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看完整版本: 《(綜英美)她是這樣的沙雕網友》作者： 一枝折耳根【完結】

第196章

　　第二天喬安娜醒來的時候, 史蒂夫已經離開了。餐廳的桌子上放著溫熱的早餐。喬安娜站在桌邊發了一會兒呆, 最後坐下來, 一個人慢慢吃光了盤子裡的食物。

　　下樓的時候，正好碰上因為起晚了急急忙忙跑下樓, 准備飛奔至學校的彼得。兩人愣了一下，隨即忍不住笑了起來。

　　「昨天的事，非常感謝。」

　　「不用客氣！我都沒怎麼幫上忙！倒是跟著斯塔克先生學了不少！喬安娜你知道麼？斯塔克先生還讓我空閑的時候多去復仇者大廈呢！這真是太酷了！」

　　彼得一提起托尼就興奮得兩眼發光。喬安娜不得不打斷他：「那你還急著去學校麼？」

　　「哦！我的天！我居然忘記了！要死要死要死！」彼得匆匆忙忙地跑下樓去，推開公寓一樓大門的時候高聲喊了句, 「回見！喬安娜！」

　　喬安娜笑著搖了搖頭, 下樓攔了輛出租車，直奔復仇者大廈。

　　整棟大廈已然恢復了正常的運轉。當天早上股市開盤的時候, 斯塔克工業的股票一改前兩天的頹勢, 開始微微呈現出上升的趨勢了。

　　喬安娜端著咖啡, 在電梯裡看股票走勢圖。同她一起到公司的約翰忍不住伸長脖子瞧了瞧她手機上的內容。

　　「回本了麼？」

　　「早晚的事。我還等著大賺一筆呢！」喬安娜收起手機，喝了口咖啡，「你呢？有沒有聽我勸，在低價的時候買一點？」

　　「買了。」大概是因為局勢逐漸對復仇者聯盟有利，約翰看上去很是放松，「不過，說到『賺錢』, 我看這一次韋恩集團才是最大的贏家。你知道就這麼短短一天，他們賺了多少麼？」

　　「多少？」

　　約翰比了個數字, 喬安娜忍不住挑了挑眉, 繼而又喝了口咖啡平復心情。

　　「能問你一件事麼？」約翰的語氣有些猶豫。

　　「什麼？」

　　「你最近……在和隊長鬧不愉快？」

　　喬安娜偏過頭, 用有點防備的眼神看著約翰。

　　「別這樣看我呀，我就是……出於同事的關心。」

　　喬安娜裝作不經意地又喝了一小口咖啡：「怎麼突然這麼問？」

　　「你們倆不是住一起了麼？」約翰小心翼翼地看了喬安娜一眼，「而且所有的危急昨天已經處理得差不多了，但你今天仍舊是一個人來上班的。」

　　喬安娜沉默了片刻後問道：「有這麼明顯麼？」

　　「同居的事？」

　　「不愉快的事。」

　　約翰沒料到喬安娜會承認得這麼干脆，他抿著嘴想了一會兒，才有點沒自信地回答道：「也沒有那麼明顯。可能是因為，我是隊長的粉絲，所以……格外關注一點。」

　　喬安娜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沒再搭話。

　　電梯停在27樓，兩人的辦公室在出了電梯後的兩個不同方向。

　　約翰在電梯前站定：「我待會兒去你辦公室。昨天整理了發言大綱，距離發布會還有些時間，我們還能過一遍。」

　　「你是發言人，你決……」

　　「你是負責人。」約翰打斷了喬安娜的話，「我想聽聽你的意見和判斷。」

　　喬安娜安靜了兩秒，最終點了點頭。

　　約翰畢竟是從神盾局出來的公關人員，在把握信息尺度上，他顯得比喬安娜更有經驗。截止新聞發布會召開之前，網絡和傳統媒體都只針對斯塔克工業的新能源問題進行了猜測和攻擊，絲毫未提復仇者聯盟的事。

　　約翰本著多說多錯，少說少錯的原則，就事論事地擬了一份發言稿。

　　發言稿通篇不卑不亢，言辭禮貌客氣。倒像是約翰在神盾局就形成的一貫做法。

　　喬安娜看了看，覺得事情還沒扯上復仇者聯盟，他們確實也犯不著齜牙咧嘴地和媒體們大吵。況且斯塔克工業的股票這會兒已經開始一路上漲，對那些心懷不軌的競爭對手和不相信斯塔克工業的股民來說。虧掉的那些錢就夠他們肉疼的了。至於煽風點火的財經媒體……喬安娜深知報仇也不急在這一時的道理。

　　上午的新聞發布會開得毫無爆點可言。

　　而沒爆點，就是對公關部工作最大的褒揚了。

　　盡管不出面發言，喬安娜還是躲在發布會大廳的側門後，靜靜地看完約翰整場表揚。答記者問環節，約翰也表現得可圈可點。盡管有好幾次，他都用「商業秘密，不便多發表意見」來糊弄了記者們，但在關鍵問題上，約翰的表現一直很強硬。

　　發布會結束後，喬安娜抱著資料，上了樓。

　　托尼對那個人工智能的興趣仍舊沒有絲毫退卻，盡管它已經展示了相當的危險性，但對托尼而言，卻只是讓他更為之著迷。沒有什麼比征服一個危險的對手更讓人興奮的了。

　　喬安娜出現在工作室的時候，托尼正和一大堆測算數據相愛相殺。

　　「方便麼？」

　　托尼抬眼：「我說不方便的話，你會走麼？」

　　喬安娜癟嘴搖頭。

　　托尼一副「我就知道」的模樣：「那你還問我做什麼？說吧，什麼事？」

　　喬安娜把手裡的資料往托尼面前一放：「新成員的事。」

　　「彼得那小子挺不錯的。」

　　「你以為我是來幫彼得走後門的？」

　　托尼看了喬安娜一眼，然後嘆氣：「其他的，我又做不了主。」

　　喬安娜：「這話聽著真酸。還很凄涼。一點兒也不像托尼·斯塔克會說的話。早知道你是這樣的斯塔克，當初我就不救你了。」

　　「恕我直言，那次救了我的是哈琳·奎澤爾。她現在被關在阿卡姆，我可沒法去那兒報恩。」

　　「她是看在我面子上才來救你的。」

　　托尼重重地嘆了一口氣：「你想清楚了？你這樣做，就不怕隊長心裡不舒服。」

　　喬安娜半垂著頭：「我又沒干什麼。」

　　「沒干什麼？明知道聯盟的事一直都是隊長在主持，你還背著其他人跑來找我談新成員的問題。馬克西莫夫兄妹入隊是大家決議的，如果供觀賞對此有問題也應該由大家來決定。至於另外一個還沒來得討論的……恐怕我也不是合適的商量人選。」

　　喬安娜低頭看著資料：「史蒂夫和娜塔莎都和吧唧認識，和他們討論，我怕他們倆沒法給我一個客觀的建議。」

　　「建議？」對於喬安娜的措辭，托尼感到有些意外。

　　「對，建議。」喬安娜抬眼看向對方，「作為一個公關人員應不應該勸自己的客戶放棄吸納新成員。尤其是當大家都知道這個新成員和客戶有著……非比尋常的情誼。」

　　「你剛剛是在吃醋？」

　　「我是指各種意義上的。」喬安娜翻了個白眼，「他又不是只和史蒂夫認識。」

　　「你真想聽我的意見？」

　　喬安娜點了點頭。

　　「我覺得你根本就沒有想清楚。」托尼的表情變得有些嚴厲，「你忽略掉了最重要的一點。」

　　「什麼？」

　　「你和隊長之間的關系。」

　　喬安娜聞言，瞬間沉默了下來。

　　「我知道最近發生了很多事，相信我，沒有人比我更清楚。但越是在這種緊要關頭，你就越是要小心。」

　　「這算什麼？」喬安娜皺起了眉頭，「為了維護團隊成員家庭感情和諧的勸解說辭？」

　　「第一，你們倆沒結婚，算不上家庭成員。」托尼用有點嫌棄的表情說道，「第二就不是什麼勸誡，這是經驗之談。」

　　連經驗這種說法都搬出來了，喬安娜不好再說什麼，只是默默的看著桌子上的資料。

　　托尼見狀，也將視線移向了那點資料。他很清楚，復仇者聯盟只要存續下去，就必須要面對吧唧的問題。那個突然冒出來的殺手，像一個高大的路障，橫在復仇者聯盟的面前。

　　「別插手這件事。」托尼突然開口道，「為了你，也為了復仇者聯盟。」

　　「我不確定我是否明白你的意思。」

　　「不明白就算了。腦子不好使，聽聰明人的話就對了。」

　　說完這些話，托尼就裝作不耐煩的樣子，將喬安娜打發走了。

　　當天下午，趁著喬安娜還在忙公關部的事，托尼提議所有在家的復仇者聚在一起開一個會。會議的主題很簡單。如何處理已經恢復了自我意識的吧唧。

　　這次的會議開的倉促。托尼甚至沒來得及整理好資料。他只知道吧唧曾為九頭蛇做過事，他知道吧唧的手上沾了鮮血。但他不知道沾了多少鮮血，沾的是誰的鮮血。提議召開會議的托尼都沒完全摸清楚情況。就更別提一直處在狀況外，資訊滯後的班納和克林特。

　　皮特羅是第1次參加這樣的會議。他顯得很興奮，嘰嘰喳喳的說個不停，但沒有一句話說在點子上。與他形成鮮明對比的是沉默的旺達。她看過吧唧那些混亂的回憶，她知道他們現在討論的是一個什麼樣的話題。正因為如此，她陷入了猶豫之中。

　　就在旺達准備說點什麼的時候，一直沉默的不像話的史蒂夫終於開了口。

　　「接下來我要說的話，可能會對大家造成一點衝擊。我希望大家明白，那些事都不是吧唧自己願意去做的。那是他在九頭蛇的控制之下犯下的錯，罪惡的根源是九頭蛇而不是他。我不認為他應該對那些罪行負責，但我覺得我應該讓你們知道。尤其是在你們討論是否接納他的現在。」


第197章

　　史蒂夫陳述的內容讓原本議題單一的會議變得復雜了起來。

　　盡管最容易和大家產生分歧的索爾不在, 史蒂夫和娜塔莎還是遭受了隊友們的埋怨和苛責。

　　會議一直持續到下午7點。在沒有其他辦法的情況下, 眾人還是決定暫時將這個問題擱置。讓史蒂夫和娜塔莎感到欣慰的是, 對於復仇者聯盟的決議，吧唧本人也很是贊同。

　　史蒂夫准備回家時, 已經是晚上八點十五分了。

　　他和娜塔莎一同從暫時安置了吧唧的休息層出來，一進電梯，史蒂夫下意識地摁了27樓，但隨即, 他又看了看時間, 然後抬手取消了樓層。

　　娜塔莎默默地看著史蒂夫的動作。

　　史蒂夫絲毫沒有覺得自己的行為有什麼不妥，他甚至沒有意識到那個下意識的行為已經暴露了他焦躁不安的內心。即使他身邊站的不是這個眼光毒辣的黑寡婦, 恐怕他那份頗有些困惱的戀愛心情也能被旁人看光光。

　　史蒂夫挺直著脊背, 雙手自然交疊放在身前。他微微仰著下巴, 靜靜地看著電梯裡樓層的指示燈。仿佛，他沒有在思考任何不屬於這電梯內的事情。

　　「上次我們在德國那邊的行動，沒有後續麻煩了吧？」娜塔莎冷不丁地開口問道。

　　史蒂夫有點意外地回頭瞥了娜塔莎一眼，但還是回答道：「應該沒有了。希爾他們一直在關注那邊的情況，就目前看來，對方完全放棄了那一塊根據地。」

　　娜塔莎點點頭，過了一層樓又問道：「他們也放棄馬克西莫夫兄妹了？」

　　史蒂夫這會兒心思不在這上面, 但既然娜塔莎一直揪著工作的事問個不停，他也不好開口阻止對方。史蒂夫嘆了口氣, 勉強收回自己的心神, 略微回憶了一下最近收到的情報, 然後輕輕點了點頭：「對，看上去是這樣沒錯。但我覺得我們不能掉以輕心，在他們倆兄妹能完全獨當一面之前，我們暫時別讓他們倆一起執行任務。以防對方有什麼陷阱之類的。」

　　「換句話說……」娜塔莎拉長了語調，「最近大家都沒什麼要緊的工作需要做了？」

　　這話，史蒂夫有點聽不明白了。他回過頭，一臉困惑地看著娜塔莎。

　　娜塔莎聳了聳肩：「怎麼？復仇者不能偶爾……休個假什麼的？」

　　史蒂夫恍然大悟，嘴角一翹，就笑了起來：「好吧，我明白了。可是娜塔莎，你想休息一段時間的話，不用征求我的意見。別弄得好像我是什麼領導層一樣。」

　　「我又沒說是我休假。」娜塔莎的臉上還掛著那種帶了一點捉弄意味的笑容。她斜著眼，打趣地看著史蒂夫。

　　史蒂夫愣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娜塔莎指的是誰。

　　反應過來的同時，他就有點笑不出來了。他根本沒考慮過休假的事，他也不覺得自己能在這個時候休假。雖無外患，但眼前……內憂不小。

　　尤其是在吧唧的狀況剛好一點的現在。

　　史蒂夫的擔憂，娜塔莎一眼就瞧了出來。既然對方已經明白了她的意思，她索性也就不再同對方打啞謎了。

　　「隊長，吧唧的事，不是一天兩天就能解決的。我覺得他需要有時間自己去適應這個新世界。你也應該給大家一點，可以去了解他的機會。」

　　史蒂夫覺得這指責來得莫名：「我並沒有阻止大家去了解他。相反，我很希望大家可以去了解他。」

　　「如果你真這麼想，就應該去休假，離開一段時間。天吶，隊長，你們不是未成年的小毛頭了。哪兒有你們這樣成天形影不離的。他不能只是你的伙伴，他得成為所有人的伙伴才行。」

　　史蒂夫沉默了。娜塔莎的意思他明白，但他就是忍不住擔心這一切。不僅僅是擔心吧唧，而是擔心整個復聯面臨的這一切麻煩。

　　「當然，這只是我提議你去休假放松的理由之一。」娜塔莎嘆了口氣。

　　史蒂夫再一次朝她投去不解的目光。

　　「你得想想喬安娜。」娜塔莎提起喬安娜的名字，連聲音都變得溫柔了不少，「隊長，我不是瞎子，我能看出來喬安娜為了這次的事在生氣，而且我知道，你也看出來了。」

　　史蒂夫的嘆了口氣。這是他今天當著自己伙伴的面，嘆的第一口氣。

　　「我看出來了，我只是，不知道該怎麼辦。」

　　娜塔莎被眼前這個愚蠢的直男氣得直翻白眼：「你換位思考一下。喬安娜不是有個……有個好友麼？被關進監獄的那個。」

　　「哈琳·奎澤爾？」

　　「對，就是她。你試想一下，如果她被喬安娜從監獄裡救出來了，安置在她家裡。並且因為自己好友的狀況糟糕，所以她每天都一門心思地掛在好友身上。你怎麼想？」

　　史蒂夫想接一句「我會理解她」，但話到了嘴邊，他又覺得這個答案有點不妥，於是保持了沉默。

　　「如果她現在放下她的朋友，讓她朋友自己去試著找回生活。自己則和你一起飛到某個小島上去度個假之類的。你會不會開心？」娜塔莎覺得自己把答案提示都做這麼明顯了，如果史蒂夫還不知道怎麼答題的話，她覺得以後也沒必要再關心這對小情侶的感情進展了。愛別扭就別扭，愛分就分吧！

　　——叮。

　　電梯到了一樓，門緩緩地打開了。

　　史蒂夫回過頭，衝著娜塔莎笑了笑：「謝謝你，娜塔莎。」

　　娜塔莎抬了抬手，目送史蒂夫先一步離開。

　　從復仇者大廈到皇後區的公寓，一路上，史蒂夫都在他腦子裡的世界地圖裡搜索適合兩個人旅行的地點。

　　他剛打開門就聞到家裡的煙草味。史蒂夫不由自主地皺起了眉頭。

　　煙缸已經被收拾干淨了，但這並沒有讓史蒂夫覺得好一點。

　　喬安娜最近抽煙的頻率已經高到她自己都決定去買煙缸的地步了？

　　原本對接下來要進行的談話無比自信的史蒂夫，這會兒心底突然湧上一絲焦躁。他在客廳裡靜靜地站立了一會兒，直到心情平復了一些，他才推開臥室的門。

　　喬安娜如昨天那樣，捧著資料靠在床頭皺眉思考。

　　史蒂夫推開門的動靜並沒有引起她的注意。他不得不倚靠在門邊清了清嗓子。

　　喬安娜抬起頭，看了史蒂夫好一會兒。她慢慢地眨了眨眼，像是還沒回過神一樣。過了一陣，她才開口道：「啊，你回來了啊。」

　　不然呢？難不成還能是其他誰？

　　史蒂夫沒頭沒腦地這麼想著。但他一點兒也不生氣，他反而覺得有點好笑。因為知道這個世界上並不存在那個「其他誰」，所以喬安娜剛才的反應才更顯得呆滯可愛。

　　他已經有些時日沒看見這樣呆滯的喬安娜了。最近發生的一系列的事，總是讓每個人都處在渾身緊繃的狀態，不管是喬安娜還是他自己，都沒有放空自己的機會。

　　史蒂夫走到床腳邊，在那裡坐下：「嗯。開會開得有點晚。你吃過晚飯了麼？」

　　喬安娜搖頭。史蒂夫還來不及發表一點反對意見，就聽見喬安娜用無所謂的語氣道。「正好減肥。」

　　史蒂夫嘆了口氣，認命地拿起電話，定了外賣。

　　大約十多分鐘，外賣小哥敲響了公寓的房門。還帶著熱氣的披薩，裝在紙盒裡，就這樣從外賣小哥的手裡遞到了史蒂夫的手中。

　　然後，那個平時在家吃飯也像在部隊裡吃飯一樣嚴肅高效的美國隊長。就這樣，捧著一塊熱騰騰的披薩，進了臥室。

　　喬安娜抬眉：「干什麼？」

　　「剛送來的。不吃一點麼？」

　　喬安娜的視線飛快地從披薩上掃過。香氣誘人，就是她吃過飯，這會兒可能都忍不住，更何況，她今天確實沒吃晚飯。被這香味一勾，喬安娜的肚子發出了可憐的叫聲。

　　突如其來的聲響讓喬安娜有點尷尬，她板著臉，用資料阻隔在她的雙眼和那塊披薩之間：「都說了減肥了。」

　　「可我覺得你根本沒必要啊。」史蒂夫答得很自然。

　　喬安娜陷入了糾結之中，資料裡的半個字，她都看不進去了。

　　兩分鐘之後，她放棄了掙扎。

　　在欲|望面前，誰逞英雄誰就是蠢貨！

　　喬安娜跪坐在床上，伸手拿起一塊披薩往嘴裡塞。她那張愁苦了好些天的臉，這會兒終於露出了滿足的笑容。

　　史蒂夫看著這樣的喬安娜，忍不住笑了起來。

　　娜塔莎說得沒有錯，他確實應該多考慮喬安娜的感受。不僅僅是吧唧這一件事。史蒂夫瞄了瞄被喬安娜扔在一邊的資料。

　　為超級英雄處理輿論事務，從來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尤其是，他們這些超級英雄做事前，很少考慮輿論後果。

　　史蒂夫側臥在床|上，忍不住伸手撫摸著喬安娜支在床|上的手臂。喬安娜抬眼看他，不說話。眼神裡卻明明白白地寫著「你想那個」

　　「公關部接下來還會很忙麼」史蒂夫沒頭沒腦地問道。

　　喬安娜一臉困惑: 「怎麼這樣問」

　　「我只是在想如果。....如果你可以把手裡的工作稍微放一下的話。.....

　　好了，這下喬安娜百分百確定史蒂夫是想那個了。雖然這兩天連著生了幾天氣，但喬安娜知道，錯並不在史蒂夫身上，她沒道理為自己壓力頗大的生活去懲罰史蒂夫。也沒道理。....懲罰她自己。

　　喬安娜把啃了一半的披薩扔回盒子裡，然後傾身吻上史蒂夫的唇:「 工作還沒多到影響這個。」史蒂夫忍不住笑了起來。

　　但喬安娜都把事做到了這個地步，他不給點反應.....那就太說不過去了。

　　史蒂夫翻身將喬安娜壓住。在吻她耳朵的同時，將手探進了喬安娜寬大的睡衣裡。

　　「我本來是有其他的提議，不過....還是等會兒說罷。」


第198章

　　喬安娜半趴在史蒂夫的身上, 她柔軟的發絲就攤在史蒂夫的胸前。

　　有點癢。

　　史蒂夫抬手, 將喬安娜那縷不怎麼聽話的頭發別到了喬安娜的耳後。發絲觸|手, 是一種軟糯柔順的感覺。

　　史蒂夫恍恍惚惚地想起，他還在健身房工作的時候, 曾有個難纏的女學員隔三差五地就要同他分享一點「關於女人，你不得不知道的幾件事」。當然，大多數的事，都沒有什麼科學根據。有些事聽上去有那麼點道理, 但是否真的立得住腳, 在史蒂夫看來，也實在不可考。

　　這會兒用手指輕輕勾起一縷發絲, 史蒂夫才驀地想起, 曾經那個女學員似乎和他提過。女人的性格, 全部都反應在了頭發絲上。發質硬朗的，通常都是自我意識很強的。相反，發質柔軟的，大多性格溫順。頭發有光澤的女人，活得克制且健康。光澤黯淡的要麼太過任性，要麼生活艱辛。

　　總而言之，都是一些無稽之談。讓人分不清真假的那種。

　　但這會兒, 史蒂夫幾乎可以確定那些說法不屬實了。因為喬安娜的頭發實在是太過柔軟。輕輕一勾，它就會順著手指攀附上來, 軟塌塌地搭在手指上, 一副「你想怎麼樣都可以」的姿態。

　　可史蒂夫很清楚, 喬安娜本人，卻和她的頭發一點也不像。盡管自從相識以來，喬安娜一直對他表現出極高的認同，幾乎沒怎麼和他唱過反調。但史蒂夫很明白，喬安娜一直站在他身後，是因為她認為那是對的。如果她對自己的判斷產生異議和懷疑，她就會像這一次一樣，無聲地抗議。

　　不像是針對神盾局時那樣的激烈和火爆。喬安娜對他表示不贊同的時候，都帶著一股溫和的意味。

　　是因為……她骨子裡其實還是一個溫順的人麼？她的暴脾氣和不時展現出來的刻薄，都是後天習得的生存手段罷了？

　　史蒂夫摩挲著喬安娜的頭發絲，腦子裡胡亂地猜測著。

　　喬安娜抬起了頭，看向史蒂夫：「怎麼了？」

　　「什麼？」

　　「頭發。它們讓你覺得不舒服了？」

　　史蒂夫一邊在心底默默地感嘆著喬安娜的敏銳，一邊用手指梳了梳喬安娜的頭發：「不是。只是突然發現它們比我想像中的要柔軟。我沒怎麼注意過女孩子的頭發，還以為它們和我的頭發一樣硬。」

　　喬安娜笑了笑，重新趴了回去：「你是在暗示我，你以前沒交過其他女友麼？」

　　「你對我的過去，不是全部都知道麼？」

　　喬安娜沒接話，過了好一會兒才悶聲悶氣地低聲說道：「那也不是我想知道的。」

　　史蒂夫心裡想著其他的事，沒聽見喬安娜的低聲嘀咕，他反射性地問了一句：「什麼？」

　　「沒什麼。」喬安娜規規矩矩地從史蒂夫身上爬了起來，然後在他身側躺好，「你說你本來有其他提議的。是什麼？」

　　「哦。那個啊。」史蒂夫不太好意思地笑了笑，他側過臉看著身旁的喬安娜，「公關部接下來會忙麼？」

　　「你知道的。公關部的繁忙程度主要取決於行動人員作不作妖。」

　　「這話聽著像是在抱怨。」

　　喬安娜咯咯地笑了兩聲，沒有接話。

　　史蒂夫低垂著頭，看著近在咫尺的喬安娜。

　　察覺到對方的視線，喬安娜不由得輕輕扭了扭脖子，溫柔地回望對方：「這麼看著我做什麼？」

　　「在想怎麼開口。」史蒂夫翹起嘴角，「我在想怎麼開口約你出去，你才會答應。」

　　喬安娜又笑了起來：「我以前怎麼沒發現你這麼幽默。我們都住在一起了，你卻還想著怎麼把我約出去。這交往的進度還真是匪夷所思。」

　　「我想和你出去度假。就你和我。」史蒂夫單刀直入地說道，「遠離復仇者聯盟，遠離所有這一切。」

　　「包括吧唧？」喬安娜有點好笑的問道。

　　「包括吧唧。」

　　史蒂夫的回答讓喬安娜有點無地自容了。她剛才那樣問完全是出於一種惡作劇的心態。她沒想過史蒂夫會用這樣認真的語氣回答她。仿佛……他已經看穿了她心胸狹窄的本質。

　　「你開玩笑的吧。」喬安娜撐起身子，輕皺著眉頭看他。

　　「我現在在你的心目中是一個這麼喜歡開玩笑的人了？」史蒂夫有點好笑地反問道。

　　「但是……聯盟現在……」

　　「沒有聯盟。」史蒂夫打斷了喬安娜的話，「我說過了，只有你和我。」

　　矇昧的燈光下，史蒂夫仿佛散發著聖潔光芒的天使。他眉目溫柔，對喬安娜說著最樸實無華的情話。

　　那一瞬間，狹小的公寓消失了，皇後區消失了，紐約消失了，地球消失了。世間的一切都不見了，除了史蒂夫，世間的一切一瞬間都無影無蹤。

　　喬安娜最終答應了史蒂夫。為了盡可能地拋下所有事務，安安心心地出去玩幾天，喬安娜甚至把度假的地點選在了旁人根本沒有考慮過的馬來西亞，一個幾乎處在地球另一端的小國家。

　　兩人在紐約處理好了手裡的事務，最後拖著輕便的行李箱出發了。

　　飛機飛到馬來西亞國境上空的時候，史蒂夫還指著地圖給喬安娜描繪那條不存在的，用來大致區分印度洋和太平洋的線。

　　「嘿，你知道麼？我聽說，那個叫盧瑟的家伙是在印度洋裡找到大量氪石的。」喬安娜突然想起自己無意間從娜塔莎那裡聽到的八卦，忍不住同史蒂夫分享道。

　　史蒂夫無奈地笑著嘆了口氣：「你認真的？不是說好出來不提……」

　　「超級英雄。」喬安娜替史蒂夫把話接了下去，然後忍不住吐了吐舌頭，「抱歉，忘記了。」

　　兩人找了個安靜的小島，在上面待了好幾天。白天，喬安娜和史蒂夫就在陰涼處，垂著海風，欣賞著湛藍的大海。傍晚，史蒂夫會給自己和喬安娜套上浮潛面具和腳蹼，從海邊的小屋一路游到臨近這個小島最近的斷崖處。

　　每一次喬安娜臨近斷崖處的時候，總是忍不住緊緊握住史蒂夫的手，黑黝黝的海水讓她感到害怕。但在這個區域，更加容易看見海龜之類的大一點的海洋生物。一靠近這個區域，史蒂夫總是放慢速度，輕輕將喬安娜攬在懷裡，帶著喬安娜匆匆游覽一番，如果沒見到值得看的生物，他便即刻掉頭，拉著喬安娜返回小屋。

　　大多數時候，喬安娜都不用出什麼力，只要放松身體，勻速呼吸，讓海水的浮力和史蒂夫帶著她享受這一切就好。偶爾史蒂夫會放開喬安娜的手，潛入目所能及的海底，去抓一顆可愛的海星給喬安娜瞧。偶爾他也會嚇唬喬安娜，故意將她推向慢悠悠從他們附近晃過的海龜。每當這個時候，喬安娜就會嚇得緊緊抱住史蒂夫的脖子，一副「要死大家一塊死」的架勢。

　　趕在太陽完全落入海平面之下前，史蒂夫和喬安娜會回到小屋，在那裡悠閑地吃點海鮮算作晚餐。喬安娜偶爾會回房間換衣服，偶爾就那樣穿著泳衣濕噠噠地享用晚餐。史蒂夫會去500米開外的小店買一點冰鎮飲料或者椰子回來。

　　兩人吃過飯後，要麼吹著海風，慢悠悠地唱著不著調的歌，要麼牽著手，踩著柔軟的細沙，沿著海岸線去找藍眼淚。

　　史蒂夫還定過一艘小船，帶著喬安娜去鄰近島嶼的紅樹林看螢火蟲。

　　那天黃昏兩人沒去潛水，草草吃過晚飯就出發了。

　　到了有螢火蟲的紅樹林時，天剛剛擦黑。史蒂夫領著喬安娜上了另一艘專用來觀賞螢火蟲的小船。船夫輕輕地將船駛入紅樹林中，那條通往大海的窄窄的河道，在黑夜裡有著無窮的魅力。一種，神秘又恐怖的魅力。

　　河道兩邊是影影綽綽的紅樹林，頭頂是漫天的星光。

　　整艘船沒有一點光源，就那樣靜靜地行駛在河中，船夫不說話，史蒂夫和喬安娜也沒交談。他們只是靜靜地握著彼此的手，聽著一陣陣的波濤聲。

　　喬安娜仰著脖子，將頭枕在史蒂夫的肩膀上，看著漫天的繁星。星星在閃爍，小船在搖晃，那感覺像是進入了一個不真切的幻境。

　　船入了樹林深處，船夫停下了船。從甲板上拿起一盞燈點亮。燈光微弱，是淺黃色的光。喬安娜只能瞧見那淺黃色的光，在一片夜色裡舞動著。

　　大約過了幾分鐘，視力比喬安娜好上許多的史蒂夫突然捏了捏她的手：「看，螢火蟲。」

　　喬安娜聞聲望去，從河道邊的樹林裡，一大群螢火蟲正緩慢地朝他們飛來。螢火蟲飛得不快，那光芒微弱得像是遙遠的星光。遠遠看去，竟像是天上的星辰傾斜而下，如一彎泉水向他們慢慢湧來。

　　螢火蟲飛近小船，在倆人周圍漫無目的地飛舞著。喬安娜試著抓了兩次都沒能成功。黑暗中的史蒂夫把這一切瞧得清清楚楚。他飛快地朝著一只螢火蟲晃了一下手。然後捏了捏喬安娜的小指：「捧著手。」

　　喬安娜趕緊乖乖地將手捧在一起。

　　史蒂夫一只手輕輕地捧著喬安娜的手，另一只手則輕輕地將那只可憐的被困住的螢火蟲放到了喬安娜的手心。

　　當史蒂夫的拳頭輕輕放在自己的手心，並緩緩張開時，喬安娜趕緊隨著史蒂夫的動作，謹慎地將手合攏。那只小小的，一閃一閃的小蟲子，就這樣被喬安娜困住了。

　　她好奇地露出一個小縫，將眼睛湊到指縫處小心翼翼地觀賞了片刻。然後便輕輕松開手，看著那只可愛的小蟲從她手心飛離。

　　眾多的螢火蟲像是飛舞的星辰一樣圍繞著兩人。

　　在這片可愛的星光中，史蒂夫給了喬安娜一個溫柔的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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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近加班太多了。嚶嚶嚶，更新不固定，我對不住小天使們


第199章

　　喬安娜始終學不會自由潛。呼吸管一被堵住, 她就心慌得立刻伸手去摟史蒂夫的脖子。

　　史蒂夫倒也沒真想過趁著休假教會喬安娜一項新技能。但偏偏喬安娜每天下水前總嚷嚷著要學, 史蒂夫也只能認認真真地扮演好免費教練的角色。

　　那天臨近傍晚的時候, 靠近海邊小屋的海域，下了一場不大不小的雨。雖是在下雨, 但海面很是平靜。喬安娜和史蒂夫逮住這難得的機會在小屋前的水域游了一會兒泳。

　　喬安娜分不清是海水弄濕了她的頭發，還是雨水淋濕了她的頭發。但她覺得很愜意。這是難得的體驗，既有趣又浪漫。尤其是當和愛人在一起的時候。

　　但史蒂夫不太能體會到喬安娜所感受到的樂趣。雨水讓他覺得有些不舒服。沒有陽光的海洋總讓他想起以前在戰爭時期度過的那些陰冷的夜晚。

　　那絕對不是什麼愉快的體驗。不管是陰冷的夜, 還是戰爭本身。

　　喬安娜看出了史蒂夫的心不在焉。她游到史蒂夫身邊的時候, 用手勾住了他的脖子：「要不，你先上去？」

　　史蒂夫笑了笑，沒回話。神色裡卻有一絲絲打趣的意味。

　　喬安娜拍了拍就在兩人身旁的救生圈：「有這個呢！再說我又不是完全不會游泳。我只是不會潛水而已。」

　　史蒂夫有點無奈：「這裡是海，不是什麼游泳池。」

　　「非常淺的海。潮水褪下去的時候，水深才剛沒過我的小腿。」

　　「現在是漲潮世間。」史蒂夫摟著喬安娜的腰, 讓她依附著自己, 「你這會兒甚至踩不到底。」

　　喬安娜半掛在史蒂夫身上笑了笑：「聽你這話，你如果上岸去了, 就真打算對我不聞不問？」

　　柔和的光線下，喬安娜的頭發已經完全濕了, 有氣無力地搭在她的肩頭。但喬安娜這會兒看上去卻顯得格外有活力, 一種帶著魅惑味道的活力。像是不諳世事的海妖, 今天剛浮出水面學著怎麼勾|引路過的水手。

　　史蒂夫的雙手在水下抱住喬安娜。對方細膩的肌膚即時泡在涼爽的海水中, 也能讓人燥熱不安。

　　海邊的小屋有一個延伸到海面上的木制涼台。涼台旁修了一個樓梯, 直達海水裡。平時太陽不曬的時候, 喬安娜就喜歡坐在樓梯上, 將雙腳沒入海水中。而這會兒，史蒂夫則摟|抱著喬安娜慢慢游到樓梯旁。他將喬安娜放在距離兩人最近的那一階木板上，輕輕吻了上去。

　　海水這會兒就只淹沒到喬安娜的腰腹處，雨水則不停地滴落在她身上。

　　濕漉漉的喬安娜像是一只被人捕捉到的海妖。史蒂夫在樓梯上吻她的時候，她在第一個吻落下的那一瞬間流露出意外的表情。她濕漉漉的雙眼讓他看上去有點不知所措。

　　但她沒有回避史蒂夫的吻。她從來不回避史蒂夫的吻。

　　喬安娜將手搭在史蒂夫的手臂上，像是在默許他的擁抱和接下來……有可能發生的事。

　　但史蒂夫沒有那麼做。他只是在海水和雨水中靜靜地擁吻著喬安娜，仿佛他只是愛她，卻對她沒有一點兒欲|望。

　　先破功的是喬安娜。她微微側頭避開史蒂夫又一次湊過來的嘴唇，啞著聲音問道：「你打算在這兒做？」

　　史蒂夫愣了一下，隨後將手搭上了喬安娜後背。他一邊用手指輕輕勾著喬安娜比基尼的綁帶，一邊低聲在喬安娜耳邊道：「多謝提醒。」

　　綁帶還沒來得及扯開，被留在涼台裡的手機突然發出了短促的提示音。

　　聲音不大，尤其是在雨聲籠罩著的海面上，那聲提示音更顯的虛幻。

　　饒是如此，史蒂夫還是聽見了，他不由得頓了一下。

　　「怎麼了？」喬安娜有點困惑地問道。

　　史蒂夫看向涼台的方向：「短信。」

　　喬安娜聞言，也忍不住回頭回望。

　　倆人剛到馬來西亞的時候，手機幾乎每隔一小時就會密集地響上一陣。倒不是紐約出了什麼事，只是紐約的那群家伙可能心態有點問題，隔上幾十分鐘就要發歌消息問問兩人在干嘛，東方的海島有些什麼好玩的沒有，兩人為假期准備了一些什麼娛樂項目之類的。不勝其煩的喬安娜，最後把心一橫，拉了個聊天群，把所有人都弄了進去。並且附言：「有話群裡說，心情好了，我自然會回復。沒什麼大事還繼續騷擾我的話，別怪我回來之後不客氣。」

　　八卦女主角都撂話了。身處紐約的眾人也不好再繼續打擾別人二人世界。喬安娜和史蒂夫這才得了清淨。

　　這個時候會有人發短信……

　　說明紐約很可能出事了。

　　喬安娜的心一下子沉了下去。

　　他們離開的時候，幾乎處理好了所有事務。說是「幾乎」，是因為，剛剛恢復自我意識的吧唧，確實還存在很多遺留問題。其中之一就是，他的身份確實不便在這個時候被大眾知曉。

　　一分鐘前那些旖｜旎的心思，這會兒完全退了個干干淨淨。史蒂夫松開了那根濕漉漉的綁帶，扶著喬安娜站起身來。他先一步沿著樓梯回到涼台上，拿起了自己的手機。

　　喬安娜站在樓梯上，仰著頭看他：「還好麼？到底出了什麼事？」

　　史蒂夫沒回話，抬頭看了喬安娜一眼。

　　「是……吧唧？」喬安娜問這話的時候，心裡一直默念著「千萬別是」。

　　史蒂夫收起了手機，皺起了眉頭。

　　喬安娜已經有一段時間沒見史蒂夫皺眉頭了，自打在這個海島國家降落，史蒂夫就沒再皺眉頭，他總是一臉休閑，有時候會露出很爽朗的笑。當喬安娜出了糗，或者被嚇得直往他懷裡鑽時，他還會露出平時很少見得到的揶揄的笑容。

　　這會兒他卻皺了眉，宛如在紐約時那樣。

　　喬安娜一見他這個表情，就知道自己猜的八九不離十了。

　　她嘆了口氣，打算說一點類似於「沒關系，反正我們已經休息夠了」或者「如果很緊急的話，那我們就回去吧」之類的說辭。然而她還在斟酌那種說辭更適宜一些的時候，史蒂夫就開了口：「不，不是吧唧。」

　　喬安娜聞言，莫名地松了口氣。但很快，她又緊張起來。

　　如果不是吧唧，那會是什麼事？能讓史蒂夫久違地皺眉的麻煩，一定不是小麻煩。

　　喬安娜帶著困惑的神情，拿起了自己的手機。她先是點開了聊天群，快速地瀏覽了最近的消息，卻沒發現有什麼特別的消息。她又翻了翻消息列表。從托尼到約翰，倒是有不少人給她留了言，她一一點開看過，也沒發現有任何異常。

　　喬安娜不明白，她只能朝史蒂夫投去不解的視線。

　　史蒂夫仍舊皺著眉，面帶歉疚地看著喬安娜：「喬安娜，我……我們得回去了。」

　　史蒂夫沒有告訴喬安娜到底發生了什麼時。一直到兩人乘著船回到有機場的城市時，史蒂夫才鼓足勇氣開了口：「喬安娜，紐約沒有出事。只是……只是我有些事需要去處理。」

　　這話聽得喬安娜一頭霧水，史蒂夫的語氣，聽上去不像是地球哪個地方發生了普通人無法應對的麻煩，而他必須和復仇者們一同出戰。史蒂夫的語氣聽上去……像是有什麼私人麻煩需要他出面做個了結。

　　喬安娜猶豫了一會兒，輕聲問道：「我能知道具體是什麼事麼？」

　　史蒂夫再一次陷入了短暫的猶豫之中。

　　那一刻，喬安娜條件反射性地想放棄追問。

　　「是佩姬。佩姬·卡特。」

　　————————————

　　喬安娜在復聯大廈27樓最角落的辦公室裡刷Twitter。

　　最近復仇者們沒給她找事，就連復聯背後的金主爸爸斯塔克工業也沒鬧什麼么蛾子。喬安娜的工作清閑得讓人牙癢癢。不僅讓大廈裡忙碌的工作人員牙癢癢，讓疲於應付訓練的皮特羅牙癢癢，就連喬安娜自己，也閑得牙癢癢。

　　為什麼這個世界上會有美國隊長迷妹隊這種民間組織？憑什麼這種組織能存活？歧視迷弟麼？她們建立組織的時候問過約翰和寇森的意見了麼？

　　喬安娜一邊癟嘴，一遍點開美國隊長迷妹們發起的話題。

　　嘖嘖嘖！看來美國隊長的魅力真的是不小，別人喪禮上都有粉絲忍不住把鏡頭悄悄對准扶棺的他。要不是那張迷死人的照片附加了一句「我知道這很失禮，但是隊長太帥了！」，喬安娜甚至會誤以為整個喪禮是一個秀場，那張照片不過是拍攝團隊的絕妙作品。

　　喬安娜把那張扶棺的照片點開又關上。她突然想起史蒂夫本身也很會攝影，不知道他能不能在這張偷拍照上看出一點不完美的地方？因為，就她看來，這張照片實在是美得過分。難怪粉絲們不顧禮儀和對逝者的尊重瘋狂地在網上轉發圖片。

　　當然，有人轉圖，就有人發表言論。

　　一開始只是粉絲群裡一群女友粉的自嗨，到後來變成不少網友對無禮粉絲們的指責。不過短短半天，事情就演變成了粉絲和廣大網絡正義之士間的唇舌交戰。

　　約翰敲門進入喬安娜辦公室的時候，喬安娜正一邊咂巴嘴，一邊看手機。

　　約翰嘆了口氣：「你有看Twitter麼？」

　　「一直都在看呀！」

　　約翰估摸著喬安娜這會兒可能不是很高興，於是閉口不談美國隊長，只是用公事公辦的語氣問道：「你覺得我們需要防備一下麼？」

　　「防備什麼？你還能不准這些可憐的女孩子們在網絡上舔舔她們老公的顏？」

　　約翰心想，他有什麼不准的，反正那永遠不會是他的老公。

　　「我就是問問你意見。我怕這事兒發展到最後會牽扯到隊……聯盟。」

　　喬安娜「嗯」了一聲，隨即用平靜的可怕的語氣道：「這張照片拍得真好看。」


第200章

　　史蒂夫在英國參加了佩姬的葬禮後便返回美國了。

　　上飛機前, 他看了看手機。沒有喬安娜的任何消息。他還記得，那天兩人在充滿了熱帶風情的機場分別時的情景。喬安娜在聽說了佩姬·卡特的名字後, 臉上的表情就僵住了。

　　她知道佩姬, 她知道關於自己的一切。

　　如果說，作為美國隊長有什麼不方便的地方, 那麼「任何人都知道自己的過往」可能要算頭一個不方便。

　　機場不停地有飛機起飛、降落，機場的廣播也輪番播放著各個航線的信息。

　　那天的喬安娜沒有多說任何話，她只是囑咐他注意安全。還有就是在臨別的最後一秒, 飛快地說了句「史蒂夫, 我很難過」。一開始，史蒂夫把那句話當作是寒暄的說辭，但從現在空空如也的收件箱看來, 喬安娜的那句「我很難過」可能還有另一層意思。

　　娜塔莎曾經和史蒂夫討論過他的感情問題。關於喬安娜在這段感情裡的處境和心理, 娜塔莎比史蒂夫看得通透得多。

　　事情總是這樣, 旁觀者遠比當事人更清醒, 女人總比男人更敏銳。

　　史蒂夫之所以會提出和喬安娜外出度假, 本就是想讓倆人遠離「美國隊長所帶來的麻煩」, 清清靜靜地享受一段二人時光。但史蒂夫現在發現，他無法拋開一切, 就像喬安娜必須面對自己的男友是美國隊長的事實。

　　史蒂夫握著手機糾結了很久。距離航班起飛還有大約半個小時的時間。這會兒的紐約正是深夜，他不確定是否要在這個時候給喬安娜打電話或者發信息。

　　正當他猶豫的時候，一條短信突然彈了出來。

　　來信人不是喬安娜, 而是娜塔莎。

　　娜塔莎：史蒂夫, 英國那邊結束了吧。你大概什麼時候回紐約？

　　史蒂夫：我已經在機場了, 飛機大約還有半小時才起飛。

　　娜塔莎：需要去機場接你麼？

　　史蒂夫打了個「不用」，但遲遲沒有發出去。他想著喬安娜的事，他想問問娜塔莎，喬安娜那邊是什麼狀況，但他卻不知如何問起。

　　娜塔莎：？？？？

　　史蒂夫：不用了。你最近見過喬安娜麼？

　　娜塔莎：(·ω·)你剛才就想問這個了吧。

　　史蒂夫：你真是娜塔莎？

　　娜塔莎：抱歉抱歉，最近聊天群裡流行用顏文字，我覺得挺有意思的，一個沒注意，就用上了。

　　史蒂夫：我明白。

　　娜塔莎：她這兩天都准時到大廈，不過這段時間也沒什麼特別的事。所以她一直在公關部的辦公區，很少上頂樓來。話說回來，我們最近也沒常待在頂樓。托尼在郊區新建了一個基地，隱蔽性極高。我們在考慮找個合適的時間就搬過去。你回來了正好可以去瞧瞧。

　　史蒂夫：知道了，謝謝你。

　　娜塔莎：史蒂夫，有時候，愧疚不是什麼好東西。

　　史蒂夫：我明白你的意思。飛機快起飛了，回頭見。

　　在空姐溫和的催促下，史蒂夫關掉了手機，系上了安全帶。他感覺到飛機緩緩地移動駛向跑道，然後突然加速，平穩地升空。

　　美麗憂郁的英格蘭，就這樣被拋在了身後。

　　史蒂夫嘆了口氣，閉上了眼睛。

　　飛機在紐約的機場降落時，正好是當地時間六點四十分。史蒂夫下了飛機，坐上出租車，直奔皇後區的公寓。

　　他輕手輕腳地上了樓，從包裡翻出鑰匙打開家門。

　　屋裡的喬安娜正站在客廳，邊看新聞邊刷牙。

　　史蒂夫推門進來的那一瞬，她嚇了一跳。就那樣含著牙刷半天不知道做點什麼反應好。直到牙膏泡沫快從她嘴裡流出來了，她才慌慌張張地閉上嘴，伸長了脖子往衛生間跑去。

　　漱口、洗臉。

　　這一系列動作，喬安娜完成得飛快。她用毛巾將臉擦干淨，別劉海的發夾都還沒來得及取下來，便又返回客廳。

　　「你怎麼這個時候回來了？」喬安娜一臉意外地盯著史蒂夫。

　　「英國的事忙完了就回來了。」

　　喬安娜「哦」了一聲，沒了下文。屋子裡的氣氛一下變得有點奇怪。

　　好半天，喬安娜才像想起了什麼一般，輕聲問了一句：「你還好麼？」

　　史蒂夫點點頭：「還好，都過去了。」

　　「我很抱歉。」

　　史蒂夫盯著喬安娜看了一會兒，突然問道：「你呢？你還好麼？」

　　「什麼？」喬安娜露出困惑的表情。

　　史蒂夫面帶擔憂地再次重復了一遍：「你還好麼？」

　　「我能有什麼……」喬安娜話說了一半，連忙止住了。她咬著下唇，沒再繼續說下去，仿佛剛才閃過她腦子的那句話，特別蠢。蠢到她這會兒不願面對。

　　「我很好。就是，急著去上班。這兩天紐約有點堵，我怕遲到。」

　　史蒂夫點點頭：「我和你一起去。」

　　「你不休息兩天麼？」喬安娜說完才想起她面前站著的史蒂夫和普通人的工作態度天差地別。於是她又趕緊補充道：「半天也是好的啊。」

　　「沒事。」史蒂夫提起喬安娜放在桌子上的手提包，「我現在只想和你一起去上班。像一對普通戀人那樣。」

　　喬安娜站在門口，張了張嘴，最後什麼也沒說。

　　史蒂夫有點摸不著頭腦，他覺得他剛才的表現挺好。他能理解喬安娜在送他前往英國時的失落，所以他也不猶豫這會兒向喬安娜表明心跡。但喬安娜的反應，卻像是……並沒有被他剛才的一頓表白所打動一樣。

　　史蒂夫沒有要用言語攻勢，朝喬安娜發起進攻的意思。但他還是希望能得到回應，能從喬安娜身上得到回應。

　　喬安娜最終還是沒能勸阻史蒂夫，只得跟他一同去復聯大廈。路過距離大廈最近的星巴克時，史蒂夫還特意去買了兩杯咖啡。

　　「我看著店員做的。」史蒂夫將咖啡遞給喬安娜的時候，這樣說道。

　　身旁剛好經過一個復聯大廈的員工，他一眼就認出了史蒂夫和喬安娜，於是用揶揄的語氣感嘆著隊長太會說情話了。

　　史蒂夫有點尷尬地扯了扯嘴角，沒解釋。

　　喬安娜接過咖啡，內心五味雜陳。

　　史蒂夫剛才那話才不是什麼情話，也不是為了體現他多浪漫多用心。他只是想告訴她，咖啡杯裡沒有會讓她失去意識的東西，她不用害怕。

　　他只是想安撫膽小的自己。

　　僅此而已。

　　感受到史蒂夫貼心的同時，喬安娜也意識到自己是一個多麼麻煩的家伙。一個，連一杯星巴克都能把她嚇唬住的家伙。

　　回想她在神盾局時看到的特工卡特的檔案。喬安娜悲哀地發現自己和那個傳說中的女強人根本就是兩個完全不同的人。

　　這樣的自己……當真配得上美國隊長麼？

　　焦糖拿鐵的香味在口腔裡彌漫開的時候，喬安娜莫名地嘗到了一絲酸味。

　　電梯在27樓停了下來。喬安娜端著那杯焦糖拿鐵，回頭衝史蒂夫道了一句「回見」。

　　電梯門剛關上，一陣勁風就從她身後襲來。喬安娜一回身，手裡的咖啡就被不知從什麼地方竄出來的皮特羅給搶走了。

　　皮特羅喝了一口，皺起眉頭：「太甜了。」

　　「你大可自己下去買一杯。」

　　皮特羅將咖啡還給喬安娜：「太麻煩了。」

　　喬安娜端著咖啡杯，看著上面的咖啡漬，沒有說話。

　　「嫌棄？那我替你扔了好了。」皮特羅並不是在征求喬安娜的意見，那只是單方面的知會罷了。

　　喬安娜回過神的時候，咖啡已經被扔進垃圾桶了。她嘆了一口氣：「皮特羅，你怎麼會在這兒？」

　　「我在基地那邊做特訓，中途跑來看看。反正也不耽誤事。」皮特羅回答得很是輕松，「嘿！有個事，能問問你麼？」

　　「什麼事？」

　　「你先答應我一定會回答我。」

　　喬安娜想了想：「如果我知道答案，而且沒有答應誰保密的話。」

　　皮特羅咧嘴一笑：「隊長向你求婚了麼？」

　　「什麼？」

　　皮特羅聳肩：「大家都在猜，他可是和你一起休假了。還去了海島。潛水了麼？他是在沙灘向你求婚的還是在海底向你求婚的？」

　　「皮特羅……」

　　「大家現在分成了兩派，開了個賭局呢！拜托你！請告訴我，我猜對了。」皮特羅雙手合十，一臉懇求。喬安娜一點也不懷疑，如果他屁股上有條狗尾巴的話，這會兒一定搖得厲害。

　　「那你猜的是什麼？」

　　「那我不能說。」皮特羅一臉戒備，「萬一你故意讓我輸呢？」

　　「沒准兒我想故意讓你贏呢。」

　　「那不可能。」

　　皮特羅說出「不可能」的時候，喬安娜就知道皮特羅猜的是什麼了。她很是遺憾地笑了笑：「抱歉，你猜錯了。」

　　「哈？」

　　「你覺得我不可能讓你贏，不是因為我不願意，而是我做不到。所以，你一定猜的是，史蒂夫向我求婚了。但是很遺憾，我們沒想過這事。他沒有。」喬安娜頓了一下，「我也沒有。」

　　「啊？」皮特羅一臉遺憾。臉色比剛才喝了不合口味的咖啡，還要難看。

　　喬安娜張開嘴，打趣的話還沒能說出口，就見約翰一臉焦急地從他辦公室裡出來。他抬頭看到喬安娜的那一瞬，明顯松了口氣，但隨即，他的眉頭又皺在了一起。

　　「喬安娜，情況不太妙。」

第201章

　　約翰說完話後, 下意識地看了皮特羅一眼。

　　皮特羅嘴巴不屑地一癟：「需要我回避？」

　　約翰沒作聲了，只是用視線偷瞄喬安娜。喬安娜露出一個客套的笑容：「不是想讓你回避, 只是我這會兒都不知道發生什麼事了。你得讓我先弄清楚狀況, 再說要不要告訴你的話。」

　　「聽上去還是要我回避。」皮特羅嘴巴裡說著酸溜溜的話，但臉上卻是一副毫不在意的表情。他本就對公關部的事情不是特別在意。比起公關部每天對外發的推文和召開的新聞發布會, 還是特訓計劃和行動方案讓皮特羅更感興趣。

　　皮特羅惡作劇地搶走了約翰手裡拿著的鋼筆，一溜煙兒地跑得沒了影。

　　「嘿！那筆是我爸爸送給我的！」回過神的約翰大喊。

　　喬安娜抬腳朝辦公室的方向走去：「說正事吧，他這會兒已經跑遠了。」

　　約翰很恨地看了一眼樓梯口, 然後不甘心地跟著喬安娜進了辦公室。

　　喬安娜往辦公桌前一坐, 立刻打開了電腦：「說吧，出什麼事了？」

　　「還是……」約翰頓了一下，臉上閃過一絲猶豫, 「還是隊長那件事。」

　　「那件事？」喬安娜有點沒回過神, 反射性地問了一句。

　　「就是……英國的那位去世的事。」約翰硬著頭皮說道。

　　喬安娜恍然大悟地點點頭, 一點不開心的樣子都沒有：「哦, 你說那個啊。怎麼了？我不是說別管他們麼？」

　　「我沒管。」約翰無辜地攤開手, 「但那些……那些腦殘粉越鬧越過分。這會兒有人開始攻擊他們了。」

　　喬安娜飛快地敲擊著鍵盤輸入關鍵字搜索。不過一秒鐘的事, 鋪天蓋地的信息就湧了出來。

　　說是信息，其實都有些勉強。大部分都鏈接點進去都是論壇的話題, 題目倒是各式各樣，有跪舔美國隊長顏的，有向腦殘粉開炮的, 有嚷著要給美國隊長生猴子的, 有對美國隊長進行人身攻擊的……

　　嗯？對美國隊長進行人身攻擊？

　　喬安娜一臉困惑地點開話題。

　　直到這會兒, 她才明白過來，約翰所謂的「不好了」是個什麼意思。

　　簡單來說，討厭任何一個偶像，都是從討厭ta的腦殘粉開始的。網絡上對美國隊長進行人身攻擊的人，正在身體力行地踐行這一真理。喬安娜大致翻了翻那個話題帖，就弄明白了事情的來龍去脈。一開始，一小撮網民只是指責腦殘粉應該對逝者保持基本的尊重。美國隊長的女友粉們自然是不肯低頭，於是立刻高舉「自由」的旗幟，進行了反擊。本想低調當個人生導師，然後就退居幕後的網民們眼見腦殘粉這麼囂張，不得不挽起袖子和腦殘粉們大干一架。雙方罵著罵著，網民們開始失去了基本的判斷，將對腦殘粉的怒氣燒到了美國隊長身上。於是乎，一場聲討美國隊長的網絡行動就這麼莫名其妙地冒了出來。

　　喬安娜捋清事情的經過後，不由得扶額嘆氣。

　　身為當事人的史蒂夫，何其無辜。這簡直就是無妄之災，是禍從天降，是流年不利，是水星逆行！

　　「最近水逆麼？」喬安娜突然抬頭問約翰。

　　「哈？」

　　喬安娜不想再重復問題，索性自己點開新的網頁搜索了一下。

　　果然。

　　妥妥的水星逆行。

　　「哎呀呀，公關人員最頭疼的水逆啊！」喬安娜摸了摸腦殼，「這下事情不好搞了。」

　　約翰被喬安娜的態度弄得有點惱火：「你認真一點兒行不行！」

　　「瞧瞧，就連你的火氣都這麼大。」喬安娜一臉不贊同地看著約翰。

　　「我們到底該怎麼辦？」

　　「如果只是網民和腦殘粉之間的互相攻擊，我們不說話也就罷了。但是這都罵到史蒂夫頭上了，我們再保持沉默就有點不像話了。」喬安娜很是平靜地說道。

　　「可是，不管是哪一方，都只是說了些似是而非的事。如果讓隊長站出來做什麼澄清，反而會顯得我們心虛。」

　　「誰說要史蒂夫站出來做澄清了？」喬安娜撇了約翰一眼，「他不需要澄清，他甚至不需要站出來發言。」

　　約翰：「我不明白。」

　　喬安娜：「記得不久之前有媒體針對蝙蝠俠，發了不少評論文章麼？」

　　約翰：「嗯，是有這麼回事。」

　　喬安娜：「超人干的。」

　　約翰：……

　　喬安娜：「記得當時還有不少新聞指責超人缺少監管，有人主張叫超人滾蛋麼？」

　　約翰：「該不會……」

　　喬安娜：「對，蝙蝠俠干的。」

　　約翰：不是很懂你們超級英雄的吵架模式。

　　約翰深吸了一口氣：「你的意思是……這次是有人想搞美國隊長？」

　　「搞」這個字，讓喬安娜不由自主地挑了一下眉。她斜著眼，瞥了瞥約翰：「我是想說，把超級英雄置於輿論漩渦是蠢人才會干的事。」

　　約翰聳了一下肩：「好可惜我不認識超人和蝙蝠俠。」

　　喬安娜沒理會他，繼續說道：「如果史蒂夫站出來，都會將他自己置於輿論的漩渦。他如果責備他的粉絲，會被別人說他為了維護自己的形像，對支持他的人過於苛責。如果他維護自己的粉絲，又有人會說他是個不講道理，盲目護短的人。網友總是這樣。因為，人類就是這樣的。他們才不管什麼來龍去脈，也不想論對錯，他們只是想罵人，想吵架而已。」

　　約翰皺著眉頭：「那我們到底要怎麼辦？」

　　喬安娜沉默了好一會兒，最後嘆了口氣：「換個人讓他們去罵就好了。」

　　「換個人？誰？」

　　喬安娜無奈地偏了一下腦袋，像是沒有力氣面對今天的工作一樣：「我表現得還不明顯麼？」

　　「你？」約翰一臉震驚地看著喬安娜。

　　「畢竟公關部負責人最大的作用不就是在需要的時候站出來讓人罵的麼？」

　　這話約翰挑不出刺來，回想他在神盾局的工作經歷，每次有了沒法收拾的爛攤子，他們就會把公關部的人推出來當人|肉、靶子，召集各大媒體來質問和指責。雖然媒體罵的是神盾局，但代表神盾局在發布會上受訓的，往往都是公關部的人。

　　挨罵，卻是是公關部應盡的職責。

　　「好吧，即便如此。」約翰勉為其難地把這個方案當作可行的方案，坐下來和喬安娜繼續探討，「你打算怎麼做呢？我是說，如果靶子轉移不成功，只是多了一個挨罵的人罷了。他們還是會盯著隊長，到最後還是面臨隊長站出來發言的問題。」

　　「我有自己的辦法。行了，你去召集媒體吧。下午三點半開發布會。」

　　約翰眨了眨眼：「需要給聯盟報備這件事麼？」

　　喬安娜略微想了想：「報吧，反正沒瞞著的必要。到了下午他們也就知道了。」

　　約翰見喬安娜沒有一點猶豫，便斷定她已經下定了決心。於是他也不再勸說，起身朝門外走去。

　　剛走到門口，他又被喬安娜叫住了。

　　「誒，你等等。」喬安娜苦著一張臉，過了兩秒才道，「最後跟史蒂夫說。你給其他人報告的時候，記得讓他們一定要支持我，讓他們勸住史蒂夫，別讓他在發布會之前把事情弄得更復雜了。」

　　約翰繃著嘴：「我覺得你是最能勸住他的人。」

　　「我知道我能。」喬安娜嘆了口氣，「我這不是要蓄能，讀個條，下午懟人要用麼？」

　　約翰聞言，木著一張臉出去了。

　　約翰辦事效率相當高。

　　他剛出去不到半小時，托尼的電話就進來了。

　　「來來來，你給我說說，你不是因為自己男朋友被罵了，所以喪失理智了吧？」托尼在電話那頭嚷嚷著，聽上去很是不開心。

　　「現在開個發布會就是喪失理智了？公關部的限制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多了？」

　　托尼一口氣卡在喉嚨，好半天才呼出來：「你還記得你當初的公關方針麼？你不是說好不站出來發言的麼？現在為了史蒂夫就要放棄原則了？」

　　「那從來就不是什麼原則，托尼。那只是，更為保險的做法而已。但眼下這個事，由我出面是最好解決的。」

　　「哪怕以後有人用『謊言之舌』的事來作文章？」

　　喬安娜沉默了好一陣，連電話那頭的托尼都忍不住開始反思自己是不是剛才那句話說得太過了。

　　「托尼，其實你一直都知道的，對麼？」喬安娜的語氣裡是滿滿的無奈，「想作文章的人，不管面前有何種堅難萬險，他都會作文章。不管我站不站出來，不管我是不是在公關部做事。只要能用來打擊復仇者聯盟，哪怕我是個清潔工，對方都會來針對我。這件事你一直都知道。不然，沒法解釋你讓我負責公關工作的決定。」

　　托尼不開心地沉默了好久：「那你打算怎麼做？」

　　「還能怎麼做？有人盯著我男朋友，我懟過去是應該的吧？」

　　當天下午三點十五分，復仇者大廈的新聞發布大廳就已經來了不少人了。媒體們都記得，上一次斯塔克工業股票暴跌的時候，復仇者聯盟和斯塔克都沒作聲，這次不知道怎麼回事，突然鄭重其事地說要召開發布會。大家都猜測著，「針對網上不友好言論發表聲明」是假，「公布大項目」才是真。有人甚至暗戳戳地猜測著會不會推出幾個新成員，讓大家開開眼。他們連報道大綱都准備好了，一旦復仇者聯盟推出新成員，他們就能從七八個角度深入分析，寫夠一個月的評論文章。

　　下午三點半。身著職業套裝的喬安娜推開了門，面色冷峻地走上了發言席。

　　不少眼尖的人已經認出她就是當年在神盾局被稱為「新聞媒體教育家」的女魔頭。記者們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當年被思想教育統治的恐懼，再一次浮上了心頭。


第202章

　　「今天決定召開新聞發布會是因為這兩天網上有部分不友善的言論對相關當事人造成了困擾。」喬安娜往發言台前一站, 自然而然地流露出了一股教訓人的氣勢, 「鑒於部分網友在發言時未曾深入思考，我和我的同事都決定不追究其造謠傳謠的責任。然而, 這些發言, 不可否認地帶來了諸多不利的影響。我在此，先以復仇者聯盟的名義，勸誡各位網友，不造謠, 不傳謠，文明上網, 共同維持網絡清朗風氣。」

　　台下的記者們聽了這席冠冕堂皇, 甚至可以說是趾高氣揚的發言後，都不由地嘀咕了起來。

　　今天是衝著網友去的？不是衝著媒體人來的？

　　我勒個乖乖！復仇者聯盟瘋了吧, 讓這個女人作這樣大的死？！以為網友和他們一樣好欺負麼？

　　一陣窸窸窣的交談後, 不少記者不屑地癟起了嘴，更有甚者毫不留情地嗤笑出聲了。

　　台上的喬安娜面不改色，將手裡的發言稿扣放在發言台上，一臉嚴肅地掃視了一下台下的記者們。

　　「以上，就是復仇者聯盟對近些天的網絡輿論的態度。接下來……」喬安娜深吸一口氣，「輪到我了。」

　　眾記者面面相覷, 完全沒搞明白喬安娜的路數。唯有《星球日報》的年輕記者動作迅速地給她的前輩, 露易絲·萊恩女士發了條「我預感復仇者聯盟要搞個大新聞」的消息。

　　喬安娜面不改色, 拿起發言稿旁放著的一疊提示卡片, 機械地念道。

　　「啊！我老公好帥！在葬禮上也好帥！」

　　「我老公什麼都好, 就是去參加前女友葬禮之前不給我打聲招呼，這點要不得！」

　　「老公別哭！我來給你擼！」

　　……

　　喬安娜一口氣念了20幾條過火的留言，然後在眾位記者還沒反應過來之前，冷森森地說道：「以上發言，極其成功地惡心到了我。而我，作為史蒂夫·羅傑斯的現女友，深受這些網友不良言論的困擾。史蒂夫參加了誰的葬禮，有什麼樣的聚會，今晚回不回家……恕我直言，只有我有發言權。我當然知道網友們有權利在網絡那頭花痴。正如我今天有權利站出來說一句，『你們真特麼惡心』。」

　　記者們千算萬算沒算到今天這場發布會，喬安娜是打算通過他們的鏡頭與美國隊長的粉絲團隊開戰。一時之間，都愣住了。

　　喬安娜深吸一口氣：「以上就是今天發布會的內容。祝各位日安。」

　　「裡克曼小姐！」

　　「請留步，裡克曼小姐！」

　　「裡克曼小姐，請問你是認真的麼……」

　　「裡克曼小姐，你對美國隊長參加……」

　　「裡克曼小姐，美國隊長去英國之前有沒有和你……」

　　台下沸騰了。大家還沒見過把私人事務拿到工作場合來公然開懟的操作，就是以前騷得一批的托尼·斯塔克也沒干過這種事。一時之間，各大媒體的記者們，不論平時寫的社論多嚴肅，體內的八卦之血這會兒一下子都燃了起來。

　　然而，喬安娜對於這些新聞人的呼喊聲，卻充耳不聞。她卷起台面上的發言稿和那一疊提示卡，大步走下了發言台。在走到門邊的時候，利索干脆地將手裡的稿子和提示卡扔進了垃圾桶。接著推開「工作人員出口」標示下的門，飄然離去。

　　被拋在腦後的記者們打聲追問了好一會兒，瞧見復仇者聯盟沒有再安排人出來回應問題的意思，便也慢慢褪去了激|情，三三兩兩地離開了。

　　喬安娜沒走遠。她就在那扇門的後面。

　　倒不是她不想走遠，而是她走不遠。

　　門一推開，她就瞧見了等在門外的史蒂夫。臉色不太好看，有點像是領導准備問責下屬時會有的表情。史蒂夫工作時。不時會露出這樣的表情。但對著喬安娜？這還是兩人交往以來的頭一回。

　　「這就是你的計劃？」

　　喬安娜沒做聲，默默地移開視線，看向其他地方。

　　「出了這樣的事，為什麼第一時間不和我商量？」喬安娜回避的眼神讓史蒂夫覺得怒火中燒。

　　一個不知情的工作人員推開了門，剛瞧見門口的狀況，他又迅速地退了回去。

　　喬安娜回頭看了看打開又合上的門，然後嘆了口氣：「公關上的問題是我的工作。」

　　「復仇者聯盟的公關是你的工作。」史蒂夫氣得太陽穴直跳，「但現在是我的事。網絡上的發言都是衝著我來的。」

　　喬安娜挑眉，癟嘴：「你這話說得像是，我就沒有立場和資格生氣一樣。」

　　「別試圖轉移話題。你知道你這樣做會發展成什麼樣。」

　　喬安娜點頭，表情冷靜得超乎尋常：「我是公關部的負責人，我當然知道事情會發展成什麼樣。正是因為會發展成那樣，我才這麼做的。」

　　「你以為你這樣做我會高興麼？你為什麼要站出來替我挨罵？！」史蒂夫仍不住提高的嗓門。

　　「你以為我這麼做，我很高興？！」喬安娜吼了回去。聲音大得連遠遠站在走廊另一端，准備伺機出面的約翰都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意識到自己情緒有些失控。喬安娜吼完那句話後，立刻咬緊了嘴唇。她沒有看史蒂夫的臉，而是盯著自己那雙尖頭高跟鞋的鞋尖，默默地開始數數。當數到76的時候，她覺得自己的情緒終於平靜了下來。

　　直到這會兒，喬安娜才抬頭道：「我知道事情會發展成什麼樣。我得說，我也知道那不是最好的結局。但是史蒂夫，公關部少有機會能打得了漂亮的勝仗。大多數時候，我們只能努力讓事情不會發展成最壞的結局。你不了解公關工作的難處，我表示理解。而這一次，我認為由我站出來轉移大家的關注點是最合適也是最快捷的方式。」

　　史蒂夫看著喬安娜沒有接話。

　　「現在是工作時間。所以我和你談的是工作。而我，希望你尊重我的工作。公關部的事由我說了算。如果你還記得的話。」

　　那一瞬間，史蒂夫仿佛覺得自己被掏空了所有的力氣。

　　本來，一大早，他還想著要照顧喬安娜的情緒，要多體諒她，要讓她明白……在他心裡，她是無可替代的。但突然之間，他變得力不從心了。他仍舊覺得自己早上的心情和決定都是對的，可是面對著將兩人關系當作處理工作便利的喬安娜，史蒂夫突然不知道要如何拉近兩人的距離了。

　　喬安娜在壓著火。從她剛才咬著嘴唇低頭冷靜的舉動就能看得出來。史蒂夫眼不瞎，也不傻，他怎會不明白喬安娜現在心裡的委屈。但她在這樣盛怒的情況下，還記得壓抑「謊言之舌」的舉動，讓史蒂夫陷入了一種既心疼又無力的沮喪之中。

　　他寧可喬安娜這會兒和他吵，命令他或者說服他，怎麼樣都好。

　　但他知道，喬安娜不會那麼做。

　　她一開始就不打算那麼做。

　　史蒂夫靜靜地看著喬安娜，許久後開口問道：「那你現在需要我做什麼？」

　　喬安娜愣住了，但她很快回過神：「什麼都別做。不露面，不回應。過段時間，他們就會忘記這一茬了。」

　　「好。」

　　扔下這個字，史蒂夫轉身走掉了。

　　不猶豫，不回頭。一往無前。

　　動作干淨利落，像極了他每次執行任務時離去的樣子。

　　喬安娜得承認，這樣果斷的史蒂夫真是帥極了。哪怕是他正在和她賭氣，她也覺得他很帥。

　　一直到史蒂夫離開後，約翰才縮著脖子從走廊那頭跑了過來：「喬安娜，你……還好吧？」

　　喬安娜閉眼點點頭，片刻後，沒有忍住嘆了口氣：「辦公室戀情果然很讓人頭疼。」

　　「是啊。」約翰喃喃地接話道，「但你其實不用這樣。沒准兒你事先和隊長好好說說，他能理解呢？隊長不是不講道理的人。」

　　喬安娜搖了搖頭：「設身處地的想，如果我和他的位置相互換一下，我也會發脾氣的，沒准兒比他脾氣更大。所以我能理解，我也可以原諒。我不是不想事先和他商量，我是……不敢事先和他商量。」

　　「你怕隊長阻止你的瘋狂計劃？」

　　「恰恰相反。我怕他同意我的計劃。」喬安娜眨了眨眼，表情茫然，不知在想些什麼，「約翰，你沒談戀愛，你不知道一個熱戀中的女人每天過的是什麼擔驚受怕的日子。」

　　約翰的臉皺了起來：「你這話把隊長形容的像個渣男。」

　　「不，你沒明白。正是因為他太好，所以我才會擔驚受怕。害怕這一切會結束。」喬安娜衝著約翰笑了起來，「你不明白，伴侶太優秀，只會讓人產生『我何德何能』的慌張。」

　　約翰癟了癟嘴，沒再接話。

　　當天晚上，史蒂夫沒有和喬安娜一起回家。喬安娜一直在辦公室坐到六點，也沒見史蒂夫發信息或者來問她幾點下班。她關了空調和電腦，背上早上史蒂夫幫她提過的挎包，一個人下了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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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甜蜜度假結束了。會有一小段虐，一點點，調味劑程度的，莫慌


第203章

　　喬安娜的判斷沒出錯。

　　至少沒出什麼大錯。當那場頗具裡克曼風格的新聞發布會視頻傳遍網絡的時候, 喬安娜結結實實地火了一把。她甚至理解了，為什麼那麼多過氣明星寧可爆自己黑料也要翻紅。黑紅不叫紅麼？群嘲拉起來的數據難道不是數據麼？有那麼一瞬, 喬安娜覺得如果她不要臉地在這個節骨眼去借點小廣告什麼, 搞不好還能賺一筆。但最終，她想了想自己前不久趁著低價買進的斯塔克工業的股票, 又打消了這個念頭。

　　罵她罵得最狠的，當然還是美國隊長的那些女友粉。但因為發布會之前，這群女友粉本就和不少網友結了仇, 這會兒反倒顯得不足為懼。真正棘手的, 是那些打從一開始就躲在暗處伺機而動的政|府人員。喬安娜摸不清楚對方有幾成是九頭蛇的余孽。盡管到目前為止，並沒有聽說美國政|府內部還有九頭蛇，但就上次從神盾局裡清理出那麼大規模的九頭蛇成員來看, 喬安娜對眼前的情況並不樂觀。

　　除了撕咬著喬安娜不放的女友粉和偶爾幫喬安娜說兩句公道話的網友, 喬安娜不難在那些謾罵和討論的話題裡看到有人試圖把爭議往復仇者聯盟上引。每當有網友跟著那些話題作出准備討論復仇者聯盟管理水平的架勢時, 喬安娜就會作死般地站出來懟一懟女友粉, 吸引一波炮火。

　　連著一個禮拜, 喬安娜憑借一人之力, 穩穩占據著國內各大社交網絡熱門話題榜首的位置。就連一個布魯斯·韋恩和托尼·斯塔克為了一個一線模特在慈善會上嗆聲也沒能把喬安娜拉下位。昔日的神盾局「新聞媒體教育家」搖身一變，成了今日的話題女王。

　　不管是媒體還是網友, 都對這個喬安娜·裡克曼好奇極了，大家伙明的暗的，開始人|肉喬安娜的個人信息。很快, 她的學歷背景、工作經歷以及家庭狀況都如同櫥櫃裡供人挑選的廉價貨物一般攤在眾人面前。甚至有人挖出了哈莉的資料, 聲稱喬安娜之所以敢這樣犯眾怒是因為她是一個黑白兩道通吃的主兒！

　　網友的人|肉行為越來越過火, 有一次甚至在喬安娜家樓下堵住了她的去路。

　　那天喬安娜和史蒂夫一同出了門，快走到樓下時，史蒂夫突然發現自己把手機忘在了玄關處的置物櫃上。他只能回頭去拿。喬安娜說了句「我在樓下等你」，便獨自一人先下了樓。

　　在她走下階梯之前，喬安娜絲毫沒有感覺到異樣。但就當她身後公寓大樓的門合上的那一瞬間，一個女人衝了出來，拉扯著喬安娜的挎包肩帶就往路肩上走。那個突然冒出來的女人手裡還拿著一盒過了期的牛奶。

　　喬安娜之所以知道得這麼清楚，是因為，在兩秒之後，那盒牛奶全部倒在了她的身上。喬安娜下意識地驚叫了一聲，往後退了兩步，而在這個空檔，對方已經拿出手機對著她拍攝，並且變著花樣地辱罵她。

