上學完全是用來打發時間的，傑森嚴重懷疑她成天除了騷擾彼得和瑪麗簡以外，就是跟著一群啦啦隊成員一起研究服裝首飾。
羅拉很樂意和那些胸大無腦，一點小禮物就能被哄得眉開眼笑的女孩相處，傑森也巴不得她多和正常人一起玩玩，免得不知道什麼時候她就突發奇想，拉著小伙伴們做些唯恐天下不亂，但認真追究起來又根本影響不了大局的壞事。
雖然那群啦啦隊的好像給她灌輸了不少拜金言論，張口閉口就是奢侈品和明星，而且羅拉注冊推特也是被她們鼓動的……可這點小事算什麼？能花錢愛炫耀放在羅拉身上算缺點嗎？
她只要別一生氣就殺人，想買什麼盡管買好了。
盧瑟養不起還有布魯斯呢。
至於他自己……傑森站在一家咖啡店門口，不得不惆悵地承認了一個事實。
——他沒錢。
昔日頂峰時期幾乎統治了小半個哥譚的黑道大佬紅頭罩當然是有錢的，可在被抓到阿克漢姆裡關起來之後，想也知道蝙蝠一定會和紅羅賓一起好好清理他的身家財產。
傑森都懶得去看自己之前的賬戶。
連秘密賬戶他都沒去看，反正十有**被清洗過，羅拉跟他說以前那個屬於傑森·托德的賬號又重新被激活了，他也只是冷笑了一聲，慷慨地告訴羅拉：「全都是布魯斯的錢，你拿去用吧。」
——現在想想他真不該這麼頭鐵，至少也得先從裡面轉個百來萬出來，好歹填補上那些被蝙蝠清理的虧空。
不過事已至此後悔也沒用了，還是先想想要怎麼賺錢吧……他對商務可謂一竅不通，最擅長的事情就是黑吃黑，哥譚已經被他刮地皮似的搜羅一次了，難不成現在他要在紐約也來一遍？
黑吃黑這種事當然不至於有什麼心理壓力，但要想黑吃黑也是有技巧的。
首先得弄懂勢力分布和各大勢力之間的關系，其次得有足夠的實力保證黑吃黑結束後不反過來被對方一網打盡，或者被背後的那只黃雀給盯上，趁著他還沒來得及把東西完整吃下反被打劫，最重要的是，在最後還得好好想法辦法洗錢。
在哥譚最後一個步驟根本就用不著，黑幫就是黑幫，還洗個屁的錢，只要沒打算像企鵝人一樣當個正經生意人，洗錢這個步驟是可以忽略的，但在紐約，哥譚的行事風格恐怕就行不通了。
傑森就這麼一邊思考要怎麼做，一邊慢悠悠地在街上踱步。
他近來很愛這麼做，羅拉不在家的時候，他也不會待在家裡，而是出門閑逛。羅拉知道以後還挺開心地給他配了衣服，特別叮囑了他不准隨便像克拉克一樣穿點什麼就出門。
傑森很無語：「你爸那是刻意扮醜，但是欣賞水平還是沒問題的好嗎……你看他都穿得這麼隨便了，都有人誇他帥呢。」
「有人誇他是因為他把腰挺直了，」羅拉露出慘不忍睹的表情，「你知道他剛來大都會的時候成天都什麼表現嗎，穿加大號的西裝就算了，還佝著腰縮著脖子，跟個大號土雞孵蛋似的。」
想到羅拉這句毒辣的評價，傑森就笑出了聲。
他站在路口等待綠燈，很快就跟著熙熙攘攘的人群消失在馬路的盡頭。
甜品店裡，羅拉和迪克一起收回了視線。
店員也端著盤子走了過來，把一份絲絨蛋糕放在羅拉面前，又將一杯卡布奇諾端給迪克。
她朝著迪克露出的笑容明顯甜了三個度還有余：「請慢用，先生。」
等她走遠了，羅拉才冷不丁說：「她想睡你。」
「……我知道。」早已經習慣了被拋媚眼和**的迪克習以為常地說。
「不，她特別想睡你。」羅拉很認真，「她聞起來因為過度亢奮所以輕微出血，而且她非常濕潤，她身上有不少其他男性的氣味遺留，不久前才剛和另一個店員來了一發，如果我的判斷沒出錯，她是性.癮患者。」
羅拉很嚴肅地警告迪克：「我聽說你在這方面很開放，所以友情提醒你最好不要和她發生什麼。對你的健康不好。」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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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留言有紅包！
祝我答辯順利！！！
第144章 狙擊
迪克猛一聽到這個警告還愣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
他咳嗽了一聲，掩飾著自己難得的不自在：「放心好了, 我根本沒准備和她發生什麼……我也不是見個人就會有興趣的啊。」
一向在異性面向無往不利的迪克屢屢在羅拉面前感到吃癟, 虧他當初還以為羅拉至少對他的長相有點興趣, 看來這只是個他自我感覺良好的錯覺。
「你很難過。」羅拉又說。
她覺得這句話可能應該用更帶有疑問色彩的語氣來說，但是她又對自己的判斷非常信任, 所以一時間都有些猶豫。
當然最後她還是選擇了一個比較折中的、溫柔的語調，可惜的是迪克不是很領情。
「你覺得我不應該難過嗎？」他反問, 「我做出了一個錯誤的決定。這不是我人生中做過的第一個錯誤決定，我相信也絕不會是第二個, 但到現在為止這是我做過的最糟糕的事情了, 我甚至不敢相信這件事是我做的——」
「——這件事更像是布魯斯的作風。」
羅拉把迪克沒有說出口的後半句話說了出來。
她咬著勺子, 將手中的小蛋糕均勻地切成了圓形, 一邊切一邊很認真地說：
「為什麼一定要把你和布魯斯兩個人區分開呢？你明明就是在以布魯斯的標准要求你自己, 也在以這種標准要求你的家人。」
「我可不像他。」迪克皺眉，他終於想起了今天來找羅拉的目的，「聽著, 羅拉, 我很感激你對於傑森的幫助……」
羅拉問：「你站在什麼身份上這麼感激我？」
「……我確實犯了錯, 但我依然是他的大哥，這種聯系是不可能消除掉的。」
「解除一下收養關系就好了。」羅拉說。
「布魯斯不會這麼做的。」
「你的朋友們還不相信你把傑森送進阿克漢姆呢，」羅拉做了到現在為止最生動的一個表情, 她做了個鬼臉，「或者相信你的都認為你做得對，因為傑森·托德就是『一個失敗的二流貨色』, 『根本不配做羅賓』，『就算已經死過一次了也本性難改』。」
「……」
「你應該相信他們的話才對。」羅拉告誡道，「其實我也能猜到你之前的想法是什麼，你不一定是討厭傑森這個人，你只是討厭他成為了『羅賓』，他奪走了你的稱號；也許你心裡確實是把他當成兄弟的，盡管不是感情方面非常友好親密的兄弟，而是一個不得不接受的累贅，一個讓你覺得不快的入侵者，但這麼多年過去了，你肯定也早就接受了這件事了。」
「你想做什麼？」迪克笑了，這個笑容在他臉上就像是綢緞一樣柔軟和美好，他的藍眼睛裡泛著多情的光，「嘲笑我？唾棄我？」
「不，我在支持你。」羅拉慎重地說，「世上最忌諱的事情就是想要兩頭討好。最容易讓人覺得痛苦的事情就是我原本可以做得更好。最無聊的東西就是責任心。你三樣都占了。」
迪克開始對這段談話感到厭倦，或許還有非常輕微的憤怒。羞恥感？是的，也有，不過不是很多，在確定了傑森通過阿克漢姆中的精神測試後，他已經被這種情緒折磨過很多次了。
但那是他應得的。如果事情重來一次他絕不會這麼做，天吶，他當初為什麼要把傑森送進阿克漢姆，為什麼他要覺得傑森已經無可救藥，他的精神已經瀕臨崩潰？
他心裡有一個小小的角落在冷酷地重復：傑森就是這種一衝動起來什麼都敢做的人。他會被憤怒和仇恨燒昏頭腦。這是他和蝙蝠的共同觀點，是通過對傑森的觀察和測試後得出的最終結論。
所以傑森本該出一些問題的。他將傑森送進阿克漢姆本該是對的。他本該成功地阻止了傑森的大開殺戒——和他之前在哥譚所做的事情相差無幾的大開殺戒。
但現實和他的判斷不同，現實甚至可以說是和他的判斷完全相反。
傑森在阿克漢姆中和小醜正面相對，他痛打了小醜一頓，打得很狠，但最終沒有下殺手。傑森不可思議地忍住了，壓抑了怒火和仇恨，證明了他的理智和冷靜。
那麼這就是他的錯。
「……這是我的錯。」迪克痛苦地說，他用雙手蒙住了臉頰，嗓音微微地顫抖起來，「這是我的錯，天吶……這是我的錯。」
羅拉：「……」
她有點無語地在背後的指指點點中又切了一塊小蛋糕吃下，然後她頂著那些躍躍欲試的、仿佛下一秒就要衝過來安慰迪克的眼神，小聲告訴迪克說：「如果你哭出來，我就扒光你的衣服，然後把你綁在門外的電線杆上。」
想了想，她悄聲補充：「屁股朝外。」
迪克：「……」
他默默地放下了手。
他的心情很壞，他覺得很內疚，他心裡各種情緒湧上來折磨得他根本吃不下任何東西，也喝不下放在面前的這杯卡布奇諾，但羅拉的聲音裡帶著一股奇異的力量，好像任何事放在她面前都只是小事，他犯的錯也只是小錯。
他忽然有點難過不起來了，悲傷的情緒被衝淡了很多。
「我再過一周就要帶傑森回韋恩莊園了，挑了一個你放假的時間，」羅拉說，「我知道布魯海文的警.察工作很忙，不過你最好這次早點過來，不要遲到——我還挺想看你們幾個坐在一張很大的餐桌上，但誰也說不出話的樣子呢。」
「你究竟是想要我們和好，還是不想要我們和好。」迪克嘆了口氣，「好吧坦白說了，我真的沒有做好和他見面的准備，這是我來這裡找你的真正原因……」
「你不需要做好准備。」羅拉說，「要麼你就堅信你是對的，並且在未來始終堅信這一點，可預見的你的未來會向著蝙蝠俠邁進，繼承那身黑漆漆的裝束。」
她揮了揮手，示意迪克不要打斷她：
「要麼你就反思你的錯誤，然後在未來的很長一段時間裡瞻前顧後、遲疑不定，帶著你的泰坦小隊搞砸幾次任務，陷入更深的自我懷疑，再花很長時間重新建立自我，找回信心，或者把這部分自我懷疑藏在心裡假裝無事發生，等著某天某個大事件上這個心魔忽然讓你掉鏈子。」
羅拉嘆了口氣，她是真的覺得有點受夠了蝙蝠家的問題了。和布魯斯說話其實還挺開心的，但迪克就讓她覺得有點煩，只有靠著看那張英俊的臉才能讓她打起精神。
她索性挑明了說：「雖然你在這個家庭裡已經算是難得的溫暖開朗了，但清醒一點迪克，你也正常不到哪裡去，所以少給自己定屬於正常人的標准，別妄想在韋恩莊園裡看到你想看到的那些……正常的家庭景像，也別想著電視節目裡才有的家庭氛圍。」
「你們一家人能整整齊齊，一個不缺，沒人癱瘓或者缺胳膊斷腿地坐在一起就已經很幸福了好嗎？」她呵斥道，「少矯情了，煩不煩啊你？」
布魯西一個人已經用光了你們家的矯情份額了！沒你的份了！
想那麼多不怕禿頭嗎你！
迪克目瞪口呆。
羅拉也懶得說更多，她翻著白眼從座位上起來，端著自己的小蛋糕施施然地走了。
傑森還沒走遠呢，她現在過去還能和他一起回家，至於迪克這邊，她想說的全都一口氣倒出來了，對方聽不聽、往不往心裡去就不關她的事了。
反正不管他怎麼想，傑森下周都要跟她一起去哥譚，讓他跟布魯斯、迪克兩個人尬坐好了，她到時候就跟提姆一塊玩。
也不知道哈莉和艾薇安頓下來沒有，這兩個人也真是的，她幫了這麼大的一個忙，讓她們輕輕松松地就從阿克漢姆裡跑了出來，還准備了後續的幫助，她們竟然也不過來找她玩。
傑森就在前面了，羅拉三兩口地吃掉了手中的蛋糕，一個箭步衝過去，往傑森身上一跳。
他頭也不回，敏捷地反手摟住了羅拉的腿。
羅拉趴在他寬闊的背上，心滿意足地蹭他的後頸：「猜猜我是誰？」
「羅拉。」傑森說。
「錯了錯了。」
「卡門？」
羅拉在他背上搖頭：「也不對也不對。」
「超人之女？」
羅拉停了一下：「……還有呢？」
「我的女孩。」
「對啦！」羅拉興奮地撲騰起了小腿，「你也是我的男孩子！」
「你怎麼了？」傑森背著她一直往前走，語氣平緩地和羅拉搭話，「你從什麼時候開始跟著我的？」
「不告訴你。」
「我也能猜到。」傑森說，「你從我下樓就跟著我了吧。」
「你怎麼知道的？」
「你的眼神有溫度。」傑森的聲音因為他面朝前方而有點影影綽綽，「你看我的時候，我會感覺到那一塊皮膚發燙。」
「胡說，根本沒這回事。」羅拉大聲說，「是你在我身上放了定位器！」
傑森大笑：「居然被你發現了？虧盧瑟告訴我這是他最好的貨。」
「你還跟他有聯系呀，別跟他玩，他要坑你去找超人麻煩的，」羅拉說，「不過他這段時間惹了點麻煩，被控告說萊克斯集團在進行非法的人體實驗……證據居然是我。」她有點生氣了，「我就把想告他那幾個政要挨個警告了一遍。」
傑森依然背著她，走得十分平緩：「這就是我最近感覺被跟蹤的原因？」
「哎呀，」羅拉避而不答，「我們趕緊搞定這個小麻煩吧，不然帶到哥譚去了多不好，他們弱雞成這樣，去哥譚不是找死嗎。」
「小搗蛋鬼。」傑森輕聲說。
他猛地朝後退了一步，躲開了那枚直衝著他過來的子彈。
「狙擊手。」他說，輕輕吹了聲口哨，「還不錯。」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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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5章 小可愛
幾乎是在傑森話音剛落下的時候, 那幾個一直不遠不近地綴在他們身後的人一擁而上, 密集的子彈噗噗噗噗地射了過來, 連成了一道不算特別無處可逃的大網。
就算是安裝了消音.器的槍也難免會發出一點悶響, 羅拉挺漫不經心地傑森的背後探出頭, 吹了一口氣，但沒用上太大的力氣——那些鎖住了他們逃離方向的子彈就像是輕飄飄的羽毛一樣散開了。
「消音.器是武器史上最無聊的發明，沒有之一, 」她做完這一切後小聲在傑森的耳邊說, 「子彈從槍膛裡衝出來的聲音是很清脆很好聽的，但一裝上消音.器，聽起來簡直就像是有人在放屁一樣。」
傑森：「……」
他有點無奈地說：「哪有你說得這麼難聽。」
「就這麼難聽。」羅拉往他的後背上縮了縮，打定主意不下來了, 「要我去解決那幾個狙擊手嗎？」
她的聲音裡簡直有那麼點帶著困意了, 傑森的背溫暖又寬闊, 他走動的時候速度很均勻, 趴在他背上一顛一顛的, 給羅拉都顛的有點想睡覺了。
「困了嗎？」傑森的聲音放得更溫柔了一些。
那幾個朝著他們放黑槍的家伙居然還沒反應過來, 個個都瞠目結舌地站在原地，臉上全都是恍恍惚惚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的表情, 估計現在心裡正想著：怎麼回事？是子彈出問題了嗎？難道他們開的都是假槍？為什麼應該倒在血泊裡的兩個人現在居然好端端地站在原地談笑風生？
他們的情報有誤，傑森想, 如果對方知道羅拉的存在，那麼他們肯定也會知道羅拉是繼承了超人的能力的，普通的槍支和普通人根本不可能在沒有配備特殊武器的時候傷害到她。
要想對付超人, 最好的武器就是氪石，其次是魔法，最後是紅太陽。
這三種東西對羅拉有影響嗎？如果他沒記錯的話，瑞貝卡是對綠氪石免疫的，她曾經在直播中說只有紅太陽對她有效，不知道羅拉是不是和她一樣。
心裡想的這些事情完全不妨礙傑森朝距離他最近的人一個猛的飛踹，他騰出一只手，接住了對方因為劇痛而蜷縮起身體時從手中滑落的槍，站在他正對面的襲擊者就在此時反應了過來，他怒喝一聲，扔掉了手中的武器，赤手空拳地朝著傑森衝了過來。
傑森往側邊走了一步，躲開了他的拳頭，而不知什麼時候繞到了他身後的一個襲擊者正悄悄地妄圖從他背後靠近，傑森恰好抬起手，手肘擊中了這家伙的太陽穴——看起來就像是襲擊者自己往他的手肘上撞，而且還把自己撞暈了一樣。
他暈暈乎乎地後退了一步，正正倒在另一個試圖靠近傑森的同伴身上，惹得對方踉蹌了一下。
「這群人也太遜了吧，」傑森很不爽，「拜托，我好歹也是……」他想說羅賓，覺得不對，然後他想說紅頭罩，好像這麼說也不對，他只好憤怒地翻了個白眼，然後轉了轉手中的武器，穩穩地將槍口抵在了最後一個尚有余力的襲擊者頭上。
對方緩慢地舉起了雙手。
羅拉把頭埋在傑森的後頸裡嗤嗤地笑：「哎呀你好帥呀傑。」
她說話時柔軟的嘴唇輕輕摩擦他的皮膚，她的嘴唇有點涼，於是那感覺就像是在大雨後走進了森林，時不時有一滴雨水從葉片上落下，掉進他的衣領。
「要是不背著你我還能更帥。」傑森有點得意又有點滿不在乎地說。
那幾個襲擊者互相攙扶著從地面上爬起來，看上去已經完全喪失了攻擊他的意圖，恨不得馬上長出一對翅膀從這裡離開，但又礙於傑森沒有表示而不敢走。
他們畏畏縮縮地站在原地，如同一群被獵鷹盯住的鵪鶉般瑟瑟發抖。
「快滾吧。」傑森罵了一句。
「這群人也太沒有職業道德了，」羅拉懶洋洋地評價道，「一看就知道只是普通的小混混而已。說起來，我也有點想念哥譚的黑幫了——」
剛剛醒過來的那段時間恐怕是她活得最肆無忌憚的日子了，羅拉頗有些惆悵地想，當時她想殺人就能殺人，想干什麼就干什麼，所以根本不在乎殺不殺人的，如果當時能知道現在她會因為因為daddy和朋友們不再殺人了，她肯定會多殺點人。
也不是特別喜歡殺人吧。
但以前能做的事情現在不能做了，這件事情就忽然變得好像很重要和吸引人起來。
「想念什麼？想念你沒錢就去打劫，不給錢就殺人的過去？」傑森沒好氣地說，「你是運氣好所以才沒怎麼碰見過蝙蝠。」
「怎麼可能是運氣好，」羅拉嗤之以鼻，「我肯定有注意著避開他的好嗎。」
「你當時還不知道超人是你父親吧。」
「……我不清楚怎麼和你解釋這件事，不過我有點猜到了。我能感覺到。」她又一次重申了自己的直覺論，「我想這是瑞貝卡給我留下的一些提醒。」
說到這裡她也不怎麼困了，就抬起手揪了揪傑森的頭發，說：「背我回去吧。」
她在路上睡著了。
傑森任勞任怨地背著她回了家，把她放到床上，為她理順了長發，然後悄悄去了書房，打開了他的電腦。
正好他現在不知道自己能干些什麼，這群人算是撞到他的槍口上了。
雖然羅拉已經整治過了他們……但這種事怎麼能輕輕松松地放過，必須得一巴掌打死，讓他們再也沒可能有任何機會來打擾他們的生活啊！
就先從把他們的錢全都弄到手這一步開始吧。
電腦屏幕的冷光照在傑森的臉上，他飛快地敲打著鍵盤，一目十行地瀏覽著各種資料，在不知不覺中露出了一個邪惡的冷笑。
不管傑森在心裡有多排斥羅拉說的回韋恩莊園這話，時間還是在轉瞬之中就過去了。
他一張開眼睛就看到羅拉趴在他面前，兩手撐著自己的臉，目不轉睛地盯著他。見他醒了，她燦爛一笑：「起床啦，回家啦。」
「……那不是我家了。」傑森嘴硬地說。
「那是我家。」
「……啊？」傑森驚呆了，他重復了一遍，「你家？」
「我跟布魯斯說他應該把我放到他的遺囑名單上，他覺得這個主意不錯，就同意了，」羅拉說，「所以現在韋恩莊園也是我家了——我有繼承權的。」
「……」
傑森除了無語還是無語，他知道自己是沒可能逃過去了，只好認命地換上了衣服。
今天羅拉給他准備的是風格很簡單的衣服，印花T恤看起來很簡單，但穿到身上才能發現這衣服的剪裁和版型有多漂亮，明明是一件非常寬松的衣服，卻完美地勾勒出了他上半身的線條，尤其是他寬闊的肩膀和豐厚的胸膛，低腰牛仔褲看起來倒是不怎麼起眼，就是顏色是相當鮮艷的大紅色以外。
傑森都不知道羅拉從哪兒弄來的褲子。
認真的？男式牛仔褲居然有這麼亮的紅色款？
他看了一眼羅拉，認命地換上了這條他自己絕對不會多看一眼的紅色牛仔褲。
羅拉的衣服早就換好了，是和傑森的上衣成套的T恤裙，印花一模一樣。見傑森打量，她愉快地轉了個圈：「好看吧？」
「好看。」傑森立刻說。
「我們走吧。」羅拉也不在乎傑森只是干巴巴地誇了她一句，在她心裡自己的美貌是毋庸置疑的，是絕對完美的，是但凡不是個瞎子都會承認的，既然這件事這麼板上釘釘確鑿無疑了，那成天要傑森誇也挺無聊的。
他們坐飛機去的哥譚。羅拉還是第一次坐飛機，在機場裡很新奇地左右張望，傑森帶著她一路辦好了手續，頭等艙的特殊通道能節省時間，但羅拉很想排隊，他們就去排了隊，折騰了好半天才坐上飛機。
空姐很快就過來詢問他們要喝什麼飲料要吃什麼早餐，羅拉要了一杯橙汁，傑森也只要了一碗麥片粥。
他吃的時候有點心事重重。
一下飛機，走出機場，真正踏上了哥譚的土地後，他腳步中所透露出的沉重感就更明顯了。
羅拉安慰地把手插進他的五指之間，和傑森十指相扣。
「我沒事。」傑森深吸了一口氣，反手握住了羅拉，「我只是……」他一時說不出話來。
羅拉聳了聳肩：「我知道。」
這樣的心情她實在是太懂了。
他們慢慢地散著步離開了機場，朝著韋恩莊園所在的位置走了過去。羅拉拉著傑森的手在哥譚比較繁華的商業街上走了好幾圈，然後她又被傑森反手拉著去犯罪巷轉了一圈。
這條惡名遠播的小巷在白天也陰森森的。
傑森看著這條小巷的表情十分復雜，像是痛恨，又像是喜愛，像是憤怒，又像是慶幸。
「我小時候很恨我竟然出生在這種地方，也恨我的家庭，」他低聲說，「在被布魯斯收養以後我從來沒有懷念過這裡。我現在也不懷念它，但——但我也沒那麼恨它了。」
「好事呀。」羅拉說。
傑森無聲地笑了。
他們一直在哥譚逛到下午三點才開始往韋恩莊園走，不過一旦決定了目的地，他們的速度也相當快，只花了二十來分鐘就到了。
傑森沒再顯得猶豫，而是大步流星地跨了進去。
正坐在門口，心不在焉地玩著手機的迪克抬起了頭，布魯斯也放下了手中的平板。
傑森從門外匆匆走進來，視線平緩地掃過了兩人，看不出有什麼情緒波動。
他沒說話，說話的是羅拉。
她連蹦帶跳地衝向了布魯斯，給了他一個大大的擁抱。
而後她快樂地說：「你的小可愛帶男朋友來看你啦布魯西爸爸！」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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悠于 2020-9-24 22:41
第146章 眼線
這絕對是有史以來最古怪的一場家宴。
至少也是最古怪的家宴之一。
傑森面無表情地坐在沙發左側, 羅拉坐在他的右手邊，而他的左手邊就是提姆——如果說這還算是能夠忍受的話, 迪克坐在他正對面，他一抬頭就能看到對方這件事, 實在是讓傑森積累起了滿肚子的髒話。
布魯斯那家伙一個人坐在羅拉的更右邊。
羅拉時不時地貼過去和他說上幾句話，傑森聽不清楚他們到底說了些什麼，但布魯斯輕聲回答她時的語調裡有股說不出的溫和。
傑森努力不讓自己流露出任何和憤怒、委屈或者酸楚有關的情緒, 盡管此時此刻這三種情緒已經完全掌控了他。
似乎是因為若有所感, 羅拉轉過頭，含著笑看了他一眼。
她的綠眼睛裡光點如星海, 可能是因為天花板上的水晶燈映入了她的瞳孔裡。
「傑？」她輕快地說，「你覺得我們在這裡住幾天走比較好？」
這句話讓所有人的視線都正大光明地彙聚到了傑森的身上。
——他看起來還不錯, 布魯斯想。
就算是已經通過各種各樣的渠道知道了傑森的現狀, 可干巴巴的數字、定格的照片永遠比不上真人就坐在面前來得更為直觀, 與之相比，最清晰的視頻也顯得失真了起來。
——他有點緊張，他在強忍不耐，可能還有點憤怒和害羞, 提姆想。
現場的所有人中他可能是最為冷靜和置身事外的那個, 因為身高的問題, 他看傑森的時候更能注意到他的下巴和喉嚨，還有他藏在腿邊的手臂的變化。
在這家庭裡的每一個人都很不幸，而在所有人的不幸中，傑森的不幸又是最慘痛的。截至目前為止都是這樣。提姆想。他頗為冷靜地觀察著現場的情況：
布魯斯的身體十分放松, 他絕不會在全神貫注地注視某個人的時候被看出小動作，所以從外表上看，他只是平靜地看著傑森而已——省省吧，誰都知道他不可能平靜的。
偽裝得太完美反倒是暴露出了他內心的情緒。可惜傑森這時候不一定有心情分析布魯斯的行為細節。
羅拉愉快又有點漫不經心的、四處亂晃的眼神輕飄飄地落在客廳的各種角落。
也可能不是客廳的角落，她畢竟是個擁有透視能力的半氪星人，而且沒有半點「我應該尊重他人**」的自覺。她的手捏著傑森的手指，正揉著他指間的骨節，大概率是覺得有點無聊了。
至於迪克？迪克的小動作太多了。向前傾斜的身體，緊繃的肩膀，撐在身體兩側有些發白的手指……不安的眉毛，緊張的鼻子，微微抿起的嘴唇……他的情緒太多了，以至於短時間裡提姆根本沒辦法做出一個詳盡的總結。
作為所有人的中心，提姆有些驚訝地發現相比較而言，傑森竟然是最放松的那個。
是因為羅拉在他身邊嗎？還是說他真的能夠放下，也真的放下了？
所有人都等待著傑森的回答。
而在短暫的沉默後，對這種凝滯的氣氛感到難以忍耐的傑森終於說：「我無所謂，你想住多久就住多久。」
「我問你呢，不是叫你把問題踢回來的。」羅拉說。
傑森又沉默了一下，說：「住完這個周末再走吧。」
「布魯西？」羅拉轉頭看向布魯斯，「你覺得呢？」
「當然可以，沒問題，」布魯斯的視線從傑森身上滑到了羅拉的眼中，他露出一個很淡的微笑，看起來就像個慷慨的、決定讓客人感到賓至如歸的主人，「你們想在這裡住多久都可以。」
傑森有點控制不住地嘲諷一笑，被羅拉扯了一下，就收斂起了笑容，又恢復了之前冷冰冰的表情來。
還好她沒強迫他表現得像個激動的蠢貨，傑森想，他最多只能表現得像個憤怒的蠢貨。
「所以，」布魯斯突然開口，「你們最近都在做些什麼？」
他是看著羅拉問的，所以傑森不確信他是在問「你」還是「你們」。沒所謂，反正羅拉肯定當成「你們」回答這個問題。
「我不知道我在干什麼……上上學，去復聯裡玩玩，然後回家看書，做點別的打發打發時間，」羅拉想了想，「至於傑森，我也不知道他在干什麼。他不是在家裡呆著就是出門閑逛，偶爾和來找麻煩的人打打架。我們倆都很閑的。」
「你說得我像個無業游民，」傑森忍不住插嘴了，「但我也有自己的工作要做。」
「你在做什麼？」
「……等我有點成果了再告訴你。」
羅拉撇了撇嘴，轉頭就跟布魯斯說：「他現在連個高中文憑都沒有，你都不覺得他給你丟臉嗎？」
這個話題實在是太搞笑了吧？在這個場合正兒八經地談論文憑？傑森心說你自己上學有多認真嗎你就純粹是混時間去的啊！
「……我們家不怎麼重視文憑，」布魯斯果然咳嗽了一聲，「不過一般情況下我們還是有這個東西的。如果傑森需要的話……」他的視線終於順理成章地，第二次對上了傑森的眼睛，「……我會安排。」
傑森看著布魯斯，布魯斯也看著他。
他們沉默著對視了一會兒，羅拉就仰著頭目不轉睛地看著他們倆——微微歪著頭，也不知道是在想些什麼。
然後她忽然冷不丁地抓起了布魯斯和傑森的手，強行將他們兩人的手握在一起，然後在布魯斯和傑森都錯愕地朝她看去的時候自顧自地上下搖晃了一下他們的手。
「好了好了，」她宣布道，「和平的對話和和平的對視都完成了，現在應該有和平的握手了。」
「……」
「……」
「羅拉。」傑森嘆了口氣。
他想要收回手，以為布魯斯也會像他一樣無奈且有點尷尬地松開手指，結束這個他們雙方都不輕不遠的握手，但布魯斯的反應出乎他的預料。
那雙有力的手收緊了……穩定並且溫暖，和當他剛成為羅賓的時候在訓練中摔倒和受傷時那雙攙扶和幫助他的手一樣。
他曾經那麼尊敬和熱愛他的導師和父親，因為那雙手從未遲到過，也從未讓他失望。
現在那雙手遲到了。
但似乎那雙手還不至於讓他真正感到失望。
在他的頭腦真正對此作出反應之前，傑森不假思索地反手回握，他看到布魯斯的眼中浮現出一層淡淡的笑意，仿佛過去無數次一樣……於是他情不自禁地感到一陣悲傷和酸澀。
他用力地握緊手指，然後松開它。布魯斯同樣也握緊了他的手然後松開。
迪克默默地看著眼前所發生的事情，他露出了發自內心的笑容——然後從自己的座位上站起來，頭也不回地回了自己的房間。
「你要去看看嗎？」羅拉問傑森。
傑森皺著眉頭反問：「我為什麼要去？」
「我怎麼知道，你想去的話你自己找個理由啊。」羅拉聳肩，並且在傑森開口之前就堵住了他的口，「別想著每次都用我強迫你這麼做當理由，那我成什麼人啦！」
「……好吧。」傑森說。
羅拉端詳了他一下，似乎是在確定他有沒有說實話。不過她對這件事的態度總是很放任自流的，知道傑森把她的話聽進去以後她就不再管了，很快就繼續和布魯斯說起話來。
傑森發了一陣子呆，忽然抬手親昵地揉了揉提姆的腦袋。
提姆有點不知所措地順著他的力道搖晃了一下：「呃，傑森？」
「在我剛進這個家門的時候，迪克對我的態度是挺混球的，」他說，「但在這方面我做的也沒比他好多少。」
「沒關系，我可以理解你的心情。」提姆說，「很抱歉在你剛……不久我就找過來自薦成為羅賓。」
「我猜我們抵平了。」
「是的，」提姆也笑了，「但我不完全同意你的觀點——你揍人實在是太痛了，應該算你額外欠我一次才對。」
「別得寸進尺，小鬼，」傑森嗤笑了一聲，但他停頓了一下，還是朝著提姆抬起手。
提姆也抬起手，和他輕輕擊掌。
「就算我欠你一次了。」傑森低聲說，「小鬼。」
羅拉跟布魯斯說：「你看，我就說他們肯定能相處得很好的。」
「難以置信。」布魯斯說道，「我還以為在我的有生之年裡不可能看到這一幕了。」
「靠你自己的話，我估計還真不能。」羅拉毫不客氣地說，「不過有阿弗在呢，所以就算是沒有我……可能過個一兩年以後你可以在夢裡期待一下這種事情。」
「那我還真是應該向你致以誠摯的謝意，」布魯斯露出一個放松的淺笑，「是嗎，小公主。」
——羅拉微妙地從這個笑容裡感受到了令她有些不安的成分。
她稍微花了點時間去思考到底是什麼讓她這麼不安。
「……有話好好說，」她警惕地問，「你藏了什麼事沒告訴我？」
「不是什麼大事，親愛的，只不過聯盟的成員們全都很期待能和你見面。」布魯斯說，「已經有人悄悄地接近過你了，你知道是誰嗎？」
羅拉說：「閃電俠？」
「他確實最像是會這麼做的人，但不是他，」布魯斯說，「別在意這個，他只是太好奇了而已。克拉克遲早會將你介紹給聯盟的成員，准備好了嗎？」
