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于 2021-9-2 08:39
第196章
阿緣猛地轉過頭,就見一個黑色蘑菇頭的少年一臉激動的衝了過來。
「真的是姬君!姬君啊啊啊啊啊啊!」
少年激動到落淚,十幾米的距離一下子就跑完,整個人激動的撲了過來。
然後穿過了少女的身體撲通一下落盡了後面的水裡。
「你是……」
她覺得自己不曾見過這樣一個少年,但仔細看的話,這張臉似乎也有幾分熟悉。
是像誰來著?
她迷惑的看著全身濕透像個落湯雞一樣的少年。看著他帶著一臉不知道發生了什麼的樣子抖了抖衣服,然後從衣服裡抖出了兩條活蹦亂跳的魚。
……順手撈魚了可還行?
「啊,這個……看到魚了就一不小心……」
少年抓了抓濕漉漉的頭發,靦腆的笑了一下,接著在注意到少女的狀態之後發出了一聲哀嚎。
「姬君!姬君你怎麼半透明了?你、你變鬼啦?」
「不好意思打斷你一下。」見少年激動的眼淚都要掉下來就是沒有說到正題——至少沒有說出自己的身份,阿緣不由的打斷了他。
「抱歉,請問你是……」
「我是柱間啊!」黑發少年一邊說著,一邊撩起了自己的劉海,露出光潔的腦門,一滴水珠從頭發中流出,順著腦門滑落下去。「是……是之前因為一些原因流落到您的國家,承蒙您關照的大柱間啊!」
「你看,這樣是不是就認識了?」
他一邊說著,一邊把露出額頭的全臉露了出去。
「???」
阿緣目瞪口呆的看著那張幾乎懟到貼著自己的臉,下意識的後仰拉開了距離。
除了不太適應這過於接近的距離,也是因為他話裡的信息量太大了。
大柱間?
她當然知道大柱間,可是大柱間不是一個三十多歲的中……青年男性麼?阿緣又端詳了一遍面前的少年。
雖然一身水有點狼狽,但不管怎麼看,他也就是十二三歲的樣子。
忍者難不成還有返老還童之術?
這也還童的太多了吧,簡直像是砍號重來。
「這個,中間是發生了一些事情啦,其實會成現在這個樣子,我也挺莫名其妙的。」他擰了擰衣角,讓衣服看起來不那麼濕漉漉的。「到是姬君,你怎麼在這裡?」
他開口詢問,同時小心翼翼的看著姬君的臉色。
「你、你不會真的……」
已經去世了吧?
一想到這個可能,少年柱間就心裡一酸,眼淚都要落下來了。
他親眼見證了輝夜城的發展,知道姬君對那個世界的人,尤其是對於斑來說是多麼的重要。
最重要的姬君要是真的因為那次意外而香消玉殞了,那斑得多絕望,多傷心啊。
一想到自己的天啟此時的感覺,他就想抱著他一通嚎啕大哭。
「斑啊啊啊啊啊!」
他這麼想著,話就喊出了口。
「喊什麼喊。」
身後傳來了少年不耐煩的聲音。
「我不就是晚來了一會兒麼。」少年的聲音有幾分惱怒也有幾分無奈,「你怎麼就叫的好像我死了似的。」
「可、可是姬君出事了啊……」
千手柱間帶著哭腔回過頭,整個人陰暗的就像一只溢水的蘑菇,然後啪嘰一下貼在了少年身上。
而阿緣卻沒有在意他此時的形像。
她愣愣地看著正向著他們走過來的少年。
他穿著深藍色的衣服,短短的頭發向刺蝟一樣,雖然五官能找到些熟悉的影子,但同印像中的那個人相比,要開朗的多。
盡管此時的他臉上還帶著對嚎啕大哭的柱間的嫌棄,卻也有屬於這個年紀的朝氣和希望。
也許現實並不如人願,但他還是相信世界上是有希望存在的。
「姬君,什麼姬君?」後來的刺蝟頭少年一把拉開摟著自己哭唧唧摯友,「你不會是出任務出魔怔了吧。」
「姬君就是姬君啊。」千手柱間擦干眼淚,這才意識到自己認識的『斑』是不認識姬君的。「你看,這不就是姬君麼?」
宇智波斑早就注意到了這個坐在石頭上的女孩子,她穿著怪異但漂亮的衣服。長相……也還可以,氣質很好。
但比起這些,更讓他在意的,是她幾乎透明的……質感?
這個女孩子雖然坐在石頭上,他也能清晰的看到她的存在,但她整個人卻顯得格外單薄,並且有一種像是光下的琉璃一樣的透明感。
怎麼看都不像是普通的活人。
柱間到哪裡認識這麼一個人?還有,她真的是活生生的人類麼?
再考慮到自己小伙伴突然怪異的行為……
少年的宇智波斑更警惕了幾分。
她別是哪裡來的妖怪吧。不然怎麼讓自己的朋友看起來像是中了幻術一樣這麼莫名其妙的。
想到這裡,他的表情冷肅了幾分:「你對柱間做了什麼!?」
我還想問是不是他對我做了什麼呢。
阿緣不由的有幾分委屈。
理智上她知道作為忍者,對方這樣警惕、懷疑才是正常的表現。尤其這是一個不認識自己的斑,還是個十二三歲的孩子……
但是情感上卻不能接受。
濃濃的委屈一下子就湧了上來。
她不想回答。
至少在冷靜下來之前不想開口。
「你干什麼啊斑。」
千手柱間趕緊拉住了宇智波斑。
「你別做會讓自己後悔的事情啊!」他很緊張。
萬一他讓姬君傷心了,以後都不理他了怎麼辦?那長大之後的斑不得後悔死啊。
他想到了另外一個世界裡明明無比強大,卻總是在不起眼的角落靜靜地注視著姬君的男人。
「你干什麼?」宇智波斑卻不領他的情,不僅如此還一臉的惱火,「你不會真的是中了幻術被迷惑了吧?」
「你放開我,我到要看看是何方神聖的幻術連你都抵抗不了。」
「不是何方神聖,她是姬君啊。」
「什麼姬君不姬君的。」
「是你最喜歡的人啊!」
千手柱間一急,不管不顧的大聲喊了出來。
他這一嗓子之後,仿佛整個世界都安靜了下來。
不光阿緣啞口無言,就連被他抓住的少年都在短暫的呆滯之後漲紅了臉,他惱怒的低吼:「你再說什麼鬼東西啊!」
什、什麼喜歡的人啊!
怎麼會有嘛!
他又看了一眼坐在石頭上的少女。
更何況他根本就不認識她啊。
都、都不認識,怎麼能直接就說『喜歡』呢?
除了家人,宇智波斑沒有『喜歡』過誰,他對此也不感興趣。比起喜歡這種虛無縹緲的事情,當然是變強要實在的多。
只有變強才有話語權,只有變強才能保護弟弟,保護族人。
但就算他不感興趣,千手柱間也不能那這種事情開玩笑啊。
他漲紅著臉給了他一下:「你別瞎說。」
「我才沒有瞎說呢!」千手柱間不服氣的還手。
雖然同樣是十幾歲的年紀,但他畢竟有另外一世的記憶作弊,無論是經驗還是技巧都遠遠勝於這個尚且稚嫩的宇智波斑。
因此他一動手,少年宇智波斑就立刻被他制住了。
這是他之前不曾展示過的技巧,因此被制住的人甚至沒能一下子反應過來。
雖然他早就知道自己的同伴很強,但萬萬沒想到會強到這個程度。只是一下自己就被控制住了,甚至還沒有來得及反應。
如果他不是朋友而是敵人的話。
宇智波斑有幾分焦慮不安,但更多的是慶幸——慶幸這樣一個強者是自己的朋友,慶幸自己可以同這樣強大的同齡人切磋進步。
「就是你最喜歡的姬君啊。」只不過是另一個世界的你。
當然最後這句話他沒有說出來,只是在心底嘀咕了一句。
「你是真的中邪了吧!」宇智波斑掙扎的更厲害了,「所以她到底對你做了什麼……嗯?」
少年指向石頭,卻發現上面原本做著的女孩子,不見了。
就如同她從不曾出現過一樣。
「人呢?」
宇智波斑有幾分驚悚,他完全沒感知到對方的離開。
這證明了要麼是對方有特殊的血繼限界,要麼是實力比自己強大……又或者,她真的是某種並非人類的東西。
千手柱間也跟著轉過頭。但比起宇智波斑的驚疑,他的悲痛就是非常真實的了。
「哇qaq姬君你好慘啊!」
他眼淚不要錢似的噴湧而出。
「我、我也好慘啊!」
「你有什麼可慘的?」
不僅弄丟了另一個世界的天啟喜歡的人,自己甚至還沒來得及向她請教工作上的事情。
嗚哇他好慘好虧啊!
千手柱間轉過頭,擦干眼淚,一臉嚴肅的看向宇智波斑:「你、你說我留個分身在這裡盯著,還能再次見到姬君麼?」
見好友一臉嚴肅,自己也屏住呼吸的宇智波斑:「……你清醒點!」
你以為是守株待兔麼!?
昏暗房間的大床上,年輕的少女猛地坐了起來。
好氣啊。
她用力按了按額頭。
見到少年的斑讓她有幾分新鮮也有幾分驚喜,對方警惕的樣子也在情理之中。
但她就是莫名覺得胸前憋了一口氣。不上不下的讓人渾身難受。
不睡了。
阿緣翻身下床換衣服。
反正也睡不著了。
倒不如早點起來工作。
早做早完成,她還能空出時間去做點別的。
於是因為口渴而爬起來喝水的該隱才一出門,就見到走廊上的某個房間裡透出了微微的光。
午夜,燭光。
這個組合怎麼看都是驚悚故事裡的標配場景。
少年吞了口口水。
盡管有些緊張也有些害怕,但他還是決定去一探究竟。
少年躡手躡腳的走了過去,從沒有完全關上的房門縫隙看去。
書房的桌子上放著兩個燭台,他看到的光就是這兩個燭台發出的。燭光搖曳,發出的光也就有了明滅的波動變化。
可是房間卻空無一人,不知道是人離開了,還是『它』就在那裡,只是自己沒有看到。
美貌的少年心提的更高了。
想要一探究竟的情緒和想要離開保平安的情緒撕扯著他的心,讓他左右為難。
但很快,他就不用糾結了。
「如果不想睡覺的話,就來陪我一起工作吧。」
他的背後,傳來了悠悠的,帶著些許嘶啞的女聲。
第197章
如果再給該隱一個機會,他一定會控制自己的好奇心,不再去探究那些不應該知曉的東西。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誰知道背後會不會有一個掌控著家中生殺大權,正愁沒人干活的表姐等著呢。
在天還只有蒙蒙亮的凌晨一邊打著哈欠一邊看著調查報告的該隱第無數次告誡自己。
他確實是喜歡玩,喜歡挑戰,但一點也不喜歡把自己玩進去的結果。
自己明明還是個十幾歲的,柔弱無助的男孩子。
黑發的少年一手撐著臉頰,一手翻閱著厚厚的調查報告。這些都是近幾年來兩西西裡王國的情報。
包括發生在這裡的種種大事,權利變動,還有各種能夠調查到的農作物的產量,以及各種天災帶來的傷亡。
如果不是來到了這裡,如果不是看到了這些,作為一個富足但產業並不涉及戰爭和劫掠的伯爵家的繼承人,他終其一生恐怕都不會看到這樣的數據。
成千上萬的人流離失所,成百上千的人死於疾病和飢餓。
就算僥幸沒有死掉,他們也可能像是安迪一樣,被帶走像是貨物一樣注射藥物,供人玩樂,然後無人知曉的死在某處。
比毒殺,還要可怕的多。
沒睡飽再加上見到了這樣讓人情緒低落的資料,該隱的眼睛下面也多了兩抹青黑色。
尤其因為他本來的膚色就白到透明,這兩摸青黑就格外顯眼。
「你們這是怎麼了?」
看著這姐弟兩人幾乎一模一樣的熬夜過後的憔悴臉,giotto驚訝的問道。
昨晚也沒有什麼奇怪的動靜啊?總不能兩人同時做噩夢失眠了吧?
「工作。」
兩人異口同聲的回道。
「???」
他更困惑了。
雖說確實因為各種原因大家都很忙,但是還沒有忙到需要他們整完不睡覺工作的程度吧?
再說了該隱才十來歲,就算貴族的孩子都很早接觸自家產業,但他也還不到需要熬夜工作的程度吧?
斯佩多也沒這樣過啊?
「不說這個了,你有什麼事?」
如果只是小事的話,應該還不需要giotto這個領導人特地來找她?
經過了早期的忙亂,增加了許多俘虜勞工的城鎮已經適應了現在的新情況,熱火朝天的開啟了二期建設。
除了附近的種植園都得到了人手修繕之外,城市及周圍聯通向其他地方的道路也開始按照新規劃修繕鋪設。
年久失修的建築和因為先前的進攻而破損的建築被拆除,除了一部分需要重建的,其他的地方將建立醫院、福利院和學校等公共設施。
雖然學校現在連地基還沒打(人不夠了),但考慮到教師難找,艾蓮娜和斯佩多已經提前寫信給自己的故交,請他們幫忙尋找可以擔任老師的人。
這個時代的擁有一定的知識,並且可以將其教授給別人的人雖然不多,但也不至於說少到找不到。只是相比起教一群貧民和工人的孩子,他們更傾向於去當一位家庭教師。
不僅收入更高,也更加體面——尤其是貴族家庭,要知道貴族是不會輕易雇佣陌生人的,想要在貴族家庭中任職,尤其是像管家和家庭教師這樣重要的職務,都是要有前任雇主或者其他貴族的推薦信才行的。
對他們而言,這本身就是一種肯定,一份體面。
因此有這樣門路或者資質的人,幾乎不會自降身份出來當一個普通的『老師』。
「是這樣,我大概要出去一段時間。」
他的表情有幾分復雜,但很快又恢復了堅定。
「所以這段時間,還要麻煩你了。」
giotto不太擅長文書類的工作,對經營建設這方面也沒什麼經驗心得,但他知人善任,並不貪戀權利。如果有人擅長並且能做的很好,那麼他就會放心的把相應的工作交給對方。
比如新的城鎮規劃和建設這一塊,他就拜托給了艾琳娜和阿緣。
——雖然不知道為何這這位新來的大小姐會如此擅長這些工作,但有人懂該怎麼辦總歸是幫了大忙的。
「斯佩多和納克爾都會留下,有什麼事情都可以和他們商量。」
好歹也是自己的產業所在地,這裡發展好了她的產業才能更好。幫個忙當然沒什麼問題。只是……
「姑且先確定一下,如果遇到意外必須要做一個決定,那麼決定權在誰手裡?」
「如果是建設規劃的話,在你這裡。」
giotto肯定道。
這點輕重他還是分得清的。
雖說這樣做斯佩多可能會不高興,但是比起他的不高興,當然是城市能夠更好地發展更重要。事後他可以去跟斯佩多道歉,但現在絕不會讓他的情緒影響建設。
giotto並沒有跟阿緣說他去干什麼,但沒過多久阿緣就知道了。
因為一批又一批的『俘虜』被帶了回來。
「他們去打仗了!?」而且還是主動進攻!?
阿緣指著那些站在城外的青壯年問身旁的戴蒙·斯佩多。
「不,不是。」出身貴族的青年罕見的露出了糾結的表情,「giotto帶著g他們去當……雇佣兵了。」
「……哈?」
giotto?雇佣兵?怎麼聽這兩個詞兒都扯不上關系。
「是啊。」斯佩多看著阿緣的眼神更復雜了。「而且還是你給他的靈感。」
「我?」
「是的,你還記得你以前跟他說過。那個叫忍者的雇佣兵團體的故事麼?」
雖然說法不太對,但忍者的故事阿緣到確實是隨口說過。
「giotto受到了啟發,覺得當雇佣兵是個削弱敵方兵力的好辦法。」
「???」這我絕對沒有說過!
「他找了日本的一個朋友來當這個雇佣軍的『首領』,讓我用幻術改變了他們的外貌,這樣就可以作為外來的雇佣兵被各個勢力雇佣。周旋在各個勢力當中,以很低的價格被雇佣去攻打另一個勢力。」
「當然攻打並不是說去屠殺,他會趁著混戰的時候把另一個勢力當中的人活捉回來當俘虜,這樣既削弱了對方的實力,也保住了這些人的命,最後我們也多了勞動力。」
從後方走來的艾琳娜解釋了giotto的行動。
「這已經是一舉三得了。」
她笑了笑。
「雖然一開始覺得這是異想天開,但giotto那麼堅持,我也不好拒絕。」年輕美麗的女貴族笑了。「但現在看來,他確實是成功了呢。」
不想自己守護的土地和活在這裡的人被摧殘,也不想殺害別人。
怎麼會有兩全其美的事情呢?
她曾經這樣認為。
那時候的她所能想到的最好辦法,就是到了最後,當他們強大到其他人不能戰勝的時候再靠和平的手段解決問題。
在此之前,戰鬥也好,死亡和殺戮也好,都是在所難免的。
萬萬沒想到giotto這個異想天開的想法竟然能成功。
哪怕三五次之後就被人發現了問題,那也是有效的削弱了三五個勢力的戰鬥力,削弱了敵人的數量,讓他們贏得了更多發展壯大的時間。
只是這樣一來,giotto的名望大概會……
不。
她搖了搖頭。
giotto從一開始就沒有在乎過這些。
所以這個在別的當權者看來事關重大的事情,對他來說卻恰恰是最不需要在意的。
聽完艾蓮娜的解釋,阿緣目瞪口呆了好一陣子才回過神來。然而就算回過神『這也行!?』三個字仍然在腦海中回蕩。
你可真是個人才。
人才到阿緣不知道該用什麼語言來形容。
到底是怎樣的神奇思維才能通過一個關於戰亂國家沒有歸屬只能不斷被人雇佣的忍者的小故事想出這麼一個匪夷所思的辦法來。
還付諸了行動。
阿緣甘拜下風。
她開始覺得自己過往的所作所為真是再常規不過了。
這一批的俘虜在進行了簡單的體檢和登記之後,就交給了之前的俘虜們加入了工作的隊伍當中。
平心而論,說是『俘虜』但除了不能離開之外,他們的日子跟普通的工人幾乎沒有區別。甚至比一般的工人吃的還要好——至少面包不會硬到需要水泡很久才能咬的動,偶爾還能有肉湯和水果可以換換口味。
晚上雖然是睡的十幾人一間的『宿舍』,但是上下鋪的結構給了他們一定的個人空間,讓他們不至於一轉頭就面對別人的臭腳或者口臭。
所以除了有幻術的作用外,大多數人還是挺滿足於現狀的。
給誰干活不是干呢?反正都是為了吃飽肚子活下去。
當然也不是完全沒有刺頭。
尤其那些好不容易爬上小頭目的地位終於擺脫每天辛苦勞動的人,他們本來就靠著各種手段吃飽穿暖了。現在再讓他們跟那些曾經被自己欺壓的人一起干活,這裡子面子都過不去啊。
尤其不只是有意還是無意的,他們大多被分配到了最繁重最吃力的工作上。
這樣一來更是怨聲載道,想要帶頭逃走,甚至還有想著從內部進攻反過來占領彭格列的。
不過這些都只是『曾經』。
經歷過貼身定制的幻術分身和體力壓榨的他們現在老實的像鵪鶉一樣。
讓耕地不敢剪枝,讓修路不敢搬磚。
如果按勞動量算績效的話,各個都是業界no1。
因為這次施行的是老帶新的模式,於是他們中不少人也被分配了新人。
除了第一天是體檢登記和熟悉環境可以不上工,第二天這些新人們就被負責帶自己的老人帶走去相應的工地工作了。
那些原本就出身貧苦家庭的人大多很老實,在確定自己不用死,只要工作就可以吃飽睡好之後都塌下心來老老實實干活了。
至於什麼薪資福利待遇,休息日之類的,他們是想都不敢想的。
只要能一直像這樣吃飽穿暖好好活著,007對他們來說都是福報,996那是天堂,是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畢竟比起那些連住所都沒有,拼命工作一天的所得都不夠填飽肚子的人來說,他們的待遇真的是不錯了。
但是那些小頭目,或者有著出人頭地野心的人卻不一樣。
他們雖然老老實實的被帶回來了,但那是怕路上因為不老實而被人哢嚓掉。
現在到了地方,周圍大多都是普通人,那些小心思自然而然的就都起來了。
尤其在發現周圍都是同他們有著相同命運的『俘虜』的時候,他們更加興奮了。不僅興奮,還蠢蠢欲動。覺得這就是自己展現實力,戰勝敵人,從此升職加薪走上人生巔峰的起點。
沉浸在想像中,為了想像中的畫面而激動不已的他們沒能注意到一部分帶他們的老人們露出的憐憫而幸災樂禍的表情。
——當初他們也曾這樣意氣風發不可一世過。
直到見識到了什麼叫地獄。
第198章
新來的人還很有激情。
他們注意到周圍那些跟自己同病相憐的俘虜們,認為他們應該有著同樣的追求和理想,於是紛紛慫恿他們跟自己一起聯合起來抗爭。
「只要我們聯合起來,何愁不能出人頭地!」
「聽我的,我在家族裡極受重視,只要你們幫我,我一定會替你們美言幾句,讓你們跟著我吃香的喝辣的。」
「沒錯,難道你們就甘心這樣作俘虜被驅使麼!?」
「來吧,一起抗爭吧!」
他們各個說的唾沫橫飛義憤填膺,簡直要感動自己。
然而被說服的人卻大多沒什麼反應,似乎完全沒有被他們的話感動。要麼低眉順眼的干活,要對著他們搖頭嘆氣。
當然也有那機靈的,表面上應和著他們的話,一副被說動了的樣子。接著把話套完了轉身就找到監工們告狀去了。
爭取寬大處理什麼的他們是不想了,多換點積分多吃點肉就好。
經歷過那個惡魔的世界(就是幻術)之後,他們現在各個心如止水,什麼反抗,什麼消極怠工,這種詞彙根本不會在腦海中出現。
想都不敢想,就怕連帶著想起那個惡魔的世界中他們的經歷。
至於造|反,那就更不可能了。
但新來的人不知道,他們自信的認為沒有人能夠拒絕他們的煽動,因此直到被抓住都不敢相信發生了什麼。
「你竟然告密!」
為首的青年氣的臉都扭曲了。
「為什麼!難道你就甘心當一個被人欺壓的俘虜麼!?懦夫!孬種!」
男人大聲辱罵著。
然而被他辱罵的吊眼瘦削男子卻像是沒有察覺到一樣。安安靜靜地站在監工背後,就好像沒聽到這辱罵一樣,像一個毫無脾氣的布景板。
他也確實沒什麼感覺。
畢竟比起先前的經歷相比,這點辱罵就如同毛毛雨一樣無關痛癢。
一直到高聲怒罵的男人們被帶走,負責監工的人才拍了拍告密的瘦削男人的肩膀:「你做的很好。」
「不不,我只是做了一些微不足道的事情,還是大人們辛苦。」
男人立刻殷勤的回道,說完他遲疑了兩秒,最後還是小心翼翼的問道:「那個,我的績效……」
「你和收集情報的幾個人這個月的績效可以提一提了。
俘虜們的績效考核分了不同的階級,每個階級的待遇都有不同,如果是最上級的,不僅每日能吃飽,每個月還能有少許金錢報酬可以支配。
幾乎是所有人向往的目標。
聽到監工這麼承諾,他立刻松了口氣。
「好好努力,爭取能存下一筆錢,這樣今後也好娶心儀的姑娘。」
監工心情很好的調侃了兩句,然而一聽到他的話,瘦削男人立刻面色大變。
「不不不,單身挺好的……我自己一個挺好的。」
他撥浪鼓一樣的搖頭,草草道別之後就回去干活了。
戴蒙·斯佩多的幻術跟宇智波的不太一樣,他的幻術是專門進攻精神世界的。
不同於宇智波的幻術那樣上來就是各種大刑伺候。他的幻術往往是以中了幻術的人內心最渴望的事情為基地進行創作的。
貪財的就有數不清的財富,好色的就被環肥燕瘦的各色美女包圍,喜歡權利的就在幻術中位高權重,甚至是國王。性格暴虐的則可以擁有一座工具齊全的行刑室。
有些人認為是夢當場就快樂的享受,但也有些警惕的人不相信,然而戴蒙·斯佩多創作的環境太過真實,感受到傷害自己帶來的疼痛,大多數人都會放松警惕。
接著就在他們開始沉浸在幻境帶來的極樂時,幻境將會剝離那些金碧輝煌的場景,露出它的獠牙和惡意。
一想到那場景。
告密的男人就忍不住打了個哆嗦,身體也像是深冬季節跳進了冰水裡一樣冰冷僵硬起來。
環繞在身邊,隨意自己怎麼做的美人全都變成了粉紅骷髏和僵屍,甚至還有一些身高一米八體重二百八的壯漢。
那些灰撲撲幾乎爛掉的骷髏頭上甚至還保留著濃密的秀發,似乎在一本正經的告訴他『妾生前也是個有著濃密秀發的美人來著』。
一想到自己曾經無數次撫摸她們的頭發和身體,男人就覺得胃裡一陣翻湧。
然而這還不睡最可怕的。
最可怕的是這些人——也有的大概不是人了,無論是活的還是死的,都對自己的寶貝極為有興趣。他們一次次的撕扯自己的寶貝。盡管他掙扎了,但雙拳難敵四手,更何況他面臨的卻是因為他大喊著『不夠,給我更多美人』而積累起來的『美人大軍』。
最終他只能一次次的親眼見證自己被撕扯成片片碎片。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麼熬過來的。
惡人自有惡人磨。
在戴蒙·斯佩多這種行家面前,這些小打小鬧就都不夠看了。因此俘虜們這邊的事情都沒有讓艾蓮娜和阿緣操心過。
阿緣和艾蓮娜兩人在協商之後,將目前的工作分成了兩部分。彭格列內部的文書工作和財務工作交給了艾蓮娜,學校相關的事宜也一並有更有人脈的她來解決。
而市政建設方面的事情就更多的由阿緣來解決了。
城市規劃建設,道路施工,老舊建築拆除和重建,還有基層官員的培訓……盡管有該隱和利夫幫忙,但涉及到這種專業的知識,除了臨時雇用來的幾個相關專業的學生和可以提供一部分咨詢工作的教授之外,剩下的還是要由阿緣這個跟著造橋大師自學成才了公路橋梁建設知識的自己來完成。
雖然梅麗和艾麗莎也來幫忙了,但她們都沒有接受過正規教育,尤其艾麗莎,連字都是最近跟著孩子們一起上學才學的七七八八的。
至於其他更專業的知識,比如數學、繪圖這些就更不好說了。
雖然她還算有天分,卻也還沒有天才到一點就會還能舉一反三的程度。
因此阿緣的生活又變得忙碌了起來,忙到沒工夫去思念那些過去的事情,自然也就沒注意到阿諾德不知道什麼時候又不見了。
面對這位表面上是自己隨從,實際上在從事情報工作的情報工作者。阿緣的態度一直都是放羊吃草的。
他能持續用自己的渠道幫忙就夠了,至於人……
回來了就當撿到,不見了就當丟了。
畢竟人永遠拴不住心在草原上奔跑的野馬(?)和隨風飄蕩的浮雲。
也許是因為忙碌是最好的助眠藥劑,這幾天阿緣幾乎都是無夢一夜到天明。當然也可能跟她最近晚上幾乎只能睡四個小時左右還惦記著事有關。
因此當突然發現自己又站在陌生但有幾分熟悉的河邊的時候,阿緣整個人是恍惚的。
不意外,但多少有幾分出乎意料。
她以為怎麼也得讓她忙完這一陣子了再繼續呢。
畢竟她最近一直忙於工作,差不多都快忘了要去思考另外一個世界的事情……難道是她沒有發現的潛意識還在思考這些?
還是說那個幕後黑手安耐不住要讓她繼續了?
「我說你要坐到什麼時候?」背後傳來了少年的聲音。
阿緣轉過頭去,就見黑發的刺蝟頭少年踩著水跑了過來。
他表情有些復雜,似乎不太高興見到她,但說出口的卻是帶著幾分別扭的關心:「雖說還沒到冬天,但是深秋的河邊到了晚上也很冷的,你再待下去會凍壞的。」
少年走到了阿緣身邊,上下打量了一番,注意到面前的女孩子直勾勾盯著自己的視線,他不自在的偏開了視線:「不是我在意……是柱間會擔心你的。」
「柱間呢?」
見阿緣順著自己的話提起了柱間,他松了口氣,卻又忍不住又看了她幾眼。
「他今天有事不過來,大概要明天才能來了。」
說完他背過身往前走。
「我帶你去我們的樹屋,繼續待在這裡你會著涼的。」還有可能會被野獸吃掉。
不過後者太血腥了,他就沒有說出口。
她這樣四肢無力皮膚柔軟,一看就是富裕人家養出來的大小姐。萬一說了把人嚇病了怎麼辦。
身為給貴族富豪們服務的忍者,他見過太多因為各種稀奇古怪原因生病的嬌弱貴族了。
吹風著涼的都算是正常的。
什麼過於思慕而生病的,受到驚嚇生病的,因為願望沒被滿足而氣病的……
想到那些奇奇怪怪的理由,少年忍不住深呼吸幾次——只希望這個被柱間吹的天上地下獨一無二舉世無雙厲害的『姬君』,別有這些怪毛病吧。
「謝謝。」
面對這個稚嫩的『斑』,阿緣也只能道個謝然後站起來跟著他走。
然而才邁出一步,冰涼的觸感和不知道踩到了什麼的輕微刺痛就讓她下意識的停了下來。
她竟然沒有穿鞋。
這個夢到底是怎麼回事,怎麼連鞋都不給她一雙?
注意到身後的動靜,少年宇智波斑轉過身來。看到少女那裙子下擺露出了些許的白淨腳趾,他立刻就明白了問題所在。
短暫的對視沉默之後,他轉過身背對著阿緣,雙手向後申去。
「上來,我背你過去。」
面對這樣一位『姬君』,他能怎麼辦?他也很絕望啊?
柱間那家伙耳提面命了無數次,一定要保護好這個莫名出現的少女,不能凍著不能餓著更不能讓她遇到危險,否則自己一定會後悔……
雖然不知道為什麼柱間口口聲聲都是『自己會後悔』,但反正不是什麼涉及原則的事情,抬抬手的事兒做了也就做了。
總比繼續面對柱間那催魂兒一樣的奪命念叨要好得多。
阿緣遲疑了一下。最終在自己光著腳走和被這個比自己小上幾歲的宇智波斑背之間選擇了後者。
盡管好像在欺負孩子,但是忍者……應該沒問題吧?
感受到背後傳來的溫暖,宇智波斑攬住了她的兩條腿,接著一個用力,跳到了附近的大石頭上,然後又身輕如燕的落到了河邊的一根樹枝上。
接著又在樹枝上幾次起落,最後穩穩的落在了一根粗壯的樹枝上。而樹枝盡頭連接樹干的地方,則是一個意外精致的小木屋。
「今晚你就睡在這裡吧。」
宇智波斑打開門,把人放了進去。
阿緣進去之後,一邊端詳一邊隨口就問:「那你呢?」
第199章
「我當然在外面守夜。」
少年一臉的莫名其妙,完全不明白她為什麼要特地問這樣一句話。但緊接著像是意識到了什麼,又有點莫名的火氣。
「難道你覺得我是會扔下一個女孩子獨自待在野外的那種人麼?」
「不……只是……你們忍者沒有任務都要回去的麼?」
阿緣回憶了一下以前聽他們零星提過的忍者的生活方式,那可是標准的兩點一線,生死攸關的那種。
除非是在實力上是絕對的碾壓,否則無所事事在外面閑晃對獨自行走的忍者來說,跟找死沒什麼區別。
尤其是還沒成年的忍者。
「你好像很了解忍者?」
少年眯起了眼睛,直勾勾的看著這個比自己略大幾歲的『貴女』的眼睛。
不是他妄自菲薄,但是正常來說一個貴女是絕不會了解忍者到這個地步的。她們只要知道哪些家族的忍者可以雇佣,可以達到他們的目的就夠了。
充其量會根據容貌的好壞來做最後的決定。
忍者會不會死,忍者們平日有沒有什麼忌諱,都不在他們需要了解的範圍內。
「聽……朋友們提到過。」
阿緣本想說『聽你說過』,但想到面前的斑並不是自己認識的那個斑,就算說了『另一個世界的你告訴我的』這樣的話大概也只會被認為是騙子或者是敷衍吧。
「這些都肯告訴你。」少年皺了皺眉,「是柱間?」
「柱間確實有提過,但更多的是另外一個朋友說到的。」
來了,這幅『你到底有幾個忍者朋友』的表情——真是,直接問出來不比自己憋在在心裡好?
阿緣注意到少年糾結的表情,突然笑了。
實話說對於這個少年的宇智波斑,她之前其實是不知道該怎麼跟他相處的。說是一個人,但沒有記憶,容貌年齡認知也都不一樣。
這樣一來不就跟『陌生人』沒什麼區別了麼?但現在,看到他露出和成年後的自己幾乎沒有區別的別扭表情,熟悉感一下就上來了。
斑先生似乎一直是這樣,雖然是有著可止小兒夜哭的凶名的強大忍者,平日裡也是十分沉穩可靠的幫手。
但卻總會在一些細小或微妙的地方鑽牛角尖。明明很在意,卻因為各種原因怎麼也不會說出口,又不像其他人那樣很快就放下,最後只能憋在心裡,可能很久之後才能釋懷。
「你笑什麼?」
「我想到了好笑的事情。」
「???」這種時候?想到好笑的事情?
宇智波斑再次懷疑自己的小伙伴是不是真的被下了降頭,這樣一個到處都透著古怪的年輕女人,到底哪裡值得他一遍又一遍強調一定要保護起來了。
「我就在外面,有什麼事你叫我就好了。」
少年不願再跟她進行莫名其妙的對話,轉身打開了樹屋的門。
走到一半的時候,他又遲疑的轉過了身:「那邊的盒子裡有吃的,如果你不嫌棄的話,盡管吃沒關系。」
那邊是他和柱間之前放在那裡的干糧,能填飽肚子,但是入不了貴族們的眼。
他本來不想說的。但想到她可能會餓肚子就還是開口了。
反正他是說了,吃不吃就看她自己了。
話說完也不等阿緣回應,宇智波斑就從外面把門關上了。
直到這時,阿緣才有心情注意這個木屋裡面的樣子。
很簡單的一個長方形木屋,規整到讓她懷疑是柱間木遁出來的。
木屋的最裡面一個打開的箱子裡整齊的堆疊著被褥和換洗衣服,另一邊則是一個箱子蓋著蓋子,大概放著剛剛斑說的干糧?
雖然當了很久的姬君,後來也有貼身女僕的大小姐,但基本的動手能力還是保留了下來的。
阿緣抱出被褥鋪好,又從裡面掏了一個枕頭出來,很快就收拾了自己的床出來。也不知道這一次能待多久,要是能多待一陣子,等柱間回來問問究竟是什麼情況就好了。
其實要不是現在這種莫名其妙的情況,她還是挺興奮自己能住在樹屋上的。
誰小時候沒有個漂亮的小樹屋的夢呢?
——要是在自己熟悉的那個世界就好了。
阿緣看了看外面的天色,走到了樹屋門口,輕輕敲了下門。
「什麼事?」
門外傳來了少年的聲音。
「你也進來吧,晚上會降溫的。」
阿緣說完,外面沉默了幾秒才有了回答。
「我可是忍者。」
「忍者也不是說不怕冷了啊?」
「……」無法反駁。
忍者只是身體足夠強壯,強壯到可以忽略許多天氣變化,但不代表冷熱對他們就沒有影響了。
只是人們都這樣認為,久而久之就連忍者自己都這麼認為了。
就好像他們是截然不同。
不管什麼,只要一句『因為是忍者啊』就好像都得到了答案。
「你在門口麼?我開門了?」
沒聽到回答,阿緣又敲了敲木門。
盡管她相信斑的伸手,但這畢竟是在樹上,為了防止她一開門對方躲避不當掉下樹的悲劇,還是不要貿然開門的好。
外面的人沒有回話,木門卻從外面被人打開了。
剛剛走出去的少年又回來了,他眼神復雜的看了一眼阿緣,然後端正的坐到了角落。
「我就在這裡,什麼都不會做。」
他還特地解釋了一句。
阿緣覺得自己應該說點什麼,猶豫了一秒,她不確定的回到:「我、我應該也不會特地做什麼?」
……你難道想對一個忍者做什麼?
宇智波斑覺得他這輩子的困惑加起來都沒有今天一天的多。就算他是一個以『眼』為傲的宇智波,也看不透面前這個一看就出身優渥的奇怪女人。
從出現到來歷,再到柱間的態度,都透著莫名其妙。
似乎這兩人之間發生過什麼只有他不知道的事情。
「那你……」
「父親,哥哥應該就在這裡。」
就在宇智波斑想說些什麼的時候,樹屋門口突然傳來了一個稚嫩的男聲。緊接著,樹屋的木門就被人從外面推開。
一大一小兩個黑頭發的人站在門口。
「哥哥,你不要再……啊!」
小小的少年本想說你不要再執迷不悟,父親和自己這次就是來殺掉那家伙的。然而當他向屋內看去,卻只見到一個穿著怪異但華美的服飾的年輕女孩子。
「這、這……」
他瞠目結舌,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孤男寡女的樹屋……難道哥哥不是跟那個家伙在一起,而是在跟這位貴女約會?
門外的成年男性也愣住了。
他趕忙收起兵器,把小兒子叫到身邊。
比起小兒子泉奈,他更明白自己剛剛的行為是多麼的冒犯。
「多有冒犯,請您恕罪。」
他立刻鞠躬。
「你們是哪家的忍者?」
就在宇智波斑捏著一把冷汗不知道該如何解釋的時候,阿緣已經條件反射似的整理好了自己的姿態,擺出了經過禮儀老師的修整和多次鍛煉的『貴族的風姿』。
「他們是我的弟弟和父親。」
宇智波斑急忙開口。
「看樣子,你遵守了諾言沒有把我的事告訴別人。」阿緣的眼神掃過還是小孩子的宇智波泉奈和他身後的男人,最後落在了宇智波斑身上。
「宇智波的忍者對任務絕對忠誠。」
宇智波斑則是見機行事,恭順的低下了頭。
其實他心底還一片混亂。
既有被被抓包的驚慌,也有幾分不知該怎麼面對父親和弟弟的不知所措。好在這位『姬君』反應快給他打了掩護。
他不著痕跡的瞥了一眼父親和弟弟,然後視線又落在了那位姬君身上。
她已經不見了剛剛的溫和懶散,坐姿端莊,下頜微斂的她此時氣勢十足,完全就是一名久居高位的貴女的樣子。
那凜然的氣勢,甚至比一些小國的大名都要強盛。
此時此刻,沒有人會懷疑她的身份。
「看在你做的還不錯的份上。」少女擺出了勉為其難的樣子,「我就寬恕這一次。」
「……多謝您的寬容。」
宇智波斑趕緊接著演了一出『接了雇主秘密任務卻不料被自己親人的突然出現而導致任務瑕疵』的大戲。
「去吧,跟他們交代清楚。」
阿緣說著,把自己剛剛從衣服上摳下來的寶石丟給了宇智波斑。
「記住,沒有第二次。」
宇智波斑接過寶石——他明白這就是這位姬君給他,讓他把這出戲完善了的『酬金』。
忍者接到任務之後根據任務的性質可以為了給雇主保密而不彙報任務的具體內容,但有任務,就一定有酬金。
只有這樣,他們才能把這出戲完整的圓上。
終於送走了滿腹疑惑但不好當著雇主面盤問的弟弟和父親,宇智波斑長長的松了一口氣。
他們突然找過來那一瞬間,他真的心都要跳到嗓子眼了。如果不是有她在,自己跟『什麼人』見面的事情一定會暴露。
而不是像現在這樣可以用『接到了一位姬君的委托不方便說明細節』先糊弄過去。
因此盡管他仍然對這位突然出現的姬君抱著警惕心,卻也感激她幫自己解了圍。
還有那顆寶石……
「我會多接任務,爭取早日把寶石還給你的。」
他承諾道。
「那個啊。」阿緣卻是腰背一軟,恢復了先前懶洋洋的樣子。只是因為剛剛動作太猛,導致她總覺得腰有哪裡不太舒服。像是……閃了?
「那個沒關系的,就當是我雇佣你了,這樣一來你也好行動吧?」
「可是你……」
「反正都要靠你保護,加個任務的名頭也無妨。」
「我還有塊寶石,到時候可以給柱間,這樣一來他那邊應該也會好很多。」
仔細回想一下,以前好像聽他們說過,之所以兩人決裂就是因為被兩邊家長發現了,要求殺死對方。
那如果是接了任務過來,兩邊就無話可說了吧?
雖說不知道自己能待多久,以後還會不會來,但能幫上忙,她跑這一趟就不虧了。
於是當凌晨千手柱間匆匆忙忙跑過來的時候,迎接他的就是一顆用作裝飾的寶石。
「???」
「去,先去你族裡彙報一下就說你接了個任務,不然你這麼頻繁往外面跑,族裡一定會發現的。」
「……哦。」
雖然他已經找過借口了,但是要是有這麼個任務作為掩護,似乎也不錯?
於是他又帶著寶石,像來時一樣匆匆離開了。
然而就在他當天第二次折返回來的時候,阿緣卻已經又不在了。
「她離開了。」
宇智波斑平靜地說道。
「看出來了。」千手柱間沮喪的低下了頭。「唉,怎麼就又錯過了呢?」
「但沒關系,我這次已經向族裡報了任務,可以長期駐守在這邊了,一定能再等到的。我跟你說啊斑,姬君她真的超級……」
「厲害的,我知道了。」
宇智波斑隨口接下。
這一次到不單純的只是接下千手柱間的話了,他也承認那位姬君確實是一位十分有能力的人。無論是剛剛展現出來的高位者的氣勢,還是電光火石之間想出來的應對方式。
不管怎麼說,這次他確實是因為托了她的福才躲過了一劫。
下次。
如果還能再見的話,要道謝才是。
阿緣從夢中醒來。
本來是有幾分輕松的——畢竟這可以說是她近段時間來做得最好的一個夢了。有任務作為掩護,別的不說,至少不會被迫自相殘殺了吧。
至於後面……好歹有經歷了各種事情的大柱間在,應該不會再重蹈覆轍了。
自己也不能像是保姆一樣連他們吃飯睡覺都要管著不是?
他們會變好,自己這邊也一定可以變好。
所有人的未來,都一定只會更好。
她難得精神這麼飽滿,抬手掀開被子就要下床。
然而腰上才一用力,陣陣疼痛就將她壓回了床上。
「小姐?您怎麼了?還好吧?」
聽到動靜進來的梅麗一眼就看到她的大小姐正用一個奇妙的姿勢躺在床上。臉上的表情也很扭曲。
「腰、腰閃了。」
阿緣一臉沉痛。
——話說回來,為什麼夢裡發生的事情,現實中也會重現嘛!這不公平!
第200章
由於閃到了腰,阿緣被要求臥床三天。
這三天來,她迎來了無數訪客。
除了確實擔心她之外,更多的人是來順便看個新鮮的。
雖然他們自己也說不清為什麼,但『那位大小姐仿佛都不用休息的,怎麼可能會生病呢?』這樣的認知已經深入人心了。
因此在聽說這位大小姐竟然請了『病假』的時候,幾乎整個彭格列的中高層都來探望過她了。
阿緣心情復雜。
一方面她驚訝於竟然會有這麼多人來看望自己,另一方面……
如果這些人臉上的表情能夠再收斂一點,那她的感動一定能持續更長時間。
就連從頭到尾都寫滿了神秘二字的『露切』小姐都特地送了談病禮來。
雖然在見到探病禮是一條帶著寶石裝飾的裙子的時候大家都充滿了疑惑。
送珠寶首飾倒也不是不行,可是為什麼會是裙子?
甚至在外面打著『雇佣兵』的名號四處奔波的giotto等人都抽空回來看了一眼。也就是這一次,阿緣第一次見到了giotto這位聽說他有需要,就大老遠從日本跑來出手相助的朋友——朝利雨月。
這是一個眉目清秀,氣質沉靜的青年。在他身邊,仿佛環境都多了幾分靜謐安寧的感覺。
只從外表來看實在是看不出會是一個能做出『因為朋友的懇求就獨自一人從日本遠渡重洋來到兩西西裡王國助陣』這麼熱血衝動的事情的人。
感覺上他更應該是那種在亭台樓閣中靜讀寫字,或者抱著一把音樂靜靜彈奏的書香文人類型。
然而事實上卻是他不進來了,還同意了giotto那個匪夷所思的計劃,並且真的一起將它完成了。
可見他那書香文人的面孔下,也是一顆不羈勇猛的心。
拋去這點不羈之外,初次見面的兩人意外的處的還不錯。甚至由於都出身東方文化圈的原因,在一些話題上,比同giotto還更談得來。
這也出乎了giotto的意料。
他本以為來自遙遠異國的雨月可能要經過一段時間的磨合才能被人們接受。
但意外歸意外,這也是好事。
有大小姐引薦的話,想必其他人對雨月的接受度也會更高。
雖然要臥床,但閃到腰畢竟不是什麼重傷。
短暫的回來探望並且處理了一些工作上的事情之後,giotto就帶著人繼續返回前嫌活躍去了。
經過這麼一段時間的探索,他們也摸索出了一套更有效率的行動模式。
比起排外的本土勢力,先從外國勢力下手成功率會更高。本土勢力雖然本土之間也有摩擦和爭鬥,但是大多數時候在面對外部侵略的時候,除非是自己和外部勢力聯盟的,否則本土勢力往往會先聯合起來一致對外。
而這些來自外國的勢力就不一樣了。
對他們來說,不管是其他國家來的人,還是這些本土的組織們,都是『敵人』。
而且比起那些扎根於本土的本地幫派,同為外來勢力的人才是真正要跟他搶奪食物禿鷲,是有直接利益衝突的競爭對手。他們拿到的地盤越多,自己得到的就越少。他們強大了,自己就危險了。
對他們來說,雇佣兵的出身並不重要,只要能給他們派上用場,哪怕是衝在前面當炮灰消耗敵對組織的人手都行。
因此giotto他們調整方針之後,很快就如魚得水的再諸多外國勢力當中周旋了起來。光這段時間,就大大小小參與了十余場戰鬥,偷渡了近千名俘虜回去。除此之外,還給彭格列帶來了大筆的任務金——使得彭格列的財務前所未有的充盈起來。
負責財務的中年男人眼淚都要掉下來了。
他終於不用勒緊褲腰帶,向著怎麼把一個硬幣掰成十六瓣來用了。
彭格列的起家,並非想許多被人扶持起來的勢力那樣,是現有資金,再有的人手。
一開始,它只是一群不甘心家鄉被踐踏而團結在一起的年輕人的團隊,甚至不是一個有結構的組織。
他們不在乎自己的付出,也不在乎得到的彙報,僅僅只是為了心中的那個目標。
是到了後來,隊伍不斷擴張,而他們確實也需要一個名號來威懾周邊的宵小,並且將更多有同樣目標的人凝聚在一起的需求了,才慢慢形成了『彭格列』這樣一個組織。
再後來,有了各個階層的人的加入,才逐漸形成了現在的規模。
雖說成員遍布了各個階層,但因為沒有『成員必須為組織貢獻一切,包括錢財』這樣的規定,所以有錢人的錢仍然是他們自己的,而不是組織的。
彭格列的錢主要還是靠自己產業的收入和相關團體、富商和貴族們的捐贈。但後者肯定不是無限度的。而彭格列的成員和需要庇護的群體卻是越來越大。
因此他已經很久很久沒有見到賬面上有余額了。
——上一次看到大筆入賬,還是在和那位倫敦來的大小姐簽訂合約之後。
但那也只是一筆,而不像這次,是接連不斷的許多筆。
太讓人感動了。
感動之下,他將壓在自己這裡的數十個撥款計劃全都通過了,將那些余額化成了一項項工程和一筆筆糧食布匹。
今年,一定富裕的一年。
看著外面正在建設的嶄新建築,還有那一條條平平整整的石板路。
中年男人摸了摸因為焦慮而早禿的光滑頭頂,露出了舒心的微笑。
他年輕的時候也曾不甘寂寞的隨著船隊商隊去到過許多地方。
從傳統的古老城市,到繁華的大都市。
原本以為外面的世界是夢想中的五光十色,但真當行走在其中的時候卻發現並不是那樣。就算是有著蒸汽車站台的繁華都市,也有殘破不堪的貧民窟。
有著無家可歸,只能蜷縮在街邊過夜的人。
有只能徘徊在街道,想盡一切辦法只為得到一份能夠買得起食物的工作的人。
有渾身僵硬,被人從牆角橋洞裡抬出來的人。
外面並不只有美好。今天還穿著體面乘坐馬車出行的人,明天就失去一切成為街角流浪漢的人也不在少數。更何況他們這些經不起一點風浪的普通人呢。
他們往往只是『活著』,而不是在『生活』。
於是他最終還是回來了。
放棄了外面二十年的拼搏成果,選擇回到自己的家鄉,為了一個努力讓更多人能夠好好地生活下去的年輕人服務。
就算原本濃密的秀發早早地離開了自己,成為現在這個禿頂的中年人的樣子沒有後悔過。
——當然,如果賬本上能再好看一點點的話。他覺得自己的情況還是有機會好轉的。
有了充足的資金投入,城鎮的運轉變得更加順利。
除了水泥廠之外,還在彭格列的牽頭下通過了化肥廠的成立方案。
接下來就會由各家出人組成考察團出發去聘請相關專家和工人,以及考察各個供應商的實際情況。
人手(俘虜)的充足也讓阿緣的幾個果園比預計還要快的完成了修復工作,員工也都已經開始了崗前培訓,只等新的樹苗補種上,培訓完畢的員工們就可以為了明年的豐收而努力了。
俘虜的到來彌補了原本青壯年勞動力不足的短板,使得許多因為資金和勞動力的問題而不得不後推的工作也都提前了。
醫院、學校的建設也有條不紊的進行著。他們還趁著現在賬面寬裕,先修建了一座婦嬰院,用來收容家裡失去勞動力或者逃難來此的老人、女人和孤兒們。
一部分老人和女人在經過基礎的培訓後負責看顧嬰幼兒,另外一部分則在進階培訓之後負責縫制工作。
衣服、鞋子、被褥,采購來的布匹棉花會在這裡由女人們縫制成成品。或者對外出售,或者由彭格列分發給需要它們的地方。
半大的孩子們則是在安迪等被該隱教導過的孩子們的指導下學習文字和簡單的數字加減。今後等學校建好了之後他們會去學校接受更進一步的教學和技能培訓。
現階段很難請到真正的專業老師,因此他們現在能學到的也只是比較淺顯的木工、皮匠或者水手的技術。
但哪怕只是淺顯粗陋的知識,也能讓他們更有底氣的去面對未來。
盡管仍然是混戰不斷地國家,但生活在這裡的人們卻都對未來充滿了希望。
咋看之下,似乎所有人都因為giotto的『胡鬧』而從中受益,進入了良性循環。但也有那麼一些人,不僅沒有受益,還恨的牙都要咬碎了。
他們精挑細選,投入了大筆的資金,雇佣了無數組織和個人進入其中,就只為了讓它繼續混亂下去,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制造出來的戰亂溫床,本應充滿了鮮血與仇恨,悲鳴與死亡的溫床,怎麼突然就成了投錢的無底洞!?
也不知道從哪天開始,那些被他們有意無意的引誘過去,好不容易開始收支平衡的勢力們,突然又都開始找他們要錢了。
要錢的原因也很簡單。
他們打不過了。
不僅打不過,人手也被擄走殺死了許多。
沒有足夠的人手他們就沒有辦法繼續和其他勢力抗衡,因此他們需要更多的錢來雇佣人手去戰鬥。
培養一個新代理人或者一個勢力雖然不是什麼太難的事情,但想到那些都是他們已經投入了許多,經過數年的經營打下一定根基的勢力,就此放棄又很不甘心。
不甘心就只能再次投錢。畢竟打輸了就只是勢力縮水,但如果被人徹底團滅拔出,那他們先前的投資就也打了水漂。
至於那些被人團滅而徹底出局的,就更憤怒了。
「紙牌主人!這跟你先前說的不一樣!」
個別脾氣暴躁的人干脆直接找到了當年指引他們這麼做的男人頭上。
「紙牌主人,這到底是為什麼!?」
被情緒激動的成員們包圍的英俊中年人面色鐵青,手中的煙鬥幾乎都要被他抓成碎片。
——問我為什麼?
我還想知道是為什麼呢!
悠于 2021-9-2 08:39
第201章
從來都以優雅矜貴形像示人, 就算人到中年也是無數女人(可能還有部分男人)夢中情人的『紙牌主人』深呼吸許多次,才終於把心底的火氣壓了下去。
這些往日都以上層人身份自傲,一言一行都講究身份風雅的人, 此時卻毫無風度,像是貧民窟聚集起來鬧事的賤民一樣吵吵嚷嚷, 他頭都被吵的開始痛了。
他們的利益受損,他也一樣啊。
而且作為幕後的組織者, 他承受的損失比任何人都多。
不僅兩西西裡王國和撒丁王國那邊的布局受到了影響, 就連最關鍵的倫敦的布局也被阻礙。
先前那個被揭露出來的『聚會』帶來的後遺症一直在發酵, 無數豪門富商都有人被牽扯進去。而且拔出蘿蔔帶出泥, 根據那些熬不住的人的口供,更多的人被牽連了出來。許多他提前埋下的暗樁也因此被牽扯了出來。
哪怕他們沒有直接參與其中,但人際關系卻不是是否參加了一兩次聚會就能扯清楚的。就算沒有因此被牽連, 在那些女王的走狗的監視下,他們也很難再有所行動。
還有最令人頭痛的,是卡牌中的『司祭長』也一並被抓了。雖然他立刻做了應對,讓人接觸了『司祭長』, 可阿爾伯特也不是吃素的,還沒等他讓人對『司祭長』下手, 他就把人藏了起來。
盡管他不認為『司祭長』敢把組織的事情都透露出去,卻也不敢保證長時間斷了聯系的情況下,『司祭長』會不會動搖。那男人的忠心僅限於對比自己強大的存在。只要一直強大,能夠讓他滿足自己欲望,他就會是忠心的那個。
但若是出現了讓他認為更加強大的勢力的話……
偏偏那家伙是卡牌中負責『再生儀式』的,他如果真的開口的話,組織搞不好真的要斷尾求生了。
還有先前的投入。
他閉了閉眼睛。
那是自出生以來從未擔心過錢財問題的他都不能忽視的巨大金額。
他沉下臉。
如果是平時他露出這樣的表情,這些人早就噤若寒蟬了, 然而此時此刻,巨大的虧損壓過了往日的恐懼和敬畏,使得他們並未立刻閉嘴。
反而是一些幾乎因此而破產的人干脆破罐子破摔的叫嚷了起來。
「都是聽你的話我才投資的,紙牌主人你可不能不管!」
「是啊,如果不能解決這些問題,那我就要破產了!」
長生也好,青春永駐也好,那都是在保有現在資產的前提下才有的追求,萬萬比不上現在面臨的破產危機。沒了錢,沒了現在有的地位和資產,他們就只能像那些在東區流浪的賤民一樣了。
這無論如何都不能接受。
那些沒有說話的人當中也有許多人小聲的交頭接耳,沒了往日的尊敬和恭順。
這次的損失對他們來說還不至於傷筋動骨,他們也早就習慣隨時拋棄因破產等原因而掉出圈子外的『同伴』。
反正圈子就在這裡,這些人走了,也會有另外的人補充進來。只要手握權力和金錢,他們不愁沒有『同伴』。
但這次卻不是一兩個人的問題。
而是他們這個集體的利益遭受了侵害。這一次他們沒事,但誰能保證沒有下一次呢?
如果紙牌主人下一次的命令也是如此呢?
會不會接下來的某一次這些哀嚎的人,是不是就要變成自己?
整個議會的氣息都不對了。
『卡牌主人』自然也意識到了這其中的變化。他本人也是老牌貴族出身,面對這些人的想法,就算不能全猜透,也能琢磨個七七八八。
於是他的表情更加深沉,眼神中也有了殺意。
「肅靜。」
他再一次開口,而隨著他的聲音,一些穿著鬥篷的人影突兀的在會場中出現。不等卡牌主人吩咐,他們就扼住了那些不斷喊叫的人,像是拖死狗一樣的將他們拖了下去。
這樣強硬的手段使得會場再次安靜了下來,但這樣看似安靜的氣氛下,卻是無數人無聲的眼神交流。
紙牌主人卻是顧不上這些人的小動作。
他沉著臉,重新坐回了高位的椅子上:
「那麼接下來,進行下一個議題。」
雖然有很多不願意做或者不想做的事情,但Giotto決定做什麼事的時候,往往都會有一個不錯的結果。
比如這一次的佣兵事件。
不僅弄到了勞動力,還撈了豐厚的佣金。
而且為了顯得自己不那麼顯眼,他還拉來自不同地方的同伴們一起做。佣兵的數量一旦多了,這攤渾水就變得更加渾濁,他自己這一支就不那麼顯眼了。
再加上他們還無師自通的學會了『打假仗』,兩邊做出一副拼死搏殺各個鼻青臉腫看著下一秒就要重傷不治的樣子。實際上其實都只是皮外傷,私下裡活蹦亂跳好著呢。
而兩邊的領導人則可以拿著『損失慘重』的結論去找雇主加錢,痛快給了的和只是磨蹭不願意給錢的都可以給個笑臉。要是覺得他們已經重傷不足為據想要黑吃黑的,那就不能怪他們反過來再撈一筆了。
也許是資金不足,也許是青壯年戰鬥力『損失』太多,越來越多的外國勢力們要麼覆滅,要麼撤退。新的代理人也都不願意來這個邪門的地方。很多人一聽雇主說是要去兩西西裡王國,頭都搖的像撥浪鼓一樣。
那地方,邪門,就是個無底洞,誰試誰知道。除了正常的商業活動外,其他的基本都死得差不多了。
剩下的也只是勉強維持生活苟延殘喘。
只有港口的勢力們因其特殊性而保持了地位,其他的都已經是昨日黃花。
不去不去,就算只是為了保住自己的口碑也不能去。
外國勢力削弱,下一步被狙擊的就是各地的本土黑|惡勢力。這麼一來二去的過了幾個月之後,原本混亂的兩西西裡王國反而和平了下來。
和平到阿緣在時隔數月在看到那個金燦燦的腦袋時不時在自己面前晃來晃去的時候,還有幾分不適應了。
當然倒也不是說礙事啦……
「你們不出去了?」
「最近沒什麼活,就先解散回來了。」
Giotto語氣輕快地回答,也許是因為最近一直在外面奔波,他比之前更瘦了,皮膚也曬黑了些。但人卻是更精神了。
比起先前就算是微笑也總是略帶憂郁的樣子,現在的他更像是人們認知中陽光大男孩兒的形像。
頭發絲都透著幾分輕快。
「這樣啊。」
阿緣突然笑了,接著在對方一頭霧水中對他招了招手,然後從櫃子裡分批抱出了疊起來有半人高的文件交到了對方的臂彎裡。
「???」
Giotto更茫然了。
「既然回來了,那這些工作就都去處理了吧。」
把文件交出去之後,阿緣頓時覺得整個人都輕松了起來。
腰不酸了腿不疼了,走路都有勁兒了。
「本來這就應該是你的工作,我只是代理,現在也該物歸原主了。」
她一邊說一邊在書房裡走來走去,每找到一份應該交給Giotto的文件或者資料,就往他手中的資料上再疊一層。沒一會兒,那些資料就摞的比Giotto的頭還要高,完全擋住了視線。
「嗯……就先這些吧。」
書架、櫃子、抽屜似乎都拿全了,再有其他的應該也只是零星不重要的小件了。
「如果再找到什麼我會再給你送過去的。」說完也不給Giotto回話的機會,她扶著他的肩膀,把人往外一推。
「那我就不送了,慢走。」
『砰』。
門在背後關上,Giotto眨眨眼,最後也只能搖搖晃晃的抱著一大疊文件艱難的往外走。
「你這是要干什麼?」
不知從哪兒回來的阿諾德眯著眼睛看著這個移動的『文件架』。
「回去彭格列的總部……啊,你是想問這些麼?這些是從大小姐那裡帶回來的文件。」Giotto不用對方在問,就熟練的解釋道,「原本就應該是我的工作,現在我回來了,也該我自己處理了。」
經過一段時間的相處,Giotto已經無師自通的學會了如何理解阿諾德簡短話語中的真正含義。
前段時間阿諾德突然找到他們說要加入『佣兵團』(當然他並沒有說出口,是Giotto自己理解的)的時候Giotto還挺驚訝,但他也沒什麼理由去拒絕——就算知道阿諾德有自己的想法和需要也一樣,只要在這其中他們的目標並不衝突就足夠了。
Giotto交朋友從來都是如此。
他並不會特別在意對方為什麼幫自己,哪怕是別有所圖也一樣。自己受了恩惠是實打實的事實,如果只因為對方的目的並不單純只是為了幫自己就忽視這些,那也太忘恩負義了。
於是他也沒問原因,干脆的帶著阿諾德一起南征北戰跑了個痛快。
並且在這段時間裡獲得了『阿諾德語』十級的『證書』。
就算對方只是說三五個字,他也能理解個八|九不離十。
在不了解的人看來,這是一種匪夷所思的技能。然而在G等人來看,到是沒什麼可驚訝的。
畢竟是Giotto嘛。
哪天真遇到他處不來的人,那才奇怪了。
對阿諾德來說,這也是一種很新鮮的體會。
他其實並不在意別人是不是不能理解自己,也不擔心別人的誤會和眼神。
他只做自己。
做自己想做的事情,說自己想說的話。
從無例……不,還是有例外的。
世界上似乎總有這麼一種人,他們的存在就是為了讓其他人無可奈何。
之前是那位大小姐,現在則是Giotto。
得到了回答,阿諾德就對那一大疊文件失去了興趣。自然也不會選擇去幫他分擔。他越過Giotto,向裡走去。
反倒是Giotto突然開口叫住了他:「阿諾德?」
「什麼?」
阿諾德停下了腳步。
「那個,謝謝你這段時間的幫助。」
Giotto像是察覺到什麼似的突然沒頭沒腦的說道。
「我知道我這裡其實挺糟糕的,一切都還只是草台班子,也沒有特別吸引人的地方……」
「你到底想說什麼。」
「我是想說……那個,如果你考慮換個工作的話,要不要考慮一下我這裡?薪酬也好,入職之後的福利待遇也好,都可以商量哦?」
Giotto從文件山後探出頭,小心又期待的說道:
「還有那個帶薪假……或、或者你今後有妻子而妻子又生孩子的話,陪產假也不是不能有……」
「……」
阿諾德轉身就走。
好好一個首領怎麼就想這些奇怪的東西。
到底是跟誰學的?