　　——史蒂夫！

　　喬安娜的腦子裡飛快地閃過了史蒂夫的身影。她沒有心思和精力與對方爭執，在那一瞬間她甚至聞不到自己身上的那股酸臭味了。

　　她只知道，史蒂夫不能出現！

　　絕對不能被攝像頭拍到！

　　喬安娜幾乎是逃跑般地，躲開對方的糾纏，躲進了公寓門內。

　　她閃身進門後，立刻將大門上了鎖。拿了手機，聞聲匆匆下樓的史蒂夫，剛好瞧見一身狼狽，落荒而逃的喬安娜。

　　喬安娜背靠著公寓大門。門外的女人像個瘋子一樣憤怒地拍打著公寓門，伴隨著拍打，那些侮辱的句子還在不斷地衝擊著喬安娜和史蒂夫的神經。

　　那一瞬間，喬安娜在史蒂夫的眼中看見了怒火。

　　史蒂夫幾乎沒有當著她的面和敵人作戰。喬安娜的印像裡，史蒂夫可以是溫柔的，可以是可愛的，甚至是嚴肅的。但唯獨沒有憤怒的臉孔。他沒有那種可以燒毀人理智和正義感的憤怒。

　　所以，那一刻，喬安娜害怕了。她第一次對史蒂夫感到恐懼。

　　「別再靠近了，求你了。」喬安娜皺著眉頭，用近乎哀求的語氣說道。

　　門外的罵聲頓了一下，然後又是第二輪的謾罵。

　　而史蒂夫，則站在樓梯上，一臉苦澀。

　　確定門鎖鎖死了，喬安娜將門外的一切拋之腦後。她調整了一下情緒，鼓起勇氣朝樓梯上的史蒂夫走去。

　　在距離史蒂夫還有三階階梯的時候，喬安娜停住了腳步：「我得回去洗一洗，換身衣服。今天恐怕得遲到了。」

　　史蒂夫低頭看著她，片刻後傾身牽起了她的手：「沒關系，我們可以請一天假。」

　　喬安娜鼻頭一酸，差點控制不住地哭出來，但她忍住了，她只是微微往一旁躲了一小步：「你不想和我一起洗澡的話，就還是保持點距離的好。我還不知道過期牛奶能有這麼臭。」

　　史蒂夫笑不出來，只能默默地跟著喬安娜上了樓。

　　喬安娜洗澡的空檔，史蒂夫給復仇者聯盟去了電話，將早上發生的事簡要地向同伴們作了說明。非常簡要的說明。既沒有提喬安娜的狼狽，也沒有提他的憤怒，平靜概括地像是在說一條無足輕重的新聞。

　　但復仇者聯盟裡不都是索爾那樣美麗的大傻瓜，無論是托尼還是旺達都聰明得立刻能分辨出事情的嚴重程度，更別提還有一個擅長察言觀色和處理公關危機的娜塔莎。

　　電話一掛，大家就都知道是時候改變喬安娜原來的戰略部署了。

　　而在浴室衝洗身體的喬安娜卻沒心思想什麼戰略部署。准確來說，是想不出什麼戰略部署，她這會兒連應對方案都沒能構想出一個來。

　　石頭砸碎玻璃窗戶的時候，喬安娜驚了一大跳。同時，史蒂夫也驚了一大跳。但就當准備走到窗邊去查看情況的時候，浴室裡的喬安娜裹著浴巾打開了門：「別！」

　　史蒂夫困惑地看向她。

　　「別露面，尤其是在這個時候。」

　　史蒂夫靜靜地看了一會兒喬安娜，輕聲說道：「我已經把情況轉告他們了。你先去換衣服吧。我不去窗邊。」

　　史蒂夫順從地像是天底下最懂事的少年。這個飽經戰事和歲月虧欠的老兵，在這一刻竟然展現出一股和他一點兒也不搭調的少年感來。這讓喬安娜簡直無所適從。

　　她裹著浴巾，心事重重地回到臥室，然後重新取了一套衣服出來。她慢慢地擦干淨自己皮膚上的水珠，然後穿上內|衣褲，接著套上白襯衫。

　　她恍惚地摸索著領口，摸到第一顆扣子和第一個扣眼。接著開始挨個挨個地系紐扣。但系到最後一顆扣子時，她卻發現沒有配對的扣眼。她焦急地摸索著衣角邊，花了好些時間才明白，自己一開始就弄錯了。她只得將剛才扣好的扣子，又一顆顆地解開。

　　解到倒數第二顆的時候，喬安娜突然感覺到自己的手背上有水滴。

　　怎麼會有水滴呢？

　　剛才不是都擦干了麼？

　　喬安娜順手拿起被她扔在床上的浴巾，又仔仔細細地將手背擦了一遍。當她再一次放下浴巾，試圖繼續解紐扣的時候，手背上又多了一滴水。然後是兩滴，三滴，四滴……

　　喬安娜的腦子終於開始正常運作了。

　　那不是水滴，那只是她的眼淚而已。

　　懦弱的，無計可施的眼淚。

　　最後的兩顆紐扣，她怎麼也解不開了。她憤怒地，委屈地開始使用蠻力。試圖將襯衫的紐扣給硬生生地扯落下來。

　　然而，身上的這件襯衫是她在復仇者大廈工作的第一天去買的。那天她拿著預付的，金額可觀的工資，慢悠悠地晃了半個商場，挑了一件她以前根本不會買的襯衫。襯衫的質量對得起它的價格，導購小姐說紐扣是手工縫制，這話一點兒也不假。

　　委屈的喬安娜扯了半天都沒能將紐扯下來。

　　最後，她只能用手抓著那件價格不菲的襯衫，像個孩子一樣坐在床上無助的哭泣。

　　不知什麼時候，史蒂夫推開了臥室的門。奮力和紐扣做鬥爭的喬安娜根本沒能察覺到。她只是背對著門口，一邊哭，一邊狼狽地扯著衣領。

　　史蒂夫繞到喬安娜的身前，跪在她跟前。他握住喬安娜已經被勒紅的雙手，一點一點將她身上那件已經被扯拽得不成樣子的襯衫捋平展，然後，用他靈巧的指頭，輕輕地替喬安娜解開紐扣。

　　喬安娜只是坐著哭，一言不發，也不掙扎。像是一個等待主人穿衣打扮的哭喪臉洋娃娃。

　　史蒂夫慢慢褪去喬安娜的襯衫，然後替她從新挑了一件淺藍色的上衣，為她仔細穿好：「我以前可不知道你會為一件衣服哭鼻子。」

　　喬安娜仍舊只是哭，什麼話都不說。

　　史蒂夫替喬安娜穿好上衣後，便坐到她身邊，伸手將她攬入懷中：「別擔心，沒事的。這一切都會過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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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院啦！開森！！~~~~


第204章

　　喬安娜和史蒂夫在公寓裡窩了一天。對於這種被人堵得不能出門的經歷, 史蒂夫並沒有什麼太大的感覺, 想當初做任務的時候，他比這會兒還警覺, 在臨時落腳的地方總是繃緊了神經。

　　但很顯然, 喬安娜不太習慣這種生活。即便她曾經和IMF小組也過過幾天的逃亡生活。但今時今日的事，仍舊讓她無法適從。

　　因為屋外有人蹲守的緣故，史蒂夫關緊了門窗，拉上了窗簾, 從冰箱裡翻出零食和飲料，在家陪著喬安娜窩在沙發上看電影。

　　這是史蒂夫自英國回來以來, 兩人第一次這樣融洽的相處。盡管……只是表面上的融洽而已。

　　電影很精彩, 喬安娜卻一點兒也看不進去。她滿腦子都在想著怎麼處理眼下麻煩事。

　　她終於意識到，要和對方開戰, 僅憑復仇者聯盟一方的力量是完全不夠的。政府部門裡的那些政客, 什麼下三濫的手段都使得出來，不僅能使出來，還使得毫無心理障礙。復仇者聯盟若是單槍匹馬，注定干不過對方。

　　喬安娜靠在史蒂夫的肩頭，止不住地嘆氣。

　　電影裡的配角們被傻裡傻氣的主角逗得哈哈大笑，但那份愉快並沒有感染到史蒂夫和喬安娜。史蒂夫聽見了喬安娜不由自主的嘆氣聲。他只是用臉頰輕輕地蹭了蹭喬安娜的發頂, 什麼話都沒有說。

　　當天晚上兩點過的時候, 史蒂夫將已經睡熟的喬安娜搖醒了。

　　喬安娜睜著一雙迷蒙的眼, 困惑地「嗯」了兩聲。

　　史蒂夫摸了摸喬安娜的腦袋：「樓下沒人了, 我剛才已經查看過了。」

　　喬安娜眨了眨眼, 還是有點迷糊。

　　「去復仇者大廈吧。在那裡我們也有住處。」

　　喬安娜這會兒終於清醒了。

　　史蒂夫說得沒錯，一直縮在公寓裡始終不是個事。她可以通過網絡和電話指揮公關部的人處理工作，但史蒂夫不能啊。萬一有什麼特殊事件需要史蒂夫出面去處理，難道還能讓他被樓下的那群腦殘粉拍到不成？盡管他們大可以讓皮特羅來接人。但這種情況下，最不需要的就是把復仇者聯盟牽扯進這趟渾水裡來。

　　清醒過來的喬安娜，沒有多耽誤，果斷迅速地起床收拾東西。

　　二十分鐘後，兩人下了樓。

　　趁著夜色，史蒂夫和喬安娜上了樓下門口停著的那輛SUV。

　　喬安娜在自家門口被堵的事情早就傳遍了網絡。盡管史蒂夫一整天盯著她沒讓她上網去看那些亂七八糟的消息，但等兩人到了復仇者大廈後，喬安娜還是把網絡上的視頻和評論都翻了個遍。

　　處理公共關系是她的工作，很顯然……她的前期工作做得不盡如人意。

　　在家裡，史蒂夫還能想著法子把喬安娜和網絡隔開。到了工作場合，他再怎麼也不能一言不合就抱上去，強行轉移喬安娜注意力。況且，不管事情如何發展，喬安娜始終是要面對現實的。

　　史蒂夫不願意喬安娜受到傷害，但他也做不到完全剝奪喬安娜的獨立。

　　第二天，上班時間一到。喬安娜就穿戴整齊地坐在自己辦公室裡。她的背打得直直的，眉頭輕輕地蹙在一起。

　　但也，僅僅如此而已。

　　史蒂夫捧著連接了監控視頻的平板，盯著喬安娜看了半個多小時，都沒見喬安娜換個姿勢或者表情。

　　他本以為喬安娜會憤怒或者無助地哭泣。但他擔心的那些事都沒有發生。

　　不知為何，看見一臉嚴肅的喬安娜，史蒂夫更覺得揪心了。

　　一方面，他為喬安娜的堅強感到驕傲。

　　另一方面，他也為喬安娜的堅強感到心痛。

　　這兩種截然不同的感情雜糅在一塊，讓史蒂夫的表情格外沉重。

　　一旁的娜塔莎實在是有點看不下去了：「隊長，別一副監視孩子上網的表情好麼？你這樣，總給我一種，喬安娜其實是個網癮少女的錯覺。」

　　史蒂夫關了平板：「我只是擔心她。」

　　「誰不是呢。但你也知道，喬安娜不是那麼容易被打倒的。」

　　史蒂夫低著眉眼，沒接話。

　　托尼和旺達一邊爭執著，一邊走進會議室。兩人看上去都氣呼呼的，坐下後，誰都沒先開口。

　　史蒂夫觀察了一下兩人的臉色：「怎麼了？」

　　托尼瞥了一眼旺達，見對方沒有要說話的意思，便接過史蒂夫的話頭道：「X戰警那邊想和我們合作。而馬克西莫夫小姐很顯然不同意。」

　　史蒂夫有點困惑：「我記得我們和X戰警一直相處很愉快。」

　　「糾正一下，是曾經相處很愉快。」旺達一臉的冷漠，「當他們知道復仇者聯盟裡有變種人後，這種狀況可能就會改變了。」

　　「嘿！我一直以為你們兩兄妹是來為我們與變種人之間架起橋梁，而不是豎起高牆的！」托尼用不滿的語氣說道。

　　「那個X教授。我可不覺得他是個好的合作伙伴。是，他確實一直致力與和人類建立良好關系。但他的好兄弟可不這麼認為。」

　　「洛根？」

　　「萬磁王。」

　　托尼聳肩：「我以為他們是對頭。」

　　「對，交手無數次，誰也沒弄死誰的對頭。」旺達冷笑了一聲，「你們不會天真地相信他們真是對立的吧。」

　　長期為神盾局打工，負責與外界聯系的娜塔莎，不自在地清了清嗓子：「關於他們倆的事，我想我可能比隊長和托尼要清楚一些。旺達，有時候，人與人之間的關系不是簡單的好和壞。它會……很復雜。」

　　旺達無所謂地挑了一下眉：「多復雜都和我沒關系。」

　　托尼一臉好奇：「恕我直言。我們現在不是在討論復仇者聯盟和X戰警的事麼？為什麼你一定要把這一切搞得好像是你和X教授之間的恩怨呢？難不成你們有什麼過去？」

　　「我沒有過去。只有未來。」旺達盯著托尼，一字一句地說道。

　　托尼用鼻子長出了一口氣，然後把臉轉向一邊：「隊長，你來說說吧。這個關鍵時點了。我還想著和X戰警一起搞個大新聞，轉移一下大眾對我們的公關部部長的注意力呢！再讓網民這樣搞下去，遲早要搞出事來。」

　　托尼對史蒂夫寄予厚望。他覺得眼下的狀況，史蒂夫必然會站在他這邊。且不說，和X戰警建立正式合作關系有助於轉移公眾注意力，就雙方合作後帶來的便利，史蒂夫也一定會點頭同意的。於公於私，史蒂夫都沒有和他對著干的理由。

　　但向來不怎麼利落支持他的史蒂夫，這一次，仍舊選擇了先行謹慎一波。

　　史蒂夫沉吟了片刻，扭頭看向旺達：「能問問原因麼？你這樣排斥X戰警的原因。」

　　旺達半低著頭，手指不停地玩轉著紅色的魔法能量。在外人看來，這就是一種赤果果的威脅。但在史蒂夫眼裡，那只是一個剛加入復仇者聯盟不久的姑娘，所表現出來的焦躁和猶豫。史蒂夫沒有催促，只是靜靜地等著。

　　「因為我的父親。」旺達指尖的紅色魔法能量熄滅了。像是一簇微弱的火焰，失去了最後聲明的力量。

　　托尼被旺達的回答驚得坐直了身子：「X教授是你父親？」

　　「萬磁王。」旺達閉上了眼，片刻後才睜開，這一回，她看上平靜得不得了，「你們覺得這是好事麼？你們覺得，擅長讀心的X教授會不知道麼？恕我直言，復仇者聯盟這會兒已經有不少麻煩事要解決了。如果我和皮特羅的身份在這個時候暴露了，對復仇者聯盟來說，一點兒好處都沒有。」

　　會議室陷入了沉默。

　　片刻後娜塔莎搖了搖頭，率先站起身來：「不錯的嘗試，但看來我們得找點其他的替代方案了。」

　　托尼一臉疲憊地撐著下巴，看著史蒂夫：「要不你和喬安娜高調結婚算了。咱們簡單粗暴地把這次事件弄成一個娛樂花邊新聞就好。」

　　史蒂夫嘆了口氣，沒接話。

　　娜塔莎一臉不贊同地看著托尼。

　　托尼頗為無辜地聳肩：「我能怎麼辦？我都親自下場子去搶布魯斯·韋恩的女伴了！我可是盡了力了。」

　　史蒂夫憋了半天，最後只是說了句「我再想想其他辦法。」

　　與復仇者們遇到輿論難題就繞彎走的思維方式不一樣。喬安娜是個喜歡正面上的勇士。

　　她在辦公室看了半天毫無營養可言的網絡評論和視頻轉發，又犧牲了午飯時間看了各大新聞媒體對相關事件的報道和言論。

　　下午兩點半左右，她撥通了克拉克·肯特的電話。

　　克拉克一見來電號碼，就覺得腦門疼。他走到樓梯間，摁下接聽鍵。

　　「喂。」

　　「喂？就這樣？在我遭受網絡暴力的現在，你電話關心一下都沒有麼？」

　　克拉克嘆了口氣：「你找我有什麼事兒麼？」

　　「我本來是想找其他人來處理這個事兒的。但是，我突然發現我沒有信得過的媒體朋友。」克拉克正想說「那你也別把我當朋友」時，就聽見喬安娜在電話那頭飛快地補充道，「但你不一樣。你是我教練。就是到現在也沒正經給我上一堂課。說起來，這次的事你也有責任，但凡你認真教了我，我也不至於躲不開那盒牛奶暴擊。」

　　克拉克：……


第205章

　　一直到坐在喬安娜的辦公室, 喝著工作人員給他買的咖啡。克拉克仍舊沒回過味兒來。

　　喬安娜是怎麼把他忽悠過來的呢？

　　是那個布魯斯曾經提過的謊言之舌的力量？

　　還是......喬安娜本身就具備的瞎扯能力？

　　克拉克這會兒有點後悔一分鐘之前自己耳根子軟了一下。但現在，人家咖啡都端上來了, 這個時候起身離開似乎有點......說不過去。

　　克拉克不自在地挪了一下位置, 端起咖啡喝了一口，又將杯子放回桌子上。

　　喬安娜也不說話, 就那樣直愣愣地盯著克拉克地臉，仿佛在思考一道哲學命題。

　　克拉克忍了許久，最終沒有忍住, 挑了挑眉毛。

　　喬安娜以輕輕的癟嘴當作回應。

　　「我說。」克拉克清了清嗓子, 「到底是什麼事？」

　　喬安娜終於移開了目光，深吸一口氣：「也不是什麼大事。」

　　克拉克一臉無語：「那我們趕緊說完趕緊結束？」

　　「我就是有點不好開口。」

　　克拉克臉沉了下來：「聽上去像是個大事。」

　　「你非要這麼說……其實它也算是……吧。」

　　克拉克這會兒是一點兒僥幸的念頭都沒有了，他百分之百確定喬安娜就是來給他找麻煩事兒的！關鍵是！盡管他有所預料, 居然還傻乎乎地接招了？！

　　不應該, 這實在是不應該。

　　克拉克連連搖頭, 覺得自己一定是被那個「謊言之舌」給影響了。

　　「真令人傷心。」喬安娜幽幽地說道。

　　「什麼？」

　　「我以為你至少會有點愧疚感。你知道的, 教學的事。」

　　克拉克嘆了口氣, 破罐破摔地道：「你能打字麼？要不你還是別說話了吧。」

　　喬安娜挑眉：「你覺得你現在於心有愧是因為謊言之舌？」

　　「不, 我就是……現在聽到你的聲音有點應激反應。」

　　喬安娜黑著臉：「這可比我想到的理由傷人多了。」

　　克拉克不接這個話茬，而是認真地問道：「到底是什麼事？」

　　「我先聲明我本來是想和萊恩記者討論這個事兒的。但我和她真不熟, 而且她也沒欠我什麼。」

　　克拉克：說得像是我欠了你的一樣。

　　克拉克忍住開口反駁的衝動，靜靜地看著喬安娜，等她繼續說下去。

　　「我需要你的幫助。」喬安娜收起了玩笑的表情。顯得正經又無助。

　　她說出「幫助」那個詞的時候, 克拉克一度誤以為她下一秒要掉眼淚。

　　「我不太明白。你現在不是很安全麼？」

　　喬安娜搖頭：「不是超人。肯特記者, 我需要你的幫助。」

　　克拉克恍然大悟：「那個視頻的事？」

　　「視頻是小事, 雖然看上去我在視頻裡面挺狼狽的。」喬安娜頓了頓，「好吧，事實上我也確實很狼狽。但我還能應付，我想讓你幫忙的，是其他的事情。」

　　克拉克微微坐直身體，露出嚴肅的模樣：「什麼樣的事？」

　　「我想向政府那邊家伙宣戰。」喬安娜說完這話，又飛快地搖了一下頭，「不，准確來講，我是要給他們一點眼色瞧瞧。」

　　克拉克微微眯起眼晴：「你的意思是……這次針對你的事情？有政府的人在作怪？」

　　「得了吧，克拉克。我們又不是第一天打交道了。憑你的本事，沒道理看不穿這一切。」喬安娜露出一個略有點不耐煩的表情，「當然是有人在搞鬼。只不過對方不是衝著我來的。」

　　「復仇者聯盟。」

　　喬安娜點點頭。

　　聰明猶如克拉克，這會兒當然對喬安娜打算拜托他的事，猜想得八九不離十了。也正是因為他猜到了喬安娜的計劃，這會兒他反而變得猶豫了起來。

　　「你知道我打算讓你做什麼麼？」

　　克拉克點頭。

　　喬安娜見克拉克沒有要松口的意思，不免有點著急：「你有什麼顧慮，直接說出來。」

　　「第一，不該有任何人或者組織凌駕於政府之上。」

　　克拉克上來就扔了個社會學話題，把喬安娜砸得有點懵。

　　他們不是應該在討論傳媒學麼？干什麼變成社會學了？！

　　「呃……我沒有冒犯的意思。」喬安娜謹慎地斟酌著說辭，「但我覺得我可能沒有完全清楚明白地表達我的意思。我其實是想……」

　　「我知道你想做什麼。」克拉克打斷了喬安娜的話，「你想找個合適的話題站出來回擊社會輿論。然後你很清楚有媒體會和你正面硬剛。你甚至已經猜想到是哪家或者哪幾家媒體了。你當然會一視同仁地回擊他們，但同時，你需要有盟友，一個在業界頗有口碑的盟友。比如，《星球日報》。我甚至能想到你打算以什麼樣的言論來開始這場仗。」

　　克拉克猜想的不錯，但喬安娜仍舊懷疑對方是否真的猜中了她的計劃。因為在她看來，如果克拉克猜中了這一切，他的正義感絕對會促使他站在自己這邊。

　　「你知道我會用什麼樣的說辭？」喬安娜狐疑地看著對方，「你確定？」

　　「我確定。」克拉克認真談工作的時候，氣場十足，壓得喬安娜心裡有點毛毛的。

　　「那你為什麼不幫我？」

　　「我說了，不應該有任何人或者組織凌駕在政府之上。」

　　喬安娜皺起眉頭：「我只是要回擊而已，不是要凌駕在它腦袋上。說句不太好聽的，『政府』這個詞，聽著像是『狗屎』，誰會想要坐在狗屎上呢？」

　　「我看過《真相報》及《早間新聞》的一些報道和采訪。我同意，有一部分政客確實急於將你身上的火燒到復仇者聯盟那兒去。我也明白《真相報》那樣的媒體很有可能會用一些愚蠢的言論來進行下一次的報道。或者……你有什麼辦法讓他們采取不合適的言論。」克拉克嘆了口氣，輕輕笑了來一下，像是在嘲諷那些不入流的新聞人，「『復仇者聯盟連自己員工都保護不了』的說法，確實很容易被人反駁，尤其是被你這樣的新聞發言人反駁。」

　　喬安娜聽見克拉克這麼說，幾乎能確定克拉克確實已經猜中了她所有的計劃。她笑了笑，用有點涼薄的語氣道：「難道我想的不對？保護公民不應該是政府的職責麼？我只是一個普通的發言人，面對一個拿著牛奶的瘋狂網友都要寄希望於復仇者聯盟來救我？這難道不是政府的問題麼？」

　　克拉克的表情變得很嚴肅：「喬安娜，你得知道，如果你開始了這個話題。事情會往另一個嚴重的方向發展。」

　　喬安娜緊抿著嘴唇沒有說話。

　　克拉克繼續道：「民眾會覺得你說得有道理。然後開始認為政府無用。他們會把社會公平正義全部寄希望於超級英雄身上。」

　　喬安娜深吸了一口氣，卻仍舊沒有開口說話。

　　克拉克沒有理會，自顧自地將沒說完地話說出口：「而公平正義，從來就不是一個人或者幾個人的事。」

　　喬安娜想了好一會兒反問道：「這麼說，你是不打算幫我了？」

　　「喬安娜，你我都知道這裡面的風險。我們可以尋求另外的方法。更……溫和的方法。我可以想辦法聯系幾個記者朋友，開啟一波諸如『超英隊伍後的平凡人員如何工作』之類的話題討論。喬安娜，讓人們了解你，理解你，很多事情就都能得到解決的。」克拉克忍不住放柔的聲音。

　　但喬安娜並未被克拉克所感動，她露出一個社交笑：「你覺得人們能理解？」

　　「能，他們只是需要……一點時間？」

　　喬安娜眨眨眼：「70年夠不夠？」

　　「喬安娜……」

　　「70年應該夠了。啊，可惜我不是索爾，很大概率活不到那個時候。等等，即使我活到了那個時候，那批花了時間去了解我的人應該也死的差不多了，剩下的還是那些沒來得及或者還沒有花時間了解我的。所以說……這題無解啊！誰讓人短命呢？」

　　克拉克嘆了口氣：「我覺得你現在有點情緒化了。」

　　喬安娜安靜了片刻，緩慢地眨了眨眼：「我也覺得。不好意思，要不你還是先走吧。」

　　「我可以……」

　　「我不可以。」喬安娜抬手捂臉，「我情緒不穩的時候謊言之舌就不受控制，我可不想因為一時失言影響了超人。」

　　喬安娜這麼一說，克拉克立刻謹慎地站起身來。

　　換了其他什麼事兒，克拉克還不會這樣認慫，但是「謊言之舌」？他可清楚地記得自己魔抗為0。不管怎麼看，他都沒資格和「謊言之舌」的力量去硬剛。

　　克拉克留下一句「如果有什麼需要，等你心情好點的時候請聯系我。」便離開了。

　　讓人們了解你……

　　讓人們理解你……

　　喬安娜的腦子裡反反復復地回響著克拉克說的話。

　　克拉克說得沒有錯，應該讓人們了解她，理解她。

　　喬安娜抬起投來。

　　人們應該知道，他們到底錯得有多離譜！他們應該了解她並且理解她的怨恨和憤怒！他們應該知道，她就是這樣不信任他們的政府！

　　因為從她為政府工作的時候起，那個狗|逼政|府就沒停止過坑人！

　　喬安娜深吸一口氣，從座位上站了起來。

第206章

　　「大家好, 我是喬安娜·裡克曼。曾經在神盾局公關部任職, 現在為復仇者聯盟工作。這段時間，因為我的言論引起了不小的風波, 對於這一點, 我必須要說的是……」鏡頭前的喬安娜微微一笑，眼角卻帶著一絲憂慮，「我對此並不感到抱歉。」

　　她從托尼那兒搞來的攝像頭有點品質過於優良，導致它拍攝出來的畫面顯得……過分真實。她在打開直播軟件的時候, 本來想開個濾鏡來著。但轉念一想，她沒必要去修飾自己略有點嬰兒肥的臉, 她甚至不用特意去化妝。她希望廣大網友關注的, 並不是這些流於表面的東西。

　　史蒂夫有任務在身，直到晚上九點半都沒有回他們在大廈的休息室。喬安娜覺得這是個做直播的好機會。她在著手直播前, 猶豫過那麼幾分鐘。

　　但最後, 渴望擊敗那些攛掇網民的政、客的念頭，戰勝了試圖和史蒂夫商量的想法。

　　喬安娜關了手機，登陸自己的直播號，在鏡頭前露了臉。

　　「我必須得承認，在這一次的事件當中，我確實有處理失誤的地方。我應該尋求一個更能充分代表自我的方式向那些發表過激言論的粉絲表達我的感受和想法。比如, 像今天這樣做一場開誠布公的直播。」

　　【66666666！社會我喬姐！】

　　【媽蛋！突然有點想給喬姐跪下是怎麼回事？被人肉了還這麼剛？果然是條漢子！】

　　【坐等牛奶視頻發布者被懟！】

　　【啊！喬姐要開始屠城了！請各單位做好准備！】

　　【艸！這女人有完沒完？仗著有復仇者撐腰就不把我們普通人當回事麼？】

　　【惡心！看不下去了！一張大餅臉, 也不知道美國隊長看上了她什麼。】

　　【大概是因為美國隊長瞎吧。】

　　【前面嘲隊長的給我注意點, 罵喬安娜可以！罵我隊長就不行！順便給喬姐打個電話, 希望你今晚別讓我失望。】

　　……

　　喬安娜瞥了一眼彈幕, 不為所動。

　　「因為一些個人原因，今天我不打算全程語音。」喬安娜拿起放在桌面上的轉換器，在鏡頭前晃了晃，然後戴上，「剛才給你們展示的，是斯塔克先生研發的一款腦波轉換器，主要作用就是將人的思維轉換成文字。換而言之，待會兒我開啟它的時候，我的『打字』速度會超乎你們的想像。所以，鍵盤俠們不用擔心。即便是不開口，我也能一個打十個。你們有什麼招數，盡管放馬過來。」

　　【？？？？？今天這個直播是產品推薦會麼？？？？】

　　【等等！我是進來吃瓜的！我不要看什麼產品推銷！退票！退票！】

　　【聽上去黑科技很牛逼啊！有點想買了！】

　　【碼農特別想要一個！主播主播，能給個鏈接麼？】

　　【啊啊啊啊！我老公開發了新產品了！還是為我們這種重度網癮愛好者准備的！好贊！預定了預定了！傾家蕩產都要買！】

　　【女友粉不能消停下麼？上次隊長女友粉鬧出來的事還沒給你們教訓麼？】

　　【前面說我們鬧事的人站住別跑！搞清楚，先開火的是喬安娜·裡克曼。不要顛倒黑白！作為隊長應援隊的一員，我不背這口彩色的黑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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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喬安娜默默地看了看屏幕上的彈幕，輕輕笑了一下，然胡摁開了轉換器的開關。

　　【喬安娜：我知道，今天有不少網友都是奔著向我開炮而來的。相信我，你們要想和我打擂台，我絕對奉陪，不管是1vs1還是1vsN，今天晚上，我一定奉陪到底。但在那之前，我必須要將我今天打算說的話說完。我捍衛每一個人說話的權利，正如我支持正義之士站出來扇那些胡說八道的人的耳光一樣。今天上午，我看了《真相報》的文章和《早間新聞》的采訪報道。我必須說，政|府的所作所為，讓我失望透頂。】

　　【？？？不是撕網友？是撕政|府？？？？】

　　【喬姐以前在神盾局到底經歷什麼非人的待遇，這麼久了，一直不遺余力地和政|府撕逼。】

　　【吃瓜.jpg】

　　【一起吃瓜。jpg】

　　喬安娜看了看彈幕，深吸了一口氣，擺出一臉嚴肅的模樣。

　　【想必今天點進這個直播間的網友都看了那個牛奶的視頻。如果有人沒有看過，請自行去網上搜索，畢竟我不是什麼有權有勢的人，沒那個本事把視頻都撤掉。而憑借這一點，我想也能說明，到目前為止我所做的一切都沒有依仗復仇者聯盟。因為我知道，復仇者聯盟肩負的責任。如果說我們的國家或者我們的星球面臨危險，而這個星球上還有人能夠力挽狂瀾，復仇者聯盟一定是其中之一。

　　沒有錯，我們還有超人，有X戰警，甚至還有一些，我們自己都沒怎麼深入認識和了解的超級英雄。比如前段時間冒出來的那個沙贊。

　　我想說的是，他們肩負的責任遠比你我肩負的工作重要的多。他們不應該為了我被潑牛奶或者被人肉搜索這種事費心，哪怕托尼·斯塔克有這樣的技術，可以讓那些可惡的視頻在一夜之間從網絡蒸發，我也不願意讓他們中的任何一個人卷入其中。

　　因為，這不是他們該為之負責的東西。】

　　【啊咧？今天喬姐走勵志感人路線了？】

　　【對呀！喬姐不罵人，我好不習慣！】

　　【喬姐！你該不是被人威脅了吧！其實上面的文字都不是你打的！而是那個黑科技轉換器搞出來了！你只是露個臉，用來迷惑大家？】

　　【喬姐！如果你被人威脅了，你就眨眨眼！我們很樂意看見這樣的畫面！】

　　喬安娜看了看屏幕上的彈幕，氣得翻白眼。

　　【喬安娜：老娘沒有被人威脅！老娘在說正事！你們給老娘認認真真地看好了！別特麼亂帶話題！】

　　【啊！舒服多了。】

　　【這才是喬姐的風格嘛。】

　　【舒服舒服。】

　　喬安娜無奈地嘆了口氣，繼續道。

　　【喬安娜：而今天早上《真相報》和《早間新聞》在采訪民|主dang的福特森議員時，福特森議員卻持有完全相反的看法。他認為我在位於皇後區公寓樓下的遭遇在網絡上引起了非常不好的影響，他認為我會被人肉，甚至被上門騷擾是因為復仇者聯盟對我個人的安全工作不到位。他甚至認為，沒有一個打十個能力的我，並不適合在復仇者聯盟工作。

　　也許有的網友還沒有真正意識到福特森議員想表達的意思。我今天不介意在這裡為大家簡單的解讀一下。

　　1.如果說人肉他人信息的網友是十惡不赦的罪犯，那麼被人肉的我就是污點證人，而復仇者聯盟就是警方。所以，我的安全問題，應該由復仇者聯盟負責。

　　2.一切普通人，都不配在復仇者聯盟這樣的地方工作，哪怕你的工作並不用上戰場。】

　　、

　　喬安娜停了一會兒，等網友們讀完屏幕上的信息，在沒有看見需要立刻進行回復的彈幕後，喬安娜這才繼續下去。

　　【喬安娜：而我想說的是，如果今天，因為復仇者聯盟有保護我的能力，而將保護我人身安全的義務劃給復仇者聯盟。那麼將來，在任何一家有安保措施的大公司上班的人，都將和我一樣，不再受到政|府的保護。你們所有的安全將有你們的單位負責。再過一段時間，所有有工作的人都會變得和我一樣，無論你們的工作單位是大是小。

　　牛奶事件，從頭到尾都和復仇者聯盟無關！福特森議員嘲諷復仇者聯盟無法保護自己員工的時候，難道不該想一想，為什麼我一個遵紀守法的公民被人在家門口這樣羞辱，政府卻到現在都沒有采取有效措施。政府究竟是沒能力保護自己的公民，還是壓根就不想保護自己的公民！】

　　【臥槽！我要去看那個《早間新聞》！】

　　【不用看了，主播說的是真的，雖然這個邏輯也有點……好吧，政府|是挺操蛋的。拒絕當舔狗，從我做起。】

　　【拒絕當舔狗.jpg】

　　【拒絕當舔狗.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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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喬安娜：至於另外一點。我捍衛每一個人工作的權利，我也欽佩每一位出門工作的人。不管你們身處什麼崗位，是否有危險，是否需要良好的教育。工作是你們的權利，你們不需要為自己的工作受到任何無端的指責，我也一樣。】

　　【別他媽說這些有的沒的！你被潑牛奶還不是自找的！】

　　【艸！這是要和喬姐開戰了啊！】

　　【前面的有病吧！人家喬姐是隊長正兒八經的女友，你們意|yin人家男友，還不准人家出來罵你jian？什麼感人雙標啊？這種人不死，還有臉活著過聖誕節呢？】

　　【呵！笑死人了，都是這女人的腦殘粉吧！我說的是她被潑牛奶是自找的。她既然敢站出來懟，就要想到有人會有過激行為。現在又一副受害者的模樣做直播是什麼意思？】

　　【同意前面的網友！大家看視頻的背景，明顯是在曼哈頓地區。她肯定躲在復聯大廈呢！還說沒依仗復仇者聯盟？惡心！】

　　【她不住大廈裡，難道去住白宮麼？還是住你家？有人搞到她家去了，換個安全的地方住也正常吧！】

　　喬安娜看了一眼彈幕，覺得在這麼下去，這些人也說不出什麼更有建設意義的話了。她摘下了轉換器，盯著鏡頭，開口道：「我之所以住這裡，是因為最近史蒂夫也住這邊。我住男友的住處，不需要給檸檬精解釋。」


第207章

　　喬安娜剛烈的直播風格在網絡上掀起了新的浪潮。與之前的網絡風暴相比, 這一回，網民們的注意力更多地放在了「喬安娜再一次手撕政府」「屠殺福特森」「剛烈女主播的生存之路」之類的話題上。

　　美國隊長雖然有盛世美艷，粉絲團隊也不小。但腦殘的，想不通的，畢竟都是少數。絕大多數的吃瓜群眾，啃那麼兩天八卦的瓜也就膩味了。而喬安娜這一回掀起的「屠殺福特森」以及「剛烈女主播」風潮更對吃瓜網友們的胃口。

　　鍵盤俠們就政府職能指責展開熱烈的討論，超英粉絲們則抱團花式心疼自家愛豆，還有一群妖艷女主播競相模仿喬安娜剛烈的主播風格。

　　喬安娜的回擊，再一次為各大社交網絡造了一波流量。

　　而被炮轟的福特森, 顯然也不是個肯吃悶聲虧的主。喬安娜開了直播的第二天，他就調整了自己的行程，接受了一檔脫口秀節目的采訪。

　　不就是打嘴仗麼？誰特麼還不會呢？

　　福特森畢竟是一個政|客, 這些年來，和那些政|敵打過的嘴炮，沒有1000也有800。他沒道理, 也不允許自己栽在一個毫無政治經驗的女人手裡。

　　福特森在脫口秀節目上, 衝著喬安娜一陣冷嘲熱諷。還假模假樣地邀請喬安娜上節目當面聊聊，以「避免雙方產生不必要的誤會」。

　　喬安娜也是頭鐵, 當天晚上就開了直播, 帶著轉換器在直播間打字。

　　【喬安娜：我倒是很想和福特森議員聊聊。不知福特森議員敢不敢來聊天室和我聊呢？】

　　第二天福特森換了個節目, 又開懟喬安娜。這一次的節目內容簡單多了，翻來覆去不過是嘲笑喬安娜膽小, 不敢上節目。事實上, 他在嘲諷喬安娜的時候, 甚至覺得自己已經勝券在握了。

　　不料當晚，喬安娜一開直播，就用遺憾的表情控訴福特森議員利用職務影響力占用公共傳媒資源。並表示，她隨時可以接受對方的嘴仗挑戰，不過她考慮到對方一把年紀可能受不了她刻薄的語氣，所以決定用「打字」的方式和對方把事情捋捋清楚。

　　來來往往好幾回後，這種無意義的隔空喊話漸漸失去了熱度。也不知道是福特森後知後覺，還是背後另有他人指點。福特森本人也不再與喬安娜糾纏。

　　這麼一攪和，網友們的關注被分散，過激的粉絲和網友也漸漸消停。

　　在眾人都以為事情就這麼過去了的時候，羅斯將軍卻突然登門拜訪。

　　布魯斯·班納作為一個和羅斯有過節的復仇者，在得知羅斯造訪復仇者聯盟後，立刻將自己關在實驗室不肯再出面。

　　步入會議室的羅斯，在第一時間就發現了布魯斯的缺席，他笑著問了問布魯斯的情況。在得到娜塔莎那句「他為什麼不肯露面，你應該很清楚」的回答後，羅斯表現得十分坦然，仿佛他一點也不在意復仇者們不夠配合的態度。

　　羅斯悠悠閑閑地坐下，氣定神閑地開口道：「我今天是來談合作的。」

　　眾復仇者們表情不善，冷冷地看著羅斯。

　　「復仇者聯盟自成立以來……當然，從官方角度上來說，復仇者聯盟從來沒有『成立』一說。但我們都是明白人，不必在這個問題上多做糾結。總而言之，復仇者聯盟在全球範圍內都造成了不小的破壞。」羅斯沒打算和這幫超級英雄客氣，他一來就放了大招。

　　「造成破壞？」巴頓皺起臉，「是我聽錯了，還是你表達有問題？我們在拯救地球。」

　　「當然，我們並沒有懷疑你們的正義感，如果我們對此有懷疑，今天就不是來談合作，而是來逮捕人了。」羅斯聳聳肩，顯得很自如，「但你們得承認，自從你們出現後，這個世界上多了很多超級反派。是你們這些超級英雄的刺激，導致了他們的誕生。」

　　旺達冷冷地笑了一下：「真是無稽之談。」

　　「對你們而言可能是，但對我們這些普通人而言，那就是事實。」羅斯說完這話後，將目光移向了托尼。

　　「看我做什麼？你聽見了她怎麼說了。」托尼轉動著椅子，絲毫不把羅斯放在眼裡。

　　羅斯也不惱，轉而看向史蒂夫。

　　史蒂夫沉吟了片刻，隨後道：「你到現在還沒說是什麼樣的合作。」

　　羅斯坐直了身體：「一個讓復仇者聯盟正式成立的合作。復仇者聯盟需要一個監管者。」

　　娜塔莎皺起眉頭：「像神盾局那樣？」

　　「不，和那完全不一樣。我們成立了世界安全委員會。我們試圖用和平的方式監管所有的超級英雄。」

　　「等等！所有的？你是說包括天上到處飛的超人？」巴頓一臉驚詫。

　　「沒錯。」

　　巴頓：「真好笑，我可不知道超人已經被人監管起來了。」

　　羅斯：「事情總得有個開頭。而我認為，復仇者聯盟是最好的開頭，因為你們比其他超能力者更了解普通人。你們有更好的群眾基礎。不得不說，關於這一點，你們的公關部部長有很大的功勞。」

　　羅斯說完這話，又意味深長地看了史蒂夫一眼。

　　「我們需要討論。」史蒂夫沒說好也沒說不好。

　　羅斯挑了挑眉，站起身來：「當然，希望能盡快得到你們送來的好消息。斯塔克先生，能否送我一段路？我對你們大廈的構造還不夠熟悉。」

　　托尼看了看羅斯的臉：「賈維斯會告訴你怎麼走。」

　　羅斯：「我以為你能聽懂我是想和你再單獨聊聊。」

　　托尼：「沒有什麼事是需要單獨聊的。我想我們今天在這個會議室裡談論的已經夠了。」

　　羅斯站在桌旁，居高臨下地看了托尼好一陣，突然道：「行吧。裡克曼小姐今天在麼？我還得去她那裡替我的朋友福特森致歉。」

　　羅斯一提到喬安娜，史蒂夫下意識地抬頭看向他。但羅斯像是沒察覺到史蒂夫的視線一般，只是靜靜地看著托尼。

　　托尼桀驁不馴地仰著下巴：「我還不知道羅斯將軍和民|主dang的議員是朋友。」

　　「你知道的。沒有永遠的朋友，也沒有永遠的敵人。」羅斯扯了扯嘴角，露出一個略有些輕蔑的笑容，「活下來的人，都是懂得審時度勢的人。有時候，是命運替我們選好了伙伴。」

　　托尼不說話，轉頭看向史蒂夫。

　　史蒂夫站起身來：「我送你下去吧。喬安娜她在辦公室裡。」

　　羅斯回身微微衝史蒂夫點頭：「那就麻煩隊長了。」

　　史蒂夫瞥了一眼會議桌旁的眾人，一言不發地領著羅斯往電梯走去。

　　在狹小的電梯廂裡，羅斯突然開口道：「一想到電梯，我總是不免想起隊長你在神盾局電梯裡的那次精彩表現。真是讓人印像深刻。」

　　史蒂夫深吸一口氣，依舊板著臉：「一個國家安全部門，竟然有那麼多的九頭蛇成員，就這一點而言，確實讓人印像深刻。」

　　「聽隊長這話的意思。你認為政府高層裡還有九頭蛇的余孽？」

　　史蒂夫瞥了羅斯一眼：「不管有沒有，您今天談的合作都不會實現。」

　　羅斯笑了起來：「真是很抱歉。我本想著和斯塔克先生進行這段對話的。在我看來，他比隊長你要來得務實得多。您不會真的以為憑借您那位小女朋友的小打小鬧就真能讓復仇者聯盟遠離輿論戰爭吧？」

　　史蒂夫看向羅斯，眼神變得森冷了起來。

　　「如果是我。我絕對不會讓我的妻子摻和進這樣的事裡。因為你們除了乖乖合作之外，沒有其他出路。」羅斯毫不畏懼地迎上史蒂夫的目光，「我們怎麼可能放人復仇者聯盟自由發展。你以為這麼久以來，我們就什麼都沒做？關於你們前往哥譚支援超人驅趕外星怪物時，從哥譚帶走了什麼人，我們一清二楚。」

　　史蒂夫一直交疊放在身前的雙手松開了。他得承認，在那一瞬間，他有想動手的衝動。但也僅僅是衝動而已。他很快交換了雙手的位置，重新站好，假裝剛才只是保持一個姿勢過久，有點不舒服地活動了一下十指而已。

　　電梯停在了27樓。羅斯整理了一下袖口，准備步出電梯。

　　但就在他抬腳的那一瞬。史蒂夫突然抓住了他的衣領，將他重重地摔向電梯廂壁上。然後回身摁下關門鍵，待電梯門關上後，又立刻摁了緊急停止鍵。

　　羅斯沉著臉：「隊長！請你搞清楚現在的狀況！」

　　史蒂夫壓根就不廢話，回身拎起他的衣領，將他提離地面，重重地抵在廂壁上：「永遠別想用她來威脅我。如果下一次，我再發現你把主意打到她的身上。我會讓你知道什麼叫做沒有出路。」

　　被人拎著衣領，仍舊不慫的羅斯笑了笑：「是用她來威脅你讓你這樣火大？還是說，你只是不高興我們把目標瞄向了那個被你們從哥譚帶回來的人？」

　　史蒂夫面色陰沉，在用力抵了抵羅斯的咽喉後，他松開了手。


第208章

　　羅斯一看就不是那種乖乖聽勸的人。即使被人扼住了喉嚨, 他也不會放棄他本來的計劃。

　　電梯不能在一個樓層停留太久, 尤其是以「緊急停止運行」的狀態停留。史蒂夫不想引起騷動, 在任何時候都不想。因此，他只是快速果決地警告了羅斯一番。對方是個什麼樣的人, 史蒂夫一眼就能看穿。

　　如果剛才的警告不起作用的話，那麼在徹底打趴他之前，任何勸誡和警告都不會再有什麼作用。不，即使將他打趴也沒用, 像羅斯這樣頑固的人, 即使被揍趴下，也會想辦法再爬起來繼續他未完的事業。

　　從某種程度上來講，這一點，倒和史蒂夫有那麼一點相似。

　　因而，史蒂夫知道自己今天沒辦法將事情結束在這狹小的電梯廂裡。

　　史蒂夫摁了一下開關, 讓電梯重新恢復運行。電梯輕微晃動了一下, 然後穩穩停在了27樓。伴隨著一聲清脆的提示音，電梯門緩緩打開。溫柔的機械女聲盡職盡責地播報了樓層信息。

　　史蒂夫先一步跨出電梯, 然後站在電梯門邊, 靜靜地等著羅斯。

　　羅斯揉了揉自己的脖子，一邊憤憤地看著史蒂夫, 一邊趁著整理自己儀表的空檔, 將他滿身的攻擊氣息給收斂了起來。

　　羅斯步出電梯, 衝著史蒂夫微微點頭致意。明裡暗裡的意思就是「我找得到路了, 你可以走了。」

　　然而史蒂夫卻一副壓根兒沒明白的模樣, 挺直了脊背，不慌不忙地領著羅斯往27樓盡頭的辦公室走。

　　羅斯不得不停下腳步，把話挑明了：「我知道裡克曼小姐的辦公室在哪兒了。隊長，請留步。」

　　史蒂夫回過頭，一臉平靜地看著羅斯，仿佛幾分鐘之前，兩人並沒有發生任何不愉快的衝突：「我正好要去找我的女友。順路而已。」

　　羅斯看著史蒂夫的眼神深邃莫測。但最終他還是沒有對此發表任何意見。他比史蒂夫更懂得如何維持表面的平和，即使幾分鐘之前他還被人抵在電梯廂壁上威脅，他這會兒也能表現得如同對方的舊友一般。

　　史蒂夫敲開喬安娜的辦公室時，喬安娜正和約翰在辦公室裡為了工作的事爭執不下。

　　辦公室門被敲響的時候，喬安娜用怒氣衝衝的聲音道：「進！」

　　史蒂夫推開辦公室的門，露出一張擔憂的臉。喬安娜一見史蒂夫就有些別扭。

　　一方面，近些天來的這些爛事，包括剛剛和約翰進行的爭執，無一不和史蒂夫有那麼一點兒關系。另一方面，她是真扛不住史蒂夫擔憂的眼神。那眼神對她，太具殺傷力，像是蒙蒂塞洛水壩的環形泄洪道，一旦被卷進去，只有game over的命。喬安娜在這復雜的情緒中，只能躲開視線，假裝整理桌上的資料。

　　「在忙？」史蒂夫的語氣，溫柔裡帶著一絲刻意。即便是低著頭不敢看他的喬安娜也能察覺到裡面的異常。

　　「嗯。」喬安娜最終還是忍不住抬起了頭，「怎麼了？」

　　「過來看看你。」史蒂夫說著平日裡很少當著外人的面兒會說出口的話。

　　就在喬安娜還處在摸不清狀況的空檔，走在史蒂夫後面的羅斯，這會兒也進入了喬安娜的視線：「您好，裡克曼小姐。」

　　這貨有點眼熟，還是那種被列入敵對清單裡的眼熟。

　　喬安娜不由自主地眯起了眼：「您是？」

　　「撒迪厄斯·羅斯。」羅斯露出一個禮貌的笑容，這會兒全身上下倒是沒了一絲傲慢的態度。

　　「哦~~」喬安娜陰陽怪氣地拉長了音調，「那個羅斯將軍啊！」

　　喬安娜坐在椅子上用挑釁的眼神打量了羅斯半晌，最終還是禮貌地站起身，朝對方伸出手：「你好，見到你，我很榮幸。」

　　羅斯瞥了一旁的史蒂夫一眼，然後神色自然地走向喬安娜，同喬安娜隔著辦公桌握了手。

　　史蒂夫會和羅斯一前一後出現，這本來就不正常，加上羅斯三番兩次地看史蒂夫的臉色，喬安娜就知道今天的事不簡單。她看了約翰一眼。剛才還對喬安娜怒氣衝衝的約翰，這會兒自覺地站起身：「我先回去做事了。」

　　喬安娜點了點頭，看著約翰離開，並貼心地關上了辦公室的門。

　　外人在前，喬安娜當然是無條件站邊自己的男友。雖然根本不知道兩人現在是個什麼狀態，但喬安娜仍舊當機立斷地表明了自己的態度。

　　「羅斯將軍到我這裡來是有什麼事麼？你也知道我們做公關的，老板是什麼意見，我們就是什麼意見。」喬安娜沒有客氣，笑眯眯地看著羅斯將軍。

　　羅斯聞言也笑了：「裡克曼小姐誤會了。我只是特意過來致歉的。」

　　「哦？」喬安娜挑眉，臉上明明白白地寫著「我信了你才有鬼」。

　　「福特森議員是我的舊友。」

　　「哦~~~~」喬安娜拉長了語調，語氣裡滿是嘲諷，「這是正式打算認輸了？」

　　羅斯臉上的笑容一點也沒落：「我只是為他的莽撞和不禮貌向裡克曼小姐致歉而已。再說了，你們本來不就沒有再繼續爭執下去了麼？認輸不認輸的……裡克曼小姐你也很清楚，真正的輸贏，從來不在這上面。」

　　喬安娜的臉色變得有些難看。

　　「事實上，關於公關工作，我一直很欣賞裡克曼小姐的做派。」

　　喬安娜盯著羅斯，沒有說話。

　　「如果有機會，我倒希望裡克曼小姐能為軍隊效力。」

　　喬安娜這會兒笑了：「我可沒服兵役的打算。家裡有一個退役軍人就夠了。」

　　羅斯回頭看了一眼史蒂夫，繼而又笑了笑：「真是遺憾。那我只能退而求其次了。」

　　喬安娜沒搭話，挑了挑眉。

　　「裡克曼小姐什麼時候能辦場演講會，我很期待我們的公關部人員能有機會向您學習。」

　　「公關部占不占理，從來都不是公關部自己能決定的。羅斯將軍應該很清楚這一點。」

　　羅斯不惱，從容地拿起喬安娜擱在辦公桌上的紙幣，在上面寫下一個電話號碼：「很您聊天很開心，如果裡克曼小姐有開演講會的意願，請務必第一時間聯系我。」

　　那張寫著電話號碼的紙條平平地遞到喬安娜的眼前，喬安娜靜靜地看了它一會兒，平靜地接了過來：「我就不送您了。」

　　羅斯笑了笑，點點頭，轉身離開。

　　整個過程，史蒂夫一言不發。但喬安娜能感覺得到，當羅斯離開辦公室的時候，史蒂夫明顯地松了一口氣。

　　喬安娜一邊打量著史蒂夫，一邊將那張寫著電話號碼的便簽紙拿起來看了兩眼。那串號碼一看就是私人用的電話號碼。喬安娜不由得冷笑了一下。

　　這個羅斯，自信得過了頭。

　　他還真以為自己會打電話給他？

　　喬安娜露出一個不耐煩的表情，抬手撕了那張便簽紙。

　　撕毀了那張令人不快的小紙片後，喬安娜這才再一次抬起頭，皺著眉看向史蒂夫：「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史蒂夫嘆了一口氣，嘆完氣後他才突然意識到，自己最近在喬安娜面前有多喜歡嘆氣。仿佛……他對喬安娜有多失望一般。

　　果不其然，喬安娜的臉色立刻就變得有些沮喪了。史蒂夫見狀趕緊解釋道：「不是，和你沒關系。是羅斯他想……想讓復仇者聯盟歸順政|府。」

　　「這話聽著像是在說，復仇者聯盟現在是個非法組織一樣。」喬安娜的語氣有點刻薄，史蒂夫聽不太清楚她是在針對羅斯，還是在針對他自己。

　　喬安娜的表情仍舊不是很好看。

　　畢竟和喬安娜生活了這麼久，史蒂夫再怎麼鋼鐵直男也知道在這個要命的節骨眼兒上回憶自己剛才的表現。

　　除了一開始的嘆氣……史蒂夫這會兒反應過來了，好像那句「和你沒關系」也不是什麼好話。

　　他有點想扇一分鐘之前的自己一個大嘴巴子。

　　「喬。」史蒂夫走到喬安娜身邊，試探性地抬手摟住喬安娜的肩膀，「抱歉，你知道的，我並不是那個意思。」

　　喬安娜點點頭，但是沒看史蒂夫。

　　「對不起。」史蒂夫將喬安娜整個擁入懷中。

　　喬安娜的鼻尖輕輕抵著史蒂夫的胸口。她能聞到史蒂夫身上的味道，一股特屬於史蒂夫的氣味。那氣味總讓喬安娜想起烈日下的向日葵，充滿了生機與力量。

　　「我知道。」因為被摟在懷裡，喬安娜的聲音有點悶悶的，像是隔了一層蠶絲被。

　　史蒂夫愛憐地低頭吻了吻喬安娜的發頂。

　　喬安娜抬起頭來，一雙眼眨也不眨地望著史蒂夫：「我們總是在被誤解，不是麼？這就是人的宿命。誰都躲不開。」

　　史蒂夫又想起最近那些煩擾著喬安娜的糟心事兒來，他心疼地皺起眉頭。

　　「但被誤解一點也不可怕。」喬安娜的眼底有一種讓人無法忽視的光，「只要知道對方無條件地相信自己。即使被誤解也不可怕。不是麼？」

　　史蒂夫沒再說話，只是緊緊地抱住喬安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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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蒙蒂塞洛水壩的那個泄洪口，工作的時候真的超級漂亮！


第209章

　　喬安娜本以為自己撕了那張寫了電話號碼的便簽紙後, 就不會再和羅斯發生什麼交集。畢竟, 對方的意圖很明顯, 是衝著復仇者聯盟來的。不管怎麼看，都犯不著和她這個小小的公關人員杠上。浪費了時間不說, 一不小心還得挨懟。正常情況下，羅斯應該將她完全拋之腦後才對。

　　但事情的發展顯然和喬安娜預料的不太一樣。

　　喬安娜撕毀便簽紙後的第五天，史蒂夫等人接到情報，所在法國那邊發現了九頭蛇的活動。一行人乘著昆式飛機, 浩浩蕩蕩地離開了復聯大廈。因為地點在歐盟國家, 為了避免不必要的注意，大家需要避開大規模的正面衝突，因此把班納和托尼留在了復聯大廈。

　　喬安娜處理完了公關部的事，又像往常一樣溜到復聯大廈的頂層去找零食吃，不料剛好遇見在頂樓就著咖啡吐槽自己隊友的托尼和班納。當然, 槽都是托尼在吐, 班納的主要功能是喝咖啡，以及讓托尼的話從左邊耳朵進, 從右邊耳朵出。

　　瞧見喬安娜上了樓, 托尼便暫時放過了可憐的班納，轉而衝著喬安娜打了個招呼。

　　「聽說那天羅斯真去27樓找你了？」

　　喬安娜放糖的手指頓了一下, 然後有點不滿地反問道：「什麼叫做『真去27樓找我了』？」

　　托尼聳肩：「我以為隊長跟著他, 他就不會去找你麻煩。」

　　喬安娜撇了一眼低頭喝咖啡, 不看他們的班納, 然後衝著托尼使了個眼色。

　　托尼瞥了班納一眼：「我以為只要是說羅斯的壞話, 可以不用避著他。」

　　「什麼？在說我麼？」班納後知後覺地抬起頭，然後用有點無措的語氣道，「噢，喬安娜，沒關系的。我只是不想見到那個人而已。你們並不需要特別在乎我。」

　　「但他畢竟是……」後面的話喬安娜沒有說，她覺著這會兒提班納的前妻也不是個人干的事兒。於是她低頭佯裝喝咖啡，就這樣蒙混過去了。

　　托尼見班納對談論羅斯一事確實也不怎麼在意，加上他確實對那天羅斯和喬安娜之間的談話好奇極了。於是他沒有放過這個話題，而是選擇了追問。

　　「所以，他到底和你說了些什麼？」托尼一臉好奇地看著喬安娜。

　　「也沒什麼。」喬安娜聳了聳肩，「就是陰陽怪氣地過來說是要替他的朋友福特森致歉。」

　　「那個被你懟得不敢上節目的議員？」

　　喬安娜喝了口咖啡點點頭：「說起來，他那天到底來復聯大廈做什麼？你可別跟我說他是專程來找我的？」

　　「我說他是專程來找你的，你會後怕？」

　　「我會後悔，後悔沒有多懟他兩句。」喬安娜翻了個白眼。

　　托尼被喬安娜逗得笑了起來。

　　「隊長沒告訴你麼？」

　　喬安娜癟了一下嘴：「說了。但是沒說太清楚。他只說是政府打算吞並復仇者聯盟。」

　　托尼聞言，嘆了口氣。

　　「怎麼了？」喬安娜困惑地偏著頭，「難道不是這樣麼？」

　　「是這樣沒錯。只是……」托尼看了看班納，然後衝著喬安娜搖了搖頭，「只是我覺得對方會很難纏。」

　　喬安娜壓根兒就不相信托尼說的話，她才不認為托尼僅僅因為對方會很難纏就這樣憂心忡忡地嘆氣。但她見托尼對班納在一旁而顯得有些謹慎，便也沒多嘴，她自顧自地喝了咖啡便下樓了。

　　羅斯的電話就是在喬安娜回到辦公室時響起來的。

　　來電顯示的電話號碼略有點眼熟，但喬安娜想了好一陣也沒想起那是誰的電話號碼。她沒讓對面的人等太久，回憶無果，她便果斷地接通電話詢問：「喂，哪位？」

　　「你好，裡克曼小姐。」羅斯那令人厭煩的聲音在聽筒裡響了起來。

　　「對不起，我不認識你，你大概是打錯電話了。」

　　「別著急著掛電話。裡克曼小姐。」聽上去，羅斯現在的心情還算不錯，至少他對接下來要發生的事情顯得頗有信心，「我本以為你會給我來電的。但讓我很失望，你做了不太明智的選擇。」

　　喬安娜冷笑：「我可以為我的選擇明智得很。」

　　羅斯在電話那頭笑了起來：「真高興你對自己的選擇如此有信心。這至少能證明你是一個很堅定的人。忠誠。盡管這種優秀的品質在錯付他人的時候，往往會帶來悲慘的結局。」

　　「我以為你的好朋友福特森議員有告訴過你我喜歡罵人。」喬安娜握著電話，發出最後通牒。

　　「我們之間大可不必如此。裡克曼小姐。我是來為身處絕境的你，提供一條生路的。」

　　喬安娜不喜歡對方這種故弄玄虛的態度，但她還是忍不住問道：「你什麼意思？」

　　「復仇者聯盟。裡克曼小姐，整個復仇者聯盟也許只有你和斯塔克能明白聯盟的困境。我是說真正的困境。」羅斯的聲音聽著有一股冷意，像是冬天結了霜的鐵鎖，「上一次我試圖和所有的復仇者說明他們的情況，但很顯然，能真正意識到問題所在的，並不多。而我認為，你能意識到。或者說，你已經意識到了。」

　　「羅斯將軍，是不是你以前一直都這樣故弄玄虛地糊弄人？我得告訴你，我不是好糊弄的那一種。」

　　羅斯在電話那頭低低地笑了起來：「當然。你當然不是。那我就直接了當地和你說了吧。復仇者聯盟除了接受政府的監管外，沒有任何其他的出路。」

　　「哦？是嗎？」

　　「是。而且，復仇者聯盟一旦拒絕，下場會很凄慘。」羅斯的聲音讓人有點脊背發寒，「喬安娜·裡克曼，你曾經為神盾局工作過，也為復仇者聯盟工作。請你憑借你的工作經驗告訴我，找神盾局麻煩最多的人是誰？找復仇者聯盟麻煩最多的人又是誰？」

　　「找麻煩？」喬安娜翻著白眼想了想，「國會。」

　　「哈哈哈哈，國會？這可真是個可愛的答案。裡克曼小姐，請你告訴我，你的工作，是在對國會做解釋工作麼？你認為國會的議員們不知道復仇者聯盟的價值麼？你以為我們這些，在超級英雄出來之前一直肩負著公民安全責任的人，會不知道肩負起保衛家園的工作有多麼繁重麼？你以為，是我們在向復仇者聯盟提要求麼？」

　　喬安娜當然知道，這一連串的問題，答案都是否定的。但她沒有接話。她不知道怎麼接話。正是因為她聽懂了羅斯的話，她這會兒才無話可說。

　　「我比你更明白，我比復仇者聯盟中的任何一個人都要明白。正面的敵人殺不死我們，只有躲在我們背後的人，才能要了我們的命。」

　　「注意你的言論，羅斯將軍。」喬安娜的語氣也變得森冷了起來，「你這是在串掇誰把矛頭指向那些需要保護的人？」

　　「不，喬安娜·裡克曼。你明白我的意思。不管是我們，還是復仇者聯盟，沒有人能把矛頭指向那些能真正要了我們的命的人。」羅斯的語氣裡透著一股與他一點也不相稱的悲涼，「這就是軍｜人的宿命，也是英雄的宿命。」

　　喬安娜握著電話，陷入了沉思。

　　電話那頭，羅斯繼續游說道：「斯塔克已經多少明白了一點這個道理，但他還不夠清楚，他還對最優的解決方案持有懷疑。關於這一點，考慮到他經歷過的一切，以及以往我那些不太上台面的隊友們的作為，我並不想過多地責備他。置於你那位帥氣的男友，美國隊長。要知道，我了解美國隊長，所有人都了解他，他接受不了這樣的事實，也接受不了這樣的觀點。他和你不一樣。他看不見潛在的危險。喬安娜·裡克曼，你想保護復仇者聯盟，你就得看清楚傷害來自哪裡。」

　　喬安娜覺得自己大腦一片空曠，但她還是不由自主地說道：「你打算用這樣蹩腳的邏輯來說服我？」

　　「讓政府來監管復仇者聯盟，這是最好的方案。讓政府成為格開復仇者聯盟和民眾的那塊盾牌，只有這樣，復仇者聯盟才能得以保全。」

　　喬安娜安靜了好久，電話那頭的羅斯也沒再說話。

　　兩人都沉默了下來。

　　而沉默，是孕|育魔|鬼的溫床。冥冥之中，喬安娜感覺到有什麼可怕的東西在漸漸成型。

　　她猛地回過神，像是被什麼東西嚇到了一樣，飛快地壓了電話，然後將手機扔出去好遠。

　　她坐在辦公椅上，覺得自己的心跳得快急了。

　　不是那種運動後的心跳加速，也和喝了大量的烈酒後那種興|奮的心跳加速不一樣，甚至不單純地想是被嚇了一跳後的狂跳。

　　那是一種夾雜著興|奮的恐懼。

　　興奮的是，她發現自己找到了解決問題的方法。

　　恐懼的是，竟然有人看穿了她的想法。

　　而那個人不是史蒂夫。

　　那一瞬間，喬安娜不知道自己的心裡究竟是失落多一些，還是慶幸多一些。


第210章

　　法國那邊的事處理得很順利。因為帶著皮特羅的關系, 復仇者們避開了不少正面的交鋒。遺憾的是, 前期的情報並沒有那麼准確。原以為能借此機會將九頭蛇連根拔起, 卻不料留在那裡的也只是一些對九頭蛇高層事務知之甚少的中層人員。

　　史蒂夫帶領著眾人清理了戰場，隨即立刻安排了回紐約的行程。

　　外出任務的這兩天, 他總覺得心神不寧。-開始，他誤以為那是即將剿滅九頭蛇的興奮。待任務步入尾聲時他才發現，那並不是興奮，而是不安。

　　雖然史蒂夫對眼下發生的一切都不感到畏懼, 但他仍舊不喜歡這種不安的感覺。別說和史蒂夫知根知底的吧唧, 以及善於察言觀色的娜塔莎，就連平日裡對隊友不怎麼特別關心的巴頓，也察覺到史蒂夫的不對勁。

　　在回程的機上，巴頓湊到史蒂夫身旁問道：「隊長，你這兩天怎麼了感覺和平時不太一樣。」

　　史蒂夫深吸一口氣, 掛著微笑搖了搖頭：「沒什麼事。」

　　「為了那個協議在頭疼」巴頓問完這個問題就不自覺地癟了一下嘴, 「要我說，根本不用理會那些家伙。他們不是說他們擬好了協議, 我們就一定要簽署的。還說什麼《超級英雄法案》？在我看來就是搞笑。那些家伙不過是想找個冠冕堂皇的理由, 把我們變成他們鞏固權力的工具罷了。先是我們，然後是變種人, 接著就是正義聯盟那伙人, 嘿！還挺會安排！專挑索爾不在的時間點來。」

　　史蒂夫對於羅斯以及他背後的勢力的做法未置一詞。他只是靜靜地聽著巴頓抱怨。待巴頓吐槽完了, 他才斟酌了一下問道：「所以, 你覺得我們不該接受協議？」

　　「當然！」巴頓回答得理所當然, 話剛落音，他立刻緊張地反問道，「等會兒！難道你覺得我們應該接受？」

　　「當然不是。自從神盾局的事件之後，我就知道這樣的事是沒辦法接受的。如果讓決策的人躲在了政府機構的身後，決策者一旦走向另一條路，我們就很難再在其監管下把人給揪出來了。」

　　巴頓松了口氣，嘟囔了一句「我就說嘛」。

　　「我只是在考慮善後的問題。」史蒂夫盯著自己的盾牌，腦子裡想著完全不相干的事。

　　一直沉默地坐在一旁的吧唧突然開了口：「因為喬安娜？」

　　史蒂夫抬眼看了看那個總是最了解自己的摯友，沒有否認。

　　吧唧瞧見史蒂夫默認了，便也不再說話。這事情，往公了說，公關部的事務輪不到他來發表意見。往私了說，那是人家小兩口的事。他確實從小和史蒂夫要好沒有錯，但自己兄弟不開口問，他就不方便置喙人家的感□□務。

　　史蒂夫已經不是布魯克林那個瘦弱的男孩子了。

　　而喬安娜，也不是那些對史蒂夫一無所知，奔著他皮囊去的膚淺姑娘。

　　直到這會兒，巴頓才意識到，史蒂夫如今的處境有多艱難。

　　他想堅持自己的信念，但那就意味著會把他心愛的人置於鬥爭的漩渦之中。巴頓有自己的小家庭，他比復仇者聯盟中的任何一個人都更清楚地明白一個男人需要因為愛承擔怎樣的責任。他不得不承認，史蒂夫現在面臨的難題無解。

　　但人生就是這樣，並不是所有的問題都能得到合理的解決。

　　生活面前，沒有超級英雄。

　　史蒂夫一行人抵達紐約後，就各自回了自己的休息室。

　　史蒂夫回到自己房間的時候，喬安娜剛洗完澡，裹著浴巾就出來了。她的肩頭還有未擦干的水珠，一張臉蛋被熱氣蒸得微微發紅。在瞧見史蒂夫的那一瞬，她明顯愣了一下，然後有點不好意思地「嗨」了一聲。

　　史蒂夫笑著回應了喬安娜。

　　喬安娜：「任務還順利？」

　　史蒂夫：「很順利。只是最後還是沒能掌握九頭蛇的下一步動向。」

　　喬安娜：「沒事兒，壞人是殺不完的。」

　　史蒂夫愣住了。這樣的話，喬安娜以前從沒在他面前講過。她語氣自然，仿佛「殺壞人」這件事天經地義一般。史蒂夫不由得有些憂心。

　　喬安娜坐在床沿上，解開了裹住頭發的毛巾：「你怎麼了？」

　　「沒什麼。就是……」史蒂夫甩掉腦子裡那些亂七八糟的想法，長出了一口氣，「就是有些累了。」

　　「真可憐。」喬安娜一臉憐惜地看著史蒂夫，「你趕緊去洗個澡吧。完了好好睡一覺。明天醒來就會好的。」

　　史蒂夫應了一聲，脫了衣服，進了浴室。

　　趁著史蒂夫洗澡的空檔，喬安娜用吹風機吹干了頭發。等史蒂夫舒舒服服地洗完澡，她已經躺在了床上。

　　史蒂夫到喬安娜身邊躺下，喬安娜抬手將床頭燈調暗。

　　喬安娜伸長了胳膊，史蒂夫的手輕輕地撫了上來。

　　喬安娜頓了一下，抬起另一只手，覆在史蒂夫的手背上。

　　史蒂夫不說話，低頭用唇輕輕觸碰著喬安娜手臂的皮膚。

　　「怎麼了？」喬安娜聲音輕柔。略有些昏暗的光線下，她的輪廓顯得溫柔極了。

　　史蒂夫輕輕搖了搖頭：「我只是一直都在想你。」

　　喬安娜笑了笑，收回手臂，縮進了史蒂夫的懷裡：「要不是有其他人和你一起出任務，我又要懷疑你是不是假裝出任務，實際上去上什麼情話培訓班了。」

　　史蒂夫也跟著笑了起來。但他沒有說話，只是緊緊地抱住喬安娜。

　　那陣跟隨了他許久的不安感並沒有因為見到喬安娜而消失。相反的，因為喬安娜就在他懷中，他反而變得更加惶恐。

　　如何進攻他懂得，如何布防，他也不賴。

　　但如何保護一個自己想要保護的人……史蒂夫覺得自己對此一無所知。

　　這簡直就是世界性的難題。

　　喬安娜安靜地被史蒂夫抱著，但她知道史蒂夫有心事。她和史蒂夫在一起已經不是一兩天的事了，史蒂夫心裡有沒有事，她一眼就能看出來。

　　沉默了許久後，喬安娜還是開口問道：「你心裡有事？」

　　「是。」史蒂夫答得很干脆。

　　「和羅斯提出來的合作協議有關？」

　　這一回，史蒂夫沉默了一會兒才回答：「是。」

　　喬安娜不說話了。倒不是她不想說話，而是她不知道這會兒要說點什麼好。她太了解史蒂夫了。不，用羅斯的話來說，大家都太了解美國隊長了。他的正義感和價值觀絕對不會允許他同意那種隱含著風險的協議。

　　但喬安娜需要史蒂夫同意那樣的協議。

　　在她看來，接受那樣的協議，才可以讓復仇者聯盟在未來免受民眾的責難。

　　復仇者聯盟一直站在保衛世界的第一線，在他們的前面，不僅僅是九頭蛇那樣的邪惡組織，甚至還有來自外星的軍|隊和獨|裁者。他們一直在最前線抵抗著外來的侵襲，而將他們的後背交給了喬安娜。

　　喬安娜有責任照看後方。

　　事實就是這樣悲哀又諷刺。

　　復仇者聯盟一直保護的對像，卻剛好成為了喬安娜的敵對面。

　　她才不會腦子不清楚地將這些受保護的人當作敵人來對待。但她自問沒有能力一直保護復仇者聯盟免受輿論侵襲。

　　戰士無懼正面的敵人，但卻往往命隕於身後的攻擊。

　　喬安娜很清楚，一旦她沒能守住防線。復仇者聯盟將會迎來毀滅性的打擊。

　　所以，喬安娜需要羅斯提出來的那個協議。她需要讓民眾轉移關注點，將矛頭指向其他地方。政府會成為保護復仇者聯盟的盾牌。

　　對於喬安娜而言，這是最佳的解決方案。

　　而她現在需要做的，是讓復仇者聯盟認真考慮羅斯的提議，並且接受它。

　　這是，她認為自己唯一能為復仇者聯盟做的。

　　也是她唯一能為史蒂夫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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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內戰呢，是不可能會戰的。

　　但是家庭戰爭是免不了的。

　　關於喬安娜會做出錯誤判斷的原因，我自己覺得還是挺正常的。從她的角度上來講，這確實是最好的解決方案。但她畢竟是個普通人，思維和心性都跟不上超英們的堅強，所以會干出拖後腿的事。

第211章

　　喬安娜沒有選擇和史蒂夫開誠布公地談。一方面, 她本能地覺得自己說服不了史蒂夫。另一方面, 她也不想讓史蒂夫因為自己的原因站出來和其他復仇者擰著干。

　　是的, 喬安娜很明白，她看好的那個解決方案, 沒有一個復仇者會輕易同意，包括她准備去試探一下態度的托尼·斯塔克。

　　喬安娜在上班時間，捧著杯咖啡，跑到托尼·斯塔克的工作室門口倚著門框的時候, 還是忍不住在心裡罵自己是個人渣。

　　但她面上沒什麼表現, 只是靜靜地看著工作室裡熱情研發的托尼，臉上一點多余的表情都沒有。

　　喬安娜在門口窺視自己，不，應該說是在打量自己。

　　這一點，從喬安娜出現的時候, 托尼就已經察覺了。對方沒說話, 他也就裝作不知道。他今天倒想看看，這個家伙上班時間不在辦公室, 也不去找她男友, 跑到他工作室門口准備賣個什麼藥。