「我不知道。」羅拉心情有點復雜地說，她難得惆悵地嘆了口氣，「你說他能再給我點時間嗎？」
「你想要多久？」
「幾年吧。」羅拉有點不確定地說，「我可以在和傑森的婚禮上認識他們的。」
「……」
「我想好了，」羅拉悄聲告訴布魯斯，「現在還是太早了，等我們滿了二十再訂婚，然後，既然我安排了訂婚的時間，結婚的時間就聽傑森的意見。」
「……你想好怎麼想辦法讓他求婚了嗎？」
「他要是想得起來——我覺得他應該想不起來——就由他求婚，」羅拉說，「他要是想不起來，我很樂意向他求婚呀。」
布魯斯沉默了一會兒，問羅拉：「克拉克怎麼看？」
「安靜安靜，」羅拉緊張地噓他，「他還能怎麼看？他只知道我和傑森在一起了，我沒告訴他結婚這回事。」
「為什麼要告訴我？」布魯斯心想我也不想知道你對未來的安排好嗎，傑森的年齡已經不算早戀了，至於你……勉強也不算吧，既然都不是早戀了他也不至於插手做什麼事情，你們倆愛怎麼折騰怎麼折騰。
「我准備發展你當我的眼線。」羅拉說，「記得幫我看著他點。」
「……」
到最後布魯斯也沒明確表示他到底答不答應做這個眼線。
作者有話要說：
最近實在是太忙了，不小心斷更了一天_(:з」∠)_
之後應該不會斷更……最多遲到點
這篇文六月初會完結【大概，完結後會有番外，大家可以說說想看什麼番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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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7章 美好
晚餐時間的氣氛和羅拉的猜測相差無幾，人人都默默地坐在座位上, 吃著自己面前的那份食物, 好像老管家阿弗的廚藝忽然之間變得出神入化，以至於沒有任何一個人能將注意力從自己的餐盤上移開似的。
阿弗的廚藝是很好, 但他的廚藝絕不是造成現在這個情況的最大原因。
羅拉盯了布魯斯幾分鐘, 布魯斯終於有些不情不願地轉過頭, 和她對視了一眼。
他用眼神詢問她：又有什麼事？
羅拉：做點什麼調節一下氣氛啊你。
布魯斯：這不是你的工作嗎。
羅拉：？？？
她都有些驚呆了, 然而布魯斯只是一邊把叉子送進口中，一邊抬起頭，懶洋洋地衝她眨了眨眼。
羅拉沒好氣地瞪了布魯斯一眼, 也低下頭不說話了。
反正他們要在這裡住最少整個周末, 今天就當是暫時熱個身吧，沒必要太苛刻大家馬上就氣氛和諧美好共處……羅拉就沒覺得自己能做到讓這幾個人和諧共處。
蝙蝠家族最好的情況可能就是像現在這樣, 大家齊聚一堂的時候既不大打出手也不互相對罵吧。
吃完晚餐後又到了大家坐在一起保持沉默的時間……羅拉簡直要無語了, 如果大家都沒話可說, 坐在一起的意義何在？
她推了提姆一把。
提姆扭了一下身體, 有點不樂意。
於是羅拉又推了提姆一把。
提姆只好提議說：「……我們來玩牌？大富翁？還是龍與地下城？」
最後大家一起玩了大富翁游戲, 布魯斯也跟著一起玩了。迪克看上去很想像下午一樣直接上樓，但最後還是留了下來, 並且成功地和傑森有了幾段不怎麼涉及到情緒的對話。
單從這件事上看，羅拉覺得她的目標還是挺成功地實現了。
就是晚上睡覺的時候有了點小小的分歧。
阿弗給羅拉安排了單獨的房間。
羅拉問他：「傑森睡哪裡？」
「傑森少爺過去的房間，羅拉小姐。」阿弗說。
「我都是和傑森一起睡的。」羅拉仰頭看著老管家——除了提姆以外，這地方她幾乎看誰都得仰著頭，這讓羅拉有點不開心。
阿爾弗雷德沉默了一下。他抬起頭, 看了看傑森，在布魯斯面前也能保持冷淡表情的傑森終於繃不住了，他面紅耳赤，結結巴巴地想阿爾弗雷德解釋道：「我們、我是和羅拉睡同一個臥室，但是我們只是、只是睡同一個臥室而已！」
「您不必向我解釋這麼多，傑森少爺，」阿爾弗雷德彬彬有禮地說，「另外，我相信您有分寸。」
他轉向羅拉：「我會馬上安排，羅拉小姐。」
「謝謝你，阿弗。」
等老管家走遠了之後，羅拉才笑嘻嘻地轉過頭，驚奇地看著傑森還透著淡紅色的臉頰：「你居然臉紅了？」
「你不應該——你不應該直接這麼說，」傑森有點別捏地別過頭躲閃羅拉的視線，但他越是躲閃羅拉就越是要湊近了看他，躲來躲去了幾次後傑森就一把將羅拉抱了起來。
羅拉小小地驚呼了一聲，然後笑著摟住了傑森的脖子，將雙腿盤在了他的腰間。
「我為什麼不可以這麼說？」她笑嘻嘻地問，「他們不知道我們住在一起嗎？還是他們不知道我們睡在一起？」
「他們知道我們住在一起——也知道我們睡同一個房間，我猜。」傑森環抱著在他懷裡像只鐘一樣歪來倒去的羅拉，「但阿弗還是給你安排了一個單獨的房間，這就是他的態度，你明白了嗎？」
「我不想明白嘛。」羅拉裝模作樣地打了個哈欠，用帶著朦朧睡意的嗓音說，「我不明白。」
「現在所有人都覺得我是那個帶壞了小女孩的混蛋。」傑森說，他親吻著羅拉的側臉和耳朵，含含糊糊地逗她，「我們究竟是誰帶壞了誰，嗯？羅拉，我的女孩……是誰帶壞了誰？」
羅拉猛地捧住了傑森的臉，弓起背，垂著頭——她那麼纖細和美麗，做出這個動作就像一只在水面上垂下修長脖子的天鵝——親昵地吻了一下傑森的下唇。
「是我把你帶壞了。」她悄聲說，「你滿意了吧。」
「如果你許諾只帶壞我一個人的話，」傑森悶笑了一聲，「我就勉強原諒你了。」
「哇你也太得寸進尺了吧！」羅拉誇張地驚呼道。
不過她很快就軟綿綿地貼在了傑森的身上：「好的呀，我只帶壞你一個人。」
時間已經晚了，大家上樓的上樓，去蝙蝠洞換裝准備夜巡的去了蝙蝠洞，一樓裡只有他們兩個，傑森的情緒明顯活躍了很多，甚至活躍得有那麼點不太正常。
「我還從來沒有和你說過我做羅賓的感受。」傑森忽然說。
「嗯？」羅拉懶洋洋的，「你是沒說過。你現在想說嗎？」
「我帶你去一個地方。」
傑森帶羅拉去了他在整個哥譚最喜歡的位置，那個高高的滴水獸——他沒有換制服，羅拉也沒有，他們穿著來哥譚的時候穿的那身衣服，像普通人一樣，但卻一點也不普通地站在高處。
這個位置能將遠處的建築盡收眼底，盡管在哥譚的夜晚，這個「遠處」的範圍一點也不遠，可如果看得久了，在那蒙蒙的細雨和濃霧之中，整個哥譚的輪廓依然若隱若現。
「布魯斯告訴我你喜歡滴水獸的時候我還有點不太相信呢。」羅拉說。
她靠在傑森和滴水獸之間，一只手攬著傑森的背，一只手輕輕撫摸著傑森的滴水獸……濕漉漉的雨水沾濕了她的手，一種沉重的涼意順著滴水獸傳了過來，讓羅拉有些驚奇地看了看自己的手指。
「布魯斯是這麼告訴你的？」傑森笑了一聲，「也是，我想一個幾歲大的小男孩的喜好是很容易看出來的吧，而且我也很少試圖在他面前隱瞞什麼。」
「有些人的語氣有點酸酸的哦。」
「我還是不能理解，」傑森有點惆悵地說，「他為什麼這麼喜歡迪克？好吧，就算是他當時和迪克一起親眼目睹了格雷森夫妻的事故，迪克的性格又很好，所以他特別偏愛迪克吧，但他甚至還那麼地喜歡你——老天，你從阿克漢姆放走了毒藤女和小醜女，他明知道你這麼做了，但——他就是什麼都沒說。」
傑森一點也不吃驚羅拉的討人喜歡。羅拉就是討人喜歡，這一點是毫無疑問的，有些人就是有這樣的天賦，迪克是這種人，羅拉也是這種人。
但羅拉又和迪克不一樣。完全不一樣。如果說迪克是靠著他在悲劇的經歷後依然能用積極熱烈的態度對待生活乃至於一切，羅拉的討人喜歡就是……你難以揣摩的。
超人喜歡她，因為她是他的女兒，這很合理；盧瑟喜歡她，因為她也是他的女兒，也許盧瑟就是對女兒挺好的壞人類型，像喪鐘那樣，所以這依然很合理。
為什麼布魯斯那麼喜歡她？
「也許沒有那麼多理由，」傑森喃喃地說，他緊緊地摟著羅拉，「也許就是因為你是羅拉。」
「不啊，」沒想到羅拉轉過身，抱住了他的腰，「布魯斯喜歡我是有原因的。」
「什麼原因？」傑森問。
「也許一開始確實是因為我是羅拉。我太可愛了。」羅拉把頭埋在傑森的胸前，「但他後來越來越喜歡我，就不僅僅是因為我本身了。」
「我正聽著呢。」傑森說，「讓我大吃一驚吧。」
「因為你呀。」羅拉說，「因為我撿到了你，因為我讓你恢復了意識，因為我對你很好……因為我也做了很多很多事情的。」
「你的意思是……」
「他只是愛屋及烏。」羅拉說。
她在傑森的胸口輕輕哈氣，於是一股暖意順著他的胸口一直流淌到了他的全身。傑森呆呆地抱著羅拉，各種心緒和念頭在他的心裡湧動和旋轉，他感到驚愕無比又悲喜交加。
但他什麼都沒說，他只是緊緊地抱著羅拉。
蝙蝠車在哥譚的濃霧和細雨中穿行，履行著它從誕生起就從未放棄過的職責。
這一點點善行或許根本不可能改變哥譚。
或許這座黑暗的城市依然在等待一個能真正改變它的人，一個能給予它新生的人，一個能重寫所有的規則的人——這個人可能是任何人，也可能要過很久才會誕生。
但有誰能無視蝙蝠俠對這個城市所盡的責任？有誰能否認他給了人們希望，盡管這種希望並不完美？
當蝙蝠車駛過滴水獸的時候，紅羅賓抬起頭，看到窗外的羅拉和傑森坐在房梁上擁吻。
細雨和霧氣沾濕了他們的衣服，布料緊貼在他們的皮膚上，少年和少女的身體仿佛已經融化了，融合在了一起……看起來是那麼溫暖和美好。
紅羅賓轉頭看了一眼蝙蝠俠，蝙蝠俠的下巴似乎放松了不少。他和紅羅賓對視了一眼，又重新轉頭看向前方。
紅羅賓覺得蝙蝠俠的唇角微微翹起了。
那表情無疑是一個微笑。
他們返回了蝙蝠洞，給今天的巡邏做歸檔，紅羅賓被趕上樓睡覺了，蝙蝠洞中只留下了蝙蝠。
一道黑影悄悄接近了他。
蝙蝠的手停了一瞬，而後又飛快地在鍵盤上敲打起來。
「嘿。」趁羅拉洗澡玩水吹泡泡離開的傑森說，「蝙蝠。」
蝙蝠俠回過頭。
他的表情藏在面具之下。
「我也不知道我是想說什麼……好吧，我想你應該知道了我剛剛死而復生的時候是什麼情況，羅拉撿到我之後是怎麼幫助我的。」傑森說，「我非常感激她撿到了我。」
「我想我很幸運。」他又說，露出一個明亮的、燦爛的笑容，「我是說……我總能在合適的時機被撿到……先是你，後是羅拉。」
「那是我人生中最美好的一天。現在也一樣。」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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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8章 鬼話
成功的媒體人都是二十四小時不眠不休的拼命三郎, 擅長在一切時間和一切空隙裡挖掘新聞, 這似乎是業內的共識。
但就算是這樣, 人們也很難理解為什麼總有些人能在這個難混的行業中如魚得水——假設露易絲·萊恩憑借的是她敏銳的直覺和悍不畏死的莽撞, 人人都看得到她的存在感，她幾乎在任何場所都留下了痕跡；那麼克拉克·肯特，和露易絲·萊恩幾乎齊名的頂級記者靠的又是什麼呢？
他神出鬼沒。這是出了名的, 並且和露易絲的悍不畏死一樣出名, 但哪怕是星球日報的同事，對他的心中都很難說出一二來。
吉姆·奧爾森幾乎是除了露易絲以外對克拉克最熟悉的人，但就算是他，也對和克拉克有關的事情一問三不知。
「CK（他習慣這麼稱呼克拉克）？當然了他是個很好的同事，他也是我在星球日報裡最好的朋友之一，他是個好人, 友善、親切，就是你能想像到的最好的那種同伴——人人都知道這個，人人都受到過他的幫助, 但你要問別的事情, 比如他的業余生活，他下班後都在做什麼？」吉姆連連搖頭, 「我不知道，這你可問倒我了。」
他偏著頭, 驚奇地打量著面前這個穿著白色的連衣裙，帶著白色綴蕾絲淑女帽的小女孩：「你問克拉克做什麼？你認識他嗎？」
「理論上說，我應該不認識他, 」羅拉輕輕扶了一下帽子的邊沿，抿著嘴唇，露出一個矜持的淺笑——就是那種你在大熒幕上才能看到的淺笑，因為過於標准而很容易顯得有點做作，「但事實上，我認識他。」
她微笑得很好看。標准，完美，但又不至於太高高在上，盡管她這身打扮就已經很高高在上了。
吉姆很難在這樣的微笑面前升起警惕之心，更何況他本來就是個年紀輕輕的大男孩，活潑愛玩，羅拉說得含糊其辭，他就自以為明白了她的身份，恍然大悟道：「哦，我懂了，你是CK的粉絲？他倒是很少有像你這個年紀的粉絲，不過我也不怎麼吃驚……這樣吧，小女孩，你要是想見他，我有個好辦法。」
「星球日報的總部在哪裡你知道對吧？」吉姆停了一下，看到羅拉點頭，他就繼續說，「你進總部，上二樓，告訴前台你有消息要告訴CK，強調一下你只有在看到CK以後才會告訴他這個消息，前台就會讓你進去。」
「這麼簡單？」羅拉有點吃驚。
她對記者的工作不是很了解，但星球日報是世界級的媒體，如果這麼簡單就能見到星球日報的頂尖記者……安全指數這麼低，她簡直要對克拉克這麼長時間以來，都把自己的超人身份保密得好好的感到無比吃驚。
「要我怎麼說才好呢？」吉姆聳了聳肩，「一般是不會有這麼簡單。首先CK呆在辦公室的時間很少，你不一定能撞見他在辦公室的時間，再說，他也不是那麼容易就能同意見你……所以記得對前台笑得可愛一點。她會讓你進去的。」
羅拉若有所悟地點了點頭：「謝謝你，吉姆。」
「不客氣。」吉姆笑了，露出一口潔白的牙齒，「你居然記得我的名字！你知道總是被隱藏在這兩個黃金搭檔的背後是件多讓人郁悶的事情嗎！露易絲和CK采訪，我攝影配圖，我們三個是黃金三角！然而我和CK都是名聲不顯的類型，啊，露易絲實在是太愛出風頭了……」
羅拉聳了聳肩，丟下了唉聲嘆氣地抱怨個不停的吉姆，轉頭就去了星球日報總部。
她老早就想近距離地了解一下超人的記者生活了，可惜總是找不到合適的機會。
克拉克並不怎麼和她提起他作為記者的工作，其實他也不怎麼和她說起他作為超人的工作，但超人的情況總是很容易了解到的，他講不講都無所謂，「克拉克·肯特」就不一樣了。
她已經很熟悉作為超人的父親，也很熟悉作為父親的超人……一般情況下，她對父親的另一部分並不感興趣。
但也許是時間讓她的心態有所轉變吧。
或許和時間沒有多少關系，讓她產生轉變的是她從布魯斯身上發現的事實，那就是，對這些人來說，雙重身份的生活其實是同樣重要的。
盡管作為超級英雄的身份總是更重要一些，但這兩種身份顯然有著非常明確的區別。
她慢悠悠地走到了星球日報的樓下。
克拉克不在辦公室，羅拉就在街道對面徘徊了一會兒，思考還要不要上樓去看看。
露易絲活動了一下因為長時間敲打鍵盤而有些酸痛的手指，從座位上站起來，一邊揉手腕一邊走到了窗前，無意識地望著樓下繁忙的街道。
她的目光很快就凝住了，她注意到一個有點熟悉的側影——在哪裡見過呢？這種纖細的、在人群中無比奪人眼球的體型，還有那頭一直垂落到腰側的紅色發尾……在真正意識到對方是誰之前，她已經抓起了掛在椅背上的手包。
一陣響亮的腳步聲由遠及近，又由近及遠地穿過了星球日報嘈雜的大廳，那種匆忙中又透出鏗鏘力道的聲音仿佛大合奏中的鼓點，然而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是露易絲。」報社的老人頭也不抬地告訴新人，「沒錯，就是她，全世界最好的記者之一。你要習慣她的風風火火，矜持地坐在原地等著是抓不到新聞的。」
「她聽起來又有大新聞了。是什麼？紐約的暴.動？印度大游.行？還是超人和他的同伴又拯救了世界？」
「誰知道。」另一個人加入了話題，「我猜是大都會的事情，否則她會向財務申請機票預算的。」
「這條大新聞距離我們這裡應該很近，我沒有聽到她叫車。」新人心動了，「要不我們跟上去看看？」
「從露易絲·萊恩手裡搶新聞？！真是初生牛犢不怕虎。」有人笑出了聲，「告訴你吧，新來的，這麼多年裡，只有克拉克能在她手裡討得了好——」
露易絲急匆匆地跑下了樓梯，穿過了馬路。距離那個熟悉的身影越來越近了，她也終於想起了對方到底是誰，在她想好要說什麼之前，對方轉過頭看向了她。
「我買了兩個冰淇淋，香草和牛奶的，還有巧克力和咖啡的，」羅拉說，「你要哪個？」
露易絲停下來，平復了一下自己的心跳和呼吸，又有點緊張地捋了一下頭發——她的手忽然摸到一個東西，露易絲這才發現自己的耳邊還別著一支筆，她趕緊把它取下來，胡亂地塞進了手包。
「給我、給我巧克力和咖啡的吧，」她努力讓自己聽起來更鎮定一些，「謝謝。」
羅拉把冰淇淋帶給她，自我介紹道：「我是羅拉。」
「露易絲·萊恩。」
「daddy跟我提起過你……」
「克拉克跟我提起過你……」
她們幾乎同時說出了這句話，又同時在意識到對方想說話的時候停了下來。
她們不約而同地沉默了半分鐘。
「我先說吧，」露易絲拿著冰淇淋，「克拉克跟我提起過你，羅拉，但我還沒想到我們第一次見面是這樣的情況。如果知道你要來，我會打扮得更得體一些的。」
「你這樣穿很好看呀，工作套裝加上淡妝，完美。」羅拉說，「我會在選美大賽上給你打滿分的。」
從羅拉的臉上看不出她說的話到底是不是禮貌性的恭維，所以露易絲只是微笑著點頭：「這就過譽了，羅拉。」
「……我來這裡是不是有點打擾到你工作了，我其實只是想來看看daddy工作的地方。」羅拉嘆了口氣，她調整了一下姿勢，換了更加輕松口吻和露易絲說話，「你不用這麼如臨大敵的，露易絲——我就直接叫你露易絲了？」
「沒問題，當然，請便。」露易絲趕緊說。
「對你們家庭來說我才是後來者，而且我感覺我的存在對你們來說挺尷尬的。」羅拉嘆了口氣，「daddy說要把我介紹給他的家人和朋友……天，這也太嚇人了，我只能勸他說再等一等。」
「哈，典型的樂觀主義者，相信事情總會按照最好和最完美的方式發展，或者說總有種方法讓事情這麼發展。」露易絲放松了一些，她微笑起來，「我一點也不覺得意外。」
「而且站在你的角度，也很難勸他不要操之過急，對吧？」羅拉笑了，「一起走走嗎？你沒有新聞要跑吧？」
「最近沒有什麼大新聞，真說不清這是好事還是壞事。」露易絲很痛快地答應了，「你想去哪兒？」
「我想我始終還是不那麼了解大都會，也許你很樂意做我的導游？」
「好啊，我的榮幸。」露易絲說，「我敢說你找不出第二個比我更熟悉大都會的人了，即使克拉克也不行。他的工作是做得很不錯，但他總是用他的能力在工作上作弊……」
手裡的冰淇淋已經開始融化了，露易絲這才猛然覺察過來，低下頭咬了一口。巧克力和咖啡的苦香味在口中化開，沒有她想像中的那麼甜，露易絲挑了挑眉——為了保持身材她很少吃甜食，這一定是克拉克告訴羅拉的。
他在有些方面特別粗心大意，但在另一些方面又格外體貼和細心。
羅拉小心地啃著冰淇淋的蛋卷殼，一路上都很安靜，只是聽著露易絲向她介紹各種景點和故事，極少發表意見。
但露易絲並沒有降低自己的警惕，她不會這麼輕易地就被這種溫柔乖巧的偽裝騙到的，尤其是在已經被克拉克警告過的情況下。
只是羅拉的側臉那麼恬靜，她抿著嘴唇微笑的時候又那麼溫順和優美。
露易絲漸漸放松了下來。
她們在港口不遠處停下腳步，風很大，羅拉的長裙在大風中緊緊貼著她的小腿，她抬起一只手按住帽子，然後大聲問露易絲：
「你們第一次接吻是在這裡對嗎？」
「……他都跟你說了些什麼啊！」露易絲哭笑不得，同樣大聲回應，「沒錯！就是在這裡！」
「感覺怎麼樣？」羅拉又問。
「……感覺好極了！」
「我問他的時候他不肯回答這個問題，你說是不是因為他覺得你吻技太遜？」
「羅拉！」露易絲迎著風，無端覺得有點想笑，「你到底想說什麼？」
於是羅拉沉默了一會兒。
她轉身擁抱了露易絲，對她說：「你要和我daddy永遠在一起，幸福美滿地生活下去呀。」
露易絲抱住了羅拉，慎重地許諾道：「我們會的。」
*
羅拉是個大騙子！
說好了一起待在韋恩莊園，結果她第二天就跑得沒人影！他去問提姆，提姆居然告訴他說羅拉去隔壁大都會找超人了。
留下他一個人在這裡，接受布魯斯詭異的慈愛目光，提姆若有若無的觀察，迪克隱含幽怨的注視。
還有神出鬼沒的阿弗，總是在他試圖一個人呆著的時候不動聲色地提醒他要多和家人相處。
還相處。
相處個屁啊！
單布魯斯一個人就夠他渾身直起雞皮疙瘩了！迪克更是讓他胃裡反酸水！提姆……好吧提姆算是讓他覺得最容易忍受的，可那種被暗地裡悄悄觀察的感覺同樣也糟透了好嗎！
傑森發誓他再也不相信羅拉的鬼話了。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敐敄、霧語蓮知、無可訾議、喵學衝擊 1個；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_@ 26瓶；咖啡苦口加點糖、木央燚、啞風 10瓶；今晚喝蘑菇湯、F-N 6瓶；楚曦 5瓶；Silence陸源、白鹿秋深 1瓶
*
目前確定會寫的番外：
1.性轉版平行世界，暴躁蘿莉桶和浪蕩富二代青年羅拉
2.數年後的結婚作戰
3.婚後日常
大家有什麼想看的可以提一提，不過我不一定會寫……
第149章 抵抗
等羅拉想起來要去學校上課的時候, 瑪麗簡告訴她：「已經放假了。」
「啊？」羅拉很驚訝。
「這已經是暑假第二周了, 親愛的。」瑪麗簡倒是很平靜, 「你的考試成績已經出來了，天知道你哪兒來的成績, 你都沒有過來考試, 但你確實有成績單。」
「成績單？」羅拉繼續驚訝。
「……你留家長地址了嗎？」瑪麗簡謹慎地問，「成績單是會被寄到家長手裡的。」
「我留了。」羅拉說，「我留的萊克斯集團的地址。」
那麼說……她的成績單會被寄給萊克斯？！
羅拉忽然感到一陣窒息。
她沉默著和瑪麗簡對視了片刻, 瑪麗簡從羅拉的表情中看出了什麼，謹慎地問：「你好像從來沒有和我說起過你的另一個父親, 你和他的關系——還好嗎？」
「挺好的吧，我猜。」羅拉有點惆悵地說，「papa這個人嘛, 你知道他的，萊克斯·盧瑟, 總是被以各種各樣的罪名指控但是從來沒有成功地被關進監獄。他有點神經病……」她想起了小醜，又改了口，「也不是神經病, 他就是, 稍微的，有點變態。」
「和你比呢？」
羅拉一時間陷入了矛盾之中：「我從來沒有這麼比較過，我覺得大概是，不相上下？」
「你想好申請什麼大學了沒有？」
「我還在猶豫，」這個話題羅拉就有話可說了, 「斯塔克強烈建議我去麻省理工，但是我不太想讀理工類學校，我比較想去念文科類……耶魯和哈佛的文科都很不錯，可是我也不是很想念。也許我應該念犯罪心理學，這樣的話我就得去匡提科，那裡的犯罪心理學很厲害……但說到底我應該還是會去讀大都會大學吧。畢竟你知道，那可是大都會啊。」
瑪麗簡快被羅拉的一通話給繞暈了，她說：「如果你覺得你能做到，好幾個大學同時念也可以的。你在某一個大學念某個專業，同時遠程接受另一個學校的教授的指導，只要你的教授肯定你的學術水平，你就能拿到學位。」
這個提議有點意思，羅拉從來沒試著從這方面思考過。
她虛心請教了瑪麗簡一大堆問題，最終決定——她要同時念每一個她想到的大學。
「那差不多是七個大學！」彼得被羅拉的豪言壯語嚇到了，「你想念的有專業有十多個！」
「沒錯啊。」羅拉回答得很輕松。
「你真的覺得你有必要拿這麼多文憑嗎？」彼得指出了重點，「你要文憑做什麼？找工作？」
「那我沒事就召集小伙伴一起出任務？」
「……你還是去念大學吧，羅拉，多學習點對你還是有好處的。」彼得說，「我只是覺得你可能沒辦法同時兼顧這麼多學科。」
「沒問題的。」羅拉說，她抬起手點了點自己的腦袋，「我的大腦裡被灌輸的知識幾乎涵蓋了現有的每一種研究，只不過我很少動用它們，也不知道怎麼去用。」
彼得想起來了羅拉的出生，他有點憂心忡忡：「這項技術已經成熟了嗎？人的大腦真的可以直接被灌輸大量的知識嗎？」
「不知道，用在普通人身上可能會被爆掉大腦吧。」羅拉攤手，「其實papa這麼做的初衷是為了刺激的我的腦部活動，不是為了讓我獲得那些知識。」
彼得誠心誠意地說：「氪星人真是命大。」
羅拉糾正他：「半氪星人。」
「氪星人，半氪星人，對我們來說沒多少差別。」彼得說，「好吧，假設你真的能成功搞定這麼多學科，你要怎麼進學校呢？」
「斯塔克先生應該會同意給我寫推薦信，布魯斯會給我寫推薦信，papa也會給我寫推薦信……不，他更有可能直接把我弄進去，」羅拉說，「我還是直接去問他好了。」
「你覺不覺得你對盧瑟有點不夠公平，」彼得糾結地說，「你只有需要他幫忙的時候才會去找他。」
羅拉很震驚：「他給了你什麼好處，你竟然幫他說話？」
「他之前來紐約參加一個什麼宴會的時候幫了我點小忙，我為了躲人進了他的包間，他什麼都沒說，也沒讓他那些一看就很凶的保鏢對付我。」
「這點事情是他應該做的。」羅拉很淡定，她有點感慨地看了彼得一眼，「不過你可真是太容易收買了小蟲……」
「對了，傑森呢？」彼得注意到了另一件事，一向都和羅拉形影不離的傑森居然沒有陪著羅拉，「他出什麼事了？」
「他跟我鬧脾氣呢。」
「你做了什麼？」
「我帶他回他家，然後把他一個人丟在他自己家一整天。」羅拉撇嘴，「他和家裡有點矛盾，所以對我這種行為很不爽。」
彼得：「……」
彼得：「再見，我要回去准備我的考試了。」
他准備念托尼·斯塔克強烈推薦的麻省理工，用正常的手段進去——不過一份來自斯塔克的推薦信其實已經能為他敲開學校的大門了。
把「敲」換成「撬」也沒問題。
在咨詢了自己所知道的僅有的兩個認真念書的朋友們之後，羅拉對自己的學業終於有了一個明確的構想。念書對她來說是一件很新奇的事情，如果真的能學到東西，那其實還是挺有趣的。
她特地挑選了一個風和日麗的好天氣去了萊克斯家。
萊克斯看起來和他們上次見面沒有半點區別：他的服飾和搭配高雅得體，室內的裝潢帶著股希腊神殿式的大氣，家具全都是定制的，裝飾全都是真正的藝術品。
她降落在陽台上，然後在萊克斯的冷眼旁觀下脫掉鞋子，一只手拎著一對兒小高跟，樂顛顛地赤著腳進了房間。
地毯柔軟地簇擁過來，埋住她的整個腳背——觸感像帶了點細微溫度的軟泥。
「早上好~」她快活地說，「你今天沒有去工作呢papa！」
「我當然不可能每天都工作。」萊克斯冷淡地說，「領導者只需要做最重要的決策，每天都會有的雞毛蒜皮的小事不該由我來處理。我記得我教過你這些。」
噫。
還是那種讓人覺得心裡憋氣的調調。
不過他有教過她這些嗎？羅拉有點記不清了——萊克斯跟她說過不少話，她絕大多數都沒怎麼往心裡去。
聽papa的不得把自己混成超反，她現在已經不可能去做超反了，最多偷偷摸摸悄悄做點小動作而已，萊克斯每次搞事都是大事，她才不玩呢。
羅拉含含糊糊地應了一聲：「是嗎？我只是找個話題而已。」
「你又想干什麼？」萊克斯平靜地問。
他的視線在羅拉的身上轉了一圈，忽然又說：「你最近有感覺到身體不適嗎？」
「……發育痛算不算。」
「這是正常情況。」萊克斯回答，「我在問你異常情況。」
「沒有異常。」羅拉立刻說，「你給我的藥完全沒有問題。」
萊克斯終於露出一個微笑來：「很好。」他又繞把話題繞回了原點，「你來做什麼？」
「那個，」羅拉有點忸怩地眨了眨眼睛，「你收到我的成績單了嗎papa？」
萊克斯心情微妙地沉默了幾秒：「……收到了。」
「那，你覺得怎麼樣？」羅拉很可愛地歪著頭看他。
「不怎麼樣。」
羅拉假裝沒聽到萊克斯的話，又說：「我想上的大學和想念的專業有點多，據說正常手段沒辦法搞定這麼多大學。」
說完了，她就充滿期待地看著萊克斯。
「……」
「papa！」羅拉揚起了聲音，她蹭地跳到了萊克斯的手邊，抓著他的手就往頭上放，強行要萊克斯揉腦袋，「你忍心看著我上不了大學嗎！哇！羅拉太可憐了！」
「……」
萊克斯的手陷在羅拉柔軟又蓬松的紅發中。她毛茸茸的頭頂就在他的胸前，帶著一股好聞的水果味兒——她總是用這種味道很幼稚的洗發水。
萊克斯露出一個有點奇異的表情，像是有些不耐，又像是有些糾結。
但他沒有拒絕。
羅拉就知道這事基本成了。
哎呀，萊克斯好像有點口不對心？說話總是又凶又冷，還特別嫌棄，但是特別禁不住撒嬌……別說布魯斯了，比克拉克還不如呢。
他的抵抗力也就比傑森稍高一丁點。
羅拉順手就把小高跟扔到了桌面，然後一頭栽進了萊克斯的懷中。
萊克斯下意識地伸手接住了她，剛做出了這個動作他就覺得有點不妙了，羅拉是個很擅長順著杆子往上爬的人，這種性格在漂亮又會撒嬌的小女孩兒身上很常見，然而萊克斯·盧瑟確實極其缺少應對這種情況的經驗。
他很少遇到十五六歲的小女孩兒，更少遇到敢對著他撒嬌耍賴的小女孩兒，而就算是曾經遇到過這樣的小女孩兒，他對她們也缺乏容忍的耐心。
但即使是萊克斯·盧瑟也必須得承認，有些人對你來說。就是和其他所有人都不一樣。
羅拉就是和其他所有的小女孩兒都不一樣。
她興高采烈地在他的懷裡蹭來蹭去，一邊蹭一邊發出咕咕噥噥的奇怪囈語，像一只偶爾會在得償所願後甜膩膩地朝你撒嬌的貓。
她什麼時候出現和什麼時候離開都看她自己的心情，你可以做些事情去影響她的心情，但你永遠沒辦法左右她。
這種感覺很新奇，而且令萊克斯感到厭煩和不適。
但他也不能違心地說他討厭這種感覺。
他沉默了一會兒，等羅拉殷勤地捏住了他的另一只手，催促地搖晃起來的時候，他才仿佛撫摸一朵花時唯恐花瓣上的露水滑落般，輕輕地、慢慢地撫摸了羅拉的發梢。