第202章
阿緣當然不會承認giotto是自己的『徒弟』,但那些特立獨行的行為又微妙的熟悉,於是阿諾德理所當然的把視線投向了阿緣身上。在阿緣一頭霧水的情況下開口:「別教giotto奇怪的東西。」
???
這阿緣就很不高興了。
她教什麼了?
那些操作明明是giotto自己天賦異凜想出來的,跟自己有什麼關系?
無論是跑去當雇佣兵,還是又撈人來又撈錢,又或者在那些勢力中間左右逢源,不斷分化策反……
都是他自己想出來的,跟自己這個無辜的後勤工作者無關。
於是阿緣睜大了眼睛看了回去,一直看到阿諾德移開視線,不願意在為這種無關緊要的小事繼續糾纏。
「我要回去一趟倫敦。」
他進入了正題。
「怎麼這麼突然?」阿緣驚訝的站起來。
雖然近段時間阿諾德基本都等於野放了,但回去倫敦和在這附近還是完全不同。
就好像同城不同區,和跨國的區別。
「……」
阿諾德沒有立刻回答。
本職的情報工作本不應該告訴外人的。
他的視線在面前的大小姐身上掃過。
但硬要說起來的話,她也不完全是不相干的人。思考片刻後,他選擇遵從心意。
「意外的查到了一些以前就在追查的……宗教的信息。」
「宗教?」
阿緣第一個想到的就是遍布歐洲各地大大小小的教堂。
「非常規宗教。」
懂了,邪|教。
他這麼一說,阿緣就懂了。
「我捉到了迪蘭的信息。」
現在雖然是科技飛速發展創新的時代,卻也是各式各樣的神秘學和各種儀式魔法數量最多的時候。
吉普賽人和靈媒四處行走,這些往日只能在角落苟且求生的人現在卻當上了上流社會的『貴賓』。
曾經被追殺的魔女和巫師們也都有了自己的信眾,在人們看不見的地方不斷活躍著。
似乎靠神秘的力量解決困難,已經成了一種時尚。
當然這其中絕大多數都不成氣候,就只是騙子的手段而已。但其中也有一些是有真材實料,令人頭痛的大威脅。
而這其中,『迪蘭』就是最令親王和女王頭痛的一個。
不僅因為它確實擁有神秘的力量,也因為它同貴族政要們牽扯太深。就像一顆隱藏著地雷,根本不知道什麼時候會突然炸開,將一切破壞。
事實上情報部門和親王早就盯上了這個在暗地裡小動作不斷的邪|教組織,只是因為他藏得太深,牽扯太廣,每每得到了情報准備動手,下一秒情報連同載體,甚至是情報中說到的地點都會意外損毀。
人也是一樣。
哪怕是好不容易得到的活口,也會在關押過程中莫名其妙的『暴斃』。
因此盡管他們很早就盯上了這個組織,卻一直沒能有什麼突破性的進展。
他們本以為那只是一個在帝國範圍活動的勢力,卻萬萬沒想到他們的手會深的這麼長,都到了遙遠的兩西西裡王國。
「很危險麼?」
邪|教總是會同瘋狂與恐懼牽連在一起,比起具體的內容,阿緣更擔心阿諾德這樣說走就走獨身上路會不會遇到危險。
阿諾德回給阿緣一個眼神。
明白了,這是『你以為我是誰』的意思。
不管會不會有危險,這位顯然是不會把危險當成危險的。
阿諾德來去如風,將自己認為應該告知的消息說完之後當天就啟程離開了。
什麼餞別宴什麼歡送儀式,都不存在也不需要。
甚至因為他這大多數時候都是兩手空空瀟灑的來瀟灑的走的樣子,阿緣一度懷疑他是哪個大富豪的後代,不然怎麼總是能來一場說走就走的旅行呢?
她可不信情報部門的福利待遇和差旅費能高到這個程度。
阿諾德的離開沒有激起一點水花。只有宮本武藏咕噥了一句『又讓他跑了』——她多次挑釁過阿諾德想要同他交手。
盡管對方不是劍士,但是想要同強者戰鬥幾乎是她的本能。只不過阿諾德一直沒有應戰過,而看在同伴的份上,她也不好用太下流的方法……
不過其實倒也無所謂。
畢竟阿諾德只是一個,而這裡卻是還有許許多多或者好看或者強大的男生在呢。
阿諾德什麼的,不打就不打啦。
比起阿諾德,現在她的『新歡』是同為日本人且同樣擅長劍術的朝利雨月。幾乎只要有空,就會跑過去抓人切磋。
盡管十次裡面八次都會被各種事情轉移開注意力,但也還是有那麼一兩次能熱個身的。
說不上滿足,但還是挺痛快的。
宮本武藏對此很滿意。
平心而論,這次流浪在宮本武藏的流浪史中可以評得上是最舒心的一次了。
除了吃不到烏冬面之外,幾乎沒有可挑剔的。
優秀的雇主,溫暖的住處,充足的資金,許許多多好看的男孩子,還有可以切磋的強者。
再加上見證了一個破敗的城鎮逐漸走向繁華。
這對見識過無數民不聊生的亂世的她來說是發自心底感到喜悅的事情。因此就算『離開』的時間一直沒有到,她也覺得挺高興的。
甚至還想再多待一會兒,再多看一看這裡。
「啊,是武藏親!」
「真的誒,武藏親——這裡!」
幾個正要去上學的孩子熱情的對宮本武藏揮了揮手。容貌艷麗的女劍士則是大大方方的走了過去。
「安東尼、珍妮還有拖雷,現在不應該是上課的時間麼?逃學可不是好孩子的行為哦。」
「才沒有呢!」
「我們才沒有逃學!」
「就是就是!」
三個孩子氣鼓鼓的看著宮本武藏。
「今天是戶外教學!」
「我們要和戴安娜嬸嬸學習分辨草藥。」
「就是,我們現在就是去外面和其他人彙合。」
因為分了不同的班級,他們跟其他人並不是同一批出發。
「抱歉抱歉。」宮本武藏立刻雙手合十道歉,「是我誤會你們了,那作為彌補,就讓我來護送你們去跟老師彙合吧。」
「好誒,武藏親,能不能再講故事啊。」
「好啊,你們想聽什麼?」
珍妮:「就說你上次說的那個,女孩子和鬼對戰的故事?」
安東尼:「不要啦,我要聽城主的那個。」
「女孩子和鬼!」
「城主!」
「女孩子!」
「城主!」
最後是無奈勸架的拖雷:「好啦好你們不要吵啦。」
最終還是本著女士優先的原則,宮本武藏先講了珍妮想聽的故事,但她也承諾了,等下一次就講安東尼想聽的城主的故事。一邊講故事一邊走,幾人很快就到了約定的丘陵上。
負責教導藥草課程的戴安娜嬸嬸和十來個孩子已經等在那裡了,見安東尼他們過來就七嘴八舌的迎接了上去。
「快來快來,就等你們了。」
「今天還可以采野果哦,采到的都可以帶回去自己吃。」
「我要讓姐姐幫我做成果醬。」
擔任『班長』工作的安迪見到宮本武藏,對著她微微躬身,然後才去幫著戴安娜嬸嬸管理這十幾個學生。
這些孩子有小鎮上的孩子,也有流浪至此的孤兒和阿緣從倫敦帶過來的。
但不管是哪一個,瘦削的臉上都只有興奮和開心。全然沒有了曾經遭受的苦難帶來的恐懼和陰霾。
他們已經走出來了。
就算還沒有完全放下,卻已經有了足夠的力氣去迎接另一段全新的人生。盡管都還因為營養沒能跟上十分瘦弱,可就像初春掙扎著從土壤中鑽出來的幼苗,在瘦小,也擁有撕裂土地茁壯向上的力量。
她可愛的雇主不僅拯救了他們的肉體,也改變了他們的人生。
宮本武藏隨手摘下一朵盛開的野花拿在手裡,捏著花莖轉了轉覺得還算漂亮,決定拿回去送給阿緣當禮物。
可憐的雇主,明明已經是百花盛放的時節,卻因為工作的原因只能一直留在辦公室裡。動腦子的工作,果然很辛苦啊。
或者應該多摘兩朵?一朵的花總覺得有點點寒酸……
想到就做,宮本武藏腳尖一轉又去了其它地方,准備湊上一束了再帶回去。
就在她在野花當中挑挑揀揀的時候,丘陵處突然響起了孩子們的哭叫聲。
「戴安娜嬸嬸你不要死啊。」
「戴安娜老師!」
「別慌,別亂跑!女孩子帶著小孩子先跑,男孩兒們過來跟我一起!」
安迪的聲音因為緊張都破了嗓,但他卻絲毫不在意,蒼白著臉面對著孩子們指揮著撤退。
「安迪!後面!後面!」
面對著他的孩子看到他背後的黑影,急忙大聲提醒道,可是已經晚了。
那黑影早就到了安迪背後,手中的斧子高高的舉了起來,帶著呼嘯的風聲劈下。
所有人都閉上了眼睛,不忍再去看。
然而接下來響起的,卻是刺耳的金屬碰撞聲。
「對手無寸鐵的小孩子下手,會這麼做的人,都不能稱作是『人』了吧。」
及時趕到,抽刀擋住這一擊的艷麗劍士臉上沒有了往日的笑容,還是那張漂亮的臉蛋,但被他的行為激起了怒火的此時此刻,卻如同地獄中的修羅。
「不是人的家伙,就算被斬殺也應該毫無怨言吧?」
她說完,一手推開斜後方的安迪,一手持刀手腕一轉,閃著寒光的刀鋒變劃過了他的胸腹,一直到肩膀。
「安迪,你帶著孩子們先走。」
「可是戴安娜老師……」安迪還在惦記著為了掩護他們而被砍倒的戴安娜老師。
「沒關系,我回去救她回來的。」
她側過頭露出微笑,哪怕面前是不知從哪裡湧現的數十名壯碩黑影也絲毫沒有恐懼。
「我可是你們的武藏親哦,說道就一定會做到。」
作者有話要說:
月球武藏親還是帥的。
雖然我沒有。
……沒有,嚶。
不知道今年(應該是今年?)的泳裝武藏會不會垂憐我。
cr的泳裝也要來了,百景圖的月卡也該氪了……希望我的錢包能苟住(捂住錢包)
斑醬快了快了。
我再琢磨讓他怎樣出場了,我希望是一個帥的,就是不知道小學生文筆能不能寫的出來……(蹲)
第203章
城市在欣欣向榮的發展,彭格列的總部近來卻不怎麼平靜。
「我說了多少次不可能,我不可能同意的,其他人也不會同意的。」斯佩多的聲音沒有了往日波瀾不驚的貴族腔調,而是藏著怒火,直接拔高了好幾度。
「現在的彭格列已經不再是一開始十個人都不到的小團體了,giotto你什麼時候才能放棄你那愚蠢的天真變得成熟一點?」
斯佩多看著站在窗戶前的giotto,表情中有幾分不耐煩。
「斯佩多,我們已經不用再像先前那樣每天都在戰鬥了。」
giotto轉過身來看向這位多年來一直風雨同舟的伙伴。
他跟斯佩多其實有很多觀念上的分歧,但他從來都沒有覺得這些分歧會影響他們之間的友情和他們共同為之奮鬥的目標。
而且盡管周圍很多人都認為斯佩多是貴族,手段又殘忍邪氣,一定不是好人。可他也好艾蓮娜也好,都堅信他其實是一個很好的人。
正是因為他太過向往光明和平的世界,才會這麼的偏激、這麼的憤世嫉俗。
才會像現在這樣不吝於使用最冷酷的手段去當那個惡人。
盡管他們都不是那種在意名聲的人,可……除了極個別有其他追求的人,誰又會去主動敗壞自己的名聲,落一個罵名呢?
更何況斯佩多本不是一個什麼事都愛管的性子,他之所以一直扮黑臉,很多時候都是為了他和艾蓮娜。
一想到這些,giotto就沒辦法說出責備的話語。
就算斯佩多堅持彭格列應該擴充軍備,占領更大的領地,也是為了彭格列著想的。
更多的地盤,更強大的力量,這些確實可以讓彭格列變得更加強盛,變得獨一無二。
但是……
「我們再繼續打下去的話,那跟那些到處廝殺,一次又一次掀起戰亂的人有什麼區別呢?」
「已經是時候放下武器了。」
金發青年真誠的看著面前的同伴,真心希望對方能夠明白自己的意思。
他們追求的是擺脫腐朽的壓迫和入侵,想要讓這片土地變得和平,希望生活在這裡的人都可惡意吃飽飯,露出笑容。
他們努力了這麼久,犧牲了那麼多同伴,就只是為了這個目標而已。
現在眼看目標就要達成,是時候改變了。
「愚蠢。」
斯佩多覺得giotto簡直不可理喻。
「之所以能有現在的和平,靠的就是彭格列的強大,彭格列必須繼續維持強大,才能讓和平持續下去。你削減兵力,就是在削弱彭格列的力量。」
「一旦敵人發現彭格列變得弱小,那他們一定會像發現了獵物的野狗一樣衝上來撕咬我們。」
「斯佩多,你把事情想得太糟糕了。」giotto搖了搖頭。
「是你把事情想得太簡單了,giotto。」
斯佩多冷笑。
「或許是這樣,但我還是想這麼做。」
giotto低著頭看著桌面。
「你知道麼?我跟g這次出去當雇佣兵,見到的最多的,除了雇主和敵人,就是見到陌生人就拿起棍棒犁耙當武器的普通人。」
「有男人有女人,甚至還有十來歲的孩子。當我們這些陌生人走過的時候,他們無論在哪裡,都會戒備起來,拿著能夠抓到的武器警惕的看著我們。」
「這又如何?」
斯佩多不解。
他們自己的勢力範圍之前不也是這樣麼?
現在之所以有所好轉,是因為他們有足夠的力量將大部分敵人抵御在外。生活在中心的孩子和女人才可以放心大膽地出門,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這不是很正常麼?」有什麼值得拿出來說的。
「不,這不正常。」giotto搖頭,然後筆直的看向斯佩多的眼睛。「生活在和平的土地上的人,並不會這樣。」
以前一直在兩西西裡,他還特別的感覺。
一直到他去了倫敦,又見到了那位大小姐的行為處事,他才注意到這些過去不曾在意的細節。
之所以會是這樣,正是因為他們『不和平』。
真正和平的土地,人們是不會有這種行動和眼神的。
「你也說了那是和平的土地,那跟我們截然不同。」斯佩多皺起眉頭,滿臉的不贊同通。
「但是我們也是要和平的,或早或晚,我們也會變得和平,變得不再需要讓幾歲的孩子也拿起武器。不再因為見到陌生人就提心吊膽。」
「所以我們需要放下武器去迎接和平。」
「那也……」
「我知道這樣做肯定會損害彭格列的利益。」不等斯佩多把話說完,giotto就快速的打斷了他,「但是如果沒有第一個『放下武器』的人,其他人肯定也不敢放開手中充當武器的農具,讓它們重新回歸原本的作用。」
「我想見到的是一個所有人都可以不帶武器的正常交往的國家,所以我願意讓彭格列做這個『第一』。」
「哪怕要犧牲你?」
「就算是犧牲我。」
giotto和斯佩多的爭吵動靜這麼大自然瞞不過總部的人。因此沒過多久,各式各樣的猜測和謠言就漫天飛了起來。
從兩人因利益分割不均而要分道揚鑣,到斯佩多准備干掉giotto自己當首領(這個猜測還挺多人相信的),再到兩人之間不得不說的愛恨糾葛……
甚至連才來沒兩年的阿緣都被他們扯了進去。
猜測就是『大小姐花錢准備入股兩人就應該給大小姐多少股份而爭論不休』——聽起來還有鼻子有眼的。
雖然當事人的阿緣表示從沒有過這樣的消息。
先不說彭格列有沒有股份這一說,就只說投錢入股這事兒。真能行的話當然是根據投入的資金的多少來配額不是?
身為首領之下第一人的艾蓮娜自然也得到了消息。
而且同那些不知道哪裡流傳來的八卦不同,她得到的可是兩個當事人親口說的『一手消息』。在這件事上,giotto和斯佩多不約而同的找上了艾蓮娜,希望她能做說客,幫忙說服對方。
不要這麼偏激單純(蠢)了。
一個是共同目標的『同志』,一個是戀人,艾蓮娜夾在這兩人中間……也只能無奈一笑了。
「你覺得呢?」
趁著兩人一起核對近期計劃和完成進度的時候,金發麗人問道。
「什麼?」
阿緣的注意力還放在紙面的數據上,頭也不抬的隨口回道,「giotto和戴蒙的看法,你認為誰的才是正確的?」
「一般來說。」阿緣放下了筆,「這麼問的時候人其實已經有了自己的判斷了。」
她看向對面帶著淺淺微笑,並不顯得為難的艾蓮娜。
「之所以這麼問,其實是希望別人能夠支持自己的看法而已。」
「……被你發現啦。」艾蓮娜也沒有被揭穿的羞惱,反而是露出了『松了口氣』的表情。「我確實是有了想法,但是我還是想聽聽你的意見。」
「你認為他們的看法哪一個,更正確呢?」
「我?」阿緣眨了眨眼,如果是根據她自己的經驗的話……
「我的話,覺得他們加在一起的話,比較正確……吧。」
「加在一起?」
一個要削減兵力,一個要增加——就算不增加,也至少要維持現狀,這怎麼加在一起?
「該怎麼說呢,在我看來,足夠的戰鬥力是保證和平的必然條件之一。」阿緣回憶起了再另一個世界開荒的時候,那時候,如果不是她手上捏著那個世界中改就改,說給就給。
她付出的前提,是確保她的付出至少不會被隨便搶走。
無論是糖果這樣的小東西,還是她辛辛苦苦肝出來的基建成果。
雖說中間也出了很多事故和意外,並不是完全沒有損失,但總的來說,成果是一直向上積累的。
『金手指』和『最強戰鬥力集團』就是她用來在亂世飛翔的翅膀。
缺任何一個,她都不可能在那麼短的時間內創造出那樣的成績。
「但是呢,有時候和平也確實需要『先放下武器』。」
比如善待周圍的國家,幫助受災的水之國……其實都是差不多的行動。
但是之所以能穩穩當當的這樣做的前提,也是她有自信『不會被其他人趁虛而入,或者就算被恩將仇報,也不至於血本無歸』。
「主動伸手本來就有對方不回應甚至回應的時候在指縫裡夾了刀片的危險,如果不能確保自己有足夠的實力,就算被刀片傷害也不會輸的這個前提的話,那主動伸手這件事就有可能像多米諾骨牌一樣導致一連串不可預估的後果。」
「那這樣說的話,不是戴蒙的想法更正確麼?」
「但是一味地擴充兵力和擴張領地的話,確實很容易讓和平越來越遠,而且同樣容易拖垮彭格列。」
「為什麼?」
「擴充兵力也好,擴張領地也好,都需要有足夠的後勤力量來應對。這本就是一種沉重的開支。」
阿緣抽出一張紙,畫了一個圓圈。
「是人就要吃喝,就要有薪酬。而戰鬥就有可能負傷,治療費用和傷員事後的安置費用也不便宜——當然用完就扔那是另一回事,但是彭格列並不是那種只看得到利益而忽略成員的生命的團體吧?」
「但要是選擇肩負,那就是一個無底洞——誰也不知道誰會死,誰會受傷,又傷到什麼程度。戰鬥力越多,風險就越大。更何況勢力範圍的擴充,難免會出現鞭長莫及的情況,你怎麼能確定手下一定不會有人趁著天高皇帝遠作惡呢?」
「再說了,打下來的勢力範圍又要怎麼辦?上過學認字會算數的人可比『士兵』們少得多,就算現在學生們已經在學了,也不是一兩年就都能派上用場的。打了天下但守不住不是更丟人?」
「再者,新勢力範圍又要怎麼安排?這裡之所以能有現在的發展是因為有足夠的金錢投資和廉價勞動力,新勢力範圍就沒有這麼便利的條件了。發展的話,就要調集大量的人力物力去帶動,不發展的話——什麼改變都沒有的區域,打下來了又有什麼用呢?」
她一邊說著,一邊又畫了一個大到可以將她先前畫的圓都包進去的圓形。
「占領了卻不管理,彭格列擴張的意義在哪裡?到時候那邊的人不滿了抗議了,難道還要武力鎮壓麼?」
作為一個前·君主,阿緣看的並非是這兩個人的看法。而是他們主張背後所代表的一系列事情。
如果只是想你好我好大家好,或者是只是想表示『老子戰鬥力天下第一』的話,那他們兩個人的想法都沒有錯。
但是如果要擴大到一個大勢力的生死存亡,和一個城鎮中數千人的生死。就需要深思熟慮了,計劃寫上三百個都不足為過。
「所以你的意思是……」
「兩個人各寫一份不少於五萬……不,5000字吧,並且列出至少三個突發事件的對應方案且有實際數據作參考的策劃案出來,再開會根據實際情況選擇最優選擇或者看看能不能求同存異拼一個更合適的方案。」
艾蓮娜:「……」
雖說感覺哪裡有點奇怪,但又好像沒有毛病?
作者有話要說:
阿緣:有提議?那就去寫策劃案啊。我也不是什麼魔鬼,5萬字就不用了,5000字就行。(我已經讓步了你們還有什麼不滿jg)
那一天,giotto和斯佩多知道了被策劃案統治(?)的痛苦。
因為想在火影世界建水壩,所以我非常膨脹的去查了三峽的資料。
然後跪碎了膝蓋。
給大佬們跪下。
第204章
為了讓他們知道『策劃案』大概是什麼樣子,她還特地找出了之前為了磨掉該隱的好奇心而按著他的頭讓他寫的『教學計劃』。
足足五萬字。
雖然肯定是有利夫幫忙捉刀,但能看得出他是進行了認真思考和規劃的。很多想法雖然還很稚嫩,但整套教學流程看下來是完整且有條理的。
因此作為參考阿緣覺得是足夠的。
其實她一開始也想讓這兩人寫五萬字的,但是考慮到他們以前沒有接觸過這樣的公文模式,就放寬松到了五千字。
實際上這樣設計整個勢力今後大方向的決定,她覺得寫十萬字都不算多。要是再加上拿來做參考的各類資料報表,總數超過三十萬都不奇怪。
畢竟這是可是包含了教育醫療基礎建設還有今後經濟發展的重大決定,再怎麼謹慎慎重都不為過。
於是在叮囑艾蓮娜千萬不要弄壞該隱的勞動成果之後,這件事在她這裡就從『重要緊急』變成『重要但不緊急』了。
畢竟不是一兩個小時就能出成果的事情。
阿緣沒再管,但是giotto和斯佩多的臉卻是綠了。
尤其是斯佩多。
如果這不是他心愛的艾琳娜提出來的,他現在搞不好直接把這個傳話的人吊到門口的歪脖子樹上了。
不僅因為這匪夷所思的工作,更因為參考只有一份的原因,他只能跟那個愚蠢天真還死腦筋的giotto在同一個房間裡進行這份工作。
他當即就想甩手不干了。
然而這時在艾蓮娜面前。這位美麗又能干的敏銳的注意到了戀人情緒的轉變,她帶著微笑走上前,雙手輕輕地搭在了他的肩膀上。
明明是柔弱無骨的手,卻按的斯佩多動彈不得。
「作為負責任的首領,和承擔了榮耀與責任的守護者,你們肯定會認真嚴謹的把這事關整個彭格列的未來的工作完成的,對吧?」
「我為什麼要和giotto那家伙……」
「嗯?」
艾蓮娜偏了偏頭,微微一笑。
「我知道了。」戴蒙·斯佩多呼吸一頓,只得應下來。「我肯定是完美的證明只有我的提議才能發展壯大彭格列,從而達到我們的目的。」
艾琳娜都這麼說了,他怎麼能讓她失望呢?
「giotto?」
搞定一個,她又看向旁邊的金發青年。
「我、我也會努力的……」
難得有這麼一個可以好好說服同伴的機會,他也會拼了命的去努力的。
……應該可以做到的吧。
「那麼,請加油。」艾蓮娜雙手放在了大門的把手上,「需要什麼我會差遣人送過來的,你們只要專心完成自己的策劃案就可以了,這可是事關彭格列未來的重要工作。」
說完,她就從外向裡的把門關了起來,仔細聽的話,似乎還能聽到門鎖轉動的聲音。
第三人離開後,房間裡就只剩下了giotto和斯佩多兩人。他們面面相覷,接著各自別過頭找了個離對方最遠的地方坐下(准確說是斯佩多找的)。
然而沒過幾分鐘他們就發現了參考只有一份這件令人悲傷的事情。如果不看參考,萬一寫的不如對方怎麼辦?
盡管斯佩多不認為受過高等教育的自己會落了下風,但畢竟是新格式,總得按照新格式來才行。
所以最終的結果,是兩人坐在了對面的沙發上,而參考用的資料則放在正中間的桌子上,這樣的話不管誰用都可以拿得到。
至於會不會再吵起來,那就是之後的事情了。
而且這種情況看下,再怎麼吵也不會像先前那樣扯出真火氣了吧。
負責『說服』兩人的艾蓮娜松了口氣。
彭格列的未來固然重要,但若是因為這件事而使得giotto和守護者們離了心,那就是得不償失了。確實,在這件事上她是有私心的。
因為比起出身貴族,行事更加偏激的戴蒙·斯佩多,選擇跟隨giotto的人肯定會更多。那樣一來,跟giotto立場不同的戴蒙·斯佩多肯定會被排擠。甚至可能會直接排擠出領導層外。
而以他的驕傲,肯定不會允許自己在這種情況下還繼續留在彭格列。這樣被施舍一樣的掛著一個有名無實的職位,他是無論如何都不可能接受的。
而他的出走,無論是對於彭格列還是他自己來說都是開了一個非常不好的頭,既不利於團結,也不利於發展。
但普通講道理肯定是沒辦法說服戴蒙的。
她很清楚自己的戀人是個什麼性格。
因此就要想辦法在這件事發生之前找到解決或者能夠緩衝的辦法。
事實上她原本是想要自己選擇站在giotto那一邊來弱化這件事帶來的衝擊的,giotto一旦認定什麼事很少會更改。
無論是選擇相信貴族出身的她,還是同西蒙做朋友。
亦或者是帶著g兩人就跑去倫敦尋找『基石』。更何況『和平』是他們一直以來追求的目標。就算她不贊同現在立刻削減戰力,但就結果來說,她也是希望能夠盡快和平下來的。因此她其實是想要通過這件事來迫使戴蒙『妥協』的。
盡管很卑鄙,確實是利用了他對自己的愛……可這是在有那位異國大小姐的提議之前,她能想到的最好的辦法了。但現在有了另外一種或許可以調解兩人之間理念衝突的辦法,就用不上了。
總歸是好事。
想到這裡,她的步伐都輕快了幾分。
「快點衝動!」
「首領呢?其他守護者呢?」
「g大人已經去了!」
外面突然一片吵雜。
「發生了什麼?」
她快步向前,抓住了一個正往外走的彭格列成員。
「是!艾琳娜大人。」
注意到抓住自己的人,青年立刻站直行禮。
「有去上藥草課的孩子們跑回來求救,說在外面遇到了人一樣的怪物,負責授課的戴安娜老師受傷了,是跟在那位大小姐身邊的宮本武藏小姐幫他們擋住了敵人,孩子們才能跑回來求救的。」
他快速的將知道的事情都說了一邊。
「g大人已經帶人先趕過去了,朝利雨月大人也馬上會組織人手去增員。」
「我知道了,我去通知首領,你們快去吧。」
知道發生了什麼,艾琳娜立刻松開手讓人前去集合。她自己則是掉頭去找剛剛被自己關起來的giotto和戴蒙。
當g趕到淪為戰場的丘陵時,戰鬥已經幾近尾聲了。
滿身血紅的女劍士手持雙刀,剛剛砍掉了面前敵人的頭顱。她動作極快,幾乎是擦肩而過的一瞬間,敵人的頭顱就飛了出去。
鮮血衝出,濺了她滿身。
「宮本武藏!你還好麼?」
g衝了上去。
「好得不得了啊。」滿身鮮血的女劍士轉過頭來,她整個人就像是被鮮血澆透了一樣,根本分不出是她自己的,還是敵人的。
「就是稍微有那麼一點點疼……啊啊啊超疼的啊。」
見宮本武藏都這樣了還有心思口花花,g出手快如閃電,一把抓住了宮本武藏的肩膀。
「疼就老實說自己受傷了啊。」
他先是松了口氣,接著又有點惱火。
「我們可是同伴啊,現在人都到了你還撐什麼勁兒?」
「擔架呢?快送她去納克爾那裡治療。」
「是!」他後面立刻有兩個人抬了擔架上來。
「不我沒事,你們先帶戴安娜嬸嬸去,我把她藏那邊的樹上了。」
宮本武藏立刻跳開,接著指向遠處的一棵樹。
她之前確定了一下戴安娜的傷只是看著可怕但其實不是很重,就立刻把人藏到了樹上,接著自己把敵人引到了這邊。如果不是為了勾引敵人讓他們跟著自己跑而故意賣了幾個破綻,她還真不至於傷成這樣。
「有人過去的,請您躺下吧。」
抬擔架的少年立刻回應,眼睛裡是感激和崇拜。
那些來上學的孩子裡,就有他的弟弟。如果不是這位英勇的獨自一人抵擋住敵人,他的弟弟就……
他不願意想那個結果,於是更加殷勤的請她躺倒擔架上。
是英雄,也是恩人,他一定又快又穩的把人送過去。
「不,真不用了。」
太奇怪了。
宮本武藏再三拒絕。
這些人的態度讓她覺得自己一旦躺上去就好像真的要命不久矣了似的。
於是最後她是被人扶到了納克爾神父接受治療的。
似乎是因為過去的一些事情,納克爾神父研究出了一套獨特的治療方法,除了神父之外,還兼職了醫生的工作。
而且比起正常的醫療手段還要更有效一些——於是當聽到消息的阿緣匆匆趕過來的時候,她身上大部分傷口都幾乎已經愈合了。
「武藏親!」
阿緣卷著裙擺一路狂奔而來,等到打開門的見到她的那一瞬間,不僅感覺心髒要跳到嗓子眼,喉嚨都干的冒煙了。
「沒事啦沒事。」
洗掉一身血跡結束了治療的宮本武藏精神滿滿的坐在病床上跟自己可愛的雇主大小姐打招呼。
「我現在甚至可以再去殺個三進三出呢。」
「這個還是算了吧。」
阿緣坐到了床邊的椅子上。
「到底發生了什麼?那些人是?」
「這個嘛與其說是人呢……」她摸了摸下巴,「感覺更像是『活死人』那種東西。」
「雖然能像是活人一樣活動,砍頭也可以殺死,傷口也有血流出來,但是感覺不到活人的氣息呢。」
「沒有活人的氣息?」
「對。」宮本武藏點了點頭。「這個有些不太好形容,但是健康的活人和大限將至的人,感覺是不一樣的。同理,和雖然可以行動但不算活著的人也不太一樣。」
「該說是沒有靈魂呢,還是說靈魂也已經死了呢……」
這種深奧的事情對一個無賴劍士來說太難了啦。
「就像是被人使用的刀吧,刀本身並不會動,是因為有人揮舞它,它才動起來……這麼一回事吧。」
「原來如此。」
門口突然傳來了另一個人的聲音。阿緣轉過頭,就見戴蒙·斯佩多不知何時已經站在那裡了。
「我剛剛去看了下現場還有屍體,確實是還有力量殘留的樣子。」他摸了摸下巴,「若是這種情況,那麼沒有俘虜也就不算奇怪了。」
就算有被宮本武藏徹底殺死的人,那力量撤離之後也變成死人了。
相隔很遠精准的確定還沒死的人並且在失敗的時候將人殺死怎麼想都不太可能,但如果一開始這些人就不完全算是『活人』的話,那就可以解釋了。
「接下來我跟g回去調查的,你們好好休息一下吧——真是,我就說不能削減兵力,giotto那家伙偏偏不聽。」
戴蒙·斯佩多搖了搖頭,接著就像來時一樣無聲的離開了。
「……也行吧。」阿緣收回視線。
「比起人生地不熟的我們,確實是更了解情況的他們調查起來更有效率。我們就等一個結果吧。」
「你放心,肯定不會讓凶手逍遙法外的。」阿緣安撫的拍了拍宮本武藏的手背。「肯定能讓你親手報仇的。」
「報仇……比起這個,還有個更重要的事情要先跟您說明一下。」宮本武藏的表情有些奇怪,「這個呢……就是……」
「就是什麼?」難得看到一向爽朗的女劍士如此扭捏,阿緣不由追問了一句。
「我啊……可能快要離開了。」
作者有話要說:
阿禿這次的ssr是限定時間加入(?)會離隊型呢。沒關系,等斑醬加入就是永久(?)的了。
說到限定離隊,fgo的新活動又開了呢……希望我能拿全新saber臉長尾景虎吧。
養了貓孩子,氪金預算不那麼充足,就不奢望信長了(抹淚)非洲人落淚。
第205章
像是沒反應過來她說了什麼,阿緣先是愣了一下,接著才從喉嚨裡擠出一句不知什麼意義的單調聲音。
「……哈?」
「嘛……我也很抱歉突然這麼說啦,但是特性,或者說武藏親的設定就是這麼一回事來著。」宮本武藏笑著開口,但仔細看的話,那笑容裡卻又那麼一絲絲苦澀。
倒也不是說她很討厭這樣的人生啦,實際上因為一直以來總有不錯的『遇人運』,她時常會遇到一些讓人高興的同伴,有各式各樣激動人心,不枉來這一趟的事情。
但偶爾也會有那麼一丁點的……真的只是很少一點點的無奈和寂寞。
不管關系多好,不管還有多少想要一起經歷的事情。總會在某個時間突然的分別。
無能為力,無可奈何。
有時候她甚至分不清那一點情緒究竟是因何而起。
是因為對這樣不斷游走不斷被世界排斥的命運的無奈,還是對一次次不得已的離別的不舍?
「也是呢。」
好歹是見過數次大場面的人,阿緣很快就調整好了心態。
「畢竟一開始就是這麼說的,雇佣時限到你離開位置。」
這是一開始就說好的事情,只是因為自那之後已經過了很長一段時間都沒有事情發生,所以她把這件事忘了而已。
「就是這麼一回事來著。」
宮本武藏無奈的聳了聳肩。
怎麼說呢,雖說這次她其實沒有排上什麼大用場,更多時候都像是個白拿報酬混日子的……那個什麼『薪水小偷』?
到是有那麼一丁點點的愧疚啦,不過對於她這樣見識過各式各樣糟糕之事的人來說,這樣普普通通的大家一起努力把生活變得更好的樣子才是最好的光景。
就像是春末暖烘烘的陽光。
明明只是一年四季到處都會有的陽光,卻格外的舒服,讓人留戀到想要在曬得恰到好處的草墊子上呼呼大睡一覺的衝動。
更何況這裡還有這麼多好脾氣會說話的美少年,她真是太可以了。
「那……日子選定了麼?」
「沒有特定日子啦,沒有。」宮本武藏趕緊擺了擺手,「怎麼說呢,只能說是一種預感?直覺?說是快了,也可能是一兩個月甚至更久之後呢。」
她笑著安撫道,接著才收斂笑容露出了嚴肅的神情:「但如果短時間內再像這次一樣大鬧一場的話,大概一下子就會被驅逐吧。」
『世界』跟她的關系大概就像是『旅店』和『旅客』的感覺。
對她無感的旅店就可以多住一陣子,討厭她的旅店則會很快把她驅逐出去。但也不是絕對,比如說一旦發生像是今天這樣『過頭』的戰鬥,原本對她『無感』的旅店也會像是遇到了討厭的客人一樣將她驅逐。
其實這次對上那些奇怪的東西的時候,她都做好會被當場驅離的准備了,只是不管驅不驅離,總不能看著孩子和老師被屠戮。
只是雖然僥幸留下來了,但那種被撕開了一部分的剝離感卻一直存在——就好像她和現在這個世界之間其實只靠了一條繩子牽著。一旦這條看不見摸不著的繩子斷裂開,聯系就徹底斷開了。
另一邊,giotto和斯佩多的策劃案也因為這個突發事件而暫時擱置了。
雖說斯佩多很想就此事讓giotto徹底認清削減兵力根本不可取的這一事實,但他明白事情總要講個輕重緩急,此時最重最急的,就是調查這些奇怪的敵人的事情。
並非是所有人都擁有宮本武藏那樣的戰鬥力,若是普通成員遇到這種不知疲憊痛苦的敵人,能夠存活下來的幾率就很低了。
不僅是因為力量上的懸殊,也因為恐懼。
人可以跟同樣的人類戰鬥,但卻會恐懼於未知。
「哪些到底是什麼東西啊。」
「是怪物吧。」
「以前都沒有遇到過這種東西,他們不會是跟那幾個外國人一起過來的吧。」
「這誰說的准。」
議論的聲音突然傳入耳中。
「竟然能獨自一人戰勝那麼多怪物,也不是首領和守護者這樣擁有力量的人……那個宮本武藏,不會也是什麼怪物吧。」
「有時間非議別人,倒不如趕緊提高自己的實力。」路過的時候,斯佩多冷冷的丟下一句,「畢竟不管是什麼,遇到那東西的時候實力不足,就只會死而已。」
「難道你們還指望著誰能隨時跟在你們身邊拯救你麼?」
俊美的青年嗤笑,大步離開。
有關那位大小姐和她隨從的議論,其實一直沒有停止過。
雖然她在本地有果園有資產,但兩西西裡是個守舊又排外的地方,『外國人』的身份,使得那麼一部分人怎麼也無法像對待同胞那樣接受她。
就算是得了她的好處。
就算是她為此付出了許多。
也就只有giotto那個蠢貨還一直覺得彭格列上下都是善良團結之人。
接下來的日子風平浪靜。他們地毯式搜索都沒有找到這些怪物一樣的東西的蹤影,似乎他們真的就像是故事中的怪物那樣,不由分說的突然出現,直至被人打敗。
但孩子們的戶外教學還是都取消了,傍晚之後,人們也不在出門。必須要人守夜的地方也都安排了戰鬥力超群的好手組隊去做。
這樣無論發生什麼,都至少不會被打個措手不及,至少能有人發出警報。
giotto派藍寶和朝利雨月負責安全,而斯佩多和g則是專心調查這些『活死人士兵』相關的事情。
確實活死人不會開口,但只要他是人為創造出來的,曾在這個世界上出現過痕跡,斯佩多就有信心把他們一個個的揪出來。
就這麼掘地三尺,一絲一毫都不放過的尋找,還真讓他們抓到一些尾巴。順著尾巴一路順藤摸瓜上去,最終鎖定到了『失蹤人口』上。同時也不知道該說是運氣好還是不好,因為sivnora也遭到了襲擊,於是他們有了更新一批的……『參照物』可以進行研究。
這個時代,失蹤人口不可為不多。
因為各種原因失去土地,或者因為各種原因失去了工作的人們只能流落街頭。幾乎每個月都會有流浪漢因為各種原因『失蹤』。
說是『失蹤』但其實絕大多數都是死掉了。
酗酒失足的,生病的,甚至餓死、熱死、凍死的。
因為是流浪漢,所以就算是失蹤了也幾乎不會有人去理會——先前在倫敦的時候,安迪的情況就差不多。
雖然他是被擄走的,但如果不是有該隱,如果不是有giotto和阿緣努力去尋找他,解救他,那無論他受多少苦,最後會不會曝屍荒野都不會有忍在意。
這就讓許多黑暗中的組織有了可乘之機。
無論是吸納外圍成員,還是找替死鬼……
甚至於是人體實驗。
「所以這些人全都是流浪漢?」
g不敢置信的看著斯佩多。
「大部分是,但也不全是。」
斯佩多脫下防護服,順手將防護服和手套一同丟進了旁邊的垃圾桶。
「但是那奇怪的力量……」
要是普通人的屍體隨便經過改造就能擁有這麼強大的力量,那擁有者技術的人不還得統一世界了?
不知疲憊不知痛苦又擁有遠超正常人的力量。
熬也能熬死人了。
「是附著上去的。」
斯佩多很有經驗的評價。
「大概是利用了火焰的力量——只是方法還不清楚。」他眼珠轉了轉,視線掃向斜後方大門緊閉的房間,「也許是借助了什麼魔法……或者儀式的力量吧。」
「如果一直放著不管,應該會隨著時間而流失,最終消失——就相當於在木頭上沾了油再點火,等木頭和油都燒沒了,火自然也就沒了。」
「就是不知道是誰提出了這麼天才的想法,有機會的話我還真挺想認識一下的。」
「斯佩多!」
g皺起眉頭。
「說說都不行?那你可真是太無聊了。」
斯佩多嘴角一彎,勾起一抹看似溫和但誰看誰氣火的笑容。看的g一陣搓火,幾次深呼吸才平靜下來。
他確實是一直警惕斯佩多。但是斯佩多人緣差絕對要從他自己身上找原因。
整天這麼陰陽怪氣的誰受得了。
……哦不對,應該說是除了giotto之外誰受得了。
g平復了情緒,用平淡沒有欺負的聲音問道:「所以你是知道來源了?」
「怎麼可能。」斯佩多像是沒發現對方奇怪的語氣一樣聳了下肩膀,「要是知道的話我哪兒有時間在這裡跟你說話,當然是一早就過去尋找資料了。」
「若是彭格列能有這份資料,那我們的戰鬥力……」
「你瘋了麼?」g還是沒忍住,一把抓住了斯佩多的衣領,幾乎要將人舉起來。「這種話你也敢說,你果然是……」
「邪惡的貴族,是麼?」斯佩多不在意的接了下去。「這話你已經說了幾十遍了,聽都聽煩了。」
「行了松手吧,資料都還沒影呢,你生什麼氣。」
斯佩多拉了拉自己被抓皺了的衣領。
「那麼接下來,就去跟giotto說明情況吧。」
在倫敦的阿諾德和阿爾伯特親王也在隨後得到了這個消息。
「消息屬實?」阿爾伯特親王驚訝的看著報告上的信息。
「是的,情報來源可靠,真實度很高。」
阿諾德冷漠的回應著。
「我是說我表妹……不,不開玩笑了。」阿爾伯特親王捏了捏鼻梁。
「這個活死人士兵的數量如何?」
「根據那邊傳來的情報,並不多——大概是因為成功率還很低,又或者是成本過高難以承受。」
阿諾德微微皺了下眉。
「正常來說,這是應該當做殺手锏用在關鍵時刻,而不是這麼貿然就投放出去當做消耗品使用。」
這也是阿諾德十分困惑的地方,可惜他沒有在現場,不然肯定能夠得到更詳細真實的情報。
這當然不是說他針對彭格列的情報工作者們的勞動成果,只是同專業的相比,他們稍微顯得垃圾了那麼一點點。
「除非是有什麼必須這樣做的理由?」
阿爾伯特親王接了下去。
「講這種半成品派出來,總不能是沒錢了吧。」他沉思,「那麼應該還是時機的問題了,如果現在不行動,就要來不及了——只能這麼猜測了。」
但是問題又來了,為什麼會來不及呢?
這種研究絕非一時之功,投入了大量的人力物力財力才有的成果,如果是他的話一定會選擇更加成熟的時機去使用。就算是手頭緊張或者遇到了什麼事情,只要不是滅頂之災這種程度,都不值得把投注了一切的成果就這樣匆匆拿出來。
或者他們還有後手——也就是比這個更加成熟,更加強大的力量。所以這種程度的東西才會被拿來直接使用。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就是十分嚴峻的問題了。
「雖然你才回來。」阿爾伯特親王站起來走了幾步,接著帶著愧疚又嚴肅的表情站到了阿諾德面前,「但是抱歉,可以請你回去繼續進行調查麼?」
「這東西現在看來只出現在了兩西西裡王國和撒丁王國,」也只有在那邊才能獲得更多情報……而現階段對那邊最熟悉的就是你了。」
情報工作除了能力之外,更多的還是靠關系網。
盡管他們有很多情報工作者在外面,但兩西西裡王國那裡,真正打入了內部的就只有阿諾德一人。
雖說他可愛的表妹才是真正『打入其中』的,阿諾德其實只是順帶。
「我知道了,我今天就啟程。」
「不……倒也不用這麼急。」
說完最要緊的事情,阿爾伯特親王的表情又柔和了下來。
「先說說你在那邊的情況吧。」
他坐在沙發上,雙手交疊放在膝頭。
「兩西西裡王國的話,因為戰亂的原因,各方面還十分落後。無論是經濟還是科技,都還……」
「不不,我是說你們的情況,我的表妹,還有你在那邊的感受。」
「她……如魚得水。」
盡管有許多工作,經常十分忙碌,但看那位大小姐的樣子,卻是游刃有余。無論是工廠還是果園的事情,她都表現得十分輕松。
就好像十分了解內情似的。
比起在倫敦的那些時日,兩西西裡王國顯然才是她發揮的舞台。整個人都容光煥發(你確定?)了許多。
「她重新修整了果園,擴大了種植面積,還跟當地勢力合作建立了工廠和學校。」
說完之後像是覺得太單薄了,他又皺著眉頭補充了一句。
「當地很多人都很感激她。」
「真是了不起。」
阿爾伯特親王稱贊道。
「看來是我太小看她了。」
他原本只以為對方是個懂事又堅強的小姑娘。出於同胞之情才想庇護她幾年,直到她嫁人,可以借助夫家的力量保護自己,或者爭取自己應有的那份利益。
當然如果她選擇大學教授或者商人這樣沒什麼力量的人也沒關系,只要她放棄地位和那些在別人手中的資產,留在倫敦當一個閑散貴婦人,他也有信心能夠保她一生安全無憂。
她手中的那些珠寶和現錢,是足夠她舒舒服服度過富裕的一生的。
但是現在看來,她的野心絕不是每天繞著宴會和美容這些事情打轉,而是更多,更大……甚至想要去爭一爭也說不定。
不過這是好事。
無論是對她還是自己來說都是如此。
「那你呢?」
阿爾伯特親王和藹的看著面前的青年,睿智的目光像是能將一切隱瞞看穿。
「我……沒什麼可說的。」
雖然做了很多事情。
無論是搜集情報,被人用馬車帶走挾持,還是跟子啊giotto的隊伍中去報仇,都沒什麼特別值得提起的。
「哦?這麼多的彙報總結,都不值得你提上一句麼?」
阿爾伯特親王拿起另外一疊資料。
那是由其他情報工作者彙報的兩西西裡王國相關的情報,自然也記錄了阿諾德的『豐功偉績』。
從他解決了雷蒙的私人部隊,到他作為『佣兵』拳打武裝勢力腳踩境外組織。隨便哪個都精彩到可以拿出來寫個故事了。
阿諾德的視線在那一疊情報上轉了一下,接著還是木著臉回答:「沒什麼可說的。」
接著像是怕阿爾伯特親王再繼續問下去似的補充了一句。
「都是不堪一擊之輩。」
言下之意就是『敵人太菜了根本不值得放到情報中記載——自然也不需要他費腦子去記錄』。
「這樣。」阿爾伯特親王也沒有較真的意思,他隨手把那一疊文件丟回了桌子上。「那麼,giotto呢?」
他看著阿諾德,也不催促,就只是溫和的看著——就像是長輩同小輩之間的寒暄。
阿諾德並沒有像往常那樣立刻回答。
他不認為親王殿下會無緣無故提到giotto,因此他的回答很有可能會影響到giotto的未來。
他需要慎重。
giotto是個不賴的家伙。
至少對自己來說,是個不討厭的人。
雖然經常嘰嘰喳喳的自顧自的說話,對待事物又總熱情的過分。還有著作為首領來說過分柔軟的心腸和不必要的慈悲。
但他是個好人。
是個能讓許許多多人走出困苦和磨難的好人。
不管自己如何評價,那塊土地上的人,都需要他。
而或許是因為他太過自來熟,自己在不知不覺之間似乎也被他影響了些許——至少,他不會排斥他的接近。
比起給大小姐當保鏢和傳話筒,他顯然更樂於跟giotto一起出去當佣兵。
一邊痛痛快快活動身體,一邊搜集情報,一舉兩得。
但是,他是帝國的情報員。
阿諾德閉上了眼睛。
他絕無背叛之意,但在別人看來,他的行動或許同背叛沒有什麼區別。
更何況在被阿爾伯特親王問道的現在,他動搖了。
幾個呼吸之後,他還是回答了。
「他是個好人。」
是個好人,但也僅此而已。
阿諾德視線變得更加漠然。
「他是兩西西裡王國目前最大勢力之一的彭格列的首領,在當地頗有名望,我跟他有過幾次合作,戰鬥力一流,統率能力也很強,但過於心軟,且十分在意手下和領地中的人是他的弱點,如果針對這一點行動的話……」
「我並不是懷疑你,阿諾德。」
阿爾伯特親王打斷了他的話。
「事實上你能認識新朋友是件好事。」他示意阿諾德坐下,「你跟其他帝國的情報員不一樣,事實上當初你說要加入情報部門的時候,我有些高興,但更多的是擔心。」
「有你這樣實力強大的人加入,對情報部門來說是如虎添翼的好事,你聰明、冷靜,且擁有一流的身手,無論是團隊行動還是獨自行動,總能完美的完成任務。但同時我也擔心你。」
阿爾伯特親王嘆息著給他倒了一杯茶。
「你的性子太冷了,讓人捉摸不透你到底在想什麼,你也不願意用語言去表達自己的想法。再加上又伸出情報部門這樣誰都要懷疑誰都不能相信的地方,我一直很擔心你會就此孤獨下去。」
「……」
「你不用急著回答。」
看阿諾德沉默不語,阿爾伯特親王站了起來。
「我只是想說,你其實一直有其他的選擇——好好考慮一下吧。」
他說完,拍了拍阿諾德的肩膀便推門走出了房間,將房間留給他去思考。
阿緣又做夢了。
大概是因為最近忙的飛起,心裡想的事情太多。
她這段時間的睡眠質量非常過硬——鬼來了都不能讓她做消耗精力的夢的程度。回憶和心動之類的當然重要,但是眼下上千工人的吃喝,還有上百名青少年學生的事情才是最緊急的。
再加上有了武藏親隨時可能離開的衝擊,還有那個奇怪的活死人士兵的威脅。
就很難。
以至於當她突然出現在熟悉的原始叢林環境裡的時候,還有些恍惚。
我是誰為在哪兒我該干什麼來著……
一片陰影突然擋在了她面前,阿緣順著陰影抬頭看去,就見到熟悉的刺蝟頭少年正雙臂環胸看著自己。雖然還很小,但已經有了幾分後來的架勢。
原來斑小時候就喜歡這個姿勢看人了麼?
少年的宇智波斑看著面前明顯還沒回過神來的少女,嘆息著開口:「你知道距離你上次來,已經過了多久了麼?」
「???」
悠于 2021-9-2 08:39
第206章
不是,你這個語氣總覺得怪怪的?
阿緣總覺得好像從他的語氣中聽到了『幽怨』的味道。
她看著宇智波斑。
「……干什麼,難道我說錯了?」
他一邊說,一邊扭過頭。不過還是在用眼角的余光注意著阿緣的舉動。
「這倒也不是……」
雖說她其實並不是必須要來這裡?或者說來不來其實不受她自己的控制。但上回離開的時候確實是沒有說明情況,這對外表上看不出來但內在奇妙的有『守規矩』特性的斑來說可能就是……額,她沒守約定?
一想到這也是斑,就覺得怪可愛的了。
於是作為年長者的阿緣帶著慈愛的微笑道歉:
「抱歉,是我沒說清楚。」
宇智波斑:「也不至於……你還是不要這樣麼看我了。」
阿緣忍不住促狹道:「怎麼看你?」
察覺到了阿緣隱隱的笑意,少年炸毛一樣後退了一步:「就現在這種……不對,難不成你是故意的?」
「故意什麼?」
阿緣忍著笑繼續抬。
「……不跟你說了。」尚且年少,完全看不出後來忍界修羅的風範氣場。
「走吧,柱間應該快回來了。」
他這麼說著,卻沒有立刻動,而是等阿緣站到了自己旁邊的時候才邁開步伐。這個女人太奇怪了,他實在不放心讓她走在自己後面。
當然不是說打不過,事實上像這位姬君這樣的人,他一口氣打二十個都不會出汗。但如果說她做了點其他小動作,那自己可能還真沒有什麼辦法。
其實他並不是真的不喜歡她的眼神,只是……不適應。
那樣溫柔中又帶著些許喜悅的眼神,對忍者來說太熱了些,好像時間長了,人都會被灼傷。
本來確實是想著帶著她走過去的……
宇智波斑低下頭,看向她的腳。
比上次好,好歹穿了鞋,但這樣薄薄的,緊貼著腳的鞋跟沒穿也沒太大區別。
如果是在豪華的宅邸內當然無所謂。
他嘆了口氣,再次半蹲在她面前。
「上來吧,我帶你去過。」
宇智波斑帶著阿緣再次來到了樹屋,比起之前,這個樹屋明顯豪華了好幾倍。
不僅擴大了面基,還進行了簡裝——明明是樹屋,卻還打了個隔斷分成了兩間。
推門進去的一間大概是用來會客的外間,只是簡單地放了桌子櫃子還有蒲團這些基礎家具。至於裡面,那就熱鬧多了。
不僅有看著就不便宜的被褥,還有一些一看就是貴族女性才會穿的衣服首飾。周圍的牆壁和櫃子上也放了不少除了好看之外沒什麼用處的裝飾品。
「都說了是被姬君雇佣的嘛,為了把這個借口落實下去,我和斑就置辦了這些東西。」
雖然他們自己沒有用過,但看過別人穿用啊。
好歹也是忍者中的佼佼者,是個大客戶們服務過的。
「花了不少錢吧。」
阿緣嘆氣。
「是……」
說到這裡,千手柱間的聲音就低了幾分。
因為姬君給的寶石是任務金要給族裡,所以這些都是他們自己接私活用自己的私房錢置辦的。為此他已經大半年沒跟人一起去過賭場了。
就連骰子什麼聲兒都快想不起來了。
但是相比之下,花錢就能換一個可以跟斑安全接觸的秘密基地,還是很值得,不如說是太值了。
盡管久違的又見到了姬君,千手柱間覺得自己有一萬句話想要說,但吸取了前面幾次的教訓,他決定先把重要的事情先說一下。
……比如左右為難的決定,還有一些掙錢的生意什麼的。
千手柱間當然不笨,只是這些東西都踩在他了知識盲區邊緣。再加上之前有過一次失敗的經歷,他總覺得讓姬君更安心。
宇智波斑沒吭聲。
倒不是說他一點意見都沒有,只是在聽千手柱間念叨了一千遍『要是姬君能看一下就好了』、『要是姬君會怎麼做呢』之後,他放棄了。
千手柱間是個死腦筋的,他認准了這樣就是好之後,他說再多都沒有用。
甚至說多了,還會被對方用『那你知道怎麼做才是正確的麼?』給問回來——他要是能知道該怎麼做,怎麼做才是正確的,那還至於苦惱這麼多年,只能在河邊打水漂發泄憤懣的情緒麼。
於是對於這位被千手柱間幾乎吹到天上,吹得天上地下絕無僅有的姬君,他也是抱了幾分期待的。
「你們的規劃和預算呢?」
看了一遍千手柱間丟過來的問題,阿緣對千手柱間伸手。
「歸、規劃的話……」
說到規劃,千手柱間有幾分扭捏,然後還是掏出了一張皺皺巴巴的紙,遞了過去。
「……就著?」
阿緣撫平紙張,上面就寥寥寫了幾行。
『找地方,建村子,開田地,掙錢』提煉一下核心差不多就這些。
「你地方找的哪裡?是四通八達的交通要塞?還是資源豐富的地區?附近有沒有國家?主權在誰拿那兒?周圍鄰水麼?有什麼資源?過去有沒有出現災害的記錄?現在有多少人?田裡種了什麼?准備怎麼掙錢?」
一連串拗口的問題沒有一點磕巴的一個接一個砸到了千手柱間身上。
「這、這個……是個挺安全的地方。」
千手柱間卡殼了。
「資源……不、不太清楚,周圍有一條河,用水是足夠的……人的話現在只有一百來人,都是我們收容的孤兒和失去土地的普通人。」
「也有幾個落下傷殘的忍者,但是他們都可以放心,斑用寫輪眼看過一遍了,對吧斑。」
「啊……嗯。」
宇智波斑還在思考她剛才提出的問題,只是胡亂的應了一下。
「種的水稻——是我和斑幫忙開墾出來的田地,我們開出了好大一塊呢。」說道和斑合作,千手柱間就高興,「斑把上面的雜草蟲蛇之類的全燒了,然後我用土遁把地再處理了一邊,把石塊之類的東西都弄到下面去了。」
「然後那一塊是無主之地,以前附近是有國家的,只不過在戰亂中毀滅了,沒有再重建。」這種荒郊野嶺的地方也不會有哪個國家會特別聲明把它歸納為自己的領土。
「我准備做煤爐和火炕。」
千手柱間抓了抓頭發,表情有幾分愧疚:
「抱歉啊姬君,擅自決定用您的智慧來賺錢。」
嚴格來說這些都是姬君的東西,他這樣的行為跟偷了忍者代代相傳的家族忍術一樣可惡。但除了忍者的工作之外,他能想到的,能夠掙錢的工作也就這些在姬君那裡學到的技術了。
「這倒無所謂,你能安排好就行。」阿緣擺了擺手,並不在意這種小事。
反正這個世界的錢財跟她也沒什麼關系。
倒不如說千手柱間能學會了回來造福家鄉(?)是她希望見到的好事。
「不過你市場調查做了麼?」她那時候其實是趕巧,主要是自用,外銷很少——再加上她那邊地方偏僻,沒有被慘烈的廝殺牽連,因此人們多少還是能咬咬牙花錢買點煤或者是盤個炕。這邊的情況她就不知道了。
千手柱間瞬間豆豆眼:「……哈?」
蘑菇頭少年竄出去准備搞『市場調查』去了,留下因為近期有任務而不方便離開的宇智波斑保護阿緣……順便學習更多先進的技術(?)
千手柱間之前並沒有把另一個世界的弟弟留給自己的資料全都學完——反正資料不會跑,等帶回來了再慢慢看也不遲。
萬萬沒想到除了自己和記憶之外,他什麼都沒能帶回來。
於是很多他渾淪吞棗的看了個大概的東西,還需要姬君再解釋解釋。
擁有寫輪眼的宇智波斑就成為了最好的學生。
一時學不會沒關系,反正用寫輪眼記住了,回頭他們兩個人還可以反復看重播,看個十遍八遍,總能記住了。
怎麼寫方案,怎麼統計預算,怎麼鋪路怎麼規劃村莊還有人力……
祥和寧靜的樂園之下,是數不清的心血和汗水,還有包含在其中的各種科學道理。
就像忍者對查克拉的分配使用是有經驗依據的一樣,這些平日裡看不到的工作也是經過了無數次的調整才有了今天的樣子。
「我日後竟然每天都在跟這些東西打交道麼?」
宇智波斑簡直不敢相信,長大了的自己到底是怎麼想的,才放著忍者的工作不做而去做這些事。
「也不全是啦。」阿緣一邊翻著他們做的記錄(相當隨心的記錄方法),一邊隨口回應著。「在被我雇佣之前,還是正常的作者忍者的工作的。」
「所以是你改變了他?」
宇智波斑警惕的抬起頭。
「……」這話怎麼聽起來也怪怪的。
「不,我還沒這麼大的能耐。」阿緣搖頭,「是斑自己的選擇。」
「想要改變忍者千百年來形成的生態模式是一件很難的事情,畢竟這是一條完全陌生,沒有經驗可循的前路。」
「這倒是。」
少年宇智波斑承認這點。
就連他自己聽到的時候,也覺得是『匪夷所思』。更不要說那些早就已經習慣了這種生活方式,沒有了其他想法的忍者們。
忍者的生活固然辛苦,但也是他們習慣並熟悉的方式。每個忍者知道自己該怎麼做。換了另外一條路的話。
光是『該做什麼』、『怎麼做才好』就足夠讓他們迷茫許久了。
「所以一定要有率先站出來的先行者。」不僅是改變自己,不僅僅只是做一個幫手。也是做一個表率,為了讓其他人看到。
『這條路是行得通的』。
——如果不是因為宇智波斑和千手柱間帶頭投入新的工作,以忍者之神和忍界修羅之身去做了『一點不忍者』的工作,其他忍者也不會這麼輕易的就開始嘗試新的工作。
「聽起來,挺……」
該怎麼說呢?
挺厲害的?
自己誇自己太奇怪了。
但要只是說『挺不錯的』,又好像太敷衍了。
「你怎麼想的呢?有關那個世界的我。」宇智波斑決定把問題交給這位姬君,想要聽聽她的評價。然而當他轉過頭的時候,桌子後面卻只剩下了空蕩蕩一片。
翻了一半的記錄還堆在那裡,炭筆在桌子上打了兩個滾之後落到了地面上。
茶杯裡的熱氣還沒完全消失,剛剛使用它的人卻已經不在了。
「又是,招呼都不打一聲就走了啊。」
少年收回了視線。
作者有話要說:
阿緣:市場調查呢?
柱間:???
阿禿的火影世界,之所以忍者這邊很順利除了他們本身也憧憬更好的生活之外,也是因為柱間和斑醬起了帶頭作用。
『忍者之神都做了,我這個蝦米有什麼理由拒絕?難道我還比忍者之神忍界修羅更牛逼?怎麼可能。』——這種吧。
柱間回去的時候是魂兒回去(?)的,所以扉間辛辛苦苦給他整理的想讓他帶回去的資料全沒帶回去。
第207章
「不舒服麼?」
見面前的人萎靡不振的樣子,艾蓮娜主動倒了紅茶。
「來,這是倫敦流行的新式紅茶呢。」
所謂的新式紅茶,就是在紅茶裡添加檸檬、佛手柑或者柑橘這些帶酸味的水果。
最早是傑克森在紅茶裡加入了佛手柑,這一舉動讓這個品牌一舉成名,至今都是非常有名的品牌。接著從中發現了商機的其他商人就開始模仿著它往裡面放各式各樣的水果鮮花。
——也就成了兩西西裡王國的柑橘的主要出口地。
這幾年兩西西裡這邊出產的優質柑橘很多都出口到了帝國。
然後這個流行又從倫敦推廣到了各地,最終又返回了兩西西裡。
「謝謝……只是昨天晚上沒睡好。」
阿緣揉了揉額角,其實說是『沒睡好』也不准確,說睡眠質量的話還是不錯的。
「做噩夢了?」
「也不是……也算吧。」阿緣拿起杯子輕抿了一口杯子裡的紅茶。
「做夢夢到自己都在工作。」說完又補充了一句,「明明是我教過的工作,怎麼就還是不會呢。」
「那聽起來可真是噩夢了。」
艾蓮娜可以感同身受。
如果真的有那麼一個榆木一樣的手下,怎麼教都教不會又不方便換掉他的時候,是真的會讓人身心俱疲的。
如果夢裡也是這麼個場景的話,尤其還是在非常忙碌的時候,說是噩夢一點不為過。
「要是累的話,回去再睡一會兒會比較好吧。」
金發麗人體貼的建議道。
「但是工作……」
阿緣不困,但要是能回去躺一會兒也不錯。
萬一再夢回去呢?
