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于 2021-7-25 08:19
第1章 一具咒骸
「我說你,老回頭干嘛,因為那個D伯爵嗎?回神了回神了!」
五條悟一張臉在你眼前無限放大,他忽然湊近,觀察你的神色的行為,根本就是用鼻吻嗅聞辨認的貓科動物。
看他那神情,你要是點頭,下一秒要被嘲笑審美。
說實話,如果五條悟真這麼干了,他自己也會中回旋鏢,畢竟他和本案嫌疑人D伯爵都是漂亮到超越性別的類型。
但你身體不適,便慈悲地放過了回旋鏢靶子,只熟練地推開他的腦袋:「不,只是任務跑空了,有些不舒服。」
你也不算說謊,接到命案,以為是咒靈作祟,查出的結果卻是別的超自然生物,隸屬於D伯爵的寵物店,超出咒術師的管轄範圍,害得你們白跑一趟,的確讓人不快。
五條悟深有同感,不輕不重地哼了一聲權作贊同,嘴裡的糖塊嘎吱作響。
他習慣不好,一次性抓一把,塞得兩腮鼓鼓的,還不耐煩等糖融化,大嚼特嚼,接二連三的脆響簡直在挑戰你的神經。
「別咬了。」
你覺得你也快跟他嘴裡的棒棒糖一樣了,或者像年久失修的木梯,疏於保養而生鏽的機器,一動彈,全身上下都發出叫人牙酸的嘎吱聲。
天晴了,風停了,任務結束了,又到孩子要按摩的時間了。
你這次想到D伯爵的寵物店時,按捺住了自己,沒有回頭看向道路盡頭的神秘店鋪。
在回頭的原因上,你沒有對五條悟說謊,只是隱去了一部分內容,關於你天與咒縛的那一部分。
天與咒縛,顧名思義,就是上天降下的束縛,是一種與生俱來,強制性且強有力的約束,往往給受害人,比如你,帶來與他人相比不可彌補、難以逾越的巨大缺陷,但同時也帶來他人絕難企及的優勢。
天與咒縛數量稀少,在咒術師中也極為罕見,你也是付出了血的代價,才確定了你有天與咒縛,還是邪門中的邪門,爆冷中的爆冷——
性冷淡。
性冷淡只是籠統的說法,你的症狀和正常定義的性冷淡並不一樣。
比如,一般性冷淡只是生理缺少反應,情感還是正常的,也會有動心的異性,但你天然缺少這根弦,對誰都心如止水。
這一點,早在你未曾進入咒術高專,還作為一個普通人生活的時候就初見端倪。
你是個孤兒,被御雷道場的桑島爺爺撿到,從小在道場長大,結識的朋友也多在道場之中,大家到了情竇初開的年紀,開始聊起異性,你卻毫無波動,格格不入,擠不進話題。朋友們悄悄交換心儀對像的名字時,蜜璃問到了你。
太陽正好,照在蜜璃櫻粉色的發辮上,讓它看起來像兩股融化的草莓麥芽糖。但你完全沒心思欣賞她濃密的漂亮長發,一心想著自己要落後小伙伴們了可怎麼辦。
你絞盡腦汁,想隨機抓取一個幸運兒做你的戀慕對像,但半天都找不到一個合適的人選,主要是,你完全不知道戀慕是個什麼東西啊!這可怎麼應對後續的追問?
蝴蝶忍笑著說:「空音該不會……還沒開竅吧?」
總之,隨便說一個吧,只要不和朋友們的人選重合,就不會給你們珍貴的友誼帶來麻煩了。
你還本著編造也要講基本法的嚴謹精神,先問了一句:「看到可愛的男生時,都會有什麼反應呢?」
蝴蝶忍若有所思:「看來的確有人選了。」
蜜璃:「看到他的時候,會臉紅,會心跳,砰砰砰的,和他說話也會緊張。」
哦哦,只是這樣的話,你也有人選的!
看到他,會臉紅,會心跳,砰砰砰的,和他說話也無敵緊張——
那就是你隔壁御風道場天天打得他兄弟滋兒哇亂叫的不死川實彌!
在場的少女為你陷入沉默,只有蜜璃小天使為你捧場:「不死川前輩也很棒!性格冷酷,對敵人毫不容情,殺氣騰騰的樣子也很帥!」
「不,」蝴蝶忍一臉沉痛地按住你和蜜璃,「空音你說錯人了吧?說的是弟弟吧?弟弟看起來凶巴巴的,其實重度恐女,不是很可愛嗎?空音,你絕對說錯人了吧???」
其實蝴蝶忍說中了,你說錯人了,准確地說,你混淆了恐懼混雜戰意的緊張和戀心造成的忐忑,把強者的敬慕與挑戰他的蠢動,誤當做了戀慕。
但你那時並不明白,還自欺欺人地重復了一遍「就是覺得不死川實彌可愛!」偏偏那一刻,道場陷入安靜,所有人都聽到了你的發言。
震 撼 道 場 一 百 年
其時,當事人不死川實彌正好過來打交流戰,也聽到了你的話,他暫停揮舞木刀的動作,遠遠看了你們一眼。
少年面帶疤痕,衣領微敞,怎麼看怎麼凶狠,你一面奇怪於自己品味獨特——你也是知道大眾追捧的少年類型並不是這一款的——一面又確定了,這的確就是傳說中的dokidoki!
因為這一句話,包括因為你當著實彌的面說了這句話沒被他狠狠教訓一頓,你至今仍是道場的傳說。
你與正常性冷淡的不同點不僅在此。
非病理性的性冷淡,身體機能毫無問題,能夠正常運轉。
但你不一樣,如果你不當咒術師,天與咒縛的影響不會那麼大,日常生活還能湊合過,可你選擇成為咒術師,頻繁經歷非日常的戰鬥,每次結束任務都壓力倍增易焦慮,每一次作戰都是極大的消耗。
哪怕通過高專內部的治療,你的傷勢可以快速恢復,但疲憊感揮之不去,如影隨形,如頑固的幽靈盤踞在你肩頭,若你放著不管,便會重重疊加,干擾你正常作戰,嚴重時甚至會導致你暴走。
那是誰也不想見到的場面。
如果說旁人的壓力如運轉良好的堤壩,正常蓄水,也定期開閘,你就是缺少管理的那種,進水時水漫金山,出水時——天與咒縛根本沒給你留下幾個出水渠道。
你多番探索,嘗試了包括煙、針灸和極限運動在內種種手段,最終發現,唯一有效的是按摩。
你:……
貓聽了也死了。
隨著你咒力增強,所需的按摩力道也節節攀高,到現在,普通的按摩師和按摩儀已經無法滿足你了。幾天前,你還喪心病狂地將目光投向了班裡唯一一個女生家入硝子,哪怕她在咒術師裡是個專職奶媽的小菜雞。你情商不低,還知道想要收獲,必先給予的道理,十分狡猾地先幫硝子錘肩膀,再試探著讓硝子幫你捏兩下。
硝子畢竟也算被咒力改造過了身體,怎麼說也——
也沒能派上幾天用場。
力氣好輕啊!
哪怕你激怒她,她無能狂怒下錘出的力道也像小貓撓癢癢。
你已經好久、好久沒能好好按摩,睡個好覺了。
今天折戟的任務,無疑在你脆弱的神經上又狠狠跳了場踢踏舞。除此之外,還在你眼前吊了根吃不著的胡蘿蔔。
D伯爵的寵物店打著寵物的名義,出售各種危險的超自然生物,什麼需求都能滿足,只需要簽訂總計三句的契約就能帶走。你自然心動不已,想請一個做專屬按摩師。只是三句契約布滿陷阱,能勾出人心底最不可見人的欲|望,如這回任務的死者般,死在契約上的顧客不在少數,你一時半會也不敢貿然應下,何況五條悟還在你身邊。
「喂,你最近怎麼老慢吞吞,還心不在焉的。」五條悟打斷了你的思緒。
「太累了。」
還不是因為找不到合適的按摩師,拖著身老胳膊老腿強行打工累的唄。
你自知真相絕不能讓五條悟知道,否則他一定會嘲笑你到死的。
人比人,氣死人。你至今不知道自己用性冷淡換來了個什麼玩意,想來不是戰鬥方面的天賦,否則你早就發現了,五條悟卻不需什麼咒縛,就能擁有強得一批的戰力。
一定要說的話,五條悟的咒縛大約就是甜點控。
這人到底吃了多少藍莓硬糖,舌頭都變色了。
你指出了這一點,企圖讓他適可而止。作為回應,糖塊的碎裂聲陪了你一路。你全身上下的骨頭都在隱隱作痛。
好不容易回到宿舍,你撲到床上,埋在乳膠枕裡,狠狠揉了一把床頭的咒骸。
玩偶外觀的咒骸是課程通關的獎勵。
在入學初,每位學生都需要帶具咒骸狂刷電影,期間必須穩定輸入咒力,否則便會將之激活,被其迎頭痛擊。你在咒力控制上頗有天賦,很早就能靈活輸出,贏得了夜蛾出品的醜萌咒骸。
據說五條悟因為挑釁老師,使用的咒骸是困難級別,即使穩定輸入咒力,咒骸也會出拳。夜蛾特別細心,給五條悟定制的咒骸長得還和他特別像,是個藍眼白絨絨。
等等,咒骸可不就是現成的大力按摩儀嘛!
雖然得不到D伯爵寵物店的寵物,但你有夜蛾老師精心制作的咒骸啊!它還能湊合著按摩的不是嗎?只要改改發動條件,一個完美的永動按摩儀,它誕生了!
嗨呀,你可真是個小機靈鬼,你喜滋滋地出了門。
聽完你的描述,夜蛾老師表示可以做成類似效果,但期間必須保證不間斷的咒力供給以作動力源頭。咒骸本身不能保持恆定力道進行按摩,必須有你做為「電池」。
這還不簡單?
你滿口答應,為示尊重,還走了正規任務流程,給夜蛾老師打了筆定金,並特意點了加急。
你現在的狀態十分危險,久未按摩,負面咒力不斷累積,你已經到了喜怒不定的階段了,別看你現在眉開眼笑,其實是不正常的亢奮狀態,萬一有誰踩了雷,那他完了,一定會被你追殺到天涯海角,至死方休。
夜蛾拿著定金:「……」
你無法觀察他墨鏡下的眼神,但你知道,老師對五條悟夏油傑這倆問題兒童都頗多縱容,對你這種常年不鬧事的好學生只會更為優容。懷著滿腔興奮,你與師長道了別。
幾天後和扣款通知一起到來的,是夜蛾老師的信件。
——新咒骸就在宿舍樓底下。
你歡呼一聲,收拾著裝,准備迎接你的按摩小奴隸。
下樓的時候,不知道是不是你眼花,你好像透過窗看見了五條悟在宿舍外飛跑。
少年的白發一閃而過,他彎著腰,勾著背,不知又趕著去干什麼天怒人怨的勾當。
算了,他熊又不是一天兩天了,什麼勾當也和你沒關系,當務之急是拿回你的咒骸。沒到一樓,你就遇到了帶著笑迎上來的夏油傑。
這兩人怎麼回事,不應該一直混在一起的嗎?
作者有話說:
除夕快樂,讓我們攜手迫害帥哥吧!
18:00更新。
綜了鬼滅,是無無慘的淨化版本,所有人都給我吐便當!包括爹咪!
所有高專生都給我留校教書成為人民教師吧——屆時,虎子們將面臨五個教師只有娜娜明一人靠譜的可怕局面,顫抖吧,虎子們!
推一下接檔預收《體重十噸才能回家》www
比乙女游戲通關條件是體重十噸更離譜的是什麼?
是穿進這個乙游,面板上解鎖的皮膚卻只有【醜寶】。
咒靈【醜寶】開局,松又訪時只得放棄戀愛,專注事業。
她用游戲背包偽裝成空間咒靈,為擁有天與之名的甚爾打工,成了他的倉庫兼倉管。
蹭人財產快速增重,誰聽了不誇她一句小機靈鬼?
但甚爾花錢如流水,行囊輕如風,她不僅蹭不到多少體重,還要被壓榨勞力,替他帶崽,照顧兒子惠惠。
松又訪時:……我不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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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本該是社畜倉管聚沙成塔終十噸的勵志故事,直到松又訪時發現增重訣竅、通關捷徑——
中途背刺,換個老板。
倉庫爆棚,體重暴漲。
代代老板遺產積累下,松又訪時向目標飛馳而去。
路上遍灑顏狗背刺帥哥老板留下的淚水。
當然,是帥哥的淚水。
《蠱王:一覺醒來,家徒四壁》
《真人:錯信同類,家業敗盡》
《五條:天下沒有白掉的咒靈》
《黑心倉管的財富密碼:只要跳槽夠快,前老板就追不上我》
親親我可愛的富婆們-w-
手榴彈:酒酒扔了1個手榴彈
地雷:酒酒扔了2個地雷;江離狸扔了2個地雷;鏡塵。唯伊扔了1個地雷;悇晞扔了1個地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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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一頓鐵拳
「空音,正好你在。」
「……」
做了將近一年的同學,時不時搭檔出任務,你不會再被夏油傑的笑容欺騙了。若說剛開學的時候,你還當他溫和好說話,是個靠譜老實人,現在嘛——
少年眉眼細長,眼尾飛挑,立在台階上帶笑仰頭望來的模樣,生動詮釋了什麼叫咕嚕咕嚕往外冒壞水。
聽完你的形容後,他的笑容像卡帶的磁帶抽了下。
「什麼事啊?」你急著迎回自己的按摩師小奴隸,開門見山。
「聽說你和悟上次出任務受了挫。」
原來是來幸災樂禍的。
你松了一口氣,關於寵物店你可有太多槽要吐了,你可以念叨到對方主動走開。
「有些人心裡真沒點AC數,摸到非日常世界的門路就敢隨便闖,大變活人的超自然生物也敢隨便買,涉及靈魂的契約還敢隨便簽,闖了買了簽了就算了,統共就三句話的合約竟敢隨便違。不知道人家能一口咬掉自己的小腦袋嗎?」
夏油傑臉上沒流露一點驚訝,八成是他的狐朋狗友五條悟已經吐槽過了。
好,就保持這個勢頭,你就不信炒過第二遍的冷飯煩不走他。
夏油傑雙手插兜,微微躬身,上身朝著你的方向傾斜,時不時點頭。
在他專注的目光下,你不知不覺講出了心裡話。
當時,你和五條悟直奔寵物店,看見了漂亮如人偶的店主,軟磨硬泡之下,終於見到了本案案犯,一只緬甸貓。
「我就看那個緬甸貓表演了個原地變靚仔,好家伙,變成人也長發飄飄,眼神凌厲,一眼殺人,尤其是那蒲扇似的巴掌,砂鍋般的腳丫,一看就很有力氣——」
夏油傑:「……???」
他遲疑道:「長發飄飄,眼神凌厲……你喜歡這樣的啊?」
糟了,怎麼說漏嘴了。不慌,只要你不說,誰能猜出你邪門的天與咒縛。
你若無其事地提醒他,「還有蒲扇似的巴掌和砂鍋般的腳丫……不過我不喜歡這樣的。」
這是實話。哪樣你都不喜歡。
說起來,夏油傑怎麼和五條悟一個樣,拐著彎想嘲笑你的審美。
「五條悟呢?」你問他,「剛剛好像看見他了,怎麼沒和你待在一起?」
「悟他……他去捉弄夜蛾了。」夏油傑正要繼續說什麼,宿舍外的貓叫打斷了他。
奇了怪了,這時節,高專裡什麼時候有貓了。這大冬天的,貓不都找好地方窩著了嗎。
夏油傑道別:「我去看看悟,有沒有被老師打。」
可算送走攔路石了。你全副心思都撲在了小奴隸身上,沒有深究貓的問題。等夏油傑離開宿舍,再看不見,你才抱著紙袋鬼鬼祟祟地上了樓。
還好還好,夏油傑什麼都沒有發現。你想到接下來的幸福時光,不由露出微笑。
夜蛾老師的職業操守,你信得過,就是外觀上有點偷懶,你抽出咒骸,心裡犯起了嘀咕,怎麼看著有點像五條悟的?
大眼睛,長鼻子,藍色拳套,全身白絨絨的,越看越像夜蛾老師做給五條悟的那只。
算了,你是加急單,老師說不定是連夜趕出來的,也不能要求那麼多。
你把大眼咒骸放在一邊,調試了下力度。「想不到還挺帶勁的嘛。」
你喜滋滋地開了最低檔,這就夠你用一陣的了。深諳氛圍的重要性,你開了音樂,調了燈光,點了剛買的催眠香薰蠟燭。音樂舒緩如海潮,燈光昏然似奶芙,空氣裡還飄著一縷若有若無的白檀氣味。
落在腰上的力道恰到好處,使你昏昏欲睡。
差不多可以把咒力收回去了,睡意朦朧之中,你想,又鍛煉了咒力,又緩解了壓力,你可真是個絕無僅有的小天才。下回還可以在咒骸拳套上抹精油……
一直溫柔打出小拳拳的咒骸沒了咒力供給,突然狂性大發,將毫無防備的你一拳KO。
「!」
你為什麼要對任務用具為主、教學用具為輔的咒骸抱有服務業的期望呢?
這個咒骸,這個夜蛾正道——在腰部劇烈的疼痛中,你的思維陷入了混亂——這個小奴隸居然延續了教具冷酷無情的設定啊!
只要咒力輸入不穩定,就自動切換成了痛毆模式!
不是說好了相當於電池供不上電,咒骸會自動休眠嗎???
為了躲避咒骸,你一時不慎,滾下床榻。
腰部傳來嘎嘣一聲脆響。
偏偏失控的咒骸還不放過你,從床上跳下來追殺。
你繃緊一天的理智終於斷線,一拳錘爆了不聽話的咒骸,錘了咒骸還不算完,你胡亂套上兩件衣服,抄起法外狂徒咒骸,旋風般衝下宿舍,直奔夜蛾老師的辦公室。
沒記錯的話,他今天就在值班。在教學樓你不怕驚動同學,沒有收斂力氣,樓梯踩得咚咚響,夜蛾老遠就知道是你來了。
「桑島,你……」
你沒給夜蛾老師開口的機會,聲淚俱下地指控他擅加設定。
不知道你的天與咒縛的夜蛾試圖為自己挽尊:年輕人不要總想著玩樂。
這下你再忍不住,把咒骸甩到辦公桌上,按著自己遭罪的腰失聲痛哭:「那是享樂嗎!那是治愈!老師你根本不懂天與咒縛是性冷淡的苦!」
夜蛾:???
你一開了閘,就再也忍不住。
你從進了高專,確信自己因天與咒縛成為性冷淡的晴天霹靂說起,說到費盡心思哄騙家入硝子按摩無果,說到老實膽小不敢貿然和恐怖寵物店簽訂契約而與完美按摩師失之交臂,最後說到靈機一動,把壓榨,呸,求助的目光投向了夜蛾老師——的咒骸。
「老師你說話不算話,辜負了我的信任!」
夜蛾抓著咒骸,完全插不進話,好不容易等你告一段落,想要開口解釋,門外就傳來一陣驚天動地的大笑,囂張到幾乎把房頂掀翻。
不是五條悟還能是誰?
一旁還有夏油傑看似息事寧人實則火上澆油的勸告聲:「悟,空音已經夠慘了,你就別笑她了。」
這兩個人居然偷聽!
你擼起袖子就往外衝,照著五條悟笑出尖牙的臉揮出了一拳,被他險而又險地躲過去。
「空音你來真的?」他居然還一臉震驚。
那當然,難不成還給他演習嗎?
你一邊哭哭啼啼,一邊提速毆打。
「嗚嗚嗚,給我道歉,給我受傷的心靈和哭泣的腰子道歉!給所有性冷淡的美少女道歉!」
狂躁狀態加成,你力速雙S,跟五條悟打了個五五開。
在你拳打腳踢瘋狂追打以及夜蛾充滿愧疚的拉偏架下,號稱最強的五條悟即使反擊也沒占到便宜。期間你還對著他漂亮的卡姿蘭大眼睛一邊來了一拳,並發揮閨蜜特權不准硝子給他治療。
但你的好閨蜜,趕赴現場圍觀的硝子聽到這樁慘絕人寰的悲劇後,關注的重點居然是——
「我居然是整個高專最後知道的?」
你:眼神死了,沒愛了,毀滅吧,趕緊的。
夏油傑為了把廝打在一起的你和五條悟分開,不得已答應了你給你按摩。
說實話,你是覺得他們不可能答應,才脫口而出的。
你:「……真的?」
夏油傑:「真的。」
宿舍裡的准備都是現成的。你直接帶兩人回了房間。出門前忘記熄滅的香薰蠟燭燒了一半,整間寢室都彌漫著淺淡的香氣,一切都正當好。
夏油傑剛把手放到你飽受摧殘的腰子上,你就忍不住哼唧出了聲。
原因無他,夏油傑的手太寬厚,太溫熱了。
最重要的是,他還非常有力氣!
這可不就是你夢中按摩師嗎?
「嗚呼——」
但他該用來按摩的手卻用來捂住了你的嘴。
「最好還是不要出聲哦。」
你狠狠一錘床板。
「按摩怎麼可能不出聲啊!夏油傑你可是在賠罪,不要強人所難!」
他額頭出現了青筋:「怎麼說我也是男人吧,要是出了什麼事你後果自負。」
「呵,」你為了按摩的快樂體驗不惜自揭傷疤,「怎麼說我也是個性冷淡吧,你已經是個成熟的咒術師了,對擾亂理智的聲音要學會不要多想,要是出了什麼事你後果自負!」
呵呵,別的地方你還要顧忌點,這裡,天子腳下,夜蛾地盤,他主動賠禮,你難道還要當孫子嗎?
「是嘛,傑不要強迫人家違抗本性嘛,按摩就是會叫出來的。」五條悟看熱鬧不嫌事大。
也不知道為什麼,兩個人的按摩,他非要擠進來給自己加戲。
夏油傑瞪了他一眼:「悟,你也稍微收著點。」
「是嘛是嘛,」你沉迷按摩,一伸手指戳了戳他的膝蓋,這家伙就斜倚在床邊,距離簡直不要太近,你一伸手就碰到了,「傑都道歉了,你就沒點表示嘛。」
「帶你去按摩店按摩咯。」
他滿不在乎地報了個店名,明顯是剛從手機上查的。
「去過了,排名前五十的我都去了。」你的聲音充滿了錢包被各種會員卡榨干的疲憊,「力氣都太小了。隨著咒力升級,這個天與咒縛——別笑!帶來的疲憊感也上升了,普通的按摩根本沒用,唔,傑,就是這裡,再按幾遍,嗚呼……」
隔著衣服都能感覺到夏油傑的手變燙了。
灑在你肩頸後的呼吸也是。
果然按摩對顏色廢料滿到頭頂的DK還是太勉強了嗎。
可你難得找到一個力道適中的人啊。
你再三強調,「既然都被你們聽到了,那就不許說出去啊。是我們的秘密。」
你不好意思直說對誰都沒意思,顯得你多自作多情,只好委婉強調一遍自己的設定。
五條悟:「我們一整個高專的秘密嗎?」
你:「……」
你的臉都氣綠了:「不行你過來再給我打一拳!」
五條悟撥開夏油傑的手:「好啦,再給你打一拳是不可能的,給你按摩一下還差不多。」
「悟——?」
「傑,你也差不多了吧。」
抱著抱枕癱成餅狀的你,感到脊背上的按摩出現了短暫的真空——
你的上方很快就換人了。
作者有話說:
可惡,我想要另一種上方換人!
【按摩基金會的富婆們】
感謝投出手榴彈的小天使:糧倉滿 1個;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召喚獸是逗逗 4個;君鳶 2個;江離狸、延久葉、網友、鏡塵。唯伊、北詞、四月、Siagl 1個;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波波茶 28瓶;密斯特與茶、上官尋鳳 10瓶;顧曄辭 9瓶;納茲咩sama 5瓶;48850235、是我是我 3瓶;
第3章 一束神秘光波
五條悟的手筋骨分明,比夏油傑要細膩一些,但也帶了些繭子,論理也是按摩一把好手,但他的手涼絲絲的,冰得昏昏然的你一個激靈。
謝謝五條大師,世俗的欲望消失了。
你不自覺跳了起來。
長裙流水一般緊貼著你的身體,當你轉過來時,睡裙緞面的起伏將燈光兜住,如同深潭捕獲月光。這一幕看起來就像人魚身披月光,破水而出,引誘不知真相的人類。
尤其是鎖骨上的兩條漆黑綁帶,落在雪白的皮膚上,充滿欲說還休、欲拒還迎的意味。
這是平常的你從未露出的一面,而你毫無自覺。
兩個少年猝不及防,紛紛別過臉去。
這麼大反應干嘛。你低頭看了看。為了躺著舒服,你的深黑睡裙沒有蕾絲、蝴蝶結一類的裝飾,唯一的修飾在於領口,兩條細綁帶交叉,投下絲網般纖細的陰影。
就這?就這?
青春期少年可真不中用啊,連咒術師也難以幸免。
夏油傑托腮看向另一邊,仿佛沒見過你的咒骸似的瞧個不停:「……悟,你冰到她了。至少先搓個手吧。」
「……煩人。」
話是這麼說,五條悟還是搓熱了手。他甚至無意識地把手放到發紅的臉頰上貼了貼。發現你在看他後,他迅速移開手掌,把你推倒回去按摩。
然後——
「嗷嗷嗷你倒是輕點啊!」
雙標五條悟:「叫喚什麼啊,給我憋住。」
交班夏油傑後,被五條悟按摩是什麼感想?
那滋味,嘖——
如果我沒有見過光明,我本可以忍受黑暗。
老早前,你剛和五條悟搭檔時,也是這麼想的。
那時你剛進學校,對咒術世界一無所知,五條悟出身世家嘴巴毒,硝子成天呆在校內話題少,自然而然地,你與同屬於普通人出身,也要經常跑任務的夏油傑走得比較近。何況他總是笑吟吟的,親和力拉滿。
五條悟和他關系好,似乎覺得你搶了他的朋友,對你總沒好臉。
一個年級總共四人,只有三個適合外出執行任務,每個人都得進行磨合,終有一天,大概是認為夏油傑作為粘合劑,將整個年級的氛圍炒得差不多了,夜蛾安排了你和五條悟一起出行。
任務不難,你們上午出去,兩個小時後就回校了,還趕上了午飯。
刨除來回路程的一小時,五條悟孔雀開屏,給路上的女生簽名合照的十分鐘,你們在祓除咒靈的結界「帳」內待了五十分鐘。
祓除咒靈淨時間三分鐘。
你和五條悟打了四十七分鐘。
這還是保守估計。
一切都源於五條悟放的狠話。
「看我一招祓除咒靈,沒術式的人就在一邊看著鼓掌吧。」
沒錯,你那時空有咒力,而無術式。但這並不妨礙你打擊咒靈。
還沒進高專的時候,你正是依靠道場傳承的呼吸法祓除了一只,才被偶然路過的夜蛾發現,招入門下。
夜蛾遲遲不讓你和五條悟搭檔,估計也有那次見面的原因。
你不知道什麼是咒靈,更不知道它需要用咒力祓除,第一下KO後,咒靈雖然再起不能,但持續嗡嗡作響,發出惱人的噪音,顯然沒死透。你閑著也是閑著,就守在了原地,它一冒頭,你就把它打散,跟玩打地鼠似的,反反復復不知道多少次,咒靈都被你打得不成形了。
到最後,你還覺得挺有趣,不急著走了,還希望這怪東西命硬些。
在瘋批遍地走的咒術界,你雖然看起來是珍稀的正常人,但其實也未能例外,只是狂氣內蘊而已。
夜蛾旁觀了全程,直到你確認對手死透轉身離開,他才現身。
你當時用的刀在道場裡開過光,據夜蛾說,它沾附了少許咒力,勉強可視為咒具,能夠祓除咒靈,只是效率特別低下,得砍上百來下才行。
百來下。
你一天的早課揮刀次數都不止這個數。
這是你面對夜蛾招攬你做咒術師時,第一個想法。
隨後你就答應了他試試這個行當。
這樣的你,留給旁人的友善額度實在不多。那時五條悟一句話徹底給耗完了。虧你維持了一路的友好,甚至耐心等待他招搖合照。聽了那句話後,你當即給抽了他一刀鞘,可惜沒抽到。
但矛盾徹底爆發了。
那以後你們更是互扯後腿,不知多少次送咒靈逃出生天。
打得上頭,你們甚至連出損招,打歪對方的攻擊,導致各自的咒力特效光炮直衝帳幕而去,把碗裝結界開了個大洞,咒靈險些逃逸。
雖然你們及時聯手,解決了洞口的咒靈,但全程表現喜人,被隨行的輔助監督一點不打折地上報了,到頭來不僅沒拿到任務佣金,還領受了夜蛾老師的鐵拳教育附千字檢討一份。
在你為檢討頭禿的時候,五條悟鬼鬼祟祟地拿著空白紙張來了。
來抄你的檢討。
然後他看到了時間人物地點原因過程結果的綱目式檢討,清晰利落,把錯全攬到了你自己身上,並且——
滿打滿算不超過三百字。
「……」他一臉嫌棄地把家入硝子的代寫業務推給了你。
你和五條悟的友誼開始的原因在於硝子的文稿代寫。
以及他不懂何謂綠茶式檢討。
……
不得不說,夏油傑就是貼心。
雖然不是他按摩的主場,但他也沒閑著,低頭握住了你的手,將十指分開,從肩膀到指尖揉搓按捏。
跟剛才只顧看手機的五條悟差別太大了。
而且他手心滾燙,指節有力,將你雙臂的角角落落都顧及到了。
從脖頸到肩周,再到手指,你仿佛被太陽烘暖的鵝卵石擠壓過,僵成死板一塊的肌肉緩緩活泛松弛。
「唔……」你任由愉快的鼻音哼了出來。
然後就得到了五條悟一個無情的肘擊。
「說了不要隨便哼哼出聲啊。」
你剛被夏油傑用按摩縫合好的腰部仿佛又斷成了兩截。
「嗷嗚!雙標!你這是雙標!你之前可不是這麼說的啊!」
你挺腰抬頭,毫不猶豫就是一個頭槌頂他下巴。
嘶——這家伙下巴怎麼那麼尖?
你的天靈蓋都要被他的尖下巴鑿開了。你淚汪汪地抱頭趴在床上,像個無助的松果,差點被敲裂了縫。
另一邊的五條悟不比你好受到哪裡去。
「唔——」他捱你一記頭槌的時候,正好要說話,結果咬到了舌頭。
白發的少年倒吸一口涼氣,捂著下巴倒退了幾步,甚至開始眼泛淚花。本就清澈的藍眼睛更加剔透明淨。
你擰過半邊身子時,看到的就是這幅場景。
五條悟可能是瞪了你兩眼,奈何眼眶蓄滿淚水,眼神毫無威懾力,反而顯得他特別純良好欺負,你不僅不怕,還蠢蠢欲動,不管怎麼說,五條悟要掉眼淚了,先把這一幕拍下來再說。
你摸向手機的同時,一米九的少年彎腰弓背奪門而去。
真是的,跑什麼,不拍就不拍,憑他的身手,虛晃兩下,手機哪裡拍得到清晰照片。你一頭霧水地目睹五條悟直接從欄杆上跳下樓。
摸摸手機殼的惡魔尖角,你略有心虛:「我是不是該追上他道歉啊。」
你特別誠懇地求教一旁的問題兒童。
室內的兩人心知肚明,能問出這種話的人,都不想要肯定的答復。
夏油傑揉了揉你的腦袋,正好落在你被五條悟的下巴戳得生疼的那一處,你舒服得眯起了眼。
「你又做錯了什麼呢?」
好耶,不追。
夜黑風高,你也不想穿件單裙再跑出宿舍了。再說了,先動手的可不就是五條悟嘛,頭槌純屬應激的生理反應,怎麼看都怪不到你。你心安理得地癱回去,使喚夏油傑繼續。
夏油傑:「……」
他起身合上門,外界的景色漸漸收攏,縮成一線,隨他扣籠門扇,噠的一聲輕響,消失不見。
夏油傑問你:「還繼續?」
那必須的!
你可是好不容易才盼來自己的光明!
按摩結束後,你滿血復活,快樂地翻身坐起。
夏油傑猛地別過頭去,反應之劇烈,比先前有五條悟在時,有過之而無不及。
你赤足走下床鋪,准備明天的鬧鐘:「DK就是不行,我和硝子互相按摩的時候,連衣服都不用穿。」
「別說了。」他捂住鼻子,聲音悶悶的。
你走了幾步。夏油傑保持側對著你的姿勢,蹲坐在床榻邊上。
很少見他的坐姿這麼不端正。
「……你先出去吧,我腿麻了。待會出去。」
咒術師蹲那麼會就會腿麻?
開玩笑。
本著了解自己究竟缺了什麼的嚴謹精神,你一度研究過兩性知識,達到了能開生理衛生講座的水平,當然明白夏油傑身處何等窘境。
很壞心眼地,你嘲笑了他一番:「怕不是不僅是DK,還是個DT吧,唉,童貞DK就是不行啊。」
夏油傑沒看你,也沒出聲辯駁,抬手一招,手心裡浮現幾枚漆黑的咒靈球,咒靈舒展身軀,呼嘯而來,合力把你推了個趔趄,然後——
啪地一下,把門重重關上了。
關門聲在寂靜的夜裡格外響亮,你懷疑整個高專都聽見了。
「……喂。」你敲了敲門,「這可是我的房間啊。」
因為你這一聲,房間內響起了乒乒乓乓一串聲音,聽起來像是他滑倒了。
「沒事吧。」
「沒事,你別進來。」
隔著一扇門,他的聲音聽起來沙啞低沉。
很不高興的樣子。
「……」
一個兩個,都玩什麼惱羞成怒啊。
在追上五條悟給他道歉和等待夏油傑各種意義上的消火出門這兩條道路中,你選擇了等在門口。
畢竟——這可是你的房間啊。
沒過多久,夏油傑就出來了。
鬢角帶著潮氣,面龐水珠未干,看起來借了你的浴室衝了把冷水。
看在他笑臉快要龜裂的份上,你沒再調侃「這麼快」之類的話。
第二天上課的時候,五條悟黑著臉坐在中央,腦袋枕在手臂上,嘴角誇張地撇下去,幽幽地盯著你和夏油傑。
等課程結束,他也一點不見歡欣,還是一副黑雲罩頂的樣子,還罕見地不說話,一味用目光譴責你。
你蹭到他身邊:「沒事吧?」
當初下手是不是重了點?
五條悟斜你一眼,飛快吐了下舌頭,跟恐嚇敵人的貓似的,短促地「哈!」了一聲。
但見舌尖上一圈齒印,還隱隱帶著血絲。
作者有話說:
這都不親上去,不愧是性冷淡
【眾籌五條悟按摩的富婆們】
感謝投出手榴彈的小天使:悇晞 1個;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q777_2 2個;江離狸、君鳶、hisoka 1個;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風閑 5瓶;君鳶 3瓶;碎奶果☆、焦糖瑪奇朵 1瓶;
第4章 一個破比喻
傷得著實不輕。
「沒太看清。」
這是實話,五條悟收得快,你光看見那一圈齒印晃了晃。
你下意識湊近了看,心裡難得湧上幾分愧疚。那時候正在氣頭上,確實欠了考慮,不該用頭槌,殺傷力太大了。
但你被五條悟一把推開。他臭著臉說:「泥我遠點。」
他說話不太利索。但為什麼不治療?
「反正硝子也在,讓硝子治你嘛。」
硝子神情莫名地抬頭看你一眼:「還不清楚嗎,他想訛你甜品啊。你見過訛人的自己上醫院治療嗎?」
你:「……」
太有道理以至於無法反駁。
哄好五條悟的過程多艱辛就別提了。
你不得不展示自己天與咒縛對應的優勢。
如此好戲,夏油傑與家入硝子又怎麼會錯過?
一行人溜達到了操場上,圍觀你的天與。
「先說好,我真的沒找到優勢,這只是使用咒縛的一種方法,並不是真正的優勢。」你握住太刀。
咒力的根源在於負面情緒。
使用咒縛的一種方法是將因忍耐缺陷而積累的負面情緒,以年份為計量單位強化咒力打出去。這種方法並非真正的優勢,因為它的總量是有限的,與忍耐的年份正相關。
你簡簡單單地拔出太刀,低念了一聲:「性冷淡一年。」
隨著你操縱咒力,刀鋒身上浮起一層刀芒,淡如初春青草,在陽光下並不明顯,被你激發打出——
恰在此時,夜蛾老師從操場外經過,即使他閃避了一下,還是被你的刀芒打中了身前。
啪地一下,很快的,連灰塵都沒揚起來。
夜蛾老師看了看你,又低頭看了看,顯然在懷疑你是否大逆不道地對他發出了攻擊。
「就這?就這?」五條悟誇張地咧開嘴,笑出一口尖牙。
夏油傑為你挽尊:「應該是有什麼特殊效果吧?」
「本來特殊效果應該是一換十左右,但是我的天與咒縛是性冷淡,不是單身,所以折算給一般人的話,也就單個幾十年吧……」
你們面面相覷,以夜蛾的年齡,再單個幾十年……
還好沒打中夜蛾老師。
但是,你依然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顫抖著問:「夜蛾老師,為什麼推著個嬰兒車?」
家入硝子:「你不知道夜蛾有個兒子嗎?」
你:「老師有個兒子?」
五條悟:「老師有個兒子?」
夏油傑:「老師有個兒子?」
家入硝子:「不然他推嬰兒車干嘛?」
五條悟:「我以為他沉迷毛線玩偶,終於失心瘋了呢!」
家入硝子給你們解釋:「那時候你們正好都出任務了,夜蛾老師有個熊貓咒骸覺醒了自我意識,他可寶貝了,把熊貓當親兒子養,還准備了個嬰兒房。」
看著一副墨鏡,殺氣騰騰地推著嬰兒車走來的夜蛾老師,你雙腿一軟:「我現在給老師土下座還來得及嗎?」
五條悟縱聲大笑,拉起你一條手臂:「來不及了!」
夏油傑不甘示弱地拉起另一條:「所以現在跑啊!」
這倆問題兒童拉著你拔腿就跑,你不忘往前一撲,抓住硝子的手:「一起跑啊!」
家入硝子:???
家入硝子呸出迎風刮進嘴的短發:「關我屁事?我跑什麼?」
最後你們四人毫不意外地被夜蛾老師追上,跪坐在嬰兒車前,各自領到了一串拳頭。
你悄悄說:「都怪你這個奶媽小菜雞。」
要不是硝子太菜,你何至於把主意打到咒骸上,被發現天與咒縛是性冷淡,被問題兒童們多加嘲笑。
要不是硝子太菜,你們幾個何至於被拖慢速度,五分鐘還跑不出校門,被拖家帶口的夜蛾老師追上。
家入硝子:???
她扭頭治好了五條悟的卡姿蘭熊貓眼。
你:???
夜蛾在教育了你們一頓後,給了你一只新咒骸。你正感動不已,然而夜蛾老師一句話將你滿腔感動化為烏有。
「原來那個咒骸應該是被悟換了。」
夜蛾一句話澄清自己,你瞬間將所有事情串聯了起來。
夏油傑在台階上等你、咒骸長相性能都和五條悟的非常像、他們半夜恰巧出現在辦公室外……
好家伙,原來那天你在窗外見到的五條悟干的是這勾當!
至於夏油傑,主動找你談話分明是為了給他打掩護!
說不定那天莫名其妙的貓叫也是他們的暗號,怪不得夏油傑聽了就撤退了。
你霍然抬頭,左右看了看。
左邊,五條悟剛被治好的卡姿蘭大眼睛褶褶生輝,他眨巴著自己的大眼睛,毫無內疚。
右邊,夏油傑彎起眉眼,頂著夜蛾老師揍出的一腦門包,順溜道歉:「對不起。」
但是下次還敢——你從他的笑容中讀出了這個訊號。
你默默抬起了刀。
醫師家入硝子光速退出戰場,站進了夜蛾老師所在的安全區:「別擦到無辜群眾啊!」
單身光波還是挺好用的,所有人知道它的特性後都十分忌諱,避之不及,包括五條悟。
五條悟:「你用刀指著我追什麼?快拿開!」
你:「你跑什麼?你不跑我可就不追了嘛。」
五條悟:「騙人!我不跑,你正好瞄准!」
你和五條悟快要演繹一遍秦王繞柱走的時候,夏油傑復刻了昨夜的拉架,再一次拉住了你:「空音,再跑也沒用……你推刀做什麼?」
你的大拇指頂在刀柄上,默默推開刀:「夏油傑,昨天的事情你也有份,別以為你沒被老師點名,我就沒有發現。」
「等等等等,有話好說。求你了,別動手。」夏油傑仗著人高手長臂力強,一把按上了你的刀柄,唰地把刀推了回去。
你也算玩夠了,打算等五條悟自己溜達回來再作討債,因此沒有再和夏油傑對峙下去,由著他按住你的刀不撒手。
「怕什麼?咒術師的單身率不是將近百分百嘛,我看沒有中招,你們倆說不定也會單個幾十年。」
「……可別那麼詛咒我啊。」黑發少年笑著說。他要繼續說什麼的時候,被夜蛾打斷。
戴墨鏡的老師招了招手,你就抱著新咒骸跑了過去。
這一回的咒骸,看在二人是師生的面上,是免費的——他這樣告訴你——但是他要出差一段時間,你需要幫他照顧熊貓。
「我回來的時候,熊貓中的損招最好已經解開了。」
「……」
你低下頭,和剛剛被你的光波射了個正著的熊貓對上目光。它帶著荷葉邊太陽帽,叼著奶嘴,包著尿布,奶聲奶氣地打招呼:「你好。」
「好可愛啊。」
你和家入硝子不禁感嘆。
及至夜蛾老師出差,你和硝子走進育兒房照顧熊貓,你們說的話也沒變過。
碎花牆紙,粉嫩搖籃,在一堆積木中間還坐著一個穿尿布且尿布只是裝飾、自己不會變髒的熊貓,這是什麼品種的人間天堂?
五條悟:「你覺得這家伙可愛?你這不是沒毛病嗎?」
「那不叫毛病,叫天與咒縛。而且我是性冷淡加愛情缺失,不是審美異常。美醜我還是能分辨的。」你沒忍住,捏了下熊貓的臉。順帶和他們詳細解釋了下你的天與咒縛。
是暖烘烘的毛絨絨!
「那我呢?」
五條悟抬起他被無數人贊譽過的臉。
「很好看,」你點點頭,沒等他的尾巴翹多久,你就接著說,「但我看你跟看熊貓一樣。」
他惡聲惡氣:「跟看這家伙一樣?」
你不顧熊貓帶奶音的微弱反抗,揉了它肚子一把:「就……差不多啊。都很可愛,然後就,哢嚓,接下來的反應就被天與咒縛吃掉了。」
「所以你前幾天戳我臉頰——」五條悟很快收聲,「收起你那副表情,別那麼看我。」
你無辜地轉向家入硝子,又轉向夏油傑:「我什麼表情?」
家入硝子憐愛道:「慈母的表情。」
「總之,就是這麼個情況。」你開始陪熊貓玩游戲。熊貓雖然一副新生兒的打扮,但只是缺少些常識,日常生活活動都可以自己完成,因為它是咒骸,沒有新陳代謝,所以換尿布和洗澡都不需要你們操心。
所謂的照顧,主要在照顧小朋友沒有家長陪伴的空虛心靈。簡言之,陪玩。
你們四個超齡兒童在熊貓的嬰兒房擺了一天積木。
家入硝子在你的城堡上疊了個尖錐塔頂:「空音,你對天與咒縛到底是怎麼想的?為什麼一直沒有告訴我們。」
「這個道理不難理解吧,雖然我不為此自卑,但是——短平快的男人會告訴十八釐米的猛漢他的苦惱嗎?」
夏油傑被他自己的口水嗆了聲:「這都什麼比喻?空音,你以前不是這樣的。」
是,從前你除了在缺乏按摩的低谷期瘋了點,其余時間表現得就像個正常咒術師,任務期間放得開,但非任務期間還會注重男女之別的那種,但——
「從前我是個小甜甜,你們不懂珍惜,非要聽到我是性冷淡再嘲笑個夠,那好啊,我撕下面具,大家在我眼裡都是同性,有什麼淑女紳士規則好遵守?從你們偷聽到我咒縛是性冷淡開始,我就變了,我變強了也不要臉了,有問題嗎?」
你的手放在刀柄上。
眾生平等的單身光波威脅下,幾個咒術師紛紛表示沒有問題。
「等等,咒縛是性冷淡……」
夏油傑的目光漂移到一頭霧水的熊貓身上。
你:「怎麼了?」
「先前你實驗過那個,那個光束吧?你在誰身上實驗的?」
「我還沒那麼喪良心,沒誰,就我家道場前的棗樹,劈完屁事沒有,就是第二年不開花了。」
夏油傑提出了直擊靈魂的質疑:「那你憑什麼覺得天與咒縛是性冷淡,特殊功效是單身而不是性冷淡呢???」
作者有話說:
對,棗樹它性冷淡了。
所以是性冷淡光波
【rua奶音熊貓的富婆們】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君鳶 2個;但求一睡五條悟、安靖、星河 1個;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星河 20瓶;
第5章 一個技能離譜的特級
你:!!!
沒你腰高的熊貓迷惘道:「什麼是性冷淡?為什麼大家都看著在下?」
硝子:「……你們都在熊貓面前說什麼啊!萬一他學給老師聽怎麼辦?!」
這還不簡單?
你一低頭:「熊貓,這是我們的小秘密,拉鉤鉤。」
夏油傑捂臉:「……連咒骸都騙。」
五條悟指你:「人渣。」
硝子捶地:「你要早說,我們一起解決,至於到被五條悟說人渣的地步嗎?!」
你和五條悟同時:「喂——」
硝子一瞪眼,你迅速合十懺悔:「知道了知道了。」
同學們都有張能就地脫單的靚臉,性情也因天賦過人帶些少年輕狂,沒在世上跌過重跤。你不習慣暴露短處,也不認為他們能夠真正理解,才決定保守秘密。「我還是希望自己解決後,再笑著提一句,我有過天與咒縛,這樣比較帥氣。」
家入硝子:「……那又為什麼差點告訴我?」
在之前,你的確猶豫過要不要告訴硝子,你沒想到,你片刻的欲言又止也為她所捕獲,記在心中,直至此刻。
你感動不已:「大概因為硝子算十八釐米的男科醫生吧。」
「……」
硝子更加感動地揮起奶媽菜雞拳。
說是錘,其實更似按摩。
她在你說過的肌肉酸痛的地方上揉過:「你要早說,可不就早就能按摩了嗎。」
「也就是說——」兩個少年對視一眼,確定你對天與咒縛的態度,「你並不接受它咯。」
「當然。」
你可以不要,上天卻不能不問而奪。
雖然上天給你的已經夠多,為你開啟光怪陸離的非日常世界,還讓你擁有了可靠的家人和一幫好友,但你仍然不甘心。
你不接受它不聲不響給你挖下的這個大坑。
就讓你在祓除咒靈、維護和平之外,小小任性一下吧。
「早說不就完了,」五條悟與你勾肩搭背,「讓我們一口氣推平垃圾咒縛。傑,你說呢。」
「當然,最強就該挑戰前人未有的挑戰。不過,在那之前——」
他們看向了為拉鉤興奮不已的熊貓。
「傑,熊貓性冷淡影響很大嗎?不大吧。」
「悟,咒骸性冷淡影響很大嗎?不大吧。」
這兩人一唱一和,紛紛往你身上插刀。
你只恨自己沒有多長兩張嘴,一張用來噴五條悟,一張用來懟夏油傑,原來那張則用來分散熊貓的注意力,好讓它別再問那麼多問題。
硝子則打出致命暴擊:「怎麼和老師解釋性冷淡,空音?」
你:「……硝子救命!求幫忙想借口!」
家入硝子精通反轉術式,技能點全給了奶媽,不同於你們幾人經常在外執行任務,她一直在高專內學習研究,不是和人體就是和書籍打交道,更擅長文職工作,比如寫報告。
你們有數不清的報告是按例抽成請她代寫的。
尤其是報告苦手五條悟和你。
五條悟是因為任務描述極其離譜,在任務目標前往往加上「弱得要死」「菜得驚人」等等前綴,以「被我一拳打死噠」作結尾,屢屢被夜蛾老師駁回。你則是因為描述過於簡潔,開頭經過結尾地點人物六要素依條羅列,最多加個建議,字數無論如何都夠不到要求的一半。
家入硝子:「我可算明白你為什麼寫不滿字數了。」
她比了個口型:「性冷淡風。」
你的血槽徹底清空,捂著心髒往後倒去,被夏油傑接了個正著。
他低頭笑著說:「別嚇唬她呀,反正熊貓這功能還沒到派上用場的時候,就和老師說解除了好了。他也沒法驗證。」
狠還是夏油傑狠,熊貓軟軟一團,被五條悟戳個肚皮還翻得四腳朝天,離驗證確實還差他個十七八年。
要是花十七八年你們都解不開咒縛,找不到方法復原熊貓,也就別當什麼咒術師了。
老師出差,不代表你們就清閑了,第二天你就接到了新任務,保護一個剛出道的女團。
她們近期疑似遭到狂熱粉絲騷擾,每天都睡不好覺,但無論如何都找不到可疑人員。因為這個女團的推手是個黑|道的犬金組,組長對非日常世界有所了解,因此當機立斷,請了咒高的咒術師。
硝子讓你放心大膽地去。
「熊貓我來照顧就好。」
「……」
你是放心不下熊貓嗎?你是放心不下五條悟和夏油傑!
硝子這人你有數,皮在正常區間,但五條悟和夏油傑,他們兩個不知道會趁你不在的機會和熊貓灌輸些什麼,那場景想想都令你頭皮發麻。
好在他們嘴上說不,實際卻很感興趣,跟著你去了。
你們坐的不是輔助監督的車,而是任務發起方自己開來的。保密做到這份上,非要親自派車,真不愧是偶像業,你感慨著坐到後排。
因為事先打過招呼,所以司機對新增的兩個少年並不意外。
但是後排的你就不一樣了。
你:「五條悟,你那麼高,去坐前座啊!」
他一撇嘴,墨鏡下的藍眼睛像屬於聽不懂人話,格外嬌貴的布偶貓的:「才不要!」
另一側,則飄進了夏油傑的一撮劉海,這人居然趁你不備,也擠了過來。
可憐你將近一米七的身高,夾在一米九和一米八之間,幾乎無處落腳。
兩個少年本就長得高大,又都體術出眾擅長近戰,一身線條流暢的肌肉,在密閉的狹小空間,存在感高到無以復加,坐進來的瞬間就讓車內一暗,你都沒法越過他們看清窗外,只能通過轉向判斷方位,像個被托運的貓貓狗狗,在封得嚴實的籠子裡顛簸。
你把刀抱在懷裡,心想自己究竟是造了什麼孽,才昏了頭把兩人都叫來。明明只要支走一個就行了,剩下那個硝子一定可以應付的。
好在任務對像沒那麼糟心,而是非常和氣地接待了你們。
你懷疑是因為你帶了兩個少年的緣故,女團的目光時不時在你們的方向打轉。
但五條悟的表現……你覺得沒有原單身現性冷淡光波,他也能一力達成單身成就,他很不耐煩應付可愛的少女們,直言讓她們趕緊出去,不要圍觀工作,造成麻煩。
冷面金發少女登時炸毛:「我們麻煩?要我看,你才是吧?莫名其妙倒貼過來,我們根本沒請你。」
你和對面的大姐愛理同時動身了。你按住了五條悟,長棕發的愛理按住了她二妹,你們心有戚戚地交換了一個眼神,打起了圓場。
你們互相道歉,互表理解之後,少女偶像和付錢的推手終於離開,將整個場地空了出來。
任務進行時,需要念咒放下帳幕,隔絕普通人的視線,以便祓除咒靈,這種工作一般由輔助監督進行,但現在輔助監督沒跟來,就需要你自己做,你剛一起勢,就被五條悟阻攔。
「很快就能解決。用不著帳。」
「……」
有他那說話功夫,帳早就放完了。
何況你現在背債在身,可不敢再惹一筆,萬一夜蛾降下檢討怎麼辦。你沒聽五條悟的,乖乖走了流程。
「很快解決的話,說明你早就看到咒靈在哪裡咯。」
「可不僅僅是看到了咒靈,我還看到了的源頭,就在那幫偶像身上。」
很好。
任務報告可有得寫了。省了一筆代寫費。
唯一不好的一點是五條悟鬧別扭,他懶得說。
「帳都放下了,慢慢找唄,空音,你可不能萬事老想著走捷徑。」
「……」
你敢用夏油傑的項上人頭打賭,這貨一定是記了你按住他,不讓他繼續嘲諷金主的仇。
你活像管教貓貓反被撓了兩爪子的鏟屎官,既想打他又不知道如何下手。
夏油傑則用一句話終結了比賽:「年輕人,不要總想著走捷徑。」
和那天夜蛾誤以為你享樂的勸誡一模一樣。
你把手按在了刀柄上:「二位不想嘗試性冷淡boki不能的滋味吧。」
一語成讖。
受你脅迫,五條悟找出了咒靈。
這個誕生於女團的咒靈居然是個特級,見到你們的第一眼,它就展開了領域,領域主人的攻擊是必中的,加上你看攻擊力也不大,就沒有躲,站在原地揮手錘散了,另外兩個少年也是如此處理。
誰曾想它的攻擊竟附帶特殊效果。
骨骼傳來疼痛時,你沒有在意,不提咒術師,光說從前,你個頭猛躥的生長痛也與它相差無幾。這點疼根本不算什麼。但是——
你外套的紐扣一個個崩裂,袖管更是急劇縮水,到了手腕以上,縫線岌岌可危。
你變高了。
還就真是生長痛啊?!
最要命的是,因為體型劇變,BRA勒得你喘不過氣。
你呆滯地掃向了同伴,而他們沒空嘲笑你,只因陷入了相同的窘境。
只不過與你相反,他們變矮了,你可以看見一白一黑兩個頭頂,還有他們胸前吹氣似的鼓起。
你:「……」
「為什麼一個女團怨念集結的咒靈,攻擊的特殊效果是性轉啊?!」
咒靈趁你們震驚之際脫身溜走,跑沒了影。
為了避免祓除後無衣可穿的慘劇,你趕緊解開外套,披著它,背過身,解開襯衫紐扣,抽出BRA,「你們誰,拿件衣服給我——」
作者有話說:
哪位DK的衣服會被臨幸呢
啊,要說是哪位JK了桀桀桀桀桀桀桀
而你的衣服又會被哪位JK穿走呢(x)
第6章 一場變音
「喏。」
「喏。」
兩道聲音在你背後響起,情急之下,你只聽出她們都離你不遠,但辨別不出誰是誰。
算了,不是五條悟就是夏油傑,她們原先的衣服,你應該都能穿。
反正心中也沒有特別指定的人選,你的手隨意挑了個有聲音的方向,往後面凌空一抓。
不知道摸到誰的手,肌膚細嫩,觸感軟滑,他的手還再你手心裡抖了一下:「嘶,輕點啊。」
這回你確定了,就算你凝神去聽,也分辨不出人。
因為——完全變音了啊!
帶點不耐、微微炸開的少女音,和原來的少年嗓音根本對不上號。
這咒靈未免也性轉得也太到位了吧?
你噗地笑出了聲,當然,你也難逃一劫,聲音變得微微沙啞低沉,帶點變聲期的喑啞。
「抱歉抱歉。」
你拿下外套,將拿來的襯衫展開一披,手臂穿進袖管,還能感受到上一任穿衣人留下的余溫。
這到底是五條悟還是夏油傑的襯衣?
按理說五條悟和夏油傑身高不同,很容易看出區別,但作為量尺的你自身也高了不少,你對長度的體感已經失衡。簡言之,完全看不出來。
面料上的區別呢?
抱歉,你從沒關注過他們外套下的穿著。
五條悟的衣服應該挺貴的,畢竟他出身御三家,用慣了好東西。但夏油傑的衣服應當也不差,咒術師的工資優厚,他雖然不像五條悟那樣鋪張浪費,但也不會節儉到降低生活質量,虧待自己。
襯衫大了些,但還算合身,你扯扯衣服的下沿,將之捋平,勾住被掛在欄杆的BRA,順手塞進了新外套的口袋。
「別把那種東西塞進那個地方啊?!」
啊、啊。
可是你也沒別的口袋了,一直拿在手裡或者掛在欄杆上也不好吧。
等等,他為什麼知道你塞兜裡了?
你猛然回頭:「你看我換衣——」
神啊,請收走你面前這兩個少年吧。
如果你有罪,可以讓法律審判你,而不是讓你看到這一幕——本子畫手會流淚,百合老怪會沉默。
你想自戳雙目,自然不是因為他們醜。
五條悟夏油傑本來就長相出眾,性轉後也差不到哪去。
五條悟漂亮得驚人,號稱比五條悟更好看的只有摘下墨鏡的五條悟(雖然這一稱號在同級內只得到了四分之一的支持)夏油傑的細長眉眼則別具一種古典美,斂眉低頭的時候讓你只想送他一束帶露萩花。
但比起絕倫的美貌,你首先關注到的是他們的姿勢。
居然各自托著歐|派比大小?
比大小是刻進了你們男人的DNA了嗎???
更別提有個少年沒穿襯衣,一身肌膚白得晃眼,身材窈窕到了細寫下去可以直接送作者一把大鎖的地步。
「……」稍矮一些的黑發少女明顯是夏油傑,他默默地放下手,他自己的衣服在性轉後早已不合身,過長的袖子登時掩住了纖細的雙手,令他的身影看起來充滿我見猶憐的意蘊——如果忽略片刻前他用這雙手做了什麼的話。
「啊呀,你怎麼轉回來了。」五條悟毫無被你撞破的羞愧之心,催促夏油傑,「我就說我更大嘛,你明明是因為有衣服擋著了。」
「……」你當即轉身,反手遞送,跟那個令人糟心的少年說:「求你了,你可穿件衣服吧。」
你手心一空,裡面的所有衣服都被抓走。
「這也要穿?」
等等!剛剛拿出兜的衣物也被一起拿走了。你連忙擺手:「那個不用……」
一只特級咒靈還在結界裡逃竄,你卻全無心思將它祓除。
因為五條悟再度發出了致命的提問:「這怎麼穿?這擠得慌,我不要穿。」
「這不對啊,悟,這扣怎麼歪的,空音?」
被兩人接連求助的你,則陷入了沉默:「……」
五條悟,去你大爺的,說誰的BRA擠呢???
你變為男性後身高與五條悟差不多,按理說,五條悟變為女性,身形也該與你之前仿佛,那憑什麼他穿你的BRA就!擠!得!慌!呢!
擱這內涵誰對A呢?!
你氣勢洶洶地一回頭,五條悟正扭過頭努力與你的BRA搏鬥,銀白的發絲散落交纏,大半落於肩窩,一小縷被肩帶纏住,仿若自山巔落下的冰封的江河,在下游分出數道支流,沒入溝壑深谷消失不見。
你勾起肩帶,順手幫他拿出被纏住的發絲,免得待會扯著了,五條悟又嚷嚷喊疼。
他瞥了你一眼,沒有什麼反應,繼續他之前的工作,扭頭竭力扣上背扣。五條悟的肩膀朝內蜷,修長的脖頸向後展,越發顯出他優越的側面輪廓。陽光從額頭途徑鼻尖,落至下頜,收入頸項,淌過肩頭,勾勒出的線條,無一處不優美。
與之形成畫一般靜美的面容形成鮮明對比的是五條悟子的毛躁,他要麼扣不上,要麼扣上了又松開,不斷嘟囔著「也太擠了吧。」
你:「……」
毫無同伴愛的夏油傑,已經放棄幫助五條悟,坐在欄杆上笑得直不起腰了:「悟,這麼說,哪怕是空音,也會生氣的。」
專業拱火夏油傑,總是能在勸架時再澆一盆油。
什麼叫哪怕是?你現在就開始窩火了。
「還是黑色蕾絲呢。」五條悟笑嘻嘻,蕾絲在他雪白的手指間翻轉,這一幕對旁人極具衝擊力,但你毫無感覺。
「是不是那個心理學原理呀,那個那個,越缺什麼就越顯擺什麼,哇哦,看哦,一個性冷淡在走性感風呢。」
被五條悟這個煩人家伙說中了。你買內衣的時候,店員為你推薦了這一款,說是很襯你氣質,接下來她說的什麼設計帶有法式優雅、綁帶元素極具風情等等等等你都沒再聽了。
好慧眼識珠一店員,買!
小心思被戳穿,你額頭的青筋都冒出來了。
「呦呦,耳朵都紅了。」
你惡狠狠瞪了五條悟和夏油傑一眼。同學多時的經驗告訴你,但凡五條悟惹了什麼禍,夏油傑也一定有份就對了,因此你養成了一揍揍兩個的優良習慣,哪怕嘴賤主力是五條悟,你也沒落下夏油傑,反正按流程下一秒他就要捧哏了,早瞪不虧。
夏油傑莫名收獲一記眼刀,摸了摸鼻子,坐在欄杆上收了聲。
被激怒的結果就是你對待五條悟極其粗暴,甚至在他皮膚上扯出了紅痕:「這裡,扣子在前面,懂嗎——」
你心情大好,一腔怒氣煙消雲散:「等等,悟~醬~你穿反了。」
兩個少年基本常識還是有的,知道扣子在背後。但有些款式獨出心裁,將搭扣設計在前方。這涉及到他們的知識盲區了。怪不得忙活了大半天都穿不好,非得你來上手。
你們同時意識到,五條悟這就跟把露背晚禮服穿反了是一個效果。
在場三人不約而同地低下頭去,目光集中在五條悟子新鮮出爐的馬卡龍。
他的背面,是三角狀的布料,正面的,自然是根根細得可憐的綁帶,將五條悟子的起伏緊緊捆縛,營造出令你想埋的陰影。
你錯了,這個場景細細描述才會送作者一把大鎖。
夏油傑:「這不是更好嗎?」
五條悟這家伙還嫌不夠亂,仰頭對你耳廓吹了口氣:「刺激嗎?」
這倆問題學生熟練地朝你多出來的器官瞥去。
你還穿著先前的裙子,只是把腰的搭扣放寬了,身形拔高,裙子相對縮水,從膝蓋直躥到了大腿上方,變成了超迷你短裙,若是有什麼動靜,自然極為醒目。
你得意地一叉腰,大大方方任兩人打量。
不好意思,哪怕性轉了,你仍然是個頑強的性冷淡呢。
好耶,扳回一局。
五條悟勢在必得的臉黑了,捂緊前胸,嬌嗔一句:「死變態!」
「……」
破解了擠得慌的謎團後,又贏過兩人一頭,你和顏悅色,慈眉善目:「悟醬,要不就不要穿了吧。脫下來放我口袋裡就好。」
「你口袋是指——?」
「原來的外套口袋。你的口袋不是不讓我放嘛。」
然而,你們三人手忙腳亂、狀況百出的換衣並未就此結束。
針對你「你可穿件衣服吧」的吐槽,兩人回了你一句「你可穿件褲子吧。」
「我可不想看見辣眼睛的東西。」
「不。」你的堅定只維持到了五分鐘之後,近戰猛男夏油傑在你面前接連平底摔。
夏油傑和五條悟兩人的褲子都過長了,只能往上卷褲管,五條悟倒還好,夏油傑穿的是胯襠的燈籠褲,本來就限制行動,對腿長有相當要求,當他性轉了腿短了之後,就完全無法駕馭住這件褲子了。
夏油傑子走起路來就極具喜劇效果,就算沒跌跤,也一晃一晃的像剛會走路的小鴨子。偏偏他細眉長眼,面容秀美,更加重了喜感。
「沒辦法了,」夏油傑彎下腰掃掃褲腿的灰塵,若是忽略神情,光憑眉眼,蠻可以說一句丁香般結著愁怨的姑娘。
他仰起頭來,海藻般的長發朝兩側掃開去,咬著嘴唇笑著對你說:「借我穿下裙子吧。」
作者有話說:
傑哥預備把「DK就是不行呢」還給你的時候
突然發現你是真正意義上的「我不行哦。」(自豪)
不要在奇怪的地方自豪啊!
【想給五條悟套女裝的富婆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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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一個天才方案
雖然女團在的地方有替換衣服,但夏油傑嫌不干淨。你想想也是,完成任務要緊,就和他交換了下裝。
這套錯亂的衣服在夏油傑身上竟然意外合適。他自己一米八的外套配合你的百褶裙,看上去就像個玩男友外套風格的憂郁少女,沒有一點不和諧的地方。
男性的你與夏油傑身高差不多,換上他的褲子,你自然也行動無礙。
「好了,這下可以了。」你拍手道。
鞋是早脫了的,不是自己的,多少不合腳,你們沒再交換,統統蹬了鞋子,踩著襪子就出發了。
有五條悟的六眼在,揪出躲藏其中的咒靈不成問題。
深受荼毒的三人默契地分三個方向包圍住了咒靈,確保它不能再逃脫。
咒靈實力不高,你們誰都能單獨將之祓除,它剛才能脫身,全在於能力特殊,運氣絕佳,正撞上了你們組團出來,若是你們誰單個對上它,變形的第一時間就會將它殺死。
咒靈必死無疑,任務終結在即,五條悟甚至還有空閑抱怨:「太大了,太晃了,跑起來一點都不舒服,還疼。」
你:「……悟醬,你知道自己現在的造型特別適合作本子封面嗎?」
「誒,那一定是銷量冠軍了吧。」
五條悟不以為恥,反以為榮,不僅沒放下托胸的手,還顛了顛:「都怪空音的胸衣太擠了。」
你:「……」
被圍在中心的咒靈都聽不下去了,半面男形,半面女形的它橫衝直撞,直朝五條悟而來,打斷了你們的閑談。
你人高馬大,手還搭在太刀上。夏油傑擺好架勢,嚴陣以待,只等聊完立地祓除,只有五條悟一身悠閑意態,看起來就沒做好准備,看起來就特別菜——
「咒靈也會挑軟柿子啊,悟醬。」你笑著說。
「可惜了這咒靈,能力還挺特殊的,卻自己找死。」夏油傑優哉游哉地收回手,插起了兜,卻插了個空。他的手在空中無措地滑了下,再若無其事地插到腰間。
你忍不住笑出聲,腦中卻因為夏油傑的話靈光一閃。
夏油傑的術式是咒靈操術,可以馴服咒靈,將之役使,發揮它原本的術式,連特級也不在話下。
如果收服了這只咒靈,夏油傑五條悟或者自己就可以隨時性轉了,屆時你還愁按摩不能叫喚出聲嗎?
身體都是同性了誒!
再叫你憋住可就太沒道理了。
想出這個完美方案的你真是個天才!
咒靈即將命喪於五條悟之手時,你眼疾手快,看准縫隙,自下而上挑起一刀,打歪了五條悟的攻擊,角度拿捏得極為精准,既沒有誤傷五條悟,也沒有損傷咒靈一分一毫。
咒靈再度死裡逃生,你立時調轉方向,橫刀一攔,將咒靈推回包圍圈內。
「干嘛突然攔我?」
時至今日,五條悟不會如剛相識一般與你針尖對麥芒,但對你打斷他的舉動依然沒好氣,湛藍的眼睛從墨鏡底下瞥你:「最好給出個理由。」
你和同伴們分享了這個天才idea。
聽完你的解釋,夏油傑緩緩道:「所以你的意思是,我出力馴服咒靈,我忍受生長痛性轉,方便你在我為你按摩時叫喚出聲——?」
瞧這話說的,你又不是什麼魔鬼。
你小聲辯解:「可以讓我性轉嘛……」
作者有話說:
傑哥&悟哥:那按摩的快樂就沒有了
本來零點更新的,但是我習慣更新後回評論,零點實在遭不住,以後改為中午十二點
【性轉按摩基金贊助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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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第8章 一次逆轉
你笑得像個喜迎鄰居上門過年的老奶奶,慈祥地把大菜往夏油傑的方向推了推:「傑醬,拜托了!生長痛就由我來承受吧!」
大菜咒靈咕嚕嚕被你一刀鞘趕羊似的趕向夏油傑的方向。
你還不敢太用力,一怕咒靈經不起你的咒力,二怕夏油傑翻臉和五條悟裡應外合,一個攔著你,一個趁機祓除咒靈。
夏油傑咳了聲,顯然沒好意思拒絕:「悟,你怎麼看呢?」
怎麼看?
你和五條悟同時哼了一聲。只不過你在心底,五條悟在明面。夏油傑總是這樣,明明自己也想鬧事,卻老把主動權交給別人。
這和五條悟有什麼關系嘛。
你想。
「祓除祓除,就地祓除!」五條悟大聲道,「傑你隨便上,人我抓住了。」
就知道他們不會答應,但你也不會坐視機會溜走。你先前有意操控趕羊力度,咒靈還處於刀鞘末端,你一使勁,就把它勾了回來,置於保護之下。
咒靈乃是負面情緒彙集,人口越是密集的地方,咒靈強度和智力就越高。誕生於東京的特級,無不具備交流的能力。
哪怕這個看上去年紀尚幼,實力低弱,也是一樣的。
「知道我能救你一命吧,乖乖待著,別想著逃跑,否則我第一個殺你。」
半身黑西服,半身亮片連衣裙的咒靈乖巧地點了點頭,揪緊了它的衣擺,縮在你背後。
與兩個同伴對峙不是容易的事情,尤其兩人還是天才中的天才。
三人都曾作戰磨合多次,合作時配合默契,出現分歧時也對對方的優勢與弱點一清二楚。
五條悟:「想用雷呼與六眼比速度嗎?」
「你不想試試看嗎?」
五條悟所說的雷呼,是你在道場從小練習的呼吸法,全稱雷之呼吸,以疾如閃電得名。
所謂呼吸法,是調整呼吸,強化機能的武術,配有相應的刀法。日常運用強身健體,戰鬥使用開發潛力。
道場傳承記載,從前的呼吸法使用者憑此滅殺了名為鬼的生物,自稱為鬼殺隊。
你一直以為是瞎扯淡,哪個知名道場沒幾個傳說故事,不說那些情節離奇如志怪筆記的回憶錄,單是呼吸法本身,你就從未發現它有什麼超常之處。但來到東京,見識過咒靈,你開始懷疑自己的判斷。
識得夜蛾後,你咨詢此事,得到的資料確證了道場歷史的真實性。的確有那麼一批使用呼吸法的鬼殺隊成員,他們在祓除鬼這一特殊咒靈後隱姓埋名,歸於山野。呼吸法也確實很厲害,但它不顯於世,原因在於對體質的特殊要求,只能在空有咒力而無術式的人手上發揮真正威力。
這種體質雖然少見,但不是沒有,可大多出身世家,寧可在家做雜役,也拉不下臉出東京,向傳承了呼吸法的普通人拜師學習。而普通人中誕生的呼吸體質,至死都不知道自己感應到的是咒靈,不是世俗所言的鬼怪幽靈。
夜蛾嘆息說咒術界太狹隘了。
你聽到這句話,感慨狹隘的何止咒術界,也包括你自己。
你為自己對呼吸法的輕忽而羞愧,更為自己有幸遇見它而興奮。
它是真正歷經考驗,從血中廝殺出的武術。從此以後,哪怕嘲笑你的人再多,你也不會因為沒有術式一事輕視自己,更不會懷疑自己手中的刀。
呼吸是你唯一的方向。
一呼,一吸,你的手握緊刀柄,咒力之中隱隱有電光閃動。雷電天生克制諸邪,咒靈在你身後不適地嚶了一聲。
「別吵,難聽死了。」
你開口的剎那,五條悟動了,動作帶來前所未有的壓迫感。他因為性轉,身形纖細了許多,但你萬不敢小覷他的力量。就在你屏息靜氣,拔刀出鞘之際——
「傑,活捉咒靈!」
活什麼???
你拔刀的手頓住了,隨後推刀入鞘,以刀身抗住了五條悟一記偷襲的飛踢。
最了解你的是對手,比對手還了解你的是轉職對手的隊友。雷呼速度如雷電一般迅捷無比,你從小練習,更是此道高手。
然而無論多快的刀,在拔刀那一瞬間,最專注的一瞬間,被干擾了注意力的話,都會成為刀客莫大的破綻。
一擊過後,你們同時後撤。
將咒靈轉化為待吞服的咒靈球的夏油傑正處於你們當中。
「不錯嘛,悟。反應很快呀,空音。」
你被這發展弄得幾乎有些糊塗了。
「怎麼?你們明明是要收服咒靈的,為什麼還要攔著我?」
總不能就為了讓五條悟踢你一腳吧。想起身上的外套來自於誰,你毫不客氣地用袖管擦了擦刀鞘上的鞋印。
「喂——」五條悟拉長聲音,「這麼對幫你收服了咒靈的人真的好嗎?」
「所以為什麼突然改主意?」
「因為我想到了一個好主意,可以用咒靈治你的天與咒縛,我們多試試幾次,不怕你不變成真正的肮髒DK。有了它,我們才能知道你的天與咒縛有沒有被治好,對吧。」
兩個少女同時低頭看向你多出來的器官時,你第一次感受到了,什麼叫身下一涼。
夏油傑:「然後,我覺得可以。」
你:「我覺得不可以!!!」
五條悟夏油傑絕對會用這個咒靈玩出花來的。
作者有話說:
不小心誤發出了,既然章節裡說好中午十二點更新,我原則上是十二點修好的(x)
但是你們那麼失落,我失去了我的原則
下章預告——靚妹東京街頭語驚人,帥哥空音風評慘被害
【啵啵我的富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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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一次圍觀
接送咒術師的司機守在結界之外待命。
沒出校門的學生們真有那麼大能耐嗎?他從窗口探頭看了看毫無動靜的大樓。來時接任務的少女只帶了一把刀,兩個隨同的少年甚至空著手,雖然咒術師們神態凜然氣勢迫人,但在年近中年的司機眼裡,幾人完全是稚氣未脫的孩子,叫他實在放心不下。
遠遠地,那三人從大樓之內出來了。司機打起精神,等老大和女團們與咒術師交接完畢,就是他工作的時候了,千萬不能被老大看出自己心存猶疑,會被認為質疑他的決定,下場可能極其慘烈。
比如——
司機瞥了眼迎上咒術師的後街女孩。
比如她們之前,也是組內的兄弟,就因為辦砸了老大的事情,被送去泰國全身整容、變性出道。這事雖然保密,但他畢竟是組裡的老人了,又處於司機這種特殊的心腹位置,自然有所耳聞。
太慘了。
司機感慨一句,收回目光,但忽然想到什麼,身體僵住了。
他依稀記得,進去的是兩個少年一個少女,怎麼出來的是兩個少女一個少年。
老大邪門到連咒術師都難逃一劫嗎???
*
夏油傑收服咒靈後,你第一時間叫他解除效果。但被他拒絕了。
你:「看不出來,傑醬很喜歡穿裙子嘛。」
「十分鐘後自動復原,不用擔心。」他說,「這個咒靈發動術式時需要看到對方。如果讓我解除效果,直到發動前,我都得盯著你們,也就是說我們得同處一室。你和悟也就算了,我——不太好吧。」
微風吹拂過夏油傑子的百褶裙。現在給他穿是正好,但等性轉結束,那一瞬間的畫面一定令人難忘。
除了五條悟子,你們誰也不想頂著這幅尊容回校,因此聯手鎮壓了他,強行取得一致:讓司機帶你們到最近的商場,光速買好衣服後進衛生間換衣。只要抓緊,十分鐘剛好。
「哼。」五條悟習慣性一揣兜,表情忽然空白,「……」
他撇著嘴拿出手,把團成一團的布料塞到你口袋裡:「自己的東西自己收著。」
你:「……你還記得這是誰的外套嗎。」
片刻前讓你拿出來的是誰啊。
袖管和褲管高高挽起,露出纖細手腕和足踝的少女背對著你揚了揚手:「把外套洗好一起還給我就行了。」
你欲言又止,夏油傑捧哏:「空音,你想說什麼?」
「你看這個悟醬,她像不像要去插秧。」
「噗。」黑發少女在你身邊笑得發抖。
五條悟子殺氣騰騰地轉過頭,因為性轉後頭型變小,她架不住墨鏡,便把它推到發頂上,用濃密的長發卡主,其實更像下鄉視察的大小姐。
「你還要不要去商場了?」
你驚奇於五條悟的識相不作妖,趕緊順坡而下:「去去去!」
出門時,女團見到你們倒吸了一口涼氣。你掠過她們,直接向付錢的金主甲方說:「確屬咒靈,業已祓除,情況復雜,請容我稍後詳述,現在我們想先行離開治療。」
進門時一女兩男,出來時一男兩女,老大眼神不差,自然理解你的情況復雜所謂何意,與你約定了下一回談話後,就令司機提速出行。
宛如來時的復刻,你再度淪落到後排中位。
這一次,是你想做前座,卻被夏油傑子和五條悟子配合無間地推進後座,在一米七幾和一米七之間,一米八的你蜷著長手長腿,弱小無助又可憐:「為什麼不讓我去坐前排啊?」
這兩人少女身大爺心,身體雖然變小,但坐姿依然囂張,占去了絕大多數的空間,沒給你留多少地方。
五條悟:「坐前排嚇到司機多不好。你沒點自覺嗎?」
夏油傑老幫腔達人了:「你看,司機打火的手都在打哆嗦呢。」
「沒、沒有呢,我鄉下人見識少,幾位同學多擔待啊。」
作為任務執行者,你給一左一右拋去個「別嚇唬老實人」的眼神,安撫司機:「說來話長,請以最快速度去往最近的商場。」
司機破音道:「這就開始商演了嗎!!!」
你:?
五條悟子:?
夏油傑子:?
啥玩意???
好在破音沒有影響速度,車輛依舊疾馳,只是司機一臉慘白,冷汗涔涔:「我什麼也沒說,剛剛什麼也沒看到!請幾位寬容我的冒犯!」
「……」
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結果是你想要的。既然司機就如此自覺,你也就不再多說,免得干擾對方的神奇腦補。
五條悟子離開前,還掐著嗓子甜笑了一聲:「您知道就好。」
司機肉眼可見地一抖,一踩油門,落荒而逃。
欺負黑|道社畜,五條悟子這是什麼品種的魔鬼啊?
然而,你萬萬沒想到,三人的緊急情況還沒結束,五條悟子就馬不停蹄地魔爪伸向了你——
時間緊迫,你們沒有繞道,直接由大門進入商場。這時間客流量最大,你們一行人的奇怪裝束收獲了不少暗戳戳的注意。普通人可能感受不到這種含蓄的注視,但你們都是咒術師,敏銳過人,五條悟子甚至挺起胸膛,驕傲地回視,直接逼走了那些目光。
你本以為三人應該有分頭行動的共識,沒想到夏油傑子跟著你進了女裝店,一把抱住了你的胳膊:「親愛的,給我挑一件吧?」
雖說男性的你單獨買女裝的確奇怪,但也不必給你圓到這種程度。
這是你被夏油傑子冠名男朋友的第一反應。
但等五條悟子抱住你另一邊胳膊的時候,你就知道大事不妙了。
這兩個人又不知道什麼時候取得了默契,串通起來迫害你,都不怕大庭廣眾之下爆衫的嗎?
你是男變女,頂多衣服大了些,他們可是女變男,絕對會撐裂可憐的襯衫外套小裙子,怎麼比你還不著急?
「也給我挑一件嘛,親愛的!我比她腿長,更適合小裙子,要買那件最貴的。畢竟你昨晚都、都把人家的外套扯破了……」
你:???
那是急色扯破的嗎,那明明是性轉撐破的!
五條悟子狀似不勝嬌羞地低下了頭,但撲哧撲哧的笑聲暴露了他的偽裝。但他幼稚園陷害初步取得成效,你已經被周圍的人用看待渣男的目光戳脊梁骨了。
夏油傑子不甘示弱,當場示範了何謂嬌滴滴的小綠茶。
「我不用買,錢都給悟醬吧,我好心疼你打工,好累的,就穿你的褲子就行了。反正昨晚我也穿過,還挺合身。」
哦豁,他先前性轉沒換衣服時,挽起褲管的折痕都在那呢。道道折痕在燈光下,無聲控訴你這個腳踏兩條船的辣雞男人。
一口口黑鍋扣下,你百口莫辯。兩人互扯頭花之,狂搖手臂之時,你現在所穿的,五條悟的外套,掉出了BRA,漆黑的顏色在白淨的方磚上無比醒目。
你垂死掙扎:「……是我的衣服,真的。」
眾人紛紛投來「撒謊也請講基本法」的譴責目光。
「……」
你空洞地發出了渣男的聲音:「對,我是渣男。」
你含淚撿起布料往回一塞,預備速戰速決刷卡走人,卻看見遠處站著個不死川實彌。他瞪圓了眼睛,顯然圍觀了勁爆的全程。
你忽然想起,性轉後,你的眉眼與之前十分相像,宛若兄妹。
作者有話說:
before
風哥:我找到空音的親人了!
after
風哥:大舅子就由我來制裁!
【眾籌與五條悟子貼貼的富婆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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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一場表演
說實話,那一刻你幾乎拔腿就跑。
但是你按捺住了本能反應。以五條悟和夏油傑的作風,你越是緊張而抗拒,他們就越是主動而得意。你反而不能達成脫身的目的。
咒靈在夏油傑手上,他掌握主動權,十分鐘不過是一道障眼法,對他而言,性轉並不限時,這游戲想玩多久就玩多久,完全可以玩到盡興。所謂限制只是他一家之言。變身時間或許比十分鐘更久,他們有余裕在玩夠後再換衣。
也不排除夏油傑說實話的可能,但他能憑借咒靈操術,使喚咒靈給變身續費,所以十分鐘也隨時可能變成二十分鐘、三十分鐘。
總之,是真是假都沒差,「十分鐘」本身並不重要,重要的是變化的時長落入了夏油傑的掌控。他不想替你解除,就不解除,不想替你續費就不續費,你會不會當場變身社死,全看他的意志。
這盤夏油傑先手占優。
所以不能按照常規思路去解。
要破解局面,得比他們還不要臉才行,尤其得緊盯著夏油傑,不能讓他偷摸做小動作作弊。
所以,你伸出雙手——
一把摟住了兩邊爭執不休的靚妹的小細腰,往自己的方向一拽。
五條悟:!
夏油傑:!
他們不防你忽然變臉,被你的襲擊帶得失去平衡,栽倒在你懷裡,配上震驚到失去表情管理的面容,看上去特別小鳥依人。
作為一個麼得感情的渣男,你清了清嗓子,開始了自己的發言。
「悟醬……清純可愛,傑醬溫柔可人,誰見了不想全殺,咳,全都要呢。」
「我也知道我的思想不能為世俗所容,也一度徘徊痛苦過。也許我該放手,讓悟醬找到自己的幸福?那我會失去我的太陽。也許我該放手,讓傑醬找到自己的真愛?那我將錯過我的月亮。」
「傑醬和悟醬,我誰都無法割舍,更無法拋棄,啊,我不是腳踩兩條船,只是心裂成了兩半,每一半都愛上了不同的人。」
誇靚妹的時候你的良心都在抽痛,還差點說出了全殺了的真心話。
但是——誰怕誰啊,大庭廣眾之下爆衫打破唯物主義世界觀的又不是你,大不了到時候三人一起寫檢討!來啊,共沉淪啊!
別說,他們小腰勁瘦柔韌,還挺好捏的。
五條悟:?
夏油傑:?
夏油傑馬上從你懷裡站起來,立直了身體。五條悟反而沒骨頭似的往你懷裡賴,把百來斤的重量全扔給你承擔,你被他猛地一撞,險些沒站穩,下意識兩手環住他的肩膀,提溜他站直。
報了失去平衡之仇後,他得意地揪住你的衣領,踮腳:「你為什麼那麼熟練啊!」
在背對著五條悟的眾人眼裡,面容明艷、身段窈窕的少女強忍悲憤,拋下自尊,質問渣男的場景,實在叫人揪心。
而渣男的應對更是叫人不平。
他竟然轉身向著另一個少女而去。
「……」
你的決定自然有你的理由。
剛才你正對著五條悟,他毫不掩飾自己玩得正開心,藍眼睛笑意閃爍,得意得像個貓。讓你想起在D伯爵的寵物店鎩羽而歸的那次,有只貓就是藍眼睛,一身皮毛與黑暗融為一體,靜靜地盯著你們來,盯著你們走。
你可太明白大貓五條悟在干什麼了,不僅要再潑黑水,更是要岔開你的注意,以便夏油傑役使咒靈做手腳,為他二人單獨續費。
你毫不留情地放開全副體重壓在你身上的五條悟,直奔夏油傑。
「傑醬,不要離開我,你聽我解釋,雖然你不是唯一,但你是第一啊!」
你緊緊攥住他的雙手。你們大致解各自的術式和能力,卻不知道具體運作,但依據你見識過的咒術師,以及和夏油傑搭檔的經驗,總之,離不開雙手就對了!
大家都是十分鐘,憑什麼兩位就要加時——你垂下的眼睛如此控訴。
夏油傑又露出那種咕嚕咕嚕冒壞水的笑了,顯然是因為作弊時被你抓了個正著。他本就眉眼細長,變為女性後更為秀美,這一笑多了幾分我見猶憐的風致,「干什麼呢,為什麼要突然抓住人家。」
夏油傑想要掙脫,但你早有准備,死死地扣住他的手腕,即興口述小作文。
「傑醬,一開始見到你,我就對你一見鐘情了,你就是山澗裡的泠泠清泉,夜幕中的皎皎明月,一看到你的黑眼睛,我就想殺——殺死讓它流淚的一切事物。如果我讓你流淚傷心話,那就殺了我吧。」
好主意,這個殺不殺的說法可以一直抱著夏油傑的手拉鋸,他就沒空拿咒靈了。
「我怎麼舍得殺你呢,快放開吧,空音君。」
「不行,我傷害你如此之深,怎麼能不殺呢,傑醬。」
暗中的拔河開始了。如玉的手腕一會移到夏油傑面前,一會移到你的身前。
你們彼此長久凝視,笑容因為博弈而抽搐,仿佛一對強顏歡笑的痴男怨女,除了另一個千層餅,誰也看不出你們居然在暗自角力。
五條悟從你身後撲了過來,以胃疼電視劇女主的經典姿勢摟住了你,還把頭靠在了你的背上。
裁判!他頭槌!他犯規!
你飽經滄桑的腰當時就是一聲脆響,五條悟竟然還埋進臉悶笑了一聲,然後收緊了手臂。
你:「……」
五條悟,不要臉,二對一,你肺裡的氣都要被他擠出去了,內髒都要被他擠移位了。
「……悟醬,不要急,下一個到你。」
即使如此,你仍然未曾放松抓住夏油傑的手的力道,夏油傑已經漸漸繃不住笑容了。如果超時,三人中場面最難堪的無疑是穿裙子的他。這對平日守禮的夏油傑可謂是生命不可承受之輕,哪怕他只是表面守規矩。
他偏過了頭:「和談?」
勝利就在眼前。
但是,不死川實彌已經直接從電梯扶手上滑下,從遠處飛速跑過來了,身側的刀隨他跑動而跳躍,轉入走廊的視線死角消失不見,但根據他的速度,你估算出來,要不了幾秒鐘,實彌就要抵達戰場了。
完蛋!
不死川實彌打男人的!
當年蜜璃曾被道場的一個猥瑣男人騷擾,你們一幫女孩子得知後義憤填膺,抄起木刀,浩浩蕩蕩地往那男人的辦公室去。還沒到現場,你們就聽到一陣喧嘩。
目的地已經圍攏了一群人。
蜜璃並非那個男人騷擾的第一個女孩子,實彌從別人那聽說了他的惡劣行跡,立即找到地方,把人轟出來,痛毆了一頓。
你們趕到的時候,毆打已經進入尾聲,男人已經失去了反抗能力,在地上翻滾哀嚎,任由實彌一腳腳往他身上踩。
「算了吧實彌,差不多了,打出毛病就不好了。」
圍觀群眾有人拉住他。他格開了出聲的人的手,問一旁的女孩子:「你還想再打嗎?他不敢反擊的。」
「差不多了。」
「……便宜他了。」不死川實彌別過頭,吐出一口帶血的唾沫,「你聽著,不許再進道場一步,不准出現在紫藤花紋方圓十裡以內,不要讓我再看見你。」
幾家道場其實是一家,只是因呼吸法流派不同而分開,都歸屬產屋敷名下,共用紫藤花紋作標識。實彌這句話跟全道場封殺也沒什麼區別。
他只是御風道場的繼承人,讓全道場封殺一人有些越格,但男人劣跡斑斑,想來其他道場也不是不能理解,產屋敷也不會因此苛責於他。
實彌擦了擦嘴唇,抬起頭時,雙眼血絲暴綻,目光尤帶凶戾,「你們又提著刀來干嘛?」
下一秒,他就由全體女性的隊伍配置上領悟了,讓到一旁,露出鼻青臉腫的男人:「一人抽一刀,別給打死了。」
你經過他的身旁的時候,他問你:「他也騷擾你了?」
那時你搖了搖頭。
這次,他問夏油傑,「他是不是騷擾你了。」夏油傑還說話,你也搖了搖頭。
實彌:「……」
實彌摸向腰間的刀:「放開人。」
人都走到眼前了,不跑更待何時,你執行早已想好的備用脫身方案。
但見片刻前還深情款款的渣男,忽然翻臉無情,一把把告白對像推到了路見不平拔刀相助的少年懷裡。
夏油傑:???
實彌:???
他一臉驚恐地接住夏油傑。
你毫不憐香惜玉的一個肘擊,動作行雲流水一般,打得抱住你的苦情女主痛叫一聲撒開手。
你掉頭就跑:「這是還給你的肘擊,悟醬!」
「你給我站住!」
不用回頭也知道,這凶殘至極的彈舌音是實彌發出的。你可不想被故人正義制裁,你左突右進,時不時撥開人群阻攔他的前進,總算暫時甩開了對方,跑到了一處無人的樓梯間。
但你不認為已經完全擺脫社死的風險。實彌隨時可能追上來。熟悉的疼痛襲來,你的視野回到了熟悉的高度。要是實彌這時候進來,那你的努力就白費了。
那就——只好變裝了!
胯襠褲的襠部本來就低,只要挑好位置,繞圈劃開,就可改作短裙。兩截褲管從腿上落下,你原地跳了兩步,拽出褲管塞進兜裡,然後粗暴地扯開外套,幾枚紐扣落在地上,你匆匆用腳劃到身後,手上也沒閑著,把襯衫下擺收入裙中,凌亂地露出一半。
現在你看起來就是休閑風少女。
實彌打開了樓梯間的門。
作者有話說:
時間太緊,音妹不小心割傷了膝蓋上方的大腿,傷口很淺,沒立刻出血,也不疼,所以她沒意識到,實彌也沒發現。
等五條悟和夏油傑趕到的時候,白襯衫、黑裙子的音妹腿上緩緩沁出血珠。
五條悟,你怎麼捂著鼻子轉過去了五條悟?
夏油傑,你怎麼捂著鼻子轉過去了夏油傑?
隱秘的微戰損嘖嘖嘖。
DK就是不行桀桀桀桀桀桀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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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一份若香魚
你沒來得及處理外套,幾乎嚇得心髒驟停,只好硬著頭皮扯謊。
「一個怪人一邊甩外套一邊跑,外套兜頭飛來,就下意識接住了……」
實彌實心眼,沒有懷疑你,馬上想要追人,但被你叫住了。
你怎麼可能讓實彌順利成行,你指的方向根本沒人,就算是實彌,跑空了也會起疑心的。
腳踩紐扣,你不好移動,免得被實彌發現外套崩了扣子。你說:「實彌,最近道場怎麼樣?我出來求學,有段時間沒有回去了。」
為了引開他的注意,你當然不會追問他剛剛要追誰,又為什麼追。要不然,實彌說了他的所見所聞,按照你的性格,你該二話不說提刀就上。
那紐扣不就暴露了嗎。
你深覺腳踩紐扣是個餿主意。雖然看起來是你反應夠快,掩飾住了破綻,但也將你釘牢在原地,不能移動。一旦露出紐扣,就是不打自招。
還不如反應慢些,等實彌問起,就說是怪人扯外套時掉下來的。只要態度夠坦然,就能蒙混過關。
但現在要是暴露,可就不能用這個理由了,怪人遺落的紐扣,被你嚴絲合縫地全部踩住,未免巧合過頭了。
「還行。」實彌忽然想起什麼似的,問你,「你有沒有仔細看跑過去的那個人,他——」
「他什麼?」要說長相的事了嗎,你捋了把袖子,就說沒看清好了。
「沒什麼。對了,他好像帶了把刀,你……和你的刀形制差不多。」
你的眼神犀利起來:「和我的形制差不多?實彌,你在追殺我們道場的人?」
要說你入學以來與五條悟夏油傑搭檔的最大收獲,就是學會了倒打一耙。
你變強了,心也髒了。
「不,那種渣滓怎麼會是……多半是我眼花看錯了吧。」實彌一口否認。
不知是否你的錯覺,你感覺實彌未說完的並不是「那種渣滓怎麼會是你們道場的人」,御風道場的繼承人對你們道場應當不會有那麼深的感情。
但你也實在想不出被他強行咽下的是什麼話。
好在不用你努力,實彌也在原地站定,開始說起別的話題:「謝謝你上次寄來的若香魚,很好吃。」
奇怪,他不急著去追人嗎。白發少年在你眼前一個側身,若有意若無意,遮擋住了你先前所指的怪人逃逸的方向。你忽然明白了他的反常是為了什麼。
他在岔開話題,避免你和他一起追人。
不死川實彌作出的判斷與你一致——假若你聞知逃跑的人做了什麼事,那你一定會提刀就上。
但他並不知道渣男並不存在,所以他會繼續推導:與之碰面後,你會從相似的眉眼中猜測兩人存在血緣關系,為自己的親人可能是個渣滓大受打擊。
他先前省略的話應當是「那種渣滓怎麼會是你的親人。」
你悄悄在心底嘆了口氣:「好吃我就放心了,下次再買些點心送給你,玄彌呢?也喜歡吃嗎。」
五條悟與夏油傑正在此時推門而入。
這兩人都已經恢復了自己的本來面貌,除了剛見面的時候,你頭一次好好打量起兩人的穿著,夏油傑不知道打哪買了件馬褲,換了你的裙子,完美融合了端莊正派與離經叛道兩種氣質,五條悟則著一件深色襯衣,配他的娃娃臉不僅不顯老,反而襯得他肌膚更白,眉眼更銳利。
原來你的同學們衣品還不錯,臨時快速選的衣服都挺搭。
也不知道他們性轉的時候有沒有引起轟動。不過你沒有聽見喧嘩,應該是沒有。
你怕五條悟開口索要外套露餡,趁實彌被開門聲吸引時,一腳將按鈕踢進角落的同時舉起外套,衝他們使眼色:「看我撿了個外套……你們捂著鼻子轉過去干嘛?」
是你的偽裝太拙劣了,讓他們不忍直視嗎?
別看你和實彌談笑風生,十分鎮定,其實你心裡頗為緊張,畢竟你全身上下,沒有一件外衣是你自己的。
雖然你自覺挺正常,但誰知道男生會不會有獨特的敏銳能看出來呢?
實彌不能,他要是看出來了,絕對不是眼下這個反應,但五條悟和夏油傑的舉動讓你的心又提了起來。
如果說實彌是心大的那一檔,那五條悟和夏油傑就分別是挑剔和細膩的那一類,所以你在意他們的評價,這直接反映了旁人有沒有可能看出你的裝束不對勁。
你改了自己斜倚窗台的姿勢,悄悄躍了下來,又飛快溜了眼自己的裝扮。
五條悟的白襯衫過於寬松了,兩道挺括的肩線垂落在上臂中央。為了減輕襯衫尺碼過大帶來的不和諧,你沒有按照原樣扣好袖口,而是將之松開,讓過袖管如鈴蘭花一般綻放。
上衣沒問題,可以當寬松風的男友襯衫出門。
夏油傑的褲子則被一刀兩斷,改造成半身裙——哦,原來是因為這個,細看之下,你才發現下擺處留有刀痕,先前太倉促,你沒有掌控好力道,割傷了自己。
膝蓋之上,裙擺之下,雪白的大腿橫著一道淺淺的刀傷,緩緩沁出的細小血珠,有若落單的相思子,揉碎的蓮瓣尖,隨你的動作在裙擺間若隱若現。
只是傷口太淺,你又忙著應付實彌,才沒有感到疼,實彌一般情況下,也不會盯著你的腿瞧,因此也沒有察覺。
但五條悟和夏油傑一定是看到了才轉過去的。他們飛速撤離的目光仿若實質,刺痛你的傷口,讓它泛起癢麻。
他們耳根泛紅,顯然是害羞了,是誤會你來例假了?但這橫著的刀傷明顯不是啊。你不覺得他們的目力會差到這個地步。
莫非是因為你的模樣是——傳說中的輕微戰損?
你抹掉血珠,悄悄往下拉了拉裙子。
嘖,DK就是不行。
先行轉回來的是五條悟。
「你們剛才提到了若香魚?」
「不介紹一下這位是誰嗎?空音?」夏油傑的聲音則帶著少許的咬牙切齒。他剛被你當做肉盾推了出去,有些情緒也是可以理解的。
實彌:「我?空音道場裡的朋友。」
本該是和諧友愛的新舊同學的見面,你卻從眾人的注視中感到壓力。
不妙,大家心情都不好,五條悟夏油傑想找你算賬,現在又惱羞成怒,實彌則跟丟了不存在的渣男,這幾人本來脾氣就不行,可別一言不合打起來啊。你頓感肩上責任重大。
「不死川實彌,我道場的朋友。夏油傑和五條悟,我高專的同學。」你簡單做了介紹。
五條悟像個沒叼到糧的貓,對若香魚念念不忘:「所以為什麼之前在說若香魚的事。你是把我推薦的若香魚送給他了嗎?」
你迷惘道:「……有嗎?」
五條悟和你推薦了若香魚?什麼時候的事情?你怎麼不記得了?
實彌:「哈?你說什麼?東西是三月初空音帶來的吧?那時候她都還沒入學,哪來的建議?」
實彌一提到月份你就想起來了。
三月初是你參觀學校的時間。你雖然答應了夜蛾成為咒術師,卻沒答應加入高專。你問了他還有哪些學校招生,打算都去看看。
道場長大的你可太清楚師門劃分派系這一潛規則了。實彌和御水道場的繼承人富岡義勇關系不好,連帶著兩個道場的人都不好深交。你打算打聽清楚,再決定拜師何處。
除了東京之外,只有京都招生。其余都是咒術世家內部培養,內部消化。
京都,一聽就比東京更符合道場氣質。你去那邊轉悠了一遍,然後連夜逃到了東京。作為唯二公開招生的學校之一,京都在你想像中氣質先鋒,沒想到規矩極多,當場把你嚇回東京與夜蛾預約會面。
但當天夜蛾老師有了緊急任務,只好安排學生招待你。你到達時,校內的學生只有硝子。你跟她頗為投契,聊到最後,問了下學校有什麼活動。
「姐妹學校交流會算嗎。是和京都高專的切磋。」
「算啊。方便透露下排名嗎。」
東京第一,並且常年第一。
你滿意而去,在校門附近等車的時候查起了特產。
那時候,好像是有個人過來搭話,你也在他的建議下,買了豆餡若香魚。
「……我們之前在車站見過一次?」
五條悟:???
「你才想起來啊?我聽說有新同學,還抓緊時間完成任務回去了,結果你根本——你根本不記得我,嗚哇,你根本沒尊重你的好同學好搭檔啊!」
五條悟的表情總是相當豐富,尤其是嗚哇那一聲,仿佛貓科動物打哈欠,連後槽牙都露出來了,得虧他長了張好臉,又年輕,才不有礙觀瞻,上了年紀的話,非得滿臉褶子不可。
性冷淡而缺失了一根弦的你,完全不為神情生動的鮮活少年而觸動,反而保留百分百的理智,飛速甩鍋:「老師沒發你們的資料,只說校內有同學接待,那時我還不認識你。」
實彌:「所以,真是這家伙推薦的。」
五條悟:「有意見嗎?有意見就吐出來啊嘔嘔。」
作者有話說:
那一天。
五條悟湊過來:豆餡若香魚好。
你:好。
然後五條悟一直等你送他若香魚。
等啊等啊等啊等啊……不僅沒等到,你還把他忘了個干淨。
這梁子可不就結下了嗎。可憐你還以為是搶了他的好朋友的緣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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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幾枚旋渦紐扣
你的頭疼程度不亞於暴露你是渣男。
身高不同的兩個臭脾氣白發少年相互對峙,你都快聽見兩只貓喉嚨裡滾出來的威嚇敵人的聲音了。
五條悟性格更爛,實彌脾性更爆,兩人都屬於上頭就不聽勸的個性,你頭大地將求助的目光挪向夏油傑,夏油傑卻朝你做了個鬼臉。
「……」
就知道他看熱鬧不嫌事大,而且多半站在五條悟那邊。
五條悟熱衷挑事,直接仗著身高優勢,故意動作明顯地俯下挑釁:「吐不出來瞪我干嘛?不要瞪得那麼用勁啊,仰著頭吃力不吃力,你一米八了嗎?」
黑墨鏡,白皮膚,藍眼睛,色彩純淨到極致,譏諷的衝擊力也就到了極致。你說五條悟臭美得不行,怎麼成天帶著墨鏡遮住他的漂亮眼睛,原來是用它加嘲諷BUFF。
五條悟這一瞥,真有歐美劇裡,檔案室/圖書館/博物館孤僻刻薄的小老頭小老太太一扒拉眼鏡,從鏡片底下審視挑剔的內味了。
是個人面對他的眼神都窩火,更別說實彌本就是個暴脾氣,還被一腳踩了雷區。
不死川實彌,御風道場繼承人,風之呼吸現任最強,道場之中幾乎說一不二,無人敢惹的存在,淨高一米七九,離一米八的那永恆一釐米的距離,是他永遠的痛。雖然沒有明說,但當面諷刺他身高的,無不被他抽得哭爹喊娘滿地找牙。
看在你的面子上,他雖然沒有抽刀揍人,但露出的手臂上,青筋條條綻起,連帶疤痕也猙獰了許多,顯然已經忍耐到極致,快要爆發了。
攔住他們是不可能的,你只好強制將一人脫離戰場來中斷矛盾激化。
「實彌,」你在他不注意的時候,已經將褲管放進五條悟外套的兜裡了,「你還要追那個人嗎?不如我們一起去失物招領處吧,說不定他會回頭去失物招領的,我們正好可以守株待兔。」
你只差沒有把「別打起來」放在明面上了。
實彌別過頭:「看在空音的份上。」
五條悟:「我才是。」
你避免實彌與五條悟的舉例縮小到五米以內,因此你領著實彌直接從安全通道內下來,走之前,你站在樓梯間對五條悟他們說:「你們先回學校吧,有事再聯系。我之後會自己回學校的。」
「好。」夏油傑朝你拋了個什麼東西,你在空中一把揪住,塑料膜的聲音滋啦作響。
是條藤編的細腰帶,編織形成的空隙可作為固定的孔洞。
站在陰著臉的五條悟身邊,夏油傑多少替你在實彌面前遮掩了句,「你先前不是腰帶壞了,托我們幫你買嗎。」
夏油傑褲腰對你而言的確寬松過頭了,你靠著牆就是因為用別針勉強別住腰部,再貼牆防止它松開。但你談話的時候,不知不覺被五條悟和實彌的針鋒相對吸引了心神,忘了這一點。
沒想到夏油傑還挺有心,想到你可能有的窘境,來找你之前買了條腰帶。
你剝開塑料膜,當即換上,腰部隨你動作,寸寸收緊。
「謝啦。」
你和實彌穿過樓梯,來到商場的一樓,失物招領處是個開了透明窗戶的木箱,裡面零零碎碎地放著各種小玩意。
一個蠅頭蹲在鑰匙邊,朝你轉了過來。
一般來說,咒靈不會有名字,面貌地域特性各不相同,也很難歸類,你們只籠統地冠以級別、地域或者能力做稱呼以示區別,譬如今日的,就叫特級性轉咒靈,但是有一類咒靈是特殊的。
它們太過弱小不入流,如咒靈裡的小蒼蠅,只是惱人,卻難以造成實質傷害,最多只有一臂長短,小得連碾碎它都像是白費力氣,毫無成就感。
不過你不這麼覺得。
就不准人家小小的身體裡藏著大大的夢想嘛。萬一有個蠅頭堅韌不拔地朝著特級努力終成咒靈勵志典範呢?
所以你一向是見了就滅,反正也是順手的事情,花不了多少咒力。
你把衣服理好,放進木箱,重重拍了拍,順帶祓除了無處可逃的蠅頭。它啊啊嗚嗚一聲在你掌心變成一縷青煙。
「接下來,在這等著人,還是……?」
「不用了。」
遠離爆炸源頭五條悟,實彌的紅血絲漸漸消了下去,一雙上挑的貓眼重新變得清澈,拖垂的密密睫毛讓他的眼睛柔和了許多。
但橫貫額角的傷疤讓實彌看起來依然很不好惹。你已經看到商場裡幾個人見到他後偷偷繞路溜開了。
實彌已經習慣這種躲避,倒不如說他不在乎這種躲避,他抱著手臂,盯著木箱,想說什麼,卻又止住。
最後他重新打開木箱,擼起袖子,將裡面的東西整理了一番,讓占地最廣的外套放在最下面,其余零碎的錢包夾、會員卡等等在放在外套上。
變了布置後,五條悟的外套看起來根本是失物招領的木箱自帶的布墊。這倒還沒什麼,你特意蓋住的旋渦紐扣被翻到了上面。
高專生的校服都是定制的,形制隨個人喜好決定,只有漩渦紐扣是每個人統一的,是高專生的標志,所以絕對不能露出來,被懂門道的人看見了就太丟人了。
一米九的校服絕無僅有,一看就知道是五條悟的,那天穿這件衣服的人鬧出了什麼事也不難打聽,雖然你也樂於讓五條悟體會一把有口難言的渣男黑鍋,但他絕不會老實背著的,等他自己風評被害,干脆把事情全抖出來,受害的當然是你。
趁實彌沒整理完畢,還有借口上手的時候,你再度湊近了失物招領箱,與他一起把手臂伸了進去。
空間並不寬敞,你們的手臂不可避免地碰到一起。實彌的手溫度滾燙。他好像一直很怕熱,紐扣從來在脖頸以下,在道場時更會敞開衣領,有時還會露出些結實的胸肌。少女們討論他的身材時,你還會羨慕:你也想有線條這麼分明的肌肉。
你還沒怎麼,少年就像受了驚的小動物,嗖地把手貼在木箱邊上,和他的氣質一點也不相符。
不過讓出空間可太好了。
你借著一個姆明玩偶的遮擋,悄悄把漩渦紐扣翻回內裡,心裡暗自松了口氣,可算避免規避了新的社死風險了,等下通知五條悟,讓他偷偷把外套拿回去。
「空音……」實彌叫你,「十一月我生日,你會回來嗎?」
原來想說的是這件事啊,你抽回手,拍了兩下灰,爽朗道:「那自然一定到。」
實彌想要送你回學校,你也答應了,卻被突發的事務絆住了腳步。
是後街女孩。
她們不知通過什麼途徑拿到了你的電話,聯系到你,希望跟你私下談一談。
這可幫了你大忙了。你很願意同故人散步,但卻不希望目的地是高專,因為再度碰到五條悟夏油傑的幾率大大上升,那你先前為了隔開兩人而做的努力豈不白費了?
而且你深深懷疑,五條悟夏油傑並沒有先行走開,而是一直在跟著你們。若是你們回高專,可就合了他們的心意,他們正好可以借機說是回程湊巧遇見,光明正大地現身。
可看著實彌的雙眼,你無論如何說不出拒絕的話。
但現在你有正當理由了。
「是先前的兼職。來電話約我再談。」你抱歉地笑道。
實彌沒說話,從木箱裡收回手臂。
它的蓋子因為失去支撐,噠地一下扣了下去,引得周遭的人紛紛看來,實彌凶狠地反瞪回去,把人瞪得匆匆走避。
「都是女孩子,她們會和我一起乘車回去的,安全問題不用擔心。倒是實彌,再遲下去的話,回道場的車就停了吧。」你深諳轉移話題的技巧,把問題踢回到實彌身上。
你與他一同漫步到了車站,在站台與他揮手作別。
目送車輛遠去,你放下手:「出來吧。」
風吹過草叢,路燈盞盞亮起,如同光明於夜晚中漂泊散去。
除你以外空無一人的站台平靜無比,什麼事也沒有發生。
預計錯了?五條悟夏油傑他們沒有跟著?