「乖女孩兒。」他冷淡地說。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閃閃天下第一無敵可愛、喵學衝擊、敐敄、鄧布利多的紅褲衩 1個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非洲酋長 19瓶；淺咖 5瓶；錦瑟 1瓶
*
下一章巨甜。
然而傻逼審核會導致下章內容時而被鎖時而放出……所以如果看到論壇體千萬別吃驚【微笑.jpg
第150章 好玩
等羅拉處理好了所有和學業有關的事情, 才發現傑森居然還在跟她鬧別扭。
她最初還沒有發現傑森在跟她生悶氣, 因為傑森的表現一切如常。早上起床以後他們劃拳決定誰做早餐，吃完早餐後不做早餐的人洗碗；在沒有其他安排的情況下，他們一整天都會粘在一起。
尤其是現在已經放假了，羅拉基本就沒怎麼離開過傑森——傑森也沒怎麼離開過她, 他們就像一根樹上的兩根分叉一樣緊緊挨著彼此, 但也不至於距離太近以至於失去了陽光。
所以羅拉確實花了點時間才意識到傑森在跟她生氣。
具體的表現有哪些呢？其實很難說, 因為傑森幾乎沒什麼表現。她瞄准他跳過去的時候他依然會張開懷抱接住她，她攬著他的脖子親親的時候他也會溫柔地吻她, 有時候她會突發奇想地變得粗暴很多, 傑森也不會有什麼意見。
反正羅拉總是能把力道控制得很好, 她並不是真的想要弄傷他。
究竟是哪裡不對, 羅拉也說不太上來。他還是老樣子，脾氣雖然暴躁但對她從不發火，總是表現得溫和又順從。
也許就是因為他總是那麼溫和順從，但他其實並不是一個性格溫和順從的男孩子，所以她才感覺到不對吧。
這種細微的不對勁讓羅拉留了心。
她越來越關注傑森的情況，從他眉毛和鼻尖上透露出的情緒，他的嘴角和眼神泄露出的心情，他動來動去的手指和停不住的身體。
羅拉終於能確定傑森確實是在生悶氣了。
哇這個男孩子，她想，氣勁兒也實在是太大了吧？
但羅拉雖然是這麼想著，卻一點也不覺得傑森煩人或者不可理喻，可能喜歡一個人的時候看著他的心情就是這樣的, 他做什麼事情都顯得特別可愛，就算是鬧脾氣，也鬧得像撒嬌一樣討人喜歡。
羅拉沒怎麼想好要怎麼和傑森談這件事。
他們真正在一起的時間也不久，就幾個月的樣子，但在這期間他們沒有吵過一次架，沒有紅過一次臉，甚至連一點點小事上的分歧都沒出現過。
——在暗地裡，羅拉偷偷享受著傑森發小脾氣這件事所帶給她的快樂。
而傑森也沒花多久就意識到了羅拉的這份快樂。
羅拉看著他的時候總是在發笑。
她看他的時候一直發笑，但她最近幾天笑得很不同尋常，她的笑意裡不再像過去一樣全情投入，而是微微收斂著，帶一點神秘的味道，卻又在神秘的同時，無時無刻不在暴露她坦然的惡劣。
「你怎麼了？」他覺得不對了就會直接問羅拉，「最近有什麼我不知道的事情發生了？」
「沒有，傑。」羅拉說，「沒有我知道但你不知道的事情。」
多來上這麼幾次對話之後，傑森忽然就在羅拉的注視中醍醐灌頂。
非要說的話，這種奇異的有所領悟毫無語言，完全是靠著眼神的對話和肢體的觸碰完成的。
他們確實都很關注對方。他們熟知對方每一個動作背後所藏的深意，每一個表情下的隱含台詞，人們通常要花上好幾年甚至更長時間才能養成這樣的默契，因為已經將自己滲透進對方的生活細節，因此能和對方心有靈犀。
但在傑森和羅拉之間，這一過程被加速了。
羅拉熱愛和傑森相處，而傑森很難說是不是熱愛關注羅拉。
只是這麼做能讓他覺得平靜和習慣，人們又總是很難改變讓自己平靜和習慣的小動作。
他們相互凝視和關注彼此的時間幾乎和他們在一起的時間一樣漫長。
某天羅拉照常和傑森玩著翻來滾去的小游戲，傑森面朝下趴在床上，愜意地打開了手臂，羅拉趴在傑森的背上，無聊地吹著他脖子後面的碎發。
傑森的臉悶在被子裡，他甕聲甕氣地問羅拉：「你為什麼不問我為什麼不高興？」
「我不知道你不高興了呀。」羅拉假惺惺地說。
「哼。你這女孩兒。」傑森說，「哼！」
「好嘛。」羅拉假惺惺地問。「你為什麼不高興了呀？」
「問晚了。你的男孩子更生氣了。」
「哎呀，」羅拉就往更上面爬了一點，把自己的臉放到傑森的後腦勺上，「我的男孩子為什麼更生氣了？」
傑森說不出話來，他郁悶極了，但是生氣的程度反而越來越淺。他在心中暗叫不好，覺得再這樣下去，都不要羅拉做什麼反應，他就不氣了。
他說：「因為你最開始沒發現你的男孩子生氣了。」
「哇！」羅拉說，「你直說嘛！」
「我直說你會更開心的！」傑森把頭一扭，大聲指責，「你說！你是不是在一邊看我生氣覺得特別好玩！」
是的，看你生氣特別好玩。
但羅拉肯定不會傻到這麼說。她說：「哎呀，我喜歡你，就連帶著也喜歡你生氣的樣子嘛。」
傑森極力忍著不泄露自己的笑意：「……你別以為你這麼說我就會原諒你。」
「那你要怎麼才原諒我。」
「你怎麼樣我都不原諒你。」
「噫。」羅拉就說，她美滋滋的，「你是個幼稚鬼。」
「我不是。」
「你就是！你就是！」羅拉嘻嘻直笑。
她刷地把被他們兩人壓在身下的被子抽了出來，然後猛地朝上一揚，被子輕飄飄地落了下來，覆蓋在他們的身上。
羅拉翻了個身，從傑森的背上翻到了床上，然後伸出手戳傑森的肩膀。
傑森沒理她。
羅拉繼續戳傑森的肩膀。
傑森抖了一下肩，往遠離羅拉的方向挪了挪，羅拉冷不丁地順著他的動作用力一推，把傑森推下了床。
傑森：「！！！」
他在床下趴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氣呼呼地從地板上站起來，見羅拉躺在被子下面，只露出一張笑臉看著他，就翻了個白眼，一掌掀開了被子。
……泛著淡粉色的雪白身體完完整整地映入了他的眼睛。
……他愣住了。
「傑？」羅拉懶洋洋地喊。
她舒展了一下身體，並不介意紅色的長發從她的胸前滑落。
她的頭發已經很長了，尾端纏繞在她的腿根，臥室朝陽，窗戶又開得很大，她的紅發在陽光下比紅霞還要美，泛著紅銅絲一般的光。
那頭長發傑森已經撫摸過很多次了，他幾乎熟悉羅拉每一根發絲纏繞在他手指上的觸感，他知道羅拉的長發是很柔軟的，撫摸起來的時候很難覺察到那頭紅發堅硬到能抗下子彈。
但她的身體更柔軟。
她躺在床上，像是融化的冰淇淋，像是凝固的牛奶，像是舌尖半化不化的糖果……她品嘗起來也是甜的嗎？
「傑。」羅拉又喊了一聲，「你干嘛呢？」她聽起來真是嬌柔極了。
嬌柔。嬌柔的女人讓傑森焦躁和煩惱，但羅拉的嬌柔就那麼完美。
此時此刻一切煩惱都煙消雲散了，連帶著他的所有思維能力也已經灰飛煙滅。他呆呆地站在床邊，手裡還攥著被子的一角，卻不知道該作何反應。
「……你……還沒有，來，生理期。」
傑森過了好半天才憋出來這句話。
「快來了快來了，」羅拉躺了一會兒，有點不耐煩地想起身，「再說我也沒打算要干什麼呀。」
傑森張了張嘴：「……」
他又閉上嘴。
他挫敗地嘆了口氣：「……但是我想。」
羅拉有點吃驚，有點不相信這是傑森會說的話。
但她很快就從傑森的狀態中確定的情況。
她大笑起來，笑得胸前開始微微發顫。她柔軟的身體還有些稚嫩，但這種稚嫩也是相對於成熟女人而言的，她已經長胖了不少，腰肢依然纖細得仿佛一只手就能握住，但她的腿和手臂都圓潤起來，肩膀也不再帶著超模般的瘦骨嶙峋，而是帶著優雅的肉感。
極美的肉感。
「你上來。」她笑完以後說，「你先上來。」
床邊微微下沉了一下，傑森謹慎地將一只膝蓋跪上了床，然後是另一只膝蓋，緊接著他慢慢地壓下上半身——他的動作太慢了，羅拉等得很不耐煩，她用力拽了一把傑森，拽得他整個人都壓到了她的身體上。
衣服在這種時候就太礙事了。
她直接撕掉了他的上衣，傑森的第一反應居然是交叉手臂雙手護胸……他是在搞笑吧？！
羅拉又好氣又好笑。
「你遮什麼遮呀，」羅拉說，她有點小不開心，但是聲音依然甜甜的，「我都沒擋胸。」
她抬起上半身，將自己的身體緊緊貼在傑森的胸前。
傑森抬手抱住了她。
他的手掌著羅拉的後頸，另一只手托著羅拉的背，然後一路滑到羅拉的腰間……到這一步之後傑森就變得猶豫起來，他輕輕吞了口唾沫，索性不再多想，而是低頭吻住了羅拉。
他們熱烈地吻著對方的嘴唇，一直吻到傑森感覺身下一涼。布料落地的聲音緊隨而來，他這才意識到發生了什麼。
羅拉連他的褲子也一口氣撕掉了，還用的是超級速度。
很好，這很羅拉。
她笑了一聲，或者沒笑？傑森記不清楚了，他只記得窗簾被人拉上，房間裡變得黯淡無光，而羅拉是黑暗中唯一的發光體，她那麼柔軟，那麼柔軟，勝過世上一切，無論是在熱可可中即將融化的棉花糖，還是那些童話裡會說話的雲……都比不上羅拉。
她嘗起來果然是甜的。
她粘在他的唇角和舌尖。像蜂蜜。
「慢一點……」羅拉吃吃直笑，她弓起自己的上半身，膝蓋環著傑森的脖子。
「還記得我告訴你怎麼吃糖果的嗎？不要用你的牙齒。」她將一只腳輕輕踩在傑森的背上。
「對，傑，用舌頭，不要用牙齒，慢慢來……」
她忽然失了力道，弓起的上半身軟綿綿地砸了下去，帶得傑森心中一顫。
羅拉調整了一下姿勢，用雙臂環住傑森的脖子。
「你喜歡嗎？」她悄聲問傑森。
「我愛你。」傑森低聲回答。
羅拉仰起頭，甜蜜地舔了舔傑森的喉結。她的舌尖繞著那個上下滑動的結塊兒打著轉兒，而後不輕不重地用點了點那塊軟骨的尖端。
「躺下。」她說，「輪到我了。」
接下來發生的一切傑森已經無力去形容。他唯一記得的事情就是他順從地躺了下來，緊接著……緊接著……
緊接著微微發涼的牛奶徹底打濕了他的身體，冰淇淋在他的皮膚表面融化，和牛奶混合在一起，然後棉花棒緩慢而又細致地擦拭了他，卻讓他的皮膚微微發黏，童話的雲緊緊地貼在他的身體表面，帶著他到天上，忽升忽降。
大雨落下來，然而雨水竟然是粘稠的蜂蜜。
她蓬松的紅發散落在他的腿間，讓他微微發癢。
「你為什麼一直不說話？」
「……我要說什麼？」
「不知道，但你該說點什麼的。」
「……我愛你。」傑森說，「我……」他有太多的話想說了，可又貪戀此刻，不舍得分出更多的思緒思考其他東西，於是在遲疑之後，他仍舊只能說，「我愛你。」
「你蠢死得了。」羅拉說。
她又說：「我也愛你。」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浮光躍金 1瓶
*
關於番外大家可以踊躍提名呀！至於平行世界梗玩一個就夠了，老寫你們不嫌累我都嫌累了
至於卡爾……他在本文沒有正面出場的機會_(:з」∠)_
正文其實都快完結了，大家還有不知道我下篇文的嗎！
宣傳一下接檔文！文名掛在文案第一排，預收戳進專欄就能看見啦！
下篇是個風格有點沙雕的搞笑文……以及到目前為止我寫的都是偏混亂陣營的主角，但這篇文的男主，沒錯，亞度尼斯，他是守序陣營的！
目前還沒有確定cp是誰，還在調整大綱，確定cp之後會在新文文案通知的！
*
羅拉非要論起來的話是混亂中立
貼一下解釋好了：
混亂中立的人物依循自己的衝動行事，是完全的個人主義者。他重視自己的自由，卻不願挺身保衛別人的自由。他躲避權威、憎恨限制、挑戰傳統。混亂中立者不會像抗議群眾或無政府主義者那樣去刻意破壞組織，因為如此做的人必然是由善良或邪惡的力量驅使。一般人習慣將混亂中立稱為「真正的混亂」。雖然混亂中立者難以預料，但其行為並非毫無理性，他從橋上走過和從橋上跳下的可能性並不相等。選擇混亂中立的長處是可以不顧社會的限制或道德勸說。
*
目前確定一定會寫的番外：
1.平行世界性轉。應該會寫成一個獨立的小世界形式，專注感情戲發糖
2.結婚大作戰，包括結婚之前和結婚過程，各方反應等等
3.婚後日常。這部分也是專注發糖啦！
4.會有一些正文沒有太多劇情的配角寫單獨的番外，可能會涉及到正文沒有明確寫出的一些支線，大家自取~ps.會有一些小彩蛋
5.好吧，既然大家都強烈要求平行世界梗，就再加一個，就讓傑森和羅拉去一下主世界吧_(:з」∠)_
悠于 2020-9-24 22:42
第151章 狀態
一覺醒來之後傑森就不生氣了。
還被羅拉抓著機會狠狠嘲笑了一通：「哼, 男人。」
「哼，」傑森也不甘示弱，「女人。」
「人家還是小女孩呢。」羅拉嬌滴滴地說, 「可小可小了。」
「我也還是個小男孩呀。」傑森立刻順著羅拉的口風說, 「我也不老。」
羅拉翻了個身, 趴在床上, 伸手就去拍傑森的胸肌, 拍得啪啪啪響：「小男孩，嗯？你這樣的你跟我說是小男孩？你臭不要臉。」
傑森懶洋洋地揮開了羅拉的手, 又反手把她的手抓在手心裡, 羅拉被抓住了也不安分, 手指頭在傑森的手掌裡扭來扭去, 掐傑森的指節，撓傑森的掌心。
「乖。」傑森說。
他伸開手臂，一把就把羅拉抱起來，把她抱到自己的身上——不知道什麼時候起這竟然成了他的習慣性動作了, 好像他的女孩兒就應該躺著或者趴在他身上, 壓著他——肯定是因為羅拉太喜歡這麼做的緣故。
「哎呀。」羅拉叫了一聲, 然後笑嘻嘻地自己找了個舒服的位置趴好。
她毛茸茸的紅發從臉頰的一邊傾斜下來, 像是紅色的瀑布，陽光穿透這層瀑布，將它照得鏡子一樣反光和發亮。
「不准再用牙齒了。」隔了一會兒後羅拉說，「你怎麼能用牙齒呢？你怎麼喜歡咬人呀。不准咬人，聽到了嗎傑森？」
她刻意拖著長長的腔調, 含含糊糊地用鼻音哼哼：「聽到沒有？嗯？嗯？」
「我不咬人，你才愛咬人。」傑森抬手撥弄羅拉的頭發，像撩簾子一樣撩動它，「你不准咬我了聽到沒有？」
羅拉說：「沒有。」
「哼。」傑森就知道她會這麼回答，不屑地冷哼了一聲，「幼稚鬼。」
「你在學我說話！」羅拉大聲說，「只有真正的幼稚鬼才會學別人說話！」
「我沒有學你。」傑森說。
「但是我有在學你呢，你為什麼不學我 ？」羅拉抓起自己的頭發，用發尾掃傑森的鼻尖，傑森打了個小小的噴嚏，然後猛地一歪頭，張嘴咬住了羅拉的手指。
「你為什麼學我？」傑森咬著羅拉的手指，聲音有點含糊，「你是何居心？快說快說。」
羅拉放開了自己的發尾，稍一用力就撬開了傑森的牙。
她把手指伸進傑森嘴裡去攪他的舌頭。
傑森就安靜了下來。他睜著眼睛，一眨也不眨地凝視著羅拉的面孔，她的臉頰被長發掬捧著，那些嬰兒肥已經褪去了不少，但她狡黠的綠眼睛裡還殘留著孩童般的純潔，這就令她看上去有些難以分辨年齡的稚嫩……
不過她此刻在做的事情一點也不純潔，更不稚嫩。
她正光溜溜地趴在他胸前，專心致志地玩弄他的舌頭，又是戳，又是揉，又是搔，又是攪，又是試著用兩根手指夾住他的舌根，動作時而小心時而粗暴，偶爾還會探得太深，搞得他有些難受。
不過可以忍耐。
而且看著她興致勃勃的表情，就算是有點難受，傑森也覺得十分愉快。
羅拉終於反應過來自己在這件事上消磨了太多的時間。
她把手指拿出來，端詳了一會兒自己濕漉漉的手指，她翻轉它們，看著陽光下自己潔白的皮膚上透明的水光。
然後她扭頭對傑森說：「你又把我搞濕了。」
傑森：「……」
他懷疑羅拉是在和他**，但羅拉之前跟他**不是這麼個風格。而且他有點跟不上羅拉的尺度——這也太快了吧？羅拉是怎麼回事？
一副憋了好久後終於釋放所以有些收不攏的樣子。
「嗯……」他只好含糊地應了一聲。
羅拉歪著頭看傑森，而後了然地露出一個甜蜜的壞笑：「你喜歡我這樣對你。」
「……」
她把濕漉漉的手指放到傑森的胸前，輕輕勾畫他的胸溝，然後一路往下，穿過他結實的腹肌。
「嗒噠——」她輕快地拿手指敲打著她的目的地，「抵達終點。」
傑森有種預感。
他覺得他今天是別想踏出臥室的門了。
很快羅拉就用實際行動向他證明，他的預感是錯的。
他們在中途短暫地離開過臥室，他們去了書房、廚房，然後去了洗漱間；他們倒過來順序去了廚房、書房和臥室，然後他們又去了洗漱間。
傑森從不知道——這個世界上竟然有這麼多——不真正做到底的奇怪玩法。
他有預感他還能知道更多。
羅拉：嘻嘻。
隔了好幾天之後，傑森終於想起來他還問過羅拉一個問題，而羅拉沒有回答他。
他們在埃及，羅拉對金字塔有點感興趣，而且一心想去那些不開放給游客的部分，傑森就對監控器懂了點手腳，又買通了一些警衛（他們實在是太容易買通了），跟著羅拉鑽進了金字塔內部彎彎曲曲的隧道中。
時隔這麼久他已經不會再去問羅拉「你不是可以透視嗎」這種問題了。
但他還想問他之前沒有得到答案的問題，他也確實問了：「你之前說你在學我，你為什麼學我？」
「嗯？」羅拉說，「之前？什麼時候？」
「……之前是之前我們在家裡搞的時候。」
羅拉嘻嘻地笑：「你沒聽說過心理學的理論嗎？你喜歡一個人的時候，會不自覺地去模仿他——我只是覺察到了而已。」
「那我也有在學你。」
「你一直有呀！」羅拉立刻回應道，她大言不慚，「你都是因為學了我，現在才能過得這麼好的！」
傑森心說才沒有這回事，他現在過得很好羅拉是起到了至關重要的作用，但是絕對不是因為所謂的「他在學羅拉」這個理由。
他沒吭聲，羅拉立刻回頭：「你是不是在心裡反駁我了。」
「沒有。」傑森說，「我沒說話是因為我覺得你說的太對了，我沒什麼要補充的。」
羅拉暗示：「你確定沒有什麼要補充的？」
「有。」傑森就說，但他確實沒想到還有什麼要補充的，於是又改口，「沒有。」
「你沒有補充說你愛我。」
「我愛你。」傑森說，「這不需要補充。我每時每刻都在心裡這麼說，我們說話的時候我有在心裡說，我們不說話的時候我也有在心裡說，我清醒的時候我在心裡說，我睡著以後我的身體在幫我說。」
「哎呀。」羅拉甜蜜蜜地說。
她連蹦帶跳地轉過身撲到傑森的懷中，然後踮著腳吻他。
「好多沙子。還有灰塵。」親玩以後羅拉說，嫌棄地推了一把傑森，「金字塔不好玩，我們出去吧。」
「是誰說這裡面一定會藏著外星人的秘密？」
「我說的。」羅拉說，「以前肯定藏的有秘密，但是過去太久啦，時間太長啦，肯定在我們之前就有人來過啦。」
「回去換衣服吧。」傑森嘆了口氣，「直接去機場？還是你帶我回去？這一帶沒什麼好旅館，也沒什麼好人……我再也不想像我們之前去印度的時候一樣了。」
他們之前去過印度，羅拉不肯打扮得低調點，她振振有詞地說「我的天然美貌就已經一點也不低調了」，最該死的是傑森居然被這個理由說服了，他現在想起來這件事還覺得他當時肯定是頭腦發昏了。
反正他們一起去了印度，羅拉照樣每天穿得漂漂亮亮的，拉著他四處亂逛，吸引了很多印度男人跟在他們身後。
而且總是有人口音濃重地過來問他賣不賣羅拉。
他都還沒聽懂對方在說什麼，什麼牛啊雞啊的，羅拉就聽懂了，拉著他的手在他身後笑得前仰後合，站都站不好，還要往他的背上靠。
能聽懂以後傑森當然會嚴詞拒絕，開什麼玩笑，羅拉也是能賣出去的嗎？
他前腳把人賣了，後腳羅拉就能把買到她的人宰成塊，然後追過來宰他。
但那些人就算是被拒絕了也賊心不死，一個個的在他們身邊晃來晃去就是不肯走，後來人越聚越多，那些家伙居然想趁機打暈他然後把羅拉帶走！
就打起來了。
他一個人打一群，羅拉沒動手，不過她上別的地方去了一趟，撿了個撬棍給他……還不如把他那幾把槍拿過來，槍一響這群人就老實了，她居然拿撬棍，這不是鼓勵這群人下重手嗎！
最關鍵的是這群人打起來也沒個章法，打群架的首要重點就是保護好自己不要被誤傷，這群人連這麼點基礎的事情都不懂，傑森打得束手束腳的，還得抽空保護那些印度人。
等他終於從人群中掙扎出來的時候，只覺得自己渾身上下都被人洗劫過一遍，看上去估計和難民也沒什麼區別。
「我再也不去印度了。」一回想起來傑森就臉色發青，他在羅拉含著笑意的眼神中用力強調，「我再也不去印度了！」
「好的呀。」羅拉輕快地說，「反正印度也沒什麼好玩的，我看膩了。」
她笑嘻嘻地親了一下傑森的臉，哄他說：「我帶你回家吧。」
超級速度的好處之一就在這裡了，眨眼的功夫都不到，傑森就發現自己已經站在了浴室裡。
超級速度的壞處之一也在這裡，眨眼的功夫都不到，他不僅站在了浴室裡，還已經被羅拉扒光了。
「哈！」羅拉說，「看我的水槍！」
她把噴頭對准傑森，打開水龍頭，一股冒著熱氣的水砸到了傑森的身上，他嘆了口氣，張開雙臂，讓羅拉把他給衝了一遍，然後自己給自己塗上了泡泡。
「我也要我也要。」羅拉也脫光了，她正面擁抱傑森，又轉過身要和傑森背貼著背蹭蹭。
傑森哭笑不得地配合著她洗完了澡。
他們出了洗漱間。他們沒去廚房，也沒去書房。
他們去了陽台。
「……我覺得這樣不好。」傑森說。
「沒關系的，沒人看見的！」羅拉說，「天都黑了！他們待在有燈的地方，我們在暗的地方，他們又沒有特異功能！天上也沒有人！」
「盧瑟會知道的。」傑森說，他聽起來很憂郁，「布魯斯也會知道的。」
「就像我們在房間裡他們就不知道一樣。別傻了，他們什麼都知道，他們總是在假裝不知道。」羅拉說，「知道不要緊，他們不要看就行了。」
「……」
隔了半分鐘，傑森說：「……好了好了我受不了了，我受不了了我們進去吧！」
他聽起來好崩潰。
「我們什麼還都沒做呢！」羅拉小聲尖叫，「我們只是站在這裡吹涼風！」
「我們什麼都不會在陽台上做的！！！」
「好嘛。」羅拉就說，「反正你也找到狀態了。」
他們去了書房。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投出[手榴彈]的小天使：敐敄 1個；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em00003715413 20瓶；森嶼貓 16瓶；我永遠喜歡鋼鐵俠 5瓶；傑森家的蘿蔔 4瓶；白鹿秋深 2瓶；Silence陸源、巫白、浮光躍金 1瓶
第152章 發誓
羅拉最終成功地申請了她想要申請的每一座大學, 並且成功地即將入讀她的每一項專業。
「性心理學。人類性行為學。」傑森翻著羅拉收到的由學校寄來的文件，「我保證你在這兩門課上能拿到滿分。」
「我不止是能在這兩門課上拿到滿分，」羅拉得意地哼了一聲，「你不給我的實際操作打滿分嗎？」
「你究竟收藏了多少奇怪的……」傑森說，一時間找不到「奇怪的」後面應該跟什麼詞。
「我有好多好多。」羅拉回答, 「如果不是因為沒有地方可以放，我還要搞到真正有意思的——玩具。」
傑森聳了聳肩，然後繼續翻：「你居然還要學金融？」
「省得papa見面就嘲笑我不懂這些。」羅拉說, 「雖然學校裡基本學不到什麼東西，但能順理成章地混進那些人的交際圈嘛。」
「還有應用數學。你學應用數學干什麼？」
「因為聽起來很厲害，很高端, 很高智商。」羅拉解釋，「可以用來嘲笑別人。」
「犯罪心理學……行吧。」傑森說，「你可以去阿克漢姆實習。」
「好主意。」羅拉說, 「在阿克漢姆實習有工資嗎？」
「業內最高價位，再翻個倍。」傑森說, 「你可以管老頭要更高的價格。」
「那我畢業以後申請一下。」
「動物心理學。」傑森又說，「學這個做什麼？」
「我翻了一下課程表，發現有導師開設了動物性行為研究這門課, 」羅拉說, 「你不覺得很有參考價值嗎？」
「……還有謎語學？？他們是認真的嗎？」傑森倒吸了一口涼氣, 嚴肅地和羅拉商量，「我們把謎語人送過去當老師吧，你覺得怎麼樣？」
「我覺得可以。」羅拉煞有介事地點頭, 「我去和布魯斯商量一下，看他怎麼說吧。」
「他也不喜歡謎語人，真的，他煩死了。」傑森哀嘆，「謎語人特！別！煩！」
「事實上，謎語人的謎語在這門課程裡一直有著非常重要的地位，」羅拉說，「我和導師稍微聊了一下，他本來不想同意我的申請的，但是我給他發送了一小段謎語人的視頻——我親自錄下來的——他就同意了。」
「這個世界什麼時候才能停止發瘋。」傑森搖頭。
他放下了手中的那一疊文件，問羅拉：「你打算怎麼協調課程？好幾門課的時間是重復的。」
「雇人錄下來。」羅拉說，「我不用到學校，只要能通過考試他們就會給我學位，實際上這裡有幾門課程我都直接通過了，教授說如果我不急的話等畢業季他會安排人給我寄我的證書。我當然不急。」
傑森嘆為觀止。
不過看羅拉這麼勤奮地申請了一大堆亂七八糟的專業，他也開始考慮他要不要念個大學什麼的了……主要原因也是因為他最近實在是閑得發慌，而且他遲遲沒有下定決心他未來到底干什麼。
「你可以繼續做你的紅頭罩。」羅拉冷不丁說，「紅頭罩多好啊，騎個摩托，戴個紅桶在腦袋上，可可愛愛的。」
「你閉嘴，什麼東西到你口裡都可可愛愛。」傑森不爽地說，「紅頭罩能止小兒夜啼！」
「嗯嗯嗯，能能能。」羅拉順著傑森的口風說，「對了，你知道彼得和瑪麗簡他們最近在做什麼嗎？」
「你沒和他們聯系？」
「他們兩個都忙著面試學校呢，我不好意思打擾他們。尤其是瑪麗簡，學校對她來說很重要……雖然她其實根本不用這麼上心，托尼已經和學校打過招呼了，她成績也過關，肯定能進。」
「那我們可以再約個時間聚一聚。」
「等他們有空肯定會約我們的。」羅拉說，她忽然有了主意，「對了！我還沒帶你認識旺達！」
「旺達？」
「緋紅女巫。」羅拉說，「和我一樣紅頭發綠眼睛的小姐姐。」
澤維爾學院就在紐約，所以羅拉叫哈森開車送她和傑森。
哈森還是老樣子，隨叫隨到，勤勤懇懇，除了基本沒什麼用以外毫無缺點。
哦不，他還是有用的，聽說他在買下了紐約一整條街上所有的酒吧後，又開始買酒吧附近的商鋪和旅館，生活態度非常認真，而且每隔一段時間都會向羅拉彙報具體運營情況，並恭恭敬敬地表示錢全都給她打到了卡上。
而羅拉……並沒有什麼機會花自己的錢。
她恐怕也不會有機會花自己的錢，要想萊克斯集團、韋恩集團和斯塔克工業同時破產還是挺困難的，困難程度應該不比統治世界或者毀滅世界輕上太多。
哈森把車停在澤維爾學院的大門外，羅拉和傑森一起下了車。
「我就不用進去了吧？」哈森問，「實不相瞞，我對變種人沒有偏見，但是對不熟悉的超能力者還是挺害怕的。」
「你不用怕。」旺達說，「我們不會輕易動用自己的能力。」
「旺達！」羅拉高興地朝她跑過去，「你沒在學校裡嗎？」
「有時候會回來，有時候在外面。」旺達溫柔地說，和羅拉緊緊地擁抱了一下。
她的眼神輕輕滑過哈森的面孔。
哈森衝她討好地笑了笑，關上了車窗，倒車、掉頭，很快就消失在了路上。
冷眼旁觀的傑森這才慢吞吞地走了過來，他朝旺達露出笑容：「你好。」
「你好。」旺達說。
他們省略掉了沒有意義的自我介紹，旺達在大門前輕輕揮手，鐵門便打開了。她回頭，示意羅拉和傑森跟上。
「她對我有點冷淡啊。」傑森小聲和羅拉說話，「她不喜歡我？」
「你又不是人見人愛的款，」羅拉同樣小聲回答，「才剛見面，她為什麼要喜歡你？」
「不對，」她又改了口，「她在你腦子有問題的那段時間裡見過你。可能是還沒能調整好心態吧，習慣把你當透明人看，反正你傻。」
「我現在已經好了。」
「是嗎？」羅拉似笑非笑地看了傑森一眼，抬手揪了一下他的臉，「我看沒有。」
旺達帶他們去了澤維爾學院裡的那片小樹林，草地真是生長茂盛的時候，青草中夾雜著半開不開的小花，旺達隨意地在一朵白色的小花邊坐下來，羅拉也拉著傑森在她附近坐下了。
「能知道你生活得很好我就放心了。」旺達說。
「你說話的語氣像個老媽媽。」羅拉撇嘴，「你怎麼啦？」
「噢，沒怎麼，只是有時候會調整不好自己的心態，很容易沉浸在回憶裡，」旺達笑了，她的手指無意識地擺弄著手中的那朵小花，「而我的回憶又不是那麼美好。」
「我覺得我的回憶很美好。」羅拉想了想後說，「全部都很美好。」
「你真的這麼想？」旺達驚奇地看著她。
「真的。」羅拉確定極了，「我的所有回憶都很美好。」
傑森覺得這個話題他插不上嘴，所以就只是沉默地坐在一邊。他們的身邊也有一圈小小的植物，傑森無所事事地拔了一根草，然後編起了花環。
他失敗了，因為草質太軟，沒辦法成型，而且這裡的花也太少，根本沒辦法做成花環。
他又扯了一根草，這次他選中的是一根頂端開著淡紅色小花的草莖，他編的也不是花環，而是戒指。
這次他做得很成功，而且一氣呵成。羅拉和旺達還在相對沉默，傑森無聊地把玩了一會兒手中的草編戒指，忽然抓住了羅拉的手，將它放到了羅拉的掌心。
羅拉轉頭看他，又抬起手，看自己手心裡的草戒指，戒指的一端還有朵搖搖欲墜的小花。
「這是什麼？」她問。
「戒指。」傑森說，「我剛剛編的。」
羅拉用兩根手指把它捻起來，放到眼前認真地研究了一會兒，評價道：「有點可愛。」
傑森看著她就開始笑，也說不清為什麼要笑，說不清究竟哪裡好笑，但看著羅拉的舉動他就想笑，那種暖洋洋的快樂和愉悅從他的內心深處浮現出來，填充著他的整顆心髒，讓他情不自禁地展露出笑容。
太開心了，連羅拉歪著頭滿臉摸不著頭腦地看著他的樣子，都讓傑森覺得可愛極了。
羅拉也開始笑了……純粹是被帶動的，傑森臉上的笑容是那麼地親切真實，親切真實的情緒永遠都是富有感染力的，她還搞不清楚為什麼傑森那麼開心地發笑，就已經開始為了他的快活而感到快活了。
他們就這麼不知所雲地笑了一會兒，笑著笑著，傑森卻有點害羞了。
他急急忙忙地抿起嘴唇來遮掩自己的笑意，然後伸手去拿那個他花了三分鐘編織起來的草戒指。
羅拉合攏了手指，把草戒指藏進了手心：「干什麼？」
「還給我。」傑森說，他解釋，「這個太醜了，我跟你開玩笑的。」
「我知道你開玩笑，」羅拉回答，「確實是有點醜——不過醜得挺可愛的。你也傻得挺可愛的。」
「我不傻。」
「你不傻，你蠢死了。」羅拉斜了他一眼，「你沒聽說過女孩子是需要送禮物哄的嗎？」
傑森——他沉重地說：「我的錢都在你那裡呢。」
「到我手裡的怎麼還能算是你的錢，」羅拉囂張地說，「到我手裡的就是我的錢了。你是個窮鬼，你沒有錢。」