她還沒看完那些記錄呢。
還得記得把毛線毛衣和制香的方法也告訴他們——這樣也能給更多女孩子養活自己,養活家裡的機會。
她至今還記得一開始見到那些女孩子時他們的樣子。
哪怕早一天,哪怕能讓多一個女孩子過的更好一點也好。
「不要緊的,現在工廠也都步入了正軌,其實沒有那麼緊迫的工作需要——再說,那麼多部下,這個時候派不上用場養他們還有什麼用呢?」
艾蓮娜露出如花般嬌艷的美麗笑容。
這倒也是。
只是……
她看了眼笑靨如花的艾蓮娜。
總覺得這個時候艾蓮娜身上的氣氛怪怪的。
阿緣把工作上的事情跟艾蓮娜交代了一下,就翹班回去了。
老板的翹班那能叫摸魚麼?
那叫自我調整。
阿緣很快就走出了充當辦公室的三層小樓——新的總部說要建了,但是考慮到預算,這個新總部的建設計劃就放到了……三年之後。
現在要建新樓的地方還是一片荒地,連地基都還沒動呢。
其實阿緣還挺喜歡現在這個總部的。
雖然是個老房子,但是裡面的裝飾家具都很新——聽八卦說是之前守護者們動手的時候不小心拆了不少,干脆全換了。
還有一個很大的,種滿了鮮花的庭院。
在精心的照料下,庭院四季都有鮮花盛放。
除了拼了各種形狀的花圃外,花匠還別出心裁的做了許多花牆和花廊。鮮花盛放的時候,就是人們成雙成對出沒的時候。
同心愛的人一起漫步花的世界,豈不浪漫?
外面陽光明媚,甚至有些刺眼。剛從房間裡出來的阿緣不由的眯起了眼睛眯了眼睛。
天空明亮,草坪也明……
草坪怎麼會明亮?
阿緣定睛一看,發現那其實Giotto坐在了草坪。那頭金燦燦的頭發在陽光的照射下格外的金光燦爛,看起來就真像是陽光凝聚而成的了。
「giotto?你怎麼在這裡?」
「是你啊。」
聽到聲音,Giotto轉過頭來笑了笑。但這笑容並沒有到眼底,只是嘴角勾了勾。
「怎麼了?」阿緣走了過去。
按理說這個時候他不是應該在辦公室裡批閱文件,或者是巡視勢力範圍麼?怎麼能這麼閑?
「沒什麼啦,就是突然想曬曬太陽。」
giotto說著往旁邊挪了挪位置。
「要一起休息會兒麼?你不覺得今天的陽光很好麼?」
就好像泡進了溫熱的水裡,骨子裡的寒氣都能被驅散掉。
他很喜歡。
——這是需要防曬的程度了吧。
阿緣其實是拒絕這樣干巴巴在陽光下暴曬的,但幾秒後還是坐到了他旁邊。
雖然Giotto平時也經常翹班摸魚,但像這樣茫然的曬太陽的還是第一次。當然也不排除這其實是他不為人知的小愛好。
但萬一是在為什麼事情苦惱或者有什麼想不開的呢?
作為朋友,也作為一個受到了諸多照顧的異鄉人(異鄉投資人),阿緣都覺得自己應該坐下來。
她一邊等Giotto開口,一邊想著許多還沒完成的工作,還有接下來要關注的事情
她帶來的那些孩子幾乎都完成了基礎教育,可以進入技能班學習今後謀生的手段了。其中安迪又是格外優秀的一個。彙報裡提到的,幾乎所有老師都在誇他聰明,是他們見過的最聰明的學生。
雖然可能有水分在裡面,但他的優秀是毋庸置疑的。這樣的天賦要是只學一點手藝就去做工的話,實在有些可惜。因此阿緣在想,是不是應該送他去繼續深造。如果他真的可以考上大學的話,她們也能得一個實打實的高級人才。
其實還有一些孩子也挺不錯的,只不過沒有安迪那樣突出。
是不是應該另開一筆教育基金呢?
阿緣琢磨。
輝夜國的學校是她自己建的,因此單人的教學費用其實沒那麼高。
但這裡的學校可跟她沒什麼關系,就算她的人想去上大學,也只能按照這邊的規矩來,老老實實的考試,老老實實交學費。
「那個……你覺得這裡怎麼樣?」
就在阿緣已經開始思考以什麼模式來做,是不是需要外聘個CEO回來負責這些事情的時候,沉默了很久的Giotto突然開口了。
「很好啊。」
阿緣不假思索的回答。
「這樣啊……那就好。」
giotto的語氣中有幾分欣慰。
「怎麼,出問題了?」阿緣敏銳的察覺到了他細微的情緒變化,「別擔心,有問題的話可以拿出來大家一起集思廣益看怎麼解決,就算現在不能解決,亡羊補牢也不晚。」
「……不,不用這麼緊張啦。」見阿緣一副現在就要拉他去開會的樣子,Giotto趕緊搖了搖頭,「不是那麼嚴重的問題……不,應該說只是我自己的問題吧。」
「嗯,是我自己的事兒。」
他肯定的點了點頭,接著又遲疑了一下,才繼續說了下去。
「只是我覺得,彭格列現在的樣子,跟我想像的有很大的差距。其實也不能說是現在……其實很久以前就隱約有這種感覺了,只是那時候更忙,忙的沒有功夫去想這些事情。」
這樣的話很久以前他也曾和弟弟說過,然後被弟弟狠狠地批評了一頓。
當時說了些什麼他已經記不清了,只是那種失落和茫然,至今還沒有忘記。並且隨著時間的推移,越來越深——就像一個不斷擴大的洞。
彭格列發展的越大,這個洞也就越大。
慢慢的到了他想忽視都不行的地步。
原本是為了保護重要的人和家鄉才建立起來的彭格列,不知什麼時候已經成為了諸多征戰不休的勢力中的一個。開始從以前的被迫反擊,變成了現在的主動進攻。
他不是不知道這些『進攻』是為了彭格列更好的發展而必須進行的事情——畢竟港口也好,交通要道也好,都是他們必須爭奪的地方。
他們不爭,別人就可以占領這裡掐住他們發展的命脈。
可是爭奪,就伴隨著戰鬥。
而有戰鬥,就有殺戮,有死亡。
原本想要保護的人反而因此而失去了生命。他們也一次又一次的奪走了別人的生命。
每每想到這點,每每看著那些生命化作紙張上的一個名字,一個數字,他就覺得心底的空洞更大了一分。
他從沒想過會有這樣一天。
但是隨著彭格列的擴大,它現在已經變成了一個旁人眼中的龐然大物。就算是他,想要叫停這個彭格列的腳步也是不可能的。
盡管因為面前大小姐的啟發,他通過使用少量精英做佣兵來瓦解其他勢力的戰鬥力的方法解決了許多未來可能會發生的戰鬥,但……
已經變得不一樣的彭格列,是不可能再回到開始的樣子了。
他很清楚這一點。
尤其最近因為出現了那樣奇怪的『活死人』兵器,周圍的人都在商討增加戰力,買入更多,更先進的武器的事情。
一旦想到彭格列日後可能會變成那些曾經欺壓自己家鄉的勢力一般無二的樣子,他就不寒而栗。
一陣陣的寒氣從骨頭裡冒出,最終彌漫了全身。
所以他茫然的跑出來曬太陽。
想要通過陽光驅散那讓他四肢僵硬的寒氣。
「要是沒有戰鬥,該有多好。」
沒有殺戮,沒有奇怪的活死人士兵……就如同他設想的那樣,率先撤銷兵力,不在戰鬥,多好。
「那是不可能的。」
聽到他的話,阿緣再次不假思索的開口。
追求和平就不說了。
追求沒有戰鬥……這可能真的只有神話故事才可能出現了。
作者有話要說:
茶葉商的事情來自百度貼吧=-=我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某種意義來說Giotto和斑醬一樣都是理想派。
就是那種很難接受和自己想像(?)不同的發展的類型(?)
當然更多的可能還是受了知識面、時代、視野等因素的限制。
需要阿禿來給他們打開世界(?)的大門(……)
第208章
giotto就像是被刺痛了一樣驚訝的睜大了眼睛。
倒不是說阿緣的反應真的傷到了他。
只是……他一直以為這位一直以來都埋頭於各項基礎建設和開廠子的這位大小姐在這方面是跟他最合拍的一個,都想著創造一個和平的,人人都可以安居樂業的樂土。怎麼就這麼堅定的否定了呢?
「該怎麼說呢……」
阿緣思考了一下才開口。
「打個比方,你跟你弟弟現在手裡只有一個面包。而這是你們這一周的口糧。然後突然來了一個人,重傷了你的弟弟,還搶走了面包,你要怎麼辦?」
「找到這個人,然後把他打……把面包搶回來。」想到自己不用戰鬥的戰鬥選擇,他趕緊把原本想說的話吞了回去,改口陳恆只拿回面包。
「那如果這個人家裡也有親人,如果不今天吃到這個面包就會餓死呢?」
「面包可以分給他一半。」他立刻回答。家裡人都要餓死了,那證明這一家是真的沒有食物了,這個來搶東西的人恐怕也是一直餓著肚子,沒有食物的話他恐怕也會死去,半個面包足夠他們兩個分了。
「那如果醫生表示需要一整個面包做報酬才能給你弟弟治療呢?」
「這……」
「如果因為你給了這個人面包,他接下來又去傷害了另外一個家庭呢?要是這個家庭剛好是你親近的朋友的家庭呢?」
giotto罕見的猶豫了。
如果不是在這樣一個情況下的話,他肯定會不假思索的回答『我會保護他們』,但是『保護』的同時,很可能又是新的戰鬥。
這樣一來,就相當於否定了他想要沒鬥爭的未來的夢想。
「你看,很難抉擇吧。」阿緣攤手,「人總是可能會因為各種原因而起衝突的。」
「那只要有很多個面包,不就不會打架了?但他畢竟是giotto。只消沉了幾秒,他就立刻意識到了其中的關鍵點。
「很多是多少?」
「多……多到大家吃不完?」
如果每個人都有富裕的面包,就不用為了面包而打架了。
「好,假設有這麼多面包,那你有沒有想過面包能放多久呢?該怎麼保存?沒吃完的面包壞掉了怎麼辦?面包壞掉之後,人們怎麼辦?」
「放儲藏櫃……好吧,那就壞掉了的話,再做新的?」
「新面包從哪裡來?」阿緣追問。
「面包坊會做啊。」
giotto不假思索的回答。
「那前提是面包坊還在——面包坊是靠做面包掙錢的。真的突然之間所有人都有了吃不完的面包,誰還會去買呢?」
「這……」
「面包的原料是小麥,一旦大家都不要用小麥做面包了,那麼小麥的消耗量又跟不上了,辛辛苦苦種的麥子掙不到錢,他們甚至可能沒有錢買新的小麥種子和花費。就算買了,辛辛苦苦種的小麥也掙不到錢——你想過這之後會怎麼樣麼?」
「……」giotto不說話了,他甚至有幾分迷茫——之前不是在說「不戰鬥」的事情麼?怎麼突然變成說面包和小麥了?
只是這些聽起來也很有道理,是他以前不曾思考過的事情。
阿緣卻是沒在意他,自顧自的繼續說了下去——一旦話頭開了,不說完的話不光聽眾難受,她也難受。
「所以不管是生產力過於缺乏,還是生產力過剩,其實都不是好事,都可能會導致爭鬥的出現。」
「那就不能有一個恰到好處的量麼?」
已經沉浸思考的giotto立刻提問。
「正常來說是有的。」阿緣肯定的點了點頭,「但怎麼才能『恰到好處』這就是你的工作了。」阿緣拍了拍裙子站了起來。
「我的工作?」
「是呀,這是作為首領的你應該思考的事情,究竟怎麼掌握這個度,又該如何將它通過行動落實下去。」
阿緣抬起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生產力的事情,還有戰力的事情……還有很多很多其他的事情都是如此。」
她燦爛一笑。
「加油干吧,首領。」
糟糕,這好像跟她想要安慰的本意不一樣了。
收回手,阿緣愣了一下,但馬上又釋然了。
作為首領來說,這些本來就是他應該思考的,自己只是幫他捋了捋思路,再說了本來鼓勵就是安慰的一種,沒毛病。
「那麼,我和愛蓮娜等著看你最終的策劃案了。」
「……?」怎麼又到策劃案上了?
giotto一時沒回過味來。
「你和斯佩多的爭論,也可以說是『不足』和『過多』的區別,當然肯定跟面包還是不太一樣的,如果能夠在這裡找到平衡的話,說不定面包的答案也就在眼前了,所以要好好地把你的想法在策劃案中體現出來哦。」
最好五萬起步把各種可能性都提前想到並且寫好相應措施的那種。
阿緣說完,揮了揮手就離開了。她沒有回頭,因此也就沒有注意到無聲無息突然出現的斯佩多。
俊美的青年雙臂環胸站在她剛剛的位置上,輕哼了一聲:「我說你跑哪兒去了。」
giotto笑了笑:「你特地來找我啊。」
一點也沒有因為之前曾經發生了爭執而不滿,相反,他還挺高興的。
這證明了對方也跟自己一樣,爭執歸爭執,卻沒有因為有分歧而傷了友情。
意識到這一點,他心裡又輕松了幾分。
他有這麼多朋友在呢,總能商量出一個章程的。就算現在解決不了,今後也一定能想到辦法。
「怎麼可能,是愛蓮娜看到你們兩個像是兩個蘑菇一樣曬太陽,才讓我下來看看你們在干什麼。」
如果不是貴族的尊嚴不允許,斯佩多當場就要給他翻個白眼。
真是看到他那傻乎乎的笑容就覺得火氣不打一處來。
「行了,既然沒事就回去吧——別再為你那些不實際的天真想法費腦筋了,反正也沒用。」
「你的想法也不一定實際呀。」聯想到剛剛應到的面包過多的後果,giotto立刻反駁。
「到底說多少次你才能明白,我的想法就是最適合彭格列的。」
「這可不一定。」giotto眨了眨眼,「你又怎麼知道擴大兵力就一定能變好呢?酬勞你想好怎麼來了麼?攻占下來的領地又要怎麼處理,你難道就都有規劃了?」
——這話一定不是giotto自己想出來的。
貴族青年撇過頭去。
「所以我們還是把各自的想法都寫出來,然後讓其他人一起來評判吧。」
集思廣益嘛,一起找這個『平衡』,總比他自己苦思冥想又看不到出路要好。
「行啊,那就讓你輸個心服口服。」
斯佩多才不怕被評判,他信心十足。
他們兩人之間的話,被選中的一定是他的那一份策劃。
「說起來……輸贏先不論,斯佩多,你知道「生產力」是什麼意思麼?」
「……???」
阿緣走出彭格列的總部的時候,宮本武藏已經舉著個盒子在門口等她了。
「怎麼沒進去?」
「太陽這麼好,曬在身上暖烘烘的,就想再曬一會兒。」
只可惜不能躺在曬得松軟的干草上躺下打幾個滾兒,要是可以,那就真是所謂的『極樂』了。
金發的女劍士眯了眯眼,稍微有些遺憾。
「對了對了,這是戴安娜大姐家人給我的果醬餡餅,我們回去一起吃了吧。」
她一邊說著,一邊舉起手中的盒子輕輕晃了一下。
「好啊,是什麼果醬?」
「說是摘得藍莓……是日本沒有的水果呢。」至少她生活的時代沒有。「聞著很甜,應該也很甜吧。」
「是……啊,抱歉。」
就在阿緣回答的時候,一不留神跟迎面走來的瘦削女人撞倒了一起。
阿緣向後退了兩步,那個有著長長的褐色卷發的女人卻是身形不穩的摔倒在地。籃子裡的東西也滾了一地。
她很瘦,臉色也蒼白的像是要斷氣兒似的,誰看到她都會覺得這是一個身患重病或者才大病初愈,很久沒有見過陽光的人。
「抱歉,你沒事吧。」
阿緣趕緊把她扶起來,接著就被她冰涼的溫度驚了一下。
明明是陽光明媚的熱天,她身上卻是冰涼涼的。
阿緣驚訝了一下,接著就立刻開始幫著一起收拾滾落一地的零散物件。都是些細碎的零散東西,有日用品,也有水果……還好沒有磕壞。
「沒事的,都是我走路不小心。」面色慘白的女人虛弱的一笑。「還要謝謝你幫我撿東西……你真是個好人。」
「不,也是我沒有注意的原因。」
阿緣搖了搖頭,要是她多注意一點,及時閃開就不會這樣了。
「這個也是你的麼?」
宮本武藏建起了一張卡牌,做工很精致,但上面的圖案卻被塗抹掉了一些,看不出原本是什麼樣子。
「是的,這是我最重要的東西,是我的寶物。」
「那要好好保管啊。」
宮本武藏松開手,站回了阿緣身邊。
「謝謝你的提醒,我一定會的。」
見女人確實沒事兒,東西也都收好重新放回了籃子裡,阿緣和宮本武藏就繼續往家走去。路上這一點小小的插曲,根本沒被兩人放在心上。
然而抱著籃子的女人,卻是站在路上久久沒有離開。
很久之後,當兩人的身影再也看不到的時候,她看著兩人離開的方向露出了一個狂熱又猙的笑容。
「啊啊……」
她從喉嚨中發出怪異的聲音。
發現了。
她發現了比原本定下的祭品要優質的多的新選擇。
僅僅只是擦肩而過,她就察覺到了。
那奇特的,又聖潔又邪惡的氣息。
啊啊,如果是這個人的話。
她的嘴角裂開一個誇張的弧度。
「一定可以讓儀式變得完美無缺吧。」
她的視線變得火熱起來,同時那張被她捏在手裡的牌,也不知何時褪去了塗抹的痕跡,露出了陣容一角。
那是一張女人的臉。
作者有話要說:
資本(?)老板嘴臉阿緣:首先先是不明覺厲的理論知識,然後是一頓雞湯,最後是結論。
『你該去工作了,我還等著看你讓人期待的工作而結果呢。』
翻譯一下的話就是:方案做完了麼?t寫好了麼?周報月報季報呢?什麼還沒做完?還沒做完誰給你的勇氣在工作時間思考人生?
以上翻譯來自某加班到心態崩了的小伙伴(喂)
黑惡勢力盯上阿禿了!他們終於要粗線了!嗷!
第209章
「怎麼了?」
見宮本武藏時不時回一下頭,阿緣忍不住問道。
難道後面有什麼東西?還是脖子不舒服?
「沒什麼……不,是總覺得好像背後有什麼東西。該說是有人的視線呢,還是有什麼東西放在了身後呢……總之就是那種感覺吧。」
宮本武藏原本不想告訴自己可愛的雇主,讓她著急的,但是考慮到也有是衝著自己的雇主來的這個可能性,就決定也給她提個醒。
「那種感覺?」阿緣也跟著回過頭。
然而除了偶爾三三兩兩的普通路人和站在店鋪外的人,並沒有什麼奇怪的人或者東西存在。
大白天的,也不太可能是幽靈?
還是說現在的幽靈已經進化得到可以不畏懼陽光白天出門了?
宮本武藏眯了眯眼,然後又笑了,她擺了擺手:
「也可能是我的錯覺吧。」
雖說是很在意,但如果一直一驚一乍的對身體也不好。太緊繃的話,對方還沒做什麼自己就先累垮了。
反正,只要自己一天還在,就一定會保護自己可愛大方的雇主的。
「可能是因為前段時間的那場戰鬥,我精神比較緊張,放心啦放心,發現什麼我一定會第一時間通知你。」
「這樣啊……」
阿緣也轉回了腦袋。
「沒錯,不管是什麼東西,我都會解決的啦。」
金發女劍士拍了拍自己腰側的武器。
不管是什麼人或者什麼東西,她都會拼盡一切去干掉的。
聽到這裡,阿緣也放下心來不再在意。
身為頂尖劍客的武藏親都發現不了,那作為普通人的她就更沒戲了。與其瞎擔心不如想想別的。
比如果園的收獲,收獲的果實要用來做什麼。是直接運輸走還是加工之後再運走。她當然傾向於後者,只是加工需要人手,需要工具,甚至可能還需要一個工廠。
這些也都是不小的開銷。
而且還要做市場調查。
擺個攤賣東西還好,如果想要大規模出售的話,就得對目標地進行各項調查,從是否是受眾群體、消費能力如何,到運輸成本,再到售賣點的設置和是否選擇代理。
如果想要進入相對成熟的市場,那就還要進行競品調查。看當地市場是否飽和,競對對手在當地的市場占有額如何等等。
總之,今年大概是來不及了。
「明年還要多招點人啊……」
生活不易,阿緣嘆氣。
「什麼多招人?」
宮本武藏一邊吃藍莓派一邊好奇的問道。因為吃的很急,她臉頰還沾著藍莓皮的碎渣。
「你都吃到臉上了,武藏親。」
見宮本武藏吃的這麼……隨意,同桌的該隱示意身旁侍奉的利夫吧帕子遞過去,讓她擦一擦。
他並不討厭這位異國劍士大大咧咧的爽朗姿態,但是總覺得作為女孩子,形像還是要有的。如果她沒注意,那他就多關注幾分好了。
畢竟對方的特長並不在此,這方面不那麼圓滿也無可厚非。
該隱自己都不是個面面俱到的人,自然不會去要求別人完美無缺。
他沒這個資格。
「各方面都缺人手啊。」阿緣隨便一想就是十幾二十個缺口,「財務、市場、銷售、研發、管理等等。」
其他的,比如熟練工啦,經驗豐富的老果農啦,農業方面的專家啦……這些都還沒算。
「也不知道彭格列這邊人脈如何,認不認識獵頭……中間人可以幫忙介紹一下。」
表姐又開始說只有她自己明白的話。
該隱縮了縮脖子,試圖降低存在感。
別注意到我別注意到我。
他在心底默念。
倒不是說他討厭這個表姐,單純的只是……他不想再有更多的工作量了。現在掃盲班的教學還有果園的統計已經讓他疲於奔命了。
明明他才是個十來歲的孩子,就已經承受了太多不是他這個年齡應該承受的壓力。
「話是這麼說,可少爺你其實也很享受吧。」
趁著阿緣離開的功夫,幫該隱續茶的利夫微笑著打趣道。
「然您明明可以直接開口拒絕,或者像以前那樣,面對不願意面對或者不願意做的事情的時候就偷偷溜走。」
這可是該隱少爺你的拿手好戲啊。
英俊的管家眼含笑意。
該隱少爺的開溜技術堪稱一絕,無論看管多麼嚴格,他總有辦法找到可以開溜的方法。如果平時的該隱少爺也有這麼乖巧。
那尼爾先生也就不至於早早地發際線後移,每天都要神經衰弱了。
雖然利夫不覺得自家少爺的做法是錯誤的,但看著尼爾先生那心態崩了的表情……偶爾也會覺得好像很可憐。
「利夫。」
該隱拉下臉。
「您吩咐?」
「我覺得果園還需要一個苦力,正好我覺得你最近太松懈了十分需要去進行一些體力勞動來鍛煉身體。」
「倒也不是不行。」利夫將茶壺放到推車上,接著端出另一份甜點放在了一臉不高興的黑發美少年面前。「只是這樣一來的話,您的教案、收上來的作業,以及果園的各項數據的計算,就只能您自己來了。」
「還有醫護人員的培訓……」
這個時代的醫學雖說還很簡陋,但是能上醫學院並且畢業的,無一不是萬裡挑一的高級人才。覺得利夫作為醫學院畢業的高材生只服侍該隱的話工作量高度不飽和,既浪費了時間又浪費了天賦的阿緣就把他也拉了壯丁。
除了服侍該隱(以及幫他解決各種問題)外,還被托付了培訓基礎醫務工作者的工作。
當然阿緣在分配工作的時候是充分考慮了勞逸結合的問題,並且給了他一個月四天的休息日的,至於能不能落實到位,那就看該隱這邊有沒有其他工作安排了。
「是我的錯覺麼?」該隱眯了眯眼睛。「我總覺得到了這裡之後,你越來越放肆了。」
「怎麼會?」
利夫微微一笑。
「到是該隱少爺來到這裡之後,成熟了不少,十分令人欣慰。」
「你的意思是我以前很優質咯?」
該隱的眼神越來越不善。
利夫卻並沒有誠惶誠恐,他微微一笑,將空掉的餐盤收好。
「……你們感情真好啊。」
旁觀了全場的宮本武藏感慨道。
「誰跟他感情好了。」
「不敢當您的誇獎。」
該隱和利夫的聲音幾乎重疊在了一起。
「看,連說話都是一起的。」
「哼。」
利夫臉上的笑容更溫柔了兩分。
該隱先是雙手環胸重重的靠在了椅背上,接著眼珠一轉,雙手撐著桌子對宮本武藏甜美一笑。
「我跟武藏親的感情也好啊?難道你不這麼認為麼?」
「這……當、當然啊。」弱點就是美少年的宮本武藏立刻被該隱的笑容迷住,忙不迭的點頭。
是是是,美少年你說什麼的都是對的——跟我感情好當然是對中對了。
利夫看著這兩人,笑著搖了搖頭。
雖說某種角度來說,該隱少爺這麼小就會哄騙女孩子,今後也可能會成為一個在感情上……不太妙的人,但看到他現在這樣活潑又大方的跟外人相處,他是既失落又欣慰的。
失落也是難免的,畢竟該隱少爺原本只信賴他,像抓著救命稻草一樣抓著自己。他們一起度過了許多時光,經歷了很多……很多事情。
而現在,這樣的該隱少爺竟然開始親近別人了。這樣很好,這就證明,就算沒能走出那些陰影,但該隱少爺並沒有被那些過去的陰影拖入深淵,而是邁開腳步,開始走向更加光明,更加熱鬧的未來了。
他十分欣慰。
當然偶爾也會寂寞。
但也只是偶爾,畢竟大小姐給他安排了足夠多的工作。
算上該隱少爺這邊的工作,差不多是一天十四小時的程度。
也不知道該感謝她還是該說不愧是貴族資本家。
盡管仍然對這位大小姐的身世來歷抱有一定的懷疑,可利夫還是感謝她的。
感謝她將該隱少爺和自己,從那個陰沉的,冰冷的哈利斯家中帶出來。
等阿緣回來的時候,見到的就是這樣一幅『溫馨』的畫面。
英俊的管家噙著微笑站在養侍奉,該隱正在殷勤的勸說武藏親吃點心喝茶。而武藏親……從她那微紅的臉和飄飄然的微笑就可以看出她有多高興了。
總覺得哪裡有點……說不上來的奇怪。
但總歸還是好事吧。
每個人都很高興的樣子。
「既然大家都這麼有精神。」
她示意梅麗把手上的東西放到桌子上。
「就來一起看一下這份資料吧。」她微微一笑。「這是剛送來的有關各類工廠的資料,只有水泥廠和化肥廠還是太單調了些,加把勁,先分類,再整理,爭取明天就把資料整理出來。」
休息固然重要,但眼下的工作也很緊急,不做的話心裡難免會惦記著,倒不如做完再休息比較干脆。
「怎麼了?一個個都這個表情?」
該隱&宮本武藏&利夫:……
您就是剝削本削吧。
潺潺流動的河水旁,一個人正在看著天空發呆。
他有幾分茫然——似乎不明白自己為何會站在這裡。周圍是熟悉,又有幾分陌生的環境。無論是河岸邊的石子,還是森林,亦或者是遠處的高山。對他來說都不是陌生的景色。
只是為什麼自己會在這裡?
自己明明應該是……應該在做更重要的事情,追尋一個非常重要、甚至比生命還要重要的人才對。
「斑,你再發什麼呆呢?」
作者有話要說:
阿緣:心裡有事的時候休息也休息不好,有什麼問題麼!(大聲)
利夫:我,一個悲情頹廢華麗風作品中的雙面人,引領主角走向深淵的領路人……
阿緣:一個月四個休息日呢,996可是福報。
利夫:……
阿緣,一個走哪兒衝擊哪兒的泥石流(。)
第210章
一個腦袋突然在眼前放大,宇智波斑下意識的手臂一抬,自下而上衝著對方的脖子砍去。
「哇!你偷襲!」
蘑菇頭的少年咋咋呼呼的喊著,但並沒有生氣,語氣中反而有幾分興奮。
「好!我也來!」
他後退兩步在水面上站穩之後也向著小伙伴攻了過去。沒有用兵器,但一拳一腳都帶著呼呼的風聲,一點也沒收斂。
拳頭都到眼前了,宇智波斑自然不會只看著對方發揮,他接住了千手柱間的拳頭,側身就是一個回旋踢踢向對方的胸腹。
「哦,這招漂亮。」千手柱間邊打邊誇獎,接著向後一仰,雙手撐地一躍而起也一腳踹了過去。
就這樣乒乒乓乓大半天之後,一起倒在岸邊呼哧呼哧的喘著粗氣。
痛快是很痛快啦,但是是為什麼打起來的來著?
呈大字形躺在地上的蘑菇頭的少年茫然了那麼一秒鐘,緊接著就把這個不重要的問題丟到了一邊。
反正也不是什麼重要的事情,痛快了就夠了,有陣子沒有這麼切磋過了,真爽。
這種時候就該美美的睡一覺,然後去河裡抓兩條魚靠來吃,要是斑有時間,他們還可以一邊吃一邊聊……
「完蛋,我忘了我是來叫你去參加會議的了!」
千手柱間終於想起了自己過來的目的。他一個鯉魚打挺站了起來,著急的去抓旁邊一臉莫名其妙的坐起來的宇智波斑。
「什麼會議?」
宇智波斑躲過好友抓過來的手,自己拍了拍衣擺站了起來。拍的時候,視線還盯著自己的雙手。
自己的手,有這麼小麼?看起來就好像才十來歲似的。
「結盟會議啊。千手和宇智波為了結盟而進行的會議,你不會忘了吧。」
「結盟……會議?」
宇智波斑皺起眉頭。
「是啊,都已經開到第五次了,雖然到現在都還沒商量出具體的章程啦。」想到這裡,千手柱間就搖了搖頭,不過搖頭歸搖頭,臉上還是帶著笑的。「但是總算是個好開頭了不是麼?」
比起只能坐在山頭暢想,這樣一步一個腳印的向著目標努力,真的是再好不過了。
宇智波斑卻是更加混亂了。
「……結盟會議?現在?」
千手柱間一臉奇怪。
「是啊,不是現在還是什麼時候。」
接著他又有幾分緊張
「斑啊,你不會是因為太過高興,所以……」壞了腦子吧?明明前面都好好的,怎麼到第五次會議之前反而表現得好像從沒聽說過的樣子。
他倒是有聽別人說過,曾經有人因為狂喜過度而瘋了的。他一直以為那是故事……難不成,今天,現在,就要出現在自己小伙伴身上?
別啊,那他該怎麼辦?打他一頓按著腦袋多來幾下是不是能用疼痛以毒攻毒……
「你那是什麼表情?」注意到千手柱間那怪異的欲言又止的表情,宇智波斑不由後退了一步。
雖然不知道為什麼,但是他總有一種這家伙要討人嫌了的預感。
「斑啊,雖然這事好事,但你也不必如此……」
「如此什麼?」宇智波斑眯起眼睛,只覺得自己的拳頭開始隱隱發癢。
「就是……把自己逼的腦子壞掉?不不不我不是說你腦子有問題,就是如果你覺得自己狀態不太對勁,或者一不小心失去了什麼記憶的話,是可以找人來幫你治療的。」
「你們宇智波的族醫不行,還有我千手醫忍呢,放心吧,我們眼看就要結盟了,肯定不會放著你不管的!」
雖然距離成功還有那麼億點點,但是,都已經有開頭了,結尾還遠麼?
遲早的事!
千手柱間信心滿滿的看著自己的小伙伴,一臉『我絕不會放棄你』的堅毅。
「所以斑你不要放棄治療……嗷!」
千手柱間發出誇張的痛叫。
堅毅個鬼啊。
宇智波斑沒忍住一拳錘在了千手柱間的蘑菇頭上。
我看你才是該吃藥了。
「我們……不,父親大人是怎麼同意的?」
說是宇智波和千手的和談,那肯定不是他們兩個之間的事,而是千手和宇智波的當權者,也就是兩族的族長認可了這件事並且組織起了結盟會議。
但是……這怎麼可能?
他還記得那場讓他開了寫輪眼的決裂。那是他們分裂的開始。
「沒、沒同意啊。」千手柱間愣愣的回答,接著再宇智波斑思考是不是真的應該按著他去吃藥免得開始癔症的時候像是察覺到了什麼似的猛地向後跳了一步。
「你是不是想打我?我跟你說,同一招對我是沒有用的!」明明沒有觀眾,但他還是自顧自的表演的痛快。
「你聽我說,兩邊雖然沒有直接同意說要結盟,但也沒有拒絕啊,不然怎麼會有結盟會議呢,對吧。」
宇智波斑哼了一聲,雙手抱胸擺出了『你繼續扯,你看我信不信』的架勢。
「總之,你跟我來就是了,泉奈也在那邊呢,你不信我,總要信泉奈吧?」
千手柱間向前走了兩步,見宇智波斑沒有跟上又轉過頭招了招手。
「快來快來,再不來真的要遲到了。」
這麼重要的事情都敢遲到,他爹肯定又要祭出愛的鐵拳了。
宇智波斑覺得事情蹊蹺,明明到處都是破綻,可卻找不到可以合理的揭露的地方。他曾想過對面的人並不是千手柱間,但這個人無論氣息容貌還是言談舉止和查克拉都是一模一樣的。
不可能是假的。
……或者是連他都察覺不出問題的極致偽裝。
他跟在千手柱間身後,沿著這條不能再熟悉的南賀川一路前行。
一切看起來都跟記憶中沒有什麼不同,卻有了截然不同的展開。
「我說。」
他忍不住開口。
「什麼?」
走在前面的蘑菇頭少年頭也不回的應到。
「我們當初是怎麼……父親大人他們的。」
宇智波斑不知道該怎麼形容,亦或者是這裡的宇智波斑和千手柱間,沒有那樣的經歷?
他不敢確定,只能含含糊糊的帶了過去。但千手柱間畢竟是第一斑吹,哪怕宇智波斑說的含含糊糊的,好像重點都沒有,他還是明白了。
「那個啊,不是咱倆迅速把腳捆在一起,表示如果不放下武器談,就一起跳下山崖讓他們非戰鬥原因失去一個兒子麼?」
???
宇智波斑愣住了。
「就是在那裡啊。」千手柱間指了指一側土黃色的光禿禿的山崖。
「也幸好是咱倆反應快,而且提前考慮過萬一被家裡發現怎麼辦。」提到這裡,千手柱間就又有話可說了。「你忘啦?那天還是你提議咱倆把腳捆在一起的,那樣如果如果不是兩人一起努力求生,肯定要被另一個人帶的摔下去的。」
「這個高度,父親大人他們想要一次救兩個也不輕松,何況咱倆還能反抗。」千手柱間一邊比劃一邊說道。「還沒正式開打,沒除掉對方自己就先損失一個重要戰鬥力,這麼虧本的事兒父親大人們當然不能同意,接著就在我們撒潑打滾的情況下同意先坐下來了。」
「是你自己撒潑打滾吧。」
宇智波斑翻了個白眼。
「嘿嘿。」千手柱間一點也不難為情。
甚至還有幾分自豪,如果不是自己抓住機會撒潑打滾,父親大人怎麼可能會為了不在老對手宇智波面前丟臉而一邊按住自己一邊同意了下來呢。
方法什麼的不重要,只要結果是好的就夠了。
「不過說是肯坐下來,但是結盟是……不會同意的。最後的結果也只是答應在中立地區的城市設立『停戰區』。」
在指定的城市裡,雙方不能進行攻擊,當然更不能針對對方未成年的族人下手。
——忍者的孩子們難以長大,這也是原因之一。
在勢均力敵的情況下,成年人忍者們通常會選擇優先進攻對方尚未成年的族人,這樣既可以讓敵人亂了陣腳,也可以趁機殺傷對方的下一代。
好苗子都死了,家族裡青黃不接,那麼這個家族很快會就會在內憂外患下落寞下去,難以東山再起。
因此有這麼個停戰區雖然某種意義來說保護了對方的下一代,但同時也給了自己族中的孩子們一個喘息的機會。
他們固然覺得『作為家族的忍者為戰而死』是一種光榮,但是……如果可以,誰不希望自己的孩子能活的更久一點呢?
多一個可以松口氣的地方,就多一分長大的機會。
對其他的成年人忍者們來說,多一個可以安心補給休息的地方也是好事。
於是在極為艱難的情況下,『停戰區』出現了。其實一開始完全就是想要糊弄兩個孩子讓他們私心的——畢竟宇智波和千手百年血仇,不可能和談的。與其讓下一代的孩子對對方抱有期待,倒不如順著他們的意然後讓他們徹底死心。然而讓人萬萬沒有想到的是,這件事竟然真的成了。
並且在嘗到有停戰區的甜頭的情況下,兩個家族圍繞著這個『停戰區』的問題開始了漫長的協商。
然後隨著同兩邊交好的家族的加入,慢慢的從只有兩個家族的協商會議,變成了以兩族為首,數個家族參與的大型會議。
看起來不多,但對忍者來說已經是少見的規模了。
「所以這根本不是什麼結盟會議,而應該說是『停戰區』協商大會吧。」
白激動一場。
但宇智波斑卻並沒有因此而失望。反而覺得這才正常。
也對,如果那麼容易就結盟了,那他們也不會站在對立面廝殺十幾年如一日的廝殺了。
她也不會……
宇智波斑停下了腳步。
他看著不遠處在空曠的,雙方都沒辦法提前安排人手的空地上臨時布置的會場。心裡突然湧現了一絲他自己都說不清道不明的恐慌。
『她』。
宇智波斑咽了口口水。
……是誰呢?
作者有話要說:
是斑醬,雖然是比較奇妙的狀態的斑醬——就當是進入了一個無限月讀(?)的試煉之地裡吧。
總之,是追著阿禿一路找過來的斑醬呢!
悠于 2021-9-2 08:39
第211章
站在露天會場外的少年罕見的有幾分恍惚。
他好像忘了什麼非常重要的事。
「怎麼了?」注意到身邊的人停下了腳步,千手柱間轉過頭一臉奇怪,「你不進去?」
到了門口了反而不進去了?
「不……」
「大哥!你又跑到哪裡去了!」
「哥哥,你沒事吧?」
兩個聲音一前一後響起。
一白發一黑發兩個少年先後跑了出來。
雖然他們之前沒有什麼互動,但明眼人都能看出兩人之間的不對付——當然比起之前火藥味十足的樣子,也還是好的了。
看的宇智波斑更不知所措了。
他的記憶中,泉奈和千手扉間應該是更加……更加劍拔弩張,不死不休的狀態?不然也不會有那樣的結局……
嗯?
他越來越覺得不對了,但卻沒人給他仔細探尋思考的機會,會場中宇智波和千手的兩個族長也走了出來。
「斑。」
「柱間!」
兩人看向自己的兒子,是一致的皺眉表情,似乎在不滿這麼重要的時候,剩下的最年長的兒子竟然會這麼一副樣子。
「我們快過去啊,斑。」千手柱間縮了縮脖子,拉了一下宇智波斑的袖子趕緊跑向自己的父親。
他的小動作自然沒有逃過兩位組長的眼,兩位組長眉頭中間的皺紋更伸了——任誰也不會願意自己的兒子和死對頭的兒子有這麼親昵的舉動。
尤其還是在這麼重要的時刻。
「是,父親大人。」
宇智波斑摒棄了心頭讓他不知所措雜亂無章的雜念,快步走到了父親身旁。
見宇智波斑沒有再跟那個千手家的孩子眉來眼去,宇智波田島暗自點了點頭,總算有了幾分滿意。
「你可不能學了他。」宇智波田島想起之前千手佛間那個長子的所作所為,忍不住又叮囑了一邊自己的兒子,「那種……躺在地上撒潑打滾的舉動。」
「無論等會兒談判中出現了什麼都不行。」
「我不會的。」——這個千手柱間究竟都做過什麼啊
另一邊的千手佛間也在叮囑自己的兒子——出了老生常談的『不要跟那個宇智波走的太近』之外就是『你再敢給我滿地打滾,我就打斷你的腿讓你再也站不起來!』
你不是喜歡滾麼?讓你滾個夠!
但凡多一個能夠靠得住派的上用場的兒子,他非得打斷長子這不聽話的兩條腿不可。
「……哦。」
千手柱間想到親爹的鐵拳,背後就是一涼,但他還是沒有說死。
黑貓白貓,抓到老鼠就是好貓。
同理,忍術也好體術也好胡鬧之術也好,能達到目的就是好戰術。
形像?形像是什麼?能讓千手和宇智波結盟麼?
能在這裡的都是頂尖的忍者,自然不會擔心深夜有野獸來襲之類的事情。於這個以千手和宇智波兩族為首的會議,一直開到了太陽落山。
兩邊都提了很多意見,但真正落實的並不多,絕大多數時間都是沒什麼實際意義的爭論。更不要說效率了。
旁聽了全場的宇智波斑暗自皺眉。
確實,兩族能夠像這樣坐在一起靠談話解決問題已經是很不容易的事情了。
但都已經決定靠開會來決定,那就應該更明確重點,更有效率才對。
他不知道這個想法從何而來,但他總覺得自己似乎參加過更有效率,能夠確實解決問題的會議。
能夠為了雙方的共同目標,而摒棄一些個人的得失的會議。
『求同存異』。
不知為何,他腦海中突然浮現了這樣的詞彙。隨之出現的,還有一個陌生的年輕女性的聲音。
並且從出現的那一刻,就牢牢地扎根在腦海中,揮散不去。
……是誰呢?
這個聲音。
很年輕,很有精神,但除此外就沒有更多辨識度了。
並沒有什麼特別能讓人記憶猶新的特點。
到底是誰呢?
太奇怪了。
無論是這個聲音,還是那些仿佛親身經歷過一樣的奇怪畫面。
一直到散會,一直到從父親那裡接到任務去鐵之國考察是否能建立第二個『停戰區』的任務的時候,宇智波斑都難以釋懷。
明明眼前的一切才應該是『真實』,並且就像他和柱間曾經暢想的那樣,一切都正在向好的方向發展。
他現在最應該做的事情,就是趁著現在這個機會將一切落實下去,讓和平來的更早一點。
但無論他怎麼說服自己,心裡都像是破了個洞一樣空落落的。越是站在熱鬧的人群當中,就越是覺得空虛。再多的工作,再多的責任,都無法填滿。
並且他隱隱也有一種預感。
——那讓他覺得心裡有個洞的東西,才是他真正應該追求的。
哪怕他現在連『它』究竟是什麼都不知道。
是一樣東西?一件事?
又或者是……某個人?
……又來了。
看著宇智波斑坐在床邊,手撐著下巴心不在焉的向外看的樣子,千手柱間嘆了口氣。
他也不知道自己的小伙伴這段時間究竟經歷了什麼。
似乎從那天在南賀川邊把人帶回來開始,他就經常這麼一副心不在焉魂不守舍的樣子。但若是說他因為狂喜衝壞了腦子……他最近的工作又都做得很好。
就連那些晦澀的計算和難懂的文書工作也都完成的很好。
而且看起來還一點都不勉強。
就像是已經做習慣了似的。
明明一開始的時候,跟自己一樣無所適從來著。
有寫輪眼也不能改變這麼大吧?
簡直是作弊。
但如果不是寫輪眼的話,似乎更解釋不通了。尤其他還經常這樣帶著惆悵的表情走神,似乎一點也不開心。
如果這是讓小伙伴突然變得特別能干的代價的話……
那他寧可斑還是那個跟他一起對著突如其來的文書工作繼續發愁的難兄難弟。能夠更快的迎來和平——哪怕只是某個區域的某一個地方。當然好。但他總是希望自己的小伙伴能夠快樂的。
作為一個忍者,一生中不快樂的時間太多了。能高興的時候,當然還是高興的好。
但是安慰、勸說這樣的事情,始終不是他的特長。
他能做的,就只有……
千手柱間摸了摸下巴,決定帶小伙伴一起去轉換一下心情。
他啪的一拍桌子,然後再宇智波斑看向自己的時候笑眯眯的開口:「斑啊,聽說西邊有個山賊窩,為了安全起見我們一起去挑……解決了吧。」
運動一下,轉換轉換心情,說不定就好了?
而另一邊,阿緣這邊也突然聽到了『有強盜』的消息。
「強盜?」
聽到這個消息之後,阿緣挑了挑眉,臉上有幾分不信。
倒不是說她覺得艾蓮娜在騙她,而是……
方圓幾十公裡,但凡身強力壯能走能跑的又能搞事的,幾乎都被giotto裝成佣兵拐回來當俘虜干活了。別說強盜了,附近的城市裡人們甚至都開始雇佣流浪漢當雇員了。
哪兒還來的身強力壯的勞動力能當強盜?
「聽說是從其它地方來的。」艾蓮娜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心情也挺復雜的。她第一反應並不是『強盜!凶不凶惡?該怎麼應對』,而是『多少人?化肥廠現在還缺建築工人呢是不是能直接拉去。』
幸好及時反應過來強盜不同於他們之前帶回來的普通俘虜,才把思維重新拐回正常的邏輯上。
有強盜當然是要調查他們的來歷和之前的做派,如果是那種殺人如麻的,當然要處理掉,如果是還能拯救一下的,才可以帶去當俘虜干活。
——並不是所有人都有資格當有只要工作就能吃飽喝足的俘虜的。
「其它地方是……」
「乘船來的,還有國外其它地方的……」
由於giotto先前的別出心裁的操作,現在兩西西裡的混亂局勢好了很多,想要渾水摸魚的外國勢力也基本都被清了出去。勉強留下的也只是苟延殘喘成不了什麼氣候。
因此這突然出現的強盜,怎麼看都覺得可疑。
只是由於情報信息的溝通還不夠方便快捷,他們一時不知道他們的真正來歷。甚至他們是不是真正的『強盜』都還不好說。
「g已經帶人去查了,應該很快就能出結果吧。」
艾蓮娜揉了揉額頭。
唉,人還是不夠用。
准確說是有特長(除了戰鬥之外)的人才還是不夠。
說到戰鬥,彭格列的幾位守護者都是一把好手。
但說到處理公文和各類情報、外交工作,那就真的只是勉強能用而已了。但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這個上學還是一種奢侈行為的時代,能夠讀書寫字的都算是文化人了。更不要說是接受過相關專業教育的那些——那都是絕對的高端人才。
各處都缺,他們不會缺一個工作。
而彭格列這種……腳上的泥土還沒清干淨又沒什麼油水可撈的新星勢力,實在不是優先選擇。
能有現在的結果其實已經不錯了。
不能強求太多。
就在兩人一邊查看工廠方面的報告一邊談論突來的強盜們的時候,大門突然被人從外面打開。
「啊,你們都在啊。」
giotto金燦燦的腦袋伸了進來。
「有什麼事麼?」艾蓮娜端起了茶杯。
「是這樣,因為附近出現了強盜,所以我和g准備分頭去調查一下居民的受損情況,如果可以的話,還想看看能不能追蹤到強盜們的根據地……」
他一臉嚴肅的說到,看起來就像一個真心為了自己勢力範圍內的居民擔憂的沉穩首領。
只是……
艾蓮娜將手中的茶杯放下,眯起了漂亮的眼睛:
「你能這麼自覺地維護居民我很欣慰,但是……」她的視線緩緩地,緩緩地掃過了他全身。
「你的策劃案寫完了麼?」
「這、這個……」
giotto吞吞吐吐回答不上來。
「戴蒙可是一直在點燈熬夜的寫哦。」
紅色衣裙的美麗女首領歪了歪頭,露出明媚的微笑。
「我也會努力的……」
等、等這次回來一定
作者有話要說:
第不知多少個朱迪:我是個不擅長說服的人。
斑醬:信你個邪。
giotto說回來一定的樣子,像不像說著『下次一定』又咕咕咕了留言的你們?
斑醬還在努力闖關,阿禿這邊也要准備准備遇個險了。(咦?)
第212章
「你說,giotto和戴蒙,最後能順利交上來策劃案麼?」
送走giotto之後,艾蓮娜撐著臉嘆氣。
「雖說一直看到戴蒙在努力啦,但是進展似乎非常不順利呢。」戴蒙拒絕給她看還沒寫完的策劃案,因此她並不清楚他寫了什麼內容,只能從他緊皺的眉頭看出這對他來說不是什麼可以輕松完成的工作。
因此她多少有點擔心,對方最後的成果是否能夠如他所願。
就好像一個天天挑燈夜戰的學生,卻不一定能是能夠考出好成績的學生一樣。
身為家(女)長(友)的她很擔心啊。
「姑且,先相信他吧。」
阿緣安慰道。
這種家長一樣的心理她到是多少能夠感同身受——畢竟她曾經也是這麼過來的。
尤其現在還有了個不省心的新表弟。
既想鼓勵他讓他放心大膽敢,又擔心他心裡沒數莽過頭因此而失去信心。
當然更擔心的是他一不留神玩兒掉自己或者別人的小命。
該隱用毒的事她是知道的,倒也不排斥他有這麼個危險的小嗜好。但前提是不能傷害自己,也不能傷害到無辜的人。
當然要是能有更加健康,更加符合他心意的愛好就更好了。不過實在找不到的話,也沒關系,不強求——她總能給他安排事情做的。
兩個做家長的年輕女人對視一笑,頗有惺惺相惜之感。
不過比起彭格列的發展方向,當下最緊急的工作還是秋收和新建的工廠的事情。
柑橘和橄欖是兩西西裡王國的主要經濟作物,即是國內的日常消耗品,也是主要的出口商品。彭格列名下當然也有果園,只是由於早年勞動力不足(也是沒錢),再加上主要精力都投注在對抗侵略上,以至於果園一直沒能得到很好地照顧。無論品質和產量都不算上成,一直以來基本都只是自給自足,供給當地人使用。
掙大錢什麼的那是想都不要想的。
今年卻是不同了,先是因抓俘虜而補充了大量的勞動力(主要是廉價),再加上搭上了阿緣這個『外國人』的船,借著她的人脈,到是可以跟著她果園的貨一起出一出。
因此無論是果農還是彭格列的財務部長,對此都干勁兒十足,恨不得一天跟阿緣報告八遍。
報告他們的柑橘和橄欖質量是多麼的好,他們用了多少心去照顧——總之,做出口生意的話絕對不會讓她丟臉。順便也想問問,如果他們日後擴大種植面積的話,是不是能有人吃的下擴產後的量。
倒不是說他們多麼窮,只是彭格列的財務,一直有那麼一點點不太健康。能再不違背原則的情況下多掙點錢,那當然是再好不過了。
彭格列的財務狀況阿緣有幸見過幾次。
實話說,這種程度能夠撐到現在並發展起來,阿緣都覺得是一種奇跡。
以及在此之前彭格列的人們是不是都是不談報酬用愛發電用理想當飯吃。
同時她也十分欽佩面前這位女性。
阿緣抬頭看向艾蓮娜。
盡管在外面並不出名,遠比不上彭格列的守護著們的名望。但在阿緣眼裡,她對彭格列的貢獻一點也不少於那些在戰場上活躍的守護者們。
如果把彭格列比作一條船,把帶領人們向前行進的giotto當做掌舵者的話,那麼艾蓮娜就是能夠讓這艘充滿了漏洞的船能夠真正下水行駛的粘合劑。
無論是對彭格列這個組織,還是對存在於其中的人。
其中格外明顯的就是斯佩多這個『老子誰也不服』的主。如果不是有艾蓮娜順毛,他肯定不會像現在這個樣子,真心實意的為彭格列效力。
很多時候阿緣都覺得,與其說是斯佩多被giotto的人格魅力傾倒,倒不如說是因為艾蓮娜選擇相信giotto,相信彭格列。所以他才愛屋及烏選擇了效力。
如果他們身處的世界是一個愛情故事的話。
那斯佩多毫無疑問的就是其中為愛改變的男主角。
應該是吧……
再有就是工廠的事。
先建的水泥廠已經准備安裝機器了。
經過多方參考,他們最終選擇了英國建築工人約瑟夫·阿斯譜丁的波特蘭水泥。這種用石灰石和粘土按照一定比例混合後再立窯煆燒出來的水泥相比其他水泥有更加良好的建築性能,雖然一開始是准備用水泥來鋪路的,但如果能連建築材料的問題一起解決了,那就是一舉兩得的好事。
阿緣雖然暫時來說不缺現金,但是建工廠這種大事,總要精打細算著來。
至於化肥廠,這個目前還在立項階段(雖說廠址之類的准備工作已經差不多了),想要投產使用,再快也得是明年下半年的事情了。
「所以好消息就是,我們現在可以先招人、培養需要的人才和管理者,而不用立刻安排化肥廠運作的相關事宜。」
艾蓮娜勾了勾嘴角,臉上也有幾分慶幸。
是啦,她確實不討厭工作,甚至可以說是熱愛著這份可以實現理想,讓和平到來的工作。這並不代表她想要因此而變成一個未老先衰的禿頭少女。
「就算開始准備,最早也是從議會回來之後了。」
比起工廠,接下來的議會。才是近段時間的重中之重。
因為出了『活死人』士兵這種事情,撒丁王國和兩西西裡王國的聯系前所未有的緊密了起來。
畢竟跟同為人類的另一個國家的人相比,那些『活死人』才是真正的『外敵』。是需要他們暫時放下同為人之間的恩怨,去解決的事情。
「……議會啊。」
阿緣揉了揉額頭。
她其實挺不擅長開會的,尤其是跟難以琢磨的陌生人。
只是想想都明白一定不會很順利。
明明按照系統給她的劇本,她應該只是一個可憐的,險些被凶神惡煞貪婪無度的親戚生吞活剝的流亡公主來著。
為什麼到頭來還是工作會議一項都沒避免呢?
令人費解——這個公主系統一定是哪裡有問題吧。
「卡牌主人。」
披著鬥篷的男人恭恭敬敬單膝跪在最上位的男人面前。
「新的『祭品』都已經送到了。」
他低著頭,視線只敢停留在對方的鞋面上。
「臨時的『舞台』也已經搭建好,我們的『盟友』已經迫不及待——現在一切准備就緒,就只等您一聲令下。」
「做的不錯。」
叼著煙鬥的中年男人贊賞道。
「一切都是為了偉大的存在。」
披著鬥篷的男人滿身激動。
雖然現在組織看起來沒落了許多,但這都是因為那些無恥的叛徒的背叛。等到偉大降臨,整個世界都會是他們的。
那些該死的叛徒,必定會遭受懲罰!
中年男人——也就是前·哈利斯家的家主,亞裡克斯·哈利斯並沒有在意男人的激動。深深地吸了一口煙鬥,然後緩緩吐出。人也放松了幾分。
在折損了那麼多人手,無數人鎩羽而歸之後,他終於又聽到了一個好消息。
想到這段時間的艱辛和不順,就算是堅毅如他,也有幾分感慨——他這一生的挫折,大概都被集中在這段時間了。
不管是莫名其妙就從倫敦離開跑到貧窮落後的兩西西裡,讓他原本的布置全都作廢的兒子,還是後面一連串的損兵折將以及財產的損失。
都是過去不曾有過的。
就好像有一只看不見的手在同他,同他們作對。
凡是他所想,凡是他所求,全都被這看不見的手所阻礙。
英俊的中年人看著座位下的空地。
這裡原本應該聚滿了參與者。
他們或者為求名,或者為求利,又或者是想要的到更加虛幻的,長生不來或者青春永駐而來聚集在這裡。每一個都是他精挑細選,具備足夠實力的『信徒』。
然而現在,卻空蕩蕩的只剩下三五個狂信徒。
其他的人,或者因為最近一次又一次的動蕩破產被驅逐出去,或者趨利避害主動選擇退出。都再也沒有出現在過這裡。
就連那些原本不被他放在眼中的愚人的勢力,也都一個兩個發展出了有模有樣的成果。甚至開始驅逐他旗下的力量。
無論是在倫敦的阿爾伯特那個鄉巴佬,還是兩西西裡那個半吊子的自衛團。原本在他看來都是遲早夭折的可憐蟲。
阿爾伯特身為外國人的他,除了女王的王夫的身份和女王的信任之外一無所有。想要在傲慢排外的倫敦打開局面,只有做出成績。
而為了做出屬於他個人的成績,就勢必要忽略掉相對不重要的部分。
人手和人脈都不充足的情況下,主持了博覽會,想要在科技和產業方向有所突破的他就沒辦法應對已經侵蝕了諸多貴族和富商的他的勢力。
因此他們才可以在這數年間肆無忌憚的搜刮合適的祭品,以及購置土地建造祭壇。兩西西裡也一樣。
這樣混亂的地方,本應成為源源不斷為他們產生財富的土壤。
這裡越是混亂,他們就越是能從中獲得財富。
這裡的一切都可以成為商品。
容貌姣好的可以送去地下拍賣會當商品,其他沒有特色的,也可以賣給船主或者商人當奴隸。其他活在這裡的人,則可以成為他們自己手中擠壓貨物的傾銷地。
在其它地方已經淘汰的,陳舊的貨物,在這裡往往還可以買到不錯的價格。甚至有一些地方還能直接用這些垃圾換取人們手中的資源,換得亡命之徒替自己賣命。
他們可以不會吹灰之力就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貴族和富商們無需絞盡腦汁思考對策,也無需擔心產品更新換代,更不用擔心手中貨物積壓。
就算死人,也只是死幾個代理人而已。
這片大陸上再不會有比這裡更適合他們的地方了。
至於這片土地上的勢力——確實,彭格列的發展十分迅速,令人另眼相看。
但發展的太快也恰恰是他們的弱點。
他們發展的太快了,沒有時間夯實基礎。就像一座空中樓閣,表面上看起來光鮮亮麗,實則搖搖欲墜,經不起一次錯誤的抉擇。
再加上他們那本就天真的形式方針。
哪怕他不動手,那些被扶持起來的代理人,和嘗到武力的甜頭的本土勢力都不會放過他。只要彭格列露出一點弱點,他們就會像是問道血腥的鯊魚一樣蜂擁而上,將它瓜分。
原本事態的發展也正如他所想。
但是萬萬沒想到,他那個就只知道哭的兒子,竟然會離開倫敦來到兩西西裡這種混亂的地方,並且還打算常駐下來不准備回去——這就讓那些為了他而准備的一切全都落了空。
更不要說那個不知道從哪兒蹦出來的侄女。
哈利斯家乃名門望族,亞裡克斯的侄女並不少。如果算上遠親,沒有一百也足有大幾十個。往日他也從來沒有把這些只能依附家裡生活的侄女們放在眼裡。
畢竟他幾乎一眼就能看完她們的一生。
錦衣玉食的長大,嫁一個門當戶對的人為家族聯姻——當然偶爾也會有那種叛逆的孩子,喊著為了愛情而選擇私奔之類的。
但那也無所謂,只是一個女孩子而已,對整個家族來說算不上太多損失。
大不了報個病逝——或許確實會有一些流言蜚語,但也不是什麼問題,倫敦這樣的地方,每天都有新的事情發生。這樣一點小事,過不了三五天就會被新發生的事情壓過去。
因此,他萬萬沒有想到,自己的『侄女』當中,竟然會出現這麼一個人物。
不僅帶著大筆的資產逃離了血親布置的『牢籠』,還大老遠的跑到了倫敦拐跑了自己那個不爭氣的兒子。
最終還在兩西西裡王國用親叔叔對給她的『廢墟』建立了自己的產業。逼得他們不得不來求助自己,想要借自己的手除掉她。
當然最讓他無法接受的,還是無論在哪裡,阻礙他的事件當中,都有她的身影。
他用力握住手中的煙鬥,力道之大,讓手上的青筋都高高的突了起來。
無論過去是有意還是無意。
現在,都必須要除掉她了。
作者有話要說:
阿禿:我明明應該是無辜弱小又可憐,一路遇到各種騎士貴族魔法師幫助的流亡公主,為什麼過的跟上個世界沒什麼區別?一定是這個公主系統有問題。
系統(如果能說話):明明是你這個宿主大有問題!
不僅自己有問題,還帶著周圍的人都跑偏了劇情,劇毒。(指指點點)
本來以為自己可以早早更新,結果下午突然修暖氣的來了,改管道的時間不算太長,但是我花了好長的時間去清理……
看著那一地的碎屑和磚紅色的泥水(呼吸困難jg)
第213章
今天的宇智波斑也差點沒忍住想要揍摯友的拳頭。
倒不是說宇智波斑的暴力血統就此覺醒或者他突然想通了應該為了宇智波除掉千手柱間。
而是因為近段時間來他的做法,用一句話來總結就是『欠揍』。
不管是突然拉著他去清繳土匪還要比賽看誰抓的人多。還是冷不丁跑到宇智波族地外半夜學鳥叫就為了把他叫出去就為了去午夜賭坊……
又或者是下雨天把他拉去山裡就只為了采雨後第一波新鮮長出來的蘑菇做蘑菇雜飯。還有同這些行為相比都不值一提的大清早看日出或者瀑布邊看彩虹。
跟最前面幾個相比,這些都可以用正常來形容了。
但不管正常還是不正常,欠揍都是一定的。
他當然隱約能察覺到隱藏在其中的關心,只是他相信,比起關心,之所以做這些項目,主要原因還是柱間自己的興趣。
……感覺手更癢癢了。
經過一段時間的適應,宇智波斑漸漸地不再焦躁。除了宇智波和帶頭建立的停戰區之外,其他全都是他所熟悉的。
無論是人,還是其他的什麼。
熟悉的族地,熟悉的族人,熟悉的山川河流,還有熟悉的戰鬥。
父親和泉奈都好好地在他身邊。
族裡幼小的孩子也可以在停戰區接一些瑣碎的任務。
幫忙尋找失物,幫忙運送物品。
只要在停戰區裡,他們就是安全的。甚至還可以抽出半天的時間學習。學習知識,學習前輩們的經驗,學習很多……他也不知道為什麼就認為應該去學習的東西。
但不管怎麼說,這都太好了。
也許那些畫面,真的是做了過於逼真的夢吧。
亦或者冥冥中有什麼存在再用這樣的畫面警示他吧。希望他,還有忍者們都能夠做出改變。
宇智波斑想。
只是當看著潺潺流去的溪水的時候,盯著大片大片被風吹動的稻田的時候。夜深人靜,看著高懸夜空的明月的時候。
還是會在恍惚間覺得自己仿佛還有什麼重要的事情應該去做。如果不做的話,心底的那個洞,就永遠不會填滿。
——那一定是難以用言語來描述的,或許比自己生命還要重要的什麼事情。
宇智波斑伸手探向月亮。
就想要抓住什麼一樣緩緩地收攏手中握成拳頭。
然而握住的拳頭卻並沒有東西。無論是天上的月,還是散落的光,都不是他能夠抓得住的。
真奇怪。
他又張開了手掌。
明明覺得,應該有一種光,是他可以捧在手心當中的。
是可以觸摸到,可以感受到其中的溫暖的。
宇智波斑閉上了眼睛。
在微涼的月光中沉沉睡去。
也許是月亮的魔力,他第二天罕見的起晚了。
等他匆匆趕到訓練場的時候,泉奈已經和父親的訓練都已經結束了。
「抱歉。」
他低下頭,有幾分忐忑又有幾分尷尬的開口:
「我……我睡晚了。」
在宇智波斑的記憶中這還是第一次因為睡過頭而耽誤了訓練。
他已經咬牙做好被訓斥被懲罰的准備了。
如果是父親的話……
然而結果卻出乎他的意料。
「……這樣,那就先去吃飯吧。」
常年繃著臉,就連嘴角的皺紋都比旁出冷硬幾分的宇智波族長並沒有像往日那樣出言訓斥。
咦?
