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于 2021-4-19 09:04
第1章 Kisses Don't Lie(1)
凌晨3點。
比弗利山莊,一處豪宅,一輛深紅色的甲殼蟲駛出大門,飛馳而去。
半小時之後,西好萊塢警局。
瑞凡·菲尼克斯走下警局台階,回頭一笑,「謝謝你,海莉。」
海莉·安特裡克面無表情,「廢什麼話?趕緊走!」
大踏步幾步走到路邊,打開車門,上了車。見他還站在台階下沒動,衝他喊:「笨蛋!快上車!」
瑞凡坐進副駕座,「你要送我回家嗎?」
「沒空,我要回家睡覺。」
「那我呢?」瞪大眼睛看著她,一臉可憐兮兮。
「你該感謝我媽媽跟她丈夫去參加什麼無聊的療養旅行了。」她做了一個表示「惡心」的表情,「你可以跟我回家。」
瑞凡滿足的嘆了一口氣,「海莉,你對我真好!」像只puppy一樣撒嬌的靠在她肩頭,被她嫌棄的推開,「你是不是忘了,我們分手了?你不是有了那個誰——是叫蘇珊娜是嗎?你怎麼不打電話叫她來領你出來?」
他不太自在,「別提她了!」
「你怎麼不打電話給基努?你們不是好到能穿同一條褲子嗎?」又很嘲諷的問。
「誰知道他在哪裡!沒准他正抱著哪個金發碧眼的可人兒,我可不敢隨便壞了他的興致。」
「這可是凌晨4點。」基努就是個電動小馬達,現在也該沒電了。這個借口找的可不怎麼樣。
「我找不到他,」有點耍賴的口吻,「我就想找你。」
「我看看你的臉。」海莉就著車頂燈的光線,扳著他的臉瞧了瞧,「這點傷不算什麼,不過,下次你還是要小心一點,你是個演員,你的臉就是錢。」
「別總是提錢!」他很不高興。
「不提錢提什麼?你選擇當演員,不就是為了賺錢嗎?」翻了個白眼,踩下油門。
回了比弗利山莊豪宅,海莉既沒有交待讓他睡哪兒,也沒有跟他說話,扔下他,自己上了樓。
瑞凡跟在她後面,「海莉,海莉!」
女佣從佣人房匆忙出來,「海莉小姐。」
海莉停下來,「給他拿條毛毯,讓他隨便睡哪裡的沙發。」轉身嚇唬瑞凡,「你要是再敢跟我上來,我就對你另一只眼也來上一拳!」說著,揮舞了一下右手的小拳頭。
瑞凡嘆氣,「別這樣。」
但她很快就走開了。
他猶豫了一下,沒有真的跟上去。轉身下樓,女佣給他拿了一條毛毯,他接過毛毯,就在客廳裡的沙發上躺下,胡亂的用毛毯墊在腦袋下面。
女佣關上玄關和客廳的燈,回了佣人房。
*
瑞凡沒有睡著。
他腦子有點亂,早先挨揍的臉頰還有點火辣辣的疼,女佣用冰塊和毛巾包了一個冰包,讓他拿著冷敷。
喝多了跟人打架可不算什麼新聞,年輕小伙子荷爾蒙旺盛,精力無窮,每天不是這樣就是那樣,心情好會找人打架,心情不好更要找人打架。
他其實早已經忘了是為什麼要跟人打架,反正,男孩子們一言不合就開干。大概是因為跟蘇珊娜吵架了?
蘇珊娜是他第二個正式公開的女朋友。他的初戀女友是瑪莎·普林頓,他們15歲就因拍《蚊子海岸TheMosquitoCoast》認識,但直到17歲再次合作《不設限通緝RunningonEmpty》才開始交往,這段戀情持續到89年的年底,還算和平的分手了。
海莉。
咦?到底什麼時候認識她的?
瑞凡有些恍惚,好像海莉出現在他生活裡,就是那麼一剎那的事情。
她多大了?
16歲?
17歲?
對,17歲,還沒有到18歲的生日。
生日。
是誰的生日派對?他的?還是基努的?還是——
他想不起來了。
基努喜歡派對,是出了名的派對男孩,認識很多人,從來不為沒地方去玩而發愁,他們最大的問題是時間不夠,還有很多有趣的派對不能去。
當然,「有趣」可能同時意味著一些違禁品。
他為什麼會跟海莉分手?對,就是因為這個。
他為什麼會跟蘇珊娜吵架?噢,對,也是因為這個。
他隱隱有些懊惱。
他毫無睡意,胡思亂想。
他悄悄起身,摸著黑偷偷上樓,來到海莉的臥室門外,輕輕敲門,「海莉。海莉。海莉。」
過了一會兒,傳出來很不耐煩的一句,「走開。」
「讓我進去,我有話要跟你說。」
「我要睡覺!明天再說!」
「馬上就天亮了,已經是『明天』了。」
門開了,海莉半閉著眼,額頭上頂著眼罩,「你要說什麼?」
「你真可愛,海莉。」他小聲說,接著吻了她。
海莉推開他,「神經病。」轉身走回床邊,爬上床,「我得睡到10點,不要再吵醒我了。」拉下眼罩,躺平。
瑞凡關上臥室門,走到床前,想了想,輕輕躺在她身邊,「蘇珊娜……跟我分手了。」
「So?」
「我又被甩了。」一臉寂寞,可憐兮兮的小表情。
「那你該檢討一下自己,是不是有什麼問題。」
瑞凡心虛了,假裝咳嗽了一下,「我覺得我還挺好的。」
「你滾蛋!」手肘一橫,搗在他胸口,「誰讓你上來的!」
他疼得直抽氣,「我又不是第一次上你的床。」
「蘇珊娜跟你分手了,你就回來找我?」海莉坐起來,狠狠拽下眼罩,隨手一甩,然後捶他,「誰給你的錯覺我很好哄?!」
「啊!不要這樣!不要打了!」瑞凡抬起手臂護著臉,哇哇大叫:「別打了!打幾下可以了啊!」
*
早餐很豐盛。
這還是瑞凡第一次在海莉家吃早餐。
確切的說,是海莉的繼父家,繼父艾薩克是個導演,在好萊塢混的還不錯。
海莉的母親海倫是個美人兒,15歲就美得驚人,35歲了還是美得艷光四射;海莉沒有媽媽那麼美,據說像生父。
海莉從來不提生父,但瑞凡見過安特裡克先生的照片,相貌堂堂,算得上英俊了,他抱著只有幾歲大的海莉,笑得很真誠。
女佣很淡定,照常伺候海莉吃早餐,多了一個客人也毫不見外,給他同樣也來了一份早餐。
又拿來當天的早報。
海莉一邊看著報紙,一邊吃華夫餅加楓糖漿。
「對了,我還沒有問你,你申請大學了嗎?」海莉這樣的家境,肯定得上大學的。
「那不關你的事。」眼皮也不抬的回答。
「是哪一所?在什麼地方?加州還是哪裡?」自顧自的問。
「伯克利。」
「哎呀!」瑞凡輕呼:「什麼時候去?9月?還是明年9月?你要休學一年去旅行嗎?我聽你說過的,你是不是想去羅馬?」
「不想去羅馬,我改變主意了。」
「那你想去哪兒?」一不小心,撒了過多的楓糖漿,他皺著眉頭看著餐盤,在猶豫到底要怎麼辦。「我可以陪你去。」
「你很閑嗎?」
「對你,總是有時間的。」他聳肩。
海莉吃完華夫餅,又喝了滿滿一杯牛奶。「我給你叫了計程車,你該走了。」
她上唇沾了一點牛奶,瑞凡伸手抽了一張餐巾紙,側過身子給她擦了擦嘴。
「喂!」她不滿的瞪他一眼。
「海莉。海莉。海莉。」他又不停的喊她名字。
「煩死了!有話趕緊說!」
「我晚上來接你,我帶你去一家新開的酒吧玩。」
「你神經病啊!」她罵他,「你不是才跟蘇珊娜分手?怎麼?你想用我來故意惹怒蘇珊娜?」
「啊!你怎麼又打我?!」他有些狼狽的躲閃,「不是這樣!你知道我是為什麼才跟蘇珊娜在一起的。不是我用你來氣蘇珊娜,而是我用蘇珊娜來氣你——」
海莉停手,哼了一下,「你還是小孩子嗎?小孩子才這樣,Littleboy。」說完就笑了,覺得很好笑。
他有點暈暈乎乎,「海莉,你笑起來可真美!」甜美得不得了的小可愛,肌膚嬌軟,聲音也嬌嬌軟軟的,就是揍起人來可不手軟。
「你今天上課嗎?」
「今天周日。而且,現在是夏天。你是不是忘了我已經畢業了。」
「噢!對!」他恍然。隨即又很懊惱,「我沒有去參加你的畢業典禮。」
「你為什麼要去我的畢業典禮?」奇怪的看他一眼,「媽媽和艾薩克去就行了。難道你覺得艾薩克很喜歡你?」
「他不喜歡我嗎?我還以為導演們都喜歡我!」這可真夠自大!
海莉站起來,抖了抖T恤,「計程車應該到了,你走吧。」
瑞凡沒有繼續糾纏,非常干脆的站起來,「那我走了。記住,我晚上來接你。」
海莉沒有再次表示拒絕。
於是,年輕的男孩心情愉快的離開了。
他幾乎忘了昨晚跟蘇珊娜的不愉快的分手。
這是1991年6月的一天,瑞凡·菲尼克斯,未滿21歲,不到合法飲酒年齡;海莉·安特裡克,未滿18歲,未成年。
第2章 Kisses Don't Lie(2)
瑞凡剛走,薩凡娜就來了。
「海莉,」剛進門就開始嚷嚷,「怎麼,那小子又回來找你了?」
「誰?」海莉從客廳出來。
「叫什麼瑞凡的。你聽聽!這到底是什麼名字?」
「我覺得挺好聽的。」
薩凡娜擺擺手,「你怎麼還沒換衣服?快去換衣服,哈裡在等著我們了。」
「不是約了10點的嗎?這還早呢。」海莉撥了撥頭發,「你啊,就該讓哈裡等著我們,等到11點過去,說說話,就該吃午餐了。」
「噢!對!那你慢慢換衣服吧。」
「你吃過早餐了嗎?」
「吃過了,不過我想喝果汁。莉迪亞,給我榨一杯果汁,我要蘋果、番石榴——」薩凡娜走開了。
海莉上樓換衣服。半小時後就下來了,在廚房裡找到薩凡娜。
「給你,我叫莉迪亞也給你榨了一杯果汁。」她伸手撥弄了一下海莉的頭發,「我上次看到你媽媽戴了一對很漂亮的藍寶石耳環。」
「你別打她的珠寶的主意,」瞥了薩凡娜一眼,「她這個人什麼都不在意,就在意她的珠寶。你看我借過她的珠寶嗎?」
薩凡娜笑嘻嘻的說:「我知道啦。」又說:「海倫這麼喜歡珠寶,你卻一點都不喜歡,這可真奇怪。」
「誰說我不喜歡珠寶?」女孩子哪有不喜歡亮晶晶的裝飾物的。「她是我媽媽,以後她的珠寶都是我的,我為什麼要著急?你聽說過嗎?年輕女孩子最好的裝飾物就是她們的無敵青春,根本不需要什麼珠寶首飾!」
薩凡娜連連點頭,「你說的對極了!可以走了嗎?」
「走吧。但先不去俱樂部,我想去柔似蜜那邊看看。」
她們開了那輛深紅色甲殼蟲去了聖蓋博谷地區的柔似蜜市(Rosemead),那邊是新中國城,有不少亞洲超市、店鋪。
快11點,她們才去了西好萊塢一家網球俱樂部。
哈裡·賽斯伯格正在跟人打網球,見她們過來,馬上停下,「大衛,稍等。」
大衛揮了揮球拍,表示理解。跟著也過來了。
哈裡先喝了幾口水,才說:「我等你等到現在。」
海莉微笑著說:「我去買東西了。怎麼,等的著急了?」
「沒有。我跟大衛,」轉頭指了一下,「先玩了一會兒。你想跟我打球嗎?」
「好。我先去換衣服。」抬手跟大衛打招呼,「大衛。」
大衛也笑著對她點點頭。
哈裡拿起旁邊椅背上的毛巾擦了汗,「你們去買什麼了?」
「就去了柔似蜜的中國超市轉了轉,她買了一些水果,我們喝了奶茶。」
「我記得我跟她約的是10點。」
薩凡娜一臉無辜,「她就想讓你等著,我能怎麼辦?」
哈裡十分無奈,「我早知道她就是這樣的!下次我該約她9點,這樣她還能早一點到。」
大衛忍不住哈哈大笑,「對!」
海莉很快換了網球運動衣出來。
她有一頭閃亮的及肩金發,戴了網球帽,扎馬尾,發辮俏皮的在腦後晃來晃去;明亮的眼眸,多數時候是灰藍色的,但在某些光線下會偏綠;俏皮的小鼻子,皮膚白皙,恰到好處的在鼻翼附近有幾顆淺棕色的雀斑,離的稍微遠一點看不出來,湊近了看,就給她平添了一分孩子氣的可愛;
眉毛因為發色太淺,也是淺金色的,找了很久才找到可靠的染發劑,將眉毛仔細的染成了稍微深一點的金棕色,這樣看上去就不會覺得五官疏淡;
嘴唇厚薄適宜,唇形優美,不會太厚顯得粗俗肉感,又不至於太薄顯得寡淡尖酸;沒有塗唇膏,而是淡粉紅的本色,嬌柔可愛;
她有5英尺6英寸高(168cm),不算高,但也不算嬌小,身材很好,胸不算大,但勝在腰極細,只有1英尺11英寸(58.5cm),就顯得非常姣好了;
棉質百褶短裙下是雪白筆直修長的雙腿,比弗利山莊的男孩子們都跪倒在這雙大長腿下,人人都想約會她。
在比弗利山莊這種地方,長得美就是通行證。
海莉與哈裡去打球了,薩凡娜跟大衛坐在一旁的座椅上,叫侍應拿來一壺冰水。大衛從自己的運動包裡拿出一只老氣橫秋的扁平銀酒壺,倒了一些酒在冰水裡。
「是什麼?」
「白蘭地。你要嗎?」
雖然還沒到中午就開始喝酒有點太荒唐了,但,管他呢!薩凡娜推過水杯,大衛給她也倒了一些白蘭地。
「下午你們要去哪兒?」大衛問。
「不知道,」薩凡娜懶洋洋的說:「要看海莉的意思。你們晚上要開派對嗎?」
「你——她想開派對嗎?我是說,她會出來玩嗎?我聽說她媽媽和繼父不在家。」
「那你得問她。」對於男孩子們爭著討好海莉,薩凡娜已經習慣了。
在比弗利高中,海莉就是那個學習好還很能吃得開的中心人物,老師喜歡她,因為她學習好,又能約束得住身邊的小伙伴;同學們喜歡她,當然是因為她長得美,又很懂拉攏一撥,打擊另一撥。
這一屆少了很多那種校園霸凌現像,也幾乎沒人欺負那些學習好但不擅交際的孩子們,因為海莉就是學習很好的那一小撮,只要她看到了,就會想辦法保護那些笨拙的學霸,用的理由居然是「你們不要搞得我上實驗課找不到搭檔」,而這個很站不住腳的理由居然還被人接受了。
從升到HighSchool開始,就一直有男孩子試圖約會海莉,本校的、外校的,同學、學長、同學的哥哥或是親戚,每天等在比弗利高中校門外的男孩子成堆,經常為了海莉打架。海莉約會過一些男孩子,但次數不多。
升上Senior之後,她有一陣子玩的十分野,每周有幾個晚上在派對上胡天胡帝,認識了很多人,有了一些非常短暫的稱不上「戀愛」的交往。
海倫不管她,繼父管不了她,只要求她晚上12點之前回家,別的就隨她去了。
*
打完球,在俱樂部洗了澡換了衣服,4個人去了一家意大利餐廳吃了午餐。
大衛問:「晚上我們要開派對,你要來嗎?」
「我約了人。」
「約了誰?你可以帶他一起來。」
「或許吧。」
「下午呢?」哈裡隨口問:「你總不會要回家待著吧?對了,你想好要去哪兒旅行了嗎?歐洲,還是亞洲?」
薩凡娜也說:「你之前不是說想去羅馬?」
去歐洲旅游對他們這種家境來說都是尋常,宗旨還是玩,要盡可能的玩的精致、玩的精彩,有時候也可以是玩的驚險。
「不想去羅馬了,但我還沒有想好去哪裡。」
「你去年都沒有去歐洲玩。」大衛說。大衛是他們中間家境最富裕的一個,不住比弗利山莊,住在帕薩迪納的富人區。
「那是因為我生病了。」艾薩克也只能算是個好萊塢新貴,起先住伯班克,後來住東好萊塢,現在可以買的起比弗利山莊的豪宅了。
「你要是定下來去哪兒玩,我們也去。我本來想去西班牙,你想去西班牙嗎?或者你可以跟我們一起去。」
「過幾天再說吧。我還沒有經濟能力,要看艾薩克會給我多少錢讓我去旅游。」
「你只用買來回機票,你可以跟我住在一起。」哈裡馬上說。
海莉瞥他一眼,「你說什麼?」
「我是說,你可以住我的房間,我去大衛的房間睡沙發。」哈裡馬上改口。
「再說吧。」海莉心不在焉。
吃過飯,海莉就回家了。
薩凡娜沒跟她一道,上了哈裡的車。
「你要是說服她跟我們去西班牙,我就把你的費用也包了。」哈裡看著薩凡娜。
薩凡娜很是心動,「我說不好。她好像又跟那個演員混在一起了。」
「哪個?」
「菲尼克斯。」
*
回了家,女佣莉迪亞彙報,說菲尼克斯先生打了兩次電話來,一次是問她在家嗎,什麼時候回來;一次是給她留言,讓她等他7點鐘來接她。
海莉叫莉迪亞把她買回來的水果洗一洗,放進冰箱,給瑞凡打了電話。
瑞凡還住在家裡,一大家人,吵吵嚷嚷。
一個女孩子接了電話,問了她名字,請她等一下,然後去喊瑞凡。
過了一會兒,瑞凡拿起話筒,「海莉。」
*
莉迪亞敲門,「海莉小姐,菲尼克斯先生在門外。」
「他怎麼來的?還是摩托車?放他進來。」
瑞凡將摩托車停在大屋的房門外,衝著二樓大喊:「海莉!」
海莉開了窗戶,扔了個什麼東西下來,「別喊了。」
瑞凡很快進了屋,三步兩步跑上樓,進了她房間,「要出去玩嗎?我准備好了,你說要去哪裡?」
「就在這裡玩。」
「在這裡?」瑞凡愣了一下,馬上反應過來,有些羞澀,「這樣好嗎?」
「你又不是第一次上我的床。」她跪在床頭,身上只穿了一件吊帶背心,印著粉色花朵的平角內褲,對他勾了勾手指,「莉迪亞白天沒事不會上樓,你不用害羞。瑞凡,你想我了嗎?」
瑞凡差點說不出話,「想,做夢都想。」
手臂搭在他肩上,輕吻他,「以後還用別的女孩來故意氣我嗎?」
「不了。因為你壓根不在意。」他很有些懊惱。
「噓——別說話。」輕柔的吻,細細密密的印在他唇上,很笨拙,孩子式的親吻方式。
他忍不住將她壓在身下,「讓我教教你到底要怎麼親吻。」
第3章 Kisses Don't Lie(3)
西好萊塢,馬爾蒙莊園酒店。
瑞凡·菲尼克斯將摩托車停在停車場,牽著海莉的手,「快點!基努說不等我們,吃過飯他就要去玩。」
「去哪兒玩?」
「不知道,大概是什麼派對。」猶豫了一下,「你要去嗎?」海莉這樣的導二代實際上跟他們這些演員不是一撥的,圈子有交集但不重合,很多時候海莉的圈子不會帶這些年輕演員們玩;很多時候,演員是做為點綴進入導二代的圈子的,因為演員大多美貌,不分男女。
「好玩就去。」
「不好玩我就馬上帶你走。」瑞凡笑眯眯的。
基努·裡維斯在大廳等著他們,一見瑞凡進來,就站起來,「快點,我已經訂好位子了。Hi,海莉。」
「基努。索菲亞。」海莉揮揮手,隨意的打了招呼。
索菲亞·科波拉也站了起來,「海莉。瑞凡。」
索菲亞71年出生,比海莉大兩歲,剛滿20歲,可以說是好萊塢的導三代了。科波拉家族在好萊塢很有地位,是艾薩克這個剛混起來的新貴不能比的,她的圈子跟海莉的圈子也只是有交集但不重合,但海莉長得漂亮,這就是她的通行證,人人都願意帶她玩。
基努最近跟索菲亞打的火熱,頻繁約會。索菲亞去年入讀加州藝術學院導演專業,基努有時候會去學校接她下課,現在也是放暑假。
對於好友剛跟蘇珊娜分手,就又去找前女友復合,基努表示:這孩子太會玩了!
餐桌上有3個人沒到合法飲酒年齡,基努也沒怎麼喝酒,就意思意思喝了一杯白葡萄酒。兩個好友互相問了最近在做什麼,索菲亞和海莉說了一些她們都認識的人,但關系不夠熟絡,還不到說八卦的地步。
又說到哪裡新開了什麼好玩的店,想去玩的話,約個時間一起去。
海莉就說,7月份要去歐洲旅行1個月或者更久,到開學前才回來。
索菲亞便問她計劃去哪裡玩,海莉隨口說,大概北歐走一圈。又問她要去哪裡上學,回說伯克利。
什麼專業?
海莉有些羞澀的笑了一下,理論物理。
同桌的3個人都瞪著她。
瑞凡冒冒失失的說:「我以為你會去念個什麼英國文學。」
基努馬上看他一眼,心想:完了!這孩子又要挨揍了!
索菲亞也看他一眼:真是笨蛋!
海莉居然沒生氣,只是聳肩,「是啊,媽媽也以為我會去念個什麼輕松一點的文學藝術類專業。」
索菲亞忍不住抗議,「藝術類專業也並沒有『輕松一點』好嗎!」
海莉對她一笑,「你知道媽媽們是怎麼想的,她們會覺得『理論物理,天哪!根本不知道這東西學出來能干什麼!』」輕描淡寫的把索菲亞的抗議帶過去,不做回應。
*
晚上,先去了一家酒吧給約翰尼·德普的樂隊捧場。瑞凡手癢,躍躍欲試,也上台唱了一首歌。
下來後很是討好的對海莉說:「我唱的還不錯吧?」
「很不錯。」海莉有點沒精打采,「我們走吧,這兒真無聊。」
酒吧有什麼好玩的呢?太正經了,買酒要看身份證件,瑞凡給她買了姜汁汽水,偷偷兌了點杜松子酒,寡淡無味。
瑞凡就對基努說,要走,基努馬上說,我們也走了。
於是又一塊兒出了酒吧,打了幾個電話,興衝衝的衝去了某個派對。
瑞凡與基努都是這幾年最被看好的青年男星,尤其基努,《比爾與泰德歷險記》讓他成了青少年偶像,走到哪兒人們都搶著討好他;瑞凡也不差在哪裡,人們都將他看做下一個巨星,下一個詹姆斯·迪恩。他倆成了派對上最受歡迎的人物,想要什麼姑娘都可以。
於是,在他們身邊的海莉與索菲亞也成了人們關注的重點之一。索菲亞麼,大家都認識,又一個科波拉;海莉·安特裡克是誰?好萊塢沒有聽說過安特裡克這個姓氏。噢!艾薩克·吉布森的繼女,了解。
導二代在演員群體裡很受歡迎,畢竟這個圈子刷臉熟很重要,沒准什麼時候就會成為你事業上的神助攻。再說,誰不喜歡漂亮姑娘呢?
整個晚上瑞凡都沒離開過海莉,就連她上洗手間也送她過去,然後守在門口,等她出來。著實被人狠狠笑話,說他在帶孩子,像保姆多過像男朋友。瑞凡一點也沒覺得這樣做有什麼不對,大概他習慣於照顧弟弟妹妹們了,所以對海莉也十分照顧。
11點就送海莉回家了,基努問他待會兒還過來嗎,瑞凡看了看海莉,她搖搖頭,於是他果斷拒絕了。
沒有直接去比弗利山莊,半路拐去一個富裕社區裡的兒童游樂場。
「帶我來這裡干什麼?」海莉下了車,左顧右盼了一會兒。
「這裡很安全。」瑞凡踩下摩托車支架,停好車,隨即從牛仔褲褲兜裡摸出一盒香煙一只打火機,點了根煙。
「有時候我半夜會過來,在這兒坐一會。」
海莉坐到秋千架上,輕輕晃了起來,「我有很多年沒玩過這個了。」
瑞凡走過來,推她一把,力道用的剛剛好,能讓她雙腳離地,但又不會蕩的太高。
「瑞凡。」她的聲音也晃來晃去。
「嗯?」
「你說,人為什麼要談戀愛?」
「我不知道。大概是一個人太寂寞了吧。」
「怎麼會呢?你有好幾個弟弟妹妹,你每天一睜眼就是一家人的衣食住行,你怎麼還會寂寞?」
「那不一樣,照顧家人對我是責任。」
「是啊,你是長子。」海莉輕嘆,「可你這樣,太累了。」
「我已經習慣了。」瑞凡平淡的說:「你大概是不會了解我的想法的。」
「我是不了解,所以我才會想知道。或者戀愛會讓你快樂?你跟瑪莎在一起的時候,快樂嗎?」
「我想是的。」他不太自在。失戀不算什麼了不得的大事,但畢竟是一個失敗,不管是誰提出分手,都表明兩個人失去了當初讓他們怦然心動的那種感覺,不再愛了。
「那你跟我在一起的時候呢?」
「我跟你?時間太短了,我還沒來得及弄清楚。」
「啊!我以為你是愛我的。」
「我當然愛你!」他有點急躁,一把拉住鐵鏈,停下秋千。
海莉跳下秋千,轉身看著他,「艾薩克不喜歡你,他讓我離你遠一點。」
「他又管不著你!」他憤憤。
「他是管不著我,但媽媽把她的財產都交給艾薩克管理了,他要是不給錢,我就得想辦法自己支付4年的學費。在某種程度上,我還真的必須聽他的話。」
瑞凡猶豫了一下,「學費很貴嗎?」
「一年幾萬總要吧?還有生活費。」
他低頭想了好大一會兒,「他為什麼不喜歡我?談戀愛這種事情,你又不會聽他的。」
「我不知道,可能他覺得你不過是個演員。你先別生氣,你氣什麼啊到底?他又不是說演員這個職業不好,他只是覺得我不該跟演員們混在一起,我應該跟哈裡、大衛那樣的男孩子在一起。」
她露出有些嘲諷的笑容,「媽媽也是這麼想的,我應該跟那些社會地位跟我相當的男孩交往,而不是你這樣出身貧寒還要養一大家人的男孩。」
瑞凡泄氣了。
她說的是實情,大部分演員在好萊塢苦苦掙扎,多數混的很不如意,漂亮是本錢,但不是唯一的本錢,好萊塢的漂亮男女太多了,你要很努力,再加上很有運氣,才能在這一行出頭;要混到出頭了,算得上站穩腳跟,才能有點資本,去跟制片公司談片酬、去跟別人談平等。
他現在有些名氣了,但還算不上很有名氣,也沒有能扛票房的熱門大片,艾薩克覺得他不適合他的繼女,再正常不過。
他還太年輕,不知道要怎麼面對這種情況,只能去問海莉,「那你呢?你想跟我在一起嗎?」
「艾薩克是怕我偷偷跑去跟你結婚,或者還沒去上大學就生個孩子出來。」
瑞凡嚇了一大跳,「什、什麼?」
「他總覺得我一心想要擺脫他的控制,我確實想脫離他,但不會用結婚這一招。喂,你是不是嚇傻了?」
他有點慌張,「什麼?不是。我是覺得奇怪,艾薩克為什麼會覺得——」拜托!只是談戀愛好嗎!
「媽媽的財產,在我24歲的時候會給我一半;要是我在24歲之前結婚了,也會給我一半,另一半在她去世後給我。或許其中會有艾薩克的一部分贈予,這是在婚前就簽訂好的協議。所以,你明白了吧。」
第4章 Kisses Don't Lie(4)
什麼都離不開「money」。
瑞凡當然深有感觸。
在好萊塢,一個演員的價值最簡單粗暴的就是看他的片酬,片酬直接反應了你在制片商眼中值多少錢。
今天之前他沒有想過,就是外表光鮮的海莉,也會為幾萬塊的學費發愁,為了學費,她還得繼續忍受繼父。
他很猶豫。
他沒有辦法直接開口說「我可以為你支付學費」,這會讓他們之間的感情變質,他不喜歡;而她,可能也根本不會接受。她提到錢,但這不說明什麼。他知道像她這樣的女孩子,不會接受「施舍」,再說,也還沒有到真的沒錢交學費的地步。
他很快想明白了。
裝作不在意的說:「我才不關心他要怎麼樣!我只在乎你,baby,我之前變笨了,你能原諒我嗎?」
「你做錯什麼了嗎?」她微微歪著腦袋看他。
「我錯了,我不該用蘇珊娜來氣你,這對你不公平,也對她很不公平。」
海莉點點頭,「我倒沒什麼,這的確對她不公平。現在,送我回家吧。」
瑞凡送了海莉回家,在門廊下磨磨蹭蹭,吻了很久,才終於依依不舍的走了。
約好後天來接她出去吃晚餐,他滿心歡喜的騎上摩托,回了自己家。
*
但沒到約好的時間,海莉卻主動過來找他。
他很慶幸自己在家,沒有出門。
大妹妹Rain過來敲門,臉上神情有點奇怪,「瑞凡,海莉來了。」
他也覺得有點奇怪:他家弟妹多,雖然現在住的房子還挺大,但不是什麼很好的社區,也不是什麼很好的房子,他從沒帶海莉來過他家,大概是有點自卑吧,怕她瞧不起他家,進而瞧不起他。
他很快下樓到了客廳,海莉一臉的不自在,站在客廳與門廳的交界處,見他下來,馬上撲過來,直接撲到他懷裡,聲音有點驚惶,「瑞凡——」
「怎麼了?」他微怔,但立即抱住她,輕輕拍她後背。他從小就習慣照顧弟弟妹妹,這個動作,一定是他們感到受了什麼委屈,非得在他懷裡好好哭訴一番。
換成海莉也不例外。
果然她很快就委屈兮兮的開始抽泣,但很謹慎的沒說什麼,只是喊他名字。
「噓噓——別哭了,怎麼了?出了什麼事嗎?」
她難過的搖搖頭,又點點頭。
Rain和傑昆都在家,躲在一旁偷窺,瑞凡揮揮手叫他們走開。
「去我的房間好嗎?」壓低聲音,溫柔的問。
她點點頭,任他牽著她的手,帶她上樓。
瑞凡的房間不像很多男孩子的房間,沒有在學校得的獎杯之類,牆上貼著幾張電影海報,除此之外,干淨整潔的不像男孩子的房間。
海莉也沒有去過幾個男孩子的房間,沒法橫向比較。
瑞凡先是讓她在書桌前的椅子上坐下,然後覺得好像不太合適,又讓她坐到他的單人床床邊,看了看,覺得更不合適了,又拉起她,讓她還是回去坐椅子。
海莉被他挪來挪去,都忘了繼續抽泣了。
他煩惱的撓撓頭,「你就坐那兒吧。」
看她有點發呆,就坐在床邊,伸手把椅子拖過來,好讓她跟他面對面。
握著她雙手,「你怎麼了?現在好點了沒有?」又猛然想起來什麼,跳起來,「我去給你倒杯水!」
她喊他:「瑞凡。」
他剛走了幾步,馬上停下,轉回她面前,蹲下來,「我在這兒。」
「我——」她低下頭,伸手捂住眼睛,「我不知道要怎麼說。或許跟你說也不是一個好主意,但我真的沒有第二個人可以說了。」
瑞凡這會兒腦子裡已經轉了好幾個念頭,但都有點可笑。
「你可以跟我說的,baby,什麼都可以告訴我。」
「我媽媽,和艾薩克,早上回來了。」
「不是說要到月底才回來嗎?」
「對,原本是這樣計劃的,但……出了點事,他們提前回來了。」她臉上神色又是生氣又是憤恨,「艾薩克……他昏了頭,把我媽媽的錢拿出去買什麼理財,我沒聽明白到底是什麼,反正,全賠了。他現在正在到處打電話,看怎麼把錢拿回來。」
她擦了擦眼淚,「媽媽心情不好,沒理由的跟我發火,找借口,說明明不許我跟你交往,我怎麼總是不肯聽她的話,我不是個乖女孩。」
瑞凡頗不服氣,「你怎麼不是乖女孩了?怎麼就不能跟我交往?人人都誇我好,聰明又成熟,又誇我長得漂亮。」
海莉放下手,臉上梨花帶雨,但又有點想笑,「你真會自誇!」
他拿過紙巾盒,抽了幾張紙巾給她,「那現在怎麼辦呢?你就為這個哭?不是,你到底是為你媽媽責怪你哭,還是為了錢?」
「都是。」她胡亂擦了擦臉,「你還記得我上次說過的嗎?我要交學費的,還有生活費,要維持我現有的生活水平。我不知道要怎麼過——」她苦惱的蹙眉,「我不知道要怎麼去過沒有錢的生活。我本來可以申請獎學金,獎學金一般都足夠支付學費,這樣艾薩克再給我一些生活費,我還可以不用發愁,但現在,我得去申請晚一年入學了。」
瑞凡想了一下,這意味著她還得在繼父家住一年,還得忍受一年。經濟方面,艾薩克大概不會有什麼大問題,海倫的錢沒有了,他手裡的錢大概也沒有了,所以才會著急結束那什麼療養旅行,趕緊回來試圖挽回損失。但沒有積蓄,他還會有工作,日常生活還是應該能維持的。
海莉煩惱的是,原本應該用來支付她學費的那筆錢沒了,而且那筆錢本來就是海倫和她的,是她將來會得到的財產,她雖然沒說過這筆錢的數額,至少上百萬是有的,換誰損失這麼一大筆錢都會很惱火了。
「還想哭嗎?」不知怎麼的,她忽然發現自己被瑞凡抱著,坐在他腿上。她不喜歡坐在別人身上,便推了推他。他沒松手,反而抱得更緊了,「我喜歡這樣抱著你。你要是想哭,就靠在我肩上哭。」
他挺了挺胸膛,「baby,別怕,你不是常說,只要是錢能解決的事,都不是大事嗎?」他小心的看著她,「只是幾萬塊,我可以先借給你。」
她馬上回答:「我來找你又不是想要你給我支付學費。你很有錢嗎?我要找人要錢,會來跟你說嗎?」
「對,你可以去找那個什麼哈裡要錢,是不是?」
「你能不能不要對『money』這麼敏感?」她使勁推開他,他手一松,她就摔到地板上。她還沒來得及生氣,就又被他拉起來,抱住。
她是那種嬌柔的女孩子,力氣不大,沒法掙脫他,很是生氣,「你知道我對錢是什麼態度,我是過不了沒有錢的生活,但我想要弄錢,根本用不著找誰要好吧!我跟你說的是錢嗎?我——唔……」她話沒有說完,就被吻住。
雖然沒法掙脫,但還是可以揍他幾下的,她力氣不大,揍幾下也不會很疼。
吻了她一會兒,瑞凡才放開她,「好啦,別生氣了,我是不想你總是委委屈屈的住在繼父家裡。你要是想9月就去伯克利,那就去。你要是不想拿我的錢,基努也可以借錢給你。不要覺得借錢有什麼不好意思的,先解決最重要的問題,再解決其他問題。」
「那有什麼分別?」
「有,分別很大。」仔細為她擦去臉上淚痕,「我知道你是什麼想法,你覺得我愛你,我們之間就不該有什麼金錢問題,這會是我們感情裡的大問題。但如果是基努借錢給你就完全沒有問題了。」他為了他的機智得意洋洋,「瞧!這多好!」
海莉被他繞暈了:好像這樣確實就沒有什麼問題了!
*
瑞凡出去了。
海莉嘆了一口氣,心事重重。
她沒有心思仔細打量瑞凡的房間,只匆匆掃了一眼,就是普通的男孩子的房間,一張單人床、一張書桌、一個不大的書櫃,裡面擺滿了書、劇本、筆記本之類的,桌上放著一本書,但她沒有去看書名,只是掃過。
門邊放著一個髒衣筐,牆上掛著兩把吉他。
她又嘆了一口氣,心煩意亂的在床上躺下。
瑞凡進來了,拿了濕毛巾給她擦了臉。他手勢輕而熟練,經過長期鍛煉的技能,非常會照顧人。
「瑞凡。」
「嗯?」
「媽媽只有我一個孩子,從小我就想有一個哥哥。」
瑞凡惱火的說:「我才不是你哥哥!我是你男朋友!」
她嬌柔可愛的微笑著,「瑞凡,我很喜歡你的名字。」
「我也很喜歡你的名字。海莉,海莉。」他躺在她身邊,手臂輕輕搭在她腰上,「你要回去嗎?或者,你想留下來?」
第5章 Kisses Don't Lie(5)
海莉沒說話。
「留下來,好嗎?」
「你的床太小了。我10歲以後就沒睡過這麼小的床!」
瑞凡略帶得意的一笑,「就要小點的床才好。」撓了幾下她的腰。
她癢得直笑,躲閃著,「你真壞!」
兩個人在床上膩歪了一會兒,瑞凡又教了她一會兒吻技。
她被吻的氣喘吁吁,「我才不要回去!他們肯定都沒發現我不在家了。」
瑞凡想也不想,「那就別回去。」
「我什麼都沒帶。」
「你需要什麼?我帶你去買。」但還是在家又磨蹭了快1個小時才出門。
開了家裡的一輛舊福特,去了附近的超市,帶著Rain和傑昆。
菲尼克斯家的孩子以兩年一個的速度降生:瑞凡70年出生;Rain72年11月21日出生,比73年11月21日出生的海莉整整大1歲;傑昆74年,Liberty76年,小妹妹薩莫78年。瑞凡5、6歲的時候就必須學著幫助媽媽照顧弟弟妹妹們,他過早的了解到了什麼是生存的艱難,比同齡孩子早熟的多。
薩凡娜嘲笑過菲尼克斯家孩子們的名字都很奇怪,都不是傳統意義上的正經名字。
還各自有昵稱,瑞凡叫「Rio」,傑昆叫「Kitten」。
家人不常喊他們的昵稱,都是朋友們這麼喊他們。
海莉也不這麼稱呼他們,總是認真的喊他們的名字。
她買了新的牙刷牙膏,當然都不會是她平時用慣的牙刷牌子和牙膏牌子;買了新的沐浴液,摸了一大堆毛巾裡的每一條,勉強買了一條新毛巾;梳子也是挑遍了所有的梳子才選了一只。
菲尼克斯們都被她這種買東西的方式驚呆了。
「What?」她不解,「你們這麼看著我干什麼?」
「你——你每次買東西都這樣?」Rain問。
「不是,我通常會去專賣店買這些,那樣就只用挑款式或是香型就好了。」她隨口回答。這對她來說才是正常的購物方式。在普通超市買日用品對她來說是新鮮體驗,所以盡管很麻煩,要花很多時間挑選,但她也沒覺得不耐煩,還覺得很有趣。
「還要買什麼?」瑞凡岔開話題。
海莉又挑了一條棉質的長睡裙,扔到購物推車裡。
開車回家的路上,瑞凡有點忐忑,「我應該帶你去那些購物廣場買東西的。」
「為什麼?隨便買買就好了,不用跑那麼遠。」海莉並不在意。除了日用品之外,她還興致勃勃的買了好些零食,還問傑昆喜歡吃什麼,傑昆沒到17歲,還是個大男孩,倒跟海莉很能說得來。
「我怕你用不慣這些。」
「不會。我既然挑了就會用,頂多就是毛巾不夠柔軟這種小問題。你不要想太多,我沒有過過貧窮的日子,但這不是說我就是個豌豆公主。」
瑞凡笑了,飛快的伸出右手摸了摸她腦袋。
菲尼克斯家的爸爸媽媽對兒子的女朋友要暫住幾天沒有什麼意見。瑞凡是家裡的經濟支柱,也已經成年,他們不會管他太嚴。
吃飯的時候沒有對海莉特殊照顧,很尋常,盡量想讓她覺得輕松。
「你怎麼就吃這麼一點?我記得你的食量比這多一點。」瑞凡問。
「我吃了很多零食。」她有點為難,「真的吃不下了。」
傑昆也吃了很多零食,但男孩子本來飯量就大,一點也沒少吃。
飯後的消遣活動,是一個小型的家庭演唱會。菲尼克斯家的孩子都喜歡音樂,瑞凡還會自己作詞作曲,他給海莉唱了一首自己作詞的歌曲,很是得意洋洋的見到她閃著一雙星星眼,很專注的看著他。
「這首歌真好聽,叫什麼名字?」
「小紅莓。」
「很好聽,歌名也好聽。」海莉點點頭。
「你會唱歌嗎?或者你想學這首歌。我好像還從來沒聽過你唱歌。」
海莉微笑,「我不在很多人面前唱歌的。」
「為什麼?是你唱的很可怕,會把人嚇暈嗎?」瑞凡逗她。
「才不是!」
「你學過什麼?芭蕾?還是鋼琴?」
「學過幾個月芭蕾,但我不喜歡,後來就沒學了。」家境稍微富裕一點的家庭,都會讓孩子學點什麼。
「然後呢?鋼琴?」
「鋼琴太難了,也沒學很久。媽媽說,我不用學這些,我只要學會怎麼欣賞就好了。」她回答的理所當然,「聲樂課也是學了一年就不學了,所有需要花時間才能掌握的技藝她都沒讓我學。」
瑞凡覺得這有點不太對,但到底哪裡不對,他也說不好。確實,按照她的出身來說,她什麼技藝都不用學,用不著學,只要學會如何欣賞就足夠。
他隱隱意識到自己跟她的社會階層相差太遠,但年輕人的心裡,是不會把這些障礙放在心上的。他只會想,我想要,我想要她,誰攔阻我,都是我的敵人。
*
單人床確實太小了,只能緊緊抱住她。
瑞凡曾經在夜晚偷偷進過海莉的臥室,海倫和艾薩克睡在不遠的主臥,海莉這個小野貓卻敢叫他在家裡過夜。確實挺刺激的,瑞凡有點怕被她媽媽或是繼父發現,艾薩克不太能管束得了她,但畢竟住在他家裡,有些規矩還是要遵守的。
現在換她睡在他床上,也挺刺激的:他還從沒帶過女朋友回家過夜。
媽媽阿琳在晚飯前悄悄問了他,他說海莉跟媽媽吵架了,暫時不想回家。阿琳有點擔心,她知道海莉的繼父是個小有名氣的導演,怕他會惹上麻煩。
海莉的情緒比下午過來的時候好多了,幾乎跟平常沒什麼兩樣。
兩人躺著說了很久的話,什麼都聊,天南海北。瑞凡不知道為什麼什麼都想跟她說,她也是個很好的聽眾,說了一些在學校的事情,說到男孩子們大多可笑,荷爾蒙旺盛,又很自大。
她困了,打了個呵欠,「瑞凡,我得睡覺了。明天我要出去,你陪我去。」
「好,我陪著你。」他都沒問她要去哪兒。
懷裡抱著嬌嬌軟軟的女孩子是很難冷靜下來的,她還喜歡動來動去,更弄得他難以壓抑。她迷迷糊糊正要睡著,就發現他掀起了她的睡裙,手伸到睡裙裡。
「別鬧了,我要睡覺。」她含糊的說。
「可我還不想睡。」
「你走開。」
「你不想嗎?你想嗎?」在她耳邊輕輕吹氣,又輕輕咬她小小的耳垂。
「你真討厭。」她嘟囔著,但沒有挪開他的手。
他有點困難的脫了她的睡裙,然後緊緊的抱住她。
*
凌晨的時候,瑞凡又把海莉弄醒了。
海莉起床後,見他已經把昨晚用的東西都收拾干淨,給她拿來了干淨的T恤和牛仔褲,還有昨天買的新內衣。她很快穿好衣服,去洗手間洗漱。
瑞凡進來了,「你想吃什麼早餐?媽媽給你做了華夫餅,不過我們沒有楓糖漿,我們家不太吃楓糖漿。」
「有果醬嗎?」
「應該有。我問問媽媽。」他又下去了。
菲尼克斯家的早餐吃的很快,從傑昆以下都要去上學,3個孩子吃過飯匆匆走了,阿琳開車送他們。家裡就剩下瑞凡,海莉、Rain。
Rain很快也走了,說是去社區大學上學。
「你什麼時候去辦事?」瑞凡問。
「再過一會兒吧,不用很著急。」
「去哪裡?遠不遠?要是不太遠,我就騎摩托車帶你去。」
她搖搖頭,「我開了車的,等下去取車。去銀行,我在銀行裡存了一些東西。」
上午10點,他們到了伯班克的一家國民儲蓄銀行,海莉跟著銀行職員進了保險櫃房間,不到10分鐘就出來了。
出了銀行,上車。
「你看。」海莉從斜背小包裡拿出一個絲絨的首飾袋,「這是媽媽很早以前就不再戴的首飾,她可能已經不記得了,所以我早就把它們偷走了。」
是一串水色極好的綠寶石項鏈,和一對綠寶石耳墜,配有碎鑽,看著就很華麗昂貴。
「你是想——」
「我拿去估過價,大概值20萬吧。」她不在意的聳肩,「媽媽擁有的珠寶價值比這多多了,所以我根本不需要找你或者基努借錢。」
「你怎麼……嗯,你很早就准備有這一天了?」
「是啊,媽媽什麼都不會,就憑美貌走遍天下,我可不想以後像她那樣!」提到媽媽她就有點憤怒,「其實我不是很懂,她根本不需要再結婚,她又不愛艾薩克!我真的不知道她怎麼受得了他的。」
「大人的事情,很難說清楚的。」瑞凡嘆氣。他自己的父母不也是胡搞瞎搞,進了邪教,被洗腦,過了好幾年才發現之前的日子過得不太對勁,趕緊退出。
第6章 Kisses Don't Lie(6)
她沒提過生父,瑞凡也不好問,他不想她覺得他很多事,兩個人的感情本來就只該有兩個人,這中間確實不應該牽扯到別的人或別的事情。
之後去了一家首飾店,直接找了店面經理,跟經理進了辦公室,也是沒到10分鐘就出來了。
接著又回了那家國民儲蓄銀行,又去了保險櫃房間,幾分鐘之後就出來了。
辦完了事情,她終於輕松了,「現在不用為學費發愁了。這本來是我的『危機備用金』,沒想到我現在就得用到它們。」
「你就這麼不想拿我的錢?」
「不想。我不想跟你之間的關系變的怪怪的。什麼事情牽扯到金錢,到最後總會變得很糟糕,就算是借款,也不要。」她回答的很干脆,「即使今天沒有珠寶可以賣,我也還有別的方法弄到錢,只是幾萬而已,真的不是很多錢。」
說完了有點不太好意思,「昨天我是因為……因為媽媽衝我發火,所以才會哭的。」很有點難為情。
「別不好意思,在我面前哭用不著害臊,」輕輕抬起她下巴,「我不是責怪你,或是別的什麼。我想幫助你,是因為我愛你,你不該為了幾萬的學費煩惱,那可不像你,你可是他們說的『比弗利小公主』,怎麼會為了錢而煩惱!」
海莉就笑,「他們取笑我,才說我是『比弗利小公主』。比弗利山莊這邊有錢人太多了,艾薩克根本不算什麼好吧。」
「我不管。你就是我心中的小公主。」微微低頭,輕輕吻她。
*
還沒有到菲尼克斯家門口,海莉就輕呼:「糟糕!」
「怎麼了?」
「我媽媽來了。」她指著他家門口停的車,「我得回家了,我還未成年,我得聽她的話。」
這話說的很是正確,瑞凡很是不舍,「我知道。」
他停下車。先下了車,然後繞過來給海莉開門。
海倫沒下車,但車後門開著。
「你現在就……就過去嗎?」瑞凡拉著她的手,依依不舍。
海莉嘆氣,「過幾天我再打電話給你,艾薩克可能會不讓我出門,也可能不讓我接電話。你別總是去那些派對玩,萬一……萬一我想找你,但又找不到你,我會很著急的。」
「好,我這段時間都不出門,直到你打電話給我。或者我要是真的有事要出去,一定讓傑昆待在家裡。」傑昆才16歲,他可不會隨便帶他去什麼酒吧、派對。
他們在路邊吻的難分難舍,海倫一直很有耐心的等著。
*
艾薩克投資失敗錢被卷走這事居然不是一件小事,受波及的人數不少,好萊塢也有不少人被坑了,數額從幾十萬到幾百萬不止,艾薩克不是損失最慘重的一個。
很快,這事就傳開了。
海莉被禁足半個月,房間裡的電話機也被拿走。她現在已經畢業,就沒有出門的正當理由。薩凡娜來找她,也被攔住不讓見她。
哈裡·賽斯伯格並沒有覺得這事對海莉有什麼影響。他知道海莉母親的錢也砸了進去,血本無歸,但他看中的又不是海莉以後將得到的那些錢。她本人有沒有錢實際上跟他對她的態度沒有什麼影響。
他很煩惱海莉還沒到18歲,跟大衛說起來,就說只要海莉願意,等她滿18歲,就跟她結婚。
大衛很是取笑了一通好友,說他明明都沒有跟海莉在談戀愛,就會說到結婚,太可笑了。
哈裡並不在意,「她還是個孩子,她不懂什麼是愛情。我可以提供給她比原來還要優渥的生活,這比什麼都強。」
大衛倒很是贊同,「確實。不過艾薩克只是沒有了積蓄,生活又不會大變樣。」
哈裡奇怪的看他一眼,「怎麼,你不知道?艾薩克把他現在住的房子做了二次抵押,他還不起銀行的錢,就要被掃地出門了。」
大衛恍然:海莉就要連住的地方都沒有了,這可真無法想像!
之所以海莉會被人稱為「比弗利小公主」,除了因為她的美貌之外,還因為海倫聲稱的,海莉有個歐洲貴族生父。
好萊塢是不太吃這一套的,所以就很有些嘲諷的這麼稱呼她。海倫不太明白這是諷刺,還挺高興的。海莉又不太在乎這個,有時候自己還會提起來,打趣自己。
哈裡很喜歡她這種爽朗的性子,當然美貌是第一要素,不然他也不會總想約會她。他已經年滿23歲,有一筆可供他自由支配的不菲的信托基金,除了剛拿到錢那陣子的花天酒地,其他時候還都挺克制的,做了點小投資,眼光很好,剛小賺了一筆,沒有被卷入這次的投資失敗事件。
他很早就看中了海莉,在艾薩克剛搬到比弗利山莊的時候,海莉剛15歲,艾薩克帶她出來跟人吃飯,哈裡也在同一家餐廳;她還是個稚氣的孩子,就已經有了驚人的美貌,小臉雪白晶瑩,粉光致致,眼眸晶亮,嗓音柔嫩,嬌美得無與倫比。
他一直在等她長大,但本來的計劃是先跟海莉約會,交往幾年,互相都熟悉、了解之後,再決定要不要向她求婚,畢竟結婚對他們這樣的人家來說是很重要的事情,他的家族很有錢,但他家不如大衛家家底厚實,如果不想娶個門當戶對的女孩,那就要娶個美人,這是慣例了。
本來他倆計劃要去西班牙玩半個月,這事一出來,哈裡就說不去了,他倆已經訂好了機票、酒店和行程,大衛問他干嘛不去,難道還不放心她?
哈裡就說,艾薩克那個家伙不很靠譜,不知道搬離比弗利後,會怎麼對待海莉。海莉沒准日子會很難過,他得及時出現,安慰她,給她希望。
大衛又取笑了他一通。
「漂亮姑娘多得是!只要你願意,你想要什麼樣的姑娘不行?」
「那可不一定!錢是很重要,但很多時候,並不重要。」他不能說實話,他擔心的不是艾薩克,而是海莉。
海莉根本不喜歡他,這他早就看出來了。
就是約她出來玩,她也一定會帶別人一道,不是薩凡娜,也會是別的女孩。
他還知道,她不到17歲就失去了童貞,他不太高興,但也不是很在乎。美國女孩初次性體驗的平均年齡是16.2歲,海莉也不過是個普通的女孩,沒有太超前,也沒有落伍。
這在比弗利這種地方不算什麼,很多女孩都會覺得,如果高中畢業還是處女,意味著你不是個受歡迎的女孩,所以她們在junior年級就會想要擺脫處女身份,不分長相。
海莉在派對瘋玩的那幾個月,哈裡也很清楚,他那時有點擔心她出事,吸毒,或是別的什麼,都不好。嘗試一下大-麻在他看來沒什麼關系,誰還沒偷偷嘗試過大-麻這種通貨呢。但別的就最好不要沾,好在海莉還真是挺克制的,除了有幾個短暫的月拋男友,別的惡習都沒有沾染。聖誕節剛過,她就又變回表面上的「乖乖女」。
性麼,就是這麼一回事。
大衛嘲笑他,居然到現在都沒把她弄上床,這可真是恥辱。哈裡回答,性是很重要,但也不是特別重要,他又沒有什麼該死的「處女情結」,也不覺得一定要得到她的童貞才算完美,女孩子的第一次通常都比較痛苦,他不想他們真的在一起之後,她記得的只是痛苦的第一次。
男人之間是會說到女人、說到性,但如果那個女孩是你真心喜歡的一個,就不會說的太多。
他和大衛都已經過了滿腦子全是大腿和Boobs的愚蠢中二青春期,是時候追求更高層次的一些特質了。
*
瑞凡在家等了一周,晚上都沒有出去high,一大堆人打電話來問他怎麼最近不出來玩,他就推說家裡有事。
整整等了7天,他再也等不下去了,半夜從床上爬起來,決定去找她。
艾薩克的豪宅有一個給佣人和其他人出入的小門,在住宅的一側,他沒有鑰匙,但翻牆進去也不是什麼大問題。翻到二樓的陽台也不是什麼大問題,雖然之前他進去是海莉偷偷下來給他開門,從樓梯上去的。
海莉被敲窗戶的聲音驚醒了,迷迷糊糊的坐起來,掀開眼罩看過來。半夜窗戶外面突然有個黑影是挺嚇人的,但她居然沒有尖叫。
瑞凡見她坐起來,便喊她,「海莉!」聲音很低。
「你怎麼學會翻牆了。」她下床,過去把窗戶往上推開,讓他進來。「我不是叫你在家等我的電話嗎。」
「你總不給我打電話,我不放心。」他翻進來,馬上就抱住她,「我想你了,我好怕艾薩克對你體罰,不給你吃飯。」他胡說八道。
第7章 Kisses Don't Lie(7)
海莉就笑,輕聲說:「你想什麼呢?他就是讓我在家待半個月,不許我出門,把我的車鑰匙收走了,電話機也拿走了。」
「他把你鎖起來了嗎?」瑞凡輕呼。
「那還不至於,就是不許我出門。他知道我晚上會偷偷溜出去,所以把車鑰匙拿走了。車是他送我的生日禮物,他要是想收走我也不能說什麼。」
「你不能出門,白天在家做什麼?」抱著她坐到床上。她的床是雙人床,床墊不很軟,可以說軟硬適中,躺著很舒服;
房間很大,牆壁刷成了午夜藍色,床邊是淺胡桃色的梳妝台,窗邊的書桌也是淺胡桃色;有一個四開門的衣櫃,床尾有換衣凳,換衣凳前面還有一個裝內衣的多鬥櫃,多鬥櫃旁邊是半邊牆的矮書櫃,放滿了書;課本沒有了,已經畢業,用不著課本了。
「沒事做,看看書,聽音樂,睡覺。總待在家裡也很無聊,他們天天吵架。」海莉蹙眉,「你都想像不出來,我媽媽這種仙女一樣的人居然會跟人吵架,我覺得他們快要離婚了。」
仙女也是要吃飯的,平白丟了這麼大一筆錢,換誰也得吵架了。
「不用理會他們,你只要好好的就行了。說,你想我了嗎?」
「想的。」她乖乖的點頭,「我怕蘇珊娜回來找你,你就心軟了。」
他忙說:「我整顆心都想著你,沒有空余給其他人了。」
他們絮絮叨叨說了很長時間的話。
海莉是白天睡過了現在不困了,瑞凡是太高興以至於亢奮到不困。
快到凌晨。
外面傳來鳥鳴聲,天色微明。
「你得走了。要是讓艾薩克看見你,又要繼續給我禁足。」
「我晚上再來看你。」
「好。」
「或者,我給你弄一部移動電話?」
她猶豫了一下,然後點頭。
「我走了。」又吻了一下她,然後很麻溜的又從陽台翻下去,原路出去,騎上摩托回家。
*
海莉躺回床上。
有點茫然。
媽媽為了錢的事情跟艾薩克吵得不可開交,她失去了那種飄飄若仙的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女外表,艾薩克對她的愛也該消亡了吧。
她實際也不知道媽媽有多少錢,但她們從沒有為錢發愁過,海倫的美貌能讓她過上任何想要的生活,有的是男人為她一擲千金,所以海莉對偷偷拿走媽媽的首飾也沒什麼心理負擔,很多珠寶都是男人送給海倫的,只為博美人青眼。
海倫居然選擇了艾薩克,這還挺讓海莉無法理解的。按她的理解,媽媽根本不用再次結婚,照樣能過上很不錯的生活,艾薩克這個家伙,一定對媽媽下了迷藥!
不過,艾薩克對她還不錯,16歲生日一到,馬上送了她一輛她很喜歡的甲殼蟲,平時花費從不吝嗇,要什麼給什麼,零用錢也給的很大方,給了她一張附屬卡讓她可以自己買東西。海倫似乎根本沒想過女兒長大了,也到了需要在學校交際、需要零花錢的時候,問都沒問過。
作為繼父至少做到了表面關懷,會問她學習成績如何,在學校過的怎麼樣,有沒有遇到什麼喜歡的男孩子;他不喜歡她跟演員們交往,覺得那些男孩子空有一張漂亮面孔,大多都是草包,還都很蠢,跟他的漂亮繼女不搭。
她那陣子喜歡派對,常偷偷溜出去玩,艾薩克也是知道的,但管不了她,就要求她12點之前回家。這個麼,住在人家家裡,還是要遵守一點規則的,她答應了,也遵守了。
但他做的再好,她不喜歡他就還是不喜歡。
生活要這麼繼續下去,也不錯,反正她就要去上大學,不會再住在艾薩克家,她不用忍耐多久了。
他們要離婚了,這可能也不是什麼壞事。
她迷迷糊糊的又想睡覺。
然後想起瑞凡。
跟同樣20歲的男孩比起來,瑞凡成熟的多,喜歡玩是喜歡玩,年輕男孩哪有不喜歡胡天胡帝的瞎玩的,這很正常。他過早負擔起全家人的生計,經濟壓力一直很大,過早開始工作,賺錢養家,在演員這個行業已經算是前輩,現在算是小有名氣,也可以說是混出頭了,影評人喜歡他,很是被一些業內大佬看好,將來只要平穩發展,前途一片大好。
但是,將來,將來太遙遠,她還想不到將來。現在?現在瑞凡是愛她的,這樣就很好了。
至於什麼結婚,那都是太遙遠的事情,她想都沒想過。
海倫和艾薩克又開始吵架了。
海莉煩悶的嘆氣:一大早就開始吵架,這日子還能不能過下去了?
過了十幾分鐘,海倫怒氣衝衝的敲她的門,「海莉!快起來!」
*
馬爾蒙莊園酒店。
基努·裡維斯剛從電梯出來,抬眼便看見一個美艷不可方物的女人走過來。
他沒注意到她穿了什麼衣服、戴了什麼珠寶,甚至覺得珠寶的光彩根本比不上她的容光,只覺得這個女人美到令人忘記呼吸。
當然,他也沒看到這女人身邊的海莉·安特裡克。
海倫看了他一眼:漂亮的年輕男孩,太年輕了。
隨即聽見女兒在跟這個漂亮男孩打招呼,「Keanu。」
名字很特別呢。就又看了他一眼,然後掃了女兒一眼。
海莉笑了笑,「這是我媽媽,海倫,你可以叫她安特裡克太太。媽媽,這是瑞凡的朋友,基努。」
海倫微微蹙眉,並沒有打招呼。
「媽媽!」
她才說:「你好。」
「安特裡克太太。」他吃驚於這麼年輕的女人,居然有一個十幾歲的女兒。海倫看起來跟他差不多大,也就20多歲的樣子。
「你要出去嗎?」海莉問他。
他回過神來,「出去一下。晚上我請你和安特裡克太太吃飯。」
「好,你定下餐廳,給前台留言,就說留給安特裡克太太。我得走了。」隨意的對他擺了擺手告別。
基努看著海倫與海莉走進電梯,行李員推著一大車行李進了另一個電梯,看著電梯在19樓停下。
他想了想,打了電話給瑞凡。
*
「這麼說,海莉和海倫搬出來了,哈?」
「應該是的。她們帶了很多行李,大概准備住很久了。」基努已經打聽到了,海倫訂了頂樓套房,有兩間臥室。
海莉中間下來一趟,見他在大堂裡,隨口問他這麼快就回來了,有沒有打電話給瑞凡。說到出來的太匆忙,沒有來得及通知瑞凡。
基努便說,已經告訴瑞凡了,瑞凡不在家,是Rain接的電話,基努要瑞凡回家後馬上過來。
海莉很高興,然後也給瑞凡家打了電話,瑞凡還沒回來,也給他留言,要他回家就到酒店來。
打過電話她就又上樓了。
「她怎麼樣?有沒有很難過?」瑞凡很擔心。
基努不解,「為什麼要難過?只是搬出來住,艾薩克又不是她親爸爸。」
那倒是。
瑞凡胡亂揉了揉頭發。
他穿了深灰色的西裝外套,沒打領帶,很正式又不至於太隆重。基努也上去換了衣服,也是深色西裝外套,沒打領帶。
兩個人都年輕漂亮,很是吸引了一些客人的注意,大堂裡總有一些年輕人,有些是住客,有些是附近的住戶,大多也都是好萊塢業內人士的子女,在等朋友,或是就過來坐坐。
晚餐挺不錯的。
就在馬爾蒙莊園酒店的三樓餐廳吃飯。
瑞凡忙著問海莉,怎麼會突然就搬出來了。
「想走就走了唄,媽媽一直很任性。」海莉不太想說這個,「你問的太多了。我這幾個月都要住在酒店,直到8月底。」
「你還是按照原計劃去伯克利嗎?」
「當然。」她點頭。海倫突然搬出來挺讓她吃驚的,但也就吃驚了5分鐘吧。海倫帶走了她的珠寶和衣服,海莉也帶走了她的衣服。
甲殼蟲留下了海莉還挺遺憾的,不過也沒有怎麼樣,車麼,有錢再買就是了。叫莉迪亞打電話叫計程車,車後廂根本塞不下那麼多行李箱,於是又叫了一輛計程車。
海倫做事有時候也挺麻利的,他們早上大吵一架,海倫怒氣衝衝要走,艾薩克居然都沒挽留她。這可真奇怪。
海倫已經把艾薩克剔出她的生活。
海莉也已經飛快的把艾薩克剔出她的生活。
這還挺好的,所以她心情不錯。
瑞凡搞不清楚他想要什麼了。
海莉遇到了很嚴重的打擊,但居然自己就解決了,根本沒他什麼事。他總覺得自己應該更關心她一點,但要怎麼做呢?錢?她看上去不缺錢,也很有辦法弄錢。馬爾蒙莊園酒店頂樓套房每晚幾百刀,一個月房錢就要上萬,所以錢對她們不是問題。
第8章 Kisses Don't Lie(8)
別的呢?他突然發現除了「愛」,他實際上給不了她任何東西。
心中有些不安。
都沒注意到好友對安特裡克太太的態度過於殷勤了。
海莉早就注意到了,於是經常適時的插進他們的對話裡。海倫太過習慣接受男人的獻殷勤,沒有什麼感觸。吃過飯,她立即告辭,先上樓了。
海莉還在吃甜點,「我餓壞了,媽媽沒給我吃午飯,整個上午和中午都在收拾行李。」
她放下叉子,小小的粉舌頭卷了一下嘴角的奶油。「基努,你知道我媽媽多大嗎?」
「不知道。她多大了?」
「她17歲就生我了,今年35歲,她只比你大——大8歲。是不是看上去一點都不像35歲?」
「她看上去只有25歲,像你的姐姐。」
海莉哈哈大笑,「這話你應該當著她的面說,她肯定會高興。」
基努一笑。
瑞凡這才意識到他倆之間的對話有點微妙。
他早先就見過海倫,當然也會被驚艷:那種飄然若仙的美女是個人都會多看幾眼。但有時候一個人太過美貌,反而會產生一種不真實感。好萊塢有的是大美人,幾十年前的英格麗·褒曼、海蒂·拉瑪、瑪麗蓮·夢露、費雯·麗都是明艷照人的典型,海倫的美貌不輸那些早年的知名美人。
但總是有點——怎麼說呢?似乎有點縹緲。
海莉沒有媽媽的犀利美貌,但也是甜美秀麗,這種女孩就像是你的鄰家小妹美貌升級版,更可愛,更適合。
但基努到底怎麼回事?他狐疑的看著他。
基努在問海莉:「你吃好了嗎?」叫來侍應買單。
又問她:「你要跟我們出去玩嗎?」
「不了,明天吧。我得收拾一下行李,媽媽她——」她不太高興的蹙眉,但很快就舒展開,「基努,謝謝你請我和海倫吃飯。瑞凡,你也去玩嗎?」
瑞凡胡亂的點點頭。
「那就玩的開心點。我得走了。」她站起來。
瑞凡也站起來,「我送你上去。」
*
海倫很快找了一個離婚律師,確定正式分居,開始離婚訴訟的流程。由於牽扯到金錢,離婚的細節瑣碎麻煩。
整個夏天,海莉都在忙著這件事,給海倫跑腿、收集一些必要的票據、證據之類,回了幾次艾薩克家。艾薩克6月底搬離比弗利山莊,房子被銀行收走,包括曾經屬於海莉的甲殼蟲。銀行8月份有個拍賣,匿名購買人買下了房子,哈裡買下了甲殼蟲。
這中間還發生了一件事情:海倫發現珠寶少了好幾件,於是報警,說莉迪亞偷了她的珠寶。
海莉那天出去玩了,很晚才回來。
海倫現在不管她跟誰約會了,他倆就越來越大膽,現在發展到瑞凡送她回來,還會跑到她房間裡膩歪一會兒,到12點才走。
這晚也是瑞凡送她回來。
「媽媽。」海莉有點奇怪,她為什麼坐在客廳裡?套房是臥室各在一邊,中間起居室兼客廳。
「海倫。」瑞凡跟海倫打了招呼。
海倫冷淡的點點頭,然後對女兒說:「你過來。」
海莉有點怕她又要說什麼不許跟瑞凡約會,站著沒動,耍賴,「有什麼明天說,我好困。」非常浮誇的打了個呵欠。
「我丟了一些珠寶,我報警了。」
「啊?」海莉嚇了一跳,緊張的看了瑞凡一眼。
「我對警察說,是莉迪亞偷了我的珠寶。」
「什麼?」海莉瞪大眼睛。
「怎麼?我說的不對嗎?」
「是我拿了你的珠寶,」海莉很干脆的說:「你明明知道不可能是莉迪亞偷的。」
海倫站起來,伸手飛快的在她身上拍了幾下,「我就知道是你!」
瑞凡被仙女也會抽熊孩子的現實狀況驚呆了,但還是趕緊把海莉攔在身後。
海倫捶了幾下瑞凡,見揍不到海莉,停下手,「你做了錯事,就要承擔後果。你沒有承擔後果,就會有別人因為你的錯誤受到不應該的懲罰。」
「媽媽,我錯了,我不該偷偷拿你的珠寶,我應該直接找你要。」
「你又不缺錢,拿我的珠寶干什麼?」海倫沒好氣的瞥她一眼。即使是帶著怒氣的一瞥,也風情萬種,瑞凡就覺得這一眼是在看他,簡直半邊身體都要酥掉。
「我總要為萬一的情況預備一下,萬一我沒錢去上大學怎麼辦?」
「你是不是傻?我怎麼生了你這麼個小傻瓜?」
「你聰明,為什麼把你的錢都交給艾薩克打理?」
一句話噎的海倫無話可說。
瑞凡就覺得很有趣。這母女倆都挺孩子氣,處事都很不成熟,海莉稍微好一點,不過她還小,可以理解。
「懶得說你了。」海倫放棄了,「自己反省一下。」
「那莉迪亞呢?」
「我怎麼知道?別問我。」
*
海莉第二天找了律師一道,去警局銷案,放了莉迪亞出來。
「對不起,媽媽沒有弄清楚就報警了。」給了她幾張20美元的鈔票,「你拿去給利亞姆買點吃的。」
莉迪亞有點憔悴,接了錢。「海莉小姐,我沒工作了。」
「哎呀,這也難免。不過你應該不難找工作,你要我給你寫什麼推薦信嗎?還是要艾薩克來寫?」
莉迪亞低下頭,很為難,「我怕……我怕現在不好找新工作了。」
海莉就明白了,「對不起,我不知道媽媽會這麼處理事情。」海倫根本就不會在意莉迪亞被抓了一次,還是因為偷竊的罪名,會對她以後找工作有什麼嚴重影響。
「我會問問別人,看哪家在找佣人。你先休息一陣子吧,在家多照顧利亞姆。瑞凡,你身上有多少現金?」
瑞凡從牛仔褲口袋裡掏出錢包,給了她100美元。海莉轉手把100美元給了莉迪亞,「應該夠你用幾天了。」
莉迪亞走了。
瑞凡看了一眼莉迪亞的背影,「你真要給她找工作?」
「她為我承擔了懲罰,我不能不管她。走吧。」他們離開了警局門口。
海莉的經濟支柱倒了,但對她的交際圈沒有太大影響,那些原本圍著海莉轉的年輕男女疏遠了她幾天,就發現她的生活質量一點也沒有下降,可能還更好了一點。
除了給海倫跑腿,海莉幾乎每天都出去玩,也不會總跟瑞凡一起,薩凡娜還是她最親密的游伴。哈裡來找過她幾次,仍然是約了打網球、吃飯、游艇出海等等,海莉有時候答應有時候拒絕,態度也沒什麼變化。
哈裡推遲了西班牙行程,過了原定時間一周,還是跟大衛去西班牙浪了。
莉迪亞有了新工作,是在哈裡的叔叔家做家務佣人。
基努又請海倫和海莉吃了一次晚餐,這次瑞凡沒在。
過了幾天,基努發現海莉在酒店地下室的鍋爐房燒東西。
海莉從電梯出來,拎了一個亞麻布的大口袋,就是酒店裡裝換下來的床單的那種套在髒衣筐上的亞麻口袋,然後推開員工通道的門。基努不知道她在做什麼,於是很好奇的跟了過去。
這麼一路跟著,就發現自己在酒店地下室裡。海莉給了鍋爐房工人兩瓶酒,工人打開鍋爐的小門,海莉讓工人離開,戴上一只防塵口罩,從亞麻口袋裡掏出什麼,扔進鍋爐。
「你在干什麼?」基努突然發問。
海莉手一抖,掉了一件內衣在地板上。
她扭頭瞪他一眼,「好奇心殺死貓,你沒聽過這一句嗎?」隨即將手裡的內衣扔進去。
「你為什麼偷偷在這燒衣服?是什麼神秘宗教儀式嗎?」
「不是。我總不能把這些就這麼扔進垃圾箱吧?當然是燒掉。」
鍋爐房很熱,她又站在距離鍋爐很近的地方,小臉烤的通紅,很快就一身汗。
基努也很快全身是汗。他想了一下,好像舊內衣的下場也就是垃圾箱了,難道會有什麼不一樣嗎?奇怪的女孩。
海莉扔完了所有衣物,收了亞麻口袋,很快離開鍋爐房。
基努跟著離開。
「你真奇怪。」走出員工通道,海莉才說:「別人根本就不會注意到我在干什麼。」
「那是因為你很奇怪。」
「好奇心不要太強烈了。還有,不要再約海倫吃飯。」
基努微怔,「什麼意思?她要拒絕,為什麼不直接跟我說?」
海莉有點嘲諷的笑,「海倫這樣的女人,就是拒絕你,你也聽不到。」
「只是吃飯,誰還不吃飯呢。」
「你想干什麼?約會她,跟她上床?」
「她是你媽媽,我還沒想過什麼上床。就是簡單的想多看看她,這沒什麼吧?」
第9章 Kisses Don't Lie(9)
「別。所有約會過她的男人都會想跟她上床,從無例外。你是瑞凡的朋友,我不想你跟我的關系變得很奇怪。」
這對話有點奇怪。基努想了一下,「你和瑞凡的關系不會是什麼障礙,但我現在就是——我說不好。海倫太美麗了,我想我也是那些無法抵擋她的魅力的男人之一。」
海莉伸手按下電梯按鈕,然後對他點點頭,「我還挺理解你的,但你得控制你自己,不要成為海倫的又一個犧牲品。」
*
因為基努的表現,海莉很好奇的去問了瑞凡,「你覺得海倫怎麼樣?」
「什麼怎麼樣?」瑞凡有點莫名其妙:這沒頭沒腦的一句,是問什麼呢?
