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看完整版本: 《(綜英美)她是這樣的沙雕網友》作者： 一枝折耳根【完結】

第96章

　　史蒂夫搞不懂喬安娜的眼淚，喬安娜也沒有要向史蒂夫解釋任何事的意思。橋面上的風大得像是能把人刮進湖裡去, 站在橋上這樣沉默以對可算不上是什麼好主意。興許有人會覺得俊男靚女, 半夜在無人的橋上相對而立是一副很美的畫面。但身處這幅畫裡的史蒂夫和喬安娜卻並不這麼覺得。

　　尤其是當這情景發生在十一月的時候。

　　「橋上風大。」史蒂夫干癟癟地說了這麼一句, 「再不走的話，連末班地鐵也要錯過了。」

　　喬安娜吸了吸鼻子，抬手抹了一下臉頰，終於再次邁開步子。

　　喬安娜的外套沒有口袋。她本想把手插進口袋裡, 但摸索了好一陣, 才想起自己今天穿的外套，並沒有那樣的東西。她有點懊惱地皺起眉。

　　史蒂夫見狀，猶豫了兩秒, 但最後還是伸出手，牽住了喬安娜的手。喬安娜驚了一跳，想將手抽回來。但這個念頭剛起，她就否決了。

　　反正是史蒂夫主動拉的她。不拉白不拉。她又不是傻！

　　這麼想著，喬安娜抱著一種極度矛盾的心情, 試圖輕輕轉動自己的手, 以便能找個機會回握住對方。

　　但也不知道史蒂夫怎麼想的。拉著她的手很是用力, 雖然不至於讓人覺得痛。但……動, 是別想動了。他一只大手將喬安娜的包裹得嚴嚴實實。倒真有一點「我不是想占你便宜, 我是真在替你擋風」的意味。

　　喬安娜在夜色裡瞥裡史蒂夫好幾眼，但看見的, 都是史蒂夫平靜的側臉。

　　喬安娜在心底默默地嘆了口氣, 認了命。

　　兩人都不知道的是, 他們在橋上的這一出，被遠在紐約的幾人全程直播觀看了。

　　直到監控視頻裡的兩人消失在神盾局的地界範圍之內，安博爾才鼓起勇氣，怯怯地抬頭看了看娜塔莎和寇森。

　　兩人的目光都還鎖定在屏幕上，不知道是想繼續看點兒什麼，還是在回味剛才的畫面。

　　「需要我……切到華盛頓街頭的攝像頭麼？」安博爾試探性地問道。

　　「你能做到？」娜塔莎很是意外地問了一句。

　　「想都別想！」寇森嚴厲地制止了安博爾的嘗試。他壓根兒麼沒想過，自己正式回來處理神盾局麻煩事的第一天，就要面對這麼個艱難的境況。

　　一上來就讓他看著自己的偶像跳火坑。哪家公司這麼坑爹啊！不照顧粉絲情緒的啊！

　　娜塔莎知道寇森的迷弟屬性，估摸著這會兒寇森也不會答應讓安博爾調監控。這才拉了張椅子坐下，翹著雙腿道：「要我說，隊長真不行。看這模樣，今天是兩人第一次牽手啊。我還以為他們早就……」

　　「早就什麼？」

　　娜塔莎抬手鼓了鼓掌，無辜地衝寇森聳了聳肩。

　　寇森黑著臉，簡直想把這個討厭的女特工趕出門去。

　　「要我說，局裡一開始就應該關注一下隊長的感情生活。我們先不說他看女人的眼光如何，這都多久了，倆人床單都還沒滾過。」娜塔莎翻了個白眼，「看來他們說拳擊手上場前幾天不能睡女人，是真的。」

　　眼瞧著娜塔莎越說越偏，寇森忍不住沉下聲道：「我們今天不是來討論隊長感情生活的。」

　　「當然。」娜塔莎無所謂地收拾來話題，轉頭對安博爾道，「記得把視頻記錄全部刪除了。」

　　「這個簡單。」安博爾輸了一串指令，卻沒摁下回車鍵，「只是他們今天晚上遇到的安保……」

　　娜塔莎聳了聳肩：「我去處理吧。反正還得和隊長談談。」

　　安博爾聞言，點頭摁下了回車鍵。

　　寇森收拾起自己的個人情緒，公事公辦地問道：「現在特別行動部有多少人站在弗瑞這邊？」

　　娜塔莎癟了癟嘴：「沒羅德裡格斯的勢大。要我說，當年同意組建什麼國際安全委員會就是個錯誤。讓一幫政客來指揮神盾局，簡直就是自埋炸|彈。」

　　寇森沒說話，靜默著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說起來……」娜塔莎突然用若有所思的語氣開口道，「隊長今天晚上這一出，還給了我一點靈感。」

　　「什麼靈感。」

　　「關於喬安娜安全問題的靈感。」

　　寇森一個激靈，難以置信地盯著娜塔莎：「你該不是……」

　　娜塔莎聳聳肩，站起身：「放心，這麼為難的工作，我會幫你處理好的。」

　　娜塔莎當天夜裡就回了華盛頓。第二天上午一去神盾局就溜到了公關部。

　　誰沒聽過黑寡婦的傳說啊！娜塔莎往辦公室那麼一站，公關部的人立刻進入十級戒備狀態。

　　娜塔莎覺得有些好笑，衝著離她最近的一位男士挑了挑眉：「嗨，帥哥，喬安娜在麼？」

　　「呃……威……威爾森女士說了，近期，近期情況特殊，我們不能隨意向特……」

　　「得了吧。」娜塔莎笑了起來，眼角裡都是曖昧，「我只是來找我朋友吃午飯。要不……你幫我帶個口信也行。」

　　眼瞧著越逼越近的娜塔莎，直男同事連話都說不利索了：「那個……那個我我我……」

　　「娜塔莎？」

　　「嘿！喬安娜！還好麼？」娜塔莎放棄了眼前窘迫的男人，轉身朝喬安娜走去，「我在紐約就聽說了你的事跡。」

　　「你是來嘲笑我的？」

　　娜塔莎癟了一下嘴：「約你吃個午飯。」

　　喬安娜的眉頭皺了起來。

　　娜塔莎湊近，在喬安娜耳旁道：「寇森讓我給你帶話，小心所有特工，復仇者除外。」

　　喬安娜深吸了一口氣，沒有回話。

　　娜塔莎也不在意，順勢在喬安娜臉上吧唧了一口：「那中午出去吃。我來接你。」

　　喬安娜胡亂點了點頭，抬手擦了擦自己的臉頰。

　　12點一到，喬安娜就打卡下班了。她按照和娜塔莎的約定，去了地下室的電梯口等著。

　　一分鐘之後，娜塔莎開著一輛銀色的跑車停在喬安娜跟前。她降下車窗，表情嚴肅：「上車吧。」

　　一直到車子駛出神盾局範圍，娜塔莎才開口道：「我還叫了一位朋友，你不介意吧？」

　　「朋友？」

　　「你認識。」娜塔莎笑了笑，卻不肯再多透露。

　　兩人到了餐廳坐下，卻始終不見娜塔莎所說的朋友到來。喬安娜不免有些疑神疑鬼。

　　娜塔莎神色自若地點了餐，完全沒有在地下室裡的那份嚴肅了。

　　「你朋友……」

　　「准確來說，是你朋友。」娜塔莎低著頭看餐廳的廣告單，「我跟他興許都沒你和他那麼熟。」

　　聽見娜塔莎這麼說，喬安娜突然猜到了，那位神秘的朋友是誰。

　　昨天晚上才和史蒂夫手牽手走了長長的一段，今天娜塔莎就約人見面了。喬安娜才不會天真地以為這是巧合。

　　她垂下了頭，不說話了。

　　娜塔莎終於看完了那張廣告單，抬起頭來：「所以，他昨晚去你家了？」

　　「什麼？」

　　「你知道我在說什麼，孤男孤女，那個時間點……」

　　喬安娜嘆了口氣，把臉別想一邊。

　　「我想也是。」娜塔莎長嘆了一口氣，「看來隊長還有很多要練習的。」

　　「你今天叫我出來就是為了說這個？」喬安娜不耐煩地皺起眉頭。

　　「別急。」娜塔莎聲音認真了些，「只是吃頓午飯而已。」

　　喬安娜耐著性子又坐了幾分鐘。史蒂夫終於出現在了餐廳裡。

　　娜塔莎朝史蒂夫招了招手。他穿過餐廳，徑直走到桌旁。

　　「到底什麼事？」史蒂夫看了看喬安娜，但最終還是決定單刀直入地問娜塔莎。

　　娜塔莎無辜攤手：「吃飯啊。」

　　「娜塔莎……」

　　「隊長，認真點。我們三現在能在局裡坐一起吃飯聊天麼？別傻了。坐下，我們替你點了菜。你就只管吃和聽就行了。」

　　喬安娜挑挑眉：「那我呢？」

　　「你剛才不是點了餐了麼？」

　　「我是說……我接下來也只用吃和聽就行了？」

　　娜塔莎偏了一下頭：「我覺得這挺好。」

　　喬安娜靠著椅背：「看來是不需要我們的意見了。」

　　娜塔莎嘆了口氣，擺出公事公辦的模樣：「好了，我長話短說吧。神盾局現在很危險，對我們任何一個人而言而是如此。尤其是喬安娜。」

　　「哇哦，聽著讓我很安心啊。」喬安娜長出了一口氣。一點聊下去的欲望都沒有。

　　「弗瑞不出手是因為不方便。但是並不表示我們沒有計劃。」

　　喬安娜仍舊沒吭聲，倒是一旁的史蒂夫開口問到：「什麼樣的計劃。」

　　「給她找個男友。」娜塔莎的視線在兩人之間轉來轉去，「隊長，不管羅德裡格斯怎麼想，你現在都是神盾局的一塊招牌。他就是舍得砸，也沒能力在這個時候砸。你懂我的意思麼？」

　　史蒂夫下意識地看了一眼喬安娜：「所以，需要我這個時候站出來保護她。」

　　喬安娜突然站了起來：「這太可笑了。」

　　「坐下。」娜塔莎對喬安娜的反應很不滿意，她不由得沉下了聲音。

　　娜塔莎壓著火的樣子，確實有些嚇人。而喬安娜那一瞬間也確實被嚇住了。她愣了五六秒才回身拿起自己的包：「這太可笑了。恕我不奉陪了。」

　　說罷，也不管兩人的呼喚，一個人衝出了餐廳。

　　史蒂夫轉頭看向娜塔莎：「至少事先跟我談談。你們甚至……」

　　娜塔莎看著餐廳的門：「知道她為什麼不配合麼？」

　　史蒂夫想不出來。興許喬安娜並沒有原諒他，興許喬安娜已經有男友了。但原因不重要，結果是，她並不希望對外與他以男女朋友相稱。

　　娜塔莎看著史蒂夫那張憂郁的臉，用憐憫的語氣道：「天吶，你還真是一竅不通啊。她不配合，是因為她喜歡你。隊長，你有多少年沒談戀愛了？嗯？這都看不出來？」

　　※※※※※※※※※※※※※※※※※※※※

　　史蒂夫：這個真相來得有點突然……

　　托尼：拜托，我很久以前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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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章

　　在戀愛方面, 史蒂夫有可能是個傻子, 但娜塔莎卻絕不可能是個傻子。眼下情況復雜，這問題男女主要麼沒開竅, 要麼開了竅卻鬧著別扭。娜塔莎可沒有心大到點破史蒂夫後, 就對這事兒不聞不問了。

　　以他對史蒂夫的了解和對喬安娜的預估。如果她不做點兒什麼的話。故事的走向大概會發展成：史蒂夫找到喬安娜直球發問，喬安娜為了保住尊嚴強行否認甚至開波嘲諷，史蒂夫備受傷害干脆與喬安娜保持距離。然後……羅德裡格斯隨便派個人就把喬安娜給做掉了。

　　娜塔莎突然有些同情寇森了。看來和非特工出身的人合作，果然要操心得多。

　　娜塔莎眼瞧著史蒂夫離開了餐廳。她拿出手機, 一邊吃著她美味的午餐，一邊給喬安娜傳了短信。

　　娜塔莎：喬安娜, 我知道你這會兒很生氣。我也知道你為什麼生氣。你不想和史蒂夫假扮男女友的心情我能理解。但是性命攸關, 我希望你能再考慮考慮。實在不行的話，你們倆真在一起也是個不錯的選擇。ps.我已經告訴了隊長, 你喜歡他, 祝你們戀愛快樂。

　　戀愛快個毛的樂啊！

　　喬安娜握著手機簡直氣到快爆炸了！這個娜塔莎這麼討厭的麼？戳破女生心思這種事，她干得就這麼順手麼？不知道照顧一下女生的情緒啊！什麼垃圾特工啊！

　　喬安娜刪了短信，氣呼呼地將手機扔在了桌面上。鋼化玻璃的背殼重重地砸在桌面上，發出響亮的聲響。公關部的同事們都抬頭看向喬安娜。

　　喬安娜吸了口氣：「沒事，是網友。又在纏著我要托尼·斯塔克的聯系方式。」

　　眾人露出同情的表情，又各自埋頭去干自己的事兒了。

　　史蒂夫就是在這個時候出現的。他一走到門口, 就看見喬安娜趴在桌上, 露出疲憊的姿態。

　　率先發現史蒂夫的是約翰, 他有點興奮地迎到門口：「隊長你好, 我是約翰, 你還記得麼？就是那個喬萬尼，你還記得麼？」

　　史蒂夫愣了一下，隨即敷衍地回應道：「啊，記得。你好。」

　　自家偶像記得自己，這顯然是個值得約翰興奮得手心冒汗的事實。

　　「您過來是有什麼事兒麼？」

　　「啊，我找喬安娜。她在麼？」盡管已經看見了喬安娜，史蒂夫還是裝作一副沒有發現喬安娜的樣子。

　　「在的在的。」約翰忙不迭地應了一聲，回頭就吵辦公室裡面嚷，「喬安娜！你快出來！隊長找你！」

　　這一嗓子突然亮出來，喬安娜驚了一跳。猛地坐直了身體。一坐起來就發現辦公室裡的同事又朝她行注目禮了。喬安娜半縮著脖子，灰溜溜地沿著牆角朝門口走去。

　　「干什麼！」喬安娜壓低了聲音吼了約翰一句，吼完之後有小心翼翼地回頭看了看辦公室內的情況，在確定沒人再關注他們這邊後，喬安娜又瞪了約翰一眼才作罷。

　　約翰黑著臉，對於喬安娜在偶像面前不給他留面子的表現很不滿：「隊長找你。」

　　「知道了。」喬安娜想著娜塔莎的那封短信，覺得這會兒實在是沒勇氣面對史蒂夫，索性一把拉住史蒂夫的手腕，「我們出去說。」

　　史蒂夫就這樣被垂著頭的喬安娜拉進了平時鮮有人去的樓梯間。

　　樓梯間空空蕩蕩，高跟鞋跟輕輕一踩，都能在這狹長的空間裡發出悠長的回聲。喬安娜拉著史蒂夫下了半層樓，在兩層樓之間的轉彎處停了下來。

　　站定之後，喬安娜有些尷尬地松開自己的手，環抱著手臂靠著欄杆站著：「有事？」

　　「中午你走得急，很多事都還沒商量好。」

　　喬安娜半低著頭，攏了一下頭發：「有什麼好商量的。娜塔莎跟寇森一個德行，盡出餿主意。」

　　史蒂夫深吸一口氣：「我和娜塔莎聊過了。我覺得她說得有點道理。」

　　喬安娜垂著頭，不回應，只是用腳尖輕輕地踢著欄杆。

　　「現在不僅僅是需要有人保護你的生命安全，而且需要有人站出來為你說話。」史蒂夫一臉認真，好像在給士兵解釋作戰計劃，「喬安娜，這已經不是你一個人的戰鬥了。」

　　喬安娜踢欄杆的腳停住了。她抬起頭，帶著一種好奇的神情看向史蒂夫：「你是這樣覺得的？這是一場戰鬥？」

　　史蒂夫想起了中午娜塔莎的話，不知為何，他突然覺得有些無措，張了張嘴，卻什麼都沒說。

　　「可我不想戰鬥。」喬安娜又把腦袋垂了下去，「我只是在做我該做的事。就像你那樣。特別行動部做事過分了，我一個公關人員忍不了，也覺得不應該再忍了。這才是我和他們硬懟的根本原因。我知道羅德裡格斯把這當做了一場政|治鬥爭，我也知道他想借這次機會扳倒弗瑞。但那和我沒關系。」

　　「喬安娜……」

　　「所以我不想讓你做我男朋友。」喬安娜抬頭，再次看向史蒂夫，「娜塔莎都給我說了。她說她告訴你我不願意配合是因為我喜歡你。她說得沒錯。我是喜歡你。但她只說對了一半。我不僅僅是喜歡你，我還……非常非常喜歡你。喜歡到，我覺得我得更努力才能配得上你。」

　　這一記直球來得氣勢洶洶，完全直中史蒂夫的面門。他被喬安娜這一擊，擊得半天回不過神。

　　「你的話……才不會因為自己需要保護就把其他人牽扯進來。而娜塔莎的這個方案，除了把你扯進渾水裡來，沒有更多的意義了。所以，我做不到。」

　　史蒂夫愣住了。

　　當娜塔莎告訴他，喬安娜不配合的原因是因為喬安娜喜歡他時，他的第一個反應是「別扯了」。回憶他和喬安娜的過去，哪一樁哪一件不是兩個哥們兒的相處？但娜塔莎卻用她詭異的愛情邏輯一一推翻。盡管辯不過娜塔莎，史蒂夫仍舊抱著一種矛盾的心情前來找喬安娜。

　　他會這麼快就找來。一是因為他確實擔憂喬安娜的安危，二是因為……他在心底有那麼一絲絲想弄明白喬安娜到底對他是什麼感情。

　　他沒想到喬安娜回答得這麼干脆，就像他沒有想到娜塔莎前腳在他這兒戳破了喬安娜的心思，後腳居然有臉告訴喬安娜她干的好事。

　　紛繁復雜的狀況讓史蒂夫無瑕應對。

　　喬安娜仰著脖子，露出一張倔強的臉。

　　印像中的喬安娜，很少露出這樣的表情。在史蒂夫不多的記憶力，喬安娜總是以一個有點狡黠，有點嬌氣的形像出現。偶爾她也會露出固執的那一面，比如擰不開礦泉水瓶蓋的時候。但她從沒有在他面前展現這樣倔強的一面。

　　倔強得好似……即便有人拿槍指著她的腦袋，她也不會退縮半分。

　　樓道裡沒有陽光，只有慘白的燈光。但史蒂夫仍舊覺得喬安娜漂亮極了。這樣不服輸的模樣，讓他想起了佩姬，也讓他想起了巴基。在喬安娜身上，史蒂夫看見了許久沒有見到的那種赤誠。

　　史蒂夫心思一動，突然開口道：「如果我也喜歡你呢？」

　　這下輪到喬安娜愣住了。

　　這問題一出口，史蒂夫幾乎是在一瞬間就弄明白了自己那奇奇怪怪的心思。但也就是在那個瞬間，史蒂夫突然變得有些退縮。喬安娜皺著眉頭，冷靜評估的模樣讓他感到惶恐。

　　史蒂夫怔怔地看著喬安娜，腦子裡開始推測各種不同的結果。

　　然後，就在他正想得入迷的時候。喬安娜突然一個大步上前，踮起腳尖，將她的臉湊到了史蒂夫跟前。

　　許久沒有和女士這樣靠近的史蒂夫，突然看見自己喜歡的姑娘急速拉進兩人之間的距離，他不由得嚇了一跳，下意識地往後仰了仰身子，後退了一小步。

　　喬安娜沒有再靠近。她再一次退回開始的位置，衝史蒂夫露出一個寬容的笑：「你瞧，你連吻我都不敢，還說喜歡我？隊長，21世紀的女孩子和以前不一樣了。你這樣是騙不到她們的。」

　　喬安娜叫他隊長，語氣裡有種公事公辦的嚴肅意味，但其中又夾雜著一絲玩笑。史蒂夫下意識地皺起眉頭就打算反駁。

　　喬安娜沒給他這個機會，她繞過史蒂夫的身側，往樓上走去：「所以咱們還是把這個爛點子拋在腦後吧！特別行動部的人不是傻子，我們倆是不是真在交往，他們一眼就能瞧出來。大家都別給自己找麻煩了，好麼？」

　　史蒂夫再傻也明白這個時候的喬安娜在生氣。盡管……他還沒有敏銳到立刻明白她在氣什麼。

　　但不管她在氣什麼，讓生著氣的姑娘這麼走掉，是會出□□煩的。史蒂夫回身就打算拉住喬安娜。剛一回頭，就看見樓梯上，娜塔莎嚼著口香糖，一臉八卦地看著他倆。

　　喬安娜也發現了娜塔莎的存在，臉色變得更難看了。

　　娜塔莎吹了個泡泡，然後衝兩人擺了擺手：「剛好來公關部取資料，所以……不過我也算做了件好事，我來都樓梯間的時候，順手把門給鎖了。你們繼續，我不會說出去的。」

　　喬安娜回頭看了看史蒂夫，什麼也沒說，徑自回到公關部所在的樓層，拉開門，走掉了。

　　史蒂夫嘆了口氣：「娜塔莎，你不應該這樣。」

　　「你剛才怎麼不拉住她？」

　　「什麼？」

　　娜塔莎翻了個白眼：「隊長，這種時候你應該拉住她。不讓她離開。」

　　「我是打算跟她解釋的，如果不是你突然出現，我已經……」

　　「噢！我的天！」娜塔莎露出已然完全絕望的表情，「不是解釋！這個時候解釋個什麼勁兒！拉住她，把她摁在牆上，然後吻她！」

　　史蒂夫一臉難以置信地看著娜塔莎：「這不好笑。」

　　「誰說這好笑了，你沒聽見她說的麼？她剛才打算吻你來著。」

　　史蒂夫的眉頭皺了起來：「她只是想要試……」

　　「得了吧隊長。你得承認，你把這事兒搞砸了。」

　　史蒂夫這會兒是真有些生氣了。他已經氣到不想和娜塔莎再廢什麼話。他沿著剛才喬安娜離開時的路線，大步跨上樓梯，繞過了娜塔莎的身側，朝樓梯間的門走去。

　　「嘿，你也別太在意。聽說過麼？真愛的第一個征兆，在男孩兒身上是膽怯，在女孩兒身上是大膽。」

　　史蒂夫腳步頓了一下，隨即走得更快了。

　　「是雨果說的，不是我。」娜塔莎壞笑著衝著史蒂夫離去的背影喊。

　　※※※※※※※※※※※※※※※※※※※※

　　托尼：隊長，不是我說你。你該多聽聽娜塔莎的，人家名言名句背的都比你多。

　　娜塔莎：承認了。

　　史蒂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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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章

　　喬安娜的臨陣逃跑，反而給了史蒂夫仔細思考的空間。他絲毫不懷疑自己對喬安娜的感覺, 但那並不意味著他能任由感覺左右他的判斷和決策。

　　喬安娜說得沒錯, 娜塔莎提出來的這個主意，確實是個餿主意。先不撇開兩人之間是不是有感情, 會不會影響到他們對局勢的判斷不提。單就這麼早讓史蒂夫以喬安娜男友的姿態牽扯進來, 就不是什麼明智的決定。他當然要保護喬安娜，但現在這樣大喇喇地站出來, 不僅起不到什麼作用，反而還會讓羅德裡格斯更加謹慎。

　　娜塔莎之所以會提出這樣的方案, 並不是從保護喬安娜的角度來考慮的。

　　她會提出這個方案, 不過就是想把喬安娜的安全問題扔給他一個人，順便讓他的摻和刺激一下羅德裡格斯罷了。

　　想明白這一層, 史蒂夫就再沒就這個問題找喬安娜了。他甚至有意回避在神盾局和喬安娜接觸。

　　史蒂夫沒想讓喬安娜誤會。因此, 在回避的同時，他不時用facebook給喬安娜發消息，他不知道這種境況下和喬安娜談些什麼比較……不那麼尷尬。所以，他就發了很多他拍的照片, 以及他畫的畫。

　　然而, 喬安娜卻一條消息都沒有回。這讓史蒂夫有些沮喪。

　　而喬安娜不回消息的原因是……自打史蒂夫加入了神盾局，她就再沒有登陸過當初的工作賬號。而她真正的賬號, 史蒂夫從來就不知道。

　　喬安娜不知道史蒂夫給她發過消息, 她只知道, 那天的樓梯間事件後, 史蒂夫再沒單獨見過她。就連偶爾在神盾局碰面, 史蒂夫都是一副疏離的模樣。

　　她能說什麼呢？她什麼都不能說。

　　喬安娜到不至於傻到誤會史蒂夫會因為不想接受女生愛意而故意擺出不近人情的模樣。史蒂夫會這麼冷淡的原因，八成也是出於保護她的目的。

　　事情不復雜，只要稍微動動腦子就能想清楚這些。

　　但，想清楚是一回事，被心上人冷淡對待是另一回事。

　　讓喬安娜唯一慶幸的是，羅德裡格斯一直沒讓公關部閑下來。一旦忙著和人干架，喬安娜發現自己也就沒那多閑工夫去胡思亂想了。

　　一周的時間裡，除了處理特別行動部給公關部找的麻煩事兒之外，喬安娜梳理了所有神盾局各工作部權限的有關文件和法案，順帶還整理了近五年來，特別行動部捅的簍子和公關部被迫對外撒的謊。

　　說起特別行動部的爛事，還真是不理不知道，一理嚇一跳。行動失誤，甩鍋給其他部門都是常規操作，更大膽的是，為了掩蓋失誤的事實，甚至出現過集體制造偽證的情況。

　　站在推動工作和維護神盾局形像的角度上講，喬安娜很理解他們這麼做。甚至，如果今後有類似的事情問她意見，她也很有可能給出同樣的解決方案。

　　但現如今，這些都是喬安娜能握在手裡對付羅德裡格斯的武器。

　　這些資料，喬安娜沒有和任何人分享。她本可以帶著資料去咨詢一下史蒂夫的意見，但最終她還是沒能這麼做。

　　既然不想把史蒂夫拉進渾水裡，就應該做得更徹底一些。不僅是拒絕娜塔莎那個不靠譜的方案，而且要杜絕一切可能將史蒂夫牽扯進來的事情。

　　然而，拋去史蒂夫之外，喬安娜一時半會兒真沒想到一個可以和她商量一二的人。神盾局裡的人一個都不靠譜，先不說約翰或者朗姆洛那類目前立場尚且成迷的人，就是寇森、娜塔莎之流，喬安娜也有理由相信他們各自有各自的打算。

　　但出了神盾局……還能和她坐下來細細分析的人……

　　托尼·斯塔克？

　　利益相關，第一個就得排除。

　　布魯斯·韋恩？

　　把哥譚的金融大佬卷進來可算不上明智。

　　克拉克·肯特……

　　對了！超人教練！

　　喬安娜看了看手裡的U盤，突然覺得自己前路一片明朗。要和人商量合作的話，克拉克不正是最好的人選麼？正義感十足，而且剛好也從事媒體工作。說不定，他在弄清楚事情的來龍去脈後，會同意和她裡應外合給羅德裡格斯一擊！

　　想到這裡，喬安娜立刻掏出手機，聯系了克拉克。

　　喬安娜：教練教練！你在麼？看到我消息後速回！

　　喬安娜：教練，你別不理我，江湖救急啊！

　　喬安娜：教練，我這裡有一手資料，給你弄個大新聞，要不要？

　　……

　　喬安娜：教練！地球要完蛋啦！

　　一連接了喬安娜十幾條短信的克拉克，終於受不了地回了她信息。

　　克拉克：你到底想說什麼？

　　喬安娜：嚶嚶嚶，教練，你再不出手救我，地球就危險了。

　　克拉克：……你想干嘛？

　　喬安娜：下班後，我們約個晚飯？慢慢聊，怎麼樣？

　　克拉克：……我還在報社趕稿。

　　喬安娜：教練，我知道你是一個有原則的人。但你能不能，稍微……打破一下你的原則，以便你能下班後從大都會飛到華盛頓來？我向你保證，我帶你去的那家餐廳，絕對不會讓你失望。

　　克拉克：……

　　喬安娜：要不我立刻召開新聞發布會，給你個過來出差的理由？怎麼樣？

　　克拉克：我下了班會過來。你別亂來。

　　喬安娜：好，我保證不亂來。那你一定要來哦！

　　克拉克是個老實人。雖然他對這個神盾局的公關人員印像有點……一言難盡，但只要他開口承諾的事情，他就一定會做到。

　　喬安娜下班的時候，就給克拉克傳了一條信息。克拉克沒有多說什麼，只是讓她把餐廳地址發給他。

　　喬安娜一個人從通勤車換乘公交，然後又換乘地鐵，折騰了快一個小時，才趕到約定的餐廳。

　　她剛到餐廳門口，就瞧見克拉克坐在靠窗顯眼的位置，低著頭不知道在看什麼。

　　喬安娜加快了腳步，走進餐廳。

　　她幾乎沒讓服務員引，大步直接衝到了克拉克的桌邊：「你怎麼坐這兒？」

　　克拉克一臉懵逼：「不是你約我在這裡見面麼？」

　　「我約你……那也不能坐窗邊啊！」喬安娜壓低了聲音，有點焦急地說道，「太顯眼了。」

　　一旁的服務生聽得心潮澎湃。這特麼！今天上班遇上出軌男女約會了啊！

　　喬安娜回頭對服務生道：「有稍微隱蔽一點兒的位置麼？我們要談點事，想換個私密性好點的位置。」

　　服務生露出一副「歐了，我都明白」的表情：「有的，女士這邊請。」

　　喬安娜松了口氣，跟著服務員往裡面走去。克拉克嘆氣，認命地起身，跟了過去。

　　點完了餐，服務生衝著兩人微微欠身，然後離開。喬安娜這才放下了戒備，靠在椅背上：「教練，不是我說你，你還是新聞工作者呢，警惕性也太低了。坐窗邊萬一被人看見了怎麼辦？還好裡面還有空位。」

　　克拉克一點也不覺得慶幸：「好什麼好。」

　　「怎麼了？」

　　克拉克扭頭，看了看剛才那個離開的服務員，他和同事嘀嘀咕咕了一陣後，突然察覺到克拉克的視線，於是有點尷尬地縮了縮脖子，結束了和同事的八卦。克拉克嘆了口氣，覺得自己還是不要把他們八卦的內容告訴喬安娜。

　　誰知道她還能搞出什麼事兒來！

　　「所以你這麼著急著要見我到底是什麼事？」

　　喬安娜聞言，趕緊坐直了身子：「雖然我的猜想和真實情況有那麼點出入，但是就我搜集的資料來看……那個，教練啊，我也就是那麼大膽一猜，如果猜錯了，你別生氣啊。」

　　「你不用猜了。和你想的情況差不多。我確實是因為想要消除世間的不公正才選擇記者這個職業的。當然，也有一些其他的考量。」

　　喬安娜眨了眨眼：「讀心術？」

　　克拉克未置可否地挑了一下眉：「類似吧。」

　　「那你知道我現在的打算？」

　　克拉克嘆了口氣：「我沒有窺探別人內心的怪癖好。」

　　喬安娜「哦」了一聲，說不出是慶幸多一點，還是失望多一點。

　　「神盾局最近的情況，你知道多少？」

　　克拉克皺起眉頭：「有同事挖到料，說你們神盾局內部正在上演權力鬥爭。」

　　喬安娜聳了聳鼻子：「差不多吧。誒，你同事都挖到了些什麼料啊？能跟我分享一下不？」

　　克拉克斜眼看喬安娜，表情很是嫌棄。

　　「不要這麼冷淡嘛。我也可以和你分享信息的。不然讓你同事一個人出盡風頭，你不是很沒面兒？」

　　克拉克的表情沉得厲害了。

　　「好了好了。開玩笑的。知道你不是那種人。」

　　聽見喬安娜這麼說，克拉克的表情才稍微緩和了一點。

　　「不過你同事挖的料確實沒錯。神盾局內部最近……不太平。」

　　「你和我說這個做什麼？」

　　「向你求助啊！」喬安娜答得理所當然，「你瞧，如果神盾局真鬧出什麼麻煩，那一定是個大麻煩。地球會遭殃的。你心疼不心疼？」

　　克拉克抬手揉了揉睛明穴，他這會兒覺得有點頭疼。

　　喬安娜前傾身子，和克拉克湊得很近：「我說的都是老實話。克拉克，我不知道到底這件事會鬧到多大，但是你和復仇者們並肩作戰過，你知道他們的能耐。而神盾局裡有些人正是瞄准了復仇者聯盟。」

　　克拉克習慣性地懷疑這個向來說話就沒正經的女人，他擺出防備的態度：「那是也復仇者們該操心的事。」

　　「你誤會我了。我的意思是，敢和復仇者聯盟叫板，說明對方的實力也很可觀。誰知道他們能干出什麼事兒來呢？」

　　喬安娜的這一波擔憂還確實有那麼一點點道理。克拉克想了想，問道：「那你的意思是，讓我把神盾局端了？」

　　喬安娜露出驚嚇的表情：「那可不行！我還指望神盾局給我發工資呢！」

　　克拉克癟了一下嘴，剛張開嘴，卻猛地僵了一下。緊接著，他猛地閉緊了嘴唇，坐直了身子，迅速進入了戒備狀態。

　　喬安娜被嚇了一跳：「你干嘛？」

　　「你被人跟蹤了。」克拉克聲音低沉，嚇得喬安娜打了個哆嗦。

　　※※※※※※※※※※※※※※※※※※※※

　　克拉克：我仿佛聞到了陰謀的味道。你是不是又想設計害我被抓進警局？！

　　喬安娜：……


第99章

　　克拉克雖然神情嚴肅, 但他卻沒能在第一時間將那個跟蹤者給抓出來。用他的話來說，就是對方警惕性極高, 已經溜了。

　　那一瞬間, 喬安娜仿佛覺得克拉克在逗她。

　　一個跟蹤者，在超人的眼皮子底下溜了？這是個什麼神仙跟蹤者啊？外星來的吧！

　　比起這種扯淡的理由來, 喬安娜更樂意相信，是克拉克故意撒謊騙她。

　　克拉克為什麼要撒謊？那喬安娜哪兒能知道啊！

　　也許他就是個謊話精，也許他心理變態, 也許……反正, 這個解釋比克拉克給出來的那個解釋要更讓人信服。

　　一直到喬安娜和克拉克交完底，並被克拉克無情地拒絕「合作」時，喬安娜都抱著這樣的懷疑。

　　但第二天一早, 喬安娜就知道, 克拉克沒有騙她。至少, 在昨晚的跟蹤事件上, 沒有騙她。

　　喬安娜是被電話聲吵醒的。她剛摁了接聽鍵就聽見約翰在電話那頭嚷：「裡克曼！看你干的好事！你完蛋了！這都什麼關頭了, 你怎麼能這麼大意啊！嗯？」

　　喬安娜迷迷糊糊地翻了個身：「你在說什麼啊, 聽著像是我把核|彈給弄丟了。」

　　「比那個還糟糕！」約翰的聲音震得喬安娜耳膜生疼，「核|彈都炸了。」

　　「引爆？你等會兒！」喬安娜勉強覺得自己清醒了些, 「我們什麼時候有核|彈了？嗯？我怎麼不知道這回事兒。」

　　約翰在電話那頭含糊不清地罵了一句什麼，然後又對喬安娜道：「你趕緊起來，上網自己看！威爾森說一個小時後開會, 你自求多福吧。」

　　喬安娜皺著眉頭, 爬起身來。一邊關掉還沒來得及響的鬧鈴, 一邊用手機點開了瀏覽器。

　　約翰說得沒錯，是炸了。只不過炸的不是核|彈，而是網絡。

　　當天最熱的圖片是一張偷拍圖。實話實說，作為當事人，喬安娜都覺得拍得很漂亮。

　　鏡頭下的她，前傾著身子，衝著桌子對面的克拉克露出諂媚的笑容。因為姿勢的緣故，她半倚著餐桌的好身材簡直惹眼。

　　如果就這麼一張偷拍圖，其實說明不了任何事。要命的是，po出這張圖的人，發表了「神盾局公關部女職員利用職權xing騷|擾媒體記者」的言論。

　　喬安娜覺得發表這種言論的人有點瞎。她那是騷|擾麼？就是她真對克拉克有什麼見不得人的想法，她那舉動撐死了也就是調|情。這一屆的網民到底帶腦子沒帶啊？

　　喬安娜嘆了口氣，繼續翻了翻。這一翻可就不得了了。神盾局員工、華盛頓警局的警員、《星球日報》記者，一水兒地跳出來證實喬安娜確實一直對克拉克糾纏不清。要命的是，喬安娜仔細回憶了一下，好像他們列舉的事……都確實發生過啊！

　　比如，喬安娜·裡克曼求|歡不成，設計將無辜記者送進警局。

　　比如，喬安娜·裡克曼毫無職業道德，新聞發布會上獨對某受害記者所屬的報社有問必答，從不罵他們。

　　比如，喬安娜·裡克曼曾在神盾局辦公場所和受害記者拉拉扯扯。

　　……

　　是的，事情發展到這會兒，這些人連給她取個化名的心思都不想費了。紅果果地將她個人信息散布到了網上。這一看，就是有組織有預謀的，不然為啥不把克拉克的名字一起公布出來呢？還受害記者呢！好像她真把他怎麼了一樣。他們也不仔細瞅瞅，就克拉克那一身腱子肉，誰能把他給怎麼了啊！

　　喬安娜長嘆了一口氣，倒在床上。

　　她在床上平躺了大概5分鐘左右，然後猛地起身，動作利索地開始換衣洗漱。吐司面包片放入了面包機，牛奶也從冰箱裡拿了出來。喬安娜一手端起牛奶喝了兩大口，一手用手機在網上預約了一輛出租車。

　　三分鐘後，約好的出租車司機給她打來電話。喬安娜將杯子扔進水池，拿起烤好的面包片，挎上包就出門了。

　　趁著下樓的功夫，喬安娜將頭發系了個馬尾。

　　今天去了神盾局絕對會面臨一場惡仗。喬安娜看著電梯門上映出的身影，這樣想著。

　　出租車司機是個大約40左右的男人。喬安娜上了車後，一邊吃著面包，一邊刷Twitter。

　　等到她意識到司機有點不太對的時候，那個司機已經從後視鏡裡瞄了喬安娜好久了。

　　「有什麼問題麼？」喬安娜放下手機，偏頭看著司機。

　　「喬安娜·裡克曼？」出租車司機試探性地問道。

　　喬安娜露出一個了然的表情。她對這位司機可是一點兒印像都沒有，而他居然知道她的名字。換做平時也就罷了，今天這麼個特殊的時間點，喬安娜根本不用求證，就知道這司機為什麼頻頻從後視鏡裡偷看她了。

　　「喜歡上網？」喬安娜沒有回答對方的問題，只是挑了挑眉，問道。

　　司機露出一個鄙夷的笑，不再搭話。

　　喬安娜也不在意，將目光投向窗外：「你確實是出租車公司的員工吧？」

　　「怎麼？要投訴我？」也許是因為網上的消息，也許是因為喬安娜那種什麼都不放在眼裡的態度，司機莫名地有些討厭這個女人，回話的語氣也有些衝。

　　「沒有的事。」喬安娜還是沒看司機，一臉憂愁地看著窗外，「只是想確定一下你確實是司機沒有錯。不然，萬一我莫名其妙地死在什麼地方了，都沒人能解釋清楚我是畏罪自殺還是被人暗殺了。」

　　司機愣了一下，忍不住又從後視鏡偷看喬安娜。

　　今日網絡話題的女主角，一點驚慌失措的模樣都沒有，但她也沒有像司機想像的那樣擺出一副高傲的表情。好像，這一切她早有所預料，只是覺得很遺憾罷了。

　　「那個……」司機八卦性起，連語氣都緩和了不少，「網上說的是真的麼？」

　　喬安娜笑了：「先生，我無意冒犯。但有些事別去追究的好。不然，你也會擔心自己是否某天醒來就『畏罪自殺』了。」

　　「你這種程度的性|騷|擾，可算不上什麼罪。」雖然有些厭惡喬安娜，但司機是個實在人，說話評價倒是很客觀。

　　「有些人的評價體系顯然和大眾不太一致。」喬安娜語氣涼薄，像是這事和她一點關系都沒有。

　　到了目的地，喬安娜一邊收拾東西，一邊道：「我的今天開場就很糟糕。但還是祝願先生你能有愉快的一天。再見。」

　　喬安娜開了車門。下了車。她脊背打得很直，透著一股永不妥協的味道。出租車司機盯著喬安娜的背影，回想著兩人在車上說的那些話，一個模模糊糊的猜想開始在他腦子裡逐漸成形。

　　喬安娜下了出租車就給托尼打了電話。本來，這件事讓安博爾來做更恰當，但喬安娜這會兒實在是看不清神盾局裡的局勢。與其估計面子問題，求助一個有可能是敵人的人，倒不如把臉豁出去，直接聯系身為復仇者的托尼。

　　大清早的，被人吵醒，托尼接電話的時候戾氣很重：「裡克曼小姐，你不要仗著有我的電話就可以為所欲為！」

　　「還沒起麼？」喬安娜沒有坐電梯，選擇了空空無人的樓道，「真是抱歉，我沒有作為富豪的生活經驗，實在不知道幾點給你打電話合適。」

　　托尼揉了揉睛明穴：「有事說事。」

　　「刷Twitter了麼？」

　　「你以為我和你一樣無聊？」托尼一邊回話，一邊從床頭摸過平板電腦，打開Twitter。

　　他翻了一會兒，就意識到這是有人在搞喬安娜。最近神盾局局勢緊張，他也有所耳聞。雖然復仇者聯盟和神盾局是沒有隸屬關系的兩個組織，但不得不承認，兩者之間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系。神盾局如果出了事，復仇者聯盟也一定會受到影響。

　　而網絡上這些所謂的「爆料」，讓托尼的心情有些沉重。但他嘴皮子上海市沒有放過喬安娜：「哇哦！裡克曼小姐，沒看出來啊。你口味挺穩定啊。怎麼？睡不到隊長，就開始對其他的大|胸|猛男下手了？」

　　「你猜那人是誰。」

　　「誰？」

　　「算了，這種時候他是誰都不重要，反正也沒法放在桌面上來說。」喬安娜停下爬樓梯的腳步喘了口氣，「斯塔克先生，我有事想要麻煩你。」

　　「你在干嘛？為什麼喘得這麼厲害？該不會是……」

　　「大清早的你瞎開什麼車呢！」

　　「我什麼都還沒說。」

　　喬安娜深吸一口氣，不斷對自己說「不要和腦殘計較，不要和腦殘計較」，然後靠著樓梯扶手道：「能不能幫，你回個話吧。」

　　「說來聽聽。」

　　「我早上打了個出租車。」

　　「東西掉車上了？」

　　喬安娜：……

　　喬安娜嘆了口氣，繼續爬樓梯：「我把車子的信息發給你。你查一下那個司機。如果可以的話，我想知道他在網絡上的檢索記錄和發言。」

　　「你懷疑對方是特工？」

　　「不，我只是想知道今早臨時想到的點子到底可行不可行。」

　　喬安娜這麼一說，托尼大概知道她准備干什麼了。他不耽擱，立刻讓賈維斯開始收集數據。

　　「這種小事，對賈維斯來說很簡單。不過……我能得到什麼好處？」

　　喬安娜終於爬到了公關部所在的樓層，她站在門前深吸一口氣：「我盡量不選擇用和你傳緋聞的方式來解決這次危機吧。」

　　※※※※※※※※※※※※※※※※※※※※

　　托尼：你倒是會想！

　　喬安娜：謝謝大佬誇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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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第100章

　　喬安娜一進辦公室, 整個房間都安靜了。眾人都掛著不同的表情打量著喬安娜，但就是沒有一個人上來同她說話。喬安娜也不作聲, 像往常一樣走到自己的辦公桌前, 將東西放下。

　　她剛坐下不到半分鐘，約翰就走了過來：「威爾森女士叫你。」

　　喬安娜點點頭, 起身去了部長的辦公室。

　　威爾森抱著雙臂，看著窗外。聽見開門的聲音後，她回過身來。喬安娜一臉坦蕩地走到她跟前, 兩個人什麼都沒有說。

　　「裡克曼, 你是聰明人。這件事的來龍去脈我們倆都很清楚。我不會問你那個男記者的事到底是真是假，因為不管它是真是假，背後推動網絡輿論的人都會讓它看上去是真的。」威爾森語氣平靜, 並沒有要追究喬安娜責任的意思, 「現在我們要解決的是, 如何處理眼下的狀況。」

　　喬安娜點點頭：「方案有兩個。」

　　「說說看。」

　　「第一, 我去找那個男記者, 讓他和我交往。」

　　威爾森：……

　　「第二, 我們暫時不理會這事，等別人替我出頭。」

　　「誰？」

　　「誰都可以。那個男記者, 作偽證的家伙，或者……隨便哪個吃瓜群眾。」

　　威爾森這會兒是真有些擔心了：「這聽上去一點也不像一個成熟的方案。」

　　「事實上，我覺得它很成熟。威爾森女士, 您做了這麼多年的公關危機, 你一定比我更清楚, 網絡事件，一開始越一邊倒，最後就越容易打臉。如果我這個時候出來澄清，反而會給人狡辯的印像。」

　　「特別行動部的人也不是吃素的。他們既然敢動手，自然也會想到這一層。」

　　喬安娜點頭：「所以，如果我是特別行動部的人，我會點到即止，不會繼續發酵這件事。這樣一來，整個事件看上去會更真實，等過段時間風頭一過，有了新的熱點，這件事就會被擱置，而我就會給人留下『以權謀se』的固有印像，公關部也就有了污點。到時候特別行動部可進可退，我們就束手無策了。因此，我們得行動，立刻行動。」

　　懂得輿情掌控的人不在少數，但是像喬安娜這樣，身處輿論漩渦中心還能冷靜客觀分析的人就不多了。能做到像她這樣置之死地的人就更少了。

　　威爾森表情嚴肅地問道：「你確定要這麼做？」

　　「是的。」

　　「裡克曼，我不得不提醒你，理論分析和實踐之間有巨大的差別。你說的方案……對你而言不是那麼容易執行下去的。」

　　喬安娜點點頭：「我知道。所以你得給公關部的人們擺出態度來。你得向弗瑞擺出態度，甚至向特別行動部擺出態度。這次追究我個人責任，發動網民聲討我的大旗，得由公關部來扛。只有這樣，我們才能把握主動權。」

　　威爾森看著喬安娜，看了許久：「看來我只能這會兒提前跟你說句抱歉了。」

　　喬安娜笑了笑：「這還是我第一次不提交文字方案卻不被你罵。」

　　威爾森也衝著喬安娜笑，但她的笑容只持續了五六秒。隨之，則是她的怒罵聲。

　　「喬安娜·裡克曼！你是個什麼東西！公關部和神盾局的牌子都被你一個人給毀了！你現在知道錯有什麼用！你特麼調|戲男記者的時候不想想那是不是錯的！」

　　喬安娜：老大，你入戲挺快啊！

　　喬安娜一臉懵逼的模樣看得威爾森更加生氣了。她忍不住罵的更大聲，情緒激動時，甚至大力拍了一下桌子。「啪」的一聲響，聽得喬安娜都覺著疼。

　　威爾森伸手指著門：「滾！給我滾出去！」

　　喬安娜愣愣地開了門，走了出去。一直到她離開的時候，她還在想「何必呢！演戲也不用這麼賣命吧。」

　　她出神的樣子，落在公關部其他人員的眼裡，就成了惹了禍事後的不知所措。大家也不敢上前安慰，只是隔空朝她投去或憐憫或奚落的眼神。

　　喬安娜回到自己的桌子前，坐下來嘆了口氣。

　　手機屏幕亮了一下，喬安娜瞟了一眼。是史蒂夫發了短信過來。

　　如果說，喬安娜在這個時候有什麼人不想面對的話，那個人妥妥的就是史蒂夫呀。

　　盡管公關部現在面臨不小的麻煩，但威爾森和她一樣清楚，這並不完全是喬安娜的問題，對方要搞事，她們怎麼防也防不住。同樣的道理，娜塔莎、弗瑞……哪怕是寇森，這個解釋也都一樣適用。而八卦男主角，克拉克，最好是不要來找她，因為她會在克拉克開口問第一個問題前，先把對方給臭罵一頓。堂堂一超人，沒逮住一個地球狗仔，這像話麼？！

　　但是，史蒂夫？

　　這尼瑪讓她怎麼面對。雖然給威爾森的那番解釋在史蒂夫那裡說得通。但是，史蒂夫不是威爾森啊！威爾森壓根兒就不在乎喬安娜是不是真去調|戲了男記者。但史蒂夫不一樣啊！且不說他們倆現在的關系如此尷尬，就是換作以前，史蒂夫那端正的三觀能受得了她「以權謀se」？

　　喬安娜哀嘆一聲，抬手捂住了臉。

　　「你怎麼好意思。」

　　喬安娜一抬頭就看見約翰那張嫌棄的臉：「什麼呀！」

　　約翰瞥了瞥手機：「隊長給你發消息了。」

　　喬安娜一把抓過手機，蓋住了屏幕：「從哪兒學的壞毛病？偷看別人短信。」

　　「偷看總比偷|人強。」約翰反射性地反駁了一句，剛說完就意識到這話回得不太合適，於是趕緊「呸」了一聲。

　　喬安娜也不和約翰計較，只是扔了一句「我是你，我就不會往這兒湊了」，便低頭查看短信。

　　約翰翻了個白眼，扭頭走掉了。

　　史蒂夫連著發了三跳信息，看得喬安娜一時之間不知道怎麼回才好。

　　史蒂夫：你還好麼？

　　史蒂夫：網上的事，娜塔莎已經告訴我了。你有什麼對策麼？

　　史蒂夫：喬安娜？空了給我回個消息，我很擔心你。

　　從頭到尾，史蒂夫都沒問喬安娜一句，網上的事是怎麼回事。他上來就把自己和喬安娜擺在了同一陣線，認定了這是一場惡意的輿論攻擊。

　　說不感動是假的。但喬安娜在感動之余，確實有些頭疼。

　　史蒂夫如果能表現得……稍微對她有所懷疑，或者對事件不感興趣都好。這樣羅德裡格斯就不會把注意力放在史蒂夫的身上了。

　　喬安娜不知道自己的反擊方案到底行不行，眼下的狀況，行固然最好，不行的話……大不了也就她一個人撲街。回頭她去托尼或者布魯斯那裡訴個苦，讓兩位金融大佬幫忙在自家企業找個端茶倒水的工作也就完了。但如果，史蒂夫被牽扯進來了，這事情就可大可小了。

　　喬安娜頭痛不已。考慮良久後，給史蒂夫回了條信息。

　　喬安娜：謝謝關心，我還好。我們最近，還是不要聯系比較好。ps.今天的通信記錄請記得刪除。

　　史蒂夫將短信翻來覆去讀了好幾遍，最終只能長嘆一口氣。和史蒂夫一起出任務的娜塔莎朝史蒂夫一笑：「那個小護士拒絕你了？」

　　史蒂夫瞥了娜塔莎一眼，余光掃過一旁裝作不經意，但卻在偷看他倆的特工。他一邊刪除短信記錄，一邊道：「你可以不關心我的私生活麼？」

　　「好好好。」娜塔莎抬起手做了個投降的動作，「隊長你說什麼就是什麼。不過那護士是真不錯，你不考慮一下？」

　　史蒂夫抬頭瞪人了。娜塔莎笑了笑，扭頭和其他特工打趣去了。

　　史蒂夫知道娜塔莎是故意的。她這麼做的原因和喬安娜讓他刪短信的原因一樣，她們都想讓他遠離這次的渾水。史蒂夫也不知道自己該不該順著她們的意思，對這次網絡上的事件不聞不問。

　　「聽說公關部出的那個事了麼？今天早上起來，整個網上都傳遍了。」行動小組裡有個年輕的特工突然提起喬安娜的事來。

　　史蒂夫愣了一下，沒有抬頭，也未做回應。

　　娜塔莎止住了她本來的話題轉頭瞥向那個年輕的特工。

　　「聽說了麼？那個喬安娜·裡克曼在網上被爆出醜聞了。」也不知那個年輕特工是故意的，還是真沒注意到車裡突然降臨的安靜，依舊我行我素地談論著他今天剛知道的八卦。

　　眼瞧史蒂夫抬起頭准備發言了，娜塔莎趕緊打岔道：「什麼醜聞？公關部還有鬧醜聞的時間？」

　　娜塔莎這種明晃晃站在公關部對面的行為，讓史蒂夫意識到自己不便在這個時候表明態度。他只是冷著臉，不再說話。

　　「夠了。你這個月是任務太少，還是訓練不夠？我麼現在是在出任務，你再廢話，我就把你扔下車去。」一旁的朗姆洛突然開了口。

　　史蒂夫和娜塔莎交換了一個眼神，明智地沒有插話。

　　「朗姆洛，這跟你有什麼關系。現在只是出任務，又不是任務時間。再說了，隊長都沒發話，你算老幾？」年輕特工也是作，仗著史蒂夫沉默，就和朗姆洛嗆起聲來。

　　朗姆洛嘆了口氣，回身衝著對方就是一拳。年輕特工被揍得向一邊倒去。朗姆洛動作利索地揪住對方的衣領，將他狠狠地摁在車廂壁上：「你再廢話，我就好好給你上一課。」

　　娜塔莎和史蒂夫站起身，一人拉住一個，將兩人分開了。

　　朗姆洛不爽地拍開史蒂夫的手，走到了車廂的另一邊。

　　※※※※※※※※※※※※※※※※※※※※

　　布洛克·倒鉤狼·朗姆洛參上！

第101章

　　朗姆洛和同事的衝突，像是整個任務過程中的一個小插曲。大概是因為朗姆洛很少在特工們面前展現如此情緒化的一面。在衝突之後, 大家都沒敢再提公關部的八卦。就連聊天都聊得小心翼翼。

　　史蒂夫和娜塔莎樂得輕松。眾人都保持沉默的狀況下, 他倆的一言不發就沒有絲毫的突兀感。

　　直到任務的結束, 史蒂夫才找了個機會和娜塔莎聊起這件事。

　　「今天朗姆洛的事，你怎麼看？」史蒂夫環抱著雙臂，輕皺眉頭。

　　娜塔莎癟嘴聳肩：「不好說。不過，我倒是聽到一點傳聞, 說喬安娜好像和朗姆洛關系還不錯。」

　　史蒂夫點頭：「他們以前就認識。」

　　娜塔莎對此表現得很警覺：「怎麼認識的？」

　　「具體我不是特別清楚，只是記得喬安娜曾經向我提過他。但是沒詳說。」

　　娜塔莎沉思了片刻：「這個朗姆洛, 是站在喬安娜那邊的？還是……」

　　「還是什麼？」

　　「還是假裝和喬安娜是同一戰線的？」

　　娜塔莎提出的思路確實有意思。換做平時, 直接將朗姆洛當做心懷不軌的可疑分子小心對待就行了。但是眼下，他們都不便和喬安娜聯系過密, 如果特別行動部中有人能站出來為喬安娜說話，局面會有很大的改善。

　　史蒂夫不得不承認，這個設想太具誘惑性, 他甚至開始隱隱這樣期待著。

　　「我再查一查吧。」娜塔莎看出了史蒂夫的糾結, 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在弄清楚之前, 你別輕舉妄動。也不要聯系喬安娜。這會兒指不定多少雙眼睛盯著你們。」

　　這話讓人覺得不舒服，但卻是事實。史蒂夫除了拜托娜塔莎多上心之外, 也沒有其他的辦法。

　　和喬安娜預計的一樣，最開始的那一波爆料之後, 特別行動部就沒再繼續攻擊喬安娜。網民們聲討了一陣之後, 關注的焦點漸漸地從喬安娜身上移開, 轉而集中到「職場中如何拒絕xing騷|擾」和「男xing如何坦然面對xing騷|擾」之類的話題上。

　　雖然沒有更多的「黑料」被爆出來，但網友們談論話題時，總是不免把喬安娜拉出來「輪」一番。

　　兩天之後，整個事件隱隱有了冷卻的勢頭。威爾森覺得時間點差不多了。於是乎召開了新聞發布會。

　　因為喬安娜身處事件漩渦的中心，自然沒有去發布會的現場。基於同樣考慮的《星球日報》也只是派了一個小記者到了發布會現場。威爾森親自做了發言，態度很堅決，表示神盾局今後會加強管理，對於此類事件絕不姑息。

　　但讓人覺得頗有趣味的是，從頭到尾，威爾森對於「喬安娜是否真的xing騷|擾了星球日報記者」一事沒有給出正面回應。

　　喬安娜坐在辦公室，連著網絡，看威爾森在新聞發布會現場的視頻。正看到一半，手機突然響了起來。她瞅了瞅來電顯示，接通了電話。

　　「喂，教練。最近好麼？」

　　克拉克一聽喬安娜輕松自在的語氣就有點郁悶，他沒好氣地道：「你們到底打算干什麼？」

　　「什麼干什麼？」

　　「事態不是已經趨於平緩了麼？為什麼要在這個時間點上開新聞發布會？」

　　喬安娜靠著椅背，看著天花板：「你覺得呢？」

　　電話那頭的克拉克沉默了半晌：「如果你們打算讓我摻和到神盾局的內部鬥爭裡去，很抱歉，恕難從命。」

　　「那你打算干嘛？也開個發布會說事實和網上爆料的根本不一樣？教練，你知道那是行不通的。網友們不會聽你解釋的。」

　　「裡克曼小姐，我知道你也是受害者，但是你可以選擇用其他的方式來處理。難道神盾局就從來沒想過告訴公眾真相麼？」

　　喬安娜安靜了片刻，用有點涼薄的語氣道：「真相？肯特先生，你來告訴我真相是什麼。是，在我們倆看來，網絡上的謠言都是無稽之談，可是華盛頓的警員，神盾局的職工他們可都覺得我干過那檔子事。你要否認的不是事件本身，而是人們對事件的看法。肯特先生，你有你的真相，而他們也有他們的真相。」

　　「你這是詭辯。」

　　「這確實是詭辯。但你能推翻它麼？如果你推翻不了，那只能證明，這詭辯是有效的。」

　　克拉克冷靜了一會兒，然後平靜地說道：「你其實不在乎真相是什麼，對麼？你只是想從與你為敵的人那裡扳回一城。」

　　「你難道不想麼？」

　　「不想。」克拉克答得沒有一絲猶豫，「這太幼稚了。」

　　「對於超人而言或許是這樣，但對於我卻不是。」喬安娜說完這話，便掛斷了電話。

　　回辦公室拿資料的約翰剛好推門而入，一進門就看見喬安娜黑著臉掛了電話。

　　「怎麼了？和誰吵架？」

　　喬安娜嘆了一口氣，有點疲憊地閉上眼：「克拉克·肯特。」

　　「你瘋了麼？！」約翰嚷了起來，「這都什麼時候了，你還敢聯系他？！」

　　「不然呢？」喬安娜睨了約翰一眼，「我又沒怎麼著他，打個電話怎麼了？」

　　約翰恨鐵不成鋼地瞪了喬安娜一眼，拿了東西便離開了。

　　因為威爾森地一頓操作，喬安娜再次成了話題人物。大約是因為官方出面了的緣故，這一次的輿論聲討比上一波來得更加猛烈。猛烈到坐鎮歌譚的布魯斯都有點忍不住關心起網絡八卦來了。

　　布魯斯當然知道事件的男主角是誰。當他看見星球日報的字樣時，就知道這事兒十有八九就是一場和超人有關的誤會。雖然入侵神盾局系統這種事他一時半會兒做不到，但是入侵喬安娜個人通訊系統的事兒他還是干得很順溜。稍微一查，就印證了他的猜測。

　　布魯斯動的這些小手腳，雖然沒有被喬安娜發現，但是托尼·斯塔克倒是摸得一清二楚。盡管喬安娜只是拜托他收集了那個司機的信息，但出於好奇，他忍不住把喬安娜的通訊信息和數據訪問記錄也一並收集了。在感嘆喬安娜在這種時候居然還有毅力抵抗隊長的誘|惑時，他也很驚訝，哥譚的那個花花公子居然想泡喬安娜想到不惜入侵她通訊系統了！

　　嗯……他應該將這個數據備個份，回頭拿去刺激一下隊長。盡管……他也很懷疑那個老古董是不是能看得懂這些數據背後的意義。不過沒關系，只要隊長虛心請教，他也不介意當一回網絡工程學老師。

　　威爾森開完發布會的當天夜裡，托尼破天荒地主動聯系了喬安娜。

　　「喲，你還挺沉得住氣。你上司這樣公開推你出局，你也不急？」

　　喬安娜剛洗完頭，正拿著干毛巾擦拭頭發：「急有用麼？我態度誠懇點，還能爭取個寬大處理。」

　　「處理意見出來了？」

　　「還沒。」喬安娜將毛巾扔到一邊，「要開除我需要報人事部簽字，局長簽批。」

　　「需要我幫你向那個獨眼龍求情麼？」

　　「那倒沒必要，你要是有心，萬一我真失業了，希望斯塔克工業能頂住輿論壓力聘請我。」

　　托尼在電話那頭笑了笑：「你做夢吧！說正事，你讓我幫忙收集的信息我已經收集好了。這會兒讓賈維斯通過加密渠道發你郵箱裡了。」

　　喬安娜聞言，趕緊衝到電腦前，打開了電子郵件。

　　真實情況和她預想的稍微有些出入。那天的司機確實在載過她之後，停止在網上發表刻薄的言論，並開始關注那些不一樣的聲音。但讓喬安娜有些失望的是，從歷史數據來看，那位司機本來就是一個陰謀論者。他會這麼容易接受喬安娜建立的「受害者」人設，是有他特殊的心理背景的。但即便如此，那個司機並沒有在網絡上發表任何維護喬安娜的言論。

　　「你現在打算怎麼辦？」托尼語氣輕松。他權當和喬安娜聊天是種休息，反正這事兒也用不著他過腦子。

　　「找。」

　　「找？找什麼？」

　　喬安娜盯著數據彙總結果，皺起眉頭：「找一個理由。一個讓特別行動部不待見我的理由。」

　　托尼叉掉上午的設計，重新建了一個新模：「你到公關部也不是一兩天了。我猜你大概率收集了很多特別行動部的黑料。」

　　盡管托尼看不見，喬安娜還是不由自主地搖了搖頭：「如果用工作上的事情來作為回擊方式，那我與之為敵的就是神盾局而不是特別行動部了。我得找一個理由，一個合情合理但是被特別行動部無情否決的訴求。」

　　托尼為新戰甲的堅硬度設置了一個新參數：「你慢慢想，我有事先掛了。」

　　電話裡傳來忙音，喬安娜癟了一下嘴。將手機扔到一邊。

　　喬安娜在電腦前坐到頭發都半干了，仍舊沒有找到一個合適的回擊點。她百無聊賴地在網上搜索那些維護她的留言。她挺好奇在這種全網都抨擊她的情況下，到底是怎樣的人會站出來為她說話。

　　喬安娜得說，做得出這樣決定的人，挺奇葩的。但，並不是沒有。可惜的是，大部分的言論都不太加分，因為整個事件被炒得像是板上釘釘一樣，不管怎樣維護喬安娜都很難把她摘干淨。喬安娜安慰自己，她畢竟不是托尼·斯塔克或者布魯斯·韋恩那種萬人迷，沒幾個人替她說話很正常。

　　就在她覺得有些無聊的時候，一則發言跳入了她的視線裡。

　　——xing騷|擾是很卑劣的行為！不管是男的還是女的！大家不要再以「喬安娜·裡克曼只是個女孩子，又沒能把對方怎樣」為借口替她洗地了好麼？在這次事件中，這位神盾局女職員確實應該接受懲罰，而且應該站出來好好道歉。我不齒她的行為，但我對她有一絲絲的理解。照片我看了，男主角被虛化得那麼厲害，我都能看出他的好身材。喬安娜·裡克曼會喜歡對方也很正常。但喜歡別人就應該大大方方去追，而不是騷|擾對方！ps.可能像他們倆的工作關系，這樣的交往應該是被禁止的。希望劇情能有反轉。

　　發言的下方，有很多評論，大部分都是女|性的評論。盡管眾人都認為喬安娜做錯了，但到了後來，評論漸漸歪成了「喜歡上一個不可能在一起的人該怎麼辦」的討論了。

　　喬安娜將所有的評論都讀完了。一個想法漸漸在腦子裡成形了。

　　※※※※※※※※※※※※※※※※※※※※

　　托尼·操心鬼·斯塔克：隊長！你可爭點氣吧！你看看人家布魯斯·韋恩！

　　史蒂夫：……哦。


第102章

　　威爾森開了發布會後的第三天，喬安娜被叫去了她的辦公室。

　　喬安娜一進門, 就發現辦公室裡的氛圍比平日要來得壓抑。威爾森慢慢轉過身, 指了一下辦公桌旁的椅子：「坐吧。」

　　房間裡沒第三人, 喬安娜也就沒必要再裝下去，很是自然地在椅子上坐下：「有新動向了？」

　　「羅德裡格斯要求召開部長會議。」威爾森顯得心事重重，一副不是很願意面對這個局面的模樣，「而且弗瑞同意了。說實話, 我都想不出弗瑞能有什麼理由拒絕。雖然現在還不清楚具體情況，但是羅德裡格斯對於我們那場新聞發布會及後來的一系列行動, 非常不滿意。」

　　喬安娜點了點頭：「可以理解, 畢竟打亂了他的計劃。他有意見也是正常的。」

　　「我聽到傳聞說，他准備撤銷公關部。」

　　喬安娜驚了一下。她知道羅德裡格斯會反擊, 但卻不知道他一來動作就這麼猛。

　　「他有這個權限麼？」

　　「這就是他為什麼要召開部長會議的原因。我讓約翰整理了一下數據，公關部的運行費和維護費，確實不低。如果以削減開支的理由動公關部, 也不是完全說不過去。」

　　喬安娜嘆了口氣。這不是在網絡上和人打口水仗, 對於行政內部調整, 喬安娜一點也不熟悉。

　　「可是, 公關部掌握了不少神盾局的機密信息。這樣取締公關部，他們就不怕泄密麼？」

　　「只是取締部門而已。即便是真的取締了, 我想羅德裡格斯也不會傻到把員工都給開了。大概率是會分配到其他部門去。」威爾森嘆了口氣，「不得不說, 和特別行動部硬碰硬還真是……艱難。」

　　喬安娜沒接話, 撐著下巴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威爾森等了半天也沒等到回音, 便看了喬安娜一眼：「在想什麼？」

　　「我在想……也許羅德裡格斯不是想對公關部出手？他的目標是弗瑞。」喬安娜癟了癟嘴，「有沒有公關部，對他而言影響並不大，如果他當上了局長的話。如果我是羅德裡格斯，我就不會和其他部的部長起衝突，我會把槍口對准局長的椅子。」

　　威爾森想了想：「你覺得弗瑞會站出來為公關部說話？」

　　喬安娜搖頭。

　　「如果羅德裡格斯想的和你一樣，他不會真把公關部怎麼樣，但他一定會把你當做攻擊目標之一。弗瑞會幫你？」

　　喬安娜搖頭，這次搖得更堅決一些。

　　片刻後，喬安娜抬頭問道：「還有其他的事麼？」

　　威爾森搖了搖頭：「開會那天，你想去麼？特殊情況下，部長可以傳喚員工出席會議做解釋的。」

　　「行吧。如果你覺得有必要的話。現在……」喬安娜站起身，「我得去琢磨一下求職簡歷該怎麼寫了。」

　　雖然說著要去寫求職簡歷，但喬安娜回了自己的辦公桌前就開始上網翻論壇了。她並不是自信到認為自己絕對不會被辭退，她只是覺得，如果被炒魷魚是一件無可避免的事，她應該抓住機會在家修整，而不是忙碌地將自己扔進另一段勞務關系之中。更何況……這次的事還沒成定局呢！哪怕她這個胳膊真擰不過特別行動部那個大腿，折之前，怎麼也得和對方死命掰一掰不是？

　　網絡上已經有一些不一樣的聲音漸漸引起大家的注意。喬安娜不得不承認，托尼創造的那個叫賈維斯的AI確實很好用。她沒想到對方會把她請求的事情完成的這麼漂亮。盡管就當前來看，一點點充滿了陰謀論味道的不同發聲並不能改變局勢，但對喬安娜來講，這將是接下來她打翻身仗的重要基礎。

　　個人對抗|組|織的最大優勢在於，群眾更容易對個人產生共情。畢竟……誰都不會沒事兒在家想著「我神盾局這次被坑慘了」，倒是有不少人暗戳戳地想著「如果我有裡克曼的資源，我要怎麼做才不會翻船」。

　　只要有人發出質疑神盾局的聲音，接下來喬安娜要做的事情就少了一大半。

　　午餐時間，喬安娜沒有去神盾局的餐廳就餐。事實上，她已經有很長一段時間沒有去餐廳就餐了。盡管神盾局的員工們並不像普通私營企業的員工那樣八卦長舌，但是對於喬安娜這位將神盾局送上輿論風口上的同事，多少還是……聽不待見的。

　　史蒂夫在餐廳裡瞄了一圈也沒瞧見喬安娜。出於謹慎，他沒有聯系喬安娜，也沒有大張旗鼓地向旁人詢問喬安娜的去向。他表現得像是對這些輿論事件毫不關心一般，徑直買了食物，找了個靠窗的桌子獨自坐了下來。

　　「我能坐這兒麼？」

　　史蒂夫一抬頭就看見端著餐盤的朗姆洛站在桌前。史蒂夫無所謂地挑了一下眉：「請便。」

　　朗姆洛放下餐盤，在史蒂夫的對面坐了下來。

　　「很抱歉隊長。」

　　史蒂夫看向朗姆洛：「什麼？」

　　「我覺得我應該向你道歉。我為這次任務途中不恰當舉動感到……慚愧。」

　　史蒂夫抿著嘴唇用審視的眼光盯著朗姆洛的臉。朗姆洛則表現得十分坦然。

　　「那天任務中途我不應該表現得……」朗姆洛癟了一下嘴，「太情緒化。我並不是有意要讓隊長你為難的。」

　　史蒂夫沉默了兩秒，然後用平靜的語氣道：「你該道歉的對像不是我。」

　　朗姆洛點點頭：「我明白你的意思。我只是覺得我應該向你說一句『對不起』。當然我也會去和那家伙再溝通的，前提是他不再說混賬話。」

　　史蒂夫抿著唇，不發表任何意見。

　　朗姆洛見史蒂夫沒有要聊的意思，便也沉默了下來，兩人在一種奇怪的氛圍中吃完了午餐。

　　朗姆洛先史蒂夫一步離開。他表現得自然極了，史蒂夫觀察了許久，也沒能從他身上找到一絲異常。

　　如果可以的話，史蒂夫真想這會兒就找到喬安娜，將朗姆洛的事問個清清楚楚。但他現在唯一能做的，是靜觀其變。

　　沒有去神盾局餐廳的喬安娜，並沒有像往常那樣，隨意在辦公室用三文治打發午餐。她背上挎包出了神盾局，路過安檢的時候，她還氣定神閑地說自己是受命出去和當地的媒體做日常事務溝通。