宇智波斑驚訝的抬起頭,就見自己的父親不太自然的偏了偏頭。
「走吧,我跟泉奈也正要去吃早飯。」
「這……」宇智波斑愣住了。
「哥哥,快走啦。」
到是接到父親眼神的泉奈高高興興的拉起哥哥的手,帶著人往餐廳走去。
「今天的早餐有豆皮壽司哦。」
「泉奈,不用這麼急的!」
宇智波斑一邊順著泉奈的力量往前跑,一邊回過頭看身後的父親。
總是站在最前面,帶領著整個宇智波的男人此時還站在訓練場上。然後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
轉過廊角,宇智波斑收回了視線。
他總覺得,剛剛好像看到父親笑了。
並非是在戰場上時的凜然的笑容。
而是更加柔和的。僅僅只是不熟練的微微勾起唇角,就讓人感到溫柔的笑容。
原來父親,也會露出這樣的笑容啊。
宇智波斑有幾分失神。
一直到又被千手柱間叫出去的時候,都還在走神。不過因為千手柱間今天也心不在焉的,所以到也沒顯出來特別。
「斑,你知道麼?」沒過一會兒,在摯友面前格外藏不住話的千手柱間就神神秘秘的湊了過來。
「什麼?」宇智波斑不太感興趣的順著他的意思問了一句。
是哪裡有了他進去也能贏仨瓜倆棗出來的賭場?還是哪裡又有了新蘑菇?
——只希望別又是一個帶毒的。
千手柱間這家伙,仗著自己身體好,為了好吃的蘑菇甚至會用自己強悍的體質去硬抗不會致死的毒蘑菇的毒素。
反正會讓他這麼在意又能跟自己說的,不外乎是這些奇怪的事情了。
「你知道麼,今天父親大人竟然揉了揉我的頭,沒有生我的氣!」
蘑菇頭的少年用誇張的聲音說道。
「我簡直不敢相信這是真的。」
並非是他不敬愛父親大人,只是因為各種原因,他們之間的關系一直不算融洽。一言不合埃兩下更是家常便飯。
反而是像今天這樣,他胡鬧父親大人只是揉著頭罵了一句『臭小子』這樣的情況,太罕見了。
太奇怪了。
「原來父親大人,也有這樣的一面啊。」
他的感慨,正是宇智波斑也想說的。
他從沒想過父親還會有這樣的一面,或者說,他從沒想過竟然能夠見到父親這樣的一面。
「其實……我後來也想過。」
千手柱間向後一仰,干脆的躺在了厚厚的草地上。
「父親大人以前,是不是也曾經失去過很多兄弟姐妹,失去過很多不想失去的人呢?」他看著碧藍的天空出神。想像著很久很久以前,在還沒有他的時候,曾經年少的父親是否也曾像這樣躺在某處,悲傷過,思考過……
就如同今天的自己。
「他……還有叔叔阿姨們,是不是也曾想過和平的事情呢?」
千手柱間回想起了年幼的弟弟被父親大人送去戰場後凄慘的結局。過去的他無法理解,也無法原諒這樣的父親。
甚至以為他就是死板固執的遵從那些虛無縹緲的忍者守則,而不肯有絲毫的柔情留給自己的親人。
現在卻不知為何好像有那麼一點點明白了點什麼。
他說不出來,卻只覺得悲傷。
突如其來的悲傷就不斷上湧的水,將心髒整個包圍起來。
「……也許是吧。」
宇智波斑也坐了下來,他抱著膝蓋看向天空。
回想起今天早上見到的父親,又想到往日他永遠緊繃著身體,背對著他們站在宇智波一族最前方的堅毅身體。
不知為何,竟覺得今天的父親更讓人……替他悲傷。
比起不知悲傷,天生就好戰弒殺。
顯然是明明知道何為悲傷,何為痛苦,卻還要閉上眼睛去選擇更令人痛苦。
他不後悔生在宇智波,也不後悔生為忍者,但卻並不認同忍者現在的樣子。
他們明明可以做的更多,擁有更多的選擇。
宇智波斑又愣住了。
明明可以……什麼呢?
現在才剛過有了停戰區,是什麼讓他理所當然的認為,就算脫離戰爭,忍者也可以靠其他的工作,其他的任務好好地生存下去呢?
為何他能如此肯定?
「怎麼了?」
注意到宇智波斑瞬間的失態,千手柱間急忙一翻身坐了起來。
「哪裡不舒服?啊……如果是我剛剛說的話讓你覺得不舒服的話,那我以後就不說了。」他看著這樣的宇智波斑,臉上有幾分慌亂。
不會真是他刺激到自己的小伙伴,讓他舊病復發了吧?
「不……沒有。」宇智波斑捂住自己的臉。「是我……不,不是。」
他語無倫次,接著突然抬起頭看向自己的伙伴。
「如果我說我知道,忍者除了現在的任務之外其他的生存之道,你會不會覺得我瘋了?」
「……咦?」
隨著天氣轉涼,阿緣和艾蓮娜也開始收拾行李,准備去參加由兩個國家數個勢力和領導參與的『議會』了。
也就是到了這個時候,該隱才意識到從他離開倫敦來到這裡。已經過去了這麼長時間了。
長到連季節都已經輪轉過幾次了。
真是一點都沒有察覺。
同時他還意識到一件事。
這麼長時間過去了。
沒有一次『不幸』發生在自己周圍。
當然並不是說周圍就沒有不好的事情發生了,相反,事實上在這個戰亂頻發的地方,發生了許多許多事情。
他也跟著經歷了許多。
但是並沒有什麼『因他而起』的不幸之事。
沒有人失去生命,沒有人走上歧途。
就連他自己,都已經很久沒有想過過去的事情,想過那個人了。
就好像它們真的徹底的成為了過去,被封存在腦海伸出,再也無法影響到現在的生活。
真奇怪。
該隱看著茶杯中自己的倒影發起了呆。
明明曾經就如同影子一樣將自己包圍。明明曾以為這輩子都無法釋懷,明明以為就如同那個人的詛咒一樣,不幸會不斷降臨在自己周圍,一直到自己死去。
然而現在,他甚至沒有一丁點的時間去思考這些。每天一睜眼就要開始計劃今天的工作內容,白天的時間更是在學校和自己的家教還有表姐的辦公室來回打轉。
一直到晚上睡覺前,腦子裡都被各式各樣的工作塞滿,生怕自己一不留神漏掉了什麼重要工作項沒有完成。以至於到了第二天而因此丟臉。
就連毒藥這點小愛好,也都被擠到了角落。只分的了很少一點點的時間和精力……
難道,真的如表姐所說的那樣全身心的投入工作,真的可以逆天改命走上人生巔峰?
第214章
阿緣久違的又踏上了旅途。隊伍同來時差不多,只是少了阿諾德,多了艾蓮娜和戴蒙·斯佩多。
這還是從她來到兩西西裡以來第一次離開。
雖說這裡其實並不算是自己的『家』。但離開的時候,還是有幾分悵然。
阿緣看著窗外略過的景色,心情不自覺的低落了下去。
其實一開始她並不想去的,畢竟這種會議雖然重要,但嚴格來說跟她關系並不大。她過去了也不像過去在忍者世界那樣擁有決定權,而只是眾多參與者之一,甚至還不知道自己有沒有投票權。
這就讓阿緣感到十分不適。
然而那個她以為徹底壞掉的系統,卻在這個時候冷不丁的發布了一個任務【幕後黑手】。沒有多余的解釋,也沒有任務獎勵。
就只是讓她去參加會議,並找出【幕後黑手】——簡單到讓她懷疑這個系統是不是真的出了什麼問題。而且是嚴重到它連偽裝都無法維持下去的地步。
聯想到最近開始都沒有再見到過的噩夢,還有一動不動,就像是死機一樣的各種功能,她覺得這個可能性非常大。
——對她來說,這個問題就也非常嚴重了。
畢竟,她還指望著能夠通過系統,或者是能夠掌握系統的一部分力量回去呢。
因此不管是什麼原因系統需要她來,她都一定會來。
再加上……
阿緣看向giotto。
這位大多數時候都十分溫和的首領近來也時長眉頭緊皺,似乎在擔心什麼的樣子。也讓她覺得十分不放心……
綜上所述,這一趟她都非來不可。
議會在首都舉行。
雖然比不上倫敦的繁華,在這裡卻也是實打實的『大都市』了。
街上到處都是來來往往的人群,道路兩邊的建築種類繁多,從民居到商鋪,從工會到教堂,鱗次櫛比。
同這裡相比,彭格列所在的地方就真是不折不扣的『鄉下』了。
議會將在新建立的會場進行。
這座剛剛落成不久的會場分成了前後兩部分。
前廳部分是可以舉辦舞會、參會的舉行大廳。除了裝飾著精致浮雕的牆壁和立柱,地板也選擇了有華麗的天然花紋的大理石板。
角落有一個有兩層台階的台子,這裡是樂隊的地盤,有活動的時候,這裡最優秀的樂隊就會在這裡進行演出,演奏出一曲又一曲或悠揚或舒緩的舞曲。沿著樓梯向上,則是近年來十分流行的環形回廊。這個環繞了整個大廳的回廊可以清楚的看到大廳中央的情景。來到此地的客人可以手持美酒,依靠在護欄上觀看大廳中的舞蹈和表演。如果想要商議一些較為私密的事情,又不想錯過活動的話,這裡將是一個絕佳的地點。不上樓梯而是穿過大廳向後走的話,就到了可以承辦百人規模會議的巨大會議室。
羅馬式的多層環形作為可以讓每個座位的人都看到中央主持者的身影,聽到他的話語。座位則在其中呈扇形分部,每一面都留足了可以供人出入的通道。
等阿緣等人打理好自己赴宴的時候,大廳裡已經有了許多賓客了。這些賓客三五成群地同自己認識的人們聚在一起,男人們交流著生意、馬場還有女人的消息。女人們也有自己的話題,無論是最流行的服飾還是最新的美容品,又或者是各家的八卦,都是她們的談資。
在這個女人們極端追求美麗的時代,除了放血美白和服用據說有美白功能的藥物之外,她們甚至連木乃伊磨成的粉都敢用在臉上。只因為不知道從哪兒傳來的,它有著能夠保持青春的傳說。
艾蓮娜作為本地的老牌貴族,一來就被許多人包圍。
男人們貪戀她的美麗和身後的資產,女人們則是好奇——好奇這位選擇了同她們中的大部分截然不同的人生的女人究竟過的如何。
這個時代的女人們固然要學習很多知識,除了刺繡和藝術之外,有錢人家的女孩兒同樣需要學習拉丁語,學習馬術甚至是如何管家、管理產業。
但她們學習了這麼多最終都只是『嫁一個合適的人』,成為一個好妻子、好母親。
當然她們當中有不少通過自己的努力操縱了男人獲得了實際上的管理權的。但那也只是在幕後,幾乎沒有像艾蓮娜這樣,像個男人一樣大大方方走到人前。成為一個偌大勢力的實際管理者的。
許多人認為她這是叛經離道,是對傳統的背叛。
但她和她所管理的彭格列現在變得越來越強大,卻也是不爭的事實。
不服氣的人有很多——不服氣的男人就更多了。但現在,在強大的實力面前,他們只能低下『高貴』的頭顱。
最對只在背地裡說說酸話。
身為外來者的阿緣躲過了這些別有用心的寒暄,她根據先前在倫敦參加宴會的經驗,找了個不起眼又能看到大半宴會大廳的露台站著,手上還端了杯裝飾用的酒,表示自己並不是無所事事而是想安靜地品品酒。
一開始giotto還怕她獨自一人無聊而陪在她身邊,但他畢竟是一個大勢力的首領。就算他有心清靜,周圍的人也不會放過一個可以攀談的機會。於是沒一會兒他就不知道被第幾波湊過來的人拉走了。
面對他不安的頻頻回頭,阿緣選擇小小的揮了揮手,然後端著酒杯走到了另外一個差不多的露台旁繼續躲清閑。
真是……開會就開會,為什麼還要先來個宴會當前奏呢?
這些人真的有危機感麼。
作為一個時長被各種死線追著跑的公主,她發自內心的不能理解……
雖說這種情況其實是符合本土習慣的吧。
當大廳中響起悠揚的樂曲,人們不約而同的結束了談話,成雙成對的走入了舞池翩翩起舞。除了躲在角落假裝自己是裝飾物的一部分的阿緣之外,其他人,就連一同跟過來的g都跟著跳了一曲。
有伴的斯佩多更是迫不及待的拉著艾蓮娜跳了一首又一首來宣布主權。
雖然在阿緣看來他這種尾巴都要翹起來的行為有點幼稚……但也還挺可愛的。
戀愛中的男人嘛。
阿緣笑了笑。
不知道那些人會不會也變成『戀愛中的男人』呢?
柱間先生就不說了。
扉間先生還有泉奈……
各種意義來說都像是獻身給工作的樣子。
『工作就是我老婆』——這樣。
雖然兩人從外觀到性格都天差地別,頭發的顏色都是相反的白與黑。但骨子裡有些東西到是有些相似的。
同樣的認真,同樣的比起自己,更在意別人。同樣的,會為了對他們而言更重要的事情選擇犧牲自己。
奈良兄弟的話,其實她覺得賢二應該更容易找到女朋友,但是先結婚的應該會是勝一。畢竟後者是會為了結婚而談戀愛,而前者談戀愛……就只是談戀愛吧。
還有斑……
阿緣閉上了眼睛。
其實挺難想像斑會談戀愛的。
是啦,她確實對他很有好感,如果有機會的話,肯定是希望能有『然後』的。只是這樣想像……還真挺難想出來的。
會更加溫柔麼?
會露出更多好看的笑容麼?
兩人可以手牽手拿著爆米花和可樂看電影之類的麼?
……算了算了,最後一個實在是想像不出來。
這麼一想,又稍微有點遺憾啊。
要是上次在波之國的時候有趣看場電影就好了。
「在想什麼?」
不耐煩繼續和斯佩多跳舞的艾蓮娜走到了她身邊。
「想不出來斑談戀愛會是什麼樣子。」
阿緣脫口而出。
「是你喜歡的人?」
艾蓮娜立刻追問。
「是……誒不對。」
阿緣睜大了眼睛看向身旁的金發麗人,滿臉都是『你竟然套路我』的震驚。
穿著奢華禮裙的金發麗人狡黠一笑。
「所以呢?是他不解風情?」她眨了眨眼。
「我也……不清楚。」阿緣無奈的笑了笑,「我還沒來得及跟他挑明,就分開了。」
「所以他在倫敦?」艾蓮娜不接,「倫敦的話……過來也不是很遠?」
「不,比這要遠得多。」
遠到她都不確定這輩子還有沒有機會能夠再相見了。
「如果能再見的話,那一定就是奇跡了吧。」
阿緣只能這麼回答。
「但還是有可能的吧?」
艾蓮娜抬起手,避開發飾輕輕摸了摸即是同盟,又像是妹妹一樣的女孩子的頭發。她並不知道他們之間發生了什麼,也不願意用貶低一方的形式來安慰她。
「之所以有奇跡這個詞的出現,就證明它出現過不是麼?」
人們總不會憑空創造一個不存在的詞彙。
「希望如此吧。」阿緣輕松多了。
「當然,說不定在跟他重逢之前,你就遇到了更好,更適合的人選也說不定呢。」艾蓮娜眨了眨眼開了個小玩笑。
「不,不會的。」阿緣肯定道。「我大概不會再遇到比他更好的了。」
無論容貌和性格,大概都不會有第二個跟他一樣各方面都能夠觸動自己……並且也同樣珍視著自己的了。
「還真是肯定……咦?」
艾蓮娜驚訝出聲。
「怎麼了?」阿緣順著她的視線看了過去。
「那個人。」
艾蓮娜小小的點了下頭,示意阿緣看斜前方那個正一臉得意的高談闊論著什麼的男人。
「那是克林格伯爵。」她蹙著眉介紹道,「按照我掌握的信息,他已經背負了許多債務,不僅變賣了諸多資產,就在前不久甚至連為他家服務了數十年的管家都辭退了。按理說不應該能這樣衣著筆挺的在這裡高談闊論。」
她說的還算含蓄,實際上,落魄到那個程度,他甚至沒資格拿到邀請函。就算來了也會被拒之門外。
「說不定是一夜暴富了?」
雖說這個地方沒有彩票,但類似的賭博行為卻不少。
『一夜暴富』的也不是沒有。
「最近並沒有這樣的傳言。」同阿緣這個半路出家的公爵之女不同,從出生就在貴族和富商中周旋的艾蓮娜顯然想的更多。
然而阿緣的注意力,卻已經轉移到了某個一閃而過的身影上。
盡管只是瞥見了一眼,但那淺金色的發色,還有熟悉的淺色大衣……怎麼看都像現在應該身在倫敦的某個人。
他怎麼會在這裡?
第215章
盡管只是一閃而過,但那怎麼看都像是阿諾德。
但是他為什麼會在這裡?是在調查什麼?自己可一點信都沒有聽說?
幾乎同時察覺到不對勁之處的兩人對視一眼,選擇向上走到二樓的環形長廊。在那裡可以更好地掌握全場的情況。
「克林格伯爵、梅根夫人、哈夫曼子爵……」
艾蓮娜一個個的數了過去,眉頭也越皺越緊。
來的時候因為人多沒有注意到,現在才發現來參會的人中竟然有不少都是在她獲得的情報中,因為各種原因應該已經失去參與資格的人。
他們中有的是破產,有的是身患重病——甚至有一些應該已經遠走他鄉不知音訊。
但不知為何,他們卻都再一次出現在了這裡。
而且偏偏……
她的視線在舞池中轉了一圈又一圈。
似乎沒有一個人發現其中有問題。
這太奇怪了。
她四下張望,視線略過華貴的水晶吊燈,略過一個個或華美或筆挺的身影,最終落到了這次議會的召集者——卡斯特羅公爵身上。
這位出身老牌貴族,年過半百的男人不僅在當地十分有名望,在整個亞平寧半島都是數一數二,德高望重的人物。同他相比,後起之秀的giotto就完全不夠看了。
確實giotto的影響力正在隨著彭格列的雄起而不斷擴大,但亞平寧半島的勢力來來去去多得是,今天還如日中天卻突然一夜傾倒的也不是完全沒有。
一句『沒有底蘊』就足以把他從第一梯隊踢掉。
卡斯特羅公爵穿著考究,就連頭發絲都好像透著絲絲矜貴之氣,正端著一杯紅酒跟周圍的人高談闊論著什麼。
談到興處,還能看到他們揮舞手臂大笑的樣子。
一切看起來都很正常,然而……
然而,過去筆挺的腰背已經開始佝僂,再怎麼昂貴的衣服也無法掩蓋臃腫的腰腹。矜貴的發絲也已經斑白。
他的眼神不再充滿智慧,周圍浮誇的贊美和吹捧也讓他離開了原本的方向。
——這或許才是這一切的根源吧。
「幸好沒讓該隱跟過來。」
阿緣有幾分慶幸。
「什麼?」
艾琳娜回過頭看向身旁的同伴。
「原本我還想著帶該隱來見見世面的——他也十幾歲了,是今後哈利斯家的家主,也應該參與到這些大事件當中了。只是考慮到我們都是不受歡迎的『外地人』,第一次出場就遇到下馬威的話可能會給他帶來一些陰影,才把他留在了你的別館,想著我先來探探路再說。」
阿緣的表情也慢慢嚴肅了起來。
「現在看來這個決定真的十分明智。」
「你發現了什麼?」
艾蓮娜挑了挑眉。
同自己這個本地人不同,身為外來者的她不太可能認識在場的這麼多人,從而從他們的現狀中察覺到問題。
「侍從和負責保衛的人都太多了。」
阿緣隱晦的抬了下下巴,示意艾蓮娜看向樓下大門處。
那裡除了有數名迎賓的侍從之外,還有數位穿著黑色衣服,像是保安的人站在那裡。他們正四下張望著,警惕的看著整個會場。
「二樓也有。」
阿緣又示意艾琳娜看向兩邊。正如她所說的,在盡頭樓梯處和通往外面的陽台的出入口,都有數名黑衣男人佇立著。
他們同樣在不著痕跡的用視線掃視著全場。
因為是重要的議會,安保人員比平時多並不奇怪。但他們時刻四下張望的行為,卻好像是『知道要發生什麼事』所以在警惕著的樣子。
尤其他們占據的還都是重要的出入口,是一旦出現什麼問題,人們必然會經過的地方。
那麼他們所警惕的,會是誰呢?
「還有他們的情緒,作為一個商議如何應對『人類公敵』的議會前的宴會,一部分參與者顯得太過興奮了。」
雖然不怎麼喜歡開會,但到現在為止她參與了不少回憶。盡管不盡相同,但如果是涉及某個重要的,嚴肅的議題的時候。
絕大多數參與者都會表現得很嚴肅。就算臉上沒寫著『我很嚴肅,我很認真』這幾個字。也很難提起興趣參加會前的娛樂活動。
尤其是涉及切身利益的時候——比如之前忍者們開會。
就算是給他們留足了時間,會議前他們也不會花時間在游樂上。就算會四處走動,更多的也是收集信息,而不是想要借此放松和享受。
但站在這裡的裡,有相當一部分似乎是真的把這個議會前的宴會當做是一場狂歡了。
雖然這些都只是她們的猜測……
艾蓮娜也意識到了問題,她和阿緣對視一眼,立刻說道:「我們去跟giotto和戴蒙他們彙合。」
戴蒙·斯佩多很好找,人群當中無論多少人來往,都會下意識的避開,因此空出來的那一塊就是了。
身為貴族卻厭惡墮落了的貴族們的他並沒有進行太多的寒暄,再加上一直以來惡名在外。主動找上他的人也鮮少有待的下去的。
畢竟這可是那個戴蒙·斯佩多啊。
萬一哪句話得罪了他,明天海面上不得浮起自己的屍體?
當然也不乏有想要去他面前炫耀點什麼的耀武揚威一下的,但幾乎都在斯佩多的死亡注視下夾著尾巴走了。
顯然他也察覺到了不對勁,所以才會隱隱帶著煞氣,讓周圍的人不自覺的都讓出了位置。
「怎麼了?」注意到心愛的艾蓮娜步伐匆匆走過來,他立刻應了上去。
「戴蒙,這次議會……」艾蓮娜顧不上說開場白,直接就想把她們的發現說出來。
「有問題。」
俊美的男人一口接了下去。
「giotto呢?」
阿緣抬頭張望。
「他和g剛剛都被叫走了。」
斯佩多對著一個方向抬了抬下巴。作為新興大勢力的首領,想要同他交談的人數不勝數。若是沒有人來,他才要擔心是不是有什麼針對彭格列或者針對giotto的陰謀呢。
他到是不怎麼擔心giotto——那家伙,就算是把他扔到什麼懸崖峭壁,深淵火山裡他也會好好地爬出來的。
只是現在這個情況,先不說艾蓮娜會不會遇到危險,就只說這次議會是否還能正常進行,他都覺得存疑。
或者說,這次議會的議題,真的是要協商如何一起應對『活死人士兵』麼?
這個氣氛怎麼看都不像是要商議這麼嚴肅話題的樣子。
所以他討厭這些墮落,玷污了血脈榮光的貴族們。
「先不用管他們,如果有什麼問題。」他擔憂的看著艾蓮娜,又皺著眉看了眼艾蓮娜身旁的阿緣,「我會帶著你……你們離開這裡。」
「那真是謝謝了。」看在你沒有忘了我的份上,我就假裝沒聽出來你對我的敷衍吧。
阿緣轉過頭道了聲謝,但視線卻還警惕的在周圍人身上環繞。
那些黑衣服的人越來愈多的聚集在出入口處。
就算現在想以『身體不適』而離開,也是不可能的了吧。反倒是被『邀請』去指定的房間休息的可能性高。至於到了房間是真休息還是別的,那就又不好說了。
「窗戶也有人把守。」
注意到斯佩多的視線看向那些落地窗,阿緣說出了她和艾蓮娜在二樓看到的情況。
「也就是說,我們現在徹底被包圍了?」
「房頂還沒有查過,可以想辦法看看能不能從房頂跑?」
阿緣隱蔽的指了一下房頂。
距離地面大概四層樓的高度,繪著華麗彩繪的封閉房頂。
「……」
但如果確實沒有其他的退路可以選擇了的話,那未嘗不是一條可以嘗試的道路。
從看似沒有道路的地方開辟道路,自己想不到,對方大概率也意識不到。
至於是否危險是否可能會危及到其他人……這種時候,也過不了太多了。
察覺到問題的人開始警惕的思考退路,但大多數人還是沉浸在宴會的快樂當中,絲毫沒有察覺到危險的氣息。
或者說,那對他們中的一部分人來說,並非是『危險』。
雖然阿緣也很想找到離開的方法,但她也很在意阿諾德的事情。
那家伙之所以出現,一定是因為得到了什麼消息。就是不知道這個消息究竟是跟哪裡有關。考慮到阿諾德敏感的身份問題,她並沒有把好像看到了阿諾德事情告訴斯佩多。
只是想如果能找到他的話,一定要盤問個清楚……順便問問身為地下情報工作者的他是不是有什麼離開的方法。
「女士們、先生們。」
又過了一會兒,卡斯特羅公爵終於開口了。
他站在華麗的水晶燈下,就仿佛站在舞台的最中央。
「感謝各位在百忙之中抽出時間參加這次可以決定未來的重要會議。」他聲音洪亮,臉頰因興奮而泛起了紅色。整個人顯得十分亢奮。
「在場的各位都是被選中的佼佼者,我敢保證,你們絕對會不虛此行。」
音樂聲漸漸停止,人們議論的聲音也漸漸消失了。所有人都看著站在中間的他,整個空間就只能聽到他一個人嘹亮的聲音。
「沒錯,絕對不會。」
他再一次肯定道,臉上也露出了病態的笑容,接著他拍了拍手。
站立在通道周圍的侍從們立刻關上了門窗,讓華麗的大廳變成了一個封閉的空間。周圍的蠟燭一盞接一盞的亮起。
「這、發生了什麼?」
「搞什麼啊,就算是卡斯特羅公爵,這樣做也太過分了。」
「為什麼要關門?怎麼連窗戶都關上了?」
隨著他怪異的安排,原本安靜下來的人群再次響起了嘈雜的議論。
但很快,這些議論聲就又被壓了下去。
因為那些慌張的人們發現,自己身邊不知何時都站著一些侍從。而此時,這些侍從手中拿的不再是美酒佳肴,而是一把把鋒利的小刀。
阿緣和艾蓮娜一起被斯佩多護在人群後面,他們的身邊,也理所當然的站著手持武器的侍從,甚至因為彭格列和戴蒙·斯佩多的凶名,他們身邊拿著武器的侍從要比別人多了好幾個。
而那些未曾因此而感到慌張的人們,則是露出了燦爛的,狂熱的笑容,紛紛湊到了卡斯特羅公爵身邊。
就像是見到了期盼已久的景像。
滿意的看到了自己想要看到的安靜而肅穆的景像,卡斯特羅公爵再次張開了雙臂:「歡迎站在這裡的各位,同我一起迎來【審判之日】。」
悠于 2021-9-2 08:39
第216章
「審判……之日?」
許多人低聲重復了一遍這個名詞。
這聽起來就不是什麼小事。
再者……審判?
是要審判誰?
又由誰來做這個審判者?以怎樣的方式進行?
「馬上,我們的儀式就要開始了。玷污了血統的人,肮髒的臭蟲。」卡斯特羅公爵的視線在大大廳中轉了一圈。「還有無恥的娼婦、同賤民在一起的雜種,都將被至高無上之人降下審判。」
「你們!沒有資格跟我們一起迎來未來,只有被選中的人才能擁有『恩賜』。」
聽到這裡,他身後的人有人露出了扭曲的笑容並舉起了手中的酒杯。
阿緣認的出來,這裡面最為狂熱的人,幾乎都是那些之前艾蓮娜告訴她的,應該已經落魄失勢,或者重病纏身的人——看來他們之所以能好好的站在這裡,就是因為那個所謂的『恩賜』了。
財富之類的還好說,但是讓重病、殘疾之人恢復健康……這在眾人眼中來看恐怕確實就像是神跡或者神之恩賜之類的了吧。
她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手腕。
寬大的袖子下藏著宇智波斑過去送給她的苦無。
雖然只是一把很小的,忍者的孩子們用的小苦無,但用的好的話,未必不能改變局勢。
卡斯特羅公爵滿意的看著他話音落下之後人們驚恐的表情。
太久了
他已經太久沒有這樣鮮明的感受過位高權重的滋味,享受過人們恐懼的眼神了。
確實,他在此地是有地位的人,無論是作為老牌貴族的家主還是卡斯特羅公爵本人,都有許多人尊敬他,諂媚他。
但這並不夠。
他需要的是見到人們的臣服,是人們恐懼敬畏的眼神。而不是輕飄飄的一句尊敬。
然而隨著他年齡的增長,他感到越來越力不從心,這個埋藏在心底的野心,也就如同燃燒的野火一樣越燒越旺。
憑什麼加富爾那個處處不如他的人就可以一步步走上高位,左右王國的進程,而有著最高貴的血統的他卻要和這個沒落的王朝一同消失。
他不甘心就這樣腐朽,為此,他追求青春永駐,追求長生不老——甚至可以把靈魂賣給魔鬼。
因此在遇到能夠讓重病之人重獲新生的紙牌主人之後,他毫不猶豫的追隨他。畢竟只需要錢財和一些賤民的血肉就能得到他想要的東西,這在他看來實在是在廉價不過的代價了。
所以他願意俯下身段聽從他的命令,為他提供一切自己能夠提供的東西。
終於,迎來了今天,迎來了可以得償夙願的『審判之日』。
他滿臉通紅,突然高舉起一個像是護身符一樣的東西,大聲呼喊:「為了審判!為了未來!」
「為了審判!為了未來!」
在他身後的人們也跟著狂熱的喊了起來。與之對應的,是面前那些未曾加入的人們不斷傳染開來的恐慌。
如果不是因為身邊都站了那這武器的侍從,他們早就四散奔逃了。然而就算是有手持武器的侍從跟隨,極端的恐懼之下也有人失去了理智。
一個男人毫無征兆的將自己的女伴推向旁邊的侍從,然後轉身就跑。
有了第一個,立刻就又接二連三的人跟著用同樣的方法想要逃跑——盡管第一個逃跑的人已經被旁邊反應過來的侍從殺死了。但被恐懼壓倒的人們還是盲目的模仿,試圖逃走。
阿緣和艾蓮娜眼疾手快的護住了幾個差點被牽連的摔倒的女孩子,才避免了踩踏慘案的發生。
有人衝向長廊,有人鑽到桌底。
但無論他們跑到哪裡,都會被人一個個抓出來殺死。
而卡斯特羅公爵就跟他身後的人們一起帶著笑容看著這一出出用生命演繹的鬧劇。
幾個,十幾個人的死亡在他們看來根本不算什麼。
甚至不如一件首飾一瓶美酒更能提起他們的興趣,尤其在審判面前。
低賤的賤民死的越多,他們能擁有的國家和世界就越是清淨。
因此他們笑著,笑著看著那些或許剛剛還在跟他們交談的人的屍體被面無表情的侍從們拖出去。
「好了,我想各位紳士和小姐們應該也和我們一樣迫不及待想要見證這一刻了,來吧,我們現在就前往儀式現場。」
他說完,率先轉身走向通向議會大廳的長廊,站在他後面的人也抬腳跟進,最後,則是阿緣他們這些並不心甘情願的『參與者』。同前面昂首闊步,滿心期待的人們不同,走在最後的人們情緒十分低落,就連哭都只是捂著嘴巴,不敢發出聲音。生怕自己會因為這一點聲音而成為下一個犧牲者。
阿緣也沒有發出聲音,她個子不高,混在人群當中更是不起眼,於是她就趁著這個機會觀察走廊的情況,希望能夠找到有用的東西,或者找到能夠脫身的方法。
然而走廊實在是太短了,還沒等她想出什麼,一行人就走到了羅馬式的環形大會議室。
這個本應恢弘大氣的會議大廳,在後面的人們看來卻如同斷頭台。
正前方那聚光燈下的台子,更如同放置著鍘刀的高台。
前面的人紛紛落座,後面的人像是牲畜一樣被驅趕到了一起。
而正當阿緣跟在艾蓮娜身後准備一起走過去的時候,她突然被一個帶著古怪假笑的侍從攔了下來。
「發生了什麼?」
「怎麼回事?」
突發的事件引起了人們的紛紛議論。
「抱歉,這位小姐要去到另一個地方。」
侍從微微躬了躬身。
「我們是一起的。」艾蓮娜站了出來。「有什麼事?我跟她一起過去。」
現在情況不明,她不可能放任手無縛雞之力的同伴一個人被帶走的。被分散了的話,萬一真發生什麼事他們就算有心幫忙都來不及。
「不不。」侍從搖了搖頭。「只能這位小姐一個人去。」
「所以說是什麼事……」
艾蓮娜急躁了起來,然而她話還沒說完,就被阿緣打斷了。
「沒事的。」
阿緣拉住艾蓮娜的手,對她搖了搖頭。
「可是……」
「你跟斯佩多待在一起。」安撫的拍了拍同伴的手臂之後,同這個地方的女性相比要矮上些許的少女向前走了一步,站到了那個帶著假笑的侍從面前。
「不是要帶我走?」
她微微抬起下巴,顯得有幾分傲慢。
「是,請跟我來。」
侍從轉身帶路,緊接著又有一個侍從從隊伍中走出,站到了阿緣身後,兩人一前一後加著阿緣從一側的樓梯走了上去。
一直到再看不到三人的身影,卡斯特羅公爵才再次開口。
「如此粗暴的對待各位,我感到十分抱歉,若是審判之後有成為我們同伴的人,我定會奉上厚禮撫慰各位收到的驚嚇。」
他沒什麼誠意的說完後便走上台去,對站在帷幕旁身披鬥篷的人點了點頭問道:「可以開始儀式了麼?」
「還沒到時間。」嘶啞的女聲從鬥篷下傳出來。「紙牌主人還要迎接一個關鍵角色,當所有角色都到齊的那一刻,就是儀式開始之時。」
阿緣沉默的跟在侍從身後上了樓。
離開會議大廳,繼續向上,一直走到了頂層。
她沒有試圖從侍從們口中套話。
一方面是時間太短了也套不到什麼信息,另一方面則是她不覺得這些古怪的侍從,是可以套話的正常人。比起在這方面費力,倒不如保留精神迎接接下來可能遇到的問題……然後期待至今沒有路面的giotto,是否能及時發現問題並有所行動。
然而阿緣沉默了,帶路的侍從卻開了口:
「您似乎並不好奇要帶您去哪裡?」
「知道答案的話,我可以不去麼?」
阿緣反問。
「這個當然不可以。」
帶路的侍從轉過頭,臉上仍是像是面具一樣的假笑。
「那我問了有什麼用?」
「我以為您會希望得到目的地,以及之所以單獨叫您出來的原因?」
「我是想知道,但是你會告訴我麼?」
「這個告訴您到是無妨。」
侍從帶著阿緣穿過了樓上鋪著厚重猩紅色地毯的長廊,來到了盡頭的門前。
「之所以帶您到這裡來,是因為您的叔父十分想念您。所以才特地將您叫到這座再生祭壇來。」
他臉上的笑容更深了幾分。
「真是令人感動的親情呢。」
「……是啊,是挺令人感動的。」
不敢動的那種。
阿緣一下子就明白了。
不管真正的意義是什麼,這座大門之後,一定有她那將自己視作眼中釘的『叔父』的身影。
「既然來了,怎麼還不把人帶過來?」
半開的門後突然傳來了男人不耐煩地提高了八度的聲音。
聽到這個聲音,侍從彎腰行了一禮:「請吧,女士。」
阿緣沒有管他,徑直推開門走了進去。她進去之後,大門就在她身後牢牢地合攏在了一起。
這座到處都是怪異裝飾,仔細看還有很多被帷幕遮住的東西的房間裡,穿著考究的中年男人中年男人正帶著猙獰的笑容,手持盛著美酒的酒杯向她走來。
「終於來了啊,我可愛的侄女。我可是日夜都想著再見到你啊——只不過是躺在棺材裡的你。」
「雖然沒能直接在棺材裡看到你的屍體,但能親眼見證你的死亡也是不錯的選擇——等那家伙來了,你就要死在這裡了。聽說是活活流干全身鮮血的死法,嘖嘖,聽起來就很痛苦——不過你要是現在就跪在地上求我的話,也許我可以請求他給你個痛快點的死法。」
男人身上滿滿的都是惡意,他刻意放滿了腳步,想要多感受一下這個可惡的侄女的恐懼,想要看到她驚恐的眼神,想要看到她哭嚎著跪下求饒。然而,迎接他的卻是對方有幾分茫然的表情:「抱歉……」阿緣是真有那麼一絲絲愧疚了,「你是我哪位叔父來著?」
出來這麼久,她是真忘了那幾個貪得無厭的叔伯的樣子了。
要在意的事情那麼多,好看的景色和人也那麼多,她干嘛要把那些想坑害自己的人的臉記在心上呢?
中年男人臉上的笑容逐漸僵硬,最後消失。
他穿著粗氣,脖子都因暴怒而粗壯了幾分。拿著酒杯的手更是因為用力而繃起了青筋。
「真的十分抱歉。」
阿緣『滿臉誠懇』繼續說道。
「我是真想不起來了,能否給一點提示呢?您知道的,我記性不太好,一貫記不太住長得醜……不是,長得沒什麼特點的人。」
別以為我沒聽出來你說我醜。
男子額頭上的請進也爆了起來。
「臭丫頭。」
他惱怒極了,卻顧忌到這裡是那個滿身邪氣的紙牌主人舉辦儀式的地方而不敢將手中的酒杯隨手摔出去,只能張望一番後將酒杯放到了旁邊的小桌上,然後大步走到了阿緣面前,一把抓住了她的衣領。
都是這個臭丫頭。
如果不是因為她連夜潛逃還帶走了大筆流動資金和值錢的珠寶古董,他也不至於因此事事掣肘,做什麼都不順心。甚至因為流動資金不夠而多次錯失機會現在才落得一個落後於人的下場。
如果不是這個臭丫頭不肯老老實實的去聯姻,他也不至於錯失了合作伙伴,現在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另外一個將女兒嫁了過去的伯爵掙得盆滿缽滿。
如果不是阿爾伯特那個吃裡扒外,對一個女人搖尾乞憐的家伙給了這臭丫頭庇護……
他越想越生氣,眼眶發紅,抓著阿緣衣領的手也越來越用力,幾乎比他矮了一頭多的阿緣從地上提起來。
阿緣甚至能隱約感覺到從他鼻孔中噴出的熱氣。
——就是現在。
她熟練的扣了一下機關,藏在袖子下的苦無滑落到她手中,接著,她一手抓住了拎著自己的叔父的手臂用巧勁在他手臂的某個位置使勁兒一掐一擰,趁著他因為勝券在握和憤怒而反應慢半拍的時候一換身位,就從『被挾持者』的身份搖身一變,反過來成了『挾持』者。
「抱歉啊。」她一腳踹向對方的膝窩讓人跪到了地上,接著手中的苦無抵在了他保養得當的粗壯脖子上。
「看來現在是你跪下呢。」
她心跳跳的很快,現在還很激動——老實說,獨自一人面對敵人做這樣的『反殺』,她也是第一次。
「啊,不過我說忘了你的名字這個倒是真的。」
她一只手抱住對方的腦袋,一只手穩穩的握著苦無,這樣只要對方稍有異動,她就可以用鋒利的苦無割斷他的喉管。
「千萬別激動,侄女我也是第一次做這種事,手可能沒那麼穩……萬一你一動我不小心手抖了就不好了。」她說著,手中的苦無又貼緊了一分,男人甚至能感受到脖子上傳來的刺痛,「那麼,現在可以告訴我這個審判之日究竟是什麼了吧?叔、父、大、人!」
啪啪啪。
然而還沒等被按住的男人回答,就有單調的掌聲突然響起。
阿緣順著聲音響起的地方看去,就見到一個穿著考究,容貌極為英俊的中年男人正站在窗邊,一臉贊賞的看著自己。
似乎十分滿意剛剛看到的這出劇目。
「紙牌主人!」
見到這個男人,『叔父』臉上露出了驚喜的神情「快,快救救我。這個臭丫頭……」
「你口中的『臭丫頭』,按系譜來算的話,其實也是我的侄女來著。」
然而紙牌主人的回答卻出乎他的意料。
「怎、怎麼?」
不是說好了要干掉她麼?為什麼這個時候突然說起系譜?
「也就是我心愛的兒子十分看重的表姐。比起你,對我來說當然是她要更重要一些。」
他突然側過身露出了先前被他擋住的黑發少年。
「你說是麼?」男人挑眉,叫出了少年的名字。
「該隱。」
第217章
有著精致剔透美貌的少年像人偶一樣安靜地站在男人身後。
就算被叫到的時候,臉上也是沒有生氣的茫然和隱隱的慌張。
「我……」他張了張嘴,聲音也十分微弱。
「你怎麼想呢?該隱。」
英俊的中年人微微俯身,誘哄似的開口。語氣親昵的就像一個發自心底愛著自己孩子的『慈父』。
「你認為哪一個對你來說,更重要呢?是從幼時起就一直陪伴在身邊的管家,還是帶你離開了倫敦的這篇傷心地,鼓勵了什麼都做不到的你的表姐?」
盡管他並沒有說究竟為何逼該隱做選擇,但在場的幾人都隱約有預感——無論該隱選擇誰,被放棄的那個的下場,都一定不會好到哪去。
沒有人喜歡被擺在天平上像物品一樣做選擇。尤其在這種生死攸關的時刻,被當著面逼問。
若是被選中的那個還好,若是被放棄的那個……
無論是做出選擇的人,還是被放棄的那個人,想必都會為此而感到痛苦萬分。
啊啊,想到那是他們會露出的絕望表情,他就發自心底的感到愉悅。
該隱,我親愛的兒子,你會做出怎樣的決定呢?你會用怎樣的表情來取悅我呢?
亞裡克斯嘴角壓抑不住的開始上揚。
一想到那樣的景像,他就因激動而渾身顫抖——啊啊,那真是至高無上的,發自靈魂深處的喜悅。
「該隱,別聽他的鬼話。」
阿緣一邊說著,一邊怒瞪那個表情因壓抑而扭曲的便宜叔父。
如果眼神可以殺人,他現在早就被她千刀萬剮挫骨揚灰了。
阿緣並不在意自己被列為選擇——好歹也是經歷過風風雨雨大場面的人了,而且她也不認為自己弱到只能靠別人的選擇來決定自己的生死。
她不能接受的是自家孩子這麼被欺負。
尤其亞裡克斯這身為人父卻不做人事的行為。
「逼著才十來歲的小孩子做這麼殘酷反人類的決定算什麼男人,有本事勢均力敵的正面來啊。」
幾十歲的老男人了,別的事兒不干就盯著自己年幼的兒子使勁兒欺負,腦子缺點什麼吧?
「表、表姐,你別……」
該隱怯生生的想要勸說什麼,然而亞裡克斯卻並沒有因此而暴怒,而是笑了起來。
「那就讓我看看你還能嘴硬到什麼程度吧,在這審判之日中。」
「總歸是能撐到看你咽氣就是了。」
阿緣沒有松開桎梏著想不起來名字的叔父的手,眼神卻一直盯著一副勝利者姿態站在那裡的男人。
然而對方卻像是對她失去了興趣一樣,轉身走向旁邊的繪著各種符號的中心的台子。然後珍惜的揭開了台子上蓋著的天鵝絨。
一個帶著白色長發的頭骨出現在了眾人的視線當中。
「審判之日,沒被選中的人將會成為祭品消失,而被選中的人的願望將會實現。被你害死的母親也將會復活。」
他充滿憐愛的輕撫著頭骨面頰的位置。
隨著他的話語,地上那些奇異的符文也像是呼應他一樣開始泛起不詳的紅光。
接著,窗外的庭院中也有數到紅光衝天而起。
「雖然遠離了布置已久的倫敦,但在這裡進行儀式也是個不錯的選擇,畢竟這裡可遍地都是祭品啊。」
戰爭,貧窮,飢餓,全都都是祭品的搖籃。
「來吧該隱。」亞裡克斯抱著滿頭秀發的頭骨走到了該隱面前,再他失神的看著自己手中的頭骨時再次開口,「決定復活你的母親的祭品吧,一切都是你的錯,現在,是你贖罪的時候了。」
「我……」
該隱臉上浮現痛苦的表情。他看著亞裡克斯手中『母親』的頭骨,又倉惶的看向一旁的表姐。痛苦的表情中又添了幾分掙扎。
就像在做一個十分艱難的,並且可能會對不起她的決定。
「對不起,表姐。」
最終,他喃喃的道歉。
「這不是你的錯。」
阿緣仍然認為這並不是該隱的錯。
要怪,也是怪亞裡克斯這個混賬大人。
「對不起……對不起……」
他一邊說著,一邊走到了亞裡克斯身邊。
「好孩子。」亞裡克斯安慰道,「你沒有做錯,這樣一來你的人生將恢復原本的樣子,利夫會陪在你的身邊。而你的母親,也會重新回到我們身邊。」
他空出一只手伸向該隱,像是要把他攬在懷裡撫慰。
然而就在該隱撲過去狠狠摟住他的下一秒,他卻像是觸電一樣把懷中的少年甩了出去。
「你——」
他摸向耳後,尖銳的疼痛之後,是逐漸擴散開的麻木。
被他摔在地上的該隱則是一翻身爬了起來,他揚了揚戴在手上的戒指——原本應該是界面的地方此時有一根約一釐米長的尖刺。
纖弱美貌的少年臉上浮現了惡作劇成功一樣隱隱得意的笑容。一點也看不出先前仿佛下一秒就要破碎一樣的脆弱無助。
「父親大人。」
他拍了拍身上不存在的灰土,「您還真是數年來一點長進都沒有啊。」
以前被他這幅樣子騙著喝下了摻了毒品的飲品。現在又被他欺騙,刺入了毒藥。
「坎特雷拉。」
黑發的少年甜美一笑。
「這還是表姐問我是不是『波吉亞』的血脈之後我查出來的毒藥——很是花了我一番功夫才復原出來的。」
「本來還以為成功不了的,但最終它還是重現了——也許這就是我們的命運吧,父親大人。」
少年的表情有幾分悵然,但很快就恢復了原本的笑容。
「該隱!?」面對這樣的突然反轉,阿緣的聲音都有點破音了。
「抱歉抱歉。」該隱連忙轉過頭。「那句話怎麼說來著?想要騙過別人,就要先騙過自己嘛。回去我一定好好道歉好好反省,您說什麼我就做什麼啦。」
跟阿緣告饒之後,他再次轉頭看向因毒素的侵襲而踉蹌後退,靠著台子的支撐才沒有倒下的亞裡克斯。
少年收斂了笑容,聲音是前所未有過的堅定:
「我不能讓您再這樣繼續下去了。」
無論我有多少罪,無論事情的真相如何。就讓一切在今天結束吧。
——雖然被要求留在艾蓮娜在此處的宅邸。
但是如果能乖乖聽話在宅邸裡看書,那就不是該隱了。於是幾個『大人』離開之後,他也用美色誘惑了留下來保護他的武藏親,讓沒能經得住美少年的魅力的強大女劍士帶著自己跟在後面偷偷地探險去了。
是啦,他當然知道表姐特地把他留下一定有什麼用意,而且絕對是好意——畢竟她針對自己有什麼惡意的話,有一千種辦法折騰自己呢,何必非要留到這種時候。
況且表姐怎麼看都不像是有空把精力放在這種『小事』上的樣子。
是的,在現在的該隱來看,如果不是個人惡趣味就在於此的話,那這樣看把大把精力放在『針對某個人』的事情上而不去看更多,更寬廣的世界的話,實在是很遜的行為。
尤其在他也參與到可能會涉及到數百家庭的生計的工作中,並且因此而數個夜晚難以入睡,還在清晨發現自己一把一把的掉了頭發之後。
他就覺得自己是一個脫離了低級趣味,升華了人生價值的人。
對這種行為,自然也就更加看不起了。
執念有用麼?可以解決一百個人的就業問題麼?
詛咒能吃麼?能讓一百個人都吃飽肚子麼?
顯然都不行。
但自己現在所做的事情卻可以。
這麼一比,顯然是自己的所作所為更加厲害不是麼?
既然是自己更厲害,那為什麼還要懼怕這些呢?
自從吃的好睡得飽,不做噩夢也沒沒工夫胡思亂想之後,該隱的氣色肉眼可見的變好了許多。再加上時不時跟著武藏親或者g他們學幾手,身體也跟著健壯了許多。雖然沒有滿身的腱子肉,卻也不復往日纖細精致,宛如一碰就碎的琉璃的樣子。
當然精致的美貌還在,只是從易碎品變成了塑料制品。看起來還是晶瑩剔透的樣子,但誰也別想輕易將他打碎。
——因此就算是被人用利夫威脅,他也可以冷靜下來跟武藏親一起演戲,假裝是因不敵而被綁走,然後站到了這一切的罪魁禍首的面前。
老實說,見到自己的父親的那一刻,他其實是松了口氣的。
見到還活著他,自己就不用再擔心對方是不是已經死掉了。是否會在未來的某個時間再對自己還有自己身邊的人下毒手。
於是他按照對父親大人的了解,表演了一個『他期望中深陷絕望又故作堅強的兒子』的形像,按照他的期望行動、做決定。
終於找到了可以下手的機會。
「你以為這樣就勝利了麼?」
亞裡克斯嘴角溢出了鮮血,但他卻沒用因此驚慌失措,反而透出了幾分瘋狂,他舉起手指向窗外。
外面紅光漫天,就好像整座城市都被紅光包圍。
「太遲了!」他咧開嘴,露出一個充滿惡意的笑容。猩紅的血不斷從嘴角溢出,更是讓他猙獰的宛如從地獄中爬出來的魔鬼。
「儀式已經開始,所有人都會是審判的祭品!」
「那可不一定哦。」
伴隨著年輕女人的聲音,巨大的震動突然出現。
「武藏親!」
金發的女劍士一刀砍破了落地窗衝了進來。
「外面怎麼樣了?」
該隱焦急的問道。
「安心啦,武藏親是絕對不會辜負美少年的期望的。」
將刀抗在肩膀上艷麗劍士燦爛一笑。
「幾個節點我和g都破壞掉了。」她突然舉刀向旁邊一揮,逼退了不知從哪裡出現,身披鬥篷的家伙。
先前跟該隱演出完『不敵敵人被打敗』的戲份之後,她就一路尾隨在後面,想要找到突破的機會。
既然該隱這邊出了問題,那大小姐他們的情況恐怕也不好到哪兒去。因此貿然找上門絕對不是個好選擇。
既然不能堂堂正正……那無賴也有無賴的辦法。
一開始她只是想搗亂讓場面混亂起來,結果她才靠近這裡,就見到有一群披著鬥篷的人從宅邸乘車去了外面。她立刻就轉變了注意,打算先去看看這種時候會特地離開的人去干什麼,接著又在半路上遇到同樣匆匆趕來的g……結果兩人一直忙到了剛剛才匆忙趕回來。
「還是早點投向比較好哦,我想下面giotto他們應該也已經得手了吧。」
——正如宮本武藏所說,樓下議會大廳也確實是被giotto和斯佩多聯手控制住了。
不,准確應該說是,讓giotto『凍住了』。
氣勢恢宏的議會布滿了巨大的冰凌。這些像是盛開的花一樣的冰凌將會場分割成了數個區域。
那些古怪的侍從都被凍在了冰中,就像一個個人體標本。
以卡斯特羅公爵為首的其他參與者們雖然沒有被凍起來,卻也因為這突然的轉變而收到了不小的驚嚇,也產生了一些踩踏事件——雖然沒有人死亡,但看起來也不太好過。
只是比起肉體上的疼痛,更讓他們難以接受的,還是giotto所展現出來的非人的力量。
人的雙手,怎麼可能被火焰包裹呢?
而燃燒著的火焰,又怎麼可能化作堅冰呢?
尤其掌握這力量的,還是一直以為來都被他們視作『鄉巴佬』、『暴發戶』的家伙。
明明只是一個地方自衛團首領出身。
明明什麼都不懂……
為什麼偏偏是這樣的一個人擁有了這種……這種仿佛神明的力量呢?
「真是震撼的出場方式啊。」
斯佩多走到giotto身邊,眼睛瞥向他手上那雙從沒見過的怪異手套,一開口就是老陰陽人了。
「啊哈哈哈……這個嘛。」拉風的出場,並震撼的在場眾人懷疑人生的giotto卻是一臉的苦笑。「我回去之後會解釋的。」
「人質都解救出來了麼?」
「嗯,除了被帶走的那位大小姐,這裡的就是全部了。」
斯佩多搖了搖頭。
「也不知道卡斯特羅公爵什麼時候就開始跟那些人合作了,這座宅邸的僕人竟然沒有一個是活人。」
從僕人到廚師,再到花匠和馬夫,全部都是『活死人』,斯佩多甚至懷疑,可能他們中的很多人在被命令之前都不知道自己已經變成了『活死人』,還按照正常活人的生活方式繼續著自己的生活。
一直到今天。
這是他剛剛趁亂催眠了卡斯特羅公問出來的。
這個老東西也真是敢。
包括先前的活死人,還有派去城市各處的那些,足足有數百活死人就隱藏在這座宅邸中。
他難道都不覺得自己是睡在屍堆上,不覺得惡心麼?
——不,如果他還會覺得惡心的話,一開始就不會這麼做吧。
他搖了搖頭。
「斯佩多你留在這裡安排撤離。」確認了這裡的安全之後,giotto立刻轉身向外走。
「我去找她。」
「哼,挺能干的嘛。」
注意到儀式確實出了問題,亞裡克斯的臉色難看了幾分,但他並沒有像是被逼到陌路的反派一樣立刻退場。反而像是被激發了鬥志一樣抬手擦了擦嘴角的鮮血。
「我承認,你們的行動確實是給我造成了不少困擾——或者說【審判之日】確實被你們阻止了。」
「但是還沒有完,儀式還沒有結束。」
隨著他的話語,穿著鬥篷的人不要命一樣的放棄了防御開始進攻,而他自己則是趁著眾人沒有回過神的這一瞬間將手中的頭骨放到了祭壇中央。
「這裡還有祭品!這幢房子中所有的人都是祭品!儀式沒有結束!降臨吧!完成我的願望吧!」
巨大的力量以祭壇為中心湧現,肉眼可見的旋渦突然出現在了頭骨上方。雖然不知道那是什麼,但所有人此刻都明白——不管那是什麼,一旦出現,絕對不會是好事。
「武藏親!」
阿緣也顧不上手裡的叔父了,她松開他衝向祭壇。
「了解!」
宮本武藏也不再和面前的鬥篷人纏鬥,腳下一個用力衝向了祭壇,手中的刀高高舉起,挾雷霆萬鈞之勢劈向突然出現的旋渦,和它正下方的頭骨。
不管那是什麼,絕對,不能讓它成功。
第218章
雖然阿緣是先行動起來的那一個,但率先到的,卻是後來居上的宮本武藏。
金發的劍士毫不留情的對著還在扭曲的漩渦一刀砍下,然而還沒等她觸碰到那漩渦,漩渦中就流出了如蜜一樣粘稠的液體,將她這一擊抵擋在外。
半透明的,如同濃稠的蜜一樣的液體淅淅瀝瀝的落下,滴落在頭骨上,沿著骨頭滑落,化作黑紅的漿液污染了祭壇。
猛地看去,甚至會被誤認為是燃燒著的黑紅色火焰。隨著它的出現,地上的符文再次翻湧起不詳的紅光,沿著地面,沿著牆壁上的紋路蔓延出去,將整座宅邸包圍。
「來吧、來吧!要祭品的話,這裡有的是!」
亞裡克斯靠在祭壇上,毒藥已經侵蝕了他的身體,讓他失去了行動能力。但他的臉上卻沒有絲毫的痛楚,只有滿滿的即將得償所願的狂喜。
事已至此,再也沒有什麼可言阻止他了。
「死者將會復活,過去的規則會也會被打破,而新的秩序,將會按照我的意願制訂!」鮮血從他口中湧出,沾染了考究的禮服,但往日總是一絲不苟的男人卻絲毫沒有要打理的意思。他咧嘴看著不斷對漩渦發起進攻的宮本武藏等人,然後將視線落到了自己的兒子身上,「看吧該隱,新的時代馬上將會到來。那是顛覆了現在的一切的全新世界。」
「死者從墳墓中爬出來,而生者只能哀嘆著自己的不幸——生在這個時代的不幸。」
「你閉嘴!」
還沒等該隱說話,焦慮的思考著解決方案的阿緣就轉過頭凶狠的呵罵起來。
「沒到你說話的時候,等問題解決了,待會兒你就算不想說我也會把你的嘴巴撬開的。」
「區區一個戀愛腦中年男人,想當毀滅世界的大反派你還不夠資格!」
高達都不能開還想毀滅世界,世界才不受不了這侮辱呢。
「……哼,牙尖嘴利的丫頭,你也就只有現在還能說兩句話了。」
亞裡克斯又吐了一口血,卻是沒有再繼續說話。
只是痴迷的看著祭壇上的頭骨,還有那不斷從漩渦中溢出的黑紅色液體,就好像那並非是會給世界帶來毀滅的東西,而是傳說故事中才會存在的,夢想成真之水。
「大小姐、該隱,千萬別碰到那些黑色的液體。」
「我知道。」
阿緣一直在留意這些黑紅色的液體。
雖然她沒什麼印像了,但心底卻有一個聲音一直在提醒她,這不是什麼可以碰觸,可以輕視的東西。
它的本質,比表現出來的樣貌要可怕、危險的多。
「武藏親!」
眼看在將頭骨包裹之後,突然分出一縷黑紅色的液體利箭一般射向還在找機會破壞漩渦的宮本武藏,阿緣立刻大聲提醒道。
宮本武藏立刻向後撤離,然而也許是她剛剛的攻擊讓黑紅色的液體記恨了它,還沒等她站穩腳步,有一股黑紅色的液體從下方襲來,盡管宮本武藏反應十分迅速,卻也還是被黑紅色的液體擊中了發飾。
紅色的發飾掉落下去,立刻被黑紅色的液體吞噬,幾縷金發也緊隨其後消失在了黑紅色的液體之間。
「好險啊。」
躲過接連攻擊的女劍士見地面沒有合適的落腳之地,立刻將手中的刀刺入地面,接著踩著刀柄跳上了固定在天花板的華麗吊燈上。
金色的頭發貼在臉頰上,頗有幾分狼狽。
黑紅色的液體以頭骨為中心,浮現了許多像是觸須一樣搖晃著的分支。他們全都向上,虎視眈眈的對著吊燈上的宮本武藏。
「這可,不太妙啊。」
宮本武藏撩開臉上貼服的頭發,口中說著不妙,眼裡卻閃著興奮的光芒。
而正如她所說的那樣,那些如同觸須一樣的液體在下一刻就像找到了目標一樣,全部對著吊燈上的宮本武藏衝了過去。
下面是黑紅色液體的泥潭,眼前則是黑紅色液體組成的『萬箭齊發』,就像要把她整個人釘死在這裡一樣,絲毫沒有給她留下退路。
「武藏親,跳……」
阿緣想讓宮本武藏跳到自己這裡,她跑到了靠近大門的一側,這裡還沒有被蔓延的黑紅色液體侵蝕,還有時間緩衝。然而她話還沒說完,就見到身邊突然衝出了大量晶瑩剔透,帶著瑩瑩藍色的冰霜。這些漂亮的冰霜沿著凶狠侵蝕的黑紅色液體奔湧向前,眨眼間就將它們全都凍了起來,並且,順著液體湧現的方向,一路向上將半空中的漩渦也一並包裹在其中。
「giotto?」
阿緣回過頭,就見金發的青年正單膝跪地,雙手按在地面上維持著阻止著黑紅色液體侵蝕的冰層。
「這是怎麼?」
「這個……算是『秘密武器』之類的吧,回頭我會好好解釋的。」他看向被藍色堅冰凍在其中的漩渦,雖然被凍住了,但漩渦還如同呼吸一樣緩緩地凍著,那些液體也只是暫時被阻擋在了冰下,而並非是被徹底的控制住了。
「多謝。」
宮本武藏翻身下來。
「不客氣,但這只是暫時的應對措施。」giotto的眉頭皺的死緊,「我只能壓制它一會兒,如果不能找到解決辦法的話,很快它就會突破我的桎梏,繼續蔓延下去。」
他並沒有因為情況暫時控制住而松懈,甚至因為感受到其中蘊含的力量而更加緊張。
「這是什麼東西?你們現在有頭緒麼?」
「沒有……」
「稍微有一點吧。」
阿緣和宮本武藏的聲音幾乎同時響起,得到的卻是不同的結論。
聽到宮本武藏的話,幾乎所有人的視線都投注到了宮本武藏身上。
「我不太清楚它到底是什麼東西,只是如果只是破壞掉它的話,我還是有那麼點辦法的。」
宮本武藏重新收刀回殼,目光筆直的看向那在冰層下也還如同呼吸一樣活動著漩渦。
阿緣立刻追問道:「我們該怎麼做?」
「這個嘛……大小姐的話,只要把這個借給我就好了。」宮本武藏轉過頭對著阿緣微微一笑,接著抬起手取下了她手腕上的緞帶,接著用這根綢帶將散落的金色秀發重新束在了一起,「嗯,這樣一來就沒有阻礙了。」她甩了甩臨時綁起來的馬尾。「哎呀,這樣的發型還是第一次嘗試,意外的清爽呢。」
「好,接下來就只要像往常那樣做就好了。」
她拍了拍衣服,活動了一下身體。
「像往常一樣?」
阿緣有幾分疑惑。
「對呀,就是像往常一樣。」宮本武藏轉過身,對著阿緣和翻過冰面匆匆跑來的該隱笑了笑。
「作為一個劍士,這種時候當然只要揮劍就好了。」
颯爽的女劍士燦爛一笑。
「雖然還是沒有完成的半成品,具體能達到什麼程度我也不太確定,但是只是『破壞』的話,我還是有點信心的。」
「就憑你手中的這把殘破的刀?」被隔離在冰層後的亞裡克斯嗤笑。「人類的力量,是不可能阻止的。」
「我真不該放任你跟這些只會胡說八道的無賴相處的。」
「武藏親才不是——」該隱怒視冰層後的父親,然而還沒等他反駁,宮本武藏就擋在了他身前。
「確實,人類的力量同諸天的神魔,同有移山倒海之力的自然比起來,確實無比渺小。所做之事大多看起來也是徒勞無果。」
「但是,有沒有意義,有沒有做到什麼,卻是人自己來判定的。」
她轉過身,輕輕摸了摸該隱的頭。
「那麼,就請見證我這還不成氣候的一擊,究竟能有多大的威力吧。」
跟什麼鬼神,什麼正義邪惡都沒有關系。
就只是為了達到目的的一擊——這也許,就是她這一次旅行之所以會這麼漫長的真正原因吧。
自己,就是為了這一刻才留在此地的。
金發的女劍士消失了。
隨著她揮出的,仿佛連世界都能一分為二的那一劍,還有那邪異的漩渦一起。
沒有華麗絢麗的效果,也沒有『大決戰』應該有的悲壯氣氛。
僅僅只是一刀。
「不……不可能。」
亞裡克斯睜大了眼睛,潔白的眼球部分布滿了血絲,就連眼角都因為過於用力而泛起了血色,仿佛要撕裂開來。
「克莉絲汀!」
他撲向了祭壇。
然而giotto制造的冰層卻將他牢牢地擋在了外面,不管他如何用力,都無法再前進半分。只能看著黑紅色的液體像是干涸一樣慢慢枯萎,而被包裹在其中,好似用這些黑紅色的液體重新形成肌肉皮膚的頭骨也重新露出了干枯的樣子。
只是在被侵蝕之後,從灰白變成了黑色。
它歪歪斜斜的躺在祭壇上,空洞的眼眶像是看著什麼一樣直直對著前方。然後,黑色的骷髏上出現了裂痕。
「糟糕。」阿緣仍有幾分無措。「剛剛,忘了跟武藏親說『再見』了。」
再見,再次相見。
要是說出來,是不是就能再結下一份新的緣分呢?