「我見過的所有男人,都會被海倫的美貌迷得神魂顛倒,基努這種美人都無法幸免。他自己都夠漂亮了好吧,要看美人,照照鏡子就好了。」
「基努怎麼了?噢!你說這個!」他組織了一下語言,謹慎的說:「基努喜歡美人嘛,這你早就知道的。再說了,誰不喜歡美人呢?」
「海倫可是比我美多了。你呢?你好像就不會被她迷住。」
「啊——你看這個好看嗎?」瑞凡隨手一指身邊商場櫥窗裡展出的當季新裝。
「難道你居然不覺得海倫很迷人嗎?」
「我們去買東西吧,你好像最近沒怎麼買新裙子了。」再次換話題。
「你不正面回答,我就當你默認了。」
「海倫是你的媽媽,我能怎麼想?」
「女兒的男朋友最後跟媽媽結婚了的,好像也不少,這種消息連社會版都上不了。」
瑞凡有點慌張,也有點苦惱,「你的思路跟那些媒體記者一樣,整天就想搞個大新聞。是,海倫太美了,真的能讓人窒息的美,可我又不是笨蛋!我有你了,我整天心裡就想著你,沒有空間再去想別的。」
「那你可比基努強一點!」
「我得去告訴基努,說你誇他。」
兩個人有點傻乎乎的對著笑個不停,然後就站在櫥窗外親吻了好一會兒。
*
好萊塢青年演員常去玩的地方大抵就那些,無可避免的會遇到蘇珊娜。
海莉只是聽說過蘇珊娜的名字,沒有見過她。但蘇珊娜是見過海莉的,趁著瑞凡走開了一會兒,嘲笑比弗利小公主現在身無分文,沒人肯帶她玩,只能回頭來找瑞凡。
海莉一臉莫名,「你是誰?我有沒有跟瑞凡在一起、跟誰在一起,跟你有屁關系?」比弗利小公主就是說FUCK也挺優雅的。
瑞凡去拿潘趣酒了,一轉頭看見蘇珊娜居然跟海莉面對面站在一起,趕緊回來。
蘇珊娜見他過來,抬手打翻他手裡的酒杯,憤憤的離開了。
瑞凡甩著手上的酒液,「她怎麼了?她對你說什麼了嗎?」
「沒說什麼。我以為是她跟你提出來分手的。」
瑞凡更摸不著頭腦了,「是她提出來分手的。怎麼了?」
「你不知道女孩子吵架的時候說分手,意思是讓你道歉,然後去哄她嗎?」
「哈?難道你早先跟我分手的時候,也是想讓我去哄你逗你開心?」
「不是。我們沒有吵架,你還記得嗎?」海莉很平靜的說。「你去洗洗手吧。」
「你陪著我。」瑞凡左顧右盼了一圈,沒有看到蘇珊娜,「要不我們走吧。」
「為什麼要走?是酒不好喝,還是音樂不夠勁?」
「不是,我是怕蘇珊娜——」
「你怕她什麼?」海莉奇怪的看他一眼,「她在這裡,那我就要讓著她,以免跟她發生什麼醜陋的衝突事件?瑞凡,你真的很小看我。」捏著他衣領,「來吧,我帶你去洗手,你要乖一點噢。」
接下來的時間,蘇珊娜沒有出現在他們面前。不就是分手麼,鬥幾句嘴也就算了,還真不至於鬧的很難看,海莉也沒當一回事。
所以當稍後詹姆斯·卡維澤出現的時候,她也沒什麼反應。
「吉姆。」瑞凡對詹姆斯點頭打招呼。
吉姆·卡維澤是好萊塢新人,去年在瑞凡和基努合作的《我自己的愛達荷MyOwnPrivateIdaho》裡出演了一個只有兩句台詞的小配角,這是他的大銀幕首秀。他高大英俊,面目清秀,神情有點靦腆。
「Hi,海莉。」
「——吉姆。」海莉其實已經不記得他叫什麼名字了。
吉姆跟瑞凡說了幾句話,然後走開了,臨走的時候又看了看海莉,似乎想說什麼,但沒有說。
「喂!別看他了!看著我!」瑞凡不滿的捏著她下巴。
「嗯?噢,我在想我什麼時候見過他。我見過他,是嗎?」
「我不知道。你見過他嗎?」有點酸溜溜。
「我不記得了,我不是每個人都會記得的。」她不在意的說。
*
基努之後沒有再請海倫吃飯。但又請海莉吃了幾次飯,有時候瑞凡會在。
他倆經常在馬爾蒙莊園酒店出出進進,很多時候如果是跟瑞凡約好了去玩,就一起走,基努騎摩托車帶著她,於是八卦小報全在說,基努在跟比弗利小公主戀愛。
不到8月底,基努就跟索菲亞分手了。
基努沒把八卦小報上的緋聞當一回事。瑞凡知道全是捕風捉影,也沒當一回事。
至於海莉,根本不會關注什麼八卦小報。
過了幾天,哈裡·賽斯伯格約了海莉吃午飯。
海莉還是帶了薩凡娜一起赴約。
哈裡將車鑰匙裝在一個小盒裡,放在餐桌上,推過來,「這是你原來開的那輛甲殼蟲,你總沒有車,很不方便。」
海莉看著他,「送給我嗎?」
「送給你。你願意接受的話,我們下午就去辦過戶手續。」
「你要約會我嗎?」
「我是這麼想的。車只是代步工具,你接受也好、不接受也好,不要將它放在一起計量。」
海莉點點頭,「我想要這輛車,但我不想跟你約會。」
薩凡娜坐不住了,「我去上洗手間。」光速逃離。
「理由呢?」哈裡還挺能沉得住氣。
「我還沒到18歲。」
「這不是理由。」
「我不喜歡你。」這個理由很正當了。
「說說看,為什麼不喜歡我?」哈裡都要佩服自己居然如此鎮定了。「我是長得不如那個小鳳凰,還是沒有他有錢?」
海莉肯定的點點頭,「你沒有他長得漂亮。」
「一張漂亮的臉孔能做什麼?」哈裡輕蔑的說:「我能提供給你比現在優越得多的生活,還非常愛你,這些不夠嗎?」
海莉有些錯愕,接著就大笑起來,笑了好一會兒。她相貌美麗人又可愛,即使知道是嘲笑,也沒法對她生氣。
「你說漂亮的臉孔不算什麼,那錯了。」她還是笑,「我要是長得不漂亮,像你這樣有錢人家的少爺,根本不會多看我一眼。你很有趣啊,你看不起那些漂亮的好萊塢演員,可你不也是個只看中美貌臉孔的家伙?」
「那不一樣。」
「說說看,哪裡不一樣?」她模仿哈裡的語氣,問他。
「女孩子當然需要美貌,美貌是不可或缺的外表。男人並不需要太過美貌,更要求個人能力、頭腦這些內在因素。」
「我同意。你看海倫,她有美貌,就能得到她想要的任何東西,包括人。」
「你跟海倫不一樣。我喜歡你,從你15歲開始就喜歡你。」
「你喜歡lolita嗎?」她突然問。
「什麼?」
「《lolita》,一本小說,曾經是禁-書。我想你應該看過的。」
「那是什麼?」
「當我沒說。」
「我不是那種輕浮的男人,你如果不願意,我想我還是能接受的,但不會因為你拒絕了我一次就放棄了。你還小,還不知道你想要的是什麼。你可以好好想想。」
「嗯?你覺得我想要的是什麼,你的意思是,我不知道我想要什麼樣的生活?」
「海倫說你出身在富有的貴族家庭,我調查過她,和你,你們從德國來的時候,並不像是很有錢。但你接受過很好的教育和養育,這個很容易看出來。你沒有過過貧窮困苦的生活,不會做家務,也從不用為生計煩惱,你只會花錢,很會享受,你只能過你現在這種生活,生活質量稍微下降一點你都會受不了,或者你能忍受幾天、幾個月,但時間再長一點,不行,你受不了。」
「你說的很對,但這很多人都知道。」
「演員是這麼一個群體,他們沒有別的本領,有工作的時候還算好,但也不太可能每一部電影都拿高片酬,你的那個小鳳凰實際並沒有什麼經濟能力可以支持你的生活方式,你想過嗎?」
第10章 Kisses Don't Lie(10)
海莉很奇怪的看著他,「我明白了。你的意思是,我就是一朵長在溫室裡的花,氣候條件稍微改變一下我就完了?所以你是將我當成一個——一個美麗的附屬物?你太可笑了。我想要什麼,我會自己去爭取。」
「不,你不會的。」哈裡溫和的說:「你想上大學,這沒問題,如果你需要學費,我可以給你,你也不用把這筆錢考慮在內。但你不會去一家一家公司投簡歷,求一份年薪3萬或是5萬的工作;你也受不了那些格子間和那些乏味的工作,你更受不了要被上司壓榨、羞辱或是性騷擾。」
海莉愣住了:她還真的沒有考慮過這個前景。她只想到去上大學,大學課程對她來說應該不算難。但之後呢?她是要像普通大學畢業生那樣到處找工作,還是放棄自己所學,專心待嫁——有她這樣的美貌,想找個家庭條件很好的男人結婚很容易,比如哈裡就會是其中一個選擇。
但,人生的意義,就是長大、結婚、生孩子嗎?
她迷惘了。
這肯定不是她想要的人生。
確實,像哈裡說的一樣,她還太年輕,不知道自己要的是什麼。
哈裡輕輕的說:「你可以好好想一想,我等了你3年,我會等到你想明白的。」
吃飯的時候她一直在思考問題:我是誰、我要做什麼、我想要什麼。大多數18歲的年輕人根本想不到這些,很多人年過30才意識到自己浪費了太多時間。她被迫提前思考「人生價值」這種高深問題。
是,她只要跟海倫保持關系,維持目前這種生活可以說是沒有什麼問題。然後呢?自己的人生價值呢?她不願意像海倫那樣依靠美貌生存,但她也沒有更明確的目標想要去實現。
她暈暈乎乎的吃完了飯,心不在焉的跟哈裡告別,薩凡娜拉著她上了甲殼蟲,送她回酒店。
薩凡娜不知道她在想什麼,有點擔心,「你怎麼了?哈裡跟你說什麼了嗎?」
「嗯?沒有,沒說什麼。薩凡娜,你想過你以後要做什麼嗎?」
她們坐在酒店大堂的沙發上。
「以後?我先把大學念完吧。至於以後,誰知道那麼多呢!」薩凡娜不在意的說。
「畢業以後呢?」
「找份工作,或者,我也不知道。」薩凡娜也有點茫然,「我家也就這樣,能讓我讀的起大學,但他們都不想多費心管我,也不會給我花太多錢,夾心的孩子就是這樣,我不是最小最得寵的那一個,也不是他們寄予厚望的長子。我想去巴黎讀設計學院,可我沒有錢,我付不起生活費。」
「法國上大學不是不要學費嗎?」
「學費很少或是不要,但學設計肯定要多花點錢,還有生活費。你知道我媽媽就是家庭主婦,沒有收入,爸爸要供我們4個孩子上學還是有些吃力的。」
這話題可真沉重。海莉是不用擔心自己沒錢上大學,但別人家的事情她管不了。
「你跟哈裡他們去歐洲玩了嗎?」
「去了。真可惜你不能跟我們一起去,意大利很不錯,還順便在巴黎待了幾天。」
「像哈裡或是大衛就不用多想以後要做什麼。他們有信托基金,以後還會有遺產,他們大多數都會接手家族生意,雖然沒有太大選擇,但也算是有了明確的目標。而我甚至不知道如果我不念大學該做什麼。」
「或許你該問問自己,你喜歡做什麼。」突然有人插嘴。
海莉往身後看了一下,「鮑勃,你怎麼在這兒?」
「我在這兒等基努,他說了下午4點回來。」小羅伯特·唐尼從後面的沙發挪了過來,坐在海莉身邊。「你最近好嗎?我才回洛杉磯,還沒來得及在別的地方見到你。」
上下打量了她一番,「我覺得你跟以前沒有什麼兩樣,可以說更漂亮了。晚上我請你吃飯,你得跟我說說你最近的生活。」
海莉微笑,「你是去工作了嗎?」
「對。」
「那正好,我要問問你,你為什麼會選擇成為演員?」
小羅伯特聳肩,「因為我的父親是個演員,我想我還是很喜歡表演這個愛好的。」
「你不會覺得你沒有選擇嗎?因為你父親想要你拍戲,你就成了演員。你本來可以成為一個——一個工程師,或是什麼專業方面的精英。你想過嗎?」
「NO。我差不多算是在攝影棚長大的,我從小了解的就是這些,熟悉的就是這些,你讓我選擇別的,」他搖頭,「我想像不到。我選擇做一個演員,我很快樂,而且我做的還不錯,不是嗎?」
「你覺得整天念台詞、走位、等『camera』很有趣嗎?」
「比很多職業有趣多了,報酬也不錯。」他開玩笑的問:「怎麼?你對做演員突然產生了興趣嗎?」
「不是。」她搖頭,「我在想,我以後想做什麼。」
「那你要問問自己,你會做什麼、你想做什麼、你願意做什麼。你是應該有個奮鬥目標,為了這個目標,你願意付出什麼,你得想清楚。」
「有人覺得我就該漂漂亮亮的等著結婚就好了。」
小羅伯特遲疑了一下,「那也是一種選擇。問題是,你也這麼想嗎?」
「別人無權定義我,我想做什麼都能做到。等我想明白我想做什麼,就會為之努力。」
第11章 Sell Me Candy(1)
海莉上樓了。
海倫不在房間裡,也沒有留字條交待她的去向。
大多數時候海倫都不在酒店,晚上才回來,海莉不問也不想知道她去哪兒了,海倫也不問女兒每天過的怎麼樣。有時候她會有點事情要海莉幫她辦,偶爾會問女兒有沒有零花錢,給了她兩次零花錢,一次給了1000,一次給了2000。
海莉精簡了她的衣櫃,把很多再也不穿的裙子外衣內衣之類燒了,薩凡娜拿走幾條裙子,圍巾帽子之類也整理了一下,把不喜歡的再也不會用到的那些全燒了。
瑞凡也遇到一次她去地下室鍋爐房燒衣服。
他也挺奇怪,「舊衣服可以捐給教會,你的衣服質量都很好,燒了不是很可惜嗎?」她的衣服沒有便宜貨,幾乎每周都買新衣服,8成新都很少,就這麼燒了,簡直浪費。
「燒了,簡單點。」她漫不經心的回答:「有很多衣服都是艾薩克買的,你知道他曾經想讓我去做什麼事嗎?你知道那些掌握著權力的中老年男人喜歡什麼嗎?」
瑞凡非常不自在,「我知道,我聽說過。」
「我那時候15歲,對他們來說年紀太大了,但對另一部分人來說,又不夠成熟到像個女人。我沒敢告訴媽媽,因為我不知道她會有什麼反應。」突然悲從中來,「我怕她覺得我太多事,把艾薩克想的太邪惡;我怕她抱怨我不是個乖孩子;她平時都不問問我在學校遇到了什麼事,有沒有人欺負我。她一點都不關心我。」
她一臉的汗珠,小臉被爐火烤的紅撲撲的,無比可愛可憐。
瑞凡心疼的抱住她,「她應該不是——算了,別想那麼多了。」輕吻了一下她額頭,「baby,baby!」他頗為震驚:海莉居然曾經遇到過這種事!
*
挑了一條淺灰藍的裙子換上,洗臉,重新梳了頭發,稍微化了個淡妝。
小羅伯特·唐尼還等在樓下大堂,見她過來,站起身,「走吧,我訂好位了。」
「基努呢?」
「他不跟我們一起。他現在燙手得要命,我們不能跟他在一起。」小羅伯特做了個鬼臉。
海莉就笑,輕輕推了他一下。
「我看到你跟瑞凡一起去了首映式。怎麼,你們?」基努主演的動作片《驚爆點PointBreak》7月10日在洛杉磯的韋斯特伍德首映,瑞凡當然要去給好友捧場。
「What?不行嗎?」
「我以為蘇珊娜——」
「你去問瑞凡好了。」
吃飯的時候,問到她現在的生活。
「就這樣,我還未成年,當然跟著海倫住。」
「伯克利還去嗎?」
「去,為什麼不去?」
「學費?生活費?」
海莉真是有點奇怪,「你們為什麼總覺得艾薩克投資失敗,我們就沒錢了?海倫光是珠寶就——就很多錢了,一年賣一件都夠我們過很久。只是嘛,你知道我們這樣的人,只有買珠寶,沒有往外賣珠寶的說法。」
「那你到底缺不缺錢?」
「不缺。是瑞凡跟你說的嗎?說我沒錢去伯克利?」
「他沒說,我回來還沒見過他。」小羅伯特搖搖頭。
「基努又不是這麼多事的人。你聽誰說的?」
他有點尷尬,「都這麼說。我父親說艾薩克太輕信別人,把所有的錢都投出去了。誰都知道,雞蛋不能放在一個籃子裡,他可真笨!」
「我也覺得他不夠聰明。有點小聰明,但僅此而已了。」
小羅伯特遲疑了一下,決定不告訴她,外面對於她們母女的流言蜚語有多少。
「不過導演麼,就這樣,接點工作,忙碌1年就過來了,3年就能重回比弗利山莊。艾薩克又不是那種新人導演,他質量穩定要價又不高,制片公司還是很喜歡他這類導演的。」
海莉撇嘴,「跟我沒關系。海倫已經要跟他離婚了,我才不會多關心他一秒鐘。」
小羅伯特表示理解。離婚太正常了,之前就有很多人在說,艾薩克居然能跟海倫這種大美人結婚,不知道這裡到底有什麼內幕。
海倫不是很喜歡好萊塢,她去參加的宴會多是慈善晚會、藝術晚會這種,很少跟艾薩克同行,偶爾參加一些檔次比較高的好萊塢宴會,總是艷壓全場的那一個。好萊塢就已經是美女如雲的地方,但其他美人都沒有她的優雅氣質與容光,圍著她獻殷勤的男人數之不盡。
海莉年紀還小,沒有海倫這種明艷照人的美麗,但17歲的女孩子相貌出眾,又有天然的少女嬌柔,是非常受歡迎的。本來她不是他們這個圈子的,有人帶她到星二代出沒的夜店去玩,就此給她開辟了一個新天地。
「什麼時候去伯克利?」又問。
「周末。」
「決定怎麼過去了嗎?」
「瑞凡借了基努的車,送我過去。我要帶一些行李。」
他就笑:「一些行李」大概會是很多行李。
「住宿舍嗎?」
「不,在外面租了公寓。」
他點點頭。肯定得租公寓了,他也想不出她去住學生公寓是什麼樣子。
就是有點遺憾,「那以後我——我們不能常見到你了。」
「我放假就回來了。」
「感恩節回來嗎?」
「我又不是美國人,我不過感恩節。」
那就是聖誕節了。
「啊!我原本還想你生日的時候給你辦一個熱熱鬧鬧的派對。」
「不用非得我生日你才能辦派對。」
「明天吧,明天有時間嗎?給你辦一個慶祝派對。」他馬上有主意了。
吃到一半,瑞凡跑來了。
深棕褐色的頭發亂七八糟的,不太高興,板著臉。
「你怎麼了?」海莉拉了一下他耳邊的長發。
「家裡的事情。」他不想多說。
「吃過了嗎?」小羅伯特問。
「還沒有。」叫過侍應,胡亂點了兩道菜,又點了酒。他8月23日剛過了21歲生日,現在可以光明正大的喝酒了。
餐後甜點上來了,海莉用勺子叉著冰淇淋,有一口沒一口的。
「你行李收好了嗎?」
「還沒有。」
瑞凡看她一眼,「我幫你收?我收行李很拿手的。」
「你家裡不是還有事情?」
「別提了,」瑞凡臉色一黑,「我一個人煩惱就夠了,你不用知道。」
海莉往他嘴裡塞了一勺冰淇淋,他馬上就笑了,拿了另一把勺子,挖了一口冰淇淋喂她。
小羅伯特嘟囔著:「kids。」
*
小羅伯特買了單,送他倆回馬爾蒙莊園酒店,便告辭走了。
海莉帶瑞凡上了樓。
「海倫還沒回來。」她小聲說。
「沒回來不是正好嗎?」剛進門,就迫不及待的抱住她,伸腳往後一勾,關上門。
他最近也很忙,經紀人常帶他去應酬,又要花時間看劇本,還得談戀愛。年輕戀人總是膩不夠,恨不得24小時都待在一起。
瑪莎和蘇珊娜都是演員,平時也是很忙的,不可能天天見面;只有海莉因為升學有大把閑暇時間,瑞凡幾乎有空就陪著她,逛街買買買、開車去很遠的地方吃東西、去海灘吹吹風泡泡水、乘游艇出海兜風,有時候跟很多人一起,有時候就是兩個人。
海莉不是演員,但長得漂亮,狗仔隊對他倆的戀情還是很喜聞樂見的,他倆的街拍每周都能登上八卦小報,瑞凡已經很小心,但要是去夜店之類的地方玩,就很難不被拍到。
吻了好一會兒,才進了海莉的房間。
房間裡有點亂,床上、換衣凳上扔的都是衣服,衣櫃也翻的亂七八糟。地板上放了4只大行李箱,都打開著,裡面凌亂的扔了一些衣物。
瑞凡吃驚:「你收拾的行李呢?」
「沒收完。」
「再給你一個星期你也收不出來。真不知道你們搬出來那天是怎麼收拾行李的。」
「不是我收的,是莉迪亞幫我收的。」
瑞凡扶額:她對家務活還真的是一點都不會,可能收拾好化妝品就是她的極限了。
他想了兩分鐘,「你先把你這幾天要穿的衣服拿出來。」
就這也花了十幾分鐘才挑好,掛在衣櫃的一邊。
然後分門別類,裙子內衣裝在一起,外套風衣長褲短褲裝了一個行李箱,鞋子裝一個行李箱,其他零碎日用品再裝一個行李箱。
海莉就有點亂佩服他,「你怎麼什麼都會!我認識的男孩子很少會做家務,基努也不會,所以他才長住酒店。」
「這沒什麼,如果你小時候要經常搬家,就能學會。」瑞凡拉上第四個行李箱的拉鏈,抬腕看了一下手表:花了2個多小時。
第12章 Sell Me Candy(2)
已經10點了,海倫還沒回來。
瑞凡有些躊躇,「我……我今晚能留下嗎?」
海莉正坐在床邊擺弄她的化妝品,聞言抬頭看著他,點頭,「好。」
她住到酒店後,瑞凡還沒留宿過,畢竟跟之前不一樣,現在海倫住的這麼近,房間裡多出一個人,很難不被她覺察。
瑞凡松了一口氣,剛想說什麼,就聽海莉說:「你要是不想回家,也可以去基努房間。」
「然後明天早上被人發現我從基努房間出來?」他一挑眉,「你是怕沒人傳我和基努是『同性密友』嗎?」
「你們不是『密友』嗎?」她壞笑。
瑞凡過去按倒她,「你說呢?」
兩個人笑著滾作一團,吻來吻去。
過了好一會兒,才放開她,躺平,「你要走啦,我很舍不得你。」
「我也舍不得你。」
「過幾天我要去意大利,威尼斯。」
「威尼斯電影節嗎?」
「嗯。我先送你去伯克利,然後就得走了。你知道我討厭坐飛機,」手肘支起身子,看著她,「你要是能跟我一起去就好了,那我在飛機上就會自在很多。」
「我總不能剛開學就請假。我還沒去過威尼斯,不知道好不好玩。」
「有時間的話,我會幫你好好游玩一番。」他輕撫她臉頰、下巴,「每天晚上我都給你打電話。」
「威尼斯的晚上嗎?」
「不,伯克利的晚上。我會算好時間,不會太早,也不會太晚。他們說,兩個人分開時間一長,就不會再愛了。」
「可能吧。我也沒有經歷過,不知道會怎麼樣。」
瑞凡嘆氣,「我得想辦法盡量去見你,以免你忘了我。」
又問:「海莉,你愛我嗎?我說了很多次『我愛你』,可你還一次都沒說過愛我。」
「這很重要嗎?」
「很重要。我得知道……你愛我嗎?」
「我也愛你,honey。」
瑞凡滿足的嘆氣,重新躺下,「我今天過得糟糕極了!但我現在很高興。baby,別讓距離成為我們之間的障礙。」
「『距離』永遠不是什麼障礙。」
「那會是什麼?」
「人是會變的,誰也不能保證自己不會變。」
確實。瑞凡也承認:「我知道。但不要想的太多了,就像現在這樣,我就很滿足了。」
*
第二天早上,海倫看見瑞凡從海莉房間出來,也沒有什麼反應,就是蹙眉掃了他倆一眼。
瑞凡小心的打招呼,「海倫,早上好。」
海倫沒理他。
「媽媽。」
海倫才說:「你周末送她去伯克利,開車小心點。」
「我會的。」
「你們今天要出去玩嗎?」
「下午出去。」海莉回答。
「那好。中午我請瑞凡和基努吃飯,就在樓下餐廳。」
瑞凡沒想到會有午餐邀請,遲疑了一下,答應了。
海莉跟他一道去了基努房間,基努剛起床,也挺有點吃驚海倫居然會請他們吃飯。
「我上午要回家一趟,然後過來。」
海莉點點頭,「我上去了。」又膩膩歪歪的吻了半天,才走。
回了房間,海倫叫住她,給了她兩張合計5萬美元的現金支票。「學費,生活費。自己要學會計劃用錢,你身上的錢自己留著,沒錢了回來問我要。」
海莉很乖巧的答應了,「好的。媽媽,我在學校外面租了公寓,要交房租的。」
海倫沒說什麼,又拿出支票簿,寫了一張1萬5的支票給她。
「我不懂學校那些,你自己去注冊、辦手續。我還住在這兒,要是不住酒店,我會告訴你新地址。我看瑞凡送了你一支移動電話,號碼是多少?」
海莉寫了電話號碼給她。
「瞧,你都長這麼大了!」海倫輕嘆:「要是腓特烈……要是爸爸看到你現在這樣,一定會很高興。」
海莉低下頭。
「媽媽生下你的時候,還是個孩子。你和瑞凡也好,和基努也好,隨便你和誰在一起,我其實沒什麼意見,就是,你別太早當媽媽了。我還很年輕,我可不想這麼早就做祖母!」
「媽媽!」海莉有些害羞,也有點吃驚,海倫從沒跟她說過這些。
「要出去玩就去玩吧,你這個年紀,就該快快樂樂的玩,別想太多。男朋友麼,再多也沒什麼,我的寶貝這麼漂亮,當然是想要誰做男朋友都可以。」
*
馬爾蒙莊園酒店地處西好萊塢,以酒店為家的演員也不止基努·裡維斯一個人,來往多是好萊塢業內人士,也有游客之類,形形色色。酒店餐廳也相當不錯,食物精致,服務周到,價格不菲,一頓飯吃掉上千美元也不是什麼稀罕事。
瑞凡、基努仍然像上次那樣,穿了西裝外套,但沒有打領帶或是領結。兩個俊美青年,再加上海倫與海莉,這一桌的顏值高得閃瞎人眼。
美人人人愛,剛點了菜,就有人過來問基努,他身邊的大美人是誰,也是演員嗎,怎麼沒有見過她。
海倫當然不會理睬這種奇怪的問話,一臉高冷高傲。
基努就說,這是海倫·安特裡克太太,對方這才恍然。海倫很少在好萊塢出沒,很多人是知道海倫是個大美人,但見過她的人不多。
海倫不怎麼說話,基努也沒怎麼說話,就聽瑞凡和海莉說個不停。海倫吃的也不多,餐桌禮儀無可挑剔,做什麼都無比優雅。海莉雖然看上去孩子氣,但舉手投足也是被教養的很好的優雅。
基努意識到這母女倆就是那種出身很好的階層,這可是《窈窕淑女》式的教育模仿不來的氣質和底蘊。
吃過飯,海倫先走了。
「我得上去換件衣服,等一會兒下來。你們是去大堂嗎?」
「我下午不想出去,你們出去玩吧。」基努說。
「把你的車鑰匙給我。」
「沒帶。」
於是一起乘電梯上樓。
在電梯裡瑞凡又吻了海莉。
基努搖搖頭,「kids。」
他們在15樓出去了,海莉繼續上樓。
*
「Rio。」
「嗯?」瑞凡正在他放鑰匙的瓷盤裡翻著車鑰匙。
「她要去上大學了。」
「嗯,是啊,怎麼?」
「等她去了大學,大概就會覺得,跟我們不是一類人。」
「So?」找到了車鑰匙,拿在手裡,抬頭看著好友。
「——沒什麼。」
「你是覺得,她上了大學,眼界和見識都不一樣了,會覺得我不夠『志同道合』?」
「大概吧。像索菲亞那種女孩,我能知道她們在想什麼,她們的父輩和兄弟姐妹都是這一行的,如果不出意外,她以後也會走這條路,不是成為演員,就是成為導演或是制片人。就像鮑勃,他們從小看到最多的就是拍攝現場,不喜歡也會習慣,就不會想到別的。海莉,」他搖搖頭,「她跟我們不一樣,也跟索菲亞和鮑勃不一樣。」
「你怎麼了?」瑞凡驚嘆:「你居然會這麼現實的看問題!你還是我認識的那個基努嗎?」
基努笑著說:「你少來!」瑞凡跟瑪莎分手的時候可是沒少折騰,瑞凡雖然看上去成熟,內心其實還是孩子,受到挫折就會暴露出來,的確還是個孩子,不接受失敗。
「我現在跟她在一起很快樂,這就夠了。」瑞凡不願意多想什麼「將來」。「將來」還很遙遠,遠遠不用現在就為之煩惱。
*
到了周五這天,瑞凡一早就來接她。
將基努的寶馬開到酒店前門,把行李箱塞進去,勉強塞下3只行李箱,另一只只好放在車後座。
海莉還帶了一只大手提袋,一只隨身的方形小包,都放在車後座。
海倫沒有送她下來,基努倒是出現了一下,祝她一路順風。
瑞凡告別了好友,踩下油門,轉動方向盤,離開酒店前門。
早就對著地圖畫好路線,途中停下加油,吃午飯,休息1個小時,下午5點到了加州大學伯克利校區。
直接去了租好的公寓。
海莉沒有親自跑來看公寓,找了伯克利當地一家公寓出租中介,他們給她郵寄了小冊子,海莉挑了一間公寓,打電話告訴他們選了哪間,郵寄了一張定金支票。
中介公司的職員帶他們去了公寓,家具家電都是配好的,按照她的要求換了臥室壁紙和新床墊。
海莉裡外檢查了一番,還不錯,基本符合要求。
職員說:「你看一下還有什麼要換的?」
「門鎖?」
「當然換了全新的門鎖,你不放心的話,可以自己再安裝一把門鎖,我個人是建議你應該再裝一把門鎖的。」給了她一張市區地區,「大小超市我都標出來了,還有書店。這套公寓的地點很好,交通方便,生活配套設施齊全。」這也意味著租金不菲。
第13章 Sell Me Candy(3)
她簽了租房合約,用現金交了半年房租。職員給她開了一張收款發-票,把公寓門匙給她,「有什麼問題,都先打電話給我,房屋維修也找我,不要自己在外面找維修工人,那些人總是把什麼都弄得亂七八糟。」
海莉點頭。
瑞凡跑了幾趟,把行李箱都拿了上來。
跟著就去幫她鋪了床單。鋪好床單,海莉突然懊惱的說:「我忘了帶枕頭!」
瑞凡一怔,隨即大笑著抱住她倒在床上。
住在酒店是不用自己操心枕頭床單之類的,搬出艾薩克家也不可能把床單、枕頭帶走,收拾行李的時候是想到了沒有床單,她自己去買了兩條新床單,但居然忘了買枕頭。
歸根究底是她習慣被人照顧妥帖,自己想不到太多。
「等下我帶你去買新枕頭。」瑞凡笑著說:「快看看還有什麼沒有買,你得習慣開購物清單。」
海莉嘆氣,「媽媽也說我要習慣照顧自己,還得習慣計劃生活費用。我還從來沒有為錢做過什麼計劃。」
「你有多少錢?」
「不知道,我得看看。」她翻身下床,去拿小包,翻出幾張支票。
「拿一張紙、一支筆給我,或者一個本子。」
她拿來了拍紙簿和筆,把支票放在床單上,「這是媽媽給我的錢。」
「2萬,3萬,1萬5。這是6萬5。學費多少?」
「先預存3萬進學校的學生個人賬戶,學費、住宿費、餐費、注冊學籍費用、選課費、書本費、醫療保險費用,都從個人賬戶裡扣除。」
「那就先扣除這張3萬的。現在你還有3萬5,一年在學校9個月,你一個月可以有4000塊的生活費。」瑞凡驚嘆:「比我的生活費多多了!」
說到這個,海莉也有點奇怪,「honey,我沒問過你的收入,你要負擔全家的生活費,靠你的片酬不夠嗎?」
瑞凡不太自在,「你知道我拍一部電影能拿到多少片酬嗎?」
「100萬?有嗎?」
他笑,「有時候有,但大多數時候,幾十萬就很多了。經紀人還要抽10%的佣金,還有稅,還有其他支出,我能拿到一半,有時候連一半都沒有。不過,還好,再怎麼樣也比爸爸媽媽的收入高。你不用擔心我的經濟,我說話誇張一點,你瞧你,就開始為我擔心了。」
揉了揉她頭發,「baby,你過好自己的生活,別為我擔憂。我可是男人呢。」
「欸?你是『男人』嗎?我以為你還是個boy。」
「你說什麼?我是不是個男人,你還不知道嗎?」他手伸到她衣領裡。
她扭來扭去,「你走開!我們還要去超市買東西。啊——」
拍紙簿和筆都被扔到床下,支票也扔到地板上。
他們在床上滾來滾去。
接著,長褲、裙子、T恤,一件一件都被扔到地板上。
快到8點才下去吃飯,也就沒能去成超市。
「明天一早我就去買枕頭。」吃過飯出來,在路邊甜品店買了兩只甜筒,一人一只。
海莉笑著點點頭。
「我嘗嘗你那個香草味。」瑞凡抓住她的手,舔了一下她手裡的甜筒。又把自己那只遞過去,「你也嘗嘗我這個草莓味。」
仍然是微笑著,伸出粉紅的小舌頭舔了一下。
「現在,讓我嘗嘗你的味道。」他低聲嘟囔著,另一只手抱住她的腰,輕吻她,品嘗她小小柔軟的花瓣一樣的唇。
*
回了公寓,對門的公寓裡走出來一個年輕男子。抬眼見到他倆,似乎有些吃驚,很快走過來,「你是新鄰居嗎?我是德瑞克·伯恩海姆,社會學系四年級。你呢?」先跟海莉握手,然後才是瑞凡。
「你怎麼知道是我,不是他?」海莉挺好奇的。
德瑞克笑了笑,簡短的說:「他不是。你從哪兒來?」
「洛杉磯。海莉·安特裡克,物理系。」
「瑞凡·菲尼克斯,海莉的男朋友。」
海莉還不覺得有什麼,德瑞克就暗笑:還真是領地概念很強的男孩啊。
「去買一把新門鎖裝上,還有,如果有人邀請你參加什麼姐妹會的新生派對,或是愚蠢的睡衣派對,別去。」德瑞克對他們擺了擺手以示告辭,走到電梯前面。
兩人進了公寓,將紙袋裡的食物放進冰箱。牛奶,面包,水果,果醬,巧克力醬,花生醬。
「我覺得你還要買很多東西。」瑞凡看了看冰箱,又看了看櫥櫃。
「只用買兩人份的就好了。」
「你會寫購物清單嗎?」
海莉搖頭。
「我教你。」拿了拍紙簿,先寫了廚房裡要備的物件,「你中午在學校餐廳吃飯,晚上回來吃,或者也在學校吃過再回來,那樣你就不用刷盤子了。我看過了,他們沒有裝洗碗機。周末要是在家吃飯,你就得刷盤子。你刷過盤子嗎?」
「我又不是真的一點都不會。」
瑞凡很是懷疑,「你得確保你刷干淨了。」
「這應該不會很難。」
「還要在冰箱裡准備一些食物,你要是晚上餓了,不至於只能去喝水。」很快就寫滿一張紙。
海莉驚訝:「光是廚房裡就要買這麼多東西!」
「生活就是很瑣碎的。」這對他也是新鮮的體驗。FirstBorn在多子女的家庭裡意味著責任,但幫父母做家務是一回事,現在……是另一回事。居然有一點奇異的感覺,好像是在建築自己的小家庭一樣。這種感覺……還不算壞,居然還挺讓他有一種躍躍欲試的小欣喜。
而且,海莉會覺得他很能干,什麼都會!
浴室裡反而不需要添置太多東西,海莉帶來了她常用的洗浴用品,包括各種尺寸的毛巾。
接著又回到臥室,打開行李箱,將一些衣服放在多鬥櫃裡,衣櫃裡暫時沒法掛衣服,在購物清單上又寫下要買掛衣架。
數了數她身上的現金,還有將近1000美元,應該足夠明天購物用的。
忙完了,才去洗澡。
瑞凡讓海莉先進去,過了一會兒,他脫的光溜溜的進來了。
海莉喊了一聲:「誰讓你進來的!」拍了他兩下。
「你洗的太慢了!」他一臉正經。
結果,事實證明,兩個人一起洗澡的話,會洗的更慢。
*
第二天早上,8點多就起來,開車去附近的大賣場買東西。回來的路上,又在一家專賣店裡買了兩對羽絨枕頭。
又去了銀行,開了個戶頭,將支票存進去。
回了公寓,第一件事是先把新門鎖裝上。
裝好門鎖,交待海莉一個人住的時候要注意什麼,回家就要把兩道門鎖全都反鎖好,再掛上門鏈。誰想進來,都要先看證件。
「我真不放心你一個人住,你都沒跟我說要住在學校外面,現在一想,你還是應該住在學校裡面的學生公寓,那樣就安全多了。」瑞凡嘆氣,「外面壞人可多了!一定要保護好自己。我從威尼斯回來就來看你。」
海莉乖乖的點頭。
「你瞧,你多可愛!昨天那個德瑞克,明明就是看到你才過來的,他什麼意思?我難道就不能是來上大學的新生嗎?」十分不忿,感到被鄙視了。「baby,我知道他是什麼意思,男人就是喜歡漂亮姑娘,毫無例外。」
「你不也是嗎?」
「我不一樣,你愛我,我也愛你。你得記住,你有我了。別給那些家伙機會!」
「不會的。你知道我喜歡像你這樣的漂亮男孩,整個伯克利可能都找不出來能比你更好看的男孩了。」
「嗯?是嗎?就是看上我的臉了嗎?」低頭吻她。
「有什麼不好嗎?」
「挺好的。我對自己的長相,」一下一下的啄吻,「還挺有自信的。」
*
中午在外面餐廳吃了午飯,一路走回公寓。
「我下午要回去了,明天的飛機。」瑞凡很是依依不舍,「你在洛杉磯的時候,我想著開車頂多1個小時就能見到你,就不會太緊張,現在,你不過是到別的城市去上學,我就覺得……好像離你很遠。Baby,你那時候……我都沒問過你,你為什麼要跟我分手?明明我沒有惹你生氣,也沒有跟你吵架。」
「我也忘了。」海莉也很納悶,為什麼那時候會跟他分手?大概就是少女的沒來由的耍小脾氣吧。但這就不用告訴他了。
好在瑞凡也並不是真想知道為什麼。
「不過這樣好像也挺好的。我現在知道我真的很愛你,你也愛我,那我就會非常快樂了。你呢?你也感到快樂嗎?」
「我也很快樂。」他們站在車門邊吻了很久。
瑞凡終於開車走了。
第14章 Sell Me Candy(4)
海莉在路邊站了一會兒,直到有人從路對面的咖啡館走出來,穿過馬路,站到她面前。
「海莉。」
她看著那個人,眨眨眼,「你是誰?」
「德瑞克,你的鄰居。」
她一笑,「你以為我真的不記得你的名字嗎?」轉身上了台階,進了公寓大廳。
德瑞克也跟著進來,「我能請你喝咖啡嗎?」
「不能,我不喜歡喝咖啡。」
「晚上我們系裡有一個小型的派對,你要來嗎?」
「不。」電梯下來,門開了,她進去。
「啊!你拒絕的太快了!我能問為什麼嗎?」德瑞克跟進電梯。
「你說過,要我拒絕不懷好意的派對。」
德瑞克只好笑,「我是說過。好吧,你才剛到伯克利,一切對你都還很陌生。我想,不用多久我們就會更熟悉一點的。你明天要去注冊嗎?我可以帶你去注冊處。」
「不用了。物理系一定有學長願意告訴我要去哪兒注冊。」
德瑞克微笑著點點頭,「我想是的。」
*
漂亮女孩的煩惱就是,走到哪兒都會有人試圖施展他們的男性魅力,對你有所企圖。還沒有發育的時候,這個困擾還不算明顯,但到了青春期,男孩開始知道女孩的性魅力了,這個問題就比較突出了。
12歲開始,海莉就是被男孩子包圍的那個女孩。幾乎每節課都有男孩子偷偷給她塞紙條,大多數是邀請她去看他們訓練。男孩子總有一種盲目自信,覺得女孩子無法拒絕一個運動健將的邀請。他們可能並不懂其中的原理,就是本能認為,揮汗如雨的年輕男孩一定會贏得女孩的青睞。
那時候的海莉根本沒心思去應付男孩子們,她正在為自己身體上的改變感到驚惶萬分,海倫又根本不跟她說這些,結果,反而是女佣來給她講解生理衛生,帶她去買女性生理期用品。
*
瑞凡·菲尼克斯跟導演格斯·範·桑特去了威尼斯,《我自己的愛達荷》是參展影片。
9月3日,第48屆威尼斯國際電影節開幕。
9月4日,《我自己的愛達荷》放映。
接著又去了9月5日開幕的多倫多國際電影節、9月27日的紐約電影節。
瑞凡在威尼斯待了一周,工作之余,到處玩了個遍,拿了個相機拍了很多照片,還拍了很多寶麗來小照。
回了洛杉磯就騎摩托車去伯克利。
他不知道海莉在哪兒上課,給她打電話也沒接,只好等在她公寓樓下。等了一會兒,覺得騎在摩托車上太傻了,轉頭一看對面有家咖啡館,於是決定進去坐坐。
海莉5點回來了。
走回來的,手裡抱著幾本書,沒注意到公寓樓下停著的摩托車,上了台階,剛進公寓大門,就聽有人喊她:「海莉!」
瑞凡在馬路對面向她招手。她走下台階,很快,他穿過馬路,走到她面前。
一句話沒說,只是微笑,然後攬住她的腰,深深吻她。
書和本子都掉在地上了。
*
「上學好玩嗎?」一手抱著她的書,拉著她進了公寓大廳,瑞凡隨口問。
「上學怎麼會『好玩』?你呢?威尼斯好玩嗎?」
「可好玩了!我學會了開摩托艇!」他眉飛色舞,「不過,要是你能在就更好了。我們什麼時候能去度假?」
「暑假的時候不是跟你出海過嗎?」
「那不算!你晚上要回去,都沒能痛痛快快的玩!你想出海嗎?」
「感恩節吧,我跟媽媽說了感恩節不回去了。」進了電梯。
「那好。我去借一條游艇,可以玩整個周末。」
出了電梯,又見到德瑞克。
德瑞克一笑,「海莉,瑞凡。我要出去吃飯,你——你們跟我一起去嗎?」
「不了,我們等會再下去。」海莉低頭在斜背小包裡摸鑰匙。
德瑞克對瑞凡一點頭,「那我先下去了。」很快進了電梯。
瑞凡嘀咕:「你們這麼熟絡了嗎?才5點多,吃什麼飯!」
「你知道的,男人對我這樣的漂亮女孩都是什麼心思。」海莉開了門,「你覺得我會喜歡那種男人嗎?」
瑞凡上道的說:「不會!」
心下竊喜。他是有點危機感,但海莉這樣的女孩,可以說最讓人放心的地方正是她眼光很高,顏值或是智商總要有一項在線,有時候需要兩樣都在線,她才會多看你一眼。
金錢反而不是她看中的。
海莉關上門,反鎖上兩道門鎖,掛好門鏈。
瑞凡看著她鎖門。很好,已經養成了習慣。
她接過他手裡的書和筆記本,放到客廳的桌上,「今天周末,我本來想一會兒去學校餐廳吃飯,然後看看哪兒有什麼好玩的派對。」
「已經開始上課了嗎?」他胡亂翻著她的課本:哲學書。
「每天上午兩節課,下午兩節課。我考了AP課程,可以用來代替幾門大學基礎課程的學分,然後多訂了一門選修課,也不是很多課。」
「我有幾天沒見到你?」
「你自己算。」有點奇怪的看了他一眼。
「我是問,這幾天你有沒有想我。」拉過她,坐在他腿上。
「沒時間想你。這一周都在忙著熟悉學校環境、找教室、熟悉老師、熟悉同學。」
「認識了新朋友嗎?」有點小小的妒忌。
「認識了幾個人,朋友,」她搖頭,「算不上。」
「我聽說大學新生派對玩的很野,你去過嗎?」
海莉就笑,「會比好萊塢的派對更瘋嗎?我已經見識過你們怎麼玩的,現在,除了更狂野的派對我還沒見識過,這種學生派對,不值一提。」
瑞凡不得不承認,她說的對。
好萊塢的典型派對就是無限量供應的酒精飲品、無數雪膚大胸長腿美女、各種花樣繁多的違禁品、嘈雜的音樂、迷離的燈光,光怪陸離,紙醉金迷。
定力稍微不足的人身處其中,很難不被同化。
他有點不安的想起來,其實之前她為什麼會跟他分手,就是因為見到他在嗑藥。
她相當冷靜,沒有責罵他,連平時慣用的小粉拳也沒用上,就對他說了「分手」,然後上了甲殼蟲,揚長而去。
他突然被甩,年輕男孩的自尊嚴重受挫,氣得要命,發誓絕不對她道歉,絕不挽回,還立即就跟蘇珊娜開始約會,打得火熱。
海莉仔細的看他臉上神色,「你想到什麼了?你現在,還常喝醉嗎?」
「我現在很克制了。」他有點心虛的小聲說:「喝醉了跟人打架這事不會再發生了,我保證。」
她哼了一聲,「你記住我的話,你的臉可不能被揍。」
他忙表功,「我在威尼斯都沒有喝酒。」他沒有戒酒,但自從跟海莉復合以來,就很小心的不在她面前喝酒了,去見她的時候,也很注意不要讓她看出來頭天晚上他喝了不少。
「我知道要你一下子就戒酒這不客觀,但你得知道,我不喜歡你喝酒太多,偶爾喝一點沒關系,喝到醉就很討厭了。」看著他,「你是不是不喜歡我管你太多?你們這些男孩子,就想隨心所欲,以為自己是成年人了,想干什麼就干什麼,可事實上並不是,你們到了30歲還都是孩子——」
瑞凡抬手捂住她的嘴,「我戒酒!馬上戒酒!」
拿開他的手,瞪他一眼,「你戒不戒酒跟我沒什麼關系,不要告訴我。」
從他腿上站起來,「我得去換衣服了。」進了臥室。
瑞凡跟著她,「我在想,我應該放一些備用的衣服在你這兒,這樣我就不至於沒有內褲穿。」
「你好煩!你的事情,不要告訴我!」海莉雖然皺著眉頭,但很快就笑了。瑞凡那天早上發現自己沒有替換的內褲,只能直接穿著牛仔褲,總在抱怨太磨腿了,後來在賣場裡買了一盒內褲。
她脫了T恤、牛仔褲,換了一條連身裙。
他幫她拉上背後的拉鏈,拉上去,但很快就又拉下來,抱她坐到床上,吻她的背,一點一點的,從脊背吻到後脖頸,又吻到耳朵、肩膀。
*
又到了8點多才下去吃飯。
瑞凡餓壞了,兩個人點了三個人的量,居然全都吃光了。
喝酒也挺克制的,就喝了一杯紅葡萄酒,雖然心裡很想再多喝幾杯。
回了公寓,瑞凡拿出照片。
並排坐在沙發上,下巴挨在她肩頭,一邊輕聲對她說,這兒是哪兒哪兒,這裡有多漂亮。一多半是他自己拍的,有建築有風景有街道有人物,取景和構圖、光線都掌握的很不錯,出乎意料的很有攝影師的天賦;還有一些是別人給他拍的,拍攝水平那就參差不齊了。
第15章 Sell Me Candy(5)
海莉把有他的照片都挑了出來,頭發太亂、衣服太醜、對焦不准,挑剔了半天,總算挑了幾張勉強滿意的。
「明天我們去買幾個相框,你把我的照片放在你的照片旁邊。」毫不猶豫的提出要求。
海莉沒有反對,但也沒有同意。
她把照片放在茶幾上,身體向後靠在沙發靠背上。瑞凡的腦袋跟著靠過來,被她推開了。
馬上用濕漉漉的puppy eyes看著她,「怎麼了?我說錯了嗎?」
「你靠我太近了,很熱。」
9月的伯克利的晚上也就20多度,不存在什麼「太熱了」的問題好嗎。
瑞凡不知道哪裡出了問題,想了半天,「你怎麼了?」
「你要出去玩嗎?」
「不要。我是來見你的。」
「我聽說學生公寓裡有派對,我們過去看看吧。」她又進了臥室,換了一條斜紋布的短褲,一件印花真絲吊帶背心。
對她這種一天要換4、5套衣服的習慣,瑞凡一直都覺得難以理解:也許女孩子都是這樣的?對比起來,自家3個妹妹簡直跟男孩子都沒什麼分別了,性子大大咧咧,做事也大大咧咧,都是肩膀上能跑馬的女漢子。
瑞凡13、4歲的時候覺得自己只能忍受自家妹妹那種女孩,那什麼嬌滴滴的女孩子根本不是他的type,又嬌氣又麻煩;也不喜歡太漂亮的女孩,瑪莎就很男仔頭,性格爽朗,長相也很男仔,圓臉大額頭,他們戀愛的時候可沒少折騰,一言不合就吵架,吵完了就和好,之後又為了他酗酒再次吵架。
但瑪莎那種女孩,他知道她是怎麼想的,相處起來很輕松。
海莉呢?
她又嬌氣又麻煩,還很漂亮,一言不合就用小粉拳拍他,雖然力氣太小,就跟撓癢癢似的。
可以說海莉全面推翻了他青春期的審美標准,他想都沒想過自己會愛上她。
「我不是送了你移動電話嗎?你怎麼不帶著。」他想起來了。
「太重了,不好帶。我每天帶課本就很重了。」
「你現在怎麼去學校?」又想起來。
「坐公交。怎麼?看你發愣的樣子,我不能坐公交嗎?」
「啊不是。」馬上否認,「學校有多遠?」
「不是很遠,大概4、5英裡。下午要是1、2節課的話,放學我就走回來。走吧。」海莉已經化好了舞會妝:帶閃粉的藍紫色眼影,玫瑰紫色的口紅,刷了腮紅。
這種濃艷的妝容就不太像她了。他想起第一次見到她的時候,她也是類似的裝扮,當時人人都以為來了一個懷揣明星夢的新鮮姑娘。
*
瑞凡還沒去過大學裡的新生派對。
從沒想過。
好萊塢好玩的派對太多了,根本不用去別的地方找刺激。
酒,音樂,□□,姑娘,性,尖叫,嚎叫,過多的荷爾蒙。
海莉和瑞凡到的時候,派對已經開始了有一會兒了,而且很快就進入了高潮:兩個姑娘站在條桌上,短上衣濕漉漉的貼在身上,大跳濕身舞;圍觀的男生女生們都在吹口哨、起哄;到處都有脫到只剩胸衣的女生,看來再喝一點,距離半裸也沒有多遠了。
對於久經考驗的兩個人來說,這都不算什麼。
海莉拉著他的手,「你要喝酒嗎?」
「一點啤酒。」
「你去找找哪兒有啤酒,也給我拿一瓶。」拉過他,吻了一下,「我上去看看。」
他們分開了一小會兒,等瑞凡拿了兩瓶啤酒,上了樓,發現樓上有更多的人。
很多房間,兩人一間的學生宿舍,有的房門開著,有的反鎖上,他一間一間的找過去。
大學生也沒有更好在哪兒嘛。他嘀咕。一樣是喝多了一點就開始隨地□□,男生們很少有真的喝醉的,倒是不少女孩子被灌醉了。
這種事情他見得多了,很快就開始擔心。
他從走廊這頭走到盡頭,才看到海莉。海莉正跟一個女孩坐在窗框上說話,兩個人手裡都夾著香煙。
她沒看到他過來,直到他走到她身邊。
「海莉。」
她朝他伸出手,他遞了一瓶啤酒給她,又把另一瓶啤酒給了那個陌生女孩。
女孩笑了,「謝謝。」對海莉說:「你沒告訴我他長得這麼英俊,現在我可以理解你為什麼誰都不想搭理了。我可以嗎?」
海莉擺了擺手,似乎是說「隨便」。
女孩笑嘻嘻的將手裡的香煙遞給瑞凡,瑞凡接過香煙,冷不防女孩手臂搭上他肩頭,踮腳吻了他。
他嚇了一跳,連忙推開她,緊張的看著海莉。
就見海莉笑眯眯的一點也沒生氣。
瑞凡摸不著頭腦,很是詫異。
女孩拿過他手裡的香煙,猛吸了一口,然後吐出來,有一些煙霧飄到他面前,他往旁邊躲避了一下。
女孩跟海莉說了句什麼外國語,笑著走了。
「你們——你們說了些什麼?」瑞凡摸了摸嘴唇,「你怎麼讓別的姑娘吻我!」
「Relax。」海莉衝著他噴了一口煙。
他假裝咳嗽。
「走,我們下去跳舞。」
他們在樓下客廳裡待了大概有一個多小時,喝了遠遠不止一瓶啤酒,跳了很長時間的舞,最後都渾身是汗。
「太熱了,這樣下去我的粉可都全掉光了。」
「那我們走吧。」拉著她,出了公寓樓。
「沒想到伯克利的學生也會玩得這麼瘋!」他回頭望了望這所三層的男生公寓。
「伯克利又不會全都是Nerd。」
「你常來這邊的派對嗎?」
「怎麼會?好萊塢的派對麼,大家知道留到最後沒走的人是想干什麼,屬於你情我願,大學的派對,」撇了撇嘴,「你知道全美大學的□□案每年有多少嗎?就是常青藤名校,每年的□□案也多不勝數,這還是在校園內發生的,在校園外發生的□□案沒有計算在內,還有無數選擇沉默的。伯克利每年報警立案的有6、70件,大多數集中在開學季。」
瑞凡瞪大眼睛,「什麼?什麼!」聽她這麼一說,校園簡直處處是危機,到處是不懷好意的男人。
「你不來的話,我根本不會參加這樣的派對,那些男生一般不會碰有男朋友的女孩。」她冷笑了一下,「大概雄性生物之間有什麼默契。」
他開始擔心了,「那怎麼辦?」男人的腦子裡都在想些什麼他可以說很了解了,可以說是每時每刻都在發情,根本不會在意環境,只要有機會,就一定要推倒他看中的女人。
「我買了一個□□,放在家裡了,平時都會帶在書包裡。」
「那你可一定要小心。這種派對,不要再來了。」他踩下摩托車油門,海莉跨上後座,抱緊他的腰。
*
「我月底要去紐約,你跟我一起去嗎?」
「幾號?」
「27號就要到。首映式,你想去嗎?」
「愛達荷?」
「對。」
他們坐在浴缸裡,瑞凡從背後抱著她,玩著她的手指。她的手很好看,手掌不大不小,比他的手掌小了兩圈,手指纖細秀巧,指甲修剪的很好,拋光,塗著無色的甲油,透出淡淡的粉紅色,很可愛。
「周五吧?我周五上午有課,不過不去應該也沒有關系。你這次去威尼斯,要轉機,還要飛那麼長時間,你恐慌症發作了嗎?」
「——沒有。啊,很奇怪啊,居然沒有發作,大概是,我剛開始驚慌,就趕緊想你,這樣我就不那麼害怕了。我在錢包裡放了你的照片,就一直看了十幾個小時,後來我還睡著了!」挺高興的,似乎坐飛機也沒那麼恐怖了。
「我的照片這麼有用嗎?」
「可有用了!」十分肯定。「我下個周末還來看你,只要我在洛杉磯,就盡量來看你,或者也不止是周末。」
「我要上課,沒有時間陪你。」
「我送你去上課。或者,你會騎自行車嗎?我去買一輛適合你的自行車。」
「好,我們明天去看看哪兒有賣的。」自行車也不錯,就當健身了。走路雖然也是健身方式之一,但有時候會趕不及。
「我下個月有工作,在舊金山和奧克蘭,然後還要去紐約。舊金山的話,離你比較近,要是收工早,我就過來找你。」
「奧克蘭也沒有多遠,要是周末,我可以過去看你。」
「你要是能來,我就太高興了!」就是恨不得每天都在一起的那種喜歡。
捏著她小小的耳垂,兩只耳垂都各有兩個耳洞,左耳沒有戴,右耳戴了一對很小的鑽石耳釘,大概只有10分,細細小小,閃閃發亮。這是他們一起去珠寶店,她自己挑的,他以為她會跟海倫一樣,喜歡珠寶,寶石越大越好。
她當時很是嘲笑了他一番,說寶石的價值不在大小,而在適合。她戴著這對鑽石耳釘就很合適,小而閃亮,不會很誇張,不會很浮誇,又很襯她晶亮的眼眸。
第16章 Sell Me Candy(6)
第二天,周六。
去給她買了一輛自行車,停在公寓樓下自行車停放處。
堅持買了幾件T恤牛仔褲格子襯衫之類的男裝,放在她衣櫃裡。
沒有再遇到德瑞克。
買了一些食材,中午給她做了午餐。
瑞凡是素食者,很小就開始素食,已經習慣,自己不吃,但給海莉做了柳橙汁香煎雞排,蛤蜊濃湯,凱撒沙拉,給自己做了香草煎土豆,蔬菜濃湯,主食是奶油蘑菇意面。
甜點是蛋糕店買的慕斯小方,放在淺口骨瓷碟子裡,撒幾顆藍莓點綴。
配干白葡萄酒。
瑞凡在廚房忙了半天,把海莉關在臥室裡看書,不許她出來。
等做好了,擺放上桌,才去敲門,「baby,可以出來了。」
「你真的會做嗎?」海莉還挺懷疑的。
「你可別小看我。」拉著她去廚房,廚房不大,流理台灶頭洗碗池,上面一排櫥櫃,門邊一張可折疊的二人長條桌。
「哇!」海莉驚嘆,「看上去很好吃。」
「當然很好吃。來,嘗嘗。」切了一小塊雞排塞到她口中,然後就是一臉期待表揚的表情。
確實也挺好吃的,外酥裡嫩,香氣撲鼻。
「真的很好吃。」她點頭,「你真的不嘗嘗嗎?」
「不。快坐下,餓了嗎?我怕你等的太久,隨便做了幾樣不太花時間的。」
這頓午餐簡直完美。
海莉沒見過這種會自己做菜,還做的很不錯的男人。之前瑞凡沒有機會顯擺,現在她就是事實上的搬出來住了,也就有了討好她的機會。
下午,陪她去書店買書,在書店待了半個下午,付了款,出來又去隔壁咖啡館坐了一會兒。
跟她說在威尼斯的事兒,除了威尼斯,中間還跑去米蘭晃了一圈,說了半天,才有點羞赧的提到,在威尼斯電影節上得到了Volpi杯最佳男演員獎。
「那是什麼意思?這個獎很好嗎?」海莉不是很懂。
「還行吧,比沒有可能要好那麼一點點。」
「比起奧斯卡呢?」
瑞凡一笑,「那不一樣。」
「怎麼不一樣?」不懂就問。艾薩克雖然是好萊塢從業人員,但海莉對這些可以說是知之甚少,也並不關心。
瑞凡簡單的跟她說了一下歐洲三大電影節,說到奧斯卡跟歐洲電影節的不同之處。
「那到底是歐洲電影節的最佳男演員獎好一點,還是奧斯卡的最佳男演員獎好一點?」
「那看你用什麼標准來衡量,拿了奧斯卡的話,電影的票房相應會增加,片酬也會高一點。威尼斯,可能就是以後工作機會會多一點。」
「那也不錯啊。」很為他高興呢。「我記得你好像有奧斯卡提名。」
更有點羞澀了,「是啊,幾年前了。」非常含糊的帶過。
海莉很覺得奇怪:「你為什麼要害羞?這挺好的,艾薩克——」皺了一下眉頭,「他說他要是有個提名都會很高興,這樣那些『奧斯卡俱樂部』的人就會帶他玩了。」
「確實是這樣。」小心看她一眼,「你好像很不喜歡艾薩克,他對你不好嗎?」
「有的時候還挺好的,不過麼,就那樣了。我又不可能把他當成我的親生父親來對待。」
「你還從來沒有對我說過你父親。」裝作不經意的說。
「他?沒什麼好說的。」
瑞凡不確定她的意思,「你提到他的語氣和時態,好像他已經不在了。」
「他應該是不在了吧。我也不是很確定,海倫也是用過去時提到他。你知道我們是從德國來的,對吧?」
瑞凡點點頭。
「我原來不叫『Hayley』,小時候,媽媽叫我『Liz』。」
「麗茲?伊麗莎白?麗茲也很好聽。」
騎了摩托車回了公寓,剛停下,就聽有人喊了一聲,「海莉!」
海莉先是條件反射轉頭看過去,隨即便蹙眉,輕聲嘀咕:「他怎麼來了?」
是哈裡·賽斯伯格,他身後是一臉猶豫的薩凡娜。
哈裡無視了瑞凡,直接走到海莉面前,微笑,「你沒有開車過來,我把車給你送過來。」
海莉左右找了一下,稍遠的地方停著那輛深紅色的甲殼蟲。
「我不用開車,這兒離學校不遠,我買了自行車,騎自行車就行了。」
「自行車?」還是微笑,「在哪兒?」
海莉指了一下旁邊的自行車停放處。
哈裡掃了一眼自行車,又瞥了一眼瑞凡,然後走回自己的車,開了車後廂,拎出一根鋁合金棒球棍,徑直走過來。
海莉往後退了一步,緊張的問:「你要干什麼?」
瑞凡將她拉到身後,不悅的抿著唇:這人想干什麼?論打架我可不虛!
但哈裡沒有靠近他倆,而是過去自行車停放處,將那輛新自行車狠狠砸了個七扭八歪。
海莉氣呼呼的,「你神經病啊!那是我的自行車!」
哈裡隨手一扔棒球棍,掏出錢包,「多少錢買的?我賠給你!」說著掏出兩張100,扔在地下。
「你特麼的有病!」只能這麼罵他。哈裡很機智,沒有真的出手揍瑞凡,打人跟砸壞一輛不到200美元的自行車是兩碼事,就是報警,警察也頂多是讓他賠錢,還能怎麼樣?
哈裡沒有在意她的「fuck」,轉頭對薩凡娜說:「把車鑰匙給她。」
薩凡娜大概也是被他砸自行車的舉動嚇到,趕緊將手裡的車鑰匙遞給海莉。
「他有病你也跟著有病嗎?我不要,他要是不高興,就再去把那輛車也砸了。」
「十幾萬的車,我為什麼要砸壞?」哈裡冷冷的說:「拿著!還有,不許再見這小子,你知道我有很多方法毀了他。」
海莉氣得都笑了,「哈裡·賽斯伯格,你自大得令人生厭!」
瑞凡也是好生氣:這可是他給海莉買的!憑什麼這個討厭的家伙一來就把自行車給砸了!還說那麼惡心的話!好像海莉是他的私有物一樣,真是混蛋啊!
海莉從他身後出來,他拉了她一下,海莉沒有理會他,甩開他,很快走到哈裡的車旁邊,抬腿踢了一腳右車門前的車鏡。
沒踢壞,很生氣。
哈裡似乎有些猶豫,不知是否應該攔阻她。
瑞凡過去把那根棒球棍撿了起來,拿過去給她。
海莉便用棒球棍將車鏡給砸壞了。
隨後衝著瑞凡說:「賠他100!他只值100!」
瑞凡忍著笑,掏出錢包,抽出一張100的鈔票,學著哈裡的樣子,扔在車邊的地下。
「瑞凡是我的男朋友,」海莉走到哈裡面前,「他要是跟人打架受傷了,我就回去揍你;他要是接不到工作,我還是回去揍你;你要是試圖毀了他,我會在那之前毀了你。」
哈裡一臉無法置信:「你為了這麼一個出身貧寒的小子,要跟我為敵?」
「我喜歡他,我不喜歡你。我從來就沒有喜歡過你,以前沒有、現在不會、將來也不會。你是不是從來沒有意識到,我連跟你單獨在一起都不願意?每次我身邊不是有薩凡娜,就是你身邊有大衛。我不知道你哪裡來的錯覺,以為我喜歡你——我既然一點點都不喜歡你,你為什麼居然妄圖將我當成你的私有物?」
「你沒有嗎?你每次對我說的話,都是在挑逗我!」
海莉詫異萬分,「我以為你不會像那些男人一樣,女孩子對你笑一下,就覺得是喜歡你;女孩子答應跟你吃飯,就想著要上床。你的腦子長在哪裡?是長在生殖器上嗎?」
*
上樓,回了公寓,還是很氣憤,「這人的腦子到底有什麼問題?」
瑞凡頭一次見她罵人,還挺有些吃驚的。但也很有點美滋滋,海莉很維護他,他心裡可樂得開了花。
雖然新買的自行車被砸了是挺可惜的,但還可以再買一輛,這不是什麼大事。
哈裡的威脅也不是什麼大事,賽斯伯格不是好萊塢這個圈子裡的,也沒有聽說他家在好萊塢有什麼投資。好萊塢的權力關系錯綜復雜,還真不是一個妒忌的年輕男人想怎麼就能怎麼樣的。
「不要在意那種人。」說起來,這種人他也見過不少呢,就是那種生來富貴的年輕男人,以為自己什麼都能得到,因為有錢,看不起出身貧寒的他人,尤其,賽斯伯格是猶太人,就對「money」更敏感了。
海莉余怒未消,「他總覺得錢能買到一切,真是可笑!就是論起錢,他還沒有大衛有錢,我如果真想找個有錢的男朋友,選擇大衛也不會選擇他。」
「你說什麼?」拉著她倒在沙發上,「你想選誰?」
「沒說什麼。」她被吻得暈暈乎乎,很快就把這事拋在腦後了。
第17章 Sell Me Candy(7)
瑞凡差不多每周都往伯克利跑一趟,有時候騎摩托車,有時候借基努的寶馬或是小羅伯特的老福特;往來頻率之高以至於很快就有人發現這個好萊塢未來之星在伯克利有個女朋友,人們曾經以為,海莉去上大學了,那不用多久他倆就會分手。
結果,不僅沒有很快分手,瑞凡還常跑去見海莉。
10月底,他在舊金山和奧克蘭拍片,與羅伯特·雷德福合作,出場不多,所以很閑,幾乎每天收工後都騎摩托車跑去伯克利。海莉周末則到市區來找他,兩個人逛遍了舊金山大大小小的街頭巷尾。
舊金山基本就是個超大中國城,華裔很多,中餐館、水果店很多,海莉喜歡吃味道香甜的亞洲水果,晚上基本不吃飯,但可以吃掉一斤蓮霧或菠蘿蜜。
到了11月21日,海莉的18歲生日,瑞凡在舊金山訂了一個水果慕斯蛋糕,乘車去了伯克利。
他來的次數太頻繁,於是海莉就給了他公寓鑰匙,這樣他過來的時候,就不必傻乎乎的等在樓下。
時間尚早,海莉還沒有下課。他整理了一下冰箱,將蛋糕連著紙盒放進冰箱,又從冰箱門上的格子裡拿出橙汁,找出玻璃杯,倒了一杯橙汁,一飲而盡。
接著又打開廚房上方櫥櫃,拿出前幾天買的紅酒,洗了兩只紅酒杯;從臥室裡找出一些香薰蠟燭,放下折疊餐桌,鋪上桌布,擺放幾支香薰蠟燭,找出一個小口胖肚小花瓶,將帶來的黃玫瑰修剪到合適的長度,插進花瓶裡。擺放在餐桌的中間。
檢查一番,嗯,很不錯。
再去臥室搗鼓了一番。
看看時間,嗯,差不多了,該做菜了。
冰箱裡的食物基本都是他買的,海莉根本不會買菜,你就是跟她說這個食材取自動物的某個部位,無比鮮嫩,她也不懂到底好在哪裡,判斷食物的標准就是:好吃嗎,我喜歡吃嗎。
一邊准備前期工作,料理食材,一邊就想到了基努。
男人麼,一般都喜歡美食,沒有誰明明能吃美味卻非得吃黑暗料理的,他跟基努合得來,除了互相欣賞對方的外表之外,就是喜歡在一起玩,喜歡一起去吃好吃的。他很小就學會了為弟弟妹妹准備午餐飯盒,年復一年的勤加練習,烹調手藝現在已經很不錯。
反面例子就是基努,他可是黑暗料理界的高手,瑞凡是萬萬不敢讓他做什麼菜的,嘗試了一次就夠了。
海莉也是只會品嘗,對廚房裡的事情壓根什麼都不會——據說最近學會了刷盤子,一大進步。
9月27日是《我自己的愛達荷》紐約首映式,在紐約電影節上放映。海莉陪他坐了26日晚上的航班飛去了紐約。
他的「飛機恐慌症」奇跡般的消失了,整個飛行途中都拉著海莉的手,兩個人說了半夜的話,直到後半路程才迷迷糊糊睡著。下了飛機就直奔訂好的酒店,睡了不到3個小時就被基努喊醒,拖去電影節,采訪、拍照,忙到中午,又被導演格斯·範·桑特拖去吃飯。
海莉一路跟在他身邊,她睡眠不足的樣子還真可愛,總是打呵欠,基努就說她是個「babybear」,立即就變成瑞凡對她的愛稱。
拿了威尼斯最佳男演員還是很有好處的,現在,瑞凡與基努是美國最被看好的新生代男演員,人們都爭著結識他們、討好他們。
他們在紐約待了3天,每天晚上都去參加派對,從一個派對到另一個派對,一直玩到凌晨2點。
瑞凡和基努都好杯中物,可以說是一對好酒友了。瑞凡忘了海莉不喜歡他喝醉,頭一天晚上就跟基努兩人對著喝了個酩酊大醉。
海莉當時沒說什麼,出了派對還給他倆叫了出租車,把他倆弄上車,回了酒店。
到了基努房間,讓他倆坐好,開始發飆。
「我說過什麼?我不喜歡你喝醉,不,我討厭你喝醉!喝一點酒沒有關系,但要是喝多了,就說明你沒有自制力!沒有自制力的人很可悲。你也是,基努。」瞪了基努一眼,「我真的不懂為什麼你們喝起來沒個夠!」
「babybear,別生氣了。」瑞凡一臉可憐兮兮的樣子。
基努一個勁的傻笑。
「笑個屁!」海莉惱怒的罵了一聲,「我就不該把你們帶回來,就應該讓你們隨便睡在哪兒,等你們明天醒來,就會發現被人扒了個精光。」
基努又笑,「不會的,babybear。」
結果瑞凡就認真的跟基努說,他不能叫海莉「babybear」,因為只有他才能這麼喊他。基努也很認真的跟他分辯,「babybear」這個愛稱還是他先說的,他當然可以這麼喊她。
海莉氣得不行,讓他倆待著吧,自己走了。
基努暈乎乎的回床上睡了,瑞凡在沙發上睡了一小會兒,覺得好像不對,趕緊回去自己房間,敲了半天門,海莉才下來給他開門。
第二天的整個白天,瑞凡都忙著哄海莉,晚上去派對的時候,就很注意,點到即止,沒有再多喝。
海莉自己也喝酒,標准就是如果她不喝了,瑞凡也不要再喝了。
這很公平,也很合理。
瑞凡不怎麼喝酒了,基努一個人喝也沒意思,也克制了很多。
被未成年少女指責沒有自制力不是什麼好的體驗,早上清醒過來後,就有點訕訕,再見到海莉,挺有點不好意思的。海莉卻像是忘了昨晚發飆罵了他倆,仍然像以前一樣對待他。
一些姑娘過來搭訕他倆,就算明知海莉是瑞凡的女朋友,也照樣跟他調情,給他留電話號碼或是酒店房間號碼,根本不把海莉放在眼裡。
基努很好奇,問她:「你不生氣嗎?你因為他喝醉了發脾氣,別的女孩勾搭他,你卻不生氣?」女孩子不都是很介意這種事情的嗎?
