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于 2020-10-13 16:38
《(柯南)想要把波本喝掉[警校篇]》作者：小酥醒【完結】
文案：
正文：【[url=http://www.ds-hk.net/thread-388216-1-1.html][柯南透她]想要把波本喝掉[/url]】
【專欄：[柯南秀她]想要把黑麥喝掉】
這是警校番外篇，故事時間線是：涼水澈十六歲、警校五人組二十二歲。
涼水澈高一年級暑假，在二哥諸伏景光盛情邀請下，推脫了養父母要帶她去大阪研討會的計劃，前往警校學習、參觀。
【高亮：和正文一起品更香，不看正文的話番外看不懂！】
【劇情向、番外不長，大約十萬字。】
【日更！日更！日更！本文只救警校五人組！！】
【最後再說一句，有甜有刀，不是BE結局！我是親媽！】
內容標簽： 綜漫 少女漫 日韓 懸疑推理
搜索關鍵字：主角：涼水澈、降谷零、諸伏景光 ▏ 配角：警校五人組 ▏ 其它：透她、安室透、降谷零、波本、警校五人組
一句話簡介：我的戀人是這個國家，和你。
立意：我的戀人是這個國家，和你。
[url=http://www.jjwxc.net/onebook.php?novelid=4744851]原創網[/url]
悠于 2020-10-13 16:40
警校之旅01
*
自光哥死後。
我總會不經意的問起自己。
如果當初我沒有選擇去大阪。
一切的結果會不會都不一樣？
人生，總有那麼多的如果當初，可倘若真的回到過去，逆轉時光的恆流，又會是更好的結局嗎？
*
在東京千代田區內的二層小獨棟裏，陽光在白色的屋頂撒了一層淺淺的金光。
養父母拎著大包小包的行李抗在車上，年僅十六歲的涼水澈奮力的幫著拎一些力所能及的東西。
養母滿臉擔憂，有些可惜：「澈醬，你確定不跟我們一起去嗎？這次大阪的研討會有很多醫學的頂尖博士們，機會難得哦。」
涼水澈當然想去了，但是光哥在電話裏苦苦相約，又拿之後可能很長時間見不到自己要挾。
唉，好可惜啊。
看著養父母期待的神情，涼水澈故作滿不在乎的樣子，衝著養母笑笑：「學校好多的課題沒做，還和朋友約了去醫院實習。所以這次就不去啦，回頭您把研討會的資料筆記給我看看就好了。」
「太可惜了，你對醫學這麼有天賦。去的話說不定會獲得哪位教授的青睞，到時候收你做學徒就好了。」養父也跟著歎氣。
涼水澈笑著，明媚青春的小臉在陽光下笑容幹淨：「沒有啦，跟著您們我也學到了很多東西。」
養父晃了晃自己脖子上掛的攝影機，麵對涼水澈的乖巧十分安慰，笑道：「我特地買了這個，到時候可以把老師們的演講錄下來，以錄像帶的形式發給你。應該能稍微彌補一下你沒有去的遺憾吧？」
涼水澈開心至極：「太感謝了。」
看著養父母都坐上了車，涼水澈笑著站在原地揮手：「一路順風哦。」
「澈醬好好看家哦，我們可能要暑假快結束才能回來了，一定要照顧好自己吶。」養母坐在副駕駛座上，還帶著滿腹擔憂。「你一定要記得帶上防狼噴霧，小女孩在外出行太危險了，每天都要跟我和爸爸通話，知道嗎？」
「嗨！」
涼水澈行禮送行，看著車行駛向了遠方才回家收拾自己的東西。
簡單的整理了一下必備的東西之後，涼水澈看著手機裏諸伏景光發來的地址，坐著出租車來到了地鐵口，並給哥哥發了一個已經出發了的消息。
很快手機震動了一下，諸伏景光回複：「我這裏有點瑣事要處理，你到的話就去這個地方等我，千萬不要亂跑哦。」
這種哄小孩子的口吻讓涼水澈十分無奈。
她現在已經高中了，但光哥還總把她當成剛相認時候的年紀。
涼水澈六歲前在孤兒院長大，有兩個哥哥。
大哥叫諸伏高明，現在在上野縣做刑警。二哥叫諸伏景光，剛考上了東京警校。
今年暑假剛到，諸伏景光邀請自己前往警校參觀。
耐不住二哥的軟磨硬泡，她推掉了自己夢寐以求等待許久的研討會，踏上了地鐵車站。
呼嘯而過的地鐵掀起她齊膝的百褶裙，微微露出裏麵修長白皙的雙腿。
涼水澈玉麵嬌粉，一雙修長的丹鳳眼媚態又不失嬌憨，看起來雖然有些稚嫩但是難掩的美人胚子。
少女的身材勻稱玲瓏有致，上身嬌粉色的圓領襯衫勾勒出她潔白的脖頸，巧克力色的齊肩發讓她的巴掌臉看起來更加嬌小。
地鐵站裏最不缺的就是愛對美女從頭到腳打量的怪大叔。
尤其是涼水澈這個年紀的嬌小可愛女生，最受他們的喜愛。
剛下了地鐵站，涼水澈看著景光發送來的位置定位，上麵顯示著——今夜酒吧。
「……」涼水澈無奈的發給二哥一條短信：「酒吧？我為什麼要去哪裏啊？你是認真的嗎？」
「嗨，就去哪裏等我就好，我們很快就會到了。」光哥。
涼水澈老老實實的跟著定位上麵的信息走著，一路上看著手機裏的時間一滴一滴的流逝。
諸伏景光在電話裏一直跟自己安利在警校遇到的好朋友們，其中被提到最多的就是一個叫零的男生，據說是從小和諸伏景光一起長大。
他們常常會利用課餘時間一起出去兼職打工，光哥的工錢有大半都會寄給涼水澈，剩餘的還經常會買些各種禮物送給她。
涼水澈被風吹的有些緊張，她從來沒有見過哥哥的朋友們，也沒有跟自己身邊的朋友說過有哥哥。
這是她第一次見哥哥身邊的人，怕給哥哥丟臉，來的時候還特地的打扮了一下自己。
怕光哥的朋友們覺得自己年紀太小，像個孩子。
甚至還挑了幾件略顯成熟的衣物，並做了一些淺妝的裝飾。
高中班裏的同學們都說她是校花，總能收到來自諸多男同學們的示好。
但是涼水澈從來都沒有放在心上，反而還覺得拿回家的時候很麻煩，轉手就送給了要好的女性同學們。
不知道這些男孩子們都好相處嗎？
女生之間的話題基本都是衣著、化妝、甜點之類的。
涼水澈更多還有研究一些生物人體學。
和男孩子一起要聊些什麼呢？
而且對方還是和諸伏景光一樣的，二十多歲的成年人，
想到跟那一群「大叔」們要渡過這暑假的幾天，真的不知道有什麼好接觸的，簡直找不到任何話題啊。
涼水澈有些緊張。
第一次見到哥哥的朋友們，一定要留下好印像！
終於找到了光哥說的今夜酒吧，涼水澈在門口惆悵了許久，最終還是推開了哪裏的大門。
涼水澈的大哥向來對她行為舉止管教嚴厲，若是讓明哥知道自己作為高中生出入這樣的地方，那可不得了。
但是景光卻沒有想這麼多，他和伊達航被鬼塚教官留下來打掃柔道館，其他三人已經到了今夜酒吧。
他們警校五人組都會利用休息日的時候，到這個地方兼職打工。
景光想讓妹妹先到酒吧裏入座，然後等自己來到的時候再做引薦，在此之前他沒有告訴任何人約了涼水澈的信息，連零也被瞞得死死的。
到時候，零他們知道自己有一個超級卡哇伊的妹妹，肯定會讓所有人大吃一驚的！
一想到所有人詫異羨慕的目光，景光掄拖把清理地板的速度都快了許多。
涼水澈進去後，看著幹淨整潔的大廳，三層樓的高度各處都擺放著琉璃水晶燈，映襯著各處酒櫃前拜訪的瓶瓶罐罐尤為耀眼。
在吧台前站著一個金發調酒師，左右手各端著一個高腳杯，靈活的在空中翻滾變動，讓裏麵的雞尾酒猶如布巾一樣在兩個酒杯中歡動。
他皮膚黝黑，臉上帶著淺淺的笑意。
英氣的五官在昏暗的燈光下，明亮的雙眸流光易轉，恣意純粹的笑容，和溫柔輕揚的聲調引來台前的女性客戶們麵紅耳赤，掌聲不斷。
「你們點的深海夜光，請用。」他穩穩的將兩杯幽藍色的雞尾酒擺放在客人們的麵前，精致的下頜線在明暗的燈光下，襯得他英氣俊秀。
聽班裏的同學們討論，這些酒店的男應侍生什麼的，都是情場老手特別會哄女人。
看著那些被金發調酒師逗得哈哈大笑，麵紅耳赤嬌態萬千的女性客人們。
涼水澈心裏信了幾分。
警校之旅02
那個調酒師有著一頭金色的短發，服帖的垂在微微下垂的眼角間，像極了鄰居小栗姐姐養的那隻邊牧。在和客人溝通時，眼角會拉長，讓不同於亞洲人的淺紫色瞳孔異常光亮。
那副順然溫和的形像，卻偏偏一有副微黑的麥色肌膚。
看起來精瘦的模樣，還讓那貼身的裹腰襯衫勾勒出良好健碩、寬肩細腰的身材。
涼水澈曾經看過人體美學的書籍，粗粗的計算了一下比例。
想來書上說的黃金比例應該就是這樣了吧。
怪不得身邊圍了一群女客人。
連醫生角度來看所有人，一向認為無論多麼驚世駭俗的顏值到最後都會化作一堆白骨的涼水澈，也不禁多看兩眼。
似乎感受到了有目光落在自己身上，那個金發帥哥順著目光看過來。
四目相對的時候，涼水澈的臉頰微微騷紅，對自己明目張膽打量感覺到了一些不好意思。
但對方並沒有說什麼，而是繼續調劑下一杯雞尾酒。
涼水澈隨意找了一個位置坐下，隨後走過來一個微長發的男服務員端著菜單走過來，長眼彎彎笑道：「請問您要點些什麼？」
「隨便，酒精度低一點的。」她頭也沒抬，翻著自己的手機催促景光趕緊過來。
「嗨，請稍等。」萩原合上菜單，仔仔細細打量了一下涼水澈，朝著吧台處走去，戳了戳正在調酒的降谷零。
「小降谷，你看那個女孩。」
「嗯？」降谷零抬眸看過去，心率不自然的微微一動，剛才在這個女孩進來的時候他就注意到了。
有些眼熟。
總覺得……在哪裏見過。
旁邊偷懶打瞌睡的鬆田微微正了正身子，興致缺缺的勾著萩原的肩膀：「喂喂喂，你這家夥又瞧上那個漂亮妹妹了？呦，看起來好小啊。不錯不錯，蠻卡哇伊的，快去要聯係方式啊。」
「你說對了，她年紀應該不大。」萩原斜靠在吧台前，閱女無數的經驗告訴他，這個女孩很奇怪。
降谷零手裏調酒的速度慢了許多，眼角的餘光也落在萩原說的那個女孩身上。
一開始他也注意到了，這個女孩雖然稍作粉飾但身材瘦小，麵容清秀。說是高中生都有些太大，國中生又顯得不該出現在這種地方。
深褐色的齊肩發自然垂下，右邊被拂在耳後露出光潔小巧的耳窩。
她是那樣安靜的坐在這個喧鬧的地方，和整個酒吧場所都顯得格格不入。
空氣中散發著淡淡的酒氣，熏紅了她豐韻緊抿的唇瓣。
在那嬌俏明豔的容顏裏，又有著拒人之千裏之外的寧靜。
「喂，你眼睛都快飛過去了。」鬆田歪著頭，嘲笑道。「金發小混血，你看上她了？」
「沒有，就是覺得她有點眼熟。」降谷零瞥了一眼鬆田，繼續手裏的工作。
「你們就不好奇她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裏嗎？我知道哦！」萩原搖頭晃腦的掏出手機，遞到鬆田和降谷零麵前，上麵顯示著來自今夜酒吧店長的信息。「店長說，今天會有一個高中生來應試兼職舞娘哦！但是店長臨時有事要晚來一會兒，所以……」
他語調一轉，指尖點了點不遠處的涼水澈：「你看她，一會兒看一下手機似乎在等待誰的模樣，肯定就是那個跟店長約好接替佐和子的舞姬啦。」
鬆田一拍大腿：「有可能唉！所以她才會刻意的化妝，還穿了一身跟自己氣質完全不符的衣服嗎？」
萩原捏了捏下巴，暗自可惜：「之前的佐和子小姐就是被客人們騷擾的實在受不了，所以才辭職。這個小姑娘看起來比佐和子還要好欺負呢，對吧？小降谷？」
降谷零垂眸應了一句：「說的是吶。」
高中生嗎？
在涼水澈的隔壁桌又三個紋身壯漢，其中一人把萩原喊過去。
萩原在回來的時候，把點單遞給降谷零，還略帶可惜的說道：「瞧，我說什麼來著？」
「嗯？」降谷零抬眸，撇在點單上。
「三號桌的客人要給那個丫頭送一杯最烈的猩紅女神。調一杯出來，小降谷。」
「……」降谷零。
降谷零望著那個女孩，從她柔軟的發絲到白皙的肌膚、還有微蹙的眉間以及桌下疊起的雙腿。
昏暗的燈光將她渲染的意外明豔，不同於這個花酒世界裏的純粹。
兼職舞姬……麼。
涼水澈一直聽著隔壁桌那幾個男人對自己的指指點點，其中不乏還有些許暗示性的汙言穢語。
就猶如學校裏許多男孩子，總是會對自己的著裝、打扮進行各種評頭論足。
讓她非常討厭。
氣哼哼的敲下一行字，催促光哥快些處理完自己的事來接她。
真是一點都不想在這個地方呆。
隨後，涼水澈還聽到隔壁桌的一個男人叫來了服務員，要點一杯酒精度最高的雞尾酒給自己。
涼水澈發誓，如果那個服務員端著酒過來，她一定會把那瓶酒潑到旁邊這三個男人的臉上。
而事實上，那杯猩紅女神並沒有調製出來。
吧台的那個金發黑皮帥哥非常抱歉的對隔壁桌的客人說道：「不好意思，猩紅女神的配酒已經賣光了。」
隔壁桌罵了幾句後，其中一人索性直接站起身來，隔著擋板直接朝涼水澈說道：「喂，一個人嗎？要不要來我們這裏坐？或者我們去你哪裏坐？」
隨後，其他幾個人跟著吹起流氓哨起哄。
涼水澈強忍著不耐，收拾起自己的東西瞥了一眼降谷零：「有安靜的地方嗎？包間或者單座？」
降谷零微怔，唇角微揚，眼角拉長帶著禮貌的笑意：「有的。」
隔壁桌的人惱羞成怒，在涼水澈路過他們桌的時候拉住她的手臂，一個五大三粗的壯漢橫眉冷對：「小鬼，你什麼意思？」
「放手！」她嬌目一橫，厲喝一聲，小小年紀不怒自威。
與此同時，涼水澈左手探進自己的包內握住自己一直隨身攜帶的防狼噴霧。
裏麵是她和養母一起調製出來的，各種會對眼睛造成刺激性的物品，效果非常好。
保證讓這群色狼眼睛一整天都睜不開！
降谷零也被她這一聲嬌喝鎮住，倒是小瞧了這個丫頭，氣派到是挺足。
他好脾氣的笑道，橫在兩方之間，攤開手衝著男士們笑道：「請不要這樣，這可是性\騷\擾行為哦。」
萩原和鬆田在旁邊看著，也緊跟著一左一後的走到降谷零身後。
涼水澈看到降谷零的手搭在對方那個男人的腕間，不知道做了什麼動作，對方麵色一痛鬆開了攥住自己的手。
萩原走過來，笑容更甚：「不好意思，請你們不要介意。我們這裏新來的舞娘不懂事，這樣吧，我們私人贈送你們一紮果啤當做賠禮道歉。」
「？？？」涼水澈一頭霧水。
舞娘？誰？她？？
萩原想的是，好不容易熬到周末，一周下來都平淡度過，今天可千萬不能再有投訴了。
正義的上野縣諸伏刑警弟弟每次看到店內有客人騷擾舞姬、女服務員事件，都要強出頭的阻止，還要跟客人鬧得不歡而散的大打出手，把今夜酒吧裏的東西砸的七七八八。
人家出來兼職是賺錢，他們五個有的時候還要倒貼。
最後一天了，息事寧人吧！
但是涼水澈的想法卻截然不同，她左手握著噴劑，卻被鬆田一把拉住。
自己右手也被萩原握著，左右手都使不上勁來，二人把她往一個非常黑暗的地方拉扯。
她腦袋一炸，渾身血液逆流往腦袋裏鑽。
舞娘、酒吧、騷擾……
這三個服務生是皮條客？！
警校之旅03
降谷零留下來調節那桌客人們的情緒。
涼水澈被荻源和松田拉到了一個拐角處，兩個二十多歲的青年把她團團圍住。
「喂，我說你。」松田斜靠在牆角，從口袋裡拿出一根煙來，咗了一口，滿臉的不悅。「知道來的規矩嗎？你這樣可不行啊，這裡的規則很嚴格的，服務至上哦。」
「？？？」涼水澈。
「你是第一次做這個工作嗎？不是我說，你好像完全不懂改怎麼和客人相處。店長本來就在擔心你會不會太年幼，幸虧沒看到你剛才對客人那個樣子，不然你肯定不能過關的……」萩原捏著下巴，上下打量著涼水澈。
那挑剔的眼神看的涼水澈窩火，之後的話更是讓她暴走。
「長得倒是還不賴，但是衣服不太適合你。如果戴個貓耳朵，或者穿一個兔女郎服會更立刻讓店長點頭的。」萩原打了個響指，他也實在是好心，想要對未來的同事友好一點。
在他的角度，他怎麼也想不到一個正兒八經的高中生會出現在這種成人才來的地方。
「我們每周的口碑是很重要的，絕對不可以像剛才那樣和客人正面衝突，所以拜托你也以後也要忍耐一下。」松田抿了一口煙，指了指外面，左臂靠在涼水澈旁邊的牆上，遮住外面的光。「如果客人實在過分的話，我們會出面的。」
兩個男人把她夾在中間，左邊是清淡的煙味熏得她頭昏腦漲，右邊的男人還說著一些亂七八糟的東西。
涼水澈又好氣又好笑，「你們到底在說什麼呢？」
越聽越覺得流氓的既視感越強，嫣然一副養母常說的，那種地痞混混專門拉攏年幼學生去做不法事情。
這兩個人，一個桃花眼一個卷毛。
看起來白白淨淨的，但是骨子裡卻這麼糠髒！
萩原看著她漲紅的小臉，怒瞪的雙目裡全是難以置信，以為她剛入這行不懂，便耐心的解釋：「看樣子還真是個新人，那哥哥就再要提醒你一下哦。之前佐和子小姐被客人騷擾、調戲，比如摸\屁\股、要陪酒、唱歌之類的，都是很正常的啦。如果你受不了的話，還是趁早離……」
涼水澈實在忍無可忍。
「啪！」
清脆的一個巴掌聲落在萩原的臉上，後者啞口結舌的捂著自己逐漸腫起來的臉，看著涼水澈半晌沒晃過神來。
松田第一個反應過來，伸手習慣性的攥住涼水澈的衣領：「喂！你這個小鬼……」
涼水澈立刻掏出包裡准備許久的防狼噴霧，精准無誤的朝著松田的眼睛按下。
罐裝裡的刺激性液體穩穩當當的全部落在松田的眼中，他捂著雙眼哇哇叫：「啊！我的眼睛！好辣！」
涼水澈趁機推開二人，一呼啦跑出去，拿起自己在客廳裡的包就朝門外跑。
她要出去報警！
這裡有人拉皮條！
降谷零好不容易把那桌憤怒的客人安撫下來，就看見那個女孩像一只敏捷的小鹿竄出來，隨後萩原扶著松田出來。
松田嘴裡還吱哇亂叫好痛，眼淚縱橫卻睜不開的痛苦樣子，雙手不停地在前面摸索著還跌了個跤，十分狼狽。
萩原指著跑到門外的女孩，衝著降谷零喊道：
「攔住她——」
降谷零沒來得及細想，跑過去攔住她，手臂卡在出口：「你做了什麼？」
「滾開！」涼水澈伸手推了他一下，後者如山般紋絲不動。
女孩怒不可遏的雙目猶如帶劍般狠狠地挖在降谷零的眼底，他不自覺的松了下攔門的動作，轉道拉住涼水澈的手臂，指著萩原和松田道：「我的朋友看起來很痛苦，你最好解釋一下。」
解釋？
解釋這兩個臭流氓都說了什麼嗎？
或許……眼前這個金發帥哥也是和他們一樣的流氓！
涼水澈看著逐漸逼近的萩原和松田，自知要是落到這三人手裡，還不知道會出什麼事。
這種恐怖的地方就不該進來！
她仰口狠狠的咬在降谷零的手腕處。
降谷零吃痛松手，涼水澈趁機奪門而出。
看著涼水澈消失在門外的身影，降谷零屹立在門口許久，手腕處酸麻的痛覺讓他回神，自知不是在夢中。
清晰的一排牙印，讓降谷零好氣又好笑。
這小丫頭。
「小降谷，你怎麼不把她攔住？」萩原扶著松田過來。
松田一屁股坐在地上，微卷的短發亂糟糟的被他抓的凌亂，他雙眼紅彤彤的像個兔子一樣不停的掉眼淚。
「該死的！她對我的眼睛噴了奇怪的東西！我什麼都看不見了！啊啊救命！」
「小降谷你看一下，這是那丫頭留下來的。」萩原撿到剛才涼水澈扔下來的噴劑，遞到降谷零面前。
降谷零接下放在鼻尖嗅了嗅，沒什麼刺激的味道應該不是辣椒水之類的。
但是松田卻這麼難受，又不傷眼睛只是會瘋狂流淚。
降谷零又看到萩原腫起來的左臉，和自己手腕上的牙印，不禁笑道：「她可真不得了呢。」
因為不知道藥劑裡是什麼東西，幾個人也不敢貿然幫松田擦拭，就只能讓他自己流淚衝掉眼睛裡的刺激物。
降谷零看著方才想要調戲涼水澈的那桌客人起身，朝著涼水澈消失的地方走。
「我出去一會兒，幫我看下吧台。」降谷零扔下這句，緊跟著出去。
「你要去那兒……」萩原。
黃昏的天色異常熏紅，朝著遠處的地平線逐漸暗淡漸變。
她一出門便接到了諸伏景光的電話，通後便抱怨起來：「我現在走出了酒吧，遇到了幾個混混流氓。」
景光的聲線在那邊也尤為驚惶：「流氓？你沒事吧？」
「沒事，我把他們修理了一頓。不過我覺得還是有報警的必要，好像是個不法分子的聚集地。」
「不法分子聚集地？今夜酒吧？應該不是吧……等等，你是不是……」
涼水澈還沒來的機會回答，握著手機的手掌一空，一回頭看到在酒吧裡遇到的隔壁桌三個大漢正面色不善的站在身後。
「喂？澈？喂？」
景光的聲音被他們按下掛斷鍵，消失在黑屏的手機裡。
涼水澈渾身一僵，看著咄咄逼進的三個中年大叔，他們裸\露出來的肌膚都帶著各種紋身。剛才在昏暗的酒吧裡沒看清楚，現在仔細打量一副很不好惹的樣子。
「小丫頭，剛才友好的請你喝酒你落我們的面子，現在可要動點粗請你了。」其中一個大漢撩了撩袖子，露出精壯的肌肉手臂，笑容帶著非常陰森的狹意。
涼水澈翻了翻自己的包，心更涼了。
完了，噴劑不見了。
手機也在對方的手裡，被扔來扔去，猶如此刻涼水澈七上八下的心髒。
這種時候，她就非常後悔自己沒有好好的跟景光練習柔道。
可就在對方的手伸向涼水澈的時候，另一只手更快的把涼水澈拉走。
她腳步不穩，稍作踉蹌一下後背貼在一個男人的胸膛前。
一回頭，看到瘦削的下顎前微微彎起的笑意。
麥色的肌膚細膩又柔軟，柔和的黃昏和他的金發之間交雜，也映入那滿眼的紫灰色瞳孔之中。
「上班時間怎麼可以跑出來呢？店長知道了會生氣的，快跟我回去。」
他說。
「……？」
涼水澈手臂一麻。
完了，前有狼後有虎。
怎麼辦？！
警校之旅04
涼水澈還沒來得及思考該怎麼脫身，不遠處又傳來兩陣腳步聲。
松田已經能看清東西了，但是眼睛還不停地在流淚，雙眼紅的嚇死人，儼然猶如一幅小惡魔的樣子，咬牙切齒的衝著涼水澈吼著：「臭小鬼！過來讓我好好修理你！讓你知道哥哥的眼睛有多寶貴！」
涼水澈一瑟縮，一步拉開自己和降谷零的距離。
降谷零感受到了她的警惕，無奈的瞥了一眼松田：「你不要嚇她……」
萩原瞧見方才糾纏涼水澈的三個大漢也在，而降谷零正巧橫在二者之間，立刻了然現下的形式，正色對三個大漢說道：「她是我們今夜酒店的員工，現在我要把她帶回去，請你們不要阻攔，我們也不想發生不好的事。」
他左臉有一個非常明顯的巴掌印，配上他這副義正言辭的模樣，看來十分滑稽。
但涼水澈笑不出來。
她覺得自己像一個刀俎上的魚，即將被切成兩半。
一半給色\狼，一半給流\氓……
救命啊，光哥！
涼水澈心裡吶喊著。
「哥幾個看上她了，還非要讓她陪一陪，你們開個價吧。」握著涼水澈手機的大漢怒著一張橫臉，眼底散發著凶狠的光。
「那可不行。」降谷零手插口袋，收起所有笑意，眼底卓冷。
松田也是瞪著被噴劑熏的狂流眼淚而猩紅的雙眼，白紅相間尤為瘆人，握拳吼道：「想打架是嗎？來啊，我這會兒正火大呢！」
那三個大漢面面相覷，冷笑的從口袋裡各自彈\簧\刀。
明晃晃的刀刃折射著黃昏的光澤，帶著冰冷的溫度，逐漸靠近涼水澈。
萩原不放心的看了一眼視野模糊的松田：「左邊那個干瘦的男人交給你，可以吧？」
「瞧不起誰呢！兩個最醜的交給我，你跟金發小混血解決另一個吧。」松田吼了一聲，揮著拳頭撲過去。
他可是和職業拳擊手的父親從小在擂台裡長大的人。
涼水澈看著交戰在一起的男人們，心生一計。
或許她可以趁機逃跑？
但是這個想法很快就被她打消。
因為那個金發黑皮帥哥一直全程都拉著她的手，孔武有力如鐵鉗一般，掙都掙脫不開。
旁邊那個卷毛男和長發男一人對峙一個，而這個金發混血一只手面對著手持彈\簧\刀的大漢居然也綽綽有余，絲毫不落下風。
降谷零靈活的像一個小狼一樣，金色的頭發隨著動作在夕陽下劃動、衣領翻飛之間不僅能躲避刀嘯，還可以攻擊到對方的弱點位置。
幾擊重拳落下，對面那個大漢早已是鼻青臉腫，眼都睜不開了。
而涼水澈也苦不堪言，像是一個風箏一樣被他拉扯來拉扯去。
她還沒反應過來，降谷零一拳揮到對方的臉上，那人「哇」的一聲碎了口血沫，氣急敗壞的揚著刀朝著涼水澈刺了過來。
那一直拉著自己的手突然用力，涼水澈連反應的機會都沒有，完全跌入降谷零的懷裡，被他攔腰抱住。
這個舉動在降谷零的眼裡是為了保護。
但是落在涼水澈的眼裡就是赤\果\果的揩油。
她滿臉滾燙，低頭看著環在自己腰間的手臂。
男人熾熱的手臂貼著她的肌膚，猶如螞蟻爬過般帶著滾滾酥麻的熱浪。微微凸起的血管泛著淡青色在麥色的肌膚上，肌肉線條分明，指骨完全張開卡在自己的腰間。
涼水澈羞憤至極，猛地把降谷零推開。
除了光哥之外，她從來沒和一個男性這麼親昵的接觸過！
還是一個游離在諸多女性之間的男應侍生！
「小心！」降谷零驚呼一聲。
涼水澈只覺頭頂白光一閃，那彈\簧\刀跟自己的手臂擦肩而過。
她還沒來得及反應，另一個人速度更快。萩原一個彈跳翻滾縱越而來，借力用肩膀頂了涼水澈背後一下。
涼水澈順力而倒，讓她很好的躲過那差點把自己手臂開了個口子的一刀。
但也讓涼水澈腳底踉蹌，完全跌在降谷零的身上。
降谷零被她猛地砸過來，腳步不穩。
二人一上一下跌在地上，涼水澈的臉埋在他的胸膛前。滾燙的呼吸隔著薄薄的襯衫，鋪灑在降谷零的心尖上。
降谷零的手拂在她的腦後，防止她脆弱的腦袋磕在自己骨骼間。
讓她滿臉受驚的倉皇，使得那雙圓潤的鳳眼瞪得更加驚惶錯愕、還帶著微怒的羞憤。
女孩柔軟的身體完全貼在他的身上，那特殊的質感化作熱浪自降谷零心尖流竄，遍及全身。
她的頭發繞在降谷零胸前的紐扣間，一抬頭帶著撕破頭皮的疼痛。
「好痛！」她低呼一聲，小臉擰成一團。
降谷零以為她那裡受傷了，一低頭發現是她的頭發纏在自己領口間的紐扣。
涼水澈妝也花了，衣服也亂了。
欲哭無淚。
松田和萩原分別處理完了二人，僅剩一人看著這三個身手奇好的少年，也放棄了抵抗。
三個人屁滾尿流的跑了，連帶著涼水澈的手機一並帶走。
松田還沒打夠，剛追了沒兩步被荻源喊了回來。
「別動，我來解開。」降谷零放低聲線，盡可能的安撫這個小丫頭焦躁的情緒。
秀發千縷絲，繞在指尖。
降谷零一邊解，涼水澈一邊掙，二人手忙腳亂越解越緊。
最後，那一小撮頭發完全和降谷零的紐扣打了一個無法分開的死結。
正當他准備把自己的紐扣直接拔掉的時候，涼水澈彎腰撿起地面上那三個大漢遺留的彈\簧\刀，快刀斬亂麻直接切斷自己的那撮長發。
細碎的發絲在塵灰中飄揚，落在降谷零的鞋尖。
他突然慌神，在西沉的夕陽中看到那女孩嬌嗔的怒容。
在明亮且溫怒的雙眼中，降谷零有一瞬間的恍惚，總覺得能在這小丫頭的身上看到一個模糊的身影，不知是誰，卻同樣的有著如臨大敵的敵意。
降谷零好笑道：「你不用這樣，我們沒有惡意……」
頓了頓，他仔仔細細的端詳著涼水澈的模樣。
看起來很稚嫩，但是卻非常的勇敢呢。
剛才面對那三個混混，雖然有些驚慌卻完全不怕的模樣，不似她這個年紀該有的沉穩成熟。
好奇怪的孩子。
降谷零語氣盡可能的柔和平緩：「你叫什麼名字？我們是不是……」在哪裡見過？
話未說完，他口袋裡手機一震，接通後景光火急火燎的聲音傳來：「零，你們現在在哪裡？」
降谷零環顧四周，報了一下位置：「……我和萩原、松田暫時可能脫不了身。」
這小丫頭的手機被搶走了，還需要帶她去警局立案呢。
「我和班長在一起，想讓你們幫忙找一個人，對我很重要。」
「要不先碰個面吧，我們這裡也有一個麻煩的小家伙。」
「好，我們馬上到。」景光匆匆掛斷電話。
沒聽到通話內容的涼水澈，心更涼了。
還有同伙QAQ。
所幸景光、伊達航和他們距離的位置不遠，沒幾分鐘就跑了過來。
涼水澈看著景光帶著另一個塊頭殷實的青年從另一頭奔來，她只覺得二哥如神英至般神武，踏著夕陽而來，影子在地面上無限拉長，猶如帶著千軍萬馬。
「光哥！」她差點兒哭出聲來。
諸伏景光額間的汗水在波光瀲灩中，帶著一路奔跑的疲倦。
年輕的臉頰上由原本的擔憂在看到涼水澈的瞬間變得欣喜，一雙狹長上揚的鳳眼微彎。幾乎是撲過來一把拉住涼水澈，仔仔細細裡裡外外的打量，確認沒事之後大松了一口氣：「嗨呀真是嚇得我……澈，你沒事真是太好了！」
「……」降谷零、松田、萩原。
景光掃了一眼伙伴們，揚著大大的笑容：「咦？你們已經見面了呀。嗨呀，我還沒來得及介紹呢。」他指著那三個皮條客，衝著涼水澈得意洋洋的介紹。「澈，這就是我經常跟你提到的，我在警校的幾個伙伴。」
「……」涼水澈。
三個當事人一頭霧水，呆愣了半天呈呆滯豆豆眼狀，仔細消化著景光的每一個字，確定自己沒聽錯。
松田指著涼水澈，嘴皮子哆嗦：「這小鬼……跟你認識？」
景光絲毫沒有察覺到妹妹的神情變化，笑容燦爛：「是呀！」
伊達航在來的路上聽說了景光今日邀請了妹妹來警校的事情，揚著憨厚溫和的笑容走過來朝涼水澈伸手：「涼水你好，我叫伊達航，是諸伏的校友。初次見面，多多指教。」
景光看著妹妹的表情從驚詫到不可思議又到暴怒。
猶如被打翻了的顏料盤。
一時之間，青的白的紅的紫的全都有。
十分好看。
涼水澈面朝諸伏景光，非常憤怒的指著降谷零三人：「他們是警校生？你在開玩笑嗎！？」
「哈？」景光一怔，一臉茫然。
這是怎麼了？
涼水澈想到今晚亂七八糟的經歷，怎麼也不願意相信，這三個滿口粗話舉止輕浮的人是景光每次電話裡都要褒揚一遍的警校同學們。
「他們哪裡像警察了？警察會在酒吧裡跟客人們調/情嬉笑？會對著年輕的女孩說一些下\賤的語言？還會趁機揩油嗎？」
「你一直念叨的就是這群人？你知道我有多期待那個研討會嗎？！」
「諸伏先生，偉大的日本人民警官，請現在立刻馬上！給我訂去大阪的機票！」
「啊！等等！我的手機還被搶走了！」
「天，我真是瘋了，我為什麼要來這裡啊！？」
「……」面對妹妹的暴走，景光在風中微微凌亂。
作者有話要說：
澈：在那一瞬間，我十分崩潰。
番外篇是正文的平行世界。
透子為什麼會對澈醬有熟悉感呢？不僅僅是因為和景光有幾分像哦！
或許，這是一個拯救警校五人組的故事【笑】
本來想周六發的，但是明天實在沒時間，今天上班摸魚給肝出來了一章。
警校之旅05
夕陽西沉，天空中飛過不知名的鳥類，揚起嘈雜的鳴叫聲。
涼水澈跟景光大吵一架，老實說基本上都是她在跟景光吵架，而景光一直在好脾氣的安撫著。
二人的爭吵之中，站在旁邊呆若木雞的四人似乎了解了一下情況。
這個打了荻源一巴掌、把松田的眼睛弄迷糊、又咬了降谷一口的小鬼……是景光的妹妹。
還是一個八歲之前在孤兒院生活、從出生便分開的妹妹。
萩原正巧也才收到了店長的短信，說是約好面試的那個舞姬臨時有事換時間了，他們才知道確實鬧了一個烏龍。
看著在涼水澈面前，滿頭大汗拼命為了自己好友們解釋的景光，萩原默默地道了句：「好像……闖禍了。」
他們在小孩子面前，似乎卻是說了一些不得了的話呢。
「……」降谷零。
伊達航看著諸伏景光雙手合十，不停地為了朋友向涼水澈道歉的樣子，茫然的摸了摸腦袋看著另外三個人：「所以你們到底做了什麼？怎麼把涼水得罪成這個樣子？」
「誤會、都是誤會……」萩原有些無奈。
他們完全沒想到涼水澈會這樣年紀小，才剛剛高一，所以才口無遮攔……
降谷零往旁邊一站，攤開手和松田、荻源劃分界限：「我可什麼都沒說。」
「喂喂喂，你們同情一下我好嗎？看看我的眼睛！」松田指著自己的雙眼，橫在伊達航面前，萬般委屈。「我差點就失明了好嗎？諸伏的妹妹太恐怖點了吧？我和萩原又沒說什麼……」
「那你們也不能在女孩子面前說那種話，太失禮了也。」伊達航蹙眉，低聲責怪。
萩原小聲嘟囔，揉了揉自己快要消腫的臉：「誰知道他妹妹脾氣這麼大……」
降谷零瞥了一眼手腕上也快消印記的牙印，又看著景光滿頭大汗不停道歉的模樣，他隱隱聽到了這樣幾句。
「都是我不好，我來的太慢了。讓你們產生了誤會，我給你買一個全新的手機賠給你好不好？」
「你說得輕巧！我手機裡很多我專業上面的信息資料！許多知名醫師的聯系方式！還有我父母的聯系方式！找不到我他們會瘋的！」涼水澈氣急敗壞，把景光凶的頭也抬不起來。
小姑娘眼底含著淚光，滿臉憤憤。
剛才面對一群對自己有危機的陌生男人，還一副傲然立世絲毫不懼的她，在看到哥哥的時候眼眶紅紅，倒符合了她這個年紀該有的小委屈。
「那不然先用我的手機先給你養父母報個平安吧？真的抱歉啦，你別生氣了。」景光摸出自己手機，再三道歉。
降谷零從來沒見過景光這個樣子。
平日裡也有許多女警會跟景光示好，但景光也淡淡的敬而遠之。
景的妹妹嗎？
怪不得他看著這個女孩，總覺得有些眼熟。
說到底還是他們三個人的錯，和景光無關，現在到讓景光面對妹妹的憤怒，怪十分可憐。
降谷零想了想，勾著荻源和松田的脖子，三人咬了一會兒耳朵。
而涼水澈把情緒宣泄出來後，自知手機時追不回來了，現在再生氣也沒用，只能氣哼哼的瞪著二哥：「真是的……」
「給，先用我的手機，明天帶你去買新的。」景光歉疚的笑容猶如一律徐風，逐漸消磨掉涼水澈的燥火。
幸虧涼水澈記得養母的手機號，打過去的時候對方也十分焦急：「我跟你爸爸打了你手機好幾通都無人接聽，嚇死我們了。」
「抱歉，我手機讓我……」涼水澈瞪了一眼景光，後者悻悻的笑笑雙手合十作揖。她脾氣來得快去得也快，消了消火理清聲線。「讓我弄丟了。」
「你沒事就好。」電話被養父接過去，對方不免擔憂：「其他的還有什麼丟失的嗎？」
「沒有沒有，就只有一個手機。」
「那就再辦一個新的吧，人沒事就好。哎我說你哭什麼啊，澈不是好好的嗎……」養父嘟囔道，後面還配著養母的哽咽聲。
「……」涼水澈扶額，一臉無奈。「對不起，讓你們擔心了。我一會兒去辦個新的手機卡，如果你們找不到我的話就打這個手機，這是我朋友的號碼。」
「好，你萬事小心，一定要注意安全……」
涼水澈前一秒還伏低做小的安撫養父母，小一秒就把手機扔給景光，氣哼哼的樣子像一只尾巴豎起來、利爪露出來的野貓。
手機是小事，她擔心的是父母聯系不是上自己。
好不容易把涼水澈的情緒平復，景光才開始向警校其他人介紹自己這位從小分開的親妹妹。
「因為一些特殊的原因，我和澈到了六歲才見面。八歲之後她被現在的養父母收養，我們也只有休息日才會見面。」景光拉著涼水澈的手，把不情不願的後者拽到朋友們的面前。「這是我的妹妹，本名叫諸伏林澈，現名隨養父姓氏叫涼水澈。」
松田的眼眶還紅紅的，但已經不流淚了，他瞥了一眼這個大脾氣的小丫頭，切了一聲扭過臉去。
萩原撞了一下他的手臂，轉頭討好的衝著涼水澈笑道：「不好意思啦，諸伏妹妹。我們以為你是來接替佐和子小姐的舞姬，對你說了些不太好的話，你打了我還害得松田半天睜不開眼，我們扯平了。」
涼水澈看著萩原笑意盈盈的樣子，半長的黑發斜垂在臉側，倒也算是個清秀俊朗的青年。
冷靜下來後，她確實也意識到似乎是自己和他們溝通出現了偏差的誤會。
可是今晚的一系列事情著實讓她對這群人沒什麼好感。
他們可是警校生，未來要成為警察的精英干部！
不應該是像明哥那樣、端莊持重、精明干練、正氣英豪才對嘛？
這群酒吧應侍生小混混哪裡像警察了啊！？
涼水澈鼻尖輕輕哼了一聲，不做表態。
「那個……」沉默許久的降谷零突然開口，他走到涼水澈旁邊，微微附身。
金色的發絲低垂，半遮住他含笑的雙目：「如果我們幫你把手機找回來，可以不討厭我們嗎？」
「……」涼水澈狐疑的抬眸，非常不信任的眼神一覽無遺。
「零，人都跑很遠了，你要去哪裡找啊？」景看了一眼天色，距離手機被搶走到現在已經四十多分鐘了。
降谷零伸手扶了一下額前的金發，露出額前的美人尖和微挑的長眉，下垂的眼角瀲灩拉長，揚著自信恣意的淺笑：「我可不能讓警校生被看扁，對吧？班長？」
伊達航不知道從哪裡摸出來一根牙簽，咬在齒骨間隨著應和聲，一上一下的挑動。
怎麼辦，越看越不像警察呢這些人！
涼水澈滿腹的不信任。
降谷零的目光落在涼水澈的身上，帶著穗合了天邊夕陽的熱浪和灼燙。
涼水澈先前對他們警校生身份的質疑，似乎燃起了這位金發調酒師的鬥志。
他叫什麼來著？
哦，好像就是光哥提到次數最多的。
那個所謂的全科A級學霸，無論是逮捕術、柔道、槍法還是亂七八糟各種項目都非常厲害的……警校第一？
降谷零？
作者有話要說：
同題材柯南:【[柯南秀她]想要把黑麥喝掉】
前期澈：我討厭警校，我後悔，我要去大阪！
後期澈：真香。
奶凶奶凶的松田沒人抱走嗎！
警校之旅06
原來。
他就是降谷零。
金色的夕陽將他的輪廓顯得尤為精致，麥色的肌膚上流露著明媚似暖陽般的淺笑，正瑩然然的瞧著涼水澈。