　　安保人員顯然不相信她的話。都這麼個狀況了，公關部能安心繼續讓她去接觸媒體人？但懷疑歸懷疑，喬安娜手續齊備，安保人員實在沒理由不讓喬安娜出門。

　　出了神盾局，喬安娜就近搭了公交，然後按照電子地圖的提示，在五個站後，下了車。她沿著主干道走了一段路，接著拐進了一條小巷子，穿過巷子，喬安娜又走了大約二十多分鐘。終於來到了短信裡約定的地點。

　　那是一個老舊的公園，因為兩條街外重新規劃了娛樂區，所以這一塊地就這麼慢慢地空了下來。門口插著一塊代售的牌子，一個著裝干練的女人正背對著喬安娜而立。

　　「萊恩小姐。」喬安娜停下了腳步。

　　露易絲·萊恩回過頭，衝著喬安娜點了點頭：「我還以為你要過一會兒才能來。」

　　喬安娜笑了起來：「您答應見我，我當然要跑快點。」

　　「以前可沒見你對記者這麼客氣。」露易絲翹起嘴角，不痛不癢地嘲諷了喬安娜一下。

　　「我這不是……有求於人嘛。」喬安娜走到露易絲跟前，「這次的事，我想克拉克·肯特也挺慘的。」

　　露易絲盯著喬安娜的臉，片刻後道：「沒什麼好慘的。至少他的個人信息沒被爆出來。」

　　「好吧，但我才星球日報社裡，個個都知道那個人是他。」

　　「但那不是事實。」

　　「沒錯。」喬安娜點點頭，「不是事實。肯特先生曾經跟我提過，他有意向將真相公之於眾。但到現在都沒任何動靜。」

　　露易絲吸了一口氣，開口維護道：「報社的情況很復雜，克拉克他……」

　　「我沒有要責怪他的意思。事實上，他提出這個想法的時候，我否決了。」

　　「你……否決了？」露易絲露出難以置信的表情。

　　「當然，出於其他方面的考慮。但是……」喬安娜嘆了口氣，「我現在需要肯特先生站出來和我一起澄清誤會。」

　　「你為什麼不直接和他談？」

　　「原因有很多，總之我想拜托你去勸說他。」

　　「你又憑什麼覺得我會按你說的去做？」

　　喬安娜笑了：「憑你是拿過普利策獎的露易絲·萊恩。人們需要真相。而我，需要在這個時候公布真相。」

　　「你在盤算著什麼？」露易絲謹慎地問道。

　　「盤算著怎麼保住小命。」喬安娜衝著露易絲露出一個有點凄涼的笑，「很高興能和你交談，萊恩小姐。但我這會兒該回去了。期待著你的好消息。」

　　喬安娜說完這一席話，扔下露易絲就離開了。回程的路上，她買了個熱狗，坐在公交車上啃完了它。和她隔著兩排座位的地方，坐著一個年輕人。大概是認出她就是最近的話題人物，所以，舉著手機對她拍個不停。喬安娜斜眼看了過去，那個年輕人趕緊將手機收了起來。

　　兩分鐘後，網絡上上傳了一段新視頻。視頻裡，喬安娜·裡克曼獨自坐在公交車後部，慘兮兮地啃著熱狗，手裡連杯可樂都沒有。

　　視頻配了個標題：

　　xing騷|擾事件主角疑似被神盾局開除，無家可歸，公車上啃熱狗。

　　喬安娜皺著眉看完了那個視頻，然後抬頭又瞪了一眼年輕人。

　　虧你捧著新款手機！濾鏡不會加麼？！辣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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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些人看起來光鮮亮麗，背地裡，連杯可樂都喝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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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3章

　　露易絲辦事效率很不錯，至少, 在勸說克拉克這件事情上, 她的效率出奇得高。本以為露易絲至少要花個一兩天才能搞定, 但沒想到當天下午，露易絲就給喬安娜回了短信。喬安娜看著那條充滿希望的短信，忍不住笑了起來。

　　她向露易絲道了謝，然後裝作一切如常地繼續上班。

　　當天晚上, 喬安娜決定搞個大的。她將頭發收拾得清清爽爽，化了一點得體的淡妝, 然後穿著她平日的外出服, 坐在自家的客廳裡打開了直播軟件。

　　直播開始後，不過十分鐘, 觀看人數就破了周記錄。神盾局的官網就一度被網友們給攻陷，公關部不得不同技術部門協商後，暫時關閉了訪問口。

　　史蒂夫是在娜塔莎提醒後才注意到網上的事件。娜塔莎給他打電話的時候說得很簡潔, 只說喬安娜開始回擊了, 讓他趕緊上網看看。史蒂夫當場就緊張了起來, 喬安娜罵單位的記憶深深地印在史蒂夫的腦海裡。不僅是當年喬安娜在他跟前繪聲繪色地罵單位, 就連她進入了公關部，開始運營神盾局的官方賬號後, 也是不是用官方號吐槽神盾局的腦殘行為。

　　喬安娜忍了這麼久，這個時間點反擊, 估計是被打壓得不堪忍受, 終於爆發了。史蒂夫一邊開視頻, 一邊在腦海裡猜想喬安娜會爆出什麼樣的驚人語錄。

　　然而，出乎史蒂夫意料的是，視頻裡的喬安娜，並沒有想他預計的那樣氣憤不已，或者痛哭流涕。她看上去得體又大方，因為穿著她自己的常服，比起她在公關部召開新聞發布會的時候，顯得更加親和可愛。

　　畫面裡，喬安娜衝著鏡頭笑了一下，不疾不徐地開口道：「不管你在什麼地方，不管你是誰，你能點開這個視頻，對我而言已經是莫大的安慰和鼓勵。很感謝你，能給我一個發聲的機會。哪怕是你不准備相信我接下來的說辭，只是打算找到更多的點來責備我。」

　　史蒂夫抬手摸了摸屏幕，覺得這樣的喬安娜惹人憐愛。

　　「自從網絡上爆出我xing騷|擾事件後，已經過去快半個月了。這半個月以來，我不僅遭到了網友們的指責，在神盾局也頗受排擠。事情發生的第二天，我就向我的上級說明了情況，上級給我的回復是，要我等待調查結果。很顯然，半個月過去，並沒有調查結果出現。盡管神盾局到目前為止，沒有發表任何結論性的聲明，但作為當事人，我必須在這個時候站出來告訴大家真相。」

　　喬安娜頓了一下，深吸了一口氣。

　　「我並沒有xing騷|擾克拉克·肯特。也就是你們知道那位男記者。我在此將他身份公之於眾是因為我今天從他的同事那裡得到了消息，他願意在今天和我一起站出來為大家揭露真相。我和克拉克·肯特是通過工作認識的，他是一位很有素養的記者，比起真相報的那幾位記者來，肯特先生一直都表現得專業且正派。這就是我為什麼在新聞發布會上很少為難星球日報的記者。因為我對其他個別報社的所作所為不是『為難』，是『憤怒』。事實上，如果大家認真看了每一期的發布會，應該就會有人發現，我並非完全沒有指責過星球日報。露易絲·萊恩小姐有一次在記者會上發問，被我嗆聲了，但我嗆她的原因，是星球日報的另一個記者在未核實新聞真實性的情況下就轉載了真相報的不實新聞。所以，『喬安娜·裡克曼因為喜歡克拉克·肯特，而對星球日報區別對待』的說法，根本就不成立。」

　　史蒂夫有點失笑，都這個節點了，喬安娜仍舊不忘懟媒體。從某種程度上來講，她也算是愛崗敬業的典範了。

　　「而關於華盛頓警局某位警察的爆料，我因愛生恨，設計陷害克拉克·肯特一事，也純屬誤會。當時的爆料並沒有給出具體時間，如果你想知道真相，可以去華盛頓警局申請公開記錄。那場誤會發生的時候，我才第一天見克拉克·肯特先生。因為那天是我第一次開發布會，所以我印像很深。假設，我真的對克拉克·肯特有什麼不恰當的想法，我也會先和他接觸。我不知道現在xing騷|擾的基本路數是什麼，但是如果是我想和某位帥哥認識，我不會第一天就把對方送進警局。」

　　史蒂夫看到這裡，覺得有些頭痛。雖然喬安娜的解釋沒毛病，但是……如果真有人去申請調看記錄，那不就意味著……當時他被捕的記錄也會被人看見麼？！

　　「至於神盾局內部人員和星球日報內部人員的爆料。全都不足為信。我剛才看見有網友發表留言指責克拉克·肯特，說既然一切都是誤會，他身為當事人為什麼不早點站出來。大家的這種指責是沒必要的，我身處輿論漩渦，尚且沒能站出來為自己發聲，我不認為別人有義務為我發聲。我和克拉克·肯特到今天才願意說明這一切的原因不是我們不想，而是我們……不能。我也是最近才從星球日報的熟人那裡得知情況，克拉克·肯特和我在神盾局的處境相似。都被三令五申不允許私自發表任何聲明。盡管，這場輿論戰是對我個人品行的攻擊，但是在我身為神盾局職員的期間，我所有言行都會對神盾局造成影響。我從事輿論工作的時間不長，但我懂得這其中的道理。當你將自己獻給單位形像時，你就不再有你自己了。」

　　喬安娜說到這裡，停住了。她深吸了一口氣，忍住眼眶中的淚，一副慷慨就義的模樣。

　　評論區裡，網友已經開始比賽誰聲援喬安娜的姿勢更別致了。喬安娜說到這兒，下面一水的「小姐姐不要哭，我來讓你擼」「小姐姐別流淚，賤人會笑的」。

　　但評論區，論著論著，就有點偏了。

　　布魯西寶貝的腦殘粉：小姐姐受委屈了，這麼久都不出面維護你的單位，要它做啥！來韋恩集團吧，我們老板人超好的！

　　機甲拯救世界：去你*的韋恩集團！我們斯塔克工業和神盾局那麼熟，我們說什麼了麼？小姐姐來我們公司，我們福利好！

　　電力屆扛把子：小姐姐不用理那兩家的人，他們不靠譜的，而且他們兩家老板都喜歡美女，你這麼漂亮去了會被調|戲的。你可以考慮我們奧斯本啊。老牌企業，值得信賴。

　　……

　　喬安娜有一瞬間以為自己在直播找工作。她不得不關掉評論區窗口，免得自己被帶偏。

　　「可能有朋友會好奇，如果事情真像我所說的這樣，沒道理會發酵成今天的局面。我曾經也有同樣的困惑，直到我最近才發現，這一切不是沒有原因的。而根本的原因在於，我犯了一個……一個我避免不了的錯誤。因為這個錯誤我……」

　　轟的一聲巨響，打斷了喬安娜的直播。視頻裡的她露出驚恐的表情，她站起身來，撞倒了攝像頭，畫面裡一片混亂，很快，視頻就斷掉了。

　　網上瞬間炸開了鍋。

　　布魯西寶貝的腦殘粉：臥槽！什麼情況！外星人又來了？

　　種瓜得瓜吃：不會是有人要殺人滅口吧？

　　懵逼是種態度：神盾局！肯定是！小姐姐完了！哪位超級英雄在上網啊！快去救人啊！

　　革者：肯定是出事了！我來爆料！我和裡克曼見過，她搭過我的車。就在最早新聞爆出來的第二天早上，她搭車去神盾局。路上她表現得很冷靜，就是那種遇了事但是沒法，只能想辦法解決的那種冷靜。她當時說了句話，原話我不記得了，大意是說她害怕我是特工或者刺客什麼的，說她如果死了就成了畏罪自殺了。

　　冥想救世姐：樓上真相了，下一個滅口的就是你。感覺答案已經呼之欲出了。

　　電力屆扛把子：這個時候報警有用麼？！啊！快打911啊！

　　……

　　就在網上評論區炒個不停的時候。史蒂夫已經騎著摩托朝喬安娜的家飛奔而去了。距離喬安娜的公寓還有半條街的時候，史蒂夫就接到了托尼的電話。

　　「為了避免你一來就揍我一拳，我得給你先說一句，我在喬安娜家裡。」

　　史蒂夫聞言，立刻松了口氣，不由得放慢了速度：「怎麼回事兒？」

　　「來都來了，見面說吧。」托尼說完這話就掛了電話。

　　「史蒂夫真來了？」喬安娜用棉球摁著自己的額角，有點慌張地問。

　　「腦子被敲出問題了？」托尼白了喬安娜一眼，順手扶起那個倒掉的攝像機，「想好怎麼給他說了麼？」

　　喬安娜嘆了口氣，換了個棉球。

　　「我覺得你給網友准備的說法就挺不錯，考慮一下？」

　　喬安娜沉默了片刻，最後搖了搖頭：「我不想對他撒謊。」

　　托尼嘖了一聲，順勢在沙發上坐了下來。

　　※※※※※※※※※※※※※※※※※※※※

　　直播找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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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章

　　史蒂夫到達喬安娜家裡的時候，托尼正坐在沙發上喝可樂, 喬安娜則在收拾房間。廚房的門邊還站著一個讓史蒂夫有些意外的人。但那人瞧見史蒂夫進門後, 第一個反應是給史蒂夫遞了啤酒瓶：「喝一點吧。我先申明, 東西有些是我弄翻的，但責任不在我身上。」

　　史蒂夫看著娜塔莎，片刻後嘆了口氣。

　　喬安娜也停止了收拾，隨手把撿起來的沙發靠墊扔在了托尼的身旁, 然後一屁股在距離托尼有兩個人那麼遠的地方坐了下來。額角還有點痛，喬安娜忍不住抬手揉了揉：「你怎麼來了？」

　　史蒂夫走到喬安娜身旁, 微微彎腰查看她額角的傷：「我正在看你的直播。」

　　喬安娜有點不自在地向一旁撤了撤, 史蒂夫見狀，也就直起了身, 沒再繼續。

　　托尼站起身：「既然隊長來了，我看我們也該走了。」

　　娜塔莎點點頭，離開了她一直倚靠著的門框：「同意。」

　　史蒂夫正想叫住兩人, 問清楚是怎麼回事。突然余光瞄到窗外有個不明物體直直地衝他飛了過來, 他下意識地將喬安娜撲倒在沙發上。窗戶發出巨大的響聲, 碎玻璃砸撒了一地。

　　恍惚間, 喬安娜仿佛回到了和史蒂夫第一次約會時的那天。她還記得，那天的咖啡館外出了一場嚴重的車禍, 他們靠窗坐著的落地玻璃也是這麼碎掉了。而當時的史蒂夫和這會兒一樣，反應迅速地護住了她。喬安娜覺得自己的心跳得快急了。她也知道心跳這麼快的原因不僅僅是因為受到了驚嚇。她只是不知道, 史蒂夫察覺到了麼？

　　史蒂夫當然沒有察覺到。在這種緊急時刻, 出了喬安娜那種腦回路異常的人, 誰會想到這些無關緊要的事？史蒂夫只是下意識地判斷有敵人來襲。但敵人究竟是誰，他一點兒頭緒都沒有。史蒂夫剛起身，回頭，連情況都還沒完全摸清，就感覺到自己的腳踝被繩子一樣的東西給綁住了。一股強大的拉扯力從那裡傳來。史蒂夫一驚，正准備回擊，那股力量就消失了。

　　他著才看見在廚房門口站著的娜塔莎已經飛身上去和對方動手了。而托尼也穿好了戰甲，將掌心跑對准了那位不速之客。

　　這是一場交戰。

　　史蒂夫在起身時，這樣想到。

　　然而，那位不速之客似乎並沒有和他們繼續動手的打算。他任由娜塔莎將他撲倒在地，騎在他身上，他卻毫不反抗地舉起雙手做出投降姿勢：「等等等等！誤會誤會！」

　　娜塔莎能感覺到對方確實已經放棄了抵抗，但為了以防萬一，她沒有從對方身上下來：「誤會？」

　　「誤會。確實是個誤會。」

　　對方的少年音讓三人都有些意外。但三人都不喜歡這種蒙著面，遮遮掩掩的家伙。娜塔莎抬手就要去扯對方的頭套，誰料對方反應更快，一把死死拉住自己的頭套：「不可以！求你了，女士，別扯我頭套。」

　　娜塔莎不打算和少年廢話，她手上用了點勁兒，但卻意外地發現，她在力量上輸給了這個少年。

　　喲呵，小伙子。你這就是挑釁了啊！

　　娜塔莎挑了挑左眉，一副打算來點狠手段的架勢。

　　蒙著面的少年，打了個滾兒，趁著娜塔莎沒注意，將她從身上掀了下去。然後他扒拉著自己的頭套，朝喬安娜跑去。跑到一半，就被史蒂夫給擋住了去路。史蒂夫抬手攔住對方，少年想也沒想地握住了史蒂夫的手腕。史蒂夫下意識地用力，卻發現……

　　哎喲，掰手腕掰不過這個少年啊！

　　史蒂夫眉頭一皺，不打算再手下留情了。

　　但那少年卻好像意識到了自己的行為有失分寸，他趕緊松了手，雙手舉過頭頂，然後退到牆邊，靠牆站著：「抱歉抱歉，真的是誤會。你們聽我解釋。」

　　托尼打開了戰甲的面罩，和自己的兩位同伴將靠牆站著的少年圍了起來：「你到底是誰。」

　　「呃……那個，我是您的粉絲，斯塔克先生。我超喜歡您的，我得說，沒有人能像您這樣憑……」

　　「彼得？」喬安娜這會兒終於意識到為什麼這個奇怪的蒙面人聲音這麼熟悉了，「彼得，是你？」

　　「不是我！」彼得有點慌張地叫了一聲，聽著連嗓音都跑調了。

　　眾人一聽這回答，紛紛放下了戒備。

　　彼得愣了兩秒才後知後覺地哀嘆了一聲。

　　喬安娜皺起了眉頭：「你怎麼在這兒？」

　　彼得看了看一地的碎玻璃，很是愧疚地說道：「窗戶的事兒我很抱歉，我不知道斯塔克先生他們已經過來救你了。我只是……學校剛好帶我們來華盛頓比賽。我正看你的直播來著。我以為你出事了，所以就……對不起，喬安娜。」

　　喬安娜嘆了口氣：「彼得，這太危險了。你怎麼能就這樣跑來呢？」

　　彼得垂著腦袋，沒吱聲。

　　托尼將彼得打量了一會兒，開口道：「所以，最近紐約那個助人為樂的好鄰居，就是你？嗯？我該叫你彼得還是……蜘蛛俠？」

　　娜塔莎一聽這綽號，忍不住發出了短促的笑聲。

　　彼得瞥了旁邊的三人一眼：「彼得就好。但是！請千萬別讓別人知道。」

　　娜塔莎這會兒是真忍不住，咧開了嘴：「至少把你頭套摘了吧。你這樣我感覺自己在和搶劫犯交流。」

　　彼得懊惱地摘下頭套，露出他那張稚嫩的臉龐。

　　摘下了頭套的彼得再一次看向喬安娜：「抱歉，喬安娜，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喬安娜回身找來了掃帚，開始打掃碎玻璃：「好了，彼得。這事兒不怨你，你這樣擔心我，我很感動。真的。」

　　彼得見狀就要上前去幫喬安娜打掃：「我來收拾。」

　　喬安娜側身避了避：「彼得，還是讓我自己來吧。嗯？」

　　彼得怯怯地收回自己地雙手，不再說話。

　　托尼見狀，上前拍了拍彼得的肩膀：「好了，小伙子。我們該走了，喬安娜和人有事要談。別再這裡礙事了。我向你保證，她會很安全的。」

　　彼得當然不懷疑托尼的說法，但他仍舊有些擔心地看向喬安娜。

　　喬安娜衝著彼得擺了擺手：「快回去吧。你要是從學校的隊伍裡消失太久，也會有麻煩的，不是麼？你也不希望梅擔心你的安全吧。」

　　彼得聞言這才乖乖地跟著托尼和娜塔莎一起離開。

　　送走了這三人，喬安娜開始一言不發的收拾屋子，她表現的一點也不像是剛經歷過一場劫難。史蒂夫終於意識到，問題並不像他看上去的那樣簡單。喬安娜對於在這間屋子裡發生的事，並不是一無所知。

　　但他沒有立刻發問，而是默默地，陪著喬安娜將屋子收拾完畢。

　　破掉的窗戶，沒了玻璃，看上去讓人一點安全感都沒有。喬安娜掃干淨了玻璃渣以後，站在窗邊，惆悵地看著外面。

　　史蒂夫站在客廳裡，盯著喬安娜的身影看了一會兒，然後開口道：「今晚我留下來吧。窗戶破了，很不安全。」

　　「什麼？」喬安娜像是沒聽清。

　　「我說我今晚就睡你家客廳。」史蒂夫回答得自然極了，他絲毫不覺得這裡面有什麼問題。

　　喬安娜說不出話，她覺得有些故意不去。她也知道眼前的這一切看上去有多詭異，但史蒂夫卻沒有追問這其中的故事。不僅不追問，還決定留下來保護她。

　　相比之下，喬安娜覺得自己簡直糟糕透頂。她很是自卑地垂下了頭。

　　「喬安娜？」

　　喬安娜沒看史蒂夫，低著頭不知道在看什麼，過了好一會兒才開口問道：「史蒂夫，你就不問問我……到底發生了什麼麼？」

　　史蒂夫頓了一下，隨後道：「你想說麼？你願意說的話，我很樂意聽。」

　　喬安娜咬著嘴唇沉默了一會兒：「你……今晚怎麼想到會過來？」

　　「我和彼得一樣，正在看你的直播。」史蒂夫回答得很平靜，像是在做一個專業的采訪，或者警察詢問筆錄之類的。

　　「在看我直播，然後就過來了？」喬安娜自己都覺得自己的語氣裡透著一股子刻薄勁兒，她嘆了一口氣，「你會突然過來，是因為你聽到了巨響，看見我的攝像機倒了。史蒂夫，你以為我受到襲擊了。對麼？」

　　喬安娜的問題，讓史蒂夫的心沉了下去。雖然他一開始考慮過這種可能，但是聽見喬安娜這樣問他，他還是難免覺得有些失望。

　　「對。」史蒂夫不自覺地皺起了眉頭，「我估計的是正確的麼？」

　　喬安娜深吸了一口氣，穩住自己的情緒：「不是。」

　　史蒂夫沉默了，他一言不發，只是靜靜地看著窗邊的喬安娜。

　　「我沒有遭受到襲擊。畫面裡的只是……我和托尼還有娜塔莎商量好的情節。」

　　史蒂夫眉頭皺得更厲害了：「你在欺騙看直播的人。」

　　喬安娜搖了搖頭：「我什麼都沒說。我只是……」

　　「引導他們這樣想。引導大家猜測神盾局派人來暗殺你。對麼？」

　　喬安娜沉默了。

　　「為什麼這麼做？」

　　史蒂夫這個問題問出口的時候，喬安娜覺得那一瞬間的自己似乎把所有都放棄了。

　　「因為我想要贏。」她看向史蒂夫，眼裡有種不肯屈服的執著，「因為我要從羅德裡格斯那裡扳回一城。」

　　「你甚至不確定那是羅德裡格斯干的。」

　　「那還能有誰？！」喬安娜情緒有點失控了。這半個多月來，她一直勸說自己冷靜，不要在意網絡上的說辭，但那並不意味著她就真的不把那些當一回事，「能跟蹤我，甚至在克拉克注意到後還能全身而退的。除了神盾局的特工沒有其他人了！羅德裡格斯是想和弗瑞開戰，他知道我不會幫他，所以先拿我開刀了！我反擊有什麼不對！」

　　史蒂夫盯著喬安娜那張因為憤怒而微微泛紅的臉，過了好一會兒才說道：「因為這比你想像的危險。」

　　喬安娜沒繃住，「哇」地哭了起來。

　　※※※※※※※※※※※※※※※※※※※※

　　托尼&娜塔莎：不容易啊！終於做了一次正確的回答。

　　彼得：？？？？？？

　　托尼&娜塔莎：你小孩子你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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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5章

　　史蒂夫是真沒想到剛才還憤怒得像是要和人掐架的喬安娜，下一秒會直接「哇」地哭出來。也不怪他多心, 就喬安娜平日裡的騷操作, 史蒂夫第一個反應是：

　　還有後招？！

　　等到喬安娜眼淚像小溪一樣順著臉頰往下淌, 史蒂夫才反應過來，喬安娜是真在哭。盡管……他還是有點不太理解她怎麼能哭得這麼慘。

　　史蒂夫有點慌張地扯了一張紙巾，給喬安娜遞了過去。喬安娜接過紙巾，開始慢慢地停止痛哭, 等到情緒平靜得可以正常交流時，喬安娜這才斷斷續續地說道：「我也不想……不想騙人的。我是真沒……沒了辦法。特別行動部現在就是想要我死, 我……我不願意束手就擒。」

　　史蒂夫挨著喬安娜坐在沙發上, 他一手搭在喬安娜身後的靠背上，一手端著紙巾盒, 靜靜地看著喬安娜。

　　喬安娜止住了眼淚，怯怯地瞥了史蒂夫一眼。那模樣像是一個做錯事的小學生。

　　「接下來你打算怎麼做？」史蒂夫眉頭輕蹙，內心很是矛盾。一方面, 他很理解也很支持喬安娜反擊, 但另一方面, 喬安娜的這個計劃, 他確實不贊同。一來，直接和特別行動部杠上不是一個安全的舉動, 二來，史蒂夫並不贊同這種欺騙公眾的做法。他不知道克拉克·肯特是否對這個計劃的內容全部知情, 如果知情的話, 史蒂夫很擔心在關鍵時刻, 克拉克會拒絕配合喬安娜的行動。

　　喬安娜縮了縮脖子：「我不覺得你是真的想知道。」

　　史蒂夫看向喬安娜，神情嚴肅：「喬安娜，你應該告訴我的。」

　　「你不會同意的。」

　　史蒂夫不想立刻肯定喬安娜的這個預判，他沉吟了一下道：「所以你應該告訴我，我們再看看有沒有什麼其他的解決辦法。」

　　喬安娜吸了吸鼻子道：「我打算……對外宣稱，特別行動部針對我是因為……因為……」

　　史蒂夫盯著喬安娜的臉，很是耐心地等著她繼續說下去。

　　「因為我喜歡你！」喬安娜把心一橫，閉著眼嚷出了那句話。

　　史蒂夫：？？？？？？

　　「我不想跟神盾局為敵。所以只能找一個，神盾局理論上可以接受，但是特別行動部不能接受的緣由。而且我覺得這個理由站得住腳，還能讓那些有相同經歷的女孩子支持我。雖然……也有可能被你的粉絲罵就是了。」

　　史蒂夫被喬安娜這一通解釋，說得心裡有些堵，但他還偏偏就找不到反駁她的點。最後只能嘆口氣，將紙巾盒放在茶幾上。

　　「早點睡吧。」史蒂夫最後只能這麼說道。

　　喬安娜抬眼看了看史蒂夫：「我得......把直播做完。如果等到明天再解釋，會很麻煩的。」

　　史蒂夫沉默了，他沒法對喬安娜的這番作為發表評價。他不是一個對周圍的人嚴格要求的人，他不認同喬安娜，但做不到在這個時候跳起來指責她。所以，他只能沉默，這是他最後的屏障和堅守。

　　史蒂夫的沉默讓喬安娜心情下沉。當初她阻止克拉克道出真相時，克拉克就已經從道德和正義的角度批評過她了。現在她要繼續做一個不那麼真實的直播，喬安娜並不覺得史蒂夫會贊同她的做法。史蒂夫的沉默，在喬安娜看來，就是一場無聲的指責。

　　最後，史蒂夫站起身來，收拾了一下客廳的東西：「我需要回避麼？」

　　喬安娜垂下眼，輕聲道：「不用。我去臥室錄。你……早點休息吧。」

　　史蒂夫沒說好，也沒說不好。

　　那句「晚安」卡在喉嚨裡，兩個人都沒能說出口。

　　喬安娜進了臥室，稍微收拾了一下自己的頭發，仔細照了照鏡子，還補了點粉讓自己看上去沒那麼凄慘。弄完這一切，她才打開攝像頭，點進了直播房間。

　　評論區一下就熱鬧了起來。

　　種瓜得瓜吃：天哪嚕！小姐姐又上線了！小姐姐沒有被暗殺！這是正義的勝利！

　　就是一只驢：前排，坐等小姐姐繼續爆料。

　　布魯西寶貝粉絲團粉頭：要不別爆了吧。我看著都怪害怕的。總感覺這是把腦袋別在腰上作死啊！工作能有命要緊？

　　……

　　喬安娜長吁了一口氣，然後對著鏡頭笑了一下。

　　「抱歉，剛才家裡出了點事，所以……嚇著大家了。請大家放心，我現在很安全。對於剛才發生的事情……因為我們現在沒能拿到實錘證據，所以，不太方便透露太多。我想要大家知道的是，我現在很安全。」

　　評論區一水的網友開始瘋狂追問為什麼是「我們」。喬安娜猶豫了一會兒回答道：「有超級英雄及時出現救了我。」

　　說完這話，喬安娜就安靜了下來，她讓自己盯著屏幕看，心思卻全部集中在了聲音的捕捉上。她仔細分辨了好久，也沒能聽到客廳裡的響動。

　　也許……史蒂夫已經走了。他並不想留下來，他厭倦在客廳聽她的謊言。

　　喬安娜沒敢放任自己胡思亂想太久。她很快振作起精神，對著攝像頭說了一些安慰網友們的話。對於要求她公開事件內情的要求，她一件也未予以回應。這樣無視網友要求的做法有些危險，但喬安娜這會兒卻覺得自己回應不了。她本計劃好的說辭，現在在她眼裡變得像是一個可笑的笑話，她沒有信心能將這一次演繹得真實可信。

　　晚上十一點四十六，喬安娜關閉了直播間，胡亂地衝了個澡，將自己扔進了被窩裡。

　　這一夜，是網絡八卦者和陰謀論者的狂歡夜。喬安娜燒起了這把火，但卻覺得自己一點也沒有了看勝利果實在火中顯現的欲望。

　　她睡得早，但睡眠卻很淺。一直到凌晨3點過，才真正地進入了休息的狀態。

　　早上叫醒她的是鬧鐘。喬安娜爬起來，只覺得頭昏腦漲，她無精打采地梳洗了一番，開門出了臥室。

　　她以為史蒂夫已經走了。事實上，她一直在臥室磨蹭，想等到史蒂夫離開再出來。她不需要在今天一早就遭遇「開門進客廳發現史蒂夫還在沙發上睡覺」的尷尬場景。

　　史蒂夫確實如她所願沒有躺在沙發上，但他也沒有離開喬安娜的家。越過已經被收拾得整整齊齊的客廳，喬安娜看見餐廳的餐桌上擺著熱好的牛奶和烤好的吐司面包。史蒂夫背對著門的方向，正站在爐灶前煎蛋。他聽見了喬安娜的響動，但是他沒回頭，只是用自然的語氣道：「可以吃早飯了。再晚地鐵就會擠了。」

　　那一瞬間，喬安娜產生了一種「啊！隊長他原諒我了！」的錯覺。但很快，她就意識到，那只是一種錯覺而已。史蒂夫在清晨表現得這麼友好，不是因為她獲得了史蒂夫的認可，而是……史蒂夫就是這樣的一個……好人。

　　喬安娜一直覺得自己不喜歡「好人」，因為和他們站在一起，總顯得自己……特別不是東西。

　　但喬安娜沒法說出自己不喜歡史蒂夫之類的話。

　　史蒂夫煎好了蛋，回身發現喬安娜還愣在原地，傻乎乎地看著他。

　　「怎麼了？」

　　喬安娜回神，搖了搖頭，走到桌邊：「沒什麼，就是有點不習慣，早上起來不用勞動就有飯吃。」

　　史蒂夫被喬安娜的說法給逗樂了，盡管他這會兒仍舊心事重重，但他還是忍不住勾起嘴角，露出一個微笑。

　　喬安娜瞥了史蒂夫一眼，然後在史蒂夫看過來的那一刻，飛快地低頭喝牛奶。

　　吃過早餐，兩人一起出了門。

　　喬安娜完全沒有意識到，通過昨晚的直播，她已經不再是以前的她了。

　　沒錯，自從她來了華盛頓就算是半個公眾人物，畢竟她是不是要代表神盾局召開發布會，新聞上偶爾還是會閃過她的小圓臉。但那個時候的人氣，和現如今的人氣，完全不是一個數量級的。

　　喬安娜剛到車站就發現周圍有人偷偷地打量她，然後交頭接耳的細語。喬安娜一開始以為自己是神經過敏，直到在地鐵上被一個西裝革履的小哥哥搭訕，說想和她拍張照時，喬安娜才意識到問題不簡單。

　　雖然事出意料，但喬安娜並不是完全沒有警覺性，她笑著借口自己今天皮膚狀態不好拒絕了小哥哥的合影要求。因為昨晚休息不佳，此刻的喬安娜看上去確實有些憔悴，她的借口合情合理，搭訕的小哥倒也沒強求，笑了笑就走開了。

　　但即便如此，喬安娜搭乘地鐵的照片還是被人傳到了網上。只是這一次，人們的關注點不再是「啊！那個喬安娜·裡克曼居然還能活著」，大家都無一例外地開始好奇一路跟喬安娜竊竊私語的那個金發男子是誰。

　　游客A：我靠！那個金發帥哥身材也太辣了吧！羨慕小姐姐。

　　資深顏狗：我說句實在話，有這麼帥的小哥哥在身邊，我才不會去騷|擾什麼男記者呢！

　　自由媒體者自由落體：樓上說什麼呢！看不起肯特記者麼？老子甩張肯特記者的照片來，隨隨便便吊打你好麼？

　　資深顏狗：肯特身材是很好，但是你看看人家這位金發帥哥！那發色！那笑容！那湛藍的雙眸！黑框鏡記者怎麼跟人家比啊？這位金發帥哥根本不用請造型師，直接可以出道的好麼？就著他的顏，我能吃八份牛排！

　　游客B：只有我一個人在好奇這位金發帥哥的身份麼？

　　游客C：你不是一個人！

　　復仇者聯盟後備干部：你不是一個人！+10086.實不相瞞！我對這位金發帥哥的身份有點不成熟的猜測。詳見我剛發起的話題。

　　游客D：我艸！看完後備干部的分析貼了！我覺得很有說服力，我是刻意回來告訴大家一聲的！後備干部是內部人員吧！隊長背影照和金發帥哥的背影照簡直一毛一樣啊！我開始嫉妒裡克曼了！我一點也不心疼她了！嫉妒使我面目全非！

　　游客E：嫉妒使我面目全非！

　　游客F：嫉妒使我面目全非！

　　資深顏狗：嫉妒使我面目全非！

　　……

　　自由媒體者自由落體：我靠！就我一個人關心美國隊長為什麼會和喬安娜在一起麼？

　　喬安娜拿出手機，本想看看神盾局網站現在是個什麼情況，無意翻到了這一系列的發言。她驚得瞪大眼。

　　史蒂夫察覺到喬安娜的異樣，低頭問道：「怎麼了？」

　　喬安娜沒回答他。

　　她抬起頭，猛地開始環顧四周。

　　周圍刷手機的乘客們一碰見喬安娜的視線，立刻低下頭去。

　　史蒂夫意識到是網上又出了什麼事，於是偏頭想去看喬安娜的手機。

　　喬安娜猛地收起了手機：「什麼事都沒有！」

　　※※※※※※※※※※※※※※※※※※※※

　　喬安娜·又玩脫了·裡克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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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6章

　　喬安娜一到神盾局就被行了注目禮。直播之前，雖然她也常常引起神盾局職員們的注意, 但沒有哪一次, 能趕得上今天的陣仗。不僅僅是注目, 個別怕事的職員甚至主動給喬安娜讓開一條道。喬安娜一路走得尷尬不已，但最讓她頭疼的，還是和她一起到達神盾局的史蒂夫一直和她保持著不到兩米的距離。

　　一直快走到電梯口了，史蒂夫才向著特工專用的電梯方向, 回頭對喬安娜道：「回見。」

　　喬安娜趕緊擠出一個笑容：「回見。」

　　史蒂夫剛走，喬安娜還沒來得及松一口氣, 約翰就從某個地方跳了出來。

　　「你真把隊長給睡了？！」

　　喬安娜撫了撫胸口：「大清早的你咋咋呼呼做什麼？」

　　約翰一點也不在意喬安娜的指責, 他固執地盯著喬安娜的臉：「到底睡沒睡？」

　　喬安娜翻了個白眼：「瞎說什麼呢！」

　　「網上都傳遍了！」

　　「你現在開始和網友一個資訊級了？」喬安娜頗為嫌棄地翻眼看電梯指示燈，「威爾森都說過多少次了。信息, 信息才是一切。」

　　「你這不是拒絕分享信息麼？」

　　「明明是你蠢！不會篩選信息！」

　　約翰掛著懷疑的表情將喬安娜打量了一番。

　　「不，不對，你這不是分享信息, 你這是回避問題。何況你們以前可沒一起來上班, 怎麼今天就一起上班了呢？況且隊長住的地方跟你家根本就不是一個方向！」

　　喬安娜斜睨約翰：「你查我家住址了？」

　　「這是收集信息。」

　　「呸。不要臉。」

　　約翰被喬安娜說得面皮一紅, 仿佛他真干了一件不要臉的事。

　　但是那種愧疚感還沒來得及成形, 就被他的憤怒給壓下去了：「呸！你才不要臉呢！居然跟隊長睡了。」

　　喬安娜已經有些不耐煩了，她環抱著雙臂：「你到底想干嘛啊！」

　　「我能干嘛！你們倆都睡了。」

　　喬安娜謹慎地拉開兩人之間地距離：「你該不是對我……？我先說, 我一直把你當同事，最普通的那種。」

　　這下輪到約翰翻白眼了：「少給自己臉上貼金。我只是憤慨你的行為。」

　　喬安娜癟了癟嘴, 一副「你高興就好」的表情。

　　約翰這會兒情緒稍微穩定點了, 連語氣也變得平靜了許多：「我昨晚上看你直播了。我一開始以為是你自導自演了一出。但現在看來……確實是有人找你麻煩了對吧。」

　　喬安娜心想, 大哥，你本來解題思路是對的，但答案錯了，這填空題……步驟對我也沒法給你分啊！

　　喬安娜繃著臉，什麼話都沒說。

　　「不然這解釋不了為什麼隊長今早一起和你上班。他昨晚上住你家了對吧？」一說到這個，約翰又有點激動了，「你趁人之危了？！」

　　「你會不會用詞？」

　　「這不明擺著麼？你，一個手無寸鐵的姑娘家，被人襲擊了，隊長看到了直播，飛奔去救你。然後你嚶嚶嚶兩聲，往他懷裡一鑽，那不就是趁人之危嘛！你額頭上的傷口就是最好的證明！」

　　喬安娜的白眼已經翻到了天花板上去了。

　　就著解題思路……得出來的答案能對才有鬼了！

　　「所以……是特別行動部的人麼？」約翰壓低了聲音問道。

　　「什麼？」

　　「昨晚襲擊你，讓你沒法數你直播的，是特別行動部的人麼？」

　　喬安娜深吸一口氣，抿著嘴唇沒做聲。

　　這問題不太好回答。本來她准備的答案是「我也不知道，因為趕來救我的鋼鐵俠忙著確保我的安全，沒有追擊對方」。但這會兒，這個答案用不了了。人人都知道美國隊長去了現場，兩位超英在一起，沒道理抓不住犯人。

　　按理說，喬安娜可以直接把解釋說辭裡的「鋼鐵俠」換成「美國隊長」就行。但是，一來，美國隊長的說法，本來就存在bug，情況緊急，除了行動迅速機動性能一流的鋼鐵俠或者超人，其他超英要及時趕到救援現場本來就不太可能。二來……喬安娜到現在都還不確定，史蒂夫是否認可她的做法。她不能用這樣的方式逼迫史蒂夫加入到她的計劃裡來。

　　喬安娜避而不答的態度，落到約翰眼裡就成了一種默認。約翰突然感覺到了巨大的壓力和威脅。他不由得用責備的語氣道：「喬安娜，不是我說你，你太亂來了。你就沒想過自己可能因此喪命？」

　　「想過。」喬安娜嘆了口氣，「但我也想過，如果我什麼都不做，可能也活不久。誰知道呢？萬一我靠這樣的方式反而博出一線生機了呢？」

　　電梯停在了公關部的樓層，約翰嘆了口氣，搖搖頭，先一步走出了電梯。喬安娜正准備出電梯的時候，電梯門突然猛地合上了。在她反應過來之前，電梯連墜了三層樓，然後又急速地減速，卡停在了兩層樓之間。就在短短的幾秒，喬安娜經歷了失重和超重的雙重驚嚇。

　　電梯停下的時候，她已經嚇得癱坐在了地上。

　　喬安娜的第一反應很簡單。

　　特別行動部在警告她！

　　電梯的門被人從外面暴力打開，一個陌生的男子探進半個身子，衝喬安娜伸出手：「快點，我們已經控制住電梯了，你得趕緊從裡面出來。」

　　喬安娜緊貼著電梯廂壁：「我不。」

　　救助者：？？？？？？

　　「女士，我沒跟你開玩笑。這部電梯現在很危險。」

　　喬安娜搖頭：「我看你也不安全。」

　　有人在男子身後喊了句什麼，他縮回身子去，和對方劈裡啪啦解釋了一通。喬安娜沒聽清兩人說了什麼。只見那男子再一次回頭衝她道：「好吧。既然你不相信我，那請你靠著廂壁站好。脊背要緊貼著廂壁，雙腿分立，自然彎曲。我知道這聽上去挺嚇人的。但如果電梯真的墜落了，這樣的姿勢能救你的命。」

　　喬安娜沒說話，只是冷冷地看著他。

　　男子仍下一句「祝你好遠」後，便離開了。

　　巨大的恐懼攫住了喬安娜。她不知道電梯什麼時候回墜落，或者電梯門什麼時候會被特工攻破，而她則被強行帶走。不用旁人來提醒，她也知道自己昨晚的行為一定踩到了羅德裡格斯的底線。如果有人說羅德裡格斯今早就會讓她付出生命的代價，她一點兒也不會趕到驚訝。她只是覺得，人家專業人士就是不一樣，史蒂夫都陪著她到了單位了，羅德裡格斯仍舊有本事找到機會下手。

　　大約兩分鐘後，喬安娜漸漸冷靜下來了。既然羅德裡格斯要她的命，她就拿命陪對方玩兒。

　　喬安娜摸了一把臉，從包裡拿出手機，然後點開直播軟件。

　　大清早的，網友要麼在睡覺，要麼已經到了單位准備上班，少數幾個摸魚，還沉溺在扒美隊馬甲的那個技術分析貼。因此，當喬安娜打開直播間的時候，並沒有幾個人圍觀。

　　「我是喬安娜·裡克曼。我現在被困在神盾局的電梯內。現在是早上8點54分，還有6分鐘就是正式工作時間，我不知道我還……有沒有命活到那個時候。」喬安娜看了一眼電梯錯亂的樓層顯示，然後摸索著換了個位置，讓前置攝像頭能拍到電梯的狀況，「如大家看到的。我所在的電梯出了故障，卡在兩層樓的中間。電梯裡只有我一個人，我不知道要多久才能獲救，以怎樣的方式獲救。我也不是要抱怨電梯質量，雖然今天之後得好好找廠家談談質量問題。我只是想說……」

　　喬安娜停住了，她突然意識到，接下來她要說的話，可能會是她的遺言。

　　往事在腦子裡飛快地旋轉。她加入神盾局，她認識史蒂夫，她發現了超人，她結識了布魯斯，她離開了紐約，還有……她失去的哈莉。她的生活充滿了遺憾，但沒有任何人應該為這些遺憾負責，包括她自己。這些遺憾只是……就這樣發生了。仿佛，這是宇宙的潛規則，由不得你拒絕。

　　「我只是想說，我很感謝昨天晚上點開我視頻的網友，更感謝昨天晚上趕來我公寓的友人，以及……沒能趕來的友人。你們讓我感到很安全，即使是在面對……」

　　「裡克曼你是不是腦子有坑？這個時候還做直播？你是想當網紅麼？」

　　電梯門外突然出現了一個人，嚇得喬安娜手機都差點掉了。

　　「手機手機。來來來，恢復剛才的角度，讓攝像頭拍到我。」

　　喬安娜一臉嫌棄地照做了。

　　「哈嘍，大家好。我是托尼·斯塔克。很抱歉，我得告訴你們一個壞消息，你們的死亡主播喬安娜·裡克曼小姐，今天死不了了。」托尼手上套著戰甲，抵住了電梯門，「來，趕緊的！爬出來。關掉你那愚蠢的直播。」

　　喬安娜癟了一下嘴，關掉了手機，伸手拉住托尼朝她伸過來的手，蹬著電梯門爬了出來。

　　出去後，托尼對她說的第一句話就是：「看不出來，挺結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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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近工作繁忙，更新時間有些不固定，嚶嚶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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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7章

　　喬安娜有點想罵人，但她還是壓制住了怒氣, 給了托尼一個微笑：「謝謝你, 斯塔克先生。」

　　托尼看上去並不在意喬安娜的感謝, 他收起手部的戰甲，褪去身上那一點可以讓人窺見他「鋼鐵俠」身份的特征，恢復成平日裡花花公子的模樣。喬安娜注意到，手部的戰甲完全被收入了他的腕表中, 如果不是見證了剛才那一幕的話，她還真會以為, 托尼手腕上帶著的不過是一塊比別人貴出幾套房的名表而已。

　　察覺到喬安娜的視線, 托尼滿不在乎地抬了抬手：「還在測試中。」

　　「還在測試中？」

　　「就是說，它性能還不是很穩定。」

　　「那你就敢帶出來用了？」

　　托尼沒好氣地瞥了喬安娜一眼：「對。而且剛才還用它救了你。」

　　喬安娜回頭看了看還停在原處的電梯廂, 然後沒有情緒地「哦」了一聲。

　　托尼也看了看電梯的方向，然後用稀松平常的語氣道：「怎麼？特別行動部開始弄你了？」

　　喬安娜聳聳肩：「誰知道呢！這才是真沒證據。萬一只是常規電梯故障呢？」

　　「這種故障，放在斯塔克大廈, 都不能算『常規』。」

　　喬安娜嘆了口氣, 話中有話地說道：「興許我們神盾局的寬容度比較高呢。」

　　托尼癟嘴, 未置可否。

　　「昨晚和隊長談得怎麼樣？」

　　喬安娜聞言, 忍住那口嘆息，未置一詞。

　　托尼瞄了瞄喬安娜的表情, 倒是先一步嘆了口氣。

　　「你嘆什麼氣啊！」

　　「沒什麼，就是覺得人類快滅亡了。」

　　「瞎說什麼鬼話。」

　　「大家如果都是你們倆這戀愛進度, 人類能不滅亡麼？」

　　喬安娜臉皮一紅：「什麼戀愛進度。你以為都和你一樣。」

　　托尼皺了一下眉：「給你個友情建議吧。與其選布魯斯·韋恩那種花花公子, 真不如挑隊長這樣的老實人。」

　　喬安娜翻了個白眼。

　　「如果覺得我這個建議沒什麼價值。我再給你另一個建議。」

　　托尼的語氣聽上去比剛才認真了那麼一丟丟, 喬安娜趕緊收起心神，認真問道：「什麼建議。」

　　「要搞定隊長這種老實人，你得先把他弄上|床。」

　　喬安娜是徹底無語了。

　　行吧，你有錢，你是爸爸。

　　「話說回來，斯塔克先生為什麼會來神盾局？」

　　托尼癟了一下嘴：「過來幫那個獨眼龍看個東西。」

　　「這麼早？」

　　「是這麼晚。」托尼不舒服地理了理衣領子。

　　喬安娜這才注意到托尼那比平時要稍微油膩一點的頭發和青黑的眼圈。

　　「你該不是……幫他看了一晚上吧？」

　　托尼露出一個笑容：「難以想像對吧？」

　　喬安娜放柔了表情：「真是辛苦你了。」

　　「如果那個獨眼龍有你這麼體貼就好了。」

　　「能別把這種褒義詞和他聯系起來麼？抱歉。」喬安娜露出一個不太舒服的表情，「我容易想岔。」

　　托尼翻了個白眼，決定不再理她。

　　意識到自己得罪了黑客爸爸，喬安娜趕緊小跑兩步跟了上去：「不管怎麼說，斯塔克先生救了我一命。」

　　「以身相許就算了。想用這種方式爬上|我床的女人多了去了。」

　　喬安娜抿著唇：「我倒沒有那麼想得開。」

　　托尼瞥了喬安娜一眼：「說起來，你在電梯裡困了多久。」

　　「至少得……四五分鐘了吧。」

　　「你就沒想過摁報警鍵」

　　「沒來得及。」

　　托尼停下腳步，用難以置信的表情看著喬安娜：「有時間搞直播，沒時間摁報警鍵？！你在和我開玩笑麼？」

　　「不是這樣的。」喬安娜微微皺起眉頭，「一開始我是被嚇著了，所以沒想起這回事。後來……出現了一個人。」

　　「出現了一個人？」

　　「嗯。把電梯門扒開了。說要幫我出去。」

　　「我說那電梯門怎麼開著。我一開始還以為你是故意設計的這一切，好錄個直播，吸引眼球呢。」

　　「我有那麼無聊？」喬安娜翻了個白眼，然後繼續道，「那人挺奇怪的，也面生。反正我是沒在神盾局見過他。但是也正常，神盾局對特工的身份一向隱藏很好。如果不是業務需要，一般不會讓特工在人前晃來晃去的。」

　　「你懷疑對方是特工？」

　　「畢竟他段時間就弄開了電梯門。」喬安娜這會兒已經恢復了冷靜，所以腦子轉得很快，「況且這次電梯事件發生得未免也……太巧了一點。我昨晚做了直播，今天就……而且你知道是什麼時候墜落的麼？我的同事剛出電梯，我還沒來得及出電梯的時候。我是說……這太詭異了。」

　　托尼思索了兩秒：「這麼說起來……你的同事呢？」

　　喬安娜愣住了。

　　「你該不會人緣差到已經沒人願意在這種情況下替你報警了吧？」

　　兩人對視了兩秒，然後飛快地往樓上走去。走到一半的時候，突然聽見樓道裡傳來疾跑的聲響。托尼下意識地再次打開腕部的戰甲，將喬安娜擋在身後。

　　下一刻，神色緊張的史蒂夫就出現在了兩人眼前。

　　見到托尼和喬安娜，史蒂夫先是愣了一下，隨即便松了口氣：「我剛聽說電梯的事。你沒事吧？」

　　喬安娜搖了搖頭，指指托尼：「斯塔克先生救了我。」

　　史蒂夫看向托尼，衝他露出一個感激的笑。

　　「對，沒錯。就是看在她是你女友的份上，我才伸出援手的。」

　　史蒂夫和喬安娜聞言，都不自在地清了清嗓子。但兩人都沒和托尼去爭辯。他們都太了解托尼了，這個時候和他爭辯，只會被他說得啞口無言。

　　「我們這會兒正准備上去看看情況。喬安娜說她是和她同事一起乘的電梯。但卻沒見她同事報警。」托尼兩步上了三個台階，並不打算在兩個小屁孩的戀愛問題上浪費時間。

　　說起了正事，史蒂夫也將剛才的尷尬拋之腦後。他一臉嚴肅地說道：「我也就是為了這個急著過來的。」

　　喬安娜一臉蒙逼：「什麼意思？」

　　「我在走廊的盡頭發現了約翰。」史蒂夫神情嚴肅，「和你分開時，我看見約翰突然出現了。我本來是打算去公關部找你，提醒暫時不要對昨天的事發表任何意見。但沒想到在走廊盡頭發現了暈倒的約翰。我那個時候才注意到電梯的異常。」

　　喬安娜深吸了一口氣，然後又緩緩吐出。她努力說服自己不要害怕，興許這一切只是個巧合。

　　一旁的托尼倒是鎮定得很：「這就對上號了。我看十有八九是特別行動部在弄你了。我要是你，這個時候就趕緊去辭職保命了。」

　　喬安娜發現自己前所未有的冷靜：「辭職？事情搞成這樣，我辭職他們就會放過我？你信，我都不信。羅德裡格斯這是要我的命啊。」

　　史蒂夫想說「也許不是羅德裡格斯」，但他卻發現，這個猜測連他自己都不相信。是，他們確實沒有證據，但就目前的形式來看，羅德裡格斯是嫌疑最大的人。

　　史蒂夫猶豫了許久：「你今天別到處亂跑。」

　　喬安娜點點頭：「我也這麼想，雖然這裡是神盾局，但正是因為這樣，在這裡反而更安全。他要動手也得先考慮考慮影響。出了神盾局，那才危險。車禍、墜樓，這年頭千奇百怪的死法可不少。」

　　托尼想提醒兩人，如果羅德裡格斯真要動手，可不會考慮什麼影響。墜樓事件在神盾局也能發生，剛才的電梯不就是最好的證明麼？

　　但他最終沒有開口。他和史蒂夫對視了一眼，瞅著喬安娜那張慘白的臉，他覺得自己沒必要在這個時候去嚇唬人家小姑娘。再說了，他是不相信羅德裡格斯，但沒必要連隊長的能力都懷疑。他能想到的，史蒂夫也一定能想到。

　　「話說回來。你開始說有人打開電梯廂門試圖救你？」托尼突然想起另一件事來。

　　「對。但我當時懷疑他是來暗殺我的特工，所以我沒跟他走。」

　　托尼和史蒂夫都忍不住為喬安娜的謹慎點了點頭。

　　「還記得對方的樣子麼？」

　　「嗯……很普通的長相，看上去不是很壯，有點小胡子，不整齊，略顯凌亂的那種。眼睛很大，看上去有點……慌慌張張？」

　　托尼看向史蒂夫：「有這號人麼？」

　　「沒印像。」

　　托尼長吁了口氣：「看來得找人幫忙了。」

　　喬安娜一臉疑惑：「誰？」

　　「昨天毀了你那套茶具的羅曼諾夫特工。」托尼說著拿出了手機，「雖然我能直接入侵神盾局的監控系統。但是會留下痕跡。這種節骨眼，我們還是少留點話柄給羅德裡格斯了。讓羅曼諾夫特工來干這種事再合適不過了。」

　　喬安娜不明所以，一邊應付地點頭，一邊瞄向史蒂夫。

　　史蒂夫眉頭輕皺，看上去對托尼的這個建議不是很贊同。但最終他也沒提出反對意見。

　　娜塔莎雖然在沒有任務的時刻，都表現出一副對什麼事兒都無所謂不關心的樣子，但這一回，她動作倒是很快。

　　不出半個小時，托尼就收到了娜塔莎的短信。

　　娜塔莎：監控已查。事發時，兩層樓的監控都被關掉了。沒有操作痕跡留下，大概率是手動關閉。找不到襲擊約翰的人和試圖靠近喬安娜的人。ps.上班打卡時間已經過了，我已經替隊長和女主播修改了打卡記錄，你叫他們倆談戀愛的動作快點，別影響上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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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8章

　　娜塔莎回的這條信息對喬安娜而言，無疑是個糟糕的消息。如果是手動刪除記錄的話, 即便是黑客爸爸在這裡, 他們也很難查出誰是幕後黑手。整個神盾局突然籠罩在一陣陰謀的迷霧裡, 讓人看不清前方。

　　托尼卻在這個時候摸出了手機。他看消息的速度很快，看上去那條突然而至的消息並不長。沒過幾秒，他便將手機放回兜裡，然後開口道：「我在這兒也沒什麼事了。你們自求多福吧。」

　　喬安娜不太了解托尼, 但史蒂夫卻看出來托尼的態度有一絲不自然。

　　「有什麼麻煩麼？」

　　「麻煩？不。」托尼故作輕松地回答道，「沒什麼能讓我覺得麻煩的。啊, 如果非要說的話, 神盾局應該算一個。」

　　托尼嘴硬的德行，史蒂夫早有所領略了。從這一點看, 他確實和他父親很像。只不過生在和平年代，托尼這種張揚的個性表現得更明顯罷了。

　　史蒂夫想了想，只能真摯地說道：「如果有需要隨時開口。」

　　托尼擺了擺手, 徑自下了樓。

　　「他遇到麻煩了？」喬安娜趴在欄杆上, 目送著托尼離開樓道。樓下傳來模糊地開門聲和關門聲, 讓喬安娜意識到托尼確實是離開了。

　　「他能解決的。」史蒂夫雖然說著安慰的話, 眉頭卻輕輕地皺著，「走吧, 我先陪你去公關部看看情況。」

　　喬安娜有點怵神盾局的電梯，盡管距離公關部還有好幾層樓, 喬安娜還是選擇和史蒂夫從樓道步行上去。

　　兩人一到公關部, 喬安娜就被同事給圍了。

　　「昨晚你被襲擊了？」

　　「什麼人干的？他們用的什麼武器？」

　　「是標准戰術小分隊麼？還是單槍匹馬的刺客？」

　　「所以真的是隊長去救的你？還是……他一開始就在你那兒？」

　　……

　　眾人七嘴八舌, 圍著喬安娜問個沒完。喬安娜做了個「暫停」的手勢，眾人便安靜了下來，睜著眼，像是等待放榜的考生。

　　「你們圍住我就是為了問昨晚的事？」

　　眾人有點茫然地點點頭。

　　「約翰呢？」

　　眾人互相看了看身邊人，然後搖搖頭。

　　「你們不知道早上發生了什麼？」

　　眾人又看了看周圍的人，繼續搖頭。

　　喬安娜嘆了口氣：「回座位，自己上網看我的視頻。」

　　眾人一聽有料，趕緊各自掏出手機。

　　喬安娜趁機，逃出包圍圈，徑直向威爾森的辦公室走去。史蒂夫一直跟在後面，在進了辦公室後，抬手反鎖了辦公室門。

　　辦公室內的威爾森嚇了一跳：「怎麼了？」

　　喬安娜拉過椅子坐下：「看直播了麼？」

　　「昨晚那個？」

　　「今早的。」

　　威爾森一邊搖頭，一邊打開電腦。

　　「不用麻煩了。我剛從電梯裡逃出來。」

　　威爾森一愣：「電梯？你是說，你搭乘局裡的電梯時出了出了事故？」

　　「簡單來說就是這樣。」

　　威爾森的眉頭皺了起來：「所以你到底是在想什麼，竟然錄制那樣的直播？你不要命了？！」

　　喬安娜半垂著頭，沒做聲。

　　史蒂夫正打算說話，他的通訊器卻響了。那是特別行動部用來發布指令的設備。信息很簡單，只有9個字。

　　——速來特別行動部集合。

　　史蒂夫抬頭，看向喬安娜。

　　「怎麼了？」

　　史蒂夫將通訊器收起來：「他們讓我去特別行動部集合。」

　　「現在？」

　　「現在。」

　　威爾森有點頭疼地抬手揉了揉太陽穴：「讓我來猜一猜，你昨晚能活下來，是因為有美國隊長在，對麼？現在羅德裡格斯叫隊長去特別行動部，就是想把他支開。所以……大概率，隊長前腳一走，後腳你就會被狙擊手爆頭。」

　　喬安娜被威爾森的猜測嚇得打了個哆嗦，她忍不住四處瞄了瞄，試圖在威爾森的辦公室牆上或者自己的衣服上找到那個傳說中的紅外瞄准器的小紅點。

　　史蒂夫這會兒陷入了前所未有的糾結之中。威爾森的擔心並無道理，但如果他就這樣留下來，忽視特別行動部的信息，那只會讓事情進一步變得棘手。

　　喬安娜四下找紅點的時候，瞄到了史蒂夫那張糾結的臉。不用問，喬安娜也知道史蒂夫在為她的處境感到為難。

　　喬安娜輕嘆了口氣：「你還是趕快去吧。」

　　「喬安娜……」

　　「你待在這兒只會讓對方更警覺。不管他們是不是真的出於公事叫你，你都得按時去。」

　　「但是……」

　　「雖然她平時很多主意都不太靠譜。但隊長，我得說，這一次，裡克曼說的很在理。不管對方打的什麼主意，你都得去。」

　　史蒂夫皺著眉頭想了片刻，輕輕拍了拍喬安娜的肩：「出來，我有話對你說。」

　　喬安娜沒見過史蒂夫這麼鄭重的模樣，一時有點被唬住了，她呆呆地站起身，跟著史蒂夫出了威爾森的辦公室，一直到兩人走到僻靜的角落，喬安娜才意識到自己剛才傻乎乎的樣子看上去有多蠢。為了讓自己顯得不那麼智障，喬安娜半倚著牆，露出一個曖昧的笑容：「什麼呀？打算把我叫到這裡來表白麼？」

　　史蒂夫頓了一下，有點不自在地別開眼。

　　喬安娜站直了身子，正色道：「開玩笑的。」

　　「威爾森靠譜麼？」

　　喬安娜明白史蒂夫的擔憂，就剛才威爾森的發言來看，史蒂夫懷疑她很正常。喬安娜和史蒂夫都可以提出讓史蒂夫離開的話題，但這個話由威爾森說出來，就難免讓人產生一些懷疑。

　　神盾局人員構成太復雜。不能怪史蒂夫和喬安娜多心。換了誰經歷這一系列的事，都難免多長個心眼。

　　「應該還算……靠譜吧？」喬安娜仔細回憶了一下過往的事件，「一開始我和羅德裡格斯杠上，她也挺支持我。騷|擾事件爆出來後，也是她一直按著我的思路在處理問題。而且，弗瑞很信任她。至少在我看來是這樣。」

　　史蒂夫皺著眉頭，最後盯著喬安娜的眼道：「不管怎樣……你多小心。」

　　喬安娜明白這是他打算去特別行動部那邊。於是趕緊點了點頭，好讓史蒂夫放心。

　　史蒂夫抬手，想觸碰喬安娜的肩膀。但他最終也沒能下手。他有種預感，一旦他觸碰了喬安娜的肩膀，他就不會像現在這樣意志堅定了。

　　喬安娜見史蒂夫站在她面前，猶豫了半晌又沒能說點什麼或者做點什麼。她把心一橫，上前一小步，抱住了史蒂夫：「我會小心的。」

　　史蒂夫終於後知後覺地鼓起勇氣，回擁了喬安娜。

　　喬安娜松開手後，史蒂夫頭也不回地走掉了。

　　有一瞬間，喬安娜有種在和異地男友車站分別的凄涼感。她吸了吸鼻子，打起精神，轉身回了威爾森的辦公室。

　　威爾森和喬安娜聚在一起，仔細分析了當前的局勢。並制定了一套穩妥的應對方案。

　　「剛才隊長叫你出去，是想警告你小心我麼？」見慣了辦公室鬥爭的威爾森看上去一點也不為此感到生氣。

　　喬安娜也是個明白人，見威爾森問得直接，她也就沒隱瞞：「算是吧。」

　　「喬安娜，我們就事說事。如果我真是羅德裡格斯那邊的人。你和隊長根本防不了我。我不是說我能騙得了你們，而是，就現在的局面來看。要取你性命太簡單了。」威爾森看上去有點嚴厲，語氣也很是責備，「你這招棋行得太險了。」

　　「如果我不這麼做。大家就不會知道羅德裡格斯是個什麼樣的人。」

　　「用自己的性命為代價，值得麼？」

　　喬安娜低垂著眉眼，想了很久才開口道：「一開始，他們讓我來總局的時候，我很排斥。雖然紐約分局也是神盾局，但是行政職員總是……安全得多。我也聽說過特別行動部對其他部門的意見，毫無疑問，公關部一直都頗受排擠。我一開始出於安全考慮，不想來總局。現在看來，仍舊如此。所以，我不會說什麼，為了大義，為了民眾的知情權，犧牲自我無所謂。威爾森，這有所謂。如果大家都覺得必須犧牲個人的利益和性命才能換來正義，就沒有人會再去追求正義了。我會這麼做，僅僅是因為我知道羅德裡格斯是個小人，不管我是否反擊，他都不會讓我好過。不讓我好過的人，他也別想好過。這才是我真實的想法。」

　　威爾森沉默了片刻，才開口道：「我得承認，寇森的眼光確實很獨到。你確實適合公關部的工作。只是……還不夠好。」

　　喬安娜是個聰明人，至少和威爾森談起工作時，腦子轉得夠快。她立刻明白，威爾森會說她不夠好，是因為，她知道要反咬羅德裡格斯，卻不知道怎麼將自己置身事外。

　　一整天，喬安娜都在威爾森的辦公室待命。用威爾森對外的說辭，就是在辦公室裡思過檢討。

　　臨近下班的時間，史蒂夫傳了條信息給喬安娜。

　　史蒂夫：有個緊急任務。我和娜塔莎都得離開兩天。你能聯系上昨晚那個少年麼？如果可以的話，這兩天讓他和你待在一起。

　　喬安娜收到消息後，立刻給彼得發了消息。但卻得知彼得已經坐上了回紐約的車。喬安娜咬著嘴唇想了許久，最後給史蒂夫回了條信息。

　　喬安娜：好的。你放心。


第109章

　　說不害怕是假的。腦子裡稍微過一下, 喬安娜就意識到, 如果這會兒羅德裡格斯真打算對她動手，眼下沒有任何人能來救她。

　　即便如此, 喬安娜也不覺得自己做錯了。

　　特別行動部安排史蒂夫外出任務是正常工作安排, 如果史蒂夫因為她而留了下來，眼下看來是能護住她今天的安全。應該說，只要史蒂夫不離開華盛頓，羅德裡格斯就不可能動手。但這麼一來, 她並不會變得安全，反而會將史蒂夫也牽連進來。

　　喬安娜現在只能寄希望於……羅德裡格斯不是太蠢。

　　下班的點兒一到, 喬安娜就立刻收拾了東西混進了人|流中, 搭乘人數最多的那個電梯，乘坐人數最多的那輛通勤車。盡管她在神盾局仍舊顯得不是……那麼受歡迎。但比起丟命來, 旁人一點點的打量和竊竊私語, 並非不能忍受。

　　喬安娜一路懸著顆心，哪兒也沒敢多去晃悠，直接回了家。她也考慮過要不要去哪個熟人家暫住幾晚。但說起來，除了神盾局的人，喬安娜在華盛頓根本就是舉目無親。除了回自己的公寓，她無處可去。

　　因為沒敢逛街買食物, 喬安娜的晚餐只能吃點土豆泥和意大利面。她剛吃完晚餐, 連盤子都還沒來得及洗, 手機就響了起來。

　　鈴聲在安靜的公寓裡顯得格外刺耳。喬安娜等了一會兒, 見對方沒有放棄的意思, 這才接起了電話。

　　「喬安娜.裡克曼，我現在需要你仔細地聽著。」

　　「局長？」

　　「別打岔，你認真聽著就行。」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電話那頭的尼克，聲音顯得有些焦急，「神盾局的內鬼已經開始有所動作了。不出意外的話，他們會在隊長他們完成任務之前行動，我有一份加密的文件，發到了你辦公室的電腦上。你明天一早坐最早的班車去神盾局，將文件帶出來。在九點之前離開神盾局。斷掉你所有通訊，等事情告一段落了，會有人去接你。明白了麼？」

　　「基本……明白吧。」

　　尼克嘆了口氣：「還有什麼想問的麼？」

　　「內鬼是羅德裡格斯？」

　　電話那頭的尼克沉默了許久：「裡克曼，這潭水，比你想像的要深。」

　　喬安娜想了想，覺得這事太過危險，已經完全超出了她的能力範圍，她猶豫片刻，弱弱地問道：「我能不參與你們的計劃麼？」

　　「我很抱歉，裡克曼。恐怕對方已經不會相信你是局外人。」

　　喬安娜握著手機，一萬句髒話憋在胸口，最後都沒能罵出口。倒不是因為其他，只是這個時候臭罵尼克也無濟於事。

　　見喬安娜沒有問題要發問了，尼克倒也是個痛快人，直接掛了電話。

　　孤苦伶仃的喬安娜陷入了深深的憂愁之中。

　　白天她還在擔憂今晚要怎麼平安度過，現在看來，白天的擔憂簡直就是……庸人自擾。今晚如何度過是一件棘手的事麼？她明天怎麼活著從神盾局出來，才是真正的挑戰！求生節目的刺激程度，也不過如此了吧。

　　喬安娜不想洗盤子了。廚房也不想收拾了。興許明天自己就掛了呢？收拾廚房還有什麼意義？！喬安娜將自己扔進沙發裡，盯著天花板開始思考對策。

　　按照尼克的說法，要史蒂夫和娜塔莎回來幫忙是別想了。除了這兩人，就只有黑客爸爸托尼能幫上忙了。喬安娜趕緊拿出手機給托尼發了消息，但卻遲遲不見回音。別說托尼，就連那個24小時在線的賈維斯也沒吱聲，喬安娜有一種自己終於被大佬拉黑了的凄涼感。

　　彼得？

　　喬安娜腦子裡閃過彼得那張稚嫩的臉，隨即就打消了這個念頭。她根本不清楚彼得到底有什麼本事，雖然就昨晚的表現來看，彼得似乎也是個大家高手，但一個高中生，和她混進神盾局，然後再帶著她毫發無傷地出來？這簡直就像是一個惡劣的玩笑。

　　布魯斯·韋恩？

　　喬安娜得承認，有一瞬間，她想過這個有錢公子哥能不能幫上忙。就前期的接觸看來，不管這個布魯斯到底對她有什麼想法，但至少是個樂於向她伸出援手的人。然而，也只是樂於伸出援手的普通人罷了。或許等她平安從神盾局逃出來後，可以在哥譚去躲上一陣？喬安娜覺得對布魯斯而言，要藏一個姑娘，應該是件很容易的事。但陪著她走進神盾局，再漂亮地走出來？喬安娜不覺得布魯斯有這個能耐。

　　就在喬安娜快陷入絕望的時候，她突然想到了一個非常合適的人選。

　　克拉克·肯特！

　　論身份，他是星球日報的記者，有足夠的理由和借口前往神盾局公關部進行工作接洽。論能力，他痛扁外星人的時候，神盾局特工還不知道在哪兒玩泥巴呢！別說帶她平安出來，就是讓他把辦公樓給搬到北極去也不在話下。

　　喬安娜翻身起來，就給克拉克打電話。

　　電話響了好幾聲克拉克才接起來：「喂？」

　　「教練！這次真是江湖救急，你不救我，我就死定了！」

　　克拉克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的語氣聽上去沒有不耐煩：「又怎麼了？」

　　「神盾局出事了。」

　　「大概率猜到了。」

　　「我現在……有個任務。呃……也不能算是任務。因為對方也沒給我說太清楚，我只知道那玩意挺重要的。所以我明早需要一早去神盾局取一個東西。」

　　「然後？」

　　「我不確定我有沒有命能活著出來。」喬安娜說這句話的時候，聲音低低的，聽上去倒有些凄凄慘慘的味道。

　　「什麼意思？」

　　「具體我也說不清。你就理解成，神盾局鬧內鬥，現在有人要我命。」喬安娜說完，停下來想了想，覺得自己總結得很到位。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但是喬安娜，超人不會插手這種事。」

　　「我沒叫『超人』來！」喬安娜提高了音量，「我是希望……教練你能明早來一趟，我怕萬一……」

　　「你希望我以星球日報記者的身份出現？」

　　「不可以麼？」

　　克拉克沒說話。他在電話那頭猶豫了很久。坦率來講，他並不覺得喬安娜是那種通常意義上的正派人士，有時候，她表現得更像一個善於利用輿論達到自己目的的自私的人。克拉克不太想再理會喬安娜的時，尤其是經歷了這一系列的事件之後。神盾局不是個好地方，那裡太復雜，他作為超人不便在一切都未明朗的情況下，貿然插手神盾局的事務。