「那不一樣。」
「有什麼不一樣?」
「他喝醉了,是他自己主動自覺的;別的姑娘想跟他上床,那要看他會不會付諸行動。等他真的睡了別的姑娘,我再決定要不要生氣。」這種事情,防是防不了的,她也不願意去整天提防男朋友的貞操。實際上在這之前,她還真沒想過這個問題。兩個人正在熱戀,除了對方,什麼都想不到。
基努倒有些吃驚她的回答了。但她是真的超然,還是假裝對瑞凡很信任?他自己麼,反正現在沒有固定的女朋友,晚上帶個姑娘回酒店也不是什麼事。
做人嘛,還是自由一點好。
*
海莉5點半回來了。
進門就喊:「瑞凡,你在哪兒?」
他從廚房出來,「babybear,我在這兒。」
她把書包放在地板上,「我以為你會很晚才來。」
兩個人抱在一起吻了半天,直到瑞凡想起來正在做菜,忙跑回廚房,關上烤箱。
海莉跟著進來了,從背後抱住他的腰,「你不用總是給我做菜吃,我本來想我們出去吃飯的。」
「你不喜歡嗎?」
「我很喜歡,但你真的不用以此來討好我。」
「Silly。這不叫『討好』,這表示『我愛你』。」
生日晚餐吃了很久。
只是隔了一天沒見,就覺得有說不完的話。
說在片場發生的事情,其他演員都比他大,有的人對他不錯,有的人一般。演員之間也是會勾心鬥角的,尤其是年齡相仿的演員,尤其是試鏡期間,選角導演與制片人還沒有確定演員人選之前,大家都各自使出渾身解數,經紀人之間也會有一番活動,演技很多時候並不是唯一的考量;一旦簽了片約,競爭氛圍就雲消霧散了,大家又是你好我好大家好。
搶了角色這種事常有,但可選的劇本也很多,大部分時候用不著對對方懷恨在心,沒准下一次就搶了對方的角色,除了有限的一些商業大片,其他時候你很難知道哪一部電影會對你的事業有重大提升,比如《我自己的愛達荷》,也是別人推了之後,才到了他手裡。
經紀人不想他去演個男妓,連劇本都沒拿給他看,還是基努跑來讓他看劇本。他原本想演斯科特,但當時格斯已經把斯科特這個角色給了基努;格斯說服他接下了邁克,邁克這個角色給他帶來了普遍的贊譽和影評人的好評,經紀人這才總算不說他了。
海莉對這其中的分別不很理解,瑞凡就為她解釋,對於一個年輕男演員來說,接演這種邊緣人物和同性之愛的電影有多危險:人們可能會熱衷討論男男之愛而忽略電影到底在說什麼,他倆可能會好幾年都接不到什麼像樣的片約。
第18章 Sell Me Candy(8)
海莉就很懷疑,「怎麼可能?基努現在不是熱門的燙手嗎?」
「他是很熱門,但不是因為愛達荷,是因為PointBreak,和之前的泰德。所以你知道為什麼之前很多人都推了吧。」
「你不是也沒有受到影響?」
「那是因為我有一個很不錯的經紀人。」
「所以如果要成為一個演員,經紀人很重要,是嗎?」
「當然。你想成為演員嗎?」
「不,只是隨便問問。之前有人在某個派對上問我是否考慮過去拍電影什麼的,我覺得他可能是個騙子。」
瑞凡一笑,「也可能不是。你去的那些派對,應該不是什麼亂七八糟的人都能進去的那種。」星探這種人也是好萊塢的基石之一,他們到處尋找漂亮的男孩女孩,其中有些人會成為明日之星,大部分則籍籍無名。
吃過飯,拉著她去了臥室。
臥室裡點著香薰蠟燭,燭光燦燦,床頭櫃上擺放著一束黃玫瑰,枕頭上放著一個扁扁的方盒子。
「babybear,生日快樂。」在她耳邊輕聲說。
海莉打開盒子,裡面是一條白金項鏈,帶一個很可愛的白金泰迪熊吊墜,小熊的眼睛是兩顆小小的鑽石。
瑞凡拿過項鏈,給她戴上。「喜歡嗎?」
「很喜歡。」項鏈不很昂貴,但是相當可愛,很適合她。
瑞凡也問過她,為什麼不喜歡他送她珠寶,她說,以後海倫的珠寶她都戴不完,不需要更多了。女孩子哪有不喜歡亮晶晶的裝飾物的,只是她還沒有到需要珠寶來裝點自己的年紀。
瑞凡覺得她說的很有道理呢。
*
過了一周,周四,感恩節。
瑞凡開車來接海莉去了舊金山的一處碼頭,登上了一艘游艇。
「是誰的游艇?」
「不知道,他們借來的。」
「誰?」
「基努,或者鮑勃。」瑞凡也不太確定。
游艇上人不多,除了兩個船員不算,基努、小羅伯特·唐尼、吉姆·卡維澤,兩個陌生姑娘,然後就是他倆。
「你們吃過飯了嗎?」小羅伯特問。
「吃過了。」瑞凡回答。
「你們就這麼過感恩節嗎?」海莉一直弄不太懂這些美國人。
基努哈哈一笑,「我是加拿大人,我不過感恩節。」
「感恩節太殘忍了,我也不過感恩節。」瑞凡忙說。
小羅伯特對海莉拋了個媚眼,「我是E.T,我也不過感恩節。」
基努就笑著拍了他一下。
「但感恩節給你放了假,所以我們還是要感謝這個節日的。」基努一本正經的舉杯:「來吧,讓我們慶祝這個可以放假的節日!」怪叫起來。
小羅伯特也跟著哇哇怪叫幾聲。
基努嘆氣,「你看,我叫他們都帶girlfriend過來,結果,吉姆居然自己就來了。喂,你怎麼回事?」他衝著吉姆問。
「你讓我突然去找個姑娘帶上游艇,我怕我會挨打。」吉姆靦腆的微笑著。
小羅伯特也說:「我都忘了問你,難道像你這麼可愛的男孩,居然連可以約會的姑娘都找不到?」
吉姆有點臉紅了。
「得了,你們別逗他了。」瑞凡適時為他解圍。
「這是蘇西,這是琳達。」基努給他倆介紹那兩個姑娘,蘇西、琳達都向他們揮手示意。「上周你生日,這是我給你的生日禮物,你成年啦,babybear。」扔過來一個天鵝絨小盒。
瑞凡一把接住,然後瞪他一眼,轉手將小盒遞給海莉。。
小羅伯特也從口袋裡拿出一個天鵝絨小盒,遞給她,「生日快樂。」
吉姆微窘,但也趕緊拿出一個裹著包裝紙的小盒,「生日快樂,海莉。」
海莉先接過小羅伯特的禮物,「謝謝。」然後對吉姆說:「你不用特地給我禮物的。」意思就是「我們不熟。」
吉姆窘得臉都紅了。
瑞凡看了一眼海莉,又看了看吉姆,伸手接過吉姆的禮物,「你送了她什麼?」飛快拆開,裡面是一條白金項鏈,鏈墜是一塊紫水晶簇石,小手指的一個指節的長度,長方形,純銀底座。
他皺了一下眉頭,將項鏈放回盒子裡,遞給海莉。
小羅伯特馬上說:「瑞凡,自己去拿酒。」
酒管夠,冰箱裡有盒裝小點心、盒裝壽司、切塊的水果和好幾種沙拉醬、紙盒牛奶、紙盒橙汁、瓶裝蘇打水、罐裝雪碧可樂、幾瓶不同的利口酒,一打啤酒。
瑞凡拿了兩瓶啤酒,轉頭問:「海莉,你要吃壽司嗎?」
海莉跟了進來,「瑞凡。」
「嗯?」他埋頭在冰箱裡翻來翻去。
「你討厭吉姆嗎?」
「沒有。怎麼了?」
「那你是不喜歡吉姆送我的禮物?」
「不是。」
她哼了一聲,「不是就好。」
「我看看基努送了你什麼。」
「我忘了哪個是基努的。」她手裡有兩只天鵝絨小盒。
「這個。」瑞凡拿走她左手裡的小盒,打開,裡面是一只單粒粉色圓形珍珠發夾,大小大概是襯衣紐扣這麼大,不算大,但也不小。他給她別上發夾,金發中的粉色珍珠真是太小公主了。
海莉打開另一個小盒,裡面是一只毛茸茸的小兔造型的耳線,小兔的眼睛是兩粒小小的紅寶石,稚趣可愛。
真奇怪,她想,這些男人們送的全是小首飾,不太貴,都很可愛。
*
瑞凡在舊金山的鏡頭拍完了,月底回了洛杉磯。
過了一周多,伯克利開始放寒假,又開車過去接她回來。
「你要住哪兒?」把行李箱塞進後備箱,就忙著問她。
「還不知道。先去見海倫,然後再說。」海莉嘆氣。海倫前幾天打電話告訴她,說已經不住在馬爾蒙莊園酒店了,給了她新地址,但沒有說她回來後要怎麼辦。
瑞凡倒是挺想她能住他家的,但想想,又沒開口。他不是一個人住,海莉也不是暫住幾天,至少要住大半個月,突然讓她面對自己的一大家人,她恐怕要嚇死了。
回到洛杉磯,已經是夜幕深沉。
海莉把地址給了瑞凡,瑞凡不認識路,買了張洛杉磯地圖,開錯幾次,又調頭轉回來,中間又在路邊餐廳吃飯,等找到海倫的新居,都過了11點。
新居不在比弗利山莊,但距離比弗利不遠,也是頂級富人區的貝萊爾(BelAir)。瑞凡會走錯路是因為別的地方他沒去過,只熟悉原來的艾薩克家。
房屋更大、花園更大、泳池更大。
在大門處通報了名字,大門自動打開,瑞凡有些驚異的順著車道開了進去,停在房前。
一個女佣出來給她開了車門,「海莉小姐。」
另一個女佣繞到車後,瑞凡忙開了後備箱,下車准備去拿行李箱。
海莉喊了他一聲,「瑞凡。」
他從車頭前繞過來,她微笑著伸出手,他拉住她的手。
「進來吧。她們會把行李箱放到我的房間。」她輕輕的舒了一口氣。
房間裡的陳設布置精致華麗,色調基本都是珍珠白珍珠粉,顏色十分嬌嫩柔和。進門一個寬闊的門廳,兩邊圓弧扶手樓梯,海倫穿著真絲睡袍出現在樓梯口,「還以為你會早一點到。」
女佣拎著行李箱從另一側樓梯上樓。
「待會兒露西亞會帶你去你的房間。瑞凡,不許留下。」轉身走開了。既沒有問她在伯克利過的怎麼樣,也沒有問她學習是否能跟得上。
瑞凡早就覺得海倫對女兒的態度並不比對陌生人好在哪裡,這在他是不能想像的。菲尼克斯家雖然早年生活窘迫,但父母對孩子們還是很關愛的,只是能力有限,又沒有高學歷,所以才會生計艱難,不得不讓孩子們很小就出去賺錢。
海莉對這種情況看來早就有覺悟,也沒覺得怎麼樣,只是對瑞凡一笑,「你得走了。」
「真的叫我走?」戀戀不舍。
「你只能上來待一小會兒。」
露西亞是給她開車門的那個女佣,帶她去了她的房間。
新臥室比她原先在艾薩克家的臥室還要大一點,獨立衛浴,有一個很寬綽的步入式衣帽間,裡面掛滿新衣新裙,真絲睡衣睡裙睡袍,各種款式和材質的單皮鞋長短皮靴,各式帽子頭巾圍巾,一個放小裝飾物的多抽櫃子,各種半寶石的胸針帽針飾針,手鏈項鏈耳環耳墜,林林總總,應有盡有,看得瑞凡目瞪口呆。
海莉又輕輕嘆了一口氣。
「海倫……也不是不愛你,就是,她可能不會說。」小心的抱住她肩膀,笨拙的安慰她。
「她總是這樣,以為什麼都能用錢買到。」海莉頗不耐煩,「你看,我剛滿18歲,她都不問問我生日是怎麼過的!」
瑞凡不知道要說什麼才好了。
磨磨蹭蹭到了12點,瑞凡才離開貝萊爾新居。
第二天一早就來找她。
仍然是開車到房門外,女佣來開了門,請他在客廳稍坐。另一個女佣問他要喝點什麼,咖啡還是果汁,要了咖啡。
一會兒女佣下來回話,說,小姐請他上去。
海莉正在刷牙,眼罩頂在額頭上,半閉著眼睛,睡不醒的樣子。
「babybear。」瑞凡悄悄走進來,一把抱住她。
她嚇了一跳,伸手推他,「放開我。」
吐掉牙膏泡沫,漱口。
「你來的太早了,我都沒睡好。」
「那你接著睡。」
「你呢?」
「我在旁邊看著你睡。」說著就去吻她。她口中還留有牙膏的桃子甜香,整個人都似桃子,清清甜甜。
「你吃早飯了嗎?」她走到床邊,在床頭櫃上拿起小熊項鏈,戴上。
「還沒有。」跟著她走過來,順勢坐到床上:床墊很軟,可能有點太軟了,但很舒服。他舒舒服服的躺下,也拉她躺下,「這張床好像比較大。」
「好像是大一點。你去——算了,我來吧。」她想起來,卻被他拉住。
「要我做什麼?」
「去問問露西亞,有什麼可以吃的,叫她弄兩份早餐端進來。」
在床上吃早餐這在他長大之後就沒有過了。露西亞端了兩份早餐上來,海莉的一份是牛奶、炒蛋、培根、烤吐司,瑞凡的一份是橙汁、水果玉米片、雞蛋布丁、烤吐司。
光是吃早餐就用了半個小時,膩膩歪歪,互相喂食。
第19章 Sell Me Candy(9)
放假的日子過的很快,每天早上去接海莉,在外面玩一整天,去哪兒都一塊兒,晚上有時候去派對,12點之前送她回家。
海莉早出晚歸的,幾乎看不到海倫,有什麼話要麼留字條,要麼女佣傳話。這天晚上,女佣告訴海莉,說太太讓她明天不要出去,有客人要來,她要海莉留下來見見客人。
「說了是誰嗎?誰要來?」
女佣搖頭,「太太沒說是誰。」
「是誰雇佣你們的?不要說是太太,太太根本不知道從哪兒找佣人。」
「我——我們只見過太太。」
「我回來之前,家裡來過什麼客人?」
「沒有來過客人。要說客人的話,菲尼克斯先生才是第一個客人。」
瑞凡瞪大眼睛。
「好了,沒事了。」問不出結果,海莉揮揮手,讓女佣走開。
「那我明天早上給你打電話。」抓住她的手,吻她手指。
「別太早了,我得好好睡一覺。」
「8點半可以嗎?」
「太早了。」
「8點31分。」
「——你可真煩!」
「那就8點31分。等我的電話,別醒的太早。」又抱住她深深的吻了好一會兒,才告辭走了。
第二天早上,果然8點31分打電話過來,叫醒了她。
「你真准時。」海莉躺在床上,懶洋洋的打了個呵欠。
「我真想你,從昨晚到現在,想了你8小時45分鐘。」瑞凡低聲說。
「你不用睡覺嗎?」
「我睡了。我的意思是說,我整晚都做夢夢見你。Babybear,說你愛我。」
「我愛你。我要叫你『honeybear』。」
「好的,這很好。我們就是一對兒笨笨又可愛的bear。」瑞凡滿足的嘆氣,「你要是能走開了,就打電話給我,我來接你。」
「好。」
客人10點不到就來了。
露西亞上來叫她。她挑了一條珍珠粉的緞子與歐根紗的蓬蓬短裙,穿一雙奶白色小羊皮短靴,束了一根粉色歐根紗釘米粒珍珠的發帶。
上衣則隨便挑了一件奶白天鵝絨短上衣。
海倫已經在待客了,見她打扮的似芭比娃娃,倒也沒說什麼,為她介紹,「這是亞歷山大·巴什羅夫,你可以叫他阿歷克斯叔叔。這是阿歷克斯的兒子,大衛。」
亞歷山大·巴什羅夫生的儀表堂堂,身高超過190cm,壯實,但不是肥胖,就是很結實的那種魁梧。大衛·巴什羅夫身高也超過190cm,相貌英俊,是之前海莉認識的那個大衛。
海莉非常吃驚,「大衛——」
亞歷山大先伸出手,「你好,海莉。」
海莉分別與巴什羅夫父子握手。
這可真奇怪!海倫什麼時候認識了大衛的父親?
亞歷山大是第一代俄羅斯移民,大衛出生在紐約,亞歷山大在說剛到美國時候的艱辛,口才很好,說話風趣,海莉很注意的聽著,留意到亞歷山大技巧的回避了如何發跡的過程,只說了一些有趣的事情。
海倫很吃這一套,很有興趣,聽的入神。
海莉不時去看大衛,大衛也很留心她,沒過一會兒,就對亞歷山大說:「爸爸,我帶海莉在院子裡轉轉。」
「海倫,讓他們年輕人玩自己的去。」雖然是詢問,但已經為他們做了決定。
海倫看了一下女兒,「海莉?」
海莉點點頭,站起身。
「海莉,是不是覺得他倆能在一起,很奇怪?」剛出了門,大衛就開口了。
「我記得你母親還活著,沒離婚。」
「你說的沒錯。是哈裡告訴你的嗎?」
「隨便留意一下就知道了,用不著誰來告訴我。」海莉根本不在意。都是成年男女,他們想干什麼,可沒人管得了。
大衛似乎也並不在意,「你在伯克利怎麼樣?聽說哈裡在你這裡可是碰了一個大釘子,氣得夠嗆。」
「那是他自找的。怎麼?你要給你的好兄弟出氣?」
大衛微笑:「我不是那種人。追求女孩子,可不是光有錢就行的。」
這個海莉很同意,「就是你父親,想追求我媽媽,也得花心思去哄她開心。」
大衛淡淡一笑,「是啊。這可讓我吃驚極了!他從小都沒有用這種溫柔的口氣跟我說過話。」
「那你可真是可憐。」
伸手拉住她左手,「來,到這邊來。這房子我以前住過,住的時間不很長,大概1年多,我聽說你每天都出去玩,一定還沒有好好看過這所房子。」
帶著她繞著房子走了一圈,跟她說了一路。又說到亞歷山大已經將這所豪宅過戶給海倫,海莉也沒感到震驚,就問了一下時價,大概400萬美元這樣,當年買下的時候肯定不到400萬。
吃飯的時候氛圍也不錯,和樂融融。亞歷山大很明顯的想盡量討好海倫,對海莉也關懷備至,問她在伯克利過的怎麼樣,是住學生公寓還是住外面公寓,環境怎麼樣,社區安全嗎,學習吃力嗎,又說海莉第一次離開媽媽,要在伯克利住4年,一定要小心,然後吩咐大衛,下學期開學的時候送海莉去伯克利,然後順便看看她公寓的周邊環境,有沒有不安全隱患。
海莉眼睜睜的看著話題往她不能控制的方向滑過去了。
大衛也有點吃驚父親這詭異的思路,但還是很順從的答應了。
吃過飯,小憩片刻,就帶海倫母女去了會所打高爾夫球。
亞歷山大主要是跟海倫在一起玩,沒有理會兒子。
大衛問:「你想玩嗎?」
「不太想。」高爾夫這種中老年人的游戲,她一點興趣也沒有。
「那我們走遠一點吧。」開了一輛高爾夫車,帶著她跑走了。
海莉就不是很懂,「他們兩個來玩就好了,為什麼還要帶上你我?」
「可能是想讓我跟你多一點時間在一起吧。」大衛隨口說了一句。
「你想約會我嗎?」歪著腦袋看著他。
「是啊。我以前試圖約過你,但你每次都不是一個人來的。」
「那你就該知道,我對你、對哈裡沒有興趣。」
大衛猛踩剎車,「對,我知道。但我不明白,你連嘗試都沒有嘗試過,怎麼就認為我不適合?」
「我不喜歡你,也不喜歡哈裡。我對你倆挺一視同仁的。」海莉冷冷的說。
「那你就不該答應跟我們出去玩!」大衛有些羞惱。
海莉立即跳下高爾夫車,也沒搞清方向,就順著道路往前走。
大衛怒氣衝衝的拍了幾下方向盤,見她頭也不回的往前走,又覺得自己很是好笑,開動高爾夫車追上去。
「海莉,海莉!對不起,你別生氣了,快上來,你走錯方向了。」
海莉沒有理會他,轉身往回走。
大衛只好往前開了一段路,然後調頭回來,「別生氣了,是我說錯話,我向你道歉。」攔在她面前。
她試圖繞過去,不料大衛下了車,匆匆走到她身前,見她要走開,一把拉住她左手腕,「別生氣了。Baby,能試著跟我約會嗎?」用力將她拉進懷裡,抱住她。
海莉怒了,「放開我!」但體力差是無法抗爭的,被緊緊抱在他胸前。倆人身高差有20多cm,整整比他矮了一個頭,再怎麼拍打他,他也不覺得疼,反而覺得她這種羞惱的小模樣可愛極了。
海莉很快就明白過來她就是再捶他幾百下,他也不會放手,也不會覺得疼,頭一次痛恨自己力氣不夠,也談不上有什麼自保手段,又氣又惱,委屈兮兮。
大衛見她不再掙扎,先是高興,覺得她不過是女孩子的嬌羞,嘴裡說著「不」,實際還是喜歡的。然後就吃驚了,「你怎麼了?你怎麼哭了?」
他還從來沒見過她哭。
美麗的女孩子即使是哭泣也好看得讓人心生憐惜,嬌柔無力如雨中的花朵,脆弱,惹人憐愛。
大衛就覺著心口發疼,「對不起,你別哭了。」遲疑了一下,小心的松開她,但還是拉著她左手腕,「你別自己走,我送你回去。我們走了很遠,你要自己走回去,肯定會迷路,多走很多距離。」
海莉沒說話,仍然垂著眼簾,淚珠一點一點的滾落臉頰。
等回到海倫身邊,她還是淚光盈盈,海倫非常不滿,瞪了一眼大衛,「怎麼回事?」
大衛突然發現自己還真沒有辦法分辨清楚:你女兒不肯跟我約會於是就哭了——這其中的邏輯呢?
只好態度很好的先認錯,「我說錯話,惹她生氣了。是我不對,海莉,我再次向你道歉。」
但他沒有想到海莉卻是另一種說法。「媽媽,大衛他……他強迫我,非要吻我。我都說了不要了,他還不肯放開我。媽媽!」她抬起小臉,楚楚可憐淚光盈盈,粉嘟嘟的小嘴被咬破了,帶了一絲血絲。
海倫大怒:「亞歷山大!」
第20章 Sell Me Candy(10)
亞歷山大·巴什羅夫冷冷的掃了兒子一眼。
「向海莉道歉,告訴她,你不會再犯錯。」
大衛忍怒,「對不起,海莉,是我的錯。我用我母親的名義保證,絕不會有下一次了。」
亞歷山大怒目兒子。
海倫面無表情,海莉心裡的白眼要翻上天了:提到他母親是幾個意思?是給海倫添堵還是給亞歷山大添堵?可是,這兩個人好像都不是會為了他母親煩惱的人呢。
出了這麼個事,海倫也沒了繼續玩的興致,亞歷山大送了母女倆回家。
雖然一同坐在車後座,但一路上海莉都沒開口,大衛也很識趣,沒有跟她說話。
到了貝萊爾新居,海莉沒等女佣來開門,怒氣衝衝的自己開門下了車,狠狠一關車門。
海倫不禁又蹙眉看著剛下車的大衛。
大衛一臉悵然的看著海莉進去了。
海莉其實早就不生氣了,告了黑狀,亞歷山大就是再寵愛他,也會覺得要麼這個兒子還不夠聰明,或是不夠沉得住氣。
正想在晚飯之前小睡一會兒,有人送了一只純白的蝴蝶犬來,說是巴什羅夫先生送給海莉的。海倫沒問什麼,海莉站在樓梯上,問:「是哪個巴什羅夫先生?年長的那個嗎?」
那人說是。
「放下吧。」打發那人走了。
叫露西亞給小狗洗澡,吹干,再帶上來給她。
被這麼一打岔,又沒了困意,回房給瑞凡打了電話,說晚上不出去了,要他自己出去玩。電話粥煲了快有一個小時,直到露西亞把蝴蝶犬送過來。
小狗養的很好,長得也很漂亮,是一個挺美貌的小狗。不叫不鬧,給它梳毛也很安靜,海莉玩了半天小狗,給它扎了很多小辮子,用粉紅的緞帶打上蝴蝶結,吃飯的時候讓它坐在旁邊的椅子上。
海倫也沒說什麼。
快吃完飯了,才對她說:「不喜歡大衛的話,以後就不用見他。那個哈裡,你要是不喜歡,也不用理會。」想了想,「你喜歡瑞凡那樣的漂亮男孩?」
海莉點頭。
「那倒也是。我的寶貝這麼漂亮,男朋友也得很漂亮才行。」
吃過晚飯,又有人送東西過來,是一條裝在禮盒裡的粉紫羅蘭色緞子禮服短裙,同色的低跟淺口緞面鞋。
問是誰送的,又是巴什羅夫先生,但是是年輕的那個。
海莉撇嘴,說不收,拿走。
第二天上午,又有人送了幾百支白玫瑰花。
海莉都要氣笑了,對薩凡娜說:「你看看!他們連我喜歡什麼花都弄不清楚!」
「咦,你不是最喜歡白玫瑰嗎?」薩凡娜心裡暗叫「不好」,給錯情報了。
「海倫才喜歡白玫瑰,我喜歡白薔薇。」
薩凡娜糊塗了,「那不是一樣嗎?」
「不一樣。」
但並沒有退回去,還是留下了,叫女佣們將玫瑰花插瓶,送一瓶去海倫房間。
「這所房子可比艾薩克家好的多,大衛家很有錢,」薩凡娜進了衣櫃,翻看那些新衣新裙,「還給你買了這麼多新衣服。」取出一條裙子在身前比劃了一下,「這件你穿嗎?」
「你挑幾件吧,我也穿不完,等到了春夏時裝季,大概又會多很多新裙子。」海莉不在意的說。
薩凡娜一邊挑衣服,一邊問:「你今天想去哪裡玩?」
「還沒想好。過幾天就是聖誕節了,也沒什麼好玩的地方。」
薩凡娜笑嘻嘻的說:「總有不歇業的地方。」
「我還有作業沒做。」
薩凡娜假裝大驚:「什麼?!伯克利居然還有寒假作業?!」
海莉大笑了好一會兒。
薩凡娜挑了幾條裙子,找了個紙袋裝起來,然後坐到海莉身邊。
「大衛怎麼得罪你了?」
海莉一笑,「還不就是那樣,以為自己有錢就能為所欲為。等他自己賺到1000萬再來考慮用錢砸暈我的可能性吧。」
「他們這樣的男人,」薩凡娜哼了一聲,「大概是太懂金錢的威力。」
「你不也是嗎?我現在不想再跟他們玩了,你也別去找他們。你知道他們都是什麼德性,你要是只是想跟他們上床,我不反對,但你別愛上他們中的任何一個。」
「海莉!你怎麼這麼說話!」
「我說的是實話。喂,你不會真的愛上他們中的一個了吧?」懷疑的看著她,「你不像這麼笨的樣子。糟了!我要被你的愚蠢傳染了!」
薩凡娜撲在她身上撓她腰,兩個人滾在床上打打鬧鬧。
*
薩凡娜吃過午飯走了。
瑞凡12點打了電話過來,問她下午出來嗎,她說要寫作業,瑞凡就說,我來陪你寫作業。
過來的時候,海莉在睡午覺,女佣堅持請他去客廳坐著。
海莉起床後,女佣給她端來點心、牛奶,說菲尼克斯先生在客廳裡等她。
她頗奇怪,「怎麼不讓他上來?」
「太太說,不讓菲尼克斯先生進你臥室。」女佣一臉為難,「要是我們攔不住菲尼克斯先生,太太就讓我們滾蛋。小姐——」
海莉皺眉,「她怎麼連這個都要管?好了,我知道了。」換了衣服下樓。
瑞凡等的無聊,要女佣把報紙拿來,女佣說沒有報紙,但好在有書房,放他進去挑了幾本書。
海莉走路很輕,幾乎沒有聲音,但瑞凡還是立即就知道她來了,從沙發上跳起來,「海莉!」
一天半沒見到她,就覺得像是隔了很久,抱著她吻了很久。
「媽媽不讓你去我房間了。」
瑞凡委屈,「有必要這樣嗎?你都18歲了。」
她就笑,「你不是要來陪我做作業?來吧,我要在書房做作業。」
還真是很認真的做作業,瑞凡在一旁安靜的看書,偶爾轉頭看她一會兒。
快到晚飯時間,海莉收了書本。
「你想吃什麼?可以吩咐廚師給你做。」
「只要是素食都行,我不挑食。」
嗯,一個不挑食的素食者。
海倫不在家,就他倆吃飯,廚師做了6菜2湯,菜色精致美味。
剛坐下沒吃幾口,女佣來彙報,說大衛來了。
海莉蹙眉,「不許他進來。」
但大衛還是進來了,手裡拿了一大束白薔薇,「抱歉,上午送錯了花。」從花束裡抽出一支,放在她餐盤旁邊,將花束遞給露西亞,「插在花瓶裡,拿去海莉房間。」
然後坐在她另一邊的座位上。
從他進來到坐下,看都沒有看瑞凡一眼,仿佛他不存在。
餐桌是標准10人桌,兩頭主人位。海莉跟瑞凡吃飯當然用不著去坐主人位,就隨便在面對落地窗的一側坐了,瑞凡在她左手座,大衛坐她右手座。
這種情況海莉還沒有遇到過,想了一下該怎麼處理。
反正都得罪過他了,也不怕再多得罪幾次,很快便站起來,「瑞凡,我們走吧。」
瑞凡聽話的站起來,跟著她離開餐廳。
大衛追上來:「海莉!我向你道過歉了,為了我沒有做過的事情。你還沒有消氣嗎?」
海莉一臉驚詫,「你道歉我就要接受嗎?」
好像完全沒有問題呢!
「那你說要怎麼樣才能原諒我?你在我父親面前撒謊,我都沒有揭穿你。」
海莉倒笑了,「我覺得你父親不一定會在乎我有沒有撒謊,他想討好海倫,就算知道我在撒謊,也不會揭穿我。你也沒有笨到為自己辯解的地步。」
大衛微微苦笑,「你可把我害慘了!」
「你會怎麼樣呢?他不會對他的兒子怎麼樣的,你不用在我面前裝可憐。我得上去換衣服了,你不要欺負瑞凡,你要知道,我想收拾你,根本不用自己動手。我只要去海倫面前哭訴,她就會去找你父親,沒人能抗拒得了海倫的眼淚,你父親那樣的人也不能。」
大衛繼續苦笑,搖搖頭。「我自認沒有做過讓你厭煩的事情,你為什麼這麼討厭我?」
海莉聳肩,「可能不需要什麼理由,我就是不喜歡你,而你昨天——」突然停下來,擰著眉看了一眼大衛,沒有接著說下去,隨即上樓了。
瑞凡心裡驚疑:她剛才話說了一半,到底什麼意思?昨天怎麼了?
大衛見他望著海莉的身影,冷笑一聲,「為什麼總有窮小子覺得自己會被富家小姐愛上?這種美夢,你躺在床上做做就算了,千萬不要把她一時的逗弄當成愛情。」
「那不關你的事!」瑞凡想都沒想,立即回他:「海莉根本瞧不起你這樣躺在父親的鈔票上才敢大聲說話的家伙,你要是覺得她有可能愛上你,根本不會跟我說這種話!」說完,立即上了樓。
第21章 We All Want Love(1)
生活不止是詩與遠方,還有你不想見卻又會見到的人。
海莉躺在床上,只穿了胸衣和平角內褲,嘴裡叼著香煙。
瑞凡悄悄走過去,拿走香煙,隨即吸了一口。
床頭櫃上擺著一瓶白薔薇,他盯著那瓶花看了一會兒,忽然伸手拿起花瓶,一把將花瓶擲到另一邊的牆壁上,摔了個粉碎。
花瓶裡的水濺了半面牆,流淌到地毯上。
玻璃碎片。
凌亂的花朵,花瓣。
海莉開始笑。
接著大笑。
「該留著我來扔的。」她說。
「你沒吃什麼東西,」他溫柔的說:「我們出去吃點吧。」
「好。」她坐起來,「我換衣服。」
挑了一條玫瑰紫的印花短裙穿上,又穿一件巴寶莉的短風衣,穿了一雙小羊皮靴。
衣櫃裡掛著幾件不同皮毛的的裘皮短大衣和毛皮小披肩。
瑞凡小心的用手指戳了戳毛皮的毛尖,皺著眉頭。
「那不是我買的。」
瑞凡嘆氣,「我知道。」
「我知道你不喜歡這種裘皮制品,我也不喜歡,我還沒有到穿裘皮的年齡。」伸手摸了摸他臉頰,「剝奪動物的生命而制造成取悅人類的裝飾品,確實很殘忍;但從另一方面看,『現實中客觀存在的事物都是有原因的』,一件裘皮大衣的背後是那些生產線上的工人,如果大家都不買不穿不生產裘皮制品,那麼可能那些工人就會失去工作,會餓肚子。」
他驚異的看著她,「我以為你不懂這些。」
「你這說的什麼話?我只是不懂那樣的人怎麼依靠月薪幾百美元活下去,又不是不懂商業模式的本質。」
「在學校學的嗎?」
「有一部分。哲學很有意思,有的老師教的很有趣。」她簡單的化了淡妝,撲了粉,塗了口紅。「走吧。」
下了樓,吩咐女佣把她房間裡的花瓶碎片和牆壁都清理一下。
大衛·巴什羅夫已經走了。
海莉哼了一聲,「以後不許他進來,除非他跟亞歷山大一起來。」
瑞凡忍不住問:「亞歷山大是誰?大衛是誰?」
「亞歷山大是大衛的父親。至於大衛,他是哈裡的好友。」
這麼一說瑞凡就明白了:跟哈裡一樣的富二代,都想追求海莉。
「亞歷山大是海倫的男朋友,不過,他有妻子,海倫大概也不太可能再結婚了。」
瑞凡明了的點點頭。
海倫這樣美麗的女人,想要什麼都能得到。
她們住進了比以前更大更華麗的住宅,本來也就不是什麼奇怪的事情,太正常了好嗎。
*
倆人在附近的餐廳吃了被中斷的晚餐,然後去了一家CLUB,瑞凡的樂隊Aleka's Attic在那兒有一場演出。
瑞凡的大妹妹Rain也在樂隊裡,是主唱之一,瑞凡是吉他手和另一個主唱。
菲尼克斯家的孩子們很有意思,瑞凡和最小的妹妹是金發藍眸,白人長相,中間的3個孩子都是黑發,相貌也具有異國風情,不像白人。瑞凡兒童時期跟傑昆還挺像的,但長大了就越來越不像了。
從一個脆弱男孩長大成為男人,長得越來越漂亮,也學會了掩藏他的脆弱。
90年為了拍《Dogfight》,他剪短了頭發,經過一年多,又留長了頭發,大概長頭發的搖滾歌手更有feel一點。
Aleka's Attic樂隊是個默默無聞的新樂隊,但已經跟唱片公司簽約,大概看中的是瑞凡的知名度。樂隊之前在洛杉磯的一些CLUB和酒吧跑場子,91年初在加州的一些城市跑來跑去尋找更多的演出機會。89年《奪寶奇兵之聖戰奇兵Indiana Jones and the Last Crusade》上映後,扮演年輕的印第安納·瓊斯的瑞凡得到了更多人的注意,他成了被廣泛看好的青年男演員之一,很多人來看樂隊演出,主要還是去看他。
舞台是有放大效果的,燈光一打,再普通的人也會覺得身披星光,何況是長得英俊不凡的瑞凡。
抱著吉他的瑞凡把今晚演唱的歌曲送給他的女朋友海莉。
台下一些人就開始吹口哨,鼓掌。
海莉表面假裝「這不算個啥」,心裡暗爽。
*
深夜,瑞凡送了海莉回家。
頂著女佣虎視眈眈的目光,在樓梯下面的門廳裡吻了她很久,依依不舍的走了。
問女佣,太太回來了嗎。
回來了,已經睡下了。
回房洗過澡,又給瑞凡打電話,「你到家了嗎?」
「剛到。怎麼,想我了嗎?」他笑著問。
「已經開始想你了。」她嘆氣,「honeybear,你也想我了嗎?」
「還沒有走出你家大門,我就開始想念你。」真的不想分開,恨不得一天24小時都黏在一起,總是膩不夠,吻不夠。
第二天沒到8點,瑞凡就來了。
「你來的太早了。」海莉打著呵欠下樓,額頭上頂著眼罩。
「我想早一點見到你。」她回了洛杉磯,他們反而沒有機會滾床單了。他家人太多,她又不能留宿,要想順當而沒有心理負擔的滾床單,只能去酒店。
瑞凡忽然反應過來:對啊,可以去酒店!
胡亂吃了早餐,就拉著她趕緊出門,也沒去別的地方,還是去了馬爾蒙莊園酒店,在基努樓上一層開了一個房間。
海莉本來以為他是來找基努,沒想到是開房間。
在前台她什麼也沒說,直到上了樓進了房間,門一關,就瞪他,「你想干什麼?」
「我想你了。」靠近她,有點羞澀的微笑,「你不想我嗎,babybear。」
又瞪他,「不想。」
「真的不想?」低頭飛快的在她臉頰上吻了一下,又一下,再一下。
「你好煩,你像個puppy一樣的煩人。」
「不是可愛嗎?」他嘟囔著,把她壓在牆壁上,先是輕輕的,接著越來越凶猛的吻她。從臉頰到鼻尖,從嘴唇到鎖骨。
她發出貓咪一樣細微的呻-吟聲。
「見鬼!」他整個身體都壓住她,緊貼她的身體。
她纖細的手指急急忙忙的去解他的腰帶。
*
抱她去浴室,浴缸裡放滿了水,兩個人坐進去,水滿溢出來。
左手煙,右手酒。
「honeybear,」她懶洋洋的說。
「嗯?」從背後抱著她,拂開她金發,細細的吻在她肩頭。
「你真可愛。」
「我也覺得我挺可愛的。」他自得。
又說:「我這幾天都沒什麼事情了,我早上就去接你,我們可以整個白天,不,再加半個晚上都待在房間裡。」
「你家不過聖誕節嗎?」
「要過的。對了,你要來我家過聖誕節嗎?」
「我不知道海倫怎麼安排的,去年——」想起來去年是跟艾薩克一起過的聖誕節,算不上有趣,聖誕節麼,也就那麼一回事,除了期待一下聖誕禮物,別的乏善可陳。
今年?看來不太可能去跟亞歷山大一起過聖誕節,所以大概就會是跟海倫在家像征性的吃個聖誕大餐。
「或者你可以來我家,我回去問問海倫怎麼安排的。」
瑞凡面露難色,「我可能不能走開,我是長子,我得給弟弟妹妹做個好榜樣。」
「哎呀!」海莉並沒有看到他的神情,「真是糟糕!你就為了你自己活一天不行嗎?」
苦笑,「那不行。」身為長子,從剛懂事開始就被教育,要有責任感,要為了家庭、為了弟弟妹妹付出。他確實一直都是這麼做的。
「你就像邁克,區別只在於他被母親拋棄了,你沒有被你的父母拋棄,但你們都一樣,內心迷惘,又痛苦。」
瑞凡沒說話。
「基努也確實很像斯科特。他可能出身跟斯科特不一樣,但他能擺脫母親獨自跑到洛杉磯來,說明他內心很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麼。」
「你怎麼什麼都知道?」輕輕的咬了一下她肩頭。「那你呢?」
「我?我還年輕,等我過了20歲再說。」她笑嘻嘻的轉回頭,吻他。
「你好像什麼煩惱都沒有,這一點可讓我妒忌壞了。」就是那時候跑過來在他懷裡哭泣,實際上主要是為了海倫,而不是為了錢苦惱。
「我當然也有煩惱,比如,太受歡迎了怎麼辦?太多人愛我了怎麼辦?」
「對啊,」瑞凡輕嘆:「這可真叫人煩惱!」身為她的男朋友,壓力還真不是一般的大呢!但正因為如此,更有一種蓬勃的虛榮心,可以讓他傲視那些追求者們:她愛的是我,才不是你們或是你們的錢!
沒有為錢煩惱過的海莉,還真的不在乎對方的身家。
他又不忿的想到大衛說他是「窮小子」,雖然說得沒錯啦,但他以後會成為大明星,那時候大概就不再會為錢發愁,也能提供給她更好的生活環境,或者至少維持目前的生活水平。
第22章 We All Want Love(2)
什麼都離不開「money」。
任何地方、任何時候,「money」都是那個決定性因素。他現在片酬算不少了,但花錢也多,除了一部分要給父母維持家計、維持樂隊,他手裡一有一筆相當數目的錢,就會去哥斯達黎加之類的國家買熱帶雨林。
物質享受上,他沒有太多追求,也沒有什麼奢侈品的消費,不了解高級成衣與高級定制的分別;對好萊塢,他既感到疏遠,又不得不混跡其中。
他常有一種割裂感,對於這個世界,對於他投身的這個行業,對於他自身。
所以,海莉這種徹頭徹尾只為自己而活的女孩對他有無比巨大的誘惑。
*
接連幾天,瑞凡上午去接她,然後去酒店。中午在樓下餐廳吃飯,通常是跟基努一起,基努要是頭一天在派對上high過頭,就會睡到中午才起床。
基努現在也在拍新片,前女友索菲亞·科波拉的父親弗朗西斯·福特·科波拉執導的《驚情四百年Dracula》,科波拉原本想要約翰尼·德普,但制片方覺得女主角薇諾娜·賴德跟約翰尼的戀情太過高調,他們想要一個看上去更柔弱而更易被人同情的萬人迷。
說到聖誕節,基努准備在聖誕前兩天回去多倫多,跟母親和妹妹們在一起過節,新年之後再回來。
「金怎麼樣了?」瑞凡問。
基努不是很想說,看了一眼海莉,才說:「好多了。做了骨髓移植,現在在家休養。」
「或者你應該考慮把她接到洛杉磯來。」
「白血病?」海莉問。
「對。」先回答了海莉,再回答瑞凡,「不,她在多倫多住習慣了,帕特裡夏會照顧她。」
海莉看了看基努。這兩個年輕男人都有很重的經濟壓力,都有家人需要照顧。所以才會那樣瘋玩吧,喝太多的酒,追逐派對上最漂亮的姑娘,不然要怎麼宣泄壓力呢?又想到聽說他倆拍《我自己的愛達荷》的時候玩的太野,被人帶著學會了吸食毒品,海-洛-因或是可-卡-因?她不是很懂這之間的分別。
富二代們的玩樂花樣更多,除了酒和性之外,還有大把冒險運動可以消耗過剩的精力,也足夠刺激,反而很少會從毒品中尋找快感和安慰,就算是因為新鮮感接觸了毒品,也會很謹慎。
當然這不是說富二代裡沒有吸毒的,肯定有,還不少,但那種人都不會出現在海莉身邊,所以她也無從比較。
很多人吸毒都是因為內心空洞,或是尋找認同感,或是為了顯得「合群」,這很愚蠢。
基努返回多倫多的前一天,小羅伯特·唐尼也過來跟他們一起吃午餐。
小羅伯特也說到金的事情,「你應該把她接到洛杉磯來。距離你更近,醫院和療養機構也更好。」即使做了骨髓移植一切預後良好,沒有出現嚴重排異,也需要終身服用抗排異藥物,是一種需要終身療養的血液疾病。
「我會回去問問金的意見,」基努動搖了,「她總覺得我把精力和片酬全用在她身上,不想讓我再為了她發愁了。」
「你是哥哥、是家人,怎麼可能不為她操心?」小羅伯特一臉理所當然。他有一個比他大2歲的姐姐艾莉森·唐尼,為了艾莉森戒斷毒癮、結婚離婚的事情,也是讓他深深為之煩惱。
瑞凡也深有同感。
獨生女海莉就表示,不是很懂你們這些男孩。
3個男人一齊看她。
「What?」她不解,「我是不懂啊。」
3個男人都覺得想要跟她解釋清楚什麼是「身為男人的責任」很難,於是繞過這個話題。
小羅伯特現在也有工作,正在拍一部講述早期好萊塢明星查理卓別林的傳記電影《卓別林Chaplin》。3個人都有工作,相對來說《卓別林》小羅伯特是第一男主,又是一部幾乎一定會備受矚目的電影,可以說比另兩個好友都強。基努在《驚情四百年》裡是第二男主,瑞凡在《潛行者》裡則是男配。
吃飯的時候是不談什麼工作的,都在說聖誕節之後要上哪兒去玩,基努要到新年之後才回來,洛杉磯的很多娛樂場所聖誕假也就休業到聖誕節第二天或是第三天,大家憋了幾天,一定都要出來到處瘋的。
說來說去,就說到海莉。
「我才從倫敦回來,幾個月沒見到你,快說說,伯克利有什麼好玩的?或者,有什麼不好玩的令人討厭的地方?」小羅伯特親切的問。
「大學麼,就那樣。」海莉淡淡一笑,「大部分時間都用來上課,要看很多書,作業多得寫不完。」
「那不是太辛苦了嗎?」非常同情。
「想混也行啊,不過那樣又何必去念大學,還是伯克利。」
說的很有道理呢!
*
吃過午餐,基努跟小羅伯特要去浪,問他倆去不去。
「晚上吧。」瑞凡推辭。
「你去玩吧,我約了薩凡娜。」
「晚上等我回來吃晚飯。或者你們要是在哪兒吃飯,打電話告訴我。」
「好。」
「你們怎麼出去?有車嗎?」走到大堂門口了,又跑回來問她。
「她有車。」
「打電話給我。」站在大堂裡吻了一會兒,才走。
海莉回了房間換衣服,他們出去逛街的時候買了一些衣服放在酒店房間裡,這樣她就不用從家裡帶衣服來換。
薩凡娜下午1點多過來了。
「我得去幫我媽媽買些東西。你能相信嗎?一個6口之家的聖誕大餐需要這麼多東西!」薩凡娜拿出購物清單,上面有一些食物,一些調味料,一些日用品。
「去哪裡買?」
「沃爾瑪。」
薩凡娜開的是原本屬於海莉的那輛深紅色甲殼蟲。
「這車子是不是太小了?」海莉打量了一下甲殼蟲,「好看是好看,但用來購物,後備箱不夠大。」經典甲殼蟲是單排座汽車,外形流暢可愛,後備箱很小。
「應該夠了吧。你要開車嗎?」
「我又不認識路,你開吧。」坐進了副駕座。
「你真的不想要這車了?」薩凡娜好奇的問。
「不要。哈裡有沒有過戶給你?」
薩凡娜嘆氣:「沒有。」
「他只要不收回,你就用著。他又不差這一輛車。」
薩凡娜直樂,「上次他可被你氣壞了。」
「那是他自找的。」海莉並不想關心他。
薩凡娜沒再提哈裡,也沒提大衛。
一路說了一些她在大學裡的事情,肯定不會說課程這種無聊的話題,就說了派對啊男孩子啊舞會啊這些。說到有男孩子想約會她,但她提不起來興趣。
到了沃爾瑪,按照購物清單,往購物推車裡扔了一堆東西。
海莉買了兩個1升裝的桶裝酸奶,准備扔在酒店房間的小冰箱裡。
一邊問:「瑞凡素食啊,你倆出去吃飯不會打架嗎?」
「他吃他的素食,他又不能強迫我一定得吃素食。」
「咦?他以前跟瑪莎在一起的時候,不是聽說瑪莎點了蟹,他就難過得吃不下飯?」
海莉一點也不介意,「那時候他也才16歲,不懂這些。你不吃,可別人還是會吃啊。管好自己就行了。」
「對!誰要叫我不要吃牛排不要吃鵝肝不要吃龍蝦,我准會一巴掌拍到他臉上:吃你的草!」
海莉笑得不行,笑完了,一本正經的說:「謝謝你擔心我的飲食問題。其實要說真素食,他連酒都不應該喝。」
「酒也算嗎?」
「大概吧,誰知道呢。」話題很快又換到哪個牌子的巧克力醬更好味一點上面去了。
從沃爾瑪出來,又去了比弗利山莊購物中心,在門店裡買了幾盒瑞士巧克力。給了薩凡娜一盒,「吶!這是我給你的聖誕禮物。」
「謝謝。這是我給你的聖誕禮物。」也給了她一個小盒子。「你跟海倫要怎麼過聖誕?」
「在餐廳訂了座。她給廚師和女佣都放了假,他們要到27號才回來。」
薩凡娜稍微放心了,「聖誕過後還有幾天假期,你要去什麼地方玩,也叫上我。」有點躊躇,快到酒店了,才說:「我哥哥也想跟我們出去玩。」
「比爾?」海莉蹙眉。
「你放心,他現在知道你絕對不會跟他交往的,只是想跟我們出去多認識一些漂亮姑娘。」薩凡娜忙說:「你知道他那樣的男孩子,最喜歡吹噓認識多少漂亮姑娘。我也不想帶他,可他簡直要煩死我了。」
「多帶他一個也沒什麼。到時候你讓他穿的好一點,你也知道我們去玩的地方,漂亮姑娘首先看你穿的好不好,然後看你會不會玩。」漂亮姑娘當然是買方市場,肯定無比挑剔。
第23章 We All Want Love(3)
聖誕前夜。
海倫帶著海莉在外面餐廳吃了聖誕大餐。
兩個人食量都不大,吃的不多。
「瑞凡呢?」海倫突然問。
海莉一愣,「他在家。」
「我以為你會邀請他跟我們一起過聖誕前夜。」
「他明天下午來。」
海倫點點頭,「我明晚約了亞歷山大吃飯,你跟瑞凡出去吃飯吧。有錢嗎?」
「生活費還有一點。」
「別總讓瑞凡請你吃飯,你也要請他。」
海莉不懂,「為什麼?」
「瑞凡跟那些男人不一樣。那些男人想要的,無非是一個美貌的女人。瑞凡愛你,而且,他又挺可愛。我聽說他要負擔全家人的生計?」
「是啊。」海莉垂下眼簾。
「他其實不一定能考慮到結婚,但戀愛也不一定要以結婚為前提。」
海莉嚇了一大跳,「媽媽!」
海倫輕笑,「看!你也沒有想過結婚。就這樣吧,結婚挺煩人的,離婚更煩人。」大概是深有體會的忠告吧。
回了貝萊爾新居,就給瑞凡打電話,打了1個多小時電話,話筒握的滾燙。
晚上早早睡了。
第二天,聖誕節,瑞凡一早就打了電話,又躺在床上講了1個多小時電話,才起床。
餓得不行,下樓喊著「露西亞」,沒人答應,這才想起來女佣和廚師都放假了。只好去冰箱裡隨便找了點吃的,酸奶加藍莓餡餅,廚師做了一些用烤箱加熱就能吃的食物。
海倫也下來了,「給我弄一點吃的。」
又切了一塊餡餅放進烤箱裡。
海倫若有所思,「以前你可不會做家務。」
「總要學會一點的,又不難。」以前不做是因為有女佣,能讓女佣做的,她絕不自己動手。又給她倒了一杯牛奶。
「錢夠用嗎?」
「夠用。」一個月4000美元的生活費,實際是花不完的。
似乎又沒什麼可說的了,沉默了一會,海倫說:「照顧好自己。」
「我會的。媽媽,」海莉遲疑了一下,「巴什羅夫先生——」
「他怎麼了?噢,不用擔心大衛,我已經跟亞歷山大說過了,說我不想看到他來找你。」
「謝謝媽媽。」
「我一會兒要出去了。你要是出去玩的話,晚上早點回來。」
海莉點點頭。
海倫不到10點就出門了。
海莉在家待了一會兒。偌大的宅子只有她一個人,想想還真有點可怕。在伯克利公寓裡多數時間也是一個人,但公寓小小的,打開窗戶就能聽到外面的汽車喇叭聲、人走來走去的腳步聲、說話聲,有「人味兒」,就不會覺得太冷清。
到書房整理了一下課本和作業。放假之前各科老師都布置了一些閱讀作業,哲學要看的書比較多,一邊看一邊做筆記;數學英語之類的倒不算很難,幾篇論文,早就寫完了。
專業書現在還不用看,但作為一個學霸優等生,還是早早就開始看一些相關的論文、文章、文獻等等。之前瑞凡也陪她去了圖書館,找了一些資料書來看,都整理一下,等過了新年就要去還掉。
又回了臥室,整理了一下行李箱。
回來的時候還是瑞凡幫她收的行李,她學著他的做法收拾,費了半天勁也沒弄好,怎麼都拉不上拉鏈了。只好還是放在一旁。
然後打電話給他,問他在做什麼。
說帶著傑昆和薩莫在外面買東西,問她想要什麼嗎。
「你能來接我嗎?家裡只有一輛車,海倫把車開走了。」
「好,你等等,我現在就過去接你。」
這個「現在」也用了快1個小時。
傑昆、薩莫都是第一次進到這種豪宅內部,薩莫才13歲,半大孩子,震驚的瞪大眼睛。傑昆好歹穩住了,沒有表現出太吃驚或是太羨慕的樣子。
「我要餓壞了!你們買了什麼吃的嗎?」
「只有薯片和可樂。」瑞凡拉過她,「你在偷吃什麼好吃的?我嘗嘗。」說著就吻了她,舔著她嘴唇:酸酸甜甜的,是酸奶。
「你就在家吃點酸奶?」假裝驚訝:「你過的都是什麼日子?!」
「還有水果。」她含糊的說。
「我以為你吃過飯了。你該早點說家裡沒有吃的,我就會早點帶你出去吃飯。」
「現在去吃飯嗎?」她很高興,「海倫不在家,我們偷偷拿幾瓶酒吧。我那天看到地下室裡有一些紅酒。」
於是跟瑞凡下去地下室。
「這應該是亞歷山大以前放在這裡的,媽媽只會喝酒,你叫她說什麼產地啊年份啊,她是弄不懂的。你懂嗎?」
「懂一點,基努喜歡好的葡萄酒,他懂的比較多。」瑞凡隨手抽出一瓶酒,看了看商標、產地、年份。
「有好酒嗎?」海莉靠近他。
他不是很確定,「應該都不錯吧。」隨手點了點她小鼻子,忘了酒瓶上有一些灰塵粘在手指上,這麼一點,就把灰塵蹭到她鼻尖上。看到她鼻尖的灰塵,樂得直笑。
她拍了一下他手臂,「一手的灰!」擦了擦鼻尖。
然後又捶了他幾下,「你很煩啊!」
他哇哇大喊:「不要打了啊!酒瓶要摔掉了!」
她停了手,哼了一聲,「摔就摔了!反正又不是我的!」瞪他一眼,隨手抽了兩瓶酒,「隨便拿吧。」
瑞凡就又抽了一瓶。兩個人拿了4瓶酒上來,瑞凡找了座機打電話給遠在多倫多的基努,問這幾瓶酒怎麼樣。
海莉去看傑昆和薩莫,他倆快吃完一整桶冰淇淋。
「給我留一點。」她開了櫥櫃,拿出一只小玻璃碗,傑昆挖了幾勺冰淇淋放進玻璃碗。又翻出一罐胡桃仁,抓了一把胡桃仁灑在冰淇淋上,再從冰箱裡找出巧克力醬,倒了一些在胡桃仁上,然後用一把小銀勺子吃了起來。
傑昆、薩莫都呆呆的看著她。
「你們沒有這麼吃過嗎?」海莉有點奇怪,「對哦,外面冰淇淋店好像沒有這些。要是有藍莓就更好了。」
「我也想這麼吃。」薩莫馬上說。
「你吃的夠多的了。」瑞凡拿走冰淇淋桶,「你也是,傑昆。」孩子都對甜食沒有抵抗力,吃再多也不會嫌多,家裡也不是沒有冰淇淋,不過媽媽管的很嚴,不會讓他們這樣兩個人就吃掉大半桶。
「還可以用可樂啊雪碧啊七喜啊紅葡萄酒白葡萄酒凍成小方冰塊,然後澆上巧克力軟醬、幾勺冰淇淋,也不錯。」挖了一勺冰淇淋,塞到瑞凡口中。
「基努說,」冰淇淋進了溫熱的嘴巴很快就融化了,「這幾瓶都很好,要我們給他留一瓶。」
「那隨便吧。」很快吃完了冰淇淋。
*
海莉實際上還是個孩子。
瑞凡很確定。
在車上一直在吃零食,吃了一堆零食,自然就不會很餓了。於是先回了菲尼克斯家,把弟弟妹妹扔回家,留下一瓶酒;然後去了酒店,在基努房間裡留下一瓶酒。還有兩瓶酒,帶回自己房間。
在床上又膩歪了半天,6點多下去樓下餐廳吃飯。海莉到底還是餓了,吃了很多。
「晚上要去玩嗎?」
「今天聖誕節,也有玩的地方嗎?」
「當然有。」瑞凡一笑,「只要你知道去哪兒。」
「那我得喊上薩凡娜和她的哥哥。我答應他們了。」
瑞凡猶豫了一下,「好。你把地址告訴他們,讓他們自己開車過去。」
在某個地下夜店,仍然是個標准的好萊塢派對,音樂太嘈雜,人太多,熱,繽紛燈光,閃爍燈光,酒,荷爾蒙,多巴胺。
薩凡娜早就跟著海莉體驗過了這種過於熱鬧的派對,一臉淡定。比爾就有點目不暇給。
這兒有太多漂亮姑娘了!到處都是穿著各種款式的小背心的苗條姑娘,什麼人種都有,當然大部分都是白人,姑娘們統一的外形就是美,瘦,長腿,神情倨傲,眼神迷離。
海莉的美貌在五色斑斕的霓虹燈光下,就被淹沒了。
比爾去跟幾個姑娘套近乎去了,瑞凡也去找朋友。
海莉跟薩凡娜下了舞池跳舞。
玩到high是不太容易覺察到時間流逝的,等海莉突然想起來瑞凡一直沒過來找她,就覺得有點奇怪。
「我得去買杯飲料。你要嗎?」問薩凡娜。
「好熱,我們去喝飲料吧。」
這種地下夜店的吧台才不會要你的身份證看,於是買了兩杯含酒精飲料,一人一杯。
「比爾不知道去哪裡了。」薩凡娜踮著腳看了一圈,「瑞凡呢?怎麼跑掉就不知道回來了?」
「說是去找朋友。」
「朋友這種東西,多數時候都是損友。」一手拉著她,「我們去找找這兩個笨蛋。」
舞池四周有一些卡座和沙發座,到處都是些俊男美女,喝到大醉半醉的都有,也有人正在用20元的鈔票卷成小卷,貼在鼻子上,吸食毒品。
兩個女孩都不由自主皺起小鼻子,趕緊走開。
她倆不是什麼標准意義上的「乖乖女」,大-麻也沒少抽,但對於更高檔的毒品,都保持了同樣的態度,這也是她倆一直能玩在一起的原因之一。
沒找到比爾,但找到了瑞凡。
瑞凡坐在一群人中間,身子靠在沙發靠背上,臉衝著天花板,一臉高潮過後的懶散。
他面前的玻璃茶幾上,有一些可疑的白色粉末,一個細細的綠色紙卷扔在一旁。
有人看到海莉過來了,趕緊碰了碰瑞凡。
瑞凡扳回腦袋,看著海莉,似乎有點不太確定到底是不是她。
然後他笑了,正要站起來,就見海莉飛快的拿起茶幾上不知是誰的酒杯,潑在那些白色粉末上。
一個人正低著腦袋猛吸,沒料到粉末被打濕了,怒氣衝衝的抬起腦袋,「喂!」
海莉一腳踩在茶幾的玻璃桌面上,「還不滾?!」音樂雖然嘈雜,但她一臉不高興還是用不著特地說明的。很快,那些人就走了個干淨。
接著,她拿起不知是誰落下的一件牛仔外套,胡亂扔在茶幾上,然後踩上茶幾,居高臨下的看著瑞凡,「你在干什麼?」
「玩。」他還在笑,似乎沒有注意到那些「朋友」都溜走了。他想站起來,但被她伸腳在他胸口踩了一下。
他吃驚的瞪大眼睛,「你干什麼?」似乎才意識到什麼,「babybear,你生氣了嗎?」
真的好想揍他。
海莉氣呼呼的瞪著他,「我不喜歡你了,你明知道我最討厭你……你這樣。我以為你戒毒了。」
瑞凡總算想起來他剛才都干了些什麼。沒法為自己辯解,笨拙的想要再次站起來。
結果又被她當胸踢了一腳。
「我們分手了!你別再去找我!」
第24章 We All Want Love(4)
回到貝萊爾新居, 海莉還是氣憤難忍。
該死的家伙!
上次就為這個,她已經跟他分手過一次,沒想到這家伙居然一點記性都不長。
好氣噢。
真該問問他, 是不是我不夠可愛不夠有魅力, 你居然會覺得那些粉末比我更有吸引力?
太生氣了。
蝴蝶犬乖乖爬在狗窩裡,她也沒心情玩它, 隨便弄了點狗糧給它, 把它連著小窩都扔到走廊上了。
家裡沒有佣人, 還真是非常安靜。
想想氣得睡不著, 下樓去冰箱裡看看還有什麼吃的。
一個人氣呼呼的吃了半桶冰淇淋, 吃完了一整罐胡桃仁, 上樓,再次刷了牙,這才倒在床上,睡了。
第二天早上,天剛蒙蒙亮, 就被電話聲吵醒。掀開眼罩,迷迷糊糊拿起移動電話一看, 是瑞凡,立即下床打開窗戶,把移動電話扔了出去。
拉下眼罩,繼續睡。
但沒能睡多久, 就被敲窗戶的聲音再次吵醒了。
她猛地掀開被子, 坐起來, 掀開眼罩,拉開窗簾:窗戶外是瑞凡笑眯眯的臉。
混蛋啊!
這可是二樓!他怎麼翻進來的?又怎麼爬上來的?
瑞凡打著手勢,示意她開窗戶。
狠狠瞪他一眼,把窗簾重新拉上。
「海莉,海莉!」先是小小聲喊她,然後聲音越來越高,喊了她十幾聲。
「Babybear,快讓我進去!不讓我進去,我怎麼好好向你道歉?Babybear,你不想吵醒海倫吧?你想這樣嗎?」
海倫推開門,「我已經被吵醒了。」
「媽媽,」海莉覺得滿心委屈,「我不想見到他,你叫他走。」
海倫走進來,坐在床邊,伸手摸了摸她下巴。「好。他太吵了,很煩。」
海莉又笑了。
海倫起身,走到窗前,拉開窗簾,將向外開的窗戶推開一條縫,「瑞凡,你走吧。咦,你從哪兒找的梯子?你可別用摔下去來騙她出去。你要是摔下去了,我還是會給你打911的。」
瑞凡目瞪口呆:他還真想過技巧的一摔,騙她出來。
「海倫,我惹她生氣了,你能讓我見見她嗎?我想向她道歉。」
「不行,她不想見你,你走吧。別翻牆了,我會給你開大門的。」
瑞凡懨懨不快垂頭喪氣的下了梯子,但沒有把梯子放回原處,就這麼架在窗戶下面。
他往大門的方向走了幾步,又走回來,想了想,嘆了口氣,又往大門的方向走了幾步,然後又走回來。
「海莉,我愛你。我很抱歉讓你失望了,你能跟我好好談談嗎?」
等了幾分鐘,海莉沒有說話,也沒有開窗戶,更沒有下樓出來。
又想了想,繼續喊:「我明天還會來的!我一定要見到你!」
*
但他並沒有再見到海莉,佣人們27號上午就回來上班了,沒讓他有機會翻牆進來,更沒有機會再搬梯子爬到她窗外。
瑞凡煩得不行。
「我要怎麼辦?打電話她不接,去找她,她也不願意見我。她怎麼這樣?」憤憤而郁悶。
小羅伯特·唐尼給他倒了一杯酒,「女孩子一旦生氣,是很難哄好的。不過,你到底做什麼了?」
瑞凡頓時支支吾吾起來。
吸毒不是什麼光榮的事情,就算在好萊塢,大家也都是私下裡瘋玩上天,但一旦要是被公開了,還是很毀形像的。他的經紀人艾瑞斯·伯頓試圖警告他,沉迷違禁品的危險性,但他認為自己已經成年了,可以不用再聽她的嘮叨——經紀人又不是他媽,說了,他不願意聽,她也只能隨他去了。
小羅伯特見他神色尷尬,想了一下,也就知道是為什麼了。
搖搖頭,「你呀。」
瑞凡早就後悔了。
海莉走的時候他還暈乎著,搞不明白她怎麼跑了。等他清醒過來,已經在家躺著了,躺到早上,突然想起來:糟了!海莉一怒之下跑了,他都忘了送她回家。
趕緊洗洗,換了衣服,騎了摩托車狂飆去貝萊爾新居。
結果,海莉一句話都沒跟他說。
他沮喪又混亂,不知道要怎麼辦。
上次她也是這樣,丟下一句「分手」,掉頭就走。當時他還挺傲氣:誰怕誰!要走就走好了!小爺我是不缺女朋友的!
但他總是忘不了她。
*
既然進不去她家,他也不會總想去碰釘子。過了新年,就去了紐約繼續工作。
海莉也在新年過後回了伯克利。
大衛·巴什羅夫開車送她去了伯克利公寓,按照父親亞歷山大的吩咐,在她公寓四周開車轉了幾圈,回來了。
「這周圍我看過了,挺好的,沒有什麼不應該有的事物。」他說的挺含糊,但海莉還是聽懂了,意思是這周圍的環境安全,屬於高級小區,沒有什麼小團伙之類的,或者不是主要活動區。
又檢查了她的房門和窗戶,檢查的非常仔細。
「你一個人住,還是要一切小心。雖然這周圍沒有那些雜碎,但高學歷的人也會一時衝動,尤其你又這麼漂亮。」確實很不放心她,「你對面的住戶怎麼樣?」
「是四年級的學長,跟他不熟。」
更不放心了。有關於美國大學內的各種強-奸、性侵、猥褻案件,他也是知道的,大學根本就不是什麼避風港,特定時間段還很危險才是。
「一定要小心。」再三叮囑,「這跟你原先住在比弗利山莊不一樣,那邊差不多每家都有自己的保鏢,相對安全一點。漂亮女孩獨居是最容易下手的目標,你不要覺得在學校周圍就很安全了。」
「我一個人住了一個學期了。」她不悅的抿著唇。
「我知道你很聰明,明白如何自保,但有時候,不是你想避開危險就能避開的。」大衛一副憂心忡忡的樣子。「我聽說,你跟那個小鳳凰分手了?」
「那跟你沒關系。」
「我還什麼都沒說呢!」他無奈,但又微笑,「我月底再來一次,你有什麼要我帶給你的,可以打電話告訴我。」
「你來干什麼?來看我嗎?」
大衛本來想說「是」,話沒出口,就改了,「不是,我來有點其他的事情。順便來看你。」
「我沒有什麼需要你帶的。」缺什麼直接買好了,何必麻煩的帶來帶去。
大衛微微蹙眉,「或者你會願意跟我出去吃晚餐。你現在不想跟我一起吃飯,說不定到時候就改變了主意,不要拒絕的太快。」
海莉看了看他,沒說什麼。
「我想我應該讓你明白,我對你是認真的,我想了解你、熟悉你,盡可能多的跟你待在一起,這樣你也會漸漸了解我。然後我們再看看是否可以約會,你說,這樣好嗎?」
「可我早就認識你了,我對你沒有想了解的興趣。」
大衛看著她,笑了:「你在害怕嗎?」
「什麼?」她不懂。
「你害怕可能會愛上我,所以干脆連吃飯都不願意。」
「什麼?」她一愣,隨即大笑,笑了好一會兒。「你真是——自大的可以,你跟哈裡都是同樣的人,所以你們才會是好朋友,因為你們都是自私又自大的家伙。」
她又笑,笑的很是嘲諷,「你們根本就不會理解我這樣的女孩,你們只看到了我的美貌,除此之外,你們都不會在意。我跟那些只有美貌而因此只求找個有錢丈夫的掘金女不一樣,我漂亮,有教養,如果成為你的妻子,絕不會給你丟臉;我還很可能身家不菲,在家世上也不會很差。啊,這麼說起來,我也覺得我真是一個非常合格的新娘呢。」
大衛的神色越來越冷峻。
「我要是對你有興趣,我根本就不會在乎你是不是將我當成一個合格的妻子來交往,但是,我真的對你一點點興趣都沒有。你就是脫光了在我面前跳大腿舞,我也不會有一點點激動。」她笑了一下,「簡單的說,你對我來說,沒有吸引力。」
都是接受過高等教育的人,不至於這層意思都聽不出來。
大衛還是保持了風度,「好,我知道了。」低頭沉吟,片刻之後又抬頭,看著她:「你現在才18歲,你還不知道什麼是愛情,什麼是婚姻,愛情與婚姻不一定要有關聯。就像你說的,你確實是非常完美的妻子人選,所以我想,我應該給你選擇的機會。你可以繼續跟那個小鳳凰或是其他人約會,我不會在意。至於哈裡,你完全不用理會他。」
海莉又是一陣狂笑,「你聽聽!你這種語氣,就好像我已經是你的私有物了。你真的跟哈裡一模一樣,連這種居高臨下的語氣都一模一樣,我看,你倆才應該結婚,他很適合你。」她嘲諷的說:「你倆總是在一起,之前我一直以為你倆才是一對——喂!你想干什麼?你要是敢碰我一下,我馬上就去告訴海倫,你強-奸了我。海倫會殺了你,然後你父親肯定還會原諒她。」
大衛一臉鐵青,看上去倒不是想強-奸她,而是想掐死她,「你給我住嘴!你要不住嘴,我就吻到你住嘴。」
海莉馬上抬手捂嘴,含糊的說:「不要!」
這麼一看,又真的孩子氣。
大衛也覺得拿她沒有辦法,只好謹慎的微笑:「好了,別淘氣了,我不會對你怎麼樣的,我沒有那麼笨,明知道你不喜歡還要吻你,或者把你弄上床。之前我一直跟哈裡說,到現在也沒能跟你上床,真的是笨得不行!可你不會跟他上床,我還挺高興的。」
「你別說了,你該走了,不然等你回到洛杉磯就是後半夜了。」並不想跟他討論她要跟誰上床好嗎,他們還沒有親密到這種地步好嗎。
*
1月底,大衛果然又來了一次,本想按照之前的計劃,邀請海莉吃晚餐,但卻吃驚的看到,海莉身邊有個個子不高、有一雙漂亮眼睛的英俊男子。那個男人笑著跟她說話,她也一直在笑,他們剛出公寓,下了台階,男子先下來,然後半轉身去牽她手,她笑眯眯的將手放在他手裡,一邊說著什麼。
他沒下車,一直待在車裡。
海莉看見他了。本來一直在微笑,忽然停下來不笑了。然後,幾秒鐘之後,又開始笑。
那個男人注意到她停頓了一下,好奇的扭頭看過來。
海莉很快就伸手扳過男子的臉,隨即,吻了他。
大衛要氣暈了:她就是故意的!故意吻那個不知道是誰的男人來氣我!