　　兩人就像是暗自比拼著耐心一樣，誰都不肯先開口。

　　到了最後, 還是雷厲風行的托尼先敗下陣來。

　　「你是准備當只看門狗？」

　　「你這個老板, 嘴巴很刻薄啊！」喬安娜應了一句, 懶洋洋地站直了身子, 一腳邁入工作室。

　　「我讓你進來了？」

　　「我不就是在門口瞅了你一會兒嘛！干嘛這樣針對我？」

　　托尼哼了一聲, 端起自己的馬克杯去續咖啡去了。

　　「上班時間，沒工作做可以去騷擾你男朋友，跑我這兒來做什麼。」托尼給自己倒了杯咖啡，隨後回身，微微抬了抬手裡的咖啡壺，詢問地看著喬安娜。

　　喬安娜搖了搖頭：「還有大半杯呢！謝了！」

　　托尼回到座位上，松松垮垮地攤在工作椅上：「說罷，想漲多少工資？」

　　喬安娜嘆了口氣，隨意地坐在工作台上：「我是想來和你……聊聊？」

　　托尼狐疑地看著喬安娜：「聊什麼？」

　　喬安娜靜靜地看了托尼許久，最後有點艱難地開口：「那個協議。」

　　托尼像是被人用尖尖的鉛筆頭戳了一下，瞬間就從椅子上彈了起來:「協議？！」

　　喬安娜一臉無奈：「你可以不用那麼大的反應，你聽見我說的話了，就是那個協議沒有錯。羅斯帶來的協議。」

　　托尼嘆了口氣，重新坐回椅子裡，抬手蒙住了自己的眼：「隊長拜托你來的？」

　　喬安娜用平靜的語氣道：「不，我沒和他討論過這個問題。是我決定來找你的。」

　　托尼挪開了手，一臉驚訝地看著喬安娜。

　　喬安娜看上去仍舊穩如老狗，她用幾乎沒什麼起伏的聲音道：「我覺得我們可以考慮接受那個協議。」

　　托尼盯著喬安娜看了很久，像是在打量一個他不曾認識的人：「你認真的？」

　　喬安娜點頭。點完了頭後，她又想了想，從兜裡摸出轉化器：「需要我把這個戴上麼？你知道的，以防……」

　　轉換器都被摸了出來。

　　看樣子喬安娜是認真了，而且真得不得了。大有「今天不靠自己的本事說服你，我就跟你姓」的架勢。

　　托尼沉默了半晌，最後輕輕搖了搖頭：「別說得我像是那種對下屬連基本的信任都沒有的家伙。」

　　喬安娜將手裡的轉換器翻來覆去地看了一會兒，最後還是架在了自己的耳廓上：「還是戴著吧，我最近不是太……自信。」

　　托尼瞥了喬安娜一眼，沒有阻止她。

　　轉換器工作效率很高，喬安娜來前也做了充分的准備。她沒多「說」不必要的廢話，簡單粗暴地羅列了復仇者聯盟現在的困境和劣勢，以及……協議能帶來的好處。

　　字數不多，加起來不到一千字。

　　但托尼盯著那不到一千字的理由，陷入了長久的沉默中。

　　過了好久，他才抬頭輕聲道：「你忘了羅列接受協議的劣勢。」

　　喬安娜的頭低了下去：「那個，大家心裡都很清楚不是麼？」

　　托尼覺得腦袋有點疼，他不曉得是因為這件事讓他頭疼，還是單純的睡眠不足引起頭疼。他長嘆了一口氣：「隊長他們不會接受這個協議的。這一點你比我更清楚。」

　　「我現在只是想聽聽你的意見。」

　　托尼又嘆了一口氣：「我不知道。我甚至不知道我們這樣背著大家單獨討論協議的做法是否合適。」

　　「正式把議題提出來之前，大家私下先醞釀一下，難道不對麼？如果你們都不同意接受協議，我又何必一個人站出來找難堪？」喬安娜說完這話，趕緊住了嘴，隨後小聲地補充了一句，「抱歉，我剛才該用轉換器的。」

　　托尼抹了一把臉：「沒事，那不是最重要的部分。你的意思是，從公關角度考慮，你覺得復仇者聯盟應該和政府合作。對麼？」

　　喬安娜點了點頭。

　　托尼很坦率地說道：「老實說，一開始羅斯提出這個議案的時候，我動心過。這兩天我一直在思考這個問題。我想了很久，我覺得……我們不該接受。」

　　喬安娜很是意外地看向托尼。她以為，如果復仇者聯盟中有人會站在她這邊的話，那個人一定是托尼·斯塔克。

　　「我和你的觀點正好相反。我不認為政府會是一塊好的盾牌。你別以為你男友的盾牌是神盾局還給他的，所以神盾局代表的政府就真是個樂於提供掩護的老好人。要知道，這事較起真來，那盾牌是我們斯塔克家送給隊長的。喬安娜，政府才不會以身犯險保護其他組織。尤其是面對民眾的指責時。我敢百分之百確定，如果我們接受了協議，然後出了紕漏，政府會像對待神盾局那樣對待復仇者聯盟。前車之鑒，你可得看仔細了。」

　　喬安娜看著托尼，沒說話。

　　「當然，接受協議，在某種程度上確實可以讓復仇者聯盟避開輿論漩渦。至少遇到一般事故，我們可以說是監管部門授權的時候出了差錯。」托尼說到這裡，嘆了口氣，「喬安娜，我們沒法信任他們。」

　　喬安娜：【我們可以對協議的條款提出意見。我們不用全盤接受現在的協議。】

　　托尼看了看那行字，許久後才道了一句：「讓我再想想。」

　　喬安娜點點頭，端著自己的咖啡杯，打算離開。

　　「嘿！」托尼叫住了沒有遠的喬安娜，「我在想……如果你真想促成這件事的話，你應該先和隊長談談。」

　　喬安娜用手指輕輕地敲打著咖啡杯的杯壁，沒有接話。

　　「你知道的，你應該和他談。」

　　喬安娜胡亂地點了點頭，轉身離開了。

　　她知道托尼說得沒錯，她也明白由她直接和史蒂夫溝通這件事有多麼重要。但喬安娜在大廈裡晃蕩了兩天都沒提起勇氣向史蒂夫開口。

　　她覺得自己站在史蒂夫面前時，像是一個已經確信自己身患絕症的病人，面對著自己的主治醫生那樣害怕。

　　史蒂夫拒絕她提議的場景像是一種恐怖的癔症，久久地糾纏著她。

　　這種擔憂和恐懼跟隨著喬安娜的時間越久，她越覺得自己應該說服大家接受協議。

　　只有接受了協議，她才能順順當當地將政府拉在身前來扛傷。只有這樣，她才能發揮自己的作用。她才能真正地為復仇者聯盟做點什麼，為史蒂夫做點什麼。

　　每天早上起來，喬安娜看著鏡子裡憂心忡忡的自己，總是忍不住開口對自己道：「我們得接受協議，只有這一條路可走。」

　　羅斯上一次的造訪為復仇者聯盟帶來了一段時間的緊張和不愉快。但這份緊張和不愉快並沒有持續太久，因為，大家很快就發現，自己的小伙伴們和自己一樣對協議持否定態度。除了還和軍方有聯系的羅德斯，其余的人，包括曾和軍方合作密切的山姆都坦言自己信不過羅斯以及他代表的政府。

　　小伙伴們一旦發現彼此都是一條心，那種無往不利的自信心就蹭蹭蹭地往上漲。

　　除了喬安娜和史蒂夫。

　　喬安娜是因為……大家的想法和她想的不一樣。

　　史蒂夫是因為……喬安娜和大家想的不一樣。

　　但兩人誰也沒把自己的擔憂放在台面上來。

　　距離那天羅斯私下聯系喬安娜過去了一周多的時間，喬安娜的電話再次被撥通了。

　　電話響起來的時候，喬安娜正滿腹心事地在頂層一邊吃蛋糕，一邊思考自己應該什麼時候和史蒂夫談談協議的事。

　　復仇者們三三兩兩地聚在一起閑聊。

　　電話鈴聲響起的那一瞬，誰都沒有為這普通的電話鈴聲所分心。除了一直偷偷關注著喬安娜的史蒂夫。

　　他看見喬安娜在看清來電顯示的那一瞬間，就變了臉色。那張憂慮的臉，猛地變成如臨大敵的緊張。

　　史蒂夫完全忽略一旁和他搭話的吧唧，徑直站起身往喬安娜的身邊走去：「喬安娜？怎麼了？」

　　喬安娜盯著那串電話號碼沒回話。

　　史蒂夫一臉狐疑地瞥向喬安娜的手機。

　　意識到史蒂夫就在自己身邊的喬安娜猛地回過神，拿起電話走到角落裡，摁下了接聽鍵。

　　「裡克曼小姐，我希望能在你那裡聽到一些好消息。今天國會給了我太多壞消息了，我衷心地希望事情能有所轉圜。」


第212章

　　喬安娜沒想到羅斯會打電話來催促她, 而且是用這樣不容置疑的語氣。這讓喬安娜有些生氣。

　　即便如此，喬安娜仍舊謹記著自己這會兒身邊都是復仇者，她控制住脾氣，用比平日略低一點的聲音問道：「什麼事？」

　　「在得到好消息之前，恕我不能透露更多。但是裡克曼小姐，我可以向你保證，那絕對不是什麼好事。不管是對你而言還是對隊長而言。」

　　喬安娜不由自主地瞥了一眼一旁的史蒂夫，在撞上他擔憂的視線時，喬安娜又趕緊別過視線，往一旁挪了幾步：「我還沒和他們討論過這個問題。」

　　「真是遺憾。」羅斯的聲音聽上去似乎並不怎麼惋惜, 仿佛他撥通電話之前就已經預料到了這種狀況。

　　喬安娜本能地察覺到情況不太對，當她還在猶豫著怎麼開口詢問的時候, 一旁的史蒂夫走了過來, 握住了她拿著電話的那只手。

　　喬安娜驚訝地看過去, 只見史蒂夫一臉堅定地看著她。他沒怎麼用力, 但喬安娜還是感受到了史蒂夫想拿走她電話的決心。

　　因為那種眼神, 實在是太過熟悉了。

　　當年史蒂夫下決心端掉神盾局的時候，也是這樣的表情。

　　在史蒂夫的注視下，喬安娜像是喪失了所有的力氣一般。史蒂夫輕輕地將電話從喬安娜的手裡抽了出來。他面上保留的那一絲溫和，在他將聽筒放到耳邊的時候就完全消失了。

　　「我是史蒂夫·羅傑斯。」史蒂夫語氣平靜。但那份平靜之下, 確實常人難以企及的堅毅。

　　電話那頭的羅斯頓了一秒, 然後用那種裝腔作勢的語調道：「隊長你也在啊。我還以為裡克曼小姐當真還沒和你們商量呢。」

　　史蒂夫沒有看一旁略有些不安的喬安娜：「商量什麼？」

　　「協議的事。我和裡克曼小姐討論過協議的問題, 她覺得這會是一個好的合作。我還在等她的好消息呢。」

　　史蒂夫看向一臉緊張的喬安娜, 然後伸出手, 捏了捏她不安的手指。他動作輕盈，溫柔一如既往。喬安娜像是即將溺水的人找到了一塊浮木一般，立刻反手緊緊地握住了史蒂夫的手。

　　她握地很用力，力氣大到讓史蒂夫都感到詫異。

　　「我們不需要商量，恐怕你誤會了。我們從頭到尾，都沒有要接受協議的想法。辛苦你抱著希望等了這麼多天，再見了，將軍。」史蒂夫說完這話，壓根兒就不給對方反應的機會，立刻掛了電話。

　　喬安娜難以置信地看著史蒂夫，好半天才開口問道：「他說了什麼？」

　　史蒂夫將電話還給喬安娜，嘆了口氣：「你聽見了。」

　　「不不不，我不是說那個。他剛才在電話裡沒說清，他說有一個壞消息。」

　　「我沒問。」史蒂夫抬手扶住喬安娜的肩，堅定地看著她，「但我們不懼任何糟糕的消息。」

　　「不不不。」喬安娜這會兒表現出平日裡少有的慌亂，「你不明白，我知道那絕對會是個很麻煩的壞消息。」

　　眾人的注意力這會兒都集中在喬安娜和史蒂夫身上，但誰也沒開口插話。史蒂夫捏了捏喬安娜的肩膀，試圖讓她鎮定一點，他瞥了瞥自己的伙伴們，然後回頭對喬安娜道：「不管是什麼麻煩，我們都能解決的。」

　　一直靜靜觀察著兩人動靜的娜塔莎這會兒開口道：「沒錯，喬安娜。你不必這麼擔心。畢竟我們連神盾局都端掉了。」

　　「他們會把軍隊調過來麼？」皮特羅突然問道。

　　一旁的羅德斯立刻皺起了臉：「什麼？當然不可能！你在想什麼！你以為軍隊是說調就調的麼？」

　　皮特羅聳肩：「那就行了。話說回來，即使把軍隊調過來也無所謂，一並解決就是了！」

　　「皮特羅！」

　　皮特羅故作幽默和自信的發言並沒有如他預期的那樣鼓舞到情緒低落的喬安娜。

　　喬安娜只是疲憊地搖了搖腦袋，然後走向離她最近的椅子，一屁股坐了下來：「他們才不會那樣做。」

　　史蒂夫意識到喬安娜指的是什麼，正打算上前繼續安撫她。就見她衝著眾人再一次搖了搖頭，然後一臉遺憾地說道：「你們根本就沒辦法解決即將到來的難題。」

　　「喬安娜……」

　　喬安娜不為所動。她甚至沒有看她面前的史蒂夫，她的視線，越過史蒂夫，越過史蒂夫身後的皮特羅和娜塔莎，越過坐在一邊一直沒開口的托尼，然後落在了吧唧的身上。

　　片刻後，她扯起嘴角笑了笑：「說實話，我還真沒想好怎麼處理這個大麻煩。」

　　喬安娜的話，指向性非常的明確。連置身事外的皮特羅都忍不住同情起吧唧來，而作為當事人的吧唧，卻表現得十分平靜。在他的身上，有著和史蒂夫同款的堅毅品格。即使喬安娜當著眾人的面把話給挑明了，他也絲毫不覺擔憂。他只是一臉平靜地回望著眾人，一副不懼任何挑戰的模樣。

　　連著三天的時間，眾人都把注意力放在吧唧的個人安全上。以復仇者聯盟的幾位元老的經驗來看，政府也好，軍方也好，都是極有可能干出突然派出武|裝力量衝進復仇者大廈把人打包抓走的事。反正這次的對手比起九頭蛇來，也不見得會更懂得什麼叫「羞恥」。把對方往下作的路數上想，准沒錯。

　　然而，以史蒂夫的正值和托尼的高傲，壓根兒就猜不到政府方面的計劃。這兩個和政府大了不少交道的大佬都猜不到，更別提皮特羅這些剛入復仇者聯盟的萌新了。

　　娜塔莎倒是多少想到了對方的計劃，但正如喬安娜所說的那樣，他們確實對此束手無策。思考再三，為了不再引起更大的矛盾，也避免給喬安娜造成更多的壓力，娜塔莎選擇了沉默。

　　事情的爆發是在一周後。

　　發起進攻的並不是軍方或者政府，甚至不是平日和他們交好的那一部分媒體。發起進攻的，是和《星球日報》齊名的《世紀周刊》，一個致力於揭示政客腐|敗和行業黑|幕的正經報社。與真相報不同的是，他家評論文章和時訊新聞的量雖然趕不上《星球日報》，但其文章深度和狠辣程度就連星球日報的露易絲都由衷地佩服。更要命的是，他家的新聞資訊從不出錯。不僅不出錯，還客觀得讓人挑不出刺來。

　　如果說公關人員有害怕的對手，《世紀周刊》這樣的媒體絕對是其中之一。

　　而現在，《世紀周刊》向復仇者聯盟開火了。

　　客觀點說，《世紀周刊》一開始並沒有把槍口瞄准復仇者聯盟。而是瞄准了美國政|府和軍方。

　　在《世紀周刊》看來，一個背負著累累人命的暗殺者，不僅沒有被判刑，反而逍遙法外，與復仇者們共同進退。

　　要知道，不管復仇者聯盟每次行動帶來了多少附加傷害，其本質還是一支自願肩負起保衛家園重任的英雄團隊。而這支團隊有著軍方不可比擬的戰鬥力。

　　現在一個暗殺者，且是由前神盾局成員負責管控暗殺者混進了復仇者聯盟。《世紀周刊》做出「美國政府安插了內應在復仇者聯盟中」的猜想，也就變得有那麼幾分道理了。

　　《世紀周刊》的評論文章一發表。復仇者聯盟和斯塔克工業的社交賬號就被無數網友瘋狂@，而各大媒體也都挖空了心思想獲得一個采訪機會。

　　就連《星球日報》的主編，也黑著臉威脅不肯就範的克拉克，不管采取什麼辦法都要拿到采訪喬安娜·裡克曼的機會。

　　克拉克苦著臉：「主編，我跟裡克曼小姐真不熟。」

　　主編提起克拉克面前的電話聽筒，遞給他：「少跟我來這一套！你跟她不熟，你以前能和她傳緋聞？！你趕緊地打電話！就說立刻要采訪她！」

　　克拉克仍舊一臉抗拒：「主編，那些都是謠傳，你也知道那不是真的。」

　　「立刻打！」主編臉色嚴肅，不容拒絕，「還是說，當年是你xing騷|擾的她？」

　　克拉克覺得自己被逼得都快發脾氣了：「主編！這一點也不好笑！」

　　「打。如果是那樣，你欠她一個道歉。現在打，我監督你。」

　　克拉克沒能推脫，最後只能認命地撥通喬安娜的電話。

　　「喂？教練！告訴我一點好消息，我都快被逼瘋了！」喬安娜一接電話就忍不住哀嘆了起來。

　　克拉克瞥了一眼一旁挑了挑眉的主編，然後清清嗓子道：「裡克曼小姐，我能……找個時間去采訪你麼？」

　　電話那頭陷入了沉默。

　　片刻後，正當克拉克頂不住主編的眼色打算再問幾句的時候，喬安娜低聲說了句「艸」，然後毫不留情地掛斷了電話。

　　克拉克無辜地衝黑臉主編聳了聳肩。主編恨鐵不成鋼地瞪了克拉克一眼，轉身走掉了。

　　待主編走遠後，克拉克這才再次抓起電話，給喬安娜打了過去。

　　「聽著克拉克！我現在沒心情討論如何方便你的新聞工作！」喬安娜在電話那頭沒好氣地說道。

　　「我知道。」克拉克的聲音冷靜極了，「我只是想告訴你，如果有什麼我能幫上忙的，你盡管開口。」


第213章

　　喬安娜最終還是把克拉克約了出來。她覺得要解決眼下的難題, 需要多聽聽專業人士的意見。

　　兩人碰頭的地點定在了布朗克斯區的一家小咖啡館。喬安娜深知各大媒體這會兒肯定都盯著復仇者聯盟不放, 因此曼哈頓區和史蒂夫的布魯克林都沒法去。鑒於不久前自己在皇後區的公寓地址才被網友掛了出來, 喬安娜覺得有小蜘蛛巡邏的皇後區也不是個安全的地兒。想來想去，最後去了布朗克斯。

　　喬安娜對布朗克斯不是特別熟悉, 因而花了些時間才找到兩人約定的咖啡館。她到達目的地的時候，克拉克已經喝了大概有十來分鐘的咖啡了。女招待頻頻往克拉克的桌子前轉，弄得克拉克有些哭笑不得。

　　喬安娜推開門，踩著清脆的鈴鐺聲走進店內。她張望了兩秒, 很快就看見了一副記者裝扮的克拉克。喬安娜衝著迎上來的女招待比了個「不用麻煩」的手勢，徑直走到克拉克的對面坐下。

　　她冷著臉，臉菜單都沒看，隨口點了一杯拿鐵。一直等到女招待將咖啡端來並離開後, 喬安娜這才摘了架在自己鼻梁上的墨鏡。

　　「墨鏡挺好看。」克拉克衝著喬安娜露出一個客套的微笑。

　　喬安娜長出了一口氣：「我這會兒可沒心情聊什麼時尚風向。」

　　「我只是想……活躍一下氣氛，你看上去……」

　　「太絕望了？」

　　克拉克無奈地看著喬安娜：「我本來是想說『緊張』的。」

　　「得了吧，現在的事已經不是緊張能夠解決的了。」

　　克拉克沒說話，他看著喬安娜端起咖啡杯喝了幾小口拿鐵後，估摸著喬安娜的心情應該平靜了不少，這才開口道：「所以……到底是怎麼回事？那個人，真是暗殺者？」

　　喬安娜有點意外地看了克拉克一眼：「布魯斯沒有告訴過你？」

　　「告訴我什麼？」

　　「吧唧的身份？」

　　克拉克回憶了一會兒，然後衝著喬安娜搖了搖頭。

　　喬安娜嘆了口氣, 換了個輕松點的坐姿, 這才將吧唧的遭遇娓娓道來。順帶著, 將羅斯前段時間造訪復仇者聯盟的事也告訴了克拉克。關於《超級英雄法案》 的事, 自然也就一並告訴了克拉克。

　　聽著喬安娜的話, 克拉克的眉頭漸漸皺了起來。

　　喬安娜一口氣講完了所有的事，然後靜靜地看著克拉克。

　　「所以，你覺得這次的新聞，是政|府故意在向復仇者聯盟施壓？」

　　喬安娜點頭。

　　「但是，你也知道《世紀周刊》，他們並不是那種會聽從政|府指令的媒體。說起頑固程度來，我得實話實說，他們可比我們星球日報要剛烈多了。」

　　喬安娜抬手捂住臉，垮下肩：「我知道，所以我才覺得頭疼。」

　　克拉克猶豫了兩秒才繼續道：「不，我不是說他們不好對付。呃……雖然他們的確不好對付。但我的意思是，也許這事和政|府沒關系？」

　　「克拉克，你不是第一天當記者了。你應該比我更清楚，當政府想要利用媒體的時候，他們可是什麼事兒都干得出來。況且，《世紀周刊》再怎麼剛烈，送上門的爆料誰不要？一篇評論文章既問責了政府，又把超級英雄組織放在了輿論的風口浪尖。不管從哪個方面看，《世紀周刊》都不虧啊。只要他們不是傻子，就一定會跟進這個新聞的。」

　　克拉克忍不住安慰道：「至少他們把炮火瞄准了政|府，我覺得你可以不用這樣……」

　　擔憂。

　　這兩個克拉克最終沒能說出口。因為當他說到一半的時候，一直低頭不耐煩地攪動著咖啡的喬安娜突然抬起頭來。目不轉睛地看著他。她的眼神裡沒有絲毫的迷惘，堅定又帶著……一絲絲挑釁般的諷刺。

　　對上喬安娜的目光，那些騙人的安慰語句再也說不出口了。

　　可不是麼？

　　這會兒挨罵的是政府，但只要政府回頭搬出監管協議的提議，並指出復仇者聯盟拒絕合作。媒體的槍|口就會立刻轉向復仇者聯盟。

　　「那你們……打算怎麼辦？」

　　喬安娜嘆了口氣，又抬手捂住臉，搖了搖頭：「我現在完全沒有頭緒。他們到現在都還沒討論出一個方案來。不過看樣子，他們不會接受協議。」

　　克拉克敏銳地察覺到喬安娜沒有說出口的話：「你的意思是，你覺得接受協議會比較好？」

　　「至少再遇到這樣的事，被拉出來站在風口浪尖的就不會復仇者聯盟了。不是麼？」

　　克拉克答不上來，以一個媒體人的角度來看，喬安娜的思維模式沒有問題。站在一個公關部負責人的角度上考慮，接受政府協議對公關部而言確實是最省心便利的方式。但克拉克沒法贊同喬安娜的想法，因為，他不僅僅是一個媒體人，更是超人。

　　許久沒有等到克拉克的回答，喬安娜抬起頭，看向對方：「你覺得如何？」

　　「什麼？」

　　「協議的事。」

　　克拉克的眉頭微微地皺了起來：「為什麼問我這個問題？」

　　「因為你也是超級英雄啊！而且我剛才不是告訴了關於《超級英雄法案》的事麼？復仇者聯盟只是一個開端，政|府的態度很明顯。是想將全球所有的超級英雄都監管起來。超人當然也是其中之一。」

　　克拉克沉默了片刻：「喬安娜，我希望你不要誤會我的意思。我當然，對地球很有信心，我對人類也很有信心。但是，我並不信任政|府，也不信任軍|方，我的意思是，為什麼超級英雄要接受監管？你確定，監管超級英雄的人能比超級英雄做得更好？更正派？」

　　「現在不是正派不正派的問題。」

　　「不，喬安娜。從頭到尾都是這個問題。」克拉克用略有些嚴厲的眼神盯著喬安娜的臉，「你將我叫出來，不就是想問問我的意見麼？我的意見和美國隊長一樣，我能理解他的想法。當然也能理解他的擔憂。而且，我覺得他做的是對的。不能將超級英雄的自由拱手相讓。」

　　「沒有人在剝奪超級英雄的自由。」

　　「你確定？」

　　喬安娜沉默了。

　　「我明白你，喬安娜。你只是在保護復仇者聯盟而已，你不想讓復仇者聯盟被流言蜚語所擊垮。你想為他們鋪就一條輕松的路。」克拉克的聲音充滿了憐憫，「但是喬安娜，正確的路一直都不輕松。這一點，你是知道的。」

　　「啊，我當然知道。所以我不意外我會遇到這麼多阻礙。」喬安娜靠向椅背，一副看破紅塵的模樣。

　　「喬安娜……」

　　「克拉克，我能問你一件事麼？」喬安娜微微偏頭，看著克拉克的雙眼，「那個時候，我是說……好多報道叫嚷著讓超人滾出地球的時候。那個時候你難過麼？那個時候仍舊覺得……保護這些人是……值得的？」

　　克拉克側頭，看向外面熱鬧的街道。

　　天氣不錯，碧空如洗。坐在咖啡館的窗邊，只需要微微偏一下頭，就能讓視線繞過外面高大的樹枝，從街對面的建築物之間，一窺天空的顏色。沒有人比克拉克更清楚天空的藍是種怎樣的溫柔的顏色，他不僅比任何人都靠近過那藍，他甚至還知道，在那片藍空翱翔時風拂過臉頰的感覺，他知曉從高空俯瞰整個星球的壯觀。

　　他也知道，一個英雄，一個超級英雄，要承受多少孤獨。

　　多少，像一個靜靜漂流在宇宙裡的孤獨。

　　「你想聽實話？」克拉克終於回過頭，看對面的喬安娜。

　　喬安娜點頭。

　　「那不僅僅是難過。那種感覺……像是最深的背叛。即使現在回想起來，我也覺得很受傷。事實上，到現在地球上也還有人讓我滾出去。」克拉克皺了皺眉，「一開始……我懷疑過自己是否做了正確的選擇。但當一切都過去，當我再回頭去看，我覺得我做了正確的選擇。很多時候，世界不會因為你做了正確的選擇就給你褒獎。對超級英雄而言，尤其如此。但是，喬安娜，我們不是為了回報才做這樣的選擇。我敢保證，美國隊長從未要求過人｜民回以他榮耀和崇拜。」

　　「那也不應該惡語相向。」喬安娜不服氣地說道。

　　克拉克笑了：「那有什麼差別呢？」

　　喬安娜沉默了片刻道：「我還是覺得應該接受協議。」

　　克拉克理解地點了點頭：「那確實是解決問題的方法之一，但你得知道，那不是唯一的方法。」

　　喬安娜皺起眉頭：「我該勸說他們麼？」

　　「至少你可以坦率地發表意見，和他們好好討論一下。」

　　喬安娜露出一副看上去快哭了的樣子：「史蒂夫……你覺得史蒂夫他……會贊成我的建議麼？」

　　「不管他贊成與否……」克拉克抬手拍了拍喬安娜的手背，「你都應該開誠布公地和他好好談談。」

　　喬安娜聞言，看了克拉克好一會兒。然後在克拉克的注視下，戴上了她的墨鏡，慢慢站起身。

　　「謝謝你的建議，肯特記者。如果可以的話，我想我們能找個合適的時機做一次專訪。再見了。」

　　克拉克笑著目送喬安娜離開了咖啡館。


第214章

　　白宮方面對於《世紀周刊》發起的進攻, 應對得很是疲憊。如果不是在此之前羅斯曾找上過復仇者聯盟的門, 憑借著白宮發言人面對尖銳提問的那股狼狽勁, 恐怕連托尼都要相信，這只是一次媒體對官方的常規攻擊。

　　關於神秘暗殺者的話題炒了近一周, 熱度一直持續不降。即便是各方都采取了消極應對的態度，網絡和媒體也一直揪著這個話題不肯放松。

　　話題被炒得這樣火熱，也不能怪媒體。這件事，往嚴肅了說, 動輒就能問責白宮，往八卦了說，一個神秘暗殺者和復仇者聯盟如此親近，想想都讓人覺得刺激。加上有人在網上po了吧唧執行暗殺任務時的照片, 那些個成天磕CP的粉絲們，更是炸開了鍋。就連前段時間對喬安娜窮追猛打的美隊粉絲，這兩天也尖叫著在吧唧的照片下瘋狂回復「我可以！！！！！！」

　　喬安娜面無表情地刷著話題。她的視線在吧唧那張頗具清冷感的抓拍照片上停留了很久，然後在心裡默默地說道：我不可以。

　　大家都知道事情遲早有一天會落到復仇者聯盟頭上，只是不知道究竟是哪一天罷了。這種不確定，就像是一把懸在頭上的閘刀，晃晃悠悠地讓人緊張。

　　喬安娜為了這事已經連著失眠了好幾天了。

　　每天電話響起的時候，她都忍不住打個哆嗦, 冒一身冷汗。

　　《世紀周刊》發表第一篇文章的8天後, 一直對白宮窮追猛打的媒體隊伍裡冒出了不一樣的聲音。發聲的是真相報。話裡話外還是那股子白宮舔狗的氣質, 中心思想倒只有一個：除了問責白宮外, 難道復仇者聯盟不該給大家一個交代麼？

　　此言一出, 立刻有小媒體和網友跟著附和。

　　《世紀周刊》倒是一副高冷樣子，依舊緊抓著白宮不放，大有一副「誰都別來動搖老子的報道方向」的架勢。倒是《星球日報》半推半就地幫著復仇者聯盟說了兩句不痛不癢的維護話。

　　事情發生的第9天，白宮終於正面回應了問題，公開表示會主動和復仇者聯盟討論吧唧相關問題的處理事宜。

　　白宮一改往日形像，大大方方地公布了所有和吧唧有關的資料。光是吧唧暗殺的人物，都足足有兩頁紙。其中包括了神盾局的部分創立者以及美|國高層政|要。

　　復仇者們看著新聞節目裡公開的那份名單，誰也沒發表意見。但大家很清楚，白宮方面，向他們宣戰了。

　　當天下午，所有復仇者們聚在一起開了個會。喬安娜和約翰也列席參與。

　　吧唧當天的狀況看上去不太好，一副沒精打采的模樣。打從他走進會議室，就沒和其他人有任何交流，包括眼神的交流。仿佛，他的心思並不在此處一般。最後，還是距離他最近的史蒂夫抬手拍了拍他肩膀，他這才抬頭衝著史蒂夫笑了笑。

　　非常勉強的笑容。

　　喬安娜眉頭一皺，低下頭去，不再看向那個方向。

　　事關吧唧，大家落座後，竟然都沒開口說話。喬安娜將手裡的鋼筆蓋拔開又合上，筆蓋和筆杆輕輕撞擊，放出哢哢哢的輕響聲。

　　喬安娜不時抬頭偷瞄眾人的表情。

　　如果可以的話，她這會兒倒是很想開口來主導這次會議。一方面是因為她打算借著這個時機嘗試勸說大家再次考慮協議的可行性，另一方面……喬安娜不忍看見史蒂夫為難。她知道史蒂夫和吧唧的過往，她明白吧唧對史蒂夫而言有多麼重要。每當喬安娜看見史蒂夫維護吧唧的時候，她總是不免想起哈莉來。

　　她還記得那一次小醜帶著人來劫獄，哈莉是怎樣將她牢牢的護在懷裡。她也還記得，當哈莉離去時，她有多難過。

　　那天駛離哥譚的長途大巴很寬敞。但喬安娜和史蒂夫卻選了最後一排靠邊的座位。在那裡，史蒂夫替她隔開了整個世界，她縮在長途車角落的座位上小聲地哭泣。

　　喬安娜也想為史蒂夫做點什麼。她也想像史蒂夫曾經保護她那樣，將他安全地護在身後。但就眼下的狀況看來……那對她而言，還太勉強了。

　　史蒂夫等了一會兒，也沒見有人有開口的打算。他深吸一口氣，正准備像往常一樣主持會議的召開，就聽見一旁的娜塔莎突然道：「最近的情況，大家也都很清楚了。」

　　史蒂夫意外地看向娜塔莎。

　　娜塔莎只是瞥了他一眼，並不解釋。

　　「在開始討論前，我得提醒大家。你們看到的那個名單，都是……」

　　「確實是我做的沒有錯。」吧唧突然抬起頭插嘴道。

　　娜塔莎愣了一下，隨即反駁：「在你被人控制的情況下。」

　　「那也改變不了是我動的手的事實。」吧唧的語氣很冷靜，仿佛他指責的是一個不相干的人。

　　史蒂夫在一旁看著吧唧，神情痛苦。

　　其他人要麼半垂著頭，要麼看天花板，個個都是一臉尷尬的模樣。

　　唯有皮特羅，動作快，嘴也快。他幾乎想都沒想地說道：「等下！我們今天不是開作戰會議麼？來之前沒人給我說是檢討會啊。我沒做這方面的准備啊！」

　　托尼頗為贊賞地看了皮特羅一眼。

　　班納趕緊接話道：「說得對啊。」

　　其余的人也都趕緊跟著點頭。

　　約翰坐在喬安娜身邊，以一副「沒錯，我很欣賞你們的言論」的姿態頻頻點頭，順便記著沒用的筆記。喬安娜忍不住抬腳踹了約翰一腳。

　　約翰抬頭，瞪向喬安娜。

　　「瞪什麼瞪，你懂他們在說什麼嗎？」

　　「不懂。」約翰回答得理所當然，「但我就是相信復仇者聯盟，不管他們說什麼，我都點頭，這有錯麼？」

　　喬安娜張了張嘴，最終什麼話都沒說出口。她握著鋼筆，又低下頭去。筆尖在白紙上劃出一道又一道的痕跡，很快將紙張弄得髒兮兮。

　　整個會議室最清楚喬安娜打什麼算盤的，非托尼莫屬。因此，他才會一反常態地保持了這麼久的沉默。他一點也不相信，喬安娜是會聽勸和史蒂夫開誠布公談一談的家伙。就喬安娜和史蒂夫今天的表現看來，隔著大半個會議桌坐著，一副嚴格區分上下級關系的模樣，托尼就知道這兩個家伙壓根兒就沒好好談。

　　指不定這會兒史蒂夫還以為會議室裡全員都是一條心呢！

　　想到這裡，托尼忍不住嘆了口氣。

　　這是他第一次，也可能是唯一一次覺得史蒂夫很凄慘吧。

　　滿心以為隊友伙伴都和他一條心抗爭到底，殊不知他自己的小女友早就在想著法子勸大家趕緊投降了。

　　托尼抬手揉了揉太陽穴，頓時有一種老父親一把年紀了還要為家裡的孩子操心的心酸。

　　托尼收拾好心情，深吸一口氣：「這事兒白宮那邊是從回應媒體質問開始的。我覺得我們應該先聽聽公關部的意見。」

　　喬安娜看向托尼，只看到托尼一副「你快講，講完了我們好反駁」的表情。

　　她抿著嘴唇，不做聲。

　　這和她事先想好的策略不一樣。這種局面，先開口一點好處都沒有，尤其是大家都很反感協議的情況下。

　　如果不讓這些一路勇往直前的英雄們好好討論討論，然後被她挨個否定所有提出來的解決方案的話，貿然提出接受協議，根本毫無勝算。

　　喬安娜轉過頭，看向約翰。

　　「我？」約翰指了指自己，「我說？」

　　喬安娜眨眼，輕微地點點頭。

　　約翰想了想：「沒什麼好說的。反正公關部就是挨罵的。不管發生什麼事，我們無條件支持復仇者聯盟的決策就行了。」

　　喬安娜絕望地閉上眼。

　　她的小動作沒有逃過史蒂夫的眼睛。史蒂夫太了解喬安娜了。即使她扭著腦袋，用後腦勺衝著他的臉，他也能從喬安娜肩膀的動作得知她這會兒臉上的表情。

　　史蒂夫一直都知道喬安娜對於這次的事件有自己的看法，那天羅斯來電話時她的反應就很能說明一些東西。況且，喬安娜一直是個獨立的女孩子，她總是有自己的看法，尤其是在公關事務上。

　　史蒂夫斟酌了一會兒，盡可能溫和地問道：「喬安娜，你怎麼看呢？」

　　被史蒂夫點了名的喬安娜，仍舊選擇用後腦勺對著復仇者聯盟的精神領袖。一直到她覺得自己能控制自己的情緒後，這才端端坐正。

　　「這可是我見過白宮公布資料最積極主動的一次。要說這裡面沒陰謀計劃，我一個字都不會信。不過，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們接下來會做什麼，以及，我們能做什麼。」

　　史蒂夫看著一臉認真的喬安娜，心裡很清楚喬安娜接下來會說一些他不太贊同的話。但他仍舊覺得這個時候的喬安娜迷人極了，迷得他忍不住翹起了嘴角：「你可以說說看。」

　　史蒂夫上翹的嘴角落在喬安娜眼裡則完全成了另一種意思。她看出史蒂夫心情不錯。他心情不錯的原因大概……是因為他已經想好怎麼反駁她了吧。

　　喬安娜的心一下子沉到了谷底：「如果我是白宮，我會要求復仇者聯盟交出吧唧。我會以……隨便什麼罪名提出嚴懲暗殺行動的參與者。鑒於神盾局那幫家伙死的死，失蹤的失蹤，能拿出來平息輿論的，就只有吧唧一個人而已。至於復仇者聯盟，當然沒辦法讓那樣的事發生。所以，事情會從聲討白宮變成……聲討復仇者聯盟。」

　　話說到這個地步，一旁的皮特羅這會兒才完全意識到，在公關事務的領域，他的超能力好像……一點用都沒有。皮特羅抓了抓腦袋：「那我們總有還擊的方法吧？嗯？」

　　「有。」喬安娜語氣堅定，聽上去已經胸有成竹，「辦法有兩個。」

　　皮特羅一聽有辦法，而且一有還有兩個，不由得興奮了起來：「是什麼？」

　　「第一，接受羅斯的協議。復仇者聯盟接受白宮監管，我們給白宮他們想要的。作為回報，他們需要為我們說話，從頭到尾宣稱吧唧是受害者，而不是什麼暗殺者。然後我再找點人去社交網絡上運作一下。好在他已經有不少迷妹了，雖說沒法完全給他洗得干干淨淨，但讓民眾接受他是復仇者的事實，應該沒什麼問題。」

　　此話一出，會議室的眾人都露出了不悅的臉色。

　　喬安娜盯著會議桌的桌面，誰也沒看。

　　「那第二個呢？」史蒂夫盯著喬安娜問道。讓他意外的是，當他問出這個問題的時候，一直表現冷靜的喬安娜忍不住打了個哆嗦，眉頭輕輕地攏在了一起。

　　不及史蒂夫思考緣由，就聽見喬安娜輕聲道：「第二，開場新聞發布會，或者讓我見總統先生。我還有……謊言之舌。」


第215章

　　喬安娜此話一出, 整個會議室立刻陷入了一種詭異的安靜之中。

　　會議室裡, 史蒂夫等人自然是知道「謊言之舌」的能力，但他們從未想過要憑借謊言之舌來度過這次的難關。而羅德斯和約翰則是一臉懵逼, 一副不知道大家在聊什麼玄幻話題的模樣。

　　史蒂夫安靜了一會兒, 最後撐著會議桌站起身來：「喬安娜，能談談麼？」

　　喬安娜微微仰頭，看向史蒂夫：「我們不是正在談麼？」

　　對於喬安娜這種抗拒的姿態，史蒂夫很不舒服, 但他沒有說重話，甚至連眉頭都沒皺一下, 只是朝門口的方向偏了偏腦袋：「我的意思是, 單獨聊一會兒。」

　　喬安娜坐著沒動, 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史蒂夫沒有再勸, 先一步離開了會議桌。

　　娜塔莎和托尼互相遞了個眼神，一臉擔憂地看著喬安娜。喬安娜最終還是認了輸, 慢騰騰地站起身來。

　　在她離開會議桌的時候, 對面的班納突然開口道：「那個……」

　　喬安娜停下腳步, 一臉困惑地看向班納。

　　「你需要……呃……冥想一會兒麼？」

　　喬安娜忍不住笑了起來，她搖了搖頭, 離開了會議室。

　　史蒂夫就站在會議室外的走廊上, 他沒有走遠, 就那樣沉默地站在走廊便巨大的落地窗前, 靜靜地看著下方的紐約城。他的背影, 讓喬安娜想起魔幻電影裡, 那些遠遠守護著城邦的孤獨法師。

　　盡管……史蒂夫保護紐約的方式，一點兒也不magic。

　　喬安娜深吸一口氣，走到史蒂夫的身邊，與他並肩而立。

　　「對於這一切，我很抱歉。」史蒂夫開口就是一個真摯的道歉，這倒弄得喬安娜有點不知怎麼將談話進行下去了。

　　喬安娜低垂著頭，望著下方繁華的街道。

　　「不管是上次的事，還是這一次吧唧的事，我都很抱歉。」史蒂夫收回視線，微微側身看向喬安娜。

　　喬安娜臉色平靜極了，像是這一切都和她沒有半點關系似的：「但你知道麼？不管是上一次，還是這一次，錯都不在你身上。」

　　史蒂夫沒接話，他只是在想，喬安娜為什麼不肯看著他。

　　喬安娜的臉上沒有一點感情，冷漠得像是她對這一切都不在意一般。這是史蒂夫第一次發覺喬安娜的表情很可怕。她看向腳下繁華的紐約城時，像是在看一個毫無美感可言的亂石堆。

　　想著喬安娜剛才在會議室裡的提議，史蒂夫心裡一沉，不由得擔憂地問道：「你剛才……是開玩笑的，對麼？」

　　「什麼？」

　　「『謊言之舌』的話，你剛才說『謊言之舌』是在開玩笑，對不對？」

　　喬安娜安靜了片刻，反問道：「你不希望我用『謊言之舌』是麼？」

　　史蒂夫沒回避，大大方方地承認：「是。」

　　「為什麼？」

　　為什麼？

　　史蒂夫愣了一下，他不知道喬安娜怎麼會問出這樣的問題來。當然是因為，那是不對的。不管是對世界，還是對喬安娜，那都是錯誤的選擇。他不希望喬安娜為了保護復仇者聯盟而選擇依賴那樣邪惡的力量。就像他不想看見喬安娜因為「謊言之舌」而陷入麻煩和孤立無援的境地之中一樣。

　　「謊言之舌」本來就不該存在。

　　這一點，是大家一直以來的共識。

　　史蒂夫實在是想不通，怎麼到了這種時刻，喬安娜還會問出「為什麼」這樣的問題來。

　　喬安娜看上去並不在意史蒂夫的沉默。她點了點頭，只是語焉不詳地說了一句「也是」。

　　史蒂夫試圖叫住喬安娜，但喬安娜在他開口之前就已經轉身往會議室裡走去。那聲呼喊卡在史蒂夫的喉嚨裡，最後湮滅得不明不白。

　　再次走進會議室，喬安娜表現得像是已經和史蒂夫進行了充分的溝通，且被史蒂夫說服了一般。她不再提那些大家都不太樂意聽見的提議，也不再說什麼奇奇怪怪的玄幻方案。

　　喬安娜握著筆，低頭一副認真記錄，思索公關方案的模樣。

　　喬安娜選擇順從大流後，整個會議進行得非常順利。盡管吧唧仍舊覺得復仇者聯盟犯不著為了他一個人將整個聯盟置於被動的境地，但其他人倒是一副「我們不管，我們不認慫」的義氣模樣。就連羅德斯都表現出對聯盟的絕對維護。

　　眾人確立了基本的應對態度後，剩下的，就是如何應對的問題。

　　事情是《世紀周刊》挑起來的，而《世紀周刊》屬於公關部的工作範圍。

　　即使大家都知道喬安娜並不太同意會議的決定，大家也不得不逼著喬安娜同意，至少，在讓喬安娜脫手公關部事務之前，是這樣。

　　所有人都把目光投向喬安娜，但沒有一個人說話。

　　喬安娜盯著面前的筆記本，心裡很清楚所有人都在等她說點什麼。她將筆蓋蓋上，抬起頭：「如果白宮那邊沒那麼聰明的話，他們接下來會正式想復仇者聯盟發出最後的通牒，要求復仇者聯盟交出吧唧。不然就會……追究復仇者聯盟的相關責任。興許會把所有他們打算算在吧唧腦袋上的賬，全部算在復仇者聯盟頭上。」

　　皮特羅癟嘴：「嘖嘖嘖嘖，政客。」

　　旺達瞥了自己雙胞胎哥哥一眼，隨後問道：「你說，如果他們沒那麼聰明的話？」

　　喬安娜點頭：「對，如果他們沒那麼聰明的話。」

　　皮特羅趕緊追問道：「如果他們聰明呢？」

　　「如果聰明的話……他們不會采取任何強硬的姿態和措辭。他們會等，等到媒體再次責備他們的時候，再像征性地朝復仇者聯盟喊話。但他們不會采取任何實質性的措施。反復幾次之後……他們會對媒體承認他們對無能。說他們沒辦法逼復仇者聯盟交出吧唧。」

　　皮特羅好看的眉毛皺了起來：「你的意思是……讓媒體來對付我們？」

　　喬安娜終於看向了皮特羅：「對，讓媒體對付我們。」

　　皮特羅的表情難看得像是剛才誤吞了一只蒼蠅：「即便是那樣，我們也不會屈服接受協議啊。」

　　「到了那個時候，他們就不需要我們接受協議了。」托尼有點看不下去了，忍不住插嘴道。

　　旺達咬了咬下嘴唇：「他們打算完全摧毀復仇者聯盟？」

　　「得不到的東西，毀了也行。」喬安娜聳肩，「白宮會有這種渣男做法，我一點也不稀奇。」

　　史蒂夫目光堅毅：「但即使如此，我們也不會屈服。」

　　喬安娜隔著一張會議桌看著史蒂夫。

　　堅強不屈的史蒂夫看著真帥氣。比房間裡所有其他人加起來還要帥氣。

　　喬安娜明明知道，史蒂夫的一腔孤勇並不會給復仇者聯盟帶來勝利，但眼下這一刻，看著這樣的史蒂夫，她竟然發現，自己有那麼一瞬間，覺得復仇者聯盟沒准兒能翻盤也不一定。

　　這種完全自對史蒂夫的崇拜而產生的錯覺，沒能堅持太久。它快得像是飛射出去的子彈。只是和喬安娜有過那麼短暫的，相近的時刻，很快便離開了。

　　喬安娜不是超級英雄，她沒有超能力。那樣短暫的希望，她握不住。但是那份希望消逝後的絕望，她倒是很能體會。

　　喬安娜看著史蒂夫，緩緩地露出一個笑容來。

　　會議最後以「繼續觀望輿論動向，隨時做好應對准備」為結束。一直到會議結束的那一刻，喬安娜也沒能提出方案三來。

　　沒人能提出方案三。

　　大家都為此感到沮喪。

　　眾人陸陸續續地離開會議室，唯獨剩下喬安娜和史蒂夫沒有走。

　　兩人仍舊隔著那張寬寬的會議桌，各自坐在一邊。

　　喬安娜低著頭，把玩著自己的手鏈。史蒂夫則平靜地看著喬安娜。

　　「喬安娜，我知道你想勸說大家接受協議。但是那是不可能的事。」

　　喬安娜長嘆了一口氣，抬起頭，一副無所謂的表情：「我知道，剛才開會的時候大家的態度已經很明確了。」

　　「喬安娜，我比你更了解那些政|客，他們只是想將復仇者聯盟據為己有，將復仇者聯盟變成第二個神盾局罷了。一旦有人認為自己可以掌控復仇者聯盟了，糟糕的事情就會發生。」

　　「我知道。」喬安娜皺起了眉頭，在短暫的停頓之後，她再一次低下了頭去，「你說的這些我都明白。但史蒂夫，你真的明白麼？你真的明白我們會面對什麼麼？」

　　「我知道這會是艱難的一場仗……」史蒂夫沒能把話說完，因為他看見坐在對面的喬安娜笑了起來。一臉的嘲諷。

　　「你認真的？史蒂夫？你覺得這是一場艱難的仗？你覺得……我們能和對方交手？你覺得……你能和對方交手？不，史蒂夫，你做不到。你根本就動不了手。你無能為力。這根本不是什麼艱難的一仗，這是……單方面的暴虐罷了。你根本沒有還手的能力。復仇者聯盟無力還手。」喬安娜忍不住地搖頭，臉上全是絕望，「你連復仇者聯盟的敵人是誰都沒看清楚，你怎麼可能贏得了？」

第216章

　　史蒂夫的鼻梁上架著一副和他並不怎麼相配的眼鏡, 頭上戴著一頂黑色的棒球帽。牛仔褲是他從自己並不豐富的衣櫥裡翻出來的, 膝蓋的位置還有磨舊的痕跡。一眼看過去, 他倒有點像一個努力想追上潮流但是卻失敗了的小年輕。

　　史蒂夫就坐在星巴克店內面向窗外的位置。身邊坐著改了發色，戴著大墨鏡的旺達。兩人就那樣盯著窗外的動靜, 時不時地喝上一口咖啡。

　　「皮特羅……還好麼？」

　　旺達微微揚著下巴，一舉一動表現得像是一個冷美人。她故意看向另一邊，看上去像是沒了位置才和這個「小年輕」坐在一起：「最近好多了。但他一直都很生氣，我和教授花了好大的力氣才勸住他不去干傻事。」

　　史蒂夫嘆了一口氣。

　　一旁的陌生男子, 眼神不住地往旺達身上瞟，旺達只是冷冷地看這對方，直到對方知難而退地收回視線。

　　「你那邊呢？吧唧情況如何？」

　　史蒂夫喝了一口咖啡，眼睛仍舊看著窗外：「很好。我們還能應付。」

　　旺達忍不住挑了一下眉, 大大的墨鏡將她的臉遮去大半，即便是她這會兒露出一個和她高冷女神形像不太搭的表情，也並沒有被其他人瞧見：「如果只是應付政|府通|緝的話，誰不是呢？」

　　史蒂夫用手指輕輕敲了敲咖啡杯，繼續將話題帶回到皮特羅的身上：「萬磁王確實沒有……」

　　「得了吧隊長。你真打算和我聊這個？」

　　「抱歉。」

　　旺達嘆了口氣：「教授找不到萬磁王，我也不行。但我相信皮特羅的話。」

　　「旺達，你知道的，我們都明白, 那不是皮特羅做的事。他不會做出那樣的事來。」

　　「當然, 你們只是不太清楚萬磁王有多憎恨人類。」旺達轉頭看向史蒂夫, 這是她進了店以來第一次看向史蒂夫, 「你知道麼？我覺得喬安娜做的最糟糕的事才不是什麼沒處理好公關事務, 而是她把大家都搞得疑神疑鬼。」

　　史蒂夫很少見地沉下了臉：「旺達。」

　　「抱歉。」旺達移開了視線，「我不該提你前女友。」

　　史蒂夫一點兒也不想談論喬安娜的事。他最近一直在避開和喬安娜有關的一切事情。他這一輩子從沒當過逃兵，不管遇到什麼麻煩，他總是迎難而上。史蒂夫天生就是這樣的性格，他出生以來遇到的所有人所有事都在努力將他塑造成這樣的性格。遇到困難，就正面擊倒困難，然後再踩著困難，從它身上大步踏過去。不繞道，不回避。

　　但這一回，面對喬安娜，史蒂夫回避了。

　　那是下意識的反應。等他意識到問題的時候，他已經在回避了。他不覺得可恥。他雖然恪守迎難而上的行事風格，但他並不覺得退縮了就是可恥的。正是因為他了解困難有多可怕，他才理解那些退縮的人。他不為此感到羞愧。

　　他只是意外。

　　覺得新奇意外的同時，史蒂夫還感覺到了一絲不易察覺的悲傷。

　　史蒂夫盯著自己面前的咖啡，許久都沒說話。

　　他還記得，喬安娜不喝外面的飲料。但她每次去上班前總會晃到星巴克給大家買咖啡。有時候是受大家所托，但更多的時候，只是因為她想這麼做。

　　在史蒂夫的眼裡，喬安娜一直很溫柔體貼。但他不瞎，他看得出，喬安娜只是對他溫柔而已，面對其他人，即使是給她發薪水的托尼，她如果不是有事相求，也絕不會做出體貼他人的事情來。喬安娜不是那種會每天主動給同事買咖啡的老好人，但她確實那麼做了。

　　事到如今，史蒂夫驚訝地發現自己最好奇的，居然是這種小事。比起白宮方面的陰謀，比起羅斯他們是如何栽贓陷害皮特羅，史蒂夫最好奇的，竟然是喬安娜為什麼會做出那種和她性格一點也不相符的事情。

　　他想不通，為什麼喬安娜會去為大家買咖啡，她明明是那麼不愛麻煩事的一個人。

　　史蒂夫腦子裡想著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一時半會兒就沒搭理旁邊的旺達。

　　旺達等了一會兒，見史蒂夫仍舊不搭話，還以為是自己提及喬安娜，戳到了史蒂夫的痛處，於是有點尷尬地說道：「抱歉，我是說……我沒有想……」

　　「沒關系。」史蒂夫語氣平和，聽不出他到底是個什麼情緒。

　　「所以，就這麼結束了？」

　　「什麼？」

　　旺達抬手將頭發別到耳後，長吁了一口氣：「我說復仇者聯盟。真打算就這麼結束了？大家都各走各的，讓斯塔克去對付政府，喬……」

　　史蒂夫有點不舒服地挺直了脊背，扭頭看向星巴克櫃台的方向：「這不叫各走各的。這是……」

　　「我知道，沒辦法的辦法。但是當初我們說好的可是轉為地|下活動。隊長，這都過去了兩個月了。大家甚至都沒有整整齊齊地聚在一起交換情報。你知道我怎麼想麼？如果我們再不做點什麼，復仇者聯盟就真玩完了。」

　　兩個月了？

　　被旺達這麼一提，史蒂夫才驚覺時間飛逝。但他回想兩個月前發生的事，竟然大部分都是喬安娜。不是說復仇者聯盟的事不重要，而是……和復聯有關的那些事務，就像是清單上的已辦和待辦事項。有些事項前還有紅色的小標識。所有的一切，清楚明晰得如同一份完美的任務報告。史蒂夫一眼就能看清所有支線的來龍去脈。

　　白宮下令逮捕吧唧……

　　媒體要求復仇者聯盟為吧唧的事向大眾道歉……

　　網民呼吁復仇者聯盟應該被監管……

　　媒體公開抵制復仇者聯盟的公關團隊……

　　以及……疑似皮特羅的神秘人當街撞死一位孕婦……

　　事情一件接著一件，像是海洋裡永不斷絕的波浪一般。一開始，大家在忙著應付輿論的同時還有空閑琢磨一下白宮到底打算干什麼，到了後來，事情則漸漸超出大家的預料。那個模糊不清的血腥視頻成了擊毀復仇者聯盟的瘋狗浪。

　　視頻在網絡上爆出來的那一天，羅德斯和巴頓還為了皮特羅大吵了一架。但是那天被媒體堵在復仇者大廈樓下的喬安娜卻什麼話都沒有說。在約翰找人將媒體格擋開之前，史蒂夫只看見喬安娜遠遠地隔著人群看著他。

　　臉色平靜卻絕望。

　　那個時候的喬安娜比任何人都清楚，事件已經結束了。

　　復仇者聯盟慘敗。

　　敗給了那些被復仇者一直保護在身後卻不辨真偽盲目的民眾。

　　史蒂夫嘆了口氣，端起了面前的咖啡杯。杯子離開桌面的那一刻，他才發覺杯子已經空了。

　　如果說那些和復仇者聯盟相關的事情是任務清單的話，那和喬安娜有關的那些瑣碎的小事才像是真正的記憶。喬安娜的身上有點蓮花調的香水味，工作時微微慫著的雙肩，被她藏在辦公桌下的平底鞋，以及……訣別的那個吻。

　　史蒂夫轉過頭，第一次朝向旺達的方向：「現在還不是最合適的時候，白宮那邊還盯著吧唧和皮特羅，我前天和托尼聯系過了，暫時沒有發現九頭蛇的蹤跡，也沒有發現非復仇者聯盟出面解決的問題。至於索爾……托尼已經准備好了，只要索爾回到地球，他會在第一時間聯系上他，確保不出亂子。」

　　「有人……」旺達頓了一下，「我不是很想說這話，但是，我們中間有人和喬安娜見過麼？我是說，她還有『謊言之舌』，有誰和她談過麼？你確定她沒問題？白宮不會對她下手？」

　　史蒂夫沉默了一會兒：「她在哥譚，那地方政府不怎麼插手。她不會有事的。」

　　旺達勉為其難地點了點頭，不再說話。

　　史蒂夫站起身來，扔下一句「我那邊也會想辦法調查一下萬磁王，有消息了隨時聯系」後，便離開了星巴克。

　　史蒂夫剛走出門，便被穿著滑輪鞋在人行道上玩耍的熊孩子撞了。小屁孩來不及剎車，直直地撞上了史蒂夫的腿。因撞擊突然減速，小屁孩差點一屁股坐在地上。史蒂夫眼疾手快，一把拉住了小家伙。

　　孩子的家長從後面一邊大聲道歉一邊跑了過來。

　　史蒂夫沒抬頭，借著棒球帽的帽檐遮掩，隨口應付了兩句。

　　家長沒有認出眼前的人就是美國隊長。但那個小不點卻仰著頭，呆呆地看著史蒂夫的臉。

　　史蒂夫衝他眨了一下眼睛，抬手做了個噤聲的姿勢。

　　那一刻，他突然想起，他和喬安娜的第一次約會。他想起那個抱著喬安娜大腿不肯撒手的小男孩。

　　那個時候被小屁孩磨得沒了脾氣的喬安娜，一臉絕望地靠著他的肩膀，用賭氣的語氣道：「我以後要當個丁克。丁到死的那種！」

　　那時候的史蒂夫不知道什麼叫「丁克」，他現在也仍舊不知道。他有點後悔當時沒有做到「不懂就問」。如今回頭，他發現，和喬安娜在一起的時候，他錯過了很多「不懂就問」的時機。

　　令人心酸的是，他可能再也沒機會問了。


第217章

　　「所以...」辦公桌對面的男人看上去有點緊張, 「你真的是來應聘的？」

　　喬安娜哭笑不得地點點頭。這個很有可能成為她未來老板的人, 這會兒看上去倒比她更像是一個來應聘的小可憐。

　　「但是......我是說......呃......」男人不自在地挪了挪屁股，前傾著身子, 認真地對喬安娜道, 「我們公司的情況，你也看到了。當然，我是很有信心讓公司成為《世紀周刊》那樣的大......呃，抱歉, 我的意思是《星球日報》那樣的一線傳媒公司。」

　　喬安娜癟了癟嘴，肩膀一聳：「想聽聽我的看法麼？」

　　辦公桌對面, 男人吞咽了一口口水, 不由自主地點了點頭：「您說。」

　　「星球日報你是別想了。真相報的話，還可以勉強奮鬥一把, 畢竟他們家沒什麼真實力, 全靠瞎報道。」

　　男人點頭，深以為然：「我也這麼覺得。」

　　喬安娜露出一個禮貌的微笑：「所以，我是需要回去等消息麼？」

　　「什麼？」

　　「你知道的，工作的事。」

　　「哦！這個啊！」男人有點慌亂地站起身，朝喬安娜伸出右手，「我們公司很榮幸能有裡克曼小姐這樣的優秀人才。」

　　喬安娜禮貌地握住對方的手, 然後微微用力將對方朝自己方向拉了拉。趁著對方還沒有從她突然發力的所帶來的驚嚇中回過神來的時候, 喬安娜壓低了聲音問道：「我問句實在話, 不會有什麼奇怪的人或者勢力威脅你聘用我吧？」

　　「什……什麼？」

　　「比如, 黑社|會之類的？」

　　對方露出了驚恐的表情。

　　「開個玩笑。」喬安娜衝著對方笑了笑, 「我會認真工作的，」

　　「那……那就再好不過了。」

　　喬安娜應聘的這家報社是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報社，整個公司加上老板，總共就五個人。還是五個，在傳媒界都沒名氣的門外漢。

　　報社位於哥譚市的貧民區邊緣，比喬安娜在皇後區和布魯克林區待過的地方都要破敗。往西邊再走個一公裡，穿過三個街區，就是整個哥譚市犯罪高發的區域之一。如果可能的話，喬安娜也不想再這樣的地方上班。

　　生命財產安全倒是其次，反而是這地方交通不便，工作環境惡劣更讓人糟心。

　　回想過去，不管是神盾局，還是復仇者大廈。哪個工作環境不是窗明幾淨，外賣半小時內准到的地兒。偶爾上班摸魚，跑到風光最好的窗邊拍個窗外的景色，往社交賬號上一po，那就是妥妥的最為致命的無形裝逼。

　　喬安娜出了破敗的辦公室，沿著老舊的樓梯下了樓。

　　眼下，就她在傳媒界和政界的臭名聲，肯有報社要她也算是奇跡了。別說是報社，就憑借她「上一個班搞垮一個單位」的毒奶屬性，肯有人給她一份工作都是無私奉獻了。她哪兒還有資格去挑什麼工作環境。

　　喬安娜站在大街別，看著行色匆匆的哥譚市民豎著衣領，頂著寒風細雨低頭前行，她忽然間有點想笑。自己當年在哈莉面前將哥譚市貶得一文不值，如今哥譚市卻成了最後收留她的城市。就這一點看來，這個臭名昭著的哥譚市倒有了點神之慈悲的味道。

　　喬安娜從兜裡拿出手機，翻了翻當天的股市行情。

　　斯塔克工業的股票價格跌到了比她入手時還低的水平。那條下墜的曲線看得喬安娜心裡直發寒。沒了好工作，她還指望著靠這點股票過日子呢！

　　如果說喬安娜現在對復仇者聯盟還有什麼期望的話，那期望也僅僅是對復仇者聯盟裡的鋼鐵俠有點期望。她就期待著托尼沒有世界等他去拯救的時候，花點心思去做做生意，把股票價格抬上一抬，讓包括她在內的廣大股民們，能過點好日子。

　　僅此而已。

　　電話裡還有娜塔莎和托尼給她發的短信。但她一條也沒回復。

　　前同事，前老板的短信，在喬安娜看來根本沒有回復的價值。畢竟大家以後也不會再合作了，她都把自己單位給奶穿了，兩次。誰特麼還願意和她再有瓜葛啊！

　　既然不會再有交集，就犯不著費心思再維系關系了。短信還得花錢呢！

　　正如，前男友的問候，在分手後也不值得再去回復了。

　　盡管，她的前男友，根本就沒有給她發短信。

　　電話本裡還存著史蒂夫的號碼。喬安娜沒有刪，倒不是她不舍得刪。她只是很清楚，自己絕對不會再和對方聯系，刪與不刪，意義並不大。

　　她還記得那天她和史蒂夫分手的時候，兩人就站在復聯大廈最漂亮的玻璃走道上。那是一條環繞著會議室的巨大玻璃走道，從下電梯起，你就能順著整個玻璃走道360度地瀏覽復仇者大廈外圍的風光。那是，喬安娜最喜歡無形裝逼的地方。

　　但那天，喬安娜和史蒂夫從會議室裡出來。倆個人都疲憊極了。太陽剛落到地平線的位置，遠遠地從下方將那天最後的光芒灑在史蒂夫的身上。那暖橘色的光芒沒能讓面色冷峻的史蒂夫柔和一絲一毫。

　　喬安娜在那個時候突然意識到，自己改變不了史蒂夫的決定，自己也沒辦法幫史蒂夫任何忙。史蒂夫是戰士，是士兵，過去是，現在是，將來仍舊也是。是士兵，就要不斷地同家作別。他有一腔孤勇，他扔不掉那樣奮勇向前的衝動。而喬安娜，永遠也成不了佩姬·卡特。她沒法去支持史蒂夫保護一群最後會傷害他的人。

　　於是，在那條玻璃走道上，喬安娜繳械投降了。

　　「史蒂夫。」喬安娜叫住他。

　　史蒂夫回過頭，落日余暉將他的金發映照出一層橘色的光彩：「怎麼了？」

　　「我做不到。」

　　史蒂夫皺眉，困惑的表情讓他看上去比一分鐘駁回她提議時要生動多了。

　　「我不是士兵，所以我沒辦法服從命令。」

　　史蒂夫有點焦躁地上前了一小步，但隨即立刻止步，一雙手攥成拳頭，有點僵硬地放在身側。他扭頭看窗外，剛好瞧見殘陽刺目。史蒂夫垂下眼簾：「喬安娜，你不用勉強自己，如果公關部的……」

　　「我沒有勉強自己。我也打算……找個合適的時機正式向大家請辭。不是因為我要臨陣逃脫。」喬安娜嘲諷般地笑了一下，但就連她自己也說不清這股子嘲諷勁兒到底是向著誰去的，「是因為，我真的沒辦法給跟我理念不合的老板做事。」

　　史蒂夫低著頭，沉默了半晌，最後以一種松了一口氣的語氣道，「這樣也好。換份工作對你也……」

　　「吻我。」

　　「什麼？」

　　地平線的太陽已經沒去了一大半，並且還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往下墜去。

　　「吻我。現在。」喬安娜神情嚴肅，看上去比任何對外發言的時刻都要正經。

　　史蒂夫本能地覺得自己應該拒絕這個吻，他覺得喬安娜會在這個吻之後帶給他不願意聽見的消息。但他不知道如何拒絕。他從沒試過拒絕喬安娜的索吻，畢竟，在此之前，喬安娜也從未這樣直白地向他索吻。

　　兩人就這樣站在復仇者大廈的玻璃走道之上。腳下是托尼的機甲維護間，隔著玻璃，能看見那些機械手臂不停歇地在組裝維修機甲。窗外則是繁華的紐約城。遠處的地平線，一天的紅日正緩緩倒下，仿佛一個疲勞了一整天的人，正准備合眼而眠。殘陽的上空，零星的星辰開始露出面孔。

　　他們就這樣靜默而立，誰都沒有再說話。

　　片刻後，殘陽完全落入了地平線之下，紐約城的燈光開始逐漸亮起，先是低矮的建築，然後是高層建築的低樓層。在這光暗交界的時刻，一切都變得模糊不清。

　　在這模糊之中，喬安娜突然行動了。她堅定地邁開步子朝史蒂夫走去。天地間的一切仿佛都在此刻悄無聲息的隱去了，史蒂夫只看見喬安娜神情愴然地直奔自己而來。

　　她在距離史蒂夫只有半臂之遠的地方停了下來。

　　作為同事，這樣的距離有點太近了，但作為情侶，這樣的距離又顯得太遠。

　　喬安娜平視前方，她能瞧見史蒂夫的下顎，她甚至能感覺到史蒂夫比平常略快的呼吸節奏。令她意外的是，她的心情竟然前所未有的平靜。

　　史蒂夫不知道喬安娜要干嘛，他盯著喬安娜看了許久，正打算開口打破沉默的時候，卻瞧見喬安娜動作迅速地抬手抓住了他的衣領。她的動作快到像是她沒有一絲的猶豫。

　　緊接著，史蒂夫就感覺到對方猛地拉了一下自己的衣領子。力氣不小，但也不至於大到真的能拉動自己。即便如此，史蒂夫一想到對方是喬安娜，雖然不知道她在干什麼，還是下意識地放松了力氣，隨著她的動作傾下身去。

　　喬安娜仰頭，吻住了史蒂夫的唇。

　　一個短暫的吻。

　　喬安娜松開了手，在近到彼此都看不見對方臉的距離，她喃喃地說道：「這樣，我們就都知道自己失去了什麼。」

　　玻璃走道所在的樓層亮起了燈。

　　史蒂夫一個人立在原地。

　　喬安娜離開樓層的時候，嘴唇上仍舊有史蒂夫的味道。

　　誰說不是呢！

　　那可是史蒂夫·羅傑斯。

　　事實上，一直到這會兒，在這哥譚的風吹得人滿心絕望的這會兒，喬安娜仍覺得自己的嘴唇上殘留著史蒂夫的氣味。

　　她忍不住舔了舔自己的唇，然後立起衣領，走進了哥譚的街頭。


第218章

　　喬安娜到了哥譚的第一周, 哥譚就發生了一起惡劣的搶劫案。案發地點就在距離報社一個街區的地方。受害者是一名女性, 穿著普通，長相普通, 什麼都很普通。簡而言之, 就是那種，一旦把她的特征羅列出來，無數普通市民都能迅速對號入座的家伙。

　　克羅格，喬安娜的現任老板, 一大早坐在辦公桌後就開始捧著哥譚日報嘖嘖嘖的感嘆。感嘆完了，他就隨手把哥譚日報扔給距離他最近的, 名叫貝森的大個：「你, 照著哥譚日報的報道趕緊印一版新聞。」

　　貝森接過報紙：「印多少份？」

　　「我們昨天的賣了多少份？」

　　「大約100來份吧。」

　　克羅格嘖了一聲：「那就印200吧。這麼大個案子，肯定能賣更多的出去。」

　　喬安娜一臉震驚地看著貝森捧著哥譚日報, 坐在辦公桌前劈劈啪啪地開始打稿子。她又回頭看了看她的現任老板：「就這樣？」

　　「什麼？」

　　「你們都不去采訪的？」

　　克羅格癟了一下嘴：「哥譚日報說人都死了, 采訪誰去？」

　　「警局啊？」

　　打字的貝森和坐在辦公室另一邊喝咖啡的瑪麗笑了一下，沒搭話。

　　克羅格搖了搖頭：「你大概對哥譚還不了解，哥譚警局的口風很嚴。別說我們這種小報社，就是哥譚日報都從那裡套不出話來。」

　　喬安娜：哦，原來這就是你們消極怠工的理由。

　　喬安娜嘆了口氣：「口風嚴固然很麻煩，但是, 他們有義務接受媒體采訪啊！難道就從沒有人套出過話來麼？」

　　「有, 不多。而且大多都是他們自願配合的情況下。配合的對像也大多是哥譚日報之類的大報社。反正輪不到我們。」克羅格聳聳肩, 看上對這種不公平的待遇不是很反感。

　　喬安娜忍不住又嘆了口氣, 這回嘆氣的聲音比剛才大, 克羅格想裝作自己沒聽見都裝不下去。

　　「你有不同意見？」

　　喬安娜癟著嘴搖頭：「你的報社你說了算。」

　　克羅格坐在辦公桌後面，氣呼呼地看著刷手機的喬安娜。他很明白自己的報社就是個小作坊，能請到喬安娜·裡克曼這樣的名人，是他的福氣。但是……他好歹是老板啊！名人又怎麼樣？！名人還能給他發工資不成？！

　　克羅格想了想，盡量平靜地道：「要不，裡克曼你去哥譚警局探探口風？」

　　「我？」

　　「對，你。」克羅格把心一橫，擺出老板的威嚴來，「去探點消息，然後隨便寫點什麼。」

　　喬安娜想了想，覺得這事兒也不難。於是利索地站起身，抓上自己的包就出去了。

　　喬安娜前腳剛走，角落裡喝咖啡的瑪麗就嘟囔道：「都什麼境地了，還提愛馬仕的包。愛現。」

　　貝森一邊打字一邊道：「人家好歹是復仇者聯盟的公關部負責人，提個愛馬仕的包怎麼了？」

　　「哼，復仇者聯盟都被她搞垮了，也是有本事。誒！我說克羅格，你聘人之前想清楚了沒啊？這種毒奶你也敢聘？我是不是該考慮下家了？」

　　克羅格皺著臉，揉了揉自己的頭發：「我們報社本來就快玩兒完了，指不定來個毒奶還能把我們給奶活了呢！」

　　瑪麗一邊嘟囔著「沒聽說毒奶能奶活人」，一邊將辦公椅轉了過去，留給克羅格和貝森一個無情的背影。

　　出了門的喬安娜，熟門熟路地提著包往哥譚警局趕。哥譚市的其他地方她不熟，哥譚警局倒是頗為了解。畢竟也是曾經鬧過哥譚警局，被兩個大富豪簇擁著走出警局大門的傳奇人物。如果連自己寫下傳說的地方都找不到了，那也未免太不合格了。

　　喬安娜沒走冤枉路，很是順利地抵達了哥譚警局。

　　她還記得詹姆斯·戈登。她也同樣記得，那個詹姆斯·戈登還是個警長，專門負責重大刑事案件的。喬安娜不知道一個普通的女孩子因搶劫喪命在哥譚算不算事重大刑事案件。這事兒要是擱在曼哈頓，那鐵定是個大案。但哥譚有它自己的判斷標准。

　　喬安娜決定不管怎樣，先找戈登聊聊再說。即便這事兒不由他親自負責，他也應該能給她幫上小忙。前提是，他如果願意的話。

　　喬安娜往警局裡一站，立刻引來了警察們的注意。畢竟是在警局一次撩得兩大富豪針鋒相對的傳奇人物，雖然韋恩和斯塔克平日在其他場合也愛搶女伴就是了。但是在警局裡就杠起來，這種記錄只在喬安娜這裡有。加上復仇者聯盟的名氣，和喬安娜為復仇者發言時那一頓犀利又刻薄的操作，大家想裝作不認識她都很難。

　　然而認識歸認識，卻沒有人願意上前和她搭話。最後還是負責咨詢答疑的新人，因為職責所在，主動上前詢問喬安娜是否需要什麼幫助。

　　「我找戈登警長。」

　　新人扶了扶自己的警帽：「那個，你有……」

　　「沒有預約。但是我找他有事。你瞧，如果他這會兒在警局且沒有什麼特別忙的事，你能不能幫我問問他是否有時間見我。很快就好。」

　　「這個……」

　　「萬一我是帶著什麼大案要案的線索來的呢？」

　　新人不喜歡喬安娜這種半威脅的語氣，他忍不住反駁道：「最近才沒什麼沒有破的大案要案！」

　　原來那個搶劫案算不上大案啊！

　　喬安娜心裡默默地想著。看來克羅格他們那樣不上心，也不是沒有理由的。報社本就運營困難，如果沒有極具爆點的新聞，花費人力物力去進行報道，確實不是明智的做法。

　　喬安娜垮下了肩膀，語氣也變得平和了多：「那你能幫我問問麼？我是真找戈登警長有事。」

　　「戈登警長在忙。」

　　「我覺得你還是先去問他一聲再回復我比較好。你怎麼知道你上司就不想見我呢？萬一他想見我，但我被你趕走了，你這不得罪上司了麼？你得罪了上司還指望著能升官發財？」喬安娜又瞥了瞥周圍警員們多臉色，「小年輕，我這都是血和淚的教訓。別太把周圍人的意見當回事。很多時候，他們想的都是錯的。就指著你上前去犯錯呢。」