傑森：「……那好吧，我不要我自己了，給你當禮物了。」
「你本來就是我的！」羅拉瞪他，「你怎麼能把屬於我的人又送給我當禮物呢？你臭不要臉！」
……究竟是誰臭不要臉，傑森想。
他沉默了幾秒，忽然意識到旺達還在，於是轉頭看了一眼旺達。
旺達正津津有味地看著他們兩個，見傑森看她，她還饒有興致地朝著羅拉所在的方向歪了歪頭，示意傑森別關心她，繼續和羅拉說話。
「哎呀，旺達姐姐，」羅拉反應過來了，她也轉頭去看旺達，看著看著，她忽然推了傑森一把，推得他盤腿坐著的姿勢都保持不住了，差點摔倒。
「你看看你，太沒勁了你。」羅拉凶他，「我要是跟旺達姐姐在一起就好了，跟她在一起就算什麼禮物都沒有，至少還能白得一個皮特羅。」
旺達保持著微笑：……？
傑森驚呆了：「為什麼和她在一起還能白得一個皮特羅？皮特羅是什麼東西？」
「……皮特羅是我的雙胞胎弟弟。」旺達不得不插話了，「還有，親愛的羅拉，我們是不可能在一起的，我喜歡男孩子。」
「你可以用你的魔法把我變成男孩子呀。」羅拉輕描淡寫地說。
旺達一怔：「……這，我還從來沒有從這個角度考慮過……」
傑森知道他必須得說點什麼了。
「我會送你禮物的。」他說，「我絕對——會送你禮物的。」
「要送到我喜歡才算數！」
「你絕對會喜歡。」傑森賭咒發誓般說。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顏盛 2個；月雨、敐敄 1個；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燃歿、明月晚臨 10瓶；浮光躍金、_(:з)∠)_ 1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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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辜的皮特羅：？？？？關我什麼事？
第153章 正文完
旁觀了全程的旺達除了驚訝以外找不到任何一種情緒能夠表達自己的感想。
眼看著羅拉和傑森終於就這個問題討論完畢, 將注意力又放到她的身上，被這一藍一綠兩雙眼睛注視著，旺達竟然覺得有點怪怪的緊張。
「不久之前，教授才和我說起過你。」旺達說。
「就是他跟我daddy說了我的事我才被他發現的。」羅拉郁悶地說，「你們為什麼都說x教授是個溫柔善良的好人？是有多厚的濾鏡才能把他當成溫柔善良的好人啊你們！」
他的確是在宣揚變種人應該和普通人友好相處，也的確是在不贊同利用武力為變種人謀取地位，但這種聽起來特別友好還好欺負的宣言……它嚴格來說更算是一種政治理念啊！
一個人提出了某種政治理念，好吧, 也許這其實也不能算是完全的政治理念，更像是人權宣言或者——就說這是個理念吧，一個人提出某種理念，並不能說明他就是他理念中的那種人。
只能說這個人在他所提出的這個理念上有所思考, 他研究過這種理念的模式，認為這個模式是正確或者有效的。
但並不一定能說明他就是符合這個理念的人。
——就像一個作者總是寫壞人還寫得入木三分並不代表這個作者就是壞人一樣。
羅拉一直以為這種判斷力是非常基礎的常識，可大家的反應，民眾們的態度, 又讓她懷疑這個世界是不是哪裡出了問題。
或者，也許，那些人只是單純的蠢而已？
旺達笑了一下：「我們可從來沒有宣傳過x教授是個溫柔善良的好人, 但人們總是會先入為主地有這樣的印像, 我們也沒辦法。」
「你沒解釋說不是他告訴超人的——所以真的是他！」羅拉瞪大眼睛, 「他不是變種人的領袖嗎？他不是x戰警的導師嗎？他為什麼這麼閑, 還有空跑去跟超人聊天？」
「實際上, 親愛的, 」旺達說，「教授已經是半退休狀態了……」
「亂講，超英超反沒有退休這個說法。」羅拉說，「要麼死在戰場上，要麼在戰場上死死活活，只有這兩種結局。」
「喂，羅拉，」作為「在戰場上死死活活」的一員，傑森不得不站出來說話了，「也不用這麼悲觀主義嘛。」
旺達向他投去了贊賞的目光。
傑森又說：「我們要看結局之前的事情，再去看戰場上和戰場之外的經歷，不要單看結局怎麼怎麼樣。只看結局有什麼用呢？」
旺達心說你想反駁的是這個？重點難道不應該是「要麼死在戰場上，要麼在戰場上死死活活」這句話太悲觀了
羅拉攤了攤手：「你領會我的精神就行了。反正就那麼回事。」
她又想了想：「不過我還是能理解x教授退居二線的，他畢竟也年紀大了，以前一直奮鬥在第一戰線上，現在也到了退位讓賢，讓新生代補充上來的時候了……超人就沒有這個煩惱，多棒。」
「你對未來就沒有打算嗎？」旺達笑了。
「我有打算啊！我准備好好讀書，認真學習，畢業拿到學位後再考慮工作的事情，」羅拉回答得很順口，「具體在哪裡上班我還沒想好，目前有三個公司我可以隨便進，像是萊克斯集團，韋恩集團，斯塔克工業……啊還有奧斯本工業，我幫了他們董事長的一點小忙。」
「你幫了什麼？」傑森好奇地問。
「差不多救了他一命，可能順便還幫忙解決了一下他們的家庭關系——他們父子倆關系挺差的。」羅拉說，她突然發出了由衷的感嘆，「你說我這日子過的——我都給多少人解決了家庭矛盾呀？我以後開個工作室專門解決這種問題怎麼樣？按分鐘收費！」
傑森想了想，居然覺得還行？！
天吶，他竟然有覺得羅拉能正兒八經地做好什麼事情的時候！
「我覺得你能行。」他一邊在心裡各種懵逼震驚，一邊果斷地開始誇羅拉，「你很擅長這種事情，我是說真的，沒有特別吹捧，你在這方面特別厲害！」
「太好了。」羅拉說，「接下來要做的事情就是讀書，讀什麼已經決定好了；讀完大學之後要做什麼也決定好了……哇，我覺得我的人生已經平凡到一眼都能望到底了！」
傑森說：「別妄想了，平凡的人是做不到一口氣同時讀這麼多學科的。」
「……那就，平凡一點的聰明人？」
旺達被傑森和羅拉鬥嘴給逗笑了：「你們專門跑到澤維爾學院來見我，就是為了向我展示你們生活得有多幸福？」
「一部分原因是這樣吧，」羅拉很干脆地承認了，「我聽說你最近一直都忙著解決你自己的——那些『超級英雄式』煩惱，所以一直都沒怎麼打擾你。但我們得保持聯絡，對吧？」
羅拉不是很清楚變種人這邊的動作，但是在復聯裡玩的時候，她偶爾能聽到托尼口中泄露出來的一些小秘密。
托尼不是話多的人，但他愛炫耀的毛病確實讓羅拉得知了很多她不應該知道的事情。
有時候羅拉覺得她都能成為某個情報頭子了，你看她這邊各種都有：強硬的背景，頂尖的關系，靈活的手段，還有最重要的力量——應有盡有，甚至連場地都准備好了。
哈森是從哥譚裡出來的人，他來到紐約之後的第一反應就是入駐和收攏灰色地帶的力量，比如收購酒吧，和黑道交好，收買警局和政要。
等她以後從紐約搬到大都會，哈森當然要跟著她一起去大都會，然後他就能繼續在大都會發展力量……萊克斯說不定還能幫些小忙什麼的。
不過還是算了吧。
生命有無限的可能，要從這些無限的可能中做出選擇是件不容易的事情。
羅拉已經做好了自己的選擇。
「我是在試著說服阿爾忒彌斯脫離盧瑟的控制。」旺達說，「但她對這件事很猶豫。有時候我真是不能理解這種心態，即使我也是從這個階段過來的。」
羅拉說：「要我做點什麼嗎？如果我去問papa要人的話，他會同意的。」
「我們必須得靠自己解決這些問題。」旺達笑了。
羅拉撇了撇嘴，心說這可不一定，傑森的問題不就是她幫忙解決的嗎？哪裡有什麼傳說中的「只能靠自己解決」的問題。
讓被幫助的人相信「這個問題就是我靠自己的力量解決的」，本身就是幫助對方解決問題的方法裡極為重要的部分了。
「羅拉。」
似乎是從她不以為意的表情中看出了什麼，旺達稍微提高了一點聲音，嚴厲地說。
「好吧。」羅拉只好無奈地嘆了口氣，「我不會做什麼的。」
盡管旺達熱情地挽留他們留下來小住一陣，並認真地保證x教授一定不會趁此機會入侵她的思想，或者再去跟超人告狀，羅拉還是相當堅定地拒絕了她的提議。
x教授在她這裡沒有信譽值。
x教授是個多管閑事的討厭鬼。
不過澤維爾學院實在是非常漂亮，所以最後羅拉還是愉快地和旺達在小溪邊逛了一圈又一圈。
傑森識趣地稍微落後了幾步，將肩並肩的機會讓給了兩個女孩。
他知道她們一定是在討論和他有關的事情，但對她們具體說了什麼話一點也不感興趣。如果說生活教會了他什麼他從小到大從未有過丁點懷疑的東西，那就是女孩們的思維他永遠都別想弄懂。
不像是布魯斯和迪克，傑森對自己很有自知之明：他不擅長這種事情。
而羅拉也不會在意他擅長不擅長。
他只是跟在她們兩人的身後，注視著羅拉的背影——她長及腿根的紅發披散著，隨著她的走動輕輕擦拭掉落在草地上的陽光，她踩過的地方草莖折斷了，留下小小的痕跡。
傑森踩著這些痕跡跟上了羅拉。
他順手又從探手可得的地方扯下一根青嫩的草莖，慢慢地將它編成環形，然後套在自己的手指上試了試。
他又將它從手指上取下來，有點不明白自己為什麼要玩這麼一個幼稚的游戲，但莫名的，又不是很舍得將它直接扔掉。
於是他又不辭辛苦地將這枚草戒指解開。
草莖上被傑森彎折的地方顏色變深了，摸上去能感覺到傷口處正向外滲出淡綠色的汁液，傑森輕輕舒展了一下這根傷痕累累的草莖，而後從褲兜裡小心地取出了那個醜醜的、頂端有一朵小花的戒指。
他將這根草莖穿插在被編得松松垮垮的小花戒指空隙裡，直到兩根草莖完全結合在一起，組成了一個……還是醜醜的，但醜得很可愛的草戒指。
……我在做什麼啊，傑森想。
但他還是忍不住為自己這個傻乎乎的舉動露出了笑容，隨即他脫離了由旺達和羅拉領頭的隊伍，轉頭去了小溪邊。
他撿了一片落葉，將這枚重組的戒指放在葉片上，又把葉片放在水面上，輕輕推了一下小船的尾巴。
「為什麼要扔掉它？」羅拉好奇地問。
她不知道是什麼時候過來的，蹲在傑森的身邊，像個小孩子一樣目不轉睛地看著那片落葉小船，還朝它輕輕吹了口氣，以便它能航行得更快和更遠。
「我沒有扔掉它。」傑森說，「我只是送它去過它自己的生活。」
「真可惜。」羅拉有點遺憾地說，「我還以為你要給我戴在手上呢。就像裡寫的那樣，小男孩給初戀戴上用草編的戒指，許諾說長大後他們就會結婚。」
「我從來沒看過這樣的。」傑森說，「『女人總是把愛情幻想得太不切實際』。」
「你喜歡《傲慢與偏見》？」
「我讀過。」傑森說，「只讀過這種愛情。」
「有什麼見地？」羅拉饒有興致地問，「你最喜歡的角色是誰？」
「我最喜歡達西。」傑森回答，「伊麗莎白當然也聰慧可愛，但我更喜歡達西。」
「為什麼？」
「他在認識到自己的愛情的第一時間就改變了對伊麗莎白的態度，他知道該怎麼做才能贏得伊麗莎白的心，他既有眼光看中對的人，也有勇氣承認他對伊麗莎白之前的看法完全是個錯誤。」傑森說，「還有……」
「還有？」羅拉說，「夠了，不用再還有了。我已經明白你是怎麼看這本書的了——你都沒有用享受一個愛情故事的心態去看這本嘛。」
真是不解風情，她感嘆地想。
「現在我可以用享受一個愛情故事的心態去看了。」傑森說。
「但你現在不用去看了呀。」羅拉笑著說，「你有我啦。」
停頓了一會兒，她忽然又說：「你知道嗎，我一開始根本沒想到這種發展的。我只是想著我要找到我的雙親，我也找到了daddy和papa……然後你就忽然闖進來了，人生忽然就變得不一樣了。」
「你改變了我的人生，我也改變了你的。」傑森聳肩，「起碼聽起來很公平。」
那只載著小花戒指的落葉小船慢悠悠地順著水流飄遠了。
傑森看了一會兒那條小船，忽然衝進了小溪，狼狽地在淺水區跋涉著，一路衝到了小船邊上。他一把抓起小船，然後又帶著濕透了的衣服踉蹌地跑回羅拉身邊。
就算一向是行為跳脫的羅拉也被傑森的舉動驚住了。
她蹲在地上，眼睜睜地看著傑森跑向她，然後在距離她還有一步遠的位置單膝跪下——單膝跪下後他還是比蹲在地上的羅拉要高，於是他就朝後抹了一把被打濕了正往下滴水的頭發，露出他藍色的眼睛。
他垂著頭，胸口起伏著，目不轉睛地凝視著羅拉。
「……傑？」
「我說我最喜歡的是達西，還有一個原因，還有一個很重要的原因，」他說，「因為達西在明確自己的想法後毫不猶豫地向伊麗莎白求了婚。他沒想到伊麗莎白會拒絕他，但他能這麼干脆果斷地向對方求婚依然需要巨大的勇氣，雖然以達西自己的性格，他可能更傾向於把這個行動稱為一種魯莽之舉……我老被人被冠上魯莽和衝動的形容詞，但在你面前我好像總是不夠魯莽。」
「你讓我變得和過去的我不一樣。」他說，「你讓我擔心我有哪裡做得不夠好，但又讓我相信我所做的對你來說一定最好。你讓我覺得虛弱和無能，但又讓我相信我擁有足夠的力量。」
「我不相信誓言，也不相信有什麼能永恆不變，這可能是哥譚人的通病，不過好在你似乎也是這樣的人……我想我足夠理性到處理這個世界上的絕大多數事情，但又不夠理性，以至於會把令一些事情完全搞砸。」
「布魯斯一直教育我說感情用事是危險的，感情用事意味著自以為是和不負責任，意味著思想幼稚、身體無能，他要求我控制自己的感情用事，而我，」傑森露出一個微笑，但這個笑容因為臉部肌肉的緊張而顫抖個不停，所以顯得有些醜陋，「我永遠都做不到。」
「我聆聽我內心的聲音，並且堅定地遵從它。我問過自己無數次我為什麼這麼愛你，我從未在自己身上得到過答復，或者任何足以啟示我的回音。」他說，「但最終讓我驚訝的是——是我改變了，但這個過程是那麼溫暖和美好，沒有反抗，也沒有痛苦——所有變化就這麼順理成章地發生了，而這和我過去曾經得到過的認知不符，在我的認知裡，所有的變化都應該伴隨著劇烈的痛苦。」
「你讓我的世界變得……變得比我曾經見到過的更美好。更遼闊，而且更有趣。」
傑森將手抬起來，那片落葉從他手中滑落，頂端墜著小花的戒指被他捧在手心，像是捧著什麼稀世之寶。
「一直以來我們之間總是你向邁出更重要的一步，所以我想，」傑森說，「我希望——這一步由我來完成。這個決定看起來有些倉促……但我其實、我其實已經想了有一段時間了，我想……如果我有這個榮幸……我是說，就算我現在對我的未來毫無頭緒，但我希望我的未來能有你。」
「一直有你。」他說，「你願意……你願意和我共度一生嗎？」
羅拉笑了。
她抬起手擦了一下傑森臉上的泥水，而後拿起了他手中的小花戒指。
「你改變了我的人生，我也改變了你的。」她說，「這一點也不公平——我們都太幸運了。」
第154章 番外：長大
羅拉是被疼醒的。
這是種很新奇的體驗, 考慮到她幾乎不會被任何東西傷害——即使是綠氪石也不能置她於死地。
這是萊克斯親口承認的, 看起來她身體裡屬於人類的基因不僅沒有削弱她的力量，還讓她對綠氪石有了相當了免疫力。
不過被綠氪石攻擊即使是對她來說也依然很痛苦。
但那種痛苦和現在她所體會到的痛苦不同。
「傑？」她在半醒半睡中迷迷糊糊地喊了一聲, 有點遲鈍地意識到身邊空蕩蕩的, 並沒有人在, 「你在哪兒？」
「這裡。」立刻有人給了她明確的回應, 一雙溫暖的手伸了過來，將羅拉從床上半攙扶起來。
羅拉睜開眼睛, 小小地眨了一會兒才將視線對准了傑森。
「你還好嗎？」傑森擔心地打量著臉色蒼白的羅拉，「你看起來像是重傷未愈而且被扔在冰庫裡抱著冰塊睡了三天三夜一樣虛弱，還很冷。」
「……我是覺得有點冷。」羅拉慢吞吞地說，在傑森的懷中找了個舒服的位置，傑森也順著她的動作坐在了床邊，讓羅拉把整個背都靠在他的懷中。
他情不自禁地打了個哆嗦——天, 羅拉比一塊冰還要冷。
但他只是在意識到這一點後將羅拉抱得更緊。
「你好暖和。」羅拉輕聲說。
她仰起頭, 用額頭去觸碰傑森的喉嚨, 而她的男孩子在她剛剛做出這個動作的時候就明白了她想干什麼，主動垂下頭，將脖頸貼在羅拉的臉頰上。
他們維持這個有點別扭的姿勢, 直到羅拉忽然笑起來。
「你笑什麼？」傑森問。
他的喉嚨輕輕震動, 而羅拉感受這種震動, 說：「你剛才給我的感覺有點像我daddy。」
「……這應該算是個誇獎，對吧。」傑森有點不確定。
「我不知道這算什麼。」羅拉回答，「誠實地說, 你和我daddy根本不是同一種類型的人，所以連我也覺得好吃驚——但你確實給我這種感覺。」
傑森說：「你還是沒告訴超人我們的事情給你。」
「拜托，傑森，別把他當傻瓜，該知道的事情他可全都知道。」羅拉漫不經心地說，「當然了，那些細節他肯定不清楚，不過這不妨礙他了解我們之間的事情。」
「包括你已經答應了我求婚的事情？」
「那我就不清楚了。」羅拉說，「我覺得……我不知道。」
「你為什麼一直不肯告訴他？」傑森說，他沒有責問的意思，語氣中全是好奇，「一開始確實是我更害怕被他知道，因為，嗯，畢竟我帶走了他的小女兒，我想任何父親對拐走自己女兒的人都不會有太多好臉色的……但我已經做好心理准備了。」
「我就是不想告訴他。」羅拉回答，「我不知道。也許我只是希望在他心裡我始終是那個剛剛被他發現的小女孩兒。」
「你在他心裡永遠都只是個小女孩兒。」
「是這樣嗎？」羅拉說，「但他總有一天會認識到我會長大，我只是希望這一天能來得更慢一些。」
「聽起來有點像是你告訴我怎麼對付父親的那招，」傑森說，「『就算你知道他已經知道了也別主動說出來，如果他問起，直接一口否認就好』什麼的。」
「我們就是這麼和注定要跟自己分開的人相處的。」羅拉說，「隱瞞、欺騙，一點點無關緊要的小謊言，人和人不就是這樣維持彼此的關系的嗎？重點根本不是我們有沒有說實話，而是我們都知道，就算我們都那麼冷酷、自私和惡毒，我們還是會以自己的方式去愛對方。」
傑森說：「所以愛是重點。」
「愛不是重點，愛是佐料……我們為什麼要談論這些？我好疼啊。」羅拉虛弱地說，「如果你是想用談話轉移我的注意力，傑森，這招太失敗了。」
「盧瑟上個月才剛為你做了身體檢查，超人也帶你去過他的孤獨堡壘以確保檢查的結果足夠准確，」傑森懷疑地說，「你確定你的身體完全健康？」
「我確定。」羅拉笑了，「我確定我非常健康……就算現在的疼痛也是健康的、正常的現像。」
「……嗯？」傑森還沒有反應過來。
「我終於可以擺脫兒童期了。」羅拉嘆了口氣，「換用你能理解的話說——我的生理期到了，傑。」
傑森呆住了，他當然知道這意味著什麼，也當然知道羅拉是什麼意思，但是「生理期」這個詞在他的人生中依然是那麼陌生和令他迷惑，他幾乎是立刻就坐立不安起來。
「要我，」他有點結巴地問，「要我做什麼嗎？」
「……傻瓜，不用你做什麼事。」羅拉嘆氣，「這件事你也幫不上忙。」
傑森當然知道，但他同樣也知道女性在生理期是需要使用一些衛生用品的。他問羅拉：「要我幫你買點什麼嗎？」
「我早就准備好了。」羅拉喃喃地說，「天，我不知道這段時間竟然會這麼難受……」
「很疼？！」傑森提高了聲音，「很疼嗎？」
「一般般疼，但是難受。」羅拉說，「酸脹、疲倦、脫力、體溫不穩，感覺上就像是我整個人都被削弱了。」
傑森當機立斷：「我們去找盧瑟。」
「papa不喜歡你。」羅拉打呵欠，「他給你找了不少麻煩，對吧？」
他們很少討論這些，但傑森確實有了新的計劃，並且在堅定地實施它們。他始終對哥譚懷抱著熱愛，即使他清楚在蝙蝠俠的控制下想要按照自己的意願改變哥譚是個艱巨到幾乎無法完成的任務——但事情就是要足夠有挑戰性才更有趣。
至於羅拉？她專注於自己的學業，偶爾會召集朋友們去做點不大不小的壞事或者好事，全看她當時的心情。
在她所有的小活動中，損失最為慘重的恐怕就是萊克斯·盧瑟了。
傑森覺得最不可思議的事情之一，就是羅拉都這樣一無聊就去找他麻煩了，盧瑟竟然都還能態度一如往常地對待羅拉，就好像什麼都沒發生過似的。
「我就不用他喜歡了。」他說，「我想像不出來那到底是什麼景像，但我知道那種場面一定會很恐怖。」
他和羅拉說了一會兒話，一邊說，一邊把手貼在羅拉的小腹上，緩慢地按摩著她的小肚子。那地方摸起來也冰冰涼涼的，傑森試著拿手焐了焐，半晌都沒能把羅拉焐熱。
傑森不禁擔心起來：「以後每個月你都會這樣嗎？」
「那倒不至於，大概過個一年半載就會穩定下來了。」羅拉說，「我依然會覺得虛弱、脫力，可能脾氣也會變得更暴躁，但情況絕對會比現在好。你今天沒別的事嗎？」
「我這段時間的任務就是陪著你，直到你好。」
「我現在就很好。」羅拉說。
她又控制不住地打了個呵欠，但不是因為困頓，而是因為疲倦。
失策了，她想，她光是知道這段時期是一個成熟、健康的女性都會度過的時間段，但從來沒有想到過這段時間竟然這麼難熬……全身心的虛弱感和脆弱感籠罩了她，羅拉把頭埋進了傑森懷中，控制不住地發出了小小的抽泣聲。
傑森大為緊張，一疊聲地問：「你怎麼了，羅拉？很難受？我還是帶你去萊克斯集團去吧，如果你不想去萊克斯集團，我就大喊一聲超人，讓他帶你去孤獨堡壘。那些掌握了氪星技術的智能機器人一定有辦法緩解你的情況。」
他捧起羅拉的臉，輕輕擦去她眼角的淚痕。
羅拉懶得回答他了，虛弱感一陣又一陣地湧上來，像是緩慢上漲的潮水。想想看這個比喻還真是挺恰當的，潮漲潮落的周期感和生理期的周期感非常相似，最大的不同就是海面潮水的漲落對她的生活沒有影響，而生理期這東西會直接影響她的整個人生。
這種折磨還要持續上一年，如果她的運氣不夠好的話，甚至可能持續上整個一生。
——太慘了吧。
「有那麼難受嗎？」傑森問。
「肯定比不上你死去活來難受。」羅拉說，「但也足夠難受到讓一個壯漢哭著在地上打滾了。」
「讓壯漢哭著在地上打滾可一點也不難。」
「別和你心情不好的女朋友強嘴。」羅拉警告傑森。
「不是女朋友，」傑森說，「是未婚妻。」
羅拉忍不住笑了一聲，又笑了一聲。一股熱流引起了她的注意，羅拉掙扎著要從床上爬起來：「我要去衛生間。」
傑森抱著她進了衛生間，又被她從衛生間裡趕了出來。
他無辜地趴在門上：「有這個必要嗎？我又不是沒見過血。」
「走開，」羅拉隔著一扇門罵他，「蠢貨。」
她慢吞吞地在廁所裡研究了好一會兒才整理好自己，然後又慢吞吞地梳洗了一下。傑森一直靠在門邊等她，無聊地用手指敲打著門框，羅拉一開門，他就像許久沒見過主人的小狗狗一樣搖著尾巴湊了上來。
「你好了嗎？」他歪著頭問。
羅拉沉默了一會兒，笑著撲到了他的懷中。
「我會慢慢好起來的。」她說，「好不起來就都怪papa。叫他想辦法。」
*
這件事的後續是羅拉的珠寶收藏又更新了，而且她還得到了一輛新的邁巴赫。
黃色塗裝。
*
「你不能因為她撒嬌就滿足她的所有願望，」超人嚴肅地跟萊克斯說，「這不是正確的教育方式。」
「你說得輕巧。」萊克斯陰郁地回答，「你沒見過她又哭又鬧的樣子。」
超人：……不，我見過。
但他還是難掩好奇：「她怎麼做的？」
「她會一邊哭一邊在半空打滾，像個會噴水的陀螺。」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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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投出[手榴彈]的小天使：木笡 1個；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青煙裊裊向月連、雪青、青青小草、月雨、閃閃天下第一無敵可愛、霧語蓮知 1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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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5章 番外：禮物（1）
傑森最近對一個問題很為難。
他不知道到底該送羅拉什麼禮物才行。
雖然從澤維爾學院回來以後羅拉一直都沒有提起過她向傑森索要過的禮物, 事實上, 傑森甚至都不太清楚她當時到底是認真地在做要求，還是只是在開玩笑。
也許羅拉只是在開玩笑, 但她既然都已經把話說出來了，他也答應了，那就算是她在開玩笑, 沒准兒未來的哪天，羅拉也會忽然想起來這回事, 然後因為「傑森沒有實現他的許諾」而搞出點什麼事情來。
所以傑森很頭疼到底應該送羅拉些什麼。
他花了挺長時間去思考這件事，在紐約市閑逛的時候他在思考，偶爾回到哥譚打擊黑道的時候他在思考, 手癢了和彼得打起來的時候他依然在思考……並成功地沒有找到任何答案。
羅拉會喜歡的東西他太清楚了，所有小姑娘會喜歡的東西，除了化妝品以外, 羅拉都挺喜歡。
所以就送點昂貴的珠寶首飾、漂亮的裙子？
太普通了。
就算是傑森也知道他不能送這麼普通的東西給羅拉。雖然羅拉沒事就從布魯斯或者萊克斯的手裡偷偷搶搶的，但其實她這麼做的最主要目的從來都不是為了那些被她弄到手的東西, 她就是喜歡這麼干而已。
然後, 在絞盡腦汁地花了漫長的時間, 經過了漫長的猶豫之後, 傑森終於醒悟過來：要想靠他自己找到送給給羅拉的禮物內容是不可能的。
既然這樣, 找找外援？
布魯斯排除掉。
迪克……哼，排除掉。
提姆？感覺上是個很合適的人選，但以他的年紀，恐怕還沒辦法給他太合適的建議。
而且雖然和提姆的關系變得很挺不錯, 很大程度上說，目前為止，傑森跟提姆的相處是整個家庭中最為和諧友好的——畢竟提姆是新來的成員，和過去的傑森沒仇不說，還被死而復生的傑森給揍了一頓，傑森在對上提姆的時候總有點微妙的心虛，態度自然就變得很不錯。
但挨了揍以後的提姆默不作聲地當做之前無事發生，渾然一副毫不記仇的樣子，反倒是讓傑森內心有點不自在。
道歉是道過了，可不自在依然是不自在。
不是什麼重要的事情，傑森不好意思麻煩提姆。
那麼瑪麗簡或者彼得呢？想來想去，問瑪麗簡應該是最合適的選項，可尷尬的是傑森發現他根本就找不到和瑪麗簡的話說，而且他還有點淡淡的不好意思，覺得連送個禮物都要問外援，搞得好像他一點也不了解羅拉似的。
傑森最後還是想到了招數，他從自己的記憶中，扒拉出羅拉曾經開玩笑般向他要求過的東西。
……在阿克漢姆的時候，羅拉是向他要過禮物的。
……連想要的禮物的具體內容，還有大致的用途是什麼都明確地告訴了他。
所以現在他要去准備這樣的禮物給羅拉嗎？還是另外選一份禮物？
傑森在這個艱難的選項面前猶豫了很久很久，終於一咬牙做出了最終的決定。
布魯斯是第一個發現傑森在試圖侵入阿克漢姆的。
追蹤信號，鎖定信號源位置，反入侵，翻閱計劃表……他坐在電腦前有條不紊地做好了這些事情，很滿意地發現傑森現在的位置是在大都會市——他已經跟著羅拉搬到大都會了，搬過去的時候還特意邀請布魯斯去新家做客，他當時在電話裡的聲音要有多不情願就有多不情願，而布魯斯呢，在經過短暫的沉默和停頓後，拒絕了傑森的邀請。
他很想去，但出於各種各樣的復雜原因，他不能去。
韋恩家的第二位養子已經死而復生的消息已經放出去並且發酵過一段時間了，只等著傑森在韋恩莊園露個面，公開回答一些記者的問題，他這邊就能著手開始為傑森辦理一系列的手續。
但這最後幾個步驟遲遲沒有開始進行，除了一些和傑森這個當事人有關的考慮外，其中最重要的原因就是羅拉。
這對小情侶自從在一起就基本形影不離，曝光了傑森的身份，羅拉的消息肯定也就瞞不住了。
這裡的瞞不住不僅是說羅拉在超級人類中的消息，而是說她很有可能會被各種媒體曝光在普通人之中。
雖然她那個只發自拍和各種街拍的推特賬號目前為止已經積累了幾十萬粉絲，可暴露形像和暴露她作為超人和盧瑟的女兒的身份這兩者之間顯然有著本質的不同。
雖然羅拉一點也不在乎她的身份會不會暴露。
保險起見，在和傑森商量之後，布魯斯和他都同意將傑森在公眾面前正式回歸家庭的時間往後推遲一段時間。
傑森到底是為什麼要入侵阿克漢姆的網絡？布魯斯好奇地觀察著傑森的電腦頁面，看著傑森麻利地調出了阿克漢姆中不同病房的資料，查看了病人們的信息，而後轉移到了阿克漢姆的……倉庫存檔？！
布魯斯引以為傲的頭腦陷入了茫然的頭腦風暴中：查看病房分布和病人資料是正常的，查看倉庫存檔是為了什麼？
他看到傑森打開了阿克漢姆的備貨單。
他看到傑森調出了阿克漢姆束縛床的進貨表，並特意圈出了制造廠家。
他看到傑森開始查詢制造廠家的具體位置，研究廠家的生產場地，各個零件的進貨渠道，甚至還仔細地調查了一圈這個生產廠家內部機床的質量和生產效率，並且研究了這些束縛床所用的材料……好吧，布魯斯要承認他被徹底搞糊塗了。
但與此同時，作為世界知名的、與托尼·斯塔克齊名的花花公子，布魯斯隱約覺得他明白了什麼。
他沉默地監控了傑森搞到阿克哈姆束縛床的整個過程。
「……」
他難得地感覺到了一股詭異而又莫名的情緒，好像是震驚，好像是茫然，好像是欣慰，又好像是心酸。
緊接著他的腦海中忽然冒出了一個問題——超人知道傑森和羅拉兩個人竟然這麼會玩嗎？
應該是不能的吧。
布魯斯默默地將這段資料從自己的電腦中清理掉了，就算是控制狂也不至於在這方面的小嗜好上有太多的關注，他搜集資料歸根結底是為了進行數據分析，而不是偷窺欲作祟。
就讓這段記憶永遠埋藏在他的記憶深處吧。
但布魯斯在接下來的好幾天時間裡依然感覺到各種不得勁兒：這復雜難言的心情波動啊……明明是他的兒子拱了超人家的女兒，怎麼他卻老有種自家女兒被人拱了的心酸？