他在下車衝到她面前抓住她強吻,和立即開車離開之間搖擺了一會兒,還是忍住了,發動引擎,驅車離開。
小羅伯特·唐尼雖然被這個吻弄得心跳加快,但還是蠻理智的。
「那人是誰?」很明顯嘛,她是看到了那人才決定吻他的,不然好端端的怎麼會突然來這麼一下。
「無關人員。」
「才不是。」白了她一眼,「你就是為了氣他。你這樣對我可不好,你要是事先告訴我,我准會很配合的表演一場drama給他看。」論演技我可不是蓋的!
「我又不知道他今天會來。」
「是誰?」
「亞歷山大·巴什羅夫的兒子,大衛。」
這麼一說,小羅伯特秒懂。但又挺奇怪的,「但是——」
這個大衛也真奇怪,要說其實美國人不是很在乎這些,就是娶了兒子的女朋友的也常有,本來是要跟女兒結婚,結果見到未來岳母後轉而去跟未婚妻的媽媽結婚的也不少,連本地報紙社會版都不會刊登的爛俗狗血劇情好嗎。何況不過是父親的情人的女兒,小羅伯特可是聽說了,亞歷山大原本跟妻子分居多年都沒有正式辦理離婚手續,但現在卻在催著律師趕緊將離婚手續辦妥。
要是海倫真的跟亞歷山大結婚了,而大衛又想跟海莉結婚,倒也是肥水不流外人田了,也不算什麼稀罕事。
「『但是』什麼?我又不能勸他不喜歡我。我長的這麼漂亮可愛,他會喜歡我太正常了。只是我不喜歡他而已。走吧,我們去吃飯,我餓壞了。」
「好。不過我沒來過這裡,你說去哪裡吃飯?」
海莉走了幾步,又停下來,「等一下。」又吻了他一會兒。
他倆身高差距不大,都用不著踮腳就能吻到他唇。
莫名又被吻了,居然還是很高興,心跳還是在一剎那就加快了,還有點心慌意亂。
這可奇怪了!
「你什麼意思?」他想推開她的,結果不知為什麼卻變成了抱住她。
「沒什麼意思,我想知道你吻起來是什麼——什麼感覺。」
「能告訴我嗎?」
「還可以吧,不過你好像不怎麼專心。」
「那可能是因為我被你嚇到了。」
「我嚇到你?」她的笑容如陽光般燦爛:「你騙人!」
「——海莉。」
「嗯?」
「跟我約會吧。我2月底就拍完了,會一直在洛杉磯。」隱隱想到好像有人也會在2月底回洛杉磯。
「那你得來伯克利,我沒有時間回去。」
「好,下周末,下周末行嗎?」
*
每個周末往伯克利跑的人換成了小羅伯特,作為瑞凡與小羅伯特的好友,基努表示你們高興就好。
瑞凡2月底拍完了他所有的鏡頭,從紐約返回洛杉磯。
好萊塢沒有秘密。比弗利小公主甩了瑞凡,轉眼就跟小羅伯特開始約會,這個消息早就有人告訴瑞凡了。
瑞凡郁悶壞了。剛回來就找基努,兩人在一起又喝了個大醉。
基努沒有多說什麼,小朋友失戀了很郁悶,多喝一點就多喝一點吧。
「你不再去找她嗎?」
瑞凡狠狠的說:「不去!見鬼!為什麼總是我向她道歉?」
基努心說那難道不是因為你做錯了嗎?
「她喜歡鮑勃,這沒問題!」將還有半瓶酒的酒瓶「啪」的擲到牆上,「去它的!我再也不想提到她!這個——這個——」他難過得不知道要說什麼,「混蛋!我很喜歡她,很愛她,我不明白——」
「這沒什麼,誰還不失戀幾次呢?」基努無力的開解他。
「女孩子……都這麼狠心,她們說走就走,根本不給你解釋的機會,或者挽救的可能。」瑪莎那個時候也是這樣,她提出來分手,很果斷的離開了他,拋棄了他。他掙扎在失戀的泥潭裡很久,才漸漸恢復過來。
瑞凡又變成那個有點沉悶的男孩,有時候可以整整一周都待在家裡,哪裡也不去;有時候卻又可以通宵達旦的在外面瘋玩。
3月的第二周,伯克利放春假,海莉回了洛杉磯。
小羅伯特接了她回來,送她去貝萊爾新居。
露西亞見是一個陌生男人送她回來,有點不知所措。
「這是小羅伯特·唐尼。太太呢?」這次她沒有帶行李箱,就帶了一個旅行袋回來。
「太太出去了。」
「大衛最近來過嗎?」
「小姐,你不在家,大衛是不會來的。」露西亞也是很懂了。
「那就好,我還怕他臉皮太厚。不許他進來,我不想看到他。」
「好的,海莉小姐。」
她轉臉對小羅伯特說:「我上去換衣服,你去客廳吧。想要什麼,就吩咐露西亞。」
海倫下午回來了,見女兒跟一個陌生男人在客廳沙發上吻得熱火朝天,站在旁邊很有趣味的看了半天。
兩個人都沒有留意到有人過來了,還站在旁邊一直沒走。
等他們終於分開,小羅伯特猛然發現身邊有人!還一直看著他倆接吻,就有點緊張:「你好,安特裡克太太。」
有些狼狽的站了起來。
海莉半躺在沙發上,懶洋洋的微笑,「媽媽,這是鮑勃,我現在的男朋友。」
海倫打量了一下小羅伯特:也是相當英俊的青年。略微放心,海莉的眼光還是很好的。
她甚至都沒問「你多大了家裡有什麼人做什麼的」諸如此類。
「我晚上要去參加一個晚餐宴會,你陪我去。」
「好。」
海倫上樓了。
小羅伯特也是第一次近距離被海倫的美貌洗禮,當然也免不了要目瞪口呆如入雲端幾分鐘。
「honey,你媽媽真美。我是說,安特裡克太太。」
平心而論,海莉還比不上媽媽,主要還是年齡太小,看著還是少女模樣,沒有那種成熟女性的嬌艷。
海倫正處在女人最美好的年齡,如玫瑰花一般綻放光芒,如寶石一般熠熠生輝,簡直自帶強光濾鏡,能迷住所有人。
「是啊,所有的人都這麼說。」海莉仍然懶洋洋的,「你覺得海倫是不是美到了人間的極致?」
「極致?可能是的。你知道那些3、40年代的好萊塢女星。可她們得靠化妝和攝影技術,都說真正的美人必須要用肉眼親眼見到才能算,你媽媽——我是說,安特裡克太太就像她的名字一樣,海倫,注定就是絕世的美人。」
「你可比基努會說話,基努說的可沒有你好聽。」她笑嘻嘻的說。
「基努也被海倫迷住了嗎?」
「迷了有好一陣子,可我不想他成為我的潛在繼父,所以我及時的打斷了他的迷戀。」
小羅伯特先是覺得「基努怎麼會這樣」,但再一想想,又覺得非常合理:見到海倫這樣的美人而居然對她沒有什麼這樣那樣的想法,不想把她弄到床上去,那可能不是性無能就是gay。
「你呢?」海莉輕聲問他。
「什麼?」
「你也被我媽媽迷住了嗎?」
小羅伯特聳肩,「她很美,美到我想不出有什麼詞可以形容她。如果我說沒有被她迷住,那一定是在撒謊。但是,被她迷住是一回事,能不能控制住自己不要愛上她,那是另一回事。」
「為什麼?」
「什麼『為什麼』?」被問的有點莫名其妙。
「你為什麼不會愛上她?」
「啊,這個——」小羅伯特被步步緊逼的詢問弄的有點招架不住,「可能是因為,她太美了,美到不太真實了。」
「就是說,你覺得她美得太有威脅性,所以她是不可接近的,但我是可以接近的?」
「——什麼?你在說什麼?」小羅伯特有些意外的看著她:她的敏銳洞察力一點也不像18歲的女孩,可能有時候是太冷靜了。
「如果你很果斷的說,不會被她迷住,那我才要懷疑你說的到底有幾分可信度。」她站了起來,「你得走了。」
*
海莉站在房門口,歪著頭,看著海倫的背。
很漂亮的身體,脊背筆直,線條優美,金發垂在肩頭。
「他走了嗎?那個誰——他叫什麼來著?」
「鮑勃。」海莉走過來,「媽媽,我為什麼不能像你這樣美?或者,干脆你把我生成一個相貌普通的女孩。」
「那可不行,我的寶貝還是漂漂亮亮的最好了。」海倫在鏡子裡對她微笑,「怎麼了?那個鮑勃,沒有通過你的考驗嗎?」
海莉聳肩,「他也被你的美麗迷暈了。」
「So?」
「他要是說我比你美,那才是個大騙子。」她一笑,「要做我的男朋友,就必須要有這個考驗。」
「瑞凡呢?」
「不想提到他。」
「那鮑勃呢?他能讓你快樂嗎?」
「還不太清楚。」她嘆氣,「他似乎有什麼地方不太對勁,但我還沒發現到底有什麼問題。」
「你喜歡他嗎?」
「算是喜歡吧,我也不太清楚。」她又嘆了一口氣。
*
晚上,海莉陪著海倫出席了一個慈善晚宴,大概是什麼動物保護組織或是什麼環境保護組織,一些人上台講了一些非洲的環境問題。海倫穿了一條鮮紅色的曳地禮服長裙,海莉則穿了一條黑色的膝上禮服短裙,金發在腦後編了起來,戴了一個鑲嵌幾塊小綠寶石的一字型發夾。
晚宴的意思就是,有酒,有食物。
但大家為了表示風度,都不會低頭猛吃,搞得好像餓了幾年的非洲難民似的。
海莉對這種宴會不感興趣,無聊到只想吃東西,不知不覺快把面前的食物都要吃完了。等她回過神來,就發現有人悄悄靠近她,並且微微躬下腰,在她耳邊低聲說:「babybear,你好像很餓。」
海倫轉頭,看了瑞凡一眼,又看了海莉一眼。
「你怎麼會在這裡?」拎起餐巾,很優雅的擦擦嘴,然後拿起酒杯,抿了一小口。
「我對這種事情還挺有興趣的。」瑞凡干脆蹲下了。
「是不是什麼募捐晚宴啊?」
「是啊。怎麼,你不知道這是什麼場合就來了?」
「那跟你沒關系。你走開。」
瑞凡拉了拉她裙擺,「你要跟我來嗎?我們出去說一會兒話。」
海莉拍開他的手,「不要亂摸!」但還是站起來。
瑞凡跟著也站起來,迅速牽過她的手,帶她出了宴會廳。
外面的走廊上有一些人出來抽煙,他們走遠了一些,走到走廊的一端,推開邊門,那兒有一個很大的觀景露台。
「海莉。」他喚了她一聲,就沒有再說話,低下頭,看著他們相握的手。
海莉也沒有開口。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說:「我有點愚蠢,沒有經得起誘惑。對不起,你能原諒我嗎?」
海莉沒有回答他。
他擔心的看著她的臉,「你還在生氣嗎?」
「你說錯了,不是什麼別人給你的『誘惑』,是你自己想要,那才會被稱為『誘惑』。你知道好萊塢是什麼樣子的,你一方面堅持素食,關心環境問題,你在外界眼光中是個健康向上的青年偶像,但你私底下抽煙喝酒吸毒,你覺得你有哪一點能稱得上『真善美』?」
瑞凡大為震驚,瞪著眼睛看她,「什麼?你就是這麼看我的嗎?」
海莉狠狠甩開他的手,「瑪莎不是也因為這個跟你分手了嗎?」
「她是——你不要提其他女孩好嗎?!我們現在不是在說——」他突然語塞。
「你是很可愛。」她語氣稍微和緩了一點,「但你太不穩定了,我不想哪天眼睜睜的看著你倒地不起。你知道吸毒的人都是什麼下場,你不是第一個,也不會是最後一個,但我不想見到你真的成為那些人中的一個。」
「你、你什麼意思?」他有點害怕了。
「就是你想的那個意思。我不想成為對著你的屍體痛哭流涕的那個女人,你要是有決心去戒毒,或許我會考慮原諒你,但是——」她蹙眉,有點苦惱,「我不知道你有什麼問題,其實,你很孤獨吧?瑞凡,你身上有陰影,我不喜歡,我害怕那會壓垮你——」
「我以為,你是愛我的。」
「我是愛你,但愛不可能包容一切。」
「我不懂。」瑞凡痛苦而糾結,「我不懂。」
「你不用真的懂。瑞凡,你還是個kid。」她溫柔的說。
*
小羅伯特猶豫了好幾天,還是決定不告訴海莉,瑞凡去療養院戒毒了。
基努又不是多話的人,也沒告訴海莉。
海莉跟小羅伯特的約會並沒有很密集,大概一周兩次,中午過來接她去吃午餐,下午逛街,或是在哪家咖啡館坐著,聊天,看看書,消磨時間,晚餐過後,或是去看電影,或是去書店待一會兒,9點多去什麼夜店玩到12點,然後送她回家。
小羅伯特其實不太懂她在想什麼。一個年輕女孩,如果她最常拿起來的讀物是什麼統一場理論而不是娛樂雜志時尚雜志,他就不知道要跟她說點什麼才好了。理論物理這個專業高大上到不是本專業的人根本不知道他們到底在學什麼,而她又太習慣自己默默看書,經常忽略他。
小羅伯特還記得自己有一次魯莽的問她,理論物理的研究方向是什麼,就聽她輕描淡寫的回答,我們研究的是宇宙的真諦。
小羅伯特當時就覺得:哇好厲害完全不知道在說個什麼鬼。
高大上就對了,搞不懂就對了。
*
海倫終於正式與艾薩克離婚了。她損失了大概有100萬,不算多,但也不算少。艾薩克答應會盡量補償她,正式簽署離婚協議這天,在律師事務所,給了她一張20萬的支票。
海倫收下了支票。
回來後,就把支票給了海莉,「這是你今後3年的學費、房租和生活費,應該夠了吧。」
「夠了。」
「如果在學校有什麼解決不了的事情,告訴亞歷山大,他會幫你解決。」
海莉有點想笑,「好,我會的。」她的媽媽真是很有意思呢。「你會跟亞歷山大結婚嗎?」
海倫擺了擺手,「不了,再也不想結婚,麻煩死了。」
「亞歷山大不是要跟他妻子離婚了嗎?她叫什麼?」
「不知道,不關心,跟我沒關系。」海倫冷淡的說:「我可沒讓他離婚。」
「他應該會想跟你結婚,來確保你不會離開他。」
「對,男人都是這樣。」海倫不在意的聳肩,「你得知道當初我會跟艾薩克結婚,是因為我想帶著你入籍,我當然可以找一個更好的人結婚,但他們都不會像艾薩克這樣順從我。如果我嫁給一個控制欲強的男人,不可能說離婚就離婚,也不會讓我繼續想做什麼就做什麼。艾薩克不好,甚至可以說有些地方很糟糕,但他對我很好,就是,」她不滿的蹙眉,「他有點蠢。」
海莉就懂了,「亞歷山大就是那種很強勢很有控制欲的男人。」結婚是不想的,但做情人還是可以的。
「你看看大衛,那還是他的兒子,他的繼承人,一直都被他牢牢控制著。寶貝,你不喜歡大衛,還挺讓我松了一口氣。」
*
又跟亞歷山大·巴什羅夫吃了一次晚餐,亞歷山大還挺關心她的,一直問她在伯克利住的怎麼樣,並沒有提到大衛。
對海倫非常殷勤,海倫也很享受他的殷勤。
金錢方面,海倫雖然沒說,但她出手比以前還要大方,給女兒買東西都是掃貨的架勢,又給她買了一大堆當季新裝、一些設計感很強的半寶石時尚首飾。
海莉不約會的時候就約了薩凡娜逛街,一路逛吃逛吃。薩凡娜以前就常從海莉那裡拿她不會穿的新衣,說起來是在占小便宜,但海莉並不在意,還覺得能讓薩凡娜每天逛街的時候也穿的美美的,沒什麼不好。
薩凡娜家境也不是不好,就是孩子太多,相對來說就拮據一些,但也是中產,只是沒有閑錢能讓薩凡娜時常買幾百上千塊的新裙子。拿了海莉的新裝,逛街的時候吃小食、買飲料,就都是薩凡娜掏錢,這花不了多少錢,她的零花錢就足夠了。
海莉大方,薩凡娜知趣,所以她倆的關系一直都還不錯,分開上大學了,也沒有疏遠。
薩凡娜有了男朋友,是高一屆的學長。但兩人的關系也就那樣,春假也沒在一起,那男生回聖地亞哥家裡了。
「你得知道,上了大學還沒有固定的男朋友,就有可能會被那種不知所謂的男生搭訕。」這回換薩凡娜來給海莉傳授先進性經驗了,「所以男朋友是要有一個的,還得好好挑選,不能太醜不能太蠢不能太煩人。不過現在的男孩子,只要讓他玩電子游戲,沒有打發不了的。」
海莉哈哈直笑。
「那個鮑勃呢?」
「怎麼,問他干什麼?」
「你不覺得你們有代溝嗎?」薩凡娜很嫌棄,「他比你大幾歲?」
「8歲吧,也不是很老嘛。」
薩凡娜一臉「你可能是在逗我」,「瑞凡有什麼不好?他只比你大3歲,又漂亮又可愛,還很會逗你笑。你為什麼要去找一個uncle?」
海莉要笑暈了,「鮑勃聽到你這麼說,要傷心死了。他還很年輕好吧。」
「但你才18歲啊!我們才18歲啊!」薩凡娜搖晃著她,「你快給我醒醒!」
海莉哇哇大叫,「汽水弄灑了啊!」
*
小羅伯特買了新的移動電話送給海莉。
春假結束,送她回了伯克利。
接下來還有2個月的課程,海莉要准備考試了,就說,周末他不要過來了,她得花時間去圖書館看書。
這要求很合理,小羅伯特也不能說,「我比學業重要」。
緊張學習的時間總是過得很快,一周,又一周,很快3月就過去了,4月也過去了,4月底到5月初都在考試,必修課選修課,看書看到頭暈目眩頭昏腦漲,考試考到外焦裡嫩。
終於考完最後一門,渾身輕松。
回了公寓,對門的德瑞克也剛回來。
「考完了嗎?」微笑著問她。
「考完了。」
「什麼時候回洛杉磯?」
「明天。你呢?」
「我們要到月底,舉行畢業典禮。我本想邀請你參加我的畢業典禮。」
「啊?」海莉不解,「不是家人才能去畢業典禮嗎?」
「也不是絕對。」他親切的微笑,「本來我還想介紹我母親給你認識,但時間不對,你要走了。」
這話說的可真奇怪。海莉還沒琢磨明白,就聽他又說:「我已經找到了工作,就在洛杉磯,我能有機會再見到你嗎?」
「你要約會我嗎?」
「當然。我能有機會嗎?」
「可能沒有。」海莉開了門,「我不覺得我以後還會再見到你,所以——」
對這種搭訕和試探,海莉見得很多,簡單點拒絕就好了。
進了公寓,關上門,小心的鎖好兩道門鎖,掛上門鏈,放好防破門警鈴的銅絲。
這是本校一個學生搗鼓出來的簡易裝置,鎖好門之後在門縫處搭上銅絲,如果有人暴力闖入弄斷銅絲,足夠80分貝的警鈴聲就會大響,足夠吵醒整層的住戶,或是上下層的住戶。
海莉覺得這個小裝置實用性很強,於是也買了一個,試驗過,確實吵死個人,警鈴聲突然響起來也很能嚇人一大跳,所以應該還是有點用的。
女孩子獨居確實要謹慎一點,再安全的地方也不會是絕對安全,如果不夠小心,有關校園性侵案的數據就會教做人,不會有人想成為案例之一。
學校也有專門的小冊子講這個問題,每年新生入學季和畢業季都是案件高發時段,學校都會相應增加校警巡邏範圍和次數,但肯定不可能完全避免。
女生在體力上確實處於弱勢,就是一對一,也很難是男生的對手,被侵害受到傷害的不僅是肉體,還有精神,將會影響你的一生。
第25章 We All Want Love(5)
收拾了一下行李, 不多,就帶了一個行李袋,胡亂塞了一些東西, 有點心不在焉, 並沒有仔細看都往裡扔了些什麼東。
訂了明天上午的機票。公寓要有3個月沒人住,還是要收拾一下的, 在櫥櫃裡找到了防塵蓋布, 先蓋上了客廳裡的沙發家具之類, 又將其他房間裡的大家具都蓋了起來, 臥室還要住一晚, 先不用蓋。
然後脫了T恤牛仔褲, 倒在床上。
這一年過的好像太快了,一轉眼,她在伯克利都過了兩個學期。
這麼看,大學4年一點都不難熬,很快就會過去。
下學期就要開始上專業課了, 不知道能不能應付的過來,
學費不用發愁, 20萬足夠她的學費和日常開銷,還可以買一輛車,自行車是很方便,但要去遠一點的地方還是要乘公交, 她不喜歡公交車。
理論物理這種專業幾乎是一定要再往上讀的, 博士是標配, 工作出路一般是各個大學的物理研究所,為數不多的一些專業機構,比如NASA之類,還可以去大學做老師;專業方向在三年級就要定下來,然後看看去哪裡讀博士,一般都會是碩博連讀了,大學也鼓勵你碩博連讀,而不是分開念。
海倫不懂這個專業到底有什麼用處,但她也沒說什麼,有一次半開玩笑的說,被人問到海莉大學專業,總是能把人唬的一愣一愣的,這感覺還挺不錯。她又不指望女兒負擔家用,所以隨便海莉學什麼她都不在意。
想想,其實現在的生活狀態還不錯啦。
海倫就是比較冷淡的性子,不知道怎麼表達感情,對海莉根本不算照顧周到,海莉小時候基本都是保姆帶大的,但她從柏林到紐約,從紐約到洛杉磯,一直帶著海莉,金錢物質方面從來沒有虧待過她,不熱情,但也沒打罵過她——好吧,上次還是有點遷怒,所以她拿到20萬的支票立即就給了海莉,想她道歉是不可能的,這就已經是她覺得最接近道歉的方式了。
其實,比起那種粗暴對待孩子的母親,或是壓榨孩子的母親,海倫已經很不錯了。
3年20萬應該用不完,念博士有獎學金,她小心點用錢,大概都能用到念完博士。
然後呢?
找份工作應該不難,要去什麼名校的物理研究所可能比較困難,但要是放低標准——算了,現在考慮這些還太早了。
她起身,去廚房冰箱裡拿出切片吐司,抹上巧克力醬,吃了幾片吐司,喝了一小盒酸奶。看看還有什麼吃的,雜七雜八又吃了一些,飽了,索性也不出去吃晚餐了。
又整理了一下課本,上完的課本收好,下學期可以轉手賣給新生;筆記本也可以賣,分數拿到A的學生的筆記本也有人買,總有人不是那麼愛學習,尤其是體育生。
一些時裝首飾,她總是隨手亂放,丟的到處都是。
枕頭下面去年生日瑞凡送的白金鑽石小熊。
開始跟小羅伯特約會後,有一天她取下項鏈去洗澡,後來就忘了戴上,也一直沒找到。
小熊的鑽石眼睛亮晶晶的,就像瑞凡那雙漂亮的亮晶晶的灰藍色眼眸。
瑞凡的眸色跟她一樣,大多時候是灰藍色的,在某些光線下會偏綠色。
啊,瑞凡。
她嘆氣。
然後就聽見有人敲門,「海莉,海莉!」
她跳了起來:真奇怪!為什麼剛想到他,他就來了?
*
瑞凡敲了很久的門。
他本想用鑰匙開門,但搗鼓了半天也沒打開門鎖,他才反應過來:她換了門鎖。是有些傷心難過的,其中一個門鎖還是他給她裝上的。
他額頭抵在門上,「海莉,我知道你在。我來接你回家,回洛杉磯。或者,你要是不想回洛杉磯,我可以陪你,隨便你想去哪裡都可以。Babybear,我愛你,你跟我說句話,好嗎?」
門鏈打開了,門鎖打開了,海莉開了門,「進來吧。」
稍微後退了兩步,讓他進來。
瑞凡隨手關上門,還沒說話,海莉就很驚異的說:「你怎麼——瘦了這麼多?」
瑞凡不由得伸手摸了摸臉頰,「是有點瘦了。我剛從新墨西哥回來。」
「去工作嗎?」
「對。」
海莉情不自禁抬手輕撫他臉頰,「怎麼這麼瘦?」瘦得兩頰都凹陷下去,簡直脫了形。
「大概是吃的不太好,睡的也不好,因為,我每天晚上都在想你。」
她笑了一下,「你才沒有。」
「我不會對你撒謊的。」他似乎才注意到她只穿了胸衣和內褲,沒穿外衣。
她身材很好,長腿纖腰,胸型完美,不大不小,半杯的胸衣,自然而飽滿的胸,皮膚極為白皙;精巧的鎖骨,左邊鎖骨上有一粒芝麻大小的紅色小痣,非常顯眼。
他小心的伸出手指碰了碰那粒紅色小痣,接著手指移上來,輕輕勾起她下巴,微微低頭,輕柔的吻了她。
吻了一會兒,雙臂就自動抱住她,接著就被她狂拍了一通。
「喂!又打我!」注意不讓她打到臉,讓她捶了幾下消氣,然後抓住她手腕,「打夠了嗎?」
「不夠!」狠狠瞪他,「放開我的手!」
「你得保證不再打我了。」
「你放手我就不打了。」瑞凡松開手。不出意料的,她又打了他幾下。
「你都說了不會再打我了。」委屈,說話不算話。
海莉哼了一聲,「我想打你就打你,不服憋著。」
轉身回臥室,「你怎麼今天來了?你怎麼知道我今天考完?」
「我不知道啊。」瑞凡一臉無辜,「我就覺得你該考完了。你說,是不是因為你也想著我,我們就有了心電感應,所以我今天就來了。」才不會告訴她,他是打了電話去物理系問的考試日程呢。
「心電感應是偽科學。」海莉認真的糾正他。
「一定是有的。」
跟著她到了臥室,見她在衣櫃裡找衣服,「你要去哪裡嗎?對了,你吃過晚飯了嗎?我們去吃晚飯吧。」
「哪裡也不去。我吃過了,不餓。」
「既然不出去,那為什麼要穿裙子?」很奇怪的問她,「你要覺得我穿著外衣很奇怪,我現在就脫掉。」伸手把她拿出來的裙子放回衣櫃裡,然後開始脫衣服。
*
半夜,兩個人赤-裸著身體在廚房裡吃東西,差不多把冰箱裡能吃的食物都吃光了。
「我聽說,日本人會把菜擺放在女人的身體上,意思大概是女人的身體也是食物,或者什麼奇怪的東方人的怪癖。」瑞凡舔著手指上的巧克力醬。
「你想那樣嗎?」
「我不知道,那樣有點——對女性太過分了。我只是聽說的,沒有見到過。」
「我知道可以有別的做法,下次我們可以試試看。」
「是什麼?」瑞凡好奇。
「我們可以去買那種半流質的巧克力醬,然後,你躺下,我可以用巧克力醬塗在你身體上,然後慢慢舔掉。」纖細的手指在他胸口比劃著,「我想那一定很好玩。」
瑞凡只覺得胸口癢酥酥的,心裡也癢酥酥的,恨不得馬上就去嘗試一下。
*
海莉第二天沒有回洛杉磯,跟瑞凡開車去了波特蘭,待了一周,每天出去玩。
兩個人都回避了上次的吸毒事件,瑞凡沒有說他去療養院待了2周戒毒,海莉也不問他,但一周來他什麼違禁品都沒碰,她還是基本滿意的,就默認上次見面後,他戒毒了。
她不太願意總是提這事,是不知道要怎麼說,戒毒本來看的就是當事人的毅力,跟外人無關;吸毒也是個人選擇,沒人強迫他。
她隱約聽基努說過,瑞凡的媽媽阿琳是個控制欲極強的女人,瑞凡爸爸約翰已經被她逼得遠遠跑到哥斯達黎加去了,瑞凡可以說從少年時期就沒有父親在身邊,而這個時期他剛開始他的童星生涯。
父親在一個家庭裡的缺失是很致命的,尤其這個家庭本身就不算是正常普通家庭,所以基努會跟瑞凡成為好友,大概也有點同病相憐吧,他們都是缺乏父愛的孩子。
說起來,她也沒有爸爸呢。
大概這就是他們說的,相似的靈魂互相吸引。
沒人能找得到他倆,他倆暫時人間蒸發了。
瑞凡不提家人,海莉也沒提媽媽。
每天早上客房服務送來早餐,在床上吃過早餐,然後就出去玩。
買了雙人自行車,在大街小巷到處溜達,看到有什麼有趣的店鋪就停下來,買了很多亂七八糟的小物品,瑞凡買了好些筆記本送給她;各種香味的手工精油香皂;擺放在桌上的小巧的干花花瓶,可以滴香水進去;不知道干什麼用的巴掌大的棕刷,最後被他們用來在床上的時候玩。
中午晚上都在外面餐廳吃飯,瑞凡堅持素食,海莉隨便。
買了一個寶麗來相機,拍了一大堆相片,晚上回了酒店後,就坐在床上整理相片,放在新買的相冊裡。
瑞凡這幾天吃的比較多,腮幫子見長,不再那麼瘦了。
第26章 We All Want Love(6)
「你還是臉上胖胖的好看, 你看你那時候拍Running on Empty,多好看呀!」
瑞凡就有點不好意思,有點羞澀, 「快別提那時候了!」
「為什麼不能說?因為瑪莎嗎?」
他抿著唇, 沒說話。
海莉也不再說了。
胡亂的把相片塞進相冊裡,然後扔到床邊的沙發圈椅上, 翻身下床, 走到浴室。
瑞凡很快過來, 「babybear——」
她面無表情的看著他。
「不是不能提瑪莎——」他長長吸了一口氣, 「只是, 我不知道要怎麼說。瑪莎……她是我的First Love, 我也是她的First Love,我們那時候……太小了,都不懂得退讓。」
這也很容易理解。瑪莎出身於演藝家庭,父母都是演員,也可以說是星二代了, 從小就開始表演生涯,參演過不少不錯的影片, 在上一個十年是好萊塢數得著的童星,現在也是很有前途的青年女演員,這樣可以說從小一帆風順的女孩當然是驕傲的、不懂妥協的。
瑞凡呢,身為長子, 從小就習慣了照顧弟弟妹妹們, 又很早就開始賺錢養家, 是有一點強勢的,兩個人當時也就16、7歲,有矛盾了頂到一起,誰也不讓誰,那就不太好了。
海莉想了一會兒,「人們都說,First Love很難忘記,什麼時候你能坦然說起瑪莎,那就說明你長大了,成熟了。」
瑞凡抱著她,輕輕嘆了一聲。
*
回到洛杉磯,瑞凡就跟他的樂隊成員進棚錄歌了。
海莉每天都跟著他去錄音室,頭幾天還挺有興趣的了解了一下錄制歌曲的流程,幾天過後這些就不吸引她了,於是帶了書和筆記本來,在控制台旁邊看起了書。
錄音師挺好奇的問她在看什麼,她把封面翻過來:《基礎量子力學》,錄音師就再也不問她什麼了。
錄制歌曲挺無聊又辛苦,經常一待就是10個小時,反復的錄制,一句一句、一個字一個字,都要達到完美,但凡瑞凡有一點不滿意,就要重頭再來一遍。
這樣錄制一天下來,也就精疲力盡了。
「我沒想到你的工作會是這樣——」海莉開車,瑞凡有些疲憊的坐在副駕座上。
「什麼?」他掐著眉頭問。
「很枯燥,要反復的重復的工作,我是說,有必要那麼高要求嗎?你把自己折騰的這麼累,也把其他人折騰的很累。」
「做什麼事情都應該做到盡可能的最好,這樣當你以後回想起來,就可以驕傲的說,我盡力了,我做的不錯。」
海莉很是同意,「你說的對。」又很好奇,「拍片的時候也是這樣嗎?」
「差不多。你看到的每一個鏡頭,實際上演員都要表演10遍以上,有時候更多。一部電影一般長度120分鐘就算很長了,對吧?」
她點頭,「嗯哼。」
「導演得到的有用的鏡頭的時間長度大概是影片長度的5倍,有時候更多。可能拍了20個小時的素材,最後也只能剪出120分鐘。」
海莉恍然,「原來這樣!怪不得一部電影有時候需要拍半年,那一定很辛苦了。」她是去過瑞凡的外景地,但實際上並沒有在那裡一待就是一天,沒有實際看到過真正的工作流程。
瑞凡聳肩,「習慣了,就不會很辛苦。」
這句話背後隱藏了很多。他12歲就開始在鏡頭前表演,這是他的工作,也是他養活自己和家人的收入來源。
海莉在路邊停下車,瑞凡不解的看著她,「怎麼停在這兒?」
她側過身,吻了他,「honeybear,對自己好一點。」
*
海莉又跟瑞凡在一起了。
海倫問都沒問,很淡定。
還是吩咐女佣,不要讓菲尼克斯先生上樓。
但她要是不在家,海莉還是會讓他上去,女佣實際上根本不可能約束得住海莉。
海倫也並沒有真的開除女佣。
於是母女倆就玩著心照不宣的游戲,海倫通常一臉「我不拆穿你但你也不要太過分」的表情,海莉就是「我挺乖的」。
海倫還是經常見不到人,不知道去哪兒了,有時候周末整整兩天不在家,海莉就留瑞凡過夜。
瑞凡現在會跟她說到7歲以前的事情。菲尼克斯家原本姓Bottom,7歲之前瑞凡一直跟著父母在南美各個城市遷徙,搬了40多次家。
他的父母加入了一個叫「上帝之子」的邪教,一直在各地做著傳教的工作,沒有什麼固定收入。教會要你奉獻,奉獻就不要講什麼報酬了,只給他們維持生存的基本物資,而阿琳之所以會8年生5個孩子,也是因為教會講一切都是天然,都是上帝的旨意,所以是不允許避孕的。
等到阿琳懷了薩莫後,終於醒悟到這樣下去可能孩子們會餓死在異國他鄉,於是堅決脫離教會,返回美國,在美國國內生下了最小的孩子薩莫。
而因為太窮,以及沒有時間和精力照顧孩子們,瑞凡大概5歲就在照顧Rain和傑昆了,他沒有什麼玩具,也沒有什麼孩子們都有的圖畫書,更沒有上過幼兒園。
回了美國後,又因為太窮,上學也是斷斷續續的,大概10歲就帶著弟弟妹妹們在街頭賣藝,可以說是過得非常艱苦了。
海莉聽得目瞪口呆:比起來海倫簡直就是聖母。好吧,她們沒有為錢煩惱過,所以可能真的沒法體會得到瑞凡的童年到底有多麼糟糕,但一個孩子,在他應該上學的時候卻得不到應有的教育,這就很不正常了。
瑞凡沒有接受過學校的系統化教育,成為童星後,有了收入,也是先讓弟弟妹妹們能夠上學;他短暫的在高中讀了兩年,期間還要工作,很多時候在攝影棚裡看書、做作業,閱讀全靠自學,所以遇到復合型的句子或是太長的單詞,就讀不出來,有時候會給他念台詞造成障礙。
海莉也會跟瑞凡說到她們來美國之前的事情。她們住在柏林的一間大房子裡,有時候去度假,就會去郊外的一座什麼城堡,但那時候她太小了,很多事情都不太記得了。
爸爸?爸爸當然是有的,但是到底他們是離婚了,還是爸爸去世了,她搞不清楚。
爸爸很寵她,常常跟她親親抱抱舉高高,帶她騎馬。爸爸也長得很好看呢!是個很會玩,笑容很陽光爽朗的年輕男人。
「你想他嗎?」瑞凡將她抱在腿上,下巴挨著她肩頭,輕聲問。
「有時候想的。但我不知道要是有他,會不會好一點……我是說,你看到了,海倫不會表達她的感情,所以我一直挺奇怪的,大概爸爸會跟她結婚,也是因為她很美吧。」
「那——你恨她嗎?你恨海倫嗎?」
「不啊,我為什麼要恨她?我的衣食住行她每一樣都為我想到了,我能一直過著這種生活,都是她給我的。其實,」她聳肩,「你覺得她不會跟我溝通,問題很大,對嗎?可偏偏我還就很喜歡她這種什麼廢話都不會說的性子,我能照顧好我自己,只要有足夠的錢,而偏偏她又總是不缺錢。這種狀態真的是太完美了!」
瑞凡無言以為:說的真是太對了!
海倫身上有一種飄然出塵的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女般的飄逸美感,似乎她就不該為了這些雞毛蒜皮煩惱,所以她就什麼都不問;海莉也已經習慣自己照顧自己,或者說,在佣人的幫助下照顧自己。
什麼樣的父母便造就出什麼樣的孩子,海莉非常完美的長成了不需要海倫為之操心煩惱的「乖乖女」,她沒有長歪,沒有憤世嫉俗,甚至還沒有什麼壓力。
這可真讓人妒忌啊!
*
海莉有時候對瑞凡很是好奇。
按說像他這樣的成長環境和童年經歷,會很容易讓他變成一個自卑的孩子,但也可能是成為童星的經歷使他沒有變得自卑,在好萊塢混出頭的人就算不是自戀狂,也一定是對自己有充分正確認識的人,一個自卑的孩子不適合好萊塢,會早早就產生對這一職業的厭倦,所以「童星」這個職業流動性很大,要很聰明又很自信,才能繼續發展下去。
海莉研究了一下小羅伯特·唐尼、瑪莎·普林頓和瑞凡、以及其他一些從童星開始直到成年都還在這一行奮鬥的演員們,發現童星們大致可以分為3種:一種是瑪莎這樣的,父母不管是不是業內人員,都很聰明、堅毅,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麼,很小就做好了職業規劃;一種在童星成名後就開始作,吸毒嗑藥酗酒瘋狂派對,過早崩潰,很少有人能再站起來,絕大部分人都消耗在無止境的吸毒——戒毒——復吸——再次戒毒這種怪圈裡;
還有一種是瑞凡這樣的出身貧寒的天賦型童星,他們如果能挺住,保證自己不會崩潰,不說大紅大紫吧,至少能穩步發展,不會變成又一個流星。
第27章 We All Want Love(7)
現在, 瑞凡是被制片人、導演、影評人普遍看好的演技和顏值都很能打的明日之星,只要他不會崩潰,前途無量。
在瑞凡看來, 他是長子, 就應該為了家庭付出,他想讓父母為他感到驕傲, 想為弟弟妹妹們做個好榜樣, 這是他的責任。
但在海莉看來, 他未免太有責任感了。
*
每周大概有3、4個晚上會去夜店派對玩, 不可避免的會遇到小羅伯特·唐尼。
小羅伯特什麼也沒有說, 仍然像以前一樣, 笑容、態度幾乎都沒有什麼變化。
這沒什麼好說的,漂亮女孩有任性的權利。
瑞凡的態度也沒有什麼變化,他覺得海莉就是隨便找了個人約會,用來氣他,這個人可能會是基努, 也可能會是別的什麼人,鮑勃運氣不好, 剛好成了那個人。
海莉則是壓根沒想到過還需要解釋一下。
海倫現在會經常帶海莉出去參加宴會之類的高級社交場合。藝術品拍賣會、美術館的酒會、音樂會等等,不跟亞歷山大一起去,但也沒有刻意回避,要是遇到了亞歷山大, 接下來就是亞歷山大陪著她倆。
海倫沒說, 但海莉還是知道了, 亞歷山大已經離婚,據說大衛的母親可是狠狠挖走了前夫的一大筆家產。
離婚協議簽署的當天,亞歷山大就拿著一枚足有20克拉的大鑽戒向海倫求婚。
海倫沒有收下戒指。
沒過一個月,又換了一枚35克拉的大鑽戒向海倫求婚。
海倫還是沒有收下戒指。
亞歷山大無計可施,都跑來問海莉了,說他不明白為什麼海倫不願意跟他結婚。
海莉直瞪眼:這種問題為什麼要來問她?!就推說,我還是個寶寶,媽媽的事情我不知道,也管不了。
大衛得知海倫兩次拒絕了求婚,簡直要笑死了。特地在海倫不在家的時候,跑來找海莉,「你看,我父親是多麼的可笑!」狠狠嘲了一番他的親爹。
海莉很煩,「你不要跟我說這個好嗎?」都說了不許他進來,結果,女佣還是攔不住他。不給他開大門,他能自己翻進來,一點也沒有一個富二代的自覺。
「我當然要來找你說。」大衛笑嘻嘻的說:「他一直沒有跟母親離婚就是因為不想給贍養費,這些年他賺的錢越來越多,哈!活該他掏了一大筆錢!」
「你可真是個好兒子!」海莉譏諷的說。
「海莉,過幾天我們要去冰島玩,你去嗎?你去年都沒有去了。」
「不去。」
「那你今年想去哪兒玩?」
「去巴黎。」
「那好,我陪你去。」大衛興致高昂。
「你陪我去?我去巴黎的核物理與高能物理實驗室參觀,你去干什麼?」
大衛一愣,很快轉過彎:「你總不可能每天都待在那個物理實驗室,其他時候,我陪著你,你想去哪兒玩?凡爾賽宮很不錯,你一定會喜歡。」
「去過了。」海莉站起來,「你就是來跟我說這個的?」
大衛也站起來,「這就要趕我走了?是不是那個小鳳凰在樓上,在你房間裡?」
「是又怎麼樣?跟你有關系嗎?」
「我好像還沒有見過他,下次有機會,你應該介紹他給我認識。」他似乎忘了他們之前見過一次。
「他跟你不是一類人,我不想他認識你。你該走了。」她上樓了。
*
瑞凡靠在床頭,手裡拿著一本書。
海莉走過去,抽走書,「我的書你根本看不懂,就不要假裝了。」
瑞凡手裡一空,馬上就伸手抱住她的腰,「你為什麼不讓我下去?」
「你去干什麼?要跟他打一架嗎?他在我家裡,不會對我做什麼的。」
「我不喜歡他總是纏著你。」
「我也不喜歡。但海倫跟亞歷山大在一起的話,我很難真的見不到他。」其實她是覺得無所謂啦,「大衛這樣的人只是接受不了被拒絕,其實未必有多麼愛我,漂亮女孩很多,他要是只想要一個美貌的妻子,有的是人選。」
「妻子?」瑞凡嚇了一跳。
「你以為呢?」海莉很有點奇怪的看著他,「有錢人家的少爺愛上身無分文的貧窮女孩才是稀罕事,他們中的絕大多數都會找一個家世和學歷跟自己差不多的女人結婚,沒勁極了!」
「——那你呢?」有點糾結的問。
「我什麼?」
「你想過結婚嗎?」
「我才18歲。」海莉一臉「你到底在想什麼」,「那些年滿18歲後就迫不及待想結婚的人,絕大多數都是為了逃離家庭。我沒有這個需求。」我還是個寶寶呢!
瑞凡沉默了一會兒。
海莉沒有再說什麼,換了話題,問他明天晚上有時間嗎。
「有,怎麼?」反正不是來她家,就是去派對,一定有時間的。
「海倫明天要帶我去一個畫展,你也去吧。」
瑞凡沒想到會是一個邀請,微怔,「好。我要穿什麼?應該要穿的很正式吧?」
「你有禮服嗎?問問你的公關,他們知道怎麼穿。」
*
畫展這種場合,相對輕松。
穿著深色禮服西裝的瑞凡與穿著寶石綠禮服長裙的海莉大概是全場最漂亮的年輕人了。
每個人都會多看他們三個人幾眼,無他,活色生香的美人遠遠比掛在牆壁上的木框和顏料好看多了。
瑞凡很少出席這種場合,一開始還有點緊張,但很快就放松了:就是應酬嘛,就當做在演戲好了,沒什麼難度。聊天也沒什麼難度,別人說畫派的時候你就跟他們說用色,別人說筆觸的時候你就跟他們侃意境,這樣別人就會覺得「哇你懂得還挺多的嘛」。
其實出席畫展的除了畫家之外,很多人也根本不知道一幅畫好在哪裡,他們對一幅畫的好壞評價,絕大多數時候在於他人的評價,在於畫展主辦者的身份:如果某某都覺得這個畫家很牛逼那麼我也一定會覺得這個畫家很牛逼不然我就是眼光很差會被人嘲笑的那個人。
瑞凡一旦明白過來這一點,就不再害怕了。
「你學過繪畫嗎?」海莉挽著他手臂,隨意的站在一副大尺寸的油畫前面。
「學過,不是很正式的學。」他看著眼前的油畫:大尺寸的畫作很難掌握,風景和多人物畫比較常見大尺寸,大部分的畫作都是普通畫布大小,比較好掌握,也方便運輸。
「為什麼不去正式的學?梵高30多歲才開始正式學繪畫,你可比他年輕。」
他就笑,「你拿我跟梵高比?」
「不啊,只是舉例而已。」
「你學過嗎?」
「學過一點。我不是有天賦的那種,但我能精確復制一幅畫,等我弄明白要怎麼精確復制,就再也不想學了。」
「什麼意思?」這個說法他還是第一次聽見。
「就是類似復印機的技能,沒什麼意思。『復制』的意思是連油畫顏料的用筆方向都要做的很接近,很多偽造大師都會這個技能。」
瑞凡恍然,但又驚訝,「我不知道你還會這一招。」
「這個不難,就是需要非常細致。」
「你還有什麼是我不知道的?」笑著問。
「很多。」
亞歷山大·巴什羅夫也來了,大衛跟在他身後。
一來就跟在海倫身邊。
大衛看著父親與海倫態度親密的樣子,眉頭輕蹙。
很快就舒展開,找了一下海莉的身影。
沒費多少時間就找到她。
「海莉。」很親近的禮節性的吻了她臉頰。「我以為你不會來。我該邀請你和我一起的。」
海莉看了他一眼,「你沒有女伴嗎?」
「誰能與你相提並論?」大衛看都沒有看瑞凡:可惡!這個出生貧寒的小子居然穿上禮服看起來氣度不凡,還長了一張這樣的臉!
所以,海莉就是喜歡這樣相貌英俊的男孩?
海莉沒有搭理這句話,轉身拉著瑞凡走開了。
大衛跟上來,「你有喜歡的畫作嗎?」
「沒有。」淡淡的說。真要對他不理不睬也不現實,多少還是要應酬一下的。但用不著給他什麼好臉色。
「你家裡沒有什麼裝飾物,明天我送幾幅畫給你。」
「不用,媽媽跟我都不喜歡牆上有除了我們的照片之外的裝飾物。」
瑞凡暗笑:還真是的。貝萊爾新居客廳牆上掛著女主人海倫的大幅照片,海莉房間裡掛著自己的照片,母女倆的自戀程度不相上下。美人肯定都是自戀的,毫無例外。
他想著海莉在床頭櫃上放著他的照片,就覺得美滋滋的。
看了一眼大衛:哼,都這麼明顯的拒絕了,這麼臭不要臉的人也是少見。
他沒有擔心過海莉,她的態度向來很鮮明,喜歡就是喜歡,不喜歡就是不喜歡,大衛越糾纏,她就會越煩他。可是大衛好像根本不知道她的想法呢。
嗯,不知道最好,最好他再多糾纏幾次,搞到海莉徹底煩了,連表面禮貌都不會留給他,那就最好了!
大衛碰了幾次軟釘子,仍然態度很好,不再說類似的話,但也沒有走開,就跟她說起了他們都認識的人的近況。
第28章 We All Want Love(8)
這些有錢人家的少爺都很健談, 會玩,懂得多,見識多, 很能聊。
只要他不說送禮啊約會啊什麼的, 海莉也不拒絕跟他聊天。
但中途還是把他甩開了,帶著瑞凡偷偷溜走。
出了畫廊, 叫了出租車。
「我們去哪裡玩吧。」叫司機先往前開, 離開這個街區。
「你想去哪裡?」
「我現在不住洛杉磯, 不知道哪裡有好玩的地方。」
瑞凡看了一眼她的禮服裙, 「我常去的地方都不適合你的裙子。」
「我覺得沒關系。」裙子是巴黎緞的材質, 裙長到腳踝。
「那來吧。」對司機說了地址。
是一家裝潢的很有些鬼氣森森的夜店, 哥特風,提供的飲品也是「血腥瑪麗」這一類的。
海莉相當驚奇,「你怎麼找到這裡的?」
「我就知道你會喜歡!」瑞凡有些得意,「我來過幾次,過了午夜, 會有很好玩的演出。」
「是什麼?」
「就是——」給了她一個「你懂的」的眼神。
「難道是什麼限制級的演出?」
他笑,「大概吧, 但是很不錯,很有美感。」
海莉聳肩:「舞蹈最早就是為了求偶,這沒什麼。」
到了地點,瑞凡掏了錢付了車費, 下車, 轉身牽著海莉的手, 扶她下車。
她左右看看,「這邊好像很偏僻。」
「是有點偏僻。不要害怕,我會保護你的。」轉頭對她一笑。
*
過了1點,瑞凡才把海莉送回家。
露西亞從佣人房出來,「海莉小姐,太太說下次你得早點回來。」
「好,我知道了。」又對瑞凡說:「太晚了,你在客房睡吧。我把你的睡衣拿下來。」帶他去了客房。
結果,送了睡衣下來,就沒能回樓上。
「你腦子裡除了□□還能不能想點別的?」氣喘吁吁的掙脫他的手臂。
「不能。」非常無賴了。
「你真煩!」
「babybear。」緊緊抱住她,不讓她走開。
「嗯?」
「我在想,或者我應該從家裡搬出來住。」
「你確定嗎?」怎麼突然想起來這個?
「我快22歲了,早就可以搬出來住,只是,你知道——」他有點煩憂,「我母親常說,爸爸靠不住,弟弟妹妹們只能依靠我,我不能不管他們,不能不管媽媽。」
「那跟你搬出來住似乎沒有什麼衝突。」
「baby,你覺得,阿琳是什麼樣的人?」
「——她是你媽媽,我跟她只見過幾次面,遠遠談不上了解,你問我,我也沒什麼好說的。」這種問題搞不好就是一個□□,她不想多說。
「你或許會覺得,我就是媽媽的寶貝,長不大的寶貝。」
「這也沒什麼,孩子都是媽媽的寶貝。」
「艾瑞斯就說過,說我不能再待在家裡,做媽媽的寶貝。」艾瑞斯說的可比這個尖銳多了。
「她是你的經紀人,當然會為你的事業著想。」
「我不喜歡艾瑞斯插手我的家事。」瑞凡表示不滿,「她其實也很想讓我聽她的話,讓我按照她的喜好接劇本。愛達荷的劇本她早就拿到了,她根本就沒告訴我,甚至都沒有讓我看過劇本!」
海莉就很憂愁:為什麼我要聽你說這些?
「你是成年人了,你可以自己做決定。你要是不滿意艾瑞斯,就換一個經紀人,或者干脆換一家經紀公司;你要是想搬出來,就去找個房子,或者也像基努那樣,就住在酒店裡。」
瑞凡聽到她這麼說,忽然反應過來:「對啊!我可以常住酒店!這樣阿琳也不會以為我要離開家。我平時也總是在外面玩的很晚才回去,就只是回去睡一覺。」
海莉真有點服了他:還是一個膽怯的男孩,都不敢跟自己的媽媽說他想獨立。
「你知道就是你不在家裡,也可以負擔傑昆他們的學費,和家裡的生活費,是吧?」
「我知道。」他不太樂意的回答。
「你是舍不得阿琳,還是舍不得傑昆他們?」
瑞凡長久的沉默,「都離不開。」
「『離不開』跟『舍不得』是兩種概念。」
「我不能離開他們。」
「瑞凡,」海莉輕聲說:「你是個善良的人,你的心太柔軟了,你這樣的人,會被人壓榨至死。」
*
海莉提前去了巴黎,在巴黎待了半個月,7月初才回美國。
離開了半個月,什麼都沒有改變。
噢,不,有一點點改變:大衛送了一箱畫給她。
一箱裡面有6張畫,尺寸不盡相同,包裝的很好,防震防水,一只大木箱子,在地下儲藏室裡放了一周。
她剛進門,女佣就跟她彙報了好幾件事情:
海倫給她買了一輛新車;
大衛送來一個大箱子,她不在家,海倫簽收的;
菲尼克斯先生打了幾次電話來,都是問她回來沒有;沒有留言;
唐尼先生來過一次,聽說她去巴黎了,給她留了一封短信,交給女佣轉交;
一個姓伯恩海姆的男人來拜訪,海倫見了他,沒坐幾分鐘就告辭走了。
海莉先是給菲尼克斯家打了電話,傑昆說瑞凡不在家,叫她打給基努問問;
看了小羅伯特留給她的信,打電話去他公寓,在電話答錄機上留言;
伯恩海姆,算了,不熟。
然後上樓,洗澡,睡覺。
半夜起來,去地下室看了那些畫。
木箱沒有打開,找了個電鑽,將螺釘取下來,打開上蓋,取了一張畫出來:寫實主義的風景畫,還不錯,不算很喜歡,但肯定不討厭。
又一一把其他幾張畫都抽出來看了看,畫派不一,但都很不錯,是她會喜歡的風格。
把其他的畫都還放回去,拿了風景畫上樓,放在客廳桌上,寫了個紙條,交待女佣把畫掛在二樓走廊牆壁上。
上了樓,在牆壁上貼了一張即時貼,注明畫就掛在這裡。
又回了房間,一覺睡到天亮。
*
早上,女佣給她端來早餐,「唐尼先生來了,問你什麼時候下樓。」
「這麼早?」海莉很意外:一大早跑來的居然不是瑞凡。
「他說來晚了說不定你又不在家。」
「咦?」有點奇怪呢,好像說的他經常來找她似的。
不過,不想了。
「問他吃過早餐了嗎,沒吃的話,給他弄一份早餐。」
女佣下樓了。
海莉慢慢吃完了早餐。又找了半□□服,等她下了樓,海倫也剛起床。
「誰來了?」睡眼惺忪的問她。
「鮑勃。」睡眼惺忪的海倫也是那種慵懶美,海莉已經習慣了媽媽24小時、180度無死角的美,就不太會被驚艷,而小羅伯特很顯然又沒能逃得過這種極致美貌的誘惑。
海倫沒有停留,直接穿過客廳去了廚房。
海莉簡直要大樂,「你看看你!你又被迷住了!」
小羅伯特就有些狼狽,「海倫真是過分美麗了。」
「對,所以她叫海倫。」特洛伊就是因為一個名叫「海倫」的絕世美人而被摧毀。人們總是喜歡將美麗的女人視為洪水猛獸,大概是因為什麼事情最終都會牽扯到美色與性。
「現在,我相信是會有那樣一個美人了。」
「我也相信。」微微歪著腦袋看著他,「你找我有事嗎?」
「沒什麼事,就是想見你。」小羅伯特微笑。
「薩凡娜說你對我來說太老了。」
突然遭受了核打擊的小羅伯特一臉莫名,「什麼?」我才剛27歲好嗎!
「那現在你見到我了,是有話要跟我說嗎?」
「沒有。我就是想知道,那天——那個人,你是為了惹怒他,才會吻我的吧?」
「對。」海莉回答的非常干脆。
小羅伯特又笑,「果然。當時我就猜到了,但能跟你約會的喜悅讓我忘了問清楚。」
「你生氣嗎?」她好奇的問。
「生氣?不,沒什麼好生氣的。相反,我還挺高興當時我在。」他一挑眉,「你不是個乖女孩,很會利用別人。前男友嗎?」
海莉終於大笑起來,「不是前男友,只是一個不識趣的追求者。」
「下次如果還有這種情況,我不介意再當你的臨時男友。」
「我會的。」她一本正經的答應他。
「基努說瑞凡生日會給他辦一個派對。噢,對了,瑞凡現在住在基努隔壁房間,這幾天他倆出去了,不在洛杉磯。」
「去哪兒了?」這倒稀罕,不過也不是太稀罕啦。
「拉斯維加斯。」
「你怎麼沒有去?」
「我有工作。」
小羅伯特很快告辭走了。
*
海莉給馬爾蒙莊園酒店前台打了電話,給瑞凡留了言。
然後打電話給薩凡娜,開車出去,兩個人又去逛街了。
一見面,就先把她從巴黎帶回來的禮物給她,「都是香水,我看這個小套裝很可愛,買了一打,給你一半。」
「謝謝。給我帶的東西呢?」
「在這兒。」又遞給她一個紙袋。
「好,我回去算一下,下次給你錢。」
「嗯。」
「去看電影嗎?」
「先逛街。」
又去逛吃逛吃,互相說了些這幾個月的事情。
薩凡娜跟學長分手了,最近沒有約會。
又問她,鮑勃怎麼樣了,有沒有痛哭流涕。
第29章 Lemme Get That(1)
「太過分了吧, 又沒有約會幾次。」
「他不是每個周末都去伯克利見你嗎?」
「是每周都去,So?」
薩凡娜無語:確實,只是約會, 都還沒有到能帶出來玩的地步。想想, 果然瑞凡是不同的。
「再說,你不也覺得瑞凡很好嗎?」
「瑞凡是很好——只是, 我聽說他的家庭可能不太好。」
「你傻了啊?他家庭怎麼樣跟我有什麼關系?」翻白眼。
「有關系。」薩凡娜扔下冰淇淋勺子, 「如果他總是把家人放在你之前考慮, 你們遲早要完。」
海莉愣了:她還真的從來沒想過這個。她本能認為自己是瑞凡最愛的人, 從沒有想過, 如果要瑞凡選擇是家人還是她, 很可能他會選擇家人。
頓時連吃冰淇淋的心情都沒有了。
薩凡娜忙說:「我是瞎說的,畢竟沒有,呃,到具體的事情,誰也不知道會怎麼樣。喂, 你不至於為了沒有發生的事情煩惱吧?」
「那都怪你!」
「好好好,怪我!」
「那我還要吃冰淇淋, 這次我要草莓味和——杏仁味的。」
「我去買。」薩凡娜掏出錢包。
*
看完電影後,海莉差不多就把這件事情給忘記了。
不要為可能永遠不會發生的事情煩惱。
自尋煩惱要不得。
在影院門口告別,各自開車回家。
瑞凡又打了電話過來,這次留了電話號碼, 要她打去拉斯維加斯的酒店。
看看時間, 打了過去。
瑞凡幾乎立即拿起了話筒, 「baby?」
「是我。」趴在床上,下巴擱在枕頭上,「你怎麼去拉斯維加斯了?我以為你不會喜歡那種銷金窟。」
「隨便玩玩。你要過來玩幾天嗎?」
「不去,我昨天才回來。」
「巴黎好玩嗎?」
「還行吧。」
瑞凡沉默了一會兒,「我明天就回去。」
「瑞凡。」
「嗯?」
「不用著急回來,多玩幾天吧。」
「我有很多話要跟你說,babybear,我想見你。」
「那好吧。我得去洗澡了,剛回來。」
「去哪兒玩了?」
「跟薩凡娜去看電影了。」
結果不知不覺又絮絮叨叨說了快有1個小時,說在巴黎去了核物理與高能物理實驗室,跟一些其他國家來參觀的大學生進行了親切友好的交流。瑞凡確實一點都聽不懂她說的大部分專業名詞,但這不影響他對她表達他滔滔不絕的贊美。
瑞凡避開她去巴黎這段時間他都做了些什麼,只說了拉斯維加斯的事情,說到跟基努每天中午才起床,下午晚上都在賭場玩來著,居然沒有輸的太多,居然還小贏著,足夠支付他們每天的酒店房費。
「我真的得去洗澡了。」海莉打了個哈欠,「我得早點睡。」
瑞凡依依不舍,「好,你去睡吧。等你睡覺起來,就能見到我了。」
放下電話,瑞凡就拖著基努連夜開車返回洛杉磯。兩個人輪流開車,清晨,天蒙蒙亮,到了洛杉磯。
基努將他放在貝萊爾新居門口,「我得回去睡覺了。沒事不要打攪我睡覺,有事更不許打攪我睡覺。」
*
晨曦初露。
靠海的洛杉磯,7月也不算很熱,早晚都很涼爽。
瑞凡望著微微發亮的天際線。
貝萊爾這一片富人社區地點很好,景致優美,遠眺海岸線。
他想著小時候也曾經在某處眺望海岸線,但那時候身旁的風景絕不會這麼人工美,那是天然的未開放的森林、海岸,幼時的記憶雖然基本都是在搬家,那時唯一能帶給他心靈的平靜的天然景色,記憶更加深刻。
不知為何,頓生惆悵。
惆悵了半天,才去按門鈴。
女佣給他開了大門,他慢慢走了進去。
之前他一直沒有仔細看過海莉的新家,就覺得大,很大,奢華,名貴,處處透著「我有錢,我很有錢」的味道,似乎跟海倫的品味不太相符。
海莉還沒起床,女佣請他在客廳等待,問他要什麼早餐。
他隨便點了早餐,女佣去廚房了。另一個女佣問他要喝什麼,咖啡吧,一夜沒睡,很困,全是在強打精神。
猛灌了兩杯咖啡下肚,又吃了早餐,海莉磨磨蹭蹭的下樓了。
瑞凡聽見有人下樓,忙站起來走到門廳,「babybear。」
海莉甜甜的微笑,「你一夜沒睡嗎?」
又問:「基努呢?你也應該讓他進來吃早餐的。」
「他回去睡覺了。」急急忙忙去拉她的手,「我很想你。你呢?你也想我了嗎?」
「也想的。」乖乖的點頭,「你好像又瘦了,我只是兩周沒見你。」
瑞凡很不自在,「我最近睡的不太好。」
「——怎麼了?」十幾歲二十幾歲的年輕人都是睡不夠的,失眠那是中老年人才有的特權。
「我——」他欲言又止。
海莉拉著他去了餐廳,在餐桌邊坐下,女佣端來早餐。
「你怎麼了?對了,鮑勃說你現在跟基努住隔壁。」
「對,就是這個事情。」他抿著唇。
「你終於跟阿琳說了嗎?」
「——沒有。確切的說,我只是提了一下,媽媽就哭了。」
「於是你心軟了?但還是偷偷的開了房間?」還真的是個孩子。
她托著腮,「你到底在想什麼?」
「下個月,我就22歲了。」
「這我知道。你是成年人了,你想做什麼,自己想清楚就好啦。」
「我不能總待在媽媽身邊,」他低頭玩著桌上的胡椒罐,「我是很愛她,但她讓我覺得……窒息。」
海莉沒說話。這種話題很難表達自己的意見,還是得要他自己想明白才行。
「我現在就是想,慢慢的就不回去睡了,家用我還是會給她,跟以前沒有什麼分別。」繼續鑽研胡椒罐。「媽媽想讓我帶著傑昆多出去認識一些人,傑昆演戲還不錯,這樣家裡有兩個人賺錢,會更好一點。她想換一個好一點的社區。我也想給爸爸買一個牧場,他去哥斯達黎加了。」
這還是瑞凡第一次對她說到他今後的計劃。
「你覺得呢?」她溫柔的問。
「只要媽媽不再提出其他的要求,我想,這些我都能做到。我現在接的片約不是很多,但我可以多接一些工作,這樣我的收入會更多一點。」他有點煩躁,似乎剛剛才意識到,他在母親的眼裡就是提款機。
這跟海莉和海倫之間的關系截然不同,他之前從來沒有想過還有人能像海莉這樣生活,表面上海倫看著對女兒不太關心,但實際上她什麼都為女兒做到了,海莉其實從來沒有真正為錢煩惱過,也沒有為母女關系煩惱過。
突然就有點悲哀,為自己,為家人。
阿琳不是不愛他,但她的愛真讓人窒息。
他是長子,從小就被教育,要負責任,要照顧弟弟妹妹們,比起來,傑昆就要任性一點,不高興的時候,他會吼,會發火,臭小子可有倔脾氣了。相反,他都不記得自己什麼時候任性過,只要阿琳對他露出那種強忍著悲痛的表情,他就泄氣了,只好退讓。
跟瑪莎分手其實也不止是兩個人不再相愛,瑪莎的性子很男仔頭,見過他和阿琳之間的這種單方面的奉獻隱忍後,吃驚得不得了,建議他離開家,開始學著獨立自主。他們就為了這個爭吵不已,幾次之後,瑪莎就失去耐性,果斷跟他分手了。
他走神了。
海莉在他面前打了幾個響指,「在想什麼呢?」
「在想,」他落寞的一笑,「你會不會也因為這個跟我分手。」
「因為什麼?」她很快想明白了,「噢,你是說——瑪莎就是因為這個跟你分手了?」
想了想,倒是很能理解:17、8歲的少年愛情,是容不下其中有什麼障礙的。
她呢?她也才18歲啊。
繼續托著腮。
兩個人各自想著自己。
海莉並不太願意介入他的家事裡,還沒有親密到這種地步,再說,要是他連自己的家事都解決不了,連搬出來住都沒法跟阿琳說出口,也就不要想什麼以後了。
童年生活困苦的年輕人大多會對家庭有更多的依賴性,他們會害怕「不被需要」,阿琳對他的剝削,實際就是一種「需要」,這在瑞凡看來,也是甘之如飴的,他因為「被需要」而感到自己是「存在」的。
——那麼,為什麼我就沒有這種問題呢?
海莉接著思考下去。海倫對什麼都不太在意的這種性情,對她其實影響很大,她也不是很在乎這些外物;至於感情?海倫就是很好的榜樣,海倫從來沒有表現出來對她有多麼「需要」,她就不懂這種心理;
她也不知道愛情這種東西到底有多大的力量。雖然經常對瑞凡說「我愛你」,可那也是因為瑞凡總說愛她,她覺得這就是愛了,也確實很喜歡他,但要再說到更進一步的關系,她是很茫然的。
她突然意識到,大衛和哈裡都說過,瑞凡跟她不是一類人,談戀愛無所謂,但要說到將來、說到婚姻與家庭,瑞凡根本不夠看。
第30章 Lemme Get That(2)
就連薩凡娜也比她看的更長遠:瑞凡現在還沒有到必須在她和家人之間做出選擇的地步, 但如果呢?
她突然怔住了。
「愛情」這種東西,怎麼能跟家人相比?
放在她身上呢?如果有一天,她要在媽媽和瑞凡之間做出選擇呢?
天哪!
她心煩意亂, 不願意再想下去了。
瑞凡看上去也同樣心煩意亂, 「對不起,babybear, 我不該跟你說這些, 但我……我不知道還能跟誰說。」即使是親密好友基努, 他也不願意跟他多討論這些。基努跟媽媽帕特裡夏的關系也很親近, 但他就能在17歲的時候離開多倫多, 還能在賺了錢之後繼續照顧媽媽和妹妹們, 基努沒有這種困擾,所以大概也無法理解他對母親和家庭的感情。
15歲,艾瑞斯送他去看心理醫生,心理醫生說,他被阿琳從感情上綁架了, 他應該學會為自己考慮,當時他不懂那是什麼意思, 現在,他知道那不是正常的家庭關系。
父母就應該為自己的孩子著想,為他們犧牲,而不要要求回報, 孩子不應該是賺錢的工具。他認識的人裡面, 沒有誰的父母像他的父母這樣——步步緊逼, 逼得他無法呼吸。他之所以會流連派對、夜店,就是不想太早回家。
阿琳大概也是覺察到了他年紀越大,就越想逃離家庭,所以越來越急迫的總是提醒他的責任,不想放他走。
海莉靠近他,臉貼著他的臉頰,輕聲說:「我很高興你能對我說這些。我沒有辦法給你什麼建議,你要弄清楚,你想要什麼樣的生活,任何決定,都要出於『I want』,而不是阿琳想要。」
她上樓去換衣服。
瑞凡繼續心煩意亂,都沒注意到海倫早就下樓,坐在餐桌旁了。
「瑞凡。」海倫忽然喊他。
他猛地抬頭。
「別讓海莉為你的家人煩惱,她處理不好那些。」海倫面色平靜。
「我沒有,我只是想跟她說說。」
「這世界上,沒有誰離開誰就活不下去的。如果只是錢的問題,就去盡量賺錢。」
瑞凡苦笑,「不僅僅是錢的問題。」
海倫看著他,微笑:「你錯了。任何事情都可以用錢來解決,如果你覺得錢解決不了,一定是錢的數額還不夠多。你回去仔細想想。」
她站了起來。
瑞凡也忙站了起來。
海莉換好衣服,下來了。
手裡拿了一個紙盒,遞給他:「這是我在巴黎買的話筒,德國紐曼(Neumann) ,本想你生日的時候給你,不過,不用真的等到你生日那天才送你。」
*
瑞凡催著經紀人艾瑞斯尋找合適的劇本。
艾瑞斯得知他變相的搬了出來,很是希望他能擺脫家庭的壓力,或是至少一部分的擺脫。
她手裡帶過不少童星,沒人像瑞凡這樣肩負整個家庭的壓力,而這個孩子又過於早熟聰慧敏感,總是習慣自己解決問題,很少會麻煩她,就更讓人心疼。
在這一行做久了,艾瑞斯什麼人都見過了。瑞凡不是第一個被父母當成搖錢樹的童星,但幾乎沒人像他一樣,要連弟弟妹妹都負擔起來,因為父親不常在家,瑞凡實際上就是這個家庭裡的男性家長。
他跟基努不一樣。要不是妹妹金的白血病,基努的經濟壓力也不是很大,金從確診到做了骨髓移植手術,花了幾十萬,在這種疾病來說是平均花費,憑他的片酬負擔沒壓力。
瑞凡的片酬也是在得到奧斯卡最佳男配角提名後才略有增加,還因為這之後接的不是配角就是文藝片,片酬有限,你又不可能讓他一年12個月全都在拍片,那會累壞他的。
現在,他終於覺得開始嘗試脫離阿琳的控制了,艾瑞斯也就開始用心為他爭取工作機會,最好少點文藝片,多擔綱男一號,這樣片酬肯定要多一點,也有利於他的職業發展。
基努就覺得他現在這樣不錯。
他倆住隔壁,做什麼站走廊上喊一下就好了,都不用打電話給他。
出去玩的時候也不用剛high起來瑞凡就得走了。
瑞凡在海莉去巴黎的這兩周裡做了迄今為止他的人生裡最重要的決定之一,基努也得驚訝於愛情的力量。他隱約知道因為海莉提前走了,於是瑞凡就有點慌了,也膽肥了,敢去跟阿琳攤牌。好吧,雖然後來得知,這個「攤牌」不很徹底,但總算是月球上的第一步,值得鼓勵。
海莉每周有2、3天跟瑞凡在一起,瑞凡很忙,艾瑞斯帶著他到處去應酬、試鏡;海莉也很忙,不跟瑞凡在一起就去圖書館看資料。
薩凡娜大概一周跟她逛一次街,有一次說到4月底5月初的那次洛杉磯暴動,臉色發白。
「你不在洛杉磯,你可不知道,當時全市戒嚴,到處都有人打砸搶,焚燒巴士和商店,天哪!那天是周三,所有的學校下午7點就宣布封校,媽媽嚇壞了,打電話叫我哪裡都不要去,就待在宿舍裡。」
「這個我知道,我們也封校了,不過我那時候已經回了公寓。舊金山也有騷亂,電視台也在放。」
說到這個,兩個女孩子都還有些害怕。雖然實際上她倆都在安全地帶,沒有親眼見到暴動現場,但電視上可是24小時滾動播放新聞的,有50多人在暴動中喪生,國民警衛隊、美國陸軍、海軍陸戰隊都出動了,洛杉磯全市戒嚴,騷亂中心在韓國城到佛羅倫薩一帶,大約有1萬人被抓捕。
暴動持續了4天,直到5月2日,周六的晚上。
期間伯克利大學堅持正常上課,沒有受到影響,但校警與當地警局全都出動,確保學生與校區的安全。一大堆人給她打電話問她情況,可是,瑞凡卻沒有打個電話問問她。
她突然想起來這件事。大概那時候他在療養院?