同樣都是流浪者,說不定就有機會在某個新的世界中再見,不是麼?
「武藏親她……」
該隱也有幾分恍惚。
「放心吧,她沒死。」阿緣立刻安慰道,「她只是開啟了下一段旅行,去到另外一個世界了。」
「她完成了自己的使命,我們也要努力了——還有山一樣的事情要做呢。」
阿緣不再看祭壇,也不再看祭壇後瘋狂捶打冰面的亞裡克斯。
她不太想繼續在留在這裡了。
因此她沒能注意到黑色骷髏中絲絲縷縷溢出的黑氣,還有黑氣中屬於女人的,怨恨又癲狂的臉。還有在她頭上後,重新出現並且比先前更加扭曲的漩渦。
——然後,地面崩塌了。
「表姐——」
作者有話要說:
太生死時速了,我家突然斷電,到現在還沒有回復,之前電腦沒多少電了換了手機碼字,然後發現手機也沒多少電了,移動電源還沒充電=
趕緊又轉回電腦上,最後用太後的手機開了熱點才連上網更新。
——無法呼吸。
第219章
宇智波斑已經很久沒有想過心底的那個空洞了。
他現在很忙。
幾乎從他對千手柱間說自己有辦法讓忍者不用考廝殺掙錢開始,就再也沒有休息過。
一邊安排忍者商務——就是忍者們能夠做的商業工作,從火炕到毛衣(他有織過的記憶),再到停戰區的快遞,還有各種土木工程。
什麼擅長土遁的水遁的風遁的火遁的。
造房子的修路的開荒造田的。
在停戰區開展產業基地,把忍者和當地人一起擰在一條名為『利益』的麻繩上。
這個過程並不容易,但好在他心裡有個底兒——就好像自己曾經經歷過。就好像他知道那是怎樣一個世界一樣。
一切都太奇怪了,並不是因為不好。
正相反,反而是因為太好了,好到讓他感到可疑。
這樣的世界真的存在麼?
身為宇智波的自己,真的可以擁有這樣的生活麼?
並不是宇智波斑覺得宇智波不好,而是因為擁有寫輪眼的宇智波一族,可以說是為了『忍者』而生的。他們天生就比其他忍族擁有更好的血繼限界,擁有高的起點。因此他們永遠會站在戰鬥最激烈的地方,在戰爭的最中心,被所有忍族警惕。
就算一個宇智波真的只是剛巧路過,周圍的人——不管是普通人還是忍者,都不會放心。
一切都只因為他是宇智波。
千手的情況恐怕也大致相同。
所以他對於自己的『認知』一直十分困惑,甚至覺得自己也許是在不知道的什麼時候中了幻術。
只是當他發現自己所知曉的這些信息,在現在真的用得上,並且真的逐漸實現了過去以為只能是夢想的事情的時候,他甚至開始感激這一切。
無論是什麼,無論是因為誰。
他由衷的感激自己能夠獲得這些信息的這個事實。
只是這樣一來,作為最核心輸出信息的他就變成了最忙碌的一個。房間裡的燈每天到了後半夜才會熄滅,第二天一早還不等天亮,他又要匆匆出門。
因此,等到千手柱間突然翻窗進來說要帶他去參加慶典活動,他才注意到現在已經是秋天了。
秋天,豐收的季節。
稻浪泛起波濤,對生活在這個時代的人們來說,這無疑是最讓人心曠神怡的美麗景色了。
有糧食,就代表他們不會在接下來的季節裡餓死。就代表他們可以度過相當長一段時間的安定生活。
再怎麼美麗的山澗花田,都不會比這更讓人們喜悅了。
這是停戰區第一次的慶典,站在這裡的每個人都熱情的參與進其中。
街道兩邊布滿了攤位,一盞盞燈籠被掛到了路邊的燈杆上。
到處都是歡聲笑語。就算是不善表達自己的忍者,也忍不住放下了緊繃的神經,換上普通的衣服,悄悄地融入其中。
在千手柱間來看,這真是世界上最最美好的一個慶典了。所以他覺得無論如何都不能讓自己的好友錯過。
然而在宇智波斑看來,這個慶典卻怎麼看都不能讓人滿意。
這個所有人都參與進來的慶典,應該更大,更熱鬧才對。地面為什麼只是草草鋪平,連石板都沒有鋪呢?
街道怎麼看都不像是仔細整理過,兩邊的攤位也都是倉促之下搭起來的架子。倉促,草率,有些木頭材料上的樹皮和木刺都沒有清理掉。粗糙到讓他看不下去。
宇智波斑並不是個講究精致的人——忍者有什麼精致可講呢?能活下去、能完成任務,沒什麼不能接受、忍耐的。
風餐露宿、泥水中打滾,都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但慶典是不一樣的,應該有更多的人,有更多整齊的攤位,無論是忍者還是普通人,都能更加和諧的融為一體——就連路邊的路燈的樣式都應該更加精致、統一。
甚至沒有足夠的防火用的水桶,也沒有休息處,分流處,還有失物、走失兒童招領處。這樣一來出了問題該怎麼辦?人們還能安心享受慶典活動麼?
他抬起頭,向著遠方看去。入眼的是一片空曠的天空。只能看到絲絲縷縷的金光消失在遠處的山後。
……在目光所及的某個地方,應該還有一處只要看到就讓人感到安心的建築才對。
穩穩地佇立在那裡,哪怕夜晚時只能看到一個昏暗的輪廓,只要它還在那裡,就是安心。
「怎麼了斑,臉色這麼嚇人。」
拉著人沒走幾步,千手柱間就注意到宇智波斑越來越凝重不滿的表情。
簡直像是要生氣了似的。
「你不覺得這個慶典,很……簡陋麼?」
宇智波斑皺著眉頭,努力壓抑自己才沒說出那句『糟糕』,而是換了個溫和一點的詞彙。
「簡陋?怎麼會?」
千手柱間驚訝的環視四周。
周圍盡是多姿多彩的攤位,其中不乏許多只會在大城市裡出現的好東西。走在這裡的人們也都穿著體面整潔的衣服,臉上帶著歡快的笑容……怎麼就簡陋了?
人們甚至大手筆的在整條街道上都立了路燈,從入口到出口,全都燈火通明。
就算是大城市,就算是首都裡的慶典也就只是這個樣子了吧。
斑到底是哪裡不滿呢?
「斑啊……那個,我們呢,不能要求太多的,畢竟一切才只是剛剛開始……」千手柱間努力安撫。「你想想,去年我們還只能待在族地裡,或者在任務的路上遠遠地看著大城市裡的慶典呢。」
「但是……不,不對,也許確實是我想的太多了吧。」
道理宇智波斑都懂得,但也許是那樣的慶典印像太深了,所以他才格外不能接受吧。
「我想一個人待一會兒。」
他說完就丟下了一同前來的千手柱間,轉身快步融入了人群當中。
他漫無目的的在人群中行走。
入眼的是人們的笑臉和燦爛的燈火,耳朵聽到的是中氣十足的吆喝和男女老少的歡聲笑語。一切都是夢想中應有的樣子。一切都是他為之奮鬥的目標。
可他並沒有感到滿足。甚至覺得那個之前被他淡忘了的空洞,猝不及防的又擴大了許多。
太過突然,以至於他沒有一丁點防備。整個人就好像被拖入其中,同整個世界隔離開來。
「好漂亮的衣服啊。」
突然,一個歡快的女聲傳入了耳中。宇智波斑轉頭看向聲音傳來的方向,就見一個黑頭發的矮個女孩子正指著面前攤位上的衣服對身邊的同伴說著。
「雖然這件淺藍色的已經很好看了,但果然還是那件粉色的更勝一籌吧。」
「簡直就像是把春天穿在了身上似的。」
也許是她的形容太溫柔,宇智波斑情不自禁的看向她描述的那件粉色衣服。
果然,在燈光的照耀下,那件粉色的衣服就好像在泛著溫柔和的微光,就如同春日枝頭的花苞。
鮮嫩的,柔軟的,是忍者生活的世界不應該有的色彩和材質。
但是……
他向前走了幾步,站在了衣服面前。
他記得這件衣服。
或者說,他的記憶力,應該有一件跟這個十分相似的衣服。
不適合忍者,但卻適合……
是誰呢?
會適合這件衣服的人。
「……我們想到了一處呢。」
耳畔,突然響起柔和又清亮的女孩子的聲音。
「那個,雖然算不上禮物,但是希望你收下這個。」
「這是?」
他又聽到了一個低沉的男人的聲音。
「耳釘。啊,我知道忍者幾乎都不帶飾品,送男性耳釘也挺奇怪的。」阿緣沒有拿著耳釘的那只手抓了下頭發。「但是,就……那個,看到的時候覺得很好看會很合適你,所以就……」
少女猶猶豫豫的說著,似乎在擔心什麼。
「適合……我麼。」
宇智波斑喃喃的重復了一遍男人說的話。然後又聽到了女孩子驚慌的尖叫。
「啊啊啊啊啊——」
「不是,耳釘不是這樣直接扎上去的啊!」
「流血了流血了!」
「紙巾呢?手帕呢?糟糕我好像都沒帶。」
少女驚慌又焦急,似乎整個人都手忙腳亂了起來。
正常來說,見到一個女孩子這麼慌張的樣子,伸手幫一把才是正常的。可宇智波斑不知為何就是知道,剛剛說話的男人此刻一定是一動不動,目不轉睛的看著少女慌亂的樣子,而沒有出言安慰或者幫助的意思。
他甚至能隱約察覺到男人此時的心情。
那一定是某種,就連他自己都沒能好好品味過的喜悅。像是劃過水面的落花,又像是拂過臉頰的羽毛,輕輕淺淺的一點,卻讓人留戀。
「你怎麼就……對自己好一點啊。」
少女嘆息。
「不疼的。」
宇智波斑在男人的聲音傳來之前輕聲說道,他是知道這個聲音的。
「不用擔心。」
他又開口說道。
是的,不用擔心。
他可是忍者,無論怎樣的逆境,都有把握可以掙脫。
無論遇到什麼,他都有信心不會輸。
咻——啪!
天空中突然炸開了絢爛的煙花。
盡管是跟記憶中不同的煙花,卻同樣的照亮了夜空。
——他怎麼能忘了呢?
「煙花耶。」他聽到身邊有人驚喜的叫道。
他怎麼能忘了那位如同明月一半撕裂了黑暗,將光芒灑向大地的少女呢。
「姬君。」
宇智波斑突然抬手摸向耳朵。
本該空無一物的耳朵,不知何時帶上了不知名的紅色寶石。
他都想起來了。
他現在正在尋找姬君的路上,但因為一直無法確定坐標,只能不斷地順著若有若無的氣息前進。
他穿過了許多個世界,然後落在了這裡,成為了『幼時的自己』。
宇智波斑收回視線,大步向外走去。
他耽誤了太久了,現在,必須重新踏上旅程了。
「斑!」
就在宇智波斑走出慶典的街道的那一瞬間,身後突然傳來摯友的聲音。
「柱間」
他轉過頭,看到自己的摯友就背對著慶典的街道站在自己身後。慶典上的光朦朧了少年的輪廓,讓他看起來就像是慶典的一部分。
「這裡不好麼?」
少年問道。
「這裡不是我們夢想中的世界麼?我們不是好不容易才實現了夢想麼?」他臉上滿是不解,「宇智波和千手沒有再廝殺,父親、還有弟弟們都好好地活著,雖然還有很多不完美,但我們還有充足的時間可以一起努力不是麼?」
「這裡很好。」
宇智波斑轉過頭筆直的看著自己的摯友。
「這是年幼時的我們無法想像,比夢境還要幸福的世界。」
「那你為什麼還要走呢?」
「……這裡沒有她。」宇智波斑毫不猶豫的回答。
「她?她有這麼重要麼?」重要到你練觸手可及的夢想都要放棄?
「有,比我的生命,比我的夢想都要重要的多。」黑發的少年微微一笑,臉側的耳釘閃閃發亮。「更何況,她早就實現了我們的夢想,所以我現在也要去兌現我的諾言了。」
「……難以想像啊。」千手柱間突然也笑了。「既然斑都這麼說了,那一定是非常,非常重要的人了吧。我也不能阻止你了啊。」
「但是有點好奇啊,要是什麼時候我也能見一見就好了。」
「你見過的。」宇智波斑突然促狹的眨了眨眼。
「誒?誒誒?這樣麼?我見過?」
「是啊,還不止見過一次,只不過是另外世界裡的兩個你。」
「斑,你變壞了。」少年抱怨了一句。「但這麼一說,另外的我真狡猾啊,怎麼能不帶上我呢?」
他叉著腰,似乎真的在生另外的自己的氣。
「這個嘛……可能只能你自己才能解答了。」
「這怎麼可能解答的了嘛。」
千手柱間走了過來,他抬起手,握成拳頭:「那麼,一定要得償所願啊。」
宇智波斑握拳,在他的拳頭上輕輕碰了一下。
「會的。」一定,會的。
宇智波斑轉身離開,背對著慶典越跑越遠。漸漸將一切都甩在了身後。
「哥哥。」
就在他即將將一切都拋離的時候,泉奈的聲音響起。
「你也是來阻止我的麼?」
宇智波斑目光柔和的看向少年時的弟弟。
「如果我說是,你會停下來麼?」黑發的小少年走了上來,用跟宇智波斑十分相似的容貌看著他。
「不會。」
宇智波斑並不想欺騙弟弟。
「所以啊,我其實是來傳話的。」
泉奈微微一笑。
「父親還是有點別扭,所以托我來傳話……真是,明明也是愛著哥哥的,卻怎麼也拉不下面子。」泉奈眨了眨眼,露出了一個『你懂得』的表情,「也許只要一日是宇智波的族長,他就一日像現在這樣吧。」
「我知道。」
「好啦,說正事。」泉奈收起了促狹,認真的拉住了哥哥的手。
「他說『這次,就做你想做的事情吧』。當然,這也是我想說的話。」泉奈松開了手,向後退了幾步,「不是作為宇智波的忍者,去做宇智波斑想做的事情吧。」
「我知道了。」宇智波斑閉上了眼睛,「你們也要保重。」
「當然。」少年紅了眼睛,卻還是帶著燦爛的笑容,「這次,我們都會好好地。」
「啊。」
隨著聲音落下,宇智波斑,離開了。
「你應該看到這一幕了吧。」
「看著他做到了你認為不可能的事情,現在,也該讓他能夠得償所願了吧。」
——奇怪。
怎麼了?
那個奇怪的姬君給我的寶石,突然不見了。
耶?怎麼會?你再找找啊,那個很貴的吧,而且是姬君給我們的任務證據耶,還不知道她下次什麼時候會再出現呢。
……我想她,可能不會再出現了吧。
為什麼這麼說?姬君之前跟你說了什麼麼?
沒有,只是隱隱有這麼一種預感。
得到了渴求之物,她就不再需要再四處漂泊去尋找了。
他隱隱有這樣的一種預感。
「表姐!」
該隱的聲音阿緣確實聽到了,她也意識到了地面在崩塌的這個現實。
甚至還看到那個骷髏頭飄向自己的樣子。
不妙,大事不妙。
但已經有點晚了。
她的身體已經跟著那個骷髏頭一同向下墜去。
她能看到該隱驚慌的臉,也能看到giotto衝向自己的樣子,但都差了一點。她這次可能真的要在劫難……
嗯?
一只手突然抓住了她的手臂,讓她懸在了半空。
她順著手臂向上看去,就見到面無表情的阿諾德正一手抓著斷裂的地面,一手拉住掉下來的自己。
「阿諾德!」
她叫出了對方的名字,然後就見到青年露出了『不然呢』的冷漠表情。
——還真是讓人熟悉的表現。
她就說之前看到了阿諾德的身影,果然沒有看錯。
「你別動。」阿諾德皺著眉頭開口,接著手臂用力,將她向上拉。
但一同墜下的骷髏卻不會讓他們得償所願。
她就在阿緣下方,黑紅色四散而去,在它下方形成了巨大的漩渦。
盡管仍然不知道那力量是什麼,但沒有人會懷疑它的危險性。
掉下去的話,百分百會凶多吉少。
「你的力量……十分美味。」
虛無又充滿惡意的女聲突然響起。原本應該是兩個空洞的眼眶突然被黑紅色的光芒充斥,就連干癟的嘴巴,都好像裂出了一個微笑。
「這具身體,比我想像中的要好得多……啊啊,多麼美妙的力量!這是盛開在世界之上的惡德之花!」
她發出了尖銳的笑聲,接著,下面的漩渦中就再次衝出了無數利箭一樣的黑紅色觸手。盡管giotto竭力去阻止,但這一次被女人主導的力量卻比之前要強的多。
有一些被阻擋下來,但更多的卻是侵蝕了冰層,繼續向上。
而被懸在半空的阿緣,並沒有躲避的機會。
眼看那黑紅色的利箭越來越近,下一秒就可能刺破自己的身體,阿緣第一次在面臨危險的時候閉上了眼睛。
但預想中的疼痛卻並沒有出現。
……咦?
她睜開了眼睛,就只看到了一片澄澈的,宛如燃燒著一般的藍色。接著,就覺得自己的腰被一條有力的手臂攬住。
而耳邊,是溫熱的呼吸,和熟悉的聲音:
「抱歉,讓您久等了。」
「我來了,姬君。」
第220章
「斑!?」
阿緣的聲音都因為驚訝而破音了,她猛地回頭,甚至因為用力太猛而差點閃到脖子。
「嗯。」
闊別許久的黑發忍者一如既往簡單的應了一聲。只有緊緊攬住姬君,緊張到幾乎顫抖的手臂泄露了他的不平靜。
這一次是真的。
柔軟的,溫暖的,活生生的姬君就在自己懷裡。
再沒什麼比這更重要了。
「姬君,我……」
「等下等下,有什麼事等會兒再說,先想辦法解決了這個頭骨。」
見宇智波斑似乎想說什麼的樣子,阿緣一秒都沒有猶豫的打斷了他,還扭回頭,重新盯著頭骨警惕起來。
被打斷的黑發忍者當然不會生姬君的氣,他只是垂下眼眸,視線在少女漆黑的頭頂上掃過,接著才抬頭直視不遠處正在猙獰嘶吼的黑氣頭骨。
他抬起空著的手,向前一揮,黑色的頭骨就被仿佛藍色火焰組成的巨人的手臂擊中,向後撞去。如果不是那些黑紅色的液體及時阻下,這一下就可能讓頭骨裝在斷裂的地板上碎裂開來。
這毫不留情面的攻擊立刻激怒了頭骨的主人,這是她從未受過的侮辱。無論是生前還是死後,她都應該是高高在上,被人追捧,被人戀慕的存在。
從來只有她玩弄、厭棄、殺害別人的份,從來只有她將別人奉上的東西視如草芥,隨意丟棄的結果。
而面前這個醜陋的臭丫頭卻一次又一次的阻礙了她的計劃,還有這個不知道從哪裡突然冒出來,讓她失去了原本唾手可得的身體和力量的男人。
啊啊……可恨,太可恨了。
隨著恨意的暴漲,頭骨眼眶中黑紅色的光芒愈加鮮明,兩道血色從眼眶落下,竟像是流出了血淚。而圍繞在她周圍的黑紅色液體,也再次洶湧奔波了起來。
「把身體給我!你這樣的臭丫頭不配擁有這樣的力量!」
刺的人耳膜生疼的聲音向周圍蕩開,就像是一次音波攻擊。最弱的該隱甚至覺得耳朵嗡嗡作響,頭也一跳一跳的疼了起來。
其他人雖然沒這麼嚴重,卻也都感到了不適。
但這一切都沒能傷害到被須佐能乎包裹的兩人。阿緣被很好地保護在了宇智波斑懷裡。無論是那些黑紅色的液體,還是頭骨的聲音。
這讓giotto不自覺的吞回了差點脫口而出的那句『當心』。
現在應該當心的,是他們這些人才對吧。
看著藍色巨人當中被陌生男人攬在懷裡似乎什麼都沒有察覺到的少女,giotto平復了下心情,轉而繼續盯著那顆黑色的頭骨。
這是跟他不完全相同的力量。
確實其中可能有『火焰』的力量,但卻並非是正常的火焰力量,裡面還夾雜了大量其他的東西。
他不清楚那究竟是什麼,源自哪裡,卻十分忌憚。
因為在剛剛的過程中他察覺到了,這種黑紅色的液體,會侵蝕他的力量。雖然這侵蝕並不迅速,但若是沒有察覺到而肆意使用力量的話,恐怕會有被侵蝕就無法去除的危險。
giotto可以肯定那一定不是什麼好事。
又一次進攻的落空讓本就狂怒的頭骨變得更加憤怒。她不顧一切的調動著自己積攢下來的力量。黑色的頭骨外側的黑紅色液體不斷蠕動扭曲,就好像覆蓋了一層血肉——事實上也確實如此,隨著黑紅色液體的蠕動,頭骨漸漸地豐滿了起來,一個漂亮的女人的臉隱隱有了雛形。
僅僅只是輪廓,都可以用美麗來形容,甚至讓人情不自禁的想要看到完整的她。僅僅只是有了輪廓就這樣美麗,那完整的容貌,會是怎樣的美麗呢?
但這樣的美貌,在並沒有憐香惜玉的習慣的忍者面前卻沒有任何作用。
宇智波斑沒有給她展現美貌,或者說進一步展現力量的機會,須佐能乎的外表出現了層層外甲,原本空無一物的手中也握住了長刀。
藍色的長刀高高舉起向下劈去,那本應十分難纏的黑紅色液體在須佐能乎的刀前卻像是熱刀下的黃油,幾乎沒怎麼見停頓,就正中頭骨的正中間。
將女人的臉,連同她身後的建築和地面一並切成了兩半。
女人張開裂成兩半的嘴巴,發出了有史以來最尖銳的尖嘯接著就隨著周圍被劈碎的建築碎片一同向下落去,最終跌入了地面上的整齊的裂縫,再也看不到。
……這就結束了?
特別的沒有真實感。
他們已經做好決一死戰,甚至可能要有所犧牲才能戰勝敵人的准備了。
結果還沒等他們拿出壓箱底的東西,就……結束了?
半晌沒再見到女人爬起來,在場的幾人莫名的都覺得十分不真實。真不知道該說是對方外強中干,還是……
幾人的視線投注到了那個突然出現,突然解決了戰鬥,並且一點看不到緊張跡像的男人身上。
還是說這個男人太強了呢?
阿緣也有幾分恍惚。
畢竟這個結束確實太快,太突兀了點。
如果是放在游戲裡,可能連最終章都還沒有到。
但能快速且沒有損傷(至少沒有擴大傷亡)的解決掉敵人,總歸是件好事。
到了這個時候,阿緣才終於可以放下心來轉過頭看身後自己無數次思念過的人。她怔怔的看著這熟悉又有了幾分陌生的漂亮容顏,卻沒能說出話來。
她本來以為自己會有很多話要說,會有更多,也更激烈的舉動的。
然而到了這個時候,卻不知道該做什麼好。
只覺得能像現在這樣靜靜地看著都是好事。
反而是宇智波斑勾起唇角,露出一個有些生澀的微笑,輕聲開口:「遵照約定,我來接您了。」
他動了動手臂,讓懷裡的姬君轉了個方向,面衝著自己。看著對方似乎還沒回過神來的樣子,內心就像是被午後的陽光照耀了一樣,慢慢的暖了起來。
他克制著自己,在兩人之間留出了些許距離。但在外人看來,卻像是久別重逢的戀人親昵的擁抱在一起。
該隱當場就不高興了,他一手按著還在隱隱作痛的頭,一邊用自己都沒有注意到的凶惡眼神盯著這個『搶了自己表姐』的男人。
他本能的覺得這個男人很危險。
不僅因為他才出來沒多久就解決了他們面臨的危險,也因為表姐帶他的態度……太親昵了。就連他這個表弟,都沒怎麼享受過表姐的擁抱呢。
再說了……
少年的視線落到那個藍色的巨人上。藍色巨人當中的他們兩個,就好像自成一個世界似的。將裡面的兩人,同外面的他們,隔離開來。
而該隱十分不喜歡這種被排除在外的感覺。
明明是他先來的。明明他們才是有血緣關系的親人。
「大小姐,不介紹一下麼?」
見這兩人像是要這樣下去到地老天荒的樣子,giotto站在在二樓破碎的地板上對兩人說道。
「啊……」
阿緣終於回過神來。
「斑!」
她驚喜的叫道,然後毫不顧形像的一頭扎進了他的懷裡,死死的摟住了這原本以為再也見不到的人。雖然她一直說著想要找到回去的辦法,但經過了這麼長時間,她其實也做好了『再也回不去』的最壞打算。
同宇智波斑的那個約定,就像一場美好的夢境。
但萬萬沒想到,美夢,竟然成真了。
「你是怎麼找到我的?那邊……我是說大家都還好麼?」
將臉埋在對方懷裡深深呼吸了幾次,阿緣才終於抬起頭,連珠炮似的問道。
「我離開之後是不是出了亂子?抱歉,突然就留下了這樣一個爛攤子給你……」
「沒有的事。」
宇智波斑打斷了她愧疚的話。
「您留給我們的是人世間的樂園淨土。」
是他們就算是在夢境中都不曾見過的新世界。
「我覺得我們被遺忘了。」giotto看著對面的阿諾德,笑著聳了下肩膀。
「……哼。」
阿諾德沒有直接回應他,只是側過頭看著還在藍色巨人中的兩人,不知道在想什麼。
「這樣啊。」
阿緣被安慰道了,這才後知後覺的才發現兩人現在的姿勢過於……親密了。
她視線向旁邊飄了飄,才注意到他們其實一直飄在半空中自顧自的交談,完全忘了周圍的人。
「啊,giotto你們還好麼?」
她趕緊假裝無事發生一樣的問道。
「……挺好的,到是你們,還好麼?這個藍色的……東西?」他指了指須佐能乎,「繼續這樣沒關系麼?」
「是哦。」阿緣這才注意到他們其實一直呆在宇智波高達……不是,宇智波的須佐能乎裡面。
記得這個是需要查克拉來著?一直維持著應該也挺累的吧。
「現在沒事了,我們下去吧。」
「不,還不行。」
宇智波斑視線下垂,轉頭看向坍塌的花園的方向。
本應空無一人的地方,不知何時站了一個美貌的年輕女人。年輕的容貌,還有奇妙的慈愛眼神。這樣的組合她只在一個人身上見到過。
「露切小姐?」
阿緣驚訝的道出了來者的身份。
「嗯,是我。」
不被大眾知曉的管理人小姐笑眯眯的同她打了聲招呼,並且看起來一點也不好奇這個突然出現的藍色巨人,和制造了藍色巨人的陌生男人。
「雖然有些突然,但是否可以耽誤你一些時間,稍微談一下呢?」
「誒?」
作者有話要說:
該隱:明明是我先來的!
斑醬:我比你早了一個世界。(真·實話)
斑醬,一個因為武力值逆天所以不安正常套路(?)出牌,省略了『強敵碾壓—主角覺醒—強敵臨死反撲—主角千鈞一發險勝』的劇本的男人。
悠于 2021-9-2 08:40
第221章
「發生了什麼好事麼?」
艾蓮娜突然問道。
「嗯?怎麼這麼說?」
阿緣奇怪的轉過頭看向坐在對面的年輕代首領。
「這個嘛……因為你一直都在笑哦。」
艾蓮娜指了指自己的嘴角。
「……誒?有麼?」
阿緣下意識的抬手摸向自己的嘴角,結果還真摸到了一個向上勾起的小窩。
看來她是真的無意識的笑了來著。
「還真是。」
她一邊說著,一邊偏過頭看向樓下的庭院中正在和g說著什麼的黑發青年——也許因為他到來這裡本來就是一種奇跡的原因。雖然身處不同環境,但意外的沒有語言障礙。
因此並沒有出各種經典的『因語言不通而鬧出笑話』的場景,也沒有因此而牽扯出什麼意外的支線發展……
怎麼說呢,如果這是一個被誰創作出來的作品的話,那一定是枯燥故事——完全就是從起點就掐滅了各種喜聞樂見的展開的可能性嘛。
「是吧,你已經這樣笑了好幾次了,果然是因為那個人吧。」
艾蓮娜促狹的眨了眨眼,完全沒有一個強大勢力的代首領的氣勢。由於先前亞裡克斯捅出來的簍子,獲得了天選之力的giotto近段時間都忙著去四處滅火解決問題,彭格列的事情就都交給了最有名望,也最有經營能力的艾琳娜來負責了。
雖然giotto表現出了『愧疚』、『為難』等情緒,但阿緣一直覺得這是他有意為之。巴不得能夠趁此機會把這個對他來說如同燙手山芋一樣的工作交出去。
giotto無疑是個好人,對這裡的人來說,更是救苦救難的英雄。但卻不能算是個好首領。
當然不是說他昏庸無能或者任性妄為,相反,他一直都勤勤懇懇的奮鬥在工作一線上,日夜操勞。只是無論是方向還是方法,都出現了偏差。無奈之下,只能選擇保守的消極怠工。
像現在這樣把把控方向的重任交給值得信任的艾蓮娜,對他來說大概也算是一種解脫了。
「是啊。」
阿緣大大方方的承認了下來。
這可是跨越了時間與空間,奇跡一般的重逢,難道不應該高興麼?
「而且……啊,謝謝。」
說話間,一杯溫度正好的水果茶被放到了阿緣的面前。
黑發的忍者絲毫沒有覺得自己這是搶了侍女們的工作,神態自然的後退了一步,站在一個既不會礙事,又可以第一時間回應阿緣的需求的地方。他也不是干站著等待工作,阿緣給他找了不少書籍,因此在阿緣沒有需要的時候,他也會看書學習。
盡管是完全不同的世界,但許多知識是通用的。
對宇智波斑來說,只要是能夠派上用場的信息,就都是值得學習、了解的。
但學習歸學習,他並沒有放棄為阿緣工作的機會。他選擇的這個角落,既不會礙事,又可以清楚的看到阿緣的位置,一旦有什麼需求他可以第一時間反應。
就如同以前在天守閣的時候一樣。
盡管阿緣現在換了身份,但在宇智波斑看來,姬君就是姬君,並不會因為所處環境和身份這些外因而改變。他在還沒有適應這個新的世界之前,就重新適應了阿緣的新身份並找到了自己應在的位置。
他是姬君的劍與盾,更應該是姬君的手與眼——一如過去。
第一天的時候阿緣還是因為有那麼一丁點陌生了的,只是宇智波斑的行動太自然,再加上重逢的喜悅,她很快就適應了這久違的工作模式。
雖然這裡的人也很賣力工作,但跟忍者——尤其是一起共事了兩年的宇智波斑來說,還是有不少差距的。
「這些工作交給侍女來做就可以的。」阿緣轉過頭體貼的說道。
「我來就可以。」宇智波斑搖了下頭,「先前消耗了太多的查克拉,現在也就……只能幫你做這些事了。」
說話的時候,他低下了頭,臉色似乎有些暗淡。
——對斑這樣強大忍者來說,失去力量恐怕是比死亡還要可怕的事情吧。哪怕是實力受損,心裡也一定不好受。
於是阿緣立刻改了口。
「那一切就拜托你了。」
「有什麼事大可直接吩咐。」
——聽你在瞎說。
艾蓮娜眯起了眼睛。
她可沒看出這個男人哪裡像是消耗太多。
明明早上起來還把一個人單挑了整個彭格列的戰鬥部隊,不僅把所有人按在地上收拾了一遍,還赤手空拳跟全副武裝的g和朝利雨月切磋了一遍。
如果這也叫實力受損,那她真不知道怎樣才是『巔峰狀態』了。
有些人,明明看起來像個桀驁不馴的狂徒。
她的視線瞥向那個一點不覺得有哪裡不對的男人。
在艾蓮娜看來,這個男人無論哪個角度來說都是非常危險的類型。他並不自大,也沒有刻意擺出傲慢的架子。
只是非常單純的,實力不夠的人,根本不會被他看在眼裡就是了。
這種情況在不少貴族中都有出現。只不過參考實力,這個人的情況更嚴重了那麼一點點。
宇智波斑當然注意到了艾蓮娜瞟向自己的眼神。只是並沒有放在心上。雖然艾蓮娜是姬君的朋友,同時也是一位令人尊敬的,能干的女性。但這些都跟他沒有關系,她的態度自然也不在他需要在意的範圍內。
說到底,他雖然站在這裡,卻對這個世界沒有一絲一毫的歸屬感。
他之所以來到這個世界,就只為了姬君而已。只有她身邊,才是自己想要前往的地方。
在一次又一次的穿越過程中,他越加清晰的了解到這一點。最後那個世界,只是讓他更加確定而已。
阿緣雖然總是在工作,但她其實並不是那種以工作為樂趣,越工作越快樂的工作狂。
於是這一天她也理所當然的早退了。
雖然宇智波斑從來沒有主動問過這個世界的事情,但在這個世界裡經歷了許多的阿緣卻覺得有很多可以說的。
尤其她還趁機學習了不少新知識,也可以拿來跟他說道說道了。
很多東西她其實只是一知半解,因此之前跟他講的時候也只是含糊的說了個概念,但是現在她通過學習和實踐已經深入了,自然也就可以跟他『更新』一下了。
尤其是蒸汽機的應用,還有各種工業制造上。
「我其實一直在跟相關的工廠聯系,想要學習更多關於蒸汽機的事情——要是能把蒸汽機的線路開到這裡就更好了。雖然這裡距離港口不遠,但要是有了蒸汽機車才能更好的盤活這裡的產業。」
「港口卸下的貨物可以通過蒸汽機車更加方便快捷的運輸到內陸地區,這裡產出的各種農產品,也可以通過蒸汽機車運輸去港口海運出口到遠處的國家,或者走陸運去到附近的國家。」
「交通方便了,人流量自然也會增加,自然就會有越來越多的勞動力流向這裡。」
慢慢走在回去的路上,阿緣掰著手指跟宇智波斑說著自己的想法。
「只不過現在還有更多優先項,所以這項工作還處於初始階段。」這種時候阿緣就格外想念忍者的方便。
一個普通忍者至少抵三個普通工人,如果再會一些實用的忍術,那差不多能抵五六個工人了。
無論是修路還是建造,只有原材料跟不上,沒有他們做不完的時候。
「還有水泥——這裡的水泥一直在進行改良,根據成分不同,分成了不同的使用方向,有更適合鋪路的,也有更適合建造的。」
「不知道忍者制造的水泥是那種,是不是也可以通過調整那個……石、石灰遁?的成分來制作不同的水泥?」
「倒是個不錯的研究方向。」
比起研究如何更好地殺人的忍術,這樣的忍術研發方向聽起來要好得多。
「是吧,其實我之前就覺得,忍術在民生上有更多可以開發的地方的。柱間都可以用木遁造房子,那其他人是不是也可以用上『地基建設術』或者『發電術』、『引水術』之類的忍術來著。」
「姬君。」
宇智波斑突然停下了腳步,目光柔和的看著面前的少女。
「不用刻意提起這些也沒關系的。」
他伸出手,做了一件很久以前就想嘗試的事情。
宇智波斑帶著薄繭的手撫過了少女的臉頰。
不像過去那樣只是貼近描繪,而是確實的,摸到了少女的肌膚。指腹下傳來的溫暖讓他眷戀,忍不住更加緊密的貼近了些許。
「我是憑自己的意志來到這裡的,這是我的選擇。我既不後悔,也不留戀。」他微微用力,少女的視線同自己對在一起,「你只要像以前一樣,做你想做的事情就夠了。」
宇智波斑很早就做好了再也回不去的准備。
早在出發的時候他就知道這一路不可能一帆風順,甚至可能終其一生都無法找到姬君的蹤影。
但他還是義無反顧的走上了這條路。
不僅因為那時的承諾,不僅因為那個世界還需要姬君的指引。
也是因為他想見她。
僅此而已。
這是他一廂情願的決定,因此他並不需要姬君為此感到愧疚或者因此而改變什麼。
「只要不傷害到自己,無論你做什麼決定我都是支持的。」
姬君就是姬君,不需要為誰而改變,也不需要為誰妥協。
就算這個『誰』,是他自己。
作者有話要說:
宇智波斑:我用了太多力量,現在很虛弱,只能力所能及的做點雜事了。
艾蓮娜g:聽你鬼扯。
斑醬真好,就算要起舞我也可以(?)
第222章
做自己想做的事啊……
躺在床上,阿緣久違的失眠了。
其實一直以來,阿緣都覺得自己是個還算幸運的人。
盡管遇到過不少挫折,也遭受過一些來自命運的毒打,但總的來說結果都不會壞。
雖然稀裡糊塗的穿越了,還背上了個怎麼看都很可疑的系統,但她遇到了泉奈,遇到了斑還有柱間、奈良兄弟等人,雖然是一窮二白的開局,但日子過的其實並不差。
甚至她還能從這樣的生活中找到一些樂趣,能夠靠著自己的努力,收獲一個繁榮向上的國家。這種成就感和滿足感也是過去不曾得到過的。此時的她並非是數億人中最普通的一個,而是被這個國家的人們需要,能夠憑借自己的力量為這個國家帶來改變的重要之人。
或許她可以稍微虛榮一點點,認為自己是他們最重要的天命之人?
再後來來到了這裡,她又遇到了保了她一命並給了她發揮的舞台的表哥阿爾伯特,後來又遇到了可愛的(當然偶爾也讓人血壓上升)的表弟該隱,盡管總是一副面無表情好像在說『莫挨老子』但總會妥帖細心,沒有一句怨言的完成所有工作的阿諾德。後來到了兩西西裡王國,又有了志同道合,相信並支持著她的決定的giotto和艾蓮娜。
稀裡糊塗的開始和莫名其妙的過程究竟會走向怎樣的結局阿緣並不清楚,但只有在和人的邂逅這方面,她覺得自己是被上天眷顧的。
因此在面對放棄了家族,放棄了親人、朋友……甚至是自己熟悉的世界的斑的時候,她其實是心懷愧疚的。
甚至有一點點恐慌。
這樣真的好麼?
對自己來說是好事,但對斑來說,是否犧牲了太多呢?畢竟這裡對他來說,是舉目無親,完全陌生的世界。
所以在不涉及工作,直接面對斑先生的時候她總會不自覺的緊張起來。但究竟是為何而緊張,說是單純的出於愧疚,或者說其中還有別的什麼原因,她自己也說不准。
故而在聽到斑說『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就好,不用顧慮別人』的時候,她先是產生了被看穿的慌張,但慌張之後,心底湧現的卻是不斷翻湧而出的喜悅。
這個人,是真的把自己放在了心上吧。
並非只是作為領導和姬君,而是作為『阿緣』這個人。
阿緣一直覺得自己並不在意這件事的,畢竟她遇到了很多人,每個人都對她很好。是把她當『姬君』還是『阿緣』來看待,這個事實都不會改變。
但真當聽到千裡迢迢的找到自己的宇智波斑這麼說的時候,這種心底湧現的喜悅卻讓她明白。她其實還是在意的。
就算沒有那麼的在意,也絕非自己原本認為的那麼『無所謂』。
只是這樣一來,緊迫感也就越來越重了。
——她必須,得給露切小姐一個回答才行。
那一天露切並非是事情結束之後才『姍姍來遲』,事實上她在此之前就做了許多的准備,giotto之所以能夠使用那樣規格的力量,也是因為從她手中獲得了源自於基石的指環——姑且就先稱呼為彭格列指環吧。畢竟後來每個守護者都有一個了。
她原本一直在暗中行動,隨時准備配合giotto找到機會將那本不屬於這裡的力量封印起來的。——如果沒有宇智波斑的突然出現的話。
她是真沒想到會有這樣一個可以不借助外界事物(火焰)的力量,獨自一人就詛咒的載體造成直接傷害,在它還沒有擴散開來造成進一步傷害的時候就把它解決的人的。
所以最後她能做的,就只是將失去了大部分力量的詛咒封印起來……然後當一個姍姍來遲的解說員了。
當然事情能比想像中更簡單的解決,對她,對這個世界來說都事件好事。
不然讓那融合了火焰力量的詛咒擴散侵蝕出去,還不知道要毀滅多少生命,更不知道人們又要付出多少代價才能將其阻止了。
像現在這樣最好。
只是有些事,她還是要跟可愛的小女孩交代的。
「您的意思是,我的『系統』,跟這個『詛咒』是同源的東西?」
「是的。」
露切點了點頭。
以前她沒有說出具體的名字,是因為那東西被束縛住了,她只能看到它的形態,而無法看到它的性質。
但經歷了這個事件,她終於知道那是什麼了。
「你可以稱呼它為『詛咒』。」露切頓了頓,又補充了一句,「也可以理解為『被污染了的聖杯的殘片』。」
「被污染了的……聖杯殘片?」阿緣露出了驚訝的表情。「聖杯……就是亞瑟王的故事裡那個聖杯麼?這個是真的存在的?」
「為什麼不能真實存在呢?」露切反問。「你明明擁有特殊的血脈,還離開了自己的故鄉來到了截然不同的世界,卻對聖杯的存在產生了質疑?」
阿緣趕緊搖了搖頭:「不……就是覺得,可以許願這種事情,有點……」太作弊了吧。
能夠精准的實現任何願望的這種道具,太出格了。
簡直就像是游戲修改器,從一開始就破壞了游戲原本的平衡。
雖然阿緣沒有明確的說出『作弊』兩個字,但露切還是能多少猜出她的意思。
「倒也沒你想像的那麼誇張,說是可以許願,但範圍也只是『它能夠實現的事情』而已。」
「舉個例子。如果把聖杯比作是一個人,而把向他許願的人都比作兔子的話。那麼它能做到的就是『作為一個人能幫兔子做的事情』。」
「作為一個人,他可以為兔子提供住所、食物、飲水還有玩具。這對一個人類來說不算是什麼太難得事情。但如果兔子的請求是『讓另外一只兔子永遠陪著自己』這樣的願望,那人能做的就只有清除兩只兔子中間的其他兔子,創造一個只有它們兩個的環境,看是否能讓他們看對眼。」
露切不緊不慢的舉例說明。
「或者……」
「或者?」認真聽著的阿緣不由追問下去。
「或者是殺死那個小動物,做成標本,一直放在兔子的身邊。」
露切的表情多了幾分沉重。
「更極端一點的話,或許還會把許願的兔子也做成標本,只有才能完整的達到『永遠』的願望。」
見阿緣一怔,似乎被嚇到了的樣子,露切趕緊擺了擺手:「當然正常來說聖杯實現願望的方式肯定不會這麼極端。」
「作為許願裝置,它肯定是有正常的實現模式的——畢竟它之所以被制作出來,就是為了這個目的。」
「但是被詛咒污染的聖杯就不一樣了,原本就是『惡』的詛咒,就算擁有了『許願』的功能,也只會以『惡』的方式來實現。」
「比如你如果想要得到錢,那麼很有可能就是你被馬車撞到幾乎沒命,然後肇事者賠了一大筆錢給你——類似這樣…」
「……我倒是沒有特別的感覺。」
阿緣抬起手撓了下臉頰。
雖然出過很多問題,不管任務還是任務獎勵都有那麼點莫名其妙,每次看到的文字提示還都充滿了對她的嘲諷或者人身攻擊,但卻沒有出現過露切女士所說的……這麼、這麼負面的慘狀。
「那是一定是因為,你從沒有把它當做無償的許願機來使用吧。」露切的表情愈加柔和。
所以那守護著她的光才會一直這般的明亮,就算纖細道好像下一秒就會斷裂,也一直在散發著明亮的光芒。
「它也不是許願……」阿緣突然卡殼了。
仔細一想,如果把系統商城也算進去的話,那還真有點許願機的模式了。
只要花錢就能得到渴望得到的特定道具,某種角度來說也算是實現願望了吧。
但如果只是想跟她說明系統的性質,應該不用這樣特地再找她來吧?giotto他們也算是相關人員了,不至於要避開他們?
「然後呢?這個詛咒和我有什麼關系麼?」
「是的。」露切點了點頭。「你身上的詛咒是無法消除的,並且它還會吸引同源的存在前來——也就是說,只要你還在,詛咒就會一直在。」
「……也就是說,像這樣的事情還可能會再重演對麼?」
阿緣立刻就想到了剛剛發生的事情,還有先前那引發了無數恐慌的『活死人』士兵們。
「是的,因為這就是它的特性。如果不徹底清除,就一定會再死灰復燃。畢竟只要人類還有,就一定會有人許願,而這其中一定會有試圖通過某些力量來實現自己願望的人。」而這個時候若是有一個同源的火苗在,那麼引來『詛咒』的機會就會大大增加。
這跟面前的少女自己的意願無關。
甚至真要說起來,她才是真正最無辜的那個。無論是沾染上這東西,還是一直在各種困境中努力的找出生路。
她沒有錯。
注意到阿緣的臉色因為自己的話而變得難看起來,露切立刻握住了她的手:「你沒有錯,這次的事件也跟你沒有任何關系。」
「謝謝。」阿緣笑了一下,但心情還是很沉重。
——她從沒想過,一直以為是哪裡有毛病的系統,其實本質是這樣一個東西。
老實說,這比她之前所能想像的都要嚴重的多。
但這麼一來,這個系統為什麼這麼突兀,這麼沒用邏輯,也就都能說明了。
因為它原本就不是作為『游戲系統』設定的,自然也就沒有什麼數值關卡之類的合理性。或者說,作為一個外行人,能模仿成這樣已經很不錯了。
「那麼,解決辦法呢?」
阿緣覺得露切之所以找自己進行說明,一定是因為有了解決方案——不然早在上一次,她就可以跟自己說明的。
「這個嘛……」露切笑了笑,漂亮的眼睛映出了少女冷靜的表情。「姑且是有的,只是是否能夠解決,關鍵還在你自己身上。」
第223章
說是關鍵在我身上,但總覺得這種過於唯心,找不到實際數據和理論依靠的事情,就算想要提前准備,也找不到准備的方向啊。
「表姐,化肥廠的進度總結表……」
該隱趴在阿緣的辦公桌旁,漂亮的眼睛眨呀眨的看著阿緣,可可愛愛的表情像是小鉤子在勾人。
「在第一個書櫃最上層第二個盒子裡。」
還要『時間到了你自然會知道的』……就不能給個指定的時間,或者時間段也行啊。總覺得這樣一來,無論自己做什麼決定,下定怎樣的決心,都好像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魔法什麼的,玄學什麼的,實在是太難了。
她小時候到底是從哪裡來的勇氣覺得因為出身李家,就可以成為魔法少女的?
該隱十分努力的展示著自己的美貌,然而被展示的對像卻是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裡,讓少年的精心准備全都落了空。
但他並沒有氣餒,馬上再接再厲:
「那這個財務表,我還不太懂。」
「這個前天做給我的時候不是很好?」阿緣詫異的一挑眉。她制定的各種表格、報告的新格式,該隱明明都是最先掌握的,尤其財務表,前天他才教過一份完整的。
「就是忘了嘛。」
少年頂著漂亮的過火的臉眼巴巴的看著阿緣,頗有『表姐虐我千百遍,我代表姐如初戀』的架勢。
聽到這裡,阿緣終於轉過頭看向從一大早就開始繞著自己轉圈圈的少年。也不知道為什麼,最近的該隱顯得格外的黏人。
雖然不至於刻意犯錯捅婁子,但故意做點什麼想要引起她的注意力的行為卻是沒少做。
包括跑去找斑切磋然後一瘸一拐的走到自己面前,又或者是拿著一大堆文件跑到自己面前一邊做一邊問。
開始的時候還都比較真實,可後來就假的讓人不忍直視了。
「該隱。」阿緣嘆氣,「你現在十三歲而不是三歲了。」
「表姐喜歡三歲的話,我也可以是三歲哦。」
該隱立刻回答。
「……」
阿緣沒有開口,只是用『你怕不是活在夢裡』的眼神上下打量了少年一番——也許是從倫敦到兩西西裡這兩年過的十分充實,無論精神還是身體還是飯量(……)都得到了充分鍛煉的原因,該隱比初見的時候高了許多。雖然穿上衣服看體型還是纖細派,但實際上胳膊肚子上都是有肌肉線條的。
就算不靠毒藥,他自己也能應付一兩個成年男性了。
六七十斤的書也是說抗就抗,一口氣走上學校的三樓沒有叫過一句苦。
——這樣一個幾乎趕上自己的身高,並且能扛能打的少年跟自己說『自己可以三歲』……大概是真的活在夢裡吧。
「精神上的三歲!也是三歲!」
他還振振有詞:
「表姐你不是還說過很多人是光長身體不長年齡,是『巨嬰』麼。」
該隱強行解釋,他當然知道這樣的自己看起來十分沒臉沒皮。但這又如何?不管什麼辦法,能達到目的才是好方法。
有臉有皮難道能讓表姐多看重他一點,甚至為他而選擇留下麼?
「那你能跟他們一樣麼?」聽到他的話,阿緣差點一口氣沒提起來,我那是好話麼?那明顯就是諷刺那些幾十歲的人卻不干人事兒的家伙們啊!「你要多看看giotto阿諾德他們啊。」
「你到底是怎麼了?」
阿緣能夠理解爹媽做出了那樣的事情之後,該隱不願接受現實甚至覺得不安的心情,但是這都已經過去好幾天了……反射弧也太長了吧?
她皺眉看向仍然擺出可憐可愛又無辜表情的少年。
並且她總覺得該隱現在的表現不像是因為那對腦子有問題的爹媽的所作所為而傷心難過到無法控制自己,到更像是……鬧情緒?
「沒什麼啊。」把自己收拾的格外精致漂亮的少年努力讓自己看起來更加無辜可愛,難得那個叫宇智波斑的家伙被giotto他們帶出去了——他那個會轉圈的眼睛可以一下子就識別出那些混在人群當中的活死人和還殘留著那肮髒力量的人,於是在giotto千拜托萬拜托的情況下(當然主要還是表姐點頭了)跟著去清除這些漏網之魚了。他當然要趁著這個機會趕緊努力。「就是還不熟悉工作嘛。」
「學校的事情已經讓我焦頭爛額了,再加上工廠的工作,果園的工作還有運輸的事情……我又不像表姐這麼厲害,做不來的。」
他說著,一臉認真的湊到了阿緣面前。
「我覺得我還需要表姐在帶我兩年……不,五年,五年的時間足夠我學習進步,並且上手各個方面的工作了。」
阿緣:「……五年的時間都足夠你社交界出道十遍了。」
「對哦,還有社交界出道的事情……我的親人中,最近也是最有身份地位,當然也是對我最好的人就是表姐了,你可不能不管我啊。」
該隱立刻順杆子往上爬,把自己社交界出道的工作也提前數年交給了阿緣。
「該隱……」
「表姐。」
阿緣話還沒說完,就被該隱干脆的打斷了——雖然還是個孩子,但很早就接受貴族教育,並在大多數時間都以『紳士』自居的他很少會做出這麼不禮貌的行為。
尤其是面對阿緣的時候。
對於這位能干又厲害的表姐,該隱一直是依賴的同時又敬畏著的。
畢竟一般貴族可不會大半夜還在辦公室裡點燈工作,也不會拎著一個十來歲的孩子一起加班讓他見到凌晨三四點的城市。
但是現在情況特殊,該隱覺得自己有義務勸諫表姐,防止她走上歧路。
「表姐,你聽我說。作為一名貴族出生,只是起點比起其他人要更高,更順暢了一些,並不代表一輩子都可以高枕無憂了。不然也不會有那麼多貴族走向落寞,那麼多貴族出身的人靠著變賣家產甚至變賣身份拿自己的婚姻作為籌碼只為維持生活了。」
「???」
阿緣一頭霧水的看著面前一臉嚴肅的少年。
「無論哪個時代,無論什麼時候,總結會有人出頭,取代這些不思進取或者自取滅亡的貴族走上金字塔的最上層的。」
「……所以?」他這是從哪兒學的雞湯?
「所以,不管因為誰或者發生了什麼事,資產錢財才應該是你必須牢牢握在手裡的東西。尤其你身為女性,在繼承權上天然就比男性繼承人要弱勢。更要牢牢地把握住自己所擁有的財產。」
他苦口婆心的勸說著,就像看著一個自毀長城,把一手好牌打爛的敗家子。
「親人可能會侵占你的財產,戀人可能會變心愛上其他人,咨詢也可能不孝順……所以不管誰有錢,都不如你自己有錢,只有掌握在你手裡的,才是真正屬於你的。」
……好一口雞湯。
阿緣嘴角輕輕抽搐,不知道該隱究竟是從哪兒進修了這麼一手灌雞湯的技術。
「因此,表姐你千萬不能因為一時想不開就放棄了自己所擁有的東西。而把自己的未來放到一個不確定的事情上。與其相信什麼人或者依靠什麼人,都不如自己成為被依靠的那一個,待在自己的地盤上,要人有人,要勢有勢,做什麼也都方便。」
沒必要因為一個男人而放棄自己的大好江山的。
「……」這下她懂了。
阿緣啼笑皆非。
她只是考慮到那個不知道哪天會到來的時刻,想要提前做些交接防止事出突然手上的產業亂套出現不必要的損失而已。
怎麼到了該隱這裡,說的好像她要不管不顧丟下產業跟人私奔似的。
先不說她會不會真的一時衝動……斑怎麼看也不會像是不管不顧就讓女孩子跟自己私奔的人吧?
作為這個時代的男性(雖然還是男孩兒),該隱能夠這麼擔心自己她是很感動啦,只是這個前因後果實在是……
「該隱。」
「什麼?」聽到阿緣叫他,該隱立刻又湊近了些許,一臉期待的看著她。
「我覺得你還是多去看看利夫的復健工作吧。」阿緣嘆息著摸了摸該隱的頭,想到最近他粘人的所作所為,決定還是不能放他自由,「工作可以帶過去一起做,不用一直待在辦公室的。最後能交上來就行,我會幫你審核的。」
胡思亂想這麼多,一定是工作太少。多留點作業,多花精力在工作上,就不會這樣了。
該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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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果就在阿緣因為感動又好笑而說給艾蓮娜聽的時候,艾蓮娜反而一臉驚訝:「難道不是麼?」
「……不是什麼?」
艾蓮娜眨了眨眼:
「我們一直都以為你這是因為美色而准備做出一些……不理智的行動。」讀作不理智,寫作戀愛腦。
如果不是被美色衝昏了頭腦,怎麼會人才來沒幾天,就開始交代工作,一副要離開的架勢呢?
艾蓮娜說的很含蓄,但阿緣還是立刻就明白了她的意思。
——不是,我看起來就那麼像是長了個戀愛腦的人麼?該隱就算了,怎麼連你們都有了這種誤解?
阿緣十分震驚,她抬頭看著艾蓮娜,兩人面面相覷。
到底是哪裡出了問題嘛!
——同樣的問題,作為緊密合作伙伴的彭格列的眾人也很想知道。
所以在一同行動的時間裡,他們隱蔽的端詳著這個突然出現,才一來就把一直以來都十分穩重可靠地小伙伴拐的一副要跑路的樣子的男人。試圖尋找出他的弱點,從而找到解決辦法。
甚至由於宇智波斑的出現,giotto和斯佩多久違的放下了矛盾和成見,重新站在了統一戰線上。
作者有話要說:
該隱,一個為了防止最重要的表姐誤入歧途,終於從一個敏感美少年進化成了『媽媽的雞湯鍋』,並且一下子就產出了富含真理的優質雞湯。
giotto斯佩多:只要有相同的目標,我們就是好伙伴。(……)
突然公敵·斑:?
第224章
雖然【審判之日】的影響在擴散之前就被遏制了,但畢竟是迪蘭布局了數十年,涉案人極多,牽扯範圍極廣的重大案件,後續的余波不是三五個人一兩天就能解決的。
還有許多活死人以及眾多沒有出現在現場或者及時逃跑的涉案人員需要抓捕——就比如『卡牌主人』名下的『卡牌』們。塔羅牌中又大阿爾卡那牌22張,小阿爾卡那牌56張,然而就算算上在倫敦落網的那個『祭司』,有名有姓的『卡牌』也只抓到了十幾人。就算按照她們的說法,迪蘭的干部一直都遵從寧缺毋濫的原則而長時間有位置空缺,那也還有至少十幾個人逍遙法外。
卡牌主人亞裡克斯已經在事故中身亡,這些只隸屬於他的卡牌們是什麼身份,手上又掌握了多少力量他們都無從而知。
只能根據亞裡克斯模糊的日記中的記載儀式地點去碰碰運氣。
雖然他們確實搗毀了【審判之日】的舉辦地點,但它只是當時的選擇之一——甚至是最差也是最趕制的一個。事實上如果不是阿緣帶著該隱跟Giotto一起跑來了兩西西裡王國,那麼這個儀式的舉辦點本應該是他們籌謀最久,也是做了最多准備的倫敦的。
面對這個結果,真不知道該說是倫敦逃過了一劫,還是該說兩西西裡王國命中有次一劫。
但不管是那個說法,當務之急都是要抓緊時間尋找漏網之魚,竭盡全力不讓這件事再對人們造成更多的傷害。
而擁有火焰力量,可以獨立應對絕大多數非人力量的Giotto等人無疑就是執行的最佳人選。只是後來,隊伍中又多了個無論身份還是來歷都成迷的宇智波斑。
盡管大小姐和宇智波斑自己都說他是一名『忍者』,但在詢問了日本出身的朝利雨月之後,對方表示自己知曉的『忍者』這一概念中絕對不包括可以隨手一個『火遁』就蒸干一片沼澤,還能操縱那樣巨大人形(須佐能乎)的類型。
若忍者真的可以做到這種地步,那戰國也不至於群雄爭霸那麼久了。不,應該說是當權者只要能牢牢地握住忍者這一力量,怎麼可能還有其他勢力能抬得起頭來。
所以他絕不是忍者。
……至少不是他常識中的忍者。
因此他的身份和來歷,就更是掛上了層層迷霧。
唯一可以肯定的,就是他擁有對這個世界上的人來說強大到匪夷所思的力量。以及……他一來就拐了他們可靠能干又能帶著他們發家致富的小伙伴的心,讓她無心工作甚至想要跟人私奔。
是的,阿緣未雨綢繆的行為,在他們看來就是被戀愛衝昏了頭腦,准備不顧一切的跟人遠走高飛。
這怎麼能行?
不管是出於這段時間處出來的革命友情,還是想到自己的錢袋子(……)他們都不能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小伙伴就這樣誤入歧途。
想想自己的地位,想想自己的財產。確實想有個對像或者結婚,手握財產待在自己的地盤上為所欲為不好麼?
故而從一開始彭格列的眾人都對他充滿了警惕心,盡可能的將他同大小姐隔離開,試圖給她創造一個冷靜期。
因此在意外發現宇智波斑的眼睛可以看穿『活死人』的身份之後,Giotto就在斯佩多的慫恿下厚著臉皮請求對方幫忙了。
除了這樣確實有效之外,也是抱著想要看看這個人究竟有哪裡好,能迷的自己的小伙伴五迷三道的連身份地位都不要了。最好能找出那麼三五處致命缺點,回去好讓大小姐清醒一點做個更加全面的評估之後再做決定。
直接勸人分肯定不成,總得把缺點罪證擺在面前讓人判斷才行。
是,梳起頭發之後能看到對方擁有一張少見的盛世美顏。而且不同於這個時代人們欣賞的白皙精致,他所擁有的美貌是更具攻擊性的艷麗又狂野的美貌。
這種美麗是常年待在不見陽光的市內還有昏黃的燈光下的貴族們所無法擁有的。
更不要說那充滿力量感的體魄,
盡管他沒有誇張到一塊塊突起的肌肉,也沒有像熊一樣高壯的身型。但身上每一個線條都流暢又充滿力量。多一分則臃腫,少一分又瘦弱。沒有一絲一毫的多余。
真的遇到熊的話。
逃跑的那個一定不是這個美貌的男人。
再加上他並不像那些空有力量的莽漢那樣粗俗無理,這樣與眾不同的特色確實是很容易吸引人的注意力和青睞。
但只是美貌和力量的話,他還能撈出很多備選的!
無論是回去倫敦彙報情報以及處理後續問題的阿諾德,還是他的摯交好友西蒙。
哪個不是又好看又能打?