你剛准備回去,一扭頭,正撞上一張鬼臉。
五條悟扒拉著眼皮,也不知道貼在你們身後屏息凝神了多久。
「嗚哇啊啊!」你當即倒退兩步,被守候在那的夏油傑按住。
「稍微小心點啊空音。」
「還不是五條悟突然冒出來,嚇死我了。」
「哼,叫你無視我,這筆賬我還沒跟你算呢。虧我還以為你會把若香魚帶給新同學,原來你早就忘了我這個好心人。」
「開學的時候我不是帶了伴手禮給你們了嘛。」
「那不一樣。」
若說你原本還為沒記住與五條悟的初遇,還有些愧疚,現在就被他的無理取鬧打得煙消雲散。
「我哪知道新同學會在站台搭訕,我以為是個好心路人嘛。」
不說「路人」還好,一提到路人,他就一蹦三尺高,險些沒頂到站台遮雨棚:「路人?你看我這臉,哪裡像路人了???」
路上的貓再好看,那也只是路上的貓嘛。
作者有話說:
三人回到學校後,分別說了一句話。
「硝子,我們給你帶伴手禮了。」
「硝子快跑!」
「硝子君好靚仔哦,想變回去嗎,想變求我們啊哈哈哈。」
就……幼兒園怎麼可能會有愛情呢。
*這篇文在爬月榜,作收還挺重要的,所以求個作者收藏,我會努力牽住你們伸來的小手手的-v-
【貼貼硝子君的富婆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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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一次白工
「同學也要解釋一下尾隨這種事吧?」
「這不是擔心你的安全問題嘛?」
五條悟過於理直氣壯,以至於你跟他吵架時毫無站在道德制高點的優越感,你試圖從夏油傑身上找補。
「是的,我們都很擔心你的安全。」
「……」
忘了他們是一伙的。
中斷你們爭吵的,是夜蛾的郵件。他出差歸來,聽說這單任務出了亂子,聯系你要求解釋。
「……」
這下好了,同一時段有了兩個面談任務。
你已經答應了後街女孩的邀約,她們也剛剛好把地點包廂發給了你。後街女孩偷偷約你出來的目的相當明顯,無非是要求保密,讓你不要如實彙報給雇主。她們在大樓外等到性轉的你們時,表情可十分豐富,在震驚中摻雜著一絲恐懼,這個特級咒靈顯然另有隱情。
如果錯過這次會面,後街女孩未必能找到第二次機會,瞞著經紀人偷溜出來,也許你永遠都無法從她們口中撬出背後的隱秘了。
犬金組組長,她們的老板,你的雇主一看就是個老油條,為了偶像聲望著想,一定會想方設法將這件事死死瞞住。
除此之外,咒靈的源頭,罪魁禍首後街女孩也不能什麼代價都不付出。
別的不說,交通費、置裝費、精神損失費都得交出來吧。
囊中羞澀的你實在不想放棄這筆灰色收入,但夜蛾那裡又得有人去。
你快刀斬亂麻,不與五條悟作無謂鬥爭:「我提議,推舉一人去和夜蛾解釋,剩下一人陪我去見女團。」
五條悟頓時喜笑顏開:「去收封口費?算我一個。」
「……倒也不必如此直白。」
你們三人在狹小的車站商定了接下來的行程:一個唱白臉,一個扮紅臉,一個用命把夜蛾敷衍。
關於那位勇士的人選,你和五條悟有志一同地指向了夏油傑。
聽過經典的人狼羊渡河的難題嗎?人狼羊共同渡河,卻只有一艘船,船上只有兩個位子。人狼一起渡河,羊在岸上會跑沒了影,狼羊一起渡河,狼則會一口吃了羊。
在渡河問題中,人狼羊分別代表著誰,一目了然。
狼是五條悟、夏油傑,你是人……什麼,人選不夠了?
別誤會了,弱小可憐又無助的(肥)羊可是後街女孩。
放五條悟夏油傑去見後街女孩,想也知道對面是個什麼下場。何況你也不樂意將肥差丟給問題兒童二人組,自己苦哈哈地直面夜蛾。若是你和夏油傑赴約,後街女孩的人身安全固然得到了保障,但——
面對夜蛾的可是五條悟!
天知道這人會不會信口開河,說些什麼,萬一嘴瓢把性轉說了出去,你干脆在夜蛾老師面前再社死一次算了。
估計對五條悟而言也是一樣的情況,他也不放心讓你一人和夜蛾單獨彙報,顯而易見你會把黑鍋全甩到他頭上。
只有夏油傑是兩人都放心的人選,因為過於可靠而慘遭迫害。
你和五條悟分別給了夏油傑一個「傑我只相信你」的眼神。
夏油傑:「我謝謝你。」
這大約就是信任的重量吧。
他一手扶住木質圍欄,一手插在兜裡,斜撇出的劉海在半空中晃蕩,像個小勾子似的,總能把你的注意力從他的眉眼上吸引走。
「腰帶還好用嗎?」
「還不錯。就是有些不習慣。」
為了戰鬥中方便,你一向用的是松緊帶。腰帶系不緊的話易松脫,系緊的話,動作激烈點就摩擦到髂骨,雖然不是很疼,但你本來就腰不好易疲勞,再這麼一磨損,打完架,腰傷的後勁泛上來,別提多酸爽了。
如果無需戰鬥,走走路就還好,你其他漂亮裙子,也有用腰帶的。
總之,除非干架,你外出的時候用不用腰帶,全看你最近有沒有按摩。
夏油傑:「那麼,先行分開?你們的車子到站了。」
你和五條悟坐上車後,他還兩手撐著木欄看著你們。注意到你的目光,他揮了揮手:「多宰點啊,記得分我三分,應付夜蛾老師很辛苦的。」
「……」
就知道他嘴裡沒好話。
「說什麼呢。」
你是靠窗的位置,五條悟則坐在過道邊,他越過你,看向窗邊,朝夏油傑比了個剪刀手,低聲嘿嘿笑:「兩分還差不多。」
該說不愧都是問題兒童,即使五條悟低聲笑,聲音沒有傳到夏油傑那邊,他也瞬間理解了五條悟的意思。
夏油傑笑容凝固,緩緩豎起了個中指。
「誒嘿,一分,成交!」
五條悟快樂地做了個鬼臉,在夏油傑回擊以前趕緊縮了回去。
圍觀了全程的你:「……」
兩位可以再幼稚一點嗎?明明錢是轉到你這邊的。怎麼他們兩人,薅羊毛還沒個影呢,就開始吵起分贓來了?
五條悟證明他還可以更幼稚。
下車後,你最後一次和他確認角色分配,你唱紅臉,他唱白臉,五條悟反問你:「我不能唱白臉嗎?我不像個好人嗎?為什麼總是空音當好人調停呢?」
他的語氣太過理所當然,仿似包含無限委屈,背了一天黑鍋的你有那麼一瞬間忍不住動搖了,真有給他那麼多罪受?
除了為了保護快炸開的實彌,支開了他和夏油傑之外,你也沒做什麼吧。
實彌那次,不還是五條悟表現太欠揍嗎,白長張好臉,淨干些摸黑漂亮臉蛋的糟心事。
「五條悟,摸摸自己的良心,照照自己的臉,想想你和後街女孩起的衝突,你像是唱紅臉的料嗎。」
五條悟沒有良心,所以他不摸,五條悟知道自己臉多好看,所以他不照。他摘墨鏡鬧著把臉懟你面前,要你承認他是個天生紅臉的料的樣子,活像個滿地打滾撒潑非要去游樂園坐海盜船的小屁孩。
只不過人家小屁孩的宣言是:「我就是海盜船長!衝呀!」
五條悟的宣言是:「我五條悟就是好人中的好人!衝呀!」
「……」
你被懟近的臉嚇了一跳,就是這麼一晃神的功夫,他趕在你面前打開了包廂門,門內燈光流瀉,他叼著棒棒糖回頭催你:「快點上來。」
語氣得意洋洋賤嗖嗖,活像夜蛾三天沒打過他。
你咳了聲:「紅臉。好人。五條悟。」
「……」他嘎地咬崩了棒棒糖,笑容像被哈哈鏡扭曲過,聲音甜得像這輩子吃過的糖都濃縮在了嗓子眼:「快點上來呀,空音醬。」
你:?
五條悟,你對好人的理解是不是和大眾出現了偏差?這明明就是變態的語氣好嗎???
包廂裡的三姐妹已經為他的變臉瑟瑟發抖了。
你差點沒習慣性告訴她們不要怕,忽然想起自己是白臉役,腳一鉤椅子旋到身後坐下,抱刀一言不發。
不知道三人是出於什麼心理,背景音樂挑的是他們自己的代表作《愛的結拜酒》
別說,還挺好聽。
只不過五條悟還不發言,讓你們之中出現了一段意味深長的空白。
你瞪他:紅臉你說話啊!
他反瞪:這不是白臉時間嗎?
你捏拳:白臉可是需要鋪墊的,無緣無故就暴起那是狂躁。
棒棒糖的掰棒子向上囂張地一挑。
五條悟:可這是白臉的BGM啊!
笑話,主旋律裡反復響的可是「愛的結拜酒」,怎麼可能是白臉……
「發誓永遠愛我,若你打破誓言,就切你手指頭。」*
背景樂用甜美的曲調,若無其事地唱出了可怕的歌詞。
大姐愛理開口了:「這次來,是有事情想拜托咒術師,我們很好奇裡面發生了什麼,能給我們講講嗎?」
「三位又不是雇主,告訴你們,不合行規哦。」你朝五條悟使眼色。
五條悟表示收到。
五條悟像過冬的貓盒子一樣把下巴擱在桌子上,手疊在一起:「不可以哦。」
你:???
五條悟,這個配合,完全就是帶惡人和變態惡人了。
由於五條悟對紅臉的企業級理解,你在放飛自我,口出惡言的情況下,仍然成為了實質上的紅臉好人。
「……」
最終小妹雙馬尾頂不住巨大的壓力,嚶嚶地告訴了你真相。
「故事上不都有說嗎,因為思念過重生成了怨靈,我們很擔心不是過激粉絲,而是我們對性轉的執念生出的靈體,被組長知道的話,我們會被懲罰的。」
「那找我們來干什麼,」五條悟說,「都這地步了,還怕組長知道?說實話,你們也沒什麼好失去的了。」
你:???
後街女孩:???
「總之,懲罰也就是那種東西吧,加舞一小時,練歌兩首,不許吃飯,偶像應該習以為常的東西。」
最終你們被三人趕出了包廂,在沒拿到封口費的情況下。
用冷面二姐(兄)的話來說:「偶像忍受你的諷刺就已經遠超封口費的市值了!要說就說吧!反正我們也沒什麼好在失去了嗷嗚嗚……」
你在寒風中哆嗦著對五條悟指指點點:「嘖嘖嘖,五條悟,好人中的好人……?」
「好人這不是幫她們省了封口費嘛。」
如果不是他說「沒什麼好失去」的時候,往三人腰部各瞥了一眼,你差點就信了五條悟的邪。
「怕冷就過來,」五條悟扯了下你,站在過道的風口,狀似無意地問,「你為什麼要給那個帶疤的小子過生日?那段時間任務很緊吧,你趕得過來嘛。」
「都答應人家了,不行也得行啊,再說不是有句話叫,要和前任像親人一樣相處嘛。」
「哦,像親人一樣……前任???」
五條悟忽然停下腳步,夜風從缺口處灌來,他破了音:「你不是性冷淡嗎???你個感情騙子!」
作者有話說:
*引用了《愛的結拜酒》歌詞。
感情騙子!!!
【眾籌五條悟成為帶善人的富婆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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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一座橋梁
雖然你心裡總覺得對不起實彌,欺騙了他純真的少男感情,但這事吧,放在心裡自己想想可以,別人要這麼說,你可就不樂意了。
「說誰感情騙子呢,什麼叫感情騙子啊,性冷淡的事,能叫感情騙子嗎?」
你登時跳腳,和五條悟在回程的橋邊吵了起來。
畫舫渡過河流,從橋洞中穿行,在夜晚散播出霓虹色的燈光,模糊的色塊在河面上流蕩。
「那不就是感情騙子嗎?」五條悟大聲嚷嚷,「解釋!解釋清楚!你怎麼性冷淡還耽擱人家!」
你:!
他身高一米九,平時就神完氣足,這一嚷嚷開來更是嗓門敞亮,叭叭叭的跟放了個小喇叭似的,引得路人紛紛側目。
你給急得跳起來,一手捂住喇叭,一手懟他腰部,直把他往橋邊抵。
沒辦法,雖然你的個子也算高的了,但和五條悟也差個二十來釐米,不得不蹦跶起來才能完成讓他閉嘴的目的。
「求求你閉嘴吧,你想知道什麼我都告訴你,行不行啊。」
你准備等他點頭後,再把手放下來,免得五條悟又說言出驚人。
「唔——」
你感覺到掌心下的唇瓣張開了,還沒來得及反應,它就上下一合。
五條悟咬了你一口。
「嘶——」你甩開手,恨不得跳到河邊洗手。
他從墨鏡底下瞥你一眼,眼中盡是得逞的笑意,「疼不疼呀,我牙可尖了。」
你深深懷疑,五條悟去了D伯爵寵物店後,是不是被激發出了什麼歪腦筋,只不過人家是貓貓狗狗大變活人,他是逆向操作,從人變成貓貓狗狗,剛剛你只是捂了一下他的嘴,他竟然狠狠咬了你一口。
好在你及時想起身上的不是你的衣服,是五條悟的白襯衫,手下一點沒停頓地在袖擺上揩了揩。
「……記得洗干淨了還我。」他老不客氣地推了你一下,「走啦走啦,邊走邊說,再不走就要在外過夜了,老師先不說,傑要氣死了。」
是啊,傑這個拎著幾袋你們換下的衣服,先行趕回去挨罵的人要是發現你們在外浪得太遲,肯定會心裡憋氣。
涼風習習吹動你的襯衫。夜晚降溫了,即便是你,也放下袖管,老老實實地扣緊了扣子。
「這事還要從朋友間偶然的閑聊說起……」
你說了誤打誤撞在大庭廣眾之下告白以及之後發生的事——
那一天訓練結束,實彌就來找你了,他剛剛用木刀劈了一群人,身上出了不少汗,雖然已經用毛巾擦拭過,但肌膚上仍留著一層薄薄的熱意,奇怪的是他的衣領本已敞開,在那時卻好好地攏上了。
「剛剛是你說的那句話,對吧。」
他雖然在距離你五六步的地方就站定,沒有再接近,雙眼卻緊緊盯著你,如同待發箭矢的尖端,讓你感受到他全神貫注的注視的同時,仿佛也被緊緊鎖住,這種目光消彌了兩人之間的距離感,讓他仿佛近在咫尺。
於是你頓時警惕,五六步,剛好是他一抽刀就痛快打人的距離。
你微微將重心下壓,隨時准備在他出招的時候彈跳遠離,畢竟是你冒犯在先,手頭也沒武器,不好先出手攻擊實彌。
實彌可能注意到了你的小動作,也可能沒注意到,但他下一句話就將你釘牢在原地。
「我也一樣。交往吧。」
誒?
你反應過來後一陣後怕,剛才你因為太過震驚,完全喪失了防備心,要是實彌趁機出刀,你肯定會重重挨上一下,分神可是刀客大忌。
不過你的反應——你事後回想,你的反應應該也不能算為反應過來,因為它根本不是正常反應。
正常反應應該是你身邊的蜜璃那樣,小聲雀躍著,「啊啊啊啊啊實彌前輩好干脆啊,呆呆的空音也好可愛,空音空音,你告白成功了誒!」
什麼告白?什麼成功?什麼交往???
一瞬間,你陷入了宇宙三大終極謎題的旋渦:你是誰,你在哪,你在做什麼?
你還沒什麼搞清楚,就稀裡糊塗地變成了道場最速脫單選手。那段時間裡,甚至有熟人妹子遇見你的時候拜你,蹭你的脫單好運。
你:「……」
你當然沒把發生的所有事情全告訴五條悟,只是說了告白成功那天的事,還挑挑揀揀地省去了你的心理活動,只留下你對戰意與戀心的誤解作為你「告白」的解釋。
要是對面的是夏油傑,你可防不住自己會不會全部抖落出去,但身邊的是五條悟,他可不是一個好的傾聽對像。
他甚至沒耐心聽完,沒聽到你預留的「拜你脫單」的自嘲笑話,就仗著身高優勢勾住你的肩膀,把你的腦袋好一頓亂揉。
「就這?就這?就這剛打完架澡也不洗,花也沒有,告白也沒說,就一句『我也一樣』就把你變成了女朋友了?空音啊空音,你可比我和傑想像的不講究太多了。」
「我不是說過了嗎,我弄混了啊,我哪知道臉紅心跳大喘氣還可能是別的啊。趕緊放手,給你三秒,三,二,一。」
「哼哼哼。」他卻還不放開你的腦袋,反而加大了力度在你頭頂掃蕩。直升機在你天靈蓋上降落也不過如此了。
五條悟就很貓。
不想理人的時候哪也找不著他,想打打鬧鬧的時候,自己會湊上來挨得極近,害得身形高挑的你無師自通了從未想過自己會掌握的技能。
你雙臂一合,緊貼腦袋,刺溜一下矮身從他胳膊底下滑出去了。
五條悟:「……」
你跑遠了幾步,理順形如女鬼的亂發:「我剛洗的,別給我變油了。你們男生根本不懂長發吹頭發的苦惱……」
五條悟插著兜,遠遠地看著你,也沒近身,像是摸夠了你的腦袋,也像高興你忘了夏油傑似的,「傑也是哦,我要告訴傑,你把他開除出男生隊伍了。」
那麼得意做什麼,一時嘴瓢而已,夏油傑又不會計較,再說了,你們都是同級生,夏油傑又不是你老師,你哪會怕他告訴夏油傑。
「還有前任疤臉小子的事。」
說就說吧,你怕什麼?最大的笑話天與咒縛是性冷淡都被他們瞧去了,你還怕被扒感情生活嗎?你神色莫名地看了眼五條悟一眼,實在無法理解他的言行,五條悟威脅你的底氣在哪裡?
你攻勢一轉:「……你說,隨便說。」
「……啊,你不介意啊。那接著說說你們怎麼分手的唄?」
「等一會。」
正好是一段人行道上坡路,你低頭查起手機。
五條悟湊過來,輕輕在你耳邊念出:「和異性說前任分手的事好嗎——嗚哇,空音,你居然到了這種程度,這都要搜索嗎?」
他說話的氣流撲在你耳邊,癢癢的,你捂住一邊耳朵偏頭瞪他:「別隨便看人手機啊!」
他不以為然,還是笑嘻嘻的,「之前就覺得你有時候說怪怪的,一股情感欄目的味道,什麼『和前任要像親人一樣相處』,這不會也是你搜來的吧……你這表情,真是搜來的啊。」
你正好飛速瞥了眼搜索界面,一般在說和異性聊前任的分手是綠茶行為,一半在說是養魚行為,你愉快地決定守口如瓶,隨便五條悟怎麼鬧騰,你也不會告訴他了。
這時你恰好收到硝子的消息,你趁五條悟不注意,飛快滑過去,多半是你托她查的D伯爵的事有下落了。這事倒也不是不能給五條悟知道,只是他一定會東問西問,實在煩人。
你收起手機:「有事不決網上查,不行嗎?」
「那網上肯定更多說老死不相往來啊,你怎麼就挑中了『當親人』這一點。」
五條悟見你快步趕路不理會他,小跑著走到你面前,轉過身面對你,倒退著說:「快說嘛快說嘛,你這不還是感情騙子行為嘛。」
一口一個感情騙子,他是只會這一個詞了嗎。寒風中你抱起雙臂,吐露最後一句話:「兩家道場緊鄰著,低頭不見抬頭見,怎麼可能鬧那麼僵。」
之後,任由五條悟說什麼,你都沒有再開口,一路趕到了高專。
五條悟終於找到了一個能讓你開口的話題。
「襯衫別忘了洗了還給我。」他轉頭看向坐在宿舍樓下,看樣子已經回完夜蛾,在等你們回來的夏油傑,「傑,這裙子你就不用了吧。」
下樓拿夜宵吃的硝子:「?」
自從險些錯過你的天與咒縛之後,硝子肉眼可見地警醒起來:「說什麼?傑和裙子?我又錯過什麼好東西了?」
五條悟嘿嘿笑道:「可不是嘛,硝子,你差點錯過了好東西呢。傑,展示給硝子看看。」
夏油傑從階梯上站起來,咒術師舒展開的身姿帶著難以言喻的危險。
你對著穿棉拖鞋,厚睡裙,弱質芊芊的珍稀奶媽硝子,已經變成了吶喊臉:「硝子——快跑——」
但一個奶媽又怎麼跑得過近戰法師,她剛衝刺上樓梯的拐角,就被夏油傑攔住。
半面變性的咒靈呼嘯而出,一眨眼就把硝子變成了硝君。
「硝君,你好靚仔啊,想變回來嗎,想變求我們啊——」
「夏油傑,五條悟……」樓梯陰影中的少年嗓音幽幽響起,「我記住你們了!」
你為閨蜜的變身狂化加上最後一根稻草,你扒著夏油傑五條悟兩人的肩膀:「哪裡哪裡,讓我康康!我要康康!」
作者有話說:
這可是綜了野良神的世界,所有拜你脫單的人……
唏噓。
你和硝子是好閨蜜(確信)
【集資貼貼美少年硝子哥的富婆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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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一只狗子
奶媽是珍稀品種,同時也意味著勢單力孤弱小可憐,硝子本來體能就不行,哪怕變了性,力氣增長了些許,也跟你們沒法比。
五條悟夏油傑惡作劇慣了,哪裡會怕她威脅,當即追了上去,硝子掉頭就跑,你稍有猶疑,但很快也受氣氛感染,加入追逐大軍。
長發及耳,一襲睡裙的少年在黑暗中的樓棟裡跌跌撞撞地跑著,宛如初到岸邊,還不會使用雙腿的人魚,很快就被包括你在內的三個壞漁夫逮住了。
「空音……」被一左一右按住的硝子麻著臉看你,淚痣綴在眼尾,給少年的臉龐添了幾分弱氣厭世,「你也摻和進來了???」
惹惱硝子的下場是你失去了閨蜜報告的友情價,你的報告一向比五條悟的好寫,畢竟你不會像五條悟那樣天馬行空,在讓她代寫前會列好簡單的綱目,硝子做的實際上是根據綱目擴寫。而五條悟的完全就是硝子憑借自己的功底,用套話劃水了。因此你的價錢一直比五條悟便宜兩成,這是硝子私下給你的折扣。
現在不一樣了,那個夜晚,少年硝子不甘奮起終被鎮壓,她大喊了一聲:「提價!」
報告寡頭硝子坐地起價,你能有什麼辦法,難道還能不找她嗎?
然而,也正是此時,你發現自己不知不覺成了高專食物鏈底端,所有高專通貨膨脹的最終承受者。
——提價的不止硝子一個人,另外兩個按摩技工、無良奸商也紛紛漲價,將膨脹的物價壓力轉移到你身上。
你:?
最初的按摩是道歉,後來就要按小時計費,這是你們商量好的,你覺得按他們的身價也算公道,但為什麼!為什麼啊!
明明有兩個技工在身邊,應該是雙倍快樂的事,你甚至可以狡猾一點,挑撥他們兩個互相壓價,為什麼會兩個技工,五條悟和夏油傑,組成了按摩聯盟競相漲價呢。
五條悟那邊每次還得帶不重樣的甜品。
你覺得出來的自己比進去的時候禿,被他薅肥羊薅的。
你也試圖漲一把互相傷害,結果發現自己是高專內唯一沒有副業的老實人,處於產業下游最低端,是個沒得消費者協會保護的、弱小可憐無助的消費者。在他們面前,你的錢包就跟敞開了一樣任掏。
這個月過去,你算了算一個月的收入開支,發現剛好持平,哪怕你接的任務不少,還出了你再也用不上的按摩椅按摩儀按摩小工具按摩會員卡回血,你本月也沒剩下幾個錢,不動用積蓄,都沒法給快過的實彌買個好點的禮物。
「……」
在僅有兩人的按摩技工聯盟之後,你倔強地成立了僅有一人的高專消費者保護協會。
早飯時你剛搶過硝子的最後一個幸運餅干,隨手把餅干裡的紙條放在兜裡,扔下這個消息就揚長而去。
你一個人去了D伯爵的恐怖寵物店。
你托過硝子幫你留意D伯爵的信息,她很快幫你找到了相關資料。你查看過後,發現D伯爵的出身實在神奇,家族每代只有一人,個個都是行蹤神秘的美貌男子。
資料上對他們的形容出奇一致。再多的,以你和硝子的權限也查不到了。
你深深懷疑這個家族就是他自己,從頭到尾就只有他一個人,只是為了避免長生不老帶來的麻煩,才四處漂泊,並謊稱自己是自己的兒子。盡管你只與他接觸過短短一面,但他氣質獨特,如同有溫度的古董一般給你留下了深刻的印像。
真正二十歲左右的青年是很難具備歲月洗練出的氣韻的。
「歡迎光臨,來買寵物嗎?」
唐裝長袍的妹妹頭青年問你,仿佛忘了你前些日子還因為查案闖進了店裡,同伴還險些與他鬧了不愉快一般,劉海下露出一金一紫的異色瞳。
他聲音輕柔,與店內繚繞的香氣一同脈脈浮動。
「我能先看看嗎?」
「還是說出要求比較好,店裡的貨物都是小動物,很容易受到驚動,但如果有明確要求再找某一個貨物,就能避免驚嚇到它們,引起騷亂。」
你:?
認真的?
你和五條悟都來查過案,五條悟差點砸過店了,誰不認識誰啊,D伯爵還來這一套,跟互相不清楚底細似的。
你感受著身上的諸多視線,不用說都來自「易驚動」的「小動物」,從你剛進店起,它們就警覺地盯著你,生怕你這個卑鄙冷酷的咒術師對他們的伯爵做什麼一般。
雖然對方辯解過關於伯爵的稱呼,說是只有他的祖父才有這個稱號,他只是幫忙看店打下手的,但你在心裡認定這個祖父就是他自己,只是面上改了口,心裡還是叫他伯爵。
「這位伯爵之孫,」你咳了一聲,「無論什麼要求,店裡都有找到合適的寵物嗎?」
他露出了一個含蓄而不失自信的笑容。
「那我要找性情溫順的。」
「嗯。」
「力氣大的。」
D伯爵:?
「要認字能寫文章替我作報告的。」
D伯爵:??
「最好成長性比較高,因為對力氣的要求會增大,就那麼多了,我不挑什麼品種的。對了,要便宜的。」
你自己都覺得自己像個毫無逼數自信甲方,在提了一大堆根本不可能的要求後,以「我很隨便很好說話」結尾,還試圖砍價。
問號源源不斷地從D伯爵頭頂冒出。
「本店不販賣人|口。」
你:「……」
直接說沒有就得了。說得和他店裡的寵物不能大變活人似的,這不就是打擦邊球嘛。
你給雙方找了個台階下,「咳,我就順道來問問,沒有就算了,對了,伯爵,伯爵之孫,你手上這個甜品哪裡買的,看著怪好吃的。」
青年防備地把甜品攏到了背後,好在他還是給了你一個地址。
「限量的。」他飛快吃了一口,又看了你一眼,「很貴的。」
你:「……好啊,謝謝你了。」
是限量的你一點都不意外,能征服老妖怪的味蕾,那必然不可能是普通貨。
是沒見過的甜品,你正好買來給五條悟,請他按個摩,最近夏油傑價錢漲得比較高,和五條悟的差價足可買下甜品了,你不得不精打細算,向五條悟低頭。不過按完這次,估計五條悟漲得就要比夏油傑高了。
這都什麼人吶。
你轉身的時候,兜裡的紙條掉了出來,伯爵幫你撿起來,叫住了你。
「啊,幸運小餅干的紙條,我還沒看呢。謝謝謝謝——」你禮貌的笑容凝固了。
Desert?
沙漠,荒原,舍棄。
哪個都不是好寓意,更隱隱指向你的天與咒縛。
伯爵也看到了這個單詞,為你宛轉地嘆息了一聲:「好不詳啊。」
你抹了抹紙條上的餅干屑,預備直接把它撕成條,D伯爵攔住了你,「人無法抗拒厄運,唯有將之化解,我忽然想到,店裡有個新到的貨物,或許可以解決你的難題。」
你:「力氣大,脾氣好,可成長,讀書寫字做文章,還便宜?」
D伯爵點頭:「力氣大,脾氣好,可成長,讀書寫字做文章,還便宜,還能根據你的需求變化。」
這個需求,是你想的那個需求嗎?
仿佛見到一輛車疾馳而過的你,還是沒抵抗住自己的好奇心,隨著D伯爵一道走入店的深處,跨越漆黑寂靜的走廊。
「在這裡。」
他指給你看。
是只懶洋洋盤在圍欄內的貓,藍眼睛圓溜溜,和其他眼睛上挑的貓不同,它的眼睛微微下垂,反而像狗。
你對它有印像。湊近了看,它並不是黑皮毛,而是深藍近黑的毛色,在關節處有著不明顯的縫合線。
「貓?溫順?」蹲下來的你仰頭看著D伯爵,一腦門問號。
「啊,」他微笑道,「忘記介紹一點了,它可以變形,所以什麼種類,什麼品種都可以變。」
你還沒回頭,指縫就傳來濡濕而溫熱的觸感。是被你質疑性情的貓咪在低頭舔|舐你垂在籠邊的手指。它的喉嚨裡發出低沉的咕嚕聲,仿佛在引人撓它的下巴。你下意識地伸手——
「啊,它很喜歡你呢,希望你們接下來好好相處。」
你下意識地伸手,從兜裡掏出一包紙巾,「D伯爵,你是不是忘記給人吃飯了,看把孩子餓的,都舔我手指上的餅干屑了。」
貓:「……」
D伯爵:「……」
他很快就調整好了狀態。
「是的呢。因為它不怎麼需要喂食,我偶爾就忘了,畢竟店那麼大,我一個人忙不過來啊。所以你要不要買下它呢,很便宜的,五日元。」
你:瞳孔地震。
這麼便宜的嗎?
你知道D伯爵信譽還行,他還有活著(?)的客人,只要不違反誓約,隨客人怎麼浪都行,而誓約只有短短三條。
五日元,這價位太誘人了。
你試圖最後掙扎一次:「我不喜歡貓,狗狗還差不多。」
這倒也不算完全撒謊,你受夠貓科動物了,最近給折騰得夠嗆,來寵物店裡要求「性情溫順」,無非就是想被溫柔的寵物治愈一下。
你話音剛落,一身縫合線的貓就原地變形了,變成了淡藍皮毛的小狗崽,一雙下垂眼水汪汪,還是異色瞳,眨巴著看著你。
「異色瞳……」你嚴肅道,「伯爵,你不會在清倉甩賣兒子吧?」
作者有話說:
忘了補充說明了,第一章 補了設定,這裡提一下:你沒長男女之情那根弦,接收不到別人的箭頭,也長不出自己的箭頭,嗯,在掙脫咒縛前基本如此。
真人替你寫報告
【集資壓榨下垂眼小漂亮的富婆們】: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君鳶 2個;列斯裡、躍然 1個;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獅子座sherry、上官尋鳳 10瓶;
第16章 三句誓約
「咳,開個玩笑,開個玩笑,伯爵怎麼會是賣兒子的人呢,對吧。」
伯爵幽幽:「重點難道不是我不會有這種兒子嗎。」
「對對對,」你連連贊成,頂著感情各異的視線,起身在店裡轉悠,「伯爵,你有紙嗎?」
伯爵:「?」
「空口無憑,怎麼知道報告寫得怎麼樣?」你啪地把紙筆放在籠子前,用充滿鼓勵的目光看著新出爐的狗狗,「寫吧。」
一篇報告寫不出三千字,你是不會付錢的!
狗抬頭看了看你,低頭看了看白紙,小風扇似的尾巴不轉了,趴在地上哼哼,發出類似撒嬌的聲音。
你探出手,緩緩觸碰它,見它並不排斥,便從頭頸開始梳理它光亮柔順的皮毛。狗狗暖呼呼軟趴趴,很快就被你揉得翻出了肚皮。
「淡藍皮毛的狗很罕見呢。」
它眼神亮閃閃地看你,琥珀色的眼睛像濃稠的巧克力醬。
你卻停住了撫摸的手,慈愛地說:「寫報告吧,就寫我們的初遇好了,不寫滿三千字我是不會帶你走的。」
它打了個滾,叼起了筆,前爪按住紙的前沿,將之固定。
還以為它會把前爪變成人手呢,你站起身,如果是叼著寫的話,誰知道寫滿三千字要什麼時候,干等下去,你的腿說不定都蹲麻了。
「有椅子……」
你頓住了,因為狗寫字的速度超乎你的想像,哪怕是用嘴叼著,斜著腦袋寫報告,也刷刷寫出了殘影,就你說一句話的功夫,它已經不知道寫了幾句話了。
「等一下。」你夾住了那支筆後,繼續將手沿著原來的方向往前伸,直到墨水筆卡進了你的指縫之內,而你也完全托住了它的下頜,用另一只掰開了它的嘴,「啊——」
它的脈搏在你指頭上跳動,稚嫩的獠牙在你手掌中展露。
而口中的秘密也完全為你所發現。
「居然是舌頭上長手……唔,誇不出來聰明呢。」你端詳了一會。
小狗崽並沒有在外部變形,而是在你看不見的口腔內悄悄改變了自己的形態,在舌頭正上方長出一只手握住了筆。
手和筆相比過於纖長小巧了,不該在狗的舌頭上,而該在八音盒的人偶上。
這手看久了,居然還有幾分可愛。
它小小地掙扎了一下,但力度比起你箍住它的微不足道。
狗狗的喉嚨裡發出柔和的嗚咽聲。
「啊,這樣很難受吧,」你放開對它的桎梏,拍拍手,「我們去外面討論討論誓約內容吧,讓它在這寫報告,結果如何可取決於你的報告。」
最後一句,你是轉回來對因為難受而蔫蔫趴在一旁的狗說的。狗聽完你的話,立刻爬起來動了筆。
你調查伯爵的時候沒少走訪他的客戶們。雖然有一部分失蹤,有一部分死亡,但你仍然從中得到了不少信息。
業內都曉得伯爵寵物店對客人有三條誓約,假若沒有違反,客人可以對寵物做任何事,也可以用寵物做任何事。看上去寵物地位低下,客人占盡便宜,幾乎能夠無所不為,但你研究過誓約後發現,真正受到了束縛的是顧客,並非寵物。
因為店裡的寵物並沒有受到制約,也就是說,它可以在顧客同意之前做任何事。它沒有任何禁區,也就無所謂懲罰,只需等待表面上的主人,實際上的奴僕,著魔似的犯規違約,便能毫不費力地將之殺死。
這樣的誓約,你又怎麼可能同伯爵訂立。
「我覺得吧,不能像外面那些人說主寵,太封建了,我是來這雇佣來了,只不過雇佣對像不是人而已,互相訂立誓約比較好,你認為呢?」
你擺出不答應就走人的架勢,終於讓伯爵松了口,破天荒地商量起誓約的內容。
「不能讓任何人看見它。」
「……這第一點我就不能保證了。我同伴,五條悟那天你也見過了,伯爵,在他面前,你也沒保住寵物們的閨名啊。」
「……」
在你們的持續拉鋸下,你的誓約變成了:一、不能主動向任何人透露它的存在。二、不能讓別人殺死它。三、不能討厭它的變形。
……
誓約的事情告一段落後,你揣了根紅筆,進屋去看狗子的報告進展,兩次進出寵物店的內部後,你已經相當不見外。
徑直走向狗子在的籠子,把它寫好的紙張從籠中抽出來。
兩面都密密麻麻寫滿了字,字還挺工整,你粗略看了下,竟然還有開頭結尾,詳略得當,重點突出,讓人看完欲罷不能,還想再看。
而且字數絕對超標了。
「……」
你的報告輸給了一只狗!
你掏出紅筆,再飛快掃了眼結語。
「能夠變形的寵物希望和新顧客回家,新顧客也極有可能領回獨屬於她的秘密寵物,所有人都得到了幸福,除了虧本的D伯爵。」
D伯爵:???
D伯爵聞聲湊過來,正好你畫了一個大大的零,力透紙背,連蹲下的小狗都看見了。
「唔,不合格。」
你折起報告,裡面不少詞句你都能挪過來用呢,拼拼湊湊,說不准什麼時候能用上。小狗汪嗚一聲,你蹲下來,展開手心,它相當自覺地將爪子放到你手上。
「這點倒是很乖,但是我不要握爪,要測試一下你的力度。嘗試把爪子抽出來好了。」
它應該是猜到你有帶它出去的可能,黯淡的眼睛重新亮了起來,拼命把爪子往回伸,偏偏你毫不動搖,穩如磐石,你一手牽著它,一手支著下巴,給它鼓勁:「加油啊,再差一點就達標了。」
等它再上一把力氣時,你卻毫無預兆地松開了手,害得狗崽一把往後仰去,摔了個四腳朝天。
「抱歉抱歉,」你揉揉它的頭,「多謝努力,力氣勉強夠了哦。」
沒看狗是怎麼爬起來的,你和伯爵砍價道,「不過還是有點小,真的那麼有成長性嗎?可不可以再便宜一點。」
再便宜一點就是最小貨幣單位了。
D伯爵:「……可以倒是可以,但是你身上真的有帶這麼小的硬幣嗎。」
「……」
窮鬼如你還真有。
「那麼,D伯爵的三項誓約,你也同意嗎?」
你給它立下了三項誓約:一、不准傷害普通人。二、不准殺人。三、未經你的許可,它不准變形。
作為寵物店內有史以來束縛最多的寵物,它居然爽快地答應了。
趕早不如趕巧,今天五條悟和夏油傑都出任務,你才抽空來的寵物店,於是當機立斷,付了一日元將它帶回你的宿舍。
它好奇地打量著房間內部,你把外套留在桌上,去衛生間換衣服。你換好衣服出來,它還是乖乖的樣子,歪著腦袋在原地等你。
你從抽屜裡拿出一卷畫卷,掛在床頭:「看見了嗎,人體穴道,就照著這幾個穴道按。等我睡著了,你也找個地方睡吧。」
你摸出一個軟枕頭,擺在自己旁邊:「喏,睡這個。」
這些,狗勾都沒有異議。
你給它抱在懷裡,系上剛買的伊麗莎白圈,以防它按摩時又餓了,重現舔人壯舉。被舔下手指倒還沒什麼,洗了手擦干淨就好,但舔後背的話,你可能會因為要重新洗澡洗衣服煩得剃禿狗毛。
肉墊按在身上的感覺,和手掌完全是兩回事。
肉墊暖烘烘肉乎乎滑溜溜,隔著衣服也能感受到彈性,這是五條悟夏油傑無論如何也比不上的。小狗在你背上扎實地踩來踩去,乖巧地將一個個穴道都照顧到,慢慢揉搓開,和著你緩慢的哼聲,從喉嚨和腹部發出有節奏的咕嚕聲。
寵物店找來的就是好,任勞任怨,可以讓你哼出聲,還不用給錢。
然後你又被舔了一下,你已經昏昏欲睡,受此驚擾,半眯著眼睛轉過去,一把揪住了它作亂的嘴筒子。
好家伙,先前還算個美貌小狗崽,現在就是邪神小狗崽了。
它當然沒有違反誓約,再度變形,讓舌頭超出伊麗莎白圈的範圍,只是張開了嘴,讓裡面會寫報告的小手伸長了,撓了撓你的背心,因為來得突然,被你誤認為是舔舐。
「……」
差點忘了立下誓約時,它還有一只小手了。
「給我縮回去,老實按摩,不准搗亂,手就該用到它該用的地方,比如寫報告。」
它喪氣地嗚嗚兩聲,表示知錯,你便撒開了它。此後它便沒有再做小動作。直到你合上眼皮。
狗崽用小手點了點你,你沒有反應,濕漉漉的鼻頭碰了碰你,你軟軟地用鼻子「唔」了一聲,翻過了身,它趁機溜下了床。
表現乖巧過頭的小狗拱拱你的外套,扒拉出了裡面的紙條,展開偷看,甚至看完後還會團成一團塞回去。
「我有沒有說過,手就該用到它該用的地方?」
你赤足蹲在狗崽身後,在它耳邊輕聲說。
你從小接受呼吸法訓練,成為咒術師後更是數度經歷生死之間,敏銳且輕盈,因此狗崽並沒有發現你在它第一次試探時就醒來,並且悄悄跟了過來。
它整條狗都僵直了。
不愧是寵物店出品的寵物,連炸毛都模仿得極為逼真,散開的絨毛如同吹落的蒲公英根根分明。
「想知道報告不合格的原因嗎?因為不真實。這不是我們的初遇。」你揉了下它布滿絨毛和毛細血管的耳朵。「教你個乖,確認對方交予信任前,先想想對方有沒有給你起名字吧,漂亮的小狗狗。」
這一次,它滿身的毛貨真價實地炸開了。
作者有話說:
D伯爵套話台詞:請遵守以上三點,並好好愛護它
你:好啊
這麼答應的你怎麼可以不欺負小漂亮呢桀桀桀桀桀
真人之前出過場,無獎競猜(你
【集資讓小漂亮按摩的富婆們】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七年◇、莫笑槐、完全沒有在作死 10瓶;咩咩央 5瓶;
第17章 一次PTSD
隨著你緩慢的撫摸,你懷抱中稚嫩瘦弱的小狗不斷戰栗。
紙和筆落到了它面前。
「寫。再給你一次機會。不要浪費了。」
主題自然還是初遇。
它雖然抖得厲害,口中握筆的手卻很穩,看來沒那麼害怕。
沙沙聲中,你想起了與這只咒靈的初遇,那也是你和夜蛾的初遇——
因為某些事情,你一個人在假期時到東京散心,順便打點零工,也賺點零花,結果找到的第一份工作,就因為這咒靈黃了。
你找的工作是在甜品店收銀。透過櫥窗,你發現街上有個奇怪的東西,它的現身像加持了電影特效,先是爆開小點,然後旋出肉團,最後擴展成人。
你沒空想為什麼別人看不到這幅奇景,因為那個「人」已經朝等待紅綠燈的孩童伸出了手臂。
「小心!」
道場積年訓練之下,你的身體和意識都極為敏銳,在出聲的瞬間,你已經動了起來,單手翻過收銀台,越過一臉莫名的客人,朝門口跑去。
人影聞聲回頭看你。
貨架上成列的面包擋住了它的臉,只露出它彎起的雙眼,瞳仁與面包的核桃果仁同色,稍不注意,就以為那只是果仁翹起了一邊。
它盯著你,故意偏移了寸許,沒有推孩子,但拍飛了孩童手裡的玩具。這時你注意到,沒有人指責它,也沒有人看得到它。它是道場傳說中的「鬼」嗎?
惡鬼這一拍球,效果和推小孩是一樣的。孩童跑到馬路上去撿球了。
它從原地跑開了,時不時笑著回頭看你,像與你做追逐游戲似的。你當然選擇救人而不是追趕,但你那時才剛跑到玻璃門附近,根本來不及救人,道路上的車輛已經疾馳而來——
但好在一個戴墨鏡的壯漢從車輪底下救走了孩子。
壯漢被人圍住,不得脫身,你一看救人的和被救的都沒事,就找起作祟的惡鬼。它沒跑多遠,還衝你招手。雖然你看不清它陰影中的面容,但可以肯定,它一定是笑著的。
是挑釁,也是威脅。你被惡鬼盯上,即將永無寧日,現在唯有迎頭而上。
你比了個中指,大步流星跑回店中,扔下一臉懵的惡鬼。
客人看到了馬路上的鬧劇,還誇折返的你身手敏捷,說幸好沒出事,你含糊應了兩句,半個身子探進了櫃台,從剛才站的地方旁邊摸出太刀,空出的手把脖子上的工牌扔在櫃台上。
也許是因為太陽正烈,也許是因為胸中怒火,也許是因為手中有刀,你重新回到街道,面對非人惡鬼,心中毫無畏懼。
掛在刀柄的紫藤花御守隨你動作輕晃。是桑島爺爺替你掛上的。他還每年送刀去開光。可惜你一直不相信他說的那些話,只當是故事。
但現在,鬼是真的,那麼道場流傳的,被你當做故事的鬼殺隊傳說,也會是真的。
有鬼,就會有斬鬼人。作為鬼殺隊的傳承者,雷之呼吸的繼承者,你一點都不虛。
追著鬼到了偏僻無人的街巷,你與停下腳步的惡鬼同時向對方發出了攻擊。
青苔叢生的逼仄街巷中,呼吸法在你身上活了過來,力量隨血液途徑四肢百骸,你感到前所未有地強大。
「雷之呼吸二之型,稻魂。」極其短暫的時間內,你從不同的方向落下五刀,只可惜攜帶的是木刀,沒能擊潰對手,但也令它受創頗重,暫時失去反應能力。
你沒給它喘息的空間,將它的暫時變成了它的永遠。
一刀,又一刀,每一刀你都將日光和木紋深深劈入惡鬼的身體,每一刀你都能看見惡鬼邊緣細小的潰散,後來你不再默念招式,只是單純的揮刀,直到它死去,直到夜蛾老師叫住你……
看來你和夜蛾老師都判斷失誤了,它並沒有死。
既然它會變形,它極有可能分裂出一小片核心,趁你們不注意的時候溜走,養傷時流落到寵物店,機緣巧合之下被你買下。
寵物店其他非人的氣息太濃,幾乎把咒靈的掩蓋過去,要不是它中途變形,泄露了一絲,你還沒法確定就是它。
一個幸運又古怪的咒靈。
哪怕是咒靈,面對險些祓除自己的咒術師,能偽裝成餓得舔手指縫的貓貓狗狗,也過於變態有心計了。
加上它滑不留手,擅長跑路,你決定用誓約束縛它,像懷有咒靈操術的夏油傑壓榨其他咒靈一樣壓榨它。一時半會打不死,累死它還不行嘛。
三千字的報告剛寫完,日六的狗崽第一次和你說話了。
「給我起個名字吧。」
「等會哦。」你給報告批了個滿分,抽出最近要寫的,「以這個為主題,有需要直接問我,寫吧。」
反正真正機密的內容你是不會告訴它的。
即將日萬,狗崽的眼睛失去了高光。
狗:「還是別給我起名字了。」
……
五條悟回來的時候,得到了你按摩的訂單和一份蛋糕。
他心情頗好,抄過蛋糕就坐在宿舍外的台階上,就地吃了起來:「正好餓了,我老遠就聞到香氣了。」
少年三下五除二,撕開包裝,叼著勺子,拍了拍身邊:「坐啊。你哪買的。」
你報了個地名,說實話,伯爵推的蛋糕好吃是真好吃,五條悟都開心地眯縫起眼睛了,但難買也是真難買,你連續排了幾次隊才買著。
「我知道這個是限量,很難買吧。」他啊嗚一口咬掉上面的櫻桃。
「還好。好吃嗎?」
你懶得念叨排隊多辛苦,只希望他吃得高興,最好忘了給按摩提價。
「好吃啊,你怎麼會想到買這個的,要來一口嗎,」你對艱難的過程只字不提,似乎反而令他更高興,他罕見地主動與你分享,「啊——」
既然五條悟在意他推薦的甜品,你買給別人吃了,那就說明,在他心中,推薦者地位低於真正吃到的人,所以別人推薦的甜品買給他吃沒事。
有理有據,令人信服,於是你自信開口:「D伯爵推薦的——」
叉子一歪,戳到了你的臉頰,連帶蛋糕都懟到了你臉上,從叉子上啪嘰滑落到地上。
你擦擦奶油:「?」
五條悟叼回叉子,它就跟被淘氣小孩坐住的蹺蹺板似的上下晃動,他含著滿腮的蛋糕:「你再說一遍?」
好像有哪裡出了差錯,總之五條悟的反應看起來不太妙的樣子。
說出D伯爵前,你也不是沒經過思考,這幾天接連拜訪過他幾次,從聊天中得到不少關於天與咒縛的靈感,接下來還要繼續聯絡下去,不可能瞞過身邊的人,所以你沒想過隱藏他的存在。
所以你——你又重復了一遍:「D伯爵……干嘛打我?不好吃你就別吃啊,為什麼一邊吃一邊還要打我?!還打!衝你的態度,我很懷疑你的服務質量。」
五條悟不吃就算了,偏偏他一邊吃,一邊不忘撈起地上的奶油扔你。
「懷疑就懷疑啊,大不了你去找傑。看傑答不答應你。」
你和五條悟氣勢洶洶地轉向了一旁觀戰的夏油傑,他笑眯眯道:「歡迎歡迎,原價招待。」
五條悟:???
你:???
說話之間,雨點落了下來,五條悟下意識抬手捂住了蛋糕,那德性就跟D伯爵怕你搶蛋糕一模一樣。
「不好吃你干嘛捂住?」
「那是好吃不好吃的問題嘛?」
你們幾個趕緊進了宿舍避雨,爭吵間,一道閃電從外面劈下。
雷!
你看著半空中的閃電,心痛得仿佛錯過了一個億,你脫下外套,甩給五條悟或夏油傑中的一人,就執刀跑入了雨簾。
夏油傑:「……」
五條悟:「……」
你把他們「又開始了」「開盤開盤,我賭她又成不了」還有不知何時加入的硝子的「積點德吧,我也賭劈不到」的聲音甩在身後。
你飛快躍上庭院中最高的樹木,站在樹冠之巔,拔刀高舉。
平庸的咒術師怎麼懂得你雷呼傳人的修行。
雷呼,就該在暴雷中取得進步!
許久之前,道場裡的師弟曾追問你支持他還是小師弟我妻善逸,他會一之型以外的所有招式,而善逸只會一之型,偏偏桑島爺爺對善逸最好,看重善逸的程度甚至遠超於你,他很不服氣。
「可是我也不會一之型啊。」
師弟卻不被你安慰,反而更為憤恨,掩飾般大聲說桑島爺爺偏心,一定偷偷給善逸開小灶了,否則以善逸好吃懶做的性子,怎麼能學會最難也最需要天賦的一招。
你看著鑽了牛角尖的師弟,靈光一閃:「也許是因為他被劈過呢。你也看見了,師父追著他練刀,他情急之下爬上門口的棗樹,晴空起炸雷,把他劈了個外焦裡嫩,黑發變金發。後來善逸就學會了一之型。這難道不正對應一之型所需的『天賦』二字嗎。」
師弟:???
師弟覺得沒道理,你卻覺得很有道理,尤其在成為咒術師,確定雷劈不死你後,你就將招雷列入修行的重要環節。
可直到雨停,雷也沒有再出現,它只是短暫地路過了你一下。修行又失敗了,你一身濕漉漉,失魂落魄地走進房間,全沒心情管跟著你進來的兩人。
五條悟:「還按摩嗎。」
作者有話說:
危險動作,請勿模仿。
幾個月後,你看到了混血新生:你的金發,是天生的,還是雷劈的?
娜娜明:???
快跑啊娜娜明——高專沒一個靠譜人——
【眾籌送五條悟蛋糕的富婆】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absolut 13瓶;一只糯米嘰、終見 10瓶;團子大王 1瓶;
第18章 一次搭檔
你拒絕了。
小狗雖然心思不正,但按摩得挺賣力,該按到的地方都使勁了,你的幾處要穴上仿佛還留著肉墊Q彈的觸感。
你現在一身輕松,不然上樹的身姿也不會如此矯健,之前叫五條悟按摩,不過是敷衍一下他,免得他們因為你周期到了還不叫人而起疑,五條悟自己鬧了別扭,推了你的單子,用不著你想別的借口就再好不過,一個限量甜品,你還是出得起的,反正平時你們也沒少互請吃飯。
一條干燥的大毛巾兜頭飛來,你眼前一白,視野完全被毛巾遮住。
飛出毛巾的夏油傑兩手按在你腦袋上,給你搓起了濕淋淋的長發:「身體好也不能那麼不在意啊。」
你感動道:「傑哥,我永遠的爹咪!」
滾筒似的毛巾停了下來,夏油傑寬厚的雙手正按在你的太陽穴上:「……再說一遍?」
剛吃過再說一遍的虧,你說什麼都不會重蹈覆轍:「我說傑哥,我永遠滴神!」
「馬屁精。」五條悟早已在圍觀你揮刀招雷的時候吃完了蛋糕,現在只叼著個空勺子,把蛋糕盒揉做一團,丟進了你的垃圾箱,抄起了桌上供奉的御雷神,「這個沒用吧,你拜那麼久都不劈你,這神到底行不行啊。」
「不知道,我也就隨便拜拜。」
其實你也不是很誠心,如果拜神真的有用,人類何須進化出咒術師來祓除咒靈。如果真的存在神靈,它的面容又怎麼會被區區人類雕刻記錄。
夏油傑沒摻和進你們關於拜神的話題,他一心替你擦頭發,還使喚咒靈把你一路進來,留下的水跡也拖干了。
你看在眼裡,記在心裡——
下次可以叫小狗學拖地。它那麼聰明,肯定可以的。
頭發差不多擦干了,他拿起吹風機,調到合適的檔位,空出的一只手輕輕地按著你的頭,在幾個穴位上打轉。
夏油傑的手指修長有力,配合恰到好處的熱風,如同有魔力一般,讓你險些忘了阻止他。
不管怎麼說,擦擦頭發還可以,再幫你吹風的話就太過了。雖然你沒有那根弦,眼下也沒法搜索這個舉動是否合適,但也稍微意識到吹頭發似乎有些越界——因為你對硝子都不會這麼上心。
硝子愛干淨,又是工作狂,有次替你和五條悟趕報告到了深夜,還去洗頭,洗完頭她自己困得不得了,擦也不擦,趴到床上就睡,那次你正好旁觀硝子寫報告,想要偷師些水文招數,幾次拉她她不起來,只好自己上手替她吹頭發。
替人吹頭發並不是件容易事。
拂起發絲的手緊了會把人拽疼,舉吹風機的手近了會把人燙著,你給硝子吹正面的頭發的時候,哪怕你有心拉遠距離,淺眠中的硝子也哼哼了兩聲,把腦袋轉到另一個方向,你差點沒反應過來,給人扯下一縷頭發。
你也就給硝子吹了那麼一次,還是在她為了你的事忙活許久的情況下。
可夏油傑並未有求於你,他的舉動也不像一時興起心血來潮,手指的動作妥帖而細致,溫柔而不乏力量,從未讓你感到燙著或者疼痛。他垂下眼睛,游刃有余,仿佛這一切並沒有什麼難度。
但你知道,若是換了五條悟,他手上恐怕已經有一大把你被扯下的頭發了,而且這時候絕對會嚷嚷著好煩,然後撒手不干。
「我自己吹吧。」
夏油傑推開了你的手。
「不收你錢,不是全部的身體的話,沒有那麼麻煩,就當回饋你照顧了我生意那麼多次,算你免費好啦。」他在你身後笑著說,「我也不是次次都宰那麼狠的,別害怕呀。」
夏油傑,你也知道宰客太狠,客人會跑啊。
晚了,客人已經偷偷養了個按摩小技工,下次就教它給人吹頭發。
你發出了錢包被榨干後的空洞捧場聲:「夏油傑,你真會做生意。」
你身後的夏油傑笑容宛若被冰凍。
「哈哈哈哈哈哈哈,夏油傑,說了追著雷求劈的人腦筋比別人少了一部分。」五條悟見了一場鬧劇般捧腹大笑,在你和夏油傑一同望來的時候,大不敬地舉起御雷神神像指了指你,又指了指夏油傑,掐著嗓子模仿你的語調,「夏油傑,你真會做生意!」
你甩著半干的長發和夏油傑聯手把五條悟打了一頓。
打到五條悟是很開心,但如果鬥毆的場所不在你的房間就更棒了。你打到一半想起這事,甭管五條悟挨了你多少拳,回頭清點損失,受傷最重的還不是房主你?於是你立刻收手把兩人都轟了出去。
……
第二天,五條悟和夏油傑去和夜蛾老師面談述職,你再度偷溜出來,將小狗送到了寵物店。
因為你這幾天頻頻打擾,D伯爵已經對你失去了最開始待客熱情,老練地報出了他正在吃的抹茶蛋糕的地址:「又來做什麼?」
他低頭望了望你手中的籠子,小狗在裡面窩著睡覺。
這還是你頭一回帶上小狗。
「怎麼?是對他目前的形態不滿意來退貨嗎?」
話裡藏著的陷阱。你們當初定下的誓約,就有不能嫌棄它的變形這一條,要是你當做閑聊順口應了,那咒靈當場就能給你一口嘎嘣脆。
「倒也不是。」你把籠子放上了桌子,幾天不見,它毛也黯淡了,精神也差了,多半是不適應寫報告的緣故,但你相信,只要給小狗足夠的時間,它一定能成為一個報告大手。
「是我要出去了,沒法管寵物,上你這托管來了。正規寵物店都有托管服務,我想這裡不會沒有吧。」
領回小狗的當天,你就整理了寵物店附近的死亡率,發現和從前差不多,也沒什麼異常事件,多半是伯爵管束了它。伯爵雖然亦正亦邪,立場成謎,但很少主動傷害人,因他的寵物而死的人,多半是抵抗不住自己欲|望,品行不端,違背了誓約的,因此咒術界對光明正大開店的伯爵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就……管都管了,再管一段時間唄。
伯爵痛苦地扶住了額頭。
大約也是管它管煩了,又發現它是咒靈的緣故,才低價清倉處理了吧。和你商議誓約的時候,比起別的寵物,明顯也沒那麼上心。
你給伯爵提了個建議,「覺得它精力旺盛不好管的話,可以教它拖地或者吹頭發,可以幫忙搞搞店裡衛生之類的。」
伯爵震驚地看著你。狗子都已經懶得震驚了,它翹起一只蓋著眼睛的耳朵,睜了一只眼睛看你。
你的反應嘛,當然是趁伯爵震驚出神時,放下狗子就跑。
……
你的時間掌握得非常好,當你坐在校門的階梯上吹了一陣風的時候,五條悟夏油傑和夜蛾老師從裡面走出來了。
夜蛾說:「有個任務要你和五條悟一起去。」
你並不意外。自從你和五條悟關系破冰後,你們三人向來輪流搭檔,除非十分棘手的任務,否則不會叫你們三人一起上陣。
任務的地點是一處廢棄的壽產院,最近要改作辦公樓,但施工過程中,工人頻頻聽見嬰兒的哭泣,放好的建材也經常不翼而飛,偏僻的拐角處會浮現瘦而小的掌印。聯想到壽產院廢棄的原因,工人們紛紛罷工不干了。
萬能的輔助監督已經在平板上解釋了廢棄原因,還放上了當年報道的掃描照。
當年正是戰後物資管制嚴格的時候,壽產院的主人家動了歪腦筋,用嬰兒騙取補貼和奶粉一類的物資,轉手倒賣給黑市,他們和背後的人賺得盆滿鍋滿,嬰兒卻因缺乏食水,營養不良而死。
此事曝光後引起了不小的轟動,壽產院也就此廢棄,它的主人不用說判了刑。但公眾並不滿意。因為幕後黑手沒有被揪出,一切都被解釋為壽產院主人的個人行為。想也知道,他們沒有後台,根本不能順利倒賣。
然而憤怒終究敵不過時間和強權,時至今日,唯一留存的壽產院也被推倒重建。
但詛咒留了下來。
不像電影裡,力量強大的是嬰靈,你所接觸到的規則是,負面情感才會彙集成咒靈,但嬰兒什麼也不懂,他們對死亡的恐懼正如懵懂的動物,並不會形成強大的咒靈。
知曉喜悅、憤怒、憎恨的,有思想能發聲的,年齡稍長的人才會。
憤怒的人群雖然對結果不滿,雖然無能為力,但他們的憤怒或隨時間消逝,但他們的恐懼與憎恨,他們對壽產院的口口相傳,終於形成了咒靈,阻礙了它最後被人遺忘。
接到這種任務,你心情不好。
雖然咒術師的工作總是給你以成就感,但遇到這種事情,就會讓你覺得自己只是個掃尾的清道夫。
五條悟一貫是懶得看背後資料的,草草劃了兩下,就離開了平板,托著腮看你面色逐漸沉重。
「心情不好?」
「沒有。」
太刀橫在你和五條悟之間,你學著他放下平板,托腮回望:「只是有些不明白。」
作者有話說:
傑哥給你吹頭發。
你:要讓小狗學!
你可真會抓重點啊.jpg
被你們發現了,日萬的小漂亮滿含晉江碼字狗的詛咒,我為什麼想不開要雙開(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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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一度彷徨
祓除咒靈當然不會有錯。
買了這塊地的人受了無妄之災,被咒靈整日騷擾不得安寧的工人也很倒霉,如果你們沒有處理到位,以後事件升級,受到不可逆轉傷害的人更是無辜。
此時此刻,你與五條悟履行咒術師的職責,前往壽產院祓除咒靈這一行為是沒有錯的。
但光是「沒有錯」,對你而言還是遠遠不夠的。
你離開道場的大家,拋棄穩定溫馨的日常生活,用一身易磨損需按摩的零部件戰鬥,能支持你走下去的不僅僅是對刺激驚險的非日常世界的向往。
你的胸腔中還燃燒著別的東西,它促使你目睹怪異後脫口而出「小心」,令你明知難以趕上卻仍從櫃台後躍出,讓你面對未知惡鬼的放肆嘲笑抄刀孤身前往。
僅僅是「沒有錯」,不能夠告慰你心頭的火焰。
你總得找到什麼,讓你覺得,頂著天與咒縛也要當咒術師是值得的。
你還是第一次在五條悟面前流露動搖不安。
說起來,從前彷徨時,身邊搭檔恰好都是夏油傑。第一次出任務的時候,你就受了一個不大不小的挫折。你還記得目標是母親恐懼丟失孩子凝成的咒靈,它在醫院日日游蕩,在嬰兒室徘徊不去,最終凝聚成型,偷走了一個嬰兒。
雖然任務難度不高,但夜蛾讓你和夏油傑結伴上陣了,他在外面守著。
那次任務應當是對你的考核,夏油傑早於你入學,已經具備相當水准,但從頭至尾只是跟在你身邊,隨你意見行動,沒有多余的舉動,你也並不依賴他,一路運用自己學到的知識,觀察咒力殘穢,追蹤到了咒靈的所在。
面對懷抱嬰兒,輕哼搖籃曲,將自己當做母親的咒靈,你舉刀時沒有一絲猶豫,嬰孩體弱,經不起咒力侵蝕,耽擱不起,你必須馬上救下他,送到高專醫治。然而,面對刀光,咒靈做出的反應是,背對著你,將孩子保護在懷裡,以自身接納了殺招。
你為咒靈的反應怔忡一瞬,便錯過接住嬰兒的時機,你的搭檔及時伸手一挽,險之又險地救了孩子,沒有他掉到地上。確認咒靈祓除干淨後,你們即刻動身,送他治療。
接下來不是你們的工作了,但你們誰也沒離開,都等在門外,等一個消息。
夏油傑抽出了一根煙,觸及你的目光,他笑笑,收了回去。
「從前都是和悟一起出任務,習慣了。真抱歉。」
「沒事,給我一根吧。」
你確定自己的天與咒縛後,嘗試了些解壓手段,煙正在你的列表上,但你還沒試過。你伸出手。
「唔,真的要來嗎。」
「不假。」
他拍拍台階,讓你坐在他身邊,戴耳釘、蓄長發,打扮得像個不良的同學脾氣意外的好,他哢地打開打火機,笑著替你點燃:「會叼煙嗎。」
現在回想,夏油傑臉上哪是什麼親切友好的笑容,根本就是等著看笑話、找樂子、咕嚕咕嚕冒壞水的笑。但你那時不了解他,根本沒意識到自己當做了樂子,兩指挾著香煙,一邊說話,一邊毫無防備地深吸了一口:「謝啦——咳咳,咳咳,咳……」
這頭,你轉過身,捂著嘴劇烈地咳嗽,整個人弓成一團,看起來可憐極了。
那頭,夏油傑老神在在地安慰你,手掌在你背上敷衍地拍了拍。
「真不走運,第一次就是慢性病毒啊。」
你咳出一眼淚花,轉回來問他什麼是慢性病毒。
「哦,冒眼淚了,不擦擦嗎。」
你用拇指揩了揩眼角,示意他繼續。
「把咒靈當做病毒的話,剛剛那種就是慢性病毒,懂了嗎,不管慢性烈性,都會傷害普通人,是需要清除治愈的病毒。」
「還抽嗎?」
他拿煙的手指點了點你,緩緩吐出一口煙霧。
「抽。」
即使是咳嗽,你都沒把煙扔掉,煙卷還在你指尖默默燃燒,閃耀的紅點不斷蝕成黑灰,向你靠近。
如果夏油傑沒出手的話,嬰孩如同被蝕掉的半截香煙的生命,也許會就此終止吧。
「夏油傑,謝謝你,不管是你做的事,還是你說的話。把自己當成清病毒的藥就好多了。」
你舉起香煙小心翼翼看了一眼,然後輕輕吸了半口。
之所以是半口,是因為你吸到一半的時候,夏油傑伸手把你的煙奪走了,連同他自己的一起,扔到腳下碾了碾。你的嘴唇可能碰到了他的手指,也可能沒有,少年的手指和煙卷一樣是溫熱的,也許你在倏忽之間錯認了也說不定。
絲絲縷縷的煙霧中,咒術師回過頭,面容的留白被煙霧填滿,唯余一雙長眼刺破白煙。
「不會就別抽了。當青霉素已經夠辛苦了。」他笑稱你和他是高專裡唯二走正道的。保護弱小、保護普通人,即為正道。雖然夏油傑沒明說,但你大概猜到了他為什麼這麼說。
五條悟天性張狂,不在乎正道,甚至嗤之以鼻,而硝子,她不出外勤,不必經過這種考驗,是天然躺在正道上的奶媽,歷此掙扎的唯有坐在台階上的你們。
你忽然笑起來。
「笑什麼。」
你用腳後跟踢踢台階。夏油傑坐下時,長腿跨過了三級階梯,你則是兩級。
「你三級,我兩級。當心被我甩到身後啊,正道的小伙伴。」
那時夏油傑已經是三級咒術師了。
「那完了,那硝子是一級。我們都別干了,讓一級奶媽頂前面。」
你們同時哈哈大笑,兩根煙頭受了震動滾落。
「那五條同學就是四級了吧。」
「噓,小心被他聽見,悟心眼很小的……」
孩子最終被搶救回來了。
「其實挺走運的,第一次就救到人了。」他俯身撿起煙頭,包括你吸過的那只。少年雖然體貼細膩,但細節處仍和女孩子有所不同,比如撿煙,如果是你所認識的女生們,怎麼也得用張紙巾包著才行。
你抽了張紙巾,防止煙灰弄髒夏油傑的手。
「不是第一次了。不過那次也很好運。」
見到變形的縫合線咒靈的那一回,你若是眼睜睜看著跟球的孩童死去,人生的背景樂必然就此急轉直下,但好在戴墨鏡的壯漢,夜蛾老師正好在附近。
……
五條悟不計較你模仿他的行為,「不明白什麼?」
「不明白……」
車輛到達目的地,牆皮剝落、拆除了一半,鋼筋鐵骨裸露在外的壽產院出現在你們視野之中。
你說完了下半句:「不明白自己還能做什麼。」
祓除咒靈不會有錯,但僅止於此是不夠的。
可你不知道除此之外,還有什麼是自己能做的了。
「這都什麼問題。」
「我本來還不想說呢。」
天與咒縛那次,他們笑過鬧過之後,紛紛叫你早些坦白,讓你感動不已,尤其是五條悟那句「推平垃圾咒縛」,深得你意,要不是如此,你才不想告訴五條悟自己的迷惘呢。
他顯然也想到自己說的話,難得軟和了聲氣:「走啦走啦,先打一頓咒靈出氣再說。」
五條悟被人寵慣了,即使好聲好氣地說話,也帶著股猛虎撒嬌的氣勢,你不得不捏著鼻子認了他的軟化。「知道了知道了。」
壽產院是一棟占地不小的建築,即使推平了一半,也有一半的建築隱沒在陰影之中,你們走進敞開的大門,如同穿過時空隧道,走進那段陳年往事。
比咒力殘穢先吸引走你們注意力的是小孩的啼哭。
聲音洪亮,語調清晰,是活人,而非咒靈。
你和五條悟對視了一眼,這樣的話,任務難度就大幅上升了。
「你怕了?」
「怎麼會。」
你們迅速進入狀態,兵分兩路,向哭聲所在而去,你直奔而去,踹開房間,而五條悟人高腿長,邁上樓梯,從二樓的窗戶翻入,與你一前一後形成包抄。
皮包骨頭,依稀可見嬰孩模樣的咒靈趴在地上吃東西,地上已經扔了一地撕咬過的糖紙和牛奶瓶。供給咒靈糖果的是兩個孩子,一個哇哇大哭,說些「糖要沒了怎麼辦,它要吃我了。」一個自己也快哭出來了,捏著小拳頭,抖著兩條腿就要衝上去打咒靈。
咒靈剛好咽下最後一口糖果,向他們伸出沾滿糖霜的黑瘦小手。這下,連安慰人的小孩都嗚咽起來了:「嗚嗚嗚救命啊。」
「知道了。」五條悟先行動手,趁著從窗外躍進的力道直踢咒靈。
他是站慣了C位的,你便退居輔助,一左一右抄起兩個小孩遠離戰場。「快點解決啊。」
一擊之下,咒靈化為齏粉,當即被祓除,五條悟哼了聲,揮了揮手:「用得著你說。」
他來到兩個震驚地張開嘴的小孩面前,一人敲了一下腦袋:「來這探險,嫌命太長?」
你沒有出聲制止他,小孩忘性大,的確該有個教訓,不然下次又跑去哪個真鬧鬼的鬼屋,就不一定有這次那麼好的運氣了。
「我是想攔著他但是沒攔住。」那個衝咒靈揮拳頭的小孩委屈地抱著腦袋,從兜裡摸出兩塊被體溫烘化了的糖,「還有兩粒給哥哥姐姐。」
五條悟嫌棄地把糖拋給你,問了小孩的名字:「你,虎杖悠仁,對吧,我告訴你,下回再鬧,就沒人救你了,讓它給你裹上面粉下油鍋,炸得外酥裡嫩,隔壁小孩都饞哭了。」
作者有話說:
這可是唯一會敬重你的學生,對他好一點啊五條悟!
第20章 一場電影
你們把探險小分隊的小屁孩,吉野順平和虎杖悠仁送回家。
兩個人在前面牽著手蹦蹦跳跳,轉過頭對著你笑的時候,夕光照得他們飽滿的臉頰通紅發亮。你像看見了兩枚迫不及待要去冒險,自個兒從植株上跳下來的西紅柿。
還是小孩子呢。
完全忘了自己差點在鬼門關走過一遭了。
五條悟感嘆道:「真好啊,還能嚇唬嚇唬他們。」
你:?
他悄無聲息地湊到兩個嘀嘀咕咕的小孩中間,衝他們的後脖子吹了一口涼氣。
「哇啊啊啊!」
小孩子被他嚇得直跳。五條悟則毫無良心地捧腹大笑。墨鏡在他鼻梁上不斷顫動,仿佛隨時要滑落。
你嘆口氣,夏油傑不在,只能由你收拾爛攤子,你熟練地懟上滑到鼻尖的墨鏡,給他戴好。不顧五條悟的大呼小叫,你對驚魂未定的小屁孩說:「知道怕了嗎,這哥哥很凶的,下次他就會先吃妖怪,再吃你們。看到今天沒了的妖怪嗎,被他啊嗚一口吃掉了!」
「噫!」
「那哥哥姐姐你們是大妖怪嗎?是好妖怪嗎?」
你還沒回答,五條悟已經插話了:「什麼妖怪?你見過那麼好看的妖怪嗎。沒有好妖怪,看了就快跑,或者假裝自己看不見。」
「……他說得對,我們不是妖怪,我們是魔法少女!快,讓哥哥給你變個身。」
五條悟:?
「我看你完全好了是不是,不玩憂郁了?」
「差不多,我也是會自我開導的嘛。」你催促他趕緊的。
上天可能忘了給五條悟羞恥心,就好像忘了給你塞戀心。
他順滑地解決了你拋給他的難題——比兩個小孩疊起來都高的少年,對虛空掄起了雙臂:「隱藏著黑暗力量的鑰匙啊,在我面前顯現真正的力量。與你定下約定的小悟命令你,封印解除!」*
「嗯?沒反應?解除!解除!解除解除解除!」
他閉著眼睛,一臉迷醉地在兩個小孩崇拜的目光裡手舞足蹈。
你:五條悟,你為什麼那麼熟練啊!你究竟背著大家都干了什麼?
此時此刻你只恨自己不是夏油傑,否則悄悄來一發性轉咒靈,給這個超齡魔卡少女現場來個封印解除豈不妙哉。
「沒辦法,哥哥今天的變身份額因為打怪用完了,只能請姐姐來一個了。」
三雙閃亮的大眼睛齊刷刷地望向了你。
「……」
好家伙,五條悟,原來在這等著。
考驗魔法少女知識儲備的時候到了,你從台詞庫裡挑了句簡單的。
「月棱鏡威力,變身!」*
當然,你是不會變成美少女戰士的。你預備模仿五條悟,來一個「變身變身,嗯,怎麼還不變身的時候,啊,今天份額我也用完了」的時候,五條悟率先鼓起了掌:「姐姐今天有點累,我們給她一點鼓勵好不好?」
兩個小孩受他慫恿,小手都拍紅了。
你:「……」
究竟是什麼給了你信心,讓你以為夏油傑不在,你就能捉弄到五條悟?
你只好再度擺出POSE:「月棱鏡威力——夏油傑!傑哥!!!」
黑校服,燈籠褲,遠遠插兜走來的高大少年,可不就是能救你出苦海的好伙伴夏油傑嘛。
虎杖悠仁:「這個哥哥也是魔法少女嗎?」
你和五條悟對上眼神,異口同聲:「是的他是!」
對接下裡的遭遇一無所知的夏油傑小跑著過來了:「你們怎麼也在這裡?」
「夏油傑,」你托住他的雙手,鄭重其事道,「組織要交給你一個任務,拯救祖國花朵真善美的世界觀。」
夏油傑:笑容逐漸消失。
你三言兩語解釋清楚,讓出舞台,和五條悟蹲在一起,仰著臉等夏油傑表演。
被四雙布林布林大眼睛盯住的夏油傑:「……」
你現學現賣:「這個哥哥今天有點累,我們給他一點鼓勵好不好?」
一排兒童中,就數五條悟最起勁:「好——!」
「……」夏油傑握拳清了清嗓子,雙手置於胸前,比出拇指食指,「我的心,UNLOCK!」*
草啊,夏油傑,你又是哪看來的《守護甜心》啊。
本來夏油傑應該和你們一樣沒有變化的。但他可以作弊,讓咒靈從背後偷偷拽掉發圈。
少年的雙手還在胸前,保持解鎖的手勢,滿頭長發卻無故散開,無風自動,絲絲縷縷垂落在肩膀和腰際,夏油傑面孔漲紅,微微彎腰,對兩個孩子說:「變身成功了。」
「哇啊——」
小孩就是好哄。
你也:「哇啊,是不是好漂亮一個魔法姐姐——」
三個兒童齊聲應道:「是——」
「……」夏油傑明明在瞪你,但眼神被如霧長發遮掩,平白多出無限哀怨,你終於憋不住了,跟五條悟搭著肩膀轉過去大笑。
送走倆小孩後,三個新出爐的魔法少女結伴回家,互相嘲笑對方的台詞,最後一致認定最有問題的是五條悟。畢竟你和夏油傑念的都是名台詞,只有一句話,五條悟那可就不一樣了。
兩人雖然嘴上不饒人,但行動中還會照顧你,比如現在,三人一塊走時,會讓你去靠橋的裡側。
你一點沒遮擋地享受到了太陽,身上曬得暖呼呼的。
……
身處下游的人也並不全是無能為力,整天和垃圾打交道。
至少今天,你又救了兩個小孩。
你當然也能夠給上游的人,帶去其他波動。成為咒術師,並不代表你只能做咒術師的工作。
這麼想著,你調來了先前看過的資料。其中幾篇報道言之有物,令你印像頗深,你記下記者的姓名。
這下有的忙了。
……
咒術師本來就忙,更別提你給自己額外添了工作。連日奔波不休,你連按摩都沒空了。這回你拖著一身疲憊趕到影院,差點沒趕上四人一塊看電影的時間。
五條悟站在影院門口,吸管把可樂瓶底啄得咕咕響,像個久未吃到貓糧的大白貓,陰惻惻地:「你最近都在忙什麼啊,你已經背著我和傑自己一人跑出去好多回了。」
夏油傑打圓場,「走啦,快開場了。」
五條悟:「對啊對啊,這可是以你為主角的電影,你怎麼能來那麼遲呢。」
以你為主角?你怎麼記得是個童話改編的電影,和你能有什麼關系?
你扒著夏油傑手裡的電影票看了一眼。
《冰雪女王》
天與咒縛是性冷淡的你:感覺有被冒犯到。
夏油傑不是為了打圓場才提起的電影,而是為了往你膝蓋上扎刀。「冰雪女王當然要壓軸出場了。」
硝子則將贈送的四個鑰匙圈周邊套在了你手指上,離順手彈了彈,亞力克材質的雪花在你手上飄啊飄。
你:「……」
不僅如此,為表懲罰,你還被五條悟塞了一桶五條悟特供爆米花。
「不許吃啊。」他坐到你身邊,抓起一把,「不許吃。」
「……」
不吃就不吃。
不知是你的錯覺,還是五條悟故意的,他吃爆米花的聲音似乎越來越大了。
可能你真的到了臨界點,因為音響的音量似乎也升了不少,撞得你心髒亂跳。
也許最近實在是太累了。你甚至沒時間把小狗領回來。
你打算捂住耳朵,把這場電影忍過再說。但你一動彈就驚動了警覺的五條悟。他誤以為你要偷吃爆米花,飛快捉住你的手:「小偷。」
飽含得意的嗓音幾乎淹沒在卡通人物自剖心跡的歌聲之中。
他幾乎是貼著你的耳廓說話,除了撲在耳邊,帶著焦糖甜香的氣流外,你還能感覺到五條悟咀嚼零食的聲音和震動。
你很快就起反應了,比上回聽他咬碎大把糖塊時還嚴重些。
也許是因為他湊得更近,你聽得更為清楚,也許是因為爆米花的制作比糖果更貼近你現下的感受。
瀝干水分的玉米粒在熱油中不停顛簸,被翻炒得暈頭轉向,扛不高熱與住壓力,接二連三地爆發,在熱量無處釋放的狹小空間中砰砰爆鳴。
期間還要忍受過分甜稠的糖漿,彼此密密挨挨擠成一團。
最後出爐的爆花空有飽滿外形,實則虛乏無力,在少年的齒列上被無情地大肆碾磨。
身體內的各個零件仿佛變成了爆米花,黏糊糊蔫呼呼地攪作一團,稍有擠壓就發出空洞而軟弱的聲音,你咬緊牙關,抽出手:「借過。」
衛生間裡你稍得清淨,洗了把冷水臉後,你看了看鏡中人。
都有黑眼圈了啊,怪不得。
這時你收到了一份掃描件,是即將刊登問世,足以掀起輿論風暴的一篇報道,來自你拜訪過的一位記者。因為證據被封存,她和團隊對壽產院幕後黑手的追蹤調查一度陷入停滯,但有你這樣身手的咒術師秘密加入就不同了。
沒有噪音,你的心髒卻擂起更激烈的鼓點。
你回到座位上時,臉龐還帶著未擦干的濕意,但精神狀態已經大不相同。
「不生氣了?」五條悟輕聲問。他知曉你容易積累負面情緒,只是詫異你最近居然連調整的時間都沒留給自己,「好吧,這次算你免費。」
幽暗中身邊人面容模糊不清,唯有少年手指白得發光,極為醒目。五條悟的手准確地插|入了你和座椅之間,穿拂過你的黑發,緩緩捏揉著你的頸後。指腹略顯冰涼,對躁動的你卻恰到好處。
「你都干什麼好事去了,累成這樣。」
「……」你沒憋住那點虛榮心,給他看了記者的短信,「別說啊,是秘密。」
你的行為已經在違規的邊緣反復橫跳了。
他眯眼笑起來,黑暗中的手指捏了捏你燙得幾乎燎人的肌膚:「是秘密啊。」
作者有話說:
*均來自魔法少女變身的台詞。分別是《百變小櫻》《美少女戰士》《守護甜心》
電影院裡的秘密。
保守秘密的富婆:
感謝在2021-03-02 15:13:16~2021-03-03 17:57:53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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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一記反殺
為了感受你的肌肉經絡分布般,五條悟離你越來越近。
配合他的發色和身高,像是一株堆滿積雪的松柏向你傾倒。
而枝葉上細雪已經簌簌飛撲落入你的衣襟之中了——他發涼的手指推拿你板硬的後頸肌肉,觸感恰如雪花潤入肌膚。
你緩緩呼出一口長氣,正逢此時電影抖了個包袱。吐氣聲淹沒在了此起彼伏的笑聲中。唯有鄰座的少年聽見了。
他打量你因愜意眯起的雙眼:「有那麼舒服嗎。」
主要吧,是你之前實在是太累了。
找到選定的記者合作之前,你沒想過追查會如此艱難繁瑣。但話都放出去了,人家見識過你的身手,雙眼都亮起了充滿希望的小火苗,你也只好開始了痛並快樂地加班。
當年檢方的調查就備受阻撓,最後也只控訴了壽產院的管理人,更別說被時間抹去線索和證據的現在了。
你原本的規劃是出點武力值,當個尋找封存證據的工具人,但自從你沒忍住,參與了討論,提議再啟動對死去嬰孩的埋葬許可證的調查開始,便一發不可收拾,越來越多地參與了團隊。
祓除咒靈是下游的事,但咒術師能做的遠不止這些。人世的構成遠比真正的河流復雜,沒有涇渭分明的上下游,結構更類似於頭尾相銜,當你伸手滌蕩時,余波也傳遞到他方,所處的「下游」也自然而然地變作「上游」。
這份影響力令你沉醉也令你警惕。畢竟嚴格意義上來說,你已經越界了。
這一回你只是利用了咒術師的武力干涉推進了調查,但下一回呢。
這一回,壽產院的悲劇早在你出生前便已發生,所留的難題唯有追責,就算結果不如現在圓滿,也不會遺留多大危害,你更不會為此抱憾,但下一回呢,假若那是無止境的難題,吞噬你本該留給祓除咒靈的精力,你又該如何抉擇。
你的本職畢竟是咒術師。如果因為精神狀態不佳,無法順利祓除咒靈,不能救下本能救下的人,那才會讓你無法原諒自己。
因此你回絕了記者邀請你加入團隊的提議,只說當個長期聯絡的秘密線人。
墜落的雪團不斷堆高,浸到你的後腦,五條悟的指頭不知何時已經節節上攀,直到你的頭頂心。
「不難受了吧,叫你不按摩。」
你嗯嗯答應兩聲:「我差不多好了。」
在被好消息激起的亢奮稍退後,你往前彎了彎腰,躲開了五條悟的手。
「這就好了?那裡的肌肉明明像剛從冰箱拿出的,凍得梆硬的死肉。」
「……」
倒也不必形容得如此形像。
你只不過是連著兩個周期沒按摩了而已。
勞逸結合你也想過,但就像剛加入高專時,你以為自己能平衡出任務與休息時間一樣,你實操後才發現自己有多天真。
等加入了調查,你才發現那是與時間賽跑的工作,在那種氛圍下,人會身不由己地加緊步伐。普通人睡得比你還少,你根本不好意思休息。
這樣想的下場就是連軸轉,你總是錯過五條悟和夏油傑的在校時間,偶爾動用按摩用咒骸,往往因為你用以驅動的咒力動蕩膨脹而不能正常使用。至於小狗,按摩時你還得留個心眼對付它。在缺乏精力、真正需要休息的時候你根本不會考慮咒靈,就讓它在D伯爵的店裡撒歡吧。
你同五條悟竊竊私語:「會哼哼出來的。」
就算是你,也明白在電影院發出這種聲音很不妙。
五條悟沒放過你的痛腳,一改先前的雙標態度:「那你哼哼啊。」
他總是太過欠揍,以至於你無法分辨他是開玩笑還是認真的,這回也不例外,你伸手勾了下他的墨鏡,端詳了片刻,也無法從那雙笑嘻嘻的藍眼睛裡辨認出他到底是認真嘲笑,還是隨意一答。
說不定是真心這麼建議的。
畢竟五條悟一直都不太在乎別人的目光。
但你不一樣,你,還要臉啊!
對視良久,五條悟的臉頰上已經渡過幾輪光影,你默默無言地將墨鏡推了回去。
推到一半卻被他握住手腕。
「那交換吧。」
什麼?
他低聲款款道來,語氣近乎勸誘。
「如果是嫌按摩太貴才不來的話,我們交換按摩吧。喏,先從頭頸開始。活動活動你自己的手臂。」
五條悟像個習慣受人伺候的大貓,一點也不客氣地把你的手放到了他脖頸後,在座位裡找個舒服位置窩著,抱著剩下半桶的焦糖爆米花,沒有再吃。
催促你干活的語氣無辜而天然,幾乎到了理直氣壯的地步。「愣著干什麼,動啊。」
你被這突如其來的轉折整得有些發蒙,下意識地聽了他的話,緩緩摩挲起少年修長而柔韌的頸項。
但是,你怎麼覺得,五條悟說的話,有哪裡就那麼不對呢?
在歌聲中,你恍然大悟——他之前說了給你頭部按摩是免費的!但「交換」明明針對的就是收費服務!你可不能被他騙得干白活。
你湊近他的耳朵,對張著一雙藍眼睛望來的少年輕聲說:「我收費噠!」
「……」
「噗。」
「噗。」
五條悟還沒說什麼,你另一側就響起兩聲輕笑。一聽就是硝子和夏油傑發出的。
你和五條悟雖然聲音夠小,沒有影響別人的觀影體驗,但與你們貼著坐的畢竟是咒術師,身體經歷了咒力的改造,更為耳聰目明。
硝子笑場後,更不掩飾她一只耳朵聽電影,一只耳朵聽你們的事實,撐住你的膝蓋彎過腰,夠到五條悟懷裡的焦糖爆米花。
「幫幫忙啦,空音,幫我把這個拖走。」
「還要吃?」你的手離開五條悟的脖子,抓住桶壁,伸手一抬。
輕飄飄的爆米花紋絲不動。
是五條悟按住了它。
被你識破詭計,少年顯而易見地惱羞成怒起來:「我還要吃的!」
「噓,小聲點。」你雙手合十。
五條悟倒是閉嘴了,但那雙藍眼睛仍然因為惱怒而熠熠生光,為了報復你一般,他開始大口吃剩下的零嘴。
為了規避他咀嚼的聲音,免得你剛穩定些許的咒力又受影響,你和硝子交換了位置。你怕硝子嫌麻煩,很認真地同她安利自己的座位。宛如一個笨口拙舌的房產推銷:「你可以吃最後的爆米花。」
像被你的努力逗樂,硝子笑彎了眼。
「我看不能夠。」
話是這麼說,但好閨蜜還是答應了你的請求,讓你坐了她的位置。
銀幕上,冰雪之心的女王釋放魔法,一片冰封雪飄,恰好為你們照了亮,你與硝子趁此機會,彎腰弓背交換座位。
你先空出自己的位置,為了方便硝子出來,你當然不能停在目的地,而要再往前走一段,那就來到了夏油傑的座位前。
少年已經竭力往內收腿,給你留出空間,但他本就高大,即使有心給你騰點地方,膝蓋下的小腿還是不可避免地與你相觸。
「抱歉抱歉。」
夏油傑懶洋洋地道歉。
作者有話說:
「我收費噠!」
還能說什麼呢。
五條悟都想讓富婆們評評理:
感謝在2021-03-03 17:57:53~2021-03-04 17:59:28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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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一個名字
電影散場後,你們幾個本來是打算一塊散步回學校的,但你卻中途離了隊。
因為你接到了D伯爵的通知。
托管的小狗被人看中,強行買下了。而D伯爵阻攔不了。
——「畢竟我只是個做正當寵物生意的普通商人啊。」
亮起的屏幕中,你幾乎可以想到,穿唐裝的美麗青年以何等輕松的姿態打下這段文字。說不定他還會打個哈切,覺得通知到位了就已經算仁至義盡。畢竟D伯爵並非站在人類一方,他的善惡標准對咒術師來說可算是一片混沌,能幫你看管咒靈,你已經相當意外了,的確沒有義務再攔著客人作死。
你的面色凝重起來。
五條悟:「又是什麼事?秘密?」
他的語氣帶一點譏嘲。
這也難免,最近你多是踩點到達、最早離場,脫隊的情況不止一次。
「也不完全算。我要去D伯爵的寵物店一趟,很快就會解決回來。你們先回去吧。」你抱歉地揮揮手,離開了三名咒術師。
如果現在馬上憑借契約的感應動身搜尋,應該還來得及救下那個冤大頭倒霉蛋。顯而易見,處於危險中的不是下垂眼睛水汪汪的咒靈,而是買下它的人類。
本以為前有三句誓約,後有不可擅自離開寵物店,要聽D伯爵的管束的約定,短時間內你不必為咒靈操心,沒想到,人算不如天算,竟然出現了個蠻不講理的客人將它帶走。這種情況就在你們約定之外了。
過於巧合了。
客人能看見咒靈,有資質卻非咒術師,恰是契約的保護最薄弱的那一批人。
當初,通過D伯爵,你與咒靈立下三項契約,它所要遵守的乃是:一、不准傷害普通人。二、不准殺人。三、未經你的許可,它不准變形。
你原本要設定為不准傷害任何人,但D伯爵並不同意,表示過於限制寵物,若是它受到傷害,幾乎無法反擊。
想到這份契約即使過了D伯爵那關,咒靈也未必答應,一份不能讓雙方簽訂的契約,哪怕條款再有利也只是空想,你略作讓步,只是限定它不准對普通人出手。
普通人看不見它,主動傷害它更是無從談起。D伯爵自然無話可說。
這一條旨在杜絕縫合線主動作惡,就像你們剛見面那次,引誘孩童闖入鋼鐵車流。
第二條不准殺人則意在保護普通人以外的人類,包括有資質的人,如果他們因為咒靈受了傷,哪怕不是咒術師,你也可以申請高專為其治療的,只要還有一口氣,憑無所不能的反轉術式,總能治好。
你倒想做更多限定,但是契約越簡潔,束縛力便越大,違反契約時遭受的反噬便越嚴重。這是契約懲罰的不確定中,唯一確定的規律。*
咒術師和咒靈之所以遵守契約,便是因為違背的懲罰是不明確的,懲罰輕重,降臨時間都隨機不可預測,因此除非迫不得已,沒有人會食言。
為了足夠的威懾力,你放棄了長篇大論。
至於最後一條,你堵死了它金蟬脫殼的退路。
而你與伯爵談判自己的約束時,也會自己留下了方便之門。一、不能主動向任何人透露它的存在。二、不能讓別人殺死它。三、不能討厭它的變形。
在你問伯爵客人出去的方向後,他的抱怨和答復一起來了。
「明明說好要好好愛護它的,一直放著不管,狗狗會傷心的,畢竟它是很需要主人呵護的寵物。跟著客人走了也是情有可原,我在店門內沒看清楚,客人登上車,好像是從西邊的方向出去的。」
往西邊走,線索四舍五入等於沒有,還不如你通過契約導航。你收起手機,專心趕路。
你雖然答應過伯爵要好好愛護咒靈,但你的誓約裡,從沒有明確禁止你親自動手殺死它。
愛之深、責之切,教之嚴,你以此為借口,懲戒乃至於祓除咒靈,是完全符合「愛護」一詞的。
這是你為自己留下的方便之門。
……
「喂!」
找到咒靈,想要叫住它的時候,你才發現自己沒有給它起過名字。不是叫它「狗勾」,就是叫「狗崽」。
縫合線的小狗趴在金發少年的脊背上,聞聲回頭,蓬亂的絨毛在夜風裡飄。
從前稱呼它為惡鬼,現在叫它為咒靈,實質上一點都沒變。
變了的是天光。
第一次見面是在鬧市街頭,太陽熱烈地填滿磚石上每一寸縫隙,卻沒能擋住惡鬼行凶作惡。
這一回見證的是明月。夜幕是天然的「帳」,荒僻的街巷自帶隔絕。人世的喧囂以及電影帶來的歡聲笑語離你遠去。明月如帳下懸燈,溫柔而不容置疑地照亮一切。
D伯爵所說的車輛已經在牆上撞歪了車頭,司機意識不清地平躺在街道上。他身旁還倒著個少年,考究的服飾上一道道塵土和鮮血,看樣子也是車禍一員。估計是執意帶走咒靈的顧客。
兩人平行躺在人行道,血都已經止住,呼吸平穩,沒有大礙。
那金發少年,大約是個路人倒霉蛋,被車禍的響聲吸引,幫忙救出車內的人,卻不幸被卷入超自然世界。
「玩夠了嗎?玩夠了,就從別人身上下來。」
你不清楚金發少年是否了解自己的處境,沒有貿然叫破咒靈身份。
小狗沒有動,瞪著異色瞳,在閃爍不定的路燈底下控訴你:「你好久都不過來。」
「嗯。」查看了兩人的情況後,你起身朝他們走近。
聽到背上的小狗說話,金發少年沒有特別驚訝的反應。他繃緊肌肉,緊緊抿住嘴唇,垂在兩側的手指輕微戰栗,看來已經意識到它是危險的異常生物了。
「他把我搶走了,我不得不反抗,反抗了才出車禍的。」
「嗯。」
騙誰呢,憑它這股倒打一耙的機靈勁,你不相信它沒有辦法留在寵物店。
無非是咒靈天性作祟,一旦有了破壞毀滅的機會,就乘勢而上了。
小狗繼續說道:「我也想裝成普通小狗的,但是他要看我我的牙口。我很害怕。」
哦,確實,先前有過不得擅自變形的約定。如果小狗被打開了嘴筒子,裡面的手把對方嚇出車禍也不是沒有可能。
聽起來,它又無辜,又可憐,被你扔在寵物店置之不理,被蠻橫無理的客人看上搶奪,至於它所處的車輛被嚇得撞到了牆,則完全是對方咎由自取,它一點過錯也沒有。
但說著開脫討巧的話,它卻一點都不掩飾自己笑嘻嘻的目光,下垂的尾巴愉悅地輕掃。
拙劣的辯護無異於嘲弄。
而你的態度對咒靈而言也是一種譏諷。不像它好歹說些賣乖的話,你連言語都懶得整理,仿佛根本不屑於裝成個好主人,通篇都是「嗯」「哦」「啊」,敷衍得不能再敷衍了。
它忽然不笑了,沒頭沒腦地說了一句:「我學會掃地了,我已經改好了。」
那雙異色瞳緊緊盯著你,散發咒靈的無限惡意,如同太陽照得發亮的泥沼。
反復無常的咒靈推翻自己先前所說的話:「對,我故意嚇唬他們才出的車禍。回過神來的時候,我已經這麼做了。」
「都是你沒有管好我。」
「都是你的錯。」
在此時,你恰好走進刀的攻擊範圍,路燈忽閃了一下。
變了的不僅僅是天光,還有你的刀。
你去東京讀高專,偏離了原本的軌道,當然要知會從小將你撫養大的桑島爺爺。你雖然沒有說關於咒術師的內容,但被尊為鳴柱,飽經滄桑的老人卻已經從你的語焉不詳中洞察了什麼。
他更換了你的刀。
當你出行前,桑島爺爺鄭重地交給你上一任雷柱的佩刀,那是年年都由神社開光祝福,在上一任雷柱手中大放異彩的名刀雷切。
道場裡的人用的是新日輪刀,因為日常生活中很少派上用場,鍛煉過程已經大大簡化,包括你從前的佩刀,都是精簡過流程的,殺傷力與反復淬煉過的、真正的、日輪刀不能相比。
現在唯有道場第一人「柱」的手裡擁有真正的日輪刀,被視為道場傳承的像征。
你要離開道場,自然不能作為繼任者接過桑島爺爺的刀,但經桑島爺爺作主協調,使用上一任雷柱的佩刀卻是無妨的。
桑島爺爺將之雙手交付,殷殷囑托你懲惡揚善、鋤強扶弱,保護大家的安危,除此之外,也要記得保護好自己和刀。
從此它陪伴著你祓除了一只又一只咒靈,頻頻由咒具師打磨強化,與你配合無間。
你的刀與初見時相比已經不可同日而語。你對呼吸法的理解也是。
雷切出鞘之快,仿佛憑空顯現,落下時更是有若驚雷,所有人的目光都為之所奪,不能不追隨它的身姿。
然而雷光不可逼視,也不能用目光捕捉。
快得幾乎是一眨眼,諸人的視野中還殘留刀光,縫合線咒靈便已經被連劈五刀。
咒靈的血滴答滴答地流出,污染了少年的襯衫。而你的刀卻異常干淨。
直到最後,咒靈都沒有違約逃跑。契約束縛的絲線,因為它被祓除才被齊齊斬斷。你用了初遇時的招式稻魂,它卻沒有試圖違約,變形苟活。
面對足可將它斬殺的一刀,它不閃不避,更沒有拿少年當做肉盾。
你皺著眉頭,到此時,咒靈既無恐懼,亦無怨恨,消逝了一半的異色瞳彎起,就像第一次見面那時,你隔著成列面包所見到的那樣。
這件事從始至終透著古怪。
沒有輔助監督在,這事又算得上是你惹出的,自然得由你掃尾。除卻醫治地上兩個人外,你還要安撫少年,免得他因今日之事恐懼驚怖,為東京的咒靈增添力量。
「別說出去了,這是魔法少女的戰鬥。」你面不改色道,「你遭受生命威脅才會看到這東西,回去休息幾天就好了。不是魔法少女不用管這些,不用怕,它們存在老久了,世界也沒毀滅。但是最好還是不要發到網上,被普通人知道了這些事,我會受罰的。」
「可是我平時也能看見,我也是魔法……少男嗎?」
金發少年本就輪廓深刻,這一面色僵硬,在冷白路燈下更像雕塑。
作者有話說:
娜娜明(迷茫):我是魔法少男嗎?
你:是的你是
喜迎酒豪魔法少男娜娜明的富婆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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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一個咒靈
接下來,你處理了一系列事情,簡直忙成了陀螺。
你不清楚名為七海建人的金發少年是否願意成為咒術師,因此拿魔法少女那一套搪塞過去,只是最後塞給了他聯系方式。
萬一他有意加入魔法世界,隨時可以找你咨詢相關事宜。
世界觀遭受致命打擊的少年深一腳淺一腳地離開了,你守在醫院裡等兩個傷者蘇醒。
先醒的是司機,你借恐怖寵物店的名義問他究竟發生了什麼。
驟逢車禍,又被你連嚇帶騙,他很快交代了自己知道的一切。
少年進寵物店時,他在外面候著,因此不知道店內發生了什麼,但是車上的事情他看得分明,情節之離奇以至於他差點以為是一場噩夢。
「那個怪物,少爺要看它牙口,但是它一直不肯,一定是因為它畸形的舌頭。果然是邪惡的寵物。」
「我擔心少爺被咬傷,所以放慢了車速,因為看到它嘴裡的手,少年叫了一聲,我聽到叫聲回頭,狗已經向我撲過來了……」
「它還張著嘴,嘴裡招著一只小小的人手,這個邪物……」
強買咒靈的少年所說的車內事,與司機提供的信息時間順序上基本吻合。
讓少年開口頗費了你一番力氣,你又是嚇又是哄,說得口干舌燥,但少年補充了司機所未看見的部分,結果也算對得起你付出的精力。
當然了,你采用的是和司機那邊不同的身份,你說自己是正義的魔法少女,專為制裁邪惡的恐怖寵物店而來,請他不必顧忌D伯爵,有什麼不滿就直接說,正義的魔法少女會為他主持公道。司機在別的病房,無法揭穿你的謊言。
少年目露發現冤大頭的精光。但他還是堅持不說,除非你變身。
「……」
你上哪找套魔法少女的小裙子給他表演變身去?
但沒有魔法少女,就沒有目擊者證詞。
你只好掏出自己唯一帶特效且攻擊力低的技能。
「我是木之使者,主打治愈,發出的光波只能讓人平心靜氣……」
「快點!快變!」
你馬上閉嘴,給少年來了發性冷淡光波。
也就普普通通生效一年吧。這年紀應該還用不上。你對著少年陷入沉思,良心隱隱作痛。
見識過魔法少女,他的態度終於松動,肯說出之前發生的事了。
「賣主不識好歹,我看上他家的寵物是給他面子,那種縫合線就跟電影裡的獵奇動物一樣,一定是他的實驗品,所以才不舍得賣給我……」
「狗也跟他一樣不識好歹,攻擊了我,還跑了出去,襲擊了佣人,害得我出了車禍……」
你當然不會覺得司機和少年說的全是實話,就像你當然不覺得咒靈說的全是實話。但你送他們就醫前,已經檢查過他們的身體,沒有發現咒靈留下的傷口。
少年極力渲染縫合線狗崽的凶惡,目的無非是挑動你與D伯爵對立。
相比少年,司機的話更可信些,你傾向於認為咒靈沒有主動對少年下手,而是趁他查看時掙脫,跑到了前座。至於它跑向前座的目的是不是襲擊司機已經不重要了。因為結果就是出了車禍。
看起來,咒靈說了實話。世上似乎沒有比它更清白無辜的受害者了。
但你沒忘了,它的力氣足可成為你的按摩師。這樣的咒靈,非得等少年因變形的小手露出破綻才能掙脫束縛,怎麼可能?
至於驚嚇司機導致車禍,有故意打飛玩具、引誘兒童跑入車流的前科在,你可不認為這是咒靈的無心之舉。
無需再查下去了。
它的確就是這場車禍的主導者,鑽了契約的空子,傷害了旁人。這麼想的你,還是一大早就趕去了恐怖寵物店。
「歡迎光臨!」大門開啟,D伯爵雙手合十。
昏暗的燈光和紅絲絨幕布下,繚繞一身煙氣香霧的D伯爵,看起來就像古老怪談留下的舊影。
見到是你,他的語氣失去了往常的輕快:「又來啦,有事嗎?」
你是來詢問當天店裡發生的事情的。
穿唐裝的青年慢條斯理地講述起昨日發生的一切。差不多就是他通知你的那些話的擴充。
在隱匿的寵物們或明或暗的注視下,你在伯爵結束後,忽然問了一句,「今天的甜品是什麼?」
「誒?」
伯爵略微錯愕,不同於以往直接告訴你店名和地址,他這次旋轉了一下包裝盒,讓你看到店鋪的標識。
LOGO是寥寥幾筆畫就的蛋糕圖案,充滿現代感的極簡風格,與古色古香的店鋪中格格不入。
於是你說破了店中曾經存在的、格格不入的、唯一一只咒靈。
「你知道它的身份吧。」
D伯爵沒有否認。
「看它很可憐就收留了它。你不也是看它可憐可愛才帶走的嗎。」
「……當初把它打得那麼可憐的就是我。」
「不要說得那麼粗暴嘛。」伯爵為你的實誠一噎。「定契約的時候,你就看破了吧。所以才盡說些嚴苛的話。嚴苛點沒關系,但是要好好愛護寵物才行。」
「……」
紅茶的茶香填滿了你們的沉默。伯爵一粒粒往自己的茶杯中扔糖塊。
「可以給我也加點嗎。」
「啊。甜甜的東西很好吃哦,吃起來人的心情就會愉快起來了。」不搶他甜點,伯爵還是很好說話的,大方地給了你一塊。
「……」
某種意義上,你是個很老派的人,茶要苦,蛋糕要甜。
咒術師要祓除咒靈。
但甘甜醇厚的紅茶引入喉中,以溫熱撫平你的飢餓干渴時,你發現未曾嘗試過的滋味其實不賴。
「對了,那兩個客人後來出了車禍,不過被我忽悠走了,不會再來找你麻煩了。」
走出店鋪的時候,你一如往常同伯爵道了別,只是兩個人都心知肚明,你往後不會再造訪寵物店了。如無意外,這就是你和伯爵的最後一次會面。
……
咒靈不在,你退了公寓,不需要替它的身份保密,你也沒有再住在裡面的理由了。
你以為住的時間很短,不會有多少東西。
但收拾起來卻出乎意料的多。有你的,也有不少咒靈的。
你從狗窩裡掃出了本凶宅藝人的自傳。
它閑著沒事就愛看那些住進凶宅的直播綜藝,你雖然不能理解它的愛好,還是給它買了本書,當做報告日萬的獎勵。
你其實也不太清楚它到底為什麼愛看。論理,咒靈可比不知真假的鬼宅凶多了。平常人看這些找刺激,為靈異現像心驚肉跳、爭執不休,可它有這些情緒嗎。
但它就愛把腦袋墊在爪子上,看得興致勃勃。
你一度懷疑它是為了逃避寫報告。
拿到禮物的時候,它汪的一聲,把書叼進窩裡,高興得挺像那麼回事。
狗窩裡還有它的伊麗莎白項圈。
這東西說是它的,其實為了方便你。這麼看起來,你好像還沒正經給它買過什麼。
咒靈把這打掃得很干淨。這點它還真沒說虛話。
交接的時候,房東看到你手裡的項圈。
她對你印像很好。因為你交錢痛快利落,事情也少。因此和你攀談起來。
「還養過小動物呀。怪不得拖把上帶牙印。」
「……嗯,車禍死了。」
房東的笑容消失得無影無蹤,為自己的話而道歉。「……請節哀。」
「沒關系。我會的。」
……
你回到高專的時候,夏油傑很關切地問你怎麼了。因為你看上去不太好。
「沒吃早飯。」
光從伯爵那喝了一肚子甜口的紅茶。
「……」他沒問你為什麼沒吃,從冰箱裡掏了個三明治加熱。
「夏油傑,你將來一定是個好媽媽。」
「……再說一句,我就自己吃了。」
他一拉餐桌的椅子,在你對面坐下,背後的微波爐已經轉起轉盤,三明治的香氣隨著熱度上湧,逐漸蔓延。
「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嗯……可能以後不知道該到哪買好吃的甜品了。」飢腸轆轆的你盯著光禿禿的餐盤,「和伯爵鬧翻了。」
姑且算是鬧翻了吧。畢竟咒靈曾受他庇護。你卻將之祓除了。
「悟的蛋糕啊……為了那個的話,不用那麼喪氣,悟吃別的也可以,也沒有多喜歡吃甜品,主要是想看別人上心。」
你知道這回事。跟你們一樣,只要好吃的五條悟都喜歡吃,不止於甜品。他遠沒有到伯爵那種拿甜品當飯的程度。
這大約只是他撒嬌的一種方式。不過你們也看看破不說破,發現什麼甜品都替他買來。
叮的一聲,早餐熱好了。
一口下去,層層疊疊的生菜帶著汁水豐沛的肉片,恰到好處地緩解了你的飢餓。
微波爐真是人類文明的寶藏。
你忽然想起,自己從前逗過咒靈,說不僅要它拖地打掃衛生,還要讓它學會做飯,培養它成為狗中家政小能手。
你也就逗逗它,它敢下廚,你還不敢吃呢。
但咒靈那時剛寫完報告,又聽到拖地噩耗,裝乖的面具已經瀕臨破裂,瞪著一雙異色瞳說,什麼都沒有怎麼做飯,別說鍋鏟了,連個熱東西的微波爐都沒有。
小狗豎起飛機耳,尾巴在後面飛快地掃,急得不住轉圈,哪怕知道它是裝出來的焦急,你也忍不住笑。
想不到它還挺懂常識。你順著它的話說,不但是微波爐,你還會買模具烤箱打蛋器,爭取把它打造成甜點第一狗。
它索性別過去不理你了。尾巴有一搭沒一搭地轉著,沒精打采懶洋洋的。
你故意使壞,欺負它的情況還有很多。
……
三明治可能沒有全熱,吃到最後已經能發涼。
你吃完後問等在一邊的夏油傑,「平時使用術式的時候,你和咒靈交流嗎?」
「你問這個做什麼。」
「好奇,可以嗎?說起來,上回那個性轉咒靈怎麼樣了。」
「就告訴它們要做什麼就好了。它們會聽從指令的。」夏油傑挽起袖子,剛剛打開冰箱時,三明治的存貨不多了,他得趁有空多做幾個放著。
「你說它的話,過得還不錯,平時沒有派上用場的地方,所以沒怎麼戰鬥,還活著。」
你洗了手,在旁邊料理番茄和生菜。這不需要多快的刀工,但你已經習慣雷呼的速度,唰唰幾刀下去,食材就都切好了。你順手把他放在一邊的吐司片也一起切了。
夏油傑干脆煎雞蛋去了。
「有名字嗎。」
「有啊,特級過咒怨靈扶她。」少年敲開雞蛋,頭也不回地把蛋殼扔到角落的垃圾桶裡。
你沒忍住,笑出聲來。
「笑什麼。」
「我以為你會取傳統些、有威勢一些的名字。你叫它的時候不會笑場嗎。」
「不會哦,要看看嗎。」
少年系著圍裙,一手拿著鍋鏟,另一手用以召出咒靈,手上還留著剛打破的半個蛋殼。
「夏油傑,有一句話,不知道當不當說,我想說很久了。」
「說。」他折過身看你。
「你發出咒靈的時候,真的好像在搓黑閃哦。」
夏油傑:?