並不知道自己在行動剛開始的時候就被布魯斯發現並完全看在眼中的傑森將束縛床的零件搬進了家門。
客房的床被他暴力拆毀然後弄走了，在原本那張床的位置上，他認真地拼接著束縛床的各項零件。
原定用在阿克漢姆中，為有著暴力傾向並且極端危險的超級反派們定制的束縛床和其他精神病院、療養院中的束縛床有著極大的區別，其中最重要的就在選材用料和具體的工藝上，毫不誇張地說，就算是傑森自己被綁在這張束縛床上，他也是沒辦法從中掙脫的。
束縛床的零件本該在工廠中就完成焊接，被制作成一個整體，然後發往阿克漢姆。
但傑森實在是過不去心裡這個坎。
暗地裡把東西弄到手是一回事，被人知道他弄了這個東西就是另一回事了，為了低調行事，這個束縛床其實還是他從人工廠裡偷出來的……他有記得修改表單制造出「數量正確」的效果。
他花了點時間才把束縛床拼湊好。
束縛床是潔白的，整體看起來就像一塊不算很寬大的單人床，床頭、床中和床位的位置都有著很粗的鎖扣和堅韌十足的尼龍帶，有經驗的護士和醫生能將病人用各種姿勢束縛在這張床上。
做完一系列工作後，傑森有點憂郁地嘆了口氣。
總覺得自從他認識了羅拉，又和對方在一起了，他各方面的底線好像就越來越低了。
現在需要做的事情就是等待了，也不知道羅拉會對這份禮物有什麼具體的反應……滿意肯定是會很滿意的，但是滿意之後呢？會發生什麼？
這玩意……既然搞到了手，肯定會使用，沒可能干擺在這兒，只當成一個裝飾品。
想到這個，傑森竟稍微覺得有點期待。
盡管，他覺得，不管從什麼方面看，羅拉都不太可能去做被綁在束縛床的那個。
……他到底是為什麼要搞這個玩意呢……想想簡直是自作孽啊。
晚餐的時候羅拉回了家，並且極為迅速地意識到了傑森的不對勁。
「傑？」她眨了眨眼睛，「你又走神了。今晚不知道第幾次。」
「……我有東西要給你看。」傑森嘆了口氣。
伸頭也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這一刀怎麼看都沒可能躲過去了，還是主動一點告訴羅拉吧，如果是被羅拉自己發現，不就沒了他特意弄到手的驚喜感嗎。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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悠于 2020-9-24 22:42
第156章 番外：禮物（2）
傑森發現羅拉沒有他設想中的那麼吃驚和興奮。
事實上, 當他打開大門, 將那張束縛床展示在羅拉面前的時候——很微妙的，傑森是能夠感覺到羅拉的開心的, 她也很明確地將這種興奮體現在了臉上——那個露出了兩顆小尖牙的愉快笑容是不加掩飾的。
然而羅拉很快就按捺住了這個笑臉。
她咳嗽了一聲, 用一種傑森能看得一清二楚的裝模作樣的方式說：「哎呀，不錯嘛。」
「你看起來不是很吃驚。」傑森說，他懷疑地問, 「你監控了我的電腦嗎？」
「別傻了，傑森, 那可不是我的風格。」
「我知道那不是你的風格，所以我也就那麼一問。」傑森困惑地雙手環胸背靠在門框上, 「……你為什麼不開心？」
「我開心呀！」
「沒有——那麼地開心。」
「……嗯，這個嘛，」羅拉說，她盯著傑森, 興致勃勃地吮了一下嘴唇, 「這當然是有原因的。」
「什麼原因？」
「我也准備了一份禮物給你。」羅拉沒有回答傑森的問題，而是忽然轉了口風，她興高采烈地跳像傑森，傑森不得不打開雙臂接住她。
這是羅拉最喜歡的抱抱的姿勢，也是羅拉最喜歡的親吻姿勢之一。
她摟著傑森的脖子, 雙腿環繞在傑森的腰上, 確保兩人之間連一丁點空氣也沒辦法擠進來, 感受著傑森的心跳和血液在她的皮膚表面顫動——就像是他的生命已經完全融入了她的身體裡。
「你給我也准備了禮物。」傑森說, 他下意識地用舌尖舔了舔嘴唇，漫不經心地安撫著唇珠上隱約的痛感，現在有比這點小小的破皮更重要的事情，「你准備了什麼奇怪的東西給我？」
「不奇怪。」羅拉說。
她凝視著傑森，只是微笑，披散在臉頰兩側的蓬松紅發中，兩粒嫩芽般清澈的眼睛裡閃爍著靈動的光芒。
一種神秘的氣氛從她的眼神和表情中泄露了出來，讓傑森情不自禁地吞了口唾沫。
「……你，」他半是警惕半是好奇地問，「你又在打什麼主意？」
「你知道嗎，這是我很久以前就有過的構想了。」羅拉說，「還記得我們上次去看的電影嗎？」
「我當然會記得。迪士尼公主電影全集。一部不落。」傑森幽幽地說，「我竟然還陪著你一起看完了，天，我覺得我就是個傻瓜——你知道你讓我做了多少傻事嗎？」
「我可沒強迫過你。」羅拉甜蜜而又興奮的，甚至可以說是有點蕩漾地笑了起來，「……雖然我還挺想這麼做的。」
「哇哦，我好吃驚你竟然是這樣的人，」傑森用他特有的嘲諷語氣回答，「你太能裝樣子了，羅拉，我們都已經在一起這麼長時間了，你可從來都沒有把你心裡的那些變態想法泄露出來過一丁半點。」
羅拉偏著頭居高臨下地看著傑森的臉。
「啪。」
她揚起手給了傑森一巴掌。
以她的標准來說這一巴掌沒怎麼用力，但用傑森的標准來說這一巴掌也——沒怎麼留手。
傑森的臉上立刻就紅了一大塊。
「噢，」傑森痛呼了一聲，「我討厭你打我的臉，你就不能換成衣服能擋住的地方嗎？！」
「你最近又沒有急事需要出門。」羅拉回答。
她欣賞著傑森泛紅的臉頰，然後用那只剛剛打過傑森的手慢慢地撫摸他的面頰……變得紅腫和輕微鼓起的那小塊皮膚明顯比周圍的皮膚更燙手一些。
這種疼痛的溫度和傑森微微皺起的眉頭讓羅拉感到一種會讓她輕微上癮的快樂。
她絲毫不介意用笑容展示這種快樂。
「總是這麼神經質和變態。」傑森小聲抱怨道。
但他沒有躲開那只剛剛打過他的手，正相反，他歪了一點頭，將自己的臉頰更全面地貼在了羅拉的手中。
羅拉的唇邊流露出陶醉的淺笑，她忽地收回手，嘟起嘴唇朝著自己的手掌輕輕吹了口氣，寒冷的吐息讓空氣中的水霧凝固了，形成了一小片霜霧，羅拉將手浸在這片霜霧中，然後將手背貼在傑森泛紅的臉上。
「……嘶。」傑森倒抽了一口氣，「……感覺還不錯。我們能就停在這個程度嗎？」
羅拉撫著傑森的面孔，將嘴唇貼在傑森的嘴唇上。
她說：「如果你願意求我。」
「求你，我的……」傑森停了一下，「……這次是什麼？女王、老板，還是主人？拜托別再玩兄妹那一套了，我討厭兄妹。」
「你只是討厭兄妹嗎？」羅拉哼笑了一聲，「你討厭的可太多了。」
「也不是沒有我喜歡的。」傑森說，「稍微正常點有什麼不好。」
「別這麼憤世嫉俗，我們都知道這是假的，只是角色扮演游戲而已。」羅拉噘嘴，「沒有人會因為在想在床上玩點花樣被控告的——雖然我們也不僅僅是在床上。」
傑森對羅拉的話不置可否。他問：「你准備了什麼禮物給我？」
羅拉嗤地笑出了聲：「天吶傑森，你可真是……剛才的氣氛那麼好，我都在想要不要下次再說了！」
傑森在這瞬間的表情簡直讓羅拉笑得幾乎從他懷裡掉出來。
「去衣櫃。」她笑完後往傑森的胸前一縮。
「……在衣櫃裡？」傑森抱著她往更衣室走，「我以為你會更想試試新床。」
「別著急嘛。」
「我沒有著急。」
「我知道你心裡也很期待的。」羅拉在他耳邊說。
她淘氣地咬住傑森的耳骨，但不是那種溫柔的**，她咬得很用力。
「這樣真的會痛。」傑森小聲抱怨，不過他的語氣聽起來更像是在撒嬌，「你總是搞得我很痛。」
「——並且爽。」羅拉說。
「確實不壞，但也沒必要這麼痛。」傑森走進了更衣室，在羅拉的指揮下拉開了衣櫃。
他的視線掃過被塞得滿滿當當的櫃子和堆在下面的各種盒子，在心裡想像了一下他和羅拉擠進去的感受。
羅拉的聲音打破了他的幻想：「最上面的盒子。金色的那個盒子，對，就那個。」
傑森拿起了金色盒子，他帶著盒子、抱著羅拉回到客廳，然後又在羅拉的要求下坐到了新床上，羅拉調整了一下姿勢，拿過盒子，放在傑森的面前，打開它——
「不。」傑森說，他大聲反對，「不！我不穿這玩意！」
「每一次我想出什麼好玩的東西你都這麼說。」羅拉悄聲說，「像是『這是什麼』這種明知故問，像是『我不要』這種傻得可愛的謊話……」
她側坐在傑森的大腿上，轉過頭，嘟著嘴唇吮了一下傑森凸起的喉結。
她的另一只手放在另一個凸起的地方。
「……然後，」她慢悠悠地，用一種帶著惡劣的笑意的腔調說，「每一次，你都按我說的去做了。」
傑森發出一聲長長的抽氣，這聲音既像是什麼猛獸含在喉嚨裡的咆哮，又似乎帶著一些別的什麼意味深長的東西。
羅拉獎勵性地親了親他的臉頰，然後站起來，將房門輕輕關上了。
*
如果不是必要，克拉克根本不會關注羅拉那邊的聲音。
雖然擁有各種各樣的超能力，但他在作為克拉克·肯特時其實鮮少利用他們，尤其是超級聽力。
拜托，想像一下現場有超過十個人的時候究竟能吵鬧到什麼地步吧，而他的聽覺範圍能夠覆蓋到一整座城市，如果他時時刻刻都在使用超級聽力，那根本不是一件好事，而是在摧殘他的理智。
他也不喜歡監聽別人的生活，除非必要——比如說在他剛剛得知羅拉的存在，急需了解這個忽然出現的女兒的時候。
要承認這個不那麼道德的行為持續了很長一段時間，幾乎讓克拉克想起了他為了防止被露易絲查到超人的真實身份和幫助這個愛惹麻煩的女人所以時不時關注一下她的情況的那段時間了，他幾乎有一點沉迷於此。
直到他，十分尷尬地，發現了羅拉的一點深夜小愛好。
自那以後克拉克就很少再聽羅拉那邊發生的事情了，很難說他後來發現羅拉和傑森在一起之後有沒有對自己暫停這一行動感到後悔：剛剛才和女兒建立起感情和聯系就發現女兒交了男朋友，這感覺可一點兒也不好受。
當然，克拉克還是對這段戀情保持了沉默。
雖然私下裡他對蝙蝠隱瞞他這件事非常不滿。
「你兒子帶走了我女兒。」他指責對方。
「你認真的。」蝙蝠俠用陳述句說。
「不然呢？」
「給你一分鐘重新組織語言。」蝙蝠俠說，「是誰帶走了誰。」
「……好吧，」超人雙手環胸漂浮著，極其憋悶地承認，「是我女兒帶走了你兒子。」
「友情提醒一下，事情可能比你想像得更嚴重一些。」蝙蝠俠陰惻惻地說，「恐怕你還不知道他們已經進行到了什麼程度。」
「別告訴我你在他們房間放了監控器，蝙蝠。那實在是太變態了，聽著，即使是對你來說——」
「我。沒有。在他們的房間放監控器。」
「……噢，」超人說，「那很好。」
「但我確實監控了傑森的電腦，發現了一點不同尋常的事情。」蝙蝠俠說，「他弄了些東西。危險的東西。」
「……所以你是想說？」
「你置身事外太長時間了。」蝙蝠俠說，「一年了。我建議你應該出其不意地去見他們一趟。」
*
這就是克拉克現在站在羅拉的門口的原因。
他稍微猶豫了一下，抬起手，敲了敲門。
*
「……啊。」羅拉說，穿著王子服，戴著小王冠，跨坐在傑森身上。
傑森躺在那兒，穿著特制的加大號公主裙，裙擺一直被卷到了胸口。
「……嗯？」他有點遲鈍地發出了一點聲音。
羅拉沉默了幾秒，鎮定地告訴傑森：
「daddy在敲門。」
「……」
「哎呀，」羅拉驚奇地說，「你好了？這也能讓你興奮的嗎？我們兩個之間到底是誰比較變態啊。」
*
門外因為一直沒人開門而稍微聽了一下到底怎麼回事的克拉克：「……」
冷靜，他對自己說，我不殺人。
第157章 番外：禮物（番3）
兵荒馬亂不足以用來形容此刻的羅拉和傑森——羅拉首先從傑森的身體上跳了起來, 閃電般換好了衣服，然後才想起傑森還穿著公主裙, 衣衫不整地被綁在束縛床上。
她趕緊有衝過去給傑森松綁，並且一氣呵成地為對方換好了衣服。
「……哇哦, 」傑森悻悻地說, 「上次瑪麗簡來敲門的時候你為什麼不幫我把衣服換好？」
「因為上次看你手忙腳亂慌慌張張的樣子比較有趣，傑。」羅拉說, 「而這次是我daddy在門外！」
他們迅速為對方整理了一下衣著，先是傑森展開雙臂在羅拉面前轉圈：「t恤？褲子？鞋子？都ok？」
「ok。」羅拉迅速地說，「把領口往下拉一點拜托你穿的是t恤不是襯衫, 領口那麼往上根本就是……我不知道，那個詞怎麼說來著我忘記了！天我現在腦子裡全是亂七八糟的東西我都要瘋了……我的衣服怎麼樣？」
她在傑森面前轉了個圈, 毛茸茸的外套和裙擺隨著這個動作輕輕開放。
這件裙子長度只到羅拉的大腿，兩條纖細的、毫無肌肉感的小腿在裙子下面交錯著，一時間各種各樣贊美的詞彙和想像充斥了傑森的大腦, 然而他一個都想不起來。
他愣了一秒才在羅拉催促的眼神中想起自己應該回答羅拉的服飾看起來怎麼樣。
「完美。」他說, 湊過去親了一下羅拉的臉。
羅拉嘻嘻的笑著一巴掌推開了傑森——然後忽然又想起來什麼，猛地抬手捧住了傑森的臉。
「你臉上還有巴掌印子呢。」羅拉說。
「那怎麼辦？」傑森倒吸一口涼氣，絲毫不抱希望地問羅拉, 「你有粉底液遮瑕膏什麼的嗎？」
羅拉反問：「你還不知道我有沒有這些？」
「那完了。」
「沒關系的, 」羅拉淡定地說, 「巴掌印在你臉上又不在我臉上, daddy現在肯定正在氣頭上, 沒准看到這個他心情能好上不少。」
「你想得太簡單了！我知道你對爸爸們都很有一手, 但這種事情，相信我，我的看法一定比你更符合他們的思想……」
「你憑什麼這麼自信。」羅拉抓著傑森的手就往客廳裡走。
傑森緊緊地跟著他：「我知道稍微帶入一下父親的角色思考問題就行了，想像一下如果我有像你一樣可愛的女兒，再想像一下我女兒被某個臭小子給搞到了手……我發誓我會用撬棍把那個臭小子的腦漿都抽出來。」
「我要是有個女兒，肯定是我女兒把男孩子搞到手。」羅拉說，「冷靜，傑，冷靜。」
她制止了傑森跟著她一起去開門的動作，將他按在沙發上坐下，打開電視，把遙控器塞進傑森的手裡，在傑森試圖從沙發上起身的時候一只手下壓，做了個「停」的手勢。
傑森的動作僵住了。他可憐巴巴地看著羅拉。
「不行。」羅拉說，「好好坐在這兒。」
傑森的身體重重地落回了沙發墊。
羅拉打開了門。
「daddy！」她撲到了克拉克的懷裡，「我好想你呀！」
克拉克用力地擁抱了羅拉一下，說：「我也很想你，羅拉。」
「你說你很想我但是很少來看我，這算是哪門子的很想我呀。」羅拉抱怨道，「我有主動來看你哦，我去了好幾次呢！」
「抱歉，親愛的。」
「沒關系，我知道你總是忙著拯救世界。」羅拉說，她挽著克拉克的手帶著他進了客廳，「傑森，快去給daddy拿點吃的和喝的。」
傑森應聲站起來，他強作鎮定，稍有些無措地看了一眼克拉克。
「你好，爸……」他說，然後僵住了。
克拉克也沉默了下來。
天我為什麼就這麼操蛋地直接把這個稱呼叫出了口了！傑森在心中尖叫！他發誓他當時沒想著直接叫超人「爸」的！他只是在嚴肅地思考到底應該怎麼稱呼對方！
超人沒有穿超人的制服所以他感覺直接叫對方肯特先生或許更合適些，然後他的思維就發散到了等結婚以後他肯定得叫對方爸，那麼到時候他該怎麼稱呼肯特夫人就是個問題，還得問問羅拉是個什麼看法……然後等他反應過來，這個稱呼就已經被他叫出口了。
至於忽然被叫了「爸」的克拉克，他的心情同樣也十分復雜。
比傑森復雜多了，以至於他整個人就這麼直接停了擺。
羅拉看了看傑森的表情。
從尷尬的微笑著叫出了「爸」之後他的臉色展現出了十分精彩的變化，從震驚到茫然再到凄凄慘慘最後索性變得如喪考妣，情緒豐富，層次清晰並且逐漸遞進。
最妙的是明明他已經很慘了，但羅拉硬是能從這麼劇烈的情緒波動中看出幾分搞笑來——就像是人們在看電影的時候總是會為主角的倒霉而哈哈大笑那樣。
另一個被傑森脫口而出的稱呼拽進了極其尷尬境地的當事人，克拉克，在看到傑森恨不得原地自殺的表情後，竟然奇跡般地鎮定了下來。
「……你好。」他說，稍微有點勉強但還算是溫和地朝傑森微笑了一下。
至於解救傑森的無地自容？就讓他自己忍受這種煎熬吧。
傑森是小跑著過去拿飲料和吃的招待克拉克的。
而在傑森離去並顯然在一兩分鐘內絕對不會回來的這段時間裡，克拉克轉頭，將視線放到了羅拉的臉上。
「羅拉。」
他平靜地喊了一聲羅拉的名字。
「我已經不小了！我可以交男朋友了！」羅拉條件反射般脫口而出。
克拉克放松了一點嚴肅的表情，露出一個笑來。
但他還沒來得及說話，羅拉就馬上又說：「我錯了daddy。」
她認錯總是那麼干脆痛快，而且總是表現得非常誠懇，克拉克有點不合時宜地想，可惜她就是——並不真心覺得她是錯的，她只是順著他的邏輯在尋找自己的行為有什麼不相符合的地方，並為此道歉罷了。
「你為什麼覺得你錯了？」克拉克輕柔地詢問道。
他今天穿著很樸素的運動裝，但在敲羅拉的家門前特地取掉了土裡土氣的大框眼鏡，還整理了一下頭發。
容貌正確到了他這種地步的時候，就算是抓到什麼衣服就穿什麼，不去管搭配和合身程度，只要他自己不去刻意彎腰駝背、遮擋臉部或者發音粗俗，那種英俊都是不可能被忽視的。
所以當他朝著羅拉微笑，並專注地注視著羅拉的雙眼時，很明顯的，羅拉的態度變得更溫順了。
「我不是真的特別明白我哪裡錯了。」羅拉說，「但既然你不開心，我就覺得我肯定是哪裡做錯了。」
「噢。」克拉克挑眉，「真坦誠。」
「我很誠實的呀。」羅拉笑嘻嘻地往後坐了一點，在沙發上盤起腿。
克拉克輕輕咳嗽了一聲，提醒道：「在外面不要這樣坐。」
羅拉趕緊拽著裙擺往膝蓋上拉，但不管她怎麼拉，這條裙子的長度都沒辦法做到她想要的效果——於是她只好把盤起來的腿放下來，兩個膝蓋規規矩矩地並在一起。
「通常情況下，我們是不會對孩子們的感情生活多加干涉的，我認為你有自由戀愛並且享受它的自由，盡管你的年齡……」克拉克沉吟了一會兒，「……有些爭議，但不管怎麼說，如果你生理年齡到了二十來歲我才准許你自由戀愛是不可理喻的。」
「……然後？」羅拉謹慎地問。
「但你不能做得太出格。」克拉克警告道，「而你做得太出格。」
「……我有嗎？」羅拉觀察著克拉克的表情，猶豫起來，「你覺得我哪裡……做得太出格？」
「我會和傑森談談這個。」克拉克說，他朝著傑森點了點頭，視線在他手裡的葡萄酒和甜點上轉了一圈，「以及，我不怎麼喝酒。」
「傑森也不喝酒，他幾杯就倒。他只喝牛奶。」羅拉壓低聲音對克拉克說。
「你也不許喝太多酒。」克拉克說，「我很少管教你，不是因為我認為你的行為舉止完全符合規定或者我認同它們，而是我覺得還不到管教你的時候——也許現在到時候了。」
他的視線意味深長地劃過傑森的面孔，重復道：「到時候了。」
傑森頭一次感覺到那雙被所有人稱贊為溫暖、廣博和遼闊的，屬於超人的藍眼睛，竟然可以變得那麼邪惡。
他情不自禁地打了個哆嗦。
而羅拉則睜大了眼睛：「daddy！」她聽起來又委屈又不可置信，「你……你好凶！」
「我有嗎？」克拉克站起了身，他看了傑森一眼，又看向羅拉，語氣依然是平緩寧靜的，「放輕松，甜心，我稍等一段時間才顧得上你——你的男孩子暫時借給我一段時間，好嗎？」
他朝羅拉微笑。
於是羅拉又溫順了下來：「……好吧daddy……好吧，等你回來了我們再說別的事情？」
「當然了，甜心。」
傑森垂頭喪氣地被克拉克拎走了。
第158章 番外：禮物（完）
這不是傑森頭一次被超人拎著在天上飛了。
但是上次被超人拎著飛還是他成為羅賓不久之後的那段時間——蝙蝠俠和超人常常一起行動, 而作為蝙蝠俠的助手, 羅賓和超人相處的機會也並不算少。
傑森不是很能確定超人對二代羅賓的感想如何，可不管怎麼說, 超人對他的印像肯定是沒有對迪克的印像好的。
迪克是超人的粉絲，誰都知道；超人會在迪克沒有任務的時候帶迪克出去玩, 誰都知道。
這種總是被迪克全方位擊敗的感覺真是糟透了。
但現在想起這些事的時候傑森一點也不難過或者憤怒。人們在生活得順暢幸福的時候總是會變得寬容友善, 傑森也不例外。
所以現在——到底要怎麼對付一個心裡一定壓抑著怒火的父親？！
傑森在心裡嘆了口氣。
超人並沒有給他太長的時間來思考這些。他帶著傑森一起降落在被大雪覆蓋的懸崖上，陡峭的山體幾乎和地面形成直角，傑森被超人放在這個直角中一小塊凹陷處去的地方, 坑洞的大小剛好能夠容納傑森站在裡面。
筆直地、無處借力地、渾身僵硬地站在裡面。
超人漂浮著, 雙手抱胸, 居高臨下地看著傑森。
哇哦, 傑森想，這個程度的下馬威, 可真是……溫柔極了。
考慮到這麼做的人是就算碰到窮凶極惡的歹徒, 也不會對對方拳腳相加，頂多給對方點口頭上的威脅（而且這種威脅還總是沒多少威懾力）的超人, 傑森相信他未來的岳父已經使出了全身力氣。
「傑森·托德。」超人說話了。
他的聲音沒有絲毫刻意的凶狠和冷酷，甚至可以說除了稍微冷淡了點外, 和他平時沒有任何區別——但他的身份和寒冷依然讓傑森緊張地站得更直了幾分。
「……父親。」在遲疑了一小會兒後, 傑森低聲說。
超人回答：「不要這麼叫我。還不到正確的時候。」
一個相當委婉的、留有余地的拒絕——傑森的心猛地落到了實處。
「好的，超人。」傑森努力讓自己顯得更溫順和恭敬一些, 在溫順這件事上他的經驗幾乎完全來自羅拉的栽培, 至於恭敬, 毫無疑問，他對超人的態度比對他的導師蝙蝠俠恭敬了不知道多少倍。但願他的態度在超人那裡能起到作用。
「你知道我為什麼要帶你來這裡嗎？」超人平靜地說，「這是個問題，不是反問。我希望你能想好答案再回答我。」
「因為這裡，呃，足夠偏僻、安靜，在這裡說話不用擔心被人監聽和打擾？」傑森試探著說，他仰著頭努力想看清楚超人的表情，但超人懸浮在他上方，傑森的視線最多只能觸及到超人的下巴。
總不可能是因為如果這段對話不能讓超人感到滿意，他就會被直接丟在這裡，在飢餓和孤獨中凍死吧。
「回答正確。」超人說，「你說出口的和沒說出口的都是。」
好的，現在傑森覺得有點毛骨悚然了。
不過他還是沒有在真心實意地感到害怕，超人應該只是在跟他開玩笑而已。
「開玩笑的。」超人又說。
很好，傑森想，現在氣氛是真的詭異起來了。
「我知道你對我的行為有些不滿意，超人，我也很感激你願意直接告訴我這些，並且給我機會讓我能改正自己不正當的舉止。」傑森說，因為寒冷而不自覺地帶了點顫音，「我們可以正式開始了嗎？你知道，這裡很冷。」
很好，到最後還是不忘記逞英雄和刺對方幾句，干得好，傑森對自己說，你怎麼就不能在羅拉面前也這麼硬氣？
「我希望你能保持這種態度，尤其是在羅拉面前。」超人說。
傑森懂了：「你覺得羅拉的錯誤更大，但你不想做那個糾正她錯誤的家伙，所以你想要我來當這個壞人？」
「當然不是，傑森，我也會適當地改變和羅拉相處的方式，我只是認為這種改變應該是全方位的，不僅是我的態度，還有你的態度。我想我們的態度改變是最重要的。」超人說。
「你和盧瑟談過了嗎？」傑森嗤笑了一聲，「他不久前才給羅拉買了新車，前座和後座之間有可升降的隔音磨砂擋板，後座寬敞到能躺兩個人——」
將傑森好好地保護在最中間的堅冰忽然化了大半，寒風撞擊著傑森，令他猛地閉上了嘴。
他這才遲鈍地意識到超人用熱視線熔化了那圈冰雪。
「慎言。」超人陰森森地說。
「……你說了算，超人。」這次傑森毫不猶豫地慫了。
接下來他和超人一起暢談了十來分鐘，有來有往，十分和諧愉快，超人對他的各種行為都提出了自己的意見，中心思想是「如果羅拉讓你覺得不滿，告訴她並拒絕她」。
傑森的回應是「羅拉沒有讓我覺得不滿」。
超人對此表示理解，進一步明確了思想中的細節，給「不滿」劃分了一個詳細的標准。
「當她讓你感覺到尷尬、疼痛和行為過火的時候，」超人說，「你都應該制止和拒絕她，再想辦法轉移她的注意力。」
「嗯……」傑森含糊地應聲。
他思考著羅拉會在什麼情況下讓他覺得尷尬、疼痛和過火。
……什麼情況會讓他覺得尷尬、疼痛和過火？
當傑森的思緒終於不情不願地找到了某個落腳點，一種恨不得在周圍的冰層中挖個洞鑽進去再用大雪將自己整個埋起來的尷尬情緒扼住了傑森的喉嚨。
感謝這裡的溫度足夠低能讓他更冷靜，感謝超人燒掉了環繞著他的那一小圈冰塊讓寒風能灌進來給他發燙的皮膚降溫，感謝超人現在飛在天上所以看不到他的表情……
但傑森依然羞恥到幾乎窒息。
氪星人，哼，他們能依照心跳的頻率和血液的流速判斷對方是否在說謊，能根據體表溫度升高的位置和程度分析對方的心態，如果他們想要這麼做，他們還能嗅聞到代表了不同心情的體外激素的味道。
羅拉老在他身上用這一招。
傑森知道超人一定能知道自己的具體情緒。
果然，超人和他一起微妙地沉默了一會兒。
隨即超人說：「我沒有……用任何方式監聽你們，只是羅拉的行為模式非常簡單粗暴，所以她會做什麼很好猜。」
生理期來了，男孩子在手裡了。
她會不搞嗎？有哪怕一丁點的可能不搞嗎？在場的兩個人摸著胸口問自己內心深處的聲音：她會不搞傑森嗎？
沒有。沒可能的。
她不僅會搞，還會搞得很大。她會搞得興致勃勃，搞得欲罷不能，搞得花樣繁多，搞得……
搞得她爸爸坐不住了。
「……我會的，」傑森拿手捂著臉，他的聲音飄散在空蕩的堅冰和懸崖間，聽起來無比虛弱，「我會努力照做。」
「很好。」超人點了點頭。
傑森以為事情到這裡就算是完了，
事實告訴他是他太天真，因為超人說：「既然你提到了盧瑟，那麼我想你也應該和他好好談談。」
然後傑森就被扔到了萊克斯·盧瑟的面前。
羅拉的另一個父親眯起眼，高深莫測地注視著傑森·托德，口裡卻在和超人說話，語氣很嘲諷：「你把羅拉的小寵物帶給我做什麼？」
「他不是羅拉的寵物，他是羅拉的男友。」超人說，「看起來不太像是未來會分手的那種男友。」
「我看不出這和我有什麼關系。」
「我們已經討論過這件事了，所有和羅拉有關的事情都和你有關系。」
「我可沒答應過你的自作主張。」
「你也沒有拒絕，不是嗎？」超人微笑，「我暫時把他交給你了，一個小時後我會回來帶走他。」
萊克斯的視線就沒從傑森的身上移開，超人飛走了，他哼笑一聲，慢條斯理地從抽屜裡拿出一盤國際像棋。
棋盤和棋子都很考究，一看就是時常被人拿出來把玩使用的。以盧瑟的經濟水平看這副棋盤稍有些陳舊和廉價，然而當盧瑟迅速在棋盤上布置好每一個棋子的位置時，從他用手指撫摸棋子的小動作來看，傑森確定這副棋盤是他的心愛之物。
萊克斯並不介意傑森的觀察，他擺好棋盤，對傑森說：「一個小時能做的事情不太多，我想你應該不會介意我省略掉那些毫無意義的套話——坐下，你執白棋。」
這一個小時裡，傑森完全領悟了什麼叫做精神上的凌虐。
超人來接他的時候他幾乎要對超人感激涕零了。
盡管超人就是造成現狀的元凶……可不管怎麼說事情終於可以結束了！他從羅拉的兩個父親手中挺過來了！他同時從超人和萊克斯·盧瑟的手中生還！雖然他們本來也不可能真的對他下死手——就算是盧瑟也不可能對超人親自送來的人下死手——但這依然是驚天動地的大成功！
……就是為什麼，傑森心裡還是覺得有些……不太對頭？
隱隱約約中他覺得自己好像是忽略了些什麼絕對不應該被他忽略的東西，可一時間又想不起來到底是什麼被他給忽略了。
「傑森。」超人的聲音打斷了他的沉思，「來吧，我送你回家。」
「……謝謝。」傑森不確定自己到底該不該道謝，但他最終還是決定表現得更有禮貌一點。
超人所給的回應是一個很淡的微笑——不知道為什麼，這個本來應該讓傑森覺得放松和愉快的笑容，卻讓他渾身上下的寒毛都豎了起來——好像是有什麼真正可怕的事情要發生了，剛才的一切都只不過是個開胃菜而已。
傑森希望這是個錯覺。
但，可惜的是，這不是一個錯覺。
超人將他帶到了韋恩莊園。全世界傑森最不願意去面對和正視的地方。
「這不是我家。」傑森抗議道，「聽著，超人，這不是我家！」
「這可不是由你一個人決定的事情。」超人回答，「更何況一個你又愛又恨的地方怎麼能不算家呢？」
他拎著傑森直接從窗口飛了進去。
正坐在餐桌前翻閱報紙的布魯斯抬起了頭。他看了看超人手中萎靡不振的傑森，又看了看懸浮在半空，臉上還帶著笑意的超人。
「看起來，」他慢條斯理地說，將視線輕輕移到傑森的身上，「我們有些重要的事情需要討論。」
為什麼我還保有理智和正常的思維能力，傑森痛苦地想，為什麼只有我需要經歷這些？！這不公平！為什麼明明是兩個人的錯，爸爸們卻全都盯著他一個人打！
*
當飽受思想折磨和蹂.躪的傑森回到羅拉身邊的時候，他發現羅拉已經將家裡清掃一空。
絕大多數奇怪的小玩具都被羅拉丟掉了——或者轉移到了其它更隱蔽的位置，那張才用過一次的束縛床也被羅拉拆解收好了，看起來短時間裡不會再重見天日。
傑森說不清自己是松了口氣還是覺得有些失落。
「嘿，」羅拉很快就注意到了傑森復雜的心理變化，她親昵地抱住他的腰，「別擔心，我們只是不能玩得太過火了而已。」
「這不公平。」傑森抱怨道，「他就這麼對你輕拿輕放？！」
「我可是親的女兒。」羅拉點傑森的鼻子，「他最多也就教育我一下——不然呢？難道打我嗎？除非我現在就出門搞大屠殺游戲。」
「……」
「好了好了，大寶貝，別氣了。」羅拉笑著將傑森撲倒在床上，「我們還有別的游戲可以玩嘛。」
「……超人跟你說了什麼？」
「縱.欲傷身。克制也是享樂的重要部分。」羅拉說，「我覺得他說得挺有道理的。」
第159章 番外：性轉世界（1）
「你在做什麼？」有人問。
傑絲猛地回過頭, 還不忘記將手中的撬棍舉起來, 擺出一個既能防御也能進攻的姿勢。
她轉過頭後看到的是個和她差不多身高的男孩，這一點傑絲已經有所預料了, 聽聲音都能聽出來對方和她的年齡差距不大。
但真正看到對方的那一刻，傑絲還是情不自禁地屏住了呼吸……因為這個忽然出聲叫住她的男孩子實在是太漂亮了。