　　但回頭想一想，喬安娜的所作所為，似乎也……談不上「邪惡」，有些時候，她只是被迫反擊。她不像露易絲，反擊的時候還知道堅守自己的底線，喬安娜給人的感覺是，她沒太高的底線，回擊只是一種本能行為。

　　克拉克思考了好一會兒，最後低聲問道：「你什麼時候過去？」

　　「一早。」喬安娜的聲音止不住的興奮，「我會趕在9點前離開神盾局。至少，弗瑞是這樣交代我的。」

　　「我知道了。八點四十，我會聯系你的。」

　　喬安娜掛了電話，終於松了口氣。因為得到了克拉克的保證，喬安娜內心的石頭落了地，這一晚，她睡得比想像中來得安穩。

　　第二天一早，喬安娜就收拾好一切，出了門。考慮到今天可能會面對的事情，她穿上了最輕便的平底鞋，帶足了現金。

　　坐上神盾局通勤車的時候，已經是八點二十六分了。因為距離九點還有半個多小時，所以車上的人並不多。喬安娜上了車也不做聲，只是默默地看著時間，一言不發。

　　通勤車駛過大橋只需要四分多鐘的時間。喬安娜在八點三十七的時候達到了公關部的樓層。

　　平日裡，公關部這個時候還沒人上班。大家都習慣於九點准時到崗，五點准時下班。好像誰早到遲退了，誰就是同事中的叛徒一樣。

　　因此，當有人突然冒出來，攔住喬安娜去路的時候，喬安娜的第一個反應就是：跑！

　　班吉·鄧恩有點懵！他第一個反應是：媽蛋！難道我忘記帶人皮面具了？

　　他趕緊伸手摸了摸，發現自己露出的並不是自己那張臉後，這才反應過來，邁步去追喬安娜，邊追邊在通訊器裡向伊森彙報情況。

　　伊森一邊加快手裡的工作，一邊注意著門口。

　　文件傳輸到90%的時候，喬安娜已經出現在了辦公室門口。

　　她瞧見一身任務裝扮的伊森·亨特，正俯身在她電腦桌前不知道在……呸！能不知道麼？！昨天尼克才打了電話，今天伊森·亨特就偷摸進她的辦公室！他想找什麼東西，喬安娜能不知道？！

　　喬安娜穩准心態，盯著伊森，想讓自己看上去是有備而來的。事實上，她覺得自己確實也算是有備而來。至少她提前找了後援不是？

　　牆上的鐘，顯示著現在的時間是八點三十九分。

　　一分鐘而已。

　　喬安娜相信自己的扯皮技術。

　　※※※※※※※※※※※※※※※※※※※※

　　喬安娜：是時候展現真正的扯皮技術了！

　　伊森：你覺得我會聽？

　　喬安娜：……不喜歡你這位同志。


第110章

　　伊森·亨特很鎮定。執行任務這麼多次了, 臨時出狀況的情況, 今兒不是第一次遇見了。雖然一開始考慮過文件拷貝到一半的時候, 突然來人怎麼辦。但伊森得承認，他沒考慮過突然出現的這個人是喬安娜·裡克曼本人。

　　畢竟, 在他的前期調查數據裡，這個喬安娜，可是最晚到崗前三名之一。為了防止有人撞破他們的行動, 伊森還特意安排班吉在電梯口守著。為的就是阻止來人的腳步。退一步講, 即便來上班的人在數據完成備份前已經進了辦公室，伊森還能憑借最近的局勢和他現在這個神盾局特工的身份，唬一唬對方。

　　但是，誰能想到啊！

　　這個平時踩點上班的喬安娜·裡克曼竟然第一個到崗了！不僅是第一個到崗，而且她還不按常理, 從樓道裡上來了！不坐電梯也就算了, 這人居然都沒給班吉一個機會，拔腿就跑！

　　這會兒撞見他站在她的辦公桌前。伊森得說……雖然並不慌張, 但是這個場面還是有那麼點尷尬的。

　　伊森瞄了一眼文件傳輸進度，放松了姿態准備拖住對方。

　　「早上好, 裡克曼小姐。」

　　喬安娜皮笑肉不笑地扯了一下嘴角：「亨特先生。」

　　「我能解釋這一切。」

　　「當然。但要不要相信你的說辭, 就是我的事了。」

　　伊森笑了笑, 顯得很是專業：「我是奉命過來等候裡克曼小姐的。部長想見您。」

　　喬安娜聞言, 先是慌了兩秒, 但她很快鎮定下來。伊森的說法有漏洞, 如果他真是來帶她走的。他大可不必開她的電腦。雖然喬安娜不知道尼克到底給她傳了什麼鬼, 但如果她是羅德裡格斯，決定抓人後，就不會多此一舉動電腦了。只需要隨便找個理由下令封存她的電腦，然後整個抱走就行了。這樣，會讓整個場面看上去，更有利於特別行動部。

　　喬安娜側了側頭，看了一眼電腦：「我可記得昨晚我關了電腦。亨特先生能給我解釋一下麼？開電腦也是你們的部長大人吩咐的？」

　　伊森看了看進度，繼續睜眼說白話：「是的。我們有理由相信裡克曼小姐對外透露了神盾局的機|密。」

　　「第一，公關部電腦能保存的東西，就不是什麼機|密。第二，在沒有相關人員見證，也沒經歷正規流程，你這樣開我電腦查看。鬼知道是不是你放了什麼見不得人的東西進去了。」

　　伊森笑了，一來是因為數據顯示已經拷貝完成。二來是因為他發現這個喬安娜·裡克曼比他想像的聰明。

　　伊森將數據盤從主機上拔下：「那我們能當這一切都沒有發生麼？」

　　喬安娜看了看時鐘：「不能。」

　　「你應該知道，你攔不住我。」伊森這話說得很平靜。

　　喬安娜看了看距離她最近的桌子，那是約翰的桌子，而她也知道，約翰有持槍證，家裡和辦公室裡都有槍。喬安娜不動聲色地走到約翰的辦工作前坐下，一邊和伊森說話，一邊在桌子底下摸索槍支：「我都沒試過，也不太能肯定是不是真的攔不住你。」

　　伊森看了看時鐘：「再過十幾分鐘就上班了，我衷心希望你考慮一下影響。」

　　喬安娜摸到了槍，她想都沒想地拔出來，用槍口指著伊森：「你覺得我是個會考慮影響的人？」

　　伊森一點也不緊張，他衝喬安娜笑了笑：「你不會開槍的。」

　　就在喬安娜猶豫的時候，她的電話響了起來。這會兒正好是八點四十。喬安娜也不多想，對著天花板就是一槍：「意不意外？」

　　子彈擊中天花板，又彈向地面，因為路徑完全不受控制，就連身經百戰的伊森都嚇了一跳。

　　喬安娜雖然被嚇得夠嗆，但還是接通了電話：「喂，你到了沒？」

　　「喬安娜，等我幾分鐘，這邊出了點狀況。」電話那頭的克拉克語氣焦急地說道。除此之外，喬安娜還能聽見人們的呼救聲。不用猜，超人又打算去救人去了。就是不知道這次是樓要垮了還是飛機又要落了。

　　「你開玩笑的吧！」喬安娜陡然提高了音調。

　　「我會在八點五十前趕到的。放心。」克拉克說完這話，就掛了電話。

　　喬安娜懵了，她盯著對面的伊森眨了眨眼。這下後援到不了，她拿什麼和這個特工去正面剛？

　　伊森挑了挑眉，似乎猜到了喬安娜的處境，他正打算說點什麼的時候，班吉衝了進來：「伊森！下面保安人員准備上來了！你沒事開什麼槍啊！」

　　伊森使了個眼色，衝著喬安娜的方向努了努嘴。班吉這才看到真正的罪魁禍首，他有點尷尬地「哦」了一聲：「我錯怪你了。」

　　場面一度陷入了尷尬之中。

　　最後還是伊森先回過神，叫上班吉就准備撤退。

　　喬安娜反應也算快，趕集抓了張紙巾把槍胡亂擦了擦，然後往地上一扔：「不關我的事，你們開的槍。」

　　伊森癟了癟嘴：「隨便吧。」

　　伊森的態度突然讓喬安娜意識到事情的真相和她一開始的猜測可能出入很大。她趕緊撲到門口，一把揪住了伊森的衣服：「你不是羅德裡格斯派來的！對吧！」

　　伊森扣住喬安娜的手腕，試圖用溫和一點的方式讓她松手。

　　「你不是神盾局的人！對吧！」

　　伊森仍舊面不改色，倒是一旁的班吉心虛地看了伊森一眼，開口提醒道：「伊森，沒時間了。」

　　對！沒時間了。

　　這一點，喬安娜也知道。昨天尼克特意吩咐，讓她在九點之前離開神盾局，目的就是不讓特別行動部有反應的時間來抓人。現在她陰差陽錯地開了槍，很快就有人上來了，她這不是自己去送人頭麼？不管這個伊森·亨特到底在為誰效力，這會兒，他是她最好的選擇。

　　喬安娜一把攥住伊森放了數據盤的包：「你拷貝的是昨晚傳來的數據吧！那是我的！」

　　「電腦裡備份沒刪，你可以再拷一份。」伊森用力掙脫了一下，喬安娜手一滑，她趕緊換了個方式，死死地抱住了伊森的腿。

　　「你這人怎麼回事啊！拷了數據不刪記錄！被人發現了就死定了！」喬安娜說到這兒想起自己有可能的下場，忍不住帶了點哭腔，「不能讓其他人看見數據，有人會殺我的。你把數據還我，等我把電腦裡的刪了，帶著我一起跑吧！求求你了！英雄！」

　　別說一旁的班吉，就連伊森都有點懵，這個套路，他以前真沒見過啊！

　　喬安娜哭得像是馬上就沒命了一樣，就差在伊森的褲腿上蹭鼻涕了。

　　伊森不是對神盾局內部的事一無所知。雖然喬安娜並不是因為他而被推到風口浪尖上，但伊森很明白，喬安娜所說的話，確實有八分真實。

　　「你確定不留備份？」

　　「伊森！」班吉有了種不好的預感。

　　「我確定！」喬安娜見有戲，趕緊抬頭道。

　　伊森點頭，讓喬安娜松開手，然後回身去了辦公室，兩三下就砸了喬安娜的電腦，然後拽出硬盤，幾秒鐘就給掰成可帶走的小碎塊。

　　喬安娜目瞪口呆地看著伊森干完這些事，然後回身來，拉上她就往樓道走。

　　班吉低聲咒罵了一句，趕緊跟了上去。

　　伊森沒有領著喬安娜直接下樓，而是順著樓道往上走。

　　伊森表現得比喬安娜還熟悉神盾局的建築結構，一路上，除了和他們通訊器那頭的同伴做簡單的溝通，他基本不廢話。直到將喬安娜拉進一個儲物間，扔給她一套衣服：「換上。」

　　「這什麼？」

　　「清潔人員的服裝，我們接下來會和神盾局的人碰上，所以得換裝。」

　　事情到了這個地步，喬安娜也沒得選，只能火速把衣服套上，戴上帽子，跟著伊森和班吉離開僻靜的路線，往人多的地方去了。

　　神盾局保安部的人已經到達了公關部，只看見了地上的槍和槍留下的彈孔，但卻沒見著半個人，另外就是被伊森砸得稀爛的電腦。整個場面看上去，像是一個惡性案件現場。第一時間趕到的工作人員，立刻將情況上報給了總部。

　　而一直監聽著神盾局安保部系統的盧瑟·斯蒂克爾則及時將情況轉告給了伊森。

　　出於安全的考慮，伊森讓盧瑟斷掉了監控鏈接。打算靠著長期任務磨練出來的演技帶著喬安娜順利摸到地下室，然後在特別行動部有所反應之前，開車走人。

　　喬安娜認識到問題的嚴重性，一路都乖乖聽話，直到……

　　「裡克曼小姐，你得把你手機交出來。」

　　「什麼？」

　　「手機。他們很快就會想到用手機來定位我們。」

　　「但是……」喬安娜猶豫了，「我還在等我伙伴的電話。」

　　伊森扣住喬安娜的手腕，無比認真地說道：「恐怕你現在的伙伴只有我們了。想要安全逃出去，就得聽我們的。現在，手機。」

　　人在江湖走，哪能不低頭。

　　縱使千般不願，喬安娜還是忍痛將手機交了出去。那一刻，她好像回到了中學時代，而伊森·亨特，就是那個討厭的班主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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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1章

　　伊森接過喬安娜的手機，相當熟練地將手機拆成了好幾塊, 然後扔進了垃圾桶裡。喬安娜就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個人財產這樣被對方毀掉了。她盯著那已經不能稱之為「手機」的東西, 很是心疼。

　　「戴好帽子，該走了。」伊森囑咐了喬安娜一句, 然後領著喬安娜和班吉, 轉過了走廊的彎。

　　伊森和班吉，一個人走在清潔工具車的側邊, 一個人走在前面。而喬安娜則戴著帽子，負責在後面推車。雖然她是出力最多的那個, 但不得不承認, 這個位置是最不容易被發現的位置。

　　迎面走來安保人員和趕著上班的普通職員，走在側邊的伊森，不停地低頭問好。大約是故意壓了聲音的緣故，伊森的嗓音和平時聽上去很不一樣。喬安娜也有樣學樣地低頭，因為頻率過高的緣故, 她反而很少有將頭正常抬起來的時候。

　　三人就這樣, 明目張膽地上了清潔人員專用的貨梯。然後直達地下室。

　　喬安娜壓低了聲音問道：「現在怎麼辦？要離開神盾局, 必須得過橋。」

　　伊森隨手從清潔工具車上給三人拿了便攜的清潔用具, 然後照例將最笨重、體積最大的那一個交給了喬安娜：「所以我們動作得快點。」

　　喬安娜認命地接過偽裝道具，吃力地抱在懷裡。伊森見狀，一邊托著喬安娜的工具，一邊領著她向通勤車的方向走去。

　　班吉首當其衝地走在最前面, 他小跑著攔下一輛正准備發車的通勤車。

　　「不好意思！哥們兒！我們能搭個順風車麼？」班吉露出諂媚的笑, 「他們說正門附近需要打掃, 能讓我搭個便車麼？」

　　司機打量了班吉片刻，然後打開了車門：「趕緊的，別把座位弄髒了。」

　　「一定一定！謝謝！」班吉回頭衝喬安娜和伊森吼道，「你們倆還不手腳麻利點兒！」

　　伊森應了一聲，幫著喬安娜將東西搬上了車。為了讓喬安娜擋住她的臉，伊森一直將體積最大的那份工具扔給喬安娜。相較之下，他和班吉則顯得異常輕松。

　　見司機的目光一直在打量喬安娜，班吉則笑了笑道：「新來的，還在熟悉工作流程。」

　　司機聞言，露出一個了解的笑：「是，都是從新人過來的。」

　　班吉笑得輕松極了：「誰說不是呢！」

　　司機載著三人，一路往外駛去。眼看車就要行到橋頭的位置了，兩個全副武裝的安保人員卻走了出來，一副打算封橋的模樣。

　　司機將車停下，探出頭：「什麼情況？」

　　「上面說局裡出了事，讓暫時封橋！」

　　喬安娜一聽，心立刻提到了嗓子眼兒。連抱著工具的手都忍不住開始哆嗦。

　　伊森面不改色，抬手握住了喬安娜的手，輕輕拍了拍她的手背。

　　司機咒罵了一句，隨後放軟了語氣對安保人員道：「能讓我把車停外面麼？我可不想在橋上掉頭！他們每年都在拿這個扣獎金。」

　　安保人員聳了聳肩：「上面的意思。」

　　「你們這不是還沒封橋麼。就十米的距離。」司機繼續游說道。

　　兩名安保人員互相看看對方，然後偏了偏頭，示意司機繼續前進。司機道了聲謝，再次掛檔，駕駛著車前進。

　　三人都松了一口氣，伊森挪開了放在喬安娜手背上的手，謹慎地觀察著車外的情況。

　　車子駛過了橋頭的閘門，停在通勤車停靠的區域。喬安娜再一次搬著工具下了車，這一回，她再也不覺得工具重，她甚至巴不得這些東西能再大上一圈。

　　本來駐守在橋頭的安保人員，在發現通勤車上還有除了司機以外的人存在時，立刻警覺地走了過來。

　　喬安娜見狀，下意識地就想跑路，卻被伊森一把拉住。

　　喬安娜有點不自然地晃了一下身子，但最終還是穩穩地站住了。

　　「你們三個，什麼情況？」

　　班吉揚了揚手裡的工具：「後勤部的。不是說這外面有人扔了一大袋垃圾，散得到處都是麼？」

　　兩個保安互相看了看，一臉懷疑地搖了一下頭。

　　「該死！又是那群家伙在拿我們尋開心！」班吉表現得像是真被同事作弄了一般。若不是知道他和伊森是同伴，就連喬安娜都要信了他的表演。

　　班吉回過頭，通往神盾局的橋已經收了起來，大門也合上了。班吉咒罵了一聲：「媽的！這下連趕回去都不可能了！等我明天去了工具室，我要弄死皮克那個狗*養的！」

　　兩個保安相視一笑，准備放過這三個看上去既蠢又可憐的家伙。

　　正當喬安娜松了一口氣，打算跟著伊森和班吉不動聲色地離開現場時，其中一個保安卻突然變得一臉嚴肅：「等等！」

　　三人腳步一頓，沒有繼續再行動。班吉回頭衝著保安扯了扯嘴角：「怎麼了？」

　　「你！個子最矮的那個。把你手上的東西放下。」

　　喬安娜絕望地閉上眼。

　　另一個保安似乎還沒弄明白自己的同事怎麼突然為難起那個毫不起眼的家伙來。

　　「她的鞋子。不是清潔人員會穿的鞋子。」保安見喬安娜沒立刻有所動作，習慣性地將手按在了腰間的槍上。

　　被點名的喬安娜，此時退無可退，她完全想不到破解眼前難題的方法，只能木然地按著對方的指示，慢慢回身，作出要將懷裡的工具放下的樣子。

　　伊森趕緊伸手托住喬安娜的工具，一旁的班吉見狀，一邊喊著「慢點慢點」，一邊跑上去和伊森一同托住工具盒。喬安娜頓時感覺手臂上的重量消失了。在意識到重量被這兩個家伙全部承擔了的那一刻，喬安娜聽見伊森低聲說了句：「跑！」

　　她覺得自己從沒有像今天這樣反應迅速過。伊森話剛落音，喬安娜撤手，回身，拔腿就跑。兩個保安還沒反應過來，就見伊森和班吉將裝滿了工具的工具盒朝他倆扔了過來。兩人一邊躲，一邊試圖阻止三人的逃跑。但三人已經處在神盾局區域之外，過了馬路就是公共區域，喬安娜穿著平底鞋，跑得飛快，她像是一個訓練有素的跨欄運動員一樣，抬腳跨過了街邊狹窄的花壇，一個閃身躲進臨近公園外圍的樹叢中，不一會兒就沒了蹤影。

　　伊森和班吉緊隨其後，也從不同的口子鑽入了樹叢中，消失在安保人員的視線裡。

　　喬安娜跑得快極了。她覺得自己全身的血液都在流向她的心髒。有那麼兩秒，她懷疑自己會不會暴斃身亡。

　　喬安娜決定找個能停下來的地方休息一下，但四周沒什麼遮掩物，除了百米開外的公共廁所。喬安娜也沒時間多想，朝著公共廁所就衝了過去，那架勢像是憋了一整天的便，馬上就要崩盤了。周圍晨練和遛狗的人只當是這個姑娘內急，出於好奇地看了她兩眼後也就沒再關注她了。

　　喬安娜剛轉到公廁的側面，還來不及喘口氣，回頭看看有沒有人追過來，一只手突然拉住了她的手臂，將她拉進後面的矮樹叢中。

　　班吉覺得喬安娜的喘氣聲大得像一只剛跑了幾公裡的狗。雖然他並沒有比喬安娜好到哪裡去，但這會兒他仍舊沒有掩飾他的嫌棄：「她這樣喘下去，我們很容易被發現的。」

　　伊森看了班吉一眼，沒有發表意見。他一邊警戒著，一邊輕輕地拍著喬安娜的後背。

　　因為和隊友再次碰上頭的關系，喬安娜這會兒安心多了。懸著的心一旦落下來，疲憊感就鋪天蓋地地席卷而來。她坐在地上，再也顧不上什麼形像了。

　　大約過了一分多鐘，喬安娜的呼吸節奏慢慢平靜了下來。伊森這才開口說道：「很聰明，知道往公園裡跑。他們需要點時間來部署行動。但是我們也不能在這裡耽誤太久。在他們封鎖公園之前，我們得離開這裡。」

　　喬安娜鼓起力氣站起身來：「我知道了。」

　　伊森笑了一下：「這次不用跑了，假裝自己是出來散步的普通人就好。你和班吉先走。盧瑟在I街的街口等我們。我們在那裡彙合。」

　　喬安娜瞥了班吉一眼：「你們倆確定是伙伴？他不會扔下你不管，自己跑路了吧。」

　　班吉癟了一下嘴：「我半路扔下你的可能性倒更大一點。」

　　喬安娜知道班吉是在跟她開玩笑，她這會兒也沒心思和他們糾結這些小玩笑。眼下看來，除了繼續信任他們，她似乎沒有更好的選擇。

　　畢竟，她唯一能用來聯系那個半路跑去救飛機的後援的手機，已經被伊森·班主任·亨特給拆成碎片了。

　　喬安娜站起身來對班吉道：「走吧。」

　　班吉不知從哪兒摸了頂假發出來，給喬安娜戴上。喬安娜脫去外套，穿著淺色的襯衫，戴著酒紅色的假發，和班吉手挽著手，像是普通人一樣朝著公園的西口方向走去。

　　兩人沒走到多遠，迎面就看見神盾局的人朝這邊過來了。大概是因為事出突然的緣故，來人並不多，也就五個人而已。喬安娜一緊張，正打算換個方向，卻被班吉拉住，直直地朝神盾局的人迎了上去。


第112章

　　喬安娜有點慌。當面罵記者的事兒她常干。知道特工要抓人還迎面走上去？對不起，她沒有過這麼騷的操作。

　　無奈班吉挽著她手臂的手這會兒已經放在了她的腰上, 她剛想有點動作, 都被班吉摁得死死的。

　　「大小姐，我可求求你吧！配合一點兒, 嗯？」班吉一邊笑著, 一邊壓低了聲音對她說道，「你都把我弄緊張了。我跟你說, 我一緊張就愛說話，待會兒引起對方注意了, 就更麻煩了。我連假發都給你戴了, 你還有什麼不放心的？伊森既然讓我們倆先走，就說明他有辦法保證我們都可以逃出去。你什麼都不懂，就乖乖聽話。知道麼？」

　　「你緊張？」喬安娜有點嫌棄地問道。

　　「我沒緊張。」班吉繃緊了臉，還在嘴硬。

　　「你手在發抖。」喬安娜冷靜地指出。

　　「我這不是怕你突然跑路，所以得用勁嘛。」

　　「你還話多。」喬安娜無情地繼續拆穿他。

　　班吉不說話了, 抿著嘴唇, 一副受氣包的樣子。

　　神盾局的人四處觀察著, 試圖全面排查這片空曠的區域。喬安娜和班吉越走越近, 但不知是因為兩人表現得沒防備，還是因為那頂假發起了作用，神盾局的人並沒有認出兩人來。

　　在距離其中一個特工還有十二米左右的距離時，喬安娜突然僵了一下。因為她注意到那個特工在掃了她和班吉一眼後沒多久, 又回過頭來看她。

　　對方會這麼做, 很有可能是因為他已經認出她了！

　　班吉和喬安娜互相捏了一下對方的手, 准備偏離計劃路線，稍微避開那幾個特工，以便待會兒在最糟糕的情況下逃跑。正當兩人准備行動時，一名特工突然叫了一聲，然後拔腿朝著四點鐘的方向跑了過去。其他幾名特工也即刻發現了自己同事追捕的人。

　　班吉和喬安娜停下腳步回過頭，看見伊森的身影飛快地穿過花壇，繞過供小孩玩樂的沙坑，朝著遠離他們的方向跑去。

　　那個注意到了喬安娜的特工沒有立刻像他的同事那樣跟上去，反而放緩了動作，觀察著喬安娜和班吉。

　　喬安娜是個沒見過這種場面的慫逼，班吉也是個長期負責技術服務不干一線體力活兒的理論人才。按常理，這種情況下，兩人作為伊森的同伴，要麼上去幫忙，要麼抓緊時間趕緊撤離。但兩人誰也沒想起「趕緊跑」這件事。而是傻乎乎地看著伊森的身影。

　　末了，喬安娜問了句：「他什麼時候換的外套？」

　　「不知道啊。」班吉完全沒想到這就是伊森制定的脫逃方案。

　　調虎離山這種低端計謀，神盾局的特工會上當？

　　喬安娜碰了碰班吉的胳膊：「有定位器麼？你看看他跑的方向，那邊不是I街的方向啊，我們要不要叫你伙伴換個碰頭地點啊。他萬一被抓了怎麼辦？」

　　被喬安娜這麼一說，班吉也有點慌。他雖然信任伊森的能力，但有時候意外也會發生。上一次兩人在克裡姆林宮時就是這樣，約好了碰頭地點，結果反派卻先把克裡姆林宮給炸了。萬事有個准備，總歸是好的。

　　班吉這麼想著，從包裡掏出了手機。

　　一直注意觀察著兩人的特工，見兩人的反應和正常逃跑者的反應一點兒也不一樣，正打算離開的時候，突然見那男的掏出手機來了。特工驚了一跳，不由得上前用凶狠的語氣問道：「你們在干什麼！」

　　喬安娜一驚，趕緊躲到了班吉的身後，不肯再露出臉來。

　　班吉拿著手機，還沒來得及點開定位系統，就被神盾局特工這麼一吼，他腦子空白了兩秒，然後道：「報……報警？」

　　特工松了口氣，感嘆自己幸好發現得早，報警電話還沒撥出去。他們行動時，上面就吩咐了，要保持「低調」。把警|察惹來了，那不管怎麼看，都不能算是「低調」了。

　　「我們是FBI，在執行特別任務，別礙事。」

　　班吉回身半摟著喬安娜，裝作安慰她的樣子，一邊露出害怕的表情道：「好的，長官，我們知道了。」

　　腦子開始運轉的喬安娜這會兒也配合著班吉開始演戲，一邊躲著，一邊拉著班吉壓低了聲音道：「我們趕緊走啦！都怪你，多什麼事兒！」

　　班吉和喬安娜，靠著教科書般的演技，就這樣成功蒙混過關。兩人一邊小跑，一邊回頭看後面的情況。在轉過人行步道後，一溜煙兒地跑沒了影。

　　出了公園，再沒有人追上來。班吉和喬安娜不敢耽誤，立刻趕到了集合地點。

　　一輛白色的，畫著一家電業公司標志的貨車停在集合地點。班吉在確認周圍沒什麼人注意他們後，一把拉開了貨車車廂門，和喬安娜飛快地鑽了進去。喬安娜一上車就看見一個壯壯的黑人兄弟坐在一排電腦前，他回過頭看了班吉和喬安娜一眼：「伊森呢？」

　　班吉扯掉他臉上的人|皮面具，露出他本來的臉孔：「老情況，分頭行動。」

　　喬安娜一看見班吉的臉，轉身就准備跳車。好在盧瑟眼疾手快，先一步鎖了車門：「這姑娘又是怎麼回事！」

　　「嘿嘿嘿，裡克曼小姐，你能冷靜點麼？」

　　「不能！那天就是你在電梯那裡！」

　　「對，想救你，結果你死活不讓。」班吉翻了個白眼，然後回頭對盧瑟道，「喬安娜·裡克曼，我也不知道伊森為什麼要把這個大麻煩給帶上。」

　　喬安娜背緊緊地貼著車廂壁：「難道那天不是你們故意弄壞電梯的？你怎麼會那麼巧在哪裡出現？你們果然就是神盾局的內鬼。」

　　班吉嘆了口氣，一臉的不屑：「這麼說吧，我們先不討論你的推論是不是正確的。即便是正確的。你確定當著壞人的面拆穿他們的身份是明智的舉動？」

　　喬安娜閉了嘴，只是瞪著班吉和盧瑟。

　　「好吧，那天的電梯確實是……呃，一個小意外。所以我不是冒著暴露的危險及時去幫你了麼？」

　　喬安娜癟著嘴，一副像是懷疑，又像是嫌棄的樣子。

　　她環顧了一下車廂裡的陳設。車廂和駕駛室被打通了，車廂內的一邊放著兩台體型不容小覷的電腦，另一邊則堆著幾個帶鎖扣的箱子。喬安娜不難想像那裡面裝的是什麼。

　　眼下手機被毀，眼前這兩個人雖然看上去不精明，但想必也不會愚蠢到就這麼放她離開。再說了，她就是能離開，也沒那個自信離開。不出意外的話，神盾局應該已經開始抓捕她了。她不是娜塔莎，也不是史蒂夫，當然更比不了多金的黑客爸爸。她可沒那個自信在神盾局的追捕下獨自存活。為今之計，只能利用這幫……還不知道到底是什麼身份的人幫著她暫時逃脫神盾局的搜索。

　　況且……尼克發送的神秘文檔還在那個伊森·亨特的手裡呢！

　　在認識到自己沒有其他選擇後，喬安娜放寬了心，和班吉還有盧瑟一起安安心心地等伊森歸來。但等了一個小時，仍舊不見伊森的人影。

　　「他這是跑路了？還是……」喬安娜有點於心不忍，但她覺得自己作為一個和伊森沒什麼感情基礎的外人有必要提醒他的伙伴，「被抓住了？」

　　班吉和盧瑟一樣愁雲滿面。盧瑟再一次試圖用通訊頻道聯系伊森，但是卻失敗了。他深吸一口氣，果斷地道：「准備撤離。」

　　「你瘋了？！伊森還沒來！」班吉瞪大了眼，難以置信地看著盧瑟。

　　「他知道去哪裡找我們，也知道備用撤離方案。」

　　「現在追他的是神盾局！你忘了任務的附加條件了？真出了事兒，除了我們，根本沒人會幫他。」

　　盧瑟抿著嘴唇，陷入了糾結之中。

　　就在車內的氣氛凝重得讓喬安娜有些受不了的時候，車廂突然被人敲了一下，然後就是有節奏的擊打。盧瑟面上一喜，趕緊打開廂門。然而，出現在三人面前的，卻不是伊森，是一位金發美女。

　　她率先跳上了車，然後回身，將她身後的伊森拉了上來。

　　伊森幾乎是爬上車的，他一手捂住腹部，另一只手則借著那位金發美女的幫助，使力爬了上來。

　　喬安娜自知幫不上忙，趕緊退了退，站在了駕駛室和車廂的銜接處。眾人動作麻利地替伊森處理了腹部的傷口，順帶互相問了情況。他們沒有要避諱喬安娜的意思，所以，借著這短短的一會兒，喬安娜弄清楚了幾件事。

　　1·這位金發美女雖然和伊森他們認識，但是卻不是一伙的。

　　2·伊森是被神盾局的特工給擊中的，而且現在他們沒法送他去醫院，只能將就著處理。

　　3·神盾局可能有顆核|彈。

　　4·神盾局可能有顆核|彈。

　　5·神盾局可能有顆核……

　　喬安娜只覺得天旋地轉。一開始她以為自己來華盛頓是簡單的工作調動，後來她以為這是單純的辦公室政治鬥爭，再後來她以為可能是辦公室鬥爭裡夾著幾個特工，現在看來……這特麼是要世界核|平了啊！

　　神盾局那群畜|生！

　　※※※※※※※※※※※※※※※※※※※※

　　喬安娜：神盾局那群畜|生！

　　史蒂夫：……

　　喬安娜：呃，隊長別誤會，我沒有要罵你的意思。你是復仇者啊！你不算。

　　巴頓&娜塔莎：下次話說全，不然很容易挨打的。

　　喬安娜：好好好，知道了。

　　寇森：我覺得說全了也會挨打。

　　喬安娜：史蒂夫，寇森他好凶【哭唧唧.jpg】

　　史蒂夫：……

　　寇森：隊長，我不是那個意思。

　　朗姆洛：身為九頭蛇特工的我內心毫無波瀾，甚至還有點想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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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3章

　　伊森的傷勢比看上去來得重。好在這車上醫療用品和設備都齊全, 更慶幸的是那位喬安娜到現在都還不知道名字的美女治療技術和她人一樣漂亮。

　　如果不是在這樣的境況下相識, 喬安娜肯定會認定那位大美女是個專業牛逼的外科醫生。

　　初步處理了伊森的傷後, 盧瑟跨步邁進駕駛室，發動了車子。喬安娜扶著車廂壁, 就那樣看著終於緩過一口氣的伊森。

　　金發美女忙完手裡的活兒，這才抬頭看向喬安娜。

　　「她就是神盾局的那個公關人員？」

　　伊森點了點頭。

　　金發美女盯著喬安娜瞧了好一會兒。喬安娜以為她會說點什麼，但最後, 她卻把頭轉向了一邊, 陷入了沉默之中。

　　這個反應……喬安娜就有點不太喜歡了。

　　對方不開始話題，那就只能靠喬安娜自己開啟話題了，她清了清嗓子，試探著在靠近伊森的位置上坐了下來：「你……還好吧？」

　　伊森點頭，仍舊不說話。

　　喬安娜見狀也不由自主地跟著點頭：「是那群特工弄的？」

　　伊森露出一個略顯虛弱的微笑：「只是看上去有點誇張。」

　　喬安娜想呵斥對方, 受了傷就不要強撐著。但轉念一想, 他們好像也不是那樣親近的朋友，於是, 她忍了忍，最終沒有說話。

　　伊森深吸了一口氣, 換了個姿勢靠著車廂壁：「有什麼問題, 你就問吧。」

　　喬安娜有點不好意思地看了伊森一眼。對方已經受了傷, 這個時候再拿問題去煩他, 頗有點刑訊逼供的意思。

　　伊森挑了挑眉, 一副靜候記者提問的模樣。

　　喬安娜眨了眨眼, 想了一會兒問道：「你是特工？」

　　伊森點頭。

　　「CIA的？」

　　伊森笑了笑, 輕輕地搖了一下頭。

　　喬安娜在腦子裡轉了轉，發現她知道的那些部門的特工似乎和伊森的行事風格都不太一樣，於是她開口道：「是……美國政|府的特工麼？」

　　伊森仍舊掛著那種溫和的笑，輕輕地點了一下頭。

　　既然是特工，那行動都有一定的機|密性，喬安娜不覺得自己再糾結於伊森本身的身份能得到更多的答案，於是她換了個發問方向：「從我電腦裡拷來的數據，能還給我麼？」

　　「你知道那是什麼數據麼？」

　　喬安娜搖頭。

　　一旁的金發美女笑了起來，仿佛聽到了一個有趣的笑話：「不知道那是什麼，你還敢拿著？」

　　「我們局長叫我拿著的。他說事情過去後，會讓人來找我。」

　　「你信他？」金發美女饒有趣味地看著喬安娜。

　　「不信他，難道信羅德裡格斯麼？」

　　沉默了好一會兒的伊森終於開了口：「裡克曼小姐，接下來我說的話，請你，冷靜對待。」

　　喬安娜不由自主地挺直了脊背。

　　「尼克·弗瑞已經死了。」

　　「什麼？」

　　伊森面露惋惜：「就在昨晚。他被槍|殺了。今早五點半左右在醫院去世的。」

　　「不可能。」

　　伊森一直盯著喬安娜的臉：「你仔細想想，如果弗瑞沒出事，就今早發生的事情而言，我們會遭到這樣的追擊麼？雖然羅德裡格斯是特別行動部部長，但弗瑞才是神盾局的局長。他在知道你拿著重要數據資料的情況下，無論如何都會出手幫你的。但是今天，有人來幫你麼？」

　　坐在副駕位置上的班吉回過頭：「除了我們。」

　　伊森看了班吉一眼，沒接話。

　　「但是……是誰？」

　　伊森搖頭：「神盾局的情況比我們想像的還要復雜。一開始我接到任務的時候，只說裡面出了叛徒。但潛入調查後才發現，事情遠不止這樣。」

　　「什麼叫遠不止這樣？」

　　「神盾局很可能已經成為了一個……恐|怖組|織。」

　　「一個什麼？」

　　伊森聳了一下肩：「你沒聽錯。而你電腦裡的那個數據，很有可能是啟動大規模武|器的密碼。」

　　「大規模……武|器？」

　　「我們懷疑是核|彈。」金發美女接了話，「但也可能更糟。也可能是一種，在此之前我們聞所未聞的武|器。裡克曼小姐，你覺得弗瑞局長為什麼要把這份數據托付給你？」

　　喬安娜搖了搖頭，她想了好一會兒，突然抬頭道：「也許，他是想讓我把數據交給某個人？」

　　「誰？」

　　喬安娜的第一反應是寇森。在她看來，尼克對寇森的信任是絕對的，而且明面上，寇森已經是一個不存在的人了。將這種重要的東西交給一個不存在的人是最保險的做法。

　　但喬安娜並沒有說出她的真實想法。她只是認真地說道：「復仇者？呃……你們可能不太清楚，我和復仇者……」

　　「不少人都認識。是的，我知道。」伊森點點頭，「但是美國隊長和黑寡婦在出任務。況且他們的行動一直被神盾局掌握著。」

　　「還有斯塔克先生。他不是神盾局的人。」

　　伊森不說話了，他靜靜地看著喬安娜，好一會兒才道：「鋼鐵俠那邊，也出了事。」

　　「出事？！」

　　這個消息比尼克·弗瑞掛了的消息還讓喬安娜震驚。說到底，尼克·弗瑞只是個普通人，但托尼·斯塔克不一樣，他那些戰甲的安保系數，可比神盾局的安保程序還可靠。尼克被暗|殺的消息才被喬安娜知道，鋼鐵俠出事的消息，簡直就算得上是晴天霹靂！

　　「具體的情況我們也不是特別清楚。但是有新聞報道。今天早晨，托尼·斯塔克在馬布裡海邊的別墅被襲擊了。托尼·斯塔克本人失聯了。他的那些戰甲，幾乎全部被毀。」

　　「我的天……這怎麼……這怎麼可能？」喬安娜靠著車廂壁陷入了絕望之中。好半天，她才回過神，有點慌亂地問道：「那……史蒂夫他們呢？他們去出任務還好麼？」

　　「暫時沒有更新的消息。不過就目前的狀況看，沒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喬安娜縮著肩膀，感到無盡的無助。

　　「弗瑞給你消息的時候有說其他的麼？比如……給你安排安全屋什麼的？」金發美女用公事公辦的語氣問道。

　　喬安娜搖了搖頭：「他只說讓我自己躲起來。」

　　金發美女嘆了口氣，一副失望的樣子。

　　「伊莎。」

　　伊莎回過頭看向伊森：「怎麼？難不成你還有地方讓她去？恕我直言，我的組織可沒給我提供能保住她的安全場所。不出意外的話，你的組織這會兒也沒這個條件。誰知道神盾局的爪子都伸到了什麼地方。」

　　伊森沒和伊莎爭辯，只是看著喬安娜道：「你原本打算去哪兒？」

　　喬安娜沒回答，她低頭想了想，問道：「你們到底是什麼人？不能告訴我麼？還有……你到現在還沒回答我，數據能還給我麼？」

　　伊森滿意為這一系列的信息轟炸已經讓喬安娜忘記了索要數據的事，沒想到喬安娜這會兒還記得清清楚楚，絲毫沒有被打亂陣腳。

　　「很抱歉。我沒有權限告訴你。但是裡克曼小姐，請相信，你不知道我們是什麼人，對你而言是最安全的。那份數據很危險。即使我可以交給你，你也不該去碰。」

　　喬安娜眨了眨眼，語氣平靜：「我懂你的意思。但是……神盾局現在認為我有數據，不管我有沒有，他們都會為難我。萬一抓住我了，說不定還會拷問我。」

　　伊森眨眨眼，沒太理解喬安娜的意思。

　　喬安娜癟癟嘴：「那我要是真有數據，我就給他們。我不就沒事了麼？」

　　伊莎失望地嘆了口氣：「你交給他們，他們也會殺了你。」

　　「那總比折磨我強。」喬安娜小聲嘟囔道。

　　前排的班吉一聽，趕緊回頭插嘴：「伊森，東西不能給她。」

　　喬安娜知道自己拿了數據也守不住，她說這番話，半是真實想法，半是為自己謀劃。聽見班吉這麼一說，她立刻可憐巴巴地說道：「那……我能跟著你們麼？我不想被抓。」

　　盧瑟通過後視鏡看伊森。

　　班吉回過身子看伊森。

　　伊莎偏著頭看伊森。

　　喬安娜可憐巴巴地看伊森。

　　伊森……伊森嘆了口氣：「你原計劃……就沒有其他可去的地方麼？說實話，跟我們在一起也未必安全。」

　　「原計劃……我想讓超人接我來著。」

　　眾人一聽，這貪生怕死的姑娘還認識超人，頓時生出了些許希望：「他人呢？」

　　「半路可能去……救飛機，或者輪船之類的吧。他說九點前趕到神盾局找我。但我這不是……不在神盾局了嘛！」

　　「你還能聯系上他麼？」

　　「本來能。但電話被你給拆了。」喬安娜委屈巴巴地眨眼，「我記得住的電話號碼裡，沒有他的。」

　　伊莎嘆了口氣，徹底對喬安娜失去了信心。她看著伊森，仿佛在問他，這個大麻煩揣在包裡的感覺怎麼樣。

　　伊森沒了辦法，只能保持沉默。

　　喬安娜想了半天又道：「其實我跟著你們走也成。但是……我還是有點不放心。反正都這麼危險了。要不，你還是告訴我你們到底是誰吧。這樣我也能安心一點。」

　　伊莎覺得好笑。這個看上去傻乎乎的姑娘，其實怪精明，想著法子地從伊森這裡套話。她朝伊森挑了一下眉，一副看好戲的樣子。

　　喬安娜見伊森沒回話，又繼續道：「不是，我沒別的意思。但是你們一來就衝著神盾局，總有點……大反派的感覺。」

　　伊森嘆了口氣，問道：「你就不好奇，為什麼我剛到神盾局沒多久就接觸了你麼？」

　　喬安娜一愣，搖了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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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4章

　　「今年十月的時候, 我奉命去調查一種新型藥品的來源。那種藥, 裡克曼小姐可能有所聽聞。在黑市上，它有很多稱呼, 但究其根源, 就是一種神經毒素。它能讓人喪失記憶，喪失對自己身體的控制權。變得容易受到心理暗示，從而聽命於發出催眠指令的人。之所以讓我去調查那種藥，是因為最近歐洲發生的幾起襲擊案件中, 犯人都表現出相似的症狀。我們認為有人在用藥品控制無辜的人，實施暗殺行動。」

　　這事喬安娜從未聽說過, 但不知為何, 她心裡升起一股不好的預感。

　　果然，伊森在短暫的沉默之後, 放出了重磅消息：「我在調查的過程中發現, 裡克曼小姐你在波士頓也服用過這種藥。」

　　「我殺了人？」喬安娜第一個反應是，有人死掉，而在此之前未被他們發覺。

　　伊森搖了搖頭：「據我所知，沒有。」

　　喬安娜松了口氣。

　　不得不承認，波士頓的事件，對喬安娜而言簡直就是一場噩夢。不管何時想起, 喬安娜都覺得脊背發寒。

　　「但一開始, 我們認為裡克曼小姐被盯上了, 加上你在神盾局的工作背景, 確實沒法不讓人多想。因此, 我稍微調查了一下裡克曼小姐。包括你離開紐約的原因。」

　　雖然有些不舒服，但是喬安娜還是能理解伊森的做法。她平靜地點了點頭，沒有發表評價。

　　「然後我去了裡克曼在皇後區的公寓。」伊森頓了一下，「然後我在那裡看見了裡克曼小姐你養的狗。」

　　「我養的狗？」

　　「你交給帕克家的那只。」

　　喬安娜回憶了片刻，終於想起了那個小不點。那家伙本就是街頭流浪狗，被朗姆洛撿回來，扔給了她，結果最後被她扔給了彼得。回頭想想，那小家伙也算得上是命運多舛。

　　「我不太明白，這和那只狗有什麼關系。」

　　「那只狗死掉了。」伊森說這話的時候，語氣裡有種歉意，「我去的時候它死了沒多久。那個叫彼得的男孩子將它葬在了公園。」

　　喬安娜眨了眨眼，不知該用什麼樣的心情來面對這件事。最近發生的糟糕事實在是太多了，與那些事相比，死掉一只流浪狗，確實不算什麼。喬安娜覺得這樣的自己有點冷血，但她並不想因為試圖表現得有愛心而惺惺作態。

　　「出於謹慎，我調查了它的屍體。」說到這裡，伊森又頓了一下，「它身體裡有那種藥。」

　　喬安娜愣住了：「等等，你的意思是……有人借狗運送藥品？」

　　「不，你誤會了。我是說，那只狗是因為誤食了那種藥才死掉的。」

　　喬安娜這會兒感到有些後怕了。先是她在波士頓被人下了藥，現在又是她曾經養過的狗……

　　「後來我仔細調查了一下那條狗死之前的事。發現它偷吃了巧克力。」

　　「巧克力？」

　　伊森點頭：「似乎帕克家的人也認為是巧克力的問題，所以狗死之後，他們並沒有多想。」

　　「巧克力……」喬安娜覺得脊背發寒，她抖著聲音問，「你知道……它吃的是什麼巧克力麼？」

　　伊森沒說話，只是微微搖了搖頭。

　　「朗姆洛離開紐約的時候……給了我一盒開了封的巧克力。他說是他侄女給他的。我把東西，一並留給了彼得……」喬安娜深吸了一口氣，「朗姆洛也是內鬼……」

　　「是布洛克·朗姆洛麼？」伊森對這個名字有印像，立刻讓班吉把朗姆洛的信息調了出來。

　　「史蒂夫！」喬安娜猛地站了起來，「史蒂夫他和朗姆洛在一個行動小組！他們一起執行任務去了！」

　　「裡克曼小姐，你冷靜點。」伊森拉住喬安娜的胳膊。

　　「不不不，你不明白。他們敢在這個時候動手對付弗瑞，肯定是因為他們會想辦法除掉史蒂夫！史蒂夫什麼都不知道，他有危險！」

　　伊森忍住傷口的疼痛，摁住喬安娜的肩膀：「我明白，我明白。但我們現在只能等。」

　　「等？！我得想辦法提醒他！」

　　伊莎用平靜的語氣道：「怎麼提醒他？且不說你現在連電話都沒有，也不說我們現在還處在被神盾局追捕的狀態之下。單就美國隊長現在正在任務中，我們誰也沒辦法聯系上他。如果朗姆洛要在任務途中動手，即使我們知道，也無計可施。」

　　「難道讓我干等著？！」

　　「我是讓你想想接下來該做什麼。」伊莎抬頭，冷冷地看著喬安娜，「如果事情和我們現在推測的一樣。美國隊長回來後，一定會調查弗瑞的死因。畢竟他的小組裡還有娜塔莎·羅曼洛夫。即便剩下的都是朗姆洛的人，他們倆聯手，也不會吃虧。朗姆洛如果夠聰明就不會在任務途中動手。所以，美國隊長一定會回來，也一定會調查弗瑞的死因。」

　　被伊莎這麼一分析，喬安娜頓時松了口氣。

　　「麻煩的在後面，美國隊長一旦回了神盾局，就是他們動手的最好時機。」

　　「那我們？」喬安娜求助般地看著伊莎。

　　伊莎嘆了口氣，看向伊森。伊森拍了拍喬安娜的肩：「我們不能在這個節骨眼上冒險聯系他們。你該相信隊長的能力。我們要做的，就是等著他找到我們。」

　　「他為什麼會來找我們？」喬安娜剛問出這個問題，就反應過來了，「弗瑞給的數據！」

　　接下來的兩天，喬安娜過得忐忑不安。一方面，她希望史蒂夫能早點找到她。另一方面，她又不希望史蒂夫回來。按照伊森他們的分析，只要史蒂夫還處在任務狀態中，朗姆洛他們就不會動手。

　　喬安娜不知道伊森他們從那兒弄來了一棟僻靜的美式小樓房。聽他們的對話，這並不是所謂的「安全屋」，事實上，盡管喬安娜沒有直接求證，但是，從那些只言片語裡，喬安娜得知伊森的組織早就不存在了。鬧了半天，這家伙在打腫臉充胖子，裝作自己有團隊，再玩一個人救地球的戲碼。要喬安娜說，這比搗鼓戰甲的托尼·斯塔克還瘋狂。

　　出於安全的考慮，伊森他們要求喬安娜盡量不出門。但喬安娜一點兒也不覺得這是在軟禁她。事實上，除了班吉和盧瑟每天外出半小時采買，大家都不怎麼離開房子。就連夜幕降臨後，他們也不開燈。

　　整棟房子，從外面看來，就是一棟沒人住的空房子。

　　沒有網絡，沒有手機，喬安娜除了在半天，翻來覆去地看那些和鋼鐵俠失蹤有關的報道外，剩下的時間都拿來抱怨超人了。那家伙心眼未免也太大了。她這都失蹤兩天了，他竟然都沒來找她？說好的九點前到神盾局呢？外星人辦事果然不靠譜！

　　事情的轉機出現在第三天的下午。

　　喬安娜不小心打碎了玻璃杯，玻璃碎片濺得到處都是。不等其他人作出反應，喬安娜就一邊道歉，一邊往放掃帚的雜物間走去。雜物間在房子後門旁。如果有人翻進院子，走到後門附近，隔著那塊玻璃就能窺見雜物間的門。

　　喬安娜剛走到雜物間旁邊，突然聽到背後有響動聲，她正打算回頭，口鼻就被人嚴嚴實實地捂住了。她驚了一跳，反射性地想踢倒旁邊的東西伊引起伊森他們的注意。

　　「喬安娜，是我。」

　　喬安娜抬起的腳頓住了，她有點難以置信，但那熟悉的嗓音還是成功地讓她放棄了掙扎。

　　史蒂夫放開喬安娜，迅速地檢查了一下她的身體：「你還好吧？有受傷麼？」

　　喬安娜搖頭，忍不住有點想哭。

　　史蒂夫見狀，輕輕抬手摸了摸喬安娜的臉：「我們得先離開這裡。」

　　「但是弗瑞給我的數……」

　　「那個娜塔莎會想辦法。」史蒂夫打斷了喬安娜的話，「我先帶你離開這裡。」

　　「但是……」

　　「但是我想你們可能想和我們好好談談。」伊森的聲音在喬安娜身後響了起來。

　　史蒂夫在第一時間將喬安娜護到了身後。

　　伊森先是衝喬安娜露出一個安撫的笑容，然後坦蕩地看向史蒂夫：「你好。我是伊森·亨特。」

　　「我在神盾局見過你。」

　　伊森點了點頭：「為了混進去，我花了不少功夫，我得承認，神盾局確實很厲害。」

　　史蒂夫看著伊森：「所以？」

　　伊森仍舊保持著那種人畜無害的微笑：「能進去坐坐麼？我們可以好好談談。前兩天我為了救你的小女朋友收了傷，這會兒讓我和你打，我可打不過你。」

　　史蒂夫頓了一下，下意識地回頭看向喬安娜。

　　喬安娜在聽見伊森說那句話的時候，就已經紅了臉，這會兒撞上史蒂夫的目光，她下意識地回了一句：「他胡說！」

　　史蒂夫眼神一凜，回頭看向伊森的時候帶了些敵意。

　　伊森也愣了一下，意外地看著喬安娜：「我胡說？」

　　喬安娜這才反應過來鬧了誤會。她反射性地拉住史蒂夫的手臂，然後迎著史蒂夫疑惑的眼神，她漲紅了臉道：「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是說，他……他不該打趣說我是你……那個……」

　　「我說，你們什麼溝通效率？」娜塔莎不知什麼時候從屋裡露出頭，她敲了敲牆壁，「隊長，情況有變。我們得談談。回頭再謝人家救了你的小女朋友吧。」

　　伊森無辜地衝著喬安娜和史蒂夫聳了聳肩，率先回身往屋裡走去。


第115章

　　喬安娜幾人回到屋裡時, 伊莎和班吉已經坐在了餐桌邊。見史蒂夫等人進來了，班吉率先提伊森拉開了伊莎旁的椅子，以便他坐下。伊森剛坐下，班吉就湊過頭去：「動手了沒？他是不是真像傳說中的那麼能打？」

　　伊森不贊同地瞥了班吉一眼，班吉縮了一下脖子, 不做聲了。

　　大家都不約而同地圍著餐桌, 各自找了位置坐下來。喬安娜有點猶豫，她不覺得自己有什麼事能和他們商量。說白一點，她不覺得自己有能力和資格和這群特工出身的家伙平起平坐。但最終, 喬安娜還是找了個角落的位置坐了下來。

　　誰知道呢？興許這些家伙待會兒有話問她也說不一定。

　　待大家都入了座, 伊森當仁不讓地第一個開了口：「隊長, 羅曼諾夫女士, 弗瑞局長的事想必你們已經知道了。他在出事之前曾經聯系過裡克曼小姐, 並且交給她了一份數據文件。事發當天, 我本想先將文件拷貝出來，但中途遇到了裡克曼小姐, 事情出了變故, 所以才演變成了你們現在了解到的狀況。」

　　史蒂夫下意識地回頭看了一眼角落裡的喬安娜：「這麼說，你的意思是你沒有綁架喬安娜，而是救了她？」

　　伊森回答得很客氣：「裡克曼小姐也幫了我不少忙。」

　　娜塔莎環著雙臂：「說吧, 你要怎麼才肯交出數據？」

　　「無條件。」

　　娜塔莎愣了一下，和史蒂夫交換了一個眼神。

　　「你的意思是, 准備無條件將數據交給我們, 然後承擔被神盾局追捕的風險？」娜塔莎揚了揚眉, 好似聽到一個可愛的笑話。

　　「被神盾局追捕的不只是我們。」伊森露出一個友好的微笑，「我有理由相信，兩位將要去做的，是阻止神盾局。或者說，這才是我提出的條件。我可以交出數據，但是必須阻止神盾局。」

　　娜塔莎沒說是不是，只是盯著伊森：「你把神盾局形容得像是一個恐怖|組織。」

　　伊森用一種「我已經知道一切了」的眼神看著娜塔莎：「關於這一點，我想我們各自已經有了獨立的判斷。裡克曼小姐也有自己的看法，不是麼？」

　　突然被cue到的喬安娜，不由自主地挺直了脊背。但她很快就發現，大家並沒有要征求她意見的意思，眾人的視線在她身上輕輕一掃，便又移開了。喬安娜挺直的脊背又彎了下來。那一刻，她覺得自己挺傻的。像是一個永遠沒機會上場的替補隊員，總抱著一種可笑的幻想誤會明星隊員們的意思。

　　時局特殊，娜塔莎不得不對復仇者以外的人都保持著基本的懷疑。但她心裡也很清楚，這個伊森·亨特說得沒錯，她的專業判斷也告訴她，這波來自前IMF的成員們，在這件事上是值得信任的。她只是……習慣性地不想將自己的安全交到別人手裡罷了。

　　「神盾局的情況……比你們想像的復雜。恕我直言，盡管有人向我保證你們是友人，但這件事關系重大。我不能讓你們參與進來。」娜塔莎面色友好，態度卻顯得很堅決。

　　喬安娜忍不住偷偷瞥了瞥伊森等人的表情。班吉和盧瑟表現得有那麼點不滿，伊森則顯得很平靜，至於伊莎……不知為何，喬安娜總覺得她很滿意娜塔莎給出的回答。

　　「羅曼諾夫女士，我很明白你的心情和顧慮。但恕我直言，我做了這麼多，並不是為了給你們賣人情。我會冒著危險去將數據和裡克曼小姐從神盾局帶出來，是因為，我要摧毀他們的計劃。」

　　娜塔莎送了聳肩：「這種事交給我們來做就好。」

　　「我相信美國隊長會毫無私心地解決好這件事。」伊森說這話的時候，語氣裡帶著一種發自內心的尊敬，「但是羅曼諾夫女士……請你也理解我對你同樣抱有懷疑。」

　　「因為我是神盾局的人？」

　　「因為你所有的經歷。」

　　娜塔莎嘆了口氣，看了一眼史蒂夫：「這麼說，你們是鐵了心要摻合進來了？」

　　「我想幫助你們。」伊森措辭客氣，但表情卻一點客套的意思都沒有。

　　喬安娜看見一旁的伊莎移開了視線，然後站起身道：「看來你們還要商量一陣，決定好怎麼安排了再叫我。我得出去透透氣。」

　　「伊莎？」

　　伊莎沒有理會，徑直離開了。

　　喬安娜想了想，慢慢站起身：「那個……我也幫不上忙，我去……陪伊莎一會兒。」

　　眾人沒說話，神色各異。喬安娜也沒等他們發表意見，緊跟著伊莎的腳步離開了餐廳。

　　她跟著伊莎上了二樓，去了平日裡很少有人去的小露台。她到達露台上的時候，伊莎正面對著外面，環抱著雙臂不知在想些什麼。

　　「伊……伊莎。」

　　「你來做什麼？」伊莎語氣冷淡，一點兒也不把喬安娜當回事兒。

　　「沒……沒什麼。就是覺得自己在下面也幫不上忙。尷尬。所以，還不如出來和你說一會兒話。」

　　伊莎勾起嘴角笑了笑，喬安娜分辨不出那個笑容背後的意味。

　　「你……不想讓伊森參與到這次的事件裡來？」

　　伊莎面無表情，仿佛這不是她考慮過的事情：「難道你希望他參與進來？」

　　「說實話，我都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所以……我壓根兒就沒什麼希望。我只是……只是覺得奇怪。」

　　「有什麼好奇怪的？」

　　「你有時候表現得像個特工，有時候又……完全不像。」

　　伊莎回過頭，第一次認真地看向喬安娜：「你什麼意思？」

　　「可能是因為我接觸的女特工太少，所以，覺得女特工都應該想羅曼諾夫那樣。希望把一切都掌控在手裡。但你總給我一種，想要跳出這一切的感覺。」

　　伊莎細細地打量了一下眼前這個敏銳的女人：「有時候，奮不顧身只是選擇的一種。」

　　喬安娜點點頭，覺得這話有幾分道理：「同意。」

　　「也許這個世界，不應該有英雄存在。」

　　這話喬安娜就聽不懂了，她偏著頭看向伊莎：「我不明白。有英雄不是一件好事麼？」

　　「對英雄來說，不是。就像，對特工而言，特工並不是一份好職業。」

　　喬安娜盯著伊莎的側臉，突然開口道：「你喜歡伊森？」

　　伊莎忍不住又瞥了她一眼，但這次沒說話。

　　「所以你不希望他參與到這次的事件中。你覺得這很危險。你想保護他？」

　　伊莎像是厭倦了和喬安娜聊天一般，再也不肯開口說話了。

　　那一刻，喬安娜突然覺得自己能理解伊莎的感情和沮喪。

　　誠然，從各方面講，伊莎都強出她太多，但在面對未知和危險的時候，伊莎又和她一樣顯得無能為力。世界總需要英雄站出來拯救，但可憐的是，愛著英雄的人並沒有能力拯救她們的心上人。

　　喬安娜變得很沮喪，比在阿卡姆病院裡看見哈莉的那一刻還要沮喪。

　　「呃……伊森他們准備討論行動方案了。」班吉出現在露台入口，他雖然是對著兩人在說話，但卻將大部分注意力放在了伊莎身上。

　　伊莎一邊說著「知道了」，一邊回身往下走。

　　喬安娜等了一會兒，這才跟著回到了餐廳。

　　喬安娜到達餐廳的時候，眾人正討論得熱烈。娜塔莎見喬安娜下來了，只是瞥了她一眼，便又投入到和伊森的討價還價之中了。而史蒂夫，在看見喬安娜的第一時間，就向朝她招一下手，或者，站起來迎接她一下之類的。但同伴們的討論很快就轉移了他的注意力。他有點焦躁地將注意力從喬安娜身上移開，重新回到討論會議上。

　　喬安娜默不作聲，回到開始的角落，靜靜坐著，不發一言。

　　可不是麼？戰鬥力為0的渣渣，哪兒有什麼發言的權利。

　　一直到眾人討論結束，娜塔莎才終結般地問道：「大家還有什麼意見嗎？嗯？」

　　眾人都輕輕搖了搖頭。

　　娜塔莎這會兒終於得空看向喬安娜：「喬安娜？你呢？你和隊長還有班吉一組行動，沒問題麼？」

　　「一組？」

　　「對，為了保證安全，我們得分頭行動。這樣就算有一組被神盾局盯上了，另一組也能摸到他們的秘密基地去。」

　　「秘密基地？」

　　「啊，關於那個……」盧瑟開口道，「我可以負責查出來。不過，我不能完全保證神盾局不會發現我就是了。」

　　他們解釋得好像喬安娜一直都在線，但事實上，喬安娜連半個字都聽不懂。

　　能怎麼辦呢？她反正不過就是個小尾巴。大佬們說什麼就是什麼唄！

　　喬安娜有點憂郁地點點頭：「我沒問題。」

　　盧瑟的行動力很強。會議一結束，他就立刻著手破解數據盤，在娜塔莎的指導下，在不超過十分鐘的時間內，就成功地找到了目的地。伊森和史蒂夫一人手持一份數據，分頭上了兩輛車。

　　而喬安娜，就坐在史蒂夫那輛車的後座上。副駕上坐著的，是那個一緊張就不停念念叨叨的班吉。

　　盡管他想表現出鎮定的模樣，但他喋喋不休的嘴，還是暴露了他的情感。

　　幾乎是史蒂夫一發動車，班吉就開始保持著側身的姿勢和後座的喬安娜八卦：「你和伊莎在樓上說了什麼？」

　　「沒什麼啊。」

　　「得了，裡克曼。我又不是第一次接觸伊莎了，她和伊森那點兒事兒，我還能不清楚？」

　　喬安娜心想，你清楚你還問我做什麼？

　　「她喜歡伊森！絕對的。可憐的伊莎，她完全弄錯了假想敵。伊森救你是出於道義，他到現在都沒能忘記茱莉亞。」班吉說這話的時候，臉上無限的惋惜。

　　手握著方向盤的史蒂夫覺得這話有點……不太對。他忍不住抬眼，看了看後視鏡的喬安娜。

　　喬安娜剛好也正偷偷看著史蒂夫，視線猛地對上，她忍不住打了個哆嗦，說話的聲音都有點怪異了。

　　「你什麼意思啊！」

　　班吉恍然大悟地回頭道：「你不會也喜歡上伊森了吧？拜托你，千萬別犯蠢。局面已經夠復雜的了。」

　　前方有一輛車擋住了他們的路，史蒂夫腳踩油門，一下超了過去。

　　突然的加速讓喬安娜差點失去重心。她扒拉著椅背，瞪著班吉：「你可快閉嘴吧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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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6章

　　班吉有點懵。

　　但懵歸懵, 他又不是蠢。在瞄到駕駛位上一臉嚴肅的美國隊長時, 班吉立刻反應過來他說錯了什麼話。此前在臨時安全屋裡，伊森還有那個神盾局女特工拿來打趣喬安娜的話, 這會兒總算是在班吉腦袋裡復蘇了。

　　他非常理解現在的美國隊長。臨時隊伍有變更不說, 新來的家伙還說他小女友看上了別的特工。這事擱誰身上，誰都受不了。黑個臉什麼的，都是常規操作。

　　班吉有點不自在地清了清嗓子：「那個......我隨口開個玩笑。玩笑。」

　　史蒂夫沒搭話，只是認真地看著前方的路。

　　喬安娜一直在從後視鏡裡偷看史蒂夫, 但史蒂夫再也沒有看她一眼。

　　史蒂夫不看喬安娜，並不是因為他如喬安娜所想的那樣在生氣。他是有點……害怕看喬安娜的眼。事實上, 從他聽聞喬安娜叛變神盾局起, 他就一直在擔憂喬安娜的安全狀況。剛回到神盾局的那兩天，史蒂夫一直都在試圖調查喬安娜和尼克的事, 但讓他感到可怕的是, 不管他怎麼查，一直都沒有找到線索。直到……皮爾斯找他去談話。

　　史蒂夫得承認，如果不是皮爾斯在談話時露出了馬腳，他可能根本不會想到神盾局的內鬼竟然已經在神盾局獲得了如此大的權力。他更沒想到的是，同他一起出任務的行動小隊，除了娜塔莎外, 沒一個是站在他這邊的。尤其是……那個一早就認識了喬安娜的朗姆洛。說實話, 在和朗姆洛交手的過程中, 史蒂夫的腦子裡一直有一個恐懼：喬安娜很可能已經不在了。

　　他見過喬安娜提起朗姆洛的樣子, 他知道朗姆洛曾經陪著喬安娜和哈莉去救過托尼。他知道, 喬安娜信任朗姆洛，興許就像喬安娜信任他一樣。這樣的朗姆洛要騙得喬安娜的信任，再將她一舉拿下，簡直易如反掌。

　　一直到史蒂夫從神盾局的追捕下逃走，這個可怕的想法都沒能從他腦子裡退去。

　　這會兒，喬安娜就坐在汽車後排。像是……一個美好的幻覺。

　　史蒂夫不敢回頭看，他怕這個幻覺會突然破滅。就像他一覺醒來，已經是21世紀了一樣。

　　一直到當晚落腳的汽車旅館，史蒂夫都沒有說話。班吉忍了一路，覺得自己憋得快發瘋了。他想和人聊聊，隨便什麼都好。但很顯然，史蒂夫不會是那個人。而喬安娜，除了讓他閉嘴之外，也不會對他說其他的台詞了。因此，當史蒂夫將車緩緩停下後，班吉立刻跳下車奔向了接待前台。

　　「我們需要三間單人間。」班吉從沒發現，訂房間都是一件讓人如此愉快的事。

　　接待處的姑娘頭也不抬，自顧自地繼續塗指甲：「只有雙人間了。」

　　班吉深吸一口氣：「也行，來三間。」

　　接待處的姑娘將手伸直，拉開距離仔細瞧了瞧自己剛塗好的指甲：「只有兩間了。」

　　「那就來……」班吉頓了一下，回頭可憐巴巴地衝才走過來的史蒂夫和喬安娜道，「只有兩間了。」

　　史蒂夫眉頭輕鎖，隨手拿起報刊架上的地圖翻了翻：「這附近沒其他的旅館了。今天太晚了，就住這裡吧。」

　　得了大佬的批准，班吉利落地回頭對接待的姑娘道：「兩間都要了。」

　　姑娘看都不看班吉：「押金一共300.不登記的話，需要400.」

　　喬安娜·隨時手裡有劇本·裡克曼適時地開口道：「你們說當天就能到的，我出門可沒想著要住旅館，我沒帶身份證怎麼辦？」

　　班吉當然知道保持行蹤隱秘的重要性，這會兒喬安娜把話遞到了這個地步，他自然接了一句：「那就只能多交100押金了。你包裡錢帶夠了麼？」

　　喬安娜翻了個白眼，半是認真，半是演戲地將包包扔給了班吉。

　　交了押金，拿了鑰匙。班吉站在史蒂夫和喬安娜跟前，犯了難。

　　三個人，兩間房。怎麼分？

　　他當然不會智障到把自己和喬安娜分到一間房。但問題是……這個美國隊長，是要和喬安娜住一間呢？還是要和他住一間呢？

　　按照美國隊長的人設，至少是官方對外宣稱的人設，他當然不可能用這些機會賴著和一個姑娘住一晚。但……那姑娘如果是他女朋友那自然另說了。可現在……喬安娜是不是他的女朋友呢？

　　班吉經歷了今天的一切，這會兒還真沒那個自信作出判斷了。

　　「那個……」班吉清了清嗓子，「房間……怎麼分？」

　　史蒂夫愣了一下，沒能回上話。

　　從安全角度考慮，喬安娜這個戰鬥力為0的渣渣當然是和能扛能打的史蒂夫住一間最為安全。這個道理，喬安娜能想明白，史蒂夫會想不明白？但他並沒有提出這個分配方案。他不提這個分配方案的原因很有可能是因為……

　　他並不想和她住一間房。

　　那個曾經在她布魯克林公寓的沙發上過了好幾個夜的史蒂夫……並不想和自己共處一室。

　　喬安娜意識到這一點的時候，心情很是沮喪。

　　她從班吉手裡拿過一把鑰匙：「我一個人住吧。免得你們覺得不方便。」

　　史蒂夫不知道喬安娜是怎麼了，他本以為膽小的喬安娜會提出跟他住一間房，但現在看來……他似乎沒猜對喬安娜的心思。他看著班吉手裡剩下的那把鑰匙，一時之間竟然有些無助的感覺。

　　班吉怯生生地瞥了史蒂夫一眼。一想到自己今晚要和這個隨隨便便撂翻伊森的壯漢一起度過，班吉就覺得心裡苦。他沒有蠢到期待和喬安娜共度一夜，但……讓他自己清清靜靜地獨自睡一晚上都不行麼？

　　史蒂夫臉色不好看，班吉瞅得清清楚楚。回想一下今天所有的對話，班吉做出了「美國隊長其實還是想和喬安娜住一個房間」的判斷。他舔了舔嘴唇，用有點為難的聲音道：「那個……你晚上睡覺打呼嚕麼？」

　　史蒂夫：？？？？？？

　　「呃……我晚上睡覺打呼嚕。而且聲音很大。要不……我一個人住？我覺得裡克曼小姐看上去不像是會打呼嚕的人。出門在外，保持高質量的睡眠對第二天的行程很有幫助。」

　　史蒂夫看著班吉，一時半會兒沒想到怎麼接話。

　　喬安娜早走了，她一個人拿著她的東西去了她的房間了。史蒂夫覺得自己這個時候跑去敲喬安娜的房門有點影響不太好。但班吉的意思夜表達的很明顯了。史蒂夫最後只是沉默地點了點頭，然後等班吉回了房間後，自己一個人去了車上。

　　不過是在車上休息一晚，這一點兒也不難。

　　史蒂夫這樣想著，將座位的靠背放倒，躺了下來。

　　而另一邊，回到了房間的班吉想了許久，一直覺得有些不妥，他不知道史蒂夫會怎麼和喬安娜解釋。雖然對喬安娜不是特別了解，但他能感覺到喬安娜不是一個好說話的姑娘，相反，她應該是那種特別記仇的類型。班吉不願意因為中間的那個人傳話不到位而給他惹來麻煩。