「你別逼我動手啊。」
「我還怕你打人嗎?」
「當然是別逼我用咒靈啊,來都來了,不能走空,你說對吧,扶她。」他哼笑一聲,半陰陽的咒靈在他身側顯現。
你抬起還沒放下的菜刀。「我可以說刀都拿了,不能走空,發個光波嗎?」
你倆保持塑料笑容對峙了一會。
「大家和和氣氣多好。把刀放下啊,把刀放下。」話是這麼說,他卻沒有把咒靈收回去。你對他和五條悟都抱百分百的警惕,自然沒有照辦。
「……真是的。」他先行妥協。
明明放出的時候不需要一口一口吐,但召回時,夏油傑卻需要把咒靈凝聚的球體吞下去。如同藏有隱秘,他轉過身,背對著你,某種漆黑無光的情緒從他背影中散發出來。
仿佛電視損壞,圖像震蕩,你眼中,夏油傑的身形似乎也動搖了一瞬,快得幾乎讓你以為自己出了幻覺,不由接近幾步,想看得更清楚。
「……唔?」他回頭時,被靠近的你嚇了一跳,折身後仰,手撐住後方的灶台,高大的少年像個被你逼入牆角、無處可逃的貓,幾乎要從你頭頂跳過去了,「干嘛?我已經召回去了,可沒有作弊。」
要是什麼貓膩都沒有,干嘛背對著你吞咒靈。你無聲地把刀架到他手旁。「真的嗎?」
「真,很真。」
「那你為什麼背過去?又不是什麼千金小姐,講究個語莫掀唇笑不露齒的,恰個咒靈有什麼見不得人的?」
「……」
「……是因為很難吃嗎?」
夏油傑從來沒有同你們透露過這方面的煩惱。但從那一瞬間,你確實從他的背影中感受到了抗拒與厭惡。
「還行。」
你攤開空著的手:「咒靈,給我來一個。」
夏油傑試圖突圍,但你把刀舞得水潑不進,把他堵死在你和灶台組成的小小空間。
「真的還行,不然我當著你的面吃給你看,你總信——」他被你糾纏得沒有辦法,給掏了一個出來。
你當即一個猛虎撲食,從少年掌心裡奪走咒靈,一口吞下。
味道好不好,還得自己嘗一口。
這是你從伯爵的甜派紅茶中得出的經驗。
「喂,你怎麼吃了——」夏油傑震驚地扶住你的肩膀。
你一把推開了他,踉蹌撲到洗手台前,干嘔了第一聲。
說實話,咒靈剛入口,就熏得你眼前一黑,都沒怎麼看清眼前的少年,完全是憑借本能推開的人,摸索到了洗手池。
那一瞬間,你沒有找袋子,是因為你實在憋不住了,只能想到就近的台面,好在你沒有真吐出來,你捂著臉四處尋覓,卻感覺自己連鼻子也一起悶住了。為咒靈球深深窒息。
如果地獄有味道,那就是咒靈的滋味,吃了它,仿佛由內而外,從靈魂到軀殼都被污染了一般。哪怕你沒有真吞下去,只是嘗了嘗味道,就迅速把它呸了出去。
「嘔,你一邊去。」你一手肘擠開了關心你的少年。
沒人想要自己嘔吐的狼狽姿態被人看見。
「你還好吧,袋子在這。」
「不好!全怪——嘔——你——」你飛快搶走少年的塑料袋,埋首其中。
可不是都怪夏油傑嘛,他要老老實實說難吃,你唏噓兩聲也就算了,何至於親身下場,淪落至此。
你什麼也沒吐出來,干嘔讓你淚眼朦朧。遷怒之余,你又氣惱自己不中用,憑什麼夏油傑吞個咒靈風平浪靜,你卻鬧出那麼大動靜。
怎會如此,這不應當啊!
但事實就是你像個頭回吃芥末的人,還一吃一大管,到現在,鼻腔內仿佛還留有咒靈直衝天靈蓋的惡臭。
夏油傑在旁邊舉著雙手作投降狀,好聲好氣:「是,是都怪我。」
路過的五條悟:???
「傑,你說什麼?為什麼她吐全怪你?」
你和夏油傑一起抬起臉,看著不知何時冒出來吃早餐的五條悟。
「因為夏油,他的……」你扭過身,重新打開了塑料袋。
夏油傑:???
他抓狂道:「你倒是說清楚再吐啊。」
「……悟,我說她吃壞肚子了,你信嗎。」
五條悟相信了,因為半個溶解中的咒靈球被夏油傑拿在手中。
「半個?!」
……
「這就是你拉我起床急診的理由???」
雖然你第一時間吐出,但咒靈球畢竟和真正的食物不一樣,入口的瞬間已經溶解了一半在你體內。
穿睡衣的硝子一臉夢幻:「你是不是最近按摩少了,腦子也不好使了?」
「等五條悟來了,你再和夏油傑理論不行嘛,到時候肯定是五條悟先吃了。他比你抗詛咒啊。」
五條悟臭著臉:「我能聽見哦。」
硝子把少年們趕了出去:「好啦好啦,都起開。我要給亂吃東西的家伙催吐了。」
催吐結束後,硝子低聲問你身體現狀,「你這狀態實在不行,雖然內服咒靈,造成的詛咒污染更快,但你擴散速度也太快了。你有多久沒好好休息了。」
「之前沒睡好,接下來會好好休息了。」你懨懨靠在桌上。
「如果你覺得門外那兩個不行,」她朝外抬了下下巴,「為什麼不找前輩按摩呢。」
硝子指的是冥冥和庵歌姬。她們都是相當厲害的咒術師。
你虛弱道:「總感覺不知不覺間,會被冥冥前輩會搜刮走錢包裡最後一枚硬幣。」
硝子心有戚戚:「這倒是。」
「至於歌姬前輩,她人太好了,肯定不收錢,我就不好意思占她便宜,絕對剛躺下就起來了,根本不能盡興。」你唉聲嘆氣,「為什麼呢,只是找個合適的按摩師,為什麼那麼難呢。」
萬能的硝子把名片推給了你。
「聽說這人同時當殺手和小白臉,價錢公道,而且名聲不錯,干的活沒有不完成的,嘴還嚴。說不定雇他按摩可以呢。」硝子的臉龐閃動著八卦的光芒,「記得回來分享感受啊!」
你翻過名片,看見名字:伏黑甚爾。
作者有話說:
好閨蜜(確信)
*官設裡五條悟愛吃甜品是因為術式燒腦,需要吃甜的。
這裡私設他愛撒嬌才喜歡別人搜羅甜品給他。誰不喜歡吃朋友送的甜品呢www
*明天我就要日萬啦,明天我和甚爾爹咪能見到你們嗎(蒼蠅搓手手
*推一下接檔預收《體重十噸才能回家》
比乙女游戲通關條件是體重十噸更離譜的是什麼?
是穿進這個乙游,面板上解鎖的皮膚卻只有【醜寶】。
咒靈【醜寶】開局,松又訪時只得放棄戀愛,專注事業。
她用游戲背包偽裝成空間咒靈,為擁有天與之名的甚爾打工,成了他的倉庫兼倉管。
蹭人財產快速增重,誰聽了不誇她一句小機靈鬼?
但甚爾花錢如流水,行囊輕如風,她不僅蹭不到多少體重,還要被壓榨勞力,替他帶崽,照顧兒子惠惠。
松又訪時:……我不干了!
==
這本該是社畜倉管聚沙成塔終十噸的勵志故事,直到松又訪時發現增重訣竅、通關捷徑——
中途背刺,換個老板。
倉庫爆棚,體重暴漲。
代代老板遺產積累下,松又訪時向目標飛馳而去。
路上遍灑顏狗背刺帥哥老板留下的淚水。
當然,是帥哥的淚水。
《蠱王:一覺醒來,家徒四壁》
《真人:錯信同類,家業敗盡》
《五條:天下沒有白掉的咒靈》
《黑心倉管的財富密碼:只要跳槽夠快,前老板就追不上我》
圍觀夏油貓貓弱小無助地被逼入牆角的富婆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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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一次十連
隔著門板, 是兩個惡性競價的按摩工。
一個非限量甜品不吃,沒有上供絕不開工,施工期間強迫你打五星好評, 隔三差五就要抄你寫的報告綱要,有空沒空就拿你的天與咒縛開涮。
另一個嘛, 雖然脾氣沒那麼大,總是笑臉待客, 但一次宰得比一次狠,一雙手金貴無比, 按摩事業心極強,發展久了,連香薰蠟燭他都要一手包辦, 美其名曰定制服務, 但你作為一個掏錢的客戶,只覺得自己被按頭買了霸王套餐, 下個安全防火牆,還給你捎帶瀏覽器和各種捆綁插件的那種。
更別提這兩人還給本該全然放松的按摩時間定下了條條框框,不准你哼唧,不准你穿太少,個別人員還不准你睡太香。
比如五條悟就趁你睡了, 給你的臉上畫了個王八。
面前擺著張殺手兼小白臉的名片,業內金牌, 服務到位,價錢公道。雇過的都說好。
你會作何選擇, 應當很明顯了吧。
只不過, 價錢公道只是針對甚爾的咖位而言, 單論明面上的價, 他實際上沒比五條悟和夏油傑便宜多少。只是兩個咒術師性子傲屁事多,增加了不少按摩的無形成本,才顯得伏黑甚爾價位平易近人。
可他們兩個畢竟是熟人,你能全然放松,袒露後背。但生人的話,哪怕知曉他沒有理由對自己動手,也不會背刺雇主,你還是沒法……
「其實我是在找天與咒縛的資料時找到他的。這人也是天與咒縛,出身禪院家,用咒力換取了常人難以企及的超強體魄——」
就他了!
除此之外,你還問了下夏油傑的事。
「咒靈真的很難吃。」你苦著臉,用了大半瓶清水漱口,污穢惡臭仍然揮之不去。「想不出夏油傑平時怎麼能面不改色地吃掉的。沒有什麼辦法屏蔽味覺嗎?」
「目前沒有,」硝子整理器具,「某種程度上,他這也算是天與咒縛吧,畢竟咒靈操術也很作弊啊,只要成長下去,咒靈夠多,就有無限可能,是相當強力的術式了。」
你們一時陷入沉默。
你的易焦慮可以通過按摩緩解,在特殊時刻,你的情緒異常可以成為底牌。你屬於持久的爆發型人才,因為咒術師的情緒可以激蕩咒力,戰鬥過久時,你過載的壓力反而能令咒力暴漲,讓你占據上風。
但夏油傑這種就不一樣了。咒靈的口感完全是精神污染,對使用者一點好處都沒有。
「咒靈球溶解逸散在口腔的滋味,簡直像自己趴在下水道喝了一大口帶老鼠尾巴的污水。」
「……所以你為什麼要腦抽。」
「情勢所迫嘛。」
當時一著急,就搶來了。
你沒有問硝子,如果以後大家陪著夏油傑吃,他會不會心情好些這種傻問題。他背過身、離開你們的視線,在無人之處獨自吞咽之時,就已經做了自己的選擇。夏油傑從未從齒關中泄露一絲關於咒靈的抱怨。
吞服過半枚的你多少能體會到他的心情,不想要狼狽的自己被人看見。
所以在廚房時,夏油傑才會拖延著不肯收回咒靈。
作為同伴,你們所能做的,只有讓他的付出不付諸東流。
說起來,當她們聞知你的天與咒縛時,是不是也懷抱如此矛盾心態。既想靠近,又顧忌你的感受,擔憂得不知如何是好。
忙忙碌碌的硝子被你溫柔的目光看得全身發毛,正好外面響起少年的敲門聲,她就趕緊讓兩人進來。
「你那什麼眼神?」
被你慈愛的目光一激,五條悟毛都炸起來了。
往常夏油傑不是在五條悟身邊,就是在他背後一步,但這回,少年遲遲不進來,你不由從五條悟擋住的地方探出腦袋。
「他呢?」
「傑說雞蛋煎糊了,先跑回去了。」五條悟很壞心眼地說,「五分鐘前的事了,明明只有幾步路,不知道為什麼要花那麼久的時間。傑啊傑,被發現就害羞了,下次他吃咒靈的時候,我們懟他蛋糕,齁死他。」
你對五條悟的主意大加贊賞。
什麼顧忌不顧忌對方的感受,管他呢!夏油傑和五條悟惡性壟斷的時候,也沒顧忌你的錢包啊!
……
你選擇甚爾的理由很充分,但是現實卻很冷酷。
你,是一個無情的咒術師。
你,沒有錢。
卡裡還有存款,但你為縫合線咒靈花了一部分,租房花了一部分,還得預留出雷切的維修保養費和一部分零散開支,可供你自由支配的所剩無幾。
簡而言之,你目前雇不起伏黑甚爾,除非他願意自降身價,按小時計薪。
你忍痛把夢幻按摩師伏黑甚爾的卡片放進了心願清單。
省吃儉用、拼命攢錢,這是你目前的狀態。當人決定了踮腳去夠排名NO.1的產品或服務時,往往會對平替不屑一顧。每當你蠢蠢欲動,想向五條悟和夏油傑低頭,你就捂緊了自己的錢包。
一定要比擬的話,五條悟和夏油傑是手游單抽,而伏黑甚爾就是必出SR的高貴十連。
想抽卡的心情會在攢夠九抽時尤為強烈。相隔咫尺的距離、觸手可及的曙光勾動人心底揮霍的欲|望,你也並不例外。
只剩一個任務,你的空閑資金就夠買甚爾一天時間,你已經迫不及待了。但你管住了自己的手,一次也沒單抽。
在此期間,你會掐著臨界點,跑去針灸拔罐,稍稍平復咒力,等它能穩定驅使咒骸後,你會回來用咒骸自己按,直到入睡,一套流程下來,能平息個三四天。
也是在某一次針灸,你意外提前達成了目標,湊夠了最後一發單抽。
……
醫院。
你從前嘗試過不少次針灸。它不如按摩管用,但作為輔助,舒緩咒力還是可以的,要真正起效,除非除非咒術師裡有使針的。但讓你揮別針灸的原因不是低效,而是你被咒力淬煉得過強,針扎在你身上,自個兒崩斷了。
這次你重試針灸,約的還是老地方。
輪到你的號時,上一個病患還沒出來,那是個年輕男子,正彎腰挽下褲腿。你於偶然一瞥間,看見了青年小腿上的疤痕,它有規律地蜿蜒至膝蓋。你一眼判斷出那是手術留下的痕跡。
腿部受過傷的青年,一頭利落短發,一身深藍運動衫,爽朗地朝你笑笑,仿佛為讓你看見了疤痕而感到抱歉。
你點點頭。牆面上趴著的咒靈吱哇亂叫。
醫院容易滋生咒靈,你來之前便已有預料,本來打算等青年離開再出手,可它實在太吵了。
「啊,蚊子。」
它嗚呼一聲,化為齏粉。
最近狀態緊繃,不小心力氣用大了,好險沒給醫院的牆砸出一個坑。
與你錯身而過的青年停下了腳步。
兩相對望,你和青年的眼神裡冒出了同一句話:你也能看見?
見到來者是你,醫師默默換了剛消毒的一套針,撤下的那套針感輕盈,握住針尖時,另一端甚至會微微下垂,是針灸首選。青年注意到了醫師的舉動:「用那套不好嗎?為什麼要用粗針,很嚇人的。」
巧了,今天正是被你坑斷了針的醫師。
他道出了血淚經驗:「針,會斷的。」
「……如你所見,皮比較厚實。」
青年的瞳仁亮起了光。
不出所料,療程結束後,你在門外遇到了等候的青年。他先行介紹了自己的名字「清瀨灰二」。
據他所言,母校寬政大的長跑社團鬧了些矛盾,當他作為外援趕去處理時,發現社團裡多了個怪物。
怪物的肚腹鼓噪,社團成員們就情緒激動,話語刺人。其他人看不見它,他也就按兵不動。當晚留宿社團宿舍竹青莊時,他還能聽到怪物在天花板上爬行巡視的聲音。第二天,灰二就去拜訪了幾個神社,除了一堆御守外一無所得。
「根本不相信我的話啊。本來以為還得去京都再問問有沒有厲害的陰陽師呢。」受過專業長跑訓練的青年身姿矯健、步伐輕盈,好像發只要令槍響,隨時都可以跑起來。
京都!
你的競爭雷達登時亮起,輸給誰都不能輸給京都的,何況聽起來也沒有多難,你一口應下了灰二的求助。
不是高專下達的任務沒有補貼可拿,這屬於咒術師的私活,時間和酬金都需要自己去安排談判,包括後續掃尾工作也由咒術師自己承擔,繁瑣得要命,一般而言,除非酬金極為豐厚,咒術師不會自己找麻煩。
但例外就例外在,你發現了灰二。
「從前能見到怪物嗎?」
應對不知是否會加入咒術界的人,你從來是「魔法少女與怪物」這一套說辭沒變過。
「要說的話,只能算第六感比較強的人,從來沒有見到過。這一回還是頭次看見,從那以後就一直能看到了。」
普通人看不見咒靈並非鐵律,這一點會在其生命受到威脅時打破。如果僥幸撿回一條命,正如你告訴七海建人的那樣,「以後會看不見的。」
但灰二不一樣。他雖然神態焦急,語氣憂慮,但面色紅潤,雙頰飽滿,說話時條理清晰,與你見過的其他被咒靈纏上的人相比,可謂是天壤之別,說明咒靈並不危險。
僅僅低危程度的刺激,就能讓他看見「怪物」,說明灰二屬於普通人中咒力較強的,後續的恢復也會更為緩慢。可以說,青年已經半只腳邁入了咒術界,而他自己渾然不知。
這種情況按規定需要上報。
不僅是為了咒術界搜尋人才,更是為了負責發現具有危害性的的「窗」重點盯防,沒有防護能力的高咒力普通人,身邊的異常事件會更為密集。而發現者可以領取獎勵。
你看灰二,像看到長了腿的單抽,奔你而來的補貼。
今天來針灸果然來對了。
你對青年展露的微笑,讓他不禁後退了半步。
……
終於,你湊夠了錢。
硝子吐槽你,「像攢了所有零花錢去偶像音樂會的腦殘粉。」
「話可不能這麼說。」和一幫跑長跑的呆了小半天,你走起路也有了跳躍感,「偶像會幫你按摩嗎?偶像能和你討論人生難題嗎?偶像不能!」
你跟良心安利人的硝子一起給對方打了電話。當然,像伏黑甚爾這樣的專業人員是有經紀人的。
「哦,要殺誰。」
「……」
你和硝子對視一眼,這個經紀人孔時雨,頻道好像不太對?
你推硝子一把,硝子眼睛一瞪,反過來錘你一下,誰都沒有開腔。
難得五條悟夏油傑不在學校,你得趕緊把時間確定下來,沒有再和硝子扯皮,讓另一頭的人久等。
「我想定下伏黑甚爾一天的時間。」
「……怎麼保養的找上我這來了。」那頭甩給你一串號碼,「這個是他自己談的,我不管也不抽成。後續被甩也不要找我。」
那頭飛速掛斷了。
硝子:「被甩?」
她點綴眼角的淚痣,隨她彎起眼睛小幅飛動,昭示本人欣悅無比的八卦心情:「好像是個有故事的帥哥的樣子?」
你:「……硝子,冷靜點,你忘了嗎,我們是找按摩和天與咒縛受害者的,不是正兒八經去找小白臉的。」
你們原本計劃一起去見伏黑甚爾,但是硝子被突發事務絆住腳步。
你抱著硝子的手臂不撒手:「跟我一起去嘛。」
硝子頭大:「我也想啊!我也想康康啊!我還想研究研究天與咒縛淬煉到極致的身體呢!這不是要肝報告嘛。而且你一個性冷淡,見小白臉有什麼好害怕的!」
你有點怵伏黑甚爾的理由,就跟怵九十九由基一樣。
用一身咒力換強橫身軀,能當殺手的小白臉,一聽就和九十九由基一樣,是荷爾蒙濃度爆表的類型。而九十九由基與你偶然見面的第一天,就給你留下了深切的心理陰影。
前輩問你喜歡什麼類型的男人。
你像個捏著白卷的小孩,不敢給久負盛名的前輩看自己的答卷。
「順帶一提,我喜歡胸大屁股大的。」胸大屁股大腰肢緊實,無論用哪種世俗標准衡量都性感得要命的前輩這樣說。
經過道場瞎編心儀對像的教訓,你已經知道不能信口開河,結結巴巴地說沒有。
「哦,女人也行。」
女人……也沒有呢。
九十九由基爽朗大笑:「我一向認為醒脾表現人的自我,祝你早日發現挖掘出真正的自我啦。」
神出鬼沒,來也似風,去也似風的前輩一跨摩托,伸手同你告別,無袖背心露出的手臂肌肉流暢熨帖,讓騎摩托飛馳而去的她像個充滿野性的藪貓。
留下句句被暴擊的你在原地吃了一嘴尾氣。
剛來的你被打擊慘了。留下的心理陰影蔓延至今,甚至延伸到了相同類型的人身上。
……
見到真人,你才發現,你怵的還是太少了。
這人比九十九由基的荷爾蒙濃度還高。
「你先洗還是我先?」
男人毫不拖拉,確定出售一天的時間後便發問。
「……你不用洗。」
「哦。咒術師玩得很開嘛。」
伏黑甚爾一進房間的時候,就找了個沙發翹著二郎腿坐下,一手支在膝蓋上,撐著臉仰視你。男人線條凌厲的眉眼,桀驁不恭的神態,讓他連仰視都仿若挑釁。
像一匹休憩中的黑狼。
就連那雙眼角飛起的綠眼睛也像。
你並不意外被他看破了身份,干這一行沒點拿到情報的途徑才奇怪。只不過有一點還是要澄清一下的。
「……並不是玩。我想找你按摩。」
他露出「你在說什麼傻話」「這不還是很會玩」的表情,嗯啊兩聲,「哦,正經按摩。」
拍拍沙發,他說道,「不洗也沒關系,你不在乎這點的話,我也不太在意。不過要正式開始的話,還是放松點比較盡興,不然哭哭啼啼說沒享受到,我可不會退你錢的。」
等下!
車速未免太快了!
這不應當是高專的你該聽到的內容!
眼睛一閉一睜,你索性揭露最終答案:我性冷淡!
伏黑甚爾:?
伏黑甚爾:???
「咒術師喜歡逗人玩嗎?這可超出了原本預計的服務,得加錢了。」明明流露了些微的不耐煩,甚爾卻沒有當即離開,反而舒舒服服地找了個位置窩著,「不想加的話,出門左轉,好聚好散。」
「倒不是捉弄人。」
你都交了錢,怎麼可能讓到手的按摩飛了,把准備好的白檀香薰蠟燭拿出來,你異常誠懇:「因為天與咒縛,我需要按摩緩解肌肉壓力,普通按摩師勁不夠大,我真的來找你按摩的。」
你補充了一句:「不是來玩的。也不是來玩花樣的。」
「包我就是為了這?你同伴們做不到?」男人的手指有一搭沒一搭地劃過褲腰,目光微垂,天然帶著萬事不掛心的嘲弄,「真是暴殄天物。」
「也不算浪費,聽說你是天與咒縛才來的。應該近身肉搏過很多次,對人體的穴位經脈都相當了解,不遜色於專業的按摩師……我的同伴們嘛,找來找去,條件最佳就是你了。而且這應該沒有超過我們最初談的服務範圍吧。」
他挑眉,「你同伴還真不行?」
「……」你實在不想提那兩個比起干活更像在玩,親身詮釋何謂興趣是最好的工作動力的同伴。但你的表情無疑已經給甚爾提供了答案。而他顯然被答案逗樂了。
談話漸漸走上正軌,甚爾公事公辦,一手收錢,一手服務的態度讓你略有放松,你指了下另一張床,「待會我要是睡著了,你可以在那休息。」
……
如果小白臉也有神明,那他見了甚爾也會掩面退走。
因為甚爾甚至能讓天與咒縛的你感覺到刺激。
天與帶來的荒火在你脊背上燃燒蔓延,摧枯拉朽,勢不可擋。
主要是——這位按摩師勁道實在太大了。
五條悟大大咧咧,夏油傑細膩周到,受控於契約的咒靈則在柔和膽怯中帶一絲鬼祟,但是甚爾,他單憑天與的肉身便能推起一陣風暴,將阻礙掃蕩得七零八落。
他讓你想起小時候,在道場見過的粗野男性們。當然不是指臉,而是他對待你的氣勢就像他們對待電視機,或者別的走向毀壞的家電,充滿原始而粗蠻的理所當然。
畫面泛花了,聲音悶住了,用不著正經維修,隔著外殼打幾拳就好了。用一身蠻力將家電震蕩幾下,它就該聽話了。
家電表示略有突然。
「唔——你動手前好歹先說一聲。」
「不管是哪種動手,我都沒這個習慣。誰叫你那麼緊張。重了?抱歉抱歉,沒干過這行,還是個生手,哪不舒服待要說出來啊。」他懶洋洋的聲音裡還帶著點笑意。
沒有了先前你提到天與咒縛時微妙的敵意。
哪怕認為你拿他尋開心,在看到你一身針灸拔罐痕跡,也該信了你確實為按摩苦惱已久。
只是當個按摩儀而已,你對甚爾沒有別的期待,這似乎讓他極為放松。
「……重了。」
甚爾依言調整了力度。
與他們不同的是,甚爾的蠻力兼具力道的巧妙和方向的精准。
當他的拳頭滾過,手掌揉過,指節碾過時,那股力道如他所計劃那般,正中作亂失序的零件,恰恰好讓內部礙事的灰塵撲簌零落,而不會傷及運轉中的其他部件一分一毫。
你緩緩閉上了眼睛。
在這裡,你不是咒術師,不需要負擔誰的生命,同伴的或者普通人的,甚至咒靈的。你跟甚爾一樣,只是個需要修理維護的家電。
久違地,你一覺睡到九點。另一張床已經空了,留下人睡過的痕跡,甚爾離開前沒有整理床鋪,不過也算了,反正是酒店,也不需要你出力維持衛生。
但是明明說好了一天,這人爽約跑了是不是過分了,哪怕按摩再好,你也會投訴的。
你靠在牆頭,看了下郵件。
硝子:「你在哪?那兩個人提前回來了,在問你呢!你小心點!」
打哈切的你迅速挺直脊背,汗毛直豎。一看時間,是一個小時前了。
草了。
不慌。現在跑還來得及。就是得找個借口,解釋你為什麼大早上的不在咒高。
從前你給記著調查團隊幫忙,雖然因為越界而下意識保密,但你其實不怕五條悟和夏油傑問起。可見過甚爾,你就是莫名心虛。非得有個說得過去的理由才安心。
你跳起來衝去洗漱。扎頭發的間隙,抽空看了眼手機。除開五條悟和夏油傑的信息,還有來自陌生郵箱的。
是上次你留了聯系方式的七海建人。
他問你有沒有空,想約你面談魔法世界的相關內容。
你有了一個大膽的想法。
作者有話說:
點擊就看 黑技工磨刀霍霍,七海海天降黑鍋。
娜娜明快跑——
眾籌爹咪按摩的富婆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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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一場咨詢
恰好此時, 房門哢噠一聲開了。
你像受了驚嚇的貓,叼著牙刷就跳起來了。
當腳步聲走到玄關的時候,你正好腳踩馬桶蓋, 一手扒拉通風窗,早晨的冷風呼呼灌入。吹得你透心涼。
糟了, 昨天疏忽大意,沒有觀察好逃跑路線, 人這就進來了嗎?這通風窗有些狹小了,不過沒關系, 擠一擠,你還是能帶著愛刀雷切溜之大吉……
修身黑上衣,白色燈籠褲的甚爾出現在衛生間門口, 推開了半掩著的門。
甚爾:?
「啊。」他露出了了然的表情, 「男友要發現了,那快跑吧, 剩下半天的錢可以轉入打手任務,包你男友豎著進來橫著出去,一點都不會發現你來按摩了。」
你:???
伏黑甚爾你怎麼那麼熟練啊,到底經過多少次捉奸了?
小白臉和殺手這職業同時做也就算了,實操的時候居然也可以混著來嗎?
他的話語充滿興味, 帶著晨起的啞意,顯然對你不存在的男友躍躍欲試。
但貧窮的你首先關注的是:「那半天的錢能寄存嗎?下次再來按半天之類的。」
「沒錢?」甚爾的笑容垮沒了, 「沒錢按個鬼,進了我的口袋就不會再吐出來了。」
「……」好現實一按摩師。不過比起五條悟和夏油傑的態度可算好太多了。拿錢辦事, 干淨利索, 你太滿意了。
你順滑地從馬桶蓋上下來了, 只好認了自己錢包這一遭大出血。其實在甚爾手底下走了半天時間, 你就滿血復活了,剩下半天意義不大,這一點是你約好時間前沒想到的。
「我接下來有事,算是我違約在先,之後再約下次見面的時間吧。」
「嗯嗯,」他招招手權當送別,「如果有人闖到這裡我會幫你圓謊的,就說從來沒見過你,售後不錯吧。」
何止不錯,簡直過分上道。你洗漱完後收拾東西,順帶問了他一嘴附近哪家咖啡廳最近。
沒想到他這都答得上來,還給你推薦了一處。正好是地圖上排名前列,位於中心的一所。
……
「我現在就有時間,你有嗎?」你把地點報告了七海建人。「我就在附近等你,到了隨時打電話。」
金發少年禮儀修養很好,迅速回復了你,表示沒有問題。
硝子向你求助,說是五條悟和夏油傑逼問得她實在受不了了,大聲敲門,騷擾她肝報告,她好不容易得來的靈感都被敲沒了。
「趕緊的,給個地址,再這樣下去,萬一他們破門而入,搶我手機怎麼辦。那你就全暴露了啊。哪怕你給個假地址也行,我好搪塞過去。」
你迅速發了硝子咖啡廳的定位。「拜托了,能拖一會是一會,實在不行,你就說我給五條悟買蛋糕送驚喜來了。」
硝子連發幾個表情。
「五條悟一定會被你氣死的。」
事不宜遲,你接連點了幾個招牌蛋糕,讓服務生待會替你包起來,萬一五條悟和夏油傑先來了,你給他們一口懟一口,包准他們沒法朝你發難。
在你望眼欲穿的等待中,金發少年姍姍來遲。你站在咖啡廳門口的雨棚下衝他招手,趕緊迎過七海建人。
「總算來了,七海!」
他因為你突如其來的熱情摸不著頭腦,狐疑地說:「我只是來咨詢相關事宜,並不一定就加入魔法世界。」
沒關系!
只要他來了就是救你出苦海!
你把他帶到地方坐下。「有一件事情想拜托七海幫忙,能不能當做我們那天的事情沒有發生?也不是沒有發生,就當做我那天偶然路過才除掉那個……而不是追殺找到了它。」
雖然你因為著急,說得略微啰嗦了些,但七海很快抓住你的意思:「你是說,把我們的初見當做完全偶然,你是路過不平拔刀相助?」
「對對對!」你雙手合十,給他推上了一盤紅絲絨蛋糕當做賄賂。「因為我的處理實在不合規範,論理說,我不應該和它交談,更不應該和它認識。這一點請七海替我保密。還有,能不能假裝我們是半個小時前開始的會面?我今天干完活就翹班了,但同伴查崗來了,如果說是為苗子做宣傳答疑的話,我應該不會被罰得太厲害。拜托了!」
你忐忑不安地等待對面的答案。
什麼叫做為了圓一個謊言,需要無數的謊言。
明明最開始,你只是不忿五條悟和夏油傑壟斷了按摩,想要培養一個屬於自己的按摩勞工而已啊!恰好寵物店裡又有個逃脫了的咒靈,與它定下契約既能約束它,又能確保你得到物美價廉的按摩服務,明明是一箭雙雕、雙倍快樂的事情,為什麼會變成現在這樣?
在令你屏息的寂靜中,七海建人說了一聲好。
他垂下眼睛,把紅絲絨蛋糕推了回去。
「蛋糕就不用了,不過你們魔法少女,到底靠不靠譜啊?」
不同於五條悟孩子氣的撒嬌語氣,也不同於夏油傑早熟成穩的聲線,面前少年的嗓音宛若海浪衝刷下的礁石。於海潮的細膩規律之外,帶著海鹽的清淡感,當他微蹙眉頭,質疑「魔法世界」的可靠性時,這種特質就更為明顯。
雖然你很想把這個看上去就很正經的少年騙入咒術世界,但你雙掌一拍,還是選擇向老實人說了老實話:「魔法少女——完全不靠譜!」
七海建人為你直白的說辭噎住,放下的茶杯在托盤上碰出輕響。
他一臉夢游般「認真的嗎?」的表情,讓你忍俊不禁。
解決了人生危機,你開始有心力替這少年款款解釋。
「你看到了魔法少女的工作,籠統說是主持正義、祓除邪惡,似乎很美好,但實際上免不了傷亡,無論是路人的,還是同伴的。」
「如果每天很認真、很正經的話,這份活是沒法干下去的。就像醫生面對死亡會顯得比別人冷血一般,習慣了的魔法少女,日常生活也比別人來得跳脫不靠譜。」
「如果不用這輕松的態度來托住自己,也許就會墜入死亡的深淵,或者思考的深淵。」你揮舞起叉子吃蛋糕,「這種態度就是我們的氫氣球啦,讓我們一直飛揚在上空。」
「……」七海建人嘆口氣,「這不還算靠譜嘛。謝謝你的話,我會認真考慮的。」
「當然,如果可以,我還是希望魔法少女能多個同伴的。」
絲絨蛋糕入口即化,甜度恰到好處,其中微苦的巧克力碎有若踏下的舞步,叩擊的重音,為和諧的味覺的舞曲平添波動,令它不止於歡快到令人發膩。
你舒適得眯起眼,剛剛按摩過的軀體以全新的狀態感知絲絨蛋糕每一寸塌陷與融化。
「什麼魔法少女?」
舞曲被打斷了,你背後響起耳熟的聲音。明亮的櫥窗已經被其投下陰影。
正是因為你心虛,你才選擇了靠近櫥窗的位置,方便找人的少年一眼看到。這一選擇,仿佛表明你光明磊落無所畏懼,根本不怕被人瞧見似的。
這個角度也方便你觀察街道上的人,沒想到那麼寸,正好是你投入吃蛋糕的時刻,五條悟和夏油傑趕到了。
忽然出現的五條悟自然地插入話題,仿佛一只發現鏟屎官偷吃貓糧的大貓,用目光狠狠譴責你:「好哇,你背著我和夏油傑偷偷吃甜品,這位又是誰——?」
這就是你沒向七海建人撒謊的另一個理由。
存在五分鐘不到就會被揭穿的「靠譜」有意義嗎?他見了五條悟和夏油傑當然會明白,什麼才叫大寫的不靠譜。
夏油傑笑眯眯拉開四人桌的位置坐下:「跟我們介紹一下?」
五條悟隨之坐在你旁邊,小小一張桌子,接連被幾個個子高挑的少年人圍坐,頓時顯得擁擠起來。你對面的七海建人,更是被擠得弱小無助又可憐。
更別說他們還有意把長手架在了桌面上,自顧自瓜分起甜品,甚至還叫來兩杯飲料。
兩人身形高大,穿深紫校服,簡直就像哪裡逃學的不良,圍住了肥羊開宰。
七海建人:「……我來咨詢,咨詢魔法少男的事情。」
你:!
不出所料,面對小可憐強忍羞恥、一本正經說出的話,兩個少年一點不留情面地爆發出大笑。
雖然你也很想笑,但你岌岌可危的良心制止了你為少年的處境再添上一把柴火。
而且你更怕少年惱羞成怒,把你拜托他保密的種種事情抖摟出去。
「別笑了,別笑了,拜托了,至少別笑得那麼大聲。」
少年萬一誤會你是有意蒙騙,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把你全供出去,你就徹底玩完了。
在你執行甜品堵嘴的策略以前,五條悟擦擦眼角的淚花,轉過身來跟你比大拇指:「你就是這麼告訴他的?」
在七海建人開口的一瞬間,五條悟和夏油傑應該就理解了他的身份,是具有咒力,可能加入高專的後輩,但這並不妨礙他們對他施以嘲笑,或者說,並不妨礙他們一股腦灌輸前輩厚重的關愛。
「你也太寵後輩了。還端著咖啡聊天呢,恨不得把心得全告訴他。」五條悟不等你說,就拎起了打包甜品的袋子,對他而言,這些甜品理所當然是買給他的。「傑也是,哪來那麼多心得,你們把咒術師都看得太神聖了,何必背負那麼多呢,合不合得來,想不想加入,實地演練一番不就是了?」
他一勾圓片墨鏡,水洗過一般的藍眼睛熠熠生輝,跟貓一樣將人類所有的社交距離置之不理,輕而易舉地跨越了過去,攬住面色逐漸變青的少年的肩膀,「走,帶魔法少男打敗魔法生物去。」
你顫巍巍地伸出手,想要解救一臉窒息的建人,卻被夏油傑所阻攔。
「這一回,先聽悟的吧,你看少年,不也沒怎麼掙扎嗎。實踐才能出真知嘛。」他笑呵呵地。「說起來,你們是什麼時候見的面?」
用六眼搜尋合適的咒靈,走在前面帶路的五條悟回過頭來:「對啊,你什麼時候不聲不響地發現了個苗子,從來沒有報告過誒。」
沒說一句,他就在七海建人的後背上拍一下,少年無處可躲,被逼得用眼神向你求助。
你伸出雙臂,筆直推過五條悟的背,將他連推了幾步,方便建人逃出黑手:「前面帶路。」
「啊,這不就是嘛,找到了。」
五條悟指著前方,而建人同時小聲問道:「不是魔法少男,又是什麼?」
他身旁是你和夏油傑,夏油傑一手捂住你的嘴,笑容滿面:「是魔法少女啦,入學你就會發到服飾了。」
作者有話說:
傑言傑語翻譯:
入學你就能吃一發性轉咒靈了
讓富婆們為馬猴燒酒娜娜明鼓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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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一把刀
七海建人不傻。
七海建人很聰明。
七海建人一看你被捂住了嘴, 就知道裡面有貓膩。
他的目光滿懷憂慮,寫滿了「果然真的不靠譜」、「到底有什麼黑手等著我」,望向你的時候, 你竟然從中感受到一絲「只能靠你了」的依賴。
作為長期搭檔,你當然知道夏油傑的話是什麼意思, 只怕七海建人一入學,就得領受扶她的厲害, 他如果換種方式出場,可能不會被如此針對, 在期待對方的性轉之余,你尚未完全死掉的良心隱隱作痛。
可是夏油傑的手掌完全封住了你出口提醒的可能。
這個惡魔更是低下頭:「你也不願意人被京都搶走,對吧?」
時過境遷, 當年光明正大放夜蛾鴿子, 跑去考察京都高專,以致於後來一度被京都方認為是東京間諜的你, 已經成為了拉人下水入東京的肮髒前輩了。
如果七海建人去京都高專,你會膈應死的。而且京都和東京的高專一貫關系微妙,萬一他去了,你的秘密估計也會守不住。因為你不再是七海建人的自己人了。
要麼別當咒術師,要麼就當東京高專的咒術師!
你的目光堅定了起來。
見你聽了進去, 夏油傑放下了手,長嘆一口氣, 搓了下手指尖,「怎麼還沾上巧克力碎了呢。」
怎麼可能, 你離開咖啡廳前分明擦拭過了。
當你順勢踩他一腳的時候, 他笑嘻嘻地躲開:「騙你的。」
「打鬧什麼啊, 別把後輩扔在這兒不管了。空音, 你有武器,借他使一下吧。」五條悟站進了你和夏油傑中間,替你解下了刀,掂量掂量輕重,問他,「會用刀嗎,覺得沉嗎。」
七海建人挽起袖子,小臂肌肉一看就經過了鍛煉:「會一點,還行。」
他老老實實有問必答。
「那接下來由他講解咒力的使用方法。」五條悟卻不耐煩再說下去,隆重請出了夏油傑。「因為怪物只能用咒力打死。」
少年嘀咕了一句:「怪不得……」
除了五條悟追著問他到底怪不得什麼,你和夏油傑都沒有問。出身於普通人的你們,都有類似的經歷,只有自己能見到的類似鬼怪的東西,哪怕揮起棒球棒,打得稀爛,過會照樣會復原。
——怪不得打不死。
沒有人引導的你們,面對近乎不死的怪物,只能慢慢探索開發自己的咒力。
夏油傑的進度比你快。
你住在道場,很少出遠門,道場裡,人們心情愉快,咒靈數量稀少,因此你見的沒有夏油傑見過的多,他進高專前就自己摸索出了咒力的初步用法,你還沒來得及無師自通,師就自己找上了你。
七海建人悟性不差,在夏油傑簡單講解過後,便掌握了簡單咒力使用方法。他握著你的刀,嘴唇緊抿成一線。五條悟給他加油,夏油傑拍了拍他的背,你則說:「放心,有我們看著,不會有問題的。」
不提五條悟和夏油傑,至少你的身手,七海建人是見識過的,而你無疑是他所接觸的幾個「魔法少女」中最為靠譜的一個,他輕輕吁了口氣,再度握緊了雷切。「謝謝,我會好好愛護你的刀的。」
握住刀的手腕青筋浮起。
姿勢合格,但握刀太緊了,不能百分百發揮原本的臂力。
你怕少年初次嘗試祓除,太過緊張而出現失誤,於是寬慰:「沒事,我刀很好,不怕摔不怕打,你輕松點,隨意。只要不用刀背迎擊就行。用刀刃砍。」
夏油傑驚異地看了你一眼,沒出聲。
等少年下場,他才開口:「這麼放心他?」
你並不意外夏油傑有此一問。畢竟你平時對刀的態度,就是標准刀客的態度。刀就是你老婆,你的終身伴侶,除了刀匠,誰碰它你就跟誰急。
估計今天五條悟解你佩刀,你卻沒吭聲的時候,他們就在奇怪了。
你大方的原因,主要在心虛。要不是你拉少年下水,他不必這麼快,這麼倉促就實戰。另外也有少年誠懇踏實不說虛話的緣故。哪怕你讓他隨意,他也不可能真的亂來。
換成五條悟,你敢和他客氣一句,他就敢拎著斷成兩截的刀還給你。
但五條悟在旁邊,這番對比你是無論如何都不會說出口的。
「你不覺得他一看就很靠譜嘛。而且你們把人嚇成那樣,我不得中和一下。」
靠譜人在場下揮刀奮戰。
五條悟挑的是個四級咒靈,也就比拳頭大的蠅頭強一些,主要是外觀嚇人,只要帶上咒力,用棒球棍就能祓除,更別說少年用的還是你的雷切。
主要是看他的膽量,以及能否在短時間內活學活用。
冷似雪的刀光在你們的視野中一閃,刀鋒撕裂黏稠的陰影。紫色的污血濺了七海建人半身。少年猝不及防,上半身條件反射性地抖了一下,但還是沒躲過兜頭一淋。
「還不錯呀,熟能生巧,下次就濺不著血了。」五條悟拍掌鼓勵,他嫌棄血髒也就算了,還非要湊上來,誇張地用指頭戳戳少年襯衫僅剩的完好地方。「感覺怎麼樣?」
少年擦刀:「運氣不錯。」
七海建人的戰鬥結束得比預計中快。
夏油傑抱臂點評:「悟性挺好,你從哪發現的好苗子。」
來了來了,套話雖遲但到。你故作鎮定,解釋說某個夜晚,你被車禍吸引走了注意力,過去一看,發現是咒靈作怪,你處理過後,搪塞了少年,卻被少年問,如果從以前開始就能看到怪物是怎麼回事。
「然後我就留了聯系方式了。」
至於為什麼沒彙報,你的解釋是,等少年做下決定,你再報告不遲。
血太多了,刀怎麼也擦不干淨,七海建人低頭遞還給你:「對不起,弄髒了。」
「沒事。」你接過刀,就地一甩,離開咒具,血液迅速消散,刀身恢復原樣,「刀要這樣用。」
……
你總算逃過一劫,敷衍過了五條悟和夏油傑。回來的時候,你和硝子分享了這一天的經歷。
硝子最為關注的還是伏黑甚爾。
「怎麼樣怎麼樣?」
你先說了印像最深的標志。「黑發,嘴角有刀疤,綠眼睛。」
硝子捅你一手肘:「我想知道的是通緝令說辭嗎?我想知道的是他按摩技術怎麼樣。」
你豎起的大拇指,讓硝子扼腕嘆息,她怎麼就沒拋下任務一起過去。
「用過的肯定都說好。力氣很大,只不過他對天與咒縛相關的話題很警惕。」
「啊,到什麼時候才能研究他呢。」
你們齊齊嘆了一口氣。
都已經又干殺手,又干小白臉了,他本該沒多少忌諱,可以直截了當地用錢換情報。但你們沒有一上來就開門見山,說要與他探討天與咒縛。
原因在於硝子從九十九由基前輩那打聽到,前輩一度想拉他做研究,被甚爾找著機會溜了。
說起這話,連前輩都遺憾不已,說早知道他在這方面那麼放不開,就先斬後奏,先把人哄騙來再說了。
自此以後,他對前輩警惕性高漲,根本到了躲著她走的地步。九十九由基怎麼也抓不住他,只好含恨作罷。
就連前輩都拿他沒辦法,更別說你們倆了。你們只好徐徐圖之,等甚爾放下戒心。
「說起來,」你忽然想起一個原本計劃問硝子,結果卻因為夏油傑咒靈核的意外被遺忘的問題,「如果有人做錯了事,卻說全怪你,都是你沒管好我,是什麼意思?」
硝子表情詭異:「他是你的好大兒,你是他的好阿媽?」
「……咳,我道場裡有個朋友,阻止人干壞事,那人和她絕交了,絕交前這樣說。」你試圖模仿了當晚縫合線咒靈的語氣。
月光下,他棕褐的那只瞳仁更如深不見底的泥淖,不知吞沒了多少路過的生靈,令你本能地警覺,去又不自覺地將之聽入耳中。
害,估計是它的遺言給你留下的陰影太深了,以致於你吞了半枚咒靈核,埋在塑料袋裡作嘔的時候,你也脫口而出類似的說辭,說全怪夏油傑。
「啊,那就是甩鍋的意思啦,是甩鍋,」硝子拆了你帶回的甜品,「擅自把情感的負荷寄托在他人身上,一有什麼不如意,就甩鍋給別人,如果有人這麼和你說,千萬不要聽,是PUA。干了什麼壞事,只要這樣一說,他就又清清白白,毫無過錯了。」
你學到了一個新名詞。
但是你的神情也詭異起來:「莫非我PUA了夏油傑?」
聽了你對廚房發生的二三事的轉述,硝子的面色綠油油的,仿佛甜品摻了半斤鹽,「不,我想你只是單純的甩鍋。」
可惡,她怎麼對你的設定記得比你還牢。
你們就堅持緩慢靠近軟化伏黑甚爾的方針不動搖,在空閑時間繼續尋找天與咒縛的資料。你打算下回打著好奇的名義,問問甚爾天與咒縛的感受,比如有沒有給他的生活帶來不方便。
「不過這人也挺厲害,明明是沒有咒力的人,卻還是能在咒術界闖出名頭。現今如此的人只有他一個吧。」
「是啊,他還出身禪院家,那種封建地方,看他不過眼的不知道有多少,他還能脫離家族,獨立生存,也算個人物了。」
然而,伏黑甚爾看起來好說話,相處起來才知道多棘手,根本就是軟硬不吃。他像匹野外久經風霜的狼,對拋來的肉塊和黑洞洞的槍口抱以同等的警惕。每當你望向那雙殊無溫度的眼睛,就像聽到他說,再近一步,他立即轉身就走。
「磨著唄。」硝子拍拍你的肩,「他對你應該對九十九前輩觀感好些。加油。我們一定有機會搞到咒縛肉身情報的。夏油傑五條悟那邊,我給你打掩護。」
作者有話說:
掩護又能打多久
等待硝子掩護失敗的富婆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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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一度誓約
戰鬥之後, 七海建人顯然受到震動,本就寡言少語的他,在回程時更沒有多少話了。但他沒有立刻表示自己是否成為咒術師, 只是私下裡答應你,如果打算踏出這一步, 他會優先考慮東京高專。
在那以後,某天他又在手機上問下高專的課程安排。
好家伙, 比你當初還認真。
你當時也只是觀望了學校氛圍,什麼課程安排、師資力量、從業方向你都沒怎麼考慮, 主要還是考察學校是不是與你相契。
那麼問題來了,高專——沒有課。
確切地說,它不像普通高中一樣, 有系統的課時、考試。咒術的理論雖多, 但許多古籍都被世家私藏,你們也是因為五條悟才得以接觸到五條家的藏書, 至於御三家其他兩家的資料,則想也不要想。高專所能教授的畢竟有限,多是咒術界的常識,還經常因為學生缺勤,無法正常教學授課, 不得不揉碎了,將知識點融入戰鬥課程中。
而且咒術的許多現像, 到現在都是謎團,現有的理論無法完全解釋, 大部分咒術師也是一知半解, 憑本能過活。反正欠一點理論知識不算什麼, 體術提上來, 能應付咒靈就好。換言之,都是近戰猩猩。聰明的也是會打頭腦戰的近戰猩猩。
也不是沒有例外,如九十九由基前輩,就不熱衷於做任務,愛好各處跑,不知在鼓搗什麼,一度覬覦伏黑甚爾的天與之軀。但這種咒術師多不愛受高專條條框框束縛,換言之,根本不會來當傳授理論知識的老師。
從課程安排到師資力量,最後再到從業方向,你都沒有能拿得出手的內容,愁得你快掉頭發了。你反扣下手機,根本不知道怎麼回復那頭一本正經的七海建人。和五條悟夏油傑他們相處多了,當夢寐以求的正直人士出現時,你反而不知道如何溝通。
怎麼辦,總不能把硝子的理論筆記拍給他,說東京高專課程簡單,一切知識點都總結在上面了,包會包過吧。
你恍惚著聽完了夜蛾老師的課程,一整節課都沉浸在如何為墨鏡老師賣安利的思緒中,連筆記也沒記多少。
最後還是五條悟解決了你的困難。
「那就讓他直接來感受啊!」
上回他也是這麼說的,跳過了許多步,徑直把七海建人帶上了場。
一招鮮,吃遍天。
你還頗為猶豫,讓他直接來聽,萬一被嚇跑了怎麼辦,結果夏油傑又發出了惡魔低語:「就是那個心理學原理啦,去買東西的時候,試用品用得越多,就越不好意思不買正品。」
夏油傑你為什麼這麼會啊!
黑發少年最後一句話徹底打消了你的疑慮:「哪怕他不買正品,試用品也夠他保命的了。」
而五條悟已經拉住了剛出教學樓,正要帶熊貓溜達的夜蛾老師,為七海建人申請了一次旁聽資格。
……
被一幫咒術師包圍,七海建人顯而易見地有些緊張。他本就性格內斂端正,在長輩夜蛾老師面前更是如此,白襯衫黑西褲,肩背挺拔神態肅然,比五條悟還像個御三家教出來的少爺。
「放輕松,放輕松,只是理論啦。」
來之前,你們已經與他說明了,要對上一次的實操保密。你們三人教外行祓除咒靈,已經算嚴重違規。
七海建人明面上是第一次接觸咒術相關,言談之中,少年沒有露餡,只是在進入教室時才表露了自己的驚訝。
「人這麼少?」
普通規格的教室,因為只有四個人而顯得格外空曠,旁邊的桌椅就像是擺設,或者說臨時的櫃子,被你們瓜分,各自擺上了各自的書,硝子更是占了兩桌。反而是你們自己常坐的桌椅空無一物。
你說:「今天已經是全員到齊了。」
五條悟給他拉開凳子,笑哈哈的。「所以你進來的話就是第五個成員了,哦,你好像是要先完成中學的課程吧,那就是下一級學生了,我們也會好好關愛你的。」
七海建人對五條悟突如其來的殷勤毫無防備,只頷首道謝,就想也不想地坐進了五條悟替他挑選的地方。
然後你們統統在他身後落座,四人坐成一排,只他一顆流落在外的滄海遺珠,頂著夜蛾老師的視線。
七海建人:「……」
少年認命般拔開鋼筆蓋,刷刷書寫,五條悟坐在後面,時不時還伸手戳他後背:「誒,聽得怎麼樣?」
夜蛾說的是物理內容,只是和術式用法結合在了一起。
就算是咒術師,也不能完全無視現代科學嘛。有時你們還需要從中得到靈感,借助科學解釋術式。
少年就像路上不願被摸的液體野貓,在下一次五條悟戳人的時候,靈活地調動背部肌肉,及時塌進去了一塊,讓五條悟點了個空。
你們的笑聲接二連三地響起,而罪魁禍首五條悟則領受到了夜蛾老師的鐵拳教育。
「好好聽課。」
下課後,七海建人本要收拾書包走人,你神神秘秘地走到他身邊:「接下來有空嗎?」
他本就眉眼深刻,面上難見個笑影,你不知道他對這次試聽是否滿意,於是拿出了商量好的殺手锏。
「咳,要不要去看看老師的兒子?」
七海建人:?
等到見到熊貓,他像是放了室外化了一天的黃油,隨時能加雞蛋撒綿白糖,做成一塊小餅干。
都到這種程度了,七海建人猶自與人類狂RUA毛絨絨的天性抗爭。
「人的孩子會是熊貓嗎……?」
你雙手穿過小小的熊貓的腋下,一把把它舉起來,在夜蛾老師精心照料下,熊貓咒力豐沛,已經比最初長大了不少,體重也水漲船高,但對你來說依然是小意思。
「說什麼胡話啊七海建人,這可是熊貓啊!」
粉色調的小碎花牆紙映襯下,混血少年的臉似乎也變粉了。
依照你們計劃好的那樣——你們為此甚至給熊貓塞了棒棒糖——熊貓開口了:「哥哥下午好!」
七海建人,卒。
凶器是熊貓一口奶音。
他一臉夢幻地接過熱乎乎毛絨絨的熊貓,骨節分明的手指慢慢梳理著順滑的白絨毛。
不枉你們昨天趁夜蛾不在,給熊貓刷了個澡。
五條悟還在後面加戲:「對啊,這是魔法少女都有的契約小精靈,你懂得吧,小櫻的獅子小可,月野兔的露娜貓,魔法少女小圓——」
你和夏油傑同時捂住了五條悟的嘴。「最後一個可不能說啊!」
七海建人懂不懂你不明白,可是五條悟未免太懂了,他已經到了如數家珍的地步。金發少年聽進了多少你不明白,但他的理智顯然被依偎在懷抱裡的熊貓撼動了。
五條悟扒開你們的手,趁熱打鐵:「而這個,我們每一個人都有一個!」
都有一個是不假,但是活不活就不一定了,夜蛾老師也不能肯定自己還能造出有生命的特異咒骸來。
七海建人倒地,再起不能,畢竟那可是熊貓啊——
他被連哄帶騙,稀裡糊塗地,與你們結下了約定。
如果當咒術師,一定當東京高專的咒術師。
在雪中送別少年,你們幾個在校門長嘆一聲,同時說,「上鉤了。」
看他那樣子就不像舍得不當咒術師的了。而他若是順應自己的天賦,踏入這個世界,那無疑會——
「會有個魔法少女誕生了。」五條悟笑得樹枝上的雪都簌簌落下。「下次再和他講『契約』的知識吧,畢竟實踐出真知嘛。」
與其說是實踐出真知,不如說是受害出真知。
然而,望著五條悟孩童般的笑臉,你又有了一個大膽的想法。
……
在宿舍裡,你和硝子一起吃夜宵,你又講到了天與咒縛。
沸騰的開水泡開海鮮面,你和硝子等待數秒,香氣已經透過縫隙裊裊而出。
「其實也不需要伏黑甚爾答應研究。」白天七海建人的案例給了你靈感,你如此提議道。「九十九前輩還是太老實了。」
伏黑甚爾警覺機敏,哪怕你想用自己的天與咒縛切入話題,都沒辦法開口,總覺得他會聞風而逃。
九十九前輩的失敗給了你們前車之鑒,但同時也引導你們走進了思維誤區。
果斷就會白給,猶豫就會敗北。
你們為何需要他的同意呢?
九十九前輩的研究估計復雜得不行,沒有伏黑甚爾配合就進行不了,但你們只是想大略地找到天與咒縛的運行模式、發展進程和突破方法。
運行模式嘛,只要你和伏黑甚爾打一架就能獲得情報,發展進程只要找到合適的時機,等伏黑甚爾打開心防,聊聊天與咒縛就行了。
至於突破方法,倒是需要伏黑甚爾自己配合,但你們根本目的在於破解你的天與咒縛,伏黑甚爾的天與咒縛只是起了提供思路的作用,突破方法就不是那麼重要。
手底下的面碗,熱氣不斷湧動。硝子吸入一口面條,抬起眼睛看你,恍然大悟,一拍桌面,「你是說——」
「我們不用明說研究。就搞點試用品看看。」
就好像不明說讓七海建人加入,但事實上,你們讓他參與了咒術師的日常。
下次按摩,剩下的半天時間,你們不明說讓伏黑甚爾加入研究,而是慫恿他陪你打架。
即使身邊沒有人,但硝子因為點子太損,還是習慣性地壓低了聲音,招你湊近耳朵來聽。
「也可以像騙新生建人一樣,騙他立下語焉不詳的契約。」
騙小白臉立契約,硝子,你可真敢想。騙甚爾難度不小,但你仍然為這冒險的方案心動不已。畢竟是一勞永逸的事。
「不過,我們還得再合計合計,他可不好騙。」
熱騰騰的湯面下肚,你們愉快地討論起了如何坑摸拐騙熟男小白臉。你細細講述了你和甚爾的會面。硝子猶豫地指出了一點——
「你第一天逃跑的時候,好像還沒澄清過沒有男友?」
你:!
作者有話說:
感情騙子!!!不對,這回有共犯硝子。
一對感情騙子!!!
爹咪至今以為你有男朋友,爹咪覺得很刺激
順便求個作收,收藏即看各類咒男人清奇腦洞,來嘛一起迫害帥哥嘛www
第28章 一次教學
你和硝子頭靠頭, 嘀嘀咕咕了好久也沒想出具體操作。
太難了。
伏黑甚爾什麼妖魔鬼怪沒見過,哪能被你們倆輕松蒙倒。
硝子的主意雖然誘人,深入實施才發現不可行——你和硝子分別角色扮演, 一個騙人,一個反騙人, 多番試驗,誰也沒能騙過誰。
短的契約雖易騙人, 但也容易鑽空子,甚至可能被利用, 反過來限制你。
長的契約,則根本不可能讓這麼個老油條上當。就算是你聽到規定得那麼細的一句話都暗自警覺,更別說刀口舔血的伏黑甚爾了。
會因此受騙的, 也就只有什麼都不懂的小菜鳥七海建人了。
直到你下一次約見伏黑甚爾, 你依然沒有想出好主意。
「又是按摩一整天嗎?」
他還是從前那副裝扮,黑色修身短袖, 白色燈籠褲,赤腳踩在地板上,先於你走進了酒店房間。
酒店是由你出資安排的。
這回你長了經驗教訓,定房間前查看了一番地形。這家酒店雖然地段不錯,但背後是未經規劃的老宅區, 只要臨靠老宅的窗子一開,伏黑甚爾把人一攔, 你再一跳,就能溜之大吉。
也因此, 這次的酒店遠不如上回。房間略顯低矮, 但伏黑甚爾似乎並不在意這些, 發現沒有沙發後, 就在床頭坐下了,一雙腿斜伸出去,蹬在窗台上。
偏偏你愛把香薰蠟燭放在床頭櫃點燃,如果你想維持自己的習慣,非得跨過甚爾的大長腿不可。
當你的目光落在櫃面時,正撞上伏黑甚爾似笑非笑的眼睛。
被你捧在手心的蠟燭是你最喜歡的一款,樣式是盛放玫瑰,當它燃燒時,落下的燭淚仿似花中露珠,盈盈欲墜。
你轉了一下蠟燭,徑直把它給了伏黑甚爾,放棄了跨欄的麻煩事,一來一回,得跨兩次人形欄杆,給絆倒了怎麼辦。
「唔?」
「把它點一下吧。你應該有打火機。」
甚爾舉起玫瑰蠟燭,對著天光看了看。你曾經也那麼做過,因為材質的關系,花瓣邊緣處薄得透光,像玉一樣。不同於你的是,甚爾的體溫太高,當他摸過花瓣時,在上面留下了清晰的指紋。
你:「……」
甚爾:「……」
他咳了一下,問你要打火機。「煙會留下氣味,對你這種人來說極為不便。這時候我一般不抽。所以打火機也懶得帶。」
你就著他捧出蠟燭的姿勢點上火,才意識到他所說的「你這種人」是什麼意思。
感情他還以為你有男友,是背著男友出來找按摩的。小白臉當得挺專業,還會注意不要留下煙味。
你:「……」
你很想解釋,但在他充滿戲謔地向窗外掠了一眼後,你就放棄了掙扎。
這家酒店有多方便跑路,作為殺手的甚爾怎麼會看不出來。看出來的老油條又怎麼會猜不出原因。你再多解釋,在他的目光前也像是狡辯。
不如作為「共犯」拉近關系。
「而且我平常也不帶打火機。」他湊近聞了聞蠟燭,皺了下鼻子。「直接借火就好。生意也可以這麼找來。」
難得伏黑甚爾有些談興,你也沒有到臨界點,自然不急著按摩,順著他的話往下接。「找生意?」
他聞嗅時傾斜蠟燭的動作如同傾斜酒盞,被你一問,轉過頭來,手腕仍舊維持原有的動作不變。燭焰給他的側臉打上緋紅的光澤,而燭淚則緩緩沿著花瓣淌出,幾欲滴落到甚爾的鎖骨。
你:!
「快燙著了!」
「哦……」他無所謂地把蠟燭放到一邊,「這好像燒不了多久,開始吧。」
你提出剩下半天想和他打架。被他拒絕了。
「我只殺人。打架陪練這種事我不干。」
他似乎完全看透了你的用意。
「那剩下來半天也沒事可做啊。」
他往後仰了仰脖頸,一腳掀開窗簾,「曬點冬天的太陽不好嗎。」
「等等等等。」你趕緊拉上去,酒店檔次不夠,窗戶可不防偷窺,萬一給他們遠遠瞧見,你就算暫時跑了也沒用。
男人為你的舉動嗤笑一聲。
「那我教你撩男人吧。那種黏人的男友可以踹了,另外撩個好的。我也只能教你這個了。」
作者有話說:
五條悟:你身上有他的香煙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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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一道靈光
「……」
這話你沒法接。
你有時真想打開甚爾的腦殼看看裡面裝的是什麼, 如果能找到直通甚爾內心的捷徑,讓他答應研究天與咒縛就更好了。
「可是我是……」
「知道了、知道了。」他把蠟燭放到一邊,玩起了煙霧, 「頭次你就說過了。還怪好笑的。」
等你躺好了,甚爾在背後掰指關節, 劈劈啪啪地響,像是替你的關節先預熱了一番, 待會劈啪作響的就是你的了。
等那神鬼莫測的手指落在你的背上,你就沒有心情再想這些了。
同樣是兩只手十根手指, 怎麼甚爾偏偏能敲打揉搓出萬馬奔騰的氣勢。在他手下,你如同未定型的混沌大陸,板塊分離漂移、碰撞重組。
他捏住你的後頸, 松開你兩側的斜方肌。不斷揉搓之後, 肌膚熱量堆積,形成火山, 唯有你能感受到其下熔岩洶湧。
寬厚的雙掌撫按過你的背部,讓它成為一片動蕩的波浪。
等到手肘擠壓你的脊椎之時,則是幻想中的板塊下沉,形成峽谷,形成夢鄉, 迎接你下沉的靈魂。白檀香氣與指掌的溫度仿似無處不在,填滿每一寸縫隙。
在你將睡未睡、浮浮沉沉之際, 陸地上方,雲層彌漫天空。
甚爾把被子給你從脊背上拉到了頸項。
……
你醒來的時候, 甚爾難得沒有走。
雖說是小白臉, 但他多少有點職業道德, 沒有在床上睡, 而是斜倚著閉目養神。
腦袋靠著床頭,身子坐在榻榻米上,一雙長腿斜掃出對他而言過小的軟墊,男人的身形形成一個鈍角的勾。
伏黑甚爾就算閉上那雙狼似的綠眼,也並不顯得無害。嘴角的傷疤連碎發也擋不住,透露出一股凶悍乖戾。
不過接觸下來,脾氣倒不是特別差。
你一動彈,他就醒了,從底下飛掠你一眼,張目的瞬間有若刀劍出鞘,灑出一片霜雪似的光輝,令未開燈的室內也為之一亮。
「醒了?」
甚爾平時的聲音也是懶洋洋的,你根本聽不出剛才他到底有沒有睡著,不過就算沒睡,你的呼吸稍微一變,他就意識到了,也是夠警覺的。
「醒了。這回是我沒訂到雙床的房間又忘了提了。」你走下床鋪理了下被子,「你要休息嗎?」
「謝謝謝謝,最近真是沒睡好。」他站起身伸了個懶腰,順溜地卷起被子窩了進去,「走之前記得關門啊。」
等等?
他這是又把你當買半天送半天的冤大頭了嗎?你推了下毛巾卷似的被子,力氣沒使夠,甚爾又死沉,你根本沒推動。
「這就一睡半天?不是說要教學嗎?」
「唔,你不是說沒用不學嗎?」
「我學!我學總行了吧,現在不對口,萬一以後用得上呢?」你咬牙切齒道,能和甚爾聊聊天,總比放他一個人睡覺要好。你們還得撬開他的嘴,讓他吐露些天與咒縛的情報呢。
再說了,你的鈔票也不是大風刮過來的。總不能次次都讓甚爾躺著掙了吧。
他從被窩裡鑽出來,卻沒從軟綿綿的床上下來,只是墊了枕頭,支頤仰頭望你。
不知道是否是因為他那副禪院式冷美人的五官,甚爾每次仰頭,都帶著股若有若無的輕蔑,要不是你知道他不白白打架,都要以為他在挑你出手了。
「第一點,身材好。」
這就開始了嗎?
甚爾上下打量了你一番:「唔,還過得去,不過咒術師好像身材都不錯。」
那當然,天天上躥下跳的,折算成健身時間,個個都是在泡在健身房裡的近戰猩猩。
你索性學他,坐在床頭櫃上。燃燒殆盡的玫瑰蠟燭,早就被甚爾扔到了地上。櫃面有充分的余裕給你落座,不過你還是挑了個離窗台的邊緣位置,方便你把腿架在窗台上。
雖然你比甚爾矮,但是牌面可一點都不能少!
深綠的眼珠隨你的動作一動,甚爾淌過去的目光又收了回來,對你的舉動不予置評,把被子拉到腰際,笑笑說:「第二點,肢體接觸。當然是建立在臉好身材好,對方對你有好感的基礎上。要若有若無,一觸及離,讓他懷疑是不是自己想多了。最好腦子就停不下來,整天琢磨這點事。」
好狠啊,學廢了學廢了。
「第三點,時不時關心他,但不能關心過了頭,你是撩不是養,又不用當他爹媽。好了,就這麼多。」甚爾打個哈切,把被子拉過頭頂——
什麼時候給他把被子卷回來的???
你一個箭步,把棉被扯了下來。「等等,還不是睡覺的時候啊,現在睡了晚上會睡著——」
「……居然沒騙過你。」被搶過被子的甚爾直起身,笑意微妙,吐息吹拂過你的頸項,「若有若無的肢體接觸、還有對男人夜生活的關心,你這是活學活用了啊。」
你:!
這可不敢認啊!
飯可以亂吃,話可不能亂講啊!
你當即雙手高舉做投降狀,後撤遠離了這個劃水怪。
「可你統共就講了三段話啊。」
「總綱,這是總綱,有了總綱什麼辦不成,」被你一而再、再而三地打擾,甚爾總算從床上下來了。「具體行動要你自己去領會。我是個男人,哪裡知道具體該怎麼做,我會的是撩女人啊,總不能教你這個吧。」
「……教。」
還是那個原則,有話說總比沒話說來得好。
「……也對。」男人忽然神色詭異地看了你一眼,「也沒人規定,等你用得上的時候,你一定是異性戀,對吧?」
你:???
仿佛有一絲絲道理,又好像有哪裡不對。
沒等你反應過來,甚爾就開始了他的授課:「首先是身材好。」
天與的身材的確沒話說,你點點頭。
「其次是若有若無的身體接觸……」
「打住,」你比了個暫停,「這完全就是撩男人的復刻了吧。」
「啊,有什麼問題嘛。」哪怕劃水被拆穿,甚爾的面上也不見一點窘迫,「本來就是通用的,不然怎麼叫總綱呢。」
不行,總綱交代完也只用幾分鐘的時間,這人八成又想偷懶。因為你不依不饒,甚爾不得不「掏出了壓箱底的招數」
「沒招了啊,真的一滴都沒了。」他坐在床頭,手肘撐著膝蓋。
你不信,因為他完全沒有提及過如何相處。就算是你,也明白對女孩子要尤其細膩體貼,多與她交流溝通,才能算個好男友。
聽完你的話,甚爾咧嘴笑了下,「男友?你是不是忘了我是干什麼的?說實話,那些撩人招數你學了有沒有用我也不知道。」
你:?
感情連比帶劃傳授了大半天,就傳授了個寂寞?
「因為我只靠第一條就夠了。」
「……」
你欲言又止,然而完全沒法反駁。
總之按摩的下半程變得非常魔幻,魔幻到你轉述給硝子聽的時候,硝子也一臉「什麼跟什麼」的的表情。
她慈愛地看著你,像看到個任宰不還手的肥羊:「所以你一下午,就學了一肚子小白臉撩人秘訣?」
像每一個用錢打水漂還執迷不悟的冤大頭,你試圖反駁:「我學了撩人,無論男女都適用,這樣萬一我解除咒縛後不是個異性戀也用得上!」
硝子:「……」
硝子不反駁,硝子不說話,反正花的不是她的錢,硝子用加倍慈愛的目光看著你。
「真的。我覺得聽了還算有道理,比如說——」你推了下硝子,「把煙拿出來。」
硝子依言照辦,她有時候看書到半夜,為了提神會點一支煙。這事夏油傑他們也是知道的,也因此,當初當你要根煙的時候,夏油傑沒有想過你竟然從未抽過。
「再拿一根啦,你點上,我借火。」
「他說的是,要有一點眼神接觸,但不需要一直盯著對方。然後像貓一樣無視社交距離,比靠近更近,比接吻更像吻。」
「點煙的過程實際上是對客戶做了篩選。雖然抽煙的人不多,但抽煙的女性更叛逆,更容易為他付錢。」
硝子叼著燃起的煙,你含住另一根湊近,兩杆白色的煙杆一碰,有若蝴蝶收攏了翅膀,按照甚爾的教導和演練,你側過頭去,從眼底又輕又快地掠了硝子一眼,含含糊糊道:「他教的——」
「我看空音這回又不在——」來者敲也不敲宿舍的門,一把把它打開,「空音——???」
五條悟背後是夏油傑,將室內的場景盡收眼底:「硝子——???」
硝子早已笑成一團,取下了煙,在你旁邊咳嗽起來,伴著停不下來的笑聲,幾乎背過氣去。
「……」
這兩人不該是這時間回來啊,看來上次還是讓他們生出了疑慮,所以提早回來,好在你這回結束得也早,不然就——
你靈光一閃,腦子裡冒出了一個大膽的想法。
好說歹說趕走了五條悟、夏油傑二人,硝子好不容易喘勻氣,又是笑,又是愁:「他們盯得越來越緊了,下次我就不一定能拖住了。我看這次他們還是不怎麼信,說不定下次就會殺個回馬槍了。甚爾這計劃還是放棄吧。」
「讓他殺!」你叼著點火失敗的煙,胸臆中油然生出一股指點江山運籌帷幄的快意,「我發現我們又走入了思維誤區。為了獲取天與咒縛的情報,需要和甚爾打架,但是——」
「不一定是我跟他打啊。也可以是他們找到了我和甚爾,然後開打。」
你指了指門。片刻前,少年們來了又走。
「現成的打手不就在那裡嗎,現成的理由不就在那裡嗎。」
作者有話說:
*知恩圖報,指爹咪教你撩男人,你送爹咪仙人跳。
爹咪快逃——兩個JK沒有心!!!
抱歉,這本比上本成績好,就開始患得患失崩心態了,所以昨天卡了半天,就只寫了一丟丟。
現在我調整好了,不把自己當寫文的,把自己當追文的!只不過我追得最早最久最艱辛罷遼,我是自己的小天使!
我好了我行了我又能搞咒男人了,啵啵啵啵愛你們!
富婆們,送爹咪進年度騙局仙人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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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一雙綠眼
硝子也被你的天才主意所震驚:「你還想要命嗎?」
甚爾會不會猜到是你搞的鬼不說, 五條悟和夏油傑那兩個人免不了要整你一頓。
你哭唧唧地抱住硝子的腰,「奶媽!救我!」
「別急別急,我覺得這個計劃還可以再完善完善, 可以把他們其中一個拉下水。」
為了避免你真的翻車,你和硝子籌劃, 把真相透給其中一個人。
人越多越亂,不一定能形成優勢, 若是他們兩個第一目標都在於討伐你,那甚爾很有可能渾水摸魚、趁亂逃走, 那你就賠了夫人又折兵,白白翻車一場。
但如果兩個少年中,有一個知曉了計劃, 那就不同了。
你和硝子安排演練如下:
甚爾會依照他從前承諾過的那樣, 攔住你的「男友」,你則趁機逃跑, 內應千層餅直接追擊,讓剩下的、被蒙在鼓裡的那個人一心一意緊盯甚爾。
而一追一逃的演員二人組,在繞個遠路後,可以回到旅館附近,盯梢打架的兩人, 以免甚爾溜之大吉。
不過最後被落下的那個少年,估計在真相揭開後會生好長一段時間的氣。未必肯順溜提供甚爾的情報。
或許可以反過來。
讓千層餅留下打人, 讓蒙在鼓裡的那個人去追逃跑的你。
把那個工具人倒霉蛋引到荒僻的角落後,你再告訴他真相。因為知曉得並不算太晚, 並且沒有錯過整樁事件, 工具人說不定不會計較太多, 還會興致勃勃地和你一起去圍堵伏黑甚爾。
這樣的話, 依照約定,從留下的人口中得到甚爾的情報就沒那麼難了。
只是,千層餅為了斷你後路,很可能在你離開時,將你的套路和盤托出,並對甚爾大肆嘲諷,估計你和夢幻按摩師的關系也就走到盡頭了。四處找不著甚爾的九十九前輩就是你的未來。
關於千層餅的人選,他必須足夠寬容(能忍下你和硝子前段時間的密謀)、相對穩重(不會一個憋不住就嘴瓢告訴另一人)、喜歡搞事(不然不能在被騙了那麼久後答應這樁差事)。
人選呼之欲出。
……
高專需要你們三個同時出動的任務不多,除非難度太大,或者夜蛾想要統一教學,否則基本是你們二人搭檔加一個單人任務輪流來,以便於達到效率最大化。
上次是五條悟和夏油傑,這次就輪到了夏油傑和你。
恰巧最近輔助監督忙得分身乏術,加上地點也遠,你們向夜蛾校長承諾會自己設下帳幕後,就沒有再乘專車,而是自己坐電車去。
正值早高峰,乘電車上班上學的人不少,雖然沒什麼人說話,但人的呼吸,衣裳摩擦的窸窣聲,乃至於電車經過軌道時有節奏的框框聲,都不容忽視,組成了一股聲浪。
夏油傑彎著兩臂,幫你隔開了一小片空間。
「你還好吧。」
對夏油傑和五條悟而言,你已經久不找他們按摩了,最近專注於「與硝子針灸+咒骸按摩」。夏油傑對你的狀態不再了如指掌,只能通過觀察咒力,來評估你是否壓力堆積。
但這也只能達到粗略估計的水平。因此他才會低頭問你。「還好嗎。」
多麼體貼的一個夏油啊!
他知道了真相絕對不會怪你們的!
你帶著即將被打的興奮緊張小刺激說。「我覺得還行,等下有件事告訴你。」
「這樣嗎……」他維持虛籠住你的雙臂不動,回歸了原本的站姿,從你的角度可以看見他滾動的喉結和揚起的下頜。
這本是一個容易顯出雙下巴的位置,但夏油傑的下頜線條依然流暢分明,像畫筆一氣呵成勾勒出的一般。他正值最好的少年時節,又熱衷近戰,打熬筋骨,身上自然沒有一絲贅肉。
甚爾見了也會贊同他符合「身材好」的總綱吧。
夏油傑復又低下頭,笑影在面孔上浮動。「待會去外面說吧。這裡人太多了。」
「好。」
離開氣息渾濁的悶熱車廂,你和夏油傑都忍不住深吸了口氣。冬天的空氣冰冷但也潔淨,吸入肺腑時仿佛整個人被滌蕩一清。
為了適應外面的冷空氣,你搓了搓臉:「還沒到任務地點,我說了啊,估計到了,也就說完了。」
「……嗯。」
你預料的不錯,在散步途中,你就已經解釋清楚來龍去脈。
這段話經過你和硝子昨天細心討論過,絕對條理清晰、責任分明,既不會過於甩鍋激怒夏油傑,也不會過於往自己身上攬責任,以至於夏油傑感同身受,揪住你的話柄跟你扯半天皮。
「……」夏油傑雙手插兜,「你要說的,就這?」
這還不算大消息嗎???
不過既然他覺得不算大事,那就太好了!
你雙手合十,迅速順杆爬,眼巴巴地看著夏油傑,「求求了,可以幫忙嗎,既然你覺得『就這』的話!」
「……我說的不是這個意思,算了,看在你們沒告訴悟的份上,」夏油傑心累地別過頭去,眼珠卻往你的方向溜,無言地瞥了你一眼,「這個主意到底是你和硝子誰想的,這不是仙人跳嗎?」
估計夏油傑從未想過,他加入高專,成為咒術師之後,居然還要摻一腳仙人跳。
少年默許的態度讓你有了底氣。「仙人跳?研究的事怎麼能叫仙人跳呢,這明明就是智取——」
……
因為夏油傑順利加盟,你和硝子熱情空前高漲,你不斷攢錢,硝子則不斷修改方案,夏油傑時不時在五條悟不在的時候,晃蕩過來看一眼,跟上你們的進度,還會提出更損的招數。
你覺得這一遭過去,伏黑甚爾不提刀殺到高專都算好的。
「這一架打完,你沒法再約他按摩了吧。有什麼打算沒有?」
夏油傑扯了張軟墊,坐到你和硝子身旁,撿起地板上散落的幾張紙。那是你和硝子討論出的,關於天與咒縛的猜想,只不過想法都很幼稚,所以很快被你們劃去,夏油傑只看到一團傷眼睛的漆黑線條。他皺著眉把紙張放回原處,也就是放回地上。
「你們到時候可別用這種猜想來敷衍我啊,怎麼也得對得起我打人的努力。」他一邊說,一邊活動了一下胳膊,朝你眨了眨眼睛,「結束後,記得照顧生意呀。」
……
新一次按摩的地點和上次沒有多大變化。為了避免引起甚爾警覺,旅館依舊坐落在七拐八彎的復雜街巷。
那一頭,與你們串通好的夏油傑,正在與五條悟執行任務的路上。
「完成任務後一個小時就回來喲。算上路程大概四個小時的樣子,你被悟抓到的時候可別太狼狽。」
臨走之前,夏油傑這樣對你說,也不管這逼近極限的時限會給你帶來多大麻煩,就和五條悟離開了。
負責後援的硝子,則已經提早約好了旅館對面的房間,正在裡面優哉游哉打報告。
在這種情況下,你無論如何都很難放松。這一點被甚爾瞧出來了。
「怎麼回事?我看你狀態比以前好些,怎麼人反倒緊張起來了,不會有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吧。」他的語氣充滿戲謔,「粘人的男友還沒有甩掉嗎。」
沒有男友,但今天要實施仙人跳計劃,在甚爾的手下,要憋著不睡實在很難,每次你光是睡眠,就能花去四個小時了。
按理說,讓夏油傑帶五條悟殺個回馬槍,跟在你後頭,一進門就捉人是最方便的。但那樣一來,你平白無故就少了次按摩,你無論如何都忍不了。更別說時間湊得太緊,甚爾說不定會起疑。
然而,任你如何試圖維持清醒,甚爾就是甚爾,與其說他是夢想按摩師,倒不如說他是夢中按摩師,短短幾分鐘,就為人帶去睡意。
……
這回你是在半睡半醒,即將清醒的關頭,被甚爾推醒的。
「該跑了,你男友來了。還有兩分鐘留給你。我也給准備准備走人了。」
你:???
你下意識裹著被窩跳起來,腦袋一時還有些發蒙。甚爾正在打掃現場,燃盡的玫瑰蠟燭被他扔進垃圾桶。看樣子,等收拾結束,他就要扎緊垃圾袋,把它扔出去了。
不僅如此,他還掏出了一瓶香水,大約是想用它覆蓋現場留下的白檀氣味。
「不快點走的話,你身上就有香水味,也說不清了。還是說,你想要被捉住?」
「……」你匆匆套上衣服。
事到臨頭,你的緊張錯愕一點都不是裝出來的。雖然五條悟和夏油傑不是小心謹慎的風格,但甚爾隔那麼老遠就能察覺到他們來了,屬實出乎你的意料。
看來你們先前對甚爾的實力評估頗有失衡。也對,能躲過九十九由基的人,可不一般。你不禁為留下拉仇恨的夏油傑憂心。
但也輪不到你為夏油傑著急。看這情景,你要是正常發揮,真的跟著甚爾逃竄了,夏油傑他們就會撲個空,這可和你的初心不符。你萬萬沒想到,緊急關頭,你還多了一項任務:如何了無痕跡地劃水拖延時間。
你恨自己衣服穿得太快,被甚爾一催,就下意識拿出了趕課的氣勢。
他一捆垃圾袋:「唔,兩個人,介意滿足下我的好奇心嗎?究竟哪位是火冒三丈的男友?」
好了!就選定這是拖時間的話題了!
你故作驚訝道:「兩個人?不可能吧?都是誰和誰?說不定是虛驚一場,只是路過的咒術師呢。」
單這一句話就引得甚爾嗤笑一聲,「兩個路過的高專咒術師?」
他竟然看得那麼清?
甚爾走過窗台時,你雖然睡著了,但並非毫無感覺。你記得他只停留了短短一瞬,便貓一樣靈敏地閃開了。
能在引起兩個少年注意前,認出是兩個咒術師就不錯了。你沒想到甚爾的觀察力敏銳到了這種程度。
你很確定,甚爾的觀察並沒有被五條悟他們所捕獲。若是他們發現有人窺視,一定會從甚爾的反應從確定他的身份,迅速行動,徑直坐上虹龍,直接從窗口進入旅館,而不會給你留出兩分鐘的時間。
觀測敏銳、不易被人注意,也許是天與咒縛帶來的獨特優勢也說不定,你暗自記下。
「嘶——其實只是同學。」
他似乎也並不在意你的答案,只是順嘴閑聊兩句:「同學啊。兩個捉得那麼凶,一個逃得那麼急,對同學關系來說真是難得。」
甚爾背對著你,四處噴灑香水。這是最劣質的那一種,衝鼻的香氣霸道地覆蓋了白檀氣味。他回過頭時,衣領被香霧打濕,留下斑點痕跡。
男人皺起臉,狠狠一捋衣領,「太臭了,趕緊走了。」
「還好嗎。」
你推開窗,看似是善解人意地通風,其實阻擋了甚爾後撤的退路,讓他腳步一頓。
如同回應你的心願一般,房門被啪的一聲打開。
五條悟拉長聲音,「空音,你可讓我好找——」
咒靈呼嘯而來。
你正要逃離現場,下意識回頭看了一眼,拎著垃圾袋的甚爾不知從哪裡掏出了一把武器,將咒靈抽飛出去的同時,自己也往後退了一大步。「誤會、誤會。」
「快點。」他笑著反手撐跳上窗台,順帶推了你一把。
飛起的綠眼睛和嘴角的傷疤令甚爾的笑容說不出的嘲諷。「我以為發火的只有一個呢,沒想到兩人都氣勢洶洶,嘖,現在的少年人啊——」
因為身體的異變,他忽然止住了話頭,你從窗台跳下時,最後一眼看到的是甚爾的長發和綠眼。
距離飛速拉開,那雙低頭望你的綠眼睛陷落在眉骨下的陰影之中,你看不清楚他的神色。
作者有話說:
想不到吧,在金發混血辣妹出場前,是黑發綠眼大姐姐!
和甚爾媽地貼貼的富婆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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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一個猜測
好家伙, 夏油傑,真有夠損的。討論的時候,他從來沒有把扶她咒靈拿出來說事, 對你另外找按摩師一事表現得也不如何憤懣,雖然有些損招, 但還在接受範圍內。
因此你以為他會規規矩矩開打。
沒想到,他不聲不響, 一進門就放了個大招。
也多虧了他的大招,試出了伏黑甚爾能看見咒靈, 至少能感受到它。
這下伏黑甚爾跑不了了,因為他並不清楚術式效果是否恆久,會不會接下來都是女兒身示人, 必須要讓夏油傑解除效果。
你在空中扭轉身形, 幾個縱跳,抓住樓下陽台的欄杆, 略作緩衝後幾個縱跳,落到樓底下的車棚上,隨後翻身下來,落地輕盈無聲。
「悟,我拖住他, 你去追空音!」
窗子裡傳出夏油傑的聲音。
五條悟的白毛腦袋從窗口探出,一眼鎖定了你的方向, 他往下一勾墨鏡,露出興致盎然的藍眼睛。
野生的工具人倒霉蛋出現了。
除了開頭一點小波折, 甚爾比預料中提早發現了兩個少年以外, 計劃開展十分順利, 你悶頭朝預計的方向逃跑。
狹窄的道路兩側是勾絲的鐵網, 將前路的天光切割成菱形方塊。在你身後,是五條悟的疾呼:「空音——你跑什麼?」
當然是為了找個好地方,告訴五條悟這個倒霉蛋,大家現在要帶你玩啦。
搭檔多時,你清楚五條悟的速度,不敢因一時領先有所放松,萬一在甚爾眼皮子底下被他揪住就好玩了。你解釋的話說不定會全被甚爾聽進去。
「空音——渣男——你背著我們——」
你不得已回了頭,阻止他喊出足以令你社死的話。
奔跑中,五條悟的劉海向後拂起,露出他光潔飽滿的額頭,配合他勢在必得的鋒銳眼神,如同捕獵中的雪豹,在你回頭的瞬間,他抓緊機會,又拉近一步。
草。
你就不該回頭的,中了一米九的奸計。
雖然你們都是咒術師,跟出身世家的五條悟比起來,你雖是普通人出身,但卻被道場收養,在刀術熏陶中長大,每天都有一堆訓練要完成,在體術方面不比他差多少,但身高差距擺在那裡。他一步頂你一步半,你略有失誤就可能被他追上。
你迎風向前,打定主意再不回頭看他,喊出幾句話:「紅鯉魚與綠鯉魚與驢!」
五條悟:???
你那麼大聲,自然是為了覆蓋他叭叭造謠的聲音。
身後那雪豹似的身影不斷逼近。
五條悟本就高挑,冬日的陽光更是將他的身影拉長,將之晃晃悠悠送進你的視野。
要在預定的地點之前被追上了!
你不確定會不會被伏黑甚爾發現,在拐過一個拐角後,你動用了呼吸法。
鞋底與地面摩擦,爆閃出細小的電火花,不斷推動你往前,微弱的電流刺激你的肌肉,讓它更具爆發性,你一瞬間拉開了與五條悟的距離。
雷呼跑路挺快的,就是費鞋。
「空音——你認真的?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你快點束手就擒吧。」
你可不敢再回頭看,雖然沒有術式,但呼吸法就是你的術式,你動用了它,五條悟自然也可以。你的雷呼所能搶來的,就是你用呼吸法而五條悟尚未展開術式,這短短一瞬的距離。
目的地就在眼前,那是鮮有人跡的鐵道公園。
……
你腳踏鐵軌枕木,主動結束了這場不相上下的賽跑,轉過身來。
「五條悟,我有件事和你說。」
「求饒?晚了。」他停下腳步,在你身後站定,「叫你跑那麼快。」
「其實我去找甚爾,一是為了按摩,二是為了天與咒縛。」
「這麼說,還得贊美你獻身研——小心!」
身後有一道氣息飛速向你襲來,電光石火之間,你抽刀、旋身、抵御,如行雲流水,經過演練一般,恰恰好擋住了襲擊。
然而,夾在在襲擊之中,還有一枚種子,打入了你的腰腹,須臾之間,汲取咒力生長發芽,開出一朵瑰麗的紅花。
是一個咒靈,與一般穢惡的咒靈不同,它氣息平和,渾似樹木,因此先前你們誰也沒注意到。
它是除了「惡鬼」之外,你見過最接近人形的咒靈。兩根樹杈代替了眼睛,從眼窩中長出,一只胳膊被包扎起來,蒼白的軀干上遍布咒紋。
五條悟走到你身邊。「沒事吧。受傷了就別逞強,交給我了。」
花朵扎根之處帶來劇烈的疼痛,如同旋渦般貪婪地吸取你的咒力,你沒有勉強自己非要打完一架的想法,直接交給了五條悟:「小心它的種子。」
「那是當然。」
「它不開花了。」
會說話的咒靈不多,今天你們就碰上了一個。更為罕見的是,它的聲音說出來是一串亂碼,光憑語義無法解析,又仿佛在腦中直接響起,不受空氣和語種阻隔,能夠被人直接理解。
但你們還是一頭霧水。什麼不開花?
困惑在它轉向你的時候加重了。
「它不開花了。」
它控訴道。
這咒靈是專門找你來的嗎?
身為咒術師,你一點也不奇怪自己會招咒靈怨恨,但你從未設想過居然是這種理由。
「誰不開了?」
「這種事情問明白有什麼意思,把它祓除了不就結了?」五條悟嘀咕道。
「……它很想說的樣子。反正說完再祓除也不遲。這點傷我不急。」
既然吸取咒力,那不動用咒力就行了。你不再試圖調動咒力,果然好了很多,起碼花種沒有進一步生長的趨勢。
你們沒有動手,一擊得手的咒靈也沒有,更沒有試圖逃跑,而是老老實實站在原地,說出原因。
「一株棗樹,它很傷心,很難過,很想開花,但是被你劈過以後,它失去了開花的能力。我聽見了它的悲鳴。那是植物對傷害自己的人類,無能為為力的悲鳴。」
五條悟噗地笑出聲來:「是空音天與咒縛的受害者啊,就為了這種事就找上門來。」
「就為了這種事……人類……」它一手撫按住胸口,「自大,狂妄,貪婪地向這顆星球索取,就算做錯了事,也厚顏無恥,絕不改過,作為罪魁禍首的你呢,你也認為只是這種事嗎?」
「扯什麼皮,看我兩分鐘之內送你歸西,喂,空音,聽夠它的理由了沒——你哭了?」
五條悟突兀收聲。
比忽然冒出、為一株棗樹討公道的咒靈更令五條悟迷惑的,無疑是現在的你。
你:「……什麼東西?」
你當然知道源源不斷地從你眼眶中落下的是什麼。
淚眼朦朧中,你望向初來的咒靈。
是它的術式吧。
也許附加在了花種之上,略有延遲,否則你不會此刻才被龐然的悲傷所擊中。
「……好可憐,我真對不起棗樹,很自責很懊悔——你以為我會這樣說吧。」
帶著哭腔,你一刀斬斷扎根的花朵,鮮艷的花朵飛旋墜落,因為失去養分而飛速枯萎。
即使不動用呼吸法,光憑肉身的力量,你並非不能一戰。玩弄情緒的術式踩到了你的底線。
「……人類真是不可理喻,我什麼都沒做。」
誰信呢。
花朵雖被斬落,但傷口仍然存留。
忍耐疼痛對你而言,是早已習慣了的事。已經不知有多少次,任務尚未完成,而你出了意外,比預期更早達到臨界點,不得不在關節的抗議中繼續戰鬥,將負面情緒轉化為咒力。
曾經的底牌變成了需要克服的麻煩,你不能任由情緒激蕩,否則咒力會催發新芽。好在淚水足以消彌一切。
你只需要專注兩件事,哭泣,以及祓除咒靈。
然而,萬無一失的一擊仍然落了空,連守在一旁的五條悟也來不及補刀。咒靈另藏有一招,在你飛身襲來時,它揮手化開花海,令鐵道公園一夕之間,從冬日輪轉入春季。
繽紛花雨如有魔力,輕而易舉將種種喜悅情緒栽入你們的心田,正如它的聲音突破阻礙,直接進入你們的腦海。
經過這一打岔,你和五條悟的戰意衝淡了不少,動作略有遲滯,模樣古怪、術式稀奇的咒靈趁此機會逃脫。
「……」
咒靈離去,花海消散,五條悟恢復正常,走到你身邊:「疼得受不了了?」
「那倒沒有。」你捂著腰,後退了幾步,靠住了火車,在五條悟接二連三地問候下抬起了臉。
趕走了咒靈,它扎根在你腰腹的花種仍然發揮效用。眼淚像斷了線的珠串落下。
不僅如此,除卻悲傷之外,你感受到了更多的東西。你感受到樹木,覺得自己與它們同源,春生夏長、秋收冬藏,枯榮與開落。你感受到足下的青草苔蘚,在鐵路與石塊的間隙裡生長。
因為這股情緒作祟,你後退的時候,特意避開了它們。當你倚靠車門回望來路時,果真在自己躲避的地方看見了幾點綠意。
你甚至憐惜起被你斬落的花朵。
與之相對的,你厭憎起修建鐵路、圈養樹叢的人類。
「五條悟,這太奇怪了。」
你怎麼會被這個咒靈影響至此?就算花種深扎入軀體,也不該讓你如此強烈地與之共情。
「什麼奇怪?」
他托起你復又低下去的下頜,淚水經由你的臉頰,落入他的手指之中。五條悟似乎要觀察你是否真的在不斷流淚一般慢慢湊近,又問了一遍。
「什麼奇怪?」
「很痛嗎?哭成這樣,慘兮兮的。」
「……就是很奇怪。」
但五條悟向你靠近時,你從草木世界中跌落進了糖果築造的城堡。
那是一座搖搖欲墜的城堡,牆壁在融化,地板在陷落,高懸的蠟燭不斷燃燒。連它都是奶糖做成的,將一切烘烤出甜蜜的氣息。城堡旋轉,樓梯移動,變成錯綜復雜的迷宮,你幾乎在其中迷失沉溺,連呼吸都透著甜味。
「……你湊過來之後就更奇怪了。」
他一臉莫名地看你:「你是不是腦子被吸走了?」
「……」你一把推開這個不說人話的同級生,試圖理清自己方才的感受,「先前很苦澀、很空曠,所以眼淚流個不停,但是你湊過來之後,一下子就變甜了,還滿當當的。」
火車充滿轟鳴的生命已經結束,它只是靜臥在原地,不會再用燈光、蒸汽和汽笛驅逐身旁遲遲不動身的你們。
五條悟拿開手,張了張手指。
「你才很奇怪,眼淚都流到我指縫裡去了。」
「冒昧猜一下,空音,你剛剛覺醒了天與咒縛的優勢。」
「也就是共情。空音,回頭。再看我一眼。」
你回頭時,正對上五條悟的眼睛。
恍若冰封的河川上的兩個雪洞,露出河流淺藍的底色,讓人錯覺水流緩慢而清淺,但若跳進去,才會發現其中洶湧的暗流。
你就是跳進去的傻瓜。
他向你伸出手臂。
與五條悟的對視給你帶來全然陌生的感受,心髒既似酸脹,又似甜蜜,仿佛被攥緊,又似在他掌心盛開。
作者有話說:
別的風景出現了。
在五條悟藍眼睛裡劃水的富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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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一篇日志
「你還真亂來啊, 傑還能應付那個人,先去硝子在的地方咯。」
因為你的傷勢,五條悟背著你去了硝子的房間。
硝子正在蘸蜂蜜吃年糕, 桌上還放著望遠鏡。
你進房的一瞬間,從五條悟背上直起身先說了句:「別看!」
伏黑甚爾如此敏銳, 說不定會因為視線發覺什麼,與其盯甚爾, 不如盯出口。
你趴在五條悟背上的機會不多,一時間忘了自己處於一米九的水平線, 本來在這種平價旅館就抬頭困難,何況你還直起了腰,五條悟還沒來得及提醒你, 你的額頭就撞到了門框, 發出咚的一聲脆響。
你捂著腦袋淚汪汪地趴到了五條悟肩窩。
「……先看看這個干蠢事的人的傷吧。」五條悟把你放了下來。
硝子瞳孔地震:「你把她打成這個樣子???」
「說什麼呢。」慘背黑鍋的五條悟找了個地方坐下,面對硝子的質疑, 居然脾氣很好地沒有大呼小叫:「路上招了個咒靈,你猜怎麼來的,居然是想不開的棗樹引來的。」
你恰在此時移開捂住腰腹的手:「那個咒靈很古怪,氣息像草木,現身以前我們都沒發現它。術式也是, 能夠影響人的情緒……」
聯想之後發生的事情,你的聲音低了下去, 恰好撞上五條悟望來的目光。
他霜雪似的睫毛掩著冰藍的瞳孔,雙眼恍若冰封的河川上的雪洞。
從前你由此俯視河流, 現在則是透過它仰望天空。
你已經在冰層之下, 川流之中。
……
你們趕到的時候時間正好。
夏油傑剛剛被打倒在地, 等等, 夏油傑被打倒在地???
這才過去多久,情勢竟然急轉直下,發展到了這種地步?雖然你離去之前,對夏油傑取得勝利並沒有百分百的把握,但是短短幾分鐘就分出了勝負且他還是負的那一方,屬實超出了你的想像。
「你要對傑做什麼?」
你的押金絕對要不回來了,房間裡的陳設被打得一塌糊塗,電視被砸碎了屏幕,天花板的吊燈沒了一半,四處都是碎玻璃和磚土。
你們進屋前,唯一站著的人正蹲在夏油傑身邊,從他兜裡掏錢。
「啊,回來了啊。你真不行啊,這就被追上了。」
順滑的長發如同瀑流,一雙貓眼石一般的綠眼帶著狡獪的笑意,甚爾蹲著,沒有起身,托著腮望著你們,他原本就是緊身短袖,變身後衣服依然合身——被撐的。
扶她咒靈只能改變人的性別,不能改變本身的氣質。伏黑甚爾依然是荷爾蒙爆表的類型,完全可以拉去與九十九由基一較高低。
嘴角帶疤的女郎甚至比由基更多一份野性之美,像是隨時能亮出爪子的野豹。
甚爾收起鈔票,站起身來:「變身時效會持續多久啊。」
「他的話,大約是一天。」
五條悟搶在你面前開口,你也就沒有糾正他。
「啊,嘶,有夠麻煩的,沒想到現在的咒術師玩得那麼開。要收錢的,空音,包我這一天,可沒說好要捎帶這個啊。」
若說從前你還懷有一絲微弱的希望能夠騙過甚爾,在他說了這番話之後,也就不剩什麼了。甚爾話裡話外,都在說你故意設套,給的訂單是虛假信息,包他的時候不懷好意,只差沒挑明你設了仙人跳。
他一把握住少年的胳膊,掄起他朝你們扔來,自己卻連退幾步走到窗台,翻身躍下。
玄關就那麼大點地方,你們要接住夏油傑,只能讓甚爾眼睜睜在你面前溜走。
「……可惡!」
「先去硝子那裡吧。」
夏油傑的丸子頭全散了,長發鋪陳在地板上,額角青腫,被五條悟使勁搖晃才睜開了眼睛。「……吵死了。」
「你被他打倒才是遜啊!」
「……換你你試試看,我只是輕敵了,沒有一開始就叫出最適合的咒靈……嘶,你們輕點。」
夏油傑嘴上逞能,但你們都清楚,是你們過於低估甚爾的實力了。若是你早知道如此,無論如何也不會用這個餿主意的。
你:「對不起,把你一個人扔下了。」
你和五條悟一人一條夏油傑的胳膊,合力將怎麼也不願意被別人背著走的夏油傑扛起。
夏油傑:「別說的好像你扶老奶奶過馬路的時候,忽然把老奶奶一個人扔在了路中央一樣。」
夏油傑散開的長發飄飄蕩蕩,灑在了你和五條悟的肩上。他的頭發參差不齊,說話的時候偶爾會晃進嘴中,夏油傑就會小聲把它呸出來。
當然,他都朝著五條悟的方向呸。
「……傑,管不好頭發就不用說話了。」
「今天打得真憋屈。其實,那個男人還挺強的,他沒有使出全力,一心想要逃跑,只是我的咒靈堵死了他的去路,他才不得不動真格。抱歉了,空音,或許我沒能試出天與的力量。」
……
你們進硝子的屋子時,已經做好准備聽她又一聲驚呼了。然而,還沒推開門,就聽到了硝子空洞而凄涼的聲音:「我的年糕,我的錢……」
屋子裡已經被掃蕩一空。
桌上只留了用來放年糕的空碗,盛蜂蜜的碟子都被端走了。
空錢包被扔到地板上,展開的錢夾連會員卡都不剩,只有一張你們四人拍的合照。
「……」
不用問,一定是甚爾逃脫後,徑直找上門,洗劫了弱小可憐又無助的硝子。
估計他在硝子用望遠鏡觀察的時候,就鎖定了硝子的方向,也可能是出於反偵察經驗,找到了這間房間,畢竟這是視角最好的地方,如果甚爾認為有人埋伏的話,一定會首先來這裡。
硝子圓滾滾黑漆漆的大眼睛望來,眼眶裡蓄滿了貧窮的淚水。「他打人好疼。夏油傑這是怎麼了——?」
「你們找的好按摩師打的唄。」五條悟一屁股坐在了床鋪上,撐著下巴嬉笑:「一個,兩個,三個都不告訴我,看看看看,打成這樣,可難看啊。」
你:「是我欠考慮了。」
幸好甚爾對你們沒有惡意,否則夏油傑的傷勢一定不止於此。
五條悟雙手搭在你的肩膀上:「不過也幸好多虧了這。我和空音在一起啦。」
硝子:???
夏油傑:???
「因為這樣那樣的事情,我們發現我們兩情相悅,總之呢,就開始青春的章節,抱歉啦,傑,把你一個人扔下了。」
面對內容類似、語氣卻截然不同的道歉,夏油傑卻無論如何也無法不能再說出「又不是把老奶奶扔在路中央」的玩笑話了。
「……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
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幾分鐘之前,你依照五條悟的言語回頭的時候,這樣問他。
你不自覺地探向情緒的源頭。
而在你的手指即將觸及五條悟的胸膛之時,他一把攥住了你的手指:「不要仗著自己什麼都不懂就隨便亂摸啊。」
也許是因為人高得過分的緣故,他的手指尖一貫是稍涼的,但是這一回你卻感受到了五條悟掌心的熱度。
還有些許的黏膩。
那是因為你流下的淚水在他的指根與掌心干透了。
「想要我解答發生了什麼,起碼得告訴我你什麼感受吧。」他的語氣既似誘騙,又似撒嬌,在你意識到以前,你就全盤托出了。
不知為何,五條悟的臉龐帶有從前從未感受過、意識到的光彩,這種煥發的光彩令你對他的防御變得尤為薄弱。你好像很難拒絕他的話,尤其是他帶了一點鼻音的情況下。
「這樣啊,這樣就麻煩了,全都被你感受到了。形容得太准確啦,就給你一些獎勵好了。」
「你感受到的,正是你少掉的東西。」
「要不要試試?說不定能突破咒縛呢。我的時間可很寶貴,錯過了這個機會就再也沒有下一次咯。」
五條悟將他的火種分了一半給你,從此火焰也在你空洞的胸膛裡燃燒。
……
五條悟沒有說你們在試試,只說了你們在交往。
你當然也不會當眾戳破他。
這次的交往與你從前與不死川實彌的不同,你的生活發生了顯而易見的改變。
五條悟本就不知被人拒絕、與人保持距離為何物,這下更是不由分說入侵了你的生活。
而你身邊的氛圍似乎也發生了微妙的變化。
你把每天發生的一切都記錄了下來。而你對自己的觀察日志則被五條悟發現了。新出爐的男友一手舉高,仗著身高優勢,在你奪回日志之前,瀏覽了一遍上面的內容。
「啊,好冷血好無情啊,難道就沒有更浪漫一點的形容嗎?」他抱怨道,念出了你寫的話,「嘗試了男友推薦的甜品,發現戀愛不會使口味趨同,與上回戀愛結果一致,這是什麼啊。世上有你這種人嗎?不比較吻技,比較賣安利的技術?還有,我居然會輸給那個一米八都不到的人?還有,你這個感情騙子,你吃的時候明明說好吃呢!」
等他說完,你可算抽回了自己的觀察日志。
「……我只是沒那麼喜歡吃而已。」
「來了來了,避重就輕來了,既然是觀察日志,當然要事無巨細悉究本末才行,」一米九的少年坐在你軟乎乎的玩偶熊裡,長腿支出去,跟沒骨頭的章魚似的四處晃悠。
「別回避我的問題啊,吻技!戀愛觀察當然少不了dokidoki的親吻了!如果你覺得不清楚的話,現在來試試嘛。但是前男友是絕對不准再試了。絕對禁止,嗒噠!」
他雙臂交叉,搖頭道:「這個絕對不行。」
「……」
這個人幼稚園畢業了嗎?
最近你的空閑時間都被五條悟占走了,你正頭疼,該怎麼告訴他,你過幾天要回道場給實彌過生日?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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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五條雪豹貼貼的富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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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一度失控
你和五條悟的約定並不復雜。
既然你有「共情」的天賦, 那麼你可以借此繞過天與咒縛,與心懷戀慕的人共情,理解戀心究竟是什麼。說不定, 在了解的過程中,那根缺失的弦會被你自己補上, 天與咒縛也就就此破除。
然而,這其中存在著一個問題。
你不能也不可能隨意尋找共情對像。
「誰也不知道你共情的幅度、方式是什麼。這都需要慢慢試驗。但實驗對像可不好找。萬一試錯了就會帶來大麻煩。」
你完全理解五條悟的言外之意。
要是因為共情, 稀裡糊塗喜歡上對方心中的人,那可就好玩了。
「還不如跟我試試, 反正你剛剛已經無意共情過了,糖果城堡,聽上去還不賴。何況出了紕漏也沒關系, 要麼你完全復刻我, 更喜歡你自己,要麼是相中我, 總之都不是別人。怎麼樣,闖到別人的內心世界,可要負起責任啊。」
少年的模樣有如天使,但說出的話語卻與惡魔無異,帶著讓人本能警備的誘惑力。
你:「這是交往嗎?」
五條悟:「嗯?你想交往嗎?想和我交往啊空音!你可真會順杆爬啊!」
那時你正被他背去硝子處, 臉貼到他的脖頸上,看不到他的表情, 卻能感到他頸項的溫度逐漸升高。
而少年的喉結在你交握的手掌下輕輕震動。
你還無法完全操控自己的共情,只覺得一棟糖果城堡在旋轉在狂舞, 在融化在坍塌, 然而即使如此, 它落下的每一塊磚石都是甜的, 每一粒灰塵都是糖霜。
讓你腹部的傷口也變得不那麼疼了。
這是個平常的工作日,人們在街道上往來,锃亮的櫥窗倒映出五條悟和你。
你伏在他背上,贊同了他的話。
然後它成為了你們共同的、心照不宣的秘密。
……
是不是交往,最終你們都沒有一個定論。那道模糊的界限,你們誰也沒有跨過去。雖然對外宣稱是戀人關系,兩人獨處的時候,五條悟有時也會以男友自居,或者稱呼你為女友,但你隱隱約約感覺到,還是不一樣的。
也許是因為你們誰也沒有告白,只是含糊地說了句「試試」。
然而,你們所做的,卻與一般的學校情侶無異。
「去看電影吧。」
五條悟放過了你的觀察日志,「這也是實驗的一部分嘛。」
當你直接出門的時候,五條悟卻攔住了你:「不是在學校裡看,我們去影院。要換衣服啊換衣服。起碼得給男友一點尊重吧。」
還沒等你問出口,他就在你面前轉了一圈,「我已經換好了。」
他今天到你的房間裡時的確沒穿制服。幾件衣衫都是色彩和諧的暖色調純色,少年身量修長,體格優美,皮膚又白得泛冷,簡單搭配就足夠好看。
五條悟推著你的肩膀:「至少把校服換下,穿件私服給我看看嘛。反正還早。」
你在衣櫃前挑衣服的時候,五條悟也溜到了你身後,跟著你的動作,在衣架上胡亂撥來撥去。而你則完全被他的陰影籠罩。
簡直就像被抱在了懷裡一樣。
這個人真的不是恐怖寵物店在逃大貓嗎?
「這件吧。」
你抽出一條黑白千鳥格的長裙,外面再搭一件駝色的大衣就好了,電影院應該有暖氣,一件長裙對你而言剛剛好。
「長袖啊……」他沒有留出空間讓你換衣服,拈起袖子說:「而且還是黑白灰,可以再多彩一點嗎。」
「……」你直接把他的話過濾掉了。他怎麼把你推進房間深處,你就怎麼把他推出門,開門的時候撞見了路過的夏油傑。
夏油傑:「要出門嗎?」
五條悟:「是啊,傑,要一起去看電影。」
你:「對。」
臂彎裡搭著衣裙,手上推著五條悟,你口頭上和他打了聲招呼,就合上了門。
你換好衣服,塗上漿果色的口紅,再出門時,門外已經只剩下五條悟了。
他毫不掩飾自己的興高采烈,看上去就像個即將出發去修學旅行的小學生:「沒想到穿上去效果還是很出彩的嘛,那個叫什麼呢,復古,對吧?但是又不完全一樣呢。」
被道場收養的你在氣質上與他人有微妙的不同。
從前沒進高專時,你也會收獲類似於此的評價,但進了高專,經過大大小小的實戰磨練,你的差異更強烈地凸顯出來。
鳴柱桑島爺爺奉行的是傳統教育,在武術教學上尤為如此。
這是你得到此類評價的原因,「文靜」、「端莊」、「復古」,這都是你憑借桑島爺爺訓練出的筆直身板得來的,就像練習芭蕾的人常被評價「優雅」一般。
但桑島爺爺又不完全遵守傳統。
他對你的師弟我妻善逸緊追不放,逼迫他學習刀術,卻也不吝誇獎善逸的天賦,並不將誇贊視為導致弟子軟弱的溺愛。
他對你嚴格要求,揮刀的招數不能錯一毫釐,氣勢與速度不能差一分寸,卻不會將女性的枷鎖扣在你身上。他對你和幾個弟子是一視同仁的。甚至因為你被他撫養長大,他對待你還要更親厚、更縱容些。
也因此,你舉止之中帶著刀劍一般的鋒銳英氣。
只是上高專前不曾出匣而已。
至於五條悟的「復古」評價,大約是因為他自己囂張過了頭,反而最能感受到你溫和的那一面。
「……要看到什麼時候。」
「看看口紅有沒有塗到牙齒——」
五條悟旋身躲過了你的一擊:「穿了裙子就不要飛腿踹人嘛。」
你睨他一眼:「那男朋友會幫我踹人嗎?」
他摸摸腦袋不說話了。
……
你們不是電影院裡唯一的一對情侶。
但大約是最心不在焉的一對,觀影過程中只會無聊地抓取手中的爆米花。
銀幕上放著的是最近風靡的純愛電影,談戀愛的是當紅的小生小花,雖說脫離現實、情節老套,但勝在取景漂亮色調清新,又是喜聞樂見的合家歡結局,再有兩位主演的粉絲加持,收割了不少票房。
不少情侶看得津津有味,就算有個別看不進去的,也只是偶爾和身邊的人打趣吐槽,只有你和五條悟的情緒高峰是落座之時,此後一路下滑,在爆米花見底後,你們只差沒打哈欠了。
這一次吃爆米花的時候,你摸了個空,卻碰到了五條悟的手。
黑暗削弱了視覺,卻放大了觸覺與溫覺。
暖的、滑的、干燥的,手指因為爆米花而令人稍感黏膩。
簡直不像手了,像別的什麼,有自己意志的動物。
他不閃不避,轉過頭來:「好無聊。」
你深有同感,收回了手:「好無聊。需要擦手嗎?」
五條悟:?