把手機找回來這句話說的尤為自信。
涼水澈看著降谷零帶著萩原、松田和伊達航消失在街道另一頭，心裡犯嘀咕。
真的能找回來嗎？
那群混混大叔們感覺不是很好惹的樣子啊。
旁邊的二哥突然拍了一下她的肩膀，把涼水澈目送著降谷零離開的視線拉回來，一轉頭看見景光大大的笑容：「我帶你去警校吧？木下醫生等你很久了。」
「木下醫生？」涼水澈揚眉疑惑。
「嗨呀，你又忘了？」景光伸手撓了撓自己的腦袋，額間的幾滴汗水因為趕來的時候太過匆忙，順著光潔的肌膚滑落，沒入連帽衫中。「我之前在電話裡跟你說的，警校醫務室的木下醫生最近缺人手，我已經跟他說過了，你可以利用暑假的時間跟著他實習學習。」
景光年輕的臉，笑容深刻又清晰。
倒讓涼水澈想起上一次見到光哥，已經是上個月的是請了，而且二人只是匆匆見了一面，吃了頓午飯光哥就立刻回校。
原本今天要來警校，而且還要一暑假都在警校度過。
她真的超級用心的准備，且期待呢。
但是現在……
涼水澈摸了摸自己少了一截的頭發，少了些生氣多了些無語。
對方是光哥的朋友，她又能怎麼樣呢？
但是心裡的後悔卻像是氣球一樣，越吹越大。
一直蔓延到景光帶著她來到那個所謂的警校，從外面大門來看，鐵質的金屬拉伸門格擋住裡面的風景。
唯有在最外面欖牆上掛著的一枚警徽，猶如櫻花般五瓣絢爛，金光璀璨在夜色中尤為矚目。
涼水澈盯著那枚懸掛在月光下的徽章，和下面一行俊秀飄逸的警校名稱，突然心中多了些感慨。
這裡，是孕育著保護著這個國家的武士們的學堂。
卻教出了那群烏漆墨黑的小混混……
什麼啊。
涼水澈心裡的神聖感驟消，跟著景光黑著臉進入警校。
一路上，她大概認識了一下這些未來警察們生活、學習、訓練的地方。
現在已經是晚上七點，操場裡還有一些晚訓的警校生，正繞著碩大的操場一圈圈的跑。
涼水澈目測了一下，警校的操場要比她學校大上三倍不止。
紅色的塑膠跑道有幾個道道被磨得發白，似乎是常年磨損後的結果。
操場後面是食堂，東面又有一個圓頂的大廳。
「那裡是柔道館，我們經常會在那裡練習柔道和逮捕術。」景光的指尖指來指去，把附近所有能看到的景點都據悉告知。「還有那裡，是射擊館。我們每周四的射擊課才能摸到槍，到時候我的槍可以給你，讓你過過癮。」
他討好型的笑容讓涼水澈皺巴的小臉舒展，後者嘴角微彎一掃怒容：「把槍亂給別人，你不會挨罵嗎？」
「啊，不讓教練知道就好啦。」景光眼底的笑意，像是一望無際的蔚藍深海。
涼水澈有些無語。
不是說警校規矩森嚴、戒令如山，一不小心就要被勸退、處分嗎。
這群人怎麼感覺一點都不重視啊。
走過來這一條長廊，基本上把所有位置的地方都認識的七七八八了，最後終於到了所謂的醫療室。
佇立在警校西面較偏僻的地方，是一棟三層的小樓，外表看去樓宇的邊角因為雨水而稍微帶了些白斑，看起來年代已久的樣子。
但一走進去，涼水澈就嗅到了尤為熟悉的醫藥消毒水氣息。
走廊頂懸掛著一排聲控白熾燈，涼水澈踏在白瓷磚地上，小皮底靴發出清脆的聲響。
在這寂靜無人的醫療樓裡，尤為悅耳。
樓道的牆上貼著一個男人的自白照，涼水澈停在前面矗立很久，看著上面寫著。
木下白介，四十三歲，畢業於約翰霍普金斯大學醫學系博士學位。
涼水澈突然眼底放光，好厲害！
和她養父是同一所大學畢業哎！
哎，四十三歲的話，還和養父同齡呢。
景光輕叩旁邊一扇門，聽到裡面傳來男人慵懶帶著睡意的聲音：「請進。」
涼水澈跟著景光進去，看到空闊的問診廳裡各種藥瓶歪扭七八的散在桌子上，一副無人打掃的樣子。
在靠門的凳椅上坐著一個身穿白衣的男人，臉上貼著一個封面非常勁爆的……比基尼美女雜志。
聽到門外的聲音後，那人睜開一雙眼露在雜志外面，困乎乎的瞥了一眼進來的兄妹二人。
「……」涼水澈。
我要去大阪，再見了，光哥。
木下醫生起身伸了個懶腰，把手裡的雜志當成扇子，對著自己搖來搖去，上下打量了一番涼水澈：「這就是你說的那個，很有天賦的醫生小姐？」
「是的，木下醫生。」景光把涼水澈往她面前一推，低聲說了句：「澈，快介紹一下自己。」
「……」涼水澈強忍住心裡的不解，眼睛落在木下醫生手裡的比基尼雜志，聲音尤為僵直。「我叫涼水澈。」
在來之前，她還特地想了一番自我介紹。
可是在看到這個木下醫生吊兒郎當，哈欠連天的模樣，突然一個字都說不出來了。
這裡的人怎麼都這麼奇怪啊！
「看起來好年幼，大幾生？」木下醫生稍稍正色了些，理了理身上的白大衣，從口袋裡掏出一枚無邊框戴上。
景光有些尷尬，悻悻道。「高一……」
「哦，高一啊，那也不大……等等！」木下醫生雙眼一瞪，原本困倦的眼神立刻精神了。「高一？才高一？十六歲？」
景光連忙解釋：「雖然年紀不大，但是很小很小的時候就接觸醫學了。簡單的一些專業她都會的，而且她……父母也都是醫生。」
「跟這個沒關系。」木下醫生推了推眼鏡，走到自己辦公桌前坐下，蹙眉道。「本來以為還能來個可以幫我分擔病患的助手呢，看樣子只能做做打掃、整理的雜活來。」
這句話意味著他還是願意留下涼水澈。
景光很開心，但涼水澈不開心。
她怎麼能允許別人質疑自己的醫學專業呢！
涼水澈清了清嗓子，手插口袋冷冷道：「小手術縫合、配藥劑、靜脈注射、復合麻醉。普通護士醫生會的我都會。」
「……」木下醫生。
「……」諸伏景光。
作者有話要說：
專欄下本開：【在劇本殺裡裝影後[無限]】
澈醬：瞧不起誰呢，哼！
一共就這幾章存稿，全都扔出來了，正文完結前先不更啦，實在沒法三開【遁走】
嗨之前腦回路死機，十六歲寫成國二，全部大修了一下，把年紀正了過來。
十六歲，高一！
警校之旅07
醫務室裡暖烘烘的黃色燈光灑在涼水澈的臉頰上。
她生的玲瓏水透，猶如新生的花蕊、眉眼嬌艷卻又因為滿眼底擋不住的疏離和高傲，讓她看起來有一種超乎這個年紀該有的成熟感。
木下醫生愣了半晌，只覺得這個小姑娘似乎口氣甚大，一時之間，他倒是不知道該怎麼回復涼水澈的這個反應。
正當木下醫生反應過來，想要再多問兩句的時候，門外的走廊裡傳來稀稀疏疏的腳步和吵鬧聲。
涼水澈隱隱聽到了幾個咋咋呼呼的大嗓門，似乎就是那幾個混混警校生。
「要我說啊，就該跟那群人好好打上一架。看，我臉都花了。」松田第一個推門而入，朝著涼水澈扔了一個東西過來。「喏，你的手機，給你搶回來了。」
涼水澈反應較慢，只看到一個白色的東西在空中劃過一道弧線，差點砸在自己身上。
旁邊的景光倒是穩穩的接下，討好式的遞給涼水澈：「瞧，好好的。」
涼水澈接下，掃了一眼眉頭又蹙了起來：「這不是我的手機。」
她眼前一暗，抬頭看到的金發下是揚起的笑容：「啊，你的手機壞掉了。我們買了一個和之前一樣的，不過別擔心，資料什麼的都拷貝過來了。」
看著這四個人渾身狼狽，領口袖口處全是泥濘、發絲凌亂布滿浮灰。
臉上也是髒兮兮的還帶著各種擦傷，最嚴重的就是松田，右手小臂處有一道很重的劃傷，粗粗一看像是利刃割破的痕跡。
「你們到底發生什麼事了啊？怎麼會搞成這個樣子。」景光先把萩原扶到位置上，這二人身上都帶點輕傷。
只有降谷零和伊達航看起來還算板正些。
萩原嘆氣：「別提了，我們找到那群大叔們的時候，他們覺得手機不值錢就扔掉了。把他們痛扁一頓之後，押著他們去整個杯戶町的垃圾站翻找才找出來，但是已經磕磕碰碰的用不了了。」
「那你們怎麼還會受傷呢？」景光不懂了。
「這個說出就來氣。」松田斜跨的半躺在醫務室的椅子上，等著木下醫生來給自己包扎。他右手臂的襯衫已經完全被血浸濕，但沒有血漬滴落，顯然是經歷過簡單處理。
「我們去給小鬼買新手機的時候，那群雜碎喊了一幫人來報仇。那我們怎麼可能示弱呢？」
景光了然，嗯，傷就是這麼來的。
木下端著醫療箱過來，一拳砸在松田的頭上。
涼水澈看著他頭上冒起來的大包，心裡有一種很爽的感覺。
「你們身為警校生，天天跑出去跟人打架，早晚被開除警籍也跟小混混差不多了！」木下醫生的吼聲震天響，藥箱砸在桌子上咣咣作響。他看著松田捂著頭低頭不語，眼角余光瞥到旁邊安靜屹立的女孩，衝著女孩招招手。
「處理傷口，會嗎？」
涼水澈強忍住不悅，盡量讓自己看起來十分淡泊：「會。」
「這個傷口不一般，是卷了刃的刀。」木下醫生抱著手臂，打量著涼水澈臉上的每一處表情。
這個女孩看起來年紀不大，但是自我調控能力很強，盡管有些情緒可是卻還是能夠讓自己看起來十分平靜。
到是讓他小瞧了。
有這樣想法的不僅僅是木下，還有坐在松田旁邊的降谷零。
降谷零看著她站在景光旁邊，瘦小矮弱的身板尤為稚嫩，但那雙眼角微揚的桀黑雙眸卻是難得一見的靈動。
景光怔了一下：「卷了刃？」
「意思就是說很鈍，傷口會非常粗糙。」涼水澈戳了一下哥哥，用手比劃了一下卷刃的刀型。「再加上你……你的校友一晚上奔波，灰塵會藏在縱橫不平的傷口裡，需要用針先挑灰消炎、然後再上藥包扎。」
木下醫生這是想要考一考她呢。
小姑娘的應答如流，倒是讓在座所有人都為之驚詫。
木下醫生把醫療用具放在桌子上，對涼水澈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說的還有莫有樣，就是不知道做起來是不是也如此。
沒想到涼水澈一點兒樣不打，翻著醫械上面的各類器材，精准的找到了一個月牙兒針。
左手捏著針，右手翻著酒精燈。
點燃、消毒、蓋燈蓋。
十分熟練。
木下醫生十分欣賞，一個合格的醫生能從許多細枝末節上面看出，首先就是對器械的使用是否能夠做到精確、步驟清晰、穩重不亂。
誰知松田看著涼水澈捏著針朝自己走過來，猛地從凳子上彈起來，指著涼水澈嚷嚷：「我不要她給我處理傷口，太恐怖了。回頭我要是有個好歹怎麼辦？」
涼水澈也不跟他計較，這種「小醫鬧」在養父母的診所裡見得太多。
「你以為我想要給你處理傷口嗎？」她沒好氣的坐在松田左側，捏著手裡的針尖散發著點點寒芒。「還不是為了在警校實習，完成木下醫生安排的第一個任務？你放心吧，會痛，不會痛死。如果你怕痛的話，那就算了，讓木下醫生來好了。」
她半嚇唬半威脅的讓松田瞪圓了眼，重新坐回位置上：「你這個臭小鬼，真當哥哥是面團捏的？我是怕你把哥哥的手臂弄殘賠不起。」
「我還不至於為了你一條胳膊，把自己未來的救護生涯搭進去。」涼水澈左手按著他的手腕，右手捏著鉤針往傷口上面湊。「你、不、配。」
松田臉一黑：「臭小鬼。」
「臭屁男。」涼水澈。
其他人看著涼水澈小小的右手捏著針尾，一下一下精准的在松田手臂傷口裡挑著泥粒，旁邊擺著一塊淨白的紗布，用來擦拭鉤針跳出來的污垢。
明明是一個高中生，應該握筆的手拿起醫療針來，一點兒馬虎都沒有。
說是從醫多年的人都可信。
所有人聽著涼水澈和松田的鬥嘴，只覺得這小姑娘嘴巴剛的很，每一句都毫不顧及任何情面，字字句句都含針帶刺。
倘若手裡握著一把手術刀，這松田的胳膊恐怕也不健在了。
伊達航和萩原後背起了一片麻粒。
看起來是個不太好相處的人啊。
警校之旅08
二人鬥了半天的嘴，涼水澈總能把松田氣的說不出話來，只能瞪著眼。
等松田反應過來的時候，涼水澈已經把手裡的月牙兒鉤針平整的擺放在一邊，用紗布擦掉上面的血絲，對著木下醫生說：「處理好了，您來看一下。」
「……」松田還處於被涼水澈氣的腦袋嗡嗡的狀態下，低頭一看自己的傷口附近的肌膚上面，已經被碘酒清理干淨，擦掉了原本布在傷口上面的血疙瘩和沙礫。
木下醫生過來看了一下，點頭：「可以上藥了。」
「……」松田。
這麼快嗎？
他一點感覺都沒有，就這麼清理好傷口上面的髒東西了？
「嵌在肉裡面的污垢都在這裡。」涼水澈指了指旁邊紗布上，已經被血染成紅色的小顆粒，白了一眼松田。「如果不清理出來的話，你的傷口會發炎、好的很慢。」
「……」松田突然語結。
剛才還言語帶刺的懟他，怎麼突然語氣一變，感覺親切了許多？
降谷零看著小女孩嫻熟的在松田手臂傷口處纏繞紗布，嘴裡還念念有詞道：「禁辛辣刺激性食物、不能碰水、每天早晚換一次藥……」
她的聲音很軟，和剛才的針鋒相對完全不同。
也不知道為什麼前後差距這樣大，這個時候的她眉眼處少了許多的冷漠，多了一些柔和。
像是鵝絨撩過肌膚，帶著一些少女酥音的矯軟。
「諸伏的妹妹……怎麼一會兒一個樣啊。」萩原小聲覆在班長的耳邊嘟囔。
伊達航干笑兩聲：「女孩子嘛，多變也是有的。不是我說，松田啊，你這家伙對女孩子態度好一些……」
松田看著自己右臂處包裹好的紗布，不緊不松。
系好的布頭也藏在繞好的紗布裡面，外觀看起來十分平整。
小丫頭還真有點水平。
但是想起剛才清理傷口的時候，這小鬼的句句嘲諷，他也沒好氣的切了一聲。
降谷零看著景光拼命誇獎涼水澈的樣子，後者反而十分無奈的回了一句：「光哥，這些都是很基本的常識啊，沒什麼好誇的……」
「木下醫生好像對你很滿意哎，你真是天生當醫生的料……」
景光的喋喋不休和萩原、伊達航的交談聲混在一起。
木下醫生對這個高中生確實很滿意，不僅僅是她懂得一些醫療的基本操作。
看著還在擺弄自己傷口的松田，木下醫生走過去又打了一下那個毛松松的腦袋：「別埋怨了。涼水故意刺激你，是為了轉移你的注意力。」
「嗯？」松田、降谷零。
「她故意和你拌嘴，是想讓你的注意力放在她的身上。」木下醫生笑眯眯的看著涼水澈，頻頻點頭。「沒想到你小小年紀，還挺有醫德。技術高超的醫生數不勝數，但少了為病人著想的那顆心，都不能稱得上是醫生。不錯，年少有為。」
涼水澈也沒想到這個色大叔也有這樣的見解，這還是她之前每次看到養父母在問診時都會碎碎念的各種和病人閑聊。她好奇問的時候，養父母也是這樣回答。
女孩頷首立於男人們之中，大方道：「我是很不想跟這個臭屁男說話來著，反正他疼死也跟我沒關系。但是習慣性和病人溝通了，我也沒辦法……」
原本松田被木下醫生說的懂得了涼水澈用意，而對她產生些許改觀後，在聽到涼水澈這句話後，松田的臉又黑了一度。
「臭小鬼。」
「臭屁男。」
二人又吵了起來。
景光和伊達航在中間調和，前者安慰自己妹妹，後者安慰自己同學。
萩原有些好笑，碰了碰降谷零的肩膀：「諸伏的妹妹真好玩，接下來這兩個月有意思了。」
「說的是吶。」降谷零撓了撓臉，目光緊緊落在那個年輕稚嫩的女孩身上。
她猶如浩瀚星海般清澈的雙眸，驕縱而不蠻橫，猶如盛開在最曼妙的海棠花。
「我總覺得……在哪裡見過她。」
降谷零的聲音低弱，站在旁邊的萩原沒聽清，疑惑的問了一句：「你說什麼？」
「沒什麼，我是說時間不早了，咱們該休息了吧，明天五點還要去打掃圖書館。」降谷零指了指醫務室牆上的掛鐘，提醒道。
「該死的，都這麼晚了。」松田衝自己的室友萩原招手：「走了走了，我們回去睡覺了。」
「好，你先洗漱還是我先洗漱……」萩原跟過去。
「你洗吧，小鬼醫生說了上港口不能碰水。」
「吶，我帶你去你的寢室看一看。」景光和妹妹二人相視一笑，涼水澈乖順的跟在哥哥的身後。
路過走廊的時候，涼水澈聽到自己身後也有一陣腳步聲。
回頭一看，那個金發麥色肌膚的帥哥也跟在身後，正對著自己低眉淺笑。
「零，你不回去嗎？」景光也跟著回頭詢問。
降谷零手插口袋，邁開長腿往前一步和涼水澈並肩，藍紫色的眸子仿佛富士山最清澈的湖泊，帶著春暖花開的暖意。
「我沒有寢室鑰匙。」
涼水澈的嗅覺一向敏銳，在他靠近過來的時候聞到了一股說不清的氣息，說不上是什麼，但並不讓她反感。
在男人的眼睛裡，她看到了打量和探索的意味。
仿佛她是一張讓他看不清字跡，卻寫著密密麻麻的紙。
「哦哦，不好意思，我給忘記了。」景光在身上摸索，拿出一串鑰匙遞給降谷零。
降谷零接下，回首打量了一下旁邊的女孩，似想起來什麼從口袋裡拿出用塑料袋包好的一個破損不堪的手機：「松田在來的路上幫你好好的修復了一下，但是實在是破損的太過嚴重。」
涼水澈拿過了來的時候，心疼的看著支離破碎的機身。
算了，他們為了幫她拿回手機受了傷、還買了一個新的賠給她。
這件事她就不追究了。
「吶，我們之前商量好的你還記得吧？」他微微附身，歪著頭笑著。
涼水澈愣了一下，想起來他說的那句。
「如果能把手機找回來，可以不討厭我們嗎？」
她握著手機，回頭看了一眼光哥，後者也滿臉期待，兩人就等著她的答案。
涼水澈清清嗓子：「記得。」
「哦吼，那就好。」降谷零的右手從口袋裡伸出，穩穩當當的立在涼水澈的面前。
他小麥色的肌膚細膩又泛著暖暖的光，金色柔軟的發絲在額前交織，搭在他筆挺的鼻梁間，遮不住滿眼的笑意。
「初次見面，我叫降谷零。」
涼水澈也不含糊，大大方方的伸過手去。
二人掌心相握，熱流相交。
「涼水澈。」
她的回答簡潔明了。
「幸會。」
他說。
警校之旅09
涼水澈的寢室被單獨清理出來，就在這棟醫務樓的一樓走廊盡頭。
面積並不大，僅夠放一張床、一只桌、一個衣櫃。
但是對於涼水澈來說，已經夠住了。
景光早早就把這間屋子整理好，還特地拽上了其他四個人去大采購。
「小澈很討厭異味，班長可以幫我去買幾瓶盆栽嗎？」
「沒問題！」伊達航應了一聲之後飛速跑開。
「衣櫃的話，買一些驅蟲的藥丸吧。」
「交給我！」萩原拽著松田往另一頭走，嘴裡還嘟囔著：「再買一些可愛的玩偶抱枕，那些小女警們最喜歡了，我知道哪裡有賣的，跟我走。」
二人的嘟囔聲漸行漸遠而去，景光有些不好意思撓撓頭：「讓你們幫忙，真不好意思啊。」
「哪裡哪裡。」降谷零手裡也拎著一大堆敢從超市裡買來的零食，等了沒一會兒，伙伴們都回到了原地帶著買好的東西，踏上回去的道路。
松田跟在萩原身後，嘴裡咬著一根煙滿臉不樂意：「真麻煩啊，住兩個月而已，不知道的還以為供著個祖宗呢。」
景光勾著松田的脖子，揣了一下松田的胸膛：「雖然說出來有些自誇的意思，但是我奉勸你哦，千萬不要招惹她。」
「切，難不成我見到她還要跟她用敬語，不然你就要跟我打一架嘛？」
「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說……」景光好脾氣的笑笑，「澈可是出了名的記仇呦，你惹上她的話，不用我出手，她都能好好的把你折騰一頓。」
萩原對此深信不疑，脊梁處升起一道汗毛。
「所以，你還是少惹她比較好。」景光大笑著嘲諷。
五個人並肩走在回警校的路上，任由那清晨溫和的曦露灑在青春又英俊的男孩子們身上……
警校醫務室裡來了一個高中生輔醫，這件事在整個學校裡一傳十十傳百，引來諸多男警有事沒事的趴在醫務室門口偷看。
「哇，卡哇伊吶！幼齡少女我喜歡！」
「她叫什麼呀？涼……水嘛？」
「鬼塚教官班的諸伏怎麼在這裡啊？咦？看起來好像和涼水關系很好的樣子，不會是那種關系吧？」
「不是啦，我打聽過了，這個高中生沒有男朋友哦。」
窗外熙熙攘攘的聲音順著風拂進來。
涼水澈正熟悉著醫務室的器械位置，不耐煩的哼了一聲：「光哥，幫我把窗簾拉一下。」
「哈？啊，好的。」景光看著窗外冒著的幾個腦袋，走過去對著外面的人擺擺手。「你們好閑啊，不用訓練的嗎？」
被發現的好事人群一哄而散。
景光回來看著認真做筆記的妹妹，湊過去撓了撓頭：「醫務室的工作很忙碌吧？如果有什麼問題你要立刻跟我說……」
「我才來一上午，沒感覺什麼忙不忙的。」涼水澈看了一眼牆上的時間，剛好到中午休息的點。「你不用吃飯嗎？」
「啊，班長幫我去打飯了。我讓他給你也盛了一份，一會兒會送過來。」
「醫務室離食堂也不遠啊，我可以自己去。」
景光還沒來得及回應，醫務室的門被人敲響，四個人一起湧了過來。
醫務室的室內間隙瞬間變得有些擁擠了起來，酒精味道裡參雜著一股熱氣騰騰的飯香，為首的萩原和松田勾肩搭背，拎著飯盒湧進來。
「開飯啦開飯啦！」二人吆喝著。
涼水澈黑臉：「這裡不是食堂……」
「哪有什麼關系啊，反正又沒有人。」松田哼著，把手裡的東西攤在空蕩的桌子上。「一會兒木下醫生追究的話，我們替你挨罵好了。」
「……」涼水澈。
胳膊拗不過大腿，涼水澈被按在了光哥旁邊，看著滿桌玲琅誘人的美食，她只能拿起筷子。
「開動咯——」
五個大男孩把她圍在中間，一齊開口時的震耳欲聾嚇了涼水澈一跳。
隨後他們開始了食物爭奪戰，湯汁橫飛。
「喂喂喂，這是我先看中的，放手陣平！」
「哈哈這塊肉是我的了，誰也別想搶。」
「下午的法學政治課，憲法我才背到第三章。」
「哈？我都忘記這茬了，完了完了，我第一章都沒看呢。」
「那你死定了。」
「如果抽查到我，你們要記得提醒我啊……」
一桌子亂糟糟。
一頓飯鬧哄哄。
涼水澈看著他們像鏟土機一樣把飯菜往嘴裡扒的模樣，有些好笑。
「你們上文化課的教室在哪裡啊？」她拉了拉光哥的衣角，小聲問。
「在B樓305，怎麼了？」
「沒什麼。」涼水澈放下碗筷，斯斯文文的擦了擦嘴角，和桌子上的男生們完全不同的用餐禮儀。「麻煩你們吃完的時候收拾干淨，謝謝。」
說完，她清洗干淨自己的碗筷，擺放好之後坐在木下醫生的辦公桌前，攤開上午沒看完的資料書。
一向好事八卦的萩原起身湊過去：「小涼水，你在看什麼？咦？人體細胞繁殖醫理課程論？」
「什麼啊，這麼繞口的東西。」松田湊過來，翻了兩頁之後發現全是一些細胞微生物、人體構造圖。
「現在高中要讀這麼高難度的東西嗎？」伊達航起身一邊收拾著桌子，一邊好奇的詢問。
涼水澈答：「倒也不是，只是我個人愛好而已。」
「哈哈，是這樣啦。我小妹從小就是醫痴，明哥曾經提議讓她考警校來著，也被拒絕了。」
景光和伊達航一起收拾著，後者笑容憨厚：「女孩子做醫生挺好的……」
「我可沒說我要做醫生。」
女孩子的聲音突然闖進來，打斷了兩人的交談。
看著五個人的詫異目光都落在自己身上，涼水澈看到時間娜到一點，催促道：」你們該去上課了。」
今天是周一。
下午第一節就是警校生必備的憲法論課。
只要不上實戰課，醫務室就處於清閑的狀態。
木下醫生和涼水澈簡單溝通幾句，對這個小高中生做了大概了解，也講了一下平日裡的一些工作安排。
涼水澈的聰慧讓木下醫生十分意外，器械擺放只說了一遍，她就能清晰的記住所有位置。
「酒精不夠了，你拿著我的教工卡去後勤處領一桶。」木下醫生遞了一張黑色的卡片，在涼水澈臨走前還詢問了一下：「知道後勤處在哪裡嗎？」
涼水澈點頭：「知道。」
她拿著木下醫生的卡，心裡想著後勤處的位置，好像和光哥說的那個教學樓離得並不遠。
走出醫務室，踏著滿地的光芒，讓那黑色的影子被無限拉長在身後。
涼水澈腳步輕盈，滿心歡喜。
光哥上課的樣子……好期待啊。
作者有話要說：
專欄下本開：【在劇本殺裡裝影後[無限]】
景光：惹我妹你就死定了（微笑.jpg）
跟大家碎碎念一下本書構思。
我寫了一半的時候發現在這個時間點裡，透子還只是一個年輕豪情壯志一心為國的警校生，而澈醬也是一個滿心滿眼都是哥哥的兄控。
二人實在是太難拉感情線，所以我就加了一個非常有趣的設定。
這個設定和正文息息相關但是和正文又大不相同。
所以……別問，問就是我說了算（滑稽.jpg）
警校之旅10
領到酒精之後，涼水澈抱著酒精桶朝著教學樓走去，氣喘吁吁的爬到三樓，隱隱聽到有老師教學的聲音自各個教室之間傳來。
她找了一圈，才在南方最裡面找到了光哥說的305教室。
教室內坐著一排穿著淺藍色警服的警校生，正聚精會神的看著講台上正在板寫憲法條令的老師。
涼水澈看到降谷零坐在靠窗的位置，光哥在稍裡面一些。
自己貓著腰摸著牆走過去的時候，他們二人正在筆寫抄錄內容，沒有發現她。
另一頭坐著哈欠連天的萩原，和已經悶頭大睡的松田。
「喂，松田！」老師也看到了不認真聽講的松田陣平，吼聲震天響，把松田從夢鄉當中拉了出來。「你給我講一講第十七條『國家及公共團體的賠償責任』的主導思想以及處罰條例！」
松田困乎乎的從桌子上站起來，揉了揉一團亂糟糟的卷毛，眼睛帶著懶散的睡意小聲嘟囔：「該死的，昨晚睡得太晚都沒來得及看……」
涼水澈看著他被老師訓斥的模樣，不由自主的竊笑。
活該，臭屁男。
光哥沒有發現窗外的自己，還在為伙伴被老師刁難而忙的滿頭大汗，瘋狂小聲的幫松田提醒。
涼水澈瞧著坐在最靠近窗邊位置的那個人，金發被蓋在黑色寬檐警帽下，下垂眼微微拉長，似也在看好戲的樣子。
以前光哥曾跟她說過。
降谷零不管是文化課還是搏擊課都是警校裡的拔尖，想必老師的提問難不倒他。
涼水澈伸手摸了摸兜裡的硬幣，走到盡頭的飲料販賣機。
賽進去五枚硬幣，按下紅色按鈕。
「咕嚕」幾聲，掉落五罐冰鎮飲料。
涼水澈心想，既然都是哥哥的好朋友們，她也難得大方一回吧。
她滿滿抱在懷裡，小腹被冰涼的易拉罐凍的有些發癢。
女孩悄悄蹲在哥哥的窗邊，一個一個的擺放在窗沿處，放好的時候，輕輕敲了一下牆壁。
「嗯？」降谷零敏銳的察覺到了這個聲音，順著聲音看去，發現窗邊擺著五罐還冒著冷氣兒的飲料。他嘴角微彎，碰了一下還在幫松田提醒的景光。「瞧，有個人給我們送什麼來了。」
景光的提醒被打斷，往窗邊看去心下了然。
「澈來了？」
「啊，好像是。」
降谷零一個一個的拿過來，冰涼的鐵皮觸感隱隱還有些許女孩掌心的柔軟殘留，他看著易拉罐底的一個用馬克筆塗抹的笑臉，嘴角也不自主跟著上揚。
他撕下自己筆記本最後一頁，用筆在上面寫下一行字。
寫完疊好之後，降谷零趁著老師訓斥松田的功夫，伸出手把紙探出窗外。
涼水澈蹲在窗邊，小心不讓教室裡的人發現自己，突然瞧見頭頂的床邊探出一只麥色纖長的男人的手，手裡捏著一張紙。
她把手伸過去，接過紙的時候不小心和他指尖相碰。
帶著冰飲遺留的點點冷氣，男人的指尖修剪的干淨整齊。
涼水澈臉頰微熱，這個手顯然不是光哥的手。
紙張打開之後，上面用著俊秀的黑色自己寫著。
「謝謝啦，醫生小姐。」
哎？是光哥寫的嗎？
涼水澈小心的把紙按照原有的痕跡疊好，放在口袋裡。
應該是了，光哥總喜歡用「醫生小姐」稱呼她。
「零，你笑什麼？」
「沒什麼，給班長他們遞過去吧，小心別被老師瞧見。」
「嗯啊。」
涼水澈沒有聽到二人在教室內的小聲交談，撿起旁邊的酒精桶忘醫務室跑。
那日陽光正好。
在這孕育著守護著這座國家武士們的學院裡，校區之中盛開的櫻花樹舒展著五瓣嬌嫩的花瓣，洋溢著年輕且未來可期的生命。
她離開教學樓前，回首看著那棟銀白色的教學大樓。
高樓聳立、直達雲霄。
柔柔的日光在上面灑下一片淺光，一掃昨夜的煩悶和後悔。
涼水澈摸索著口袋裡的紙，心想。
至少光哥這個警校生還是十分正常的，嗯。
把酒精帶回醫務室的時候，發現木下醫生躺在側室裡呼呼大睡，臉上還蓋著一本昨天看的那個比基尼相冊集。
涼水澈無語的走過去，收拾了一下旁邊亂糟糟的試管櫃，順手拉上窗簾關上側屋門讓木下醫生好好睡上午覺。
而自己，走回到桌前繼續翻看著中午沒看完的資料書。
暖陽自身後的玻璃窗灑入，毫無保留的落入室內，將白紙上的黑字映照的十分清晰。
涼水澈手裡握著筆，在書上勾勾畫畫，突然摸到口袋裡震動的手機。
「麼西麼西，媽媽。」她略歉意的說著。「真抱歉，我找回手機應該先給您回個信息的。」
「手機找回來了嗎？真是萬幸啊。」養母並沒有因為涼水澈的忘記報平安而不高興，反而長長舒了口氣。「你在忙些什麼呀？怎麼爸爸給你發信息也沒有回復呢。」
「我……我找了一家缺人手的醫務室，在裡面幫忙。」涼水澈想了想，還是決定不和養母說謊。「上午有些忙碌，所以忘記跟你說了。」
「哈？怎麼去醫務室了？」
「就……正好是有人介紹過來的，您不用擔心，這裡的醫生都很好……」就是有些色。
「而且沒什麼特別嚴重的病情負責，我只用處理一些小傷口之類的就可以了，而且還會有實習費用可以貼補家用哦……」
涼水澈努力誇獎著這裡的一切，生怕養母擔心。
那賣力的樣子和昨天嫌棄警校的自己宛如不是一個人。
她忽然有些理解為什麼每次光哥跟自己通話，總要把這裡到處都說的猶如天上人間一般。
「最近零花錢不夠嗎？我和爸爸可以給你再打一點，不用你貼補家用呀。」
「不用不用，零花錢夠得……」涼水澈趕緊說，那裡是夠用，養父母這邊會給零用錢、明哥也會在自己的賬單裡打一筆生活費、之前光哥在酒吧打工的錢，也是定期如約的送到她手裡。
「就是開學後班裡有同學要過生日，我想給她買個禮物。」
養母隨後沒在說什麼而是興衝衝的跟涼水澈分享起研討會的內容。
據說是一個豪強國企舉辦的這次大阪全國頂尖醫生交流會，交流的課題內容就是「人體的自我康復和加速細胞再生」。
涼水澈聽到的時候眼前一亮，自己正好也在看類似的資料書。
心裡的悔意更甚，好可惜不能親臨現場聽那些導師們的溝通交流。
「哎不過你爸爸覺得啊，這個課題有些太過虛無縹緲了。」養母在那邊嘆息著。「人怎麼可能返老還童、永生不老呢？很多醫師都覺得這個課題有些天馬行空，不符合實際。」
「媽媽，您覺得如果人的身體所有細胞死亡再生出新的細胞來取代，有沒有可能呢？」涼水澈看著自己的筆記，翻到了自己剛落筆的那一行字。
——如何摧毀人體老舊細胞。
養母怔了一下：「哈？細胞死亡再生？」
「對啊。您想，人體受傷後長出來的新肉以取代破損的舊組織，不也是這個道理嗎？」涼水澈突然興奮起來，「這個研討會的課題很有意思哦。」
可惜她不在。
警校之旅11
對於涼水澈的這個看法，養母也明確的表達出了異議：「可是新生的細胞是無法完全復制原本的肌肉組織的呀，結痂就是完美的應征。所以，摧毀人體細胞之後再飛速促進新的細胞生長，也會出現不可預料的後果哦。」
「可如果能復制原本的細胞呢？」涼水澈聲音清淺，有些興奮。「媽媽，醫學家不就是為了能夠促進完成人體所無法完成的事情嗎？為了能夠開發一切人體自身無法完成的事情，才會出現各種輔助型藥物，不是嗎？」
養母忽然不知道該作何回答，只是若有所思道：「你說的倒也有道理，只是真的做到摧毀人體原本細胞然後復制完全相同的新細胞，能夠塑造一個替換原身的健康身體實在是太難了。至少當今科技無法做到。」
「這倒也是……」
「澈醬是覺得這個課題可行嗎？」養母忽然笑了起來，連連贊嘆：「果然還是年輕人更大膽一些，和那些老頭子的看法完全不同。當他們聽到這個課題的時候，就站起來反對。我和你爸爸好歹還猶豫的研究了一會兒，不過聽你這樣說，倒覺得還是可以期待呢。」
涼水澈笑了笑，和養母又說了一下這幾天的計劃安排。聽著養母一遍又一遍的重復，讓她注意安全之類的。
在掛斷電話前，養母想起來似的：「對了，把你現在的地址發給我一份哦，你爸爸把研討會的過程都錄制下來了，晚點給你寄過去。」
「好的。」
電話停止，涼水澈看著空蕩蕩的編輯簡訊，有些發愣。
這裡的地址怎麼填啊？
涼水澈本想問問木下醫生，一推開門裡面鼾聲大作，她又不好意思喊醒默默地又退了出來。
只能去問光哥了。
她看了一眼時間，算准了下課點朝著教學樓走去。
誰能想走到了的時候卻撲個空。
教室裡面空蕩蕩的，只有課桌上散落著的一些書籍代表著剛才有人在這裡上過課。
「咦？你找誰？」
涼水澈身後突然傳來男性的聲音，她回頭的時候，瞧見是一個身上穿著海藍色連體運動服的板寸頭青年。
在和涼水澈對視的時候，對方略微有些黝黑的臉頰泛起不易查詢的微紅，似觸電了一般避開自己和涼水澈對視的目光。
「你好。」她禮貌的打了聲招呼，指了指空蕩蕩的教室：「這間教室裡的人都去哪裡了？」
「啊，我們鬼塚組的學員現在都去訓練館，剛下憲法課下面是柔道課。」
「好的，多謝。」涼水澈點點頭，徑直繞過他朝樓梯口走去。
「那個……」青年有些悻悻的快步走過來，追上她，笑容憨厚溫和。「你是醫務室新來的助理醫生嗎？我叫丸山天井。」
「你好。」涼水澈禮貌又疏離，保持著自己和他的一個正常社交距離。
這個大男孩臉上的神情她再熟悉不過，是一種對待異性的小許倉惶以及示好。
涼水澈在學校裡見得實在是太多了，以至於她也知道該怎麼跟這樣的人保持距離。
但是丸山並不像高中班裡的那群小子們，他也十分禮貌的不去叨擾涼水澈，而是熱心的指了一下訓練館的位置之後就回教室裡面去拿自己忘記帶的柔道服。
涼水澈干脆利落離開的背影落在丸山的眼中，讓後者怦然心跳。
那拒人之千裡之外的冷傲和稚嫩的年紀有些不符，卻正是這樣的反差萌再加上極高的顏值，可以俘獲任何一位正常男性。
讓丸山沒想到的是，涼水澈不僅僅性格孤傲，而且記性也不太好。
二人剛擦肩而過，涼水澈就忘記了這個人的名字，她一心只想趕緊找到光哥。
體育館距離教學樓有一段距離，涼水澈穿過回廊、櫻花林才找到大門。
一進去就看到白牆黃瓷磚地的裝潢，一樓有三間訓練館，門口掛著ABC三個牌子，大門是褐色的推拉門。
遮擋的嚴嚴實實，涼水澈不知道哪一間裡面是光哥他們。
聽這聲音，涼水澈規模著他們已經開始上課，自己晚來一步只能站在大廳門口等待。
姍姍來遲的丸山看著站在正廳的少女，猶豫了一下還是湊了上去：「涼水你在這裡做什麼呢？」
「我想找一下鬼塚班的教室……」
「啊，那你跟我來吧，我帶你進去。」
「在訓練吧，我進去是不是不太好。」
「沒什麼的，站在旁邊看著就好了。」丸山撓了撓頭，笑容更甚，在黝黑的臉頰間有些疑惑。「不過……你為什麼要來看我們訓練啊？」
涼水澈打了個哽，摸了一下口袋，掏出一個巴掌大的小筆記本：「是……是我學校布置的實習任務，要觀察人體運動量對肌肉的作用，你們警校生最合適了！」
雖然有些奇怪，為什麼高中會布置這樣的任務，但丸山還是帶著涼水澈來到了C組訓練廳。
涼水澈看著一群穿著白衣腰間系著黑色腰帶的青年們混作一團，有一個年近五十耳鬢毛發往生的大叔正凶巴巴的訓斥著場內的所有人，那渾厚的音腔和震耳欲聾的聲調伴著警校生們敲敲打打的肉擊聲，在這空闊的訓練館內，化作帶著殺傷力的硝煙氣息。
鬼塚教官也看到了跟丸山一起進來的涼水澈，他蹙眉走來，抱著手臂有些不悅：「你是……木下醫生招進來的那個小醫助？」
「是。」
「正好。」鬼塚教官拿起胸前的口哨，蓄力猛吹了一下，那轟耳的哨聲震得涼水澈耳膜發麻，也讓原本散亂一團的警校生們立正站好。
涼水澈立在鬼塚教官身邊，感覺到有二十多雙眼睛都齊刷刷落在自己身上。
景光的嘴巴長的猶大，不知道妹妹為什麼會在這裡。
鬼塚教官叉腰怒吼：「你們這群沒用的家伙，跑十圈就累的氣喘吁吁，以後遇到強勁有力的罪犯也只有被滿大街溜的份！」
「……」涼水澈當時慌極了，不知道鬼塚教官讓她站在旁邊是什麼意思。
「今天！雖然是柔道課，但是我們不練習常規姿勢，你們按照學號兩兩為組，單數一組雙數一組。進行肉身搏擊戰！打死了算我的打不死算她的。」
「……」涼水澈順著鬼塚教官手指的方向看到了自己。
除了光哥他們五人之外，其他人哭喊作一團，都不明白鬼塚教官的意思。
涼水澈一抬頭，瞧見鬼塚教官笑眯眯的看著自己：「如果回頭他們誰受傷，就辛苦你和木下醫生給抗回醫務室吧。」
「……」涼水澈。
警校之旅12
醫務室的人手本就不夠，先前和木下醫生輪班的醫生也紛紛請假回家，正因為景光提前和木下醫生說會介紹一個醫助過來幫忙，木下醫生才批了其他醫生的假。
現在鬼塚教官下了死命令，非要讓這群警校生拼個你死我活還不帶護具。
二十多個人的治療量足夠讓涼水澈和木下醫生頭疼了。
涼水澈本以為鬼塚教官只是嚇唬嚇唬他們，沒想到下一秒就真的按照分組的排好組別，開始一個一個的過招起來。
這群警校生穿著的白色柔道服混戰在一起，猶如戰爭拉響時布集的煙霧。
柔道不同於尋常真拳真眼的打法，雖然涼水澈是一個運動白痴，但她也曾聽光哥和明哥談過。