　　新人被喬安娜這麼一通勸，不由得掂量了起來。他思索了一會兒，扔下一句「那你在這兒等著」，便轉身朝戈登的辦公室走去。

　　戈登在辦公室裡，聽完了這個面生的小年輕彙報之後，下意識地皺眉道：「你說誰在外面等我？」

　　「喬安娜·裡克曼。」新人摸不准戈登是個什麼態度，回話都顯得有些緊張和猶豫，「就是復仇者……」

　　「我知道了。復仇者聯盟。除了那個喬安娜·裡克曼，哪兒還有什麼喬安娜·裡克曼。」戈登嘆了口氣，抬手揉了揉睛明穴，「把她請進來吧。」

　　新人道了一句「是」趕緊退出門去。

　　戈登這會兒覺得腦仁疼。

　　他和喬安娜就接觸那麼兩次。第一次喬安娜過來，小醜劫獄，小醜女脫逃，阿卡姆瘋人院癱瘓了一大半，他帶著警力在哥譚市處理突發事件時還扭傷了腳。第二次喬安娜到哥譚，事情就更大了，蝙蝠俠直接和超人在哥譚打起來了，打到一半復仇者們也來了，然後莫名其妙還出現了一個巨大的怪物。戈登都想不起來那天他干了點什麼。在那種力量級的對手面前，他一個普普通通的警長，也只有躲在後方默默為超級英雄加油的命，順帶還期待一下他們別再中途和自己人打起來。

　　戈登也知道兩次的事其實都和喬安娜無關，她只是比較倒霉都碰上了。但是……誰知道呢？她工作過的兩個地方，國家機關神盾局和超級英雄大本營復仇者聯盟都倒了，沒准兒她就是個災星也不一定呢！

　　然而可惜的是，戈登並不能拒絕與喬安娜相見。不僅不能拒絕與她見面，待會兒她要有什麼合理的請求，他還得熱情地，有技巧地，像個朋友一般地幫她辦了。

　　因為，兩天之前，蝙蝠俠才找過他。跟他提了喬安娜來哥譚市當記者的事。

　　「如果她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地方，尤其是，在工作方面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地方。請戈登你在允許的範圍內，給她提供點便利。」那天夜裡，向來沒什麼人情味的蝙蝠俠竟然開口請托戈登照顧一個毒奶。

　　戈登第一反應是擔心自己的好友。他第一次和喬安娜接觸的時候，就察覺到布魯斯·韋恩對喬安娜有著不合情理的熱情。一開始他以為是蝙蝠俠為了套信息而扮演花花公子，但現在看來，事情好像沒這麼簡單。其他的事情戈登不知道，但喬安娜奶掛了兩個組織，還奶得美國精神像征的美國隊長頻頻上熱搜，被媒體攻擊。可見，這個女人是真有毒，毒還不輕的那種。

　　戈登為自己的好友捏了一把汗：「你該不是對裡克曼……」

　　蝙蝠俠斜眼看了過來，眼神裡滿是嘲諷：「我是為你好。也是，為哥譚。別把她逼急了。別讓哥譚市把她逼急了。如果喬安娜·裡克曼急了眼，事情會很難收拾的。」

　　戈登皺眉：「什麼意思？」

　　「你只要記得這個就夠了。」蝙蝠俠轉身就走，他身後漆黑的披風隨著他的動作獵獵作響。


第219章

　　「戈登警長。」喬安娜在辦公室的門口站定, 嘴角微揚, 似笑非笑, 「真高興你同意見我一面。」

　　戈登回過神，瞥了喬安娜一眼, 也沒起身，只是衝著自己辦公桌對面的椅子做了個「請」的手勢，然後回頭對帶路的小年輕溫和地說道：「你去忙吧，我來接待裡克曼小姐就好。」

　　小年輕應了一聲, 匆匆離開來。

　　喬安娜回頭看了看小年輕逃命般的姿態，然後臉帶笑意地進了戈登的辦公室，慢步走到辦公桌前，在那張椅子上坐了下來：「看樣子戈登警長治下有方。」

　　戈登瞥了喬安娜一眼：「怎麼說？」

　　「那小伙子看上去很是敬畏你。」

　　「你本來是想說『畏懼』我吧。」戈登的臉色不是很友好, 他打開抽屜，隨手將文檔資料放了進去，「我並不靠恐懼指揮下屬。」

　　喬安娜流露出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態，過了好一會兒才道：「但有些時候，恐懼很有效。」

　　戈登站起身，為喬安娜倒了一杯咖啡：「看來在紐約的遭遇讓裡克曼小姐變了很多啊。」

　　喬安娜不正面回答，一邊笑著接過咖啡，一邊道：「叫我喬安娜就好。」

　　戈登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坐下：「那麼, 能有什麼為您效勞的麼？喬安娜。」

　　喬安娜端著咖啡杯, 狡黠地笑了一下：「這麼敏銳？」

　　戈登笑了起來, 眼裡有一種上了年紀的人, 看破一切偽裝的坦然和灑脫：「鑒於我和你之間的過往, 我自覺還稱不上是裡克曼小姐的朋友，但你既然來了，肯定是有什麼地方我能幫上忙的。」

　　「你這話聽上去像是你已經准備好了拒絕我的說辭。」

　　戈登又做了一個「請」的手勢：「你試試。」

　　喬安娜也不廢話，從包裡摸出筆和筆記本，擺出一副准備記筆記的模樣：「昨天發生的搶劫案，受害人死了的那個。哥譚警方有什麼線索和打算麼？」

　　戈登眉毛跳了一下：「你這是……」

　　「我去當記者了。」喬安娜又從包裡摸出那個看上去就很廉價的工作證，「我現在在這兒上班。」

　　「你以前可是復仇者聯盟的公關部負責人啊。」戈登語氣裡透著慢慢的不相信。

　　「我這不是把前單位給奶死了麼？總不能讓自己也活活餓死吧。」

　　「不，我的意思是，居然有報社肯接納你？」

　　「你以為我為什麼來哥譚？其他城市的報社都……唉，算了。總之，戈登警長能幫我麼？」

　　戈登用手指敲打著桌面，陷入了猶豫之中。

　　喬安娜也不催促，只是捧著筆記本，做出一副認真聽講的模樣。

　　「哥譚的情況和其他城市有點差別。」

　　喬安娜也不管戈登這話說得有用沒用，立刻低頭一字不落地將話原原本本地記下來。

　　戈登：……

　　寫完這句話，喬安娜又抬頭看戈登，一雙求知若渴的大眼睛，眼巴巴地盯著戈登的臉。

　　戈登瞬間覺得自己好不容易組織好的拒絕說辭都卡在了喉嚨裡，一個字都吐不出來了。

　　「你不用這樣記……」

　　喬安娜低頭寫了兩個字，覺著有點不對，便停下了筆：「現在不是開後門的時間。」

　　戈登木著一張臉：「不是。裡克曼小姐……」

　　「叫我喬安娜。」

　　戈登嘆了口氣：「喬安娜。哥譚的情況很特別。在這裡我們不能采用外面其他城市的做法。這裡的犯|罪份子大部分都是瘋子，媒體追得越厲害，他們就越興奮。」

　　「您的意思是……要是有什麼案子越演越烈了，媒體還得對此負責？」喬安娜的語氣同她在復仇者聯盟做新聞發言時一樣尖銳。

　　即使哥譚超然於其他城市，但喬安娜的「惡名」戈登還是有所耳聞的。戈登放平心情，不疾不徐地說道：「當然，我們不會去追究媒體的責任，畢竟哥譚警局沒這個權力。說實話，即便是有這個權力，我們也沒那個精力去干這種事。但是沒有人去追責，不代表有人就不用負責。媒體的追捧和案件惡劣性質的升級確實有著某種關系。基於各種考慮，我們才嚴控信息源的。」

　　「你有沒有考慮過……」喬安娜用筆杆的頂端支著自己的下巴，「有沒有考慮過這種情況。有的罪犯就是想引起注意。如果自己犯了案子卻沒有如預期那樣被大肆報道的話……難道他不會去犯下更多的案子麼？」

　　戈登抬手摘下眼鏡擦了擦：「你說的情況當然存在。這只是比例問題。我們沒辦法避免所有最壞的情況。」

　　沒辦法避免所有最壞的情況……

　　喬安娜反復品著戈登的這一句話，好半天都沒作聲。

　　「喬安娜？喬安娜·裡克曼？」

　　「抱歉。」喬安娜回過神，「其實我來之前也聽報社的同事說起過哥譚的情況。所以我也聽說了，哥譚警局也有和媒體配合的時候。不過，你們似乎都是針對類似哥譚日報這樣的大媒體，對於其他小報社似乎……不是太友好。」

　　「至少哥譚日報不會亂寫報道。」戈登很坦率地承認了喬安娜的說法。

　　「能把我算進去麼？」喬安娜直視戈登的雙眼。

　　「什麼？」

　　「能把我算進去麼？不亂寫報道的那個小群體。我到目前為止還沒報道過，所以這話聽著有點沒說服力。不過，能把我算進去麼？」

　　戈登盯著喬安娜瞧了半晌：「這才是你今天來這裡的目的吧？」

　　「我成功了麼？」

　　戈登考慮了片刻，隨後點點頭：「我會讓負責案件的警員給你一份簡報。他會告訴你什麼可以報道，什麼最好別急著報道。你應該明白怎麼做吧？」

　　喬安娜笑著站了起來：「當然，我只是混口飯吃，又不是要去爭奪策普利獎。」

　　戈登拿起電話，叫人帶著簡報資料進了辦公室。他簡短地交代了一番，便讓下屬接待喬安娜。收到命令的警員先一步離開了戈登的辦公室。

　　喬安娜走在後面，她笑盈盈地朝戈登伸出手。

　　戈登不疑有他，很干脆地握住了喬安娜的右手。

　　就在戈登握住她的那一瞬間，喬安娜猛地發力，拉近了兩人的距離：「戈登警長，該不會有什麼人拜托你特別照顧我吧？」

　　戈登面不改色：「比如？」

　　「托尼·斯塔克？」

　　看樣子，是一點也沒往蝙蝠俠的腦袋上想。

　　戈登不由得松了口氣：「哥譚的事務還不至於讓外面的人來插手。我只是，覺得沒必要和你為了這個事糾纏下去。如果裡克曼小姐沒法和我們長久合作。我也是會將裡克曼小姐從友好聯絡名單裡排除出去的。我說得夠明白了麼？」

　　喬安娜松開了手：「很明白了。抱歉，戈登警長，是我太多疑了。」

　　戈登客套一笑：「能問問為什麼你會覺得托尼·斯塔克有拜托我特別關照你？」

　　「不，我並不是覺得他真的有來拜托你。只是這一切太過順利，你也知道，我已經很久沒這麼順利過了。尤其是在工作上。所以不免懷疑了一下。」喬安娜自嘲地笑了笑，「至於托尼.斯塔克......他是我唯一想得到的會做這種事的人。」

　　「但據我所知你和他並不是......」戈登飛快地住了嘴。喬安娜不是斯塔克的女友，她是美國隊長的女友。即使沒聽說過那些關於喬安娜和美國隊長的八卦新聞，僅憑喬安娜從頭到尾不提美國隊長的異常表現，都應該知道這個時候不是提前男友的最佳時刻。

　　戈登不自在地清了一下嗓：「如果有什麼我能幫上忙的，請盡管開口。」

　　「謝謝您，戈登警長。不管是上一次，還是這一次。」喬安娜說完這話就轉身離開了。

　　警員帶來的信息並沒有比哥譚日報豐富多少。至少，在案件基本情況方面，沒有什麼重大的反轉性的信息爆出來。不過喬安娜還是從簡報和同警員的溝通中整理出來了不少細節性的東西。

　　在同警員確認可以對外公布這些內容後，喬安娜離開了警局，返回了報社。

　　有了一手信息，報社自然不用去炒哥譚日報的冷飯。而寫報道的任務也就從貝森頭上落到了喬安娜頭上。

　　發言稿喬安娜熟悉，但新聞報道，喬安娜還真不知道怎麼才能寫好。

　　好在克羅格對報道時效性要求也不高。所以，盡管一直到下班，喬安娜都沒能拿出完整的稿件，克羅格也沒有責怪她，反而很好說話地把交稿時間延長至第二天上班時。

　　毫不意外地，喬安娜迎來了自己在報社工作的第一個加班。

　　她點了份披薩，就這咖啡稀裡糊塗地吃下肚。然後又對著只有兩行字的文檔和訊息整理記錄扣腦殼。

　　扣到晚上九點半的時候，喬安娜認輸了。她相新聞報道投降，選擇給克拉克打電話。

　　這是兩人距離上次見面後，第一次聯系。喬安娜表現得像是無事發生一般，對方一接電話，就嚷著「教練，求求你教我寫稿。」

　　電話那頭的克拉克，本來准備好和喬安娜深入談談復仇者聯盟的事，被喬安娜這麼一嚷，開始想好的論點和說辭，這會兒一個都說不出口了。憋了半天，他只能道：「什麼稿？」


第220章

　　克拉克畢竟是超人, 喬安娜料定了對方干不出搶自己新聞這種沒品的事兒，況且戈登警長有句話說得很在理，哥譚的事，外面的城市插不了手。

　　社會治安有蝙蝠俠，金融發展有布魯斯·韋恩, 這新聞傳媒……現在有她喬安娜·裡克曼了。克拉克·肯特斷然不能橫插一腳, 搶了她的新聞熱點。

　　喬安娜守著這樣的完美邏輯，放心大膽地將自己搞到手的資料給克拉克傳了過去。

　　克拉克一邊看資料，一邊用facebook和喬安娜聊。

　　克拉克：你還真去當記者了？

　　喬安娜：混口飯吃而已, 這不是還不會寫新聞稿麼？

　　克拉克：搶劫案件？蝙蝠俠沒出手？

　　喬安娜：可能是來不及吧。你也不能指望他能讓哥譚所有的罪惡都消失吧。人要墮落犯罪, 神仙也攔不住啊！

　　facebook那頭的克拉克安靜了許久。喬安娜都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說話有點太過，戳了超級英雄楷模的痛處了。

　　她也不是沒和超英們相處過。別說克拉克這種悲天憫人的氪星大佬, 就是復仇者聯盟裡的花花公司托尼和剛C位出道沒多久的旺達, 哪一個心裡沒一點「願把邪惡盡數殲滅」的宏大心願呢？但不管是氪星大佬，還是C位出道的新人，大家也都很清楚，那是根本就辦不到的事情，大家能做的，只是竭盡所能，讓世界好那麼一點點。

　　或者……腐爛地慢那麼一點點罷了。

　　這也是她和史蒂夫相處了這麼久, 最後卻還是以分手收場的原因。

　　一個是只能而退的芸芸眾生中的一員，一個是看穿了命運的殘酷依舊迎難而上的英勇戰士。

　　喬安娜坐在辦公桌前, 盯著電腦屏幕上, 自己和克拉克的聊天記錄。白天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 對新生活的那一點點希望，這會兒又被她自己全部給掐滅了。

　　喬安娜覺得自己真的是喪，比圍城的喪屍都要喪，只要一瞥見真相的一角，就會立刻萌生出「啊，反正世界這麼艸蛋，我還努力個屁啊」的悲觀想法。

　　大約過了20分鐘，克拉克發了一個文檔過來。文檔內容是幾種常規新聞報道的模板，每個模板下有細致的備注。什麼類型的事件用什麼模板進行報道的效果最好。洋洋灑灑，一共20來頁。

　　看上去，克拉克當寫作導師可比當什麼搏擊教練來得認真得多。

　　喬安娜道過謝，關了Facebook，開始兢兢業業寫稿。

　　晚上11點的時候，喬安娜終於完成了稿件。她將稿件發到克羅格的工作郵箱，然後提上自己的通勤包，晃晃悠悠地結束了加班。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因素的作用，哥譚的夜晚比紐約冷，就連風也比紐約來得硬。夜風打在臉上，像是有人准備扇你一個耳刮子時呼嘯帶過的風。

　　怎麼形容呢？

　　對了，殺氣濃烈。

　　這個時間點，公車早就收了班，最近的地鐵站距離喬安娜也有1公裡遠。

　　思考再三，喬安娜決定打個車。

　　她站在街燈下，拿出手機，用打車軟件約了一台專車。地圖顯示車主大約還需要十分鐘左右才能到。想到自己已經給辦公室落了鎖，喬安娜也就不打算再上樓去了。左右不過十分鐘的事情，玩會兒手機游戲，刷一會兒社交軟件，很快就會過去了。

　　剛點開憤怒的小鳥沒一分鐘，還沒來得及讓第二只黃色的鳥飛出去，喬安娜就敏銳地察覺到黑暗中，有人正在盯著自己。

　　她抬頭，在街燈下四下張望了一會兒，卻沒看見半個人影。

　　街道寬敞明亮，距離喬安娜最近的陰暗小巷也有一百來米的距離。喬安娜有信心在有人露頭的第一時間做好「勸服」准備。

　　喬安娜盯著那個昏暗的巷口看了許久。她既沒看見巷子裡有晃動的身影，也沒聽見巷子裡有什麼聲響。除了夜風，低聲地吹拂，除了街燈發出因電流不穩而帶來的啪啪聲，此外再無其他。

　　片刻後，喬安娜低頭，繼續玩手機。

　　但她一低下頭沒多久，那種被人監視的感覺再一次出現了。喬安娜皺眉，緩緩地再一次抬起了頭。

　　她仍舊沒能發現值得她警惕的動靜。那種奇怪的被監視的感覺，仿佛只是喬安娜過於敏感的錯覺。喬安娜並不覺得害怕，但她也不想成為第二天的法制新聞頭條，因此，她收起了手機，環抱著雙臂，靠著街燈，警惕地打量著周圍。

　　大約過了五分鐘，較遠一點的小巷口傳來一聲輕快的口哨聲。帶著三分醉意和十足的猥瑣感，三個醉醺醺的混混邁著不穩的步伐朝喬安娜的方向走了過來。

　　「哇哦！瞧瞧！一個落單的美人兒！」為首的醉漢油膩地笑了起來，然後回頭對他的伙伴說，「看來我們今天的運氣不錯啊！」

　　跟著他的兩人也隨之發出令人作嘔的笑聲。那笑聲讓喬安娜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她忍不住抱緊雙臂，使勁搓了搓自己的手臂。

　　「喲！我們的美人兒冷了？」醉漢又笑了起來，「要不要和我們走啊？我們帶你去個暖和的地方。嗯？一個，溫暖的，讓你燥熱不已的地方。哈哈哈哈哈哈。」

　　喬安娜目測了一下三人和自己的距離，冷冷地挑眉：「哪兒？地獄麼？」

　　醉漢愣了一下，隨即笑得更開心了：「沒看出來小美人口味挺重。剛好，我們兄弟幾個，口味也不輕。你說這是不是緣分呢？」

　　喬安娜四下瞧了瞧。那種被人監視的感覺並沒有消失，但還和剛才一樣，她並沒有明確地發現有其他人。

　　喬安娜一開始以為是蝙蝠俠路過附近巡邏，無意間發現了她，順帶監視她一波，但這會兒她這兒都這情形了，監視她的人還沒露面，可見對方是蝙蝠俠的可能性非常低了。

　　喬安娜失望地嘆了口氣，不到萬不得已，她一點兒也不想用「謊言之舌」的力量。但就目前來看，她很可能已經遇到了萬不得已的情況了。

　　喬安娜側目而視：「你們認真的？真打算對我不軌？」

　　對方像是聽到了什麼好笑的笑話，一邊下流地視jian著喬安娜，一邊步步靠近。

　　喬安娜：「我說，就你們這警惕勁兒，還敢這麼晚不回家？你們就沒發現，一直有人在暗處監視著我們麼？」

　　三個醉漢皆是一愣。他們的經歷告訴他們喬安娜正在虛張聲勢，混淆視聽，但不知為何，一聽見喬安娜那鎮定的聲音，他們就下意識地覺得，喬安娜說的都是真話。三個人不由自主地互相看了看。

　　當他們停下靠近的腳步時，喬安娜就知道謊言之舌的作用已經發揮了。她好整以暇地靠著街燈靜靜地看著他們。

　　其中一個醉漢，大概是因為醉得太厲害的緣故，在片刻的懷疑後，竟然開口反駁道：「誰知道你是不是在嚇唬我們？沒准兒根本沒什麼人在監視我們。你一個臭娘們兒！你怎麼知道……啊！！！」

　　醉漢話還沒說完，腦袋就被一個捏做一團的易拉罐給砸中了。易拉罐本來沒什麼重量，但不知是誰將那個易拉罐捏成了小小的一塊，尖銳的邊角劃破了醉漢的頭皮，鮮血一下就流了下來。

　　三個醉漢被這突如其來的攻擊嚇懵了，他們緊張地四下張望，但什麼都沒發現。三人驚恐地看向街燈下的喬安娜。卻只見喬安娜無所謂般地聳了聳肩。

　　「我都說了，真有人在監視。你們怎麼就不聽呢？」

　　三人酒醒了大半，也顧不上占喬安娜的便宜，相互照看著，一邊罵著壯膽的髒話，一邊飛快地撤離了現場。

　　喬安娜：「我還以為你不會出手呢。」

　　黑暗中的人頓了一下，糾結著要不要回答或者露面。

　　喬安娜等了一會兒沒等到回應，便皺著眉頭道：「啥意思？這點兒小事不值得你蝙蝠俠露面？和這種醉漢過招讓你覺得蒙羞？」

　　黑暗中的人聞言，停住了准備邁向前的步伐。

　　網約車轉過街角，車燈直直地打在了喬安娜的臉上。喬安娜皺起眉頭：「你不想搭話就算了。我要坐車回家了。」

　　黑暗中的人看著網約車減速，緩緩地在喬安娜跟前停了下來，喬安娜抱著胳膊上了車。車門關上後，那台車沒過多久就再一次發動，遠遠地離開了。

　　一直等到網約車開遠了，史蒂夫才從暗處走了出來。他穿著件單薄的夾克，靜靜地立在夜風中，看著網約車越開越遠，最後轉過一個街角，終於消失在他視線。

第221章

　　「回來了？」娜塔莎從資料中抬起頭, 看著史蒂夫進了房間, 帶上了身後的門。

　　史蒂夫看上去情緒有點低落, 不過這也不能怪他。最近的局勢，放誰腦袋上都會情緒低落的。史蒂夫能在這種局面下堅持帶著大家調查九頭蛇的行蹤。就這一點, 已經很了不起了。

　　史蒂夫將外套掛在房間角落的衣掛上，隨口「嗯」了一聲。

　　「我知道這可能……不太關我們的事。但我能問一句，你去哪兒了麼？」娜塔莎這話剛問出口，山姆和吧唧都朝她投去了不贊同的眼神。

　　娜塔莎聳肩：「興許隊長帶了新情報回來呢。」

　　史蒂夫抿著嘴唇, 良久後嘆氣道：「我不是去調查九頭蛇的事。」

　　「噢！這樣啊。」娜塔莎轉過身，將資料拿起來，「那我大概明白是怎麼一回事了。」

　　史蒂夫抬眼，直直的看向娜塔莎。

　　「你知道的, 史蒂夫。游戲規則就是這樣，不是麼？」

　　史蒂夫站起身來，走到山姆旁邊拿起資料：「我今天不想談這個。」

　　娜塔莎沒再說話，只是無所謂地聳了聳肩。坐在另一張桌子前到吧唧，先是皺眉衝著娜塔莎搖了搖頭，隨後又一臉擔憂地看向史蒂夫。

　　下午三點過的時候，結束了和托尼通話的娜塔莎將加密電話仍在桌子上，重重地嘆了口氣：「好吧, 我想我該去買點咖啡。這些爛事可真要命。你們呢？需要我好心幫你們帶點什麼回來麼？」

　　吧唧推開椅子站了起來：「我和你一起去。」

　　此言一出, 所有人都抬頭看向吧唧。

　　「怎麼？信不過我偽裝的水平？」

　　山姆癟嘴搖了一下頭：「只是覺得沒有必要。」

　　吧唧也不多言, 繞過桌子走到娜塔莎身邊, 隨手將電話揣進兜裡：「走吧。」

　　娜塔莎朝著其他人聳肩, 沒提任何異議地跟了上去。

　　安全基地就隱藏在大都會的繁華區中。之所以把位置選在大都會，多多少少也有些想借著超人的震懾作用，躲一躲白宮的意思。雖然大家為了躲避白宮的追查花了不少心思，但那並不意味著他們能完全躲開所有的追蹤，特別是在這過程中還要和托尼以及X戰警保持秘密的聯系的情況下。

　　地址選在大都會。即便他們因一時疏忽而暴露了，白宮也不可能立刻大張旗鼓地將武裝力量投到大都會來。至少在和超人溝通之前，不會那麼做。

　　盡管超人想簡簡單單當個助人為樂的老實人，但不得不說，很多時候，事情的發展就是這樣不按套路來。一直對暴政和集權特別反感的超人，到了這會兒，還是被迫成為了一個城市的絕對話語者。

　　娜塔莎和吧唧走出那條相對狹窄的小巷子時，穿著戰衣的超人剛好從頭頂的天空中掠過。高速的飛行帶來的氣流卷起街道上的紙屑和行人手裡的報紙。

　　娜塔莎捋了捋自己被吹亂的頭發，抬頭看著天空：「我算是知道大都會的環衛工人工資為什麼那麼高了。你說那些環衛工人會不會討厭那家伙呢？」

　　吧唧壓了壓頭頂的鴨舌帽：「這是笑話？」

　　「是。」娜塔莎瞥了吧唧一眼，「但如果是喬安娜的話，她這會兒就會順著我的玩笑繼續下去。」

　　吧唧嘆了口氣，有點不耐煩地走到娜塔莎身側，緊挨著娜塔莎的肩膀，抓住娜塔莎的手肘，快步往前走。

　　「你這看上去可不像是普通路人。」娜塔莎挑刺道。

　　「你知道我為什麼要跟著你出來。」吧唧壓低了聲音，謹慎地觀察周圍。

　　「當然。」娜塔莎點頭，「就像我們都知道隊長從哪兒回來一樣。」

　　吧唧有種感覺，他從催眠中醒來後的美國，變得一點兒都不美國了。他也不知道現在的美國像哪個國家。在二十世紀初，像他這樣的普通人家的男孩，並沒有什麼機會去環游世界，他也不知道其他國家是個什麼模樣。也許現在的美國變得不像任何一個國家，它只是一個完全陌生的國度。

　　非常陌生，陌生得讓人不知怎麼辦。

　　就好比，他不知道拿娜塔莎怎麼辦才好。

　　談工作的時候，娜塔莎總是格外可靠。但如果不是工作時間，她就會展現出21世紀女性的那種隨性和難以捉摸來。比如，她明知道眼下的情形，在史蒂夫跟前觸及喬安娜的話題是不明智的，但她總是忍不住試上一試。而且她總是表現得像是無意之舉，讓人想質問，都找不到借口。

　　「我當然知道史蒂夫從……」吧唧嘆了口氣，抓住娜塔莎手肘的手也略微放松了一些，「我只是覺得，或許我們不應該在史蒂夫面前提起喬安娜。」

　　「為什麼？」

　　吧唧完全松開了娜塔莎的手肘：「因為他不想提起。」

　　娜塔莎輕笑了一下，沒作聲，徑直往距離他們最近的星巴克走去。

　　兩人在等咖啡的空檔，娜塔莎一邊把玩著一次性的隔熱杯套，一邊道：「或許你比我更了解史蒂夫。或者說，你應該是全世界最了解史蒂夫的那個人。但是你知道麼，你不了解喬安娜，有時候我覺得史蒂夫也不了解。因為，喬安娜自己都很難說她了解自己。我曾經以為我了解她，但後來發現並不是這樣。」

　　吧唧沉默了半晌：「但他們……」

　　「已經分手了？拜托，吧唧。我以為你會比史蒂夫更快適應現代生活呢。」娜塔莎從店員手裡接過打包好的咖啡，然後交給吧唧提著，隨即挽著吧唧的胳膊出了門店，「現代人分分合合很正常。我覺得他們需要一點助推力量。就像倆人當初在一起時那樣。」

　　史蒂夫和喬安娜是怎麼在一起的，具體細節吧唧並不清楚，但他並不覺得一點助推力量就能讓兩人復合。不說別打，光眼下的情勢，就注定了兩人沒法在一起，至少暫時沒法在一起。

　　一個是需要隱藏行蹤進行行動的美國隊長，一個是行蹤完全暴露跑去報社另辟新天地的新人記者。不管怎麼看，都不可能在這個節骨眼上復合。

　　吧唧用審視的眼光打量著娜塔莎。

　　娜塔莎：「這樣看著我做什麼？」

　　吧唧：「我只是覺得，以你的行事風格，不會在這個時候想到去促使兩人復合。」

　　娜塔莎：「誰說我要在這個時候促使兩人復合了？」

　　吧唧一臉困惑看著娜塔莎。

　　兩人從大路轉小巷，在僻靜的巷子裡，娜塔莎嘆氣道：「吧唧，喬安娜身上還有『謊言之舌』，這是不可改變的事實。誰知道以後大家還會遇到什麼。就算我們以後遇到的難題都能妥善解決，你能保證白宮永遠不對喬安娜下手？如果白宮下手了，我們要不要出手？我們憑什麼出手？」

　　吧唧停住了腳步：「所以，你問的那些問題，說的那些話，並不是針對史蒂夫？而是針對我們其他人？」

　　娜塔莎抿著嘴唇：「你能想通這一點，我真的很欣慰。好了，現在你要站在我這邊麼？」

　　吧唧沉默了兩秒：「我站在史蒂夫那邊。」

　　娜塔莎翻了個白眼，但還是一把挽住了吧唧：「那你就是站在我這邊了。好了，現在我很樂意看到我們的男主角還對女主角念念不忘，這是好事。我們要做的，就是讓其他人也能意識到這一點，並且確保他們不會遺忘。」

　　吧唧站在樓梯口：「我能問你一個問題麼？」

　　「說。」

　　「喬安娜她一直都知道，你在這樣算計她麼？」

　　娜塔莎面無表情地看了吧唧好一會兒：「老實講，以我對她最新的了解，我覺得她至少現在是知道的。」

　　吧唧不再說話，提著咖啡，沉默地上了樓。

　　就在吧唧和娜塔莎深入討論史蒂夫在21世紀的第一段戀情時，話題的女主角喬安娜，剛剛在哥譚受領了她新領導的第一次公開表揚。

　　不為其他，就為了她昨夜寫好的新聞稿使得他們默默無聞的小報紙創了銷量的歷史新高。

　　作為新人記者，這確實是值得驕傲的時刻。

　　為了表彰喬安娜的成績，克羅格決定請報社的員工們一起晚餐。按照職場規則，晚餐後自然緊接著喝酒。喬安娜推脫不了，只能隨著大家一起去了酒吧。

　　男人們碰到了酒精，骨子裡那份驕傲就完全被激發出來了。不管能不能喝，上了桌都表現出「老子酒量天下第一」的架勢。相較之下，喬安娜和瑪麗這兩位女士，就克制優雅得多。

　　一杯酒下肚，瑪麗開始忍不住八卦自己新同事和她前男友的故事來。

　　「能請教你一個問題麼？」

　　喬安娜睨了瑪麗一眼，隨意地「嗯」了一聲。

　　「你……真和美國隊長是戀人？」瑪麗問完後，快速地補充道，「如果你不想說，我也能理解。」

　　喬安娜用手捏著酒杯裡的櫻桃梗，輕輕地攪動著酒水，過了好一會兒才輕輕地「嗯」了一下。

　　「所以說……」瑪麗試探著問道，「傳聞是真的？美國隊長大公無私，因為你搞砸了復仇者聯盟的公關事務，所以和你分手了？」

　　喬安娜突然笑了起來，她側頭，用一種難以琢磨的表情看著瑪麗：「你把他形容得像一個渣男。不，當然不是。是我提的分手。」

　　瑪麗一臉「你就吹吧」的表情。

　　「就是……」喬安娜嘆了口氣，端起酒杯，「現在想想，我分得太晚了。」

　　——興許早一點分手，我很快就能忘記他了。

　　喬安娜默默地想著，一口喝盡了杯中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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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隔壁前天有更新。


第222章

　　聚會結束在12點30左右。叫停聚會的是瑪麗, 她的理由是女人必須在一點半之前入睡, 不然老得快。喬安娜和報社裡的同事們本來就還不夠熟悉, 現在除了她的唯一一位女性嚷著要先行離開，她也就找了個不勝酒力的爛借口, 表達了離意。

　　午夜的酒吧，本就是期待艷遇的男人們的天地。身旁有美女往往只會給把妹行動帶來困難。幾個男同事互相遞了個眼神，毫不猶豫地點頭同意了。

　　喬安娜和瑪麗互相挽著手臂離開了酒吧。出了酒吧大門，兩人將各自的住址一核對, 然後痛痛快快地在門口分了手，各自用app叫了網約車。

　　瑪麗的車先一步來。喬安娜送走了，便靠著酒吧外的裝飾欄杆，一邊玩2048, 一邊等自己的網約車。

　　一陣風唰地從喬安娜身邊掠過。喬安娜沒有完全扎起來的頭發，瞬間被吹得貼在了她的臉頰上。她保持著玩游戲的姿勢沒有動，過了好一會兒才後知後覺地抬頭環顧了一下周圍。

　　預料中的人並沒有出現，四周只有剛從酒吧裡出來的微醺的夜歸人，以及人行道上零零散散的清醒的路人。

　　喬安娜有點困惑地皺著眉。

　　錯覺？

　　她搖了搖頭，繼續低頭玩手機。

　　一分鐘後，網約車如約而至。喬安娜步伐虛浮地上了車，癱坐在後排。

　　網約車司機確認了喬安娜的身份後, 熟練地掛擋, 打轉彎燈, 然後讓汽車緩緩地上了路。

　　酒精的力量在回家的計程車上總是讓人無力抵抗。喬安娜縮在後排, 緩緩的閉上了眼睛。

　　但她並沒能安穩地得到休息。她覺得自己剛閉上眼, 又或者閉了不到5分鐘，一陣突如其來的急剎車差點沒讓她在後座上吐出來。

　　「你搞什……」

　　「耶穌基督！你看見了麼？！」司機像見了鬼似的驚慌地嚷了起來。

　　喬安娜朝前面望去。眼前只有寬闊的街道，並沒有任何值得緊急剎車的東西。

　　喬安娜用手扶著駕駛座的靠背，垮著嘴角，用低沉的語調問道：「看什麼？哥譚的街道麼？」

　　「不是！剛才那東西！」

　　「東西？你別告訴我撞著人了。」喬安娜皺眉，隨手抓緊了自己的挎包。

　　哥譚犯罪事件不少，碰瓷的事兒也常常發生。同美國那些監控網絡不發達，經濟不夠繁榮的偏遠鄉村道路上的碰瓷手法不一樣，哥譚碰瓷的人，是會真推一個無辜的人出路肩，然後讓深夜裡的私家車撞上對方。大多數時候，人會被撞死，少數情況下，那個被撞的人如果夠倒霉，會親眼見證推ta出路肩的真凶衝出來強行打開車門，然後毀掉行車記錄儀，接著再開車壓死ta。當然，那些無辜的人只是碰瓷的道具罷了，他們通常是一些流浪漢，警方的人口系統裡找不到他們的身份，而司機則會被「碰瓷人」威脅，交出如同天文數字的「賠償金」，否則他們就會被「碰瓷人」盯上一輩子，如果他們敢報警。「碰瓷人」會搞出一大堆證據證明人是司機撞死的。結果就是，司機會因為自己的自保行為而被判有罪。

　　因此，大多數時候，司機都會選擇交錢了事。至少……當錢交出去了以後，「碰瓷人」會暫時放過他們。如果運氣夠好，蝙蝠俠會找到「碰瓷人」，還他們一個公道。盡管……並非人人都有機會得到那個公道。

　　喬安娜雖然沒干過網約車生意，但是這些犯罪手段她倒是從報社的同事們那裡聽了不少。畢竟是做新聞工作的人，即便新聞搞得再怎麼不入流，都市傳說總是少不了的。

　　喬安娜一點兒也不想讓自己卷入那些麻煩事裡。盡管她有信心讓自己在任何困境脫困，但那不意味著她會對困境抱有「歡迎」對心態。

　　喬安娜抱著自己的挎包，確認了一下車門鎖，然後端端地坐在後排正中間的位置：「你老實告訴我，你是不是撞著人了？那個人是突然出現的，還是你大意撞上的？」

　　「耶穌基督！我不是說那個！我沒有撞上人！」司機臉色有點發白，他飛快地回頭瞪了喬安娜一眼，伸著雙手，做了個「你快看呀」的手勢，「我說的是剛剛那個東西！我的天！你沒看見麼？」

　　喬安娜仍舊保持著抱包的姿勢，然後搖了搖頭：「我剛才在後面休息，很抱歉，我不知道你指的是什麼。」

　　「光！是一道光！金色的！」

　　喬安娜為難地皺著臉：「你是准備布道了麼？」

　　司機嘆了口氣：「見鬼！我不是說那個！我說的是像閃電一樣的東西。」

　　「從天而降？」

　　「不！是從旁邊突然閃過，鑽到巷子裡去了！」

　　喬安娜順著司機指的方向，看了看那幽黑的巷口。

　　「先生，聽我一句勸，別總那麼好奇。尤其是在晚上的時候。天曉得那是不是人類呢。」

　　司機打了個哆嗦，吞了吞口水：「那我們……應該繼續開車麼？我總感覺那東西從面前橫閃過去是打算阻止我們。」

　　兩人正說著，後方駛來了一輛車，遠遠地衝他們閃了閃遠光燈。

　　喬安娜回頭看了看車，然後回身抬手摁住司機的肩膀道：「你聽說過麼？如果你正在被人追殺，你並不需要跑得比行凶者快，你只需要跑得比你同伴快就好了。」

　　司機睜大了眼，看了看喬安娜，又看了看後面越來越近的來車。他突然眉頭一皺，回身以最快的速度掛擋，然後狠狠踩下油門。車子像出膛的子彈一樣飆了出去。

　　喬安娜穩住身子後，再一次回身看向後方。她一直盯著後面，但直到車子駛到她家樓下，她也沒看見司機口中那個閃電一樣的東西。

　　經過這麼一會兒，喬安娜覺得自己的酒已經醒得差不多了。她站在公寓樓下，目送網約車駛離後，又謹慎地觀察了一會兒。

　　四周靜悄悄的，唯有風聲和蟲鳴聲弱弱地傳來。

　　喬安娜觀望了一會兒，回身往公寓裡走去。

　　她剛邁了一步，電話就響了起來。

　　來電號碼被加密了，喬安娜無從得知電話那頭是誰。但她最不怕的就是和人說話，因此她並沒有拒接，而是大大方方地摁下了接聽鍵。

　　「喂？哪位？」

　　「喬安娜，立刻回你公寓內！我三分鐘後就到。」

　　喬安娜挑了挑眉，不緊不慢地往公寓樓裡走去：「喲！這不是蝙……」

　　嘟——

　　喬安娜腳步頓了一下，氣呼呼地將電話移開她的耳朵：「靠！哥譚義警了不起啊！還不讓我說話！誰特麼歡迎你來啊！」

　　喬安娜將電話扔進包裡，伸手拉住公寓樓的門把手。

　　還未來得及用力，喬安娜只感覺到一股強大的力量將自己提了起來。她覺得自己像是一只被人提住了後頸肉的貓，除了任人擺布外，沒有任何其他選項。

　　那股力氣大得驚人，等到喬安娜再次回神的時候，發現自己已經站在公寓的街對面了。

　　她一回頭，就看見皮特羅皮笑肉不笑地看著她。

　　喬安娜還沒來得及開口問他是什麼意思，就感覺到自己指頭火辣辣得疼。她一低頭，就看見自己食指的指甲蓋已經翻起來一半多，指尖正滴滴答答地滴著血。

　　「抱歉，我本想在你抬手拉門把手之前抓住你的。但那個家伙來礙事。所以……」皮特羅癟癟嘴，表情裡一點抱歉的意思都沒有，「你手指的傷得算在他頭上。」

　　喬安娜聞言，這才向皮特羅眼神示意的方向看去。

　　一個穿著紅色制服的年輕人，正舉著雙手，用一副打算勸犯罪分子放下武器的姿態對著他倆。

　　那制服的顏色讓喬安娜想起托尼的戰衣，而那制服的樣式卻又和史蒂夫的戰服有點異曲同工的意思。

　　「拜托你別傷害她。」年輕人可憐巴巴地說道。那語氣倒是和喬安娜認識的所有復仇者都不像，不管是元老級的史蒂夫或托尼，又或者剛入伙沒多久就要面臨組織解散的馬克西莫夫姐弟，復仇者聯盟裡的人個個上了戰場都一副「我是狼人」的姿態，沒有人會像這個年輕人這樣用服軟的語氣勸說敵人善待人質。布魯斯·班納不算，因為上戰場的總是浩克，而不是那個喜歡勸大家冷靜的好好博士。

　　「我根本不認識你。希望你也別來壞我的事！我只是要找我的朋友談談，你哪兒來的就回哪兒去。別再想著和我比誰更快，我這會兒離她更近，即便你快過我，你也救不了她。更何況你也沒我快。」

　　年輕人仍舊舉著雙手：「你別衝動。你想和你朋友談，至少讓她處理下傷口吧。」

　　一束燈光突然打了過來，緊接著就是車子急剎車帶來的摩擦聲折磨著耳膜。

　　哥譚的傳說穿著他的戰服下了那輛看起來就很貴的車，然後用沙啞的聲音道：「放開她，皮特羅·馬克西莫夫。」

　　皮特羅沒回話，這讓喬安娜意外不已。

　　但很快，她就弄明白了皮特羅為什麼沒回話，因為旺達從車上走了下來，她的指尖閃著紅光。喬安娜低頭一看，皮特羅的手腕和膝蓋也閃著屬於混沌魔法的紅光。

　　完了，兄妹兵刃相向。

　　這可一點也不好看。

　　喬安娜小心翼翼地掙脫皮特羅束縛時，這樣想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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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爭取十月完結，希望小天使們能多收藏接檔文。愛你們，麼麼扎


第223章

　　畢竟是前同事, 考慮到最後復仇者聯盟收場時皮特羅受的那些非議, 喬安娜沒因為自己手指的傷而放任這兩兄妹在哥譚夜晚的大街上大打出手。

　　皮特羅被旺達控得死死的, 剩下一雙流露出不甘的眼睛瞪著旺達。

　　喬安娜翹著那根受了傷的指頭，遠遠地衝兩人道：「嘿, 我猜你們不會想在哥譚也搞個新聞出來道。要不去我家喝一杯，坐下來慢慢談。如你們所知，我家很近。」她偏了偏頭，示意兩兄妹看向對街的那棟公寓樓。

　　旺達沒回話, 只是靜靜地看著皮特羅。

　　一旁，站在蝙蝠俠身側，略顯的有些戒備的少年忍不住開口道：「你確定把他請進你家是個聰明的抉擇。」

　　「噢，相信我。在超級英雄面前，聰不聰明根本沒什麼緊要的。」喬安娜衝著少年癟了一下嘴, 「還沒請教……」

　　「噢！抱歉, 我是閃電俠。」閃電俠朝喬安娜伸出手。

　　喬安娜抬了抬自己受傷的右手：「抱歉了。」

　　「噢！不不不，是我考慮不周全。很抱歉裡克曼女士。」

　　「你知道我？」喬安娜對此一點也不意外，但她還是故作驚訝地衝閃電俠挑了挑眉，隨後便將目光落在了一旁沉默的大蝙蝠身上。

　　「是的，裡克曼女士！我聽蝙蝠俠還有神奇女俠提起過你, 噢！還有超人！」

　　喬安娜聳肩：「我還真是意外呢。」

　　「這些無關緊要的事, 改時間再說也不礙事。相較之下，我覺得大家還是盡快找個私密點的地方好好談一下。」蝙蝠俠一開口, 就是讓人渾身起雞皮疙瘩的沙啞嗓音。

　　「我說過了, 我家離這裡很近。」喬安娜再一次發出邀請, 她看著皮特羅，語氣輕柔，「來吧，皮特羅。雖然我覺得我沒做錯，但是我確實欠你一個解釋。你願意聽麼？」

　　一直處在劍拔弩張狀態下的皮特羅聞言終於放松了些許，他盯著喬安娜：「我沒殺她。」

　　「我不知道，皮特羅。作為前同事和朋友，我當然相信你不會作出那樣的事。但如果有人想在我這裡聽到一個客觀的實事求是的回答，我只能說我不知道。」喬安娜說完這話，就低下了頭，她用左手死死地摁住右手受傷的手指的第二關節，仿佛那樣做就能減輕某種痛苦一般，「皮特羅，事情發生得太快了。也太湊巧了。我從未指控你，也不會指控你。但如果有人問我，我的答案只能是我不知道。」

　　皮特羅盯著喬安娜看了好一會兒，然後緩緩地露出一個嘲諷的笑容：「我現在總算是知道復仇者聯盟為什麼會完蛋了。」

　　這話說得刻薄又不公平，但喬安娜卻表現得像是壓根就不在意一般，她擺了擺自己沒有受傷的左手：「沒錯沒錯，誰讓復仇者聯盟招了一個差勁的公關人員呢？要不要去我家，我真的覺得我們有必要坐在一起談一下。」

　　皮特羅掙扎了兩秒，最後還是妥協了。

　　旺達松開對皮特羅的控制，上前一步想牽住自己哥哥的手，但卻被皮特羅輕輕松松避開了。他沒有使用他快速移動的超能力，但他仍舊回避得輕松又隨意。就像他在復仇者聯盟搖搖欲墜，白宮下達對他的追捕時，他站在敞開的大門前回頭說的那句話一樣。

　　——「只要我不想束手就擒，就沒人能抓得住我。」

　　這事是前復仇者聯盟成員之間的恩怨，按理說正義聯盟的兩個家伙實在是沒有必要留在現場。但兩人不僅留在了現場，在聽到皮特羅同意上喬安娜家離談一談後，還很自覺地先一步朝喬安娜的家走去。

　　「嘿！嘿嘿嘿！」喬安娜壓低了聲音叫住先一步走到了馬路對岸的蝙蝠俠，「你干什麼？別跟我說你打算跟上去！你的車子還停在樓下呢！嗯？你是覺得你的車子別人看不見還是怎麼回事？你打算明天一早的新聞頭條是：某公寓樓下驚現蝙蝠車！！！麼？」

　　蝙蝠俠接通通訊器：「將車子開回去。」

　　他話剛落音，那台黑漆漆的，散發出一股美金香氣的蝙蝠車就自動亮起了車前燈，然後無聲無息地發動，安靜飛快地駛離了喬安娜住所所在的街區。

　　喬安娜張著嘴，看著蝙蝠俠這一通騷操作，最後只能把話挑得更明：「我覺得你沒明白我的意思。我們要上樓，去我家裡談復仇者聯盟的事情。我非常理解，你作為哥譚的守護者，在有超級英雄出現在哥譚的夜晚辛苦上街巡邏的苦衷。但很抱歉，我家不在哥譚公共區域範圍，嚴格意義上講，你不能進去。」

　　「讓我把話說清楚。」蝙蝠俠停住了腳步，「我知道皮特羅·馬克西莫夫衝你來的時候，在第一時間找來了旺達·馬克西莫夫，並且讓閃電俠去拖住皮特羅，目的可不是讓你在這兒跟我講道理，告訴我沒權利參加接下來的談話。喬安娜·裡克們，復仇者聯盟已經正式解散了，你們做的所有的決定都關系著眾多超級英雄接下來的命運。所以，抱歉，你的理由不被接受。」

　　「你知道我可以直接讓你在樓下罰站的。」喬安娜表情不善地看著蝙蝠俠。

　　「你大可試試。」

　　喬安娜沒試。倒不是因為她真的感恩蝙蝠俠今晚的作為勉強算是救了她一命。她沒試，是因為她不敢試。那個名為戴安娜的長腿美女是個讓人難以忘懷的存在，喬安娜當然也記得她手裡有一條神奇的鞭子。喬安娜也記得她曾經說過，如果喬安娜有什麼需要，她可以為剝離謊言之舌提供幫助。

　　喬安娜一點兒也不敢試。

　　萬一正義聯盟真弄出什麼克制謊言之舌的方法了呢？她一旦有所動作，就是擺明了和蝙蝠俠對著干。這裡可是哥譚，沒人不看蝙蝠俠的臉色行事，雖然也沒人能看見他臉色就是了。

　　喬安娜舉起雙手：「好吧好吧，你的城市，你說了算。」

　　說話的這會兒時間，旺達和皮特羅已經推開了公寓的大門，蝙蝠俠也邁開長腿站到了門前。明明是去自己家，但喬安娜此刻卻覺得自己並不是那個能做主的主人。

　　她嘆了一口氣，邁步走上樓梯。在眾人催促的目光下，走到自己的家門前，掏出鑰匙，打開了門。

　　最後進屋的閃電俠很貼心地帶上了門，還落了鎖。他有點拘謹地站在客廳，沒敢找地方坐。

　　喬安娜講鑰匙扔在玄關的鞋櫃上：「冰箱裡有啤酒和果汁，咖啡只有速溶的，你們自便吧。我得先去處理下我的手指甲。」

　　算是被蝙蝠俠半脅迫進了陌生女士家的閃電俠一聽這話，那點不自在就消失了大半：「需要我幫忙麼？我做……呃我干過鑒證工作，我手腳很輕的。你的指甲可能需要拔掉才行。」

　　喬安娜看了看自己血淋淋的手指頭哀嘆了一口氣：「真希望我家裡能找到點大|麻或者嗎|啡之類的東西。你真的手腳很輕麼？」

　　閃電俠趕緊點頭。

　　喬安娜猶豫了兩秒，偏了偏腦袋，示意閃電俠跟著她去衛生間處理傷口。

　　進了衛生間，喬安娜隨手將門關上。她需要一點時間來整理一下自己的情緒，她沒想過會在這樣的境況之下和皮特羅見面。復仇者聯盟解散後的事情，她多少也聽說過一些。不得不承認，當初她為了保全復仇者聯盟，而對「快銀殺人事件」采取的消極回應策略，確實在很大程度上傷害了皮特羅的感情。那個時候的她不敢賭，她絕望又敏感，無數證據以及和萬磁王有關的資料擺在桌面上，別說飽受壓力的她，就連托尼在會議上也猶豫地沉默了很久。

　　白宮對於拿掉復仇者聯盟一事志在必得。而喬安娜，需要的是時間，需要一個能讓大家想清楚，重新考慮她提議的時間。但很顯然，白宮沒有給他們時間的打算，民眾也一樣。

　　喬安娜以犧牲皮特羅感受來換取時間的策略，並沒能起效。她失去了一個曾經和她關系還不錯的同事，然後沒過多久又失去了她的工作和其他同事。就連史蒂夫，她也沒能握住。

　　是喬安娜提的分手沒錯。可喬安娜一直覺得，自己才是那個真正被拋下的人。放手不是她的選擇，而是即將脫力前最後一秒撐住體面的倔強。

　　「嘶——」傷口傳來的刺痛讓喬安娜回過了神。

　　「抱歉，抱歉，我剛才沒控制好力道。」

　　橋南面色通紅，因為太過用力，緊抿的嘴唇卻呈現出反差極大的蒼白。她深呼吸了四次，這才用正常的語調道：「沒事兒，我還能忍受。」

　　閃電俠點點頭，重新開始為喬安娜處理傷口。

　　「關於馬克西莫夫的事，我聽說過。我還，研究了那個視頻。雖然沒找到百分之百的證據，但是我覺得視頻裡的那個人不是他。」閃電俠一邊忙著手上的事，一邊試探地發表自己的看法。

　　「我知道。作為朋友，我當然知道那不可能是他。」

　　「那你為什麼……不幫他說話？」

　　喬安娜笑了笑：「等你要成天和搞事的媒體以及疑心病重的群眾打交道了，你就會明白了。」

　　「我懂你的意思。」閃電俠將手裡沾滿了血的棉球扔進垃圾桶，「我的意思是，你為什麼不幫他說話。我聽他們說過了，你有可以說服任何人的能力。你本來可以……替他說上兩句的。」

　　喬安娜看著自己沒了指甲的中指：「我不知道，也許……也許我只是不想失去他而已。」

　　閃電俠正反射性地想問點什麼，衛生間的門突然被人從外面敲響了。


第224章

　　喬安娜端著處理好傷口的右手, 用左手拉開衛生間的門走了出去。

　　她和閃電俠在處理傷口的間隙談了不少話, 這個聽上去比彼得大不了多少的男孩子, 似乎對「謊言之舌」非常感興趣。當然，是那種不讓人厭惡的感興趣。

　　雖然他提出了不少天真的想法, 但喬安娜不難從那些想法裡看出，他是一個心地善良的男孩子。也正是因為這個，當喬安娜說出「我並不想利用謊言之舌去剝奪任何人獨立思考的權利，即便他們想的是錯的」時, 閃電俠才會突然安靜下來。

　　喬安娜知道自己那個充滿了正義感的說辭已經完全說服了閃電俠，至少不會讓他再糾結為什麼喬安娜不肯使用謊言之舌的原因。但喬安娜很清楚，那並不是她拒絕使用謊言之舌真正的原因。

　　那充滿了正義感的說辭，不過是她臨時想來應付閃電俠的罷了。好歹她也是一個和美國隊長談過戀愛的公關人員, 如果這麼長的戀愛時間都不夠她從美國隊長那裡偷學到一點點演說技巧，那未免也太窩囊了。

　　和那個大公無私維護他人權利的原因不一樣，真正阻止喬安娜使用謊言之舌的原因是一個自私又懦弱的想法。

　　但喬安娜沒有告訴任何人，她也不打算讓任何人知道。即便是看上去心地善良樂於助人的閃電俠。

　　喬安娜走出衛生間，一眼就瞧見隔著大半個客廳，遠遠坐著互不理睬的馬克西莫夫兄妹。喬安娜偷偷瞧了兩兄妹半晌，沒敢貿然開口。

　　靜靜立在餐桌邊的蝙蝠俠見狀，先打破了沉默：「手好點了麼？」

　　喬安娜低頭看了看自己的中指, 然後將它豎了起來：「我覺得好多了。」

　　蝙蝠俠：……

　　喬安娜：「咳, 抱歉。玩笑有點過頭了。」

　　蝙蝠俠看向跟在喬安娜身後的閃電俠：「你先回去吧, 今天多謝你了。」

　　閃電俠抬手朝蝙蝠俠敬了一個不標准的禮。還不及他說告辭的話, 一旁的皮特羅就開口阻止道：「他不能走, 我們話還沒說清楚！」

　　閃電俠呆呆地指了指他自己無辜的小臉蛋：「你是在說我麼？我……我和你沒有什麼話沒說清楚啊！」

　　皮特羅從沙發上站起來，幾步走到喬安娜身邊，他本想拽住她胳膊以示自己的不滿和凶狠，但眼角瞄到她綁得像根肉腸的中指，他又不自在地將手插進了褲兜：「那個視頻的事！當初白宮不是說能高速移動的就只有我麼？這兒不有了另一個！這至少可以說明，那個女人，也可能是他撞死的吧！」

　　「欸？欸欸誒？！」閃電俠無措地看向蝙蝠俠，卻只見蝙蝠俠微微衝他搖了搖頭，示意他別出聲。

　　喬安娜看著皮特羅，過了好一會兒才問道：「那你想我做什麼？開場新聞發布會，告訴大家閃電俠的存在，然後對白宮當年的『合理推測』提出質疑？」

　　「合理推測？！」

　　喬安娜有點閉上眼，她的肩膀微微垮著，看上去疲乏得不得了：「我只是引用了他們當時的原話而已。你知道我並不是那個意思。皮特羅，把閃電俠拉進這件事裡來沒有任何好處，你又不是剛認識那些人，你覺得他們會因為出現了第二個高速移動者就放過你？他們不放過你是因為你是復仇者。」

　　皮特羅有點委屈地抿著嘴唇：「但我不再是了。沒有復仇者了。」

　　「對，沒有復仇者了。所以說，他們最終也沒能得到復仇者。這才是他們直到今天都緊咬著你不放的原因。」喬安娜看了看一旁仍舊不開口的旺達，深吸一口氣繼續說道，「你以為復仇者聯盟解散後，他們只是在針對你麼？皮特羅，你問過旺達的狀況麼？你問過托尼的狀況麼？你問過史……娜塔莎他們的狀況麼？他們沒有放過任何一個人。不然你以為我什麼躲到哥譚來？難不成你真以為我在其他地方找不到工作？皮特羅，大家都有自保的方式，只是很可惜，大家的方式不太一樣罷了。你選擇了萬磁王，就應該能想到這些。」

　　「他沒做錯任何事！」皮特羅看上去很生氣。

　　喬安娜卻並沒有被皮特羅的怒氣嚇唬住，她很冷靜地回答道：「我不知道，皮特羅。或許他沒做錯。但我知道，我更了解X教授一點，而我知道，他也沒做錯任何事。老實講，你從學校逃走後，他沒和你聯系過麼？他能找到你，難道不能強逼著你回去麼？但是他那麼做了麼？嗯？」

　　皮特羅徹底不說話了，他垂頭喪氣地站在一旁，時不時抬頭瞄兩眼旺達。

　　蝙蝠俠一直緊盯著喬安娜和皮特羅之間的互動，當兩人都沉默下來的時候，蝙蝠俠適時開了口：「裡克曼，能借一步說話麼？」

　　喬安娜不疑有他，很坦然地跟著蝙蝠俠去了廚房裡。

　　喬安娜住的地方，有個半開放式的廚房。廚房和餐廳之間，有一個小巧的隔斷。兩人繞過隔斷，走到了其他三人視線不及之處。

　　「好了，你想說什……你干什麼！」

　　喬安娜話還沒問完，就感覺到蝙蝠俠一把拉住了她受傷的右手。不僅如此，喬安娜還敏銳地感覺到他在自己的手腕上套了個什麼東西，像是繩子一樣有弧度，可彎曲的東西，但觸上去卻冰冰涼涼的，讓人聯想到殺人的冷兵器。

　　「你有沒有用謊言之舌控制皮特羅馬克西莫夫？」蝙蝠俠聲音低沉，語調冰冷。有一瞬間，喬安娜以為自己在被審問。

　　「你在胡說些什麼鬼？」

　　「回答我。」蝙蝠俠又用力握了握喬安娜的手腕。

　　喬安娜只覺得一陣令人頭皮發麻的疼從手腕直接傳遍了全身，她痛苦地皺著臉喊道：「沒有！沒有！我沒有！你這個神經病！」

　　喬安娜的喊聲，讓客廳裡的三人緊張地看了過來。

　　但就在喬安娜說出第一個「沒有」的時候，蝙蝠俠已經飛快地松開了手，後退了兩步，與喬安娜保持著安全的距離。

　　旺達快步穿過客廳，奔向廚房，像是保護小動物一樣，將喬安娜護到了身後。

　　面對旺達警戒且責備的目光，蝙蝠俠表現得異常坦然：「我只是有些問題想問她。」

　　喬安娜抬頭，惡狠狠地盯著蝙蝠俠：「你這個神經病！」

　　旺達看了看蝙蝠俠手上的東西，臉色很難看：「你問到你想要的答案了。」

　　蝙蝠俠也不遮掩，大大方方地回答道：「事情還沒有發展到需要我立刻動手的地步。」

　　旺達聞言，像是被人用針戳了脊背一樣，立刻上前一步，筆直地站在蝙蝠俠跟前：「我已經告訴過你了，我們需要它。」

　　「因為一個不可知的預言？一個連你們都不認識的人給出的預言？」蝙蝠俠的沙啞的嗓音裡透著一股冷意，「我們不能冒那樣大的風險。」

　　旺達忍著一口氣，盡量冷靜地說道：「你可以不相信那個預言。但是蝙蝠俠，請你告訴我，如果那個預言成真了，而你卻一意孤行地破壞了這一切，你准備拿出一個什麼樣的B方案來收拾局面？超人說你永遠都有備選方案，既然如此，把你的備選方案說出來，讓我們聽聽。」

　　「既然你們已經核超人談過了，那你們就應該很清楚，我從不會告訴別人我的備選方案。」

　　旺達笑了笑：「你知道我可以把喬安娜帶走的，對吧？」

　　蝙蝠俠絲毫不將旺達的威脅看在眼裡：「帶走以後呢？准備將她安置在什麼地方？你覺得她會同意你們將她安置在什麼地方？」

　　旺達咬著嘴唇，死死地盯著蝙蝠俠。混沌魔法的紅光在她的指尖不安地閃動著，像是等待著主人下達攻擊指令的猛獸。

　　喬安娜揉夠了自己發紅的手腕，一抬頭就看見兩人劍拔弩張准備干架的模樣，她嚇得趕緊拉住旺達：「別別別！我沒事。要打也不能在我公寓裡打。」

　　被喬安娜這麼一拉，旺達勉強控制住自己心裡的怒氣，轉頭拉著喬安娜離開了廚房。

　　商量好誰都不許動的皮特羅和閃電俠，在看見喬安娜和旺達從廚房裡出來後，都露出一副緊張的模樣。皮特羅別扭地不開口詢問，只是睜著一雙眼，上下打量著旺達。而閃電俠猶豫了好幾次後，則繞過三人，往廚房的方向走去。

　　蝙蝠俠走出廚房，給了閃電俠一個稍安勿躁的眼神。

　　趁著旺達還沒來得及向皮特羅解釋發生了什麼事，蝙蝠俠先發制人，開口道：「裡克曼小姐，有件事我必須向你說明。我們已經找到了剝離謊言之舌的方法。」

　　旺達聞言，轉身朝著蝙蝠俠就出了手。混沌魔法讓她輕輕松松地隔空扼住了蝙蝠俠的咽喉。旺達眼底閃現著可怕的紅光，那讓她看上去像是來自地獄的惡魔。

　　閃電俠眼疾手快地瞬移到旺達身邊，但不及他出手，皮特羅就纏住了他。兩個高速移動的超能力者瞬間將喬安娜的屋子給弄得一團糟。

　　喬安娜站在旺達和蝙蝠俠之間，站在一片狼藉之間，困惑地皺了好一陣的眉：「你們都等會兒……你們的意思是，我可以擺脫謊言之舌了？」


第225章

　　整個房間都陷入了安靜之中。就連閃電俠和皮特羅也都停止了和對方的拉扯。

　　正義聯盟的大腦和良心VS前復仇者聯盟兄妹組合。喬安娜站在中間, 覺得很是恍惚。她想了好半天, 但大腦就像是信息過載的計算機, 這會兒壓根兒就靈光不起來。喬安娜憋了好半天，最後弱弱地憋出一句：「要不你們讓我坐著想一會兒？」

　　沒有人接話, 大家只是靜靜地看著她。

　　喬安娜也並不在意眾人的回應，自顧自地走到沙發邊，扶著沙發的扶手，慢慢地坐了下去。她用手肘撐著沙發扶手, 手掌輕輕地托著下巴。喬安娜誰也沒看，盯著地毯上的一塊兒花紋發呆。

　　旺達偷偷地觀察著蝙蝠俠和閃電俠的動靜，混沌魔法一直在她的指尖旋繞，只要兩分鐘, 她只需要兩分鐘的時間就可以輕輕松松地進入喬安娜的潛意識，然後在那裡和喬安娜進行有效的對話。這是非常手段，而且是被史蒂夫三令五申不可采取的非常手段。但這會兒，旺達管不了那麼多了。她見過那個預言者預見的未來，她比任何人都清楚，留有謊言之舌的喬安娜會對未來有多麼重要。

　　可惜的是，蝙蝠俠比她預想的還要謹慎。他一直緊盯著旺達，仿佛旁邊的喬安娜一點兒也不值得他分神去關注一般。

　　旺達甚至開始懷疑, 蝙蝠俠將閃電俠從中央城請來, 根本不是為了拖延住皮特羅, 好讓她及時趕到。他從一開始就想讓閃電俠絆住皮特羅, 這樣他就能心無旁騖地阻止她對喬安娜施加影響。

　　這個男人, 打從一開始就計劃告知喬安娜，謊言之舌可以剝離的事。

　　旺達皺起眉頭。她不得不承認，蝙蝠俠確實是個棘手的對手。

　　喬安娜發了一會兒呆，又回頭問道：「抱歉，我知道這樣問會顯得我很傻。但是我想知道，謊言之舌真的能剝離？我是說……不用割掉我舌頭或者要了我的命之類的？」

　　蝙蝠俠盯著旺達：「是的。能安全剝離。你甚至不會感到太大的痛苦。」

　　喬安娜：「呃……大哥，你回答問題的時候能不能……呃……看著提問人的眼睛。你這樣，讓我有種你在撒謊的錯覺。」

　　蝙蝠俠沒辦法，只能移開視線，看向喬安娜：「可以安全剝離。我向你保證。」

　　旺達眼見沒有機會使用混沌魔法影響喬安娜，轉念道：「喬安娜，你冷靜一點。你怎麼知道他說的是真的？」

　　擅長懷疑論的喬安娜聞言，大腦終於正常運轉了起來。她衝著蝙蝠俠揚了揚下巴：「旺達說的很有道理，你怎麼證明？」

　　「我來之前，從同伴那裡借來了這個。」

　　一條金色的繩索安安靜靜地躺在蝙蝠俠的手中。開始綁住自己手腕的是什麼東西，這會兒喬安娜很清楚了。上一次哥譚之行，喬安娜在這裡見過那個托尼口中「感覺能把索爾吊起來打腫」的女戰士。喬安娜也還記得，那位叫戴安娜的女戰士確實說過她有一條叫做真言索套的神器，能幫助喬安娜對抗謊言之舌的力量。

　　喬安娜抿著嘴，皺起鼻子，她看上去像是一個猶豫著要不要把手裡的股票全拋出去的資深股民：「抱歉，我看不出這個玩意兒怎麼證明你說的是真話。」

　　「真言索套。」蝙蝠俠冷靜地說明道，「只要被它套住，任何人都不能撒謊。即使是謊言之舌的宿主。這一點，剛才我們在廚房裡已經實踐過了不是麼？」

　　「哇哦哇哦哇哦！你慢點兒，剛才我根本沒想撒謊好麼？我本來就沒有用謊言之舌的力量。」

　　蝙蝠俠輕輕抬了抬手：「如果你願意，我可以再為你演示一次。我用它捆住你，你會發現自己不能再說謊。」

　　喬安娜環抱起雙臂，糾結地看著蝙蝠俠手裡的索套。

　　「可以麼？」蝙蝠俠展開了索套，堅定地看著喬安娜。

　　喬安娜不安地看向一旁的旺達，只見旺達衝著她直搖頭。

　　「你知道，只要你試過它之後，你可以從我這裡問到任何你想知道的消息。我也可以向你證明，你的朋友他們不想讓你嘗試這索套，並不是出於對你的擔心，而是懼怕你知道真相。」

　　「什麼真相？」

　　蝙蝠俠沒再說話，只是再一次順了順手裡的索套。

　　「喬安娜。」旺達忍不住想上前拉喬安娜的手，卻被蝙蝠俠無情地擋住了去路，她只得渴求般地望著喬安娜，「別，喬安娜，千萬別被他欺騙了。」

　　喬安娜盯著那根金色的索套，想了片刻道：「如果這東西真像他所說的那樣，我很快就能知道他是不是在騙我了。不是麼？」

　　「喬安娜……」

　　旺達的反應已經讓喬安娜相信了蝙蝠俠的大部分說辭了。或者說，她猜想的真實情況比蝙蝠俠透露出來的更嚴峻。不僅僅是謊言之舌能被剝離這麼簡單。而且復仇者們應該已經知道了這件事，但是他們選擇了沉默，選擇了隱瞞。喬安娜試圖用「我和他們已經不是同事了」來安慰自己，但卻發現，安慰自己比想像中的要困難。

　　「我覺得我應該試試。」喬安娜抬頭看向蝙蝠俠，「你能保證我驗貨的時候，不，你一定要保證，我待會兒驗貨的時候，你不能問我個人隱私，比如銀行卡密碼什麼的。」

　　「當然。」

　　喬安娜緩緩地伸出自己的手腕，她像是一個第一次獻血的小孩子一樣緊張。蝙蝠俠握住她手腕，准備將真言索套套上去的時候，她忍不住打了個哆嗦。為了掩飾自己的緊張，她趕緊開口解釋道：「我沒想到它這麼涼。」

　　這是個拙劣的掩飾，連她自己在說完這話後都意識到剛才那一幕顯得她多怯懦。因此她很快閉上了嘴，抿著嘴唇，露出一副有點微微惱怒的表情。

　　金色的索套松松地套住了喬安娜的手腕，但蝙蝠俠卻打了一個特別的繩結。那個繩結看上去和普通的活結沒有什麼區別。但善用各種工具的蝙蝠俠知道，只要他不松手，喬安娜就沒可能掙脫索套。只要他握住繩索的這一端，不管那個繩索看上去有多麼得松垮無用，喬安娜都沒辦法逃避它。

　　「那麼，」蝙蝠俠氣定神閑地握住索套的一端，「你一直力促復仇者聯盟接受法案的原因是什麼？」

　　喬安娜愣了一下，下意識地掙扎了起來。但她剛剛一動，那條繩索就像是活的蛇一般，緊緊地鎖住她的手腕。喬安娜頓時慌了神：「這個問題不合適！」

　　「原因是什麼？」蝙蝠俠重復了一次問題。

　　掙脫失敗的喬安娜覺得回答已經在她舌尖了，她拼力喊了一聲旁邊的旺達。但旺達沒有在第一時間幫她。蝙蝠俠問題出口的那一瞬間，旺達和皮特羅就不由自主地看向了喬安娜。如果說這個世界上有人真正在意喬安娜在復仇者聯盟解散前夕那通迷惑操作的原因，那那些人只能是復仇者。

　　「原因是什麼？」蝙蝠俠又問了一次。

　　「因為我知道那是唯一的辦法，那是保留復仇者聯盟唯一的辦法。」喬安娜閉上了眼睛。

　　蝙蝠俠語氣柔和了一些，但卻沒有放棄這個機會：「為什麼那是唯一的辦法。你不是找過超人麼？你那個時候沒想過讓復仇者聯盟用正義聯盟的模式運行？像現在這樣，秘密地，分散地運行。」

　　喬安娜只覺得所有地感知都在遠離，眼前的蝙蝠俠，身旁的旺達、皮特羅還有一身制服的閃電俠，乃至她剛熟悉沒幾天的公寓，似乎都在遠離她的感知。她感覺自己被帶回了過去，和哈莉一起走過的校園裡的小路，和史蒂夫一起去過地洛杉磯海邊，神盾局紐約分局的辦公室……她回到了一切讓她安心舒適的地方。這種錯覺讓喬安娜有一種，即使心底的秘密被揭開也無所謂的勇氣。

　　「我想過。」喬安娜覺得自己的聲音是那樣陌生和遙遠，「但那不是我想要的復仇者聯盟。那樣的復仇者聯盟沒有我的位置。我是說……一個秘密運作的組織為什會需要一個公關人員？我不想要那樣的復仇者聯盟。我不想變成可有可無的人，我不想……成為一個對史蒂夫毫無幫助的人。」

　　房間再次安靜了下來。蝙蝠俠過了好一會兒才問到：「你有想過永遠保守這個秘密麼？」

　　喬安娜笑了：「當然。」

　　「抱歉。」蝙蝠俠解開繩索的時候，飛快地衝喬安娜致歉。但喬安娜對此一點反應都沒有。

　　一旁的旺達和皮特羅只覺得這一切都一言難盡。喬安娜的這一波被迫的表白，弄得眼下的事情仿佛都變得不那麼緊要起來。

　　閃電俠悄悄湊到蝙蝠俠旁邊問道：「是不是有點太過了？」

　　蝙蝠俠沒有理會閃電俠，只是看著喬安娜道：「我想剛才我們已經充分證明了這個索套道效用。」

　　喬安娜抬手捂住臉，良久。

　　一直到閃電俠都准備上前安慰她一番的時候，喬安娜終於放下了手，她看上去鎮定極了。她盯著蝙蝠俠，衝他嫣然一笑：「蝙蝠俠，我艸尼瑪！你特麼是不是不懂什麼叫隱私？！」

第226章

　　蝙蝠俠畢竟是蝙蝠俠。穿上制服的時候, 他常常能一眼看穿對手的套路, 脫下制服的時候, 沒有任何一個女人能在他面前掩藏起自己真實的情緒。

　　因此，他並沒有忽略掉喬安娜眼底的怒意。那一份被她用笑容掩蓋偽裝起來的怒意, 像是貓科動物准備發起進攻前伏低的身子。

　　蝙蝠俠打算和喬安娜講道理。他打算裝作自己並沒有察覺到喬安娜的憤怒，他想用「正事」來轉移喬安娜的注意力。

　　蝙蝠俠：「抱歉。不過我想剛才你已經……」

　　喬安娜收起了笑容：「已經你媽！艸，你這人是不是聽不懂人話？」

　　蝙蝠俠沉默了片刻：「我以為我們在說謊言之舌的事。」

　　喬安娜怒極反笑，她偏過頭笑個不停：「聽聽, 多為大局考慮的蝙蝠俠。」

　　蝙蝠俠不做聲，靜靜地看著喬安娜。

　　喬安娜突然冷下臉，上前一步緊盯著蝙蝠俠的眼：「你猜怎麼著？布魯斯·韋恩，我這會兒和你真沒什麼話好說了。」

　　被喬安娜喚了本名的蝙蝠俠嚴肅道：「如果我只是隨便問一個問題, 你不會有強烈的隱藏意圖。我只是試圖想你證明，真言索套確實有用，即使是面對謊言之舌的宿主。」

　　「去你媽的！布魯斯·韋恩！」喬安娜伸手推了對方一把，卻沒能撼動對方分毫。而這，讓喬安娜更生氣了：「你根本不是打算向我證明任何事情！你不過就是想試試那根破繩子能不能破了謊言之舌！你就是不允許在你的城市裡有一個你掌控不了的人存在！你知道我怎麼想麼？嗯？難怪正義聯盟只能做個地下組織，因為比起托尼·斯塔克來，你這個資助者太他媽差勁了！」

　　蝙蝠俠面容平靜，絲毫不為所動：「我覺得這沒什麼好爭論的。」

　　對方鎮定自若的態度徹底惹毛了喬安娜, 她抬手衝著蝙蝠俠的臉就是一巴掌。蝙蝠頭盔比喬安娜想像中的還要堅硬。她一巴掌呼過去, 只覺得手掌火辣辣的疼。那被閃電俠處理好的傷口也因為這突如其來的一擊而再次開始流血。紗布很快就被血液給浸紅了。但喬安娜只是站在原地, 以一種不屈的姿態指著大門：「滾。」

　　蝙蝠俠看了一眼旁邊的旺達, 沒有立刻回應。

　　喬安娜像是一個失去了理智的女人一樣, 衝著蝙蝠俠尖叫了起來：「我叫你他媽的給我滾出去！！！！滾吶！！」

　　這一回，蝙蝠俠沒有再堅持，他扔下一句「如果你改變主意了，你知道怎麼找到我」後，便轉身離開了。閃電俠糾結著想幫喬安娜把傷口完全處理好，但一瞅見喬安娜現在這幅拒人於千裡之外的模樣，他就什麼話都說不出口了。閃電俠無措地在原地來回踱了好幾步，耷拉著腦袋像是在苦惱什麼世紀難題一樣。但最後他只是看著獨自一人坐回沙發，抬手捧住臉的喬安娜，小聲說了句「我很抱歉」。