你用行動解釋了自己的意思,你帶了濕巾,捉住他那只同你搶爆米花的手。與他相反,濕巾是冰冷、濕潤而柔軟的。
五條悟用力地握了一下,你則正好擦煩了,將濕巾塞進他的手心。
五條悟:「……」
「你的共情結束了嗎?」
說來丟人,自從那天開啟後,你一度不能控制自己的共情,何時開、何時關,它在你見到甚爾前分明已經關掉了,但當你回到高專後,又毫無緣故地發作了。
五條悟看出了這一點,找了個借口支開硝子和夏油傑,與你共處一室,熬夜陪你練習如何收斂控制。
那時候硝子和夏油傑似乎想對你說什麼。但你身陷糖果制成的泥沼,根本顧不上,等你回過頭來再找她們,她們卻說根本沒什麼話想交代給你。
「……結束了。」
「那麼第三次,就試試能否共情虛擬人物吧,比如銀幕上的誰。」
第一次實驗的時候,你們練習的是關閉。
第二次實驗的時候,練習的是開啟。
「如果失控的話……」
「這不是還有我嘛。」
銀幕裡的人牽手走在春日的小道,電影院因此稍微亮了一些,光打在望向你的少年的臉上。他專注的眼神少見地令人覺得可靠。
他像男主角一般牽住你的手,擦過濕巾的手指清清爽爽。
第二次實驗的時候,你失控了。
由此發生了第一次的親吻。
你失陷在無序的城堡中,仿佛向無止盡的深處墜落,為了保持平衡,你下意識地拉住了離你最近的五條悟。
「喂——唔。」
糖制的城堡在熊熊燃燒,四處都是甜蜜的火焰,它們以空氣為燃料,使得你難以呼吸、難以思考。它像旋風般卷席,海嘯般狂湧,而你深陷其中,只能逃跑。
而你只能從最近的人身上掠奪氧氣。
你勾住了少年的脖子,也有可能是抓住了他的肩膀,反正結束後五條悟的衣衫這一帶被你揉皺,變得凌亂,而你們誰也不記得你的手究竟落在了哪一塊地方,又是從什麼時候揪亂了他昂貴的襯衫。
他當時可能說了什麼,也可能什麼都沒說,話語融化在雙唇的吐息之間。
但是結束後他短暫失神一瞬後,就開始喋喋不休:「想不到空音是狂野派嘛。」
當五條悟的手指觸及你的時候,這些回憶隨之翻湧。
手指插|入指縫,堅硬的指節相互磨蹭,宛若那時兩人齒關相碰。
相貼的掌心則是屬於不同人的、合上的雙唇。
在清醒之時發生的、虛擬的親吻比意亂情迷之際真切的吻更擾亂人心。
在你即將開啟共情之際,你感覺到什麼,猝然回頭,然而暗中只有觀眾們微閃的雙眼。你似乎感覺到了藍色,有別於五條悟的藍眼睛,有別於銀幕上、鐵寫中,女主角的藍裙。
是錯覺嗎……?
作者有話說:
這波啊,這波是強吻大貓
看來貓貓互撓要下次才能出場了
富婆們,來恰爆米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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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一場尋人
五條悟被你的舉動吸引了注意力, 也跟著回頭看了一眼。
後排一片高低不齊的人頭,嵌著一雙雙黑漆漆的眼睛。
你心情微妙,想到了頭次碰見咒靈的時候, 你們隔著貨架上成列烘烤好的面包對視,空氣裡浮動著焦糖化反應帶來的香氣。影院裡充斥著爆米花的氣味, 與之相差無幾。而那個一再戲弄生命的咒靈,早已死在了你的刀下。
人頭後方只有「安全出口」的標識在黑暗中閃光。
「看什麼。」
連五條悟的六眼都沒有看出問題, 那應該沒事了吧。
也許只是你試圖開啟共情導致的幻覺。
但是你幾度嘗試都以失敗告終。把全部的女角都試了一遍後,你甚至破罐破摔, 開始和擔當英雄救美任務的男主共情,但始終無法進入狀態。
「走吧。」
電影還剩一半,故事正發展到最虐心的環節, 男女主因為誤會分隔兩地, 各自傾訴衷腸,但你和五條悟聽得一臉麻木, 與周遭格格不入,一個兩個,低頭彎腰,從電影院裡溜了出去。
「看來無法適應虛擬人物。」你和五條悟在出口處各自買了杯熱可可暖手。
「累嗎?」
「說實話,沒感覺。」
「想不通那些人怎麼看下去的, 太無聊了吧。」
「哥哥!姐姐!」
在影院門口叫住你們的是在壽產院被你們所救的小孩吉野順平,他正坐在那翻宣傳手冊。
「你家長呢?」
「去洗手間了。今天哥哥姐姐也是來打怪物的嗎?我媽媽會不會有事?」
小孩晃著雙腿從椅子上蹦下來。
「咳, 不是。」你怕他又要問變身的事情,趕緊岔開問題, 「順平來做什麼呢?想看電影嗎?」
影院的宣傳手冊攤在他的膝頭, 你毫不費力就看清了他看的那一頁。
除了密密麻麻的劇情簡介外, 還有電影海報。
海報仿佛血糊過一樣, 主角周圍零落堆積著電鋸、□□等染血的武器,鮮紅的背景下,唯一的角色看起來格外蒼白。不知是因為特效,還是演員天生如此,他的眉骨高高聳起,以至於大半眼睛深陷陰影之中,看起來深不可測、正邪難辨。
「……?」
現在的小孩已經開始看驚悚片了嗎?
你記得在道場裡的時候,這個年紀的時候,大家看個動畫片桀桀怪笑的老巫婆,都要跑到屋子外扒著窗戶偷看。
「哦,你想看這個呀。那我們一起看吧。剛剛看的太沒勁了。最早就在,嗯,十五分鐘後,好耶,我要再來一桶爆米花。」
屏幕上滾動著電影的時刻表。那部電影排片正在一刻鐘之後。
時間倒是有時間,只是——
「五條悟,你倒是看看年紀啊,這部片至少G-12了吧。」
胡鬧也不是那麼個胡鬧法。
然而少年眨眨眼,順手耍賴道:「偷偷溜進去,不是比看濾鏡糊到臉都不認的純愛電影有意思多了嗎?」
你和五條悟爭執不下之時,順平一句話就叫停了你們。
「哥哥姐姐是在,是在談那個嗎?」
「……咳。」
「這麼明顯?」
「因為很合理啊,兩個人看這部電影的,不都是……」
五條悟嚷嚷著打斷了他:「好啦好啦,小鬼就不要再炫耀自己的小腦瓜了——」
順平一抖,一米九的少年對小孩來說實在高得過分,五條悟的面部肌肉又實在靈活,怪表情層出不窮,嚇到他了也說不定。
桑島爺爺教導過你要鋤強扶弱、敬老愛幼,你蹲下來,打算安慰順平。
小孩立起手冊,從後面冒出半個腦袋:「如果姐姐不想看驚悚片的話,去游樂園也可以啊。」
……
「但是……」
「果然……」
「還是好無聊。」
你和五條悟坐在摩天輪裡,異口同聲。
誠然,夕陽時分,一點點升到城市上空,俯瞰東京逐漸點亮輝火是很美,但這場景對你們而言早已不新鮮。
咒術師高空作戰也不是一次兩次了,除此之外,比封閉的摩天輪還多了生猛至極、幾乎灌進全身血管的風,烈烈吹動你們的衣角與發絲,比靜坐鋼鐵包廂中更多了自由暢快。
「從這裡跳下去吧。」
「我們是咒術師又不是超人,而且絕對會被夜蛾老師抓住的。」
摩天輪越升越高,在這裡五條悟要是嚎「感情騙子」不會被別人聽到,你心一橫,索性說出了藏了好幾天的話。
「我有件事要和你說。」
「啊?哦,你說,你說。我倒要看看是什麼事,那麼正經。」
「……你別生氣。」
「我怎麼會生氣呢?你說嘛。」
你應該和他定下誓約的。因為五條悟一聽完你要請假回道場慶生就翻臉了。
密閉的小小廂間回蕩著他的怒吼。
「感情騙子!!!」
他對你指指點點:「拿出你的手機,登上你愛用的網站,隨便一搜,這麼講話都不合適吧?在約會中提前男友也就算了,還不是痛斥他,居然還是要回去看他。你簡直不可理喻!」
「可是這是早就約好的。在上次碰面的時候就說好了。」
你當然不會接下感情騙子的黑鍋。
要不是五條悟夏油傑他們拖延換裝,你怎麼會撞上實彌,險些社死?
「而且我也好久沒見到道場的大家了,高專生也是學生,就不能回家看看嗎?」
「誰知道你是不是只會回家看看啊,那個前男友一看就賊心不死,不然為什麼要叫前女友回來過生日?上次就告訴過你了,最好的前任是死掉的前任。」
一下摩天輪,五條悟就把你扔在後面,氣咻咻地走了,怎麼叫也不應。
甚至你跑起來追他,他還比你跑得更快,一眨眼就沒了影。
你:?
真把他氣跑了?
是你過分了嗎?沒有小能手順平在身邊,你只好把這個事掐頭去尾隱去姓名,發出去求助,等人回帖的時候,你順著五條悟離去的方向慢慢探索。
說不定能找——
「啊——!」
有人從人家宅院的牆上一躍而下,跳到你背後,湊到你耳邊叫了一聲。
魔音貫耳,你捂著腦袋蹲了下來,滿腦子嗡嗡的,都是五條悟他怎麼敢——
「看你過來的份上——啊唔——」
你蹲下的影子被他的所覆蓋,當他笑嘻嘻地撐著膝蓋向你低下頭的時候,你忽然抬頭就是一個頭槌。
影子離開了你,你的背上重新有了太陽的溫度,你們一個蹲著捂腦袋,一個仰起頭捂下巴,都疼得說不出話來。
……
回去後你們一直沒說話,直到你登車回家。
「終於來了。」你這麼想。
說實話,走進車廂,看到灑落了半身陽光的少年,你還感到了幾分安心。
五條悟與你半真半假吵了一架後就沒了動靜,你心裡還七上八下地怪害怕的,檢票的時候都怕這來得過分順利的假期泡湯。
而他的笑意顯然繃不住了:「SURPRISE!給點收到驚喜該有的反應好嗎?」
「哇塞!」你配合地轉起了圈,「居然是你!我好驚喜哦。」
「……你可以再敷衍一點。這不是我想要的驚喜反應。」他咋舌道,「虧我接下了這單任務,讓你有空待在家裡劃水。委托人叫童磨,你認識嗎?而且委托還神神秘秘的,什麼到了那才會發布給我,並且是最高級別的保密。」
你可太認識了。
他家有些產業和產屋敷集團有些競爭關系,手段還不大干淨,是你們那的一霸,作為產屋敷旗下道場的一員,你自然也對童磨毫無好感。
可能是他們惹下了什麼禍事招來了咒靈吧。畢竟他們可以童磨為神子成立了一個宗教,靠這騙了不少教徒的錢。
「手段不干淨啊?」五條悟拉長聲音,「那產屋敷就很干淨咯?為什麼要養那些道場啊。」
「哪裡,道場的大家根本不一樣。都是以武會友、愛好和平的好孩子。」
如果你知道下車時臉會被打腫,根本不會這樣說。
「……大家,這是在做什麼?」
你拎著一旅行箱的特產,撞上了手執竹刀,浩浩蕩蕩的一群人。一看那架勢還有什麼不明白的,就是出發打群架的。
粗略一看,幾個道場的人都在,你熟的你不熟的,都來了,為首的還有幾個柱。
實彌甚至和一貫不和富岡義勇一起站在隊伍前列,雖然中間隔了好幾個人,但也足夠你吃驚了。要知道,他們就算參加產屋敷舉辦的比賽,也會故意錯開兩輛巴士啊。
實彌一見你身旁的五條悟就皺起了眉。
「他過來做什麼?」
「陪女朋友來討若香魚啊,略略略。不過啊,空音,你怎麼介紹道場來著?」五條悟把手搭在你肩上,聲音再愉快不過,「愛好和平?以武會友?」
你:……
「一定有什麼原因吧?你們要去做什麼?」
你們御雷道場的善逸從隊伍中擠出來:「師姐!童磨那個垃圾騷擾蝴蝶忍姐妹!」
你當即調頭,握緊雷切,把行李箱扔給五條悟:「算我一個!」
好家伙,道場還鎮在這兒呢,童磨那家越來越無法無天了,居然敢騷擾蝴蝶忍,真是吃飽了撐的。
五條悟扶住行李箱:「……你是不是忘了,我也要去的?畢竟是我的委托人嘛。」
實彌霍然抬頭,面上傷疤幾欲綻裂:「你接了那個渣滓的委托?」
五條悟十足十是故意說這話的,他這樣子,簡直就是在往石油堆裡扔柴火,生怕別人炸不起來。
你頭疼不已,將他拉到一邊:「行行好,就當幫我這一次忙,你絕對也看不慣童磨的,就裝聾作啞當你下班車才到,被突然敬業好不好。」
「那我也要禮物!」
你:?
「他有生日禮物,我也要有。」他伸手一指實彌,嗓門大到沒邊,你敢說所有人都聽見了。
本已蓄勢待發的隊伍,泄了氣般傳出笑聲。
你只好從兜裡掏出一粒彩虹色的糖球,車上就想給他了,但是噴童磨和他們家的萬事極樂教過了頭,你一時忘了。
「吃吧,什麼時候吃完什麼時候來。」
五條悟應了聲。
那可太好了。
你買的可是號稱「一輩子吃不完」的Jawbreaker。
五條悟雖然不至於當真下輩子才去找童磨,但等他反應過來時,估計你們這邊的事也了結了。
你是這麼打算的。
然而回歸道場群毆人員,接受他人寒暄時,你接到了五條悟的訊息,你的笑容凍結在了臉上。
五條悟滿不在乎地打破了最高保密條件——
「那個叫童磨的發來任務內容了。」
「說是他們占蔔到我來時,這個任務會變成『可完成』的狀態。」
「任務內容:在當地尋找一個十五六歲、沒有感情波動的少女。」
作者有話說:
只說了貓貓互撓,沒說是風哥貓貓啊——
為貓貓打架下注的富婆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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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一個磨磨頭
「他找這種人干嘛, 不會是為了他的破教找繼承人吧。」
「誰知道呢,他自己是神之子,想找個聖女搭著也說不定。占蔔裡的人該不會是你吧哈哈哈。」
「怎麼可能, 我還不到那個地步。」
你把手機收了起來。
現在重要的不是尋找疑似具有反社會人格的少女的委托,而是童磨對蝴蝶姐妹的騷擾。
或者說, 這兩件事,是同一件事。
雖然蝴蝶香奈惠和蝴蝶忍長得都很美, 但是大家都是本地人,抬頭不見低頭見, 童磨要有這個色心,早就行動了,你在離家之前, 就會聽到風聲。
但他那時雖然說話陰陽怪氣, 但遠遠達不到會被道場的大家,冒著被師父責罵的風險出發群毆的地步。
只是一年不到的時間, 就墮落到這種程度了嗎。
「到底發生了什麼?」
只是「騷擾」二字的話,未免太過模糊了。
善逸擔起了為你解惑的重任。
上學的時候送花,放學的時候派專車接送,還囑咐教徒禮遇二人,萬世極樂教的勢力深扎當地, 有不少人是信徒,這樣一來, 香奈惠和忍幾乎沒法走出道場,在外走幾步就有人行禮致意, 口稱替「神之子」問候姐妹。
哪怕只是放松購物, 童磨的姓名也無處不在, 姐妹買什麼都免單, 一問才知道是童磨早已通知過這一帶的店長,一應消費全部記在他賬上。更別提還有些是他的忠實信徒,接待姐妹的態度殷勤得令人惡心。。
童磨侵入了姐妹日常生活的每一個細節,只有道場是最後的安全屋。
「就算是追求也很惡心啊!至少要看女孩子願不願意,更不要說對姐妹都如此大張旗鼓,根本不可能是追求,哪有這樣追人的,現在姐妹倆都有不好的——」善逸忽然捂住了自己的嘴,「師姐不用聽了,反正都是些無聊的肮髒幻想。」
你差不多知道是什麼樣的傳聞了。
畢竟你補充不少生理知識的同時,也接觸到了不少類型的性幻想。姐妹共侍一夫就是其中一人。
想想也就算了,人的醒脾是自由的,私下裡多放飛都沒關系,但套入真人碰瓷,那就絕對不行了。
聽到幾不可聞的足音,你微微抬頭,恰在一棟樓的屋頂看見探頭出來的五條悟。
「……」
他一點都沒有被你現場抓包的尷尬,反而理所當然地攤了攤手,一副「誰叫你不帶我去」的態度,理直氣壯到了極點。
墨鏡出溜到鼻尖,五條悟用一根手指推了推它,旋即飛速蹲下,消失在你的視野。
「師姐在看什麼?」
「啊,剛剛有只貓躥過去了,沒什麼,你接著講講童磨做了什麼。」
一路殺來,你們沒有避人,據說今天是信徒齊聚,向神之子告解、清洗罪孽並請求寬恕的日子,所以你們一定能在聚會的地點逮到童磨,也不用怕路上有信徒通風報信,人都在萬世極樂教窩著呢。
唯一可慮的是,信徒們會不會為了保護童磨,而和你們發生衝突。
「沒有關系。今天不會打。」實彌難得說了句安撫的話,「只是警告童磨不要亂來。」
但連脾性最為暴烈的實彌都這樣說,你心裡也有了七八分底。
今天不會打。
如果當真打起來,那一定是童磨太欠揍了。
……
你只想過童磨欠揍,沒想過他那麼欠揍。
不知道你們出行的消息是不是泄露了,當你們達到那座宅邸的時候,童磨正好站在門口,溫柔地送信徒出門。
他穿白襯衫、外套西服,打扮頗具英倫風情,談吐舉止也彬彬有禮,哪怕見到你們這幫一看就是上門找茬的,也含笑問一句:「幾位來做客嗎,巧了,我們剛剛散會。要不要進來喝一杯茶?」
幾個本要離去的信徒圍繞在童磨身邊,猶豫道:「要不要報警,神子?」
「不用了。你們離開吧,不需要顧忌我,我不會有事的。」
信徒對童磨的話奉為圭臬,哪怕他是個不到他們一半年齡的少年,因此順從他的話語,紛紛散開。
但道場的人寸步不讓,將信徒連帶童磨都圍堵在了裡面。
實彌惡聲惡氣:「我們碰都不會碰你的茶一下。我告訴你,你也離兩位蝴蝶同學遠一些。如果你不聽的話——」
童磨的笑弧加深了。他背後,歐式建築的鐵門裡,閃出一個人影。
眼眶通紅、面容憔悴,眉眼與實彌有幾分相似。
等她走近,你想起了她是誰。
「實彌……?」
實彌緊握竹刀的手一松:「……母親?」
萬世極樂教的手,竟然已經伸得這麼長了?連道場中人的親眷也無法幸免?
「實彌,你在這裡做什麼?」
實彌的語氣沒了凶惡,少見地幾分茫然:「我才是要問,母親你在這裡做什麼……你不是說今天要和朋友們一起聊天的嗎。」
女人躊躇不安:「這裡就是我們聚會聊天的地點了,實彌,我也是第一次來,我實在是沒有辦法了。」
童磨嘆口氣道:「夫人不願意說,為了不讓母子倆留下誤會隔閡,只好由我來做這個惡人了。實彌,你的父親減刑出獄了。你的母親非常、非常擔憂——」
眾目睽睽之下揭實彌傷疤,挑撥他與母親的關系,還以一副「為你好」的綠茶口吻,童磨可謂將實彌雷區舞了個遍。
風聲乍起,實彌已經揮舞竹刀,向喋喋不休的童磨面門劈去。
「實彌!」
童磨不閃不避,眼帶笑意,哪怕這一刀足可令他皮開肉綻,就此破相。
鏘的一聲,是竹刀迎上了你的刀鞘。
你及時出手,令實彌的一擊落了空。
「空音?你為什麼要攔著我?」
「實彌,伯母還在呢。而且你也聽到他的話了。」
實彌家暴的父親減刑出獄了。
你還記得實彌加入道場時的情形。
雖然實彌拜訪的是隔壁道場,但當初鬧得轟動,連你也知道了一二。
大雪天,六七歲的小孩穿單衣,身上都是傷,跑來道場叩門。
有人可憐他,給他熱食熱水,還找來冬衣,實彌都不要,只請道場裡的人教育他父親一頓。
大人一問才知道,實彌身上青青紫紫的傷都是他父親「教育」來的。
「母親身上的傷更多。」
「為什麼沒人教育父親呢?」
道場將他送去了醫院,順便拿住了實彌父親家暴的證據,以傷害罪起訴,將這男人告進牢獄。此後,實彌就長呆在了道場。
不知道他有沒有領會你的意思。
在他父親即將出獄的關頭,實彌萬萬不可以出事。童磨面上說得好聽,誰知道他會不會轉頭報警,狀告實彌,那樣的話,實彌的家人又該由誰保護?
除卻實彌之外,你們也進退兩難,警告童磨遠離香奈惠和忍一事,童磨完全可以算在實彌頭上,說他帶領眾人聚眾鬥毆。
「空音?你回來了?可多謝你出手相救,沒有偏心呢。」
「……」你一句話都不想和童磨多說。
「可惡!」竹刀斬在地上,激起一片塵埃。
實彌惡狠狠剜了童磨一眼,換得對方一個宛若春風的微笑。
實彌的母親連忙走過來:「實彌,怎麼能對人動手呢。」
她又向童磨鞠躬道歉,請求童磨看在她們孤苦無依的份上,原諒實彌一時的暴躁:「這孩子為了保護我們,才養成了這幅脾氣。」
實彌宛如被套上籠頭的烈馬,空有一腔怒火,卻只能在母親的手掌下咬牙忍耐。他最後的自尊,在於不向童磨低頭。
「說什麼呢。伯母您是可憐人,和我們這的人一樣,我們互幫互助還來不及,怎麼會因為一時的矛盾鬧不愉快。」
童磨說到興頭,甚至還撒了兩滴鱷魚的眼淚。
淚水在他眼眶裡打轉,顯得他七彩的瞳仁瑩瑩發光。
這話說得,配上那泡眼淚,真的太有傳銷煽情內味了。
「同學們,我已經認識到了先前的不妥,我為自己給蝴蝶同學帶來的不便深深抱歉。往後不會了。不是對的人,不能夠這樣打擾。」
好一個騷擾變打擾。
你:……
好像有哪裡不對?
對的人,也不能這樣可勁騷擾啊。
童磨打一棒子給個甜棗的功夫實在出神入化。你們的氣勢已經為實彌母子意外相逢所挫,本來就不想鬧大,現在又得到了對方的承諾,道場裡的人已經心生退意。
連你也不例外。
目的已經達成,再待下去,不知道童磨又有什麼騷操作,萬一你忍不住打了他可怎麼辦。你是可以跑去東京,道場可沒處躲。
但這一次離開,可不意味著你就此罷休了。
……
下午,你和五條悟吃過接風宴。當他起身離開時,你也從道場裡溜走了。
少年一米九的身高鶴立雞群,簡直不要太好跟。
他轉過拐角時,腳步一頓,回頭朝你的方向望來:「還要跟到什麼時候?」
你招了招手,一點都沒有被他現場抓包的尷尬,反而理所當然地攤了攤手,一副「誰叫你不帶我去」的態度。
「……一起去不就好了?」他站在原地等你。
你倒也想一起去啊。
但誰叫你在童磨那早已掛了名呢。
你催促他快走,不用管你。
「……奇奇怪怪。等會別被人發現啊。」五條悟自己走到了宅邸,被佣人迎了進去。你則找了監控的死角,苦逼兮兮地翻了牆。
好在五條悟打開了與你的通話。
「聞名不如見面,咒術師果然名不虛傳。」童磨先將五條悟誇了一通。
五條悟沒有接茬,更沒有動茶水:「直接提要求吧。你要找什麼人。你給的條件可太寬泛了。」
童磨卻不直接說,將話題轉到了上午發生的事。「想必咒術師已經在上午見過我一面了。」
車站裡如果有萬世極樂教的信徒,這並不奇怪,五條悟的特征又不難認,只要童磨知道五條悟早就來了,卻在此時才露面,會如此猜測順理成章。
當然,更有可能的是有人見到了他跟著你出入道場。
「我希望咒術師不會誤會我們,對可憐人,我們一貫是施以援手的。道場的那些人,實在是……他們只是個除了暴力就沒有別的方法,所以也無法理解我們的溫柔。」
硬了。
近戰猩猩拳頭硬了。
你聽著手機裡的聲音,放棄了闖入宅邸,免得自己一拳頭砸在那張惺惺作態的臉上。
就在外面不起眼的角落等五條悟出來好了。
而且照五條悟那個天不怕地不怕的性格,童磨惹毛他,他自己就會打人的。
"他們怎麼樣,關我屁事?"
手機那頭響起童磨的贊同,他似乎還拭了拭眼淚,因為五條悟又說了句:「你怎麼又哭,太惡心了吧。」
「……」
這一時間,童磨與你一起陷入了微妙的沉默。
「其實,那也是因為我想要找到人引起的。我誤以為蝴蝶姐妹中有一人是那位少女,因此釋放善意,沒想到是找錯了人。這也沒辦法,實在是香奈惠,真是太溫柔了。」他重整腔調。
對認知中麼得感情的少女釋放善意?怕不是想要激怒對方跳腳吧。
你多少理解了童磨的思維,因為蝴蝶香奈惠溫柔到了極點,他便以為對方是無情人的偽裝。一面釋放善意,一面等待對方不堪騷擾,露出真面目,好確定那就是自己找的人。
這是何等曲折離奇的腦回路啊!
「你費那麼大周折找那個人做什麼?」
「我曾經以為,那是我異父異母的親姐妹。但現在,我發現我可能找錯了人。」
童磨似乎往前傾了傾身,袖扣剮蹭過桌面,他的聲音也變得熱切。
「我想要找的人,年齡與我相仿,十五六歲,外貌姣好,完美到了讓人贊嘆是神明傑作的地步,性情可能冷淡,也可能溫柔,但內核對他人毫不在乎。」
「我要找的,就是你啊!」
作者有話說:
占蔔是童磨掩蓋情報源的說法。
他認為是情報出了錯。
至於為什麼沒懷疑你,因為你老早和實彌談過戀愛。
他覺得人不止於偽裝到那個地步。
五條悟:聖女竟是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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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一頓鐵拳
你:???
五條悟:???
可能是因為震驚過了頭, 五條悟竟然沒有上手揍人,反而讓童磨一直在那逼逼。
你拿遠了手機,反正錄了音, 待會還能五條悟交流一番,也不怕錯過要緊信息, 主要是你現在快憋不住笑了。
咬著嘴唇,你無聲偷笑了一會, 棲身的樹枝因此輕輕搖擺,簌簌抖動。
那頭童磨還在講述他放棄蝴蝶姐妹的原因。
童磨說的事, 倒是你未曾知曉的。
或許是顧忌手機這頭的你,五條悟沒有打斷他,而是讓他說了下去——
香奈惠和忍一再拒絕, 引起一些「追隨認可他的人」(童磨語)不滿。
有人攔在兩人的必經之路上, 放話威脅,讓她們認清形勢。
說的話不太動聽, 激怒了香奈惠和忍。
爭執間兩方動了手,「追隨認可他的人」被打傷了不少,香奈惠也為了保護忍受了傷。
童磨路過,見到這一幕,趕緊阻止雙方, 避免他們陷入惡戰,不僅如此, 他還嚴懲了自作主張、傷害姐妹的人。
他提出由他送姐妹二人去醫院,卻被狠狠罵了一通。發展到這裡, 童磨本應該就此離去, 卻被蝴蝶忍吸引了目光。
姐姐為她負傷, 當妹妹的本應該悲痛流淚, 但忍只是瞪著他們,在打鬥的全程沒有掉過一滴眼淚。
「為什麼沒有哭呢?」
童磨問她。
「因為你,姐姐的手臂上都狠狠挨了一棒。」
蝴蝶忍不屑與他說話,別過頭去,香奈惠倒是很溫柔,攬住了妹妹,回答了他:「惺惺作態的人是不會懂得的。」
在姐妹兩人離開後,童磨挑了一個人問:「為什麼她不哭呢?」
被他挑中的人,正挽起袖子接受醫生的包扎,說是蝴蝶忍就是那麼冷血無情、粗魯愚鈍,不值得童磨追求。
童磨不理解蝴蝶姐妹的話,但卻相當理解這個人給出的答案——因為這是個被崇信蒙蔽了雙眼的蠢貨。
童磨問了第二個、第三個……總算找到了一個合理的解釋。
回憶了整件事的童磨總結道:「不是親人遭到了壞事,受到了傷害,就一定要流淚的。」
「因為擁有感情,所以不需要遵循世俗的規律。」
「不哭也是可以的。因為在哭之前,要先把傷害了親人的人打倒。」
你:「……」
你說蝴蝶姐妹怎麼沒有出面呢,原來是因為在養傷。
這一通話都出自童磨之口,沒有得到印證,個別細節存疑。比如香奈惠「回答」他的部分,你懷疑兩姐妹都沒稀得搭理他,只是香奈惠不想讓忍因為沒有為她哭而自責,才安撫忍說惺惺作態的人不會懂她。
那頭,童磨還在大放厥詞:「經過這件事,我的辨別力提升了,我完全聽出了你說的是實話。你發自內心地認為與你無關。我相信我找到了占蔔中的人。」
「……」
你:是不是過於隨意了???
五條悟:「離我遠點,我可是有女朋友的。」
童磨沉默了一會:「……該不會,是空音吧?」
光憑這幾秒鐘的沉默,你就想放棄苟著,上門毆打童磨了。
私闖民宅就私闖民宅吧,反正當過咒術師以來,惹的麻煩可比這嚴重多了。
你蹭蹭幾步下樹。進了高專你就開始尋雷劈,上樹下樹都是熟練工。
「唉,空音這個人,怎麼說好呢,要不是她談了戀愛,我差點以為占蔔中人是她了。要不是她談得那麼轟轟烈烈,我也差點以為和香奈惠的溫柔一樣是偽裝了。空音贊美過你的白發嗎?她一連兩任男友,可都是白發啊。」
你蹭蹭幾步又上了樹,不僅如此,你還翻牆出門,徹底離開了宅邸。
「誒?你見過實彌了?空音沒說她們是怎麼在一起的嗎?為了不讓你們留下誤會隔閡,只好由我來做這個惡人了。空音……」
這台詞聽著怎麼有一絲絲的耳熟?
你重復著捏緊拳頭、放下拳頭的過程。
雖然這個時候進去痛毆童磨很爽,但打他的時候,還要面對五條悟。
想想童磨當著你們倆的面開嘲諷,半真半假地抖你的底,挑撥你和五條悟的關系,你就深深窒息了。
你感受到了上午實彌的有心無力。
唉,落寞的夜晚,落寞的長椅,落寞的小鐵拳。
然而,此時,五條悟在那頭說了話:「空音,這裡有人說你壞話,進來打人。」
好耶!
有五條悟在,鐵拳從來不落寞。
你從長椅上蹦起來。
「什麼——」
五條悟不管童磨的錯愕,在手機裡給你報路。
你照著他提供的路線,來到了房間。
篤篤兩聲,你叩響了窗台。
室內燈火明亮,桌上擺著兩杯茶,誰也沒喝。本在友好商談的二人,現在一站一坐。
五條悟立在童磨沙發後,捂住了他的嘴,抬頭望來,眼睛一亮:「窗戶自己撬。」
紅邊黑西服的童磨瞪圓了那雙七彩眼睛,弱小可憐又無助。
你又不是萬事極樂教的信徒,不吃他瑪麗蘇大眼那一套:「騷擾蝴蝶姐妹的事揭過去不提,騷擾我男友的事可不能就這麼算了。」
五條悟笑嘻嘻道:「是啊是啊,人家可不是什麼無情人,有女朋友保護的。空音,不要怕,多打幾下,打完我們連夜回東京,這次任務不要了,大不了挨老師一頓打。你打人,我給你捂著。」
「……」
你緩緩抽出刀鞘。
「喜歡白發是吧?」
「由你來做惡人是吧?」
「該不會是空音是吧?」
刀鞘抽在肉身上,發出悶響。
學了十幾年武術,它差不多融入你的骨髓之中。你當然明白怎麼打人又疼,又不會讓他受傷太重,留下痕跡。
你避開了筋骨和要害,將童磨抽了個遍。
不僅是為五條悟,為實彌,更是為香奈惠和忍,為她們不得展顏、躲躲藏藏的日子和切實落在她們身上的棍棒。
童磨所說的路過,你一個字都不信。
不是他安排好的戲碼,好讓他英雄救美接近兩姐妹就是有鬼了。
哪有那麼巧,前腳信徒堵人鬥毆,後腳他就路過勸架。
哪怕不是出於他的指使,也是根源於他累日的放縱默許。
在你和五條悟兩人毫無咒術師精神的圍毆下,童磨不做反抗,宛若砧板上的一塊死肉,配合他黑中帶紅的西服就更像了,很快讓你失去了毆打他的興趣。
「好啦,打完人,我們現在要走了,別喊出聲,喊出聲也抓不著我們,我們反而會記仇。知道了嗎。」
你甚至懷疑五條悟給童磨帶來的傷害比你還大些。
當五條悟移開手帕時,童磨原本雪白細膩的臉有一半泛起了紅,完全是五條悟手勁太大造成的。
「走啦走啦,現在買車票,說不定第二天早上就能坐在教室裡和老師打招呼。」
五條悟嫌棄地甩了甩手帕,扔給了你。「幫我洗一下。」
「……」你下意識接住,忽然察覺到自己接了個什麼東西,正要扔出去。
五條悟打斷了你的動作:「我可不想留罪證在這裡啊,上面有我的指紋呢。」
「……」
手帕燙手似的在你手上跳了兩下,最後你選擇將之塞進兜內,打算連衣服帶手帕一起洗。
橫倒在沙發上的童磨剛喘過氣來,一頭白橡頭發凌亂散在沙發上。
「抱歉,看來是我又認錯了人。但我還是希望二位能夠幫助我找人。」
「那麼執著地找人,你到底是為了什麼,就為了語焉不詳的占蔔?騙到一群蠢貨供你當神之子,你該不會信了吧,真把自己瞎做的夢啊,腦子裡的幻覺啊當成神諭了。」
反正五條悟主動暴露了你們一直在通話的事實,你就直接問了任務內容。
他找人的要求實在邪門古怪。誰會閑著沒事做找一個麼得感情的反社會人格呢?
你看童磨就很有反社會人格的風範。但他要找同類,也不該托咒術師找啊。
童磨坐直身體:「不,有一位無情的人,這段時間這位人士就在當地,是不會有錯的。他/她對我而言非常重要。」
「無論付出什麼代價,我都希望咒術師能夠為我找到人。雖然空音的到訪在我意料之外,不過,這樣更好。」
「原本的佣金,我可以再添一份付給二人,今天咒術師的違規行為,我就當沒有發生過,除此以外,還會好好整頓約束教徒們。這樣如何?」
「……」
童磨看准了你在道場長大,不能瀟灑離去,任由萬事極樂教蛀空當地。
……
在佣人驚疑不定的目光中,童磨將你和五條悟送出了大門。他提議讓司機送你們一程,被你和五條悟拒絕了。
夕陽被樹枝濾過,在地上流淌,將地面染成金紅,令淡色的磚石煥發出輝煌的光彩。
你和五條悟在街道上散步。他雖然高,卻收斂了步子跟在你身邊,由你帶路回到道場。
「你還沒說實彌的事呢?轟轟烈烈?白毛控?」他哼了聲。
「……」
你們不是在做實驗嗎?別那麼真情實感地開始吃醋環節啊!
五條悟仿佛知曉了你內心所想,笑著說:「這不是要盡可能逼真嘛?說嘛,說嘛,告訴現任從前為什麼分手,順便踩一下前任是必要環節。」
你懷疑五條悟在驢你。
但是你沒證據。
「轟轟烈烈就是指我當初誤打誤撞告白的事。我從前告訴過你。只是沒說背景,實彌凶名遠揚,很多人都猜我會挨一頓打,沒想到他會和我成為戀人,讓很多人大跌眼鏡。童磨說的話,就少聽吧。他沒句實話,到現在還沒告訴我們找人的原因。」
「那你還答應他?」
你四處望了望,朝五條悟招了招手,他順從地俯身,貢獻出耳朵。
「我不是還和個調查記者合作過嘛。」
「找點萬世極樂教的不法證據。」
「舉報他!」
作者有話說:
磨磨頭:終究是錯付了
磨磨頭吃癟現場贊助直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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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兩張好顏
「……你真是不得了啊。」
五條悟總還是咒術師的思維, 完全沒想過這一招。
「上回也是這樣吧,捅給了調查記者。」
「……和上回不一樣。」
壽產院那次你親身參與,付出了不少精力。
但這回你不准備這麼做了。
只要把罪證交給記者, 證明確有其事,讓記者繼續追查便夠了。
你的職業不是記者, 而是咒術師。
「奇奇怪怪的。」五條悟評價你。
當地多河流,故而也多橋梁, 你和五條悟正經過一道雕刻杜鵑作為裝飾的石橋。
夕照下的水流是金紅的綢緞,從橋洞中淌過, 帶過舟船。
馬達聲轟然作響,給了你一種錯覺,仿佛接下來的話語會被它淹沒, 所以能夠放心吐露。
「其實我以前的理想是成為一名記者。上回我接觸過的那種。」
也因此, 你十分不好意思告訴同伴們壽產院一事的後續。
總覺得會招致——
「你果然是……正道走到黑的人。」五條悟從墨鏡底下瞥你一眼。
他居然沒有嘲笑你。
也可能正是潛意識預知到了不會遭到嘲笑,你才將這番話說出來吧。
「那又為什麼做咒術師?老師當年沒強迫你入學吧。你要是還想當記者, 那時候大可以回絕他。」
當然是因為那時打咒靈上了頭,一不小心就答應了,不好反悔。
你和五條悟一邊散步,一邊閑聊,回到了道場。
……
實彌在道場雖然待得久, 聲望也高,但能夠為他慶生的朋友卻不多。除了幾個柱外, 也就是你和御風道場裡受他教導的幾個人了。
生日這天,實彌沒有來道場進行訓練。從前他可是一天不落的。
你猜是因為他父親的事。
你們幾人拎著禮物, 在他家附近碰面, 臉上都難免帶了幾分憂慮。
香奈惠和忍已經養好了傷, 漂亮的蝴蝶頭飾在發間翻飛。
忍說:「童磨都不怕, 還怕個老男人做什麼?大不了他十來年前怎麼進去的,這回再把他原樣送進去。那種欺軟怕硬,只會打老婆的人,還能指望他在監獄裡長進了不成?」
話是這麼說,但想到要面對強打精神的實彌一家,你們誰也挪動不了腳步。
忍高高舉起她的手:「我提議,空音敲門!」
你:「我覺得不行!」
除你以外,全票通過。
你:???
你:之前在接風宴的時候,你們可不是這樣對我的!難道我不是你們的小甜甜了嗎?
雖然你是咒術師,但面對一眾發小也沒辦法,被連拉帶拽地推到了門前。
你硬著頭皮叩響了門。
開門的是實彌,他的表情很不好說。
反正你從小就沒見過他可以用高興形容的神情。要麼凶神惡煞誰見誰怕,要麼——基本是在越級打敗強敵之後——縱聲大笑誰見了都說一句狂。
但是這一刻,他露出的表情居然可以稱一聲溫柔。少年也許是剛剛洗浴過,原本稍顯凌亂的白發柔軟地垂下,帶傷疤的臉泛著健康的淡粉色。
就算是你們交往期間,你都很少看見他這幅模樣。
他回頭對他的母親說:「是道場的同學到了。」
你:!
這不是你認識的實彌!
實話說,你的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身後的人越過你,湧入實彌家。他們家的居所本就不大,幾個道場裡的人登時將屋子占得滿滿當當。
最後只剩下站在門後側過身,讓他們通行的實彌和立在門口的你。
「生日快樂,實彌。」你送出了你的禮物,產自京都的限量版荻餅。別問,問就是京都點心賽高。
雖然之前你精心挑選過這份禮物,但你更想送實彌另一份大禮——
「呼,開心點,那個男人又被抓進去了。」
或許是在家的緣故,實彌的衣服老老實實地扣到了最後一顆扣子。他側過臉,沒有看你,而是望著他人群中心的母親,她正忙著歡迎到來的同學們。
你:???
你:我那麼大一個大禮呢???
你還打算套家暴男麻袋,沒想到他那麼識相,又把自己送了進去。
看實彌母親容光煥發的模樣,似乎家暴男很長一段時間出不來了。
「進來吧。」
他在你身後拉上了門。
你回頭時,實彌挑了挑眉,發出了一個疑惑的單音:「唔?」
在家裡時他的嗓門也小些。換在道場,准要喝問你「看什麼」了。
「沒什麼。」
就算為了煩心事得到解決而高興,實彌的態度也過於反常了。
與其說是溫柔,不如說是他提不起勁。
那天他撞破母親參與萬世極樂教的聚會,得知父親即將出獄,還只是錯愕與暴怒,但現在生日宴上的實彌,卻堪稱低落。
你很快在宴會的交談中找到了原因。
被問及需不需要幫忙的時候,實彌的母親回絕了你們,並且告訴了你們那個男人剛踏足社會不到一天,就重新被關押回去的消息。
「你們都是好孩子。實彌能和你們做朋友,我發自內心的高興。」
「但是不用啦,他剛出來半天,就已經被關回去了。」
「好像說是賭|博,想賭錢翻身吧,誰能理解賭棍的心理呢,結果那個賭場正好被蹲點的警察一窩端了。像他這種剛出來的人,會被重點判罰。」
聽到賭場的地點,你的心髒一跳。
這是你初步調查過的地方,你已經確認它是童磨家中非法產業的一部分,這幾天正在整理證據,打算交給記者。也正是因為在整理資料,你沒能趕上在生日宴前完成大禮。
你可不認為這一切都是巧合。
童磨發現了你的動作?
還是他有意以此作為示好?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道占蔔對他而言,到底有多重要?以至於他不惜繞這麼一個彎,來討好和展示自己的力量。
不論如何——
「惡人總有天收。」
你的聲音混在一片嘰嘰喳喳的道喜聲中,並不起眼。
但實彌抬頭看了你一眼。
眼神相接間,他就明白了你猜到了這回事。從他的目光中很容易可以看出這一點。
生日宴賓主盡歡,除了你和實彌。
「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嗎?」
實彌一個個將你們送別的時候,你留下來問他。雖說大家都是在道場裡相識,但不像你是個孤兒以道場為家,各自有各自的門禁,造訪時可以一塊出發,離去時卻是三三兩兩。
你剩在了最後。你知道實彌並不想要別人知道這件事。
「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嗎?」
「……」
在玄關處,他搖搖頭。
「總歸是好事。」你試圖安慰他。「也許是巧合。不然那群教徒早就出聲拉攏伯母了。」
「……這件事你不用管了。回東京上學吧。」
實彌越是如此,你就越是不安。
你怕他消沉,更怕他爆發。
你不退反進,逼近一步。「實彌,你給個准話,你打算怎麼做?至少想想今晚在飯桌上的人吧,他們都很關心你。」
他抹了一把臉:「放心好了,我不會去找萬世極樂教麻煩。往後我會多陪母親,不讓她過去的。」
「……就這樣?」
「就這樣。」他終於在你的注視中炸毛,「你到底對我什麼印像?嘖,我又不是只會打架。」
「就這樣你為什麼擺張喪臉?」
「……不能打架提不起興頭行不行?」
實彌偏過頭去,你領悟了他未能說出來的話。
如果真是萬世極樂教所為,不論出發點是什麼,實彌總歸承受了恩惠。
雖然他拎得清,不會為此感恩戴德,但難免要鬧些別扭。
但這些,他又如何說得出口呢。
你老神在在地拍了拍實彌的肩:「好好陪著伯母啊。和弟弟妹妹們換好班,信邪|教的中老年人多半是缺少家人陪伴了。」
他終於徹底炸了,把你推出門去。
「還用得著你說。」
你站在實彌家門前,看著這一室小小的燈火。
實彌陪著他母親,雖然是個辦法,但治標不治本。
果然,還是要將萬世極樂教連根拔起。
你習慣性地摸了下刀,卻在腰間摸了個空,到同學家裡吃飯,總不能還帶著咒具。反正又沒人看見,你轉身走了幾步。
雷切迎面而來。
五條悟揮著它,堪堪停在你的面門處。
「SURPRISE!」
少年扛著刀咋舌:「怎麼一點反應都沒有啊?我可是幫你把刀帶來了,你看你摸了個空的那副樣子。」
「……」
要不是還在實彌家門口,你現在就要揮起你的鐵拳了。
「你怎麼在這?」
「這不是要接女朋友嘛。你們道場的人都催著我來呢。喏。」他轉身點了點。
蜜璃趕緊從街角處縮回了腦袋。她身邊的黑發應該屬於她的男友伊黑小芭內。
「……」
一幫看熱鬧不嫌事大的家伙。
你差點忘了,蜜璃和小芭內都寄住道場,和你回去是一路的。
為什麼,為什麼你碰到的,偏偏是少女心最足的蜜璃。
你扶住了額頭,迎來了一路的拷問。
交往多久了、誰追求的誰。
蜜璃:「確定關系的時候,是什麼樣的場景?」
五條悟:「在鐵道公園和……」
咒靈二字說到一半,你眼疾手快地捂住了他的嘴。
「在鐵道公園和很多花。」
蜜璃甜甜地笑起來:「真浪漫啊,感情真好。那麼,喜歡對方什麼呀?」
你在腦子裡過了一遍五條悟的優點,決定拿出最有說服力的一個。
你:「……臉好。」
五條悟:???
他扯下你的手,誇張得仿佛一個被渣男騙財騙色的倒霉蛋。
五條悟子重出江湖。
五條悟:「我就知道,就知道你只看重了我的臉。」
五條悟:「還有我的白毛。」
你:???
「那空音身上又有什麼地方吸引你呢?」
五條悟果斷:「臉好。」
蜜璃:???
作者有話說:
以為是真愛情侶,結果是顏狗搭伙。
震撼戀柱一百年。
讓我們為看臉的五條風景區鼓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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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幾次交談
「唔, 你在道場裡的房間居然是這樣的。」
這一回,五條悟送你回家後,進了你的房間。
從窗戶。
天才知道, 你在道場門口與他揮手作別之後,又在房間窗口看見他是什麼心情。
窗外就是河流, 他彎起的雙眼比河面上的光斑還要明亮。
你:「……」
這才摸清你在道場是哪個房間哪扇窗戶了嗎?
「誰叫你睡得最遲,天天半夜還亮著燈呢。」
少年若無其事地說出了STK發言。
「開門啦, 開門啦。上門來服務啦。」
五條悟就這麼扒著窗戶咚咚敲,也不嫌房間外的窗台細窄, 地方不夠他站的。
他穿著黑衣,弓著背,白發和衣擺被風吹得散亂, 在方寸之地站得穩當極了, 像只靈敏的大貓。
你倒要看看五條悟能撐到什麼時候,會不會兩腿打戰地跌下去。
「……」
意識到你的意圖, 他壓著你的玻璃門,撇著嘴瞪你:「喊人咯,我真的喊人咯,讓你顏面掃地!」
你:「……」
有些話是不是顛倒了?這個場景明明是你要喊人才對吧。
他點點手指,下了最後通牒:「開——門——」
呼出的熱氣撲在锃亮的玻璃窗上, 變成一團模糊的水霧。
你獲得了靈感。
呵出一口氣後,你在散開的水霧中一筆一劃地寫下:「NO~」
貓可能被你氣傻了。
在你呵氣的時候, 他上身稍退了半寸,卻忘了這裡是窗台, 登時失去了平衡, 手忙腳亂, 揮舞手腳的身影幾乎擠占了你整扇窗戶。
你正寫到一半, 看到對面亂晃的五條悟,也忘了這高度摔下來咒術師根本不會受傷,趕緊拉開窗,預計的「!」隨你劃過飛離的手指變成了「~」
你探出身,捉住了五條悟的雙手。
雙手交握之時,少年露出狡黠的笑容。
「抓住你了。」
捕獵的雪豹縱身一躍,由寒徹肺腑的冬夜躍進了獵物毫無防備的、暖得讓人打哈欠的巢穴。
「……」
溫室裡待久了的人,乍一開門,迎接滿面的風雪時是什麼感受,你現在就是什麼感受。
五條悟他就是猝不及防撲人滿懷的風雪。
你的視野隨之仰倒,從窗台飛閃到天花板,唯一不變的是占據中心的,五條悟的笑臉。
好在他還有些良心,帶倒你的時候,還會用手掌墊上你的後腦勺。
但是他掌心朝下。
也就是說,肉厚的地方全送去給地板了。
你枕到的只有筋骨分明的手背。
「……」
你感覺不是自己撞到了他的手,而是他的手狠狠敲了一下你的腦袋。
好在你及時用咒力做了防護,保住了自己珍貴的腦殼。
疼的不是你的後腦勺,而是被咒力防護的後腦勺和地板夾擊的手。
「……」五條悟齜牙咧嘴。不等你推他,他就自覺起身,仰躺在你身旁,攤成一個懶散的大字型,帶寒意的氣息吹拂在你耳邊。「窗戶外真是太冷了。」
他一條腿擠了擠你:「關窗關窗。」
「你來干嘛,現在不應該在旅館歇著嗎。」
雖然道場裡的人給五條悟提供了空房間,但他第一時間拒絕了,說是更適應住旅館。
你可太明白他為什麼挑剔了。一半原因在於只要出錢,旅館房間就夠大夠舒坦,什麼都可以撒手不管,另一半原因在於,他可以找冤大頭雇主報銷。
他雙手墊在腦後,支起來看你:「我看你的狀態不太對,算到今天你該按摩了。」
確實,你這幾天連軸轉,除了交際敘舊外,還要擠出時間查萬世極樂教的罪證,忙得腳不點地。
最令你心累的是,初步溝通後,記者告訴你,給萬世極樂教負責人定罪沒問題。但負責人是不是童磨就很有說頭了。
「我見過不少這樣的案例。」
「明明是未成年人,但心智成熟得可怕,自知因為年齡受到庇護,有推脫的空間,所以肆無忌憚。他可以說是因為監護人的控制才這麼做。」
「等這一陣風波過去,他可以換個地方上學,可能故技重施重操舊業。你要做好他可能無罪的准備。」
「對了,他長得怎麼樣?」
「如果長得好看,被哪家媒體挖出了這個信息,他反而可能走紅。」
長得怎麼樣?
萬世極樂教能走到今天,大半靠童磨的臉。
沒准你辛苦一番,最後反倒為他做了嫁衣裳。
剛起來關窗的你,又疲憊地倒了下去。
「實在是——童磨太難搞了。」
「唔?記者也搞不定他?」像對待曬好的鹹魚般,大貓嫻熟地給你翻了個面,讓你面朝下躺好。「那就用咒術師的方法好咯。結個約定,讓他一輩子都不許違法亂紀。」
你:「然後成為電視劇裡的大BOSS,手不沾血的犯罪大師,罪孽裡開出的白蓮花,黑暗世界的犯罪咨詢師。熱血主角拿他沒辦法的那種。」
「我們居然是熱血主角?」
五條悟為在你腰背上跳舞的指掌伴奏:「主角!主角!我們是主角!」
「小聲點!」
你不禁咬著嘴唇提醒他。
五條悟倒是收了聲,卻還是熱衷於惹毛你:「怎麼不叫啦,放心,晉升成男友後我寬容多了,空音,你隨便叫。」
「……」
一副唯恐天下不亂的態度。
這裡可是你長大的道場啊!你怎麼可能隨便來,一不小心就會社死的!
你可不敢賭道場房間的隔音好不好。
風水輪流轉,如今輪到你堅守靜音原則了,五條悟卻像找到了新玩具般,一改從前的雙標態度,催你釋放天性。
他的手掌在你脊背上推波助瀾。
「就像當初說的,說什麼來著?算了,差不多就是這個意思,釋放天性嘛。」
「我又找回我按摩的初心啦,你高不高興?」
「畢竟你當初——可是因為這去找了甚爾的對吧?」
「我記得,他的時薪可不低啊。思來想去,只有這一個原因,能讓你雇那個老男人了。」
你是被服務的對像嗎?
不,你是跳上砧板的肉。
五條悟是按摩技工嗎?
不,他是藏鋒待時的刀。
眼下,終於給他抓到出鞘的時機了。
「咦,手臂上怎麼起雞皮疙瘩了?是開心的嗎?一定是開心出來的,對不對,總不能是嚇的吧?讓我看看脖頸後是不是也是,咦,這裡怎麼也有?」
他的手撥開你頸後的長發。
明明需要應對的只有五條悟一人,你卻感到,眼下的境況比當初面對夏油傑、五條悟兩人時凶惡多了。
此情此景,你只想喊一聲——硝子救命!
但是硝子不在這,也不可能救你。你只能積極自救,從五條悟一下更比一下狠辣的魔爪中脫身。
這不是按摩,這是下鍋前的去鱗/去皮服務,因為對方手勁太大,且施力不當,你的後背已經火辣辣地疼起來了。
你一個鹹魚彈跳,翻身坐起,死死握住他作亂的雙手:「夠了夠了,其實也不用那麼費勁的,我這次真的不累。真的。」
這並不是為了逃脫魔爪才編造的謊話。
也許是你給自己放了假回家的緣故,你近期並沒有那麼疲勞,沒到非按摩不可的地步,剛才你只是本著便宜送上門,不占白不占的心思才接受按摩,並不是身體狀況達到了臨界點。
「真的真的,五條悟你先回去休息吧。接下來還要應付童磨呢。你可比我累多了。這次沒有按完,我們就算一半的錢吧……」
「不啊,免費。」他被你握著手,笑嘻嘻道,「FREE!」
那句話怎麼說來著。
你自由了,也免費了。
免費是這世界上最可怕的東西。
「免費的才是最貴的。空音你不會沒有聽說過吧。」他被你捆縛雙手,不做掙扎,像個束手就擒的案犯,卻驕傲地仰起頭,「我當然是最貴最好的!」
你當然知道這一點。不然你當初為什麼向五條悟和夏油傑低頭,沒有去找好人前輩庵歌姬?
免費欠下的可是人情債!
五條悟的人情債,絕對是利滾利的那種,要你還到猴年馬月,沒個盡頭。
「你就只能想到人情債???」
大約是為了方便觀察你的咒力變化,五條悟給你按摩時摘了墨鏡。
此時此刻,那雙晴空似的湛藍眼睛前毫無阻隔。
「你就沒想過,此時此地,你為什麼那麼惶恐、那麼心虛嗎?」
「還記得我們的約定嗎?」
「我們的通關標准。」
你當然記得。
咒術師不會自討苦吃,定下沒有期限的約定。你們設置了一個「期限」。
你和五條悟嘗試實驗之初,你曾經問他,為什麼會擁有這樣的心情。
你為什麼能從他身上感受到糖築的城堡。
「你猜啊。」他這樣回答你,「什麼時候猜到,什麼時候實驗完畢。」
方才,蜜璃一路詢問你們時,你不是不緊張的——你有沒有可能從五條悟的只言片中找到糖果的由來。
然而他回復「臉好。」
一聽就知道不是真的。
現在,不等你找到答案,他就拋出了新的謎題。
為何惶恐,為何心虛,為什麼在他秋後算賬的時候,起了一身雞皮疙瘩,不惜終止按摩,也要回避話題?
情勢轉變,反而是他握住了你的雙手,不令你掙脫,不斷逼問。
那扇雪片一般的眼睫不斷揮動,是兩軍對陣時旗幟的旗穗,片刻不息地向你飄動逼近。
你的房門被叩響了。
「師姐?」
「稍等——」
你推五條悟:「快點藏起來?去衣櫃!」
他朝你瞪眼:「你叫我——」
五條悟越說越大聲,你飛撲上去捂住他的嘴。「求你了,藏起來吧。」
你從「師姐」二字就聽出了來人是善逸,他可是出了名的大嗓門,叫得人耳朵疼。
連你這種專心習武的人,都能目睹他被師父逼到棗樹上挨了雷劈,完全是他嗓門太大的緣故。你被他的鬼哭狼嚎震得無法進入狀態,索性出了道場看熱鬧,恰恰看見晴空降下雷電,將他電得外焦裡嫩滋滋作響,被桑島爺爺抖抖灰還露出一層嶄新的金發。
你房間多了一個人,善逸怎麼可能不叫喚,他一亮嗓子,跟全道場都知道也沒差。
「師姐——?」
「快了快了!」
你把五條悟擠到你的衣櫃裡。好在你到東京求學,本就不多的衣裳被帶去了大半,衣櫃勉強能塞下他這個大高個。他踉踉蹌蹌被你推進去,解下自己的外套。
你被兜頭罩了個明明白白。
「你還記不記得自己穿著睡裙啊。別把門關死,呼吸不上來我就會出去的。」
「……是、是。」
稍作整理後,你才拉開房門:「怎麼了?」
我妻善逸神情難得嚴肅:「師姐,我想和你說件事。」
他說獪岳最近不大對頭。前幾天,他還發現獪岳半夜外出。
冷風灌進道場,與他不睦的師兄跪坐在地,清理地板上雨水的痕跡,嚇了他一跳。善逸上去問他,反而挨了一頓冷嘲熱諷。說不知努力的人憑什麼看不起他。
「那是大雨天。他說自己外出訓練了。所以地板上才有雨水。」
善逸被獪岳的說辭蒙蔽了幾天。
實在是生有濃眉的少年垮著臉的樣子太能唬人了。
你能看出來,也有善逸被戳中痛腳的緣故,他自認不夠努力,辜負了桑島爺爺一片苦心,常常讓著師兄弟們,雖然他嗓門大,卻是個好欺負的紙老虎。
「可是他在暴雨裡能訓練什麼呢?」
善逸向他朋友灶門炭治郎傾訴。炭治郎一句叫家長點醒了他。
這事他管不了,只能叫家長。
你、獪岳和善逸,都是桑島爺爺收留的孤兒。家長自然就是桑島爺爺了。
「但爺爺會傷心的。」
你很能理解,萬一桑島爺爺為獪岳難過自責怎麼辦,那是你和善逸誰都不樂見的局面。
「正好師姐回來了。」
不同於獪岳到七八歲,才被桑島爺爺從貧民窟的泥水溝裡撿回來,你是從襁褓中被桑島爺爺拉扯大的,雖然年齡與獪岳差不多,但待在道場的時間卻比他久多了。
在你去東京念高專之前,道場裡都將你當做繼承人。
「而且師姐又厲害。」
獪岳會嫉妒善逸,卻不會嫉妒你。
若說他剛來道場的時候,還有幾分挑釁你的心思,在一次次敗於你手後,在積年累月的仰望後,這心思也熄滅了。
甚至於,在你前往高專前,他還悄悄和你說善逸的壞話,一副替你鳴不平的口吻,當然,幾分真情幾分假意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但獪岳是萬萬不敢拿對待善逸的輕慢態度對待你的。
「師姐應該算半個家長了。師姐,這事就交給你了,如果說除了爺爺,獪岳還會聽誰的話,那就只有你了。」
衣櫃處傳來嘎吱一聲。
「什麼聲音?」我妻善逸下意識扭過頭去看。
你連忙伸出手掰正他的腦袋。
「那邊是衣櫃,不能看的。」
「哦哦哦好的,我絕對不能看師姐的衣櫃。一定有很多可愛的衣服。」善逸不知道領悟了什麼,以快融化的聲音說,整個人也癱成軟乎乎的一團,腦袋輕飄飄地搖來擺去。
「……」
師弟什麼都好,就是太喜歡和女孩子貼貼,你已經不下十次聽說過他的求婚傳聞了,次次都是不同的女性。
如果善逸能和隔壁道場恐女的玄彌中和一下就更好了。
趕在五條悟不耐煩之前,你趕緊結束了這場會談:「行了行了,我明天就看看獪岳功課怎麼樣了。打完就跟他談談,倒是你,學會了除了一之型以外的招數了嗎。」
一提起這個善逸就溜得飛快。
他垮著臉從你的手掌底下出溜出去,軟乎乎慫兮兮地摸到了門邊:「師姐,你查師兄就好了,別查我功課啊。」
「那多見外啊。」
話音未落,道場外就響起了沉重的敲門聲。啪的一聲,是住在一樓的桑島爺爺開了大燈,為來客開了門。
你走出房門,按著扶梯往下望。
警察站在門口,亮出證件,以公事公辦的語氣說了幾句話。
「發生什麼了?」善逸驚慌失措,「為什麼把爺爺帶走了——啊,你是誰?你怎麼從師姐房間出來的???」
不知何時,五條悟已經自作主張,從你的房間裡跑出來了。
他趴在你身後,伸長了頸子看樓下的亂像。
五條悟的露面令本就不平靜的道場陷入沸騰。但你一時半會顧及不上他了。
五條悟出來得遲,善逸和其余人沒有咒力改善五感,因此只有你聽清了警察對桑島爺爺說的話。
——「因為賭場的事,想請老人家去談一談。」
賭場關桑島爺爺什麼事?
雖然附近的黑賭場肯定不止萬世極樂教經營的那所,但你在今晚第二次聽聞賭場一詞,不由得你不將之聯系在一起。
雖然你很想立刻動身追出去,問清查明究竟是為了什麼。
但正如善逸所言,桑島爺爺不在,你是道場裡半個家長,你不能放著他們不管,至少有些流程你該走。否則你一言不發就走人,道場裡不知道會亂成什麼樣。
你得哄走帶著疑問的弟子們,讓他們安心回去睡覺。
「可能是因為目睹了什麼,過去做筆錄。」
「都先回去睡吧,學校課業要緊。現在還不知道什麼情況,擔心沒有必要。我會過去問問。」
「至於這位,這是我男友,他剛剛過來拜訪。」
你表現鎮定,心裡卻七上八下。
以你的觀察力,足可在說話的同時,留意在場的所有人。
獪岳在你說「目睹了什麼」時,自以為隱蔽地流露了譏誚,陰沉而尖刻。
他究竟在譏誚什麼?或者說,他究竟知道什麼才有此譏誚?
作者有話說:
五條貓貓逼宮施法被打斷(不是)
和富婆們貼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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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一對美瞳
別人多是穿著睡衣, 剛從被窩裡起來,就算衣服不很亂,卻也絕對算不上整齊。
道場裡大半小子居多, 在家時不會那麼講究,頭發亂糟糟的大有人在, 只有獪岳,全身上下整整齊齊。
事態平息後, 和所有人一樣,獪岳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關上門後, 房間裡只有他一個人,他不再掩飾自己的好心情,哼著歌跳上了床。
「桑島空音, 蒙誰呢, 當人七八歲小孩,說出那番話也不嫌害臊。」
「還把男人往家裡領。」
「老頭子, 叫你看不起我,什麼招數都給我妻善逸那個廢物,到頭來,你也有今天。」
你:「你說的老頭子,該不會是指桑島爺爺吧。」
獪岳悚然而驚, 被突然出現的聲音,嚇得雙腿一軟, 從床上滾落下來,正落在你腳邊。
你低頭, 對上他惶惶的青目。
恰如深潭邊的岩石, 石縫裡都長滿了青苔。
烏沉沉的, 沒有一絲光亮。
今天這事, 十有八|九和他有關系。
你踢了踢獪岳:「起來啊,不用給師姐行大禮,好好把你的話說清楚就行了。」
「不然師姐的竹刀可不認人。」
打個獪岳,上竹刀就夠了。
你本想第二天挑個時間指點他們功課,順帶把獪岳的問題解決了,沒想到這方法在習武場用不上,卻在獪岳的房間裡用上了。
獪岳爬起來,背靠著床,兩手緊揪著床鋪:「你可不能打我。警察很快就要來了。要是我身上有傷,你沒法解釋。」
你:「你又知道了。道場開了那麼久,做的什麼,警察難道不知道嗎,身上帶點傷不是常事?」
「……如果你不怕老頭子罪加一等,那你打吧!」
話說到了這個地步,獪岳破罐破摔,干脆叫起了老頭,不再使用敬語。
但他確實抓住了你的軟肋。
不能打,卻不妨礙你詐他。
若是桑島爺爺出了什麼事,道場雖然不至於開不下去,但必然要蕭條一段時間,作為被道場收養的孤兒,獪岳能落到什麼好?
獪岳雖然心眼和能針尖比大小,卻很識時務,就算早有不滿,也一直忍耐,導致你以為他只是鑽了牛角尖,沒發現他竟然走上了歧路,如果說他沒有給自己找了個道場外的靠山,你是萬萬不信的。
沒看見他都敢和你撕破臉皮,當著你的面喊桑島爺爺為老頭了嗎?
至於靠山是誰,那可太好猜了。
近來頻繁在對話中出現的賭場,那是誰家產業?
你回家的這段時間,又是誰與道場針鋒相對?
「你不會以為,桑島爺爺被抓了,道場落魄了,童磨就會大發慈悲,可憐你管你吧,他會不會給你付學費都不一定。」
被叫破後台,獪岳驚疑不定地抬頭看你:「不勞師姐費心。」
你支著竹刀,在他身邊盤膝而坐。
「哦,那就是你們狼狽為奸,你留下了童磨的把柄,叫他不得不管你。」
「……」
被你三言兩語揭穿依仗,獪岳緊閉嘴唇,看樣子是打定主意不發一言了。
當了快一年的咒術師,比他難纏的人你不知道見過了多少,哪會拿這個少年沒辦法?
「棄道場而選萬世極樂教,我看你的腦子也抓不到什麼把柄,不是和童磨交易的錄音就是錄像。你倒提醒我了,得趁警察來之前,從你身上搜出證據。」
獪岳見勢不妙,想要跑出房間,被你一把拎了回來,他想掙扎,力氣又怎麼比得過你。
你扭過手臂,一手摜住脖頸,三招兩式將他制服,按倒在地。他掙扎再猛烈,也掙不脫逃不出你的手掌。
「我叫了!」
「你叫啊——大家一塊來找證據豈不是更快?到時候用不著我動手,一人打你一拳,再讓你卷鋪蓋滾,不對,送你和你的鋪蓋上警局。」
錄音錄像,自然要從手機裡找。
感謝智能手機,感謝指紋解鎖,為你省去了猜密碼的麻煩。你一膝蓋壓在獪岳背上,騰出一只手逼他按下手指。
手機解鎖後,你就設置了永不熄屏,待會找個懂行的人看看,替你黑了獪岳賬戶就行。
你把手機揣進口袋,略覺安定。膝蓋底下的獪岳哼笑起來:「你不會以為找到證據就能洗清老頭了吧。那只是童磨讓我做事的證據,不能證明老頭和他沒有勾結!反正我和童磨都沒成年,老頭還是最大的嫌疑人!」
「……你還記得,桑島爺爺把你撿回來的時候,你還在泥水溝找水喝吧。」
真是撿了頭白眼狼。
「誰叫他偏心,只向著我妻善逸。你們也是,只喜歡和他說話。我妻善逸不要臉,你都不叫老頭爺爺,他倒天天叫起來。你現在當首徒是很開心,將來道場傳給我妻善逸,沒有你的份,有你哭的那天!」
篤篤。
宛若重演般,五條悟蹲在了窗口,一手托腮,不知看了多久。
這人待在外面吃瓜看戲,也不覺得冷嗎。
他對你指指點點:「你們怎麼回事?」
你先前撬了窗戶進來,沒來得及鎖窗,正好給他留下便利。他大貓般翻身落地,輕巧無聲。
「好好一個師姐,夜闖師弟房門,你是怎麼回事,把我放在哪裡?我就知道,你最擅長始亂終棄!」
商場的五條悟子真是給他開了壞頭,五條悟扮起慘遭劈腿的受害者是越發得心應手。
看那擠眉弄眼的小眼神,無處安放的蘭花指和滾瓜流水的一番說辭,誰見了不得誇一句戲假情真呢?
你:「……」
你:「我不是,我沒有,別瞎說!」
艱難從你的壓制中抬頭的獪岳:「……」
他還以為可以趁你分神辯解的時候脫身,當即又掙扎起來。
手機到手,他又不安分,你再沒顧忌,不收著自己的力道,重新將他摁下去。
獪岳給疼得倒吸一口涼氣。
「你來了正好,幫我接手一下,我正好再搜搜他屋子裡有什麼。」
五條悟嘿嘿笑著,幫你按住了獪岳:「老實點,我可不比你師姐,會手下留情。」
「你們這是非法!非法的!你是被老頭指使下把東西放在我房間誣賴我的!」
你啪地一下套上手套:「那也得有指紋才行。」
獪岳:???
獪岳:誰踏馬會隨身帶手套啊!
五條悟不耐煩一直看著他,一屁股坐在他身上,把人捆了起來。
獪岳:誰踏馬會隨身帶繩子啊!
「你能不能找到啊,不能找到我來找,青春期小少年的房間可不是隨便看的,看到什麼東西就不好了。」
他彎腰看床底,長手掃出去:「待會去警局打聽打聽唄。這小子就交給道場的那誰看著好了。房間也讓他們來找。」
「而且他只是個小嘍啰,最要緊的不是你剛揍過的那個大眼小子嗎?」
……
五條悟說的有道理。
有經驗豐富的記者的提醒在前,你毫不懷疑,童磨可以將自己摘出去。
「不找人破解手機嗎?」
「我大概猜到是什麼事了。這還不是最重要的。」
究竟發生了什麼並不難猜。
賭場剛被查抄,警察就找上門來,獪岳還一口一個「罪加一等」,多半是他和童磨勾結,將違法開賭場的黑鍋甩給了桑島爺爺。
就算手機裡的音頻被發現,獪岳也可以聲稱他是個孤苦無依的孤兒,全是被桑島爺爺指使的。
根據善逸的話推斷,獪岳就是為了這件事夜出道場。他們籌劃此事不是一天兩天了,你們一時半會很難找到證據,證明桑島爺爺的清白。
而且,就算沒有賭場,童磨找道場麻煩的方法還少嗎?
無論是要找出罪證,為桑島爺爺爭取時間、洗脫罪名,還是要永絕後患,你們都得去找童磨一趟了。
……
你和五條悟陰惻惻地立在童磨床頭。
月光為床上的少年鍍上柔光,他對你們的造訪毫不知情,仍然處於睡眠之中,一臉靜謐,雙手交握,放在腹部,睡得跟死了一樣。
就裝吧。
你就沒見過誰半夜三更睡著了,臉上沒有一點油脂分泌,頭發亂得跟明星上紅毯前剛打過的造型似的,整個人在月光下漂亮剔透,像個玉質的人偶。你倒要看看他能裝到什麼時候。
眼皮底下的眼珠幾不可查地轉了轉。
五條悟俯下去,替你扒開了他的眼皮。
那只七彩的瞳仁猝不及防地亮相了,和你們對了個正著。
你:「……」
童磨:「……」
一片寂靜中,只有五條悟炫耀寶物似的同你招手,帶著抓住小蝴蝶、活水魚的天真口吻:「看啊,他帶著美瞳睡的!」
不等童磨反應過來,他又扒開了另一只眼皮。
「看啊,他帶著一對美瞳睡的!」
作者有話說:
只要拆的不是自己家,就是好貓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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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一根手指
要用魔法打敗魔法, 要用煩人打敗煩人。
五條悟簡直天克童磨這種□□裝○犯。
對上懵逼的七彩眼睛,饒是積蓄了一腔怒火、前來興師問罪的你也憋不住笑了。
「我作證!他不是美瞳哈哈哈……萬世極樂教還專門開了一場會的。」
早在童磨小時候,為了取信於教徒, 他的父母就專門開了場什麼什麼神目會,讓人洗淨雙手後一一上台, 直接觸摸他沒有防護的眼睛,驗證他沒有戴美瞳, 天生一雙七彩神目。
童磨神之子的地位自此奠定。
這似乎還是萬世極樂教的固定項目。你還是調查時,從信徒口中聽到的。
只是這幾年, 邪|教興盛了,神之子的眼睛就不是人人摸得了。
「聽說只有最虔誠,給錢最多的才能摸。」
童磨:「……」
筍都被你們奪完了, 他還能說什麼呢。
童磨精心營造的氛圍被五條悟破壞殆盡, 你更是不給面子地踩了最後一腳,他只好保持著被扒著眼皮的狀態開口。
「咒術師啊……」
「醒著呢。」五條悟點了下他的眼睛, 「還真不是美瞳。」
童磨:「……」
童磨:「兩位深夜造訪,就是為了見識見識我的彩目嗎?」
七彩的眼睛仿佛是有自我意識的小動物,在五條悟手下骨碌碌地轉。即使眼皮大開,他也堅強地朝你彎了彎。
當然不是。
「你很清楚我們是為了什麼來的,童磨。你究竟對我師弟做了什麼?」
「唉, 別一副『你帶壞了我家孩子』的大家長語調啊,你師弟可是主動找上我的。為了表示對道場的友好, 我才不得不和他合作的。」
獪岳主動去找童磨?
你聽到這番回答,竟然並不怎麼驚訝。
「他找你做什麼?」
「誰知道呢, 可能是零花錢不夠吧。這位咒術師, 可以把我的眼睛放開了嗎, 睜了那麼久, 還真是有點干澀。」
收買獪岳栽贓陷害,被他用輕飄飄的「零花錢」帶過,說完後,童磨又若無其事地讓五條悟松手,仿佛獪岳的事只是件不值一提、不足掛懷的小事。
就他這態度,別想五條悟放手。
「好喲,求饒吧。」
童磨的雙眼與五條悟的雙手展開拉鋸戰。
「你該清楚,就憑獪岳,還不能定桑島爺爺的罪吧?」
先前你因為獪岳燃起怒火的腦袋,因為五條悟的打岔降了溫,思路也隨之清晰。
賭場是萬世極樂教經營多年的產業,二者關系千絲萬縷,密不可分。以獪岳的年齡,投向童磨為他做事,頂多一年。時間再往前撥,你還在道場,獪岳還沒到能瞞過你與童磨勾結的程度。
不到一年的時間,你不信他們能把數年的鍋全甩到桑島爺爺頭上,做得滴水不漏。
畢竟童磨一家算是邪|教勢力,不是財閥勢力,賭場也是靠萬世極樂教才經營起來的,要說他們多有經濟犯罪的天分,能瞞過警察本部,那絕對是開玩笑。
「是呀,所以我從來沒想過得罪道場嘛,順帶還幫你們清理了蛀蟲。」
「是幫我們清理嗎?是我們不得不幫你清理才對。」
要甩鍋,就涉及到一個問題——栽贓陷害,必須建立在賭場要被清查的基礎上。
否則童磨和獪岳一通操作,只是為桑島爺爺增添了他自己也不知道的財產。
童磨他何以在一年以前,就確定賭場會被清查,換個說法,他何以在一年以前,就決定出賣自家最賺錢的產業呢?
獪岳的話中,從頭到尾,只出現了童磨一人而已,否則他不會叫囂說他們可以因為年齡逃過審判,洗清自己。
萬世極樂教真正的掌權者,童磨的父母,在其中神隱了。
是沒有出面,還是說他們也被蒙在鼓裡?
你傾向於後者。
這是獪岳與童磨二人的計劃。
栽贓給桑島爺爺,再揭發賭場。
——這是獪岳所知的內容。
對他來說,童磨和他合作的目的,無非是為了擊潰一直與萬世極樂教做對的道場。
獪岳不明白,你卻不能更清楚,警方不是那麼好糊弄的。童磨的目標絕非道場。他的刀劍所向,是他的父母。
警方追查賭場,確定桑島爺爺的清白之後,自然會因為獪岳-童磨這一條線摸到童磨父母身上。
「你不明白,自由有多寶貴。」
神子在五條悟的手下艱難地眨了眨眼睛。
童磨真正想要甩鍋的對像,不是桑島爺爺,而是他的父母。
借急於為桑島爺爺洗脫罪名的你的手,他可以將那一對掌權人送入牢獄。
對外,他是慘遭操控的無辜少年,對內,他是歷經波折仍然潔淨無瑕的神之子。
只要蟄伏靜待風波平息,再換個名號,萬世極樂教就能在他掌控下死灰復燃。
虧你在實彌的生日會上還想過這是示好還是威嚇,現在看來,用這種念頭揣測童磨實在是看輕了他。
「反正除掉的都是壞東西。何必想那麼多呢。」
「直接把證據拿出來吧。我沒那麼多時間和你搭台唱戲。」
你先前調查的東西倒是能派上用場。但你不想告訴童磨。
「當然,我也舍不得老爺爺在裡面吃苦。但是,你們也請早些找到我的妹妹啊。」
五條悟插話了:「找人有我一半的份,光憑這個描述,怎麼找得到目標呢?難道就像你的占蔔說的,我隨便指一個,就是你妹妹了嗎?等等,你現在又確認是妹妹了?」
七彩的眼睛轉向了他。
「我也沒想到那麼好運。明明都已經做好了是弟弟的准備,但既然不是你,那就是妹妹了。」被按住的時間太長,童磨的眼睛泛起了淚花。
五條悟嫌棄地挪開手指,在你袖擺上揩了揩。
你:?????
童磨如願以償,趕緊從床上翻下身。「我沒拿過探測儀嗎?」
明知故問。
這種東西童磨根本提都沒提。
要不是他已經逃脫五條悟的魔爪,你都疑心這是他臨時捏造的。
但實現眼皮自由的童磨還真拿出了個像模像樣的「探測儀」。
是咒物。
打開盒子後,咒靈的氣息無從隱匿,從紅絲絨墊著的手指上散發出來。
五條悟越發興味,而你垮著臉思考:為什麼這咒物的氣息略有熟悉?
很像被你稱為咒靈的咒靈。
那個咒靈。
看凶宅綜藝,替你按摩,在口中長有小手,最後跑出去害人,還口口聲聲說是你害的的,那個咒靈。
但在細節處有微妙的不同。
手指上沒有縫合線,你也無法確認究竟是不是它。
咒靈的軀體多半呈現深色而崎嶇的醜陋模樣,但它和那個咒靈是一致的,手指光潔修長,看起來就像屬於人,而非咒靈的一截手指。
「的確是咒靈的氣息。你怎麼會有這東西?」
五條悟查看一番後,將盒子轉交給了你。
童磨:「是和占蔔一起來的探測器、指南針,碰到對的人可能會嘟嘟響呢。」
童磨輕快的聲音在你耳朵裡化成泡沫,你聽不清他後半截說了什麼。
因為你端詳手指時,它忽然曲起指節,撓了一下你的手心。你被驚得一下蓋上了盒子。
兩人中止了對話,齊齊向你看來。
「……嘟嘟響,然後呢?」
靠著多年走神被點名,卻依然能順著老師的話尾瞎編下去的頑強意志力,你扛著兩人的目光,若無其事道。
「然後就請你們,找到我親愛的妹妹吧。」
……
一手萬世極樂教的罪證,一手手指探測器,你和五條悟結伴走回道場。
踩過別墅的草叢,夜露沾濕了你們的衣袖,呼吸也幾乎被有若實質的夜風凍住。
但你們還是迎著風聊著天。
「他想找妹妹,到底是干什麼?」
「可能是找同類吧。一聽他放棄忍和香奈惠的原因就知道了,他就和目標一樣,是沒有一點感情的人。」五條悟仿佛接觸了什麼髒東西般皺起臉,「因為沒有感情,又需要偽裝正常人,所以規行矩步,掉眼淚的時候都能聽到他的心聲了——該哭了。說起來他說哭就哭真的好惡心。」
「但是,為什麼是那種方式尋找?」
「我哪知道。」
你再次和五條悟路過河流與橋梁。月光下的粼粼水波比夕照時更為平靜,不為人世的悲歡更改。
為什麼會以那種方式尋找?
為什麼會牽涉到咒靈?
你更想問的是——
為什麼會牽扯到「咒靈」?
你十分確信,自己在它惹出車禍的那個夜晚就將之祓除了,但它們的氣息也太過相近了,近到你不能欺騙自己,手指與其沒有一點關系。
但它只動彈了那麼一下,之後便像死去了一般毫無動靜。仿佛先前羽毛似的觸感,只是你的幻覺。
作者有話說:
手指:神經還沒死透(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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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幾次猜錯
如同你所預計的那般, 桑島爺爺很快就回到了道場。
從獪岳口中吐露的、一度激怒過你的話,在滄桑而挺拔的身影重歸道場時,變成了海上的泡沫一般無足輕重。
連累得差點當真的你也變得可笑。
桑島爺爺德高望重, 沒有受到虧待。雖然瘦了些,但精神還好。只是精心養護的胡子掉了一大把。
與其說他是被飛來橫禍嚇瘦的, 不如說他是被叛變倒戈的徒弟愁瘦的。
人老成精,雖然警方沒有透露過信息, 但不妨礙桑島爺爺猜到門下出了內奸。
你去接他回家,對上他雪亮而不乏沉痛的眼睛, 就明白他已經猜了個七七八八。
在路上,你低聲說了獪岳的事。
即使你和我妻善逸都不想勞他傷神,惹他傷心, 但獪岳的所作所為, 不能不告知給柱。
顯然,桑島爺爺料到了內奸, 卻沒料到內奸如此年輕。
他以為,是揮別道場、進了社會的人干的,在大染缸裡沉沉浮浮,為利益失去了習武的一顆靜心。
沒想到是他親手撿來的少年。
「唉……」
「怎麼處理獪岳?」
再讓他在道場待下去,顯然不現實了。
但桑島爺爺說:「讓他繼續讀書吧。讀下去, 他也就知道錯了。獪岳已經無處可去了。還是個孩子,總不能把他趕出去。等他讀完大學、自立了……」
與道場的緣分也就了結了。
雪亮的眼睛、炸起的白胡與雷厲風行的性格下, 桑島爺爺擁有一副柔軟的心腸。
他疲倦地合上了眼,在車中疲倦地睡去。
對此, 五條悟評價:「老頭可想得太美了。」
你給了他一手肘。
事實發展並不會依照桑島爺爺所設想的那樣溫和。
警方深夜將他帶走, 不能不給道場一個解釋, 一個交代。
他們必須表露出這樣一幅態度:警察依照證據將桑島爺爺帶去審問的, 也是依照證據將桑島爺爺放回的。
「有人舉證……」
「賭場資金流向了桑島名下的賬戶……」
「後續調查發現……」
「其他還要保密……」
何來的舉證,何來的賬戶,成了籠罩在道場上空的陰雲。
不是親近的人的舉證無法取信於警察。
不是親近的人拿不到證件信息去開設賬戶。
道場一時人心浮動,比之桑島爺爺離開的那天有過之而無不及。
「嘖嘖,可真難看啊。」
平時熱鬧的訓練場變得冷清,也沒有人積極清理了,打掃的人草草應付了事。
當你推開紙障時,迎著冬日的陽光,呈現在你眼前的,就是未合攏的窗和滿是腳印的地板。
五條悟嫌棄得不願下腳。
「今天的鍛煉就免了吧。」
你拎來一桶水衝了地板。
「你要洗啊。」
「我去了東京那麼久,欠下的值日也不少了。今天就當還債了。」
五條悟非常貼心地——為你換了髒水。
「……可真是太謝謝你了。」
他一口氣裝滿了所有桶:「挑水我還是很可以的!」
不,這沒什麼好驕傲的。
如果壞氣氛能像腳印一樣,灑上水,用布巾擦拭,就能消失掉就好了。
我妻善逸頂著一頭亂糟糟的金發在你背後冒頭了。
「啊!師姐!你在做什麼!」
他揪住了自己那頭漂亮的金發。
「怎麼能勞動師姐做這個!師姐你放著我來!」
他蹭蹭衝進訓練場,活潑得像個球形閃電,三下五除二就搶走了你手中的布巾。
要不是你放任,還沒人能從你手裡搶過東西。
你露出了不用干活的欣慰笑容。
退出訓練場,解下挽起的袖子與褲腿,你正要離開的時候,我妻善逸叫住了你。
他沒有回頭,一頭金發日輪般閃耀,脊背因為擦地不斷弓起落下。
「是獪岳,對嗎?」
有點哭腔。
他本來就是個哭包,猜到師兄栽贓陷害師父哪裡有不哭的道理。更別說他目睹過獪岳深夜回到道場,卻一度被他蒙騙,置之不理。
「不要自責。這件事我們誰也料不到,誰也無法阻止。各人有各人的路。」
他扭過頭來,眼神鮮活而生動。
「那他一定要受到懲罰。道場都因為他變成什麼樣了。」
你:「……這是桑島爺爺做出的決定。」
不公布獪岳所做的事,是桑島爺爺給他最後的庇佑。
「師姐你被爺爺養大,居然也忍了他對爺爺的傷害嗎?」
正是因為如此,你才會遵從桑島爺爺的命令。
即使你肚子裡明白,那是桑島爺爺一廂情願。
獪岳很難會知錯,很難會改過。
「現在道場很艱難,但會挺過去的。多去找朋友們玩吧。灶門炭治郎就不錯。」
「那是兩碼事!」
我妻善逸把布巾甩到地上。
「那是兩碼事!」
五條悟:「哇,你哭了。」
他一句話激起了我妻善逸下線的大嗓門。
「哭了就哭了!關你什麼事!你這個偷走師姐的大混蛋!你還夜探師姐唔唔唔——」
你本要為他擦眼淚的手換了個方向,把人捂得死死的:「說話之前先過過腦子,想想自己會不會被人滅口。」
但你只有一雙手,捂住了我妻善逸,就捂不住五條悟。
他扒著紙障,笑嘻嘻:「你害羞啦,空音?」
就離譜。
……
「別生氣了,我們上街吧。」
你和五條悟買了奶茶逛街。
說是逛街,其實是消極怠工版的尋人。
你們拿著童磨給的探測器,滿大街找能夠激活它的人。
關於手指的保管,你和五條悟還起過爭執。
「給我。」
「給我。」
你們爭相保管咒物,便用武鬥決定歸屬,因此有了方才去找訓練場的一幕。
沒地方給你們打架,只好換武鬥為文鬥——猜拳。
與六眼猜拳的結果就是,手指被堂而皇之地掛在了五條悟胸前。
「放在盒子裡怎麼知道探測結果呢?」
他理直氣壯道。
「……」你啄了口吸管,雙倍的可可粉帶來苦甜。
「找到人的話,怎麼辦呢?真把她帶給童磨嗎?」
「這不得問你嘛。」
可可粉卡在嗓子眼了,你有點想咳嗽,咬著吸管沒說話,惹得走在前頭的五條悟回頭看你一眼。
「畢竟童磨可是拿你的家人威脅的你。」
找到她之後要怎麼樣。
你根本沒想好。
五條悟買了兩份冰激凌,一份買給他自己,另一份還是買給他自己。舌頭都吃白了。
「……」
「你怎麼不買?胃口不好?」
你在長椅上坐下。「是啊,胃口不好,愁的。」
冬天的公園葉子都凋盡了。無論是東京還是老家,都一樣,沒了葉子,光禿禿的樹都顯得很蕭索。
當他捧著兩支甜筒坐在你身邊,左一支右一支地吃起來的時候,路過的人無不側目。
「……」你踢了下他腳後跟。「怎麼會有你這樣當男友的。」
五條悟:???
「我怎麼了?誰叫你不買的???」
他轉過來,嘴角還帶著奶油。棕褐的是巧克力,雪白的是香草。
說話間,五條悟還不忘啃一口巧克力。
「是因為我有次把壽喜鍋讓給你吃嗎?」
你沒頭沒尾的話,他竟然也領會了。
也許要歸因於你這幾天,總是在找人的間隙,問他通關標准。
為什麼堆砌起糖築的城堡?
按照世俗的定義,應該是——他為什麼中意你。
「怎麼可能?我是缺那一口吃的的人嘛。再說了,你那次分明是因為鬧肚子才讓出的壽喜鍋。傑也吃了……」
他揮舞著兩個蛋筒的樣子真的很沒說服力。
「看來是在那之前了。畢竟你連我在鬧肚子都記得。」
他被嗆了一聲,罕見地沒回嘴,背過身弓起來咳嗽。咳得旁邊的枯樹瑟瑟發抖。
你拍拍他的肩膀:「沒事吧。」
他轉回頭瞪你,嗓門比平時響亮:「因為你讓出飯的次數根本就屈指可數啊!不是鬧肚子還能是因為什麼。」
你卻因為他發紅的耳垂有了新的想法。
伏黑甚爾教過你撩男三件套:身材、肢體接觸、若有若無的關切。
剛才就達成了這三項,所以他的臉才紅的吧。
停下拍五條悟脊背的手,你思考起來,自己從前是不是在不知道的時候,觸發了這一點呢?
從肢體接觸上來看,作為咒術師,你們搭檔的時候的接觸可太多了,但戰鬥時無暇多想,所以基本能夠排除掉,剩下的就是日常時的觸碰。
「塗指甲油?」
硝子沉迷美甲時,難抵全套半價的誘惑,把一溜色號都買了回來。為了盡快用掉那批指甲油,你十個手指十個色,連夏油傑和五條悟都被你們拉來禍害了。
准確的說,是夏油傑被你們拉來禍害了。
五條悟應該算樂在其中。
你拉著他上色的時候,他還指指點點:「要那種最漂亮的藍色,襯我眼睛!」
你和硝子默默對視了一眼:「……」
之前你們就是用這種理由,把極其挑手,一個不對就顯得又老又土的紫色用在了夏油傑手上。夏油傑塗完後,也不是不好看,但可以直接送入驚悚片場,包括他青筋繃起的臉。
「這種藍,怎麼樣!」
不壞好心的硝子拿來了帶熒光的那瓶。
瓶身清透漂亮,帶著細閃。
刷子也是。
五條悟的眼睛當時就亮了。
紫色指甲的夏油傑在一旁抱臂,旁觀不知世事險惡的好兄弟掉進色彩的陷阱。
你呢,作為幫凶,握住五條悟的手腕,替他上色,以一副過來人的口吻:「剛開始都這樣,帶熒光,但是干透之後就不會了。看,多襯你眼睛。」
五條悟沒見識過熒光類彩妝的可怕之處,所以自信地仰起了頭。
你想,沒關系,半個小時之後他就知道。
事實上花不了五分鐘,五條悟就意識到自己指甲上黏了一坨熒光藍。
那時候他還剩一根手指沒塗。
五條悟凶狠地越過桌子,背著一只手——這樣你就能看到他五指醜到爆炸的熒光色。
「這不是干透了嗎?!怎麼還會這樣?!」
他馬上就要打你了。你也做好和他互毆的准備了。
說不定還能趁亂摔碎幾瓶用不掉的指甲油。
這麼想著的時候,夏油傑站起身:「悟。」
「你要攔著我嗎。」
「不。」夏油傑一手拉起了窗簾,教室登時陷入黑暗,「你的手在發光啊,悟。」
那只被你牽著的,五指指甲瑩瑩發光的手,飛快地蜷了起來。
變成了一只揮向你的拳頭。
當然,你也沒讓他打到就是了:「熒光指甲也太明顯了,捏成拳頭還能看見誒,五條悟。」
五條悟顯然也回憶起了這一段。
「我又不是受虐狂。這條也錯。」
「那牙醫咒靈那次?」
人類對拔牙的恐懼凝聚成了咒靈。
雖然咒靈總是很惡心,但牙齒狀的咒靈比咒靈還咒靈。
光憑外貌就讓你們感到不適。
根本就是刻在先天基因裡的那種反感。
而且它的攻擊還會叫人牙疼。
偏偏你還替五條悟擋了一次。
主要看在能借機踹他一回,你才把他趕出咒靈的攻擊範圍的。結果自己不小心中了。
但挨了攻擊,祓除了咒靈後,你就捂著腮幫子蹲下了。
「早知道是牙疼,我就不踹你了。」
「……」手捧兩個冰激凌的五條悟一口氣把它吃了個干淨,含糊說:「我還怕牙疼?又錯。」
到最後,他拍拍手上的蛋筒屑,揉上你的腦袋。
「給我拼命想吧。」
……
你猜沒猜到通關標准先放到一邊。
道場裡的人卻是猜到了獪岳的作用。
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雖然對獪岳栽贓一事,知情人都守口如瓶,但真相終究還是傳開了。
誰獨來獨往有機會偷拿證件,誰心懷不平總對道場不滿。
一個名字呼之欲出。
何況他最近總和我妻善逸起爭執,雖然我妻善逸聽了桑島爺爺和你的話,沒有抖出獪岳,但爭執間難免露出只言片語被人覺察。
獪岳受到了排擠和冷落。
對練的時候會落單,招數出錯的時候會有人撇嘴。這些小動作惹得人心裡毛躁,獪岳也不是多寬容的人,最終和道場中人起了糾紛。
獪岳違背了規定,出手把人打出了血。
等你回來的時候,他已經在收拾行李了。
「出去住?」
他點頭。事情已經半公開,他無所顧忌,不再裝模作樣,反正道場不可能真的扔下他不管:「師姐,東西還我。」
手機裡的內容你早就拷了備份,被他一問,你也就利索交換了。
「到現在,你就沒有什麼要說的了嗎。桑島爺爺他還在保你。」
不知道那句話觸及了他的逆鱗,獪岳忽然發狠,將手機往地上一摔。
「你又裝什麼好人。我妻善逸一口一個爺爺叫得親熱,哄得老頭給他開小灶,你又在這假清高假慈悲,明明被人養大,也姓了桑島,還桑島爺爺桑島爺爺的叫,看著道場被人搶走。叫人惡心。這整個道場都叫人惡心。」
手機屏幕碎出裂紋。
你的聲音也隨之沉下去。
「獪岳,撿起來。」
「你身上一針一線,都出自道場的供養。」
「你給我把手機撿起來。」
他瞪著你,然後打了個冷戰,扔下行李跑了。
「……」
也只好幫他寄放行李了。
你想過,下一回,獪岳回來的時候,你還得把行李交給他,要是桑島爺爺心軟,說不定還得把人留下來。
但你沒想過,當他回來時,是這樣一番場景。
……
黑夜中,你若有所覺,從床上翻身坐起。
佩刀雷切片刻不離身,隨你一同輕盈下躍。
你看到了。
在一樓的訓練場,窗戶大敞著,窗簾波浪般搖動,月光得以潛入,照亮訓練場中央的咒物。
那是一根手指。
不同於你和五條悟爭奪過保管權,看起來咒力低微又沒什麼害處的那一根,訓練場中指甲烏黑,指節扭曲,蘊藏著可怖的咒力。
是咒靈覬覦的寶藏。
只是你蘇醒到下樓幾個彈指的時間,便聚攏起了一批咒靈。
如果你不在,如果你不曾如此警覺,如果你不是咒術師,那麼這一晚過去,道場會變成什麼樣?
你不敢想下去。
幾刀祓除最先趕到的雜魚,你沒有錯過發足奔逃的人影。
咒物是不會無緣無故,自己跑到道場裡來的。
它是被人帶來的。
被離開了道場,又獨自回來的——
「獪岳。」
你叫了聲他的名字,他沒有停下腳步。
替你叫住他的,是從你手中發出的、飛過月色、深深扎入他逃跑前的地面的竹刀。
好在訓練場隨處都有竹刀,你不必舍出雷切。
他慘白著一張臉,在顫動不休的竹刀前回過頭。
在這時候才知曉,身為師姐的你究竟勝過了他多少。
「晚了。」
你走到他面前。
「給你東西的是誰,童磨嗎?」
「他還真擅長激怒人。」
你穿的睡裙沒有兜,只好一只手拿著咒物。
拔起竹刀,你把它架在獪岳的脖子上。
雖然它沒有鋒刃,但仍然激得獪岳微微發抖。
「你究竟知不知道,這玩意丟在道場裡,會發生什麼?」
他舔了舔嘴唇。
「他說,他說,是死者凍硬的手指,可以嚇唬嚇唬你們……」
兩面宿儺要是知道自己的手指被如此形容,估計會跳出墳頭削了他。
「真的嗎?」
「真的。」
你會給人機會。
就像你給過咒靈機會。
它沒有坦白。
獪岳也沒有。
臨時編造的謊言並不細致,一戳就破。
你對自己的身手相當自信,你確信下樓時,獪岳絕對不會發現你,那麼他倉皇逃離,哪怕被叫破姓名也依然狂奔的原因,自然在於特級咒物,兩面宿儺的手指。
他知道它有多危險,一著不慎就會喪命。
用特級咒物害人,依照咒術界的規定,他已經可以被處死了。
「束手就擒吧。我會說你是回來偷東西的。一次兩次,總不能老讓你逃脫懲罰吧。」你拿出手指,塞進他的掌心,「師姐不方便,幫我拿著它,沒問題吧。」
手掌碰上咒物,獪岳打了個寒顫,下意識把它丟了出去。兩面宿儺的手指滾落在草叢。
至此,你終於確定,獪岳雖然並不知曉所有真相,比如你是咒術師,放根咒物除了勞累你熬夜看守外,並不會起別的作用,但他明白自己在做什麼,明白這根手指會給道場裡的普通人帶來什麼。
它會吸引貪圖咒力的咒靈,聚集的咒靈又會殘害人們的性命。
「真不當心,它可很珍貴的。畢竟可是想要誰死,就能讓誰死的死者的手指啊。」
你撿起手指。
聲音浸飽月色,已經完全冷透了。
「送它來的盒子呢,給我拿出來。」
看他怕成那個樣子,就知道不可能是赤手送來的,一定有相當於封印的盒子。
風靜了,連樹影仿佛也停止搖動,月光如同凝固了。
獪岳不再翻找衣衫上的口袋,冷笑了起來:「你又能得意到什麼時候?」
同一時刻,你望向了身後。
罪犯連滾帶爬地逃走了,你不在意,他逃不了多遠。
道場雖然不知道咒靈的存在,但產屋敷集團是知曉的,不然也不會放任桑島爺爺將雷切交給你。因此,他們也會明白獪岳的所作所為有多惡劣。
除非獪岳不再用這個名字,不再用這張臉,除非他徹底投入陰影中的世界,否則產屋敷一定會抓到他。
現在要緊的,是面前這個強大無匹的人形咒靈。
「一二三,四五六,」你笑起來,「真該叫五條悟過來看看,是六眼啊。」
六只眼睛的咒靈盯住了你,手握上了刀柄。
你還是第一次見到,正經用刀的咒靈。
不僅刀很熟悉,招式也很熟悉。
咒靈甚至說出了你的來路。
「想不到,現在居然還有用呼吸法的人。」
作者有話說:
「雖然我的手指黑得能演咒怨,但是它至少能在黑夜裡隱身,可是悟,你的手在發光啊!」
苦中作樂夏油傑(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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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一個領域
「什麼?!」
面前的咒靈很強。
但他的強大帶給你的震撼遠遠不及此刻, 他道破你的招式時的。
畢竟強大的咒靈時有,而見識廣博、條理清晰的咒靈獨一無二。
你甚至還沒和他交手多少招,就被認出來了。
怎麼會有對呼吸法如此熟悉的咒靈?
要知道, 咒術界已經許多年未曾出過你這種情況的咒術師了,已經使用呼吸法祓除咒靈的咒術師早已斷代, 沒有人能給你相關的指導。
你現有的路子,完全是根據道場所傳授的呼吸, 綜合自己所學的咒力用法,一步步摸索出來的。
這也無所謂, 世上哪條路不是人走出來的。
五條悟雖然是御三家出身,但作為數代以來唯一兼具六眼與無下限術式的人,他實質上也是無人可請教的獨行者。
夏油傑和他的咒靈操術就更不用說了。要不是你搶過他的咒靈球, 你們還不知道、不了解他一直以來在忍耐著什麼。
至於家入硝子, 她所有的天賦都點在了反轉術式上,只能一次次目送你們出外勤執行任務, 自己留在校內,一頭扎進書海,可她也從未抱怨過。
你們都在默默地走自己的路。
然而,在滿月的夜晚,執刀的咒靈告訴你, 除你之外,世上還有別的精通呼吸法的人。
或者說, 咒靈。
是個研究精進呼吸法的好機會。
若說之前揮刀的理由是守護道場的人不被侵擾的話,那麼現在則是為了你的私心。
襲向對手的每一刀都能幫助你更了解呼吸法。
但是, 在那之前——
「換個地方吧, 這裡伸展不開。」
波及到道場就麻煩了。
你往後掠去, 暫時停下攻擊, 咒靈居然也沒有反擊。
「好啊。」
既然咒靈那麼好說話——你當著它的面給五條悟打了個電話。
「有好玩的事,來嗎。路上順便幫我抓一下獪岳。對,就那個叛徒。他把宿儺手指扔道場裡了。」
脾氣也太好了吧。你掛掉電話時有些恍惚,咒靈居然沒攔著你。
……
你找了個沒人住的爛尾樓。
「怎麼稱呼?」
「黑死牟。」
說不上是意料之中,還是意料之外,熟知呼吸法的咒靈擁有自己的名字。
你同他交換了姓名。
撇開六只血紅的眼睛和臉上火紅的咒紋不論,黑死牟的長相其實挺符合人類的審美,稱得上一聲英俊。
他的打扮也與人類相當接近。
黑發束起扎成高馬尾,一身深紫的蛇紋和服,搭配黑色馬乘袴,雖然總體色調陰了點冷了點,但還在人類裝扮的範圍內,不像其他咒靈千奇八怪,或者干脆什麼都不穿,挑戰人類想像力的極限。
「你也是為了宿儺手指而來的嗎?」
「我來看看會呼吸的咒術師。」
這話說的,跟哪個咒術師用不著呼吸似的。
你沒想到招來強敵的原因竟然是你自己。
是誰知曉你會呼吸法,又將其透露給黑死牟?
結合最近經歷的許多波折,你很難不想到一個名字。
童磨。
因為他,你都改簽推遲回高專了。
可是你和黑死牟對打,對童磨又有什麼好處?
就算不滿你和五條悟劃水摸魚,但也不至於用上黑死牟這張牌吧?
但黑死牟現身的時機太巧,害得你顧不上獪岳,你想破頭也猜不出還會有誰。
你念動咒言。
隨著咒言落下,隔絕普通人視線的帳幕豎起,它有如一個倒扣的碗,將你和咒靈圍攏其中。
「請問你是從哪裡了解的呼吸法?」
「了解?」黑死牟六只眼睛一起眨動了一下,「我目睹了它的誕生。」
……
你沒料到,與黑死牟之間的戰鬥會艱難到這種程度。
他對你的招數不僅是熟悉可以形容了。
根本就是了如指掌。
不愧是目睹了呼吸法誕生的咒靈。
每一次,雷切的走向都會被他預判。
乃至於你使用三之型聚蚊成雷的時候,他早早從原地抽身,落到了你的背後。
要不是你退得及時,雷切的刀身差點就對上了那把怪異的、宛若血肉鑄成、遍布眼睛的鬼刃,被崩出裂口了。
即使你保全了雷切,那排山倒海的力道仍然順著刀刃傳遞到了你身上,你的虎口為此隱隱作痛,陣陣發麻。
「為什麼不用一之型?」
「……」
獪岳剛念叨完一之型,你聽得心煩,如今來了個神仙似的咒靈,也念叨一之型。
「想來那一之型是個好東西,豈是人人都會的。」
不會也不算什麼大事,有別人會就成了,哪怕我妻善逸只會一之型,大家拼拼湊湊,還是能把全套雷呼傳下去的。
「你缺乏對武道的鑽研之心。」
「連雷呼也學不全。自創的招式也沒有。」
「面臨強敵時,還心想著求援。」
伴隨幾句評判,他周身的氣息沉肅下來,轉化成沉凝的殺意,令你幾乎不能動彈。
「你用的是什麼呼吸法?」
當他橫刀掃開時,周身便會浮動起一片月牙狀的鋒刃。
清透、美麗,鋒利無匹。
你剛剛領教過它的厲害,半身的睡裙都被割破了。
這是從未出現過的呼吸法。
其實,你更想問的是,黑死牟,你究竟是什麼種類的咒靈。
「莫非,你是鬼嗎?」
在許多年前,呼吸法還活躍的時候,這片土地上活動著一種名為鬼的咒靈。
它們雖然不聚居,但卻自成一體,是有別於其他咒靈的族群,結構類似於蜂群,所有鬼聽命於也受控於最初的鬼王鬼舞辻無慘。
體質也不同於其他咒靈,向無慘看齊,不能見日光,會被紫藤花侵蝕,需要從人的血肉中汲取力量。
並且它們能被所有人看見。
因此給人世帶去了更深切的恐怖。
未知的鬼怪因此有了形像,有了姓名,人們口口相傳他們的禁忌與可怖,進一步強化太陽與紫藤花對它們的克制時,也為它們的王提供了源源不斷的咒力。
你認為,這種不同之處,是一種特殊的天與咒縛,因此著意研究過。
特殊的咒靈需要特殊的咒術師打敗。
當咒術世家還在為這是否是咒靈,是否需要派遣咒術師祓除爭論不休的時候,普通人中,身懷才能的人已經站了出來,為自己也為他人的安危揮刀。
以誕生鬼王而受到詛咒的產屋敷家族為核心,鬼殺隊就此建立。
祓除鬼王以後,鬼殺隊風流雲散,鬼也應該不復存在才對。
可如果黑死牟不是鬼,很難解釋他對呼吸法的關切。
「死人沒必要知道。」
凜然殺意中,生滿鬼目的刀光劈頭落下。
躲無可躲、避無可避。
你緊握手中的雷切。
雷呼裡沒有適用的招式,那麼風呼呢?
四之型,升上沙塵嵐。
雷切自下而上撩起,破開夜色。
咒力湧動、卷席風刃,與黑死牟相抗衡。
逆向而來他越是迅捷,風刃便越是鋒利。
「怎麼——」
是其他咒靈的話,被咒力傷及要害也會死去。
「黑死牟,時代變了。」
感謝不死川實彌,你們戀愛期間沒少相互切磋。
感謝開明且悠閑的現代,你們不會因為拜入哪個道場,就被限定了發展,不准學習其他道場的招式。
自從知曉咒靈和呼吸法的存在後,你沒少去其他道場交流學習。不然可太浪費別的呼吸法了。
產屋敷清楚你的情況,資料庫也向你敞開。你雖然還是弟子,權限卻堪與柱比肩。祓除咒靈的功績在咒高算一份,在產屋敷又算一份。
諸多呼吸法中,風呼迅猛暴烈,與雷呼相性絕佳,是你另一門拿手的呼吸。
還不夠。
你在心裡說,要打敗黑死牟,用已有的招數還不夠。
他目睹過呼吸法的誕生,又如此關注它的傳承,想必在漫長的時光裡,早已一遍遍將之拆解。
電光火石之間,你的身軀仿佛有了自己的意志,不必經過演練,不必經過計劃,苦練呼吸的時光從你身上流水般淌過,在全新的招式在你腦海中現形以前,你的雙手已經知曉了該如何揮舞雷切。
兩種呼吸在你身上並存。
無處不在的風刃裹挾著爆閃的電光。
雖然你覺得報招式名很蠢,但這一次例外。
這是它的誕生之刻,怎麼也得響當當地被人叫出來。
「雷厲風行!」
雷帶動風,風助推雷,令迅疾者更為迅疾,暴烈者更為暴烈,二者結伴縱逸,勢不可擋。
這是你將雷呼和風呼融會貫通後,自己領悟的一招。
你從滿場夜風、刀風之中尋到空隙,變招砍向黑死牟的脖頸。
如果是鬼的話,要斬斷頸項。
正好雷切屬於第三樣能夠殺死鬼的東西,日輪刀。
風雷結合的刀式太快。
躲無可躲,避無可避。
你將此困境還給了黑死牟。
「領域展開——指月所轉舍。」
草,就欺負你歲數小,還沒學會領域吧。
帳幕之下,以黑死牟和你為中心,展開了一片狹小的天地。
高空之中懸掛的不再是自然的明月,而是屬於戰國時的新月。
如同琉璃制成的薄片,清亮得沒有一絲陰影,但沒有人會低估它的殺傷力。
新月從天空中急墜,化成鋪天蓋地的暴雨。
算了,不擋了,拼著重傷也把黑死牟削了,這麼好的機會可不多見。
你一咬牙,催動呼吸繼續動作。
然而,目標比你想像中堅硬多了。
「你怎麼被打成這個樣子了?」
爛尾樓裡劃分出的戰國一角,被清朗的少年音所打破了。
「你還真沒說錯,看起來就好好玩啊。」
五條悟跳了進來。
但領域中心,相互抗衡的一人一咒靈並沒有因此分神。
你的眼前只有黑死牟那一截頸子。
黑死牟呢,則在麻痹他的電流、阻礙他的風刃之中緩緩抬起刀。
天上的月牙之雨亦不為所動。
你已經做好了受創的准備。
趁此良機,趁他不曾預料你會別的呼吸,趁他看輕你沒有發揮出全部實力,就在這裡,在他初展開的領域之中,斬落黑死牟的頭顱。
阻力比想像中大,那就加大力道。
雷切不夠鋒利,那就灌注咒力。
疾風、閃電與月牙圍繞你們流動,形成旁人難以接近的旋渦。
旋渦中心無比靜謐,也無比危險。
你一寸寸地推進刀刃,黑死牟也克服著咒力所轉化的龐大電流,一分分抬起鬼刀。
六只血紅的眼睛一起盯著你。
「你很不錯。」
「但還不夠。」
他說。
進程過半之時,咒靈的頸項開始愈合,看起來就像你捅入了他的脖頸,而非從旁切割。
換句話說,你的雷切被他用血肉牢牢縫在脖頸裡了。
黑死牟類人的外貌,令祓除過無數次咒靈的你也為這一幕頭皮發麻。
你當機立斷棄刀後撤。
五條悟已經默契地開了無下限術式,為你阻隔了風吹雨打。
否則你非被切成碎片不可。
「獪岳人呢。」
「打暈扒光倒吊在道場大門了。」
你:!!!