柔道之所以能成為警察必備學習的防身術，就是因為他可以充分的發揮人體的每一處關節，用最省力的方法來攻擊對方最脆弱的部位。
以摔、背為主，溫柔的解決掉敵人。
涼水澈看著被分為十組，散落在訓練館各處的警校生們，尋找著光哥的位置。
但是找了一圈，她卻看到距離自己不遠處的那抹金黃。
丸山剛換好柔道服，就聽到鬼塚教官宣布這一消息。而自己也和全校全科A級的怪物分到了一起，他攥緊腰間的黑色腰帶，正嘆氣呢感覺到一束柔柔的目光落在自己附近。
尋著那目光望去，丸山看到了站在鬼塚教官旁邊的那個女孩。
他臉一熱，有些不好意思。
她是不是記得自己了？
丸山有些自戀的想著，作為一個男性應有的尊嚴讓他面對降谷零，突然燃生了鬥志。
涼水澈雖然不會但是能看得懂，之前光哥還嘗試著教自己一些基礎的柔道防身術，但她的身體沒學會，腦袋卻學會了。
降谷零步伐靈活、動作迅猛，面對丸山的進攻可以從容不迫的在閃躲的同時反打。
他步扎穩健，在躲攻的時候揚起一頭金發，露出額頭的美人尖和微蹙的深褐色長眉。
身手干脆利落，身法變換多端。
丸山的動作相較之下就略顯有勇無謀，進攻心太強就導致了破綻百出。
降谷零在看到他右拳攻擊過來時，微微向左後轉，右手卡住丸山的關節肘緊跟著右腳向後掃去，一個完美的背摔把丸山摔倒另一組人的腳邊，差點被對方踩到。
整個動作快的讓人看不清。
反應過來的時候，丸山已經半坐在地上滿臉羞憤的站起來又朝著降谷零衝過來。
好厲害。
涼水澈心裡贊嘆。
第二次。
丸山又一次被降谷零摔在地上。
他緊握雙拳，眼底冒金光：「可惡。」
「丸山，你太著急了。」降谷零理了理微亂的腰帶，冷而不怒道。
但這一句話落在丸山耳中，卻帶著些許嘲諷的意思，他橫地躍起撲向降谷零：「鬼塚教官說了，今天一個組裡只有一個人能站這裡開！」
「如果你執意如此的話，我不介意。」降谷零唇角上揚眼底含鋒。
那雙冰藍色的瞳孔微微緊縮變淺，在涼水澈看來，這個和光哥從小一起長大的人竟然也有這樣好鬥的一面。
丸山的強烈進攻也激發了降谷零的好勝心，拳點似流星般攻擊迅猛，擊擊直擊要害。
在一拳擊中丸山小腹時，涼水澈清晰的看到丸山面色煞白鐵青，嘴巴大張唾液橫飛。
她心頭一驚，徑直跑了過去。
丸山跌在地上，半喘之下看到了那俏麗的姑娘正扒著自己的眼睛，松松嘆道：「嗯，沒有昏厥。」
降谷零用衣袖拂了一下額角的汗珠，金發微亂：「放心，我留著力氣呢。」
留著力氣。
這四個字對丸山尤為嘲諷，他只恨自己沒有昏過去聽到了這句話，太丟人了。
「降谷、丸山這組以降谷勝出，可以休息了。」鬼塚教官喊了一聲，繼續看著其他組的搏擊戰，對丸山的傷勢沒有任何慰問。
冷酷又無情。
涼水澈剛才在看到丸山被打中腹部的時候，差點以為他會咬到自己舌頭。
一想到這，不禁十分奇怪：「你們為什麼不帶個牙套護具呢？咬到舌頭可不是鬧著玩的。」
「我們都是同班，手裡有分寸。」
「是麼。」涼水澈哼了哼，「我剛才看那個人對你可是一副想要把你打趴的意思。」
「好像是呢。」降谷零看著丸山跌跌撞撞跑到長椅上，也有些疑惑。
不過想來也是了，自己因為膚色發色和常人不同，總會多多少少引來莫名的非議。
當初松田跟他也是實實在在的打上了好幾架，後來才成了伙伴。
「要去坐一會兒嗎？」降谷零指了指丸山旁邊的長椅，低眉詢問道。「景好像在那邊呢。」
涼水澈剛想說不用了，聽到光哥的名字，又點了點頭。
二人在丸山旁邊的椅子上落座，在原本身體受傷的丸山心裡又加了一記重擊。
醫務室新來的醫助和這個金發認識？
涼水澈終於在角落裡找到了光哥。
二人也激戰之中，打的是有來有回。景光每一招都留著力道，二人也算是點到為止，你摔我一下我摔你一下。
涼水澈目光灼灼，在每一次光哥擊中對方的時候都會亮一些。
降谷零脖頸後面掛著一條毛巾，輕輕擦拭著脖頸和額間的汗水，側首時瞧見女孩雙眸如星、微微上揚的眼角帶著嬌而不妖的弧度，嘴唇纖薄，笑起來的時候讓寧靜的氣質裡多了許多親和。
他心裡很清楚，自己沒有見過這個女孩。
但第一次見面時就異常的熟悉感，讓降谷零總是不由自主的想要在她的身上多了解一些。
他還沒開口，旁邊的人先說了一句：「降谷君，我可以問你一件事嗎？」
「當然，請問。」
降谷零看著她，看的涼水澈臉頰微微發紅。
「你可以幫我輸入一下警校的地址嗎？」涼水澈手裡握著手機，有些悻悻。
降谷零額間汗水成珠劃過，笑容更甚：「好啊。」
接過手機，降谷零看到收件人上面的名字是「媽媽」。
他想了想，應該就是涼水澈的養母吧。
畢竟景說，他們兄妹三人的父母在涼水澈剛出生不久便慘遭殺害。
景光時常會用寢室的電腦查閱十六年前上野夫婦遇害之事，只是現在看這小丫頭，似乎對親生父母身亡的事情並沒有多少介懷的意思。
簡訊發送過去沒多一會兒，涼水澈就收到了來自父親的電話。
「澈醬，你、你在東京警校呢？」
涼水澈聽到父親的語氣，有些捉摸不透他的心情，訕訕應了一句：「是啊，爸爸。」
「那你有沒有見到一個叫做木下白介的人？」
涼水澈一想，這不就是木下醫生嗎。
不敢撒謊，誠實的回答：「見到了。」……
警校之旅13
養父的欣喜之情讓她有些錯愕。
「那小子，當初學的是法醫系，怎麼跑去警校當校醫去了？」養父尤為開懷，笑聲不斷。「哎呀，我跟他都有二三十年沒見了，真是的。」
「哎？您和他認識嗎？」
涼水澈剛問出口，突然覺得自己的這個問題有些蠢。
木下醫生和養父都是約翰霍普金斯大學畢業的，認識應該也是正常的吧。
隨後在電話裡，涼水澈在養父那裡了解到了木下醫生是養父的學弟，二人先後畢業的時候還互相留了聯系方式。
但是隨著時間推移，二人逐漸失去了聯系。
聽著養父敘述了一下思念之情，隨後又轉到了研討會的話題上。
養母把剛才自己和涼水澈的交流談話轉告給了養父，養父對涼水澈的見解非常感興趣。
涼水澈認為，人體有著無限的可能。
如果能夠將老舊的肌肉殺死從而培養復制新的肌肉取代，或許能達到人類夢寐以求的長生不死。
養父對涼水澈的這番見解十分贊同，但掛斷電話前他意味深長的對涼水澈說道：「澈醬，你要知道。在這歷史的恆流之中，有些事情終究是無法改變。逆天改命所付出的代價，是人類無法承受的。」
涼水澈握著手機的指骨微微攥力，這一細微的動作落入降谷零的眼中，就有些意味分明了。
「怎麼了？」他問道。
「沒什麼。」涼水澈的回答也是簡短意賅。
面容上雲淡風輕，但是心裡卻是泛起了驚濤駭浪。
年僅十六歲的她當時並不能理解養父當時那句話的意義，也沒想到養父會用這麼嚴重的概括詞。
涼水澈更是沒有想到，自己和養父母隨□□談的幾句，竟然會為日後埋下禍根。
她當時的思緒都被一旁的萩原吸引過去。
伊達航和萩原巧合的被分在了一組，作為各科僅次於降谷零的存在，萩原被伊達航狠狠地虐了一番。
那清俊的小臉也青一塊紫一塊，躺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氣。
伊達航有些無奈：「萩原，你這樣可不行啊。」
萩原半坐起來，苦哈哈道：「真是的班長，干嘛這麼認真嘛。」
涼水澈第一次見到伊達航時，就覺得他十分好說話，現在卻難得的繃著一張臉教育著：「以後遇到犯人，他才不會用不認真的態度對待你！」
涼水澈心想，班長說的對！
荻原擦了擦嘴角的青痕，嘶疼一口氣，埋怨道：「那我以後就選一個不用和犯人打交道的部門。」
「……」伊達航。
涼水澈還在想，什麼部門可以不用和人打交道，旁邊突然傳來一聲尤為痛苦的低嚀。
降谷零渾身抖栗，右手五指嵌入金色的發中，尤為用力的抓著自己的頭發，看起來受到了極大地刺激。
「你、你怎麼了？」涼水澈怔了一下，伸手拍了一下降谷零的後背。
男人年輕健壯的脊骨緊繃著，似乎每一處肌肉都在抑制不住的抽搐。
剛才還好好的，他、他怎麼了？
涼水澈慌了。
降谷零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剛才在聽到萩原的那句玩笑話，忽然腦海中猶如裂開一般將他所有思緒攪渾，腦袋裡像是有炸/彈的讀秒倒數，每一下都讓他的腦袋劇痛。
恍惚之中，他看到火焰裡的兩具焦屍。
一具在一棟樓層之中和諸多焦屍混在一起，一具似乎是在摩天輪的車廂裡被炸得四分五裂。
疼痛化作木槌，敲擊著他渾身每一處筋骨。
「跟我去醫務室，降谷君。」女孩輕柔的聲音仿佛是一陣徐風，化作涼雨澆滅了燃燒著降谷零渾身每一處的火焰。
他看著女孩年輕稚嫩的模樣，齊肩發似瘋長一般到達腰部，年輕的模樣也逐漸成熟猶如嬌嫩的花蕊不減美艷。
她在喚他降谷君。
可是在剛才的記憶錯亂之中，降谷零明明聽到她在喊自己……
波本。
波本是誰？
她，又是誰？
為什麼見到她會覺得那樣熟悉？
這個女孩，到底是誰？
「降谷君、降谷君……」
女孩的聲音滴滴如泉，眼底的焦急和擔憂和另一張與她一摸一樣的臉重疊，嬌紅粉唇張合之間，將那降谷君變成了他的名字。
零。
似乎也是這樣的一副表情，在恍惚之間流著淚對他說。
「零，你也騙我，和光哥一樣，你們都騙我。」
他騙了什麼？
降谷零虛浮的視野漸漸聚焦，所有的光斑都化作她的模樣。
「澈？澈？澈？」他不由自主的念出涼水澈的名字。
涼水澈呆住了，看著降谷零緊緊地攥著自己的手腕，五指相錮力道極大，她不堪一握的手腕被攥的發紅卻掙脫不開。
「你、你怎麼了？」
她慌了，看著那雙紫灰色的雙眸底泛著自己不明白的神色，有些發紅、有些如烈火燎原。
這眼神看的涼水澈有些害怕，完全於先前見到的他不同。
「喂！降谷！你做什麼！」丸山從旁邊跑過來，伸手推搡了一下降谷零。
涼水澈的手腕從他手裡滑落，降谷零看著自己空落落的掌心，那仿佛失去珍寶一樣悲傷又絕望的神情有一瞬間刺著涼水澈的心。
丸山的這一聲吸引了附近的人，景光第一個跑過來詢問。
「怎麼了怎麼了？」
「他好像不舒服的樣子。」涼水澈繞過丸山，拽著景光的衣袖，有些擔憂：「帶他去醫務室吧，或者去醫院，剛才真的很嚴重的樣子。」
「零，你沒事吧？」景光拍了拍降谷零的肩膀，順著好友的目光瞧見了……
同樣一臉茫然的涼水澈。
這是怎麼了？
零他……怎麼用這樣的眼神看著澈？
降谷零也不知道，自己剛才忽然的渾身痙攣、忽然的在大腦裡浮現各種自己從未見過卻覺得尤為熟悉的場景、甚至對景的妹妹也……
他怎麼了？
剛才，好像還很輕薄的喊景的妹妹名字了。
那瞳孔驟縮的紫眸逐漸平靜，似恢復正常般拂了一下額前的發絲。
他看著縮在景光身後的女孩，心中微苦，頂在舌尖化作一句。
「抱歉，我好像確實有些不太舒服。」
景光看了看降谷零又看了看身後的妹妹，又瞧見鬼塚教官也聽到動靜圍了過來，勾著降谷零的肩膀：「我送你去醫院吧。」
降谷零猶豫了一下，點了點頭。
涼水澈雖然不知道什麼情況，但剛才降谷零失魂落魄的拉著自己手腕的樣子，如瘋魔般毫無神志的模樣讓她心情惶惶。
總覺得，降谷零的時常好像和她有關。
「我也去。」
女孩聲音清朗，帶著不可置奪。
作者有話要說：
這章信息量特別足，可能會稍微有點凌亂。
透子的幻覺是帶有暗示性的，加油猜吧小可愛們~
警校之旅14
降谷零的假條很快就批了下來，但鬼塚教官沒讓景光陪同。
「醫助跟過去就行了，你留下來繼續訓練。」
鬼塚教官的這句話斷了景光的念頭。
景光有些猶豫，低聲詢問了涼水澈情況。
涼水澈也是一臉不解。
「要不還是我陪零去醫院吧。」
「沒事，別擔心。」涼水澈拍拍光哥的肩膀，笑容燦爛。「你去上課吧，我會處理好的。」
景光被好說歹說勸了回去，涼水澈找到了更衣室，在門口耐心的等待。
時間滴答滴答流逝，涼水澈等的腿肚子發酸。
「吱啞」一聲，門開了。
涼水澈看著自門內走出的他，身上穿著一件白色斷袖衫，圓領微敞露著裡面若隱若現的鎖骨。蜜金色的發絲微微耷攏著，垂在耳畔、淺遮眉眼。
他神色看起來很正常，只是在瞧見涼水澈的時候有些微愣。
「抱歉，我剛才有些……」
涼水澈聳聳肩，故作無事：「你剛才處於行為失控，按照憲法民事條令，是可以獲得寬恕的，對吧？警官先生。」
降谷零有些好笑，迎合：「好像是這樣……」
涼水澈也沒想到自己這麼大方，二人找了一間就近的醫院做了一個徹底的檢查，出來的時候已經是正午變成黃昏。
涼水澈看著各項指標，一個頭兩個大。
「警官先生，你這身體可比一般人都正常多了。」涼水澈握著手裡的報表，眯著眼在他面前晃了晃。
一下午的折騰，把她累的夠嗆。
上學期間警校生出現身體問題，是要記錄在醫務室的檔案冊裡的。
有些嚴重的會影響未來從警，警校有權禁止其畢業。
既然身體沒事。
涼水澈也同樣有權利懷疑他的那副舉動大有問題。
降谷零從她手裡接過那摞從頭到腳的全身檢查表，確實各項都是綠標的正常。為了防止精神方面出現問題，還去看了心理醫師答復也是一樣的正常。
可那無法抑制的痛楚卻尤為清晰，直到現在還隱隱可覺。
面對涼水澈質疑的目光，降谷零也不知道該說什麼讓她相信，只能伸手抓抓腦袋有些倉惶。
「或許是休息不足的原因？」涼水澈半眯著眼，打量著降谷零臉上的每一個神情。「光哥說你是出了名的覺少，每天睡三四個小時就會醒，這樣可不好。我養父母曾跟我說過，每日六小時是最低保障，睡眠不足會出現神經類問題呦。」
「或許吧。」
降谷零自己也不知道，只能暫時這樣認為。
涼水澈把資料放在紙袋裡，大方道：「既然這樣，那我回醫務室跟木下醫生申請下，給你開一個病假條。警校生晚上有夕練吧？你就不用去了，回寢室休息吧。」
「好。」降谷零含眸淺笑，垂首看著連肩膀都不到的這個女高中生。「萬分感謝。」
「不用謝，光哥也挺擔心你。」
涼水澈隨口一句，只顧著低頭翻手機給景光回信息，沒有抬頭看降谷零略微下垂的眼角。
「你和景的關系，很好嘛。」
「當然了。」涼水澈合上手機，伸手拍了拍放著那張寫著醫生小姐的紙條，揚首笑著。
「最——喜歡光哥了。」
明哥太凶，每次見面總要訓斥她。
還是光哥好，不管做什麼都會向著她。
女孩微揚的臉頰淨白如瓷，在微黃的夕陽裡恣意淺笑。
這個時候的她，還是很愛笑的。
降谷零心道。
二人走在街道處，偶爾行駛過來的的士會卷起一陣風，微微吹揚她的短裙露出纖長的雙腿，和僅僅過肩的發絲。
在頭腦劇痛的那陣裡，降谷零分明瞧見的是一個長發及腰的她。
還一聲聲的喊著自己，波本。
「那個……」最終，他還是開口詢問。
「嗯？」
「我們之前是不是見過？」
涼水澈有些無奈，戳了戳自己的腦袋：「這個問題你似乎昨天就問過了，我回去後也苦思冥想實在想不起來在哪裡見過你。」
看著降谷零跟著眼角一起下垂的唇邊，似有些失落。
涼水澈別過臉去，裝作瞧不見。
鬼知道你在酒吧裡遇到的那個女客戶，會不會和我長的差不多呢。
「我八歲就被養父母收養，從那以後和兩個哥哥見面的機會極少。每次光哥來找我都是匆匆見上一面之後，就很快離開。」涼水澈斬釘截鐵，想要打消這位酒保警官的疑慮。「我保證，絕對、沒有、見過你！」
「說的也是。」降谷零被風吹揚的發絲在空中微揚，像是他自己想通了般的釋然，隨後思索樣道：「我和景也是八歲那年認識的，不過你八歲的時候，我們應該已經國中二年級了吧。」
「是啊，警察叔叔。」涼水澈漫不經心答道。
「……」降谷零。
六歲之差，叫叔叔好像有些不妥。
但降谷零好脾氣的沒有反駁。
「如果可以的話，能和我講一講你在孤兒院的事情嗎？」
「你很感興趣？」涼水澈揚眉。
「也說不上感興趣，就是景一直在追查你們父母的死因，據說收養你的孤兒院長和你們父母是故交，或許也知道一些線索也說不定？」
「知道的話早就告訴明哥了。」涼水澈神態自若，並沒有因為提及父母死因而有多少悲傷。「對我而言，從我記事起就受到孤兒院的疼愛，大一點了又被我現在養父母的呵護。親生父母對我而言，只是一個從未見過面、有著血緣關系的陌生人罷了。」
「孤兒院養我，養父母教我。」
涼水澈振振有詞。
「他們才是賦予我真正人生的人。」
她的這番言論讓降谷零再一次正視這位年僅十六歲的高中生。
春夏交際的日子裡，連風都帶著一些沸熱。
降谷零知道，她這樣的一番話也是為了轉移話題，不讓自己對她進行諸多了解。
看樣子，涼水澈和他之間似乎還有這一道很深的隔閡。
唯一能讓二者稍微親近些的，也只有景光這一個話題。
這個小家伙，還真是意外的警惕性高呢。
降谷零有些無奈。
作者有話要說：
關於這個平行世界的設定，在這裡跟小可愛們解釋一下。
正文是完全按照73劇情安排走向來的，所以我稱之為正文世界。
警校篇是正文的平行世界，我稱之為番外世界，是因為澈醬的一個決定而導致的一系列和正文世界不同的蝴蝶效應。
不知道有沒有小可愛發現，透子的幻覺其實和正文世界還是有一些偏差的。所以，透子看到的並不是正文世界發生的事情哦~
警校之旅15
回到寢室內的降谷零躺在床上，看著白花花的天花板。
他怎麼也想不通自己為什麼會突然失控，那凌亂的記憶裡出現的爆炸、以及年長些的涼水澈，到底是怎麼回事。
昏昏沉沉的睡意襲來，未關嚴的窗戢外拂過一絲涼風，帶著黃昏的橘色揚起白色窗簾。
降谷零側首看著外面如血般猩紅的天色，不禁又想起那漫天的火光。
火燎星芒的灼燙感也似觸手可及般。
降谷零的思緒飛到了很遠很遠的地方，隱隱約約之中，他仿佛被關在一個很黑的小匣子裡。
他能看到自己面前站著一排人，標准的行著軍禮，面前擺放著新鮮的花枝。
在那些人離開之後，從陰暗的角落裡走過來一個女人。
那個女人一身白衣，長發飄然，面色悲戚。
她就那樣靜靜的坐在自己面前，不言不語。
臉上沒什麼表情，卻比任何表情都要悲傷。
降谷零聽到她說。
「組織以滅、Boss落網。」
「可你再也回不來了。」
「我答應你的都做到了，你答應我的卻爽約了。」
「零，你怎麼忍心騙我。」
他看見那個女人從口袋裡拿出一只白色的槍，熟練的拉動槍膛，愛撫的摸著槍身，喃喃自語。
「這是你最愛用的槍，現在也靠它讓我再見到你了。」
「這奪去了我所有的人世間，真沒意思。」
槍口對准了女人自己的太陽穴，降谷零看見她食指微彎。
「碰——」
寢室的大門被人推開，降谷零一身冷汗從床上坐起，看著從門口走進來的四個人，他滿目蒼黃，猶如噩夢中回神般。
萩原走在最前面，嬉皮笑臉的走到床邊勾著他的脖子，哈哈大笑：「呦吼，我們小降谷開竅了啊，聽丸山說你柔道課對諸伏的妹妹做了不禮貌的流氓行為？」
降谷零回憶了一下，想起萩原說的是自己柔道課記憶錯亂時拉扯涼水澈的那一幕。
他還沒來得及說話，松田斜靠在床邊，從口袋裡掏出煙盒含了一根咂舌：「零啊，你的品位可真不怎麼樣。」
「什麼啊。」降谷零揉了揉腦袋，夢境裡的一切都那麼的虛妄而不真實。
此刻坐在床上，降谷零半立起一只腿，另一只手揉著發酸的太陽穴，耳邊聽著伙伴們的絮絮叨叨。
「我說，你到底什麼情況啊，身體哪裡不舒服？」松田咬著煙，沒有點火。
寢室禁止抽煙，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情。
「聽澈說，是休息不足的原因？」景光坐在床腳，看著降谷零不怎麼好的神色，提議道：「不然你晚上就好好休息下吧，我搬去和萩原住……」
「這倒也不用。」降谷零伸手揉搓了一下額前的碎發，沉沉了口氣說道。「我覺得我好想不是生病，就是……」
「那是什麼？」
「就是，我總感覺自己置身在一個曾經經歷過但是並沒有真正經歷的場景當中。」降谷零指骨微微用力，發絲勒動頭皮帶來的疼痛感讓他更加清醒，知道自己不是在夢裡。「我看到了兩具被炸得面目全非的焦屍，看到自己躺在墳墓裡……」
還夢到景的妹妹……
松田伸手摸向降谷零的腦袋，回頭看著兄弟們：「真病了，還咒自己的呢。」
降谷零打開他的手，翻身躺在床上嘟囔一句：「得，就知道你們不信。」
景光看了看降谷零，知道自己的摯友不是一個會撒謊的人，回頭瞪了嘲諷大笑的萩原和松田二人，柔聲安慰道：「我前幾天看了一本書，叫表世界與裡世界，是一個美國心理學家寫的自傳書。」
降谷零不為所動，景光繼續說：「那本書裡說著，他曾接觸過一個非常有趣的患者，患者說他總能夢到自己未來會發生的事情，比如妻子得絕症、自己的公司因為金融危機破產倒閉、自己經常夢到從高空墜落的場景等等。一開始，作者以為只是簡單的被害妄想症，後來過了幾年後那個作者在電視上看到患者公司破產墜樓自殺的消息，才發現患者的妻子在不久前也真的得了絕症去世……」
床上的人稍微有了點反應，轉過身來看著景光。
景光笑道：「作者認為，這個世界分為表世界和裡世界的雙重平行世界，或許你夢到的是在另一個世界裡的你呢？」
萩原和松田二人勾肩搭背，笑的肚子疼：「媽呀，小降谷的病居然還會傳染。看樣子諸伏也被病了……」
「……」景光。
降谷零卻聽進去了。
他靜默片刻，在萩原和松田的嘲笑聲裡，喃喃自語：「可這樣真的好嗎？無論是妻子絕症還是金融危機，都不是他能一力阻止的事情，經歷兩次絕望，多恐怖的一件事。」
「誰說不是呢。」伊達航踹了狂笑的二人一腳，轉頭笑眯眯的安慰降谷零。「所以你也不用太當真，還有一句話是這樣說的，日有所思夜有所夢。說不定是你整天給自己太大壓力了，也說不定啊？」
降谷零略微釋然了。
是啊，未來的事情，誰能說出所以然來。
只是事情十分奇怪的一點是，很多東西在那個小孩來到之後就變得有些不對。
以前，他從不會失態，更不會莫名其妙的產生幻覺。
到底是怎麼了。
另一方的涼水澈，拿著降谷零的身體報表跟木下醫生彙報。
木下醫生看著她對每一個標記都牢記於心，不禁又在心裡贊嘆。
「怪不得你這小孩這麼聰慧，原來是我學長教育出來的。」木下醫生推了推鼻梁上的無框鏡片，感嘆道。「後生可畏啊。」
午睡醒後，他的老學長通過涼水澈這邊得知了自己的號碼，二人一個在東京一個在大阪熱絡的交談了足足兩個小時。
把這二十來年未見的事情都盡數告知。
其中，就包括涼水澈是收養來的這件事。
木下醫生唉聲嘆氣：「我學長和他夫人，一輩子為醫學事業付出了這麼多，卻沒能有自己的孩子。真可惜。」
涼水澈立在一旁，不做聲。
木下醫生再一次上下打量這個年僅十六歲的女孩，那稚嫩干淨的容顏上有著異於同齡人的冷靜，如果說知識、技術可以後天培養，但氣質卻是渾然天成的。
涼水澈就是一個有著玲瓏剔透心的孩子。
年幼穩重，又好學。
的確是個不錯的接班人。
木下醫生在和老學長掛斷電話時，收到老學長的委托，要照顧好涼水家的這根「獨苗」。
他也念及著當初身在異鄉讀博，頗受老學長照顧的恩情，自然也不會虧待涼水澈。
「七點，下班了。」木下醫生點了點手腕上的表。
涼水澈攔住他，不讓木下醫生關燈：「醫生，我還是覺得降谷的身體有問題，我可以申請明天帶他去更大一點的醫院檢查嗎？」
木下醫生頓住腳步，有趣的瞧著這個年輕的女孩：「按照你的描述，他是先渾身痙攣抓頭發，在你詢問的時候拉著你的手喊你的名字，對嗎？」
「嗯。」她點頭。
「身體痙攣有很多種原因，但是在血糖脂上面來看是非常健康的，骨骼也沒有任何問題。」木下醫生半抱住手臂，伸出右手捏下巴沉思。「他當時發生異常的時候，是在剛劇烈運動結束，對吧？」
「嗯。」
「這樣看來，或許就是休息不足加上劇烈運動而導致靜止之後的身體不適？」
「可是……」涼水澈蹙眉。「那他……拉著我的手，這怎麼解釋？我跟他完全不熟啊，他當時那個眼神，真的……很奇怪。」
木下醫生噗哧笑出聲來，伸手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涼水澈：「當一個男孩子拉著一個女孩子的手，還失魂落魄的舉止異常。除了一個原因，我想不到其他的可能性。」
「什麼原因？」
「看上你了。」
「……」涼水澈。
作者有話要說：
夢境劃重點！
和正文是有關聯的！
提醒一下：警校篇的這個平行世界是在正文的背景故事基礎之上的，一切你們覺得異常的地方，可以和正文進行聯想~
等一個機智的課代表。
警校之旅16
對於木下醫生的這個結論，涼水澈表示非常無釐頭。
看上她了？
他們才認識第二天啊。
怎麼可能。
木下醫生瞧著她滿臉的不信，無奈的攤攤手：「小孩，你別不信。男人對女人的好感和時間是沒有關系的。」
「那……」
涼水澈的聲音被敲門聲打斷，木下醫生看了一眼超出的下班時間，有些不悅：「哪位？」
門被推開，一個肌膚略黑的青年推門而入，在看到涼水澈的時候笑容燦爛：「涼水醫助，我、我找你。」
木下醫生瞧了瞧茫然的涼水澈，又看著臉頰緋紅的丸山，輕咳兩聲意味深長的對涼水澈說著：「瞧，我說什麼來著？」
「……」涼水澈。
這個大叔是活成人精了嗎？
怎麼什麼都了如指掌的樣子？
涼水澈起身，疊好自己手裡收拾的白大衣掛在衣架上，回首詢問：「有什麼事嗎？」
丸山瞧了一眼站在旁邊滿臉看好戲的木下醫生，臉更紅了。
他從身後拎出一個紙袋，遞給涼水澈：「這個是我下午外出買的一點小禮物，感謝你晚上犧牲晚飯的時間來幫我處理柔道課摔傷的地方。」
木下醫生笑容更甚，瞧著涼水澈開始洋洋自得，一副「我說的沒錯吧」的模樣。
涼水澈有些無奈，伸手接過，禮貌道：「謝謝。」
「我明天要負責清理圖書館，會起得很早，你有沒有想吃的早餐我可以幫你稍帶一……」
「不用了。」涼水澈在木下醫生更嘚瑟之前打斷他的話，收了收臉上的表情，多了些疏遠：「我明天是下午值班，一般這種情況我上午都會補覺。」
「這樣……」
「時間不早了，你小子趕緊回去吧。」木下醫生瞧出涼水澈的不耐煩，催促著這位夜晚來客趕緊離開。「你不休息，我還得下班呢。」
丸山被木下醫生趕走之後，涼水澈把紙袋放在了木下醫生背包旁。
「怎麼了？」木下醫生笑問。
「我對這些東西不感興趣，送給您了。」
涼水澈收拾好自己的東西，關掉電腦、淨化器，整理好儀器做足了離開的准備。
木下醫生咂舌：「你也太冷酷了，真是看都不看一眼啊。我們警校裡很多優質的男生……哦，我明白了。」他故作恍然大悟，笑眯眯的看著學長的養女。「你是不是喜歡鬼塚組那個金發小子啊？」
涼水澈理都沒理，徑直朝門口走去，按下空調開關扔下一句「我先走了，您回家路上小心」，便合上了門。
木下醫生吃了一鼻子灰，悻悻的拎起自己的公文包，看著躺在椅子上孤零零的紙袋，感嘆道。
「年輕真好。」
木下醫生只知道涼水澈是自己老學長收養來的，但是不知道涼水澈是諸伏景光的妹妹。
在景光有事沒事往醫務室跑的第三天，木下醫生實在忍不住了，叮囑道。
「孩子，有人格魅力是件好事，但是不能濫情哦。」
「……」涼水澈。
您整天抱著比基尼美女畫集啃，還好意思說我呢。
涼水澈不僅受到諸多男警關注，許多女警也特別喜歡有事沒事來醫務室裡和涼水澈閑聊。
其中一個叫新田松香和大江島的兩個女警來的最勤。
在涼水澈來之前，醫務室只有木下醫生和幾個男醫生忙碌。
許多女警都會覺得男女有別許多病情都難以啟齒。
所以涼水澈的到來，不僅僅讓眾多男警們覺得興奮，也讓許多女警開心。
她們覺得這個看起來小小的國中生意外的能干，簡單的包扎和打針都非常的熟練，完全不用擔心涼水澈的水平。
而且涼水澈面對病人的時候非常耐心，治療傷口的時候總是不經意的和病人聊天，詢問訓練內容和如何手上的過程，轉移病人們的注意力，讓涼水澈在清理傷口的時候減少病人的痛苦。
不像木下醫生那樣，管你痛不痛包扎好就趕人走。
因為同行相惜的原因，許多女警在接受過涼水澈的治療都心懷感激，空閑下來喜歡來醫務室找她聊天，偶爾還會幫些小忙。
那天是很平常的星期五，兩個女警帶著自己做的甜點來找涼水澈，三個人坐在一起品下午茶。
雖然涼水澈比她們小六歲，但是超乎同人的冷靜成熟，經常會讓她們忘記涼水澈還只是一個高中生。
新田和大江每次來到都會講一些男警們的趣事，讓涼水澈很樂意聽。
一連來了四五天，讓她了解到了這個警校裡盛傳的一些事跡。
比如說……
「鬼塚教官班的那個降谷君真的好厲害，咱們上周的文化課成績出來，他又是全科A+呢。」大江女警臉帶緋紅，和新田女警比起來要稍微矮小一點，說著連帶著羞澀的笑笑。
涼水澈翻書的手一頓，抬眸看向把一頭短發都蓋在帽子裡大江女警：「降谷？」
「對啊，是我們警校第一呢，那個金發混血大帥哥。」新田笑著用肩膀頂了一下大江，捂嘴竊笑：「島醬上次還拉著我去鬼塚教官組偷看過，是很溫柔好說話的學長呦。」
她們都不知道涼水澈和景光的關系。
涼水澈索性也讓自己成為聆聽者，在旁邊聽著兩位女警對降谷零的憧憬和仰望之詞，不做表態。
自周一那天，涼水澈帶降谷零去過醫院回來後。
自己就再也沒有見過降谷零。
似乎……是在躲著她。
算了，管他呢。
涼水澈端起圓杯，輕抿一口大江女警衝泡的洛神花茶。
酸甜可口、加了一點蜂蜜。
這個味道讓涼水澈想起了每周日下午，養母都會帶著自己去茶館品茶的日子。
也不知道大阪的研討會開的怎麼樣了。
她好期待寄過來的錄像帶。
「澈醬，如果你以後都能留在這裡就好了。」新田女警拉著涼水澈的手，非常真誠的說道。「暑假結束你就要離開了嗎？我們好舍不得你啊。」
涼水澈笑了笑，思緒被拉了回來。
「以後你一定會成為非常優秀的醫生的！」大江女警贊嘆道。「離開的時候一定要留下聯系方式哦，以後也要常聯系呢。」
涼水澈有些無奈：「其實……我不是很想做醫生。」
「哈？為什麼？」兩個女警驚呼起來。「不是吧，你真的好適合做醫生啊，有耐心、又會哄病人、專業性又厲害！不做醫生太可惜了吧？」
「我……大學的話准備專修法醫。」涼水澈揚眸一笑，字句鏗鏘。
「法醫？真的假的。」她們表示不能理解。
那可是最苦最累的活啊，整天和……屍體打交道。
涼水澈這樣一個看起來顏值可愛又乖巧的女孩，為什麼會選擇做法醫呢？
「活人可以告訴醫生自己的不舒服，但是死人卻沒有辦法言語。我想要做他們的嘴巴，訴說著自己生前的痛苦。」涼水澈淺笑著，說出自己內心的想法。
這番見解到讓隔壁屋的木下醫生十分吃驚，他走出來靠在側廳的門口，看著那和兩個女警交談的小小姑娘沉思。
很難想像這種價值觀居然能出現在一個十六歲的女孩口中。
這種大愛已經完全超脫於生命。
……不得了。
前途無量啊。
警校之旅17
涼水澈有三四天沒有見到降谷零。
但降谷零卻每天都能看見她。
晨跑、夕練。
在涼水澈不知道的醫務室後巷一個幽靜的小道裡。
降谷零都會在那裡做單項訓練。
而在他離開的時候，正好是木下醫生拉開窗簾透氣的時間點。
他就能看到那著一身裹腰白衣，和來往警校生交談、詢問、認真又稚氣的她。
今天周五。
警校下午沒有課程。
那兩個常常來找涼水澈的女警今天又來了。
三個人坐在靠窗的位置，不知道在說什麼。
降谷零伸手拿過掛在旁邊矮腰樹的衣服，披在右肩朝著寢室的位置離開。
他身上穿著一件白色的X背心，露出姣好健壯的大背肌和線條明朗的肩臂，下身穿著海藍色警裝運動服。
路過醫務室窗邊不遠處，迎面走來幾個不認識的女警。
但她們好像都認識降谷零。
遠遠走過來的時候，加快了步伐小跑含羞道：「降谷同學好。」
「你們好。」
一入黃昏，風也變得清冷了許多。
涼水澈正巧坐在窗邊，被起身拉窗的時候瞧見不遠處被眾星捧月般圍在中心的那個金發青年。
謔，人氣蠻高嘛。
窗欄略微老舊，涼水澈拉了半天窗戶，力氣不夠，那玻璃窗紋絲不動。
「我來幫你吧。」兩個女警起身，朝著涼水澈的方向走過來。
二人還沒落腳，涼水澈使出最大的力氣。
嘎吱一聲，窗邊的木枷裂了一塊，正好在她的右手拇指掌心處劃了一條血口。
她不小心把窗戶邊掰斷了。
血順著傷口滑落，滴在她純白的外衫上。
猶如冬日血梅，滴滴奪目。
大江和新田二人的聲音順著風，落入不遠處的降谷零耳中。
「啊！好嚴重的樣子！」
「快處理一下吧，流了好多血。」
涼水澈漫不經心，拿著旁邊的棉簽沾上酒精擦了幾下：「沒事，不深。過兩天就好了。」
醫務室裡亂成一團，大江和新田幫不上什麼忙，看著涼水澈故作無恙的樣子，真以為傷口沒什麼。
涼水澈借著該吃晚飯為由，把兩個女警支走。
留下自己看著右手流血的地方，左手捏著鑷子挑著傷口裡的木屑。
好痛。
她雖然想做醫生，卻比誰都怕疼。
左手使不上力，很不方便。
「吱——」
門被推開的聲音。
涼水澈背對著門，沒有回頭：「有什麼東西忘拿了嗎？」
身後傳來腳步聲，沒有人回應。
涼水澈疑惑的轉過頭去，正對上剛好走到自己身後不遠處的降谷零。
他悄無聲息的出現在身後，嚇了涼水澈一跳。
左手握著鑷子沒拿穩，直直的朝著地面砸去。
那個男人的動作極快，快到猶如卷起一股金色的風，伸手穩穩的在空中接住。
銀色的鑷子在他麥色的指尖跳動。
他嘴角的笑意滿滿，眼角下拉，帶著笑紋。
「我是來領幾個OK繃的，咦？你受傷了？要幫忙嗎？」
「……」
涼水澈看著剛才還在窗外和女警們談笑風生的降谷零，忽然出現在自己面前，沒來得及想他為什麼回過來，干脆利落的拒絕：「不用，我自己可以處理。」
「這樣啊，那好吧。」降谷零攤攤手。
他婉拒了女警的邀請，聽到醫務室的動靜後直奔而來。
怎麼可能這樣輕易的離開呢？
降谷零故作無事，走到右側的架子上尋找放著OK繃的藥盒，「一不小心」撞散了旁邊書架上的幾本涼水澈的資料書。
「哈？抱歉，我不是故意的。」降谷零蹲在地上，在涼水澈不那麼友好的目光下把地上散落的書撿起來。
他把自己看書的順序搞混了！
涼水澈火從心氣，卻被降谷零的一句「作為補償我來幫你處理一下傷口怎麼樣」打斷。
「……」
這個人很自覺地走到藥架旁，揚著大大的笑容一副趕不走的模樣。
涼水澈猶豫了一下，醫者不能自醫，她實在下不去挑刺的手，便走到降谷零的旁邊將右手攤在桌子上。
白皙的手掌裡血跡斑斑。
有些觸目驚心。
「要把裡面的木屑挑出來對吧？」他問。
「嗯。」她回。
「我這樣好像在上拆彈課……」
「拜托，我的手不是炸/彈！」
降谷零頷首認真的看著她的掌心，銀色的鑷子在他手裡還真有些像長口剪刀。
涼水澈的角度只能瞧見他垂首時被金發遮住的雙眼，只能看到高挺的鼻尖上染著黃昏的夕陽。
他穿著一件運動背心，完美的勾勒出他健碩的身材。
金色的發絲似乎帶著剛運動過後的潮氣。
涼水澈不禁想起大江和新田對他的誇贊。
明明是難得的周五下午休息，光哥、伊達航回寢室補覺、聽說萩原和松田也出去玩樂，他卻不松懈的練習著。
看樣子警校第一也不是憑白得來的。
降谷零有一搭沒一搭的和她閑聊著，涼水澈原本沒什麼和他交流的興致，但是聽到跟光哥有關的內容時注意力被吸引了過去。
「景晚上不送你回家嗎？」
「回家？」涼水澈揚眉。
「啊，醫務室周末會關門。」
涼水澈忽然想起來，今天周五了，明後兩天是休息日。
她已經一周沒有回家，但光哥自己好像都忘記了，現下正在寢室裡呼哈大睡。
見她沉默，降谷零心下了然。
景光應該是完全不記得這回事了。
涼水澈想了想算了，自己回去好了，等光哥睡醒再教育他。
降谷零突然開口：「對了，千代田那邊是不是有一家修貝斯音弦的店？」
「嗯，在我家不遠處。」
「正好，景的貝斯上次被松田拆壞了，可以拿去修一下。」
「給我就好，」
「唔，貝斯有點重哦。我這個人很閑，跑一趟也沒什麼。」
涼水澈正奇怪呢，他為什麼要跑這麼遠找貝斯店，附近沒有嗎？
降谷零把鑷子往旁邊一放，眉眼彎彎：「好了。」
這時，她才反應過來。
右手傷口裡的木屑不僅被挑了出來，這個警校第一還很細心的幫她消毒綁紗布。
「治療的過程中要分散病人的注意力。」他點了點自己的腦袋，笑容燦爛。「我都記著呢，醫生小姐。」