　　蝙蝠俠的離去是靜悄悄的，而閃電俠的離去也只是一眨眼的功夫。

　　房間裡除了喬安娜，就只剩下旺達和皮特羅。兩人誰都沒有說話，甚至沒挪下位置。喬安娜捧著臉坐在沙發上的時候，兩人就面面相覷。

　　蝙蝠俠今晚套出來的信息實在是讓人……一時難以消化。一直以來，復仇者們都在猜測喬安娜為什麼對同白宮合作抱有如此樂觀的態度。他們有好幾十種猜想，但沒有哪一種猜想是正確的。他們壓根兒就沒有想到，喬安娜竟然會為了這樣一個愚蠢的，令人心酸的原因，作出那樣不明智的決定。

　　站在復仇者的立場，旺達和皮特羅有足夠的理由對喬安娜的作為感到氣憤。但作為喬安娜的前同事和朋友，兩人這會兒心裡都五味陳雜。

　　大約過了十分鐘，喬安娜終於放下了手。興許是剛才那麼一會兒時間，已經讓她冷靜了下來，這會兒的喬安娜看上去除了有些疲倦外，沒有任何異常。她像是一個和朋友玩到太晚，困乏至極，卻不得不強撐著精神繼續和朋友社交的小可憐。

　　「你們還沒走啊？」與剛才面對蝙蝠俠時那種近乎歇斯底裡的憤怒不同，喬安娜這會兒很平靜，甚至還有點溫柔，她眼神柔和，仿佛一個關心朋友作息的好姑娘。

　　旺達猶豫了一會兒，開口道：「喬安娜，事實上……蝙蝠俠……」

　　「別跟我提那個名字。」喬安娜閉上眼，打斷旺達的話，「我這會兒聽見那個名字就生氣。托尼以前給我的轉換器被我弄丟了，我不想在盛怒之下說出令我後悔的話。」

　　旺達想了想，跳過那個名字，繼續道：「剝離謊言之舌的方法確實存在。」

　　喬安娜愣了兩秒，抬頭看向旺達：「你找到了？」

　　旺達搖頭：「沒有。應該是正義聯盟找到了。」

　　喬安娜一臉不解：「抱歉，我有點沒跟上節奏。你的意思是你們現在在和正義聯盟合作，而他們已經找到了剝離方法。你們卻打算不告訴我？」

　　「我們沒有合作。至少……沒有任何行動上的合作。當然，有時候，遇到麻煩需要處理的時候，如果雙方恰好都在現場，偶爾我們也會短暫地聯手。但我們沒有合作。所以，我們並沒有掌握剝離謊言之舌的方法。」旺達嘆了口氣，「老實說，我們現在也不確定正義聯盟是否真的已經找到了方法。我們只是，有所推斷罷了。因為前段時間，有一位法師上門拜訪了……拜訪了史蒂夫。」

　　聽到那個名字的時候，喬安娜只是短暫地合了一下眼，並沒有流露出過多的情緒。

　　旺達繼續道：「對方聲稱自己可以預見未來，並且向我們證明了他確實有那種能力。未來地球會迎來□□煩，而那個時候，我們會需要謊言之舌。」

　　喬安娜消化了一下旺達剛才那番話，然後自嘲般地說道：「你的意思是，我還能拯救地球不成？」

　　「是。」

　　喬安娜仿佛聽到了一個天大的笑話，她環抱著雙臂，靠在沙發裡笑個不停。一直到她笑得有點脫力了，她才停下來，喘了兩口氣，然後抬頭看著旺達和皮特羅：「那你們有沒有沒想過，我可能不太想拯救地球？」

　　「喬安娜……」

　　喬安娜將滑落到她臉頰邊的頭發甩了甩，然後一臉認真地說道：「反正你們倆今天也聽了這麼多了，我不介意再多說一點。我為什麼會堅持讓復仇者聯盟接受監管的原因，你們已經知道了。那你們好不好奇，我為什麼……要離開史蒂夫？」

　　馬克西莫夫兄妹倆只是看著她，誰都沒犯傻去接這句話。

　　「因為我達不到他的要求，我達不到……你們任何一個超級英雄的要求。我沒法像你們一樣接受來自民眾的惡意。旺達，你發現了麼？一直以來我的任務都是處理好公關事務，不讓復仇者聯盟受到威脅和傷害。是，我沒有上過戰場，但那並不意味著我沒有面對敵人。但諷刺的是，在我守護你們後背的時候，我面對的敵人正是你們一直試圖保護的人。旺達，你覺得史蒂夫能接受把他一直以來放在首位的民眾當作敵人的人麼？」

　　「你不必這樣，喬安娜。」旺達坐到了喬安娜的身側，緊緊地握住喬安娜的手，「你不必和任何人為敵。你可以……可以不做公關工作。這沒什麼大不了的。況且，現在復仇者聯盟也不需要做什麼公關工作了。不是麼？」

　　喬安娜掀起眼皮，眼帶笑意地看著旺達：「那你能在出現麻煩時忍住不出手麼？你能把那些傷害你想保護的人當作朋友麼？」

　　旺達再沒接話了，她只是低著頭，用力地握著喬安娜的手，仿佛這樣就能替喬安娜分擔一部分的痛苦。

　　「你們走吧。」喬安娜抽回手，站起身來，「說實話，我已經習慣謊言之舌的存在了，剝不剝離，對我而言影響不大。雖然有點麻煩，但是我決定留著它。並不是為了將來有一天拯救世界。只是今晚的事讓我突然意識到自己仍處在危險之中。不管是惡棍還是超級英雄，但凡有人找上我的門，我都該為自己保留一點可以反擊的武器。我覺得謊言之舌挺好用。很適合我。」

　　「喬安娜……」

　　喬安娜走到門邊，將門打開：「不送了。我明天還要去跑新聞，我得早點休息。」

　　皮特羅拉了拉旺達，兩人一臉擔憂地從正門離開了。喬安娜幾乎是在兩人剛邁出門檻就立刻關上了家門。她靠著門，長嘆了一口氣。

　　喬安娜覺得，她今晚可能需要再一個人喝幾杯才能入睡。

　　皮特羅和旺達沒有走遠。兩人剛出了喬安娜所住的街區就看見了等在街角的蝙蝠俠。

　　皮特羅剛有所動作，一直躲在一旁怕自己隊友吃虧的小閃電就跑出來，半懇求半固執地纏住了皮特羅。旺達見自己哥哥被絆住，但也絲毫不慫，抬手就是混沌魔法，遠遠地隔空將蝙蝠俠摁在了牆上：「鑒於你今晚的表現，我想我們真的應該重新思考一下正義聯盟的靠譜程度。」

　　「我只是想向你們證明。」

　　「證明什麼？證明你那根借來的了不起的鞭子？」

　　「不。」被摁在牆上的蝙蝠俠艱難地開口，「想向你們證明，喬安娜不應該再背負更多令她痛苦的責任了。」

　　※※※※※※※※※※※※※※※※※※※※

　　蝙蝠俠：瞎扯誰不會啊？不管怎麼樣，我都能把事兒給圓回來！

　　旺達：渣男

　　皮特羅：渣男

　　閃電俠：我覺得我隊友不渣啊，他真的是在為小姐姐考慮啊！

　　喬安娜：敲你馬！喂喂喂，蝙蝠俠，聽見了嗎？我敲你馬！


第227章

　　「喲！手指怎麼回事？」貝森將裝著熱咖啡的紙杯往喬安娜的辦公桌上一放, 痞裡痞氣地衝著喬安娜的手努了努嘴。

　　喬安娜抬起受傷的手, 端詳了一下包裹得嚴嚴實實的中指, 抬頭衝著貝森道：「昨晚喝多了，開門時不小心弄的。」

　　「嘖嘖嘖嘖。」貝森忍不住咋舌, 「牛逼呀！」

　　喬安娜翻了個白眼將包扎好的中指衝著貝森豎了起來。貝森絲毫不覺冒犯，反而衝著喬安娜笑了笑。

　　大約是因為昨晚喝得太晚的緣故，報社的人，除了喬安娜, 幾乎個個都遲了到。大家不約而同地都帶著外賣咖啡，衝進辦公室的時候，都是一副「我買了咖啡，所以大家就不要罵我了」的諂媚樣。克羅格是最後一個來的, 那個時候，喬安娜的辦公桌上已經放了一排的咖啡了。

　　克羅格一瞧那一排整整齊齊的咖啡，頓時就明白發生了什麼。

　　「看來，今天買咖啡的行動失策了。」

　　喬安娜挑了挑眉，站起身，穿上外套：「正准備給你打電話報備呢！我想出個差。」

　　「出差？去哪兒？跑新聞麼？」

　　喬安娜把頭發從衣領中撩了出來：「去大都會。沒什麼新聞。我是打算過去找點關系，取點經。」

　　「取經？」

　　喬安娜將鑰匙和手機裝進包裡：「《星球日報》。我和露易絲·萊恩以前有點關系，想過去請教一下新聞報道的事兒。如果克羅格你打算將我們報社發展成為一線媒體的話。」

　　自己手下的員工如此上進, 克羅格當然是喜不自勝。但提到《星球日報》的話……

　　克羅格露出懷疑的表情：「喬安娜,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當時你在神盾局上班的時候, 不是傳過一陣子緋聞麼？還鬧得沸沸揚揚的。」

　　一旁的瑪麗頓時來了精神, 她伸腿蹬了一下桌腿, 滑著辦公椅探出大半個身子：「對對對！有那麼回事！當時轉載的新聞還是我摘錄的呢！對方就是《星球日報》的記者。但我記得不是什麼露易絲·萊恩，是叫……克拉克！沒錯，克拉克·肯特！」

　　「哇哦！記憶力真不錯。」喬安娜笑著點了一下頭，一點被拆穿的尷尬都沒有，「盡管我和克拉克確實要更……熟悉一點。但是沒辦法，他獎拿的沒有露易絲多啊。咱們要學就要學最好的，不是麼？」

　　「不不不。你等等。」克羅格叫住眼看著就要走出門的喬安娜，「喬安娜，我沒開玩笑。你可別搞出什麼緋聞來。《星球日報》可護短了！當初和神盾局杠上的時候，為了保他們都記者，都能把責任往你頭上甩。如果你這會兒再鬧出什麼緋聞來，我先說，我們是小作坊，不敢和那樣大媒體硬剛的。」

　　喬安娜站在門口，哭笑不得地看著克羅格：「你往好處想想，如果真發生那樣的事，以後我們報社可就是和《星球日報》以及神盾局齊名的大企業了。」

　　喬安娜說完，輕輕拍了拍門，然後轉身走掉了。留下克羅格不知所措地回頭看著自己的雇員。

　　「老板，我得說，她的思路不錯。」瑪麗喝了口不知道誰買回來的咖啡，客觀地點評道。

　　「附議。」一旁埋頭看網絡小說的貝森，舉起一只手以示贊同。

　　哥譚飛往大都會的航班不少，幾乎每隔一個小時就有一趟。喬安娜帶著個簡單的挎包，很快地過了機場的安檢。她幾乎沒在候機室待，從安檢處走到登機口附近，然後上了個廁所出來，就瞧見已經有人在登機口排隊准備登機了。

　　哥譚的機場占地面積廣，但眾多的飛機一排排停在外面的時候，仍舊顯得有些仄逼。哥譚的繁華和富裕，僅從機場就可見一斑了。

　　另喬安娜想不明白的是，這麼繁榮的一個都市，怎麼會有這樣高的犯罪率。更令她想不通的是，這樣混亂的城市，怎麼憑借蝙蝠俠一己之力勉強維護下來？

　　當然，他有錢。這是個很重要的原因。但金錢並不能解決一切問題，這個道理只要看看復仇者聯盟的金主爸爸托尼·斯塔克就能明白了。

　　要打敗蝙蝠俠，就必須要找到他的弱點。

　　外面下起了小雨。喬安娜看著玻璃通道上，自己的倒影，默默地想著。

　　雨勢不大，行程並未受到影響。喬安娜准時到了大都會。一直到坐上去《星球日報》的出租車，喬安娜才給克拉克撥了電話。

　　克拉克·老實人·肯特壓根就沒有想過用他的超級聽力聽一聽喬安娜這會兒到底身在何處，打算干什麼。因此，當喬安娜問他人在哪兒的時候，他想都沒想地回答道：「在辦公室。你問這個干什麼？」

　　「你今天不外出跑新聞麼？比如跑跑哥譚什麼的？」

　　克拉克一聽就知道喬安娜又想讓他幫忙，他立刻回答道：「不跑。今天一天都不跑。我今天就待在辦公室。」

　　電話那頭，喬安娜幽幽地嘆了口氣：「那好吧。」

　　克拉克掛掉電話，忍不住癟嘴。

　　正打算去茶水間衝杯咖啡的露易絲剛好打克拉克的工位上路過，瞧見克拉克癟嘴，忍不住問道：「怎麼了？」

　　克拉克挑眉：「沒事。」

　　「沒事？」

　　「好吧，是喬安娜·裡克曼。」

　　「她打電話做什麼？」

　　「沒說，只是問我去不去哥譚。聽上去想讓我幫忙。」克拉克無奈地聳肩。

　　露易絲靠著工位的隔斷，低頭看著坐在座位上的克拉克，露出一個揶揄的笑容：「聽上去你不打算幫忙？這可不想你的作風。」露易絲附身，壓低了聲音在克拉克耳邊道：「我的超人。」

　　克拉克露出一個不好意思的笑：「是你告訴我要學著適當拒絕別人。」

　　「好吧。」露易絲直起身子，「喝咖啡麼？」

　　克拉克露出甜甜的笑：「喝。」

　　兩人一前一後端著杯子去了茶水間，正泡著咖啡，聊著最近的幾個新聞事件。克拉克的手機又響了起來。

　　露易絲抿著咖啡，衝克拉克聳肩。

　　克拉克無奈地接了電話：「又怎麼了？」

　　「你真不跑新聞？」

　　「不跑。」克拉克嘆了口氣，「喬安娜，有什麼事你直接說，我能幫忙的話肯定……」

　　「很好。我在你們單位樓下。」喬安娜下了出租車，抬頭望著高聳的辦公樓，「所以待會兒我上來找你，別跟我說什麼你跑新聞去了。」

　　「等……等會兒！你來我們報社做什麼？」

　　「學習考察啊！我不是跟你說了麼，我也干起記者的行當了。這不過來學習先進經驗嘛！」喬安娜步入電梯，問了克拉克樓層後，摁下了按鈕。

　　五分鐘過後，喬安娜和克拉克坐在露易絲的辦公室裡大眼瞪小眼。

　　露易絲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有點尷尬地看著兩人：「我要不……回避一下？」

　　「不用。」

　　「那倒不必。」

　　露易絲聞言，嘆了口氣，只能坐在位置上。喬安娜上來的時候，報社的同事都好奇地伸長了脖子看。她這會兒要是出去了，留他們兩人在裡面，指不定外面那些家伙會怎麼腦補呢！

　　想到這些，露易絲說明了自己的擔憂後，起身去拉開了窗簾，讓外面好奇心重的同事能夠看見裡面並沒有發生任何不愉快或者不體面的事。

　　克拉克對於喬安娜突然跑到《星球日報》來的事，還是顯得有些耿耿於懷：「你到底來干什麼來了？」

　　「不是跟你說了麼？學習先進經驗啊！」

　　克拉克嘆了口氣，看了一眼露易絲，隨後又將頭轉向喬安娜：「我認真的。」

　　「我也是認真的。」喬安娜直視著克拉克的雙眼，「老實說……我直到今天都不甘心。」

　　「復仇者聯盟的事？」

　　「那不然還能有什麼事！」喬安娜翻了個白眼，繼而又嘆了口氣，「我一直在想是什麼地方出了問題。我記得以前你們也有過類似的困難的時刻，但當時你們渡過了。你還記得麼？你在《星球日報》瘋狂寫文章抨擊蝙蝠俠的那段日子。」

　　被人提起自己和隊友打嘴仗的歲月，這讓克拉克有些不自在，但他仍舊回答道：「我們那時情況不太一樣。」

　　「有什麼不一樣。話說回來……你當時哪兒搞那麼多黑料出來的？給我分享分享資源唄！」

　　克拉克畢竟是一個在媒體行業打過滾兒的主，聽喬安娜這麼一瞬，他立刻就警惕了起來：「我怎麼覺得你是想從我這兒套情報對付蝙蝠俠？」

　　喬安娜抬眼看了看克拉克，又看了看露易絲，她猶豫了十幾秒，然後露出一個有點詭異的笑容：「說什麼啊！我真是來學習的。我只是覺得……你當初對付蝙蝠俠的那些思路和方法，值得我學習借鑒。興許對方也是用了類似的手段來對付復仇者聯盟。興許……我也能從中找點思路反擊。僅此而已。」

　　克拉克直覺事情一定不會「僅此而已」。但不知為何，聽完喬安娜一席話後，他又莫名地覺得是自己多慮了，喬安娜在他眼中瞬間變成了一個不甘失敗，仍舊試圖以一己之力為曾經的伙伴們做點事的光輝形像。

　　「這個嘛，我確實用了點特別的辦法才弄到一些情報。所以，我的方法可能對你不太適用。但是，如果說我能從我和蝙蝠俠當時的鬥爭裡學到點什麼的話，那就是……要擊敗一個人，你需要讓大家看到他『非正義』的一面。」克拉克說完這話又聳了聳肩，「盡管，我現在不會將這個詞和他聯系起來。」

　　喬安娜猶豫了兩秒，沒有提昨晚發生的事，而是問道：「『謊言之舌』的事是真的麼？」

　　「據我所知……是的。」

　　喬安娜閉上眼，嘆了口氣。

　　「克拉克，我想要看看當初你弄來的那些資料。如果你能給我講講你到底是怎麼弄來的，那就再好不過了。」

　　克拉克覺得喬安娜的要求有些奇怪。但同時，他心底的另一個聲音卻在對他說：「給她吧，沒關系的。她只是想學著當一個記者而已。」

　　克拉克站起身來，用平穩的語氣道：「沒問題，跟我來吧。」


第228章

　　要說黑料, 克拉克確實收集了不少和蝙蝠俠有關的資料。至於黑不黑, 就是仁者見仁的事了。不過對於這一點, 喬安娜並不在乎。本來打的就是輿論仗。說白了，誰更能扯, 這故事的走向就跟著誰的節奏走。成王敗寇，不都靠著一張嘴皮子麼？

　　喬安娜捧著她好不容易搞來的資料，滿心歡喜地回了哥譚。在報社混吃看小說的貝森，一見喬安娜回來了就放下手機同她打招呼：「喲！學習經驗這麼快就結束了？學了些什麼？也說來讓我們聽聽。」

　　喬安娜把包往自己的座位上一扔：「要我多挖自留地。」

　　「什麼東西？」

　　喬安娜拿起馬克杯去茶水角給自己倒了一杯水, 咕嚕咕嚕地灌下肚：「我的朋友，當然，也就是我在新聞行業的大前輩，他們建議我……多作系列報道。」

　　「系列報道？」

　　「對, 類似連環殺人犯作案的感覺。你想想啊，你每天跟著社會治安情況走，跟風寫一些不入流的小報道，倒不如自己開辟一個專題，長久不衰地報道下去。就好比，挑選某一種類型的受害者，長期作案。時間久了，自然就有人來關注你了。」

　　貝森向後靠著身子, 臉上露出浮誇的驚恐之色：「你確定是去向《星球日報》的記者學習去了？我怎麼覺得你去采訪連環殺手了啊！」

　　「不一個意思麼？」

　　「完全不是一個意思好麼！」貝森忍不住翻了個白眼, 但又按捺不住自己的好奇心, 繼續就著喬安娜的話題問道, 「像你這麼說, 我們報社如果想要打出一片天地，就要搞個系列報道？」

　　「差不多吧。」

　　「報道什麼？我是說，我們可不是《星球日報》裡的那些大咖。不管是追查線索還是寫評論文章，撐死了寫個四五篇就封頂了，哪兒能寫出什麼系列報道來啊！再說了，哪兒來那麼多人讓你系列報道啊！」

　　喬安娜拉開椅子坐下：「我們哥譚的報社，什麼報道最熱賣？」

　　「犯罪類的啊！只要發生了凶殺案，那報紙的銷量就跟坐了飛機一樣！」

　　「那我們就寫犯罪報道！」

　　貝森笑著搖了搖頭：「你以為犯罪報道說寫就寫啊！是，我們哥譚的犯罪率確實居高不下，但是那並不代表著每天都有惡性案件發生。小偷小摸的，市民還不樂意看呢！必須是大型的，凶殘的，極具話題爭議的案件，才能激起民眾的好奇心。」

　　喬安娜抿著嘴唇，故作思考般地想了一會兒，然後斜眼看向貝森：「蝙蝠俠算不算有爭議？」

　　貝森端著馬克杯，愣住了，杯子就停留在距離他嘴唇大約三十公分左右的距離。貝森像是被人施了什麼不能動的魔法之類的，連眼珠子都不帶轉的。過了好一會兒，他咳嗽了一聲，水也沒喝，就把杯子放回桌上：「你說誰？」

　　「蝙蝠俠。」

　　「可……可他不是罪犯啊！」

　　「我沒說他是。系列報道他，這個主意可行不？」

　　貝森像是有些心動，又像是壓根就不同意喬安娜的想法，他皺著眉頭，看著地面：「不太好說，我覺得我們可能會惹上麻煩。」

　　「每一個一鳴驚人的記者都是和麻煩牽扯不斷的。這很正常。有麻煩，代表思路是正確的，選題是有價值的。」

　　貝森糾結地看向喬安娜：「我怎麼覺得你說話一套一套的。」

　　「因為我有邏輯。」

　　貝森抬手揉了揉鼻子：「這樣吧，我回頭和克羅格商量一下。看看這事兒能不能成。」

　　喬安娜笑了起來：「不能成也沒關系，我也就是隨口一提，我們還能想點其他的主題，沒必要在這一棵歪脖子樹上吊死。」

　　喬安娜沒打算一來就和蝙蝠俠撕破臉。盡管，她非常想立刻給蝙蝠俠一點顏色瞧瞧，好讓他意識到，他那晚的所作所為有多麼令人憎惡。但喬安娜很明白，單槍匹馬的她，不一定真能干翻蝙蝠俠，指不定還得栽跟頭。

　　思前想後，她給貝森提供了一些不痛不癢的資料，讓貝森寫了兩篇針對蝙蝠俠的評論文章。

　　她相信，以蝙蝠俠的行事作風，一定會對她所在的報社重點關注。因此，只要貝森的評論文章見報，他就能明白自己招惹上了什麼樣的是非。

　　但令喬安娜出乎意料的是，盡管評論文章見了報，蝙蝠俠那邊卻一點動靜都沒有。既沒有ooc地來找她當面談談，也沒有拐彎抹角地托其他人帶話。就連戈登在喬安娜面前提起這件事的時候，所表現出來的態度，都是一副「我一無所知，但是我覺得你們之間是不是該談談」的完全第三方態度。

　　喬安娜以為自己的「提醒」計劃奏了效。她甚至大意地沒有繼續再給貝森提供更有價值的情報。

　　然而，就在喬安娜所不知道的地方。一個隱蔽的辦公樓裡。身著常服的布魯斯·韋恩，敲開了一道略有點肮髒的防盜門。門裡的娜塔莎，露出一張和那道門一點也不搭調的精致的臉龐。恰到好處的大地色眼影，仔細勾畫的眼線和眉毛，泛著水色的雙唇，以及精心打理過的紅色短發。

　　布魯斯衝著娜塔莎微微點頭：「換了新發型？」

　　娜塔莎將門大打開，依在門上，衝屋內偏了偏腦袋：「見面就為了說這個？」

　　脫了蝙蝠皮的布魯斯，走到哪兒都不忘自己花花公子的人設，他極其自然地回頭接了一句：「當然不是，只是看到你，忍不住開始回憶上一次見面時你的風姿。」

　　娜塔莎嘖了一聲：「我算是明白了，為什麼你總能從托尼那裡搶走嫩模了。」

　　布魯斯紳士又低調地點了一下頭：「過獎了。」

　　娜塔莎讓布魯斯進了門，隨即關上了那扇髒兮兮的防盜門：「說實話，這樣的你可比穿上那身蝙蝠衣時的你可愛多了。」

　　布魯斯沒搭話，只是慢慢踱步進了復仇者聯盟的臨時據點。

　　房間中間是一張寬大的辦公桌，桌面上堆著不少資料和通訊設備。

　　史蒂夫站在面向門口的方向。在布魯斯步入房間的那一刻，他抬起了頭，直直地望了過去：「好久不見，韋恩先生。」

　　「好久不見，隊長。」

　　史蒂夫隨手將面前的資料合上：「那天的事，旺達已經向我們說明了情況。你們確實找到了可以剝離謊言之舌的辦法？」

　　布魯斯在回答之前，下意識地環顧了一下周圍的環境。雖然他並不認為今天的局面，復仇者會圍攻他一個人。但多年來但作戰習慣，還是讓他在第一時間對局勢作出判斷。

　　「韋恩先生？」史蒂夫有點困惑地喊了布魯斯一聲。

　　「抱歉，我只是對你們工作的地方有些好奇。」布魯斯收回打量的眼神，看向史蒂夫，「是的，我確信我們已經找到了剝離的方法。」

　　史蒂夫點了點頭，沉吟了一會兒又問道：「有危險麼？」

　　「據我所知，沒有。我的伙伴甚至向我保證，她幾乎不會有太大的感覺。」

　　史蒂夫聞言，只是垂下了眉眼，有點遲緩地點了一下頭，以示自己明白了。

　　布魯斯看了看周圍其他人的表情。眾人的臉上都表現得很平靜，仿佛對這個問題感到糾結的，只有史蒂夫一個人而已。不管其他人內心的決定是什麼，布魯斯很清楚，他要做的，就是說服史蒂夫而已，不論用那種方式。

　　下定了決心，布魯斯很是自在地找了張椅子坐了下來：「關於那天晚上的事，我首先為我的自作主張向你們道歉。」

　　一旁的旺達，一邊打量著自己的指甲，一邊冷笑道：「你還知道什麼叫自作主張？」

　　布魯斯沒有理會旺達的挖苦，仍舊向著史蒂夫道：「但是我那麼做是有原因的。我能理解你們聽了那個所謂的『預言家』的預言後，對接下來將要采取的行動有所遲疑。但是，隊長，相信我，讓喬安娜留有謊言之舌，不是什麼明智的決策。」

　　「你這話什麼意思？」史蒂夫抬頭，盡量讓自己的語氣顯得不要如他內心那樣充滿敵意。

　　布魯斯下意識地看了看一旁的旺達：「我以為那天晚上的情況，你們都已經很清楚了。」

　　一直擺出一副「老娘今天只關心我的指甲」的旺達，這會兒不自在地放下了手，挪了挪位置。

　　「馬克西莫夫小姐沒有告訴你們所有的經過麼？」

　　史蒂夫聞言，看向了旺達。

　　旺達睜大了眼，梗著脖子道：「我已經把所有我認為你們需要知道的事都告訴你們了。剩下的，我覺得沒必要講那麼詳細吧。況且，我都說了，那晚都接觸不愉快。非常不愉快。不管是對誰而言。這個蝙蝠俠……簡直就是……算了，我這會兒也不想再動手揍人了。」

　　史蒂夫輕輕皺著眉頭：「你們動過手？」

　　旺達不吱聲，別過臉去。

　　布魯斯倒是一副紳士的模樣，替不願意回答問題的女士做了答：「稍微，互相學習了一下。」

　　史蒂夫張了張嘴，把差點脫口而出的問題給咽了回去。一直沉默著觀察眾人的娜塔莎，很自然地接過話題，追問道：「當著喬安娜的面兒？」

　　布魯斯瞥了娜塔莎一眼，又看了看沉默的史蒂夫，然後坦然地回答道：「差點兒當著她的面兒。」

　　娜塔莎意味深長地「哦」了一聲，對於布魯斯和旺達拿捏分寸的行事作風表達了一種近乎諷刺的贊美。

　　史蒂夫斟酌了一下，開口道：「既然你們已經知道那個『預言』，為什麼還要堅持將謊言之舌從喬安娜身上剝離呢？」

　　「您認為留著那個對她是件好事？」

　　史蒂夫搖了搖頭：「但旺達說她對剝離對事很抗拒。」

　　「所以我才來這裡。」布魯斯挨個打量了一下屋子裡的復仇者，「喬安娜在不久之前對超人使用了謊言之舌，而且超人中招了。關於這一點，我們已經百分之百確認了。」

　　眾復仇者一臉懵逼，半天都沒能給點反應。他們以前還覺得喬安娜是個丟了工作的小可憐，離開了復仇者聯盟，只能躲在哥譚夾著尾巴做人。

　　沒想到……她一來就搞個大的。

　　地球上70億的人口，她一個也沒瞧上，上來就把唯一的氪星人給忽悠了。

　　史蒂夫好不容易緩過神，問了一句：「她做了什麼？」

　　「她從超人那裡拿了一些東西走。」

　　娜塔莎眉毛一挑：「哇哦，上來就打劫啊。」

　　布魯斯嘆了口氣：「她讓超人把和我有關的資料情報給了她。」

　　巴頓忍不住在一旁吹了個口哨：「我們的喬安娜是打算一個人對挑正聯兩個大佬？我以前可小瞧她了。」

　　布魯斯斟酌了片刻：「事先說明，我非常理解喬安娜對做法。我今天來這裡也並不是因為她拿到了我的資料。事實上，我得承認，裡克曼小姐還是一位非常有分寸的女士，她並沒有濫用那些資料。她造成的那些小麻煩，我都尚能應付。只是……」

　　旺達抬眼看向布魯斯。她很清楚，布魯斯即將對這自己對隊友發表那晚他對她進行的那一台看似溫情，實則冷酷至極的說辭。

　　「這一次的事件至少證明了一件事，喬安娜確實有能力說服任何一個人。即便是超人，氪星之子。雖然她不會這麼做，但是我們得承認，存在這麼一種可能。那就是，她可以說服超人與地球為敵。」

　　布魯斯此話一出，所有的復仇者都陷入了沉默之中。

　　「你覺得喬安娜會作出那樣的事？」史蒂夫這會兒也顧不上自己的語氣是不是敵意十足了。

　　「不，我只是想說，我們有機會，不讓她去承受那些可怕的後果。」布魯斯露出嚴肅的神情，「哥譚不是安全的地方。如果喬安娜的能力暴露，會有一大群人盯上她的。我得說，我到現在還沒有查到哈莉的下落，如果你們記得的話，她可是喬安娜曾經最好的朋友。」


第229章

　　布魯斯提出的假設, 別說史蒂夫, 隨便一個復仇者都接受不了。不管復仇者們曾經和喬安娜的私人關系如何, 說到底，大家都是一個戰壕裡待過的戰友, 就算工種不一，那也是自己人。誰也沒辦法想像，昨天還因為吵架吵不贏而傷神不已的喬安娜，轉身就要慫恿超人去毀滅地球。這麼戲劇化的清潔, 就是看十年美劇，也想像不出來啊！

　　但如果拋開私人感情，就事論事的話。布魯斯的擔憂，確實值得眾人警惕。

　　至於布魯斯提出的, 關於喬安娜個人安全的問題。聽得每一個復仇者心頭都一大緊。

　　哥譚本就龍蛇混雜，喬安娜打架打不了，逃跑動作也不利索，僅憑一張嘴皮子。如果有人真要對她下手，把耳機往自己耳朵上一蓋，音量開到最大。到時候逮喬安娜還不跟逮一只小雞仔一樣。

　　一時之間，剝離謊言之舌一事，突然就成了日程上不可回避的一件事了。現在所有人心頭思考的, 不是要不要剝離, 而是什麼時候剝離, 怎麼剝離。

　　那個自稱斯特蘭奇的法師, 只說擁有謊言之舌的喬安娜會是最後贏得勝利的關鍵。但他可沒說謊言之舌得一直在喬安娜身上。他們大可現在先把謊言之舌從喬安娜身上給剝下來, 到時候再把它給還回去。

　　巴頓最先發表意見，他上來就逮住最關鍵的問題問道：「假設……假設我們今天把謊言之舌從喬安娜身上剝離了。而且，也取得了她的同意。從技術的角度上講，我們還能不能把謊言之舌放回去？在……未來的某一天。」

　　布魯斯頓了一下：「關於這一點，我並不確定。如果你們願意，我可以問問我的同伴。」

　　「噢噢噢，帥哥，你慢些。別把話說得像是我已經代表復仇者聯盟同意了你們的提議一樣。」巴頓一邊抬手做了個制止的手勢，一邊回頭看了看史蒂夫的表情，「我純粹只是對這項技術感到好奇。畢竟，我們這邊沒這方面的技術人才。」

　　「克林特說得不錯。」見史蒂夫不怎麼想搭話的山姆，主動開口讓話題能繼續下去，「這個技術上的問題，是我們討論下一步的關鍵。如果做不到，我覺得謊言之舌還是放在喬安娜那裡比較好。既然我們選擇相信那個叫斯特蘭奇的家伙，就應該嚴格按照他所說的做。如果哥譚方面覺得安保是個大問題，那只能由我們這邊想點其他辦法了。」

　　布魯斯站起身：「既然如此，我會在明天中午之前給你們回復的。在那之後，你們可以好好討論討論再給我回答。我只是希望你們能明白，這已經不僅僅是喬安娜一個人的問題。它關系著這個星球上的所有人。」

　　如他低調地到來一般，布魯斯很是低調地離開了復仇者聯盟的臨時據點。

　　布魯斯前腳剛走，復仇者們就開始裝作繼續努力工作的模樣，只是每一個復仇者一邊忙活手裡的事，一邊偷偷打量著坐在辦公桌正中方向的史蒂夫。

　　娜塔莎走到旺達身旁，拍了拍她的肩。旺達立刻起身，一聲不響地跟著娜塔莎離開了辦公區。兩人一前一後上了天台。

　　一上去，娜塔莎就點了一支煙，叼在唇間。

　　「我以前都不知道你要抽煙。」

　　娜塔莎用中指和食指夾著煙身，將它從自己的唇邊移開：「我不抽。只是偶爾想問題的時候喜歡來一支。」

　　旺達癟癟嘴：「你想問我那天晚上到底發生了什麼？」

　　娜塔莎笑了：「我打賭，樓下的每一個人都想問你。只是他們不好開口，他們總是沒有我這樣方便直接發問。」

　　旺達看向遠處的天空，猶豫了好一會兒才開口：「我不確定我是否該把那天發生的事告訴你們。」

　　「怕引起我們對正義聯盟的不滿？」

　　旺達發出短促的笑聲：「好吧，那只是其中的一部分。非常小的一部分。」

　　「看來那天蝙蝠俠做了很過分的事。」

　　旺達垂下眉眼，沉默了一會兒才說道：「沒有，他只是問了一些……很過分的問題。」

　　「比如？」

　　旺達深吸一口氣，鼓起勇氣抬頭看向娜塔莎：「我得先說明。我對和正義聯盟合作沒有任何意見，事實上，那天蝙蝠俠的所作所為……站在完全客觀的角度上我也覺得無可厚非。他那晚確實證明了很多東西。我只是覺得……我們這樣做對喬安娜好殘忍。隊長甚至到現在都不知道喬安娜到底是為什麼和他分手。我是說，你看看網上的那些言論，沒有一個認為喬安娜是無辜的。但是……」

　　娜塔莎拍了拍旺達的肩：「我明白。我打從一開始就看著喬安娜是怎麼從一個普通的女孩子被拉入這淌渾水裡來的。你知道麼？我還曾經假裝綁匪拿槍抵著她的後腰，只是，她一直都不知道那是我。」

　　旺達盯著娜塔莎瞧了好一陣。最後將那晚發生的事，原原本本地告訴了娜塔莎。

　　秘密就這樣從旺達的肚子裡移到了娜塔莎的肚子裡。娜塔莎聽完了所有的經過後，什麼話都沒有說。她既沒有對蝙蝠俠的所作所為發表評價，也沒有告訴旺達接下來應該怎麼做。她在天台上，一連抽了五六支煙，最後才把香煙和打火機收起來，一個人下了天台。

　　翌日的上午九點，蝙蝠俠就通過加密的通訊渠道向復仇者聯盟傳來了消息。沙贊是個相當靠譜的隊友，他連著翻了一晚上的魔法書，最後得到了一個肯定的答案。這是布魯斯最想看到的答案。它在某種程度上杜絕了復仇者聯盟拒絕他提議的可能。

　　只要復仇者聯盟可以冷靜地，不感情用事地來處理這個問題。他們就應該接受他的提議，讓喬安娜剝離謊言之舌。

　　消息傳到史蒂夫手裡，史蒂夫看著那條消息發了一會兒呆。負責保持加密通訊設備正常工作的班納，就在一旁用擔憂的眼神看著史蒂夫。史蒂夫不說話，他也就不敢作聲。

　　大約過了五六分鐘，史蒂夫終於有所動作了。他嘆了口氣，抬起頭，臉上沒有一絲猶豫，看上去像是一個即將部署進攻方案的將領：「我們需要開個會。我相信不會太久。」

　　開會，是史蒂夫用來延緩行動的一個選擇。在他開口說「需要開個會」時，他就很清楚自己內心並不想讓喬安娜剝離謊言之舌。危機也好，喬安娜的個人安全也好，這些事情，在史蒂夫·羅傑斯的心裡，都比不上喬安娜本人的意願來得緊要。

　　也許……也許他曾經有過那麼一段時間，事事將喬安娜的安全放在首位。所以他才會在調查九頭蛇的時候，故意開車跑路。即使看著後視鏡裡的喬安娜像個被拋棄的孤兒一樣拼了命地邁開步子追趕他的車，他也沒碰過剎車踏板一下。

　　但經歷了這麼多事以後，他現在終於肯承認，喬安娜不是那種願意安安生生躲在他背後不面對危險的姑娘。也許她不善於戰鬥，可她從來不肯做一個被高塔保護起來的公主。

　　但現在……這一次……他想要照顧喬安娜的感受，卻不得不作出令自己失望的決定。

　　史蒂夫每一分每一秒都在逼自己像個冷靜的領導者那樣，客觀地去看待問題。每當他要順從自己心意說點什麼的時候，他總是不停地提醒自己，他和喬安娜已經沒有任何關系了。他沒必要，也沒權利，再去作出維護喬安娜的任何決定。

　　十五分鐘後，在地球上的復仇者都坐在了會議桌邊，就連一直不方便與眾人碰面的托尼，都利用賈維斯搭建的加密通訊頻道，用文字和大家交流。

　　史蒂夫坐在會議桌的正中間，言簡意賅，語氣平和地將情況進行了說明。然後他盡量不帶任何感情色彩地問道：「大家覺得怎麼樣？」

　　「如果是這種情況的話，那我覺得挺……嘶！」巴頓露出痛苦的表情，隨即轉頭看向娜塔莎，「你踢我干什麼？」

　　「不干什麼，膝跳反射，一不小心踢著你了。」娜塔莎站起身來，衝著史蒂夫道，「能稍微暫停一下會議，讓我和你說兩句麼？」

　　史蒂夫猶豫了一下，還是站起身，跟著娜塔莎走了出去。

　　「OK，我先說明。為了你們好，我絕對不會把我知道的事，一字不差地完全轉告給你。」娜塔莎上來就是一個免責聲明，「但是史蒂夫，我必須得先問問你，你真的覺得把這件事放在桌面上來讓大家討論是合適的決定？」

　　「我不能一個人做決定。」史蒂夫皺著眉，「我不能那麼做。」

　　「去他媽的！那是你女朋友，又不是我們的女朋友！」

　　史蒂夫無奈地閉上眼：「娜塔莎，我和喬安娜已經結束了。」

　　娜塔莎嘆了一口氣：「你知道麼？史蒂夫。雖然我們女人很討厭那種糾纏不清的男人。但是有時候你這種輕易放手的男人更渣！如果你真要和喬安娜劃清界限，那麼任何和她有關的事，你都別去摻和！她要說服超人也好，她要拿蝙蝠俠開刀也好。那都是她的事，哪怕她真惹到了哥譚的犯罪分子，被人一刀捅死，橫屍街頭，你也不要過問！史蒂夫！你捫心自問，你做得到麼？」


第230章

　　娜塔莎的一通吼, 吼得史蒂夫在會議室外完全愣住了。娜塔莎有點冷漠地扔下了一句「你自己好好想想」, 然後就進了會議室。

　　娜塔莎很明白, 剛才她的那番話不足以讓史蒂夫完全遠離這次的事件。開什麼玩笑，那可是史蒂夫·羅傑斯。分手第二天都能按時到崗, 組織著大家拿出最合理的應對方案。

　　剛才那一席話有可能讓史蒂夫神傷那麼一會兒，但絕對不可能動搖史蒂夫但信念和決定。他既然主持召開會議，肯定就是他心裡已經有了判斷和抉擇，只是在行動之前充分聽取一下眾人意見而已。

　　局勢如此明朗, 是個正常人都會同意剝離謊言之舌的方案。但既然要剝離，自然就需要喬安娜的配合。需要喬安娜的配合，就一定要有人去勸喬安娜合作。

　　喬安娜誰不知道，脾氣倔起來的時候，十頭牛都拉不回來。即使沒有謊言之舌的buff加成, 她都能說得旁人懷疑人生。要想勸服她, 只有讓意志力堅定，且對她具有極大殺傷力對史蒂夫出馬才行。

　　娜塔莎想要做的……就是盡量避免那一種情況的發生。

　　趁著史蒂夫這會兒在會議室外懷疑人生。娜塔莎進了會議室，將會議桌邊的眾人挨個掃了一眼，然後用一種不容置疑的口吻道：「我知道去勸說喬安娜這事兒勢在必行。史蒂夫會是一個糟糕的選項，我覺得大家應該多考慮考慮當事人的心情, 不如就由我去好了。」

　　眾人傻眼地看著娜塔莎, 好半天後，才在旺達的提醒下, 後知後覺地點頭表示同意。

　　史蒂夫收拾好心情後, 回到會議室時。眾人都擺出一副已經做出了決議的樣子。

　　史蒂夫敏銳地發現, 在他不在的這段時間裡，就在這個會議室中發生了一些他所不知道的事情。

　　「有什麼事是我需要知道的嗎？」史蒂夫沒有坐下，只是站在會議桌邊。

　　「當然。」娜塔莎極為自在的衝著史蒂夫微微一笑，「就是關於勸說喬安娜剝離謊言之舌的事。我們大致討論了一下，覺得不管結果如何，還是要和喬安娜碰個面，說明一下情況的。所以，我打算去。」

　　「娜塔莎……」

　　「你知道的。女孩子之間總是更容易聊天。」

　　眼瞧著史蒂夫即將說出反駁的話來，一旁的旺達，趕緊站起身：「既然做了決定了，我就先走了。教授那邊還等著我過去幫忙，最近來了兩個新人。稍微……有點麻煩。」

　　其余人見旺達嚷著要散會，也都各自找了有事忙的借口，紛紛離開了。

　　史蒂夫一大段理論就那樣卡在喉嚨裡，不上不下。他只能嘆一口氣，把目光瞄向娜塔莎。

　　娜塔莎瀟灑地穿上外套，走到史蒂夫身旁拍了拍他的肩：「我不僅僅是為你考慮。老實說，隊長，在戀愛這件事上，你還有的學。」

　　「我和喬已經……」

　　「已經分手了，我知道。」娜塔莎打斷史蒂夫的話，「但關於如何做一個好的前男友，你仍舊要學習很多。史蒂夫，感情不會因為一段關系的結束就消失。如果真能那樣，這個世界上就不會有那麼多因為天各一方而苦苦掙扎的情侶了。」

　　娜塔莎出了門，一個人坐上了去哥譚的飛機，三個小時後，出現在喬安娜的辦公室樓下。

　　623XXXXX99:【下樓來。】

　　喬安娜：【？？？？？？】

　　623XXXXX99：【我是n】

　　喬安娜盯著那條短信看了許久，最後把短息記錄一刪，隨手拿起自己的薄外套，衝克羅格道：「我下樓去一趟。」

　　「嗯？」

　　「線人來找我了。」喬安娜找了個克羅格無法拒絕的理由，然後一溜煙地跑了個沒影。

　　貝森忍不住嘖了兩聲：「這才來多久，都有線人了。老大，說不定，我們還真能指望這位新人記者翻身呢！」

　　喬安娜一出辦公樓，就又收到了新短信，短信裡描繪了一條實用又詭異都行進路線。喬安娜雖然心裡有點嘀咕，但還是按照短信裡的路線往路線終點所描繪的那個露天咖啡館走去。

　　娜塔莎就坐在咖啡館靠近門口的位置。她帶著一副大大的太陽鏡，頭發染成了漂亮的金色。遠遠看去，喬安娜只當那是一位大美女，壓根兒沒往娜塔莎身上聯系。直到娜塔莎伸手衝她招了招手，喬安娜才認出來。

　　喬安娜神情自然地走到桌邊坐下：「換造型了？」

　　「畢竟那幾個都太惹眼了。我們總有些需要外出處理的事。偶爾換個造型也不錯。我發色漂亮麼？」

　　喬安娜瞥了一眼：「還行。」

　　娜塔莎用指尖捻著自己的頭發絲：「也是，還是史蒂夫的發色看上去更自然。」

　　一直表現得很是淡定的喬安娜，聞言不自在地移開了視線，把注意力放到街對面的花壇上。

　　娜塔莎也不在這個問題上糾纏太久。轉而遞給了喬安娜一張名片。

　　「這是什麼？」

　　娜塔莎端起咖啡喝了一口：「一個可靠的私教。」

　　「私教？」

　　「教自由搏擊的。雖然沒辦法把你培養成特工，但是應付普通混混應該足夠了。」

　　喬安娜覺得有些莫名其妙，她將名片放在桌面上，沒有收：「我不明白，你這是什麼意思？」

　　娜塔莎放下咖啡杯，隔著墨鏡盯著喬安娜的臉：「我以為你能想明白其中的原因。」

　　喬安娜咬著下嘴唇不搭話。

　　娜塔莎轉而又看向喬安娜仍舊綁著繃帶的中指：「指頭還沒好？皮特羅的事，x教授那邊也在著手處理了。」

　　「這和我有什麼關系……」喬安娜忍不住嘀咕了一句。

　　「對方都找到哥譚來了，你還覺得沒關系？」娜塔莎嘆了一口氣，「聽著喬安娜，我非常理解你現在想要擺脫過去的一切，開啟新生活的渴望。事實上，我今天給你發短信的時候都不確定你是否真的會出來。我很高興你來了，至少說明……」

　　「說明什麼？」喬安娜抬眼，用冷漠的眼神看著娜塔莎。

　　說明你還記掛著我們。

　　這話被娜塔莎咽了回去，她抿著嘴唇露出一個自解般的笑容：「說明你還能看清局勢。」

　　喬安娜不說話了，再一次移開目光。

　　「我今天來這裡並不是要威脅你或者惹你不快。那天蝙蝠俠和旺達過來的事，我想你從中已經能看出很多了。」

　　喬安娜冷笑了一聲：「一點點。不過足夠讓我驚訝了，現在你們都開始聽信什麼『預言家』的鬼話了？拯救世界？謊言之舌？」

　　喬安娜頓了頓，見娜塔莎並沒有開口反駁的打算，於是又發出兩聲嗤笑聲，繼而說下去：「你知道麼？要我說，如果謊言之舌真能拯救世界，我覺得最好的辦法就是來一場全球直播，大家都看的那種。然後我瞎編兩個故事，給大家洗洗腦，然後推選我做女王什麼的！哦，抱歉，我忘記我們國家沒有王權制度了，那……女總統也行。反正我也不履職，換個城市生活，搬到華盛頓去也不錯。我還挺喜歡那個城市的。」

　　「你打算那麼做？」

　　喬安娜不再說話，只是擺出一副無趣的模樣，用勺子攪著杯裡的咖啡。

　　「我不要求你做什麼。喬安娜，如果有一天，有一天我來請求你做什麼事，我希望你知道，你有拒絕我的權利。你有拒絕任何人的權利，你一直都有。我只是……希望你能保護好自己。你也很清楚，謊言之舌，並非萬能。萬一遇上聾子，你再能講理都沒有用，不是麼？」

　　喬安娜不抬頭，嘴硬道：「哪兒去找那麼多喜歡犯|罪的殘|疾人。」

　　「但有很多買得起耳機的罪|犯。」娜塔莎將名片往喬安娜面前推了推，「照顧好自己。好麼？」

　　娜塔莎坐了一會兒，見喬安娜不打算再作出回應，便站起身來，打算離開。

　　「如果我同意剝離謊言之舌呢？」喬安娜突然抬頭問道。

　　已經站起身的娜塔莎，低頭俯視自己的伙伴：「如果你同意了，可以隨時聯系我。我只有一個要求，做出決定之前，請你千萬充分考慮自己的情況。你不欠我們任何東西。」

　　娜塔莎離開了。她走得很快，沒多久就完全隱匿在了人群中。喬安娜喝了口咖啡再抬頭去看的時候，已經完全找不到娜塔莎的人影了。

　　那張印著電話號碼的名片被壓在咖啡碟下。喬安娜將它抽出來，放進了自己隨身攜帶的小包裡。接著，也起身離開咖啡館。

　　回去的時候，喬安娜換了一條較為寬敞的路。途中需要穿過一條寧靜的小巷。在小巷的中部，一個廉價的招牌靜靜地立在路邊。招牌上的箭頭指著一旁的地下室入口。招牌上寫著「為您解答一切疑惑，專業塔羅咨詢，每個問題3美元」。

　　喬安娜在那塊招牌前駐足。兩分鐘後，她拐了個彎，朝地下室方向走去。

　　她剛在門前停住腳步，還為來得及敲門。門就被人從裡面打開了。

　　一個穿著怪異，留著小胡子的男人衝她笑了笑：「歡迎光臨，請進。」

第231章

　　喬安娜承認自己確實有些迷惘, 在剛才那一會兒也想過用一些科學無法論證的方式來幫助自己理清思緒。

　　但是……身披紅色鬥篷, 留著小胡子的奇怪男人？

　　得了吧, 電視劇裡的神秘人物都不會塑造這麼一個形像。

　　眼前衝她笑得一臉諂媚的男人，在喬安娜看來, 連基本的行騙素養都不夠。

　　喬安娜回以一個抱歉的笑容：「不好意思，我剛才走錯了路，我並不是要……」

　　「不。相信我，你沒有敲錯門。」男人收起笑容, 嚴肅地打斷了喬安娜的話。

　　「我只是……」

　　男人側身：「進來吧，我確信你需要一些幫助。」

　　喬安娜小心翼翼地看了看屋內。這間地下室應該是專門用作咨詢營業的，空間雖小，卻裝扮地很實用。一張舒適的沙發，一把搖椅, 以及一張放著塔羅牌和蠟燭的圓桌。房間後連著另一個房間, 兩間房用珠簾隔開了。看上去，後面那間是用來准備茶水的廚房。

　　站在門口，只需一眼，就可以看見屋內不可能有任何埋伏或者機關。

　　男人很大方地任由門大打開：「如果你是在擔心安全問題的話，我可以開著門。相信我, 你會需要接下來的建議的。」

　　男人語氣篤定, 有一種「你不聽我的會錯失一個億」的自信。

　　喬安娜猶豫了兩秒，最後還是踏進了門內。

　　她刻意走在男人身後, 以便能確保身後的門不會突然被關上。對於她的這份警惕, 男人沒有發表任何意見, 很是客氣地請她在客人用的沙發上坐了下來。

　　喬安娜一邊打量著屋裡的陳設，一邊問道：「所以說……你是塔羅師？」

　　男人攤了攤手：「隨你怎麼稱呼都行。你也可以直接叫我名字。我是斯特蘭奇。」

　　喬安娜點了點頭，打量著斯塔蘭奇：「你好，斯特蘭奇先生。我猜……我應該不用自我介紹吧？我是說……做你們這行似乎不需要知道客人的姓名。」

　　斯特蘭奇笑了笑：「當然。那麼，看來女士你有一些未能解決的煩惱。」

　　喬安娜不正面回答，只是看了看桌上堆在一起的塔羅牌：「不用翻牌？你就這樣空口直斷？」

　　斯特蘭奇瞥了一眼桌上的牌：「塔羅牌只是工具。從我看見你的那一刻，我就在你身上看到了很多信息。所以……我不需要再使用它們。」

　　喬安娜眯起眼睛，玩笑般地說道：「那如果你不用牌，還要收我3美元麼？」

　　斯特蘭奇直視喬安娜的眼：「不會。你可以看作是廣告促銷，今天我不收錢。」

　　喬安娜聞言，警惕地坐直了身子。

　　斯特蘭奇仍舊目不轉睛地盯著她，仿佛真在她身上查看某些來自未來的信號一般：「你身在十字路口，卻不知該往哪個方向走。」

　　對於這種似是而非的神棍發言，喬安娜只是莞爾一笑，不承認也不否認。

　　「你嘗試著掩飾你內心的想法，但卻被人壞了好事。」斯特蘭奇盯著喬安娜，語氣篤定。

　　這一次，喬安娜顯得沒那麼淡定了。她退去了笑容，神情變得嚴肅了起來。

　　「你在猶豫。」斯特蘭奇眯了眯眼，和所有的神棍一樣，裝模作樣地露出一種「我在努力看穿你的故事」的表情。

　　「既然如此，斯特蘭奇先生有什麼建議麼？」

　　斯特蘭奇放松了表情靠向椅背：「聽從你內心真實的想法，假設一切都沒有發生，按你自己的喜好行事。然後……」

　　「然後？」

　　「不管作什麼選擇，都做最壞的打算。」

　　喬安娜琢磨著斯特蘭奇的這兩句話，慢慢地站起身，從包裡翻出3美元，放在了桌子上：「您的廣告很成功，先生。謝謝你的建議。」

　　斯特蘭奇輕輕合上眼，衝喬安娜點了點頭。他也不起身，就坐在椅子上，目送著喬安娜離開。

　　一直到喬安娜離開了房間。他才伸手把那3美元拿了起來。他摸索了一下那三張紙幣，癟了癟嘴，然後毫無心理負擔地將錢裝進包裡，給自己劃了一個傳送法陣，離開了房間。

　　斯特蘭奇的話讓喬安娜一夜沒睡。她躺在床上，翻來覆去地思考著，如果那晚誰都沒有來找過她的話，她會保留謊言之舌麼？這個問題她想了很久都沒有想出個答案。喬安娜索性換了個思路，坐起身來，找了紙幣，仔細分析了一下當下都局勢。

　　不安好心都蝙蝠俠……

　　態度不明的正義聯盟……

　　不方便隨時露面且她也不太願意聯系的復仇者聯盟……

　　即使聯系了，也因為各種輿論壓力無法出面的托尼……

　　壓根就和她沒有交情的x戰警……

　　早就消失在茫茫人海的IMF小組……

　　哥譚居高不下的犯罪率……

　　以及……九頭蛇余孽。

　　喬安娜把筆一扔，第一次發現自己的處境竟然如此危險。

　　謊言之舌確實有可能給她帶來一些麻煩沒有錯，但從另外但角度講，如果有人要對她下手，沒有了謊言之舌的她豈不是毫無依仗？

　　再三思考之後，她決定把「剝離謊言之舌」的事情完全拋之腦後。

　　她已經和這種詭異的力量相處了這麼久，她有信心能繼續持有它安全地活下去。

　　娜塔莎在收到消息說喬安娜已經開始搏擊訓練後，便發了條信息詢問喬安娜是否已經有了決定。

　　喬安娜沒打算隱瞞，很坦率地告訴娜塔莎她不想摻和任何事，不管是他們要去拯救世界，還是要做別的什麼。如果有人想來找她的麻煩，她隨時恭候。

　　娜塔莎看完信息，衝著自己的伙伴們聳肩：「瞧，我努力過了。勸說失敗。我覺得我們可以給正義聯盟回復了。」

　　史蒂夫抿著嘴唇，眉頭緊蹙。

　　娜塔莎沒有錯過史蒂夫的表情，她衝著史蒂夫揚了揚下巴：「你有其他的看法？」

　　「或許我應該去……」

　　「你等會兒。」娜塔莎有點沒好氣地打斷史蒂夫的話，然後她安靜了兩秒，等自己心情沒那麼激動了，又才開口道，「在你提出你的看法之前，我有個小小的問題想請教一下你。」

　　史蒂夫點頭：「你說。」

　　「假設。我們想盡了一切辦法，所有人都輪番上陣去勸說喬安娜，但她就是固執得要死，油鹽不進，死不配合。這種情況下，正義聯盟提出要強行剝離謊言之舌，你打算怎麼辦？」

　　史蒂夫的眉頭緊緊地皺在了一起：「所以我才說應該讓我試試。」

　　「不，史蒂夫，你沒聽明白我的話。假設，連你也勸不動。你要怎麼辦？幫著正義聯盟逮住喬安娜？還是裝作不知道，任由正義聯盟對喬安娜下手？」

　　「我不會讓那種事發生的。」史蒂夫看向娜塔莎，臉上隱隱有一股怒氣。

　　娜塔莎寬慰地笑了一下：「你知道麼？如果你去勸說她的話，對喬安娜而言，無異於你幫著正義聯盟一起追捕她。」

　　「我……」

　　「別忙著否認史蒂夫。你好好想想，喬安娜什麼時候能對你說『不』？即使是在你們分手後，她繼續處理公關事務的時候！」

　　娜塔莎的一席話成功地讓史蒂夫閉了嘴。史蒂夫一直不太想去回憶的那段時間也像是被喚醒的巨獸一般，伸了個懶腰，又開始在史蒂夫的思緒裡活動。

　　他沉默了半晌，最後點了點頭：「我得去回復蝙蝠俠他們。」

　　誰都沒再說話，大家只是看著史蒂夫掏出手機點了點，然後轉身一個人走到角落裡去了。

　　復仇者聯盟的回復，對於蝙蝠俠來說，無疑是一個不太樂觀的消息。掛了史蒂夫的電話後，蝙蝠俠開始思考著如何確保「謊言之舌」的安全。

　　既然復仇者聯盟表示他們勸說失敗，且沒提出任何備選方案，那說明復仇者聯盟現在的態度就是由著喬安娜去。別人可以不操心，但身為哥譚超級英雄的蝙蝠俠卻沒辦法不操心。

　　他盯著屏幕上和小醜女有關的情報，大腦開始飛速地運轉。

　　喬安娜駐扎哥譚一事根本算不上秘密。只要小醜女有心，隨隨便便一查就能摸清楚喬安娜目前的狀況。蝙蝠俠不知道小醜女會不會對自己的舊友下手，如果她要下手，會下多重的手。

　　對外界而言，謊言之舌的秘密尚未公開。但鑒於小醜女和喬安娜之前的親密聯系，蝙蝠俠絲毫不敢大意。

　　他了解小醜女，更了解小醜。

　　擁有謊言之舌的喬安娜，簡直就是一個香餑餑。一旦把她抓到手，蝙蝠俠根本想像不出小醜能攪起怎樣的血雨腥風。

　　他盯著小醜的資料照片，陷入了沉思。

　　第二天一早，喬安娜剛走進辦公室，就看見克羅格朝她衝了過來：「我的女神！」

　　喬安娜：？？？？？

　　克羅格激動地抱了抱喬安娜，又熱情地拍了拍她的肩膀：「你簡直就是我的女神！天使！」

　　「你等會兒，大清早的，你來這麼一出，我有點……緊張。」

　　克羅格拉過椅子，讓喬安娜舒舒服服地坐下：「你猜發生了什麼好事？」

　　「什麼好事？」

　　「布魯斯·韋恩的秘書今早來電說要給我們報社一個專訪機會。而且點名要你去。」

　　喬安娜聞言冷冷地笑了一下：「我不懂金融，我寫犯罪新聞的。他是殺了人了？還是被人給強上了？我采訪他能采訪些什麼啊！你換瑪麗去吧，她在金融報道方面比我有經驗。」

　　「那可不行。對方都明說了，一定要你去。」

　　喬安娜一點兒也不想去見那個心思深沉的家伙。她皺著眉頭：「你在這樣我都想辭職了。」

　　「我的女神！我求求你了！」克羅格露出可憐巴巴的表情，就差沒跪下了，「我們好不容易等來這麼個好機會。我還指望著打個翻身仗呢！」

　　「我真不會這種人物采訪！」

　　「沒事！問題我們都給你准備好了。你去了照著稿子問就行。後續的報道，我來想辦法！你只要出面，剩下的事你不操心。求你了。」

　　喬安娜嘆了口氣，有氣無力地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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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斯特蘭奇：無意之間發現了致富之路。

　　今天晚上，隔壁接檔新文會有更新！小天使們可以移步去瞧瞧。


第232章

　　布魯斯·韋恩要上鏡的時候，總是收拾得人模狗樣的。韋恩企業裡給他打工的小姐姐, 以及跟著喬安娜一起去進行采訪的瑪麗, 都紅著個臉，眼睛止不住往布魯斯的臉蛋上瞟。

　　喬安娜坐在一旁, 百無聊賴地翻著那份毫無誠意的采訪提綱。靜靜地等著哥譚第一美人化妝。

　　一直等到化妝師滿意地打量了一下布魯斯的臉, 然後衝著他笑著點了點頭。喬安娜才笑著道：「韋恩先生是不是記錯了什麼？」

　　布魯斯抬頭，臉上掛著溫和的笑容：「記錯了什麼？」

　　「我們是報社，不是電視台。化妝頂什麼用呢？臉蛋再好看也起不到作用啊，您的形像，最終要看我們怎麼寫。」

　　布魯斯仿佛根本沒有被揶揄到, 喬安娜不痛不癢的威脅在他面前也沒起到分毫作用：「你的采訪結束後, 哥譚電視台緊接著也有個采訪。我提前做好准備, 也是希望裡克曼小姐回去寫稿的時候能手下留情。」

　　喬安娜「嘖」了一聲，回頭衝瑪麗道：「他要你寫稿的時候手下留情。」

　　瑪麗瞪了喬安娜一眼, 隨即又衝布魯斯笑：「韋恩先生，我們家喬安娜就是喜歡開玩笑。」

　　布魯斯點點頭，用他那雙迷人的眼睛直視著瑪麗的臉：「我知道，我和喬安娜也算得上是朋友了。是麼？喬安娜。」

　　喬安娜把采訪提綱往自己交疊在一起的大腿上一放：「來吧！別耽誤了你待會兒的電視采訪。」

　　布魯斯動作自然地理了理領導, 找了個舒服又瀟灑的姿勢坐好。

　　喬安娜拿著采訪提綱，面無表情地進行發問。錄音筆就擱在距離布魯斯不遠的茶幾上, 她只是不時地用筆記上那麼一兩句。全程, 除了發問時間, 她根本就不抬頭。她既不關心布魯斯到底說了些什麼, 也不想再看到布魯斯那張臉。

　　采訪進行到一半的時候, 布魯斯的電話發出了震動的聲響。布魯斯頓了一下，沒有理會，自顧自地繼續說下去。喬安娜忍不住瞥了他一眼，對布魯斯對行為不予置評。

　　四分鐘後，電話再一次震動了起來。

　　這一回，喬安娜正對著提綱提問。房間裡靜悄悄的，除了喬安娜的聲音，就只剩電話震動發出的嗡嗡聲。

　　喬安娜不比布魯斯，電話聲一響，她就停了下來。

　　喬安娜挑眉：「不用接？沒准是特別重要的電話呢？」

　　「沒關系。」布魯斯看了看電話，仍舊表現得很禮貌。

　　喬安娜一點也不想和布魯斯聊太多和提綱沒關的事，聽見布魯斯這麼說，喬安娜迅速低頭瞄了一眼提綱，繼續剛才的問題。

　　她才剛說了兩個字，連問題的疑問詞都還沒正式說出來，電話又一次震動了起來。

　　這下，就連布魯斯的臉色都變得不是那麼溫和了。

　　喬安娜嘆了口氣，把提綱對折，衝著布魯斯理解地笑了笑：「您先接電話吧。我們不急。」

　　布魯斯道了一句抱歉，接起電話，朝外面走去。

　　喬安娜趁著這個空檔好好放松了一會兒。布魯斯的秘書為喬安娜和瑪麗端來了咖啡。兩人喝了一會兒，卻仍舊不見布魯斯回來，就在喬安娜准備問問情況的時候，秘書又貼心地送來了小餅干，並為布魯斯的臨時耽擱表達了歉意。

　　喬安娜本想著借著這個機會，帶著瑪麗跑路，卻不曾想，聽說了這邊情況的克羅格三令五申要求喬安娜一定要耐心等著，直到布魯斯回來完成采訪。克羅格在電話那邊一通哀求，說什麼他們是個不起眼的小公司，給韋恩企業的當家人擺臉色無異於自殺。

　　克羅格說得凄慘又無助，喬安娜聽得腦仁疼。於是只能不耐煩地答應了下來。

　　「你們這兒能抽煙麼？」喬安娜掛了克羅格的電話，有點心煩意亂地問秘書小姐姐。

　　秘書露出一副為難的樣子：「辦公區域禁煙，您想抽煙，只能去天台。」

　　喬安娜理解地點頭，回身從包裡翻出香煙，扭頭問瑪麗：「你去麼？」

　　瑪麗搖頭。

　　「也行。你在這兒等也好，如果那家伙回來了，你就給我打電話。」喬安娜把手機也從包裡拿出來，攥在手裡。

　　問了秘書小姐姐路後，喬安娜一個人上了天台。

　　韋恩大廈在哥譚也算得上數一數二的建築了。喬安娜一上天台就體會了一把什麼叫真·高處不勝寒。她背著風，有點艱難地將眼點著。然後狠狠地吸了一口氣，再緩緩地迎著風吐出。

　　煙霧很快就被頂樓的風給吹散了。連著喬安娜的頭發也被大風吹得不復體面。

　　喬安娜隨手將打在臉上的發絲別到耳後，享受著這難得的獨處時光。

　　韋恩大廈天台的景色讓喬安娜想起復仇者聯盟大廈。盡管哥譚和紐約的風景並不相同，但喬安娜還是忍不住想起在復仇者聯盟生活的那段日子。

　　一支煙很快就抽到了頭。喬安娜掐滅煙頭，看了看手機，沒有看到瑪麗的消息。她估摸著布魯斯·韋恩可能是有了需要換裝去處理的事，一時半會兒是回不來了。她從煙盒裡抽出第二支煙，正打算點上，就聽見身後傳來布魯斯的聲音。

　　「我不知道你煙癮不小。」

　　喬安娜夾著香煙，回頭看對方。她就那樣看著對方，看了許久，最後像是想通了什麼一般，笑了起來：「好了，我明白了。」

　　「明白了？」

　　「采訪也好，電話也好，乃至辦公區域禁煙……這一大堆都是為了把我單獨弄出來吧？怎麼？打算在這做掉我？推我下樓還是怎麼的？」

　　布魯斯被她故作鎮定的語氣弄得有些哭笑不得：「做掉你？你說話的語氣像是黑幫。」

　　「我做犯罪新聞的嘛！會點也不奇怪。你對黑幫說話的語氣也很熟悉嘛！」

　　布魯斯笑了笑，絲毫不覺冒犯：「當然，畢竟要和他們打交道。」

　　「你不怕我偷偷錄音，回頭上網給你弄個大新聞？」

　　布魯斯攤了攤手：「即便我發明的小玩意兒沒有托尼·斯塔克的好使，也不代表韋恩集團的公關隊伍沒有斯塔克的厲害。」

　　喬安娜沉著臉，不再說話，一言不發地點燃了煙。她默默地抽了一半後才問道：「找我干什麼？」

　　布魯斯雙手插袋：「和你談合作。」

　　「沒門。」

　　「你還沒聽是什麼合作。」

　　喬安娜回頭衝布魯斯笑：「不管是什麼合作，只要是你提的，我都不考慮。」

　　布魯斯了然地點了點頭：「你瞧，這就是我一直勸說他們把謊言之舌從你身上剝離的原因。」

　　喬安娜冷眼看著布魯斯。

　　「你沒有基本的判斷能力。感情用事對你沒有幫助。」

　　喬安娜笑了起來：「讓我告訴你一點實用的小道理吧。別總把其他人想得和你一樣冷血，當你想要拉攏他們的時候，你會栽跟頭的。至少，在我這兒會栽跟頭。因為我就是很害怕和你這樣事事算計的人合作。」

　　「你看上去不像是缺乏勇氣的樣子。」

　　喬安娜吐了一口煙：「隨你怎麼說，反正我不合作。」

　　「我有小醜和哈莉的情報。」布魯斯停止和喬安娜繞圈子，開門見山地說道。

　　喬安娜抽煙的動作停了下來。但她沒看布魯斯，只是看著對面比韋恩大廈稍矮一些的大樓。

　　「有消息說，小醜有很大概率會對你下手。」

　　喬安娜並沒有表現出擔憂或害怕，她回頭，看著布魯斯：「你的消息這樣說。」

　　「事實證明，我的消息總是可靠的。」

　　「那又怎樣？即便他真衝著我來，你有什麼可擔心的。我們既不是朋友，也不是盟友。即使有人要對我下手，和你有什麼關系。大哥，你未免操太多心了。」

　　「確實和我沒什麼關系。」布魯斯語調輕松地說道，「我只是好心提醒你一句而已。順帶有點好奇，如果小醜真對你下手，哈莉會站在哪邊。」

　　喬安娜回頭冷冷地看著布魯斯。

　　「我聽從了你的意見。所以我想，對於已經對我心生芥蒂的人，不需要示好。跟她分析局勢就夠了。」

　　喬安娜繃著臉：「你到底想干嘛。」

　　布魯斯看著她，臉上是兩人在天台碰面以來還未曾出現過的嚴肅：「我想確保謊言之舌不會被其他人奪走。裡克曼小姐能配合我麼？」

　　喬安娜滅了煙，眼睛盯著垃圾桶黑洞洞的拋物口：「你得向我保證絕對不傷害哈莉。」

　　「成交。」

　　喬安娜看都不看布魯斯伸出來的那只手，徑直下了樓。

　　當天的采訪，進行到最後喬安娜幾乎是黑著臉的。布魯斯本人倒是沒有對此表現出任何不滿，倒是韋恩集團的員工對喬安娜這種不尊重的態度很是不滿。自家老板采訪到一半突然消失是不對，但采訪者不應該擺臉色，尤其是喬安娜這種小報社的記者。

　　但這一切，喬安娜都不放在心上。任務一完成，就收拾東西走人。

　　當天晚上，布魯斯傳了條消息給喬安娜。

　　布魯斯：洛克街，速來。

　　喬安娜嘆了口氣，抓起外套出了門。


第233章

　　洛克街距離喬安娜的住處並不遠。步行過去也就是十來分鐘的事情。

　　據喬安娜的了解, 洛克街的治安還算不錯。這大晚上的, 哥譚的騎士應該不會全副武裝地出現在那裡。所以, 會在那裡等著她的，十有八九是花花公子布魯斯·韋恩。

　　喬安娜按照短信的指示, 直奔洛克街。到了那裡卻沒瞧見布魯斯的人影。當然，蝙蝠俠的身影也沒有出現。

　　喬安娜等了一陣兒，終於等不住地掏出手機發了條消息。

　　喬安娜：我到了，你人在哪兒？

　　布魯斯：原地等著。

　　喬安娜：【微笑.jpg】

　　那個飽含著「草泥馬」意味的微笑表情發出去沒多久, 喬安娜就聽見街角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喬安娜。」

　　喬安娜抬頭望過去，對方身處黑暗中, 她瞅了半天也沒瞅見那人到底是誰。

　　「誰？誰在那兒。」

　　沒有人回答她，只有一只手從暗處伸了出來, 朝著她招了招。

　　喬安娜緊握著手機, 謹慎地朝那只手的方向走了過去。在這過程中, 她一直努力回憶那到底是誰的聲音。等她走到跟前時, 她終於想起了那聲音的主人是誰。

　　因此, 盡管她還沒看清對方的臉, 她就欣喜地叫了起來：「伊森！」

　　伊森一把拉住喬安娜的手腕, 將她拖進了巷子裡：「噓。」

　　「噓？」

　　伊森低聲道：「別做聲，等著。」

　　喬安娜搞不清楚狀況，只得乖乖靠牆站好。幾分鐘後, 兩個混混打扮的家伙, 從喬安娜開始過來的方向闖進了喬安娜和伊森的視野。

　　「人呢？」其中的一個家伙四處張望了一番, 忍不住爆了粗口, 「媽的！大意了！讓那個女|表子給跑了。」

　　「我們現在怎麼辦？」

　　爆粗的男人抬手打了一下他同伴的腦袋：「我他媽怎麼知道該怎麼辦！走，回去再說。」

　　兩人又四下張望了一番，便匆匆離開了。

　　喬安娜滿心困惑，正打算說點什麼，伊森卻豎起一根手指放在唇邊示意她保持安靜。

　　喬安娜見狀，把一肚子的疑惑咽了回去，靜靜地站在原地不動。

　　不一會兒，剛才離開的那倆個家伙再一次出現在視野中。

　　「媽的！是真跑了！操！」倆人咒罵了一陣，又一次離開了。

　　伊森將袖口的袖珍話筒送到嘴邊，低聲問道：「走了麼？」

　　得到同伴肯定的答復後，伊森才回頭衝喬安娜道：「走吧。」

　　喬安娜一把拉住伊森的手腕：「去哪？我是過來找人的。」

　　「我知道，是蝙蝠俠讓我在這裡等你的。跟我來。」伊森拍了拍喬安娜的手背，拉著她穿過小巷。接著又開了一扇不起眼的門，帶著她順著樓梯上了屋頂，從屋頂上的通道去了旁邊的一棟樓。然後再下樓，最後上了一輛面包車。

　　一上車，班吉就笑嘻嘻地衝喬安娜打招呼：「好久不見。」

　　「你們怎麼來哥譚了。」

　　伊森跳上駕駛位，發動車子：「我們前期一直在加拿大追查一個案子，後來發現哥譚的罪犯也牽涉其中，於是我們就過來了。」

　　喬安娜想了想：「那你們怎麼會和蝙蝠俠搭上線的。」

　　伊森張了張嘴，又閉上了。

　　「伊森？」

　　伊森嘆了口氣：「那個人是小醜。」

　　「噢。」喬安娜的音調瞬間沒那麼高昂了，「我還以為他就在哥譚活動呢。」

　　「我們有個計劃……」

　　「你等會兒。」喬安娜有種不好的預感，「『我們』是指？」

　　「我們，還有蝙蝠俠。」班吉笑嘻嘻地回答道。聽上去他對於自己能和蝙蝠俠合作感到很開心。

　　「好吧。」喬安娜嘆了口氣，「看上去就只有我對事情一無所知。那麼，需要我做些什麼呢？」

　　伊森通過後視鏡瞥了瞥喬安娜的表情，猶豫了一會兒才道：「我會訓練你。」

　　「你會啥？」

　　話已出口，伊森反而有一種無所謂的感覺：「訓練你。」

　　「特工？」

　　「讓你學會自保。」

　　「呃……」喬安娜糾結了片刻後回復道，「我無意冒犯。但是……已經有人替我找了教練了。」

　　「我知道。」伊森習慣性地輕輕偏了一下頭，「我已經和他交過手了。相信我，就你接下來要做的事而言，他能教給你的，不足以讓你自保。」

　　莫名奇妙的同時，喬安娜嗅到了一絲陰謀的味道。她緊靠著座椅靠背，用防備的眼神打量著伊森：「我接下來要做什麼？」

　　伊森愣了一秒，隨即立刻踩下了剎車：「等等！你什麼都不知道？」

　　喬安娜揉著被安全帶勒痛的肩頸處，皺起了眉頭：「我該知道什麼？」

　　「計劃。」

　　「計劃？」

　　伊森聞言露出一個無語的表情，緊接著，他怒氣衝衝地拍了一下方向盤，然後再一次發動車子。

　　喬安娜一頭霧水，側著身子，一雙眼來來回回在伊森和班吉臉上打量。

　　「有什麼事是我應該知道的麼？」喬安娜輕聲發問，等著伊森做回答。

　　伊森抿著嘴唇，沒開口。倒是後座的班吉出聲道：「哇哦！第一次和超英搞合作，就鬧出這種事。尷尬。」

　　雖然不清楚狀況，但喬安娜還是很快反應過來了：「你們被蝙蝠俠坑了？他拉你們入伙的時候，說我已經知道計劃了。」

　　伊森已經冷靜下來，他平靜地看著前方的路：「不，是我自己大意了，沒有逐項和他確認清楚。不過沒關系，現在還來得及。」

　　「來得及什麼？」

　　伊森轉動方向盤，將車子駛向市中心的方向：「來得及改計劃。」

　　喬安娜受夠了這位職業特工說一半留一半的壞毛病。她又不是他的搭檔，哪兒能猜出來他背後的意思。

　　喬安娜扭過頭看向知無不言的班吉：「能給個詳細說明麼？」

　　班吉瞅了一眼伊森，見對方沒有阻止他的意思，便一股腦地把事情經過全告訴了喬安娜。

　　事情不復雜。簡單來說，就是IMF在加拿大那邊順著線索摸到了小醜的頭上，便立刻飛到了哥譚。不了幾人剛到哥譚沒多久，就被哥譚義警上門查戶口了。蝙蝠俠打從一開始就知道IMF的計劃和目的，於是他上門就提出合作方案。並且指出計劃需要有喬安娜參加，但是她自保能力還欠那麼點兒火候，所以需要經驗豐富的亨特特工手把手地訓練一番。