希望明天開門的不是女孩子。
黑死牟不在意你們的閑聊,他似乎對人才懷有極大的包容。
拔下日輪刀,他端詳片刻,問你:「雷呼用雷切?」
兩字正刻在接近刀柄之處。
紫藤花香囊被月牙刃割破了,細碎的紫藤花不斷落下來,灼傷了黑死牟的手。
他果然是鬼。
「有什麼問題嗎?我也不信命啊。」
既然上一代雷柱敢用意為「劈斬雷電」的雷切,你也不會忌諱這一點。
五條悟扶住你:「你怎麼樣,還能繼續玩嗎?」
「還行。」
你轉向黑死牟:「你怎麼還活著?」
雖然有些記載已經失傳,但你找到的每一篇回憶錄,都提到了最終的大戰,那一場死傷慘重的戰鬥中,鬼確確實實是跟著它們的鬼王死盡死透了才對。
常規的咒靈有再凝聚的那一天。
但鬼不同,它們的力量根源並非人類的負面情緒,而是鬼王的血液。通過血液,它們由人轉變為鬼,締結了毫無自由可言、任憑鬼王驅策的契約。
鬼的始祖無慘的情況也極為特殊,成為鬼以前,他是個貴族,只是犯下種種可怖惡行,被人所恐懼詛咒,才逐漸成為了特殊的咒靈。但現在他的姓名早已被人遺忘,塵封於回憶錄之中,又會有誰恐懼他、詛咒他,令他蘇生復活。
就連當初翻到回憶錄的你,在不知曉世上存在咒靈的時候,也把他當做男版的血腥瑪麗,產屋敷家族為自家顯得歷史悠久而捏的恐怖傳說。
獨身貴族,說一不二,表面文雅實則暴虐,漠視僕從生命,從他們的鮮血中汲取活力,這不是要素齊全了嘛。
總而言之,鬼王在,鬼才能生生不息,鬼王死去,鬼也就隨之消亡。即便是鬼王,也沒有第二次生命。
「因為武道。」
黑死牟告訴你,他本就是鬼王之下首屈一指的鬼,在最後時刻,憑借對武道的執著,克服了被砍頭就會死去的弱點。
首領死去,他無意與鬼殺隊作對,便獨自歸隱,沉醉於呼吸法之中。
「最終戰有很多優秀的武者。他們對呼吸法的運用給了我不少啟發。」
「你融合多種呼吸,很有意思,但頭頸早就不是我的要害了。」
「正式介紹一下,我是黑死牟,月之呼吸的創始人。」
他向你點點頭。
五條悟:「有意思,那換我來吧。」
你:「等等,是誰告訴你我會呼吸的?」
重新開打前,你怎麼也得弄清這個問題才行。
氣氛良好月色靜美,月呼黑死牟認可了你的實力,對你有問必答,現在不問明白,還要拖到什麼時候。
「我不能說。但他讓我向你問好。」
合著之前你表現不夠亮眼,他就不打算傳話,想直接宰了你是吧???
五條悟:「你這個感情騙子,到底惹了多少人啊。」
得虧五條悟來得遲,沒看見你用了風呼,不然還有一車轱轆話等你。
「……你先想想怎麼保住你的六眼吧。」
黑死牟:?
黑死牟一臉純真地眨巴著六只眼睛望來。
五條悟:「不是說你啦,我啊我啊,是說我這個六眼。你的六眼也太形而下了吧。」
「夠用就好。」
你懷疑他根本沒聽懂什麼是形而下。
……
六眼是真的很夠用。
不管是形而上的還是形而下的。
五條悟能三百六十度看清周遭的景像,用無下限阻隔新月鋒刃。
黑死牟能在捕捉他的動向時,又不漏過你的舉動。
只有你是個動態視力滿分的平平無奇小可憐,為越來越快的交手眼花繚亂,還得時刻注意隨鬼刃無規律四散的月牙鋒刃。
而且你還沒了刀,只能靠自己一對小鐵拳,很快就被割得遍體鱗傷。
在你和五條悟兩人合作後,黑死牟才展現出,他是一個多麼難纏的敵人。
你和五條悟都不會反轉術式,受了傷只能靠身體自愈。到現在沒缺胳膊少腿都算幸事。
對面的鬼卻能不斷再生。
人的精力有限,鬼的體力卻是無窮的。
一場苦戰下來,你和五條悟身上血跡斑斑,他卻只是破了和服,軀殼看起來仍舊完好無損,更顯得你們狼狽不堪。
「放棄吧。」
「我很愛惜難得的人才。你們都是。」
「尤其是你,空音,你連刀都沒有了。」
你們又一輪強攻失敗後,黑死牟一手握著雷切,一手握著鬼刃,如此宣稱。
新月下,垂落的血紅眼睛似乎蘊含無限慈悲。
五條悟笑了聲,拭去唇角的血沫。他的墨鏡早就被打得不知道到哪去了,完全展露了一雙湛然的藍眼。
敵人越強,他的雙眼便越是興奮明亮,可堪與領域內的月色相媲美。
「起碼要把女朋友的刀搶回來啊。可貴了。」
作者有話說:
貓貓趕到(x)開始混合雙打
黑死牟怎麼那麼多老婆哈哈哈哈哈
富婆們來看貓貓雙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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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一朵玫瑰
「這把刀我就帶走了。」
「等你什麼時候變強了, 再來找我吧。」
「在那以後,就不會如此輕易地放過你們了,一對一對戰, 還是像今天一樣一起上,我都奉陪。」
沒有刀鞘, 黑死牟將雷切插入腰間系帶,轉身就要離開。
「不可以!給我站住!」
雷切是桑島爺爺留給你的刀。
傳自他的師父, 上一任雷柱。
桑島爺爺他自己都舍不得用。你還小的時候,就常常見到他拂拭養護雷切, 他擦著擦著就會輕輕嘆氣,流露一絲感懷故人的暮氣。你還記得他將刀交給你時,既欣慰又感慨的笑容。好不容易才用笑容覆蓋了嘆息, 你怎麼會讓雷切流落到鬼手中。
短期內提升實力的方法是有的。
你已經試過堆積壓力、激發咒縛了, 但你還沒試過共情。
將自己與強者的感受共鳴,用他們的感官感受世界, 竊取他們積年累月生死拼殺才得到的經驗。
感受有很多種。
綜合花卉咒靈和五條悟的案例,你共享的應該是當時最強烈的情緒。
感受有很多種,但戰鬥剛剛結束的感受種類卻不多。
你敢打賭,黑死牟還沉浸在戰鬥的余|韻中,所以才走得那麼急那麼快, 他是怕自己控制不住,對你們下了殺手。
此時發動咒縛優勢, 一定能通過共情從黑死牟身上得到有用的東西。
月之呼吸的感悟經驗也好,開啟領域的視角狀態也好, 無論哪種都用得上, 拜托了, 拜托了。
這一回, 你根本沒想過自己能不能順利開啟共情。
而它歡暢地向你敞開了懷抱。
你跌入了月色中,自戰國以來分毫未改的月光籠罩著你。
分明是新月,卻帶著無窮無盡的清輝,將一切都照徹。
月空亦似晴空,一切都纖毫畢現、無從藏匿。腦海中的雜念一掃而空,在你眼中,連黑死牟詫異回頭的動作都分外遲緩。
你看到了,在他瀑布般的黑發下,在他破碎的和服下,他的筋骨與血液,也預計到了他所有可能的動作軌跡。
全集中呼吸之下,空氣爭先恐後湧入肺腑,化為能量在你的血管中奔流。你的心跳可能變快了,體溫也許升高了。
你只感受到下一擊一定能成功。
「你……」
黑死牟持有雷切的手臂離開了軀干,噴灑出的血液灑了你滿臉。
被你生撕了一只手,他還是沒有動怒的征兆,只是用一種很奇妙的目光打量你:「……你開斑紋了。看到通透世界了嗎?」
一擊得手,你並不戀戰,歸刀入鞘便折身後撤。
五條悟:「什麼斑紋?空音,你怎麼長痣了???」
翻過那麼多典籍,你當然知曉什麼是斑紋,什麼又是通透。
是只有少數鬼殺隊成員才能達到的境界。
前者能夠增強爆發力,會令人身上長出斑紋,黑死牟臉上也有,在知曉他是鬼前,你將之誤認為了咒紋。
後者則是你眼下所見的世界,一切毫無遮蔽、通透明淨。
五條悟用袖子粗魯地給你擦掉了血。
你摸了下臉頰,在五條悟清亮的瞳孔中看清了自己的模樣。
火焰似的斑紋攀上了你的頰側。
「……好醜。」
要是他知道領悟斑紋的人,無一活過二十五,就不會這樣說了。
你都做好共情鬼飲血食肉的渴望的准備了,沒想到,運氣比這還糟。
「嗯,有幸見識通透了。」
「要跟我走嗎。」
「不了。」
「鬼殺隊的人就是不知變通。」
黑死牟仰起頭,你也跟著抬起來,五條悟一頭霧水地看了看天空:「什麼走不走?有你這樣當著人的面拐女朋友的嗎?」
「天快亮了。」
這正是你選擇爛尾樓的原因。它還沒有結頂,如果太陽出來,這裡將是最先被照耀的地方。
雖然你那時還不確定黑死牟是不是鬼,但——萬一呢?
遙遠的東方泛起魚肚白,黑死牟干脆利落地離開,退回到陰影裡。
他走後,愛干淨的五條悟一身灰土和血,癱倒在地上一動不動:「累死人了。」
「謝謝你。」
「?」
「謝謝你把打怪的機會讓給我。」
還有別的事情。
你當然知道五條悟沒有全力發揮。因為對方熟知呼吸法,他將一些機會留給了你,讓你從與黑死牟的交手中獲得經驗,自己就沒那麼盡興。
「不過,接下來還要麻煩你幫我看守了。」
趁著斑紋還在,你依然處於「通透」之中,你簡單清潔過雙手後,撕開了腹部的傷口。
五條悟一個打挺從地上坐起來,替你配音:「嘶——」
那裡開著一朵小小的玫瑰,乍然暴露在空氣中,花瓣害羞似的顫抖起來。
要不是你開了通透,你還不會發現體內有這玩意。
也不知道上回的咒靈用了什麼手段,才讓它逃過了硝子的檢查。
也許你根本沒有找到天與咒縛的優勢,把術式的影響錯認為共情,所以你才控制不好它。
也許都是那播撒花種操控情緒的咒靈的術式在作祟,它擾亂了你的情緒。
「對了,實驗結束了。我覺得天與咒縛挺好,暫時不想解除了。」
「……你突然在說什麼?」
無論是斑紋,還是花朵,都在提醒你,這場有名無實的戀愛不能再繼續下去了。
「男人只會影響我拔刀的速度……」
你在五條悟的目光下消音了。
誤打誤撞開啟過『共情』以來,你總共使用了三次。
一次讓你戀愛,一次讓你沉淪,一次讓你失戀。
像悄悄扎根你腹腔之內,汲取你的咒力過活的花朵,從含苞到盛放再到枯萎。
你扯出了花朵。說不清它原本就是紅色,還是被你的血染紅的。
鮮血淋淋灑落,在指縫,在衣袖,在泥土地上,映在五條悟放大的瞳孔中。
它在指縫裡流淌,在衣袖上滲透,在泥土地上蒸發,唯獨在你同伴天空似的雙眼裡凝固。
湛藍不曾沾染一點鮮紅,但紅影仿佛揮之不去。
你看了又看,確信自己心湖平靜無波,一如從前。顛倒狂亂的糖果城堡已經無影無蹤,不能再為你所感受。
「還記得上回一起遇見的咒靈嗎,它可能是共情的罪魁禍首。」
你遞出了枯萎的玫瑰。
它被五條悟打落在地,在塵土中滾了一圈,拖出一道血紅,猶如扭曲的緞帶,在灰撲撲的爛尾樓裡尤為醒目。
「你究竟是什麼意思?」
「至少要說出答案來吧。我可不接受半途而廢。」
「喂,你怎麼了,干嘛不說話,別隨隨便便嚇唬我啊——」
他的手捂上你腹部血流不止的傷口:「再去找硝子檢查一下。這裡的事情就不要管了。」
「……對不起。以後你隨便叫我感情騙子好了。」
「這是一回事嗎?什麼人?!」
你和五條悟齊齊將目光轉向樓梯口。
「唉唉,這可不行,這裡的事還沒了結呢,半途而廢可不好,這不是咒術師該做的。」
隨著話音,童磨的身影出現在朦朧的晨光。他一點沒有偷聽偷看被發現的羞惱,步步拾級而上,撿起那朵被拋擲在一旁的玫瑰,吹了吹灰塵。
你的血流下來,沾濕了他的手指。
童磨飛快地舔了下指尖:「果然是稀血。」
五條悟:「噫,太惡心了吧。」
你扶著五條悟的肩膀轉過來:「太惡心了吧!你為什麼勾結咒靈,找來黑死牟?」
他提到的稀血也令你在意。對鬼而言,才有味道甜美、比常人蘊含更多能量流的稀血這一概念。
「……他把名字都告訴你了啊。我沒想到,竟然是你,空音。唉,早該想到的,畢竟你的掩飾也不是那麼完美。桑島爺爺,得多絕情,多無情,才會這樣稱呼撫養自己長大的老人。」
你看著突然自信冒出的童磨:「你什麼意思?」
「意思就是,占蔔中的人就是你啊,空音。」
五條悟:「你自己冷血無情別捎帶上空音。你認錯人也不是一回兩回了。」
「怎麼會呢,」童磨不知打哪掏出一把金閃閃的扇子,「就因為錯認了許多遍,這回我一再確認,甚至用上了探測儀,格外慎重,才確定了就是空音啊。剛剛是在鬧分手嗎?我看這分手鬧得,夠無情的。」
五條悟把下巴擱到你這個傷員的肩上,雙臂就著捂住你的傷口的姿勢,圈住你的腰部,讓你靠上他的胸口,說道:「快,證明給他看,你一點都不無情,不然你就要變成流淚美瞳怪異父異母的親妹妹了!」
他描繪的前景太可怕,你不禁搬出了自己的戀愛史。
「我有家人,有戀人,談過不止一次戀愛,怎麼就無情了。嫌我們摸魚也不至於這樣嚇唬人。」
如果他是鬼,你和五條悟確實得爭取一點時間休息,愈合傷口。
「確實,因為你和實彌戀愛過,我誤會了一段時間。如果是為了掩飾,怎麼也不至於找他……」童磨展開扇子,掩住笑面,「但探測儀這不是指向了你嗎?」
五條悟點了點你的肩膀。
「五條悟,別拍我。探測儀不是在你那嘛。」
他語氣古怪。
「……我沒拍你,是探測儀。」
你低頭望去,在你的肩膀跳動的,的確是懸掛在五條悟胸口的手指。它一改先前的死水無波的狀態,活躍得驚人。
「忘了說了,只有二位咒力耗盡的時候,探測儀才會被激活。」
「和黑死牟那家伙打完架,一定精疲力盡了。還要和不知趣的男人分手,就更鬧心了。」
「我異父異母的好妹妹,讓我來渡化你。接受我給予的救贖,你將洗去煩惱,前往萬世極樂。」
作者有話說:
改文名了!
《迫害咒術師從你做起》
從你做起,從身邊做起,從每一件小事做起(狗頭)
慶祝改文名,我試試看搞個加更,21:00沒有的話就是我支楞失敗了,不要再等了。
給沒看過鬼滅的朋友,童磨的救贖指進他肚子裡,跟他永遠在一起。
啊,最近幾天寫得好順啊,真開心w
富婆們敬請期待下章迫害磨磨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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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一個故人
童磨的台詞越說越變|態, 就很不妙。
偏偏你和五條悟和黑死牟打了一整晚,體力和咒力都消耗殆盡。
你雖然領悟了斑紋和通透,但孤注一擲生撕了黑死牟一只手, 又活剖了自己的腹部剜出了那朵花,已經壓榨盡了自己最後一點體力和爆發力, 早就關掉了。現在你能聲氣平穩地與童磨交談,不流露出自己的虛弱已經是極限。
得靠五條悟了。
現在不是吵架鬧別扭的時候。
你拍拍他的膝蓋, 換得他在你身後不情不願地哼了一聲,跟逼貓上崗似的。
「干什麼?現在知道支使我了?美瞳男太弱了, 打不起勁。」
好吧,他也指望不上。
多半是也被黑死牟打廢了。
「這東西怪惡心的。」五條悟摘了手指,揮手將之祓除, 「用你壓箱底的絕招, 反正他也不是什麼好東西,不怕禍害他。」
什麼壓箱底……?
你腦中靈光一閃。
天與咒縛總算派上了正面用場。曾擊中熊貓的柔光打中了神之子。他閃躲的速度超出了普通人的反應, 但夜蛾都沒能躲過,還是嬰兒車裡的熊貓替他擋了一擊,童磨又怎麼避得開呢。
淡綠的柔光沒入他體內。
「這是什麼?」
七彩的瞳孔微微瞪圓,說不上是好奇還是受驚。
讓萬世極樂教斷子絕孫的好東西。
五條悟替你回答了:「壓箱底的大寶貝。」
但童磨的眼睛緊盯著你,要從你嘴裡要一個回答。
「毒。」
你原本想找個綠植演示給他看, 但這是冬天,又是廢棄的爛尾樓, 沒有第二棵想不開的棗樹給你禍害。
太陽透進來了,灑在水泥地面, 空氣裡泛起細碎的亮光。
等等, 空氣裡?
你皺起眉。之前你的注意力極其集中, 不是在黑死牟身上, 就是在自己體內的花朵上,之後無力支撐通透,便退出了這個狀態,因此沒有發現空氣裡浮動的細小冰晶。
你還以為感受到的冷意是失血過多的緣故。
沒想到竟然是童磨設下了陷阱。
童磨笑嘻嘻地一揮扇子:「這不是想到一塊去了嗎?我也下了毒啊。」
與你們為了恢復體力拖延時間一般,童磨也為了毒物生效而在拖延。
陽光投落,照亮無數冰晶,美不勝收。
五條悟提起你後撤,然而體力充沛的童磨速度不慢於他,須臾之間便構築起冰做的人偶,堵住了你們的退路。
五條悟:「詛咒師?」
你:「血鬼術?」
五條悟:「什麼血鬼術?算了。」
雖然他半路放棄請教你,但你還是好心地給他回答了問題。
「跟術式一樣,叫法不同而已,只是術式持有者是鬼而已。」
鬼是什麼,倒用不著和五條悟解釋了,他知道。
五條悟理論成績不錯,但鬼畢竟滅絕了數百年,深入了解效率極低,他不清楚細節也情有可原。
要不是為了研究天與咒縛和呼吸法去翻了道場的回憶錄,你也不知曉它們特有的稱謂和概念。
「你為什麼能走在陽光下?」
「你過來,我悄悄告訴你呀。」
你:「啊這,免了。」
說話間,你咳出細小的血沫。毒似乎起效了,不知之前呼吸時吸入了多少冰晶,你覺得身體越來越冷了,連視野也變得模糊。
「你們還是乖乖放棄吧。被我救贖不好嗎?」
他說話時極其孩子氣,仿佛在撒嬌,模樣既天真又殘忍。展開的金扇面隨他手指輕搖,蓮花紋路光輝流轉。
「說是毒,我卻沒有感覺到身體不適,怎麼發作比我的還慢,這可不行吶。」
「其實不是毒,」你語氣沉痛,「要告訴他嗎?」
雖然搭著你一條肩膀,防止你滑下去,但五條悟似乎余怒未消,這也不對,他根本就是怒氣攀升時被童磨打斷,正是盛怒時刻,只是礙於敵人才不得不暫緩爭吵。
「問我干嘛,你不是主意大得很嗎?」
這不是想互動一下,聯手擠兌童磨嘛。
你清了清嗓子,正要說的時候被五條悟截去了話頭。
「其實沒關系,無情無義的神之子一輩子也用不上。空音發出的是性冷淡光波。」
童磨:?
童磨:「是什麼???」
你重申一遍:「是性冷淡光波,挺好的,幫你把世俗的欲|望去掉了。」
話音未落,童磨停滯的笑容還沒有恢復,你們就動手了。
五條悟對付童磨和他的冰雪玩偶。
至於你,用了剛剛緩過來的一點體力,再度混用雷呼和風呼提升身法,以絕倫的速度朝虛空中的某個方向橫劈出去。
在五條悟喝破童磨蹤跡的時候,你感受到了大樓裡另一道咒靈的氣息。
你在五條悟手心裡寫字。
哪怕能解決童磨,可暗中還藏著一個咒靈,你們夠嗆能全身而退。
這就是為什麼你們一直和童磨光聊天不動手,還迫害他一下調劑氣氛。
能不打就不打,否則再來個咒靈豈不是陷入了車輪戰?
不管咒靈對童磨來說是敵是友,對你們而言,肯定不是來給你們做慈善的。
你在心裡嘆氣,也不知道是不是少拜了哪路神明,今天的敵人一波接一波,和黑死牟倒打痛快了,接下來的卻是黏黏糊糊沒完沒了,透著股叫人心煩的陰謀氣息。
但童磨自信黑死牟已經磨去你們的戰力,非要動手不可。
那就只好速戰速決了。你和五條悟緩過體力,交流了敵人分配。
「他交給我。」
他在你背後勾劃。
挺合理的。
童磨難纏且欠揍,目標又是你,你要是上去,怕不是送餐上門。
何況你發現了咒靈,五條悟卻沒有,那隱匿出眾的咒靈自然由你解決。
爛尾樓尚未結頂,有些地方甚至沒有圍欄,更不要說安裝窗戶了,大塊的陽光和風從預留做窗的空缺處投入,粉塵在其中飛舞。
一直埋伏著的咒靈現形了。
「是你……」
那個咒靈。
白皙膚色,一雙異色瞳,一頭泛藍的銀發,露出的肌膚上有類似縫合線的痕跡。
在烘焙店前當著你的面害人,被你拿著木刀重傷,又在D伯爵的寵物店與你重逢,化為小狗的形態與你作伴的,那個咒靈。
它恢復人形,外表比你見過的任何一個咒靈,包括黑死牟都更接近人類。
說起來,探測儀也是如此,白皙,修長,類人。
你不由自主地看向它的手。
它發出嬰孩似的尖細笑聲:「被發現了啊。」
「你還活著。」
你很確定,自己已經將它祓除了。
咒力氣息也不盡相同。
但它的眼神卻告訴你,就是它。
莫非是什麼特殊的詛咒?
但越是特殊的詛咒,從負面情緒中聚集復蘇的周期就越長,除非有外力幫忙,或者定下了什麼束縛。
作者有話說:
44章喜迎小漂亮。
童磨和真人有交易,真人幫他找人。
看我下章就結束這個副本。
和富婆們貼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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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一件羽織
你差不多猜出它的束縛是什麼了。
實力。
它用實力換取了自己輪回的周期縮短。
復生快到你差點誤會它根本沒死。
外在形像如此類人, 思維邏輯又如此清晰的咒靈實在不多見,雖然咒靈評級全看實力,但也有規律可遵循, 智慧越高,說明接受的負面情緒越濃重, 咒力自然也就越強。
它這種的,至少也得是一級了。
但它從未展露過能與一級匹配的水准。
初遇時就被對咒術一無所知、全靠本能行動的你消滅。
成為狗子的時候, 也沒能鬧騰出太大動靜,在D伯爵的寵物店老老實實, 就算搞事,也抗不過你一擊。
乃至於現在,你重傷之際揮出的一刀, 竟也能將它祓除。
另一方的戰場上, 童磨凝滯的笑容就沒再復原過:「真人?!」
真人?
你反應過來後,才想到童磨是叫咒靈的名字。
他們認識?
也對, 童磨給的探測儀很可能是真人的手指,他們倆認識也不奇怪。
甚至可能是比認識更進一步的關系,比如說,同盟。
「嗯,先走一步啦。下次再見。」
不知是回復你, 還是回復童磨,真人揮了揮手。
它在晨光中灰飛煙滅, 只留下意味不明的言語和笑容。
暫時少了個敵人,但你完全輕松不起來。
任誰知道還有下次會面, 都保持殺敵應有的愉快。
「……」
和五條悟的計劃本是你偷襲咒靈, 五條悟擊退童磨, 打他們一個出其不意。
但咒靈意外的脆, 你便騰出手來支援五條悟——
結果同一時間,童磨溜了。
留下冰雕擋住五條悟,替他拖延,留出時間逃跑。你站在窗口,比五條悟離童磨還遠,一時半會沒能趕到攔下他逃走的腳步。
「搞什麼嘛。別跑啊!」
五條悟擊碎了人偶,綻開的碎冰被他的無下限所阻隔,在距離他的拳頭毫釐之間的地方停滯,然後紛紛掉落,敲擊在水泥地上。
五條悟揮了揮拳頭:「好痛。」
目光與你相接時,他收斂了笑容。
「接下來該說我們的問題了。」
你覺得你們沒什麼問題。
或者接下來你們應該先去瞅瞅童磨的老巢/換身衣服各回各家假裝無事發生。
然後火速趕往硝子處請她祛毒。
期間理一理黑死牟、童磨和咒靈這一腦門官司。
但是五條悟顯然不那麼想,礙於你的傷勢,他沒有反對你的提議,但一路上掛著臉。
童磨老巢人去樓空,你們翻找他的臥室,發現他跑了個徹底,一點咒具都沒留下,也沒有對應的解藥,大概早就決定了今天動手之後遠走高飛。
至於道場那邊,你遠遠圍觀了獪岳被指指點點的盛景後,便去和桑島爺爺告了別。
雖然你換了常服,但身上的血腥味和藥味瞞不住老人。他嘆口氣,再三問你是否處理好了傷口。
「當然。」
桑島爺爺讓你自己照照鏡子。
雖然你的臉沒有傷著,但唇色蒼白,整張臉籠著一層淡淡的青光。
沒個中毒十年,養不出這種臉色。
其實只是血氣不足氣色不佳,熬夜再加上中了毒。
咒術師有一定的抗毒性,毒素可以用咒力排解,只要不進行激烈對戰就沒事。
「我真沒事,」你放下鏡子,「就是熬通宵了而已。」
好在你見桑島爺爺之前,已經用繃帶纏住了臉,遮住了火焰似的斑紋。
五條悟不曉得斑紋的傳聞,但桑島爺爺對此一清二楚,鬼殺隊不少故事還是他講給你聽的。
你不希望被桑島爺爺看見,白白讓他擔心。
想了想,你補充了半句話:「爺爺。」
咒靈說過名稱,獪岳諷刺過你對桑島爺爺的稱呼,就連童磨都認為你待人冷淡得過分,也許……是有那麼一點吧。
爺爺在雷切掛新的紫藤花香囊,聞言捂住了心口,露出一副快融化的表情,豎起的白胡子也變成了甜椰條。
「空音,干這行記得多保重自己嗚嗚嗚。」
看把他高興的,連本該心照不宣的咒術師職業都說出來了。
你:「……」
你:「爺爺你也是。對獪岳那種人就不要心軟了。」
「嗯,產屋敷已經派人來了。就按規則處置他吧。」
提到狼心狗肺的內奸,爺爺一臉甜椰條變成了冰椰條。沒了甜滋滋的笑容後,他的皺紋鐵鑄般剛硬。
你本要動身離開,看見他失去笑容的臉隱沒在陰影中,心頭一跳,忽然又坐下來。
「爺爺,你可不要效法切腹謝罪那一套啊。」
雖然爺爺再三保證他不會,但你還是交代了善逸緊盯爺爺,全道場上下爺爺就拿他沒辦法。
聽了你的囑托,善逸臉都嚇白了,生怕爺爺想不開出什麼事,一個滑鏟抱住了爺爺的大腿,一把鼻涕一把淚,還把它全抹在了爺爺的下擺,放聲干嚎:「爺爺,不要拋棄我啊!」
你:「……」
就,也行吧。
臨行前,爺爺送了你一件羽織。
「方便你帶刀,不然光天化日之下會引起恐慌的。而且對……雷,也多少是個念想。」
爺爺省略了劈雷二字,他清楚你眼饞善逸像征雷電的金羽織好久了。
但你因為莫名的堅持,總是拒絕換羽織的提議。
保持儀式感最重要。你要把雷電羽織留給你被雷劈了之後再穿。爺爺清楚你的性格,也沒勸說什麼。
但這一回,爺爺不由分說地將嶄新的羽織塞給了你。
紫色羽織上排列著細小的閃電圖紋。日照下,銀線閃閃發亮。
「你這孩子,就是太倔了。還總是不回來,下次見面不知道是什麼時候了,現在就先給你了吧。別忘了愛護好自己,過得開心一些。」
你抱著羽織:「我會的!」
……
來時你們的話題是童磨。
回程的時候也是。
在路上,你們打好腹稿,將這裡發生的事情言簡意賅地告知給了夜蛾老師,想來他會調度合適的人去調查童磨的去向。
但說完童磨後,你和五條悟一時陷入無話的寧靜。車輛駛過鐵軌,一節節地顛簸,帶起有節奏的波浪。
安安靜靜也挺好的,能讓你暫時從道場的紛爭中抽身,慢慢梳理黑死牟、童磨、咒靈與你的聯系。
黑死牟武力值最高,危險程度卻最低。空口與你們定了個毫無束縛的約定,約下將來再一次對戰。至於他離去前說的帶你走雲雲,在他自己看來,也許算出於好意。
畢竟你開了斑紋。
他或許是想給你血,讓你變成鬼,逃過二十五歲必死的命運。
以他對呼吸法的熟悉度,以及莫名其妙的友好,你大約猜出他是個什麼身份了。
黑死牟或許從前是鬼殺隊成員,還是柱級別的精英,但因為斑紋選擇了變成鬼,延續自己的生命,所以對境況類似的你抱有微妙的憐憫。
但你不需要。
加入咒術師,你就沒想過長命百歲。
雖然二十五短了些,但也不是不能接受。
更何況還是有特例存在的,最初創立呼吸法的繼國緣一,就活過了那道坎。
至於童磨……他似人非人,似鬼非鬼,若說是人,絕沒有這一手血鬼術,若說是鬼,他卻能在太陽下漫步。如果說他完成了鬼王的夙願,成為了鬼王心心念念的、不懼陽光的完美造物,那也不像。
「完美造物」用不著裝人被你們爆錘,在算計你們之前,也不需要利用黑死牟削弱你們的戰力。
最重要的是,完美造物犯不著謀算你什麼。
什麼占蔔,什麼異父異母的親妹妹,什麼救贖與渡化,這些鬼話你一概不信,多半是童磨需要從你身上獲得什麼。
不止是稀血。
稀血雖少,你不信世上就沒有別的稀血了,他不必大費周章來試一試咒術師有多難啃。
或許他說的「無情」並無道理,只是理解錯了「無情」的含義。
他可能是衝你的天與咒縛來的。
信息太少,你不能肯定,更無法驗證這一推論。
就如童磨來得神鬼莫測,他退場也退得莫名其妙,令人一頭霧水,沒留下多少情報。
雖然這番話有些滅自己威風,但其時的確是童磨占了上風,也不知道他是為了什麼跑的。
你冒出了一個你自己也不大相信的猜測:是因為真人。
真人或許在之後的環節會起到不可替代的作用,它的消失令童磨功敗垂成,只得放棄這大好局面。
否則無法解釋他為何也跟著溜了。
但是真人又是什麼目的?
你剜出花後,從上面察覺到了屬於它的咒力殘穢,再加上它一句「被發現了」,你不把共情和真人相聯系都不行。
但聯系上後,不僅沒能解決你的問題,反而給你帶來更多的困惑。
共情雖然給你添了不少麻煩,但總體而言不算壞,沒有它,你還無法領悟斑紋與通透。期間給你最大的影響也只是和五條悟談了場戀愛。
你的念頭在真人身上打轉,沒發覺五條悟越來越黑的臉色,直到他咳了一聲。
「?」
"你到底什麼想法?事先說好,沒有通關,我們的約定可解不開。還有那個共情,被打斷的時候你到底在說什麼?"
看樣子是非得解釋清楚不可了。
五條悟在這一戰中也受了不輕的傷,雖然很快就活蹦亂跳,但臉色也白得跟牆似的,墨鏡下的雙眼更添了抹淡淡的青。
「不然可對不起我這一對黑眼圈。」
「……!」
你知道了!
你一拍五條悟的扶手。
「他想要我們談戀愛!那個真人,把花種進來的目的,就是……」
五條悟:???
五條悟:「想看純愛?」
作者有話說:
有亂碼的話可以清一下緩存。
五條悟:他閑的???
真人手拿劇本(不是)
鬼滅裡獪岳叛變,成了鬼,桑島老爺爺切腹謝罪了。嗚嗚嗚我那麼可愛一個老爺爺。看我便當回收!
富婆們,我們一起等待下章的三人組,傑哥安慰(嘲笑)失戀貓貓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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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一盤游戲
對高專方而言, 一個是短暫請假,一個是短暫出差,兩人本應很快回來, 結果說好的時間一改再改,不斷推遲。
據夜蛾說, 當地有個搞賭場的邪=教有古怪。所以兩人才留了下來。
夏油傑倒是想提刀去看看為什麼拖了又拖,把一整個高專的任務都甩在他肩上, 奈何實在抽不出空。
他和硝子做了一個個猜測,最後都推翻了。
硝子還拿出了答案之書:「用這個測試一下吧。」
夏油傑發出了直擊靈魂的質疑:「為什麼是粉紅色的?」
當然是因為少女心了。
但是硝子沒這麼回復同學。
「因為要問的對像是戀人嘛。」
「……那好。」
「我對答案之書比較熟悉了, 所以你來說頁碼。我來問問題。為什麼兩人遲遲不歸呢。」
夏油傑隨口報了個數字:「42。」
【要私奔去拉斯維加斯。】
硝子:「啊這。」
夏油傑:「怎麼了?」
硝子清了清嗓子:「這是屬於拉斯維加斯的一場豪賭。」
夏油傑:???
聯系他們所說的當地賭場一事,答案之書竟算蒙著了,一個勉勉強強的擦邊球。
經此一役, 硝子不敢再拿什麼答案之書打發等待的時間。這回是蒙過夏油傑了, 下回呢,萬一蹦出個更刺激的答案, 她可遭不住,她只是個可憐弱小又無助的奶媽。
終於有一天,留守兒童夏油傑、空巢奶媽家入硝子等回了兩人。
但是兩人的氣氛和出去前完全不同。
……
「分手了?還是被家人拆散了?」
硝子臉上閃動著八卦的光輝。
室內就你們兩人,五條悟經過檢查,發現沒有大礙後直接離開了, 留下硝子為傷得更重的你做更細致的探查。
「腦洞收一收。普普通通的和平分手。」你拜托她看有沒有殘穢。
「真的?真的真的??你說說,誰甩的誰?」
硝子一邊聽你講述, 一邊用咒力觀察。
「跟上回一樣,很干淨。嘶, 這可難辦了。上回也是什麼都沒看出來, 結果還留了一朵花。估計是因為不是及時發芽的機制, 所以當時用咒力察覺不到。等發育後帶一定麻痹性, 你不是說影響你的感官嗎,就迷惑了你的感知。你要不用自己剛覺醒的X光眼看看?」
「……我當然是看干淨了才來找你的。還有,那不叫x光,叫通透。」你強調。
「好了好了,通透。」
拍了片,沒有問題,夜蛾也看不出什麼毛病來,再往上也找不出其他醫術精湛又靠譜可信的人了。
你對這個頂配奶媽是JK的咒術界絕望了。
「你要說什麼?失戀嗎?說失戀話題的話限時一小時,多了我可能按不住上揚的嘴角。」
在夜蛾老師那檢查完畢,你們一起回到了宿舍。
硝子看出你欲言又止,順帶給你懷裡塞了個跳跳虎。
「……」
倒不是這個話題。
你只是在猶豫要不要坦白斑紋的事。
好像不是什麼大事,但又好像挺重要的。
對你來說可有可無,但對他們而言,絕對不是什麼值得歡欣鼓舞的好消息。
人總是習慣走上老路。
上回天與咒縛,你選擇了隱瞞,意外暴露後才答應坦誠。你也為他們的回應感動過,暗自決定過再有下回,一定不會獨行。
但再一次遇到類似的抉擇,你仍然傾向於一人承擔。
斑紋一事幾近無解。說出來只會讓他們白白擔心。
它是一道束縛,而非一味毒、一種傷,可以治療清除。
對覺醒斑紋的鬼殺隊成員而言,斑紋意味著以往後的壽命為代價,換取自身潛力的全面開發。
倘若肉|體足夠強悍,正如創立呼吸的繼國緣一,不必支付壽命,就能達到同樣的效果。二十五歲的魔咒於他而言並不存在。
你不至於自大到將自己與繼國緣一相提並論,但你和鬼殺隊的前輩們,確實是不同的。
他們是掌握了呼吸法的普通人,而你是咒術師,雖然沒有術式,卻能見到咒靈、學習咒力用法,日復一日地用咒力淬煉軀體。
你未必需要透支生命和健康。
還是先別提吧。
看著硝子難掩興奮的小眼神,你和她說了童磨和真人的事。
「就很古怪。」
硝子點頭:「就很古怪。」
「……硝子你倒是給點建設性意見啊!」
「……這不是都被你分析完了嘛!見招拆招吧,老師那邊不是整理了信息,發出通緝了嗎。後續情報會傳過來的。已經有人去查萬世極樂教了。」
硝子愛干淨,地板擦得干干淨淨,你索性仰倒在地板上,揪著跳跳虎的小尾巴玩。
背光中,硝子眨了眨眼:「你什麼時候有這習慣的?」
什麼習慣?
她突然閉口不提了。
而你也在同一時間反應過來家入硝子說的是什麼了。
你從前雖然不拘小節,但還不至於直接躺在地板上。有這習慣的是五條悟。
「看他躺得挺舒服的。」
你沒抬頭看硝子的眼神,代替你直起身的是跳跳虎:「要不你也躺躺試試?」
硝子和你並排躺好:「想過之後怎麼相處嘛?我光想想你和五條悟,或者你和他倆一起搭伴出任務,我就替你摳出個高專了。」
「……」
這問題你倒從來沒想過。
「我覺得……還好?」
只要五條悟同意實驗結束,然後不太生氣就行。接下來不是該怎麼過就這麼過嘛。
硝子悠悠嘆口氣:「就是這個心態,保持住。接下來的瓜全靠你了。」
不知是不是硝子提了一嘴的緣故,在這之後,你也覺得哪裡怪怪的。
五條悟出現在生活中的頻率仿佛大幅降低了。
需要你們倆一起出行的任務也減少了。大部分情況下,你不是單獨任務,就是和夏油傑搭檔。
明明也沒人提起你們無疾而終的實驗。
可就是有些說不出的古怪。
像你回想被花扎根時的感受,若有似無的不對勁。
為此你還用通透掃了一遍自己,可結果干干淨淨。
夏油傑救了一個校外的少年,也有咒術天賦,下一屆就要入學。
硝子:「那挺好的。七海有伴了。」
你則扼腕為什麼不是個少女,不然你就能合理壓(拐)榨(騙)對方來當按摩師了。想到這裡你恍然大悟,終於知曉了是哪裡不對勁。
按摩師消失了。
從前在你面前亂晃,時不時提價、偶爾限時跳樓價的按摩話題無影無蹤。
不僅五條悟沒再提,夏油傑就閉口不談了。
你若有所悟:這就是失戀的世界嗎?
幸好你找了夜蛾老師升級了咒骸,暫時不用向他們求助了。
難得你們都對將來的後輩有興趣,夏油傑興致勃勃給你們講述他救人的過程,形容那個少年:「說起來和硝子還挺像,深色短發,圓圓的大眼睛。但是——」
他搖了搖頭:「太天真了。他到現在還以為是魔法世界。」
五條悟:「……傑,你不會是告訴他,他是魔法少女吧?」
罪魁禍首夏油傑一臉沉痛地點點頭:「畢竟無關人員知曉咒靈存在不好,我打算等他進高專再細說,沒想到,他自己認定了是魔法少女,實在是動漫誤人子弟。」
實打實誤人子弟的夏油傑發出了一聲滿足的嘆息。
尚未相識的兩個後輩,七海建人和灰原雄就這樣成為了預定的受害者。
他們入學那一天,連硝子都放下了手頭的工作,招呼你們趕緊回來。
其時你已經回校,剛和交代完新生事宜的夜蛾老師擦肩而過,就聽到教室裡爆發出一陣大笑。
夜蛾:?
夜蛾折返回來,和你一道推開了門。
「如果這是成為魔法少女的代價,我願意承擔!」
教室的中央,硝子正捏拳自表決心。
說實話你好久沒見過硝子這麼充滿元氣的模樣了,等等,喪喪的硝子正埋在桌子上笑,而中央的那位不喪的,穿著身過大的衣服,眼角也沒有淚痣……
夜蛾老師猶疑著替你出了聲:「灰原……?」
教室裡的人齊刷刷地扭過了頭。
其中還有個肌膚細膩、五官深邃的金發美人。
她抿著薄唇,帶著求助的眼神望向你和你背後的夜蛾老師。冷艷的面容因此顯得楚楚可憐起來。
這熟悉的二八分,這熟悉的生無可戀,這熟悉的……
你試探著出聲:「七海……?」
啊這,到底還是落進問題兒童手裡了。
夜蛾已經擼起袖子進門,不負所望地給了夏油傑和五條悟一個爆栗子。
五條悟:???
五條悟:「傑的咒靈,關我什麼事?」
夜蛾用充滿智慧和深沉的墨鏡凝視著五條悟的小鏡片,又給了他一拳。
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灰原雄反而阻止了夜蛾給夏油傑補拳,十分爽朗:「前輩這麼做一定有他的用意,老師已經懲罰過他了,就不用再來一遍了!」
七海建人:???
五條悟:「傑,你從哪找來這麼個活寶?」
硝子:「人太好了。」
你搖搖頭:「人太好了。」
好到你的良心有一絲絲作痛。
夏油傑捂著剛冒出來的丸子:「……你清醒一點。」
真的只是單純尋開心。
……
因為他們的整蠱,夜蛾指派了你來帶新生試手。
這回的任務處於秋葉原。
「你們有沒有什麼游戲想買的?順便可以看看。平時高專太忙了,學校又在郊區,買東西也不方便。」你熟門熟路地傳遞生活小竅門。
恢復短發的七海建人一臉麻木,倒是灰原雄十分捧場:「哇,可以看看嗎?」
「當然了,不過前提是打完咒靈。因為咒靈的血普通人看不到,所以還可以穿原來的衣服買點東西。如果你們覺得不適應的話,也可以換上新衣服。」
「這就是前輩叫我們出發前帶套衣服的原因嗎?」
「差不多。」
也可能是打鬥中會劃破衣服,也可能是……想到幾個月前驟然遇見扶她咒靈的處境,你陷入了沉默。
因為是新人練手,這個咒靈等級並不高,你不需要下場,只是抱臂在一旁看著。
然而,意外出現了。
打完了咒靈,浮出了一個特級的咒胎。
漆黑的圓球浮動在半空,蓬勃的咒力在其中隱現。
「到我身後。」
你落下場地中央。
除了應付咒胎外,還要護著兩個新人,多少有些吃力。
但好在這個咒胎似乎剛剛成型,雖然列屬特級,但攻擊尚且青澀,你費了番功夫後,最終還是順利將之祓除了。
隨著咒靈消失,有什麼東西跌落在地。
你們齊齊上前。
是盒名為「貪婪島」的游戲卡帶。它散發的氣息和咒胎一致,但要濃郁得多。
灰原雄:「被咒靈污染了嗎?」
「正相反。」
並非卡帶沾染了咒力,而是這只卡帶『污染』了咒靈,使之成為特級。
作者有話說:
因為游戲和好的。
夏油傑(笑):抱歉啦,最近氣氛不太好,請二位幫助調劑一下
娜娜明(退):?
灰原雄(爽朗):前輩真是個關愛同伴的好人!我願意幫忙!
娜娜明(跑):??
總結:夏油傑為這個家付出了太多。
娜娜明:???
給沒看過《全職獵人》的朋友們:
1.貪婪島是以某種方式,令人真身傳送到游戲場所(某個小島)的游戲,豐富多彩且和平(狗頭)。
2.《獵人》設計了一套自己的語言,三人傳送後或成文盲。
3.五條廚可以搜一下奇犽(獵人主角之一)長相,有驚喜。
4.奇犽好基友叫小傑。
富婆們一起來玩貪婪島小游戲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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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三個文盲
沙沙, 沙沙。
規律的波浪聲中,潮濕的海風吹拂著你們的臉龐。
你、夏油傑、五條悟,三人以此順序並排抱膝坐在沙灘上, 兩眼失神地看著無邊無際的海洋。
五條悟喃喃出聲:「本來,既整了空音, 又玩了游戲……」
夏油傑緊隨其後:「明明、明明是雙倍快樂的事情,為什麼會這樣呢……」
你的死魚眼恢復了高光:「……喂, 我聽得到哦,再說就打你們了。」
五條悟:「你打吧。」
夏油傑:「你打吧。」
你:「……」
這是你們困在名為「貪婪島」的游戲裡的第三天。
事情還要從你撿到一個游戲卡帶說起。
貪婪島的咒力濃郁得不正常。
它既無奇事, 也無命案,更沒有廣為流傳的聲名為它積蓄咒力,按理說怎麼也不可能擁有如此龐大的咒力, 還催生出了特級的咒胎。
可一切偏偏在你眼前發生了。
咒胎的核心, 就是這麼一個平平無奇、略顯老舊的卡帶,由不得你不信。
和兩個後輩回去的路上, 你搜了幾大玩家論壇,果然,論壇裡無一相關內容,它根本沒有在市面上發售過,要不然你多少會有些印像, 論壇裡也會留下討論的痕跡。
然而,你回校時卻被五條悟和夏油傑堵住了。
「前輩們好!」
灰原雄仿佛忘記了自己無痛變性一事, 興高采烈地打招呼。
五條悟:「好呀好呀。」
七海建人卻隱隱感受到了不妙:「前輩……不回校嗎?」
金發少年口中的「前輩」是指你。
「啊,你們先回去吧。」
也許五條悟和夏油傑他們是有什麼話要說, 看這架勢, 就算七海留下來, 也沒無濟於事, 反而可能被記上小本本。
五條悟目送他們離去,轉過去揮手,後腦勺就像長了眼睛,在你趁勢要溜的時候,挪動了幾步,封住了你的退路。
啊對,六眼本來就能360°視物,只是你一時沒想到,他居然用在了這上頭。
夏油傑:「空音,把卡帶交出來。」
等下,你這才剛回來,甚至還沒來得及告知夜蛾,他們怎麼就知道你揣了個卡帶?
遠處傳來灰原雄的一聲:「再見啦前輩——」
啊這。
你想起來了,你不是一個人出的任務。
車上還有個哈士奇灰原雄,對夏油傑濾鏡厚得要死,怕是擋不住夏油傑問的。
你懷疑就算你說夏油傑眼睛小,灰原雄也會找出小眼睛的一百零八種魅力。
問題在於,他們怎麼知道「卡帶」的存在本身,又是為什麼執著於此?
「那是咒物。我就要交給夜蛾老師的。你們要當街搶嗎?」
五條悟:「東西到了上頭,再申請使用,不知道要扯多少皮,不如我們先自己用了。只是一會會後再交。」
他捏著兩根手指,比了個「一丟丟」。
你嗅到了一股陰謀的氣息。
對面的兩個少年明顯知曉什麼,卻沒有告訴你。
面對你求知的眼神,五條悟抱起雙臂:「想知道?想知道你求我啊。」
五條悟態度惡劣到不行,比起從前的打打鬧鬧還是有些區別,帶上了莫名的報復性質。
聯系到這段時間他對你的無視以及之前的言論,你恍然大悟地一敲手掌:「這就是那個嗎?」
「哪個?」
你無情棒讀出了五條悟剛得知實彌是你前任時說的話:「要和前任老死不相往來、死掉的前任才是好前任、最大的仇敵就是……」
五條悟是在親身示範嗎?
被回旋鏢扎到的五條悟:「停停停停!可以了可以了,別再說了。」
「那還是我說的是對的咯。要和前任像親人一樣相處。」
一旁的夏油傑已經扶住了額頭:「你哪來的一股情感欄目、深夜電台的味……」
五條悟重振旗鼓:「總之和前不前任的沒有關系!情報不是白來的,除非求我。不然你什麼都沒有,二打一我們占優,你就老實把卡帶交出來吧。要不是帶著卡帶的咒靈跑太快了,就該是我和傑拿到了。」
看情況這一聲「求求了」是非說不可了。
對你而言也沒事,陷入困境時你沒少求助他們,上回還當著兩個半大小孩的面叫「傑哥」呢,虧的又不是你,夏油傑還原地表演了個守護甜心。
你正要開口的時候,手機響了。是你給產屋敷那邊設置的鈴聲。
「接個電話。」
五條悟別過了頭,夏油傑倒是比了個「請」的手勢。但他作為被你所求的一員在這種小事上遵循禮節,反而顯得格外囂張欠揍。
「你好,這裡是桑島空音。」
電話那頭是負責從獪岳嘴裡撬話的人。
獪岳被送到了少年院。
因為產屋敷打通了關節,獪岳在少年院中被重點盯防。他終於熬不住與世隔絕、艱苦樸素的生活,透露了一個訊息。
童磨曾關注過幾場底下拍賣會,尋找一款游戲。
獪岳偶然聽到,沒有在意,只當是有錢沒處花的富家子弟又要追求什麼絕版、限量來抬升自己的逼格。
但他拿到了「死人手指」之後,才發現這個世界有他未曾想過的另一面,童磨當初看似正常的舉動因此也多了別的意味。
自被關押後,獪岳反復回憶與童磨相處的細節——「就算游戲沒有超常的地方,也可以借助這個游戲守株待兔,他真的為這個游戲花了很多錢,雖然現在跑了,但之後安定下來一定還會對它再出手的。」
電話中,你聽到了獪岳的錄音,聲音干澀,充滿疲憊。
你心知獪岳交代的話絕不止這麼一點。
為防他漏掉有用信息或者撒謊,負責人絕對讓他正敘反敘插敘多次交代,這應該是經過他們篩選後的重點內容。
果不其然,這一句錄音結束後,電話那頭說:「我們畢竟是普通人,或許不如桑島小姐專業,完整的錄音內容稍後會傳送過去。」
至於游戲的名字——
「獪岳並不是心腹,只是偶然聽到,再加上時間過了很久,具體的游戲名他也不確定,讓他嘗試復述幾遍後,唯一具有意義的詞是綠島(Green Island)和格陵島(Greenland),但暫時未發現和現實中的格陵島有什麼關聯。目前只有這些,希望對桑島小姐有用。」
拿著卡帶的你,再清楚不過,不是綠島或者格陵島,而是貪婪島(Greed Island)。
「非常有用,非常感謝。」
情報這不就送上門了嗎。
以童磨的實力,不可能不清楚獪岳在偷聽,最終卻沒有處置他,估計是因為童磨還要用他對付道場,此外,也有獪岳他根本什麼都不了解什麼都聽不懂的緣故。他還傻乎乎地以為自己博取的是人間的富貴,攪動的只是日常世界的紛爭呢。
到後來,發生了一連串變故,童磨自己都倉皇逃離,也就顧不上滅口了。
怕不是趕著跑路,把偷聽這一茬給忘了。
終日用獪岳小人背刺你們的鬼,終於自己也被獪岳背刺了 。
童磨要找貪婪島游戲,你就更不能把它交出去了,不論是給五條悟他們還是給夜蛾。
夏油傑所言不無道理,交出去,就沒了主動權,鬼知道你還能不能再摸到這個卡帶。
至於五條悟為什麼知道,估計動用了五條家的勢力。
你掛了電話,神色一變,有恃無恐道:「著什麼急,光有卡帶沒用,得有游戲盤才行啊。」
有了情報,你腰杆子筆挺。
兩個少年登時明白了你已經知道了個七七八八,沒法把卡帶騙來了。
五條悟咬牙切齒:「就不該放你去接那個電話。」
夏油傑無縫切換到了談判模式:「游戲盤我們已經到手了。」
如此一來,勢均力敵,唯有合作共同探秘了。
只有一個問題。
「你們誰有老款的游戲機?」
你入坑還是五條悟夏油傑他們帶的,買的自然也是當時的新款游戲機,這卡帶一看就不適配,你只好問問兩個重度發燒友有沒有收藏。
五條悟:「那種東西我當然有了,就在宿舍。我等會拿出來。」
高專設有天元的結界,未經過登記的咒力會將之觸發,你們只能去他們先前存放游戲盤的地方,一間小公寓探索游戲的奧妙。
這條路啊,就越走越熟悉。
啊這。
你仰頭望去,這不是你當初包,啊呸,收容小狗咒靈的公寓嘛。
「空音,你遮遮掩掩的干嘛?」
「……」
你蹬蹬幾步上了樓,反而走在了領路的兩人之前:「沒有,就是快點啦,萬一夜蛾老師又找我們有事怎麼辦,好不容易幾個人都有空。」
兩人趕著研究游戲,也就沒有追究你小小的異常。
你們望著游戲機陷入沉默。
兩個端口,兩個名額,雖然能用分線器再加人,但三人不能全部冒險,勢必要留下一個觀察情況、收拾局面,既能望風,也能以防不測裡應外合。
誰也不想舍己為人干看著。
你:「我提議,出游戲機和卡帶的一方各出一人。」
「……空音,你想得挺好啊,你這不就是鐵板釘釘能玩了嗎。」
「哪有,我們出卡帶的明明有三個人,算上灰原和七海,三選一呢!你們這邊也要趕緊決定才行。」
「卡帶是我找來的!」
「機子我翻出來的!」
「游戲盤是我找的!」
爭執不下,你們只能以猜拳決定人選。夏油傑抱憾退出。
你喜滋滋地插入卡帶:「沒事啊,等我玩一會後就換你。」
然而,機子毫無反應,你和五條悟等了又等,還是黑屏。
「怎麼回事?是不是壞了?」
卡帶和游戲盤被翻來覆去地研究,東西就那麼大,你們三人誰都想看看,頭碰頭挨在一起,盯著它嘰嘰咕咕。
「是不是還需要一個特殊的游戲機?」
五條悟:「可只說了萬世極樂教在找卡帶和盤,從來沒找過游戲機。」
夏油傑:「萬一他已經有游戲機了呢。」
不會吧,不會那麼倒霉吧,功虧一簣實在鬧心。
何況你又對游戲內容很感興趣。
哪怕貪婪島是什麼驚悚到了極點的游戲,你也不會那麼好奇,但它偏偏是未知。
它的內容是什麼,由何人制作,為何凝聚如此厚重的咒力?
咒術師天然的求知欲令你急於找出一個答案。
「這可不是普通的游戲,有沒有可能,它的登陸方式和一般的游戲不同,比方說……」
夏油傑和五條悟接上了你的話——「使用咒力登陸?」
你們對視了一眼。
還是那個問題,兩個端口,兩個名額,在場的咒術師卻有三個。
東京高專,以團結、友愛、和平著稱的咒術師們爭先恐後輸入了自己的咒力。
「夏油傑你明明說好先不玩的!」
「呿!拼的就是速度,弱者就留在外面吧。」
不知是誰說了一聲。
……
眼前一道白光,游戲場景如畫卷徐徐展開。
噫,好,你中了!
你落在虛擬空間的時候,還有幾分竊喜。
不知是哪個倒霉蛋誰技不如人,滯留現實……
「五條悟?夏油傑?」
面對兩個少年,你的笑容凝固了。
你們異口同聲:「為什麼你們在這裡???」
這不應當啊!
只有兩個接口,按理說一個卡帶只能供兩人玩游戲,怎麼都進來了呢。
黑白空間中,你們面面相覷。
草了,卡BUG了。
卡BUG不算什麼,糟糕的是,你們在游戲裡似乎變成了文盲。雖然NPC說的是日語,理解她解釋的游戲規則沒有問題,但正式進入游戲後——
「這是什麼?」
「你說呢,傑?」
夏油傑思考了一會,用非常沉穩可靠的語氣說:「這裡有個2。」
阿拉伯數字誰不認識?關鍵在於阿拉伯數字嗎?你問的明明是數字以外的那些鬼畫符好嗎?!
作者有話說:
人間靠譜夏油傑。
「這裡有個2。」
看獵人是挺久之前的事了,重溫了下漫畫,發現還要帶戒指什麼的(x)
就私設這盤游戲流落異世界,規則扭曲,不需要戒指也能進,並且自動在登陸後賦予了主角游戲內的【戒指】好了。
富婆來看三人組流落荒(?)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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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一次欺詐
你們觀看告示的時候, 有幾個人笑出了聲。
「怎麼還有文盲獵人?」
這話倒是純正得不能更純正的日語,你們都聽懂了。看來貪婪島並沒能憑空捏造一個世界,一套嶄新的書面語言已經是極限, 設定還沒完善到連自創一套語音。
五條悟當然將之認作了挑釁,他一向橫行慣了, 上去就是一頓輸出。
輸出未能成功。
對方一聲「BOOK」召喚出了游戲卡冊,不知使用了什麼卡牌, 攻擊了五條悟後揚長而去。
五條悟面色微變:「無下限沒有用。」
貪婪島竟然可以無視五條悟無下限術式的阻隔?
除此以外,你還很在意一點——
獵人又是個什麼設定?
賞金獵人嗎?序章的黑白空間裡, 那個一看AI感就很重的引入NPC什麼都沒提啊,她只說了卡牌以及名為「BOOK」的卡冊的使用方法,你還以為這就是個回合制戰鬥游戲, 走出起始點才發現是RPG游戲, 還是制作極為精細、場景極為龐大的那一種。
但作為一款RPG,貪婪島給的信息未免也太少了, 讓你們這群玩家一頭霧水,根本不知道該怎麼進入主線。
好在貪婪島沒有鎖死交流途徑,你們至少能夠理解語言,因此決定分頭出去找NPC打探消息。
……
你們面色凝重地會和了。
「空音,你怎麼樣?」
你過得簡直不能更糟了, 一個猜測沉甸甸墜在你心頭。
一天下來,問的人分兩種, 一種人說話自由度極高,富有邏輯, 說什麼都接得上來, 但隨時可能撂挑子, 反應千奇百怪, 但警惕居多,動不動「BOOK」召出卡冊跑路或襲擊,而且都帶著一個相同制式的戒指。
另一種更像普通觀念上的NPC,有問必答,但問的內容超出一定範圍,就只會機械地回復同樣的句子。不像上一種表情豐富、活動靈活,這一種只會在固定區域反復活動,手上並無戒指。
與其說一種是高級AI,另一種是簡單程序,不如說——
「一類人是玩家,一類人是NPC。」
你意識到人群的分類後,試著摘下了自己的戒指。
「玩家以獵人居多。獵人似乎是一種類似咒術師的職業,但不需要祓除咒靈,同時掌握一種叫念的,類似咒力的能力。」
你之所以了解「念」,主要是因為你和一個人對毆了一次。
他很奇怪,不像其他人一樣召出卡冊,也可能是和你一樣,卡冊裡空無一物,無卡可用,所以第一反應才會是和你肉搏。
你能怎麼辦,你當然是打兩下就跑。
對方的同伴嘀咕了幾句:「她的『練』好奇怪。你先別打,說不定是NPC呢,看這長相就像NPC啊。對,你開打前看看啊,她沒戒指的。」
練?什麼練?練什麼?
你從對話中獲得靈感,跑了回去,假裝NPC,套了點念能力的情報後。
後來,對方漸漸起了疑心,你見好就收,隨口說了句「你們獲得了閃電公爵的感激x1」後,就趕緊道別,帶著一兜信息回來了。
夏油傑:「我這邊也是這樣。」
五條悟蔫蔫的:「看我干什麼?我也差不多。」
你合理懷疑他攔截了幾個玩家暴力問話,結果吃癟了。
但如果他們也是玩家,為什麼你們一個人都不認識?
這游戲要用咒力登陸,能參與的玩家應當都是咒術師。咒術界很小,彼此之間多少會有所耳聞,就算他們都是無名小卒,你們不認識他們,但單憑五條悟的六眼,他們也該認識你們,但玩家們表現出的態度可不太像。
退一步說,如果他們全都是海外的咒術師,根本不了解日本的咒術師,那為什麼全用日語?
就完全解釋不通。
此外,以玩家的規模,你不認為高專的情報遲滯到這種程度,在如此多咒術師參與了游戲之後,高專甚至未曾聽聞到一絲風聲。
咒術師為什麼要以獵人自稱,這和游戲主線有關嗎?
一項項問題接二連三地蹦出來。
一個不大妙的猜想盤桓在你腦海之中,揮之不去。
「如果能看懂寫的是什麼就好了,光是問啊聽啊嚇唬的,效率太低了。而且他們偏偏又那麼警惕。」
等等,你是不是聽到嚇唬了?
「其實我有個主意。可以讓人教我們鬼畫符。我們的咒力好像和這裡『獵人』念力的用法不太相同,部分獵人經過觀察後會發現這一點,然後就會以為我們是NPC。」
你展開講述了自己扮演NPC的經歷,包括由於臨時起意、太過倉促致使玩家起疑、計劃破產。
「但我相信,如果精心打扮後,配合你的咒靈們,我們可以假扮NPC發布任務。」
「到時候就抓取一個好騙的幸運兒教我們鬼畫符。」
……
你們精心挑選了一個人跡罕至的森林,加班加點建起一個城堡,排練了一個現代灰姑娘因為文化水平太低,被惡毒繼母取消繼承權趕出去的故事。
無知少女灰姑娘:「啊這。」
惡毒繼母夏油傑:「啊這。」
獨|裁導演五條悟:「你們嫌棄這劇本?也行,你們自己想個更好的,場景好搭,有RPG故事感,還得把求知主題編進去。傑你要不行的話,當繼父也是可以的。」
你寫報告就頭疼。咒靈編報告都比你有血有肉,又怎麼敢嫌棄五條悟的劇本,你只是有那麼一咪咪小問題。
五條悟沒好氣:「趕緊的,趁還沒正式開工,有什麼意見趕緊提出來。」
你:「不不不,不敢不敢,只是這個城堡,它是不是對不起灰姑娘的排面?我們換成小紅帽不識字慘遭大灰狼圍剿怎麼樣?」
不是你看不起劇本,也不是你要控訴五條悟夾帶私貨給自己安個王子人設,實在是這座由咒靈連夜趕制的城堡,怎麼看都只是個危樓小二層啊!
能當小紅帽外婆的住宅就頂天了。
五條悟哼了聲:「小紅帽,你有小紅帽的服裝嗎?現代灰姑娘還可以拼拼湊湊,說是你被繼母苛待,只有制服,反正這一天折騰下來衣服也髒得差不多了,但是小紅帽,你帽呢?快快快,趕緊的,人要來了。」
你沒有,你閉麥了,你按照流程開始苦哈哈擦地板。
押一個游戲卡帶,五條悟在借機報復。
「奇犽,這裡怎麼有座小木屋?」
就說吧,五條悟,這是小木屋!
說是小木屋都勉勉強強了,明明是危房!
「說不定會發布任務,走過去看看咯。」
只有兩個少年的聲音,而且年齡明顯不大,跟五條悟夏油傑這兩個「少年」完全不同,還可以歸入兒童的範疇。
欺騙兒童讓你——
讓你信心百倍!
年齡小好啊,年齡妙啊,年齡小就有同情心,天真懵懂不諳世事還好騙。
木屋沒門,你充滿表演性質地跪坐在門口擦地,一邊擦,一邊用手腕抹去不存在的淚水:「誰來幫幫我,幫幫我逃離這暗無天日的命運,幫幫我逃離——」
你台詞卡殼,抬頭瞥了眼端坐上方的夏油傑,確定了他的性別。
也對,他扮演的不是學生,不能穿制服,只能穿私服,而你們三人中唯一可能攜帶私服的夏油傑,帶的當然是自己男性尺寸的服裝。
「幫幫我逃離繼父的魔爪、無盡的厄運。」
你抬頭望向木屋外駐足的兩人。
「好心人,你能幫幫我嗎?」
這時,你才看清兩個小少年。
一個一身綠衣,背個釣竿,綠發綠眼,神情活潑。
另一個——五條悟,是你縮水了嗎五條悟?
像的不光是白發藍眼,更是那副貓似的神態,不過可能對方是年紀小得多的緣故,兩頰多了些嬰兒肥,氣質少了些挑釁,不似五條悟招貓逗狗皮到沒邊。
類似五條悟的小少年極為敏銳,你注視他的時間稍長了些,他就「唔」了一聲。
你臨場發揮,及時給自己打了個補丁,為五條悟出場鋪墊,以便更能取信於人。
「抱歉,因為好心人你看起來很像王子,就多看了兩眼。」
「哦哈哈,哦嘿嘿。」
像五條悟的小孩一秒破功,又不好意思又萬分得意,不存在的貓尾巴都翹起來了。
兩個小孩一點不見外地當著你的面商量了起來。也因此,你知道了綠發的叫小傑,白發的叫奇犽。
「可能是玩家行騙,看看這粗制濫造的場景,跟別的差太多了。」
「但我感覺她真的需要幫助誒。而且我感覺不到惡意。」
那一瞬間,你看到了小傑身上散發出了天使的聖光。這兩人中雖然意見明確的是奇犽,但作為主導拍板的反而是看起來好說話的小傑,他們的相處與五條悟和夏油傑的正相反。
「太好了,好心人,請問你能幫助我識字嗎?」
「哈——?」
……
奇犽一臉頭疼:「因為文化水平太低,你不配繼承,只能干女僕的活,隨時可能被趕出去?」
你連連點頭,正准備拿出筆記本,上面的內容都是從布告上抄下來的。
這一舉動其實頗為冒險,如果有人認出你們在那摘抄,或者有人發現筆記的內容是公告,就可能識破你們的身份。
所以,摘抄的活交給了咒靈,你們也借機觀察了這邊的人對咒靈的態度。
疑似玩家的人類看得見咒靈,但態度友好——沒有將之祓除就相當友好了,還會繞著它們走,沒有一個找茬的。而智能普通的程式NPC則看不見咒靈,該怎麼走路就怎麼走路,哪怕一個咒靈攔在路中央,也會從它的身體裡穿過去。
至於內容就沒辦法了。因為不清楚其中的語法邏輯,貿然拆分可能使其失去意義,你們最終決定整篇抄錄。
小傑:「那我們將幫你把繼父打倒吧!」
你:???
繼父夏油傑:???
你們怎麼不按照劇本走啊!
綠眼睛的天然小少年十分真摯地安慰你,把驚呆了的你從地板上扶起來:「你看,他的本質是為了奪走你的繼承權,你學多少,他都會說你不合格的,更別說你一時半會學不了多少。」
一時半會學不了多少……
你感覺膝蓋上微妙地中了一箭。
「不不不,不會的,他答應我,只要我能讀這些話,他就承認我的繼承權。」
不知是為了讓夏油傑不挨打,還是讓兩個好心小少年不至於挨夏油傑的打,你僅剩無幾的良心推動著你流利地背出了台詞。
不光如此,你還即興發揮了一段。
「從小,我就特別羨慕能念書的孩子,希望自己也能識字,如果繼承了這座……城堡」你差點就說危樓了,幸好及時反應過來,「卻大字不識一個,我也會被周圍的貴族取笑的。在學校裡,我因為整天做家務,沒有時間休息,總是在課堂上打瞌睡,他們就笑得夠多了。」
正義的小傑說:「沒關系!字我們會教你,繼父我們也會幫你打死的!」
等等!
攔不住兩個活蹦亂跳的小少年,你只能寄希望於夏油傑足夠靠譜,還記得你們的任務。
你往坐走了兩步,仰頭,目光穿過地板上的縫隙,可以看看樓上的境況。
畢竟咒靈趕工造出的城堡,別指望它能多嚴絲合縫。
夏油傑和兩個小少年說了開場白。
夏油傑和兩個小少年談崩了。
小少年先出了一拳。
談判從開場到破裂,不超過兩分鐘。
「……」
你從崩塌的危樓裡逃了出來。
「對不起,把你的城堡打塌了。」
一拳錘裂了危樓的小少年摸著頭,不好意思地說。
貓眼的奇犽則警惕地盯了你一眼:「你怎麼跑那麼快!」
「……」
城堡不城堡的倒無所謂,只是你夏油傑呢?你那麼大一個夏油傑呢?
你放棄維持人設,下意識看向了天空。
夏油傑乘著咒靈虹龍降了下來:「……小鬼。」
奇犽招出卡冊:「小傑,有古怪。他們不是NPC,是玩家。」
作者有話說:
我已經迫不及待要寫西索了,聖光美男子和聖光制裁者桀桀桀桀桀桀桀
富婆們,為出師未捷身先死的灰姑娘劇團鼓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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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一場制裁
聲線清朗的小少年奇犽攻擊你們的時候不忘嘲諷:「看來是初級玩家, 腦子木得可以,為了騙人把戒指都摘了,戰鬥時就用不上卡片了。在你們身上用卡真是浪費。」
夏油傑腦門上青筋都蹦出來了:「看來得有人教育教育你們。」
等下, 怎麼就要打起來了,你們只是簡單樸實地想騙個老實人做語言老師而已, 跟玩家打架對你們有害無利啊。你就要阻攔夏油傑——
「小傑,那個裝腔作勢的老阿姨就給你對付了。」
你:???
「奇犽, 她好像不喜歡被叫阿姨。」
還叫!還叫!
你把攥在手裡的抹布一扔,擼袖子就上。
不知是為了節省卡片, 還是出於對自己身手的自信,兩個少年最終合上卡冊,用「念能力」和你們戰鬥。
這正合你意, 通過交手, 你也能加深對念能力的了解。
這裡二對二,尚未出場的五條悟可以提供奇襲, 希望他能把握好出場的時機——
「哈嘍,大家,王子來咯。」
灌木叢搖搖擺擺,發出簌簌聲響,他從其中冒了出來, 一臉「這麼刺激的打架怎麼能不帶上我」。
「讓我來看看,是哪個小帥哥長得像我。」
「……」
累了, 毀滅吧。
就不該對他抱有不切實際的期望。
「奇犽,你們長得真的好像哦。」
「你閉嘴!」
對面的銀發少年上下打量了一番五條悟, 極力想要挑剔出不同之處:「……不過是發色和瞳色相像罷了!你以前住在哪?」
「不同之處不是很簡單嘛?需要我蹲下來給你仔細看嗎, 還是把你舉起來?我們的身高差異不是很明顯嘛, 你以後未必能長到我那麼高。」
你仿佛看到了大貓和小貓互撓, 撓得白色的絨毛雪絨花一般四處飄飛。
奇犽炸毛了。
到最後你們還是打起來了,不同於你良心幸存,和綠發少年一對一對戰,五條悟和夏油傑那邊對奇犽施以了正義的群毆。
「嘶。」你的虎口因為少年的一擊陣陣發麻。
因為對方年齡不大,你又是欺詐行騙的一方,所以沒有拔出刀,只是以刀鞘充作竹刀劈砍橫斬。但小傑的力氣遠遠超乎你的想像,若非最後一瞬,你突然發覺不妙,灌入咒力強化了刀鞘,恐怕雷切已經在他的拳頭下斷成兩截了。
力量驚人的同時,他的身法也十分靈巧,戰鬥技巧更是純熟,察覺到你想要反擊,便及時變招回護。
他才多大?
你在他這歲數時,還在道場打基礎呢。
這是哪冒出的怪物?
另一邊,五條悟和夏油傑圍毆奇犽也並不順利,雖然他們拋掉了一張老臉欺負小孩,但是不可能真的對他下死手。他們祓除咒靈時大開大合慣了,總是留下爛攤子讓輔助監督頭疼,這會雖然看起來占了上風,但你作為同伴可以看出他們打得束手束腳。
至少夏油傑是這樣。
這一架打下去得不償失,白白付出時間精力,什麼也得不到。
你們對卡片的規則了解不如對方,未必搶得到卡,只是仗著卡冊裡一無所有才不怕被坑。至於念能力,你也稍微了解了些,它在肉搏的應用中與咒力類似,通過調節分配其流動與占比,來控制打出的力量與防御的堅實程度。
不知道奇犽怎麼樣,但你面前的小孩掌控念力還算流暢,在用拳頭的時候,會有意識地將念力集中在上面,收拳防御時,也會根據你擊打的部位調整念力。
再打下去意義不大。
「夠了,再打下去就得動真格了。」你率先停手,跳遠幾步,展開雙手以示和談,「我們沒有惡意,只是想找個老師教我們通告欄上的內容。」
奇犽:「騙誰呢?那麼大了連字都不認識?」
小傑:「可是奇犽,我覺得她說的是真的誒?」
「這麼多人,沒一個認字的?」
此時此刻,在兩個小孩清澈又迷惑的目光中,你寧願自己在撒謊:「真的,沒一個認字的。」
……
小傑是個好心人,他答應幫你們讀一讀筆記本上,讓你們知道公告欄上都寫了什麼。
奇犽托著腮,不滿地盯著你們:「這也不會念?那這個呢?你們到底是哪個山溝裡出來的?」
小傑也露出了好奇的神色:「我是很偏的海島上出來的,但是我也認字呢。」
「……」你一時竟然分不出到底哪一個更氣人。
好在細心的夏油傑找到了規律——
「從這個角度看,這個,還有這個,都是羅馬拼音,」他點了點筆記本上幾個位置,「之前沒站在這個位置,所以沒有發現呢。」
被夏油傑一提,你和五條悟齊刷刷地往他那個方向走:「那其他的是不是也能聯系起來。真的誒!」
經過小半天的研究,你們將之分類,尋找出了規律。
貪婪島的語言並非憑空生成,其系統與日語仍有聯系,字符與五十音圖相對應,甚至還標記了長音、濁音和半濁音。
「這下不必當文盲了。」
你松了一口氣。
求知欲旺盛的小傑舉手:「五十音圖,那是什麼?」
在你與小傑的互相講解中,那個不妙的猜想猶如換氣的座頭鯨,龐大的陰影不斷逼近水面。
巨鯨即將破水而出。
你問了獵人,問了念,在奇犽越來越警惕的目光中扶額。
夏油傑面色沉著:「空音,你也猜到了嗎?」
五條悟:「這麼說是真的咯,那不是更好嗎?」
小傑&奇犽:「到底打什麼啞謎啊!」
「說來話長,我們可能不是一個世界的。」
語言系統有相似之處但不完全一樣,戰力體系也是如此,貪婪島的咒力雖然濃郁,但還不足以構築如此龐大的場景,捏造如此繁多的人物和如此多彩的游戲。
你們一度懷疑過反應靈活、智商較高的玩家們是不是死去的咒術師或者普通人,在貪婪島中失去自我的意識後接受了游戲的設定,活躍在貪婪島上。但作為咒術師,他們對咒靈缺乏本能的敵意,且你們未曾聽聞咒術師的大規模死傷事件。作為普通人呢,他們的戰鬥意識又實在好得過分。
到最後,只有一個解釋。
那就是,這確確實實,是一個真實的、獨立的世界。
繼小傑和奇犽傳授你們獵人文之後,是你們向他們講解另一個世界——為了取信於他們,獲得離開的途徑。
如果進入貪婪島游戲,導致你們進了另一個世界,那麼離開游戲呢,對獵人而言的脫出,對你們是否是另一條隧道?
你們一邊走,一邊閑聊。
「哇,姐姐你們好厲害!還有呢還有呢,還打了什麼樣的咒靈?」
雖然小傑的發言有時讓你中箭,但大部分時候他情商拉滿,極為討人喜歡。
聊到後來,你對他們的好感越來越高,懷揣赤子之心的小少年誰能討厭得起來呢,更別提在你們極為可疑的狀況下,他們還伸出了援手。
直到你們察覺到森林深處,另一道氣息,不帶惡意,但也絕非善意,猶如寒冬一般,充滿凜然的壓迫感。
小傑和奇犽也相當敏銳,擺開了陣勢:「上去看看嗎?」
你收回你的評語。
這不是寒冬。
這是湧動著你所未能擁有的荷爾蒙的美人出浴,轉化為季節,絕對屬於熾熱的春夏之交。
半長的紅色發絲被打濕了,貼在頸後,水珠流淌過頸項,一路向下,路過流暢而充滿爆發力的肩背肌肉。淋淋的水聲暫停,來人仿佛才察覺到你們的到來一般轉過身,狹長的眼睛輕輕眯起:「你們……來就來了,怎麼還帶人來?」
紅發的青年毫不見外地轉過了整個身子。
夏油傑:「啊這。」
五條悟:「啊這。」
兩人一齊上前,仗著身高,將你堵了個嚴嚴實實。你面前好似立起了一道深紫的高牆,除了兩人的後腦勺之外,什麼也看不到。
「西索,你為什麼在這裡?」奇犽開口。
「為什麼?當然是在這洗澡了,你們倆的架勢不錯,看來成長了許多,不枉費我一番等待。」
視野受阻,你看不清對方的表情,但卻能聽到語調越來越蕩漾,越來越不可言說。
而其他人,包括你身前的兩個咒術師,都嫌棄地「噫嗚」了一聲。你仿佛能看見他們倆把臉皺成一團的樣子。
到底發生了什麼?
說了這麼久的話了,哪怕是洗澡被打斷,應該也該找到衣服穿好了吧。
你看兩眼應該沒問題。
「……」你扒著夏油傑的肩膀,探出頭往外瞥了一眼。
真的,就一眼。
你乖了許久都沒動靜,前面兩人不防你突然來這麼一下,夏油傑反應過來,趕緊背過身,伸手想要蓋住你的眼睛。
在他的手掌貼上你的雙眼之前,你看到了——
在赤|身的紅發青年腰部以下,發出了聖光,聖光的中央,那個晉江不允許使用的器官,正精神地和你們打著招呼。
面對兩個歲數加起來都不知道有沒有成年的小孩,這個叫西索的在干什麼啊?!
不要對著人隨便翹棍子啊!
你戰術後仰,發出了同款「噫嗚」,同時順手幫西索冷靜了一下。
也許帶著光波的你來到這個獵人的世界是有原因的,它應該發揮出比拳打棗樹、腳踢童磨更大的作用。比如治愈兩個小少年破碎的心靈。
你願稱之為聖光制裁者。
這一次,在場諸人發出了更為響亮的一聲「噫嗚——」
西索緩緩地、緩緩地低下頭去:「……」
說來有人可能不信,但那天的大戰,是西索的吉兒先動的手。
你只是幫他熄火了而已。
作者有話說:
西索慘遭史詩級削弱(狗頭)
西索對不起,我真的是你的廚桀桀桀桀桀桀桀
你退出貪婪島的時候,西索會復原的(大概)
富婆來rua兩只白毛貓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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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幾個交手
如果可以, 你希望用「不打不相識」來形容你們和獵人們的關系。
但這一句隱含友誼的話語只適用於你們和兩個小少年,而非西索。
他的語氣是比當初的奇犽友好多了。
「真奇妙。」
但他下手卻比奇犽重得多。
而且缺乏羞恥心,不穿衣服, 直接甩著再起不能的吉爾就從水裡出來打架了,自帶人人避之不及的BUFF。
到最後奇犽不得不付出一張卡牌的代價帶所有人脫戰。
「使用『遷移』!攻擊西……庫洛洛·魯西魯!」
不是叫西索嗎?怎麼奇犽看了眼卡冊後改口了。
你的疑惑被小傑問出了聲, 他低頭看了眼集卡書:「為什麼叫庫洛洛·魯西魯?」
也許人家不喜歡把真名當做游戲ID吧。
『遷移』聽起來是讓人離開的咒語卡片。
在遇見西索之前,你已經從他們那了解到的卡片多是針對單人, 這張「遷移」的作用,恐怕是將敵人, 也就是西索投放到別的地方的。
最後看了眼西索現在身無一物的狀態,你深表同情。
當然,是為了即將迎接他的地方與人群。
然而, 在奇犽的卡牌生效之時, 一股吸力將你拽離了原地。
「空音——」
貪婪島的卡片攻擊可以用卡片防御、化解,所以卡片發動前都有15s的等待時間, 以便讓受襲的人挑出合適的卡片進行回擊。
西索從始至終沒有拿出卡冊,顯然對卡片不熟悉,所有人都以為他會就此被傳送離開。
顯而易見,你們把他想得太簡單了。
這15s,西索雖然用不好卡片, 卻也不是什麼都做不了。
看他這不就在最後關頭把你一波帶走了嗎。
「……」
尚未落地,你就打開了通透。
在通透視覺之中, 人的筋骨與血肉一清二楚,周身所環繞的咒力波動也一目了然。
在獵人的世界之中, 這應當是「氣」, 或者說念力。
一股淡粉色、橡膠質感的念力鏈接著你和他, 自他指尖發出, 落於你的右臂,是將你帶離伙伴的罪魁禍首。
西索那邊輕巧一提,往後一拽,你就身不由己地飛躍了大半個空地。
不能用雷切去砍,否則一時半會斷不了的話,雷切也會被黏上去。
瞬息之間來不及思考,一切動作都出於本能,你用雷切架住途徑的窗台,驚起裡面托腮看景色的女孩子的驚叫,隨後雙足一鉤,以窗台短暫抵御住對方的拉力。
「窗台可擋不住哦。」
落進人群中的青年笑了一聲。
周圍的人或者說NPC跟沒看到他似的在原地活動著。而他也坦坦然地叉腰站在原地,將你往他的方向一拉。
要的就是他這一拉。
收緊腰腹,在對方加大拉力的時候順應他的力道,猛地一跳。
在雙重力道作用下,你襲向西索的速度迅捷絕倫。好在你早已習慣這種高速,在空中還能完成攻擊。
雷切悍然出鞘,刀光仿似雷光,從高空劈落。
你極為敏捷靈巧,但青年的反應速度也不遑多讓。
「伸縮自如的愛,解除。」
沒了那股詭異的、仿佛帶有彈性的念力維系後,你的速度被削去了小半。而青年雙手一展,在手中出現了同質的念力,正正迎著你的刀鋒。
這不是等你送菜上門呢嗎。
你側過雷切,在空地上打出一擊,借著反作用力離開了原先的軌道。
趕在他重新出招之前,你趕緊說了聲:「等下!那個只是暫時性的,你清心寡欲二十來天就好了。」
自從上次演練不慎打中熊貓,你就很少以「年」為單位發出光波了,童磨那是例外。
你這回用的是一天份的量,按照二十比一左右的比例,應該是大半個月。
按理說,有人當街打架,其余人怎麼也會避讓幾分,但此地的NPC似乎還沒有智能到這種地步,甚至還主動撞上來。
一個學院風格打扮的女孩叼著面包,騎著自行車,鈴鐺瘋狂地響,衝西索撞過來,含糊不清:「啊啊啊啊啊快讓開呀。」
你:重點難道不是前進路上有個裸|男嗎?
西索略微一側身,避免了自行車車毀人亡的慘劇。
而後樓上摔了個花盆在他身旁,冒冒失失的少女探出頭:「哎呀!對不起!你能幫我撿一下我的白月季嗎?」
西索:?
你:?
你們齊刷刷地看向了這片區域之前一直為你們所忽視的名稱:戀愛都市。
你:「……」
西索低下頭,沒再搭理那個NPC,觸發的劇情也進行不下去,那個冒冒失失的少女雕塑般凝固住了。
他問你:「真的二十幾天就恢復嗎?」
紅發青年連件衣服都沒穿,不知打哪掏出兩張撲克牌比劃起來。
假的也必須是真的。
「真的。」
「這是你的念能力?作為一個特質系,你的力量還不錯,那讓我們拭目以待吧。」
抱歉了,你並不是念能力者,所以也並非他口中所言的特質系。但你也並不打算向他澄清。你點點頭,打算就此離開。
你並不知道,站在你對面的,是個能在戰鬥中boki的,不曉得用變|態還是用戰鬥狂來形容更妥帖的人物。
所以他的「拭目以待」,就是繼續戰鬥,在戰鬥之中呼喚他已逝去的青♂春。
……
當你的同伴們使用卡牌找來時,就看到你和西索打得難舍難分的場景。
當然,完全是物理層面的。
並且是穿上了長袍的西索。那是你給對方撈來的。
緊隨西索的桃花之後,是你的。你辣手摧花,打劫了向你搭訕的男性NPC,將他類似法師長袍的衣物擼起來扔給西索。
NPC:弱小、無助、可憐。
你語重心長:「穿件衣服吧。」
雖然他穿與不穿,對你都毫無影響,但待會兒那幾人就要過來找你,如果他還是這幅模樣,對小少年的影響多不好。
更別提他還是越戰鬥就越亢奮的類型。你簡直不敢想要是沒有光波,他現在是個什麼狀態。
西索:「……」
五條悟和夏油傑見到你的第一句話就是:「有沒有看夠,空音?」
你:「……」
人類的悲歡並不相通,你挨了好一頓揍,他們卻只想知道你有沒有看夠西索的吉爾。
西索:「怎麼能對女士說出這麼失禮的話呢。」
奇犽:!
小傑:!
兩個小少年悚然一驚,你還以為是西索又作出了什麼驚人之言,但你看了看空檔穿長袍的青年,好像除了衣著之外並沒有什麼異常,就連這個空檔,也是不得已而而為之,外在還挺正常的,除非強風迎面吹,否則誰也看不出來。
接著兩個小少年用微妙中帶一絲敬畏的目光看著你:「萬萬沒想到,那個西索居然能說出這樣的話。」
小傑更是發揮了天然黑的特性,成功讓西索放下的撲克牌又舉了起來:「這就是光波的威力嗎?」
西索的撲克倒也沒白舉。五條悟和夏油傑都對他躍躍欲試,最後兩人分別刷boss般刷了他一遍,刷得心滿意足、滿意而歸。
西索:「……」
但他今天收獲喜人,反而滿意地哼了聲。
語調依舊非常蕩漾,引得在場所有人都低頭看了他的袍子。
嗯,沒有支棱起來。
然而他們又神色難辨地看向了你,包括西索,你不得不重申一遍:「非永久性的,二十多天就會好,除此之外對身體沒有傷害。」
西索即將離去的時候,小傑和奇犽攔住了他。
「為什麼你的名字叫庫洛洛·魯西魯?」
聽他們的話,這個名字似乎還大有內情。
西索解釋說他要在游戲內找人,因此用與之相關的姓名登記。
真沒想到他竟然老老實實地回答了,你還以為衝他的表現,他和兩個小少年是敵非友呢。
奇犽他們聽了也挑不出錯,只好放他走了。
不同於眉頭緊縮的奇犽,小傑得到西索的正面回答後,似乎就把這件事揭了過去,轉而心無芥蒂地問你:「對了,我們之前講到離開的方法,你們還要試試看嗎?」
那可太好了。
小傑提供的方法中,一種是使用咒語卡直接脫離游戲,但這種卡極為珍貴,他們尚未找到,而且很可能已經持有人數已經達到上限,不會再掉落。
而另一種方法相對簡單。用錢賄賂港口的NPC所長,或者打敗他,取得通行票離開。
因為奇犽打算暫離游戲,去考獵人執照,所以他們有所了解。
然而,當你們好不容易取得了通行票後,卻傻眼了。
離開島需要選擇目的地。
但提供的目的地沒有一個是你們的世界中有的地名。
想也知道所列出的目的地並不能帶你們回去。
你們只好告別了奇犽,重回港口,此時送別的小傑以為你們已經離開,也早已回去繼續他的修行。
習習海風中,你們面面相覷、大眼瞪小眼。
主要還是瞪夏油傑的小眼。
「那就只好去找那些珍貴的卡牌了,叫什麼來著?『離開』對吧。」
「說不定『離開』也不行,得通關游戲呢,」五條悟兩掌一合,「讓我們好好來玩一場吧。」
通關游戲並不簡單,從貪婪島發售以來,尚無玩家通過,許多人甚至被困在游戲中多年無法脫出。
了解了大部分玩家的境況,你則心有戚戚:「也不知道夜蛾老師發現我們不見了會是什麼反應。」
五條悟:「夜蛾老師這時候可能在織他心愛的小咒骸吧。」
夏油傑:「等他發現我們不見了,一整個高專的活都得他干……」
你:「可能就會織三個心愛的等身咒骸,用來安放我們的遺體……」
五條悟&夏油傑:???
作者有話說:
本來打算通過「通透」引出奇犽腦子裡的釘子,再引出伊爾迷。
但是奇犽不可能不拔釘子,拔了釘子想起一切,不可能不回家找亞路嘉,可是這時候,奇犽還沒成熟,根本帶不回人,反而可能把自己困在家裡。富堅的劇情真是一環扣一環,無從下手。
然後我放棄了通透,私設通透和六眼都不能發現高精尖念能力者帶隱蔽性的操作好了。奇犽也是螞蟻篇的時候才發現自己不對勁的。
這麼一改,發現揍敵客大哥伊路米出不了場了。
所以這幾天都在搞貪婪島部分的大綱。沒關系,我們有西索!
接下來應該就是三人組快樂的游戲時光(x)
和富婆們貼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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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一封邀請函
「這束花, 送給你,希望你能夠收下!」
紅玫瑰像征愛情,而黃玫瑰則指向友誼。
而擺在你面前的, 正是好大一束黃燦燦的玫瑰花。
收獲友誼沒什麼不好的。
但在戀愛都市收獲NPC的友誼就非常不好了。
這意味著你在戀愛游戲裡打出了BE!
「噗嗤。」
「哈哈哈哈哈哈。」
你身後的兩個損友已經接二連三笑出了聲。
「傑,多少回了?」
「悟, 應該說第幾束了,這已經……」
黑發的少年裝模作樣地掐算起來:「十七八束花總有了。」
五條悟再次對你施加嘲笑:「旅店的裝飾全靠你了, 再說賣花也能賺錢呢,別猶豫了, 快收下吧,空音。」
送花的青年執行著自己的程序,對你身後兩人的嘲笑充耳不聞:「就收下吧, 感謝你這段時間的陪伴和付出。」
他露出了開朗陽光的笑容, 要知道,就在幾天前, 他還在為花店經營不善、行將倒閉而發愁,臉上遍布陰雲,眼中滿是陰霾,哪怕被你逗笑,笑容也轉瞬即逝, 臉龐再度陷入黯淡。
真正讓他開懷的不是為他解決了經營難題的你,而是被他摟在懷裡的店員。
店員挽過長發:「你就接下吧, 要不是你,我們的花店能不能繼續下去還是兩說呢。」
你:「……」
怎會如此, 怎會如此啊!
明明幫他改善經營狀況, 打開花店銷路的是你, 為什麼最後抱得美人歸(?)的是店員NPC
這不應當啊!
五條悟毫不客氣地從NPC手中抄過花束:「認命吧, 空音,沒有乙女游戲的選項作為幫助,你在高自由度的戀愛游戲裡根本打不出HE。」
「……」你接過了他給你的黃玫瑰,包裹玫瑰的紙張嘩啦作響。
至於新晉情侶花店二人組,已經從結局場地離開,纏纏綿綿地回到花店裡去刷新周目了。
夏油傑湊過來補刀:「我記得,第一回 只有一支黃玫瑰吧。這回,一二三……足足有十八朵呢,果然是因為失敗十八回的關系嗎?別氣餒啊空音,至少找到了規律不是嗎。」
五條悟深深長嘆:「足足十八周目,空音,你是把隱藏線的BE都打出來了吧?也許這就叫做——你喜歡的樣子我都沒有?」
二人你一言我一語,干起了他們最熟練的勾當,聯手打擊你。
你捧著玫瑰花,覺得臉都被映得發黃了:「明明幫他解決了經營難題,怎麼會這樣呢?」
五條悟得意道:「這還不簡單?因為這一周目的主人公需要的並不是女強人賢內助,而是攜手陪他走過風雨的店員啊!」
戀愛都市裡既有甜到掉牙、一開始就好感度拉滿、只要選對開局就能直接開啟的工業糖精戀愛,也有如同花店憂郁青年一般,需要玩家不斷分析、攻克的難題。
前者沒有任何卡片獎勵——「甜蜜的戀愛本身就是最大的珍寶」——同你們介紹戀愛都市運轉機制的引路人NPC這樣說道。
後者卻會在HE時掉落所謂通關獎勵——「即使失敗也會有鼓勵獎,請大膽嘗試去走自己的情路吧,暴露略為糟♀糕的一面也無妨。但如果順利通關,則能夠獲取具有一定價值的卡牌。因為本月正在活動期間,集齊三項HE,還可獲得市長舞會的邀請券。」
然後你就一口氣拿了十八個BE,不,准確來說,應該是「BE都有所不如的NE」
Bad Ending,在乙女游戲中,應該是黑化的攻略人物、雲霄飛車般的劇情發展和十八禁的CG,如果說HE提供情感上的滿足,那麼BE就供給了欲|望上的刺激,集小黑屋、強制愛乃至於S與M於一體,是與HE並駕齊驅的存在。
而不是好人卡和黃玫瑰。
游戲的NE,才是玩家的BE。
而你,探索出了區區花店老板的十八種NE方式。哪怕每次周目刷新,老板的人設都會略為改動,增加些許游戲難度,但也不應該演變成眼下這個局面啊!
第一次,你作為客人,打算徐徐圖之,每次都肉疼地付出貪婪島上的貨幣買花。要知道,島上的錢幣都是通過打怪獲取的,而且還作為卡牌占據本就格數不多的卡冊,每次交易找零都麻煩得要死。結果沒等你和老板聊上兩句話,你就得到了對方與店員喜結連理,花店喜成夫妻店的消息。作為一直支持他們生意的常客,你得到了一支黃玫瑰。
第二次,你放棄了上次修行、取卡、打聽童磨消息、通關戀愛游戲數線推進的策略,將修行外的時間全用在了花店上,打算迅速通關,盡早取得邀請函。為此你應聘成為店員,悉心幫助對方打理生意。然後他就被壟斷戀愛都市花市的供應商的千金看上了。作為兢兢業業、主動加班的下屬,你得到了兩支黃玫瑰。
第三次,你同樣成為店員,並先下手為強,在花王千金的劇情線出現以前就搶先告白,結果那次的花店老板是個易受驚的兔子性格,向你要求了時間考慮,你只以為是告白太早,好感度刷得還不夠,所以答應了他,期間不斷送禮物刷好感,老板猶猶豫豫一直拖著,拖到最後被作風豪放的常客強取豪奪了。作為與他擦肩而過的身邊人,你得到了三支黃玫瑰。
你:……甚爾教的撩男三件套到底有沒有用啊!
你還真就和花店杠上了。
隨著周目不斷刷新,游戲難度不斷堆積,花店的劇情線越來越豐滿復雜,到後期甚至加入了花苗神秘枯萎、租金大幅上抬、新式新花店打擂台種種設定,好好一家蒸蒸日上的花店,因為你刷個不停,在劇情設定中越來越朝著經營慘淡、門可羅雀發展了。
五條悟為你的遭遇下了定義:「完全變成經營游戲了。」
你:「五條悟,你就無懈可擊嗎?你不也沒拿到邀請函嘛。」
你這麼努力刷花店是為了什麼?還不是為了讓你們都能參加市長的舞會。夏油傑雖然早早通關拿到了一張,但一張邀請函最多只能帶一個同伴,你們之中還是有人會落下。
兩人一唱一和令你無法招架,但你完全可以不必同時對付兩人,只要應對嘲笑你最起勁的那個就行了。
「走,看看五條悟還能收獲多少紅玫瑰。」
下午三點,鐘樓敲起了鐘,驚走了停息在地的鳥雀。
夏油傑:「這麼快就三點了。」
「三點怎麼了?」
五條悟笑容凝固、面色發苦。
夏油傑則看熱鬧不嫌事大地告訴了你五條悟的最新進展。
「賣魔藥的大小姐邀請他喝下午茶的時間到了。」
「需要我們客串護衛嗎?」
「護衛?我就是最強,我還需要什麼護衛?」
如果說你把戀愛游戲變成了種田畫風,打遍NE的話,五條悟就是把戀愛游戲扭轉成了驚悚畫風的逃生游戲,在BE的大道上一去不復返。
你連刷十八周目的花店,而五條悟的經歷也不遑多讓,他打一個BE就換一個地方,連打出來十八個人物的BE。
先後經歷被灌酒、被下藥、被病嬌跟蹤、被有主寵癖好想要養他做貓貓的富婆盯上……五條悟的攻略之路不可謂不曲折多彩。
有好幾次,他可是——
「有好幾次你可是仰仗我和夏油傑的看顧,才保住了清白啊!」
「……那又怎麼樣!那又怎麼樣!要不是我,你們哪能入手那麼多珍貴的卡牌!比你只能拿來看的黃玫瑰不是好多了?」
五條悟這話倒是一點沒摻水分。
只不過,那些卡牌伴隨著被攻略者和你與夏油傑的噩夢。
A級卡牌『美肌溫泉』,正如其名稱一般,浸泡泉水可以解決所有肌膚問題,令肌膚容光煥發,嫩滑得像剛出生的嬰兒。五條悟第一次的攻略對像是個坐擁千金的大小姐,在他的美貌前自慚形穢,重金購入溫泉,令自己煥然一新。她在五條悟問起時含糊帶過,五條悟憑借高玩(自封)的敏銳嗅覺,認為其中一定有問題,遂潛入她家,進行了慘無人道的洗劫,將原本作為通關獎勵的卡牌以策劃絕對想不到的方式提前入手。
氣急敗壞的大小姐做出了莎樂美行為,她發布了通緝,以一半的家產懸賞五條悟的頭顱。
一個好好的純愛系galgame,被他打出了黑白兩道競相追殺的結局,甚至連累得你去的花店被砸,直到該NPC到了刷新時間。
B級卡牌『魔女的媚|藥』,又是一個看到名字就能猜到功效的珍貴卡牌。只不過這張卡牌發揮效用需要以口相渡,建立起施藥者與食藥者的鏈接,所以那位心急似火的攻略對像直接按倒五條悟,意圖強吻。
也多虧了復雜的生效機制,五條悟才沒中招。論武力,十個galgame的NPC也不夠他打的。第一下沒防備,被其按倒後,他立即辣手摧花、揮拳脫身。
你和夏油傑一度懷疑,如果生效機制沒有那麼復雜,不需要哺喂,如果像其他藥物一般服食即可生效的話,NPC把它下在甜點裡,五條悟說不准就吃了。到時候你們就能收獲一個失了智的五條悟。
這並不是憑空猜測,五條悟就差點被機制簡單的卡牌坑過。
那是最令你印像深刻的,也最令你扼腕嘆息、遺憾不已的一張卡牌。
S級卡牌『懷孕石』。
千言萬語彙成一句話——他怎麼就沒懷上呢。
卡牌源自一位滿腦子奇思妙想的甜品店主,天知道貪婪島為何設定和她職業八竿子打不著的卡牌作為獎勵。
當時你們飽受五條悟的攻略對像的折磨,發現這回不再是千金、富婆等等鈔能力者後還充滿了感動。游戲期間,店主還送出了許多優惠券和別出心裁的小禮物。
什麼愛的千紙鶴啦,愛的人偶啦,愛的石頭項鏈啦。
問題就出在愛的石頭項鏈上。表面上,它是平平無奇的、店主姑娘多地旅行後的串起來的、極具紀念意義的項鏈。
實際上,有一枚石頭翻過來後,長相極其像不可言說之物,也正是懷孕石的造型。瀏覽卡牌大全時,其造型曾給你們留下深刻印像。五條悟戴著懷孕石一事,你們也是例行干架的某一次才發現的。
「夏油傑,你說那個石頭,那個花紋,是不是很像……」互相暴揍一頓後,你指著五條悟的脖頸說。
因為激烈的戰況,灰黑的石頭項鏈翻轉了過來,不僅前後倒錯,連內外都顛倒了,也正是因此,你才看到了原本在五條悟頸後的一枚橢形長石勁爆的內面。
夏油傑陷入了意味深長的沉默。
「什麼?」五條悟低頭一看,「這什麼東西???這不是懷孕石嗎?」
發現的時候,五條悟已經佩戴了三天。據他說,被NPC親手戴上了,然後就忘了摘下來。
距離他懷上小五條悟的時間只剩四天。
你只恨沒有相機可以記錄五條悟當時的神情。他像個被蠟燭燙到的貓,只差沒有蹦得離地三尺了,完全忘了自己有無下限術式,手忙腳亂地把石頭項鏈一丟三尺遠。
你和夏油傑則動作一致地抬起頭,腦袋隨著拋物線轉了個向。
人類的悲歡並不相通,五條悟差點喜當爹(媽),你們卻只關心S級卡牌。
「夏油傑,你快去撿啊!那可是S級卡牌。」
「離你最近,你怎麼不去。」
最後你們支使了夏油傑的咒靈。那個無知無覺的咒靈苦哈哈地拾起來石頭項鏈。
面對尚未卡牌化的懷孕石,往日為了爭奪卡牌互相擠兌的你們,忽然領悟了和睦謙讓的真諦。「夏油傑,你的咒靈出的力,卡牌就給你吧。」「不,空音,怎麼說也是你發現的,就給你吧。」
「與其說給我們任何一人……」
你們齊齊抬起頭,面對驚魂未定的五條悟:「不如就由貼身佩戴過的五條悟收藏如何?」
五條悟:「……」
果然是誰懷(?)的卡牌誰疼,你和夏油傑揣手手,作出一副寧願丟掉也不願撿走卡牌的樣子後,已經付出了三天沉沒成本的五條悟捏著鼻子把它撿了回來,然後在甜品店殺了個七進七出。
他雖然沒對店主下死手,但做得比這更過分。
就沒見過誰還在GalGame裡蹲人的,刷新一次,把甜品店整垮一次,活活把戀愛都市的甜品店的本蹲沒了,還因為NPC報警次數過多,把自己送上了戀愛都市通緝榜第一位,在這個榜單有且只有一位的情況下。
直接導致他下一回的攻略路線急轉直下——開啟了黑|道大小姐直接找上門要求入贅的劇情。
五條悟當然不會放你們嘲笑他一路,將矛頭調轉向今天唯一沒被針對過的夏油傑。
「說起來,完全看不出來傑居然那麼受女生歡迎。三個HE誒,居然三天就搞定了,是不是有點那什麼。」
作為非HE集大成者,你立刻同仇敵愾起來:「就是就是。」
夏油傑背後挨了你們一下手肘,走路的步子踉蹌了一下:「不,根本是你們太奇怪了吧!!!」
「算了,舞會在即,拿不到邀請函,可以讓留下來的人在外面接應,堵住童磨的退路。」
童磨,這正是你們在戀愛都市死磕邀請函的緣由。
這還要從你們退出貪婪島未遂說起。
因為目的地中沒有你們的世界的地點,從港口脫離游戲、回到現實這一道路被否定,你們開始嘗試另一種方法,即通過限定數量30張的B級咒語卡片『離開』,直接脫出游戲。
在搜尋卡片的過程中,你們接觸到了幾個玩家團體的勢力,借助他們打聽到了童磨——一個七彩眼睛的人,正在秘密尋求與他眼睛相配的寶珠,A級卡牌『彩虹鑽石』,用它求婚可以讓兩人永不分離。
情報傳來時,你們已經得到一張『離開』,於是讓一人先行離開查看情況,另外兩人留在游戲繼續打探。
然而,被你和五條悟推出來應付夜蛾老師黑臉的夏油傑很快就返回到了游戲中。他帶來了一個令你們震驚的消息。『離開』可以讓人回到現實。不僅如此,在貪婪島的游戲期間,你們現實世界的時間並沒有流動。夏油傑說他很確信這一點,因為站位的關系,他進入游戲前正對著時鐘,圖像記憶深刻腦海,當他回去時,第一時間就檢查了時刻。
「連秒針都對上了,至於日期嘛,當然還是當天。」
五條悟摩拳擦掌:「這下我們還有什麼理由不大干一場?你說呢?」
「當然。」
在夏油傑離開游戲的時候,你和五條悟也沒閑著,不僅確認了童磨尋找『彩虹鑽石』的情報為真,而且還打探到了最近一期『彩虹鑽石』的蹤跡,或者說掉落地點。
戀愛都市的市長將舉辦舞會,屆時將送出這一稀世之珍,作為給心上人的定情信物。你也不是很懂,市長為什麼要在市民們的心上人裡選心上人——畢竟拿到邀請函進場的,要麼攻略了三個市民,要麼花式打出同一個市民的HE。
市長的年齡、性別、性取向,均屬未知。就算你們想綁票,以五條悟式攻略方法劫掠市長的私庫也做不到。你們甚至懷疑,市長這一具體人物,直到舞會開場才會正式生成,畢竟這個戀愛腦(?)都市看起來真不像沒了市長就沒法運轉的城市。市長除了辦活動外,其實並沒有存在的必要。
作者有話說:
性別未知的市長就很刺激,說不定攻略之王傑哥要被逼得當場性轉,畢竟兩個同伴攻略的靠譜程度就(x
讓我康康是哪位富婆助力迫害五條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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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一次舞會
說到舞會, 就離不開正裝。
那一身高□□服是早在登島之初就換下來了,你們平時穿的都是貪婪島售賣的常服,現在因為舞會的緣故, 各自換上了正裝。
五條悟和夏油傑早就買好了簡單利索的西裝,兩人正是青春年少, 又酷愛格鬥,揣著個法師模板常年近戰, 磨練出一身模特身材,穿起西裝來根本就是完美的衣架子。流暢的肌肉撐起襯衫與西裝的線條, 帶著青蔥之氣,卻沒有同齡人幼苗抽條的瘦弱感。
看到你出來,等候在外地兩人齊齊一愣。夏油傑別過頭去, 不太自在地動了動方位。
五條悟雪亮的目光將你打量了一番:「你怎麼穿高開衩?」
還不是為了方便動手。雖說是舞會, 但萬一上演全武行呢。
其他的裙子或多或少都對行動有所阻礙,但高開衩的款式卻相當方便, 既不會束縛你的步伐,也不會妨礙你抬腿踹人。
「這不是方便打人嘛。放心,我在裡面試過了,不會走光的。誒,五條悟, 你怎麼也穿起正裝了?」
夏油傑取得的邀請函只能帶一個人,因為不知道市長喜歡男性還是女性, 所以是你蹭到了邀請函,而不是和夏油傑同一性別的五條悟。
按理說他不用換衣服, 照他怕麻煩的性格, 估計也樂得不穿正裝。
五條悟劃船似的把手往後一劃, 迎出了他身後的人:「踏噠——新的邀請函出現了, 帥哥我怎能停滯不前!」
從他身後冒出一串蘿蔔丁,分別是小傑、奇犽和指導他們修行的比絲姬。
「奇犽?你這麼快就回來了?」
小傑和比絲姬出場並不令人奇怪。
確定探索另一個世界的目標後,你們就一直保持著接觸。
當時你們主動聯系上了最為信得過的獵人,與你們有過短暫交往的小傑,通過他進一步了解獵人,作為交換,你們也會提供關於你們世界的訊息。
身為咒術師的你們自然能夠察覺到,這孩子帶著一顆純粹而強烈的冒險開拓之心。和他聊一聊另一種非日常也挺不錯的,說不定還能打開你們的思路,畢竟小傑的腦回路異於常人,往往能提出別人想不到的東西。
你們找到小傑的時候,他正在一個少女,也就是比絲姬手下修行,接受指導。
也因此,你們結識了外表酷似小孩,實際卻高達五十的資深獵人比絲姬。
順帶一提,比絲姬沒有主動提及她的歲數,是五條悟憑借六眼看出來的。他倒知道這會惹人不快,所以沒有第一時間提起。
念力和咒力具備一定相似性,但因為絕大多數資料都被世家把持,所以咒力的研究緩慢、分類龐雜,尚無小傑口中劃分明確的體系,你們對此十分感興趣,想要通過友誼賽增進了解。
作為獵人的他們也不虧,可以接觸到異界的戰力系統。
你和夏油傑你一言我一語地賣著安利,什麼呼吸法啦,黑閃啦,領域啦。
但比絲姬一口拒絕了你們的切磋要求。
於是五條悟轉變策略,挑釁起了比絲姬,抖露了她的年齡。
「怎麼?不敢打架?是身子骨太老了,打不動嗎?」
比絲姬:「……你真不是奇犽返祖的遠方親戚嗎?」
小傑的解釋在比絲姬的瞪視下漸漸消音:「奇犽也這麼叫她。」
金色卷發、嬌俏可人的少女獵人舉起了帶著白手套的拳頭:「本來奇犽走了,少打了一個人怪不適應的,現在既然有替代品,那就放馬過來吧。」
不需要五條悟明言,你憑通透也可看出,比絲姬的□□錘煉到了極致,動作間毫無破綻,看她格鬥本身就是一種享受——直到你們三個被她錘了個遍。
變身為肌肉猛女的比絲姬叉腰道:「不是說要讓我見識見識至高招數領域嗎?領域呢?你們三個隨便誰來開一個啊!」
你:「……」
夏油傑:「……」
五條悟:「……」
笑死,根本沒人學會開領域.jpg
之前完全就是在貸款賣安利。
然後你們又如願以償(?)領到一頓暴打。
你們雖然沒能打過比絲姬,但實力卻得到了她的認可,成為了小傑修行念能力的殺招時的陪練,也順利得到了念力系統的知識。
在你們決定刷戀愛都市的邀請函時,作為寶石獵人的比絲姬也盯上了那枚寶珠。反正你們並不在意鑽石的歸屬,只是想借此釣出童磨,於是與之達成了合作。
不同於游戲黑洞的你和五條悟,小傑和比絲姬在戀愛游戲中極為順暢。
比絲姬都順暢是劃水的順暢,她哪個都沒參加,直接蹭小傑的邀請函,一直在戀愛都市提供的工業糖精裡快樂玩耍,而小傑則以毫不遜色於夏油傑的速度飛速拿到了三個HE。
只能說,坦誠的天然黑也是一種可怕的存在。
……
昨天你們還和小傑、比絲姬見過面,確認過邀請函和行動安排,那時奇犽還沒回來,只可能是今天才回到游戲的。在回島的短短幾小時內,就已經順利取得了參加舞會的必備物,你不禁在心裡發出了一聲哀嚎,現在的小孩都是哪裡出來的怪物,擅長格鬥也就算了(?)怎麼戀愛游戲也玩得溜。
「當然了,我的速度怎麼會慢。」他哼了聲,調整了下領結。
「打扮成花童的速度也很快呢。」
五條悟將你的腹誹說出了口,惹來奇犽一記瞪眼,大貓和小貓互瞪的場景令你們幾人放棄勸架打算,愉快地吃起了瓜。
白發、藍眼、臭脾氣、漂亮臉蛋,要素過於齊全。
五條悟還誇張地、極為欠揍地彎下腰:「叫聲哥哥來聽,我說不定還會給花童買個背帶褲呢,這樣更適合你,小——花——童——」
「你別太囂張!你還要靠我的邀請函進去呢,充其量就是我的馬夫!」
「小鬼,這句話該我告訴你!」
「悟,別和小屁孩計較啊……」夏油傑再度火上加油。
「你說誰是小屁孩?!」
作為導師,比絲姬本該勸架,但她被奇犽和五條悟把年齡花式嘲諷了個遍,樂得看他們二人相互傷害,只差沒拍手喊打起來了:「……他們真的不是兄弟嗎?」
你和小傑對視一眼,深深感到身為團隊內唯二靠譜人的不易,一人拉住一個同伴。
小傑雙臂勒住了幾欲抓狂的奇犽,將他往後帶離:「奇犽,我們本來就是這個年紀,除了沒參加婚禮外就符合花童的定義啊。」
而你,還沒碰到五條悟,他就像逗夠了街邊的小貓一般,自己直起了身。「走啦走啦。」
……
你們交了邀請函後,從秘書守著的前門進入舞廳。門口的小桌擺放著面具。因為你蹭了夏油傑的邀請函,算他的女伴,因此檢查邀請函時,是挽著他的臂彎的。
也因此,你感覺到他輕微的僵硬和緊張,袖管下的肌肉微微鼓起。
是怕被迫變性攻略市長嗎?