「……」涼水澈。
警校之旅18
涼水澈一直以為，明哥那樣的人才是警察應該有的模樣。
正義、儒雅、睿智。
面對罪犯重拳出擊，對待受害者如沐春風。
但是來了警校之後，涼水澈發現自己的看法被顛覆了。
會有整天愛叼著一根牙簽，看起來很不好惹的大塊頭。
會有每天泡在女警堆裡，享受著各種粉紅泡泡的情場高手。
還有脾氣很臭的泡面頭。
以及……
距離涼水澈不遠的警校第一先生。
他肩膀上扛著一只半人高的黑色貝斯盒，頭上戴著一只白色棒球帽，淺蓋住蜜金色的短發。
遙遙瞧見涼水澈背著自己的白包朝著他走過來，一步挪三寸，猶猶豫豫的模樣。
她沒帶多少東西，只是拿走了一些光哥買給她的換洗衣物。
他們二人一個是警校有名的高材生、一個是剛來一周的高中生醫助。
一路上往校門外走，就引來諸多人的側目打量。
涼水澈跟在降谷零身後不遠處，看著他背後直挺的樂器盒正愣神呢，突然前面的人腳步一頓。
降谷零指了指傳達室：「裡面好像有你的東西。」
「嗯？」
「周一柔道課，你不是和電話那頭的人說，他會從大阪給你寄東西過來麼。今天周五，差不多應該到了。」降谷零帽檐下的雙眼微彎，「你不去問一下嗎？再等的話要等到周一了。」
「……」
涼水澈看著他的笑意發寒，狐疑的敲響傳達室門窗詢問了一下，竟然還真有。
抱著紙箱，拆開一看，是兩疊錄像磁帶。
還真被他說中了。
這兩個錄像帶本是一個父親對女兒的愛。
涼水澈當時並不知道，它們會讓自己未來的人生軌跡徹底偏離，反而放在自己背包最裡層。
踏上回家的地鐵，身旁跟著一個二十出頭的男人。
涼水澈倒覺得多了一些安全感，一路上少了許多色大叔的打量。
二號線來的很快，涼水澈站在欄杆旁，看著那黑色的音樂盒。
上面隱隱有許多磨損的痕跡，但是一塵不染，看起來主人平日裡十分愛護。
「你也會彈嗎？」她難得的主動詢問。
降谷零側首含眸：「會一點，但是沒有景光彈得好。」
這倒是真的。
涼水澈自豪的心想，光哥是一個很熱愛生活的人，做料理一流、又會作曲自彈、唱歌也好聽……
看著小姑娘神情柔和，似陷入自己思緒之中的樣子，降谷零瞥見她剛才拿地鐵卡時不小心帶出口袋裡的一個紙張角。
「這是什麼？」他問。
涼水澈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過來，是周一上午自己給光哥他們送飲料的時候，收到的那張感謝紙。
她以為是光哥寫的，就一直塞在口袋裡。
但是這件外套因為許久未穿，一直放著自己都快忘了。
幸虧降谷零提醒，不然丟了也不知道去哪裡找。
涼水澈把紙條拿出來換了一個口袋裝著，又拍了拍口袋一副尤為重視的模樣：「是值得收藏的東西。」
降谷零在她拿出來的時候認得了，是他寫的那張紙。
她……一直都放著嗎？
微顫的車廂裡蔓延著略微奇怪的氛圍，涼水澈沿著旁邊一直瞧著自己的目光看去，二人四目相對。
她心頭微動，不自主的先錯開。
那雙眼睛比蔚藍色要深、比幽深夜要紫。
走廊裡的燈光也不如他的眼底明亮。
涼水澈不知道為什麼他總喜歡看著自己。
那眼神裡充滿了探索和好奇，仿佛她是一個上鎖的百寶箱。
他到現在不會還覺得自己之前和他見過吧？
涼水澈故意錯開頭去，把後腦勺留給他。
降谷零輕笑一聲，這孩子氣的舉動不用言語，讓他恍惚間記起這還只是一個十六歲的孩子。
「叮鈴——」口袋裡的手機響了起來。
涼水澈拿出來一看，是光哥的電話。
「你去哪裡了？」
「我回家啊，休息日醫務室又不用幫忙。」涼水澈沒好氣道。「本來還想讓哥哥和我一起回去呢，結果做哥哥的睡到現在才醒。」
「抱歉抱歉。那……你自己一個人回去嗎？」
涼水澈瞥了一眼站在旁邊的金發帥哥，啊了一聲：「和……你的那個好朋友。」
「零？」
「嗯。」
景光突然沉默，語氣由輕快變得有些鄭重：「你讓零聽一下電話。」
涼水澈摘下手機，遞給降谷零。
降谷零接下，貼在耳邊。
手機上還隱約殘留著女孩掌心的溫度，耳邊聽著的是來自電音另一頭的聲音。
「零，你在搞什麼？」
「幫你修貝斯弦……」
「得了吧，附近就有樂器店。」景光語氣頗微，有些埋怨的意思。「零，我覺得你有事情瞞著我。」
「……」
降谷零不否認。
但是他要怎麼說，告訴景光自己這些天總是莫名其妙的夢到他的妹妹嗎？
在夢裡，他妹妹總是喊他，波本。
而且每次夢到涼水澈，伴隨著的，都是火光衝天的爆炸和哭喊。
那是一件很不幸又殘酷的場面。
景，你的妹妹到底是什麼人。
「沒有的事，你想多了。」降谷零飛速說下，然後掛斷電話。「我們到站了，很快回去，不用擔心。」
手機被遞回來，涼水澈敏銳的感覺到了身旁這個男人的情緒變化。
有那麼一瞬間的不穩定，讓涼水澈奇怪光哥在電話裡和他說了什麼。
「Bourbon。」
男人的聲線尾音微翹，帶著奇特的輕揚，仿佛夏日裡的浪潮。
涼水澈一臉疑惑：「什麼？」
降谷零看著她毫無破綻的表情，心裡略微失落，她真的什麼都不知道嗎？
男人聳聳肩，指了指旁邊的一個櫃台：「萩原之前藏在寢室裡的威士忌被管理員收走了，我答應他再買一些回去來著。」
「那你去吧，我在這裡等你。」涼水澈淡掃了他一眼。
「倒也不是不行，不過我建議你和我一起去，畢竟我不知道景光的口味。」
「……」
涼水澈看著他的笑容總覺得不懷好意，來自降谷零的試探實在是太強烈了。
她沒有拒絕，跟著帽檐下隱藏起來的金發走進了那個賣酒的櫃台。
光哥和降谷零在一起的時間，要比和她多多了。
怎麼可能會連光哥喜歡什麼味道的酒也不知道？
涼水澈想不明白，為什麼降谷零對她有這麼多的疑問。
他到底想要試探什麼呢？
作者有話要說：
澈醬是正兒八經的平行世界裡面的人，她什麼也不知道。
至於透子……嘿嘿，你們猜猜看。
警校之旅19
琳琅滿目的酒櫃裡擺放著諸多涼水澈叫不上名字的酒水。
她一個一個的看過去，瞧見了許多新穎的品牌。
黑麥威士忌、蘇格蘭威士忌、還有剛才降谷零口中念叨的波本威士忌。
降谷零挑選好了放在櫃台裡准備結賬，一回頭瞧見涼水澈立在一個褐色的酒架上，盯著上面的字跡發愣。
旁邊有一個人在和她介紹著。
「這是來自於法國的紅酒，名為Cabernet，口感香醇辛辣，前調嗆口中調醇化，入胃後唇齒留香。很適合成年男性品嘗，考慮為家裡人來一瓶嗎？」
涼水澈笑笑：「抱歉，我家裡人都不喝酒。」
隨後，她小跑到降谷零身邊，蹙眉叱問：「可以走了嗎？時間已經很晚了。」
降谷零點點頭，拎著酒盒朝大門口走去。
地鐵口距離涼水宅很近，而樂器店正巧在涼水宅和地鐵口的一條直線上。
如果要去樂器店，就要經過涼水宅。
天色越發暗沉。
這讓涼水澈懷疑樂器店是否還開門。
在路過涼水宅門口時，她指著街道口另一頭：「往前走十分鐘就到了。」
「好，周一見。」降谷零點頭示意，目送著涼水澈拿出鑰匙朝大門走去。
在鑰匙插入鎖孔的瞬間，涼水澈的右手突然被攔住。
降谷零的手握住她的手腕，亦如那天在柔道館時一樣，用著很大的力氣。
在涼水澈開口之前，降谷零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
他指了指門邊，神色嚴謹。
因為涼水宅一個星期沒有人前來，但門上卻有一個清晰的手印，似乎是有人剛剛潛入了進去的痕跡。
涼水澈渾身一僵，猶如被人冷水澆頭一般。
是誰？
家裡……有賊？
「你家裡有沒有別的地方可以進去？」降谷零拉著她往旁邊不易見的角落。
「有，後院的牆很矮，我都可以翻進去。」
「你打電話報警，我進去看一看。」降谷零把貝斯盒和酒盒放在草叢角落，理了一下身上的白色運動背心，朝著後院走去。
「等、等等。」涼水澈拉住他：「等警察過來吧？你對我家又不熟……」
降谷零拉了拉帽檐，紫灰色的瞳孔裡精銳一片。
「我，就是警察。」
「……」
涼水澈看著他三下五除二，往後撤了幾步助跑翻牆而落。
矯健的身子在空中劃過一條卷風的氣流，落地無聲。
降谷零伸手蓋了一下，帽子沒有掉。
這也讓他半貓在院子內的身體，隱藏在牆壁之間。
屋子裡很靜。
靜的只能聽到風聲。
降谷零繞著裡屋邊緣靜靜的轉了一整圈，沒有聽到任何人走動的動靜。
仿佛從來沒有人來過，也從來沒有人離開。
可在警察來之前，降谷零還是找到了有人來過的痕跡。
他在正屋門口看到了一個用著黑色炭筆畫的圖案……
「烏鴉？」涼水澈看著降谷零手指的方向，抱著手臂感覺渾身抑制不住的寒意。
是什麼樣的人可以來去自如，不留痕跡。
屋內來了兩名民警，裡裡外外查找一圈詢問了一下有無丟失物品。
涼水澈仔細檢查了一下，什麼也沒丟，那幾個民警便匆匆做了筆錄又打著哈欠離開。
降谷零站在大門口，看著屋內裡面畫著的那個漆黑的烏鴉頭，再三詢問：「你確定家裡什麼也沒有丟麼？」
「對，什麼也沒丟。」
「那這個圖案……」
「我保證，我離開之前絕對沒有這個東西。」
涼水澈渾身抖栗，感覺自己住了八年的家這樣的危險，仿佛到處都有一雙漆黑的眼睛在瞧著自己。
降谷零看著她煞白的小臉，捏著下巴苦思。
思慮陷入瓶頸，最後他建議：「這個休息日還是回警校比較好，你一個人在家裡可能不安全。」
涼水澈自然也知道，可真的聽到這句話的時候，她心裡的那根防線這地崩塌。
「那……你能陪我上樓嗎。」涼水澈聲線顫抖，看著門口畫著的那個烏鴉圖案，漆黑的瞳孔猶如來自深夜靜寂的鉤鎖。
她指了指樓上：「我、我想拿個東西。」
她在害怕。
十六歲的年紀還只是一個孩子的她，無法想像原本最溫馨的港灣裡，將會有其他人的入侵。
那個畫烏鴉圖案的人不知道在哪裡，是否在家裡安放了別的什麼東西。
她很害怕。
降谷零沒有猶豫，點頭朝著南側的樓梯走去。
涼水澈緊跟在他身後，不自覺的貼近降谷零的後背。
在這一刻，男人熾熱的體溫對她來說是最安全的港灣。
「別怕，屋子裡現在沒有人。」降谷零感覺到了她身體的顫抖，拿出手機開啟免提，到處查找磁片效應。「也沒有錄音設備。」
涼水澈僵了僵脖頸，哼道：「我、我沒怕。」
但手卻很誠實，條件反射的搭上了降谷零的手臂。
屋子裡靜的只有腳步聲，也有涼水澈略重的呼吸聲。
女孩子的氣息灑在降谷零露出的手臂上，他只能不動聲色的放慢腳步，等著涼水澈的心情平復。
「你要拿什麼？」他轉移話題。
「錄像機。」涼水澈聲音微顫，卻故作鎮定。
養父從大阪寄過來的錄像帶只有錄像機才能看。
雖說可以再買一個錄像機，但涼水澈聽降谷零說屋內現在很安全，沒有來的信任讓她壯著膽提議上樓。
拿到錄像機之後，涼水澈才徹底松了一口氣。
「我們回警校吧。」她捧著錄像機，語氣難得的乖巧。
那雙微微上揚稚氣的鳳眼裡有些可憐。
現在對涼水澈來說，那金色五瓣櫻花像征著日本警察的徽章，是最有安全感的地方。
「好。」降谷零回到一樓，看著還站在樓梯上的女孩，伸出右手。
五指分明的指尖修剪的干淨利落，他的紫灰色眼眸猶如深夜的月色暗夜，周圍的氣流仿佛都因為他而凝聚成光圈。
涼水澈看著他那溫和暖意的笑容，鬼使神差的把手伸了過去。
二人掌心相握。
她穩穩的落在一樓地板上，停在和他相近咫尺的距離。
聽著他酥音上揚。
「我帶你回去。」
警校之旅20
在回去的路上。
涼水澈百思不得其解。
為什麼小偷要在家裡留下烏鴉圖案。
也沒聽說過東京哪裡有這樣的犯罪團伙。
警察來的時候，她仔仔細細的翻了家裡的每一處。
所有資金、值錢的東西都安穩無恙。
也沒有在家裡安裝竊聽器、更沒有損壞家裡的任何物件。
凝夜霞紫。
路邊的燈光灑在涼水澈僵直的身上，她跟在降谷零身後，苦思冥想。
是什麼樣的人會做這樣的事情呢？
雖然警察說，門鎖沒有被破壞的痕跡，屋子裡也沒有異常，甚至還懷疑涼水澈是假報案。
但是門口的那個掌印是正兒八經存在的。
涼水澈把手印和烏鴉圖案都拍了下來，儲存在手機裡。
一走神，連前面那個男人停下都沒有注意到。
「吃點東西吧。」降谷零指了指旁邊一個還亮著燈的拉面店，看著那個直勾勾朝著自己走來，差點一頭撞到懷裡的女孩。
涼水澈看了一眼店面，扁扁嘴：「我不餓。」
她那裡有這個心情。
降谷零看著她驟起的眉心，好聲好氣的把她哄了過去。
涼水澈瞧著他身後背著的那個貝斯盒，抿嘴問道：「你不是要去修琴弦嗎？」
「這個點應該也關門了吧。」降谷零回首淺笑，拉開推拉門，衝她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涼水澈坐在靠窗的位置上，看著簡約干淨的環境，心稍稍穩定了些許。
拉面店的老板是一對夫妻，約末四五十歲的樣子。
妻子穿著一件亞麻色的長裙，笑容和藹詢問二人要吃什麼。
涼水澈隨便點了一碗濃湯素面，就撐著臉看向窗外的夜色和空蕩蕩的街道。
「和她一樣。」降谷零合上單子，頷首道。
二人靜默一會兒，是涼水澈先打破沉默。
「那個……今天晚上的事可以和光哥保密嗎？」她目光淺淺，帶著羽毛拂過的柔和。「我不想讓他擔心。」
降谷零神情微動，點頭應允：「不過我還是想問一句，為什麼？」
「光哥那個人，從小對我太上心了。如果要是讓他知道的話，他會立刻放下手裡的一切去把那個人找出來為止。在我來警校前，光哥說他要去一個很厲害的地方培訓，出來後也一定會成為對國家更重要的人吧，我這點小事不值當讓他費心，應該只是幾個小毛賊……」
女孩的左側臉頰落入夜色之中，明暗將她的小模樣分成兩個光度。
小巧上翹的鼻尖似微蹙，整個模樣都陷入了沉思之中。
對於涼水澈說的那個地方，降谷零也知道。
他也會去，和景光一起。
「想不通的時候不如實踐，鑽牛角尖的話會讓自己走不出來。」
涼水澈被他這一聲拉回思緒，看著降谷零搭在桌子上並疊在一起的指骨。
帽子反戴，帽檐被挪到了後面。
有幾縷金發從帽扣裡鑽出來，淺搭在他褐色上揚的眉角。
涼水澈虛心求教：「那你覺得，我要做什麼呢？」
「首先對方沒有很強的攻擊性，這一點從你家裡沒有丟失物以及未曾遭受破壞能看得出來。」
他一字一句的分析著，涼水澈聽的專心致志。
「其次這件事是在你離開家之後發生，手印看起來也是新鮮的，或許就在我們來之前他剛離開。」
不愧是警校第一。
條條理理把涼水澈想了半天沒想通的事情掰開揉碎起來，她頻頻點頭：「那這個人這樣做到底是什麼目的呢？」
「那個烏鴉圖案，堂而皇之的畫在最顯眼的地方，顯然是想讓你們回來的時候看到，分明就是一副警示的意思。」降谷零眼底的笑意頓收，多了些不可言喻的鄭重。「你仔細想一想，你們家最近和誰產生過衝突？一般開醫所很有可能會和病患產生矛盾，從而被伺機報復……」
涼水澈愣了一下，那可就難找了。
這診所裡的口角之爭，可是經常性發生的。
「反正這段時間你最好不要一個人回家，也不要一個人在家裡住。」降谷零指尖輕敲兩下木桌面，發出悅耳的叮咚聲，閉目含眸，瀲起淡淡光暈在眼中。「最好這件事也和你養父母說一下，他們畢竟是成年人。」
「好。」涼水澈聽話的點點頭。
二人話題剛結束，兩碗素面端了上來。
涼水澈捏起筷子放在掌心，深吸一口氣：「我要開動了。」
面湯很香醇，但她實在沒什麼胃口。
吃面的時候都是一根一根的往嘴裡扒。
對面的男人隨手捏起勺柄，懸在空中遞給她。
「謝謝。」她低聲軟語，接過舀了一勺輕抿著。
他沒有言語，這幅舉動偏的自然又隨意。
面食的熱氣升騰，熏得涼水澈的臉頰微熱，偷偷抬眸看了一眼對面的青年。
降谷零右手捏著筷子，夾了一刀面停在空中，左手撥著手機敲打著鍵盤不知道在和誰發消息。
他聚精會神的看著手機屏幕，細碎的熒光將他麥色的肌膚染得微亮，瘦削的下顎緊繃著看起來有些冷然。
「嗡——」手機微震。
顯然是來了一通電話。
降谷零頓了頓，按下接通鍵隨後起身推門而出。
涼水澈疑心驟起。
這是誰的電話？為什麼要避開她？
不會是這個家伙偷偷跟光哥報信吧！？
她放下筷子，偷偷走到門口貓著腰聽到降谷零低緩上揚的音調，正刻意壓低了聲音說著……
「……誰說不是呢……那有什麼辦法……我帶她在回去的路上……很棘手的樣子……」
涼水澈心火怒燒，上前一個箭步衝過去。
因為身高不夠，她還特地跳起來奪走降谷零的手機，怒目圓瞪。
「騙子！說好不告訴光哥的！」
女孩抓著手機，像是豎起尖角的羔羊。
降谷零有些好笑：「你誤會了……」
「今天晚上的事情如果傳出去的話，我絕對不饒你！」
「……」降谷零看著亮著的屏幕，十分無奈，可自己的提醒完全被涼水澈的聲音蓋住。
這個小孩生起氣來，真是攔不住。
「相信你才會讓你去我家，盡管你晚上很紳士的……但是作為人民警察失信於人，實在太低級了！」
她小小的身體站在高高瘦瘦的他面前。
氣哼哼又故作言語威脅，絲毫沒有注意到自己剛才在把手機搶過去的時候，不小心按下了免提鍵。
獲原聲音在手機裡弱弱的傳來：「啊？你們晚上……」
他嘿嘿一笑：「干了什麼很紳士還不能讓諸伏知道的事？」
「……」涼水澈。
降谷零嘆氣：「我在和獲原說貝斯弦的事。」
「……」涼水澈。
警校之旅21
萩原一向自認為自己頗受女孩子歡迎，卻怎麼也想不明白一件事。
「小降谷，你是怎麼追上那個脾氣差的小鬼的？」他勾著降谷零的脖子，把耳朵硬湊向降谷零的脖子。「快點告訴我，不然我就把這件事告訴諸伏。」
降谷零眼角余光瞥到遠遠跟在後面的涼水澈。
她刻意放慢腳步，故意拉開自己和降谷零、萩原的距離，一副彼此不熟的模樣。
但是對於萩原來說，涼水澈的這個行為實在是欲蓋彌彰。
他跟降谷零掛斷電話之後，一個人扔下寢室裡呼哈大睡的松田，早早的跑過來校門口等著度過「半夜春宵」的二人。
面對萩原的八卦，降谷零還在想著怎麼解釋比較能說服這個人。
萩原伸手拂了一下頸後掃到衣領的半長發，眯眼黠笑：「建議你不要跟我說謊哦，我什麼都聽到了。如果拿『誤會』、『事情不是這樣的』來搪塞我的話，我就直接去問小鬼咯。」
降谷零倒是無所謂，四平八穩的走在回醫務樓的走廊裡：「如果你不怕被刺的話就去問好了。」
「你這家伙……」
萩原掃了一眼後面跟著的，面色不善的涼水澈，抖了個哆嗦。
涼水澈在回來的路上下定決心，一定要和那個警校第一保持距離，讓誤會隨風散去。
手裡還握著手機，剛結束一通打給養母的電話。
沒有人接。
但是她卻遠遠聽到萩原圍著降谷零打轉，手插口袋衝降谷零做鬼臉。
隱隱的，萩原的調侃順著風蕩漾在空蕩漆黑的夜晚裡。
「小降谷喜歡女醫生~」
「年長年下都喜歡~」
「小降谷想追女醫生~」
「兄弟妹妹也不挑~」
「……」降谷零。
「……」涼水澈。
好不容易到了醫務樓。
推開大門的萩原揉著鐵青的眼窩，撇著降谷零小聲嘟囔：「開個玩笑而已發什麼脾氣嘛，嘶……」
把涼水澈安全送到醫務室，走廊盡頭是她出門前上鎖的寢室。
萩原在離開前被涼水澈攔了下來，她笑眯眯的晃著手裡醫務室的鑰匙說道：「降谷君太過分了，怎麼可以打臉呢，會腫好幾天吧？」
萩原用另一只眼瞪著降谷零，哼哼：「說的是吶。」
「我去放你敷點膏藥吧？明天起來就能消腫哦。」
「那真是感激不盡了。」
萩原樂呵呵的跟著涼水澈走進醫務室，關門前還在門內衝著降谷零吐舌頭，一副挑釁十足的模樣。
降谷零看到他用口型說到：「別指望我為你說好話。」
「隨你。」降谷零同樣用口型回復。
看著關上的醫務室門，降谷零在走廊裡駐足一會，並沒有開門阻止，而是邁開步伐朝大門口離開。
事出無常必有因，那小丫頭報復心很強。
景光說過的。
不知道涼水澈給萩原塗抹了什麼藥膏，第二天確實消腫但是卻有一股非常香的味道。
那味道萩原洗了一個小時的澡出來還是清晰可聞。
最重要的是，那個味道會吸引很多奇奇怪怪的蟲子往萩原的臉上飛。
那迷倒警校萬千女警的清俊帥氣的容顏，在被叮出第三個大包的時候，終於忍不住去找了涼水澈。
但是，卻得到了涼水澈的一句「是你自己噴了香水吧」的回復。
萩原再三保證，自己從來不搞那些娘娘腔的東西。
在看到涼水澈滿眼嘲笑的黠光後，萩原才徹底清楚自己是上當了。
這小丫頭記恨著自己開她和降谷的玩笑，故意整他呢。
太恐怖了。
「景的妹妹、小涼水、澈醬。當我求你。」萩原雙手合掌，指天發誓。「我絕對不會亂說你和小降谷的事情，拜托你想想辦法，讓我身上的味道恢復正常吧！」
「我和降谷君有什麼事情？」涼水澈雙腿疊在一起，斜躺在木下醫生的轉椅上，歪著腦袋故作不懂。
萩原別的不好說，女人的微表情他可太了解了。
在瞧見那小姑娘眼角微揚，略帶火氣的樣子，他頭搖如撥浪鼓：「不，你和小降谷什麼事都沒有，昨天晚上我什麼都沒聽到。」
「萩原君可真是有眼力見呢。」涼水澈笑眯眯的從旁邊櫃子上拿來一瓶白色的透明液體，衝萩原招招手。「用酒精擦就沒有味道了。」
萩原乖順的走過去，坐在位置上看著涼水澈熟練的捏著棉花，用鑷子捏住泡在酒精裡。
他好奇道：「小涼水，你給我塗得那個藥是什麼啊？」
「沒什麼，只是比普通香水留香久一點而已，是我閑著沒事自己配著玩的。」
「謔？你還會自己配藥？」
「我養母是制藥工程專業博士學位，偶爾會教我配置一些簡單的藥劑。」
「厲害啊。」萩原的臉頰上觸到冰涼的酒精棉，涼颼颼的觸覺混著那股怎麼也洗不掉的香味，逐漸變淡。
擦了沒兩下，困擾了萩原一早上的異香消失的無影無蹤。
他看著涼水澈收拾著藥械，仰躺在椅背上笑道：「小涼水，你知道什麼樣的女人是男性們最大的克星嗎？」
「不知道，不感興趣。」她頭也沒回。
「就是你這樣的女人。」萩原好了傷疤忘了疼，揉著被酒精擦拭過的小臉，笑道。「你的性格和模樣是征服男人最大的利器。」
「……」
「太乖順的女人沒有挑戰性，不好追的女人又太死板。當一個女人可以對任何男性都若即若離，就像是把水放在尤為干渴的人面前，卻又不讓他喝到的折磨他，你就可以對他為所欲為了。」
涼水澈回頭看著他滿眼笑意，心道，什麼亂七八糟的。
萩原笑容更燦爛，一副掏心掏肺的哥哥模樣：「懂了嗎？小涼水？」
涼水澈懶得跟他廢話，直截了當的問：「你到底想說什麼？」
「我想說……」萩原笑容頓收臉黑如碳，惡狠狠道。「絕對不要給小降谷好臉，要對他不理不問，在他難過的時候再安撫一把，然後立刻把他踹開！讓小降谷活在水深火熱、愛而不得的痛苦深淵中！」
「……」
涼水澈看著他捂著自己昨天被打了一拳的地方，嘴裡念念叨叨著一些詛咒之言。
男人的友情可真脆弱。
她想。
作者有話要說：
萩原：是你們讓我聽到的，完事兒還搞我，欺負我單身沒朋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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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校之旅22
涼水澈和降谷零「戀愛」的消息還是傳到了景光的耳中。
並不是萩原告密，而是景光在整理衣櫃的時候，本是好心想要幫降谷零收拾衣物，警校生敏銳的洞察力讓他在手臂的袖口裡發現了一根褐色長發。
警校裡的女警們因為訓練需要，一般都是留著短發。
唯一的長發……
「你就跟我說實話吧，我不會生氣的，真的。」景光一只手撐在書桌上，上挑的鳳眼十分無奈，利落的黑發微亂似乎是掙扎過的模樣。
涼水澈放下手裡的書，伸手摸向光哥的手背，非常鄭重的說道：「真的、沒有的事。」
光哥的手背很光滑，但指骨卻尤為粗糙。
顯然是常年訓練握拳攻擊別人，而磨出來的硬繭。
「那為什麼你回家不叫我讓零送你？」
「你睡著了啊。」涼水澈扁扁嘴，故作委屈。「我想讓你多休息下嘛，再說了，我跟你的好朋友只是熟路而已。」
「那為什麼你回家又回來？還說這個暑假都不回家在警校住了？」
涼水澈哽了一下，腦袋轉的飛快：「一個人在家裡多無聊，還是警校熱鬧，還有哥哥陪我啊，對吧？」
光哥一向心軟，不管她做什麼事只要賣乖就會立刻妥協。
但是這一次，涼水澈的這句話落在景光的耳中卻是另一種意味。
她的意思是：一個人無聊，想和哥哥在一起，不想回家。
景光聽出來的意思：先是因為熱鬧的警校，然後才是他，所以不想回家。
涼水澈看著哥哥的眼神從懷疑到焦灼，最後露出無比受傷的神情，她心下了然。
又想歪了。
「今天周六，你不用去酒吧打工嗎？」她趕緊轉移話題，起身把書放好，順手拿起椅背上的素雅粉色的外套披上，繞過書桌摟著哥哥的胳膊，乖巧笑：「反正我也沒事，陪你一起去好不好？」
她整個人就差沒掛在景光的身上。
哥哥的身上有陽光的味道，穿著一件海藍色的連帽衫，是自己的常服。
涼水澈一看就知道他是要出門的模樣，除了今夜酒吧沒別的地方有可能了。
毛茸茸的小腦袋在臂彎裡蹭來蹭去，亂糟糟的掛在嬌嫩的小臉上，露出一雙眼角微揚的圓鳳眼眨啊眨。
景光有些無奈，用手勾著妹妹的脖子往門口走。
「真拿你沒辦法。」
「痛啦！」
「我都沒有用力哎。」
涼水澈的腦袋被景光的右手臂夾著，動彈不得只能用雙臂環著景光的腰，跟著哥哥往前走。
她手摸著景光結實的背肌，和凹進去的脊梁骨，輕輕捏了一下腰上面的肉，卻完全捏不起來。
全是健碩的肌肉，一抓只能摸到空。
「這是一個小小的懲罰，做事要先問過哥哥，知道嗎？」
「神經哦，我已經十六歲了！」
「還是——未、成、年！」景光手臂端著，倒也沒怎麼使勁兒，反正就是讓她睜不開。
臭光哥。
讓她自己一個人去酒吧的時候怎麼沒想想她還是一個未成年。
「快點松開我，這樣真的很難受。」涼水澈拳打著哥哥鐵板一樣硬侉的身板，軟綿綿的一點都不痛。
景光笑著松開手臂，兩手捏著涼水澈左右兩邊的小臉，逼著她看向自己：「話說我也有好好的教過你柔道，為什麼一點長進都沒有呢？」
「就怎麼也學不會啊。」涼水澈的小臉被捏成原型，嘴巴也跟著變樣，說話也帶著一些扭音。「我又不做警察，學那些做什麼。」
「保護自己啊，如果哥哥哪天犧牲了的話……」
「你犧牲了還有明哥啊，lue——」涼水澈掙開他的手，沒心沒肺的鬼臉笑。「十幾年的刑警，上野縣的頭號王牌多厲害。哪像你啊，身邊一群小混混。」
景光的表情更受傷了：「所以就是更喜歡明哥的意思嗎？」
「你可以這麼認為。」
「哦吼，那明哥和零，你更喜歡誰呢？」
「又來了。」涼水澈臉一垮，「套話是警察必修課之一對嗎？如果你非要讓自己排末置位，我倒是不介意。」
得，柔道沒學會。
反偵察能力和氣人倒是一流。
涼水澈在校園裡蹦蹦跳跳，身後的小包隨著她的動作上下跳動。
女孩的褐發和紅白相間的百褶裙一樣，在空中翻飛。
笑聲幽傳至遠，亦如數年前在那童音歡笑的孤兒院裡見到的樣子。
她很少會笑，可笑起來的時候卻猶如春日暖陽、萬物復蘇。
六歲那年看到了雙親薨逝的模樣，滿屋的紅色猶如一織惡魔的舉爪緊緊勒住景光的喉嚨。
自那以後，黑白靈堂、如白骨招手的招魂幡就成了他每次午夜夢回的噩夢。
直到十二歲那年在孤兒院裡和她的初次相見，才讓自己恐懼黑暗中多了一抹光明。
妹妹的笑容是這人世間最優秀的藝術家也勾勒不出的畫幅。
無論如何，他會把這份純真的笑永遠保留下去。
哪怕是自己粉身碎骨，也在所不辭。
「光哥，你也太慢了吧。連我都追不上的話，就太遜了。」
「小心點，摔倒了又要哭鼻子。」
「拜托，我十六歲了！」
「未、成、年——」
他們相互追逐，邊跑邊朝著校區大門口走去的模樣。
女孩的小包變成了投扔的對像，在二人手裡扔來扔去。
景光每次都故作用力，實際上卻是輕輕拋過去般生怕對方接不到。
涼水澈拉著包袋，用力朝哥哥砸了過去，卻手臂力道偏了一點，落在了一雙黑色的皮鞋旁。
麥色的指尖撿起地上的小包，在指尖繞來繞去，一副饒有興致的模樣。
「謔，扔的話裡面重要的東西會壞呢。」
降谷零語調上揚，似有提醒之意。
涼水澈被他那雙紫眸看的怔了一下，想起自己包裡放著的錄像機和錄像帶。
這句話聽在景光耳中又有些意味深長，他好奇的去拿降谷零手裡的女士粉包：「裡面是什麼啊？給我看看。」
降谷零手一收，讓景光的手撲了個空。
景光微怔，看著自己的好友有些不理解是什麼意思。
降谷零的淺笑不留痕跡，繞了一下包袋扔向涼水澈。
那粉包像球一樣在三個人手裡扔來扔去，最後落回主人的手裡。
「收好。」
降谷零絲毫看不見景光疑惑的目光，目光灼灼的瞧著涼水澈。
涼水澈抱著包，躲避景光的手。
「拿過來，給我看看裡面是什麼了不得的東西。」
「不要！搶的話我就去和鬼塚教官舉報，身為未來警察先生，巧取豪奪平民東西給你個大過都不虧。」
「你有義務協助警方調查。」景光一板一眼道。
「請把你的警官證拿出來，還未畢業的諸伏警校生？」
涼水澈牙尖嘴利，不愛說話不代表不會說話。
降谷零覺得她其實也挺有做警察的潛質。
別的不好說，用語言攻擊他人軟肋這一點在審訊的時候是在合適不過了。
看著二人互相鬥嘴的模樣。
那日柔道課裡腦袋漲暈的感覺再次襲來，只是沒有那一次劇痛，讓降谷零腳步蹲住扶額微暈片刻很快就立住身形。
恍惚間，他眼前涼水澈突然瞧向自己，身形後面有一個看起來年長幾歲的她面色冷峻，在對自己說。
「我對你不感興趣，波本。」
波本，又是這個名字。
再晃神過來的時候，一切景色依舊。
二人並沒有注意到他剛才的異常，直到中間隔了很遠的距離，景光才回頭過來催促：「零，跟上啊。」
「……好。」
他一路小跑，拉近距離。
三個人朝著休息日兼職的酒吧而行。
兩高一矮的影子在這靜寂無人的街道裡逐漸拉長，又逐漸虛妄。
警校之旅23
周末的酒吧異常的喧囂。
涼水澈吸取上次的教訓，在二樓找了一個還算清淨點的角落，擺放好自己的錄音機把帶子放進去之後便帶上耳機線，趴在桌子上看著液晶屏。
隨著連接線的轉動，巴掌大的屏幕隨著波動兩下雪花，便在另一頭出現養父母二人的笑顏。
「嗨~澈醬！我們已經到研討會現場了。在東京一個人過的還適應嗎？要記得早上晚上吃飯哦，媽媽把你的所有衣服都洗干淨整齊放在衣櫃裡了吶，晚上要多穿一點，不然很容易……」
「好啦好啦，你太啰嗦了。」養父無奈的打斷養母喋喋不休的問候，笑著看向鏡頭。「這個角度可以嗎？會不會很模糊啊。」
「我覺得ok啦，你就掛在脖子上好啦，用布罩套上假裝是胸牌工作人員不會知道的。」
隨後畫面一黑，涼水澈只能聽到養母的聲音在另一頭傳來，故意壓低了的說：「研討會不允許錄像的吶，爸爸媽媽只能想到這個辦法了。老天保佑，千萬不要被發現。」
「所以澈醬看到的話，也不要外傳哦。」養父輕笑著。「會被罰很多很多錢的。」
涼水澈有些好笑，耳朵上別著耳機，張了張口型沒有發出聲音說道：「好的，爸爸。」
隨後錄像機的視角就有些晃動，顯然是因為掛在養父的胸前，隨著他步伐的走動而有些不穩。
涼水澈看著有些暈，好不容易等鏡頭穩定下來之後，才瞧見了鏡頭正對著一個高立起來的講台。
台上站著一個黑西裝的中年男士，正立在話筒旁，講演著研討會的內容。
「今日在座的來賓都是日本數一數二的醫療界精英，想必你們再來之前也聽說了本次研討會的主題。」
「人體的自我康復和加速細胞再生。」
涼水澈掌心一癢，不由自主的兩只手疊在一起互相捏搓起來。
和養母說的一樣，只是這個錄像帶被養母標記成了一號，應該是當時和涼水澈通過電話之前錄制的吧。
現場微微喧嘩，涼水澈聽到養父母也在對這個課題產生一些反對的意見。
但是養父母顯然沒有滿座其他醫學教授們的意見聲大，他們以各種理由、逆轉生命的代價、當今科技無法完成為理由，來進行一系列的攻擊這個課題。
甚至有一些脾氣大的人還覺得，這個無釐頭的課題浪費他們大老遠的來到大阪。
嗡洋洋的低聲探討讓錄像帶裡的聲音，變得有些過分嘈雜。
主持人維持了一下紀律之後，並沒有因為現場的小騷動而不悅，反而笑意盈盈的開啟官方感謝贊助商的言辭。
「……以及我們本次研討會最高贊助商，白鳩醫械集團，有請他們的負責人來分享本次課題構思。」
掌聲參差不齊。
涼水澈聽了一圈，總體都圍繞著細胞、人體、骨骼等等的一些自己探討。
枯燥而無味，根本沒有說到點子上。
但最後還是耐心的聽完了第一個錄像帶，在放第二個錄像帶的時候，已經到了養母和涼水澈通完電話的第二天。
雖然研討會上其他人還覺得這個課題荒謬、不切實際，但養父卻舉手示意自己有話要說。
「來自東京的涼水先生，您有什麼話要說嗎？」主持人把話筒遞過去。
涼水澈瞧不見養父的模樣，只能看到鏡頭裡的所有目光都落在鏡頭附近，耳機裡還傳來養父的聲音。
「……人體新陳代謝一直都是可逆轉的，既然可以往衰老運轉為什麼不可以往幼齡逆轉呢？……倘若能夠殺死體內老舊的細胞從而復制出新的細胞代替也不是不可……研發出了可以讓人體重復獲得新鮮細胞的藥物，也是醫藥科研的巨大成就……」
涼水澈聽著養父把自己說的這些話復述的時候，整個人都處於緊張的狀態。
她不知道這些醫學專業精英們會對她的這些看法，表達出怎樣的一種看法。
她此刻就像是剛做完答卷的學生，等待老師們的批改。
一番話說的在座所有人目瞪口呆，只有那個白鳩集團的負責人立在台上，為養父的這番言論鼓掌。
「涼水先生說的真是太好了，各位醫學界的教授們實在太過擔憂竭慮。這個藥未來會對人類造成什麼樣的傷害，這並不是我們制藥工程該擔心的事不是嗎？我們所能做的，就是完成一個又一個了不起的實驗，震驚世界。」
雖然前幾天熙熙攘攘的反對聲依舊未停，但並架不住養父母成為本次研討會的矚目之人。
「親愛的，你剛才說的太好了。」養母在旁邊小聲誇贊。
「哪裡哪裡，我都是沾了咱們閨女的光。這些都是她告訴我的，還是年輕人比較有想法，我們這些大人太墨守成規……」
「涼水先生。」
一個渾厚又略微沙啞的男人聲音在鏡頭沒有的地方傳來，涼水澈猜測是在養父的身後。
養父轉過身去，鏡頭也跟著轉了過去。
涼水澈看到一身漆黑的西裝領口，看板式，有點像四五十歲的男人會穿的類型。
因為錄像機掛在養父的脖子上，涼水澈看不到那個人的臉，只能聽著二者的交談。
「您好先生，請問您是……」
「我是誰並不重要。」對方語氣冰冷，似從萬古寒川之中走出來一般。
在那個人的身後還站著一左一右兩個保鏢式的，把他圍在中間。
「重要的是，我對你剛才的言論很感興趣。研討會結束來到我公司，我有一些很有趣的計劃案想要跟你聊一聊。」
隨後，那個男人伸出手朝後指了指。
保鏢在身後遞過來一張名片。
養父結果，語氣略微喜悅：「原來您就是白鳩集團的董事，幸會。」
「晚上七點，不見不散。」
那個男人沒有任何多余的話，轉身帶著保鏢離開。
背影干脆又利落，沒有任何拖泥帶水之意。
涼水澈聽到養母小聲說了一句：「白鳩集團的董事左眼怎麼了？為什麼帶著眼罩？」
「或許有些不舒服吧，我們就別問了。」
「也是，那你要去一趟嗎？」
「當然，不知道是什麼企劃，談成了說不定還能贊助我們診所呢。」
「加油，親愛的！」
錄像帶吱吱啦啦，似乎有些卡磁。
涼水澈往前倒退了一下，正好卡在了那個男人出現的地方。
「我是誰並不重要……」
「……有趣的計劃案想要跟你聊一聊。」
身後的保鏢遞過來的名片上，正好有一個角落進了鏡頭內。
涼水澈渾身像是被通電了一樣，猛地按下暫停鍵。
在那個名片的右下角有一個原型的圖標，雖然只能看到一點點，但清晰可見的是一個鳥類的頭。
她拿出自己的手機，翻拍下來的家門上的那個烏鴉圖案。
仔細對了一下角度，發現不管是筆觸還是角度，都一模一樣。
涼水澈哆哆嗦嗦從位置上站起來，一把拽掉耳機往樓下跑。
一樓酒吧大廳喧鬧不已，人流濟濟客人們暢飲狂歡。
明明是下午，卻過得酒醉沉迷。