Giotto並不喜歡對別人評頭論足,但事關朋友,尤其是大小姐這樣一位優秀的女性的時候,他難免要來嚴苛幾分。
結果一路過來……
Giotto從窗戶向外看,一眼就看到了那個正站在一個賣手工飾物的攤位前,目不轉睛的看著手工藝人做活的『忍者』。
就算是挑剔如斯佩多,都沒能找到這個男人的弱點和缺陷。
更不要說錯誤了
如果一定要說有什麼的話,那可能還是『太在意那位大小姐』了。
這種專注和重視,Giotto捫心自問,覺得就算哪天自己有了戀人,恐怕也做不到。更不要說對大小姐了。
他確實十分在意那位大小姐,甚至可以為她出生入死,就算丟了性命也不會後悔。但是他還有許多其他重要的人和事。
守護者中,無論哪一個他都可以做同樣的事情。
而如果把彭格列和大小姐放在一個天平上一定要做一個選擇的話,他選擇彭格列,選擇被彭格列的庇護的土地,和生活在這片土地上的數十萬人的可能性要遠比大小姐大的多。
哪怕這個選擇會讓他終其一生都生活在悔恨當中,一輩子都無法原諒自己。
「難以置信。」帶著心愛的艾蓮娜的托付,想要找出問題的斯佩多不敢置信的在Giotto面前來回踱步。
「無論是煙酒還是女人都沒有多看一眼,賭場和馬場也從不好奇,酒色財氣全都看不出有興趣的樣子……他真的還是一個身心健全的男人麼?」
盡管一直都在奔波,但斯佩多和Giotto等人還是見縫插針的准備了『余興節目』,想要看看這個男人的真面目。
常年在各個階層中混跡的他們十分清楚,想要了解一個人的本性如何,不能只看外貌或者談吐。
無論是表情還是言語,都可能會騙人。
在不同的場合中,人會擁有不同的面貌。相貌堂堂的紳士可能會在背後靠虐待弱者來滿足自己的膨脹的欲望。可憐楚楚的清純少女可能會打扮成風塵低俗的樣子在兩位數的情夫當中周旋。多次出席活動的慈善家人後卻是當地最大的人口販子。
等等等等,而這些還只是他們曾經親眼見證過的。
至於那些不曾見過的,或者藏的更深的……那更是數都數不過來。
但宇智波斑,什麼都沒有。
他不曾對任何誘惑表現出有興趣的樣子。
就算是沒有其他想法的正直的紳士,也難免會在見到美麗的女士或者藝術品時露出欣賞的眼神。
就算平時拘謹嚴肅的人,在賽馬場這樣的地方往往也會被氛圍所影響變得激動起來。
但這一切,都沒有在對方身上有體現。
就算極少數能在對方的態度中察覺到『欣賞』或者『感興趣』的情緒,也是在面對工廠或者機械……或者農田果園之類的情況下。
唯一例外的就是在聽他們說到大小姐的故事的時候。
他的態度會格外明顯的認真。如果條件允許,斯佩多甚至覺得這個人搞不好會正襟危坐,像是在學習重要知識那樣對待。
「我還是覺得不妥。」
斯佩多皺眉。
「這樣的人也太奇怪了,太過無欲無求,也不是良配。」
Giotto嘴角抽了抽。雖然他也是『找茬小分隊』中的一員,也十分想抓到這個人的錯處。但他還是想說,斯佩多現在的狀態完全不對,根本就是入魔了。
「斯佩多,你著相了。」
你現在已經不是想要抓住錯處,而是為了抓住錯處而創造錯處了。
有欲望不對,沒有欲望也不對,那到底要對方怎麼樣?
「我沒有。」斯佩多矢口否認。「難道你不覺得這樣很奇怪麼?」
「哪裡奇怪?」
「如果一個人無欲無求的話,那麼他真的還會喜愛一個人麼?」
「也可能是他把所有的情緒都傾注到了一個人身上呢?」
Giotto覺得宇智波斑看起來就是這種情況,並不是他是個無欲無求,冷清的人,而是他將所有的熱情與關注,都放在了大小姐一個人身上。
「那不是更可怕麼。」斯佩多想也不想的開口,「這樣一來,被喜歡的那個人真的還有自由麼?她還有選擇權麼?如果哪天厭倦了的話,對方真的可能放手麼?會不會做出過激行為?」
「你在說你自己麼。」Giotto越聽越覺得這個形容不像是在說一直以來都十分節制有禮的宇智波斑,而是斯佩多自己。
「我怎麼可能這麼做。」斯佩多一口否認,明顯心裡對自己的情況沒有一點數。
或者說對自己有什麼錯誤的認知。
「所以我還是覺得需要繼續觀察下去,不能輕易就下了結論。」
「下什麼結論?」
顧及到其他人可能不會喜歡忍者無聲無息的移動方式,在回來的第一時間就故意弄出聲響的宇智波斑隨口問道。
「就是關於活死人和相關人員及勢力是否全部解決的結論。」Giotto趕緊補漏。
「那確實是需要再謹慎的調查一番。」宇智波斑贊同的點了點頭,接著又自然的問道。「這裡有沒有賣原材料的?」
giotto:「什麼原材料?」
「就是他們做的那個叫戒指的……我聽人說越貴的材料越好,有賣的麼?」
「有是有……等等,你要做戒指???」
giotto的嗓音拔高了一度。
「是,難道有什麼禁忌麼?」
宇智波斑驚訝的問道。
「這個不是做給重要的人的東西麼?」
這麼說倒也沒錯,但是……
聽他這麼一說,Giotto立刻就知道宇智波斑並不知道送戒指的含義。但不知道歸不知道,真讓他這麼送了,那豈不是要蓋棺定論了?
「這個的講究比較多,只是貴重材料還不夠,還要有好的款式和寓意。」斯佩多反應迅速的接話,「除了貴重的材料之外,越是復雜的工藝,越是貴重,越是有好寓意,所以我建議你可以先去學個三五年的工藝,比如怎麼鏤空,怎麼用極致的細絲制作精致的圖案再制作。」
至於『戒指其實不需要自己制作直接購買就可以』這點,卻是誰都沒有體型。
「我明白了。」宇智波斑鄭重的點了點頭。
???
你明白什麼了?
第225章
對於giotto等人自以為的暗中觀察,宇智波斑其實早就發現了。只是他並沒有表現出來。
確實就宇智波斑這個敏感型的人來說,他是非常不喜歡被人一直盯著的。尤其當這視線還來自背後的時候。甚至於他這一路上花費了最多精力的,其實是在刻意控制自己,不要一不留神就對自己人下手上。
對宇智波斑來說,除了千手柱間和弟弟泉奈之外,最大的敵人恐怕就是他自己了。
因此這一路上都頗為辛苦。
但他並沒有因此而感到不滿。
甚至對giotto等人的決定有幾分贊賞。
他是贊賞對方這份警惕性的。作為姬君的同伴,就應該有這樣的警惕性和決斷才行。
若是因為擔心失去一個強大的戰鬥力而猶猶豫豫瞻前顧後的話,宇智波斑才要思考姬君先前都經歷了什麼,是否需要立刻帶姬君離開,乃至於是否應該在他們被利益誘惑背叛姬君之前先下手為強解決掉他們這樣的事了。
作為普通人,作為弱者,想要依靠強者並不是什麼錯。但作為一個勢力的首領,還有作為一個勢力當中的戰鬥主力的話,這種想法就不可取了。
為了姬君的安危著想,本來就應該質疑任何出現在姬君面前的人。哪怕是姬君過去的熟人也一樣。
因此就算宇智波斑一直知道他們在私底下議論著自己,也只是勤勤懇懇的做著自己的工作。按照姬君的意願當成是一份任務,然後貢獻自己的一份力量。
至於路上的那些『小插曲』,他壓根沒有放在眼裡。
忍族的孩子在成為忍者的那一刻,一定要學習的一課就是『克制』。
不能克制自己,不能抵御誘惑的忍者甚至活不到成年。
因此就算是自己感興趣的事情,宇智波斑也絕對不會在任務期間去投注精力。更不要說是『對他這個水平的忍者來說並不實用的馬』,『對寫輪眼來說完全沒有難度也沒有樂趣可言的賭博』。
反倒是沒有見過的力量體系、機械還有代表了豐饒的農田果園更讓他有興趣。
如果他的世界也有擁有這些,那麼姬君當時的日子也不會那麼苦了。
盡管阿緣從沒抱怨過,但實際上很多人還在為曾經讓姬君過了那麼久的『苦日子』而耿耿於懷。
酒囊飯袋,除了發動戰爭之外什麼都沒有做過的大名都可以住最好的房子,享受最上等的財富。為什麼最好的姬君卻只能委屈在那樣一無所有的環境裡,房間裡甚至沒有一件像樣的裝飾呢?
宇智波斑雖然不至於至今無法釋懷,卻絕不希望那樣的日子再來一次。
他沒辦法決定姬君的去留,也沒辦法在這方面替姬君分憂,那就從力所能及的事情做起,無論是體術,忍術或者是眼睛。
身為忍者,總有能夠派的上用場的地方。
就像現在。
眼皮都不抬的解決掉數十個衝上來的活死人戰士,宇智波斑還能兩下跳到房頂上觀察一下其他人的情況。
他們現在正處在一個百人左右的村莊裡,這是一座遠離城鎮,只有一條通向外界的道路,自給自足的小村莊。像這樣的村莊,這片土地還有幾十上百個。但跟其他村莊不同的是,這裡所有的人都是活死人。白天的時候他們看起來都是正常生活的人,但到了晚上,只要操縱者一聲令下,他們就都是不知疲憊,不畏疼痛和死亡的凶惡戰士。
其實按照宇智波斑的想法,一個火遁將整個村子都解決了是最快也是最簡單的解決方法。只是giotto想著也許有人還能得救,又或者這裡還有沒有變成活死人的人躲著,因此才成了現在的樣子。
只用體術和最低限度的力量來解決他們。
盡管麻煩又天真,但宇智波斑並不討厭他們這份努力的想法。
他也曾覺得很多事情沒有希望,也曾一次又一次向壓力妥協,認為絕望面前一兩個人的存活無關緊要而無動於衷。
然而,『奇跡』降臨了。
不可能化作了可能,曾經以為只是孩子不切實際的夢想的事情,也變成了現實。沒道理別人的努力就不可能成為現實。
但既然說是『協助』,那就還是要問上一句的:
「需要幫忙麼?」
他看著辛辛苦苦四處奔波,將活死人戰士們從四處聚集過來,准備等會兒大範圍連人帶周圍的東西一起凍結起來的giotto。
「方便的話,請務必在不傷他們性命的情況下……」
……不對,他們作為活死人差不多已經是死了,那應該說是『不損害肢體』?
giotto意識到了自己話中的失誤,但現在卻不是應該在意這些的時候,於是他一邊繼續上躥下跳的奔波,一邊以不會讓他們掉隊又不會傷到自己的速度向著目標的空地前進。
「好。」
宇智波斑也算是有經驗了。
這並不是他們遇到的第一個活死人村莊了。事實上類似這樣的村莊,已經是第五個了。
也許是因為戰亂頻發,四處都是外來者,到處都在發生悲劇的原因,這些肆意糟蹋生命的人的惡性並沒有被人揭露出來。
或者是沒人發現,或者是曾經有人發現,卻沒有足夠的力量將它揭露出來。以至於直到今天,這些虛假活著的人才被找出來。
這也再次讓他們知道,當初那些突然襲擊為何那般艱難才找到了些許蛛絲馬跡。甚至如果不是卡斯特羅公爵的陷阱,他們可能還會遭遇人數更多,更加頻繁的攻擊。
因為這些活死人,就混跡在人群當中。以家庭、街道甚至是村子為單位所有人都是活死人。自然也就不會有人去報告有不對勁之處或者是失蹤的人。
他們中的很多甚至被編纂了虛假的記憶,根本沒有意識到自己的身體其實被人做了手腳,早就已經『死』了。
在宇智波斑的協助下,giotto很快就將所有活死人凍到了一起。
後續會有其他人員前來協助後續工作,尋找能夠讓這些人解脫的辦法。
giotto看著被凍結起來的人,表情十分失落。
就算是繼承了力量,就算是拿到了用『世界基石』制作的道具,但實際上他能做到的事情一直都很有限。
不管是過去還是現在。
giotto不是一個認為自己無所不能,能將一切事情都解決的偉人。但在這樣將成千上萬人牽扯進來的悲劇中,他還是希望自己可以做的事情多一點,再多一點。
等留守彭格列基地的阿緣和艾蓮娜拿到giotto等人你的近況報告的時候,大隊人馬都已經快要回來了。
而先一步回來彙報情況並且提前做安排的斯佩多,現在已經坐在阿緣旁邊,貼著艾蓮娜親親我我旁若無人的撒起狗糧來了。雖然沒有詠嘆調一樣的艾蓮娜長艾蓮娜短的,但那就算一個眼神都要拉個絲一樣纏綿的樣子,實在是……太礙眼了。
阿緣當然是希望艾蓮娜能夠幸福的,但老實說,眼前這一幕是真的相當的礙眼。
阿緣第三次有了這樣負面的情緒。
真是太礙眼了。
陽光明媚的午後,本應是一個快速解決問題批閱文件的好天氣,為什麼她偏偏要在這裡吃斯佩多灑出來的狗糧?
太礙事了,這個人。
也許是因為阿緣的態度太明顯,原本眼睛裡心裡都只有艾蓮娜的戴蒙·斯佩多終於舍得移開視線,分出一點注意力放到這位『還算順眼和的合作伙伴』身上。
其實他剛回來的是想著要跟她談談那個『宇智波斑』的事情的。只是一無所獲的挫敗和??久違的見到了心愛的艾蓮娜,讓他不願意再想這種不開心的事情。就『一不小心』忘在了後面。
其實仔細想想。萬一這位大小姐不去談戀愛而一直這樣纏著艾蓮娜,那他和艾蓮娜本就不多的相處的時間不就又要縮水了麼?
這豈不是血虧?
於是他改變了注意。
那個男人……雖然問題很大,缺點也很明顯,但又不是自己談戀愛。他管那麼細干什麼呢?
斯佩多看著面色不善的看著自己的阿緣,若無其事的開口:「他也快回來了。」
「我知道。」報告裡說了今日會返回。
「難得戀人見面,需不需要放個假休息一陣子?」他繼續好心的建議道,「巴勒莫和那不勒斯的景色都還不錯,外面還有花田,帶著他好好玩兒一玩兒,玩兒夠了再回來工作也來得及。」
「工廠和果園的事情都上了正軌,不太需要你操心了,學校的事情我覺得哈利斯伯爵處理的也不錯,有什麼遺漏的地方也有別人可以幫你。」
歸根結底他們擔心的是她昏了頭腦跟人跑了,那麼轉變一下心思,讓她先跟人出去玩兒個痛快,不就不會想著跑了麼?
有事的時候回來工作,沒事的時候再出去玩兒,不也很美?
只要先讓她有『就算是在這裡也可以出去玩兒,並不是不自由』的意識,就不怕她跑了不回來。
然而面對戀人這個詞,阿緣的表情卻一下子復雜了起來。看的斯佩多心裡一驚。
宇智波斑其人有多在意這位大小姐他是看在眼裡的,雖然覺得這種過度的在意看起來不太妙,甚至有那麼一點像是刻意做出來的,但態度是真誠的,是肯定的。
可是她的表情,卻不像是一個熱戀中的女生的樣子?
難不成事情不是他們想的那個樣子,而是他們看走了眼,其實是這位大小姐玩弄了那個人的感情?
斯佩多不由睜大了眼睛,目不轉睛的上下打量著對面的少女。
雖說人不可貌相,但是經過這麼長時間的相處,她或許不是個好人,但怎麼也看不出來能玩弄別人感情的資質……?
「這個嘛……還是再說吧。」
阿緣遲疑了一下,還是沒有給出肯定的答復。
「……你不想公布?還是說你根本就不喜歡他?」斯佩多追問。
「也不是……唉,我們之間的情況,比較復雜啦。」
阿緣擺了擺手。
怎麼說呢,沒有見到斑之前,她怎麼想都可以,怎麼說也都隨她——畢竟這裡只有她自己嘛,當然隨便怎樣都行,反正也不用顧慮什麼。
但是真人走到身邊,想要有正式的後續發展,要思考的地方就多一些了。
而之前那個世界裡,他們的情況又比較復雜。
「他的家長不同意?」
「這個……他的父母已經去世了。」應該不涉及這個問題。
「那是他不同意?」不像啊。
「也不……怎麼說呢。」阿緣放下了筆,長長的嘆了口氣,「就是情況比較復雜啦。」
「處理不好的話,很可能會讓他受傷。」阿緣含糊了一句。「你別看斑現在這個樣子,他的日子其實一直都不太好,也一直在受傷,我不希望因為我再傷害到他。」
「……」斯佩多窒息。
你再說一遍?
誰受傷!?
悠于 2021-9-2 08:40
第226章
斯佩多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以為自己聽錯了。但看阿緣沉重又認真,真的十分苦惱的表情。怎麼看都不像是在找借口。
——所以你到底對那個男人有什麼誤解!?
確實,那個人或許有不為人知的什麼過去。
可是就現在站在他們面前的這個人來說。他絕對是一個從種種苦難中磨煉了意志,最終克服了弱點成就了自己的強者。
想到對方面不改色的看著活死人的屍山血海,甚至於那些實驗室中滅絕人性的試驗器具和標本。斯佩多不太能理解這位大小姐的思路。
無論是體魄還是精神,他都足夠強大。
面對這樣一個男人,如果只是一味的看到他過去的悲痛和弱小而無視了他現在的成就的話,那反而是一種侮辱。
是對他數十年的付出,以及走到今日的信念的輕視。
至少斯佩多自己是無法接受的。這和性別和年齡,甚至理性感性都沒有關系。而只是對一個強者的尊重。
於是他少見的正色道:
「如果是同情之類的原因,我認為大可不必。那個男人絕非脆弱到需要靠你的憐憫和同情才能幸福。」
阿緣趕緊猛搖頭:「不不,不是這個意思,你誤會了。」
她停頓了片刻組織語言,因為涉及另一個世界,得找到合適的用詞長話短說才行。
「先前說過,斑是『忍者』對吧?他其實是一個戰亂頻發的地方的忍者家族的族長,在那裡,忍者是一種……力量強大,但也因為強大而受到了諸多限制的職業。」
「所以是出身的原因?」斯佩多哼了一聲。
對這種偏見嗤之以鼻。
有能力的人就是有能力,這跟身份沒什麼關系——空有身份但沒有相應能力的廢物貴族他看了太多,這種腐朽肮髒的貴族,就算是丟去填路面他都要嫌質量太差毀了他好端端的路面。
「也不全是……啊,姑且先這麼認為吧。」
其實還涉及了其他的一些原因,但歸根結底,主要還是『血統』和『忍者』這兩個問題上,所以歸類為『出身』也不是不行。
「那裡的人很在意這件事,無論是同樣出身的忍者們,還是其他人,上到大……國王,下到百姓,都是十分看重這些。階層的話……對他們來說,也是固定的,除了做忍者之外,沒有上升的通道。」
「沒有上升通道?」斯佩多驚訝,這在他看來十分不可思議。雖然這個時代裡普通人在面對貴族的時候也幾乎都是低到塵埃裡的卑微,但一直以來都不乏從普通人晉級到貴族的人,因此他感到十分不可思議。
就算女性不能通過通婚晉升,那男性呢?男性難道還不能通過功勛晉升麼?明明是戰亂地區不是麼?
「……最近可能稍微有所改變了,只是因為一直以來都遵從同樣的規矩生活,所以他們的常識都還是如此,就理解為大環境如此吧。」
「所以?」
「所以作為數一數二的忍者家族的族長,斑的一舉一動,都備受關注。」甚至可以說是站在風口浪尖上。畢竟某種角度來說他和柱間先生,也算是忍者中的『風向標』了。
這樣一說,斯佩多就多少能理解一些了。
雖然階層不同,但貴族中也存在類似的情況。
越是站得高,就越是要小心謹慎。尤其那些敏感職位或者身份的人。不知有多少雙眼睛隨時盯著他們。就只等著一個能把他們拉下來的機會。
就算不犯錯,他們都有辦法創造機會——如果宇智波斑之前的情況也是這樣被人視作眼中釘的話,那確實是許多事情都需要謹慎。
就算是他自己,再怎麼叛經離道驚世駭俗,也沒有放肆到直接站在貴族的對立面。
「但這也不是你……不給他一個名分的理由吧?」
斯佩多皺了皺眉。
如果事情真的有那麼絕對的話,那也不會有那麼多人通過『通婚』改變階層了。
他和艾蓮娜一起盯著阿緣,道理他們都懂,但如果只是因為這個就釣著人家當做無事發生,那也是有點……渣了吧。雖說比起大小姐遇到一個渣男,身為朋友的他們當然覺得是大小姐做了這個『渣』要好一點,但好端端的能做人的話,為什麼要去做『渣』呢?
「不,這就很是問題了。」阿緣搖了搖頭,視線盯著桌面上的羽毛筆,就像是看到了另外一個世界的景像。
先前因為有太多事情要做,她從來沒往這方面想過,自然也就不會注意到這些事情。
「這件事,只要我提出來對他來說就是一種傷害。」
聽到阿緣的話,艾蓮娜若有所思,但斯佩多卻露出了『是你瘋了還是我瘋了』的怪異表情。他甚至開始懷疑兩人說的根本不是一件事。
這太奇怪了吧?
「難道……」
「戴蒙。」艾蓮娜打斷了斯佩多的話。「她說的沒有錯。」
更加感性,因為身份的原因更能接觸到類似的信息的艾蓮娜很快就明白了過來。她看向明顯還沒反應過來的戀人,決定舉個例子。
「你知道艾森伯格子爵麼?」這是之前他們這裡非常出名的一位子爵。
——以花心出名。
「當然。」斯佩多挑了挑眉,那麼出名的濫情子爵,就算他不想了解也會有無數八卦飛進他的耳朵裡。
「那你就應該知道,他幾次『強搶民女』的事情吧。」
作為一個沒什麼底線的色胚子。除了身份地位都高於他的人之外,但凡是他看上的,都不會放過。這樣一個人,自然不會講什麼你情我願。
以身份施壓,或者以武力逼迫。
只要能達到他的目的,沒什麼不能做的。
「自然,但這和我們說的有什麼關……你是說,如果大小姐有所表示,就相當於是『強搶民女』?」
「性質不一樣,但意思差不多……吧。」阿緣眼神中透著些許無措。「畢竟身份在這裡擺著嘛,只要說出口,這就是一種強迫,一種傷害。」
只是別人是強搶民女,而她是強搶……族長?
但本質來說是沒什麼區別的。而且還更惡劣。
因為她相當於打破了一個界限,開了一個性質非常惡劣的頭。
過去因為大家都約定俗成的認知而分割開了忍者和其他人的兩個群體。就算偶有衝破了界限走到一起的,也只是極個別的偶然事件,並不會講兩個群體融合到一起。
但如果她開口的話,就可能會有察覺到其中可能帶來的利益的人動起歪心思。或者想要利用自己的身份和權利,去強迫忍者們。
比如通過這種方法,將原本中立的忍者們徹底拉到自己一方。又或者是通過這種方法獲得忍者的……血繼限界?這樣一來哪怕比不上忍者,同其他普通人相比,他們也能在武力值上占據絕對的優勢。
現在的忍者們可以用『沒有先例』的理由來拒絕,但一旦她開了先例,那本來就處於低地位的忍者們就失去了拒絕的權利。
好不容易得來的和平十分脆弱,一切的前提,都只是因為大家願意付出信任,相信未來有可能變好,相信她這個臨時的領導者的能力,可以帶領他們走向一個更好的未來。這種信任珍貴又脆弱,經不起一點試探和挫折。
這是她不願意看到的。
當然不說這麼遠,就只說她和宇智波斑兩人,『身份』就像是天險一樣擋在他們身邊。
先不說斑本人的意願,只說他身為『忍者們的風向標』,身為宇智波族長的這件事。
宇智波一族要怎麼選擇?
是頂著諂媚貴族的污名交出自己的族長,剝奪他現在所擁有的一切,把曾經為了家族奉獻了一切他像是物品一樣送到身為姬君的自己面前?還是寧可得罪她這個姬君也要為了傳統和大義讓他放棄個人的情感,結束這一切?
就算再退一萬步來說。
不考慮其他忍族,甚至不考慮宇智波一族的想法。就只說對斑本人來說,這也是一種強迫。
強迫他立刻做出選擇。
強迫他在『宇智波』和『自己』之間,二選一。
為了好不容易得來的和平。跟自己扯上關系的宇智波斑必然不可能再繼續留在宇智波,繼續擔任宇智波一族的族長。
那可是他迄今為止的所有人生都在為之付出的家族。
平時看看電視的時候總是會為了衝破一切的愛情而感動,但真當親身經歷的時候,阿緣並不希望見到這種以『犧牲』為前提的『大結局』。
尤其以現在兩人的身份來看,這對斑來說太不公平了。
過去的他經歷、犧牲了太多太多。
雖然就像斯佩多說的,無視他現在的成就是對他的輕視,但在見到不知付出了多少代價才站到自己面前的時候,她欣喜之余,更多的是擔憂和愧疚。
面前這個看似強大到無人能敵的男人,在這期間究竟經歷了什麼呢?
他從沒有訴過苦,也沒有抱怨過,偶爾提起,也只是說一些有意思的事情,或者見過的風景。好像這並不是什麼困難的事情。
但……怎麼可能呢?
越是想到這些,阿緣心底就越是想要對他再好一點。
至少在這裡,在她面前可以過的輕松一點。
阿緣沒有看艾蓮娜和斯佩多露出了怎樣的表情。她走到窗前,雙手撐在窗欞看向窗外像是自言自語似的喃喃道。
「忍者的一生中有太多不情願不得已的選擇,因為選擇而產生的苦難與悲痛他們已經經歷了太多。」
阿緣看著窗外和平安詳的街道。陽光暖暖的灑向大地,照在窗外晾曬中的衣物上,也照在正蹦蹦跳跳走在街道上的孩子的笑臉上。
並不是什麼奇特的場景,卻是另一個世界的他們哪怕犧牲自己也渴望創造出來的樣子。
她想到了很久以前斑和柱間在談起這些事時的表情。悲傷,卻無可奈何。明明是異常不公,甚至是殘酷的事情,他們卻並沒有對她露出絲毫憤怒的神情。
並非是不在意,也不是已經釋然,而是迫不得已的習慣。
因為人生中會經歷太多太多這樣的事情,若一直憤怒,一直無法放下,那日子恐怕就只剩下這些了。
她一直沒有忘記因為一點在她看來微不足道的事情就露出滿足的微笑的斑的笑臉,那是她第一次格外清晰的認識到,面前這個總是陰沉著一張臉,殺人如斬瓜切菜一樣自然的忍者,也並非是天生如此。甚至可能比許多看似和善的人,都更加溫柔。
所以她發自心底的不願意再強迫他面對這樣沒有絲毫拒絕余地的痛苦選擇。
「我沒有強大到可以改變整個世界,也不能鑽到每個人的心底改變他們的想法……但至少我可以控制自己,不讓自己也成為了強迫他的人之一。」
雖說現在是再另一個地方啦,但總不能因為因為現在沒在,就不去考慮吧?她現在的情況,未來會在哪裡還不知道呢。
「反正……現在是這樣想的啦。」
阿緣聳了聳肩,把心底的事情說出來之後反而覺得輕松了一些。
說一點沒有想要再進一步的想法那肯定是假的,誰會不喜歡一個又強又美,不僅尊重敬愛自己,甚至還跨越了世界壁來找自己的人呢?
只是在沒有更好的辦法之前,她還是想暫且就這樣以自己的方式來守護對方。
嗯,就是這樣。
但話真說出來還是有那麼點不好意思的。
哪怕沒對著本人。
「總之先這樣,這件事不要說出去。」她局促的看了眼兩人接著丟下一句,「我出去散散步」就快步走了出去。
『哢。』木質的房門被人從外面關上。
接著就是一連串匆忙離開的腳步聲。走到樓梯口的時候,似乎還不小心絆了一下。
留在房間裡的艾蓮娜和戴蒙·斯佩多面面相覷之後不約而同的露出了無奈的笑容。同艾蓮娜相比,斯佩多的笑容裡還多了些許狡黠。
他轉過頭:
「她是這麼說的,你怎麼想?」
第227章
見斯佩多看的方向空空如也,也沒聽到有人回應,艾蓮娜不由奇怪的問道:「你在跟誰說話?」
「沒什麼,自言自語罷了。」
斯佩多聳了聳肩,重新做回艾蓮娜身邊。
難得礙事的不在,當然要抓緊時間過二人世界,不然下次還不知道是什麼時候了。沒有戰爭的城市,溫暖的午後,除了適合談心之外,也是戀人之間的好時光。
斯佩多的視線最後從窗外落下的綠葉上劃過,就再也沒有關注了。
都到了這個地步了,還不能有結果那誰也救不了了。
提前趕回來的青年像是逃一樣的離開了現場。
他單手扶著牆壁,空著的那只手,被黑色手套包裹的五指捂著嘴唇,宇智波特有的漂亮面孔上浮現了自己都沒有注意到的紅暈。
一直到發現自己正站在整座城市中最高的塔樓上,大腦才從一片空白的狀態中清醒過來。那是在瞬間遭受了巨大的衝擊,以至於大腦短暫的失去了處理能力所造成的結果。
盡管只是一瞬,但在忍者中鼎鼎大名的宇智波斑確實是失去了應有的警戒心和戰鬥力。這要是在戰場上,尤其是在和千手的戰場上。說不好就要因此而沒命。
這對宇智波斑來說是難以想像的事情。可此時他並沒有把這件事放在心上。
那名少女的音容笑貌,不講道理的強行占據了他此刻的全部心神。
宇智波斑很久以前就知道,『忍者』和『貴族』是截然不同的兩種存在。『貴族』可以輕易的讓忍者去送死,就像是折損某件工具一樣。
而忍者呢?
就算知道要去死,就算要親眼看著自己的親朋好友去死,也只能回答一句『了解』,然後收拾行囊去執行。
無論是對貴族,還是對忍者來說,這一切都顯得那麼理所當然。
就好像這樣的規則,從一開始就是天經地義的存在。就像太陽升起又落下,四季一次又一次的輪轉一樣,從沒有人懷疑過。
或者也曾有人悲嘆過不公,也曾有人試圖對抗……只是他們都沒能成功,全都作為失敗者淹沒在了歷史的長河中,連只言片語都不曾留下。一直到姬君出現。
姬君的出現,對他們來說是一個奇跡。
一個從前不曾有,今後也不會再出現,獨一無二的奇跡。這並非是宇智波斑個人主觀的看法。而是許許多多的人,不管是普通人還是忍者們的共同認知。
只是比起其他人,親眼見證了這一切是如何出現的宇智波斑有更多,更深的感觸而已。
比起其他人想當然的認為『姬君了不起』、『因為是姬君所以什麼都能做到』這樣天真的幻想,他是親眼見證了這個女孩子,是如何拼盡一切,靠著日以繼夜的辛苦工作完成今天這看似不可能做到的偉業的。
這並不是靠那些匪夷所思的神跡,也不是什麼人類無法觸碰的力量。
他曾見證了『和平』的每一塊磚瓦,也曾為這看似無法實現,無比恢弘的事業貢獻了微不足道的力量。
這個被天之羽衣所束縛的少女,一直以來都在竭盡全力的使用人自己的力量去改變這個世界,讓人們自己去創造,去收獲。
比起看不見摸不著的希望或者奇跡之類的,這些才是能夠扎根於人們的心底,一代又一代的傳下去的東西。
就算一時遭受了挫折,就算遇到了災難,人們也可以按照曾經從姬君處學來的知識和經驗,重新建立起一個和平又包容的,可以讓更多的人獲得幸福的世界。
這是姬君離開之後,他們才從仍然井然有序的生活中悟出來的道理。
他一直以為能在這樣的姬君開辟出來的新世界中生活,已經是他所能想像的『幸福』的極致了。比過去的所有想像,所有夢境都要美好。
可姬君,卻總能在他覺得已經是極致的時候帶來更多。
甚至偶爾,宇智波斑也會有非常不切實際的幻想。
他會覺得姬君或許就是神明。
是冥冥中的什麼東西,送到自己身邊的神明。
並非是牆壁上艷麗而冰冷的壁畫,亦或者是冷硬的泥塑雕像,而是他可以碰觸,可以祈求,並且可以得到回應的,宇智波斑這一個人的神明。
——『神明』本人,現在的情況卻不怎麼妙。
阿緣坐在教堂外的樹枝上思考,事情究竟是怎麼變成現在這個樣子的。
剛剛出來之後悶著頭一頓走,不知不覺的就走到了這裡。接著又不好意思因為自己這點小心思而特地跑去教堂裡打擾神父和修女,就干脆坐到了這顆在隱蔽位置,又看起來很結實的樹下發呆。
接著又莫名奇妙的覺得比起樹下,樹上的風景會更好,有風吹過也會更舒服。就腦子一熱,把衣服一撩鞋一脫開始爬樹。
要知道,從小學五年級之後她就再沒做過這種事了。
一開始爬上來的時候還覺得挺驚喜,甚至還美滋滋的想著『我其實還是很有運動細胞的嘛』,然而冷靜下來之後就要開始考慮怎麼下去的事情了。
兩米多的高度,要說也不算多高。
但俗話說得好,上去容易下去難,她靠著一股莽勁爬上來了,現在冷靜下來沒了那股子莽勁兒,就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大聲呼救或許能叫來納克爾神父和修女們。但……『因為覺得不好意思而爬上樹,結果下不來還要大聲呼救打擾別人休息給別人造成麻煩。』
這種事情未免太尷尬了。
阿緣換了個姿勢,艱難的從騎在樹枝上變成了背靠在主干上,雙腳踩著裙子搭在樹枝上的姿勢。
要是以前在忍者的世界就簡單多了,只要喊一聲,斑就一定……
想到這裡,她雙手抱著膝蓋頗有幾分懊惱。
我還是太不理智了。
剛還因為人家的事情跑掉了,現在又想要得到對方的幫助。
唉……歸根結底,這本來不是什麼需要害羞或者尷尬的事情嘛。
她確實就是這麼想的。
不想強迫自己喜歡的人,不希望這種無形的施壓會傷害到對方。那種讓對方十幾年的努力全都付諸東流,甚至要犧牲未來才能得到的『愛情』,本身就是一種傷害了。
要是斑沒有這麼好的話,只是一個普通的美男子,她可能還是會想要做點什麼的。
但事情沒有如果。就是因為斑是這樣的一個人,她才會不知不覺的就在心底刻下了他的影子吧。
阿緣低頭把臉埋在了膝蓋裡,試圖把自己變成樹的一部分。
又繞回來了,明明剛剛還在想怎麼解決現在下不去的問題……
「……阿緣。」
就在阿緣認真考慮在這裡待到下午有巡邏的人路過的時候再請他們解救自己,在此之前先乖巧的當一個樹枝掛件的時候,低沉的男聲突然在樹下響起。
而且叫的還是對她來說更加親密的,唯一屬於她自己的名字。
阿緣一機靈,猛地抬起了頭看向說話的人,但因為動作太猛而身體一傾向下落去。
「啊!」
失重感讓她的心提了起來,但她才剛發出聲音,身體就落入了一個結實的懷抱裡。
「……不要做這種危險的事啊。」
有人在她上方這樣說道,接著,她被人放到了鋪著衣服的草坪上。直到這時,阿緣才終於看到了對方的臉。
熟悉的,帶著些許陰郁的美麗容顏。
盡管這樣的容貌讓他看起來不好接觸,卻也多了幾分野性和神秘的吸引力。讓人想要更加了解這個人,解開他身上的謎團。
「斑?」
「是我。」
宇智波斑一邊應著,一邊從旁邊撿起她剛剛踢掉的鞋,輕輕的捧起她的小腿,幫她穿好。
「抱歉,又給你添麻煩了。」
好像從以前開始就是這樣,兩人獨處的時候,自己總會不大不小的惹出點麻煩來,然後就要斑來幫自己擺平或者救自己於危難之中。
「不會。」
宇智波斑沒有再用有距離感的拘謹回答。
「你的事,永遠不會是麻煩。」
或者說,能夠再多一點才好。
——當然涉及危險可能會受傷的事情還是算了。
面前的少女並不是從小就開始接受訓練,無數次出生入死的忍者。
她只是一個普通人,一個沒經歷過苦難,也不需要拼盡一切去工作才能活下去的普通人。
宇智波斑筆直的看著面前的少女,將她清秀的容貌和些微的困惑全都看在眼裡,並且覺得這樣可以不被天之羽衣遮掩,露出真實容貌的少女無比的……惹人憐愛。
宇智波斑單膝跪在阿緣面前。
「這、這個……」
阿緣局促的縮了縮腿。
雖然這樣親密的接觸不是第一次了。但不知為何這次總讓她格外的在意。
無論是對方幾乎跟自己的腿貼在一起的膝,還是微微垂下的頭發。
「但事情能少一件,還是少一件比較好吧。」
「那麼,您是認為我連這些小事都應付不過來麼?」
心底產生了某種更加深沉的東西的青年刻意加重了『您』字的讀音。
「當然不是。」
阿緣立刻抬起頭回答。
「我沒……不對,等下,斑你怎麼這麼早就回來了?」
不是應該還有兩天?
「那邊giotto自己可以應付,我就先一步回來了。」宇智波斑站了起來,對阿緣伸出手,「能站起來麼?」
「沒問題。」阿緣習慣的把手放到了宇智波斑伸過來的手上,借對方的力站了起來。
「那就好。」宇智波斑點了點頭,「還有……」
「什麼?」
「我有足夠的能力去解決。」
「?」解決什麼?
阿緣困惑的看著對方這沒頭沒尾的發言。
「所以……那對我來說,並非是強迫。」
第228章
最後阿緣還是沒有拒絕宇智波斑的好意讓人把自己背了回去。
雖說她其實沒有受傷。
但是『並非強迫』說的是啥?
阿緣一邊漫不經心的戳著盤子裡的甜點一邊想著宇智波斑這句話的含義。
她應該沒做過什麼強迫的事情吧。
當然命令有不少,但畢竟是在當時的情況下嘛。
「所以我們認為應該……」
「那確實這樣會好一些的樣子。」
「是的,我們也這麼認為。」
「那麼,大小姐你怎麼看呢?」
問題突然拋到了阿緣身上,人們的視線也自然的都跟著轉了過來。
「啊?我……」
突然被點名,阿緣愣了一下,手中的叉子也松開搭在了盤子邊沿。
由於平時難得能都湊在一起,於是眾人習慣性的會把一些需要其他人知曉或者需要商議的問題拿到餐桌上來討論。
平時阿緣也是積極參與的一員。但因為很在意宇智波斑最後的那個說法,一不留神就走神了。
「抱歉,我剛剛走神了,沒聽清。」她干脆的道歉,「可以再說一次……怎麼你們都這麼看著我?」
阿緣本想讓剛剛發言的人再說一遍的,結果一抬頭卻看到在場的幾人,包括留守的三名守護者在內的所有人都在用奇怪的眼神看著自己。
好像在看西洋景似的。
她不由得向後靠了靠,低頭端詳了下自己的穿著打扮——盡管之前稍微爬了下樹,但她回來換衣服了啊,難道還有哪裡沒弄好?
聽到她的話,其他人彼此看了看,然後相視一笑。
「不不,只是覺得……有點新奇。」
跟她關系最親密的艾蓮娜總結發言。
「新奇?」
阿緣更迷惑了,她今天也沒去特別做什麼啊,衣服也不是新的……
「是呀,一直以來像是設定好的機器一樣有條不紊的完成所有工作的『完美小姐』竟然會餐中會議的時候走神,這還是第一次呢,大家當然都覺得稀奇。」
「對不……」阿緣下意識就想道歉。
開會的時候走神雖然是每個現代人的日常,但在這種創業期的會議上走神就太不應該了。尤其還是在各種決策都還沒有定下的時候,更應該每次會議都重視起來的。
「不不,我們不是這個意思。」納克爾神父匆忙擺手搖頭。
「對,沒有。」其他人趕緊應和道。
「並不是覺得你應該道歉,而是有些驚訝和好奇。」艾蓮娜探身,帶著幾分憐惜的摸了摸阿緣的頭發。
「好奇什麼?」阿緣覺得這場對話從頭到尾都充滿了問號。但句話和詞語她都動,但是放到當前這個語境裡,就蒙了。
「好奇究竟是什麼才能讓我們的完美小姐在會議上不自覺的就走神了。」艾蓮娜勾起一抹微笑,「當然我覺得這並不是什麼壞事。」
「你從不推辭工作,也不逃避責任——甚至有時候還會為了我們,為了生活在這裡的人們承擔上原本不屬於自己的責任。作為受益者來看,這當然是好事,但是作為朋友來說就覺得你太拼了。」
「就像有什麼在追趕自己似的。」
「……也不算追趕吧。」阿緣不自在的捋了捋鬢角的碎發。「只是覺得要做的事情還很多,早一點完成的話,也能少受一點苦。」
工作肯定是做不完的,這點有過經驗的她比誰都清楚。但這並不是拖延的理由。
尤其這種救人如救火的時候,早建一間房子,就可能少一個人凍死。早一天開設工廠,人們就能早一天開始工作,拿到薪水。
這樣一來因為活不下去被破骨肉分離的孩子就可能減少一個。
在這種壓力下,阿緣難免覺得自己的時間非常緊迫。不自覺的就緊張了起來。
退一萬步說不為了別人。就算只為了自己,想要有更好的物質享受,也得把基礎建設提升上來。不然出門街上屎尿橫流,做個馬車全身都墊散架,就算她穿的再好帶再多的寶石也是不舒服啊。
更不要說好的工藝也是需要材料和工具的提升才能制作出來。
「民生、教育、基礎建設、農牧業、制造業還有交通運輸……這裡什麼都沒有,一切都才起步,就得現在多花時間齊頭並進努力追趕才行。」
這些都是阿緣近期一直在關注已經爛熟於心的東西,提起來的時候自然是異常流暢。
「……」
好想保持微笑,但總覺得良心好像在痛是怎麼回事?
納克爾神父摸了摸胸口。
雖然他也沒有閑著,一直在努力工作,但同大小姐口中的這些事情相比,他每天的工作量就宛如一個螺絲釘一般渺小又不起眼了。
他是不是還是……太懶散了點?
就連大多數時候都只是單純的來當個吉祥物摸魚的藍寶都縮了縮脖子。
明明他爹訓斥他不務正業的時候,自己都沒有這麼緊張。
艾蓮娜臉上的笑容也差點沒有掛住。
倒不是說她偷懶了。作為彭格列現在的代首領,她的工作從來只有增加不見減少。
只是聽完阿緣的話,她開始覺得自己之前想讓朋友好好休息一下的勸說好像有點不合時宜了。
畢竟這位大小姐可是現在各項工作的頂梁柱之一。除了戰鬥之外,一個人頂兩個giotto可能還有余。她要是真的去休息了,留下來的空檔……
他們真的能補的上麼?
她不著痕跡的同斯佩多對視一眼,見到對方眼中的無奈,突然就又那麼一丁點明白這位大小姐之前交接工作的用意了。
她身上擔了太多工作了。現在的城市建設幾乎全靠她一個人撐著,盡管交給她來做效率高又可靠,但她畢竟只是一個人。一但哪天她這裡除了問題,可能整個建設工作都要因此停滯。
這對一座城市的建設來說並不是好事。只是先前因為她處理的太好了,所以他們才沒有注意到這一點。
可她一定是注意到了吧。
所以才趁著那個男人的到來開始著手處理、完善……
艾蓮娜有幾分愧疚。
為自己先前猜測她被愛情衝昏了頭腦這件事。
她這位同伴,絕非是輕重不分,會因為感情問題而輕視手中工作的那種人。
於是會議就這麼不了了之,一直到被艾蓮娜推著回到房間裡休息,阿緣都沒能明白餐會上他們到底在說什麼。
她一邊一目十行的批閱著桌上的文件,一邊分神思考著餐會發生的事情,想的太專注,就連宇智波斑走進來都沒有注意到。
「啊,謝謝。」
一直到宇智波斑把溫度正好的花茶放到桌子上,阿緣才停下了伸懶腰的動作別扭的道了聲謝。
「是遇到了什麼為難的事情麼?」
宇智波斑主動詢問。
為了避嫌,他並沒有參與只有阿緣和彭格列相關工作人員參與的例行餐會。雖然以他的實力,想知道餐會上發生了什麼是件再簡單不過的事。
但出於對當地勢力的尊重考慮,姬君沒有讓他涉及的工作他不會主動去收集情報——關系到姬君安危的事情除外。這是底線,不容有分毫的差錯。
所以盡管才來沒多久,他已經摸清了這座城市的每一個角落。就算是本地出身的giotto等人大概都不會比他知道的更多。
哪裡是安保死角、哪裡可以藏身、哪裡有暗道,乃至於怎樣做才能最大限度的破壞減少損失這種事情他也都估算過了。
無論是保護還是破壞,他都能完美的完成任務。
就算是陌生的土地上,他也不允許自己留下工作失誤的污點。
宇智波無論在哪裡都會是最強的。
「就是餐會上……嗯,說了一點我沒想明白的事情。」
阿緣停下手中的筆,撥弄了一下桌子上的煤油燈。
「雖然不像是什麼重要的問題,但這種大家都了然只有我不明白的感覺太奇怪了,我不喜歡。」
阿緣皺眉。
太奇怪了,倒不是覺得被排斥了——肯定也不會有人用這麼低水平的方法去排斥一名實權貴族。
就是不自覺的在意。
阿緣苦惱,但宇智波斑卻是露出了一個極淺的笑容。
比起在另一個世界的時候,姬君的表情要鮮活的多。
脾氣也更鮮明了些許。
盡管作為掌權者來說,這樣似乎欠缺幾分穩重,但在宇智波斑來看,反而是這樣更好。
一位賢明仁慈,公正正義的全能君主固然好。
但阿緣先是一個生活在幸福環境中的少女,就應該不受拘束的表現出自己的喜怒哀樂才對。像現在這樣就很好。
站在少女斜後方兩步遠的青年收斂了滿身的戾氣,目光溫柔的看著面前的少女。
——這就是他拼盡一切走到這裡想要見到的了。
深夜來臨,交出去不少工作的阿緣終於可以准時上床了。
雖然……
她看著該隱房間還亮著的燈,稍微有那麼一點點愧疚。
有點對不起該隱吧。
……所以並非強迫到底說的是什麼?
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的時候,阿緣又想起來了白天發生的事情。
那句話,實在是很在意啊。
她實在是沒想到自己有什麼要強迫斑的計劃。明明只有她不想強迫他的計劃……
等等。
少女突然停下了打滾的行動,一睜眼翻身坐了起來。
她白天的時候,好像是跟斯佩多和艾蓮娜解釋過什麼來著。
其中似乎就又『不想強迫斑』這樣的話語。
努力回憶了一遍白天發生的事情,少女的身體漸漸僵硬了起來。越是想,身體就越是僵硬,臉上也漸漸爬上了紅暈。
斑是聽到了吧!?
一定是聽到了吧!如果不是這樣,她實在是想不到對方為何會突然的說出那樣的話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她把臉埋進枕頭裡尖叫起來。
第229章
盡管是把臉埋在枕頭裡,但聲音只是被降低了而不是徹底消除。於是還沒等阿緣捋清思緒,熟悉的低沉男聲就響了起來。
「有哪裡不舒服麼?」
阿緣僵硬了。
阿緣整個人要裂開了。
她怎麼忘了當事人已經來到這個世界,此時此刻就在房間外的某個地方守著呢?再加上忍者神出鬼沒耳聰目明的本事,自己這點反應肯定會被發現的。
不,他其實已經看到了全過程也說不定……這麼一想簡直更尷尬了。
「沒,沒事。」阿緣繼續保持著臉埋在枕頭裡的姿勢,聲音悶悶的開口。
「真沒事麼?」
話音響起的時候,阿緣也聽到了對方刻意發出的腳步聲。
「真沒事。我、我就是想到了……額,我夢到了一些可怕的事情。」她抱著枕頭轉了個身,被對著走到床邊的宇智波斑。
「什麼可怕的事?」
其實宇智波斑想問的是『有多可怕』,如果是怪獸或者是曾經讓姬君陷入危險的人,那他都可以現在出發去解決掉,讓他們不再成為姬君的夢魘。
但考慮到姬君作為普通人,噩夢不一定是這種有固體形態的對像,他在開口的一瞬間換了說法。
「就……」阿緣急中生智。「我夢見我的辦公室著火了,裡面所有的文件全都在裡面被燒的灰飛煙滅。」
她說完,自己都打了個寒顫。
可怕,真的太可怕了。
這事兒要是發生在現實中,那真是比噩夢還噩夢的真實了。
還不如說夢到小怪獸呢,好歹不這麼嚇人。
宇智波斑設想了一下那個畫面。
確實,挺可怕的。
就算是有寫輪眼的宇智波也不可能救回一整個辦公室的文件,再考慮到這些文件背後所花費的人力物力還有消耗的時間還有後續造成的損失……
就算是宇智波斑也下意識的閉上了眼睛。
「所以沒事,就只是做了個噩夢。」阿緣抱著枕頭搖了搖頭,「現在這裡很安全的,斑你也回去好好休息一下吧,不是才趕路回來?」
「這點路,還不至於讓我疲憊。」宇智波斑眨了眨眼,「還有,姬君還是不要再抱著枕頭了,你的耳根都被憋紅了。」
「……」
我就是不想讓你看到我臉紅才抱著枕頭的!
但對方都自動解釋了自己臉紅的原因了,她再抱著就顯得刻意了。於是阿緣松開抱枕,拉高了被子擋住半張臉。
「真的沒事了,我要睡了,晚安。」
「……希望這次你能有個好夢。」願你可以遠離所有不幸與噩夢,只生活在繁花盛開的溫暖世界中。
這是他最真心的願望。
站在床邊的美貌青年露出了極淺極溫柔的笑容,道了晚安。
宇智波斑當然察覺出她動作中的不自然,但一方面確實是沒有察覺到什麼危險的地方,另一方面也覺得這樣的姬君鮮活的可愛,所以他就當做沒有注意到吧。
然而就在宇智波斑准備重新融入黑暗的時候,阿緣拽著被子開了口:「斑。」
「什麼?」
「那時候的話……你是聽到了對吧。」一定聽到了的吧,不然不會那麼有指向性的回答。
盡管阿緣問的突然有沒有指明,但宇智波斑卻立刻就知道她說的是哪件事。
畢竟那些話,對他的影響也十分巨大。
這還是有生以來第一次有人對他說,他可以不用做選擇。
回憶過去,他這一生其實一直在做選擇。
無論是小時候被父親逼迫著選擇放棄友情,還是長大之後被責任逼迫選擇放棄弟弟,接受泉奈的眼睛……等等等等,他的一生中有著太多的『選擇』。他自己也習慣了這種不斷選擇、不斷放棄的人生。
其實不只是他,大部分的忍者終其一生都在面對著這樣那樣的選擇。
只是……自己何其有幸,遇到了一個對自己說『你可以不用選擇』的姬君。
哪怕只是回想,都會覺得胸口發甜。
「是的。」宇智波斑點了頭,「姬君,我……」
「你不用著急開口!」阿緣隔著被子打斷了宇智波斑的話,「你之前總說讓我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就好,這次我也把這句話給你。」
「這次也請你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跟她的話沒有關系,不要被局限在她的話中。
當然也不僅限於選擇這件事,而是做自己想做的。
她覺得是宇智波斑的話,一定能明白她的意思。
「……就是這樣,晚安。」
「……晚安,阿緣。」宇智波斑的聲音近的就像是貼在耳邊,接著阿緣感覺到有什麼極輕的擦過自己的發梢,房間就徹底安靜了下來。
然而就算宇智波斑離開了,阿緣也睡不著了,她先是拽著被子在被子裡翻來覆去,然後又摟著枕頭側躺著看向窗外。
其實她並不覺得自己的話有哪裡需要羞愧的——事實上如果她真的假裝沒有注意到這些而不管不顧的開了口,讓斑陷入進退兩難的地步,並且犧牲了什麼才成全了另一種選項,她才應該羞愧。
就算斑之前突然……嗯,說了『他不覺得這是強迫』也一樣。確實感受這種事從來都是因人而異的體驗。
但不好的就是不好的,不能不好的就是不好的,不能那有些人不介意這樣的話當借口。
更何況忍者從來都是失去的多得到的少,他們的起點比一般人要低得多,她就更得注意不能理所當然的拿自己的標准去衡量。
……只是自己這麼認為,和說話的時候被當事人知道完全是兩碼事。
尤其是在跟第三個人說的實話被當事人聽到。
與此相比,剛剛的對話還有那極輕的一下反而不那麼令人在意了。
嗯,她不在意。
她就是單純的睡不著。
阿緣睜了半天眼,最終還是啪的把被子掀開,披上外衣出門去了。
反正睡不著,倒不如干脆去工作一會兒好了。把事情這麼突然的都交到該隱手上,看他這麼晚還在點燈熬夜的工作,她的良心也會隱隱作痛的。
至於宇智波斑會不會跟上……
總之她是去工作的,工作時間不談私事,無所謂無所謂。
然而你問深夜突然接收到表姐關愛的該隱感不感動,他是……不敢動的。
哪怕他和安迪原本已經打算去睡覺了,這個時候也得坐回原位一邊乖乖聽表姐傳授經驗,一邊處理手上的工作。
乖巧的像個鵪鶉一樣的該隱想了半天還是很在意,忍不住開口:「表姐。」
「什麼?」阿緣一邊翻著他們之前制作的各種報表和文案一邊回道。
「你的臉還很紅誒,是不是不舒服?要不我還是去叫醫生吧。」
阿緣翻頁的手停頓了一下,她轉過頭看向眼巴巴看著自己的該隱和安迪,微微一笑:「不,我沒有不舒服,相反我精神的很,我看你們也很精神,今天晚上就讓我們一起來完成這些吧。」
她說著,在桌子上畫了個半圓,將半邊桌子上堆積的文件全都包攬了進去。
!?
該隱一哆嗦。
那可是他和安迪准備兩天完成的工作啊,一晚上?今天晚上還有機會睡覺麼?
不,是他們真的還能活著離開辦公室麼……
該隱打了個哆嗦,突然無比懷念利夫在的時候。
要是利夫在的話,他肯定有辦法幫他完成工作,而且還能幫自己給表姐求求情。
想到還在昏迷的利夫,該隱不由走神了。
利夫昏迷不醒的這段時間裡,曾經的玩伴安迪成為了他的助手。當然還有其他人來幫忙,不過這個時候就只有他們兩個。
雖然他們兩個都還很稚嫩,但畢竟是經歷過不少風浪的人了,普通的事務還是難不倒他們的。肯定沒有利夫在的時候效率高也不會那麼完美,但維持最基礎的運作還是可以的。
實話說,該隱從沒想過會有現在這種生活。雖說過去也沒有特別期待想像過未來,但是在他的認知裡,自己的未來就會跟倫敦許多貴族那樣,一邊學習一邊長大,然後出入各式各樣的社交場合,遇到各種各樣的人和事……
當然因為某些原因,他人生中的波瀾肯定會更多一點。但是離開倫敦,離開那熟悉又厭惡的土地,來到一個陌生的國家,在陌生的地方參與進教育事業和果園及工廠的經營這種事,是做夢都不會想到的。
像現在這樣,不是依靠利夫,而是努力工作,成為利夫的依靠照顧他的情況,更是被排除在了選項範圍外。
確實,利夫的沉睡讓他無所適從,但卻並沒有特別不安。
他自己也很驚訝,自己竟然可以如此冷靜。無論是利夫是父親埋在自己身邊的棋子這件事,還是他現在陷入昏迷,不知何時才能清醒這件事。
當然有被背叛的痛苦,可這痛苦並非不能容忍,再加上他確實有看到利夫留下的文字裡的掙扎。
與過去與怎麼來的都無關,現在,陪在自己身邊的利夫是站在自己這邊的。
所以他才懇請斯佩多給失去支持生命的力量的瀕死的利夫注入新的力量,用幻術制造的循環來重新維持他的生命。雖然從那以後,利夫從來沒有掙開過眼睛,但該隱並沒有絕望失落。
他相信利夫正在為了醒來,為了回到自己身邊而努力著。所以再次期間,他也要努力,在利夫沒有回來之前,換他來給他遮風擋雨。
現在的自己,已經有了這樣的力量。
他已不再是那個只會躲在無人的地方哭泣,只等待有誰能來發現自己的小孩子了。
該隱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眼皮卻越來越沉。
只不過現在他又有了新的難題。
除了面前好像永遠做不完的工作,還有表姐——和那個一來就要搶走表姐的男人的事情。雖說現在看起來好像風平浪靜,但誰知道今後那個男人要做什麼呢?
所以他還是要強大起來,強大到可以……
打敗……
那個男人。
少年沉沉的睡著了。
像是做了什麼美夢,嘴角還噙著一抹勝利的微笑。
第230章
宇智波斑沒有立刻回答。
阿緣也不著急,反正也不會對現在的生活造成什麼影響。
畢竟你們想啊,萬一她想對斑做點什麼或者讓斑做點什麼,他會拒絕麼?肯定不會啊對吧。所以其實還是她想怎麼樣就怎麼樣……
當然,以上說法都僅限於腦內幻想。
再加上這確實是會關乎一生的事情,斑再怎麼謹慎都不為過的。就算是換成阿緣自己,她也一定會謹慎再謹慎的去考慮的。
接著似乎只是一眨眼的時間,就又到了豐收的時節。帶上絲絲寒意的涼風吹過兩西西裡的時候,就是人們忙碌並快樂的時候了。盡管『活死人』的問題還沒有處理完,潛藏的危險也還沒有完全拔除,但收獲的時節總是會讓人心情愉悅。
想想第一年剛來的時候,簡直就是災難。
趁著秋高氣爽的時節出來巡視資產順便准備去挑選一份給艾蓮娜和斯佩多的訂婚禮物的阿緣坐在高處的山坡上想著。手上的報告翻了一半就失去了興致,松松的捏在手裡。
有斑在的現在,她一點都不用擔心這些文件會被風吹跑。
回想那時……
阿緣雙眼放空,微微出神。
破敗的莊園,破敗的果園,破敗的城市……
上來就是破敗三連就如同一套素質三紅一般打的她心態岌岌可危。尤其在好不容易把第一份事業發展有模有樣的階段的這個情況下。簡直就像是一個在總公司做出成績卻被貶去分公司重新開荒的可憐社畜。
但好在更嚴峻的場面都熬過來了,比起一周目輝夜城的開荒,這裡其實已經算是好的了,再加上這次身邊也有很多幫手,於是她還是頑強的開始了二周目的基建工作。
果園有了,工廠有了,路修好了,學校建了,就連斑也來到了自己身邊。還有新交到的好朋友也將在不久之後正式走入婚姻殿堂,開啟人生的另一段旅程。
這大概是近期這裡最好的一個消息了。實際上之所以選在這個時候,除了豐收的季節本身寓意就好之外,也確實是有最近發生的負面事情太多,想要調劑一下的原因。
雖然在各方的努力下,損失沒有繼續擴大,後續的發酵範圍也很有限,但是發生了就是發生了,這是誰也沒有辦法的事情。
但一定要說的話,如果不是有『系統』這個定時炸彈,那麼在艾蓮娜和戴蒙·斯佩多的訂婚典禮上宣告完結其實也是個不錯的結局來著……
只可惜這畢竟不是完全是一個紙面上的故事。
人生要繼續,該完成的工作也要做完。其實真要說的話,阿緣也不是特別熱愛工作,或者以工作為人生樂趣的那類。只是習慣了高強度的工作之後,突然放松下來只需要簡單的看看報表視察一下產業之類的,確實有那麼一點不適應。
畢竟如果是把工作交接出去之前,這個時間的她應該正在辦公室處理公務,或者跟艾蓮娜和Giotto他們開會解決問題才對。
她隨手又翻了下手中的報告,上面羅列了果園今年的情況,包括產量,護理費用,人工費還有銷售情況。在她的不懈努力和推廣下,這裡的人們終於習慣了她的報告和表格格式。
真是謝天謝地,她再也不用從一堆沒用的詞語裡找尋需要的數據或者關鍵詞了。文件的難度直線下降,效率自然也就上來了。
……嘛,不過偶爾能這樣悠閑感覺也不錯啦。
看著走向自己的宇智波斑,阿緣愜意的笑了:
「都沒問題?」
宇智波斑分擔了巡視的活,阿緣要做的就只剩下這些文字上的工作了。盡管宇智波斑沒有直接經營過果園,但好歹也是參與過阿緣之前的果園建設的人。再加上一直跟在阿緣身邊做事,時間長了,自然也知道這些工作的關鍵在哪裡。
再加上他可是出身於宇智波,想要看出點異樣或者讓人說真話那還不是輕而易舉。
「大致沒什麼問題,只有橄欖園有個別員工手腳不太干淨。」
宇智波斑語氣平靜的彙報。
「……人還活著吧?」
阿緣並不擔心宇智波斑把人揭露了會怎麼樣,她只擔心那些『被揭露』的員工現在有沒有留下一條小命。斑當然不是濫殺無辜的人,但是面對有罪之人他也不是會網開一面的類型就是了。
「嗯。」宇智波斑點了下頭,「已經交給彭格列的人帶去審判了。」
說到這裡的時候,宇智波斑的眉頭及不可查的皺了一下。在他看來,這種被姬君給予了可以活下去的工作卻背叛了姬君的人,就應該處以極刑來殺雞儆猴才對。
只是姬君說要按照這裡的規矩來處理,那他也不會有怨言就是了。
畢竟是姬君的產業,姬君的決定才是絕對。
「那麼。」
阿緣拍了拍裙子站了起來。
「接下來的工作就是去挑選一件合適的訂婚禮物送過去了。」
因為是訂婚而不是結婚,所以這份禮物不需要刻意考慮到雙方貴族的身份,也不需要十分昂貴。但一定要有一個好寓意。
如果是以前,阿緣肯定選擇打開某寶輸入關鍵詞,但在這個距離某寶的出現還有二百年的時代裡,就只能選擇自己上街去看看了。
雖然方便程度和可選性肯定跟某寶沒有可比性,但親自挑選禮物這個過程本身也可以說是一種樂趣。親手拿起每一件想要送給重要的人的禮物仔細查看,一件件比較,區分,選擇出覺得最合適那一件,這其中包含的心意也是禮物的一部分了。
希望他們能夠幸福,希望他們能夠如願以償。
希望……
阿緣很喜歡這樣美好的祝福。
有宇智波斑在,從果園到市裡的路程被大大縮短。還沒等阿緣想好從哪裡開始,人就已經站在街邊的房頂上了。
「唔……」阿緣站在房頂上俯視下方的街道,大概是為了方便她,宇智波斑特地選擇在十字路口邊的建築上停了下來。阿緣作為城鎮建設的直接參與者,不用多加思考就能知道這裡的四條街道都是什麼功能,又通向哪裡。
往南走是去彭格列總部的街道,這邊雖然也有些商鋪,但基本都是跟民生相關的。相比之下,北邊和西邊要更加商業化,可選余地也多一些。
如果一定要挑的話,那麼北邊的商品會更多——畢竟是出城的主干道,來往的商人多,相應的配套設施還有商鋪也就更多。
說不定能淘到好東西。
「往北走吧。」
阿緣指完路,宇智波斑立刻抱著她幾個起落站到了北邊街道的角落裡。待阿緣整理好衣裙,兩人就開始了挑選之旅。
阿緣第一個進的是販賣珠寶首飾的店鋪。
這個店鋪是在城市發展起來之後才開的新店,近期才裝修完畢開業,於是今天之前阿緣都沒有來過。
不過畢竟不是歷史悠久的貴族指定店,店裡的珠寶首飾雖然設計上有精巧的地方,但都不算名貴。同大貴族出身的艾蓮娜現在使用的首飾相比,就完全不夠看了。
雖說訂婚禮物不需要一定符合她的身份……
但如果送的首飾只能被放到收藏室裡而不會被使用,那其實也沒什麼意義了。
要是禮節性的送禮當然無所謂——或者說這種禮節性的禮物大多都是這種性質。只在送禮的時候被拿出來一下,然後就被收進倉庫裡吃灰。
只是這可是艾蓮娜這個至交好友的大喜事,阿緣還是希望能送一個寓意好又能派上用場的。
哪怕被放在書房當擺設也比放在倉庫吃灰好。
反倒是宇智波斑的視線掃視了一圈之後,有些驚訝的問:「原來戒指是可以買的麼?」
反倒是阿緣被他的問的一愣:「戒指不用買的,難道還要自己做麼?」
然後她就看到宇智波斑一臉『不然呢』的表情。
「難道你以為戒指是自己做的?」她震驚了。雖然知道忍者大多都很巧,力量及技巧都很出眾,但也不能看到什麼都想著自己做吧?