從前夏油傑手握咒靈扶她,壟斷了性轉。如果他不願意,誰也不能強迫他變性。但現在貪婪島上有『荷爾蒙曲奇』,這一卡牌可令吃下曲奇的人轉變性別,其中一張正在你的卡冊之中,也就是說,你們完全不必經過夏油傑同意,就能利用卡牌強制令他變性。
「安心,我盡量努力。」你輕輕拍了拍他的手臂,「避免你出手。」
夏油傑一臉莫名地看著你,低聲:「……不是這種事,不,沒什麼,算了。」
你的安慰沒到點子上,但也起了成效。他放松了許多,不那麼緊繃了。
負責招待迎接玩家的NPC引導你們挑選面具。
「來之前也沒說是假面舞會啊。」
幾人挑挑揀揀,你選了張與禮服同色的漆黑面具,細看之下,面具上帶著星空般的細閃,正與禮服的設計相襯。
「黑面具黑裙子黑高跟鞋……你也太單調了吧。」五條悟嘟囔道。他再度針對起了奇犽:「喂,小鬼,那個貓貓面具是我先看中的!」
你本要反口嘲笑五條悟挑的貓面具,卻感到一陣寒意,咽下了未出口的話。
寒意轉瞬即逝,快得像是你的錯覺,如同門合上前漏出的夜風,待人察覺時,依然消逝無蹤,無跡可尋。
你的異樣招來余人的注視。
「怎麼了?」
「感覺有人不懷好意地看著我們。不過這也算正常吧。」
本來就都是為了彩虹鑽石而來的競爭者,何況裡面還有個腦子有大病、到處亂認妹妹的童磨。
他現身的消息正如餌食引你們上鉤,勢必有所埋伏。
你們並非一無所知,但卻不能放過這一個機會。
得反過來要一口咬掉餌料。
「是啊,我們這麼強,會被忌憚也是正常的。」五條悟拿起貓面具招奇犽,仗著自己的高個,在他面前逗貓棒似的揮舞,奇犽雖然沒如他所願,一蹦一蹦地去夠面具,卻被其惡劣的居心氣得夠嗆,隨手抓了個面具走人。
你們湧入了賓客之中,紅西服、白襯衫的市長恰在此時緩緩步下樓梯。
五條悟和夏油傑松了口氣:「是男人啊,穿得也太騷包……」
你無言地嘆口氣,是男人就得你干活了。偏偏你還安慰過夏油傑,說是自己會努力爭取市長的好感度。
但下一秒,兩人的聲息凝固了,連你也一瞬間忘了接下來的話。
作為舉辦舞會的主人,作為市長走下樓的男人一頭白橡色的短發,一雙七彩的眼珠,就算帶著面具,也能看出他是童磨。
他的聲音熱切而歡快:「歡迎大家來到戀愛都市的舞會。我是市長,接下來,讓舞會開始吧。」
作者有話說:
寒意來自弟控大哥伊爾迷。
因為剛剛看到了「我心疼giegie」,一定要讓奇犽在小劇場說這樣的話——抱著這樣的想法,我把伊爾迷塞回了大綱,意外順滑。
但在正文裡估計是五條悟說,白貓貓對黑貓貓開嘲諷:「啥,你弟弟離家出走?不是吧不是吧不是吧,肯定不是被你的控制欲逼走的,一定是想早早工作替你分擔吧——我心疼giegie!」
富婆來擼貓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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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一把金扇
青年笑吟吟地走到你們幾人面前, 沾走沿途玩家的目光。
在他宣布舞會開始的時候,樂隊已然奏響舞曲。在歡快的樂聲中,他向你提出了邀請。
「幸運」得到市長青睞的你們, 身上幾乎被獵人們的注視燒出洞來。
你就開門見山了:「跳舞的話,能得到七彩的寶珠嗎?」
你的直白令周圍不明所以的獵人們倒吸一口冷氣。
青年的反應比你更離譜, 他居然一口答應了你無理的要求。
「難不成市長就喜歡這種清純不做作、上來就談錢的?」
「不,我覺得只是看臉。」
「這對我們非花瓶的獵人多不公平!大家就不能憑本事攻略嘛——」
下一秒, 你就拔刀了,刀鋒正對那張笑嘻嘻的臉。
誰說七彩的寶珠只有彩虹鑽石呢。
童磨的雙眼難道不也是嗎?
有了通透加持, 你無比確信他就是童磨。骨骼、經脈走向與咒力流轉與你當初所見一模一樣。
童磨躲了過去,你的刀卻沒有完全落空,在他臉上留下一道狹長的刀口。與西服同色的深紅面具隨之落了下來, 仿佛代替他流血一般。
企圖NTR市民的市長終於露出了全臉。
跟童磨長得一模一樣。
人群的喧嘩聲蓋過了舞曲。
若說之前獵人們還有意壓低聲音的話, 現在他們都震驚得顧不上掩蓋音量了。
在議論聲中,童磨的指令尤為響亮:「不知道哪一位市民, 有這個榮幸為我而戰呢?」
占了身份的便利,他騙得了不少獵人出手。
局勢一下子就變成了你追著童磨打,獵人們群毆你。
不過你這邊也有同伴。
比如萬能的群法夏油傑。他的幾個咒靈隔開了你和大部分獵人們。
「空音,你隨意上吧。這些人我們擋著。」
五條悟則在打鬥的間隙裡大笑:「太莽了吧空音,這就A上去了?」
他還好意思說你。
你可沒錯過五條悟剛剛干了什麼, 他指著童磨捏了個「赫」的起手式,惹得童磨的眼珠往他那動了動。
「赫」是五條悟還在研究中的招數。這回他也復刻復與你們練習時失敗, 純粹就捏了個寂寞,連顆塵埃都沒驚動。
「你的同伴們都很支持你啊。你對此有什麼看法?悄悄告訴我, 你選哪一個?」
童磨不知道打哪摸出他慣用的金扇, 展開擋住了你的一刀。兩把咒具交鋒間, 爆開細小的電弧火花。
你:?
什麼選哪一個?同伴難道不是全都要嗎?
「不會吧?你不知道嗎?」他笑吟吟地, 「作為預支的報酬,我先告訴你一個情報,你的兩位同伴,可都——」
五條悟的嗓門凌駕於人群之上,打斷了童磨:「喂!那邊那個惡心美瞳男!看招!」
又是赫?
繼續無事發生——誒?
一發不太穩定的光炮劃出歪歪扭扭的軌跡,擦過你的腰線轟向了童磨。
因為不穩定,童磨直到它逼到眼前才發現了它,閃躲時狼狽至極。
「嘶——謝了!五條悟!」你抓住機會趁勢而上,至於長裙的腰部被誤傷燎開,這筆賬待會再算。
「哎,何必這樣糾纏不休呢。」
童磨的血在紅衣上並不明顯,只有近距離追擊的你才能發現他的上衣變深了。
「你的對手並不是我。」
他話音剛落,一個外表普通的獵人就鬼魅般穿過五條悟和夏油傑的封鎖。
那一剎很短暫,但卻因為發生了太多,而被許多人反復回憶,懷疑自己出現了幻覺。
當你感覺到背後襲來一排釘子時,已經遲了。蘊含濃厚念力的釘子封死了你躲避的所有路線。面前的童磨同時也向你揮起邊緣鋒利的金扇。腹背受敵,你選擇了硬接童磨的攻擊,用雷切擋掉釘子。
獵人世界的念能力千奇百怪,與其挨可疑的釘子,不如受已經交過手的童磨一下。
你的脖頸一涼。
同一瞬間,童磨從你背後抱來,一手扣住腰肢,一手扶住頸項,從你的傷口處吮吸血液。
搭在你肩窩上的,半開的染血金扇在你眼底泛起炫目的華彩。
憑自己的力量,你本該能夠掙開童磨,但被掠奪的不僅是血液,還有你的咒力。你的力量迅速流失。身體極速的衰弱令你的反抗成為了無用功。
前人的手稿可從未提過鬼能通過吸血奪取咒力。
你榨取最後一點精力,試圖激起自己天與咒縛帶來的優勢,將負荷的壓力轉化為咒力,卻反而使得對方汲取得更為暢快。
那些咒力像沒入了漩渦,被童磨一滴不剩地吸收了。他吞咽的動作變得急切,擺動的金扇晃起耀目的光芒,模糊了你的視線。
人潮變成了朦朧的色塊。
和視覺一起失去效用的是聽覺。
你聽到五條悟和夏油傑還有新認識的朋友們「空音」「空音」地叫你,好像還有小孩叫「哥哥」的聲音,恐怕是你聽岔了。隱約的破空聲應該屬於第二大打釘子。這一回要叫他們失望了。你擋不住了。真是失策……應該快點解決童磨的……
童磨在耳邊含含糊糊地說:「真可惜,要是乖乖挨釘子就好了嘛。」
「多虧了這裡有靠譜的殺手,給錢就辦事。」
……
達成目標、心滿意足的青年仰起頭來:「哎,小心一點,攻擊我的話,說不定會打到她身上。」
戀愛都市的市長當眾吸血,許多不知情況的獵人也覺出他身份蹊蹺。
他們為了游戲卡片而來,選擇參與戀愛游戲競爭卡牌,而不是從贏家手中掠奪,本來就不是熱衷鬥爭的人,見得少女的幾個同伴發了狂,開始搏命,便紛紛收手,散到一邊。這一散,才發現不少人已經中了招,如同□□控的玩偶一般死戰。
鮮血流進磚縫,偌大的舞池只剩下零星幾個站著的人。
假扮市長的青年搖了搖失去意識的少女,一擦唇角:「放心,特意給你們留了一口氣。如果是屍體的話,你們根本不會顧忌什麼屍身,直接就會打上來吧,但是現在還是熱騰騰的呢。如果繼續和我僵持下去,什麼時候死掉也不一定。不如讓我離開吧。」
卸去偽裝、面容靜美的殺手站在他身旁。剛才就是他突出奇招,給咒術師造成許多阻礙。
現在,也是因為有他和他操控的人偶在一旁,咒術師們沒有第一時間就得手的把握,只得放棄偷襲這一選項。
「……」
無論多不甘、多焦急,被拿捏住軟肋的咒術師們唯有聽從他的要求。
夏油傑收走咒靈,依照童磨的指令交出戒指,被其用『遷移』隨機投放到島上某處。因為他的術式可以操控多種咒靈,對交易的威脅性最大。
但童磨再要求剩余的人離開,就沒有人順從了。
小傑:「那是我的朋友,我不會離開的!」
比絲姬一抬手指。在「凝」的訓練中,這是讓他們將念力彙集於眼睛,查看指尖念力的指示。在某些場景中,就成了當面進行私聊的提示。
五條悟一行人同時看到了比絲姬通過指尖呈現的字:他在撒謊。
五條悟猛然一驚。
他下意識地相信童磨,是因為在自己的世界形成了習慣。
通過咒力束縛的契約有命運作為見證人。違約者將隨機受到懲處,正因懲處不知何時到來、不知何時結束,甚至不知輕重程度,沒有人會冒違約的風險。
但貪婪島不一樣。它屬於另一個世界。他們沒有契約作為保障。
有心違約的雙方同時動了。
被釘子操控的玩偶們撲上了小傑,層層疊疊將他埋在其中。
被奇犽稱為哥哥的殺手,僅憑氣場就壓制了奇犽。
童磨的冰雪人偶替他受了比絲姬一擊,化為齏粉。
而五條悟則衝向了童磨。
為求脫身,童磨拋出了少女。五條悟放棄攻擊童磨的良機,一把接住了她。
但是,太遲了,他懷裡的少女,是一具眼睫結了霜花的屍體。
童磨暗中做了手腳,用了附著於冰屑的毒。
他想起那一天的晨曦中,與她結伴作戰時,童磨正是用這種毒削弱了他們。
這一次,被帶走了鮮血與咒力的少女,無法再抵御它了。它的效果不再是削弱,而是最後一擊。
作者有話說:
下一章就是傷心流淚的DK們了,我好興奮!
五條悟分手後一直鬧別扭,因為貪婪島的游戲稍微打開了心門,變回活潑DK狀態,和妹一起玩了起來。
妹以前是傑哥理想型,在暴露天與咒縛後在DK面前徹底放飛,傑哥糾結過一段時間,但因為競爭對手五條悟+相處慣性,沒有改掉相處模式,在妹和五條悟談了戀愛(在他看來)並且分手後,常識人傑哥有意疏遠了妹,試圖在妹察覺到前掰回友情線,恢復起初的打打鬧鬧的笨蛋三人組狀態。
當然,他們種種心理活動,妹完全沒get到。
兩位DK不懈的努力下,終於在貪婪島游戲裡接近成功了——然後妹在他們面前吃便當了——桀桀桀桀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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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一次偷盜
死亡唯一的仁慈在於, 對死去的人而言,它十分短暫。
而它最大的殘酷在於,它對被留下的人而言過於漫長。
空音死去的十分鐘內, 夏油傑趕回了戀愛都市。
五條悟已經帶著屍身回到他們的世界。夏油傑看到的是報廢的舞廳和驚慌的人群。
小傑一行人尚且留在原地,與伊爾迷對峙, 見到他後,第一時間告訴了他五條悟的去向。
「他帶著空音回去了。」
小少年們的欲言又止令夏油傑察覺到了什麼。
也許空音的情況很不妙, 他想,但硝子會治好她的。他們還不知道反轉術式的厲害之處。也不知道空音有多頑強。
「多謝。」
「等一下!」
夏油傑毫不猶豫地選擇了離開, 動作之迅捷令獵人們感到錯愕——他們尚未來得及告知他噩耗。
與咒術師再見面是許久以後的事情了。
憔悴的夏油傑上線找到他們,送出了兩枚裝滿卡牌的戒指。
至於他手上佩戴的,因為需要使用『離開』回去, 所以不能摘下, 但其中可用的卡牌也已經被贈送出去。
交談期間,夏油傑只字未提空音。
他只說抱歉, 在戀愛都市時,因為情況過於危急,所以忘了盟約直接下線。既然現在他們不再需要通關,那不如將卡牌送給獵人,幫助朋友完成游戲。
小傑還想再問, 吃了比絲姬一個暴栗子。
「我會幫你們追查那個七彩眼睛的!」
小傑捂著腦袋說。
當時童磨趁亂逃跑,而五條悟因為空音的緣故, 放棄了追擊,直接回到自己的世界。夏油傑也同樣如此。因此童磨成功逃脫, 失去了蹤跡。
如果童磨還在這裡逗留, 無疑是身為獵人的他們查起來最方便。
就像從前他們告訴他同伴的下落時一樣, 夏油傑頷首說了聲:「多謝。」
……
空音死去的一小時內, 睡夢中的硝子被兩人叫醒。
情勢危急,她聽一耳朵漏一耳朵,只知道是空音沒了咒力,失了大量鮮血,還中了毒,連睡衣都沒換,趕緊下手救治。
但啟動反轉術式的同時,硝子也知道,已經救不回來了。
「你們通知夜蛾老師了嗎。」
天色將明的時候,硝子問道。
所有人都忘了這一茬。
於是五條悟出發去通知夜蛾,夏油傑回去到貪婪島處理後續,有了他和獵人們的再會。
硝子感到房間一下子空了。
她最後一次嘗試了術式。
「真笨啊,空音,為什麼沒能在生死關頭領悟反轉術式呢。又不是很難。」
不多時,夜蛾收到通知趕來。
他帶走了特級咒物貪婪島和空音。對剩下的三個學生,他沒有多說什麼。
空音死去的第二天,夏油傑和五條悟出任務回來的時候,代她簽收了一個一人高的快遞。
出了這種事,兩人本該被限制行動,但咒術界能干活的人實在少得可憐。他們沒被關多久,就因為任務被放出來,但被勒令結束後立即回校,不得在外游蕩。而輔助監督更是受了命令,亦步亦趨地看管監視。
「到學校了到學校了,總該走了吧。」五條悟在那和輔助監督抬杠。
夏油傑收了快遞,用小刀劃開,發現是個玩偶熊。
空音買玩偶是件很奇怪的事。因為她不是喜歡玩偶的人。房間裡僅有的幾個也都是夜蛾老師制作的咒骸。
夏油傑沒有多想,他把玩偶送進空音的房間。
五條也沒問什麼,就跟有「母親印刻」的小鴨一樣默默跟著夏油傑,直到夏油傑推開了空音宿舍的門。
「……她買的?」
「嗯。」
進門前,夏油傑挪了下玩偶的位置,防止它被門卡住,他的手放在玩偶熊腦門上,代替它被門框不輕不重地撞了一下。
「買這麼大做什麼?」
「誰知道呢。」
夏油傑把玩偶擺到空音床上,調整它的腦袋時摸到了異物。
他重重按了下玩偶軟乎乎毛茸茸的大腦袋。
房間裡響起的聲音讓兩人都嚇了一跳。
那是空音的聲音。
「也許這不是你想聽的。但是我還是想說,我很抱歉。」
沒有人再按一次開關,讓錄音停止的話,它就會不斷循環下去,直到電量耗盡。
夏油傑看了一眼五條悟。玩偶明顯是進入貪婪島前購入的。那時候空音還和五條悟在冷戰中。他想,她大約是想用這個做道歉禮物。
這是個白毛藍眼睛的北極熊。再明顯不過了,夏油傑困惑他怎麼到現在才看出來。
「買給你的。」
五條悟:「先放在這裡吧。」
夏油傑一拍玩偶腦袋,充作眼睛的半圓球硌著他的手心。
聲音停下來了。
五條悟說:「傑,我有個主意要和你商量。」
……
當天夜晚,空音在接受處理後秘密進行火葬。
這是所有咒術師必經的流程,為了防止屍體被詛咒師竊取,或者術式和咒力出現什麼異變。
但火葬失敗了。
因為在最後一步,負責看守的咒術師被人打暈,他所守護的屍首也就不翼而飛。
……
「硝子會被氣死的。」
「你說什麼?」
五條悟和夏油傑扛著屍袋,一前一後地在夜晚的東京瘋跑。奔跑中,五條悟忽然笑著說。
風吹亂了他的話,傳進夏油傑耳裡的時候已經聽不清。
他重復了一遍自己的話:「硝子一定氣死了。」
夏油傑想,硝子上次就被他們氣死了。
如果上次硝子也在貪婪島,空音是不是不至於死亡?
都怪他們太心急,面對好玩的游戲按捺不住自己,沒回去帶上她一起玩。
「先把人藏起來吧。」
他們再放肆,也不能明目張膽地在告別儀式上和空音一起消失,得安頓好空音,再趕回去,裝作不曾離場。
……
被打昏的咒術師蘇醒時發現人不見了,慌慌張張地出來找人。
「不見了!屍體不見了!」
面對空空如也的停屍房,夜蛾嘆了口氣。
空音的咒力早就被耗空,又天生缺失術式,對詛咒師而言,她和普通人一樣沒有用處,不可能會花大力氣潛入竊取。會不計代價盜走空音的人不言自明。
但夜蛾沒有追究。
兩個假裝無事的少年咒術師,也就沒能用上已經准備好的說辭。
此事遂成懸案,成了空音的檔案裡的最後一行字。
但對高專內部的人來說,絕不止於一行字。
譬如家入硝子,她一聽到空音消失的消息,就知道罪魁禍首是站在自己身邊的這兩個咒術師。
當告別儀式草草結束後,她馬上就找上了他們。
「你們把她藏在哪裡了?究竟要做什麼?」
「別急別急,馬上就要告訴你了。」
少年們將她帶到了新的公寓。上次落腳的地方已經暴露,所以他們通過五條家的勢力重新購買了一所。
「你們確定安全嗎?」
走入房間,四處密密麻麻地貼著符咒,這是為了屏蔽其他人的感官,防止外人發現空音。
客廳裡自帶的家具被堆到了一邊,留出了一塊空地。中央是一個冰櫃,裡面躺著面容安詳的空音。
因為身中冰霜之毒,加上時間過去得並不久,空音的面目還宛然如生,誰也看不出她已經死去。
夏油傑:「旁邊很干淨。我會留個隱匿型的咒靈看家。還有這些符咒。不會有比這更安全的地方了。」
「硝子,我們帶出她,同時叫你過來,是因為我看到了童磨汲取空音的咒力。」五條悟沒有戴墨鏡,他指了指自己蒼藍色的六眼。「他們的咒力是同源的。」
咒力並不是能夠隨意吸收的存在。不同人的咒力是會相互排斥的。否則能夠用反轉術式治愈他人的硝子也不會如此難得。咒術界能夠使用反轉術式的人不少,但都只能應用於自身,對他人的傷勢無能為力,因為他們的咒力會相互角力撕扯。
童磨卻能直接汲取空音的咒力,化為己用,不受排異困擾。
五條悟將自己先前在空音家鄉見到的事情告訴了夏油傑和家入硝子。
「童磨找人的時候,形容過『沒有感情』、『異父異母的親姐妹』」五條悟回憶道,「雖然聽起來像胡扯,但應該不是。沒有感情多少對應了她的天與咒縛。至於親姐妹,現在看來也不無道理。某種程度上,他們一定存在我們所不知道的聯系。硝子,你能找出這個聯系嗎?」
夏油傑沉默地推出了解剖所需的刀具以及雷切。它上面還帶著童磨的血。
「這是童磨冰雕人偶的碎片。傑上次偷偷去的時候一起帶回來了。她體內的冰屑也留有童磨的咒力。」
「……連這個都准備好了啊。」硝子看了一下四周,「燈太暗了。還有,沒有相機,有些是需要拍照留存、以便將來查看的。」
畢竟解剖很難再進行第二遍。
「沒有玻璃罐,東西太少了。」硝子一邊看,一邊純熟地報出現在缺乏的器具。
夏油傑飛快地記下所需的用具:「我現在就回學校拿。重新買來不及了。」
「等等,還有那個玩偶是怎麼回事,為什麼放在這裡?」硝子嘆口氣,指了指牆角一人高的北極熊玩偶,「這裡不夠衛生,還是帶她回學校吧。那邊的環境好些。」
五條悟搖頭:「不行。結界那邊已經把她注銷掉了。童磨留下的殘穢也會觸發警報。」
而夏油傑已經一言不發地越過窗戶出去了。咒靈虹龍載著他一路回到學校。
在東京的另一頭,同一片月光的籠罩之下,發生了咒術師不曾參與、不曾知曉的戰鬥。
有人念道:「以訓為名,以音為器。謹遵吾命、為吾神器。名為空,器為空。」*
作者有話說:
*來自《野良神》的固定抽卡程序(不是)
別忘了還綜了野良神(x
咒術師條條框框太多了,換個好欺負的老板。
夜鬥:???
應該下章出爹咪,斯哈斯哈,我想甚爾了嗚嗚嗚。
富婆們,我們鼓掌歡送空音跳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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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一位故人
讓硝子解剖空音這件事, 夏油傑雖然第一時間贊同了五條悟,但贊成之後,這件事仍然盤旋在他心頭。
如果能夠選擇, 他當然希望將空音送回她自己的家,而不是委屈她停留在不能見光的公寓。
但空音的身世、天與咒縛都會成為謎團, 隨她一同下葬。不知道童磨的動機,摸不清敵人, 他們很難捉住他,為空音復仇。
算了, 不要再想了,夏油傑揉了揉腦袋,現在最難的應當是硝子, 她是對空音動刀的人, 背負著一定要找尋到線索的壓力,其深重不是他和五條悟能夠想像的。
一件盛滿同伴的小屋越來越近。
夏油傑躍下虹龍, 懷裡抱著一堆硝子吩咐的器具,彎腰從窗口進入房間:「應該沒有落下的吧。」
「沒有。」
房間裡的光景和他離開前大為不同。家具都已經被搬走了,連北極熊玩偶也不知被搬到到哪裡去了。
代替他們的位置的是高高低低的燈,或昏黃或雪白,編織成一個讓人無從藏匿的白晝, 夏油傑下意識地讓咒靈拉攏窗簾。好像害怕房內的光被外人看見似的。
硝子粗粗檢查過器具無有遺漏後,便換上衣服。一切妥當, 她抬起櫃門,寒氣撲湧而出。
那一瞬間, 夏油傑幾乎錯以為那是空音的呼吸所致。
這麼想的話, 豈不正像是應驗了當初的玩笑話嗎?
「這可是以你為主角的電影, 你怎麼能來那麼遲呢。」
「冰雪女王當然要最後出場了。」
當初他們一行人一起去看《冰雪女王》, 因為空音隱瞞天與咒縛,看電影的時候還遲到了,他們便先後奚落嘲笑她是冰雪女王本尊。而現在,她被冰屑浸透肺腑,封凍於冰霜之中,冥冥中回應了他們的玩笑。
夏油傑想起自己宿舍的櫃子裡,還收著影院贈送的周邊,亞力克材質的雪花鑰匙掛飾。不僅是他,每個人,包括空音她自己,也有一個。
這仿佛是命運對咒術師無聲的嘲弄。
夏油傑最後看了一眼空音,退到門外,將門扇合攏。
死亡不僅會帶走將來,還會不講道理地在過去留下淚斑似的的霉點,讓曾經的歡樂變質。
……
夏油傑以為代收一個快遞就是極限了。
沒想到空音的第二個快遞又落到他手上了。
這次不是他出任務回來撞見了,而是他坐在長階上抽煙發呆,順手替人收取了快遞,結果陰差陽錯,竟然又是空音的東西。
「……饒了我吧。同樣的招數怎麼能使用兩次。也太狡猾了。」夏油傑揉了揉額頭,認命地拆了快遞。
她到底買了多少東西。買的東西還老走極端,上次是他抱著都嫌累的巨大玩偶,這次卻是他一手掌就能握住的小盒子。
夏油傑叼著煙,飄蕩的煙霧模糊了他的視線,他一揮手,把它打散了,才看清了裡面裝的是什麼。
兩支水果味電子煙。
悟是不抽煙的。空音自己也是。校內有這個習慣的只有硝子和他。
這是送給他們的嗎?
真有禮物擺到自己面前,夏油傑反而遲疑起來,說不定空音是給校外的朋友准備的。她在道場裡朋友可不少。
如同預感到什麼,夏油傑挑開那管深紫色的電子煙,迎著太陽看了眼,不小心深吸了一口煙,別過頭去嗆得直咳嗽。
「咳咳咳……」
雖然想到空音可能買了定制款,可以在煙身上印字的那種,但沒想到她居然這樣直白地刻了他的名字。
說實話,有點羞恥,還有點土。
剛剛平復呼吸,夏油傑又轉回去看了一眼。
不行,還是好土。
現在誰還像小學生一樣,在東西上一筆一劃地寫自己名字?
夏油傑覺得自己可能不會在人前抽這支煙。想想那個場景就令他頭皮發麻。
為了不浪費,也就只好人後使用了,比如現在。
夏油傑草草看了眼說明書,上手鼓搗了兩下,領悟得很快。嶄新的電子煙取代了傳統的紙煙,被他叼在口中。
原來深紫色代表它是葡萄味嗎?
夏油傑呼出一口甜味的煙霧。
空音究竟是根據什麼為他挑的這款口味,他的眸色?她成天聯合悟和硝子嘲笑他眼睛小,居然還看清了他的瞳仁。
但不管怎樣,他現在都找不到答案了。
煙盒裡有張卡片,夏油傑撿了起來,輕聲念出了卡片上的文字。
「……雖然電子煙不比煙好多少,我更想勸你和硝子戒煙,不過聊勝於無吧。我知道煙身刻字很土,別笑了。反正又不是我用。你們要是因為有電子煙就少抽煙,因為土就少抽電子煙也是好的。」
還真是空音能說出來的話。
也不知道店家替她打印這張卡片的時候會想些什麼。
「你抽的什麼東西。」
悟不知道什麼時候也出來了,溜達到這坐下,把盒子從他膝蓋上扒拉走,看到卡片後不說話了。
「很有空音說話的風格,對吧。」有不抽煙的人在,夏油傑把煙掐了。雖然它是甜甜的葡萄味,聞起來仿佛無害。
空音也是這樣,看起來很甜,很乖,很正經,卻微妙的有點壞心眼,於無聲中蝕入人的肺腑。
「沒有我的?」
「你又不抽。」
夏油傑的手機響了一下。通知欄是關注的格鬥視頻博主。
「道場裡有人離開了。這期無法准時更新。非常抱歉……」
夏油傑把這條通知劃走了。
但五條悟已經看到了:「是空音吧。」
「……嗯。」
「沒想到你還關注著他們道場的號。」
「很早以前了。」
夏油傑認識空音,比所有人都早。比悟和硝子早,比夜蛾老師早。雖然那時候,空音並不認識他。
沒有進入高專,不知道自己有咒術師的天賦之前,夏油傑就會搜羅格鬥視頻。一半是興趣使然,一半是現實所迫。
他能看見咒靈,因此被咒靈攻擊,被周圍的學生排擠,無論是咒靈還是人都需要他拿起拳頭。但他又沒錢去請教練指導,只能從網絡上尋找,雖然網上的東西魚龍混雜,但也不乏真材實料。
比如一個道場發布的系列視頻。
發布者是個活潑的金發男孩,名叫我妻善逸,主要講些入門的格鬥技巧和日常訓練的方法,有人催他更新進階內容,他就不好意思地笑起來,說是自己在道場內排名墊底,實在不好意思帶歪別人,只敢講些基礎。
夏油傑覺得基礎就夠用了,只要速度夠快、力氣夠大,就能取得理想的效果。更別提我妻善逸還會講解些實戰中如何避免受傷的小技巧,相當實用。因此即使夏油傑學通了,也沒取消關注。
他以為這個少年博主不會更新其他內容時,他突然發布了新視頻《偷襲!如何克制偷襲者》
聽上去還挺有用的。夏油傑打開它下飯。
視頻的開頭照例是大嗓門,只是這回,我妻善逸似乎比往常還要興奮些。
「因為你們一直叫著進階進階,我就請了師姐來教進階內容,師姐真的很厲害!」
鏡頭左移,出現了一名少女,個頭高挑、笑容恬靜。
這是夏油傑第一次見到空音。
厲害是真厲害,但話也是真多。一半是講招式拆解,一半講武道精神,反復強調不能用格鬥去干壞事霸凌別人。夏油傑都想快進了,因為這個視頻遲遲不進入正題。進度條過半了,「師姐」嘴裡還沒出現過「偷襲」一詞。
「知道了師姐!但是你繼續講下去大家會靜音的。說到這裡就夠了夠了。」
「誒?真的?」她抱歉地一笑,「那最後講一招就結束……」
然而,鏡頭之中,少女的身後無聲無息地出現了幾個少年,我妻善逸在一旁憋笑。
此時畫面切到了少女的背後,原來那幾個少年別著攝像頭,也是拍攝視頻的成員。他們躡手躡腳地接近了少女。
夏油傑當時在吃涼面,看到後差點嗆到。原來偷襲的主題應在了這裡。正篇從此時才開始。
少女對身後的埋伏一無所覺似的,仍然繼續把師弟當工具人,慢慢地比劃招式。
兩個畫面同時占據了屏幕,幾乎在少年們偷襲的同時,少女就轉過頭來,登時變了個人似的,出手迅捷、招式凌厲。
甚至有個綠眼睛、長頭發、漂亮得像個女孩的少年供出了一旁吃瓜看戲的我妻善逸:「是他叫我們偷襲的!說是為了視頻不會被罰!」
「你不講義氣!說好了我提供偷襲的機會,你們不能……嗚嗚嗚,師姐饒命!」
不愧是傳授過逃跑課程的博主,扔掉攝像頭跑起來飛快。
然後夏油傑就以地板視角看到了我妻善逸是如何被抓的。
師姐就地解了幾人的腰帶,口中解說不停:「今天的主題是偷襲與防偷襲對吧。我再送點東西,逃跑與防逃跑。」
「首先,拿住別人的腰帶,可以減緩他逃跑的速度,防止他逃跑時扔東西干擾你,因為跑起來兩手都要提褲腰帶。」
「其次,對於已經逃跑的人呢,可以絆住他的腳步。」
空音兩手展開,甩開一串腰帶做成的繩索,套住了我妻善逸的脖頸。
「但是實操中,也有套住脖頸的,畢竟這裡也是要害。」
「最後建議不許扔東西。砸人是能輕易抓住逃跑的人,但也能輕易把你送進去。相比之下勒人好一點,能控制力道。」
我妻善逸:「師姐我錯了!」
而最後,師姐也原諒了他,至少在鏡頭前是如此。
「……防偷襲這個想法挺好的。今天所有的知識,希望它會被用來保護弱者,保護自己,而非炫耀武力。」
因為咒靈,因為人,夏油傑一度惘然,卻因這個視頻得到支持。至於後來視頻中的少女成為了同學,為抱子的咒靈躊躇,反而被自己開解,則更是夢一般的際遇。
他想過要不要同空音說自己看過道場的視頻。卻因為覺得沒必要而放棄了。和空音成了損友後更是如此,說出來白白招她笑話。
後來想過要說,卻只想過一種方式,那就是在一起之後,以漫不經心的口吻,道出兩人一早結緣。
然而,空音因為他們的惡作劇暴露了天與咒縛,一氣之下性情大變、言談無忌,與夏油傑心中所想的,完全是兩個人了。
他拿不准自己的心情是否如故,陷入混亂,雖然因為慣性,仍是從前那般相處,但對是否有坦白的那一天,卻忍不住動搖了。
世事卻並不因他的動搖而暫緩腳步。等夏油傑回過神來,他發現自己已經錯過太多。
影院裡她只告訴了悟秘密。
為留住甚爾,設下陷阱時,是悟追了出去,而他落了單。
至於在她的家鄉與童磨的鬥爭,他全程只能從悟口中聞知。
太多了。
以致於現在,他只能坐在長階上,握一根硝子也會有的電子煙。
和悟分享了硝子的土氣刻名後,夏油傑不知自己出於什麼心理,突然笑了起來:「不知道硝子坐在這,是一階還是兩階。」
悟不知道他和空音就此開過玩笑,隨口說:「一階吧,喊她過來不就知道了。反正這東西也得送給她。」
……
自從被一個名叫夜鬥的窮酸神明喚醒後,你就沒完沒了的干活。
據他所言,你已經死了,被他召喚成為神器,失去了生前的記憶。
指使你干活的人自稱「夜鬥」,還特別不理解你對生前的執著。
「干嘛那麼想找回記憶啊,我警告你,可不會有什麼好事。」
你以為只能終生加班的時候,遇到了一個男人,綠眼睛,黑頭發,嘴角一道疤。
他看起來像認得你,發現你跟在夜鬥身邊,挑了一下眉頭。
「你認得我?」
「?」他忽然笑起來,「當然,你可欠了我不少錢。」
作者有話說:
電子煙理論上比抽煙好,但實際上不一定。最好還是不吸煙。當然紙片人歸紙片人。
甚爾:空音,幾天不見,這麼拉了
此仇不報非爹咪
應該沒人忘了他慘遭JK仙人跳吧(x
圍觀壞男人使壞的富婆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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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一句台詞
你略微尷尬地咳了一聲, 失憶時偶遇故人的欣喜被衝淡了。
死後的魂靈,遇到的第一個舊相識居然是債主,恐怖小說都不會這麼寫。
伏黑甚爾:「你那是什麼表情, 覺得我在騙人?」
「不,我以為遇見了生前的同行, 沒想到是債主。」
也太倒霉了。
你試探著問:「我究竟欠了多少錢?」
可千萬別是個大數字啊,不然你得還到牛年馬月才能還清。
夜鬥常常沒活不說, 就算接到活了,以他神明的身份, 也只收五日元的香火錢,而且半點要分給你工錢的意思都沒有。從他這裡摳到進賬,想都不要想。
作為神器, 你處於生與死、此岸與彼岸的夾縫之中, 無法被大多數人所看見,因此也不能通過正常的兼職渠道賺錢。
因此被喚醒到現在, 三天了,你還是個錢包空空的窮鬼。
所以伏黑甚爾無論說多少,你都還不起。
區別在於你是努力一下反壓榨夜鬥去還錢,還是被直接躺平賴賬。
察覺到你試圖掏他香火錢一般,夜鬥叫了起來:「怎麼可以相信這個男人啊!你想想, 他看起來根本不是什麼好人。嘴角還帶傷疤呢。而且還能看見我們。」
「同行?我可不敢和你是同行。」甚爾笑了起來,似乎無所謂般聳聳肩, 「算了。反正你都死了。一了百了了。」
他的表現反而讓欠債一事更加可信。
比起為了攢住香火錢無所不用其極的夜鬥,你當然更相信一派大佬模樣的甚爾了。
他所說的「不敢跟你是同行」則激起了你的好奇心, 要不是場合不合適, 你簡直想拉他到咖啡館坐一坐, 把他腦子裡關於你的事情全部倒出來。
但這裡畢竟是醫院。你和夜鬥還得去探望一位病人。
在這裡耽擱了顯然不合適。
你:「那留個聯系方式, 以後再聊吧。」
你沒有手機,更沒有電話號碼,唯一能給出的自然是——
夜鬥:「你別把我的手機號留給他啊!」
甚爾笑了一聲,對神器與神明的聯系方式沒有接受不良。「我也不想記男人的電話號碼啊。手。」
要手干嘛?
你以為他要給你名片或者別的什麼,相當自然地展開了手心。
甚爾:「……」
甚爾:「我可沒好東西給你。」
他將你的手翻過去,在手背上記下了電話號碼。
夜鬥碎碎念:「看吶,這個人連名片都沒有,窮酸得要死,怎麼可能拿得出一大筆錢給你,你上大當了!」
三天的相處,你已經習慣了這位神明的丟人表現,自動將他的聲音屏蔽在外。
「是、是,不是說要去看病人嗎,走了。」
你說話的時候,寫完數字的甚爾已經走下樓梯,身影消失在黑洞洞的樓梯間。
「再見!」
樓梯的盡頭浮起一只手,懶洋洋地擺了擺,那是甚爾對你的道別的回應。
夜鬥忽然安靜下來,眼睛沉靜得像一泓湖水:「他剛剛殺了人。」
「你說他?」
沒等你細問,你們已經達到了目的地。剛剛靠譜了沒三秒的夜鬥立刻變回原形,張牙舞爪地向病人炫耀自己的身份。
虧你剛剛還相信了他。
夜鬥上躥下跳地鬧騰,張口閉口都是自己是神明,對面的病人根本不信,還掏出手機報了警。
你再度為自己的判斷力默哀了三秒。
「不,還是由我做說明吧。」
夜鬥:「誒,這個無所謂,反正她等會就會忘掉的。確定她平安之後就可以走了。」
你:「畢竟是救了你的人,好好說明也是應該的吧。」
你的說辭簡單流暢,熟練得好像你已經重復過成百上千次。
「感謝你之前在車頭前救了這個冒失的……」你頓了一下,不知道為什麼自己差點順口說出魔法少女。
此岸的活人還是不接觸神明與怪異的真相為妙,魔法少女不失為一種借口。但它顯得過於無害,反而會激起對方不必要的好奇心。
你還是選擇了無趣的真實。
「這個冒失的神明。你的善良勇敢我們時刻銘記在心。因為你短暫接觸了非日常的怪異,接下來可能會聽到、看到點不太正常的東西,請不用把它放在心上。見怪不怪,其怪自敗。很快你就會回到正常狀態,把這些都忘了,繼續先前的生活。」
見義勇為的少女日和將信將疑地看著你。
雖然你的舉動比起夜鬥來說更接近正常人,但所說的內容一樣令人匪夷所思,她舉著報警中的電話,不知道該不該繼續。
「啊、哦……」
她被你帶回到了病床。
那頭夜鬥已經拉開了窗戶,催促你趕緊走:「好了好了,不還是不相信嘛,你到底還有多少廢話要說,趕緊走了,還有委托在等我們呢。」
他從窗口一躍而下。
「跳跳跳跳下去了!」
剛被你安撫住的少女雙目瞪圓,跑到窗台。
才剛剛把她哄得去睡呢。
你嘆口氣,跳到窗台上,擋住了夜風:「病號就該回去睡啦,當心吹風著涼。」
……
「我才不要干沒有香油錢的白活!」
夜鬥吵吵嚷嚷,不情不願地被你拉回了醫院。
「小聲點啊,大半夜的。」
「反正他們也聽不到。」
你說:「這個醫院算干淨的了,清理起來肯定很快的。至少得讓日和小姐今天睡個好覺吧。她不會那麼快恢復正常,現在還是會聽到怪異的聲音的。更別說人在睡夢時比清醒時更接彼岸。」
妖魔從人類的惡意中誕生,醫院這一場所更容易滋生妖邪。雖然這家醫院挺干淨,妖魔還不成氣候,但總歸是被你撞見了,順手清理也不是什麼難事。
夜鬥嘴上不樂意,但抗拒的力度卻不大,被你扯了兩下就嘟嘟囔囔地掙脫了你的手,回到了醫院。
看來他多少也是在乎少女舍身救他的好意的。
「那就抓緊開工了,空器。」
「啊,你記得動靜小點。日和還是能聽到的。」
「知道了知道了,啰嗦!」
神明連聲催促下,你化身為神器。
無論變身多少次,你還是無法適應被驅使著斬殺妖魔。相對來說,你更喜歡自己上。
你一點不打跌地適應了妖魔的醜惡樣貌,根據經驗豐富的夜鬥而言,在神器中這並不常見。
說不定這和生前的經歷有關。看起來好脾氣的你,活著的時候也許是個危險人物。
也因此,在遇見甚爾的時候,你才會猜測你們是同行。
「你對付這種雜碎真的很麻煩啊。」
夜鬥抱怨。
雪亮的刀光一閃,在暗夜裡如同無聲的雷光,一片低語的目狀邪魔被盡數收割。
夜鬥扛起鐮刀,也就是你化身的神器:「還得注意不能在建築裡留下痕跡。根本施展不開。」
「呵,你有手汗。」
你已經知道怎樣才能打倒這個神明,讓他學會閉嘴。
果不其然,剛擺完帥氣POSE的夜鬥神情空白了一瞬,被打擊到失去語言功能。
你趁機從他手心裡跳出來,變回人形,整理了一下衣服,袖口的邊緣有些褶皺,但你穿的是不易變形的布料,所以拉扯幾下就變得平整。
好在手背上的號碼沒事,雖然已經有些模糊了。
回過神的夜鬥老頭子似的念叨起來:「大不敬,這是大不敬……」
「說起來,你是不是說過之前那個男人殺了人?」
你撿起被打斷了的話題。
無論如何你都有些在意。
一來是你本人居然沒能覺察到他的危險性。唇畔帶疤的男人毋庸置疑是危險的,但你未曾預料到他竟然可怖到此地步,殺人後沒有多余的血氣,甚至還能心平氣和地與你們聊天敘舊。
二來是為夜鬥居然能如此敏銳,那時他露出的晦暗神情不似平常,與當時拾級而下的甚爾倒有幾分相似。
「是啊,就是這家醫院裡的病人吧。他是個殺手,毫無疑問……」
「你們怎麼還在這裡?」
本該在病床上乖乖躺著的少女,出現在了走廊盡頭。
難得流露些許正經的夜鬥又開始了他的表演,但日和一句話就將戳破了他。
「之前不是說有委托嗎?」
沒有神社、沒有信徒、沒有委托的神明被踩到了痛腳,立刻給自己找起了借口。
你:「我們之前真的說過話嗎?」
你毫不心虛地哄騙少女。
日和的表情逐漸迷茫:「我記得好像有這麼一句,嗯,沒有嗎?」
像橡皮擦過一般,彼岸留下的痕跡在她腦海裡越來越淡,你趕在她徹底忘掉你們的身份之前,把她帶回了病房。
夜鬥也不上來搭把手,陰魂不散:「你還說過要和她說明情況的。」
「之前是之前,已經說明過了就不算數了。」
小學雞神明又想復刻跳下窗台耍帥,被你一把薅住兜帽。把夜鬥推搡出病房,你對從被窩裡探出腦袋的日和微笑:「睡個好覺吧。」
「停止你的耍帥舉動吧。多少歲了還嚇唬美少女。」走出病房,你毫不留情地吐槽。
清潔一新的醫院看起來順眼。蹭光瓦亮的地磚和牆壁倒映出人影。你一層層走下樓。
夜鬥跟在你身後:「難道不是因為你想看看誰被殺了嗎?」
不誇海口、不說玩笑話的時候,夜鬥的聲線終於有了神明該有的冷酷:「手法很利落,是不見血的殺法,你想靠血腥味找的話,是找不到人的。喏,左轉,盡頭的單人病房。」
你停止了悄悄嗅聞的舉動。
「你是怎麼看出來的?」
「感覺吧。去看看死心也好。雖然你已經是這一邊的了,但還是與他保持距離為妙。」
你擰開門把手。
走進去的時候你沒有克制足音。
病房裡躺著一個中年人,看起來養尊處優,肌肉虛浮,然而正處壯年,無論如何都該對你們的動靜有反應的。但他沒有,只因他早已停止了呼吸。
確如夜鬥所說,下手十分利索。
死者甚至沒有一絲怨恨。身邊沒有從中誕生的妖魔。如果說是游蕩時被你擊殺,那你應當早有知覺。
伏黑甚爾是個老道的殺手。這也許就是他能看見你和夜鬥,並與你們交流的原因。殺手本就是游走在生死、此岸與彼岸、日常與怪異之間的人,或者說人群中的怪物。
但正因如此,他所說的「不敢和你是同行」才令你更加在意。
……
你好不容易才甩脫了夜鬥,聯系上了伏黑甚爾。
他接到你的電話時,似乎並不意外:「這麼快啊。」
電話那頭聲音很雜,有汽車聲,女人的說話聲,然後是尖叫。
比背景音嘈雜更糟糕的是,嘈雜了一瞬後陷入寂靜。
甚爾好像把聽筒拿遠了些,可能是收尾,也可能是任務需要保密。但鑒於他采取的舉措並不能百分百保守秘密,你覺得還是他忙著收工多些。
寂靜有如一世紀般漫長,甚爾若無其事地定下了見面的地點。聲音隨著聽筒接近而逐漸放大。
你透過電話亭打量外面。
已經是傍晚,這一帶又荒涼,只是幾個燒烤的小店亮起了燈,穿西裝的社畜下了班,提著公文包掀開簾子走進去,和店家招呼致意後報出心中的菜名。
你不由得想起夜鬥的話。
「那個神警告過你了吧。怎麼還來找我?」
「欠錢總得還上吧。不然我會心中不安的。」
你以半開玩笑的口吻填補短暫出現的寂靜。
他停了一瞬,可能在措辭,也可能沒有,因為他突然報出的數額,怎麼看都不像是經過了思考。
「十個億。」
用腳趾頭想都知道你欠不了這麼大一筆錢。
他很快改口:「當然,是騙你的,不過其中的百分之一是有的,只用還這麼點,和十個億比起來根本算不了什麼,心情是不是可輕松了。」
你麻著臉想,完全不。估計這數額也是騙人的。也許正如夜鬥那個失格神明所言,這男人根本不認識你,只是在騙死人錢。
但你無法放過這個機會。哪怕面對一個編織得漫不經心的騙局也得捏著鼻子跳進去。
你只知曉神器必備的常識,夜鬥沒有告訴你,在召喚你出來時,你已經死去了多久。雖然從服飾上,你能判斷自己還是個現代人,但死了十年的現代人和剛死的現代人,差別可太大了。
你好不容易碰到一個認識自己、能看見神明與神器(甚至還能記得交際)、並不恐懼亡靈,也許會告訴你從前經歷的人。
「就那麼執著於生前嗎?」
電話那頭的人問。
又有一個社畜掀開門簾,走進燒烤屋。屋內的景像一閃而過。煙火燎黑的牆,毛筆寫的菜單,滿杯帶白沫的啤酒。
死去的人、活著的人、飛馳的電波,還有發生在烤肉上的足以征服所有挑剔口胃的美拉德反應。
「想啊。看我的死亡年齡,怎麼看都不像是毫無遺憾的樣子吧。」
神器所展露的狀態與生前並不完全一致。亡靈往往會以過往中最強盛的面目現世,所以神器的外表並做不得准,一般不能用來推測死亡年齡。
但過分年輕的除外。
聽到你的答復,甚爾笑起來,一副勝券在握的壟斷奸商態度。
你對這種態度微妙地不爽。大概也和生前的經歷有關。
甚爾約見的地點相當襯時間,是一所酒吧。隔著大老遠,你就聽到了裡面的轟趴聲。
「我還不到年齡的。」
「你還怕這個?進去吧,反正又看不到你。」
亡靈的運氣很玄,保不准檢查的人就印堂發黑能看到彼岸之人。
「就在門口說不好嗎?或者我們約個咖啡館?」
「咖啡館怎麼釣得到人?」
三言兩語,甚爾不耐煩了,主動走進酒吧,你只好硬著頭皮跟進去。
「什麼釣人?釣什麼人?」
迷離的燈光下,甚爾回過頭來,目光幽幽,綠眼睛像極了貪婪的餓狼。「你不會忘了還欠我錢吧。去釣幾個來。喝酒上頭的男人也能看見死人的。」
等下,釣人和欠錢有什麼關系?
甚爾無可奈何地放寬了要求,一副「已經是底線」的模樣:「要不然就騙幾杯酒來。」
你:「……」
「我生前到底是是干什麼的,才會讓你覺得我會這個。」
說實話,你感覺他讓你單挑幾個醉鬼可行性都來得高些。
那張欠揍程度和俊美程度不堪上下的臉露出了個微妙的笑。
「我們第三次,還是第五次見面的時候,有兩個男人上門,啊不,上旅館捉奸。」
你:!
「那兩個男人彼此稱呼對方的名字,看起來關系還非常要好。」
你:!!
「等我好不容易跑出去才發現,捉奸的不止兩個,對面還蹲著個女人。」
你:!!!
「我跑了沒十分鐘,你就和其中一個男人手牽手,在剩下的男人和女人面前,還要我說下去嗎?」
「停停停,別說了別說了。」
完勝的甚爾彈了彈煙灰。
「至於釣人的方法,我從前教過你。試著回想回想?想不起來?」
他挑剔地打量了一番你,把你的肩膀掰正了:「嘖,衣服不對,不顯身材,不過有這張臉,沒關系。把胸和腰挺好了。聽我說,一,臉好,二,肢體接觸……」
連撩人三件套都准備好了,甚至還手把手教了你通過借火與人搭訕,實現快速釣魚。
看來他是非得要錢或酒才會開口告知你過往了。
「要我借火,總得給我煙吧。」
「嘖。」
他把半盒煙拋給你:「省著點用。」
一半因為群魔亂舞的轟趴,一般因為甚爾透露的訊息——你可能是個男女通吃、面不改色當眾劈腿的人渣海王,你的大腦陷入了輕微的混亂,深一腳淺一腳地往吧台走。但很快就選定了一個目標。
騙來兩杯酒就好了吧。希望甚爾被灌得上頭,會多說兩句,真的假的,實話醉話都無所謂,好歹是有了個查證的方向。
選定的目標是個單身男客,白襯衫,燈籠褲,一頭散開的黑長發,長發擺動間能看見耳垂上的耳釘,在飛旋的彩燈照耀下,烏沉無光。
落單,意味著你不必承受道德的責難。
而對方身前彌散的煙霧則代表著你能用得上那一套搭訕話術。
而且他也是一眾吧台酒客中你看得最順眼的。
真是對不起了,因為看靚仔順眼,所以要對他的錢包伸出魔爪,就算是行將作惡的你,也為你的邏輯和即將遭難的靚仔感到抱歉。
「借個火。」
對方轉過身來,指間的電子煙泛金屬的冷光,與煙身同色的瞳仁微微擴大。
照本宣科念完了既定台詞,你才發現自己有多蠢。
救命,電子煙持有者怎麼搭訕,這甚爾可沒有教過啊!
作者有話說:
變成電子煙持有者都怪誰。
爹咪:你是我帶過最差的一屆
五分鐘後
爹咪:這都能釣上?????
十分鐘後
爹咪:溜了溜了
爹咪,傑哥又上門打你了,你高興嗎(X
倒不如說傑哥又送上門挨打了(你
讓我們為傑哥、爹咪和妹三人三種翻車鼓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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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一本滿足
夏油傑未曾預料今夜有此驚嚇。
他違反宵禁溜到酒吧, 是因為童磨的貪婪島有了下落。
上交貪婪島之前,他檢查過游戲,確定了童磨不是通過他們的游戲登陸的。說明在這世上, 還存在著另一個特級咒物貪婪島。
童磨或許忌憚於他和五條悟的報復,斷尾求生, 留在了獵人世界,留下的羽翼也因為首領未歸出現了破綻。
因此他們很快就找到了另一盒游戲的線索, 最有可能保管游戲的人。
童磨童年時期的保姆,入教時間極早, 堪稱元老,深受童磨父母信賴,但現在看來, 她是童磨埋伏在其父母身邊的暗子。在萬世極樂教出事的時候, 她攜帶大量現金潛逃,在關鍵時刻背刺了童磨父母, 導致他們需要行賄的時候無錢可用。
夏油傑已經跟了這個女人小半天。
平時他未必有跟人的耐心。但現在他經不起失去任何一份線索。
保姆是最有可能保管游戲的人,也最有可能知曉童磨真實的來歷。夏油傑可不認為普通的人類少年能將咒術師玩弄於鼓掌間。童磨一定另有來歷。他偽裝得再好,在保姆,在心腹面前總會露出蛛絲馬跡。
他沒找到女人保管貪婪島的處所,卻找到了對方與黑|道的密談地點。
女人在酒吧與其接觸談判, 企圖借助他們的勢力隱匿蹤跡。
為了方便跟蹤,夏油傑早就換下了制服, 他身形高大,神情冷峻, 保安沒懷疑他的年齡, 就把他放了進去。
說來好笑, 她選中的黑|道正是與他們三人有過交往的犬金組。
夏油傑會記住犬金組, 純粹是因為在他們屬地發生過的,令人啼笑皆非的鬧劇。他們三人因為輕敵中了招,變了性別,不得不換了衣服。明明是今年發生的事情,卻好像過去了很久。
除此之外,他對犬金組了解不深。
既然能在東京站穩腳跟,想必在情義之外,還講一個狠字。
夏油傑依稀記得組長是個不好惹的普通人,未必會因為過去一點香火情,就替他們出頭、與他們合作,反而可能因為有利可圖而坐地起價。
因此夏油傑發現密談的包廂裡出現了熟悉的面孔時,並沒有輕舉妄動,而是讓咒靈繼續監視。
在酒吧不喝酒太奇怪了。他點了一杯血腥瑪麗,卻沒有心情喝。環境已經足夠吵鬧,稍不注意就會漏掉咒靈傳遞的信息,他可不想因為酒精誤事。
但什麼都不做的話,酒也白點了。
夏油傑從兜裡拿出了電子煙。好在混亂得像嘔吐一般的燈光下,煙身上的刻字並不清楚。
應該不會太丟臉,夏油傑想。
葡萄味的煙霧再度包圍了他。他垂眸靜靜看著煙霧從指尖彌散。
「借個火。」
剛聽到聲音的時候,夏油傑還沒有反應過來,他下意識轉回去,想要一口回絕拙劣的搭訕,見到來人,卻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空音?
不,還是有所不同的,空音面對他時,不會是這幅羞赧又懊惱的神情,仿佛他們是陌生人似的。
而且——夏油傑的目光移到了她被長發遮住的頸側——那裡有個篆書「空」字。
他沒有喝酒,嚴格意義上來說,也沒有抽煙,但夏油傑那一瞬間覺得尼古丁和酒精在他神經上手拉手跳舞。
如果喜悅是白鍵,憤怒是黑鍵,那麼夏油傑像征情緒的琴就被空投了一只張牙舞爪的貓,從這頭亂踏到那頭,從那頭狂舞到這頭,白鍵黑鍵起起伏伏,失序地瘋響,種種琴音高高低低,尖銳地絞做一團。
空音尚未完全死去。
可她卻成為了供神明役使的神器。
那個神明,祂怎麼敢?
……
電子煙持有者久久沒有回應。
就算被你的搭訕嚇著了,也不至於是這種表現。
還是說他沒甚爾說的那麼「上頭」,只能聽到你的聲音,卻看不到你,所以回頭後才嚇呆了?
他的目光也不像是如此,那明明是有指向的眼神。
你順著那雙就比針尖大一點的眼睛,低頭看了看自己的頸側。
當然,出於人體結構,你看不到自己的脖頸,但酒杯的反光幫你找到了答案。
是篆書的緣故?
神明賜名後,神器身上會隨機出現名字。落在別人眼裡可能是玩紋身的中二病。見過的幾個人都對它沒什麼反應,你差點就忘了自己還有這設定。
一個紋身而已,至於晃神那麼久嗎?
「打擾了。」
出師不利,你打算換下一個目標,轉身之際,被對方捉住了手腕。
即使你回頭,目露困惑,他也未曾放松分毫。
真奇怪,他的力氣居然不弱於你,你認真掙了一下,居然沒能掙脫。
「等等。」
小眼睛亮起來更懾人,配合少見的深紫瞳色,如同怪談中的荒岡磷火。
但磷火為你撥開了迷霧。
答案自發跳到了你嘴邊:「我們從前認識嗎?」
沒想到運氣那麼好,你居然遇到了第二個——認識自己、能看見神明與神器(甚至還能記得交際)、並不恐懼亡靈,也許(很可能)會告訴你從前經歷的人。
看他的情形,還遠不止是認識那麼簡單。
有了比較,你才發現甚爾與你的交情有多淺。怪不得談天時總缺了點什麼。面對故人的「死而復生」,甚爾也太淡然了。
「算認識吧。」面對你的問題,對方露出一個笑容,「出去說。」
他問及將你帶到酒吧的神明在哪裡,態度友好得過了頭。
你為自己生前的職業越發好奇起來,怎麼碰上的舊相識都不是普通人,一個兩個,都知道神明的存在,對神器也知之甚深,都不用你解釋介紹的。
「誒?不是他把我帶到酒吧的,是一個也認識我的人。說不定你們認識呢。」
你為名叫夏油傑的故人指了方向。
甚爾正靠在門口抽煙,低聲應付一個醉醺醺的女人。
說不上是運氣使然,還是出於職業敏感,幾乎在你指著他的同時,他抬頭,視線穿過人群,看向了你們。
甚爾:!
你聽到自己身旁,夏油傑幾乎從牙縫裡擠出來的聲音。
「是啊,我們認識。就是他帶你來的酒吧?」
下一秒,他就快步走了出去,還沒忘了牽著你的手腕,一手替你撥開人群,避免看不到你的人撞到你。
與此同時,甚爾在短暫錯愕後迅速扔了煙頭逃走。喝醉的女人伸手抓他,卻只抓到了空氣。
夜風裡只留下他一句話。
「叫你釣個男人,沒叫你釣個老情人。」
女人:?
你:?
夏油傑:!
甚爾逃跑的功夫是一等一的,沒幾步就消失了蹤跡。
夏油傑嘆了口氣,放緩了腳步。
「所以——」你舉起自己的手腕,它還被夏油傑牢牢握在掌心,「我們的關系?」
「不是他胡言亂語的那樣。」
他被燙到了似的放開了手,旋即又從空中撈住抓緊。
「但我也實在怕你消失。稍微讓我任性一下吧。」
仿佛怕你說出什麼煞風景的話,他迅速轉移了話題:「餓了嗎?有沒有什麼想吃的?」
說這個你可就不困了。你三步並作兩步,把人帶到了先前的電話亭邊。
好在燒烤屋還在營業,門簾也擋不住裡面的聲音,球賽講解員的聲音源源不斷地漏了出來。
一同逸散到街道上的還有燒烤的香氣。
「想吃烤雞肉、梅子飯。」
「說得我也餓了。」
遠離了酒吧的燈光,你才有機會好好端詳對方。
你才發現他相當年輕,至少不是你最初以為的青年年紀。眼神清亮、肌膚光潔,頭發也是叫人嫉妒的濃密順滑,完全是個少年人。
抓緊你似乎令他稍感安心。落在你身上的目光少了尖銳的針刺感。
「等等,你沒到年齡,是偷溜進酒吧的吧?」
「被你發現了啊,那接下來就是封口飯了。吃了夜宵不准告發我。」
看起來他相當清楚神器兜裡沒錢的困境,委婉地透露出給你買單的意思。
這不是幫你回憶還倒貼錢嘛。
跟甚爾那個敲你竹杠的人間之屑比起來好太多了吧。
願望接二連三地被滿足,今天一定是你的幸運日。
夜風拂過,夏油傑的長發別到了你的外套上,烏黑的發絲纏住了銀亮的紐扣。
「怎麼是這件衣服……」
「衣服有什麼不對嗎?」
「待會說。」
他熟練地彎腰勾出頭發,卻沒有馬上直起身,抬眼看你時,神情略為苦惱。
「忘了自己是披頭散發了,太失禮了。我扎一下頭發,你不准消失。」
夏油傑仰起頭來對你說話,海藻般的長發朝兩側掃開去。發絲好像拂到了你心髒。
好像許久以前,他也這樣看過你。
作者有話說:
傑哥特別香的一點就是發型和精神狀態掛鉤。
正常狀態下他一絲不苟,雖然發型有點怪。
自我拷問、逐漸崩潰那裡,他見九十九由基,頭發是散著的,雖然是意外見面,但他也沒整理的意思。按理說99算外人,傑哥怎麼也不會那麼失禮。
大開殺戒叛逃之後,傑哥散發就成常態了。
就很香。當然這只是我的個人理解(x
富婆來薅傑哥秀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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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一座神社
燒烤屋不大, 門也稍矮,屋內的溫度要比外面高。
夏油傑進屋的時候彎了一下腰。
老板翻著肉串,問他要點些什麼。
他把掛在牆壁上的菜單全報了一遍, 包括你說的烤雞肉和梅子飯,最後說:「打包。」
站在他身邊, 乖乖等他掏錢的你:「誒?打包嗎?」
他飛快地瞥了眼四下的環境,捂著嘴說:「你能在外面吃嗎?」
看來夏油傑對神器與神明的了解沒有你想的那麼深。至少他不曾與他們共度如此生活化的場景。
受他的小心翼翼感染, 你也不自覺放輕了聲音:「沒事的,不會很靈異。只是存在會被模糊掉。周遭的人也會很快忘記。」
所以才吃不了好吃的。
神器與普通人的相處就像在快卡死的電腦上玩無存檔的游戲, 沒幾秒鐘就要掉線。
哪怕一時好運,碰上稍微敏感些的人,順利點了餐, 沒等菜下鍋, 人們就會嘟囔著「有哪位客人點了嗎」,然後把單子劃掉。
但是還是可以吃東西的。不會出現食物浮空、憑空出現齒印、漸漸消失的靈異事件。
「就在這裡吃吧。炸物打包了就不脆了。」
明明你只是說了個事實, 你認為比起沒錢來,這算不上多悲慘,旁邊的少年卻露出了不知道怎麼樣形容的表情。
非要打比方的話,就和找到走失小貓的鏟屎官一樣。
你和夜鬥上次的委托是尋找小貓。
把貓咪送到後,貓主人把鑽過下水道和垃圾桶、遛了你和夜鬥十八條街, 玩得野飛了的貓舉起來哭:「咪咪你受苦了嗚嗚嗚。」
當時夜鬥一陣惡寒:「鏟屎官好可怕。」
當時你深以為然地點頭:「真可怕。」
現在你……你還是覺得顛倒黑白的鏟屎官很可怕,但誰叫身份一轉, 你成了被投喂的那個呢?
好在夏油傑沒和鏟屎官像了個徹底。你和夜鬥離去前,看到鏟屎官手拿貓條喂貓, 捧著臉喵喵叫, 盯著貓吃飯, 露出了痴漢笑。你們相繼打了個寒戰, 重申了一遍鏟屎官太可怕。
夏油傑沒有一味盯著你吃飯。他自己也放開了吃,桌上滿滿當當的炸串很快在你們的合力下消滅了大半。
「你的名字,叫空音。」
「對。」
空字作為名,正印刻在你的頸側,至於音,夜鬥神器的後綴都是這個字。某種意義上,空音正是你作為神器的名字。
也不知道他怎麼如此了解夜鬥,如果要敘舊的話,難道不應該從你生前的名字開始嗎——
意識到什麼,你睜大了眼睛。
「誒?我?」
這竟然也是你生前的名字嗎?
怪不得在醫院時,聽到夜鬥如此呼喚你,甚爾露出了似笑非笑的微妙表情。
夏油傑頷首:「你,空音。」
握住你的手似乎沒對他吃夜宵造成阻礙。他左手拿串的速度幾乎和你一樣快。不過他進餐習慣還不錯,等咽完才開口說話。只是他吃得夠快,才造成了無縫說話、一直聊天的假像。
「太好了,只是這種程度的話對我沒影響。」
神器游走在生與死、人與神的夾縫間,稍不注意就會妖魔化,追尋生前記憶更是高危舉動,這點夜鬥不知對你耳提面命過多少次。
「光是生前的名字就能令神器變化。」
夜鬥如此警告。
但你感覺自己的承受力比其他神器還要高一些,就像你面對妖魔的承受力要比其他神器高些。所以你才試圖探尋。
直到此刻,你才確定,自己的確擔得起追溯往昔的代價。
「太好了?只是這種程度?沒影響?」少年困惑地揚起一邊的長眉,提起烏龍茶喝了一口,為預備的長篇大論潤喉似的,「這是什麼意思?」
鏟屎官不計較貓咪野得只差沒在泥坑打滾,所以少年也應當不會,你毫無戒備地將之告訴了少年。
他的眉頭和茶杯一起緩緩壓了下去。
「這樣啊。」
「……有什麼不妥嗎?」
「不,沒有,怎麼會呢,適當的冒險是必須的。」
不僅沒生氣,話也說到了你心坎上。你不禁得意起來,要不是你夠果斷,現在還未必碰得上夏油傑。
他似乎仍然對妖魔化有所顧慮,放棄了直接同你解說的打算,轉而讓你問問題,由他簡單解答,好把控找回記憶的程度,免得一下子灌輸太多,你承受不來。
因此你們進度緩慢,解膩的烏龍茶見了底,你也只是粗略地了解了些過往。
談及死因,夏油傑更是一個字也不肯多說,生怕過了界,惹得你發狂。
「只吃那麼點?」
滿桌空盤,你差點分不出他是不是在揶揄。
鑒於有一半進了夏油傑的肚子,大概他是發自內心地疑惑了。
「畢竟我是翹班溜出來的,這時候也該回去了。」
「也對。」他向老板要了份打包,「得去謝謝那神明對你的照顧。是叫夜鬥,對吧。還得給悟和硝子帶一份。」
每個字都那麼正常,但為什麼夏油傑微笑著說感謝夜鬥的時候,你替夜鬥深感不妙。
應該只是純粹的感激吧,畢竟沒有夜鬥,你們也許再也無法相見了。
你帶著夏油傑去了棲身的神社。你和夜鬥一直都仗著別人看不見,溜到別的神明的神社裡過夜的。反正地盤大的神也管不過來,對流浪神明和神器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夏油傑在神社前站住了腳:「我以為,這個神名叫夜鬥?」
「啊對,這個不是他的神社。」
夏油傑:?
你衝躺在裡面休息的夜鬥招了招手。夜鬥在那頭嚷嚷你翹班害得他今晚一件正事都沒干。
說著說著,夜鬥動了動鼻子,垂死病中驚坐起:「你帶吃的來了?哪買的?這男的是誰?」
夏油傑說了他見到夜鬥的第一句話。
「竟然連張床都沒有。」
你一頭霧水,夜鬥摸不著頭腦。
……
如果有人說夏油傑階級觀念很重,他一定會在第一時間反駁。
但事實上,這些觀念對夏油傑而言的確是天經地義的——強者應當庇護弱者,咒靈活該被祓除——無形之中,夏油傑已經將生靈分等。
當他使用術式操使咒靈時,絕不會腦子進水,認為它們與他是平等的。
他將心比心,神明對神器的看法與他對咒靈相去不遠。
如果神明與神器當真和睦友愛,被第二個神明使用的神器何來「野良」的蔑稱。
神可以同時擁有多個神器,神器卻不能同時侍奉多位神明。在這種情況下談論神明與神器的關系,多麼可笑。他們的相處模式,不正如自己的術式一般嗎。
夏油傑對二者的主臣關系嗤之以鼻。蓋因神明如同咒靈一般,仰賴人的情緒而存在,且未能盡到自己的職責保護人類,反而需要他們這幫咒術師四處奔波祓除咒靈,而神器由死去的人變化而來,他對神器的好感總是比神明多些。
現在,空音成了神器。
夏油傑每看一眼身邊人修長的頸項,那個如同奴隸烙印一般的「空」字就刺目一分,腦子裡的貓開始踩琴鍵,心之琴迸發出激烈高亢的雜響——飯也沒得吃,覺也沒好好睡,說句風餐露宿不為過,干的是和生前一樣的活,卻沒有自由也沒有錢,要被這個窮酸神呼來喝去……
甚至給他一包炸串,他就不過問自己牽著空音的事了,這算什麼同伴?
夏油傑對空音格外和顏悅色,他還沒忘了得先把空音騙回來,才好收拾她莽撞的事。
「有位我們共同的朋友,知道你還在的話,一定馬上來看你。我可以告訴他嗎?」
得到空音同意後,他在夜鬥大快朵頤的時候打了電話:「喂,悟,游戲的事情待會再說,有咒靈盯著。我看到空音了,不是咒靈,不是幻覺,三言兩語講不清,你來這個地址。」
作者有話說:
其實夜鬥人挺好的,第一集 神器臨時解約,他也相當干脆地放人走了,一直被神器嫌棄也沒發火hhhhhhh
但是他給的待遇對傑哥來說太差勁了。傑哥看到居住環境當場血壓拉滿。
表面的傑哥:微笑、和藹、體貼、溫柔,適當的冒險是必須的.jpg
實際的傑哥:把你騙回去收拾你
富婆來恰傑哥夜宵快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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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一個照面
「要我說, 傑,你不會被哪個騙錢的三流巫女給騙了吧……」
新出場的人物,在見到你時, 聲音戛然而止。
少年一頭銀發在黑夜中格外顯眼。他大概就是夏油傑和你介紹過的五條悟了。
「還真是?」
他大步走來,摘了墨鏡, 像挑注水豬肉似的打量你,只差沒上手揉你的臉了。
「你都跑哪去了。」
他用拳頭碰了碰你的肩膀, 你下意識躲開了。
「等下?只有我一個人注意到嗎?傑,你為什麼牽著空音的手?」
藍眼睛在你和夏油傑之間轉悠。
「他怕我沒了。」顧慮到兩人的心情, 你繞開了「死」字,伸出來自己空余的那一只手,「要不你也牽牽?」
說實話, 被人牽著的感覺很不賴, 讓你感到腳踏實地。
然而,在你伸出手的同時, 夏油傑松正好開了你的。也因此,他發現了你手背上的數字。
「這是什麼?」
是甚爾寫給你的號碼,你還沒來得及擦,就遇見了他們。數字被夏油傑掌心熨過,糊成了一片, 但不妨礙看出來是電話號碼。
你據實以告,本以為會像「適當的冒險」一般獲得理解, 沒想到激起了五條悟的激烈反應。
「你再說一遍誰留下的???」
他大有刨地三尺不問清楚不罷休的架勢,被夏油傑捂住嘴拎到了一旁。
他們嘀嘀咕咕地交流了什麼, 夜風送來只言片語, 大約是什麼「按摩」「空音」「先回去」, 你聽了沒多久, 就被夜鬥打斷了。
夜鬥咽下最後一口炸雞肉,問你是不是要解約。
「?」你不明白話題怎麼就跳到了這裡。而且——
「居然還能解約嗎?」
「咦,我沒有告訴過你嗎?」
「不,你沒有。」
他掩飾般擦了擦嘴:「剛來的那個好像是咒術師御三家的五條,這幾個人都很強,你跟他們呆在一起的時候要小心。不過說不准你是他們的同伴,也是咒術師。」
夜鬥忽然念了咒語,在你反應過來之前,你們之間的鏈接就斷了。
解除契約時,綻放的華光令交流的少年往這邊看來。他們確實很強,移動到這裡的速度絕不是普通人能夠擁有的。
意外令兩個少年放下初遇的友好。
五條悟:「剛剛那是什麼?」
夏油傑沉聲道:「我警告你,根據咒術師和神明的約定,咒術師是不能被束縛為神器的,你已經違約了,還是盡早坦白的好。」
夜鬥一臉無辜:「神器?什麼神器?我哪有什麼神器?」
然後他又開始了宣講起了信徒百萬進貢上億,神器數不勝數,神社多到住不過來的光輝未來,簡言之,就是如此富有潛力的他,怎麼會看上區區一個酷愛翹班、沒事找事的你。
你:???
感情夜鬥不止帥不過三秒,說人話的時間也不超過三秒。之前那番語重心長,只是為了解開契約、抹除罪證。虧你還為他好不容易說了點人話而感動。
夏油傑道了聲抱歉,轉向你:「我可以看看嗎?」
你也正有此意,篆書在頸項上,你自己無法確定它是否消失。雖然你能感受到與夜鬥的聯系已經斷絕,但你想親耳聽聽結果。
你側首撥開那一側的黑發,頸項在兩個少年面前展露無遺。
「還在嗎?」
夏油傑匆匆掃了眼,飛快別過頭去:「是消失了。恭喜你,你自由了。」
雖然整天抱怨神器工作繁重沒人權,想著找到記憶就解除契約,但事情一路飛奔,遠在你想像之外,真的與夜鬥解約後,你反而生了幾分天大地大,無處可去的茫然。
「不介意的話,可以去我們那。你從前是咒術師,做的工作與神器差不多。但待遇好多了。」夏油傑忍不住又抱怨了神器的居住環境。
「是啊,還有驚喜等著你。」
夏油傑和五條悟向你發出了邀請。
作為回應,你挽住了他們的雙手。
「借我牽一下,可以吧?」你搖了搖他們的手,「我也害怕被你們忘記啊。」
夜鬥再寒酸,多少也是個神明,可以供給神力幫助你錨定。沒有神明契約的你,更容易被人忽視、為人所遺忘了。
咒術師也是人,也難逃這樣的規則,就像你也無法避免對生前事的遺忘。
你可不想走到半路,兩人把你忘了個干淨,然後一扭頭就偏離了原定路線,扔下你去做自己的事了。
如果一直有肢體接觸的話,至少不會忘得那麼快,那麼徹底。
因為主動去牽的那一方是你,所以你沒有像夏油傑一樣環住手腕,你可沒那個能力,去單手握住他們的手腕。
五條悟瞪了你一會,露出了被你打敗的神情。
至於夏油傑,他輕輕按了按你的手背以作同意。
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他的拇指經過後,甚爾的電話徹底花了。
為了不引起他人的注意,你們走的是無人的小路,也沒有搭乘車輛,據說走得比平時遠了些。
路上五條悟讓你猜了好幾次驚喜是什麼。你猜了一路,就沒有猜中過。倒是他們的笑聲越來越放肆。
「當當當當!」
五條悟給你開了門,夏油傑靠在門框上憋笑——
你一眼就看到了「驚喜」
誰家的驚喜會是自己的屍體啊?!
面對著和自己一樣的臉,已經不是活人的你感覺到自己的心髒都停跳了。
好在對面有個比你受驚嚇還厲害的少女。寂靜之中,她倒抽了一口涼氣,黑眼睛瞪得滾圓:「我出現幻覺了?」
殿後的夏油傑把你推到了屋內:「不是幻覺,是驚喜。」
短短一天內,你就經歷了第四次認親。
少女硝子無疑是其中最為熱情的,她飛奔過來,把你抱了個滿懷,都顧不上夜宵了。等她發現還有東西吃的時候,五條悟已經暴風掃蕩了大半。
「回自己身體試試唄。」
五條悟吃得口舌不清。
「對啊,空音,要不要試試看。反正硝子在旁邊,有什麼問題也能治好。」
夏油傑幫腔道。
「那個,咳,」生有淚痣的少女清了清嗓子,請出一罐玻璃罐,「雖然看起來是完好無損的,但是裡面的髒器已經被我,咳,那什麼,這是腎。要打個招呼嗎?」
浸泡在福爾馬林裡的腎髒隨著硝子的動作輕輕飄了起來。玻璃罐放大扭曲了它的面貌。
如果腎髒有面貌的話。
你和自己一只腎猝不及防打了個照面。
你:!!!
夏油傑:!!!
五條悟:!!!
在五條悟驚天動地的咳嗽聲中,你顫巍巍地接過了自己寶貴的腎,看向了少女身後一列玻璃罐。
你眼前一黑:「夏油傑,幫我拿一下,我腿有點軟。」
作者有話說:
腎虧少女(不是)
不知道說什麼好,富婆們來幫五條貓貓拍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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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一把雷切
捧腎的手, 微微的抖。
面前少女的微笑也顯得高深莫測了起來。
被炸雞串嗆到的五條悟在那拼命錘自己的胸膛。
只有聽到你的呼喚的夏油傑上前攙住了你。
「沒事吧。」
他手臂有力,目光隱含擔憂。
而你像個被催債打手掃蕩過家宅的賭徒,懷抱著最後一絲僥幸, 期望對方會漏了哪裡的邊邊角角。
「我還剩了什麼嗎?」
硝子默默無言地看你,面露不忍。
你:懂了, 剩了,但不多。
你把腎放下了, 再度打量起了自己的屍體。
看全屍的自己和看掏空了的自己是兩種滋味。
這種感覺很奇妙。
仿佛躺著的不是你的軀體,而是什麼陌生的物體, 沉重而冰冷。
硝子十分細致周到,為「你」穿了衣服,掩蓋了縫合線。你不著痕跡地撥開衣領, 才看到整齊的針腳。手一松, 「你」又是一個沉睡的美少女了,兩手合十, 交握於腹部,靜如玩偶,一點都看不出被掏了個七七八八。
無法想像硝子作為朋友,是如何將你解剖、為你縫合、替你穿衣的。
對著那雙帶著笑意卻難掩疲倦的圓眼睛,你半天才說出一句:「手藝挺好的。辛苦了。」
硝子:「……咳, 還是先談談怎麼修復的問題吧。缺的髒器太多了。反轉術式無能為力。除非你自己領悟了術式,用在自己身上, 還有一絲可能。否則哪怕回去了,也無濟於事。」
你的同伴避免說出「死亡」這個字眼, 因此也不會使用「復生」, 只是說「回去」
這仿佛是你們不用明言的默契。
「你沒事了吧。」
夏油傑在你耳邊低聲詢問。
確認你無事後, 夏油傑放開了你, 但沒有拉開距離,確保你真的腿軟時,他能及時接住。
「但你這家伙在生死關頭都沒領悟,現在能不能還是兩說。我天生就會,也不知道該怎麼教你。」
硝子沒好氣地瞪了你一眼。
夏油傑:「別這麼說,硝子,本來每個人擅長的地方就不一樣。」
「除此之外,我也想不到什麼好辦法了。反正空音也不能見高專裡的人,不如留在我這裡,跟我慢慢學反轉術式。」
窗戶被輕輕叩響。硝子與你登時起了戒備,擺出防御的架勢。你想起硝子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奶媽,又蹬蹬兩步上前。
「沒事。」夏油傑安撫地拍了拍你,「是我監聽童磨保姆的咒靈回來了。」
他提出了另一條道路。
「或許可以用貪婪島的卡牌治愈空音。」
……
明明已經打算好了,在把空音騙回來的時候,就好好收拾她的莽撞冒險。
明知道神器知曉生前的名姓和過往會妖魔化,淪為理智全無的咒靈,還敢四處打聽,空音膽子也太大了。
還若無其事地在他面前說出來。
他聽到的時候心髒都快停跳了。
如果空音成了咒靈一般的存在,如果他一無所知地遇上了她、將她祓除……夏油傑感到後怕,若非手裡握著她的手腕,他幾乎錯覺這是個虛幻的美夢。
一定要讓她好好體會自己此刻的膽戰心驚。夏油傑想,只是現在不是個好時機,空音沒有與他們相處的記憶,兩人的關系只是比普通人好上些許,萬一把她罵跑了怎麼辦?
得想個辦法先把她騙回來再罵。
明明什麼都想好了。
如何痛心地擺出事實叫她意識到錯誤,如何聯合悟與硝子叫她下回不敢再犯,甚至於話說重了、令她討厭他的時候,如何道歉挽回,這些夏油傑都想好了,但為什麼,硝子一數落空音,他就自發地開了口,為她辯解。
這和他安排好的劇本不一樣!
他接下來還怎麼拉長臉嚇唬空音啊。
腦子裡情緒紛亂,夏油傑都忘了說自己的咒靈監聽完畢,已經帶著一肚子信息回來了,害得兩個同伴受了驚嚇。
他很難忘記那個場景。空音一個旋身,擋在他的面前。
夏油傑腦海中,痛哭流涕、發誓不敢再犯的小可憐形像,頓時被此時的庇護姿態取代。
已經很久沒有人站在他面前了。雖然他不需要,但被人保護的姿態不賴。
空音看起來完全是下意識的反應,因為她同時還伸手探向了腰間,只是摸了個空,那裡曾掛著她的雷切。
他們都忘了把她最愛的刀還給她了。
夏油傑嘆了口氣,空音完好無損地在他面前。他還能要求什麼呢。
他一點也不磕巴地把話題轉移到了貪婪島上,將空音從反轉術式的話題中解救了出來。
「或許可以用貪婪島的卡牌治愈空音。」
夏油傑取下牆壁身上懸掛的雷切:「差點忘了這個。空音,這是你的武器。」
空音眼神發亮。她一把撲向雷切,連聲贊嘆,愛不釋手,抱著它在屋裡轉悠:「好漂亮!好鋒利!我好像想起什麼來了!」
被餓虎撲食嚇得倒退半步的夏油傑:略感微妙。
感情他又是投喂、又是攙扶、又是替她開脫,到頭來不如一把刀?
夏油傑站在原地,還維持著被空音奪走刀的姿勢,慢慢放下了手,無奈地笑笑。
算了,還是那句話,他還能要求什麼呢。
……
你抱著刀轉圈圈。
因為一進屋,你的注意力就被硝子和屍體吸引,完全沒注意到牆壁上的掛飾。後來你慘聞摘腎,更沒心情打量屋內的布置,也就沒發現自己的佩刀。
但夏油傑一動身,你就順著他走動的方向發現了它。
毫不誇張地說,它一入懷,你就覺得自己完整了!
有沒有腎都沒關系的完整。
「惡,你那是什麼痴呆笑容,好惡心。」
不知道什麼時候從窒息危機中緩過來的五條悟抱臂評價。
這個人是怎麼回事?
你停下了和雷切的快樂貼貼。
「你以前就是這麼對我說話的嗎?我們以前真的不會打起來?」
夏油傑捂住嘴唇笑:「是沒少打。」
五條悟比了個小指頭:「是我手下敗將呢完全不——頂——用——」
最後你還是沒和五條悟在這打起來。一是你初來乍到,二是這座小房間不經打,三是你剛領回自己的愛刀,怎麼能做那麼不體面的事。四是硝子的提議。
「順便試驗下天與咒縛是與靈魂綁定,還是身體吧。」
「誒?你還沒想起來嗎?沒想到有一天竟然需要我來向你解釋……」
「以上,測驗一下,壓力過載、咒力爆發以及按摩緩解這三項流程吧,另外還有無情設定和○冷淡光波。」
你:等一下,是不是混進了什麼奇怪的東西?
作者有話說:
傑哥都把雙胞胎溺愛成什麼樣了,指望他訓人,下輩子吧。
下章傑哥技工上崗(x
讓我們一起和冷酷法醫阿硝貼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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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一座橋梁
「這就是你們找上我的理由嗎?!」
被兩個咒術師勒索的夜鬥無能狂怒, 將矛頭指向了你。
「還有你!還有你!契約都解除了,不是應該好聚好散的嗎!為什麼帶打手找我啊!」
打手一號五條悟:「……」
打手二號夏油傑:「……」
你懷疑你們生前的團隊中,五條悟一直充當臉T角色。證據在於被夜鬥點名的是你, 跳出來嘲諷的卻是他。
五條悟生動演繹了何為雷區狂舞。
「只能怪你太好找了,連個安身處都沒有, 淨在別人家的神社轉悠,這才一找一個准。」
你:「等下, 等下,我們不是來吵架的。」
你們是過來詢問地點的。
你的咒力不能被「窗」檢測, 以免咒術界其余人發現你並未完全死亡。所以你需要一個足夠僻靜隱秘的地點測試壓力過載、咒力爆發這兩項。
簡而言之,就是找個秘密場子,讓你與人/咒靈對戰, 逼近你的極限, 測驗天與咒縛是否仍然存在。
「我會盡量低調的。」你想避免給熱情的同伴們帶去太多麻煩。
「但悟不是低調的人啊。」夏油傑笑著說,「而且空音, 你對自己太不了解了。你可是雷呼。打起架來哪有什麼低調可言,劈裡啪啦響,還特別亮,還帶電,有次我和你打完, 頭發都是靜電,全飄起來了。」
說到帶電你可就不困了, 你不停追著夏油傑問,真的嗎, 真的有那麼神奇嗎, 能不能再示範一下。
你的連環追問問得他招架不住, 不得不破例給你看拍了的照片。
「就這一張。別的不許看了。」
你看他的手機, 他則緊緊盯著你,生怕你多看了哪張,便受了刺激狂性大發妖魔化。毫不誇張地說,你笑一聲他就抖一下,唯恐那是妖魔化前狂笑的預兆。
「雖然印像模模糊糊的,沒有完全想起來,但我還能看,我完全可以看更多——」
你只是嘴上放飛,還沒實際動作,他就奪回了自己的手機。
在尋找鬥場上達成一致後,你們四個人開始圍在一起討論地點。
隨著一個個選擇被否決,你想到了剛剛炒了你魷魚的流浪神明夜鬥。
他為了盡早建立屬於自己的神社,對委托算得上來者不拒,若要說對東京的了解,眾人都難出其右。他可是游蕩過東京無數回,在高天原的監管下鑽了一個又一個漏子的神明。想知道這地界哪個神社安靜、助眠、管理松散,找夜鬥准沒錯。
把「神社」換為「鬥場」,道理也差不多。
讓夜鬥幫忙的方法也很簡單。只要給他五元日幣就好了。收下香火錢的夜鬥勤勤懇懇兢兢業業,生產隊的驢都沒他豁得出去。只是提供一個地點,他肯定樂意幫忙。
但你低估了咒術師的自尊心。
對他們而言,給出的不是五元香火錢。
於是就演變成了,咒術師上門勒索神明鬥場的局面。
你拖住了五條悟,拼命朝夏油傑使眼色。他接過示意。你松了口氣,溫柔好說話的夏油傑開口了,一定——
「空音,他這麼暴躁,估計也不知道。我們走吧。」
你:!!!
這和說好的不一樣啊!
夏油傑,你這個濃眉小眼的,怎麼也跟著扯後腿了,就算要用激將法,也不至於這樣吧。
你艱難地看著一再中槍的前上司變得臉色藍幽幽的,和他的發色眸色一樣。
夜鬥:「我還就不告訴你……」
他在五元日幣黃燦燦的光輝下消音了。
硝子送上了香火錢:「請問我可以為自己的實驗找個安靜、不被人打擾、不被人發現的場地嗎,神明?」
喜提五日元,夜鬥一秒變臉。
扭轉局勢、力挽狂瀾的硝子插著兜從夜鬥面前走回來了,路過夏油傑和五條悟的時候不忘了評價一聲「幼稚」,而後挽起了你的手。
「空音,請放開手腳打吧。」
她朝你眨了眨眼。
這絕對是你有記憶以來,聽到過最浪漫的話。
……
夜鬥給的地點相當實用。至少在你們打完之前,沒有多余的人來窺探打擾。那是他給自己的神社預留的一塊地方,一片寂靜的森林。
附近的村人已經因為經濟衰退搬走,留下的人年紀老邁,哪怕聽到什麼動靜,也只會以為是山坡上的滾石。
地點位於兩個神明管轄地區的交界,恰好都家大業大、脾性溫和,對這塊地方不甚在意。
咒術界與神明信息不互通,這塊區域在咒術界的標識內,還屬於不可打擾、神明自治的地方。
因此就便宜了夜鬥,也便宜了你們。
在肆意揮刀中,你熟悉了從前的戰鬥方式,找回了零星的記憶片段。
然而,戰鬥結束時,你尚未被逼至極限。
那個據說讓你全身的細胞如同鏽蝕的零件一般尖叫抗議的臨界點,並沒有在一波勝過一波的高壓戰鬥中出現。
這並不意味著你對陣五條悟或者夏油傑就游刃有余了。
而是指你似乎從短期爆發型選手,變成了長期耐力型選手。
你也有幾次落入下風,輸得非常痛快,但並不感到沮喪,也並未感到咒力如他們所言,因絕境而洶湧。上一次的輸,不影響你下一次的拔刀。
愈到後來,五條悟和夏油傑亢奮起來,顯然靠一股勁在撐的時候,你卻精神平穩、體力充沛。甚至於他們聯手,你還能打得有來有往。
場邊遠遠觀望的硝子拍手叫停。
「或許能下達結論了。我的咒縛沒有跟來。」
「不……」涉及專業區域,硝子的氣勢並不戰得狂性漸起的五條悟和夏油傑弱,「也可能是你未曾到真正的絕境的緣故。」
你一時間不能明白硝子所說的究竟是什麼意思。
連號稱「最強」的五條悟和夏油傑聯手,都不能給你帶來絕境?你有那麼強嗎?
在夏油傑幫你按摩的時候,你問出了聲。
按照計劃,在壓力過載、咒力爆發之後是按摩緩解的環節。但是,前兩項未能成功,最後一項也只是潦草地走過場而已。夏油傑淡淡問了你句有沒有哪不舒服,你回答沒有後,你們就開始了聊天。
硝子回了學校,解剖上的一些發現需要校內的儀器進行驗證。
五條悟也回去了,硝子作為珍貴的奶媽,需要人隨同保護。而且高專生長時間逗留在外,難免引人懷疑,他和夏油傑,得回去一個。
只有夏油傑留在這個房間陪你。
對面只有他一個人,你要比剛才輕松自在些。
非要探究原因的話,大約是夏油傑第一個找到了你。
你們第一次見面不像另外兩人一般正式,而是在轟趴不停、燈光迷離的酒吧。你對他說的第一句話也不是自我介紹,而是不靠譜的甚爾那學來的半吊子搭訕。
開頭足夠隨性,後續怎麼也難端著。
你毫無負擔地由著他牽你的手,讓他請你吃饞了許久的炸雞串,在他面前撥開長發、露出頸項。
相較於另外兩人,你更適應在夏油傑面前袒露自己的猶疑與困惑。在你們獨處時,你終於問出憋了許久的話。
「硝子說的,是什麼意思呢?」
你想,是不是自己不夠努力,讓熬夜等待的她失望了。
夏油傑長嘆一口氣。「是我的錯。我想,她是想說,我和悟無法對你下死手。」
因此無法將你逼到絕境。
他搬了張折疊床,坐在你床邊,垂著頭替你按揉手指。
雖然你說沒哪裡特別不舒服,但他表示你握了那麼久的刀,手總會酸。
「讓我回顧一下按摩技能,就當為你回去後提前准備。你回去後,天與咒縛總歸還是在的。」
到了睡前,他也沒有放開。
「可以嗎?」
無需多言,你就聽懂了他的未盡之意——萬一早上醒來時忘了你怎麼辦。夏油傑給出的方案是牽著手睡。
你以行動答復。
在席夢思和折疊床之間,你們交握的手是懸空的橋梁。
作者有話說:
和我計劃好的按摩不一樣(呆滯
但總之是蠱王打贏了大綱
我和富婆握爪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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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一個小盒子
神器的體質到底與活人不同, 需要的睡眠比人少。你在生理上並不需要很多睡眠,只是精神上的疲憊需要它撫慰。因此神器算得上少眠。
你本以為自己醒得會比夏油傑早,或者說, 早得多。
但沒想到,你略一動彈, 他便驚醒了。
夏油傑眯了眯眼睛,橫起手臂遮擋日光, 動的正好是你們牽著的手,你也被朝他的方向拉了一下。
他眨了眨眼, 眼神還茫然得很,估計根本沒適應你們是牽著手睡的。
「你……怎麼會在這裡?」
他朝你的臉龐伸出了手掌,改牽為貼, 輕輕碰了一下。
「是在做夢嗎?」
好吧, 不止沒適應你們是牽著手睡的,他還沒適應你已經回來的事實。
「醒醒, 不是夢,該起來了。」
他瞧了你幾秒鐘,眼神從迷茫轉為清醒,推了一下你的臉:「你先去洗漱吧。洗手間只有一個,我再眯一會。」
不等你回答, 他飛快地將被子拉過頭頂,身體力行地告訴你何謂「眯一會」
你:「……」
也行吧。
你要出門, 握住門把手的時候卻若有所感,回了頭, 恰看見夏油傑從被子裡露出一雙小眼睛盯你。
被你發現, 他索性把整個腦袋露出來:「不說點什麼嗎?」
「好、好夢?」
你一頭霧水。是從前自己與他有什麼約定嗎?
「唔。」
他卻什麼都沒說, 不像從你的回答中得到滿足, 拉起被子蓋住了臉,只有絲絲縷縷的長發,如同榕樹的垂須,從床頭垂下。
你晃蕩到洗手間,昨晚夏油傑已經給你拆了一套洗漱用品了。你徑自拿起自己的牙杯。
是只粉紅色的小豬杯,擺在小黃鴨、小棕熊和小白兔旁邊。
你昨晚還挑剔過為什麼是這種帶熒光的粉紅色,觸及夏油傑的目光後便收了聲。
為什麼是熒光粉?
當然是因為三人買的四杯套裝裡,只剩下這一個了。也不知道負責采買的是誰,以什麼心情買下了它。
你:「幸好買的不是三個的家庭裝。」
不然你今天就得為日用品出門跑一趟了。
夏油傑:「……」
當時,給你拆牙杯的夏油傑向你展示了塑料袋,上面印著大號的「3+1」的宣傳標語。
「是買三贈一。」他把嘩啦作響的塑料袋團成一團,「你知道,沒人能抵抗折扣。萬一誰把杯子弄壞了,還能有個備用。」
負責采買的是他?
夏油傑是笑著說的,但他的表情讓你很想揉揉他的腦袋。當時你也是這樣做了。
他一把按住了你的發頂,要把你壓回地底似的狠狠按了一把。
「我沒事。」
「牙杯是贈品,是備用,但你不是。」
「下回不要這樣冒險了。」
結束洗漱,你把粉紅小豬放回了台面。一列四個杯子,整整齊齊,看著就舒心。
夏油傑出來的時候,你正好在對著鏡子梳頭發。
聽到響動,你叼著發圈轉過身來。
夏油傑:「那個是我的……」
「什麼?」
「不,沒什麼。」
「那個,頭發。」你比劃了下,朝他示意。
他按了按翹起的發梢。奈何呆毛太多,他卻只有兩只手,看起來像個無措的松獅犬。
「要梳子嗎?」
「這就是我的。」他最後還是沒忍住。
啊……你先前陷入了思維定勢,看到氣墊梳就以為是硝子的了。
這麼一想其實也是,夏油傑是三人裡唯一的長發,他為了防止頭發打結,用氣墊梳十分合理。但是肥肥的氣墊梳握在他手裡,顯得相當不搭調。
夏油傑曲起兩只胳膊扎丸子頭,一撇劉海垂落。
他從鏡子裡看你:「怎麼了。對了,我待會有任務,悟會來陪你。晚上大家都有空的時候,我們去找貪婪島,一起登陸。實在找不到的話,我們就偷交上的那個。」
咒術師不被允許成為神器。幾人又嘗試將你復活,因此你的事必須保密。夏油傑和五條悟並非安分的人,但這下也不得不按捺性子,假裝一切如常地去完成任務,避免招來不必要的關注。
「你們想過,如何解釋我的復生嗎?」
你終於還是將你們的避諱說出來了。
「就說從前誤判了好了。反正屍體也被偷走。沒有對證。因為咒物陷入特殊的假死狀態。具體的還可以接著編。你放心好了。」
這也是幾人一致商討得出的想法。
晚上你們動身去找童磨的保姆。對先前的謹慎作風,夏油傑是這樣解釋的。他們不能錯過一絲一毫關於你的線索,唯恐打草驚蛇,因此只能謹小慎微。
但現在你回來了,當務之急是進入貪婪島尋找卡牌,哪怕童磨的人嘴裡撬不出信息,幾人也大可以竊取之前上交的貪婪島,不再有所忌憚。
童磨的保姆在離開萬世極樂教後,改名易姓,現在叫做在原令子。根據夏油傑咒靈帶回的信息,她成了犬金組一名干部的情人,讓干部為她和犬金組組長牽線搭橋。眼下,她正住在那位干部的一處房產中。
「就住這麼個小房子?」五條悟嘆為觀止,「她為了美瞳怪也太豁得出去了。」
夏油傑:「人各有志嘛。」
你們熟練從打開的窗戶魚貫而入。屋內只有她一人的呼吸。她在廚房哼著歌,似乎還在切東西。
「哇,手裡有刀呢。」
五條悟嚇了女人一跳。
她握著水果刀轉過身來,見是你們後,神情恢復鎮定,像是早有預料。
但憑你的眼力能看出刀尖輕微的顫抖。
心性再堅韌,普通人也很難長久地維持一個固定姿勢,沒幾秒,刀尖的顫抖就傳遞到了手臂上。在原令子顯然沒有接受相關的訓練。
為了掩飾這一點顫抖,也為了活動手腕防止僵死,她時不時調轉刀尖,或朝五條悟,或朝夏油傑。
五條悟和夏油傑也看出了這一點,顯得十分悠然,要你說,他們私闖民宅後,氣場都不一樣了。夏油傑更不像之前的好好先生,周身的氣質反倒向惡劣的五條悟靠攏。
「交出它。不需要我們明說是什麼東西吧。」
「我不明白,你們是入室搶劫的嗎?」
「是,是,青少年搶游戲不是很正常嗎?快交出來,別讓我們動手打人啊。」
「悟,別那麼說,我們不能打人,把她交給警察就行了。萬世極樂教的案子還沒結。」
五條悟皺著臉:「你怎麼跟空音學了這招?」
眼看就要演變成插科打諢,你趕緊咳了聲:「所以貪婪島在哪裡?」
在原令子就像剛發現你的存在,短促地抽了口涼氣。
「大人說過,如果你來了,就把東西交給你。」
你:?
然而,當你們找到她報出的寄存櫃台時,發現裡面並非貪婪島,而是一個時日已久、彩漆剝落的小盒子。
作者有話說:
富婆們晚安,做個好夢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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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一場夢境
你們出動了三個人, 當然不會所有人一股腦去寄存櫃,給在原令子留出逃跑的機會。
外出去檢查儲物櫃的是五條悟,你選擇留在原地, 和夏油傑一起盯著女人,防止她耍什麼花招。
而且你也有問題要問她。
「為什麼要交給我?」
「大人的深意豈是我等可以揣摩?」
能混邪|教的真不是一般人, 在原令子看了看你,又看了看夏油傑, 確信你們不會把她怎麼樣後,轉身拭去了菜刀上的肉汁, 將它擱到了案板上,只是幾個呼吸間,情緒已經恢復了平常。
或者說, 遵照她的教主的囑托, 順利將物品交給了你,令她如釋重負, 連眼下住宅被咒術師闖入的局面都變得輕松起來了。
就在你以為馬上能拿到貪婪島的時候,五條悟將寄存櫃的照片發給了你們。
裡面只有巴掌大的盒子,盒身彩漆剝蝕,木色仿佛被摩挲透了似的發亮,與方格的寄放櫃格格不入。
「這是什麼?」
你將手機對准在原令子, 讓她看到圖片。
她卻沒有一點意外。「教主所賜的就是這個打不開的盒子。你們所說的什麼島,我根本聽也沒聽過。教主說只有在你手上才會打開。」
在原令子說得有鼻子有眼, 不像在糊弄人。你向那頭的五條悟轉述了她的說法。
要驗證也很簡單。
看看五條悟能不能把它打開就是了。
五分鐘後,你和夏油傑收到了新照片。明明可以用文字解釋完畢的事情, 五條悟非要附上一張圖。
「打不開。」
圖片中, 小巧的盒子躺在他手心。
你將圖片放大, 盒子似乎是大正時期的設計。因為鬼殺隊盛行的時間正在大正, 年代距離現在也不算太遠,所以道場保留了相當多大正時期的古董。你多多少少看著眼熟。
然而,你也拿這個盒子沒辦法。它到你手上,照樣頑固得不得了。明明構成它的木片又薄又脆,被敲擊時還會發出空響,但任是水淹火燒,也原封不動,牢固得超出常理。
童磨都指名交給你了,就算他施加了特殊的束縛,避免其他人打開盒子,也不該將你排斥在外。
在原令子臉上浮現出貨真價實的驚訝。她似乎也不清楚為何篤信的教主失了手。在五條悟發出疑問的時候,她反過來質疑了你的身份。
「你真的是空音嗎?桑島空音?為什麼打不開它?說起來,我看你和從前很不一樣了。為什麼我之前看不到你。是不是你們施展了卑鄙的幻術?」
將童磨的話奉為律令的女人無視兩個高大的少年,幾乎要向你撲上來,奪走首飾盒。
她的額頭和脖頸浮起道道青筋。
篤信的邪|教徒終於展露了她扭曲獰厲的一面。
「該死,你把它從我手裡騙走了!大人不會原諒你的。」
她認定你不是被指定的人選,問她首飾盒異狀的原因,應該問不出結果。
而且,在原令子的指責也提醒了你。
某種程度上,你確實不是「桑島空音」
「咳。」夏油傑按住不斷撲騰的女人,朝你使眼色,「我們回去再試試看。」
也許童磨施加的束縛,所認可的「桑島空音」是躺在冰櫃裡,被縫合好的那一具軀殼,也可能是回歸軀殼的你。
這下可就麻煩了。
原本以為找到童磨下屬,可以解決問題,沒想到,反而走進了一片迷霧。你被首飾盒拒之門外,絞盡腦汁也想不出他有什麼把東西留給你的理由,更想不到他會留什麼。
夏油傑本要一把將她敲暈,你攔住了他。
「為什麼要追隨童磨?總不會是七彩眼睛的緣故吧。」
你問她。以她的外貌和心性,大可以帶著錢款去別的地方重新開始人生,何苦再一腳踏入泥潭。
你沒忘了夏油傑對跟蹤在原令子的解釋。她是童磨的保姆,算得上萬世極樂教對童磨了解最深的人。在原令子是最好的突破口。他們不願意放棄任何和童磨有關的信息。
至於在原令子本人為何會維護童磨至此,也令你十分好奇。按理說,保姆的身份足夠對「神之子」祛魅了,她照顧童磨長大,最該清楚他就和別的小孩沒什麼不同,並沒有什麼神異非凡之處。
她是萬世極樂教的元老之一,也該了解造神背後的貓膩,不至於自己一腳跌進為網絡信徒編織的陷阱。
除非——
「大人並不是凡人。」一番掙扎弄花了她的眼妝,睫毛膏微微暈開,拖行在眼尾,「在他降生的時候,不止他的生母做了夢,我也受到感召,做了夢,成為了他的護衛。」
讓人做夢的手段並不難。夏油傑轉過臉:「我懷疑那個人是不是人。」
「那是宿慧!你們這幫人,什麼都不懂!」在原令子厲聲反駁,「你們這幫污蔑大人、竊取寶物的盜賊,快把它還給——」
五條悟一記手刀,斬斷了她接下來的話。女人垂著腦袋,在夏油傑手上不動了。
五條悟:「你們兩個人還沒聽夠,這人淨說些瘋言瘋語,再讓她說下去,結果也差不多。總之,童磨要麼種族不對,要麼年齡不對。詛咒師偽裝成嬰兒逃過仇殺也不是沒有可能。」
夏油傑:「那就把她扔在這?」
你:「交給警察。童磨未成年定不了罪,她可成年了。創立萬世極樂教的那對夫婦會很樂意在法庭上見到她的。」
對面兩個少年齊齊笑起來。
你:?
五條悟:「你還真是一點都沒變啊。」
夏油傑輕輕搖頭:「有時候真不知道該說你什麼好。真是毫無咒術師的自覺呢。」
「該說自尊才對吧。」五條悟指出,「上回也一樣,這麼簡單就交香火錢了。上上回在壽產院……」
又到了今日份的講故事環節。咒術師告訴了你半截故事,在高|潮迭起時戛然而止,壞笑著看你不斷追問。
「然後,然後的事你去問悟,你可只告訴了他一個人。」
「什麼都靠問,妖魔化了怎麼辦,我可不負責善後,你自己想。」
「……」
你們回去的道路,就被他們踢皮球(?)一般的垃圾話塞滿了。
首飾盒在軀殼手心中也未能打開。
「恐怕只有我回來後才能知道裡面裝的是什麼了。」
你們緊鑼密鼓地開始計劃起盜取被保管的貪婪島。好在夏油傑上交前留了個心眼,留下了記憶卡。以你們的ID登陸過的記憶卡與游戲存在聯系。你們可以根據卡帶尋找貪婪島游戲。
睡前,首飾盒被放在了架子上。
當晚,你做了一個夢。
夢中是荒僻的寺院。你在比你人還高的荒草叢中亂轉,急得直冒汗。在你打轉的時候,前方的草叢發出了窸窸窣窣的聲音。
你驚喜地扭頭,卻發現是個陌生的小孩,而不是你的哥哥姐姐們。
灰藍的頭發,異色的雙瞳,潔白的面孔。
雖然他和你一樣,赤著雙足行走,衣服也破破爛爛的,但你感覺他和別人都不一樣。不像你們,餓極了,地上的野菜都挖來吃。肚腸總是空落落的。
野菜養不出他雪白的膚色和清爽的嗓音。
是來寺廟參拜的大人們的僕童嗎?
臉上的縫合線是因為被打了嗎?