舞台上有幾個舞娘在歡快的跳動著，震耳欲聾的音樂讓涼水澈渾身發麻，卻也蓋不住心底的恐懼。
她想不明白，那個給養父名片的人，為什麼圖案這麼巧會被畫在自己家的大廳門內。
是她看錯了嗎？
涼水澈自己無法判斷，她必須要找一個能幫她判斷的人。
酒吧櫃台圍著眾多女性客戶，斜靠在台前看著帥氣的酒保生，嬌聲歡笑不斷。
景光剛剛演奏過一首貝斯曲，正下台來櫃台幫降谷零調酒，突然看到妹妹臉色煞白的從樓上跑下來直奔自己而來。
「怎麼了澈？」景光揚著大大的笑臉，親眼瞧見妹妹越過自己，一把抓起旁邊的降谷零往樓上跑。
「你跟我來一趟。」涼水澈扔下這樣一句，頭也不回。
「……」景光。
他的笑容僵在臉上，猶如被擊碎的鏡子，擴散出一條又一條紋路。
澈……就這麼無視了他？
作者有話要說：
景光：妹妹果然不愛我了（微笑.jpg）
朗姆上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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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校之旅24
降谷零坐在錄像機前，板正的酒吧應試生服完美的貼合在他寬肩細腰的身材上，坐在涼水澈旁邊的時候，渾身都散發著酒香的甜醇。
「所以，就是你養父母去大阪參加研討會，為了彌補不能去的你特地偷露下研討會內容。你在看的過程中，發現有一個和你養父母交談的人的名片，有一個圖案和那天在你家裡莫名出現的烏鴉圖案一模一樣？」
和聰明人說話就是輕松。
涼水澈重重的點頭：「是的！」
降谷零抬眸紫光瀲灩，帶了些調侃之意：「偷錄違反公民隱私權第三例，根據情節嚴重性要給予拘留和罰款哦。」
「……」涼水澈被噎的難受，心想要不是怕光哥擔心，你以為我想讓你幫忙啊。
她憤憤道。「你放心，我一定帶著錄像帶去自首。該罰罰該關關，在此之前你先幫我看看圖案是不是一樣的。」
女孩的轉移話題成功的吸引了未來公安的注意力。
兩個腦袋湊到一起。
涼水澈播到遞名片的地方，放慢幀數讓降谷零分辨。
後者緊鎖眉頭，捏著下巴緊緊盯著錄像機。
四個好事人群趴在樓梯口，伸著腦袋朝二樓探過來。
松田伸著腦袋：「哇，這倆人湊得也太近了吧？」
萩原一聽來精神了：「什麼？親嘴了？天哪，我手機呢，快點拍下來。」
「親你個鬼啦。」景光黑著臉，心裡又氣又急又無奈。
雖然曾經也動過想要把澈介紹給零的念頭，還想著如果他們二人在一起也不錯。
可是現在真的看到妹妹和另一個男人這麼親近，哪怕是從小和自己一起長大的好朋友，也讓他有些不爽。
零到底在搞什麼啊。
「我們這樣不太光彩吧。」伊達航左右手勾著萩原和松田的脖子，嘴裡咬著牙簽，身上穿著打掃衛生的圍裙被拽了過來。「走吧，別看了。」
「他們在這裡做這種事，我不僅要看，我還要光明正大的看。」松田推開自己肩膀的手臂，插著口袋堂而皇之的走過去，一巴掌拍在涼水澈和降谷零面前的桌子上。
「喂，我說你們是什麼時候戀愛的？不跟我們分享一下，也太不夠朋友了吧！」
亂蓬蓬的卷毛下一雙眯起的眼，松田嘴角含著一根煙，說話的時候怕煙掉還特意咬住，導致這番話說的模模糊糊有些聽不清。
涼水澈看著另一頭走過來的光哥，把錄像機一合，轉臉跟松田嗆聲：「什麼是都要跟你彙報嗎？你是警視廳總監嗎？」
「……」所有人。
景光心停了，努力擠出一絲苦哈哈的笑意：「也就是說，你、你承認了……」
涼水澈看了看自己，又順著景光的眼神看向降谷零，心下想著又被誤會了。
想著光哥一旦知道自己家有人入侵的事會做出的行為，涼水澈咬牙切齒：「對，我承認了！」
「……」景光。
她伸手撩了一下自己耳邊的頭發，掩飾住內心的慌亂，義正言辭道：「高一的話，和男生親近應該不違法吧？」
「你別說了，再說我就要跟明哥通電話了。」景光黑著臉，渾身繃的僵直。
「你少拿明哥嚇唬我。」涼水澈才不吃他這一套。
「你……」
看著兄妹二人略微賭氣式的爭吵，其他人勸也不是、走也不是。
降谷零忽然往右邊輕挪一步，二人肩並肩一靠，涼水澈的肩貼著他的手臂，耳邊傳來他附身捂唇詢問：「所以需要我來解釋嗎？」
涼水澈疑惑的抬頭看著他，卻瞧見他略微上揚的唇角和順貼的金發垂首。
「是這樣的。」降谷零故意抬高音調，不留痕跡的把錄像機從桌子拽下來，塞到涼水澈背在後面的手裡。
「我、很喜歡涼水醬。但是因為對涼水醬不是很了解，做了一些很奇怪的事情。這幾天你們看到我和涼水醬一直在一起，也是因為想要多了解她的緣故。」
涼水澈一怔，瞧他一板一眼的說著，和另一頭隱隱臉色更青的景光。
他說什麼呢？
「不過景你放心，涼水醬和我還沒有在一起。」
降谷零的這句話穿過樓下的音樂聲，清晰的落在所有人的耳中。
「啊？」景光臉色微緩。
降谷零側首，瞧著涼水澈淺笑：「有點不好追呢，澈——醬。」
「……」涼水澈。
「……」所有人都傻了。
但是景光不傻，狐疑的瞧向妹妹：「真的嗎？」
涼水澈突然抽了抽鼻子，努力擠出一絲眼角濕意，委屈又氣哼哼的看向景光：「所以就是不信我咯。」
「這倒也不是……」
涼水澈故作發怒，也不說話，就咬著唇瓣故意用力，咬疼自己之後讓雙眼變得紅彤彤看起來十分委屈。
這樣的眼神看的哥哥不敢直面。
她裝生氣騙光哥這一招屢試不爽。
沒有一次是光哥不妥協的。
降谷零瞧著她那副演技精湛的模樣，剛才接錄像機、拎包、塞錄像機，做的是滴水不漏。
真厲害啊。
其他三人看著降谷零神態自若的模樣，都還沒從這位一入警校就頗受女警歡迎卻始終潔身自好的警校第一，竟然嫩鐵開花主動追女生的信息裡緩過神來。
三人愣了許久，萩原總結道。
「小降谷果然是職業控。」
「……」降谷零。
這也是景光擔心的一點，零真的喜歡她嗎？
還是因為澈醬和自己心心念念的那個女醫生一樣？
他們明明才見到僅僅一周而已。
雖然之前開過很多次玩笑，但是真的看到一邊是好友一邊是妹妹的時候，他又有一些猶豫。
戀愛總要有些小吵小鬧，他要幫誰呢？
景光自認為自己不如高明嚴厲，澈醬也沒有那麼聽自己的話，可是如果以後真的有人欺負澈醬，他豁出命去也要跟那個人拼了。
不管是誰。
涼水澈自然也知道光哥對她的保護欲，再加上光哥本身就正義感十足。
小時候因為她跟別人打架是常有的事。
如果要是讓光哥知道自己家有人入侵的事，恐怕會直接申請停課日日夜夜蹲在她家裡，直到把那個人揪出來為止。
反正現在她住在警校裡，身邊還有五個「保鏢」，家裡也沒什麼值錢的東西。
等聯系上養父母再說吧。
涼水澈想著。
她拿出手機，看著自己撥出去的二十多通電話，全部都屬於無人接聽狀態。
爸爸媽媽在做什麼呢？
不接電話，也不回短信。
這是從來沒有過的事情。
涼水澈有些慌了。
警校之旅25
因為被光哥他們打斷。
涼水澈和降谷零並沒有研究出來那個名片上的圖案，是不是和涼水宅裡的一樣。
看著妹妹盯著手機發呆，景光拉住涼水澈的手腕，好聲好氣道：「好啦，我以後不問就是了。」
涼水澈立刻借坡下驢，鼓嘴：「那你給弄點吃的，餓了。」
「好。」光哥揚著笑容，指了指後台小廚房，「客人想要吃什麼？」
「都可以，等你閑下來吧。」涼水澈現在只想問問養父母，把白鳩集團董事的那個名片用簡訊傳過來，再做對比。
「那你在樓下用餐廳等我一下，我去給你做一點意面。」
涼水澈點點頭，跟著一行人一起下樓。
降谷零走在她身後，涼水澈總覺得有一束目光在瞧著自己，讓她步履維艱。
很奇怪的感覺。
這個人剛才說的那通話應該不是認真的吧？
應該不是吧？
可是為了幫她藏住錄像帶，撒那樣的謊是不是有點太過了？
但是涼水澈沒來得及詢問，降谷零被店長叫去後面幫忙。
空曠的一樓大廳裡面只剩下站在櫃台打瞌睡的松田，還有清理桌面殘荷的伊達航。
以及三三兩兩的客人們。
逐漸黃昏的天色，也讓酒吧裡的人逐漸稀少起來。
現在正好到了下午五六點，酒吧的低人氣階段。
人一少下來，原本哄鬧的音樂都變得悅耳了許多。
涼水澈坐在靠門的位置，可以清晰地看到逐漸昏黃的天色，以及人流漸漸稀少的街道。
「吱呀——」門被推開。
走進來年輕的一男一女。
男人走在前面，女人跟在後面。
涼水澈原本沒有注意到他們，只是聽到女人笑語盼嘻的聲音歡快的說著：「大君，我真開心你可以抽空叫我出來。」
和女人的歡愉不同，那個男人異常的冷漠讓涼水澈感嘆著世間最不缺的就是薄情的人。
她順著聲音看去，瞧見了約末二十五歲左右的男人，穩端端的走在通道口。
門被拉開的風吹揚起他針織帽下的五黑長發，額間的幾縷卷絲淺蓋在一雙幽綠色的雙眸裡。
那雙眼，寒鋒驟起。
比任何手術刀都要凌厲。
涼水澈總覺得他在看自己，偏頭錯過那二人，看向窗外。
萩原拿著酒水單過來，那個笑容像陽光一樣燦爛的女人捧著手，略小心的詢問著：「大君，你要點些什麼？」
這兩個不像情侶的情侶正翻看著菜單，景光端著盤托走了過來。
一杯紅彤彤的西瓜汁，杯身別著一只新鮮檸檬片。
魚盤裡乘著的意面肉醬香滑，順著滴落。
「請用餐。」景光著一身白色的束腰襯衣，領口每一顆都系好，貼合在他脖頸處，映著那上揚的鳳眼不盡優雅溫和。
涼水澈剛說了一聲謝謝，接下盤托准備大快朵頤。
光哥的手藝她還是很放心的。
「點一份和她一樣的。」那個綠眸男人忽然開口，清冷又略沙啞的聲音順著落入涼水澈耳中。
涼水澈看著坐在自己隔壁桌的情侶，那個男人的指尖正指著自己。
萩原愣了一下，知道那是景光特地為涼水澈做的，便不好意思的婉拒：「抱歉，他不是我們這裡的專業廚師，只是這位客人剛好喜歡。所以菜單上也沒有那份意面不知道要怎麼收費，所以……」
「價格你們隨便訂。」
那個男人好不識趣，右手從口袋裡拿出煙盒咬住煙絲，左手捏住打火機點煙。
白色的煙絲瑩染升騰，在空中逐漸消失不見。
氣氛有些不對。
「真的抱歉。」坐在男人對面的那個二十出頭的女人也跟著起身，小跑到涼水澈的桌前，含笑謙遜。「可以做兩份一樣的嗎？看起來真的很不錯，如果不能一樣的話，差不多也是可以的。」
景光有些猶豫：「倒也不是不可以……」
「姐姐。」涼水澈忽然開口，把那女人的目光吸引過來，她眼角余光不是那麼友善的瞥了一下旁邊桌的那個冷傲男。「他好想沒有問過你要不要哦。」
螢綠的眼眸微斂，看向涼水澈時，仿佛帶著勾魂索魄的鐵鏈。
抿煙的唇緊繃著，瘦削的額骨讓他看起來又有英式的硬朗輪廓，還有亞洲人的俊秀英俊。
不是善類。
宮野明美有些噎住，卻又很快的擺擺手，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樣：「我都可以啦……」
景光看涼水澈還想說什麼，趕緊插話：「這也不是什麼難事。兩份意面、兩分西瓜汁對嗎？請稍等。」
涼水澈輕哼一聲，別過臉去。
耳邊只有女人的聲音，男人偶爾會冷冷的回幾個嗯、好的簡單字眼。
她絕對不要這樣卑微的喜歡。
涼水澈心想。
叉子夾起幾根面，她細細品嘗著美食的歡愉。
旁邊那桌的女人十分話癆，總說一些涼水澈不太想聽但是因為距離很近，不得不聽到的字眼。
「任務……有很好的完成嗎？」
「嗯。」男人。
「是很危險的任務嗎？」
「不是。」
「怪不得，大君身上一點傷痕都沒有。不像我，不管什麼事都做不好……」
男人斜靠在沙發背上的腰肢坐直，左手捏著眼，深吸一口氣閉眸輕哼，聲音極盡陰冷：「你說太多了。」
宮野明美似想起來什麼，捂住嘴：「抱歉，如果那個時候開車也小心些，就不會撞到大君了。」
涼水澈聽的一頭霧水，什麼亂七八糟的。
這兩個人怎麼像某個地下組織的黑手黨一樣，任務、受傷什麼的。
男人掏出手機，輕敲了一行字後發送過去。
很快手機又傳來簡訊。
綠色的眼底映著手機屏幕上的字眼。
——Gin：
做的很好，那家還有個女兒，盡快找到。
——諸星大：
收到。
——Gin：
還有一卷錄像帶，一並帶回。
——諸星大：
我會把錄到了Rum的錄像帶完整的帶回去，那家女兒，要除掉麼？
赤井秀一點在鍵盤上的指尖微微僵直，他眼角看著旁邊桌上的女孩，沒有什麼同情和惋惜的意思。
如果Gin的回復是需要，為了能夠奪得那群人的信任。
他可能真的會做一些不好的事情。
嗡——
手機微震。
——Gin。
不用。
回復了收到，赤井秀一收回手機。
女孩身後有一個背包，那個包的邊角被勒的四四方方。
看輪廓裡面裝著的，應該就是那個讓朗姆緊張的錄像帶。
赤井秀一涅滅煙絲，那垂眸冷然，高俊且不懼人世。
作者有話要說：
打個補丁：
在這個時間點裡，是很靠前的。
透子還沒做臥底，老赤也剛加入組織連代號都沒有。
老赤現在應該還不算是喜歡宮野明美，所以態度差點emmm畢竟FBI嘛，面對組織裡的人沒好臉我個人認為是正常的（？）
警校之旅26
赤井秀一，FBI搜查官。
潛入那個被稱為「籠罩著黑暗」的組織不久，化名為諸星大。
這也多虧了那個女人才讓他能夠得到一個叫做琴酒的人的指派任務。
而他接到的第一個任務就是找到一個女孩。
縱使他剛加入FBI，就因為出色的身手和狙擊能力而被稱為FBI的王牌。可是在來到了這個迷霧重重的組織裡，利用了那個女人讓彼此稱為情侶，可也僅僅只知道組織的信仰色是黑色、組織裡所有人都鐘愛烏鴉。
更多的，就是關於他要執行的任務。
聽說組織裡非常看重涼水夫婦在醫學上面的造詣，想要讓他們加入組織。
但是這對夫婦似乎瞧出這個組織的不對勁之處，並沒有被高昂的錢財收買。
組織軟的不行來硬的，如今正把他們圈禁在大阪。
據說這對夫婦還有一個女兒，所以想要讓赤井秀一找到她，依次作為要挾。
當然，這些都是那個女人在組織裡聽說的風言風語，才會透露給他。
就在赤井秀一闖進涼水宅時，發現那個女兒並不在家。
他為了提醒這家人，在正屋門上塗繪出一個黑色的烏鴉圖案。
因為這個黑暗組織的等級制度十分森嚴，他這種剛加入的底層人員什麼信息都不會被透露。
為了多了解組織一點，赤井秀一好好的在涼水宅裡搜索了一番。
作為FBI，他自然知道怎麼隱藏自己來過的痕跡。
也知道什麼樣的地方會藏著最隱秘的東西。
查找了一番後，他更加疑惑。
這是一家非常普通的人家，父母是自己開診所的，有一個馬上升高二的女兒。
看起來和那個已經引起FBI注意的組織，似乎完全沒有任何應該有的交際。
那麼組織到底想要這家人做什麼呢？
赤井秀一不知道，他在離開前拿走了一張父母寢室裡的三口之家合照。
涼水澈，是這家的女兒。
赤井秀一沒費什麼力氣就找到了這裡，看到那個女孩的時候，她還恍然無事的樣子，似乎並不知道自己家裡如今正在經歷什麼。
真是個天真又愚蠢的小孩。
琴酒想要找到的錄像帶，對組織來說一定很重要。
也對FBI來說非常重要。
赤井秀一並沒有怎麼吃，他一直坐在涼水澈旁邊的桌子上，耳邊聽著新女友的絮絮叨叨。
終於，過了半個小時後宮野明美看了一眼手表，笑意款款道：「我吃好了。」
「嗯。」
赤井秀一起身，理了理身上的衣服准備去前台結賬。
再回來的時候，他看到那個女人竟然站在隔壁涼水澈的桌前，還笑盈盈的聊著什麼。
組織裡的這個女人是認出來了嗎？
赤井秀一快步上前，橫在桌前：「走吧。」
針織帽下的那雙狹長墨綠色的雙眼淡掃過那個女孩。
女孩亦是一副桀驁不遜的眼神回敬給他。
真是一個讓人覺得不舒服的男人。
涼水澈心想。
從那高大的身材、修長的黑發，還有那雙洞察人心的眼睛來看，每一個地方都讓她背含鋒芒。
剛才那個女人來找她的時候並沒有說什麼，只是問她是不是這裡的員工，好像和服務員關系很好的樣子。
涼水澈本來很不想說是兄妹，感覺對一個陌生人解釋太費口舌，就干脆應承了說是的。
那個女人誇贊了一番光哥的手藝，剛想開口告訴涼水澈她的名字，那個男人就過來了。
在被打量的時候，涼水澈並沒有回避他的目光。
從小，她的嗅覺就十分敏銳。
在那個針織帽男人身上，她聞到了不屬於同行女人的另一個女人的味道。
愛的最多的那一方注定卑微。
涼水澈攪了攪面前的西瓜汁，輕嘆一口氣。
「怎麼了？降谷夫人？」萩原的聲音突然從身後傳來，嚇得走神的涼水澈抖了個機靈。
一回頭，那個穿著白襯衫藍格子背心的服務生，正瞧著自己笑眯眯。
涼水澈一噎氣，瞪了他一眼：「你亂說什麼呢。」
「剛才小降谷的深情告白，可是所有人都聽到了的。」萩原用右手拂了一下耳邊的長發，繞到耳後，窄瘦的下顎嘴角笑的很賊。「不過話說，你為什麼沒答應呢？小降谷在女警那邊的人氣可是很高呢。」
「……」
涼水澈淡掃了萩原一眼，後者笑意盈盈，沒有任何調侃的意思，似乎在問一個十分認真的問題。
為什麼沒答應？
為什麼要答應。
他們不知道，涼水澈心裡可清楚，那位降谷先生是想幫她轉移錄像帶上面的視線呢。
雖然涼水澈覺得假稱在追求她的方式，實在是太低劣了。
但是，確實沒有讓光哥發現錄像帶的存在。
瞧見涼水澈沉默不語，萩原捏著下巴一臉欠笑：「還是說，記住了那天我在醫務室裡跟你說的話？要好好的吊一吊小降谷的胃口？」
「……」涼水澈。
「做得好，看樣子你已經學會了。」
「你工作這麼閑嗎？」涼水澈實在受不了了碎罵一句。
萩原不氣反笑：「邀請卡哇伊的女孩參加周末聯誼的功夫還是有的。」
「沒空。」
「是嗎？」萩原斜靠在椅背後面，歪著頭笑。「那我可就要跟諸伏聊一聊你包裡的東西了，是什麼呢？」
「……」涼水澈臉色一紅，習慣性的收了收自己的包。
他倒也沒有上手來搶，而是故作思索道：「小降谷那個人啊，是個國家高於一切的愛國奴。曾經還說過這輩子都不會結婚這種話，居然會主動追女生？你以為你在樓上和小降谷的那個小動作，我沒有看到嗎？我這個人啊，沒有什麼別的擅長的，但是人的一些小細節動作在我的眼裡會無限放大。這個，在我們警界就叫，洞察力。」
「聯誼在什麼時候？周末是吧，我會去的。」
涼水澈打斷他的話，看到萩原得逞之後的笑意後，威脅到：「如果你敢說出去的話，你知道的。」
「放心，我會守口如瓶。」萩原笑笑，在空中打了個響指：「那麼，我們明天晚上八點，不見不散。」
看著他這副樣子，涼水澈又氣又無奈。
哼，什麼洞察力，不就是色狼的另一種窺探嗎？
真討厭。
作者有話要說：
專欄下本開：在劇本殺裡裝影後[無限]
關於早期赤井和明美人設，在這裡稍微講兩句。
赤井目前是二十五歲，剛入組織。從第一次見世良時愛答不理到和毛利蘭在倫敦見面時候的高冷嗆人，我覺得對世間百態呈現漠然態度是必然的，也是他給我的一種官方人設感覺。可能會有人覺得他對明美態度不好，我個人私設在這個時間點裡，他和朱蒂還沒正式分手，也沒有喜歡上明美。對於明美還處於一種利用狀態，再加上本人個性寡淡所以話少。但是！話少不代表心冷。
至少在我看來，赤井大豬蹄子對戀人如果滿嘴甜言蜜語反而很崩。
另外，明美姐姐的小天使人設我有點誇大了，主要是最近在追一部日劇，對裡面的日本□□女性深入腦海。但是我覺得明美姐姐應該也差不離吧，畢竟明明知道大豬蹄子在利用她，還假裝不知道，愛的很卑微，嚶。
雖然不想說，感覺好像會劇透，但是也不算很難猜。明美知道大豬蹄子FBI的身份，在我看來有兩個信息點，一、明美雖然人美心善但不傻。二，赤井沒有透子會演戲。所以前期赤井對明美的態度甩臉子，一是因為還沒有真的喜歡，二是還沒有那麼會隱藏自己。
警校之旅27
從今夜酒吧出去後，耳邊宮野明美的喋喋不休一直未停。
赤井秀一沒有打斷，一直耐心的聽著。
「……大君，你知道嗎？剛才坐在我們隔壁桌的那個女生是酒吧裡的員工耶。看起來年紀好小的樣子，也不知道還在不在上學……」
「員工……麼。」赤井秀一含眸走在黃昏的路邊街道旁，黑色的長發隨著步伐在身後微揚，只是那雙寒風聳立的綠眸讓人看起來尤為不好惹。
宮野明美怔了一下，笑容沒有任何偏差：「剛才說了好多，似乎大君對那個女孩更感興趣呢。」
真是個麻煩的女人。
赤井秀一伸手，攔住她的肩膀輕輕一帶，側首眼底寒意散去些許：「對她感興趣的是你吧，不是我的話，看樣子會聊很久。」
「她也就比志保大個幾歲，這小的年紀就……」話到嘴邊，宮野明美及時止住。
宮野志保，這個女人的妹妹。
也是她最在意的對像。
更重要的是，她自己還是組織裡的底層人物，自己那個年幼的妹妹卻輕易獲得了組織的代號。
「Sherry」
她妹妹在做什麼，似乎是不能提的一件事。
宮野明美對此守口如瓶。
赤井秀一自然也知道不能過問，否則會引起懷疑。
二人並肩前行在橙色的夕陽下，影子在街道下越拉越長。
*
周末的聯誼，在今夜酒吧的二樓特地下了一個大包間作為地點。
萩原對此美其名曰稱之為替酒吧包攬生意。
涼水澈出現在門口的時候，讓景光大跌眼鏡。
「你、你、你……」他啞口結舌，圍著涼水澈轉了一圈又一圈。「你不是向來不喜歡這種場合嗎？」
在看到妹妹眼角略微不悅的時候，景光趕緊擺手：「當然，我不是懷疑你，只是有些好奇。」
「光哥不是老說著想讓我和你的朋友們打成一團嗎？」涼水澈揚首哼道，「這不是為了滿足你的願望，過來對你的好朋友們多了解一些麼。」
「這樣啊……」景光滿臉不信，卻還是笑著帶她上樓。
屋子裡已經的桌子被拼成了一排，男生坐在右側、女生坐在左側。
涼水澈瞧見了大江和新田，後面二人熱情的打著招呼：「嗨！涼水醫助！你也來了！」
新田拉起旁邊凳子上的背包，笑道：「涼水醫助坐在我旁邊吧？這裡有位置哦。」
涼水澈頷首笑笑，應聲走了過去。
落座之後一抬頭，看到對面位置上坐著黑發麥麩的一個青年，正撓著頭衝自己不好意思的笑著：「涼水醫助，你好。」
這個人有些眼熟，叫什麼來著？
旁邊的大江勾著新田的脖子，笑道：「哦吼，丸山怎麼臉紅了？好害羞的樣子哦，明明都戀愛過很多次了。」
「那、那裡有了……」丸山臉更紅了，倉促之下，面前擺放的空水杯不小心被碰倒。
「咣當」一聲碎在地上。
丸山伸手撿的時候不小心被劃了一條小口，出血量不多，但是血跡斑斑的映在透明玻璃片上，也有些觸目驚心。
大江和新田亂作一團，倒顯得涼水側尤為平靜。
「給。」她從包裡掏出一枚創可貼，遞向丸山。
丸山接下連連鞠禮，卻因為受傷的是右手而導致左手笨手笨腳沒貼好。
涼水澈又拿出一只，揭掉防粘紙，鳳眸輕瞥：「我幫你貼吧。」
「好、好，萬分感謝。」丸山指尖伸過來，臉紅的更加厲害。
他也是個十分清秀的青年，正正方方的臉廓下顎瘦削，健碩的身材讓人很難想像是在柔道課裡被降谷零連續甩去三次的體格。
降谷零進來的時候正好瞧見涼水澈左右手端著OK繃的兩頭，指尖搭在另一個男人的手骨上，對方還目光灼灼的瞧著她。
「呦吼~降谷！」大江手在嘴邊卷了個喇叭，高聲喊道。
涼水澈剛好貼完，瞧向門口。
松田、伊達航和他。
他穿著一件白色的襯衫，外面裹著一件貼身海藍色束腰背心，勾勒出寬窄細腰的好身材。
纖長的雙腿走過來時，仿佛渡在風上一樣優雅。
「抱歉，我來晚了。」降谷零臉上的笑容親和，拉開丸山旁邊的位置，坐在涼水澈右上方、大江面前的位置。
大江臉一熱，拽了拽涼水澈的衣袖低聲道：「他很帥，對不對？」
「……」涼水澈抬頭瞥了降谷零一眼。
正好他也在看著她，二人四目相對，對方笑容更加燦爛。
沒有說話，但是他眼裡似乎在說：「你也來了？」
涼水澈從來沒有參加過聯誼會，以前很多次國中、高中的同學們喊自己，也被她以沒興趣拒絕。
這是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
她想。
桌子上充斥著男生和女生之間的打情罵俏，偶爾還會談到對未來另一半的擇偶標准。
「啪！」一巴掌拍在涼水澈面前的桌子上。
松田橫在丸山和降谷之間，嘴角咬著一根煙，另一只手勾著降谷零的脖子。煙絲還沒有點燃，被他要在嘴裡露出白牙：「謔，這不是醫務室的醫助嗎？真難得啊，高中生也會參加我們這種的聯誼會嗎？喜歡啃嫩草的不只有……」
他話鋒一停，沒有繼續往下說。
降谷零聽著倒沒什麼，丸山反而坐立不安起來，帶著火氣回懟：「你這樣說話也太失禮了吧？」
松田切了一聲，拉開丸山左邊的凳子坐下。
右手撐著腦袋，左手握著刀叉敲著桌面：「為什麼還不開始？」
那當當當的聲音敲的桌面微微晃動，大江往涼水澈的位置縮了一下：「明明也很帥啊，為什麼這麼凶……」
「臭屁男。」涼水澈輕哼一聲。
在松田發作之前，伊達航趕緊接過話題拿起手機：「萩原怎麼還沒來啊，我催一下他。」
「切，他那個人不是每次都喜歡最後再來引起別人的注意力嗎？上次說是為了送老奶奶，這次還不知道是因為什麼呢。」松田斜著嘴，滿臉不耐。
涼水澈攪著面前的水果沙拉，旁邊大江女警總愛拉著她咬耳朵，一不小心碰到她的手臂。
白色的沙拉醬落在她白皙勝雪的手背上，大江女警捂嘴輕叫：「抱歉抱歉，我給你拿紙巾。」
在她拿出來之前，涼水澈的面前已經橫著三個人遞過來的白紙巾，分別為對面的三個男生。
大江怔了一下，有些羨慕道：「哦吼，涼水醫助好受歡迎啊。」
三只手橫在涼水澈的面前，她從松田到丸山再到降谷零，一個一個的掃過去，最後拿走了大江女警手裡的紙巾。
在空中捏著紙巾的一角，輕輕抖了一下，不著痕跡的擦掉揉成團在空中劃過彎弧，扔到旁邊的紙箱裡。
面前的三個男生都有一些詫異。
但是這微妙的氣氛被推門而入的萩原打斷，作為本次聯誼會的籌辦人，也是警校裡人氣最高的前輩，女警們亢奮起來。
「真抱歉，我來晚了。」萩原身材高調，穿著高腰黑褲，勒在腰間襯得雙腿修長筆直。
女孩子們因為他的來到而面紅耳赤，看著他端起長桌另一頭的紅葡萄酒，輕輕啟開木塞優雅的走到每一個女性面前：「作為補償，我來為各位淑女們斟酒。」
「哇，他好溫柔。」新田和大江咬著耳朵，聲聲都落在涼水澈的耳中。
「咕嚕」一聲，萩原給涼水澈斟了滿滿一杯，附身在她耳邊輕聲說：「用餐愉快，守約的澈醬。」
涼水澈抬頭瞪他一眼，眼裡充滿了警告。
聯誼會正式開始。
光哥坐在降谷零的旁邊，二人在推杯過盞喝的十分開心，面對一些女警們的提問也是游刃有余的回答著。
他們似乎都約好了，在外人面前掩蓋住降谷零對她的告白。
涼水澈面前的酒水就喝了兩口，她酒量一般，喝了兩口就臉蛋緋紅，像是熟透了的水蜜桃。
但是好在自我控制很好，只是臉頰微熱，連微醺的狀態也沒有。
大江女警又拽了拽涼水澈的衣袖，捂著嘴笑道：「澈醬是第一次來這種地方嗎？」
「嗯。」涼水澈點頭。
「我跟你說哦，聯誼會上親吻和擁抱都是被允許的呦。」她臉紅了起來，眼底的光卻尤為明亮。
「……」涼水澈心一驚，不是吧。
警校之旅28
涼水澈瞥了一眼長桌盡頭的萩原，對方也在看他。
指骨修長的揉搓著自己的唇角，笑的暗含深意。
臭色狼。
涼水澈憤憤的咬了一口牛排，獨自咀嚼著，要把對萩原的討厭全部化作食欲。
身邊的女警們還在議論著，如果可以的話和在座的優質男性那一個示愛比較好。
出乎意料的，居然是降谷零的得票最多。
涼水澈牛排卡在喉嚨處，咳嗽了好幾下才緩和過來，捧著大江女警遞過來的水咕嘟咕嘟猛灌。
有的時候女孩子討論起來男性，也是一樣的那副餓狼形態。、
「降谷君真是太優秀了，為什麼這麼厲害呢？全科A+真是每一分每一秒都在努力學習嗎？」、
「聽前輩們說以後進入警視廳的話，將會把自己所有的時間都奉獻給事業呢。」
「如果降谷君願意和我在一起的話，沒有時間陪我也沒有關系啦。」
涼水澈聽的如坐針氈，面前的酒杯喝的還剩一半，她起身去衛生間的時候腳步有些晃動。
「沒事吧？需要我陪你一起去嗎？」大江跟著起身，卻被涼水澈拒絕了。
「不用，我就是去衝洗一下。」
洗手台就在酒吧二樓的盡頭，涼水澈出門左拐沒多遠就到了。
一晚上熱鬧哄哄的喧鬧吵得她腦袋疼，她擰開水龍頭，把臉湊在仰天龍頭上，讓水流湧入唇瓣之間。
甘甜的水自喉嚨處滑入，她仰頭的時候看著看著鏡子裡的自己，發絲沾著水濕答答的黏在她粉紅的玉面前。
轉身的時候頭部微暈，卻被一個人穩穩的扶住。
「你喝了很多？」降谷零右手撐在她小臂處，左手伸手輕輕捏了一下她微濕的發尾。
涼水澈努力讓自己神志清醒，看著他尖瘦的下顎，搭在鼻尖的金發只覺得更加晃眼。
那雙紫灰色的雙眸裡是帶著旋漩渦的深淵，讓她進去了就出不來。
這是一個英俊的男人。
而且還十分優秀。
還……幫她隱藏了秘密。
「我，我還好。」她左手扶著頭，剛才坐著的時候沒什麼感覺，一站起來有點上頭。
「是萩原讓你來的嗎？」
他看著涼水澈難得的一面，略圓的鳳眼迷離的半睜著，恍惚間瞧著自己似乎在辨認著什麼。
在看什麼呢？在看他嗎？
「嗯。」涼水澈深吸一口氣，讓自己的身體站穩，終於看清了面前這個男人的模樣。「那個酒好烈啊，叫什麼來著，哦，波本。」
波本。
降谷零一怔，看著她腦袋又開始痛了起來。
但是並沒有在柔道館那天痛感那麼強烈，只是大腦的腫脹和酸麻讓他瞧著面前的這個女孩，又開始變成了記憶中的那個樣子。
長發齊腰的她眼裡帶著淚，雙眼的憤怒就像是烈火燎原。
她拉著自己的手，幾乎用盡所有力氣，痴狂又充滿殺意。
「我不管、我不管、我不管！」
「我要殺了他。零，幫我。」
涼水澈看著他又出現了那副表情。
那副瞳孔微瀲灩變淺，目光在看著她卻沒有任何聚焦，似乎是在通過她看著另一個人。
他緩緩的伸出手，指尖帶著灼燙的暖意輕撫上涼水澈的臉頰。
指尖揉搓著她原本就被酒意熏得略熱的肌膚，一點一點、溫柔輕緩。
「我怎麼也想不起來。」他俯首低嚀，聲音像是沁在苦咖啡裡，「可我總覺得，我不該忘記一個很重要的人。」
是誰呢？
涼水澈不知道，但是她心裡清楚，不是她。
「你也喝多了？」涼水澈打開他的手掌，半靠在洗手台前。「降谷君，我不是你認識的那個人，請你看清楚點。」
「是嗎？」他突然輕笑一聲，被打開的手又敷了上來，捏著涼水澈的下巴用力上抬。
涼水澈下巴微癢，被男人的指腹摸索著，被迫和他正面相對。
「那我看清楚點。」
他說。
腦袋裡突然出現大江女警的那句，親吻和擁抱在聯誼會上都是會被允許的。
如今，涼水澈再瞧著他這幅略帶入侵性的動作，心髒猛跳，有些慌慌。
「一樣，明明是一樣的。」他卻並沒有進行不禮貌的行為，而是在確定只有，松開了涼水澈。「你和她長的一摸一樣。不，你們，就是一個人。」
涼水澈也不知道他說的那個人到底是誰。
醉鬼的話是不能信的。
「降谷君，雖然我知道我說了這些話可能你也會忘記，但是我覺得我還是要說。」涼水澈站正了身子，尤為認真。「作為男人，對待感情還是從一而終比較好。我也不想有什麼多余的感情瓜葛，如果你昨天說在追求我的事對彼此都會產生困擾的話，我可以去進行解釋。」
「……」降谷零知道，她是誤會了。
涼水澈話說完，准備離開卻被他握住手腕。
一回頭，他半轉身子，一半落入光線之中一半陷入陰霾。
「如果我說，我總會出現和你以戀人的狀態親近的幻覺，你會信嗎？」
「如果我說，在幻覺裡，你叫我波本，而我稱呼你為卡貝納，你會信嗎？」
「如果我說，那天的話都是認真的，你會信嗎？」
「在第一次出現這種奇怪的畫面時，我也只是當做休息不足，可是自那以後，直到剛才，我都會看到一些奇怪的畫面。和你，和我，有關。」
涼水澈十分無奈，甩開他的手：「你喝醉了。」
降谷零苦笑。
她不信。
他的表情很受傷，下垂的眼角更顯的可憐。這讓涼水澈覺得自己像是一個十惡不赦的罪人，可是對於他的這些荒謬之言，涼水澈怎麼也想不到自己未來會和這個人有什麼瓜葛。
「降谷君，就讓我們以朋友的身份好好相處吧。其余的話，我覺得我們沒有這個必要。」
她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柔和一些。
說完，轉身朝著房間跑去，頗有一股落荒而逃的意思。
降谷零看著她的背影消失在門內，薄唇緊抿，半晌沒有言語。
被拒絕了呢，真糗。
還真是個不好追的小家伙。
他卻不生氣，伸手拂了一下額前的碎發。
她和他的未來，絕對不會僅僅是朋友這麼簡單。
看著涼水澈和降谷零的位置空蕩許久，景光有些不放心：「他們怎麼去這麼久？」
萩原按住想要去找人的景光，壞笑道：「說不定在打啵啵呢，你就別去搗亂了。」
「你別胡說了……」景光。
「這就是我把小涼水喊來的意義啊，不然小降谷那個木頭還不知道要等多久，希望他能把握住機會吧，別浪費了我一片好心。」萩原看著滿座暢歡而談的男女生們，得意洋洋。
為了兄弟追妻，他可真是下了大本錢呢。
伊達航雖然作為唯一一個有女朋友的存在，但是並不影響他在女孩子面前受歡迎的程度。
身材健碩的鬼塚教官班班長，讓人覺得尤為可靠呢。
「那個……諸伏君。」有兩個小女警捧著手機，小心翼翼的走過來，臉龐紅撲撲。「可以手機對對碰一下嗎？」
景光正和萩原鬥嘴，突然被打斷，怔怔的看著兩個女生臉也跟著紅了：「可、可以啊。」
他拿出自己的手機，和二人手機頭碰了一下，互相交換了信息。
「那、諸伏君應該沒有女朋友吧？」二人拿到通訊號碼更加大膽，一左一右架住諸伏。
耳邊嬌笑顧盼，溫香軟語、
也是警校的同期，但是景光並不認識。
他撓著頭有些悻悻：「沒、並沒有。」
「那之前有交往過嗎？」
「諸伏君喜歡什麼樣的女孩子呢？」
「聽說諸伏君做得一手好料理呦。」
「真的嗎？好想嘗一嘗啊。」
景光還沒來得及一個一個回答，瞧見涼水澈匆匆進門，又匆匆拎著包道了聲：「真抱歉，我身體有些不太舒服，先回去了。」
「澈……你要回去嗎？」景光猛地從凳子上站起來，順手撿起椅背上的外套，往身上隨意的披了一下起身跟了出去。
兩個女警中間的位置一空，二人互相對視一眼面色有些尷尬。
「咦，你們用的都是琳寇三十五號香水嗎？」萩原忽然插嘴，吸引了二人注意力。
「哎？萩原君對這個也有研究嗎？」
「那倒也不是，我對香水懂得不多，唯一知道的就是琳寇。我一直以為，像玫瑰花一樣嬌柔溫和的女性都會喜歡這樣的味道呢。給人一種很甜美且溫馨的感覺，正適合二位。」
收到誇贊的二人暫時忘記了被景光鴿子，開始把注意力轉移到萩原的身上。
這也是個大帥哥呢！
萩原坦然自若的和女孩子們聊天，看著景光匆匆追出去的模樣嘆氣。
真是的，一群不省心的家伙。
警校之旅29
夜晚的風有些冷。
涼水澈和景光並肩而行，走在回警校的路上。
穿過立交橋、越過河流，走在月光下。
看著妹妹情緒不佳的樣子，景光上前一步拉住她的小手，歡愉的晃動幾下笑道：「怎麼了？愁眉不展的樣子？說來跟哥哥聽聽。」
「煩得應該是光哥吧？」涼水澈握緊哥哥的手，哼笑。「剛才左擁右抱的，好幸福哦。」
景光臉頰漸緋，聲調微揚：「好啊，現在連我也敢調侃了。」
他松開涼水澈的手，改為摟住她的肩膀。
兄妹二人身形相貼，親密無間。
「說吧，為什麼沒有答應零？」景光忽然話題一轉。
涼水澈微怔，看著哥哥輪廓分明的側顏，和狹長的鳳眼裡的疑惑及審問，隱約覺得說的好像是昨天的事。
降谷零在洗手池旁說的那番話。
字句入心。
「因為明哥不讓。十八歲前戀愛，要被罵死了。」涼水澈隨口答。
「你少來。」景光手臂微微用力，笑道。「明哥天高皇帝遠，那裡管得了你。」
「光哥覺得他真的喜歡我嗎？對於用喜歡來描述，我覺得他對我有一種探索的欲望。對好友妹妹的好奇、對一個奇怪女孩的不懂，激發了他這種讓你們誤以為是喜歡的探索欲望。」
對於涼水澈的這番見解，景光倒是覺得尤為通透。
這也是他這些天來糾結的一件事。
可是後來，他突然理解了。
涼水澈被他拉住腳步，她看到哥哥輕緩舒氣，伸手點了點她的腦袋，似乎要把她點醒一樣。
「知道嗎？我和零從小就認識，國中、高中、警校一路走來，我太了解他了。」