去問基努,基努就支支吾吾,說大概吧。再問,就說哎呀你不要知道的那麼清楚了。又反問她,怎麼突然想起來問這個。
「那時候暴動,媽媽、鮑勃、吉姆、還有你都給我打了電話問伯克利的情況,他居然都想不到來問我一下。」氣鼓鼓的。
基努就笑,「我問過了,就等於他問過了。」
「那不一樣!」
「你等他回來,你自己問他吧。」基努溜走了。
瑞凡晚飯的時候回來了。
「我沒在外面吃飯,就想著你在等我。」一進房間就急急忙忙過去抱住她。
「我也沒吃,等下出去吃點。」海莉推開他,嫌棄的說:「你得換衣服。」
「我現在就換。」他脫了襯衣、長褲、球鞋。
「去洗澡。」她笑著推了他一下。
「一起嗎?」
「不要,我洗過了。快點,我很餓了,想早點下去吃飯。」
他一把抱起她,「不行,你得再洗一次。」
她哇哇大叫著被抱進了浴室。
*
「那時候——嗯,我是在療養院。不能打電話,每天只有半小時的探視時間。基努告訴我你很好,那我就放心了。你呢?你那時候有沒有想到我?」
「呃……沒有。」
「哎呀!」瑞凡輕嘆:「真是讓我難過!你真的沒想過我嗎?」
「我很忙的,沒空想你,或是誰。」
額頭抵著額頭,鼻尖擦著鼻尖,「babybear,是我不好,我不會再讓你失望了。」
「你得記得你說的話。」
「我記得。我就是——我其實並不喜歡那些,只是有時候太煩悶了。」
「你可以去找個心理醫生,跟他或者她說說。心理醫生就是這麼用的。」
他有點苦澀的笑,「我試過。15歲艾瑞斯就讓我去看心理醫生。」
她手指輕輕摩挲他下巴,「honeybear,有錢人都有心理醫生。」
瑞凡噗嗤一下笑了,「我不是有錢人。」
「你會有錢的,金錢、名利、地位,你都會有的。你會成為super star,還有可能成為美國總統。」
這下子瑞凡忍不住哈哈大笑了。
*
Rain和傑昆常來酒店找瑞凡。
雖然沒有明目張膽的表示支持,但傑昆對哥哥的行動是贊成的,還偷偷跟海莉說到,等他年滿18歲後,也要搬出來。
「我也會賺錢給媽媽的,」傑昆聳肩,「總不能讓瑞凡一個人負擔全家。媽媽想要一座好一點的house,薩莫年紀還小,還會在家住好幾年。」
這也不算過分,海莉點點頭,「阿琳看中什麼社區了嗎?如果你也不在家住,她就可以選擇好萊塢之外的城區或是城市,不會太貴,還可以有很大的選擇余地。」
傑昆就有點遲疑,「媽媽想住在比弗利山莊。」
「那瑞凡得去接一部跟《驚爆點》差不多的片才行。全球票房1億,他作為男一號拿預付片酬,加上5%或是7.5%的票房分紅,那就有500萬到700萬,拿到預付片酬就可以去買房子了。」
艾薩克跟她說過一點票房利潤如何分配,大頭當然是電影公司或是制片公司拿了,一般導演也就拿個固定導演費,視預算從20萬到上百萬不等,艾薩克一般是50萬左右這個檔次,如果能接商業片,導演片酬就會高一點,但這種機會不多。
傑昆從89年跟基努拍過《Parenthood》就沒有再接片約,他覺得沒有什麼不錯的年輕男孩的角色,不太想繼續做演員;瑞凡的意思是讓他先念完高中,然後再讓他自己決定。阿琳的意思則是想讓傑昆也能成為明星。
家裡的兩個男孩都有表演的天賦,妹妹們也出演過一些小角色,但都不如男孩子更受矚目。但傑昆可以說「不」,瑞凡卻不能停下腳步,傑昆可以任性,是因為瑞凡把責任都扛下來了。
海莉就覺得瑞凡的這一點很可愛,當然,他也會很累。
Rain和傑昆對「幾百萬片酬」沒有實際概念,傑昆是孩子,之前拍的多數是劇集,電影都是小配角,片酬從幾千到數萬不等,少得可憐,都沒見過支票什麼樣子,就直接被監護人阿琳領走了,然後適當的發他一點零花錢。零花錢也少得可憐,還不如哥哥給他的多。
但他們都知道海莉出生富貴,身上穿的、用的都價值不菲,新車是寶馬,出入高級餐廳,還帶他們去高級會所裡玩。
傑昆又偷偷對海莉說:「媽媽知道瑞凡在酒店裡長住,很生氣,覺得他——」
「覺得他不乖了,是嗎?」
第31章 Lemme Get That(3)
「別說是我的說的。」傑昆對於背後說媽媽的不是也很不自在, 「媽媽不太喜歡你,說你是富人區的pretty girl, 不懂一個母親要照顧5個孩子有多麼艱難。」
海莉很驚異, 「我是不懂啊,我又沒有孩子。」
傑昆使勁憋笑。
Rain打斷他,「你別說這個了。」
傑昆訕訕。
「瑞凡不讓你們跟我說嗎?」
「——也不是, 他什麼也沒說。是媽媽, 媽媽覺得他認識你以後就變了。」
「他變了?是變了, 他長大了。阿琳叫你們離我遠一點, 以免也被我帶壞了, 是嗎?」海莉點了根煙, 然後將煙盒、打火機扔在桌上。
「大概吧。」Rain有點不好意思的笑笑。
「媽媽想的太多了,我們總要長大的, 但不是長大了就不愛她了。」傑昆不以為意。他拿起煙盒,抽出一根煙叼在嘴裡。
Rain也點了根煙, 「媽媽不是壞人,她很愛我們, 很愛瑞凡, 她就是不知道怎麼對待我們已經長大了的事實。」
「我知道。」海莉淡淡的說。這很正常, 媽媽們總是會往外找原因,孩子不乖了一定不是孩子的問題, 都是有壞孩子帶壞她的寶寶。現在她就是那個「壞孩子」。
她跟阿琳見面次數有限, 當然也談不上什麼互相了解。瑞凡極少帶她回家, 還是上次因為海倫遷怒她而跑去找瑞凡哭訴, 才第一次去他家;之後又去過幾次,但阿琳一般都不在家,現在想想,瑞凡似乎刻意避開阿琳在家的時候。
他總是會為他人著想。
*
海莉一直不知道一個好萊塢明星背後需要多少人為之服務,最近瑞凡這麼忙,來來去去的,她總算把瑞凡團隊裡的大部分人都見過了。
「為什麼要這麼多人?」她很吃驚:為他服務的人比她家的佣人和服務人員多好幾倍。
「就是要這麼多人。艾瑞斯、艾瑞斯的助理,公關經理、公關助理,我自己的助理,發型師、造型師都有助理,會計師、律師、報稅律師、保鏢,還有什麼?」這麼一數,他的團隊確實不少人,居然有將近30個人圍繞著他,要他發薪水。艾瑞斯是拿固定比例的佣金,會計師、律師、報稅律師是按小時收費,但其他人都要按月發薪,所以他的收入很多都是用在團隊上了。
但還是太多了,明星團隊裡大部分人都是為了這個明星服務,但也有混吃混喝的,瑞凡還有一些「好友」也以各種名義成了他的團隊成員,可以說瑞凡一個人養活了一大群人。
海莉沒再說什麼,這事輪不到她來說,她不懂行,也管不了。
回家跟海倫提起來,就笑說我家的僕人還是太少了。
海倫看看她,「你是不是覺得只有你看見的才算?外面泳池清理、草坪修剪、樹木維護、房屋維護都是要人來做的,露西亞她們只負責室內,連落地窗玻璃都要專人來擦,你算算這需要多少人。」
「這麼大一棟別墅,肯定要很多人打理的。他一個人,怎麼需要這麼多人服務?」
「你不懂行,就不要操心了。他賺的不夠開銷,經紀人會給他找更好的工作機會。」
「哈!怪不得阿琳總是想要他多接商業片。」
「商業片有什麼不好?片酬高票房高,大賣的話,知名度也會提高。怎麼說到阿琳?阿琳說什麼了嗎?」
「她沒說什麼,我很少見到她。」海莉坐在海倫旁邊的座位上,把餐盤裡的雞塊插的粉粉碎。
「艾薩克跟我提過瑞凡父母,他家——」停了一下,又笑,「不過你又不會跟他結婚,我也沒什麼好擔心的。」
「什麼結婚?」海莉怔怔。
「別結婚,或者別太早結婚。你看我,結婚太早了,太早就有了你,好多人都驚訝:啊!你的女兒都上大學了!我明明還很年輕好吧。」非常平靜的語氣,只是陳述,並不是在抱怨。
海莉並不在意,「我喜歡的只是瑞凡,跟他的家庭沒有關系。」
「你可真是個小傻瓜!」海倫搖搖頭,「看來,我把你養的太好了,結果你什麼都不懂。」
海莉不解的看著她。
「都說戀愛是兩個人的事情,但結婚就會是兩個家庭的事情。我雖然不想你太早結婚,但你要真的想結婚,我還是會給你支付婚禮費用的。瑞凡怎麼想的呢?你得知道,現在你們或許會覺得只要互相愛著就行了,可結婚後,你們的賬單要合並到一起,你得為你的家庭考慮,他的父母弟妹什麼事情都會來找他,要他付出金錢和精力,你受得了嗎?」
海莉一臉驚恐:「這麼麻煩的事情,我才不要做!再說,誰說戀愛就一定要結婚啊?根本不是這樣的!」
海倫又笑,「你說的沒錯,從你的角度來看是這樣。你看看亞歷山大,他拖了十幾年沒有離婚,突然飛快離婚了,不惜付出一大筆離婚贍養費,現在每個月向我求婚一次,為什麼?」
「不是因為占有欲嗎?他那樣的人,一定希望所有他想要的東西都冠以他的名字:我的房子,我的產業,我的女人。」
「對,男人的占有欲。我跟你說過爸爸以前的事情嗎?」
「沒有,你很少說到他。」
「腓特烈見到我的當天就問我能不能跟他約會,約會兩次就向我求婚了,那時候我才剛滿16歲。」
「爸爸多大?」
「18歲。」海倫微笑:「你看,男人對他愛的女人就是這樣的,一定會想要跟她結婚。」
「可是我——」海莉低下頭,「我不知道瑞凡怎麼想的。我不想結婚,但我也不想跟他分手,至少現在不想。」
「如果瑞凡向你求婚呢?」
「他也沒有想要結婚的意思。再說,求婚了我也不會同意,我還很年輕,我得大學畢業,以後還要念博士。」海莉覺得這有點矛盾,不是很對,但什麼地方不對勁,她還沒想到。
想了一會兒,抬頭看著海倫,「爸爸呢?你一直沒有說,爸爸去哪兒了。你們離婚了嗎?」
「沒有。」海倫點了根煙,「爸爸出了車禍,現在是植物人,在家裡的城堡有專人護理。」
海莉極為震驚:「什麼?!我一直以為爸爸……爸爸死了。他沒死,那你怎麼會跟艾薩克結婚?」
「你祖母給了我一筆錢,要我離開你父親。」
海莉持續震驚,「我祖母……等等,你拿了錢嗎?」
海倫沒有回答。
*
海莉郁悶了幾天,還是把這事放下了。知道爸爸沒有死,但跟死了也沒什麼兩樣,對她的生活沒有任何影響。小時候她很羨慕別的孩子都有爸爸,可是她知道就算去問媽媽也得不到回答,於是就沒怎麼問過。
她當然也想過,要是有父親,家裡會是什麼樣子,媽媽極少提到爸爸,但大概是很愛他的吧,每次提起來,都很傷感。她也想爸爸帶她玩親親抱抱舉高高,在她已經變得非常模糊的童年記憶裡,爸爸是那個俊美又偉岸的十分寵愛她的男人,每個孩子都想被父母這麼寵愛著,她也不例外。
她沒有把這事憋在心裡,很快就告訴了瑞凡,說爸爸還活著,但已經是個植物人了。
瑞凡也挺吃驚的,「baby——」不知道要怎麼安慰她,只好抱著她。
「你想他嗎?」
「我離開德國的時候還很小啊,5歲,還是6歲?要不是有照片的話,我都不記得他長什麼樣子了。」
輕拂她金發,「或者,你可以回去看看他。」
海莉輕嘆:「還是不要了,植物人多年,他肯定已經肌肉萎縮,臉也會變樣,我還是記著他年輕英俊的模樣就好了。」
瑞凡沒說話,只是更緊的抱住她。
「你是不是覺得我太冷漠了?」
「不是,沒有,怎麼會?」
「我跟海倫其實很像呢,她對什麼都好像不太在意的樣子,對我也好像不太在意。」
「她很愛你的,你看,你一直在她身邊,她都沒有嫌棄你。」
她瞪眼,「這說的什麼話?我這麼可愛,誰會舍得嫌棄我?」
「好,我說錯了,對不起。」瑞凡從善如流,「你覺得海倫對你冷漠,但我想,大概她就是不會表達她對你的愛,她撫養你長大——」
「不是,我是被保姆們撫養長大的。」
瑞凡就笑,「你知道那不是一個概念。你從小缺少過什麼嗎?零花錢?食物?漂亮裙子?漂亮發帶?芭比娃娃?你看,她是不是把你照顧的很好?」
海莉承認,「物質和金錢上,我什麼都不缺。但我想要更多,我想要她抱抱我,說愛我,最愛我。」
也是有點心疼,但又真的妒忌無比:她從來沒有缺過零花錢、從來沒有餓過肚子、從來沒有因為要養家糊口而不得不帶著弟妹們在街頭表演——實際上的乞討——卻會覺得自己什麼都沒有。
被寵愛的孩子才會有這種不滿足。
第32章 Lemme Get That(4)
「想要人抱抱你嗎?嗯?我就可以啊。」
海莉笑嘻嘻的在他臉頰上親了一下。
兩個人又互相親吻個沒完。
*
知道海莉的父親成了植物人, 瑞凡反而覺得她也挺可憐的。相比而言,雖然他從小習慣困苦動蕩的生活, 但父母弟妹都在, 互相友愛,好像又比她的家庭強很多。
他現在差不多所有閑暇時間都會跟海莉在一起,哪怕陪她去圖書館也是很好的。海莉玩的時候很會玩, 該學習的時候也會很用功。
因為一直沒能拿得出讓唱片公司滿意的試聽帶, 樂隊裡的其他成員有點待不住了, 再加上主創瑞凡現在很忙, 把大部分精力放在尋求片約上, Aleka's Attic前不久解散了。
Rain帶著3個弟妹跟阿琳去了他們在弗羅裡達州買的牧場, 預期要住到暑假結束才回來。
瑞凡沒走,還留在洛杉磯。
「你想跟我去弗羅裡達嗎?媽媽在蓋恩斯維爾買了一個牧場, 爸爸親手蓋了房子,我們在那兒養了一些牛和幾匹馬, 你應該會喜歡那兒的。」
「在哪兒?」海莉抬頭看了他一眼。
「在塔拉哈西下面。」塔拉哈西是弗羅裡達州首府。
他們在圖書館,於是瑞凡去找了一本美國地圖冊, 翻到弗羅裡達州的頁面, 指給她看, 「我現在不太怕坐飛機了,我們可以先飛到蓋恩斯維爾, 然後Rain會來接我們, 或者租一輛車開過去。」
「是在附近的小鎮嗎?」
「可能比小鎮還要遠一點。」
「那——有我的房間嗎?」
「可能沒有, 不過我可以把我的房間讓給你。」一本正經的說。
「我還沒有去過弗羅裡達。牧場麼, 倒是去過。」亞歷山大在加州就有個牧場,請海倫和她去玩過。
「阿琳想讓我回去過生日,然後多住幾天。」
海莉遲疑了一下,「我可以待到月底,然後直接飛去舊金山。」
「那太好了!」瑞凡很高興。
基努本來說要給他開個生日派對,知道他要去弗羅裡達,索性把生日派對提前辦了。
瑞凡現在對於毒品之類的非常小心,明知道海莉不喜歡他沾這些,還要明知故犯,那才是腦子不清楚。這種不長腦子的錯誤他再也不會犯了。
海莉基本滿意瑞凡的表現。
但總有人會不識趣,偷偷塞給瑞凡一個小紙包。他捏著小紙包正在想要扔到哪裡去,海莉一扭臉,看到他手裡的東西。
瑞凡趕緊把小紙包一扔,「別生氣,我不是想吸。」
海莉本來已經准備發飆了,見他速度如此之快的扔了小紙包,態度還好的不行,馬上就消氣了,「不是對你生氣。誰給你的?」
瑞凡猶豫了一下,覺得說出來似乎不太好,海莉大概是不會善罷甘休的。
就聽她冷笑一聲,「怎麼?你覺得他還是個『best friend』了?別傻了,誰給你毒品,誰就是用心不良居心險惡,你要是居然還會覺得那個家伙是朋友,那才是見了鬼了!你以為你不說,我就沒辦法知道那人是誰了嗎?」
從他褲兜裡掏出錢包,一邊對旁邊的男孩說:「想賺外快嗎?」
男孩極其爽快的點頭。
海莉掏出100美元,「去把那人找來,帶到我面前。這是頭期款,帶回來再給你尾款。」將鈔票一撕兩半,給了男孩一半。
男孩吹了一聲口哨,接過半張鈔票,很快走開了。
瑞凡目瞪口呆。
海莉又指了一下地板上的小紙包,「撿起來。」
瑞凡蹲下來,撿起小紙包,交在她手裡。
她在旁邊桌上拿過一個酒杯,倒了一份威士忌,然後將小紙包打開,粉末混在酒裡。
然後坐下。
瑞凡隱約知道她要做什麼,略有些忐忑不安,「這樣……不好吧?」隨即坐到她身邊。
「瑞凡,你的問題就是你太善良了,你不知道怎麼拒絕別人,」海莉身體向後,懶散的靠在沙發靠背上,「你必須學會說『不』,哪怕是對我,你也要學會說『不』。」
「我不會的,對你,我永遠都不會說『不』。」他馬上回答。
海莉輕笑,「會有那麼一天的。」
男孩很快帶了一個男子回來。
男子看見海莉坐在瑞凡身邊,就有點慌,轉身想走。
男孩推著他,不讓他逃走。
男子只得過來坐下。
海莉面無表情,點了點那杯威士忌,「喝了。」
男子猶豫。
「喝酒而已,怎麼,你還怕我對你怎麼樣嗎?」海莉對男孩點了點頭,將另外半張鈔票給他。又示意他守在一邊,男孩很懂的站在男子身邊。
男子苦笑,「不會有下一次了,我發誓。」
「男人的誓言就是bullshit。喝了。」
男子看著瑞凡,似乎期盼瑞凡能解救他。
瑞凡坐立不安,但什麼也沒說。
男子只得拿起酒杯,一飲而盡。
海莉笑了一下,「看!也不是很難嘛!不過是一杯威士忌而已。」
*
派對沒有結束,海莉就離開了。
瑞凡開車送她回家。
一路兩人都沒有說話,海莉懶得說什麼,瑞凡則是忽然發現她居然不是小綿羊,有點震驚。
等到了貝萊爾別墅,海莉也沒等女佣或是瑞凡過來給她開門,自己開門下車。
瑞凡剛停穩車,就見她麻利開門下車,也趕緊松開安全帶,下車,匆忙繞過來,追上她,「你還是生氣了。」
「沒有。」她回答的非常快。
「海莉!」他拉住她手臂。
她轉頭看了他一眼。
「明天上午8點,我來接你。」
她笑了,「好。」
「別生氣。」
「都說了我沒有生氣。」有點不耐煩,「你就是這樣,總在乎別人會有什麼感受,你管別人想什麼呢!你就想著你自己不好嗎?」
「我才不在乎別人有什麼感受呢,我只在乎你,」拉過她手臂,順勢另一只手臂攬住她腰,「babybear,我愛你,你不喜歡的事情,我都不會做的。」
「我知道。」
*
第二天早上,瑞凡還是一早就跑過來,吃著早餐等海莉下樓。
女佣們都很習慣他出現了,也很熟悉他的口味,已經不用他說,就會為他准備好喜歡吃的早餐。瑞凡有一個在街頭長大的孩子所必需的敏銳和乖巧,對女佣態度很好,嘴甜甜。女佣們雖然管不著主人家的事情,但私下裡都一致認為,瑞凡非常可愛,比什麼哈裡、大衛強到不知哪裡去了。
所以女主人不在家的時候,海莉要是叫瑞凡上樓,女佣們也都假裝不知道。女主人雖然說過不許菲尼克斯先生上樓,但她實際上不怎麼管女兒,女佣們也不會多事。
海莉不到8點就下樓了,女佣給她端來早餐。
「快點吃,8點半得走了。」瑞凡催著她。
「幾點的飛機?」
「11點。」
「那還早呢。」
「我不想堵在路上。」
這倒是。「露西亞,把我房間裡的行李袋拿下來,還有球鞋。」
大部分時間她還是學生裝扮,T恤牛仔褲球鞋是標配。青春無極限,青春就是最好的裝扮,無需外物。
「你現在學會收拾行李了嗎?」笑著問她。
「不用帶多少東西,這還不難。」她揚起臉,衝他微笑。
吃過早餐就直奔機場,上了飛機後,瑞凡還是會有點緊張,海莉一路都握著他的手。
在亞特蘭大轉機,晚上9點到了蓋恩斯維爾。
Rain開車去接他們,先去吃飯,然後開出市區,等到了菲尼克斯家的牧場,已經是半夜12點。
海莉在車上睡了1個多小時,瑞凡一直抱著她。
Rain看著倒後鏡裡的兩個人,覺得他倆漂亮可愛,很喜歡。但又有點擔心,「你確定她能住得來我們家的木屋嗎?」她可是見識過海莉是怎麼在超市裡買東西的,那種講究的範兒她永遠也學不來。
「我希望她把她慣用的東西都帶來了。」瑞凡覺得這很好笑:她可能會把毛巾牙刷之類的都帶來。
傑昆和妹妹們都睡著了,阿琳給他們開了門,不太熱情但也不是很冷淡的歡迎了海莉。
海莉一臉睡意,瑞凡帶她去了自己的房間,悄聲說:「我們沒有太多的浴室,早上的話,可能要用媽媽房間裡的洗手間。」
海莉根本沒聽見他在說什麼,只是點頭。
「你去洗澡吧。」拉著她去了浴室。
洗到一半,她清醒了些,「到了嗎?」
瑞凡覺得她有點糊裡糊塗的樣子太好玩了,「到了。」
「水有點冷。」
「嗯,太晚了,熱水不多了。」
「你們用什麼燒水?」
「地下室有個鍋爐。」
「那用什麼儲水呢?」
「外面有一個儲水塔。」
海莉點點頭,「我見過那種水塔。」
瑞凡很快給她洗好,遞給她一條大浴巾,「抱歉,我看過你的行李袋了,你沒有帶浴巾,這是我的浴巾。」
她不解的看著他,接過浴巾,裹住自己,「你是說,我是豌豆公主嗎?」
伸手在她臉頰上彈了一下,「我怕這條浴巾粗糙的紋理會擦傷你的皮膚。」
她嘟囔:「根本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第33章 Lemme Get That(5)
瑞凡的房間不大, 單人床, 床尾對著一個多鬥櫃,窗邊擺著一張書桌, 桌上擺放著兩個相框, 一張是自己,一張是全家照;桌邊一個矮書櫃, 牆上掛著一把吉他。非常簡潔,簡單。
「我把你的衣服放在櫃子裡了,第二個抽屜,其他東西在第一個抽屜,你要拿什麼嗎?」
「我的化妝包。」
瑞凡打開抽屜,把化妝包拿給她。
「謝謝。」
「你沒帶睡衣, 我給你拿了一件Rain的睡裙。」
「謝謝。」拉了拉他睡衣下擺, 「你應該給我穿你的睡衣。」
瑞凡一下子笑了,「我沒有多余的睡衣給你。」但他想了想,在多鬥櫃的最下面一層找出一套舊睡衣。「這是我以前的睡衣,明天洗洗,你可以穿這套。」
海莉穿上睡裙, 拿起舊睡衣在身上比劃了一下, 長度正合適。
「這是你幾歲的睡衣?」
「16歲吧。」他拿過睡衣, 放在一旁的椅子上, 順勢坐在床邊, 拍拍床墊, 「快睡吧, 你不是早就困了嗎?」
她聽話的上了床,「你要睡哪兒?」
「這兒。」把她推倒,上身壓在她身上,親親密密的吻著她。
*
早上,阿琳很早就起床了。
為一大家人做早餐是很繁瑣的,忙碌半天。等孩子們陸續起床,就能有現成的早餐可以吃。
華夫餅、松餅、煎蛋、炒蛋、烤吐司、果醬、番茄片、生菜、沙拉醬、蛋黃醬。
海莉最後一個起床,去主臥的洗手間洗漱,然後回去換了衣服,出來到餐廳吃飯。
「你坐這兒。」瑞凡拍了拍身邊的椅子。
「有什麼吃的?」她坐下來。
「烤吐司?」
「行。」
瑞凡拿了一個餐盤,給她拿了兩片烤的微焦的吐司,抹上蛋黃醬,加生菜和番茄片,再放上一只煎蛋。
「謝謝。」她衝他美美的微笑。
傑昆問她:「你要橙汁,還是牛奶?」
「牛奶,謝謝。阿琳,謝謝你的早餐。」
阿琳對她笑了一下。
*
牧場不很大,種了不多一點玉米南瓜之類,工棚裡停著幾台機器,幾個工人;牛棚,馬棚,儲藏室。
Rain、傑昆各牽了兩匹馬出來,瑞凡帶著海莉去拿馬鞍。
「能拿動嗎?」問她。
她穿了一件瑞凡的舊牛仔襯衫,抱了一副馬鞍,「有點重,不過還行。」
出了馬棚,傑昆看她吃力的樣子就覺得好笑,「我來吧。」對哥哥說:「這太重了,她拿不動的。」
海莉噘著嘴,小小聲說:「我沒有拿過這麼重的東西。」
傑昆幫她把馬鞍拿到馬旁邊,跟瑞凡換了一下位置。
瑞凡教她怎麼綁好馬鞍,「瞧,不是很難的。馬肚這兒的綁帶不要太緊,但也不能太松。」
綁好馬鞍,扶著她上馬。她會騎馬這是他早就知道的,有錢人家的孩子們該會的她都會該玩過的都玩過。
他回去把自己那匹馬的馬鞍綁好,又檢查了傑昆和Rain的馬鞍。
Rain拿來幾張毯子,分別綁在幾匹馬的馬背上;傑昆拿來了水壺,一人一個。
4個人在牧場上轉了一圈,瑞凡指給她看牧場的邊界在哪裡,附近有鄰居,相距都挺遠的,附近有小山丘、河流。
菲尼克斯們在自家的牧場上精神狀態都輕松的多,比起洛杉磯那樣的繁華大都市,他們似乎更適應這種鄉野生活。
中午在一個小山丘停下,鋪了毯子,吃了三明治當午餐。
傑昆去摘了一些野花,送給Rain和海莉一人一束,瑞凡用花束給她編了一個花環,戴在她金發上。
「好看嗎?」她問。
「很美。」湊過去在她臉頰上輕輕的吻了一下。「你喜歡這兒嗎?」
「還不錯。」她點點頭,「這裡很干淨,空曠,很有趣。你呢?你喜歡這裡嗎?這兒可不像洛杉磯,每天都有派對。」
瑞凡聳肩,「我也不是非得去什麼派對才會感到高興的。」
「我聽說你跟基努他們在一起的時候玩的可瘋了。」
有點羞澀的一笑,「可不是嘛!你知道年輕男人在一起都想些什麼,就是毫無節制的喝酒、追逐女孩。」有點窘的偏過頭。
「那很正常。基努很受歡迎呢,你也是。」
「我不是,」馬上否認,「我挺乖的。我也沒法像基努那樣,總是會認識不同的姑娘,而那些姑娘對他還都很好,即使分手了也覺得他好得不得了。」
海莉哈哈直笑,「我應該是先認識基努的,結果他說我未成年,讓我趕緊回家。」
瑞凡一挑眉:「哈?」
「放心,我肯定年滿16歲了海倫才會放我出去玩,不過好吧,那時候我確實還未成年。」她躺在毯子上,「你還記得第一次見到我是什麼時候嗎?」
「記得。」他從身旁的草地上隨手拔了一根狗尾草,用花穗輕輕拂在她嬌軟的唇上,癢酥酥的。「你剛進來,我就看到你了。當時我就想,這個女孩真美,為什麼我從來沒見過她。」
他恍惚了一下,想著那之後發生了什麼?怎麼好像記不起來了。
只記得她身上似乎自帶柔光,金發燦燦,嬌美稚嫩的臉龐,疏淡又柔軟的微笑,目光掃在他臉上,似乎帶有一種特別的迷人的魅力,他不由自主站了起來,向她走過去。
她伸出手臂,攬住他脖頸,微微抬起上身,吻向他。
他很快回過神來,又把她按回毯子上,吻的難分難舍。
*
8月23日,瑞凡的22歲生日。
晚餐還是全素食,吃過飯,Rain和傑昆收拾桌子,阿琳做了奶油蛋糕,莉波蒂小心的端出蛋糕,薩莫拿著家用攝影機拍下這一切。
海莉很覺新奇的看著這一切。
她是獨女,從來沒有體驗過這種大家庭的生日慶祝會的氛圍,16歲以前,總是海倫帶她出去吃一頓晚餐做為慶祝,加一句「寶貝生日快樂」,然後是禮物。因為從沒有缺少過什麼,她對自己的生日沒有很興奮的期盼過,也就稍微期待了一下16歲生日,想著生日禮物大概會是一輛車,但真的拿到了車鑰匙,也就那樣了。
弟弟妹妹們唱著「Happy birthday to you」,她也跟著唱了幾句。
瑞凡微笑著吹熄了蠟燭,大家都鼓掌,然後開了燈。
薩莫自告奮勇,「我來切蛋糕!」於是阿琳把蛋糕刀遞給她。
薩莫先切了一塊給瑞凡,瑞凡立即將這塊蛋糕遞給阿琳,「媽媽,謝謝你。」
阿琳接過蛋糕,「My sweet baby,你22歲了。」似乎有些傷感,有些不安。她迅速掃了一眼海莉,又飛快的轉過視線,看著她的長子。
瑞凡不知道為什麼也有點不安。
薩莫又切了一塊蛋糕,還是給了瑞凡。
瑞凡把這塊蛋糕給了海莉,「baby,謝謝你。」
海莉就覺得非常奇怪。
菲尼克斯家分蛋糕都有一種儀式感,瑞凡顯然是這個家裡的男性家長,阿琳是女性家長,爸爸約翰在這個家庭裡的存在感很低,基本只存活在照片裡。
看得出來,孩子們都跟阿琳很親近,很崇拜她,阿琳也盡量維持她在孩子們心中的地位。阿琳相貌平平,約翰貌不出眾,能生出來瑞凡這樣的孩子,准是基因突變。
吃過蛋糕,阿琳給了瑞凡生日禮物,兩個大孩子Rain和傑昆也給了哥哥生日禮物,兩個小妹妹還太小了,她們不用准備禮物。
薩莫就很著急,問:「海莉,你給哥哥什麼禮物?」
傑昆瞪她一眼,「沒禮貌!」
海莉站起來,「等一下。」很快回了房間,拿出一只包裝好的小方盒,遞給瑞凡,「生日快樂,honey。」
瑞凡剛接過小盒,薩莫就一臉亟不可待的看著他,眼神只透露出兩個字「快拆開!」。
「打開看看,喜不喜歡。」海莉很配合的說了一句。
是一塊寶格麗腕表,圓形,銀白鋼圈,黑色表盤,皮革表帶,簡潔大方。
這種基礎設計好就好在簡潔大方,就算不很喜歡也一定不會出錯。而且一定要說「我很喜歡」的好嗎。
瑞凡取下左腕的手表,立即戴上寶格麗。
「我很喜歡,謝謝。」
薩莫似乎很失望。
*
「你真的喜歡嗎?」回了房間,海莉悄聲問他。
「很喜歡。怎麼?」
「沒什麼。我在巴黎隨便買的,」假裝不在意的說:「我就是隨便在哪個地攤買一件東西當禮物,你都會喜歡的。」
「肯定會喜歡,你送我的東西我一定都會喜歡。」忽然取出來一副眼鏡戴上,「瞧,這是你去年給我的生日禮物。我等著什麼時候身上穿的、戴的全是你送的禮物。」
「那很簡單,明天我就帶你去蓋恩斯維爾,你想要什麼我都給你買。」
瑞凡就笑,「不是現在,你還沒有經濟能力。而且,你弄錯了,我的意思是,生日禮物、聖瓦倫丁節禮物、聖誕禮物、新年禮物,你會有機會的。」握著她的手,吻她手指、手背,「你呢?你也想全身上下、從裡到外都是我送的禮物嗎?」
第34章 Lemme Get That(6)
「Maybe。」
他不滿:「什麼Maybe?我就喜歡你穿的漂漂亮亮的。」想著她穿著他買的漂亮裙子仙仙美美的, 就覺得心裡美滋滋的。他給她買過一件禮服裙, 但她幾乎沒穿過。日常服裝由於海倫給她買了一大堆,他們出去玩的時候基本是不逛服裝店的, 也沒什麼機會買給她。
她換了他的舊睡衣, 看上去多了一點稚氣,「我穿什麼都很漂亮好吧。」
「那確實。」他剛想抱住她, 就聽阿琳在外面敲門,「瑞凡。」
他開門出去,跟阿琳在走廊上低聲說了一會兒話。阿琳離開了,他還在走廊裡站了半天。
*
海莉已經躺下了,假裝睡著。
瑞凡走到床邊,蹲下來, 「babybear, 」輕拂她發絲,「你睡著了嗎?」
「睡著了。」
他猶豫了一下,「你快睡吧,等下我去客廳睡。」
她睜開眼看了他一下,又閉上眼, 「阿琳不讓你跟我睡在一起嗎。」
他沒有回答。
「我以為你已經年滿18歲了。」她冷冷的說。
「你不懂……媽媽對我、對我們意味著什麼。」
「我是不懂。」她突然有點氣惱, 「你以為海倫不知道你在我房間裡過夜嗎?她說什麼了嗎?」
「那不一樣。」
「怎麼不一樣?」她猛地坐起來, 嚇了瑞凡一跳。接著他就被她推倒了, 摔倒在地板上。
她隨即下了床, 跪在他身邊, 「你是不是覺得我還小, 弄不懂阿琳對你到底是什麼想法?你是不是忘了我念的是理論物理?這個意思就是說我比這個國家裡99%的人要聰明,我不用有很多人生閱歷就能看明白,她是你媽媽,她很愛你,但她也在用這份愛束縛你。她在害怕什麼嗎?」
「——她不是。嗯,海莉——」瑞凡大為吃驚,有些狼狽,搞不清自己在想什麼。
他坐起來,「媽媽不是那樣的。」
「哪樣的?其實你自己心裡也很清楚吧,她不想你離開家,離開她。瑞凡,你想過以後嗎?」
「什、什麼以後?」
「以後,將來,我和你,你大概沒想過吧。海倫就看得很清楚,她說你壓根沒想過……結婚。你為什麼沒有向我求過婚?」
「——那是,」瑞凡大受衝擊,「你還年輕,還在上大學。」
「你就承認吧,你從來沒有想過!」她氣得要命,稍稍提高了聲音。
瑞凡抬手想要捂住她嘴,她一偏頭,讓開,又壓低聲音,「海倫說,男人對他們深愛的女人,一定會想要跟她結婚。你根本不愛我!」
瑞凡慌張了,「我愛你!從我第一次見到你就愛你,這你知道的。」
「我不知道!」她氣憤的說。
然後她忽然站起來,走到多鬥櫃前,打開第一個抽屜,取出一個小首飾盒,在裡面翻出一枚戒指。
瑞凡也已經站起來,走到她身後。
「現在,把這枚戒指收下,然後你送我回伯克利的時候,我們可以去舊金山注冊。」
又被她的行動衝擊了一下,瑞凡簡直暈了,「你怎麼——你為什麼——你想結婚嗎?」
「我不知道我想不想結婚,但我不喜歡你什麼都聽阿琳的,如果你需要一個婚姻才能脫離她,那我願意跟你結婚。」
他心煩意亂,「你突然做這個決定,我沒想好。」
海莉把戒指放在多鬥櫃上,「你要是想好了,就拿走戒指。現在,你出去吧。」
*
第二天,24日上午,海莉叫上傑昆,帶著薩莫,開車去了蓋恩斯維爾。
在蓋恩斯維爾吃了午餐晚餐,吃了很多零食,看了下午場的電影,晚餐後開車回了牧場。
中途加油的時候,薩莫悄悄跟傑昆說:「海莉跟瑞凡吵架了嗎?」
「大概吧。」傑昆看著油表,又看了一眼坐在車裡沒下來的海莉。
薩莫有點不懂,「可是,昨天是瑞凡的生日,他們為什麼要吵架?」
「這你得問瑞凡。」
「他才不會說。你說,我能問海莉嗎?」
「你太多嘴了,不許問。」傑昆揉了揉小妹妹的頭發。
薩莫不滿,「我已經長大了,你不能隨便再摸我的頭發,會弄亂的!」
回了牧場,海莉回房先去看戒指:戒指還在。
她輕輕的嘆了一口氣。
今天賭氣跑出去玩了一天,但也並沒有感到快樂,一整天都還是又生氣,又煩惱。她並不知道要怎麼處理這種問題,想想,雖然給了瑞凡選擇,但她不能控制他的選擇,他很可能根本不會想到還能脫離阿琳。
她煩亂的坐在床邊,不知道要怎麼辦才好。
薩莫敲了敲門,進來了,小心的關上門,「海莉,」有點小鬼祟的走近她,「瑞凡今天差不多把家裡和外面的事情全做了,連馬都刷了。他是不是——」
海莉扶額:這家伙!
「別問我,去問他。」
「你們吵架了嗎?」
「算是吧。」
「可是,」薩莫很糾結,「昨天不是瑞凡的生日嗎?過生日的時候最快樂,就不要讓他難過了。要是他惹你不高興,就讓他跟你道歉,你原諒他,這樣他就不會總是折騰自己了。」
海莉勉強一笑,「可能事情沒有這麼簡單。」
「那是為什麼?」
「你去問他。」
薩莫嘆氣,「他不會說的。他總是這樣,什麼事情都放在心裡,誰都不知道他在想什麼。」
猶豫了一下,又說:「瑞凡很好的,脾氣又好,長得還很漂亮。你是他第一個帶到牧場來的女朋友,我想他真的很愛你。」
「他喜歡牧場嗎?」
薩莫肯定的點點頭,「很喜歡。他說,這兒才是『home』。」
*
傑昆的房間。
傑昆說了今天都去了什麼地方、海莉高興嗎,說完了,頗為不滿,「別惹她不高興,她今天都沒怎麼笑。她笑起來多可愛啊!」
「你喜歡她嗎?」瑞凡頗是意外。
「她很漂亮,又可愛,而且不像那些有錢人家的女孩,眼睛長在頭頂上。」在街頭長大的孩子都有敏銳的觀察力,能很快看清一個人的本質。「我很喜歡她。」
瑞凡沒再說什麼,只是很凶猛的抽著煙。
*
又過了一天,再過了一天,到了26日晚上,海莉收起了戒指。
27日上午,傑昆開車送她去蓋恩斯維爾機場,訂了最早一班飛往舊金山的航班。
*
瑞凡·菲尼克斯9月中回到了洛杉磯。
狗仔隊很快就注意到他不再在周末的時候往伯克利跑了,紛紛斷定他又跟海莉分手了,他們拍到他出沒各種派對的照片,似乎他對於營造一個健康偶像的形像也不那麼在意了。
他仍然住在馬爾蒙莊園酒店。
阿琳帶著其他4個孩子9月初就回了洛杉磯,傑昆還有一年就要高中畢業。
瑞凡不再回家過夜,偶爾會在晚上過來一次,來了很快就走了。
基努沒問什麼,沒說什麼,一切似乎都沒有變化。
*
伯克利。
升上二年級,課程增加了,幾乎每天都要上8節課,有時候是10節課,偶爾周六也要去上課,閑暇時間基本都在圖書館忙著做作業,累得什麼都沒心情考慮。
對面的公寓換了一個房客,是個年輕時髦漂亮的青年,人文科學研究生,海莉只見過那人一次,一轉臉就把他名字給忘了。
9月底的周末,海莉回了洛杉磯一次,參加海倫與亞歷山大的訂婚宴會。
她沒問海倫怎麼突然又答應了求婚,那是她的事情,她是成年人了,不需要征求女兒的意見。
大衛·巴什羅夫來接她們去舉行宴會的酒店,非常驚訝的發現,海莉的男伴是一個他沒見過的高個俊美青年。
海莉為他們互相介紹,「大衛,這是吉姆,吉姆·卡維澤。吉姆,這是大衛·巴什羅夫,亞歷山大的兒子。」
兩個男人飛快的握手。
吉姆直到上了車,還有點奇怪大衛的眼神頗有敵意,又過了一會兒,他恍然:那是看情敵的眼神!
海莉沒有在意大衛。
海倫也沒有在意大衛或是吉姆。
她沒問過女兒為什麼跟瑞凡分手了,換了吉姆做男伴,也沒什麼不好的,吉姆相貌英俊,具有一個運動員的挺拔身材,個子又高,笑容靦腆,很討人喜歡。
至於海莉要如何處理大衛與吉姆,她也不操心,這在她來說是太司空見慣的場景,沒想過擔心海莉處理不來。何況大衛從來就不是海莉的男朋友,再不高興也只能憋著。
訂婚宴會很是隆重,邀請了有生意來往的正經商人,一些政界人士,邀請了百老彙明星現場表演,檔次很高,鄭重又不失輕松。
海倫有山茶花一般雪白細膩的膚色,穿著午夜藍的禮服裙,金發碧眼,儀態萬方,姿容無雙,舉止完美,從容淡定,無可挑剔。之前各種小報多揣測她不過是個德國紡織女工,只是生的美貌,才能不斷提升社會地位,但現在看來,這種無端的亂猜可笑至極。
她的英語發音完美,帶有一點不易覺察的牛津腔,用詞規範,從來不說惡俗的俚語;德語很流利,法語同樣流利,還會說日常對話級別的西班牙語。
跟她說什麼社會政治經濟文化的話題,都能搭得上,但態度比較矜持高傲,她不樂意搭腔的話題,就微笑,不接話,然後很快換個話題。
像其他人一樣,吉姆也被海倫的美貌洗禮了,一路都有點暈暈乎乎的,一直到了宴會上,他才清醒過來。
「海倫很美,對吧。」海莉有點捉狹的問。
第35章 Lemme Get That(7)
「是很美。」吉姆略為窘迫,但很快就調整好心態, 「太美了, 就像她的名字。」
「他們都說我連海倫一半的美貌也沒有。」
吉姆馬上否認:「那是他們瞎了眼!」偷偷瞄她一眼, 見她很滿意這個回答,稍稍安心。
海莉沒有再多說海倫的話題,指給他看一些她見過的人。她記憶力很好,只見過一面的人也記得。幾乎所有的人都來跟亞歷山大和海倫寒暄,帶了子女來的則將自己的子女介紹給海莉, 海莉收獲了很多新朋友,其中還有一個她在比弗利山莊高中的同學。
那是個女孩子, 名叫伊蓮娜。沒有發生什麼冷嘲熱諷反被打臉的俗套故事, 都不是小孩子了,當然明白這種場合意味著什麼, 誰也不會給自己的父母惹事, 相反, 還很快利用同屆同學的優勢套起了近乎。
海莉在比弗利高中算是個風雲人物, 伊蓮娜也不是省油燈, 之前兩人各自有自己的小圈子,不相往來,但沒有翻臉過, 畢竟玩的東西不一樣,所以現在相談甚歡也沒問題。兩人都是社交高手, 你誇我媽媽美麗端莊, 我誇你媽媽雍容華貴, 互相比著說了一些贊美的話。
伊蓮娜很快就邀請她參加派對,「就是明天晚上,我明天上午派人給你家送地址,或者你可以給我你的電話號碼。」
海莉轉頭問吉姆,「我的移動電話號碼是多少?」
吉姆立即拿了鋼筆出來,隨手在一張即時貼上寫下號碼,遞給伊蓮娜。
伊蓮娜很有趣的看著吉姆,「這是我第一次見到有人參加宴會還會帶著鋼筆和即時貼。」又笑著對海莉說:「你怎麼連自己的電話號碼都不記得?我記得你記憶力超好的。」
「電話號碼這種東西,當然是留給需要打電話給我的人記住的,我自己不用記住。」
伊蓮娜大笑,「才怪!那你總有第一個告訴他電話號碼的人。」
「沒有什麼『第一個』。」她換了好幾個移動電話號碼。起先是瑞凡給她買了一支移動電話,最後下場是一怒之下被她扔了;之後小羅伯特買了一支新的移動電話給她,沒幾個月又跟瑞凡和好,瑞凡又送她一支移動電話。所以她現在其實是有兩個電話號碼。
她忽然想起來,其實並沒有告訴吉姆她的電話號碼,但他卻不知從哪兒弄來號碼,差不多每天都給她打電話。
自從小報上說瑞凡跟她又分手了之後,小羅伯特·唐尼又開始給她打電話,也幾乎是每天晚上都要跟她說一會兒話。有時候打過來的時候她不接,過一會兒才打回去。問她在做什麼,也沒有隱藏,就說要麼在洗澡,要麼是在跟吉姆通話。
於是小羅伯特就知道了,第一,她有兩支移動電話;第二,她還是有很多追求者,吉姆只是其中之一,他也只是其中之一。
吉姆當然也知道這一點。
海莉居然會邀請他做她的男伴,他還挺驚訝的,海莉對他並沒有顯得很親昵的樣子,每次通話時長不超過5分鐘,總是以千篇一律的一句「我要睡覺了」結束,弄得他想跟她說什麼情話都來不及醞釀情緒。
他問了兩次能不能約會他,他可以去伯克利,都被她拒絕了,說現在忙翻了,要到學期末考完試才有空。那就是到聖誕節了,可聖誕節如果他沒有工作的話,就會回家,不在洛杉磯。
漂亮姑娘是這樣的,她們總是有選擇權,而且總是不缺追求者,他可不願一個聖誕假期過完,就發現她有了新男友。
伊蓮娜走開了,海莉便問:「我記得我沒有給過你號碼,你怎麼弄到這個號碼的?」
吉姆狡黠的一笑:「不告訴你。」
「很稀罕嗎?」她哼了一聲。
「有心想知道的話,總會知道的。」
這倒是呢,只是電話號碼而已,又不是什麼絕密資料,想要知道的話,總有辦法知道。瑞凡大概沒想過不讓別人知道這個號碼,也沒想過吉姆是想追求她。
宴會結束後,海倫要海莉自己回家,她要跟亞歷山大出去度一周假。
「媽媽,為什麼今天的訂婚宴會這麼隆重?比婚禮也不差在哪裡了。」海莉疑惑的問。
「那是因為我跟他說了,結婚是不可能的,他就說,要是不結婚,也一定要正式宣布訂婚。」
「他這是想尋求一個安心嗎?」
「可能吧。這樣不好嗎?你不會再多一個繼父,還可以盡情享受他提供的一切便利。」
「這樣也很好。我不討厭亞歷山大。」當然也並沒有很喜歡就是了。
「那就夠了。」海倫輕輕碰了碰她臉頰,「照顧好自己,別太累了。那個吉姆,你要是喜歡的話,可以跟他談戀愛的,畢竟他長得不錯。」
「我會考慮的。」
亞歷山大帶走了海倫。
大衛在旁邊看著他們的車絕塵而去,過了好一會兒,才說:「走吧,我送你回家。」心說這叫什麼事?她有了新歡,他還得連著她的新歡一起接來送去。
真是郁悶。
大衛一路都沒有說話,直接開到貝萊爾別墅的房門前,女佣來開門,吉姆先下車,大衛這才轉頭喊住她,「海莉。」
海莉停下,「有事?」
「你哪天回伯克利?」
「周一上午的航班。」
「我送你去機場。」
「不用,吉姆會送我。」
大衛盯著她,嘴角帶了一絲冷笑,「你是不是覺得我不會揍他?」
「你敢揍他,我馬上跟亞歷克斯告狀!」
「這話你以前說過。你應該知道,你的威脅其實一點都沒有可行性,我是他的兒子,我不論做什麼,他都會偏向我。」
海莉立即下車,「瘋子!」
大衛隨即也下了車,站在車門邊對她說:「記住,我周一早上來接你。你要是不在家,我就會找去伯克利。你該知道亞歷山大是做什麼生意起家的,我很奇怪你一直覺得我很蠢,這種誤解是哪裡來的?」
又斜睨了吉姆一眼,冷冷的哼了一聲,「你離她遠一點!我想毀掉你的話,你在洛杉磯連一周都待不住!」
威脅完畢,從容上車,緩緩駛出大門。
被威脅的兩個人都有點呆滯。
稍後,海莉氣得大罵:「瘋子!精神變態!」
*
吉姆·卡維澤有點摸不著頭腦:要說大衛是妒忌的話,他倒很能理解,但是放話威脅,怎麼看海莉都不會吃這一套,還會更討厭他。海莉在骨子裡非常驕傲,你要是威脅她,她寧可玉石俱焚也絕不低頭,怎麼可能會對你有好感?
接著海莉又衝露西亞吼:「以後絕對不許他進來!去買幾條護院的大狗,他敢進來,我就敢放狗咬死他!」
露西亞驚得直瞪眼。
海莉怒氣衝衝的進了門。
吉姆也沒多想,跟著她進去了。
海莉猛地停下,吉姆沒料到她會突然停步,就這麼撞上她了。他反應極快,立即伸手抱住她。
「海莉。」低頭看著她,他有188cm,差不多比她高了快一個頭,她在他懷裡,顯得如此嬌小可愛。
「你害怕了嗎?」她很突然的問了一句。
「害怕?怕什麼?」他淡淡一笑,「如果每一句威脅都能當真,這個國家早就不剩下什麼人了。」
「你不要怕他,我會保護你的。」
吉姆差點大笑,「不用,我會保護好自己的。」她的反應還真是有趣極了。絕大多數女性在這種時候多半想著怎麼尋求一個強有力的臂彎,她想的卻是要保護他。
「這人真的是煩死了。你說說看,他怎麼不是個笨蛋?明明知道我不吃這一套,還敢威脅我。他的大學簡直白念了,一點腦子都沒有,這種笨蛋長得再好看我也看不上,何況他還算不上長得好看!」氣鼓鼓的。
「那不如這樣吧,」吉姆一本正經的說:「為了表示你壓根就不在乎他的威脅,現在就開始跟我約會吧。」
「哈?」海莉瞥他一眼,「你說什麼?我沒聽見。」
「我說,今天是我的生日,24歲生日。我剛剛對星星許願,請你答應跟我約會。」
「今天你生日?這麼巧嗎?」很是懷疑。
「生日又不可能撒謊,等你看到我的駕照不就知道了。所以,可以嗎?」
海莉思考了一下,「你不能總去找我,我作業很多,很忙的。」
「周末可以嗎?」
「有時候周六也要上課。」
「我可以送你去上課。」
好像也沒什麼不好。海莉又想了一下,點點頭,「你要過去的話,提前打電話給我。現在,你走吧。」
「好,我先走了。明天你要去派對,要我送你去嗎?」說著要走,卻還是抱著她沒松手。
「你明天沒事的話,可以跟我一起去派對。」
「我幾點來接你?」
「別太早了,但也別太晚。」
「7點半,可以嗎?」
「好。」她點點頭,抬頭看他,然後踮腳,手臂攬住他脖頸。
吉姆將她稍微抱起,雙腳離地,隨即吻了她。
第36章 Lemme Get That(8)
第二天,周日。
吉姆·卡維澤陪海莉去了伊蓮娜的派對。
開了海莉的新車去, 停在比弗利山莊的某處豪宅。
有不少比弗利高中的同學, 更多的是陌生人。待了2個多小時, 海莉就走了。
「怎麼?不喜歡派對?」吉姆轉動方向盤,緩緩駛出車道。
「沒有什麼喜歡不喜歡,大概,伯克利對我的影響太大了,看著那些曾經是我的中學同學的人, 心想他們怎麼可以這麼無聊?」她點了根煙,「你呢?基努說你也很喜歡混跡在派對夜店中。」
吉姆聳肩:「那是因為, 在好萊塢, 讓別人認識你的臉是比較重要的事情,我個人的喜好先放在一邊。」
「所以這就是我對演員這一行不感興趣的一點。」
吉姆瞥了她一眼, 「你不用。你有這樣一張臉, 走到哪裡人們都會看見你。」
「我知道。開學第一周, 所有教授就都記住我了。」但也並不覺得有什麼值得驕傲的好嗎, 再平常不過了。
開出大門, 踩下油門,加速,離開。
「你現在回家嗎?」吉姆問她。
「你要帶我去哪裡嗎?」
「隨便走走, 或者去看午夜場電影。」
「吉姆。」
「嗯?」
「普通人談戀愛都是什麼情形?」
「吃飯、去什麼地方散步、聊天、看電影,你喜歡逛街的話, 我也可以陪你逛街, 我很有耐心, 絕對不會不耐煩。」
她微笑著側目看他一眼。
他猛地踩下剎車。
她不解的看他。
「海莉,」他握著方向盤,緊張又期盼,「你像剛才那樣,再看我一次。」
她怔怔。過了一會兒,轉回頭,輕快的笑了一下,低下頭,隨即又慢慢抬頭,微微側臉,低垂的眼瞼顫動著揚起,一泓清水般的眼眸流露出一絲嬌媚,仍帶有少女的柔弱天真,清澈得讓人心生愛憐。
吉姆嘆了一聲,「baby——」左手托起她下巴,側身吻她。
過了午夜,吉姆才送了海莉回家。
周一早上,不到7點就來了。
「你好,露西亞。海莉呢?還沒起來嗎?」
「卡維澤先生,你來的太早了,海莉小姐說7點15分叫她起床。」露西亞一板一眼的回答。
「那我等她一會兒。」他還沒在客廳坐下,大衛到了。
就聽露西亞很是為難的說:「巴什羅夫先生,海莉小姐說不想見你。」
大衛冷哼一聲,「她不過是孩子氣。」
露西亞驚慌,「您不能上去!太太說了,誰都不讓上去。」
「噢?是嗎?那個菲尼克斯可是經常上去,怎麼?你們難道不知道是誰在支付你們的薪水?」
「巴什羅夫先生!巴什羅夫先生!」露西亞喊了兩聲,大概是被推開了,摔倒在地的聲音。
吉姆本以為露西亞能攔住,現在坐不下去了,趕緊出來。
大衛聽到有人從客廳裡走出來,轉頭看是他,輕蔑的哼了一聲,「你最好現在離開。」
*
海莉還沒醒。戴著眼罩,側身躺在大床上,薄被蓋在腰間,露出白嫩嫩的手臂。
大衛這還是第一次進她臥室,第一次見她睡顏,不禁屏住呼吸,盡量輕的走近她,在床邊蹲下。
看了一會兒,忍不住伸手碰了碰她臉頰。
她翻了個身,還沒醒。
吊帶背心睡裙的一根吊帶從肩上滑落,雪白酥胸半露。
大衛忍不住吞咽幾下,頓覺心浮氣躁。
又過了一會兒,還是不忍了,起身坐到床邊,俯身吻她。
海莉迷迷糊糊的,被吻醒了,接著立即意識到不對:不是瑞凡,也不是吉姆。
嚇得瞪大眼睛:「誰?」
眼前一片漆黑,想起來還戴著眼罩,伸手要拿下眼罩。
接著雙手就被人抓住,那人又吻住她的唇,吮吸、輕舔、咬舐。
吻技很好,銷魂,但讓人害怕。
手臂不能動,雙腿也被那人壓住,整個人都被壓住,海莉害怕極了,幾乎要哭了。
「別怕,」過了大概十幾分鐘,大衛終於放開她的唇,「我只是想好好吻你。」
「大衛?」她聲音顫抖。
「是我。」一只手將她雙腕抓住,另一只手拉開她的眼罩,見她眼圈泛紅,眼泛淚光,反而覺得無比可憐可愛,笑著說:「別怕,只是一個吻,不要覺得我會對你怎麼樣。你這樣多好,多乖。」
手指擦去她眼角溢出的淚水,「baby,我愛你。」
海莉要氣死了:「你愛我?就這麼偷偷跑進我的房間,不經我的同意吻我?你就是個瘋子!變態!放開我!」
大衛松開手,從她身上起身,接著就被她踢了幾下。
她力氣小,即使用腳踢他也沒感到什麼疼痛,反而只覺得她在耍孩子性子,極為可愛。
「別鬧了,」按住她腳踝,「快換衣服,我送你去機場。或者,直接送你去伯克利吧。」
海莉氣得不行,「滾出去!誰要你送!你滾滾滾!」
大衛看她一眼,「我在樓下等你。」
*
海莉匆匆換好衣服,飛奔下樓,「露西亞!」
露西亞有點驚惶的出現在樓梯下。
「吉姆來了嗎?」
露西亞緊張得不行,「巴什羅夫先生送卡維澤先生出去了。」
「什麼送出去?是趕出去了吧?」海莉沒好氣的說:「誰准許他隨便趕走吉姆的?」
大衛從客廳出來,「那種人,跟你的身份不相配。」
「你覺得你配嗎?」翻了個白眼。
「那當然。有錢男人找個貧窮的漂亮姑娘不算什麼,富家小姐跟一文不名的窮小子相愛,那才是社會新聞。」
「你還活在50年前,或者70年前。」她嘲諷的說。
「你現在覺得你會喜歡什麼小鳳凰,或是什麼詹姆斯,看中他們什麼?就是臉嗎?」十分輕蔑,「但等你們在一起時間長一點,就會發現你想的太天真了。你的成長環境跟他們不一樣,見識閱歷跟他們不一樣,他們會跟你說些什麼?說為了出人頭地會對大人物們卑躬屈膝?說為了得到一個角色可以給制片人Blow Job?」
海莉驚得目瞪口呆面無人色:她是知道好萊塢藏污納垢不可言說,但她真的從沒有想過那種事情有可能會發生在瑞凡或是吉姆身上。「性」是一個人最原始的本能,也是最基本的生存技能。
「你被海倫保護的太好了,你壓根就不知道這個社會是有陰暗面的,你想都沒有想過那些陰暗面有多麼可怕。他們是很可愛,也很漂亮,這沒錯,甚至你要是跟他們玩玩,我也不會介意,這我以前對你說過的,但是,別的就不要想了。」
「亞歷山大踏上紐約的土地的時候,也是一文不名。」
「我感謝我父親的奮鬥,他讓我能過上優渥的生活。海莉,你想過嗎?要是沒有海倫的錢,你能活下去嗎?」
海莉差點被繞暈,但很快,她就反應過來,「我要是經濟獨立,更沒有可能會愛上你。或者你應該試試,像亞歷山大對海倫那樣,送我幾百萬的豪宅和珠寶,看看我有沒有可能動心。」
「我是可以花費時間和金錢去哄你開心,我想,即使你現在非常討厭我,我也有把握讓你忘記對我的厭惡,但那沒什麼意思。或者你喜歡享受被追求的快樂?」他聳肩,「那沒問題,如你所願。」
*
海莉按時登上了飛往舊金山的飛機。
到了伯克利公寓,立即給吉姆打電話,「早上大衛有沒有打你?」
「沒有。」吉姆超郁悶的,「但我沒能送你去機場,抱歉。」
「那不是你的錯。他說什麼了嗎?」
「他說——嗯,沒說什麼。」煩心的事情就不用告訴她了。
「那你周末過來嗎?」
「我周五下午就過去。」掛了電話,吉姆煩惱的撓了撓頭。追求一個漂亮姑娘不可能不遭遇阻撓,這他很清楚,即使在高中,漂亮姑娘身邊也總是圍繞著許多男孩子。作為一個很有可能進入NBA的籃球運動員,吉姆在中學時代反而不受女孩子歡迎,原因竟然是他「長得不帥」,為了這個,基努可是嘲笑了他很久。
基努斷定不是他長得不夠討人喜歡,而是太靦腆了,姑娘們總是喜歡那些足夠大膽的男孩子,不要太老實,最好有一點點無恥,但不能太過分,不能惹姑娘們不高興。
大衛完全是另一種人,他大膽又無恥,還很強硬,並且有錢,海莉會喜歡他嗎?
吉姆搖搖頭:不,她肯定不喜歡,她最不喜歡的事情就是有人替她做主。
大概是因為海倫一直不怎麼管她,是照顧好她的衣食住行,但別的基本不管,海莉從剛上小學就學會自己拿主意,穿什麼衣服、去哪裡玩、到哪所學校上學,海倫真是充分尊重女兒的自由意志,幾乎什麼都讓她自己做主。
這也就使她養成了一種唯我獨尊的驕傲,除了控制不了的海倫,她不喜歡身邊的人和事物不受她的控制。她精心挑選學校裡的小伙伴,也同樣精心挑選男友,這樣的女孩,對她強勢是行不通的。
第37章 Lemme Get That(9)
到了周五,下午4點, 吉姆便到了她公寓樓下。
車停在路邊, 等得無聊, 見對面有家咖啡館,便進去點了杯咖啡,慢慢兒等著。
海莉還沒有回來,倒有一輛寶馬停在樓下,大衛·巴什羅夫下了車, 從車後座拿出一大捧白薔薇,很快進了公寓。
吉姆琢磨他難道有她公寓鑰匙?
海莉大概5點半回來了。車停在路邊, 下車就看見大衛的寶馬, 頓時心生不悅。
接著又見吉姆的車停在稍遠的地方,這才高興一點。
吉姆從咖啡館出來, 匆匆穿過馬路, 「海莉。」
「你什麼時候到的?」她笑靨如花。
「4點多一點。」
「那還好。他呢?」指了指寶馬。
「半小時之前。」吉姆抬手看了一下手表。
「走, 我們上去看看他在搞什麼鬼。」很自然的將書包遞給他。他一手拎著書包, 一手牽著她手。
乘了電梯上樓, 開門進公寓,就見大衛正將一個胖肚小花瓶擺放在沙發前的茶幾上,花瓶裡插了幾支白薔薇。
見她進來, 笑著說:「我該再早一點到的,我還沒有布置完。」
「我不記得給過你鑰匙。」海莉深深皺眉:這家伙!哪裡弄來的鑰匙?
大衛並沒有解釋鑰匙的事情, 視線從吉姆身上掠過, 從他們相握的手上掠過。
「一會兒我帶你出去吃飯, 我訂好了餐廳,是你喜歡的法國菜。」
海莉有點不耐煩了,「我什麼時候說過要跟你出去吃飯?你根本沒有預約。」
「約你吃飯還用預約嗎?人都要吃飯,跟誰吃飯不一樣呢?」大衛居然十分心平氣和。
海莉一臉的「這家伙莫非吃錯藥」,「是嗎?那吉姆要一起去。」
大衛聳肩,「無所謂,你高興就好。」
海莉掃了他一眼,對吉姆說:「別再被他趕走了。書包給我,我要換衣服。」從他手上拿走書包,去了臥室。
臥室裡但凡是可以擺放東西的櫃子上都放著花瓶,到處是白薔薇。
插花的水平一般,但盛放的鮮花怎麼樣擺放都是鮮活的,看著也就有一種勃勃生機。
人討厭,但花並不討厭,何況還是她喜歡的花。
海莉很快換好衣服,洗了臉,重新化了妝,戴上吉姆去年送她的水晶簇石項鏈。
吉姆見她帶著他送的禮物,微微臉紅,「我以為……你早就把這個扔了。」
「不會的,這是你送我的生日禮物,我不會扔掉的。」踮腳輕快的吻了他一下。然後瞥了一眼大衛,「走吧,開你的車。」
大衛非常沉得住氣,「你買車了嗎?」
「買了,尼桑。」她簡短的回答。日本車勝在體積小、省油,兼有實用性和美觀,售價也不貴。
「我原本想送你一輛車。」
「不用,只是買來上學代步,等畢業了就轉手賣掉,你要送我太好的車,我不知道是砸了還是砸了。」
「呵。」大衛一笑,「你不喜歡我,可也不至於連我送的東西都要討厭吧。你可以不收,砸了,多可惜!」假模假樣的惋惜。
「得了,你們這樣的少爺每年光是派對上倒進馬桶的香檳酒都不知道有多少,何必裝出這種樣子?」海莉不客氣的說。奢侈與浪費本來就是一對好兄弟。
吃飯的氛圍有點詭異。
海莉基本沒有再搭理大衛,只顧著跟吉姆說話。吃完,吉姆想去結賬,海莉按下他,「你要跟大衛比錢多嗎?」
大衛笑笑,喚了侍應結賬。
「這頓飯,算是我向你們道歉。海莉,請你原諒我之前腦子抽風,強吻了你。吉姆,請你原諒我那天把你從海莉家趕走,我沒有權利趕走你,是我的不對。」
海莉輕蔑冷笑:「你總是這樣,說話陰陽怪氣。上次你當著海倫的面向我道歉,偏偏要提到你的母親;這次,又提你那天強吻我。怎麼?就是一個吻,你還覺著吉姆會受不了這個?我不會原諒你的,永遠都不原諒。你能枉顧我的意願一次,就會有第二次、第三次,你憑什麼覺得我會容忍你?」
「我總要試試看。」大衛十分從容,「之前我想錯了,也做錯了,你能原諒我嗎?」
海莉很果斷的站起來,「你可以道歉,我可以不接受。我要回去了。」
大衛將他們送到公寓樓下。吉姆先下車,轉身牽她手,帶她下車。
大衛也下了車,但沒有繞過來,「海莉,我回去了,下周五,我還會過來。」
海莉沒有回應他。
*
相同的戲碼在接下來的幾個周末重復上演。
吉姆越來越覺得這太不對勁了:搞得像是三個人的約會,總是無法擺脫大衛的陰影。
到了10月底,他終於忍不住了,「這家伙到底想怎麼樣?!」
海莉奇怪的看他一眼,「他還想怎麼樣?自然想讓你受不了,然後憤憤離開我,這樣他就可以乘機安慰我,說你們這樣的漂亮男孩都靠不住,浮誇,又無情。」
吉姆一怔,「不是的,我不是對你生氣,我是——」但其實還是有點怨怒:她每次都會答應晚餐,還會拖著他,這麼古怪的晚餐,吃多了會讓人得胃潰瘍的。
「你不想跟他一起吃飯?我也不想,但這種人,」她放下手裡的書,「都是瘋子,受不了被拒絕。我在想,要怎麼一勞永逸的擺脫他,而不用太費事。」
「你想到什麼辦法了嗎?」這話他愛聽。
「還沒有。」她也很煩惱的好嗎。「我不能太委屈我自己,我想過可以找個機會,在他過來的時候,發揮一下演技,報警說他強-奸我,相信我,我可以做到絕對讓他入罪,但我不想留下什麼報案記錄。」
吉姆嚇了一跳:「不要!」
「你也覺得不好,是嗎?」海莉嘆氣,「這種以損害自己來達到誣陷他人的手段,一般情況下我不想用。」
吉姆很心疼:這個見鬼的有錢人家的少爺,把海莉逼成什麼樣了!