天知道在這種臉都看不太清楚的夜晚裡傑絲究竟是怎麼領悟到對方的「漂亮」的。
她唯一能看清的只有對方的頭發——這個男孩有一頭能蓋住胸膛的紅色長發, 它們蓬松地披散在他的肩背和臉頰兩側, 在路燈的微光中如火苗般輕輕跳躍。
也許正是這種靈動的光彩讓傑絲覺得他很漂亮。
在此之前，她從未見過有什麼人連一個模糊的剪影都能這麼抓人。
「你最好動作快一點。」這個男孩子一直沒有得到傑絲的回答，他不以為意地繼續說道, 「蝙蝠俠就快要回來了, 想從他手裡脫身, 你最多只能卸掉三個輪胎——現在只有兩個了。」
傑絲警惕地看著對方：「你是誰？」
「羅拉。」男孩說, 「你是說？」
傑絲在心裡思考了幾秒要不要告訴對方，好吧, 看在他能這麼神出鬼沒地出現在這麼近的位置的份上：「傑絲。」
「這聽起來是個男孩子的名字。」羅拉說。
傑絲嗤笑了一聲, 毫不客氣地回答：「比你聽起來像個娘炮來得好。」
「羅拉本來就是女孩子的名字。」羅拉不在意傑絲的嘲笑，「你有個男孩子的名字卻是個女孩兒, 我有個女孩兒的名字卻是男孩，哇哦, 我們的相遇可真是命運的驅使。」
「你到底想干什麼？」傑絲逐漸意識到了這段對話不太可能在短時間內結束, 這讓她本就緊繃的神經變得更加脆弱，「聽著, 如果你看不出來的話——」
「我看得出來, 你在撬蝙蝠車的輪胎。」羅拉輕快地吹了聲口哨, 「有勇氣，我喜歡。」
在傑絲幾乎要按捺不住自己的脾氣之前，他說：「需要我的幫助嗎？」
十分鐘後，當蝙蝠俠回到了原地，映入他眼簾的，是被零零碎碎的板磚、破舊的木板維持著僅存顏面的蝙蝠車。
四個原本該有輪胎的位置變成了四個黑洞洞的缺口，像四個豁開的大嘴，張狂地嘲笑著他的失誤。
蝙蝠俠：「……」
誰也不知道蝙蝠俠最終是怎麼搞定這輛失去了四個輪胎的蝙蝠車的。
*
傑絲和這個自稱為羅拉（她始終不太相信這真的是個一個男孩子的名字）的家伙一起運走了四個輪胎，也終於看到了羅拉的真容。
媽的。她的感覺果然沒錯。
他的的確確，是個漂亮得十分危險的男孩。
燦爛的紅發和清透的綠眼睛，小巧的臉和優雅的下巴，還有最挑剔的批評家也找不出缺點的五官。
他漂亮得太過火了，但最奇妙的不是他的漂亮，而是就算是他如此漂亮，留了一頭娘炮的長發，還穿著鮮艷的綠色波點外套——你依然能一眼看出這是個男孩子。
「謝謝，你也很可愛。」羅拉一邊舔冰淇淋一邊含糊不清地說。
他吃東西的時候凝視著傑絲的眼睛，這讓傑絲感到十分困窘和古怪。
「謝什麼？」她粗聲粗氣地說，「我什麼都沒說。」
「你的眼睛很美，藍色的，就像我手裡的冰淇淋一樣。」羅拉舉了舉手中加了藍色糖漿的冰淇淋，「但你得小心點。你的眼睛已經把你沒說出口的話都說盡了。」
他凝視著傑絲的眼睛又舔了一口冰淇淋。很好，那種奇怪的感覺越來越濃了。傑絲決定搞懂這個奇怪的男孩在想什麼。
「你想和我約會嗎？」她直截了當地問。
「我們沒有在約會嗎？」羅拉反問。
他三兩口吃掉了手裡的冰淇淋，將視線放到了傑絲的手中。他問傑絲：「你還吃嗎？」
傑絲立刻埋頭吃起了手裡的熱狗。
羅拉付的錢，他請客，傑絲在辣醬和甜醬上左右為難不知道選哪個，羅拉就表示可以買兩個，所以現在傑絲的兩只手都握著一個熱狗，一個加辣醬，一個加甜醬。
她先吃的甜醬熱狗，後吃的辣醬熱狗，這貌似是個錯誤的順序，因為平時吃起來香噴噴熱乎乎辣得恰到好處的熱狗像是長出了無數根針在傑絲的舌頭上跳舞，她一邊吃一邊「斯哈斯哈」地喘氣，嘴唇和鼻尖都變得紅通通的，額頭上浮現出發絲般細微的汗跡。
羅拉就撐著下巴，著迷地看著傑絲吃熱狗。
「好吃嗎？」他明知故問。
「你為什麼要叫一個女孩子的名字？」傑絲沒回答他的明知故問，「你爸爸媽媽原本以為你是個女孩子？」
「不是。」羅拉搖頭，「我自己給自己取的名字。我喜歡這個名字。」
他沒說父母的事情，傑絲就點了點頭，默認了羅拉沒有父母。至於他身上一看就很昂貴的奢侈品服飾——哈，這裡可是哥譚，依照他的身手，想在哥譚搞到這些東西一點也不困難。
傑絲無心了解和羅拉有關的更多事情，她滿腦子都想著要怎麼把蝙蝠輪胎出手。她偷過的東西也不少了，但她敢說這四個蝙蝠輪胎是她搞到過的最昂貴的東西，賣掉它們後至少能有一整個冬天不用為錢發愁……
「你認真的嗎？一整個冬天？」羅拉在得知傑絲的想法後都要驚呆了，「一個蝙蝠輪胎就夠你吃五年了——」
這四個蝙蝠輪胎裡應該有一個屬於羅拉，但羅拉拒絕了，他認為傑絲比他更需要錢。
但現在羅拉覺得還好他問了一下傑絲打算怎麼處理這些輪胎。
「我當然知道這玩意足夠昂貴。」傑絲沒好氣地說，「但你也得知道銷贓的折價是很嚴重的，運氣不好碰到黑心商人，貨會被他們昧下來不說，還會被他們買凶追殺。四個輪胎拿出去能不能收到錢都是個未知數……而且一定會被蝙蝠俠追查。」
完全是收益配不上付出的買賣，干，傑絲開始覺得後悔了。她的情緒很明確地表現在了臉上。
她一直在心裡悄悄承認羅拉是她所見過的最漂亮的男孩，然而她自己其實也長得十分精致，藍眼睛大而圓潤，睫毛又長又卷，還有一個翹起來的小鼻頭和同樣微微翹起來的唇峰——可愛得像個古董娃娃。
「噢，」羅拉發出了愛憐的聲音，「你活得可真辛苦，小家伙。」
「別叫我小家伙，干，我可比你大。」傑絲很不爽。
「你和我一樣高不意味著你更大，恰好相反，男孩子發育期晚一些，所以我比你大的可能性更高一些。」
「你幾歲？」
「十四，」羅拉輕輕眨眼，「你呢？」
「……我十二。」傑絲臭著臉，不情不願地說，「別妄想我會叫你哥哥。」
羅拉歪著頭看她，露出狐狸般狡猾的笑容。
*
因為傑絲找不到能高價銷贓的渠道而羅拉對此十分熟練，賣掉四個蝙蝠輪胎的任務最終被交到了他的手上。
傑絲不是很信任羅拉——但她好像又不得不信任對方，鑒於她實在是沒什麼門路，而蝙蝠俠最近又找那個偷走了他的車胎的人找到讓整個哥譚都瀕臨發瘋。
想也知道如果這時候有人跳出來表示自己就是偷走了蝙蝠輪胎的人，還打算賣掉手上的蝙蝠輪胎，那些哥譚的反派們究竟會有多歡欣雀躍地將傑絲和羅拉打包扔到蝙蝠俠的面前。
從這個角度上說，羅拉提議他去想辦法找賣家，無疑是在幫助傑絲從這個巨大的漩渦中脫身。
哪怕他昧下這四個車胎，那也不過是他應得的報酬罷了。
但傑絲直覺地知道羅拉不會這麼做，他答應了她會把手上的貨找個好買家，賣個好價錢，再帶著干干淨淨任誰也查不出來源的現金回來，他就一定會做到。
她只是沒想到做到這些需要這麼久時間。
*
再一次見到羅拉已經是兩個月之後的事情了。
哥譚這段時間的風聲一直很緊，傑絲沒怎麼出過手，就算是出手也只是做點小偷小摸的。羅拉臨走前留下了不少錢，還幫助傑絲在一個垃圾處理廠的隱蔽處搭建了一個小小的容身之處。
傑絲沒有告訴羅拉類似這樣的小藏身點她已經為自己准備了好幾個了。
有什麼辦法呢？生在犯罪巷還長得可愛的女孩要想保護好自己，需要付出的可不是一點點努力，而是艱巨的長期抗戰：路上充滿了苦難和比苦難更擅長侵蝕人性的誘惑。
但無論如何，她熬過來了。
「嘿。」羅拉就是在一個夜晚忽然掀開這個小小容身之處的鐵板的，他隨手將手中的小箱子扔到傑絲的面前，然後又變戲法似的拿出了一大堆熱騰騰的紙袋，「我給你帶了炸雞、熱狗和可樂——你想嘗嘗我的甜甜圈嗎？」
傑絲睜大眼睛驚愕地看著輕松愜意的羅拉。他穿著斑馬似的白底黑條紋套裝，戴了個同系列的帽子，他盤著腿挨著傑絲坐下來時皮靴的小尖頭頂到了傑絲的膝蓋。
「你為什麼總是穿得這麼娘炮。」傑絲不可置信地說，「箱子裡是什麼？」
「現金。賣輪胎拿到的。」羅拉回答，「還有我穿得一點也不娘炮——這叫時髦。在臉上抹泥巴的土妞沒資格批評我的衣著。」
「我這是為了安全。」傑絲一邊大口吃肌肉喝可樂一邊反駁，她興奮地打開了羅拉帶回的木箱子，在親眼目睹了箱子裡一疊又一疊整整齊齊的零錢後，她控制不住地發出了小小的尖叫，「萬歲！這些錢夠我搬出犯罪巷了！」
「你媽呢？一起帶走？」羅拉眨眼間就吃掉了所有的甜甜圈，「我記得上次來的時候你還說起你媽的事情。」
「她死了。」傑絲咬字清晰地說，「就上周。我花掉了你給我的所有錢埋葬她。」
「噢。」羅拉嘆息道，「真是太可惜了，她沒趕上好時候。」
「你怎麼花了這麼長時間？有什麼麻煩嗎？是不是蝙蝠俠抓到你了？」傑絲一口氣扔出了大把的問題，「你現在安全嗎？」
「這東西在距離哥譚太近的地方肯定不好脫手，所以我去了另一個半球，」羅拉撐著下巴，目不轉睛地看著傑絲吃他帶來的炸雞，「我在大沙漠裡找到了買家，又花了點精力擺脫他們的追蹤，去了歐洲洗錢，最後到拉斯維加斯玩兒了把——箱子最下面有張卡，所有錢都在裡面了。」
傑絲一邊嚼雞肉一邊看羅拉，嚼著嚼著她就笑了，把被她啃了一口的雞腿伸向羅拉。
羅拉穩穩地咬住了雞腿的另一邊，結結實實地咬了滿口的肉，他也笑了，一邊鼓鼓囊囊地嚼，一邊歪著頭，看傑絲把手收回去，若無其事地接著吃這根雞腿。
吃著吃著，他突然說：「你真小。」
「你有多大啊，媽的你才比我大兩歲，少他媽裝老成。」
「你說太多髒話了。」
「我樂意！」
「你還准備住在哥譚嗎？」
「是啊。」傑絲說，「這是個糟糕的城市，但這裡是我家。」
「真遺憾。」羅拉眨著眼睛，說，「我要走了。」
傑絲翻動箱子裡的零錢的動作停頓了一下，緊接著她說：「……再見。」
「我還以為你會跟我一起走呢。」羅拉的語氣充滿了失望，「你不跟我走嗎？你爸爸早就失蹤了，你媽媽也已經死掉了。跟我走吧。」
「不要。」
「那好吧。」羅拉就說。
他盤著腿，攏著自己的肩膀坐在原地，目不轉睛地看著傑絲動作粗魯而凶狠地撕咬炸雞，狠狠地咀嚼然後一口氣咽下去——
「你生氣了嗎？」羅拉又問。
「我沒有生氣。」傑絲冷冷地回答，「我為什麼生氣？我生誰的氣？我有什麼資格生氣？」
「你可以生我的氣呀，」羅拉很認真地說，「我喜歡你。」
「我不喜歡你，」傑絲說，「所以我不生你的氣。」
但她知道這不是實話，她在說謊，她剛才真的非常生氣，那種怒火完全是無來由的而且很沒有道理。
她和羅拉本來就不是特別熟悉的朋友，他們充其量只是在哥譚的某條小巷裡遇到了，又一起偷了蝙蝠車的輪胎，然後她決心相信這個陌生的漂亮男孩在帶著輪胎離開後會帶著錢回來，然後他真的沒有辜負她的信任，千辛萬苦不辭辛勞地回來了。
除此之外他們什麼關系也沒有，最多只是在羅拉離開後，她在飢寒交迫的時候會用她所知道的最惡毒的句子咒罵這個漂亮男孩，並無數次地後悔自己為什麼要相信一個萍水相逢的陌生人——就因為他的紅發很漂亮他的綠眼睛很漂亮他的笑容很漂亮嗎？蠢透了！
「那你就是在生自己的氣。」羅拉說，他的聲音聽起來依然那麼無憂無慮，「別生氣了，看，我給你帶了禮物過來。」
羅拉將一只手背到身後，再拿出來的時候就變成了一只拳頭。
傑絲好奇地湊近了他。
羅拉松開拳頭捧住傑絲的臉，他低下頭，在傑絲反應過來前輕輕吻了她的嘴唇。
第160章 番外：性轉世界（2）
如果說這個輕柔的吻對傑絲的人生產生了什麼影響——她自己是不會承認的。
但也沒有人會問她這個問題，因為第二天, 那個用著女孩的名字, 自稱「羅拉」的男孩就消失在了哥譚, 和他來的時候一樣無聲。
接下來又發生了很多事情，傑絲搬出了犯罪巷, 但是沒有搬出哥譚，她想辦法弄到了入學的資格, 開始讀書，盡管偶爾還是會不安分地徘徊在哥譚的小巷中，仿佛依此就能夠回憶起她當初掙扎求生的日子。
哥譚人, 尤其是出身低微、飽受貧寒之苦的哥譚人, 骨子裡都會帶著一股狼性。他們很清楚地知道他們所有的一切都是靠著力量和鮮血換回來的，就算是妓.女也必須靠槍口從卑劣的嫖.客手中搶回她們應得的報酬。
傑絲並不討厭她過去的生活, 那段朝不保夕的經歷很好地鍛煉了她的大腦和意志, 並且毫無疑問的，她在戰鬥上有著相當的天賦。
羅拉誇獎過她, 稱贊傑絲說她身上兼具有靈巧和力量。
——在沒有人的時候，傑絲願意承認那個男孩所施加給她的影響。
但不是那個吻。起碼不止是那個吻，那個一觸即離的、帶著炸雞、可樂、蛋撻和甜甜圈的香味的吻甚至是對她影響最小的那部分。
真正影響到她的是羅拉留下的錢, 還有他千裡迢迢地穿過了大洋和歐洲，最終將那些財富送到她手中時輕描淡寫的態度。
他所作的事情對他來說並不難，他的舉止和每一次對話的細節都在這麼說。
但她沒辦法忘記他漫不經心地談起那些事情時微笑的臉, 他偏著頭若有所思地凝視著她時溫暖的眼睛。
然後, 在某一天, 某個非常普通的哥譚的凌晨，依然在外游蕩的傑絲又看到了蝙蝠車。
它停在路邊，像頭趴在地上酣睡的巨獸。
十分昂貴又唾手可得的巨獸。
傑絲的腳步停住了。
這一瞬間裡她的腦海中劃過了很多想法，這東西很值錢的，雖然沒可能拆掉它的零件但再卸幾個輪胎不會很難，對了這部車的造型看起來和上次有了不少的變化，是蝙蝠俠又給蝙蝠車更新換代了嗎？也不知道被換下來的蝙蝠是怎麼處理的，也許被蝙蝠俠拆掉重裝了……也許這輛型號嶄新的蝙蝠車就是由上一台蝙蝠車的零件組成的。
一種蠢動在傑絲的頭腦裡閃爍，一種衝動在她的血管中鼓動。
這種感覺令她精神一振。
在學校裡呆得太久了，有時候傑絲會生出一種自己根本不是出生在犯罪巷也沒有當過混混的錯覺，安逸的生活像是味道甜蜜的慢性毒.藥一樣腐蝕著她的神經，但現在，那些沉睡在內心深處的東西又被喚醒了。
在暗處躲藏許久，仔細地觀察過周圍的環境，確定了蝙蝠俠不在這附近之後，傑絲咬了咬牙，飛快地從腰後掏出了一些必備的小工具，謹慎地靠近了蝙蝠車。
嗯，輪胎的部分確實是做過了升級和改裝，現在想把蝙蝠車的輪胎卸下來需要多花不少精力……但也不是做不到，只是對工具的要求更嚴格了……就是內部構造不知道有沒有做升級，比如有人暴力拆卸就會向蝙蝠俠發送警報什麼的。
就算是發送了警報也沒什麼，就算是蝙蝠俠也得花費點時間才能趕到這裡，而等他趕到，她就算沒能從這輛昂貴的奢侈品上弄下來什麼一星半點的小東西換錢，也能從蝙蝠俠的手中逃走。
就是事後想從蝙蝠俠的追查中逃脫有點不太容易。
不過管他呢！先干了這一票再考慮！
傑絲興奮地搓著手在蝙蝠車面前蹲了下來。
在她看不到的頭頂，車窗緩緩地降下。
蝙蝠俠低著頭，默默地看著正興奮而又全神貫注地試圖打開扣鎖的女孩，
他沒有動手，只是就這麼看著。
換用了好幾個工具，嘗試了不同的方法試圖打開扣鎖，但就是怎麼也沒辦法搞定這玩意的傑絲也動了氣，連持續觀察周圍的情況都忘了。她憤怒地爆出了一連串咒罵的髒話，決定暫時先休息一下順便查看周圍的情況，當她活動著肩胛骨從車胎前站起來——
正對上了蝙蝠俠的雙眼。
傑絲：「……」
蝙蝠俠：「……」
傑絲做了件她在未來後悔了可能足足有一輩子的事情。
她傻乎乎地抬起手，朝蝙蝠俠揮了揮，遲疑著說：「……嗨？」
蝙蝠俠：「……」
傑絲終於意識到自己剛才可能就在蝙蝠俠的注視下試圖卸掉他的車胎，以及她剛才在被正主撞了個正著的時候究竟做了什麼傻事——她果斷地將手中的扳手往還坐在車裡的蝙蝠俠手中一砸，扭頭就跑！
也許蝙蝠俠確實是追蹤高手，但不管怎麼說他一直坐在車上沒下來，這行為實在是太傲慢了！傑絲不敢說自己在蝙蝠俠全速追擊的時候還能有多少勝算，但就算是蝙蝠俠也會知道她絕不是好惹的人！
別小看她對周圍環境的熟悉程度！運氣好的話就連蝙蝠……俠……也……
傑絲忽然感到後背一痛，像是被什麼東西擊中了。
她踉蹌了一下，全身的力道都隨著這一踉蹌而慢悠悠地落到了地上。
該死……她忘了蝙蝠俠……是會用……蝙蝠……鏢……的……
她重重地摔了下去，但並沒有落得臉砸地面的下場，而是落進了一個人的懷裡。
*
「羅賓。」傑絲說，「我要成為新的羅賓！」
「但你是個女孩。」布魯斯說，「不考慮成為新的蝙蝠女孩嗎？」
「只有男孩才能成為羅賓嗎？」傑絲反駁，「憑什麼？我就想做羅賓！」
「好吧。」布魯斯深知傑絲的固執，也知道在這件事上和她爭吵沒有好處，「你可以做羅賓。」
*
「羅拉。」萊克斯說，「你又沒有完成我布置給你的任務。」
他的聲音冷酷傲慢，但微微拖長的腔調又讓這句話透出不懷好意的邪惡來。任何聽到這句話的人都能清楚地意識到說話的人生氣了，並且不准備忍耐。
然而羅拉只是懶洋洋地朝著萊克斯所在的方向抬了抬眼睛，隨即又重新低下頭，將視線放到了平板電腦上。
「時隔半年，重出江湖的羅賓？！」
他專心地看了一會兒新聞的內容，點擊配圖，放大、再放大，直到圖片中屬於蝙蝠俠的那部分完全消失，他身旁的羅賓占據了整個屏幕。
「羅拉。」萊克斯用了重音。
「我不想做那些任務。」羅拉將手中的平板往沙發上一摔，「你給我的任務總是又麻煩又討厭！我不想做！我要出去玩！」
萊克斯的聲音反而隨著羅拉的抱怨和不滿鎮定了下來，他再次開口的時候語氣中就帶上了安撫的味道：「只要你認真完成任務，就可以出去玩。」
「你騙我。」羅拉很不屑，「這個任務過後永遠還有另一個任務，另一個任務完成了還有下一個任務……哇，你這是剝削童工！」
「那只是父親給兒子的考驗罷了。」萊克斯說。
他走近了羅拉，瞥了一眼平板電腦上被放大的圖像，忽然問：「你喜歡她？」
羅拉沒否認：「她很可愛嘛。」
「如果你好好完成我給你的任務……」
「我不。」羅拉用更高的聲音壓倒了萊克斯的話音，「我不！我不我不我不！我要出去玩！」
「……」
羅拉氣鼓鼓地盯著萊克斯。
萊克斯嘆了口氣。
「去吧，」他的口吻又變得冷淡起來，「原則上說我需要知道你的具體動向，但我並沒有束縛過你的人身自由，如果你想出去玩——可以，但我的耐心是有限度的。」
羅拉眨了眨眼睛，意識到自己得到了允許，於是他重新變得快活起來，猛地撞到了萊克斯的懷中，給了萊克斯一個猝不及防的擁抱。
「謝謝爸爸！親親！」他啵啵啵在萊克斯的臉上亂親一氣。
萊克斯：「……夠了，夠了！」他推開了羅拉，皺著眉頭整理自己的胸前和領口。
在他這麼做的時候，羅拉已經衝進房間換了身衣服。他蹦蹦跳跳地穿過了客廳，朝萊克斯扔了個飛吻，從窗口飛了出去。
*
傑絲都要以為她已經忘掉羅拉了。
雖然這種事怎麼說也不可能真的發生。
哥譚人的記憶力可以同時允許兩種模式，一種是健忘，一種是銘記。調用哪種模式只看對方在他們的心裡有多重要。
羅拉在傑絲心裡有多重要？
他絕對重要，因為正是他幫助傑絲成功偷走了蝙蝠車的輪胎並將這些輪胎變成了錢，讓傑絲遠離了她曾經的人生。
但從另一個角度上說，他又不重要——他就像是一個突然闖入某個人生的過客，以蠻不講理的態度改變了整個人生的走向。
如果將傑絲的一生寫成一個故事，那麼屬於羅拉的這部分是要被讀者嘲笑的：生搬硬造、毫無邏輯，就像一個恐怖故事裡突然闖進卡通人物一樣搞笑。
傑絲最終選擇的處理方式是擱置那些屬於羅拉的記憶。
對她來說「羅拉」更像是一種習以為常的標簽。
最開始，每一次花錢的時候她都會想起來這些錢是羅拉幫她弄來的；漸漸的，這個念頭就沉到了很深處，只有在一些偶然出現的夢裡才會浮現出來；到最後，這個名字所代表的情緒和經歷都變得無比稀薄，也許再過上一段時間，就算是羅拉真的出現在她面前，她也不會當一回事了。
……真的可以不當一回事嗎？
*
「你在做什麼？」有人大聲問。
傑絲猛地回過頭。
羅拉背靠在牆面上歪著頭看她，口裡含著一根棒棒糖。見傑絲看過來，他把棒棒糖從口中取出來，朝著傑絲所在的方向揮舞。
許久不見……他已經長得比她更高了，也變得更強壯了。單薄的長袖體恤完全遮擋不住他漂亮的肌肉——媽的為什麼這家伙就算是肌肉也這麼漂亮？
他穿著純白色的上衣，頭發依然長長的，在時頭上扎了個亂七八糟的丸子——是真的亂七八糟而不是刻意做出的造型，他還穿了條花裡胡哨的綠褲子，好像在褲子上集齊了綠色系的每一種顏色，到了腳上，他的襪子又變成白色的，但鞋子是非常誇張的金紅色，即使在哥譚也閃閃發光。
這打扮……傑絲真不知道該怎麼作評價才好。
她在原地站住了，不過沒對羅拉的動作做出任何回應，見她這樣，羅拉揮手的動作變得更大和更誇張。
他的動作裡帶著一種明快的率性，難以具體去形容，非要說的話，他的舉止都太誇張和戲劇性了，普通人在普通的生活裡不會這麼做，當然也不會這麼穿，或者就算這麼做、這麼穿也會顯得很滑稽。
但羅拉就不會。
傑絲在意識到自己真的在做什麼之前就已經朝著羅拉走了過去，這無疑逼退了許多見羅拉單身一人所以想過去搭訕的女孩，或者男孩（畢竟這樣誇張的舉止和衣著總是更多出現在gay的身上）。
見她過來，羅拉的笑容更燦爛了，而越是朝他接近，傑絲也就越是感到難以抗拒。
上次見面的時候是三年前，那時候她就已經覺得羅拉的漂亮實在是令人震驚，但當時她還覺得這是因為羅拉的發育期還沒到，等他發育抽條就不會這麼漂亮了——但現在傑絲知道，那絕對只是她一廂情願的想法。
鎏金般的紅發，清透的碧綠色眼睛，精美的面部輪廓隨著年齡的增長確實變得堅硬和具有男子氣概，可他的五官依然秀美極了。
而且對一個男孩子來說，他的臉頰也顯得過分豐滿。
他還在衝傑絲笑，本來就漂亮的男孩子，再一笑起來，簡直甜美得讓人覺得難以承受了。
傑絲是有點想生氣的，可當她站在羅拉的面前，對方低下頭專注地看著她，兩粒清透的綠眼睛看過來，那股子氣勁兒忽然就無影無蹤了。
「你來干什麼？」她干巴巴地問。
「我來找你玩呀。」羅拉晃著肩膀，用唱歌般的音調說，「來玩呀~來玩呀~」
「對你來說所有事都只是在玩而已嗎？」傑絲說，「要是你玩膩了怎麼辦？」
「你問的問題太高深了吧，」羅拉停下了肩膀的動作，睜大眼睛，吃驚地看著傑絲——又是一個充滿了戲劇性的誇張動作，「我們就一起出去玩不好嗎？」
「我覺得女孩在這樣的事情上會不一樣一些，這對我來說就很重要。」傑絲說，「我不喜歡隨隨便便就去約會，當然也不會答應隨隨便便就可以約會的男孩。」
「我看你就是在為難我，」羅拉失落地垮下了肩膀，「你為什麼要這樣為難一個可愛的男孩子？」
「你為什麼這麼久都不來找我？」傑絲哼了一聲，「你是出現一次就失蹤三年的人，你有先例的。」
「但是……但是最開始的約會是自由關系呀。」羅拉認真地說，「根據大部分人認可的潛規則，要約會至少三次才需要考慮到底要不要發展固定的關系，在這之前，同時和很多人約會也可以的。」
話是這樣說沒錯，確定關系前的約會隨時都可以終止也沒錯。
「你還在和誰約會？」傑絲盯著羅拉。
「我太忙了，沒有時間和別人約會。」羅拉撇嘴，「我爸爸是個控制欲爆炸的變態跟蹤狂，光是跟他鬥智鬥勇就已經很累了。」
想了想布魯斯，傑絲微妙地感受到了羅拉的無奈之情究竟有多真誠。
她嘆了口氣，說：「好吧，算你過關了。」
「我給你帶了禮物。」羅拉又說，他把棒棒糖放回口中，伸手去掏褲兜。
掏了半天什麼都沒掏出來。
糟了，他想，可能是飛的時候不小心掉出來了。
傑絲等了一會兒沒等到，看羅拉的表情也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了。她沒覺得失落或者不耐，反而很感興趣地笑起來，想知道羅拉要怎麼應對這個局面。
別想再用空拳頭騙她湊過去了。
她可不會在同一個招數面前上當兩次。
羅拉含著糖果嘆了口氣：「我不小心把給你的禮物弄丟了。」
「哇哦，」傑絲開始思考嘲笑羅拉的措辭，「我……」
羅拉把口中的棒棒糖取了出來，在傑絲張嘴說話的瞬間把糖果放到了她的口裡。
忽然舌尖一甜的傑絲：「……」她愣了一會兒，居然沒想到要做什麼反應，只是舌頭已經下意識地卷住了硬硬的糖果。
「蜂蜜味。」羅拉說。
「……」
糖果濕漉漉的。居然還帶著溫度。
傑絲終於想好要說什麼了，她刻意忽視了糖果的甜味，大聲告訴羅拉：「如果你以為把你的糖給我……」
羅拉又抬手抽走了傑絲口中的糖，說：「才不是給你的。只是給你舔一下。」
他凝視著傑絲的眼睛，壞笑著重新將糖果放回了自己口中。
傑絲：「……」
她說不出話來，而且漲紅了臉。
「你……」她終於憋出一句，「你……小氣鬼！」
「哈哈哈哈哈哈你就只能說這個嗎？」羅拉笑出了聲，「哇，你也太……你真是出生在犯罪巷的？」
傑絲用力地哼了一聲，抬手就抓著那根棒棒糖往外拔，卻只是拔.出來一根空蕩蕩的棍子，糖果已經被羅拉咬碎了含在口中了。
他似笑非笑地歪著頭看著傑絲，而傑絲因為自己那股天生好鬥的脾氣給羅拉氣得半死，只覺得大腦裡轟隆作響。
等她反應過來的時候，她已經一口咬上了羅拉的嘴唇，惡狠狠地吮吸起來。
羅拉挑了挑眉，緊緊抱住了傑絲。
悠于 2020-9-24 22:43
第161章 番外：性轉世界（3）
就算雙方都很笨拙, 這也無疑是一個吻。
親完以後傑絲就就僵在原地了，瞪大眼睛看著羅拉，看起來正在懷疑人生，她也確實有點懷疑人生……剛剛是怎麼回事？發生了什麼？為什麼他們忽然就開始接吻了？
等等這中間難道不應該再過幾萬字的劇情嗎？
「你的同學在看你呢。」羅拉說。
傑絲想也不想地回嘴道：「才怪。他們都是在看你。」
「那他們就是在看我們兩個。我們看起來多般配呀。」羅拉美滋滋地說, 他興衝衝地拿自己的手指擺弄著亂糟糟地從丸子上落下來的幾根紅發，看起來相當的自得其樂。
傑絲忍不住問他：「你為什麼總是這麼開心？」
「我看到你就高興呀！」
就算明知道他在說討好的話傑絲依然控制不住地紅了臉，她在原地仰頭看著羅拉, 這個漂亮的男孩兒衝她燦爛地微笑，美麗得讓人覺得，不管他做什麼壞事, 都是可以被原諒的。
傑絲深吸一口氣，忽然迅速地問了一個問題：「你是好人嗎？」
我在說什麼傻話啊！剛問完這個問題傑絲就後悔了, 她急急忙忙地出聲掩飾道：「我知道我的問題很奇怪……」
羅拉很認真地想了想，又很認真地回答說：「這要看你拿我跟誰比了。要是你拿我跟超人比, 那我不能算是個好人，如果你拿我跟盧瑟比, 我覺得我人還挺不錯的。」
「你殺人嗎？」
「我不殺人。」這個問題羅拉倒是能給一個肯定的答案, 「有那麼多種可以合法達成目的的方法，為什麼我一定要殺人？殺人永遠不劃算。我以前沒殺過人，以後也不會殺人的。」
好了好了已經夠了誰管他到底說了些什麼，傑絲迅速從羅拉的回答中抓取了想要的關鍵字, 她滿意了, 踮起腳尖親了羅拉的臉頰一下, 匆忙地告訴他：「有人來接我, 再不走就要引起注意了，你可以來我的學校找我。」
她扭頭跑走了。
羅拉和傑絲約會的頻率並不頻繁。
羅拉的空閑時間並不是很多——他有大把的任務需要完成，萊克斯對他的縱容從來都是有限度的。
至於傑絲？她對她的學業相當上心，甚至會為此拒絕掉蝙蝠俠的夜巡邀請。
「真的？」羅拉想要大笑，但又覺得自己應該向蝙蝠俠表示基本的尊重，所以他看起來像是在擠眉弄眼，「你拒絕了他的夜巡邀請？」
真是偉大的成就。
「對，」傑絲說，「別問我他是什麼表情，他帶著面罩；也別問我他是什麼心情，如果我能知道，那我肯定是有了什麼神奇又詭異的能聽到別人心聲的超能力。」
「好吧，我也不是一定要知道。」羅拉聳肩，「你和蝙蝠第一次見面的時候發生的事情已經足夠我笑一輩子了哈哈哈哈哈哈！」
「我只是想自己成功地做一遍好嗎！」傑絲大聲說，「我第一次成功偷到輪胎是因為有你的幫助！但蝙蝠以為是我一個人干的，連把蝙蝠輪胎賣給他老姘.頭還去歐洲洗錢這件事他都覺得是我干的！」
傑絲不會否認她對此是有點沾沾自喜的。不管怎麼說，蝙蝠認為她能做到這種事，起碼說明了蝙蝠認可她的能力。
「你可以告訴他是我做的。」羅拉說。
「那太惡心了。」傑絲斬釘截鐵，「我不會就這樣把你供出來的。」
「噢，我知道你想要保護我，」羅拉陶醉地捧住臉，「你太可愛了。不過這真不是什麼好事，蝙蝠會覺得你需要更多管教，覺得你被犯罪巷帶壞了，然後在心裡給你添上各種標簽，加強對你的訓練和監控。」
「不要老是做這種娘炮的動作。」傑絲沒好氣。
「但我漂亮還可愛！」羅拉抗議，「這個世界的規則是這樣的——漂亮可愛的人做什麼都理所當然！」
「而且你怎麼能這麼重視性別框架呢？男孩子不能怎麼樣，女孩子不能怎麼樣的……你看，在你之前，還沒有女孩子成為羅賓過呢，也沒有女孩子做過蝙蝠的助手。」
傑絲瞪著羅拉，然後在她在羅拉瞪得大大的、瞪得圓溜溜的、瞪得十分可愛的綠眼睛裡敗下陣來。
「……為什麼我明知道你這麼古怪但還是愛你。」她挫敗地給了羅拉一個惡狠狠的吻。
「嘿，」羅拉在享受過甜蜜的親吻之後還記得抗議，「我又不是我們兩個人裡唯一古怪的那個。」
「至少我比你正常。」傑絲說。
「你要是用我做比較的範本，小可愛，」羅拉說，「人人都比我更『正常』。」
他說起「正常」時的語氣有點微妙的奇異，傑絲注意到了。
但她更注意到羅拉黯淡下來的面孔。
真奇怪，他不再開朗地像個瘋子一樣無所顧忌的時候，連那頭仿佛在燃燒的紅發都顯得無精打采起來。
傑絲有點想問羅拉到底怎麼了，但仔細思索了一下，她還是沒有問出口。
她也有沒有告訴羅拉的事情。她認為羅拉有權力保留他的小秘密。
盡管她討厭知道羅拉有什麼事瞞著她。
羅拉第一次和蝙蝠俠見面的場景絕對稱不上友好。
為了完成萊克斯苛刻的任務要求——在安排任務的時候萊克斯總是把難度最高的留給羅拉，這很不公平。
羅拉不得不總是深入險境，而蝙蝠俠的調查目標恰好就是羅拉的任務目標。
這是個奇妙的巧合。
……或者根本不是巧合？
反正，當羅拉意識到他注定要和蝙蝠俠對上的時候，他是用上了全身力氣，希望自己不要和蝙蝠俠有任何正面相對的接觸的。
他失敗了。
重點在於蝙蝠俠想要和他有正面的接觸。
而不管羅拉有多聰明，一個從來不把心思放在任務上的人，無論在某個特定的時間段有多努力，都是很難防止蝙蝠的侵蝕的。