夢中的事物不講道理。你的思緒似乎顛倒失序,混亂而飛速地旋轉著。上一秒你還在為迷路心憂,生怕自己在黑夜前無法回到寺院,下一秒,就開開心心地和新出現的不明人士玩了起來。
有人在呼喚你的名字,尋找著你,你才發現天色漸漸黑了。你想要叫起來,回應他們,順便炫耀自己找到了一個好朋友,對面的小孩卻豎起了一根手指,示意你噤聲。
你懂了,一定是因為他怕被別人發現偷溜出來玩的緣故。哥哥姐姐們都說外面的大人們很凶,動輒打罵小孩,有些還會把小孩賣了換錢。像你們這麼團結友愛的大家庭,打著燈籠也找不著。
「我不會說出去的。」
他聽了你的話,反而不急了,眼神亮閃閃地問你:「說什麼?」
「說你偷溜出來,我不會害你被打的。下回我們還一起玩,好不好。」
他反過來問你會不會被打。
你得意地向他介紹了自己的大家庭:「不會打得很痛的!要不然你到我家來。他們很高興多個弟弟……」
觸及新朋友一頭順滑的灰藍頭發,你頓了頓:「妹妹?」
他沒說自己是弟弟還是妹妹,問你加入的好處有什麼。
你送出了自己最珍貴的玩具,一個香客扔了的首飾盒。
新玩伴接過來它,高興地答應了你。
作者有話說:
「當時我高興極了。」
和富婆們數星星:
第64章 一片白布
醒來的時候, 太陽還沒升起來。
稀薄的月光吝於照亮屋室,以你的眼力,在沒開燈的情況下, 也只能模模糊糊看清屋內的擺設。
因為開窗通風,夜裡的氣溫有些低, 放在被子外的手臂豎起了雞皮疙瘩,你現在身處的環境, 和夢境的明亮熾熱完全相反,昏暗而陰冷, 你懷疑下一秒,你們三人中的誰就要打個噴嚏。
你卻要比夢中安心。夢裡無法掌控思維和行動,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事態發展, 夢裡也沒有人握著你的手, 像風箏的絲線,讓你知道, 在空中飄蕩再久,也總有人將你拉回到地面。
今天五條悟沒有回校,直接留在了公寓,也學著夏油傑推進來一張折疊床。小小的臥室登時擁擠起來,幾乎沒有落腳之處, 你們干脆將三張床拼在了一起,才勉強留下行走的空間。
雖然兩只手都被占了, 讓你只能平躺,連翻身都是奢望, 但相應的, 因為空間被縮減, 床與床之間的距離微不可計, 你們的手不再是懸空的狀態,比上次舒服許多。
只是公寓裡沒有足夠大的被子,你們三個又不是睡覺安分的人,所以各自蓋了一床,為免被子從牽手的地方漏風,所以你們的手是放在被面上的。
為此五條悟還抱怨了聲麻煩,說是又搬折疊床,又搬被鋪的,不如擠一擠蓋一床算了,卻被夏油傑制止了。
被他制止後,五條悟倒也沒露出類似「做錯事說錯話」後的抱歉、羞惱,像剛剛被駁回的提議只是「睡前喝杯牛奶助眠吧」這種程度的話。
而制止五條悟的夏油傑,也沒有「同伴腦子壞掉了居然在女生面前說出這種話」之類的痛心或者難為情,好像他駁回的只是「早起喝杯檸檬水減肥吧」這種程度的建議,反而在鋪被套的時候飛快地掠了你一眼。
仿佛在等你的反應似的。
而你那時在想——
這兩個人,意外的沒有性別意識和意外的很有性別意識。五條悟的類型還算在預料之中,你沒想到的只是他居然能那麼自然地拋棄性別。而夏油傑嘛,他主動牽住你的時候,你就將他劃為了將同伴置於性別之上的品種了。他的這番言論完全在你預計之外。作為這兩個人的同伴,你生前究竟是哪一種人呢?
思索哲學問題的你鑽進了被窩,對兩人的爭端沒有給出回應。
……
夏油傑那一端的手變冰了。你不會生病,但他們倆就不一定了。現在外面好像在下雨,潮氣從地面上泛上來,如果就這麼放著不管,少年們也許會感冒。
五條悟的手冰得比夏油傑還厲害,他本來就高得過分,握起來沒夏油傑暖和。
你感受了下左手和右手的溫差。兩人熱得不一致,冷倒是冷得差不多。
得去加床被子才行。
但你不想驚動兩人,睡眠被打斷的滋味可不好受。還好你睡的是足夠柔軟的席夢思,起身的時候只要小心,就沒什麼動靜。麻煩的是手。
你一根根把手指從夏油傑的手心裡抽出來。
他睡得比上回沉,側臉陷在枕頭裡,無意識地蹭了蹭。
中斷局域網的計劃很順利,只是在最後關頭出了一點小驚嚇。
在你最後一根手指抽離時,夏油傑空了的手心忽然抽搐似的往前掙了一掙,像獵犬為獵物掙脫而不甘心,做了最後的撲咬。
幸好他睡得夠深,沒有真的醒來,只是下意識的反應。
你驚魂未定地看了會夏油傑,忽然發現他是面朝你睡的,黑發順著他肩胛起伏的輪廓灑了半身,發絲過於順滑,以至於他身上的月光都比旁邊亮幾分。
好了,接下來是五條悟這邊。你轉身的時候,正對上他蒼藍的眼睛。
「……」
「……」
在你手指抵住嘴唇,示意他噤聲的時候,五條悟已經用他空出的手招了招:「唷,你要去哪?」
看連環殺人犯都不會看那麼緊吧。
而且夏油傑正睡著呢。
五條悟毫不留情地戳穿了夏油傑:「他醒著呢。肯定早醒了。咒力流動都不一樣了。」
夏油傑:「……」
他自暴自棄似的開了口:「說不定空音是去起夜,悟,你這樣,她會不好意思的。」
你扭過頭,夏油傑果然醒了,跟你說「去吧」的時候,周身簡直發出了聖父的光輝。
但是聖父不會在認為女性要起夜的情況下,說破這個詞。
你再一看他,他眨巴眨巴眼睛,好像沒完全清醒,根本沒意識到你會對此做出什麼反應似的。
夏油傑啊夏油傑,你好像有點領會到他是個什麼屬性了。
你沒說什麼,只是拿了床被子。站在床頭,你一松手,白邊晃晃悠悠,橫跨三張床,蓋在了你們握手的位置。
五條悟嘲笑道:「這是什麼?裝飾洋娃娃嗎?」
「你們手冷了。」你言簡意賅,刺溜回到了還暖著的被窩,如同智能設備自動續上網絡般,他們在原處接上了你的手。「睡了。」
過了一會,清淡的月光裡,你以為已經睡著的夏油傑忽然開了口。
「空音,這床被子,哪來的?」
夏油傑好像是緩了一會,才從睡意朦朧、迷迷瞪瞪的狀態裡想起這回事。
你雖然已經住了一兩天,但完全沒熟悉這裡的布局,很多東西都是夏油傑找給你的。你在缺乏光照的夜晚迅速、快捷地找到一床合用的被子幾乎不可能。
除非你找到的是客廳中央,最顯眼的那個——
「蓋我屍體的。請不要在意。」
「……」
「……」
第二天早上,在玉子燒的香氣中,他們問起你怎麼會突然醒來。
你猶豫再三,最終選擇講出你的夢境。
「夢裡的首飾盒和它完全一致,只是更新一些。夢裡我還是個小孩子,沒有現在一半高。」
「我懷疑是我的記憶,因為沒有違和感。」
「這樣或許也能解釋童磨與我的聯系了。」
說話的時候,你沒忘了觀察兩人的神情,沒有清楚地想起與他們相處的回憶,反而先夢到了這些,雖說可以用首飾盒的存在解釋,但你多少有些不安。
他們會因此失望嗎?
夏油傑正在給你的軀殼披上白布,聞言轉過頭來看你:「聽起來是個噩夢,後來睡得還好嗎。」
作者有話說:
低情商:蓋自己的裹屍布,你睡得開心嗎。
高情商:聽起來是個噩夢,後來睡得還好嗎。
忘了裝高情商的問題兒童:悟,你這樣,她會不好意思的。
第65章 一場復生
你相當認可「噩夢」這個說法。
夢境的內容本身並不可怕, 只是寺院收養的孤兒與新朋友點相遇,溫馨到了無聊的地步。但聯系夢境是如何被觸發的,就不能不讓人為夢中的孤兒捏一把汗。
這一段夢境, 是被童磨給你的首飾盒所激發的。他想要告知你的訊息,絕不可能是兩個小孩過家家的故事。
夢中孤兒的邀請就此蒙上了驚悚的色彩。說一句引狼入室也不為過。脫離了孩子單純的思緒, 以你的視角來看,突然出現的、身份不明的異色瞳小孩, 不可能是夢中猜測的那樣,只是「香客的僕童」
偏偏它戛然而止, 沒能給你留下更多的信息。你不知道後續如何,只能靠猜,但無論如何也無法說服自己那會有個真善美的結局。
夏油傑從客廳走過來:「怎麼吃那麼少?不合胃口嗎?」
不, 夏油傑做的早餐堪稱一絕。你只是為那段往事掛心, 才吃得慢了些。
太陽曬得脊背發燙、雜草拂過手臂,乃至於飢腸轆轆的感覺都如此真實。
那不是旁人的夢境, 而是你自己的回憶。
「我覺得,那個倒霉小孩可能是我自己。」
五條悟誇張地瞪大眼,像是驚奇於你怎麼到現在才反應過來:「這不是當然的嗎?不然為什麼能讓你做夢?尤其是那個美瞳怪還一副認識你的樣子。」
「可他之前還找不著人,還得委托你,怎麼看都不像是真的認識我吧。」
這又是一個疑問。
「啊!忘了說了。」五條悟清了清嗓子。
他說之前第一回 和童磨交手的時候, 出現了一個咒靈,正符合「灰藍長發、異色瞳、縫合線」的特征。因為話題一直在童磨身上打轉, 所以五條悟忘了和你介紹這個咒靈。
「誒,小問題小問題嘛, 只要一直待在一起, 這點信息差不是馬上就解決了嘛。」
你:!
這是信息差不信息差的問題嗎。
夏油傑:「空音, 你還真是缺少防備。在酒吧裡的時候也是, 怎麼能別人說什麼你就信什麼,我說了認識你,你就跟著我走了。得虧我沒壞心眼。」
他一手撐住了你的椅背,一手收走你的盤子,嘆了口氣。好在他沒在五條悟面前提起你被甚爾欺騙去釣魚的事。
但就算這樣,五條悟也根本不可能安分,他對夏油傑指指點點。「看到了嗎,空音,提高防備第一步,痛毆這種故意靠近的肮髒DK,給他點顏色看看。」
你回頭。
夏油傑已經站直,手裡拿著待洗的餐具:「悟,你盤子還在我手上呢。至於這麼說嗎。」
就是就是。
對著做了早餐、收拾餐具的夏油傑,你無論如何也捏不起拳頭啊,至於什麼防備就更別提了。
「不過悟說得也有道理。」夏油傑轉過頭來看著你,「下次有人這麼做的話,無論是我還是悟,都讓他嘗嘗厲害吧。」
「那……牽手呢?」
夏油傑流利地接道:「當然除外。那可是我們確認空音存在的方式。」
……
獲取貪婪島的過程並不容易。咒術上層同樣通過貪婪島發現了另一個世界。但獵人的世界同樣有「咒術師」,具備一定危險性,在一個咒術師險些死於島上「炸彈魔」之後,咒術上層將之封印保存。
也就是說——
夏油傑下了結論:「我們不僅要拿到東西,還要破除封印。」
「估計就是那老一套啦,還能指望他們有什麼創新?先把東西拿到手再說。」五條悟把墨鏡架回鼻梁,向你揮了揮手,「那我們就出發啦。空音,你好好看家。不要給陌生人開門,知道沒有?」
「……」
這人扮家家酒上了癮,致力於在一切方面提醒你提高防備,簡直把你當三歲小孩,語氣越是鄭重,內容越是周到,就越顯得欠揍。
作為回應,你將門狠狠地關上了,他跟個貓似的,往後跳了一步。
「咳,空音,我還在這。」你背後,夏油傑一聲咳嗽,「我還沒來得及出來。」
夏油傑含笑望你:「再忍耐一下,很快就能恢復到從前的樣子,你能繼續行走在太陽底下,不必被人忽略遺忘了。」
……
盜取貪婪島的過程並不算很順利。雖然有卡帶作為向導,但路上仍然驚險重重。沿路的關卡對五條悟和夏油傑本不是大問題,但他們答應了硝子要帶上她,為了後續登陸與登出不被咒術界打擾,他們須得保持隱秘,不能驚動太多人。
好在一番辛苦後,他們還是順利取回了貪婪島,只是在接硝子出去的時候碰見了夜蛾老師。
夜蛾看著這整整齊齊的三個人。他好像好久沒看到學生們聚齊了。
「沒有任務?」
「沒有沒有。」
三個人齊齊搖頭。硝子還添上一句「作業都完成了。」
夏油傑主動解釋:「我們帶硝子出去逛一逛。」
「保護好硝子。」夜蛾點了點頭,牽著熊貓從宿舍門口走過了,仿佛剛才只是再尋常不過的寒暄。
熊貓剛學會走路沒多久,一身毛絨絨隨著步伐四處亂顛,還回過頭來看他們,細聲細氣地問夜蛾:「剛剛他們從窗戶那跳下來了誒。沒問題嗎?」
夜蛾蹲下來,和熊貓說了句什麼,從口型上看,好像是「好孩子不要學」
三人:「……」
等他走遠了,五條悟重重呼出了一口氣:「你們說,他發現了嗎?」
夏油傑想,誰知道呢。就算發現了,也是睜只眼閉只眼了。
夜蛾山一般的身影消失在視野盡頭。一行三人匆匆前進。
留守兒童空音還委屈巴巴地在家裡等他們呢。
思及空音出門前的表情,夏油傑加快了步伐。這兩天也就尋找在原令子的時候讓她出來透了一回氣,肯定憋壞她了。
五條悟事先叫來了五條家的人解封咒物,又憑借肆意妄為的作風和鈔票攻勢成功讓解封的人閉嘴。
解除封印後,那個倒霉蛋立刻拿錢,訂了鄉下的車票,打算避難。
你知道了後:「……」
因為貪婪島的特殊性,說不定你們達到目的出去後,解封的人還沒搭上新干線。計劃順利的話,五條悟他們可以原模原樣地將貪婪島放回去。倒霉蛋就不用避難了。
這幫人也太壞心眼了吧,就這樣看著人家因為忌憚咒術界上層跑到鄉下去過苦日子嗎?
「去鄉下修身養性也是好的嘛。幫我做事還敢拿錢,太過分了。」
相比之下,夏油傑的理由就比較立得住腳。
「萬一上層的反應比我們想像中快呢。而且他那麼警覺,強留下來也不會安心的。還不如讓他出去避避風頭。」
你:「……這理由,你現編的?」
夏油傑爽快承認:「現編的。」
這次你們四人一起進入貪婪島游戲。
五條悟和夏油傑向你們演示游戲規則,講解通關技巧。間或穿插了你的糗事。
「明明那麼簡單,只是五十音倒過來,空音都沒認出來。為了騙人教授語言,還想了個副本,扮演了灰姑娘,在那擦地板。」
硝子一針見血:「擦地板?是灰姑娘在惡毒繼母手下受難的情節吧?」
你:「那誰是惡毒繼母——」
夏油傑:「……你們看我干嘛???」
「哈哈哈,傑,承認啦,你就是很有那股氣質。」
別說硝子了,這番經歷,你聽了都想笑。
在海風中,在太陽下,你不必躲藏,可以盡情和同伴玩鬧。夏油傑彎起的笑眼對你閃了閃,好像在說他沒有食言,你再度行走在了太陽底下,並且將一直走下去。
但聽到後來,你開始懷疑五條悟和夏油傑在編故事。
你的糗事真的那麼多嗎,怎麼都可能拿到『大天使的呼吸』了,他倆還沒講完。
聽聽,聽聽,在戀愛都市連收十八束黃玫瑰,這是人能打出來的結局嗎?
連打十八個NE也就算了,可是洗劫攻略對像、被黑白兩道競相追殺、蹲點殺沒了甜品店副本,這種事真的是你會干的嗎?
「說不定哦。」最為靠譜的硝子蓋戳認證。她這樣說著,幫你的軀殼理了理領口後,就退到了一邊,比了個「請」的手勢。「回來之後,空音就能想起來了吧。」
貪婪島的卡牌獲取後即可使用,但要帶出島外,非集滿所有卡牌、通關整場游戲不可。
為防夜長夢多,你們進入貪婪島時,攜帶了你冰凍的軀殼,便於立即使用卡牌進行治療,不需要等通關。
你們獲得了這張珍貴的S級卡牌後,立刻開始化凍軀殼、准備復生。
冰晶在太陽的照射下慢慢融化,「你」的眉梢眼睫上都掛上了水珠,望去閃閃發亮,中和了「你」蒼白發青的可怖面色。
寧靜得仿佛順水漂流的人魚。
「如果我想不起來呢。」
沒有了笑聲的鎮壓,那些細小的不安如同靜水中的氣泡,源源不斷地往上冒。
明明拿著卡牌,預備等你返回軀殼時就使用的人是五條悟,但你看向了夏油傑。
他望著你,少了笑意的點綴,他低垂的眉眼讓你想起作為神器的自己與他的第一次見面。
喧鬧之中,他是寂靜的、鋒利的。
夏油傑不說別怕,也不說沒關系。
「該擔心的不是這個吧。復活也只是我們的猜測而已。萬一『大天使的呼吸』不起用怎麼辦,萬一起用了卻只修復了軀殼怎麼辦。這些都比記憶重要得多。」
能活著都比記憶重要得多。
「如果這個方法不奏效的話,恐怕你只能和我定下契約了。」他合攏了雙掌,在你耳邊小聲說,「那就得擔驚受怕一輩子,悄悄祈禱我永遠都不會欺負你。」
「看,你還有比記憶更重要的麻煩要擔心。」
作者有話說:
五條悟:你和她說了什麼啊。
夏油傑:稍微嚇唬了她一下。
是嚇唬人還是真情流露呢
應該有和傑哥簽訂契約的番外。我的番外畫風,看過狗卷那本應該都清楚(。)
*魔改一下貪婪島,我記得小傑他們通關後,這個游戲關停了。這裡假設還在繼續運營。
*突然要封閉培訓一周,沒有電腦嗚嗚嗚,沒時間碼字了,我請個假,一周後回來日更到完結
啵啵我的富婆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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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幾聲呼喚
就像一滴水回歸海洋。
你融入了你自己。
盡管有這樣那樣的問題, 遇到的故人一個個都不太靠譜,你還想起了明顯不屬於此世的記憶,但你從未像驚悚劇中失憶的幽魂那樣, 質疑這是否是自己的身軀。
你和「你」的聯系時刻存在。就像風止息後,風箏只要有線, 總會落回大地,你也總會回到「你」之中。冥冥中的感應告訴你, 那確實是你的身軀。
盡管缺斤少兩。
滴水融入時,水面泛起漣漪。不復平靜的水面上, 泛出了你未曾預想的景像。
荒草、烈日和寺院。
是你上一次夢到的地方。而你依舊是幼童,被人保護在身後,懵懂地注視著一切。
身臨其境的同時, 你又置身其外。
寺院前的荒草已經被清除了大半, 眼看就能在日落前完成了。但拿著鐮刀的、大些的孩子們卻放下了手頭的工作,圍成了一圈。
因為院子裡出了小偷。
而他們發現了他。在干活的時候, 小偷的鞋磨破了,錢掉了出來,被抓了個現形。
與他搭檔的人當即叫出了聲,附近除草的孩子們紛紛圍攏了過來。
「你偷錢!」
被指著的那個人,濃眉, 青眼睛,鼻尖上滿是汗珠, 臉漲得通紅,說不清是干活累的, 還是罪行暴露臊的。
眾目睽睽之下, 他沒有抵賴偷錢。
「我拿錢怎麼了?這該是我拿的錢。外面做工都要錢。」
幾人被他的理直氣壯氣得胸口起伏, 尖聲叫嚷。
「就你在外面呆得久!」
「我要告訴大哥你偷了大家的錢!」
你和被圍在中間的少年對上了眼神。他忽然不懷好意地笑了笑, 向你砸了一塊石頭。
你被砸得頭破血流,趁看護你的大孩子轉頭查看你的傷勢時,他低下頭,弓起背,蠻牛般衝破了包圍圈,一路朝山下跑走了。
額頭上留下的血染紅了你的視野。你的眼眶很快腫脹起來,看東西都帶著重影。
本來就年紀小,不能干重活,何況又受了傷,兩個大孩子結伴去追小偷後,你就被送回了寺院休息。
「睡吧。」照料你的姐姐將用嚼碎的藥草糊住了你的額頭,「大哥哥很快就回來了。到時候就可以吃上飯了。」
晃動的影子中,你想起了「大哥哥」是誰。
寺院裡的所有人,包括剛剛跑出去的小偷,都是被他收養的孩子。他溫柔而靦腆,被叫父親時,總是不好意思,所以孩子們都叫他大哥哥。
他站起來時像山,摸人腦袋時手掌和小孩的腦袋差不多大。他聽到下午發生的事後,制止了孩子們再跑出去尋找小偷的行動。
「夜裡不要出門。太危險了。而且丟的錢也不多。也是我沒有管教好那孩子。吃飯吧。明天還要去找大夫。」
他想摸你的腦袋,卻怕影響你的傷勢。
「還疼嗎?有沒有燒?」
其實還疼。但你搖了搖頭。他卻沒有被你欺騙,嘆了口氣。
你抬起頭,發現他的眼珠近乎全白。怪不得剛剛他沒有查看你的傷勢。原來他是盲人。
許多人擔心你,圍著你,怕你挺不過這一夜。
但事實是,除了你之外,所有孩子都被留在了這一夜。燒得朦朦朧朧的時候,你看見了室內一抹灰藍。
——是朋友來看你了嗎?
那時的你如此想,而復歸身軀的你則在大聲預警。
——是咒靈!
但預警對過去、對回憶毫無作用。
咒靈朝你眨了眨眼,示意你保持安靜。
在他的身後,跟著下午的小偷。
青目的少年跪坐到你身邊,睜著眼睛的你顯然嚇了他一跳,但他動手時卻沒有一絲猶豫,他一手捂住了你的嘴,一手撕開了你將將愈合的傷口。
痛呼被熄滅,他的手往下移動,落到了你的脖頸。但咒靈阻止了他。他忌憚地看了咒靈一眼,飛快地跑走了。
血重新弄髒了你的視線。
灰藍頭發、異色雙瞳、孩童模樣的咒靈托著腮,一手塗抹著你的血。
「謝謝你邀請我加入大家庭。」
「我很喜歡。」
「很好玩。」
隨著他的話音落下,牆壁上出現了一個山一般高大的身影。紙障被拉開,比室內更濃重的血腥味爭先恐後地湧入。
來人背著光,面容模糊難辨,但落下的目光卻有若實質,壓得人抬不起腦袋,以至於觀看回憶的你,所見到的只是一片足印斑駁的地板。
來人說:「稀血。」
……
那是過於沉重混亂而超出孩童理解的一個夜晚。
被驅逐又復返的少年、消失又現身的玩伴、昏沉的高熱、陌生的尖叫、灑落的鮮血、陌生的詞彙以及山一樣的身影。
只有旁觀的你曉得發生了什麼。
被叫做小偷的少年遇到咒靈,或受他蠱惑,或早有此意,將鬼引來了山寺,並且扔掉了寺院門口具有驅鬼效果的紫藤花束,不僅如此,他還跑到了你的房間,給你放了血,生怕你不會被鬼吃掉。
你看到咒靈耀武揚威,在戲弄了你一番後揚長而去。
你看到鬼肆意屠殺,隨意取用寺院的孩童。
你看到山一般沉默的青年爆發出了從未有過的暴烈,一下下錘爛了鬼的頭顱,太陽將鬼曬成一縷青煙。
你看到你被人們詢問誰是凶手時,指向了青年。
……
「她怎麼還不醒?傑,你快點過來看看,是不是沒呼吸?」
五條悟的手指久久沒感受到呼吸該有的風,有點擔心這次是不是莽過頭了,卡牌沒真正起效,空音真的莽沒了。
硝子拿起手電照了照瞳孔:「……瞳孔會放縮。應該是回來了。啊,還掉眼淚了。」
空音腦袋都位置被五條悟和硝子一左一右包圓了,夏油傑便握住了她的手腕。
血管隔著肌膚,一下下有力地撞擊他的拇指,帶著久違的熱度和蓬勃的生命力。
脈搏也回來了。
她當神器的時候,他悄悄感受了一下,並沒有脈搏,雖然能吃能喝,還要刷牙、睡覺,但生命體征不復存在。
但空音怎麼就是還不醒?
會不會是把人嚇唬過頭了?
夏油傑難得地反思起自己的言行。
他試著呼喚:「空音?該醒了。」
剩下兩人有樣學樣,對伙伴的呼喚在一次次重復中,漸漸變了味。
「空音,起來交火葬費了。」
「空音,過來安腎了,再不安,腎要在福爾馬林裡泡壞了。」
「空音,醒醒,按摩師來收錢了,要價可不便宜。再不起來,就要用雷切抵押了。」
作者有話說:
大家520快樂,愛你們,啵啵。
富婆們,結尾三句話分別是誰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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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一次碰瓷
海風習習吹拂, 掠過甲板上的幾個咒術師。風勁而烈,將你的長發刮得四下亂舞。為了不被你的長發打到,你身邊霎時出現了一個真空帶。
無論是硝子, 還是五條悟、夏油傑,一下子都離你遠遠的。
你:「……」
所以愛會消失, 對嗎。
你是神器時,他們對你的態度, 和現在形成了鮮明對比。
三人對還是亡靈、尚未恢復記憶的你好聲好氣,尤其是夏油傑, 可謂細致入微無所不應,生怕你被誰拐跑了似的。
自你醒來後的短短幾天內,待遇急轉直下。硝子接連用腎虧少女調侃你, 五條悟更是時常吹胡子瞪眼, 就連之前一直老母雞似的護著你的夏油傑,也沒少數落你。
包括但不限於為什麼莽上去平A童磨、為什麼成為神器後忘記了他們以及為什麼輕信了伏黑甚爾。
最後一句話, 夏油傑沒罵出聲。五條悟和硝子依然對你遇見夏油傑的經過一無所知。
硝子先不提,要是讓五條悟知道你被伏黑甚爾騙去釣魚,非炸毛不可。就算被你摸順了毛,也一定會拿這件事嘲笑個沒完。
而五條悟是否炸毛,或者說五條悟是否會知曉, 全取決於夏油傑什麼時候決定賣了你。
用他的話說,你被他握住了一個把柄。
回歸軀體時, 你的記憶只多不少,除了不屬於今生的舊事, 身為桑島空音的記憶與心情一點也沒遺失。但夏油傑促狹地望向你時, 你偶爾會感到動搖。
從前, 他也是這麼……這麼……你也不知道怎麼形容, 就很不好形容。他的眼神和舉止會讓你手心發癢,卻不是常規意義上、想揍人的那種手心發癢。
不過他也確實很欠揍就是了。
你兩手捂住長發。
其實從前你也有束發的習慣,在甲板吹風的時候,更不會披頭散發、毫無准備地就迎接海風。
但重生以後,有什麼悄然改變了你。
偶爾拋下這些,讓海風吹一吹也不錯。待會讓夏油傑也感受一下。可不能就他一個人把頭發扎得緊緊的,會英年早禿的。
這麼想著的時候,你在海浪裡看見了白橡短發的青年。然而一個浪頭撲去,他又不見了。
你先朝五條悟和夏油傑看了看。
感官敏銳的咒術師們並沒有發現異常,反而為你的注視感到驚異:「怎麼了?」
「沒什麼。」
你便知道,童磨並沒有在海洋中出現。那只是來自舊日、你的頭腦中的一個幻影。
自你復歸軀殼後,記憶的殘渣便被激蕩泛起。只是只有頭一回才是沉浸的噩夢,其後的都是海市蜃樓般的虛影,轉瞬即逝。
至於為什麼是前生記憶,乃是因為幻影的裝束與你所見的童磨大為不同,有點像他在萬世極樂教接受參拜時穿的衣服,但又不完全相同。
沒關系,你終究能夠報仇雪恨,順便找出你和童磨的關系。
因為他正是你們這次旅途的終點。
在你復生後,你們原本打算逛幾天就回去,但意外得知了童磨的消息,便立即更改了原定計劃。
其實也不算很意外。
你是從咒靈口中得知的。
其時你們正在玩貪婪之島上的一個游戲。游戲獎品是『斷緣之剪』,物如其名,這把剪刀可以剪斷緣分。
因為效果不似『大天使的呼吸』般強勁,卡牌等級也是平平無奇的B級,所以少有人來搶奪。加上通關後的貪婪島比從前略顯冷清,五條悟不一會就嫌棄玩家太少,不夠刺激,獎品根本已經是你們囊中之物。
「那我和硝子,你和夏油傑,分為兩隊好了。」
和你們玩總不會嫌無聊了吧。
五條悟:「你說賭什麼?」
夏油傑:「當心賭太大,你可吃不消。」
你正欲開口,視線卻自動鎖定了一位悄悄離場的獵人。
經過上次的舞會,你們這幫人在獵人堆裡已經有了聲名,至少惹是生非是出了名的。所以有安分守己的玩家主動離開、不欲與你們爭奪不算稀奇。
但不知為何,其中一個背影引起了你的注意。
「請留步。」你不由自主地說。
他緩緩轉過身來,灰藍的長發流出鬥篷,像被污染的月光,含笑的臉龐與舊影重合。
此刻,被你叫停的咒靈,更像舊時摧毀了桃源般寺院的那個,而非被你從恐怖寵物店,用一日元買來的。
他放棄了偽裝,以故人的口吻問候:「想好我的名字了嗎。」
「星期五怎麼樣?紀念我們相遇的那天。」
說來也巧,你從恐怖寵物店裡買下他時,是星期五。你和五條悟扛過月呼黑死牟後,遇到埋伏在一旁的他時,也是星期五。
這名字真好,完全不露餡。
咒靈真人:「……」
星期五這一稱謂無疑喚醒了他糟糕的回憶。他沒再和你寒暄打嘴炮,立刻轉身混入人群。
只可惜他渾水摸魚的算盤落空了。五條悟為了證明自己的六眼沒瞎,剛剛只是被蒙蔽了才沒第一時間察覺到咒靈,使盡了渾身解數來抓他。而夏油傑和你則形成包抄之勢,確保真人無路可逃。
陷入羅網的真人,為了保全性命,只好交代童磨的下落,同時拿出了佐證。
「上一次針對空音,我們的確是有合作,但後來我們的合作就破裂了。他突然發狂,可和我無關。」
「所以你是知道他殺了我咯。」
仿佛是因為謊言被你拆穿,真人游刃有余的笑容僵硬了瞬息,他覷准空子企圖逃跑,卻一頭撞上了五條悟的攻擊。
五條悟:「……」
他再三申明那不是他犯二,而是咒靈自己碰瓷。
作者有話說:
星期五是《魯濱遜漂流記》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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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一粒丸子
片刻前還說個不停的咒靈, 現在在暗不見天日的船艙內化為了青煙。
面對這一縷消散的青煙,你完全相信五條悟的說法。
按照他的德性,借機把真人痛毆一頓是完全可能的, 但把真人痛毆至死是……應該不太可能的吧?
五條悟:「你那是什麼表情?誰能想得到他調轉方向,忽然撞上來啊, 明明之前一副只想逃跑的膽小鬼的樣子。」
「停,停, 我信,真的, 我信。」
你將自己的猜測道來。像從前幾次,咒靈死得有些太輕易了。如果說他掌握了某種快速復生的方法,那麼死遁偷生是完全可能的。
「而且我認為他說的話, 真假摻半。貪婪島在我們手上, 另一個在童磨那,如果不是通過童磨的途徑, 他是怎麼進來的?」
取回記憶的你想起了小傑和奇犽還在島上時,和他們關於穿越的溝通。因為發現了童磨的蹤跡,你們意識到流落在咒術世界的貪婪島或許不止一個,便開始和本土居民核對起貪婪島的數量。
玩家持有量和發售數量差兩個。那兩個正是發生了異變、成為咒物,分別被你們和童磨所持的。
但明知咒靈嘴上沒句實話, 他給出的線索仍然令你們十分介意。
——「他在天空競技場。」
——「如果看見了他現在的樣子,你們一定會十分驚訝的。」
——「尤其是你, 空音。」
你嘆了口氣,總結道:「接下來, 去天空競技場吧。」
就算是埋伏, 想要反殺的話, 也得假裝踩中陷阱, 才能引誘獵人走出他的安全屋。
你說出這句話的時候,船艙為之一靜,只有海浪拍打的聲音。
「……」
五條悟:「你可沒忘了上次發生了什麼吧?」
夏油傑:「記吃不記打啊,空音,啊,說錯了,吃也不記,畢竟上次血都被人吃盡了。」
你試圖拉硝子下水:「就是在什麼地方跌倒,就要在什麼地方爬起來啊。尤其是我們這回還有神級奶媽在,硝子,對吧。」
「對什麼對。你又不是不知道真開打的話,我不一定來得及救你,除非你自己學會反轉術式,否則你帶十個我上前線都白搭。」
但這實在是個機會。你不想放棄。而且童磨又是送盒子,又是安排心腹等待,怎麼看都不是為了殺你。
只能解釋為,他通過某種途徑,知曉你並不會死亡,而是會成為神器,甚至會復生。
否則,送不出的禮物、打不開的盒子,就失去了它的意義了。
對上硝子的目光時,你收住了自己的話。
硝子真真切切,觸摸過也解剖過你的屍體。
而且,上一回是你倒霉,所以死了。但這一回,厄運或許不會降臨在你頭上,但其他人呢。
你是否能像其他人一樣,負荷起同伴死去的重量?
你半途而廢,五條悟卻微妙地轉變了自己的立場。
「不過你們都沒看到美瞳怪上次有多氣人。只有這句話我是認可的——在哪裡跌倒就在哪裡爬起來。這回他敢拋餌料,我就能把他拽下水。空音,你不會怕了吧。」
怎麼可能,你當然沒在怕的。
「悟說的也有道理,過不去的話,就會成為心裡個坎。不如再去試試。」夏油傑的口風也變了,「我建議這次分頭行動,倆倆一組,一明一暗。」
分組的提議得到了一致通過,只是卡在了人選上。
「就和以往一樣,你和五條悟,我和空音,我看著她,她剛醒來,身上不知道會出什麼狀況,萬一需要修修補補,我在也方便些。」
「平時打游戲是沒問題,但現在你們一搭就是最低戰力了誒。」五條悟藍眼睛裡明晃晃的嫌棄。「對獵人世界的了解也是最低的。萬一被偷襲了怎麼辦。」
夏油傑一手撐住桌板。船艙內的桌板已經被鋼釘固定住,多大的風雨都不會晃動。
「得看空音自己的意向吧,想和誰一組?至於是明是暗,得等分組出來,才好決定。」
三雙眼睛望向了你。
紫色的那雙,竹葉似的斜飛起的那雙,彎了起來。
夏油傑無聲做了個口型。
【把柄。】
「……」
你已經完全能想像到,和夏油傑一起出行後,他會怎樣借機折騰你了。
但不選他不行。
否則他抖出甚爾的事,五條悟絕對會鬧得天翻地覆,然後脅迫你和他一組,說「不這麼做就不原諒」之類的話。路上還極有可能以「還沒消氣」的借口捉弄你。和五條悟一組是可以預見的災難,比之夏油傑不遑多讓。
更何況,前幾次和五條悟單獨相處的下場,實在不太妙,惹出了一腦門官司。
就……兩害相權取其輕吧。
「怎麼會。」五條悟最終在分組人選在做了讓步,卻在任務上搶了回來。「那我要在明面的工作!」
夏油傑一口答應。
「我正好適合偽裝。」
等等,夏油傑說的偽裝該不會是……
他戲謔的目光,令你感到衣扣岌岌可危。
——「因為出現爭執,進入獵人世界的船只上的四個少年少女分成了兩個陣營,其中兩人返程回到貪婪島,通過卡片回到了自己的世界。但這只是表面上的樣子。」
這是分配給你和夏油傑的劇本。
實際上,在你們「回去」的時候,貪婪島上的玩家數量沒有減少,甚至連性別比都紋絲不變。
少年變少女,少女變少年,性別比怎麼會有變化呢?
「怎麼了?」
夏油傑子仰頭看你。
你公報私仇,趁機將手按在了他腦袋上,捏了捏他的丸子頭。
面對夏油傑暗自咬牙的笑容,你確信了性轉其實是好文明,只要你豁得出去。
除了性轉,你們當然還做了別的偽裝,但是夏油傑丸子頭保留了下來。
男性時略為出格的打扮,在他變為女性時泯然眾人。
正好便宜了你。
「沒事啊,法瑪。」
你笑嘻嘻地叫出了他的化名。
作者有話說:
性轉是好文明(確信
大家晚安,下回我寫長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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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幾番動怒
要不是夏油傑性轉了, 變矮了,要捏到他蓬松又結實的丸子頭還真不容易。
面對他的瞪視,你無所畏懼:「發量真令人羨慕啊。」
許久之前, 你就想知道他的丸子的手感了,這下可算給你找到機會了。
「……聽你的語氣, 蓄謀已久?」
說的好像你一直覬覦他順滑的長發似的。
「那倒也沒有很久啦。」你擺擺手,「多虧了你提出的意見, 我才能一償夙願。那句話怎麼說來著,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夏油傑:「……」
身著長裙的他轉過頭去, 一臉不願多提的表情。
忘了說了,為了配合這裡的風尚,夏油傑穿的是洋裙(奇犽語:我師父是洋裙, 我媽媽也是洋裙)裙擺上還有蕾絲邊。
買衣服的時候你一直用手抵著嘴唇笑。夏油傑眼神凶巴巴的, 問你笑什麼。
這還用得著問嘛。當然是笑話他了。
雖然買洋裙有你借奇犽的話發揮的原因在,但夏油傑本人也是半推半就, 不十分抗拒,怎麼到了店裡,真的試穿的時候,他就禁不起逗了呢。DK真難懂。
當時還有售貨員小姐在場,你不便明言, 只好說:「這蕾絲邊很襯你,很好看。」
你笑得太過真情實感, 售貨員小姐還感嘆了一句你們感情真好。
「很少有男生這麼耐心地陪女友試衣服。」
夏油傑臉都氣紅了。恐怕在售貨員小姐眼裡是羞紅的。
「啊,臉紅了。」你毫不大意地抓住這個機會欺負他, 「快別打趣法瑪了, 她很容易害羞的。」
售貨員小姐發出了意會的笑聲。笑聲之中, 夏油傑子的雙頰愈發暈紅, 飛起的眼角是高懸的利刃。
會不會太過火了……你心裡犯嘀咕,順著他招來的手勢俯下,附耳過去。
一旁,見你們似乎要說悄悄話,售貨員小姐知情識趣地走開了。
你的手放在耳邊,隨時預備捂住耳朵——萬一夏油傑突然吼你呢,他完全干得出來。
然而,撲在你耳廓上的只是濕潤的氣流。
他居然做戲做全套,用講悄悄話的音量放出了炸雷。
「當然配了,因為我就是蕾絲邊啊。」
你:!!!
那一瞬間,耳朵就像紙糊的,被潮濕的氣流一浸,就軟綿綿得不像話,好像搓一搓就會破掉。
等等,你現在又不是女的,害怕什麼。而且夏油傑本來是異性戀,性轉了之後當然喜歡的也是女生,所以是蕾絲邊也沒問題……等下,好像兩邊的標准不太對等,如果他是用原來的心態套的話,你也應該套原來的性別,你還是女的,所以……不,稍微有點混亂了。
你瞪了夏油傑半晌,他忽然笑了出來,配上兩頰尚未褪去的紅暈,倒真有幾分像他偽裝出的那個嬌美少女了。
「嚇你的。」他模仿你的腔調說,「啊,耳朵紅了。」
……
去往天空競技場最方便的交通工具是飛艇,只是有點貴。
但本著你和夏油傑劇本裡無憂無慮結伴出游的情侶形像,你們的出行工具非它莫屬。
然而,在本該順暢便捷的飛艇上,出現了一點小麻煩。
有人向夏油傑搭訕。搭訕沒什麼了不起的,有些人被拒絕,或者發現你陪在他身邊後就退卻了。
但這一回的人特別招人煩,喋喋不休地跟在他身後。就算看到你,也沒閉嘴的意思。
你拼命壓住上揚的嘴角,等著夏油傑變成鐵拳美少女,他冷淡地一側身,以厭煩極了的語氣說:「我有男朋友的。」
聽到這語氣,你心裡跳了一跳。
是不是幸災樂禍得太過,讓他惱羞成怒了?
你轉過頭來看他,一時分辨不出他是在嚇唬你還是真發了火。
黑發紫眼的少女眉眼纖細,不再帶笑時很能唬人,有著拒人於千裡之外的疏離感。
偏偏搭訕的男人還添油加醋:「男朋友?就那個一言不發的膿包?」
你越過身去,與男人對峙。
你的影子將面露不耐的夏油傑完全籠罩,如同一個虛幻的懷抱。
夏油傑緩緩轉過身來,衣裙發出窸窣聲,目光幾乎在你背後燒出一個洞。
確定了,真的生氣了。你一邊應付男人,一邊想,希望待會他看在你知錯就改、賣力趕蒼蠅的份上早點消氣。
面前的男人雖然高大健壯,但還用不著你全神貫注來戒備,你一心二用,大半心思都用去猜測夏油傑究竟是什麼時候動怒的。
可能剛被搭訕的時候還有點新鮮,但後來就變成了不愉快,量變導致質變,慢慢累積下來就變成這樣了吧,或許在他自己出聲前,都沒想到自己爆發了。
夏油傑是很擅長忍耐,也很不擅長忍耐的。
你想起了那一次他背對著你吞服咒靈。
難聞又難吃的東西,還不如下水道的抹布,他也能面不改色、不發出一點聲音地吞下去。
但就算能面不改色、不發出一點聲音地吞下去,他的背影卻透露出十足的動搖,以至於你光看背影,就能發現端倪。
他其實並不擅長忍耐。
「換個位置吧。」你三言兩語噎住了男人,回頭對夏油傑說。他坐在外首,和隔壁的男人同排,男人才有機會一直說個不停。
你們的資金並不充裕,換飛艇是別想了,還可能延誤和硝子她們碰面的時機。
鑒於旁人都作壁上觀,未必肯同你們換位置,且未必有連座給你和夏油傑,最佳的方案只有你和夏油傑互換了。
負責買票的是夏油傑,他如果厭煩了搭訕,怎麼不給自己定一個靠窗的位置呢,這也更符合旁人對情侶的理解。
他仰起頭來看你,眼睛沉靜得像一泓泉水。應該是沒那麼煩躁了。
以他的眼睛大小,該叫一滴泉水更為合適。
不過現在不是插科打諢的時機,得等他徹底消了氣才好用上這個絕妙的比喻。
你等著他起身。
夏油傑卻一口回絕了你:「不要。」
你:……
等等,夏油傑,人設走偏了,劇本裡是嬌美女友,不是嬌氣女友啊。
好不容易被你擊退的男人在你背後冷言冷語:「看吶,她根本看不上你,她打心底知道誰才是更好的情人。」
這話你沒法接。
理智告訴你再發展下去可能會演變成打架,而且根據你所扮演的普通小白臉少年形像,你應該打不過面前的男人。
但咒術師的尊嚴讓你遭遇拳頭後沒法不還擊,可這樣的話你們一路的偽裝就付諸東流了。
該怎麼回擊好呢?
你彎下腰,背對男人,手臂籠住夏油傑的肩,呈現出宣告保護與獨占的姿態,仿佛在查看女友是否如他人所言,厭棄自己軟弱無能,事實上卻在瘋狂求救——該怎麼辦才好?
夏油傑稍一流露消火的跡像,你就想趕緊卸下與人爭論的爛攤子。
夏油傑瞥你一眼:「升艙。」
那錢之後就不夠……你在他的目光下咽下了本來想說的話。
能免於掉馬的爭端,一點升艙的錢不算什麼。大不了之後去哪黑吃黑掙點。
他握住你的手腕起來,前去未滿的頭等座,沒有再看男人一眼。
對方下不來台,又氣又急,一拳頭向你揮來。
心疼於升艙所付出的沉沒成本,你沒拿出咒術師的反應速度,卻也沒白白讓男人打你,伸手擋格了一下。
隨後滋事的男人因為擅自鬥毆、違反規定,被請下了飛艇。
「早不來晚不來。」你嘀咕道,「早點干預不就沒事了嘛。還不用花升艙的錢。」
你的發言像極了膽小怕事的小白臉。飛艇工作人員的笑臉都快繃不住了。
等你和夏油傑在密閉性良好的頭等艙落座,你又問他,為什麼剛才不和你交換位置。
「那不就是你和他坐一起了嗎。」
「……中間有過道。」
「有過道也是坐一起了。手給我看看。」
「哦。」
作者有話說:
這個我憋了很久了:
女主以為【共情】只有三次,其實是四次,真正的覺醒是在傑哥吃咒靈被發現的那回。沒有花御插手的話,【共情】本來是正常發育的金手指。
因此一個背影就賣了傑哥。
所以傑哥其實還是很能忍的(狗頭)
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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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一次暴雨
男人的力氣對你來說算不了什麼。甚至用不著咒力防御, 你只是順他力道往後一退,便巧妙地卸去了大部分衝擊。
雖然手臂上留了點紅痕,但用不了多久就會恢復。
想不通夏油傑為什麼那麼重視。
看到你手腕上的傷痕後, 他露出了好像被打了一拳的神情。
仿佛挨打的是他一般。
說實話,哪怕他自己挨打也未必會那麼大驚小怪。
放在你們從前出任務的時候, 這點痕跡連傷都算不上。
「疼嗎。」
「我是不是太任性了。」
「因為這種事情,害你被那種渣滓打到。」
少女模樣的夏油傑低下頭, 幫你吹了吹,隨後抬眸看你, 動了動嘴唇,似乎想說什麼,但最後什麼也沒說, 嘴唇繃成一條直線。
沒有劉海的遮擋——偽裝時因為劉海過於有特點, 你們只保留了丸子頭,而沒有留下劉海——他的雙眼直視著你, 如同遙遠卻也頑固的星子。
「沒事啊。怎麼可能疼。他的力氣才那麼點。」
你比了個小拇指。
至於任性嘛……夏油傑上趕著認錯,你哪裡有不接的道理。
「你知道就好。」
「……」他瞪了你一眼。
……
看到那道紅痕的時候,夏油傑心情很微妙。
空音不在時,他無法適應她的離開。空音回來了,他又無法確信她的存在。
而面對活生生的、適應良好的空音, 他失去了挽住她的手以確認的任性權力。
他好像總是比她、比旁人、比時間慢一拍。
那只蒼蠅打了空音一拳的時候,他本可以將她拉開的。也許空音以為他什麼也沒做的原因和她一樣, 是不願暴露自己的身份。但夏油傑知曉事實並非如此。
總是被同齡人評價為溫柔體貼的他,在那時甚至沒想到這一點。他只是著魔似的盯著空音格擋的手, 腦子裡一片空白, 只等那一擊落下——挨了這一下的手腕會有什麼變化嗎?肌膚會凹陷嗎, 手腕會留痕乃至於淤青嗎, 她是否會出現活人才有的變化。
夏油傑見過太多屍體了。空音的與其他人的並無不同。
泛白、發硬,皮膚不再具有彈性與自愈力,硝子的解剖刀劃過,便添上不會愈合的傷口,尖針穿過,便留下不會拆線的補丁。
那些傷疤在空音復生回歸後仍然沒有消失,讓她像拼湊起的人偶。夏油傑當然不至於變|態到窺視。空音一路來堅持長袖長褲就很能說明問題了。她甚至把上衣的扣子系到最後一顆。當他問起時,還仿若無事地笑稱這是正裝,恰與他的洋裙相配。
有時衣領不能完全擋住傷疤,夏油傑還能看見它蜿蜒探入衣襟之內。
直到空音結結實實擋下了這一擊,夏油傑才如夢初醒,拽著她的胳膊將她往後扯。
太遲了,等事態平息,他解開她的袖扣,手臂上已經多了一條礙眼的紅痕。
於夏油傑而言,這非但是蒼蠅傷害她的痕跡,更是自己傷害她的明證。
他下意識吹了吹,仿佛這樣就能將紅痕吹散,毀去證據……
吹完後,夏油傑才意識到不妥。他抬起眼睛望向空音。
該說不愧是她嗎,對此毫無反應,反而襯得他想東想西,心思不靜。
胸腔一團悶火,夏油傑不知是因誰而起。氣男人、氣空音、氣自己,仿佛都有一些。但男人無關緊要,空音並無過錯,而自己,不是早該認清了這件事嗎?
他又在氣惱什麼。
……
下飛艇之後,就是天空競技場附近了。附近擠滿了渴望出人頭地的選手,治安並不好,有些地方甚至算得上亂。
本來你們會本著少惹麻煩的心思繞過去,然而這回為了補充金庫,不得不只身進入,深夜釣魚。
哪裡人少、燈少,你們就往哪裡鑽。
很快,你們這對衣著光鮮的肥羊背後就響起了腳步聲。
「來競技場,就算是游客,也有風險啊。」
一個肌肉大漢攔在了你們面前。你們身後幾人也開了口。
「女的給我。」
「知道你今天比賽輸了,消消氣。但是人給你了,錢你可就得少分點了。」
「喂,聽到了嗎,讓出你女朋友,我們還會放你一馬……」
還沒開始動手,幾個劫匪們就將你們視為了囊中之物,開始分起贓來。
糟了,你下意識地看向身邊的黑發少女。果然,夏油傑的臉色陰得能滴水。
飛艇上的搭訕就夠煩了,再聽到那些污言穢語,他不得把隔夜的咒靈都吐出來。
果然,夏油傑接下來打人特別狠,仿佛憋了許久的火氣,就算中途下了雨,討厭儀表不整的他也沒有立即停下手。
結束的時候,劫匪們躺了一地,身上都是血水雨水,連罵人的力氣都沒有了。路上發光的,是劫匪被打掉的金牙。
「不要因為我的壞心情淋雨,去那邊等一下吧。」夏油傑自己動手去掏錢,順便給劫匪們補上一腳。
他全程沒有使用咒力,純粹只用了自己性轉後的肉|體力量。
雖然他酷愛格鬥、擅長近戰,但性轉後肢體力量有所削弱,單獨對付幾個劫匪,顯然沒有表面上那麼游刃有余。
你走近時,可以感受到他身上的熱意,還能看到後頸上的汗水和雨水一起蒸騰出的白霧。擱在以往,他連汗都不會多流一滴。
他正好給為首的劫匪來了個窩心腳,見你過來,怔了一瞬:「不是說在那裡等嗎。」
「那邊也擋不了多少雨,我干脆就過來了。」
你們倆悠然對話的態度激怒了劫匪。
「你們等著,我可認識百層往上的人……」
「收到了。」夏油傑飛起一腳,直接將人踹暈過去。
你們越過一眾躺屍的劫匪走出了巷子。
夏油傑見你欲言又止,問道:「想說什麼?」
「地上牙齒太多了,有點咯腳……」
他忽然笑了。
一身汗水混著雨水,丸子頭都打散了。幾縷碎發垂到頰邊,按照往常,他多少會抓狂,第一時間找地方收拾,但現在他卻站在雨裡,笑得很開心。
不過,總算是笑出來了。
但就算是那麼開心的夏油傑,也還是給了你一肘擊。
因為你走出小巷後,將自己的外套給了他,同時指了指他被淋濕的上衣。
……
因為在劫匪身上狠狠收割了一筆,你們今晚住了高檔酒店。夏油傑走出巷子前,總歸還是簡單拾掇了一下,因此大廳中並沒有多少人對你們側目。你們看起來就只是普通的倒霉情侶,沒帶傘,在暴雨裡淋了個濕透的那種。
並且理所當然地開了一間房。
「你先洗吧。你頭發長。」
「……」
往常的夏油傑有一百種理由拒絕你。但今天他格外反常,像終於被你的邏輯打敗,沒有推辭就進去了,只是從行李箱裡扔出了一條浴巾,叫你先擦干淨,免得感冒。
夏油傑進了浴室後,你把首飾盒放在桌上,一邊瞧,一邊擦拭。
你隨身攜帶,就為了回歸軀殼的第一時間打開它,解開謎團。但當真復生了,你卻猶豫了,遲遲沒有動手。善解人意的同伴們也沒有詢問你關於它的事。
馬上就要會見童磨了,為保險計,你應當盡快再嘗試開啟。
金漆剝蝕的首飾盒脆得像一碰就垮,即便知曉它附有束縛,你也一直輕拿輕放,呵口氣都怕加快它的氧化。
「到底該拿你怎麼辦好呢。」
你苦惱地自言自語。盒子裡裝的是過去的記憶。誰也不知道,開啟首飾盒後,那些久遠得仿佛蒙上灰塵的記憶會給你帶來什麼樣的改變。
「什麼怎麼辦?」
「呃啊。」
夏油傑不知道什麼時候出來了,你還沒來得及遮住桌上的盒子。
他手裡拿著睡裙,格外坦然:「忘記拿衣服了。還沒打開?是不能打開嗎?」
被夏油傑看見了,遮擋也沒意義。何況他們都知道你除了帶上自己的身體之外,還帶上了盒子。
「嗯。我有點不敢開。」
密集的雨點敲擊著窗戶,和著搖擺的樹冠,發出規律的沙沙聲。
夏油傑散開了被打濕的長發,在你對面坐下了。
「等下等下,衣服,衣服還是濕的啊。它濕了就透啊。」
第二次被暴擊的你趕緊給夏油傑圍上了浴巾。
性轉的夏油傑身材不遜於原來的他,該有的起伏一點都不缺,弧線優美得可以與九十九前輩一較高下。
「你怕什麼。」
「……我怕,我怕行了吧。」你舉雙手投降。你看到倒是沒什麼,就怕夏油傑沒養成好習慣,外出時忘了這一茬,再被不長眼的人激怒。
「……不是問這個,」他向桌上一抬下巴,「你怕它什麼。」
你坐回位置:「這個盒子裡裝的是記憶。我不知道有多少,有多沉重,先前只是片段,所以我沒什麼變化,我擔心的是萬一我深受影響,和原來不一樣了呢。」
「不被同化的意志力,我相信自己還是有的。」
「但是……」
你的擔憂,誕生於神器時期,一直未能消彌。
如果他們覺得身為神器、記憶全失的你與曾經大為不同、為此失望怎麼辦?
如果他們覺得神器的經歷與死亡改變了你太多,覺得你變得陌生了怎麼辦?
而且,這又和那時不一樣。頂多是失憶的你和完整的你的區別。但首飾盒一開啟,那就是前世的你和今生的你的區別了。
夏油傑:「之前失憶的時候……」
你低聲說。
「那不一樣。」
好像所有人都往前走了,這也正是你的期待。但你卻停留在了死亡的陰影中。
你不想多說,同伴們為你的死亡奔波煩憂得夠多了。神器時期,夏油傑與你見面的時候,還拉下臉來牽住了你的手,可想而知,他那時過得多糟。
「哪不一樣了。」
「就是不一樣。」
「回答的話,至少要看著我的眼睛吧。如果做不到的話,干脆幫我把頭發吹了好了。」夏油傑把吹風機塞進你手心,「正好還債,我之前可沒少幫你吹。早上你的傷也好了。」
一手托起綢緞般滑而涼的長發,你調好風速,從發根緩緩吹起:「都說了那只是一點印子,根本算不算傷。」
或許是因為鼓點般的雨聲,或許是因為夏油傑背對著你,你終於袒露了自己的擔憂。
「你沒想過,暴露天與咒縛的那次,你在我們面前就大變樣了嗎。」
「和這是兩碼事吧?」
「在天與咒縛那件事之前,我對你有好感。然後……」明明是背對著你,夏油傑卻准確無誤地捉住了你的手腕,「繼續吹,不要停。」
作者有話說:
到底是誰不敢看對方的眼睛呢。
晚安
富婆們來薅傑妹秀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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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一次開合
與其說夏油傑在催促你繼續, 不如說他在隱晦地要求你不要看他。
被他一提,你反而更想轉到前方,看看夏油傑現在究竟是什麼表情。
但他箍住你手腕的力道不容拒絕。並不比當初「任性」牽手時更輕。
可惜面前沒有鏡子, 要不然你什麼都不用做,站在原地就能看清夏油傑的一舉一動。
你只好答應:「遵命, 會好好給夏油公主吹頭發的。」
手臂折到後方、倒握住你的姿勢不太舒服,所以他得到你的承諾後, 立即收回了手,轉了轉肩膀, 抱怨你的大驚小怪。
「就那麼意外嗎。」
「不,只是稍微有點突然。」
「那我繼續?」
「請……?」
「你因為天與咒縛暴露,被我和悟嘲笑後開始破罐破摔, 性格和之前不太一樣了。唔, 就是偏離了我的理想型。所以我茫然過一段時間,不知道怎麼面對自己的心情, 更不知道該怎麼對你。那段時間的行為大都出於慣性。我一會希望時間快快過去,快點結束混亂的狀態,一會又希望再慢些,再多給我點思考與權衡的空間。」
夏油傑一開始說話的時候略有些磕巴,但很快就找到了節奏, 娓娓道來。
然而,游刃有余只是表面上的。
夏油傑的耳朵自一開始, 就是充血發紅的狀態。
你放下一束吹干的頭發,偶然觸碰到他的頸項, 懷疑他是不是發了燒。這話問出來, 夏油傑多半要惱羞成怒。而且, 就算是你也知曉, 此刻打斷了夏油傑的敘述,他恐怕不會再說第二遍。
「我鐘情的是誰、我熟悉的是誰,這個問題早就困擾了我許久了,甚至於鐘情是什麼,熟悉又是什麼……還沒得出結果,變故就接二連三地發生了。」
「答案在變故之後姍姍來遲。看到你躺在那裡,不再有呼吸,我才看清了這件事,只要你在,什麼都無所謂。」
什麼都無所謂。
你一下子沒找到自己的聲音,很長一段時間裡,房間只有熱風和暴雨的聲音。
夏油傑的長發隨著你的動作,散落肩頭,纏上脖頸,探入衣襟,像有形的煙霧,絲絲縷縷將他纏縛,更像無結的鎖鏈,鏈接了你和他。
那一瞬間,你好像看見了,夏油傑是如何被他百轉的思緒所纏繞的。
原來不只有你淹留於死亡。
……
講得好像比一開始想的多。
已經不是好像了,是多得多。夏油傑懷疑自己起了雞皮疙瘩。一定都被看到了吧。
不然空音吹頭發的速度怎麼放緩了。也不知道她腦子裡在醞釀著什麼話。
有些像拆盲盒。夏油傑只祈禱拆開的那瞬間推遲再推遲,為此他只有不斷地講述。先前零散的片段,真正說出口時,不知為何長得過分。也不知該不該為此慶幸。
明明他只是想說,這種問題他早就碰到過,早就得出了結論而已。
「對空音來說,也是如此吧。」
「不止一個人評價我很溫柔了。空音剛認識我的時候大約也是這麼想的。後來對我的評價肯定與此大相徑庭。空音會為我的變化而失望嗎,換句話說,空音會因為發現我惡劣的一面而否定我的是同伴嗎?」
嗡嗡的熱風中,少女否定的聲音清晰明了。
「怎麼會?雖然剛開始是有點不敢相信,還懷疑是不是自己記憶出了問題,或者誤解了你的行為,但是說失望就太嚴重了。不至於這種程度就質疑同伴。」
咦?剛開始發現他性格問題時,還悄悄為他辯解過嗎?未免太可愛了。
夏油傑笑了笑,些許的緊張被衝淡了。
腦後的力道溫柔有力。
也不知道下次能不能騙到空音吹風。如果在這時誇她有替人吹頭發的天賦,她會怎麼反應呢。
「那麼,我們也是這麼對待空音的。」
「溫柔的一面並非我的面具,不溫柔的一面也並非我全部的真實。我想這並非變或者不變,而是人對自我對他人認知的深入。」
「從前的記憶感染你的,一定是你有所共鳴的地方。換句話說,你身上的某一部分特質被暫時放大了。那仍然是你自己。」
「我很期待更深入地了解空音。」
說完了。
到了拆盲盒的時間了。雖然盲盒裡可能空無一物。
夏油傑自己轉了過去。
其實說到這份上,空音喜不喜歡,拒不拒絕,不重要了。他開口時不是為了她的肯定,甚至於,他想要的也並非是徹底的回應——
他坦白了心情,以此牽她走出困境,僅此而已。
想要變得有用。
想要被她需要。
想要她離不開。
……
話題不知道被拐到哪裡去了。
轉回來的不是熟悉的面孔,你還吃了一驚,才想起來方才說話的一直是女聲——夏油傑早已性轉了。
性轉後,夏油傑的五官線條自然要比原來的溫和些許。
靜默的面孔、披散的發絲、濕漉漉的上身,少女看起來沒有一絲攻擊性,但她俯近的身軀、散落的長發、恬靜的面容則悄然侵入了你的空間。
你聞到了香波的氣味。
是桃子味。夏天的味道,甜而濕潤。
你的雙手也染上了這種氣味。
「那、那我打開了。」
你也不知道為什麼自己要征求夏油傑的許可。
明明之前想說的話是謝謝、對不起、你是好人這一套來著。如果真的為他好,以你的情況,應當馬上拒絕他才對,而不是說些有的沒的。
他無奈又縱容地笑了。
「開的是這個盲盒啊,好啊。」
看這話說的,好像還有第二個盲盒似的。
你打開了首飾盒的搭扣。這一次,它毫無抗拒地順著你的力道開啟了。
帶香灰氣味的記憶轉眼將你淹沒,把你從傾盆暴雨下、彌漫著桃子氣味的酒店奪走。
……
孩童不會一直停留在童年。
等「你」慢慢長過了哥哥姐姐們的年歲時,等「你」知曉了鬼的存在,你漸漸明白了一切。
漸漸明白了被趕出寺廟的孩子做了什麼,夜半現身的身影做了什麼,被你當做玩伴的東西做了什麼,以及「你」做了什麼。
最初只是朦朧的猜想,「你」始終辨不清玩伴為什麼會突然出現,把他當做自己高燒的幻覺。但有一點是肯定的——小偷把鬼引回了寺院,而哥哥在鬼的手底下保護了你。你卻將他指為凶手。
死人的屍骨和活人的冤屈壓在「你」身上,叫你喘不過氣。
「你」想尋找哥哥,為他昭雪,但當年的寺院都已坍圮,被收押的青年也杳無蹤跡。沒有人記得他的下落,人們只記得那樁凶殘至極的血案。
「死了吧,殺了那麼多人呢。小孩子少聽這些。快回家吧。」
山腳下的村人沒有認出「你」是幸存者,驅趕你回家。
後來一名來自鬼殺隊的人告訴「你」,他被贖出,成了鬼殺隊一員,而那個灰藍頭發、縫合線、異色瞳的小孩多半是特殊的「鬼」。
「你說他大白天出現過,而且沒飲血?也有些鬼不吃人,不怕太陽,常人看不見,有的喜好玩弄人心。很可能是他教小偷把鬼引來的。一般人,碰到鬼活不下來。」
「那我可以加入鬼殺隊嗎?哪怕我沒資格向他道歉,至少,我還可以復仇。」
在鬼殺隊練習呼吸法的每一天,「你」都在詛咒,詛咒小偷,詛咒鬼,詛咒引狼入室的自己。
每一天都沒有長進。
指點「你」的師父無論如何都不肯放你去試煉。
「你不適合呼吸法,沒有天賦。」
「我不會讓弟子白白進試煉送死的。」
「他已經知道你在我這裡練習了,也已經原諒你了,你就回去吧,實在不行,去蝶屋做個後勤人員,不必上一線戰鬥。」
作者有話說:
傑哥,沉迷盲盒(。
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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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一卷毛巾
「而且在蝶屋, 可能會碰到他回來養傷。」
正是這句話打動了「你」。收拾包袱,「你」轉到了蝶屋。
「你」既希望見到他,又害怕碰到他, 那意味著他受了自己無法治理的重傷,只能在蝶屋修養治療。
而且「你」也不知道見到他時該說什麼。
但意外到來得總是格外迅速。
他來到了蝶屋, 卻不是為傷,而是為病。「你」這才知道, 青年雖然能在未曾接受訓練的時候單打獨鬥拖死一個鬼,身體卻並不好。
「你」不知道的事情太多了, 甚至連他的名字悲鳴嶼行冥,也是加入鬼殺隊之後才知曉的。「你」還遠遠不到能夠醫治疾病的水平,為他調理身體的另有其人, 所能做的, 只是在窗台,為他放一束帶露的鮮花。哪怕他看不到, 也能夠聞到花香。
醫生問病人:「是誰放的花。」
沉默的病人搖搖頭,表示自己不知道。
一天,兩天……這漸漸成了一種心照不宣的儀式。
時間在晨露與花香中流逝。「你」本以為這是來到蝶屋的最大收獲,命運卻說遠不止如此,並送來了第二位故人。
那個向同伴們施展了血腥報復的少年。
成為了獵鬼人的他, 堂而皇之地躺在擔架上,接受妥帖的照料。
真可笑, 他殺的鬼,未必有他害死的人多。
「獪岳。」
別人這樣叫他。
「你」走上前, 也叫他獪岳, 他只當你是蝶屋最普通不過的一員, 看你一眼後便隨意地移開目光。
「你不記得我了嗎。」
「那總記得這條疤吧。」
被石頭砸爛的額頭, 傷口被強行撕裂後,留下了一道醜陋的疤痕。
「你是誰?我不認識你!」
他分明已經認出來了,卻想要抵賴。
但蝶屋不同於寺院。而「你」也不再是只能躲在哥哥姐姐背後的小孩了。沒有與獪岳多做拉扯,「你」徑直在蝶屋內的空地上大聲宣告。
「他殺了人。」
一方指正、一方否認,很快就鬧到了蝶屋的主人那。
案件的另一見證者,在蝶屋修養的青年也被請了過來。
獪岳面色灰白,「你」的話,他還能狡辯,案發時不過四五歲的人,說的話哪裡可信,但青年的證詞卻難以撼動。
「是他。我聽到了他的足音。當時以為他被趕出去,找不到地方睡覺,才偷偷回來了,所以便沒有管。」
青年在鬼殺隊內的聲望很高,沒有和「你」串通誣賴一個小隊員的理由。堅稱自己沒有在寺院生活過的獪岳被關押了起來。情報人員根據他提供的過往前去查探,如果和他的口供對不上,也許他就要被處刑了。
「只是個小鬼和瞎子而已!他們說的話算什麼准!」
獪岳不服氣,被押下去前還破口大罵。
「你」將目光投向了青年。
被罵為「瞎子」,他也無動於衷,而是起身離開,仿佛被罵的不是自己,仿佛與「你」無話可說。
明明報了仇,雖然不是全部,但也是喜事,可「你」翻來覆去,睡不著覺,直到天快亮的時候,才眯了一會,自然也沒時間額外摘一束花。
青年的窗台第一次空了。
路過病房的時候,「你」聽到醫生和病人的談話。
「花怎麼沒有了。」
這一回病人沒有沉默。
「也許花的季節已經過去了。」
直到中午,連軸轉的「你」才有了時間探望病人,即使只是遙遠的一眼。
如往常一般,「你」放下花朵,躡手躡腳地離開。目盲而耳聰的青年頭一次沒有裝聾作啞,從病床上轉過了身。
白色的眼睛前,一切仿佛都無所遁形。
「你」屏住了呼吸。在他治病期間,「你」沒少打聽他的事情。人們說他最討厭小孩。
可從前他是最喜歡小孩的。
「沙代。」
如同撥雲見日,你第一次知道了「你」的名字。寺院裡不是沒人叫過,但是聲音像蒙了一層毛玻璃,你只知道叫的是「你」,卻不知道叫了什麼。
沙代停住腳步。「對不起。」
「沒關系了。」
原諒了沙代的青年與她定下了家人的約定。殺死鬼王後,他們就找個地方,像以前一樣,繼續家人的生活。
然而,鬼王死後,青年沒能活下來。
背後靈一般的你,也能感受到沙代內心的空茫。天大地大、無處可去。就算是報仇,也無處談起。作為罪魁禍首的鬼王早已灰飛煙滅。
像抓緊最後的救命稻草。沙代抓住了自己的仇恨。被青年的承諾所澆滅的火焰在她胸腔中復燃。
在一切的最初、駭人的血案之中,還有一人沒有得到懲罰。
沙代磨礪呼吸法、日夜禱告,執念未能突破天賦,卻吸引來了一位神明。
白橡頭發、七彩眼睛的美貌青年毫無預兆地出現在她家中,把玩桌案上的遺照。
「這樣壓抑而深重的殺氣,想要殺死誰嗎?我可以為你效勞哦。」
他穿一身紅衣,是仿佛被血染了一遍又一遍的深紅色,好像鮮血濺上去也毫無違和感、不會被人發現,只會叫人疑慮是不是淋了雨,讓衣服的顏色洇開了。
起初,沙代自然沒有相信他的話。可自稱童磨的青年攔下了她一刀,不費吹灰之力,展示了自己的神通。
「那麼,有沒有什麼辦法能讓我變強呢?」
「真頑固啊。憑你的身手,根本殺不了誰的。上限擺在這裡,這輩子都沒可能變強,除非成為神。但就算成為神,你也是那種弱小的神。想除去咒靈,想都不要想。機會就在你面前,只有一次。」
「……是嗎。」沙代最終向神明進貢,「可以知道您的名諱嗎?還有,咒靈又是什麼?」
神明簡單地為沙代解釋了咒靈的存在,隨後翩然遠去,為她祓除咒靈。
而留在家中的沙代,接住從前鬼殺隊的人脈,查清了神明童磨生前的經歷。
沙代猜到了成為神明的辦法。
你呻|吟一聲,睜開了眼睛。
不同於以往,這一回的記憶深而重,你像做了一場大夢,夢醒時還有幾分恍惚。
室內昏暗,夏油傑不知何時拉上了窗簾,只有一線搖曳的陽光告訴你,現在已經是第二天。
對了,說到夏油傑,他去哪了?
你順著手上的溫熱的觸感低下頭。
少女滿頭長發散開,鋪滿了他那一側的床鋪。他握著你的手,面朝你沉沉睡著,大半張臉陷在枕頭裡,看上去分外柔軟。
他身上連被子都沒蓋,像什麼壓被角的毛絨玩偶,壓住了你一側棉被,長腿橫掃出去。估計以為你很快就會醒來,所以沒給自己蓋被子,結果在等待的時候不知不覺睡著了。
很難為他這樣都睡得安穩……等等,長腿?你停住了給他蓋被子的舉動。
這腿長得過分,論比例不是一個少女該擁有的。
你一個鹹魚彈跳。
在你枕邊的,的的確確是少年夏油傑。他什麼時候變回來的?怎麼就單給自己變回來了。
夏油傑被你驚醒了:「唔?」
他半張臉上還帶著枕頭的紅印,抬起頭迷迷糊糊地看你。
別的先別說,他的鼻音太重了,可別感冒了。你繼續之前的動作,把他卷成毛巾卷。不知是不是沒完全清醒的緣故,夏油傑居然毫不反抗。
卷成毛巾前,你額外多看了兩眼他身上的衣服,好在是換過了的。不然穿濕透的衣服入睡,非感冒不可。
等下,你還沒換衣服,但現在身上卻清清爽爽。你緩緩低下頭去。
「夏油傑……?」
「嗯?」
「我的衣服,你就沒有什麼要解釋的嗎?」
「我幫你換了。因為你怎麼都叫不醒。」夏油傑邀功似的說,「為了幫你換衣服,我還專程變回男人了。」
作者有話說:
「我謝謝你。」
你(無辜)吐了都怪夏油傑。
夏油傑(無辜)因為你變成了男人。
魔改一下,童磨不是上弦二,成為教主後,遇見無慘前死了,被信徒的執念拉下水成了神明。變成了一個依舊麼得感情的神,並且依然會被執念深重的美少女吸引(bushi)
富婆,我們一起對傑哥指指點點:
感謝在2021-05-28 00:03:39~2021-05-29 23:38:27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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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一頭假發
不愧是夏油傑。
短暫的治愈過後, 一張口,還是那股表面上挑不出錯,但怎麼聽怎麼手癢的風味。
而且說出這番話的是男性的他, 而不是那個輪廓秀美的少女,聽起來就更欠揍了。
阻止你的鐵拳的, 不是他身上由你親手蓋的被子結界,而是手機短信的鈴聲。
一直以來, 你們和硝子與五條悟通過手機保持聯絡。通訊錄裡只有二人。現在,是硝子向你發送了信息。
他們幾乎是一到天空競技場就發現了童磨。他好像買了一張票, 正要去觀看最近大熱的一場比賽。
比賽的人員,恰巧也是熟人。
正是西索和被他假冒的庫洛洛。
說不好奇是不可能的。
你推了夏油傑一把:「起來干活了。」
吃早餐的間隙,你順便把夢中的內容告訴了夏油傑。
「只可惜我還沒看完。還有些記憶沉在盒子裡。估計這是保護措施。回憶不會一次性放出, 以免我迷失在前世中。」
你掂了掂首飾盒, 仿佛能從它身上感受到剩余的記憶的重量似的。
夏油傑已經變回偽裝,正叼著發圈扎頭發, 腳邊的行李箱上放著他待會預備穿的衣褲。
「居然不穿裙子了嗎?」
「等下除了見到悟和硝子,可能還會見到童磨……饒了我吧,無論如何也不想被那種人嘲笑啊。」
免於嘲笑的最佳方法,難道不是恢復原本的性別嗎?
性轉狀態被敵人見到,肯定少不了一頓冷嘲熱諷。
你給吐司塗滿藍莓果醬, 順口問出了聲。
「感覺你對女孩子會寬容一點的樣子。」
夏油傑的答復讓你想起了昨夜入睡前,他對你說的話, 也讓你想起了自己未能出口的拒絕。
你們的對話就此出現了短暫的、不自然的空白。
餐刀滑過果醬與吐司,不復最初的明亮光潔, 沾滿了果碎和面包屑。你把它放下去, 刀身映出夏油傑的側臉。
他將昨夜淋濕又干透的長裙折好, 撫平褶皺, 放入行李箱中,飛快地轉移了話題:「待會是買兩張票進去嗎?我們的錢不夠。不過不知道這樣會不會被童磨認出來。」
「應當不會。如果童磨有辦法感應到我的話,早在道場的時候,他就不用委托五條悟來找人。甚至我就在他眼皮子底下長大了,他也不知道我就是要找的人。然後我們這樣的變裝也差不多了。只要把咒力收一收,就像普通人了。」
黏了胡子、改了步態的你表示混入毫無壓力。
至於夏油傑,他戴了個卷發的假發。他本身的長發足以燙卷,那樣更自然,但他禮貌地拒絕了你的提議。
「我還不想被笑到畢業。」
……
觀戰的時候,童磨意外的安分。
當然了,比起堂而皇之把觀眾當爆炸工具人的選手庫洛洛,哪怕童磨當眾倒立跳鋼管舞都顯得安分無比。
你倒是想過選手作為容易被忽略的盲區,會不會是童磨埋伏的陷阱。但遠在異國、提供咨詢的小傑和奇犽告訴你們,西索早就想要與庫洛洛一較高下,而庫洛洛也是逼不得已才答應他的,因此選手雙方都是真實可靠的選手,應當不用擔心。
——不用擔心個鬼啊!
風平浪靜了太久,你差點忘了獵人這個世界原本就不安分。
用不著童磨布局,西索和庫洛洛兩個選手自己就成了致命的陷阱。
尤其是那位庫洛洛,看起來內斂深沉,但瘋起來和西索一樣沒邊。
不過他的能力倒是和夏油傑有幾分相似。他能掠奪他人的念能力,加以組合,從而發揮「1+1>2」的神奇功效。
如果夏油傑想要變強,也完全可以走他的路子,不必吃掉他見過的每一個咒靈。只要挑選能力特殊的,屆時加以組合。
畢竟咒靈的味道實在太反人類了。你只吃過一次,就永生難忘。
你不知道夏油傑有沒有想到這一點。此刻不是說這些的時候,你只好按捺下,預備等殺死童磨後,再和他說說。跟著身邊夏油傑的動作,你起身逃出了天空競技場。
當然,沒忘了和五條悟以及硝子他們包抄童磨。
「……又見面了。沙代。」
看到你們的時候,童磨面上流露出了幾分驚訝。似乎沒有想到你們會出現在這裡。
但也只是驚訝而已。
認出你後,認出死在他手上的人後,童磨並不震驚。
他早知你會以某種形式歸來。
也許沙代確實找到了成為神明的方法。
「我不叫沙代。但是你是怎麼認出我的?」
被叫破身份,偽裝已經沒有意義,你扔掉了假胡子。
「我喝過了你的血。當然認得出來一樣的氣味。」童磨沒忘了嘲笑你們的偽裝。
夏油傑的臉已經陰沉得能滴水了。
「等下,」你按住了夏油傑意欲召喚扶她的手,問童磨,「你知道我會回來的吧。如果只是要血的話,為什麼不先問問我,或者與我交易,而是擺出一副殺死我的架勢?」
就不怕一下子玩脫了,被五條悟他們殺了嗎。
「只要說有復活你的方法,無論怎麼樣,他們都會停手。那時再說也不遲。何況他們並不能殺死神明。」
只要有信徒存在,神明是殺不死的。
有帶著自己的神職,重新轉生。
身處包圍中心的童磨這次倒沒耍多少心眼,而是據實相告:「至於與你交易,我需要的血量足以致人死命,而且必須是鮮血活飲,你可不會答應。就算你會答應,但代價不然不菲,說不定還要因為看我不順眼而加價,我又為什麼要承擔這項成本?」
有問必答、詳細得過了頭,簡直就像在拖時間。
夏油傑聽不下去了。
「帶回去問。」
鑒於獵人世界你們並不熟悉,而咒術世界,你們又缺少時間來一一詢問,因此你們將五花大綁的童磨帶上了貪婪島。
登島所需的游戲機由奇犽和小傑友情提供。
「你想起了多少?」童磨全無一點生死危機該有的緊張,「若是你想起來了,就該知道殺死我並不容易。而我也不是你的敵人。我和他合作,只是需要你的鮮血罷了。他也知曉我得到你的血,同盟就會結束。所以才一再拖延,不讓我找到你,甚至不告訴我,要找的人就在我眼前。命運啊。」
童磨忽然笑了笑:「獪岳又轉世成你的家人了,對嗎。我早該想到的。」
身邊的同伴向你投來疑惑的目光,除了夏油傑。
你還來得及說出獪岳對寺院做過的事情。這些可以以後再解釋。
「你需要血做什麼?」
「為了解開束縛啊。無情的束縛。」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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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二度死亡
吸血就吸血, 怎麼還扯到有情無情上來了呢。
童磨已經猜出你沒能讀取全部記憶,再端著也沒用,還不如直接了當地問他, 到時候再和讀取的記憶比對。
記憶是童磨給你的,不能排除他在上面做了手腳的可能, 但作為事主,你多少還是能夠判別真假的。
至少就目前來看, 全部都可信。
你朝目露詢問的幾個同伴點點頭。
「一定要讓我劇透給你嗎。那好吧。」
「你還有幾分才智,找到了成為神明的辦法。可是不是所有的神都能對付那個詛咒的……」
童磨娓娓道來, 語調舒徐,若不是臉上若有似無的譏諷笑意,還真有幾分教主, 或者說神明的博愛風采。
他受沙代之托, 前往對付生有縫合線和異色瞳的咒靈。
然而,咒靈的水平卻遠高於他的設想, 甚至反過來設計了陷阱,埋伏了他。
童磨碰壁折戟,差點在與咒靈的對決中殞命。
他再度拜訪了少女沙代,和上次極力誘哄她納貢不同,這次童磨是勸她放棄的。
……
屋外坐落著無名的墓碑, 屋內牌位堆積如山,渺渺的煙霧遮掩了沙代的神情。她靜靜地聽著童磨說話。
「他是人之詛咒, 天性玩弄人心。你能存活下來,已經是萬幸, 不如珍惜自己一條小命, 如果實在寂寞, 也可以加入我的萬世極樂教, 教中姐妹很願意與你成為家人的。你們之前不是相處得很好嗎。」
沙代:「但他已經發現了你的蹤跡。會不會順藤摸瓜找到我,斬草除根。」
「這個不必擔心。」童磨斬釘截鐵,「我已經抹除了我的痕跡。他以為我是路過的咒術師,已經死在他的術式下了。咒靈不知道我真實的身份,更不知道這是尋仇。」
最後,沙代接受了自己無法毀滅仇敵這一事實,但關於加入萬世極樂教,她沒有立即作出答復,而是說自己需要考慮。
願望落空的委托人沒有哭鬧不休,聽聞消息的第一時間就接受了它,整體而言,勸說十分順遂,這一趟的目標達成了大半,童磨很滿意。但即便是童磨,也明白沙代的乖順表現與常理不符。
他端詳片刻,試圖找到沙代的異樣,但一無所獲。
也許她對失敗已經有所准備了。童磨想,這就是懷有感情的人類的軟弱之處,牽動沙代心緒的只有「家」與「復仇」,前者顯然比後者更具誘惑力,嶄新的家擺在面前時,她就不再回頭去看已成泡影的復仇了。
童磨給了她一個月的時間。
他告訴她,與她相處甚歡的那幾個教徒會在山腳等候,接引她入教。如果她在此期間改變主意,隨時可以下山找她們。
一個月過去,教徒回到教中,向他復命。去時多少人,回來時還是多少人。她們沒有帶回沙代。
教徒說,她們遲遲等不到沙代,便上了山。屋子內已經空無一人,桌椅上蒙了灰塵,牆角內結了蛛網,牌位多了一個。
在大部分都是空白的牌位中,多出一個有名有姓的是很顯眼的。
新牌位上的姓名是沙代。
童磨心頭掠過不詳的預感,聽完教徒的彙報,他去沙代居所的附近的尋找知情人。
雖然教徒們也調查過了附近的居民,但他想要親口再聽一次,也想要親眼再看一次。
「那個獨居的少女啊……先前救了一個掉進河裡的小孩,自己沒力氣了,沒爬上來,但是有點奇奇怪怪的,交代小孩說給自己上柱香,還說牌位都准備好了,就在家裡。剛剛好像還有她的朋友去上香了,簡直就像知道自己會死似的,真瘆人啊。」
所謂的朋友,大約就是從前在鬼殺隊時結識的友人吧。
等他打聽完,差不多天黑了,童磨在廢棄的木屋裡歇了一晚上,沒能等到神明沙代,翌日便離開了。
既然少女打算成為神明,決意自己背負起自己的仇恨,那與他也沒有關系了。
等什麼時候碰了面,再嘲笑她的徒勞無功好了。
成為神明不容易,當好神明則更難。
高天原上的正神們雖然坐擁無數信徒,但也為信徒們的心願所束縛。連神社都沒有的、說不上是佛還是神的神明,對祈願來者不拒,苦苦維持自己的存在,一份貢品、一人心願便能讓他奔波。
最舒坦的是他這樣的神明,生於亂世,不高不低,興致來了,隨手完成幾個心願,就能得到信徒們的供奉,還能隨意差遣他們為自己辦事。
但無疑,沙代是不會選擇這樣的生活的。
「說起來,很有意思,我首先應當懷疑你是否能夠成為神明的。但我居然從未疑慮過這一點,下意識地,就認為你會成為一個倒霉透頂、窮酸潦倒的神了。」
換個角度聽,便是沙代的執著與聰慧受到了肯定。
這大約是童磨口中最接近「真誠的贊美」的話了。
但——
「還沒講到飲血的部分啊。這故事真是又臭又長。」
五條悟替你將話說出了口。
很適合扮白臉呢,這個人。
「啊,回憶就是這麼不講道理。說話之前我也想不到會是這些不值一提的邊角料,那就加速吧。」
「沙代真的成了神。」
「也真的殺死了咒靈。」
「殺不死的神明和殺不死的咒靈反復糾纏,直到現在。」
……這也快進太多了吧!
完全是從一本書的前言直接跳到後記了。
不單單是你不滿意,旁邊兩個性格糟糕的咒術師更是陰沉了臉。
五條悟:「反復糾纏?就告訴我們這個嗎?」
夏油傑:「前面都是些你怎麼騷擾空音的、沒營養的廢話。後面真正重要的信息又大縮水,別把我們當傻子糊弄啊。」
你的名字令你一激靈。
你側頭看向了夏油傑,他卻專注地盯著童磨,發覺你的注視時,還拋來一個滿含困惑的眼神,似乎剛才說的沒什麼大不了的。
他剛才說的,的確沒什麼大不了的,其他人都不覺得他的話有什麼不對——如果在昨晚,你們之間沒有發生過關於自我的探討的話。
童磨說「你」,與夏油傑說「空音」,看似指向同一個人,其實是不一樣的。
童磨將你作為沙代的延續,而夏油傑將沙代視為你的前傳。
關於自我的問題一直被反復討論,難有答案。
沙代與你是否是同一個人,你自己也不甚明晰。若說你認為是同一個,童磨那宛若老友般的熟絡腔調不該令你不適。若說不是,她的經歷也不該令你如此意難平。
最恰當的說法應當是,你將「你」當做了年長些的同胞姐姐。
沒有沙代,就沒有你。
這是有別於童磨、夏油傑的第三種立場。
「我與沙代的接觸幾乎就那麼多了。她的其他事情,我又沒有親歷過。視角受限也是理所當然的吧。」
夏油傑卻沒有被他繞暈。
「與咒靈結盟的事情呢?發生了什麼,才讓你們從敵對轉為盟友,甚至一起對付起空音。還有吸血的事情,可別忘了說。」
夏油傑顯然對貪婪島舞會上,你被假扮市長的童磨吸血的事耿耿於懷。
若是從前,你只當是他痛失同伴留下的陰影、未能趕上的憾恨,現在,你知道並非如此。
但完全沒有真實感。
你飛快掠了一眼夏油傑的側臉,在他捕捉到你的視線以前移開了目光。
「這個嘛,還是要從沙代說起。」
「她是帶著明確願望死去的。我不知道她是否還做了別的安排。比如讓鬼殺隊的人祭拜她,以殺死咒靈為條件納貢……總之,當我聽到她的時候,已經是專門斬殺人之詛咒的神明了,身手用脫胎換骨來形容也不為過。」
……
再長的亂世也有平息的時候。
日子安定後,人們對神明的供奉大不如以往,又逢地方上開始嚴禁混淆神佛,童磨作為中產階級神明舒坦的日子結束了,不得不帶著幾個教徒進行遷移。
搬家的過程中,他遇到了沙代。
少女還是從前的模樣,高挑、纖弱,如同掐掉花莖就不能再存活的花朵。
她手裡拿的卻不再是日輪刀,而是一柄鐮刀,刀身足有她一人高。
她揮舞起鐮刀時,仿佛天上的明月急墜。美麗得非同尋常,也危險得非同尋常。
童磨剎那間想到了一個詞:收割。
「你來了,」人之詛咒向月光展開懷抱,「我的黃泉之主,我的伊邪那美。」
「……」
面對咒靈的騷話,她一言不發,干脆利落地收割了人之詛咒的性命,看來是早已習慣。
殘穢散去,她抬腳便走。
童磨的掌聲打斷了她離開的腳步。
「恭喜,你終於達成心願。」
「是你。」沙代像是才認出他,收起了鐮刀。
明明完成了夙願,少女面上卻殊無喜色,冷若冰霜。
「你是在哪找到那麼好的神器的?」
鐮刀遲遲沒有化出人形,童磨不由得好奇起來。他邀請沙代一同上路,順便交流分別的這幾年的經歷。
沙代的回答出乎他的意料。
鐮刀並非神器,或者說,鐮刀是她自己。
「當年的事情讓我意識到,復仇需要親自動手。」
因此,沙代的願望並非童磨所猜測的「殺死咒靈」,而是「通過自己的雙手殺死咒靈」。
這其中的區別太大了。
沙代由此成為了第一個既是神明,也是神器的造物。
童磨推測,不似其他神明,沒有信徒後便會凋亡,沙代的神力來源也發生了異變。
而這一切並非沒有代價。
沙代向他坦言,自己失去了感情。
身兼神明與神器的少女並不覺得這有什麼不好,她沒有丟失人類時期的記憶,也沒有忘卻自己的職責,並不將它作為負擔,何況它還能充當她的雷達——
人之詛咒是由人對人類的負面情感形成的,充斥著各式各樣的強烈感情,這些恰能為空無一物的她所感應。
無論咒靈逃到哪裡,總能及時找到。
難怪她面無喜色。
這並非她第一次祓除仇敵,可想而知也不會成為最後一次。何況少女還丟掉了感情。
「這樣很麻煩吧。」他以關切的口吻說,「一次又一次,簡直是沒有盡頭的刑期,只要人類還在,人之詛咒就能卷土重來。」
「還好吧,我還不累。什麼時候它不在了,我就能休息了。」
既無喜悅,也無憎恨,更無對「休息」所代表的,神明的寂滅的恐懼。
童磨久違地「激動」起來,少有人知,他自從生下來就無法感受情感,哪怕他做到了想哭就哭,將人類的情感反應模仿得惟妙惟肖,也始終無法感受。
什麼都感受不到。
遮掩笑面的金扇一寸寸下移,童磨的笑容一點點消失,等到金扇終於放下合攏,他露出的是一張卸去所有表情的面容。
但他很「高興」,哪怕碰到同樣缺失情感的同類,他都不會這樣高興。
同類能看破他的偽裝,提醒他的缺陷,但沙代,她卻不是先天的同類。
為了復仇將感情拋卻的行為,仿佛在說——
感情並不重要,他的缺失沒什麼大不了的。
沙代看了他一眼。
「怎麼了?」
「我很高興。為你終於達成了願望。」
他和沙代成為了朋友。
童磨本以為,遇到沙代,他對情感的渴求,對彌補破損的渴望就能得到滿足。
可惜並不是。
人之詛咒找上了他,直言自己的術式可以作用於靈魂,可以幫他尋回情感。
甚至能幫他實現真正的長生不死——只要他在足夠多的神明上做實驗,遲早能找到能令神明獨立於信徒存在的方法。
豐厚的酬勞、嚴密的契約,只要他背叛沙代。
常規的、殺死神明的方法並不能用在沙代身上。
她難以被殺死,卻可以被封印。
將沙代封印於人類軀殼內的時候,童磨留手了。他並不信賴人之詛咒,便抽取了沙代的記憶,將它封存。
這樣一來,假如咒靈翻臉,他就可以釋放記憶,尋機解除封印,喚醒沙代。
讓咒靈落回它的伊邪那美無止境的追殺。
咒靈果然賴賬了。
它遲遲沒有動手,研究神明獨立的實驗也毫無進展,被催急了,就說關鍵落在了唯一的異類沙代身上。
沙代既然信賴過童磨,就說明她並非毫無感情,若說情感是植被,那麼她是被野火焚燒後剩下的荒野,而童磨連土壤都不存在。
要獲得情感的第一步,便是獲取土壤。
但此時沙代早已成為了人。
「所以,你才會尋找我。尋找我,卻又不清楚,到底在找誰。」
「就是這樣。」
你看著童磨,他的眼神既沒有後悔,也沒有愧疚,哪怕他飲下你一身血液,掠奪了所謂的土壤。
「試一試嘛,反正你又不會死,別那麼小氣。」
他聳一聳肩。
舊事吐露得七七八八,兩個少年早已急不可耐地想揍他一頓,身為苦主的你倒是覺得聽完一通前世今生,有點疲累,需要坐在旁邊看他挨打,順便捋一捋思路,便讓過道路。
五條悟:「打得你美瞳都掉下來哦。」
夏油傑:「把話說成這樣,對自己接下來的境況多少該有數吧。」
然而,童磨卻向夏油傑露出了微笑。
你:!
身體先於思維,你擋在了夏油傑面前,然後才在一輪漫開的金光前想通了童磨為何仍能使用武器。
散開金光的扇子並非咒具,而是神器,氣息與他同出一源。
漫長的研究並非一無所獲,童磨成了第二個既是神明,也是神器的造物。
鋒利的飛扇割過。
視野傾斜倒轉,最後的所見是夏油傑驚駭異常的臉。
「空音——」
作者有話說:
「只要你在,就無所謂。」
傑哥,終於有一回趕上現場了,開心嗎。
攤牌了,我最喜歡的不是DK傑,也不是教主傑,是快要壞掉的臨期傑。
桀桀桀桀桀桀桀桀桀桀
富婆們,臨期的就要快快吃掉:
感謝在2021-05-31 01:41:44~2021-06-02 23:57:28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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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一張明信片
「空音回來了一次, 就能回來第二次。」
懷揣著這樣的想法,咒術師們失去同伴後,沒有因為分神讓童磨逃走, 同樣,也沒有將他殺死。
童磨在咒術界還有信徒, 可以憑此重生,若是為了泄憤貿然殺死他, 反而助他脫困。
三人設法封印童磨的神器後,將童磨帶出游戲, 用咒具封鎖,設下帳幕,立成囚牢。
帳幕蘊含「非三人不能進出, 非三人不能查看帳內」的束縛, 更加上了「如有損毀、立即通知」的警報。
但即便到此地步,童磨看起來也一副優哉游哉的狀態。五條悟被他的態度氣個倒仰, 狠狠刺了他幾句,說他沒有感情、徒然模仿人類的怪物。
童磨笑稱空音也是如此,還問他交往過程中有沒有感受到,倒把五條悟氣了個暴跳如雷。
「這種死來死去,怎麼也死不了的, 太煩了。對吧,傑。」
夏油傑一時沒有答話。
他剛剛想的倒不是這個。
他想的是, 哪怕童磨再悠然,也無法更改他被人類困住的事實。
漆黑的帳幕薄如蟬翼, 輕如無物, 被他穿過時毫無動靜, 卻能夠阻擋神明的腳步。術式和帳幕, 只要運用得當,就算是神明,也只有在牢籠裡微笑的份。
再特殊的神明,再特殊的咒術師也難逃例外。
「傑,你這個表情好陰險啊,在想什麼不可告人的事情?有什麼惡整美瞳怪的損招,就不要大意地放出來。」
「嗯……他追求的正是讓他走向毀滅的東西。或者說,他的追求就是毀滅之途。」夏油傑收回了觸碰帳幕的手,「我在想,如果童磨獲得感情的願望成真了也沒什麼不好。」
五條悟迅速領會了夏油傑的意思。
正因為沒有感情,正因為渴望感情,萬世極樂教的教主才能夠不擇手段、不顧一切地追逐索求。但他如願以償的時刻,也將開始被感情侵蝕。
對追逐之路上本可擁有但已失去的憾恨、背叛朋友的懊悔愧疚、對漫長永生的厭煩倦怠,這些他因為天然的缺陷而逃過的懲罰,終將降臨。
假若感情足夠厚重,便能將他壓垮。
「這豈不是咒術師版的《朗讀者》嗎,正好讓空音收拾他。」
剛進入高專的時候,為了控制咒力,所有人都需要長時間觀影。作為努力學習的好學生,夏油傑看完了碟片,《朗讀者》正是其中之一,那是文盲戰犯,學會了閱讀,也學會了懺悔,遲到的道德讓她為所犯罪行自盡的故事。
和童磨的境遇是有幾分相似,但這又關空音什麼事——?
五條悟:「啊,我和空音都忘了說了。除了那個開玩笑一樣的光波,空音還有個能力,就是『共情』,操作得當的話,也許能讓美瞳怪發瘋也說不定。」
白發的少年嘟囔了一句:「雖然現在還是半吊子,只能用於自身,時靈時不靈的。」
五條悟只說了那麼多,夏油傑卻想得更深遠。他離開帳幕,不再看童磨,開始收拾公寓。
得把空音用過的洗漱用品收到櫃子裡,免得蒙上灰塵。夏油傑合攏櫃門的工作比平時慢,他看著被她嫌棄過的、買三贈一的粉紅小豬杯,被陰影吞沒。
簡直像被關起來了一樣。
不對勁。自己腦子裡轉的念頭不太對。
夏油傑明白悟試圖開解他的好意,他想將他從空音死去的那一幕中拉出來。只是,就算是悟,也說不出「反正空音還會復活,不用擔心她的生死」之類的話,所以才找了新話題,來抱怨童磨的棘手,來分散他的注意力。
可是那一幕像烙印在了腦海裡,不管他看向哪裡,不管過了多久,他總是能一晃眼,就看到空音用了風呼和雷呼跑到他面前,擋下了必殺的一擊。
死亡的苦痛,不會因為經歷過減輕。就好像同伴死亡的苦痛,不會因為經歷過減輕。
他忍不住會想,空音在他們看不見的地方,孤身一人的時候,究竟趟過了多少次死亡。
夏油傑頭一次感激起空音的天與咒縛。至少空音在死前,不會被生物對死亡本能的恐懼一次次淹沒。
所以,快一點回來吧,空音。趕在他還能控制這些念頭的時候,趕在他還能感激的時候,趕在瓶中的魔鬼不會對釋放它的人恩將仇報的時候。
……
咒術上層終於還是發現了貪婪島被竊。
高專生們受到了嚴密的監視和處罰,連灰原雄和七海建人都被問話了。
無論詢問的人是誰,無論被詢問了多少遍,高專生們的解釋都令人頭疼。
夏油傑:「因為好玩。」
五條悟:「因為好玩。」
家入硝子:「好玩吧……?」
旁聽的夜蛾正道:「……」
為此,他不知道被說過多少回「好好管管他們」。
咒術界缺乏人手,尤其缺高效率祓除咒靈的人才,就像上次一樣,高專生們沒被關多久,就被放回了學校。
夏油傑回到宿舍,發現自己的東西被翻了個遍。
好在重要的東西他都已經轉移了,比如承載記憶的首飾盒。
他坐在床尾下了訂單,買了新的寢具。
要做的事情有很多,尋找空音、將萬世極樂教連根拔起以及調伏縫合線的咒靈。
本以為尋找空音是最簡單的,沒想到她到現在還沒有音訊。
同樣消失無蹤的還有人之詛咒。
最初的驚駭過去後,夏油傑便意識到了人之詛咒的同盟目標為什麼是自己。他的術式克制咒靈,對他們的威脅性不比空音低。
如果早知曉她和人之詛咒的淵源,如果早調伏了人之詛咒,是不是就不會走到這一步?
有他鎮壓咒靈,空音在他活著的時候能夠好好休息,不必做西西弗斯。
夏油傑清理完畢房間,在抽屜底部找到了一盒明信片。紙片散發出剛印刷好的氣味,誰也想不到,它由貪婪島的卡牌所化。
『給死者的往返明信片』
夏油傑本來對非戰鬥類的卡牌興趣不大,乍一聽聞,也就感慨了下獵人世界的神奇。等空音第一次身死,他才忽然想到了這張卡牌。如果把它帶出來,給她寫信,也不知道她會回復什麼。第二次登入游戲,即使空音成功復生,不需明信片也能溝通,他還是鬼使神差地將它收入卡冊。
結果真的派上用場了。這種好運他並不想要。
夏油傑坐在桌前寫字,草稿寫寫刪刪,始終無法定稿。
他把鋼筆一扔,撐著腦袋長長嘆了口氣。
護目燈照亮少年麥色的側臉。
與其說,他不知道寫什麼,不如說,他不知道該不該寫。
沒有明信片,空音遲一點回來,更為平安,他也更有理由將那些念頭……
「……」夏油傑注意到鏡中自己的表情,低垂的眉眼很難用溫和來形容。
是會被悟稱為「陰險」的表情。
他反手扣上了鏡子,只在明信片上寫下了簡單的一句話。
「好好休息。」
……
熏香浮動,滾燙的氣流撲在你臉上,帶著叢林的氣味。
你睜開眼,和一只對你嗅嗅聞聞的毛絨絨對上目光。
「!」
「!」
你和毛絨絨都嚇了一跳。
「活的!沒死!真的是活的!」
聞嗅你的好奇小老虎被嚇得蹦到了D伯爵懷裡,還不忘交代你的情況。
「嗨,伯爵?是你召喚我嗎?」
你試圖搞清楚狀況。上次恢復意識是因為夜鬥賜名,讓你成了神器,這一次,怎麼看,召喚你的人選都只剩下了D伯爵。
奇怪的是,你一點記憶都沒丟。
可能是因為這一次你不是神器的緣故。
伯爵懷抱虎崽,安撫地摸了摸它的腦袋。
「不是。你恰好在我這裡重生了。」
那感情好,你只是借了個地方復生,不用幫D伯爵干什麼事,現在就能回去。
你就要動身返回高專,被D伯爵攔住了。
「現在最好不要回去。」
你:?
「你知道星漿體嗎?」
以此為開頭,D伯爵告訴了你天元的事情。
支撐國內大部分結界的咒術師天元,每隔五百年都得換副軀體,否則就會異化為神明,他所鎮守的結界也隨之失效。
能夠容納他的意識,被他同化的軀體就叫星漿體。咒術界會秘密尋找這種體質的人,將之豢養,以供天元同化,確保結界穩固。
「頻率低到了五百年一次,但更換時的風險也算得上『五百年一遇』,屆時詛咒師、崇信天元的盤星教都會聞風而動,給同化增添波折。比起定期更換的星漿體,當然還是能夠轉生、一勞永逸的軀體更為方便。如果毫無准備,就這麼回去,你被發現異常,會被抓起來的。」
D伯爵的形容相當符合咒術界的尿性。但你依然聽得滿腦門問號,先不提D伯爵怎麼會知曉星漿體這種一聽就是秘辛的東西,他對你的了解未免詳細過頭了。
從一開始,看到你在他的店裡顯形的時候也是,鎮定自若,仿佛早就預料到了這一遭。
「你是怎麼知道我可以復生的?」
「啊?」面容秀麗的伯爵驚訝地捂住了嘴,「你還沒恢復全部的記憶嗎?」
又是和沙代有牽連的人嗎?
你老實搖頭。
伯爵:「怪不得這次復生那麼慢,從我察覺到你的氣息開始,到完成顯形,已經過去了好幾天。」
他苦惱了一會,只好從「很久以前」開始講起。
很久以前,童磨表現異常,沙代以為是自己叨擾了對方太久的緣故,便決定離開。恰好她想找個寵物陪她追殺人之詛咒,就與伯爵約定,將下一次復生定位在他的地盤上。
結果伯爵這一等,就等到了現在。
D伯爵:「為什麼你要露出一臉欣慰的表情?」
「沙代有朋友真是太好了。」
「可是之前我沒有認出你……發現你被封印的時候,也沒有找童磨算賬,找了一會找不到你後就放棄了……」
你:「……其實這些話你不用說出來的。這不都靠同行襯托嘛。」
D伯爵:「……其實這些話你也不用說出來的。」
忽然,一張卡片從天花板落下,誰也沒看清它是怎麼出現在屋子裡的。
它耀武揚威地盤旋路一圈後,筆直地朝你的方向飛來。這一幕有點像哈○波特橫飛滿屋的入學通知,只不過現在沒那麼多信,也沒那麼瘋狂。
是張明信片。你對著燭光看了眼。
你的舉動令D伯爵側目——恢復部分記憶的你也恢復了一定的神力,完全可以暗中視物,卻依循了人類的習慣。
「是什麼?」
「有人催我回家了。」
你將明信片收入懷中。
作者有話說:
也沒那麼瘋狂.jpg
傑哥,腦袋裡都想什麼好東西呢,能不能讓我們康康
第76章 一只白手套
不僅不能第一時間回高專, 還要藏匿起自己的蹤跡,免得讓咒術界發現端倪。
難道你就只能躲在寵物店,無事可做了嗎。
對著蛋糕飄小紅花的D伯爵訝然抬頭:「你怎麼會這麼想?」
當然還有一大堆事情等著你去做。
比如取回記憶, 恢復實力。
「上次復活借助了神明和異界的治療能力,這一次僅憑己身, 期間的變數是記憶,說明你的神力和記憶掛鉤。」
難道說, D伯爵這也有一份封存的記憶嗎?
比起屑童磨,當然還是不那麼屑的伯爵的東西更可靠, 你下意識往脖頸處一摸,摸了個空。
被你穿了條繩子當掛墜的首飾盒沒有跟過來。明明復生的時候,衣服都還在, 重要道具卻沒了……算了, 這種問題不能細想。
你期待地看著D伯爵,他坦然而無辜地回望, 手上切蛋糕的動作不停。
「?」
「?」
「所以……記憶?」
D伯爵完全不明白你為什麼要指望他:「……靠自己慢慢想?」
這得想到猴年馬月啊。
不如還是用首飾盒。
它現在多半在夏油傑那。
你無法再逃避,想起了自己閉目前的一幕——夏油傑驚惶地伸出手,想將你拉到身後,卻因為你受擊後位置偏移,只抓住了首飾盒。
說出「只要你在, 就無所謂」以後,在挽救你失手以後, 他懷抱著什麼心情,才寫了「好好休息」, 你不敢深想。
以你對夏油傑的了解, 他篤信「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很可能會把首飾盒放在高專宿舍內。
如果要獲取首飾盒的話, 第一步就是夜訪高專。
「有什麼能夠穿過高專結界,而不引起警報的方法嗎?」
活了不知多少歲的D伯爵,當即表示有方法可以蒙蔽同樣活了不知多少歲的天元的結界。
他請你稍等片刻,自己折身去拿那蒙蔽之物。
他掀開門簾,抱著一只白手套奶牛貓出來了。
「貓?」
「對。」
伯爵介紹說,這只貓可以容納他人的靈魂。
上身後,只要不動用「超過貓咪的力量」,周身的氣息就和普通的貓一模一樣。
「確定是普通的貓,咒力波動和使魔之流不同嗎?」
你再三和伯爵確定效果,冥冥前輩可以役使烏鴉為哨,但也躲不過結界的監測。
「你可以試試,呈現的效果就是普通的貓。」
訂下契約後,你投身入一只貓的軀殼,說實話,有點狹小,於是你第一時間伸了個懶腰。
伯爵說這個方法隱蔽性極高,唯一的缺點在於,身處其中的人可能會受貓的習性影響。
「三個小時內必須回來,否則本體容易貓化,等你整個人變成一只大貓後就救不回來了。」
你一邊走動,一邊點頭,示意自己在認真聽。
換了個殼子,寵物們對你的態度都溫柔多了,甚至還有幾個大貓伸出爪子,企圖把你絆個四腳朝天。你調動四爪,靈敏地跳了過去。
沒多久,你就適應了貓的運動方式以及周遭巨大化的景物。
是潛入高專的不二之選,你舔著爪子想,而且也沒那麼容易影響你……??
舔著爪子???
伯爵笑吟吟地,不知道在旁觀賞來多久,你衝他喵嗷了一聲,一溜煙從店裡跑走了。
動身後你才發現問題:高專離中華街太遠了。而貓的腳步又太小了。
你連搭幾趟車來到高專內的時候,已經是深夜了。
正好,你想到,你可以直接給三人留下訊息,避免直接見面。當面解釋的話,不知道要費多少口舌,一不小心就超過三小時了。尤其是夏油傑,他一肚子壞水,這時候不知道轉了多少個主意收拾你。等他氣消了、心平了再見也好。
高專內彌漫著樹木和泥土的氣息,你輕車熟路地直奔宿舍,躍上夏油傑的窗台。
房間內黑黢黢一片,但可以看出比以往少了不少東西,陡然顯得空曠起來。
床上沒有起伏,夏油傑不在?那更好了。
你直立起來,試圖拔窗撬鎖,卻被因為自己看到的一幕險些炸了毛。
臨窗的桌前伏著一個龐大的黑影。
你定睛一看,黑影穿深色制服,腦袋枕在手臂上,大部分肌膚被窗簾擋住,其余的被散開的黑發遮掩,才就此達成了【黑夜中的隱形人】的成就。
毫無疑問,睡在桌上的人是房間主人夏油傑。他怎麼不去床鋪上睡覺?嚇死貓了。
你動了動鼻子,碰了碰玻璃窗,生疏地運用起貓類的嗅覺。
很多味道一起湧入你的鼻尖。
紙味、油墨味、還有夏油傑洗發水的柑橘味,它從窗縫裡鑽出來,絲絲縷縷纏繞著你。
替他吹頭發的時候仿佛還在眼前。
觸碰窗戶產生的一小片白霧消失了,提醒你該抓緊時間,盡快拿回首飾盒。
你蹦起來,也不管動靜會不會驚醒他,反正這時候,你只是一只無害的小貓咪。
窗戶開了,夜風吹進來,夏油傑哼哼一聲,似乎是手臂枕麻 ,他轉了下腦袋,側倚了上去。
這都沒醒,得多累啊。
撬鎖成功,窗戶洞開,蛙聲大做。
都這樣了,他除了哼哼兩聲,還是沒有別的反應。
走近了看,才發現他的眼睛下有一抹青黑色,不知多久沒睡好了。
他身邊一打明信片,和「好好休息」是同款,還有個沒蓋上筆帽的鋼筆。看來是等你回信的時候睡著的。
可你明明寫了回信了。這件道具的傳送速度這麼慢?
你輕盈地跳上書架,叼走了感應中的首飾盒,肉墊吸走了多余的聲音,一切都進行得十分順利。你回頭看了眼伏在案上的少年。
落枕不落枕的先不說,著涼是肯定的。這家伙那麼會照顧人,怎麼就照顧不好自己呢,缺覺的小模樣,怎麼看怎麼都有點可憐。你把首飾盒放在一邊,開始沉思。
有什麼方法既能把夏油傑快速轉移到床上,又蓋上鋼筆嗎?
這實在太難為貓了。
有了!
對著夏油傑毫無防備的側臉,你揮出了一頓深思熟慮的貓貓拳。
將來有一天,你一定要問夏油傑被貓糊了一臉是什麼感受。
附身貓後,撲蝴蝶、咬空氣的欲|望格外強烈,你本以為此消彼長,叼首飾盒和打貓貓拳會受到影響,但沒想到意外順滑。
可能這也算在搗蛋的一部分,刻在了貓貓的本能之中吧。
夏油傑眼睫顫動,眼見著是要醒了。你趕緊轉過身,溜之大吉。
但那句話怎麼說來著——逃跑時請勿背對猛獸?
蘇醒的兩腳猛獸夏油傑胳膊一撈,就把你攔腰抄了起來,輕而易舉地將你從逃跑路線上攔截。
「就是你這個小東西一直在打我?」
柑橘味包圍了你,你小小地打了個噴嚏,嘴裡的首飾盒晃動了一下。
看清你叼著什麼,夏油傑聲音裡的笑意消失了。
「這個可不能拿哦,乖,好孩子,張開嘴。」
他撓了撓你的下巴,紫眼睛若有所思。
「這麼干淨,是哪家養的貓啊?」
夏油傑的手指有力而靈活,把你撓出一點呼嚕聲,甚至張嘴打了個哈欠。他眼疾手快地把首飾盒從你口中取走。你猛地一驚,往前一撲,將他的手指和盒子一起咬住。
反正高專有硝子,咬壞了也不打緊。
夏油傑沒有管被咬住的手指,用另一只手掐住你的後頸,卸去你的反抗,奪回了首飾盒和自由的手指頭。
首飾盒在手,他搖了搖你:「好凶。」
你衝他貓貓哈氣。
房間內亮起一點光輝。夏油傑和你一起仰頭。
明信片飄然落下,他第一反應自然是伸手去接。
夏油傑分神的剎那,你蹬了他一腳,拽著盒子的鏈子跳下窗台。
那頭,夏油傑看到了明信片上第一句話:「我是貓?」
作者有話說:
因為怕耽擱時間,所以你把一切記在了明信片上,包括貓變。
看完明信片的傑哥:還有這等好事?