　　為了這個，他一直坐在靠近窗子的床上，透過窗簾縫觀察著喬安娜的房間。

　　當他看見喬安娜出了門，朝著自動販賣機的方向走去時，班吉知道自己的機會來了。

　　他飛快地開門跑了出去，在自動販賣機旁叫住了喬安娜。

　　「嘿！喬安娜。」

　　喬安娜愣了一下，用不解的表情看著班吉：「怎麼了？」

　　「沒事，看你出來買喝的。」

　　「嗯，有點口渴，想買點碳酸飲料。你要麼？」

　　班吉擺手：「不了。那個……」

　　喬安娜擰開瓶蓋，喝了一口，然後衝著欲言又止的班吉挑了挑眉。

　　「沒什麼，就是……我希望你別誤會。我並不是為了我自己才讓美國隊長去你房間睡的。我覺得你們應該好好談談。畢竟……」

　　「你說什麼？」

　　「我覺得你們應該好好談談？」

　　「前面那句。」

　　「美國隊長去你房間睡？」

　　喬安娜一臉茫然地看著班吉：「我沒看見他人啊。」

　　班吉一副見了鬼的模樣：「那他跑哪兒去了？！」

　　喬安娜腦子裡閃過的第一個想法就是：史蒂夫跑路了！他准備一個人摸去神盾局內鬼們的基地，和對方干一架！

　　這個想法剛冒出來，喬安娜就沒來由地一陣慌張。

　　但很快，喬安娜又鎮定了下來。她穩住心神問道：「數據盤在哪兒？」

　　「在我這兒。」

　　喬安娜點點頭，東西在班吉這兒，就說明，史蒂夫拋下他們自己去了結一切的可能性幾乎為零。一旦確定了史蒂夫沒有跑路，喬安娜就不覺得慌亂。她點了點頭，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樣：「我大概率知道他去哪兒了。我會去找他的。鄧恩先生，你早點休息吧。」

　　「你確定不用我幫忙一起找？」

　　「如果我找不到他，會去找你幫忙的。」喬安娜一邊說著，一邊又買了瓶礦泉水，然後往停車場的方向走去。

　　※※※※※※※※※※※※※※※※※※※※

　　我有句講句，隊長這種紳士，真的很難找到女朋友。


第117章

　　夜裡的風很涼, 喬安娜手裡拿著被她喝了一半的碳酸飲料和沒有開瓶的礦泉水, 穿過旅館前的空地，徑直走向了停車場。

　　他們今天開的車一點也不惹眼, 甚至可以算得上是普通至極, 這給搜尋目標車輛的喬安娜帶來了一點兒小麻煩。當她走到停車場開始尋找那輛可能被史蒂夫當做臥室的汽車時，喬安娜第一次意識到自己和特工之間的差距。

　　是的，她大意到沒有留心記憶他們車輛的牌子和車牌號。喬安娜像是一個傻瓜一般，挨個走到車輛旁的窗邊努力將臉湊到窗戶玻璃上查看。

　　慘白的燈光遠遠地從旅館屋頂的方向照過來。當喬安娜將臉湊到車窗邊上的時候, 史蒂夫嚇了一跳。喬安娜披著頭發，微微哆嗦的樣子, 讓她看上去像是一個女鬼。

　　史蒂夫趕緊搖下車窗：「喬安娜？出什麼事了？」

　　喬安娜擺擺手, 利落地繞到車子的另一側，拉開了副駕的門, 然後鑽了進去。

　　車裡比外面溫暖許多。喬安娜上車, 身上的寒意被車裡的溫暖這麼一激，反而忍不住打了個哆嗦。她將沒開的礦泉水遞給史蒂夫：「我剛才去買碳酸飲料了。我也不知道你喜歡喝什麼，就給你買了礦泉水。」

　　史蒂夫沒搞懂喬安娜怎麼會找到他，但面對著喬安娜遞過來的礦泉水，史蒂夫也沒法在這個時候開口問她。他只能從喬安娜手裡接過礦泉水瓶，道了一句謝謝。

　　礦泉水是從自動販賣機裡掉出來的, 一開始就帶著一點冰涼的感覺。盡管喬安娜一直把它拿在手裡, 但因為夜裡溫度較低, 那瓶水一直保持著它偏低的溫度。同樣冰涼的, 還有喬安娜的手。

　　史蒂夫的手指接觸到喬安娜冰涼的皮膚時, 內心湧上一股心疼。

　　喬安娜擰開自己的碳酸飲料，喝了一大口，然後又打了個哆嗦。

　　「沒想到這邊夜裡有這麼冷。」喬安娜自在地說道，仿佛一點兒也不為眼前的狀況感到尷尬。

　　史蒂夫瞧見喬安娜皮膚上激起的那一層雞皮疙瘩，他趕緊放下手裡的東西，回身從後座上拿過他的外套。他想了想，最後將外套展開，遞給喬安娜：「把這個穿上吧。」

　　「在車裡坐一會兒就暖和了。」喬安娜沒有接，只是對著他笑。

　　史蒂夫猶豫了兩秒：「還是穿上吧。」

　　喬安娜靜靜地看了他一會兒，輕聲道謝，然後套上了史蒂夫那件寬大的外套。

　　衣服上還有史蒂夫的味道，喬安娜穿上衣服的那一刻，有一種被史蒂夫擁抱住的錯覺。這種錯覺讓她紅了臉頰，她端坐在副駕駛的位置上，半低著頭，不敢看史蒂夫的臉。

　　突如其來的狀況讓史蒂夫也覺得有些無措，他將椅背調正，猶豫了好一會兒才問道：「你怎麼……到這兒來了？」

　　喬安娜抬起頭，看了一眼史蒂夫。朦朧的燈光將史蒂夫的臉映照得很是柔和，眼前的他，全然沒了白天裡的那種耀眼和剛毅的感覺，而是呈現出了一種讓人意外的美。一種，如果沒有親眼見過，就永遠不會把它和美國隊長聯系起來的柔美。這一刻的史蒂夫·羅傑斯，不再是陽光下的海洋，而是月色下的湖泊。周身都散發出一種神秘的誘惑。

　　只一眼，喬安娜覺得自己的心跳都快停止了。她有點慌亂地移開了視線，低頭去看汽車的中控。

　　史蒂夫的手就輕輕地搭在中控台附近。

　　天吶！這只手也太尼瑪好看了吧！

　　喬安娜皺著眉，盯著史蒂夫修長的手指，這樣想到。

　　完全不知道喬安娜心理活動的史蒂夫，這會兒可以說是忐忑不安了。喬安娜的表情看上去像是要給他帶來一點兒壞消息。

　　興許她在生氣？

　　盡管，史蒂夫真的想不出來她能生什麼氣。

　　車廂陷入了一種詭異的安靜。這種安靜將喬安娜誇張的心跳聲襯托得恐怖異常。喬安娜覺得自己再這麼坐下去，很可能會出事。她深吸一口氣，鼓起勇氣打破沉默。

　　「你怎麼……跑來睡車上了？你們的房間很小麼？」

　　史蒂夫愣住了，這個問題不太好回答。但向來沒什麼撒謊天賦的他，最後還是決定實話實說：「鄧恩先生他，他說他睡覺習慣不太好，怕影響我。所以……」

　　「那也該他來睡汽車啊。他習慣不好把你趕出來算是怎麼回事兒？」

　　眼看著喬安娜要開始懟人了，史蒂夫暗道一聲「不好」，趕緊開口勸說道：「他沒有惡意，我也覺得這樣安排很好。至少我們中有一個人不在房間裡，真有什麼事，也能以最快的速度做出反應。」

　　好吧，這種特工思維，喬安娜自認不擅長。她識趣地不再追問。

　　「那……你今晚就打算在車裡度過？」喬安娜偏著頭，有點好奇地問道。

　　話都說到了這個份兒上，史蒂夫也不可能說出「那要不我還是去你房間睡」之類的話了。他點點頭：「沒事兒的，這可比我當年在前線時的條件要好多了。」

　　是了，這個美得令人發指的甜心，可是參加過二戰的老兵。就物質條件而言，現在的這一切對他而言卻是都稱得上豐富。

　　喬安娜覺得自己應該向史蒂夫解釋一下白天裡的誤會。但她卻不知道怎麼開口。猶豫了好一會兒後，喬安娜用懇求的語氣道：「那我今晚也能住車裡麼？」

　　史蒂夫：？？？？？？

　　「我覺得有點害怕。」喬安娜老老實實地說道，「我也不知道神盾局什麼時候會發現我們。一個人住旅館房間，我總覺得自己會在睡夢中被人給勒死。」

　　史蒂夫看著喬安娜那張略有懼意的臉，開口安撫道：「不會的。我不會讓人接近你的房間。」

　　喬安娜盯著史蒂夫，仍舊是那種懇求的語氣：「那我能睡這兒麼？」

　　喬安娜看上去確實是怕極了，史蒂夫不好意思再趕喬安娜走。他只能點點頭，用笑容安撫著喬安娜。

　　喬安娜也跟著笑了起來，接著她側身，開始在座位下到處摸索：「怎麼把靠背放下去？」

　　「在你右手邊，有一個拉杆，找到了麼？」史蒂夫耐心引導著。

　　「好像……摸到了，有兩個？不知道是哪一個。」

　　「靠近前面的那個，你拉一下，然後往後靠就好。」

　　喬安娜按照史蒂夫的指示，拉動了拉杆試了試。

　　「不行啊，好像不是這個。」

　　史蒂夫露出一個有點無奈的微笑：「你坐好，我來幫你。」

　　喬安娜剛回身端端坐好，就感覺到側邊的史蒂夫朝她靠了過來。史蒂夫伸長了手臂，環過喬安娜，將左手伸到副駕駛座位的外側，右手則撐住副駕位的靠背以保持身體平衡。兩人的距離極近。

　　在喬安娜的角度看來，這一幕，簡直就像是史蒂夫打算在這座位上跟她來一點不可描述的放松活動。

　　喬安娜的臉唰地一下紅了個透。她微微側過臉，讓自己看向窗外。史蒂夫的氣息，帶著讓人暈眩的溫度將她籠罩了起來。喬安娜覺得自己的心跳聲簡直快把她的耳膜都給震破了。她屏住呼吸，不敢有絲毫動作。

　　一直專心致志找拉杆的史蒂夫，這會兒也察覺到兩人間的曖昧氛圍。他沒來由地有些心慌，更加著急地摸索那個該死的拉杆。

　　在史蒂夫急急忙忙拉動拉杆的那一瞬間，椅背整個倒了下去。史蒂夫一個重心不穩也跟著壓了下去。喬安娜在驚嚇中，睜大了眼。

　　「抱……抱歉。」史蒂夫慌慌張張地起身，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喬安娜覺得有點好笑，她咬著嘴唇，忍住笑：「沒關系。」

　　史蒂夫坐好，卻莫名地想起了娜塔莎曾經對他說過的那句玩笑話。

　　——真愛的第一個征兆，在男人身上是膽怯。

　　史蒂夫不是一個沒有接觸過女孩子的傻老帽。他還在健身房工作的時候，就不乏各種各樣的女孩向他示好。一開始，他也有些窘迫和不適應。但那都和面對喬安娜的感覺不一樣。

　　每當面對喬安娜的時候，史蒂夫總有一種，自己變回了布魯克林那個害羞的瘦小的男孩的錯覺。他不是很喜歡這種感覺，因為，那個時候的他總是在「失去」。

　　史蒂夫心事重重，他沉默地將自己座位的靠背再次放倒，也跟著躺了下來。

　　車外微弱的光線穿過玻璃窗，灑進車廂內，喬安娜睜著眼，看著車頂。仿佛能透過這沉悶的車頂看見漫天星光。

　　「我覺得我今晚可能睡不著。」喬安娜幽幽地說道。

　　史蒂夫愣了一下，隨即以為喬安娜還處在恐懼的狀態下，於是他開口安撫道：「沒事，我在這兒。不會有事的。」

　　喬安娜笑了起來。沒什麼聲音的那種笑。但奇怪的是，即使這會兒沒有偏頭去看，史蒂夫也敏銳地察覺到喬安娜在笑。那是一種很奇妙的感受。

　　在一個密閉的空間裡，對方的一舉一動，都能帶動空氣的震動，都能……讓人跟著心動。

　　喬安娜緩緩側身，看著一旁的史蒂夫：「你誤會我了。我不是那個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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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我其實也想讓兩人車個震的。

　　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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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8章

　　史蒂夫聞言側過頭, 有點疑惑地看向喬安娜。

　　喬安娜對上史蒂夫的視線, 這一次沒有回避退縮。她臉色平靜，嘴角還帶著一絲有些靦腆的笑意：「我對你的時代……不太了解。但是, 我還記得我念中學的時候, 學校會組織我們去露營。挺討厭的，學校選擇的地方大多是山林或者河谷，夏天的時候，蚊蟲特別多。所以, 我一直不喜歡露營活動。但是有一年……」

　　「有一年？」

　　喬安娜眨了眨眼：「有一年我喜歡的男孩和我分到了一個小組。」

　　史蒂夫輕輕眨了眨眼，等著喬安娜繼續說下去。

　　「那一次我們露營的地點在一個河谷。白天我們走了很多路, 到了夜裡, 每一個人都累得不想再多說一句話了。」喬安娜笑了笑，「但是那天晚上, 我沒睡著。」

　　史蒂夫似乎明白了喬安娜的話, 他衝著喬安娜露出一個笑容。

　　「自己喜歡的人就在不遠處的另一個帳篷裡。」喬安娜有點不好意思地抬手捂了一下眼，「我根本不可能睡得著。」

　　史蒂夫想起很多年前，他還是那個瘦弱的新兵時的事。他記得有一次，他和佩姬坐上了同一輛車。那天的他，一直裝作很平靜，但只有他自己知道, 他心跳得有多快。

　　喬安娜拿開了捂住自己眼睛的手, 目光灼灼地看向史蒂夫：「所以你瞧, 我想我今晚可能睡不著。」

　　史蒂夫大概愣了兩秒, 才反應過來, 剛才喬安娜的一席話，並不是普通的談天，而是表白。

　　光線矇昧，喬安娜的臉，大半都在陰影之中，但盡管如此，那雙眼仍舊顯得明亮溫柔。

　　史蒂夫微微撐起身子，探身越過中控台，輕輕吻了喬安娜的唇。

　　喬安娜眼睛亮得像是裝了夏夜的星光：「雖然這麼問有點傻，但是……這不是做夢對吧？」

　　史蒂夫笑了笑：「至少對我而言不是。」

　　喬安娜傻笑了起來，笑到她自己都不好意思地捂住了自己的臉。

　　片刻後，喬安娜忍住笑意道：「我有個不成熟的建議。」

　　史蒂夫挑了挑眉：「什麼？」

　　「要不我們還是回房間睡吧。躺這兒，我的腿都是蜷著的。」

　　史蒂夫不好意思地笑了起來，然後點點頭，起身和喬安娜一起下了車，往旅館方向走去。

　　夜風仍舊涼涼的，史蒂夫在月色下伸出手，將喬安娜的手握住，

　　第二天，史蒂夫起了個大早。他在喬安娜起身之前，將兩人的東西都打包收拾好。然後外出辦理了退房手續，順便和班吉一道，再次檢查了汽車的狀況，以及旅館周邊的情況。

　　在確定一切安全後，史蒂夫這才回房間去叫喬安娜。那時喬安娜剛換好了衣服，正一邊扎頭發一邊往外走。

　　白天的史蒂夫完全沒了昨晚的那種柔和感。即便是對著喬安娜，他也展現出了那種處在任務狀態中的嚴肅。

　　喬安娜一見這樣的史蒂夫，心裡就忍不住地打鼓。史蒂夫環視了一下旅館房間，在確定沒有落下什麼重要的東西後，帶著喬安娜一同離開了。

　　根據數據分析出來的信息，神盾局內鬼的秘密基地在新澤西州，一個距離城鎮很遠廢棄軍事基地裡。按照他們的行進速度，如果今晚不再休息的話，能在第二天的中午趕到目的地。一路上，史蒂夫都處在一種沉默的狀態之中。班吉不知道出了什麼事，不敢同史蒂夫搭話，只是頻頻通過後視鏡給喬安娜使眼色。喬安娜也猜不出史蒂夫在想什麼，她甚至回憶裡一下昨天夜裡自己和史蒂夫的對話，開始疑神疑鬼地猜測史蒂夫今天是不是睡醒了，突然發現和她交往是一件不那麼美好的事。

　　喬安娜皺著眉頭，顯得比班吉還要苦惱。

　　然而，史蒂夫在考慮的卻是，要不要連夜趕去目的地。

　　為了保證行蹤隱蔽，他在出發前就和伊森那組約好，除非必要，兩邊絕不互相聯絡。他不知道娜塔莎他麼走到了什麼地方，他也不知道在目的地等著他們的會是什麼。但史蒂夫有理由相信，不管等在那裡的是什麼，對他們而言都不是好對付的。僅就對抗能力而言，史蒂夫毫不懷疑自己是最出色的。但帶著喬安娜和班吉？

　　直到這會兒，史蒂夫才有點回味過來，娜塔莎當初那些看似合理的理由，其實都是為了阻礙史蒂夫在第一時間趕到目的地。經歷了神盾局的事件後，史蒂夫對所有人都抱有一絲不信任，即便是曾經和他並肩對抗過外星人的娜塔莎。

　　但這一切……並不適宜讓喬安娜和班吉知道。

　　史蒂夫看著車窗外的風景，開始考慮一個人趕去目的地的可行性。

　　中午三人在路邊快餐廳吃飯的時候，史蒂夫一直在盯著喬安娜的臉瞧。他在心裡盤算著喬安娜知道他的決定後有多大的概率會生他的氣，而他又應該用什麼理由和說辭來安撫她。史蒂夫得承認，在昨夜的那個吻之前，他從沒有這樣煩惱過。

　　史蒂夫的這份凝重，落在喬安娜的眼裡，就成了「我該怎麼跟她提分手」。

　　沒有錯，一上午的沉默，喬安娜已經在腦子裡腦補出了一場「月色下的你太美太溫柔，但醒來我不想再耍這個朋友」的戲碼。

　　喬安娜得說，她有些難過。但更多的是後悔，後悔昨晚的自己太矜持，沒有主動一回，先睡為敬。

　　這樣一來，就算這會兒史蒂夫和她說抱歉，她也不會顯得太虧。說不定……睡了之後他就不想分手了也不一定？

　　喬安娜沒頭沒腦地想著這些，覺得既失望又難過。

　　而現場唯一的吃瓜群眾班吉，則開始懷疑自己昨天在車上的那些話讓這對小情侶感情出現了危機。沒准兒……他猜對了，這個喬安娜·裡克曼是真看上了伊森，昨晚兩人攤了牌，分了手，今天正是最尷尬的時候。

　　班吉有些頭痛，午餐時忍不住多喝了一杯咖啡。

　　這樣做的後果就是……兩個小時後，他忍不住要求在下一個加油站停靠，以便他能去解決一下個人問題。

　　史蒂夫將車子駛進加油站，班吉急急忙忙地開了車門直奔廁所。史蒂夫回過頭，看向喬安娜：「累麼？」

　　喬安娜被史蒂夫突如其來的關心弄得有點莫名其妙，她盯著史蒂夫的臉謹慎地搖了搖頭。

　　史蒂夫看了一眼便利店，用商量的語氣道：「喬安娜，你去買點喝的，我再去給車加點油。接下來還不知道要走多久。如果可以的話，今天我們晚點再找地方休息。」

　　史蒂夫說得自然，他急著趕到目的地的心情喬安娜能理解，因此這番話在喬安娜聽來很是真摯。喬安娜不疑有他，點頭應下後，便揣著錢去了便利店。

　　喬安娜剛進便利店就聽見身後傳來車子突然加速的聲響。她一回頭，剛好瞧見史蒂夫駕駛著車子，絕塵而去的模樣。史蒂夫那張剛毅的臉，飛快地閃過，很快就消失不見。喬安娜愣了一秒才後知後覺地追了出去。

　　車窗大打開，窗外的風灌進車廂內，史蒂夫看了一眼後視鏡裡追著汽車狼狽奔跑的喬安娜，他深吸一口氣，移開視線，默默地將油門踩得更厲害。

　　解決完個人問題的班吉，從廁所裡出來，找了一圈都沒能找到他的同伴。他焦急地走上公路，朝著遠方望去，卻沒看見半個車影，只是在距離加油站好幾百米遠的地方，看見了一個穿著人垂頭喪氣地坐在路邊。一開始，他只是覺得那人的衣服有些眼熟，再三確認之後，班吉才意識到，那個人是喬安娜。他沒敢再耽擱，趕緊跑了過去。

　　喬安娜氣喘吁吁地坐在路邊，低著頭，像是一條被人遺棄的狗。

　　「怎麼了？隊……隊長人呢？」

　　喬安娜沒抬頭，盯著凹凸不平的路面：「走了……」

　　「走……走了？」班吉忍不住拔高了音調，「走哪兒去了？什麼叫做『走了』？」

　　「他扔下我們，自己一個人開車走了。」

　　班吉反射性地想吐槽一句「怎麼美國隊長是副反派的做派」，但他剛張開嘴，立刻意識到史蒂夫是打算一個人去面對未知的危險。而很顯然，眼前這位垂頭喪氣的隊長小女友也很明白這一點。

　　一時之間，班吉不知道說點什麼好。

　　想了半天，班吉只能干癟癟地安慰道：「他的話……應該沒什麼危險吧。」

　　喬安娜有氣無力地爬起身來，隨口「嗯」了一聲。開始拖著疲憊的步子，慢慢往加油站走。

　　雖然貿然聯系伊森他們，很有可能暴露行蹤。但在班吉看來，眼前已經是不得不與伊森聯系的狀況了。他利用公用電話和隨身帶著的設備聯系了和伊森在一起的盧瑟，將目前的情況簡潔地向對方作了說明。

　　讓班吉和喬安娜意外的是，電話那頭沉默了半晌的盧瑟，用有些嚴肅的口吻道：「我們這邊也一樣，羅曼諾夫特工昨晚一個人跑路了。」


第119章

　　「一個人？」娜塔莎掛著淺淺的笑意, 站在廢棄的軍事基地前衝史蒂夫挑了挑眉。

　　史蒂夫看了看娜塔莎身後那輛空無一人的車：「看來你也是。」

　　娜塔莎無所謂地聳了聳肩：「我還不知道這裡到底有什麼, 把信不過的人拉進來，不是我的作風。」

　　史蒂夫點點頭, 表示理解。

　　正事就在眼前, 但娜塔莎還是掛著那種打趣的笑容看著史蒂夫：「你呢？也是信不過你那隊的人麼？」

　　史蒂夫抿著嘴唇，沒有回答。

　　「我還以為你信得過裡克曼呢。」

　　史蒂夫用盾牌砸開了大門的鎖頭：「這個玩笑不好笑。而且......她也不應該被卷進這麼危險的事件裡來。」

　　娜塔莎頗為贊同地點了點頭：「這是大實話。」

　　年久失修的鐵門，隨著鎖頭被破壞，發出吱呀的聲響, 慢騰騰地打開了一個縫。史蒂夫站在門前回頭：「所以，你打算怎麼做？」

　　娜塔莎勾起嘴角, 從口袋裡拿出數據盤：「這不是顯而易見的麼？」

　　史蒂夫沒說話, 率先一步推開了鐵門。

　　廢棄的基地到處都是灰塵和垃圾，看上去一點兒也不像還有人在使用的樣子。史蒂夫一邊注意著周圍的動靜, 一邊往基地內部走去。

　　跟在他身後的娜塔莎則顯得心態輕松得多。一路下來, 沒少和史蒂夫搭話。

　　「隊長，咱們開誠布公地聊聊吧。你真看上了那個裡克曼？」

　　「我不想和人在這個時候討論這個。」

　　「放輕松點，我沒有針對她的意思。事實上，我覺得那姑娘不錯，盡管我和她之間的關系不是那麼友好。但有一句講一句，作為一個普通人來講, 她已經很了不起了。即使放在特工堆裡, 也未必每個人都能像她那樣勇敢。」

　　勇敢？

　　史蒂夫有點驚訝地發現, 他似乎從沒有從這個角度去看過喬安娜。在他眼裡, 喬安娜是聰明的, 甚至有些狡黠。大多數時候也是幽默且風趣的，她體貼又善解人意，只要沒惹怒她，她也總是表現得很好相處。

　　但是……勇敢？

　　史蒂夫發現自己在此之前從沒注意到這一點。但被娜塔莎這麼一提醒。史蒂夫又有了一種恍然大悟的感覺。

　　沒錯，喬安娜確實是勇敢的。

　　很少有人在經歷了她所經歷的這一切後，還敢於置身這樣危險的境地。她和復仇者們不一樣，別說外星人或者特工，哪怕是街上普通的一個小賊，都能打得她無還手之力。但也正因為這樣，才更顯喬安娜的英勇。

　　一種，見識了危險，但仍舊選擇不退縮的英勇。

　　自己為什麼會覺得喬安娜和自己是同一種人的原因，史蒂夫這會兒總算是有了眉目。

　　想到這個，史蒂夫的心情莫名地好了起來。但這份好心情並沒有持續太久。因為娜塔莎沒多久就接了一句話：「不過她似乎不怎麼聰明，不然她不會看不出來你打算拋下她跑路。」

　　史蒂夫緊閉著嘴，沒有說話。

　　娜塔莎用破密儀器破解了老舊電梯的開啟密碼：「說實話，我這會兒有點擔心她能不能看明白你的用意。如果把事情想得糟糕一點，這一切看上去就像是我倆商量好了一個局，從他們手裡偷走數據盤就跑路。」

　　娜塔莎的這個局勢分析讓史蒂夫覺得很不友好，他不由得開口解釋道：「我只是不想讓她身陷險境。」

　　「我當然明白。」娜塔莎打開了房間裡的燈，偌大的房間裡，擺滿了布滿灰塵的舊式電腦，「問題在於……」

　　兩人看著房間裡的電腦一台台地自動亮了起來。

　　「她能想得到這一點麼？」娜塔莎的語調已經全然沒了開始的輕松。

　　面對這樣可疑的房間，任憑誰在這兒都會提高警惕的。娜塔莎從沒像現在這樣希望那個自大的斯塔克在現場。

　　史蒂夫的視線順著這些老舊的電腦一台台地掃視過去：「你想到了麼？那些家伙的秘密基地是這樣的景像。」

　　娜塔莎摩挲著手裡的數據盤，慢慢走向房間最裡面的那台電腦前。電腦桌的操控台上，有一個和其他設備不太搭調的數據盤接口。娜塔莎看了看史蒂夫，然後將手裡的數據盤插了上去。

　　房間的機器運轉了起來，發出老舊電影機的哢哢聲。

　　一張詭異的人臉，慢慢在房間裡的顯示器上浮現了出來。

　　當史蒂夫和娜塔莎面對這詭異的一切時，喬安娜和班吉則剛等到前來接應他們的伊森一行人。伊森的臉色有些凝重，看上去，目前的局勢讓他很是擔憂。與他同行的盧瑟則毫不掩飾地表達了自己對娜塔莎和史蒂夫的憤怒。讓班吉覺得驚訝的是，一起到來的伊莎似乎並沒有把這種背叛行為放在眼裡，她甚至表現得還沒有喬安娜生氣。

　　毫無特工工作經驗的喬安娜，在一群特工裡顯得特別多余。同樣是面臨被拋下的狀態，但伊森他們顯然更有經驗處理眼前的狀況，而喬安娜，除了生悶氣之外，竟然發現自己毫無辦法。

　　「伊森，我覺得我們不能太樂觀了。」班吉一臉正色，「這局面太明顯了。美國隊長和黑寡婦是一伙的。他們的目的僅僅是數據盤而已。他們從頭到尾都是在利用我們，他們沒有合作精神。」

　　盧瑟點點頭：「甚至有可能他們就是神盾局中的內鬼。」

　　說完這話，盧瑟忍不住瞥了一眼沮喪的喬安娜，隨即又補充道：「當然，也許只有其中一個是。」

　　喬安娜長嘆了口氣，抬手捂住了臉。

　　「喬安娜？你怎麼看？」伊森看向喬安娜。

　　「我在想，我們現在趕去目的地是否還來得及。」喬安娜看上去一點兒精氣神都沒有，「畢竟，除了那個地方，我不知道我們該何去何從，我們一點其他的線索都沒有。」

　　一直沉默的伊莎突然開口道：「如果伊森他們沒有出現在神盾局，你准備怎麼帶著數據盤逃出來？」

　　喬安娜一時沒弄明白伊莎怎麼突然想起問這個，但她還是找事回答道：「我請了朋友來幫忙。」

　　「誰？」

　　「超人。」

　　短暫的沉默後，伊森開了口：「我知道你的手機被我弄壞了。但是……你有其他方法聯系上超人麼？」

　　「什麼？」

　　「聽著，這不是我的做事風格，但是喬安娜，我們現在要做好准備，如果……我是說如果，美國隊長和黑寡婦那裡有什麼變故，他們無法或者沒有阻止神盾局啟動那個可怕的武器。我們必須有所准備。」

　　喬安娜有點頭疼地皺起眉頭：「所謂的准備就是讓超人備戰？」

　　伊森無奈地挑了一下眉：「畢竟鋼鐵俠已經失蹤了。」

　　喬安娜抬手捂住了臉。她覺得疲憊極了。

　　「恕我直言，我們現在還處在被通緝的狀態。」喬安娜實在是不想冒這種沒必要的危險。

　　「但你知道在哪裡能找到超人，對麼？」

　　喬安娜閉上眼，嘆了口氣：「我也沒法直接聯系上他。我得……找另一個朋友。而那個朋友……他工作的地方有不少人都認識我。所以……」

　　「你沒那位朋友的住址麼？」

　　喬安娜嘆氣，搖頭。

　　「那……或許能通過其他方式和這位朋友聯系上，比如，找個借口將他引出來？你這位朋友做什麼工作的？作息時間是怎樣的？」

　　「報社的一個工作狂。要引他出來也容易，找個大佬開一場發布會就好。比如神盾局那樣的。但現在……」喬安娜攤手聳肩，「而我能聯系上的托尼·斯塔克也……所以，我沒轍了。」

　　班吉哀嘆了一聲：「你在公關部做了這麼久，就沒多認識幾個風雲人物？」

　　「我是那種無聊的……等下。」喬安娜靈光一閃，突然想起一個人來，「你這麼一說，似乎有個人能試試。」

　　「誰？」

　　「布魯斯·韋恩。」

　　伊森和自己的伙伴們交換了一個眼神，當即決定前往哥譚。

　　直到坐上了前往哥譚的車，喬安娜才開始後悔。

　　她不該提起布魯斯·韋恩的，那個花花公子和這些特工超英們半毛錢的關系都沒有，將他牽扯進來是最不明智的行為。況且，布魯斯·韋恩未必肯幫忙，尤其是……當她成了一個通緝犯的情況。

　　一路上，喬安娜都在試圖勸阻IMF小隊放棄她這個不成熟的提議，尋找更合適的解決方案。

　　但當新澤西州一處廢棄軍事基地發生爆炸的新聞在網絡上暫居了半小時的搜索首位後，喬安娜就再也不糾結於布魯斯·韋恩的事了。爆炸地點的坐標，和數據盤裡分析出來的坐標一模一樣。喬安娜不會天真到以為這只是一個巧合。就這樣的情況看來，不管布魯斯願不願意幫她，她都要說服布魯斯出手幫忙，哪怕……讓伊森拿槍指著他的頭。

　　韋恩大廈的安保系統比不上神盾局，甚至和斯塔克大廈相比也差了那麼點兒意思。在IMF小組面前，那些安保措施根本就不夠看。為了防止發生意外，伊莎主動提出先去試探一下布魯斯·韋恩的態度，再讓喬安娜和他見面。

　　因此，當韋恩大廈的警報被觸發，布魯斯·韋恩裝作無事地獨自前往自己辦公室查看狀況時，看見的就是挽著頭發，儀態優雅的女特工坐在他的辦公桌前對他微笑的場景。

　　布魯斯·韋恩挑了挑眉，以花花公子的做派，解開自己的西裝扣：「這位美人，我們以前見過麼？」

　　※※※※※※※※※※※※※※※※※※※※

　　出門浪去咯！

　　大家勞動節快樂鴨！


第120章

　　伊莎是何等聰明的人, 加上她特工經驗, 只一眼，伊莎就明白了, 眼前這個名叫布魯斯·韋恩的富家公子，和外界傳說的那個花花公子一點兒也不一樣。不僅和外界傳的不一樣，就連喬安娜恐怕對這位韋恩集團的大boss也是一知半解。自己的辦公室被外人闖入, 還能這樣鎮定應對的, 有很多種人。沒腦子的渣男、對自家安保系統信心十足的金融大佬、腦子反應慢半拍的蠢貨，以及……在刀尖舔血過日子的邊緣人物。

　　雖然有點讓人難以置信，但就伊莎多年的經驗告訴她……眼前的這個男人是屬於最後那一種人。

　　既然是同類人，伊莎也就沒必要再拿出那套對付普通人的方案來了。她撐著座椅的扶手站起來：「布魯斯·韋恩。」

　　布魯斯的手指停在最後一顆紐扣上，對方的反應已經告訴了他。她已經看穿了一切。然而，這時的他還對對方一無所知。

　　布魯斯不動聲色地走到自己的辦公桌旁，輕輕點開搜索引擎按鈕, 動作不經意地像是每天按時上班的主管隨手摁開電腦顯示器的開關一樣。搜索引擎是布魯斯特別搭建的, 為的就是應付眼前的這種狀況。布魯斯對他的設備很有信心。他確定自己可以在半分鐘內弄到眼前這位神秘女郎的資料。然而出乎布魯斯意料的是，當他點開搜索引擎按鈕沒多久, 眼前的神秘女郎就笑了。

　　伊莎露出一個很溫和的微笑, 但因為長期工作習慣, 她的這一抹微笑帶了點危險的意味。

　　「韋恩先生，我一點也不懷疑你能在很短的時間內搜到我的資料。我甚至相信, 如果這個時候我和你在這裡動起手來, 我很有可能是被撂倒的那一個。而且, 你絕對有那個腦子, 或者說，有那個經驗，將現場弄得像是……一個有點桃se新聞潛質的現場。」

　　布魯斯已經完全板起了臉孔。在他看來，這個神秘女郎遠比他預估的棘手。她表現得不像是有備而來，她不是衝著「蝙蝠俠」來的，但她僅憑這短短的接觸，就已經看出他不是個普通的有錢人。這可比對付蝙蝠俠的敵人來得更麻煩。

　　「你想怎樣？」

　　「請你幫一個小忙。」

　　和蝙蝠俠講條件的人不在少數，和布魯斯提要求的人更是多如牛毛。從某種程度上來講，布魯斯對伊莎的這句話並不感到意外。因此，他只是輕輕挑了挑眉，一副靜待她說下去的模樣。

　　「您認識喬安娜·裡克曼，對麼？而且你沒有告訴她，你到底是一個怎樣的人。」

　　布魯斯繃緊了下顎：「我不太明白，你是神盾局的人麼？」

　　伊莎聳了聳肩：「如果非要用這樣的交談方式，你才能明白我們的現狀的話……與其說我是神盾局的人，不如說我是神盾局的敵人。」

　　布魯斯一臉鎮定，腦子卻在飛速地運轉。

　　伊莎沒有理會，繼續道：「我和喬安娜·裡克曼算是……伙伴。只是她現在不方便露面，因此我才會出現在這裡。」

　　布魯斯笑了一下，這是自打伊莎開口後，布魯斯露出的第一個微笑。與他剛進辦公室時刻意擺出來的撩撥的笑不同，這會兒的布魯斯，看上去危險又神秘：「假設，你說的都是真的。我憑什麼要幫助喬安娜·裡克曼。」

　　伊莎沒有掩飾她的失望：「看來我先來擺放你是正確的決定。既然韋恩先生不願意出手相助，那就不勉強了。我只希望韋恩先生能懂得『安靜』的可貴。雖然我們有點小麻煩，但如果韋恩先生要阻礙我們的話，我想我們還是能找到不少方法讓您不好受。」

　　布魯斯沒想到伊莎這麼容易就放棄說服。他本以為伊莎會再三勸說，或者出言威脅。

　　也就是在這個時候，搜索引擎發出悅耳的提示聲。伊莎的檔案被傳送至布魯斯的手機。布魯斯沒有回避，當著伊莎的面兒，拿出了手機，點開文件夾。在看見伊莎的工作經歷時，布魯斯忍不住挑了一下眉：「MI6？」

　　伊莎表情嚴肅得看不出情緒：「都是過去的事了。」

　　「所以說……我得到的情報是准確的？你已經脫離MI6了？」

　　伊莎微笑了一下，沒有正面回答布魯斯的問題：「既然韋恩先生已經表明了態度，我想我也該告辭了。和您的會面很愉快。」

　　伊莎說完這話，轉身就准備離開。

　　她剛走到門口就聽見身後的布魯斯低聲道了一句「請等一等。」

　　伊莎回過頭，手還放在門把手上。

　　布魯斯輕嘆了一口氣：「您還沒說需要我幫什麼忙。」

　　伊莎勾起嘴角，松開了手：「我可得提醒您，我們付不起佣金。」

　　布魯斯像是聽到了一個好笑的笑話，他攤了攤手：「我看上去像是需要佣金？」

　　「不，我的意思是說。這可是免費的幫忙。我們不為喬安娜·裡克曼埋單。」

　　「我似乎聽見你說你和她是伙伴。」

　　伊莎笑了笑：「更正一下，我的原話是『我和喬安娜·裡克曼算是伙伴』。」

　　布魯斯不再糾結於這個問題，反正對他而言，就沒想過從對方身上獲得等價的幫助。

　　「你可以先說說你們的需要。」

　　「不難。尤其是對你而言。」伊莎站在門口，沒有要走近的意思，但她顯得落落大方，看上去一點兒要馬上跑路的味道都沒有，「我們希望你能召開一場新聞發布會。或者……接受某家媒體的專訪。」

　　布魯斯露出一個有點意外的表情。

　　「我們需要《星球日報》的克拉克·肯特記者來哥譚市。」

　　布魯斯的心情有些沉重了。他沒料到，對方一來就放個這樣的大招。

　　將超人召來哥譚？

　　這是打算干嘛？

　　在歌壇建立氪星人基地麼？

　　這些家伙為了對付神盾局，打算與虎謀皮了？

　　「韋恩先生？」伊莎謹慎地觀察著布魯斯的表情。

　　「為什麼是《星球日報》？」

　　伊莎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韋恩先生，我剛才說過了，不是《星球日報》是克拉克·肯特。我們都知道對方大概都能耐，您又何必跟我來這一出？」

　　「那我換個問法，為什麼是克拉克·肯特？」

　　伊莎聳了聳肩：「這是喬安娜的意思。據我所知，她想讓那位肯特記者幫忙找個人。」

　　「讓一個記者去找？」

　　「對，讓一個記者去找。」伊莎偏了偏腦袋，「韋恩先生能幫忙麼？」

　　布魯斯當然不會蠢蠢地幫忙，但是，一想到對方是衝著超人來的，布魯斯就沒法袖手旁觀。不管如何，他都得將克拉克·肯特約到哥譚來，

　　「只是想辦法將克拉克·肯特弄來就行了？」

　　「是的。」

　　「我需要……擔心我自己的安全麼？」布魯斯露出一個漫不經心的笑，「畢竟是前MI6特工要找的人。」

　　伊莎笑了起來，伸手拉開了門：「有人跟你說過麼？韋恩先生，你的演技不怎麼樣。」

　　「還沒人跟我說過這個。」

　　伊莎仍舊掛著那種神秘的笑容：「為您感到高興。至少說明，您周圍的人都不是像我這樣干著危險工作的特工。」

　　「我很期待和您這樣的美女好好了解一番。」

　　伊莎一腳踏出了辦公室：「可惜我已經沒打算喜歡上您這樣優秀的男士了。」

　　辦公室的門在伊莎身後合上。布魯斯臉上的笑容漸漸退去了。

　　手裡掌握的資料並不多，布魯斯摸不清楚MI6怎麼會跟神盾局杠上了，那個一直有些不合常理的喬安娜又在這裡面扮演了什麼樣的角色。

　　事情弄不清楚，那就只有想辦法弄明白。此刻的布魯斯，沒有絲毫的猶豫，他立刻將自己的助理叫來了辦公室。

　　向來很少在公司看見老板的助理，一進布魯斯的辦公室就覺得今天的氣氛有點不太對。穿著考究的布魯斯，靜靜地站在落地窗前，沉默地看著腳下的哥譚市，只留給她一個略顯深沉的背影。

　　助理有點緊張地問道：「有什麼事麼？韋恩先生。」

　　布魯斯仍舊看著窗外繁華的哥譚市，過了兩秒才說道：「我前段時間看了兩篇《星球日報》的報道。」

　　助理一聽布魯斯這麼說，第一反應就是：我們公司沒訂《星球日報》啊！

　　第二個反應就是：那家報社有美女記者麼？

　　樓下一輛跑車飛快地壓著黃燈變紅的那一秒，衝過了斑馬線，差點撞到一個騎著自行車的少年。

　　布魯斯忍不住皺了皺眉頭：「給我聯系他們報社。我給他們一個專訪我的機會。」

　　能勝任布魯斯助理一職的女士，必然有著過人的本事。事實上，當布魯斯剛提到星球日報的時候，助理就用手機搜索了星球日報社的情況。就在布魯斯看風景的這麼會兒空檔，助理已經挑選出懷疑對像了。

　　這會兒她立刻展現出了一個優秀助理的素養：「好的，韋恩先生。我立刻去約萊恩記者。」

　　「誰？」

　　「露……露易絲·萊恩啊。」助理直覺自己辦錯了事，但還是硬著頭皮說道，「您不是……打算讓她專訪你麼？」

　　布魯斯安靜了兩秒，用情緒不明的語氣道：「不，我看的那兩篇報道，是克拉克·肯特寫的。讓他來吧。」

　　助理沒敢再多嘴，一邊應聲，一邊退出了辦公室。

　　助理一出辦公室，立刻在公司的八卦群裡發了條信息。

　　【王者茶水妹兒】：我有種不好的預感，我們的老總似乎……換口味了。

　　【口紅只要正紅色】：不喜歡嫩模了？

　　【拿鐵咖啡不加糖不加奶】：是看上哪家明星了？還是看上網紅了？我覺得老板不會喜歡網紅，他品味沒那麼差。

　　【王者茶水妹兒】：是記者。

　　【唯有香水和遠方不可負】：啊！老板喜歡文藝範兒了？我是不是可以做個夢了？

　　【口紅只要正紅色】：去吧，如果你想被開除的話。

　　【唯有香水和遠方不可負】：你們就是嫉妒我。

　　【來一打充電線謝謝】：哪家報社的花旦這麼幸運啊？

　　助理搜了搜克拉克·肯特的信息，然後將一張克拉克帶著黑框眼鏡，穿著格子襯衫的生活照傳到了群裡。

　　※※※※※※※※※※※※※※※※※※※※

　　斷了兩天，嚶嚶嚶。對不起小天使們。

第121章

　　伊莎並沒有將她對布魯斯的看法告訴喬安娜。在伊莎看來，雖然布魯斯很可疑, 看上去遠比他們知道的來得復雜, 但眼下並不是糾結於這個問題的最佳時刻。喬安娜將布魯斯視作可以求助的人, 這本身就說明喬安娜不覺得布魯斯會是個威脅。不管布魯斯有什麼秘密, 只要他不擋著他們的道, 他們就不需要在這個關鍵時刻去分神緊盯布魯斯·韋恩。

　　但作為莫名其妙被領導派去專訪哥譚首富的克拉克, 則很是懵逼了。

　　《星球日報》原本在經濟板塊就稍顯薄弱, 他們的王牌板塊是政治板塊, 每周報個大新聞，搞幾個高|官下馬的那種。布魯斯·韋恩給他們專訪的機會, 這一點本身就充滿了可疑的氣息，加上……他點名要求克拉克去專訪。這簡直就是……腦子有病！

　　《星球日報》論資歷, 論美|色, 排在他克拉克·肯特前面的，不知道有多少。他布魯斯·韋恩, 不管是以金融大佬的身份，還是以花花公子的身份，都不應該點名要求克拉克去專訪。哪怕他布魯斯·韋恩是個gay!報社也有好幾個gay裡gay氣的家伙可供布魯斯挑選。報社裡的所有人都覺得布魯斯·韋恩是不是最近被人下了降頭，或者詛咒了之類的, 不然沒法兒解釋他這詭異的要求。

　　而當事人克拉克，懵逼的點在於……

　　我特麼最近沒惹你蝙蝠俠啊！

　　克拉克這麼想著, 幾乎是抱著「老子今天看你要作個什麼大妖」的心情坐上飛往哥譚的班機。

　　克拉克帶著攝影師, 剛走到韋恩大廈的樓下, 就意識到, 這一次的會面……是有預謀的。因為，他幾乎是在第一時間，就察覺到了大廈的頂樓，有人在盯梢。他甚至可以在腦海裡勾畫出一個蒙著臉的神秘人，用望遠鏡緊盯著他的畫面。

　　沒錯，是望遠鏡，而不是瞄准器。

　　雖然知道事有內情，但克拉克並沒有感覺到殺意。他忍住抬頭回望的念頭，只是短暫地停了停腳步，然後招呼著自己的同事，一起進了韋恩大廈。

　　目標人物消失在視線裡。伊莎在通訊器裡給自己的隊友發了個消息。收到消息後的伊森立刻指揮班吉和盧瑟黑掉韋恩大廈的監控和安保系統，試圖在布魯斯見到克拉克之前，讓喬安娜和克拉克能碰個頭。

　　一開始，喬安娜對這個「在布魯斯察覺不到的情況下完成與克拉克的接觸」的方案不是很感冒。因為她覺得布魯斯在關鍵時刻出手相助了，而且還幫助得如此到位。他們這樣計劃著背著布魯斯行事……倒有一種小人的做派。

　　但伊森只說了一句話，就成功打消了喬安娜的顧慮。

　　——布魯斯·韋恩這邊，你可以等以後再來道歉，但美國隊長那邊等不了。

　　因此，當喬安娜和伊森一道喬裝打扮混入韋恩大廈的時候，她的內心已經全然沒了負罪感。

　　克拉克在接待員的引領下，進了直達董事長樓層的專屬電梯。他和扛著攝像機的同事站在明亮貴氣的電梯廂內，沒來由地覺得電梯廂壁上的倒影有些違和。但克拉克很快就擺脫了這種不適應的感受，全神貫注地為即將到來的「專訪」做心理准備。

　　他才不相信，這真的會是一場專訪。

　　電梯到達5樓的時候，突然停住了。

　　在短暫的卡殼之後，電梯門打開了。門外站著兩個帶著鴨舌帽的人，一高一矮，一男一女。

　　兩人的裝扮實在是與韋恩大廈有些不搭調，至少，那頂鴨舌帽實在是怪異。克拉克立刻警覺了起來，但苦於身旁還有一個不知他真實身份的同事，克拉克沒能在第一時間制服電梯外的兩人。

　　而喬安娜和伊森，則抓住克拉克猶豫的空檔，靈活地閃身進了電梯。

　　伊森沒多話，直接用槍指著可憐的攝影師。喬安娜則面朝著克拉克，摘下了自己的鴨舌帽。

　　克拉克在看見喬安娜臉的那一瞬，愣住了。

　　「喬……」

　　喬安娜在唇邊豎起食指，然後用手肘碰了碰伊森。伊森得到信號，隨即扣動了扳機。裝著特殊麻醉劑的子彈刺破了攝影師的皮膚。伊森反手接住了那台看上去笨重又昂貴的攝像機，然後舉起握著槍的手，示意克拉克他並不是敵人。

　　眼見自己的同事倒下，克拉克有點生氣地看向喬安娜和伊森。

　　伊森作出不抵抗的姿勢：「嘿，肯特先生。我們只是想和你說兩句話。那支麻醉劑沒有害，我保證，電梯到達你們的目的樓層時，他就會醒來，然後完成他的拍攝工作。」

　　克拉克的目光在伊森和喬安娜之間游移。他試圖分辨出，喬安娜究竟是和這個男人一伙兒的，還是受他的脅迫。

　　「克拉克，很抱歉，我也不想用這樣的方式，在這樣的情境下和你見面。不過，我需要你的幫助。」

　　克拉克瞥了一眼伊森，忍住發問的衝動。

　　「這位是伊森·亨特，那天……超人爽約的那天是他將我救出神盾局的。」

　　克拉克略微松了口氣：「超人……後來跟我提起這件事了。他一直試圖在找你。」

　　喬安娜很想罵一句「放屁」，但她知道，今天不是追究克拉克為什麼放她鴿子的好日子。

　　「聽著，克拉克。現在有了個大麻煩，我只能通過你去聯系超人。我從神盾局逃走後發生了很多事，但簡單來說，神盾局在制造大規模殺傷性武|器。可能是核|彈，也可能是比那個還可怕的東西。具體那玩意兒是什麼，我們現在也不清楚。兩天前……」喬安娜頓了一下，深吸了一口氣，「兩天前美國隊長和黑寡婦去調查神盾局的秘密基地了。然後我們看到了新澤西州爆炸的新聞。」

　　克拉克腦子不慢，他立刻明白了問題的關鍵：「那是美國隊長他們搞出來的爆炸？」

　　伊森搖了搖頭：「我們無法確定，但我有理由相信，那是神盾局為了擊殺他們而弄出來的爆炸。」

　　盡管喬安娜一直都知道這種可能性，但此刻聽伊森這樣直白地說出來，她仍舊覺得有些難以接受。她抿著嘴，好半天都沒能再開口說話。

　　電梯一直保持著緩慢上升的狀態，距離布魯斯·韋恩辦公室的樓層已經不多了。伊森輕聲叫了一聲喬安娜的名字，喬安娜這才振作起精神道：「克拉克，我不知道美國隊長他們到底是什麼情況。我也不想用這件事去麻煩超人。但如果……如果他們真出了什麼事……」

　　克拉克半低著頭，看著有點瑟縮的喬安娜：「你希望超人去救他們？」

　　喬安娜深吸一口氣：「我希望你能阻止神盾局。」

　　克拉克頗為意外地看著喬安娜。

　　喬安娜在伊森和克拉克的面前表現出前所未有的冷靜和堅強：「如果美國隊長他們真……出了什麼事。那場爆炸可能就已經是……所以，也許根本已經不存在『救不救』的問題了。但不管怎樣，神盾局不能得逞。」

　　「我明白了。」克拉克的語氣有種讓人心安的魔力，「我會及時轉告超人的。我想，為了這個理由，我可能要放一次韋恩先生的鴿子了。」

　　「事實上……是我拜托韋恩先生叫你來的。」喬安娜看了伊森一眼，「但是正如我們開始說的，我們現在不方便讓人知道行蹤。所以，你能短暫見他一面再離開麼？我相信韋恩先生不會浪費太多時間，只要……你讓他知道，我已經見過你了。」

　　克拉克從來不知道喬安娜竟然認識蝙蝠俠，他發現局面遠比他想像的復雜。克拉克皺著眉頭：「你為什麼不自己告訴他？」

　　電梯發出清脆的提示音，然後緩緩地打開了廂門。伊森催促了一聲：「喬安娜，我們得離開了。」

　　喬安娜一腳跨出電梯，用懇求的眼神看著克拉克：「我沒讓他知道我會在這個時候見你，我也……沒法兒在今天向他解釋清楚一切。韋恩先生是個好人，至少，他幫了我好幾次。所以……替我跟他說聲抱歉。還有，替我謝謝超人。」

　　伊森沒給克拉克回應喬安娜的機會，他幾乎是用架的，將喬安娜帶離了現場。

　　盧瑟和班吉再次讓韋恩大廈的系統正常運轉起來。

　　昏睡的攝影師從地板上爬了起來，一臉困惑地看著身旁提著攝像機的克拉克：「人呢？」

　　「什麼人？」

　　「那兩個戴鴨舌帽的人！可疑份子！」

　　克拉克拿出平日裡在報社裝慫的演技，偏著頭，一臉困惑地看著攝影師：「沒有人啊。你是不是幻覺了，剛才進了電梯沒多久就突然暈倒了。嚇了我一跳。身體不舒服麼？接下來的專訪，你能完成麼？」

　　「我暈倒了？」攝影師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我好像是有點不太對。」

　　克拉克一臉擔憂：「你確定沒問題？」

　　「沒問題！樓上可是布魯斯·韋恩！克拉克，我們會一戰成名的！」

　　克拉克挑了挑眉毛，未置可否。

　　身處頂層的布魯斯，在發現系統被黑了幾分鐘，又恢復正常的那一刻起，他就明白喬安娜和克拉克·肯特見過面了。他盯著監控畫面裡那頭揉太陽穴的攝影師瞧了好久。

　　現在，他唯一不知道的是，那個帶著黑框眼鏡的記者，究竟是以克拉克·肯特的身份見了喬安娜，還是以超人的身份見了喬安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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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努力補上斷更的份？


第122章

　　盧瑟的車子就停在韋恩大廈後面的大街, 街道的監控系統已經被盧瑟黑了進去。伊森和喬安娜從大廈裡溜出來的場景, 除了他們，再沒其他人看見。

　　「情況如何？」

　　伊森回身拉上車門, 然後在顯示器前坐下：「話已經帶到了。就是不知道那位肯特記者打算怎麼向韋恩說明這一切。」

　　班吉癟了癟嘴：「我還是覺得和布魯斯·韋恩照實說比較好。反正他都答應幫忙了。」

　　伊莎搖了搖頭：「現在可不是盲目相信別人的時候。」

　　喬安娜聽著他們七嘴八舌的討論, 眼睛卻一直緊盯著監控畫面。

　　她期待的，克拉克從韋恩大廈出來的畫面卻一直沒有出現。

　　喬安娜有些焦躁，她忍不住咬起了自己的指甲。IMF四人組眼見喬安娜這幅模樣，都沒再說話, 整個車內陷入了一種焦灼的沉默之中。

　　喬安娜第五次看了時間，距離他們和克拉克分開, 已經過去了近一個小時了。

　　「該不會是……克拉克已經離開, 但監控沒有拍到吧？」喬安娜忍不住這樣樂觀地猜想著。

　　班吉和盧瑟再一次檢查了系統，然後衝著喬安娜搖搖頭。

　　得到回應的喬安娜瞬間像是泄了氣的皮球一樣, 垮下了肩膀。

　　默默在一旁觀察了許久的伊莎開口道：「雖然這個時候提這件事有點不太合時宜, 但是……喬安娜，我很好奇，為什麼你覺得肯特記者要離開韋恩大廈才能聯系上超人呢？也許，他已經聯系了超人，這會兒正抓住機會采訪布魯斯·韋恩。」

　　喬安娜被問得啞口無言，她又不能直接說明, 克拉克·肯特就是超人。她眼神閃躲了幾秒後, 有些牽強地說道：「具體情況我也不是太清楚, 但我記得克拉克曾經跟我提過, 他和超人的聯絡方式有些……特別。」

　　伊莎沒做聲, 只是意味深長地看了伊森一眼。

　　伊森搖了搖頭，示意不要在這個節骨眼上去追究這些事。

　　喬安娜按捺住內心的不安和焦躁，又在車內坐了二十多分鐘。

　　就在她考慮著要不要再次冒個險，混進韋恩大廈去催一催克拉克的時候，盧瑟突然用有點沉重的語氣道：「伙計們，你們可能需要看看這個。」

　　眾人聞言，都看向盧瑟，但當視線對上喬安娜的雙眼時，盧瑟很明顯地猶豫了一下。

　　喬安娜靠了過去，想看清盧瑟手機上的內容。

　　手機上播放的是一個新聞視頻。可以看出畫面是從高空的直升機上拍攝的，記者解說的聲音夾雜著高空氣流聲，顯得有些聲嘶力竭。攝影師很會選角度，他將鏡頭拉近，喬安娜能看見華盛頓街頭碰撞在一起的車輛，四散逃離的人群，被毀了一半的高架橋，以及……有組織有部署的黑色車隊，荷槍實彈的神盾局特工，還有，被神盾局特工團團圍住喪失了反抗可能的金發男子。

　　如此大的手筆，如此轟動的效果，還有那燦爛的金發，喬安娜再怎麼樂觀，也能猜到被扣住的人是誰。她捧著盧瑟的手機，一副巴不得鑽進畫面裡去的樣子。好像，她再集中注意力一點，畫面就會隨著她的意志再拉近一些，近到她可以確認那名金發男子的面容。

　　然而，對於航拍的攝影師來說，能拍出被困男子的發色，已經是技術的極限了。不管喬安娜的意願有多強烈，她也沒能獲得更多的信息。

　　新聞報道對於華盛頓街頭的事件說得不清不楚，只說是這一次街頭行動是神盾局近幾年規模最大的一次行動，然後從視頻資料分析了神盾局動用的力量，然後大概猜測了一下被捕人員的身份。

　　各家媒體對被捕人員對身份都有著不同的猜測，什麼境內恐怖|份子啦，俄羅斯的間|諜啦，加拿大安插在美國境內的情報人員啦。大家越猜越起勁，仿佛只要他們敢想敢猜，他們猜測的事情就會變成真的一樣。知道真相日報拋出了一個「搞不好被捕的是久未露面的美國隊長」的猜測，各大媒體和網友才停止了這種漫無目的的腦洞大賽。

　　真相日報的報道在喬安娜任職公關部以前，就以距離真相甚遠而聞名。喬安娜在公關部的時候，壓根兒就不把真相日報的報道當回事，但這一刻，面對真相日報的這種猜測，喬安娜沒來由地感到心慌。

　　因為，被卷入事件中的她很清楚，真相日報的猜測是最接近事實的。

　　喬安娜猛地從位置上站了起來。但她剛一回身，伊莎就堵在了門口：「喬安娜，你冷靜點。」

　　「你沒看見麼？史蒂夫他們落到了神盾局手裡了！」

　　伊莎冷靜得近乎嚴酷：「我看見了。」

　　「讓開。」

　　「要我讓開可以，你先告訴我，你出去了能干什麼？恕我直言，就你隱藏行蹤的能力，還沒出哥譚市就會被神盾局發現。我替你預測一下，神盾局會在3個小時之內將你捕捉，然後逼問你數據盤的事。當然，你對數據盤的情況一無所知，但他們並不會輕易相信你的說辭，因此，他們會將你關押起來，不給你一點休息的機會，連續不斷派人審問你。運氣好的話，他們肯在你身上花點時間，不會一開始就對你動刑。而在這個期間……」伊莎停了一下，「被捉住的隊長和羅曼諾夫特工興許能找到脫身的辦法，然後成功脫離神盾局的控制。但當他們逃出來以後就會知道你被捕的消息。你說隊長是會回頭去救你呢？還是以大局為重，對你不管不顧。」

　　喬安娜咬住嘴唇，沒能接話。

　　伊莎的表情柔和了一些，語氣裡也帶了點憐憫：「他會怎麼選我不知道，但是喬安娜，我知道的是，不管他怎麼選，對你而言，都是一個糟糕的結局。因此，你現在最需要的是冷靜下來。」

　　喬安娜沉默了片刻後道：「不，我還有一個選擇。我可以衝進韋恩大廈，找到克拉克，讓……讓讓超人趕去華盛頓幫忙。」

　　然而，喬安娜不知道的是，被她寄於厚望的克拉克，此刻並不知道華盛頓發生了什麼。

　　盡管，在見過喬安娜之後，克拉克就決定進了布魯斯的辦公室後三言兩語打發他，然後帶著攝影師離開，自己再找個借口和攝影師分開行動。但當他走進布魯斯辦公室後，看見的是穿著考究西裝的布魯斯，坐在那張看上去就價格不菲的辦公桌後朝他微笑的模樣。

　　那種笑，是沒有暖意的笑。客套、疏離，還帶著一絲試探的意味。

　　那一刻，克拉克就明白了。布魯斯確實是以喬安娜為借口安排的這次會面，但他卻不是因為喬安娜而決定這麼做。他會這麼做的原因是……

　　蝙蝠俠希望能有一個和超人面對面的機會。

　　克拉克略微思忖了片刻，決定先將喬安娜的請求放一放。他有信心，如果神盾局有什麼大動作，他能及時處理喬安娜所懷疑的神秘武器。但能像今天這樣和蝙蝠俠正面交涉的機會卻不多。

　　布魯斯站了起來，他越過辦公桌，客套地和克拉克以及攝影師握了握手，表情和語氣都流漏出一股傲慢感。攝影師很是激動地架好了攝像機，然後衝著克拉克以及布魯斯比了個ok的手勢。

　　克拉克看了一眼稿子，隨即決定臨場發揮。

　　「您好，韋恩先生。非常感謝您能給我們這個專訪您的機會。」

　　布魯斯笑了笑，算是回答。

　　「事實上，」克拉克略微頓了一下，「您也應該知道我們《星球日報》的財經板塊實力並不強勁，能請問一下您為什麼選擇讓我們來專訪您呢？」

　　一旁的攝影師長大了嘴。

　　這問題和他了解到的原稿不一樣啊！哪家記者會以說自己家報社不行作為專訪開頭啊！

　　那一瞬間，攝影師似乎看見了自己和克拉克職業生涯的盡頭。

　　然而布魯斯卻對克拉克的問題很滿意，他微微一笑：「因為我看過肯特先生關於超級英雄的評論文章。我很感興趣。」

　　克拉克回以一個客套的微笑：「能和我們具體談談麼？」

　　布魯斯的笑容仍舊顯得很得體：「貴報社似乎很贊成由超級英雄來保護地球，尤其是……那些並非來自地球的超級英雄。」

　　「只要是以保護地球為目的，是否來自地球並不重要。」

　　「但事實上，人們會對來自外星的超級英雄懷有恐懼。否則，神盾局也不會提出組建復仇者聯盟。」

　　一旁的攝影師被兩人的對話驚呆了。

　　布魯斯·韋恩不是金融大佬麼？他干什麼要討論超級英雄啊！還討論得這麼深刻！一副他也寫過評論文章的模樣。他是打算造個勢，然後讓韋恩集團開發超級英雄周邊產品大撈一筆麼？

　　克拉克明白，這是對方在委婉地給他下戰書。他可以當場和對方懟起來，甚至將爭論話題轉到蝙蝠俠身上，但他明白，這會兒和布魯斯撕破臉皮並不是必要的。布魯斯見他的目的，已經達到。他也明白了布魯斯的態度。在結束這個□□煩之前，他得撥出點時間和精力去解決神盾局的事。那剛好……也能充分表明他的態度。

　　克拉克看了看稿子，決定找個借口收尾。卻不料一旁的攝影師衝他猛使眼色。

　　布魯斯自然沒有錯過這一幕，他朝攝影師露出溫和的笑容：「如果有需要，我們可以暫停拍攝。」

　　攝影師如獲大赦，趕緊關掉了攝影機，然後拿著手機湊到克拉克跟前：「華盛頓那邊的報道。」

　　布魯斯聞言，不動聲色地掏出手機，點開新聞。

　　兩人看完新聞後，不約而同地抬頭看向對方。四目相接的場景，看得一旁的攝影師摸不著頭腦。


第123章

　　喬安娜為什麼要讓他將克拉克找來, 布魯斯這會兒總算是知道原因了。但隨之而來的疑問就是……神盾局為什麼要對美國隊長下手？

　　布魯斯向來不信任政|府和其他超級英雄, 但一個政|府部門這樣公然干出抓捕超級英雄的事，確實不是一個好信號。不管最後的結局是怎樣, 對普通人而言, 都是個糟糕的結局。

　　與布魯斯的憂慮不同，克拉克第一個反應是：我該走了！

　　他急切的表現並沒有被布魯斯所忽略。從理論上來講，超人如果在這個時刻公然插手神盾局的事務，必然會被神盾局劃入敵對陣營。以布魯斯對政|府部門的了解, 要不了多久，神盾局就會開始制裁超人。行動計劃、輿論戰……布魯斯相信這些東西一個都不會少。如果僅僅是站在將超人趕出地球的角度上來講, 這樣的發展局面絕對是有利於布魯斯的。

　　但布魯斯之所以是布魯斯, 就在於，他並不喜歡將自己的份內的事交給他不信任的對像去做。因此, 在克拉克表現出要離開時, 布魯斯開口了：「肯特先生，我能和你單獨聊聊麼？我的意思是……不作影像記錄的那種。」

　　攝影師有點不安地問道：「需要我回避一下麼？」

　　布魯斯笑得十分得體：「沒那個必要。」

　　他伸手拍了拍攝影師的肩膀，像是一種安慰。但攝影師連客套話都來不及說，就感到一陣頭暈目眩，很快失去了知覺。

　　克拉克幾乎是立刻站了起來。

　　「只是一點昏迷藥劑。你也不希望你的同事知道你就是超人吧。」這會兒的布魯斯已然完全褪去了那副商界大佬的虛偽客套，鋒利得像是一把匕首。

　　克拉克看了看自己可憐的同事, 想著不久前在電梯裡發生的事, 內心湧上一股歉意。

　　克拉克看向布魯斯, 臉色不是很和善：「韋恩先生這是打算做什麼？」

　　「你打算去華盛頓。」布魯斯語氣篤定, 沒有絲毫的猶豫。

　　「那和你又有什麼關系？」

　　布魯斯笑了笑：「坦率來說, 我並不相信一個外星人會以守護地球為己任。正如我不相信政府能保護好公民一樣。」

　　「聽上去，蝙蝠俠只信任他自己。」

　　「我有理由相信裡克曼請求你對美國隊長施以援手。但恕我直言，潛入神盾局營救被困人員這種事……超人真的擅長麼？超人擅長的，不是擊毀建築物，向世人展示他可怕的力量麼？」

　　克拉克的臉色難看得像是准備揍人一般：「這是挑釁？」

　　「這是事實。你一飛去華盛頓，就會造成破壞。就像當初大都會那樣。」

　　克拉克深吸一口氣，忍住動手揍人的衝動：「所以你打算讓我對這一切置之不理。即便他們很有可能以全人類的安全為目標。」

　　「我相信事情還沒有糟糕到那個地步。」布魯斯看著克拉克，「有些事，不該由你出手。」

　　「我還從不知道，超人需要蝙蝠俠的意見。你該待在你陰暗的洞裡，正如你一直所做的那樣。抓抓小賊，以此來寬慰你的內心。然後告訴自己那些可怕的事件於你而言，一點責任都沒有。」

　　布魯斯露出一個不屑的笑：「世間的一切自有道理。」

　　克拉克走向門口：「說得沒錯，正如我所做的這一切。」

　　說完這話，克拉克就扔下布魯斯和他可憐的同事，獨自離開了。

　　在IMF小組的監控畫面裡，一個穿著紅色披風的人，從韋恩大廈附近的一座高樓頂端一飛衝天，很快鑽進了雲層消失不見了。

　　盧瑟指著顯示器衝喬安娜道：「超人也在哥譚？」

　　喬安娜松了口氣，過了一會兒才回答道：「我不知道，大概是克拉克聯系上了他吧。」

　　伊森和伊莎對視一眼，都沒說話。

　　從哥譚到華盛頓，克拉克只花了幾分鐘的時間，他甚至還提前從空中降下，以免被新聞媒體拍到。

　　在前往華盛頓的路上，克拉克一直在想布魯斯的話。雖然很不願意承認，但克拉克覺得布魯斯在某些事情上竟然是正確的。

　　比如……他確實很不擅長潛入和低調營救。而現階段的他，也確實不適宜直接正面和神盾局開戰。

　　答應喬安娜是一回事，阻止神盾局又是另一回事。

　　神盾局到底制造了什麼可怕的武器，又打算把這武器用在何處，對此，克拉克一概不清楚。他不願意在自己什麼都沒了解清楚的情況下，盲目地采取行動。這既不明智，也不安全。

　　然而，美國隊長……他得救。

　　一方面，這是喬安娜未能說出口的請托，另一方面……美國隊長也是最合適解決神盾局問題的人選。如果這一切的背後真有陰謀，由神盾局內部的人來處理最合適不過。超人出面干涉，那是沒有辦法的辦法。

　　克拉克從未像這一次這般小心翼翼。他循著神盾局車輛的蹤跡，一直追到一條小巷裡。克拉克有種不好的預感，這路線看著不像是押解逃犯回神盾局的路線，倒有點像是……在尋找一個合適的暗殺地點。

　　當克拉克看見小巷路正中央的大洞時，他才終於松了口氣。

　　看上去，前來營救美國隊長的，不止他一個人。

　　另一邊，被希爾救出來的史蒂夫一行人，壓根兒就沒想到這次神盾局的事居然驚動了超人。直到……負責安全基地監控的小特工一臉惶恐地跑到會議室報告。

　　「局長，外面……外面來了個人。」

　　坐在輪椅上，說兩句話就要吸口氧氣的弗瑞聞言，心跳都加快了：「你說什麼？！」

　　「外……外面來了個人。」

　　希爾和寇森也一臉緊張：「是誰？」

　　「超……超人。」

　　眾人聞言，都是一臉懵逼。過了好一會兒，史蒂夫才第一個反應過來：「把他請進來吧。」

　　小特工吃不准史蒂夫的話能不能作數，有些猶豫地看向他們死裡逃生的局長。

　　尼克沒好氣地瞪了小特工一眼：「你沒聽見隊長說什麼麼？他現在才是這裡的老大。」

　　小特工趕緊應了一聲，一刻也不耽擱地跑去開了正門，將克拉克迎了進來。

　　娜塔莎掛著揶揄的笑容看著史蒂夫：「隊長，要不我們打個賭？超人絕對是因為喬安娜而來的。」

　　史蒂夫瞥了娜塔莎一眼，不太想接話。

　　「說實話，喬安娜也就對著你耐心又好說話。她折磨起其他人來，那可是毫不留情。超人絕對是受不了她的騷擾，前來幫你的忙。」

　　史蒂夫仍舊板著臉：「娜塔莎，這不好笑。」

　　娜塔莎無所謂地挑了挑眉毛。

　　小特工領著克拉克直接到了會議室。克拉克推開門，就看見全員掛彩的神盾局眾人。

　　除了史蒂夫和希爾看上去沒怎麼受傷，其他的，要麼坐著輪椅，要麼面無血色。就連他此前沒怎麼關注的寇森，臉頰上也有幾道擦傷。

　　克拉克掃視了眾人一圈，目光落在了史蒂夫身上。

　　史蒂夫大大方方地衝克拉克伸出手。克拉克看了看史蒂夫帶著刮傷的手背，頓了兩秒，這才握上去。

　　雖然坐在輪椅上，尼克仍舊擺出一副領導者的派頭：「能問問超人為什麼會來這兒麼？」

　　克拉克並不為尼克的語氣和態度感到生氣，他自顧自地找了個位置坐下：「喬安娜·裡克曼拜托我來的。」

　　「bingo！」娜塔莎忍不住握起拳頭，得到的是史蒂夫略帶責備意味的一瞥。

　　娜塔莎聳肩，一副「你拿我怎麼辦」的模樣。

　　克拉克看不懂復仇者之間的小互動，他只能公事公辦地繼續說道：「我從那個叫伊森的男人那裡聽說了，神盾局在制造武器？」

　　尼克並不想讓自己一手建立起來的神盾局被人形容得像是一個恐怖|組織，他抿著嘴唇，沒有說話。

　　「那已經不是神盾局了。」史蒂夫眉頭微皺，語氣一派鄭重，「九頭蛇已經完全侵入了神盾局內部。與其說是神盾局制造了武器，倒不如說武器在九頭蛇手裡。」

　　聽見史蒂夫這樣出言維護自己，尼克更不好開口說話。他干脆拿起氧氣口罩，老老實實吸氧，把對話權全部交給史蒂夫。

　　「九頭蛇？」

　　「一個危險組織，二戰的時候我們曾經摧毀過它一次。但很顯然，它並沒有完全瓦解，而是潛入我們當中，現在要卷土重來了。」

　　「他們打算干什麼？」

　　「殺掉所有阻礙他們的人。」

　　克拉克沉吟了片刻，露出一個淺笑：「看來我一定在他們的名單上。」

　　史蒂夫也忍不住勾起了嘴角：「是這樣沒錯。」

　　「所以……你們打算怎麼做？」

　　尼克聞言，立刻謹慎了起來，他忍不住坐直了身子：「沒有別的意思，但我想這件事還是留給我們自己解決就好？」

　　克拉克皺著眉頭看向尼克。

　　「到目前為止，沒有外星人或者……其他我們無法控制的情況出現。」

　　「你管這個叫『可控制』？」克拉克衝著渾身是傷的尼克挑了挑眉。

　　關鍵時刻，尼克毫不退縮：「我還活著，所以……這確實是『可控制』。我並非不相信你的能力，或者盲目自大，我很清楚我們要面對的是什麼。但是，如果遇到任何事都只想著向超人求助……那不是正確的選擇。超人可以守護地球，但不應該摻和到權力鬥爭中來。」