　　「我不知道你並沒有參與計劃。」伊森有點抱歉地說道，「我應該先向你確認的。」

　　「呃……老實說。我也不算全然不知。」

　　伊森又一次踩下了剎車：「什麼意思？」

　　「我知道蝙蝠俠有計劃，只是他沒告訴我是個什麼計劃，也沒說還有哪些人參與了計劃。」喬安娜聳聳肩，最後忍不住再次抹黑一把蝙蝠俠，「你知道的，他就是這樣。從來不對自己的合作對像說老實話。所以他沒什麼朋友。如果我有得選，我也不想和他合作。」

　　伊森不說話，他把臉轉向窗外，一副認真思考的模樣。

　　後座的班吉忍不住開口道：「我怎麼覺得我們上了賊船？這個蝙蝠俠，他當真可靠麼？」

　　喬安娜聳肩，不予置評。

　　「他說你是整個計劃裡不可或缺的一部分。」伊森的臉像是被什麼給照亮了一般，看上去有神采極了，「換句話說，你已經牽扯其中了。小醜回哥譚是來找一樣武器，我不知道那是什麼，但據說很可怕。這麼說來……謊言之舌的傳聞是真的？」

　　喬安娜癟嘴：「原來他連謊言之舌的事都沒告訴你。好吧，確實是真的。照你的說法……小醜是衝著謊言之舌來的？」

　　「很大概率是。」伊森閉上眼嘆了口氣，「雖然我不喜歡這樣的盟友，但是好像我們別無選擇了。」

　　喬安娜看著伊森沒有說話。

　　伊森發動汽車，調了個頭，朝著與剛才完全相反的方向駛去。

　　最終，伊森將車停在碼頭附近的一個倉庫門口。他先一步下車查看了周圍的情況，然後才叫上班吉和喬安娜下了車。三人互相照看著，沿著兩間倉庫之間的縫隙鑽了進去，然後又在昏暗的燈光下拐了好幾個彎。

　　當他們停下來的時候，穿著黑色披風的蝙蝠俠就靜靜地立在不遠處。

　　「你們遲了。」蝙蝠俠的聲音毫無溫度可言。

　　「你沒有告訴我，喬安娜對此一無所知。你甚至……你甚至沒有說她就是小醜的目標。」伊森對於蝙蝠俠不共享情報的做法大為惱火。

　　蝙蝠俠瞥了一眼喬安娜：「不，她不是目標，她只是實現目標的必要手段罷了。」

　　喬安娜挑眉：「哇哦，這種說法真讓人感到很有尊嚴呢。」

　　蝙蝠俠不和喬安娜正面衝突，自顧自地說道：「我想你們應該已經清楚情況了。所以，我們真正的計劃是讓喬安娜……」

　　「作誘餌。」喬安娜平靜地打斷蝙蝠俠的話，面對三人略有點意外的表情，喬安娜稀松平常地聳了聳肩，「得了吧，別那樣看著我。我是沒執行過任務，但是我看了很多特工電影。這局面很清楚，一點兒也不難猜。」

　　「我們會保證你的安全。」蝙蝠俠終於說了一句人話。

　　但喬安娜不買賬：「嗯，我知道。通過把我訓練成特工的方式。」


第234章

　　喬安娜最終還是沒能成為特工。事實上, 通過這一次的意外合作, 她覺得自己永遠也成不了特工。

　　喬安娜坐在病床上, 左手被綁得絲毫不能動彈。

　　即便是能動彈，喬安娜這會兒也受不了那個疼。然而, 比起手臂的疼痛，更讓她無法消化的，是心裡的創傷。

　　她當然知道哈莉已經不是原來的那個哈莉了。上一回在阿卡姆病院一別時，喬安娜就知道哈莉永遠不會回頭了。她會跟著那個畫著小醜妝容的怪人走, 她會成為一個全新的哈莉，仍舊俏皮, 卻更加邪惡的哈莉。

　　這種認知，從喬安娜決定和蝙蝠俠他們合作的時候就已經牢牢樹立在心裡了。伊森知道喬安娜和哈莉的過往後, 還不放心地在訓練的途中多次提起哈莉, 提醒喬安娜弄明白她的處境和現狀。對於伊森的提醒, 喬安娜也一直表現得很感激, 很認真。

　　但是, 理智上認清哈莉已經是一個陌生人是一回事, 打從心裡接受哈莉會把自己當作敵人來對待又是另一回事。

　　事實上, 當哈莉用槍指著她的腦袋，威脅蝙蝠俠放走小醜的時候。喬安娜內心還尚存一絲幻想。她總還記得哈莉在阿卡姆牢房裡隔著冰冷的鐵檻給過她一個擁抱。她也總想起當初小醜炸掉牢門的時候，哈莉曾把她緊緊地護在懷裡。

　　在那種命懸一線的關頭, 她還對哈莉抱有和從前相差無幾的信任。

　　她認為哈莉不會傷害她。即便她的手臂疼得要死, 即便她的太陽穴上正抵著冰冷的槍管。

　　喬安娜仍舊認為她會安然無恙。

　　不是因為蝙蝠俠表現得胸有成竹, 也不是因為她記憶中的IMF小組永遠能化險為夷。

　　而是……握著她命的, 是她最好的朋友。是她的哈莉。

　　因此，她根本沒想過用謊言之舌。

　　在那樣緊張的情況下，不管哈莉有多瘋狂，多固執，只要喬安娜想用謊言之舌的力量影響哈莉，哈莉根本沒有任何反抗的機會。

　　她沒有賭。

　　她是發自內心地相信哈莉不會傷害她。哈莉和弄折她手臂的那些人不一樣。哈莉所做的一切，都只是為了和蝙蝠俠講條件。

　　喬安娜知道那個小醜對哈莉而言很重要，正如她相信自己對哈莉也很重要一樣。

　　但是當哈莉發狠一槍打穿她肩胛骨的時候。

　　喬安娜懵了。

　　她只覺得肩膀一陣鑽心的疼，疼得她連喊叫的力氣都沒有了。她渾身冷汗涔涔，像是得了痢疾一樣止不住地發抖。抖得連喬安娜自己都覺得自己當時的形像簡直糟糕透頂。

　　蝙蝠俠和哈莉僵持不下。兩人誰也不肯相讓。

　　哈莉確實讓喬安娜的希望落了空，但她並沒有真打算要了喬安娜的命。

　　一來，喬安娜身上有小醜想要的謊言之舌。二來，哈莉總覺得有一股力量在阻止她對准喬安娜的腦門來上那麼一槍。

　　後來的事情變得有些混亂。喬安娜也沒怎麼搞清楚伊森他們突然從什麼地方躥了出來。

　　但喬安娜還記得哈莉因為突然有人出現時所展現的一瞬間的驚慌。

　　不過，喬安娜的記憶也就僅止於此了。倒不是說她什麼都不記得了，而是後來的事發生得又亂又快，她壓根來不及反應。

　　最後留在喬安娜印像裡的，是蝙蝠俠將哈莉摁在地上，哈莉仍舊不忘在言語上回擊蝙蝠俠。

　　喬安娜搖了搖她昏昏沉沉的腦袋。眩暈感對她而言可不是什麼好事。她一點也不希望自己在意識不夠清楚的狀態下說出什麼不該說的話來。

　　病房的門被人從外面推開了。一個年輕的女醫生走了進來。她低頭在病歷本上寫寫畫畫，一抬頭，就瞧見坐在床沿邊，臉色不佳的喬安娜。

　　「噢！你醒了？」女醫生放下病歷，快步走到病床邊，她以不容拒絕的架勢將喬安娜重新摁回了床上。她撥開喬安娜的眼皮，用醫用手電照了照喬安娜的瞳孔：「有什麼不舒服的感覺麼？」

　　喬安娜不喜歡那束強光，她偏過頭，不耐煩地用沒有受傷的手擋了一下：「不舒服？我都這樣了，能舒服麼？」

　　女醫生收起手電，衝著喬安娜露出一個耐心的笑容：「你運氣很好。」

　　「是麼？」喬安娜皺著眉頭，很是煩躁。

　　「警察及時出現救了你，而且那一槍也只是打穿了你的肩胛骨，並沒有傷到大動脈。」女醫生說著有輕輕觸摸了一下喬安娜綁得嚴嚴實實的手臂，「那可是小醜和小醜女，要知道，他們以前在哥譚鬧事的時候，死了不知道多少人。你真的很幸運。」

　　對。如果我不是計劃去抓小醜的人的話。

　　喬安娜翻了個白眼，默默地想到。

　　「痊愈之前，盡量別亂動胳膊，好麼？起身躺下也請小心。有什麼事就叫護士來幫你，別再像剛才那樣自己坐起來了。」

　　喬安娜心不在焉地應了兩聲，隨後又抬頭問道：「有人來找過我麼？」

　　「嗯。」女醫生一邊在病歷本上做記錄，一邊答道，「你的同事幾分鐘之前來了，這會兒大概還沒走，你要見他們嗎？」

　　喬安娜有點疲憊地合上眼：「除了他們呢？還有其他人麼？」

　　「有位鄧恩先生來看過你。不過那會兒你還沒醒過來。」

　　「除了他呢？」

　　女醫生奇怪地看著喬安娜，然後有點憐憫地搖了搖頭：「沒有了，親愛的。如果你需要休息，我可以先讓你的同事們回去。」

　　喬安娜嘆了口氣：「不用了，謝謝你。反正他們總是要來見我的。晚見不如早見。」

　　女醫生看了喬安娜一眼，隨即便出去了。不消片刻，克羅格帶著瑪麗和貝森就推開房門走了進來。

　　「我的天！喬安娜！你還好麼？」瑪麗一進門就嚷了起來。

　　克羅格有點不滿意地提醒了她兩句，然後才和貝森一道走到喬安娜的病床邊。

　　喬安娜微微向受傷的手臂偏了偏頭：「就這樣。還行。至少剛才醫生說我還有得救。」

　　克羅格嘆了一聲氣：「要不你別查了。」

　　喬安娜一臉茫然地看著克羅格。

　　貝森立在克羅格身旁，語氣平和地說道：「我們都知道了。戈登警長來通知我們的時候就已經把事情告訴我們了。」

　　喬安娜眨了眨眼：「告訴你們了？」

　　貝森嘆了口氣，點點頭。

　　喬安娜還沒來得及在心裡默默地問候戈登，就聽見克羅格用少有的嚴厲語氣道：「你也太胡來了！我知道你想干出一番事業，但是有你這麼急躁的做法麼？上來就調查小醜，你是不是真嫌命長？」

　　喬安娜眨了眨眼，試圖將思緒整理清楚。

　　克羅格一見喬安娜這懵懵懂懂的表情就更來氣：「就算是要調查，你也不能就這麼只身前往對方的交易地點啊！」

　　克羅格話說到這兒，喬安娜總算是弄清楚了事情的經過。那些還沒來得及默默在心裡問候戈登的話，也被她悄悄地吞了下去。

　　「我很抱歉，讓你們擔心了。我以為這事情不難。」喬安娜認真扮演一個初出茅廬的傻記者。

　　克羅格和貝森瞪了她一眼，也不再繼續責備她。

　　三人在喬安娜的病房裡待了一會兒，正打算離開的時候，病房門響起了很有節奏的三聲敲門聲。

　　三聲過後，敲門的人沒有等回應，徑直推開了房門。

　　布魯斯那張討厭的臉，帶著迷人的笑容，出現在了病房門口。

　　喬安娜幾乎是瞬間就黑了臉，而她身邊的瑪麗卻完全是另一個反應。瑪麗不由自主地朝門口走了兩步，隨即意識到自己的失態後，又在距離病床三步遠的地方堪堪停住了：「韋恩先生。」

　　「你好，瑪麗。」布魯斯語氣裡有著一種特屬於花花公子的輕佻。他甚至沒有稱呼瑪麗的姓，而是直接叫了她的名字，仿佛他們是很熟悉的朋友一般。

　　瑪麗為了這個略顯親昵的稱呼，紅了臉頰：「你來……你來看喬安娜麼？」

　　「是的。我聽說裡克曼小姐受了傷，特意來看看。」

　　喬安娜眼睛一閉，一副不想接客的模樣：「好得很，還沒死。」

　　布魯斯彎著嘴角，對瑪麗三人道：「你們如果有事的話，去忙也沒關系。我今天剛好有空，可以在這兒陪會兒裡克曼小姐。順便和她討論一下後續采訪的事。」

　　長期搞新聞工作的三人都是人精，聽布魯斯這麼一說哪兒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人家這是找機會和喬安娜獨處呢！

　　不管怎麼看，這位哥譚鑽石王老五就是想要撩妹啊！

　　哪怕這妹，還躺在病床上！

　　克羅格帶著自己的人，趕緊找機會開溜，走的時候不忘給喬安娜一個同情的眼神。

　　出了病房後，克羅格還是有點不放心。雖然布魯斯·韋恩很是槍手，但喬安娜·裡克曼也不是一般人啊！

　　一個前男友是美國隊長的女人會輕易被一介風流的花花公子迷倒麼？

　　顯然不能啊！

　　克羅格擔心布魯斯一個撩妹不成，氣急敗壞要霸王硬上弓。於是剛進電梯就給喬安娜發了條短信。

　　Boss：如果他意圖不軌，請一定報警！我們報社雖小，但是基本氣節還是有的。

　　喬安娜盯著那條短信，嘴角有些抽搐。

　　「怎麼了？」

　　喬安娜抬眼看向已經放棄社交笑的布魯斯，隨即癟了癟嘴：「我的老板讓我小心你。」

　　布魯斯回以一個疑惑的眼神。

　　「看來群眾的眼睛確實是雪亮的。就連一個小報社的老板都能看出你布魯斯·韋恩不是什麼好東西。」

　　布魯斯挑眉，不予置評。

　　喬安娜將手機扔到一邊：「說吧，找我做什麼？好，我承認，最後確實是我大意了，我應該在哈……哈莉逮住我的時候就說點什麼的，不然也不至於逼得你忘記你答應過我什麼。我們說好的，不對哈莉下手。」

　　「我向你保證過我不傷害她，但是並不代表著可以讓她逍遙法外。」

　　喬安娜煩躁地皺著眉：「我現在就想知道她在哪兒，什麼情況。」

　　「你知道她在哪兒。他們只有一個去處。」

　　喬安娜很清楚布魯斯口中的去處是個什麼樣的地方。凶狠的沒有人情味的獄警，嚴密的看守，牢不可破（某種意義上）的監牢。沒有放風時間，沒有訪客，沒有打發時間的活動。但偏偏就是這麼一個管理嚴格，守衛森嚴的監獄，時不時就會有暴動，要麼就是有個別犯人越獄。

　　在喬安娜的認知裡，阿卡姆是最糟糕的監獄。

　　不管是用來讓哈莉打發時間，還是讓哈莉有個清淨之地好好反省。

　　阿卡姆都是最糟糕的。

　　「這事兒就真沒商量？」喬安娜一想到自己有求於人，不由得放軟了語氣，「我知道你擔心什麼。我也沒有愚蠢到要求你放過哈莉。但是……非得是阿卡姆麼？其他更好一點的地方不行麼？」

　　布魯斯靜靜地看著喬安娜，好一會兒才輕聲回答道：「我很抱歉。但是，我今天來這裡不是為了和你說這個的。」

　　喬安娜失望地閉上眼：「我和你也沒其他事好說了。」

　　「不是我要和你談。」布魯斯的語氣緩和了一些，仿佛不打算和喬安娜計較任何事，「有人想見你。」

　　喬安娜抬眼，有點不解地看向布魯斯。

　　「我不確定你是否願意，但是，我認為你應該見見他。」

　　他？

　　喬安娜挑眉，莫名地覺得自己的心跳有點快。


第235章

　　布魯斯沒有嘲笑喬安娜那副困惑的傻模樣, 他徑直走到病房門口, 然後開門出去了。

　　房門沒有被關上, 留了一條小縫，像是在召喚什麼異世界的事物一般。

　　喬安娜盯著那個門縫, 不由自主地咽了咽口水。

　　——叩

　　伴隨著這聲輕響，病房門隨即發出「吱呀」的聲音。那條留下來的門縫變寬了。喬安娜盯著那足以通過一個成年男子的空隙，不由自主地抿緊了嘴唇。

　　史蒂夫走進門來。他在門口處站立了兩秒，然後才像想起還有關門一事, 轉身輕輕把門帶上了。走廊外的聲響被隔絕在了病房之外，但令喬安娜感到驚訝的是，這一刻，她反而覺得耳朵裡的聲響異常吵雜。她花了兩秒鐘去分辨在耳朵裡回響的聲音。

　　最後竟然發現是她自己的心跳聲！

　　【不爭氣的東西！】

　　喬安娜有點自卑地垂下了眼簾。

　　「嗨。」史蒂夫站在距離病床大概三四步遠的地方, 久久沒有上前。

　　【天吶！隊長。這個年代沒有人向你這樣打招呼了！

　　就算是看望前女友，你也不該這樣打招呼的。

　　這真是……

　　傻爆了。】

　　喬安娜沒抬頭，不由自主地輕輕搖晃著腦袋。

　　史蒂夫等了一會兒也沒等到喬安娜的回應，於是干癟癟地又問了句：「你還好麼？」

　　【隊長，你認真的？

　　就沒別的話說了？

　　我的胳膊被包扎成了這幅模樣，你卻問我是否還好？

　　你是眼睛不太好使了還是老糊塗了？】

　　喬安娜抬頭，抿著蠢，用力將嘴角彎起來：「還好。」

　　「我從布魯斯那裡聽說了事情的經過。」史蒂夫有點不自在地晃動了一下手, 像是准備朝喬安娜邁進兩步似的。但不知為何, 他說完那句話後, 又突然僵住了。像是一個第一次演戲的演員, 突然反應過來自己剛才走錯了位一般。僵硬、尷尬……還有一絲惴惴不安。

　　喬安娜仍舊努力保持著那個抿著嘴唇的微笑：「我都不知道你們關系這樣要好。」

　　史蒂夫知道喬安娜對布魯斯的觀感不是特別好, 他下意識地想向喬安娜解釋。但當他對上喬安娜的視線時，腦子卻一片空白。他就那樣怔怔地看著喬安娜，像是一個青春期的小男孩遇見他的初戀一般。

　　史蒂夫的表現確實很傻，但喬安娜也沒有好到哪裡去。

　　那個努力維持的微笑似有千斤重，她很快就維系不下去了。她看著史蒂夫，像是一個平凡無奇的女孩看著她心中的偶像。喬安娜貪婪地用視線描繪著史蒂夫臉龐的輪廓，直到當她對上史蒂夫的眼，方才猛然驚覺眼前這個人不過是她的前任。

　　喬安娜偏過視線，決定不再那樣盯著史蒂夫的臉。

　　「醫生怎麼說？」史蒂夫見喬安娜移開了視線，忍不住開口問道。他期望著喬安娜會因為他開口發問，再一次將視線流轉到他身上。從很久之前，史蒂夫就發現了喬安娜的這個小習慣，不管是誰對著她說話，喬安娜都會把視線轉到對方的身上，哪怕對方是她不喜歡的人，甚至是她討厭的人。她都未曾改變過這個習慣。用喬安娜的話來說，即便是她厭惡的人，也要好好聽對方講話，以便回頭能懟死對方。

　　然而這一次，喬安娜沒有看向史蒂夫。她半低著頭，把臉偏向窗戶的那邊，很是不自在地用手隨意撓了撓頭，渾身上下都散發出一股別扭都氣息。

　　史蒂夫又等了一會兒，喬安娜還是沒其他回應，他只能又問了一句「還疼麼？」

　　這一次，喬安娜明顯僵住了，但很快，她又像個沒事人一樣搖了搖頭，神色自若地抬頭道：「有麻藥，不是很疼。」

　　——麻藥的藥效是會過的。

　　史蒂夫張了張嘴，卻沒能把這句話說出口。在他看來，作為一個前任，那句「還疼麼」已經是他能表達的關心的極限了。再多……就有點越界了。

　　他糾結了一陣，最終還是邁開步子走到了喬安娜的病床邊。喬安娜以肉眼可見的狀態繃緊了身體。

　　「我很抱歉。」史蒂夫盯著喬安娜被繃帶纏得牢牢實實的手臂，低啞地說道。

　　喬安娜不自在地眨了眨眼：「唉，又不是我一個人倒霉遇到匪徒了。沒丟了小命，我已經很幸運了。」她閉口不談和蝙蝠俠合作的事，盡管她知道史蒂夫很有可能並不是對這些事毫不知情，但她一點兒也不想在這個關頭跟史蒂夫展開什麼深入的交談。

　　「我是說……哈莉的事。」史蒂夫看著故作開朗的喬安娜，心頭一陣發酸。

　　喬安娜就那樣毫無防備地被史蒂夫的話給擊中了。遭遇襲擊，受傷住院，這些當然都不是什麼好事，但對於喬安娜而言，即使遇上了也沒那麼難以接受。真正讓她難以接受的……是衝她開槍的那個人是哈莉。

　　這個類比或許有點不是很恰當，但喬安娜確實認為，哈莉對於自己而言，就像吧唧之於史蒂夫一樣。

　　吧唧曾經有過一段神志不清的日子，也干了一些把槍口對准史蒂夫的混賬事。因此，喬安娜明白史蒂夫那時候的痛苦，就如……她萬分清楚史蒂夫現在同樣明白她的痛處。

　　一直強撐著的喬安娜，眼圈一紅，抿著嘴唇低下頭去。

　　【不要這樣對我，史蒂夫。

　　你已經不是我的男朋友了！

　　拜托你清醒一點！不要這樣了解我，還對我的痛苦感同身受！

　　你這TMD就是在愛情裡念舊！

　　渣男才這麼做！】

　　喬安娜垂著腦袋，沒受傷的手死死地攥著她的病號服。

　　史蒂夫想伸手握住那只蒼白的手，但是試了幾次，也沒能鼓起勇氣。

　　如果喬安娜想依靠他的話，就不會這樣逞強。

　　史蒂夫垂下眼簾，有點心酸地想著。

　　「謝謝。」喬安娜安靜了好久才找回一點足以面對史蒂夫關懷的平靜，「謝謝你來看我。」

　　史蒂夫張了張嘴，用有點內疚的語氣道：「我們可能會離開美國一段時間。」

　　喬安娜驚訝地抬起頭，瞪大眼睛看著史蒂夫。

　　「因為一些原因，我們不得不暫時離開。所以……」

　　【所以，今天你是來道別的。】

　　喬安娜收起自己驚訝的表情，平靜地問道：「是白｜宮那邊的原因？」

　　史蒂夫輕輕點了點頭，沒有詳細說明。

　　「那……」喬安娜剛開口，又頓住了，她輕輕咬著嘴唇糾結了幾秒才小心翼翼地繼續問下去，「那你們……有落腳的地方麼？我是說，和美國交好的國家可能都不太歡……不太敢接受你們。和美國關系緊張的國家又大多都不太平。你們……打算去哪兒？當然，如果你不方便說的話就……」

　　「沒什麼不方便的。」史蒂夫飛快地打斷喬安娜的話，說完這句，他又放低了聲音，喃喃地重復了一遍，「對你永遠沒什麼不方便的。」

　　喬安娜不自在地眨了眨眼，佯裝手臂不舒服，低著頭調整手臂上纏繞的繃帶。

　　史蒂夫也意識到了自己剛才的失態，隨即又用正常的語氣道：「我們准備去瓦坎達。他們的國王知道我們的情況，而且很歡迎我們。」

　　「瓦坎達？」

　　「在非洲。」

　　史蒂夫說完就看見喬安娜的臉上露出了一個「你們真是一群小可憐」的表情。他被喬安娜逗得忍不住彎起了嘴角，好不容易憋著沒讓自己的笑意表露得太明顯。

　　「我知道你和布魯斯相處的有些……不愉快。」史蒂夫用試探的語氣說道，「但他會保證你的安全的。」

　　喬安娜癟著嘴，一言不發。

　　「如果你有什麼事想……想聯系我……我們的話。你也可以通過布魯斯聯系上我們。」史蒂夫用期待的眼神看著喬安娜。

　　喬安娜表現得很奇怪，她靜靜地看著史蒂夫，像是一個不知所措的小孩子。

　　好半天，喬安娜才用不怎麼流暢的語調問道：「我……我可以……聯系你們？」

　　史蒂夫眉頭輕蹙，嘴角卻用力地揚了起來：「當然，任何時候。」

　　喬安娜眨眨眼，看著史蒂夫，什麼話都沒再說。

　　原本這場會面根本沒必要進行。復仇者們可以悄悄地從美國飛往瓦坎達，不告訴任何人。即使他們離開，蝙蝠俠出於保證謊言之舌不流入他人之手，也不會讓喬安娜遇到危險。更何況，距離哥譚不遠的大都會還有個超人，而無法隨他們離開美國的托尼也絕不會對喬安娜的事袖手旁觀。

　　但史蒂夫糾結了很久，挖空心思給自己找了一個「不好好向喬安娜說清楚，喬安娜就會亂來」的借口，趕在離開美國之前，來見喬安娜一面。

　　外面不知道有多少眼線在盯著喬安娜，即使是在哥譚，史蒂夫這樣貿然現身與喬安娜相見，也冒了極大的風險。但他不在乎，他用那個蹩腳的理由說服自己，也用那個蹩腳的理由在自己的伙伴面前掩飾自己對喬安娜無法隱藏的關心。

　　但不管他費勁多少心思，這場短暫的會面也終究要走到盡頭。

　　史蒂夫回頭看了看牆上的時鐘。他在這裡已經待了十多分鐘了，就隱藏行蹤而言，這個時長已經是極限了。他必須狠下心在這裡跟喬安娜說再見。

第236章

　　「就這樣？」喬安娜眼見史蒂夫要走, 突然開口問道。

　　被喬安娜這麼一問, 史蒂夫下意識地停住了腳步。

　　在史蒂夫停住腳步回頭看她的那一瞬, 喬安娜後悔了。她想掐死一秒前的自己，怎麼會就那樣不小心地開口留住了史蒂夫。

　　事已至此, 喬安娜勢必得問點有價值的問題才行。

　　「你來……就是為了告訴我如果我遇上麻煩了可以去找布魯斯·韋恩？你認真的，放著超人和托尼不去求助，讓我去找布魯斯·韋恩？」

　　「他離你最近。當然，你當然可以聯系超人和托尼。」

　　「就這樣？」

　　史蒂夫一臉不解地看著喬安娜：「什麼？」

　　「不是為了謊言之舌？」直到這個問題問出口的時候, 喬安娜才明白自己剛才怎麼會突然反常地主動和史蒂夫搭話。因為她太在意這個問題的答案了，她太在乎，史蒂夫是怎麼看她的。

　　是因為她是喬安娜，所以才格外考慮她的安危？還是因為……擁有謊言之舌的她是那個神秘預言家口中的關鍵？

　　「為什麼這麼問？」這是史蒂夫走進病房以來, 第一次用帶了點敵意的語氣說話。

　　也不知喬安娜是被史蒂夫這突如其來的嚴肅和壓迫感所震懾了，還是她壓根兒就懶得和史蒂夫解釋。總之，她沒有回話，只是平靜地看著史蒂夫的眼。

　　史蒂夫很受傷，他過了好一會兒才用有點失望的語氣問道：「你以為……我來看望你是不放心謊言之舌的力量？你覺得我懷疑你會用謊言之舌行不義之事？」

　　「你是麼？」喬安娜偏了偏腦袋，一臉的好奇。

　　「不是。」史蒂夫用有點冷漠的語氣回答，「你會麼？」

　　喬安娜從來沒有被史蒂夫用這樣冷漠的態度對待過。即使在他們分手那天，大家都被外界的輿論搞得焦頭爛額時, 史蒂夫仍舊向她展現了他那份世人少有的可貴品質——永遠不將自己的壓力和負面情緒宣泄在他人身上。因此, 即使是在那個時候, 在史蒂夫緊皺著眉頭的時候, 史蒂夫都未曾用如此冷漠的語氣同她說話。

　　喬安娜只覺得心中一陣酸楚, 她忍著眼淚，有點負氣地說道：「你都說不是了，還問我會不會？」

　　史蒂夫沉默地看著喬安娜。牆上時鐘的秒針發出清脆的噠噠聲，在兩人沉默的病房裡顯得格外清晰。那聲音響了大概20下左右，一聲關門聲打破了安靜。

　　他們倆沒人說再見。

　　史蒂夫就要離開美國了，喬安娜對他說的最後一句話卻是：你都說不是了，還問我會不會？

　　一想到這個，喬安娜就覺得自己是個大傻逼。

　　她縮回被窩裡，默默地抬手擦了擦臉上的淚。

　　復仇者聯盟不比從前，在這種被官方「通｜緝」的狀態下，誰也沒那麼樂觀隨意和喬安娜聯系。畢竟，比起他們來，喬安娜可是一個實打實的活靶子，別說政府部門的人，就是她住所小區的超市收銀大媽，只要願意，也能在半天之內搞到喬安娜的門牌號和辦公室地址。

　　史蒂夫冒險去醫院和喬安娜見的那一面，已經是復仇者聯盟能夠負擔的最大的風險了。

　　因此，盡管娜塔莎從史蒂夫那微微帶著點怒意的臉色中窺見了一些不好的事，她也沒辦法在這個節骨眼兒上再去找喬安娜。娜塔莎同樣清楚，史蒂夫也不能再去找她。所以，盡管她有心幫這對可憐的小情侶一把，出於安全考慮，娜塔莎仍舊選擇了不作為。

　　飛往瓦坎達的飛機在郊區的一個山頭上等他們。那山頭像是被認為削掉了山頂，留了一個寬闊的平地，用來停放小型飛機再好不過。

　　但當眾人爬上山頭的時候，卻只見一塊空曠的平地。

　　巴頓攤了攤手，一臉不耐煩地轉了個身四下看了看：「所以……就這樣了？我們被玩了？」

　　經歷了無數追殺和被追殺事件的吧唧，對這種超出原定計劃的事總是表現得很是警覺：「那個人騙了我們。我有種不好的預感。」

　　山姆是所有人中最快行動的，他將探測機放到空中，迅速對周邊環境進行了掃描：「沒有發現埋伏的痕跡。興許是他們的飛機還沒有到？」

　　就在眾人舉棋不定考慮要不要先下山的時候，伴隨著一聲輕響，一架造型流暢的飛機像變魔術般緩緩出現在他們的面前。

　　一位干練的女士兵從飛機上走了下來：「你們遲到了。」

　　剛才還疑心被騙了的三人很是尷尬地沒有接話，史蒂夫看了看表，有點無奈地道歉道：「抱歉，晚了一分鐘。」

　　對方高冷地瞥了眾人一眼，側過身：「登機吧。有什麼疑問，我們可以路上解決。」

　　眾人打起精神，依次上了飛機。機場內很是寬敞。巴頓和山姆對這家飛機的隱形功能很是感興趣，飛機起飛沒多久，兩人就開始打聽起這架飛機的功能設置了。

　　在此之前大家都多少聽說過一點瓦坎達的神秘，但對於外界瘋傳的瓦坎達黑科技，卻一直因為缺少實例證明而被人質疑。復聯眾人不是沒考慮過瓦坎達科技水平發達的可能性，但是，畢竟是一群和托尼混了好幾年的人，什麼高科技玩意兒沒見過。不說巴頓、山姆這些下班就宅家裡的，就連見多識廣的娜塔莎，當年也只是稍微為氪星的生物技術感嘆了那麼一小把。

　　沒有人想過還能在托尼的勢力範圍之外接觸到如此高科技含量的武器。

　　為了這個，整支團隊都顯得興致高昂。畢竟，去一個非洲農業國家開展將來的計劃，與去一個高科技神秘國度謀劃未來這兩者之間可是有著天壤之別。

　　瓦坎達展現出來的科技實力驅散了斯特蘭奇那個末日預言所帶來的陰霾。突然之間，被迫離開美國的眾人突然對未來感到無盡的希望。

　　但，史蒂夫卻表現得有些低落。

　　他坐在靠窗的位置，沉默地看著腳下的國土。自打上飛機後，他沒有說一句話。

　　娜塔莎見狀，忍不住踹了踹也笑著聽巴頓和山姆說笑的吧唧，然後朝著史蒂夫的方向努了努嘴。

　　吧唧想了想，站起身走到臨近史蒂夫的座位上坐下。

　　「在想什麼？」

　　史蒂夫回過神，長長地吁了口氣：「沒什麼。」

　　「得了吧，史蒂夫。對我也需要這樣？嗯？」吧唧輕輕撞了撞史蒂夫的肩膀，「在想什麼？」

　　「我想起……第一次離國的情景。」

　　吧唧點了點頭：「如果我沒記錯的話，那個時候你應該是直接從華盛頓飛往歐洲。」

　　史蒂夫又將視線投向窗外：「我已經很久沒有這種感覺了。自從醒來後，我出了很多次任務。但沒有哪一次讓我……讓我有這種感覺。」

　　吧唧低下頭，默默地注視著自己的左手，過了好一會兒他才道：「也許是因為你很清楚這一次的離開是為了保衛家園。就像你第一次奔赴戰場時那樣。」

　　史蒂夫看向吧唧，笑了起來。隨後又把頭轉向了窗戶。

　　「吧唧，我不確定我是否真的做對了。」

　　吧唧皺起眉頭：「什麼意思？」

　　史蒂夫只是看著窗外，沒有回答。

　　吧唧盯著史蒂夫的側臉瞧了半天，又不解地朝娜塔莎的方向望了望。一直默默關注著兩人動態的娜塔莎忍不住朝吧唧翻了個白眼，然後無聲地念了個名字。

　　吧唧這才反應過來。他調整了一下情緒，試探性地問道：「你是指……喬安娜麼？」

　　史蒂夫回頭看了吧唧一眼，沒有立刻接話。

　　「你知道的，你們總會再見的。」吧唧有點干巴巴地安慰了一句。

　　「我離開前……」史蒂夫停下來，猶豫了一下才道，「衝她發了火。」

　　「你確定？」吧唧表情怪異地看著史蒂夫，「我沒其他的意思，但是……老實說史蒂夫，不談工作的時候，我從沒見過你發貨。更別說對著喬安娜。會不會只是你多想了，其實……其實喬安娜根本不覺得你發火了？」

　　史蒂夫看了吧唧一眼，不說話。

　　吧唧聳了聳肩：「好吧，我也承認剛才的安慰很爛。」

　　吧唧安靜了一會兒，接著用涼薄的語氣道：「想聽聽我的看法麼？」

　　史蒂夫轉過頭，好奇地看著吧唧。

　　「你有沒有問過自己，你對這件事耿耿於懷的原因，到底是因為斯特蘭奇的預言，還是因為……你從未想過衝喬安娜發脾氣？」

　　史蒂夫垂眼想了想：「也許都有。」

　　吧唧露出一個無奈的笑：「好吧，史蒂夫。我現在開始有點可憐喬安娜了。」

　　「什麼？」

　　「你知道的，我沒有懷疑過你的正義感，也不會質疑你的抉擇。坦率來說，就目前的局勢而言，把那個預言時刻放心上，做任何決策前都先考慮一下那個預言，這都是很正常的做法。我相信喬安娜也能理解這一點。」吧唧癟了一下嘴，「但是，史蒂夫，姑娘們，尤其是戀愛中的姑娘們，她們可不喜歡聽這種大實話。哪怕她們知道自己的男友是美國隊長。」

　　「我以為對待感情要真誠。」史蒂夫苦笑了一下，「就算我故意騙她，喬安娜那麼聰明，她總會從細枝末節裡察覺到的。」

　　吧唧嘆了口氣，輕輕點了下頭：「所以我才說，我開始可憐喬安娜了。」


第237章

　　喬安娜在醫院住了近兩個禮拜。期間布魯斯派人來慰問過兩次。喬安娜不打算把場面弄得太引人注目, 很是客氣地向來慰問的人表示了感謝。回頭仍舊拜托貝森去追著戈登, 要求無論如何來見她一面。

　　早就接到布魯斯提醒的戈登, 很是頭痛。連著躲了貝森好幾天後，他不得不用停止向報社提供信息威脅貝森不要妨礙他工作。貝森沒辦法, 只得回頭向喬安娜說明情況。

　　貝森去找喬安娜的時候，伊森和班吉正在病房裡探望喬安娜。三人正說到要緊的事，貝森就推門進去了。

　　進去的那一刻，貝森就愣住了。眼前的兩個男人他從來就沒見過, 但多年的記者調查經驗告訴他，這兩個人絕對不是什麼普通人。貝森有點擔心地看了一眼喬安娜：「很抱歉，打擾你了麼？」

　　喬安娜搖搖頭：「沒事。我也只是……和朋友們隨便聊聊而已。對了，這兩位是……」

　　「你好, 我是邁克爾·約翰遜，這位是我同事彼得·布朗。」伊森神色自然地朝著貝森伸出手。

　　貝森握住伊森的右手，禮貌地搖了搖，眼睛卻不由自主地瞟向喬安娜：「你好，我是貝森，喬安娜的同事。」

　　喬安娜有點不自在地抬手摸了摸鼻子：「貝森，你來找我是有什麼事兒麼？」

　　「哦！就是過來給你說一聲。我覺得那個戈登警長不是很願意來見你。我找了他幾次來，他都借口把我給打發來。今天大概是把他給惹火了, 他說我要再去糾纏他都話, 他以後就不給我們提供情報信息了。我覺克羅格不會喜歡這個結局, 所以……」貝森聳了聳肩, 「所以我就走了。我猜想你大概是見不到他了。」

　　喬安娜嘆了口氣, 看了看伊森，然後對貝森道：「謝謝，我知道了。等我出院了再想辦法吧。」

　　貝森本想問問喬安娜到底有什麼事非要見戈登不可，但他看了看旁邊的兩個人，決定不再過多追問這件事。記者的直覺告訴他，在喬安娜的問題上，保持一點資訊空白，對於保命來講是很有必要的。

　　貝森又禮貌性地關心了喬安娜兩句，便一個人離開了。

　　貝森前腳剛走，伊森就問道：「你找戈登做什麼？」

　　喬安娜嘆了口氣，別開視線。

　　「你打算見哈莉·奎因？」

　　「伊森，哈莉是我朋友。我想見她一面是正常的吧。況且，你們一開始不是說了麼？小醜這次就是衝著謊言之舌來的，難道你們就不好奇他們打算用它來做什麼？你們就不好奇，還有多少罪犯知道謊言之舌？他們對謊言之舌有多少了解？這些信息難道對你們而言就一點用處也沒有？」

　　班吉看了看伊森，克制地點了點頭：「嘿，哥們兒，我覺得她說得有道理。哈莉·奎因確實是最有可能知道這些信息的人。」

　　伊森有點不滿地瞥了班吉一眼，然後用緩和的語氣對喬安娜道：「喬安娜，我以前……對超級英雄以及那個什麼預言的事知道的不多。所以很多時候我的決策都不是那麼……完美。」

　　班吉忍不住吐槽道：「你的計劃從來都不完美。」

　　伊森忍不住又瞥了他一眼。

　　班吉趕緊找補：「但是備用計劃每個都管用。嘿，執行任務就是需要我們這樣的應變能力，不是麼？」

　　伊森打算不再理會班吉，給了他一個警告的眼神後，回頭繼續對喬安娜道：「但我從蝙蝠俠那裡聽說了大部分事。我覺得……我們應該好好考慮一下那個預言。」

　　「好好考慮是指？」喬安娜高高地挑起眉毛，等著伊森說出他的看法。

　　「保證你的安全。直到那個時候的到來。」

　　「嘁。」喬安娜忍不住癟下嘴角，「讓我猜猜，你剛才好好考慮的內容，其實是蝙蝠俠說給你聽的吧？我的天，伊森，我以為你們特工都是很敏銳的。你又不是剛認識他，你跟他合作過了，和我一起，記得麼？你應該還記得我和他合作的時候，曾經提出過不對哈莉下手，但結果呢？」

　　「但哈莉她對你……」伊森說到這兒又住了口。

　　喬安娜抿著嘴唇想了一會兒：「我沒其他的意思，我的意思是，如果你剛才說的那些是蝙蝠俠告訴你的，你也許應該多聽聽其他意見，再好好想想。」

　　伊森微微笑了一下：「我現在不是來聽你意見了麼？」

　　喬安娜深吸一口氣，然後道：「當然，接下來我說的這些，根本沒發生，也可能永遠不會發生。但是，我希望你能考慮一下這其中的可能性。」

　　「洗耳恭聽。」

　　「你們一直想著保證我的安全，你們就沒想過，萬一我想不通了，突然變成大反派了。那怎麼辦？我是說，你瞧瞧……我在小報社上班，工作還不怎麼開心。大都會的超人水過我，你知道的。紐約的鋼鐵俠現在因為種種原因沒法兒和我有任何聯系，我們連過節互相寄張明信片都寄得膽戰心驚。蝙蝠俠就是個……算了我不罵髒話。我曾經的好姐妹，現在被弄進阿卡姆。我還……分了手，到現在都沒找到個新目標。這種情況，放電視劇裡，我黑化變反派不過分吧？」

　　伊森此前沒怎麼和喬安娜實打實地過過招兒，這會兒被喬安娜這麼一問，他大腦空了兩秒。

　　「等會兒。」班吉先開了口，「剛才是傳說中的謊言之舌麼？為什麼我覺得喬安娜說的有道理極了？」

　　伊森看了看自己的同伴，頓感人生艱難。

　　「知道讓我最難受的是什麼嗎？就是剛才這樣，明明每次我都說得很有道理，但你們卻總覺得是謊言之舌的問題。」喬安娜有點受傷地看著伊森，「承認自己想錯了就那麼難？」

　　伊森無言以對，好半天只能問一句：「你見了哈莉以後打算怎麼辦？」

　　准備了一大段話的喬安娜面對這個突如其來的問題，突然就啞了火。

　　「我認可你說的話。確實非常有道理。蝙蝠俠沒有考慮到這一點是他的失誤。但是，喬安娜，你能告訴我見到哈莉後你打算怎麼做？你覺得你能為她做什麼？」

　　喬安娜咬著嘴唇，答不上話。

　　伊森見喬安娜這模樣，知道她明白了自己的意思，於是也不再多說。

　　喬安娜悶悶地坐了一會兒，忽而小聲地說道：「我只是想試著讓自己做點什麼，好讓我覺得我並非一無是處……」

　　「喬安娜，你......你並沒有一無是處。你為什麼會這麼想？」

　　喬安娜猛地抬起頭：「不是嗎？如果不是謊言之舌，你們會在意我有怎麼樣？如果不是那個該死的預言，史......美國隊長還會在這種關頭來見我？」

　　喬安娜為何這麼固執的原因，伊森這會兒終於有了答案。

　　他嘆了口氣，回頭看了看自己的同伴。猶豫了許久之後又對喬安娜道：「你好好休息。如果......如果出院後，你還想去見哈莉.奎因的話，我們那個時候再商量。但是答應我，別干傻事。」

　　喬安娜有點懵，她不明白伊森為何會覺得她會干傻事。她也想不出自己還能干點什麼傻事。

　　但最後，她卻問了伊森一個與這毫不相關的問題。那個問題的答案，伊森沒有告訴她。

　　她問：「你為什麼幫我？」

　　同樣的問題，在伊森和蝙蝠俠溝通後，蝙蝠俠也問了一次。

　　「別說你只是為了預言考慮。別拿那套『如果她黑化了，我們的麻煩就大了』的說辭來糊弄我。」一襲夜色裝扮的蝙蝠俠有著一雙在黑夜裡也能看清一切迷霧的眼睛。

　　「難道我們不該這樣考慮麼？」

　　「該。」蝙蝠俠冷靜地回答道，「但我覺得你不該回避我剛才的問題。」

　　伊森既然沒有回答喬安娜這個問題，他自然也就不會回答蝙蝠俠。

　　他認為，他過去經歷的那一切雖然造就了今天的他，影響著他的決策。但並不意味著他應該將自己的過去全盤托出。

　　「不管怎麼樣，我覺得你應該考慮一下我的提議。」伊森看向蝙蝠俠，眼裡含著期待。

　　「你也說了，讓她們倆見面，並不會改變任何事情。那裡是阿卡姆，我不覺得是一個好的拜訪地。」蝙蝠俠在阿卡姆的問題上表現出一種不太令人理解的固執，「而且就你所說的情況看來，她並不會因為不能與哈莉.奎因相見就干出蠢事來。我們沒有必要冒險。」

　　「恰恰相反，那不是冒險，而是必須做的事。」一個陌生的男聲突然在角落裡響起。

　　蝙蝠俠根本沒有多想，下意識地就朝聲音傳來的方向扔出了蝙蝠鏢。

　　那鏢既沒有命中目標，也沒有被格擋開。而是匪夷所思地......消失了？！

　　蝙蝠俠看了看手腕上的掃描裝置，儀器顯示，在方圓二十米內，並沒有任何已知的能量波動。

　　換句話說，那個陌生人並不是用什麼高科技手段躲開了攻擊。

　　至少不是地球上的科技。

　　蝙蝠俠沉聲問道：「什麼人？」


第238章

　　頭發微卷, 留著小胡子, 身穿……呃……奇裝異服的斯特蘭奇, 一臉高深莫測地衝伊森和蝙蝠俠點了點頭。他表現得太過淡定，仿佛他面對的根本不是蝙蝠俠和IMF的核心人物。如果非要形容, 倒有一點兒，領導出其不意視察下屬工作情況的意思。

　　斯特蘭奇雙手交疊放在身前，一副「你們不要動手，我反正保證我不先動手」的無害模樣：「喬安娜·裡克曼必須去阿卡姆見哈莉·奎因。她們需要在關押哈莉·奎因的牢房裡談13分鐘的話。」

　　蝙蝠俠警惕地盯著斯特蘭奇：「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

　　「斯特蘭奇。如果你們有聽說過那個預言的事, 當然，我很清楚你們聽說過那個預言。你們也很清楚是誰給出了那個預言。現在，我們可以談正事了麼？」

　　伊森和蝙蝠俠不著痕跡地相互遞了個眼神。

　　「我知道你們對預言一事還抱有些許懷疑，但是那不足以影響你們做出決定。」斯特蘭奇松開了自己的手, 表現得很是自信。

　　身為哥譚守護者的蝙蝠俠，在面對這麼個敵我不明的外來客時，不得不比平時更為戒備：「沒錯，不管預言是否可信，我都不會冒險讓喬安娜和哈莉見面。」

　　斯特蘭奇嘆了一口氣：「13分鐘而已，不足以讓哈莉·奎因從她那裡套出什麼不得了的話。關於這一點，我可以向你保證。」

　　「同樣的，我也不覺得13分鐘的談話會對喬安娜產生足以改變未來局勢的影響。關於這一點, 我無需……」

　　「你無需向我保證。對。沒有錯。」斯特蘭奇看上去有些不耐煩了, 「87390287次, 你沒有一次不這樣說。」

　　「什麼？」

　　「我看到的未來。」

　　蝙蝠俠的目光沉了沉, 沒有開口接話。

　　斯特蘭奇繞過這個話題, 打起精神繼續道：「喬安娜必須要去阿卡姆，不是因為她一定要見哈莉·奎因。而是因為，她將要在那裡見到我。」

　　蝙蝠俠眯了眯眼：「你就不能主動去找她？」

　　「87390287次，只有那一次，我們避免了戰爭。所以，這很重要。如果可以，我也不想來這裡和你進行這段對話。」斯特蘭奇有點嫌棄地瞥了蝙蝠俠一眼。

　　「不好意思，您……等會兒。87390287次是指？」伊森忍不住開口問道。

　　「我看見的未來。亨特先生。」斯特蘭奇衝伊森點了點頭，態度緩和了些許。

　　蝙蝠俠仍舊不相讓：「或許你應該多在多看看。」

　　斯特蘭奇攤開手：「我明白了。請允許我讓您自己看看。」

　　蝙蝠俠還來不及有所防備，只感到一股莫名的吸力，將他拉扯進了另一個空間。

　　在那裡，所有的一切都變得和平常不太一樣。色彩疊加在一塊，物體與物體相互融合。整個世界既是分離的，又仿佛一點也不可分割。過去和未來同時發生。

　　他看見瑪莎的那條珍珠項鏈安靜地躺在首飾盒裡，他看見壓根就沒發生過的一切。他聽見瑪莎悲切地呼喊他的名字，他目睹托馬斯親手在他的棺木上灑下第一捧土，然後在當天夜裡穿上了黑色的制服成為和他並不一樣的蝙蝠俠。

　　他看見了大批外星軍隊在地球周邊虎視眈眈。他看見正義聯盟和復仇者聯盟聯手抗敵。他看見了勝利，也看見了犧牲。他看見鮮血染紅的土地，也看見初升的旭日。

　　當布魯斯意識回籠，發現自己仍舊站在他熟悉的空間時，斯特蘭奇正用一種格外平靜的眼神看著他。

　　因為這一切，斯特蘭奇早已預見，他已經見過了布魯斯經歷了常人所無法一時接受的信息後所表現出的堅定和冷靜。

　　「所以，你能想辦法安排這一切了，對麼？」斯特蘭奇語氣平靜，一副勝券在握的模樣。

　　布魯斯沉默了兩秒：「你不是一開始就知道了麼？」

　　斯特蘭奇挑了挑眉，抬手畫了個法陣。

　　就這麼……屁股都不拍地走人了。

　　伊森對超英的認知還停留在：大部分都是斯塔克和黑寡婦，沒有科技就靠個人作戰能力；少部分類似美國隊長，一般遇見了別去剛；極個別猶如超人，外星人的才藝秀地球人看看就好。

　　冷不丁地冒出個斯特蘭奇，伊森半天沒能回過神。

　　說他是科技吧……估計他一開口身旁的這個裝備大佬都不認。

　　說他是外星技術吧……好像和超人那個款……除了紅鬥篷也沒其他共同點。

　　說他是特工吧……不，不行。特工的自尊才不會允許伊森承認這種事！

　　伊森打起精神，決定不再過多糾結這個問題。他轉而看向蝙蝠俠：「所以你現在是同意讓喬安娜去阿卡姆了？」

　　蝙蝠俠沉吟了一會兒：「阿卡姆那邊我會安排好。喬安娜那裡你去聯系。記著……別讓她知道我牽涉其中。我會讓戈登出面的，你最好想個像樣的借口。」

　　喬安娜出院後的第二個周四，伊森上午九點過的時候給她打了個電話。喬安娜在接了電話後，便稱自己要去哥譚警局跑新聞，然後用她那只沒有受傷的胳膊，拎起包包就打算走。

　　克羅格提出讓貝森或者瑪麗跟著她一塊兒去，理由是她一個傷病員，如果在警局遇到點什麼也不太方便。

　　很明白自己真正目的地是阿卡姆病院的喬安娜，自然是直接拒絕了。特別剛的那種，連理由都沒編一個。

　　喬安娜前腳剛走，克羅格就衝貝森揚了揚下巴：「你跟著去？」

　　「她不是說她能搞定麼？」

　　克羅格恨鐵不成鋼地說道：「她都傷成這模樣了，還硬撐著不讓人陪她，擺明了有問題啊！」

　　「你的意思是，她不是去警局？」貝森一邊起身套外套一邊問道。

　　克羅格搖搖頭：「我覺得她是打算去搞蝙蝠俠。她前段時間就和蝙蝠俠過不去，這次受傷事件，我聽說蝙蝠俠似乎也露面了。搞不好兩人之間有什麼過節也不一定。」

　　已經穿好外套的貝森，一聽要去找蝙蝠俠的麻煩，立刻就有點慫了：「不能吧。」

　　「她前男友是美國隊長，她還有什麼不能的！」

　　貝森癟了癟嘴，帶上手機出了門。

　　喬安娜出門沒多久就知道自己被貝森跟蹤了。倒不是她反跟蹤能力有多強，而是跟她一起的伊森實在是個中好手。除了娜塔莎，喬安娜還沒見過比伊森更優秀的特工。甚至連鷹眼都不及伊森優秀。盡管鷹眼有百發百中的buff，但作為特工而言，伊森的能力顯然更全面。

　　「要半路甩開他麼？」伊森和喬安娜穿過人行橫道的時候問道。

　　「不用，反正我們也要去見戈登。我已經給戈登發過短信了，待會兒讓他做場戲就行。」喬安娜回答得有些心不在焉。很顯然，她現在滿門心思都已經在阿卡姆病院去了。

　　伊森沒有點破，只是陪著喬安娜往約定地點趕去。

　　兩人趕到的時候，戈登也剛到不久。因為提前收到短信的緣故，他幾乎是在喬安娜他們一出現，就嚷著抱怨喬安娜不守約。然後在喬安娜裝作一臉懵逼的時候，親手把躲躲藏藏的貝森給抓了出來。

　　事情發展到這個局面。貝森再也沒辦法跟下去了。他被戈登三言兩語打發走，回報社去向克羅格通報情況。

　　戈登趕走了貝森後，一改剛才的怒容，露出一副擔心的模樣：「雖然我已經了解了情況，但是，我還是想再確認一次，你們真打算見哈莉·奎因？」

　　喬安娜點頭，一臉堅定。

　　「我必須得提醒你，鑒於哈莉·奎因此前的所作所為，她沒有減刑的可能，即使你見了她，也改變不了任何事。」

　　喬安娜深吸一口氣：「我知道，但我還是想見她一面。非常感謝你幫我做的一切，戈登警長。」

　　戈登嘆了口氣，領著喬安娜和伊森一同前往阿卡姆病院。

　　此前，戈登也帶喬安娜來阿卡姆看望過哈莉·奎因，也就是那一回，小醜也在同一天劫走了哈莉。盡管事後的調查顯示喬安娜與劫｜獄計劃沒有絲毫關系，完全只是湊巧撞上了。但在阿卡姆病院看來，喬安娜就是半個罪犯。

　　因此，戈登這一回，沒辦法再像上次那樣帶著喬安娜大大方方地走正規手續從正門進去。

　　戈登領著喬安娜到了阿卡姆病院的一個偏門。在那兒有一個胖乎乎的獄卒。他一見戈登帶著人來了，便一邊嘟囔著「你可欠我一個人情」，一邊給喬安娜和伊森一人遞過去一套獄卒的衣服。

　　戈登在偏門旁站定：「我就不陪你們進去了，我會在一個街區外的星巴克待上一個小時。你們最好在一個小時之內出來。這次不是正式的探視，如果發生了任何事……」

　　喬安娜帶上獄警的帽子，點點頭：「我明白，不把你供出來。伊森，你確定要和我一起去麼？」

　　伊森嘆了口氣：「如果真有事發生，我陪著你進去，我們倆安全逃出來的概率是70%，你一個人安全逃出來的概率幾乎是0.」

　　喬安娜半是感激半是埋怨地瞪了他一眼：「你這話還真讓人深感安慰。」

　　兩人很快套上了獄警的衣服，然後一前一後，從員工通道進了阿卡姆病院的內部。


第239章

　　哈莉正在她那個可愛的牢房裡聯系空中瑜伽, 突然聽見身後傳來了腳步聲。

　　在她的印像中, 今天並沒有什麼特別的事。一般情況下, 她只要覺得沒什麼特別的事，意味著那一整天都不會有人來打擾她。

　　因此, 她有點意外地從半空中跳下來，回身看向聲音的來源處。

　　喬安娜已經摘下了獄警的帽子。因為緊張的緣故，一路上她雖然只是緊跟著伊森的腳步，但還是走出了一頭的汗。晶瑩的汗珠在她的前額上閃閃發光, 幾縷發絲，懶洋洋地黏在她的額頭上。

　　「嗨……」喬安娜憋了半天, 最後干巴巴地衝著哈莉打了個招呼。

　　哈莉冷著臉，面上沒有一點笑容：「你來干什麼？」

　　「我……」

　　哈莉看著不知道說什麼好的喬安娜, 片刻後笑了起來：「難道那一槍讓你愛上我了？我的天, 小甜心, 你真是個抖m, 你那帥氣的金發男友知道麼？他知道你喜歡被人殘忍的虐待麼？嗯？你有沒有在床｜上告訴過他, 你想被狠狠地對待？」

　　喬安娜想說她已經和史蒂夫分手了, 但她張了張嘴, 最後什麼都沒說。

　　比起她和哈莉這段時間發生的這一切，她和史蒂夫分手，這種感情波折簡直就算不上個事兒。

　　等了好幾分鐘也沒等到喬安娜半點反應點哈莉再一次冷下了臉：「你到底來這裡干什麼？嗯？想為自己那一槍討一個說法麼？」

　　喬安娜抿著嘴唇, 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我在問你話！」哈莉突然猛地拍打了一下冰冷的欄杆。牢房的欄杆是實心的, 因此哈莉的手掌拍打上去並不會發出太大的聲響。饒是這樣, 喬安娜還是被嚇了一跳, 像個不知所措的小孩一樣，一連退了好幾步。

　　「我在問你話。」哈莉放輕了聲音一字一頓地又說了一次，「看你這模樣，混進這裡來沒少花功夫吧。大家都別浪費時間好麼？你來這裡到底打算做什麼？是要問我話，還是想為自己討個說法？拜托，千萬別來高中生的那一套。」

　　「哪一套？」喬安娜突然開口反問道。

　　哈莉愣了一下，隨即回答：「你知道的，哭哭啼啼說什麼我會原諒你的那一套。」

　　「你還記得……」喬安娜聲音低低的。

　　「什麼？」

　　「你還記得高中的事。」喬安娜的眼睛裡有了點光芒，「你記得凱特琳娜和羅琳吵架又和好的事。你記得我們倆在背後笑話她們有多麼的戲劇化。哈莉，你記得，對不對？」

　　這一回，輪到哈莉不吱聲了。

　　喬安娜靜靜地看了哈莉好一會兒，方才開口道：「不，我沒有准備那一套。我不想被人笑話。我也不是來問你話的，我知道你和小醜是衝著謊言之舌來的。我們倆之間，也不需要任何說法。」

　　哈莉板著臉：「那你來做什麼。」

　　喬安娜呆呆地垂頭盯著地板，好一會兒才道：「求助……」

　　「什麼？」

　　喬安娜抬起頭來：「我需要你的幫助，哈莉。」

　　哈莉愣愣地瞧了喬安娜半晌，忽而笑了起來：「這位漂亮的小姐，你是在和我開玩笑麼？我？幫你？」

　　哈莉說完，伸出一根手指輕輕敲了敲鐵欄。

　　「我需要知道……小醜他到底對你做了什麼？讓你這樣跟著他。」

　　喬安娜一提及小醜，哈莉的臉色立刻就沉了下來：「別用那種語氣形容我和布丁之間的關系，永不。」

　　「我希望你別誤會。」喬安娜低頭緩和了一下自己的語氣，「我並不是要追究你為什麼會走到這一步，自從你朝我開了那一槍後我也想得很明白了，這個世界上不會有任何事任何人能讓你回頭了。所以，我並不打算追究小醜的所作所為。我只是……我只是感到困惑。哈莉……我覺得只有你能告訴我答案。他到底……到底有什麼，值得你選這樣艱難的一條路？」

　　哈莉若有所思地盯著喬安娜的臉看了半晌：「你和你的金發男友分手了？對麼？要不就是准備分手了。」

　　喬安娜有點不自在地看向別處：「已經是幾個月之前的事了。」

　　「噢，可憐的小東西。」哈莉發出逗小狗的聲音，「幾個月了，你還在糾結這種事。看來你的金發男友確實對你做了很了不得的事。」

　　「我不知道。」喬安娜皺著眉頭，沒有看向哈莉，「也許他什麼都沒做。」

　　「就像布丁那樣。」哈莉的語氣突然變得很溫柔，她半依著鐵欄露出一個甜蜜的笑，「所有人都以為布丁對我做了不可饒恕的事，也有些瘋子堅稱是他拯救了我。但是你知道麼？他沒有對我做任何事。我是說……當然，和他纏｜綿不算。」

　　喬安娜抬頭，看向一臉甜蜜的哈莉。

　　哈莉感覺自己被幸福所環繞著，但她還是頗為認真地說道：「他只是做了他自己，他讓我看到了他自己。然後……我就莫名其妙地，突然意識到我想成為什麼樣的人了。他沒有做任何事，他不需要做任何事。人類……只有遇見自己的同類時，才會發現真我。」

　　「所以……你覺得你和他是同類？」

　　「我很抱歉，寶貝，我和你不是一類人。」哈莉用有點遺憾的語氣說道， 「看來我和你注定要如此收場。」

　　喬安娜低下頭，喃喃道：「我和他是一類人？」

　　「噢！關於這個我可不敢肯定。那只有你自己知道，不過如果你真是的話，願上帝保佑你。」這一會兒，哈莉的語氣簡直算得上是憐憫了。

　　「難麼？」

　　「什麼？」哈莉皺起眉頭。

　　「我是說，你覺得這一切難麼？」

　　「當然……」

　　哈莉的回答被生生打斷了。

　　不，不僅是被打斷了，她整個人都消失不見了。

　　等喬安娜察覺到不對勁，抬頭看向哈莉剛才站立的方向時，只瞧見一點金色的火星，像是仙女棒燃燒時發出的可愛火花。

　　喬安娜瞬間警覺了起來，渾身的肌肉都繃緊了。

　　「你沒有必要這樣戒備。」一個略有點耳熟的男聲在喬安娜身後響了起來。

　　喬安娜回頭。只見斯特蘭奇靜靜地站立在她身後，那件紅色的鬥篷無風自動，頗有點魔幻電影的味道。

　　先是在地下室偶遇，她花了三塊錢買了塔羅咨詢服務。再是在這裡……

　　喬安娜神經再粗也知道這個斯特蘭奇根本就是衝著她來的，更何況，她並不是一個粗線條的人。

　　「所以……是為了謊言之舌？」喬安娜眯著眼，將手伸進褲兜，試圖在那裡摸出一個根本就不存在的電話。手指觸到褲兜略有點粗糙的布料時，喬安娜才想起來，為了混進阿卡姆，他們身上所有的電子設備都被扔在了外面。喬安娜頓時變得有點緊張。

　　斯特蘭奇嘆了口氣：「這個開局可不太好。不過，簡單來講，是也不是。」

　　喬安娜忍不住挑眉：「就你這個回答而言，我覺得事情已經很不簡單了。你把哈莉弄哪裡去了？」

　　「一個安全的地方，你放心，等我們談完了，我會把她弄回來的。」

　　喬安娜打量了一下斯特蘭奇：「你是法師？」

　　「你可以叫我斯特蘭奇博士。」

　　「博士？魔法師也要讀博啊。」喬安娜有點輕蔑的說，「你覺得我很好騙？」

　　「不。」斯特蘭奇瞥了一眼牢房的方向，「我只是覺得我們應該抓緊時間。」

　　喬安娜剛想說點什麼，卻突然發現自己不知怎麼地站在了牢房裡。剛好就站在幾分鐘之前哈莉站過的地方。哈莉用來練習空中瑜伽的繩，就在距離她一只胳膊遠的地方輕輕晃動。

　　喬安娜四下觀察了一圈，發現斯特蘭奇也在牢房裡站著。不過他看上去要鎮定得多。在喬安娜的注視下，他徑直走到哈莉休息的床邊，很是自在地坐了下來。

　　喬安娜站在原地不動：「所以你到底找我做什麼？」

　　斯特蘭奇輕輕眨了一下眼：「和你談談未來。」

　　喬安娜：……

　　「關於預言的事，你已經聽說了。」斯特蘭奇開口就是個無可反駁的陳述句，連「應該」兩字都沒用，一副十拿十穩的態度，「那個不是預言，是未來。是87390287種未來中的一種。」

　　「87390287種未來？」

　　「你知道的，時間並不是單一的線性發展，而是……」

　　「好了好了。物理學範疇的東西你還是留著和那些學霸講吧，我不擅長這個，也不想裝作我能聽懂你在說什麼。」喬安娜一臉不耐煩地打斷了斯特蘭奇的話，「你直接說重點。」

　　「重點就是，今天的會面。你和哈莉的會面，以及你和我的會面，將影響你的抉擇，影響未來。」斯特蘭奇言簡意賅。被他這麼一概括，方才那股濃厚的物理學談話氛圍立刻變成了玄學走向。

　　「怎麼影響？」

　　斯特蘭奇微微彎起嘴角：「你不是已經有抉擇了麼？哈莉讓你明白你是什麼樣的人，而我要告訴你的……是你將要面對的一切。」

　　「怎麼說？」

　　斯特蘭奇站起身，朝著喬安娜伸出手：「可以麼？」

　　喬安娜猶豫了一會兒，接著點了點頭。

　　斯特蘭奇抬手觸碰喬安娜的眉心。

　　一瞬間，紛繁的信息像是潮水一樣湧進喬安娜的大腦。宇宙深處的星辰，海洋底層的生物，最黑暗的世界以及最耀眼的光芒……

　　喬安娜在那紛繁的信息中下意識地搜尋自己熟悉的事物和人。

　　然後她在紛亂的世界裡，看見了史蒂夫。

　　就一眼，喬安娜那顆慌亂的新瞬間安定了下來。


第240章

　　喬安娜看見史蒂夫正身處一間特別的房間裡，四周都是高科技氣息濃郁的設備, 電子提示燈、顯示屏, 都在向周圍的人展示出一種「老子價值不菲」的壕感。

　　即便是曾經在復仇者聯盟大廈, 喬安娜也很少瞧見這樣誇張的房間。她覺得自己和史蒂夫離得很遠。當然，她很清楚現在發生的一切並不是真正意義上的「正在發生」，至少，不是常人認知的那種「正在發生」。因此, 喬安娜並沒有上前和史蒂夫互動的念頭。

　　而史蒂夫，似乎也無法看見她。他只是皺著眉頭站在房間裡, 對著一群人道：「非得這麼做？」

　　那群人裡，有喬安娜認識的, 也有喬安娜不認識的。甚至……還有不是人的。

　　喬安娜不知道那到底是什麼。一棵樹？或者……扮作一棵樹的人？

　　她沒有過多糾結這些和她尚沒什麼關系的家伙, 而是把注意力都放在了史蒂夫身上。

　　史蒂夫看上去很是為難。上一次喬安娜看到史蒂夫露出這樣的神情，復仇者聯盟還沒有完全走到末路。

　　人群裡的斯特蘭奇表現得很平靜：「這是唯一的辦法, 成功的那個未來裡, 我們就是這麼做的。除此之外的方式，統統失敗了。」

　　史蒂夫目光銳利：「我想知道的是，這難道是最後一個分叉點？在此之後就只有那一個結果？還是說，即使我們這麼做了, 仍舊有失敗的未來？」

　　斯特蘭奇抿著嘴唇不說話了。

　　「很好。」史蒂夫點了點頭，「我想我已經全然弄明白了。既然如此，我不同意這個計劃。」

　　「嘿！別呀！你女友……呃, 我是說你前女友, 她真的很擅長說服別人。她一開始出現的時候, 連我都開始懷疑卡魔拉是個騙子了！要知道，這種事是根本不可能發生的。」一個留著小胡子的男人開口說道，「況且，她那個時候還沒有用那個什麼能說謊話的舌頭。她如果真用了，我覺得這事兒能成！」

　　「我明白你的意思。但是抱歉，這個方案的風險太大了，恕我不能接受。」史蒂夫皺著眉頭，寸步不讓。

　　角落裡一個藍皮膚的女人翹起嘴角，露出一個嘲諷的笑：「這個方案幾乎沒什麼大的風險。即便她失敗了，我們還有硬拼到底的一條路。唯一的問題在於，實施這個方案，對那個女人來說，確實很危險。換句話講……你不過是不想讓你女友冒險而已。」

　　史蒂夫揚起了下巴，他看上去像是一頭壓著怒意的雄獅：「我不會讓任何一個平民冒險。這是原則問題。」

　　藍皮膚女人笑了笑，對史蒂夫的話未置可否。

　　所有喬安娜認識的人，在這一刻都沒有站出來聲援史蒂夫。

　　即使隔著時間的河流，目睹這一切的喬安娜也深深地感受到了那一刻史蒂夫所承受的壓力。那種壓力，並不是來自外界，而是來自他的內心。

　　地球的安全和他所堅守的原則。這兩者一直在他心裡拉扯，不停角力。

　　喬安娜沒有自大到認為史蒂夫是出於對她的愛意才否定有可能讓她陷入危險的行動方案。換了任何一個人，史蒂夫都會這樣據理力爭。

　　這是史蒂夫迷人的地方。卻也是史蒂夫痛苦的根源。

　　堅守原則，往往都是以痛苦為代價的。

　　可惜能看明白這一切的人並不多。

　　好在……

　　那個方案只是和她有關而已。

　　喬安娜隔著時間的河流，衝著未來某天的史蒂夫，緩緩地露出一個微笑。

　　當喬安娜被斯特蘭奇從那個神奇的世界拉回來的時候，她唇角的微笑還未褪去。

　　斯特蘭奇看著喬安娜：「你已經看到了麼？」

　　「嗯。看到了。」

　　斯特蘭奇打量了喬安娜一陣，有點不放心地追問道：「既然你都看到了，能告訴我你的想法麼？」

　　「想法？」喬安娜聽上去心情還算不錯，她微微偏頭，「關於什麼的想法？」

　　「關於未來，關於你，關於……隨便什麼。」

　　喬安娜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片刻後，她再次笑了起來：「我覺得史蒂夫留胡子還挺好看的！以前居然沒發現。」

　　斯特蘭奇：……

　　早就見識過今天這一切的斯特蘭奇，聽見喬安娜這麼回答，便知道事情已經妥了。盡管，他直到真正經歷這一切的這一刻都還在為喬安娜的腦回路感到吃驚。

　　斯特蘭奇站起身：「一切就拜托你了。」

　　喬安娜：？？？？？

　　斯特蘭奇抬手在空中虛畫了一個圓圈。一道金色的光芒順著他手指劃過的地方留下一道痕跡。喬安娜來不及驚訝，便見那道痕跡像是馬戲團供老虎跳過的火圈一般直直地朝她撲來。

　　再回神時，她已經站在牢房外了。牢房內，則是一臉茫然的哈莉。而斯特蘭奇，已經全然不知去向。

　　「剛才是怎麼回事？」哈莉謹慎地看著喬安娜。

　　「什麼怎麼回事？」

　　「我剛才好像看見了火花。」哈莉微微眯眼，試圖從喬安娜的反應中看出點什麼。

　　「火花？」喬安娜眨了眨眼，「你在說什麼？」

　　哈莉皺起眉頭：「算了，沒什麼。」

　　喬安娜上前一步，握住鐵欄：「哈莉，我們總有一天會再見的。」

　　哈莉露出一個嘲諷的笑容：「對，你隨時來，我隨時在。」

　　「不。你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喬安娜握住了哈莉的手，「我知道我們可能不是一類人，或者說，我們簡直……不是一個世界的人。對於這一點，我不會反駁。但是哈莉，我知道。我們有一天總會再見的。會在外面的世界相見。」

　　哈莉愣愣地看了喬安娜好一陣，然後非常不自在地將自己的手抽了回來。她轉過身，背對著喬安娜：「你走吧。我要練習瑜伽了。」

　　喬安娜看著哈莉扯過那條系在牢房頂的瑜伽帶，然後小聲說了句「保重」。

　　從阿卡姆病院裡出來的喬安娜，看上去簡直像是另一個人。

　　不，准確說來，是變回了原來那個還在神盾局和特別行動部鬥智鬥勇的喬安娜。她機靈，樂觀，最大的缺點大概就是不能准時上班。此前在復仇者聯盟經歷的一切，那些外界針對她發表的一切不友好的言論，似乎在一天之間突然成了無足輕重的事。她在報社工作得很是自在，仿佛一開始她的夢想就是當一個記者似的。

　　但她並不對記者事業患得患失。喬安娜雖然偶爾會和對她頗有些戒備的克拉克和露易絲交流采訪和寫作心得，但她似乎並不打算成為一個一流的記者。她熱衷攥寫一些帶著獵奇色彩的犯罪新聞，稿子從頭到尾，除了戈登給她的信息外，就是她為了博眼球的妄加猜測。

　　喬安娜沒有記者的自覺，她甚至會勸說克羅格要給報社定一個恰當的位置。放棄不切實際的幻想，專注於如何提升銷量。她甚至攛掇著自己的同事啟用一些聳人聽聞的標題。

　　只有在某些心情不好的日子裡，她會認認真真地寫兩篇針對蝙蝠俠的評論文章。

　　一直注意著喬安娜狀態的伊森，終於在有一天臨時相約的午餐時間問出了心裡的疑問。

　　「你不打算好好做記者，對麼？」

　　喬安娜點點頭，喝了一口佐餐酒。

　　伊森了然：「我就知道。但是你寫評論文章的時候倒是很認真。」

　　喬安娜一邊切牛排一邊聳肩：「畢竟蝙蝠俠不好對付。弄他的時候，我倒是真心實意的。因為他實在是太討厭了。」

　　「我能……」伊森頓了一下，最後還是問出了口，「我能問問那天在阿卡姆病院裡，到底發生了什麼嗎？」

　　喬安娜終於露出了猶豫的表情。

　　「和謊言之舌有關？」伊森不想表現得像他知道喬安娜在那裡見過了斯特蘭奇。

　　喬安娜笑了一下：「和我有關。和未來有關。」

　　伊森松了口氣：「那個預言？」

　　「那個預言。」

　　「但你一直知道那個預言。」伊森看著喬安娜的臉，「所以是什麼改變了你的想法？」

　　喬安娜想了想，輕輕搖了搖頭：「我沒有改變想法。我只是……發現了真正的我。」

　　「真正的你？」

　　「真正的我。」喬安娜露出一個不好意思的笑容來，「雖然這話說起來挺羞恥的，但是我確實想做個英雄。即使沒有你們那種可怕的戰鬥力，但是……我也想做正確的事。」

　　伊森靜靜地瞧了喬安娜一會兒，然後露出一個了然的微笑：「我很高興有你這樣的伙伴。」

　　喬安娜不知道她看見的那一天會在什麼時候到來。她也不知道那一天到來之前會發生什麼事。它來之前有什麼樣的預兆？是隨著晨曦一同降臨？還是伴著黑夜悄然潛入？它來的時候是否唱著歌？是希望的頌歌？還是沉痛的挽歌？