宇智波斑沒有正面回答,而是移開了視線:「我聽說這事要送給重要的人的。」
「這倒沒錯,不過也沒有必要一定要自己做……」阿緣本想笑,但看宇智波斑不自在的樣子,立刻輕咳了一聲,「但是自己做了送出去的,飽含心意的戒指肯定要更加貴重,更加值得珍藏!」
「……倒也不用珍藏。」
宇智波斑用只有自己聽得到的聲音低喃。視線掃過了阿緣空蕩蕩的手指。
阿緣沒有帶戒指的習慣,以前是沒有,後來有了也因為工作繁忙而覺得礙事而不會想帶。就算是代表自己身份的戒指也基本都是塞在口袋裡後者穿在鏈子裡待在脖子上。
所以她的是十根手指總是空空蕩蕩的。
宇智波斑並不是說有多浪漫——作為一個忍者,他對這樣的事情也沒有追根刨底的意思。
他只是單純的喜歡戒指的含義。
永遠幸福,還有不變的誓約。
他的視線再次落回少女清秀溫柔的臉上。
——這是他能想到的,最好的祝福了。
悠于 2021-9-2 08:40
第231章
雖然一開始是抱著給艾蓮娜和斯佩多挑選訂婚禮物的目的來街上的。到現在這也還是她的目標,但是……
阿緣看了眼自己手上抓著的曲奇餅,又偷偷瞟了一眼安靜走在身邊的男人。
但是現在來看,這其實更像是約會吧。
難得既沒有第三個人,也沒有緊迫的工作的壓力。只是兩個人走在熱鬧的街道上挑挑逛逛,一邊挑選給友人的禮物,一邊看著自己建設起來的城市街道。
真奇妙。
阿緣想。
僅僅只是意識到了這件事,就覺得空氣好像都變得不一樣了。
雖然和很久以前見過的表弟和表弟妹那一眼就能看到『哇這兩人好甜』的感覺不一樣,但戀愛這種事情嘛,本來就是一個人一個樣子吧。
她心情很好的哼著不知道在哪裡聽過的曲子,步伐輕快的走向下一家店鋪。
「想到要送什麼禮物了?」
見阿緣的心情變好了,宇智波斑也感染了她的好心情,淺淺的勾起一抹微笑。
「不,沒有。」阿緣搖了搖頭,「只是覺得這樣其實也挺開心的,就不急了。」
先前她光焦慮找不到合適的禮物該怎麼辦,越是找不到合適的就越是著急,埋著頭一家進一家出的……實話說她現在都想不起店裡都有些什麼東西了。
只是草草掃過貨架,沒有看到合適的就轉身離開。其實根本沒有好好看看這個自己建設起來的街道上的店鋪都是什麼樣子。
開店鋪的人又都是什麼樣的人,店鋪運營是否還好……
要不是斑突然給自己買了一包曲奇餅,她可能還處在這種不妙的焦慮狀態裡。
——自然也不會發現這其實也是『一場約會』這樣美好的事情了。
「啊,我們也去那家看看吧。」
阿緣指著斜前方的雜貨鋪,抓起旁邊人的手就往那邊走。
被抓的人先是愣了一下,然後才放松了因為對方的碰觸而一瞬間緊繃起來的肌肉,溫順的順著那對他來說不值一提的力道向前走去。骨節分明的修長手指動了動,最終還是向裡合攏,握在了拉著自己的小手上。
他看著兩人交握在一起的手,總是帶著些許陰郁尖銳的眉眼都柔和了下來。
盡管叫做雜貨鋪,但並不像後世人們認知的雜貨鋪那樣充斥滿各式各樣的輕工業產品——畢竟現在還處於蒸汽機時代,石油都還沒有普及,更不要說各種石油的衍生產品了。
所以叫做『手工店』或許更合適。
裡面放的是各種各樣的木質、銅制的手工產品。
小到蠟燭台,大到木箱子,應有盡有。
到是意外之喜。
阿緣想著。
她剛剛之所以說要進來,並非是因為覺得這裡會有什麼合適的好東西,而是單純的想要更享受『逛街』的這個過程。
不,應該說是『約會』的過程。
因此她對這家略顯老舊的店裡的商品並沒有報什麼希望。
萬萬沒想到店裡的商品質量比想像中高了不少,雖然不都是什麼名貴的材料,但勝在干淨,精巧。
說不定真能挑出什麼。
這個藤編的小箱子也挺好的,差不多有她小臂那麼長,可以放手帕之類的小零碎。
啊,這個燭台看起來也挺精致的。
還有這個罐子,這樣的店裡竟然還有這種罐子。
阿緣穿梭在貨架中間,興致勃勃的尋寶。
這個擺件也不錯,仔細看好像還是個……丘比特?這個看著不錯啊。
「客人想要找什麼呢?」
店主是一個三十來歲、穿著半新的衣裙,容貌柔和親切的女人。看到阿緣一直很糾結的樣子就主動走上前來看能不能幫忙。
「我的朋友馬上就要訂婚了,我想選一件禮物送給她。」
阿緣決定聽聽看店主的意見,她自己轉來轉去好久了也沒有什麼特別看上的,倒不如聽聽別人的意見。
「啊,是訂婚禮物麼?」店主一下子笑了,看起來就像是自己的朋友要訂婚一樣高興。「那真是好事呀。」
「您可以看一下這個,這個,還有這件。」
她從兩邊的貨架上拿下了幾個商品擺在了阿緣面前,其中之一就是阿緣剛剛看到的那個丘比特的擺件。
「這個首飾盒有兩層,放幾件日常用的首飾是足夠的。」她第一個展示的是一個兩只手大的雙層首飾盒。打開之後,首飾盒裡還墊了一層絨布防止首飾碰傷。
這個也是店主在見過客人的穿著打扮之後才選定的商品。
這個首飾盒不算便宜。雖然沒有名貴的珠寶裝點,但上面有細細的鍍銀花紋,再加上本身也是十分精巧的手工制作,價格就在普通人的消費範圍外了。
「這個擺件的寓意也很好。」
見阿緣擺弄完首飾盒之後沒有露出什麼特別的神情,店主又開始介紹丘比特擺件之外的另一個擺件。
「這個擺件上有彭格列的紋章哦。」
「……咦?」
阿緣這才注意到,她拿在手裡的這個擺件上面那些模糊的花紋,原來是彭格列的紋章。
「這個有什麼講究麼?」彭格列的紋章怎麼就寓意好了?
「這座城市是在彭格列的庇護下才變得這麼繁榮的,因此我們相信像這樣刻有彭格列紋章的事物,是可以保佑我們平安的。」
見阿緣很感興趣的樣子,店主不由笑著又說了幾句。
「別看這裡現在很繁華的樣子,前幾年還因為戰亂和貧窮而幾乎荒廢了呢,是彭格列讓這裡起死回生的。」
「尤其是這兩年開始的各種設施的建設和新制定的各種條款規定,才有了今天的生活。」
「您看起來很滿意這些?」
阿緣看著店主的笑臉,心裡也湧現了些許滿足感。
「是呀,如果不是因為這些,我們的生活也不會像今天這樣好,像我這樣死了丈夫的女人也沒辦法好好地繼承家裡的店鋪經營下去。」
不僅是因為世道太亂她一個婦人的人身安全沒有保障,更因為那樣貧窮的日子,誰會有錢買這些雜物呢?
提起亡夫的時候,她的眼神裡流露了些許懷念,但更多的是對現在生活的滿足。
「這樣啊……」
雖說這個彭格列紋飾的擺件不適合做訂婚禮物,但還挺適合買回去送給giotto的,畢竟這是人們對他的理想和一直以來的奮鬥的肯定嘛。
他的付出,他所為之奮鬥的東西,人們都是看在眼裡,感激在心裡的。盡管她不認為giotto並不是為了人們的感謝才做的這些。
但能有這樣一件『禮物』也是好事。
「啊,如果這些都不滿意的話,您也可以看看這件。」
女老板說著,從櫃台下拿出了一個盒子,然後又小心翼翼的從盒子裡捧出了一個木頭的小盒子。
「這個是?」
「是八音盒。」
女老板笑著為阿緣展示了一遍。
只見她擰了擰下面的發條,就有清脆悅耳的音樂從八音盒裡傳了出來。
「這是我丈夫的手藝,他以前是跟著師傅一起制作八音盒的學徒。」店主帶著懷念的表情摩挲著八音盒的表面。「他的手藝很好地,師父也一直誇他有天分。」
「啊,那這個應該是留給你……」
「我以前也這麼想,但其實他已經留給我很多東西了。」女店主溫柔的笑著。「這個八音盒如果能給別人帶去一點快樂的話,對它來說才是最好的吧。」
這是戰亂時代不需要的東西,所以她曾經也把它深深地收在了箱子的最底下。
「您可以看看這些,覺得哪件更合適。」
女老板介紹完,安靜的站在櫃台一邊,等待客人自己做決定。
「我全都要了。」
阿緣選擇包圓。
她覺得這幾樣東西都很有紀念意義。
擺件可以送給giotto,首飾盒可以送給梅麗,然後這個八音盒可以送給艾蓮娜和斯佩多當訂婚禮物。
哪怕當個備選呢?反正還有時間可以再去看看其他的。
老板把阿緣買的東西都包好之後,宇智波斑自覺的伸手裝著商品的袋子。
「那個,請稍等一下。」
就在阿緣和宇智波斑走出店門准備離開的時候,女店主突然追了出來。
「怎麼了?」我應該付對錢了?
阿緣看著因為匆忙還在猛喘氣的店主。
「這個,如果不介意的話請二位收下。」
她攤開手,露出裡面手工編織的手環。
「您二位是情侶吧。」她走上前,把手中的手環遞了上去。「這個是保佑戀愛的手環,雖然我覺得二位並不需要,但有個好寓意也是好的。」
這兩位客人其實沒有什麼特別明顯的互動,但她好歹也是過來人。
這個幾乎沒有說過話的男人看著少女的眼神,明顯就是再看著最鐘愛之人的樣子。
隱忍卻又熾熱,專注到好像整個世界只有她一個人。
哎呀呀,這就是『熱戀』吧。
「……」
阿緣抬頭同宇智波斑對視一眼。
青年大多數時候都是面無表情的臉上有著驚訝和……些許的不知所措?
見狀,少女俏皮的眨了眨眼,墊著腳湊到他面前:「怎麼樣,你覺得我應該收下麼?」
在陽光的照耀下,少女的眉眼都仿佛在發光,尤其那一雙靈動的眼眸,更是仿佛落了星光一樣明亮。
「嗯?」
見宇智波斑眉眼回答,她又催促了一聲。
「你明知道的。」
知道我不可能會拒絕任何同你有關的事情。
總是強大又危險,僅僅只是站在那裡就極具存在感的俊美男人輕輕搖了搖頭。接著抬起空著的手,從老板手中拿過了兩個手環。收好之後他俯下身,用此生都罕見的,帶著些許別扭的溫柔聲音問道:「晚些時間……可以帶上麼?」
阿緣滿足的笑了,然後主動伸出手再次握住了他的手。
「當然。」
第232章
陰冷潮濕的石頭地牢裡,數個穿著黑袍的人正在忙碌的准備著什麼。
這種石頭堆砌出來的地牢原本是以前地方貴族們用來關押戰俘和在權利鬥爭中失敗的血親的。不僅終日不見天日,還充斥滿了洗不掉的血漬和污垢。就好像訴說著過去被關押在這裡的那些人的怨恨和不甘。
通常來說根本沒有人會想要靠近這種地方,更不要說在這種地方舉辦『儀式』了。但對這些人來說,這卻是一個極佳的選擇。
不僅因為這裡是人們避之不及的地方,不會有人想要靠近,也因為這樣陰暗地,充滿了污穢的地方能夠更好的完成他們的『儀式』。
如果不能審判,那就開始污染吧。
無論哪一種,對他們來說都沒有損失——或者說繼續這樣和平下去,對他們來說才是最糟糕的結果。不如說如果現在的環境能夠滿足他們的願望的話,他們也不會做出現在的事情了。
「該死的彭格列。」
為首的男子咬牙切齒的詛咒著讓他們數十年的心血功虧一簣的罪魁禍首。
「該死的giotto……該死的斯佩多,早知道就該在那次戰爭裡直接殺死你們。」他一口牙都要咬碎了。
明明之前的彭格列只是一個又窮又落後的地方自衛團,別說跟他們相提並論了,他們的名字甚至不配出現在自己的書桌上。
然而現在他們卻被這些曾經看不起的家伙們追的不得不向過街老鼠一樣東躲西藏,只敢就連睡個安穩覺都是奢望。一開始他們還有近百名同伴,可到了今天,能聯系上的就只有他們幾個了。
其他的人或者被抓捕,或者徹底銷聲匿跡,再也聯系不上,就此生死不明。
但說是生死不明,但其中的大部分恐怕都已經隱姓埋名的脫離出去了。
他太清楚那些只會趨利避害的膽小鬼們的肮髒性子了。
他一邊詛咒一邊跟著身後的幾人一起將混合了香味與腥氣的液體按照一定規律塗抹到牆壁上。
「……我們真的能行麼?」
最後面的人小小聲的問旁邊的同伴。
他已經厭倦了這種整日東躲西藏的日子了。一次又一次的失敗磨去了開始的昂揚鬥志,他後悔了。
後悔為什麼不好好地去過優渥的日子,反而因為一時的貪婪和好奇而一頭栽進這裡。
「現在還說這些做什麼!」
他身旁的黑袍男人低聲呵斥。
「這就是我們最後翻身的機會了!」
是的,最後一次,他也受夠這樣的日子了。比起繼續像這樣東躲西藏下去,他寧可痛痛快快拼一把然後去死。
「閉嘴!還不把活都干完!」
注意到身後人小聲的議論,為首之人不耐煩的呵罵道。眼神裡也透露出了瘋狂的凶狠。
「再這樣下去,就把你們也當成祭品——反正也已經是這個樣子了。」
是的。反正他們已經什麼都沒有了。
只要能讓那些家伙在馬上就要得到幸福的瞬間失去一切,只要能看到他們絕望崩潰,陷入地獄的樣子,只要能夠完成最後的偉願,再多死幾個又有什麼關系?
他們一定會在那一天,給他們獻上最盛大的『節目』的。
艾蓮娜和斯佩多的訂婚典禮就選在了不久之後的一個周末。秋風送爽天朗氣清,是個適合舉行大活動的時候。
再加上這本就是忙完了收獲事宜之後物資最豐富的一段時間,以及雙方都是有著與地位相符的實力的貴族,就算他們本來並不想進行一場無邊奢華的儀式,場面也絕不會小。
甚至可以說,整座城市都因為這場盛事而熱鬧了起來。
實際上也相當於是一個全城歡慶的大活動了。阿緣來之前城裡雖然和平,但因為經濟發展不行而整體十分清貧。阿緣來了之後發動了所有人搞基礎建設和經濟建設,一年到頭每個閑下來的時候。
一直到現在人們手裡也終於都有點余錢余糧,也差不多是時候有這麼一個大家都能參與的活動來勞逸結合一下了。
阿緣作為艾蓮娜的好友兼城市規劃師之一,當仁不讓的接過了訂婚儀式總策劃的職責。
說道大型活動的策劃和安排,阿緣覺得自己還是比較有經驗的。
雖然過去的記憶七零八落了,但學到手的經驗卻都還在。哪怕她不記得過去的都做過哪些活動,但策劃的要點卻都還在腦海中,只要努力去回憶,就能浮出水面。再加上輝夜城的『新生祭』時候的經驗,她沒花多少時間就完成了一篇萬字方案拍到了眾人面前。
「因為是面向所有人的活動,因此這次除了座次和出入場通道這些方面外,都沒有特別關照貴族——希望你們能諒解,在邀請人的時候也提到這一點。」
阿緣從方案中抽了一張出來交到了斯佩多手裡。
貴族別的不多,就是矯情的地方特別多,如果全都按照貴族的規則和標准來,那不僅復雜程度和成本會直線上升,城裡的普通居民也將沒有參與的權利。
貴族可以選擇性的參與平民的活動還有全民參與的大型慶典,但平民卻不能一窩蜂的湧入貴族的活動當中。
無論是餐會、舞會還是婚禮都不行。
這次既然說要做成是全民參與的活動,那就不能太遷就貴族們的習慣。
「可以。」早就看不慣腐朽貴族們的臭毛病的斯佩多點了點頭。
「路線我大致規劃了一下,沿途的安保工作還需要g你這邊多配合。如果方便,最好現在就開始踩點清場,容易有埋伏的死角以及還沒拆掉重建的老建築要格外留心。」
阿緣翻了翻,又翻出路線規劃遞到了終於完成『活死人』的收尾工作趕回來的紅發青年面前。那是一張最新繪制的城市地圖,上面用鮮艷的紅色線條繪制了路線規劃。旁邊還有阿緣手寫的各種注意事項的注解。
「當然這只是初步規劃,如果還有什麼要修改的地方,可以提出來大家集思廣益一下。」
路線和請柬的問題都交出去了,接下來就是舉辦地點、形式、主持人、工作人員安排,還有需要用到的物資還有菜單的安排了。
「菜單就由艾蓮娜自己來擬,我已經大致做了一些場地和布局的規劃,你可以根據這些來做決定。」
菜單看起來只是一個小項,但因為是全城參與的活動,人數眾多,小項也變成了大項。
畢竟人這麼多,需要提前准備的食材餐具還有廚師幫廚的數量就會變得很客觀,如果不提前准備,哪裡臨時掉了鏈子,那就是噩夢了。
「場地和現場布置的工作讓我來吧。」giotto主動開口,「藍寶也會幫忙的,對吧藍寶?」
「好麻煩的啊,為什麼不能直接給管家……好啦,我知道啦我會幫忙的。」
有著一頭天然卷,總是吊兒郎當沒睡醒樣子的藍寶剛想反駁,就收到了來自斯佩多和g的死亡凝視,再見giotto一副心意已決不准備改變的樣子,只得縮著脖子應了下來。
「那麼,儀式的主持人……」
「我找了相熟的牧師來。」納克爾神父舉手,「他很有經驗的,交給他一定沒問題。」
「你——」斯佩多當然知道納克爾為什麼不自己來,只是在他看來,那根本就不是什麼理由。
只是因為殺過人而已,在場的這些人裡,誰手上沒有沾過人血了?要是因為這樣就不能幸福,那他們恐怕早都已經進地獄去了。
只是納克爾自己解不開心結,他說的再多也沒用。再加上他本身也不是個愛勸人的人,自然也不會去開導他。
找別人就找別人吧。
戴蒙·斯佩多不在意的收回了視線。
找個經驗豐富的也沒什麼不好。
「那麼,我就負責音樂吧。」最近才遠渡重洋來幫助giotto的朝利雨月主動開口。「請務必讓我為這幸福的一刻獻上一曲。」
「也行。」就是不知道日本的音樂和歐洲的音樂會碰撞出什麼來……
不過這種自己人的日子,有點小變動其實也沒什麼吧。
反正都是真心的祝福,又何必計較那麼多呢。
阿緣看著熱熱鬧鬧的辦公室,先是微微一笑,接著又有幾分悵然。
說起來,有陣子沒有見到阿諾德了啊。
那件事之後,他就又回去了倫敦。出了把這裡發生的事情上報之外,也要根據掌握的情報去算賬了。
跟那些參與進其中的富商貴族們算賬。
對她那位表哥和表嫂來說,這大概也是個不錯的機會。
一個趁機清掃那些冥頑不靈拒絕接受新時代的老東西,給新人們騰地的機會。
這個時候,估計會很忙吧。
阿緣突然想起那名大多數時候都神出鬼沒,卻總能很好地完成交給他的工作的寡言青年。
雖說他們其實沒有太多交流——准確說是青年經常擺出一副『我對你們沒興趣,不要跟我講話』的樣子拒絕參與進聊天溝通當中。
但也是從過來之後就一直陪在自己身邊的人之一,彭格列的建設他也是出了不少力氣的。這麼大的活動卻少了他的參與……
微妙的,有那麼一丁點遺憾呢。
接著日月輪轉,在人們的忙碌准備當中,那一天很快就到來了。
第233章
「如果你不滿意明天的訂婚典禮的話,現在也還來得及阻止。」
「什麼?」
聽到宇智波斑的聲音,阿緣停下了轉來轉去的腳步。
「抱歉,我沒聽清。」
滿腦子都在想明天的典禮是否還有漏洞或者考慮不周的地方,她是針沒聽清宇智波斑剛剛說了什麼。
好像只說了阻止……阻止什麼?
「我是說,如果你不希望兩人明天舉行訂婚典禮的話,那我現在就可以阻止。或者明天訂婚典禮的時候再解決也沒問題。」
沉默寡言的人的突然發言,往往都會像這樣語出驚人。
阿緣就被震的一時失去了語言能力,就連手上一直攥著的備忘錄滑落下去都沒有發現。直到它落在地上的,發出『咚』的一聲才喚回了她的精神,「我沒有啊?」阿緣聲音都高了半度,「不不,我真的沒有不滿意,我擔心還有什麼疏漏……畢竟這還是我第一次做訂婚典禮的策劃。」
畢竟她生活的時代,這些工作都會找婚慶公司了。
她周圍走的近的人,要麼在她更小一點的時候就找婚慶公司解決了(她只負責參加就好),要麼就雖然很甜蜜但還沒到年齡(比如表弟表妹)。
所以這可以說是她這兩輩子(姑且算兩輩子)三個世界以來第一次做這種事。尤其當事人還是自己的好友,她就更覺得自己責任重大。
同時也覺得壓力山大。
畢竟這可是好友一生一次的重要時刻。萬一因為自己的疏漏搞砸了或者留下遺憾怎麼辦嘛。這種焦慮,不亞於之前經營一窮二白的輝夜國,戰戰兢兢害怕崩盤的時候。盡管兩者之間差距還挺大的,但對阿緣來說緊張程度卻相差不太多。
「也不知道能不能順利……」
阿緣嘆氣。
「你的計劃一定是完美無缺的。」
宇智波斑彎腰拾起掉落在地上的備忘錄,拍了拍表面之後才重新遞給阿緣。
「雖然很感謝你能這麼相信我啦……」
阿緣接過備忘錄,舔了舔嘴唇。
宇智波斑一直在看著她。
這點她早就知道了——畢竟從很久以前就是這個樣子的。只是今天這樣既沒有在工作,也沒有其他人在場的情況下,這種專注就顯得格外……嗯,明顯。
『視線』明明應該是看不見摸不著的,但在這個時候卻好像有了溫度。
仿佛像是觸碰到了微微發燙的溫泉似的。
「但我畢竟不是神,不能無所不能,只能盡可能的減少可能出現的問題以及做出預案,出了問題及時彌補。」
阿緣擺了擺手。
「不過有你這句話看,我就有信心多了。」
他們這麼多人呢,包括giotto在內這麼多人都有超能力,真出點意外也來得及。再加上還有斑呢。
她的視線瞟過身旁的健壯青年。
就算有什麼的人突然闖進來搗亂,他們也能在最短時間內就給控制了。
這個世界還能有比自己捏高達開高達的忍者還厲害的人麼?不可能的。
想到這一點,阿緣伸了個懶腰,心態好了很多。
雖說總覺得giotto他們好像還在悄悄策劃著什麼,但比起在這裡擔心著急,休息不好才更可能出漏子。
再檢查一下就去睡覺好了。giotto他們也一樣在乎艾蓮娜和斯佩多,總歸不會是什麼會傷到這兩人的事情。
……還是多相信他們一些吧。
放下焦慮的少女開始收拾殘局了。
看著少女走來走去的輕快身影,宇智波斑卻突然小聲開口。那聲音輕到接近氣音,語氣卻是異常的堅定。
「……你是的。」
對那個世界,還有我來說,你的存在,同神明無異。
越是參與其中,越是見到世界上種種不同的樣貌,越是有次感觸。
比起姬君帶給他們的,他們所付出的還是太少了。而她卻從未抱怨過,也從未想要放棄。
他們何其有幸,才能擁有她。
這一頁,注定有很多人難以入眠。
除了訂婚典禮的兩位當事人之外,其他人也都在各自忙碌著。
「要來一杯麼?」
有著鮮艷的紅發,臉上還有火焰一樣的紋身的青年沿著樓梯走到了房頂上。房頂的邊緣,他從小一起長大的好友簡波ss正一臉若有所思的望著夜色中的城市。
這樣的giotto看起來十分穩重,但對他來說卻有幾分陌生。
此時此刻站在這裡的,並非是他的童年玩伴giotto,而是統率整個彭格列,在整個兩西西裡王國裡也是數得上名號的強大首領。
那些一起跑來跑去上房揭瓦的記憶,遙遠的仿佛是一場夢了。
「不了。明天還有很多事呢。」
像是被g喚回到了現實一樣,原本一直看著遠處的青年轉過頭微笑著搖了搖頭。
「那也不用現在就緊繃起來啊。」g晃了晃手中的酒壺,喝了一口。「放松點,沒問題的,我們不都已經計劃好了麼?」
「是啊。」giotto淺淺的嘆息,他勾了勾唇角,又看回遠方。
因為明天的活動,到了深夜的這個時候還有很多地方亮著燈,仔細聽還能聽到被風帶來的些許吵雜聲響。
「……不知不覺,都這麼久了啊。」
從他們決定建立一個可以把在意的人都保護起來的組織到現在。不知不覺已經過了這麼長時間了。
走了很長的路,遇到了很多人……當然也發生了許許多多的事情。
但記憶中人們的樣子仍然栩栩如生。現在這個樣子,真的是當初的他們想要看到的麼?
giotto其實一直都不能確定。
直到現在,見到這個正在欣欣向榮蓬勃發展的城市也是一樣。盡管城市看起來很好,人們看起來也很好。但是這樣的彭格列真的好麼?
身為彭格列首領的自己,真的有好好地完成一個首領應盡的責任麼?
現在的自己,真的可以麼?
「是啊,比想像中更覺得漫長呢。」
g抬起空著的手揉了揉脖子。
「不過明天之後,就會輕松很多了吧。」等他們把那些家伙徹底解決了之後。剩下的工作再怎麼說都會比現在的輕松了吧。
就是對不起為此忙前忙後跑了這麼久的大小姐了。但除此之外,他們也找不到什麼更好的機會了。
就如同那個大小姐曾經說的『俗話』,欲使其滅亡,必先使其瘋狂。
如果不做點什麼讓他們瘋狂起來,他們很難把篤定主意要像下水道的老鼠一樣在陰暗中奔逃的人一網打盡。
一個對彭格列來說十分重要,並有幾年意義的大型活動就十分重要了。
而最近,也最合適的機會,就是明天。
代首領艾蓮娜還有守護者斯佩多的訂婚典禮。
如果那些人不甘心的話,就一定會借著這個機會來找事。
「……大小姐一定會生氣吧。」
giotto的表情中摻雜了絲絲憂郁。明明是這麼重要的事情,他們卻沒有跟她直接說明。
「啊。」
g點了點頭。
「晚點一定要好好道歉才是。」
想到這裡,g的情緒也低落了不少。
雖然他還是很排斥貴族,但經過這麼長時間的相處,他真心實意的欽佩這位大小姐的。也感激於她為這座城市,還有彭格列所做的一切。
如果不是這一次,他絕對不會隱瞞她這麼大的事情。
只是看到她那麼興高采烈的張羅著訂婚典禮的事情,再加上這次行動必須足夠隱秘,不能讓人從准備工作中看出分毫。就只能出此下策了。
「嗯,我會親自去道歉的。」
giotto肯定的回答。
「……要不還是我去吧。」
g猶豫了一下回到。
「你是首領,萬一被打……了,不太好看。」
他含糊了一句,但giotto明白他話中的意思。
g是擔心自己被宇智波斑打傷然後不好見人。畢竟那個人是真的強。
並非只是說身體上的強壯或者武力值高強。而是他從跟他們就『不一樣』。很多時候他在看到宇智波斑的時候,都不覺得站在那裡的是一個活生生的人,而是一把屠戮無數生命的『兵器』。
有溫度,會呼吸的『兵器』。
雖然大小姐沒有解釋過他的來歷,也沒有說過他的過去。但有一點giotto十分確定。
宇智波斑必然是從殺戮與鮮血中走出來的。不同於他們這樣三五次的小打小鬧,而是經歷了無數戰鬥,經歷……或許還創造了無數次殺戮的地獄。
如果他想的話,說不定一刻鐘就能把整座城市化為廢墟。
如果大小姐一生氣讓他來做自己的對手的話。
giotto想像了一下那個畫面。
……自己大概是沒辦法全身而退的吧。
但也沒辦法,畢竟是自己犯錯在先——或許應該提前打個招呼,讓他別打臉會比較好?
他自己到是不在意傷在哪裡啦,只是彭格列的首領頂著一臉青青紫紫的傷痕出去見人的話,斯佩多一定又要抓著自己訓斥半小時起步吧。
接著太陽升起,喚醒了整座城市。整座城市都隨著太陽的生氣而熱鬧了起來。人們紛紛走出家門忙碌起來。
打掃街道的,在街道邊上懸掛裝飾物的。擔任志願者引路和懸掛指示牌的。明明才是晨光微亮的時間,街道上就充滿了來去忙碌的人們。
每個人都充滿了干勁兒。
這可是時隔許久之後才有的大型活動,這是他們已經脫離了苦難的證明。
終於,到了這個時候了。
早早就起床打扮的阿緣深呼吸了幾次放松精神,再最後確認自己身上挑不出問題之後站起來走出了房間。
典禮現場,就是她的戰場。
她上了!
第234章
城市裡熱鬧非凡。
這是這座城市時隔多年的盛典。雖然本意是兩位新人的訂婚典禮——但這種時候誰會在意這種小事呢?
聞訊而來的商人們早早占據了街道兩邊最好的位置,大聲叫賣展示著自己的商品。孩子們吵吵嚷嚷的在大街小巷間穿梭,在大大小小的商鋪和攤位間探險。
雖然每一個都吵吵嚷嚷活潑的過頭,但卻沒有人追逐打鬧——就算是在小的孩子,只要能夠獨立出來,就都接受過家長和學校的教育。
『不能在街上追逐打鬧,尤其是在街上人滿為患的時候』。
不能肆意奔跑確實讓這些精力旺盛的孩子們有點憋屈,但這小小的憋屈很快就被街上各式各樣的商品帶來的誘惑衝的消失殆盡。
到處都是五顏六色的裝飾,到處都是誘人的香甜氣息。
孩子們手裡拿著少少的錢,在攤位間精挑細選著自己想要得到的『寶物』。手裡的錢只有一點點,那當然要買到最想要得到的才好。
商人們見慣了不服管教橫衝直撞甚至會故意搗亂的熊孩子們,猛地見到這麼多乖巧的孩子也是嘖嘖稱奇。同時也因為減少了許多來自孩子的不必要麻煩而多了幾分善意,見到圍在周圍但不買東西的孩子也不驅趕,心情好的甚至還會給他們少少的一點贈品。
雖然因為場合不合適而沒有特地去請馬戲團,但街頭巷角還是能看到各式各樣的表演。有吹笛子的少年,也有拉著小提琴和手風琴的藝人。他們演奏著不知名的歡快曲調,將歡樂的氛圍傳遍全城。
——這倒是阿緣一開始計劃的時候萬萬沒想到的。
站在床邊的少女閉上眼睛,至今還能想起那些衝到樓下請求自己准許他們在訂婚典禮擺攤的商人和居民們。
反正……就真的是全民狂歡節唄。
縱然為了滿足大眾要求他們的方案後來又改了無數遍,但看到現在這一幕,就覺得過去熬的每一夜和因為苦思冥想而掉的頭發就都是有意義的。
「距離儀式開始還有些時間,下去轉轉也來得及哦。」
還在做准備的艾蓮娜頭也不回的說道。
「不,不了,不看到最後我不放心——還是等結束了之後再慢慢逛吧。」
阿緣搖了搖頭拒絕了。
「我再去看看准備情況,你就安心在這裡等著當今天最美麗的人就好了。」小聲安撫了下今天的主角,阿緣推開門走出去巡查了。
她不是沒參加過大型活動。
事實上算上之前的兩個世界,她的經歷可謂是『經驗豐富』了。
只是這樣自己親手策劃的,有關自己好友終身幸福(沒那麼誇張啦)的還是第一次。尤其這個城市也是自己一磚一瓦重新規劃出來的。
若是能回到原本的世界,說不定她可以去從事城市規劃管理的相關工作?
不,不對,就算不會去,她也可以從事。說不定還是在這邊她的就業機會還更多些。
「怎麼就你一個?」
阿緣剛和負責花束的女僕確認完備用鮮花的問題,就聽到門口傳來了熟悉的聲音。
「斑的話,去幫我確認會場的情況了。」
倒不是阿緣不相信彭格列的力量,只是比起彭格列的人一個個的去確認,顯然是宇智波斑效率更高。做個雙保險也不錯。
「giotto你怎麼在這裡?」
阿緣轉過頭挑眉看著門口的金發青年。這位低調的首領今天也換上了符合身份的禮服。雖然還沒有穿戴完全,但出眾的外貌和如同陽光一樣燦爛的金發就已經足夠吸引人的眼球了。就算像現在這樣只是隨隨便便的站在門口也一樣。
「這個時候你不是應該准備……」阿緣張嘴就是一串工作安排。
「我知道的!我知道!」giotto舉手投降。
「但現在還不到時間不是?所以我才出來看看……」
「緊張?」
「有點吧。」
giotto不自在的拉了拉領子。
「你輕點,拉走形了不好看啊。」
要是別人就算了,giotto可是要帶出去當牌面的,絕對不能出問題。
「是、是。」giotto一邊回應,一邊走到了窗前,打開窗戶透氣。
窗戶一開,外面熱鬧的聲音就清晰的傳了進來。不知名的歡快曲子夾雜著叫賣聲還有笑聲。
「啊,肉餡餅。」嗅到窗外傳來的香氣,giotto臉上露出了懷念的神情,「還有果酒……以前經常和g一起吃來著。」
「……」這都能聞出來?
阿緣只聞到了很多食物混在一起的香味。就像後世去過的美食街。
「其實我還會做肉餡餅呢。」
giotto用溫柔的目光注視著窗外的街道,只是唇邊的笑容中卻好像摻雜了幾分寂寞。但那只是一瞬間,等阿緣定睛去看的時候,就已經不見了。
「你會做?」
這點阿緣到是沒想到。
雖然這個時代的廚師有很多男性,但放到外面的大環境裡,做飯的卻幾乎都是女人。冷不丁遇到一個說自己會做肉餡餅的男性,而且還是一個大勢力的首領。這就讓人很驚訝了。
「是啊,會做——不過也很久沒做過了,現在在讓我做也不一定能做出來就是了。」
他似乎已經離那個世界太遙遠了。
久到他都有些不知道該怎麼加入了。當然他並不後悔,畢竟正是因為有了過去的種種,才終於再迎來了這樣充滿生機的場景。
只是很偶爾,他會迷茫彭格列,也迷茫自己。
「……」
看著站在床邊卻仿佛被陰影遮蓋的同伴,阿緣無奈的輕嘆了一聲。
「僅此一次。」
「怎麼?」
giotto回過頭,就見阿緣從旁邊的櫃子裡拿出兩件米白色的長鬥篷。然後一頭霧水的看著對方將其中一件塞給自己。
「因為後面還有的忙。」阿緣小心的避開身上首飾披上了鬥篷,「保持體力也是很有必要的。」
「???」
giotto更迷惑了。
「所以,我們趁著現在還有時間,去吃點東西吧。」見giotto還沒反應過來的樣子,阿緣干脆拿過他手上的鬥篷給他披上,接著轉身向外走。
「雖然只能在這附近的街上,但應該也能找到不少吃的吧?」
她對著金發青年伸出手。
「要是能找到好吃又頂飽的肉餡餅最好不過了,對吧?」
「……嗯。」
giotto咧開嘴笑了,不是作為首領矜持的淺笑,也不是平時能夠安撫人心的溫和微笑,而是不講禮節,露出牙齒的燦爛笑容。
「放心,我跟著味道就能找到了。」
……所以火焰給你的力量,就是強化了你的嗅覺?
畢竟是最接近彭格列總部的街道,這裡的貨物也是最豐富的。琳琅滿目的商品擺滿了攤位,甚至有不少都是只能在大城市裡見到的精品。
除了造型別致的首飾,還有能吸引男人目光的烈酒和帽子。就連孩子的玩具和零食也有很多。真正做到了男女通殺。無論男女老幼,一個不放過。
甚至還有賣糖的。
比起阿緣曾經吃過的糖,商人擺出來的貨品無論顏色和造型都十分粗糙,一定要說的話,只能用『粗制濫造』來形容,卻還是吸引了許多孩子和半大的少年少女的注意。
盡管這種糖的價格不算高,但對手裡一共沒有多少錢的孩子來說仍然是『奢侈品』。
孩子們有的抓著手中的硬幣,猶豫是把只有今天才拿到的零用錢花在這種奢侈的味道上。有的則是拿著剛剛才買到的東西,後悔自己錢花的太早了。
早知道這裡有糖的話,剛剛就不花錢買玩具了。
要是買成糖,還能帶回去跟家人分一分。
唉唉,要是每天都能像今天一樣就好了。
要是彭格列的大人們多訂婚幾次就好了。
小小的腦瓜帶著各種奇思妙想湊在攤位前,最終還是都落到了面前的糖果上。
「這個好像很好吃啊。」
「這個也很好吧。」
「要不咱們合伙買,然後弄碎了每人都嘗嘗?」
幾個孩子湊在一起,小聲的商量著。而在後面看著他們的大人卻是不自覺的露出了笑容。
「你也想吃糖?」
阿緣看了看罐子裡的糖,又看了看身旁盯著這裡有段時間的giotto。
「不……只是覺得孩子們很可愛。」giotto低頭回道。「你說,我去給他們一人買一顆怎麼樣?」
「孩子們大概會很感謝你,然後他們就會發現本應在現場主持工作的彭格列的首領此時卻披隱藏了身份在街上不務正業。」
如果是平時,阿緣並不介意giotto請孩子們吃糖——甚至可能她也會做同樣的事情。只是他們現在是偷偷溜出來吃東西的。要盡可能的減少被發現的風險。
不然真傳出『守護者和代首領的訂婚典禮首領卻在街上閑晃吃東西——究竟是分裂還是另有陰謀?』這樣的傳聞,頭疼的還是他們自己。
「……哦。」
giotto失落的低下頭,就像一只被阻止了行動的大型犬。
「來,吃這個吧。」
阿緣抬手把手裡的餅干塞進了giotto嘴裡,對方沒有懷疑的嚼了幾下,接著露出了奇異的表情捂住了嘴巴。
「……這是什麼餅干?」
「辣椒味餅干。」阿緣嘻嘻一笑。「那邊在賣多味餅干,我就去買了點。」大大的罐子裡塞滿了各種味道的餅干,有常規的,也有店主的惡趣味。
比如青椒味辣椒味。
她說著,自己也吃了一個。
「啊,我這個是黃油的,還不錯。」
阿緣只吃了一個就把剩下的收了起來。她准備回去也給斑試試,看看對方會不會也中獎。
她沒有惡意,但就是有那麼一丁丁點想看斑會不會換個表情。
嗯,就只有一丁點想而已。
「……太奇怪了。」giotto勉強咽了下去,但那種奇異的味道卻還充斥著口腔。「為什麼會有人做這種味道的餅干。」
「大概是……有趣吧。」
阿緣聳了聳肩。
她沒有中招,因此心情晴好。
「好啦,我們去找肉餡餅吧。再不找就真沒時間了。」阿緣推了推giotto的後背,示意這個號稱可以跟著味道找到肉餡餅的人趕緊行動起來。
giotto猝不及防被推的踉蹌了一下,接著才往前走了兩步。
然後他回過頭,牽起了身後成為歡樂海洋中的一部分的阿緣的手虛虛的握了握。
「……有句話我一直忘了說。」
「什麼?」
「你能來到這裡,真是太好了。」
能夠得到你的幫助,真的太好了。
第235章
「……我也是。」
阿緣眨了眨眼,然後真心誠意的回道。
雖然這裡一開始是個地獄模式的二周目,但是現在再回想,卻覺得能來到這裡真是太好了。
如果不是有這些人的陪伴讓她度過了最開始的落差期,如果不是有這麼多人陪在自己身邊、保護自己。被系統坑了,內憂外患的自己還不知道會是什麼樣子呢。
——某種角度也證明了她在跟同人的相遇這點,確實是有很多好緣分吧。
要是開場就遇人不淑,她大概沒辦法這麼滋潤的活到現在吧。
但不管怎麼說,聽到有人肯定自己、肯定自己的工作成果還是很開心的。
只是阿緣還是要說:
「就算你這麼說,我也不會額外多給你時間讓你在外面閑逛的。」作為首領,就要有盡義務的責任心啊。
「是、是。」
giotto確實留戀街上的熱鬧,想要更多的參與近期中,卻並沒有忘記過自己的責任。尤其在今天這樣關鍵的時刻。
……真希望能一直這樣下去。
他抬起頭看向天空,碧藍的天空萬裡無雲,一看就是個適合慶典的好天氣。
若是能一直這樣下去,那肯定是最好不過的結果。只是……
「giotto。」注意到同伴不對勁之處的阿緣眯了眯眼,「我怎麼覺得你今天……格外的不在狀態?」
前幾天就有點跡像,但到了今天格外明顯。
心不在焉,不在狀態。
確實好朋友的訂婚典禮應該緊張,但現在這個樣子怎麼看都不像是因為這件事而緊張,倒像是……別有隱瞞?
「你……」阿緣表情嚴肅了起來。
「我……」
被阿緣這樣盯著,giotto不由的握住了拳頭。
「其實……」
「你不會是做了什麼對不起對不起艾蓮娜或者斯佩多的事情吧。」
兩人的聲音重疊在了一起。
「沒有。」
面對阿緣那好像他做了什麼十惡不赦的壞事的眼神,giotto趕緊用力搖頭。
「只是有些事情……」giotto閉了下眼睛,雙手按住了阿緣的肩膀。「大小姐,今天請一定一直呆在宇智波先生身邊。就算有什麼原因分開了,也一定不要一個人獨自行動。」
「我當然……」不會離開斑身邊啊。
等下,正常來說會特地這樣叮囑別人麼?
她又不是不懂事獨自一人就會被拐跑的小孩子,再說了,到時候他們都會在安保最好,最嚴密的會場,怎麼也不至於她落單就出現危險吧?
「你們到底在搞……」
阿緣隱隱有了不好的預感。
今天,不會要發生什麼事吧?
「啊啊,我們去買肉餡餅吧。」金發青年打斷了阿緣的思考拉著人就往前走,「再不去就真來不及了。」
……急的是你,不急的也是你。
難道男性的更年期會在青年時期就顯現出來?
「……是我的錯覺麼,總覺得你們兩個身上有一股肉餡餅的味道。」
穿戴完畢,出來做最後的巡視的戴蒙·斯佩多懷疑的盯著站在自己面前的兩人,盡管兩人身上都干干淨淨的挑不出一點問題。但總覺得好像若有似無的有一股肉餡餅的味道。
這是本地的特產。他雖然不喜歡,但因為跟著艾蓮娜吃過幾次,所以對這個味道印像還挺深的。
「你錯覺了。」
阿緣秒答,但視線卻不自在的向旁邊偏了偏。
「……哼。」斯佩多哼了一聲,沒再計較。作為今天最重要的當事人之一,他要忙的事情還多著呢。哪兒有時間計較這麼點肉餡餅的味道。
但今天可是他的大日子,決不能就這麼講究了。
「你們等會兒記得去噴點香水。」
「是、是。」
太陽越升越高,被邀請而來的嘉賓也幾乎全部落座。
終於。
阿緣幾次深呼吸,看著站在等待區的兩位當事人。
注意到阿緣的視線,艾蓮娜還抬起手小幅度的對著她揮了揮。
「怎麼了?」
注意到心愛之人的小動作,斯佩多親昵的問道。
「總覺得她今天格外的緊張啊。」艾蓮娜噗嗤笑了出來。「比我還要緊張的樣子。」
「那不是當然的麼。」斯佩多理所當然的回到,「這可是我們重要的日子,再怎麼緊張、羨慕也是正常的。」
「……你啊。」
艾蓮娜輕輕搖了下頭,頭上宛如鋪開的碎金一般閃閃發光的飾品跟著輕輕晃動,蕩出陣陣細碎的光。
雖說她還挺喜歡對方這自信的樣子的,但是不分場合的盲目自信就有點……雖然也挺可愛的。
「如果一切能順利結束,要記得去好好道謝啊。」
她捏了捏斯佩多的手。
「還要道歉。」
「……我知道了。」
艾蓮娜這樣看著自己,他怎麼能拒絕呢?
再加上……
俊美的准新郎視線瞟過忙碌但井然有序的會場,進來確實是麻煩了大小姐許多,於情於理他都該說一聲謝謝。
……還有一聲『抱歉』。
阿緣緊張又滿足的環視四周。
能順利進行到這裡,今天的典禮就成功一半了。接下來只要順利交換戒指,然後開始餐會,就可以宣告全部成功了。
至於收尾還有最後場地的拆卸、設備的收攏等問題,反倒都是小事了。
宇智波斑一如平常那樣安靜的陪伴在她身邊,用柔和的目光注視著身前的姬君。過去幽深而壓抑的眼神現在只剩下了靜謐而滿足的溫柔。若是讓過去那些戰鬥過的忍者們看到,肯定不敢相信這竟然是那位『戰場修羅』宇智波斑。
因為這樣的他實在是太溫和了,就連周身的氛圍都透著那麼一股子陽光撒過的寧靜感。
他本不是個適合出現在這樣場合的人。就算參與了,也應該因為過於凌厲的氣勢而讓人敬而遠之,在自己周圍劃出一片『真空帶』。
——以前宇智波舉辦活動的時候就是這樣。就算他是帶領宇智波一族打拼出如今地位的族長,人們對他也是畏大於敬的。
「啊對了。」
阿緣突然響起了什麼,從隨身帶著的精巧小包裡掏出了一個小袋子悄悄地塞到了宇智波斑的手裡。
「?」
宇智波斑投以詢問的視線。
「是餅干。」
阿緣踮起腳尖,湊到他耳邊小聲說道。
「流程可能還要走很久,你可以先吃點餅干墊一下。」
不管她早上幾點醒,宇智波斑都一定會陪在身邊,尤其今天格外的早……也不知道他有沒有去吃東西。
忍者也是人,是人就要吃飯睡覺。或許他們比一般人更抗餓……或者說習慣了忍飢挨餓,但不代表他們就可以不吃了。
「我知道了。」
宇智波斑沒有拒絕,仔細的收好了那還沒他巴掌大的餅干袋。
接著現場的音樂一轉,納克爾神父的朋友占到了最前方的台子上。
短暫的寒暄後,他直接進入了今天的主題,兩位當事人——即將成為未婚夫妻的艾蓮娜和斯佩多盛裝出場,在人們的贊嘆和祝福聲中緩緩走來。
艾蓮娜平時就很美麗了,但盛裝打扮的她今天卻是美出了新高度。阿緣不知道該用怎麼樣的詞彙形容才好,但如果有人說『美之女神』就是這樣的,她一定會舉雙手贊同。
戴蒙·斯佩多今天也是格外的光彩奪目。這個人是俊美的,但他美的邪氣,甚至還因為性格的原因總是帶著難以接近的傲慢和陰郁。
但今天完全不同。
果然是人逢喜事精神爽麼?
阿緣一邊想著一邊跟著周圍的來賓一起鼓掌,手都拍紅了。
兩人的故事無需太多介紹,真心相愛的兩人的儀式自然也不需要預留時間給無關人士去寒暄交際。因此很快流程就走到了最關鍵的時刻。
「那麼,就請彭格列的首領,giotto閣下為兩人送上……」
「等等。」
主持人話還沒說完,就見一個面容憔悴,就算穿了體面的衣服也只會讓人覺得凄苦疲憊的男人打斷了。
「他是怎麼來的?」
「這是誰?」
「我好像覺得他有點眼熟?」
在場的人紛紛議論了起來,不過他們畢竟不是今天的主角,也僅僅就只是在周圍小聲的議論而已。
「看在今天心情好的份上。」
戴蒙·斯佩多擋在艾蓮娜面前,語氣不善的看著這個仿佛憑空出現的男人。
「我可以不計較你貿然闖進我的訂婚典禮的罪過。」
「哼。」
然而這個面頰消瘦眼眶內凹,一看就過的十分不如意的狼狽男子卻沒有接受這份『好意』。他帶著神經質的笑容向前走了幾步。
「我可是來送禮的啊,怎麼可能就這樣離開。」
他無視周圍圍上來的守衛,站在距離兩人幾步遠的地方,突然猙獰一笑,接著高舉雙臂:「送上一份讓你們可以一起去地獄當夫妻的大禮!」
「降臨於此吧!偉大之物!萬能的許願機!既然無法通過審判來創造新世界,那就所有人一起墮落吧!」
隨著他的話語,他整個人就好像融化一般扭曲了起來。一開始還是人的樣子,但很快就成為了淅淅瀝瀝下落的黑紅色液體。隨著他的變化,會場周圍又響起了數聲人們的驚叫——不知何時,又有數人當著人們的面化作了黑紅色的液體。這些粘稠又不詳的液體本應全部落在地上,卻在最後違背常識的懸停在了半空中,像是被加熱了一般沸騰著,噴湧著。
然後,天空暗了下來。
悠于 2021-9-2 08:40
第236章
天空是血色的。
大地也是血色的。
就連空氣都仿佛染上了絲絲血色,一呼一吸之間,帶上了渾濁的鐵鏽味。
原本溫柔拂過的風像是被誰按下了暫停鍵一般突然停止。帶著鐵鏽味的渾濁空氣無比沉重,就仿佛正在逐漸凝固。
以訂婚典禮的會場為核心,仿佛整個空間都被誰分割出去,變成了異常的,恐怖的……
「這是地獄麼?」
終於,有誰將那個詞說出了口。
然後像是被這句話打破了平靜一樣,原本沉重到仿佛要凝固的世界再次動了起來。
翻滾的紅色天空當中,出現了一輪黑日。
不,並非是太陽真的變成了黑色。而是大量的黑紅色物質在那裡聚集,形成了一個圓形的漩渦,才導致它看起來像是一個『黑色的太陽』。
接著,像是再也承受不住過多的重量一樣,黑色的漩渦中開始低落黑紅色的泥狀物。一開始只是像溢出罐口的蜂蜜一樣的幾縷,接著就像是下起了下雨一樣淅淅瀝瀝的一篇。
占據了人們視線的黑色就像是要吞噬這個世界一樣不斷蔓延著。
「噫——」
「救、救命……這是什麼東西?」
giotto立刻衝了出來,在它周圍制造了巨大的冰牆。將它同周圍的人阻隔開來。
上次已經試過了,他的力量是可以有效阻止這種東西的侵蝕的。雖然還是會受影響,但至少短時間內可以控制……
就在giotto松了一口氣的時候,原本像水一樣撞在冰牆底部的黑泥突然開始沸騰,接著約湧越高,最後差不多有一個人的高度停了下來,最終凝聚出類似人的形體。
擁有了人一樣外觀的黑泥就仿佛有了思想一樣,開始嘗試著用自己的肢體向上爬。
「沒用的沒用的。」雌雄莫辨,只能察覺到濃厚惡意的聲音突然響起。
「沒用人能逃脫它的吞噬,你們所有人都會成為它的一部分,咦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猖狂的笑聲仿佛從四面八方傳來,尖銳的聲音刺的人陣陣頭痛,有些承受力較差的人甚至直接跪倒在地。
有人向它發出攻擊,有人大聲求救,也有人在努力的維持著秩序。
作為忍者的宇智波斑自然也在第一時間做出了行動,他張開了須佐能乎,將阿緣保護了起來。只是阿緣卻像是沒有注意到異樣,只是魂不守舍的盯著那黑色的漩渦出神。
「阿緣。」宇智波斑抬起手擋在了她的眼前,「不要看了。」
不管那是什麼,若是對姬君有害就直接除掉,不需要傷神。
「……我,見過這一幕。」
她想起來了。
黑色的太陽同黑色的浪潮融為一體,偶爾濺起的血色就如同淌出的鮮血。仿佛要將整個世界都燃燒殆盡一樣的,末日一樣的畫面。
只在夢境中看到過的碎片一樣的畫面,在這一刻連接了起來。
那天晚上,她跟幾個朋友一起走在回去旅店的路上。因為確實很晚了,街上除了他們幾乎沒有別的行人,在這種就連出租車都打不到的時候,他們只能靠著兩條腿回去。
為了方便他們選擇住在新城區的旅店,但白天卻是去了老城區的柳洞寺參觀,中間又出了點事情忙了很久,等結束之後又跟因禍得福認識的新認識的朋友去一起吃了個宵夜,最後變成了這個樣子。
接著他們就看到不遠處突然一聲巨響,短促的光芒之後,就是仿佛從夜空的破洞中漏下的無數黑色液體。
那帶著血色光芒的黑色液體如同海嘯般轉瞬就湧了出來。黑色的瀑布帶著可怕的衝力,向著周圍擴散開來。明明是液體,卻能吞噬街道,灼燒房屋。
雖然不知道那是什麼,但她們本能的覺得那一定不是什麼好東西,就在見到之後跑掉了。一邊跑還一邊打報警電話。只是因為太慌張了,已經記不得當時都說了些什麼做了些什麼。
只是隱約記得最後好像還是被那帶著灼熱溫度的黑色液體追上。然後自己用半吊子的留下來擋了一下,但沒過多久就因為力量不足而被黑泥吞掉了。
盡管後來她被什麼東西保護住了(不然也不會有今天),但是在被吞噬的那一瞬間,她還是得到了些許的信息。
那並非是什麼奇怪的黑色液體,而是充滿了名為「世上所有之惡」的詛咒的黑泥。
無法用語言去描述,難以用文字去形容的存在。
無關屬性,只是從來到世界上的那一瞬間,就只會帶來死亡和毀滅的東西。
……也是跟自己身上的系統,有著千絲萬縷的關系的東西。那聯系看不見也摸不著,但阿緣卻能從『系統』那突然異常激動的表現中察覺到異樣。
不,或者說是『渴望』。
它在渴望著那東西。
想要和它融為一體,想要得到更多,更龐大的東西,而不是繼續附著在渺小的自己身上,無所作為。
那衝動來的如此突然,卻又如此強烈,帶的身為宿主的阿緣的身體都在因為渴望而顫抖,甚至感到了絲絲疼痛。
無處不在的惡毒聲音還在繼續訴說著什麼,人們因恐懼發出的啜泣聲也在四處響起。但這些卻都沒能對阿緣造成絲毫的影響。
她突然有些明白露切為什麼會說『時間到了自然會知道了』。
這確實是看到就能明白的場合啊。
這樣下去,就算自己這次裝作什麼都不知道的等待斑和giotto他們解決問題,也一定還會有下一次吧。
或者說直到滿足為止,這個同自己緊密相連的系統都會一次又一次的牽引著自己的經歷這種事情吧。而且連續兩次沒能得手,到了第三次搞不好會是前所未有的『災難』。
就算不考慮可能會被牽連進來的其他人。
阿緣看到身為今日的主角,卻在拼命維持著秩序的艾蓮娜,和一早就衝上去同giotto配合牽制那些黑泥怪物的戴蒙·斯佩多。愧疚油然而生。
就結果而言,果然是自己害了他們吧。如果不是因為自己這個『因』,也不會在今天撞上這樣的『果』。
她閉了閉眼,接著深吸了一口氣:
「斑。」
阿緣抓住了宇智波斑擋在自己眼前的手,再次直視那曾經等同於奪走了自己『生命』的詛咒。
「我如果說,我必須要去到那個裡面……」
「必須麼?」
宇智波斑並沒有不假思索的阻止她,直視皺緊了眉頭,認真的端詳著著面前的少女,想從她臉上找出猶豫或遲疑的痕跡。
只要她有一絲不確定,他都會做那個阻止她的人。沒必要為了還在猶豫的事情而將自己置身於險境之中。
「……是。」少女目光堅定,沒有一絲游移。
「我知道了。」宇智波斑再問,「我帶你過去。」
「嗯,只要靠近了,然後把我放下就……」
「阿緣。」宇智波斑露出了匪夷所思的表情,「你難道認為,我是會放你一人獨自面對那東西的膽小鬼麼?」
「……怎麼會,宇智波的族長大人怎麼回事膽小鬼呢。」
大概是因為走到這一步反而移開了心頭的那塊大石頭,阿緣還小小的調侃了一下面前的男人。
「姬君!」
宇智波斑卻是將眉頭皺成了疙瘩,稱呼也喚回了久違的那一個。
「……抱歉抱歉。」
「但是那是我必須要做的事情。」
阿緣的視線越過冰牆,看向那像仍在呼吸一般收縮著的黑色漩渦。
「事到如今,卻又要跟我分彼此麼?」
宇智波斑抓住她的雙手放在了自己的胸口,阿緣甚至能感受到那強而有力的心跳。
「姬君,不,阿緣。」
他第一次如此認真的,幾乎可以說是放肆的凝視著少女。
確實,一開始的時候他並沒有想太多,無論是會到怎樣的地方,來到姬君身邊之後又能怎麼樣,都沒有想過,甚至輕飄飄地覺得無論怎樣都無所謂。在尋找的過程中還一度認為可能還是愧疚在作祟。
畢竟他和弟弟,乃至於他們的那個世界,都虧欠她太多。
但現在他已經無比清晰的明白到了自己的心意。
不管這個人是什麼身份,是普通人也好,是天之姬也好,都無所謂。
「我是為了你才來到這裡的。這同你的身份、來歷或者今後要做的事情都沒有關系。僅僅只是為了我認識並且傾慕的這個人。」
「僅僅只是為了站在你身邊,想要跟你一起度過後面的日子,一直到死亡將我們分開。」他的手稍稍用力,修長的手指將少女的手整個攏了進去。「我是宇智波的族長,是一名忍者,我有足夠的實力陪你一起去面對任何事情。」
無論是戰勝強敵,還是攻城掠地。無論對手是人又或者是別的什麼妖魔鬼怪都無所謂。
他來到這裡,就是為了能夠跟她長久相伴的。
若非有這樣的覺悟和自信,他根本不會站在這裡。
「……這樣,你能明白了麼?」
他沒有激動,只是用那雙漆黑的眼眸再專注不過的看著阿緣。就算身處這樣的緊張混亂的環境,就算可能會因為自己這個決定而失去生命,也沒有一絲動搖。
「我知道了。」
阿緣動了動手,然後猛地抬起抬起手臂抓住他的衣服將人拉近自己,然後對著那漂亮的嘴唇一口咬了上去。
「那就一起去吧。」
她舔了舔嘴唇上的血漬。
「無論接下來是什麼,我們都一起。」
第237章
阿緣後來還能想起來見到斑帶著自己衝進黑色漩渦時giotto等人的樣子。
艾蓮娜只是震驚,但giotto和斯佩多就有趣多了——原諒她用『有趣』來形容,確實是因為兩人當時的表情十分……戲劇化。
但仔細一想其實不奇怪,如果是自己的朋友突然丟下一句『我去解決,不用擔心』就衝進了漩渦當中,自己也會有類似的同款表現吧。只是當時確實不適合去詳細解釋——再加上其實她自己其實也不清不楚的,根本也講不出個所以然。
倒不如干脆不解釋,而是用行動去解決問題的好。
還能再見面的話,到時候再解釋……和道歉吧。雖然不是她的本意,但這樣確實是給他們造成了傷害。
明明是衝向『罪魁禍首』,明明是去到下一秒可能就要丟了性命的地方,但奇異的是,這一次的阿緣心裡卻沒有一絲恐懼。
被黑色漩渦吸入的那一瞬間,她只是用力抓住了攬在自己腰上的手臂。
是因為這次不是獨自一人去面對呢,還是該說是愛情的力量呢?
又或者是兩者都有吧。
但不管怎麼說,這就是最後了吧。
系統也好,這樣身不由己的人生也好。
少女閉上眼睛,悍然無畏的衝了進去。
耳邊響起了誰的聲音。
「都放學了怎麼還不起來?」
女孩子輕快的聲音再一次傳入耳中。
「宇智波學長都在等你了。」
——!?
阿緣猛地睜眼坐了起來,甚至因為太過用力,而讓身下的椅子發出了刺耳的聲音,引得還沒走的半個班的人都看了過來。
「又睡迷糊了?」
「這個月第幾次了?她真的好會睡啊。」
善意的調侃也傳入了耳中,少女的視線這才終於聚焦。然後她看到了一個教室。
非常普通的學校教室。
正前方的黑板上還有沒有擦完的板書,周圍是還沒離開教室的同學。大家都穿著款式想同的校服,只有主人巧妙改變的小細節體現了不同之處。
「你快收拾吧,我也要趕緊走了。」
又催促了兩句,叫她起來的圓臉女孩兒就開始一邊收拾東西一邊熱情的給她科普。
通過她的科普,少女知道了自己在這個班裡是一個非常特別的存在,雖然平時很大方也很可靠,無論什麼問題找到自己這裡都能得到解決方案……除了特別能睡。兩節課起步,上不封頂。每天每天都這樣。
但就算她整天這樣沒精神的睡睡睡看起來好像完全沒有課余生活,卻有一個賊帥賊厲害(以下省略千字形容)的男朋友。
這個男朋友不僅學習特別好特別能干,還特別的帥。特別帥就算了,還特別能打。什麼班霸校霸在他面前都小雞崽子一樣弱爆了。
——當然類似『他一個人為了女朋友把附近十幾個學校的校霸都教訓了一頓』這種事情只是她聽到的八卦,而不是親眼所見。
但不管怎麼說,聽跟自己有關的八卦的感覺還挺奇妙的。
有點羞恥又有點好奇。
總覺得這樣說下去,這個男朋友會開高達都不奇怪了。
少女笑了笑,然後又愣了一下。
……咦?我為什麼會說開高達?
高達是什麼來著?
她的愣神並沒有持久,因為身旁的熱心同學見她收拾完東西,就直接拉著她出門去見那個『傳說中可以一挑一百還毫發無傷甚至能看一頁數學題』的牛逼男朋友去了。
所以這種奇奇怪怪的設定到底是怎麼在現實世界裡加上的。大家都不會覺得很奇怪麼?