　　克拉克有點不耐煩地移開目光，他覺得這位身負重傷的神盾局局長思路真是清奇得可以。他甚至開始懷疑，這所有的一切，背後是否都有尼克·弗瑞參與的痕跡。否則，解釋不了為什麼尼克如此反對他插手這件事。

　　一旁的史蒂夫沉默了許久。久到讓其他人有些不安。

　　克拉克自認為還算了解史蒂夫，在他眼裡，如果說有人最不可能參與權力鬥爭，那人一定是史蒂夫。克拉克偏過頭，看向史蒂夫：「你認為呢？」

　　史蒂夫抬起眼，目光很是堅定：「我認為我們能處理好這件事。」

　　克拉克有些意外，但他也沒再多說。他站起身來扔下一句「必要時，我不會袖手旁觀」，接著就轉身離開了。

　　娜塔莎瞥向史蒂夫：「聽上去不太像你。是因為他？」

　　史蒂夫又一次別開了頭，看向外面：「不僅僅是。」

　　※※※※※※※※※※※※※※※※※※※※

　　克拉克：你男朋友不要我幫忙。

　　喬安娜：？？？？？？？？

　　娜塔莎：你男朋友為了別人不要超人幫忙。

　　喬安娜：！！！！！！！！

　　史蒂夫：喬安娜，你聽我解釋。

　　喬安娜：你是不是要和我分手了？【哭唧唧.jpg】


第124章

　　許多事情, 交給超人的話, 會變得簡單得多。但史蒂夫並不覺得那是正確的做法。

　　將超人拉入伙是最便利的做法，但卻不是最好的。

　　有誰說過……最好的往往伴隨著痛苦。痛苦是美好的特征之一。

　　史蒂夫失去意識前的最後一秒, 想的就是這個。

　　而在這之前, 身處哥譚的喬安娜一行，全體懵逼地通過新聞頻道和網絡直播看了出美國隊長手撕神盾局的大戲。

　　之所以能確定是史蒂夫干的好事，主要還是因為他那身制服實在是太惹眼。更有好事的網友在神盾局剛起戰火，有人上傳了第一個錄到了美隊身影的視頻時, 就帶著手機跑到了美國隊長紀念館開了個直播。

　　直播內容倒也簡單，求真欲強烈的網友, 開著攝像頭, 一路翻過紀念館的圍欄，躲過安保, 潛入展廳內部, 向全世界的網友證明了，那件一直陳列在展廳的美國隊長的戰服，已經不在原來的位置上了。

　　制服去了哪兒？手撕神盾局的人到底是誰？

　　這些問題全部都有了答案。

　　史蒂夫和娜塔莎等人和神盾局鬥得正狠的時候，全世界的網友也在網絡上撕得起勁兒。

　　一波人說，美國隊長肯定是被神盾局騙了，這會兒幡然醒悟, 決定扛起革|命大旗了。

　　一波人說, 美國隊長很有可能是被俄羅斯或者天朝給策反了, 美國指不定要向共和制邁進了。

　　還有一波人說, 美國隊長的事跡, 從頭到尾就是個謊言，是當權者編出來欺瞞民眾的故事。這會兒故事主角和編劇意見不統一，決定拿拳頭說話了。

　　剩下一波人，還在直播間積極討論美國隊長到底胸圍多少。順帶把曾經負責運營神盾局社交賬號的喬安娜拿出來批鬥了一頓。不為其他，就為喬安娜當初報出來的胸圍和網友目測的不太一樣。

　　喬安娜覺得這個世界瘋狂極了。

　　難道這些人都不會擔心自己下一秒就一命嗚呼的麼？

　　她坐在電腦面前止不住地嘆氣。

　　一旁的班吉有點看不下去了：「要不……我給你搞個賬號，你下場去和網友撕一波？」

　　喬安娜斜眼看班吉。

　　「你不就是干這個的麼？這才是你的戰場啊！」

　　喬安娜氣得說不出話，指尖煩躁地敲打著桌面。

　　伊森不贊同地看了班吉一眼，然後出聲安慰道：「至少隊長他們沒事。他們能回頭和神盾局正面開戰，說明他們已經做好了准備。你要對他有點信心。」

　　「對一個半路扔下同伴自己跑路的人有點信心？」喬安娜語氣刻薄得連她自己都感到驚訝。

　　「喬安娜……」

　　喬安娜嘆了口氣：「我搞不懂……超人明明朝華盛頓去了。為什麼沒有和他們一起行動。」

　　「因為……這件事超人不方便插手？」伊森腦子轉得很快，「我們知道神盾局大概發生了什麼事，可是外界卻不知道。就現在網絡上的輿論來看，認為這是一場權力鬥爭的人不在少數。超人如果摻合其中，勢必會讓局勢變得更復雜。這一點，你應該能想到。」

　　「你說的我當然懂。但是，這不符合超人和史蒂夫的思維模式。他們才不會管什麼輿論影響，他們只會去做自己覺得對的事。不管那件事有多難。除非……」

　　「除非有一個能看清局勢的人提醒了他們。」伊森抬眼看向喬安娜。

　　「誰？」

　　「尼克·弗瑞。」

　　喬安娜覺得自己的腦子已經快要停轉了：「可是……他不是死了麼？」

　　「我們也只是聽說。畢竟誰都沒有看見他的屍體。」伊森眼睛亮亮的，一副已經看明白了一切的模樣，「喬安娜，在特工的世界裡，有時候就算是見到了遺體，也無法百分之百保證那人確實是死了。」

　　喬安娜看著新聞報道裡，火光四起的巨大飛行器：「我要回華盛頓。」

　　「呃……我們沒法確定神盾局這會兒是否已經放棄追捕我們了。」班吉癟了癟嘴，「我不覺得這是個好提議。」

　　「史蒂夫會摧毀神盾局的，我堅信這一點。如果他做不到……」喬安娜抬手摸了摸畫面上那艘巨大的飛行器，「如果，事情發展到那一步的話，超人一定會出手的。所以，神盾局沒空理我們。我想要回華盛頓。」

　　伊森有點為難地看向自己的伙伴。

　　伊莎搖了搖頭：「我們什麼都做不了。她只是想去找她的心上人罷了。」

　　「不，伊莎。我們能幫上忙。至少我們有數據備份。我們可以揪出所有的內鬼。」伊森一臉認真地說道。

　　伊莎嘆了口氣，不再說話。班吉和盧瑟見伊莎都妥協了，便也沒再堅持。

　　盧瑟搗鼓了一會兒電腦，回頭道：」前兩天入侵韋恩集團系統的軟件還能用。那位韋恩先生好像有飛機。私人飛機，起停方便，能坐5人的那種。「

　　伊森看向喬安娜，喬安娜深吸一口氣：「借來用吧。我們到了華盛頓我再向他道謝。」

　　喬安娜一行開著「借來」的飛機趕到華盛頓的時候，巨大的飛行器已經被擊落了兩架，神盾局的大樓也垮了一大半，剩下的那架飛行器也是一副要墜不墜的樣子。

　　伊森在距離神盾局尚有一段距離的地方就開始降落。喬安娜一開始以為伊森出於安全考慮，決定帶他們換地面交通工具。她還忍不住在座位上提醒道：「還可以往前再飛一飛，這裡太遠了，現在一定交通擁堵，開車過去很不方便。」

　　然而伊森卻沒有理會喬安娜的提醒，自顧自地將飛機停在了一個空曠的大型停車場。

　　伊森打開了飛機艙門，然後衝著盧瑟和班吉使了個眼色。兩人見狀，趁著喬安娜沒有反應過來，半推半引地將喬安娜帶下了飛機。喬安娜一邊快步朝距離他們最近的車走去，一邊大聲嚷道：「偷車我不是很擅長！直接敲碎玻璃行麼？」

　　然而，回答她的，卻是飛機起飛的聲響。

　　喬安娜回過身的時候，飛機已經上升了兩米高了。這會兒若是伊森或者史蒂夫被留在了地面，妥妥地兩步追上去，起跳扒拉住飛機。然而，被留在地面上的，是一個讀書時期體育成績剛過及格線的喬安娜。等她氣急敗壞地跑回飛機降落點的時候，飛機已經升到了7米，完完全全超出了她的跳高極限。

　　「伊森·亨特！你給我下來！」喬安娜在巨大的轟鳴聲中衝著飛機大喊。

　　伊森和副駕位上的伊莎，半個字都聽不見，只看見喬安娜那張氣急敗壞的臉，以及一旁想上前拉喬安娜又頗為猶豫的班吉和盧瑟。最後，喬安娜似乎意識到了自己的聲音傳不到伊森那裡，她只能憤怒地衝著空中的飛機豎起了中指。

　　飛機越飛越遠，直直地朝著神盾局的方向去了。

　　喬安娜轉身朝著一開始看中的車子走去。她撿起地上的水泥塊，重重地朝車窗戶砸去。警報聲頓時響徹停車場。喬安娜伸手拉開車門，坐了進去。她翻遍了車上所有的角落，試圖找到備用鑰匙，但焦急的心情和惱人的警報讓她暴躁異常。

　　就在她覺得自己快要情緒崩潰的時候，警報突然停了。

　　喬安娜抬頭，瞧見班吉合上引擎蓋：「這種事還是我比較擅長。」

　　喬安娜仍舊沉浸在被伊森擺了一道的憤怒之中，她瞪著伊森的伙伴，仿佛他才是罪魁禍首一般。

　　班吉拉開駕駛室的車門：「我來吧，這樣比較快一點。」

　　雖然不甘心，喬安娜還是乖乖讓了位置。班吉輕車熟路地用金屬制的萬能鑰匙發動了汽車。盧瑟抱著電腦在後座落座。班吉放下手剎，順利地將車駛出停車場。

　　和喬安娜預料的那樣，整個華盛頓的交通處在半癱瘓狀態。後排的盧瑟不斷地調整路線方案，然後報給班吉。

　　沒多久，喬安娜就發現了，他們的目的地並不是神盾局。

　　「你們在干什麼！我們現在得趕去神盾局啊！」

　　「現在趕去神盾局也沒有用。如果我的計算法沒有出錯的話，那邊的戰鬥很快就會結束了。去了那邊也幫不上任何忙。」盧瑟頭也不抬地說道，「下個路口左轉。」

　　「那我們現在去哪兒？」

　　「伊森在華盛頓的第二住所。」班吉踩下油門，超了一輛跑車，「我們在華盛頓的時候做了不少基礎工作。美國隊長他們的目標是那三架飛行器，但很明顯，最後那架沒被他們給擊落。不過伊森去了就不一樣了。」

　　「怎麼不一樣？」

　　「他那裡有聯結器，上次的數據盤可以作為系統連接的接口，通過接口連上連接器，我們再利用住所那邊的電腦，就可以實現遠程操控。這樣就能讓剩下的飛行器迫降。明白了麼？」

　　喬安娜眨了眨眼，沒接上話。

　　班吉嘆了口氣：「好吧，你只要跟著我們就好。」

　　伊森的住所比喬安娜想像的更隱蔽，當班吉他們打開那一大堆機器的時候。喬安娜有了一種自己身處安博爾辦公室的錯覺。

　　顯示器上是喬安娜看不懂的代碼，通訊器裡是伊森和伊莎有點呼吸不穩的回應。

　　IMF的運轉模式，喬安娜這會兒才算是有了較為直觀的認識。班吉和盧瑟的計算機水平不比托尼遜色太多，能入侵神盾局系統的，本就不是普通人。但他們卻選擇了和托尼完全不一樣的作戰方式。

　　雖然身處安靜的房間，但喬安娜仍舊感覺到腎上腺素飆升。

　　「連上了！」通訊器裡傳來伊森的喊聲。

　　班吉飛快地摁下了程序運行鍵，但預料中的提示音卻並沒有傳來。

　　「誒？」班吉又連續摁了兩次運行鍵，「怎麼回事？為什麼找不到執行對像？」

　　就在班吉和盧瑟焦急地查看代碼的時候，喬安娜捧著班吉的手機，看著網絡上的新聞直播，有點不確定地開口問道：「是不是因為……你們想弄停的那架飛行器……也被擊落了？」

　　班吉：……

　　盧瑟：……

　　※※※※※※※※※※※※※※※※※※※※

　　IMF：搞毛啊！好不容易連上系統了，你們這個時候拆飛行器做什麼啊？！

　　史蒂夫：……


第125章

　　視頻裡, 巨大的飛行器撞在神盾局的大樓上, 像是一把叉子叉入了一塊巧克力蛋糕中。

　　很快，網絡上的各路撕逼人士, 都莫名地統一了戰線, 不約而同地發出「我艸！這得多少錢」的感嘆。

　　喬安娜捧著班吉的手機，有點茫然地看著班吉和盧瑟。班吉無意識地又敲了敲運行鍵，但仍舊和開始一樣，沒有引起任何其他的響動。三人終於肯相信, 史蒂夫他們確實擊落了飛行器。

　　盧瑟最先反應過來，他立刻加強了通訊器的信號, 試圖聯絡上伊森和伊莎。但通訊器裡除了電子吵雜聲, 再沒了其他回應。

　　看著盧瑟有點著急的模樣，喬安娜瞬間想到了她開始沒注意到的問題:「伊森他們去的地方……該不會是在那棟大樓裡吧？」

　　盧瑟和班吉隨口應了一聲, 也沒心情和喬安娜討論這個問題, 而是不聽地嘗試和伊森他們再次取得聯系。

　　大約十分鐘之後，班吉站起身來：「我覺得我們得試一點笨辦法了。」

　　盧瑟看了看交通實況：「現在往神盾局方向的道路幾乎出於癱瘓狀態。湊熱鬧的人太多了，就連救護車都行進艱難。」

　　喬安娜想了片刻，問道：「能查到是哪家醫院的救護車麼？」

　　「可以是可以，但我們也幫不上忙啊？交通部門已經出動了，現在是觀望的人群堵塞了交通。」

　　喬安娜登上了她許久未登陸的神盾局Twitter賬號：「你們找出醫院和他們要經過的街道就好。我來想辦法引開人群。」

　　雖然不知道喬安娜到底打算做什麼, 但班吉和盧瑟還是配合地將地圖調出來, 並且做出了路況標記。

　　喬安娜不是很懂路線規劃, 在再三和兩人確認地點後, 喬安娜用神盾局的賬號發了一張I街的圖片。在畫面裡, 一個模糊的看似全副武裝的人影出現在I街的一個小巷口。那人影是喬安娜P上去的，模糊處理之後，讓人看不真切，一時之間也無法分辨真偽。然而，就是這麼一張任何說明文字都沒有的照片，立刻在網絡上掀起了一股浪潮。

　　神盾局賬號已經沉寂好些日子了，這會兒突然跳出來發圖片，還是在大樓剛被毀之後，網友們的腦洞已經為喬安娜編了兩百多個版本的故事。

　　兩分鐘後，好事的網友們開始紛紛前往I街的方向。

　　原本擁堵的道路，這會兒開始有了暢通的跡像。救護車拉著警報，一路順暢地直奔神盾局。交通部門雖然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但還是抓緊時機，封鎖了道路，以確保救護車能順利返回。

　　喬安娜沒有理會推文下的回復，她放下手機看著班吉：「我覺得我們現在去醫院比較好。」

　　班吉和盧瑟點點頭，帶上必要的東西後，同喬安娜一道離開了他們在華盛頓的基地。

　　去往醫院的路上，喬安娜一直在想，待會兒見到了史蒂夫要說點什麼好。她不覺得史蒂夫會受傷，但是他的小伙伴們可就不一定了。

　　史蒂夫八成會半是擔心，半是自責地陪著他受傷的小伙伴。她要不要在這種情況下揍他幾拳呢？畢竟這種不打商量就自己跑路的做法真的是讓人非常生氣。但如果揍他的話……會不會顯得她有些太不懂事了？

　　喬安娜腦子亂糟糟的，她只覺得自己這會兒連這麼簡單的選擇題都做不了。

　　待她達到醫院的時候，喬安娜才真正體會到什麼叫懵逼。

　　她原以為會生龍活虎的史蒂夫，正在搶救室裡接受救治。而她本以為會身負重傷的其他人，卻個個都精神抖擻地等在門外。

　　包括小指骨折的伊森和手臂擦傷的伊莎。

　　盧瑟和班吉見自己同伴沒事，都由衷地松了口氣。而喬安娜，則一副不知所措地模樣站在搶救室外，有點茫然地看著娜塔莎。

　　「嘿，好女孩兒。」娜塔莎難得在喬安娜面前露出如此溫柔體貼的一面，她攬著喬安娜的肩膀在距離兩人最近的椅子上坐下，「隊長會沒事兒的。相信我，我可親眼見過他不帶降落傘從飛機上跳進海裡，然後接著爬上輪船甲板撂翻了一整個小隊的人。」

　　喬安娜沒聽過這件事，她也並沒有覺得這個故事安慰到她了。她只是突然驚訝地發現，史蒂夫干的工作竟然這樣危險。以往，她聽聞史蒂夫和外星人正面剛的事跡，只覺得那很遙遠。不管和外星人作戰有多危險，但事件本身始終透著股魔幻味道。無法想像，就沒有意義。但……不帶降落傘從飛機跳入海中？這可就容易想像多了。尤其是喬安娜在學生時代和同學一起嘗試過高台跳水，對於從高處跌落水面到底有多痛，她絕對持有發言權。喬安娜不知道娜塔莎所說的飛機有多高，但那一定高過10米跳台。

　　想到這些，喬安娜覺得格外心疼史蒂夫。但心疼的同時，又為史蒂夫的勇往直前感到生氣。

　　喬安娜守在治療室外，眉頭緊鎖，顯得格外憂愁。

　　史蒂夫被推出治療室的時候，仍舊處於昏迷狀態。醫院為他安排了一間單獨的病房，喬安娜就像一只等待主人回家的貓咪一樣，守在史蒂夫的病床前。

　　娜塔莎勸了幾次，喬安娜都不肯離開。時間長了，也就沒人再去勸說喬安娜。任由她守在病床前。

　　直到尼克進了病房。

　　「裡克曼，我想我們得談談。」

　　喬安娜看向尼克：「現在麼？不能緩緩？史蒂夫還沒醒呢。」

　　尼克回身關上病房的門：「沒關系，在這裡談也是一樣的。」

　　喬安娜並不想和人談論任何話題，她覺得神盾局發生的這一切和她都沒太大的關系，她現在只想守著史蒂夫，等他醒過來，告訴她，他沒事了。但很顯然，這並不是尼克對她的安排。

　　「超人來找過我們。」尼克也不廢話，開門見山地說道，「他來的時候就說明了，是你聯系了他。」

　　喬安娜點點頭，沒有否認。

　　「這很好。只是……你也要理解，這件事不方便讓超人插手的原因。喬安娜，你在神盾局也不是一兩天了，上次紐約大戰你也知道情況。地球並不安全，我們需要一切能為地球挺身而出的人。」

　　喬安娜點頭，表示理解。

　　「所以，這一次的事。我們不能讓超人插手。」

　　「因為你不知道事態會發展成什麼樣。你怕到了最後，事情演變成權力鬥爭。你怕超人被卷入其中，從此失去了超然的地位。」

　　眼瞧喬安娜如此明事理，尼克反而有點不好繼續說下去了。

　　「你們都知道，我會想到找超人幫忙，並不是完全出於保護地球的目的。我會想到求助，是因為我意識到史蒂夫可能有危險。現在超人沒有出手，而史蒂夫重傷躺在醫院。你擔心我遷怒超人，破壞了超人和復仇者聯盟之間的關系。」

　　尼克盯著喬安娜瞧了許久：「你會遷怒於他麼？」

　　「會。」喬安娜回答得毫無猶豫，「我不僅對超人的所作所為感到生氣，我同樣也為史蒂夫的所作所為感到生氣。」

　　尼克沉默了兩秒：「但你並不會表現出來，對麼？」

　　喬安娜看著史蒂夫那張布滿了瘀傷的臉，好半天都沒能回答尼克的問題。

　　「裡克曼，你會麼？」喬安娜的沉默讓尼克感到有些擔憂，他忍不住再次追問了一遍。

　　喬安娜閉上眼，深吸了一口氣：「局長，我不傻。我知道這裡面的利害關系。我不會讓個人感情影響大局的。」

　　尼克終於松了口氣，但同時，他也為喬安娜感到抱歉。他還記得當初喬安娜在他辦公室裡，當著他和寇森的面，口口聲聲說她有意圖追求史蒂夫時，他和寇森苦口婆心地相勸。那個時候的喬安娜用一句「難道超級英雄就不配擁有幸福了？」反駁了他們。然而，尼克知道，那個時候的喬安娜並不知道這一切有多麼艱難。至少，不像現在的她有這樣清晰的體會。

　　尼克站起身：「很感謝你做的一切。」

　　喬安娜扯出一個疲憊的笑容：「客氣了。」

　　尼克走到門口，回過頭：「對了，還有一件事。已經沒有神盾局了。事情發生後，隊長認為要將神盾局全部摧毀才能消滅九頭蛇的余孽，所以，神盾局不會再存在了。換句話說……很抱歉，裡克曼，你失業了。」

　　喬安娜：？？？？？？？

　　尼克說完這句話，像是逃一般地離開了病房。剩下懵逼的喬安娜盯著病房門瞧了半晌，慢慢回過神之後，一臉難以置信地看向病床上的史蒂夫。

　　史蒂夫醒來的時候，看見的，就是黑著臉的喬安娜。

　　他暗道糟糕。雖然戀愛經驗不是很豐富，但是苦肉計這種招數史蒂夫也聽說過，他本以為自己這次受了這麼重的傷，喬安娜再怎麼生氣他拋下她，也會按捺一段時間再向他興師問罪。他萬萬沒想到，一睜眼，喬安娜就是一副「好了，你可以開始你的解釋了」的表情。

　　史蒂夫深吸了一口氣，決定面對現實的困難。他開了口，語氣裡有些疲憊：「嘿，喬安娜。」

　　喬安娜有點心疼地輕輕皺了皺眉，然後用可憐巴巴的語氣道：「我聽說你把我的單位給拆了。現在我失業了。這事兒你怎麼看？」

　　史蒂夫：？？？？？？

第126章

　　喬安娜失業了。

　　因為她可愛的男友把她的單位給砸了。喬安娜覺得自己從某種程度上講, 也算是瞎了狗眼了。

　　當初和羅德裡格斯較勁兒時, 喬安娜的直播差點搞成了求職直播。當時還覺得畫風不太對，這會兒回頭想起來, 還是應該和那幾家大企業留個聯系方式的。盡管, 她已經有了托尼·斯塔克和布魯斯·韋恩的聯系方式。

　　但是，那又怎麼樣呢？她總不能跑到兩位金融大佬的面前，舔著臉求他們給她一份工作吧。雖然她不是什麼場面人，但畢竟還是要臉。靠裙帶關系當空降兵什麼的……她干得出來！

　　前提是, 她能聯系上失蹤許久的托尼·斯塔克，或者……沒有伙同IMF特工偷了布魯斯·韋恩的私人飛機。

　　喬安娜一直到現在都不知道如何去面對布魯斯·韋恩。對方幫了她大忙, 而且是不問緣由的那種。結果呢, 她卻伙同其他人偷了他的東西。喬安娜覺得，就算布魯斯報警抓她, 她也不冤。沒了神盾局給她兜底, 喬安娜還真沒了勇氣去向布魯斯承認自己的罪行。她只期待布魯斯沒有那個腦子將她和飛機失竊聯系起來。

　　神盾局垮台後，IMF小組的任務也就不復存在了。盡管尼克對伊森的團隊贊賞有加，但不再是神盾局局長的他也沒了挽留伊森的立場。伊森等人臨行前，伊莎找到了喬安娜。

　　「有件事你得知道，布魯斯.韋恩不簡單。我去找他的時候，他表現出一種和他身份不相符的冷靜。」

　　喬安娜有點跟不上伊莎的節奏, 歪著個腦袋衝她眨眼睛。

　　「總之……和他接觸的時候, 你多留個心眼。」伊莎破天荒地抬手輕拍了一下喬安娜的手臂, 然後衝她露出一個溫柔的笑, 「事情總會解決的, 不是麼？」

　　喬安娜盯著伊莎的臉瞧了好久，然後慢慢地點了一下頭：「謝謝你，伊莎。為你們所做的一切。」

　　伊莎的神情看上去有點恍惚，她的視線仿佛穿過了喬安娜的身體，落在了不知名的某處：「這些都是我們該做的，不是麼……」

　　喬安娜搖了搖頭：「沒有什麼該不該做的。你們能站出來，我覺得很佩服，但那不意味著你們必須得站出來。」

　　伊莎收回思緒，再一次拍了喬安娜的胳膊：「如果伊森也能有你這樣的覺悟就好了。」

　　說完這話，那位冷酷又神秘的女特工轉身就走，留下喬安娜一個人站在醫院的走廊裡。有那麼一瞬間，喬安娜覺得自己和伊莎很像。她們的心上人是個英雄……

　　喬安娜悲哀地發現，寇森和尼克說的真TM對極了！

　　喜歡上一個英雄，確實是個悲劇。

　　喬安娜磨磨蹭蹭地回了史蒂夫的病房。一個漂亮的女護士正在給史蒂夫測血壓。史蒂夫顯得有些拘謹，而那位護士看上去則高興得很。她趁著做檢查的機會，好好地上手捏了捏史蒂夫的肌肉。

　　喬安娜推門進去的時候，那護士的手正停在史蒂夫的肱二頭肌上面。

　　史蒂夫驚了一跳，求救般地看向喬安娜：「喬……」

　　喬安娜面色自然地走到床尾的位置，一臉平靜地看著護士給史蒂夫測血壓。護士大概也是沒想到病人的親友會這會兒回來，她只衝著喬安娜輕輕笑了一下，便又低頭做事了。

　　「心肺還需要檢查麼？」喬安娜眨了眨眼，一副好奇寶寶的模樣。

　　「什麼？」

　　喬安娜指了指史蒂夫：「心肺。你知道的，就是……用聽診器聽聽心跳呼吸聲什麼的？」

　　護士有點不明就裡，但還是老老實實回答了：「羅傑斯先生心肺並沒有受損，所以……我猜這大概是醫生沒讓我關注這兩項指標的原因。」

　　喬安娜挑了一下眉，癟嘴道：「哦，那還挺可惜的。」

　　話說到這個份兒上，小護士如果還不明白喬安娜的意思，那就太蠢了。她不自在地收起血壓測量儀，說了句「指標一切正常」後，便離開了病房。

　　躺坐在病床上的史蒂夫有點無奈地看著喬安娜。

　　「這樣看著我干什麼？」喬安娜在床尾的位子上坐了下來，「我看她摸得挺起勁兒，所以好奇問一問。我已經問得很委婉了。」

　　史蒂夫深吸一口氣，決定不再繼續這個危險又尷尬的話題：「亨特他們……」

　　「嗯。」喬安娜點點頭，「走了，剛和他們在外面道了別。」

　　「我還沒來得及向他們道謝。」

　　喬安娜半低著頭，用指甲摳者病床上的被單，心不在焉地「嗯」了一聲。

　　「喬安娜？」

　　「什麼？」

　　史蒂夫有點擔憂地問道：「有什麼事麼？你看上去……有心事。」

　　「我……」喬安娜有點不自在地清了清嗓子，但話到了嘴邊卻被她硬生生地改成了另一個話題，「我只是在想工作的事。娜塔莎說他們打算明天去接受國會質詢。弗瑞打算讓我跟著她一起去。」

　　「我猜你一定能說服國會的那些人。」

　　喬安娜露出一個勉強的笑：「罵人我倒是很在行。我向來不是一個優秀的說客，你知道的。」

　　「喬……」

　　「弗瑞會想要我同娜塔莎一起去，八成只是想讓我參與到神盾局的終結事宜裡去。這樣等一切結束了，我就不能追著他和寇森討說法了。」

　　史蒂夫忍不住笑了起來：「我相信他們不會在意這個。」

　　「但我會。」喬安娜低下頭，顯得無限憂愁。

　　史蒂夫這會兒終於意識到，他醒來後，喬安娜對他說的第一句話，並不是為了掩飾她為了自己扔下她獨自去面對危險的憤怒。喬安娜是打心眼裡的……為他毀了她的單位而憤怒。

　　也是這會兒，史蒂夫才更加清醒的認識到，他們和普通人之間的區別。

　　不管是他還是娜塔莎，在面對利益和正義時，都能不抱私心地做出正確的選擇。但像喬安娜這樣的普通人卻不同。史蒂夫並非覺得喬安娜是個不明白正義可貴之處的人，相反，她很明白，她也知道該怎麼做。但是她和大多數普通人一樣，在面對抉擇時，總會抱有一絲不切實際的幻想。會期望邪惡會自己消散。

　　「喬安娜……」史蒂夫伸長了手，示意喬安娜握住它，「是我堅持解散神盾局的。這件事和弗瑞他們無關。我很抱歉。」

　　喬安娜忍不住笑了一下，但很快又委屈地癟起嘴：「你的語氣聽上去像是人事部門的主管准備炒人魷魚。好吧，從某種程度上講，我也確實被炒魷魚了。我只是……我只是覺得我們倆辦公室戀情才開始沒多久，結果辦公室就沒了。這看上去可不是什麼好預兆。」

　　史蒂夫愣了一下，然後輕輕握了握喬安娜的手：「沒有的事。」

　　喬安娜站起身，猶豫了兩秒，接著走到床頭的位置，俯身吻了吻史蒂夫的唇。那是一個很輕的吻，兩人的唇僅僅是輕輕碰在了一起，很快就分開了。喬安娜微微後退了一小步，臉頰微紅地看向史蒂夫：「我得去好好准備了。沒准兒在質詢會上能被哪家大企業看上。興許有那麼幾家公司喜歡我這種和人干架的公關呢？」

　　史蒂夫笑了起來：「我覺得你在指托尼。」

　　喬安娜頓了一下，回以史蒂夫一個滿含道別意味的微笑，然後離開了病房。

　　一出病房，喬安娜就聯系了佩普。但佩普回復的消息仍舊和昨天一致無二。

　　——我們還沒有找到斯塔克先生。

　　喬安娜嘆了口氣，安慰了佩普兩句。這才收起手機，往醫院外走去。

　　因為神盾局被毀事件，華盛頓的大部分醫院都人滿為患。醫院電梯幾乎是二十四小時在滿載運轉。通常情況下，像喬安娜這種病人家屬，都沒坐電梯，而是充分發揮主觀能動性，爬樓梯。

　　但當喬安娜推開樓梯間的門時，有些意外地發現，今天的樓梯間比昨天清淨不少。

　　是電梯承載量變大了，所以大家又都去坐電梯了？

　　喬安娜回頭看了看走廊那頭的電梯，電梯門一開，裡面全是滿滿當當的醫務人員和病人。喬安娜搖了搖頭，壓下心中的那點疑惑，踏入了樓梯間。

　　喬安娜剛下了一層樓，就聽見身後傳來一串急促的腳步聲。聽上去像是有人在追著另一個人跑。腳步聲來得很快，轉眼之間，就像是已經趕到了喬安娜的身後一般。喬安娜趕緊靠牆站好。

　　她本以為身後跑得像猛鬼索命的人會充分利用她主動讓出來的空間，一溜煙兒地往下繼續逃跑。不料，那人路過喬安娜的身邊時，竟然重重地撞到了她的身上。

　　那種感覺，像是被一頭從牛欄裡狂奔而出的公牛頂了起來。有一瞬間，喬安娜覺得自己在飛。但很奇怪的時，她並沒有真正地飛出去。她的雙腳還牢牢地踩在地面上，手掌也貼著醫院樓道略顯粗糙的牆面。

　　一股涼意從她被撞擊的側腰，沿著軀，湧上了她的喉頭。

　　喬安娜剛想張嘴罵人，卻在張開嘴的那一瞬間，失去了意識。

　　※※※※※※※※※※※※※※※※※※※※

　　准備給腳妹一個遲來的金手指。

　　要不要猜猜是什麼？

　　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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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7章

　　「真是她麼？」

　　「相信我, 絕對不會錯！那可是我看管了幾百年的東西。我連這都分辨不出來，還有什麼臉面管理地獄。」

　　「恕我直言，我當時看見的可是一個男人。而這個分明是個柔弱的姑娘。」

　　「我親愛的德克警探，你能不能偶爾嘗試著相信你的搭檔。嗯？」

　　「抱歉，聽你說完一大堆天使惡魔的事後, 真的很難鼓起勇氣相信你。」

　　「這是歧視麼？」

　　「是理智。」

　　……

　　喬安娜覺得太陽穴突突地跳得厲害, 耳邊響起的是陌生男女的爭吵聲。這讓她胃裡直犯惡心。喬安娜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腦袋，掙扎著想要坐起身來。

　　「瞧！她醒了！」陌生男子嚷了一句。

　　喬安娜覺得有人扶助了自己的肩膀，幫助她坐起身來。待她稍微清醒點後, 看見的是一個鼻梁高挺的黑發男人。喬安娜皺著眉頭：「你走路不長眼的麼？」

　　「呃……」男子回頭看了看他的伙伴, 然後用有點無措的語氣道, 「我以為你會說點其他的。」

　　「什麼？」

　　「比如, 哭著求饒或者求|歡之類的。」

　　喬安娜很是嫌棄地掙脫男子的手：「你變|態啊！」

　　一旁的女人終於開了口：「瞧, 這才是正常人的反應。」

　　「一定是什麼地方弄錯了。」男子一臉的難以置信, 「我不可能喪失吸引力，肯定是她腦子還不清醒。」

　　眼瞧這個奇奇怪怪的男人再次朝自己伸出手, 喬安娜趕緊往後撤了撤：「死變態, 你離我遠點。」

　　「這種說法簡直太無禮了！你這個愚蠢的凡人。」男子看上去是真生了氣，連臉色都變得難看了起來。

　　一旁的女人瞪了一眼她的同伴，然後靠近喬安娜道：「你好。我為我搭檔的無禮而道歉。」

　　「德克探長！」

　　女人再次扔了一記眼刀過去, 接著回頭繼續對喬安娜道：「我是克羅伊·德克，洛杉磯警局的探長。」

　　「洛杉磯？！」喬安娜嚷了一聲, 「我被拐賣到洛杉磯了？！」

　　「不不不, 請您冷靜一點。我和我的搭檔在追查一件盜竊案, 所以來華盛頓調查了。那個小賊跑進了醫院，我們追了進來，然後看見你昏倒在樓梯間。」

　　喬安娜扶著樓梯欄杆，慢慢嘗試著站起來：「我剛才正下樓，聽見身後有腳步聲，接著就被人給撞了。」

　　「什麼樣的人？看清長相了麼？」

　　喬安娜皺著眉頭回憶了片刻：「男的，好像是淺金色的頭發，呃……他跑得很快，我記不太清了。」

　　克羅伊聞言，看向她的伙伴。

　　「得了吧，克羅伊。你該不會相信這家伙的話吧！我敢打賭東西就在她身上！」

　　喬安娜這會兒已經完全清醒了，她很是不滿地皺起眉頭：「你這話什麼意思？你是在說我就是那個賊麼？嗯？」

　　「瞧，她都承認了。」

　　「路西法！」克羅伊有點責備地呵斥了她的搭檔。

　　喬安娜翹起嘴角不屑地笑了笑：「路西法？多中二的爸媽才會給孩子起這個名字啊！」

　　「你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凡人！」路西法一臉怒容地上前一步。喬安娜動作靈活地繞到了克羅伊身後。

　　就在路西法准備動手揪住喬安娜的時候，樓梯間的門突然被推開了。

　　「哈嘍？喬安娜？你在麼？」

　　——是娜塔莎的聲音！

　　喬安娜眼睛一亮，立刻高聲喊道：「娜塔莎！救命！」

　　等了喬安娜許久也不見喬安娜的娜塔莎，本來只是抱著「去病房裡抓戀愛小情侶之前還是先去樓梯間碰碰運氣」的心理，沒想到，一開樓梯間的門就真找到了喬安娜。

　　不僅找到了喬安娜，聽著一聲有些慘烈意味的呼喊，她還來得正是時候！

　　娜塔莎反應非常迅速，當她聽見喬安娜的呼救聲，立刻飛奔上樓。娜塔莎和喬安娜他們所處的樓層相差並不太遠，不到一分鐘的時間，娜塔莎就出現在了路西法和克洛伊的跟前。呼吸平穩，目光犀利。

　　克洛伊一見這樣的娜塔莎，當即明白今天遇到麻煩對手了。她不多做猶豫，瞬間拔出了腰間的槍，試圖以此來嚇退對方。

　　身經百戰的娜塔莎，連微型衝|鋒|槍都搶過，何況一支普通的警|用手|槍。但當克洛伊拔槍的時候，她也瞄見了對方腰間的警徽。因此，娜塔莎飛身制服克洛伊的時候並沒有下死手，僅僅是奪過槍支，將克洛伊摁倒在地。

　　克洛伊不在時，飛機大炮都敢懟的路西法，這會兒完全沒了辦法。論拳腳功夫，別說娜塔莎，就連克洛伊他都打不過。論魔法……好吧，他那點引誘人心的魔法，在這種情況下還真是不怎麼實用。有一瞬間，他倒是希望他那個該死的兄弟在現場就好了。

　　制服了克洛伊的娜塔莎抬眼看向路西法：「你還要和我動手麼？」

　　路西法一口氣憋了好一陣，才說道：「我可和你們這些野蠻人不一樣。不過我建議你趕緊將我的朋友放開，不然你會後悔的。」

　　娜塔莎瞥了一眼克洛伊的警徽：「洛杉磯警|局？你是警|察？」

　　克洛伊察覺到娜塔莎手上的力道松了些，因此還算冷靜地回答道：「對，洛杉磯警局。克洛伊·德克。」

　　娜塔莎估計了一下兩人的實力，然後握著克洛伊的槍，站起身放開了對方：「為什麼對我的朋友出手？」

　　克洛伊爬起身來，表現得很平靜：「這是個誤會。我們追查竊賊追到了這家醫院，無意間發現你朋友暈倒在樓梯間，所以問了她幾個問題。」

　　娜塔莎回頭看向喬安娜，喬安娜輕輕點頭：「有個金發男人撞了我。我不知道是誰。醒來就看見他倆了。」

　　「把你撞暈了？」

　　喬安娜繼續點頭。

　　「是腦袋撞在牆上了麼？我可沒見過有人能把另一個人撞暈。」

　　被娜塔莎這麼一說，喬安娜也覺得奇怪，她謹慎地退到娜塔莎的身後，戒備地看著克洛伊和路西法。

　　克洛伊舉起雙手，顯示出無限的誠意：「相信我，我們真的是在追查犯人。」

　　比起克洛伊的謹慎，一旁的路西法則顯得大而化之得多，他發出一聲嗤笑：「得了，克洛伊。你這麼跟他們解釋，他們是不會懂的。這些愚蠢的凡人，根本看不到事情的真相。」

　　這種中二病式的發言，如果換了旁人聽來，一定會把路西法當成神經病。但娜塔莎不一樣。她接觸過外星人，她也曾經見過自稱是神結果被浩克摁在地上摩擦的角色。論狂妄，眼前的這個人，和洛基倒有點殊途同歸的意思。

　　娜塔莎仍舊舉著槍，然後輕輕挑眉：「這位是？」

　　「路西法·莫寧斯塔。」路西法報出自己名號的時候頗為得意地微微揚起下巴。

　　「哦。那位墮落天使？」

　　路西法聞言，立刻兩眼放光：「克洛伊！聽見沒！她知道我是誰。你瞧，總還是有聰慧的凡人。」

　　克洛伊緊盯著娜塔莎，低聲呵斥路西法：「你給我閉嘴。」

　　「那麼，人間的警探和墮落的天使。你們這樣的組合在一起是要找什麼呢？該不會是傳說中的聖劍吧？或者達芙妮的桂冠？」

　　「嘿。我得糾正一下，沒有叫達芙妮的天使，你大概是記錯了傳說故事。達芙妮是希腊神話裡的女神。」

　　娜塔莎臉上掛著半認真半打趣的笑容：「哦，這麼說這裡沒有希腊神話裡的神。」

　　路西法聳聳肩：「早些年我是聽說有宙斯血統的女神在美國，不過我那個時候還在地獄，來了這裡之後還一直沒能和她見上一面呢。」

　　娜塔莎偏了偏頭：「得了。這些逗趣的蹩腳故事到此為止吧。告訴我你們真正的目的。」

　　剛才還笑得一臉欣慰的路西法，瞬間拉下了臉。

　　克洛伊嘆了口氣，繼續道：「抱歉，這位確實是我的搭檔，路西法·莫寧斯塔。他一直堅稱自己是墮落天使，算是……某種癖好吧。」

　　「那種說法太失禮了！」

　　「你給我閉嘴。」

　　再一次喝止了路西法的克洛伊繼續道：「我們確實是來抓賊的。那個罪犯盜走了莫寧斯塔先生的一樣東西。一種……呃……高科技物件之類的。具體的使用方法和原理我們也不是太清楚。但是，那東西會讓人……變得很有說服力。」

　　娜塔莎皺起眉頭，一副完全沒跟上節奏的模樣：「這是另一個玩笑麼？」

　　「嘿！那東西現在就在你朋友身上，何不讓她拿出來呢？」路西法衝著喬安娜攤了一下手。

　　喬安娜立刻戒備地瞪著路西法：「什麼意思？繼xing|騷|擾後，現在是污蔑了麼？」

　　「xing|騷|擾？」娜塔莎有點意外地重復了一遍。

　　喬安娜很是不高興地補充道：「言語上的。」

　　娜塔莎癟癟嘴：「需要我叫隊長下來麼？」

　　「娜塔莎！」

　　「別緊張，我開玩笑的。」

　　「這一點兒也不好笑。這兩人奇奇怪怪的，你打算怎麼處理他們？」

　　克洛伊聞言，趕緊將雙手舉得更高：「抱歉，我們真的沒有惡意。莫寧斯塔先生斷言說東西在這位小姐身上，而那東西確實很危險。這位小姐也說了，有人故意撞了她，她還暈倒了。興許就是那個時候，竊賊將東西藏在了她的身上。我們為什麼不……檢查一下呢？這樣大家都安心。」

　　娜塔莎聞言，覺得克洛伊說得有幾分道理。洗去喬安娜盜竊嫌疑倒是其次，關鍵是，如果真有什麼危險物件在喬安娜身上的話，這將是一個大麻煩。

　　娜塔莎衝著路西法揚了揚下巴：「那東西長什麼樣？」

　　「可以是任何樣子。」路西法無所謂地聳了聳肩，「給你們出個主意，讓她把衣服tuo光，我看一眼就知道東西在不在她身上了。」

　　※※※※※※※※※※※※※※※※※※※※

　　娜塔莎：？？？？？？

　　克洛伊：……

　　史蒂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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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8章

　　不說喬安娜, 就是一直表現得很是耐心的娜塔莎這會兒也忍不了了。

　　開什麼玩笑？tuo光？是要喬安娜在這樓梯間裡luo奔跑的意思麼？這事兒要是被史蒂夫知道了, 他還能放過娜塔莎？這麼大的事兒，她就是再和史蒂夫出生入死幾十回, 也妥妥得上史蒂夫的仇殺名單啊！

　　娜塔莎眉頭一皺, 臉色立刻冷了下來。

　　克羅伊見狀，照舊回頭呵斥了路西法一句。日常被呵斥習慣的路西法，此刻露出一臉的委屈：「你又罵我做什麼？我說的是事實啊！那玩意兒可大可小，而且形態不定。她不tuo光, 我怎麼知道在不在她身上。」

　　克羅伊用近乎絕望的語氣對娜塔莎和喬安娜道：「很抱歉，我的搭檔他……我為他的言行表示歉意。」

　　「德克探長, 我們是在幫助她們, 為什麼要說得像是我做錯了事一樣呢。這些愚蠢的凡人根本不明白那東西有多危險。」

　　娜塔莎有點猶豫。如果是一年之前的她，沒有經歷過紐約大戰, 不知道索爾這樣超出常理的神明存在, 她這會兒鐵釘會把眼前的路西法·莫寧斯塔當做腦子有問題的臭流氓給撂倒。但現如今……雷神都能拿著錘子從天而降，有個墮落天使來到人間又有什麼稀奇的呢？

　　娜塔莎用槍指著路西法：「如果你真是路西法的話，向我們證明這一點吧。」

　　路西法頗為意外地看著娜塔莎，隨即露出一個贊許的笑容。

　　娜塔莎不為所動，抬了抬槍口：「比如露出你的翅膀之類的？」

　　「呃……這個情況比較復雜一點。我被趕出天堂的時候就沒了翅膀。而且，天使也不能隨便在人類的面前展示他的翅膀。」

　　娜塔莎笑了笑：「那……至少墮天使不會害怕子彈吧。」

　　「冷靜冷靜！」路西法有點焦慮地喝止了娜塔莎的動作, 他扭頭看了看一旁也顯得很緊張的克羅伊, 然後試探道：「要不……德克探長你先離開？你在這裡, 我會死的。」

　　克羅伊一臉「你沒病吧」的表情看向路西法：「你腦子被門擠了？」

　　路西法聳了聳肩：「你瞧, 他們執意要驗明正身。你如果不離開的話, 那子彈真的會殺死我的。」

　　娜塔莎的表情已經沒了開始的猶豫：「你該不會想說，只要這位德克探長在附近，你就會受傷吧？她是誰？聖母瑪利亞麼？」

　　「真是狂妄又失禮的猜測！德克探長她只是……」路西法看了看克羅伊，「一個普通人罷了。」

　　「哦，一個普通人。」

　　一直躲在娜塔莎身後的喬安娜這會兒已經快失去所有耐心了，當路西法提出所謂的「搜身檢查」提議時，她就很想揍人了。

　　喬安娜湊到娜塔莎耳邊，輕聲道：「要不朝著他膝蓋來一槍。反正打不死。這家伙就是個臭流氓！」

　　「嘿！你們想打哪兒都只能等德克探長離開後再說！」

　　克羅伊覺得自己快被路西法給氣炸了。這家伙似乎永遠都看不清形勢。

　　「我都讓你閉嘴了！」

　　娜塔莎搖了搖頭：「抱歉，除非他今天這能證明他是那個墮天使路西法，否則你們誰也別想就這樣離開。」

　　克羅伊絕望地嘆了口氣，徹底沒了招兒。

　　路西法想了想，上前一步，擋在槍口和克羅伊中間：「這位美女，我倒是有個其他辦法能證明我的身份。」

　　娜塔莎再次輕挑了一下槍口：「說。」

　　「你們都知道，路西法是邪惡的像征，雖然這種固有印像對我而言並不公平。但是……我確實能激發人類內心深處的欲望。所以，如果你不介意的話……」

　　娜塔莎和喬安娜都一副宛如在看一個智障演講的表情。

　　「如果我不介意的話？」娜塔莎覺得自己都快繃不住笑了，「你是打算se誘我麼？」

　　這下輪到路西法卡殼了，他頓了一下：「se誘成功就能證明自己了？」

　　「不能。」

　　路西法：……

　　「不不不，你們誤會我了。我的意思是……」路西法靠近娜塔莎，「我只是想知道，你內心真正想要的是什麼。」

　　那一瞬間，娜塔莎只覺得自己腦子空了兩秒。過去的記憶紛繁踏至，像是一張繪有情節精彩的漫畫地毯，平鋪在她腳下。一眼望去，顯得熟悉又陌生。

　　「我想要一個家，普通的生活……」

　　喬安娜聞言，有點意外地看向娜塔莎。娜塔莎的臉上帶著一絲茫然感，像是情緒大爆發後突然而至的寧靜。

　　喬安娜推了推娜塔莎：「娜塔莎？」

　　娜塔莎回過神：「做什麼。」

　　「你嚇著我了。」喬安娜眨了眨眼，「這一點兒也不好笑。你快別開這種玩笑了。」

　　喬安娜的表情不像是在作弄人，娜塔莎幾乎是立刻拉著喬安娜往後退了一步，盯著路西法：「你做了什麼！」

　　路西法無辜地攤手：「給你們證明啊。不過說實話，你的內心深處的渴望和你的外型還……真是不搭調。」

　　娜塔莎沒有理會路西法，而是偏頭小聲詢問了喬安娜剛才發生了什麼。喬安娜被娜塔莎這會兒慎重嚇到了，她一邊提防著面前的兩人，一邊言簡意賅地想娜塔莎敘述了剛才她看到的情況。

　　聽完喬安娜敘述後的娜塔莎沉默了。這突如其來的沉默讓喬安娜有了些不好的預感。

　　娜塔莎保持著舉槍的姿勢，從包裡拿出手機撥了個號。片刻後，電話被接通了。娜塔莎很平靜地問道：「寇森，你現在在哪兒？地球一時半會兒不會爆炸的話，你到醫院來一趟。別坐電梯，從樓梯間上來。」

　　在娜塔莎打電話的期間，路西法和克羅伊都未作出任何反抗，只是靜靜地看著她。

　　掛斷電話後，娜塔莎收起了槍，但並沒有將槍還給克羅伊：「我們得把事情弄清楚。」

　　路西法回頭衝克羅伊露出一個有點得意的笑容。

　　娜塔莎沒有理會他，繼續道：「我的同伴在過來的路上。如果要搜喬安娜的身，我得讓我的同伴也在場。」

　　路西法很是大度地攤開手：「當然沒問題。」

　　寇森趕到時，喬安娜正坐在階梯上，而娜塔莎則靠著欄杆，一雙眼緊盯著克羅伊和路西法。

　　寇森站定，看了看自己人，又瞧了瞧並沒有對抗意圖的這對陌生男女，然後衝娜塔莎問道：「出什麼事兒了。」

　　娜塔莎指了指路西法：「見一見這位吧，路西法·莫寧斯塔。不是什麼惡意玩笑，他堅稱自己就是那位墮天使。」

　　路西法衝著寇森微微揚了揚下巴。

　　盡管有點懵逼，但作為接觸過雷神，又對娜塔莎充分信任的寇森，在第一時間朝路西法伸出了手：「您好，我是菲爾·寇森。很榮幸見到你。」

　　路西法露出一臉受寵若驚的表情：「看得出來你是一個聰明人。放心吧，如果你死後下地獄了，我會保證你在我那裡過得舒舒服服的。」

　　寇森一口血憋在喉嚨裡，衝著路西法露出一個禮貌的笑，然後退到了娜塔莎的身邊：「什麼情況？雷神之後是墮天使？再過兩天是不是還有什麼普羅米修斯或者古埃及太陽神之類的？」

　　娜塔莎給了寇森一個眼神：「古埃及太陽神我是不知道，但是這位墮天使路西法先生，聲稱他知道有一位有著宙斯血統的女神在美國。」

　　寇森的表情更難看了：「雅典娜？」

　　路西法搖了搖頭：「不不不，半人半神，和雅典娜那樣的全神不太一樣。另外，太陽神我沒見過，不過早些年，我是說……很早的時候，阿努比斯倒是短暫地在人間露過面。沒准兒哪天會出現也不一樣。」

　　和路西法一同千裡迢迢自洛杉磯趕到華盛頓的克羅伊，這會兒簡直想罵娘了。自己的槍被人搶了不說，搶了槍的人看上去和路西法半斤八兩，這種鬼扯的神話故事也能討論得津津有味。

　　克羅伊甚至已經開始懷疑路西法是不是根本就沒丟什麼東西，這所有的一切都是一個糟心的惡作劇。為的就是讓她跟著他離開洛杉磯，從而爽了丹在這個周末的約會。

　　寇森看著娜塔莎：「這比我當年和索爾第一次會面時還難以置信。我是說……」

　　「我明白。我一開始也以為是騙子。」娜塔莎顯得十分冷靜。她側頭在寇森耳邊低語了兩句，寇森的表情隨即凝重了起來。

　　路西法一點也不在意兩人竊竊私語，仍舊掛著那種看似神秘又透著股傻逼感的笑容。

　　坐在台階上的喬安娜終於又些受不了了：「我說，娜塔莎，你把寇森叫來能做什麼？」

　　娜塔莎看向喬安娜：「我們得排除他們所說的可能性。」

　　「什麼可能性。」

　　「那東西在你身上的可能性。」娜塔莎看著喬安娜很是不悅的表情，立刻解釋道，「喬安娜，這種事情經常發生。盜賊為了脫身，將贓物放在路人身上。如果我們現在不查清，到時候那個金發男子找上你該怎麼辦？我們連對方是什麼來頭都不知道。」

　　喬安娜仍舊很是不爽，但她卻很認同娜塔莎的這種擔憂。她沉默了片刻後問道：「那現在怎麼辦？」

　　娜塔莎看向克洛伊：「我的朋友畢竟是個女孩子，讓你參與搜身是我們能做出的最大讓步了。你認為呢？」

　　克洛伊聞言，趕在路西法發表騷言論之前，快速回答道：「我認為這樣的安排非常妥當。」


第129章

　　喬安娜是一位徹頭徹尾的受害者。遵紀守法, 節能減排的她, 下個樓梯被人撞，完了還被洛杉磯的警察懷疑她身上有贓物。不管怎麼看, 她都是最有資格發脾氣或者不配合的那一個。

　　事實上, 喬安娜也沒打算配合。

　　娜塔莎和克洛伊氣氛融洽地剛展開實施方案討論的時候，喬安娜三兩步就竄到了上一層樓梯的轉角處，她站在樓梯間的門口，渾身戒備地看著下面的四人：「你們問過我意見沒有？憑什麼說搜身就搜身！我這輩子還沒讓別人搜過身！你們幾個憑什麼就這樣替我做了決定？」

　　寇森嘆了口氣：「首先, 我們沒有替你做決定，只是在討論最適合的方案。其次, 你又不是沒在神盾局上過班, 怎麼可能沒被人搜過身。安保最嚴的那兩年，你難道一直在缺勤？」

　　喬安娜瞪著寇森：「你就是針對我。」

　　「我怎麼就針對你了？」

　　「因為我和你的愛豆在一起了。」

　　寇森無語, 閉上了嘴。

　　路西法上前一步, 在娜塔莎耳邊小聲道：「聽我一句勸，別和她講道理，如果東西在她身上，我們沒人能贏得了她。」

　　娜塔莎聞言，回頭看向路西法：「你這話什麼意思？」

　　「那東西。能讓人變得有說服力。會讓其他人發自內心覺得她說得對。明白麼？這就是我不能任由那東西流落在人間的原因。」

　　娜塔莎又看了一眼緊張兮兮的喬安娜，繼續問路西法：「你的意思是, 拿了那東西的人, 能命令所有人。」

　　「不是命令, 是說服。」路西法糾正道, 「給她一個說理的機會, 不管她所說的道理有多麼站不住腳，都能變得有說服力。這不是命令，而是讓人發自內心覺得她『對』。」

　　「換句話說，就是控制人心。」

　　路西法掛著爽朗的笑：「就是這個意思。」

　　娜塔莎想了片刻：「這麼說，我們不需要搜身，讓她去試著說服某個人就行了。」

　　「呃……我還是強烈建議搜身方案。要使用那股來自地獄的能量，需要，很多客觀條件。這和使用者的熟練程度，被說服者的意志力，還有說服時使用的邏輯都有很大的關系。也不總是100%能成功的。所以……」

　　「所以，你認為搜身是最快捷有效的。」

　　路西法點頭。

　　娜塔莎略微想了想，抬頭衝喬安娜道：「喬安娜，你先冷靜下。我剛才和這位墮天使先生討論了一下，興許這兒有其他方法確定東西是否在你身上。」

　　喬安娜把著門把手：「東西沒在我身上！我剛才已經把口袋都翻遍了！連袖子裡都沒放過。東西不在我這兒！你們說這話就是為了降低我防備心，打算衝上來抓我。」

　　「親愛的，我不是看不起你。我要想抓你的話，你連廢話的機會都沒有。」

　　喬安娜眉頭一皺：「我覺得你剛才那話就是在看不起我。」

　　「好吧，是有那麼一點。」娜塔莎聳肩承認。

　　喬安娜把樓梯間的門，推開了一點點，一副隨時准備跑路的模樣。

　　娜塔莎退後一步，指了指路西法：「墮天使先生剛才告訴我，擁有那個神秘物件的人，會變得極其具有說服力。我覺得可以試著讓你去說服誰，以此來驗證東西是否真在你身上。但是……墮天使先生覺得還是搜身可靠。所以……要不你試著說服他？」

　　「我？說服他？我有那必要嗎？」喬安娜氣呼呼地半靠著樓梯間的門，瞪著一臉欠揍的路西法，「他就是一臭流氓。我用得著去說服他？根本沒那必要。我現在連這個女人是不是真的隸屬洛杉磯警局都表示懷疑。娜塔莎，你聽聽他們說的那是什麼話。什麼神秘的東西，什麼墮天使。你們不要以為索爾是存在的，所以其他神話裡的人物也都是存在的。還阿努比斯，還……還宙斯？我這會兒還說我見過梵天呢！你們要不要信？」

　　娜塔莎本能地覺得喬安娜這話不是很對，但一時半會兒又找不到其他的話來反駁，她張了張口，旋即又閉上了。

　　喬安娜沒注意到娜塔莎的反應，自顧自地繼續說道：「他們就是騙子，興許是什麼通緝犯呢！一開始想綁架我，這會兒見你們來了，沒法跑路，所以編出這麼一大堆鬼話來。那個女人的警徽也是假的，網上有賣！絕對不會超過20美元！你們要，我現在就給你們下單！」

　　娜塔莎仍舊覺得有點怪怪的，但還是未能找到合適的反駁的話。一旁的寇森看了看娜塔莎，輕聲道：「我覺得裡克曼說得有道理。可能真是我們想得太狹隘了。」

　　路西法見狀，立刻上前一步道：「東西在她身上。你瞧，這位先生不是已經被說服了麼？」

　　路西法的聲音並不大，但卻被喬安娜聽得一清二楚，她臉色一沉：「你什麼意思？你的意思是我說得沒有道理，都是因為你那個不知道叫什麼，也不知道長什麼樣的神奇聖物，才讓他覺得我說得對的？行！退一萬步講，即便你真是墮天使，我們也犯不著配合你！我反正不信教！沒有義務配合一個墮天使，就算我是基督徒，你一墮天使跑我跟前來，我不拿火燒你都算客氣了，我還能讓你們來搜我身？我又不傻！」

　　克洛伊聞言，回頭看向路西法：「我也覺得她說得有道理。她確實沒有義務配合我們。」

　　「德克警長！你清醒些！」路西法有點急了，三兩步就越過了克洛伊和娜塔莎，徑直走上樓梯，打算親手先逮住喬安娜再說。

　　喬安娜反應也不慢，拉開樓梯間的門，轉身就跑進了醫院的走廊裡。眾人見狀，暗道一聲糟糕，趕緊跟了上去。

　　喬安娜竄進走廊後，腦子才開始正常運轉。IMF小組的那些家伙已經離開了，她這會兒是別想著那幾個能出現幫上忙。史蒂夫身體還沒痊愈，雖然有他在能震住寇森那個吃裡扒外的，但喬安娜並不想用這些事兒去影響史蒂夫的休養。這兩天一直保持每天過來探望史蒂夫的山姆，似乎前段時間和娜塔莎也並肩作戰過，因此並不可靠。

　　喬安娜想了一轉，發現這會兒真的只有靠自己。先甩掉他們，然後再找時間和娜塔莎好好講講道理。

　　喬安娜這樣想著，開始往電梯的方向跑去。除了樓梯，那是喬安娜能想到的，另一條出路。但很快，四人就追了上來，盡管只有路西法一個人看上去怒氣衝衝，但另外三人的身手讓他們看上去比路西法顯得有威脅得多。

　　喬安娜焦急地等了好一會兒電梯，但電梯始終不見來，反倒是緊追而來的四人已經越來越近了。喬安娜把心一橫，轉身往右側的走廊跑去。如果她沒記錯的話，醫院的結構是回形走廊，她往右邊一直跑，就能回到開始的樓梯口。

　　然而令喬安娜玩完沒想到的是，她剛轉過轉角處，就差點撞上穿著病號服的史蒂夫。兩人都沒想到會在這個地方碰見對方，不由得都愣住了。

　　最先回過神的是喬安娜，她嘴巴一癟，嚶嚶嚶地抱住了史蒂夫的腰：「史蒂夫，寇森他們欺負我。」

　　「寇森？」

　　喬安娜窩在史蒂夫的懷裡，點了點頭：「還有娜塔莎。」

　　史蒂夫聞言，心裡頓時明白了個七七八八：「我知道了，是國會那邊的事。」

　　【不，親愛的，我看你根本沒明白。這事兒我不給你提示，我看你根本明白不了。】

　　喬安娜抬頭：「是洛杉磯警局。」

　　「洛杉磯？警局？」

　　「快點。不能讓她跑了！」路西法一邊嚷著，一遍率先轉過了轉角。

　　他剛轉過轉角，就停住了。緊接著，剩下的三人也止步在他的身後，寇森甚至還往回退了一小步，試圖掩飾自己也在追趕喬安娜。

　　史蒂夫眼尖，一眼就瞧見了寇森。雖然不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但就目前形勢看來，喬安娜至少沒撒謊。史蒂夫表情平靜，但語氣裡卻透著股冷淡：「寇森，我看見你了。不用躲了。」

　　「隊長，你聽我解釋。」

　　史蒂夫點點頭：「待會兒會聽的。先說說這兩人是誰吧。」

　　與娜塔莎、寇森表現得不一樣，盡管史蒂夫沒有像娜塔莎那樣上來就動手，但他往那兒一站，就流露出一股領袖的氣質來。而這種領袖的氣質，是路西法最為反感的。這總是讓他聯想起那個將他逐出天國的父親。

　　因為這個原因，路西法在第一時間就迎了上去：「嘿，聽我說，你不會想要多管閑事的。靠邊兒站，好麼？」

　　史蒂夫的臉色更難看了，他收回落在娜塔莎和寇森身上的視線，平靜地看著路西法：「多管閑事？如果我說我就擅長干這個呢？」

　　路西法笑了，笑容裡帶著極大的不屑：「你會後悔的。」

　　史蒂夫挑眉：「我倒還沒後悔過。」

　　路西法又往前走了一步，向史蒂夫展示了他本來的面目。

　　那張流露著邪惡意味的紅色鬼臉出現時，史蒂夫想也沒想就一拳揍了上去。

　　史蒂夫動作又快又狠，而且出乎路西法的意料。因為克洛伊就在旁邊的緣故，對於物理傷害，路西法並沒能免疫。他只覺得鼻梁一痛，隨即暈了過去。

　　路西法倒下的那一瞬，史蒂夫也愣住了。他緊握的拳頭有點不知所措地松開了。克洛伊跑上前查看路西法的狀況。史蒂夫一手環住喬安娜，一邊解釋道：「我不知道……我……我剛才看見紅骷髏的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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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紅骷髏：我都去當戶籍管理員了！還cue我做什麼！美隊！你做個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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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0章

　　在路西法昏迷的這段時間內, 史蒂夫和娜塔莎以及寇森在一起說明白了很多事情。盡管喬安娜一直在過程中試圖帶節奏, 表達自己的不滿和委屈，但最終她所有的嘗試都被史蒂夫柔聲的一句「等會兒, 喬安娜」給打發了。

　　史蒂夫一直拉著喬安娜的手, 而喬安娜也為了這個小細節一直沒能鼓起勇氣發作。

　　眼瞧史蒂夫暫時摁住了一肚子牢騷的喬安娜。娜塔莎和寇森抓緊時間向史蒂夫介紹了克洛伊和已經昏迷的路西法，並向史蒂夫說明了他們的擔憂，順帶撇清了他們倆與路西法的關系。

　　一頓討論下來，史蒂夫弄明白了幾件事。

　　1、這個路西法自稱是墮天使, 而從最後他顯露出來的那張臉來看，這種可能性並非完全不存在。盡管, 史蒂夫也沒弄明白這位墮天使怎麼長得那麼像紅骷髏。

　　2、喬安娜身上有路西法所稱的聖物。而就喬安娜自己的辯稱來看, 這件所謂的聖物，可能和他們平日裡理解的「物體」有很大的差異。

　　3、喬安娜現在極具說服力, 至少寇森是這樣認為的。

　　4、娜塔莎和寇森沒有想扒喬安娜的衣服。

　　5、娜塔莎和寇森沒有想扒喬安娜的衣服。

　　6、娜塔莎和寇森沒有想扒喬安娜的衣服。

　　7、……

　　當寇森第四次試圖表達自己和娜塔莎的無辜時, 史蒂夫有些受不了地抬手制止了：「好了好了，我明白你們的意思了。想搜身檢查的只有路西法一個人，跟你們沒關系。」

　　寇森長吁了一口氣：「隊長，你肯相信我就好。」

　　喬安娜翻了個白眼，吐槽的話已經處在加載中的狀態。

　　「當然，我也很能理解喬安娜的感受, 客觀來講, 我沒在第一時間站出來明確表示自己不同意這個方案, 也有很大的責任。」寇森眼疾嘴快, 開口堵了喬安娜的話, 見她沒有消氣的意思，寇森內疚了半秒，即刻禍水東引，「但我當時想到這是娜塔莎提出來的方案，所以……」

　　娜塔莎：可以啊！小伙子，鍋兒甩得挺圓乎啊！

　　「隊長，你看這事……總得想個辦法解決了。」娜塔莎語氣自然，一點被迫接鍋的慌張都沒有，「畢竟，我們都不知道到底那個金發神秘人是誰。如果說東西是他盜走的，臨時栽贓在了喬安娜身上。他一定會找機會在喬安娜這裡取回來的。」

　　娜塔莎所說的，正是史蒂夫所擔心的。他不由自主地握緊了喬安娜的手，喬安娜想了想，抬手覆在了史蒂夫的手背上。史蒂夫回望了喬安娜一眼，衝她露出一個安撫的笑容。

　　「你知道盜走東西的人是誰麼？」史蒂夫看向全場唯一一個警察，克洛伊。

　　克洛伊搖了搖頭：「案是路西法報的，他一直到現在為止也沒給我太多的信息。我們也是今天才在華盛頓第一次摸到那個竊賊的衣角。所以……」

　　史蒂夫看了一眼還在昏迷中的路西法：「所以，只有等他醒來了麼？」

　　眾人都衝著史蒂夫露出一個無辜的表情，史蒂夫也忍不住嘆了口氣。

　　早知道事情會發展成這個局面，當初那一拳就不應該那麼用力。

　　史蒂夫看著路西法那張破了相的臉，這樣幽幽地想著。

　　路西法是在三個小時後醒來的。

　　他最先感受到的，是劇烈的疼痛。然後，是醫院消毒水的味道。路西法不喜歡這個味道，這讓他覺得頭痛更甚了。路西法從來沒有感受過這種痛覺，就連當初天父剝奪他雙翼的時候，他也沒有這樣的痛感。

　　啊！原來人類挨揍了之後是這種感覺啊！

　　路西法忍不住這樣想到。

　　他在疼痛中慢慢睜開了雙眼，最先映入眼簾的，是一臉擔憂的克洛伊。

　　「嗨，克洛伊。」路西法的聲音嗨透著股迷糊感，這讓他聽上去沒那麼高傲且惹人討厭，「我在醫院麼？你那是什麼表情？噢，擺脫，克洛伊。你可別告訴我你在擔心我。」

　　克洛伊松了口氣，抬手將路西法扶了起來：「相信我，就你這樣惹人討厭，很難讓人擔心你。」

　　路西法笑了笑：「我沒有告訴你麼？第一個撒謊的，是惡魔。而我，天生就是和惡魔打交道的。」

　　一直對路西法抱有極大敵意的喬安娜這時忍不住開口道：「得了吧！聖經上說，你天生是個天使，自己犯錯了才被趕去地獄的。所以，你才不是什麼天生就和惡魔打交道。」

　　被人這麼一頓，路西法立刻來了精神，他瞪著喬安娜：「你這個……」

　　喬安娜預感這個剛醒來的混蛋准備罵人了，她挺直了脊背，決定在第一時間罵回去，以免營造出一種她可以任意欺負的印像。

　　但喬安娜罵人的人在嘴裡都打了好幾個轉了，路西法卻始終沒有罵出口。他睜大了眼睛，直愣愣地看著窗外的天色。好半天，他才移開視線，環顧了病房裡的人：「我睡了多久？」

　　娜塔莎看了看表：「三個半小時。相信我，如果你是個普通人的話，挨了隊長那一拳，可不止躺三個半小時。」

　　「該死！」

　　「你罵誰呢！」喬安娜第一時間豎起了與路西法為敵的大旗。

　　史蒂夫捏了捏喬安娜的手，然後開口對路西法道：「很抱歉，情急之下我出手有些重了。只是那張臉讓我想起……想起過去的敵人。」

　　「啊，很好。和惡魔為敵的人。」不知道是不是被揍壞了腦子，路西法表現出一種破罐破摔的浮誇感，「我還真是幸運，這樣都能碰上與惡魔為敵的人。讓我猜猜，你是天使？或者……神父？噢，你該不是准備要贊美主了吧。」

　　史蒂夫有點尷尬地看了一眼克洛伊，大度地保持了沉默。

　　克洛伊拍了拍路西法的肩：「路西法，我們已經向羅傑斯先生說明了情況，這裡面確實是個誤會。他們現在……我的天，這簡直是瘋了……覺得你確實是路西法。別逼我說第二次，你知道我的意思。所以，你能說說你丟失的東西，到底……到底是什麼麼？還有，究竟是誰偷了你的東西。」

　　「謊言之舌。」路西法說起這個話題，連臉色都變得凝重了，「貝利亞知道麼？」

　　「你說的是……『世界君主』？」娜塔莎的心頭湧上一股不詳的預感。

　　路西法瞥了娜塔莎一眼，沉默地點了一下頭。

　　未曾信教，甚至沒怎麼去過教堂的喬安娜此刻只剩一臉茫然：「世界什麼主？」

　　「『世界君主』，是貝利亞的尊稱。我知道的神話故事裡有好幾個版本，有的說他是在路西法之前墮落的天使，曾在天界是副領，地位僅次於天父。也有人說他是七惡魔的本源，廢德天使。還有一種說法是……」解釋到一半的娜塔莎停了下來。

　　路西法自然地將話接了下去：「還有一種說法是，這位貝利亞和天父是二元一體的存在。是一切邪惡的本源。」

　　好像鬼故事茶話會進行到了最恐怖的時候，喬安娜不自覺地往史蒂夫身旁依了依，半縮著脖子問道：「所以呢？那和我們討論的事有什麼關系。」

　　路西法面色平靜，好似他今天一天的焦急和活躍都是假像：「地獄是關押貝利亞的地方。但他的力量遠在我之上。所以，我們采取了一些，行之有效的看管方法。」

　　喬安娜緊張地吸了吸鼻子：「什麼方法。」

　　「將它分解。分成許多塊。『謊言之舌』是什麼，不用我多說了吧。」

　　喬安娜嘴巴一癟，一副要哭出來的模樣：「你該不會是想說……那個舌頭……」

　　「現在長在你嘴裡了。」路西法語氣冷冷的，看喬安娜的眼神像是在看一個死人。

　　喬安娜當場心態就崩了。她抬手撓了一陣自己的喉嚨，然後像是才想起一般，衝著路西法大吼：「不是的！你肯定是在騙我！」

　　史蒂夫身手摁住喬安娜的手，阻止她無意義的亂撓。他面色凝重地像是看見外星人又來攻打地球了一樣：「能有什麼辦法將那個……那個東西取出來麼？」

　　路西法癟嘴，搖了搖頭，一副「啊，反正這現在是你們的難題了」的表情：「據我所知，沒有。不過其實對我而言也無所謂，不過就是這幾十年把這個討厭鬼盯緊一點罷了。等她死了，我把舌頭割下來就好了。」