所以當羅拉不得不被迫對上蝙蝠俠，在對方冰冷的眼神中，他干巴巴地說；
「……如果你想問我什麼問題，直接問就好了，我保證會說真話。」
蝙蝠沒吭聲。他站在原地警惕地打量著羅拉，擺出了攻擊的架勢但沒有真的攻擊他。
羅拉被蝙蝠的姿態迷惑了，他以為這會是一場和平的談話，他說：「嘿其實我早就想去見你啦，但是我的女孩兒跟我說……」
蝙蝠猛地揚起手，數枚蝙蝠鏢閃電般逼近了他，鎖死了羅拉能夠躲避的每一個角落，羅拉嚇了一跳，朝上一躍，然而蝙蝠戰機就躲在他的頭頂——迎接他的是一梭子彈，羅拉往後跳開，卻落入了陷阱，一張大網從斜後方彈射出來，將他罩在了裡面。
羅拉反應極快地撕開網逃了出來，他一口氣飛到距離蝙蝠百來多米遠的地方才驚魂未定地停下：「你太粗暴了！」
蝙蝠沒理會他，自顧自走了。
羅拉：「……」
他露出委屈的小表情來。
「你爹對我太過分了。」羅拉抑郁地把臉貼在傑絲的大腿上，「他超凶！他一見面就打我！他還不跟我說話！」
他猛地從傑絲的腿上彈起來，緊張地把紅發別到耳後，摸著自己的臉問：「我不可愛了嗎？我變醜了嗎？」
傑絲：「……沒有的事，你最可愛最好看了。」
「蝙蝠的表現可不像這麼回事。」羅拉哼哼道，「你在說我好話呢，因為你喜歡我。」
他轉眼就又開心起來，捧著傑絲的臉要親親。
第162章 番外：性轉世界（4）
傑絲給他親了幾下, 等羅拉再湊過去的時候，她就嫌煩了，把他往後推：「不親了。」
「再來玩嘛！」羅拉不依不饒。
「別鬧。」傑絲說，她從甜膩膩的情緒中脫離出來, 「我還得想回去之後怎麼和老頭說起這事兒……」
「說什麼？」羅拉回答，「有什麼好說的。你幫我說話沒用的，像他那麼固執的人只會相信自己的判斷, 你幫我說好話，他還覺得你年紀小，談戀愛談得頭腦發昏——」
他小聲說：「——明明談戀愛談得頭腦發昏的人是我。」
傑絲輕輕地哼了一聲，卻沒有反駁羅拉。她撫摸著羅拉蓬松的紅發, 把手指貼在他體溫略低的耳垂上。
這個動作完全是下意識的, 仿佛她情不自禁地想要去溫暖那塊冰冷的皮膚一般。
等傑絲反應過來羅拉根本不會覺得冷，羅拉已經反手握住了她的手背。
他溫暖得像一小叢篝火。
「……要是老頭不接受你怎麼辦呢。」傑絲突然說。
「哎？」羅拉驚訝地回答，「你要聽他的嗎？」
「肯定不會！」
「那就不要緊嘛, 」羅拉說, 「他對他自己的戀人滿意就行了，別人的戀愛他管不著。」
話是這麼說，等傑絲在約會結束後回到家, 面對坐在沙發上喝茶的布魯斯時，還是有點慫了。
……畢竟又不像羅拉和萊克斯, 她和布魯斯的關系一直都挺不錯的……蝙蝠俠其實是個很溫柔的人, 這話要是傳出去, 恐怕能把整個哥譚的壞人們嚇得安靜上至少一個月。
但蝙蝠真的挺溫柔的。
溫柔, 而且細致，而且極有分寸，幾乎集合了一切討人喜歡的特質。就算他們在見面之前就有很不愉快的經歷，見面的氣氛也很難說有多融洽，可傑絲要承認，在那之後，他們相處得非常不錯，而布魯斯不動聲色的示好在其中居功甚偉。
所以就算在羅拉面前能堅定地表示「我絕不會被老頭的意見左右」，可真的和布魯斯面對面了……
傑絲有點慌。
還有點膽怯。
她抬起眼睛悄悄看了看布魯斯，試圖從沙發背後繞過去，可還沒走幾步就對上了布魯斯的眼神，動作便僵住了。
好在反應很快，傑絲迅速露出一個若無其事的笑臉：「我回來了。」
「嗯。」布魯斯平靜地應道。
要是放在平時，傑絲才不在乎布魯斯是什麼反應，可今天她就是莫名地按絕心虛氣短。
她主動找話說：「昨天晚上不忙嗎？你平時這個點都還在睡的。」
「不太忙。」布魯斯答得輕描淡寫，「本來打算做的事就很少，不費時間。」
已經從羅拉那裡得知布魯斯做了什麼的傑絲：「……」
她不敢說話。
她若無其事地繞過了布魯斯，做賊心虛般踮著腳尖上了樓，布魯斯端著茶杯看了一眼她的背影，忽地笑了一下。
他低聲說：「……小孩子們。」
羅拉的待遇就沒這麼好了。
任務算是被他馬馬虎虎地完成了，但衡量他是否成功的主要是萊克斯的看法，而不是任務本身。
根據往常的經驗，羅拉知道，萊克斯不會簡單地讓這件事就這麼過去。
——不簡單就不簡單唄。
——反正這也不是他第一次挑戰萊克斯的容忍限度了。
萊克斯不能算是個好父親，但他對羅拉向來雷聲大雨點小。盡管羅拉自己都不清楚假如他總是任務失敗的話萊克斯會做什麼反應，說得極端一點，就是萊克斯會不會「銷毀」他，但對萊克斯的思維模式，羅拉一貫看得很開。
換個角度想，也不是每一個父親都能容忍自己的孩子賭博成性、藥.物上癮，人生墮落得一塌糊塗對吧？
不同的父親有不同的底線嘛。
羅拉對萊克斯的底線適應良好，所以他施施然地回到了家，等著萊克斯回來了對他發作。
沒想到，萊克斯居然對他和傑絲的事兒只字未提，跟沒這回事一樣。
羅拉就有點搞不懂了。
他和萊克斯坐在長桌兩邊用餐的時候，他試探著問：「papa？你沒什麼話想對我說嗎？」
「別搞出人命來。」萊克斯的回答意味深長。
……不，羅拉想，還沒到這一步。傑絲雖說是出生在犯罪巷，但出乎預料的純情，最開始的時候連親一下都要臉紅，最近才好了一些。
「我還以為你不喜歡她呢。」他驚奇地說。
「我不關心你和誰約會。」萊克斯不冷不熱地說，「當然，你選擇能隨便打發的人最好，能省掉我很多麻煩。」
羅拉嘀嘀咕咕：「你自己就是最會找麻煩的人，怎麼好意思說我添了麻煩……」
「沒什麼。」羅拉馬上說，「那我有戀愛補貼嗎？」
「我給你的卡你還沒有動過。」
「什麼？」羅拉很吃驚，「我還有卡？」
萊克斯冷笑：「現在你知道不認真聽我說話的壞處了。」
羅拉嘀嘀咕咕：「就算你不給我也能弄到錢……」
萊克斯忍無可忍地放下了刀叉：「我發現我太縱容你了，羅拉。聽好，你是萊克斯集團的重要財產，你現在所享有的一切人身權益，都是因為我的寬容——而我的容忍是有限度的。」
羅拉和萊克斯對視幾秒，低下了頭。
他說：「我明白了，papa。」
萊克斯面無表情地盯著羅拉，數秒後，他露出一個至少看起來無比溫暖的微笑：「很好。」
好個屁，羅拉想。
「我覺得我是時候找下家了。」羅拉對傑絲說。
「就因為你們吵架了？」傑絲覺得難以理解，「而不是因為他給你的那些任務？」
「任務也是一部分因素……」只不過不是最重要的因素，「反正我覺得不能再這樣了。你不是一直都不喜歡我聽他的嗎？有沒有什麼老大推薦？蝙蝠就算了，我不惜要另一個控制狂了。」
「你跟盧瑟劃清界限不就好了。」
「我可是親生的！而且還不是那種爽一發的結果，我耗費了他大量精力和金錢，跟他懷胎十月生出來的也差不了多少了，這種血緣關系是這麼輕易就能擺脫的嗎！」
傑絲沉默了一會兒。
羅拉也沉默下來。
兩人面面相覷，傑絲慢吞吞地說：「如果我沒記錯，你有兩個父親。」
羅拉也慢吞吞地說：「你沒記錯。」
「那你還問我？這不是有個現成的嗎？」
「哎呀，主要是，我覺得他不太可能歡迎我。」羅拉認真地跟傑絲分析，「你看，萊克斯是主動讓我出生的，但對超——對他來說，這件事完全不在他的預想之內，對吧？」
傑絲不以為然：「他是個好人，他會接受你的。」
羅拉耐心地繼續分析：「話不是這麼說的。你想啊，超人他已經結婚了，是吧？他不僅結婚了，他還有了一個兒子了，是吧？」
傑絲古怪地瞅著羅拉：「你平時提都不提起他，沒想到調查得還挺清楚啊。」
「……我肯定不可能對他一無所知嘛。」羅拉咳嗽了一聲，「反正，你看，在papa眼裡，我至少也是個好用的工具，但是對他來說……我的存在就很尷尬了。首先我肯定對他的家庭有破壞，就算他的妻子能接受我，心裡到底是怎麼想的呢？他兒子又會怎麼想呢？其次我以前都是聽papa的吩咐，他在萊克斯手裡吃了這麼多虧，肯定就會覺得我是個陰謀——當然我也確實是個陰謀。然後就算他和他的家庭接受我了，我也不樂意他管著我或者加入他的超英游戲。」
傑絲的眼神更古怪了：「……你還想了挺多啊，這事兒你不是頭一次思考吧？」
羅拉在傑絲的視線中若無其事地繼續往後說：「最後，你看他多吃虧啊，一般男人喜當爹至少也是爽過一發，也就自認倒霉了，他連爽都沒爽過，也太慘了……」
傑絲推羅拉：「你認真點！」
「我很認真的。」
「我看你就是怕了。」
羅拉很坦然：「有點吧。」
他承認得太爽快，反倒是讓傑絲不自在起來：「我就是隨口一說，你沒必要……」
「你看我的表情就像在看從小缺愛的小可憐誒。」羅拉好奇地歪著頭，很快地承認道，「好吧，我確實是從小缺愛。但我沒覺得這樣有什麼不好的，真讓我生活在充滿愛的環境裡我才會渾身不舒服。」
「雖然我也不是不能理解，」傑絲明白這種擔心受怕的感覺，「但總覺得這種心情出現在你身上有點不太符合你平時的表現。你跟我在一起的時候很沒臉沒皮嘛。」
「你想像一下，某天你翹家出去玩回得晚了，結果一到家就發現布魯斯給你准備了熱茶和點心，充滿擔憂和愛意地責怪你女孩子應該早點回家……」
「夠了你別說了。」傑絲的臉色發青，「我懂了。」
「是不是雞皮疙瘩起了一身！是不是很可怕！」羅拉誇張地向外張開手臂，「我只是想到那種場面都覺得快吐出來了！」
「也沒有勉強到這個程度……」
「所以還是得趕緊找下家。」羅拉說，「找誰好呢？聽說這段時間裡雇佣兵稀缺，我要不要找個靠譜的中間人？如果刺客聯盟不殺人的話我倒是很樂意去投靠，畢竟以前打過交道，給的價格也高——雖然完全是沾了蝙蝠的光。」
想著想著，羅拉不由悲從心來：「為什麼想找個既不是超英也不是超反又有影響力的聯合組織這麼難？！大家都沒點人生追求嗎！！」
「……明明你自己才是最沒有人生追求的。」傑絲說。
羅拉答得很大聲：「想要整天無所事事只談戀愛有什麼錯！」
第163章 番外：性轉世界（完）
「可是我也有自己的事情啊, 不可能總是陪著你。」傑絲提議道，「要是找不到合適的，你可以試著自己組建一個。」
這倒是個好主意，但遠水解不了近渴。
羅拉和傑絲湊在一起研究了半天, 最後得出的結論是——完全找不到符合羅拉需要的組織。
「你的要求太多了，不能太好，不能太壞, 實力要強勁, 還要你看著順眼。」傑絲面無表情, 「還是放低要求吧。」
「其實我最想要的是那種不太管我, 又不需要我付出, 無條件從papa手中保護我的人……」羅拉的聲音越來越小。
他和傑絲一起陷入沉思。
傑絲首先開口：「我說……」
羅拉飛快地打斷了她：「別說。」
「但你明明也知道……」
「我不知道。」
「拜托，」傑絲翻了個白眼，「向你的另一個父親低頭有那麼難？我看你跟盧瑟過得也挺開心的啊。還是說——你擔心他不接受你？」
「……這不是主要原因。」羅拉撇嘴, 「我這麼討人喜歡，他又是個好人，就算是一開始不接受我, 遲早也會松口的。我只是……」
羅拉一時語噻。只是什麼呢？除了之前和傑絲說過的那些原因以外, 似乎還有另一種情緒阻撓了他的行動，只是連羅拉自己也想不出來那到底是什麼。他感到一種陌生的酸楚湧上了心頭，從誕生以來，他還從來沒有過這麼復雜的心情。
對羅拉來說, 世上的一切都是很簡單的, 就算是雲本不簡單的事情, 他也能用簡單粗暴的手段處理好。
唯獨和超人有關的事簡單不起來。
不僅僅是因為他不能再單純地使用武力壓制，最重要的是，他對超人……抱有奇怪的，他自己也無法解釋的期待。這種期待和他對其他所有人的感覺都不同。目前他最親密的只有兩個人，萊克斯和傑絲。萊克斯的行事准則羅拉早就看透了，期待萊克斯做出些什麼事不現實的，羅拉壓根兒就沒對萊克斯有過什麼期待；至於傑絲？羅拉完全信任她，而當你信任某個人到了一定限度，就沒什麼期待不期待的了，她做出任何事，羅拉都有信心找到合適的理由。
只有超人是最特殊的。
超人是個陌生人，可拜他超級英雄和羅拉另一個父親的雙重身份所賜，超人也是羅拉最熟悉的陌生人。也許正是因為清楚自己在萊克斯手下的時候不能和對方多做接觸，羅拉反而無時無刻不在關注對方的動向。
像是在期待一個永遠不會給出回應的人。
……感覺太糟糕了。
傑絲端詳著羅拉的表情，說：「只要一談起他，你就變得好怪。」
羅拉忍了又忍，還是忍不住小小聲：「你還不是每次說起蝙蝠就怪怪的。」
傑絲也不和羅拉計較，她想了想，提議道：「不然這樣好了，我們先不表明身份在他身邊晃悠幾圈試試？」
「就這麼說定了。」傑絲一錘定音。
游樂場裡，人群熙熙攘攘，到處都是手拉著手的情侶和出來游玩的一家幾口。
羅拉和堅實肩並著肩坐在長椅上，傑絲手裡拿著漢堡和熱狗大快朵頤，羅拉則握著熱狗和冰淇淋，舔幾下熱狗就咬一大口冰淇淋，很快就把冰淇淋吃得干干淨淨。
早有預料的傑絲鎮定地把身旁的那袋蛋糕推給了羅拉：「別再吃冰淇淋了，你已經吃了五個了。來點兒蛋糕？鮮奶油呢，還是涼的。」
羅拉有氣無力地看了一眼傑絲：「……我就算再吃五十個冰淇淋也不會感冒的。」
「我也沒覺得你會感冒。」傑絲依然鎮定，「但你吃得太多了，會引起注意的。對面咖啡館裡那對喝咖啡的情侶已經盯了我們半個小時了。」
「管他們去死。」
「別這樣。」傑絲終於嘆了口氣，「不過我也沒想到親眼看見他們一家三口的幸福生活對你的打擊竟然這麼大……」
羅拉嗚咽了一聲，委委屈屈地將頭埋進傑絲的肩膀。
「因為我不會有啊。」他很小聲地說，「你非要我說的話，我也不覺得有多重要……可是，我永遠不會有了。」
傑絲摸著羅拉柔軟的紅發，有心想要安慰他，可是絞盡腦汁也想不出來什麼合適的話。
於是在一種莫名的心情裡，她忽然生氣起來：「有什麼大不了的！沒有就沒有了！誰沒有想要但是得不到的東西！我也有啊！」
話一出口，她才意識到其實她也是會在意的，在意她那對不負責任的父母，在意她從來沒有得到，未來也永遠不會得到的來自父母的關愛。
只是她很長時間裡都將這種想法隱藏起來了，這樣的想法讓她感到脆弱，而脆弱又讓她羞恥。
她就是沒辦法像羅拉那樣毫無負擔地表達自己的情緒。她憎恨表露自我，然而此刻，在羅拉驚異的眼神中，她更憎恨自己無法表露自我。
她張了張嘴：「……」
「你以前從來都不和我說這些誒。」羅拉舉起手中的冰淇淋三兩口吃了個精光，邊舔手指邊說，「不過我也不和你說，所以——隨便啦。」
傑絲眼神奇妙地瞅著羅拉。
「嗯？」羅拉問。
發自內心的，傑絲說：「你真怪。」
羅拉說：「我感覺到了。」
他想了想，又說：「但是這又不重要。」
傑絲犀利地指出要點：「在你心裡就沒什麼真的重要的事情。」
她在「真的重要」上用了非常重的重音。
羅拉說：「我一般更願意把考慮這種東西的時間用來照鏡子。」
「娘炮！」傑絲罵他。
羅拉倒也無所謂被這麼評價，他想了想，忽地開啟了另一個話題：「剛醒過來的時候，所有人在我眼裡都是全.裸的。」
傑絲：「……」
傑絲：「你說什麼！？」
「我可以透視，包括我自己的皮膚。」羅拉說，「所以在我還是個培養倉裡的嬰兒的時候，就算閉著眼睛，也已經能看到周圍的一切了。在我被灌輸一些基礎的常識之前，所有人在我這裡都是全.裸的——不全是不穿衣服那種，而是更近似於——怎麼說呢，布料纖維？粗大的毛孔和毛發？被血管包裹的骨架？一大群細菌的聚合體？」
傑絲似懂非懂。
一個非自然出生的半氪星人的感受，她確實是很難體會到的。
羅拉努力想要表達得跟清晰一點：「就像你們在記憶一個人的時候會優先選擇最突出特征，我在記憶一個人的時候也是一樣的。反正……在我眼裡根本就不存在性別。」
傑絲漸漸被吸引住了：「然後呢？」
「然後我就學習了所有我需要知道的東西啊。常識，道德，法律，一切規則……惡，」羅拉做了一個嘔吐的表情，「我不喜歡這些框架。」
「當然，也沒有不喜歡到一定要打破。」羅拉說，「只是不會遵守那些不重要的。」
傑絲說：「所以你才不喜歡超……」她在羅拉的視線中拐了個音，「他？」
提起這個話題，羅拉就表現得意興闌珊：「沒有不喜歡。」
「但你也不喜歡盧瑟。」
「哎呀。他那人，沒勁透了。說好不好，說壞不壞，不上不下地吊在中間。你覺得他壞透了的時候他總冷不丁做點好事，你剛對他有點改觀吧，他又馬上坑你一把。」羅拉表現出更明顯的不屑，「他腦子有問題。」
克拉克低下頭，掩飾住自己臉上一閃而逝的微笑。
「爸爸？」喬仰起頭，敏感地問，「又有人需要你了？」
克拉克摸了摸喬的臉頰。
他說：「不，喬，這一次不一樣。我不會走的。我們說好了這次除非發生真正的危機，否則我都不會走的。」
喬說：「嗯！」
「但是，」他緊接著又有些猶豫地說，「但是，如果真的是有人需要你……」
克拉克微笑著說：「他只是以為他需要我。」
傑絲很誠懇：「其實你跟盧瑟挺像的你發現了嗎。」
「胡說，我才不像他！」羅拉憤怒地反駁，「活了這麼多年，一事無成！」
「這——」傑絲哭笑不得，「他怎麼也算不上是『一事無成』吧？」
羅拉繼續說：「這輩子就正兒八經看上兩個人，一個女神一個男神，結果他兩個都沒能搞到手！這還不算一事無成！？「
「如果你一定要從感情角度講好像也沒錯……」
羅拉說得很大聲：「我才不像他！最後他的女神還和男神成功湊對兒了！是我我就自殺！」
傑絲：「……」
克拉克劇烈地咳嗽起來。
第164章 番外：婚禮之前
羅拉站在全身鏡前端詳著自己。
很好, 還是那麼無可挑剔的完美, 過去那麼多年, 她長高了，也胖了些, 但她的比例依然帶著獨屬於她的修長特質。
「羅拉，還沒好？」瑪麗隔著門喊她，「換個衣服而已，不用這麼長時間吧。」
「馬上就來！」羅拉大聲說, 「我再照一會兒鏡子！」
瑪麗笑出了聲：「自戀鬼。」
不過她也沒什麼意見, 轉頭又和阿爾忒彌斯聊了起來：「好久不見了，阿爾, 你上哪兒去做任務了？」
「她沒做任務，她休假去了。」旺達說，「我們也有普通日常的, 瑪麗。」
瑪麗不好意思地笑了：「我當然知道, 就是有點難以想像。」
以羅拉為中心, 她們三人近些年也算是成了不錯的朋友, 偶爾也會被羅拉召集起來，做點雞飛狗跳的小事, 或者就像是普通同齡人一樣逛街跳舞泡夜店——泡夜店的時候很少，因為羅拉被嚴令禁止了這種娛樂活動。
肯定是因為她曾經在泡夜店的時候做了些讓人覺得無法忍受的事情, 但沒有人去問羅拉她到底做了什麼。
「你們知道她這次過來是有什麼事嗎？」瑪麗好奇地朝另外兩人打探消息。
阿爾忒彌斯說：「也許她就是無聊了叫我們過來陪她玩。」
「不像。」瑪麗說, 「羅拉鬧著玩兒的時候心思都很好猜。」
這句話引起了共鳴, 旺達也贊同她的意見：「我也覺得她今天一定有什麼事情要宣布, 不然她不會在更衣室呆這麼久，讓我們三個都在外面等著——雖然她做事一向都隨心所欲，但這不是她的風格。」
吱呀一聲，門開了。
羅拉神清氣爽地走出來，在三個朋友面前轉了個身。
優雅貼身的白紗裙。
阿爾忒彌斯還有點摸不著頭腦，但瑪麗和旺達已經露出了了然的笑容。
「走吧，」羅拉輕快地說，「我們一起去挑婚紗和伴娘服！」
阿爾忒彌斯驚呆了：「……什麼？！」
傑森看了一眼提姆，又低下了頭。
他心事重重地玩了會兒手機，又抬頭看了一眼提姆。
在他第三次欲言又止的時候，提姆無奈地說：「你怎麼了，傑森？」
傑森磨蹭了一下，才慢吞吞地說；「我有事要跟你商量一下……」
「要結婚了？恭喜。」
兩年前，傑森和羅拉就已經舉行過公開的訂婚儀式了。傑森其實不打算辦這個訂婚宴的，克拉克也是這個意見，但羅拉很想要辦，而且這也是個公開傑森還活著的消息的好時機。
說實話，提姆只驚訝這兩人過了兩年才結婚。
傑森說：「是，所以我想知道——」
「……不管你想知道什麼，為什麼來問我？」提姆嘆氣，「我們家就沒有一個人結過婚，布魯斯看起來也不打算結婚，你是頭一個，想要經驗你可以去問克拉克。」
傑森心說我們訂婚兩年才結婚就是因為克拉克，他怎麼好去問他。
「不是這個。」傑森說，「我是……想邀請你們來參加我的單身派對。」
提姆停了一下：「我，還是我們？」
「你和迪克。」
「……行，我會去問迪克。」提姆說，「不過我還有個問題。」
「什麼問題？」
「你想要邀請哪些人做伴郎了嗎？」
傑森立刻就笑了：「你怕我不邀請你？」
「還有彼得。」提姆面無表情，「你必須邀請我們做你的伴郎，不然——不然羅拉會想辦法讓我們做伴娘的。」
傑森當場狂笑：「可是你們兩個都已經被騙著穿過裙子了啊提寶哈哈哈哈哈！」
「……我雖然沒什麼辦法坑到羅拉，」提姆陰森森地說，「但我有辦法坑你的，傑森。」
「你們都是我的伴郎，行了吧？」傑森不笑了，他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地說，「你覺得老頭能來給我當伴郎嗎？」
「你可以試著邀請一下。」提姆說。
「……還是算了。」
「你這就要結婚了？」阿爾忒彌斯始終覺得暈乎乎的，「這也太早了。」
「都好幾年啦！」羅拉翻著名冊，「你們喜歡哪個設計師的風格？到時候我們穿一套的小裙子！這幾個都不太好，我不喜歡那種又大又長的裙擺，你們覺得呢？」
瑪麗和旺達一個意思：「對我來說這些都很好看，所以，聽你的，這畢竟是你的婚禮。」
羅拉翻了幾頁，隨後點了一個，對陪伴著他們的女人說：「就他吧，讓他設計簡潔一點點，珠寶配飾也由他來負責。」
然後她轉過頭問朋友們：「你們覺得我要怎麼和我daddy說起結婚的事情呢？」
瑪麗受不了她：「……你可真是……這麼大的事情，你也不向告訴他？」
「daddy肯定也不會真的反對，我就是過不了心裡這一關嘛。」
「相比起超人，」阿爾忒彌斯涼涼地說，「我更想知道盧瑟的反應。」
羅拉揮了揮手：「他的反應不重要。」
瑪麗噗嗤一聲笑了。
「哎呀，」羅拉難得有點羞赧，「也不是不重要，就是……我猜都猜得出來他的態度，他不關心這種事的。反正對他來說，不管我選誰，對方都是我的附屬品。」
「daddy就不一樣啦，」她托著腮，露出甜蜜蜜的笑容，「他就比較關心一些正常的事情，也像個正常的父親。」
旺達說：「你不止是在煩惱怎麼告訴他結婚的事情吧。」
「……嗯。」羅拉說，她深吸了一口氣，「我還有點重要的秘密沒有告訴他。」
「我以為羅拉會比較喜歡更瘋狂點的主意。」彼得說。
他看起來和過去簡直有天壤之別，完全從少年長成了男人，只有笑起來的時候才有少年的影子。
剛才那句話是在說婚禮的儀式。
從婚禮安排上看，就只是一場中產階級層次的、很普通的室外婚禮。在草坪上舉行，場面非常小，受邀的人非常少，簡單到完全不像是羅拉的風格。
他們兩人的訂婚宴可是邀請了全世界的名流，耗資數億美元。
「訂婚是給所有人看的，結婚是私人的。」傑森給出了羅拉的解釋，「她只想讓朋友和親人分享。」
「……真奇怪。」彼得忽然說，「羅拉也要結婚了。我一直以為過不了多久你們就要分手呢。」
傑森臉青了：「喂！」
彼得利落地道歉：「對不起。」
但傑森還是很不快：「你為什麼會有這麼荒唐的想法？」
「因為我剛和羅拉認識的時候和她有過一次約會。」彼得無視了傑森「那根本就不算約會」的反駁，「她當時給我的感覺很不正常。當時的她顯得瘋狂，神經質，很不穩定。」
而且匪夷所思地讓人即使體會到這些，也能清晰地感受到她真的非常可愛。
傑森這次沒有反駁彼得的觀點。他沉默了數秒，然後才說：「她這些年確實改變了很多。」
「為你改變的嗎？」
「不為任何人。她就只是改變了而已。」傑森說，「如果一定要是因為某一個人而改變……」
彼得毫不費力地猜到了那個人到底是誰。
「超人？」
傑森承認了：「是的。」
「我不是很了解女孩兒，但瑪麗給我的經驗是，多數這個年齡段的女孩兒都不會太過重視父母的存在。她們正急於證明自己的獨立和正確。」彼得搖頭，「但我們都知道，羅拉的情況和普通女孩兒不太一樣，所以我想，也許這很正常？」
「我沒說不正常。」傑森撇嘴，「但是她在尋求父愛的時候總是這麼幼稚，讓我有那麼一點心理障礙。就是那種——好像自己在誘騙無知少女的心理障礙。」
「但你們超過法定婚齡好幾歲了。」
「和具體的生理年齡關系不大。」
彼得決定說真話：「可我們都覺得你才是那個被誘騙的無知少女。」
這次傑森笑了：「羅拉沒有誘騙我，她只是——很多時候，我能感覺到她有不少事情瞞著我沒說。」
瑪麗倒是沒什麼事情會瞞著彼得，不過彼得瞞著瑪麗沒說的事情就多了。他覺得他隱約能搞懂羅拉的想法，就說：「她不告訴你是為了不讓你擔心。」
「你以為羅拉跟你一樣呢。」傑森沒好氣，「羅拉才不會因為我會擔心就不告訴我。」
這件事已經堵在傑森心裡很久了，一直也找不到什麼人能傾述出來，說實話，在和羅拉有關的事情上，他還真是跟彼得說得多一些，這些年來，他們兩人的交情主要就是靠著羅拉維持的。
傑森說：「我覺得羅拉不告訴我是因為她覺得不應該拿那些事來打擾我。」
他揣摩羅拉的思考邏輯已經很有心得了，這些話也在他的心裡藏了很久，因此說出口的時候就顯得極為流暢。
「我感覺她不告訴我只是因為她覺得那不是應該和我分享的事情，你知道，羅拉對她認識的每一個人都有非常清晰的定位，她有些事只會和某些人一起做，有些話也只會對某些人說，我覺得，在她心裡，我不是能分享那些事情的人。」
彼得說：「這沒問題啊。」
是沒問題，傑森自己也知道，可他就是覺得有點不對，那些羅拉沒有告訴過他的事情非常重要，重要到可能……
他說不清楚可能之後到底是什麼，他只是隱約覺得非常不安。
彼得斜了一眼還顯得心事重重的傑森，自顧自給這段對話下了結語：「你就是婚前恐懼症犯了。」
「婚前恐懼症。」瑪麗對阿爾忒彌斯和旺達說。
羅拉一直都是很喜歡逛街和買衣服的，但她其實很少會一件一件地試穿，她的眼睛毒辣到足夠分辨這件衣服的上身效果究竟能不能讓她滿意，多數時候，她試穿只是為了讓小伙伴們看一下，誇她幾句。
但今天她試穿太多次了。
多到連阿爾忒彌斯都覺察到了不對。
旺達說：「羅拉？婚前恐懼症？」
阿爾忒彌斯說：「她一直都是想結婚的。」
「我也不知道是不是，但我覺得很像。」瑪麗猜測道，「你們說，是不是因為羅拉想要的那種婚禮被否定了？」
「她想要什麼婚禮？」阿爾忒彌斯還不知道這事。
旺達話頭起得早：「我之前聽說有人為了結婚專門填海造島，又在島上建造了別墅做婚禮現場的場地。」
「而羅拉想要——怎麼說呢？天上的婚禮？」瑪麗說，「她想要一艘巨大的圓盤狀的天空母艦做結婚場地。」
阿爾忒彌斯說：「聽起來不是什麼難題。」
「以現在的科技水平確實做得到，韋恩家也確實出得起錢和技術，不過，」旺達指了指天上，「拒絕了。」
三個人不約而同地沉默了下來。
「也許你不該這麼把話說得那麼直接。」露易絲說著，放下了手中的熱茶。
像他們這樣的調查記者，工作的繁忙程度是和能力成正比的，像這樣悠閑的下午並不多見。
兩個人能一起悠閑的下午就更少了。
克拉克有點不可思議：「我——我還直接？」
露易絲清了清嗓子，壓低聲音學克拉克當時的語氣：「『這樣不好，羅拉，太誇張了』，還不夠直接？」
「你也知道她其實不是真的想要一艘航空母艦做婚禮場地。」克拉克不贊同地搖頭，「她只是害怕了。」
「小姑娘在婚禮前感到害怕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而且以羅拉的性格，我覺得先答應下來再說也不急。」露易絲捧著茶杯，「而且布魯斯都還沒說話呢，你急什麼。」
克拉克面無表情：「你還不知道布魯斯？錢在他眼裡不算問題。」
「噢。」這下露易絲是真的有點詫異了，「航空母艦可不是一筆小錢。他真的？」
「你真該去看看羅拉從他手裡搞到的東西究竟有多少，珠寶首飾就不說了，古董和藝術品也不說了，他還給羅拉特制了一輛可以變身的蝙蝠車，跟動畫片似的。」克拉克嘆氣。
「變形金剛那種？」露易絲在克拉克點頭後大笑，「我的天。」
克拉克說：「她要個大玩具也就算了，航空母艦太過火了。」
「你也沒好到哪裡去。」露易絲不客氣地說，「他們送大玩具，你送外星寵物。」
「植物！是植物！」克拉克強調，「就算能跑來跑去，那也是植物。」
「——隨你怎麼說吧。」露易絲聳肩，「不過我前幾天接到佩普的電話了，她說托尼聽過這事之後，准備改造一下神盾局留下的那艘母艦殘給羅拉結婚用。」
克拉克頓時無言：「……」
「她還說托尼打算給他們的女兒搞個宇宙婚禮。」
「……摩根才幾歲！」克拉克深吸一口氣，「托尼那邊我會去說的，航空母艦的事算了，新的婚禮場地已經定好了。」
他端著一碟餅干和茶走過來，在露易絲身邊坐下。
「嗯哼。」露易絲說，「但我還是覺得你不該拒絕，結婚是個很重要的事情，女孩子想要一個盛大的婚禮也無可厚非，你們又不是做不到，滿足她有什麼關系呢？」
克拉克還沒來得及說話，門開了，一個五六歲大的小男孩走出來，仰頭看著他們：「你們在說羅拉的事情嗎？」
「沒錯，喬。」露易絲笑著逗他，「我們在說你姐姐要結婚的事呢。」
「你和摩根一起做花童。」克拉克說，「你可以和摩根一起玩，但不准再玩兒那種拋高高再接住的游戲了。」
喬奶乎乎地說：「我、我能接住摩根！」
「佩普阿姨會擔心的，而且托尼叔叔要氣死了。」
喬立刻皺起了小臉：「托尼叔叔有點可怕。」
「別擔心，托尼就是只紙老虎。」露易絲慢條斯理地說，「而且還有羅拉哄他呢，他除了多瞪你幾眼什麼都干不了。」
「不要老說我的事情啊，說說瑪麗的事兒。」羅拉笑嘻嘻地甩著腿，「你們准備什麼時候結婚啊瑪麗？」
「等我研究生畢業。」瑪麗懶洋洋地偏著頭，「我們打算旅行結婚。」
「哎呀，我怎麼沒想到這個！」羅拉大叫，「我也可以和傑森旅行結婚！」
旺達說：「別老想一出是一出的。」
羅拉癟癟嘴，安靜了下來。