「他是一個對感情非常純粹的人，也曾因為自己未來的職業緣故，而決定未來不結婚把所有奉獻給國家的人。」
「如果不是真的有哪方面的想法，他怎麼會把喜歡輕而易舉的說出口？」
「所以，好好考慮一下吧。」
「不過你要是不願意的話，沒有人敢強迫你，我保證。」
涼水澈眼前光芒微淡，哥哥在她額間輕吻，柔軟的唇瓣和濕涼的觸感讓她的酒意暫消。
她被光哥抱在懷裡，小小的身體抱著高高的二哥。
涼水澈知道，從小保護她的這個小太陽也長大了。
長成了五瓣櫻花國徽下的高大少年。
景光的聲音自她頭頂傳來，帶著暖意的淺笑和篤定。
「所有的一切，都沒有你的開心重要。」
涼水澈手臂用力，讓自己的臉埋進哥哥的胸膛裡，嗅著來自他身上的讓人安心的味道。
「最喜歡光哥了。」
「終於知道我的好了吧？笨蛋。」他輕笑。
「那要一直都保護我啊。」涼水澈閉眸，賴皮的掛在他的身上。
一直都知道啊，臭光哥。
「好啦，前面就是警校了，你先回去吧。」景光拍了拍她的肩膀，指著來時的路。「零他們還在哪兒喝著，我要回去看一看。」
「好，那我回去了。」
景光的笑容隨著妹妹轉身消失在黑暗中，一並消失殆盡。
確定妹妹走遠了，他回首衝著暗處厲聲怒喝：「出來！」
黑暗中的一個人影似乎不可思議的怔了一下，轉身朝著遠處跑開。
景光緊跟其後。
二人沿著黑暗的街道一路狂奔，風將景光的發全然後揚，露出他因為奔跑而微微發紅的臉頰。
這個人從他和澈走出酒吧就一路跟著。
是誰？
在跟蹤澈？
那個人身形靈活，似乎是經受過某種特殊訓練。
景光也不是吃素的，一路上飛奔而去竟逐漸拉近了彼此之間的距離。
「站住！」他一邊追一邊看著附近的地形，想要找一個借衝力躍起把那人撲倒。
那人聽到距離自己尤近的一聲止喝，跑得反而更快了。
他直奔喧嘩的車道，手撐在欄杆上翻身一躍，借著馬路上飛馳的車作為阻礙把景光攔在另一頭，而自己消失在人山人海之中。
景光不甘心的踢了一腳防護欄，雙手繃緊撐在欄杆處，緊鎖著那個人消失的地方卻只能看到各色各異的人群。
該死的，讓他跑了。
消失在黑暗中的人理了理面上的口罩，遮住自己大半張臉，找了一個略暗的角落，拿出手機撥了一個電話。
「麼西麼西，赤井先生，被發現了。」
「嗯？」另一頭的聲音有些不悅。
「對方身邊跟著一個男人，他發現了我。我緊遵您的命令，沒有和對方起正面衝突。」
「知道了。」
「還要……繼續跟著嗎？」
「已經被發現就沒有繼續跟著的意義了，卡梅隆。」
卡梅隆有些愧疚，聲音也跟著弱了下來：「抱歉，赤井先生。」
「啪——」手機通話中止。
「吼？把景甩掉了嗎？」
一個男人的聲音，出現在卡梅隆的身後，驚的他渾身汗毛聳立。
他看到來人自黝黑的小巷子裡踱步走來，光線在來人身上拉長。
先是一雙黑色皮鞋、纖長的雙腿、藍色的束腰背心，最後落在那一頭金發。
以及那副抓到了老鼠的勝利表情。
卡梅隆拉了拉臉上的口罩，悶聲：「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
降谷零手裡拿出手機，按下播放鍵，把剛才卡梅隆通電話的語音放了出來。
每說一個字，隱藏在口罩和帽子下的卡梅隆臉色就難堪一分。
在卡梅隆轉身朝另一頭跑走的空檔，降谷零看准了他的意圖，縱身一躍往左邊牆上當作踏板，一腳踹到卡梅隆的後背。
自己往前縱身翻滾，借此穩住身形。
卡梅隆摔了個嘴啃泥，起身又被降谷零一記右勾拳打的齒間滲出血絲。
二人打鬥到一起，卡梅隆心想自己完蛋了，赤井先生交代的最後一件是也暴露。
面前這個該死的小子不讓他離開，卡梅隆只能和他在幽暗的巷口裡你一拳我一拳的糾纏起來。
卡梅隆聽到有車的聲音自遠處似乎有逐漸停下的意思，便引著降谷零朝著車停的方向走。
車前打著高燈，刺眼的光灼燒著降谷零毫無防備的雙眸。
一瞬間的眼睛發麻讓他看不清東西，卡梅隆借此抽出手裡一把小刀，劃傷了降谷零的小腹左側。
他沒用什麼力氣，但也著實讓降谷零的右腹處破了個口子，血滲出來，染紅了衣裳。
卡梅隆再一次消失在外面的街道處。
當眼的視力快恢復的時候，降谷零看著那忽閃的車燈，腦袋再一次像是被轟炸一樣讓他痛苦的跌坐在地上。
刺耳的剎車聲仿佛要把他的頭顱撕裂一般。
有一個人伸手在撿地面上的一個東西，卻被遠處來不及剎車的車完全碾碎在車輪下。
血在道路上劃過一條駭人的痕跡。
降谷零看到遠處奔跑來幾個警察，朝著車下的那個人尖聲凄厲喊叫。
「叫救護車！快叫救護車！」
「伊達警官！振作一點！伊達警官！」
降谷零看這車下的那個人，滿臉是血，神志全無，手裡握著一只筆記本口中喃喃念著細弱不聞的聲音。
「戒、戒指。娜……塔莉。」
「嗡——」
降谷零的腦袋也仿佛被嵌入了車輪之下，被碾碎、被撞擊。
他雙腿無法站立，頭不由自主的埋在膝間雙手揪著頭發，企圖讓神志清晰。
可這一切幻影，全部變成一個漆黑的槍口。
由一位左眼戴著眼罩，和自己長的一摸一樣的人端著槍，槍口指著降谷零的額間。
「波本，叛徒，就要死。」
「看在卡貝納的面子上，我給你個痛快。」
「砰——」
槍聲響徹雲霄。
降谷零在那一刻明白了。
他能看到朋友們死亡前的景像。
第一次看見的兩座焦屍，剛才看到的車禍現場，還有那個將他槍殺的和自己長得一樣的男人。
稱呼他為叛徒。
萩原和松田一直都想加入機動隊，伊達班長日後也想成為警視廳的一員。
那麼……景呢？
降谷零不知道，或許是還沒有到該知道的時候。
「喂，你沒事吧？」車上的主人走下來，看著他手指被鮮血染紅。「我沒撞到你吧？要去醫院嗎？」
降谷零和卡梅隆搏鬥過後，二人身上都掛了些彩。反應過來的時候，卡梅隆的人影早已消失不見。
他擺手說不用，捂著傷口朝警校而去。
警校之旅30
涼水澈剛剛洗漱完畢，躺在床上看到手機屏幕亮著。
拿起來一看，顯示著來自「明」的一條短信。
不是爸爸媽媽啊。
已經是第三天了，爸爸媽媽還沒有回復自己。
涼水澈打開短信，看著上面寫著。
「在做什麼？」
她靠在枕頭上，兩手靈活的敲了一行字發送過去：「准備睡覺吶。明哥在做什麼？怎麼突然想起來給我發簡訊了？」
「噔噔——」簡訊發送過去，又進入了一條新簡訊。
「剛去辦了一件案子，正准備回警視廳。」
「那……早點休息啊。」涼水澈發信息發送回去後，等了半天沒有回復以為光哥休息了，就看著自己發送給養父母的信息一個一個全是未讀。
涼水澈不放心的又打了一個電話。
忙音過後，依舊是無人接聽的狀態。
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啊。
「噔噔噔。」
敲門聲把她從床上喊起來，涼水澈起身拿起一件外套披上，光著腳走過去。
「是誰？」
「我。」
降谷零的聲音。
她把門打開的瞬間，門外的那個男人忽然仰面朝著她栽了過來。
涼水澈扶著牆才讓自己沒能摔倒，但是卻讓降谷零完全貼在自己的身上，腦袋埋在她的脖頸間，呼吸粗喘著。
他的身上有著淡淡的酒香，混著些許晚來風的辛氣，以及淡淡的汗水味。
「你、你怎麼了？」她拍了拍降谷零的後脊梁，伸手推了一下，沒推動。
「我受了點傷，可以幫我包扎一下嗎？」
降谷零起身，扶著小腹跌跌撞撞，似乎是想朝凳子上走去，卻跌在了床角仰靠著床邊大口大口的喘氣。
涼水澈瞧見他嘴角和眼角都破了，看身上傷口的出血量並不多，顯然傷口不大。
但觸目驚心的紅色，也著實讓人心悸。
她空著腳跑到醫務室裡拿來醫療器械，伸手解著降谷零的衣扣、
襯衫敞開，露出腰部一條中指長的傷口。
隱隱露著裡面白色的肉，滲著血。
「和人打架了嗎？」涼水澈捏著棉球沾上酒精，消毒、清理傷口。
「啊，是啊。」他應著。
「為什麼啊？作為未來的人民公僕，總是到處惹事打架可不好。」
酒精灼燒著傷口，帶著液體流入骨骼的刺痛感讓他抽了口氣。
女孩明顯是准備入睡的樣子，身上穿著一件裹臀的睡裙，蹲跪下來的時候，褐發低垂半遮住她不施粉黛卻尤為嬌俏的模樣。
曾經也有人這樣對他說過，總是打架可不好。
只是那個人沒過多久便離開了，從那以後，再受傷就是自己或是景光。
「說的是吶。」他輕笑，扯動嘴角的傷口，讓笑容看起來有些奇怪。
「坐起來一點。」涼水澈說著。
男人精瘦的身板上肌肉分明，斜靠的時候八塊腹肌清晰可見，即使坐正了身子也是完美的輪廓線。
她右手握著紗布，雙手環住降谷零的腰。
右手遞過去、左手接住。
一圈一圈的幫傷患纏住傷口。
女孩的發絲撩動著降谷零的筆尖，蹭到了他的呼吸，帶著奇異的氣氛讓整個室內的溫度都燥熱許多。
腰上的傷口處理好了，但是臉上和嘴角的破損還要處理。
棉球沾著藥水，輕柔的點在傷口上。
女孩的眼神有些責怪：「所以到底為什麼會打架啊？」
「因為……」他目光帶著熱浪，掃在涼水澈肌膚勝雪光滑的像剝了殼的蛋白一樣的膝蓋上。「被澈醬拒絕了，心情很差。另外，你的裙角太短，都看到了。」
涼水澈愣了一下，突然想起來什麼捂住自己的睡裙，猛地站起來腳掌不小心踩到旁邊的藥托盤。
「嘶——」
盤子裡的鑷子很尖銳，在她嬌嫩的腳心化了個小傷口。
「看來我好像會給澈醬帶來不好的事，似乎每次見到我都會很倒霉。」降谷零眼角拉垂，頷首微瀲，笑容有些歉疚。
涼水澈瞥他一眼，心道，知道就好。
「那麼，請澈醬坐到床上吧。」
「做什麼？」
男人的手撈起她的小腳，架在自己的膝蓋上。
腳踝靠在他結實的膝間，涼水澈看著他拿著棉球沾著酒精掃去自己光著腳跑來跑去的污垢。
清涼的觸感讓她猛地縮了一下，卻被對方牢牢地攥在手裡。
「癢。」她小聲嘟囔。
「很快就好。」降谷零抬頭看她一眼，額骨上的青痕絲毫毫不影響美感，反而還讓他多了一些野性的誘惑力。
上身赤/條/條著露這赫粉色的男性性/感帶，看的涼水澈臉頰騷紅。
他一下、一下、一下輕柔的撫摸著她光滑的小腳肚。
看著女孩憋笑的模樣，覺得惡作劇得逞般的有趣。
「很癢嗎？」他問。
涼水澈想要把腳縮回來，卻被他按住動彈不得，總覺得他是故意的。
見涼水澈不回答，降谷零手上撓的動作又加快了一點。她終於有些忍不住了，伸手推搡了一下降谷零想繃著一張臉但是卻忍不住笑出聲：「好癢，你不要弄了。」
「弄什麼？這樣嗎？」
他笑著，涼水澈把腳縮回去他又給拽回來。
女孩難得的沒有生氣，她半撐在床上，看著他瘦削的下顎和臉上青紅相間的俊臉，有些怦然心跳。
降谷零。
是一個很優質的男人。
沒有復雜的異性關系，無論做什麼都是最認真的那個。
如果以後成為警察的話，也會和明哥那樣優秀吧。
「好了。」他松開涼水澈的小腳，整理好所有東西。
在端出去之前，涼水澈半坐在床上，抱著膝蓋。
小腦袋搭在膝蓋上，聲音瑟瑟：「我養父母到現在還沒有回復我。」
「嗯？」降谷零回頭，看著她不安分的腳丫。
「如果他們在下周休息日之前還不回復我的話，我……想去大阪找他們。」
降谷零聽懂了她話裡的意思，也看懂了她眼神裡的意思，頷首輕笑：「知道了，到時候我會陪你去。」
「……」
涼水澈心想，我才沒有要你陪我。
可是這句話跟著他離開，到最後也沒有說出口。
房門被輕輕扣上，他的襯衫搭在肩上。
隨性又魅惑。
「晚安，好夢。」
警校之旅31
降谷零走後，她睡了非常安穩的一覺。
第二天醒來的時候是被外面喧鬧的晨跑腳步聲吵醒。
周一朝禮。
涼水澈瞥了一眼暗淡的陽光和牆上的鬧鐘，才八點半。
床頭櫃上的手機有一條新簡訊，來自凌晨四點，明哥。
——剛審完犯人，你也早點休息。
涼水澈嘆了口氣，把手機放好起身換衣服。
四點多才剛審完，還不知道要多久才能休息。
警察真辛苦。
警校生也很苦。
涼水澈拉開窗簾，看著遠處的操場上並排的密密麻麻正方形軍姿隊的警校生們，放眼望去只有一片海藍色。
敬著標准的軍禮，面朝國徽和冉冉升起的旗巾。
她打了個哈欠，合上簾子。
醫務室九點才開門，警校生們卻要六點起床、六點半點名。
伴著星光如水，隨著皎月晨起。
說好了這周休息日要去大阪，可是在此之前，養父母的電話卻回了過來。
「澈，真抱歉。這幾天我和你爸爸忙著……和其他教授們研討結果。實在是沒有空閑的時間看手機，讓你擔心了。」
聽著養母語氣輕快的聲音，涼水澈才放下心來：「這樣啊，那就好。媽媽，我想跟你說一件事情，就是我那天回家的時候，看到家裡……」
「回家？」養母聲音忽然抬高，「那個，澈，你最近暫時不要、不要回家。」
「哈？」
「就、就是你不是說想要以後考法醫嗎？而且也很喜歡警校。木下醫生之前主修就是法醫系，你就在警校住到我和爸爸回家吧。」
「啊？」涼水澈心一慌，「媽媽，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沒什麼事啦哈哈哈，你不用擔心的。我跟爸爸很好，很快就能回去了。在此之間，你要好好照顧自己啊。」
「……」涼水澈想問什麼，都被養母聲音蓋過。
最後掛斷電話前，養母還一直叮囑暫時不要回家住，如果缺什麼東西的話就先去買新的。
「……知道了嗎？澈？知道了嗎？」
涼水澈嗯了一聲，養母才依依不舍的掛斷電話。
在大阪的那邊，養母半靠在牆上，一副脫水焦灼的模樣。旁邊的丈夫抱住她，輕聲詢問：「都和澈交代了吧？」
「嗯。」養母淚如雨下，抓著丈夫的衣袖。「怎麼辦？我們要怎麼辦？他們把我們的手機收走了這麼久，好不容易才找到能和澈醬說幾句。我們……還能回去嗎？」
養父沉默片刻，重重的點頭：「一定能的。」
「只要澈醬沒事，要我做什麼都可以。」養母眼淚驟停，難得的堅強之色。「如果他們敢對澈醬做什麼，我一定會跟他們拼命！」
為妻則嬌。
為母則剛。
丈夫把手機放回原處，當作什麼都沒有發生的樣子，帶著妻子回到他們這三天一直呆著的小公寓。
美其名曰是白鳩公司為他們提供的豪華入住所，實際上是看守他們的牢房。
這群人讓他們做一件會摧毀整個人類的事情，被拒絕後便惱羞成怒，把他們關在這裡。
還想要把他們的女兒帶過來做要挾。
丈夫伸手拂去妻子臉上的淚水，親吻著她疲倦的臉頰：「放心，都會好起來的。」
八年前，他們遍尋了幾乎整個東區的孤兒院。
卻在遇見那個小女孩的時候，忽然停住了想要去別的城市尋找的欲望。
在別的孩子站在院子裡玩鬧歡笑的時候，她卻坐在一旁陽光下的角落裡，手裡捧著一本圖畫書，上面是人體的骨骼肌肉，雖然沒有文字，但是她卻看得津津有味。
小小的孩子，就像是陽光幻化出來的精靈。
涼水夫婦在那一瞬間便認定，這就是他們的孩子。
是上天，可憐他們而贈與的天使。
*
午後的陽光灑在偌大的操場上，五個人排成一字隊繞著一圈圈的跑下去。
所有人的額頭上都掛著汗珠，順著臉頰滑落在領口，浸濕了發絲。
在第五十圈的時候，他們停在休息室內，拿著毛巾擦拭汗水。
幾個大男孩把冰水瓶扔來扔去，歡笑著似乎快樂就這麼簡單。
旁邊也有幾個同級的警校生，似乎在議論著什麼。
荻原研二突然將自己手裡的毛巾蓋在降谷零的頭上，掰著他的腦袋朝旁邊的幾個警校生看去。
他們每個人的表情都非常興奮，眼底流露出男人才懂的神色。
「醫務室的那個高中妹太卡哇伊了吧，我好喜歡！完全是我的菜！」
「那高中妹是木下醫生之前醫校學長的女兒，趁著暑假來咱們這裡幫忙兼學習的。」
「聽說有幾個跟她送過告白信，但是她看都沒看就扔掉了，很高冷哦。」
「鬼塚班的丸山這幾天准備跟她告白來著，聽說禮物都買好了，超貴的，能趕得上我一年的零用錢了。」
「哈？丸山啊！他可是財團的貴公子嘞，也許能表白成功也說不定。」……
細細碎碎的討論聲落入五人組的耳中，松田陣平和荻原研二對視一眼，不約而同的一人架著降谷零的一條胳膊往醫務室跑：「小降谷，我們快去阻止丸山！」
「……」降谷零。
「那個丸山花心鬼，平時跟我搶女警就算了，還敢搶我兄弟的女人！」荻原腳下跑的飛起，把諸伏和伊達航都遠遠甩在後面。
「你們太誇張了吧……」降谷零。
她……應該不會同意吧。
松田揮著拳頭，嘶啞咧嘴：「不然我們把他的臉揍成豬頭吧？讓他一個星期都恢復不過來，這樣他就沒辦法追景的妹妹了。」
五個人氣喘吁吁的繞過半個警校，好不容易趕到醫務室門口，卻看到丸山穿著板正的海藍制服，頭上的帽子也是板板正正的，輕輕敲響了醫務室的門。
女孩的聲音輕揚：「請進。」
「該死的，晚了一步。」
松田氣急敗壞，腦袋上被荻原砸了一拳：「白痴！小聲點！」
五人貓著腰繞到醫務室窗戶外，降谷零背貼在牆上，感受著來自身後的粗糙和冰冷，心被人揪了起來。
他們聽到裡面丸山笨拙的聲音傳來：「涼、涼水醫助……如果你沒有男朋友的話，可以考慮一下我……」
「不可以。」
屋內先是傳來放下筆的聲音，涼水澈的聲音平淡無奇，沒有任何起伏。
「你完全不是我喜歡的類型。」
「……」窗外五人。
「所以再給我送什麼東西，這樣會讓我很困擾。」
女孩的聲音是細水流長的溫淡，但是落在別人的心底卻掀起了驚濤駭浪。
丸山似乎沒想到自己會被拒絕的這麼干脆，在出來的時候都有些失魂落魄，在走廊路上引起諸多人的注意。
荻原啞口結舌：「小涼水也太直接了吧……」
「我妹是這樣的啦。」諸伏無奈的笑笑，「她沒什麼耐心解釋的，不喜歡就會直接拒絕……」
「吱啦——」
頭頂的窗戶突然被拉開，涼水澈撐在窗戢的欄杆上，歪著頭淺笑：「喂，日本警察也可以做偷聽這種低級的事情嗎？」
「……」被抓包的五人面面相覷，滿臉尷尬。
警校之旅32
涼水澈拒絕了丸山這件事在警校裡穿的沸沸揚揚，讓這位高中生醫助再一次成為焦點。
萩原和松田借著下課的空隙，躲在衛生間裡抽煙。
「你說那丫頭，怎麼這麼招人喜歡啊？那裡就讓這麼多男孩子喜歡。」松田吸了一口煙，吐出來的煙絲升騰，指尖彈了兩下，白色的煙灰散在瓷磚地下。「零也是，真不知道看上她那裡。」
「咦？這話怎麼聽起來酸溜溜的？」
萩原咬著煙，偏頭看向松田：「那天也是，好像和丸山、降谷一起給小涼水遞了紙巾呢？」
「你瘋了嗎？你在說什麼？」
「我在說如果喜歡的話就不要老是一副逞能的樣子，不然到時候我可不安慰你。」
「喜歡誰？那個臭丫頭？」松田臉一橫，用看神經病一樣的眼神看著萩原，還沒開口，有一道水流從窗戶外滲出來。
松田的煙還沒抽兩口，就被水剿滅淋的發軟，他抖了抖粘在衣服上的水：「該死的。」
窗外一個女孩扛著灑水管，笑容燦爛：「在說誰呢？臭屁男？」
「喂，我的煙都壞了。」松田氣的發狠，警校嚴令規定不允許抽煙，他可是藏了好久還剩的兩根。
「噢？是嗎？」涼水澈衝著一旁高聲喊道。「鬼塚教官，你們學校兩個學員在衛生間裡偷抽煙哦——」
「那兩個臭小子？給我站住！」鬼塚教官的聲音從窗外傳來，橫空出現在窗外看著衛生間裡的二人。「萩原、松田，又是你們兩個！我非要給你們記個大過不可！」
「該死的，這個死丫頭……」
「小涼水，我可沒有得罪你啊！」
「兩個臭小子給我站住！」
「站住就有鬼了，萩，我們分開跑。」
「鬼塚教官我們知道錯了——」
涼水澈大笑著，看著二人被鬼塚教官滿後院追著跑，她握著手裡的灑水器壟斷二人想要逃跑的路線。
萩原和松田成了個落湯雞，前者嘴裡討饒，後者嘴裡要挾。
結果全部被鬼塚教官胖揍一頓，下課後喊去打掃衛生間。
松田擰著衣袖的水，氣哼哼的跑到笑的上氣不接下氣的涼水澈身邊，吆五喝六：「小鬼，你要是想挨揍的話，我可以成全你。」
「你如果這輩子都不想抽煙的話，我也可以成全你。」涼水澈關掉灑水器的開關，笑的肆意張揚。
她看著松田甩了甩一頭濕漉漉的卷發，氣哼哼扔下一句：「好男不跟女鬥。」
之後松田和萩原被鬼塚教官罰了五十圈操場跑，涼水澈笑看著他們到最後幾乎是拖著一雙腿往前挪，心情大好。
日子就這樣一天天，吵吵鬧鬧的渡過。
自那日和養父母通過電話之後，又開始了音信全無的狀態。
涼水澈總覺得有什麼不對，可答應過養母不回家，也不能不聽話。
又是一個休息日，警校五個人依舊是前往今夜酒吧兼職。
涼水澈也被拽了過去，據說景光覺得她自己一個人在警校無聊。
「酒吧缺一個收銀員，澈醬可以幫忙嗎？」萩原雙手合掌，請求道。
「反正我也沒事，可以啊。」涼水澈剛應下來，又瞧見萩原臉上露出了得逞的壞笑。
本想著收銀的話旁邊就是吧台，也很清靜只用等著萩原拿著賬單過來就可以了。
可沒想到……還要穿工作服。
是一件黑色蕾絲蛋糕裙、白色蝴蝶結裹腰、露到大腿根的女僕裝。
涼水澈看到的時候臉都綠了。
在那天萩原終於完成了他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說的，讓涼水澈穿個貓耳女僕裝。
降谷零看著坐在自己旁邊，撐著下顎臉黑如炭的女孩，也不知道該怎麼安撫。
黑色蛋糕裙底堪堪只能遮住臀部，白色的蕾絲邊讓她看起來可愛至極。
修長筆直的雙腿是所有男性的殺器，配上她幼齡的年紀更是成為了酒吧另一道風景線。
旁邊的萩原撞了撞他的胳膊，小聲道：「很卡哇伊吶，對吧？」
「說的是吶。」降谷零有些無奈。
「叮鈴——」
門外走進來那個長頭發的針織帽男人，徑直走向涼水澈的位置。
涼水澈聞到一股苦澀的煙味，連帶著男人身上特殊的一股溫香，讓她印像深刻。
「Jack Daniel\'s。」
他的聲音低緩沉穩，大概長期抽煙的緣故，讓他的嗓音變得十分沙啞卻雄性十足。
尤其是那雙綠色的眸子，對視的時候仿佛沙漠裡的雄鷹，揚著利爪。
涼水澈接下他的銀行卡，刷單的時候看到了他的名字。
諸星大。
這個男人坐在涼水澈對面的背對著她，一杯一杯的品著萩原給他端過去的傑克丹尼。
赤井秀一發現這個女孩只有在周六周日的時候才會過來，今天還穿了一件很詭異的衣服。
烈酒暖身，他手指間捏著的煙裊裊上升，每吮吸一口吐出來的白霧都讓這個男人看起來冷感十足。
偶爾有幾個女客戶會過來試探性的詢問一下，有沒有同伴。
都被他那生人勿進的氣場嚇跑。
耳後聽到女孩似乎在跟身邊的人說：「我媽媽說讓我近期內都不要回家，可是我還有好多資料都在家裡，帶過來的翻來覆去看很久了……」
「要回去一趟嗎？」旁邊男人的聲音輕聲傳來。
「有點想……但是……」
「我可以和你一起回去，就今晚。」
「真的嗎？」涼水澈有些開心，看著旁邊擦著酒杯的降谷零，「那我等你下班。」
「好。」他輕笑，看著吧台那邊聚集的女客戶，「我先去忙了，晚上我來叫你。」
「嗯嗯。」涼水澈乖巧的點頭，心裡暖烘烘的。
平日裡有什麼事她不敢和明哥講，怕被教育。
也不敢和光哥說，怕他擔心。
現在又了另一個可以說的人，真好。
他真是出奇的讓人覺得有安全感呢。
另一頭的赤井秀一起身。
酒喝了一半、煙抽了一根，起身離開。
今晚回家嗎？呦西。
酒吧的推拉門被推開，涼水澈一抬頭發現對面剛坐下的那個長發針織帽男人不見了。
酒只喝了兩口。
到了晚上九點，涼水澈襯著光哥要上台彈貝斯的時間拽著降谷零往門外走。她連衣服都沒換，告訴萩原如果光哥問起來的話就說她回了一趟警校。
不管衣服可以讓光哥減少疑慮。
降谷零手裡晃著一串鑰匙：「現在沒有地鐵了，問店長借了一輛摩托車。」
涼水澈看了看自己低臀的裙擺，悻悻的撓撓臉：「我們快去快回。」
「好的。」
降谷零把她抱上摩托車後座，戴好頭盔。
涼水澈抓著屁股後面的把手，看著前面白色的頭盔遮住的金發，感受到車身嗡嗡震動。
「要出發咯。」
他輕揚的聲音混著風，把手一擰直接飛了出去。
涼水澈身體的慣性讓她不由自主的往後仰了一下，在摩托轉彎的時候，她因為忽上忽下的車身而不得不把抓著後把的手轉移到前面的這個男人。
她緊緊的摟著降谷零的腰，把戴著頭盔的小臉靠在他的後脊背上，讓身體穩住許多。
屁股好涼，好像裙子被風吹起來了。
幸虧這個點的街道上沒什麼人，涼水澈心想。
警校之旅33
一路上，摩托騎得很快但是很穩。
她縮在降谷零的身後，感受到他被風吹的翻飛的衣角，雙臂摟著的是精瘦又健壯的腰肢。
隔著衣衫，都能感覺到的肌膚滑膩和撩人。
涼水澈藏在頭盔裡的臉頰一熱，只能聽到呼嘯的風。
摩托車停下，他起身把車挺穩，摘下自己的頭盔。
金發凌亂卻好看，他笑道：「到了。」
涼水澈左右看了一下位置，找不到下腳的地方。
突然自己臂彎下出現男人的手，像把她抱上來一樣又把她抱下來，手指輕輕解掉扣子，把她頭上的頭盔摘下來別在後座。
「走吧。」他說。
涼水澈在夜幕下的臉紅了個透：「嗯。」
他把親昵的動作做得行雲流水，不越舉止卻又撩人心動。
再加上那英俊的模樣，縱使是涼水澈這種自認為泰山崩於前而面不改色的人，也難免會心慌舉止約束。
旁邊就是許久沒回的涼水宅，上一次來的時候鬧的把警察都喊了過來。
涼水澈拿出鑰匙開門的時候，特地放慢了腳步讓降谷零走在前面。
明明是回自己家，卻感覺像是做賊一樣。
先進的庭院，隨後入了正午的大門。
門後的烏鴉圖案還沒擦掉，屹立立的呈現在涼水澈面前，那尖銳的鳥嘴怎麼看怎麼讓人不舒服。
「要我陪你上去嗎？」降谷零站在客廳沙發前，指了指旁邊上二樓的樓梯。
他眼底的笑意帶著一些趣味，涼水澈僵了僵脖子：「不用。」
自己家而已，她才不怕呢。
降谷零看著她提著膽子往上面走，而自己卻環顧四周，查找著有沒有外人進入的蛛絲馬跡。
「嗖——」
風聲自樓上傳來，他眉心微動。
有人把上面的窗戶打開了？
涼水澈在上樓的時候，也察覺到些許不對勁的地方。
她從小嗅覺敏銳，一進客廳的時候就聞到了一股若有若無的煙味。
養父母是沒人抽煙的，再加上家裡這麼久沒有人進來。
這個煙味是從哪裡來的呢？
她走路的步伐逐漸慢了起來，心尖抽到最緊的位置。
二樓盡頭的落地窗簾後面……
好像站著一個人！
她還沒來得及叫喊，那個人便直直的朝她衝了過來，速度快到讓人難以置信。
而另一個從樓下趕上來的人也很快，借著助力奔跑抬腳踹向黑暗中的人，順手拉著涼水澈把她藏在自己身後。
那人手臂擋在身前，呈「X」形狀擋住降谷零的踹力，整個身子陷入黑暗中，看不清模樣。
只知道是一個身材高大的男人。
「去報警。」降谷零拿出自己手機，遞給涼水澈。
涼水澈接過手機的手都帶著顫意，報警號還沒打出去，那個黑暗中的人又以迅猛至極的速度撲過來。
降谷零和他在黑暗中打鬥起來，二人交手過程之中，涼水澈撥出電話的時候卻先是沒有信號。
「他放了信號干擾儀！」涼水澈失口喊道。
二人互相抬腳踹向對方，依次順力跌倒在地。
降谷零半撐起身子，擦了擦嘴角的血絲，冷哼：「可惡。」
「你到底是什麼人，為什麼屢次出現在我家。」涼水澈吼道，看著那人在走廊盡頭緩緩站起來，似乎身上也負了些許傷，起身的時候帶了些踉蹌。
「我奉勸你不要抵抗，如果你想你父母活命的話。」他聲音沙啞，讓涼水澈覺得尤為熟悉。
似曾聽過。
「我父母？」涼水澈聲音凄厲，「如果你敢傷害他們，我絕不放過你！」
「別被他騙了。」降谷零站起來，把涼水澈往樓下推。「出去找人，我能拖住他。」
「可是……」
「快去！」
涼水澈咬咬嘴唇，看著他不可置否的側顏，朝樓下跑。
黑暗中的人一個越步，滑身彎腰躲過降谷零的一記右勾拳，從樓梯上直接翻身越下一樓橫在涼水澈面前。
涼水澈驚呼一聲，右手被他拉住。
降谷零隨後趕到一個反擒拿卡住那人的手腕，借力一轉逼他松開攥住涼水澈的手。
涼水澈來不及多想，直奔門口而去。
黑暗中的人似乎發了狠，搏擊的撞擊聲更重了些，降谷零也不甘示弱，揪住他動作的弱點找准機會一把抓住他頭上的帽子。
「刷——」黑暗中的人一頭黑發傾灑。
降谷零微微愣神，女人嗎？不對，聲音是男人。
那人長身玉立，黑衣加身。
發絲在身後飄揚，一雙暗綠色的雙眸在黑暗中瑩瑩發寒。
降谷零頭又開始痛起來了。
看著眼前這個似乎生於黑暗中的長發男人，高聳的額骨和那緊抿的唇角以及那雙似乎殺多少個人也無所謂的冷眼。
他的臉上似乎出現幾個血點，手裡握著的槍也沾著血跡。
身後半坐著一個胸膛被子彈開了花的男人，毫無生機。
是景光！
「對待叛徒，就該這樣。」那個長發男人聲音淡泊冷漠，毫無憐憫。「對吧？」
叛徒。
叛徒。
叛徒。
降谷零再一次陷入頭痛欲裂的深淵之中，他雙腿及軟癱坐在地，聲音吸引了已經跑到門口的涼水澈。
她以為降谷零受了傷，想到昨天腹部的傷口，雙腳像是被黏住一樣又折返而來。
降谷零坐在地上，瘋狂的用後腦撞擊身後的牆壁，似乎企圖這樣讓自己清醒一點。他半睜著眼，看著庭院月光下的涼水澈……
……卻怎麼也站不起來。
「零——」她失口喊道，雙拳緊握指甲嵌入掌心。
赤井秀一三步並兩步跑過來，拉著涼水澈往門口走。
「放開我！」
涼水澈掙扎了幾下，卻發覺那個人力大無窮，簡直沒有任何可以掙脫的可能性。
赤井秀一看著屋內似乎隱隱快要站起來的金發男人，又瞧著一點不配合的涼水澈，沉聲哼道：「小孩就是麻煩。」
涼水澈看著他左手化作手刀，精准的落在自己的脖頸後。
她眼前一黑，身子軟軟的倒靠在赤井秀一肩上。
赤井秀一打橫把她抱起來，飛奔到午後小巷口把昏迷的小孩放在降谷零騎過來的那輛摩托車上，給她戴上頭盔，自己坐在後面把小孩抱在前面讓頭靠在自己肩上。
為了防止這個不聽話的小孩醒來的時候給他惹麻煩，赤井秀一找了一個繩子把她的手捆了起來。
車鑰匙一擰，降谷零剛好恢復神智追了出來。
作者有話要說：
專欄下本開：在劇本殺裡裝影後[無限]
感覺赤井要被罵死了……我真的不是赤井黑QAQ。赤井粉別罵我，劇情需要QAQ
警校之旅34
看著揚長而去的二人，降谷零跑到巷口，瞧見旁邊有一輛白色摩托車在等紅路燈。
他跑過去，把車上的原主人扔了出去，甩了一句：「警察征用。」然後從口袋裡扔出去自己的證件：「到今夜酒吧找萩原研二要索償。」
然後連頭盔也來不及帶，扭轉車鑰匙飛馳而去。
兩亮摩托車在街道裡你追我趕，一黑一白，猶如叢林裡的獵豹和雄獅。
涼水澈被晃動的車廂震醒，赤井秀一的力道並不重。
她晃了晃腦袋，卡著頭盔讓她很不舒服，雙手也被背在身後錮了起來。
感受到懷裡的小孩醒了過來，赤井秀一的聲音混著疾風，帶著一種不怒自威的威懾力。
「不要亂動，否則你會看不到明天的太陽。」
「你到底是什麼人？你要帶我去哪裡？」涼水澈看著前面飛馳變換的景色，感受著風馳電掣的極速，她心中的恐慌尤甚。
「帶你去一個安全的地方。」
這個陌生男人的回答顯然得不到她的信任。
莫名其妙出現在她的家裡，這樣的人不可信！
涼水澈聽著身後還有一個摩托車的轟鳴聲，借著摩托車的後視鏡看到不遠處跟著一輛白摩托。車上騎乘著一個金發的男人，正死死地咬住赤井秀一不松口。
「你的男人真是執著。」赤井秀一冷哼。
他猛地打了一個急轉，如果不是兩個手臂橫在涼水澈身邊，涼水澈感覺自己很有可能會因為慣性飛出去。
白車反應極快，跟著一並斜轉飄逸而來。
太危險了。
太危險了！
實在是太危險了！
他到底為什麼？為什麼要做到這個地步？
「你到底想要什麼？」風順著頭盔的縫隙鑽入來，讓她的聲音帶這些顫意。
赤井秀一沒有說話，又加速擰了兩下油把手。
涼水澈眼睜睜的看著自己騎乘者的這亮摩托突然前轱轆上揚，她想做過山車一樣害怕的閉上了眼睛，死死地咬住嘴唇不讓自己叫出聲來。
車直直的從欄杆上飛了過去，飛到一個縱橫交錯的小巷子裡。
這個巷子像迷宮一樣，大小通道都四通八達。
涼水澈知道，這個人想借這個機會把降谷零甩掉。
她從後視鏡看到，那輛白色的摩托車淹沒在了街道飛馳的大小私家車裡，似乎葬身於車輪之下。
她的尖叫聲傳過頭盔，響徹雲霄。
「零——」
似乎是聽到了她的聲音，那輛白車幾乎是傳過所有車和車的縫隙，縱身越出猶如一只遠古森林的白獅。
它敏捷的行駛在時間的細流之間，車輪撞破白色的欄杆，在空中躍起猶如猛獸撲食，穩穩落地。
「哼。」赤井秀一冷哼，劃身閃過。
警車的嗡鳴聲由遠至近，似乎逐漸有包過來的意思。
涼水澈看到他找了一個僻靜無人的小巷，將摩托車停下，似乎有些不可思議。
「警視廳的刑警也來了。」赤井秀一冷哼，「你身邊真是藏龍臥虎。」
他現在不能和日本警方起正面衝突，一旦組織裡的成員進入警察局，將不會再被重用。
「走吧。」他說。
涼水澈似乎有些難以置信：「你、你讓我走？」
赤井秀一沒有說話，而是寧了兩下車把手，嗡嗡兩聲之後，涼水澈忽然想起來什麼：「你說如果想要我父母活命是什麼意思？你到底是什麼人？」
「想必你這幾天對你父母的行蹤也很奇怪吧，如果想知道的話，就不要告訴警察關於我的任何事。」
赤井秀一扔下一句：「我會再來找你。」隨後身影消失在夜幕之中。
涼水澈的人四周全是轟鳴的車聲，離她最近的就是那輛白車的引擎聲。
跟隨而來的警車，幾乎是同時到達。
降谷零一個翻身從車上越下，朝著涼水澈奔來，打量了一番確定沒事之後才松了口氣。
「那個人呢？」
「走了。」
「他沒有傷害你吧？」
「沒有。」涼水澈看著他腰間滲出的血絲，那是傷口崩開的像征。
手裡的繩子被解開的瞬間，涼水澈驚惶了一晚上懸著的心終於落地，她幾乎是下意識的抱住面前這個高瘦的男人，把臉埋在他的脖頸間，低聲啜泣。
「謝謝你。」
她說。
降谷零一晚上的風露被這句話一掃而淨，他輕撫著女孩柔順的發絲，愧疚尤甚。
如果那個時候沒有頭痛就好了。
但是涼水澈不這麼想，原來頭痛是真的。
或許……幻覺也是真的。
他一直以來說了這麼多，她都不信。
現在，她信了。
警車上跑下來幾個男生，以景光為首，下車的時候正好瞧見妹妹和降谷零抱在一起。
遠遠望去，似有一種相依為命的感覺。
或許，曾經的一句戲言要成真了。
景光心想。
那天晚上折騰了很久，涼水澈做了一晚上的筆錄。
她很想告訴警察事情的經過，可是又想起那個黑衣人離開前的威脅，以及他放過自己的舉動，卻不知道該怎樣組織語言。
「涼水小姐，為什麼他會主動讓你離開？」警察端坐在另一頭，語氣溫和。「按理來說，如果拿你當做人質的話，豈不是會更好的讓自己逃脫嗎？」
「這個……」她有些猶豫。
旁邊長椅上的五個人聽的抓耳撓腮。
「怎麼回事啊？我怎麼覺得小涼水在刻意隱瞞什麼？」萩原小聲的捂著嘴，和旁邊伙伴們絮叨。
其他幾個人點頭表示贊同，景光疑惑的詢問道：「零，到底是怎麼回事？有人數次潛入澈家，你為什麼不告訴我？」
降谷零聳肩，看著被警察詢問的那個女孩：「她的意思是怕你擔心。我只知道那個人沒有什麼攻擊性，也對錢財沒有興趣，想要的似乎是……她。」
景光冷著臉，難得的有了脾氣。
在他接到警察的電話，說妹妹被人挾持的時候，他的心情沒有人能理解。
在涼水澈覺得那個長頭發男人終究還是不可信，想把事都告訴警察的時候，那個做筆錄的警察忽然被另一個人叫走。
二人交談了一番，涼水澈隱隱聽到幾個字眼。
「FBI、慣犯、任務」等等。
隨後，那個警察便又坐了回來：「我們了解到那是一個來自美國的慣犯，喜歡去世搶劫綁架，FBI特地追到東京。很不幸讓你經歷了晚上這樣一番事情。」
「什麼？可是……」
「這件案子我們接受上級指示，轉交給聯合局處理，稍後會有FBI去聯系你，涼水小姐，你可以走了。」
事情變得越來越奇怪。
那個男人說知道她父母的下落，而警察卻說那個男人是來自美國的逃犯。
到底是怎麼回事？
「那個……可以聯系我的父母嗎？他們現在在大阪，我已經很久沒有聯系到他們了。」涼水澈想著，警察總能找到父母現在的位置吧。
對方沒有拒絕，而是把電話借給她。
自上次聯系過後的，這是涼水澈時隔半個月的再一次通話。
沒想到僅僅通了兩聲，對方就接聽了。
「媽媽，你們現在在哪裡？」涼水澈急的快要哭出來。
「在研討會啊？你怎麼了？」養母聲音輕揚，似乎沒有任何不妥的地方。