　　喬安娜忍不住地往史蒂夫懷裡縮，仿佛路西法這會兒就會上前來割舌一樣。

　　一旁的娜塔莎很是冷靜地問道：「別這麼說。謊言之舌既然在人間，想必你也有不少麻煩。別說的好像這事兒和你沒什麼關系一樣。」

　　「第一，我已經被天界放逐來，所以即便弄丟了什麼東西，也沒人來懲罰我，我對此並不擔心。第二，我也不用擔心謊言之舌的力量。她現在或許可以說服一些意志力薄弱的人，等她熟悉了力量後，或許可以說服所有的人類，但我畢竟是地獄之主，她可說服不了我。如果有必要，我可以先殺了她。這事兒又不難。」

　　喬安娜這會兒是嚇得整個人都縮在史蒂夫身後了。

　　史蒂夫沒了開始那副好說話的表情，而是面色不佳地瞪著路西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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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1章

　　被史蒂夫這樣看著, 路西法感到自己的鼻梁隱隱作痛。盡管他也認為這麼做很丟臉，但路西法仍舊舉起一只手道：「嘿, 冷靜點, 大兄弟。我是說如有必要。她不干出格的事，比如勸說全人類集|體|自|殺什麼的。我是不會出手的。幾十年的時間, 我還能等。」

　　史蒂夫聞言，這才稍微緩和了一點態度，他側身摟住喬安娜, 拍了拍喬安娜的肩膀。喬安娜卻仍舊一副驚恐未定的表情。

　　路西法衝喬安娜露出一個浮誇的笑容：「感動麼？我等你一輩子哦！」

　　喬安娜嘴一癟, 抬頭可憐巴巴地看著史蒂夫。

　　史蒂夫沒想過會遇到這麼棘手的狀況，眼下除了安撫喬安娜，他也沒了其他辦法。

　　路西法盯著史蒂夫和喬安娜看了半晌, 最後幽幽地道：「總之, 最好別讓我動手。」

　　史蒂夫道了一句「我明白你的意思」後, 朝著一旁的娜塔莎使了個眼色。

　　收到暗示的娜塔莎自覺地站起身道：「需要我幫忙處理出院手續麼？」

　　克洛伊問了問路西法的情況後, 說了一句「我們自己去就好」。娜塔莎一邊說著「那我去送送你們」, 一邊跟著兩人出去了。

　　出了病房, 娜塔莎單刀直入地問道：「我還有一個疑問。」

　　路西法輕輕點了點頭：「你想問，其他人有沒有可能奪走『謊言之舌』。」

　　「有可能麼？」

　　「『謊言之舌』只是讓她變得更有說服力而已, 並不會讓她刀槍不入。」路西法露出一個有點遺憾的表情，「你說那有可能麼？」

　　娜塔莎沉沉地嘆了口氣。

　　路西法摸了摸他自己的鼻子，用一種超然的無所謂的語氣道：「總之, 需要我回收『謊言之舌』的時候, 我絕不會猶豫。」

　　娜塔莎環抱著雙臂, 退了一步，臉上掛著禮貌客套的笑容：「我會好好提醒喬安娜的。」

　　路西法輕輕哼了一聲，轉身離開了醫院。

　　娜塔莎懷著有點沉重的心情回到了病房裡。推門進去就聽見寇森一直喋喋不休地在為史蒂夫和喬安娜分析當前局勢。史蒂夫不時評論兩句，而喬安娜，則一副被禁言了的模樣，抿緊了雙唇，默默地坐在一邊。

　　娜塔莎沒理會兩位男士，而是衝著喬安娜問道：「你怎麼了？」

　　喬安娜指了指自己的嘴，癟了一癟，仍舊不說話。

　　「他們不准你說話？」

　　「呃，聲明一下，是裡克曼自己不想說話的。」寇森站出來解釋道，「她這會兒有點緊張。怕說錯話。」

　　娜塔莎嘆了口氣，繞到喬安娜身邊坐下。喬安娜有點不自覺地往一旁挪了挪。娜塔莎也不勉強，只是裝作無事的樣子。

　　史蒂夫看向娜塔莎。娜塔莎不動聲色地搖了搖頭。史蒂夫頓時心情一下就沉到了谷底。然而因為喬安娜在現場的緣故，兩人都沒有太過明顯的表現，只是眼神短暫的交彙後，便迅速分開了。

　　寇森話說了一半，娜塔莎突然開口道：「對了，喬安娜，國會那邊的事，你准備得如何了？」

　　喬安娜剛想開口，又想起她現在的狀況，於是乎又趕緊閉上嘴，回身拿起手機，劈裡啪啦地打道：

　　——我都這樣了，我還去准備懟國會？

　　娜塔莎聳了聳肩，表現得有點沒心沒肺：「總不能為了這個就把國會那邊的事給擱一邊了。喬安娜，我理解你的擔憂，但我們換個角度想，你不覺得這機會正好麼？」

　　「機會正好？」喬安娜聽得連她這會兒的特殊情況都給忘記了，她伸長了脖子，不由自主地發出了聲音。

　　「你現在極有說服力，而我們剛好需要去說服國會的那群家伙。你不覺得這一切正好麼？」

　　史蒂夫沒想到娜塔莎會在這個節骨眼兒上提起國會的事，他幾乎是立刻就沉了臉。

　　娜塔莎沒有理會史蒂夫，徑直衝喬安娜道：「你好好想一想，我覺得這是個不錯的機會。」

　　而真正令史蒂夫感到不妙的是，喬安娜竟然真的開始思考娜塔莎的提議了。史蒂夫一點也不想讓喬安娜攪和進這渾水裡來。事實上，一開始，史蒂夫就打算趁喬安娜沒做出決定前找尼克和娜塔莎談談，但眼前的情況顯然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雖已至此，史蒂夫還是打算勸阻一下喬安娜。

　　史蒂夫碰了碰喬安娜的手臂：「難道變得有說服力的那個人不是你麼？為什麼看上去娜塔莎比你還更有說服力了？」

　　喬安娜轉了轉眼珠子，略微想了想道：「可是，換個角度想。反正事已至此，不如干點正事也是好的？如果事情真如那個路西法說的那樣。現在的我，根本……什麼都不用准備啊。上去就是一頓懟，然後國會那些家伙就會認同復仇者聯盟的方案。難不成事情搞到這個地步，還能真讓他們把你們關起來不成？我反正是不同意這個方案的。」

　　史蒂夫想再努一下力，但他想了許久也沒想出能反駁喬安娜的說辭來。半晌，他只能嘆口氣：「我開始體會到那個『謊言之舌』的力量了。」

　　喬安娜頗為不高興地癟著嘴：「說得像是我講的一點道理也沒有一樣。」

　　見好就收的娜塔莎適時地開口道：「既然這樣，喬安娜你還是……回去准備一下？至少了解一下可以從那些角度懟一懟國會的老家伙們。」

　　這會兒的喬安娜可以說是充滿了戰鬥激情，娜塔莎話剛落音，她就站起身來：「你說得有道理。」

　　娜塔莎衝著史蒂夫使了個眼色。雖然並不想這麼做，但史蒂夫最終還是保持了沉默，讓喬安娜毫不懷疑地離開。

　　傻乎乎的喬安娜前腳剛離開，史蒂夫就擺出認真工作的臉孔問道：「你為什麼這麼做。」

　　「我覺得喬安娜說得有道理，既然她已經有了這樣的能力，用來干點正事也未嘗不可。」娜塔莎回答得很隨意。

　　「如果你不提議，她不會冒出這樣的想法。」

　　娜塔莎聳了聳肩，瞥了一眼一旁不說話的寇森：「隊長，我很……理解你的感受。我和你一樣也擔憂喬安娜的安危。當然，沒你那麼擔憂就是了，畢竟我和她也就是普通同事的關系。但你仔細想一想，喬安娜獲得這項能力，不是天災，而是人禍。不管她有沒有向世人展示出她的說服力，這個世界上已經有人瞄上她了。我們都很清楚，那個神秘的男子，是一個巨大的威脅。他能從路西法手上溜走，就一定有他的過人之處。僅憑喬安娜自己的力量未必能保護好她自己。所以……「

　　「所以什麼？所以你覺得將她置於公眾的視線下是好事？」

　　娜塔莎笑了，一點兒生氣的樣子都沒有。雖然史蒂夫的語氣頗有些嚴厲的意味，但娜塔莎卻表現得像是在和一個青春期的小男孩講道理。

　　「噢，隊長。相信我，如果按照你的邏輯走下去，你很快就會失去喬安娜的。我不是在嚇唬了，那是完全有可能發生的事。對，沒有錯，現在的你在喬安娜眼裡就是……男神，天選之子，命中注定的那個人。但是隊長，你比我更了解喬安娜，她不是那種知難而退的女生。她如果決定喜歡你，就會想方設法地趕上你的腳步。我知道你的意思，避開公眾視線從某種程度上講確實有利於保護喬安娜。但是誰去保護呢？神盾局已經不在了。你打算靠你一個人去保護她一輩子？這當然是個很美好的誓言。可是隊長，我們都不是小孩子了，有時候要活得清醒一點，那種美麗的誓言是永遠不可能實現的。沒人能一輩子護著另一個人。即便是你。」

　　「你再轉移問題焦點。」史蒂夫說這話的時候，語氣已經有了些許動搖。他看上去已經沒有了開始的那份堅定。

　　「我沒有轉移焦點。」娜塔莎回答得一派輕松，「讓她站出來，讓她有機會成長，讓她以復仇者聯盟為目標成長。」

　　「但是她……」

　　「復仇者聯盟也需要公關人員。我覺得她挺合適。」

　　史蒂夫安靜了片刻：「我和她從未談過這個話題。」

　　娜塔莎站起身：「或許今後會有機會談一談。」

　　娜塔莎離開後，寇森緊跟著也告辭了。史蒂夫一個人孤零零地在病房裡思考了一整晚。雖然這並不是他想要的結果，但娜塔莎說的沒有錯，讓喬安娜快速成長起來確實是最優的選擇。

　　夜裡十一點過的時候，史蒂夫忍不住給喬安娜發了一條短信。發短信之前他糾結了很久，在這之前，他沒什麼戀愛經驗，是不是過了晚上十點就不能給女孩發信息，他對此也不是很確定。但糾結許久後，史蒂夫還是順應內心，給喬安娜發了信息。

　　史蒂夫：睡了麼？

　　喬安娜：還在看材料呢。突然發現神盾局可黑的點兒太多了。感覺接下來和國會的口水戰將是一陣腥風血雨。

　　史蒂夫：別熬夜熬太晚。

　　喬安娜：emm……隊長，其實我以前交過幾個男朋友。

　　史蒂夫：？？？？？？

　　喬安娜：但是我沒交往過你這樣的。所以……你叫我別熬夜熬太晚，是真的出於常規關心，還是想表達其他意思。

　　史蒂夫：其他意思？

　　喬安娜：比如……「寶貝，我想你了」之類的。

　　史蒂夫握著手機，在空無他人的病房裡，紅了老臉。

　　※※※※※※※※※※※※※※※※※※※※

　　喬安娜：史蒂夫不行啊，撩人的話還要我替他說。這個戀愛談得好沒意思啊！我還是趕緊看材料准備罵國會議員吧！


第132章

　　「感覺怎麼樣？」娜塔莎穿上正裝的時候顯得比執行任務時更攻氣十足。平日裡執行任務時, 為了融入環境中, 難免需要將自己的氣勢收斂起來。而今天的工作，卻不需要娜塔莎收斂氣勢。尤其是當她身邊還站著一個從未上過戰場的喬安娜。

　　喬安娜深吸一口氣：「有點慌。」

　　娜塔莎笑了笑, 表現得很是自信：「別怕, 你可是把眾家記者都懟到不敢輕易在新聞發布會上發問的喬安娜·裡克曼啊。」

　　喬安娜笑了笑，看上去卻仍舊顯得十分緊張：「新聞發布會可不用爭個輸贏。情勢不對時，我只要安安份份念完稿子就好。」

　　娜塔莎拍了拍喬安娜的肩：「你這樣想，現在的你已經不一樣了。你可是擁有......」

　　「打住！」喬安娜急急忙忙地喊道, 「你要提那件事的話，我會更緊張的。」

　　娜塔莎用有點擔憂的眼神看著喬安娜。

　　喬安娜回望著娜塔莎, 沒有說話。

　　片刻後, 了然的娜塔莎安撫地捏了捏喬安娜的手臂：「有我在呢。情勢不對時，你保持安靜就好。」

　　「可以麼？你們最後決定讓我來, 不是因為......那個力量麼？」

　　「有那方面的原因, 但不全然是那樣。喬安娜，我們無法回避那股力量，但你得學會利用何控制它。」娜塔莎一邊領著喬安娜往會議室走，一邊快速地說道，「我們不能被動。尤其是在這個關頭。」

　　喬安娜聞言，忍不住嘆了口氣：「斯塔克先生那邊, 到底什麼情況啊？」

　　提到這個, 就連娜塔莎都顯得有些情緒低落：「萬幸的是他沒事。現在不是糾結斯塔克態度的問題, 當務之急是要搞定國會的這幫家伙, 尤其是斯塔克現在態度曖昧, 我們就更不能掉以輕心了。」

　　喬安娜長出一口氣：「聊了半天，我更緊張了。」

　　娜塔莎一邊扶住會議室的門把手，一邊回頭看向喬安娜：「准備好了麼？」

　　喬安娜眨了眨眼，臉上一片絕望：「根本不可能准備好。不過……就這樣來吧，反正就是懟一場罷了。」

　　娜塔莎衝著喬安娜一笑，用力推開了會議室的門。

　　會議室因為這突如其來的動靜，安靜了幾秒。隨即一個大腹便便的議員抬手理了理自己的領帶，然後繞過會議桌，走到了靠近主位的椅子前，坐下。

　　緊接著，會議室裡的其他人都跟著動了起來。大家陸陸續續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下，期間還時不時地同自己的同僚們說話逗趣。

　　但全程，沒有一個人同娜塔莎和喬安娜搭話。

　　這場面，喬安娜倒也不是沒見過，剛進公關部的那會兒她就已經領教過了。再往前回想一下，年幼時的學校欺凌，也和這個差不多吧。

　　喬安娜有些無奈地看了娜塔莎一眼，娜塔莎顯得毫不在意，她只是笑著拍了拍喬安娜的肩，領著她，到屬於她們的位置上坐下。

　　會議室靠牆的外圍架著幾台攝像機，但喬安娜看了好一會兒，也沒見到記者的模樣。

　　那個最先回到座位的大腹便便的男子，在征求了主位上男人的意見後，清了清嗓子道：「既然人都到齊了，那我們現在就開始質詢會吧。」

　　喬安娜偏過頭，飛快地在娜塔莎耳邊低聲問道：「我能搗個亂麼？」

　　娜塔莎笑了笑：「我們今天可不就是來搗亂的麼？」

　　喬安娜聞言，抬起了自己的右手，朗聲打斷了男子的話：「不好意思！打斷一下，呃……艾奇遜先生。」

　　艾奇遜露出不愉快的表情，用陰鷙的眼神盯著喬安娜。

　　喬安娜指了指周圍的攝像頭：「這一圈是？」

　　「今天質詢會的記錄攝像機。」

　　喬安娜一副「原來如此」的表情：「為誰記錄的呢？我是說，記下來後的東西，總得有個存放地點，保管單位吧。」

　　艾奇遜面無表情地回答道：「當然是由質詢委員會保管。」

　　喬安娜點點頭，抬手掏出手機，點開攝像，架在桌子上：「既然這樣，不介意我也留個底吧。」

　　會場內頓時騷動了起來，艾奇遜按捺著怒意道：「這不是可以讓你開玩笑的場合。」

　　「我沒有開玩笑啊。你們需要留有備份，我同樣需要留有備份。還是說因為這是你們召開的質詢會，我就比你們低一等級，不配留有備份？」

　　「胡攪蠻纏！誰知道你會拿著視頻去做什麼？」

　　「能做什麼？po到網上啊！我建議你們也可以這樣做。實在不行了，我們還可以在網上來一場battle，看看誰的人氣更高。要不……我們這會兒干脆開直播吧！」

　　艾奇遜氣得臉都開始泛紅了。喬安娜的手機還沒有關，攝像頭就正正地對著他。艾奇遜面對著那小小的攝像頭犯了難。他一點兒也不想在這個時候留下什麼把柄。艾奇遜有些無助地看向主位上的人。

　　坐在主位上的男人絲毫不慌，他看艾奇遜和喬安娜的表情像是在看兩個幼稚園的小朋友。他壓根兒就沒理會兩人，徑直衝著娜塔莎問道：「我們是不是有什麼准備工作沒做到位？這位女士她是？」

　　娜塔莎笑了笑：「喬安娜·裡克曼。」

　　「哦，那位發言人。聽說過。」男人看向喬安娜，「所以，到了最後，你還選擇為神盾局出頭？」

　　「這不是出頭。這是實事求是。」喬安娜回答得不卑不亢，盡管在她心裡，她同樣覺得大勢已去的神盾局沒什麼值得她勞心勞力的了。

　　男人點了點頭，表示他已經完全領會了喬安娜的意思。他表現得自在又謙和，和那位艾奇遜形成了相當大的反差。

　　艾奇遜露出略顯謙卑的姿態，輕聲問道：「勞德先生，您看這……」

　　「既然裡克曼小姐想錄像就讓她錄吧。反正，這也是她最後一次為神盾局說話了。」

　　喬安娜裝模作樣地客氣了一句，隨即調整了一下手機的位子，然後大大方方地坐在座位上，靜候質詢會議的開始。

　　艾奇遜清了清嗓子，道了一句「現在開始特別質詢」，然後草草地翻了翻手裡的紙質資料，接著抬頭看向娜塔莎道：「4月4日，神盾局總部被毀事件，復仇者有參與。對麼？」

　　喬安娜一聽這個問題，頓時感覺事情有點不妙。一開始她接到的消息是說，史蒂夫和尼克他們已經達成了共識，要讓神盾局徹底終結，而國會基於神盾局建立至今耗資巨大的理由，試圖重組神盾局。她滿心以為，今天的爭議焦點是神盾局干過什麼傻逼事兒！但萬萬沒想到，對方一來就扯復仇者聯盟。而且瞧這架勢，似乎打算讓復仇者聯盟賠大樓啊！

　　喬安娜靠近娜塔莎耳邊，輕聲問道：「這是瞄准復仇者在質詢啊。」

　　娜塔莎面上一點兒也不慌，她深吸了一口氣，衝艾奇遜等人微微點頭：「盡管這並不是復仇者聯盟的行動，不過……是的，我和同為復仇者的史蒂夫·羅傑斯有參與。」

　　艾奇遜點點頭，衝一旁的記錄人員道：「記下來，復仇者參與了襲擊神盾局事件。」

　　喬安娜瞪大了眼睛，不由自主地推了推立在她面前的手機，然後衝艾奇遜挑了挑眉。艾奇遜有點不安地咳嗽了兩聲，繼續發問：「4月4日的襲擊案，是否是有預謀有策劃的？」

　　娜塔莎的臉色變得十分冷峻了，她盯著艾奇遜，沒有回話。

　　喬安娜想了想，偏頭輕聲問道：「要不我來？」

　　娜塔莎瞥了喬安娜一眼，輕輕點了點頭。

　　喬安娜清了清嗓子：「我想糾正一個說法，這次的……」

　　「抱歉，裡克曼小姐。我們在質詢羅曼諾夫特工。」

　　「第一，神盾局已經完蛋了，所以不存在什麼特工的說法。第二，你問問題前也沒說這個問題是問娜塔莎的啊。怎麼？我就不能答？」喬安娜把客氣的表情一收，臉色立刻就沉了下來，「我干公關工作這麼長的時間，胡攪蠻纏的記者問見過不少，像你們這樣明目張膽搞歧視的，我還是第一次見。」

　　艾奇遜張了張嘴，但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被喬安娜打斷了。

　　「我一進會議室就發現了。這裡除了我和娜塔莎之外，一位女性都沒有。怎麼？國會的平權工作做得還沒有前神盾局的特別行動部好？」

　　艾奇遜瞪著喬安娜：「我們今天討論的重點是復仇……」

　　「復仇？復什麼仇？神盾局被九頭蛇侵蝕了，美國隊長帶頭清剿。你現在說復仇？你要找美國隊長復仇麼？容我提醒，各大城市還有美國隊長紀念館呢！你是要打算向這位二戰英雄，人民的偶像復仇？因為他清剿了九頭蛇余孽。」喬安娜露出一個恍然大悟的表情，「原來國會裡也有九頭蛇啊！」

　　「你信口開河！」艾奇遜氣得伸出食指，直指喬安娜的臉。

　　喬安娜無辜攤手：「我這是合理推測。是個正常人都會這樣推測的。」

　　「我沒說過要『復仇』。」

　　「那不行，剛才你說復仇的時候，大家都聽見了。」

　　「那是你沒讓我把話說完。」

　　喬安娜露出糾結的表情：「那我們也沒說過『復仇者參與了襲擊神盾局事件』這樣的話。」

　　艾奇遜盯著喬安娜，仿佛在看一個討厭鬼。

　　「有問題麼？」

　　艾奇遜翻了翻手裡的資料，用不快的語氣道：「就算是這樣，復仇者聯盟也必須為此負責。神盾局不能撤。復仇者聯盟需要有組織監管。」


第133章

　　「復仇者聯盟需要負責？」喬安娜忍不住笑出了聲, 「您等會兒, 我剛才說的那些話，您是一句都沒聽進去啊。這事跟復仇者聯盟有什麼關系？怎麼就需要監管了？」

　　艾奇遜翻了翻材料, 繼續對著稿子道：「這次事件, 就是因為復仇者聯盟缺乏管理，從而引起這麼惡劣的社會影響。根據這兩天的不完全統計，華盛頓居民的不安全感上升了7個百分點。要知道，上一次紐約事件後, 紐約人民的不安全感才上升了9個百分點。」

　　「哦，那可能是因為, 紐約人民都是場面人。畢竟接觸過外星文明。」

　　「總之, 這次神盾局被襲事件，暴露出復仇者聯盟缺乏監管的嚴重問題。所以, 神盾局不能取締, 必須保留下去。」

　　「您等會兒。」喬安娜做了個暫停的手勢，「您先別急著下結論，我們先捋一捋。在您看來，神盾局被襲擊是因為復仇者沒有被看好，而不是神盾局被九頭蛇侵蝕了？」

　　艾奇遜咽了口口水，梗著脖子道：「沒錯。」

　　「行, 這個我們待會兒來討論。假如事情真如你說得那樣, 原因出在對復仇者監管不到位的問題上, 我們現在是不是該追究監管者的責任？負責監管復仇者聯盟的是誰？神盾局啊！這麼大一個單位不作為, 你還說不用取締, 還要繼續啟用？財政很有錢麼？納稅人的錢都是大風刮來的麼？！」

　　艾奇遜深吸一口氣，堅強地回答道：「神盾局會有失誤，是因為九頭蛇的余孽在阻礙神盾局履職。現在九頭蛇余孽已經被清理了，所以，我們有理由相信，神盾局能履行好自己的職責。」

　　「我真好奇你這盲目的自信是打哪兒來的。說實話，我現在都開始懷疑你是神盾局買來的水軍了。」喬安娜見艾奇遜要反駁，她趕緊繼續道，「別介意，我只是隨口說說，我相信國會不至於小氣到連這樣的玩笑都開不起了。我並不是懷疑神盾局有沒有能力履行職責，我想知道的是，你憑什麼能確定以後就不會再有九頭蛇的成員出現？」

　　艾奇遜攤了攤手：「因為美國隊長已經把余孽都清理干淨了。」

　　「他說過這話了？」喬安娜按捺著怒氣，看著艾奇遜。

　　「難道不是麼？」

　　「美國隊長發現了神盾局裡有九頭蛇，數量遠超大家的想像，於是他頂著壓力，冒著生命危險出手端了神盾局。事情就是這樣。他從未發表過任何關於九頭蛇余孽是否被全部清剿的言論。你現在說的這些話，是在混淆視聽，你只是在為自己留後路，將來如果再發現九頭蛇的余孽，你們打算把鍋扔給美國隊長，然後置身事外！事情就是這樣！」

　　艾奇遜摸了摸自己的脖子，露出一副「隨你怎麼說，我反正不會回應了」的表情。

　　一直未曾開口的勞德，輕輕笑了一下，然後柔聲問道：「方便問一下，裡克曼小姐和美國隊長是什麼關系麼？」

　　喬安娜愣了一瞬，隨即皺起眉頭，頗有些防備地問道：「你問這個做什麼？」

　　「據我們了解，裡克曼小姐和美國隊長是……戀人？」勞德抬頭看了喬安娜一眼，「也就是說，裡克曼小姐今天的發言，很有可能只是為了維護美國隊長而在這裡強詞奪理。」

　　艾奇遜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樣：「這樣的質詢會，關系人需要回避吧？」

　　娜塔莎黑著臉道：「要說關系人，我比喬安娜在這件事上的利益關系更深。」

　　艾奇遜笑了起來：「被告人也得有個陳述機會不是？」

　　娜塔莎頓時就皺起了眉頭，還沒來得及反應，就見一旁的喬安娜「蹭」地站了起來。

　　娜塔莎伸手拉住了喬安娜的手腕，衝她輕輕搖了搖頭。

　　喬安娜輕輕掙開娜塔莎的手：「我沒事，就是想站一站，我坐著氣不太順。」

　　喬安娜深吸了一口氣，感覺自己的喉嚨陣陣發涼，像是大戰在即時，手腳冰涼的那種感覺。

　　「首先，這是質詢會，不是刑事審判。還是說，國會的質詢會已經可以取代法院了？開會前你們問過最高法院的意見麼？別跟我說你們只是說著玩玩的。作為國會議員，這樣正式的場合也拿來說著玩玩，那我是不是可以認為，你們覺得履行職責都是『玩玩』而已？第二，即便這事一場侵犯了法院審判權的刑事審判。我怎麼就要回避了？我幫著美國隊長說話不對？我看我幫著你們說話才是見鬼了！還是說，你們對美國隊長有特殊限制？嗯？對一個在二戰中做出巨大犧牲和突出貢獻的老兵有著嚴苛於其他人的行為要求准則？又或者，你們要對我，這個沒有任何犯罪記錄，遵紀守法，按要求納稅的納稅人有什麼特殊的要求？第三，從頭到位，你們只有兩點意見：神盾局因為九頭蛇的關系才沒能履行好自己的職責，九頭蛇清剿了，神盾局應該保留。以及，復仇者們雖然不是以復仇者的名義出動，但在清剿九頭蛇的過程中嚇到民眾了，砸壞大樓了，所以需要對此負責，需要被監管。」

　　「裡克曼小姐，我們只是……」

　　「你只是需要閉上嘴！我還沒說完呢！」喬安娜氣呼呼地挽起衣袖，「我先來說說復仇者該不該對這次事件負責的事。危機是誰搞出來的？九頭蛇啊！在神盾局裡的九頭蛇！情急之下，復仇者出手，力挽狂瀾，你還要復仇者負責。這就跟，你身上著火了，旁邊剛好有一瓢糞，路人為了救你，把糞潑你身上，你卻因為自己的衣服髒了要路人賠錢？你那麼能，你咋不活活燒死呢你？」

　　艾奇遜從沒見過思路這樣清奇的比喻，盡管喬安娜安靜了片刻，他卻沒能抓住機會插進半句話。

　　「然後就是神盾局該不該取締的問題。第一，神盾局被九頭蛇侵蝕了，這一點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沒什麼好狡辯的。神盾局最初建立的時候有九頭蛇麼？如果有，你把那人的名字給我說出來，容我提醒，參與創建神盾局的那些人，個個都是受了國家表彰的。如果其中真有九頭蛇，我倒要反問一句，國家表彰的時候，你們干什麼去了？九頭蛇你們也敢表彰，很灑脫嘛！如果說最初建立的時候沒有九頭蛇，那是什麼時候被九頭蛇入侵的？你說啊！你連時間點都說不出來，憑什麼讓我們能相信你們在今後的工作中能杜絕類似的情況！第二，你們一直強調，這次事件對公眾對影響非常不好，需要復仇者聯盟來負責，復仇者聯盟需要監管。我問你一句，以前沒人監管他們麼？神盾局不是在監管他們麼？監管效果呢？神盾局連自己下屬一個聯盟組織都監管不了，你現在還跟我說神盾局該保留？！你救可勁兒糟蹋納稅人的錢吧！」

　　艾奇遜啞口無言，傻愣愣地看著喬安娜，半晌，他偏過頭對勞德道：「先生，我覺得她……說得有那麼點兒道理。」

　　勞德臉色不太好看，但卻一言不發。

　　艾奇遜回過神，堅強地回頭對喬安娜道：「那也要成立一個其他組織來監管復仇者。」

　　喬安娜眉毛一挑：「成立個盾神局怎麼樣？我說你們是不是最近卻項目騙財政資金用啊？聽聽你說的什麼豬話！」

　　艾奇遜委屈巴巴地癟著嘴，看了喬安娜一眼，最終選擇了沉默。

　　「我覺得……裡克曼小姐說得……有道理啊。」不知從什麼地方，弱弱地冒了個聲音出來。

　　「我也覺得。」

　　「就是。」

　　「同意裡克曼小姐的意見！復仇者聯盟不需要監管！」

　　附和的聲音越來越多，一直有些不安的喬安娜，此刻也有了些許底氣。她深吸一口氣，挺直了腰板兒，微微揚了揚下巴，看著坐在正中位置上的幾人。

　　但很快，喬安娜的這股子底氣就被另一種恐懼壓下去了。

　　會議室裡，開始有一些超出喬安娜預料的言論出現了。

　　「我覺得裡克曼小姐說得對極了。神盾局就是垃圾！早該解散了！還復仇者們榮光與自由！」

　　「別說神盾局！國會都是垃圾！應該解散！將權力還給民眾！」

　　「沒錯！給復仇者自由，給民眾自由！」

　　喬安娜慌慌張張地看向娜塔莎，手心裡全是冷汗。

　　娜塔莎握住喬安娜的手，讓她別慌張，然後輕聲對她道：「說點什麼。說點能說服他們找回理智的話。」

　　「說什麼話？」

　　「隨便什麼話，只要讓他們別再這樣激憤下去就行了。」

　　「所以……」喬安娜一開口，整個會議室突兀地安靜了下來，她聽見了自己誇張的心跳聲，像是深夜裡一個人走在寂靜小巷裡的心跳。

　　每一個人都看著喬安娜，表情不盡相同。

　　「所以……」喬安娜調節了一下呼吸，用盡量平穩的語氣說道，「我並不是在說國會或者哪個組織就是邪惡的。我只是在說，目前的狀況，確實不適合保留神盾局，任何意義上的。復仇者聯盟不需要也不應該被監管。復仇者們是拯救了地球的英雄，英雄不應該落得和罪犯同樣的下場。或許各位議員們有一些自己的想法，但是，盲目將想法付諸行動不是正確的選擇。我們需要的是充分論證和討論，聽取……聽取所有人的意見。就是這樣。」

　　會議室陷入了巨大的沉默，過了幾秒後，突然爆發出一陣轟動的掌聲。

　　在那陣掌聲之中，緊挨著娜塔莎的喬安娜，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第134章

　　史蒂夫比常人恢復得更快。喬安娜和娜塔莎去國會應戰的那天上午, 他剛好接受了出院前的身體檢查。沒有絲毫意外, 他通過了體檢。

　　這事說起來有些好笑，但在等待檢查結果的這段時間裡, 史蒂夫久違地體會到了自己在參軍前參加體檢時的忐忑。時隔多年, 他再一次感受了一下身為一個「弱者」是什麼體驗。

　　史蒂夫收拾完東西後，做得第一件事就是給喬安娜發短信。

　　史蒂夫：你們大概什麼時候結束？我去接你。

　　喬安娜在震耳欲聾的掌聲中點開了短信通知。這條原本充滿了甜蜜意味的短信，此刻在喬安娜眼裡卻成了一種負擔。她發自內心地不想在這個時候去面對史蒂夫。掌聲響起的時候，喬安娜有一種, 她變成了超級大反派的錯覺。

　　思考再三，喬安娜回了一條有些冷淡的消息。

　　喬安娜：別來了。我結束後去找你。

　　史蒂夫：好的, 路上注意安全。

　　喬安娜收起手機, 努力擺出一副「我很穩，我一點都不慌」的模樣, 和參會的議員們一一打了招呼, 這才和娜塔莎一同離開國會大廈。

　　在只有她們倆人的電梯裡，娜塔莎終於找到機會詢問喬安娜的情況。

　　「你還好麼？」

　　「你說經歷了剛才那麼魔幻的一幕？不，我不好。我這會兒甚至……」喬安娜深吸一口氣，「我這會兒甚至不太敢說話了。你會有什麼奇怪的感覺麼？比如……覺得我說話極有道理之類的？」

　　娜塔莎輕挑了一下眉：「還好，在我看來，你還是你, 沒有變成什麼需要重點關注的危險人物。」

　　「我有沒有說過你很會安慰人？」

　　「現在說了。」

　　喬安娜閉上眼, 嘆了一口氣：「我覺得我需要把自己的嘴給封起來。興許我就不該再說話了。」

　　娜塔莎盯著喬安娜那張苦悶的臉瞧了好一會兒, 忍不住笑了起來。

　　「你笑什麼？」

　　「我只是想起那天在醫院的時候, 你還不承認路西法, 堅持說他是騙子。」

　　「連東西都看不住的家伙，還不如騙子呢！」

　　娜塔莎笑了笑，伸手拍了拍喬安娜的肩：「放心吧，我們能找到解決辦法的。事情總是這樣。」

　　「總是這樣麼？」

　　娜塔莎點頭：「是的，總是這樣。」

　　電梯停在了負二樓，門緩緩地在兩人眼前打開，但喬安娜卻仍舊靠著電梯廂壁，一副還沒做好下電梯打算的樣子。

　　先一步走出電梯的娜塔莎回頭看向喬安娜：「怎麼了？」

　　喬安娜低著頭：「史蒂夫本來說要過來接我。」

　　「他在路上了麼？」

　　喬安娜搖了搖頭：「我拒絕了。但我告訴他，我這邊結束後會去找他。」

　　「但你現在不想見任何人，只想回家一個人待著，對麼？」娜塔莎溫柔地看著喬安娜，「聽我說，這是再正常不過的想法了。你無需感到愧疚或者自責。」

　　「但我總得面對，不是麼？我得向他解釋那瘋狂的一幕是怎麼來的。」

　　「或許吧，但那不必是今天。」

　　喬安娜深吸一口氣，抬起頭：「不，那必須是今天。拖延對我們而言，沒有任何好處。」

　　「需要我陪你麼？」

　　喬安娜搖頭：「我一個人就行。畢竟現在沒人說的過我。」

　　眼見喬安娜還有心情開玩笑，娜塔莎也沒再堅持。

　　她開著車將喬安娜送到了史蒂夫在華盛頓的住所。車子停下的時候，娜塔莎還瞧見史蒂夫一邊收拾著東西，一邊從窗邊走過。他似乎發現了娜塔莎她們的到來。於是退回幾步，又在窗前探頭看了一眼，這才轉身朝門口的方向走去。

　　娜塔莎回過頭，看向喬安娜：「去吧，再耽擱，他就會下來接你了。雖然我扛得住，但是我也不太喜歡看見別人在我面前秀恩愛。」

　　喬安娜扯了扯嘴角，同娜塔莎道了別。

　　喬安娜上樓的時候，剛好碰見走到了樓梯口的史蒂夫。兩人見面，第一時間都有些不好意思。但相較之下，喬安娜顯得沉重得多。一開始，史蒂夫以為是喬安娜因為在質詢會上應付國會那些家伙而有些疲憊，因此也沒細想喬安娜情緒不高的原因。他在樓道上站定，衝著喬安娜微笑：「都結束了？」

　　「結束了。」

　　「午飯吃了麼？」

　　喬安娜搖了搖頭：「那邊一結束就過來了。還沒吃。」

　　史蒂夫是戀愛經驗短缺，但他又不是戀愛傻子。喬安娜吧話送到了這個份上，他很自然地接道：「我也還沒吃，我做一點？」

　　喬安娜按捺住心裡的沉悶，衝史蒂夫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好啊。」

　　史蒂夫不愧是居家好男人，隨便做個香煎鱈魚都弄得色香味俱全。

　　本來毫無食欲的喬安娜，在食物端上桌的那一刻，竟然覺得有一點點……餓？

　　「試試。我也不知道合不合你口味。」

　　喬安娜拿起刀叉，切下一小塊肉送進嘴裡：「史蒂夫，講真的，我現在知道你為什麼能毫不顧慮地端掉神盾局了。你不干特工了，還可以去做廚師啊！」

　　史蒂夫有點不好意思地笑了起來：「上一次你說我能做畫家來著。」

　　喬安娜又吃了一塊肉，眼睛盯著盤子裡的食物，不住地點頭：「對。而且你還是個健身教練。那句話怎麼說來著，不會畫畫做法對健身教練，不是一個好士兵。」

　　史蒂夫將喬安娜隨口的胡話翻來覆去想了好一陣，最後有點不確定地問道：「這又是什麼21世紀新語錄？」

　　「差不多吧。」喬安娜頭也不抬地繼續吃飯。

　　史蒂夫笑著搖了搖頭，也開始享用他的食物。

　　「你知道……」史蒂夫用叉子撥弄著盤裡的鱈魚，「這是我第一次做飯給女孩子吃。」

　　喬安娜的手頓了一下：「你說得我有點不敢吃了。」

　　「怎麼了？」

　　「如此有紀念意義的一餐，我應該補個妝的。」喬安娜皺了皺鼻子，一副悔不當初的模樣，「感覺我好差勁。」

　　史蒂夫被喬安娜弄得有些不好意思，於是只能低著頭忍住笑意：「你就笑話我吧。」

　　喬安娜也低下了腦袋繼續吃飯：「我沒笑話你，我怎麼可能笑話你。」

　　史蒂夫不接話了，只是笑著享受和喬安娜難得的用餐時光。

　　但很快，他就意識到了不對勁。

　　平日裡和他在一起總是話題不停的喬安娜，今天顯得……有些安靜。盡管當他開啟任何話題的時候，喬安娜都能無縫銜接上，但今天的喬安娜，卻沒有主動和他說起任何事。史蒂夫不覺得自己做的食物能讓喬安娜「閉嘴」。

　　意識到這一丁點的異常後，史蒂夫開始格外關注喬安娜的一舉一動。

　　然後，他發現，喬安娜不僅僅是不主動和他說話，就連眼神，也不曾移向他的方向。

　　考慮到兩人都沒有吃飯，史蒂夫並沒有當場點破。等到吃完了東西，史蒂夫默默收拾了廚房後，他這才倚靠著牆壁，看著坐在沙發上低頭玩手機的喬安娜。

　　「喬安娜。」

　　喬安娜沒抬頭，只是輕輕地「嗯」了一聲。因為太過刻意，史蒂夫很輕易地就察覺到了那嗓音裡故作不在意的偽裝感。

　　「是國會那邊出什麼事了麼？」

　　喬安娜裝不下去了，她握著手機的右手，拇指微微翹著，但卻始終沒有落在屏幕上。她盯著手機屏幕，像是在看一個空白的白板。

　　史蒂夫走到喬安娜的身邊坐下，從她手裡拿走了手機。喬安娜的手臂在空中僵了一會兒，最後還是慢慢地垂了下去。

　　「今天的質詢會不順利？國會堅持保留神盾局？」這是史蒂夫能想到，最可能的原因，「喬安娜，即便如此，你也沒必要太……」

　　「不是。」喬安娜輕聲打斷了史蒂夫的話，「今天的質詢會很順利。不會再有神盾局了。」

　　史蒂夫略微一想，隨即發現了另一個可能讓喬安娜情緒低落的原因。

　　「質詢會上發生了特別的事？你……路西法所說的……」

　　喬安娜終於抬起了頭，眼眶紅紅地看著史蒂夫：「我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他們突然……突然就失去了理智。像是……像是被人催眠了一樣。我沒有說過要解散國會之類的話，我也沒說過國會垃圾。但是他們突然就……我沒有想讓他們亂成一團。我只是……我只是很生氣……」

　　史蒂夫伸手將喬安娜擁入懷中，輕輕地拍著她的後背，以示安慰：「好了好了，我知道了。這不是你的錯。」

　　被史蒂夫這麼一安慰，喬安娜「哇」地一聲就哭了起來，因為剛吃過飯，力氣特別足，喬安娜覺得自己就連哭聲都中氣十足。

　　「我不知道場面會那麼失控。我沒想過會變成那樣。我就是很生氣，我只是想和他們講講道理。神盾局沒了的話，我的工作也就沒了，但我還是覺得不應該再保留神盾局。但是那些人……那些人蠻不講理。他們有工作都還蠻不講理。他們就是想把復仇者聯盟據為己有！我就是很生氣！他們還說我和你在談戀愛，所以不能替復仇者聯盟說話！」喬安娜哭得委屈極了，「憑什麼啊！我們倆談戀愛又沒有花他們的錢！他們憑什麼管我！」


第135章

　　喬安娜足足哭了兩三個小時。被她壓抑了大半天的恐懼和委屈, 在史蒂夫的面前得到了盡情的釋放。當天晚上, 喬安娜沒吃晚飯，下午六點過就窩在沙發說睡著了。史蒂夫本想做點吃的叫她起來吃了再睡, 但一瞅她臉頰上剛干沒多久的淚痕, 想到她剛才嘶啞得沒法入耳的聲音，史蒂夫著實有些不忍心把她叫起來。想著家裡麥片、牛奶、面包之類的食物一應俱全，史蒂夫干脆也就由著喬安娜睡。打算等她睡醒了再做點好消化的食物給她吃。

　　喬安娜上半身蜷成一團，一張臉半埋在沙發靠墊裡。下半身則歪歪扭扭地支在沙發邊沿, 膝蓋以上的大腿部分側靠在沙發靠墊上，小腿則以一種勉強的姿勢伸向沙發外, 輕輕地點在地面上。

　　史蒂夫輕手輕腳地走到沙發邊, 試探性地碰了碰喬安娜的小腿，在確定喬安娜沒有反應後, 輕輕地抬起她的小腿, 替她脫去了穿了一天的高跟鞋。這是史蒂夫第一次這樣近距離觀察喬安娜的腳。喬安娜的腳生的很可愛，五根腳趾圓潤小巧，和她那張略有些嬰兒肥的臉一樣，透著種健康富態的美感。當那雙尖頭高跟鞋離開喬安娜的雙腳時，五根腳趾像是被揭開了封印一般，自然地舒展開來, 它們甚至不自覺地蜷了蜷, 像是在試探自由度一般。

　　不知為何, 史蒂夫覺得自己的臉有些燙。

　　喬安娜睡得沉極了, 即使這會兒史蒂夫脫了她的鞋, 她也毫無知覺。只是輕輕扭了扭，找了個更舒服的姿勢蜷著。

　　但那畢竟只是一張沙發而已，喬安娜再怎麼找舒服的位子，也沒辦法完全舒展開身體來。

　　史蒂夫站在沙發邊，打量了喬安娜好久，最後嘆了口氣，俯身打算將喬安娜抱臥室裡去。

　　史蒂夫的手臂剛輕輕地撐起喬安娜的脖子，喬安娜就不舒服地哼哼了兩聲。史蒂夫頓了一下，以為喬安娜要醒來。但喬安娜只是往史蒂夫懷裡靠了靠，把腦袋舒舒服服地枕在他結實的大臂上，又沒了動靜。

　　史蒂夫松了口氣，然後一鼓作氣地將喬安娜抱了起來。喬安娜睡得沉得像是一頭豬。史蒂夫這麼大的動作，她竟然毫無反應。這無疑幫了史蒂夫一個大忙。他穩穩當當地將喬安娜抱回臥室，安置在他那張單人床上。

　　很顯然，單人床可比他客廳的沙發舒適多了。喬安娜一躺上去，幾乎是下意識地就翻了個身，以一個極其舒展且自在的姿勢享受著她甜美的睡眠。

　　既然喬安娜躺了史蒂夫的床。史蒂夫自然是沒法再躺上去了。

　　這倒不全然是史蒂夫老派的紳士品格在作怪，畢竟他經濟能力有限，沒干出托尼那種買個king size大床放家裡的土豪事跡來。小情侶擠一張床的事，史蒂夫能理解，但喬安娜幾個小時前哭成那德行了，這個時候不讓她一個人舒舒服服地睡覺，反而去和她擠在一起，這也太不體貼人了。

　　史蒂夫坐在床沿邊靜靜地看著喬安娜的睡顏，過了好一會，他才輕手輕腳地出了門，一個人去客廳的沙發上睡覺去了。

　　不知道是因為累還是別的什麼原因，喬安娜這一覺睡得沉穩極了，一直到第二天早上8點過，喬安娜才幽幽轉醒。

　　喬安娜醒來干的第一件事就是檢查自己的衣物。因為她敏銳地發現身下的床不是她自己的床，她所處的房間也不是她的房間。有了上次波士頓的經歷，喬安娜對於類似的情況總是表現得格外警覺。

　　在發現自己衣物完好後，喬安娜這才空出精神打量這間陌生的臥室。

　　事實上，在此之前，喬安娜甚至都沒去過史蒂夫的住處，她對史蒂夫的生活習慣和家裡的陳設幾乎一無所知。就連待人接物的客廳，對喬安娜而言也是陌生的，更何況是充滿了私密感的臥室。因為沒有拖鞋，喬安娜只能赤腳踩在地板上，環顧臥室裡的陳設。

　　史蒂夫不是一個自我意識強烈的人，整個房間裡幾乎沒有擺放任何可能暴露他身份的東西。盡管如此，喬安娜還是從那些擺放得整整齊齊的物品，以及一塵不染的窗台，意識到這可能是史蒂夫的臥室。

　　好吧……她並不是從這些細枝末節裡推導出臥室的主人。她之所以察覺到這是史蒂夫的臥室，是因為她的腦子還沒有壞，還清清楚楚地記得昨天發生的事。

　　對於喬安娜而言，這是一個了解史蒂夫的絕好機會。到目前為止，她還沒有距離史蒂夫的私人生活這麼近過。

　　那一瞬間，喬安娜的心底升起了一股窺探欲。那種感覺就好像……你男友去廚房做飯，但把手機忘在了客廳，而眼下，手機裡的信息對你而言，可以算得上是一覽無余。盡管知道偷看手機不對，但每一個人都會冒出這樣的想法，區別在於，正直的人能抵住誘惑，而懦弱的人就……

　　向喬安娜這樣，開始對男友的隱私伸出罪惡之手。

　　史蒂夫家裡沒什麼貴重物品，甚至沒有備槍。畢竟對於這麼一個能打能扛的超級英雄而言，槍擊還沒有拳擊來得過癮和方便。若有需要，從敵人手裡奪就行了，何必自己麻煩地在家弄個帶鎖的櫃子來存放槍支呢。

　　因此，史蒂夫家的所有櫃子抽屜都處於沒上鎖的狀態。於喬安娜而言，輕輕一拉，就能窺見史蒂夫的真實人生。

　　喬安娜站在櫃子前很是糾結。

　　堂堂正正做個人呢？還是堂堂正正地偷看呢？

　　人生真是充滿了困難的抉擇。

　　喬安娜將手搭在把手上，手指緊緊地扣著。但最終，她還是沒能拉開。

　　臥室外傳來了輕輕地關門聲，像是有人出門了。喬安娜驚覺自己警戒心竟然如此低，她怎麼能在沒確定史蒂夫是否在家的情況，就冒出頭看他私人物品的念頭呢？

　　喬安娜深吸一口氣，迅速地調整好心態，這才走到臥室門邊，打算開門看看外面的狀況再說。

　　門內的喬安娜存著做賊的心思，而門外的史蒂夫……也正想著偷偷瞄一眼喬安娜，看看她是否起床了。

　　兩人握住門把手，不約而同地輕輕一扭，然後將門打開一個小縫。

　　喬安娜往外探頭，史蒂夫往裡探頭。然後就這麼冷不丁地……撞見對方賊頭賊腦的模樣。兩人都是一愣，透過那窄窄的門縫，很是尷尬地望著對方。

　　史蒂夫剛晨練回來，身上還帶著一股熱氣。喬安娜只覺得美國隊長牌的荷爾蒙直往她臉上撲，她很沒出息地即刻紅了臉頰。

　　史蒂夫也沒料到會撞見這麼個尷尬的場面，一時之間也頗為不好意思。他迅速地退了兩步，解釋道：「我正想看看你醒沒醒。」

　　喬安娜不自在地抬手將頭發別到耳後：「我也剛起來。你……出去晨練了？」

　　史蒂夫「嗯」了一聲：「想吃點什麼？我正准備做。」

　　「什麼都好。」喬安娜指了指衛生間，「我想先去洗漱一下。」

　　「當然。」史蒂夫趕緊讓開道，末了又補充了一句，「我買了……毛巾和牙刷，你可以……」

　　喬安娜瞥見了桌子上的購物袋，她衝著史蒂夫羞澀地笑了笑，然後抓起購物袋躲進了衛生間。

　　牙刷和毛巾都是最簡單的款式。怎麼形容呢？樸素淡雅地像是它們的主人是個性冷淡。

　　喬安娜拿著那牙刷和毛巾，皺起了眉頭。

　　史蒂夫這是在向她發出同居邀請呢？還是在向她發出同居邀請呢？

　　當年史蒂夫住她家的時候，她可是什麼都沒管。怎麼今天調了個個兒，史蒂夫就表現得……如此殷勤？

　　喬安娜心裡有一絲笑竊喜，她開開心心地將牙膏擠在牙刷上，然後快樂地刷起牙來。

　　這份好心情，結束在半分鐘之後。

　　喬安娜刷完牙，拉開梳妝鏡，打算將牙刷插|進史蒂夫放牙刷的杯子裡，以此來暗示史蒂夫。但當她拉開梳妝鏡，露出鏡後的儲物櫃時，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一個掛墜。倒不是說這條掛墜閃閃發光或者華貴得讓人忍不住盯著它瞧。只是因為……這東西，和史蒂夫整個人都太不搭調了。史蒂夫看上去不像是那種會保有裝飾物的的。

　　它不是裝飾物的話，就只能是個……紀念品。

　　一個不太清晰的想法閃過喬安娜的腦海，非常快，快得喬安娜來不及捉住它。她只是憑本能地，朝著那個掛墜伸出了手。

　　掛墜應該頗有些年月了，因為它的表面有了被磨損的痕跡，看上去，像是時常被人隨身佩戴。

　　喬安娜拿著那個掛墜，一顆心跳得厲害，她像是一個小賊一樣，屏住呼吸，豎著耳朵聽門外的動靜。在確定史蒂夫並沒有注意她這裡的情況後，喬安娜小心翼翼地，將那個掛墜打開了。

　　那並不是什麼普通的裝飾掛墜。

　　那是一個小巧的指南針。喬安娜轉動了了一下底座，但指南針依舊未動分毫。看上去，它已經完全失靈了。

　　一個失靈的指南針，還被史蒂夫這樣妥善保管著。

　　喬安娜只是瞥了一眼蓋子內側那張美人的肖像，便什麼都明白了。

　　佩姬·卡特的美，即使是那個年代的渣攝像技術也無法拉低的。

　　喬安娜認認真真地看了那張肖像許久，最後輕輕合上蓋子，小心翼翼地將掛墜原封不動地放了回去。

　　史蒂夫在外門朗聲問喬安娜需不需要加熱牛奶。

　　喬安娜深吸一口氣，笑著回了一句：「不用。」

　　然後將她那把只用過一次的牙刷，用毛巾裹了起來，隨手帶出了衛生間。

第136章

　　喬安娜表現得極為自然。整個早餐時間, 史蒂夫都沒能發現喬安娜的異樣。但喬安娜心裡一直有一個憂慮, 那就是……如果史蒂夫給她買牙刷毛巾的潛台詞是「要不我們同居吧」，她接下來該怎麼拒絕才合適。

　　那個掛墜盒是讓喬安娜心裡有些膈應, 但膈應歸膈應, 她也沒軸到為了那麼個東西和史蒂夫分手。男友留個前女友的照片也特麼的不犯法，再說了，人家史蒂夫也沒有一臉得瑟地把前女友照片擺她臉前說：「瞧！我前女友！美吧！」

　　說來說去，還是她自己不該好奇心旺盛, 私自動別人的物品。這會兒那個掛墜喝倒成了碗裡一段焦了的蘆筍。扔出去吧，有點傷了廚師的面兒；不扔吧, 放在碗裡又確實惡心人。

　　喬安娜只能強迫自己將注意力放在其他地方, 不去想那截一看就影響食欲的蘆筍。

　　注意力能放什麼地方呢？

　　左右不過就是……史蒂夫的臉，或者……史蒂夫的胸。

　　喬安娜盯著桌子對面的史蒂夫, 一副打算把他生吞活剝了的模樣。

　　史蒂夫一頓早餐吃得頗有些心驚膽戰的味道。他總覺得桌子對面的喬安娜, 一個不注意就會撲過來吻他。

　　兩人剛吃完食物，史蒂夫還沒來得及收拾碗盤，手機就突然響了起來。

　　史蒂夫看了一眼來電，也不回避，當著喬安娜的面兒就接了電話。

　　「娜塔莎，怎麼了？」

　　喬安娜一聽是娜塔莎打的電話, 自覺地端起兩人面前的空盤空碗, 用唇語對史蒂夫道：「你們聊著, 我去洗碗。」

　　史蒂夫伸了伸手想要阻止喬安娜, 但電話那頭的娜塔莎說的事卻讓他分不開神去顧及喬安娜。

　　「喬安娜還在你那兒麼？」

　　娜塔莎的語氣很是鄭重, 史蒂夫不免看了一眼端著盤子往廚房走的喬安娜，然後輕輕「嗯」了一聲。

　　「在你那裡就還好。」娜塔莎松了口氣，「史蒂夫，事情恐怕有點麻煩了。國會那幫家伙已經察覺到喬安娜身上的能力了。」

　　史蒂夫又看了看正在廚房收拾東西的喬安娜，起身走到距離廚房最遠的窗邊，壓低了聲音問道：「他們知道了多少？」

　　「不太多。他們完全弄錯了方向，以為喬安娜是……」娜塔莎嘆了口氣，也不知道是在為喬安娜擔憂，還是遺憾國會的議員是一幫蠢貨，「他們以為喬安娜是變種人。」

　　「什麼？」

　　「他們以為那是喬安娜的與生俱來的能力，猜測喬安娜會心靈感應或者心靈控制之類的。」

　　「這麼說，他們並不知道路西法的事。」

　　娜塔莎嘆了口氣，她只覺得一腔正義的史蒂夫，在沒見識到那群政客的可惡之處時，真是天真得……和喬安娜相差無幾。

　　「隊長，這才是事情最麻煩的地方。」娜塔莎拿著電話走到窗邊，看著窗外熙來攘往的街景，「政府早些年為了控制變種人，成立了專門的研究小組和應對團隊。雖然這些年人類和變種人相安無事，但那是基於澤維爾教授向政府保證過會合理約束變種人的行為，不讓變種人在人類中顯露自己的能力，不引發人類的恐慌。現在他們將喬安娜誤認為是變種人，而喬安娜還在國會上展現了被他們誤認了的『能力』，我怕他們除了把喬安娜列為危險人物外，還……」

　　「還會引發人類與變種人之間的戰爭。」史蒂夫語氣沉重地接了娜塔莎的話。片刻後，他又冷靜地問道：「他們現在打算怎麼做？逮捕喬安娜麼？」

　　「倒還沒人提出這麼直接的建議。不過已經有人提議聯系X戰警了。」

　　史蒂夫略微沉吟了片刻：「你覺得聯系了X戰警，會有麻煩？」

　　「人類和變種人之間的關系本來就很微妙。盡管X戰警比兄弟會的那幫家伙和人類相處得要融洽，但畢竟……史蒂夫，我們得做最壞的打算。」

　　廚房裡的喬安娜已經洗完了餐具，正用抹布在擦盤子，然後挨個放進碗櫃裡。瓷器與瓷器相碰，發出悅耳的聲響。史蒂夫望著喬安娜的身影，心底湧起一陣愧疚。

　　「什麼叫做最壞的打算？」史蒂夫雖然在和娜塔莎討論對策，但因為對這個事實的抗拒，他語氣裡透著一股不悅。

　　娜塔莎知道史蒂夫這會兒心情不好，於是放柔了語氣道：「雖然可能性不大，但萬一國會那些家伙把喬安娜當作變種人，我們得……盡早找個安全的地方讓喬安娜避一避。」

　　「避一避？」史蒂夫揚著語調反問了一句。即使他極力壓抑，電話那頭的娜塔莎還是聽出來了史蒂夫的怒意。

　　「隊長，這是……最妥當的辦法。」

　　史蒂夫握著手機，沒有接話。

　　「人類和變種人之間的關系本就脆弱。國會裡有不少家伙想一舉將變種人全部殲滅，而變種人裡也有不少極端|份子想將人類趕盡殺絕。」娜塔莎嘆了一口氣，「不管喬安娜的超能力到底是哪裡來的，不管她是不是變種人。對於那些人而言，這根本不重要。他們只是需要一個開戰的借口而已，而喬安娜，現下正是那個絕佳的借口。隊長，這麼大的事，即使是復仇者聯盟，也沒法搞定。」

　　喬安娜已經收拾完了所有東西，正用擦手帕擦著她濕漉漉的雙手。她半低著頭，留給史蒂夫一張認真的側臉。

　　史蒂夫嘆了口氣：「你有合適的地方建議？」

　　「洛杉磯。」娜塔莎聽見史蒂夫終於松了口，不由得連語速都加快了，「如果你們也同意的話，我現在就可以聯系德克女士。她會把情況向路西法說明的。東西是路西法在負責看管，這件事去拜托他，最合適不過。」

　　史蒂夫沒說好，也沒說不好。擦干淨雙手的喬安娜抬頭看向了史蒂夫。大約是沒想到史蒂夫的這通電話會耗時這麼長，因而有點疑惑地衝史蒂夫偏了偏頭。

　　史蒂夫迎著喬安娜困惑的目光，露出一個溫柔的微笑。但他的語氣卻分外沉重：「我知道了，我會和她商量的。」

　　史蒂夫掛了電話，走到廚房門口：「抱歉，沒想要你在這裡吃第一頓早餐就要收拾廚房。」

　　史蒂夫這話說得有點曖昧，早晨那把牙刷和毛巾帶來的猜想這會兒還沒完全被忘記，聽史蒂夫這麼一說，喬安娜頓時心裡有點慌。她借著回身放手帕的機會，避開了史蒂夫的視線，調整了一下心情道：「那有什麼關系！你住我家的時候，我還讓你睡沙發呢！」

　　史蒂夫笑了笑。但那笑容並沒有持續太久，這短短一分鐘的歡喜，他已經演得很費力了。娜塔莎帶來的消息可以說是毀了這一整天的好心情。他本以為，這會是他和喬安娜增進感情的溫馨一天，誰曾想……

　　史蒂夫眉頭緊鎖，仿佛在糾結如何開口催好友還錢。

　　喬安娜一見史蒂夫這表情就覺得事有不對。她半是憂慮半是防備地問道：「出什麼事了麼？」

　　史蒂夫嘆了口氣，衝著喬安娜點點頭。然後回身指了指沙發：「坐著慢慢聊吧。」

　　喬安娜抬手拒絕：「不了，就這樣說吧。我坐著我心更慌。」

　　「喬安娜，沒那麼可怕，只是出了些小事，我得先了解一下你的意願。」

　　「美國隊長都覺得要『坐著慢慢聊』的事，絕對不是什麼小事。」

　　史蒂夫偏頭看她：「興許他覺得你所有的事兒都是值得慎重對待的呢？」

　　大清早的，吃飽了飯還被廚子這麼撩？要不是這會兒窗戶大開，對面站著的又是個時刻注意言行舉止的二戰老兵，她喬安娜能忍？

　　那必然是不能忍啊！撲上去扒衣服都是輕的！春光明媚，身材火辣，她今天不玩點花樣出來，對得起她自己？！

　　喬安娜花了好大的力氣才把那些旖麗的念頭趕出腦子去。

　　有一瞬間，她甚至覺得，沒准兒她今天睡了史蒂夫，史蒂夫隔天就把掛墜盒裡的美人忘了也不一定。她差點為了這沒憑沒據的猜測，上前一步，大喊一句「我可以」。

　　史蒂夫看見喬安娜臉頰微微泛紅，也知道自己剛才那句話取悅了對方。意識到這一點的時候，他忍不住笑了。他很少說情話，他也自認自己是一個沒情趣的人，但對著喬安娜，似乎他不時就會說出一些讓喬安娜臉頰泛紅的話來。不是他油嘴滑舌了，而是……他是發自內心地覺得道理如此。喬安娜只是給了他，將這些話說出口的機會和勇氣。

　　史蒂夫慢慢收起笑容，用有點愧疚的眼神看向喬安娜：「你打算……接下來做什麼事呢？」

　　「什麼？」

　　「我是說，神盾局已經不存在了。你打算……今後怎麼辦呢？」

　　被史蒂夫這麼一提醒，喬安娜這會兒才想起來，自己還是個生活沒著落的可憐蟲。

　　她不像史蒂夫，求職技能點加滿了，畫畫、搏擊、攝影、烹飪樣樣都行，如果他改天說自己要出道當明星，衝著他的身材和顏，喬安娜也不會意外。

　　她也不像娜塔莎和寇森他們，專業技能牛X，即便暫時找不到特工組織供職，就是出去當個賞金獵人或者殺手什麼的也絕對沒問題。

　　她，喬安娜·裡克曼，就會點簡單點行政工作和懟人。

　　而就她在國會上的表現，恐怕……所有的行政部門都不會再招她了。

　　想到這裡，喬安娜心下一陣黯然。

　　「我也不知道，走一步算一步唄。實在不行……我去當個網紅？直播罵人的那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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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7章

　　史蒂夫被喬安娜的話弄得有些哭笑不得。喬安娜向來思路清奇, 這一點, 史蒂夫早有體會。但這會兒，他可沒打算由著喬安娜這麼不著邊際地瞎扯下去。

　　「我是想說……你有沒有考慮過換個地方住？」

　　剛才還喋喋不休說著她網紅打造計劃的喬安娜, 這會兒像是被摁下了靜音鍵一樣, 霎時間沒了聲響。

　　史蒂夫不知喬安娜為何如此怪異，就連她看向他的眼神裡都帶著股戒備的感覺。有一瞬間，史蒂夫甚至有了一種「她知道國會要對她下手了」的錯覺。

　　喬安娜不自在地移了移自己的重心，事實上卻是不著痕跡地拉開了自己和史蒂夫之間的距離。她眨眨眼, 一副沒聽明白史蒂夫話語的模樣：「你剛……剛才說什麼來著？」

　　「我剛才……」史蒂夫有點緊張地抿了抿嘴唇，「我是想, 想問問看你有沒有想過, 換一個生活的地方。」

　　是那句話麼？

　　史蒂夫是那個意思麼？

　　原來早上她沒有多想！

　　那把牙刷和毛巾就是這個意思！

　　媽了個蛋！她要怎麼辦？

　　喬安娜吸了吸鼻子，轉轉眼珠：「換一個地方？呃, 我暫時……沒考慮過這個。」

　　為了穩妥起見, 喬安娜決定先裝傻一波，看看史蒂夫會不會知難而退。

　　「這樣啊。」史蒂夫有點為難地調整了一下呼吸，又瞥了瞥喬安娜的臉色，見喬安娜並沒有表現出過多的抗拒情緒，史蒂夫不甘心地再次努力勸說道，「要不, 你現在考慮考慮？」

　　喬安娜有點頭疼, 她萬萬沒想到史蒂夫是個這樣執著的人。

　　這份執著讓喬安娜覺得有些甜蜜, 但一想到那個精美的掛墜盒, 喬安娜的心口又止不住地泛酸。這糾結矛盾的心情幾乎讓喬安娜沒法正常思考。

　　一個要不要同居的問題, 眼下，在喬安娜這兒竟然成了to be or not to be 的哲學問題。

　　不正面回答史蒂夫的話，他是不會罷休的！

　　喬安娜看著史蒂夫那張充滿期待的臉，突然明白自己並無退路。她對自己接下來要做的事趕到一陣愧疚。

　　喬安娜猶豫了片刻，終於走到沙發旁，挨著史蒂夫坐了下來。

　　史蒂夫這會兒幾乎可以確認喬安娜已經知曉了一切，盡管，他並不知道喬安娜到底是如何知道的。但他猜想，喬安娜這會兒肯定害怕極了。別說喬安娜，就連他自己，想到可能發生的最糟糕的境況，他都覺得一陣心驚。

　　史蒂夫忍不住握住了喬安娜的手，試圖通過這樣的方式給她一點做出決斷的勇氣。

　　喬安娜低頭看了看史蒂夫和她交握在一起的手，心底一片自責。但她知道，這個時候假裝大度地答應和他同居，那才是最不負責的做法。

　　情侶之間最需要的是坦誠。即便她這會兒沒法問出口「你是喜歡我多一點還是喜歡你前女友多一點」的蠢問題，但她也決然做不出誤導史蒂夫的事來。

　　她介意佩姬·卡特，即便那已是個白發蒼蒼的老人。她介意史蒂夫和佩姬之間的過往，即便那已經是70多年前的事了。

　　「抱歉，史蒂夫。我……我真沒想過……想過同居的事情。」喬安娜低著頭，不忍心去看史蒂夫臉上的表情，「我並不是對你有意見，只是……只是這一切都太快了。老實說，我這會兒甚至覺得……和你這樣握著手坐在一起都像是一場夢。」

　　史蒂夫愣住了。他甚至都准備好勸說喬安娜暫時去洛杉磯躲個一兩月也好，但他萬萬沒想到，喬安娜竟然誤會到……誤會到那個方向去了。他握著喬安娜的手，此刻顯得格外尷尬。

　　這還沒提請求，就被拒絕了。

　　史蒂夫恍惚間覺得這股意外而來的挫敗感怕是要一直尾隨他了。

　　史蒂夫胡思亂想了片刻，隨即搖搖頭，組織了一下語言道：「喬安娜，其實……其實我是想，勸你去洛杉磯住一陣子。」

　　「洛杉磯？」喬安娜抬起頭，顯得很是意外，她想了片刻，戒備地往後仰了仰身子，「你在洛杉磯還有房產？我怎麼不知道？」

　　「不是我。是……」史蒂夫嘆了口氣，他突然意識到，和喬安娜這樣的人說正事必須言簡意賅，直奔主題，否則她總會以千萬種方式來將話題給帶偏。於是，史蒂夫深吸一口氣，將事情始末和盤托出了。

　　一開始喬安娜只是傻傻地聽著，臉上一片茫然。畢竟國會那幫家伙的思路太清奇，沒頭沒腦地就能扯到變種人身上去，就連向來覺得自己思路活躍的喬安娜一時之間也有些自愧不如。但隨著史蒂夫慢慢深入的分析，喬安娜的臉色開始難看起來了。

　　鬧了半天，國會並沒有誤會，他們只是想借機搞事，以此牟利。

　　「所以，我們覺得，或許讓你去洛杉磯暫避一下比較好。」史蒂夫解釋完畢後，不由得輕吁一口氣，然後小心翼翼地看著面色不佳的喬安娜。

　　喬安娜半天都沒做聲，過了好一會兒，她才幽幽地問道：「『我們』是指誰？」

　　「喬安娜……」

　　「你剛才不是說『我們覺得』麼？那『我們』是指誰？」喬安娜一雙眼睛亮亮的，眉眼間盡是一股不服氣的傲勁兒。仿佛是一個揪著了長輩錯誤的小孩，固執地想讓長輩低頭認真認錯。

　　史蒂夫畢竟是史蒂夫，別說他面對的是喬安娜。就算這會兒他對面坐著的真是個不懂事的小毛孩，他也不會怯於和對方講道理，他也不會羞於低頭認錯。

　　史蒂夫將喬安娜的手臥在兩掌間，一雙湛藍的眼直直地望向喬安娜：「我和娜塔莎。」說完這話後，他又想了想，補充道：「也許不止。娜塔莎沒和我細說，沒准兒她也征求過弗瑞他們的意見了。」

　　喬安娜咬著嘴唇：「所以，讓我去洛杉磯是你們的一致意見？我是說……全票通過？」

　　史蒂夫不知道該怎麼回答這個問題。准確來講，他不明白喬安娜問這個問題的意圖。他以為，剛才，他已經很好地向喬安娜解釋了事情的經過和現狀，但不知為什麼，喬安娜卻揪著這個無關緊要的小問題，表現得耿耿於懷。史蒂夫摸不准喬安娜的心思，一時之間，不知如何作答。

　　見史蒂夫不回話，喬安娜換了個更直接的問法：「或者說，你發自內心覺得我應該去洛杉磯？而不是被他們說服的？」

　　喬安娜問得這樣直接，史蒂夫要是再聽不出喬安娜的潛台詞那就是真傻了。但很遺憾的是，史蒂夫並不是那種為了求生把責任拋給旁人的人。雖然他並不覺得讓喬安娜去洛杉磯是最好的辦法。但他也沒能在娜塔莎提出這個方案的時候想出另一個更為合適的方案來替代它。

　　所以說，是的，他確實是發自內心覺得喬安娜應該去洛杉磯。

　　盡管，這並不是他所期望的。

　　史蒂夫下意識地用指尖輕輕撫摸著喬安娜手背的皮膚。這個動作充滿了柔情，飽含著關切，它甚至還透露出了一絲絲與史蒂夫並不匹配的脆弱來。但同樣的，它也暴露了史蒂夫的堅決。

　　喬安娜心下一沉，輕聲道：「我明白了。」

　　「喬安娜……」史蒂夫有點慌張地再一次握緊喬安娜道手。

　　喬安娜畢竟也算是經歷過大風大浪的人了。她也很清楚自己的男友做起正事來絲毫不會被私人感情所影響，上一次，史蒂夫還在兩人剛確定關系的第二天就把他扔加油站了呢！這一次認同隊友的判斷，勸說她搬到大陸的另一端，已經算是……客氣的了。

　　喬安娜喜歡史蒂夫，尤其喜歡他那種堅韌和正直。她一點也不懷疑史蒂夫的判斷，即便是她看不清形勢，她也知道史蒂夫做出的決斷是正確的。她對史蒂夫就是抱有這樣的自信。喬安娜只是……覺得自己有點慘。