「再想想別的?」
「我總能想到好辦法,還不用犧牲我自己。」海莉很有自信,「我這麼聰明的人,可不能被一個無恥的家伙給難住。」
第38章 Lemme Get That(10)
11月的第一個周末,海莉回了洛杉磯。
海倫在家, 正在客廳裡翻看雜志。
「你怎麼回來了?沒錢了嗎?」轉頭吩咐, 「露西亞, 去把我的支票簿拿來,在我房間裡。」
海莉忙說:「露西亞,不用去拿。媽媽,巴什羅夫先生什麼時候來?」
海倫看她一眼,「他過一會兒來接我出去吃飯。你是現在就要找他?」
「是。」海莉點頭。
「那行, 你們在書房談吧。」海倫沒有問她為什麼要找亞歷山大。
沒多久,亞歷山大來了。
「sweetheart。」吻在海倫臉頰上。
「阿歷克斯, 」接受了親吻, 海倫淡淡的說:「海莉找你有事,在書房。」
亞歷山大沒有覺得吃驚, 「好, 我去去就來。你要上去換衣服嗎?」
「我去換衣服。」海倫站起來。
亞歷山大走到書房門前, 敲了敲門, 推門進去, 「海莉。」
「阿歷克斯叔叔。」海莉從書桌後面站起來,「請坐。」
書桌前面有一組4個單人沙發,亞歷山大在沙發上坐下, 微笑:「有什麼解決不了的事情,需要找我?」
「確實是我解決不了的事情。」海莉坐在他對面, 「是大衛。」
亞歷山大恍然:「他怎麼了?我知道他很喜歡你, 你們之間相處的好嗎?」
「不好。」海莉很干脆的說:「我不喜歡他, 也不喜歡他對我的態度。」
「這是你們年輕人之間的事情,我不好插手,但我可以跟他談談。你們談過嗎?你應該告訴他你的不滿,我相信他會聽你的話。」
「阿歷克斯叔叔,你愛我媽媽嗎?」
「當然,我非常愛她。」
「你難道從來沒有看出,大衛看不起我媽媽嗎?」
亞歷山大沒有想到她會突然說這麼一句,還真有點吃驚,「什麼?」
「大衛根本就不聽我在說什麼,對我,只按照他的想法我行我素。他之所以會這麼對我,原因是根本看不起海倫,所以他也看不起我,覺得海倫不過是依靠美貌誘惑了你,你對她來說就是個ATM。」
亞歷山大沉下臉,「他不會直接跟你這麼說,我的兒子不是笨蛋。」
「他不是笨蛋嗎?」海莉詫異的反問:「那大概就是過分自大吧。你可以去問問海倫,是否認為大衛從未尊重過她。或許他也會認為你老了,貪圖美色,不再是那個在異國他鄉赤手空拳奮鬥的英雄爸爸,或許忙著取代你,也有可能。」
亞歷山大深深凝望她,「我知道了。看來你是真的一點都不喜歡他,我知道我的兒子是什麼樣的人,他或許有點急躁,但不是個笨蛋。我的一切以後都是他的,他只需要等待。」
「我不關心你到底什麼時候讓他接你的班,我不想見到他,也不想應付他。你知道只要我開口,海倫會答應我的任何要求,我沒有跟她說的原因之一,是我現在還不討厭你。」
亞歷山大點頭,「我明白了。」站起來,「我會約束他不再去打擾你。但你,」指了一下她,「不要跟海倫說這些。」
「我不會說的。海倫很喜歡你,我不會破壞她的幸福。」
他又深深凝望她片刻,「你是個聰明姑娘,大衛要是能跟你結婚,我會很高興,但沒辦法,他惹你厭煩了。他沒有你聰明,這可真讓我煩心。不過,你放心,即使你做不成我的兒媳,我還是會把你當成我的女兒一樣看待。有什麼問題你解決不了,還是可以來找我,只要我能做到的,一定幫你。」
「謝謝你,阿歷克斯叔叔。」
「你要跟我們出去吃飯嗎?」
「不了,我約了人。」
亞歷山大不再說什麼,對她頷首,出了書房。
海倫已經換好衣服,等在客廳,仍然在翻看雜志。
亞歷山大走到她身邊,牽了她的手,低聲跟她說著什麼,兩人很快出門了。
*
露西亞過來問:「海莉小姐,你要在家吃飯嗎?」
「在家吃飯,准備兩個人的食物。我先上去換衣服,吉姆來了你讓他在客廳等我。」
吉姆·卡維澤6點半到了,女佣請他稍坐。
海莉一會兒下來了,「晚上不想出去了,我們在家吃飯吧,我家的廚師還不錯,做的菜挺好吃的。」
吃飯的時候,說到跟大衛的父親談了一下。
吉姆有點擔心,「巴什羅夫先生是很有權勢的人,傳說發家手段非常狠辣,他會不會覺得你在挑撥他們父子的關系?」
「我知道他以前是做什麼起家的,能全盤洗白,現在只做正行生意,到現在還沒有被以前的仇家弄死,說明這人精明強悍有頭腦。這種人確實是很麻煩,但只要知道怎麼跟他們說話就好了。」
「你怎麼跟他說的?」吉姆好奇又擔憂。
「這你不需要知道。他現在被海倫迷住了,我說什麼他都會聽,哪怕明明知道我說的話不是完全的真話,也不會揭穿我。你怕他對我下黑手嗎?不會的,他會覺得我就是個任性的小女孩,不會跟我計較太多。」
「還是很讓人擔心。」忐忑之余,又覺得自己很是沒用,不能為她解決實際難題,還得讓她自己解決。
「你在擔心什麼?」
「什麼都擔心。」他憂心忡忡,放下餐刀,「大衛不像是能輕易放手的人。」
「噢!那是因為你不了解他們那種人的思維方式,美麗的女孩當然是要弄到手的,但如果有更強大的誘惑,他們就會放棄他們認為的『愛情』。亞歷山大只要丟給他一點業務,就會忙死他。」
*
大衛果然再也沒有時間去伯克利了。
到了11月21日,周六,海莉19歲生日這天,他也沒有出現。
海倫為女兒在貝萊爾別墅舉辦了一個生日派對,邀請了一些比弗利高中的同學、一些朋友。
小羅伯特·唐尼來的很早,「生日快樂,海莉。」吉姆沒有出現在她身邊,莫名讓他覺得有些輕松。過來的路上,他不禁在想,要是她在生日派對上公開宣布跟吉姆戀愛了,他是不是得掉頭就走?
當然是有點不忿的:那家伙除了身高,有哪裡能跟我比?
好生氣啊。
其實明明他們幾個——基努、瑞凡、他——同時認識的海莉,基努跟她互相不來電就不提了,瑞凡長得漂亮人又可愛,海莉會愛上他也不奇怪,但現在?那個還只能在劇集裡跑龍套的吉姆·卡維澤?海莉的眼光什麼時候這麼差了!
他沒看到吉姆,當然也不會笨到主動提及他,就跟她說了些有的沒有的趣事,說到前不久才在一部電影裡打醬油演個配角,就在伯班克的某個攝影棚。
「你去過攝影棚嗎?好像沒有,什麼時候你可以過去看看。」
「我去過外景地,瑞凡在舊金山拍外景——」她皺了一下眉,接著說下去:「拍戲很沒勁!拍一個鏡頭可能需要等好幾個小時,為了拍好一個鏡頭可能需要反復拍好幾條,甚至十幾條、二十幾條!太煩人了!這種重復性的勞動怎麼才能保持表演的激情?」
小羅伯特微笑,「每個人的方法都不一樣,比如我,能很快投入進去,導演喊完『camera』攝影機就在轉動了,沒人等你醞釀情緒,你必須時刻准備好。但一旦拍完,就要能很快抽離,不然,要一直保持角色的心態和心境,會太辛苦——噢!你不是真的想知道這些!」
她含笑挽住他臂彎,「說點別的吧。對了,基努呢?」
「他去尼泊爾了,在拍貝托魯奇的新片。」
「演什麼?」
「一個古代印度的王子,佛陀。」
「悉達多。」海莉立即說。
「什麼?」
「佛陀的俗世名字。你知道他是什麼人嗎?」
「大概是佛教的耶穌。」
「差不多吧,但比耶穌要年代久遠。能扮演佛陀很了不起呢。」裝作不在意的問:「瑞凡呢?」
小羅伯特側目瞧了一眼她,「他去納什維爾了。」
「工作?」
「他接了一部音樂片,一個年輕的鄉村歌手,結識了另一個年輕的歌手,跟她戀愛、結婚、分手。大概這種劇情吧。」他有些嘲諷的說:「那個女孩叫薩曼莎,薩曼莎·瑪西絲。」他沒有明說,但意思很明顯了,她聽得懂。
薩曼莎。
「我見過她嗎?」
「不知道,可能吧。」
她突然停下來,恨恨的說:「讓他見鬼去吧!」
她為瑞凡有了新女友感到憤憤,完全忘了自己也已經有了新的約會,不過麼,漂亮姑娘有特權,她想怎麼樣都可以。
小羅伯特內心竊喜,臉色正經,「別說他們了,說說你吧。我下個月就要去舊金山,會在那兒待到明年3月,要是晚上收工早,我想我可以去接你出來玩玩,你不能總待在學校裡,我聽說你很少出去玩。」
「我作業很多,不太會有時間。」
「周末總是有時間的。」鍥而不舍。
「我在跟吉姆約會。」
「只是約會,baby,你也可以同時跟我約會的。」
第39章 Love On The Brain(1)
錦上添花多,而雪中送炭少。
海莉離開了比弗利山莊, 高中同學們還沒來得及開始大範圍嘲笑她, 一轉眼, 她就住到更高級的貝萊爾豪宅去了。
又在新居裡開了個生日派對,是炫耀,當然,這一點問題也沒有。海倫入住新居一年多,還是第一次開派對。
那些曾經的小伙伴們都收到了邀請, 也都來參加了生日派對。
熱鬧,喧嘩, 混亂。客人們走後, 留下一片狼藉,女佣們忙著收拾殘局。
海莉收到了很多生日禮物, 大大小小的包裝盒堆了半個房間。
隨手拆了幾個禮盒, 就沒有再拆下去。回了自己房間, 從床頭櫃抽屜裡拿出一個扁平紙盒, 去了海倫房間。
「媽媽。」
「進來。」海倫正在翻看著什麼, 對她招招手,「過來,看看你小時候。」
海莉走過去, 「媽媽,今天我生日, 這是我送你的禮物, 謝謝你生了我。」
海倫有點意外, 「寶貝,你不用特地給我禮物的。」接過來,挺高興的打開,是一個陶瓷相框,上面貼了一些小小的貝殼。
「貝殼是我在舊金山海灘上撿的,相框是在古董店裡淘到的。」
「正好,你快來看看,我們可以挑一張照片放進去。」
海莉坐到她身邊,原來海倫正在看她小時候的照片。都是很小的時候在德國拍的,小小的自己,更加年輕的媽媽,年輕活潑的爸爸。
「你看,爸爸長得多英俊!」有些傷感。
就是兩個非常年輕的大孩子,帶著一個漂亮的小娃娃。三口之家,其樂融融。
「你想爸爸嗎?」海莉小心的問。
「非常想。你相信嗎?我曾經每天晚上都哭到半夜,想著命運為什麼對我的腓特烈這麼不公平——他還這麼年輕,為什麼會這樣?!其實有時候,我寧願他當時就死了,這樣,我可能不會難過那麼久。他要是還有意識,是不願意就這麼不死不活的躺在病床上的。爸爸是個活潑愛運動的人,不能動,連手指都不能動一下,對他來說,比死還難以接受。」
海莉惆悵,半響,點點頭,「我能理解你的想法,這一定也是爸爸的想法。」
她指了一張照片,「就這張吧。」
是腓特烈與海倫兩個人一邊一個拉著她的手臂,將她拎了起來,幼兒海莉笑得天使一般,萌化人心。
海倫抽出照片,放進相框裡,然後擺放在床頭櫃上,「我的寶貝,要盡量快樂,不要後悔。」
「媽媽,」盡管難以開口,海莉還是問了,「要是爸爸去世了呢?」
「那我就帶你回去爭遺產。」海倫冷冷的笑了一下,「爸爸本來是有遺囑,說如果發生這種重大疾病或是事故,導致他無法做出決定,就由我來決定他的生死,我本來應該尊重他的願望,拔掉呼吸器,但你祖母不願意。因為你祖父將遺產全都給了你父親,你的祖母,不知道因為什麼,沒有得到太多遺產。」
海倫面帶不屑,「她總是嘲笑我沒有足夠高貴的貴族血統,不承認我,也不承認你。可你是腓特烈的女兒,這是她無法抹殺的。」
海莉就很煩:「什麼都是『money』!」
「傻孩子,當然必須是因為『money』了。不然好好地我為什麼不能留在柏林,得帶你跑這麼遠。你啊,以後也得學著為自己著想,爸爸的遺產能得到,你可以衣食無憂的過一生,但要是拿不到,你可能還是要賺錢養自己。」
「我還沒想過。」這還早著呢!我還是個寶寶呢!
「或者以後你就會變成那種揮霍祖產的敗家子,只能依靠出售家傳珠寶維生。」海倫居然開起了玩笑。
「媽媽,別說這些。」
「我的寶貝,媽媽會變老的,20年後,我就是個老太婆了。」
海莉本來有點煩惱,被這句話逗笑了,「那時候你也還不到60歲,說『old』也太誇張了!伊麗莎白·泰勒就能一直美到70歲、80歲,我的媽媽比她還要美,一定也會一直美美的。」
*
已經凌晨3點,海莉仍然毫無睡意。
洗過澡之後,躺在床上,翻來翻去。
19歲了。
又長大了一歲。
但好像也沒有什麼分別。
海倫說,要快樂,不要後悔。
那麼,她現在快樂嗎?
好像是的。
她學習順利,沒有學不懂學不會的,在學校也很順利,教授們很喜歡她,她學什麼都很快,又很會考試;沒有遇到糟心的老師,也沒有不識趣的追求者——是有男生喜歡她,做實驗都搶著跟她搭檔,但別的就沒有了。她在中學還是個很會利用小伙伴的風雲人物,在大學反而獨來獨往,不跟女生們走的太近,當然也沒有走的太近的男生。
個人生活方面,剛解決了大衛,就可以說事事順遂了。至於要不要再確定男朋友人選,她還沒想好,暫時不考慮。
錢,她不缺;愛,她也不缺。
似乎就沒有什麼煩惱了。
但為什麼,心裡總覺得有什麼不太滿足?
有點奇怪的空蕩蕩的。
她想了半天,不知道是因為什麼。
她迷迷糊糊的,終於睡著了。
瑞凡·菲尼克斯的電話在凌晨5點打了過來。
海莉沒有揭開眼罩,摸索著在床頭櫃上摸到話機,拿起話筒,「喂?」
「babybear。」有點暗啞的聲音。
「幾點了?」
「不知道,還沒天亮。」
「那就不要打攪我睡覺。」她半夢半醒,聲音微啞,反而更有一種迷人誘惑。
「babybear,生日快樂。」
「謝謝。」停了一下,「我要睡覺了。」
「你能出來嗎?」
「你——你不是在,嗯,你在哪裡拍片來著?」
「納什維爾。不是,我不在納什維爾,我坐了晚上的飛機回來,就是想見見你。」
「你在哪?」
「在你家門外。」
「你等等。」她下了床,找了一件厚睡袍穿上,穿了一雙羊皮拖鞋,悄悄下了樓,出門,順著車道,走到大門處,按動電鈕,開了門。
瑞凡從路邊停著的車裡匆匆下來,「babybear。」
「你瘦了好多,怎麼又瘦了?」真是瘦得讓人擔心。
「你沒瘦。」他嘆氣,伸手想要抱她。
她往後退了兩步,「別。」
「怎麼?」他很是失望,「你是責怪我沒有早一點來見你嗎?」
「是啊,你非得等到我生日才有勇氣來見我嗎?」
「也許吧。」他表情痛苦,「我想了好久,不知道到底該怎麼辦。你什麼都不說就走了,Rain問我們是不是吵架了,我都不知道要怎麼回答她。」
「那麼,你現在想好了嗎?」
「想什麼?」他怔怔。
「還是那個問題。」
「我就是不明白,為什麼我必須得做出選擇?」
「那怎麼是『選擇』?」海莉詫異的搖頭,「你還是沒想明白。你回去吧,等你什麼時候想明白了再說。」
他瞪大眼睛:「你就不能跟我好好說說嗎?還是說,你愛上了別人?!是吉姆嗎?」
「不是,是鮑勃。」
瑞凡勃然大怒,「你怎麼可以愛上鮑勃!那個——混蛋!」他氣憤不已,但並不知道要怎麼發泄,「他居然在我不在的時候,偷偷接近你!」
「喂!」海莉很是不滿,「你把我當做什麼了?你的私有物嗎?我想約會誰就約會誰,我們分手了,你還記得嗎?你是不是總覺得你只要來找我我就會回到你身邊?那是錯覺!嚴重的錯覺!」
「什麼意思?」他懵懂,「難道你不愛我了?你之前說的愛我全是放屁嗎?!」
「我當時愛你,現在不愛了。」她皺著眉頭的樣子也很可愛,「我不喜歡你了,你走開!」
她轉回去,往大門裡走去,不妨卻被瑞凡拉住睡袍,一下子扯掉半邊,露出裡面的吊帶睡裙。
「喂!你干什麼!」她怒瞪他,「放手!」
「不放!」反而上前,一把抱住她,「你得跟我說清楚,不然我絕不放開你!」
「混蛋!放開!」她氣得又開始打他,他干脆抓住她兩只手腕,扭到她身後,「別打了。我坐了一晚上的飛機,就為了見你。你好好看看我,我還是不是你愛的那個男人。」
「不是了!」海莉馬上否認,「你走,我不認識你!」
「別這樣,別孩子氣。這幾個月,我過的很痛苦。」他把下巴放在她肩頭,抱著她,「我想找到一個能平衡的解決方法,我不想放棄你,babybear,我愛你,一直愛你,你要是想就這麼走了,那可不行。」
「那要怎麼辦呢?」
「我不知道,我就是在為這個痛苦。」
「瑞凡。」
「baby?」
「媽媽今天對我說,要我讓自己快樂,不要後悔。你呢?你快樂嗎?你現在快樂嗎?你會為了你現在的猶豫不決而後悔嗎?」
瑞凡似乎被如此簡單的真理震驚到了,「我不知道——我快樂嗎?好像,我從來沒有感受到『快樂』。」
第40章 Love On The Brain(2)
音樂是快樂的,但又不可能24小時全指望音樂帶給他所有的快樂。
還有呢?似乎只能指望那些白色的粉末了。
但那不好, 也不是能真正解決問題的方法。
他很痛苦。
這種痛苦源自生活與理想的分歧, 「我必須」與「我想要」之間的割裂。他不知道要怎麼解決這個問題, 也不知道能去問誰。
艾瑞斯曾經說過,家庭是很重要,但不能讓家庭成為他的負累。
現在,海莉問他,你快樂嗎?真正的快樂。
影評人說, 他之前大獲好評的幾部電影全是在演自己——《蚊子海岸》,一個富有責任感的長子;《不設限通緝》, 另一個富有責任感的長子;《伴我同行》, 一個想脫離出身階層的富有正義感的少年。
這些角色或多或少的都是一部分的他自己。
很多童星在在處於少年與青年之間的階段的時候,都處理不好這些:家庭與個人, 責任與自我。他們在好萊塢這個大染缸裡接觸到了所有他們不應該接觸到的事與物, 家庭有時候能幫助他們抵御不良影響, 有時候反而往深淵裡推了他們一把。
在保護他不受好萊塢的腐蝕這一點上, 阿琳盡力了, 但沒有完全杜絕。從這一點來說,他感謝媽媽對他的保護,和付出。但他也知道, 自己跟別的童星不一樣,甚至跟普通孩子也不一樣。
他的心理醫生說, 他應該學會「自私」, 學著更多的為自己著想, 「I need, I want」,這樣他才不會被自己給弄瘋。他有焦慮症,害怕獨自乘坐飛機的恐慌症就是焦慮症的一種表現形式,他總擔心自己做得不夠好,會讓爸爸媽媽、讓弟弟妹妹們失望。
他總是做夢自己和家人又回到吃不飽肚子的那個時候,每天早上他一起床就在想今天得弄到多少錢才夠全家人吃飯,每天晚上躺到床上就在想明天的早飯在哪裡。他還是個寶寶,不應該承擔全家的生計,這對他來說太沉重了。
「海莉,」他聲音低啞,「我不知道應該怎麼辦。我不能想像,要是離開了家、離開阿琳,會怎麼樣。」
海莉嘆氣,「又不是離開家以後就不聯系了。難道你不在家,就不是阿琳的孩子了嗎?」她從背後抽出手,輕撫他臉頰,「在動物界都是這樣,孩子長大了,大鳥就會把雛鳥推出鳥巢,讓他們學會自己飛翔。你是big boy啦,該學會自己生活。」
「我很害怕,害怕極了。」他抓住她的手,輕吻她手心。
溫熱的眼淚滴在她手心裡。
「你得自己想清楚,不要考慮我,只考慮你自己。我不能告訴你你該怎麼做,我也不可能總是留在原地等你。你我都是獨立的個體,沒有誰離開誰就不能活下去的。你要是以後能活得更自我、更快樂一點,我會為你高興的。現在,你走吧,回去睡一覺。」手指輕輕擦去他的眼淚。
他閉上眼睛,感受她手指的輕柔碰觸,像是拂在他心頭,麻,酥,而又惆悵,而又痛楚。
*
海莉回到臥室,將瑞凡送的生日禮物放進床頭櫃的抽屜裡,但沒有打開。
脫了睡袍,重又躺下。
凌晨6點。
愛情,到底是什麼?
像爸爸媽媽那樣,互相愛慕互相信任?少年男女的愛戀,一定熾熱如火難分難舍,但即使那樣的愛情,也免不了會被突發事件給粉碎,會被人性的貪婪分開。
她愛瑞凡嗎?
好像也是愛的,但應該不像爸爸媽媽那樣,可以互相信任。她和瑞凡都不是能對人交心的人,即使每天說著「我愛你」,但實際仍然做不到「信任」。
愛情,真是奇怪的東西!
*
周一,海莉返回伯克利。
考試周開始了,小羅伯特·唐尼也在周一到了舊金山。
新片的拍攝工作還沒有正式開始,於是他下午就去了伯克利。
海莉在公寓裡接待了他。
「baby,」遞上花束,「白薔薇,黃玫瑰,我記得你喜歡這兩種花。」
「謝謝。」海莉接過花束,「進來吧。」
「我以為你去學校了。」
「去過了,上午考試,下午休息。明天,還是考試。」
「那我是不是不應該來。」雖然這麼說,但也並沒有轉身離開,反而邁進門。
「在做什麼?看書嗎?」
「不,」她笑著坐下,「臨到考試才看書?那可不是我。」
小羅伯特不是第一次來她的公寓,確實從來沒有看過她看書什麼的,他詫異,「我以為伯克利的學習會很緊張。」
「每周5天都在上課,只要好好利用這5天的時間,其實沒有什麼課程會難到學不會的。」她不很在意的說:「哈佛耶魯也是一樣啊,只要平時多學一點,考試周很輕松的。」
小羅伯特還是挺佩服她這一點的。不管什麼階層什麼職業,人們還是都會對學習好又會來事的聰明孩子另眼相待。
「我以前以為你——」他笑了笑,「看來傳說不能輕信。」
「你聽到別人說我什麼了嗎?說我只會玩?」
「大概吧。」具體他都聽說了什麼就不必告訴她了。
「我又不用把每一分鐘閑暇時間都放在學習上。」她隨意的撥了撥頭發,「你要帶我出去吃飯嗎?」
「我訂好餐廳了,你現在就能走了嗎?」
「等一下,我去換衣服。」
*
海莉的約會狀態微妙的變成了同時跟兩個人約會。
考完試,回到洛杉磯,大概就變成了薩凡娜、吉姆、小羅伯特輪流約她出去玩的節奏。
薩凡娜就超奇怪的,「按說,你現在不怎麼去那些好萊塢的派對了,他們就不該還圍在你周圍。好萊塢不是遍地美女嗎?他們不能去找別的姑娘嗎?他們把你的時間都占用了!」
「你不用談戀愛嗎?」
「沒勁!學校裡的男生沒勁極了!」薩凡娜大為惱怒,「約會兩次就想親吻,吃個晚餐更不得了,就指望著能跟你上床來一發。你說!這些男人是不是都用下面的小頭思考問題的?」
海莉哈哈大笑,「你現在發現也不晚。」
「算了,不說這個了。聖誕節你有什麼安排?」
「海倫要和亞歷山大去西班牙度假。」
「哈?那你呢?」
「我?我肯定不會跟他們一起去。你想去哪裡度假嗎?我有一點度假預算,你有多少?」
「幾百塊。」薩凡娜面露難色。
「你負責吃飯,我來訂機票和酒店吧,我們去不那麼熱門的地方,或者,去拉斯維加斯?」
薩凡娜馬上同意,「去拉斯維加斯好了!我們可以開車去。」
「你不在家過聖誕前夜,可以嗎?」
「要在家過的,但你可以跟我們一起過,我回去跟媽媽說一下。然後吃過飯我們就可以連夜出發。」薩凡娜笑嘻嘻的,「這個計劃不錯吧?」
「挺好的,就這麼決定了,我來打電話訂酒店。」
她們很快訂好了聖誕度假計劃。
薩凡娜就問:「你不要跟吉姆,或者——鮑勃在一起嗎?」她說「鮑勃」的語氣怪裡怪氣的。
「吉姆要回家過聖誕,後天就走了。鮑勃,他可能要去紐約待幾天,他姐姐住在紐約。」
「吉姆有兄妹嗎?」
「有的,有三個姐妹和一個弟弟。」
「嘖嘖,瞧瞧!他們都有兄弟姐妹,只有你是獨生女。」
「So?」海莉不解。
「你不明白有兄妹的人是什麼樣子的。」
「啊,你也有兄妹,你可以給我解釋一下。」
「你知道我跟比爾小時候經常打架的,對吧?」兄妹多的家庭都這樣,孩子們互相打架,整天吵吵嚷嚷。
「對,你還打過盧克。」盧克是薩凡娜的弟弟。
「重點不是我們經常打架,而是,就算我們整天互相毆打,我們還是兄妹,你懂吧?我是說,我和他們之間沒有什麼矛盾達到了一見面就恨不得拿火-焰-噴-射-器弄死對方的地步,男孩子是很討厭,但要是有人敢欺負我,比爾和盧克都會幫我,而不是考慮到什麼在小伙伴跟前的面子問題。我是他們的sister,是血親。」
海莉想了想,「所以,我不能明白你們是怎麼對待兄妹的。」
「你沒有這種體會,也弄不明白我們是怎麼想的。」
海莉很是苦惱,「我是沒法弄明白了。」她沒有這種經歷,海倫又是非典型母親,她確實很難理解這些多子女家庭裡的孩子們。
「比爾有時候是個混蛋,但他是哥哥,是長子,他對我、盧克、艾米就負有責任,至少在我們成年、離開家之前,他都會照顧我們。」
「瑞凡也是這樣,但瑞凡不是個混蛋。」
薩凡娜直笑,「對,瑞凡很好。我願意用盧克和比爾加在一起,換一個瑞凡這樣的哥哥。」
「啊,你剛才不還說,他們是你的血親嗎?」
「那不妨礙我覺得別人家的哥哥比較好。」薩凡娜笑嘻嘻的說。
「我也想要哥哥。」海莉悶悶的說。
第41章 Love On The Brain(3)
小羅伯特·唐尼很自然的說:「我可以當你的old brother,但當然, 先得是boyfriend。」這可得先搞清楚, 真把自己放在「哥哥」的角度, 那就不可能是「男朋友」了,這種錯誤他可不會犯。
「我很樂意照顧你。」隨手拂弄她的額發,細軟的金發,手感很好。富含膠原蛋白的小臉手感更好。嘴唇,更是好得不得了。
視線只顧盯著她柔軟的雙唇看。
「我能照顧好我自己。」
「是嗎?」他假裝驚訝, 「你不會做家務,不會做菜, 不會掃地, 不知道哪家餐廳好吃,不知道在哪裡停車, 不知道哪家咖啡比較好喝——」
她迷惑不解, 「我為什麼一定要會做家務?你會嗎?」
「我當然會了。」有點驕傲呢。不對, 為什麼居然會為了這個感到驕傲?並沒有什麼值得驕傲的好嗎。趕緊放平心態, 「我是說, 該會的都會。你就保持現在這樣就很好,誰說女孩就一定得學做家務?我會照顧你的,別擔心。」
海莉一笑, 「你跟莎拉在一起的時候呢?」
咳,有點尷尬, 突然提到前女友是怎麼一回事。
「能說說嗎?」她又問。
「你為什麼會想知道?」他也有點好奇。
「我又沒有談過很多次戀愛, 我不知道別人談戀愛是什麼樣子的, 也不知道為什麼相愛的人會分手。不介意的話,可以說說嗎?」
「——大概就是,不再愛了。」
「可是,為什麼呢?你看我的爸爸媽媽,他們雖然分開了,但媽媽還是非常愛爸爸。」她舒舒服服的躺在沙發上,腦袋枕在他腿上,閉著眼睛。「兩個人原本相愛,但後來分開了,一定有原因的。」
「確實。但原因很多,可能是,兩個人之間沒有那種心動的感覺了,或者是,太熟悉了,熟悉到愛情已經變質,變得更接近親情。我和莎拉……大概相處的時間太久了,久到我們終於發現自己不適合對方。」
「那是什麼意思?你跟莎拉在一起多久了?」
「6年。」他點了根煙,吸了一口,「你真奇怪,一般的姑娘壓根不想知道男人的前任。」
「那是因為,我不是『一般的姑娘』,難道你認識很多學理論物理的姑娘嗎?」
「只有你一個。每次看到你的課本就覺得我一點知識也沒有,我連書名都念不出來。」
「6年,那你有沒有向莎拉求婚?」
「——沒有。」
「我聽說,女人都會想結婚。如果你跟一個女人長期約會,但又不求婚,可能你根本不愛她。」
這可真扎心。小羅伯特並不想繼續討論這個話題,「你聖誕節有什麼安排嗎?」
「我要跟薩凡娜去拉斯維加斯玩幾天。你呢?」
「我要去紐約。下個月的4號我就要去舊金山,你什麼時候回學校?」
「1月的第二周。」
「我回來接你。」
「不用,我自己認識路。」
手指伸到她頭發裡,「讓我為你做一點男朋友應該做的事情,不好嗎?」
「boyfriend?」她睜開眼,懶洋洋的說:「哈?」
「有問題嗎?不好嗎?不願意嗎?」小羅伯特挑眉。
「我說不好。」她想坐起來,但被他按住了。「喂!讓我起來!」
「好。」他微笑。扶她坐起來,順便給她整理了一下掉到脖子後面的吊墜。
「這是什麼?」他捏起那枚金色金屬圓片吊墜,上面是一個陌生名字:Liz。
「這是我以前的名字,是瑞凡送我的生日禮物。」
「伊麗莎白?」
「對,伊麗莎白·歐根妮·圖恩·安特裡克。」
「哇喔!」
「怎麼?」
「這是你的全名嗎?」
「不是,我的全名太長了。」
「baby,」他手指勾在細細的金鏈上,「你真是個讓人煩惱的甜心。」
*
「你想好了嗎?」薩凡娜按下按鈕,角子機的屏幕開始轉動。
「想好什麼?」海莉往投幣口塞進硬幣,按下按鈕。
「boyfriend。」
「這不是你說的嗎?在大學裡,你得有個男朋友,不然,就會有很多不知所謂的人來糾纏。」
「可你的男朋友又不是某個學長。」
「那沒什麼分別。」繼續塞進去硬幣。
「他太老了!」薩凡娜很是嫌棄,「我都不知道你跟他能有什麼好說的。他不會覺得你還是小孩子嗎?」
海莉挺了挺胸,「我哪裡『小』了?」
薩凡娜樂得哈哈大笑,推了她一下,「你贏了多少了?」
「不太多,50元吧。你呢?我比你多一點,現在有——不知道多少。我們應該把這些硬幣全輸掉嗎?」
「你要繼續玩嗎?或者去換點籌碼,玩輪-盤-賭吧。」
她倆拿著裝有硬幣的紙桶,去前台換成了籌碼,然後又換了500美元的籌碼,在輪-盤-賭那兒玩了很久,有贏有輸,最後除了本金之外,還小贏了200多。
兩個女孩都興高采烈,出去吃了飯,晚上去看了演出。
看完演出,出了劇院,在旁邊的肯德基買了冰淇淋甜筒,一人一個。
「為什麼我們以前沒有這樣出來度假過?」薩凡娜詫異的問。
「因為——以前我們沒有成年?」
「大概是的。」薩凡娜聳肩,「暑假我們還來玩,我會想辦法多賺點零花錢。」
「偶爾玩玩可以,但你要小心,賭博是會上癮的。」
「你放心,我沒有錢經常來玩。我們也可以多看幾場秀,聽說到了夏天,就會有新的秀。」
「你想看秀的話,洛杉磯有很多。」
「這倒是。但你有沒有發現,拉斯維加斯的秀好像比較好看一點。」
「那是幻覺。」海莉一本正經的打擊她的積極性。
回了酒店,小羅伯特的電話適時響起。
「你怎麼知道我現在回來了?」海莉心情很好。
「那是因為我每隔10分鐘給你打一次電話。玩的高興嗎?」
「高興!去賭場玩了一整天,還去看了演出。」絮絮叨叨跟他說了玩了些什麼、吃了些什麼,演出好不好看。
薩凡娜洗了澡出來,坐在她身邊,一邊偷聽一邊做補充。
小羅伯特直笑,「我是有兩個girlfriend嗎?」
薩凡娜馬上說:「你想多了,Uncle。」
突然遭受暴擊的小羅伯特相當委屈,「baby,我受到傷害了。」
「她已經走開了。」
*
在拉斯維加斯的幾天過的很愜意。
白天去賭場玩,三餐都在外面餐廳吃,晚上去看演出,回到酒店後,小羅伯特就會打來電話,兩個人通常能說上1個小時,期間還要遭受薩凡娜的各種搗亂。
小羅伯特深深感到海莉確實還是孩子,跟薩凡娜都是淘氣的姑娘。薩凡娜沒事就打趣他是Uncle,海莉會跟薩凡娜一唱一和,說哎呀也不是很老的嘛,還沒到30歲;薩凡娜就會大驚失色:什麼?30歲!簡直跟侏羅紀化石一樣老了。
小羅伯特·唐尼很沒脾氣。
薩凡娜之所以能跟海莉成為好閨蜜,除了三觀合拍能玩到一起去,還有很重要的一點就是,她也很聰明。
聰明姑娘總是驕傲的,何況還很年輕,總覺得自己會一直年輕,根本就沒有想到「以後」,沒有想過自己也會漸漸年長。
對這個世界了解的還不足夠,用青春年少肆無忌憚的傷害別人。
過了新年,海莉才跟薩凡娜回了洛杉磯。
小羅伯特也從紐約回來了。
他跟莎拉同歲,都是童星出身,兩個年齡相同的年輕人在一起比較好一點的就是,會平等相處,有什麼都可以商量,還有近似的成長經歷,有共同話題。但海莉還不到20歲,就覺得她始終還是個孩子,總是會想要遷就她,而且因為她不是演員也不是好萊塢從業人員,對表演、拍攝方面的事情不感興趣,也對業界八卦不感興趣,就少了很多可以交談的話題。
再加上她學的專業,天哪!理論物理!聽上去就高大上得不得了,完全不知道是干什麼用的。如果你的女朋友寫論文全是各種聽都沒聽過的物理名詞、平時消遣放松腦子時候玩的是什麼數獨或是桌上卡牌游戲,就真的很困擾,因為實在不知道要跟她說什麼她才會有興趣。
她跟她的桌游小伙伴們都能聊得熱火朝天,跟他單獨在一起的時候,反而不會說很多話。
「戀愛」很重要的一點是要互相交流,如果只有你在那兒說個不停,而得不到她的回應,會很讓人失望,又忐忑,覺得好像自己有什麼地方做的不好。
「什麼?不是,」她對這個問題也有點困惑,「不是你不好,我只是,不知道怎麼跟你相處。要是見不到你,只能跟你打電話,我會覺得跟你說說白天發生的時候還挺好的,可是,整天都在一起的話,我不知道還有什麼要跟你說的。」
「真的沒有什麼好說的嗎?」他很有些郁悶。
第42章 Love On The Brain(4)
她還挺認真的想了想,「好像真的沒有。我其實不是很明白普通姑娘平時都做些什麼、會對什麼感興趣。」
她笑了一下, 「你能想像我下廚房做事的情形嗎?」
「想像不出來。」小羅伯特不得不承認, 他怎麼都沒法把她跟俗世的柴米油鹽聯系在一起, 海倫那種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女氣質也遺傳給了海莉,她會穿上圍裙洗手作羹湯這簡直不能想像!
「這就是說,我得想辦法找找你對什麼感興趣。」
始於顏值的愛也得需要其他東西來填補,就比如亞歷山大之於海倫,要是這個男人不夠「有趣」, 海倫也不會瞧得上他的。
於是,過了幾天, 拎了一只貓籠來, 裡面是一只銀白色埃及貓,渾身虎斑, 有一雙漂亮的綠眼睛, 十分美貌。
「你有一只蝴蝶犬了, 我想, 你應該會喜歡這只貓。」
「她乖嗎?」海莉打開籠子, 小心的抱出貓:不大,大概幾個月大小,小小軟軟的, 叫聲有點奇特,跟別的貓不太一樣。
「很乖的。我帶了貓糧, 你可以喂她。」從背包裡取了一小袋貓糧遞給她, 又給了她一只貓食碗, 教她怎麼給貓喂食。
小貓很乖,將它放在桌上,貓食碗推過去,它就會自己去吃。
小羅伯特又從背包裡拿出許多零零碎碎:貓鈴鐺、牽繩、飲水盆。
海莉對貓咪非常有興趣,「媽媽小時候不讓我養貓,說怕她會抓傷我。以前我養過一只超級小的茶杯狗,可惜後來死了。我哭得可傷心了。」
「你後來還養過其他的狗嗎?」
搖頭,「沒有。寵物會死真是太讓人難過了。」
「那你現在願意跟我一起養她嗎?」
「好。」她點點頭,「她有名字嗎?」
「沒有,你來給她起個名字吧。」
「我起不好名字,」她有點羞澀的笑了,「要不,就叫她『Turquoise』吧,你看她的眼睛多漂亮啊!」
「綠松石,很好聽的名字。」
兩人之間多了一個寵物,就突然多了很多事情。綠松石大部分時間都跟小羅伯特待在舊金山片場,他去伯克利就會帶上它;周末兩個人一起出去溜貓,海莉也會跟他多說一些在學校發生的事情。
比如論文寫不好很煩啊,不能總是去問教授,問多了教授就會覺得你太笨;圖書館總有人搭訕她,想問她電話號碼;玩桌游的小伙伴除了一個已經有女朋友的之外都想約會她,包括一個女生,她對男女倒沒有什麼區別對待啦,但還是得說「不」;說到那個女生問她,沒有嘗試過,怎麼知道自己的具體性向?沒准她會喜歡同性呢。
小羅伯特就有點糾結,「也許她說的對,你是應該嘗試一下。」
海莉相當意外的看了看他,「我以為你會嚇得要死。」
「怎麼會?你以為好萊塢都是異性戀嗎?」小羅伯特不以為意,「實際男同和女同都很多,但絕大部分人根本不會公開性向。」
「你不怕我嘗試過之後會發現自己更喜歡女孩子嗎?」
「怕,害怕極了!但就像她說的,你沒有嘗試過,怎麼知道呢?你還年輕,可能還不知道自己的性向。這件事情的重點不在於性向,而在於是否開誠布公。」
「開誠布公?那很難做到吧,要足夠信任才可以對對方坦誠。」她恍惚了一下。
「確實。要足夠信任對方才可以。」
「要做到絕對『信任』很難吧?」她問。
「很難。」小羅伯特抱起綠松石,「她是不是應該剪趾甲了?」
*
利用率極低的廚房再次有了用武之地。
小羅伯特的廚藝沒有瑞凡那麼好,但做一餐飯還是不在話下的,海莉就不問他是不是跟莎拉在一起的時候進修出來的了。現任提到前任總是有點尷尬的,就比如,他現在盡量避免提到瑞凡。
傑昆有時候會給她打電話,說到瑞凡2月初拍完新片,回到弗羅裡達的牧場,待了1個月,整天跟他的新樂隊待在一起。
Rain也在弗羅裡達家裡,有一天半夜給海莉打電話,說瑞凡喝酒很凶,幾乎每天晚上都喝得醉醺醺的。海莉第二天寫了一封信,寄去蓋恩斯維爾。
*
讓海莉意外的是,小羅伯特唱歌出乎意料的很不錯,嗓音醇美。
他們這天在拍一組歌舞鏡頭,背景音樂是《Walk.Like.A.Man》,根據取景需要,在舊金山某處街道上反復拍了多條,每次都要拍完大約3分鐘的整首歌。
海莉到外景地的時候,他們快要拍完了。
拍攝這類影片不需要封路,只需要劃出一定範圍的街道,注意不讓圍觀群眾入鏡,圍觀群眾是不可避免的。
小羅伯特沒有留意到海莉在旁邊圍觀,還是女主角之一的凱拉·塞吉維克在圍觀群眾裡看到她,碰了碰小羅伯特的手臂,「那是海莉嗎?」
他抬頭看過去:真的是海莉。
「你怎麼來了?我以為你今天要上課。」走過去讓劇務助理放她過來。
「下午沒課。」乖乖的讓他牽著手。
「我們還得拍很久,你要等我嗎?」
「你把Turquoise給我,我帶她去做個美容。」
「好。」帶她去了拖車停放處,從拖車裡抱出綠松石,「她太漂亮了,我不敢放她出來,會被人偷走的。」
她接過綠松石,「我會好好保護她的。」
小羅伯特笑嘻嘻的湊過去吻了她臉頰一下,「別去太久了,你知道這附近哪裡有寵物美容店嗎?」
「我知道,剛才開車過來見到那邊有一家,大概兩個街區吧。我帶了移動電話,要是你拍完了我還沒有回來,你就打電話給我。」
她帶著綠松石離開了。
小羅伯特又回到街道邊。
凱拉打量了他幾眼,「瞧你,從頭發根裡都冒著粉紅泡泡。」
小羅伯特就用肘彎碰碰她,「得了,凱文來的時候你不也是渾身的粉紅泡泡?」凱文·貝肯是凱拉的丈夫,他們幾年前結婚了,還迅速的有了兩個孩子,2歲多的特維斯和不到1歲的蘇西,夫妻倆的感情好得不行不行的,凱文只要有時間就帶孩子們過來看她。
凱拉笑著拍了一下他肩頭,「她看上去真年輕啊!年滿18歲了嗎?」
「19歲。」
凱拉誇張的說:「真是很年輕啊!」摸了摸自己的臉,假裝傷感:「天哪!跟她一比,我就是個old woman了。」
「你快夠了啊!」明明他倆同年,凱拉還小幾個月呢。
他們又拍了一條,導演終於宣布這個歌舞鏡頭拍完了,可以接著拍下面的鏡頭了,還是在同一條街道邊。
等位的時候,凱拉說到當初怎麼跟凱文認識的,「那時候我才16歲,我的一個堂哥認識凱文,他們在一個地方演出,堂哥說,凱拉,你不是想見見凱文·貝肯嗎,他就在這兒。我可緊張了!不瞞你說,16歲的我覺得他是世界上最好看的男孩子。」凱拉16歲,凱文23歲,確實也很是青春年少了。
又說到那時候凱文有女朋友,多年之後,凱文恢復單身,而他們又在一起拍劇集,劇集剛拍完,他們就跑去結婚了,也是飛一般的速度。
小羅伯特覺得這種水到渠成的愛情與婚姻是相當不錯啦。
但這不適用於他和海莉。
*
這天的拍攝工作結束了,天色已晚,也已經不在剛才的街道上,換了另一個場景。
打了電話問她在哪裡,說給綠松石做了美容之後,她自己也去修了指甲。
小羅伯特找到美甲店,她剛做好指甲。
10個指甲修剪整齊,拋光,塗上護甲油,再塗上嫩嫩的粉紅色的指甲油,不花哨,很適合她。
綠松石的毛發清洗、梳理過了,剪了趾甲,穿了一件貓馬甲,正懶洋洋的趴在一旁的椅子上。看見男主人來了,敏捷的站了起來,跳到椅背上。
「看!好看嗎?」她翹起手指展示給他看。
「很漂亮。」粉粉嫩嫩的手指,粉粉嫩嫩的指甲,當然好看了。
「她們說深紅色好看,我不喜歡深紅色。」
「我記得最近有一家化妝品出了星空色的指甲油,我上次看見廣告了,但忘了是什麼牌子,等我明天問問化妝師,她們肯定知道,我去買一套送給你。」
「好。」她歡喜的點點頭,「你抱著Turquoise,我們走吧。噢,你有零錢嗎?我沒有帶很多零錢。」
他一只手抱起貓,另一只手從西裝內袋裡掏出錢包,「你自己拿吧。」
她拿了零錢付賬,又給了美甲師小費。
「想上哪兒吃飯?」出了店門,小羅伯特隨口問。
「隨便吧。」
先回了酒店,將她的車停在酒店停車場,又把綠松石放回房間裡。凱拉剛好吃飯回來,忙說:「把她給我,我要好好看看這個小美女。」
又笑著對海莉說:「鮑勃平時都舍不得讓我摸一下她,說我會把她弄糊塗,分不清到底誰是媽媽。你瞧,他多可愛!」
第43章 Love On The Brain(5)
被打趣了的小羅伯特略有些羞澀, 忙把綠松石遞給她, 「別隨便給她喂吃的,等下我把貓糧拿給你。」
凱拉接過綠松石,美滋滋的,「好的。」
他拉著海莉回了自己房間,「你坐一下,或許你想換件衣服,看一下衣櫃。」一邊往一個帆布包裡塞著貓咪的必需品, 匆匆出去,又很快回來。
「baby?」她不在房間裡, 應該是在浴室。
「稍等。」浴室裡傳出她的聲音。
不一會兒她出來了, 換了一條淡紫羅蘭色的連身長裙, 同色發帶, 重新塗了粉紅色的唇膏,看上去嬌俏可愛。
「可以走了嗎?」她問。
「等一下, 這裡有一點——」伸手托起她下巴, 輕輕的吻她。「真甜。這是什麼唇膏?桃子味的。」
「你喜歡嗎?」
「嗯哼。」
「我還有蜂蜜味的,想嘗嘗嗎?」
「我比較喜歡杏仁味、玫瑰味、香草味, 當然, 也喜歡蜂蜜味。」拇指指肚擦著她嘴唇。
「你的愛好可真廣泛。」
「那是我的優點。」
她輕笑, 「該去吃飯了。」
*
吃飯的時候說到電影就快殺青,說不定還會提前幾天, 3月初就能拍完。說到接下來的春假她有什麼計劃, 是回家, 還是去度假。
「還沒定。」
「想去哪裡度假?」
「沒什麼想去的地方。」懶洋洋的,「就想每天吃了睡、睡了吃。」
「你課程排太滿了,別把自己逼的那麼累。」小羅伯特柔聲說。她這個學期還是很多選修課,課程排的很滿,所以她今天突然說下午沒課,跑來舊金山市區,他很有點詫異。
多半是逃課了。
「我想早一年畢業。」
「可以嗎?我聽說理論物理課程很艱深。」
「少玩一點,多去圖書館,大概可以的。」但又有點煩,「但接著還要讀博士,沒有4、5年出不來。」
他吃驚:「你想讀博士?」
「理論物理如果拿不到Ph.D,就沒有什麼意義了。」她一手托著腮,一手用小勺挖了一勺冰淇淋。
小羅伯特半天沒說話。
他原本一直以為,海莉這樣的家庭出身,上大學是肯定的,但女孩子麼,有一個學士學位證明自己的智商也就行了,到時候還不是要結婚生孩子的,再高的學歷也不能幫你操持家務、帶孩子,居裡夫人也得用夫姓去領諾貝爾獎。
他突然意識到,自己居然會用這麼現實的思維方式去看海莉,是不是有什麼不對。又想起之前凱拉說的,結婚這件小事。
「時間到了,你就知道了。」凱拉篤定的說:「那時候你就會突然明白過來,之前為什麼沒有跟其他人結婚,就是在等她,或是他。」
對海莉,他還沒有想過很多,原因還是她很年輕,年輕的女孩子總是不太定性,她們不知道自己想要什麼。
照顧她的一切?
這不算什麼問題,衣食住行吃喝玩樂,他都能做得挺不錯的,不會讓她覺得乏味。
不能志同道合是否是障礙?
好像也不是什麼障礙,好萊塢有的是跟圈外人結婚的明星,聰明的人總是會平衡好生活與工作,談不上誰為誰犧牲,家庭生活是要互相妥協才能順利維持下去,如果總是一方付出,那感情很快就會破裂。
「你在想什麼?」她探究的看著他。
「Ph.D?很好啊,你想念就繼續念,但別總是把自己累的太狠了。」他總覺得下一句她就該說「談戀愛太浪費時間」了。
但還好,她沒有說這句。
*
吃過飯回了酒店,就趕緊去接回綠松石。
凱拉又打趣他,「小美人,爸爸來接你了。快告訴爸爸,你在凱拉阿姨這裡玩的很高興。」
綠松石喵喵叫了幾聲。
海莉接過綠松石,凱拉把帆布包遞給小羅伯特。
兩人回了房間。
綠松石被照顧的很好,洗過澡了,還不知道噴了什麼香粉或是香水,弄得香噴噴的。
「下次我得跟凱拉說,不要給她噴香水。」小羅伯特嘟囔。
海莉擼了一會兒貓,綠松石乖了一陣子任擼,但過了一會兒,就跑下床,回了自己的貓窩。
她跳下床,「我去洗澡。」
浴室裡傳出嘩嘩的水聲。
小羅伯特看著角落的貓窩和貓爬架,想著這樣好像也不錯。都說一對情侶共同養育寵物就是撫養孩子的預演,海莉還是大孩子心性,有點貪玩,不太樂意做細節事情,但她的出身在那裡,只怕從小到大連內衣都沒有自己洗過,什麼事情都有女佣和家用電器代勞,但對綠松石還是很愛護的,所以以後大概也會成為一個還不錯的母親——等等,為什麼都想到這個了?
他被自己嚇了一跳:明明都還算不上互相深入了解。
但好像,也不用真的全面了解她。
他的收入可以維持他們的生活水平保持現狀,海莉的花銷其實不大,她沒有強烈的購物欲望,自己花錢的大頭就是學費和生活費,不太多的一些化妝品,然後就是出去玩的費用,一年10萬也用不了;購置衣帽鞋包之類,再加20萬頂天了,她不是明星,對於禮服的需求不大,如果需要她出席什麼宴會,他肯定會給她買新禮服,這個另算。
別的呢?女人都喜歡的珠寶?她倒不是不喜歡,但也因為需要佩戴珠寶的場合不多,沒有強烈的炫耀欲望,真的是很節儉了。
他在心裡算來算去,覺得好像結婚也不是什麼問題,問題可能只在於,海莉怎麼想的。
果然,當他小心翼翼問到「將來」,海莉就很坦率的說,畢業,然後繼續讀Ph.D,壓根沒有考慮過愛情與婚姻。
「你怎麼會想知道這個?」她還挺奇怪的。
「我以為,女孩子都會憧憬『將來』。說說看,你小時候希望有個白馬王子(Prince Charming)嗎?」
「不,我喜歡黑馬王子(Prince Evil)。」
差點大笑,「沒有那種說法。」
「我可能跟普通女孩不一樣,我小時候的玩具不一定是芭比娃娃。」
「high school呢?」
「high school應付起來很簡單,穿的好一點、傲氣一點、大部分人都不要理睬就好了,再說,」她聳肩,「我很漂亮,沒人不想跟我玩。」
很有道理。
「我知道很多女孩子是這樣的,她們會覺得有一個愛她的人就好了,反正嘛,女孩子都是要結婚的。」她趴在床上,嘆氣,「我還不知道我想要什麼。你知道海倫跟我是怎麼相處的,我習慣了這種生活方式,也覺得很舒服,不需要改變了,或者至少現在不需要。」
「考慮一下將來。」
她蹙眉,「很難啊。」真的不需要改變了,謝謝。「我困了。」
很快躺好,閉上眼睛。
他也躺下來,攬住她的腰,臉貼著她脖頸,「baby,我愛你。」
*
電影拍完了,小羅伯特沒有立即返回洛杉磯,而是去了伯克利。
在海莉的公寓裡住了幾天,每天早上送她上學,中午接她吃飯,晚上接她放學,很快,就放春假了。
春假前的最後一天,海莉上課到下午6點。
吃過飯,回到公寓,對門的公寓正在開派對,走廊上有一些人已經喝得醉醺醺了。
「嗨!漂亮姑娘!」有人衝著海莉大喊,「要過來喝一杯嗎?」
海莉很不高興的瞥了那人一眼,沒有回答。
小羅伯特小心的護著她:酒鬼都是這個德性,喝醉了就以為老子天下第一,惹人煩而不自知。
她低頭開門,那人衝了過來,「嗨!我在跟你說話,你沒有聽見嗎?」伸手想拉她手臂。
小羅伯特用力推開那人,「她不想回答你。」
「你是什麼東西?」那人大怒,「我在跟這個姑娘說話,你走開!」
不知怎麼兩人就扭打在一起。
海莉嚇了一跳,退讓到一邊,「你們別打了!魯迪!魯迪!」
對面公寓出來幾個人,架開了扭打中的二人。
一個年輕男子微笑著走近,「我以為你不記得我的名字。」
海莉十分不悅,「魯迪·貝斯塔,約束一下你的朋友。讓他現在就離開,我不想看到他。」
魯迪看了看那人,繼續微笑,「好的,他喝多了,我馬上讓他離開。安迪、皮特,你們送他回去,別讓他再找人打架了。」
兩名男子很快拖走了那人。
「開派對,哈?這還沒到9點,就有人喝醉了,你們的狂歡未免時間太早了。」
「放假了嘛,總是這樣。你要不要過來玩一會。」
「不了,我明天早上的飛機。你要是過了12點還沒結束,我會報警的。」
「OKay,我們12點就結束。」又親切的微笑:「抱歉,這位先生——」
「唐尼。」小羅伯特捂著左臉,氣憤又無奈。
「唐尼先生,抱歉,我的朋友太魯莽了。」
海莉開了門,「sugar,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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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查看了一下後台收益,哇,現在v章6萬多字,收益300塊,算下來千字5塊,收訂比10:1,要達到千字50,我的收藏要有1萬6,然而這是不可能的,所以這個月日更3000,下個月更新看情況吧,完本是會完本的,40萬-45萬字,畢竟為愛發電,要有始有終。
下一本書大概11月初或是11月中開始更新。下本要是還撲成狗,說明我還是不適合寫美娛,我就得好好考慮我到底能寫什麼題材了。
第44章 Love On The Brain(6)
海莉從冰箱裡取出冰格, 倒出冰塊, 用毛巾包了一個冰包給小羅伯特,「你難道不知道醉鬼是什麼德性嗎?就該乖乖等著我開門,進來就好了。」淡淡的說。他酗酒她可是早就知道的,只是她從沒見過他喝多的樣子。
他能克制住不在她面前喝醉,這說明他還是有點自制力的,這挺好。她很高興這一點。
他接過冰包,敷在左臉上, 滿不在乎,「就是打架而已。我敢保證, 那家伙比我傷得重!」
「這很驕傲嗎?」白了他一眼。
「算不上什麼值得驕傲的事情。」他承認, 「但能換你一聲『sugar』, 我覺得很值得。」
她垂下眼簾, 笑了一下,隨即很快抬眼看了他一眼。
綠松石跳上沙發, 一臉嚴肅的看著男主人, 似乎在辨認他。
「來,坐下。」他拍拍身邊的沙發。
海莉坐到他身邊。
「對面也是伯克利的學生嗎?」
「在讀碩士研究生, 不熟。」回答的很快。
「他叫什麼?」
「貝迪。」
「不是叫魯迪嗎?」
瞪他一眼, 「你明明聽的很清楚了, 還問我。」
小羅伯特笑著,用另一只手臂抱住她, 「baby, 剛才有沒有嚇到你?」
「有一點。」
「真抱歉, 」略有些懊惱,「我不想嚇到你的,沒想到那個家伙——真是混蛋!」
「沒什麼,」海莉很淡定:男孩子或是男人們在她面前打架她看的多了,無所謂。「你沒事就好。」
他放下冰包,捋了幾下她頭發,「要不要換一間公寓?對面要是經常開派對的話,會吵到你。」
「他也不是總開派對。明天放假麼,鬧一下我倒不介意。等春假回來,我會跟他好好談談這個問題。」
「我來跟他說吧。」小羅伯特一臉的「這是我們男人之間的問題」的表情。
「好。」海莉笑笑,這是小事,誰來說無所謂。
*
次日一早便去了機場,飛往倫敦,中途在紐約轉機。
在紐約停留了24小時,住在曼哈頓的一家酒店裡。
海莉說到小時候在紐約住過幾年,只是那時候還是很小,很多事不太記得了。
「沒准那時候我也在紐約,」小羅伯特就說:「我17歲到18歲在紐約住了一年。」
對了一下時間,他們有幾個月的時間同在紐約,海莉9歲,小羅伯特17歲。
「你那時候什麼樣子?」
「就是個小女孩,你要是當時見到我,大概也會覺得我是個漂亮的小女孩。」她得意洋洋。
「一定很漂亮。我還沒見過你小時候的照片,你什麼時候能拿給我看看?」
「我也沒有見過你小時候的樣子。」
「這很簡單。我去租幾盤錄像帶,你就可以知道我小時候長什麼樣了。」
她就笑,「我看過。」他也是童星出身,8、9歲的時候美好得跟個小天使一樣,眼睛大大,靈動活潑,笑起來十分天真可愛,長大了也沒有長歪,笑容也還是那麼天真美好。
她這麼一說,小羅伯特反而有些羞澀,趕緊打岔,試圖換個話題。
她驚異,「你害羞了?為什麼?我以為你會很驕傲。」
他假裝咳嗽了一聲,「你得知道,年紀太小就出來工作其實不是什麼太美好的事情,有的導演很討厭,為了讓你哭,他們會嚇唬你,要殺了你心愛的小狗。」
「噢!」這可真是太壞了!
但又問:「還有呢?」瑞凡不太願意提到他的童星生涯,覺得那「不正常」,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一個兒童演員確實「不太正常」,在別的孩子待在學校裡上課、玩樂的時候,他們站在打光板和攝影機的前面,很多孩子根本不知道他們念出來的台詞是什麼意思,他們過早的進入成年人的世界,如果沒有受到很好的保護,必定會被成年人的殘酷和冷漠傷害到。
小羅伯特的童星生涯相對來說要好一點,他的父親是個導演,能盡可能的保護他免受傷害,但也不可能全面保護他。海莉留意到他盡量不提及自己的父親,但她沒有多想,以為那是因為他還是個孩子,他的父母就離婚了。
父母離婚對於孩子的打擊必定很大,越敏感的孩子就會越痛苦。
他說了一些工作上的事情,童星的競爭也很激烈的,一個角色要去盡量爭取,漂亮可愛的小孩子不知道有多少,很多孩子從很年幼的時候就知道自己想成為明星,有些是被動的,有些是主動的。
絕大部分孩子會成為童星要麼是父母的虛榮心,要麼是更世俗的想賺更多的錢,比如瑞凡幾兄妹都是因為家境貧寒;小羅伯特、瑪莎·普林頓、德魯·巴裡摩爾這種則是因為父母都是業內人士,他們從小接觸的就是這些,所以會成為兒童演員幾乎是順理成章的。
說著就提到海莉,「海倫從來沒有為錢發愁過,艾薩克也能養活得了你們,所以你也不需要從小就出來工作賺錢養家。你這麼漂亮又聰明,要是成為兒童演員,一定會有許多工作機會。像——瑞凡,」終於還是提到了瑞凡,不太情願,但沒有比他更好的例子了,「表演對他來說是謀生之道,也是樂趣,很多孩子都會樂於扮演他人,這樣就會忘記自己的痛苦,假裝自己是另外一個人,有不同的人生。」
「那你呢?你也喜歡扮演他人嗎?」海莉輕聲問。
「當然。我喜歡表演,還能帶給我不錯的收入。」
「你沒有回答我的問題。」
「答案是肯定的,扮演他人是你可能有的另一種生活,得到的樂趣就是我也可能換一種生存方式,那樣,我可能不會這麼痛苦,或者,換一種我能接受的方式痛苦。」
「你的痛苦是什麼?」很好奇的問。瑞凡的痛苦就很清晰,她能很快看懂,但小羅伯特,初看根本找不到他會痛苦的源頭。
他沉默了好大一會兒,那雙明亮的大眼一直凝視著她。
第45章 Love On The Brain(7)
「沒人像你這樣, 非得問個明白。」他有點無奈, 微微苦笑,「baby,不是什麼事情都一定要弄清楚的。」
「可我想知道。」她忽閃著睫毛,「我知道你喝酒很凶,你們幾個,基努和你,都喝了太多的酒。必須得借助酒精來麻醉自己嗎?」
這個問題可大可小, 很不好說。小羅伯特斟酌了一下,「這個圈子裡, 我是說, 演員、導演、制片人, 壓力全都大得你無法想像。你覺得明星是什麼樣子的?美麗、衣著光鮮、人見人愛?不是這樣的, 每個人——可能梅麗爾·斯特裡普除外——都為下一份工作而發愁,你英俊迷人?有的是性感迷人的演員;你美麗過人, 有的是比你更美的姑娘;你演技好?呵, 對不起,有時候演技還真的不是必需的。
「所以, 你瞧, 你有什麼呢?很可能你一年都找不到合適的工作, 而你又不能降低身價去接什麼B級片或是更糟糕的,那樣你就下沉了, 而在好萊塢, 你一旦下沉了, 就幾乎沒法浮上來,因為新人、其他人會毫不猶豫的踩著你的腦袋往上爬。」
「我明白了。」海莉點點頭,若有所思,「這是一種焦慮吧,前途不夠穩定的焦慮。」
「差不多。有時候你足夠幸運的話,一部適合你的電影就能讓你青雲直上,得到那些高層的青睞,但有時候,一部電影的失敗,也會糾纏你多年。」
「可那不公平,一部電影能不能賣座或是能不能得到普遍的好評,演員又不能控制。」這個原理艾薩克也跟她略微說到一點。
「但人們認的是演員的臉。」
他換了個姿勢,海莉也跟著調整了一下姿勢,重新倚在他懷裡。
「這麼說,演員比一般的職業壓力更大,不過你們的片酬很可觀,所以壓力相應的大的多,這樣看的話,也挺公平的。」
「這倒也是。你呢?你以後是決定做研究嗎?」
「對。搞理論物理的研究很爽啊,只要拿到經費,做個10年不出成果也是正常的。」她胡說八道。
小羅伯特信以為真,「那還是很不錯的。但首先是不是先得弄到研究經費。」
她哈哈大笑著點頭,「是。」
*
3月中旬的英國還很冷,兩個人都沒有帶厚外套,出了倫敦希思羅機場就直奔邦德街買衣服。洛杉磯氣候宜人,一年到頭只有冬天需要穿外套或是風衣,大部分時間T恤牛仔褲裙子就足夠打發了。
海莉買了毛衣和短大衣,配飾買了羊皮手套和圍巾,又給小羅伯特挑了一件中長大衣和兩條圍巾,兩雙皮鞋。
「海倫說,男人得穿合適的鞋子,鞋子合腳很重要。」海莉把櫃員指使的團團轉,櫃員離開後又嘲笑了半天他的鞋碼太小,小羅伯特好氣啊,但也拿她沒有辦法,只好悻悻。
他突然醒悟到,她有一種孩子般的直率與殘忍,絕大部分時候根本不考慮對方的心情。被愛著的幸福的孩子才能一直保持這種心態,他們無需顧慮他人的心情。他甚至說不清她這樣到底好不好,一方面他當然希望她能夠一直這麼天真坦率,但另一方面還是希望她能進步一點,至少不要如此殘忍。
除此之外,倫敦假期非常不錯。
一個社交名媛的女兒的日常生活是怎麼樣的?
在倫敦,小羅伯特·唐尼終於真正見識到一個上流社會的女孩的生活。
算起來,艾薩克的社會階層遠遠說不上是名流,而亞歷山大又是第一代富豪,是暴發戶,海倫選擇的男人其實都低於她原本的社會階層,這在英國人來說是不能想像的。但在大洋彼岸的倫敦,沒人關心你的錢和你的上流社會做派是怎麼來的。
安排行程的時候,海莉就說,不要酒店,也不要那些出租的高級公寓,而是租了倫敦郊外的一所莊園。
富豪們的生活不外乎也就是吃喝玩樂,只是吃喝玩樂的檔次要高一些,花錢更多一點。人類總是這樣,解決了溫飽問題之後馬上就開始奢侈浪費,並以此為榮。
英國人總覺得美國人過的太糙,有時候確實如此。
海莉是什麼都要「最好的」,生活中的每一個細節都要最好的,事先就傳真了一張很長的清單過來,從浴室裡的浴巾毛巾沐浴露香薰蠟燭到床上用品的棉支數到每天早上的早餐等等,小羅伯特看到清單後簡直眼暈。
早上,海莉大概7點半起床,下樓吃過早餐後就去騎半小時馬,然後開車去市區玩。
不知上哪兒弄了一輛亮黃色蘭博堅尼,惹眼騷包。
午餐晚餐在倫敦各個高級餐廳輪流吃,有時候就是他倆,有時候是跟別人在一起吃飯。
都是海莉的同齡人,年紀都沒超過25歲,相比之下,4月份就年滿27歲的小羅伯特簡直是有代溝了。
都是出身很好的年輕人,拼起吃喝玩樂來誰都不肯落人後,都想力爭玩得出彩玩得有趣。
下午、晚上的活動也安排的滿滿,派對、宴會、酒會,畫展、音樂會、藝術品拍賣會,倫敦這種國際化大都市,永遠不愁沒有什麼社交活動。
海莉的朋友們對小羅伯特的態度很隨意,沒有冷落他,也沒有看不起他。他發現她的朋友們跟她很像,都年輕漂亮,也都有那種出身很好的青少年的驕傲與天真與殘忍,他們學不會看別人臉色,因為在他們的意識中,只有別人需要看他們臉色,他們絕對不需要小心翼翼的說話。
他們全都出手闊綽,一晚派對就花掉幾萬鎊乃至十幾萬鎊,視消耗了多少名酒而不等;互相送禮也很經常,這項開支倒並不以禮物的價值為考量,而是以「有趣」為考量,有人送過不知名品牌的巧克力禮盒,也有人送過很質樸的手工藝品。
他們從小衣食住行都是最好最精致,非天然材質的衣物從沒有上過身,個個都是美食家,對食材很挑剔,菜色不合胃口,要麼就只吃一口就讓侍應端走,要麼干脆就不吃了,換一家。
女孩子們喜歡購物,尤其以香水、化妝品、時裝首飾最為熱衷,她們通通抗拒不了亮晶晶的設計新奇的首飾,就連海莉也不例外。
男孩子們則熱衷討論城裡有什麼好玩的地方,哪裡又來了個漂亮姑娘,什麼時候去新開的那家餐廳吃飯。
有人說到海莉冬天要不要來打獵,她去年、前年因為要上學,都沒在狩獵季來倫敦。
海莉就說,還是沒時間。
「在聖誕季之前來一周,不是很長時間,或者哪怕來一個周末也行。」
「放假之前是考試周。」
那人就一臉匪夷所思:「瞧!你還真的是個乖乖女。」
海莉懶洋洋的看著他,「你有意見?」
那人直笑,「有意見!對了,我忘了,你念的什麼專業?伯克利,對嗎?」
「對,伯克利,理論物理。」
「哇喔!」那人非常誇張的做出驚訝的表情,「你還真的去念理論物理了。這是我知道的最高端最無用的專業了。」
「你要說無用的話,確實,理論物理很難在生活中獲得實際運用。但,我們這樣的人,要麼就去念什麼英國文學,要麼就要去念一個絕大部分人都不知道是學什麼的專業。」繼續懶洋洋的。
幾個人都開始鼓掌,「說的對極了!」
小羅伯特也醒悟到,海莉為什麼在伯克利幾乎沒有社交活動,不是她不會應酬,而是她沒有找到能跟她玩到一起去的人。
她能興致勃勃的跟人討論餐廳的菜色如何,火候到沒到,或是尚缺什麼。也能津津樂道各種八卦,涉及的人物都是他不認識的人。
出身好的孩子反而不會很刻薄,因為不懂為什麼要對人刻薄,只是本能的不可能設身處地為別人考慮,於是就會覺得他們說話做事有時候相當殘忍,但並不是刻薄。
他們從出生起就應有盡有,從來沒有為了金錢和金錢能買到的東西發過愁,也就沒有什麼競爭意識;不需要為了將來做什麼而發愁——大部分人將來都是繼承家業,也就沒有什麼奮鬥目標。所以相對來說他們中間的一部分人會長歪,因為誘惑太多,而定力不夠。
他發現,她的朋友們之所以跟她趣味相投,那是因為這些都是經過她挑選的小伙伴,檔次不夠以及不夠好玩的人,她是不會跟他們來往的。
同類相吸,這也很正常。
他倒沒有覺得有什麼社交障礙問題。海莉雖然不會特地照顧他的心情,但因為小伙伴們沒有討厭的家伙,都會帶他玩,很會聊天的人的長處之一就是,他們聊天的時候不會忽略你,總會有話跟你說,幾個人每個人輪流說幾句,氣氛就很活躍了。
假期快要結束的一天,很晚了,他們從某個酒會出來,一位年輕的高大男子在酒店大堂迎面走向海莉,「Hey,麗茲。」
第46章 Love On The Brain(8)
海莉停下來, 先是有些驚訝, 隨即就態度親切的向那人伸出手,「你怎麼在這兒?」
「我剛知道你在倫敦度假。你該提前告訴我的,我們有好幾年沒見了。」笑容可愛,年齡大概也沒超過25歲。
兩人隨即用德語說了幾句。
小羅伯特稍微用力的握了一下她的手。
海莉這才忽然意識到什麼,忙給他們互相介紹,「克裡斯,這是我的男朋友, 小羅伯特唐尼;這是我的——我們算是表親嗎?」得到了肯定的答復。「我的表親,克裡斯托弗·戴恩哈特施泰因。」
兩個男人互相握手, 「唐尼先生。」
「戴恩哈特施泰因先生。叫我鮑勃。」
「好的, 鮑勃。叫我克裡斯。」克裡斯托弗微笑。
「我們在倫敦的時候認識的, 媽媽帶我離開柏林之後, 我們先是在倫敦住了兩年,然後去了紐約。」
克裡斯托弗也說:「我們的媽媽是第三代堂姐妹, 有共同的曾祖父。」
小羅伯特就懂了:算是親戚, 但血緣已經很遠了。
「你住在哪家酒店?」海莉問。
「四季。你呢?」
「我們租了郊外的莊園,你要跟我們一起回去嗎?」
克裡斯托弗掃了一眼小羅伯特, 「不了。你明天還進城嗎?」
海莉點點頭。
「明天打電話給我。」他低頭吻了一下海莉的臉頰, 隨即告辭了。
*
「Cousin, 哈?」高性能的跑車確實開起來很爽,出了市區後速度加快, 風馳電掣, 很快就能到達莊園。
「對, 我們住在倫敦的時候常在一起玩,他比我大3歲,覺得自己是大孩子了,不想總帶我出去玩,常弄哭我,不過這幾年我跟他見面不多。」
「他欺負你?」小羅伯特挺詫異的:誰會厭惡一個漂亮小姑娘啊?