　　喬安娜知道自己能做的，就是靜靜地等。然後在那一天來臨的時候，做她該做的選擇。

　　但她沒有想到的是，最先找上門的，不是史蒂夫，也不是蝙蝠俠，甚至不是超人或者斯特蘭奇。

　　最先找上門的，是她在那個「未來」裡，壓根兒就沒有看到人影的彼得。

第241章

　　「嗨！喬安娜。」彼得站在喬安娜的公寓前, 有點緊張地舉起右手衝她搖了搖。他渾身的肌肉繃得很緊, 喬安娜甚至能看見他的嘴唇在微微的發抖。

　　喬安娜和彼得認識不是一兩天的事了。彼得有時候在學校遇見麻煩事，想拜托她一起瞞著梅的時候就會露出這樣的表情。

　　那是害怕被拒絕的表情。

　　喬安娜偏著腦袋看了彼得好一會兒, 然後笑了起來：「這裡是哥譚, 不是紐約。」

　　「當……當然。不對！呃……抱歉，我是說，不好意思，那個……我是有什麼地方做得不對麼？比如……哥譚這裡有什麼特別的風俗？敲門次數或者上門拜訪時不能空手之類的？」彼得看上去緊張極了, 「抱歉喬安娜，我真的不知道。我會惹上麻煩麼？」

　　「當然不。」喬安娜側過身, 讓彼得進了屋, 「你在想什麼？怎麼會有那些奇怪的規定。這是21世紀，不是16世紀。」

　　彼得進了屋，在喬安娜的招待下, 在沙發上坐了下來。

　　喬安娜去廚房裡給彼得倒咖啡的空檔, 彼得就轉著腦袋，四下打量喬安娜的住處。

　　喬安娜端著咖啡重新回到客廳：「你怎麼突然來哥譚了？學校活動麼？還是過來看看哥譚大學？你該不是真想來這個城市念書吧？」

　　「不不不！斯塔克先生已經……」彼得突然梗了一下, 思索了一番發覺自己要說出口的話對喬安娜而言也沒有值得保密的地方，便又繼續道, 「斯塔克先生已經幫我聯系了紐約大學和哈弗。我只是……不，和我沒關系。」

　　喬安娜了然：「這麼說，是和我有關？」

　　彼得看著喬安娜, 片刻後點了點頭。

　　「前兩天, 我們發現了外星人。」

　　喬安娜一聽這個, 眼睛立刻睜得大大的：「人多麼？我沒在新聞上看到啊！」

　　「外界不知道。他們和索爾一起來的，直接找到了斯塔克先生。」

　　「然後呢？」

　　彼得嘆了口氣：「然後索爾和斯塔克先生大吵了一架。」

　　喬安娜：？？？？？

　　彼得聳肩：「索爾認為斯塔克先生不應該和政府合作，他覺得斯塔克先生該和美……該和羅曼諾夫女士他們一起去瓦坎達。索爾說在那裡，斯塔克也能造機甲。」

　　喬安娜聞言，輕笑了一下：「像是索爾會想的出來的爛點子。我猜托尼氣得不想和他解釋，對麼？」

　　彼得點頭：「但兩人還是吵得很凶。」

　　「可以想像。」

　　彼得觀察了一下喬安娜的表情後，繼續道：「然後索爾帶來的那群外星人，要求我們出戰。」

　　「要你們什麼？」

　　「出戰。他們說有一個叫薩諾斯的家伙，正准備進攻地球。」

　　「進攻地球？」喬安娜挑了一下眉，「就和那個預言一樣？」

　　彼得點點頭，有點緊張地說道：「和預言一樣。你已經聽說了？」

　　「聽了個大概，具體不是特別清楚。預言不都那樣麼？說得太詳細了，就不是預言了。」

　　彼得喝了一口咖啡，緊張兮兮地問道：「斯塔克先生讓我來問問你，回去麼？」

　　「回哪兒去？」

　　「紐約。」

　　喬安娜這會兒開始後悔自己沒有留斯特蘭奇的聯系方式了。彼得描述的這個情況……和她預料的有點出入啊！復仇者們不都還在瓦坎達麼？她看見的狀況，是一群外星人和復仇者們在一起討論方案，而不是她和托尼一起和外星人爭論方案啊！

　　「可是……這種時候，托尼不是該先聯系其他人麼？」

　　「呃……他可能有聯系其他人吧。但是，」彼得癟了一下嘴，「你知道斯塔克先生的。他沒告訴我太多。他只是拜托我來找你。」

　　喬安娜略微思忖了一會兒：「問題是……你知道，史……隊長他們現在下落不明，白宮那邊一直死盯著托尼。我這個時候回去和他碰面……合適麼？」

　　彼得眨了眨眼：「大概合適吧。昨天索爾從白宮弄虜了個人過來。」

　　「他什麼？！」

　　「然後讓對方看了看那群外星人，也沒多說什麼。」

　　喬安娜覺得自己頭疼得不得了。她突然意識到，自己不用再操心復仇者們的公關事務是一件多麼幸運的事。

　　「知道被抓的人是誰麼？」

　　彼得仿佛看穿了喬安娜的擔憂一般，趕緊搖頭：「放心，不是總統先生。」

　　喬安娜長吁了口氣：「那也不能放心啊。行吧，我收拾一下，回頭就跟你去。」

　　彼得應了一聲，乖乖地坐在沙發上，看著喬安娜一邊打電話給她的老板扯謊說要去紐約跑個大新聞，一邊動作利落地收拾行李。

　　彼得覺得喬安娜變了不少。但要說哪裡不一樣了，彼得半天也想不出個一二三來。

　　一直到喬安娜掛了電話，將充電線塞進她的行李袋裡，彼得才模模糊糊意識到喬安娜變化的地方在哪兒了。

　　在彼得和喬安娜幾乎斷掉所有聯系的這段時間裡，喬安娜成為了一個沒有猶豫的人。她當然會思考下一步的動作和計劃，但是，她沒有猶豫。仿佛，她在雜亂的人生當中猛地抓住了一個名為「信念」的東西。不管局勢再怎麼復雜，或者出乎意料，她都絲毫不會動搖。

　　上一個讓彼得有這種敬佩感的人，還是美國隊長。

　　彼得撓了撓後腦勺，他不知道這其中有什麼聯系。但是直覺告訴他，他不應該把他現在這些不成熟的想法說給喬安娜聽。

　　畢竟……沒有任何一個姑娘願意和別人談起自己的前男友。哪怕他們是和平分手。

　　喬安娜對彼得的這一系列心理活動毫不知情，她甚至都沒有像彼得那樣意識到自身的變化。她提著自己的行李袋，像一個干練的征戰事業多年的女強人一樣，打算自行定機票，和彼得乘坐最早一班飛往紐約的飛機。

　　但剛走出公寓沒多久，喬安娜就接到了布魯斯·韋恩的電話。她本不太願意和這個人說話，但考慮到布魯斯基本不會無緣無故給她打電話，她還是壓著不滿，摁下了接聽鍵。

　　「你要去紐約。」布魯斯上來就是一通篤定的斷言。

　　喬安娜握著電話，深吸一口氣：「消息挺靈通啊。」

　　「我有直升機。」布魯斯言簡意賅。

　　喬安娜一股火壓在胸口：「炫富炫得挺有水平。」

　　布魯斯沒有理會喬安娜語氣裡的敵意，他很清楚喬安娜不會做出不利於局勢的選擇：「你如果乘航空公司的飛機去紐約很容易被官|方在機場或者其他地方給絆住。你也不希望被逼得靠蜘蛛俠脫困吧。」

　　喬安娜下意識地看了身邊地彼得一眼。

　　「直接來我公司。直升機在樓頂等你們。」布魯斯說完這話就掛了電話。

　　彼得眨巴眨巴眼：「誰呀？」

　　喬安娜把手機往包裡一塞：「萬惡的資本家。」

　　布魯斯預料的沒有錯，喬安娜確實沒有因為個人好惡做出什麼不明智的決定。這一點，讓布魯斯略有些欽佩。盡管他自己是一個極其冷靜，有時候甚至算得上是冷酷的人，但他向來洞悉人性，從來不拿自己的理智水平要求他人。甚至面對超人偶爾的鬧脾氣，他都能理解且妥善處理。從某種程度上講，布魯斯·韋恩倒真是一個嚴於律己寬於待人的模範超英。也正是因為這個，他對於喬安娜能夠以大局為重的做法感到欽佩。

　　能做到這一點的人並不多。布魯斯見過太多因為個人性格和情緒破壞既定方案的人。每一次他都不得不為了這些不確定因素制定補救方案。而喬安娜不用，至少……現在的喬安娜，不需要。

　　布魯斯不知道斯特蘭奇到底給喬安娜說了什麼或者看了什麼。但不管是什麼，對他們而言，都帶來了不小的益處。

　　布魯斯沒有和喬安娜見面。他吩咐秘書在一樓迎接喬安娜和彼得，然後直接領著他們去了天台的停機坪。

　　直升機所發出的巨大噪音讓喬安娜一點交流的欲望都沒有。盡管帶著耳麥，彼得也一副有話要問的模樣，但喬安娜還是全程沒有開口。

　　抵達紐約後，直升機駕駛員將飛機停靠在斯塔克大廈的停機坪上。

　　大廈幾乎沒怎麼變樣，停機坪還和以前的位置一樣。只有大廈外那個大大的A，又再一次變回了帶著巨大A的stark。和其他幾個字母比起來，那個A字母就略顯得灰敗和滄桑了一點。

　　喬安娜走下飛機時，就一直仰頭看幾個醒目的字母。她一邊走，一邊對彼得嘀咕道：「托尼最近生意不太好麼？連換個字母招牌的錢都擠不出來了？」

　　彼得抬眼看了看那幾個大大的字母，很聰明地沒有接話。

　　聽到直升機的聲音，托尼從研發室出來，乘著電梯上了頂樓。在以前，每次復仇者們出了任務歸來，喬安娜只要手裡沒事都會上樓迎接他們。

　　這一回，位置變了。人也……沒以前那麼多了。

　　托尼准備了一肚子刻薄的玩笑話，此刻是一句都說不出口。

　　他只是愣愣地看了喬安娜半晌，最後道了一句：「你是窮到自己買不起機票了麼？」

　　喬安娜回頭瞥了彼得一眼，然後不客氣地回敬了一句：「我看你才是窮到連換個字母的錢都擠不出來了。」

　　托尼仰頭看了看那個字母A：「哦！你說那個啊！我那是故意留下來膈應白宮那群人的。」


第242章

　　喬安娜剛抵達斯塔克大廈沒多久, 白宮那邊就來人興師問罪了。

　　前來找麻煩的人是個三十出頭的男人, 看上去在政界浸yin不深, 從他一進門那股敵意十足的氣勢，喬安娜就知道對方沒什麼經驗。

　　「我聽說喬安娜·裡克曼在這裡。」他說這話的時候, 視線掃過喬安娜的臉。

　　喬安娜冷笑了一聲，沒理會。

　　「斯塔克先生，我希望你別忘了和軍方的協議。你要負責……」

　　「我很清楚我要負責什麼。問題是你知不知道你在干什麼？」托尼沉著臉打斷對方的話，「你就這樣門都不敲直接闖進我的大廈來？你以為你是誰？斯塔克工業是私人企業。你是代表軍方硬闖私人企業麼？」

　　那人看著喬安娜：「但是我有理由相信有逃犯在這棟大廈裡。」

　　喬安娜冷笑了一下：「托尼, 別和他廢話了。他要是想搜查，讓他去把文件弄來。」

　　托尼看向那人：「你聽見了？」

　　男人怒氣衝衝地扔下一句「你犯了個大錯, 斯塔克先生」，便衝出門去了。

　　喬安娜忍不住皺起了眉頭：「我的天, 托尼，我們的國｜家是要完了麼？這都是些什麼傻逼？白宮那群人腦子裡在想什麼！」

　　托尼嘆了口氣：「現在你知道我過的什麼日子了吧。」

　　喬安娜憐憫地拍了拍托尼的肩：「放心吧, 報應雖會遲到，但它從不缺席。」

　　托尼拍掉喬安娜的手，領著她進了電梯：「他們在地下室。」

　　「以前關吧唧的地方？」

　　「對, 以前關那個家伙的地方。」托尼在電梯裡又忍不住嘆了口氣, 「我先說，我對這些人的了解並不比其他人多。不過索爾看上去挺信任他們的。他們說的事, 有很大一部分和那個預言對得上。我假設你聽說過那個預言。」

　　喬安娜一臉淡定：「聽說過。我就是知道的也不詳細, 比如我沒想到你會先找到我。」

　　「關於這個……」托尼不自在地扭了扭肩膀, 「你也知道當初復仇者聯盟轉向地下的時候, 我和他們鬧得也不是太愉快。」

　　喬安娜偏頭, 看了看托尼：「辛苦你了。」

　　托尼癟嘴：「談不上，大家只是在為自己當初的抉擇埋單而已。」

　　喬安娜輕抿著嘴笑了笑，沒再說話。

　　電梯發出叮的一聲輕響，然後緩緩地打開了門。

　　喬安娜還來不及看清楚外面的情況，就只見一個毛茸茸的球朝她的臉飛了過來。她下意識地尖叫了一聲，然後蹲了下去。

　　那個球在空中舒展開來，變成一只浣熊的模樣，然後穩穩落地：「彼得！我再說最後一次，別他媽搞事！」

　　喬安娜抬頭，看向電梯外。

　　一個男人手查褲兜，一副小流氓做派：「火箭，有時候你得承認是你太敏感了。」

　　喬安娜回頭看向托尼：「就是這群家伙？」

　　托尼挑了一下眉。

　　好吧，比起在那個未來幻境裡看到的，眼前這群人看上去更加不靠譜。

　　喬安娜有一瞬間開始懷疑起那個未來的真實性了。

　　一個綠色皮膚的女人顯然注意到了喬安娜和托尼。她上前了兩步，打量著喬安娜，最後把視線投降托尼：「你的朋友？」

　　「這個嘛，」他看了看喬安娜，「難道不像？」

　　綠皮膚女人謹慎地走動了兩步，視線仍舊黏在兩人身上：「喬安娜·裡克曼？」

　　喬安娜不由自主地挑了一下眉：「我好像沒有干什麼值得在外星系大肆報道的大事吧？」

　　「沒有。我也是最近兩天才聽說了你的名字。」綠皮膚女人終於停止了她那種略帶敵意的審視，朝喬安娜伸出手，「卡魔拉。」

　　喬安娜大大方方地握住卡魔拉的手：「今天也是我第一……不，是第二次聽見你的名字了。」

　　卡魔拉沒有放開喬安娜的手，衝她危險地挑了一下眉。

　　一旁流氓做派的彼得聽到了兩人的對話，不由得正色：「你在哪兒聽過她的名字？」

　　喬安娜側頭看他：「從你那兒。」

　　眾人都愣了愣神，一時半會兒沒反應過來。

　　倒是托尼第一個明白了喬安娜的意思。

　　「你和那個神棍見過面？」

　　喬安娜點頭：「見過，還見了兩次。」

　　托尼無奈地聳了一下肩：「得了，我看他出現了以後，什麼事兒都變得麻煩了起來。」

　　這是喬安娜自復仇者聯盟解散以來，第一次回到這棟大廈。即便是這個她沒來好幾次的地下層，她也覺得處處流露出一股家的氣息來。她一邊打量著房間，一邊繞著眾人心不在焉地走了一圈。然後才在距離索爾不遠的地方站定：「雖然我和斯特蘭奇見過面，但不管你們信不信，我對事態的了解確實還沒有你們多。所以……如果不介意的話，誰有空給我普及一下基本信息？」

　　「薩諾斯正在集結軍隊，准備攻打地球。」卡魔拉言簡意賅，一句話就點出了事情的核心。

　　「呃……」喬安娜有點尷尬地繃緊了嘴唇，「不介意的話，能告訴我誰是薩諾斯麼？家住哪裡，干什麼的，家裡還有沒有其他人，他為什麼要攻打地球，他打算怎麼攻打地球……之類的。」

　　「嘿！她的語氣聽上去像個調查官！」一旁的小浣熊忍不住開口道。

　　「抱歉，小家伙。我做犯罪新聞的。這些都是基本信息。不弄清楚怎麼行」

　　「你叫誰『小家伙』！」小浣熊發了火，衝著喬安娜齜牙咧嘴。

　　喬安娜一驚，下意識地以最快的速度躲到了索爾的身後。

　　「嘿，兔仔，她是我朋友，你讓著她一些。」索爾衝火箭擠眉弄眼，「拜托了。」

　　面對索爾的維護，火箭顯得更不高興了，雖然沒再嚷嚷，但他仍舊同索爾就「她是你朋友，我不是你朋友」之類的問題爭論了半晌。不一會兒，旁邊三個一開始沒怎麼搭話的外星人也加入了勸架吵架的行列。

　　一時間，整個地下室回蕩著聒噪的說話聲。

　　喬安娜側頭去看托尼，只見托尼一副生無可戀的模樣，半依靠著一旁的鐵架。喬安娜眼尖地瞧見了托尼鬢角裡的幾絲白發。她驚了一跳，隨即控制住表情，回頭繼續和卡魔拉說話。

　　「所以，關於我開始的那些疑問，你清楚情況麼？」

　　「清楚。」卡魔拉冷淡地看著喬安娜，她那張波瀾不驚的臉孔沒有透露出半點情緒，讓人摸不著她此刻對眼下的這一切是個什麼態度，「薩諾斯是來自泰坦。那個星球現在已經完了，荒涼一片。他親自終結了他的星球，然後開始了征戰之旅。他所過之處，只留下焦土。別誤會，他並不是要征服誰，他只是……單純喜歡屠戮而已。他不寬待戰俘，哪怕是主動臣服於他的人。他一個不留。」

　　喬安娜的面色有點凝重，但還是用盡量輕松的語氣道：「聽上去他還挺有原則的。」

　　卡魔拉冷笑了一下：「但是這一切對他而言太慢了。他一直在找尋更快捷的殺戮方式。」

　　「他找到了？」

　　「無限寶石。」

　　喬安娜眨眨眼：「看來是一個需要詳細說明的專業名字。」

　　「無限由宇宙大爆炸之前的6個奇點淬煉而成，一共有6顆，每一顆的能力都不盡相同。6顆寶石聚在一起的話，會對宇宙產生巨大的影響。」

　　「聽上去有點像龍珠。」喬安娜忍不住吐槽道。

　　「什麼？」

　　「沒什麼。」喬安娜清了清嗓子，「你繼續。」

　　「他幾乎已經搜集到了全部的寶石。」卡魔拉面色沉重，「從戰鬥力上講。他已經成為一個不可戰勝的對手了。如果我們不及早計劃的話，當他到達地球的時候，你們會毫無反手之力。」

　　喬安娜想了想問道：「他把地球作為目標是因為……有寶石在這裡？」

　　「阿戈摩托之眼。時間寶石。據我們所知，那個東西應該在至尊法師的手上。」

　　喬安娜一臉疑惑地看向托尼：「你認識麼？」

　　「不認識。不過據我推斷。他們的消息出了點問題。那東西現在在那個神棍手上。」

　　喬安娜露出一個恍然大悟的表情：「換句話說……嚷斯特蘭奇帶著寶石滾出地球，我們不就安全了麼？解決方案有了，現在誰出面去趕人？」

　　「不不不，喬安娜。你沒弄明白！事情不是這樣解決的！」一旁的索爾聞言，也顧不得和火箭等人的糾纏，趕緊出聲解釋道，「我們必須擊敗他。明白麼？我們要打敗薩諾斯。」

　　「那是你們這些直男的想法。薩諾斯想要寶石，他又不接受投降。漫漫星河中他挑中了地球，只因為那顆寶石的擁有者現在在地球上。邏輯上推，我們把斯特蘭奇趕走就行了啊。薩諾斯也許不可戰勝，但沒人說斯特蘭奇不能戰勝啊。」

　　索爾張著嘴，對喬安娜的這番言論感到無語：「那個…… 不，等下。喬安娜，我們先說好。在這個房間裡的都是自己人。所以，別用謊言之舌好麼？」

　　喬安娜有點不愉快地皺起眉：「不要每次在覺得我說的有道理的時候，都認為是謊言之舌的原因，沒准兒我就是說得有道理呢？」

　　「好吧。是這樣的。喬安娜，你先得弄明白。薩諾斯對時間寶石是勢在必得。」

　　「所以我們要趕走斯特蘭奇。不對麼？」

　　「不對。」索爾努力不讓自己被喬安娜帶偏，「如果我們趕走了斯特蘭奇，不管他在哪裡，他都會被薩諾斯逮住。而我們卻不知道他會在何時何地被逮住。我們到時候一點兒忙都幫不上。然後，薩諾斯會擁有所有的無限寶石。」

　　「然後？」

　　卡魔拉冷冷地說：「然後他會屠掉宇宙中一半的生命。」

　　「什麼？」

　　「就像你聽到的那樣。屠掉一半的生命。那本就是他收集無限寶石的目的。」


第243章

　　「屠掉一半的生命？」喬安娜有些不相信。這種危言聳聽的言論，任誰第一次聽見都會不相信的。「要怎麼做？」

　　卡魔拉打了個響指：「像這樣。」

　　「不好意思, 請稍等。你所謂的『像這樣』, 是一種比喻還是什麼？」

　　「不是比喻。他確實只需要打個響指就可以抹去宇宙中一半的生命。」

　　「隨機的？」

　　「隨機的。」

　　喬安娜想了想又問道：「他就不怕他自己本身就是被抹去的那一半生命中的一部分？抱歉，我知道我的提問聽上去有點無理取鬧, 但這很重要。你瞧, 雖然你們跟著索爾同來, 但是我們也不了解你們。到目前為止，地球對宇宙的認知還停留在索爾和氪星人帶來的信息範圍內。這個泰坦……我們甚至從未聽過。而你給的信息, 抱歉，我沒有質疑你品格的意思，但那些信息確實在邏輯上有說不過去的地方。」

　　「我不知道。」卡魔拉對於喬安娜一直糾結這些細枝末節的事感到有些惱火, 語氣也就跟著不怎麼友好了, 「嘿，你聽著。我前半生, 一直跟著薩諾斯南征北戰, 我太了解他了。他幾乎賭上所有在搜集無限寶石。或許我是沒有弄清楚這些無關大局的小細節, 但那並不表示薩諾斯對自己的方案，對他自己一生的計劃有任何考慮不周的地方。」

　　喬安娜很不喜歡這種留有信息盲點的狀態。公關經歷告訴她，任何沒有注意到的細節都有可能演變成一場公關災難，而她為時不多的記者經歷也從另一個角度證明了細節的重要, 每一條有細節的新聞報道都能讓報紙的銷量提升1個百分點。

　　但眼下, 喬安娜覺得自己從這群人嘴裡問不到關於「隨機抹去」的更多細節了。她想了想, 問起另一個問題：「這六顆寶石, 以我想像力不怎麼豐富的猜測來看, 應該需要什麼東西把他們融合在一起才對。比如，一把寶劍什麼的。要麼就是他們聚集在一起真能召喚出個神奇生物來？」

　　「無限手套。」卡魔拉面無表情，實際上對這個問個不停的女人已經沒了耐心，「而且薩諾斯已經拿到了無限手套。那是專門為無限寶石打造的。」

　　「手套？響指？」喬安娜再次確認了一回她得到的信息。

　　卡魔拉點頭。她發誓，如果這個女人再問出什麼愚蠢的問題來，她就准備動手打人了。

　　好在，喬安娜並沒有繼續發問。她衝著卡魔拉禮貌地笑了笑：「我明白了，謝謝卡魔拉小姐。抱歉我能和我的朋友單獨聊兩句麼？事實上，我一來就到這兒來見你們了，但我和我的朋友們還有些事沒有處理完畢。所以……」

　　卡魔拉點了點頭，一副打算放棄這群人的模樣。

　　喬安娜回身，瞥了索爾一眼：「給我過來。」

　　索爾愣了一下，眼瞧著喬安娜朝托尼走去，他猶豫了兩秒，最後還是一邊說著「你再這樣無禮地和我說話試試」，一邊跟了上去。

　　喬安娜拉上索爾和托尼，就上了電梯，去了上面的樓層。

　　「在我開始之前，索爾，你現在有機會告訴我們你再外面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你頭發怎麼搞的？還有你的眼睛，我以前都不知道你居然是鴛鴦眼。你到底怎麼了？」喬安娜注意得到托尼鬢角的幾絲白發，自然也不會錯過索爾的異瞳。

　　索爾聞言，不自在地頓了一下。然後抬手抓了抓眼睛旁的皮膚：「沒發生什麼。」

　　「你在哪兒找到的那群人？」

　　「來地球的路上。」索爾笑了起來，像是在外打了架的小孩極力掩藏自己遭遇那樣緊張，「他們人不錯，讓我搭了便車。」

　　喬安娜模模糊糊猜測到了什麼，她看了一眼托尼，猶豫了一下，但最後還是說道：「索爾，你以前來地球都是通過彩虹橋的。你不需要搭便車。」

　　索爾這下不說話了，他抿著嘴唇。任誰都能看得出來這個男神，真正意義上的男神，這會兒很不好受。

　　片刻後，索爾忍痛道：「阿斯加德被毀了。」

　　「被薩諾斯？」剛才那群人把薩諾斯吹得那樣牛逼，這是喬安娜目前能想到的唯一有可能毀了阿斯加德神域的家伙。

　　「算是吧。雖然可能和你想的不太一樣。但他也毀了阿斯加德。」索爾說這話的時候，幾乎是咬牙切齒。

　　「所以你打算報仇？」喬安娜抱歉地看著索爾。

　　「為什麼不？」

　　喬安娜嘆了口氣，又瞅了瞅托尼。以她對索爾和托尼的了解，她完全可以想像索爾在不知道前因後果，來到地球目睹這一切變故時，會衝著托尼說出怎樣刻薄的話。

　　她甚至不需要從彼得開始告訴她的那些情況裡推測，僅從兩人現在都沒有同對方說一句話的氣氛來看，喬安娜就知道兩人肯定鬧得不輕。

　　喬安娜嘆了口氣，決定自己把話挑明白：「索爾，我一直都拿你當伙伴。這你是知道的。雖然有可能你並不覺得公關人員會成為復仇者的伙伴，但……至少從我的角度上來講，你確實是個伙伴。而且還不錯。至少每次你出任務的時候打擊比浩克精准多了。給我省了不少麻煩。」

　　索爾笑了笑，順著喬安娜的話尷尬地玩笑道：「我能把這話說給浩克聽麼？」

　　「不能。」喬安娜沉下臉，但很快她又帶著柔和的表情道，「我這麼跟你說是希望你能明白，我接下來說的話，絕對不是針對你。只是……索爾，我請求你站在我所處的位置想一想。沒錯，我是知道一些和未來有關的事，但那個神棍也沒有給我看全部的細節，我不知道這其中會發生什麼變故。你也聽到了剛才那個卡魔拉說的話了。她跟著薩諾斯干過。她為什麼突然要投靠我們？因為她不確定自己是不是那『隨機抹殺』的一部分？我們假設這種可能存在。那問題又回到了最初，薩諾斯憑什麼覺得自己不會被抹殺。」

　　索爾張了張嘴。

　　但喬安娜更快地堵上了他的嘴：「我知道，我知道我剛才的話聽上去像是無理取鬧。像是……像是害怕聽到不好的消息所以拒絕就醫的絕症患者。但是，索爾，我請求你從另一個角度看看。薩諾斯是真的，無限寶石是真的，末日也是真的。但問題是……在邏輯上存在漏洞的卡魔拉真的是站在我們這邊的麼？我不願意那麼陰暗地去猜測你的朋友，尤其是在這個時候。但是，我們總得小心一點不是麼？」

　　索爾看了看喬安娜，又扭頭看了看托尼。他打量兩人的眼神，像是在看同流合污的罪犯。他沒把那話說出口，不過他的表情已經出賣了他。

　　索爾後退一步，帶著一種似笑非笑的表情：「所以你是從什麼時候開始質疑他們的？嗯？從斯塔克派的人去找到你的時候麼？」

　　喬安娜攤手：「我知道你這會兒很難接受。如果你想要，我可以這會兒出去和他們對質。不用謊言之舌。我可以戴上托尼的那個轉換器，你知道那東西對謊言之舌的克制效果一直都很不錯。我可以，以一個普通人的立場和智商，質疑他們信息的真實性。」

　　「質疑？」索爾笑了，「聽聽你的話，還和以前你做公關時候說話的語氣一樣，你打算怎麼辦？出去鬧一場，如果失敗了，就推說自己僅僅是質疑而已，並沒有完全否定他們。」

　　「我不掌握任何信息源，索爾。」喬安娜認真地看著索爾，盡管她現在已經有些生氣，但仍舊保持著自己的克制和理智，「所以我不能完全否定任何人。我是說……任何人。」

　　索爾搖了搖頭，他幾乎打算在這裡放棄自己愚蠢的想法。他覺得當他知道復仇者聯盟已經不復存在的時候，就不應該抱有那點愚蠢的念頭。或許他搞錯了，他這個時候應該在這顆巨大的正處於巨大危機而不自知的星球上去搜尋另一波成員，或許他們能給他帶來一些好消息，一些希望。就如那些人曾經和他一起給其他人帶去的一樣。

　　「我會去和他們對質。馬上。無論你是否在意。」喬安娜的語氣變得很堅決，堅決得仿佛她已經看穿了索爾的動搖和失望一般，「不僅你需要重新審視問題。也許他們也一樣。在我完全以你們的思路思考問題之前，我想我還能做這點有益於大家的事。」

　　「有益於大家的事？拖慢地球防御的步伐麼？」

　　「不。是看清步伐邁進的方向。」喬安娜轉身前，深深地看了索爾一眼，「我知道失去是什麼感覺。索爾，我一直都知道。只是有些時候，不接受它的話，就沒辦法看清前路。我不會勸你接受，有時候接受了也不一定就是好事。但既然我接受了我失去的東西，或許我應該仗著自己的這點優勢好好做點什麼。」


第244章

　　卡魔拉在房間裡來回踱步。

　　她對剛才那個自稱喬安娜·裡克曼的女人感到惱火。這種惱火帶來的不耐煩像是一簇火苗在她胃裡燒得慌。

　　來地球的路上, 索爾再三向他們吹噓他在地球的伙伴有多麼的正義、多麼得充滿智慧、多麼得靠譜。

　　但很顯然, 他對於正義、智慧、靠譜的理解和定義跟他們完全不一樣。

　　卡魔拉准備在勸說彼得等人放棄之前, 再等最後五分鐘。這是她能夠容忍的極限了。

　　五分鐘，足夠薩諾斯從一個星系跳躍到另一個星系了。這些科技落後的地球人, 壓根就不知道他們的對手是什麼樣的家伙。

　　就在卡魔拉踱步踱到第三分鐘的時候。剛剛離去的三人又回來了。喬安娜站在中間，眉眼中透露著一股帶頭老大的派頭。

　　卡魔拉一見這個場面，立刻就皺起了眉頭。

　　不管喬安娜使了什麼手段，看上去, 索爾已經被她給勸服了。

　　喬安娜下了電梯，步態自然地走到卡魔拉地面前：「我還有點問題。」

　　卡魔拉在火箭等人的抱怨聲中, 不耐煩地翻了個白眼。她沒有理會喬安娜，而是微微側頭, 衝著喬安娜身後不遠處的索爾道：「這就是你靠譜的伙伴？索爾，我不太想把場面弄得尷尬, 但是……這太令人失望了。」

　　「卡魔拉……」索爾無奈地開口，「要不你再和她談談？」

　　卡魔拉又看了看她面前對這一切都顯得很淡定的喬安娜，接著衝索爾聳了一下肩：「不, 我想沒那個必要了。很顯然你這裡的朋友並不知道地球在面臨什麼。或許你可以帶我們去找你另外的那一撥朋友, 那個什麼隊長。」

　　索爾眼角一跳，還來不及說話, 就聽見喬安娜用清冷的聲音道：「你大概說的是美國隊長。史蒂夫·羅傑斯對麼？我是他女友, 如果你連我和托尼都說服不了的話, 你更說服不了他了。相信我, 我可比你了解他得多。」

　　「女友？」卡魔拉用打量的眼神看著喬安娜, 「我很懷疑。」

　　「我知道。」喬安娜面不改色，「就像我現在也很懷疑你一樣。你知道，如果你質疑我們，我可以聯系史蒂夫。我能立刻打消你那點疑慮。但是卡魔拉，你能麼？不管我的疑慮在你們看來多麼無關緊要甚至無理取鬧，你能讓它消失麼？」

　　卡魔拉闖蕩宇宙這麼久，還就真沒見過喬安娜這種打個嘴皮子仗打得這樣義正言辭氣勢洶洶的。要不是一早知道喬安娜是個被刀捅一刀就能掛掉的弱雞，她這會兒都想直接動手告訴她誰才是真正的爸爸。

　　盛怒之下，卡魔拉轉身就打算走人，卻被彼得一把拉住了：「嘿嘿，卡魔拉。別生氣。他們只是……只是有點蠢罷了！」

　　「有點蠢？」卡魔拉斜眼看向彼得。

　　「好吧，非常蠢。蠢得打破了我對地球人的固有印像。但是，卡魔拉，你真的要因為這兩個犯蠢的人放棄這一切麼？放棄地球這個關卡？讓薩諾斯來這裡奪取寶石？拜托，我知道你比那個聰明多了。」

　　「兩個犯蠢的人？」托尼皺起眉頭，語氣不善地開了口。從這群人出現的時候，他就一直想找機會懟人了。無奈索爾一直跟他鬧脾氣，等到喬安娜來了，喬安娜又不停安撫他的怒火。

　　彼得回頭，遞給托尼一個意義不明的眼神。托尼翻了個白眼，沒有馬上回擊。彼得感激托尼的識趣，同時也對喬安娜的平靜感到意外。她並沒有表現得憤怒或者厭惡，從頭到尾她一直表情淡然，冷靜得不像是一個人類一般。

　　「你們商量好了麼？」喬安娜突然開口問道，「要繼續談下去麼？因為我發自內心希望這場對話可以繼續下去。我對你們沒有任何惡意，我只是想要保證一切都不會出錯。」

　　卡魔拉看了看彼得，又看了看其他伙伴，然後衝著喬安娜挑釁地揚了揚下巴：「說罷，我們從哪個問題開始？」

　　出乎意料的，喬安娜沒有回話，而是伸手摁了摁一個藍牙耳機上的摁扭。然後隨手拿起桌子上的平板電腦，摁下幾個鍵。

　　虛擬屏幕被投放在了房間中間。

　　喬安娜站著沒動，靜靜地看著卡魔拉。屏幕上跳出一段文字來。

　　喬安娜：這是托尼研發的轉換器。可以把我想說的話轉換成文字。因為某種原因，我答應了索爾在接下來的這場對話中絕不開口發出聲音，所以，辛苦你們花點時間和精力進行閱讀了。同步翻譯軟件托尼已經進行了更新，所以，如果你們現在有人發現翻譯有問題的話，請提出來。

　　卡魔拉等人瞥了索爾一眼，隨即聳了聳肩，表示沒有任何問題。

　　喬安娜：既然如此。我第一個困惑是，薩諾斯為什麼要隨即抹殺掉一半的生命。尤其是在他自己都不確定自己是否就正好是被抹殺的那一部分。

　　卡魔拉閱畢，臉色終於緩和了一些。在她看來，喬安娜的這個疑問，比剛開始她提出的那些問題，正常多了。

　　「我了解他。他從不懼怕死亡。死亡是他畢生的追求。我開始說過，他親手毀了他自己的家鄉。但薩諾斯自己並不這麼認為，他認為他拯救了他的家鄉，只是動手的時間太晚了。泰坦的文明起源比地球早，因此科技水平也遠遠高於地球。但是，和地球一樣，每個星球都是這樣，高智慧生物的發展必然會破壞星球原本的生態系統。能源並非永遠用之不竭的。薩諾斯意識到了這個問題，他曾經試圖阻止他的族人，但是很明顯，他的族人有不同的想法。他認為自己沒辦法看著自己的家鄉死去，所以動手毀掉了泰坦的文明，一個不留。可惜太晚了，泰坦上的生態系統已經崩潰，無法自行修復。」卡魔拉說到這裡停了一下，表情有一瞬間的恍惚，但很快她又恢復如常，「所以他打算在這種事情發生在其他星球之前，先阻止它的發生。」

　　喬安娜：聽上去他倒更像一個環保鬥士。

　　彼得一看屏幕上的那行字，就嚷了起來：「嘿！你沒事吧！他可是要殺掉一半生命的人！哪裡和環保扯得上關系！再說了……環保是什麼？」

　　喬安娜用看智障的眼神看了彼得一眼，沒有理會他。

　　喬安娜：假設你剛才說得這些都是真的。他大可有其他的方式來實現他的目的，為什麼要用這一種呢？我是說，屠掉一半生命這種事看上去確實很方便，但是反而也可能弄巧成拙不是麼？

　　「那就是薩諾斯。那是他的看法，不是我的。所以我無法解釋為什麼他一定執著於這個。」卡魔拉癟嘴，聳了聳肩。

　　喬安娜：聽上去你和他很熟。介意透露一下你為什麼這麼了解他麼？

　　卡魔拉瞥了一眼屏幕，然後橫眼看向喬安娜。她的目光裡有防備有敵意，但是卻很坦然。卡魔拉盯著喬安娜看了許久，然後扯著嘴角笑了一下：「我是他的養女。」

　　喬安娜：哦，難怪。

　　護短的彼得再一次跳了出來：「『難怪』是什麼意思？你難道在懷疑卡魔拉麼？我們不遠萬裡來到地球給你們預警，就這還不足以說明我們的立場麼？」

　　喬安娜瞥了彼得一眼。

　　喬安娜：不好說。沒到最後一刻，誰知道你們干什麼來了。薩諾斯也再朝著地球來呢！興許只是他比你們動作慢了一點？但是動作慢一點並不意味著他就是壞的，你們就是好的。

　　彼得難以置信地看著喬安娜，過了一會兒，他才對卡魔拉道：「算了吧。我收回我開始的話。他們簡直就是蠢到無可救藥。我們走吧。沒必要在這裡跟他們浪費時間。」

　　卡魔拉其他的同伴也開始唧唧哇哇地邊指責喬安娜，邊勸說卡魔拉不要動氣。就連一旁的索爾也忍不住開口道：「喬安娜！薩諾斯殺了我的人，難道這還不足以說明薩諾斯的立場麼？薩諾斯是敵人，那我的朋友們自然就是站在我們這邊的。」

　　不及喬安娜回答，托尼就開口道：「嘿，索爾。你也不能保證他們就是好的。他們只是湊巧救了你。你知道的關於他們的一切都是他們告訴你的，你有親眼看過他們和薩諾斯廝殺麼？」

　　托尼的話徹底惹怒了火箭和彼得，兩人在托尼說完後的下一秒就把槍口瞄准了托尼和喬安娜。托尼反應迅速地召來了機甲軍團將眾人團團圍住：「你們大可試試。只要你們敢開槍，我保證你們很快就會變成篩子。」

　　「你以為我們會怕你的玩具機器人麼？！」

　　「你說話給我放尊重點！」

　　「你開槍試試！」

　　「你只要開槍，我就會讓你見識到什麼是真正的武器！」

　　「格魯特！」

　　「閉嘴吧！你這個木頭人！你除了那一句還會不會點別的！」

　　「你他媽敢衝他吼？！」

　　「格魯特！」

　　「我吼了又怎麼了！」

　　房間瞬間陷入了劍拔弩張的氣氛之中。

　　但即使眾人緊張成這幅模樣，喬安娜仍舊表現得很平靜。同樣平靜的，還有站在她對面的卡魔拉。

　　喬安娜：所以，你明白我的意思麼？

　　卡魔拉笑了笑：「明白。你們選擇合作是信任但更是賭|博，你們不欠我們任何東西。」

　　喬安娜點了點頭。

　　喬安娜：現在，你可以解答我第二個問題了麼？說實話，這個問題也是我為什麼堅持和你們對質的原因。

　　卡魔拉深吸一口氣：「你說。」

　　喬安娜：請問，一個人戴著手套……還怎麼打響指？那個薩諾斯沒念過書，難道連生活常識也沒有麼？


第245章

　　喬安娜的問題來得太過突然。別說卡魔拉等人, 就連索爾和托尼也都愣住了。

　　這個問題已經不僅僅是追求問題細枝末節的事了, 它根本就是……沒事找事兒嘛！

　　托尼忍不住開口打斷了這場有點已經偏向無理取鬧的對質, 把喬安娜拉到了一旁。

　　「你認真的麼？」

　　喬安娜摘下了轉化器：「什麼？」

　　「聽著，我知道……我知道你有你的職業習慣。大家都有。但是……」托尼斟酌了一下, 「真的有必要把對付媒體的那一套拿來對付他們？」

　　喬安娜微微嘆了口氣：「托尼，我不是想為難他們。我是希望索爾他意識到他自己有多麼容易相信別人。沒錯，我看過未來，我知道他們是友軍, 他們會和我們並肩作戰。可是托尼……拜托了，每一次危機過後, 我們不都要面臨新都危機麼？難道索爾要永遠這麼輕易相信別人？你看見了，這不是輕信洛基那樣的問題, 你沒辦法用兄弟情來掩蓋索爾做決定欠缺思考的問題。他就是容易被人騙。我知道他經歷了很多，但是……很顯然他沒有學到他應該學的事情。不是麼？」

　　托尼長吁了口氣, 神色復雜地看著喬安娜。這感覺像是在看一個開始有了自己想法的女兒。喬安娜不再是以前那個憑著自己的性格和喜好做決定的公關人員。不……或許，她一直都不是，只是他們沒想過和她好好聊聊這個問題。他們將喬安娜表現出來的那種隨意和固執當做是她的全部。就像其他人把自負和刻薄當做是他的全部一樣。

　　「抱歉。」托尼退了一步, 衝著喬安娜點了點頭。

　　「好吧？」喬安娜露出戒備的神色, 「能說說你為了什麼『抱歉』麼？你現在的表現讓我有點害怕。」

　　「隨便什麼。」托尼聳了聳肩，他有點不好意思開口直接承認自己在過去忽略了那麼多, 「就當是為了以前沒給你時時加薪。」

　　喬安娜搖了搖頭：「這話聽上去更可怕了。所以, 我們倆沒問題了？如果沒問題了, 我覺得我應該回去繼續和他們談下去。」

　　「當然。」托尼側身, 一副全力支持的模樣。

　　喬安娜打開轉換器, 神色不安地回到剛才的對質中去。

　　喬安娜：我並不是在指責你們。我只是想說，一個戴著手套的人是不可能打響指的。你們有沒有考慮過你們的情報有誤？萬一他需要的不是一個手套而是別的什麼呢？比如寶劍之類的？

　　卡魔拉這會兒已經不知道要如何繼續同喬安娜交談下去了。在她看來，這個女人的思維簡直就不可理喻！卡魔拉本能地覺得喬安娜會是一個壞事兒的存在。從她耽誤了他們不少時間這一點就能看出來。

　　虧得她剛才有一瞬間還覺得喬安娜是個有格局有能力的家伙呢！

　　卡魔拉正想再一次勸說自己的隊友放棄這群人，另尋對抗薩諾斯的方法，就見火箭等人聚在一起做起了實驗來。

　　「嘿！彼得！你瞧！那女人說得沒有錯！確實沒辦法打響指啊！」

　　「那是你力氣太小了。」

　　「呃……我也……打不響。」

　　「再試試其他材質的手套，興許只是布手套沒法呢！」

　　「格魯特！」

　　托尼環著雙臂，好整以暇地道：「我有現成的金屬手套，需要什麼材質的？鈦合金？強化鋼？納米材料的？」

　　彼得瞪了托尼一眼：「這兒沒你的事！」

　　托尼無所謂地聳聳肩，等著這群家伙認輸。

　　本想一走了之的卡魔拉，這會兒不得不來面對喬安娜提出的問題：「我不明白這有什麼要緊的。也許薩諾斯有其他的辦法，也許無限手套就是能讓人打響響指？」

　　喬安娜：無意冒犯，卡魔拉女士。只是我們這短短的一會兒時間，你已經說了好幾回「也許」了。我在想，「也許」你們應該反思一下自己的情報信息。了解對方到底以什麼方式來達到抹殺一半生命的目的，非常重要。那決定了我們可以采取什麼樣的對抗措施。在哪些環節可以做文章。我討厭沒有計劃一股腦的瞎上！也許那麼做我們也能贏。可是我討厭善後工作。非常討厭。

　　卡魔拉無言以對，看著喬安娜。

　　銀河護衛隊成員個個都不喜歡這個咄咄逼人的喬安娜，但面對她的詰問，沒有一個人能說出反對的話。

　　喬安娜回過身，看向索爾。她在索爾復雜的注視下取下了轉換器：「現在，我覺得我們可以重新梳理一下信息，制定作戰計劃了。」

　　索爾點頭，認同了喬安娜的說法。

　　一聽聞要制定作戰計劃的彼得，瞬間來了精神：「嘿！我有一個想法！我們在這裡設計一個陷阱，然後等著薩諾斯過來。接著我們就……」

　　「不能在這裡。」喬安娜想都沒想地否決了彼得那個還來不及成型的方案。

　　「我說，你能聽人把話說完麼？」

　　「可以。但是我想先表個態，不管你們有什麼計劃，不管你們的計劃多麼精妙絕倫，只要把交戰地點設定在紐約這樣的城市就不行。」喬安娜扔下這句話，又回頭看向托尼，「你呢？」

　　托尼聳肩：「你覺得我會有那樣的蠢念頭，把戰場設在紐約市？」

　　「我不是說這個。」

　　托尼思索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喬安娜指的是什麼。他輕嘆了一口氣，像是長途跋涉的旅人，卸下了一直背負的行囊，「我覺得是時候讓他們重新認識一下托尼·斯塔克了。」

　　彼得幾人沒頭沒腦地看著托尼和喬安娜相視而笑。

　　一直留意著喬安娜動向的監視人員只知道，喬安娜進了斯塔克的大廈，然後就再也沒露面。電話關機，人也沒出現。問大廈的前台和斯塔克的秘書得到的也只是「抱歉，我不是很清楚」的回答。

　　就在白宮開始默默測算喬安娜通過斯塔克和史蒂夫等人接上頭，並且成功逃離美國的可能性有多大時，喬安娜又再一次露了面。

　　這一回，喬安娜是和托尼一起露的面，兩人叫上了佩普和每天放學後必到斯塔克大廈報道的彼得。四個人有說有笑地找了家價格不菲的餐廳吃了頓愉快的晚餐。

　　「虧你想得出在這種地方商量。」托尼點完餐，待服務員走遠後才低聲說道。

　　「我有一天沒露面了，要是再不露面，白宮那邊被逼急了，很有可能真給你拿分搜查令之類的東西出來。那就不太好了。」喬安娜端起酒杯抿了抿，實際上盡是在做樣子，她只是嘴皮沾了一點酒水，壓根兒沒喝一口。

　　「關於這個，托尼你得承認，喬安娜確實挑了個好地方。這家餐館的會員，來來去去就那麼幾撥，但凡有個臉生的出現，一眼就能瞧出來。」佩普說完這話，衝著喬安娜露出一個贊許的笑容。

　　一旁第一次出入高級餐廳的彼得則顯得很緊張：「有什麼需要我注意的麼？呃……我第一次來這樣的地方，我我我不是很……如果我有什麼地方做得不對，請你們一定要告訴我。」

　　喬安娜衝著彼得露出一個笑容：「做你自己就好，彼得。就把今天當做是……斯塔克先生突發奇想的宴請好了。」

　　四人就著紅酒和飲料聊了些不痛不癢的日常話題。一直到侍者將菜品端上桌，然後退下，托尼才開口問道：「關於那個什麼護衛隊，你有什麼看法？」

　　「你說今天和我死杠的那幾個？」喬安娜癟嘴，「如果只論今天的事，我覺得不行，一點都不行。我不管他們是假意合作，還是真心合作但是信息有誤，這兩種隊友不管哪一種我都不想要。但是，如果加上那個神棍讓我看到的東西，我覺得我們應該把事情提上議事日程了。」

　　「那個神棍到底讓你看到了什麼？」

　　喬安娜切下一塊牛排，卻沒有立刻送進嘴裡：「未來。至少我覺得是。」

　　「所以，你的計劃是什麼？」

　　「首先，」喬安娜嘆了口氣，仿佛在做一個最艱難的決定，「你得想辦法聯系上史蒂夫，據我所知，他們在瓦坎達。我們需要轉移戰場。薩諾斯來的時候，我們不能讓他在紐約這樣的地方降落。」

　　托尼下意識地和佩普交換了個眼神。桌上的氣氛一下子變得沉重了不少。

　　托尼想了想，用試探的語氣道：「我去聯系史蒂夫可能還不如……」

　　「我明白，托尼。眼下的狀況，讓你聯系史蒂夫可能不是太方便。但是，托尼，如果我們要做這件事，勢必要和白宮背道而馳，那群家伙不會相信什麼薩諾斯，什麼外星人進攻地球。從上一回氪星事件和紐約大戰就能看出來了。他們只會無限期地拖延時間，直到他們發現自己解決不了，然後開始祈禱，開始祈求上帝，希望上帝能讓你們站出來善後。」

　　「我不是說白宮。」托尼從沒發現和喬安娜聊天會讓人覺得這樣尷尬和為難，「我是說……我覺得由你去和史蒂夫談，效果可能更好。你也知道，當初他決定讓復仇者聯盟轉為秘密活動的時候，我沒有支持他。我和他之間……」

　　「要比我和他更好說話。」不知什麼時候，喬安娜放下了刀叉，坐在那裡，看著盤中的食物，「前不久他來哥譚找過我。你別用那樣的眼神看著我，我和他私下沒聯系。我也沒想到那個時候他會來。不管怎麼說，我很感激他的關心，當然，也很感動。各種意義上的。只是，我們最後聊得不是很愉快。我得說，可能比分手那天還要不愉快。所以，托尼，我猜他現在可能……不是那麼想和我說上話。我也，不覺得我能冷靜地和他談完所有的事情。」

第246章

　　托尼去了瓦坎達。

　　飛去瓦坎達的手續不是特別順利, 但好在瓦坎達國王站在他們這一邊, 因此, 盡管白宮頗有意見，最後在一噸振金面前還是低了頭。

　　托尼一下飛機就感受到完全不同於美洲的陽光和空氣。他帶著墨鏡, 微微仰頭，不由自主地深吸了一口氣。

　　「真是個好地方，不是麼？」托尼回頭衝跟著他一同過來的佩普道。

　　佩普沒回話，只是衝著前方的人群挑了挑眉。

　　托尼拉起佩普的手, 牽著她走向自己的伙伴們。他像是像模像樣地向瓦坎達國王致意。接著才上前和許久未見的伙伴們握手拍肩。

　　再次見到托尼，史蒂夫內心五味陳雜。他用力地握了握托尼地手, 然後衝著托尼身旁的佩普點了點頭：「佩普。」

　　「嗨，隊長。」佩普衝著史蒂夫笑了笑。接著又親昵自然地和娜塔莎擁抱了一下。

　　飛機停在停機坪, 並沒有要飛走的意思。機艙門也就那樣大開著，仿佛隨時會有人再出來一般。

　　然而, 直到托尼和每個人都打過招呼，也沒見再有什麼人從飛機上走下來。

　　進屋之前，史蒂夫回頭看了一眼那架飛機。好像在看一段剛發生不久的過去。

　　托尼來瓦坎達本就不是旅游的。眾人一進屋, 就立刻在會議廳裡落座了。

　　「索爾在我那兒。」托尼一坐下就直奔主題, 「他還帶了一隊來自外星系的朋友。我們稍微確認了一下，應該就是那個神棍預言裡說的那些家伙。」

　　史蒂夫眉頭緊皺：「這麼說, 確實有人要攻打地球？」

　　托尼點頭：「對, 這一點我們已經確認過了。不僅如此, 我們還順帶, 弄清楚了很多信息, 我覺得她甚至已經有個模糊的初步方案了。」

　　「她？」有點沒跟上對話節奏的特查拉看向托尼。

　　托尼下意識地瞥了佩普一眼，又看了看史蒂夫。但史蒂夫就那樣坦然地看著他，弄得托尼倒有點露怯地先移開視線：「喬安娜。我覺得喬安娜有個大概的方案了。」

　　特查拉眨了眨眼，此前他沒接觸過喬安娜，甚至也沒聽復仇者們提起過這個人。他本著不懂就問的原則，很認真地問道：「這個喬安娜是什麼人？很厲害麼？」

　　「呃，這個嘛。得問隊長才知道。」托尼摸了摸自己的鼻梁，沒多話。

　　「她是以前復仇者聯盟的公關。很優秀的一位女士。」史蒂夫語氣平淡得像是他和喬安娜之間什麼都沒有過一般。

　　「公關？」特查拉這會兒是真被弄糊塗了，「是我理解的那個公關麼？沒有其他身份？不是戰士或者臥底之類的？」見其他人都沒回答，特查拉皺起了眉頭：「你們確定要聽一個公關人員的話行動？我是說，她毫無戰鬥經驗。」

　　史蒂夫點頭：「沒錯，所以我們今天才要聚在一起討論。喬……喬安娜她有什麼想法麼？」

　　托尼聳肩：「你們知道的，謊言之舌。她最擅長的事。」

　　「我大概明白她的想法了。但是，謊言之舌的方案有個巨大的問題，她得有機會和對方說上話才行。」

　　「沒錯。」托尼回頭看了看佩普，想從她的眼睛裡找到一點勇氣，「所以，我覺得我們可以在一起討論一下如何實現這個方案的問題。」

　　事情的走向和身在瓦坎達的眾人預料的有點不一樣。他們一開始確實聽說過喬安娜有可能避免這一切的發生。大家也都多多少少猜到和謊言之舌有關聯。但是……讓喬安娜來制定方案，還要讓喬安娜執行方案。這事聽上去，怎麼聽怎麼不靠譜。

　　眾人不由自主地看向史蒂夫。他那緊鎖的眉頭，從進入會議廳起就沒松開過。

　　過了好一會兒，才聽見史蒂夫用有點疲憊的語氣問道：「具體說來聽聽。她怎麼想的？」

　　「她想把戰場設在瓦坎達。」托尼說完這句話飛快地看向特查拉，「抱歉，我們沒有任何針對或者無視瓦坎達利益的意思。只是……你得考慮到美國那些地方的情況，平民太多了。」

　　特查拉面若冰霜：「瓦坎達也有平民。」

　　「這我知道。但是……」托尼聳了一下肩，盡量讓自己聽上去沒那麼混蛋，「這裡地廣人稀，疏散和重建工作比較方便。」

　　特查拉這回事連話都不想搭了。

　　「當然，我們是說最壞的情況。如果喬安娜的方案行得通，這裡根本就不會有什麼戰場。只是，如果她失敗了的話，挑選一個有利於我們的戰場對確保最後的勝利很有必要。」

　　托尼說完後，沒有一個人接話。上來就說要把戰場定在別人家，這事兒也只有托尼能坦然地做出來。其他復仇者，多多少少都受過特查拉的照顧，他們實在是不好在這個時候站在托尼那邊。

　　特查拉見眾人都不說話，便偏頭去看史蒂夫：「你覺得呢？」

　　史蒂夫沒覺得。史蒂夫這會兒腦子裡反反復復都在琢磨著托尼那句「如果她失敗了」。

　　喬安娜已經預見到整個行動的危險性了？

　　她是不是知道了什麼？

　　斯特蘭奇向她揭示了未來了？

　　喬安娜失敗的話……會有危險麼？

　　如果有危險……他要怎麼在那樣緊要的關頭保護她？

　　誰能在那樣的境況下保護她免受傷害？

　　史蒂夫閉上眼，他覺得自己的腦子簡直就是一團亂。而且，亂得很不應該。他很清楚，自己腦子會亂的原因是他太過在意喬安娜的安全。對於一個指揮官來說，這是致命的。

　　史蒂夫深吸一口氣，扭頭看向會議廳外，他想看看瓦坎達的景色，好讓自己轉移一下注意力。

　　「隊長？」娜塔莎輕輕喚了史蒂夫一聲。

　　史蒂夫挑挑眉，重新回到了會議桌：「我知道這對瓦坎達而言是個過分的要求。但是紐約之類的地方確實不適合作為戰場。我們可以盡早疏散瓦坎達的平民，我會試著聯系正義聯盟和X戰警，他們興許能幫上忙。特查拉，我懇求你從大局考慮。當然，如果你要拒絕，或者……想要先征求一下其他人的意見，我會很尊重你的任何決定。」

　　特查拉皺著眉，一副猶豫不決的樣子。

　　托尼見狀趕緊旁敲側擊道：「那個薩諾斯很強，至少我們現在掌握到的信息是這樣，如果我們失敗了，到時候不僅僅是地球，整個宇宙都會遭殃。瓦坎達也不能幸免。我沒有威脅的意思，我只是……實話實說。」

　　特查拉沉著臉：「你們准備怎麼做？」

　　托尼看了看桌邊的眾人：「你們確定現在就開始談？」

　　眾人點頭，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

　　「好吧。」托尼長吁了口氣，往桌面上放了一個小玩意。然後掏出手機撥了一串號碼。

　　那個小玩意投放了一個虛擬屏在空中，但卻只是顯示了一個頭盔的圖標在微微閃爍。

　　大約過了一分鐘，喬安娜睡眼惺忪的臉出現在了屏幕上：「嘿，托尼。這麼晚了，你干嘛呢！」

　　「呃……抱歉忘了你那邊是深夜。」托尼皺了皺鼻子。

　　喬安娜聞言，這才注意到通訊器另一頭的其他人。她低聲咒罵了一句，扯過枕頭蓋住通訊器。

　　遠在瓦坎達的眾人只聽見那邊傳來模模糊糊的一聲「你們等會兒」，便再沒了響動。

　　又過了五分鐘，喬安娜的臉再次出現在了屏幕上。她這會兒看上去精神多了。頭發整整齊齊地扎到腦後，眼神也清明了不少。看上去，和眾人記憶中的公關發言人喬安娜沒多少區別，除了她的鼻梁上架著一副黑框眼鏡。

　　娜塔莎瞥了瞥一直沒說話的史蒂夫，認命地第一個開口和喬安娜打招呼：「嗨，小甜心。我以前都不知道你近視。」

　　「呃，最近有點看不太清楚小字幕，所以去驗了個光。我也沒料到自己還有戴眼鏡的一天。」

　　娜塔莎笑笑，沒再說話。

　　其他復仇者見娜塔莎和喬安娜打過了招呼，便也一一和喬安娜問候。

　　喬安娜匆匆和眾人問候了一遍，終於退無可退地將視線落在了史蒂夫的身上。

　　「好久不見，喬安娜。」史蒂夫憋了半天，最後只是干巴巴地這麼說了一句。

　　「好久不見……」喬安娜有點勉強地笑了笑，然後不自在地提高音量，「所以，大半晚的，你們是打算干嘛？」

　　「我們在討論把戰場設在瓦坎達的事。」

　　「哦，對！那個！」喬安娜點點頭，「今天下午伊森已經混進斯塔克大廈了，而且成功和索爾他們碰過面了。到目前為止，沒人發現他們。他在那邊和索爾他們再次確認了一些細節。我也大概整理了一下。我覺得我開始考慮的方案可行。」

　　喬安娜說話的語氣很明顯是衝著托尼說的。但托尼卻沒能來得及回答她。

　　坐在桌邊的史蒂夫，很自然地接過了喬安娜的話：「什麼樣的方案？」

　　喬安娜下意識地愣了一下，在撞上史蒂夫的視線時，又趕緊移開：「呃，以卡魔拉的說法，薩諾斯一切行為的目的並不是屠殺，而是拯救。但是，他的思路有點問題。所以，我覺得我能說服他。我的意思是，在謊言之舌的加成下。」

　　史蒂夫目不轉睛地看著顯示屏上喬安娜的臉：「但是喬安娜，你要怎麼和他說上話呢？」

　　喬安娜有點緊張地抿著嘴唇。她自己也說不上來是向大家說明自己的方案讓她緊張，還是史蒂夫的目光讓她緊張。

　　她端起手邊的水杯，喝了一口水。

　　「很簡單，我們投降，送他一顆無限寶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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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隔壁有更新


第247章

　　「不是, 你等會兒。我們什麼？」別說瓦坎達眾人, 就連一開始和喬安娜商量得很深入的托尼這會兒也懵了。

　　喬安娜扶了扶眼鏡：「我想了很久, 我們需要一個薩諾斯不會拒絕的理由。想來想去，也就只有這一條路。無限寶石。我們以向他進獻無限寶石為由, 要求和他見一面。這不過分吧。我是說，他也不會傻到讓他手下人來接受這麼重要的東西。不是麼？我已經想得很充分了，我們可以……」

　　「抱歉，打斷你一下。」特查拉忍不住開了口。他對上喬安娜的目光, 微微衝喬安娜點了點頭，「我是特查拉，瓦坎達的國王。」

　　喬安娜哦了一聲，趕緊在鏡頭前坐好, 規規矩矩地衝特查拉低了一下頭：「您好，國王陛下。呃，我以前沒見過皇室成員，如果有什麼禮數不周的地方，請您多包涵。」

　　特查拉微微聳了一下肩，對這些繁文縟節的事顯得毫不在意：「我剛才沒聽錯的話，你說你准備投降。」

　　「假裝。」

　　「好的，假裝。但是那個無限寶石你是真打算送到薩諾斯的手上？」

　　喬安娜點了點頭, 一副理所當然的模樣：「那麼重要的東西, 我不覺得我們有能力造個可以蒙騙過薩諾斯的假貨來。況且薩諾斯手裡已經有幾顆無限寶石了, 東西一到手, 他立刻就能分辨出真偽。我要是他, 一旦發現對方送來的是假貨。我會當場殺了對方，不會聽對方廢話的。所以，我們必須得給他一個真家伙。」

　　特查拉看了看會議桌邊的復仇者們，他雖然沒明說，但是很顯然，他對他們的這位前公關部負責人的表現很不滿意。盡管如此，特查拉仍舊保持著他一貫的耐心和禮貌，冷靜地指出：「先不說把無限寶石送到對方手上去，這件事的風險有多大。你打算從哪兒搞一顆無限寶石來？」

　　喬安娜幾乎是沒有思考地脫口而出：「斯特蘭奇那裡。」

　　眾人聞言，都沒接話。

　　「怎麼？預言是他給出來的，最早向我們透露薩諾斯的人也是他，把我拉進來的還是他。這會兒到了緊要關頭了，問他要石頭他還能不給？他要不給這事兒就真說不過去了。」

　　「問題是……」娜塔莎衝著通訊器那頭的喬安娜露出一個抱歉的笑容，「我們不知道上哪兒去找斯特蘭奇。」

　　喬安娜的眉頭皺了起來，即使隔著鏡片，也能看到她不滿的樣子：「等會兒，你們那麼早就和他有所接觸了，但是卻不知道怎麼聯系上他？」

　　巴頓癟了癟嘴:"據我所知他看上去不是個會留名片的人。你也和他接觸過，你知道他的聯系方式麼？"

　　喬安娜的嘴巴微微撅起來了。史蒂夫太熟悉喬安娜的這個表情了，每當喬安娜在口頭上吃了虧，就會露出這個表情。很少見，但是卻格外可愛。

　　史蒂夫覺得自己荒唐極了，竟然在這種要緊的時刻還分心去想什麼喬安娜可不可愛。他深吸一口氣，低下頭，迫使自己不去看喬安娜的臉。

　　「你們沒有其他方法麼？高科技定位之類的？有那種技術麼？不找到斯特蘭奇，就拿不到無限寶石。拿不到無限寶石，我們在這討論的方案根本就沒有意義啊。」

　　特查拉有點遺憾地說道：「我們試過了，但是從未成功定位到他。一次也沒有。」

　　喬安娜對此顯得很失望。她一直閃耀著興奮光彩的眼睛，這會兒看上去比剛才黯淡了不少。原本因為興奮而驅走的那份被人半夜吵醒的疲憊感，這會兒又像是反應過來了一般，迅速擊中了喬安娜，占領了喬安娜的所有感覺。

　　喬安娜咬著下嘴唇琢磨了一陣，突然抬起頭道：「我有一個大膽的想法。」

　　山姆嘆了口氣：「喬安娜，你剛才那個想法就已經很大膽了。」

　　「不不不，剛才那個想法只是聽上去大膽而已，實際上並沒有你們想的那麼可怕，我已經考慮了所有我能考慮到的情況，等我把所有計劃都告訴你們後，你們會同意我的。但是現在，關於斯特蘭奇的問題，我這個想法是真有點大膽了。」喬安娜抿了抿嘴唇道，「他是見過未來的人，他知道自己什麼時候該做什麼事。如果我們現在走的路是正確的。他會在他應該出現的時候出現。如果我們走錯了路，他會跳出來阻止我們的。不是麼？一個見過了未來，並且力求事情向我們所追求的方向發展的人，這些不都是他應該干的麼？」

　　「所以，你的意思是……我們直接干？等他到時候自己出現？」托尼有點不確定地挑了挑眉。

　　「正是！」

　　托尼回過頭仔細琢磨了一下喬安娜的話，然後道：「喬安娜，轉化器在你身邊麼？」

　　「在。」

　　「戴上它。」

　　喬安娜眨了眨眼：「為啥。」

　　托尼環視了一下會議桌旁的人，然後一臉認真地衝著喬安娜道：「因為我覺得你說的有道理。」

　　這一回，喬安娜沒有計較托尼讓她戴轉化器的念頭有多麼不尊重她的邏輯思維能力。她很清楚，接下來，有托尼幫著她一起分析說服眾人，自己的方案很有可能會被通過。

　　喬安娜覺得緊張極了。

　　這種事，以前復仇者聯盟如日中天的時候，根本就無法想像。不管她曾向復仇者們明裡暗裡說了多少回「任務時注意影響」的話，復仇者聯盟只要出動了，從來就是聲勢浩大。他們制定作戰方案時也從來不會征求公關部的意見。

　　她像是一個追著一條撒丫子瘋跑的哈士奇，永遠追不上，又永遠得不停地追。

　　而現在，那條哈士奇突然停了下來，還回頭告訴她，它有可能是條金毛。

　　她怎麼能不激動呢？

　　這簡直是質的飛越啊！

　　喬安娜戴上轉化器，那張剛才暗淡了一小會兒的臉，此刻又再一次閃耀著興奮的光芒。

　　托尼沒有看喬安娜，而是把目光投向了曾和自己並肩作戰的伙伴們：「我覺得喬安娜說的有道理。我們今天在這裡討論的一切，都是建立在斯特蘭奇給出的預言是真實的前提下。我們都見識過斯特蘭奇的能力，也聽了他充分的，當然或許也算不上那麼充分的，說明。按照他的解釋，按照他對時間的感知和利用方式。如果事件的走向不對，他確實是會站出來阻止這一切。而到目前為止，他沒有出現，也就是說……喬安娜思考的方向是對的。我也知道她現在提出的方案聽上去很大膽。但是，就這個邏輯看來，這個大膽的方案可行。」

　　一直沒說話的吧唧有點猶豫地開口：「你的意思是，我們要把一切都寄托在那個神棍的身上？」

　　「不，我們沒有那麼做。我也並不建議那麼做。我的意思是，既然我們確定他不是敵人，就要相信他。」托尼說罷這句，看了看史蒂夫，然後補充道，「就像我們相信喬安娜那樣。」

　　史蒂夫深吸一口氣站起身來：「托尼，能借一步說兩句麼？」

　　「為什麼……」喬安娜剛開口，突然想起自己現在戴著轉化器，那意味著她要遵守完全不開口，保證絕不使用謊言之舌的約定。她有點急慌慌地讓字幕投放在屏幕上。

　　喬安娜：為什麼要單獨談？有事大家一起想辦法啊！

　　但史蒂夫卻像是壓根就沒看到那一句話一般，先托尼一步離開了會議桌，往外走去。

　　托尼跟出去之前，回頭看了看一臉焦急的喬安娜。他衝喬安娜比了個稍安勿躁的手勢，然後一臉淡定地跟了出去。

　　「我不覺得喬安娜的方案可行。」史蒂夫一走到會議室外就開門見山地說道。

　　「喂喂喂，等等等等。我現在確實是在和史蒂夫·羅傑斯說話？那個美國隊長？」

　　「托尼，這不好笑。你也沒法因為這個激怒我，你知道的。」

　　托尼嘆了口氣，很是無奈地搖頭：「沒人打算激怒你，史蒂夫。你說你不覺得喬安娜的方案可行，那你說說她說了個什麼方案？她現在只是談了談她的想法，她連准備部分都沒開始講呢！你這麼急於否定她的方案是因為你打心眼裡清楚，這個方案可行。」

　　史蒂夫沒有退讓：「對，她什麼都還沒說，你怎麼知道方案可行。」

　　「拜托，隊長！你好好想想！我不是覺得她的方案可行，我是覺得她的邏輯說得通，這是一個思考方向。」

　　史蒂夫皺起眉頭，他一點也不想說出接下來的話，但是他還是忍不住開口道：「也許那並不是邏輯，只是謊言之舌罷了。」

　　一直對史蒂夫抱著寬容態度的托尼，聽見這句話就猛地沉下了臉：「隊長，剛才這句話我就當沒聽到，我也不會告訴喬安娜。但是你這麼想，真的是大錯特錯了。」

　　「托尼，我只是覺得……」

　　「你什麼都沒有覺得！」托尼這會兒是真動了怒，「你只知道喬安娜是你女朋友，你只想保護好她。但你知道我怎麼想麼？隊長，活該你被甩！你配不上她！至少她從來沒有試圖去按照她期望的樣子改變你！是，她是曾經力促復仇者聯盟和白宮合作。但是你說了那不可行，她就再也沒有正式提過那個提議。不管那個提議是對是錯，她尊重你的決定。但是你呢？事情都到了這一步，你還試圖把她圈在身後，不讓她做她想做的事？史蒂夫，你應該為此感到羞愧。」


第248章

　　托尼說完, 轉身就走。沒想到還沒走進會議室, 就在轉角碰見了娜塔莎。托尼也不知道娜塔莎停了多少, 只聽見她輕聲道：「你不應該那樣說，托尼。」

　　「那樣？」托尼怒氣未消, 瞪了娜塔莎一眼，「我以為這次會面已經不會和紐約分道時那樣。現在看來，那似乎不可能。娜塔莎，正視現實吧, 問題不在你我身上，也不在喬安娜身上。是他太固執了, 我們就不該把一個老古董的話當作指導意見來看待。」

　　娜塔莎莫名其妙地承受了一波托尼的怒意，但她看上去也並不為此感到生氣, 她語氣平靜，甚至語調裡還帶著一點點挑釁的意味：「那你准備把這席話原封不動地說給裡面的人聽, 包括喬安娜在內？」

　　托尼啞了，有些生氣地別過頭：「隨你怎麼維護他。」

　　「我可沒維護任何人。」娜塔莎不在意地讓開路，仿佛她已經料到托尼打算走人了, 「你同他講邏輯, 我也只是在和你講道理而已。既然開始的那番話，你既不能拿去對會議室裡的人說, 也不能拿去對喬安娜說。那你就沒有必要衝他說出口。如果現在是需要佩普冒這樣大的風險, 你能說你毫不猶豫？」

　　托尼聞言, 邁開步子直接衝進了會議室。娜塔莎嘆了口氣, 慢悠悠地跟了上去。

　　一直守在通訊器那頭的喬安娜, 在托尼重新回到視頻裡時，不由得挺直了脊背。就在十幾分鐘前，她眼看著史蒂夫把托尼約了出去，然後沒過多久，娜塔莎也輕手輕腳地跟了出去。剩下她對著一堆和她關系並不怎麼親近的復仇者以及佩普，隔著通訊器大眼瞪小眼。山姆好幾次試圖說點什麼來打破那種尷尬的氣氛，都失敗了。到了最後，整個會議室都陷入了一陣沉默之中。

　　接著，托尼回來了，臉上還帶著怒意。看得喬安娜心理直緊張，又過了沒一會兒，娜塔莎也跟著進來了。她看上去倒是仍舊很淡然，一如她以前。

　　喬安娜朝門口瞥了好幾眼，都沒能瞧見史蒂夫的身影。她完全想像不出這三個人在外面談了些什麼，能談些什麼。但就娜塔莎和托尼的臉色來看，很有可能托尼在這一次的爭執當中又落了下風。

　　想到這裡，喬安娜就覺得不妙。

　　如果托尼失敗了，那麼在接下來的討論中，她就失去了一個強有力的隊友。喬安娜不想打這樣的比喻，但眼下的情況看來，確實很像是她在和復仇者聯盟對戰。

　　喬安娜有點失落地垂下眉眼，靜靜地等著史蒂夫回來宣告她的失敗。

　　這太讓人難過了。

　　她甚至還沒來得及和他們討論如何把她從紐約轉移到瓦坎達，她也還沒來得及和他們討論她准備如何說服薩諾斯。她本想著站在邏輯分析的角度上，讓托尼他們幫忙看看她的勸降思路有沒有什麼漏洞。

　　但如今……很有可能再也沒有什麼勸降了。按照復仇者聯盟一貫的作風。他們很有可能挽起袖子直接和對方開戰。

　　大約又過了三分鐘，史蒂夫終於進來了。

　　他面色如常，像是剛才只是去了趟洗手間，而且在去和回來的路上也沒有遇見任何人，沒和任何人說過話，甚至沒有走神想過其他的事。他平靜地像是准備聽取下屬彙報日常工作一般，在他的前面，沒有任何困難，沒有挑戰，沒有獎勵，沒有一切會影響人心情的東西。

　　他表現得如此淡然，反而讓喬安娜更覺得不安了。

　　史蒂夫在他的位置上坐了下來，然後抬頭看向喬安娜。

　　喬安娜忍不住眨了眨眼，緊張兮兮地看著屏幕。

　　史蒂夫的視線在喬安娜的臉上游走了一圈，最後他輕聲道：「說說看那個方案吧。」

　　喬安娜難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她撐著桌面，不由自主地微微前傾著身體，靠近那塊清晰的屏幕，仿佛她打算從那裡鑽進去一般。

　　喬安娜：你說什麼？

　　「你不是說你已經有個大致的方案了麼？說來聽聽吧。」史蒂夫這一回說話的時候，語氣比剛才溫柔多了，就連嘴角也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

　　喬安娜偷偷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確定這並不是做夢後，便高高興興地重新坐直了身體，開始向眾人介紹她那個大膽的方案。

　　大家都很明白，喬安娜的方案是圍繞著謊言之舌在制定的。所以，要理解喬安娜的方案並不困難。如果認可了斯特蘭奇對偏離正軌的行為會加以制止的邏輯，實際上眾人對於方案的可行性並沒能有太多的議論權。