「你們、你們快點回來吧。」
「澈，你怎麼哭了？是想我們了嗎？沒事的，我們在這裡很好，你不用擔心。」
「可是……可是我……」涼水澈咬咬嘴唇，老老實實的交代了自己回家遇到了一個奇怪的人，甚至還差點被那個人挾持帶走。
養母的聲音在哪裡停頓片刻，語氣忽然僵直：「澈，我們沒有事，你不用擔心。不要相信任何人的話，我和爸爸很好，真的很好。」
「但是……」
「聽我的，在我和爸爸回家之前，就呆在警校哪裡都不要去。我們很快就會回去。」養母的聲音頓了頓，柔和了一些。「澈，你沒事真是太好了。」
「媽媽……」
「抱歉，讓你擔心，都是爸爸媽媽的錯。好啦，不跟你說了，媽媽的研究材料還差一點。你……等我們回來。」
「好……」
涼水澈掛斷電話，心情復雜。
這件事就以警方備案，FBI接手後續調查結束。
在所有一切做的七七八八的時候，警局的門忽然再次被人推開。
看到來人，涼水澈渾身僵直，習慣性的縮了一下。
景光也從凳子上站起來，啞口結舌喊道。
「明、明哥？你怎麼來了？」
警校之旅35
要說涼水澈這輩子唯一怕的人，就是諸伏高明了。
俗話說，長兄如父。
諸伏高明雖瞧上去隨行謙和，翩翩君子般俊秀親和，渾身散發著儒雅的書生氣息。
但教育起人來時針針見血，總能把涼水澈訓斥的無法反駁，只能乖順的聽從並說上一句「我錯了哥，下次不敢了。」
而二哥就相對好欺負的多，只要涼水澈示弱撒嬌，就會立刻妥協。偶爾面對長兄的斥責，還會勇敢的承擔起錯誤，替妹妹挨揍。
這次也不例外。
門外走來的男人長眉飛揚、唇角緊抿，緒著讓他看起來十分清俊的小撇胡。
皙白柔和的臉部輪廓，走路時的儒雅端持，讓人很難想像是一個年僅二十五歲便做到了警部位置的人。
在聽說小妹被人挾持的時候，他幾乎是放下手裡所有的工作開車行駛長達幾個小時的高速路線，來到東京。
在看到涼水澈的時候，他修長的鳳眉微揚，帶著少許火氣，幽藍的鳳眸橫立：「你這一身像什麼樣子！」
涼水澈抖了個激靈，下意識的拽了拽裙角，缺不小心讓領口大敞，露出光潔的肩膀和鎖骨。
清涼的讓當哥哥的來火。
景光趕緊摘下自己的外套給涼水澈披上，訕訕的解釋：「明哥，是這樣的。今天是因為我們兼職的酒吧人手不夠，所以……」
諸伏高明揚眸冷冷的瞥了一眼景光，讓後者喈然一怔，又暗搓搓的像知錯了一般低下頭。大哥的目光落在降谷零的身後：「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涼水澈套著景光的外套，寬大的衣衫包裹著她小小的身體，袖口長的讓她伸不出手。她往上擼了好幾下才堪堪露出指尖，小跑到諸伏高明面前：「明哥，你從長野縣過來的嗎？」
「你被人挾持跑了大半條街，我不能來看看嗎？」
涼水澈乖順又小聲：「謝謝明哥，讓你擔心了。」
諸伏高明從口袋裡拿出手機，左手背在身後如枯松屹立，兩撇小胡微微下垂，略微有些不悅：「聽說你和你的朋友們在警校裡讓教官們十分頭痛，入校不到一個月就把所有大錯小錯都犯了一遍。」
「明哥，不是這樣的……」
景光的話被大哥打斷：「澈，回去收拾東西。我給你訂了去長野縣的高鐵，今天跟我回去。」
涼水澈一抖，拽著景光的衣袖有些不悅：「怎麼可以這樣！我不要！」
「沒有不要。」
「明哥也太不講道理了吧，我是受害者啊！」
諸伏高明收回手機，背手而立朝著降谷零走來，他不怒自威即使眼角上挑，透過那個年輕的警校生看向後面的幼妹，帶著濃濃的怒意。
「雖說大丈夫處世，當交四海英雄。但你一個高中生，穿成這個樣子……今天晚上，景光要擔負起沒有照顧好妹妹的全部責任。現在看來他並不能很好地照顧你，暑假到我那裡由我照看。立刻、馬上。」
其他四個人在旁邊看著，荻原咂舌：「好可怕……」
涼水澈苦著臉，委屈巴巴的看著景光，希望二哥能幫自己說些話。但後者也一臉愧疚自責，似乎也覺得是自己沒有照顧好幼妹的原因，而不敢說話。
好討厭，不想離開。
涼水澈被高明從人群後面拽出來，大哥的手緊緊地攥著自己的右腕，她想要掙脫又不敢。
怕大哥生氣……
可就在走出人群的時候，諸伏高明忽然停住腳步。
涼水澈也跟這樣一頓，看著松田滿臉邪氣的露著白牙冷笑。
「哥哥又怎麼樣？就可以隨隨便便的不管別人的感受嗎？」
「如果非要把她帶走的話，那就恕我無理了。」
諸伏高明不怒反笑：「你想怎麼樣？」
「領教一下長野縣警部長的本事。」那卷毛下的雙眼流露出讓人難懂的神情。
什麼都無所謂。
惡人他來做。
涼水澈驚了：「你瘋了？你這是在干什麼？」
松田扯了扯領帶，解開袖口擺開架勢：「我就是看不慣你們這群警察的高高在上的樣子，拽屁啊。」
涼水澈明顯感覺到了明哥的怒火，她小心翼翼的扯了扯大哥的手臂：「明哥，我知道錯了。我、不想去長野縣，讓我留在警校吧，我喜歡這裡。」
「喜歡這裡？」高明冷哼，鳳眸淡掃，最後定格在面前的松田。「還是喜歡這群小混混。」
「……」涼水澈喉嚨一緊，看著身後的降谷零，咬著嘴唇斬釘截鐵。「明哥，他們不是小混混。他們是警校生，他們是未來的日本警察。」
「是麼。」諸伏高明松開涼水澈的手，冷臉朝著松田走去。
右手揮拳，松田早有防備躲了過去，卻被諸伏高明橫掃加拎脖頸甩了出去。
松田被扔到牆角，後脊撞到牆面跌到地上卻不吭不響腥紅著眼看著諸伏高明。
「干什麼干什麼？鬧事？」局子裡的警察圍過來。
明哥從懷裡掏出自己的證件，亮了一下：「長野警部諸伏高明執法辦事。」
他找了一個沒有監控的地方，橫腳踹到剛站起來的松田小腹，後者痛嗤一聲，再次跌在地上。
「明哥！」景光撲過去，查看送松田的傷勢。「別這樣，他們是我的朋友。」
諸伏高明回眸冷眼瞧著涼水澈：「我沒有多余的時間在這裡跟這群小混混耗，長野那邊一堆案子等著我。如果你不走的話，他剛才的行為已經稱得上是襲警，而我是正當防衛。你的這個朋友會被警校勸退，我說到做到。」
涼水澈僵著脖子，咬著嘴唇：「我跟你去長野，可是，我總要收拾一下東西……」
「不用，到長野買新的。」
「……好。」
景光看著妹妹垂頭喪氣的模樣，走到降谷零身邊：「零，你想想辦法啊。明哥只要一牽扯到澈醬的事情，就變得很不講道理。」
降谷零神色不明，不言不語。
涼水澈一步挪三寸，折騰了一晚上的風波讓她看起來疲倦又可憐。
「根據我國憲法公民權益保障第三十四條例名門規定，用暴力、器械、槍支對警方造成人身傷害者，可定義為襲警。」
涼水澈走到門口，聽到身後降谷零的聲音響起。
諸伏高明回頭看來，長眉微揚：「你什麼意思？」
「剛才是諸伏刑警先動手，且松田沒有還手，雖然您特地找了一個沒有監控的角落，但是在座皆是人證，松田身上的傷痕是物證。所以，他不能被構成襲警。」降谷零踱步走來，沒什麼笑意，卻是悠然自若的從容。
隨著他每句話的落地，諸伏高明的神情就變得更加難堪。
作者有話要說：
專欄下本開：在劇本殺裡裝影後[無限]
逐漸把澈醬寫成了團寵QAQ
在這裡說一下，澈醬後期會史詩級黑化，會害人的那種！
【高亮】對人設要求善良的小可愛最好及時止步QAQ。
完全黑化的澈醬很恐怖。
警校之旅36
「另外，根據公民人身自由條令。十六歲已經擁有自我行為主導性，即使是監護人，也無權干預人為自由。」降谷零字句吭嗆。
「諸伏刑警，知法犯法罪加一等。」
「……」景光。
「……」涼水澈。
「當然，您作為長兄關心妹妹的心情是應該的。可是我想說的是，您知道您妹妹牽扯進了一個什麼樣的事情裡面嗎？」降谷零從手裡拿出手機，翻到相冊那一欄，一個一個的擺放在諸伏高明的面前。
「入室，不行竊、不傷人、不毀壞。劫持，不傷害、不威脅、不圖財。」
「而這樣的一個人，還和美國FBI扯上了關系。」
最重要的是，在幻覺裡面。
那個人手持著槍，殺了景光。
這是他第一次看到朋友們死亡現場的真凶，無論如何，他一定要找到那個人。
找到了，或許就能阻止幻覺中的那一幕的出現。
降谷零每一個字，都落入諸伏高明的內心深處。
作為執法多年的刑警，對於這番描述來看，這個犯人的確有些奇怪。
「既然如此，就更該和我會長野縣，在你養父母回東京之後再回來。」諸伏高明冷著臉。
「問題就在這裡，今晚遇到的那個人曾多次出現在今夜酒吧。目標很明確，就是澈醬。」降谷零毫不松氣，「諸伏刑警，警視廳公務繁忙，你能保證24小時寸步不離的跟著她嗎？」
「……」諸伏高明忽然靜了下來。
他再來的路上也跟東京這邊的警視廳大概了解了一下事情的經過，當時並沒有想那麼多，長野縣那邊的瑣事讓他忙的暈頭轉向，妹妹這裡出了事情又第一時間過來，之後要立刻趕回去處理。
現在仔細聽眼前這個金發講述，讓諸伏高明一路匆匆而來的疑慮更是茅塞頓開。
當初就是因為要努力向上爬，忙於警視廳的工作而沒有時間照顧涼水澈，才會讓她被現在的家庭收養。
現在，他不得不繼續面對這個時間的問題。
諸伏高明承認，他做不到，但是同樣的。
「我憑什麼信任你們可以保證我妹妹的安全？」
涼水澈甩開諸伏高明的手，噔噔蹬跑到降谷零的身前：「我相信。」
「……」諸伏高明的臉色更差了。
「明哥，現在沒有任何地方比警校更安全。」景光也做起了說客，封閉式的環境，前後門都有警衛把手，整個學校從老師到學生，都有經過專業教育的精英干部。
除非那個人是不想活了，才來警校找事。
諸伏高明被噎住，竟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當一個人信任誰的時候，就會不由自主的靠近他。
看著涼水澈緊貼著那個金發麥色肌膚的青年，諸伏高明有一瞬間的溫怒卻因為良好的素養化作一句：「你叫什麼名字。」
「降谷零。」他答。
涼水澈看著大哥的臉色從怒容逐漸回歸平靜，他閉目含眸，看了一眼把胳膊架在萩原肩膀上的松田。
又看了一眼一臉哀求的景光，最後落在涼水澈和降谷零的身上。
「你們先回警校。」
景光眼前一亮：「那就是說，澈醬可以留下來了嗎？」
「我還沒有同意。」諸伏高明雖然嘴上這樣說著，但是心理卻開始動搖。「今晚我會住在東京，明早動身回長野縣。」
雖然這五個臭小子看起來很不經打，但是對方如果只有一個人的話，似乎還是可以相信一下的。
另外……聽說澈醬能夠平安回來，是那個叫降谷的小子的功勞。
諸伏高明回到自己的私家車內，看著天邊星辰、看著這灑滿黑暗的萬裡江山。
到底是什麼人呢。
「滴滴。」通訊器傳來簡訊。
是長野縣那邊的同事催他趕緊回去。
諸伏高明揉著發酸的太陽穴，回了一句：「收到，很快回去。」
他看著那五個人圍著的女孩，似松了一口氣似的從警局裡走出來，旁邊那個卷毛還罵罵咧咧：「痛死了，下手太重了也。」
「誰讓你跟我哥哥那樣說話，活該。」涼水澈替他檢查這傷口，倒也沒有很嚴重，就是後背撞到牆的拿一下好像有點動到骨頭。
「我還不是為了……」松田聲音越來越小，最後消失在夜色之中，沒人聽得到。
「哎？我怎麼聽到鬼塚教官的聲音？」伊達航忽然止住腳步，順著聲音朝著左側看去。
鬼塚教官手裡還握著電話，一副剛被人從床上拉起來的樣子。
諸伏高明按掉電話，笑眯眯的看著五人被鬼塚教官帶回去，覺得心裡的惡氣似有發泄出來些許。
警校五人組頓時如背鋒芒……
涼水澈來到警校偌大的操場上，看著披星戴月一圈圈奔跑的青年們。
淡泊的月光灑在他們年輕的臉上，鋪上淺淺的白色光圈。
鬼塚教官狂怒的吼聲在操場裡漫天響。
「你們還算的上是警察嗎？從入校第一天就打架、闖禍、搞破壞！現在還敢和長野縣的刑警起衝突！誰給你們的膽子？今天絕對不放過你們，所有人跑五十圈後再加十圈蛙跳和一百組俯臥撐！做完再回去休息！」
「啊啊啊啊，鬼塚教官放過我們吧！」
「這一套做完會死人的！」
「明天六點半要起來點名，根本不夠休息啦！」
「喂喂喂，我受傷了哎，也要跑嗎？」
青年們鬼哭狼嚎的聲音，伴著鬼塚教官的口哨聲響徹雲霄。
涼水澈看著跑在最前面的那個男人。
金色的發絲跟著奔跑的速度而揚在後面，露出光潔的額頭和美人尖。汗水順著耳鬢流下，和其他人的哀嚎不同，他對待懲罰也十分認真。
感受到她的目光，降谷零順著看過來投之以燦爛的笑容。
涼水澈心尖一暖，嘴角不自覺的上揚。
這裡，真是個美好的地方。
第二天明哥沒有跟任何人打招呼，離開了東京。
就像來的時候一樣悄無聲息。
景光收到了一條來自明哥的簡訊，上面寫著。
「未來可以做個好警察嗎？」
景光認真的回復：「一定，明哥。」
警校之旅37
好警察的第一步，就是先對妹妹進行盤問。
涼水澈斜躺在醫務室的長椅上，面對景光的追問解釋了無數次：「光哥，我能說的都說了，一點秘密都沒有保留。」
「那……你和零？」他話音微頓，留給涼水澈無限的解釋空間。
「你去問他啊，老是問我干嘛！」涼水澈火氣上頭。
自那天後，他們二人對彼此的關系閉口不談。
總不能讓涼水澈自己跑過去問他：「喂，我們這算是在交往嗎？」
不可能！
涼水澈才不要這樣。
「你知道我被明哥教育的有多慘嗎？拜托你也為我考慮一下吧，好歹什麼事都告訴我一聲，不然我替你挨罵都不知道因為什麼。」
涼水澈擠了擠淚水，揉著眼眶：「我知道了，我對不起光哥！」
她理直氣壯，大聲的吼著，根本不像認錯的樣子。
「真是的……」景光垂著頭，一點辦法沒有。「反正今夜酒吧我不會讓你再去了，你休息日的話就在警校呆著吧。」
「才不要。」涼水澈小聲嘟囔。
景光臉一橫：「你說什麼？」
「木下醫生說要周末帶我去法醫院。」
「去哪兒？！」景光的聲音驟然抬高。「法醫院？」
「如果不是木下醫生和司法鑒定中心的人認識，我才沒有這個機會提前接觸這些東西呢。」
景光臉色由青到紅再到白，最後好聲好氣的講道理：「你聽我說，哪裡都是、都是屍體，有男有女、有老人有孩子。有各種死法，開膛破肚、血肉模糊的，而且味道非常恐怖……」
「我知道。」涼水澈笑眯眯道。「多有意思啊。」
「……」景光。
夕陽西下，橙紅色的光澤灑在警校的操場上。
棗紅色的跑道有兩個人的影子被無限拉長，其中一人的警帽斜斜的蓋在卷卷的黑發上，青年領帶歪斜、紐扣敞開最上面的兩顆露出裡面若隱若現的鎖骨。
萩原看著松田哈欠連天的樣子，左臉貼著一個邊角已經微微皺起的貼布，輕嘆：「我說，你到底為什麼要那樣啊。」
「怎樣啊。」松田半眯著一只眼，故作不解的看向萩原。
「就是，莫名其妙的和諸伏刑警起衝突。」萩原頓了頓，往旁邊的樹干一靠，尾音上揚。「還是說，為了小涼水？」
「笨蛋，我怎麼可能是為了那個小鬼，我是……」松田立馬回絕，原本斜躺的身子都微微坐直。
面對萩原滿臉的不信，松田抿了抿唇角，哼了一聲：「就算是為了那個小鬼又怎樣？禍闖都闖了，教官罰也罰了，難不成還要開除我？」
他伸手拉了一下帽子，讓帽檐遮住自己的所有表情索性直接躺在樹下，一副無所謂的坦然。
但松田低落的情緒怎麼逃得過萩原的眼睛，後者嘆了口氣：「我說，要是喜歡的話就去坦白嘛。干嘛這樣一副舍己為人的可笑模樣。」
「拜托，我可做不來搶兄弟女人的事情。」松田的聲音在帽子下傳來，略微有些沉悶。
「你是說小降谷？他們也沒有確認關系吧……」
「連號稱全天下所有女人的微表情都逃不過你的雙眼也沒看出來嗎？小鬼看金發的眼神和她看諸伏的完全不同，平時出去的時候，她的眼睛裡從來沒有過別人。」
可偏偏就被他看出來了。
松田想，她會喜歡降谷這樣優秀的人也是正常的吧，畢竟自己的脾氣這麼臭屁，從第一次見面的時候二人的關系就很惡劣。
萩原沒說話，坐在伙伴的旁邊。
看著操場另一頭的其他人，久久不言。
「陣平，你看那邊的女警，好靚哦。」萩原突然開口。
斜躺在樹下的松田猛地站起來，一把揪掉蓋在臉上的帽子，饒有興致：「哪一個哪一個？」
「就是那個啊。」萩原手指過去。
「呦，不錯嘛。」
隨著萩原轉移了話題，剛才討論的內容似乎不復存在一般，二人都當做不存在。
「我說你們怎麼還在躺著，快點過來，鬼塚教官叫集合了！」遠處的伊達航吆喝著。
萩原把松田從地上拉起來，二人朝著遠處的三人奔去。
圓頂帽在空中扔來扔去，男孩子們的嬉笑聲、打鬧聲。
五個海藍色的軍帽，組成了櫻花瓣的圖案。
日子一天一天的過去，仿佛像是警校高聳如雲的鐘樓，當一切轉過一圈之後，就會回到最開始的起點。
涼水澈跟著木下醫生去了幾趟司法鑒定中心，從最開始的不適應味道，好好地吐了幾回到逐漸開始接受。
景光看著她以肉眼清晰可見的慢慢瘦下來，尤為心疼。
但是又耐不住妹妹的不肯服輸，越是惡心就偏要湊過去研究，自己還密密麻麻的拿著筆記本好好地記錄了一下屍體的變化過程。
「你們知道嗎，口腔、眼睛和鼻子，是蛆蟲最喜歡的潮濕環境。人體腐爛的時候一般都會從這幾個部分開始，然後侵入到你的腹部，從裡到外啃食殆盡。」涼水澈興衝衝的在餐桌上和男孩子們分享自己的見解。「由此可見，國家提倡火化是多麼正確的決定……」
松田拿著湯勺，把碗敲得鐺鐺響：「在這種地方，可以不討論這種東西嗎？」
「吃飯吃飯。」景光趕緊給她夾菜，扒著米都沒什麼滋味。
伊達航在另一頭也有些尷尬：「為什麼會想去做法醫呢？涼水的父母不是醫生嗎？」
「木下醫生說，法醫可以用最快的時間精准的勘測屍體的死亡時間、死亡過程、死因，為刑警偵破案件提供巨大便捷。換句話來說，刑警們想要破案依靠的是法醫們；多麼高深莫測的作案手段，也逃不脫法醫的眼睛。」她笑眯眯道，「我也這樣認為，對吧？未來的警察先生們。」
「……」未來警察們以沉默作為贊同。
「可是……也太那個了。」景光小聲道。
「那個？髒嗎？拜托，法醫是最干淨的好嗎。」涼水澈撐著臉，嫌棄的看著二哥。「無菌的驗屍環境、勘測前後的全身消毒，總要比警察天天到處東奔西跑干淨吧？」
「說的是吶。」降谷零笑著，推過來一碗過涼的粥，「那以後要請涼水法醫多多協助調查了。」
涼水澈接下，洋洋得意：「好說好說。」
萩原放下捂住耳朵的手，一臉苦相：「我真是受夠了，可以不在桌子上再聊這些嗎？當我求你們。」
松田一邊犯著惡心一邊吃著，忙裡抽空道：「幸虧我和萩以後進機動組，整天和炸/彈為伴，真好。」
「那你們可要小心了，別回頭我解剖的第一具屍體就是你。」涼水澈哼笑道，習慣性的嘲諷。
松田筷子一扔：「呸呸呸！」
降谷零漫不經心的看著桌上的雞飛狗跳，看著自己的好友們笑道：「不會的，不會讓那些事發生。」
「零？你在說什麼？」景光回頭詢問。
「沒什麼。」降谷零含眸故作無恙。
這些日子來，那個長頭發的男人再也沒有出現在今夜酒吧，不過倒是有幾個FBI的人來詢問過涼水澈的動向。
景光詢問了幾句，但對方都是閉口不談，只問涼水澈的下落。
為了以防萬一，警校五人組全部佯裝不知。
自那以後，便再也沒有人來找過。
飯菜快吃的差不多了。
涼水澈口袋裡的手機一震，拿出來一看讓她欣喜若狂。
是養父的電話。
「澈，我們明天回東京。」
「真的嗎？」涼水澈喜悅之下又有些不明所以，「可是距離暑假結束還有一周啊，研討會結束了嗎？」
「是的……」養父微頓，語氣沉重。「我們後天飛中國，你收拾一下東西，立即出發。」
「什麼？」涼水澈沒能控制住自己的面部表情，讓一桌子的人都跟著停止了吵鬧看著她。
「去中國北京？為、為什麼？為什麼這麼突然？」
「……也不算突然。放心，我和媽媽在哪裡把學校都聯系好了，你可以繼續去延讀高二。」
「可是……」
「也沒什麼好收拾的，我和媽媽後天下午兩點回到警校等你。家裡的東西……統統不用帶。」
「到底是怎麼回事？」涼水澈啞聲發澀，起身離開餐桌走向側室內，把門關上。「從那天說去什麼白鳩集團開始一切就很奇怪，家裡還莫名其妙出現烏鴉圖案、你和媽媽就開始聯系不上。如果遇到了什麼麻煩，報警不好嗎？為什麼要……一副逃難的樣子，這麼突然……」
養父沉默，最後輕舒一口氣：「澈，原本我們是應該告訴你的。但是這件事和你無關，所以也不想讓你擔心。既然你想知道，爸爸只能告訴你，我們的確是逃難。」
「可是為什麼啊？我、我不想離開日本。」
「日本現在非常不安全，我和媽媽討論了近兩個月，都覺得唯一的方法就是暫時離開日本。放心，等你大學畢業後還是可以回來的。」
涼水澈咬咬唇，聲音干澀又細微：「所以……對方到底是一群什麼樣的人？」
「是我們想像不到的人。」
「可是這說得過去嗎？我們在日本生活的好好的……」
「澈，我知道你一時無法接受。但是請你相信我和媽媽，目前這是唯一解決的辦法。不用擔心語言不通，我們去的是國際高中。」
養母也是中國人，溝通的確不成什麼問題。
涼水澈聽著養父最後的叮囑，和電話另一頭的忙音。
怎麼也想不到自己竟然在生活了一生的國家，就僅剩下不到兩天的時間。
警校之旅38
涼水夫婦是涼水澈法律上的監護人。
沒有人能阻止一對父母帶著自己的孩子出國。
即使是親哥哥也不行。
按照養父的話來說，要在中國讀完高中和大學，至少五年後才能回來。
那個時候，涼水澈二十一歲。
五年，說長時間並不長，說短時間也不短。
但是足以改變很多東西。
涼水澈作為最不能接受的那個人，卻要翻過來安慰光哥。
「光哥不是說會去一個很厲害的地方培訓，將由很長一段時間不能去找我嗎？我覺得這樣也好，我可以在中國好好地讀完大學，回來就職的時候，光哥也成為警察了，不是嗎？」
景光還是想不通，不管怎麼樣也想不通。
中國和日本，隔著一片海。
隔著五年的光陰。
在臨行前的晚上，涼水澈拉開醫務室的窗簾，看著警校的上空所有風景。
只覺得恍如隔世。
剛來的時候，那麼嫌棄，要離開了卻有些不舍。
怦然心跳還未開始，就要結束。
她想。
「叩叩叩。」門外傳來敲門聲。
「是誰？」她問。
「是我。」
降谷零的聲音。
涼水澈推門看著立在門後的他，他笑著：「他們在操場後面的一個廢舊停車場擺了一個燒烤攤，一起吧？」
「燒烤攤？不怕被罵嗎？」
「不歸屬警校範圍。」
涼水澈有些無奈，好吧，果然是他們的行事風格。
跟著降谷零朝著學校的後操場走，卻看到了一片圍欄。
「這……怎麼出去？」涼水澈犯愁。
降谷零往後退了兩步，接著一個助跑踩著橫杆，當作台階網上跑了幾節後，朝下面的她伸手：「爬上來。」
「……」
他大大的握住她小小的手。
亦如那天在家裡，他對她說。
「我帶你回去。」
涼水澈在離開日本前，也體驗了一下學校裡那群愛翹課的男孩子們，晚上放學的道路。
操場後面的停車場挨著旁邊的居民樓，燒烤的架子很小，為了防止煙熏霧繞，伊達航還特地讓女朋友從家裡遞過來了吸煙機。
樹下斜放著一支貝斯，燒烤架裡的炭火已經燒得通紅。
松田和萩原正在為了肉串打架，景光在調試著琴弦，伊達航手裡拎著鐵簽。
黑夜裡那燙紅的炭映紅著附近亂跑的少年們，明明都是二十二歲的成年人，卻還像個孩子一樣吵吵鬧鬧。
降谷零想要幫忙，卻被景光嫌棄。
「對料理一竅不通的你還是別添亂了。」景光笑著，把降谷零推向樹下的涼水澈。
降谷零撿起地上被調試好的貝斯，放在懷裡。麥色的指尖挑著琴弦。
涼水澈聽著輕緩柔和的貝斯小調，看著面前的伙伴們小打小鬧。
心情從未有過的平靜。
那是多年後的涼水澈，只有在夢裡才能夢到的景像。
光哥挽著袖子，翻動著青煙滾滾的肉串，隨手捏著醬料在上面刷著。
涼水澈看著他強顏歡笑的模樣，知道自己的離開對他來說是一種什麼樣的情緒。
「諸伏，辣椒借我一下。」松田把手塞進八鮮粉裡，滿滿當當的握了一拳，追著萩原滿院子跑。「站住，不准跑！」
紅色的粉末在空中飄揚，嗆得伊達航連打幾個噴嚏。
「我說你們這群家伙，可不可以不要浪費糧食！」班長發話。
萩原拿景光當掩體，在燒烤架邊繞來繞去，景光被拽來拽去，無奈又好笑。
涼水澈看著旁邊坐在樹影下的他，雙腿修長一只腿搭起來，架住貝斯的底部。
「你會彈嗎？」他問。
「光哥教過，沒學會。」涼水澈老實回答。
光哥教過她很多東西，反偵察、柔道、做料理、彈貝斯，她好像只學會了射擊槍術，還不能經常拿到槍。
「那你想聽什麼？我也只會一點簡單的。」降谷零笑問。
「都可以。」
反正到了中國，就再也聽不到了。
降谷零沒說什麼，調好音弦開始轉調，看著她小小的年紀，未來無限量。
「做警察的話，未來會像你大哥那樣把所有的一切都奉獻給事業。」
他的聲音混著音樂聲，像是夢裡面不真切的安眠曲。
「我之前有想過，或許不戀愛是最好的選擇。但是……」降谷零側頭看著她，笑容有些小心。「你會忍受未來的另一半隨時身處於危險之中，隨時可能會離開這個世界的可能嗎？」
「那你呢？」她反問。「五年，一千八百多天，你會等嗎？」
他們都沒有回答，卻彼此心裡有數。
似乎很多事情冥冥之中早已有了定數，涼水澈那天晚上很開心，她看到了這個國家的未來。
有的時候，有些話不用說的太清楚。
涼水澈知道，一旦說清楚了，當未來不能實現承諾的時候，就顯得十分滑稽。
伊達航准備入職警視廳，松田和萩原早就被機動組內定。
降谷零和景光要參加國家級精英培訓。
他們的人生在這一刻定型，卻又和命運裡有些不同。
在離開警校的那天起，醫務室的醫助要提前離開讓很多人惋惜，木下醫生臨走前送給她一摞自己珍藏已久的法醫勘測實踐手冊，笑眯眯道：「當初我從法醫學轉行做了醫理科，沒想到還能為老專業再提供一個有潛力的新人。」
涼水澈鞠禮：「感謝木下醫生這些天的照顧。」
「談不上照顧，也是為了還老學長昔日的恩情吧。」木下醫生拍了拍涼水澈的肩膀，笑笑。「以後要擔負起作為醫生的責任啊，不管是為活人醫還是為死者醫。」
「嗯！」她重重的點頭。
木下醫生把她送到醫務室門口，警校其他五人送她到校門。
景光臨走前抱住妹妹，把這兩天所有能囑咐的話都囑咐了一邊。
「每周一次通話，每次電話不得少於十分鐘。」光哥手做了一個電話的手勢。
涼水澈一個一個看過去，這五個青年肩膀上的金色國徽耀耀生光，他們身上穿著的海青色制服，肩膀上的叩肩用著流光的刺繡紋著標志，代表的是整個國家。
「敬禮！」伊達航高聲道。
五個人齊刷刷的右手舉額，身形筆直，意氣風發。
再見。
警校。
作者有話要說：
接下來進入回國篇。
和正文接軌。
對我來說，下面才是正文！個人覺得還算精彩，雖然不如正文，但是我超用心的寫來著QAQ
回國之旅01
兩年的時間過得很快。
涼水澈高三畢業的那天，她考上了中國香港最好的醫理大學。
這是上學生涯裡最愜意的一次暑假，她想和養父母商量一下，讓她回日本。
兩年前，在剛走出警校大門，坐上養父母的車後，她的手機就被養母丟了出去。
「澈，我們什麼都不可以帶，和日本這裡所有的人斷掉一切關系的離開。」
涼水澈不懂，她只知道，光哥和明哥將會聯系不上她。
那個人也是……
可是這一切都沒能阻止手機被丟出去，被車輪碾碎在地面上。
這兩年，她沒有任何光哥和明哥的消息。
遠在東京的兩個哥哥亦是如此。
兩年間，養父母找了一個很偏僻的醫院就職，似乎是想要把自己埋進塵埃不讓人發現般。
甚至還把姓氏改為了中國的姓，梁。
她叫，梁水澈。
沒有問，不敢問。
關於兩年前的那個研討會，養父母就像是商量好了一樣，閉口不談。
直到有一天，涼水澈在養父母床頭櫃最裡面，看到了一把槍。
一只GLOCK 22，許多美國警察會用的槍。
涼水澈不知道養父母是從哪裡弄來的，她在看到這把槍的時候，感覺像是看到了死神的召喚。
養父母有一個天大的事瞞著她，她一直都知道。
只是沒想到這件事會和槍械產生關系。
從小和明哥、光哥認識槍械，涼水澈自然也知道怎麼開槍。
她調試了一下之後，發現並不是□□，卻又不想直截了當的去問養父母。
涼水澈把槍放了回去，裝作什麼事都沒有的樣子。
大學錄取通知書下來，涼水夫婦又歡喜又憂愁。
歡喜的是女兒不負眾望能夠成為涼水家未來的接班人，憂愁的是涼水澈的一句：「我想回日本。」
「……」
養父母對視一眼，沒有說話。
沒有拒絕、沒有同意，而是讓涼水澈先回屋，夫妻二人商量一下。
涼水澈乖巧的應著，但是卻把自己的房屋虛掩，聽著父母的交談。
今年，她十八歲。
不管是中國還是日本，都是成年的年紀。
她要知道，為什麼。
為什麼父母忽然要去中國、為什麼要不讓她回日本。
「怎麼辦？讓她回去嗎？那些人不知道還有沒有放棄。」養母聲音焦急，似有些猶豫不決。
養父就干脆多了：「不能回去，我們以後就定居中國，這兩年和日本那邊也完全斷聯。中國目前是唯一還算安全的地方，FBI好不容易把我們從哪裡救出來，澈回去如果被發現了那可不得了。」
「那我們要怎麼跟澈醬交代？當時我們可是信誓旦旦的告訴澈醬，等到她大學畢業就會回去的……」
「只能瞞一步算一步了。」
涼水澈在屋子裡聽的渾身顫抖，養父母並不知道自己在日本還有兩個哥哥的事情，所以他們覺得自己離開日本跟著他們也沒有什麼關系。
可是如果以後都不回去的話……
一邊是父母，一邊是哥哥。
涼水澈感覺自己像被撕裂了一樣難受。
那個讓養父母不管怎樣都要舉家搬離日本的那些人，到底是誰？
盡管養父母瞞的很死，但涼水澈還是知道了。
那是陰雲連綿的夏雨前兆，她凌晨五點的時候被養母搖醒。
「澈、快醒醒，快醒醒！」養母趴在床邊，伸手輕柔的摸著她睡顏憨態，滿目含淚。
「怎麼了媽媽？」
「回日本吧。」
「嗯？」涼水澈忽然精神了，有些狂喜，又有些疑慮。「為什麼……」
「你不是很想回日本嗎？媽媽給你訂好機票了，你的東西媽媽也給你整理好了。走吧，八點半的飛機。」
「只、只有我一個人？」涼水澈看著養母手裡握著的機票，隱隱覺得很不對勁。
「我和爸爸晚一點的飛機，你、你先回去。」
涼水澈感覺到了不對勁，她搖頭：「我不走，媽媽，到底怎麼回事。你可以告訴我嗎？為什麼總是這樣，來中國的時候不告訴我原因，讓我回日本也不告訴我原因。」
養母淚水在眼眶裡打轉，她猛地面色發狠，幾乎是用盡所有力氣把涼水澈從床上拉扯起來。
「你不是很想回日本嗎？你不是瞞了我和爸爸這麼久在日本的兩位哥哥嗎？」
「走！你不是我女兒！我、我養你十年也算是夠了。從今天開始，你不是涼水家的人。走！現在立刻走！去找你的哥哥！」
涼水澈腦袋「嗡」的炸開，她眼淚刷的留下來，拉著養母的手臂哭問：「怎麼了？到底怎麼了？媽……」
「不要喊我媽媽！」養母一邊流著淚，一邊怒吼著。
養母甚至沒有給她換衣服的機會，把她從臥室裡拽出了門口，扔上了外面的一輛車。
「媽媽，你聽我解釋。」涼水澈淚花滾落，哀求的拉著養母的衣服。
「去首都國際機場。」養母大力關上門，任由涼水澈拍打著車窗，頭也不回。
涼水澈看著養母逐漸被甩到後面的身影，捂著臉跪在地上嚎哭。
他們來了。
涼水澈拍著駕駛前座：「司機師傅，停停車，讓我回去。」
司機沒有答話，而是徑直朝前面走。
「你、你是FBI嗎？」涼水澈想著養母和養父的談話，隱隱覺得養父母能來中國似乎和美國FBI有關系。
她看到司機口袋裡有一個露出來的槍把，想起養父母床頭櫃前的那只GLOCK 22。
都是一樣的。
「司機」沒有回答，似乎是默認了。
涼水澈不懂，既然是FBI，為什麼不連著養父母一起帶走？
為什麼只帶她？
這兩年來的寒窗苦讀，她想要和那群青年一樣能夠做些什麼，卻依舊只能成為站在人群後面被保護的那一方。
涼水澈不願意，也不肯這樣認命。
她搶走了FBI的槍，打開車門縱身一躍，在地上翻滾了兩下，蹭傷了後脊背。
「喂！你瘋了嗎？」那個司機終於開口，用著一口蹩腳的日文。
涼水澈不理，爬起來朝家的方向奔跑。
找了一個無人的街道甩掉了那個FBI，一路狂奔向自己家中。
她身上還穿著睡衣，腳上套著的拖鞋被甩到了不知道什麼地方，車行駛了二十分鐘，她跑了一個小時。
腳心磨破出血印，像迷路的羔羊朝著羊群奔跑。
她手裡的槍把握的發燙，眼眶裡的淚水如掉了線的珠子。
今天，她可能要正式面對那如夢魘一樣，纏繞了養父母兩年的人。
背後跳車的傷口讓她顧不得疼痛，渾身的狼狽和披散的已經到齊腰的長發像是從煉獄裡爬出來的孤魂。
腿上都是蹭到街面的灰塵，身後的衣衫被鮮血染紅。
終於，她看到了自己的家門。
卻聽到了震耳欲聾的一聲槍響。
「嘭——」
一個男人被從車窗扔出來，落在涼水澈的面前。
血水四濺，頭顱著地。
瞪大的眼不甘心的看著天空，被血染紅。
涼水澈兩年來自學法醫、研究屍體，一眼就看出致命傷是胸口的槍傷。
這個人，是她的養父。
是那個十年前把她從孤兒院裡帶走、是那個把自己所學所懂毫無保留交給她的老師，用愛和溫暖呵護了她十年的爸爸。
就這樣，死在了她的面前。
養母站在窗邊，撕心裂肺的朝著樓下的她喊。
「快逃啊——澈——」
作者有話要說：
大型黑化現場。
冥冥之中，自有注定。
回國之旅02
養母的聲音很快也消失在了槍聲中。
子彈穿透了她的腦顱，養母上半身掛在窗戶上。
血順著她的腦袋低落。
滴答、滴答、滴答。
漸落在她的腳邊。
緊跟著腳步聲，從屋子裡傳來。
一聲、一聲、一聲。
很多聲。
並不是只有一個人。
很多人。
車門口停著一輛黑色雪佛蘭，似乎也坐著人。
涼水澈沒有哭、沒有喊。
她在算著這把槍裡的子彈夠不夠。
夠不夠為她的父母報仇。
「謔，還有一個。」為首的男人自黑暗中走出來，他身後長發飄揚，頭上的針織帽讓涼水澈想起兩年前那也的風馳電掣。
是他。
是他！
他的身後跟著兩個人。
有一個穿著緊身衣的淺黃發色混血妙齡女人，揚著湖藍色的雙眸，指尖捏著一根煙品的津津有味。
「小孩，你是這家的女兒？」
她聲音輕浮，帶著戲謔的笑音。
養父的屍體就躺在她的腳邊，被當成垃圾一樣踢到一旁。
涼水澈看著她，看著赤井秀一，看著那個嘴裡咬著根煙帶著黑帽檐的銀發男人。
「是你殺了他們？」她盯著銀發，目光寒冷且陰利。
那個銀發男人的手裡握著一支槍，槍口還散發著硝煙的味道。
「小孩，我問你話呢。」女人嬌笑著走過來，絲毫沒注意到危險，剛靠近涼水澈，額頭上就頂著一只槍口。
握槍的手，是那個被她稱之為「小孩」的人。
女人笑容尤甚，瞥了一眼上好膛的槍口：「這個可不好玩。」
涼水澈看著她，笑了。
笑容像是幽夜深處而來的詭魅，完全不該出現在她這個年紀應有的表情。
「去、死！」她說。
扣動扳機的手指彎曲，在拉響前卻轉向了那個銀發的男人。
「砰——」
涼水澈看到了那個女人的笑容崩裂，看到了那個子彈射穿了銀發男人的肩膀。
這精准的虛晃一槍，沒有人能想像得到是來自於一個十八歲的女孩。
赤井秀一雙眸凌冽，看著那個女孩臉上掛著的血珠，陰冷的雙眸、甩槍時的精准和干脆。
兩年不見，她並沒有什麼變化。
原本稚嫩的模樣似成熟了一些，含苞待放的花骨朵初綻，正是青春正茂的年紀。
只是那恨之入骨的表情、決厲的雙眼，讓這朵花染上了黑色。
「怎麼辦，打偏了一點。」她喃喃自語，左手扶上貝爾摩德頭發，五指抓緊，逼著貝爾摩德微微揚首。
槍口在貝爾摩德纖長的脖子上打滑，冰冷又致命。
「如果再往下一點就好了，就是心髒了。」
涼水澈說著。
「死丫頭。」貝爾摩德罵了一聲，卻被後面的女孩緊緊攥住頭發。
誰能想到這樣的一個小孩有這樣的殺傷力，她完全沒有防備。
「為什麼？」涼水澈厲聲喝問。「為什麼要殺了他們！」
她還是沒有哭。
在敵人面前流淚是懦弱。
這是明哥教她的道理。
赤井秀一面對她的質問，無奈又不知該做什麼。
從兩年前查出涼水夫婦所在，到讓卡梅隆去救出二人，到護送一家人安全離開日本。
可是這群人就像是烏鴉群，復仇心重，咬住不放。
兩年了，還是把他們的位置挖了出來。
赤井秀一提前讓卡梅隆通知夫婦二人，但涼水夫婦認為如果他們走了，一定會引起赤井秀一的懷疑。
做人知恩圖報，他們只讓自己的女兒離開，希望FBI能保護好唯一的女兒。