你醒啦?貓貓打了你四個小時.jpg
沒有教主傑,就是普普通通的、廣大人民喜聞樂見的那種黑化。
富婆,來圍觀傑哥挨打(bush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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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一筆遺產
大雨滂沱, 房間裡彌漫著桃子味香波的氣味。
這是酒店自帶的洗發水,不知道空音會不會覺得太甜。
不過畢竟他現在是JK,甜一點也無妨吧, 就好像空音性轉之後——
對了,空音現在是什麼樣子?
醞釀告白的夏油傑沒能轉過頭去。
宛如一道閃電貫穿了黑夜, 現實照進夢境。
他已經告白過了。而空音也死過了第二回 。
他所設想的,最糟糕的結局, 不過是空音斬釘截鐵地拒絕他,正如他所認為空音最糟糕的結局, 不過是在他看不見的地方死去。
但不是的。他已經說不清哪種感覺更糟。是被拒絕,還是沒有回復;是空音死去,還是她久久未歸, 亦或是永遠不回來。
令他一顆心懸吊在那裡, 做夢也不踏實。
好歹把這個夢做完,轉過頭, 就能看見空音了。哪怕是性轉版本的。
夏油傑轉過頭去。
與此同時,酒店像是開了天窗,突然擋不住雨了。豆大的雨點劈裡啪啦地砸在了他臉上。
疼倒是不疼,主要是有點煩,感覺快被煩醒了。
夏油傑在回到現實前, 頑強地操控夢中的自己轉過頭——
「!!!」
背後給他吹頭發的,不是空音, 是一只人立的大貓。
夏油傑猛地睜開眼睛。一只奶牛貓從他面前落荒而逃。
剎那間,他頓悟了夢中穿越屋頂的狂風驟雨從何而來。
顯然就是這闖入宿舍還莫名其妙打他一頓的小貓。
白白揍他一頓, 現在還想跑?
……
偷什麼不好, 非偷首飾盒, 還會開窗戶, 聰明得過了頭,要不是打醒他的操作實在匪夷所思,夏油傑差點以為貓是哪家的使魔了。
但貓的身份比使魔更驚人。它是空音所化。
夢倒是比他更早知曉實情。
夏油傑看到「我是貓」的第一個瞬間,就翻身而出,從草叢裡抱走了夜襲他的空音。
被他撈起來的時候,她還掙扎不休,對著空氣揮舞拳頭。
他啼笑皆非地看著奶牛貓,展示自己手上的牙印。
「下口真狠,跑得真快,真絕情啊。」
當然,他沒忘了捏住空音的後頸,以防她再度逃跑。
她可太擅長逃跑了。
身份被戳破,空音放棄了無謂的掙扎,躺在他臂彎裡。
惡客貓貓振振有詞:「喵喵喵!喵!」
空音瞪圓了貓眼,不信邪地重復了一遍:「喵喵喵!喵……喵嗚。」
看來由於某種原因,她暫時說不了人話。
由空音震驚的表現看,這一點她自己也不知道。
自己是她第一個嘗試溝通的人。也是她恢復意識後第一個找的人。
想到這裡,夏油傑的心情略有好轉,他提溜著今夜特殊的寶物回到宿舍,沒忘了關上窗。
「啪。」
貓爪子拍上了明信片的某一處,發出沉悶的鈍響。
夏油傑低頭去看,原來貓變有時限,超出時間就會影響本體。
換做從前的他,當然是空音說什麼就是什麼,反正也不是什麼涉及原則的大事,但現在他的原則已經變了。
一點都不想放貓回去。
甚至還有點想看貓化到一定程度的空音。
上面不是寫了嘛,三小時內無影響,不超過二十四小時的話,本體貓化還可以逆轉。
說不定能看到她長貓耳貓尾巴的樣子,被撓下巴就會發出呼嚕聲,被摸後背就會變成液體。
夏油傑喃喃:「真難辦,現在裝作看不見還來得及嗎?」
空音貓抬起頭,氣咻咻瞪他一眼,用肉墊瘋狂拍他。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她變成貓之後,性格都更孩子氣了。
有點可愛。
夏油傑咧嘴一笑:「完全不痛!而且現在回去,算上回程,怎麼也得三個小時了吧。」
……
所以說快點松手嘛。
你怒目而視,被夏油傑嘲笑過「是不是缺貓糧,沒吃飽飯」後就加大了手上的力道。
再不松開,你就要上指甲了。
知道貓是你之後,夏油傑倒是沒再動手動腳了,因此他忽然湊近的時候,你差點沒反應過來。
貓的耳朵比人更敏感。
濕潤的氣流像一直往裡鑽。
「而且我也不太放心讓你一個人去寵物店。不如讓我送你回去,如何?」
結界會監測出入咒力,他無故出門,在貪婪島一事尚未真正平息的時候,會不會引起警惕?
在夜蛾一力堅持下,高專內沒有咒術師監視你們,但高專外他就管不到了。你來的路上就看到了兩個禪院家的人,那些老封建有時間窩裡橫,不如去祓除幾個咒靈。
「沒關系,合理借口的話,現在也能找出來。」他放開了你,「先給你半小時跑。半小時後我再來。」
夏油傑松手得過於輕易。
你跳到窗台上,鎖卻被他的手蓋住,你狐疑地回頭看了他一眼。
「稍等。」
他摘下耳墜,含笑凝睇。
是那種一肚子壞水亂晃的笑,怎麼看怎麼讓貓發毛。
當啷一聲,一個耳墜進了抽屜,另一個則落入草叢。
當著你的面拋完耳墜,夏油傑慢條斯理地說:「不知道哪裡來的野貓,偷了我放耳墜的首飾盒。看,窗台上還有一小撮貓毛。」
栽贓陷害!
這是赤|裸裸的栽贓陷害!
你當即跳起來,從打開的窗戶裡跑走了,把說著「慢走啊」的夏油傑撇到身後。
然而,即使夏油傑為了逼真,特意空出了半小時讓你先跑——否則他和你一前一後出高專也太假了——你這個柔弱無助還被陷害的小貓也沒能跑出夏油傑的魔掌。凡事有利有弊,你雖然被他揪住了,卻也搭上了名為夏油傑的順風車。
「干嘛這麼看我?」
為免引起不必要的關注,夏油傑沒有使用他的標志性飛毯虹龍,而是另外選了個低調的交通動力。
也就是他自己。
離開結界,他還可以用加強隱蔽的咒靈,阻隔他人的追蹤。
他騎單車,你趴在車籃。夜風刮起夏油傑的長發,他的面容一覽無余,包括沒帶耳墜的耳垂。
「喵喵喵。」
因為經常戴著那對圓潤如衣扣的耳墜,夏油傑的耳洞很明顯,在厚實的耳垂上鑿出一點陰影。
注意到你的視線,他不自在地動了動肩膀,仿佛想遮住耳洞,但徒然無功。
「別看了。」他嘟囔道,「感覺跟沒穿衣服似的。」
鑒於還要靠夏油傑趕路,你從善如流地收回目光。然而,夏油傑沒能對得起你這一番克制。
「下坡了——」
他張開手臂,把窩著的你從車籃裡撈起來,舉在面前。
等下!手!手別離開車把手啊!
「哈哈哈哈哈哈。」
「喵喵喵!喵——」
勁風將你的毛都吹亂了。夏油傑開懷大笑,震動從他的胸膛傳遞到了你的肚腹。
算了,很久沒聽到他這麼笑了。暫且先忍忍吧。你蹭了蹭他的手。
騎手夏油傑不負所望,成功在三小時內抵達寵物店。
夏天的夜晚,少年身上出了汗,T恤半濕了,抱你出車籃時,帶來蓬勃的熱氣。
伯爵在門內等著:「怎麼來這麼早?」
夏油傑向D伯爵介紹了自己,並為他對你的照顧表示感謝。
見過你的本體一面,確認你完好無損後,夏油傑匆匆離開,高專那不能缺勤,他得在太陽升起前趕回去,你也只能叮囑一句早點休息。
他說好。然後說下次不寫明信片了,途中太慢,萬一送達時正在打鬥,還會分心。
「那有什麼事的話,我再變貓去找你們?」
夏油傑笑著說好。
當晚,你握著首飾盒入睡,找到了全部記憶。
記憶與童磨、D伯爵所言相差無幾。你也知道了D伯爵確實不能算D伯爵,而是不斷轉生的祖孫三人中的一個,D伯爵是另外兩人某一人的名號。
當然,最重要的,是命中的死刑犯真人。
他曾為沙代的窮追不舍而迷惑。查清來龍去脈後,也毫無愧悔,只是苦惱於她精准定位的能力。為了消除她的「無情」雷達,他盡說些「獨屬於我的伊邪那美」之類的話。既然因為是無情的空殼,才能靈敏地感應到人類情感的彙集,那麼,讓她動心不就好了。
但沙代不為所動。
不僅如此,她簡直是刀槍不入。不與凡人結交,在神明中也游離在邊緣,真人想利用她和旁人的感情時都無處下手,屢屢以失敗告終。
真人只好和童磨籌謀封印。
這一次,他成功了。
你的記憶告訴你,他的成功也不長久。
命運無形的巨手撥動了你們的軌跡。你遇見了獪岳,遇見了童磨,當然也遇見了真人,甚而在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就是你武藝初成,將之祓除的時候。
醒來後,你的手邊,多出了一把一人高的鐮刀。
「恢復記憶了嗎?沙代?」
「嚴格來說,我不算沙代。我是把她當姐姐看的,畢竟性格還是有差異……」
「啊,這樣啊,可是沙代在我這裡寄存了物品,把財產都托付給我了,這幾年下來,應該有這個數吧,既然你不是沙代,就不能提出來了。」
「是的我是!」
你光速變臉,惹得店內的毛絨絨發出噓聲。
變臉的原因,自然是因為你現在很需要錢。
天元同化星漿體在即,由普通人組成的盤星教蠢蠢欲動,為了維護他們眼中天元的純粹性,意圖殺掉星漿體。
雖然你不太贊成同化,但這種為了阻止同化就要殺掉星漿體的行為更在你的選擇之外。
普通人組成的團體看起來不起眼,沒有詛咒師組織有威脅性,但這些普通人,一個個都是有鈔能力,你可認識一個會被錢打動的強大武力。
「喂,請問是伏黑甚爾嗎?」
令人意外的是,之前的電話號碼還能撥通。
作者有話說:
傑哥回去後蹲在草叢裡找耳墜。
「玩大發了,這下真找不到了。」
富婆籌資買新耳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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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一對耳夾
只是, 伏黑甚爾開的價屬實令你肉疼。
作為有錢人的聚集地,盤星教集資籌措的可不是小數目,伏黑甚爾還一口咬定兩倍價格才能讓他拒絕盤星教。
「畢竟來自盤星教的財路從此就斷了嘛。那些人會覺得我不識好歹, 投靠咒術師了。而且小姐你越級了。談生意該找經理人。他要是知道我拒絕了盤星教這筆大生意,肯定會來問我原因。我總不能告訴他, 我偷偷地、無償地和你取得了共識吧。總得分一點給他才好。」
那位經理人並非伏黑甚爾杜撰出的,你也交談過, 當初找伏黑甚爾按摩的電話打到他手機上,他還抱怨了句這種業務別找他。
但答應了巨額報價, 天降的橫財還沒在你兜裡捂熱就沒了個七七八八。
而且,你得到的只是財產,不是立即可以支付的現金, 還有相當一部分資產需要時間變賣, 你倒是可以直接轉賣給D伯爵,但想也知道賣價高不到哪裡去。D伯爵清心寡欲, 你懷疑他的現金流也就夠每日的限量甜品。所以伏黑甚爾一個獅子大開口,就要走了你身家的九成九。
明明你才是付錢的人,卻不得不低聲下氣地請伏黑甚爾寬限時日。
但好歹,他願意收手了。即將拉開序幕的同化中,你們少了一員大敵。
雖說逛了貪婪島後, 伙伴們的實力都有所上升,對上伏黑甚爾後, 未必會像當初給他設伏時那樣狼狽。
但這可是九十九前輩都沒招的伏黑甚爾,不僅體術超格, 腦力更是一流, 至少收集情報和隱匿蹤跡的功夫堪稱一絕。要是冷不丁冒出來偷襲可就難辦了。
另一方面, 真人自從貪婪島上被殺後就再無聲息。你獲取記憶後, 也遲遲未能感應到他。就算童磨被關、萬世極樂教被清掃,盟友大為受挫,他也未曾露面。
也許,正和你一般,他也蟄伏了起來,靜待時機。
只看你們誰更沉得住氣,更早找到克制對方的方法。
與高專的同伴們的交流仍在繼續。夏油傑寫信告訴你,硝子和五條悟都已經知曉你的近況,情緒平穩,令你不要憂心。
拿著「情緒平穩」的明信片的你:怎麼就那麼不信啊。
在明信片的末尾,他提出與你會面。許多信息在明信片上不能傳達到位。關於星漿體,關於如何祓除真人,他還需要了解更多,一來一回寫信太慢。
中午十二點,你在公園的長椅上見到了夏油傑。
自然,你是做過一番偽裝的。
你與擅長此道的金錢豹定了契約,你借他的妙手改換外貌,他可借助契約在外面透氣溜達。
至於咒力殘穢,重獲神力的你沒有失去咒力,兩種力量融合在一起後,你周身的氣息與從前大不相同,只要不動手,不怕被發現身份。
你一眼就看到了夏油傑空蕩蕩的耳垂。
沒了耳墜妝點,他那比常人厚實太多的耳垂可太顯眼了。你一度疑心過他該長在眼睛上的份,都被耳垂占走了。
偏偏他丸子頭扎得一絲不苟,下頜到脖頸一覽無余,失去了耳墜的耳垂也極為分明。
他朝你看來時,你撥了下單肩包,走到他身邊坐下,片刻後,還是忍不住哀悼起了自己被榨干的錢包。
「笑什麼?」
夏油傑:「想到一個只用五日元就能使喚他的方法。」
你:「……」
這個主意也太壞了吧!
把人打死,再召喚他成為武神,把他變成五日元一次的廉價勞動力,想出這個點子的真的不是魔鬼嗎?
你的腹誹顯然被夏油傑猜到了,他看著你說:「彼此彼此。」
言下之意是瞬間就能跟上他思路的你也半斤八兩。
「這樣做的話,絕對會結仇的吧。說不定人家拼著無人信仰、寂滅身死,也要把你殺了。這可是連死後的休息時間都被剝奪掉了。」
「那麼你呢。」夏油傑正色道,「你想要休息嗎?」
你被他的嚴肅所感染:「肯定要休息吧,勞逸結合啊。像從前那樣,別的什麼事也不做,就只追殺那個咒靈,我也吃不消。」
「既然你這麼想,我就放心了。」夏油傑告訴你,他的術式或可調伏真人,免去你這一世的操勞,「祈禱我長命百歲吧。」
「!」
醒來後就在寵物店,忙著接收各種信息,後來就是探望(?)夏油傑,你還真忘了這一茬。否則以你的水平,怎麼也該早些意識到,童磨為什麼對夏油傑出手。
「我知道我有些貪心,如果可以的話,我想讓空音留下來。」
一身神力,可以說全為祓除真人而生。如果夏油傑調伏成功,在他活著的時候,沙代的職責就已經得到履行,擁有了沙代記憶、身體狀態更接近神明沙代,而非咒術師的你,不知道是否會出現什麼異變。
「可以嗎?」
這不是一次簡單的詢問。這是咒術師之間的,稱為束縛稱為詛咒亦不為過的契約。
「可以啊。既然這樣的話,不如請個見證?」
「找誰?」
你翻找提包,他也好奇地朝你側去,在你拿出盒子後遲疑道:「這是……?」
「別裝了,看到盒子不就知道了嗎。」你毫不留情地戳破他。
「來的路上看到的,覺得很適合。」
與其等他開口訛你耳墜,不如自己先買一副。
首飾盒被打開,天鵝絨上躺著一對紫目黃金蟒耳夾。
「是很合適,」他在你面前俯低上身,「幫我帶上去,可以嗎?」
可以是可以,但你沒帶過,可能手生。
「沒關系。一點點疼而已,我還忍得了。」
他側過頭去,頸項的美人筋隨之繃起,說話時喉結的起伏更是十分明顯。
「快一點。」
你捏著夏油傑的耳垂為他帶上了耳夾。
「是不是松了點?」夏油傑點了點蛇尾,「這個要穿過耳洞才好固定的。」
「會不會疼?」
「不疼,你看著塞吧,別讓它掉下來。」
在他指導下,黃金蟒耀武揚威地盤在了耳廓上,終於在他小麥色的耳上定居。
「怎麼樣?」
他問你,眼中閃動笑意,看來是真的很喜歡這份禮物了。
黑耳墜和黃金蟒耳夾是兩個類型。一者佛性內斂,一者野性張狂,都吻合少年氣質中的一面,都很適合他。
只是——你絕不會告訴他——只是紫寶石的蛇眼怕是比他的眼睛還大些。
「很不錯。」
左耳戴畢,他轉過身來,先你一步拾起另一只耳夾。
「另一只你自己戴?」
「不。既然是雙方的契約見證,那當然要留一只在你身上。可你又沒有耳洞。」
夏油傑在你手上比了比,將那柔性可塑的耳夾調整為銜尾蛇圈住你的手腕。
「這樣才算約成。」
作者有話說:
筋肌這個詞我生造的,忘了它吧,就是轉頭時脖子前一道豎的筋。主要是我搜了之後,發現它不叫筋,叫胸鎖乳突肌。
我:……
為什麼就不能叫個唯美的名字,比如三角肌肱二頭肌(?)呢
這要寫上去當場萎掉。
感謝評論區的小可愛提供的「美人筋」,原來還可以這麼叫,學到了!
感謝富婆們為黃金蟒耳夾的籌資,我覺得超級適合傑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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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一座空帳
毫無疑問, 在夏油傑回去後,新耳飾引起了同伴們的關注。
「沒必要驚訝成這樣吧,不合適嗎?」
他抬手摸了一下冰涼的蛇尾。
硝子:「本來以為你會把原來那副用到天荒地老。」
五條悟更是誇張:「只戴一只, 傑,你是在耍酷嗎?」
「……」
突然什麼都不想說了。就讓他們在和空音會面的時候自己發現吧。
而且關注重點應該在這裡嗎?
不應該是天元需要同化的內幕和空音提出的計劃嗎。
盡盯著他的耳飾看是要做什麼。
更別提他們的久久徘徊還引起了後輩的注意。連不清楚實情的灰原雄和七海建人也加入了圍觀隊伍, 把他團團圍住,誇贊道:「前輩換個風格也很好看!」
「……謝謝。」
這種時候除了道謝也說不出別的話了吧。
謝天謝地, 在灰原雄和七海建人離去後,耳飾的話題總算告一段落, 終於變成了如何和空音打配合。
因為自己可以調伏鎮壓名為真人的咒靈,所以關於這個咒靈的問題只剩下如何找到他。
現在,不知道是因為空音尚未完全掌握, 還是真人建立了什麼束縛的緣故, 她暫時無法感應到咒靈。
但通過童磨所擁有的那台游戲機,他們能確定咒術界沒有人登陸貪婪島, 真人一定回到了咒術界。找到他、封印他只是時間問題。
至於童磨,幾人一致決定將他關押在帳內,扔給空音領悟共情後收拾。但這並非意味著他們只能將他放置。還有個萬世極樂教等著被霍霍。剪除教派就能削弱神明。對童磨這種不為人所知的神明而言,萬世極樂教就是他的立身之本。
不過,實操的時候, 動手的是盤星教,而非咒術師。
兩個少年無所謂親自清除教徒, 但空音不希望他們為幾個邪|教徒白白手上染血。她想出了一個辦法——
第一步,假傳童磨命令, 告訴在原令子, 星漿體是萬世極樂教聖女, 不可有所損傷。
童磨玩笑似的以聖女名義尋找過空音, 在原令子有所知聞,但並不清楚是誰,再加上星漿體身份神秘,很像那麼回事,所以深信不疑,甚至喜極而泣,說出了「童磨大人終於有人陪伴了!」這種話。
第二步,委托伏黑甚爾把萬世極樂教意欲供奉星漿體、以人易神的情報透給盤星教。
因為整個過程不需要他干活,伏黑甚爾答應得很痛快,都沒要錢,當做了回絕盤星教那一個委托的搭頭送了出去。
計劃聽起來很省事,把兩個不干人事的邪|教玩得團團轉,坐看他們狗咬狗很令人舒心,只除了一點。
按照計劃,空音又聯絡了那位按摩販子。
夏油傑感到微妙的不快,卻又不能流露得太過。
空音說起伏黑甚爾白送一次散播虛假情報時,慶幸的樣子仿佛還在眼前。
她說:「得虧如此,不然我得把手鐲賣了才有錢付賬……等等,別露出那麼嚇人的表情,我就是皮一下。再怎麼也不會賣了它的吧。」
那時自己的表情很嚇人嗎……
得怪她胡亂開玩笑吧。
咒術師怎麼能用束縛開玩笑呢。
不過,多虧了這句玩笑,夏油傑才知道,空音把最後的錢花在了他的耳飾上。
看在這個份上原諒她好了。
借刀殺人,不,用魔法打敗魔法的效果意料之中的好。
奈何咒術師不得的東京本土邪|教找到了遷怒的對像,抱怨著「什麼鄉下邪|教」,開始了壓倒性的圍剿。
邪|教最為了解邪|教,所以剿得干淨徹底。童磨力量的源頭不斷被削弱,每次看到他,他都比上一次更虛弱。
最後,則是——
「星漿體。」
夜蛾老師告知了他們天元同化一事,並傳達了護衛星漿體的任務。
……
任務果然被交給了夏油傑他們,甚至是天元本人親自指名要求的。收到任務的第一天,夏油傑就將詳情告知了你。
無論多桀驁不馴,他們的實力有目共睹。天元選擇他們護衛同化並不奇怪。
而你也開始了計劃的下一步。
在所有人的目光都投注在天元同化上後,你就成了徹底的隱形人,雖然還不方便和同伴們在明面上聯絡,但可以不那麼小心翼翼地躲在寵物店裡了。
你這段時間可沒閑著,逮著所有能逮的人把「共情」練習熟練了。
它不僅能運用於你自身,更能用在別人身上。
共情的能力應當就是你天與咒縛的對應優勢,只是當初尚未好好發展,就被擁有類似術式的咒靈拔苗助長,才出現了紊亂難以自控的現像。
你來到從前的公寓。
浸泡器官的玻璃罐已經被收走,牆角的北極熊玩偶也得到了妥善的安置,空曠的公寓仿佛隨時可以招租。
在普通人看不到的地方,立起了一個小小的帳,關押著孱弱的神明。
不知道設帳的是誰,尤為刁鑽地將帳的大小限制在半人高低、一尺見方,童磨不得不蜷起身體,終日不得放松。
你並不意外,會面的時候,夏油傑同你講解過帳的效果。說這話的時候,他仰靠在長椅上,面上沒有多余的表情,聲氣也沒有流露多切齒的痛恨,卻無端讓你覺得有點可憐,好像被關住的囚徒不是童磨,而是他。
童磨為了節約體力,閉目小憩,聽到你的足音後,睜開了眼睛。
七彩的瞳仁失卻了往常的光彩。
日復一日的衰弱中,童磨也察覺到了萬世極樂教正面臨前所未有的危機。
「你來了?已經恢復記憶了嗎?」
你打斷了他毫無意義的敘舊,單刀直入:「你想要感情嗎?我能夠讓你得到你想要的。」
「你自己都缺少的東西,如何給我呢。」
「……」
他的表現並不迫切,至少沒有不惜背刺你也要追逐的瘋狂。
童磨應當也明白,不合時宜的感情對他而言是什麼。
由他背叛的、昔日的友人所激發的感情,對他而言,絕不是什麼好東西。
「謝謝?我想讓你意識到,這份記憶對我有多麼珍貴,我的謝意又多麼誠摯,這非得你有感情才行吧。」
你發動了能力。將自己作為人類的同理心傳遞給了他。
共情,可以分為共振和共感。共振是相互呼應、共同疊加,共感則是彼此分擔,字面意思上的同甘共苦。
只要巧妙運用,即使是童磨也會——
遲來的愧疚化成洶湧的淚水,從他面上流下。
「對不起……這就是愧疚自責嗎……對不起。」
語氣和態度有以往有微妙的不同。
非要形容的話,就是少了鏡頭感。
從前他哭得那叫一個梨花帶雨,仿佛身邊跟著鏡頭,隨時預備感化教徒。但現在哭得醜多了,也真多了。
「對不起,那時候我是真的將你當做朋友的,但你太高尚了,令我自慚形穢,又不必獻媚教徒,就能得到力量,也不必擔心神器反噬,實在令人嫉妒……」
童磨傾倒出了一大段毫無意義的懺悔,夾雜夙願得償的好奇與狂喜,涕淚橫流、又哭又笑、風度全無,看上去隨時能送往松澤病院挨一針鎮定劑。
高興成這樣,說明同理心還不夠。
你加大了共情的力度。
童磨已經無法維持原有的姿態,在帳內不斷碰壁,字面意義上的碰壁。
他為一波接一波的強烈情緒眩暈,想要獲得更多空氣一般伸長了脖子,配合滿面水跡,如同行將溺亡之人。
「夠了、夠了……請停下,對不起……我已經知道錯了。」
你:「可以告訴我,剩下幾個信徒的方位嗎?」
萬世極樂教絕大部分被盤星教滅除,但仍有漏網之魚逃竄在外。而信徒越少,神明與信徒的聯系就越緊密,所以童磨應當能明確感知到他們的位置。
涉及命脈,末路的神明保有最後的警惕。
「你為什麼要問她們?我不希望再有任何人受傷害。她們只是被我蒙蔽,才走上了歧途。」
求生的本能與良心在他身體裡博弈。童磨狡猾地利用了同理心的漏洞,如果他應當對你愧疚,那麼他也應當對被他坑蒙拐騙來的信徒抱有歉疚。
他以對待信徒的寬恕對抗你的共情。
「……」
幸好同樣狡猾的夏油傑提出了這種可能。你拿出了信徒的罪狀,一條條念了起來。
「她們傷害了很多人,並且還會繼續傷害下去,有個人甚至殘殺了一個單身獨居、無親無故的女性,竊取了她的身份與財產。如果放任下去,還會有更多人受害,而且你也不希望看到你的信徒們,本該純潔無瑕的靈魂染上更多罪孽吧。」
「在、在……」
信徒姓名和地點幾乎是從童磨齒縫裡擠出來的。
夏油傑曾問你,共情為何能讓童磨自毀。
「只是愧疚而已。又不是不知道自己做了什麼。」
他問達成目的是不是需要成千上百倍的愧疚,這是不是會給你帶來負荷。
「普通人的同理心足矣。」
一無所有的人,閾值同樣低得可怕。天生沒有感情的人,連一點點衝擊都無法抵御。
「若以數字衡量,滿分一百,旁人的及格線對常年為零的人而言是正無窮。」
那時夏油傑聽到你的話,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但無論如何不肯告訴你,他想到了什麼。
這頭童磨終於供認完畢,你將信息轉交給伏黑甚爾,他轉手透露給盤星教。
盤星教的效率超乎想像的高。
流竄在外的信徒一個個被殺死。
隨著最後一個名字被劃去,童磨在天光中變得透明,眼淚無處承載,透過軀殼落在帳上。
「請原諒我、請原諒我,我好害怕啊。我會改過自新的,我和原來的我不一樣了。」
不知道他在害怕將死,還是害怕死到臨頭,仍不被你原諒。
那雙淚眼仿佛在控訴你的殘酷無道。
蓄滿水的七彩大眼睛像肥皂泡,好像你一個搖頭,一個吹氣,就要破裂了。
你想起的是信賴他卻反遭背刺的沙代,想起的是被攪和得烏煙瘴氣的故鄉。想起的是公寓裡曾有的玻璃罐和玩偶。
論可憐,他遠遠比不上你加入高專後遇見的第一個咒靈。
就算是慢性病毒也要清除。
何況是經過靶向治療才變得像是慢性、像是無害的烈性病毒。
你可不會給他適應特效藥的時間。
如果是沙代的話,大約二話不說就會殺了他。
但你還有話要說。
唉,你真是跟著夏油傑他們學壞了。
「其實吧,殺了你,我也很不安,你能先原諒我要送你上路嗎,然後我再原諒你。成交……?」
童磨:「……」
「不說話就當成交了。」
沒有了囚徒的帳自行消散,太陽再無阻隔,照亮你面前的方磚。
作者有話說:
老婆的錢除了公事,都花在我身上了
↑一句話概括傑哥內心。
喜提流淚磨磨頭,富婆們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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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 一枚仙桃
星漿體天內理子是個滿口「妾身」、一點也不可愛的小鬼。
但這並沒有把事情變得更簡單。
護送就是幫助天元大人, 幫助天元大人就是參與抹除這個孩子。
無論是悟還是他自己都難以接受。
自己的所作所為無異於送天內理子走向死亡。
就算被天內理子指著劉海說奇怪,被指著耳飾說耍酷,就算她自己聲稱為同化而生, 將之視為榮耀,夏油傑沒有一次想過將她的命運卸下肩頭。
將天內理子送入天元所的在甍星宮之前, 夏油傑停下來,詢問她的選擇。
——真的要結束自己短暫的一生, 接受被同化的命運嗎。
他告訴這個尚在國中的孩子,假如她掉頭離開, 他們非但不會阻攔,而且還會加以保護。
悟也在旁點頭。
令他欣慰的是,天內理子選擇了更為崎嶇卻也更為自由的道路。
空音想必也會為她的選擇欣慰的。
五條悟:「現在說的話不賴嘛。走吧。有個地方可以讓你躲躲。說不定你還能養個貓貓狗狗。」
夏油傑第一時間想到了五條悟所說的地點。
D伯爵大約不會高興他們登店的。尤其是悟這種招貓逗狗的體質。
但是, 夏油傑笑了笑, 但是他忍不住高興。那是空音暫居的地方啊。
五條悟護送天內理子與照顧她的黑井離開甍星宮。
雖然理子是臨時做的決定,上層們不會馬上發現同化夭折, 但還是得小心為上。
至於夏油傑,他留在這裡等待空音。
剛剛他從沒有遮蔽的天空收到明信片,字跡潦草急促,讓他們先不要送天內理子進去。
夏油傑猜測,也許是空音從童磨那裡發現了什麼, 可以和天元談判,從而讓天內理子免於犧牲。由此, 與五條悟商議過後,他留下等待空音。
可以大搖大擺進入天元所在的機會可不能就這樣放過了。
……
以共情解決童磨還有一樁意外之喜。
你問出了除卻神明之外的, 另一種永生的辦法, 那就是讓自己以人類的方式再出生一次。
說老實話, 你只是覺得童磨這麼大一個神了, 還有保姆實在很蹊蹺,抱著試一試的心態問了他原因,沒想到炸出一個大瓜。
「也許,這樣能蒙蔽上蒼,重置我的肉身,給我帶來我應有的感情。」
這個方法最初是用來填補童磨空洞洞心。
但根據他之前的表現看,對感情倒沒多大用。帶著記憶降生,他甚至對拉扯他長大的保姆在原令子都沒什麼特殊感官,只是看在她是個狂信徒的份上,比較信任她罷了。
這個方法本並不是用來長生的。但你聽到這個操作,尤其是「重置」時的第一個念頭,就想到了天元。
與同化何其相似。天元正是通過同化星漿體,重置自己的肉身信息,才逃過了他「不死」的術式積累到一定程度後的負面後果。
但童磨的方法,不需要獻祭一個無辜的星漿體。
「那麼,誕生又有什麼講究呢。」
「……」
童磨眨了眨眼睛,仿佛漸漸從情感的轟炸中緩過神來。
你默默點頭,這個誕生看來可為,因為童磨險些掙脫共情,說明整個過程不太造孽,最多麻煩冷門了點。
你詢問夏油傑關於星漿體的內容。
他略有詫異,但很快回復。
再根據伏黑甚爾那邊的補充,你向童磨念了一遍星漿體短暫的經歷。
「父母死於車禍,很早就被咒術師找到,寄托專門的家族收養,從小灌輸『星漿體為天元奉獻是光榮的』念頭。她早早就有了這個信念。」
「童磨,這孩子以為是自己的信念。她還太小,不明白什麼是自己的想法,什麼是別人希望她擁有的想法。要看看她的照片嗎?還是個國中生。在學校裡也很乖,讀的是女校,還沒和異性怎麼接觸過呢,更別說戀愛。朋友也說她很好,只是家裡管得嚴,從來不出來玩。」
「如果你不說話的話,我念給你的短短幾行字,就是她的生平了。」
你熟練地道德綁架了童磨。
青年斷斷續續地說起誕生所需的要求。
聽完你就裂了。
童磨,他的誕生,根本不是生出來的。
聽過桃太郎的故事嗎?
老夫妻從河流裡撿到一個大桃子,一劈開,大桃子裡蹦出一個小孩。這小孩就是人們耳熟能詳的桃太郎。
童磨此身的父母就是如此得到他的。
你:「……」
只是因為擔心COS桃太郎的故事流傳出去,會引來不必要 的注意,童磨才設法消除了二人這段記憶,讓他們以為只是做夢,所以萬世極樂教的宣傳橋段才沒有仙桃送子。
……
聽完你的轉述,夏油傑的表情也裂了。
「至少不用搞什麼救一人還是救一堆人的電車難題、道德困境,」你和夏油傑一起走近了甍星宮,「我想天元很樂意住一下仙桃宮的。」
夏油傑自己使用敬稱,稱他為「天元大人」,卻也沒糾正你的直呼其名。
「那麼仙桃的做法?」
「這就得問那位一手操辦的咒靈了。雖然我暫時無法感應到他,但如果借助天元的力量,以遍布全國的結界作為節點擴展感應範圍和力度的話,我想我能夠找到他。由夏油傑你來降服咒靈後,自然可以制作出能夠轉生的仙桃了。」
龐大的甍星宮寂靜無聲,四下無人,只有中間一株直通天空一般的巨樹。
天地間好像只剩下了你和夏油傑兩個人。
但你們知曉還有一個人在聽。
「請問,你意下如何呢。」
作者有話說:
晚安,啵啵。
第81章 一次召喚
針對可愛的人類幼崽(對五百年一同化的天元而言, 難道你和夏油傑不算可愛的人類幼崽嗎)和平建議他成為桃太郎一事,天元沒有發表看法。
但他對你的詢問作出了回應。
宮殿大門次第敞開,是無聲的邀請。
你正要邁步進入, 夏油傑卻攥住了你的手腕。
「會不會是什麼陷阱?」
的確,不發一言, 門關大開,配合環形宮殿內嗖嗖的冷風, 很像什麼主打怪物屋的驚悚片的開頭。
但是——你看了眼你們交握的手,另一人的體溫正源源不斷地傳來——但是守護了人類五百年又五百年的天元不至於用這種手段坑害勇於創新(?)的幼崽們。
而夏油傑也不至於一驚一乍到這種程度。這麼淺顯的事, 他不至於想不到。
是有什麼地方被你遺漏了,卻被他注意到了嗎。
「怎麼了?」
「啊……抱歉。是我想太多了。」
他放開了你,看起來沮喪而勉強, 勉強到你都覺得「放開」這個詞並不精准。
用「脫落」才對。
像是寄居蟹脫落的舊殼, 梅花鹿脫落的鹿角,帶著無可奈何的眷念。
你反手捉住他的手:「到底怎麼了?」
比起和天元交涉談判, 當然還是同伴這邊的事情比較重要。
「只是剛才突然有點心悸。現在好多了。」怕你不相信一般,他強調了一遍,「真的。」
「真的?」
「真的,真的真的真的。」
夏油傑低下頭,眉眼微垂, 帶些許無奈,卻沒有放開你的手:「該進去了。天元大人在等我們。」
……
不知道活了多少個年頭的天元活像一位天使投資人。
——「說說這個方案的優點。我為什麼要與你們合作。」
本來不是合作的。
而是與他旗幟鮮明的對抗。
夏油傑知道你打算與天元合作的計劃後略顯吃驚。因為你一貫的表現也不像是會妥協的人。
你雖然不贊成同化, 也不喜歡豢養星漿體的做法,口頭上也對天元缺乏敬意, 但你對天元本人其實沒多大意見。
一定程度上, 天元與沙代存在相似性。
你不想說天元或者沙代的長生是悲劇, 你也無法違心地用「歡樂」一詞來形容。
沙代像浮萍般不斷漂流, 從未能夠在一地落腳。
而天元明明是個人,卻活成了一棵樹,為了結界穩定,不得不植根甍星宮。
如果他的感受也與沙代相類的話,在找到轉生新辦法之後,你有把握說服天元,雖然大部分話大部分是你路上現想的。
「危險性比同化低。仙桃就像屏障,可以免疫一定程度的攻擊。比可能失敗、需要人護法的同化好許多。」
「結界的波動平穩。提供消息的線人表示,如果願意,在仙桃內也同樣可以施展『神跡』,術式也可以順暢運行。」
「也是這位線人,他說呆在仙桃裡像胎兒,難得地能夠放空自己。守護了那麼多年人類,無時無刻不在工作,你也該好好休息一下了。」
不知不覺,你就用上了夏油傑轉告你的話。
——好好休息。
夏油傑側頭看了你一眼。
你的話在空曠的宮殿裡回蕩。
天元許久沒有答話,這給了你一種錯覺:甍星宮只有你和夏油傑兩個人,天底下也只有你和夏油傑兩個人。
久到你都要轉向備用計劃,預備談崩翻臉了,天元才給出回應。
「你要怎麼找到能夠制作仙桃的咒靈?」
這就是同意了你們的提議了。
一番討價還價後,天元也答應了給你作證——比如說,說你並不是真正死去,而是假死幫他尋找破除同化的途徑,桃太郎就是你的成果。
你也不是不能號稱「空音的雙胞胎」回到高專,但換個名字身份還是很麻煩。
有天使投資人背書的話,能減少很多不必要的衝突。
「將他調伏,帶到我面前來。」
一根茁壯、結實的樹杈窸窸窣窣地伸了出來。
你伸手,將咒力覆蓋上去,視野剎那間擴大到了全國,以大大小小的結界作為原點,展開感應。
你「看」到了真人。
他躲在下水道的通道裡,在拉開的吊床上蕩秋千,腳邊擺著一沓書,最上面一本是妖怪圖鑒。
只是下水道嗎,你都沒看見帳的痕跡,這樣的裝備就能屏蔽你的感知?
你不敢置信地細看了一圈,免得自己錯過什麼隱蔽的陷阱,反倒自投羅網。
真人若有所覺,左右張望了一番。然而四通八達的下水道空無一人,只有牆壁滲出的水珠不斷滴落。
而你已經感應到了方位。
「多謝,走了。」
你願稱夏油傑為全面復合型人才。
由他來接應你的決定真是太對了。
不止對戰調伏可用,而且可以充當戰車投放對敵寶具。
駕駛虹龍的夏油傑:「……」
夏油傑板起臉:「持有寶具的是英靈,別亂說話。」
「是、是。要不待會你不要用虹龍打架,打完還得用它送快遞呢。」
夏油傑:「……」
夏油傑:「我加速了,你抓緊我。」
「說是地震就行。不能驚動他,把他放跑了。」
每次打架必先申請的好學生夏油傑沒有放置帳幕,直接駕馭虹龍俯衝而下,搗碎了你指出的那一塊井蓋,粗暴直接地直抵咒靈所在。
真人隨響動抬起頭,對你的到來並不意外,隔著灰塵煙霧與你對視。
「怎麼老愛追著我跑。」
他跳下吊床,口中噗噗吐出變形人。
「小心。」
你已經和夏油傑劇透過他的術式,此時不過是提醒一下。
夏油傑從旁掠陣,你與真人交鋒。
得賴於沙代和他的多番交手,你早已熟悉他的招式。真人最大的依仗在於,作為人之詛咒,他的術式能夠直擊靈魂,被他雙手觸碰就會被改造。不過沙代因為以擊殺他為核心誕生,對此免疫。這一特性也為你所繼承。
幾個回合之後,你就占據了上風。咒靈的落敗似乎已經成了定局。
但是——
「領域展開,自閉圓頓裡——」
磚石堆中,無數漆黑手掌拔地而起,如同重瓣芍藥綻放的逆轉,隔開了你,將夏油傑包裹在內。
你:!
沙代從未見過他開展領域。咒靈真人沒來得及成長,就被祓除。他不是誘惑沙代生出感情,就是立下束縛,以實力換取快速轉生,正面迎擊,還是第一次。
倉促之中,夏油傑招出幾個雜兵,抵擋了第一波的接觸。
你爆了句粗口,揮舞鐮刀,卻沒來得及趕上領域閉合的速度。鐮刀一次次割過領域外沿,發出令人牙酸的聲音。
如果你能進去或者夏油傑能拿到鐮刀就好了——
等等。
夜鬥可不會術式,但他的號碼被人撥通時,就能依據它建立的聯系瞬移。
你大聲喊道:「夏油傑,叫我的名字!!!」
繭狀的領域內沒有回應。
不知道是他聽不見,還是回應被領域吸收。
你掏出一張尚未回復的明信片,情況緊急,你又沒有帶筆,只好咬上指腹,以血書寫。
跨越生死的明信片剛剛沒入領域,還在外留著一角,你就聽到了夏油傑的呼喚。
「我信仰你,我的神明空音。」
那不是由雙耳聽到的,而是來自冥冥中的,屬於信徒的召喚。
藉由黃金蟒耳飾、藉由束縛與約定、藉由首位信徒的信仰,夏油傑於瞬息之間將你拉入戰場。
牽住你,夏油傑衝面色大變的咒靈得意地笑起來。
「請。」
你的攻擊緊隨而至。
皎潔如明月的鐮刀橫斬,將昏暗的領域一分為二,簇簇手掌觸及刀光,轉瞬凋蔽。
與黑死牟連成一片的月牙狀的咒力不同,鐮刀施展出的景像是一鉤巨大無匹、勢不可擋的新月,仿佛能將真人一並攔腰斬斷。
然而,怒火中燒的你還保留了最後一絲理智,沒有祓除咒靈。
「交給你了。」
被領域耗去大量咒力,失去招架之力的真人,被夏油傑調伏為麾下咒靈之一。
你與他百余年的恩怨暫時分出了勝負。
「空音,你總算能好好休息了。」夏油傑低頭笑著看你,咒靈球在他手心旋轉閃動。黃金蟒與他相得益彰,紫寶石與眼眸交相輝映。
「是的,托你的福,不知多少年才等來一個你啊。」
「……」夏油傑的面孔微微漲紅,催促你轉過身去,「叫你休息是叫你找塊石頭坐下歇著,至少別傻站在這裡看著我吃啊。」
「……哦。」
但在夏油傑吞服的一瞬間,你轉回來,搭上了他筋骨分明的手腕,發動了共情。
猝不及防之下,他來不及閃躲。
一切宛如舊日的復刻。
夏油傑曾在灶台前被你逼得無路可走,只能承認自己隱瞞了咒靈的惡心味道。
現在,在坍圮的牆壁中央,他又躲避不了你的突然襲擊。
你:「一個驚喜。」
雖然觸碰與否並不影響它的運轉,但面對那個仰首的筆挺身影,你忍不住伸手,好像這樣能讓能力起效更快些,讓他感受到的味道更淡些。
它確實起效了。
你分擔了夏油傑此刻的感受。
即使是50%,咒靈的味道依然一言難盡,但總算沒有讓人想自廢味覺般難以忍受,更不至於引起腑髒和靈魂都要被染黑的聯想。
總體而言,味道還成,只要不細想這個咒靈是誰的話。
「唔?」他低下頭來。
戰鬥中,夏油傑的發髻被打散,來不及整理的碎發飄拂在你面前。
「味道好像變淡了,是你在關照自己的信徒嗎?」
「別那麼取笑我,我會不好意思的。」
戰鬥途中,為了召喚喊句神明倒也罷了,平時還那麼打趣,你感到一絲絲羞恥,催他快點轉身。
「?」
「快點。」
夏油傑迷茫地照做。
看起來就是個普通的背影,不再散發壓抑情緒。
你將自己的感受與初見他吞服咒靈時的比對,終於確認——
「所以我那次就是共情了。」
不然你不至於敏感到僅憑他的背影就讀出這麼多信息。
「……我是不是可以理解為,那是你第一次共情?」結合背影等關鍵詞,夏油傑再一次飛快跟上你的思路。
雖然說話的時候,你沒想過告訴夏油傑具體情況,但既然他猜出來了,你也不至於掩飾否認。
「我想應當是。」
確認了自己的猜想後,你松開了對他的桎梏。
但你們兩人總好像有一個不會放過另一個。
這回是夏油傑眼疾手快地捉住了你:「你就沒有想過,你為什麼感應不到咒靈了嗎?」
他緩緩低下頭,氣息像蟒蛇將你纏繞,如同狐狸悄然接近獵物,又如同烈馬親近唯一信賴的飼主。
作者有話說:
開竅。
傑哥,不容易呢()
第82章 一次失敗的約會
什麼和什麼。
每個字的意思都十分淺顯易懂, 但組合出的句子卻叫人一頭霧水。
沒能感應到真人的原因,難道不是他耍了什麼花招嗎。只要把他叫出來詢問一番就明白了吧。
想也知道,夏油傑要的不是這個答案。否則他何必白費力氣問你。
少年的目光隱含鼓勵, 仿佛你沒有第一時間將原因歸咎於真人令他十分滿意:「再想想,好好想想。」
但現在是該想這些的時間嘛。
天元在等, 五條悟在等,他處的人物不說, 眼下的一片狼藉也在等你們收拾,否則待會就得領受夜蛾老師一頓鐵拳。
可夏油傑面容沉靜, 仿佛還有無限的時間,還有無限的耐心。蛇會將獵物一口囫圇吞下,用一個冬天消化。
他循循善誘:「如果一時找不到結論, 我們先從感應的機制倒推如何?」
變成了奇怪的一問一答的局面。
——為什麼能感應。
——因為空洞對極致的情感敏感。而人之詛咒是人的負面感情的集合。
——為什麼感應失靈?
——因為不再是純粹的空洞。
——多了什麼東西呢。
在這之後, 夏油傑想要的答案昭然若揭。
多了什麼呢。
你避開他的眼神,目光落到他耳邊的黃金蟒上, 感到呼吸困難。
這是當然的。
蛇會慢慢將獵物絞殺,緊緊纏繞,侵占獵物的每一次呼吸,掠奪獵物的每一寸空氣。
這種情況下的夏油傑,是陌生的、全新的, 不能再用以往的同伴視角看待的——
夜晚從坡道上俯衝而下,在搖晃的單車上開懷大笑的夏油傑;貪婪島上以耳語打消你對復生疑慮的夏油傑;酒吧裡背影寂寥, 被煙霧纏繞的夏油傑……
多了什麼呢。
耳夾、水果味香波、往來頻繁的明信片……
你欲言又止,答案停留在舌尖。
在酒店中, 他是如何順暢地說出自己的心意的?
能讓你學來一分從容也好。
「多了一個人。」
你已經准備好被夏油傑繼續逼問「多了誰」了, 誰知他見好就收, 站直了身體:「天元大人還在等……」
夏油傑, 管殺不管埋。
面對他的惡劣行徑,你決定作弊。從夏油傑這裡借一分鎮靜心態也好,至少不要讓你如此慌亂,不要只有你一人如此慌亂。
共情之下,你隨即明了,什麼鎮定從容,也不過是偽裝。
顫抖的嗓音,發熱的耳垂,一聲急過一聲的心跳。
他也並不是游刃有余。這比什麼都更給你勇氣。你忽然想起,在酒店裡,他勒令你繼續吹頭發,不准轉過去看他。
他也會害羞。
也會臨陣脫逃。
你扯住夏油傑的衣領,不令他返回原處。
「我其實還不太明白那是什麼,多了什麼。」
「但是看到你的時候,有時候覺得飽足。」
「有時候卻覺得飢餓。」
「……」夏油傑抬起手,似乎要遮住自己的眼睛,半途中卻又放下,「這不是很會說情話嗎。」
……
「窗」的工作人員姍姍來遲,看到一地狼藉,露出一臉苦相。
「抱歉,伏擊這個咒靈,來不及放帳,動靜大了點。其余事項可以找高專交接。」
你略有不忍。
夏油傑彬彬有禮:「這是我們這一方的過失,不過現在有緊急任務,勞請您先行處理這邊的事宜。」
……
從甍星宮回到高專之後,你們與安置天內理子與黑井的五條悟在教室前會和。
本該是各自交流所負責的情況,五條悟卻摘下眼鏡,打斷了話題。
「那種事情,想也知道會很順利,倒是傑,你怎麼那麼開心。」
「吃到好吃的涼面了。」
硝子:「……這樣。」
「雖然山葵醬很嗆人,但是很新鮮,很強力。」
嘴唇鮮紅的夏油傑這樣說。
五條悟抱怨道:「回來前,還有空吃一頓,看來天元很好說話。我這邊,小鬼剛開始還畢恭畢敬,到了之後就說缺這缺那,追著問我要躲多久,小孩子太麻煩了。啊,老師!」
五條悟仿佛意識不到闖了多大的禍一樣,陽光自信地和氣勢洶洶的夜蛾招手。
不過這一次,比起你和夏油傑,只是拐跑了星漿體的五條悟的確鬧騰得輕些。
「……」夜蛾剎住了腳步,手指抬起來,指向了你。
雖然戴著墨鏡,看不出神態,但肢體語言表達出馬上要突發心肌梗塞的樣子。
糟糕,好像還沒和夜蛾老師說你復活的事。天元那邊走層層流程,說不定還沒通知到高專。
「老師,我回來了。」你硬著頭皮說。
不用說,這回是你集走了夜蛾老師所有火力。
一言不合玩死遁、貿然插手天元大人的事務還誤導兩個同伴沒完成任務,夜蛾把你的腦袋罵得越來越低,還沒忘了算被你逃掉的那筆帳——私藏並違規使用特級咒物貪婪島。
「記得給家裡通知一聲。」把你們幾人痛罵過一頓後,已為熊貓父的夜蛾老師深沉地說。
你抱著腦袋:「剛剛打過電話了,謝謝老師。」
夜蛾:「……」
夜蛾在你腦袋上又補了一下。
你回來後驚起了一場風波,或明或暗的視線投向了東京高專,卻都沒有掀起太大波瀾。究其原因,不外乎實力二字。
天元雖然威望深重,但固守甍星宮不出的他沒有多少權柄,頂多方便你扯大旗,卻不能為你遮風擋雨。真正止住紛爭的是你們幾人在姐妹賽上的表現。
硝子接觸過『大天使的呼吸』,反轉術式更為精深,還順手治好了京都方成員,輕輕松松,毫不費力。
五條悟在與獵人交手時得到的,關於祖傳術式的靈感已然打磨純熟,在剛被治好的京都隊面前炫技,以「茈」推平了他們的出發點。
夏油傑和新收復的咒靈配合良好(?)無往不利,他借機清理了力量弱小、毫無特長的庫存雜魚,在姐妹賽上留下了釣魚執法的傳說——「不好意思,剛剛你打的不是比賽豢養的咒靈,是我的。」
至於你,同伴們一個個大放異彩,根本沒給你留下表現的空間,你只好用起百年洗練過後樸實無華的呼吸法,把硝子治好的京都隊再打了一遍。
京都隊:逐漸失去表情管理。
總而言之,企圖試探你的京都隊就這樣在一而再、再而三的毆打中熄火。
這場比賽結束後,你、夏油傑和五條悟都被推舉為了特級咒術師。
「為了慶祝成為特級,不送給我什麼嗎?」
夏油傑在賽後問道。
森林在他背後遠去,風還帶著青草和泥土的氣息。
「……」你抬起頭,「不如我們一起去買?」
你實在怕了自己的購物運。
之前因為夏油傑抱怨東京高專沒有夏季校服,燈籠褲太熱,你試著去找了超薄款的燈籠褲。
到手之後,怎麼說呢,已經不該用薄不薄形容了。
該用紗不紗。
穿起來絕對很不妙,會若隱若現地透出肌膚底色。
你拿也不是,放也不是,對夏油傑更是看也不是,不看也不是,此時,不管你怎麼做,都會透露出一股心虛——早知道就不興衝衝地告訴他過來穿新衣服了。
你終於做好心裡建設,轉過頭去看夏油傑。
看著你拆包的夏油傑笑眯眯的,目光意味深長,寫滿了「原來如此」:「是不好穿出去的超薄款衣服啊。」
他當時還特意重讀了「超薄款」。
因此,你對提出意見的夏油傑正色道:「一起去吧,我怕了商業欺詐了。」
夏油傑:「……你完全沒意識到問題啊。」
「?」
他握拳清了清嗓子:「我們都成為特級後,禮物不應該是相互的嗎?」
你望了望夏油傑,所以他這是期待你撒嬌,就好像他向你撒嬌那樣?
聰明的你就地抄襲了夏油傑的句式棒讀:「為了慶祝我成為特級,不送給我什麼嗎?」
「……好啊。」夏油傑早有准備般低下頭,在你額頭上輕輕一貼嘴唇。
好狡猾!
偏偏得到了戀人的輕吻,你又不能說他作弊,只好不甘示弱地啵了回去。
「這也是我的禮物。」
一聲大叫打斷了你們的對視。
「傑,你這是——你這是——」剛從賽區出來的五條悟指著你們說不出話。
夏油傑:「是『你們』,是雙向的哦。」
五條悟看看夏油傑,看看你,摘下眼鏡:「太欺負人了吧——太欺負人了吧,什麼時候的事啊!」
「這也是沒辦法的,悟。」夏油傑的腦袋擱在你肩膀上,平靜地說,「就是最近的事情。」
你一板一眼地解釋:「剛開始的時候,需要向夜蛾老師彙報任務,那個場合不適合說這個。後來被罵了之後,還要趕報告,事情太多就……忘掉了,不小心拖到了現在。」
「不是那個問題——」五條悟頭疼般捂住腦袋,「傑他會是覺得場合不合適的人嘛?問題太多了,根本不是那個問題。」
硝子倒是很平靜:「不是很明顯嗎?沒看出來的只有你了。」
五條悟又一次受到衝擊。
……
徹底公開之後,約會變得理所當然起來。
你們像世上的每一對情侶,有空就去好玩的地方打卡,沒空就抽空也要一起散步。
像世上最普通又最不普通的一對,充滿了理解、幸福和安全感,沒有爭吵和分歧,男友就像他的嘴唇一樣柔軟無害。
在那之前你都是那麼認為的。
直到某一次約會,你在夏油傑面前突然消失。
上一秒,還是剛剛一起執行完任務,牽著手嘀嘀咕咕商量去哪裡吃好吃的,下一秒,你的手心一空,眼前場景驟換。
來不及問為什麼,面前灰原雄和七海建人滿身的鮮血已經給了你答案。你的身份在校內並不是秘密。你也囑咐過後輩,有危險時可以召喚你。
傷勢略輕的七海建人斷斷續續道:「前輩,評級失誤,超出了我們能力範圍……」
「我知道了。」
解決咒靈,帶著兩個重傷的後輩回到高專,你遇見的是面色陰沉、陰晴不定的夏油傑。
作者有話說:
管殺不管埋(?)二人組的戀愛
又見面了,人民群眾喜聞樂見的臨期傑。
富婆,噸噸噸助力臨期傑變質(?
感謝在2021-06-13 23:24:18~2021-06-16 00:35:07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日不落的愛戀 1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第83章 一次月待
夏油傑都已經規劃好去哪裡玩了。他提前搜索了東京和周邊可以約會的地點, 做了標記,每次和空音一起完成任務後,就能從標記中選取就近的地點趕過去。
又方便, 又能保持新鮮感。
他還記錄了煙花大會的最佳觀賞點,預備之後請假一起去看。
空音每次湊過來看他的記錄, 露出的贊嘆眼神總能讓他的心髒輕飄飄的。
這次任務結束後,在鐮倉, 他們送別輔助監督,在樹蔭裡攜手散步。
「去小町街, 路上還能看紫|陽花,如何?」
「好啊。不知不覺就到了紫|陽花的季節了。」空音脫下外套扎在腰間,「夏天什麼都好, 就是太容易出汗了。」
可就算這樣, 她也沒有放開牽著的手。
「夏油不熱嗎?」
她仰起臉,等他回答。夏油傑還沒來得及說出一句話, 面前的人就消失了。
像已經發生過許多次那樣,像噩夢中那樣,像他所恐懼的那樣。
「空音……?」
一時沒反應過來,夏油傑呆在原地站了會,迷惘地呼喚著。
回答他的只有尖銳的蟬鳴。
哪裡都找不到空音, 高專內部也沒有。夏油傑每找一段時間,就滿懷希望地看看手機, 有時他疑心空音已經打過電話報平安,只是他太著急沒聽見。
虹龍飛速前進, 無所遮擋的烈日曬在身上, 流出的汗打濕了制服。
現在很熱, 夏油傑想, 他從來沒有經歷過那麼熱又那麼糟糕的夏天。
如果他們是普通人就好了。如果是普通人失蹤,他知道該怎麼做,先報案,再調監控,同時梳理人際關系。但是能導致咒術師失蹤的因素太多了,夏油傑往高專趕,腦子裡一團亂麻。
可能萬世極樂教未曾根除,童磨卷土重來,用了什麼辦法報復;可能是有詛咒師或者咒術師瞄上了空音的體質;可能是……
手機在他懷裡震動起來。
夏油傑一手擋住陽光,眯起眼睛,汗水流到眼睫上,又落到屏幕。
離太陽太近了,他讀不出訊息。
虹龍下降再下降,成群的飛鳥從他身邊穿梭而過,夏油傑終於看清了屏幕上短短一行字。
「我沒事。是召喚。已經解決了。」
終於得到女友的下落,夏油傑卻沒能松口氣。
往後也會如此嗎。
萬一她遇上了解決不掉的麻煩呢。
……
夏油傑在硝子那看到了和後輩有說有笑的桑島空音。
看到他後,她立即招手:「評級失誤,產土神竟然是一級咒靈,還好我去了,那家伙還自認是個土地神,看到我的時候一臉懵逼,崩潰地問我為什麼站在咒術師那邊……夏油?」
一點都不好笑。
她被咒靈、被神明當做同類,一點也不好笑。
夏油傑不用照玻璃窗都知道自己現在的表情很難看。
當著一圈人的面,他努力平復心情,不做破壞氣氛的那一個。
「你辛苦了。」
話一出口他就知道糟了,要多陰陽怪氣就多陰陽怪氣,別人先不說,乖覺的七海建人表情就變了。
但是空音好像一點都沒察覺到。
「你曬脫皮了。坐這讓硝子看看吧。」
「不用,沒事。」
她起身,抓了瓶冷濕敷的噴霧:「那去我宿舍,我那有維生素E乳,可不能放著不管啊。」
夏油傑由著她牽去了房間,被她按住坐下。
脖頸後也有曬傷,空音處理著就不知不覺繞到了他後方,夏油傑一扯,將她固定在自己身前。
「?」
「那地方就不用管了。小傷而已,很快就好。」
她反而出乎意料地固執。
夏油傑看著桌上的瓶瓶罐罐,沒由來地煩躁:「我都說了它自己會好,不用管它了。」
「可是好不容易有機會照顧夏油啊。」她很自然地說,「平時總是夏油照顧我。我也想幫上忙的。別生氣嘛,精致一點不好嘛。」
她根本就抓不住重點。
夏油傑不知道自己為什麼突然笑了,但他知道絕不是因為高興。
「你想幫忙嗎,那低頭。」
空音垂下頭,那是正好接吻的距離。
她總是很好騙,總是沒有防備,總是……很甜美。
……
看到夏油傑帶著一絲凶狠的笑容,你心中警鈴大做,但還是按照慣性低了頭。
也許他是想說些什麼。
你沒想到一直無害的男友會毫無預兆地露出另一面。
他鎖著你的腰,像猛獸終於露出獠牙。
柔軟的嘴唇、堅硬的牙齒,敏感的黏膜、遲鈍的鼻梁……
「抱歉。」撞到鼻子後,夏油傑略退了一寸,掩飾窘迫般幫你將頭發往耳後別去。
說是抱歉,他卻沒有停下來,甚至沒有給你調整呼吸的時間。
等漫長而凶猛的一吻結束,他帶繭的手指鼓舞性質地來回摩挲你的耳廓,蜻蜓點水般吻過你的額頭、鼻尖、臉頰與唇畔,在此期間,他緩慢地呢喃你的名字。
「……可以嗎。」
舒緩的輕吻不是收尾的終章,是銜接下一盛大篇章的間奏。
你在眩暈中攀住他的肩膀,不明白事情怎麼會發展到這個地步:「等下,等下……」
你說一聲,他啄一口,像要把你的猶豫一口吞掉。
「等一下。」
「……唔,你說。」他緩緩後撤,紫眼睛如有漩渦噬人心智,讓你想起游玩過的日暮神社裡關於魔性的四魂之玉的傳說。
但好在你把持住了自己,腦袋裡飛快地轉著接下來該說的話。
倒也不是不願意,只不過男友看起來有點不對勁。
你猶疑道:「我是不是哪裡做錯了?」
他一點也沒勉強地說:「怎麼會,你是不會有錯的。」
生氣了,夏油傑絕對是哪裡生氣了,而且不是一天兩天的事。
「可是你不高興。」
「……」
「我不想你不高興。」
「……是我的問題。」
他的表情明明白白地告訴你,正因為意識到這一點,正因為心底也是這樣想的,所以他才更……別扭?
你不知道除了別扭,該用什麼詞來形容此刻的夏油傑。
你只知道一點,此時此刻,絕對不能用共情作弊。
「你怎麼會有問題呢,你又細心,又溫柔,惡作劇的時候也很可愛,」你像摸貓咪一樣摸夏油,從頭頂順過脊背,「其實我可以,和傑在一起一直很開心,溫柔的也好,惡劣的也好,我一開始就想好全部接受。倒不如說因為有矛盾,有反差萌更吸引人呢了。就是我怕你會後悔。」
「……後悔什麼。」他用見鬼的神情看了你一眼。
「就,咳,傑不是有點完美主義嘛,我有點預感到你在策劃我們的夜晚,就這麼因為一些情緒提前了,不會覺得不甘心嗎。」
……
夏油傑:「你這是什麼奇怪的洞察力。」
策劃是有在策劃。
但也不至於到完美主義的地步。
那聽起來也太控制狂了。
他只是忍不住想,如果煙火大會的時候留宿在外,摸索著除掉空音的浴衣,讓她軟弱或急切的聲音淹沒在煙花的爆鳴聲中,需要湊得很近才能聽見是什麼場景。最好是不要點燈,讓偶然路過、一閃而逝的煙火照亮彼此的身軀……
所以才普通地進行了規劃。
夏油傑緊繃的肌肉漸漸放松,然後不太自在地塌了下腰,躲開了你的手。
「癢。」
你幾乎錯覺自己在哄剛撿回來的黑貓從沙發底下出來。
就連塌腰不讓摸的這點也很貓。
……
到最後,你總算弄清楚了,你的男友,一直都缺乏安全感。
事情大條了。
你還以為他一直都好好的呢。
「如果往後你又被召喚走,如果往後是更為危險,你一個人沒法應付的情況,怎麼辦。而且,你是神明,我們兩人的壽命並不對等。如果我四五十了,你轉生了,又或者我死去後,無人鎮壓真人,而你還在……」
這個問題,你一時也沒法回答。
但是——
「我們可以一起找到答案的。」
接下來,夏油傑就頻頻召喚你,讓你練習如何拒絕信徒的召喚,或是讓硝子和五條悟試著召喚你,讓你學著如何帶他一起轉移。
期間沒少騷擾夜鬥。第一次找到他的時候,他還以為你們又找他算陳年老賬,大喊一聲「又來?!」後掉頭就跑。但現在夜鬥已經熟門熟路地收起了你們的五日元。
「……」
然而,在此途中,你意外領悟了新技能:查看信徒的狀態,主動在其面前現身,此所謂展現「神跡」。
你的信徒,實際上,也只有夏油傑一人而已。所以這個技能的實際用處差不多就是遠距離通感,和共情差不太多,所以你也就沒和夏油傑多提。
你只著重說了逐漸習慣神明的技能樹後,你發現的另一點。共情的發展頂端是共命。
用共命來說其實也不太准確,像是你們生命共享了似的。實際上,在你們的聯系越來越緊密後,因為彼此越來越多的契約,夏油傑可能也會隨你轉生,與你緊緊關聯。
夏油傑對壽命的疑慮就此被打散。
不過他對前者始終不知情。
因此在他任務期間,你突然降臨時,他的表情出現了空白,仿佛在說,根本沒在召喚你,你怎麼突然出現了。
「是不是你叫我來的?哇,今天是白襯衫,傑好適合白襯衫,看起來好可靠啊。」
你倒打一耙,也沒忘了誇他一通。自從知曉男友缺乏安全感,你就見縫插針地表示喜愛,心裡想什麼,就說什麼。
在夏油傑怔愣的時候,你環顧了一圈,房間內的空氣悶熱渾濁,帶著許久未曾通風的氣味,和夏油傑站在一起的是兩個普通人,看起來是委托方。
只是在你背後還有兩道微弱的呼吸。
你轉過身,昏暗的牢籠中,兩個瘦弱的女孩緊緊依偎在一起。
原來是要解救小孩嗎?是誰關起來的,也太造孽了吧。
你劈掉鎖鏈,疑惑不已:只是如此的話,夏油傑的狀態為什麼會如此動蕩不安?
若不是他的狀態實在不對,你也不會倉促趕來。
難道是有什麼棘手的咒靈附身在了小孩身上?
老人家畢恭畢敬,一點都看不出她在說著殘酷至極的話:「咒術師大人,快些把這三個怪物清除掉吧。」
三個?
沒有在牢籠內發現殘穢,你被老人敵視的反應弄得一愣
兩個小孩,再加上一個突然出現的自己嗎……
許久不說話的夏油傑終於發出了聲音:「空音,這兩個孩子就交給你保護了。」
「哦。」你反手扯掉牢門,緊盯著夏油傑,「那你呢,那這位教唆殺人的老人家呢。」
「我……當然是讓他們記住好歹。」
「等下等下,還是先和我解釋一下發展吧。」
你彎腰,把牢籠中兩個小孩抱出來。既然夏油傑讓你這麼做了,小孩肯定是沒問題的。她們不知道是關得太久了,還是嚇壞了,兩個人都呆呆的,但是彼此抱得緊緊的。你只好把她們倆一起抄在了臂彎裡。期間有青壯年意圖阻攔你,被夏油傑一腳踹到了牆邊。
「她們是咒術師。什麼也沒做,就這樣被關了起來。」
「……就這?」
歧視咒術師的閉塞村子是有不少,你沒想到這麼快就遇見一個。而且村子裡的人都不覺得自己的邏輯有問題嗎:這可是在要求咒術師殺掉咒術師。
「你打算怎麼做呢。算我一個。」
「我錄音了,然後報警了……干嘛那麼看著我。」
因為這很不夏油傑,更像是你會做出來的事。
「只是覺得傑的作為也很適合白襯衫,好可靠。」
「……但是這還不算完。」夏油傑好像有點害羞了,轉過了身,只留給你一個可靠的背影,「這些人不吃點苦頭是記不住教訓的。」
……
兩個小女孩家裡已經沒有親人,最終被夜蛾老師收養,和治愈系熊貓成了不知是兄妹還是姐弟的親屬關系。她們還挺黏你和夏油傑的,時不時就跟著老師來學校看你們。
另一方面,山村沒空找你們碴子。你熟識的記者曝光了山村的所做所為,掀起軒然大波。當地在輿論壓力之下,正在徹查囚禁幼童的案件。咒術界上層也不至於不長眼到用這件事為難兩個特級。
在整樁漩渦般令人手忙腳亂的事件之中,還存在一個無人關注的隱流。
夏油傑問你:「現在該好好解釋一下,為什麼出現在那裡了吧。」
沒什麼好隱瞞的,你和盤托出:「只是感應到你的狀態不太對。」
「那麼關心信徒?只是這樣就不遠千裡地來了嗎。」
「只是你。」
遙遠處傳來蛙鳴,夜風吹拂過你們。
你在夏天的聲音裡告訴他:「這樣聽起來很不對勁,有點控制狂,但我不是控制……我只是想分擔你的命運……傑,你聽過一句話嗎,『誰在愛,誰就應該與他所愛的人分擔命運。』*一開始是你,後來輪到我。」
夏油傑安撫你關於自我的疑慮,幫助你履行使命鎮壓真人。
你分擔他咒靈操術的後果,每一次吞服,都從鏈接處勻走那糟糕的味道。
夏油傑參與入召喚的流程,試圖與你一起抵御危險。
但還不夠,你還想為他做得更多,讓兩人的命運纏得更深。
所以你感應到他的動搖不安後,毫不猶豫地投身到他那一邊。
你看著他的眼睛:「可以不要太生氣嗎?」
「……我怎麼會生氣呢。既然決定了看著我,就要一直看著我,只看著我。」
他像要遮擋住月光一般抬起手,按在了你的臉頰一側:「我不懼『月見』,我只怕等不到『月待』。」
過於圓滿的明月,照亮人靈魂的最幽微之處,因此『月見』為古人所忌。而神明的垂青正如滿月,是凡人所不能承受的恩澤。
而月待——
在神明身側,與神明共度夜晚。
「你早已得到了啊。早在那個時候,我就說過——」
夏油傑堵住了你剩下的話。
「我不會後悔。眼前的時刻就是最好的時刻。」
他的眼睛有一點亮,月光照得他的長發熨帖,空著的耳垂尤為明顯。
他為防耳洞堵住,有時會讓你用茶葉梗塞一下。因此你經常接觸空著的那一邊耳垂。
厚實飽滿、彈性絕佳,捏起來手感很好,看起來口感也會很好。你鬼使神差地抿了下。夏油傑的輕笑傳來,胸口的震動藉由懷抱傳達給了你。「餓了嗎。」
過了一會,昏沉中,他問你:「飽了嗎。」
你忽然意識到,夏油傑問的,是你當初坦陳心意的話。
——「我其實還不太明白那是什麼,多了什麼。」
——「但是看到你的時候,有時候覺得飽足。」
——「有時候卻覺得飢餓。」
你回答他:「還沒有。」
餓時吃,困時睡,思念時擁抱。
而戀人正是讓彼此覺得飢餓且飽足、安逸且激悅,在擁抱後變得完整的存在。
……
「下雨會淋濕吧,下霜會寒冷吧。地下會黑暗吧。要漂浮就在水上,要沉淪就在水底;沉浸春水應無苦楚。」*
作者有話說:
正文完結。
晉江字數分區間收錢,本章4976字,直接飲用的不足100字,去掉後和去掉前都在4834-5166區間,收費是一樣的。
*1.「誰在愛,誰就應該與他所愛的人分擔命運。」by布爾加科夫《大師與瑪格麗特》
*2.解釋一下月待:「著名民俗學家柳田國男解釋道,這裡的『待』不是指等待月出,而是暗指在神的身邊,與神一起過夜。」by《十六個漢字裡的日本》
*3.「下雨會淋濕吧,下霜會寒冷吧。地下會黑暗吧。要漂浮就在水上,要沉淪就在水底;沉浸春水應無苦楚。」by夏目漱石《草枕》原文不是ghs的意思。這裡姑且這麼用()
接下來是番外www
【1】虎子等人入學接受摧殘。爹咪成為榮譽特聘(?)教師。此番外含難兄難弟娜娜明和伏黑惠(指老師中的唯一老實人和學生中的唯一老實人)
【2】if復生失敗,與夏油傑結下契約,成為他的使魔(?)
【3】腦花生天元(???)(不一定有)
我試試看能不能寫出來。最初關於天元的轉生,我沒想到桃太郎,方案是直接生,後來覺得直接生對妹子很不友好,就改成了「童磨說是直接生出來,女主否決了方案,但方案流出,被腦花知道,腦花得到靈感,意圖生天元」,可想而知劇情會變得很復雜,一度不知道怎麼寫,後來可算想到了桃太郎。第三個番外就是迫害腦花的if,腦花生了天元然後天元娃被主角團搶走了(。)這個番外待定,太怪了我不一定寫得出來。
第84章 六個老師沒水喝 全員存活番外
對去新學校就讀一事, 說實話,虎杖悠仁是有些許緊張的。
畢竟要面對的是全新的非日常世界。他從前的經驗可能在這都派不上用場。
和他一起轉學的發小吉野順平更緊張、更忐忑——
是的,發小吉野順平。
自從幼時某一次探險被救後, 他和順平就成為了好友,雙方的家長也就此結識。兩人的家庭都與一般的家庭不太一樣, 因此家長們有意識地希望他們成為伙伴,正好兩人很合得來, 就這麼一起長大了,還共同對抗過校內的霸凌。
這次的霸凌也是兩人轉學的契機。
吉野順平被鎖在器材室, 等虎杖悠仁找到備用鑰匙的時候,加上之前打聽順平位置的時間,離放學已經過了很久, 天色早已黑透了。
然而, 他們看到了比黑色更深沉的東西從天空降下來。
「悠仁,那是什麼?」
「不知道。」
順平的聲音隔著門板傳來:「是魔王降世嗎——」
「不是魔王哦!」腰懸太刀、身披羽織的年輕女性從樓上跳下來。紫底羽織上的閃電細紋熠熠生輝。
順平:「跳、跳、跳下來了!悠仁之後第二個那麼亂來的人出現了。」
虎杖悠仁:「我也沒有很亂來吧。」
了解他們的困境之後, 突然出現的女性一刀劈裂了門鎖。
然後她祓除了校園內的咒靈。
咒靈,據說是人類的負面情緒聚集之物。
「雖然學校是高發地帶,但是這裡也太多了吧。既然你們有資質,有沒有興趣加入這一行呢?雖然之前是高風險職業,但經過改革後, 干活的人越來越多,死亡率已經大大降低。已經可以算普通的救生員性質了。」
第一個說願意的是順平, 然後是他。
於是兩人結伴轉學到了東京高專,據說提供入行必備的四年制教育。
即使是結伴, 兩人的緊張之情也絲毫不減。
但沒想到, 他們一踏入校門, 就收獲了前輩們的熱烈歡迎。
校門口甚至還拉起了寫有新生姓名的橫幅。
【熱烈歡迎丁崎野薔薇、伏黑惠、虎杖悠仁、吉野順平前來我校就讀!!!】
撲面而來的熱情嚇了兩人一跳。
虎杖悠仁和吉野順平對視了一眼。
「太誇張了吧……」
虎杖悠仁小雞啄米般猛點頭。
誇張到了嚇人的地步。
倒不是說他們覺得咒高會等級森嚴, 就像之前就讀的學校一樣,存在前輩欺壓後輩的情況,只是閱遍天下少年漫的虎杖悠仁和看遍影視cult片的吉野順平,難免腦補了出各種前輩狠捶後輩的愛的入學試煉。
沒想到開局竟然春天般溫暖。
正中一位形如熊貓,也確實是熊貓的前輩開了口:「那當然了,你們知道三個學生,六個老師是什麼人間地獄嗎?後來來了乙骨也好不了多少,我們可好不容易把你們下一屆盼來了。學生,終於比老師多了!」
橫幅下,樹蔭裡,已經是個成熟的大熊貓的熊貓,想起了自己還是個幼崽時,在夜蛾的懷抱裡所知道的一切——
曾經,夜蛾校長還是老師的時候,一人拉扯四個學生,恨不得身劈八瓣,給每個配上兩瓣隨身跟著。
現在他的夢想以一種微妙的方式實現了。
不知道實現這個偉大夢想的老師們作何感想,但站在學生的角度,熊貓不得不說一句:太痛苦了!
雖然幾個老師都很忙,齊聚學校的時間少之又少,但一旦聚齊,那就是——
「是修羅場。」
熊貓這麼說,幾個橫幅下的前輩心有戚戚焉地點點頭。
很快,虎杖悠仁就見識到了何謂修羅場。他們幾個被前輩領著介紹學校內的設施,走到辦公室時,為首的熊貓停了下來,示意他們遠遠地去看。
因為今天是新生開學,幾個老師難得齊聚一堂。
然後——六個老師沒水喝。
白發蒙眼,足有一米九的青年把腿駕到桌上,倒著杯子抱怨:「好熱啊!沒水了!沒水了!」
扎丸子頭,留一縷劉海的男性說道:「悟,別把腿架上去,會給學生壞榜樣的。」
「……」叫悟的青年悻悻然收起腿,「可是沒水了。」
「我記得我昨天換過。」說話的是虎杖和順平認識的唯一一位老師桑島空音,她把頭扭過去,看向了辦公室另外一個人。
說實話,虎杖悠仁很難相信自己居然才意識到這個人存在。
雖然並不是最高的,但他的體魄是常人絕難忽略的水平。
黑發綠眼、唯一一個沒穿制服的男人說:「對,我不小心喝完了。」
辦公室內肉眼可見的陷入了沉默。
然後頓時沸騰起來。
長發的教室扒拉白發的,桑島空音擋著沒制服的男人輸出。
「等下,悟,冷靜點,不要把辦公室拆了。你也不想露天和學生相見吧。」
「不行!誰喝的水誰負責!」
「不如誰想喝水誰去好了。」
「等等,甚爾,別逗五條了——要不我們猜拳吧。公平決定。」
辦公室外,熊貓一把捂住了豆豆眼,好像不忍再看:「和天與暴君提議猜拳,桑島老師還沒輸夠嗎?」
然而這個提議得到了一致認可。
有個圓眼睛,看起來十分年輕的老師也說:「夏油前輩也同意猜拳,那我也贊成!」
也許並不一致。
一個一直沒說話,看起來像是混血兒的老師溜到了門邊。
白發老師堵住了門:「你要干什麼?」
「提水。」
「誰也不准去,都給我猜拳!」
「……」
熊貓爪子一指:「看到了嗎,這就叫六個教師沒水喝。」
虎杖悠仁:「……」
吉野順平:「……」
但是他們很快就意識到,修羅場不僅僅是老師們的,也是學生們的。
因為在辦公室內熱火朝天地開展猜拳比賽後,前輩們也開始猜拳了,並且很快陷入了混亂。
「好耶!我贏了!今天七海老師是我的!」
「木魚花!」(虎杖悠仁:那是什麼?)
不過贏得猜拳的熊貓前輩被一群人圍攻了,所以「木魚花」應該也是「可惡」之類的意思吧……?
接下來,虎杖悠仁就目睹了前輩們是如何瓜分老師的。
「可惡!那我就和桑島老師切磋刀法了!」
「太過分了,居然比你慢了一步!那我要灰原老師!」
代表全體前輩,熊貓十分友善地跟他們說:「看在伏黑剛入學的份上,體術絕佳的伏黑老師,還有兩位王牌老師就留給你們了!」
始終未曾發話的同級生伏黑惠:「……」
虎杖悠仁發現了新大陸:「都是姓伏黑誒!有什麼關系嗎?」
伏黑惠很不情願地說:「那個男人是我生理學上的父親。」
虎杖悠仁:老師正好是父親的話,豈不是很好嗎。為什麼伏黑同學看起來不太想要這個父親的樣子?
而且五條老師和夏油老師看起來都不錯,五條老師很有元氣,應該是那種和學生們打成一片、沒有距離感的親切好老師,而夏油老師,根據他多次制止紛爭的情況看,應該是愛好和平、個性溫柔、循循善誘的那一種。
熊貓欣慰道:「你能這麼想,很好。」
猜拳結束,一行老師走了出來,他們似乎早已知道這邊發生的事情,各自站定,正好是學生們分好的順序。
「看在今天剛開學的份上,就滿足你們的願望吧。」
五條老師笑著說。
虎杖悠仁想到,的確是非常親切的老師。
只是——
為什麼那麼面熟呢。
這種感覺在面對桑島老師的時候也有,只是沒有那麼強烈。可能是他見過的白發男性不多的原因,所以印像更深一點。
虎杖悠仁陷入了沉思。
他在體術訓練的中途找到了答案。
期間夏油老師正在和伏黑惠對練。伏黑同學召喚出的式神弄亂了老師的頭發,丸子頭忽然松開的瞬間,和童年中第一幕重合,場邊觀戰的虎杖悠仁興奮道:「魔法少女!」
伏黑惠:「???」
夏油老師一臉「……」地轉過頭來:「虎杖同學是什麼意思?」
虎杖悠仁推了下還沒反應過來的順平:「UNLOCK!是UNLOCK的那位大哥哥!」
他手忙腳亂地在胸口比了個解鎖的經典手勢。
夏油老師:!!!
桑島老師:!!!
五條老師:嘻嘻嘻
全然不知老師們腦內風暴的虎杖悠仁驚喜地巡視場所內的咒術師。他記得還有兩位救了他們的「魔法少女」,所以,熟悉感也就由此而來。
他和想起來的順平你一句我一句地補完了當年事,尤為重點地講述了帶給他們許多歡樂的「魔法少女」。
七海老師:!!!
七海老師推了推眼鏡,面無表情道:「前輩們,你們到底用魔法少女糊弄了多少人!」
經過這樣那樣的風波之後,虎杖悠仁對新學校的緊張消散了不少,不過,不知道為什麼,夏油老師額外給他們布置了繞校園跑的作業——可能是為了鍛煉他們的體能吧。
於是這就成了虎杖悠仁的習慣。
反正學校內風景很好,他一有空就跑上兩圈。
也因此,他第一個發現了,桑島老師養貓的事情。
不知道為什麼,那一幕讓他停下腳步,卻沒有讓他加入其中。
可能是當時的氛圍,桑島老師過於旁若無人,看起來仿佛是她的私人時間,所以虎杖悠仁才沒貿然打擾。
她坐在石階上,向來不離身的刀放在一旁,羽織放在地上,看起來似乎是防止弄髒貓貓,給貓貓落腳。
那是一只黑貓幼崽,渾身的毛因為被桑島老師RUA了太多次,起了靜電飄起來了,現在正處於十分傲嬌的不給摸時期,踏著羽織轉圈圈,等毛落回去之後,它挪到了桑島老師投下的陰影裡,伸了個懶腰。
好可愛——腰往後抻,爪朝前伸,看起來懶洋洋的。
桑島老師瞅准機會摸了一把貓耳朵,把它抓起來猛親,親到貓都睜不開眼睛了:「看我發現了什麼,史上最小眼貓咪!貓貓都救不了你的眼睛啊。」
這麼說話的桑島老師挨了一頓貓貓拳。
都說幼貓和人鬧著玩的時候沒分寸,很容易把人抓傷,但虎杖悠仁看,這只貓不知是格外聰明,還是格外溫順的緣故,打人用的都是肉墊。
這樣一來,挨貓貓拳豈不是享受嗎!
「別急眼嘛,我還想看你長貓耳朵是什麼樣子。」
?
貓不就是有貓耳朵嗎?
似乎是他的視線太明顯,黑貓朝他這裡轉過頭來,瞪——瞪了他一眼?
就像桑島老師說的那樣,這只黑貓的確眼睛很小。可是仔細看的話是很稀有的紫色,虎杖悠仁敢以他的目力擔保,那只貓瞪人的神情真的很像夏油老師。
明明是大夏天,但他心裡有點毛毛的。
這段時間的學習下來,虎杖悠仁當然意識到夏油老師並不像表面那樣好說話,當初讓他們跑圈恐怕也並非全是為了鍛煉他們的體能,要說幾個老師裡面他最怵誰的話,那當然是夏油老師了。
要不怎麼說眯眯眼都是怪物呢。
啊——在背後在心裡不小心說夏油老師壞話了。不過大環境如此,實在怪不得他。
虎杖悠仁躡手躡腳地離開了。
看到這一幕後,他對該給桑島老師送什麼生日禮物有了新想法。
桑島老師生日的當天,虎杖悠仁元氣十足問同學:「你們送什麼?」
美少女戰士聯名的靴子、嶄新的磨刀石還有詩歌集。
「當當當當!」虎杖悠仁亮出自己的禮物。
丁崎野薔薇:「哈——?逗貓棒、磨牙棒、還有貓糧?你在想什麼?老師有貓嗎?」
虎杖悠仁轉向順平——順平總會為他說話吧!
「確實,送套貓玩具可以激勵老師養貓。早知道我們就一起送老師一只小貓了。啊,家裡的貓生了一窩小貓,可以讓老師過來挑挑看。」
不該是這種為他說話啊!
伏黑惠則欲言又止。
「伏黑想說什麼?」
「不,沒什麼。」
沒有人知道桑島老師有一只貓,雖然之後再沒有在樹蔭下的台階看到一人一貓,但虎杖悠仁堅信那是鏟屎官和貓貓的氛圍。說不定就因為黑貓和夏油老師特別像,桑島老師才養了這只貓呢。
但是,看到他的禮物,桑島老師也露出了困惑的表情。
「等下,老師沒養貓嗎?那我那天看到的——」
「哦哦,是那天啊,我養了,很乖呢,乖到生活裡都沒什麼改變,我都忘了自己養了貓了。謝謝悠仁,一定用得上的。」桑島老師看了一眼夏油老師。
果然是像夏油老師才養的吧。
兩個人感情真好啊。
夏油老師搭上了她的肩:「給哪只貓用還不一定呢。」
居然還有兩只貓。
桑島老師真是個人生贏家!
作者有話說:
贏過貓貓傑的只有貓男傑!
貓變的原因是開發了寵物店的貓貓新玩法。
D伯爵:人類,真會玩。
來RUA貓貓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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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 一份契約 咒靈操使番外
「如果這個方法不奏效的話, 恐怕你只能和我定下契約了。」他合攏了雙掌,在你耳邊小聲說,「那就得擔驚受怕一輩子, 悄悄祈禱我永遠都不會欺負你。」
「看,你還有比記憶更重要的麻煩要擔心。」
聽聽, 聽聽,哪有這樣開解別人的。
說不定就因為夏油傑嚇唬你, 你的復活才失敗了——
兩個咒術師和一個奶媽眼睜睜看著你當眾表演了個仰臥起坐。
運動者:你。
墊子:你的軀體。
「……」
完蛋,這個身軀好像穿不上。
一個實體的你滿身冰霜躺在桌案上, 一個半透明的你坐著看著眾人,場面堪稱詭異。
你們將目光投向了萬能奶媽硝子。
硝子:「……再試試?」
無論來多少次,你都無法回歸軀體——那就只是一個蟬蛻般的舊殼, 好像與嶄新的你不再兼容, 不再契合,無法嚴絲合縫地穿上身。
你:「感覺和身體好像不在一個圖層。」
「……這是開玩笑的時候嗎。」
你默默望向了說話的夏油傑, 而夏油傑收到你暗藏責難的目光,心虛地摸了摸鼻子。
誰叫他烏鴉嘴了呢。
最後,也只剩下一個方案。
讓夏油傑與你結契。
「先暫時這樣吧。找到新方法之後就解除契約……」
夏油傑一本正經,找不出他片刻曾威脅你的痕跡。
是戲言吧……大概。
你們退出游戲,將軀殼原模原樣地保存好。
一般而言, 神器是無法與人結契的。
但咒靈操使不在此列。
只是你與夏油傑對戰過,知道他是如何役使又如何調伏咒靈的。
你直截了當地問:「我會被你吞掉嗎。」
作為旁觀者或者對手, 你對他術式裡的咒靈的經歷毫無感覺,但換你到了咒靈的位置上, 你不免感到微妙。
真的會在物理上進入胃部嗎, 還是說夏油傑的身體別有洞天, 食管通向了異空間?
那些奇奇怪怪的咒靈們會成為你的鄰居嗎?
好奇驅動下, 你問了夏油傑這個片刻後就能親身體驗到答案的問題。
你的發問之下,夏油傑的笑容差點維持不住:「別說這種話啊。」
「我只是希望我嘗起來不會太苦。」
「……都說了別說這種話了。」
原本的人員安排是夏油傑與你結契,五條悟和硝子把你的軀殼送到保鮮更好的地方,但聽到你們的對話,五條悟在門口停下腳步,折返回來。
「怎麼了?」
你不明所以地看著他,他則毫無負擔地瞪回來:「從前說話就很糟糕了,怎麼現在還是這幅德行。我得留下來看著,否則傑怕不是要被你氣死。」
硝子:「……我一個人可抬不動啊。」
五條悟看了看你,又看了看夏油傑,再看看搖搖欲墜的你——當然是硝子艱難扶住的那一具身軀,最後警告你說:「別再說話氣人了。」
「有那麼氣人嘛。」接觸到五條悟的目光,你舉起雙手投降,「好了好了,我不說氣人的話了,保持啞巴到你們回來行不行。」
「……這還差不多。」
五條悟和硝子離去後,公寓內只剩下你和夏油傑。
窗口,玻璃汽水瓶裡插著一莖花,散出輕悄的香氣,填滿你們之間的空白。
對面的夏油傑說不上是什麼表情,不好說是高興,也不好說是不高興。你保持著保證時雙手捂嘴的姿勢,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
「開始吧。」
他終於說。
你把雙手放下來,嘆口氣:「不能自己吃自己真是太可惜了。」
「?」
「因為不好吃的話,肯定也會騙我說很好吃吧。」
「不會的。」夏油傑的目光柔和下來。
也不知道是說不會不好吃,還是說不會欺騙你。
「那可得好好形容一下啊,我也很好奇我靈魂的味道。」
……
咒力如同漲潮的海水將你包裹,你按捺抵抗的本能,順從咒力的指引,變成了一顆漆黑的星,順流而下,落到夏油傑的手心。
他沒有繼續下一步的動作,只是垂眸望你,瞳孔深紫近黑。你縮小到了他的手心中,相應的,他則在你眼中變得巨大而抽像,兩粒瞳孔有如天空中的日食。
在猶豫嗎……?
還是說因為體型的變化,他的舉動對你而言也變得遲鈍了呢。
凡人無法從日食中讀出情緒,只是本能地為異常的天相戰栗。
即使你是歷經生死的咒術師,即使你明知捧著你的是可以托付後背的同伴,你的神經也不免為此刻的夏油傑顫抖起來。
「八尺大人,快一點吧。再猶豫下去,我就得去小人國報道了。」
他似乎為八尺大人的稱呼笑了。
笑聲並不真切,你感受得更多的是山岳般的震顫。
夏油傑終於雙手托起你,如同托起珍稀的寶藥,輕柔地引進雙唇。
……
你好像品嘗到了海水的味道。
帶著澀意的微微的鹹,但不同於海水的苦澀,帶著一股回甘,極為清新爽勁。應該是夏油傑咒力的滋味。無意間接觸到的咒力還沒嘗出個分明滋味,就被你消化了。
你下意識掬起了一捧。
雖說是濡燕色的水流,但並不會沾濕雙手,只是咒力呈現出的美麗虛幻的流動形態。
原來調伏時的品嘗是雙向的,也對,畢竟是雙方結契,不僅你要供給夏油傑咒力,夏油傑也要分給你。只不過從前處於你的位置的都是咒靈,並不會知會咒術師,所以夏油傑並不知曉這一點。
淺嘗一口的味道還不錯,你回味著剛剛微苦回甘的滋味,覺得用茶來比擬比海水更合適。你突然對自己的咒力味道又有了信心。夏油傑證明了咒術師和咒靈嘗起來還是有區別的。
咒力的波流變化了,平行的線條在你身邊出現了凹陷。
原本存在的咒力被你吸取,導致其旁邊的咒力不得不進行補充。原本的平衡被打破。
剛剛的舉動是不是相當於在單方面汲取他的咒力?你生怕會形成漩渦,趕緊散開雙手,讓咒力回歸本源。
他應該沒發現吧……?
……
雖然前奏極為漫長,但真正的調伏過程只在眨眼之間。
你的等級雖然與夏油傑相差無幾,但被調伏的一方毫不反抗,使得過程極為流暢順利,你幾乎是剛剛到達他儲存咒靈的地點,還沒看清身邊有哪些咒靈,就被夏油傑釋放了出來。
「味道……尚可。」
你就知道。
夏油傑目露疑惑,似是不知道你為什麼不追問下去,毫不懷疑他的「尚可」是敷衍。
「因為我也嘗到了你的啊。像茶一樣,澀而清。」
「是嗎。」
夏油傑的手指在桌上敲了敲:「那我的形容也不能太粗糙。其實不光是尚可,就像冰激凌,冷而甜。」
你不知道夏油傑他們以什麼名目混過了高專的登記,總之他帶著你大搖大擺地回到了宿舍。
他同你解釋,「將你登記為咒靈,就意味著我們這邊也承認你真的亡故,無法回來。這樣會給你日後的回歸造成阻礙。很抱歉,這段時間你還得躲躲藏藏。」
夏油傑這樣說著,輕輕扣上了門。
下一秒,門被大力打開,夏油傑猝不及防,被門扇推了個一個踉蹌。
開門搗亂的人毫無罪魁禍首的自覺,笑嘻嘻道:「來玩游戲嗎,上次打通宵是好久之前了。」
五條悟對上你的目光,好歹還記得解釋硝子去哪了:「她給你找資料呢。」
「……」
你們三人在夏油傑的宿舍裡打游戲打到日落月升。呵欠像傳染病似的在東倒西歪的你們之中傳開。
「再玩最後一、一……」
五條悟沒能把話說完就合上了眼睛,歪倒在沙發旁,手柄掉在肚皮上。
你忍俊不禁,轉過來以眼神詢問夏油傑:從前都是如此嗎?
夏油傑彎了彎手指,示意你湊近說話。
「從前你最容易困也最早睡。」他附在你耳邊說。
你接近夏油傑後,感受到的不僅是呼出的氣流與輻射的熱度,更是與你相連的蓬勃咒力,像是別樣的血脈相連。
「但現在你不是一個人了。」
因為契約,他對困意的抵御也傳遞給了你。除非你們倆的HP都被睡魔耗空,否則不會陷入睡眠。
別的咒靈也是這種待遇嗎?
越來越濃重的睡意中,你的思考越來越遲緩,沒能得到答案。終於同夏油傑一道合上了眼睛。
游戲打了一晚上。
迷迷糊糊中你被抱到沙發上,要起身的時候被按了回去。模糊的視野裡只有散落的長發與微笑的紫目,暖洋洋的咒力令你安逸舒適。
碗碟聲與關門聲。
等你清醒的時候,桌上有個尚溫的三明治。夏油傑與五條悟已經出門執行任務了。
你好像不再是個咒術師,生活中只剩下吃喝玩樂。
「至少在祓除咒靈時,讓我幫上忙吧。」
夏油傑溫柔地拒絕了你,措辭婉轉,態度卻堅決。
甚至拿出手柄轉移話題。
「要一起打游戲嗎。今天悟買了新出的。」
「……」
你怎麼會答應——一打就打個通宵,害他們照顧完你,又要頂著缺覺的腦袋去祓除咒靈。
「才不要。」
你忍了又忍,才沒將「打再多次游戲,也是白費,根本想不起從前打游戲的回憶」說出來。
然而心底的話終究不可久藏,下一次爭執的時候,它不可避免地暴露了。
在他再一次用同樣的話題轉移你的注意力之後,你忍無可忍,一把將手柄打開,說出了傷人的話。
手柄飛落,兩人之間橫亙寂靜。
「……對不起,但我不想像個廢物,或者溫室裡的花朵,什麼都做不了,只能看你們辛苦奔波。」
等情緒略微平復,你同夏油傑說。
他的眼神黑洞洞的,不知道有沒有生氣。
也許是術式的緣故,結契後,夏油傑給了你前所未有的壓迫感。但他似乎沒有察覺這一點,反而朝你踱了兩步。
夏油傑什麼也沒說,只是牽起你的手,蹙眉查看上面的紅痕。你氣急了,忘了用咒力強化自身,手又偏巧打上手柄的邊角,撞得有些疼。只是為了對峙時的氣勢考慮,才沒有叫出聲。
「……」
你在他無言的目光中敗下陣來,偏過頭去。
「請盡快……」
他笑起來:「再忍一忍,好不好,不會太久的。如果實在悶得慌。最近有場煙火大會。」
蟬噪與蛙鳴都已稀疏,你忽然意識到,已經是夏末了。
當天晚上,他給了你一個咒骸,幾個香薰蠟燭,還有些許零零碎碎、一看就屬於女孩子的小東西。
「是你從前的東西。」他短促地笑了下。「我拿的時候被夜蛾老師看見了。被他說了一通。差點把我當變|態掃出去了。」
你被他的倒苦水逗笑了。
「如果你為記憶苦惱的話,這些東西或許能派得上用場。」他詢問過你後,點起了蠟燭。
是白檀的氣味。
他背對著你,影子隨燭火跳躍而動搖:「玩游戲的事,我沒有逼迫你回憶的意思,只是希望你不要覺得無聊。恢復記憶也不急於這一時。」
……
然而,沒等到煙火大會,你就離開了宿舍。
被夜鬥召喚走的。
你出現在夜鬥面前的時候,他看起來比你還吃驚。兩人連比帶劃自說自話 好一會,才終於溝通對頻道:他這邊的神器雪音鬧了別扭離家出走,他正說上一任神器,也就是你,多麼省心,結果你應聲而至。
「太誇張了吧,我們的契約不是早就結束了嗎。」
你默然不語。
結合這段時間零碎回憶起的片段,你有個模糊的答案。
但你沒有告訴夜鬥。
否則你就要面對,先想起的回憶是與咒術師無關的前生的事實。
面對兀自困惑的夜鬥,你開口道:「先把你這裡的事情解決掉吧。尋找雪音,還是幫你打架?」
「就不能兩個一起嘛。」
「我時間不夠。」
得在夏油傑發現你不在了之前回去才行。
回去的方法有兩種。從這裡出發回高專,但隱蔽性極低,另一種就是完成夜鬥的心願,通過神明的渠道回去。
當然,還有第三種,當夏油傑在宿舍呼喚你時,你應召喚而歸。
但這種情況想都不用想就被你否決了。
你緊趕慢趕,回到宿舍的時候還是撞上了夏油傑。
「……空音?」
他慢慢回頭,神情異樣專注,雙眼如飛吊新月,聲氣如月邊朧雲,茫然不可辨。
「你去哪了?我還以為,我還以為……」
他不說話了,目光在你滴血的手臂上定格。
「你出去祓除咒靈了?」
夏油傑的狀態並不太對,你試圖解釋,但在你開口之前,他自己先笑了起來:「不,那不重要了。你總是這樣慷慨,又這樣吝嗇。」
煙火大會的承諾與忍耐,都不重要了。
寶藏唾手可得,何必長久忍耐。那只會讓人在錯失時痛悔。
式神無法反抗操使。
不僅在物理上,更是在心理上。
夏油傑向你傾倒,如煌煌巨日墜落,將半邊天空燒得通紅,近地的空氣為此變得熾熱扭曲,令人窒息,唯一的甘霖在他的唇舌之中,他的動作與軀體都極為強硬,唯有嘴唇和眼波柔軟。舌尖似乎能吮出蜜或酒,不然不能叫你喉嚨作燒、雙目暈眩。
飛墜落日之後,發絲織作動蕩夜幕,輕吻落成綿密雨點。
你再次體會到初次被他吞服時的感受,每一寸神經都為此刻的夏油傑戰栗。
酥麻與癢意並非錯覺。你身上的創口正以超乎尋常的速度愈合。
有什麼通過你們相接的流淌。
在理智稍微回籠後,你才發現那是咒力。不僅是他的流向你,更是你的流向他。交相流動中,已然說不清誰是源頭,誰在反哺,總之是先於你們的軀體一步緊密相連、不分彼此。
黑暗中,夏油傑神色難辨,只有開合附身時,他的輪廓才會從上方的陰翳中浮現。
「傑……」
是為了你的傷勢嗎?
話語破碎不成片,你沒法發問,他也就不可能回答,只能用手去確認摸索。
操使的權能使得夏油傑不受光線限制,輕而易舉地看清你雙頰蒸騰的霞暈、枕邊糾纏的發絲。
以及不可抗拒的動蕩中,朝自己伸來的雙手。
那一瞬間,夏油傑仰起頸項,露出要害,自投羅網。
被殺掉也無所謂。
但手從頸子掠過。
少年結實的肩膀肌肉隆起,沁出的汗水潤濕了你的指縫。你繼續摸索,試圖辨別夏油傑的神情,通過雙手將他確認。
先是吊起的眼睛。他的眼睫在你手心裡茫然地輕眨,像無辜落網的蝴蝶。但你們都清楚,誰才是攜帶獵網的獵手。
然後是放松的唇角。遠比你更為招搖的聲音肆無忌憚地從中逸出。在你的手指經過時,夏油傑惡劣地咬了一下。
似乎終於明白了你的舉動,他含著你的手指說:「不要原諒我。」
作者有話說:
傑哥補魔w
富婆晚安:
第86章 一種可能 術式互換的番外
你是桑島空音, 曾經師從御雷道場,學習呼吸法,現在由於咒靈操術被發現, 拜師夜蛾正道,進入咒術高專學習。
你的同學有三人, 除了家入硝子是奶媽,輕易不能離開高專外, 其他兩人都可以出外勤, 五條悟繼承了家傳術式, 威力強大, 但令你在意的是另外一人, 夏油傑。
他就像一個謎。
術式不明, 性格溫柔而冷淡,即使笑起來也縈繞著距離感。有時五條悟說什麼, 他會露出懊惱又別扭的神情, 偶爾還會擔心你聽見似的瞥你一眼——但你總是不知道他們究竟在交流什麼。
他們有自己的秘密。
三個人的外勤小組, 有兩個人更為親密, 這讓落單的你有些難受。
即使夏油傑有時會貼心地照顧你, 制止五條悟的胡鬧。
算了,你安慰自己,性別相同的兩個人當然會更為親密, 這很正常——
但他們表現得也太明顯了。
一起外出執行任務,夏油傑靠在回程的車上, 神情略顯憔悴, 但並沒有坐得東倒西歪,側頭望向車窗時更顯淡漠,夕光勾勒出他的輪廓。
然而, 這一副靜謐的場景很快被坐在你們中間的五條悟打破。
「……」他不知道說什麼,又惹惱了夏油傑,得到他一手肘。
當夏油傑要開口回擊的時候,他瞥到另一頭的你,很快閉上了嘴,別過頭去,任由五條悟怎麼胡鬧都不給一點反應。
你:「……」
夏油傑這樣也算了,五條悟還一邊胡鬧一邊偷瞥你。
又來。
心累。
他們幼不幼稚啊。
平時人還不錯,單獨相處的話,除了五條悟鬧過頭外都能忍,合作任務的時候也挺愉快,就是三人一起相處的時候,總是會出現這樣的情況。
有小秘密就算了,別天天地把「我們有個小秘密,就不告訴你」甩你臉上啊。
你讀國中的時候,周圍的同學只有想排擠落單的那個人時才會那麼干!
「空音,怎麼了。」下車的時候,夏油傑問你,「你好像心情不太好的樣子。」
「沒什麼。」你壓著一肚子火氣,「倒是夏油傑,你的傷勢沒問題嗎,剛剛祓除咒靈的時候爆發了吧,現在還好嗎?有沒有透支咒力之類?找硝子看看吧。」
他的笑容微微停滯:「那個沒關系的。我回去睡一覺就好了。」
那種程度的爆發,把咒靈整個捶扁到地裡摳都摳不出來,真的睡一覺就能好嗎。
你的疑慮在一次意想不到的任務中得到解決。
同時,你也解開了夏油傑的秘密。
他爆發後紊亂的咒力需要按摩。
那一次,五條悟因故缺席任務,只有你和夏油傑一同出去。
咒靈借助了當地人的信仰,甚至擁有一座自己的神社,超乎想像的強大,足以評為特級。祓除咒靈的過程中,夏油傑再一次展現了驚人的爆發力。只是在短暫的爆發後,他的面色唇色變得蒼白,整個人看起來虛弱無比,暴動的咒力在身邊游走,看起來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嚴重。
「……沒事吧。」接應的輔助監督還沒來,咒靈所在又是偏僻山林,你扶住他在破敗的神社前坐下。
他似乎想要支撐自己,但沒能成功,身形搖晃了一下,大半體重都壓在了你肩頭。
「沒事。」
過了一會,他低聲說了一句什麼,聲音太輕,消散在風裡,你沒有聽清。
「什麼?」
「……我說,可以幫我按摩一下嗎。」
他挪到了下一階,方便他在你面前露出脖頸。
夏油傑兩手撐住膝蓋,高專深紫的校服包裹他搖搖欲墜的身軀,即便如此,他也拒絕了你的攙扶:「……按一下脖子後面就好。」
「這樣嗎?」
手指落到頸後,他的肌肉繃緊了一瞬。
「可以帶上咒力嗎。」
「沒問題。」你回答道。
神奇的一幕發生了,隨著你不斷按摩,他紊亂的咒力逐漸舒攏調順。
這就是五條悟和夏油傑瞞著你的秘密嗎——爆發後咒力會暴走,需要妥善按摩才能緩解。是同性的話,確實很方便按摩。但是這有什麼好隱瞞的?
濃黑的發絲,蜜色的肌肉,透明的汗水。
夏油傑隨你的動作,長出一口氣。
「只用脖子就夠了嗎。」
你轉到夏油傑正面觀察他的面色。
雖然還有些懨懨的,但比之前好些了。
只是唇周留著齒印——在你轉過來之前,他咬住了嘴唇——為什麼?
「……就夠了。」他說,「多謝。」
然而,脖頸的按摩針對目前的情況只是杯水車薪。效果沒一會就不再那麼顯著。
由於咒靈的緣故,除卻祭祀,當地人鮮少涉足山中,更不可能來這裡打獵砍伐。木植、飛禽與走獸在山中生,在山中死,在山中衰朽,積年累月之下,形成一種沉寂而濃郁的山的氣味。
在山中呆久了,仿佛你們兩人也沾染上了這種味道。
「要不我再捶捶肩膀吧。」
「……好。」
夏油傑解開了制服上的幾粒扣子,拉開領口,方便你動作。
少年的肌肉柔韌而強健,隔著襯衫也能感受到勃發的熱意。你循著之前幾下按摩的經驗,找到咒力糾結的關口,緩慢而堅定地揉開,得到他一聲壓抑的悶哼。
啊……原來是不好意思在你面前叫出聲才咬住嘴唇的嗎。
這樣說的話,按摩的聲音確實……不太健全。
「你也不用那麼拼命的。咒靈都被你打散了,沒法調伏了。」
如果不是爆發那麼強烈的話,後遺症也不會那麼嚴重吧。明明交給你就好。
「可你不是不喜歡吃嘛。而且這個咒靈只是善於躲藏,沒有收服的價值。」
他平淡地說,好像顧念你的喜好而導致自己暴走沒什麼大不了的。
你搭在他肩上的手指一時停頓。
夏油傑總是這樣。
總是在意想不到的地方慷慨,本人又因為認為自己所付出的溫柔不值一提而從不提起,幾乎到了冷淡的地步。
「你怎麼會知道咒靈的味道不好?」
「那種東西不可能好到哪裡去吧。」
可只有他注意到了這一點。也只有他付出無聲的關切。
「……只是肩膀也不夠吧。」
侵染與妥協是一步步的。
按揉過肩膀後,便是敲捶脊背。
根據他咬嘴唇的表現看,夏油傑寧死也不會讓你碰大腿的,於是你問了小腿。
反正輔助監督也沒來。
閑著也是閑著。
真奇怪,即使是酷愛近戰的咒術師,足踝也算得上纖細,只是淡青的經絡隆起,形狀分明,按住血管時,其中狂躁的血液一下下撞擊著你的手指。
脈搏太快了。
這時你才感受到,夏油傑的情況究竟有多糟糕。
他也太能憋了。
「差不多了。」他略為窘迫,聲音都有些啞了,「輔助監督怎麼還沒來。」
的確,遲得過分了。
你轉過頭,去看盤旋無盡的山路,盡頭來了一個人。
「……唷!」 五條悟朝你們招手,看清你們的姿勢後,露出了一個古怪的笑容,「我是不是來得不是時候?」
「……」你抱著「揭破他們的小秘密」的笑容說,「不,你來得正是時候。」
「我已經知道你們都在瞞著我什麼了。」
你得意道。
登山的五條悟驚訝地停住腳步,「誒?你知道了傑的天與咒縛是無情○冷淡?」
你:???
你:!!!
等下,這其中是不是跳過了什麼?難道不是爆發後咒力必然紊亂,需要有人帶咒按摩力疏導嗎?
然而,那頭,五條悟已經長舒一口氣:「可憋死我了。等下,你們什麼表情?」
你:謝謝謝謝,剛剛失戀的表情:)
夏油傑將你猶在震驚的腦袋掰了回來。
「……別聽他瞎說。」
他蒼白的嘴唇已經被自己咬得泛紅,留下一片斑駁的齒印。
「至少對你是不存在天與咒縛的。」
作者有話要說:
dbq腦花番外還是憋不出來。倒是互換的番外很順,互換術式,yyds
番外你的部分心理活動可以和正文的傑哥相互印證。
*最後推接檔預收《體重十噸才能回家》
比乙女游戲通關條件是體重十噸更離譜的是什麼?
是穿進乙游,卻只解鎖了【醜寶】皮膚。
醜寶開局,目標十噸,松又訪時自此開始了背刺老板、攜款卷逃的黑心倉管生涯。
《蠱王:一覺醒來,家徒四壁》
《真人:錯信同類,家業敗盡》
《裡梅:我那麼大一個冰箱呢》
《五條:天下沒有白掉的咒靈》
《黑心倉管的財富密碼:只要跳槽夠快,前老板就追不上我》
啵啵我的富婆們-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