　　唯一的問題在於……方案的可操作性。

　　擺在眾人面前的問題有4個：

　　1.在白宮對復仇者聯盟嚴防死守的情況下，如何把喬安娜從美國弄到瓦坎達來。

　　2.怎麼和薩諾斯取得聯系，向對方表示他們願意奉上無限寶石的誠意。

　　3.喬安娜要怎麼說服薩諾斯。

　　4.如果喬安娜的計劃失敗，他們要怎麼准備B方案。

　　4個問題一環扣一環，哪一個解決不了，最後等待宇宙生命的都將會是一場屠殺。

　　史蒂夫看了看會議桌旁的眾人：「你們有什麼想法？」

　　山姆癟嘴：「你知道的，我一向是你說什麼，我做什麼。別在意我的看法，隊長，我都聽你的。」

　　吧唧猶豫了一陣，他看了看喬安娜，又看了看史蒂夫的臉色：「聯系薩諾斯的事，那幾個從外星來的朋友能幫上忙麼？」

　　托尼聳肩：「這個我負責去和他們談。」

　　吧唧點頭：「至於第一個問題，我倒是有個想法。如果X戰警他們樂意幫忙的話，這個問題會很好解決。」

　　特查拉揚了揚下巴：「至於最後一個問題，就由我來負責吧。我會盡可能把戰場控制在瓦坎達境內。這樣方便我們行動，也方便我們事先准備。」

　　眾人七嘴八舌地討論了一陣，就留下最核心的那個問題沒人發表意見。

　　喬安娜要怎麼說服薩諾斯？

　　大家知道有謊言之舌，但是，那根狡猾的舌頭，他們甚至都沒見過它長什麼樣。它像是計算機程序裡的一個bug一樣，但是，這個bug到底怎麼運作，它的語句是怎麼編寫的，眾人一概不知。就連喬安娜自己都不知道。

　　稍微對謊言之舌有些了解的，諸如斯特蘭奇和正義聯盟之流，在這個問題上又總是語焉不詳。總給人一種，實際上他們自己也沒鬧清楚那舌頭的原理是什麼的感覺。

　　把宇宙的生死存亡寄托在這條迷霧之中的舌頭上，饒是藝高人膽大的復仇者們，這會兒心裡也直打鼓。

　　哥譚已近凌晨，史蒂夫能透過視頻，看見喬安娜窗外熹微的晨光。而鏡頭前的喬安娜，也已經沒了開始的那份精神抖擻，她面頰微微浮腫，眼皮也半耷拉著，一副睡意惺忪的模樣。

　　史蒂夫很是心疼這樣的喬安娜。但他知道，他這個時候沒法叫停會議，讓喬安娜乖乖去補覺。

　　一來，他的責任感沒法讓他因為自己對喬安娜的擔憂影響整個計劃的進度。二來，他模模糊糊地感覺到，如果他這個時候開口讓喬安娜去休息，一定會招來喬安娜的反感。

　　史蒂夫嘆了口氣，語氣輕柔地問道：「喬安娜，你有信心控制住謊言之舌，利用它說服薩諾斯麼？」

　　這是史蒂夫第一次直接衝她問及和行動相關的事宜，喬安娜愣了一下，連睡意都去了個大半。她打起精神，想讓自己看上去可靠一些。她通過通訊器直視史蒂夫的雙眼，然後臉色嚴肅地點了點頭。

　　「那我能問問……為什麼你會覺得自己一定可以說服薩諾斯呢？」

　　史蒂夫的語氣雖然溫和，但是這個問題卻很不客氣。

　　喬安娜聞言，有點緊張地咬住了嘴唇。

　　她在猶豫。

　　這一點毋庸置疑。再細心一點，史蒂夫還能從她躲避的眼神裡看出一絲慚愧來。

　　但史蒂夫沒有催促她，所有的復仇者都沒有催促她。眾人安安靜靜地，等著喬安娜向他們揭秘。他們甚至注意到遠在哥譚的喬安娜的公寓，這會兒越來越亮堂了。

　　娜塔莎看了看表。

　　哥譚應該已經日出了，喬安娜半夜被叫起來，就一直和他們坐到了現在。

　　娜塔莎偏過頭，猶豫著要不要提議暫停方案的討論。他們都需要休息，尤其是熬了夜的喬安娜。

　　但娜塔莎只見眾人神情肅穆，頗有點等著最後結局揭曉的味道。

　　清晨的陽光終於照進了喬安娜的公寓。

　　史蒂夫目不轉睛地看著在晨光中露出苦惱表情的喬安娜。他在想，如果他這會兒在她身旁的話，一定會俯下身抱住她，他也許會開口讓她別理會那些糟心事，或者身體力行地做點其他什麼讓她忘記那些糟心事，總之，他很清楚，他不會讓喬安娜一大清早就這樣苦惱。

　　最終，在眾人的注視下，在充滿暖意的晨光中，喬安娜抬起頭，用一種內疚的語氣說道：「因為我曾用謊言之舌控制過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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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9章

　　超人是何許人也？地表戰鬥力的上限。甭管各路超級英雄怎麼覺得自己牛逼, 到了超人跟前還是得認個小, 規規矩矩地站好。如果單純看戰鬥能力, 不談計謀的話，超人不是一個打十個, 超人是一個搞定整顆地球。這話聽上去有點恐怖，甚至有些殘酷的意味，但是沒辦法，那就是現實, □□的現實。

　　而另一方面，當初氪星人大軍打到地球來的時候, 超人也向世人們展示了他對糖衣炮彈和威脅逼迫的抵抗力。至於後來他敢扛著氪石的影響和神奇女俠他們一起在一線直面毀滅日，也再次充分證明了他對痛苦和壓力的耐受程度。換句話說, 拋開戰鬥力不講，單論超人的心理承受能力和抗打擊能力, 放地球上也是一等一的優秀。估計能和他並肩的，除了蝙蝠俠、美國隊長這種磐石類型的英雄外，也就沒幾個超級英雄了。

　　而就是這麼一個, 戰力爆表, 心理素質一流的存在，居然……被一個連普通特工都干不過的喬安娜給控制了。

　　這種事情想想都覺得很可怕。

　　但可怕之余, 復仇者們內心卻有一絲絲不合時宜的暗爽。

　　畢竟喬安娜是自家人, 正義聯盟再怎麼說也算得上是業務競爭選手。盡管大家沒起什麼衝突, 但暗自還是不免偷偷比較。

　　巴頓就是較勁小組的成員之一, 他忍不住開口問道：「方便透露一下, 你控制他做什麼了麼？」巴頓一邊說這話，一邊忍不住偷看史蒂夫的臉色。雖然他看上去很冷靜但實際內心很是慌張。畢竟超人的身材和顏值都擺在那裡，要仔細說起來的話，超人和史蒂夫也算得上是同一種類型的男士。要是喬安娜因為和隊長分手，內心空虛而控制超人和她……那這個故事就精彩了。

　　巴頓屏住呼吸，總覺得有點怕怕的。

　　喬安娜仍舊表現得內疚又害怕，她甚至不敢長時間盯著任何一個人的眼睛，她的視線在每一個人的臉上來回游移。看上去像是在和每一個人建立交流的鏈接，但桌上任何一個人都看得出來，事實上，她就是心虛。

　　「我……」喬安娜嘆了口氣，像是放棄了最後的抵抗一般，她再次看向眾人的時候，臉上有種破罐子破摔的輕松感，「我那個時候想弄蝙蝠俠，所以讓超人給我了一些資料。」

　　「資料？」巴頓追問的時候，心裡松了口氣。

　　喬安娜點頭：「事實上，我的同事現在手裡還有一些沒用的。總而言之就是……蝙蝠俠只要惹了我，我就開始串掇報社的同事針對他。」

　　復仇者們互相遞了個眼色。對於喬安娜這種帶了點孩子氣的做法，大家都沒太大的反應。

　　但是第一次對外承認自己有過控制超級英雄行為的喬安娜，這會兒可是把大家的沉默讀成了另一番意思：「那個……我會有麻煩麼？或者說，呃……我惹了麻煩了麼？我也知道蝙蝠俠一直都很針對我。但是這件事我們是可以讓它就……控制在我們這個小範圍知曉的，是麼？」

　　娜塔莎笑了笑：「好了，親愛的。你別擔心這件事了。我們有分寸。比起這個，我覺得你還是去休息一會兒比較好。剩下的事，我們也需要詳細籌劃一番。好麼？」

　　喬安娜抬頭看了看牆上的鐘，然後摘下眼鏡揉了揉眼：「好吧，我也該收拾收拾去報社了。」

　　娜塔莎下意識看了看一臉關心卻死活不開口的史蒂夫：「不，親愛的，我是說你開了大半夜的會，你應該去休息一下。保持體力，保持警覺。這場仗還有得打。」

　　喬安娜一邊收拾手邊的東西，一邊頭也不抬地說道：「我知道啊。所以我才要在正式開戰前保持低調。如果我突然不去上班的話，會引起懷疑的。你們不知道蝙蝠俠有多警覺。在沒想好怎麼和正義聯盟函接之前，我覺得我還是保持原樣比較好。」

　　娜塔莎挑了挑眉，說不出更多勸阻的話了。

　　喬安娜將手伸向通訊器的開關，然後裝作不經意地看向通訊器那頭的史蒂夫：「回見，各位。保持聯絡。」

　　她沒有等那頭的復仇者們給予回應。喬安娜匆匆忙忙地關了通訊器。倒不是她真急著去上班，而是她覺著，萬一自己等了好一會兒卻不見有人給她回應，那個場面就有點尷尬了。與其弄得那樣難堪，還不如裝一把cool girl 呢！

　　結束了和喬安娜的通訊之後，復仇者們迅速做了分組。

　　特查拉負責瓦坎達戰場的准備工作，托尼則負責制定將喬安娜運送到瓦坎達到計劃工作，山姆和吧唧去和X戰警接頭，羅迪和布魯斯負責和索爾聯系並將那群外星來客帶到瓦坎達，史蒂夫和娜塔莎則負責和正義聯盟對接。

　　眾人分工明確，迅速投入了實施計劃的行動中。

　　史蒂夫和娜塔莎與正義聯盟約在巴西碰頭。一來，巴西距離美國不遠，如果另外三個小組出了什麼變故他們可以及時作出反應。二來，巴西近來的局勢非常適合作為接頭的地點。

　　史蒂夫和娜塔莎，一個是軍人出身，一個特工技能滿點，兩人連飛行員都不需要，找特查拉借了一輛隱形飛機就直飛巴西裡約熱內盧。

　　路途上，史蒂夫一直顯得心事重重。娜塔莎在設定了自動航行後，坐在駕駛位伸了個懶腰，隨後偏頭看向史蒂夫：「嘿，你打算什麼時候和喬安娜和好？」

　　史蒂夫移開視線：「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

　　娜塔莎癟嘴：「我倒覺得正是時候。反正我們還要很長一段時間才能到巴西。你該不會路上打算一句話都不和我說吧？」

　　「我們有很多其他事可說。」史蒂夫低頭看著儀表盤，一副兢兢業業工作的模樣。

　　娜塔莎挑眉：「比如？」

　　「比如，如何聯系上斯特蘭奇。」

　　娜塔莎翻了個白眼：「一定要這樣麼？分秒必爭地討論工作？我甚至覺得我已經知道喬安娜為什麼要和你分手了。」

　　史蒂夫本想問「為什麼」，但很快就意識到這是娜塔莎的揶揄。他緊閉著嘴唇，一言不發。

　　「拜托了史蒂夫，你不覺得我問的問題很重要麼？」

　　史蒂夫有點受不了娜塔莎的糾纏不清：「在生死存亡的現在？」

　　娜塔莎正色：「尤其是在生死存亡的現在。」

　　史蒂夫啞了，不知道如何回答。

　　「我看得出來，喬安娜還喜歡你。」娜塔莎放柔了聲音，「至於你對喬安娜的感情，我甚至不用看都知道是怎麼回事。」

　　史蒂夫仍舊不搭話，仿佛他認定只要他不回答，娜塔莎過一會兒就會放棄一般。

　　「好吧。你不想說就算了。到時候等喬安娜和我們彙合了，她如果問起我來，我也只能說我愛莫能助。」娜塔莎長嘆一口氣，繼而又感嘆道，「可憐的喬安娜。」

　　史蒂夫認輸地轉過頭看向娜塔莎。

　　「干嘛？」

　　「 我不知道。」

　　「什麼？」

　　史蒂夫一臉平靜：「我不知道什麼時候和她和好。我甚至不知道，她是不是真想再繼續和我在一起。」

　　「好吧，我以前可不知道你是這麼自卑的一個人。」娜塔莎笑了起來。

　　「喬安娜很招人喜歡。一定有很多人追求她。娜塔莎，坦率地講，我不覺得我能給喬安娜幸福。回頭看看她遇見我之後發生的這些事。能算得上是幸福麼？我能確定，她和其他人會過得更輕松。」

　　娜塔莎點頭：「嗯，說得很有道理。但是史蒂夫，你覺得有幾個男人在知道喬安娜的過去後還敢放手去追她？我是說，她有一個前男友是美國隊長。光這一點就能嚇退一大半的人了吧。其次……如果這次的行動成功的話，將會有很多人知道謊言之舌的事。你覺得有多少人能接受那個。有多少人能接受『我的愛人很有可能一直在控制我』的生活？即便一開始，大家都覺得喬安娜不會用謊言之舌謀私利。」

　　「那不是謀私利。」史蒂夫的眉頭皺了起來，他很不喜歡娜塔莎的這個說法，「喬安娜只是身處威脅之中，不得已做了些防御措施罷了。況且，外人沒必要知道這些。甚至連正義聯盟也沒必要知道。」

　　「以蝙蝠俠的敏銳和智慧，他很可能已經知道了。」娜塔莎嘆了口氣，「而我最擔心的是，喬安娜既然能開口告訴我們這些，就說明她已經不打算將這個作為秘密保守了。她正視了自己的軟弱，就意味著，她不會再逃避。我賭100塊，即便她和其他人交往了，在合適的時候，她也會將這些過去和盤托出的。」

　　史蒂夫疲憊地嘆了口氣。這會兒即使他不將喬安娜視作自己的女友，他也仍舊沒法停止對她可能遭遇的一切感到擔心。

　　「況且，史蒂夫。」娜塔莎露出一個通透的笑，「真愛本來就看似充滿了坎坷和不幸。因為怯弱選擇放棄它，在我看來才是最蠢的決定。」


第250章

　　就在史蒂夫和娜塔莎與正義聯盟對接的同時, 飛回紐約的托尼也開始了和白宮的較勁。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以斯塔克工業的名義重新聘請了喬安娜。他向喬安娜正式發了offer, 附件裡直接塞了一張哥譚直飛紐約的頭等艙機票。

　　白宮負責監視托尼的官員在發現了這一情況後, 立刻感到了斯塔克工業質問托尼這一舉動是打算做什麼。

　　「什麼做什麼？」托尼端著波本，一臉茫然地看著白宮官員, 「我的集團缺一個公關。我覺得裡克曼就很不錯，她以前就一直很不錯。」

　　「你明知道她有可能在和美國隊長暗地聯系。」官員受不了和托尼繞圈圈，干脆直接把話挑開來。

　　托尼癟嘴：「第一，你說了, 是有可能，你們監視了她這麼久, 有抓住現行麼？既然沒有，她就沒問題。第二, 抓捕史蒂夫·羅傑斯他們是你們內部的秘密行動，從未對外公開過, 裡克曼作為一個普通公民，沒有義務配合你們的調查。第三，我也剛打瓦坎達回來, 大家都知道, 史蒂夫和特查拉國王以前就碰過頭。按照你們的邏輯，我更有可能在暗地聯系他, 你們不來找我麻煩, 卻反而在裡克曼的問題上糾纏不清, 不覺得有點丟人麼？」

　　「關於斯塔克先生不合時宜的出國游玩, 我們會找個時間和您好好討論一下的。但現在……」

　　「但現在我已經把offer給了裡克曼, 我也不打算收回。我就喜歡這個公關，我就覺得她最符合我的崗位要求。你們愛干啥干啥，少特麼來影響我企業的決策！」托尼沒好氣地打斷對方的話，然後轉身就走，根本不給對方爭論的機會。

　　白宮方面勸阻托尼不成，轉念一想，喬安娜·裡克曼出了哥譚市，對他們而言也不盡然是壞事。盡管她到斯塔克工業的任務很有可能就是幫助復仇者們內部聯系，但從另一個角度看，白宮也因此更容易抓到復仇者們的馬腳。機遇和風險總是並存的，

　　想通這一點後，白宮像征性地阻礙了一下，便由著喬安娜·裡克曼回到斯塔克大廈工作。

　　喬安娜到達斯塔克工業的第一天，白宮那邊就來人嚴防死守地盯著喬安娜。

　　「這是……保鏢？」喬安娜撇了一眼西裝革履的工作人員，對方完全就是特工裝扮，就差沒在自己額頭上刻上「我是特工」了。

　　托尼嘆了口氣：「給我兩天時間，我會去和白宮那……」

　　「要錢麼？」

　　「什麼？」

　　喬安娜指了指黑西裝：「他，這樣跟著我，要單獨給他付錢麼？」

　　托尼搖頭。

　　「那就行了。免費的，什麼都好。沒關系，我不挑。」喬安娜大氣地拍了拍托尼的肩，熟門熟路地朝她的辦公室走去。

　　盡管托尼沒有刻意將斯塔克工業這邊的情況向自己的伙伴們轉達，但斯塔克大廈外到處都是攝像頭，況且喬安娜·裡克曼也算是個不大不小的網紅，她重回斯塔克大廈的事，很快就上了網。連帶著，她身後經常有個黑西裝出沒的事也一並在網絡上引起了不小的熱論。

　　和正義聯盟初步溝通完，回到瓦坎達的史蒂夫，點開網絡看見的就是這些消息。放在四天前，他甚至沒法把這些網絡消息大大方方地擺到台面上，但自從開啟作戰方案制定後，他這會兒是想偷偷一個人關注事態也做不到了。

　　特查拉就是第一個沒眼力勁兒，當著眾人的面挑起話題的。

　　「那個斯塔克沒問題麼？美國政|府這樣監視裡克曼的話，我們很難把她從美國弄過來。」特查拉說完這話，下意識地看向史蒂夫。倒不是他因為史蒂夫和喬安娜的前男女友關系而對史蒂夫的反應各位關注。主要是還是因為在特查拉的眼裡，復仇者聯盟的行動主要還是史蒂夫在負責。事關方案關鍵，他自然也就更在意史蒂夫的看法。

　　史蒂夫這會兒卻是想不出個應對策略來，瓦坎達和美國分落於地球的兩端，況且復仇者現今在美國的地位尷尬。他倒是想帶著一隊人，或者他自己一個人，潛回美國把喬安娜帶出來，但就白宮的戒備程度來看，那樣做反而會弄巧成拙。

　　眼見史蒂夫沒反應，特查拉又忍不住道：「吧唧呢？他不是說他有主意把裡克曼弄來麼？」

　　娜塔莎聳肩：「他還沒回來，估計還要兩天的時間。」

　　特查拉搖了搖頭：「兩天，白宮不會連這麼短的時間都堅持不了。」

　　常年負責隊伍內部聯絡工作的娜塔莎，情報向來不會出錯。吧唧正如她所說的，在兩天後回到了瓦坎達。

　　比起特查拉等人毫不掩飾的焦急，史蒂夫則表現得更深沉得多。明明和所有人一樣關心喬安娜是否能順利抵達瓦坎達，但史蒂夫的內心總有一股克制著他擔憂的力量。他弄不清楚這份迫使他表現得沉著冷靜的力量是怎麼回事，它像是舞台上的幕布，隔開了前台和後台，好像這樣就能把屬於他和喬安娜兩個人的過往在其他人的眼中隱去一般。這種天真的想法，簡直就是自欺欺人。

　　但史蒂夫覺得無奈，讓他向來自信的冷靜和透徹，在這份天真的自欺欺人前，簡直不堪一擊。

　　因此，當吧唧走下飛機的時候，他沒有上前。只是遠遠地站在那裡，衝對方點了點頭。

　　吧唧翹起嘴角衝眾人笑，腳下的步伐沒有放緩半分，不過十幾秒的空檔，就走到了眾人的跟前。

　　「情況很糟麼？」特查拉一直在關注網絡上的情況，當了兩天網民後，他對於將喬安娜順利帶來瓦坎達一事已經不抱任何希望了。

　　「很糟？」吧唧皺起眉頭，看上去對特查拉的猜測頗有些不滿意的味道，「你這樣想？」

　　特查拉嘆了口氣：「今早網上上傳的視頻我也看了。白宮那邊盯人還是一點兒都不遺余力。斯塔克呢？他有什麼對策麼？」

　　吧唧不屑地癟嘴聳肩：「不需要那種東西。」

　　吧唧說完這話，揶揄地看向了一旁的史蒂夫。

　　那一刻，史蒂夫立刻明白過來，事情比他們預想的要順利得多。

　　吧唧笑著拍了一下史蒂夫的肩膀，然後對眾人道：「還是等她來給你們解釋吧。」

　　眾人下意識地朝飛機看去，正好瞧見提著挎包站在艙門前的喬安娜，一臉驚嘆地看著瓦坎達的城市。

　　特查拉一見人到了，不由得松了口氣。他剛要習慣性地上前對遠方的客人表示歡迎，就瞥見娜塔莎警告的眼神。特查拉趕緊收起他的好客之情，安安靜靜地站在原地，一言不發。

　　雖然不久之前才和喬安娜有過一通長達4小時的視頻通話。但史蒂夫仍覺得自己和喬安娜已經多年未見了一般。他想起上一回在哥譚的不歡而散，不由得有些踟躕。

　　被瓦坎達的繁華所震驚的喬安娜很快回過了神。但當她看見和眾人站在一起的史蒂夫時，前一秒還輕松的步伐，這會兒突然變得有些沉重了。

　　史蒂夫猶豫了一秒，最終還是主動走上前去。

　　「路上辛苦了。」史蒂夫在距離喬安娜一米左右的地方站定。

　　喬安娜笑了笑：「還好。飛機很舒適。看來你們在瓦坎達過的日子應該也很不錯。」

　　史蒂夫撇了一眼喬安娜提在手裡的挎包，他的胳膊不自在地擺動了一下，但最終還是緊貼在他的身側：「紐約那邊怎麼回事？我們一直以為你可能來不了了。」

　　大約是因為說起了正事，喬安娜顯得比剛才自在得多：「一開始去紐約的人就不是我。是個X戰警她能變成任何人，聽說她甚至能改變自己的指紋和瞳孔，沒有任何安檢設備能攔住她。」

　　「瑞雯。」察覺到喬安娜的自在而不由自主地跟著放松的史蒂夫笑了起來，「我聽X教授說起過她。是位很優秀的X戰警。」

　　喬安娜笑了笑，沒再接話。

　　特查拉見兩人有好一會兒都沒說話了，便上前向喬安娜打了招呼並表示歡迎。盡管喬安娜擺出一副摩拳擦掌准備大干一場的架勢，特查拉還是勸說喬安娜休息兩天，熟悉一下瓦坎達的環境後再投入計劃也不遲。

　　雖然知道自己是計劃的關鍵，但喬安娜也深知在作戰方案制定和實施上，她簡直就是萌新一枚。因此對於大佬們的建議，她都全盤接收。於是，到達瓦坎達的第一天，喬安娜什麼事兒都沒有做，簡單梳洗後，就在為她准備的房間裡好好地睡了一整天，結結實實地倒了個時差。

　　喬安娜醒來的時候，是在半夜。

　　她搗鼓了一番床頭前的按鍵和觸摸屏，卻沒能找到時鐘。瓦坎達的科技雖然發達，但是卻沒有托尼設計的那樣人性化。她有點昏昏沉沉地坐起身來，透過巨大的窗戶，看向夜晚的陌生城市。

　　瓦坎達的夜晚一點也不輸紐約或者哥譚。

　　誰能想到在非洲會隱藏著這樣一個發達的國家呢？誰又能想到，他們將會在這裡拯救世界呢？

　　就像沒人能想到，像她這樣的普通人竟然有一天會和超英們並肩在一線作戰一般。

　　喬安娜在床邊坐了一會兒，然後站起身，開門往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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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1章

　　喬安娜在瓦坎達住下的地方, 是一棟頗具科幻風格的高樓。別說這棟高樓的風格和非洲這個詞搭不上邊兒，就是和地球搭邊兒都顯得有些勉強。高樓的外圍是一層單向玻璃。外面看不見裡面，裡面看外面卻是清清楚楚。

　　出了房間，就是一條簡約現代風的走廊, 一邊是牆壁，另一邊就是那扇隔開大樓內部和外景的單向玻璃。從這裡，可以看到比房間裡更震撼的夜景。喬安娜睡不著, 便隨性地沿著走廊, 欣賞瓦坎達的首都。

　　窗外的景色卻是對任何一個人都有著強烈的吸引力。那種吸引力不單單是高科技和繁華所帶來的震撼，而是一種可能的未來所帶來的沉醉。喬安娜很清楚，她現在看到的一切都是地球的文明，不是什麼可笑的科幻片，也不是白宮或者前神盾局盜竊氪星技術搗鼓出來的規劃影響。這是實實在在的, 由地球人自己打造出來的城市。它甚至距離她並不遠，一旦瓦坎達實現了全面的開放政策，整個世界的各個角落很快就會建起相差無幾的科技之城。

　　只是……那些尚不知自己面臨著什麼的人們, 真的能承受這樣從天而降的發達技術麼？

　　喬安娜在一塊弧形的玻璃窗前停住了腳步。她有點茫然地看著外面的城市，一時之間竟不知人類該走向何處。

　　「喬安娜。」

　　喬安娜驚了一跳，她從窗外收回視線, 看向聲音的來源處。在昏暗的光線下, 一個綽綽的人影靜靜地立在距離喬安娜大約20米左右的地方。

　　對於黑夜裡的一個身影而言, 這個距離委實有點為難人了。但喬安娜還是很快便認出來那身影的主人。

　　「嗨。」喬安娜站在窗邊, 猶豫著要不要上前。

　　對史蒂夫而言, 這種猶豫壓根兒就不存在。在喬安娜輕聲回應了他之後, 史蒂夫就邁著沉穩的步子朝喬安娜走了過去：「時差倒不過來？」

　　喬安娜輕笑了一下：「可能吧。但也有可能是單純的失眠。」

　　史蒂夫走近喬安娜。兩人之間的距離，對於前任來說，有點過於靠近了。

　　喬安娜有些不自在地轉過身，面向落地窗站著。史蒂夫垂頭盯著喬安娜的側臉看了半晌，隨即也側過身，和喬安娜並肩而立。

　　繁華的城市像是一副畫卷一樣鋪陳在兩人的眼前。

　　「你覺得……我們能贏麼？」喬安娜一邊注視著窗外的景色，一邊不自覺地問道。

　　史蒂夫偷偷觀察了一下喬安娜的表情：「能。」

　　「萬一……我是說萬一，我失敗了怎麼辦？萬一薩諾斯是一個比超……」喬安娜住了嘴。她突然想起自己和史蒂夫在哥譚不歡而散的那場談話。她當然記得一開始溫情滿滿的探病是怎麼演變成最後那副令人不快的場面的。盡管當時她沒有正面回答史蒂夫的問題，但她話裡話外卻在指責史蒂夫不該懷疑她的正直。但結果呢？她自己也老實承認了，她並不是什麼正直的人。她也沒辦法做到，有超能力卻根本不為所動，不為己謀利。

　　自己打自己的臉……

　　喬安娜嘆口氣。在這之前，她都不知道自己是這麼出息的一個人。

　　史蒂夫側頭，看著喬安娜的臉在遠處燈光的映照下，浮現出一絲懊惱的神色。

　　「不是你的錯。」

　　直到喬安娜扭過頭看向他時，史蒂夫才意識到自己剛才說了話。

　　撞上史蒂夫的視線，喬安娜又不自覺地低下頭嘆了口氣：「你也用不著安慰我。我那個時候是真心想用謊言之舌影響超人的判斷。不是在驚恐的狀態下，也沒有受到任何脅迫。我當時，特別冷靜和清醒。是深思熟慮的。如果那是在犯罪的話，我也算是百分之百的既遂犯了。即使是你，也用不著替我找借口。」

　　「那只是……」喬安娜抬起頭來看著史蒂夫，史蒂夫頓時再說不出一個字來。他和喬安娜是如此了解彼此，只要一個眼神就能明白對方的想法。借口、謊言，哪怕是善意的，在兩人之間也無所遁形。

　　「不會的。」史蒂夫看向窗外的夜景，「不會失敗的。我知道你會成功，我們會成功。」

　　喬安娜想起斯特蘭奇曾給自己看過的「未來」，一時之間有些感慨。她不知道那個「未來」是不是最正確的那一個，但是很顯然，現在發生的這一切，並不是那個未來裡的一部分。因為在那個未來裡，臨近上陣之前，史蒂夫仍舊對她說服薩諾斯一事感到懷疑。

　　「所以……有什麼經驗能傳授的麼？」

　　「什麼？」

　　「你知道的，就是身經百戰的前輩能教給新手的那種。」喬安娜笑了起來，仿佛開始對未來的擔心只是一場短暫的失落罷了。

　　史蒂夫盯著喬安娜的臉，兩人四目相對。

　　良久，他輕聲道：「沒有太多。就兩點。第一，相信自己就像相信自己的同伴一樣。第二，如果有什麼重要的話，不要留在以後說。」

　　喬安娜愣了一下，隨即噗地笑了起來：「史蒂夫，你以前可沒這麼幽默。現在連不要亂立flag的梗都用得這麼熟練了？哈哈哈哈。」

　　史蒂夫彎著眉眼，但眼神裡卻仍留著一種近乎嚴肅的認真：「你有麼？」

　　「幽默感？」

　　「不，重要的話。」

　　喬安娜的笑瞬間啞了聲，她眨了眨眼，有點難以置信地看著史蒂夫。

　　史蒂夫垂下眼臉，片刻後道：「如果，那種本不會發生的萬一發生了的話。如果你勸說行動失敗了，我們就會和薩諾斯正面作戰。到時候我會在最前線。所以，如果你沒有重要的話要說，為了以防萬一，我想……」

　　「我們重新開始吧。」喬安娜幾乎是不假思索地打斷了史蒂夫的話。

　　這讓史蒂夫感到有點意外，半天沒能接上喬安娜的話。

　　「我是說……」喬安娜閉上眼睛，輕輕皺起眉頭。每次她試圖圓回話題的時候，就會露出這樣的表情。

　　「那是我想說的。」史蒂夫突然開口道，他在喬安娜驚訝的注視下，俯身在喬安娜耳邊道，「只是不是『重新開始』，而是繼續走下去。」

　　喬安娜驚訝道表情像是收不住了一般。

　　史蒂夫覺得有點好笑，他還從未見過這樣的喬安娜。即使當年在汽車裡向她表白時，她都沒有像今天這樣露出仿佛聽見豬說了人話般的神情。

　　史蒂夫輕輕握住了喬安娜的手。

　　還好。

　　史蒂夫由衷地想到。

　　***************

　　就在喬安娜抵達瓦坎達的兩天後，正義聯盟也搭著蝙蝠俠的飛機趕到了瓦坎達。閃電俠因為要留守在美國，所以沒和同伴們一起過來，超人則是在蝙蝠俠等人抵達後才從美國自己直飛瓦坎達的。

　　超人一抵達就向眾人解釋自己沒和同伴一起來的原因，僅僅是因為他手裡還有篇采訪稿，而乘坐飛機太浪費時間了。盡管如此，喬安娜還是忍不住偷偷對超人公開打臉蝙蝠俠一事進行了表揚。

　　「喬安娜……」

　　「干嘛？」喬安娜有點不滿地收起笑臉，「我表揚你，你還不樂意？」

　　克拉克嘆了口氣，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但喬安娜等了好一會兒，也沒見克拉克說點什麼。倒是山姆嚷嚷著讓大家進會議室詳談。

　　喬安娜只能聽從安排，進了會議室，在距離正義聯盟遠遠的另一頭坐下。

　　蝙蝠俠一落座，就流露出一股挑事的氣息。喬安娜想到自己在美國干的事兒，不自覺地靠向椅背，一副保持低調的架勢。坐在她身旁的史蒂夫伸出手，在桌面下輕輕捏了捏她的手指。

　　喬安娜懸吊吊的心，瞬間安定了下來。她彎曲無名指，輕輕地勾住史蒂夫的食指。指尖就那樣虛抵著史蒂夫的手心，若即若離地輕掃過那一小塊皮膚。

　　「我覺得我們應該重新考慮行動方案。」

　　果然，蝙蝠俠一開口就是反對之聲。那口氣聽著還挺堅決，一點兒商量的味道都沒有。

　　喬安娜憋著一口氣。但還不及她開口，娜塔莎就先一步接過了話：「上次在墨西哥的時候，我還以為我們已經達成初步共識了。是出了什麼變故麼？」

　　蝙蝠俠沉吟了片刻，然後點點頭：「出於安全的考慮。」

　　「安全？」

　　別說是喬安娜，整個會議室裡的非正聯成員，此刻都有點摸不著頭腦。

　　這都什麼時候了，哪兒還來「安全」之說啊！薩諾斯都要打到家門口了，一個不小心就是地球原地爆炸。現在是生死存亡之時，不是什麼討論人身安全的時刻。

　　史蒂夫斟酌了一下，用盡量平和的語氣問道：「具體怎麼說？」

　　「關於你們的假設。你們將希望寄托斯特蘭奇會及時阻止不適宜行為，但你們沒考慮過萬一斯特蘭奇來不了，萬一他被什麼麻煩絆住腳步的情況。所以，這個計劃太過冒險。」

　　喬安娜發出不屑的嗤笑聲：「就這樣？這就是你提出來的意見？我還以為蝙蝠俠能給出什麼了不起的高見呢！生死存亡的時刻，斯特蘭奇確實有可能因為別的事情無法行動。但是，那不代表他一直都無法行動。事實上，他不是早就找過我們大家了麼？他能看見未來，如果這個未來不是正確的那個未來，他會在什麼都還沒發生的時候就作出干預行為。所以，你的擔憂不僅沒必要，而且很幼稚。退一萬步講，這個計劃需要斯特蘭奇拿出時間寶石。沒有時間寶石，根本行不通。所以你不用想了，即使有人能否定這個方案，那也只能是斯特蘭奇，而不是你。」


第252章

　　「興許我和他對事情的考慮方式不同。」蝙蝠俠的語氣讓他像是一個混蛋。不近人情, 不懂人情世故的混蛋。他筆直地坐在座位上, 仿佛今天不把局勢扭轉成他設想的模樣, 他就絕不會罷休一樣。

　　喬安娜本來就不喜歡蝙蝠俠，這個關鍵時間聽他說出這樣的話來, 心中的怒火像是被扔進一桶固體酒精的火堆，火焰蹭地就躥了上來。

　　原本打算脫口而出的反駁，也就因為這團怒火而變得無法說出口了。

　　情緒上來的時候，閉嘴, 是喬安娜能想到的第一個也是最為有效的控制謊言之舌的方法。

　　因此，她緊抿著嘴唇, 瞪著蝙蝠俠一言不發。

　　身旁的史蒂夫微微側頭，瞥了喬安娜一眼。她難看的臉色讓他立刻明白過來她突然的安靜是為了什麼。

　　史蒂夫斟酌了一下, 開口道：「你可以說說你是怎麼考慮的。」

　　蝙蝠俠的實現飛快地在史蒂夫的臉上掃了一圈，然後又落回到喬安娜身上, 仿佛，喬安娜是一個隨時可能畏罪潛逃的犯人一般。

　　「據我所知，裡克曼小姐曾經用『謊言之舌』對付過超人。」蝙蝠俠一開口就直指問題核心。

　　「然後呢？」史蒂夫既不承認蝙蝠俠的說法, 也不否認他剛才的陳述。

　　「然後, 我認為我們要考慮一下裡克曼小姐的……」蝙蝠俠頓了一下，挑了個溫和點的字眼, 「承受能力。和這樣強大的力量為伍, 會失去平常心是很正常的事。」

　　「既然是正常的事……」

　　「正常。」蝙蝠俠打斷了試圖幫喬安娜說話的吧唧, 「並不意味著正確。關於這一點, 我想在座的各位, 也很清楚這一點。」

　　事情發展到這個地步，喬安娜再不出面說兩句，待會兒就只有眼看著托尼缺席的復仇者聯盟被正義聯盟壓著懟了。

　　喬安娜從包裡翻出轉換器戴上，然後示意特查拉將轉換器連接在會議室的全息屏幕上。

　　喬安娜：好吧。在我們開始討論我心理承受能力的問題之前。我有兩個事情需要說明一下。第一，我帶轉換器並不是為了控制謊言之舌，我能控制它，我有信心控制它，即使是在快被你，蝙蝠俠，正義聯盟的智障氣笑的現在，我仍舊能控制住它。我戴上轉換器用這樣的方式和你們交流，不過是為了保護一下蝙蝠俠你那顆謹慎，懦弱的小心髒。免得你回頭輸了不認賬，疑神疑鬼地說是我用謊言之舌贏了你。

　　正義聯盟看了這一長串說明，臉色都不是太好看。然而拋開謊言之舌不論，喬安娜只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普通姑娘，人家這會兒連嘴皮子都沒動，就這麼啪啪啪地來一串文字洗禮，還是指名道姓只洗禮布魯斯·蝙蝠俠·正聯智障·韋恩。其他幾個動不動就能毀天滅地的神級和半神級人物，這會兒除了抬手扶額，假裝自己沒怎麼看清那一屏幕字外，並不能做更多的反應。

　　被針對了的蝙蝠俠，臉色不好看，但腦子還算清醒。他不斷地對自己說「別上喬安娜的當」「別和她一般見識」。他保持著符合他身份的平靜，坐在位置上，靜靜地看著喬安娜。

　　喬安娜：第二，我從沒用謊言之舌『對付』過超人。我是說，沒錯，超人水過我，不止一次。但是我還沒幼稚到因為這個去對付超人，我沒那麼傻，也沒那麼閑。我承認我用謊言之舌影響過超人，但那不是為了對付他，那是為了對付你，蝙蝠俠。至於為什麼我會針對你，我想你應該明白。

　　蝙蝠俠看上去一點也不生氣：「是我措辭有失嚴謹，但那並不影響我對局勢的判斷。」

　　喬安娜：不影響？『對付』和『影響』相差甚遠好不好？我可從來沒有試圖和超人為敵，換句話說，我從來沒有試圖和正義聯盟為敵。倒是你，蝙蝠俠，我怎麼恍恍惚惚記著有人把超人約到哥譚周邊准備打一架來著？這是……超人有問題呢？還是約架的那個人有問題呢？

　　「在對超人的判斷上，我確實曾經有過一些失誤。」

　　喬安娜：那不正好說明了，你對我的判斷很有可能也是失誤的。蝙蝠俠，你現在打算拿一個有可能是錯誤的判斷來阻礙我們作戰計劃的制定麼？

　　喬安娜得理不饒人的性格此刻完全展現了出來。她盯准了蝙蝠俠就是一陣懟，絲毫不顧及這會兒是雙方在討論接下來對策的時間，也絲毫不顧及這些人最後要和他們攜手共御外敵。她只是面色沉沉，但雙眸裡卻閃爍著好勝的光芒。她沒有動嘴皮子，卻一直沒有停止用言語攻擊對方。

　　蝙蝠俠微微垂了一下眼簾。這個動作看上去像是一個高傲的鬥士准備投降前的猶豫。但喬安娜知道那不可能。蝙蝠俠不是外面那些阿貓阿狗的媒體記者，他有著數不完的花招，他總是步步為營。他才不會在這裡，就這樣被她的三言兩語打發，認輸。

　　果不其然，蝙蝠俠再次看向喬安娜的時候，沒有說出認輸的話來。

　　「我想，可能在座的諸位對有些情況還不是很清楚。」蝙蝠俠說到這裡，像是想聽取自己伙伴意見般地頓了一下，側頭看了看一旁的戴安娜和克拉克，然後視線掃過海王和鋼骨的臉，接著是復仇者們，最後，他的目光落在了史蒂夫的身上，「上次戴安娜和你們見過面後，我們就稍微做了一些准備。那個時候我們很贊同你們的計劃。能夠通過非正面抵抗的方式擊退外來侵略者，這是最明智的選擇。但是……事情有些麻煩。」

　　蝙蝠俠那略帶遺憾的語氣讓史蒂夫的心頭升起一股不好的預感。他下意識地回頭看向身旁的喬安娜。

　　喬安娜這會兒也露出意外的表情。看上去她一開始也沒有料到這個故事的走向。

　　史蒂夫的視線停留在喬安娜的臉頰上無法移開，他就那樣看著喬安娜：「什麼樣的麻煩。」

　　蝙蝠俠的目光也落到了喬安娜的身上，他看上去比史蒂夫冷靜。這份冷靜讓喬安娜的心裡沒來由地發寒。

　　「謊言之舌。」蝙蝠俠深吸一口氣，「我們抓到了康斯坦丁，就是當初短暫持有過謊言之舌的那個人。上一次我向你們提及的，可以剝離謊言之舌的方法也是從康斯坦丁那裡知道的。但是，很可惜，他當時沒有說實話，至少，沒有把所有的事都告訴我們。」

　　「所有的事？」喬安娜輕輕挑眉，這會兒她已經全然忘記了轉換器的事。

　　「謊言之舌的剝離是有限制的。過度使用的話，很有可能使得謊言之舌無法從寄主身上剝離。」

　　喬安娜的眉頭皺了起來，像是聽不懂數學老師關於微積分的那一大段講解：「什麼叫做『過度使用無法剝離』？」

　　「就是字面的意思。使用太多會讓謊言之舌和你融為一體。」蝙蝠俠的雙眼深得像是裝載著黑色噩夢的深淵，「用謊言之舌去說服薩諾斯那樣強大的人，就屬於『過度使用』。」

　　喬安娜愣了好一會兒，才長長地呼出一口氣。她像是一只鬥敗了的公雞，瞬間焉了，廢人一般地癱坐在座位上。

　　一直在桌面前輕輕握住喬安娜的手，這會兒也顧不得其他，輕輕地搭上了喬安娜的肩膀。

　　「喬安娜，你還好麼？」

　　「還好。我只是有點……」喬安娜有些心神不寧地站起身，「我能去外面待會兒麼？這裡的空氣有點悶，我想去外面透透氣。」

　　娜塔莎趕緊起身：「我陪你。」

　　「不不不，我一個人待一會兒就好。抱歉。」喬安娜說完這句，便落荒而逃。

　　出了會議室，沿著走廊一陣疾走，喬安娜終於找到了一個空曠無人的露台。她靠在露台邊，大口大口地呼吸著室外清新的，微涼的空氣。

　　事情和她想的不一樣。她一直以為是復仇者聯聯盟掌握著剝離謊言之舌的方法。因此，她一開始壓根兒就沒問過正義聯盟的事，她一直都基於「干完這一票，就可以洗手不干」了的樂觀人生規劃來推動著這一切。

　　但現在不一樣了，蝙蝠俠跳出來打碎了她的規劃。他明明白白地告訴她，她很可能永遠擺脫不了謊言之舌了。如果她要逞英雄，謊言之舌就會永遠和她為伍。甚至它會比史蒂夫更忠貞，同她至死不分。

　　「你還好麼？」一個溫柔的女聲在身後響了起來。

　　喬安娜頭也不回地回答道：「我很好，我沒事。我想一個人待著好麼？」

　　戴安娜卻沒有被勸退，她步伐溫柔地走到喬安娜的身邊，將手裡金色的真言鎖套往潔白的石欄上一放：「我知道你這會兒說話都是全神貫注地壓著情緒在說，我也知道那相當耗費精力。但是沒關系，在我面前你不用這樣。我有這個。」

　　喬安娜低頭看了看那條曾經捆過她的金色繩索：「你該知道我不喜歡它的。」

　　「我明白。」戴安娜表現得溫柔極了，「但你得承認，很多時候它確實好使。你想聊聊麼？用不用它都行。」

　　喬安娜抬起頭，直直地望向戴安娜的眼。

　　戴安娜在這個一直表現得高傲又尖銳的女人臉上，看到了一絲懦弱和無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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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發現結尾比我想像的麻煩。嚶嚶嚶


第253章

　　戴安娜等了好一會兒也沒等到喬安娜開口。她想了想, 覺得這不是什麼需要堅持的事, 便率先開了口。

　　「我知道你和蝙蝠俠之間有點誤會。事實上, 站在他的角度，站在我們的角度, 今天不提這件事或許會更好。瞞著你，等擊退了薩諾斯再想辦法解決你的問題也不遲。但是……」

　　「但是？不戴安娜，你不了解蝙蝠俠。我不知道你們正義聯盟是個什麼相處模式，但是如果剛才那些話是你真實的想法的話。」喬安娜看著戴安娜, 遺憾地搖了搖頭，「那你一點都不了解蝙蝠俠。他並不是出於為我考慮才在這個關鍵點提出謊言之舌無法剝離的事來。他在這個關鍵點提這個事, 是因為他覺得比起讓我以後成為一個不確定的因素來，正面和薩諾斯作戰的方案更值得他投上他那金貴的一票。」

　　戴安娜嘆了口氣：「好吧, 他確實也有那麼點那個意思。」

　　喬安娜看向遠方：「這才是為什麼他一上來就質疑我的人品，拿我影響了超人的事情來說事。」

　　「我很抱歉, 喬安娜。」

　　喬安娜看向戴安娜，眼神裡已經沒了方才的懦弱和害怕，反而透露出一點譏誚來：「抱歉？為了什麼？」

　　「這一切。」

　　「可這一切的始作俑者不是你。」

　　戴安娜抿著嘴唇點點頭：「其實, 我只是想告訴你, 有時候放棄也是一種選擇。你要不要試試呢？放棄你們的計劃，讓我們一起面對薩諾斯。斯特蘭奇也曾說過, 就算是正面對抗薩諾斯, 我們也不是全然沒有贏的希望。」

　　喬安娜點點頭：「對, 他說過。我只是擔心他沒有告訴我們, 那一條路會犧牲多少人。」

　　戴安娜沉默了。如果就薩諾斯這一件事來看的話, 犧牲喬安娜以後的安穩生活，讓她用謊言之舌去勸退薩諾斯無疑是最好的選擇。但從長遠看，這麼一條謊言之舌寄宿在她的身上，就像蝙蝠俠擔心的那樣，誰能保證她能永遠正直不用謊言之舌謀私利呢？

　　因為身處超級英雄的隊伍中，所以戴安娜很清楚身懷巨大力量會給人帶來怎樣的誘惑。不是每一個人都能像克拉克·肯特那樣正確使用自己的能力，事實上，就她知道的情況，就連克拉克·肯特也不時為他的能力而感到困惑。

　　戴安娜不知道眼前這個普通的女人是不是真的能勝任這一切。

　　蝙蝠俠的擔憂不無道理。他不是唯一擔憂的人，只是，所有人當中，只有他最先也是最直言不諱地提出這個問題來。

　　他們是超級英雄，不是超級惡棍，為了保護世界，他們可以犧牲很多東西，但不包括良知。如果單純考慮世界整體利益的話，眼下最優的做法就是利用喬安娜勸退薩諾斯，然後一刀把喬安娜給了結了，順帶把謊言之舌也給處理了。

　　然而，即使不談喬安娜和復仇者聯盟的關系。這種卸磨殺驢的做法，即使有人想到過，也沒勇氣提出來，更別提將其付諸實踐了。

　　最優的道路行不通，剩下的……就只有兩條路。一條，就如喬安娜所說的，讓喬安娜現在就放棄謊言之舌，解決後顧之憂，然後讓眾人背負著不知道多大的代價去與薩諾斯一戰。另一條，就是讓喬安娜去勸說薩諾斯，然後讓她保留著謊言之舌活下去。

　　仔細盤算一下，這兩條路，不管是哪一條，對喬安娜而言都稱不上是有利的道路。要麼死於戰爭，要麼在戰爭中活下來但是卻永遠背負著心中的罪孽活著，要麼……成為一個英雄，永遠回不到普通人的生活。

　　「你知道……如果你決定回歸普通人的生活也是個不錯的決定，你沒欠誰什麼。」戴安娜干癟癟地勸了一句。勸完之後，她又有點埋怨自己。她不應該這樣在眾人都還沒想清楚的情況下給喬安娜這樣不成熟的建議。

　　如果喬安娜聽從了她的建議……

　　戴安娜的心不由得沉了沉，那世界面臨的將是一場苦戰。

　　就在戴安娜內心亂作一團的時候，身旁的喬安娜突然長嘆了一口氣：「這道選擇題根本就沒有正確答案。」

　　戴安娜這會兒沒再接話，只是靜靜地看著喬安娜的側臉。

　　「戴安娜。」喬安娜用一種異常冷靜的口吻問道，「我想知道，如果我選擇……不剝離謊言之舌的話。你們正義聯盟打算怎麼辦？是等我有了不恰當舉動時再對我出手，還是……這次的危機一解決，你們就打算出手？」

　　「所以，你已經有決定了？」

　　「那取決於你的回答。」喬安娜看向戴安娜，表情很是真摯，「如果只是和謊言之舌共處下去，我可以嘗試。但如果是這場危機一結束，我就不得不面臨和正義聯盟正面作戰……我還沒必勝的把握。我是很想為大家做點什麼，但不包括這樣獻出生命。」

　　戴安娜哭笑不得。她從來不知道，正義聯盟在喬安娜的眼裡竟然會是這樣一個組織。不過話說回來，就蝙蝠俠那一頓毫無感情的操作，喬安娜會有這樣的誤解也並非不能理解。

　　「不會發生那樣的事。」戴安娜笑著做出保證。

　　「你確定？」

　　「我以宙斯的名義起誓。」戴安娜這會兒顯得比剛才更為嚴肅和莊重。

　　「我並不是懷疑你，你知道的，你們聯盟裡的那個……人品實在是不怎麼樣。」喬安娜癟嘴，嫌棄之情溢於言表。

　　「關於這一點，我也可以向你保證。」戴安娜的臉上又恢復了一些笑意，「我會和他說清楚，而且讓他正式向你保證。你也知道蝙蝠俠，雖然很多時候處理事情不怎麼講情理，但是他仍舊是一個信守承諾的人。正義聯盟一直都信守承諾。」

　　話都說到了這個份上，喬安娜也再沒其他可說的了。

　　她已經想得很明白了，不管她現在怎麼選，對她而言，未來都不太友好。仿佛這個世界從未考慮過補償她的損失一般。就像這個世界從未考慮過補償這些超級英雄一般。

　　說的也是，要求回報的超級英雄，還算什麼英雄？

　　喬安娜覺得英雄們都很虧啊！全年負經營的那種，沒有一點兒利潤還要被強行拉去做慈善。

　　喬安娜跟著戴安娜一同回了會議室。她一進門就看見了史蒂夫擔憂的神情。

　　史蒂夫盯著她的臉，仿佛想從她那張沒有任何多余表情的面龐上看出她過去半個多小時的心路歷程一樣。他看著她的眉眼，仿佛他試圖摒去這周圍的一切，只留自己和她在這世間一般。

　　【隊長，我得說，這個世界真不懂事，它應該給你所有你想要的一切。】

　　喬安娜看著史蒂夫回以他一個安撫的微笑。

　　【因為……如果不是你的話，可能等不及九頭蛇，我自己就上手把這個世界給懟毀滅。】

　　史蒂夫有點意外地眨了一下眼，但很快也跟著微笑了起來。

　　【你瞧，隊長。你拯救了世界。就在剛才，就在你自己都沒有察覺到的時候。

　　即使你沒有上前線也在拯救它啊。】

　　喬安娜回到自己的位子上坐下。她一直側頭看著身邊的史蒂夫。仿佛那是她現在唯一關心的。

　　會議室的單身狗們都有些不自在。但喬安娜卻毫不在意。

　　「所以……」蝙蝠俠一直觀察著喬安娜，然後適時地開口問道，「你現在對你們原本的方案有什麼看法麼？」

　　喬安娜回過頭看向蝙蝠俠，臉上掛著的溫和的笑容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冷卻了下來：「我仍舊覺得我們一開始的方案很完美。你要聽理由麼？聽理由的時候，需要我打開轉換器麼？」

　　蝙蝠俠輕輕瞥了一眼戴安娜，然後回答道：「不用了。我想這已經足夠了。如果這是你們最後的決定，我們可以討論一下具體的行動方案了。」

　　復仇者們都沒怎麼弄懂，怎麼突然一下，喬安娜就可以代表復仇者聯盟發表意見了。眾人都尚在愣神的時候，史蒂夫第一個反應了過來。但他剛張開嘴，還未來得及發聲，喬安娜就一把握住了史蒂夫的手。

　　史蒂夫驚了一下，回頭看向喬安娜。

　　喬安娜也不說話，只是看著史蒂夫笑。

　　片刻後，史蒂夫繃緊的身體放松了下來。

　　沒有錯，這其中本來就沒有太多的選擇和商量的余地。擺在他面前的從來就只有是和不是，做和不做的選擇。

　　而這一次，做與不做的關鍵在於喬安娜。

　　復仇者聯盟不能替喬安娜做選擇，他也不能替喬安娜做選擇。喬安娜的未來，應該由喬安娜自己來決定。

　　他不懼和任何人正面對抗。不管是薩諾斯，還是正義聯盟。只要有必要，他都不會退縮。

　　史蒂夫抬頭看了看自己那些剛剛回過神來的伙伴們，然後輕輕翹起了嘴角。

　　他的同伴們也不會退縮。

　　史蒂夫回握住喬安娜的手，抬起頭，沉著地看向正義聯盟的眾人。

　　會議桌上，沒有任何人對即將發生的事情提出異議。蝙蝠俠自然而然地將一個數據盤扔到了桌面上：「關於方案，因為大部分要考喬安娜·裡克曼的發揮，所以對於主方案的部分，我沒有太多的意見。至於備用方案，我們都不希望會用上的那個，我已經有了詳細的計劃。你們可以看看。」

　　特查拉一邊打量著蝙蝠俠，一邊將數據盤接到會議室的計算中心。

　　不一會兒，一個細致的方案就呈現在了眾人的面前。包括戰力分配、地點選擇、撤離計劃等一系列詳細規劃。

　　喬安娜目瞪口呆地看著這份詳細的方案。即使是一直和蝙蝠俠不對盤的她，也不得不承認，蝙蝠俠確實很有兩把刷子。

　　※※※※※※※※※※※※※※※※※※※※

　　啊啊啊啊！我想下周完結。嚶嚶嚶。

　　我需要一個可以寫出完結篇的腦子


第254章

　　正義聯盟到達後的第三天, 托尼和索爾帶著那一隊從太空而來的朋友也抵達了瓦坎達。

　　同他們一起過來的, 還有四個喬安娜沒有想到的人。IMF三人組以及……亨利·摩根。

　　四個人在停機坪上那麼一站的時候, 還真有點……格格不入的感覺。

　　喬安娜愣在原地，一時之間竟不知如何同他們打招呼。

　　最後, 反而是伊森先上前拍了拍喬安娜的肩膀，同她禮貌地問候了一番。

　　「你們怎麼……」喬安娜的視線在四個人身上來來回回地轉了一圈。

　　伊森聳聳肩：「別忘了我曾經和蝙蝠俠短暫合作過。聽取了你的建議，和他合作的時候，凡事留個心眼。他們一離開美國, 我就開始調查事情的原委了。」

　　喬安娜有點不知所措：「那你也用不著……」

　　「到這裡來？我和斯塔克先生聊過了，我覺得可能會有我能幫上忙的地方。」

　　喬安娜心情復雜地笑了笑。伊森一直待她不錯, 她也真心拿伊森當朋友。說實話，她不太想讓伊森卷進這堆麻煩事裡來。他們要去面對的是來自外太空的暴君, 而不是什麼地球上的恐|怖組|織。伊森那一身特工的本事，可能在薩諾斯那些人面前……不值一提。

　　但人都已經來了, 喬安娜也不好意思把人趕走。她沒立場也沒資格趕人，最終只能苦笑，忠心地祈禱伊森他們能在這次對峙中活下來。

　　喬安娜張開雙臂, 挨個抱了抱IMF小組的成員們。

　　抱過以後, 她又用詢問的眼神看著亨利。

　　亨利聳肩：「神盾局找的我。」

　　喬安娜皺眉：「早就沒什麼神盾局了。」

　　「啊，我是說以前在神盾局工作的那個特工。」

　　喬安娜轉著眼珠想了想：「頭發有點禿的那個？」

　　亨利點頭：「對。寇森先生。」

　　喬安娜癟嘴, 她搞不懂寇森為什麼要去找亨利, 同時也搞不明白亨利為什麼要聽寇森的建議來瓦坎達。

　　亨利仿佛看出了喬安娜的不解, 隨口解釋道：「當然我也稍微做了點調查, 我覺得這對我而言是個好機會, 沒准兒我能解開身上的詛咒。」

　　「詛咒？」喬安娜不解地眨了眨眼。

　　但對於這個困惑，亨利似乎就沒有進一步解釋的打算了。

　　托尼抵達瓦坎達，標志著所有人員基本到位。X戰警在X教授的指揮下，分散前往世界各地，潛伏在各個有可能遭受到襲擊的國家和城市。閃電俠仍舊負責駐守美國，一邊牽制美國政府，一邊擔負起和X戰警們一同協作的防衛任務。

　　而向來行事高調的鋼鐵俠以及毫無隱匿可言的超人，則作為牌面，毫不遮掩地擺在瓦坎達這張牌桌上。隱秘任務不適合他們，反而這種明面上的事，很適合他們來做。

　　余下的復仇者眾人及正聯眾人則忙著安排瓦坎達人民的疏散以及戰前准備工作。

　　IMF小組、亨利以及銀河護衛隊眾人則承擔了整個行動方案中最要命的任務……和喬安娜一起制定勸說行動計劃。

　　IMF小組和亨利參與勸說計劃是因為，大家安排來安排去，如果斯特蘭奇到時候不能出現的話，由亨利和伊森陪同喬安娜去和薩諾斯會面最合適不過。一個不死之身，一個經驗豐富任何場合都能脫線，而且最重要的一點是，兩人都是正兒八經的「普通人」既不能飛天，也不能一個打十個，看上去人畜無害，用來展示「 誠意」再合適不過。

　　至於銀河護衛隊參與勸說計劃是因為……所有人中，就屬他們對薩諾斯最為了解。薩諾斯的思維方式，他的內心訴求，平時說話的習慣，每一個細節都值得反復推敲。

　　喬安娜不打算拿自己的命冒險，她可不希望因為某一句話說得不對，被薩諾斯或者他的手下一刀斃命了。盡管……她都不確定那些人殺人是否用刀。

　　勸說方案的制定一開始還算順利。這其中主要的功勞歸結於伊森確實是一個經驗相當豐富的組織者。在邏輯思考方面，他和亨利一點不比托尼差，他們甚至設計出了一整套測算謊言之舌說服力的方式，對喬安娜進行了訓練。而另一方面，卡魔拉在理解了喬安娜等人的作戰思路後，事無巨細地向喬安娜敘述了她所了解的薩諾斯。

　　但計劃進行到第三天的時候，出了岔子。

　　那是喬安娜第一次將她准備好的勸說詞拿給眾人過目。因為這次的任務對像非同一般，她希望能最大程度地發揮謊言之舌的力量。出了有意識地利用情緒調動謊言之舌的能力，勸說內容的邏輯性也是需要他們反復斟酌的。

　　而這一斟酌，就斟酌出了麻煩。

　　畢竟，「嘿，我覺得你應該去自殺」這種勸說方式，根本就不在喬安娜等人的考慮範圍之類。講點道理，誰會聽得下去「你應該去死」的發言呢？別說薩諾斯那樣的暴君，就是喬安娜自己，恐怕也會在有人提出這樣觀點的時候，動手揍人吧。

　　所以，喬安娜整個勸說的主題，從來不是讓薩諾斯去死，而是讓薩諾斯改變他拯救世界的計劃。

　　參與行動的絕大多數都認可喬安娜的勸說方向，但其中並不包括他們的新朋友德拉克斯。和其他人不同，德拉克斯選擇和薩諾斯戰鬥不是為了保護宇宙，而是為了復仇。這種巨大的驅動力，在喬安娜拿出她的勸說詞時，徹底轉化成了憤怒。

　　「不！」德拉克斯怒吼了一聲，用拳頭將面前的桌面硬生生地砸了一個坑。

　　「嘿，伙計。你確定要這樣表達憤怒麼？」彼得試探性地朝德拉克斯走了兩步。

　　「喔噢！一看就很痛。」火箭在一旁齜牙咧嘴，仿佛那一拳頭砸在了他的身上。

　　「不！這個勸說詞太愚蠢了！你不能這麼做！」德拉克斯壓根兒就沒理會自己的伙伴，徑直衝著喬安娜怒吼。

　　「聽著，德拉克斯，或許我們應該先談談。」一直都很清楚喬安娜計劃的卡魔拉在這個時候先一步站出來試圖控制局面。

　　「不！卡魔拉！你應該和她談！不是我！」德拉克斯憤怒地指著喬安娜，一副寧死不屈的模樣，「薩諾斯該死！他必須死！你應該讓他走到我面前，和我來場一對一的決鬥！我會殺死他！然後他的跟班就都給我滾蛋。不滾的話，我們再殺掉不走的那些人就行了。」

　　喬安娜嘆了口氣，回頭問火箭：「他是你們團隊裡最能打的麼？」

　　火箭露出一個不爽的表情：「瞎說什麼。他是很厲害，但絕對不是最能打的。」

　　「你覺得索爾能制服他麼？」

　　火箭一聽喬安娜提到了自己心目中的男神，頓時表明態度：「當然，索爾比他們都強多了。」

　　喬安娜微微點頭：「那就好。」

　　「那……那就好？」

　　喬安娜回頭衝亨利小聲道：「想辦法聯系索爾，萬一待會兒德拉克斯發火了，有靠得住的人能控制住他。」

　　亨利點頭，悄咪咪地快步離開了。

　　喬安娜戴上了轉換器，一臉嚴肅地看向德拉克斯。

　　沒關系的，喬安娜，這只是另一場新聞發布會而已。你只需要勸說住一個喪失了冷靜的群眾。這不難，你可以憑自己的力量做到的。

　　喬安娜默默地安慰了自己好幾遍，然後長吁一口氣，示意德拉克斯看顯示屏。

　　喬安娜：德拉克斯，我知道，如果我開口同你說話的話，你會覺得我是用謊言之舌勸服了你，而你永遠不會同意我的做法。這就是為什麼我這個時候不開口，選擇這麼一個麻煩的方式和你交流。德拉克斯，我們不能采取你的建議。

　　「不！你們應該采取它！」

　　喬安娜：不，我做不到。我沒有信心可以以你的觀點說服薩諾斯。薩諾斯是一個強大冷靜的人，對，他是個暴君，也是個人渣。但是你必須承認他的強大和冷靜。

　　「人渣？什麼是人渣？」德拉克斯的臉上有短暫的困惑，但他很快又怒吼道，「不！這不是你采取現在那個愚蠢方案的理由！他是個殘酷的殺手，他的雙手沾滿了鮮血，他必須死！我一定能殺了他！」

　　喬安娜：不，你不能。如果你能的話，當初你們就不會來地球尋求幫助了。德拉克斯，我知道這個結局對你而言很難接受。相信我，對我而言它同樣難以接受。但有時候，我們沒法創造結局，故事的一開始，就已經注定結局了。我們能做的，只是從中挑選出一個對我們最有利的結局而已。

　　「你都不去試一試！你怎麼知道不行！」

　　喬安娜：數據說它不行，我本人直覺不行，邏輯告訴我們那不行。德拉克斯，我欽佩你的勇氣，我也同樣敬重你對你妻子的愛意。但是，請想一想，如果我們不能殺死薩諾斯，還會有多少人和你一樣失去他們的愛人。難道，你想打敗薩諾斯僅僅是為了阻止報仇，而不是想避免更多悲劇的發生麼？親手殺死薩諾斯……可以讓過去的一切都不復存在麼？

　　德拉克斯紅著一張臉，像是隨時會發起致命攻擊的憤怒的公牛。

　　索爾接到消息和史蒂夫一同趕到的時候，正好瞧見德拉克斯像泄了氣的皮球一樣，他垮下肩膀，衝著喬安娜伸出右手：「你一定要成功。」

　　※※※※※※※※※※※※※※※※※※※※

　　我……拼了命地想趕緊完結。

　　啊！大戰臨頭了還有這麼多文戲要寫，我好累呀！

　　【嚶嚶怪上線.jpg】


第255章

　　德拉克斯鬧的這一出讓喬安娜迎戰的心情更為沉重了。

　　在一個風朗氣晴的早晨, 許久沒有露面的斯特蘭奇出現在了會議室裡。那個時候蝙蝠俠剛說完他們的備用方案, 斯特蘭奇就一腳踩在了會議室的地磚上。

　　除了銀河護衛隊的幾個人發出了「就是他？」的疑問外, 整個會議室一片安靜。

　　斯特蘭奇環視眾人，最後視線落在了喬安娜身上：「你看上去不太好。害怕？」

　　喬安娜直視斯特蘭奇的雙眼, 片刻後輕聲回答：「不是，是沉重。」

　　斯特蘭奇松了口氣，走到離他最近的空位置上坐下：「還好是沉重。」

　　一直待斯特蘭奇坐下後, 史蒂夫才問道：「所以, 這個方案沒有問題，對吧。」

　　斯特蘭奇點點頭, 復而又看向喬安娜，他安靜了片刻後道：「阿戈摩托之眼，我會在最後一刻再交給你。」

　　喬安娜點頭，沒有提出異議。

　　斯特蘭奇又看向眾人道：「不出意外, 今晚薩諾斯就會進入太陽系。明天一早他就可以出現在地球附近。」

　　喬安娜聞言，有點緊張地深吸了一口氣。

　　斯特蘭奇沒理會她, 繼續說道：「所以, 還有什麼沒完成的，今天必須結束了。」

　　眾人點點頭, 會議室裡彌漫著一股大戰將臨前的凝重。

　　盡管斯特蘭奇出現得讓人有些意外。但因為眾人早早就在為最後的行動做准備, 所以倒也不覺措手不及。

　　喬安娜看了看自己制定的勸說計劃, 隨後一把合上本子, 從工作室裡出去了。

　　出了工作室, 乘坐電梯, 就能到達瓦坎達最高的建築物頂層。在那裡，風大得像是要把人從屋頂上掀下去，空氣也會變得比室內稀薄不少。因此，盡管那裡能最大程度地俯瞰瓦坎達，平時也鮮少有人上去。

　　喬安娜卻在大戰將臨的關頭，獨自乘著電梯上了頂層。

　　下了電梯，喬安娜裹緊外套，摸索著走到天台的邊沿，她緊握著欄杆，低頭看腳下陌生又宏偉的城市。天邊的雲隨著氣流慢慢向她所在的地方靠近，看上去，像是要不了多久她就能伸手觸碰到一般。

　　從這個角度看，地球離她多麼遙遠，而宇宙又離她多麼近。

　　「在想什麼？」

　　喬安娜驚了一跳，看向不知什麼時候出現的史蒂夫：「你什麼時候……」

　　史蒂夫抬手替喬安娜把被風吹亂的頭發別到耳後，然後有點不好意思地避開喬安娜的視線，看向遠方：「你在想我們是不是能從這裡看到敵人的飛船降落？」

　　喬安娜癟了一下嘴，對史蒂夫這番話有點小意見：「我才沒有。雖然電影裡可能會這麼演，但是……誰曉得他們的飛船會怎麼出現呢？但如果是我的話，即使是老老實實地靠飛行縮短距離，我也會在靠得足夠近之前坐好隱形工作的。」

　　史蒂夫笑了起來：「說的也是。」

　　兩人肩並著肩，一起望著遠方，安靜了好一會兒。

　　「史蒂夫……」

　　「嗯？」

　　「萬一我……」

　　「不會有那種萬一的。」史蒂夫打斷了喬安娜的話，「你不是說了麼？如果結果不對，斯特蘭奇早就出手干涉了。所以不會有那種萬一。」

　　「話是這麼說。但事情總有個意外嘛。萬一我真失敗了……」喬安娜說到這兒，有點不安地偷偷瞥向史蒂夫的臉，卻發現對方也正安靜地看著自己。

　　「萬一你失敗了……」史蒂夫眉頭皺了一下。

　　「萬一我失敗了。」喬安娜頓了頓，抿著嘴笑了起來，「你一定要保證備用計劃能成功。即使我失敗了，我們也不能輸。」

　　「喬安娜……」

　　喬安娜眨了眨眼。屋頂的風吹得她眼睛有點干。但很快，她就注意不到自己的眼睛了，她閉上雙眼，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自己的雙唇上，還有她那張被史蒂夫輕輕捧在手裡的臉頰。

　　****************

　　當天夜裡，穿著紅色披風的超人飛出了地月系。他將帶著求和的信息負責和薩諾斯進行第一次接觸。他帶著托尼和火箭一同研發的通訊裝置，裝置的這一頭，蝙蝠俠全程監控並指導超人和薩諾斯進行談判。

　　這看似簡單的一步，事實上至關重要。和喬安娜不同，超人本身沒有謊言之舌的加成，他必須展現出足夠的誠意，讓薩諾斯相信，他們確實是想和薩諾斯講和。為了達到這一目的，蝙蝠俠給超人編排了一大段自私自利的台詞，表達了他願意讓復仇者獻上時間寶石以換得薩諾斯放過地球。

　　如果超人的初次接觸失敗，喬安娜根本沒有機會和薩諾斯碰頭，謊言之舌的計劃也就無從談起。如果超人表現良好，贏得了薩諾斯的信任，喬安娜不僅可以實施他們的計劃，而且會因為薩諾斯的低防備而獲得更大的勝算。

　　通訊畫面裡，從超人的位置看過去，端坐在飛船指揮位上的薩諾斯，看上去內心毫無波瀾。他對超人所展現出來的誠意既不欣喜，也不質疑。他只是靜靜地看著鬥篷飛展的超人。

　　喬安娜不由自主地握緊了拳頭，低聲祈禱道：「給點反應啊，拜托，給點反應。」

　　片刻後，薩諾斯蘇展開面容：「好，我暫且相信你一次。氪星之子。」

　　超人面容冷峻。在得到了他想要的回答後，立刻轉身飛往地球。

　　「成了麼？」火箭有點不確定地看向卡魔拉。

　　卡魔拉的臉上看不出什麼特別的表情，她只是靜靜地看著鏡頭裡的飛船，仿佛在看一個她只在夢裡見過的地方：「薩諾斯一向謹慎。即使他說相信超人，我們也不能掉以輕心。」

　　「但是，我們的計劃確實是可以實行的對吧？他不會一到地球就直接開打，對麼？」喬安娜有些緊張地問道。

　　卡魔拉輕輕點了點頭，仿佛在承認一個她並不想承認的事：「以我對他的了解，是這樣沒錯。」

　　喬安娜松了口氣。但松了口氣的同時，她也感到了巨大的壓力。

　　清晨，伴隨著第一縷陽光，薩諾斯的飛船出現在瓦坎達的上空。宛如機械巨獸的飛船發出低沉的轟鳴聲，給人一種無形的壓迫感。

　　喬安娜、伊森以及亨利，三人站在距離眾人最遠的空地上，仰頭看著那龐然大物步步逼近。

　　「我得再次說明。如果我死了，我不會立刻原地復活，我總是在哈德遜河裡復活。總是如此，我還沒在這麼遠的地方死過，所以不知道距離會不會產生影響。如果我死了，記得讓他們第一時間聯系紐約的人。如果……」

　　「好了，我記得。如果他們沒有在哈德遜河裡找到你，就要在瓦坎達境內的流域裡找你了。」喬安娜打斷亨利的話，「你就沒想過，你都死了，那很有可能是我們計劃失敗了。」

　　伊森看了兩人一眼，然後衝著喬安娜露出一個安撫的表情：「會沒事的。我們還有時間寶石。不到最後一刻，別交出寶石，只要能保證這一點，即使失利，我們就還有翻盤的希望。」

　　喬安娜聞言，沒有說話，只是抿緊了雙唇。她看上去像是伊森見過的那些背負著生死使命的特工。他不知道喬安娜為什麼這個時候會透露出一股悲壯的氣質。他想問，但向他們快速靠近的飛船卻沒給伊森這個機會。

　　伊森不知道的是，喬安娜並沒有拿到時間寶石。她現在兩手空空，她的兜裡，什麼都沒有，但她還要裝作那裡存在著那顆發著瑩瑩綠光的可愛的石頭。

　　一個小時前，斯特蘭奇將喬安娜帶到了紐約的聖殿。那裡距離瓦坎達只有一道魔法門的距離。斯特蘭奇一畫圈，她就到了地球的另一端。

　　喬安娜本以為斯特蘭奇會在那裡將時間寶石交給她，但沒想到斯特蘭奇在那裡給她出了一道她有生以來，面對的最難的選擇題。

　　「我有些事必須現在告訴你，喬安娜。」斯特蘭奇看上去滿臉的愧疚，「我看過未來。我想我不能把時間寶石交給你。」

　　「我們的計劃不能實行？」

　　「不，計劃沒有問題。但是我不能講寶石交給你。」斯特蘭奇皺眉的樣子讓喬安娜想起以前寇森一臉遺憾地向她傳達消息的模樣，「無論我是否把寶石交給你，你都只有50%的概率成功。但是，我一旦將寶石交給你，而你失敗了的話，我們就再也沒有成功的可能性了。」

　　喬安娜懵逼地眨了眨眼：「什麼意思？你的意思是……備用計劃能不能成功取決於……」

　　「取決於寶石是否還在我們手上。」

　　喬安娜完全傻掉了。她望著斯特蘭奇好半天都不知道說點什麼好。

　　斯特蘭奇也不再說話，只是靜靜地看著她，等她慢慢想明白這其中的關系。

　　「那……」喬安娜有點艱難地開口，「你能不能告訴我，如果……如果你留著寶石，而我失敗了，你們能……百分之百……」

　　斯特蘭奇有點殘忍地點了點頭。

　　喬安娜閉上了嘴，又想了一會兒，然後用自言自語的語氣道：「不管我有沒有寶石，都有50%的概率成功，但我有寶石卻失敗的話，我們就會輸掉這場戰爭。換句話說，我們贏面還是很大，至少有75%……不，不對。」

　　喬安娜抬起頭，看向斯特蘭奇：「我們百分之百能贏得戰爭，只要不給我寶石就行了。」

　　「但如果你在沒有寶石的情況下失敗的話，你就……」斯特蘭奇沒有把話說完，但意思卻表達得很明顯了。

　　喬安娜垂頭想了想：「其他人知道這事麼？」

　　斯特蘭奇搖頭。

　　她松了口氣，閉上眼靜默了好一會兒。

　　「保守住這個秘密吧。」喬安娜衝斯特蘭奇笑了笑，「還有，留著你的寶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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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呀！牙痛好多了，雖然被緊隨其後的感冒擊倒了。但是我的腦子裡終於有了除了嚶嚶嚶之外的字了。嘻嘻。

　　提前回來更新。

　　另，今天隔壁也有更新哦，請大家多多關注。

　　麼麼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