「我想他可能只是想看到我哭,不過每次朱迪阿姨都會罵他,所以大概那時候他就是個小破孩吧。」
他瞥了她一眼:「你不知道男孩子們在某一個階段都是這樣的嗎?他們不知道要怎麼面對他喜歡的女孩子,於是總是很笨拙的想欺負她們、惹哭她們。」
「是嗎?」海莉很是懷疑,「喜歡我的男孩子是什麼樣子的我很清楚,他們會爭先恐後的討好我,才不會想要欺負我。」
「你喜歡他嗎?」
「那時候嗎?可討厭他了,直到我14歲再次見到他,才發現他跟小時候比起來,大變樣了。」
「他——住在英國?」
「也不是,也就那兩年跟我們一樣,都住在倫敦,後來我們去了紐約,朱迪阿姨帶他去了巴黎,現在,應該是回了德國吧。」
蘭博堅尼停在莊園門口。
「初吻嗎?」
「是。你怎麼知道?」海莉很好奇。
「男人的直覺。」他一笑。解開安全帶下了車,繞過來給她開車門,扶她下車。「他看你的眼神說明了一切。」
「你准是瞎猜的。」
她14歲,克裡斯也就是個17歲的少年,兩人青梅竹馬,再見面,男孩已經是高大英俊的少年,女孩也長成美麗可愛的少女,少年男女嘗試親吻什麼的簡直再正常不過。只是看起來,海莉好像對克裡斯並不很在意。
他沒再說什麼。說的多了,就會顯得對那什麼克裡斯過於在意,那可不夠自信。海莉是個對自己很有自信的美少女,你要是在她面前失去了自信,可不是什麼好事。
他倆有各自的臥室,但每天洗過澡之後,海莉就會跑到他房間裡,要他抱著她入睡。
他喜歡抱著她小小圓潤的肩頭,同她輕聲細語。
她很喜歡聽他說話,說些生活中的點滴小事。她沒有什麼生活經驗,所以對什麼都很感興趣,這還挺讓他有成就感的。
海倫平時不會跟她交流,瑞凡又很少跟她說這些生活瑣事,她的所有生活常識基本就是薩凡娜跟她說的那些,也不怪她對很多事情都不了解,為人天真。
他說到小時候跟姐姐艾莉森在一起是多麼頑皮,常常把媽媽氣得半死;說到因為父親的工作,他們跟著到處去,在很多城市都住過;父親不常在家,媽媽一邊工作一邊要照顧他們姐弟倆,很辛苦,很了不起;父母離婚後艾莉森就去了寄宿學校,他則去了洛杉磯跟父親一起住;
媽媽分居前就開始酗酒,所以老唐尼爭取到了兩個孩子的監護權和撫養權;說到老唐尼91年跟勞拉·恩斯特結婚了,繼母只比他大8歲,是個編劇,去年診斷出來患有肌萎縮側索硬化症,也就是斯蒂芬·霍金患的那種致命疾病,已經時日無多;
很技巧的回避了毒品問題,海莉是知道他們這一群小伙伴或多或少都有沾毒品,但並不清楚程度,也不太清楚他們到底都會弄點什麼毒品。小羅伯特一點都不想告訴她街頭對於各種毒品有五花八門的稱呼,有些時候她聽到一些代指詞彙,但不知道那就是毒品和藥物。
「你明天要去見克裡斯嗎?」還是忍不住問了。
「去見見他,他特地從德國過來,一定有事情找我。」但她想不到會是什麼事。
結果,第二天打電話過去四季酒店,克裡斯托弗要她過去詳談。
小羅伯特送她過去,「我在大堂等你。」
「好,應該不會很久。」
她乘電梯上樓,到了克裡斯托弗的房間。
他開了門,「麗茲。」輕輕擁抱了她一下,「進來吧。」
海莉坐到沙發上,克裡斯托弗倒了兩杯白蘭地,遞給她一杯,「讓我瞧瞧你,」順勢坐到她身邊,「我有兩年沒見到你了,你還好嗎?」
「挺好的。」
「那個——鮑勃呢?」
「在樓下。」
他一笑,「你長大啦,baby,」伸手拂弄她頭發,「我聽說之前有人不自量力糾纏你,怎麼樣?處理好了嗎?」
「你也聽說了?」她淡淡的說。
「去年我去了美國幾次,洛杉磯,紐約,華盛頓,舊金山,我想見你的,只是去了幾次,你都不在家。」
「你可以給我留言。」
「你為什麼從不給我打電話?」
「我很忙。」海莉皺眉,「你什麼時候去的?你可以提前告訴我,那樣我會給你留幾個小時的時間。」
克裡斯托弗哈哈大笑,「我想你會的。」
「找我有事?」
「對。」他不笑了,垂下眼簾,「麗茲,你想過回家嗎?」
「回家?你是說,我父親的家?我祖母的家?還是?」
「你父親的家。海倫跟你說過嗎?」
「沒有。也不是一點都沒有說過,但說的很少,非常少。你都知道些什麼?」她放下酒杯,克裡斯托弗又給她倒了一份白蘭地。
「你父親什麼狀況,你知道嗎?」
「知道。無意識、無知覺的植物人。」
「植物人的狀態並不比腦死亡好在哪裡,只是勉強維持生存,他們遲遲沒有宣布他的死亡,當然是為了錢,你的祖父留給你父親的遺產。」
海莉臉上露出一絲嘲諷的微笑,「都是為了錢。」
「誰不是為了錢呢?」
「他——他怎麼樣了?」
「還是那樣。朱迪說,不能讓他們繼續偷你應得的錢,所以希望你能回去,看看他們在搞什麼鬼。」
「就這事?」她瞪著他,「不該是去找海倫嗎?」
「你才是繼承人。」
「很緊迫嗎?他——快要死了嗎?」
「還不知道,你祖母把他的病情隱瞞的很好,他現在還活著,但情況可能不是很好。植物人可不能算得上很好。」
海莉想了好大一會兒,「我得回去跟海倫商量一下。」
她站起來,「我得走了。」
「我送你下去。等我一下,我有禮物給你。」他進了臥室,一會兒取了兩個一模一樣的長方形禮盒給她,「這是你18歲的生日禮物,19歲的生日禮物。」
「你可以寄給我的。」
「寄給你怎麼會有親手送給你的樂趣。」他微微一笑,「快打開看看。」
海莉拆開禮盒,一個禮盒裡裝著一條綠寶石白金手鏈和一對綠寶石耳墜,另一個禮盒裡裝著一條配套的綠寶石項鏈。
「喔噢!」她驚異,「真漂亮!可是,為什麼要送我這麼貴重的禮物?」
「你長大了,該有點珠寶了,綠寶石很襯你的眼睛。」
「那也應該是海倫給我。」
「你不喜歡嗎?」克裡斯托弗假裝大驚,「我還沒見過不喜歡珠寶的女人。來,讓我給你戴上。」他取了項鏈給她戴上,又給她戴上手鏈和耳墜,扳過她身子,打量一番,「瞧,你戴上這些珠寶,它們才有了生命。還差一頂皇冠,你想要皇冠嗎?」
「我今年生日,你是准備送我一頂皇冠嗎?」
笑著抱住她,吻了一下她頭發,「讓我回去找找朱迪的珠寶。」
*
海莉下來了。
她在樓上只待了半個多小時,卻多了一套珠寶,她沒說,小羅伯特也就沒有問。
兩周假期很快過去,又從紐約轉機,飛回洛杉磯。
事先打了電話回家,海倫在家等她。
第47章 Love On The Brain(9)
司機從機場接了海莉和小羅伯特回來, 停在房門口。
女佣出來給她開了車門, 司機繞到後面打開後備箱取出海莉的行李。
「等下司機送你回家,晚上等我電話。」說完就准備下車。
小羅伯特喊住她,「海莉。」
「嗯?」她轉回頭。
他伸手托起她下巴,吻了她一會兒,低聲說:「別忘了給我打電話。」
「不會忘的。」她微笑。
*
海倫在客廳沙發上坐著,又在翻看時尚雜志。
「羅伯特呢?」
「司機送他回家了。」海莉坐到她身邊,「媽媽, 克裡斯在倫敦找到我,說要我回柏林看看爸爸。」
海倫不動聲色, 「你怎麼想的?」
「我不知道。我怕見到他。」
「怕?為什麼?」海倫放下雜志。
「怕他已經不是我記憶中的那個人了。」
「他病了很久了, 一定不會是原來那個男人。」也是因為如此, 她才從來沒有回去看過他。「你還記得他嗎?」
海莉點點頭:「還記得一點。」
「爸爸是什麼樣子的?」
「英俊、可愛、笑容親切溫暖。」
「你要記得他美好的模樣, 」海倫有些傷感,「青春只有一次, 不要讓自己後悔。」
「克裡斯說……爸爸可能快死了。」
海倫並沒有太吃驚, 「遲早會有這一天的。」冷靜得不可思議,「你怕見到你的祖母嗎?」
「不怕, 她跟我們沒有關系。」海莉臉上露出一絲厭惡, 「我不記得她了, 我都不記得她有沒有抱過我。」
「你得知道,世界上任何事情, 牽涉到金錢, 就會變得很難看。」
海莉不客氣的說:「我寧願把給律師一大筆佣金, 也不想把錢留給他們。他們刮了10多年了還不滿足嗎?」可又十分厭惡,「可我又不願意真的去爭去搶,我不想變成一個心有怨念的人。」那跟我的不問世事美少女的人設很不搭的好嗎。
海倫微微一笑,「傻孩子!想想看,你有了錢,就可以做你想做的事情了,爸爸留給你的遺產,即使再少,也有上千萬美元,足夠維持你目前的生活水平。」
確實,這麼一大筆錢,即使刨去遺產稅,也足夠她用很多年了。
海莉嘆氣,「所以錢是萬惡之源。」但沒錢又萬萬不能,所以錢還是必需的。
「我會問問朱迪具體情況,然後讓她找一個好的律師。你准備什麼時候去柏林?」
「考完試吧。」又想起來,「克裡斯送了我珠寶,一條手鏈、一對耳墜、一條項鏈。」
從隨身的小包裡拿出天鵝絨的禮盒,打開,推到她面前。
海倫拿過首飾,端詳了一番,「你收著吧。你長大了,是該有幾件珠寶了。」
*
回了臥室,打開行李箱,將衣服掛起來。珠寶沒有專門的地方放,就隨手放在床頭櫃的抽屜裡。
露西亞來彙報,說菲尼克斯先生這兩周每天都打電話過來,問她回來沒有。他送的移動電話早就被她關機,放在伯克利公寓了,所以他想找她,只能打電話來貝萊爾別墅。
她想了想,決定不理他。
按照事先的約定,給小羅伯特打了個電話,打完電話就去洗澡,然後下樓吃晚餐。
「你晚上要出去嗎?」海倫罕見的居然在餐桌上問她的行蹤。
有點意外,「不出去。」
「沒有錢用就跟我說。」
「好的,媽媽。」
「還有,你拿我的那些珠寶,還沒有賣掉的,就不要賣了,從銀行保險箱拿回來吧。要是款式不喜歡,可以拿去蒂凡尼什麼的改一下款式。」
海莉有點不好意思了,「謝謝媽媽。」
「要是有什麼場合需要戴珠寶,就找我借。我的一切,以後都是你的,別不好意思開口。」海倫微笑。
海倫吃完飯,先上樓了。
海莉慢吞吞的吃飯,慢吞吞的喝湯,吃了比平時多一點的食物,吃得很飽。吃過飯就叫露西亞把蝴蝶犬抱來。
蝴蝶犬長的嬌小可愛,卻有個嚇人的名字:Godzilla。
「來吧,哥斯拉。」海莉給它栓上狗繩,出去散步加遛狗。
出門就點了根煙,將煙盒與打火機隨手揣在牛仔褲褲兜裡。
華燈初上。
貝萊爾屬高級富人區,兩棟別墅之間相距甚遠,每棟別墅都有前後花園,樹木郁郁蔥蔥,從街道上不能直接看到房子或頂多只能看到一個屋頂。
街道人跡稀少,絕大部分住戶在大門內或大門外都有24小時保鏢,她們也有,亞歷山大·巴什羅夫為他的未婚妻雇佣了兩名專業保鏢,而沒有用自己的手下。
其中一名保鏢跟在她身後幾步遠的地方。
她在街道上來回走了兩趟,正准備走第三趟,瑞凡開車來了。
他從海莉身邊開過去,一開始沒意識到是她,然後突然反應過來,匆忙停下車,開門下車,「海莉!」
「你怎麼現在過來了?」她停下腳步。
保鏢疾步上前,「海莉小姐。」
「沒事,這是瑞凡,他是——我的EX。」
保鏢審視了一番瑞凡,似乎在判斷他是否有威脅,隨後點點頭,向後退了幾步。
瑞凡瞥了一眼保鏢,又看向海莉,「我聽說你回家了,就趕緊過來。」
「找我有事嗎?」
「——沒有。」突然變得笨拙,「不是,我是說,我想見你,想得要命。我以為你春假會回洛杉磯。」
她沒說話。
他還是很瘦,神情依然憔悴。跟他們初識的時候相比,脫去了少年的青稚,開始變成一個成熟男人的樣貌了。
兩人在路邊站了一會兒。
「我得回去了。」海莉拉過哥斯拉。
「等一下。」伸手輕輕的碰了一下她手臂。「我很想你,你呢?你也想我嗎?」
「不太想。我記得你有了新女友,她叫什麼?薩曼莎,是嗎?」
瑞凡低頭短促的笑了一下,「你妒忌了嗎?」
「妒忌?為什麼?」
「就像我妒忌鮑勃一樣。」
「可能不是。」她聳肩,「分手的意思,就是你我都可以跟其他人約會。」
「是啊。」他嘆氣,「你有了鮑勃,而我——」抬手拉了一下她的一縷頭發,弄疼了她。
她叫了一聲,用力拍打他,「很疼的!」
他任她打了幾下,抱住她,「不要提薩曼莎。」
「是不是她又跟你分手了?」
「是啊,因為她發現我還愛著你。Babybear,你說,我怎麼忘不了你?」
「沒有忘不了的人或者事。」她走到家門外,「我要進去了,你走吧。還有,長胖一點,我不喜歡你這麼瘦。」
「你還關心我,不是嗎?」他郁郁不樂。
「我是關心你,但那僅僅只是關心,別多想。」
保鏢打開大門,海莉進了門,轉回頭又說:「你還住在馬爾蒙莊園酒店嗎?」
他點點頭。
「我後天回伯克利。瑞凡,別再來找我了。」
*
返回伯克利後,又是忙忙碌碌的課程,每天早出晚歸,沉迷學習無法自拔。
小羅伯特一個月有半個月待在伯克利,跟對門的魯迪混的不錯。魯迪大概一個月開一次派對的節奏,確實不算多,就是開派對的時候狐朋狗友太多,也不會都是學生,素質良莠不齊,所以就有點雜亂。
魯迪送了兩瓶不錯的紅酒給小羅伯特,說是為了上次的事情道歉,還說本該當晚就送的,結果玩high了就忘了,第二天他倆就走了,於是一直留到現在。
小羅伯特沒有客氣,笑納了。沒幾天就跟海莉一起喝完了一瓶。
4月4日,小羅伯特·唐尼28歲生日。
這天周日,白天去了海邊的一個水上樂園玩,晚上,訂了餐廳吃飯。
生日禮物是早上起床就送了,一只短款的牛皮錢包。海莉不太擅長給男朋友挑選禮物,基本就是想起來的時候隨便找個什麼包起來,就算完事。
男人麼,要麼送手表之類,但手表這樣的物品,男人是會自己挑選喜歡的款式,送也沒什麼問題,但她還沒有經濟能力,就可以理直氣壯的只送一些不那麼昂貴的禮物了。錢包這種消耗品,即使買個大品牌也不會太貴,又每天都會用到,其實是非常適合作為給男朋友的禮物的。
小羅伯特當時就換下了舊錢包,用上了新錢包,還不能免俗的在錢包裡放了一張海莉的照片。照片上的海莉青春嬌美,無限可愛。
有個漂亮女友可真是非常能滿足一個男人的虛榮心。海莉就是那種自帶光圈的美少女,不管走到哪裡,回頭率都高得驚人。她不管做什麼,只要一開口,99%的人都會滿足她的願望,對方的性別從來沒有構成障礙。
遇到什麼小的交通違規比如超速,只要甜甜的微笑著懇求一下,沒人舍得真的給她開出罰單;學校裡也所向披靡,基本沒有搞不定的事情;學習又很好,很會考試,論文寫的又好又快,教授們都很喜歡她,無他,聰明又漂亮的女孩子就是會讓人不由自主喜歡,沒有道理可言。
第48章 Love On The Brain(10)
晚餐很完美。
音樂輕柔燈光溫暖氣氛溫馨。
還有可愛小女友的笑容。
她小臉晶瑩, 嘴唇柔軟, 笑語晏晏,即使說著他根本不感興趣的話題,但因為那是她說的,他也會專心聆聽。
吃過飯後在舊金山街頭漫步,牽著她的手。
「你高興嗎?」小羅伯特問。
「嗯?怎麼這麼問我?」她含笑,「今天是你的生日,應該是我來問你, 『你高興嗎?』。」
「噢,你知道我肯定是高興的, 因為有你在我身邊。」拉起她的手, 吻在她手背上。
「就這樣嗎?」
「什麼意思?」
「是因為我嗎?」
「那當然。」他停下來, 轉了半個身, 抱住她,「baby, 我愛你, 你呢?你也愛我嗎?」
「我不知道,其實我不是很懂人為什麼要戀愛。就像海倫, 她不愛艾薩克, 也不愛亞歷山大, 她一個人——帶著我——也能過得很好,所以我就不是很明白, 她為什麼一定要找個男人。」
「大概因為, 一個人太寂寞了。」
海莉想了一下, 「寂寞只是相對的,假如我是魯濱遜,我只需要帶著Godzilla或是Turquoise就夠了。」
「我可以做星期五。」他想也不想的回答。
「那我得先去找個荒島。」
*
回到公寓,海莉先跟綠松石玩了一會兒。
小羅伯特先去洗澡了,等他洗過出來,就催著她快去洗澡。
「你不覺得現在這間公寓太小了一點嗎?」他問。
「有嗎?我一個人住足夠了。」
「現在又不是只有你一個人住。」委屈,心裡沒他。
「噢!」她恍然,「你想搬來跟我一起住嗎?」
「可以嗎?」滿懷希望的看著她。
「你的意思,是同居嗎?」
「我想是的。你覺得呢?」很緊張。
「我得考慮考慮。」她轉身進了浴室。
他突然提出來同居,好像也沒有什麼不對,她想了好一會兒。她其實不是很習慣生活裡有其他人,還是個男人。談戀愛的話,倒沒什麼關系啦,但同居顯然意義不一樣,實際就是婚姻生活的預演,兩個人在一起生活,就會暴露許多之前小心隱藏的真我和自我。
每個人都是不一樣的,沒有完全同步的兩個人,這個道理她是懂得的。就像海倫,之前跟艾薩克結婚,但艾薩克一年裡有好幾個月不在家,她還能容忍,再說艾薩克對她幾乎百依百順,海倫從來不用委屈自己;跟亞歷山大就更自由一點,她連同居都不想嘗試。
所以海莉就從沒有考慮過這個問題。
如果真住到一起,然後互相暴露缺點,互相厭惡怎麼辦?
她也沒有認真考慮過這個問題。
等她洗完澡出來,還是沒有考慮好。
心不在焉的回到臥室。
臥室裡沒有開燈,點了幾十只蠟燭杯,星星點點,空氣中是她喜歡的柑橘基調的香水味,床前地毯上用紅玫瑰花瓣灑出一個心形。
俗氣得要命。
小羅伯特突然從後面抱住她,嚇得她叫了一聲。
他在她後脖頸上輕輕咬了一下,「你洗了太久,我都准備報警叫救護車了。」
海莉笑著踩在玫瑰花瓣上,然後跳上床,腳心裡帶著幾瓣花瓣。
他也跟著上床,攔腰抱住她,按倒她,「想好了嗎?」
她裝糊塗,「想什麼?」
「換一間大一點的公寓。」
「沒有預算。」
「我會負擔一半的房租,一半的電費水費煤氣費,你可以省下請保潔的開支。」他認真的看著她。
她凝神看著他的眼睛,「那你還得負責找公寓、搬家、買家具這些事情。」
他似乎沒想到她答應的還算挺爽快,居然愣了一下,「好,你不用為這些瑣事煩心,我明天就去找公寓。」
「sugar,你愛我嗎?」
「愛你,很愛你。」細細的吻在她額頭、鼻尖、臉頰、嘴唇上,「你知道的。」
「為什麼會愛我?我是說,好萊塢的漂亮姑娘簡直可以說隨手一撈一大把,我一定不是最漂亮的那一個。」
「因為你很可愛,sweet,pretty,adorable。」
「你知道那只是荷爾蒙,對吧?是信息素告訴你,我是個完美的伴侶。」
「或許吧。我其實不知道你到底在說什麼。」繼續吻她,輕柔的,充滿柔情蜜意的。
「這個世界上沒有一見鐘情,有的只是信息素告訴你的:快上啊!她會給你生下健康的後代!」
小羅伯特有些苦惱的停下來,「你在說什麼?」
「說生物本能。」
「好了,我知道了。現在,你不許說話了。」
*
新的一周,海莉忙於學習,小羅伯特就忙著到處找新公寓。
新公寓的要求就是要足夠兩個人居住,還不能距離伯克利校區太遠。他買了一只寶麗來相機,看了十幾間公寓,拍了一些照片,等晚上去接她放學,就拿給她看。
租房經紀人說現在不是找新公寓的好時間,因為伯克利大部分的出租公寓都是租給伯克利的學生,現在還沒有到畢業季,很多符合要求的公寓都沒有空出來,要是等到6月份,就會有大量公寓提供,選擇也會多很多。
但他們的選擇其實也不少,因為小羅伯特能夠支付更高的房租,他們最後還是租到了兩個人都滿意的公寓。使用面積比現住公寓大一倍,臥室客廳浴室都大了許多,還帶一間書房,4月的最後一個周一簽了租約。
搬家倒是很快,一天打包,一天搬家,周二晚上就住在新公寓裡了。
原先的小公寓沒有書房,海莉都是在客廳裡做作業的,現在有一間書房,可以把她的專業書資料書都放在書架上,還買了最新型的台式電腦,可以上網查資料,但因為很多專業資料數據庫沒有聯網,有需要的時候,還是得在學校資料室用電腦查詢,或是去圖書館,電腦的利用率不高。
小羅伯特在洛杉磯是買了公寓居住的,現在差不多算是移居伯克利了,就回去拿了一些常用的東西過來,衣服之類,還有吉他。又陸續添置了很多衣服,按照一人一半的原則,掛在衣櫃裡。
海莉去上課了,他環視一圈客廳,很是滿意,覺得幸福人生不過如此。
綠松石踱步過來,在他腳邊蹭了蹭,喵喵的叫了幾聲。
他抱起綠松石,輕聲說:「瞧,你的新窩你還滿意嗎?」牆邊的貓窩換了新的,貓爬架也換了更大更高的,男主人很會做貓飯,比女主人強到不知哪裡去了。綠松石又喵喵叫了幾聲,大概是表示很滿意吧。
第49章 Stupid In Love(1)
海莉坐在沙發上, 穿了一件棉布的波西米亞釘珠短背心, 沒穿裙子,只穿了一條純白的平角內褲,兩條長腿伸到沙發的另一頭,擱在小羅伯特的腿上。
他在給她塗腳趾甲。
海莉手裡拿著一本科學雜志,腿上放了一個方形靠枕,綠松石舒舒服服的趴在靠枕上,任憑女主人有一下沒一下的擼著它後頸的毛。
「什麼時候開始考試?」
「下周。」
「暑假有什麼計劃嗎?」
「回洛杉磯。」
「然後呢?」
「媽媽說今年帶我去意大利, 可能整個暑假都會在意大利。」抬眼瞥了他一眼,「你要跟我一起嗎?」
咳, 這可不好回答。
「不如, 你和我一起。我月底要去芝加哥和新墨西哥待幾周, 然後可能會去意大利拍片。」
「什麼電影?」
「愛情片。」
「我是說, 月底這一部。」
「——不清楚,劇本非常有趣, 瘋狂, 但有趣。」趾甲全都塗好了,他拿了一只吹風筒對著她的腳趾吹了幾分鐘。
熱乎乎的。
他收起指甲油、棉簽、吹風筒, 洗了手, 又回到沙發上。
海莉放下了雜志, 抱起綠松石,「那你要跟著誰呢?跟著daddy好嗎?」
又問他, 「你這長頭發就是為了電影留的嗎?」湊過去摸了摸他的頭發。
「嗯哼。」他得意洋洋, 「我覺得挺不錯的, 你喜歡嗎?」
「看上去很嬉皮。」用力抓了一把他頭發。
有點疼,他哇哇大叫著,將她撲倒在沙發上。
「小心點!」她趕緊把綠松石扔了,綠松石敏捷的跳到茶幾上,看了看沙發上吻得難分難舍的兩個人,然後走開了。
*
「我得有好幾周見不到你,」小羅伯特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手指繞著她金發,「我會很想你的。等你從意大利回來,恐怕都忘了我長什麼樣子。」
海莉心不在焉的哼了一聲。
「答應我,每天都給我打電話,隨時都可以打,不要害怕吵醒我。如果我在工作,那我准會在休息時間立即打回去。我也會每天都給你打電話,每天都跟你說『晚安』。」
仍然是心不在焉的哼了一聲。
「你認真一點,好嗎?」他很苦惱的說:「你總是一副對什麼都不在意的樣子,這樣不好,firefly。」他很擔心呢。年輕女孩總是善變,不是說他不夠自信,只是誰能真正了解另一個人呢?
基努就很明智,他說:「海莉這樣的女孩跟我們不是一類人,他們生來衣食無憂,即使沒有得到很多的愛,也從不會為金錢煩憂,他們追求的是其他的東西,我們不能理解他們,也跟他們玩不到一起去。」
當時瑞凡一臉的「不知道你在說什麼」,很不以為意。
他原本跟瑞凡算得上說得來,他是那種願意跟任何人都友好相處的人,不是討好,就是平常心的友誼。投奔好萊塢立志走上演藝之路的青年人多數都有不幸的家庭和糟糕的童年生活,跟一直不停搬家的瑞凡比起來,小羅伯特·唐尼的童年也算得上走南闖北了,也跟不停搬家的基努一樣,他們3個人之所以能成為關系還不錯的好友,就是都有近似的經歷。
他們都有不穩定的童年,兒童時期都沒有交到什麼知心的朋友,總是搬家,總是去新的學校,瑞凡在街頭度過兒童到少年的時代,他則在各地的外景地和攝影棚裡度過,所以,海莉會喜歡他倆,大概是因為他倆的內心深處都有那種對未來的不確定和惶恐。
海莉自己也是這樣呢,6歲離開德國,接著去了法國,又去倫敦,再到紐約,然後是洛杉磯。
所以這大概就是同類相吸吧。
同病相憐。
他們互相吸引,但又絕不敞開心扉。
海莉似乎並不知道他們之間的問題。
她想過嗎?好像沒有。
她在乎嗎?可能也不在乎。
她沒有回答他,也沒有安慰他。她站了起來,走去廚房,從冰箱裡拿出一桶冰淇淋,問他:「你想吃冰淇淋嗎?」
他幾乎立即就忘了要問她什麼。
*
小羅伯特盡量不在海莉面前提到瑞凡。
回到洛杉磯的時候,也盡量避免見到瑞凡。瑞凡也不想見到他,兩個人都假裝很忙,微妙的保持了一種脆弱的平衡。
瑞凡這次失戀表現的跟上次瑪莎與他分手大為不同,那次可是很折騰人的,基努和小羅伯特都陪他喝醉過好多次。現在……他居然相當冷靜,冷靜得都不像是被甩了,而且還很快跟同戲的女演員開始約會,所以很多人都以為是他甩了海莉。
小羅伯特開始跟海莉約會,基努還挺不理解的。
「我真不懂你,和瑞凡。」基努猛灌了一口酒,「海莉是很可愛,美麗又可愛,可她不會理解我們這種人的。我不喜歡漂亮姑娘嗎?我難道不也很喜歡海莉嗎?但我就可以忍住不去約會她。」
基努還挺沾沾自喜的,「談戀愛,沒問題,海莉這麼漂亮的女孩,即使只是跟你玩玩也會讓人心花怒放歡喜不已,但前提是,你不要真的愛上她。她——她們是同一種人,不在乎別人的愛,她可以一邊說著愛你,一邊又把你的心踩在腳底下,那種愛跟你想要的愛,大概不是一回事。」
小羅伯特一直疑心基努根本不是在說海莉,而是在說海倫。
*
洛杉磯,CUBE CLUB。
這是一家新開的夜店,裝修很有未來風,又很舒適,很快變成了愛好新鮮事物的演員們常去的地方。
好萊塢抱團其實很嚴重,想混的好,人際關系先得搞搞好,從小就混在各種拍攝場地的小羅伯特對此很有心得。有個人緣超好的男朋友的好處之一大概是,海莉也隨之認識了很多人。
朋友們去哪兒玩都很愛叫上小羅伯特,尤其回到洛杉磯之後,差不多每天晚上都出去玩,他也總帶上海莉。
偶爾會遇到艾薩克。
艾薩克對前繼女的態度可以說的上是討好了。他把海莉介紹給他的朋友們,不是導演就是制片人,他們都對海莉的美貌印像深刻。
「艾薩克邀請我參加他們的牌局。」小羅伯特對海莉說。
「你會玩撲克嗎?」
「會一點。」
「他們應該是賭錢,德-州-撲-克,或是21點,有時候玩橋牌,艾薩克以前帶我去玩過。」
這他還真不知道,「好玩嗎?」
「一般吧。都是些中老年男人,沒什麼意思。」艾薩克大概是想要炫耀他的美麗繼女,但沒想到她數學很好,又很懂怎麼撒嬌,沒人防備她,於是同桌的其他3人全都輸得臉色發青,這事也就沒有下次了。
基努拉著一個漂亮姑娘過來,坐到他們身邊,「在說什麼呢?我叫你們來玩,不是讓你們只是在這兒聊天的。來吧,海莉,鮑勃要是不會跳舞,那你就跟我去跳舞好了。」
小羅伯特笑著拍了他一下,然後問海莉,「你要去跳舞嗎?或者你想喝一點更帶勁的飲料?」他走開去買酒了。
基努挪到海莉身邊,「你最近怎麼樣?」
「挺好的。」她懶洋洋的回答:「你呢?我好像很久沒有見到你了。」
「那是因為你現在不常回洛杉磯。」他聳肩,「鮑勃現在也不常在洛杉磯了,這可不好,你得知道,男人是需要朋友的。」
「他在伯克利交到了新朋友,鮑勃跟誰都能談得來。」
「哈?」基努一挑眉。
海莉也一挑眉,「哈?怎麼?不信嗎?」
基努忙笑著說:「怎麼會不信。來吧,跟我跳舞。」拉起她,帶她下了舞池。
基努算不上有什麼跳舞的天分,但卻很喜歡跳舞,是舞場常客,他的女伴們通常顧不上挑剔他的舞姿,全都毫無例外的被他英俊的相貌迷住了。海莉當然也認為他長得很好看,為此絕對可以原諒他不怎麼樣的舞姿。
沒跳一會兒,有人從後面過來,插進基努與海莉之間,「hi,baby。」
海莉停下來:是瑞凡。
基努拍了拍瑞凡的肩膀,在他耳邊說了句什麼,隨即走開了。
瑞凡很快抱著她的腰,在舞池裡緩緩挪動腳步。
海莉並沒有推開他,而是跟著她的步伐慢舞。
音樂聲太嘈雜,兩人都沒有說話。
過了不知道多久,大概幾分鐘,或是十幾分鐘,瑞凡在她耳邊輕聲說:「我們離開這兒,好嗎?」
他們到了後門,那兒已經有一些出來透氣的人,有人遞給瑞凡一只自卷煙,瑞凡剛接過,見海莉瞪著他,忙把那支煙又還給那人。
海莉笑了一下,「你一個人來的嗎?」
「傑昆和我一起。」
「他人呢?」
「去找他認識的哪個姑娘了吧,我猜。」
「你呢?」
「什麼?」
「你的薩曼莎呢?」
瑞凡不太高興的皺眉,「她不是『我的薩曼莎』。再說,我跟她,」他輕輕的嘆氣,「已經分手了。」而且分手的有點不太好看,薩曼莎氣惱他還愛著海莉,罵他是個混蛋,居然想利用她來忘記海莉,刻薄的罵他就活該被海莉甩了。
第50章 Stupid In Love(2)
好吧, 不管為了什麼原因分手, 總歸不是什麼讓人愉快的事情,有傷他的男性自尊。
「別說她,別說其他人,就說說你,好嗎?」伸出手指小心翼翼的碰了碰她的臉頰,「你還好嗎?」又輕輕的嘆氣,「我知道你挺好的, 你瞧你,就從來不覺得難過。」
海莉眼睛亮晶晶的, 看著他。
「星光, 你眼睛裡有星光。」情不自禁的低頭想要吻她。
她偏了偏頭, 「瑞凡, 你最近在忙什麼?」
他有些失望的站直身子,「沒什麼, 就那些, 到處去試鏡,一些工作約會, 這樣那樣的瑣事, 這些你都知道的。」
「聽你說會比較有意思一點。」
傑昆突然出現, 給他倆拿來了兩杯香檳。
「謝謝,傑昆。」瑞凡接過兩杯酒, 「但你不能喝太多, 我不想你因為酒駕被攔下來。」
傑昆瞪了哥哥一眼。「你好, 海莉,我可是很久沒有見到你了。」新年過後她沒回幾次洛杉磯,都是周末,來去匆匆,也沒有出去玩,說起來今年都沒有見過菲尼克斯們。
他倆互相吻了面頰。傑昆18歲半,剛成年,今年剛高中畢業。
「你申請了什麼大學?」
傑昆遲疑了一下,「沒有申請,我覺得我可能不太喜歡大學。」
那也沒什麼,每個人的想法都不一樣,只要他自己高興就好。
傑昆還想留下來多說幾句話,但哥哥一臉「你趕緊滾」,他只好匆匆結束對話,乖乖的走開了。
「你的樂隊怎麼樣了?」
「還行,有一些演出。對了,你還沒看過我們的演出,下周我們會在這兒演出幾個晚上,你會來嗎?」
「有時間的話,我會來的。」
「一定要來,」他專注的看著她,「我會打電話告訴你日期。」
「好,我會來的。」她微笑。
小羅伯特推門出來,「baby,你怎麼到這兒來了?是裡面太悶了嗎?」非常自然的伸手拿過她手裡的香檳酒杯,然後將左手裡的酒杯塞在她手裡。
然後假裝才看到瑞凡,「hi,瑞凡,好久不見。」確實很久不見。
瑞凡笑了一下,「海莉有點氣悶,我帶她出來透透氣。你最近好嗎?」
「挺好的。」
「我聽說你馬上就要去芝加哥工作。」
「是啊,總是有做不完的工作。」假惺惺的抱怨,實際有些沾沾自喜,「你呢?剛從納什維爾回來?」
「早拍完了。」瑞凡懶懶散散的靠在路邊的欄杆上,一口氣喝完了一杯香檳。「現在就是跟著樂隊在加州一些城市演出。」
「噢對對!你的樂隊!我聽人說了,還挺不錯的。你最近會在哪裡演出?海莉走之前,我想我還有點時間可以帶她去看你的樂隊的演出。」
瑞凡又一笑,看了看海莉。
海莉不是很高興,微蹙眉頭。
「你要去哪裡?」瑞凡問。
「去意大利,度假,跟海倫和亞歷山大一起,下個月初走。」
「要去多久?」
「到下學期開學。我已經申請了瑞士歐洲粒子物理研究所的暑期學習課程,中間有幾周要去日內瓦。」
瑞凡、小羅伯特全都驚異的看著她。
*
送海莉回家的路上,小羅伯特·唐尼忍不住說:「你都沒告訴我還要去日內瓦。」
「有必要說嗎?」
「當然有必要!」突然有點火大:她總是這樣,很少主動說什麼。就好像——就好像他只是個「伴侶」,而不是「boyfriend」。反倒是瑞凡問她什麼,她都會說。
「那你現在知道了。」她淡淡的說。
「那要是瑞凡不問,是不是我就一直都不知道?」他猛踩剎車,停在路邊。
「你知不知道,我都要去日內瓦的,」海莉真不明白他突然怒氣衝衝是為什麼,「沒必要一定告訴你。」
「我弄不明白,你的衡量標准是什麼?你的事情,我不問你是不會主動說的,有時候就是我問了,你也不一定會告訴我。那為什麼——」他停頓了一下,驀然發現他是妒忌了,對,就是妒忌,妒忌瑞凡。「為什麼瑞凡問你,你就會告訴他?我記得你們早就分手了。」
「可能就是,」她聳肩,「剛好我那時候心情好。」
「是因為看見他所以心情才好的吧?那你跟我在一起的時候,就心情不好?」他氣得不知道在說什麼。
「——你這是什麼邏輯?」根本沒有因果關系好嗎!
小羅伯特盡量克制,但這不太容易,「我不喜歡他看你的眼神,baby,你還太年輕,可能不會注意到,他對你沒死心。別告訴我,你也還愛著他。」
「是我對他提出來分手的。」海莉一副不想多說的表情,「我又不能控制他對我的感情,我長得這麼漂亮,他還愛著我這有什麼奇怪?你不也是嗎?要是我只是個相貌普通的女孩,你根本不會多看我一眼。」
「什麼?事情不是這樣的。」他一怔,急忙打斷她。「你的思維方式也很奇怪,你就是你,你長得很美,這沒錯,我喜歡你的美麗臉蛋嗎?當然!這有錯嗎?」
「我沒說你有錯。」
「那你是什麼意思?」
「你想多了。」
他深深凝視了她好一會兒,「我下周二就要去芝加哥,我會每天打電話給你。不,我不會說不許你去見瑞凡,我要真這麼說了,你准會覺得我約束你太多,那樣我在你心裡就不會太可愛了。Baby,你得記住,你現在愛的人是我,我才是你的男朋友。告訴我,」伸手輕捻她小小的耳垂,「我是不是能讓你快樂?」
她點點頭。
「那很好。」湊過去吻了她臉頰一下,「你記住,我永遠不會讓你感到被束縛,任何時候,我是說,任何時候,你只要覺得我做的不好,你不喜歡,就說出來。Baby,男人都是自我自大的蠢貨,你得告訴他們能做什麼不能做什麼,不然他們就會弄不清方向,就會做出蠢事。」
她又點點頭。
她這麼乖巧,他忽然忘了剛才為什麼對她生氣。
*
CUBE CLUB。
海莉、薩凡娜、比爾、傑昆坐在一起。
比爾剛去買了一輪酒,他很快喝完了他的那杯酒,又在傑昆還沒有喝他那杯酒之前拿過他的酒,說他還沒有到21歲,就不要喝酒了。
傑昆十分不服,「海莉和薩凡娜都沒到21歲,她倆為什麼能喝酒?」
薩凡娜哈哈大笑,「噢!傑昆!你真可愛!你該知道那是比爾想多喝一杯才這麼說的。」
「不過你也確實不要喝什麼威士忌,比爾,給他買一杯香檳。」海莉笑著對傑昆說:「但你也不能多喝,就一杯香檳,然後我們可以喝一點蘇打水,或者淡啤酒。」
傑昆一臉不屑,「誰會來夜店喝什麼蘇打水或是淡啤酒?別逗了!」
薩凡娜伸手揉了揉他腦袋,「boy,總覺得自己長大了。」
「喂!」傑昆偏了偏腦袋,「我18歲了!我是成年人了!」
結果被3個人毫不留情的嘲笑了一番。
比爾又去買了一輪香檳。
「羅伯特呢?」薩凡娜問。
「他去芝加哥了。」
「你放暑假了,結果他又要去工作,這樣好嗎?」
「怎麼不好?」
「兩個人總是不在一起,那不好。」
海莉瞥她一眼,「他不工作的時候,在伯克利的時間多過在洛杉磯。」
「那你們——算同居了嗎?」薩凡娜興致勃勃,臉幾乎貼著海莉的臉頰。
海莉伸出一根手指,推開她的臉,「你這個Gossip Girl。」
薩凡娜笑嘻嘻的,「不過你也可以過去看望他,他一定很開心的。」
「我下個月就要去意大利了。」
「意大利很遠嗎?也可以回來幾天的嘛。你知道男人們都很吃這一套,說幾句甜言蜜語,做些他會喜歡的小動作,去他工作或是訓練的地方看他,這時候他們就會樂得像個傻瓜。」
「你什麼時候成了戀愛專家?」狐疑的打量她。
薩凡娜裝模作樣,「你得知道,男人都是單細胞生物,只要知道他們的思維方式就很容易看懂他們。」
「你呢?」
「男孩們都太無聊了。」她嘆氣。
一直在旁邊偷聽的傑昆表情特別的淡定。
她們沒有再接著說下去。
Blacks.mith樂隊登上樂池,鼓手、鍵盤手、貝斯,各自站定。
一個漂亮的紅發姑娘站到麥克風前,「現在,讓我們歡迎Blacks.mith!以及英俊、才華橫溢的主唱——瑞凡·菲尼克斯!」
瑞凡拿著吉他輕快的走上樂池。
薩凡娜馬上拉過傑昆,「這紅發姑娘是誰?」
「琳達。」
「琳達什麼?」
「不知道。」傑昆聳肩,「你知道瑞凡身邊總有很多姑娘,姑娘們都想跟他在一起玩。」
「哈?」薩凡娜一挑眉,「只是『玩玩』嗎?」
傑昆頗窘,「你知道是什麼意思。」
薩凡娜看了看海莉。
海莉像是沒聽到他們在說什麼,只是看著樂池裡的瑞凡。
瑞凡也看著台下的海莉。
她很給面子的來給他捧場,只要她來,他就很高興了。
第51章 Stupid In Love(3)
「這首歌名叫《Rose in water》, 送給我愛的女孩, Liz。」
他歌喉很不錯,如絲滑巧克力一般溫潤的白人男孩的嗓音,曲調輕快,歌詞也很可愛,講述了一個少年見到喜歡的女孩時候的心情。
「誰是『Liz』?」薩凡娜不解的悄聲問。
海莉沒有回答她。
瑞凡沒有幾個月前那麼瘦了, 頭發也留長了, 很隨意的穿著圓領T恤和薄西裝外套、牛仔褲、球鞋,還是一副大男孩的模樣。
演出完畢,他把吉他遞給樂隊的同伴,匆匆下台,走過來。
「海莉!」
傑昆站了起來,將自己的座位讓給哥哥。
海莉托著腮,推過去一杯威士忌。
瑞凡碰了一下酒杯,小心的推到一邊。
海莉笑了笑。
薩凡娜恍然大悟:「你就是那個Liz!」
*
另一支樂隊登上了樂池。
瑞凡有點心不在焉,似乎是不知道要怎麼跟海莉說話,一副怯怯的神情。
過了一會兒,他突然說:「你想跳舞嗎?」
海莉還沒有回答, 就被他拉住手, 有些用力的拉她站起來。
「喂!」她有點不滿, 「手疼。」
他轉回頭看她一眼, 「抱歉。」但並沒有放開她。
海莉只得跟著他下了舞池。
他用力一拉, 轉了半個身, 將她帶進懷裡, 也不管是什麼音樂,就這麼抱著她,緩緩挪動腳步。
臉貼著臉,手握著手。
兩個人都沒有說話。
過了很久,又一支樂隊上了台。
海莉才說:「瑞凡,你現在快樂嗎?」
「此時此刻嗎?大概是快樂的。」在她耳邊輕聲回答,聲音被音樂聲壓住,幾乎聽不清。
「你說,『愛』是什麼?」
「是我想你。」
「『愛』大概是不難的,但要能『在一起』,可能很不容易。」
「我想跟你在一起。」有點可憐兮兮的,「你呢?你還愛著我嗎?」
「我不知道。我現在應該是愛著羅伯特的。」
瑞凡不太高興,「你才不愛他!你就是用他來氣我,是不是?」
「我可不像你那麼幼稚。」海莉瞪他一眼,「我跟他在一起就很快樂,他不會讓我覺得煩惱。」
他不悅的抿著唇,沉默了一小會兒:還是那個問題,所以,女孩子們確實都會受不了這個,對吧?他的心理醫生說,沒有哪個女孩能忍受跟男朋友的母親爭奪自己的愛人,阿琳沒有學會放手,而他又無法只為自己打算,所以這就是一個無法化解的矛盾,他再有多少女朋友,可這個問題不解決,就沒人能跟他共度余生。
愛情是一個人到了青春期後就會想要了解、想去追求的情感,跟父母家人的親情不同,愛情是你跟另一個人的靈與肉的雙重契合,這世上大部分的人都不能找到適合自己的另一半,相比而言,找到了他深愛的那個人,但卻因為種種原因無法在一起,那才是更深的遺憾。
怎麼鑒別是不是真愛?很簡單,問問你自己,是不是在某些時刻,只想同她分享你的快樂與榮耀。
「我……也不會再讓你覺得有什麼煩惱了,我發誓。」仍然是低低的在她耳邊說。
海莉有點苦惱。
她沒有正面回答他,只是說:「我累了,我要休息一下。」
他放開她。
*
薩凡娜和比爾都不在,只有傑昆乖乖的待在座位上,身邊是兩個陌生姑娘,其中一個姑娘手搭在他肩頭,正往他耳朵裡吹氣。傑昆沒有見識過這個,羞澀得面紅耳赤,不知道要怎麼擺脫。
海莉幫他解了圍。她走回來,見傑昆渾身不自在的僵硬樣子,微蹙眉,指著趴在他肩頭的那個姑娘,說:「你,走開!」
那個姑娘撇了撇嘴,滿不高興,但還是乖乖讓開。
海莉坐下來,就開始教育傑昆,「笨蛋!你是不是見了女孩子就不知道要怎麼說話了?你要懂得如何拒絕,就比如剛才,你就該早點讓她滾蛋。」
傑昆張口結舌,好半天才說:「我、我說不出口。」
瑞凡揉了揉弟弟的頭發,「傻瓜。」
傑昆嘟囔著什麼,試圖把被哥哥弄亂的頭發整理整齊。
*
瑞凡開車,先送海莉回貝萊爾別墅,然後送傑昆回家。
傑昆看著他倆在路邊說了一會兒話,海莉進去了,瑞凡還在路邊站了片刻,才回到駕駛座。傑昆迫不及待的問:「你跟海莉又和好了嗎?」
「沒有。怎麼這麼問?」瑞凡看了一眼弟弟:在他心裡,弟弟似乎還是當年那個有點羞澀又難搞的小男孩,曾幾何時,他也長大了。
「瑪麗說,」傑昆含糊帶過,「你想要什麼樣的女孩都可以,卻總是忘不了海莉。她……海莉跟我們不一樣。」他輕輕的嘆氣。
「哪個瑪麗?」
瑞凡發動汽車。
「nobody。」傑昆擺擺手,表示這不重要。
「你喜歡海莉嗎?」
「我喜不喜歡她不重要,我也知道你愛她,但她還愛你嗎?」傑昆聳肩,「我覺得她也不一定愛羅伯特,她可能誰都不愛。」
「是啊,她很可能誰都不愛。」瑞凡輕聲嘆息。
送了傑昆回家,他仍然回到馬爾蒙莊園酒店。
放水泡了個澡,想著海莉很喜歡泡泡浴,他特地為她買了泡泡浴的香波,但她還一次都沒用過。於是從架子上拿下香波的瓶子,倒了一些在浴缸裡,攪動攪動。
泡泡泛起來了,淡淡的香味,像海莉的味道。
海莉對他就像對待一個普通朋友差不多了,不熱情,但也不反感。他說不上這是什麼感覺,她怎麼做都沒錯啦,只是他總會覺得,「要是當時……就如何如何」。他們分手一年了,他還無法忘記,無法「move on」。
該死!人生又不是只有愛情,沒有也不會怎麼樣好吧!
他恨恨的想:我不是更應該著眼當下、著眼事業嗎?男人重要的是先有事業,再來談愛情,甚至婚姻和家庭。
艾瑞斯最近一年大力為他活動,他拍完《愛情有什麼道理》之後一直在休息,艾瑞斯就又著急給他塞劇本,他6月到8月要去紐約拍拍外景,9月要去新墨西哥州拍另一部電影的外景,中間只有兩周的休息時間。
這兩部片他都不太想接,但他要給阿琳生活費,還有團隊靠他的片酬發薪水,他又向來豪爽,於是不知道為什麼錢總是不夠用。他不喜歡總是要為錢發愁,他太累,在給遠在哥斯達黎加的父親打電話的時候,就說到他可能根本不適合好萊塢。
約翰·菲尼克斯在電話裡安慰了長子,說他會在8月回美國一趟,到時候他們可以找機會坐下來好好談談。
放下電話後,瑞凡才覺得心頭重壓稍稍減輕一點。
父親在家的時候,他們是多麼幸福的一家啊!盡管很窮,但那種貧窮的快樂他一直都記得,現在……他不再經常覺得快樂了,哪怕是他心愛的音樂也沒法帶給他更多的快樂。
愛……是什麼呢?約翰當初也曾經與阿琳深深相愛,才會生下他們兄妹,但為什麼愛情會消失呢?是消失在雞毛蒜皮的小事裡?是消失在數字可憐得令人心酸的銀行存折裡?
他實際上不知道愛情到底對他意味著什麼,這一點他也跟基努很像呢。小羅伯特以前跟莎拉在一起的時候,就嘲笑過他倆都還是孩子,不懂愛情的意義。
咳,當然小羅伯特做的也不怎麼樣就是了。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他們3個人都不太成熟,也都是失敗者。基努沒法維持一段長期的感情,小羅伯特則是無法控制自己的酒癮,他面臨的問題則更多。在姑娘們看來,能跟他們有什麼一睡之情就夠了,也足夠炫耀,別的,那還是算了。
好萊塢不僅僅年輕漂亮的女人是獵物,年輕漂亮的男人也是獵物,沒有什麼分別。
他心事重重,直到浴缸裡的水變冷了,才恍然回神,匆匆出了浴缸,開了花灑胡亂衝了衝,穿上浴袍,回到臥室,將自己沉沉的甩到床上。
他還保留著在另一個房間暫住的時候,海莉的衣物和化妝品。他喜歡給她買東西,化妝品、裙子、高跟鞋、小首飾,她特別孩子氣,很喜歡拆禮物,每當他想起她拆禮物時候發亮的眼睛,就覺得他願意把自己的一切都給她,什麼都給她,連心都給她。
海莉呢?她也這麼想嗎?她曾經也這麼想過嗎?
他不無傷感的意識到,她可能不懂什麼是「愛情」。
大概就像她曾經說過的,在學校裡,如果你上了高中還沒有男朋友,就會被當成異類,他只是個「boyfriend」,還是可替代的那種,雖然他們在一起的時候她表現的挺快樂,但一旦決定離開,她就頭也不回。
可惡!
他憤恨又傷感,迷迷糊糊的睡著了。
睡到半夜醒來,給海莉打了電話。
「喂。」她半夢半醒的聲音微啞,慵懶動聽。
「babybear,」他聲音低沉,「我一直都在想你,睡到半夜,夢裡都是你。」
第52章 Stupid In Love(4)
「那你該繼續睡。」
他低笑:「我會的, 等一會兒。你呢?你也夢到過我嗎?」
她懶洋洋的回答:「好像沒有。」
他輕嘆, 「瞧!你可真狠心……」
「瑞凡,你在哪裡?」
「在酒店, 馬爾蒙。」
「你到陽台上去。」海莉下了床,推開陽台的落地窗,「你看, 天空上的星星。小時候我有個保姆叫凱蒂, 她說,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小星星,你第一眼看過去, 最亮最可愛的那顆星星,就是你自己。」
瑞凡也下了床, 推開落地窗, 到了陽台。「我喜歡這個故事,那麼,哪一顆是你?」
「最亮的那一顆。」
「那我就是你旁邊的那顆星。」
「我沒有看見你的星。」
「你沒看見沒關系, 我知道我在那兒就行了。」
海莉輕輕的嘆了一口氣, 過了一會兒, 掛了電話。
*
6月的第一天, 亞歷山大·巴什羅夫乘坐私人飛機, 飛往意大利羅馬。同機乘客有未婚妻海倫、海倫的女兒海莉, 還有他的兒子大衛。
中途在紐約、倫敦的機場暫停加油, 在紐約逗留一天, 倫敦逗留兩天。
期間大衛除了正常的對話之外, 沒有多說什麼,也沒有什麼不合適的舉止。
海莉帶了綠松石和哥斯拉上飛機。
大衛就著寵物跟海莉找了些話題。哥斯拉是亞歷山大送給她的,但是大衛去挑選的。
「我一眼就看中她了,她真是個漂亮姑娘,不是嗎?」大衛將哥斯拉放在腿上,擼著它的背毛,哥斯拉發出愜意的呼嚕呼嚕的聲音。
「Turquoise才是我的好姑娘。」海莉手裡拿著一個線團,逗著綠松石,「不過現在哥斯拉也是我的,你該帶自己的寵物來。」
大衛一笑,「你見過我養的狗嗎?」
「好像沒有。」
「我養了兩條高加索犬,很大只。」他比劃了一下,「你說不定會害怕。」
海莉一挑眉,「哦?」大衛的大男子主義真是沒救了。
「你不害怕嗎?女孩子都不太喜歡大型犬。」
「我是不喜歡大型犬,但不會害怕。」
「之前……我不知道你喜歡寵物,早知道我就會送你一只貓。你好像更喜歡Turquoise。」
「羅伯特送我的。」男朋友送的禮物,當然要高高興興的告訴別人。
大衛一笑,「唐尼先生比我聰明。」這麼突然的誇贊還真有點出人意料。「抱歉,之前我對你的態度很不好,現在,我認識到我的錯誤了。我不想再次請求你的原諒,我們現在這樣就挺好。」
他一直微笑,「父親對我說,我應該學會明白世界上不是所有的事情都會按照我的想法來進行,尤其是對我愛的女人,我不能把我的意志強加在你身上,那對你不公平,也不是相處的最佳形式。」
海莉看了他一會兒,什麼也沒說。
*
跟以前相比,大衛·巴什羅夫可以說是改變巨大,那種富二代的自命不凡與輕狂減少了很多,為人處世變得圓滑沉穩起來,談吐至少在表面上有趣了一些,但不算脫胎換骨。
海莉則幾乎沒有變化,對不在意的人毫不關心。這一點她跟媽媽海倫十分相似,得不到她們關注的人在她們眼裡連相貌都記不住,基本等於無臉人,更不要說是名字。
這種殘酷的天真反而為她們增添了一種奇妙的魅力。
哈裡·賽斯伯格已經從對海莉的迷戀中清醒過來,當然了,畢竟美麗可愛溫柔的女孩並不少見,他要是想找一個足夠溫柔而又能愛他的女孩,並不難。
大衛也跟海莉說到哈裡,說哈裡對她根本不是愛,愛怎麼可以說變就變?愛情如果隨時能被取代,肯定就不是「Lvoe」,不過是一時迷戀。「迷戀」則只是一時的腦內化學分子作祟,做不得准。
一個男人瘋狂愛著一個女人,一定會想要「占有」,用各種手段保證自己的優先權,以法律的形式固定下兩人的關系,這是最基本的;就像亞歷山大,就算明知道海倫不願意結婚,也非得要求訂婚,以便公開宣布對她的所有權。
這不能責怪男人的狹隘,這是所有雄性生物的共性,無人能免。
「所以,你得知道,男人為了交-配權,是什麼都能做出來的。」他們已經到了意大利,在翡冷翠的一所城堡裡居住。城堡前面有寬闊的園林,大衛與海莉帶著哥斯拉、綠松石在草坪上散步。
「所以我就是不懂這個。如果是為了——性,只要是女人就好了嘛,甚至男人也可以的,」海莉聳肩,「戀愛是為了什麼呢?我覺得戀愛是很沒意思的事情,是因為能跟你愛的人時刻待在一起嗎?」
「戀愛是一種情感上的滿足,在我來說,我希望每天工作完畢後,回到家裡就能見到我愛的女人,目前來說,我仍然希望那個人是你。」
海莉假裝忽略後半句,「可是,如果需要人陪伴的話,不用一定是男朋友或是丈夫,我可以約會我的女朋友,我們可以一起逛街、吃東西、談論很多事情,我會很愉快,根本不需要男朋友。」
「那不一樣,」大衛溫和的說:「友誼與愛情是兩種不同的感情。告訴我,你喜歡親吻嗎?菲尼克斯或是唐尼,他們吻你的時候,你會覺得快樂嗎?」
她想了想,「親吻是一種——過於親密的接觸,我很喜歡,但不是必需的。」
大衛輕嘆,「baby,你還是個kiddo。」
*
意大利的假期生活過的異常愜意。
亞歷山大隔三差五的就在城堡裡舉行宴會或是派對,邀請了一大票沒落貴族後裔、當地富豪、來度假的各國富豪等等。
女主人海倫的美貌驚艷了翡冷翠的社交圈,人人都以得到一張邀請卡為榮。
海倫的年輕女兒也得到了客人的矚目。
亞歷山大為母女倆買了成打的高級禮服裙,配套的首飾也不含糊,十分大方豪爽。
每周飛去米蘭看時裝展,雖然夏季沒有時裝周,但還是有不少中小品牌和獨立設計師的小型時裝展,大品牌也會在夏季有一些預熱的時裝展。
海倫不算是米蘭時尚圈的陌生面孔,往年的米蘭春夏、秋冬時裝周,她都會飛過來看展,巴黎時裝周、倫敦時裝周、紐約時裝周也是常客。海莉則是第一次陪媽媽去看時裝展,很是得到了一些時尚達人的注意,很多人都在問,那個可愛美麗的少女是誰。
大衛一周後就走了,沒有來得及看到一大堆有錢會玩的年輕男人撲向海莉。
漂亮可愛有錢有品位的女孩總是很受歡迎。
海莉有了新的追求者。
也很快有了新閨蜜。
白天,他們到處去玩,開著豪車飛奔到另一個城市是常事,乘飛機只為去往某地吃一頓午餐,一天打個來回也屬尋常;晚上,通常流連派對、宴會,每一天都過的五光十色。
在翡冷翠住了兩周,又去羅馬住了一個月。
小羅伯特·唐尼從德州給她打電話,「baby,今天玩的高興嗎?」
「很高興!今天乘游艇出海了,剛回來。」
帶著笑意的聲音,「跟誰去玩的?」
「塞巴斯蒂安、可可、露辛達、露西亞、加百列、米基——反正就那些人啦。」
「米基?」這名字還沒聽說過。她認識了什麼人,總是會跟他說。有了新朋友,她的心情不錯,可以有新鮮事兒跟他說。她絮絮叨叨說著今天去了哪兒、吃了些什麼、玩了些什麼,事無巨細都跟他說,是非常可愛了。
「米基是——不重要的人,」她倒在床上,扭來扭去脫了裙子,「別說他們了,你呢?你現在在哪裡?」
「伊利諾亞州,喬利埃特。我上次告訴過你的。」
「噢!對!我想起來了,是在芝加哥旁邊,是嗎?我還沒去過芝加哥,芝加哥好玩嗎?」
「——不怎麼好玩。不過昨天我們——我和伍迪去密歇根湖釣魚了。」
海莉哈哈直笑,「釣魚是老年人的運動,別告訴我你居然能安安穩穩的坐幾個小時。」
小羅伯特也在笑,「確實糟透了!伍迪後來說不該去釣魚的。」
「你確定你們不是在什麼游艇上嗎?」豪華游艇、泳裝美女、美酒美食才是標配啊。
「所以為了彌補我,伍迪晚上就租了一艘游艇,開了一個熱鬧的派對。但是,baby,你不在,我總覺得什麼派對都那麼乏味無趣。」小撒嬌的語氣,「勞拉來待了半個月,伍迪每天都樂得傻乎乎的,可讓人妒忌了。」
「你的意思是,也希望我過去看你嗎?」
小羅伯特突然有點緊張:「你能來嗎?」又趕緊補上:「我會給你訂好機票,還有酒店房間。」
「我得看看我的日程安排——好吧,去瑞士之前我可以有幾天時間。周末好嗎?」
「你周幾出發?我來打電話訂票。」簡直有點迫不及待。
「不用,我自己會訂票,你幫我訂酒店房間吧。」
第53章 Stupid In Love(5)
掛了電話, 海莉又在床上躺了一會兒,才下床去洗澡。
泡在浴缸裡, 玩著細膩的泡泡, 從路邊小店裡買的塑膠小魚,浴缸旁的雪花石台子上放著冰桶和香檳酒, 金色的酒液在香檳酒杯裡升騰著細密的泡泡;柑橘香味的香薰蠟燭, 同樣柑橘香味的洗發香波;甜得發膩的小蛋糕,奶油上灑著可食金箔;天花板上飄著幾個馬卡龍色的氫氣球。
意大利的玩伴們都是富二代和富N代,但也微妙的分成好幾個圈子, 富N代不跟富二代們玩, 認為他們太暴發沒氣質;有貴族身份的不跟其他人玩,偶爾有別的圈子的亂入, 但也就是玩玩, 不能打進圈子。
海莉實際上哪個圈子都不是, 亞歷山大是個毛子暴發戶, 當然是被這些人狠狠鄙夷的,但他們不鄙夷他的錢。海莉不過是他未婚妻的女兒,連繼女都不算,就不會被他拉低身份,
海莉很早就去了美國,只有每年假期回歐洲幾個月,也多是在英國、法國、意大利度假,本國德國反而幾乎沒有回去過。知道她父親的情況的人不多,但很多人都知道她是一個圖恩。
而且, 她很漂亮。
不管什麼階層,美貌都是通行證,從無例外。
美貌的女人總是會有追求者,這也沒有例外。
追求者們送她無數禮物,每天搶著約她出去玩,有些比較有趣,但有些就很無聊了,畢竟玩樂對他們來說都是習以為常,很難有什麼新鮮玩意能讓他們產生興趣。整天無所事事只用享樂是很容易墮落的,再下去他們就得靠毒品來提升興奮度了。
到處去玩樂還比較有意思,但要是那些男人們不用看待獵物的眼神看她就更好一點。
*
小羅伯特·唐尼叫助理到芝加哥奧黑爾國際機場去接海莉。
他們有快一個月沒見面,小羅伯特一見她就笑,「你曬黑了。」也是,天天海灘游艇這麼風吹日曬的,不曬黑才奇怪。
她就很得意,「不錯吧?」有錢人夏天到海邊去度假才會被曬黑,就是沒空去曬太陽度假的,也得弄個紫外線燈什麼的美黑一下。
「很不錯,這樣就感覺我換了一個女朋友。說,你把我的honey弄哪兒去了?」抱著她的腰,柔情款款的吻她。
他將海莉介紹給同組的演員們。
這部電影名叫《天生殺人狂Natural Born Killers》,講了一對瘋狂的情侶殺手米基和梅樂麗,他們不為什麼就奪取他人的性命,隨心所欲,暴虐混亂,即使進了監獄,也依然將監獄當做他們的舞台。
小羅伯特演男二,自私自大又無恥的電視台新聞記者韋恩·蓋爾,他一直在追蹤報道這對喋血鴛鴦,現在,他來到了監獄裡,要給米基做個現場直播的專訪。
奧利弗·斯通選擇了喬利埃特的一所州立監獄拍攝監獄場景,用了一些真實的謀殺犯入鏡,影片有一半的戲份發生在監獄裡。
小羅伯特之前一直在為這部影片蓄發,拍完了新墨西哥州的外景後,現在剪短了頭發,又將發色染成了金棕色,留了胡子。
拍攝進程進行到監獄□□的場景,這是全片的重頭戲,也是最繁亂的部分,拍攝節奏很快,每天要拍30個場景以上,演員、導演、工作人員都很累。
小羅伯特之前沒有接過這種又怪又癲又有趣的劇本,還挺樂在其中的。他不太想讓海莉去拍攝現場,原因當然是這是真正的監獄,會有真正的殺人犯,而且這部片真是fuck的太暴力了,粗口也多,工作人員用紅藥水、血漿布置拍攝場地,噴的到處都是血污,污七八糟的。
伍迪·哈裡森是第一次見到海莉,對小羅伯特說,海莉一看就是那種好家庭出來的乖女孩,別看朱麗葉特只比海莉大半歲,但童星出身的人都過於早熟,怎麼也不能跟乖女孩相比,海莉是純潔的花朵,只該存在於天堂裡。
「她跟你——不,應該說是跟我們不是一路人。」休息時間,伍迪這麼說。「她太可愛了,也太柔弱了。」
朱麗葉特笑嘻嘻的說:「你錯了,海莉是很可愛,但沒有你想像的那麼柔弱。奇怪,為什麼你們從來不覺得我是那種嬌柔的女孩,你們看薇諾娜或是海莉為什麼跟我分別那麼巨大?」
「那是因為你是那種誰惹了你你會把他撕成兩半的女人,你已經不是小女孩了。」小羅伯特一臉正經的說。
「這不公平!」朱麗葉特喊著:「明明我只比海莉大一點點!我倆一樣大好嗎!」氣憤。作為好萊塢的新生代女星,朱麗葉特跟小羅伯特、瑞凡屬於同一代,大家常去玩的場所就那麼些,她早就見過海莉。
晚上收工回到酒店,海莉等在房間裡。
「baby,你吃過晚餐了嗎?」
「還沒有。」她坐在沙發上,懷裡抱著他的吉他。這可少見,他還從來沒見過她彈吉他。
坐到她身邊,吻了她一下,拿過吉他,「怎麼突然想起來彈吉他?之前你可是很嫌棄呢。」
「沒什麼,就是我太無聊了,想試著彈彈。」
「你學過嗎?」他隨手彈了一個和弦。
「沒有,我只學過一點鋼琴和小提琴,但都沒有繼續學下去。」
「那我就算你有一點音樂基礎了。你想學嗎?我可以教你。」
她乖巧的點頭,看著就覺得十分可愛。但現在,還有當務之急要先解決,「來吧,我帶你下去吃飯。」
吃過飯上來,先擼了一會兒貓。海莉把綠松石也帶來了,小羅伯特很喜歡看她抱著綠松石,給她拍了很多照片,膠卷、拍立得都有,衣著精致的漂亮女孩抱著神情倨傲的斑點埃及貓,怎麼拍都美不勝收。
只有一把吉他,那該怎麼教學呢?也不難啦,就是抱著她坐在腿上,手掌按著她手掌,把她的手指放在吉他弦上。
結果,一個教的心猿意馬,一個學的心不在焉。
結果,當然只能以滾到床上為算。
*
「baby。」手指繞著她的金發,細細軟軟的頭發,微微打著卷兒。
「en?」
「你能來我太高興了。」要說這也不是她第一次來他的外景地探班,但不知為什麼,她去了意大利,又專程飛回來看他,他就覺得非常之幸福了。
「我也很高興。」清清甜甜的聲音。「你什麼時候能拍完?」
「不清楚。合約上寫著是兩個月,但實際上有可能不止兩個月。」兩個月的實際拍攝周期不算長,一部電影要是從開始寫劇本算起,通常耗時很久,3、5年都是小意思,所以很多導演手裡都是同時在談好幾個項目,不到資金到位,誰都不知道自己下一部電影要拍什麼。
相對來說演員也是,總是同時在為好幾部電影試鏡、討論合約細節,經常會發生制片商看好某演員,但因為談判周期太長,最後只能選擇候選名單上排名靠後的另一個演員的情況。
好萊塢沒有嚴格意義上的誰搶了誰的角色的說法,因為即使簽了演出合約,最後臨時換人的情況也並不罕見,經紀人和演員都不能事先就確定的說「我拿下了某角色」,做出決定的永遠都是掏錢投資的大佬,所以從2、30年代開始就有越來越多的明星選擇成立自己的制片公司,參與到影片的實際投資與制作上,掌握更多的主動權,也能為自己獲得更多的回報。
「你在片場表現的棒極了,我喜歡認真工作的你。」
突然被女朋友誇獎了,居然有點害羞,「我以為你不喜歡,我是說,我的造型可說不上多好看。」這幾天拍到最亂的一些鏡頭,他臉上、身上、手上都是血漿,烏糟糟的,頭發也亂七八糟,可以說形像不怎麼樣,完全失去了他平時的英俊帥氣。
「不會啊,我覺得你非常handsome。不用擔憂,你的帥氣一點也沒有受到損害,反而更吸引人了。」
「吸引你嗎?」
「那當然。」手指在他下巴上勾了一下,「就連你的胡子也帥氣的不行,我也很喜歡。」
這話可真好聽,再聽多少句都不會厭煩。
「你還能待幾天?」他嘆氣,「我白天沒時間陪你,你會不會無聊?」總覺得有點對不住她,讓她過來,但大部分時間他都不能陪著她。
「不會,我很會自己找事情做。不過,我真的得走了,我不能延誤去瑞士。或者你可以去瑞士或是意大利陪我,你願意嗎?」
「我會去的。一旦我能走開,就立即過去。」他馬上在心裡計算回到洛杉磯後還會有什麼事情。一般來說演員們因為拍攝工作辛苦,拍完一部電影後會休息幾個月,很少有人馬不停蹄接著就進另一個攝制組,那得很走紅才行。
隨即想到什麼,又說:「我下一個工作在意大利拍外景,我可以在羅馬一直待到8月底。」
第54章 Stupid In Love(6)
「那很好。是什麼劇本?」
「浪漫愛情片。梅麗莎·托梅, 你應該見過她。」
海莉回憶了一下,「噢, 我是見過她, 在什麼派對上。她很漂亮,性情很好, 我喜歡她。」又說:「她是不是剛拿了奧斯卡最佳女配角?」
「對。怎麼, 你居然還關心這個?」
「偶爾。」
「我以為你會多關心一點我。」噘著嘴小撒嬌。
「我是很關心你。」手指摩挲著他上唇的胡須。
他張口假裝咬她手指,她咯咯嬌笑。
*
有愛人陪伴的日子總是過得很快,繁瑣的工作也變得不那麼無趣了。海莉白天自己找節目, 中午過來跟他吃飯, 晚上接他收工。
沉浸在愛河裡的人就連呼吸都冒著粉紅泡泡,羅伯特自覺海莉對他似乎比以前要親密得多, 也要快樂得多。會事無巨細的跟他說白天發生的事情, 遇到的人, 一點點小事都會跟他說。
她是快樂的, 他可以肯定,只要能看見她的笑臉,他就很高興了。能帶給她快樂,對他來說很重要。他愛她, 他也很肯定。但是她呢?雖然她確實說過「我愛你」,但總覺得……有點輕描淡寫。
他不是初戀,知道什麼是「愛情」,那是一種熾熱的感情,會帶給雙方滿滿的幸福感, 會讓人飛入雲端,他是這樣的,但她……就從來沒有表現出很熱烈的感情。
有時候他會想,她跟瑞凡在一起的時候呢?是不是也這麼隨意而漫不經心?盡管他很不願意這麼想,可有時候就是無法抑制。
這就是妒忌吧,就是妒忌,當你沒有得到你想要的愛情,就會懷疑一切。
他小心收起這絲妒忌:至少她現在有所改變了,態度似乎要積極一點了,這是好的方向。
一周很快過去,又到了分別的時間。
他送她去機場,難分難舍,「我真想現在就跟你走。」不住的輕吻她,她柔嫩的唇像是有魔力,他貪戀她唇上的溫暖,她柔軟的身體也讓他難以抗拒。
海莉笑了,「你早點過來。」
他輕嘆,「只要能走開我馬上就過去。」伸手輕拂她額發,「等著我,firefly。」
「或者你也可以現在就跟我走。」
他微怔,「我也希望可以說走就走,baby,不要因為這個就不高興。」
「我開玩笑的。」
「工作當然沒有你重要,但簽了約,我就要有始有終。」
「我知道。」海莉倒不是失望,做個有始有終的人很好。
*
返回羅馬後,立即啟程前往日內瓦。
歐洲粒子物理研究所的暑期進修課程實際上是為了有志於繼續深造的學生開設的,申請者都是世界各個著名高校的尖子生,說著各種語言;瑞士官方語言是德語、法語、意大利語、羅曼什語,學生間通用德語和英語來交流,絕大部分都是開學即將升上四年級的學生,海莉比他們低一屆。
美麗的女孩不管在哪裡都會受歡迎,即使這些自視甚高的天才們也會被她吸引,追逐美人這種事情是普遍現像,第一天中午就有人試圖約會她。
「我想不行。」她微笑著拒絕。
那人不甘心,「只是一頓晚餐,你不用想太多。」
海莉很有趣的看著他,「我沒有想太多,我是覺得你想的太多了。」
旁邊坐著的女生一下子哈哈大笑起來,「海莉有男朋友了。」
海莉接著立即說:「就是沒有男朋友,你也不會有機會的。」
那人羞憤離去。
女生看她一眼,「是不是太直接了?」
「怎麼?你還擔心他誠承受不了嗎?要是這麼一點打擊都受不了,以後還怎麼做研究?」海莉並不擔心。
女生搖頭,「你總把男人想的太好,實際上,正因為他們從小到大都很優秀,才接受不了被拒絕。」她做了個手勢,「而我們女人,從小就會被教育『你該玩洋娃娃而不是電烙鐵』,或是『學物理不如學家政』,我們的抗打擊能力要比他們強大多了!」
海莉贊同,「是啊,對他們來說只需要付出100%的努力就行了,少一點可能也沒關系,我們得付出110%、120%,才能讓別人看到我們的100%。」即使學術界也存在各種隱形性別歧視,就比如今年的進修班,24名學生裡有15個男生,只有9名女生。
「晚上還是我倆一起吃飯?」
「行。」
第一天主要是在各個實驗室裡參觀,學生們學的專業不同,今後的深造方向也不同,進修生們下午就會分配到各個實驗室裡,便很少會有再見面的機會;而根據以前來參加過進修班的前輩學長的介紹,等進了實驗室你壓根什麼別的事都想不到了,會很忙,白天主要是給老板們的助理打下手,晚上回去要看一大堆研究資料;3周進修結束之後,還得寫論文,各人的指導老師要評分、寫評語,這在繼續升學的申請履歷表上是很好看的一份資料,所以每年都有上千名有志青年申請這個課程。
海莉如願以償分到她想去的實驗室。指導老師見她生得如此美貌,倒有點驚訝,但也沒說什麼,匆匆交待幾句,就把她扔給下面的助理。
下午6點半才能走,雖然他們沒有工資,也不用交學費,但沒人叫你走,你就走不掉,總有無數瑣事交待你去做。但不至於叫進修生去泡咖啡,那是浪費,就是叫你做些枯燥的基礎運算,一些需要反復核對的數字之類。
歐洲粒子物理研究所的餐廳伙食還是很不錯的,福利也好,進修生憑胸卡一天兩頓飯,中午吃了一頓午飯後,海莉決定晚餐也在餐廳吃。研究所給進修生提供宿舍,住宿也是免費,但你要是需要什麼額外服務,就得自己掏錢。海莉沒有住宿舍,住在附近的一家酒店。
因為每年都有很多科學家會來研究所開會進修探友,附近頗有幾家大小不一的酒店,海莉定了一家小型公寓酒店的豪華套房,還租了一輛小車代步。實驗室的助理下午幫她弄了一個停車位,她可以把車停在研究所的停車場裡。
跟約好的女生在一起吃飯,又有其他女生加入。她們這些進修生是研究所裡的陌生人,第一天麼,到了陌生的地方,多少都會有點緊張,不由自主的抱團也是正常的。
一時間餐桌上德語、法語、英語齊飛。有人說到海莉中午拒絕了某人的晚餐約會,女生們就都笑起來,說她「干得好!」。女生吐槽起男生來那是幾天幾夜都說不完的,說某些男人一張嘴,她就想忘記他們的臉,更別說聽到他們在說什麼了;女生其實並不會人人都妒忌長得漂亮的女生,相反,欣賞美的眼光人人都有,女孩子也會喜歡美麗的女孩子。海莉是她們中間最漂亮的一個,就像「一只錦雞走在一堆家雞中」,這個比喻生動有趣,女生們又互相打趣對方是「家雞」,作為被贊美的「錦雞」,海莉更是樂不可支。
快吃完飯了,女生們開始站起來,整理衣裙,准備離開。
海莉正在低頭在背包裡找什麼,忽然覺察到女生們全都安靜下來,這麼明顯的異常,她隨即抬頭,「怎麼了?」
女生們全都看著同一個方向,一個似乎自帶光芒的年輕男人快步走近,臉上帶著無法掩藏的笑意,他的長發、他眉目分明的臉龐、俏皮的翹鼻子以及明亮的眼眸,以及專注的眼神,是如此可愛。
他眼眸中只有海莉,旁邊的女生、整個餐廳、全世界在他眼中都消退了,只有那個女孩。
女生們全都轉頭看著海莉:她頗覺吃驚又歡喜,露出了欣喜的笑容,甜美嬌柔。
有人輕輕推了一下她肩頭,帶著笑意說:「既然有了這麼俊美的男朋友,當然再也看不到別的男孩了。」
又有人小小聲說:「是瑞凡!瑞凡·菲尼克斯是海莉的男朋友——天哪!」沒錯,即使學霸天才女生也是會看電影的。
瑞凡走近她,坦然又自然的一把抱住她,「babybear,我來接你下班。」
*
「你怎麼來了?」直到走出餐廳,海莉才小小聲的問。
瑞凡偏頭看看她,「我想你了,就來了。」
「你為什麼沒去翡冷翠?為什麼沒去羅馬?」
「我去了。」他低下頭看著腳尖,似乎在尋找有什麼可以踢一下的東西,右腳在地板上摩擦了幾下。
海莉沒再問了。
過了一會兒,「傻瓜。」
想想還是笑了,「真是傻瓜。」
瑞凡挑了挑眉。
「走吧,我開了車來的。」她心情歡快,「我住在附近的酒店,你呢?」
「森林酒店。你呢?」
「我不知道那在哪裡,我定了麋鹿公寓酒店。」
瑞凡立即說:「我知道,不遠。」
「你剛到嗎?」
「來了幾天了。」手握住她手,輕輕的,溫柔的,包住她的手。
他心中全是喜悅,滿滿得似乎要溢出來。
第55章 Stupid In Love(7)
「babybear,我真想你。」停車場冷冷的燈光照在他臉上, 他微微低下頭, 深深的吻她。
過了一會兒, 她說:「我……我也想你。瑞凡。」
輕輕踮腳,手捧著他的臉:「honeybear,你能來,我很高興。」她甜蜜的笑著。
他笑了,那笑容燦爛又可愛,「去我那兒嗎?」
「不。」
「那——你要帶我去你那兒嗎?」
「好。」
*
麋鹿公寓酒店不遠, 開車20分鐘就到了。
在酒店停車場停好車,不忙著下車, 倆人又在車裡吻了好一會兒, 難分難舍。
似乎是想要彌補分開的時間,這個吻綿長又熱切。
瑞凡向來不是那種占有欲特別強烈的男人,不管是親吻也好,滾床單也好,總是很溫柔,帶著永不消退的一絲可愛的孩子氣。但現在,他開始顯得有些急切了。
舌尖碰觸著她的唇齒, 挑開她的貝齒, 勾住她柔軟的舌尖,吮吸,輕輕囓咬,突然用力一下。
海莉扭著身體半倚在他胸口, 這不是一個令人舒適的姿勢,但她沒空理會這小小的不便,全心沉浸在他的吻中。
她覺得心跳的很快,快要跳出胸膛的那種感覺。
她又高興,但又委屈,「你為什麼……現在才來找我?」
他繼續舔舐著她軟軟的唇,含糊的說:「我現在不是來了嗎?」
繼而擔心的問:「我不會來晚了吧?快告訴我,我沒有來晚。」
「沒有。」海莉輕輕嘆了一聲,「差一點就來晚了,但現在,還沒有。」
*
他們手拉著手上了樓,腳步輕盈,心情愉快。
房門輕輕的打開,又輕輕的關上。
*
清晨,天色剛亮。
鬧鈴沒響,海莉已經醒了。
瑞凡的手臂一整晚都搭在她腰上,輕輕拿開他的手臂,想要下床。
他很快重新抱住她的腰,「幾點了?」
「你繼續睡吧,我要起來了。」
「別走。」
「我要去研究所。」
「幾點過去?」
「8點半。」
他睜開眼,看了一眼床頭的小鐘,「才6點,還早呢!還可以再睡一會兒。」
用力按倒她,胡亂的吻著她後脖頸、肩頭,「一定要去嗎?」
「一定要去。」
他嘆氣,「那好吧,等一下我送你過去。」
在床上膩歪了好一會兒,才終於放她下床洗漱。
*
快到8點才下樓,倆人親親密密的手牽著手,走到酒店大堂,冷不防抬頭看見小羅伯特·唐尼。
兩個人都是一怔。
「羅伯特——」海莉想要走過去,卻被瑞凡拉住。她匆匆轉頭瞥他一眼。
小羅伯特·唐尼臉色頗是陰郁,「baby,過來。」
她蹙眉,「我要遲到了。」
瑞凡忙說:「你還沒吃早餐。」
海莉瞪他一眼:還能有心情吃早餐嗎?