剛才買下的來的東西全都被店家送到家裡去了，瑪麗覺得累需要休息，她們就去了最近的一家甜點店，每個人的面前都放著茶和點心。
「韋恩家每天都有下午茶嗎？」瑪麗好奇地問羅拉。
「阿爾弗雷德是英國人，所以沒錯，每天都有正式的下午茶。」羅拉回答，「我喜歡阿爾弗雷德煮的茶，很香。布魯斯就做得很一般了。」
「他還會煮茶？」阿爾忒彌斯驚訝地說。
「當然會了！他又不傻！」羅拉說，「布魯斯廚藝還挺不錯呢，算得上好吃了——當然，阿弗幾乎能全方位碾壓他。只有燒烤阿弗烤得不如他，布魯斯做的燒烤超級好吃！他烤蔬菜超級香，火候特別穩！不過醬料都是阿弗准備的。」
旺達說：「烤……蔬菜？」
「我不知道怎麼說，但是在布魯斯眼裡能吃的就能燒烤。」羅拉深沉地回答，「我推測是他在野外冒險生活裡養成的觀念，你知道，只吃肉會便秘的，野外便秘的滋味肯定很不好受。」
阿爾忒彌斯表情古怪。
瑪麗說：「惡！不許再說了！」
「……你成功刷新了我對布魯斯·韋恩的印像，不過，」旺達認真起來，「野外有水果，還有可以生吃的植物，應該不至於到……的程度。」
瑪麗更關心另一件事：「他經常做燒烤嗎？」
「好像在認識我之前很少。」羅拉說，「不過現在有我了，韋恩家每個月至少會有一次全家聚會，BBQ是必備項目。」
三個聽眾紛紛發出感慨的聲音。
「真沒想到。」
「是啊，難以置信。」
「我覺得很難想像那種場景。」
這下奇怪的人變成羅拉了，她問朋友們：「為什麼？」
旺達說：「就是……很古怪啊。太普通了，太家長裡短了，感覺和你的氣質、作風都不相符。我比較能想像你和韋恩一家出門暴打哥譚超反的場面。」
羅拉嘆了口氣：「我也想啊！但是布魯斯從來都不帶我去打人，傑森倒是願意帶我去，但是跟他一起的時候我比較喜歡看他打人而不是親自動手——而且打人也沒什麼意思，我又不可能輸。殺人倒是挺有意思的，尤其是把人凍成冰塊再敲碎……但你們知道，我已經不殺人了。」
阿爾忒彌斯問她：「你忍得住？」語氣還挺佩服。
「談不上忍。」羅拉說，「反正也只是相對起來有點意思，其實還是很沒意思。」
即使剛聽完羅拉的喪病發言，瑪麗也顯得非常淡定：「那你覺得什麼有意思？」
「搞傑森有意思。」羅拉不假思索。
三人一致沉默：「……」
旺達發自內心地說：「這個世界要感謝傑森。」
「嘿！」羅拉覺得被冒犯到了，「我也不是什麼神經病變態殺人狂魔好嗎？！你們說得好像我一個不開心就要大屠殺似的！」
阿爾忒彌斯冷笑一聲：「你敢說你沒有過？」
羅拉安靜了。
隔了一會兒後她才小聲說：「那我也不是真的殺了『人』嘛……」
「但你當時不知道他們不是人。」瑪麗說，「我到現在還是覺得瑞貝卡實在是太變態了，究竟是什麼腦回路的人才會像她那樣，專門在一顆星球上制造一個巨大的游樂場，在游樂場裡放滿高智能的機器人，然後給你洗腦說這個世界就是一場游戲，讓你為所欲為？」
羅拉說：「其實一開始是正常的游戲，我在裡面學習、交際和磨煉思維，只是後來，那些機器人為了討好我做得越來越過火。」
射擊游戲變成屠殺游戲，經營游戲變成凌.辱游戲，暴力帶來的刺激和壓力都不斷累積，突破閾值後，脆弱的意識崩潰、自毀，然後又在它們的呵護下重新生長。
——周而復始。
「我殺死自己的次數連我自己都數不清了。」羅拉說，「然後沉迷時間旅行不可自拔的瑞貝卡才想起來我還被丟在游戲星球上，趕緊給我做一波洗腦，把我放到哥譚。」
關於自己的過去，羅拉其實從來沒有刻意隱瞞過，該說的都已經和朋友們說得七七八八了，連瑪麗都能平靜地聽完這些細思恐極的內容。
旺達饒有興致地問羅拉：「你最喜歡什麼類型的游戲？」
「小黃油。」羅拉斬釘截鐵地說，她補充道，「可能是瑞貝卡的命令，我在游戲裡什麼都能玩，那種事不行。不讓我親身體會，我就只好讓NPC們互相亂來了……哎呀，你們知道嗎，我搞過一個經營游戲，讓NPC和各種亂七八糟的異種配對，生下來的孩子再互相配對，而且我還不給吃的，不給喝的，不夠強的嬰兒就會被吃掉……」
她很識相地在瑪麗糟糕的臉色裡閉上了嘴。
「我上次這麼惡心還是你說你在游戲裡推動種族大戰的時候，」瑪麗舒了口氣，「所有頭發和眼睛不是同一個顏色的都是劣種，天生藍眼睛的都是貴族，這都是什麼詭異的劃分方式。」
「我覺得極夜模式恐怖一些。」旺達點評道，「失去光明的人類集體抑郁和自殺，聽起來就是現實中會發生的事。」
阿爾忒彌斯問羅拉：「你和傑森聊過這些東西嗎？」
「說過。」羅拉輕松地回答，「我還和daddy說過這些呢。」
這句話立刻吸引了三個人，她們齊刷刷地盯向羅拉，用眼神逼迫她繼續往後說。
羅拉只好說：「傑森沒什麼反應啦……他覺得只要不是對真人做的，游戲的話我干什麼都行，daddy就比較嚴肅了，不過也沒有評價什麼，只是問我需不需要看看心理醫生。」
「這也太輕拿輕放了。」旺達說。
羅拉嚷嚷：「什麼輕拿輕放！我本來就只是個被欺瞞的無辜小孩！」
傑森度過了一個相當尷尬和沉默的單身派對。
謝天謝地，這種災難一生只有一次。
羅拉和朋友們嘻嘻哈哈地聊著天吃完了下午茶，又去設計師的工作室裡試穿了婚禮時的衣服，最後才揮手道別。
旺達留下了，肩並著肩和羅拉一起走在路燈下。
她問羅拉：「你告訴過別人在很長一段時間裡你根本不知道那顆星球是個游戲嗎？」
「噓。」羅拉在唇邊豎起一根手指。
她悄聲說：「這是個秘密。」
第165章 番外：兩場婚禮
海倫娜戰戰兢兢地坐在椅子上, 面對著來自克拉克·肯特帶著微笑的注視, 內心已經快要哭出來了。
本來作為一個婚禮策劃, 能有機會為韋恩家族的成員工作，絕對是她工作上的一道豐碑, 盡管新郎和新娘的家庭都表示「這次婚禮我們准備從簡」，可拜托，有那場吸引了全世界矚目的訂婚儀式在前，有誰會相信這場婚禮真的能從簡？
盡管實際上這場婚禮確實（以上次那場訂婚的標准看）簡陋得讓人覺得難以置信, 可海倫娜敢拍著自己的胸口發誓，她絕對是絞盡腦汁在協調這場婚禮！
「別擔心, 海倫娜。」克拉克溫和地說，他看起來是真的一點也不覺得困擾, 「我們都知道你做好了自己的工作，也沒有人會責怪你, 只是你確實是最後和羅拉說過話的人，她在離開前有讓你給我們帶話嗎？」
——沒錯。
——作為婚禮的主角，卡門·克拉克失蹤了。
雖然不太明白為什麼大家都叫新娘羅拉而不是卡門, 但這種豪門內幕海倫娜就不去做打探了。順便一說, 訂婚儀式的策劃也是海倫娜做的負責人，所以這其實不是她第一次和新郎新娘的親人朋友打交道。
「非常抱歉, 肯特先生, 」海倫娜哭喪著臉, 「克拉克小姐沒說什麼特殊的話, 她只是問了我今天的酒水和配樂, 我告訴她之後，她又跟我說她很喜歡我的項鏈，問我是從哪裡買到的，我告訴她這是我的大兒子送給我的生日禮物……」
說著說著，她就悄悄看向了站在不遠處的迪克。
正偏過頭和自己的養父說悄悄話的男人立刻轉過頭，朝她露出一個充滿安撫意味的笑容。
然後他走過來，笑著對他們說：「放心吧，我叫提姆去看了休息室，傑森也失蹤了。」
不僅是新娘失蹤了？？
連新郎也失蹤了？？？
新娘和新郎都失蹤了為什麼要「放心」？？？
海倫娜目瞪口呆，然而出乎她意料的是，這話一出來，克拉克就肉眼可見地松了口氣。
「這樣啊，」他輕松地說，「那就好。」
海倫娜心情復雜：「……」
布魯斯終於走了過來，手裡挽著一位相當優雅的女士。
海倫娜注意到她很久了，在心裡暗自揣測著這又是韋恩老爺從哪兒撈出來的超模——瞧瞧她的小腰，瞧瞧她搖曳生姿的貓步，瞧瞧那種氣質，不是巨星就是超模——似乎是注意到了她的視線，這個渾身上下都寫著魅力的女人精准地轉過頭，給了海倫娜一個神秘的眼神。
……這些人是不是在身上裝了什麼監控他人視線的雷達？
「他們不是一起跑掉的。」神秘女士對克拉克說，「不過也沒什麼，我猜這是他們計劃中的一環，傑森離開的路線沒有躲避攝像頭，彼得為他調開了保安。」
「我就知道不該給那臭小子權限。」另一個聲音插了進來，「好事兒沒做幾件，天天幫羅拉搞的破壞擦屁.股。」
托尼走了過來，環視一圈：「佩普在外面幫忙打圓場，現在婚禮怎麼辦？既然來的都是熟人，直接告訴他們羅拉和傑森兩個人一起悄悄跑路了？」
克拉克露出一個苦笑：「也只能這麼做了。」
海倫娜意識到自己被排除在了對話之外，她猶豫了一會兒，還是咳嗽一聲，在所有人都將注意力放到了她身上之後，她說：「其實，婚禮可以照常舉行的。」
已經到了深秋，但大都會的氣候完全不會讓人意識到寒冷，暖陽甚至將地面照得微微發燙。
一輛重型機車轟鳴著疾馳而過。
羅拉側坐在車後座，仰著頭，任由自己紅色的長發在風中飄蕩。
「你應該把頭盔戴上。」傑森說，他猛地一個漂移轉彎，輪胎在地面上刮出嘶啞的聲音，「我們快要引起警局的注意了。」
「別管他們，papa會處理的。」羅拉滿不在意，「再快點！再快點！」
「再快就要飛起來了。」
「飛呀！」
「這是一個形容詞。」傑森無奈地說，「這也只是一輛普通的機車，飛不起來。」
「你好沒意思。」
傑森說：「搞起來有意思不就好了？」
「哇你這人！學得好快！」羅拉捧著臉驚呼。
她也不等傑森回答就自顧自地從後座上跳起來，把她雪白的頭紗取下來罩在傑森的腦袋上，然後迎著風大聲唱起了歌——雖然傑森很想美化一下這一幕，可那些歌詞實在是過分黃.暴了。
他無奈地說：「你小聲點，別讓小孩子聽到了。」
「我沒有小孩子呀！」
「路上的小孩子會聽到的。」
但羅拉的思維已經跑偏到很遠的地方去了：「你說我們要幾個小孩子才好呢？」
傑森也大叫起來：「現在說這個也太早了吧！」
「哪裡早！你也知道我們氪星人數量稀少堪比瀕危物種！」羅拉超大聲，「復興種族的希望都在我身上了！」
傑森覺得胃痛：「……」
「開玩笑的。」羅拉懶洋洋地說，「我才不想這麼早就有小孩子呢，喬小時候煩死人了，老愛哭，還要這要那的。」
傑森心說你不也是老愛哭和要這要那嗎……但識相地沒有把這句話說出口。
穿著西裝騎機車讓他覺得自己有點活動不暢，然而此刻他的心裡卻格外輕松，前方的路好像沒有盡頭，這一刻那些被他們拋下的賓客、家人和朋友們都消失了，羅拉的體溫熨得他心裡微微發燙。
他們可以做任何事，去任何地方。
羅拉就像是知道傑森在想什麼似的：「但是我們一直都能做任何事去任何地方誒。」
「之前缺了點儀式感。」傑森說。
「噫，」羅拉指指點點，「你做人太精致了！」
傑森失笑：「……好了別鬧了，說真的，我們現在去哪裡？」
他們婚紗加禮服的打扮已經吸引了許多人的視線，甚至還有車輛跟上來並行，車裡的人還在錄制視頻。羅拉瞥了一眼，刷地從機車裡摸出一把槍，凶悍地對准了對方。
那輛車立刻帶著驚呼聲退後了。
「哪裡都好呀。」羅拉無憂無慮地說，「你有什麼特別想去的地方嗎？」
哥譚，犯罪巷。
傑森跳下機車，將羅拉打橫抱起。
「你小時候就住在這種地方呀。」羅拉抱著傑森的脖子，好奇地四處張望，「這裡看起來不像是能生出來聰明人的樣子。」
「我同意。」傑森說，「不過我也沒什麼選擇的余地。」
小巷裡沒什麼人，但從陰暗角落裡射.出的窺伺如絲線般濃密，傑森和羅拉看起來太過光鮮亮麗，也太輕松愉快了，生活在這種地方的人有著強烈的警惕心，他們如同嗅到猛獸氣息的耗子，將自己塞進了不易覺察的縫隙。
傑森帶著羅拉去了他曾經居住的房子。
那個低矮的破舊平房裡已經有了新的住客，他們沒有進門，只是站在門口默默地行著注目禮。
「我希望我能更早一點遇見你。」傑森忽然說，「如果我能更早一點遇見你，也許我就不會死了。」
羅拉知道這時候自己該說些什麼。
但思來想去，她還是說了實話：「其實也說不准……」
「我可能會比較喜歡你，」羅拉比劃了一下，「破破爛爛的樣子。」
……好吧，符合羅拉性格的回答。
傑森說：「但你不會喜歡我被其他人折磨得破破爛爛的。」
「對呀，我的意思是說，我可能不太喜歡你沒有死掉之前的樣子。」羅拉想了想，改口道，「不過也說不定誒，布魯斯年紀太大了，迪克太討人喜歡了，提姆又還沒出現而且就算出現了也太小……哎呀！」
羅拉很驚訝：「我好像還是會喜歡你誒！」
「你就沒思考過我可能不會喜歡你嗎？」
「沒有。」
「我可能不會喜歡你。」
「胡說。」羅拉很不屑，「我撿到你沒多久你就偶爾會恢復意識了，也沒見你趁著那幾分鐘清醒時間跑掉。」
「我後來給你洗澡你也裝不知道。」
「晚上的時候你還摟著我呢！可緊可緊了！」羅拉揪著傑森的臉頰，「你還握著我的頭發睡覺！你跑出去之後自己又跑回來了！」
「還有還有，你還……」
傑森低頭吻住了她。
羅拉哼哼唧唧地吻了回去。
隔了好幾分鐘，羅拉才小小聲地說：「我們在你以前的家裡結婚怎麼樣？」
傑森低低地笑了：「不了。我只是想帶你來看看——我還沒有帶你來過這裡。」
「結婚好奇怪。」羅拉有點困惑地說，「我是覺得結婚和不結婚沒什麼區別啦，我們只要永遠在一起就就好了。可是所有人都在說結婚是件很重要的事，結婚和不結婚不一樣……到底哪裡不一樣呢？合法和不合法的區別嗎？我連姓都沒改。」
傑森中肯地說：「我也沒改姓韋恩啊。」停了一下，又說：「既然你覺得沒區別，為什麼這麼想結婚？」
「這樣布魯斯就覺得你已經完全歸我了。」羅拉答得飛快，「我問過了！他真的覺得結完婚你就是我的了！」
還得有小孩子。
不過小孩子不著急啦羅拉也不是特別想帶孩子。
等喬長大了再說，可以把小孩子扔給他帶！
這個理由令傑森失語，半晌，他才哭笑不得地搖了搖頭。
他說：「你主要是想穿婚紗吧？」
「也有一部分原因啦……我還想在天上舉辦婚禮呢。」羅拉說，「我們會在天上辦一場婚禮的！布魯斯會想辦法說服daddy的！」
克拉克疑惑地問：「婚禮要怎麼照常舉行？」
「我們在更衣室裡發現了另一套西裝和婚紗，上面寫著……」海倫娜的眼神轉到了布魯斯和他身旁那位神秘女伴的身上。
布魯斯一愣。
他的女伴挑起了眉梢。
「我就知道她會向著布魯斯，」她低柔地說，「小討厭鬼。」
悠于 2020-9-24 22:43
第166章 番外：四人茶會話
傑森停住腳步, 奇怪地問羅拉：「怎麼忽然停下來了？」
向來甜蜜兮兮的女孩兒卻沒顧得上回答，她睜大眼睛看著正前方, 傑森疑惑地看了過去，他們的正前方是什麼來著？他掃了前面一眼，沒什麼奇怪的啊, 一個普普通通的咖啡館而已嘛。
——等等。
——羅拉看的不是咖啡館, 她看的是咖啡館裡的人。
傑森頓時又奇又驚，羅拉在路上走著走著就看入了迷這種事兒不常發生，不過在經過超人一番溫和友好的教育之後，羅拉隨便透牆看隱私隨便透衣看身體的習慣已經改了不少，類似的事情也就發生得越來越少。
沒想到今天還能再遇見一次……她到底是看到了什麼才這麼失態？
傑森好奇地看了過去，正對上一雙碧綠的眼睛。
一個紅發綠眼的年輕男人，紅發絢爛得像是夕陽, 綠眼睛明亮清澈得像是春芽。他的長相說是英俊或者俊美好像都有點不足以形容, 還應該再加上兩個字：優雅。
確實是絕對符合羅拉審美的一張臉。
但與此同時, 另一個不容忽視的重點是……這張臉和羅拉未免也太相似了吧！
傑森驚悚地看著對方，又猛地扭頭回來看羅拉, 越是比較越是覺得這兩個人簡直同一個模子裡倒出來的, 只不過羅拉的相貌是純粹的小女孩氣質, 就算換上男裝也看得出真實性別，對面那個男人的臉，就顯得更偏向中性了。
就算換上裙子假扮女孩兒, 違和感也不太重的那種中性。
不過以他的身高——傑森目測了一下, 又打量了一圈對方的肌肉——居然不是那種特別肌肉型的？！
好像真的可以穿小裙子的樣子啊這個年輕男人。
他還想著, 就被羅拉拽著手，興衝衝地跑進了咖啡館中，目標明確地坐到了這個年輕男人的對面。
他們剛一坐下，紅發綠眼的年輕男人就拉下了紗簾，將卡座內的情況遮得嚴嚴實實。
還真是衝著他們倆來的。
羅拉一坐下就迫不及待地朝對方伸出手：「我是羅拉！」
「好巧，」年輕男人握住她的手，卻不看羅拉，而是歪著頭打量傑森，「我也是Lola。」
傑森被Lola看得不太自在，他問對方：「你是和羅拉同一批次的試驗品嗎？」
羅拉先和同樣自稱為「羅拉」的男孩子說話：「那你可以叫我卡門。」
然後她轉頭和傑森說話：「才不是呢！我是獨一無二的！我們每一個都是獨一無二的，根本做不到批量制造！」
「那……」傑森所有所思道，「平行世界？」
Lola輕快地拍手：「恭喜傑絲答對了！」
「我叫傑森。」傑森滿頭黑線，「等等，傑絲是誰？」
「他女朋友嘛。」羅拉插嘴。
「她跟我一起過來了，但是她說她不想喝咖啡所以去了隔壁的甜品店買甜甜圈。」Lola托著臉頰甜膩膩地說，「她還沒意識到我們來了平行世界呢……真可愛。」
傑絲回來得很快，帶著滿滿一盒子的甜甜圈一路小跑，羅拉張大嘴看著從馬路對面跑來的傑絲，驚呼道：「哇！傑絲好可愛！」
「……」感覺自己莫名輸掉的傑森憋了口氣。
「傑森也很帥。」Lola說，他悠閑地端起咖啡喝了一口，在傑絲快進來前低聲提醒對面，「不要表現得太變態了——對，我就是在說你，卡門，別再盯著她的胸看了！你自己又不是沒有！」
「……我的沒有她大嘛。」羅拉小聲哼唧，「好了好了不看就不看，小氣鬼。」
傑絲抱著甜甜圈，一進卡座就驚呆了。
「你是誰？」她警惕地看著傑森，又抽空看了一眼Lola，「他們是誰？」
羅拉悄悄繞到了她的背後，利用自己的超級速度偷了一個甜甜圈，然後若無其事地啃著甜甜圈開始看熱鬧。
「……我是平行世界的你。」傑森臭著一張臉說。
「開什麼玩笑！」傑絲現場暴躁，「你當平行世界是什麼東西，出門逛一圈就能去平行世界？！你怎麼不說你是我爹？！」
羅拉又插嘴：「這種話一聽就不是真的吧。」
傑絲猛地扭頭去看她。
她慢慢地睜大眼睛，呆住了。
她說：「……你是和Lola一起誕生的嗎？」
羅拉驚奇地「哎呀」了一聲，說：「你講話好溫柔哦，跟傑森一點都不一樣，他都直接說『同一批次試驗品』這種話的。」
「所以，真的是平行世界。」她深吸了一口氣，把甜甜圈盒子打開放到桌子上，表情冷靜地坐到Lola身邊，然後拽住了Lola的領子。
「真的是平行世界！！！天！！！我們是怎麼來這裡的！！！」傑絲抓狂了，「怎麼辦！我們說好了要一起去見我媽媽的！」
傑森的微笑僵住了。
羅拉又拿了一個甜甜圈開始吃：「不要去見，那是小醜的陰謀，傑絲會被打斷渾身骨頭然後殺掉的。」
傑絲第一反應是去看傑森的表情。
「……所以，你……」
「我去了約定好的地點，一個人。」傑森平靜地說，「我死於魯莽和愚蠢。」
傑絲咬住下唇，神色說不清是震驚還是失望，Lola在一邊百無聊賴地攪咖啡，傑絲忽然意識到了什麼：「……你知道！」
「我知道這件事肯定有問題，」Lola承認，「不過我不知道是小醜在搞事。」
他臉上的表情還帶著點天真爛漫，說起這件事的時候極為鎮定，傑絲癟了癟嘴，露出一個憤怒到極致後反而快哭出來的表情。
「好啦好啦不要生氣啦！」羅拉舔了舔手指上的巧克力渣，輕快地安撫說，「就算告訴你這件事裡不對勁，如果沒有完美的證據，你也會先去看看再說的。既然這樣，他直接陪著你去不是更好嗎？」
「相信我。」傑森對另一個世界的自己說，「死亡很糟。」
「那你現在是怎麼回事？」傑絲神色嚴肅地問傑森，「如果你曾經離開人世，現在站在我面前的人到底是誰？」
羅拉小聲對男孩版本的自己說：「她用『離開人世』這種文縐縐的詞彙而不是直接說死掉誒。」
男孩版本的羅拉也忍著笑：「可能是因為傑絲的生長環境和傑森不太一樣？她是個女孩兒嘛。」
他給了羅拉一個「你懂的」眼神，羅拉迅速表示自己接收到了。
「……我又復活了。」傑森盡可能將這個過程說得輕描淡寫一點，「我醒過來的時候神志不清，還被埋在棺材裡，後來用雙手挖穿了棺材才出來……後來蝙蝠研究了一下，結論是我的復活是世界重置導致的。」
羅拉忽然想起來：「哎呀，說到這個，洛之前給我留了信息，說如果我飛得足夠遠，飛到宇宙的盡頭，會看到一堵牆。」
「起源之牆。」Lola說。
「隨便怎麼叫，」羅拉不在意地擺了擺手，「他說牆上有一個小驚喜給我。」
Lola的咖啡已經喝完了，他晃了晃空杯子，勺子碰撞出清脆的響聲。
傑絲頭也不回地把自己手中吃了一半的甜甜圈塞到了Lola口裡。
「你真好。」羅拉含情脈脈地對傑絲說。
「那是我的女孩兒。」Lola說，「跟你的男孩兒調情去。」
羅拉眼珠一轉，忽然說：「其實我和傑森訂婚的時候討論過『安全名單』，我和平行世界的傑絲有一腿不算出軌。」
傑絲驚呆了，反應過來後立刻抗議：「這不可能是我會答應的事情！」
「……我會答應。」傑森憂郁地看著Lola，「不過我當時根本沒把這一條當真……」
「你們倆真是。」Lola樂不可支，「果然天生一對！」
羅拉安慰地摸了摸傑森的喉結：「我開玩笑的。」
「她沒有。」Lola對傑森說。
傑森翻了個大大的白眼。
事情的後續是他們一起喝了咖啡，聊了聊天，傑森跟傑絲吐槽蝙蝠和夜翼和紅羅賓，還有最近剛剛被蝙蝠接回家的新任羅賓達米安。
「這可是親生兒子。」傑森嗤笑著說，「鬧得家裡雞飛狗跳的，全家只有好媽媽夜翼才管得住他。」
「我也管得住啊。」羅拉說，「達米安很好相處的！達米安可以打到服氣！不過我也只在剛見面的時候打過他，後來他和喬玩得很好，我就不用打他，他自己會把我當姐姐了。」
她慎重地向男孩版的自己傳播經驗：「我跟你講，蝙蝠家的家庭倫理劇可好玩了，我超喜歡去的！」
「我剛和傑絲在一起的時候就被老蝙蝠教訓了一頓。」Lola滿臉不開心，「然後又被夜翼教訓了一頓，最近提姆剛成為新任羅賓，他對我也不陰不陽的——」
羅拉露出同情的眼神，嘆著氣拍拍男孩版自己的肩膀：「誰叫你是男孩子，傑絲又是女孩子呢……」
傑森反而平衡了：「我就說，不可能每個世界的我都倒霉透頂。」
天漸漸擦黑，羅拉終於問出了她最想問的那個問題：「你和爸爸們的關系怎麼樣？」
「少跟我裝。」
「就那樣。」Lola說，「和盧瑟鬧翻了，他除了對付超人以外就是對付我。和超人……沒什麼接觸，有時候我能感覺到他在觀察我，有時候我會觀察他，偶爾我們會用偽裝的身份接觸一下……」
羅拉說：「看來這次爹不疼娘不愛的人換成你了。」
「我覺得超人對我挺有好感的。」Lola說，「但我們都覺得最好不要太打擾對方的生活吧？因為我已經不是小孩子了，我不需要一個成年男性在我的世界裡扮演權威的角色。」
他們一起去吃了頓大餐，羅拉豪爽地表示之後的開銷她全包了，想要什麼都可以。
但第二天，Lola和傑絲就像他們突兀的出現那樣，又突兀地消失了。
羅拉在拼盡全力地向前飛。
宇宙中沒有方位概念，所以這個「前方」究竟是不是前面還有待商榷，她只是遵循著心中的本能一個勁兒地飛行——這是一段相當艱難的旅程，好在羅拉最終堅持了下來。
起源之牆。
位面的起始和終結，無數位面相交錯的地方，無數生命和力量在其中掙扎，但羅拉只是將視線牢牢鎖定在一個地方。
一雙陰翳的藍眼睛冷冷地注視著她。
「嗨，我是羅拉。」她說，「你是誰？雖然和我差不多大，可你和我daddy的長相幾乎一模一樣誒。」
第167章 番外：瑞貝卡
新的旅行地點是一顆被皚皚白雪覆蓋的星球。
塔迪斯顛簸著成功著陸, 博士歡呼雀躍：「我們到了！准備好了嗎瑞貝卡？」
瑞貝卡興趣缺缺地看了他一眼：真難相信眼前這個擁有兩顆心髒的外星人已經活了將近千年了，有些時候他確實會展示出特殊的冷酷和傲慢來, 可多數時候，他看上去更像是十來歲的、正值青春期的小孩子。
跑出門去的博士又跑了回來，扒著門邊看瑞貝卡：「你怎麼了？你最近一直表現得不對勁。」
瑞貝卡說：「或許是因為我在做一件絕對錯誤的事。」
「不存在絕對錯誤的事。事情總是有好有壞。」博士說, 他輕盈地小跑到瑞貝卡身邊, 「你做了什麼？」
「我在放任羅拉感受痛苦。」瑞貝卡說。
她忽然笑了：「如果一個人只有不間斷地感受痛苦才能存在，是不是直接放任她離開人世才是好事？」
「不，不不不不不不，你為什麼會有這麼瘋狂的想法！」博士大聲說，「活著！拼盡全力地活著！只有活著，只要活著，就已經能體會到快樂！」
瑞貝卡笑起來：「我知道！好啦，我們走吧！我警告你，說好了是去一顆你也從來沒去過的星球, 要是再帶我飛到歐洲正流行燒死女巫的那段時間, 我一定要暴打你一頓！」
「塔迪斯就是這樣，她偶爾會故意帶我去其他地方……再說那一趟我們不是玩得很開心……」博士嘟噥著，很快又興高采烈起來, 「走！我們去看看附近有什麼好玩的！」
瑞貝卡搖搖頭，跟了上去。
這一趟確實很好玩。
整顆星球的文明都被覆蓋在白雪之下, 建築都是扁平的圓柱形, 地熱能的運用相當廣泛, 建築物外滴水成冰, 建築物內溫暖如春。
不管看多少次類似的景像，瑞貝卡都會忍不住被宇宙中不同生物的發展模式迷住——無論多麼離譜和詭異的事情都有可能發生，這正是宇宙的有趣之處。
他們來的時候，這顆星球正處於短暫冰川時代。
據說他們還曾經經歷過更加短暫的火山集聚爆發期，在那個時間段，整顆星球的表面都流淌著炙熱的岩漿，而且星球上的居民們將城市建造在巨大的可漂浮飛盤上，遠遠地眺望自己的母星。
「這裡是顆度假星。」博士輕快地向瑞貝卡解釋道，「不是每一顆星球都像這裡一樣擁有急劇變化的地貌形態的，星球上的居民擁有特殊的生命形態，簡單來說，他們都可以將自己轉化為幽靈態。」
一個半透明的人影從瑞貝卡的身體裡穿了過去，帶來一股觸電般的戰栗感。
「他們可以將自己轉化為數據，然後上傳到雲端。」博士說，「這裡是風靡宇宙的全息游戲建設中心，這顆星球上的每一個原住民都是頂級的世界設計師。」
瑞貝卡說：「……我更喜歡上次見過的現實投影技術。」
如果說全息網游是將生物的意識上傳到虛擬世界中，現實投影技術要更有趣一些——有點像是奇異博士那些法師掌握的手段，以現實世界為基底，開辟一個新的、奇幻的世界，將這個世界投影在現實世界之上。
博士說：「還在想你之前一直在想的事？」
瑞貝卡神色嚴肅地看著他，深吸了一口氣。
「我需要你幫我一個忙，博士。」她慎重地說，「請一定不要拒絕。」
「……你從來沒告訴過我你有一顆星球。」博士驚訝地說，他探頭探腦地從塔迪斯裡鑽出來。
「這是父親送給我的禮物。」瑞貝卡說，「你可以做到時間封鎖，對嗎博士？」
在某一個固定的區域裡封鎖時間，將這塊區域變成時間上的定點——這是時間領主的能力，也只有時間領主才能做到。
博士是最後的時間領主。
「可以，需要耗費很多能量不過可以。」博士沒有問瑞貝卡為什麼，他驚奇地打量著這顆星球，「位置限定在這顆星球上嗎？」
「對。」瑞貝卡微笑。
她在博士的協助下從實驗室裡偷出了裝著女孩兒的營養倉，利用現實投影技術將她未成型的意識剝離出來，投放到星球上。
她開啟了游戲設備，以管理員的身份進行初始化設置。
勾選風格：驚險、恐怖、懸疑。
裝載細節：絕望、瘋狂、痛苦。
敲定類型：原始恐懼、連環夢境、自我懷疑。
游戲模式：無盡回廊。
開始自動組合游戲劇本……
劇本梗概如下：
地球人類的唯心主義主義哲學觀有終極三問，我是誰，我從哪裡來，我要到哪裡去。任何智慧生命的思考模式都受限於生命存在的形式，而以自我意識為中心，是人類思考並認識世界的方式。
在游戲中，玩家將首先開始懷疑世界的真實，並在探索過程中不斷重復解密和失敗的過程，當【絕望、瘋狂、痛苦】第一次累積到額定值，玩家將開始懷疑自我的真實，並在【原始恐懼】中度過美妙的時光。
游戲將精選出「黑暗恐懼」、「疾病恐懼」、「孤島恐懼」等原始恐懼進行合理搭配，並在最終以「死亡恐懼」將游戲推向第一個高.潮。玩家將體驗全類型的、完整的死亡過程，並以【連環夢境】的形式覆蓋記憶，以獲得最佳的游戲體驗。
游戲將以「缸中之腦」猜想為基礎世界觀，引導並帶領玩家探索游戲世界的本質，【自我懷疑】的探索過程會導致【連環夢境】中的游戲經歷重現，【原始恐懼】的內容將不斷閃現並彼此覆蓋。
當【絕望、瘋狂、痛苦】超過玩家承受限度，【無盡回廊】模式將重置玩家記憶，以便玩家更好地享受游戲經歷。
是否開啟游戲？
瑞貝卡最後猶豫了一瞬。
游戲開啟。
再絕望一點，更絕望一點。
絕望到傷害任何人都不會再使你感到快樂，絕望到根本沒有多余的空間去感受因為沒有死亡而產生的空虛。
絕望到讓絕望覆蓋你殺戮的本性。
再痛苦一點，更痛苦一點。
當痛苦抵達極限，在自我毀滅的邊緣，你會渴求任何一丁點你能夠得到的愛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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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中提到的技術是《神秘博士》裡的……沒錯，這篇文的主要背景是神秘博士_(:з」∠)_
而且要很熟悉博士（至少看過四季因為相關的集數很分散）的人才看得懂相關技術……為了適配本文還做了一定程度魔改……要解釋真的超麻煩，大家可以去看神秘博士【×
不想懂就直接當無腦戀愛看好了！這本的劇情本身安排就不多_(:з」∠)_
星球是上本官逼同死裡亞歷山大送給卡爾的，記得嗎，那顆星球沒怎麼出場因為劇情裡的宇宙線被砍掉了（文寫到一半出政策不能寫賤賤，宇宙線的玩伴是賤賤）。
以及官逼同死和本文都出現了克蘇魯神話的生物，是小彩蛋。
本文正式完結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