這小鬼可能連自己的性命也保不住。
赤井秀一可惜的想著。
「殺了她。」銀發男忽然開口，在對赤井秀一說。「和她那不講信用的父母一樣，讓他們一家三口團聚。」
赤井秀一在入組織後，就憑著精湛的槍法讓琴酒十分滿意。
琴酒相信，他一定可以輕易殺掉這個小女孩。
「慢著。」車裡傳來一聲悶響。車窗搖下，裡面坐著一個……左眼戴著眼罩的人。
涼水澈想起了兩年前在今夜酒吧二樓，她聽著養父母的錄像帶第二卷。
——「您好先生，請問您是……」
——「我是誰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對你剛才的言論很感興趣。研討會結束來到我公司，我有一些很有趣的計劃案想要跟你聊一聊。」
——「原來您就是白鳩集團的董事，幸會。」
——「白鳩集團的董事左眼怎麼了？為什麼帶著眼罩？」
涼水澈渾身抖栗，看著那坐在後車廂的左眼戴眼罩的男人，他頭發灰白，約莫四五十歲的年紀。只能看到露出來的右眼，正打量著她。
白鳩集團的董事？
左眼？
戴眼罩？
是了，所有的一切從養父母前往那個大阪的研討會就開始變得不對勁。
涼水澈腦袋轟鳴，所有的信息量湧入腦海。
貝爾摩德趁機反手抓住涼水澈的右手，熟練的奪走她手裡的槍。
槍在空中走火，打中了二樓陽台口擺放的盆栽。
是養母從兩年前剛來中國的那天就栽種的龍舌蘭，被子彈打得四分五裂。
可明明剛才還是完好的，枝繁葉茂的生長著。
母女二人時常坐在窗邊，看著外面天邊雲卷雲舒，聽著來自一位母親的輕言細語、溫柔關懷。
「澈，你是上天給予我的禮物。」
「爸爸媽媽就是粉身碎骨，也要給你最好的未來。」
「你是最好的醫生，你是神靈賜予人間的救贖。」
可這些話，都像那盆龍舌蘭。
也像這個給了她十年安穩的家一樣。
支離破碎。
就因為面前的這群人。
如今她成為這群黑衣人面前的魚肉，任君宰割。
倘若有一天，她能成為握刀的人。
一定！
會把每一刀，刀刀捅回去。
看著赤井秀一手裡的槍口，琴酒冷哼：「朗姆，你要留下她？」
車裡的人拉開車門，是一個身材高大健碩的中年男人，五官看起來有些怪異，但是那雙灰白色的右眼瞧著她似有些笑意。
「你叫什麼名字。」他問。
涼水澈沒有回答。
「你為什麼不哭？」他又問。
涼水澈依舊沒有回答。
他笑著，笑容森冷，毫無憐憫。「你父母曾答應加入我們，為我們研發藥物，但是卻中途逃跑。殺了他們，是因為他們做了錯事。而你，沒有做錯事，我可以放你一條命。」
「朗姆！」貝爾摩德失聲喊道，難以置信。
這是什麼意思？想饒這個女孩一命？
「朗姆，斬草除根。」琴酒冷冷道。
朗姆沒有理會，他蹲下身子，和涼水澈平視。
涼水澈在他的眼裡讀懂了一種，木下醫生曾經說過的那種眼神。
「研發藥物。」她聲音低嚀，很是細微。
朗姆笑笑，眼角的紋路像蛛網一樣擴散：「你知道？」
「破壞人體老舊的細胞，復制出新的細胞代替，對嗎？」涼水澈模仿著朗姆的語氣，反問道。
朗姆點點頭，饒有興致的看著她。
「老舊的細胞破壞之後依舊會停留體內，復制出新的細胞只會讓人體產生巨大的負荷量。但是如果可以讓人體老舊的細胞恢復到健康狀態，才有維持人體最大限額的可能。」
涼水澈在他的右眼裡看到了濃濃的興趣，朗姆有些興奮：「說下去。」
「前者最終目的，是讓人長生不老，而我說的是可以讓人……」
「返老還童。」
「……」所有人。
她如寒風屹立的玫瑰，失去了保護自己的刺。
只有滿身驕傲。
作者有話要說：
同題材柯南:【[柯南秀她]想要把黑麥喝掉】
涼水澈下線，卡貝納上線。
順便打個補丁，養父母是到現在才知道澈醬有哥哥的事情，FBI告訴他們的。
之前一直都不知道，所以才會把澈醬帶到中國。
回國之旅03
朗姆忽然帶回來了一個年僅十八歲的成員，據說擁有著天才醫理專業天賦、一入組織就深受朗姆的厚愛。
沒有任何的功勛戰績，加入組織僅有一天。
便被朗姆稱之為，卡貝納。
卡貝納，辛辣香醇。
嗆喉又讓人甘之如飲。
似乎就像她這個人一樣，容貌俏麗卻冷漠無情。
無論對誰，沒有任何笑意暖語，只有無盡的寒冷和挖人的雙眸。
可意外的惹朗姆喜愛。
就因為那天的一句。
「我是他們所有知識傾注的接班人。返老還童，我可以做到。」
卡貝納也足夠爭氣，不到兩個月便完全接收了組織裡之前的所有研究成果。
朗姆為她單獨打造了一間實驗室，將組織裡最豪華的儀器送到她的面前。把所有前者們研究出來的資料，毫無保留的遞交到了她的面前。
卡貝納，是朗姆的寶貝。
這是組織裡所有人都知道的事情。
也是核心成員最擔心的事情。
貝爾摩德忍無可忍，幾乎是咬牙切齒道：「你瘋了吧，為什麼對她這麼好？你看上她了？」
朗姆不予理會，指尖夾著雪茄，悠然自得的享受著傍晚的夜空。
「她的眼神像是暗夜的妖狐，她的爪子藏匿在看似乖順的皮囊之下。」琴酒冷言冷語，「朗姆，這是一個禍害。」
見朗姆無動於衷，貝爾摩德利聲道：「我們殺了她的父母！」
「養父母而已。」朗姆補充道，他起身，表情陷入陰霾之中。「算什麼？」
「……」貝爾摩德、琴酒。
「我喜歡她的聰明，喜歡她的眼神。卡貝納，生來就屬於黑暗。」朗姆扔下二人，不作任何解釋，也懶得解釋。「她可以制作藥物，這就是她的不死金牌。你們誰敢動她？」
急脾氣的他，一向如此。
兩個月來，那個女孩不哭不鬧，對於養父母的死亡沒有任何悲傷的情緒。
那天對琴酒開的一槍，似乎只是出於害怕為了讓自己保命。
朗姆給她找了一個老師，給她在東京安排了一所好大學。
課余之外，就一頭扎在實驗室裡。
什麼都和她五官，卡貝納對除了研究藥物之外，什麼也不關心。
朗姆有一回站在實驗室門口，看了她一上午。
就那樣靜靜的站著，不言不語。
還是實驗室裡的她看到了門外的朗姆，那毫無波動的面容上終於有了一點點起伏，似乎被他嚇到了。
朗姆笑著推門而入，臉上換了一張面具，模樣不同，聲調一樣。
涼水澈主動問好。
和組織裡的其他人一樣。
「朗姆大人。」她聲音細溫，嬌柔文弱。
一點不像兩個月前開槍果斷，視死如歸的模樣。
朗姆笑著在實驗室裡踱步，最後停在她的面前：「挺用功的。」
她垂首：「不想讓朗姆大人失望。」
朗姆不動聲色，總覺得她的順從又拒人之千裡之外。
他進一步，她退一步。
他退一步，她進一步。
這個小孩子用她孤傲的氣質，卻又偶爾嬌柔的語氣，仿佛是一個絢爛的蛛網吸引著他。
讓他無怨無悔的墜入那該死的溫柔鄉。
「如果，我能為組織研究出藥物。我就可以活下來，對嗎？」涼水澈抬眸，可憐楚楚的看著朗姆。
朗姆瞧著她，輕笑：「是的。」
她把自己完全扮演成一個渴望活下去的弱者，用那如山四海的資料和學業麻痹自己。
在沒人看見的時候，穿著長袖遮住被自己咬的滲血的手腕。
又是一天黑暗，凌晨。
遠處的鳥叫聲亦如那天養母慘烈的哭喊。
涼水澈死死地咬住自己手腕，讓她不至於哭出聲來。
兩個多月以來，她沒有一天睡眠超過四個小時。
夢裡是十年前她從孤兒院，被養父母握住左右手，一步一步的回家。
「澈醬，以後我就是你的媽媽。讓我來照顧你，好不好？」
養母逆光而立，笑容燦爛。
她的手溫暖厚大，抱住涼水澈小小的手。
離開孤兒院的那天，成為了涼水澈第二個生日，
每年生日，養父母總要好好的慶祝一番，每年都會錄像依此保存。
而那些錄像帶也被涼水澈扔到了火焰之中，她面無表情，對身後組織裡的人說。
「這些無用的東西，我不感興趣。」
可她的心也像是在火上灼燒一樣痛苦。
這種焦灼煎熬的感受，就像十歲那年，涼水澈反復高燒一樣。
當時作為醫者的養父母卻呈現出病患焦躁的一面，養父每隔一個小時過來換一次冰袋，養母蹲守在床邊講述著她那個腹死胎中的女兒。
她說，涼水澈就是她的女兒又活了過來。
涼水澈是他們夫妻倆的一切，是他們最珍貴的珍寶。
可涼水澈面對這些血海深仇的惡人們，卻什麼也做不了。
每天都要裝作歸順的模樣，替他們研究者違逆人體一切的藥物。
只有這樣，她才能讓自己苟延殘喘，等待最關鍵的時候給予這個黑暗的組織最後一擊。
又是一天伴著眼淚入睡。
組織裡的人有一部分對她極度不信任，有一部分嫉妒她不用流一滴血就能獲得代號。
她在這黑暗中，步履維艱。
涼水澈知道，自己唯一能握住的救命稻草，就是對醫藥的研究。
這是她的免死金牌。
這個組織裡所有的一切，都為藥物讓步。
還有，就是那個男人……
他就站在養父母的屍骨面前，居高臨下，猶如執掌著整個山河命脈的統治者。
涼水澈的冷靜和漠然讓他奇怪，這個小孩在面對養育了自己的人死亡時，竟然不痛不癢的說道：「你殺了他們，會殺了我嗎？」
「你怕死嗎？」
「不怕，我怕沒有家。」她當時努力讓自己看起來可憐一點，弱小一些。「你會給我食物
衣服、住所嗎？」
朗姆哈哈大笑，附身笑著看她：「我會給你這兩個人給不了你的物質。但是，你也要幫我做事。如果你和你的養父母一樣言而無信，我會讓你死的比他們還要凄慘。」
然後，她就來了這裡。
「小涼水，你知道什麼樣的女人是男性們最大的克星嗎？」
「就是你這樣的女人。你的性格和模樣是征服男人最大的利器。」
「太乖順的女人沒有挑戰性，不好追的女人又太死板。當一個女人可以對任何男性都若即若離，就像是把水放在尤為干渴的人面前，卻又不讓他喝到的折磨他，你就可以對他為所欲為了。」
「懂了嗎？小涼水？」
涼水澈看著遙遠的窗外，這裡是日本東京的星夜，籠罩著這座國家上面的黑暗。
她隔著遠遠的天空，似乎看到了誰。
「懂了。」
她說。
但是，五年之約，她做不到了。
涼水澈真慶幸啊，當初沒有輕易的答應。
養育之恩，無以為報。
必將手刃仇敵，以告慰摯親在天之靈。
死而無悔。
作者有話要說：
同題材柯南:【[柯南秀她]想要把黑麥喝掉】
安室透即將上線。
既然你無法回來，那我就去找你好了。
回國之旅04
日本東京警校。
五人畢業那天，立在國旗下宣誓。
身穿警察制服，面朝黃土高山。
他們先是這個國家的守護者，其次才是兄長、兒子、丈夫。
而降谷零對所有的回憶也在涼水澈離開的那天，全部都想了起來。
有的時候，命運交織的時候，總愛捉弄有情的人。
他看著那輛漸行漸遠的車，頭痛欲裂。
心髒像是被人撕扯開來一樣難受，讓他無法呼吸。隨後，他打開了涼水澈遺留在醫務室的那兩卷錄像帶，看著那個烏鴉圖案。
他全部都想了起來。
萩原和松田先後死於排除炸彈、諸伏景光因為擔任黑暗組織臥底，身份暴露而自殺於三年後，伊達航死於六年後的車禍，
而那個一直稱呼他為波本的人，就是她。
涼水澈。
為了讓涼水澈在組織裡的路更好走，降谷零主動暴露身份被朗姆追殺。
他就在那夜犧牲。
警校五人組，全部殉職。
組織滅亡之後，她吞槍自殺死於警墓圓五人碑前。
然後，降谷零回到了警校時期，卻忘記了一切。
可是，一切想起來的都太晚了。
自涼水澈離開後，便再也聯系不上她。
景光急的上頭，如果不是國家精英培訓營強制性禁止，他甚至買好了機票准備去中國一個省一個省的找。
長達一年的培訓營結束，橫在景光和降谷零面前的兩張保密協議，讓後者尤為眼熟。
那是就職於隸屬於警察廳的公安警察、情報班底代號為「Zero」的合同。
管理官親自接見，這兩位精英營裡出現的拔尖。
「想必你們也知道，目前日本有一個秘密組織，他們裡面的成員遍及極廣、暗殺過我國眾多重要級人物。你們要潛入進去，為公安組織提供裡面的情報。」
「當然，這也是你們自願的。只是一但簽訂，你們將舍棄自己現在所有的姓名、家人、朋友。完完全全成為另一個人，甚至還會做一些你們最痛恨的行為。」
降谷零簽下自己的那張合同，卻揉碎了景光的那張。
「提供情報的話，我一個人足夠了。」
「零！」景光難以置信，想要把紙奪回來卻已經破碎不堪。「為什麼？」
降谷零面不改色，坦然回答：「我需要一個白道接應我處理我無法做的一些事的人，景，你就生活在陽光下吧。」
他知道涼水澈在哪裡，他要去找她。
那樣的地方，他決不能讓她一個人呆在那裡。
那日是警校五人組的最後一次集體相聚。
所有人都喝的醉醺醺。
所有人也都記得那個離開了一年的女孩。
「還沒消息嗎？」萩原指尖捏著一根煙，澀澀的品著。
景光神色黯淡，點了點頭。
松田指骨插入亂糟糟的頭發裡，哼道：「真是個沒心肝的小孩，這麼久連個簡訊也不回。」
降谷零沒有說話，一口一口的喝著酒。
喝著一杯叫卡貝納的酒。
酒局散後。
五人分道揚鑣，青春已逝，他們將走向各自不同的道路。
伊達航看著自己的伙伴們，笑道：「未來平安，前程似錦。」
「未來平安，前程似錦。」萩原也笑笑。
「平安似錦。」松田打著哈欠，衝著兄弟們揮手。
而今日，也是另一個人徹底離開的日子。
從明天起，世上再無降谷零，唯有波本安室透。
再見。我的朋友們。
他看著走向月光下的景光，二人背道而馳。
一黑、一白。
幼年相識至久的伙伴，一個淪入黑道、一個成為公安。
可是組織並不是那麼容易就能進入的。
他化名為安室透，耗費了一年才從最底層正式成為組織裡的成員。
當時，正好是涼水澈加入組織的日子。
安室透也聽說了卡貝納的大名，他屹立在黑暗下的屋檐內，看著遙遠的遠方。
是的，是她。
景光沒有死，她為什麼還會加入組織？
為什麼還會提前加入組織？
安室透不懂。
為了搞懂，他拼命的接任務，借著前世重生的記憶知道如何聯系上貝爾摩德。
身入槍林彈雨、浴火焚生。
搶劫、暗殺、探情報。
安室透每一個任務都執行的非常完美，很快，他的名字進入了貝爾摩德的耳中，甚至連Boss也有了印像。
以此作為代價的，他的身上疤痕縱橫交錯，新傷落在舊傷上。
那天，他的肩膀上嵌入一顆子彈、左手臂裡一顆子彈。
景光看著他渾身被鮮血染紅，慌得不知道如何下手。
「零，你這……去醫院吧。」他只是扶了一下安室透，手上便是鮮血淋漓。
「不能去，還有任務沒完成。」
「你瘋了吧……」
「子彈殺傷力不大，快點，拿鑷子幫我捏出來。」安室透拿起旁邊的毛巾，擰成一團放在嘴裡，死死的咬著。
那雙紫灰色的雙眸看著景光，沒有留給他任何反駁的余地。
景光嘆了口氣，自己不是從醫專業，卻被安室透在這兩年裡訓練了出來。
幾乎大大小小所有傷都是他來為安室透負責。
病患冷汗淋漓，渾身痛的直抖。
肩膀上的子彈很快就取了出來，可是手臂裡的子彈很深。
安室透的嗚咽聲含糊不清，他側著臉汗流浹背，卻沒有任何掙扎的意思，頑強的忍住這所有的傷痛。
景光聽到他口中喊著的，是每次都相同的。
——澈。
每次聽到這個名字，景光的心都會酸一分。
有幾次，他實在忍不住了會跟安室透說：「零，別等她了。連我也不知道，她什麼時候會回來。」
而安室透卻會好笑的瞧著自己：「你在說什麼渾話？景？」
「我不等她，那我要等誰？」
子彈取出來之後，安室透痛昏了過去，神志半昏迷的狀態下偶爾會呢喃著。
「你們都活著，真好。」
在澈醬不在的這些年裡，安室透做了很多事。
把置放炸彈的犯人找了出來，提醒伊達航早點求婚，阻止了景光的臥底計劃。
唯一沒能阻止的，就是涼水澈提前加入了組織。
這本就不該是她該攙和的事情，可無論如何，她也逃脫不掉。
安室透也逃脫不掉。
可是看著安室透這樣拼命的樣子，景光不懂他到底是為什麼。
直到涼水澈離開的五年後的那年，原本她該大學畢業榮歸故裡，和他和明哥兄妹團聚的日子。
景光卻看到了身穿黑色頭蓬，完美融入黑夜之中，仿佛不復存在一般的站在他家的窗外。
「澈？澈？！」
景光趴在窗邊，看到黑鬥篷下的女孩伸出一只手指，蓋在嘴唇上。
「噓——小聲點。」她聲音清淺，寬大的鬥篷帽檐蓋住了她半張臉。
「你、你這五年去哪裡了？」景光今年二十七歲，上次見到涼水澈的時候，他還是警校生。
涼水澈今年二十一歲，本該是年少芳華的年紀。
可是她卻似把自己完全歸於黑暗，眼裡流出的神情，是景光看不懂的冷漠。
她似乎真的完美的融入了那個地方。
用三年的時間，讓組織裡大部分的人信任自己。
涼水澈才找到了機會，獨自出來看光哥一眼。
五年了，她終於又見到了光哥。
光哥的下顎泛著淺淺的胡渣，身上穿著一件打著領帶的白色公安制服，看起來精煉又簡約。
國徽耀耀生光，是她現如今配不上的光明。
真好。
她的光哥還是成為了國家棟梁、警屆精英。
可她呢？
為了報仇，讓自己成為了暗不見天日的罪犯，制作者禍害人類的藥物。
「光哥，我要走了。」
「走？你要去哪裡？你這五年去哪兒了？為什麼一個電話、一個簡訊也沒有？」景光趴在二樓的窗戶上，衝妹妹招手。「你進來，來家裡，好好的跟我說一說。澈，我好想你。」
「我，要去一個不可能再會回來的地方。」涼水澈逐步後退，夜風吹起她黑色的鬥篷，就像蝴蝶會翻飛的翅膀。
而她，隨時會飛走。
飛到天涯海角，景光再也找不到的地方。
「對不起光哥，對不起，真的對不起。」
「還有零、或許他已經忘了我，也挺好的。」
「總之，你也替我轉告明哥，就當我死了吧。」
她走了，飛奔在黑暗之中，頭也不回。
景光從二樓躍下，崴了一只腳卻連妹妹的衣角也抓不住，他喊的聲嘶力竭。
「澈！回來——」
他喊不回自己的妹妹，更喊不回一個犯罪的心。
涼水澈一路狂奔，淚水浸濕了雙眸，隨著奔跑滾落向後飛揚。
為什麼？
為什麼事情會變成這樣？
她明明該手握手術刀、身邊圍繞刑警、公安。
替死者正言。
而現如今卻和罪犯為伍。
她已經配不上諸伏這個姓氏，有辱兩位哥哥的身份。
仇，不能不報。
明哥如果知道她會變成這樣該有多失望。
就當她死了吧。
也挺好的。
作者有話要說：
同題材柯南:【[柯南秀她]想要把黑麥喝掉】
正文世界我看著你離開，番外世界你看著我離開。
天道好輪回。
景光擔任風間的職位，算是透子的下屬。
回國之旅05
涼水澈和安室透在組織裡的路都不好走。
組織裡來了一位美國過來的科學家，代號為Sherry。
涼水澈非常鄭重的和朗姆說：「我不喜歡和別人共用一個實驗室，朗姆，請你把她安排去別的地方。」
三年來對涼水澈有求必應的朗姆第一次反駁了她的意見：「卡貝納，她是琴酒的人。」
「……」
「你和琴酒這三年來關系不和，這是琴酒刻意安排，你懂我的意思。」
涼水澈深嘆一口氣，懂事的沒有繼續胡鬧：「我明白了，我會和她好好相處，不讓您為難。」
朗姆非常滿意。
但是涼水澈掛斷電話後，臉色青狠至極。
她要把這個莫名其妙出現的美國女人趕走。
實驗室是她在這個組織裡唯一的伊甸園，她素日裡的研究藥物自己可以隨意做手腳，這個人肯定是琴酒安排過來監視她的人。
再加上，這三年因為她是唯一可以為組織研究藥物的科學家，地位水漲船高。
多了一個人過來分羹，將讓涼水澈的復仇計劃暫停進度。
絕對不行！
可Sherry出現在自己面前的時候，涼水澈發現還只是一個不到十八歲的女孩。
兩個天才醫學家的見面，必定不會那麼友好。
Sherry主動問好，卻落了一鼻子灰。
涼水澈的手只是和她輕蹭一下，隨後仿佛是摸到了什麼很髒的東西似的，那濕紙巾完全擦拭之後扔到垃圾桶裡。
這極致的羞辱、完全的蔑視。
讓Sherry的臉色也有些不是很好看。
幸虧在來之前，Sherry聽說過卡貝納的行事作風，也沒有和她一般計較。
而琴酒在她來之前也叮囑過：「你幫我好好的盯著卡貝納這個女人，只要她有什麼風吹草動要立刻告訴我。」
Sherry應承著，似乎懂得了琴酒把她提前叫回來的意圖。
兩個年輕氣傲的醫理科學家，在一起共事了整整兩年。
這兩年裡，涼水澈有了一個驚喜的發現。
Sherry的姐姐是諸星大的女朋友。
而諸星大……
是殺害了養父母的罪魁禍首之一。
也是她恨之入骨，恨不得一刀一刀把肉挖掉的仇敵。
在得知妹妹從美國回來，宮野明美終於獲得特權，能夠來到組織核心內部的實驗室裡和妹妹見上一面。
見到涼水澈的時候，宮野明美也十分驚訝，認了半天才晃過神來。
這位傳說中沒有出過一次任務的、朗姆的寶貝。
竟然是五年前在那個酒吧有過一面之緣的女孩。
「卡、卡貝納？」宮野明美有些驚喜，她對這個女孩的印像很好，總覺得還是那個似有所指的提醒自己男朋友對她不好的熱心女孩。
姐姐完全沒有注意到妹妹暗示的眼神，蹦蹦跳跳的跑到涼水澈面前：「你、你還記得我嗎？不過時間挺久了，那個時候，你好像才是高中生？」
涼水澈放下手裡的筆，眼裡的光似帶著刀刃般冷冽，她指著宮野明美，唇瓣輕啟，不耐煩至極。
「你、很吵。」
「……」宮野明美。
「滾開。」
她徑直走過去，肩膀重重的撞了一下宮野明美。
涼水澈看不到宮野明美的表情，但是她覺得，肯定十分精彩。
回到屋內，她聽到Sherry對那個蠢女人說：「別惹她，脾氣很臭。」
「可是她之前不是這樣啊……」
「姐姐之前見過她嗎？」
涼水澈用盡所以力氣踹了一下門，低聲吼道：「讓你滾出去，聽不見嗎？」
外面交談的姐妹二人忽然止住，隨後留下靜寂一片，讓涼水澈規劃著如何把宮野姐妹趕出組織。
那個叫諸星大的男人，似乎是個不錯的選擇。
可是計劃總會出現意外。
那個叫宮野明美的蠢女人似乎是不怕死似的，頻頻借著來看妹妹的機會黏著涼水澈。
她謹記著涼水澈的要挾，不敢再實驗室裡吵鬧、不敢打擾她們的研究結果、只是默默地坐著看著妹妹認真的樣子。
溫柔又體貼。
凡是每次給Sherry准備的衣物、糕點必定也會給涼水澈一份。
雖然每次都會被涼水澈扔到垃圾桶裡，但宮野明美並沒有任何不適。
Sherry有幾回實在是看不下去，會跟涼水澈嗆幾聲：「卡貝納，我們姐妹自認沒有得罪過你。我姐姐對你如何，哪怕是個石頭心腸也該軟了吧？」
涼水澈撐著臉，目光譏諷：「你們的東西？我、不、稀、罕。」
組織裡的所有人，都是她的仇人。
她恨不得殺死的仇人，怎麼可能會要他們的東西。
雖然嘴上這麼說著，但隨著日子一天一天的過去。
涼水澈開始不再趕走宮野明美，容忍她偶爾在實驗室裡小坐片刻。
那一年組織裡有了很多的變化，隸屬於琴酒手下的諸星大獲得了「黑麥」的稱號。
同時，組織裡多了一位代號叫「波本」的情報專家，專門為組織排除異己。
涼水澈，二十三歲。
離開警校，七年。
加入組織，五年。
黑麥有了代號之後，地位便高了很多。也會宮野明美跟著一起來找Sherry。
那個該死的長發男人似乎對她的研究成果很感興趣，總是借故停留在實驗室裡，問著Sherry一些無關緊要的問題。
涼水澈起身，朝著諸星大走過去。
她那雙狠厲又冰冷的眼神，任誰看了都覺得下一秒就會殺人。
可是，她卻頓在赤井秀一的身邊，鼻尖輕蹙。
紅唇亦如七年前減在她臉上的血珠滑動。
「你的身上……」
「呵呵。」
沒有人知道涼水澈為什麼要做這樣的舉動。
只有赤井秀一看著她和五年前截然不同的模樣，心沉了少許。
「離她遠點。」他說。「這個孩子，會要你的命。」
他在對宮野明美說。
可是宮野明美卻沒有放在心上，直到那天中午。
「卡貝納，我做了一點料理有點多，你也嘗嘗吧。」
宮野明美端著餐盤過來，卻被涼水澈橫手掃在地上。
「這個味道干擾了藥物的味道，這麼不懂事嗎？」涼水澈起身，看著倉皇的姐妹二人，她冷笑。「有時間來在我面前獻殷勤，不如好好管管你的男人。」
「……」
「你男人的身上除了你的味道之外，還有另外一個女人的味道。」她笑容森冷，已經十分秀美的鳳眼裡滿是譏諷。「五年了，你居然一點察覺都沒有，真是蠢得要死。」
宮野明美臉漲紅，隨即有了怒容：「你、你這樣說也太過分了吧？」
「還有更過分的，你要聽嗎？」涼水澈看著她眼眶裡的淚水打轉，心裡暗爽。
果然，諸星大是她的軟肋，戳中必殺。
她看著宮野明美捂面哭著離開，Sherry倒也不氣不惱，默默地收拾著地上的殘骸。
涼水澈冷眼看著Sherry匍匐在自己的腳下，耐心的收拾著湯汁。
「卡貝納，我們姐妹二人對你沒有惡意。」她捧著碎片起身，褐色的短發下是平靜的模樣。「說到底，我們都是被圈起來的金絲雀而已，互相取暖不好嗎？為什麼要這樣互相針對呢？」
「金絲雀？」涼水澈抱著手臂，笑道。「那是你。」
她才不會跟著命運隨波逐流，更不會把自己的未來交付在別人手中。
Sherry雖然年紀不大，但是她卻也不傻。
隱隱有一種感覺，讓她恍惚認為卡貝納並不是針對他們姐妹二人，而是對整個組織都充滿了仇恨。
但Sherry沒想到的是，朗姆竟然重重的懲罰了擅進實驗室的宮野明美。
不用想也知道是因為卡貝納。
在宮野明美在懲罰室裡被打的半死的時候，涼水澈走進了屋內。
「為什麼？」地上的血人問道。「我到底那裡得罪了你。」
涼水澈蹲下來，輕輕撩開她臉上的頭發，笑容竟出奇的帶著憐憫。「因為我是在救你啊，明美姐姐。」
「……」
作者有話要說：
史詩級黑化，我提前預警了哦，別罵我【小聲】
下章完結~
同題材柯南:【[柯南秀她]想要把黑麥喝掉】
完結章
宮野明美渾身痛楚讓她只能半撐起身子，她看到涼水澈從口袋裡拿出一張照片，隨後像是受到了巨大的驚慌般瑟縮著，恐懼的看著涼水澈。
「諸星大，原名赤井秀一，FBI搜查官。」
「你、你……」
涼水澈看宮野明美這個反應，似乎早就知道了一樣。也怪不得了，在自己說赤井秀一有別的女人的時候，她更多的是憤怒涼水澈而不是懷疑。
在組織裡呆了五年，她清楚的知道組織裡的做事風格。
當初養父母在大阪被他們關起來，通訊工具沒收，為什麼還能逃出來呢？
聯想到家裡的那只GLOCK 22，以及涼水澈經歷的那夜摩托車追擊戰，警方說會有FBI來聯系她。
涼水澈隱隱覺得那夜放走自己的諸星大，有些問題。
她特地P了一張諸星大穿著FBI制服的衣服，騙這個女人果然炸了出來。
真是個蠢得要死的女人。
「卡貝納，卡貝納……」她抓著涼水澈的褲腳，「你到底想要什麼？」
「我不想要什麼，我說了，我是為了救你。」涼水澈輕嘆一口氣，把那張自己造假的照片撕掉，塞進自己的口袋裡，輕輕拍了拍。
在宮野明美難以置信的目光中，涼水澈故作可憐：「明美姐姐，他是FBI，你呢？你是什麼？」
「……」
「組織裡的嘍啰而已，一輩子都見不得光的罪犯。」涼水澈撫摸著宮野明美的臉頰，笑笑。「聽說組織裡最近金錢周轉不開，如果你能完成一個幾乎所有人都不可能完成的任務，是不是可以獲取讓你和你妹妹脫離組織的特權呢？」
「……」
「走吧，宮野明美，帶著你的妹妹離開這裡。FBI搜查官怎麼可能會和罪犯在一起呢？」
涼水澈起身，揚長而去。
她合上石門，關上了宮野明美唯一的光線。
一周後，組織裡果然傳來一個女成員自請搶奪十億日元的任務。
所有人都覺得，這簡直是天方夜譚，不可能的事情。
涼水澈在和朗姆喝下午茶的時候，不經意的詢問道：「朗姆大人，您覺得她會成功嗎？」
「成功，她才有活路。失敗，只有死亡。」
這句話似乎暗示了組織對宮野明美的承諾，如果能成功的搶奪十億日元就會讓姐妹二人脫離組織。
涼水澈懸著的心稍稍放松了些。
在宮野明美執行任務那天，有一個偽裝成工作人員的女孩懷裡揣著工具，幫她打通了幾乎所有搶奪過程中的難關。
涼水澈看著她抱著錢箱，扔到車上揚長而去。
車輪揚起通往死亡的道路。
宮野明美死了。
涼水澈親眼瞧見琴酒朝著她的胸膛開了一槍。
正中心髒。
黑色保時捷揚長而去，冷酷的甚至連等待她咽氣的機會都不留。
涼水澈從暗處走過去，看著地上奄奄一息的女人。
「卡、貝納。謝謝你……」
「謝我什麼。」她不懂。
「幫我搶劫……」
「是我勸你來的。」也是我害你成這樣的。
涼水澈心想。
她早就該知道，組織不可能讓任何成員輕易脫離組織，除非，成為一具屍體。
「大君，說你變了。可我覺得，沒有……」她連抬手的力氣都沒有，躺在地上，任由心口的窟窿流血。甚至連睜開眼的力氣，都有些不夠。「七年前，你也叫了我姐姐……」
——姐姐，他好像沒有問過你要不要哦。
這個孩子，也叫了她姐姐。
那就要成為她的姐姐。
涼水澈自來到組織後，第一次在外人面前流淚。
她猩紅的雙眼，擋不住奪湧而出的淚花。
「愚蠢！」涼水澈低吼，眼淚亦如掉了線的珠子。「你為什麼要這樣？我可從來沒有要你把我當成妹妹啊。」
「卡貝納、卡貝納……」
地上的血人逐漸已經神志不清，瞳孔擴大。
她要死了。
「你還有什麼心願。」她問。
「志保……志保……」聲音細弱不聞。
涼水澈看著她，微微蹲身，伸手合上了她死不瞑目的雙眼。
「知道了。」
這條路上，似乎最不缺的就是血，和屍體。
姐姐的死亡讓Sherry非常不配合研制藥物，琴酒給了Sherry數次機會，終究還是被Sherry磨掉了所有的耐心。
組織對Sherry的判決非常殘酷，關在毒氣室，任其死亡。
涼水澈在那天之前，成功的看到吃下自己藥物而變小的小白鼠，她拿著相同的那枚藥找到了毒氣室。
走進去的時候，看到了心如死灰的Sherry。
仿佛看到了五年前的自己。
「給你。」涼水澈把手伸過去，一枚白紅相間的藥丸攤在她手上。
「你來結束我的痛苦嗎？」Sherry抬眸苦笑，「是你勸我姐姐脫離組織，是你想要把我趕走，一方獨大，是不是。」
「是。」涼水澈坦然的回答。
「恭喜你，如願了。」她說。
涼水澈沒有說話，看著Sherry接下藥丸吞下去。
這個藥，有百分之七十的可能性服用會死亡。
但Sherry很幸運，是另外的百分之三十。
Sherry在她的面前變成了孩童，驚詫的看著脫離了手銬的自己，茫然的看著涼水澈。
涼水澈別過臉去：「快點走，在我改變主意之前。」
「……」Sherry在地上爬著，爬到了通風口，回頭看著她。「卡貝納，我能知道為什麼嗎？」
「我欠你姐姐一條命。」
「姐姐說，她在搶劫的時候有人暗中幫忙，是你嗎？」
涼水澈不回答，Sherry當她是承認了。
「卡貝納，你好自為之。」她爬出了通風口，外面下著傾盆大雨。對她來說，卻是通往自由的甘霖。
涼水澈看著漆黑的通風道，心道。
走吧，Sherry。
外面的世界，是光明的、美好的。
把這淤泥和黑暗，留給已經被腐化醜陋的她。
Sherry叛逃了。
沒有人知道她是怎麼逃出了組織的毒氣室。
卡貝納又成為了組織唯一的醫學家，她的地位將無可撼動。
琴酒也沒有了興趣管她，而是一門心思的想要把Sherry抓回來。
卡貝納在黑暗中的日子似乎又恢復了平靜，直到那天，她聽到組織裡有人討論。
「波本，是去年擁有代號的核心成員。被Boss成為組織裡最具有洞察力、觀察力和推理能力的專家。」
「聽說他和黑麥的關系很差，二人經常爭奪任務，有幾回還大打出手。」
「我見過一次波本，明明是個彬彬有禮的大帥哥呀，很難想像他竟然是連Boss也開口稱贊殺手。」
涼水澈端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品嘗著早餐蛋糕，對外面的一切事物都充耳不聞。
組織的成員議論著那位神龍見首不見尾的『波本』，據說是一個比貝爾摩德還神秘的成員，行蹤不定。
今天下午，波本會來一趟鳥取縣的實驗室基地。
據說是朗姆有任務親自交代。
涼水澈很煩，她也被喊了過來。
找了借口說實驗室忙碌，卻被朗姆拒絕。
似乎是因為波本要去調查Sherry的行蹤，而涼水澈是和Sherry共事過的人，需要提供一些實驗上面的資料情報。
這是波本特地提出的要求，點名要和卡貝納溝通。
朗姆同意了、
涼水澈更不耐煩。
她很厭惡把自己的實驗資料和別人分享，尤其是那個據說渾身是謎的『波本』。
可是，她還是來了。
實驗室基地到處都是忙碌奔走的組織成員，她是組織人人懼怕的卡貝納。
情緒不定、瑕疵必報。
一但得罪她，定會被她剝皮挖骨，咬住咽喉到死不放。
她比琴酒冷酷，比朗姆還要狠。
明明手無縛雞之力，卻讓諸多孔武有力的組織成員聞風色動。
沒有人知道卡貝納在想什麼，只有安室透知道。
開著那輛RX7停在基地門口，他穿著一件銀藍色的西裝，蜜金色的發絲柔順的貼合著他俊俏的臉廓旁，一路上遇到的組織成員對他都諸多打量。
七年了。
他用了七年的時間，來到了她的身邊。
這七年裡，他以血肉為橋梁、骨頭為階梯，把生命懸在槍林彈雨之中。
終於找到了他的卡貝納。
涼水澈看著自走廊另一頭走來的男人，他一步、一步、一步，都仿佛踏在她的心尖上。
隨著男人走路的動作，而微微揚動的金發在空中飄揚，亦如七年前在警校時的樣子對她淺笑，讓她醉倒在那溫柔的眼眸裡。
尖瘦的下顎、薄唇挺鼻。
和那下垂的眼角，沒有任何區別。
而她卻變了，變得和安室透七年前幻覺裡的一樣。
白衣長發，眉眼冷艷。
在看到他的時候，那所有的孤傲全部化作泡沫，鳳眼瞪圓不敢相信。
那一日，組織裡有名的冰山美人有了別的表情。
他？他來了？
那個男人踏著清晨的淺光，那瑩然的光斑在他的身上鍍上了一層名為「救贖」的光。
那是可以把她從深淵裡拉出去的光。
二人沒有言語。
只是對視一眼。
七年來的一切不言而喻。
涼水澈看著他朝自己伸出手，淺笑盼然。
她把手遞過去。
掌心相握，亦如七年前在警校的初見。
「卡貝納，你好。」
「波本，你好。」
（完）
作者有話要說：
沒有番外了，一滴也沒了QAQ
之後就是鬥酒廠環節，請移步正文23333。
同題材柯南:【[柯南秀她]想要把黑麥喝掉】
世上完事皆難全。
正文世界裡，五人組犧牲四人，養父母存活。
番外世界李，養父母死亡，五人組存活。
澈醬和透子的故事到這裡，也是徹底結束了。
真的非常感謝各位小可愛們的一路相隨。
最後一段也算是和開頭的首尾呼應吧，有的時候，重來一回結局並不一定會更好。珍惜當下，珍惜眼前。
順便再來聊兩句番外篇的一些構思，以及日後發展和正文的不同。
非常感謝小可愛們看到這裡，我其實很不會寫衍生文，也有很多缺點非常感謝小可愛們的包容。原本在正文結束的時候，因為一些事情我其實很不想寫番外篇來著的。當時甚至還寫了一篇長達三千多字的「棄坑公告」准備發在番外篇當時的第六章之後。但是卻被一個小天使的地雷給砸了回來，我默默地刪掉了「棄坑公告」繼續寫了下去。其實當初開這篇文就只是為愛發電而已，沒想到會有小可愛喜歡。再次鞠躬！
善良的人一定會被世界溫柔以待，我保證~
再說一下番外篇的構思，為了拯救警校五人組，這是整文的立意。原本打算寫到澈醬離開日本去中國就結束的， 因為原本就是想寫一寫五個人在警校的生活僅此而已。但是想了想，覺得還是要在尊重正文的前提下，再交代一點後續發展。
澈醬依舊會進入組織，降谷零依舊會變成安室透。
人生正因為有失去才會有重逢。
重來一回也並非好事，或許失去的會更多。
會有刀、但結局美好，這也是我們所有人都在經歷的人生。每一個人或多或少都會經歷一些旁人沒有經歷過的困苦，我也希望看到這本文的每一個小天使都能有光明璀璨的未來。
番外世界裡酒廠終究還是會被滅，這也是命運。
而宮野明美的死是必然的，她的死會成為澈醬和透子在後續假分手的原因，就像正文裡的景光之死一樣。
而且我也有一個私心，就是如果她不死的話，橫在澈醬和透子之間，感覺不知道該怎麼定義她的身份。
警校五人組會活下來，因為透子改變了這一切，而付出的代價就是澈醬的養父母離世。
後續的話基本會和正文的滅酒廠環節類似，實在是沒什麼好寫的。
本文到此，真的要和大家說拜拜啦。
非常感謝小可愛們，我們山高水遠，江湖再見。
黑羽幻音幽 2022-8-7 05:58
黑化妹子好殺嗷⁄(⁄ ⁄ ⁄ω⁄ ⁄ ⁄)⁄
恭喜警校組全員存活~\(≧▽≦)/~
可惜了還以為姐姐君會得救吶(*/ω＼*)
謝謝大大分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