「我開車送你去,」羅伯特說:「我租了車。」
「不用了,說好了我送她去。」瑞凡馬上接上。
「先去吃早餐吧。」海莉甩開瑞凡的手,匆匆走出大堂。
*
在酒店不遠處的餐廳點了三明治和咖啡,打包帶走。
問他倆要什麼三明治,什麼咖啡,兩個男人相對心平氣和的點了餐,但互相之間並不說話。
海莉尋思著他倆會不會打起來?
*
當眾互毆這種狗血的劇情並沒有發生,氣氛相當尷尬,但羅伯特還是開車送了海莉去研究所。
堅持要海莉坐在副駕座上,瑞凡只能坐在後座。
海莉忙著吃三明治,喝咖啡,假裝很忙。
被現男友撞破跟前男友復合確實是一場小型災難,她還不知道要怎麼處理這種事情,只好假裝這事不存在。
一路三個人都沒說話。
到了研究所門外,羅伯特停下車,「中午出來吃飯嗎?」
海莉想了想,點頭。
「幾點?」
「12點。」
「好,我准時來接你。」
海莉下了車,瑞凡、羅伯特也都下了車。
她來回看了他倆幾眼,覺得也沒什麼好說的,隨意向他倆揮了揮手,進去了。
*
目送海莉的身影消失在大樓門廳裡,瑞凡這才轉頭看著羅伯特,「要談談嗎?」
羅伯特冷笑一聲,「我跟你談什麼?要談也是跟海莉談。」他掏出煙盒,抽了一根煙點燃,狠狠吸了幾口。然後回到駕駛座上,一踩油門,揚長而去。
被甩下的瑞凡對著車屁股做了個鬼臉。也從褲兜裡掏出煙盒,抽了一根煙點上。
有昨天見過她的實習生開車過來,見他在門外,笑著問:「你送海莉過來嗎?」
「是啊,她剛進去。」
「中午跟我們一起吃飯嗎?」
「不了,我約了海莉出來吃飯。」
女生笑嘻嘻的說:「好,有機會我請你們吃飯。」
「一定。」
女生開車進去了。
瑞凡稍微走遠了一點,站在圍牆邊上抽完了香煙,將煙頭扔進下水道,從褲兜裡掏出車鑰匙:他昨天也是開車過來的,只是後來開了海莉的車走,自己開來的車還停在路邊。
羅伯特也會來日內瓦還真出乎他的意料,羅伯特要是昨天來,他還真不敢確定海莉會選擇誰,但經過昨晚,他可就自信心大增了,一心認為海莉一定會選擇他。
羅伯特有一點沒說錯,這事不是看他倆,只看海莉的選擇。
*
開車在研究所周圍漫無目的的轉了幾圈,回日內瓦市區,找到花店買了一束白薔薇,仔細包好,寫了卡片,系上緞帶,放在副駕座上。
11點便又回到研究所門外,停在路邊。
小羅伯特·唐尼的車停在路的另一邊。
兩個人都沒有下車,自然也談不上會有什麼對話。
幾個小時之前,羅伯特確實非常憤懣:他滿懷欣喜的到了日內瓦,滿心希望能給她一個驚喜。驚確實是驚了,喜就沒有了。他不知道該不該慶幸沒有事先打電話通知她,否則他可能會一直被隱瞞,直到海莉對他攤牌——但他真的弄不清楚到底是現在就知道會比較好,還是以後再被分手帶給他的傷害比較少。
似乎兩種都不怎麼樣。
男人對維護自己的交-配權可是非常在意的,為此不惜來個生死決鬥。從原始社會一直延續到現在的男人之間的決鬥絕大部分都是因為一個女人,在現代社會來說也並不少見,武器從拳頭、箭矢、長劍、手槍一路進化過來,他自認自己是個富有魅力的男人,足矣吸引異性,但海莉——
羅伯特苦笑了一下。
*
12點過10分,海莉出來了。
瑞凡捧著花束跑過去,一把抱住她,先情意綿綿的吻了她好一會兒,才放開她,討好的把花束遞給她,「你瞧,我等了你好久,就連花都等得不耐煩了。」
海莉被吻的臉紅紅的,接過花束,一抬眼,就看到同樣手捧花束的羅伯特。
——海倫遇到這種事要怎麼處理呢?她好像從來就不會為了這種事煩惱。
於是不等羅伯特開口,便說:「去哪兒吃飯?你訂好座位了嗎?」
*
酒店區的餐廳,客人不太多,訂了一張靠窗的餐桌。
三個人分作三邊,瑞凡點個菜也要去問海莉的意見,這個好不好吃啦,那個不知道是什麼,兩個人的腦袋越靠越近。
羅伯特只覺得有點可笑,又很有些悲傷,海莉明顯是偏向瑞凡的,只要他能平衡好家庭和愛情,海莉就會再給他一次機會。
這是多麼不公平!明明他並不比瑞凡愛她少一點,可愛情這玩意,偏偏並不會以誰愛得更多為衡量。
他為自己感到心酸。
心不在焉的點了菜,隨手點了根煙,煙霧吞吐,在面前繚繞,像是平白添了一層薄紗。
隔著這層薄紗看著他倆,一時間心中怒火騰騰,恨不得一拳揍翻那個眉開眼笑的情敵,又覺得這副情形可笑又可憐。
——曾幾何時,我居然會成為這種可笑的三角關系中的一個?
而且,更可笑又可憐的是,海莉壓根就不會覺得背叛他是什麼問題呢。她可能壓根不認為這就是背叛。
沒錯,就是背叛!
他氣憤得想要拍桌,想要掀桌,想要把她拖出餐廳,帶上車,飛奔在路上,直到油箱裡一滴汽油都不剩下。
然後他會猛烈的質問她,為什麼要傷害他,為什麼要給了他希望,卻又飛快的奪走。
他想把她按在車前蓋上凶猛的親吻她,吻到她氣喘吁吁暈頭轉向,好讓她徹底忘了瑞凡。
啊,瑞凡!這個漂亮的大男孩,他怎麼可以如此幸運,怎麼就能夠得到她的心、她的愛?
這不公平!
海莉終於注意到羅伯特沉默得過於反常,「羅伯特?」
羅伯特恍然回神,「嗯?」
「你——你怎麼了?」她看著他,但她向來就不是會為他人考慮的那種女孩,只知道他臉色很陰郁。
羅伯特短促的笑了一下,「我在想,你在芝加哥的時候,我就該向你求婚的。」他從夾克口袋裡拿出一個天鵝絨的小盒子,打開,裡面是一枚小小的鑽石戒指,真心不大,大概只有2克拉多的樣子。
海莉驚訝的看著鑽石戒指,又看了看他。
瑞凡也驚訝的看了一眼鑽石戒指,又去看海莉,接著再去看羅伯特。
第56章 Stupid In Love(8)
一陣沉默。
海莉不知道應該說什麼,瑞凡也想不到要怎麼緩解這種尷尬局面。
他是認識海莉在前, 但他們之前分手了, 她現在是跟羅伯特交往, 羅伯特要是揍他一頓,好像也是合情合理的。
但海莉總是可以選擇的,她想要誰都可以。
又過了大概1分鐘,或者5分鐘,或者更久,羅伯特收回了戒指盒。
「海莉, 你太絕情了。」他平靜的說:「你自私、冷酷、沒有同情心,但我愛你, 只要有一線希望, 我都不會放棄你。我愛你,尊重你,我沒有控制欲非常強的母親,我想跟你結婚,我想要你的承諾,我想要你的全心全意。你得好好想想,你到底愛誰。」
海莉沒有說話。
*
食不下咽的一頓飯草草結束了。
羅伯特又開車送海莉回到歐洲粒子物理研究所大門外, 「晚上我來接你。」
海莉點點頭。
瑞凡已經下了車, 轉過來為她開了車門。
羅伯特沒有留下來看他倆在大門前吻別,徑直開車走了。
瑞凡這才松了一口氣,「我還真怕他突然給我一拳。」
「他不會的。」但她又不確定了,「不過也許真的會揍你一頓。」
「如果揍我一頓能讓他覺得好過一點, 就讓他趕緊來揍我吧。」他抱著她,難分難舍,「什麼時候你才能24小時屬於我?」
「你可能是傻了,等著挨揍嗎?不該是趕緊跑遠點嗎?」
他低聲說:「就不跑遠。我要是跑遠了,那你呢?我不會離開你的,再也不會了。」
「我真的得進去了。」
「想著我,等我晚上來接你。」最後又吻了她一下,才很是不舍的放開她。
*
他的心中充滿了喜悅。
愛情就該充滿了喜悅,幸福,而不應該有其他的。他懊惱之前為什麼沒有了解到這一點,以至於浪費了大好時光,那本來應該屬於他和海莉的時光。
但現在好像也不晚,他重新回到她身邊了,他為此感到驕傲,有一種勝利者的得意。
他和羅伯特的關系再好,也比不上那個他想要與她共度一生的女孩。
他現在才真正感受到戀愛的快樂。
滿心裡都是她。
她的微笑,她嘴角上揚的弧度,她說話的嗓音,她頭發的顏色,都百分百符合他的審美,都是最完美的。這一切構成了一個具體的人,具體的她,拋去那些外物,來自家庭的阻礙,這份失而復得的愛情尤為珍貴。
這個下午過的這麼快,以至於他覺得一眨眼,就到了5點。
瑞凡·菲尼克斯開車來到研究所門前,下了車,隨意看了一圈,沒看到小羅伯特·唐尼的車,納悶了一下,但沒有多想。
靠在車前蓋上,掏出煙盒打火機,剛點了一根香煙,就見一輛車飛快的開過來,一個急剎車停在他面前。
瑞凡嚇了一跳。
海莉搖下車後座的車窗,「鎖好你的車,快上來。」
他趕忙鎖了車,匆匆上了海莉的車。
司機位上是一個他不認識的男人,副駕座上是羅伯特。等他上了車,司機一腳踩下油門,風馳電掣的開走了。
瑞凡覺得這人的車技跟基努有的一拼。
「去哪裡?」
「機場。」司機說。
「啊?」瑞凡糊塗了,「去機場?」
「這是我阿姨的兒子,我的表親,克裡斯托弗·戴恩哈特施泰因,你可以叫他克裡斯。」
克裡斯托弗從倒後鏡裡看了一眼瑞凡。
「這是瑞凡·菲尼克斯。我們要去柏林,去見我父親。」
*
直到上了私人飛機,瑞凡還有點暈暈乎乎。
海莉不愛說自己的事情,他也就是知道她父親在柏林而已,家裡可能有個城堡,至於其他的,他都不知道。住在城堡這種事情,在他來說,實際上是一點直觀概念都沒有的,直到真正看到柏林郊外的城堡。
一路上,羅伯特幾乎沒有跟瑞凡說過話,兩個人都在聽克裡斯托弗為海莉介紹安特裡克家目前的情況。
安特裡克家是歐洲曾經的巨富家族圖恩與塔克西斯家族的一個分支,圖恩與塔克西斯家族數百年前因為掌握了全歐洲除英倫三島之外的郵政系統而發了大財,雖然沒有王位可以繼承,但直系家族的後代都有「Prince」和「Princess」的頭銜,最鼎盛的時期,一位王子迎娶了奧地利皇後的姐姐,有巴伐利亞王室王位繼承權的海倫娜·卡羅琳·特蕾莎公主,海倫娜公主的後代一直是圖恩與塔克西斯家族的直系。
安特裡克家沒有「Prince」和「Princess」的頭銜,但也有一筆可觀的財富,城堡、珠寶、藝術品收藏、股票,而這些財富的擁有者,是海莉的親生父親,腓特烈·安特裡克。
但安特裡克先生多年前就因為汽車事故癱瘓在床,是實際上的植物人,依靠醫療機器維持生存。
聽完了,兩個人也就都對海莉的家境有了清晰的認識。
海莉自己並不在意,「我回去能做什麼呢?」
「母親已經找好了律師,你該拿回你該得的部分。」
「這麼多年了,他們還沒有把父親的財產全都搬空嗎?」
「總有一些是搬不走的,珠寶、城堡、地產這些可跑不掉。」
「這個意思是,最值錢的股票和這麼多年的股息,我是拿不到了?」
「股票容易變現,大概早就被他們弄走了,這一部分母親說算了,不爭了。」
「朱迪阿姨想要什麼回報?」
「城堡。」
「按市價嗎?」
「市價,打個親友折扣吧。」
「我以後也不會回德國居住的,珠寶我挑一些帶回美國,你幫我把其他所有的東西都賣掉,在柏林和倫敦給我各買一套高級公寓。」
「好。」
*
羅伯特與瑞凡都很驚訝,海莉三言兩語就做了決定,他們都不太清楚海莉將得到的財產總價值是多少,但怎麼說,也該有上千萬美元。海莉從小沒有為錢發愁過,可也一定沒有到身懷千萬家產的地步。
所以,從小衣食無憂的人,談起錢來,姿態也很好看。
海莉身上也有那麼一種不食人間煙火的氣質,你就是聽她在談「錢」這麼一個庸俗的東西,也會覺得十分賞心悅目。
日內瓦到柏林飛行時間不過2個小時,到達柏林是晚上8點,直接從機場換車前往郊外城堡,到城堡不到晚上11點。
克裡斯托弗立即帶海莉去見父親。
*
管家、男僕、女僕;水晶吊燈、家族畫像、古董擺件。要到真的站到歐洲古老城堡裡,瑞凡才意識到,這一晚是重大改變。
他第一次意識到海莉原來真的跟他們不一樣。
僕人領他去了客房,他走的匆忙,什麼都沒帶,但客房裡已經准備好了一切必要的物品,從內衣到襯衫,從鞋子到外套,尺碼合適,應有盡有。
古老城堡經過重新裝修,內裡的一切都很現代化,盥洗室也很舒適,雪花石按摩浴缸,牆壁內嵌的架子上擺放著洗浴用品。
泡在浴缸裡,瑞凡一直在想著海莉。
海莉父親植物人多年,現在恐怕是將要死去,所以海莉的姨媽才著急接回她。那麼,不久之後海莉就會變成超級有錢的女孩。他不知道這算不算是一件好事。
他從來沒有考慮過海莉的經濟問題,是因為海莉家一直有錢,就是前一段時間一度窘迫,那也是有錢人的窘迫,絕不是沒錢吃飯的那種窮困。戀愛就該是單純的兩個人之間的愛情,不該考慮到什麼金錢,但沒有錢萬萬不能,就比如他要是一個整天忙碌工作的上班族,一年賺5萬美元,怎麼可能說去瑞士馬上就能去?海莉可能不在乎你給她買什麼幾十萬的珠寶,但如果連吃一頓好點的晚餐都要選一家不那麼昂貴的餐館,那你根本就不在她的視線之內。
媽媽就是因為總是抱怨爸爸賺錢太少,養活不了妻兒,才終於在瑞凡的片酬收入能養活弟妹後,跟爸爸離婚了。有時候他想,要是他只是一個普通的孩子,沒有成為童星,沒有賺多少錢,是不是他們就不會離婚了?
父母離婚對他來說是重大打擊,往日歡快的家庭殘缺了,缺少了一個重要人物,從那以後,他越來越不喜歡待在家裡了。
而海莉呢?海莉很小的時候就離開了德國,聽克裡斯托弗的語氣,當初海倫是被迫離開德國的,海莉的祖母不喜歡海倫,也不喜歡海莉,看來只喜歡錢了。
海莉也很可憐呢。
瑞凡心裡頓時充滿了愛憐,好想趕緊抱著她,溫柔的安慰她:還有我呢,我會愛你的,一直愛你,永遠愛你,永不離開你。
他懊惱中午居然讓羅伯特對海莉說了那一番話,但他當時不知道要怎麼辦。羅伯特當然會愛上海莉,他的babybear這麼可愛,又迷人,怎麼可能會有人不愛她嘛!但最好羅伯特能滾到海莉看不見他的地方去就好了。
他又有點憤憤:為什麼羅伯特也會跟來?
第57章 Stupid In Love(9)
羅伯特可沒有想到瑞凡。
他也被外觀古樸內裡豪華的歐洲城堡鎮住了:天哪!海莉果然是超級有錢的女孩!
之前他也一樣對此沒有概念,海莉不論冬夏穿的都很精致, 但花錢也還算節省, 很少有什麼炫耀性消費, 對珠寶這種昂貴裝飾物的欲望也不高,有點嬌氣,但那是正常的。
愛對他來說很簡單,你看到她就心生歡喜,見不到便非常想念,一心想跟她時刻待在一起, 總想帶她上床;她說什麼你都覺得她說的對,即使她是一個一轉眼就上了別人的床的冷酷無情的女孩, 你還是愛她愛得無法自拔。
他忙完了手頭的事情, 立即趕到日內瓦,就是想給她一個驚喜,結果,驚是他驚了,喜是沒有的,可能還很怒,他好不容易才控制住想衝著瑞凡那張漂亮臉蛋來上一拳的衝動。
——要論顏值, 我也不差的好嗎!
身在好萊塢, 沒有一張漂亮臉蛋可不行,人人都喜歡俊男美女,沒有漂亮臉蛋,主角永遠輪不到你。他從小就出沒外景地, 成長在打光板和攝像機前,對自己的容貌可是極為自信的,但現在,他的自信就快要被摧毀了。
他真想搖晃著她的小腦袋,問問她,到底他哪兒不好?
不,不能問,真的要問出口,一定會被她嘲笑。不自信的男人她才不會喜歡。
他一遍又一遍的給自己做著心理建設。
*
海莉到第二天早上才出了父親的房間。
一夜沒睡,她眼眶下面出現了淡淡的黑眼圈。克裡斯托弗叫她去睡一會兒,女僕領她到了客房。
見到久別的父親,她沒有哭。那個躺在床上、肌肉萎縮的男人不是她記憶中的父親,臉是蒼老了一點,但還算年輕,大概是因為不用費神,所以無憂。
朱迪姨媽讓她坐在床邊的椅子上,對沒有意識的腓特烈·安特裡克輕聲說,這是他的女兒,伊麗莎白。
「爸爸,我是麗茲。」海莉小心握住父親的手,手很干瘦,干燥。
腓特烈·安特裡克仍然一動不動的躺著。
*
海莉小睡了2個多小時,克裡斯托弗過來敲門,喊醒她。
這一天過得很亂。
先是見到了祖母,祖母冷冷的看著她,仿佛她是她的仇人,眼神憎惡又嫌棄;
接著,她簽字同意撤掉父親的生命維持系統;
其他親戚的神色各異,有的憐憫有的嫌惡有的面無表情。
瑞凡一直陪在她身邊。
雖然尷尬,但羅伯特也一直陪著她。
朱迪姨媽跟她說了好些事情,她沒記住幾件。
克裡斯托弗叫她不用擔心,他會為她處理好大部分瑣事。
她總覺得累得要命,睜不開眼。
晚上給海倫打了電話,說了父親已經去世了。海倫淡淡的說,知道了。
夜裡自己睡的,但半夜突然做了一個噩夢,驚醒了。悄悄下床,去了瑞凡的房間,讓他抱著她,這樣才能繼續睡著。
*
腓特烈·安特裡克宣布死亡後的第三天上午,在家族墓地舉行了葬禮。
回到城堡後,家族律師來宣布了遺囑。
所有的財產全都留給了女兒伊麗莎白·歐根妮·圖恩·安特裡克。
朱迪阿姨找的律師接著跟海莉討論她得到的財產。
海莉留下了所有的珠寶,珠寶是有清單的,並且在保險公司有保險,倒是一件不少,家族律師帶著城堡總管和保險公司的經理,將所有的珠寶一件一件拿給她過目。
房產裡的藝術品也有清單,一些價值昂貴的藝術品也是要上保險的,這個目前無法清點,全都交給律師去清點、驗收,確定是真品後,她會選擇一些藝術品帶回美國,其他的交由藝術品拍賣公司拍賣。
其他財產裡,大宗的是地產,因為維護城堡所需不菲,這十幾年來一直在出售一些田地,現存地產若干,有田地有房屋,包括這座城堡;海莉沒有計較那些出售的田地,只留了柏林的一處聯排別墅,其他的,先把城堡賣給了朱迪姨媽,再問親戚們誰要買,按照市價出售,但不包括房產裡的藝術品;親戚們買了一部分,剩下的幾處,要律師掛出去賣掉;
股票之類的也是同樣的借口,說要維護城堡和其他房產,一直在出售,所剩不多;賬面做的平,海莉也不計較,問祖母要股票嗎?按照市價賣你。
然後去挑了一些父親生前用過的東西,幾件衣服,所有的一家三口的照片之類,打包快遞去美國。
珠寶由保險公司派專人送去美國。
處理完這一切,當晚,海莉就和瑞凡、羅伯特,乘坐私人飛機飛回日內瓦。
*
海莉跟律師處理財產的時候,瑞凡、羅伯特都不在她身邊,不過倆人都估計,至少上千萬美元。
羅伯特之前一直覺得海莉不像海倫,海倫很難對什麼事物情緒激動,一直都很淡定,缺乏必要的情感。現在,海莉失去了父親,他才發現,海莉還是很像母親的。
她沒有哭,至少在有人的時候不哭;也沒有情緒低落,或是焦慮,或是悲傷,頂多就是有點精神不振,不太愛笑了。
她老說沒睡好,但睡眠質量不太好,在飛機上是很快睡著,但十幾分鐘後就醒了。
然後就開始喝酒。
但也喝的很節制,只喝了兩杯香檳就不喝了。
*
她離開了3天半,不得不花了很多時間趕進度,別的實習生都下班走了,她還得留下來看資料,晚上直到10點才能離開。
兩個男人不知道怎麼商量的,居然開始輪流來接她下班,送她回到麋鹿公寓酒店後,就各回各自房間。
瑞凡也住到麋鹿公寓酒店了,羅伯特本來就訂的是麋鹿公寓酒店,於是,現在3個人住在同一間公寓酒店,還在同一層。
海莉現在沒有精力處理男友的問題,每天累得要命,回了房間洗洗就睡了。
但問題始終存在,不是她想假裝不存在就行的。
*
實習的最後一天。
在研究所的食堂吃了散伙飯,歡度他們終於活到了最後一天。
羅伯特的車停在大門外,瑞凡在路邊,大口抽煙,略顯焦慮的走來走去。
海莉溜得最快,第一個出了大門。
瑞凡見到她,馬上扔了煙頭,「baby。」
羅伯特也很快開門下車,「海莉。」
她有點奇怪,「你們這是干什麼?」
瑞凡飛快的瞥了一眼羅伯特,「我覺得,我們應該好好談談了。」
海莉不耐煩的蹙眉,「談什麼?」
「羅伯特說,你得說清楚。」
有人從她身邊走過,驚異的打量瑞凡和羅伯特。
「別在這兒,海莉,上車。」羅伯特說。
海莉沒說話,走到車門邊,羅伯特給她開了副駕車門,瑞凡卻給她開了後座車門,她隨即坐到車後座上。
「坐副駕座。」羅伯特的聲音有點清冷。
她想了一下,下車,坐到副駕座上。
瑞凡有點委屈,不過還是乖乖坐進車後座。
羅伯特隨即繞到駕駛座,很快開動車子。
一路並不是開往酒店的方向,也不知道開到什麼地方去了,一直開了半個小時,到了一處樹林邊,停在路邊。
羅伯特雙手放在方向盤上,似乎也不知道接下來應該怎麼辦。
3個人在車裡坐了一會兒,都沒說話。
羅伯特終於開了車門,「下車。」
自己先下了車。
瑞凡趕緊下車,再給海莉開了副駕座的車門。
羅伯特點了一根煙,煙霧隨即繚繞,「海莉,你想好了嗎?」
「想好什麼?」
「我的求婚。」
「啊——這個,我還沒想過結婚。」
「是不想,還是不願?」
「沒想過。海倫結過兩次婚,但都不怎麼樣,我不想結婚。」
「那就是說,你拒絕了我,選擇了瑞凡,是嗎?」
「——算是吧。」
「那你願意跟瑞凡結婚嗎?」
瑞凡突然震驚:什麼?!
「瑞凡還沒有到可以結婚的時候。」
羅伯特便問:「瑞凡,你想過跟海莉結婚嗎?」
「結婚這種事情,還早呢,海莉還很年輕。」
羅伯特輕蔑一笑,「這跟海莉的年齡沒有關系,是你不敢給出承諾,你只想著『現在』,從來不想『將來』,所以海莉覺得你還不到可以結婚的時候。你是個膽小鬼!你從來沒有考慮過海莉,只考慮自己!」
「我不是!我沒有!」瑞凡差點要跳起來。
海莉突然很難過,「瑞凡,你是。」
羅伯特看了一眼她,繼續對瑞凡說:「你連試著求婚都沒想過。你有什麼?你能給她什麼?她是比較愛你,可又不是每一對相愛的戀人最後都能結婚。你不知道求婚是一個穩重負責任的男人所能做出的最鄭重的承諾,你也不知道男人需要勇氣才會求婚,你沒有勇氣,你就是一個膽小鬼!」
瑞凡大驚失色,「我——我不知道……不是,海莉,baby,你沒說過……不是,我又說錯了,我是說,我確實想過我們的將來,但我不知道你想不想跟我在一起。我有點弄不懂你,但我很愛你,前所未有的愛,失去你,我的世界就沒有顏色了。」
作者有話要說:
*瑞凡還是圖樣。
第58章 Stupid In Love(10)
海莉沒有說話。
羅伯特又輕蔑一笑,「人人都能輕易說『愛』, 但你知道愛是什麼意思嗎?愛不僅僅是說幾句好聽話, 情話人人會說。你對海莉表示過什麼嗎?你會將她放在所有的事情前面嗎?你珍惜她超過自己的生命嗎?」
瑞凡風中凌亂了:愛是——這麼嚴肅沉重的事情嗎?愛難道不是一件快樂的事情嗎?愛就該快樂, 只要快樂,或許中間會有一點小波折,但那都是為了更進一步的快樂。
他慌亂了,「海莉!」
「瑞凡——」海莉剛開口喊他,就見羅伯特開了車後箱,抱出一只銀白色虎斑波斯貓。她的注意力被轉移了, 「Turquoise!我以為你沒有帶她來。」
「因為檢疫問題,在海關那兒耽擱到現在, 我下午才去把她接回來。」
瑞凡怒瞪他:可恥的家伙!居然用寵物來引誘她!
海莉忙著逗綠松石, 羅伯特瞥他一眼。
他心裡覺得大事不妙,試圖挽救一下,「babybear,你到底選誰?」
她抬眼看他,「為什麼要選?」
這下子,瑞凡、羅伯特都愣住了:好像沒毛病!她不是非得選擇他們其中的一個。
「你們說完了,現在該是我來說了。你們很好笑啊, 要是在200年前, 你們是不是要拔劍決鬥?為了我的『所有權』?你們不覺得,首先得明白我想要什麼嗎?」
「你想要什麼?」瑞凡搶著問。
「我想要快樂。」
「具體一點。」羅伯特說。
「就是你們都別來煩我。你們現在都已經變得不可愛了,尤其是你,羅伯特。求婚首先是你得弄明白我想不想結婚吧?還有你, 瑞凡,以前我說過,你要是必須有自己的家庭才能脫離你現在的家庭,那我願意跟你結婚,好讓你不再猶豫不決。可你沒有同意,你現在也不願意向我求婚。羅伯特有一點說的沒錯,你連嘗試求婚都不敢,這讓我懷疑你究竟有多麼愛我。海倫說,男人愛一個女人,一定會想要占有她,想用法律形式保證自己的□□權,就會求婚。瑞凡,我很喜歡你,但我有點厭倦了你總是這樣——你還是個幼稚的男孩,我不可能總是留在這裡等你長大。」
她不等瑞凡回應,立即對羅伯特說:「我累了,我要回去休息。」
她上了車,坐在副駕座。
*
三個人同機返回美國。
羅伯特留在紐約,瑞凡去了墨西哥,海莉回了洛杉磯。
綠松石留在她身邊,暑假的剩余時間在家擼貓,很少出門。
薩凡娜來找她玩,她也懶得出門。
「你怎麼了?為什麼去了一趟日內瓦回來,反而打不起精神?是不是你學的課程把你折磨慘了?」
「別提了,可把我累壞了!」海莉指了指腦袋,「整天看資料、計算數字、觀摩試驗,強度大得嚇人。我得好好休息一下,不然下學期我都不想回去伯克利了。」
「小可憐!」薩凡娜充滿同情,「那可就更要出去玩玩了。羅伯特呢?怎麼不來帶你出去玩?」
「我想出去玩又不需要他帶。」
「海倫最近在家嗎?」
「不常在家。怎麼?」
「那你就可以晚點回來。」
「我們可以借幾件海倫的珠寶。」
薩凡娜興奮,「可以嗎?」
「別弄丟了就行了。」
薩凡娜歡呼:「那我們現在去開保險櫃嗎?」
海莉直笑,「你真的對海倫到底有多少珠寶一點概念都沒有。」
海倫的保險櫃是一間保險庫,在衣櫃裡,大概有10平方米的面積,三面都是陳列櫃,分層擺放著薩凡娜壓根數不清的珠寶。
薩凡娜目瞪口呆:「哇喔!」
「瞧,我們有這麼多珠寶,就是她什麼都不做、沒有亞歷山大,一年賣一件,也足夠用上50年。」其實這裡還有她繼承的遺產裡的大部分珠寶,不過這個就不用專門告訴薩凡娜了。
女人沒法拒絕閃亮亮的石頭和制作精美的首飾,兩個人高高興興的開始挑選珠寶,薩凡娜這個也喜歡,那個也放不下,像小孩子偷偷玩媽媽的首飾那樣,在身上掛滿了首飾,十個手指都戴滿了戒指,戴好幾條項鏈,嘻嘻哈哈的互相笑鬧。
*
比弗利山莊,某棟別墅。
豪華住宅區的派對總是熱鬧又混亂,到處是人、酒精、違禁藥物,到處充斥著□□的味道、荷爾蒙與安全套。
小羅伯特·唐尼已經喝了很多酒,醉醺醺,又吃了一顆藥丸,騰雲駕霧似的。
酒精和藥物能讓他暫時忘記自己的失敗。
愛情,能讓人無限幸福,也能讓人失去自信。
愛情,是這個世界上最讓人迷惑不解但又人人想要擁有的東西。
歸根究底,我們害怕孤單,我們想要被愛。
*
凌晨3點,貝萊爾別墅,海莉家門外。
有人試圖翻過大門,但努力幾次都沒有翻過去。
那人晃動著大門的欄杆,又拼命按著門鈴。
海莉的聲音從對講器裡傳出來,有點失真,「誰在那兒?」
「海莉,是我,羅伯特。」
「你走開。」
「我要見你,海莉,我想見你,現在就想見你。」
「我不想見你。你喝醉了嗎?」
「沒有——我只喝了一點點,真的只有一點點。」
「你酒醒了再來吧,快走,不然我就要放狗咬你了。」
對講器沒有再傳來他的說話聲,但過了兩分鐘,護院的大狗開始狂吠,間雜著男人的喊叫聲。
海莉忍不住笑起來。
又過了7、8分鐘,保鏢進來,問要不要讓唐尼先生進來。
「讓他進來吧。」海莉披著日式真絲睡袍,隨意的坐在客廳沙發上。
羅伯特很快進來了,褲腿被撕爛,看上去很有些狼狽。
她衝著他直笑。
「別笑啦。」他小聲嘟囔。
「咬傷了沒有?要是咬傷了,你最好去打破傷風針。」
「咬傷了。」他可憐兮兮的說。
她搖頭,「我叫查理開車送你去寵物診所。」
他一愣,「寵物診所?我又不是寵物。」
「你去急診室可能要排隊到明天早上都輪不到你,這附近的寵物診所可以打破傷風針。」
「你陪我去。」繼續狗狗眼,裝可憐兮兮。
她搖頭,「我要回去睡覺了。」她站了起來,從他身前走過。冷不防被他一把抱住。
她短促的尖叫了一聲。
保鏢衝了進來,羅伯特忙松手放開她。
海莉伸手使勁在他手臂上拍了幾下,力氣不大,跟拍灰似的。「討厭!快走!」轉頭對保鏢說:「唐尼被狗咬傷了,你帶他去莉莉那兒打破傷風針和狂犬病疫苗。」
他頗有些懨懨不快,「我想你。」
「我知道。」
「我一會兒還能來嗎?」
「不能。肯尼,打完針送唐尼先生回家。」
保鏢點了點頭。
「那我明早過來。」
「我明早就要出門。」
「去哪兒?」
她終於有點不耐煩了,「你不需要知道。」
*
瑞凡在新墨西哥州拍片。
不論是在工作中還是收工後,他的精神狀態都不是太好。
新墨西哥州氣候炎熱,本來就沒什麼胃口,他心情不好,更難得好好吃飯,於是很快就瘦了下來。
再加上合作的女演員朱迪·戴維斯沒事就冷嘲熱諷他,他心裡雙重憋屈。他雖然是好萊塢目前最搶手的年輕男演員,但朱迪·戴維斯可是成名已久的大牌明星,他一個小字輩在她面前還不夠看的。
白天工作的時候還好說,忙忙碌碌的想不到太多,晚上回了酒店,他就格外想念海莉。對海莉同時拒絕了他和羅伯特,他心裡有說不出來的感受,一方面他為了羅伯特被她甩了而暗自拍手稱快,但另一方面,海莉也沒有要他。
他弄不懂她。
他天真的以為,她只要拒絕了羅伯特,自然就會選擇他,他壓根就沒有想過,她還可以誰都不要。
這些天來,他一直在想羅伯特說的那些話:他有沒有將海莉看的比自己的生命還重要?他心裡是否真的愛她?
愛情是快樂沒錯,但愛情也是需要有責任心的,而他倆……算起來分手兩次了,每次分手都是因為不同的事情。
海莉說,他連求婚的勇氣都沒有。
確實,他壓根沒想過「結婚」這件事情。在菲尼克斯農場裡,是她提出求婚來著,還給了他戒指,給了他時間思考,但他笨得沒有想通;在日內瓦,他還是沒有抓住機會。
羅伯特就有勇氣求婚,所以要是他沒去的話,是不是他們現在就會訂婚了?
他心裡湧起一陣陣的嫉妒,又傷心的想到,她恐怕再也不想見到他了。
這不能責怪她,都是他自己的錯。
他自怨自艾,十分後悔。
*
時間似乎過得很快,9月過去了,10月過去了,片組在新墨西哥州外景地的公工作告一段落,他們要回到洛杉磯拍攝攝影棚內的鏡頭。
他有一些朋友,也是他的團隊裡的人,跟著他去外景地,幫他處理工作上的瑣事,也跟著他回了洛杉磯。他們住在酒店裡。
第59章 We Found Love(1)
住酒店比住在家裡要愜意多了。
無需清掃,沒人嘮叨, 可以通宵開派對, high到第二天早上。
酒精, 大-麻,更刺激的一些藥丸。
音樂。
美女。
還有什麼?
似乎忘了什麼很重要的東西呢。
或者,什麼重要的人?
Rain和傑昆來了酒店跟他一塊兒,他們說到明天晚上就是萬聖節前夜,問他要去哪兒玩。
去酒吧,他說。
總之, 要出去浪,不想傻乎乎的待在酒店裡。
萬聖前夜是周末。
妹妹和弟弟都小心翼翼的不提海莉。朋友們也不敢提海莉。
失戀的人聽不得那個讓他心碎的名字。
他們說, 失戀嘛, 沒什麼,男人誰還不失戀幾次呢?你想要什麼樣的女孩都可以,沒必要總想著她。愛情是很重要,但沒有愛情,不會死。
他傷心的想,錯了,是不會死, 但會心若死灰。
*
他在凌晨5點多撥打海莉的電話。
先是伯克利海莉公寓的電話號碼, 然後是她的移動電話,貝萊爾別墅,最後,他絕望的打給了薩凡娜。
「你知道現在幾點嗎?」薩凡娜喊叫著。
「你知道海莉在哪兒嗎?她回了洛杉磯嗎?」他急急忙忙的問。
薩凡娜沉默了一會兒, 「你別去找她。你們分手了,記得嗎?別讓她再為了你或是羅伯特煩惱。她有自己的生活,不被你們打攪的生活。」
這話說的很實際,很有道理。
「可我想念她。」他低聲說。
「是啊,你們男人總是這樣,總是分手後才說想念,才說『我愛你』。你早干什麼去了?」薩凡娜沒好氣的說:「你想過她要的是什麼嗎?」
「她——她什麼都有了,她想要什麼?」瑞凡愣愣的說。
「真是個笨蛋!自己想想,她最喜歡你做什麼。」
他又愣住了,「我……她……」
「瑞凡,你真是個愚蠢的boy!你知道你的問題在哪兒嗎?你從來沒有為她考慮過,你只想著你自己。我要掛電話了,不許再打來。」
她掛了電話。
瑞凡沮喪的倒在床上,十分悵然:到底什麼意思嘛!等一下!她怎麼沒回答海莉到底在不在家?
他想了5秒鐘,果斷從床上蹦起來,到外面客廳拉走了弟弟傑昆。
「你來開車。」
「去哪兒?」
「海莉家。」
「你——現在去找她?」
「今天周六了,她應該昨晚回來的。」
是萬聖節,又是月底,她應該回家了。
*
傑昆·菲尼克斯捂著臉,眼看著他的笨蛋哥哥從牆頭摔了下去。緊接著,傳來了身體猛摔到地面上的聲響。
摔得不輕,他想。
海莉家養了幾條護院的狼狗他是知道的,於是想著待會兒哥哥是會被保鏢拎出來呢,還是會被狼狗追著跑?
不管是哪一種,想想都很好笑。
*
圍牆裡傳來一陣喧鬧聲,有人在說話,或者說,其實就是瑞凡在大聲嚷嚷。
他在酒店房間裡已經喝了不少酒,來路上又喝了至少半瓶紅酒。傑昆不無擔心的想,見到喝得醉醺醺的瑞凡,海莉能高興嗎?
海莉不喜歡瑞凡喝醉。
沒人喜歡酒鬼,哪怕他長得再漂亮,也不喜歡。
*
傑昆在圍牆外又等了十幾分鐘,瑞凡沒有被保鏢丟出來,也沒有被護院狼狗追的狂奔出來,所以,還是進去了吧?
於是他很安心的開車走了。
*
瑞凡猜的沒錯,海莉在家。
保鏢放他進了正屋,就站在客廳裡,對他虎視眈眈。
瑞凡坐立不安,一會兒站起來,一會兒坐下來。
他覺得口渴,酒喝多了就這樣,除了腦子暈乎乎的之外,還會口渴。
海莉過了快有半個小時才下樓,穿了一件全棉T恤,一條淺藍色直筒薄牛仔褲,帆布球鞋。
頭發束在腦後,扎了一個利落的馬尾。
瑞凡愣了幾秒鐘,反應過來,忙站了起來,「海莉——」
他突然有點委屈,又有點難過,或者還有其他的,但他無法分辨,只知道,他沒法再強作淡定。
溫熱的眼淚從他漂亮的眼睛裡滾落,很快劃過臉頰,從下巴那兒滴到地毯上。
他就這麼淚眼婆娑的看著她走近。
*
海莉站在瑞凡面前,沒說話,看著他默默的哭了有5分鐘。
終於她說:「別哭了。」
可他哭的更厲害了。
他抱住她,哭得哽咽起來。
「你為什麼哭?」
「我……不知道。」他含糊的回答,「babybear,我想你,想待在你身邊,你、你別生氣了,好嗎?」
「我沒生氣。」
「我是個笨蛋,真是笨蛋。」臉頰貼著她鏈臉頰,輕輕的蹭著。「我壓根不知道什麼是『愛』,我試過忘記你,可我做不到。」
「這種話你以前就說過了。」
他驚愕於她語氣中的冷淡,他心慌得不行,「海莉,babybear,別這樣對我。」
「放開我。」
他遲疑了一下,松開緊緊抱住她的手臂。他低垂著腦袋,不敢看她的眼睛,「就這樣了,是嗎?」
「對。」
「我不能做什麼來挽回你嗎?求你了。」
「你有過機會。我給過你戒指,但你沒有拿走。」
「那是因為——因為我那時候非常愚蠢!」
「你現在就不愚蠢了嗎?」
他愣了一下,「baby,你說的好像我真的是個蠢貨——我可能真的很蠢!怎麼辦?我其實很羨慕你,不,我很妒忌你。你有一個全心照顧你、愛你的母親,她從來不會逼你在街道上表演來乞討,她不會讓你餓肚子,你想要什麼都能擁有,而我……我只想擁有你。我這一生還從來沒有如此迫切的想要擁有什麼人。我沒有上過學,一輩子也進不了伯克利,他們都說……說你太聰明,會看不起我,可我知道你不是,你不會。瞧,我笨得不知道要怎麼說才好了。海莉,麗茲,伊麗莎白——」
他深深的嘆了一口氣,額頭抵著她額頭,「你知道我是在什麼樣的家庭長大的,我是個笨蛋、膽小鬼、懦夫,我不敢離開家庭,是因為我害怕,失去了家庭之後我就不會是一個完整的『我』了。但其實,我可以跟你一起組成一個新的家庭,我會很努力讓我們的家庭變成一個完美的家庭,不,它不需要完美,只要我們一起努力維持它就好了,還有將來的我們的孩子。」
海莉也嘆了一口氣,但沒說話。
他擔心極了,「你怎麼了?你為什麼不說話?這樣不好嗎?」他忽然從外套口袋拿出一個天鵝絨小盒,飛快的打開,取出裡面的鑽石戒指。「我想把這枚戒指給你,我還想要你去年向我求婚的那枚戒指。」
他有點羞怯,「babybear,我總擔心別人不喜歡我,可我卻沒想到過你,我可真笨!明明你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海莉冷冷的說:「不是阿琳嗎?」
他苦惱的皺了一下眉頭,然後松開,輕聲說:「媽媽是很重要,但我長大了,我不能總待在她身邊,做她的乖兒子……不是,這沒有衝突,不是嗎?」他小心的看著她,「我該學著轉變身份,將來,我會是你的丈夫,是你的孩子的父親。我永遠都是阿琳的兒子,這一點不會改變,但我該有自己的生活了。」
她笑了一下,「你是嗎?」
「什麼?」
「你會是我的丈夫、是我孩子的父親嗎?」
他一時間不知道要怎麼回答了,「你不想嗎?跟我結婚、一起生活——」他想了想,又說:「我可以跟你姓,不過,你到底姓什麼?」
她終於忍不住大笑起來,笑倒在沙發上。
他難為情的微微紅了臉,嘀咕著:「有這麼好笑嗎?我確實不知道你到底姓什麼。」
「姓什麼不重要。」她溫柔的說:「你要確定你想好了,你得處理好跟阿琳的關系,她不能再用『愛』來控制你,這很重要。」
「我知道。」
「你還沒有跟她清楚的談過這個問題,對吧?」
他又慌了,「——沒有。」
「好吧,去跟她好好談談,然後——」她輕撫他臉龐,「去買一棟房子,你要是沒有自己的房子,不會意識到你已經獨立了。你別看基努沒買房子,總是住酒店,那是因為他比你清楚的知道自己的人生自己掌握,帕特裡夏無法控制他,他就不需要用自己的房子來證明自己的獨立自主。」
他慌亂的點點頭,然後欣喜,「你答應了嗎?」
「沒有。」她食指指肚劃過他嘴唇,隨即輕柔的吻了他一下。「等你辦好這幾件事,我才會考慮你的求婚。」
他心中又是歡喜又是擔憂,亂紛紛的不知道要怎麼做。
「你又喝酒了,你別總是喝太多酒,我不喜歡你總是喝醉,你還要戒酒,你能做到嗎?」
瑞凡清醒了一點,「從今天開始,我一滴酒都不沾。」
「要是我看到你又喝酒,你就是給我一座鑽石山我也不要你了。回答我,說你聽清楚了。」
「我答應你,絕不再喝酒。」想了想,打了個補丁,「除非你允許。」
第60章 傾城之戀【完結篇】
瑞凡·菲尼克斯心情愉快的離開了海莉家。出了大門, 走到路邊,甚至高興得跳了起來。
身輕如燕!
快樂得不得了!
這還是他第一次對「未來」有了明確的期待。
這真好!
海莉,或者,伊麗莎白, 好吧,不管她叫什麼名字, 也不管她到底姓什麼,她就是她, 是他的babybear,他愛她。
天哪!這就是愛情,對嗎?
他不是第一次戀愛,和瑪莎在一起的時候也很愉快, 但他們當時都太年輕, 都不懂得珍惜, 瑪莎……女孩子總是比男孩子要成熟一點, 就連海莉, 大多數時候也顯得比他成熟。
羅伯特……他說過, 只有愛是不夠的,「愛情」是一種過於虛無的感情,不一定能長久, 你要努力維持一份愛情, 可不是只在嘴上說說「愛」就夠了。
可是, 要怎麼做呢?
他其實並不太清楚。
房子?海莉說的沒錯, 有了房子, 他就會覺得那才是他的「家」,他應該離開阿琳的家,擁有自己的家。阿琳永遠都會是他的媽媽,這一點是不會改變的,但他也想有自己的家——想想看,他會跟海莉住在一起,他們會結婚,以後會有孩子,不要太多,兩個,一個男孩一個女孩,那該多麼完美!
海莉可以做她想做的任何事情,他會好好賺錢,讓她過上跟以前一樣的生活。
這不難。
他想到將來會有他跟海莉的孩子,小家伙抱在懷裡,小小的臉,小小的手和腳!那該多美好!
世界是多麼可愛,初露的晨曦在天邊,天色已明。
*
10月30號,周六,不用工作。
上午,先是回酒店睡了半天,中午1點才起床,下去吃飯。
跟Rain和傑昆說他准備去看房子,他想在比弗利山莊附近買下自己的房子,妹妹弟弟都表示了贊同。
這更讓他心情愉快了。
傑昆可不見外,很快就說,他家裡得給他留一個房間。
「那得問海莉是不是同意。她要是不同意,抱歉,bro。」
「你要跟海莉同居嗎?」Rain問。
瑞凡想了想,既然她說要他買房,那大概是願意跟他同居的?他提過同居這事嗎?好像沒有,不過不著急,她反正還沒有畢業。
「大概吧。」
回了房間,馬上給海莉打電話,問她晚上要不要跟他們一塊兒出去玩。他們說好了好去幾個夜店玩來著,還准備去約翰尼·德普的The Viper Room登台表演。The Viper Room現在是好萊塢最火的夜店,人人都想在他家登台演出。
「你跟德普說好了要去演出嗎?」
「沒有,我剛回洛杉磯,這幾天還沒有見過他。我們可能先去別的酒吧,晚一點再去The Viper Room。」
「好吧,你幾點過來接我?」
「下午7點,行嗎?我們先去吃飯,我訂好了餐廳。」
「okay。」
*
晚餐很完美。
海莉穿了一條明黃色的巴黎緞連身短裙,一件印花真絲長外套,腳上一雙黑色機車靴,帥氣又不失嫵媚的混搭風。
他們在西好萊塢的一家餐廳吃飯,瑞凡沒帶弟弟和妹妹,也沒帶他的其他好友們,就他們兩個人。
他主動提到已經找了房地產經紀人,「他問我想要什麼樣式的房子,要多少房間、幾個洗手間、多大面積,這些我都不是太懂。」他很是苦惱的皺著眉頭,「你覺得你?你想要什麼樣的房子?」
瞧,他的問話是多麼有技巧又討喜啊!
海莉一下子笑了,「為什麼問我?又不是我去住。」
「你不住嗎?」他似乎很驚訝。
「不,那是你的房子。」
「房產證可以寫你的名字。」
她又笑,「我不住的房子,為什麼要寫我的名字?」
「寫上你的名字,你就會想著要過去住住了。」他的手按在她手背上,慢慢的在她手背上畫圓圈,「好不好?」
「什麼呀!」
「跟我住在一起,住在我們的房子裡。」就只是這麼說一句,也覺得心裡甜絲絲的,心裡忽然升起一股兒無法清楚描述的喜悅,對於「未來」突然就有了一種實實在在的期盼。
海莉沒說話。
他低頭想了想,「羅伯特……羅伯特向你求過婚,我當時心裡可生氣了,氣他為什麼要跟我爭搶。你沒答應他,我其實很高興。Babybear,我可能並不懂婚姻和家庭,但我想要跟你在一起,這是我之前從來沒有想到過的——不是,我的意思是說,除了你,我不會再愛上別人了。」
「那瑪莎呢?」
他羞怯又窘迫的笑了一笑,「瑪莎是我的初戀,但你是我的最愛。我不能說我會忘了她,既然在好萊塢工作,我總會在這樣那樣的場合遇到她。我要是撒謊,那就是我的不對。海莉,baby,你想要我跪下來向你求婚嗎?」
海莉垂下眼簾,濃密的睫毛忽閃著。很快,她抬眼看他,「你要求婚嗎?」
瑞凡覺得他們之間的對話有點奇怪,不過,海莉從來就不是一個普通的女孩,所以,大概什麼手托戒指跪下求婚這種劇情,她不很在意。「我想你跟我在一起,我們住在一起,要是你覺得我還行的話,我們可以抽個時間去結婚。」
「你得確定你想清楚了。」
「我想得很清楚。」
「不要用我來擺脫阿琳對你的控制,我不可能為了你去應付她。」
他忙說:「絕對不會。我想明白了,媽媽是很愛我,但如果她的愛對我來說已經是一種壓力,那就不太對,不應該這樣。有時候我很羨慕海倫和你之間的感情,海倫愛你,雖然她無法表達對你的愛,但她為你做了一切,她讓你在孩子的年紀就做一個孩子,而不是——」
他說不下去了。
海莉抽出手,按在他手背上,「別想以前了,那都過去了。我雖然不要求你跪下來求婚,可你總該有一枚戒指。」
他忙把凌晨給她看過的那枚鑽石戒指拿出來,「在這兒。」
她拿過戒指盒,打開,試著將戒指戴在左手無名指上:稍微有點緊。
「我拿去改一下戒圈。」
「不用。」她取下戒指,放回戒指盒。「戒指我先收下。等你跟阿琳談過了,買了自己的房子,我也會給你一枚戒指,這樣我們就算訂婚了。」
訂婚!聽上去就是一件可喜可賀的事情!
*
瑞凡整個人都像在飄著。
唉,其實從早上他就一直在飄著了。
他其實不是很明白海莉為什麼同意訂婚,但他從來就沒有真正弄懂她的思維方式,所以想了一會兒之後,就不再考慮「為什麼」,轉而去想「過幾天」。
既然他們「約等於」訂婚了,那海莉就得對房子的事情發表意見。他對自己的審美觀不怎麼相信,海莉的眼光很好,她一定能挑到一棟她喜歡的房子,他們都喜歡的房子,他們會住在房子裡,住上幾十年——光是想想就讓他快樂極了!
所以,你想到一個女孩,你想要跟她在一起,還期盼將來的幾十年都能在一起,這肯定是愛。
「我愛你。」
*
我愛你。
我愛你。
我愛你。
他要對她一直這麼說。
*
他送她回家換衣服。
這一點他也不是很懂,其實她穿的很好,就是去夜店也不會顯得太拘謹,脫了外套就是一件頂漂亮的可以出街、可以去夜店的萬用小裙子。他想起來她的日常,一天要換至少4、5套衣服,衣櫃裡永遠都有當季新款。
他喜歡她穿漂亮裙子,她穿什麼都美美的,小仙女似的。他的女朋友——噢,以後可以稱她為「未婚妻」了——是個可人兒,他願意讓她每天都穿得美美的。
他現在多幸福啊!壓根想不起來什麼羅伯特了。
*
可是到了晚上,他和海莉卻在The Viper Room裡大吵一架。
*
這是萬聖節前夜,好萊塢到處都有舞會,各種夜店人來人往川流不息。
他們先是去了兩家別的夜店,瑞凡喝了兩杯雞尾酒,不多。
朋友們取笑他,說是不是海莉不讓他喝酒。他說不是,但眼角卻偷偷看著她。
海莉沒說話。
他知道除了他的弟妹之外,她不喜歡他的那些「好友」,有時候也不太喜歡基努。他不常帶她見他的朋友們,因為他不知道要怎麼平衡朋友和女友之間的關系。
他隱約的覺察到海莉跟他壓根就不是一個類型的人,她應該跟大衛·巴什羅夫那樣的富家少爺在一起,他們是同一階層的人。而他,是曾經窮得肚子都填不飽的無名小子。
他們從這家夜店離開,去往下一個夜店,待了一個多小時,11點多到了The Viper Room。
The Viper Room人滿為患,他帶著海莉找到他的另一個朋友,他本該安排瑞凡在The Viper Room登場表演,但現在他卻說,抱歉啊bro,沒有給你的時間了。
瑞凡相當郁悶。
海莉不能理解他的沮喪,「什麼情況?為什麼?」
「我不知道,他……就是說不行,沒有給我的時間。」
「那是什麼意思?」
「就是說,我算是白帶了吉他!」他發狠的說。
她想了一下,「這種事情很好解決,用錢就可以了。」
瑞凡驚呆了,「用錢?」
「怎麼?不行嗎?」她也驚呆了:萬事皆可用錢解決,鮮少有錢解決不了的問題。
他像是剛剛才意識到她很懂金錢的魔力:沒錯,是可以用錢來解決!The Viper Room裡登場表演的不止他的朋友,只要付的出足夠的價格,他當然可以買下幾分鐘的登場時間。
The Viper Room的表演並不向歌手或樂隊收費,也不向客人另外收費,能否登場全看人脈關系。他是認識約翰尼·德普,但還沒有熟絡到可以加塞的地步。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說:「不要這樣。只是一個晚上,沒什麼。」
但他還是沮喪。當你原本期盼某件事情,但事到臨頭卻發現完全不是那麼一回事,就會有一種強烈的失落感。
沒過幾分鐘,有人遞了一杯酒給他,他腦子裡還在想著登場表演的事情,沒有多想,順手就接過了酒杯,喝了一口。
沒有繼續喝下去,是因為海莉怒氣衝衝的瞪著他。
他愣了一下,忙將酒杯放在旁邊的桌子上,「對不起,我忘了。」
她顯然很不高興,「你今晚已經喝了好幾杯酒了。你要是想喝酒,可以到我家去喝。」
他笑,「那不一樣——好的,我錯了,我不該喝酒。從現在開始,就算你允許我喝酒,我也不喝了。」
他貼近她,緊緊抱住她,「我們去跳舞吧。別生氣了,你氣鼓鼓的樣子就像一頭bear,一頭小小的、蠢蠢的bear。Bear baby——baby bear——」
她沒好氣的推開他,「別以為你說幾句好聽話我就會原諒你,你總是這樣,幾個小時之前你剛答應我的事情你都不記得了,我真的很討厭你這樣。」
「我哪樣了?你怎麼了?」他很是困惑。
「你說話不算話!」
「不就是一杯酒嗎?!我還沒有全喝完呢!」他惱火的說。
「是一杯酒的事情嗎?是你這個人的做事態度!」
*
他弄不懂,為什麼就為了一杯酒她居然生這麼大的氣!他想不通事情怎麼發展到這一步的,兩個人在舞池邊上大吵起來,音樂聲很嘈雜,海莉提高了聲音,但沒吵幾句,她就氣鼓鼓的離開了。
瑞凡愣了一會兒。
Rain著急的說:「你快追上她。」
他這才如夢初醒似的,追了出去。
*
The Viper Room門口。
瑞凡沒看到海莉,她把他們開來的車開走了。
他猶豫起來,他應該現在就到她家去找她,她不會亂跑,肯定回家了。
酒吧門口仍然有人在等待入場,還有一些人在門口旁邊抽煙。
他走過去,隨便找人要了一根煙。有人問他要大-麻-煙嗎,他說不要。
傑昆跟著出來了,「海莉呢?」
「不知道。走了。」
「你該去找她。」
他心煩,「她到底怎麼了?」
傑昆試探的說:「或許,Rain會知道?我是說,Rain也是女孩——」
「不,」瑞凡苦笑,「你覺得海莉跟我們家的任何一個人能一樣嗎?」
「——她確實不一樣。」
「我不懂她,我一直弄不懂她。」他無端痛苦,「我以為,只要我愛她、她也愛我就夠了。」
傑昆非常同情的看著哥哥。他正要說什麼,忽然聽到酒吧門裡面傳來一陣吵吵嚷嚷的聲音,有人尖叫著,說要人打911。
抽煙的幾個人都往酒吧門口看過去。
一個年輕男子跌跌撞撞的從酒吧裡走出來,沒走幾步就倒在路邊,渾身抽搐,口吐白沫。幾個人在年輕男子身邊急得團團轉,但沒人知道應該做什麼。
有人去路邊的電話亭打報警電話。
人人都知道發生了什麼:這個不幸的家伙一定磕多了。
瑞凡悄聲對傑昆說:「看看,這家伙!你千萬別像這個家伙一樣。」
傑昆有點害怕的點點頭。
Rain不知道什麼時候出來了,走到她的兄弟們的面前,臉色蒼白,「太可怕了!丹尼——丹尼喝了你之前喝的那杯酒,就變成這個樣子了——瑞凡,你還好嗎?你沒事吧?」
菲尼克斯兄弟齊齊瞪眼:「什麼?什麼!」
*
事實證明,一個人想要躲著另一個人,你根本找不到她。
海莉不在貝萊爾別墅,也不在伯克利。
她在伯克利的公寓原本是跟小羅伯特·唐尼合租的,9月份已經退房。瑞凡沒在貝萊爾找到海莉,也沒有在伯克利找到她。
她請了假,沒去上課。而瑞凡也不可能一直待在伯克利等她出現。
11月,他每周都去一次伯克利,待上兩天。
12月,又去了伯克利兩次。
接著就到了聖誕假期。
傑昆幫他從貝萊爾別墅打聽到,海莉小姐沒有回家,去歐洲度假了,在西班牙。
瑞凡立即飛往西班牙,但馬德裡沒有她,她也不在巴塞羅那。他找遍了這兩座城市的大型酒店。
在巴塞羅那的街頭,他苦悶的意識到,即使他找到海莉,她也很大可能不會理會他。
他寂寞又失落的回了弗洛裡達,在農場裡待到新年過後,又匆匆返回洛杉磯。他還有工作要做,沒了愛情,他不能連工作都不做了。
*
雖然不接電話、找不到她人,但海莉給他留了一封信,由貝萊爾別墅的女佣交給他。
「River,你是流過我生命的河流,你注定要一直流淌,而不為任何人停留。我愛你,從我見到你的第一眼起就愛著你,但我也可以放下對你的愛。有些人會為愛活著,沒有愛就什麼也做不成,我不是。我喜歡跟你在一起的快樂時光,但我們之間的愛不能摻雜其他,否則就沒有那麼純淨而美好了。我不喜歡跟你爭吵,我不該為了你身上那些令我心煩的細節之處而跟你爭吵,我不想計較太多。你沒有意識到『承諾』的重要性,我也不可能每次都提醒你,我不該這樣。
就這樣吧,你再來的時候,把你的東西拿走,我都收拾好了。
E·A。」
*
瑞凡沒有去拿他的東西。
*
幾天之後,1994年1月17日凌晨,4點31分,洛杉磯聖費爾南多谷發生了6.7級地震。
好萊塢、伯班克等地區都受到了影響,伯班克多家電影公司的攝影棚遭到地震的破壞,一些公司緊急關閉了名下的攝影棚,一些夜間上班的工作人員緊急撤出。免不了有人受傷,好在不是正常的白天上班時間,沒有造成更大的人員傷亡。
這天是周一。
瑞凡·菲尼克斯不在伯班克。
地震強度很大,整個酒店都在晃動,客人們從夢中驚醒,有些客人驚慌的在走廊上跑來跑去。
作為處在地震帶邊緣的洛杉磯,本地人早已經習慣大震小震不斷。
瑞凡也就是嘀咕了一下,「好像震的挺厲害」,然後翻身下床,鑽到桌子下面。
酒店建築結構全都經過加固,看上去很是經得起考驗。
酒店經理開始按樓層通知住客撤離,他們在酒店外面的應急避難廣場上搭建帳篷,分發毯子、礦泉水、三明治等等物資。
*
海莉看見瑞凡的時候,他正盤腿坐在一頂軍綠色的帳篷前面,面前放著兩瓶礦泉水。
他穿著褲腿磨破了的深藍色牛仔褲,一件深棕色套頭毛衣,一件藏青藍的斜紋布風衣。
夜風吹動他的頭發,漂亮的深棕褐色的頭發。
他低著頭正在往一個筆記本上寫著什麼,時而苦惱的蹙著眉頭,似乎在想那個單詞應該怎麼拼。作為一個沒有接受過正規學校教育的孩子,他的拼寫和閱讀一直不怎麼樣。為了藏拙,他極少寫信,頂多就是寫一張不超過100個單詞的字條。
他身後,帳篷的支架上掛著一頂營帳燈,他的臉半明半暗。
她走到他身前,蹲下來。
瑞凡意識到有人來了,於是抬頭。
*
你怎麼來了?
我怕你會死。
傻瓜,我怎麼會死?你別哭,我真的沒事,一點都沒事。
你怎麼不去拿你的東西?
——我不去拿,這樣沒准以後還會有機會見到你。Babybear,我沒有你那麼聰明,我總是做錯事,可你不能就這麼跑了。你現在……
瑞凡,我愛你。
我知道。我也愛你,非常愛你。
我原諒你。
好的,我做錯了,但我再也不會做錯。
你別哭。
我沒哭——咦?
我們結婚吧,明天就去結婚。
好。
你要非常聽我的話。
什麼都聽你的。
*
余震。
似乎有人在尖叫。
但他倆什麼都聽不見。
什麼都看不見,除了彼此。
他用毯子裹住她,緊緊的抱住她。
*
別怕,我會陪著你,一直陪著你。
你是我的,只屬於我。
我是你的,只屬於你,babybear,永遠。
*
臉龐貼著臉龐,胸口貼著胸口。緊緊擁抱,一刻也不想分開。
太平洋的風吹動過來,吹動他們的頭發,互相纏繞。
營帳燈星星點點,照亮了這個不算大的緊急避難小廣場。
地震毀滅了這座城市中的上千座建築物,一些地方不再有亮光,另一些地方則亮了起來。
*
他們沒再說話,只是擁抱、親吻。
時間從他們身邊流逝,淚水自他們眼眶中流淌。
他吻去她的淚水。
他們相視而笑,但又忍不住哭泣。
他們是這場災難中微不足道的兩個青年男女。
也一定不會是這場災難中唯一一對情侶。
但在這一刻,他們是彼此的唯一,絕對,永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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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瑞凡之死有兩部紀錄片可看,一部《List of Autopsy:The Last Hours of……》第三季第四集 ;2015年播出;講述1993年10月30日晚上至10月31日凌晨瑞凡的行蹤,與屍檢死因。
【他於1993年10月31日早上太平洋標准時間凌晨1點51分被宣布死亡,時間為23歲。1993年11月15日簽署的菲尼克斯驗屍報告如下:克裡斯托弗羅傑斯醫學博士的「意見」一節如下: 「毒理學研究表明血液中含有高濃度的嗎-啡和可-卡-因,以及其他濃度較低的物質。」 死因是「急性多種藥物中毒」,包括可-卡-因和嗎-啡。】
另一部《Final 24》第一季第三集 ,講述瑞凡死前24小時的行蹤。
*還有4本講述他生平的傳記。
*越了解瑞凡,就越能理解他為什麼會英年早逝。就算沒有在那個萬聖節凌晨驟然死去,他也很可能在不久之後死去,可能是吸毒過量,也可能會自殺。
*瑞凡有這樣一個家庭,很難發展出健康的人生觀和戀愛觀,他談過幾次戀愛持續時間都不長,很可能無法維持一段穩定的感情(橫向對比一下唐尼和莎拉戀愛同居時長7年)。他的父母認為他不是一個「常規」的吸毒者,這說明他可能不是為了心理問題吸毒,而是為了「求同」,為了顯得跟其他人「一樣」。他有尋求認同感的問題,加上他從來沒有接受過正規的學校教育,可能會很自卑,急於尋求他人的認可,為此不惜同流合污。
從他的家庭責任感上來說,他在萬聖前夜是跟大妹妹Rain、弟弟傑昆一起,傑昆當時剛滿19歲,很難想像他會不顧弟妹而去吸毒。兩部紀錄片基本上把他死前24小時的身體和精神狀況說的挺清楚了,是有人在夜店裡給了他一杯混合飲料,他喝下去之後很快出現反應。現在看來這個行為無疑是蓄意謀殺,但在當時應該沒有確鑿的證據指認那人,可能都不知道那人是誰。
*1994年1月17日凌晨4點31分,洛杉磯聖費爾南多谷發生了6.7級地震。是全球歷史上數得上的大地震,累計經濟損失300億美元。
這次地震分別在《女神萌約》、《野孩子》裡都寫到過,這麼大一個事件,很難放過。
*原本准備寫40萬字的,但女主不是演員的話,很難有代入感,也不太好寫長。海莉和瑞凡其實有點像《不設限通緝Running on Empty》裡的男女主,女主都是生活優裕的白富美,瑞凡很像該片中的丹尼,是一個在不穩定非常態家庭中長大的孩子。
結尾略匆忙,但實際就是講完了。瑞凡脫離原生家庭,成長為一個獨立的男人。海莉一直都愛著瑞凡,但如果瑞凡沒有成長,她就會離開。唐尼是可憐的男二。其實還應該有一段唐尼的劇情,不過懶得寫了,略略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