　　這男友剛出院沒多久，她都沒來得及睡上呢，就要被送去大陸的另一頭。

　　都說異地戀是最苦的，它苦就苦在……吃不到肉啊！

　　喬安娜委屈巴巴地瞥了一眼史蒂夫那一身腱子肉，嘴巴一癟：「但是我不想去。」

　　史蒂夫沒接過這種招。

　　當他只是布魯克林的小伙子時，沒有女孩會這樣委屈巴巴地衝他撒嬌。後來他成了美國隊長，遇上的又是一個獨立果敢的卡特。解凍了之後，雖然不少女士都頻頻向他示好，但卻都沒有喬安娜這樣的機會，噙著一眶眼淚，要哭不哭地衝他撒嬌。

　　史蒂夫覺得頭都大了。這會兒他突然覺得，哪怕是喬安娜發脾氣罵人都好，這樣嬌嬌弱弱地含著眼淚看著他，他……他也不知道怎麼辦啊！？

　　這會兒向娜塔莎求救還來得及麼？

　　他怎麼會天真地以為自己能搞定喬安娜？

　　他搞得定她才有鬼了！

　　雖然腦子裡一片慌亂，但史蒂夫的身體還是條件反射地干起安慰喬安娜的活兒來了。

　　他抬起手，輕輕捧著喬安娜的臉，用手指拭去眼角的那點淚。

　　喬安娜最見不得史蒂夫露出這樣溫柔的表情。她鼻子一酸，隨即向史蒂夫撲過去，一張臉就埋在史蒂夫的頸窩裡，嚶嚶嚶地哭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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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8章

　　喬安娜一哭, 史蒂夫就有些心軟了。更何況喬安娜還是抱著脖子凄凄慘慘地哭，饒是史蒂夫再怎麼意志堅定，這會兒也說不出勸說的話來了。他甚至已經開始思考是不是應當由娜塔莎來勸說喬安娜了。倒不是說娜塔莎真就比他會勸人，但史蒂夫打心眼裡覺得至少娜塔莎在面對喬安娜的時候比他心腸來得堅硬。很多時候，尤其是在勸人做出正確抉擇的時候, 堅定的意志比什麼都有用。因為正確的選擇往往是痛苦且困難的。

　　這一點, 史蒂夫一直都知道。

　　史蒂夫的手輕輕地撫在喬安娜的背上。他覺得事情比他想像的來得困難。在這個陽光明媚的早晨，世界就給了他一個大難題。

　　但事實上，史蒂夫想像中的這個大難題並沒有真實地降臨在他眼前, 或者說, 它只是虛晃了一下, 給史蒂夫露了一下衣角片兒, 便轉身走掉了。

　　喬安娜嚶嚶嚶了十來分鐘, 就止住了哭泣。比起昨晚她的表現來, 今早的喬安娜表現得堅強得多。她擦了擦眼角的淚，直起身子來, 半啞著嗓子問道：「那……我該什麼時候走？」

　　「什麼？」喬安娜的聲音低啞, 史蒂夫以為自己聽錯了。

　　喬安娜皺著眉清了清嗓子：「我是說，我該什麼時候去洛杉磯？」

　　史蒂夫沒想到喬安娜壓根就不用他勸，自己就哭出了正確的決斷來, 一時間，他對喬安娜充滿了愛憐。有了這份愛憐, 史蒂夫驚訝地發現, 他比剛才更加不舍得喬安娜一個人前往洛杉磯。他緊握住喬安娜的手, 沒能說出話來。

　　史蒂夫低著頭的模樣看得喬安娜一陣心疼。剛剛還哭哭啼啼的喬安娜，這會兒把眼淚一抹，反而安慰起史蒂夫來了：「我確實不想去洛杉磯，我也知道你不想我去洛杉磯。但是，史蒂夫，我不傻，我知道什麼選擇對我而言是最好的。所以……你不用擔心。我不是因為賭氣才答應去洛杉磯的。」

　　史蒂夫說不出話，只是緊緊地握著喬安娜的手，像是一個小男孩握著他最心愛的女孩的衣袖。

　　喬安娜反手拍了拍史蒂夫的手背。她本就是一個沒怎麼干過氣力活的人，因此一雙手還保持著少女般的柔軟和細膩。她輕拍著史蒂夫，動作溫柔得像是吹開凍湖的第一縷春風。

　　史蒂夫抬起頭來，衝著喬安娜露出一個溫柔的笑。

　　喬安娜有點不好意思，只得再問了一遍：「那……我應該什麼時候出發啊？」

　　說起了正事，史蒂夫又立刻認真了起來：「娜塔莎的意見是今天晚上行動。我也覺得這樣的安排比較合適。」

　　「今天晚上？」喬安娜確實沒料到他們將時間安排得如此緊促，這安排頗有一種「再不走你就別想走了」的恐怖感。喬安娜覺得有點心驚，但想到有史蒂夫在她身邊，她又不禁安下心來：「今天晚上就走？那……機票買了麼？」

　　史蒂夫搖了搖頭：「不坐飛機，開車過去。」

　　「開……開車？你是說，打算……自己開車橫跨美洲大陸，從華盛頓到洛杉磯。而且是……准備夜裡出發？」

　　史蒂夫點了點頭：「怎麼了？」

　　「我討厭開夜車。」喬安娜皺起眉頭。

　　史蒂夫忍不住抬手摸了摸喬安娜的發梢：「別擔心，有我們。」

　　他說，有我們。

　　而不是，有我。

　　喬安娜一聽這句安慰，瞬間就明白了，這趟遷徙之旅並不是只有她和史蒂夫。於是乎，那句「我反正不開夜車」的任性話，喬安娜也就憋著沒說。

　　史蒂夫陪著喬安娜回了她在華盛頓的住處，然後簡單地收拾了行李，除了現金、幾件換洗的衣服以及幾份旅行裝的護膚品外，喬安娜並沒有收拾太多的東西。那小小的行囊，看上去很是輕便。與其說喬安娜是要遷徙到洛杉磯暫避風頭，倒不如說她是打算道洛杉磯游玩兩天。

　　娜塔莎在夜幕剛剛落下的時候，將那輛不起眼的黑色福特停在了約定好的地點。

　　史蒂夫一手提著喬安娜並不重的行囊，一手牽著對東部城市和史蒂夫依依不舍的喬安娜，沿著一條僻靜的小巷達到了約定地點。

　　娜塔莎靠在車門上，雙手環在胸前，遙遙地衝著史蒂夫和喬安娜露出一個笑容。

　　街燈蒙昧，娜塔莎向來又都維持著神秘冷艷的形像。遠遠的，喬安娜將娜塔莎唇角的笑看得並不那麼真切。在昏沉的光線下，冷清的空氣中，喬安娜恍惚有了一種要去和黑幫頭子交易的錯覺。這種錯覺讓她覺得有點可怕，但同時……又給她帶來了一絲莫名其妙的興奮感。

　　史蒂夫是個實誠人，當他們走到車跟前，和娜塔莎打過招呼後，他自然而然地松開了喬安娜的手，繞過車頭，准備坐上駕駛位。在他開來，熬夜開車這種苦活兒，是屬於男人的活兒。誰料他繞到車門邊，卻發現車門緊鎖。抬頭一瞧娜塔莎，卻只見娜塔莎一副「你他媽在逗我」的表情。

　　史蒂夫有點困惑地指了指車門把手：「開鎖啊？」

　　「開鎖干嘛？讓你搶我的車？」娜塔莎恨鐵不成鋼地白了史蒂夫一眼，「別碰我的車！」

　　史蒂夫悻悻地讓開位置，回到了副駕門口。他剛拉開門，還沒來得及坐進去，就看見駕駛位上的娜塔莎扔了一個黑色的文件包在座位上，然後抬眼瞥了瞥史蒂夫：「愣著干嘛？坐後面去！」

　　史蒂夫也不知道娜塔莎今天為什麼脾氣這麼衝，但他還是乖乖聽話，上了後面的座位，坐在喬安娜旁邊。

　　史蒂夫是個實誠人，但喬安娜不是啊！

　　她幾乎是第一時間就意識到娜塔莎是在給史蒂夫送助攻，呃……可能真實的情況是在給她送助攻。但不管怎麼說，喬安娜都發自內心地想誇娜塔莎一句「干得漂亮！」

　　她彎起眉眼，衝著後視鏡裡的娜塔莎露出一個甜甜的笑。

　　娜塔莎飛快地衝她眨了個眼，然後一臉冷漠地發動了汽車。

　　一路上，史蒂夫也不知道娜塔莎今天怎麼突然進入了「生人勿近」的狀態，隨意和娜塔莎搭了幾句話但都只得到不鹹不淡的回答後，史蒂夫只能和喬安娜聊起天來。

　　平心而論，有個靠譜的司機在前面專心致志的開車，後座上的小情侶只要別干出太出格的事兒，膩歪兩句也是很正常的事。

　　無奈史蒂夫是個薄臉皮，和喬安娜聊了兩句有的沒的，也就沒好意思當著娜塔莎的面繼續聊下去。

　　夜幕完全籠罩了下來。娜塔莎駕駛著黑色的寶馬駛上了洲際公路。車外一片漆黑，唯有車燈照亮著前方一小片區域。

　　喬安娜坐在史蒂夫的身邊，靜靜地看著車窗外的黑暗。她突然有一種不知身在何處，此時何時的迷茫感。回想過去一年的種種。

　　被寇森拉入行動計劃，和史蒂夫結識，碰巧救了托尼，波士頓遇襲，被調到華盛頓總部，和史蒂夫相戀，莫名其妙地丟了工作，以及……失去了她的哈莉。

　　此前種種，這會兒回憶起來，都像是一場夢境。

　　原來，普通人和超級英雄之間的距離是這樣遠，但又……近得讓人不寒而栗。

　　喬安娜忍不住打了個哆嗦，將腦袋靠在史蒂夫的肩頭。

　　史蒂夫攬住喬安娜的身子，輕輕摸了摸她的頭發道：「要是覺得累了，就睡一會兒。」

　　喬安娜一邊說著「不用」，一邊卻不受控制地慢慢合上了眼。

　　大約又過了半個多小時，一直在前方沉默不語的娜塔莎抬眼看了看後視鏡：「睡著了？」

　　史蒂夫低頭瞧了瞧喬安娜的臉：「嗯。睡著了。」

　　娜塔莎不知為何嘆了口氣，活動了一下肩膀後，換了個懶散的姿勢，單手掌住方向盤：「我讓你坐後面是想給你制造一點機會增進感情的。隊長，你可真是……令人失望。」

　　史蒂夫不理會娜塔莎語氣裡打趣：「娜塔莎，你做任何事都是有緣由的。你該不會以為我真相信你只是為了讓我和喬安娜在後座上聊天談心吧？」

　　娜塔莎沒有立刻接話，只是沉默地開著車。她安靜了好一會兒才道：「我只是覺得這樣對你們來說是最好的。畢竟喬安娜去了洛杉磯，你們就沒這麼多機會了。」

　　史蒂夫皺起了眉頭：「你這話什麼意思？」

　　娜塔莎從後視鏡裡看了史蒂夫一眼，卻沒有回答。

　　「即使喬安娜去了洛杉磯，也並不代表我們需要斷了和她的所有聯系。不是麼？你們該不會以為，把她放到洛杉磯不管不問，那些人就會放過她吧？」

　　「不，當然不是。」娜塔莎又瞧了瞧史蒂夫，昏暗的車內，史蒂夫的眼睛依然顯得格外有神，「只是……我找到那些資料了。」

　　史蒂夫一聽這話，頓時就安靜了。

　　「九頭蛇把資料藏得很深，很抱歉我沒有找到所有的備份，但是我弄到了一部分。如果你鐵了心打算找他的話，我也只能幫你幫到這個地步了。」娜塔莎的語氣裡透著一股奇怪的矛盾感，「但是，史蒂夫，你得考慮清楚。為了你自己，也為了喬安娜。」

　　「喬安娜和這事兒沒關系。」

　　「恕我直言，你如果真要去找他的話，你就沒辦法守在喬安娜身邊。隊長，這世界上很多問題看上去很復雜，但其實很好解。真正難以解決的，永遠都是二選一的問題。因為所有的問題到了最後，都是二選一。沒有第三條路可以走。」

　　史蒂夫輕輕握著喬安娜的手，沒有作聲。

　　「我知道我說的這些話聽上去好像是在勸你和喬安娜分手，但是隊長，你我都清楚，喬安娜再怎麼能說會道，都是個沒有自保能力的普通人。我們誰也無法保證，九頭蛇只是掌控了神盾局而已，但如果你要去找那個人，九頭蛇一定會想盡辦法來阻止你。因為他知道太多的秘密。你想救他，但九頭蛇卻想要他死。或許現在的九頭蛇沒辦法將你一舉擊潰，但是喬安娜呢？他們拿她也沒有辦法麼？」

　　史蒂夫的眉頭皺了起來，但他並沒有隨著娜塔莎的思路走：「娜塔莎，就算我不去找他。九頭蛇也不會放過我。所以，你的邏輯，說不通。」

　　「不，隊長。我們都知道我的推論是正確的。事有輕重緩急，如果你對他們的威脅暫時不夠大，他們也不會冒險一搏的。」

　　「你這不是在勸我和喬安娜保持距離，而是在勸我放棄他。」史蒂夫眼睛亮亮的，仿佛能看穿車外的茫茫的黑夜。

　　娜塔莎許久都沒有說話，只是不時地通過後視鏡觀察史蒂夫的臉色，最終，娜塔莎幽幽的說了一句：「但是你不會聽我的勸，對麼？」

　　史蒂夫握著喬安娜的手，沒有再說話。

　　娜塔莎的車開得既快又穩，不過第二天的晚上，三人便到達了洛杉磯。克洛伊·德克和路西法·莫寧斯塔都沒現身，而是派了一個名為梅茲的女人前來接應。

　　梅茲穿著一條皮褲，上半身套了一件抹胸背心，外掛了一件皮質外套。匆匆一瞥，還以為她是在街邊招攬生意的姑娘。然而，梅茲臉上的表情看上去卻像是有人欠了她人命一般，哪兒有一點想做成生意的模樣。

　　娜塔莎將車停好，回頭看了看後座的史蒂夫和喬安娜一眼。

　　車燈照在梅茲的臉上，她卻像是一點也不畏懼刺眼的強光一般，就那樣，掛著一絲似有似無的微笑，靜靜地看著車上的三人。饒是身邊再有史蒂夫相伴，喬安娜也忍不住打了個哆嗦。史蒂夫拍了拍喬安娜的手背，衝兩人道：「你們在車上坐著，我去看看。」

　　喬安娜下意識地握緊了史蒂夫的手。娜塔莎見狀，開口道：「還是我去吧。」

　　史蒂夫按住了喬安娜的手，語氣嚴肅地道：「我去，娜塔莎你保護好喬安娜。」

　　娜塔莎略微思忖了一下，覺得由史蒂夫和對方接觸確實更為合適。萬一來者不善，史蒂夫脫身的能力遠比她高，而她坐在駕駛室，也能以最快的速度帶著喬安娜離開現場。

　　史蒂夫再一次安撫了仍顯不安的喬安娜，然後打開車門，走了下去。

　　喬安娜瞧見史蒂夫走到車頭前方，車前燈的亮光將他挺拔的身影照得異常高大。他背對著喬安娜，站在車和梅茲中間。

　　那個笑容神秘詭異的美女，像是一個來自地獄的惡魔，見史蒂夫下了車，便衝他露出寒意森森的笑容。史蒂夫毫不畏懼，微微蹙眉，看著對方。

　　「你好，我想你就是梅茲了吧。我是史蒂夫·羅傑斯。」

　　梅茲微微一笑：「我開始還在想，能一拳揍暈路西法的人類會是什麼樣子。現在看來……」

　　梅茲像是打量食物一樣，將史蒂夫從頭到腳打量了一番。

　　「還挺不錯嘛！」她抿了抿嘴唇，像是看見了一盤誘人的牛排放在她面前，「就是不知道在床|上的味道如何。」

　　喬安娜：！！！！！！！！！！！！！！！！！！！

　　※※※※※※※※※※※※※※※※※※※※

　　梅茲：啊啊啊！這個人類看上去好好吃！想吃！想吃！

　　喬安娜：老子還沒見過這樣當著面搶食的！娜塔莎！把槍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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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9章

　　史蒂夫在上個世紀沒有來過洛杉磯, 所以他也不確定眼前這位看上去頗為不正經的女士, 究竟是個例，還是代表了所有洛杉磯女性的奔放程度。但不管是哪種情況, 梅茲的話頭他都是不能接的。

　　史蒂夫端著那張公事公辦的臉, 沒有理會梅茲的調|戲，再一次問道：「你就是梅茲麼？」

　　「你就是梅茲麼？你就是梅茲麼？帥哥你翻來覆去就會問我這一個問題啊？」梅茲露出一張略帶嫌棄的臉，「是的，我就是梅茲。你連我名字都知道了, 那你要不要問我一點其他的問題？」

　　梅茲一邊說著，一邊走近史蒂夫, 那只讓多少人欲生欲死的手, 就那樣自然而然地搭上了史蒂夫的肩頭。車裡的喬安娜看不見史蒂夫的表情，但當她看見那只手停在史蒂夫肩頭的時候, 她立刻下意識地拉了車門鎖。坐在駕駛位上的娜塔莎眼疾手快, 趕緊將車門鎖死。

　　「喬安娜，你不能下去。」

　　喬安娜指著車頭前的兩人：「這都到我碗裡來搶食了！我還不能下去？！」

　　「喬安娜，你冷靜一點。至少你該對隊長有點信心吧。」

　　喬安娜只覺得怒氣上湧，一股涼意縈繞在她喉頭：「是，有信心。我對史蒂夫是有信心，但那不意味著我就該看著別的女人揩他的油！當著我的面兒都敢這樣, 我要是不做點什麼, 別人還以為我不在乎史蒂夫被吃豆腐呢！你開鎖, 讓我下去！」

　　娜塔莎覺得喬安娜沒抓住重點, 但聽喬安娜這麼說, 她又莫名地覺得喬安娜說得對。至少，站在喬安娜的立場和邏輯上來講，她這個正牌女友是該出面斷一斷這不正之風。娜塔莎皺著眉頭，出於對大局的考慮，她有些違心地又勸了一波：「喬安娜，忍一忍，畢竟我們現在……」

　　「我們現在什麼？需要他們幫助？你看看那個女人那不正派的樣兒！你再回憶一下路西法那個混蛋的行徑。我們當真能依靠他們麼？就算我們能依靠他們，也不能以這種姿態，我們得拿出氣勢，讓他們知道我們不是好欺負的！」

　　喬安娜這麼一說，娜塔莎竟然莫名地覺得喬安娜說得對。她連點了三下頭，然後打開了車門鎖。緊接著，兩人一起下了車，快步走到了史蒂夫的身側。

　　兩人一左一右地站在史蒂夫身邊，像是兩個盡職的保鏢。娜塔莎干的第一件事就是將對面的梅茲打量了一番，而喬安娜比較直接，抬手就把梅茲的手拍掉了。

　　梅茲也沒有惱，視線在喬安娜和娜塔莎之間來回移動了幾次。最後她露出一個滿含嘲諷意味的笑容：「我算是明白了為什麼你們要找路西法幫忙了。」

　　喬安娜對梅茲的厭惡程度，直逼她對路西法的厭惡。眼瞧梅茲露出這樣惹人討厭的笑容，喬安娜眉頭一皺，下意識地開口道：「我看你……」

　　想說的話沒說出口。

　　喬安娜只覺得自己脖子一緊，聲音被人死死地掐在了喉嚨裡。沒人看清梅茲是怎麼動的手，別說是喬安娜自己，就連史蒂夫和娜塔莎發現異動時，梅茲的手已經牢牢地掐住了喬安娜的脖子。

　　史蒂夫反應極快，站在離喬安娜最近的地方的他，立刻抬手攻擊梅茲，企圖以此逼梅茲放手。然而，看上去普普通通的梅茲，動作快得讓史蒂夫啞然，史蒂夫連她的衣角邊兒都沒碰到，梅茲就移動到了距離他三米開外的地方。而她的手仍舊牢牢地掐著喬安娜的脖子，喬安娜有點痛苦地弓著身，一雙手止不住地撓著梅茲那有力的手臂。

　　娜塔莎已經掏出了槍，一臉森冷地將槍口對准了梅茲。而梅茲卻沒有絲毫的慌亂，只是衝著娜塔莎道：「我都掐著她脖子了，你還沒意識到問題的所在？」

　　娜塔莎愣了一下，但沒有回話。

　　梅茲並不想在這裡和兩人動手，至少，出門前路西法是要她將喬安娜帶回酒吧。她一臉嫌棄地回頭看著喬安娜：「我現在可以松開你。但是，你得乖乖閉嘴，懂麼？你敢說話的話，我就掐斷你的脖子。」

　　說罷，梅茲手掌用力，給喬安娜展示了一下她那可怕的握力。喬安娜這會兒也顧不得什麼面子，趕緊眨眼睛以示自己會聽話。

　　梅茲松開了手。重獲自由的喬安娜只覺得自己的喉嚨火辣辣得疼，她蹲在地上止不住地咳嗽。

　　史蒂夫見狀，趕緊上前，半跪在喬安娜身側查看她的狀況。而娜塔莎仍舊站在原地，舉著槍，以防梅茲有任何異動。

　　「謊言之舌。」梅茲語調輕松，一副並不把三人放在眼裡的樣子，「華盛頓的事我聽說過了。現在看來，你們也不算笨，知道來尋求路西法的幫助。」

　　喬安娜用手輕輕揉著自己的脖子，抬起一雙濕漉漉的眼，看向梅茲。娜塔莎則舉著槍問道：「剛才是『謊言之舌』？」

　　「正常情況下，你會選擇帶著她下車麼？」梅茲反問了一句，語氣裡盡是嘲諷。

　　娜塔莎沒回答。但她很清楚，她不應該也不會帶著喬安娜下車。梅茲說得沒錯，她之所以會帶著喬安娜下車，是因為，那一瞬間，她覺得喬安娜說得對。

　　這會兒回過了神，她仍舊覺得喬安娜的話有幾分道理。只有幾分，少得不足以影響她冷靜的判斷。

　　梅茲見三人已經明白了她的意思，便也不再廢話，轉身朝她的摩托車走去。她雙腿修長，抬腳一跨，就姿態輕松地騎上了摩托，頭盔被她捧在手裡。梅茲回頭看向喬安娜：「還不上來？」

　　喬安娜沒動，史蒂夫則摁著喬安娜的肩頭示意她不要輕舉妄動。娜塔莎已經收起了槍，但仍舊表現得敵意十足。

　　「怎麼？不去了？」

　　喬安娜揉著脖子，還沒從梅茲剛才帶來的恐懼中回過神。

　　史蒂夫站起身，當在喬安娜身前：「我們得跟她一起去。」

　　梅茲翻了個白眼：「你們是沒和黑幫打過交道吧？這不合規矩！說好了由我來接她，她，就她一個人。你們跟著我一起去是什麼意思？」

　　娜塔莎聳了聳肩：「字面意思。就是去看看，路西法不會連這點兒展示誠意的肚量都沒有吧？」

　　梅茲半咬著嘴唇：「你們真是我見過最不守規矩的黑幫了。」

　　黑幫？

　　三個人心情頗為復雜地互相遞了個眼神，但都默契地沒說話。

　　梅茲看上去也不是一個堅持的人，她抱怨了兩句後，便把頭盔戴上，仍下一句「跟緊了」，便發動了摩托車。

　　三人趕緊上了車，娜塔莎仍舊占據著駕駛位，只是這一次，史蒂夫坐在了副駕上。

　　梅茲像是暗夜裡的幽靈騎士一般，騎著她的摩托車，倏地刺入了洛杉磯的夜色裡。她像是在黑夜裡翩翩飛舞的蝙蝠，顯得自在極了。

　　娜塔莎駕車緊跟其後，臉色是上路以來少有的嚴肅。

　　史蒂夫回頭看了看喬安娜：「你還好麼？」

　　喬安娜點點頭，用微啞的嗓音道：「還好。」

　　娜塔莎握著方向盤，語氣沉著：「那個梅茲的事，你怎麼看？我原以為路西法沒什麼本事，或者說……他們不能傷害人類。但現在看來……」

　　「你看清梅茲的動作了麼？」

　　娜塔莎搖搖頭，表情一片凝重。

　　「興許她和路西法來自同樣的地方。」

　　娜塔莎眉頭皺了起來，用不確定的語氣問道：「那我們該怎麼辦？要不要……就此調頭？」

　　史蒂夫沒說話了。就梅茲所表現出來的危險程度，史蒂夫說什麼都不放心將喬安娜拜托給他們保護。但今天喬安娜所展現出來的能力……

　　如果她連娜塔莎這樣意志堅定的人都能影響，史蒂夫沒法想像普通人會在喬安娜的勸說下變成什麼樣。而就喬安娜的反應來看，她似乎一點都沒有意識到自己是如何影響娜塔莎的。

　　片刻後，史蒂夫用有些沉重的語氣道：「還是先見了路西法再說吧。」

　　車子呼嘯著穿過洛杉磯的黑夜，在梅茲的引領下停在了一樁風格頗為獨特的建築物前。建築物位於城市中心，鄰近的街道繁華熱鬧，襯得這棟帶了些古典美傾向的建築更為高雅。

　　梅茲隨手指了指就近的停車區域，然後將摩托車隨意停在路邊，她自己則站在夜色裡百無聊賴地等著娜塔莎三人泊車。

　　當三人泊好車，朝她走去時。梅茲轉身朝著建築物後面的小巷走去。在空無一人巷子裡，梅茲熟門熟路地找到一扇門，然後輸入密碼，輕輕松松將門拉開。

　　嘈雜的音樂聲像是巨浪一般從門內湧了出來。喬安娜頓了一下腳步，指了指門裡：「這裡面？」

　　梅茲點頭：「對，這裡面。」

　　史蒂夫和娜塔莎相互交換了一個眼神，然後拍了拍喬安娜的肩，一前一後地進了門內。

　　進門後，經過一段走廊，繞過兩堵用來遮擋視線的隔斷牆後，一個熱鬧的、人頭攢動的、巨大的舞池出現在眼前。房間裡燈光迷幻，冷色調的彩光不時掃過群舞的人們的臉龐。幾乎所有的人臉上都呈現出一種迷醉且狂喜的表情。而那個自稱是墮落天使的路西法，則人模狗樣得穿著得體的西裝坐在舞池中間的台子上，一臉沉醉地彈奏著鋼琴。鋼琴聲和著電子樂的聲響，顯得怪異又和諧。

　　娜塔莎·場面人·羅曼諾夫對眼前的場景沒有表現出絲毫的不適應，她一臉平靜地跟著梅茲的步伐，朝舞池的方向走去。

　　喬安娜·混過酒吧·裡克曼也顯得還算鎮定，抬腳就准備擠過人群，跟上娜塔莎的速度。

　　唯有史蒂夫·我們那個年代不是這麼跳舞的·羅傑斯，對眼前的這一切顯得很不適應。當他瞧見有兩個男人瞄上喬安娜，一邊扭動著舞姿，一邊朝喬安娜貼過去的時候，史蒂夫幾乎是下意識地伸手拉住了喬安娜的手腕，然後一把將她帶進了自己懷裡。

　　喬安娜有點懵逼地抬頭看向史蒂夫，卻只見史蒂夫冷著一張臉，像是護食一樣把喬安娜牢牢圈在自己的懷裡，慢慢地朝著路西法所在的方向移去。


第140章

　　背貼著心上人。

　　這個姿勢……跳舞倒是蠻有情趣的。但移動嘛……就多少有那麼點一言難盡的意思。

　　史蒂夫護著喬安娜（盡管在喬安娜看來, 這保護姿態來得有些莫名）往舞池中間移動, 期間攢動的人群給兩人帶來了不小的阻力。不過片刻的功夫，喬安娜已經看不見娜塔莎和梅茲的身影了。

　　她不由得有些焦急地踮了踮腳, 腦袋頂就在史蒂夫鼻尖下晃來晃去。喬安娜步伐虛浮, 弄得史蒂夫不得不分神來照看她。

　　有好幾次，史蒂夫覺得自己差點都沒能跟上娜塔莎。他低下頭，打算跟身前不太老實，一直試圖跳芭蕾的喬安娜打個商量。不料他剛有所動作, 就瞧見喬安娜動作輕盈地在他懷裡轉了個圈兒，和他面對面地站著。

　　史蒂夫：？？？？

　　喬安娜癟了癟嘴：「我覺得這樣我們倆人側身擠過人群要方便些。」

　　鑒於喬安娜此刻面對他而立, 史蒂夫打心眼裡承認, 這會兒他確實感到自在了不少。至少……他那雙手知道該往哪兒放比較合適了。

　　饒是如此，要擠過狂歡的人群, 對兩人來說, 也不是個輕松活兒，尤其是，要在不引起周圍人過多注意的情況下。

　　史蒂夫環住喬安娜，喬安娜也自然而然地摟住史蒂夫的腰。兩人像是兩只僅僅抱在一起的螃蟹一樣，艱難地，橫著向前挪動。

　　兩人腳步略有些焦急, 屋裡音樂輕快, 配在一塊兒, 倒有種意外的和諧感。

　　喬安娜忍不住笑了起來：「這樣看上去, 我們倆好像在跳舞哦！」

　　喬安娜聲音不小, 但無奈周圍人群和背景音樂聲更甚。史蒂夫只聽見喬安娜說了句話，卻沒聽清她說了些什麼。他一邊用手肘為兩人擠開一點兒可以落腳的空間來，一邊微微回了回頭：「你說什麼？」

　　喬安娜搖了搖頭：「沒什麼。」

　　喬安娜柔軟的發頂又在史蒂夫的下巴邊拱來拱去。撓得史蒂夫覺得臉頰都跟著癢癢的。他微微抬了抬下巴，稍稍用力壓住喬安娜的腦袋瓜：「別動。」

　　喬安娜的臉正好對著史蒂夫的胸口，呼出的濕潤空氣全都撲在史蒂夫鎖骨附近的皮膚上：「哦。」

　　史蒂夫頓了頓，沒再作聲。

　　兩只「螃蟹」緊緊抱在一團，奮力朝路西法所在的方向移去。喬安娜個子矮些，周圍人把她一圍，她就看不清路西法所在方向的情況了。走到一半，她忽然發覺倆人的移動方向似乎偏了，便又扭著頭去查看情況。史蒂夫不得已，又拿他下巴壓了壓她頭頂：「別鬧。」

　　喬安娜：……大哥，你是不是言情小說看多了啊！「別鬧」是個什麼鬼啊！

　　喬安娜個子沒人高，力氣沒人大。這會兒要和聚眾狂歡的人群做鬥爭，自然是不占什麼優勢。因此，盡管喬安娜一肚子吐槽的話，但她選擇了沉默，老老實實地跟著史蒂夫往前挪動。

　　片刻後，周圍的人群似乎沒有剛才那般擁擠了。喬安娜覺得奇怪，如果他們一直在往中心移動，應該會越來越擠才對。

　　喬安娜抓住機會拉開自己和史蒂夫的距離，扭了扭頭，四下張望了一番。

　　路西法端著酒杯，站在不遠的吧台處，衝著他倆舉了舉杯子。

　　喬安娜這才發現，他們剛才已經完全穿過了舞池。而路西法也不知道在什麼時候跑到了舞池一側的吧台前了。

　　沒了人群的阻礙，兩人順順利利地走到了路西法跟前。路西法和上次見到的一樣，臉上仍舊掛著那種討厭又中二的笑容：「我的酒吧怎麼樣？玩得還開心麼？」

　　喬安娜翻了個白眼：「你管這叫『酒吧』？我看和迪廳差不多了！」

　　路西法聳聳肩：「反正沒差，你說是什麼它就是什麼吧。梅茲！給我們的客人們來點刺激的東西吧！」

　　路西法這麼一喊，喬安娜才注意到吧台後的梅茲。她仍舊是那副冷艷的表情，聽見路西法的吩咐後，臉上也沒有任何其他的情緒。只是遵從吩咐地拿起調酒壺，動作流暢地往裡倒了些東西。燈光昏暗，別說是喬安娜，就連史蒂夫都沒看清梅茲到底倒了些什麼進去。喬安娜甚至很好奇，在這樣的光線下，梅茲拿錯瓶子的概率能有多大。調出來的東西……還能喝麼？

　　但很顯然，這並不是梅茲或者路西法會擔心的問題。

　　不一會兒，梅茲就將三杯雞尾酒擺在了三人面前。路西法一副主人家獻寶的表情，滿懷期待地看著三人，而梅茲仍舊是那副不太看得起他們的樣子，連客套的笑容都沒有一個。

　　三個人看了看酒杯，很默契地選擇集體忽略路西法的好意。

　　「怎麼不喝？」路西法仍舊笑得中二又神秘，「梅茲可是我們這裡的金牌調酒師。」

　　「不了，謝謝。」

　　「我回去還要開車。」

　　「我戒酒了。」

　　三個人回絕了路西法的好意後，不由得互相看了一眼。

　　路西法露出頗為遺憾的表情：「真是可惜了！很難得有這樣的機會的。」

　　吧台後的梅茲，面無表情地將酒收走，然後倒掉。

　　娜塔莎環顧了一下酒吧環境，然後衝路西法道：「這裡是你的地方？」

　　「怎麼樣？還不錯吧！我敢說，在洛杉磯，沒有哪家酒吧比我這裡更受歡迎了。」

　　娜塔莎禮貌地笑了笑：「我們能找個安靜的地方談談麼？」

　　「這裡有什麼不好麼？」

　　史蒂夫面色平靜：「人多眼雜。」

　　「嘿！這裡可是最適合非法交易的地方。那些黑幫都說在我這兒聊生意比其他地方安全多了。他們可都從來沒問我要過什麼安靜點的地方。」

　　喬安娜正想開口發表意見，吧台後的梅茲不知什麼時候竄到理她最近的另一側，然後傾身靠近她，衝她「噓」了一聲。喬安娜立刻回憶起自己被梅茲像提小雞一樣掐住脖子的慘痛經歷。她咂了咂嘴，很乖順地選擇了安靜。梅茲對喬安娜的表現感到滿意極了，露出了他們到達酒吧後的第一個笑容。

　　史蒂夫不動聲色地將喬安娜拉到他身側，自己擋在喬安娜和梅茲之間。梅茲也不生氣，只是用貪婪的目光巡視著史蒂夫的身體。喬安娜氣得心裡裝了一籮筐的髒話，但卻一個字都不能說。

　　娜塔莎瞅了瞅他們的狀況，回頭對路西法道：「我們畢竟和黑幫不一樣。你也不希望有更多的人知道『謊言之舌』的事吧。」

　　看上去，路西弗是個沒什麼腦子的家伙。或者說，是那種需要人提醒的家伙。娜塔莎話剛落音，路西法的表情就凝重了起來，一看就是才意識到娜塔莎所說問題的嚴重性。

　　這一回，他沒再猶豫，飛快地說了句：「跟我來。」

　　路西法和梅茲一前一後領著三人繞過舞池，從舞池邊的一個樓梯上了酒吧二樓。在二樓走廊的盡頭，有一架風格浮誇的電梯，門和內飾都是金色的，像是害怕訪客不知它主人是個土豪一般。

　　盡管沒機會開口吐槽，但喬安娜還是忍不住腹誹了一番路西法的品味。

　　電梯門一打開，出現在眾人眼前的是一個和電梯風格迥然不同的房間。寬大的落地窗，深色簡約的矮沙發，以及昏暗卻恰到好處的燈光。很難想像這間看上去像是用來會客的房間既然和那架浮誇的電梯同屬一棟建築。

　　路西法大步走進房間，像是所有熱情好客的主人那樣歡迎喬安娜三人的到來。他走到酒架旁拿起杯子：「你們確定不來點兒？」

　　三人掛著客套的笑容搖了搖頭。

　　路西法為自己倒了一杯威士忌，站在酒架前一口干掉了。他神清氣爽地抬頭看向三人：「那麼，我來猜猜。這位能言善道的女士說服你們干了可怕的事情了？偷盜還是謀殺？」

　　「都不是。」娜塔莎聳了聳肩，「你不看電視的麼？」

　　「最近有什麼大案嗎？」路西法笑著回頭看梅茲，「你不是和克洛伊住一起的麼？她沒和我提什麼大案要案，有跟你提起麼？」

　　梅茲一副不想搭理人的表情：「我和她不談工作。」

　　「哦？是麼？」路西法用一種近似驕傲的語氣道，「她和我就要談。」

　　梅茲翻了個白眼：「那是因為你們只有工作可聊。」

　　路西法沉著臉，好半天憋出一句：「你就是嫉妒。」

　　梅茲未置可否，用近乎不屑的態度聳了聳肩。

　　路西法拍拍手：「好了，我們說回正事。所以說這位能言善道女士到底干了什麼事。讓你們突然決定來向我尋求幫助了呢？」

　　「也沒什麼。」娜塔莎語氣輕松地說道，「她在質詢會上駁倒了對手而已。」

　　路西法露出一個「你們在開玩笑麼」的表情。

　　離開了樓下那令人緊張的環境，史蒂夫這會顯得自在得多了。他自然地接過娜塔莎的話道：「因為我們不知道如何控制『謊言之舌』。我們希望在事情發生前有所准備。」

　　路西法從沒見過這樣杞人憂天的家伙，史蒂夫所展現出來的穩妥和謹慎，總讓他聯想起他那可惡的父親。想到這個，路西法沒好氣地道：「沒人能控制『謊言之舌』。那是不可能做到的事情。」

　　喬安娜聞言，心一下子就沉了下去。

　　※※※※※※※※※※※※※※※※※※※※

　　路西法：治不了，等死吧。

第141章

　　史蒂夫一見喬安娜臉色不太對, 便忍不住拉起喬安娜的手。然而喬安娜並沒有像兩人獨處時那樣表現出脆弱或害怕，她只是抬起頭，衝著史蒂夫勉強地笑了笑。

　　娜塔莎瞥了兩人一眼，自覺地再次擔任起溝通的任務：「是完全沒辦法麼？哪怕是暫時抑制住？」

　　路西弗癟嘴：「只要是個人，就沒辦法。或許天上的那些家伙能做到。畢竟他們可都是些沒有人性的東西。」

　　明明是贊美天國子民的話, 從路西法嘴裡說出來倒是透著滿滿的惡意。不過稍微聯想一下路西法的經歷, 又覺得他的這一點點惡意根本算不上什麼。

　　「那至少……」娜塔莎因為路西法的話已經表現出難得的退讓了，「有什麼預兆麼？我是說，能讓喬安娜意識到『謊言之舌』在作怪的預兆。」

　　「以前從沒發生過這種事。雖然『謊言之舌』曾經出現在人間過, 但從沒發生, 寄生在人類身上的情況。她這會兒沒有原地爆炸我已經覺得很稀奇了。」

　　喬安娜沒好氣地翻了個白眼：「這一點也不好笑。」

　　立在一旁的梅茲抬眼看向喬安娜, 喬安娜撞上她警告的眼神後, 立刻縮了縮脖子, 不再吭聲。

　　娜塔莎看向史蒂夫。她覺得這事兒她不好做主。按道理, 這決定由喬安娜自己來做是最好不過的，但娜塔莎對喬安娜了解並不如史蒂夫那麼清楚, 她不確定在這樣的情況下, 喬安娜能否暫時將她自己的喜好和安危放在次要的位子上。

　　然而史蒂夫並沒有接收到娜塔莎的信號，他只是一臉擔憂地看著喬安娜。反倒是喬安娜，將娜塔莎那張欲言又止的臉看得清清楚楚。

　　來前, 史蒂夫已經將他們的意思表達得很明確了。這會兒他和娜塔莎會跟著一起來路西法的地盤，更多的, 是出於對喬安娜安全的考慮, 喬安娜不會傻到認為他們會在這個節骨眼上改變主意。況且, 路西法並沒有帶來更新的消息，喬安娜自身的情況並沒有因來到路西法的地盤而變得更加糟糕。唯一的區別就是，這會兒，喬安娜他們更加清楚自己的處境了。

　　喬安娜嘆了口氣道：「那你們……總比我們更了解那個『謊言之舌』吧？」

　　梅茲一聽喬安娜又開口說話了，立刻站直了身子，一副「你再發聲，老子就打人」的架勢。喬安娜自然是收到了梅茲的警告，她抬了抬手，示意大家等一等。然後拿出手機，打開記事本，飛快地輸入。

　　——我的意思是，你們畢竟和「謊言之舌」接觸得更多，應該比我們更了解它。

　　路西法看了喬安娜打的字，然後點頭：「你現在也挺了解的，至少知道閉嘴是有效的方法之一。」

　　喬安娜指了指一旁的梅茲，示意自己並不真的以為自己說話會觸發謊言之舌的能力，她這麼做只是情勢所迫而已。

　　「簡單來講。『謊言之舌』雖然沒發被完全抑制，也不能在你毫發無傷的情況下拔除，但是，沒有錯，觸發它是有條件的。這種條件在每個人身上可能會產生不同的效果。所以，即使是我，現在也沒發做出判斷，到底哪句話，或者什麼條件會觸發它。」路西法聳了聳肩，「這得靠摸索。」

　　喬安娜眨了眨眼，想了片刻後，又輸入道。

　　——那麼，我可以暫時留在這兒？

　　「那都是看在克洛伊的面子上。」路西法傲嬌地哼了一聲，「我這兒不是收容所。你留在這兒得干活。」

　　娜塔莎覺得路西法當著史蒂夫的面說這話，真是有點找事兒的嫌疑，她拿出手機問道：「我們能幫她付費用，多少錢？」

　　「你把我當什麼了？愚蠢的人類！你們人間的貨幣在我眼裡不值一提。要我出手就得給我干活！這是規矩。」

　　史蒂夫的臉色很不好看：「那你想要她干嘛？」

　　路西法想了想，問道：「你擅長干什麼？」

　　「她擅長罵人。」史蒂夫和娜塔莎異口同聲地說道。

　　路西法：……

　　喬安娜無辜地聳了聳肩。

　　「總之，」路西法清了清嗓子，「在我這兒住就得干活。不急，我相信我們能找到適合你的工作。」

　　盡管一開始，梅茲的表現讓娜塔莎和史蒂夫都擔憂喬安娜在洛杉磯的安全問題。但當他們和路西法再次見了面之後，他們越發意識到，將喬安娜暫時安置在路西法這裡是一件多麼必要的事，盡管……他們對路西法的信任也並不深厚。

　　路西法的會客廳並不是一個適合道別的地方。在和路西法達成合意後，喬安娜一人將史蒂夫和娜塔莎送下了樓。梅茲給他們指了一條避開人群的路，三人七繞八拐地回到了那個後巷的小門外。

　　巷子裡的風卷起喬安娜的發尾，撓得她臉頰發癢。她不得不將碎發都別到耳後，露出她那張有點嬰兒肥的臉龐。娜塔莎很有眼色地先和喬安娜到了別，然後借口去正街上查看情況，先一步離開了。

　　史蒂夫拉著喬安娜的手，站在昏暗的小巷裡。雲層裡的明月和幾盞矇昧的燈，是他們兩人世界所有的光源。

　　「喬安娜……你在這邊多注意安全。我們會盡快平息國會那邊的麻煩。」

　　喬安娜點點頭，用手指頭摩挲著史蒂夫的手背，並不作聲。

　　「這個，」史蒂夫從包裡拿出一台預付電話，「萬一有什麼事，用這個聯系我。」

　　喬安娜接過電話，攥在手心裡。她想了好一會兒才抬頭道：「我會想辦法弄清楚那個『謊言之舌』到底怎麼用。」

　　史蒂夫抬手撫上喬安娜的臉頰，憐愛地看著她，沒有說話。

　　喬安娜不知道國會那邊到底要做個什麼大妖，她也不知道自己要等到什麼時候才能再見到史蒂夫。也許一兩天，也許一兩周，但萬一呢？萬一她就這麼倒霉，國會那幫子家伙一直咬著她不放，興許她一兩年沒法再見史蒂夫也不是不可能的。

　　想到這裡，分別鎖帶來的傷感和痛苦突然變得讓人有些無法接受了。

　　喬安娜心一橫，把腳一踮，仰著脖子就吻到了史蒂夫的唇。

　　和上一次在車裡的那個吻不一樣。這一次的吻，沒有試探，是一個實實在在的，單刀直入的吻。史蒂夫摟住喬安娜的腰，回應了她。

　　「我想說的話，剛才已經說完了。」那個離別之吻結束的時候，喬安娜如是說道。

　　史蒂夫笑了笑，拉開門，示意喬安娜，他打算看著她回樓上了，他再離開。

　　喬安娜順從地進了門，然後回身拉住門把手，望著門外的史蒂夫。音樂的浪潮和人群的歡呼聲就在喬安娜的身後，吵雜的聲響像是腰將喬安娜吞噬了一般。喬安娜依依不舍地慢慢拉上門，在門即將關上的時候，她小聲說了一句「再見」。

　　喬安娜回到樓上時，路西法已經不在了。只有梅茲一個人坐在沙發上喝著波本。喬安娜對這個來歷不明的女魔頭有點恐懼，畢竟剛見面卡脖子的那一下可是結結實實，毫不含糊的。她四處看了看，確實沒能看見路西法的身影，於是只能有些尷尬地走到距離梅茲最遠的地方坐下。

　　梅茲抬起頭：「你朋友們都走了？」

　　喬安娜點點頭。

　　「就是那個人對吧？揍了路西法的那個凡人。」梅茲一臉好奇地前傾著身子，看著喬安娜，期待她給出答案。

　　喬安娜又點了點頭，然後開始再一次搜索路西法的身影來。

　　梅茲露出一張不高興的臉：「你干嘛不說話？啞了麼？」

　　喬安娜有點緊張地抿了抿唇，猶豫了好一會兒才道：「不是你……不讓我說話的麼？」

　　梅茲翻了個白眼：「我開始不讓你說話是因為你朋友和路西法在這裡。現在只有我們倆個人，所以你可以說話了。」

　　「什麼意思？我不太明白。」喬安娜皺起眉，「為什麼他們在這裡我就不能說話？」

　　「因為『謊言之舌』啊，啞巴小姐。」

　　「你是擔心我無意間觸發『謊言之舌』的能力，影響他們的判斷？」

　　梅茲一臉輕松地喝了口酒：「你總算是反應過來了。」

　　「史蒂夫和娜塔莎我能理解，但為什麼路西法也不行？」

　　梅茲露出不愉快的表情。她並不想向這個陌生女人解釋，她最近發現路西法一旦接近了克洛伊就會失去地獄之主的能力，她不想讓人知道現在的路西法並非不可戰勝。

　　「因為我知道，即使沒有『謊言之舌』你也是個擅長擾亂人思維的人。聽著，在這裡，雖然路西法答應暫時保護你安全，但你，得聽我的。明白麼？」梅茲露出一個故作凶狠的表情，「而我，不希望路西法從你這兒聽到什麼胡言亂語。」

　　「例如……你一見我就動手？」

　　梅茲瞪了喬安娜一眼。

　　「開玩笑的。我只是想知道什麼話不能說而已。」

　　「你不需要知道。你只要當好你的啞巴就行了。」梅茲放松了姿態，靠著沙發靠背，「反正，你早晚也得習慣不能說話的日子。畢竟沒人能逃出謊言之舌的詛咒。」


第142章

　　「詛咒」這個詞喬安娜不喜歡。即便她是個徹頭徹尾的無神論者, 她也不喜歡這個詞。這詞兒聽上去就和「厄運」差不多，雖然現代科學知識完全無法解釋，但是那不妨礙它把你的生活搞得一團糟。糟得像是剛吃了夾著蒼蠅的漢堡包。

　　喬安娜多麼想讓梅茲這會兒就把事情給她解釋清楚。至少要把這個「詛咒」給她解釋清楚，她可不想背著什麼莫須有的「詛咒」生活下去。然而，梅茲並不打算和喬安娜徹夜談心, 杯裡的酒一喝光, 她就站起身來往外走。

　　「你去哪兒？」

　　「樓下，工作。」

　　「然後呢？」

　　梅茲翻了個白眼：「然後等著下班，再然後就回家睡覺。」

　　「那……」

　　「你再問我就揍人了！」梅茲惡狠狠地說道。

　　喬安娜嚇得閉緊了嘴, 但糾結了好久, 最後還是可憐巴巴地問道：「那我……住哪兒？」

　　「你愛住哪兒住哪兒！答應留下你的是路西法, 又不是我, 別把我當保姆。」梅茲說完這話, 再也沒給喬安娜問問題的機會, 她走進電梯裡，面無表情地關上了電梯門。

　　房間裡變得安靜極了。喬安娜覺得自己這會兒確實需要好好休息一下, 但她終究沒有膽子往樓上走, 鬼曉得路西法會在樓上的房間裡放些什麼東西。恐怖片裡不都是這麼講的麼？好奇和愚蠢的人，通常開局不到半小時就得死翹翹。喬安娜不打算犯那種愚蠢的錯誤，她可不想這麼莫名奇妙地死掉。

　　想來想去, 喬安娜只能脫了鞋，橫躺在沙發上。

　　路西法選的沙發又大又柔軟, 屋外的洛杉磯還未睡, 整座城市在黑夜中睜著眼, 看著喬安娜這位外來客。喬安娜打開手機，登上了facebook。

　　前段時間因為神盾局的時，喬安娜幾乎忘記了自己那些奇葩網友們。現在想來，既然神盾局都沒了，她和史蒂夫都名正言順談起戀愛來了。以前為了工作而申請的賬號，實在是沒有繼續存在的必要了。

　　喬安娜仰躺在沙發上，用私人賬號重新加了幾位大佬好友，然後向facebook提交了賬號注銷的申請。

　　半個小時後，喬安娜收到了消息。

　　史蒂夫：你有兩個賬號？？？？？

　　喬安娜：:）你不妨猜一猜這是怎麼回事。

　　史蒂夫：好吧，我想我明白了。

　　喬安娜：(*/ω＼*)被你發現了。

　　史蒂夫：沒想到竟然讓你騙了我這麼久。

　　喬安娜：這絕對是我工作簡歷上最牛逼的一筆。（抱歉，我也想用更文雅一點的形容詞，不過我還是覺得這個詞更夠味兒）。

　　史蒂夫握著手機，露出了一個無奈的笑容。事實上，他和喬安娜已經很久沒有用Facebook聯系了。自從他發覺自己對喬安娜有超出友誼的感情後，就更傾向於和喬安娜通過電話聯系，要麼就直接面對面地談。他喜歡那種能聽到喬安娜聲音時所帶來的真實感。那讓他覺得自己和她之間那模糊不清的幾十年的差異並不存在，那讓他有一種可以真真實實感受到生活的踏實。

　　但眼下，在兩人都方便通話的情況下，喬安娜卻選擇了用文字和他聯系。史蒂夫不難猜出這其中的緣由。

　　史蒂夫：你還好麼？路西法他們沒有為難你吧？

　　喬安娜：我的天，史蒂夫，你才離開多久？用不著這麼擔心吧？

　　史蒂夫握著電話笑了。他仿佛這會兒就能看到喬安娜帶著那種驕傲卻故作嫌棄的表情，單手回復信息的樣子。

　　牢牢握著方向盤的娜塔莎忍不住斜眼看了看史蒂夫：「喬安娜？」

　　「嗯。」

　　娜塔莎再一次瞥了下史蒂夫的表情：「這麼說，你說服她了？」

　　「什麼說服她了？」

　　「你知道我說的什麼。關於你接下來要去做的事。」

　　史蒂夫沉默了。娜塔莎一見史蒂夫這反應，不由得嘆了口氣：「我以為你和她在小巷子裡說清了。我還特意先離開了。史蒂夫，我覺得你瞞著她這事……不太好。」

　　史蒂夫給喬安娜發了條「晚安，早點休息」的消息後，將手機收了起來：「她不需要知道這些。」

　　娜塔莎已經完全無語了：「隊長，講真，如果不是我知道你是美國隊長，我這會兒都要懷疑你是不是個渣男了。」

　　「什麼男？」

　　「渣男。」娜塔莎沒好氣地說，「我跟你將，現代女性最恨男人自以為是的欺騙。」

　　史蒂夫被娜塔莎說得有些不舒服，他將臉轉向了車窗外，看著窗外沉沉的夜色：「我只是想保證她的安全。」

　　娜塔莎聳了聳肩：「所以我說那是『自以為是』。」

　　史蒂夫看了娜塔莎一眼，沒有再接話。

　　和史蒂夫互道了晚安的喬安娜，躺在沙發上刷twitter，她正刷得起勁時，一條消息冷不丁地跳了出來。

　　托尼：你有布魯斯·韋恩的社交賬號？！

　　喬安娜：？？？？？？你上次在哥譚的時候不是見過他麼？為什麼這麼驚訝？

　　托尼：當面撩女仔是一回事，加對方社交賬號是另一回事！

　　喬安娜：？？？？？不是很懂你們有錢人的世界。還有，你不是做了手術，正在修養期麼？

　　托尼：不要岔開話題。

　　喬安娜：……

　　托尼：你什麼時候加的他的號？隊長他知道麼？

　　喬安娜：……大佬，你老老實實告訴我，是不是佩普小姐這會兒不在你旁邊，又沒收了你的平板電腦。你拿著手機沒法搗鼓小發明消磨時間，所以只有來折磨我？

　　托尼：不要岔開話題。你和韋恩到底怎麼認識的？

　　喬安娜：大佬，你的語氣聽著像訓未成年少女的家長。

　　托尼：我不是你黑客爸爸麼？

　　喬安娜：【我勸您做個人吧.jpg】

　　托尼長吁了一口氣，將手機從眼前拿開。胸口的傷口還有點痛，醫生說那是正常的術後反應。盡管檢測結果已經證明了手術的成功，但托尼還是有點懷疑醫生是不是在手術過程中出了什麼漏子，以至於他在病床上躺了好幾天都沒能恢復過來。

　　托尼覺得這個世界是有點瘋狂了。他本以為自己前段時間不聲不響地和那個神經病大打一場已經是最不靠譜的行動了，沒想到他從困境中脫身後知道的第一個消息竟然是隊長把神盾局給拆了。不過他炸了自己的戰甲，而隊長還拿著神盾局打造的那塊盾牌，這樣看來他也算是勉強扳回了一局。

　　托尼一邊忍受著傷口帶來的不適，一邊又拿起手機看了看。

　　回想過去的這半個多月，托尼第一次發現，生活前進的腳步比他想像的來得更快，更無從預測。

　　相比之下，喬安娜簡直就簡單得讓人羨慕。即便是和史蒂夫那樣的人在一起，在托尼看來，喬安娜仍舊是他所知道的那個沙雕。

　　至少，剛才的信息就可以證明這一點。

　　有一瞬間，托尼有點羨慕史蒂夫。這種不應該存在的羨慕讓托尼下一刻又犯起了惡心。

　　沉醉於自己熟悉的事物不是好事。因為自己能掌控熟悉的狀況而感到安心，這是懦弱的表現。

　　他不應該羨慕史蒂夫。

　　因為喬安娜所像征的這種一如既往，並不是值得追尋的東西。

　　托尼的腦子裡亂七八糟地想著這些，然後繼續給喬安娜發無聊的信息。

　　托尼：所以說，那個韋恩准備挖隊長牆角？

　　喬安娜：【並不是很想和你說話.jpg】

　　托尼：你就不能病號聊聊天？

　　喬安娜：病號你不能好好睡覺？

　　托尼：不能。要不……來我這兒下飛行棋，我順便給你科普一下布魯斯·韋恩的渣男指數？

　　喬安娜：【在下家境貧寒，告辭.jpg】

　　托尼：你在哪兒，我讓哈皮去接你。

　　喬安娜：洛杉磯【微笑.jpg】

　　托尼愣住了。他再一次發現生活的軌跡如此難以預測，即便是喬安娜的生活軌跡也是如此。

　　托尼：怎麼跑洛杉磯去了？在那邊……找到新工作了？哪家公司心眼這麼大？

　　喬安娜：【微笑·jpg】你去問娜塔莎他們吧。

　　喬安娜的回復讓托尼完全愣住了。

　　問娜塔莎？這關娜塔莎什麼事？

　　托尼覺得自己的腦子有點運作不力，他這會兒開始思考有沒有必要讓賈維斯把手術那天的進程，尤其是麻醉藥使用情況全部復盤研究一遍。跟不上喬安娜聊天節奏事小，影響他今後戰甲制……

　　想到這兒，托尼止住了念頭。

　　他最近常常冒出和戰甲有關的念頭。以前沒有意識到這些念頭出現的頻繁程度，但自從答應了佩普不再做鋼鐵俠之後，他突然發現這些念頭總會在他不經意的時候跳出來。而這，讓他相當煩躁。

　　托尼不打算和喬安娜繼續兜圈子了，他也不想猜測這一切到底是怎麼回事了。他勸說自己，復仇者聯盟的事已經和他沒關系了。至少現在看來，即使沒有他，那些家伙也能很好處理事務，比如……端了尼克·弗瑞的神盾局。

　　托尼退出Facebook界面，開始玩數獨游戲。玩了大約十來分鐘。他最終還是沒能忍住，給娜塔莎打了個電話。

　　娜塔莎剛接通電話，就聽見托尼在電話那頭劈頭蓋臉地問道：「你們在搞什麼鬼？喬安娜那個傻缺怎麼跑洛杉磯去了？」

　　娜塔莎瞥了一眼史蒂夫陰沉的臉色，用嚴肅的語氣回答道：「托尼，我和隊長在一起，而且……我正在開車。」

　　「什麼？你和隊長在開車？！」

　　史蒂夫：？？？？？

　　娜塔莎：……

　　※※※※※※※※※※※※※※※※※※※※

　　【狼人殺版本】

　　法官：天亮請睜眼，昨天平安夜。

　　路西法：我不是預言家，但我是好人身份。我的身份，請看喬安娜發言狀態。

　　梅茲：我沒注意自己的身份，隨便吧，我跟贏的隊伍走。

　　史蒂夫：我再給大家分析一下。第一夜朗姆洛是我的查殺，他帶了尼克走，但被女巫用藥救回來了。第二天大家票了朗姆洛，我晚上驗了喬安娜，我的金水。現在場上還有……我也不知道還有多少狼，大家不能放棄希望。

　　娜塔莎：我是好人，我跟預言家走。

　　托尼：前面沒注意聽，但我覺得娜塔莎和史蒂夫兩位玩家狀態不對，我和他們搭話時，娜塔莎說他們在開車。深更半夜，大家都閉著眼，你們憑什麼開車！

　　法官：玩家喬安娜被禁言，請用肢體語言發表意見。

　　喬安娜：【微笑.jpg】


第143章

　　「開車」這種黑話, 喬安娜還沒向史蒂夫普及過。所以, 當托尼在電話那頭表示疑問時，史蒂夫也同樣滿腦子問號。但慢慢地, 他還是從托尼的語氣和娜塔莎無語的表情中品味出, 剛才托尼那話裡詭異的味道。

　　娜塔莎適時制止了托尼的胡言亂語，言簡意賅地將「謊言之舌」的情況向托尼做了個通報。本以為托尼會對此發表一點意見，但只電話那頭只是一陣沉默。最後托尼扔下一句「我覺得我麻藥的藥效還沒過。」

　　然而，身處洛杉磯的喬安娜對此卻一無所知。她既不知道托尼今夜突然發現生活的軌跡如此成迷, 也不知道自己的隊長男友這會兒還沉浸在因為向她隱瞞了行蹤的內疚裡，正如, 她不知道, 在不久之後，她差點會被一個身材火辣的紅發美女強吻了。

　　喬安娜是被電梯提示音給驚醒的。說驚醒好像也有點冤枉了那台看著就價值不菲的電梯。畢竟, 它的提示音是那樣的清脆且輕盈。像是蜂鳥振翅, 輕輕懸停在一朵花前。

　　但不管怎樣，喬安娜醒了。她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慢騰騰地從沙發上坐起身來。但下一秒，她的睡意立刻退了個干干淨淨。

　　電梯前，路西法正摟著一名身材火辣的紅發女子，吻得投入。那女子一邊回應著路西法的吻, 一邊脫掉了自己的高跟鞋, 扔了肩上的挎包。一副隨時可以開始play的架勢。

　　客觀來講, 喬安娜不是史蒂夫那種老派的人, 看個現場什麼的……如果她沒有當下需要在路西法庇護下苟一苟的顧慮, 這一切倒也……挺刺激的。

　　可惜的是，她眼下得在洛杉磯苟下去，而她苟不苟得了，卻偏偏要看那個路西法的態度。如果被他發現她大半晚上的在他家客廳看他現場表演？emmm……這個結果似乎有點不太好。

　　喬安娜縮起雙腿，打算趁著兩人沒發現她，火速逃離現場。

　　然而那兩人根本就沒有注意到房間裡還有第三個人的存在。只顧自己吻得火熱，一路從電梯門口到沙發邊，除了衣服脫了個七七八八，房間裡的東西倒也碰倒了不少。

　　然後，就在喬安娜打算躬身從沙發後繞到門口去的時候，那投入的兩人已經滾到了沙發上。

　　性感可愛的美人已經將路西法推倒在了沙發上。喬安娜明白，她再不快點走，恐怕就要見證兩人掛擋起步了。

　　美人俯身吻了吻路西法，然後直起身子，她伸手拉起自己上衣的衣角，還沒來得及風情萬種地脫下它，眼角就瞄見了躬身縮在沙發靠背後的喬安娜。

　　「啊！」美人驚叫了一聲，迅速從路西法身上滾了下來。

　　路西法被這麼一嚇，也完全沒了發車的興致。他怒氣衝衝地坐起身，往沙發後看去。喬安娜像是一只偷吃肉干膽卻不幸被逮的小狗，眼巴巴地看著路西法，好半天後，衝著路西法露出一個諂媚的笑：「嗨，晚上好。」

　　美人開始只瞧見了一個腦殼頂，因此被嚇得不輕，這會兒看清了喬安娜的模樣後，她又迅速地冷靜了下來。不得不承認，這個猥瑣在沙發靠背後的喬安娜長得還是有那麼一丟丟……好看。

　　美人聯想到跟路西法上樓前，路西法對她說過的話，她不由得挑了一下眉，露出魅惑的笑容來。

　　相較之下，路西法的表情就沒那麼愉快了。他一張臉陰沉得像是有人偷了他的結婚戒指：「你怎麼在這兒？」

　　喬安娜站起身：「那不然我該在哪兒？」

　　「梅茲呢？」

　　「回家了。」

　　路西法小聲罵了一句，隨即又道：「那你也不該一聲不響地躲在我客廳。」

　　「我沒有躲。你們倆一進門就……那樣。我還不是擔心尷尬所以才沒出聲的。」

　　美人聽兩人對話聽得稀裡糊塗，但她也不打算再繼續把時間浪費在這上面了。這個看上去就A得不行的美人，衝著路西法一笑：「這個小可愛就是你為我准備的驚喜麼？」

　　「啥？」

　　「哈？」

　　美人只覺得兩人呆呆的模樣可愛極了。尤其是喬安娜，睜大了一雙眼，像是一個還沒怎麼嘗過世間樂趣的清純少女。

　　美人已經沒了方才那種無所適從的驚慌，她長腿一跨，就越過了路西法，騎到了沙發靠背上。

　　喬安娜可憐的衣領輕而易舉地被美人一把攥在手裡。美人手臂稍一用勁，喬安娜就朝著對方跌了過去。

　　美人呵氣如蘭，艷麗的紅唇就停在距離喬安娜的臉頰不到5釐米的距離。喬安娜略顯慌亂的模樣讓她很是愉快。她唇角一勾，用性|感的聲音道：「抓住你了~~」

　　喬安娜這會兒要是再反應不過來眼前的大美女打算干什麼，她的夜店經驗也就喂了狗了。

　　然而眼下對方緊攥著她衣領，她自身又重心不穩，要在這種境況下推開對方確實難度頗大。

　　喬安娜靈機一動，一個前撲，牢牢地抱住了對方：「美女，你冷靜點。」

　　美人一臉懵逼，愣了半晌才道：「我感覺現在是你比較急。」

　　喬安娜沒敢立刻松手：「你先答應我，聽我說完，你再……呃，做你們打算做的事。」

　　美人沒好氣地「嗯」了一聲，待喬安娜松開手後，她一臉不快地看向路西法：「你什麼意思啊！她不是來和我們一起玩的，為什麼會在這兒？」

　　路西法也頗為冤枉地回了一句：「你沒聽見我一來就問她為什麼會在這兒了麼？」

　　「路西法，你什麼意思，把我約到你家來，就為了給我看鬧劇？你睡不睡？你不睡我走了！」

　　「我也是受害者，我也很無辜好麼！你威脅我做什麼？」

　　「你的意思是我該威脅她？」

　　「呃……冷靜。煩請兩位冷靜一下。」喬安娜不自覺地往後退了一小步，「抱歉女士，我真無意壞你們的好事。我也知道夜晚的珍貴，尤其是對你們這種……呃……熱戀的男女而言。不過今晚的事，真的是一場誤會。我是路西法的……」

　　「朋友」這個詞在喬安娜的腦海裡一閃而過，就路西法今晚的表現看來，恐怕平日裡他的那些「朋友」就約等於「pao|友」，喬安娜一點兒也不想惹上麻煩。她斟酌了半晌，選了個相對安全的身份。

　　「遠方親戚。」

　　「就你？也配？」路西法忍不住發起了嘲諷。

　　美人看了看喬安娜，又看了看路西法。這兩人表現得確實不像那種關系，路西法平日在外和女性關系向來不錯，不管是過去交往的，還是正在交往的，沒一個對路西法有微詞，路西法也一視同仁，絕不背後說女性的壞話。眼下這麼一瞧，喬安娜倒真像是路西法的遠方親戚，還是帶著麻煩來的那種。

　　美人故作不在意地嘆了口氣，再一次注視著喬安娜。

　　「我只是，無處可去，所以才……不小心打擾到你們的。」

　　「你哪兒來那麼多廢話，你要真過意不去，你這會兒就該滾蛋了！」被人打斷好事多路西法顯然沒有他帶回來的美人那樣好脾氣。喬安娜話都還沒說完，他就抬手拉人，准備把喬安娜扔出門外去。

　　本來就不喜歡路西法的喬安娜，這會兒被路西法的態度惹得十分惱火，她躲開路西法的手，衝路西法嚷嚷道：「你干什麼啊！這事兒本來就是你做的不對嘛！你要帶女仔回家，你提前為什麼不說？我下樓去送史蒂夫他們，一回來你人影兒都沒了。鬼曉得你干嘛去了！梅茲又不管事，你答應收留我，結果連沙發都不讓我睡？你不想幫忙就明說！」

　　路西法被喬安娜懟得火大，但除了克洛伊，還從沒有人類這樣和他說過話。他一時反應不過來，只是瞪著那雙大眼睛盯著喬安娜，仿佛喬安娜是一條會被凶狠表情嚇退的流浪狗。

　　一旁的美人眉頭一皺：「你一早就來了？」

　　「可不是麼！」喬安娜火氣未退，一邊搭話，一邊朝路西法扔了個白眼，「我也不是自願住這裡的。這不是沒辦法嘛！我也不想打擾別人的夜生活。但這事兒能怨我？他不想讓人打擾，就應該提前安排好。要麼告訴我今晚他要帶人回來在客廳play，要麼就該把你帶去外面的酒店，找個提供道具的地方好好玩玩。明知道家裡有人，還帶玩伴回來，幾個意思啊？是趕我走，還是趕誰走啊？」

　　喬安娜說得興起，絲毫沒注意到路西法的臉色。她只聽到路西法用略有點焦急的語氣道：「閉嘴！閉嘴！你趕緊給我閉嘴！」

　　「我憑什麼閉嘴？」喬安娜胸脯一挺，擺出一副「今天老娘和你悍跳到底」的架勢，「我說得不對麼？是你安排的有問題啊！這時候讓我走人？我去哪兒？去德克探長的家麼？」

　　路西法沒再說話，只是表情陰沉地站在那裡。

　　「不不不，你說的沒錯。是路西法的錯。而且你也不該離開。」美人說罷就開始回頭撿她的鞋子和包包。

　　喬安娜被對方這突如其來的臨時下車給弄懵了，她甚至覺得自己有點……不知情識趣。畢竟，受邀來春宵一度的美人並沒有什麼錯。

　　喬安娜正准備開口，路西法一把拉住了喬安娜，面無表情地看著他帶回來的大美女將自己收拾得體體面面的，然後出了門。

　　「不是……這……我沒想趕人走。」

　　「我知道。但是『謊言之舌』替你這麼做了。」路西法嘆了口氣，一屁股坐在了沙發上。

　　喬安娜這才意識到剛才發生了什麼，她捂著自己的嘴，心有余悸地坐了下來。

　　「要不你還是當個啞巴吧。」路西法嘆了口氣，「尤其是當我帶人回家的時候。」

　　喬安娜怨念地瞥了路西法一眼，卻發現自己找不到更好的解決方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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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4章

　　喬安娜：洛杉磯, 簡直, 人間地獄！！！！！！！！

　　娜塔莎：有那麼誇張？你才去了兩天。

　　喬安娜：兩小時都難受。TAT

　　娜塔莎：他們對你做了什麼？

　　喬安娜：他們不讓我說話。我好寂寞啊，每天連個聊天的人都沒有。

　　娜塔莎：你……有和隊長聯系過麼？

　　喬安娜：別！

　　娜塔莎：？？？？

　　喬安娜：我怕他擔心我。他最近好像有其他事忙, 我不想讓他分心。

　　娜塔莎：我酸了。

　　喬安娜：別這樣。

　　娜塔莎：我來想想辦法吧。把你送過去是想找到解決方案, 一直不讓你說話，也不是個可接受的方案啊。

　　喬安娜：【感動.jpg】

　　娜塔莎退出聊天界面後就聯系了路西法。因為是有求於人，娜塔莎的語氣還是非常溫柔和客氣。她抬頭就說史蒂夫很關心喬安娜的情況，所以托她來問問。然後委婉地表達了他們的意見, 希望路西法能盡快找到控制住「謊言之舌」的方案。

　　路西法趕著跟上克洛伊的辦案腳步，於是沒多講條件地在電話裡答應了娜塔莎的請求。

　　掛了電話, 娜塔莎想了想, 又給另一個人撥了通電話。

　　「很抱歉，斯塔克先生現在不方便接聽您的電話, 請您不要再打電話來了。」托尼在電話那頭怪聲怪氣地說道。

　　「得了, 托尼。你已經無聊地變回三歲的小孩了麼？」

　　「我就是三歲的時候也比所有人有趣。」托尼不服氣地在電話那頭反駁道。

　　「好好好，那我們現在能談正事了麼？」

　　托尼沒好氣地說道：「不談。」

　　「不是復仇者的事。」

　　「我們之間還有其他的正事？」

　　「是喬安娜。」娜塔莎嘆了口氣，「我知道你不想再插手復仇者聯盟的事，相信我，我非常理解你的心情。不過托尼，我們需要你的幫助。主要是喬安娜需要你的幫助。這不全然是為了復仇者聯盟, 喬安娜她現在的處境很不樂觀。我們得幫她一把。」

　　托尼覺得鼻子有點癢, 他忍不住抬手撓了撓, 然後用不甚在意的語氣道：「我憑什麼要幫忙？」

　　「因為我只能想到你。」末了, 娜塔莎又補充了一句, 「而且你也願意幫助她，不是麼？畢竟她曾經救過你。」

　　「你倒是會要挾人。」

　　「托尼，這不是要挾，你我都清楚這一點。」

　　托尼沉默了片刻後問道：「你想讓我怎麼做？」

　　數日後，當托尼·斯塔克出現在路西法酒吧裡時，一直處於「只要周圍有人類就無條件被禁言」的喬安娜差點驚訝地在人群中叫出聲來。托尼穿著騷包的白色休閑西裝，大晚上還戴著副淺色的墨鏡。當他走進舞動的人群中時，迅速地吸引了不少女士的注意。不消片刻，這位頭號紐約花花公子就完全壓過了主場騷包王路西法·莫寧斯塔的風頭。

　　倒不是托尼真就比路西法更討女人喜歡。只是……路西法隔三差五都能看得到，而且格外容易約上|床，但來自紐約的托尼就不一樣了，首先，這位花花公子有錢且品位高，就是在公布與自己私人秘書的戀情前，也一直以品味獨到而聞名，能把他約上|床絕對是一件值得發Twitter炫耀的事。其次，紐約多遠啊，千裡約|炮這種事兒……是個有正常經濟頭腦的人都不會干這事兒的好麼？

　　路西法可以放著明天撩，但托尼·斯塔克，必須今晚就搞到手！

　　在場的女性相互交換了一個眼神，瞬間變得鬥志昂揚。

　　坐在舞台上秀鋼琴的路西法有點不高興了。他不知道來他場子裡搞事的男人是誰，他也不知道為什麼這些平日裡圍著他轉的美女們會突然被這麼一個看上去浮誇又輕佻的男人給迷住。

　　路西法重重地彈了一個和弦，然後朗聲道：「下一輪我請！」

　　以往玩高興了，他揚言請客的時候，舞池裡的美女都會為他而歡呼。但今天，顯然大家的心思都不在他身上，雖然歡呼沒少，但明顯有些敷衍的味道。沒有哪位女士把視線從托尼的身上移開。就連吧台後的梅茲也一樣，盡管，她關注托尼的原因和其他人並不一樣。

　　喬安娜不知道托尼會來，她更不知道托尼為什麼來。但她不覺得讓托尼看見她像一個啞巴一樣在吧台後打工是一個明智的做法。因此，從她發現托尼的那一刻起，她就一直試圖逃回樓上去。

　　開什麼玩笑！就托尼·斯塔克那張嘴，要是發現她淪為了一個啞巴酒保，那還不活活嘲諷死她？！

　　然而，喬安娜還沒來得及離開吧台，就被敏銳的梅茲逮住了：「你躲什麼？」

　　喬安娜掏出手機打字：我沒躲啊！

　　梅茲瞥了一眼在花叢中如魚得水的托尼，然後衝喬安娜挑了挑眉：「前男友？還是……劈腿對像？和上次見到的那個金發帥哥不是一個類型啊！沒想到你口味倒挺多樣。」

　　「放屁」兩個字，喬安娜還沒來得及打出來，就聽見梅茲道：「他過來了。」

　　喬安娜一驚，嚇得差點沒摔了手機。

　　托尼悠閑地走到吧台邊，為自己點了杯龍舌蘭。他順帶請了跟著他來到吧台邊的幾位美女喝了一杯，然後摘下了淺色的墨鏡，衝那些不斷撩撥他的美女們道：「抱歉，我這會兒想跟這位美麗的調酒師聊聊。恐怕沒空陪各位了。」

　　幾位美女聞言，紛紛羨慕地看了梅茲一眼，然後一臉不舍地同托尼道別，然後離開。梅茲也不發表意見，掛著她慣有的似笑非笑的表情，靜靜地看著這一切。

　　一直到所有人都離開了，梅茲才用嘲諷的語氣道：「你想聊聊的那位，是個服務員，不是調酒師。」

　　「誒？」托尼露出驚訝的表情，「剛才我還見你給那位女士調了杯血腥瑪麗，是我看錯了嗎？」

　　梅茲的唇邊帶著嘲諷的笑：「這麼說，你是故意拿我當擋箭牌？」

　　「這話怎麼說？」

　　「她的意思是，你的目標是那個一直沒說話的喬安娜·裡克曼。而不是她。」不知什麼時候，路西法已經站到了托尼的身後。

　　托尼回頭看了一眼這個渾身上下都散發著不悅氣息的男人：「襯衫顏色不錯。」

　　「你的外套顏色也很騷包。」路西法迅速地回了一句。

　　托尼癟癟嘴，沒回應，只是衝著喬安娜喊道：「怎麼辦？他們都說我是衝著你來的？要我說，你真沒這位美人漂亮。」

　　不及喬安娜回應，梅茲就向托尼傾身道：「那要不要和我睡一回？我看著你應該比那個金發帥哥會玩。」

　　「金發帥哥？」托尼愣了一秒，隨即一臉震驚地看著喬安娜，「她睡過史蒂夫？！」

　　喬安娜沉著臉，低頭打字。

　　「嘿嘿！我跟你說話呢！」托尼衝著喬安娜嚷，「你能不能把手機放一放？手機依賴症晚期啊你！」

　　路西法擋在了托尼和喬安娜之間：「她不說話是有原因的，現在說說吧。你來這個干什麼？」

　　「喝酒。」

　　路西法忍住火氣：「我再給你一次機會。」

　　托尼眉毛一挑：「還沒人敢這麼跟我說話呢。你確定要在我面前裝逼？打臉很痛的噢。」

　　路西法露出一個「好吧，你想死我就成全你」的笑容。他理了理衣領，抬手衝著托尼就是一拳。

　　路西法不比梅茲，他本來就不喜歡也不常和人動手。但墮落天使和人類之間存在著本質的區別。他的一拳，根本不可能有人能接得住。

　　然而，托尼接住了。而且他接住路西法這一擊的時候，表情還格外輕松。

　　畢竟，使用機甲又不用費什麼力氣。

　　這一切發生得很快，就連知道托尼能耐的喬安娜也沒瞧見托尼是什麼時候穿上戰甲的。盡管……只有手掌到小臂的部分。

　　托尼看了看自己的手臂：「還行，反應靈敏度夠了。」

　　路西法：？？？？？

　　梅茲的手上不知什麼時候已經多了一把短刀，刀刃在昏暗的酒吧裡閃耀著寒冷的光芒。同樣站在吧台後的喬安娜將這一切瞧了個清清楚楚。她這會兒也顧不得什麼手機了，她撲上去拉住了梅茲的手臂，大聲道：「都別動手！是友軍啊！」

　　路西法和梅茲沉著臉看喬安娜：「讓你說話了？」

　　托尼也偏頭看向喬安娜：「他們不讓你說話？」

　　「那個……」喬安娜看了看雙方，一時不知道該不該繼續說下去。

　　「閉嘴！」

　　「說！」

　　喬安娜為難地皺起眉。

　　就在這劍拔弩張的時候，克洛伊不知道從哪兒冒了出來：「路西法？你們這是……在干嘛？」

　　克洛伊聲音響起的那一瞬，路西法立刻就慫了。

　　當著克洛伊的面兒和人鬥毆是一回事，但當著克洛伊的面兒被人打得滿地找牙是另一回事！而且就眼前這個騷包男的能耐來看，他要真在這個時候和他動手，沒准兒他就成了第一個被凡人活活打死的天使了。

　　墮天使也是天使！他也要臉的好伐！

　　想到這裡，路西法瞬間露出了笑容，抬起另一只手拍了拍托尼的戰甲：「在和朋友聊發明呢！對吧？朋友。」

　　托尼嫌棄地看著路西法的手：「把你的爪子從我的戰甲上拿開。」


第145章

　　盡管托尼和路西法相處得並不愉快, 但因著克洛伊在現場的緣故, 兩人終究是沒有打起來。這主要還是歸功於路西法實在是個很明白利弊的家伙。

　　表面給托尼服個軟，丟點小面子。這種事情和當著克洛伊的面被揍得滿地找牙比起來, 簡直不值一提。更何況, 托尼並不是一個不依不饒，不知進退的人。至少，當喬安娜還在路西法手底下求生的時，托尼也還是很懂得留條退路給大家的。

　　梅茲再三確認了路西法確實不需要她的陪伴後, 一個人留在了酒吧的吧台後。而路西法，則領著托尼、喬安娜以及克洛伊上了二樓。

　　臨走前, 梅茲拉住喬安娜的手臂, 衝著她做了個「噤聲」的手勢。喬安娜得到信號，唯唯諾諾地點了點頭, 絲毫不敢惹怒這個暴躁又能打的女惡魔。在一旁等著喬安娜的托尼, 有點不舒服地皺了皺眉頭。

　　喬安娜這種逆來順受，乖乖聽話的模樣讓他有點厭煩。他怎麼能容忍自己認識這樣「沒種」的家伙呢？

　　當路西法將他們領到二樓上的時候，托尼才終於從那種厭惡的情緒中稍微緩過了一點神來。他側頭看向喬安娜問道：「所以說，你在這兒到底是在干嘛。」

　　喬安娜癟了癟嘴，低頭就准備拿手機。冷不防托尼一把拉住了她的手臂：「好好說話。」

　　【大哥！我這不是不能說麼！？】

　　喬安娜看了看自己的手，委屈巴巴地望著托尼。

　　一直走在前面的路西法回過頭：「發明家先生, 相信我, 讓她開口的話, 你會後悔的。」

　　托尼沒退讓：「因為『謊言之舌』？」

　　路西法露出一個有點意外的表情：「看來你確實知道些事情。」

　　托尼聳肩：「也就那樣吧。」

　　喬安娜抓住機會摸出手機, 打字道：所以說, 他真的是友軍啊！

　　托尼眉頭皺得像是打算用它來夾死蒼蠅：「都說了，好好說話。」

　　路西法隨意往沙發上一坐，悠閑地翹起二郎腿：「所以說，她不能說話，尤其是有人類在旁邊的時候。」

　　托尼也找了個位子坐下來：「她來這裡都這麼久了，還沒找到解決方案？聽說東西是你看管的。你對自己看管的東西這麼不了解的麼？弄得現在還要我來動手。」

　　「誰要你動手了？！」路西法覺得自己的權威受到了挑戰，他很不高興地提高了音量。

　　「不然呢？讓她在這兒呆一輩子？給你打一輩子的工？你們地獄來的家伙還真是……很懂資本家的那一套嘛！」托尼語帶嘲諷地說道。

　　「你以為你能解決？那可是『謊言之舌』不是你搗鼓的那些破爛玩意！」

　　托尼看向一旁的克洛伊：「嗨，美女，我有點記不清了，你叫什麼來著？」

　　「克洛伊·德克。」

　　「噢！德克女士，我好像記得這位路西法先生剛才在樓下還告訴你，他和我在聊發明？」

　　克洛伊嘆了口氣，沒有回答。她一點也不想攪和進這兩個幼稚鬼的口水仗中。

　　「總之她不能說話！」路西法態度強硬地下了結論。

　　「憑什麼？喬安娜，講兩個笑話聽聽。」

　　喬安娜一臉生無可戀地看向克洛伊。她這會兒只想把這兩個家伙從窗戶扔出去。

　　路西法看向喬安娜：「我說你怎麼回事兒？認識的都是些什麼人？這家伙比那個肌肉男還要討厭！世間有趣的人類這麼多，你怎麼淨和這些爬蟲來往！」

　　「上一個管我們叫爬蟲的家伙，被摁在地上猛捶了一頓。」托尼看上去並沒動氣，「順帶一提，那家伙也自稱是個神來著。」

　　「哦？是麼？看來我有必要讓你理解一下我和那些不入流的神的差距。」

　　「你這個墮天使拉仇恨倒是蠻厲害的。」托尼不動聲色地拉開距離，准備隨時穿上戰甲。

　　「夠了。你們倆也適可而止吧！」克洛伊終於忍受不了喬安娜可憐巴巴的小眼神，大聲喝止了兩人。

　　路西法自然是對克洛伊沒有任何意見，而托尼來洛杉磯的目的也不是和這位傳說中的墮天使撕逼，被克洛伊這麼一大段，他也就不再說話了。

　　「所以，現在是喬安娜沒法說話了？」克洛伊是不指望這房間裡的男人能擔任起主導問題解決的角色，因此她只能認命地掌控全場。

　　「不是沒法。是你男朋友不准。」托尼看人的眼光倒是很毒辣。

　　克洛伊有點尷尬地否認了，而路西法則像個逗比一樣全然忘了自己剛才還和托尼劍拔弩張，笑著調戲克洛伊道「我覺得這家伙的提議不錯」。結果自然是路西法被克洛伊日常嫌棄了一波。

　　「不是我不准，是她真不行。」路西法被克洛伊嫌棄了，轉而回頭回應托尼的話。

　　「喂.！他說你不行！你這都能忍？你當初懟媒體的氣勢呢？拿出來啊！」托尼回頭看向喬安娜，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模樣。

　　喬安娜倒是想懟啊！那也得要她可以開口懟才行啊！一開始喬安娜也沒這麼聽話，但她在酒吧給路西法賣苦力的這段時間裡，已經為了謊言之舌鬧了好幾出不大不小的事故。讓人動手打路西法簡直就是開胃菜，她有一次差點讓一個失戀的男人喝完酒吧裡的酒。事情最後當然是以男人被救護車拉走作為結局。男人最後差點死在醫院，路西法也因為這個連著兩天生意都受了影響。

　　喬安娜確實對路西法提出的「禁言方案」頗有微詞，但她同時也對謊言之舌的力量感到恐懼。權衡之下，喬安娜暫時接受了「禁言方案」。

　　這會兒被托尼這樣激了一通，喬安娜滿腹委屈卻又沒法開口。她最終嘆了口氣，默默地低頭打字。

　　房間裡頓時充斥著輸入法的效果聲。

　　喬安娜打得認真，頭都未曾抬一下。其他人見她這樣認真便也沒出聲打擾。

　　大概過去了二十多分鐘，喬安娜除了偶爾停下來思考片刻，她自始至終都保持著低頭打字的架勢。托尼和路西法等得已經耗盡了耐心。最後還是路西法率先開了口：「你在寫小說麼？！你能不能快點？！」

　　托尼不甘落後，趕緊也跟了一句：「什麼破手機，你花錢換一台打字快點的行不行？」

　　被兩人這麼一催，喬安娜才慌慌忙忙地抬了一下頭，示意兩人再等等。

　　又過了兩分鐘，喬安娜終於把她打的字展示給了眾人。

　　——托尼，那個謊言之舌的作用機制我搞不懂，我已經惹了不少事了。現在我還不知道怎麼壓制它或者……不觸發它。保持沉默也是無奈之舉。

　　托尼默默地看完這句話，然後抬頭問道：「你打了半天，就打了這麼個玩意兒出來？」

　　喬安娜又低下頭飛快地打字。

　　——剛才史蒂夫來消息了，我在回他消息。

　　托尼：……

　　路西法：……

　　克洛伊：……

　　「你能不能……」托尼一口氣憋在胸口，末了他又絕望地搖頭，「算了，你不能。」

　　喬安娜一臉問號地看著托尼。

　　——我不能什麼？

　　「你什麼都不能！」托尼氣急敗壞地吼了喬安娜。

　　好不容易順過氣後，托尼擺出了解決問題的態度道：「大概情況我其實也從娜塔莎那裡聽說了。很抱歉，墮天使先生。我不是在質疑你的能力，我只是很懷疑你……好吧，我就是質疑你解決問題的能力。我們讓喬安娜來這裡，不讓送她來當啞巴的。」

　　路西法翻了個白眼：「關於這一點，幾天前羅曼諾夫女士已經跟我提過了。」

　　「對，但幾天過去了，我都來了，她喬安娜還是個小啞巴。這事情壓根兒就沒進展啊！」

　　路西法帶著一點被責備後的怒意勾起了嘴角：「那你的意思是，我該由著她每天在我的酒吧裡逼逼，直到有一天搞得所有人類在我酒吧裡自相殘殺？或者……集體跳脫|衣舞？」路西法頓了頓，又補充道：「等等！跳脫|衣舞這個……似乎可以有。」

　　「路西法！」克洛伊怒目而視。

　　路西法只能聳肩：「我就是隨口一說。」

　　「你難道就沒考慮過，喬安娜某天突然忍受不了這個『禁言方案』，然後變成一個話癆，危害社會。到那個時候你再想辦法控制謊言之舌已經晚了。」托尼說完這話，偏頭看了喬安娜一眼。

　　而喬安娜也一臉怒氣地舉著自己的手機，上面寫著——請不要把我形容得像一個白痴惡棍！！！！！！！！

　　路西法想了想：「這個嘛……我們還有備用方案的。」

　　喬安娜一聽，眼裡立刻燃起了希望的火焰。而托尼，卻顯得並不那麼樂觀。

　　喬安娜飛速地打字。

　　——什麼備用方案！你趕緊地拿出來！

　　「把你殺了，然後把謊言之舌取出來就好了。」路西法答得輕松自然，完全符合他地獄之主的身份，「其實，我們現在也可以采用這個方案的。」

　　喬安娜一聽，嚇得趕緊躲到了托尼的身後。戰甲的啟動器發出綠色的提示光芒。盡管托尼看上去仍舊一派輕松，實則已經做好了隨時啟動戰甲的准備。

　　「所以我才說，墮天使先生你解決問題的能力不行。」托尼說完這話又偏頭看向克洛伊，「你說是麼，德克女士？想必你也希望找到更溫和的解決方案，不是麼？」

　　克洛伊看向路西法，眼神裡不僅僅是責備，甚至還帶了一絲厭惡和失望。

　　路西法有點慌神地解釋道：「所以我們現在不是正好好執行著plan A麼？到目前為止，『禁言方案』很好使啊！你說是不是？喬安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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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祝大家六一兒童節快樂！

第146章

　　「不好。」

　　這一回, 喬安娜沒有遵守「禁言方案」的約束, 直接坦率地開口發表了自己的意見。她上一次開口說話，已經是兩天前的事了。喬安娜自己也很清楚謊言之舌的厲害, 所以一直恪守著「只要有人類在場, 就絕不開口說話」的規矩。而喬安娜目前能接觸到的，非人類的家伙，左右不過就是梅茲和路西法。而上一次，她和他們倆單獨相處, 已經是兩天前的事了。

　　這會兒喬安娜一開口，瞬間感覺渾身舒暢。這份舒暢, 讓她忍不住挺起胸膛, 擺出一副要和惡勢力抗爭到底的架勢。

　　托尼聞言，回頭衝喬安娜道：「你再不說話, 我都要懷疑你是不是被他們個毒啞了。」

　　喬安娜委屈巴巴地剜了托尼一眼。

　　而路西法則為喬安娜這種不遵守約定的行為大為惱火：「喬安娜·裡克曼, 你這種背信棄義的行為是要下地獄的！」

　　反正都已經明確地表示反抗了，喬安娜這會兒哪兒還能任由路西法單方面打壓她。

　　「信徒才下地獄，我是無神論者！」

　　路西法氣得牙癢癢，但卻拿喬安娜沒辦法。

　　一直充當局外人的克洛伊這會兒開了口：「托尼·斯塔克先生是吧？我非常理解你們現在的心情。但是……我見過裡克曼小姐的說服力，那確實是個麻煩。如果我們任由裡克曼小姐這樣和人接觸的話……」

　　「這你就不用操心了。『禁言方案』至少證明了是有辦法避免謊言之舌的力量的，我想做的只是找到一個既能讓喬安娜正常交流, 又能避免其他人受影響的方法。」

　　路西法笑了：「天方夜譚。」

　　托尼針鋒相對：「那是你不懂科學。」

　　路西法翻了個白眼：「隨便你。我就不該在你們這些蠢貨身上浪費時間。再見了各位, 比起你們, 還是洛杉磯的夜晚更討人喜歡。」

　　路西法扔下這話, 轉身就走。就連克洛伊在身後高聲讓他停下腳步, 他也未做停留。

　　電梯門開了又合，路西法負能量滿滿地離開了他自己的住處。克洛伊糾結片刻，最後還是同托尼及喬安娜道了別，追著路西法離開了。

　　托尼兩手一拍：「好了，現在來解決你的事吧。」

　　「我什……」

　　「你先閉嘴。」托尼打斷了喬安娜的話，「我剛才說了，『禁言方案』確實有效，在我們找到其他更優的解決方案之前，那是我們唯一可仰仗的方案。」

　　喬安娜委屈極了，她只得再次拿出手機打字。

　　——所以我要繼續當啞巴？

　　「某種意義上的。」托尼嘆了口氣，找了個舒服的地方坐了下來。

　　和路西法的爭執讓他覺得有些累。倒不是說他嘴皮子溜不過路西法，別說路西法，就是當年的沙雕喬安娜他也沒慫過。但對方畢竟是個墮天使，他確實不知道路西法有多大能耐。為了遵守和佩普的約定，他並沒有再造戰甲。開始在酒吧裡用來接下路西法拳頭的那部手臂戰甲，是他現在僅有的憑借。

　　「我來之前娜塔莎已經大致給我說明了情況。那東西現在在你身上，我沒法把它分離出來進行研究，所以說，我們能獲得的所有有效信息，都只能靠我們實驗得出。做實驗就一定有風險。你要明白這一點。」

　　喬安娜深色凝重地點點頭。

　　「你也別用這種地球就要爆炸的表情點頭啊！至少我們現在知道，閉嘴不說話是有效阻礙謊言之舌的方式之一。」托尼嫌棄地順手把手邊的靠枕扔在喬安娜那張凝重的臉上，「聽著，我的計劃是這樣的。我會和你一起找人做實驗。但是風險控制部分得由你你承擔。一旦你發現測試對像被你說服了，或者有可能做出什麼危險舉動，你就得想辦法阻止對方。」

　　喬安娜想了想，低頭打字。

　　——你是說，立刻閉嘴？

　　「或者用另一套邏輯去說服對方不要那樣做。聽著，喬安娜，我沒和你開玩笑。我們現在都不知道有謊言之舌的你能做到什麼程度。你一定要注意你說出口的話。明白麼？」

　　喬安娜點頭。

　　「張嘴說。」

　　「明白。」喬安娜開了口，聲音發顫，其中的恐懼和不安很是明顯。

　　托尼呼出一口氣：「好吧，至少看來我們有了一個好的開始。」

　　「所以……」喬安娜小心翼翼地開口，「我們現在要做什麼？」

　　托尼扔了一個耳機大小的玩意兒給喬安娜：「這個是你同事做的。她腦子還不錯，很好使。」

　　「安博爾？」

　　托尼立刻接著道：「不過思維太死板了。要我說，她給人打打下手還行，自己一個人，是搗鼓不出什麼好東西的。我讓她做了這個東西的雛形出來，然後改良了一下，你現在拿到的是最新版本的。簡單來說，它就是一個意識轉換器。將你的思維內容轉換成文字。在我們能讓你完全放松地這場交談之前，我們有很多事要做，而這一切都離不開你的反饋。就你的打字速度……抱歉，我真是看不上。」

　　喬安娜將轉換器帶上，試著用了一下，但手機屏幕上卻只顯示出一段亂碼。

　　托尼瞥了一眼，用嫌棄的表情看向她：「這又不是什麼聊天設備，不支持顏文字。你腦子能不能正常點。」

　　喬安娜癟著嘴，用轉換器在手機屏幕上打了一個「哦」字出來。

　　「來吧，我們先試試這個。你用這個轉換器和我交流，試著讓我承認……嗯……」托尼想了一會兒，「試著讓我承認史蒂夫比我帥。」

　　喬安娜一臉黑線地用轉換器道：你過來之前腦子被撞過？認真點好不好？

　　「我很認真啊。我覺得這種事是不可能發生的。處於安全考慮，一開始的測試，我們得把難度定高一點。」

　　喬安娜：我信了你的邪！

　　接下來的半個多小時裡，整個房間裡只有托尼一個人的聲音。但事實上，喬安娜卻「說」了更多的話。轉換器是個好東西，當最初的那十多分鐘的適應過程順利通過後，喬安娜發現這玩意兒的便捷度甚至遠甚開口說話。畢竟，嘴巴再怎麼快，也快不過腦子。

　　當托尼換了好幾個測試題目之後，他終於松了口氣：「沒問題了，看來用這個東西，不會觸發謊言之舌。至少接下來，你和別人的溝通會方便許多了。」

　　喬安娜：謝謝你，托尼。

　　「不叫『黑客爸爸』了？」

　　喬安娜：謝謝黑客爸爸！這東西太好使了！比我說話速度都快。

　　托尼在看完喬安娜這一句話後，臉色瞬間沉了些許：「你該不會覺得，有了這個東西，就算以後沒法說話也無所謂了吧？」

　　喬安娜：怎麼會？！我只是說它好用而已。

　　托尼點了點頭，臉上的表情有點莫測：「裡克曼，我可不想我費了這麼大力氣修理好的，是一個輕輕松松為了便捷就把主動權交出去的懦夫。」

　　喬安娜沒能聽清，忍不住「啊」了一聲。剛出聲，她又突然想起托尼並沒有允許她開口說話，於是習慣性地抬手捂住自己的嘴。

　　托尼瞥了喬安娜一眼，微微提高聲音道：「你不用那麼緊張。接下來，我們就得慢慢測試你開口說話時，究竟是哪一個環節觸發了『謊言之舌』。所以，你得慢慢習慣再次說話的感覺。」

　　喬安娜聞言，有點懵懂地「哦」了一聲。

　　托尼站起身來：「行了，具體的測試流程和注意事項我會傳給你。再我們確定謊言之舌的運作機制之前，你還是……當個啞巴吧。」

　　喬安娜跟著站起身，將手機舉到托尼面前。

　　喬安娜：你要走？

　　「不然呢？你指望我住在這種地方？」

　　喬安娜看了看四周。

　　喬安娜：我覺得路西法這兒還挺好的。

　　托尼翻了個白眼：「你這人是缺心眼還是沒腦子啊？我能住他的地方？你跟我開什麼玩笑。」

　　喬安娜：但你說要測試謊言之舌的。

　　「測試是個系統的事，跟你說了你也未必能理解。總之，謹言慎行。明白麼？」

　　喬安娜：你說話的語氣聽著像史蒂夫。

　　「這是我今晚聽到的最惡心的一句話了。」托尼戴上了他的淺色墨鏡，看上去騷包得不行，「我先走了。下次我來之前會再聯系你的。」

　　說完這話，托尼就走向電梯，神色自若地離開了路西法的地盤。

　　托尼前腳剛離開，後腳測試流程和注意事項的文檔就傳到了喬安娜的郵箱裡。

　　喬安娜趕緊捧著手機坐在沙發上研讀。

　　托尼充分地考慮了喬安娜的智力水平和理解力，整篇文檔幾乎沒有向喬安娜解釋任何原理或者邏輯理由。饒是如此，文檔也有整整的70多頁，上面全是測試流程和預計測試時間。重要的地方還被標注了出來。即使喬安娜一時半會兒還沒能看懂這些流程背後的意義，但她也感覺到了做出這份流程的人，所耗費的心力和時間。

　　喬安娜從沒像現在這樣感激托尼。托尼離開前，她的那句感謝，在這份文檔面前變得不值一提。

　　喬安娜想了許久，最後給托尼傳了條短信。

　　喬安娜：托尼，雖然我看不太懂。但是，我能看出來你為了我的麻煩事花了很多時間。非常感謝你，發自內心的那種。

　　大約兩分鐘後，惴惴不安的喬安娜收到了托尼的回復。

　　托尼：這麼簡單你還看不懂？！你小學畢業了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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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托尼爸爸！這樣的碼字神器請批量生產好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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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第147章

　　史蒂夫最近覺得喬安娜的打字速度飛升。她甚至能在他駕車轉過下一個街角之前就把她一整天的心路歷程編成文字, 發送到他手機裡。有好幾次, 史蒂夫都有意在追查線索的過程中抽個小空給喬安娜回條信息什麼的。但他後來發現，那根本是不可能發生的事, 喬安娜傳來的訊息，信息量龐大到需要他心無旁騖地坐下來好好研讀一番。

　　當史蒂夫結束了一天的事務，得空看喬安娜傳來的信息時, 喬安娜所發送的信息長度已經快趕上一篇專業的學術論文了。

　　史蒂夫最終還是沒有忍住, 問出了那個困擾了他好多天的問題。

　　史蒂夫：喬安娜，你最近怎麼打字打這麼快了？

　　「哎呀。」喬安娜看著史蒂夫發來的消息，忍不住驚呼了一聲。

　　低頭看數據的托尼抬起了頭：「怎麼了？」

　　「史蒂夫問我為什麼最近打字速度變快了。我能說實話麼？」

　　「不能。」托尼扔下這句又低下頭去。

　　「為什麼？」

　　「因為我並沒有打算讓他知道我插手了這件事。」

　　「為什麼？」

　　「你是十萬個為什麼麼？你哪兒來這麼多問題。」托尼露出一張不耐煩的臉，「能認真點繼續測試麼？」

　　「你這不是正在分析數據嘛！」

　　托尼無話可說，只能選擇無視喬安娜。

　　喬安娜瞅見機會不錯，鼓起勇氣問出了那個困擾她許久的問題：「我聽說你把戰甲全炸了？為什麼呀？」

　　「你是小學生麼？哪兒那麼重的好奇心！」

　　喬安娜癟著嘴：「我這不是關心你嘛。」

　　托尼抬頭，一臉認真地看著喬安娜：「我已經有女朋友了。」

　　喬安娜翻了個白眼, 用唇語罵了句髒話。

　　「所以說, 你真是因為佩普小姐才決定退出復仇者聯盟的？」

　　托尼深吸一口氣，扔開了平板電腦：「說吧, 娜塔莎還是隊長？」

　　「什麼？讓你來問這種無聊問題的人。娜塔莎還是隊長？」

　　「沒有人讓我這麼做啊。我是真的……」喬安娜嘆了口氣, 「好吧, 我的錯。我不會再問了。」

　　「沒事兒。」托尼抱起雙臂，用不愉快的語氣道, 「問吧。省得你們心裡一直不停盤算。說吧, 是誰想問這個問題的？嗯？隊長。是他對吧？你們一直傳消息, 就是在商量怎麼讓我開口對麼？」

　　托尼的語氣讓喬安娜有些不滿。仿佛, 她正在和史蒂夫他們一起密謀害他一般。

　　喬安娜臉色沉了下來：「托尼，我覺得我們這會兒應該冷靜下。我不想和你吵。」

　　「不不不，這正是最好的時機不是麼？不要因為我猜中了你們的計劃，猜中了你們的險惡用心，你就想就此打住，回避我的問題。我告訴你，門兒都沒有！」

　　「托尼。」喬安娜非常不喜歡托尼的這種陰謀論，她只覺得一陣怒氣在胸中翻湧，「根本就沒什麼計劃。我不知道你到底發生了什麼，不過你剛才的話，真的很傷人。」

　　托尼露出一個不屑的笑：「你會覺得傷人還真是稀奇啊。」

　　「我沒有和娜塔莎或者史蒂夫密謀什麼。我一直問你問題只是單純出於朋友的關心。就是這樣而已。如果你認為是我們在密謀，那是你自己的問題，你該做的是好好反思一下自己，而不是揪著我不放！」

　　「這麼說你沒有和他們密謀了？」托尼仍舊是一臉的不相信，「換句話說，你只是被利用了而已。你是這樣認為的？」

　　「托尼，這一點也不好玩。」喬安娜的臉色已經完全沉到了谷底。

　　「你知道麼？」托尼換了個坐姿，露出一種識破詭計後頗為得意的笑容，「我現在才發現，脫離復仇者聯盟是一件多明智的事。」

　　「如果……」喬安娜深吸一口氣，壓制住自己的怒火，用盡量平靜的語氣道，「如果你不想在這裡浪費你寶貴的時間。你大可直說，然後離開。這事和復仇者聯盟沒有關系。」

　　「沒有關系？娜塔莎明知道我不再打算和復仇者聯盟有牽扯還委托我來處理你的事。你以為我會閑到關心你的事麼？嗯？」

　　「所以說，這一切和我根本就沒關系。這一切和復仇者也沒關系。是你自己嘴上說著不要再做鋼鐵俠，但其實你根本沒做好准備。娜塔莎一開口，你就痛快地答應了。你不過是想把責任轉嫁到娜塔莎身上而已。」

　　托尼沒回嘴，只是靜靜地看著喬安娜，片刻後輕輕抬了抬下巴：「繼續說啊。」

　　「托尼·斯塔克，我不在乎你為什麼不想再做鋼鐵俠了。你不過就是不想自己擔負起違約的責任而已。你根本放不下鋼鐵俠的身份。所以娜塔莎找到你的時候，你才會答應她。如果你真想扔開這一切，你根本不會答應她。斯塔克，你不過是在自欺欺人而已。如果我是你，我這會兒立刻就走！」

　　托尼看著喬安娜，此刻是半句話都說不出口了。他只覺得腦子裡空空的，仿佛他根本不在此處。

　　托尼不回應的樣子讓喬安娜怒意更盛，她吸了口氣，張嘴就打算繼續開懟。

　　「閉嘴！」托尼突然用嚴厲的語氣說道。

　　喬安娜不屑地勾起唇角：「我憑什……」

　　「謊言之舌。」托尼用冷靜的語氣提醒道。

　　這四個字像一瓢冷水，從喬安娜的頭頂兜頭澆下。她瞬間住了嘴，只是掛著不服氣的表情瞪著托尼。

　　托尼點了點平板電腦：「有一瞬間我差點都被你說服了。哇哦，看來這謊言之舌確實不簡單。怎麼樣？現在什麼感覺？」

　　喬安娜剛想回話，托尼就伸手指了指一旁的轉換器。

　　喬安娜臭著臉將轉換器戴上。

　　喬安娜：沒什麼感覺。

　　「你能不這麼幼稚麼？你以為我有閑功夫和你鬥氣？說說，什麼感覺。」

　　喬安娜：大概……是憤怒吧。

　　「有多憤怒？」

　　喬安娜：這要我怎麼形容？

　　「吃東西弄髒衣服算1，發現史蒂夫出軌算10，你現在是多少？」

　　喬安娜：……100

　　「哇哦，看來你和史蒂夫感情也很一般嘛。」

　　「托尼·斯塔克！」

　　托尼敷衍地舉了舉手：「不開玩笑了。在你怒氣消散前，我真誠地建議你還是保持沉默比較好。」

　　喬安娜想了一會兒，將手機舉到托尼的眼前。

　　喬安娜：所以說，剛才你說的那些話，都是為了測試？對麼？

　　托尼用看智障的眼神看了喬安娜一眼：「我不向智障解釋任何事情。」

　　喬安娜一臉怨念地瞪著托尼。

　　「好了。先這樣吧。至少我們現在知道了你在非常憤怒的情況下會觸發『謊言之舌』。下次你生氣的時候，記得一定閉緊嘴巴。」

　　喬安娜想了想，很平靜地問道：「也就是說，在不憤怒的情況下，我可以正常和人交流？」

　　「嗯……最好還是謹慎一點吧。」托尼皺著眉想了想，「我們還沒有做完所有的測試。也許還有其他觸發點也不一定。下周我有其他事情，賈維斯會幫你繼續做測試。總之一句話，別給我捅婁子。」

　　「哦。」

　　「哦？」托尼挑了一下眉，「這回答聽上去一點兒也不正面積極。要說『知道了』或者『遵命』。明白麼？」

　　「我的天！托尼！你說話像是我爸！」

　　托尼聳了一下肩：「我可不就是你爸嘛！」

　　「你大概是沒挨過打。」

　　托尼走到門口，回身抬手指著喬安娜的臉：「別捅婁子。」

　　「知道了！」喬安娜吼完這一句後，又突然想起了另一件事，於是趕緊叫住托尼，「等等！」

　　「怎麼？」

　　「我能告訴史蒂夫麼？這些……測試，還有，你來洛杉磯幫我的事。」喬安娜問得小心翼翼，臉上帶著謹慎的討好。

　　托尼抬手理了理自己的袖口：「那是你的事，跟我有什麼關系。」

　　喬安娜目送托尼離開。

　　她總覺得這一回與托尼相見，托尼就總是表現得心事重重的模樣。盡管每次當她試圖和托尼聊聊的時候，他就會擺出一副「你不要亂說，信不信我分分鐘懟到你懷疑人生」的樣子。但隨著相處時間越來越多，喬安娜開始深信，托尼表現出來的這種否認和對抗，恰恰是在掩飾。

　　她並非對最近在托尼身上發生的事一無所知。即便是她不從娜塔莎那裡聽說那些只言片語，就電視新聞裡那些大大小小的報道也足夠她拼湊出事情的真相了。

　　喬安娜不知道，為了佩普，放棄成為鋼鐵俠，對托尼而言算不算是一種正確的選擇。正如她不知道，為了史蒂夫，攪進這些渾水裡，對她而言是不是一種正確的選擇。

　　盡管方向完全不一樣，但喬安娜打心眼裡，對托尼產生了一種英雄惜英雄的感受。

　　史蒂夫傳來的短信還在收件箱裡沒有查收。

　　喬安娜拿起手機猶豫了很久。她想同史蒂夫聊聊這些事，不管是她最近的遭遇，還是托尼對她提供的幫助。但喬安娜又有些拿不准托尼的態度。那句「我並沒有打算讓他知道我插手了這件事」和「那是你的事，跟我有什麼關系」究竟哪一句才是他的心裡話，喬安娜對此一點把握都沒有。

　　她糾結了許久最後選擇跳過和托尼有關的話題。

　　喬安娜：我最近得了個大寶貝(*∩_∩*)，所以打字變快了呀！

　　史蒂夫：說實話，我還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因為你的顏文字而開心。

　　喬安娜：？？？？？？

　　史蒂夫：你長篇大論地聊天都聊了多久了？我都快懷疑你是不是轉行准備去搞科研了。

　　喬安娜：……你確定要用這樣的態度和異地女友聊天？信不信我就地踹了你？

　　史蒂夫：我後天回國。

　　喬安娜：哦。

　　史蒂夫：我的意思是，我後天來看你。

　　喬安娜：【驕傲鴨.jpg】

　　史蒂夫：你什麼時候養的鴨子？

　　喬安娜：……

　　※※※※※※※※※※※※※※※※※※※※

　　史蒂夫：誰給你買的鴨子？

　　喬安娜：……

　　史蒂夫：你把鴨子養在路西法的公寓裡了？

　　路西法：！！！！！！！！！！

　　娜塔莎：隊長，求求你了，學喬安娜當個啞巴吧。少說點不正經的話。

　　史蒂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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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8章

　　俄羅斯的調查行動幾乎可以說是收效甚微。史蒂夫在回國的飛機上, 心情不免有些沮喪。但他一想到身處洛杉磯的喬安娜，又覺得一陣喜悅。

　　史蒂夫不常體會到這種感覺。拋開他被冰封的那些年不算，大概只有二戰時期，每次行動前想起佩姬時，會帶給他這種淺淺的喜悅感。那是一種夾雜在龐大的責任感和憂慮中的喜悅, 像是苦瓜入喉後的回甜。史蒂夫這一輩子從未碰過毒|品, 香煙也一樣，即便是烈酒，他接觸的次數也屈指可數。但在他看來, 這種回甜的喜悅所產生的吸引力絲毫不比那些東西遜色。

　　史蒂夫沒有回紐約, 他甚至沒有聯系其他人。飛機直達洛杉磯, 他在下了飛機的第一時間就直奔路西法的住處。他還記得, 喬安娜說過, 她正可憐地寄於那個中二病的墮天使的籬下。

　　史蒂夫到達路西法住處的時候, 十點鐘的太陽正將那棟造型別致的大樓映照得閃閃發光。如果說路西法對自己大本營的選擇有什麼不滿的地方，恐怕這副美麗的景像就是其中之一。陽光的照射讓這一切看上去像是他那虛偽的天父的作品, 盡管大家都知道, 真實和表明往往相去甚遠。但這並不妨礙路西法對這副景像的厭惡，也正是因為這份厭惡，通常這個時間點路西法都會選擇在家呼呼大睡。

　　但很可惜, 史蒂夫的到來讓他的懶覺計劃徹底破產了。

　　事實上，當史蒂夫看見路西法掛著睡袍一臉不爽地來應門時, 他就知道自己今天壞人好事了。更別提路西法的臉頰上還有鮮紅的口紅印。

　　史蒂夫尷尬地立在門口, 一時之間竟然不知道說什麼好。

　　路西法沉著臉：「干什麼？」

　　「呃, 我是想找喬安娜……很抱歉打擾你。能不能……」

　　「她不在！看醫生去了！」路西法沒好氣地回答道。

　　「看醫生？」史蒂夫地腦子裡瞬間蹦出喬安娜白著臉可憐兮兮地坐在候診室地模樣，「她怎麼了？」

　　「今天周四對吧？周四上午是她看心理醫生的時間。去醫生那兒找她！」路西法說完，砰地關上了門。

　　完全不知道喬安娜在看心理醫生的史蒂夫，頓時有點不知何去何從。他只能在陌生的街頭掏出手機給喬安娜發了條短信。

　　然而，喬安娜看見短信已經是一個小時後的事情了。因為萊克特醫生對患者的配合度要求非常高，喬安娜每次去接受治療的時候，都得將手機開到飛行模式，然後用轉換器和萊克特醫生聊天。

　　萊克特醫生是路西法的好友給她介紹的。因為喬安娜沒法正常和人交談，時間一長難免心理郁悶。路西法的好友剛好是位心理醫生。出於一個醫生善良的關切，她認為喬安娜應該找個專業的心理醫生聊聊，但由於她自身時間安排不周，只能將漢尼拔·萊克特介紹給喬安娜。

　　在漢尼拔看來，喬安娜拒絕開口說話就是一種典型的精神疾病，但喬安娜的聊天狀態又並不符合社交障礙的典型性表現。一開始漢尼拔以為喬安娜是在裝病，他僅僅是出於社交禮儀答應為喬安娜進行心理治療。但隨著同這個沒法說話的話嘮姑娘聊天的深入，漢尼拔漸漸地否定了自己開始的判斷。

　　喬安娜有很嚴重的強迫症。她對於開口說話一事表現出超乎常人的恐懼。甚至當漢尼拔提出對她嘗試催眠治療的時候，她也立刻以「不行！夢話也不能說！」為理由拒絕了。

　　如果僅僅是這樣，漢尼拔對喬安娜可能並不會產生過多的好奇。但喬安娜在聊天過程中透露出來的信息，讓漢尼拔有了好奇心。盡管喬安娜一直注意不在字裡行間透露出太多的信息，但漢尼拔還是意識到喬安娜卷入了不得了的事件之中。

　　漢尼拔對喬安娜沒有特別的想法，任何意義上的。

　　直到，一次巧合，喬安娜和威爾在診療室外偶然相遇了。

　　威爾一直是一個極度注重私人空間的人，本來這場本不該出現的會面並不會造成太大的影響，不料一直不開口的喬安娜在威爾眼中卻成了一個可以接受的交流對像。這一點是漢尼拔預料不及的。但當他意識到問題時，他已經錯失了最佳的時機。

　　一直抱著半應付態度的漢尼拔，也是從那時候開始不得不對喬安娜上心了。

　　不過，這一切，對於剛得知史蒂夫到了洛杉磯的喬安娜而已，完全不值一提。

　　她站在艷陽下回復史蒂夫的短信。

　　喬安娜：抱歉抱歉，診療時間萊克特醫生不允許開手機。我這會兒剛結束了診療，你在哪兒？我去找你。

　　史蒂夫：路西法酒吧附近的咖啡館。

　　喬安娜：給我二十分鐘。

　　事實上，喬安娜從漢尼拔的診療室趕到咖啡館只需要十分鐘的時間。多出來的十分鐘，喬安娜躲進了咖啡館的洗手間裡補了個妝。不，准確來說，是化了個妝，畢竟早上出門的時候，喬安娜只化了眉毛和口紅。

　　誰特麼看心理醫生還化妝啊！化妝是給人看的，心理醫生要收錢，所以不算人！

　　喬安娜如果不是因為前一天修眉毛的時候將左邊的眉毛修缺了，她搞不好連眉毛都懶得畫。口紅已經是她對漢尼拔最大的恭敬了。

　　但是……見史蒂夫就不一樣了。畢竟是許久未見的男朋友，鬼曉得他在外奔波的時候有沒有漂亮姑娘朝他猛拋媚眼。就史蒂夫的顏值和身材來看，喬安娜覺得那種可能性高極了！眼下兩人要見面，她不回家換身衣服都已經算是大意的了，再不補個妝，修修容，她自己都不好意思頂著那張嬰兒肥的臉去見史蒂夫。

　　喬安娜以為自己的計劃□□無縫。故意給自己預留十分鐘的時間，躲進咖啡館的洗手間火速補妝，然後再神不知鬼不覺地出現在史蒂夫的身後，假裝給他一個驚喜。

　　想想那一幕，喬安娜就覺得自己真是個計劃通。

　　要她自己說，這驚喜也算不上驚喜，但是……管他呢！史蒂夫不是上個世紀的老兵嘛！她還怕自己驚喜太過，他老人家一時半會兒適應不了呢！

　　喬安娜給自己畫眼線的時候，喜滋滋地想著待會兒跟史蒂夫見面的場景。殊不知……她摸進咖啡館的時候，史蒂夫就已經發現了她。而她，因為忙著躲進洗手間，壓根兒不敢多做停留，至於她那幾乎為0的偵查力，也根本沒能發現史蒂夫舉起的右手和那聲沒有說出口的「我在這兒」。

　　史蒂夫幾乎可以說是懵逼地看見喬安娜就那樣像個小偷一樣溜向了洗手間。一開始，他以為喬安娜是趕著上廁所，但等了兩三分鐘後，他又意識到喬安娜出現的時間和她開始說的時間並不一致。他飛快地用手機向喬安娜確認方位，得到的是喬安娜「還有大概十分鐘」的回復。

　　史蒂夫滿心疑惑，他坐在座位上思索了兩分鐘，然後果斷起身往洗手間的方向走去。

　　闖女廁所這種事，別說現在的史蒂夫，就是五六歲的史蒂夫也干不出來這事。

　　史蒂夫在畫有高跟鞋的門口踟躕了。

　　為了謹慎起見，他站在門口再一次給喬安娜發了短信。在短信送出去的下一秒，那扇畫有高跟鞋的門裡就傳來了喬安娜的手機提示音。那聲音史蒂夫太熟悉了，以前和喬安娜在一塊兒時，每次喬安娜的手機有短信進來時就會發出一模一樣的聲音。

　　史蒂夫幾乎是百分之百地確定喬安娜在門裡。

　　他不明白的是，喬安娜為什麼要向他撒謊。

　　史蒂夫不覺自己和喬安娜之間的關系緊張到需要用謊言來維護，他那古板又正義的小腦瓜也腦不出什麼女方出軌的戲碼。短短的一兩分中裡，史蒂夫的大腦將自己所知道的，關於喬安娜的一切都過了一遍，當他將喬安娜異常行為和心理醫生聯系起來時，史蒂夫覺得自己似乎摸到了真相的邊緣。

　　喬安娜不堪「謊言之舌」所帶來的重負，已經瀕臨崩潰的邊緣了。而她平日裡在短信中所表現出的樂觀和冷靜都不過是她最後的演技。

　　那一瞬間，史蒂夫有了一種不知所措的感覺。他猛然意識到，喬安娜之所以會經歷這一切，全是拜他所賜。他懷著近乎沉痛的心情，抬手撫上那扇精致的木門。

　　他知道，只要他輕輕一推，就能看見裡面那個不堪重負卻試圖振作精神的姑娘。

　　只是，他不知道，現在的他該不該這麼做。

　　就走史蒂夫猶豫不決的時候，門內的喬安娜終於畫好了妝。她得表揚一下自己，這絕對是她動作最迅速的一次。美中不足的是，今天出門忘了帶香水，而她早上噴的香水已經進入了尾調，絲毫不能表現出她的魅力。

　　原本早上出門還覺得自己是全洛杉磯最靚的妞，不過因為一分鐘後就要見到史蒂夫，喬安娜開始覺得自己渾身上下都是破綻。

　　事已至此，喬安娜只能接受這些不完美。

　　她深吸一口氣，走到門口拉開了廁所門。

　　門一打開，史蒂夫那張俊臉就堵在她眼前。

　　許久沒開口說話的喬安娜一個沒控制住，驚聲尖叫了起來。

　　咖啡館的老板很快趕來了。當他看見一臉震驚的喬安娜和半只腳已經踏入女廁所的史蒂夫時，他很快就得出了結論。

　　身強體壯的老板立刻招呼著自己店裡最壯的員工一人一只胳膊地控制住史蒂夫。然後他完全沒注意到拿著手機向他們傳遞信息的喬安娜，果斷地給洛杉磯警局打了電話。

　　「喂，您好，洛杉磯警局麼？是這樣的，我在我的店裡抓到了一個偷窺狂。麻煩你們來處理一下。」

　　※※※※※※※※※※※※※※※※※※※※

　　娜塔莎：隊長被送進警局了？？？？？洛杉磯人民瘋了麼？

　　華盛頓警員：那個金發大胸又被抓了？他果然不是好人！上次和他打架的那個黑發大胸肯定也不是好人。我們讓大都會的兄弟也行動吧！維護社會和平！

　　克拉克：……

　　史蒂夫：……

　　喬安娜：【瘋狂打字中……】


第149章

　　期待已久的小別重逢最後搞進警局裡去了。喬安娜欲哭無淚地捧著打滿了字的手機, 像是一個沿街乞討的小可憐, 可憐巴巴地看著每一個打她面前路過的警察。

　　倒不是洛杉磯的警察都沒愛心，實在是喬安娜手機屏上的字密密麻麻, 看得人頭疼。加上喬安娜恪守著「人多時不說話」的原則, 即便有人好心問上一兩句，喬安娜立刻就能用轉換器在手機上打出一大段話。饒是再有耐心的警察，也都免不了在這個時候對著忙碌的同事們大喊一句：「聯系殘疾人協會了麼？」

　　喬安娜不是殘疾人，她也一點都不想被當做殘疾人。當剛開始的那份焦急的慌亂逐漸退去後, 喬安娜很快找到了最佳的解決辦法。

　　她摘了轉換器，用手指認認真真地在屏幕上打了一句話：克洛伊·德克探長在哪兒？

　　比起她一開始那堪稱博士畢業論文的解釋詞, 這個簡潔的問題顯然更能激起警員們的注意力。

　　「克洛伊·德克？你認識她？」

　　——認識, 我和她是朋友。能幫我聯系她麼？就說喬安娜找她。

　　看上去比同事們都要清閑的一個胖警察四處張望了一會兒，最後揪住了從他身邊路過的丹：「嘿！丹, 這姑娘要找克洛伊。」

　　忙著去處理前兩天虐殺案的丹, 對於有人攔住自己繁忙的腳步一事，很不滿意，但他一聽對方是衝著克洛伊來的。他還是忍不住停下了腳步：「找克洛伊？」

　　喬安娜趕緊點頭，一雙眼睛睜得大大的。

　　「她出去了。」

　　不知為何，喬安娜覺得說出這話的丹有點……不是很高興。

　　——能告訴我她去哪兒了麼？

　　丹看了一眼手機屏幕，頓時對這個啞巴姑娘感到可憐：「出案子去了。她最近很忙。」

　　喬安娜轉了轉眼珠子, 飛快地打了另一句話。

　　——她和路西法在一起麼？

　　看完這句話的丹是徹底的不高興了, 就連站在一旁的胖警察也感覺到自己同事的不滿。然而丹還沒有蠢到去和一個啞巴姑娘置氣, 他只是用不愉快的語氣回答道：「大概吧。誰知道呢！」

　　喬安娜飛快地用唇語道了一句謝, 然後握著手機走到角落裡給路西法打了通電話。

　　路西法在犯罪現場連掛連喬安娜兩通電話, 第三通電話打進來的時候，一旁的克洛伊都忍不住開口道：「煩請你接下電話行麼？別讓它一直嗡嗡嗡地叫。」

　　路西法那根懸停在紅色拒絕鍵上的手指頓了一下，然後他果斷地摁了下去。緊接著關機，把手機放回兜裡，整個過程一氣呵成，頗有點「我已經事先演練多次」的味道。

　　克洛伊：？？？？？

　　路西法得意地笑了笑：「這樣它就不會吵到我們了，我們繼續找嫌疑人來問問題吧！」

　　「路西法，這不是游戲。」

　　「我知道啊！是工作。」

　　克洛伊嘆了口氣，無視笑得一臉智障的路西法，徑直走到一旁和出現場的法醫談論起死者狀況。

　　而身處警局裡的喬安娜，因為聯系路西法失敗，急得在角落裡來回打轉。被勒令坐在候詢室的史蒂夫，隔著百葉窗簾的縫隙，遠遠地瞧見喬安娜焦急的模樣。他覺得這樣的喬安娜既可愛，又讓人心疼。史蒂夫看著喬安娜的身影，忍不住露出一個淺淺的微笑。

　　他一側頭，就看見在一旁負責暫時看住他的警員，面帶厭惡，連口香糖都沒有嚼了。與史蒂夫的眼神相撞後，警員翻了個白眼，上前將窗簾拉了拉，完全阻絕了室內和室外的光線。

　　史蒂夫有點委屈，看來剛才他注視喬安娜的眼神也成為了他是偷窺狂的證據。

　　史蒂夫能感受到喬安娜的焦急和無奈。洛杉磯警局的繁忙程度超乎兩人的想像，對於像他們這樣的小案子，警員們一時半會兒不上心也是正常的。加上喬安娜不能開口說話，那長篇大論，一著急起來還有可能胡話連篇的文字解釋，除了讓警員們覺得麻煩之外，並沒有什麼用。

　　報警的不是喬安娜，是咖啡店老板。看來在他們為咖啡店老板做完筆錄之前，史蒂夫是沒希望得到他們的認真對待了。早知道，在咖啡店的時候，他就應該選擇沉默，讓喬安娜平心靜氣地向眾人慢慢解釋這一切。

　　沒辦法聯系上路西法和克洛伊的喬安娜，在糾結了半分鐘後，決定依靠自己的力量來結束這一切。她收拾了心情，朝史蒂夫所在的房間走去。

　　門外人來人往，但卻沒見任何看守的人。那剩下的可能就只有一個……看守的警員在裡面，和史蒂夫共處一室。

　　喬安娜敲開了候詢室的門。門裡負責暫時看守史蒂夫的口香糖警員打開了房門，見到喬安娜後，他露出了意外的臉色：「女士，有什麼能幫到你的麼？」

　　喬安娜舉起手機

　　——你們抓錯人了。

　　警員回頭看了看一臉鎮定的史蒂夫，然後回頭對喬安娜道：「或許吧，但那不是我現在能做的判斷。女士你何不去其他地方休息一下呢？我相信我的同事們很快會找你做筆錄的。」

　　一提到這個，喬安娜就生氣，她低頭啪啪地打了一通字，然後把手機展示給警員看。

　　——你們的同事到現在還沒給咖啡店的老板做筆錄！

　　口香糖警員一看，忍不住朝外面吼了兩聲，大致就是讓人趕緊問問誰在負責筆錄的事，他可不想一直在這裡看著這個看上去隨時都能撂翻他的「嫌疑人」。

　　然而，口香糖警員的怒火並沒有贏得他應有的重視。他不由得低聲罵了兩句髒話重新看向喬安娜：「總之你先等著吧。」

　　喬安娜字打得飛快。

　　——你能不能聽我解釋，你們真抓錯人了。

　　「不是說了麼？有其他人來負責筆錄，你跟我解釋個什麼勁兒？」

　　喬安娜放下了手機，眉頭緊鎖。在口香糖警員不耐煩的目光中，喬安娜開了口：「為什麼我不能解釋。你們確實抓錯了人。難道……」

　　「喬安娜。」一直沉默不語的史蒂夫開口阻止了喬安娜。

　　喬安娜看向史蒂夫，只見他輕輕地搖了搖頭。

　　兩人奇怪的互動讓口香糖警員嗅到了一絲詭異的氣氛。他謹慎地拉開自己與兩人的距離，一臉防備地看著喬安娜：「你不是啞巴？」

　　喬安娜內心委屈極了，同樣的，她也因為這些警員著急的智商和辦事效率而憤怒極了。但最終，喬安娜沒有再開口，她面色凝重，沉默地搖了搖頭。那表情，好似一個認罪的犯人放棄了抵抗。

　　「你不是啞巴，為什麼不說話？」口香糖警員完全無法理解喬安娜的做法，「還有，你和他什麼關系？」

　　【老子不說話是想饒你一條狗命！】

　　【什麼關系？一個帥哥一個美女，還能是什麼關系，就是你能想到的，那種不清不楚的關系啊！智障！】

　　沒有佩戴轉換器的喬安娜，猜想如果她這會兒戴著轉換器的話，說不定那些罵人的話能瞬間寫滿兩頁文檔紙。但事實時，她這會兒連打字的心情都沒有，只是沉默地，沉默地看著這個智障口香糖警員。

　　就在口香糖警員精神緊繃，准備找人來將喬安娜也暫時控制起來的時候，等待下屬去取檔案的丹再一次注意到了喬安娜。

　　因為喬安娜此前提到路西法的緣故，丹忍不住對這個不會說話的啞巴姑娘有點上心。看上去她和路西法以及克洛伊都認識，但克洛伊卻從來沒有向他提起過這麼一號人物。

　　丹懷著好奇的心理，走向了喬安娜。

　　「嘿！喬治，一切還好麼？」丹輕松地和自己的同事打了個招呼。

　　口香糖警員癟嘴輕輕搖頭：「恐怕不太好，這姑娘和那個男的太可疑了。」

　　丹皺起眉頭看向喬安娜，卻只看見喬安娜生無可戀地看了他一眼。

　　「你聯系上克洛伊了麼？」

　　喬安娜搖了搖頭。

　　「路西法呢？」提到這個名字的時候丹忍不住皺了皺眉頭。

　　喬安娜仍舊只是搖頭。

　　丹嘆了口氣：「所以……你是遇到什麼麻煩事了麼？」

　　這一回，喬安娜點頭了。

　　丹指了指喬安娜的手機：「你不是用這個東西和人交流麼？」

　　還不及喬安娜回應，一旁的口香糖警員就開口道：「丹，可別被這個女人騙了。她會說話的。」

　　丹聞言，露出意外的表情。

　　而喬安娜仍舊是那副生無可戀的模樣，既不承認，也不反駁。

　　候詢室的史蒂夫開口道：「這一切都是個誤會，別為難她。成麼？」

　　丹看了看室內的史蒂夫，又瞧了瞧一副收了打擊模樣的喬安娜，他猶豫了兩秒，拍了拍口香糖警員的肩膀：「這樣吧，你去問問這個案子到底怎麼回事，誰在負責。在那之前，我和他們倆聊聊。」

　　「需要找個人來陪著你麼？」

　　「不用了，在警局裡，我開著候詢室的門。只是隨便問問而已。不用搞得那麼緊張。」

　　口香糖警員猶豫了兩秒，最終點頭離開了。

　　丹將喬安娜請進了室內，讓她自己找了個喜歡的位置坐下。

　　喬安娜剛挨著史蒂夫坐下，丹就開口問道：「你們是認識的，對麼？」

　　「她是我女朋友。」史蒂夫回答得很鎮定，「我們很久沒見了，今天在咖啡館的時候我是想……嚇唬一下她。所以……總之我們倆讓咖啡館的老板誤會了。所以才鬧了這麼一出。」

　　丹看向喬安娜：「是這樣麼？」

　　喬安娜點了點頭，看上去已經平靜了不少。

　　丹思索了兩分鐘，站起身道：「這樣吧，我去問問看咖啡店老板那邊是什麼情況，如果像你們說的只是個誤會的話，應該很快就能讓你們離開了。或者……你需要我幫你聯系克洛伊麼？你是想找她對吧？如果你還有其他什麼事需要找克洛伊，我也能幫你聯系她。」

　　喬安娜看向丹，眼裡滿是感激，她低下頭啪啪啪地打了一串字。

　　——謝謝你。我找克洛伊也是想讓她幫我解釋一下這裡的情況。她和史蒂夫也認識。如果你還有什麼疑問，可以向克洛伊求證的。

　　丹點點頭，說了一句「你們稍等」，便離開了候詢室。

　　史蒂夫伸出手，輕輕地握住喬安娜的手：「喬安娜，這不是你的錯。」

　　喬安娜沒說話，只是沉默地將頭別向一旁。


第150章

　　丹比路西法靠譜多了, 他不僅比路西法靠譜, 他還比他的大多數同事來得高效。不過短短十分鐘的事情，丹就一臉歉意地替洛杉磯警局向喬安娜和史蒂夫致歉, 並且將兩人送出了洛杉磯警局的大門。

　　事情發展到這一步, 總算是有了個好的結尾。

　　但饒是如此，喬安娜仍舊顯得悶悶不樂。

　　誰特麼在這種情況下還能快樂起來啊？

　　本來高高興興地躲進廁所補妝，准備漂漂亮亮地見自己男友的，沒想到最後居然弄到警局裡去了。這種奇葩遭遇, 擱誰身上，誰都受不了。

　　喬安娜在陽光燦爛的街頭表現得郁郁寡歡。

　　史蒂夫牽住喬安娜的右手, 與她十指緊扣。但喬安娜似乎並沒有為他這個小動作所安慰到。

　　史蒂夫想了想道：「我猜你這會兒肯定不想喝咖啡了。這會兒也快中午了, 說實話，我肚子有點餓了。你有什麼推薦的餐廳麼？」

　　喬安娜確實有推薦的餐廳, 就在距離他們約定見面的咖啡館不遠的地方。但要從洛杉磯警局過去的話, 那家餐廳的位置就顯得有些不太友好了。事實上，喬安娜不僅有推薦的餐廳，她甚至還想好了要帶史蒂夫去什麼地方玩。

　　沒有錯，就在她接到史蒂夫短信的那一刻，她在短短的時間裡就將一天的行程都規劃好了。她從沒覺得自己的行動力是這樣的驚人，如果要喬安娜自己來解釋那幾分鐘內在她身上發生的事, 她會將那稱之為「愛的奇跡」。

　　可惜的是, 也就是那麼短短的幾分鐘, 就因為她不合時宜的一聲驚叫, 這一切都成了夢幻泡影。奇跡, 也有退去的那一刻。當史蒂夫在警局裡勸阻她不要開口的時候，喬安娜覺得自己被人從天上打落到凡間。是的，她不是一個信徒，她對基督教的故事並不清楚，但那一刻，她覺得自己可以體會路西法當初被貶到地獄時的心情。前一秒還覺得自己無所不能，後一秒才發現自己什麼都不是。

　　所以……有沒有推薦的餐廳又有什麼用呢？那改變不了任何事情。

　　喬安娜有些茫然地點了點頭，然後又沮喪地搖搖頭。

　　她看上去比一開始史蒂夫見到她時表現得更絕望和低落，但不管史蒂夫怎麼逗她說話，喬安娜都只是點頭和搖頭。仿佛她已經把這輩子的話都說盡了，余生用點頭yes搖頭no就能解決所有問題。

　　「好吧，那我們隨便吃點什麼。」史蒂夫放棄了繼續逗喬安娜主動說話的想法。他覺得自己在努力下去可能會把事情弄得更加糟糕。

　　然而，這一句在史蒂夫看來稀松平常的話，卻成了壓垮喬安娜的最後一根稻草。

　　喬安娜本以為她今天會和史蒂夫有一場不完美但是卻讓人開心的約會，但她把一切都搞砸了。她的失誤讓史蒂夫進了警局，她身懷能讓人無條件信服她的能力卻沒法幫上忙，現在，就連一個好的餐廳她都找不到，害得餓了肚子的史蒂夫只能隨便吃點什麼。

　　這不是讓人開心的約會，這簡直就是災難級別的約會！

　　史蒂夫牽著喬安娜走了一百多米，他才意識到喬安娜的異常。等他強行讓喬安娜抬起頭的時候，喬安娜的臉蛋上已經有了明顯的淚痕。

　　史蒂夫有點慌亂地抬手替喬安娜擦眼淚，喬安娜卻有點別扭地躲開了。

　　「喬安娜……」

　　喬安娜意識到自己剛才躲避的動作有點傷人，她收拾起心情，掏出手機打字。

　　——我沒事。

　　史蒂夫心疼地撫了撫喬安娜的發頂。

　　喬安娜不想表現得太矯情，於是打算繼續打字問史蒂夫想吃什麼。第一個w才打出來，喬安娜的手腕就被史蒂夫給握住了。

　　「喬安娜，我想聽你的聲音。」

　　喬安娜手抖了一下，差點沒把手機給摔了。

　　史蒂夫一眼就看出了喬安娜的猶疑，他繼續柔聲勸道：「現在只有我而已，你可以開口說話的。」

　　喬安娜有點心動，但她還是謹慎地打了四個字——謊言之舌？

　　「我相信你能控制住它。」史蒂夫的聲音低沉又溫柔，「而且……」

　　喬安娜仿佛聽見了一朵花開的聲音。

　　「我不在乎自己會不會被影響。只要是你說的話，不管有沒有謊言之舌作怪，我都不懷疑。以前是，現在是，將來也一樣。只要是你，我全都接受。」

　　喬安娜震驚地看著史蒂夫。史蒂夫的臉上沒有一點開玩笑的意思，他看著喬安娜，表情認真，認真地像是在宣讀誓言。那一瞬間，喬安娜在想，恐怕史蒂夫將來結婚時也會用這樣的語氣和表情說那句「我願意」吧。

　　只是，他這一段話，可比那意義重大的「我願意」還要動人得多。

　　喬安娜覺得自己完蛋了！

　　她已經完完全全栽史蒂夫手裡了。

　　喬安娜有點不自在地吸了一下鼻子，用軟軟糯糯的聲音道：「我沒事。」

　　史蒂夫握著喬安娜的手：「今天在警局裡，我並不是……不是故意喝止你的。」

　　喬安娜點頭：「我明白的。」

　　「那……」史蒂夫想了想，覺得自己還是不要在這會兒把話題弄得太深沉比較好，「你是真的不想好好吃頓午飯麼？」

　　喬安娜忍不住笑了出來：「你想吃什麼？我隨你。」

　　史蒂夫活了這麼大半輩子了，還真沒遇到一個姑娘這樣溫柔地對著他說一句「我隨你」。這樣的溫柔，那是以前在戰場上摸爬滾打的史蒂夫想都不敢想的事。

　　史蒂夫來洛杉磯的目的是看望喬安娜，吃什麼，去什麼地方吃，在他看來根本就無關緊要。兩人的心思都不在午餐上，於是很干脆地買了點外帶食物，去了聖塔莫妮卡。

　　史蒂夫沒來過洛杉磯，喬安娜來了這麼許久也很少出門瞎逛。地點是喬安娜用手機在網絡山搜出來的。網上只說那是個旅游勝地，有全洛杉磯最美的海灘。衝著那個「最」字，喬安娜就領著史蒂夫往聖塔莫妮卡的方向趕。

　　大概是因為趕去聖塔莫妮卡的路程已經長到讓喬安娜陰郁的心情被驅散了，又或者是因為這裡的海風和陽光讓人心醉，史蒂夫能明顯的感覺到，喬安娜在下了車後，整個人的狀態都不一樣了。她顯得輕松愉快了不少，像是所有周末出游的女孩兒那樣。

　　因為是周四的緣故，前來海灘的人並不多。加上這段時間並非旅游旺季，整個聖塔莫妮卡呈現出一種慵懶的，漫不經心的美。

　　兩人去了距離海灘有一段距離的草地。陽光炙烤著土地，散發出一股屬於泥土和草葉的氣息。史蒂夫不得不承認這一切很動人。他的年代戰火紛飛，壓根沒時間去享受這樣寧靜美好的時刻，而自打他醒來後，世界又早已不是原來的世界，想找到這麼一處安靜的自然環境實屬不易。加上神盾局任務繁重，他從未像這樣體驗這個世界的靜謐之美。

　　說是草地，那地方實際是一個勢頭很緩的小山坡。喬安娜爬了一半，就舉著手機問道——我們能歇歇麼？

　　史蒂夫從善如流地停下腳步，但卻說了另一件事：「不是說好直接跟我說話的麼？」

　　喬安娜吐了吐舌頭：「忘記了。」

　　說罷，她就勢一屁股坐在了草地上。史蒂夫也緊挨著她坐了下來。初夏的海風夾雜著淡淡的海腥味迎面撲來，很快就將喬安娜額上的薄汗給吹干了。

　　「所以，你是因為一直沒說話才去看的心理醫生？」史蒂夫終於找到了機會問出他一直關心的問題。

　　喬安娜笑了笑：「不，是因為路西法他們快被我逼瘋了，所以才推薦我去看心理醫生的。」

　　史蒂夫一點也不難想像當周圍沒有人類的時候，一直緘默的喬安娜瞬間化身超級話癆的場景。

　　「裝換器是托尼給你的？」史蒂夫用手指輕輕撥了一下喬安娜耳廓上的轉換器，他的手指就那樣不經意地擦過了喬安娜的耳垂，惹得喬安娜瞬間起了一背的雞皮疙瘩。

　　但喬安娜還是故作自然地說道：「是安博爾的作品。」

　　她回避了史蒂夫的問題。因為她確實拿不准托尼到底是個什麼心態。如果復仇者聯盟的事情沒有這麼麻煩的話，興許喬安娜會對史蒂夫全盤托出。

　　「那……你這段時間干什麼去了呢？」喬安娜偏頭看向史蒂夫，岔開了話題。

　　史蒂夫頓了一下，猶豫了片刻才答道：「我去調查一個人了。」

　　「調查一個人？」史蒂夫回答的語氣讓喬安娜感到些許困惑。

　　「一位故人。」

　　故人？如果是史蒂夫的故人的話，那估計……大半截身子都埋進土裡了吧。

　　想到這個，喬安娜頓感史蒂夫無限可憐。面對陌生世界不說，還得面對自己的舊友一個個即將死去的悲痛。喬安娜想到了哈莉，她想起哈莉離她而去的那段時間，她是怎樣的痛不欲生。但那種痛苦，對喬安娜而言僅有一次，熬過了，也就結束了。但史蒂夫不一樣，與舊友的告別對他而言很有可能是接二連三的，沒有休止的。仿佛是讓沙漠中的旅人捧著一捧清水趕路。不敢你多麼努力，多麼小心翼翼，你都得面對你正在失去的事實。並且，毫無扭轉的辦法。唯一能做的，就是平靜地接受這一切。

　　喬安娜握住了史蒂夫的手，微微向他傾身：「你還有我。」

　　史蒂夫回握了喬安娜。

　　他側頭看著喬安娜那張被溫柔的陽光映亮的臉龐，只覺得心頭像是被身下的青草輕輕掃過一般。

　　他緩緩地靠了過去，在距離喬安娜嘴唇只有兩釐米左右的位置停了下來。兩人就那樣，近近地，貪婪地看著對方的臉，沒有放過對方臉上任何一個細微的表情。

　　最後，喬安娜沒有忍住，先破了功。她突然抬手勾住史蒂夫的脖子，吻了上去。

　　喬安娜閉著眼，感到短暫的，幾乎可以忽略不計的失重感。然後，在她將自己的舌探向史蒂夫嘴唇的時候，她聽見了自己身下的青草發出的沙沙聲。

　　這聲音真好聽。

　　喬安娜心裡默默地感嘆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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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娜塔莎：哇哦！隊長會野戰了！進步不小啊！

　　史蒂夫：？？？？？二戰時期大部分都是野戰啊。什麼意思？

　　娜塔莎：【滑稽.jpg】

　　托 尼：【滑稽.jpg】

　　路西法：【滑稽.jpg】

　　IMF小組：【滑稽.jpg】

　　寇 森：我好好的愛豆要被你們帶壞了，哭唧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