簡直就像是裡面但凡貴族學校一定有一個四天王(男)和一個突然入學的,其實美的冒泡但自己不知道,隨便打扮一下就艷冠群芳,美的驚心動魄的平民少女的設定一樣。
到處都充滿了槽點。
走出教室,少女終於見到了自己那位傳聞中的『男朋友』。
他就靠在牆邊,看著窗外似乎在思考著什麼,注意到自己的到來才轉過頭,然後露出了一個淺淺的微笑:「走吧。」
一邊說著,一邊體貼的接過了自己手裡的書包。
「那我就不打擾你們了,拜拜~」
熱情的女同學揮揮手跑掉了,留下她跟自己的男朋友站在走廊裡,氣氛一度十分尷尬。
「……先吃這個吧。」
見少女沒有說話,『男朋友』拿出一包怎麼看都跟本人氣勢完全不相符的草莓餅干放到她手裡。
「今天學生會開會可能要晚一點,你先吃點餅干睡一覺,結束後帶你去吃大餐。」
「不夠麼?」
大概是因為她一直沒有回答,他又問了一遍。
「……不,不是。」
她搖了下頭。
雖然對男朋友和餅干的事情都沒什麼印像,但是……
這個人是真的好看。
不同於時下雜志流行的奶油小生或者性感型男,他是一種帶著些許陰郁的俊美。而且比起容貌,他身上的氣勢才更驚人。
就算沒有這張漂亮的臉,這一身驚人的氣勢也絕對會是人群的中心。
就是這麼厲害,一點也不誇張。
——只是話又說回來,自己怎麼會交到這樣一個男朋友呢?
倒也不是她妄自菲薄,只是自己有多少斤兩她還是挺清楚地,怎麼看也不像是因為能力出眾而被關注,臉就更不要說了。雖然不醜,但也沒有好看到讓人一看驚艷而看精心的程度。
至於社交……
印像中也沒有去過會認識這樣的人的地方?
「還沒睡醒麼?」
不知何時,他們走到一個很大的辦公室門口。一個黑色長發,容貌俊朗但被憨厚的氣息拖累顯得格外質樸的男生對著她揮了揮手。
「誒斑你就讓她這麼迷迷糊糊的過來?太危險了吧。」
「有我在怎麼會有危險。」
『男朋友』理所當然的回答,也沒有謙讓的意思,牽著少女的手就帶她往裡走。接著打開辦公室裡休息室的房門,把她按坐在沙發上。
「你在這裡繼續睡,水我放在這裡了。櫃子裡有餅干巧克力之類的零食……算了我拿出來給你。」
把毯子蓋在少女身上之後,他又去拿了水和零食,都放在沙發旁的小桌子上,讓她可以一點不費勁兒的拿到。
「誒,斑,我的呢?」
剛剛說話的黑長直男生扒著門可憐巴巴的問道。
「自己去買。」有著一頭桀驁長發,表情總是帶著些許陰郁的俊美『男朋友』冷酷發言。
「你看他好過分啊。」
見無法撼動好友的鐵石心腸,他又轉過頭可憐巴巴的看向坐在沙發上一臉恍惚的少女。
「千手柱間。」
見他還敢得寸進尺騷擾自己女朋友,陰郁美男轉過身,面色不善的看著他。
「我記得校慶還缺一個策劃……」
「我不問了,不問了就是了!」
被叫做千手柱間的男生縮了縮脖子。
開玩笑,他才不要去當校慶策劃呢,策劃那麼累那麼忙,甚至校慶當天都要忙著統籌協調。他要去玩兒啦!
這種大活動怎麼能不去玩兒呢?
他說完,還誇張的捂住了嘴巴,退出了房間。
「行了,你就在這裡休息吧,我出去開會。晚點會再回來叫你。」
俊美強勢,渾身上下寫滿『高攀不起』四個字的男生說完,突然的俯身在她臉側親了一下。她甚至能感覺到他灼熱的呼吸吹在耳朵上的溫度,還有那軟軟的嘴唇擦過臉頰的觸感。
蜻蜓點水的一下之後,男生稍顯局促的轉身離開,把休息室留給了少女。
……這樣的人的嘴唇也是軟的啊。
比起害羞,這樣奇怪的想法才是第一個浮現在她腦海裡的。
怎麼說呢,這樣一個縱橫沙場的人,總覺得應該渾身上下都硬邦邦的才更符合人設?
奇怪了。
她為什麼會用縱橫沙場這麼個詞彙?
正常人會這麼形容一個學生麼?
但不管怎麼說,只有自己一人的環境還是讓她輕松了許多。
反正也沒什麼頭緒。
還是再睡一覺吧,說不定夢裡就能有提示了呢,又或者睡醒之後就一切正常了?
她躺在沙發上,拉上毯子蓋好。
盡管現在來看她似乎過得很不錯,別的不說,有這麼個好看能干又體貼的男朋友就是血賺。但是……
無論是名字,過去,還是人際關系都模模糊糊的。
這樣的狀態真的正常麼?
她這樣,真的好麼?
帶著種種迷茫和困惑,少女閉上了眼睛,再次進入了夢鄉。
同上次不一樣,這次她做了個夢。
她夢到自己這個男朋友一身奇怪的衣服站在山頭上,然後突然噗的吐出了好大一條火龍——比賣藝表演的那種火龍大好幾倍。然後巨大的火龍衝著山下同樣打扮奇怪的人衝了過去,衝的對面人仰馬翻叫苦不迭。
……這是什麼奇怪的角色扮演游戲麼?
不然正常人怎麼可能會噴火。
她站在旁觀者的角度沉思著,奇異的十分清楚自己現在正在做夢。
就是這個夢太奇怪了點。
在之後,下面似乎是來了個厲害的人回擊,一條醜醜的木龍衝了上來,想要把男朋友纏住。
她本以為男朋友會再噴個火龍,結果就見他好像燃燒了小宇宙一樣身邊充滿了藍色的力量,最後藍色的力量彙聚在一起,形成了一個幾層樓高的巨人。
……還真的開高達了?
她目瞪口呆,然後還沒等看到後續劇情,就被一聲尖叫吵醒了。
「你怎麼能睡在這裡!?」
第238章
……為什麼不能呢?
少女迷茫的爬了起來,還不忘拽著蓋在自己身上的毯子不讓它滑下去。
面前有那麼一絲眼熟的少女滿臉的氣氛,一張漂亮白淨的小臉都紅彤彤了。就好像自己做了什麼十惡不赦的事情似的。
可她明明就只是睡了一會兒,而且還是由自己的男朋友(至少設定是這樣)親自帶進來的。總不能是她睡一覺的功夫,又換到了另外一個世界裡吧?
而且這一看就是那種『迷糊少女闖禍記』的設定?
好像o蘭高校男公關部那種。
好,那問題來了,自己又要怎麼回去正常世界裡呢?
少女抱著毯子,迷迷糊糊的思考著。
見自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對方卻只是抱了抱毯子,氣紅了臉的女孩兒更氣了。
「這可是斑大人的休息室!只有柱間大人等幾位學生會的成員可以進來的!」
……哦吼,破案了,沒穿越,就是這個故事的走向更奇妙了。
「可是是斑讓我進來的誒。」
少女也沒有生氣或者要跟人爭執的意思,她甚至還有心情拿過桌子上水擰開噸噸噸了好幾口。
倒也不是她故意要一臉淡定的氣面前的女孩子,而是她確實是沒什麼別的想表達的。
自己和斑的事情跟別人有什麼關系呢?除非是斑親自來趕人,否則她什麼都不會做。
「你這個——」
女孩兒氣急敗壞的就要伸手抓她,結果卻被剛剛還迷迷糊糊的少女一把拉住手腕按在了沙發上,手擰著她的手臂,膝蓋抵著她的腰,讓她連想翻身都困難。
……咦?我這麼厲害的?
少女一邊按,一邊發散著思維思考一些與此無關的事情。
並且十分困惑,如果這是自己沒醒過來的一個夢的話,那這個也少女漫了點……難道她內心裡竟然是在渴望這些?
如果不是夢而是現實的話,那這個現實也太奇怪了吧?
再加上……
她看向窗外。透明的玻璃窗外是大片猩紅色的晚霞,紅艷艷的照亮了整片天空,就好像整個世界都變成了紅色,艷麗到讓人驚心。
這種格格不入的感覺,到底是因為什麼呢?
明明不管是呼吸,還是牽手時感受到的溫度,甚至晚霞的赤紅色光芒都那麼真實。
總覺得好像缺了什麼東西,就好像一整個拼圖缺了最關鍵的部分似的,讓她怎麼都安不下心來……也無法相信。
休息室的門被人從外面推開。
「?」
她聽到了熟悉的聲音,被她按住的女孩子自然也聽到了這個聲音。
「斑學長!」
還被按在沙發上的女孩子委屈極了,阿緣甚至能神奇的從她的臉上看出三分委屈三分無辜還有四分像是看到了救世主一樣的期待。
所以這次自己是扮演了……惡役女配的角色?
畢竟現在沒有惡役角色當主角的作品嘛。如果自己是惡役,那就只能是女配了。
然而走進門的男生卻並沒有按照套路那樣立刻大呵『放開她,你怎麼這麼惡毒!』,而是無奈的走上前來,拉起了她的手:「你不舒服只管休息就好了,什麼事都可以等我回來之後交給我的。」
說著,他還抬起她的手仔細端詳了一番,像是在檢查是否有受傷。
……真是越來越奇怪了,這個展開。
「……哇!」
先是被人按住,接著又被憧憬氣的前輩徹底無視,甚至還當著面去關心了那個傷害了自己的人。少女再也承受不住這樣的委屈,哇的一聲哭著跑了出去。
就像一個連『我會回來的!』都沒來得及說的可憐炮灰。
「開完會了?」
「嗯,順便也去檢查了一下場地和道具。」宇智波斑並不覺得這麼短的時間做了這些事有什麼厲害的,反而皺了皺眉有些愧疚的看著面前的少女,「抱歉,我剛剛應該留一個人在辦公室的,不然也不會讓你遇到這種事。」
這種……啊,是剛剛的那個人。
阿緣反應過來了。
雖然嚇了一跳,但那個女孩子的戰鬥力太弱導致她差點就把人給忘了。
「我們回去吧。」
說完,宇智波斑就一手拿著她的書包,一手往外走去。
走出休息室,辦公室裡還有幾個人沒有走。這些人見到從休息室裡出來的少女之後都熟稔的同她打了招呼。
除了先前就打過招呼的柱間之外,還有一個一臉嚴肅看起來很不好接近的白發紅眸的男生。
他看起來應該是那種『莫挨老子』、『決不能允許閑雜人等踏入重要的辦公室』的冷酷派,可再見到少女的時候卻表現的可以說是溫順了。
其中一個有著兩條蟋蟀須子一樣呆毛的短發少女還格外熱情的跑到了她的面前。
「表姐,這周末有空麼?小狼說有有些術法上的問題要請教你呢。」
怎麼覺得你說反了?
這麼想著,但少女最上還是一口應了下來。
「好啊,正好我也想看看我可愛的表弟妹夫妻兩人現在到什麼程度了呢。」
這樣一句十分前輩的發言脫口而出。
開頭說話的女孩子一下子紅了臉,瞬間就變成了紅透了的番茄。
「還、還、還很遠呢!夫妻什麼的……總、總之我們會等你的!」
說完,手忙腳亂的一通收拾,然後慌慌張張的跑掉了。
……怪可愛的。
一直到跟『男朋友』手牽著手走上回家的道路,她都這樣想著。
離開學校之後,外面是一條長長的坡道。坡道的盡頭可以看到遠方巨大的,像是將半邊天空都吞噬掉了的夕陽。
「怎麼了?」
注意到少女停下了腳步,拉著她的手的宇智波斑轉過身詢問道。
「我……」總覺得哪裡不對勁。是不是少了什麼?總覺得好像缺了些什麼……
她看著沒用絲毫怨言,只因為自己道理的站住就停下腳步來等自己的男朋友。
沒有任何根據,甚至說不上是一種直覺,只是隱隱『感覺不對』……就算說出來也只會被人當做是睡迷糊了吧。
不,應該就是睡迷糊了吧。
她搖了搖頭,主動回握住男朋友的手。
「我困迷糊了,趕緊回去吧。」
面對她的解釋,男朋友並沒有質疑,而是松開了她的手半蹲到了她面前:「還是很困的話,我背你回去吧,你可以再睡一會兒。」
青年炸起的頭發輸成了一個馬尾,隱約可以看到修長的頸部線條。
只是不知道為什麼,總覺得比起背部,她好像更經常見到……正面的喉結?
少女遲疑了一小會兒,還是撲了上去。
就,自己男朋友的便宜,不占才是傻子呢。
她趴穩之後宇智波斑就穩穩的托著她向前走去,每一步都很平穩,就好像沒有背著這麼一個大活人。只有在感受到頸邊微燙的呼吸的時候才會不自在的偏一偏臉。夕陽下兩人的影子融合成了一個,長長的綴在他們身後,就好像再也不會分離。
雖然不在同一個班,但少女身邊卻處處都有著那位了不起的男朋友的傳說。無論她在哪裡,無論是上體育課還是課間休息的十分鐘,總有樂於分享的好心人來跟她分享男朋友的傳奇故事。
比如他和好友柱間從小一起長大,即是朋友也是競爭對手。他們兩個大小就特別幼兒園算了),初中之後更是開始接收家裡的生意。(所以到這其實真的是一部吧),高中他們本來有更好的私立學校可以選擇,但是因為她這個女朋友才選擇了這間離她家最近的升學學校。(大、大可不必……)
並且為了她能夠平安上學把附近的校霸還有混混頭子們全都單挑了一遍,把他們各個收拾的服服帖帖的就差原地改邪歸正。
因此雖然宇智波斑不是校霸(至少不是傳統意義上的那種),但卻比校霸的影響力和逼格都高到不知道哪裡去了。
托了這個傳說的福,作為女朋友的她一入學就引起了無數人的注意。
畢竟這可是那位傳奇大佬的女朋友,是大佬『衝冠一怒為紅顏』的那個紅顏。
不過少女並沒有全然相信這些傳言。
其他的就算了,為了她而去打遍周圍的校霸和混混頭子什麼的也太離譜了。
斑怎麼看都不像是會這麼暴力的人嘛。
於是在一起吃午飯的時候,她就把這些傳言當八卦講了出來。
然而回應她的,確實不知為何一起湊過來的千手柱間誇張的笑臉:「哈哈哈這事兒是真的啊,斑就是這麼做了啊。」他一邊拍桌子一邊笑,「還是我陪著他去的呢!」
「『在遇到危險之前先解決可能會造成危險的人,他就是這樣一個人啊。』對不對啊斑。」
「千手柱間!」
被點名的俊美男生磨了磨後槽牙,從牙縫裡擠出了回應。手裡的筷子也在發出一聲悲鳴之後『哢嚓』的就折斷了。
就好像在說,『不停下這就是你的下場』似的。
「唉唉,斑你不能總這麼衝動啊。」千手柱間搖了搖頭,「扉間,幫斑再拿一雙筷子。」
「我為什麼……」
白發男生嘀咕了一聲,最終還是沒有拒絕,從筷子筒裡又抽了一雙筷子遞了過去。
「謝啦弟弟,就知道你最好了。」
千手柱間拍了拍弟弟的背,一副『看,我弟就是天下第一好』的可惡嘴臉。
弟弟有什麼可曬的。
少女無奈。
誰還沒個弟弟了?
斑不也……
……咦?
她愣了一下,接著看向因為懶得搭理這個孽緣好友而開始吃飯的宇智波斑。
他怎麼沒說自己弟弟的事情?
不,不對,為什麼自己竟然會覺得他其實有一個關系很親密的弟弟呢?
明明從來沒見過,也沒有聽斑提起來過……真的有這樣一個弟弟的話,斑沒道理告訴自己啊。
盡管記憶和思維都還稀裡糊塗的,但『宇智波斑絕不會無緣無故瞞著自己』這點她還是能肯定的。
「怎麼不吃?」
宇智波斑突然開口。
「不是你喜歡的套餐?」
「是、是啊。」少女搖了搖頭,把剛剛的疑惑拋到了腦後,也許是看千手兄弟太親密了才產生了其他人也會有親密的兄弟的奇怪想法吧。
日子平淡而又浪漫的過去。
也許是因為她是『大佬的女朋友』,就算她平時總是在瞌睡,日常迷迷糊糊的,身邊也沒有缺過一起行動的同學朋友。
嫉妒的人當然也有,但都在大佬堅不可摧的態度下只能蹲在牆角吃檸檬。但凡有意思能撬的缺口,他們都不會這麼輕易就放棄。但問題就在於無論怎麼找,都找不到哪怕一個可以下鋤頭的縫。
這就讓人很寂寞了。
然而不管他們如何變化,身為暴風眼的少女周圍卻始終平靜如一。倒也不是說她歷練出來了,或者突然開竅變得能干了。而是她始終相信著自己的男朋友。
對方都做到這個地步了,自己還因為外人而懷疑,那也太對不起他的付出了吧。
雖然感情的事情不能全按付出多少來計算,但一個肯如此盡心盡力的呵護自己的人,總比那些只會閑閑說風涼話的人要更重要,對吧?
這一天,她如同往常一樣同男朋友一起手牽手走在回家的路上。
同往常一般無二的道路,今天卻顯得格外怪異。
說不清原因,也許是因為近來的經歷太過夢幻,又或者是道路盡頭血紅色的夕陽看起來太讓人恐懼了,她停下了腳步,無論如何都不想再繼續走下去。
明明是已經習慣了的放學路,卻不知為何讓她覺得恐懼,仿佛再繼續走下去一定會發生什麼糟糕的事情。
「我背你?」走在前面的男朋友立刻提議。
「不,不是這個。」她搖了搖頭。「我是……」
轟!
就在她遲疑的時候,不遠處突然出現了一聲巨響。
順著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就見到一個泥土組成的巨龍正拔地而起,肆意的破壞著周圍的建築。一個粉色的光團和一個綠色的光團正在跟它顫抖。但比起土龍的幾層樓那麼高的身體,他們就顯得太過渺小了。
連攻擊都顯得那麼無力。
「去吧,我在這裡等你。」
俊美的男生帶著溫和的目光看著自己的戀人。
「去解決掉它吧。」
……我麼?
少女一怔。所以我剛剛覺得恐懼,是因為它麼?
從校園戀愛瞬間跨越到打怪獸?確實跨度有點大,但是……
她總覺得不該如此,這種程度的怪獸,不應該讓她感到如此恐懼才對。
但思考歸思考,總不能就這麼放任它肆意破壞。還沒等她想明白,身體就版本能似的行動了起來。
不知何時,她手上握住了一把符紙,人也越跑越快,甚至在遇到牆的時候連攀登物都沒有找,直接就身輕如燕的跳了過去。
她踩在圍牆和房頂上,很快就靠近了正在肆虐的土龍處——也終於看清了那兩個光團的真正身份。
「表姐!」
「你來了!」
那個在見到自己的一瞬間就松了口氣的少女,赫然就是剛剛還在辦公室裡見到過的蟋蟀呆毛女孩兒。
而另一個穿著綠色道服的……
「小狼表弟?」
一個稱呼脫口而出。
「嗯,表姐,快我們合力解決掉這個東西。」
有著淺棕色短發的少年一臉的信任,就像是看到了靠山一樣。
「沒問題。」
少女聽到自己這樣自信的回答。
然後她拿出符紙一抖,紙制的符紙瞬間燃燒了起來,猩紅的火焰吞噬了紙張,卻並沒有傷害到她分毫,反而像是她的一部分那樣溫順的等待著自己的命令。
少女停頓了一下,接著高高舉起了『握』著火焰的手。
一瞬間火光大盛,刺目的光芒就好像要蓋住天邊的太陽一樣。熊熊燃燒的火焰不斷擴大,不斷蜿蜒纏繞,最終形成了一條巨大的火龍。
火焰構成的巨龍在她的操縱下衝了出去,將土龍層層包圍,像是要將它就此燃燒殆盡。雖然土龍在掙扎,卻怎麼也逃不開火龍的包圍,很快就有層層土塊被灼燒到干裂粉碎,從土龍身上剝離下來。
巨大的土龍瘋了一樣的掙扎,卻在火龍的包圍下失去了應有的威力,只能無奈的被不斷剝削力量,最終在不甘中坍塌成一地的土塊。
「不愧是表姐!」
少年少女激動的圍著她。
「我就知道表姐來了一定沒問題。」少女激動的臉又紅了起來。
「是啊。」一項穩重的少年點頭肯定,「如果不是表姐,後果不堪設想。」
被弟弟和弟弟的女朋友這樣崇拜,當然是件高興地事情,但是……
少女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一句話脫口而出:
「明明你們兩個就可以解決。」
這樣的怪物,明明你們自己就可以齊心協力的解決掉了。
「當然不行啦。」然而聽到她這麼說,蟋蟀須呆毛的少女的反應卻是猛的搖頭,「我們不行的,只有繼承了力量的表姐才能這麼輕松的打敗它。」
「這是你與生俱來的力量,並不是後天努力就能達到的。」
宇智波斑的聲音在身後響起,她轉過頭,就見到本應在數條街之外等著自己的男朋友此時就站在自己身後。
「是的,表姐,你才是那個真正被選擇的繼承人。」
綠色道服的少年斬釘截鐵的說道。
明明應該是令人欣喜的話語,可少女卻猛地打了個哆嗦。就好像冬天裡被人潑了一桶冷水那樣。骨子裡都滲出了寒氣。
不,不應該是這樣的。
她後退了兩步,先前那些隱隱察覺的不妥之處違和之處在這一刻達到了極致。
面前正一臉憧憬看著自己的少年少女臉上那燦爛的微笑看起來是如此的陌生和刺眼。
我認識的他們不應該是這樣的。
他們不應該是這樣理所當然的依靠別人的力量去解決問題的孩子才對。
她握緊了拳頭,符紙粗糙的觸感是那麼真實,剛剛她展現出來的強大力量也不作假,可事情不應該是這樣的。
「你才應該是——」你才應該是真正的繼承人,是繼承了家族傳承的力量的那一個。
少女看著面前的少年。然而話還沒說完,就見少年走上前來,拉起她的手,將手中的寶劍放到了她手上。
「是你啊表姐。」他帶著像是面具一樣燦爛的笑容。
「無論是繼承人的身份,還是這份力量,還是家族裡傳承的法器,全都應該是你的呀。」
「表姐你今天好奇怪啊。」一旁的少女帶著關切的表情說著。「是累了麼?沒睡好的話,確實容易產生幻覺呢。」
「還是讓斑哥背你回去早點休息吧。」
綠色道服的少年幫助她握緊了劍柄。
「你放心,這一切,都是你的。」
少年的笑容越來越近,也越來越燦爛。少女試圖掙開他的手,卻發現他的手像是黏在自己手上一樣,怎麼都甩不掉。
不只是他,就連旁邊的少女也一臉的贊同,旁邊的男朋友更是帶著贊許的目光看著這一切。
就好像事情真的本就該是這樣的發展一樣。
「你所渴望的一切,都會是你的。」
不知道是誰開口,說出了這樣的話語。
「你所得到的,就是真實。」
「你就是世界的核心,無論有怎樣的願望,都會被允許。只要你想,就一定能夠實現。」
……這樣麼?
她的精神又恍惚了起來。
因為是核心,所以無論是什麼樣的願望都可以實現……
啊啊,所以這一切才……
好痛。
就在少女的精神被吸引的那一刻,胸口突然傳來了一陣刺痛,就好像被什麼東西燙了一下似的。那疼痛短暫卻尖銳,讓她瞬間清醒了過來。
雖說不知道那是什麼,但是謝謝了!
「不,不對。」
少女聽到自己微微發顫的聲音這樣說著。
「不應該是這樣的。」
也許是說出口的話給了她勇氣,她不再被動的握著劍,而是用空著的手抓住了道袍少年的手腕,將他的手一把拉開。
「這把劍,是你的。」
「不僅如此,你才應該是真正的正統繼承人。」
沒錯,這才是真實。
這才是她曾經經歷過,為之奮鬥又因之憤恨的現實。
嘎啦。
就在她說出這句話的同時,細微的碎裂聲突然響起。然後就像是連鎖反應一樣,不斷地有碎裂聲從四周響起,空無一物的地方出現了一道道龜裂的痕跡,如同夢幻一般浪漫美好的世界,就這樣開始了崩塌。
第239章
紅色的世界開始崩塌,俊秀的少年臉上也出現了像是碎裂的瓷器一樣的黑色裂痕。
「這不好麼?」
他問。
「這不是你的願望麼?」
少女的聲音也加入了進來,她的身上同樣帶著長長的裂痕,並且裂痕還在不斷蔓延,好像下一刻就會碎裂開來一樣。
「明明出生在那樣的家庭,母親也是家族中數一數二的強者。自己卻只有微弱的一丁點魔力,脆弱到就連使用符紙都很勉強。」
少年帶著裂痕的臉貼到了她面前。
「而比自己小了許多的表弟,卻從一開始就擁有過人的天賦,那是無論自己怎麼努力,花費多少時間、心血、體力都無法企及的東西。」
「明明比誰都拼,比誰都努力,身上全是訓練時受的傷,但做不到就是做不到不是麼?」
少年突然咧開嘴,露出一個怪異又充滿惡意的笑容。
「在我面前,表姐你始終只是一個廢物啊。就連莓玲都比你更有力量。」
「明明是姐姐,卻哪樣都比不過。」
一聲接一聲,就像浪潮一樣向她湧來好似想要將她就此淹沒。
「乖乖沉浸在這個世界裡不好麼?」
身前,是同時伸出雙臂抱住了她身體的少年少女。身後是不知何時貼在了背後的宇智波斑。
他們就像是菟絲子一樣將她緊緊包圍,想要把她留在此地,想要將她束縛,然後深深的拉進深不見底的黑暗當中。
在她看不到的地方,還有更多像是觸須一樣的東西在黑暗中不斷翻湧,蠢蠢欲動。
少女閉了閉眼,確實,這些都是她的願望。
她以前跟斑他們說自己很普通並不是自謙,而是作為一個李家血脈的孩子,沒有繼承到力量,也沒能靠著自己的力量闖出一條莊康大道的她,在整個家族裡就是那麼不起眼的一個。
其實也不是有誰因此歧視她或者冷落她,只是曾經的她無法接受這樣的落差。
一個充滿了新奇之事,充滿了冒險和刺激的世界明明就在觸手可及之處,可自己卻無論如何都無法跨過那條門檻。
那時候的她無論如何都接受不了這樣的事實。
當然其實長大之後也還偶爾會幻想要是自己能有超能力或者魔力會怎樣,也不是沒有幻想過幻境裡這樣的人生。
但幻想始終只是幻想,假的就是假的。
再說了……
「我和家人朋友之間的事情,關你屁事!?」
她用力撕開了纏繞在自己身上的『表弟』。
「別小看兄弟姐妹之間的羈絆啊,出現問題,當然是我們自己解決。」
接著她又拉開了幾乎要把自己的腿整個包裹起來的少女。
「小櫻才不會這樣把事情都推到別人身上呢,想騙我好歹也再學的像一點!」
被撕離的少年少女身上蜘蛛網一樣的裂痕越來越大,頃刻間就同這個世界一起崩裂成了無數碎片,露出了隱藏在美好夢境之後的真實。
那是由『此世之惡』構成的世界。
「……阿緣!?」
一雙手臂猛地將少女攬入了懷裡。
此時的宇智波斑不再是那個學生模樣的男生,而是原本的模樣。只是他面色蒼白,似乎經歷了某種驚嚇。那直衝入心底最柔軟處的恐怖使得這位忍界的強者沒有了往日的從容,就像想要守護寶物的巨龍一樣將少女牢牢地護在自己的臂膀之間。
「我在。」反倒是被護住的少女冷靜的拍了拍他的手臂。「我很好。」
「現在我們的問題是該怎麼解決這個東西……或者該說是『這個世界』。」
阿緣的視野扭曲了起來。
無論看向哪裡,都像是被胡亂打散的拼圖碎片那樣,無序的飄蕩在周圍。
她甚至能看到那碎裂開來的系統版面。
曾經熟悉的界面變成了一個個亂碼的碎片,就像再也承受不下去一樣,不斷的明明滅滅的閃爍著。除了找到獵物的『喜悅』之外,就是無窮無盡的負面情緒。
【可恨可恨可恨可恨】
【殺殺殺殺殺殺殺殺】
這個還為成型,但已經隱隱有了輪廓的『世界』裡充滿了惡意。
本就存在的惡,還有為了阻止『惡』而變成了『惡』。以及這份『惡』後面引發的新的『惡之循環』。
無窮無盡的『惡』就像是看不見邊際的深海,層層疊疊,充斥滿了能夠接觸到的所有空間。
一切都是『惡』,一切都將回歸於『惡』。
披上了『正義』的大義而行的惡,就不是『惡』了麼?
那些喊著義正言辭的話語所做的事情,對其他人來說難道就不是『惡』了麼?
為何不回答呢?
為何不肯定呢?
只要承認這一切,只要接納它,包容它,這一切就會是你的力量。
詛咒的聲音在世界中盤旋,無數次的引誘她墮向惡的世界。
「不,這是錯的。」
少女斬釘截鐵的說道。
「或許你說的也有道理,但我不認可這樣的道理。」
經歷了剛剛的夢境,阿緣比以往任何一次都更加堅定。這樣只想著靠美夢實現願望而不是腳踏實地一個腳印一個腳印去建設的家伙怎麼可能是好東西。
說的再好聽也一樣。
「斑。」
「我在。」
青年低沉的聲音在耳畔響起。
「干掉這個漆黑的世界……能做到麼?」
阿緣抬起左手,握緊四指,唯有拇指向下,狠狠一劃。
「……如您所願。」
聽到了來自姬君的命令,宇智波斑就如同過去一樣沒有一絲質疑的應了下來。過去這是他唯一能夠報答她的方法,現在雖然有所改變,但他將作為姬君的劍與盾,實現她的一切願望的這一點卻從不曾改變。
就算這會要了自己的命也一樣。
藍色的查克拉再次將兩人包圍,如同燃燒的藍色火焰一樣的查克拉照亮了這個黑暗的世界,組成骨骼,組成肢體,最終化作藍色的巨人,靜靜地站在虛空當中。
在宇智波斑的指揮下,藍色的巨人抽出刀鞘中的長刀,高高舉起,接著以雷霆萬鈞之勢向下劈去。藍色的火焰帶著恐怖的威力衝向遠方,短暫的寂靜之後,黑暗,裂開了。
無數藏身在黑暗之中蠢蠢欲動的存在被逼了出來。它們發出無聲的怒吼,用世界上最惡毒的語言發出最惡毒的詛咒。
他們詛咒這個世界,也詛咒想要毀滅了他們的少女和她身後的男人。
——哪怕就在不久之前,她還是他們的宿主,是他們想要降臨現實世界中必不可缺的『載體』。
但這些現在都不重要了。
他們要殺了她,要讓她在這裡灰飛煙滅。
只要人類還有欲望,他們就還有降臨的機會,但這個人。
此時此刻站在這裡的兩人,無論如何都不能原諒。
他們彼此糾纏,蠕動著修復著宇智波斑造成的傷痕。同時還要無數黑紅色的,像是流淌的岩漿一樣的東西向著衝了過去。
黑色同藍色碰到一起的地方立刻出現了裊裊青煙,藍色的查克拉破壞著這些黑泥,灼熱的黑泥同時也在侵蝕著巨人的身體。
這是一場兩敗俱傷的爭鬥。
不能在第一時間奈何對方,就只能像這樣僵持著消磨著對方的力量。
宇智波斑操縱著須佐能乎再次發出了進攻,黑暗中就湧現出更多的黑泥去修復那些須佐能乎造成的傷口。
——這樣下去不行。
阿緣咬住了嘴唇。
她當然相信斑的力量,但在黑泥的世界裡,這些蘊含著此世之惡的黑泥是無窮無盡的。如果不能找到限制它們的機會,這場已經轉變為消耗戰的戰鬥中他們將成為絕對的弱勢方。
……得想個辦法。
不,是一定會有辦法的。
阿緣的大腦前所未有的高速思考著。
一定是有限制的辦法的。
不然她也不可能同這個冒充游戲的『系統』共存這麼久。一直到上個世界最後被那一團黑泥侵蝕才出現問題……
難道關鍵是黑泥?
可她現在去哪兒再找那麼個黑泥……不,不對。
不是那個。
那東西只是打破了原本的平衡,所以才造成了『系統』的失控,因此應該有什麼東西在此之前就限制了它的。
電光火石之間,阿緣突然想起了剛剛在夢境世界中感受到的疼痛。
盡管只是一瞬間,卻給了她清醒過來的契機。
她抬起手,握住了胸前微微凸起的硬物。
那是之前『露切』交給她的禮物。
她一開始只覺得這是一個包進了一片羽毛的飾品,但想來如果它只是一個普通飾品的話,也不會被對方那麼鄭重的交給自己了吧。
她掏出了那小小的項鏈。
墜子中間小小的羽毛散發著微弱的光,竟好像有呼吸一樣。
不,不是錯覺。
項鏈中的羽毛真的在微微顫動,就好像某個正怯生生試探著的生物。
……不管了。
不管它到底是活物還是什麼魔法道具,這個時候都不重要。
如果你真的是能夠幫助我的東西,就請借給我力量吧。
——哪怕要付出代價?
陌生的聲音突然出現在腦海中。
——是,無論什麼代價。
就在少女下定決心的一瞬間,磅礡的光從她手中噴湧而出。
第240章
像是冉冉升起的朝陽,周圍的黑暗一旦碰到它,就像是被灼燒的黃油一樣開始融化消失。盡管同黑暗相比,這光仍然很渺小,就像黑暗之中搖曳的小小燭火但它足夠強大。無論黑暗如何蔓延如何猖狂,它都在那裡,甚至還會反過來驅散它們,讓它們化作灰燼。
這是阿緣第一次見到這樣的力量。
也是她第一次擁有這樣強大的力量。但她並沒有因為突然掌握了這麼龐大的力量而驚慌失措。相反,她穩穩的把控住了它。
就好像有人在引導一樣,她從開始就知道要如何使用它。
自少女手中出現的白光變得越來越強,從一開始的小小一團,變成了需要張開雙手才能捧起的『太陽』。
接著,阿緣將這份力量分給了身後的宇智波斑。
「分你。」
她牽著宇智波斑的手,碰到了那白色的『太陽』上。接著,藍色的巨人身上就浮現了極淺的白光,然後白光變得越來越明顯,就像是給須佐能乎穿上了一層白色的鎧甲。
原本在須佐能乎僵持的黑泥只要靠近就會被白光驅散,它引以為傲的侵蝕能力再也沒辦法派上用場。
「這次一定沒問題了。」
阿緣抬頭同宇智波斑對視一眼,肯定的點了點頭。
「……嗯。」
她身後的男人再次操縱須佐能乎舉起手中的刀,染上白色光芒的刀就如同神話傳說中可以開天辟地的利器一樣,帶著無法阻擋的力量將黑暗劈開。
短暫的寂靜後,這個由黑色組成的空間以刀痕為中心裂成了兩半。
盡管那些黑色的觸手還在拼命掙扎著想要將裂痕縫合起來,但刀中蘊含的新力量卻帶著恐怖的威勢將它們消滅殆盡。
終於,刺目的白光將一切都;籠罩了進去,就連其中的阿緣和宇智波斑也一並在其中失去了蹤影。
一直到最後一秒,兩人的手都牢牢地交握在一起。
空間,崩塌了。
藍色的巨人帶著大小姐消失在了那黑太陽一樣的黑色漩渦中。
接著就像是吞入了什麼不合規格的異物一樣,黑色的漩渦先是瘋狂的擴張,就像要將人們視野中的一切全部吞噬進去那樣的瘋狂脹大,一直到快到Giotto建立的冰牆外為止。接著就是急速的塌縮。
帶著無數的咒罵,帶著尖銳的詛咒和不甘,就像是被一直看不見的手攥住那樣的不斷縮小,最終化作一個不比拳頭大多少的小小黑洞,靜靜地懸浮在空中。不再有惡毒的聲音,也不在有黑泥湧出。
就像是一個不可思議的裝飾物一樣,安安靜靜地待在那裡,並且還在緩慢的不斷地縮小。想必再過不久,就會像是從來沒有出現過一樣徹底消失吧。
地上的黑泥雖然還在像岩漿一樣緩緩流動灼燒著,卻因為已經失去了力量的來源而不再具有先前仿佛要將整個世界毀滅一樣的氣息。盡管量還很大,但只要能處理,很快就都會收拾干淨的。
只是他們親愛的朋友,卻就這樣消失了。
沒有什麼悲壯的告別,也沒有什麼遺留的話語,就好像她和她的伴侶只是普通的外出一趟去解決了些問題那樣。
如果不是在這樣的環境下。
「我們……得救了?」
微弱的喃喃自語傳入了Giotto的耳中,這才讓他猛地回過神來。
是的,問題已經解決了。
雖然是以這樣一種讓人難以接受的方式,但作為首領,他卻不得不說這是一個非常完美的結局。
除了生死不明(他絕不相信自己的朋友已經離開)的大小姐和她的伴侶,在沒有其他人員傷亡。財產的損傷也在可控制範圍之內,不至於讓整個彭格列元氣大傷就此一蹶不振。
「giotto。」
g從冰牆上跳了下來,落回到giotto身邊。
「你沒事吧?」
「……沒事。」Giotto用就連自己都很驚訝的平靜語氣回答,「我很好。」
「你別擔心,大小姐一項有主意,肯定不會沒有留後手的。她一定是有准備才……」
「嗯。」G的話還沒說完就被Giotto急促的打斷了。
「我知道。」
他當然知道大小姐是什麼樣的人,也知道對方的做事風格。
但這都不能當做他可以眼睜睜的看著她衝上去的理由。這種情況,再怎麼准備充分也不可能毫發無損的。
可他並沒有阻止。
就算事發突然,就算當時他光是控制冰牆和解決那些層出不窮從冰牆上爬出來的黑泥怪物就已經精疲力盡了,但他沒有阻止這件事卻是無法變更的事實。
甚至,這一切的起因都是因為他們的自大。
也許是因為得到了遠超人類想像的力量領他們失去了平常心,竟然自大的認為可以利用這一次作為誘餌,一口氣把那些家伙解決了。
並且在結束的這一瞬間最先做的不是擔心大小姐的事情,而是在心底評估損失。
這聽起來多殘酷,可事情卻是就這樣發生了。
他總在說不喜歡現在這樣充滿侵略性的,機器一樣的彭格列。總覺得這同他們建立彭格列的初衷相違背,自己卻早在沒有察覺到的時候就成為了這樣的一個人。
「先解決眼前的事情吧。」
這也是現在的他們,唯一能做的了。
——好暖和啊。
就好像曬著暖暖的陽光,又好像泡在了溫度正好的熱水中。
身體裡的寒冷和疲憊一點點的全都被帶走了。
就連最深處的,那些仿佛刻在骨頭和靈魂深處的不適都一並被拔除了。
說不定嬰兒在母體裡的時候就是這種感覺吧。
真想就一直待在這裡。
盡管意識十分模糊,但總覺得她走過了一段十分疲憊的旅程。也是時候好好休息一會兒了。
「真的麼?」
那個隱約覺得熟悉的聲音再次問道。
「我倒是無所謂,但你真的要就此留在這裡麼?」
「……」
她真的要留在這裡麼?
少女自問。
她真的沒有要做的事情,沒有要牽掛的人了麼?
不,不是這樣的。
就算意識模糊,就算什麼都不記得了,她也知道並非如此。
如果真的了無牽掛,那麼此刻沉甸甸壓在她心口的又是什麼呢?
……她還不能就這樣停下。
少女於虛無之中睜開了眼睛。
「你終於醒啦。」一張倒過來的臉突然闖入了她的視野,那張臉貼的極近,近到她仿佛能感受到對方的呼吸……
嗯?沒有呼吸?
盡管兩人的臉幾乎是貼在一起的可卻沒有感受到對方鼻腔中有氣息噴到自己臉上。
再仔細去體會,就發現其實她自己也沒有呼吸。
……啊,所以我這次是真的死了麼?
她有些恍惚,因此沒有注意到面前那美麗的臉上露出惡作劇式的笑容。
咚!
有什麼東西猛地撞到了她的額頭上,雖然這種狀態不會痛,但猛地這樣一下還是讓她整個人一下子向後倒去。
「這下想起來麼?」
好好站在面前的黑發美人說著甩了甩手中的棍狀物。
「還沒想起來的話也不要緊,多來幾下一定就可以了。」
揉著額頭坐起來的少女一臉的嫌棄:
「先不說想沒想起來……哪裡有人用法棍打人的嘛!」
「開個玩笑啦。」身材高挑的美麗女人隨手丟開了那根『法棍』,『法棍』一離開她的手,就化作了細碎的光電消失了。「不覺得這種時候它很合適麼?」
「雖然很硬但是是食物打人也不會致死……我是說剛好適合幫你恢復記憶。」
「我聽到了哦,侑子小姐。」
「這樣啊。」美麗的女人——壹原侑子微笑著對她伸出手來,「那正是你沒事了的證明哦,我可愛的小星星。」
「……嗯。」
阿緣握住了壹原侑子的手,同時也終於想到了這個稱呼的含義。
那是她真正的名字來著。記憶如流水一般流過腦海,那些像是被一只看不見的手抹去的記憶漸漸地回到了原本的位置。想必距離全都想起來的哪天也不遠了。
那個被她遺忘了許久,就連她自己都幾乎忘了還有這回事的本名。
李星。
隨了母姓的自己,真正的本名。
「是不是度過了一段有意義的人生呢?」美麗而高挑的女人熟稔的問著,就像阿緣並不是離開去到了另外的世界,而是只是去了同一個星球的其他地方。
「姑且……是吧。」阿緣笑了笑。
盡管回想起來確實有很多危險,也沒有手機電腦空調這些現代人的精神食糧。
但那無疑是極為充實而又不會後悔的幾年。
是哪怕今天就要結束人生,也只是有些許遺憾而不會不甘心的程度。
「看來那孩子的禮物有好好地派上用場呢。」
壹原侑子說著勾了勾手指,就有一小團光從阿緣的胸前飄了出來。
仔細看的話,裡面是一片有著紅色花紋的白色羽毛。
離開阿緣的身體之後,它就開始變大,一直到有成年人手掌大才停下。
「啊……這個是項鏈裡的。」之前從露切女士手裡拿到的項鏈裡就有一片羽毛來著。
「不,我放在她那裡的項鏈裡存放的只是一個能夠幫助你喚醒它的『鑰匙』。」壹原侑子指了指阿緣的胸口,「而羽毛,一直跟你在一起。」
「你忘了麼?那天我送你的禮物。」
阿緣眨了眨眼,隔了一會兒才想起來曾經在夢裡看到的那個景像。
「那團光。」也難怪她之前沒印像,因為那光之後就消失了,她以為又是侑子小姐的惡作劇——反正她也不是第一次開這種小玩笑了。
「對。」
「原來是在我的身體裡啊。」阿緣輕輕碰了一下飄在空中的羽毛,「雖然還是不知道是怎麼回事,但是……謝謝你保護了我。」
謝謝你在這麼長時間裡一直陪著我,保護我。
漂浮的羽毛輕輕晃了晃,像是在回應她的話,又像是在安慰她。
見阿緣這樣放松下來的樣子,壹原侑子的表情卻是嚴肅了起來。
「接下來,就來說一下你現在的情況吧。」
「我的情況?」
阿緣眨了眨眼。
她……之前還以為自己這次是真的死了。
結果不是麼?
「……你那是什麼表情嘛。」壹原侑子看著少女迷惑中混雜著驚訝的奇怪表情,忍不住上前揉了下她的頭發。
「如果就這樣結束了的話,那孩子們還有你一直以來的努力不就白費了麼?」黑發的美麗女人笑了。「我們可不是為了看到這樣的結局才做了這麼多准備的啊。」
「只是。」次元魔女的表情再次嚴肅起來。「有一件事你一定要明白。」
「……使用了那樣的力量的你,已經不再是正常定義中的人類了。」
「只有這一點,你一定要牢牢記在心上。」
作者有話要說:
二百四十章了,阿緣終於想起了自己的本名。
太不容易了。
其實這中間已經改過一次了,最早的名字不是這個。(沒人問你)
她可能是所有同人裡本名出場最晚的一個主角了吧。
記不得名字,記憶模糊,來不及悲傷就要開始長達200章的基建(……)工作。
勞模的非常真實了。(你)
悠于 2021-9-2 08:41
第241章
李家有一個奇怪的孩子出生了。
這是很早以前壹原侑子就知道的事情。
她跟李家其實沒多熟,只是因為和某個人的『孽緣』。而產生了千絲萬縷的關聯。再加上一些小小的『必然』聯系,才有了後來的這個因果。
雖然出生在李家,但是這個孩子並沒有什麼魔力上的天賦。要形容一下的話,大概就是『天才輩出的家族裡出了一個普通人』這樣的故事吧。
但只是如此也就罷了,只能說是這個孩子的未來不在此路,這也不能說是件壞事。問題是這孩子身上有一個非常奇特的特性。
她並沒有被固定在這個世界上。
雖然大多數人終其一生都不會察覺,但其實『世界』是有許多個的。
有像是鏡子一樣幾乎完全相同的『平行世界』,也有走出了截然不同的發展的『異世界』。許許多多的世界彼此獨立。
絕大多數時候都是互不干涉的。生活在其中的生命自然也是一樣,各自有各自歸屬的世界——這是從一開始,從降生的時候就決定好了的。
如果把世界比作一個平面,那麼生活在上面的人就像是扎在上面的圖釘。被牢牢地固定在相應的平面上。
但是有些人則是比較特殊,他們會因各種原因而跟其他的世界產生聯系。比如去到了另一個世界,或者跟另外世界的人(比如另外一個自己)交流。
就好像把釘子拔走釘在另一個平面上,或者兩個不同平面上的釘子因為松了而碰到了一起。
但這個孩子不一樣。
她並沒有被『釘』在名為世界的平面上。換句話說,雖然出生在這個世界裡,但她其實並不能算是這個世界的人。
這樣一來,她的存在就會變得非常模糊,而且也很危險。
除了她天生就具備『跨越次元』的資質之外,也因為這樣怪異的特性,使得她稱為了一個會被各路存在垂涎的絕佳載體。不管是『什麼』,都具有足夠的適應性。就算分身本身並不強大,但能夠容納它們,並將它們降臨到世界上這一點就足夠了。
若是在神話時代,她這樣的存在甚至可以成為『神明的地上代行人』。但是在現代,在這個已經沒有神明存在的地球上,就只剩下『不妙』了。
各種意義上的『危險』和『不妙』。
她的未來『必定』會遇到許多事情,而這些事情中的某一件,很可能就會危及到她的生命。這是從她出生之時就有的『因果』。而他們面度這『未知但必然的因果』所能做的,只有在事情發生之前盡可能全面的做好准備。
比如多次讓她到自己這裡打工,再比如關於她的性格和獨立生存能力的培養——她的母親,那位有強大魔力卻選擇從家主競爭中退出從事自己喜歡工作的女強人似乎認為比起力量,積極向上的性格和強大的心裡承受能力才是能夠改變命運,能夠適應任何環境的關鍵。
乃至於那些保護她的符文法咒,以至於小櫻和小狼幾乎拼了命才弄到的『羽毛』。這一切,都是為了『某一天』的到來而做的准備。
為了能夠『必然』達到那個大家希望看到的好結局,每個人都盡了最大的努力。
所以才有了今天。
看著阿緣帶著笑容消失在這個虛無的空間裡,壹原侑子長長的嘆了口氣,然後大大的伸了個懶腰。
雖然還是出現了些偏差,但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嘛。
命運本來就是這樣會因為一丁點的不同就改變的存在嘛。
如果是小星星的話。一定沒有問題的吧。
她回想起少女先前沉穩又堅毅的表情和話語。那並非是逞一時之快或者衝動行事。而是她深思熟並確認自己可以接受、承擔起相應的責任和代價之後的決斷。
她知道自己要做什麼,也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麼。
——就在他們看不到的某個地方,原本被大家捧在手心保護的小小星星,現在也已經成長為了可以照耀別人的『光』了呀。
「阿緣!」
最先聽到的是急切的呼喚,接著才感覺到似乎有誰碰了碰自己的額頭和臉頰。
最後才是水聲和鳥鳴聲。
「水……」
沙啞的聲音微弱到聽不清,但清涼的水還是立刻滋潤了好像要干裂的嘴唇。
一開始只有一點點,慢慢才開始變多。
可還不夠。
這麼一點點甚至不夠滋潤喉嚨。
少女下意識的追著水源的方向抬頭,就像餓極了追著父母要食物的雛鳥。
短暫的安靜之後,她終於得到了更多的水。
溫熱的水滋潤了干涸的咽喉流進了身體裡,終於喚醒了主人的神志。
少女睜開了眼睛,首先看到的是擋在上面的巨大石塊。
跟平時在野外見到的石頭不同,這個石頭十分的平整——與其說是石塊,倒不如說是一塊修整好放在那裡的『石板』。
接著,一張漂亮但略帶憔悴的臉映入眼簾。
「你醒了。」漂亮面孔的主人聲音沙啞的說著,接著張開雙臂將躺著的少女牢牢地抱緊懷裡。就像巨龍守護著自己最心愛的珠寶。
——他差點就以為自己又一次沒能完成保護她的諾言。
上次她突然昏迷無論他們怎麼努力都無法喚醒她的景像還歷歷在目。
那時的痛苦和不甘還在身體裡沒有完全散去——如果不是同上次不同,這次還能偶爾感受到她的細微反應,宇智波斑可能真的要對這個世界絕望了。
幸好她沒事。
他雙臂收緊,細細感受著懷中少女的心跳和溫度。感受到她淺淺的呼吸吹拂在頸側帶來的熱度。只有這些才能讓他切實意識到,懷中的少女還好好的活在他懷裡,而不是一場欺騙自己的幻夢。屬於忍者的力量讓阿緣感覺身上被摟緊的地方都在因疼痛而發出細微的抗議,卻並沒有出聲制止他。
這一連串的事情,也嚇到他了吧。
阿緣抬起手臂輕輕的回抱了面前的男人。
所以才會這麼不安——明明是那麼強大的人。
「我沒事。」又過了一會兒,她才在他懷裡開口。「我回來了,斑。」
「……」
宇智波斑沒有立刻回答,只是抱著她的雙臂下意識的又收緊了一分,接著像是突然意識到了自己的力量對一個普通女性來說有多危險,又猛地收了回去,只是松松地握著她的手臂,低頭看她的面色。
「我真好多了。」
「抱歉,讓你久等了。」
「……不。」宇智波斑用沙啞低沉的聲音回應道。「不久。」
只要能好好地醒過來,無論過去多長時間都不會久。
「我們現在在哪兒?」
大石頭擋住了視野看不到上面的景色,從斑的肩膀向後看去,只能看到像是樹林的地方。
「不知道。」
宇智波斑少見的搖了搖頭。
被白光吞噬之後,他被抽空了力量的同時短暫的失去了意識。再次睜開眼睛就在這個地方了。
沒有可以識別的標志性景色,也感應不到人的氣息,因為阿緣一直昏迷,他只能一邊恢復力量一邊小心看護。僅僅在查克拉恢復了之後派分身在周圍探索簡單的探索了一下,接著削了石頭搭了這個臨時落腳點出來。
一直到現在。
之前是因為姬君昏迷不方便移動。現在她醒過來了,他也該進行下一步打算了。
比起其他的事情,當務之急還是找到有人的都市,找一個舒適的房子然後請醫生來為她診察身體。
姬君……阿緣的健康比什麼都重要。
又停留了一陣子,確定姬君不會再昏睡不醒之後,他們就出發了。
宇智波斑抱著阿緣很快離開了這個臨時落腳地。
周圍是一片荒林,野草和灌木野蠻的生長著,遮蔽了原本應有的人類活動的痕跡。宇智波斑抱著阿緣一路沿著溪水探索。
想要活下去,水源是必須品,因此人類的聚落大多都會建立在離水不遠的地方。在找不到其他指引的情況下,沿著水走是最快的辦法。
又走了一陣子之後,開始零星看到一些人類存在的痕跡了。
盡管都說些破敗的殘片,但能看到像破碎的木盆,布料殘片這些人造物,還是讓人精神一振。
這證明了這個地方是有人類存在的,並且還是掌握了一定生產力的那種。
只是……
都是些破碎的東西和很久沒有人來過的陳舊痕跡,又讓人不免擔心起來。
擔心這裡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才變成這樣破敗荒涼的樣子。
順著水源繼續走,他們終於在天色暗下來之前見到了升起炊煙的村落。這是一個簡……古樸的村莊,人不多,大概只有二三十戶,但看幾乎家家都有炊煙飄出的樣子,證明了居住在此地的人至少可以填飽肚子。
若此處是戰亂的時代的話,那這個村莊已經是非常好的那種了。
當初阿緣的輝夜國也是花了好幾個月的時間弄出差不多的規模——而且還是在有金手指和忍者的幫助下。若是沒有這兩個『作弊器』,她真不敢說後面會怎麼樣。
考慮到天色漸晚,再繼續走下去就只能繼續露宿荒野,宇智波斑抱著阿緣來到了村子,准備借宿。
「站住!」
就在他們走到村子大門前的時候,村子裡突然傳出中氣十足的呵聲。
「你們是什麼人!?」
第242章
「我們是路過的旅人。」
宇智波斑並沒有在意對方的威脅。
也沒有把那幾個躲在角落裡,拿著弓箭的手還在哆嗦的青壯年放在眼裡。只要他想,要不了一個呼吸就能全解決的人而已,就算拿著武器也沒什麼可以在意的。
「想要借宿一晚——我們會付報酬的。」
情況不明,無法確定這個世界的情況的這個時候直接暴露忍者的身份並不是個好選擇。
若是他自己也就算了,但現在還有處在不明狀態十分虛弱的姬君需要照顧。盡量減少衝突才是最明智的選擇。
村子裡傳來了窸窸窣窣的移動聲音,似乎是有誰去彙報了。
接著等了一會兒,兩個男人簇擁著一個年邁的巫女走了出來。
「抱歉啊這位客人。」
頭發全白的巫女顫顫巍巍的行了一禮。
「因為最近世道不太平,到處都是兵匪和妖怪,我們不得不警惕。」年邁的巫女讓開了路,「請進來吧,雖然沒有什麼好東西,但是收拾一個落腳點還是可以的。」
隨著她的話,她身後的兩個男人也收起簡陋的兵器,讓路到了一邊。
「謝謝。」宇智波斑的視線掃過緊張的兩人,抱著阿緣邁步走了進去。
等他們進去之後,村外簡陋的門再一次關了起來。
村子很普通。沒有什麼復雜的結構一眼就能看的七七八八。基本都是土石和木頭混搭的房子,不算精致,也比不上柱間用木遁做出來的房子整齊,但僅僅只是生活的話,是足夠的。
現在正是准備吃飯的時候,到處都能看到房子裡飄出來的炊煙。但再仔細觀察就會發現,幾乎沒有看到女人和孩子的身影。
偶爾能看到的女性,也是和巫女差不多的老人。
「不嫌棄的話,客人就住這裡吧。」
年邁的巫女帶著他們走到了最盡頭的房子。
「雖然有陣子沒人住了,但是被褥之類的還是有的。遇到那種事情跟同伴失散了,也是災難呢。」
年邁的巫女嘆氣。
「是、是啊。」
不得已編造了一個『遇到窮凶極惡的匪徒慌亂之中跟同伴走失了』的謊言的阿緣別扭的看了眼一直安靜在旁邊做事的宇智波斑。
真實的情況應該是遇到匪徒之後匪徒們會被他一個人追著跑吧。
當然更大的可能是還沒跑幾步就都被他干掉了。
只是現在對這個世界了解甚少,也只能先這麼說了。
年邁的巫女幫忙收整了東西。阿緣原本也想幫忙的,但剛醒來四肢無力再加上『貴女』的人設,使得她只能繼續當個米蟲看著。
「恕我逾矩,像您這樣貴女還是不要出門,待在安全的城裡會比較好。」
「這世道,太危險了。」上了年紀,稍稍幫忙幫忙就露出疲態的巫女嘆息著開口。
發現了可以了解這個世界的點,阿緣趕忙追問:「危險?」
什麼危險,難道是忍者?
「您生活在安全的城池裡可能不知道,對我們來說,又是戰爭又是妖怪的,光是能活下去就已經是非常艱難的事情了。」
「這樣……但是我看這裡大家過的還不錯?」至少沒見到有戰爭的痕跡,村裡的人雖然沒有白白胖胖的,但也不像是吃不起飯各個餓的面黃肌瘦的樣子。
「那是因為……啊,是啊,是還好,謝天謝地最近沒有遇到什麼危險的事情。」
巫女的聲音突然激動了起來,但話說到一半又改了口,接著她又含糊了兩句,就退了出去。又過了一會兒,剛剛見過的兩個年輕男人端著飯食走了過來。
雖然不是什麼好東西,但看得出也是用了心的。
看來是剛剛給的銀珠子起了作用。
不過宇智波斑並沒有讓她吃這些,而是自己又不知道從哪兒弄了點食材來給她單獨做了一份『病號餐』。
實話說缺油少鹽的不算好吃。
但帶著『斑竟然會做飯!』和『哇這可是忍界修羅給做的飯呢!』的驚訝,她還是把食物都吃光了。
這可是各種意義上都是『珍奇』的一頓飯呢。
古舊的村莊沒什麼夜生活,月亮高懸的時候,整個村子都安靜了下來。村子裡一片黑暗,只有夜空中一輪明月照亮了整個世界。
阿緣躺在鋪好的被褥裡翻來覆去睡不著。
身體雖然疲憊,但精神卻十分清明,一點睡意都沒有。
『神明……啊。』
她回憶起壹原侑子最後對她說的那番話。
她抬起手,就著月光盯著自己的手背。
既沒有多出一根手指,也沒有出現什麼神奇的痕跡或者咒文。小時候因為調皮留下的疤痕也還在原來的位置。
完全就是一個普通人的手嘛。
而且還不是那種會讓手控心動的漂亮的手。
盡管說是有了『神明的資質』,但阿緣一丁點真實感都沒有。
「使用了信仰力量的你,基本上已經具備了成為神明的資質……不,應該說,你現在就在向著神明的方向轉化。」
「若是在神明還為離開的那個時代,只要有了明確的全能和神職,你就會成為『人神』。」
所謂人神,就是原本為人,但因功績被人供奉最終成為神的神明。
「類似門神……這樣?」
傳說中的門神『神荼郁壘』,本是一對兄弟,因二人有驅邪驅鬼的能力受到人們的敬仰和尊崇,後來人們相信他們的形像可以震懾妖鬼,就把兩人的形像雕刻成模板或者畫成畫像置於門上。在之後的門神也幾乎都是以歷史中的名人作為原型而繪制的。
「……差不多吧。」
壹原侑子腦海中頓時出現了門神威武的姿態,接著那威武的形像中的頭部換成了小星星的……她趕緊揮了揮手把那個形像打散。
「是類似的情況,只不過現代已經不具備成神的土壤了,因此你就算是擁有了信仰之力,和成為神的資質,也沒有辦法成為真正的神明。」
「那是說我可以使用神明一樣……的力量?」
因為資質太差早早就放棄了在神秘世界的探索的阿緣聽得一頭霧水。
所以她到底是神還是人?這其中的區別在哪裡?
「比如呼風喚雨?」
她試著舉了個例子。
「不,並不能。」壹原侑子沒有一秒遲疑的否定了阿緣的猜測。
「你本身不具備力量,所以就算是現在也沒辦法做到這樣的事情。如果你真正的成為了一位神明,擁有相應的全能的話,或許可以憑借在相應的範圍內引發一些小規模的『奇跡』,但現在是不可能了。」
「那不就是跟平時的我沒什麼區別了嘛。」
阿緣松了口氣,侑子小姐的表情那麼嚴肅,她還以為是什麼嚴重的事情呢。
「不,並不一樣。」
「雖然分身姑且還是人類,但你的性質已經變成了無限接近於神的狀態了。」
就好比外表相同但材質不同的東西。就算從外表看起來是差不多的,價格和實際作用也可能截然不同。
玻璃珠和寶石珠能一樣麼?
工藝品茶杯和文物茶杯能一樣麼?就算只從被人類賦予的意義來看,也是完全不同的。
「所以說,這個樣子到底有什麼問題?或者說我能做什麼?」
「這個嘛……只能靠你去摸索了。」壹原侑子兩手一攤聳了聳肩,「畢竟現代社會已經沒有人能成神了嘛。」
「就算人們說庫洛·裡多有『神一樣的力量』,可他也只是人而不是神。」
所以才說小星星是特別的。
規格外的特別。
壹原侑子用疼愛的目光看著面前這個帶著茫然的表情,但目光卻十分清明堅定的少女,然後上前一步,將她抱進了懷裡。「接下來的路,就只能靠你自己了,你的一切,你的未來,全都取決於你自己的覺悟。」
「我……」
阿緣動了動手,回抱住了這位給自己提供了許多幫助的長輩。
但還沒等她用力,就覺得手下一空。接著意識迅速被抽離,最後只看到了正在潰散分離的瑣碎光點。
還有最後傳來的一句話:
「……不要讓神性,壓過了你自己。」
等她再睜開眼,見到的就是陪在自己身邊的宇智波斑了。
「神明啊……」
阿緣長長的吐出一口氣。
完全是過去沒有想過的存在呢。
「怎麼了?」
黑暗中傳來了熟悉的聲音。
「斑,那個啊……」
阿緣側過身面向聲音傳來的方向。
「如果……」她吞吞吐吐,忍住莫名產生的羞恥感開口問道,「如果我說我是神,你……」怎麼看?
「……」
黑暗中的人發出了困惑的聲音:
「……這不是事實麼?」
「……哈?」
阿緣一骨碌坐了起來。
「這怎麼就是事實了?」
等等,我們中間一定產生了什麼誤解。
面對阿緣的驚訝,宇智波斑肯定的回道:
「對我們來說,這就是事實。」
「你不覺得奇怪,不覺得驚訝麼?」
「比起說是驚訝,倒不如說是『果然如此』的感覺。」
像是石頭落地這種吧。
「不不,這也太……」
太奇怪了吧。
所以你們之前那奇怪的眼神和過渡的敬畏,並不是被我作為領袖的王霸之氣鎮服,而是因為把我想成了神?
「……有人來了。」
宇智波斑沉聲打斷了阿緣的話。
「我去去就回。」他說著,就要起身。
「不,等等。」阿緣拽住了他的袖子。「別動,等他們過來,看看他們要做什麼。」
作者有話要說:
阿緣(扭臉不看斑開始編故事):是這樣的,我們白天的時候遇到了許多窮凶極惡的匪徒,慌忙逃跑的時候跟同伴走失了,我的同伴僅僅只是為了保護我也已經精疲力盡了,能在您這裡落腳真的很感謝。
只保護一個人就精疲力盡·斑:……
巫女:真可憐呢。
看到有人猜到了,是犬夜叉副本……雖然是一個被我魔改到大概看不出是犬夜叉的副本【。】這就是最後的副本了,接下來就是回火影了。
第243章
竜竜窣窣的聲音越來越近。
「可以了麼?」
一個男人壓低了聲音。
「應該可以了吧,我下了藥的。」另一個人小聲的回應。
「我、我們這麼做是不是不太好。」
怯懦,沒有底氣的聲音最後響起。
「蠢貨,難道你想在這個時候退縮麼?」
最開始的聲音低聲呵斥道。
「可、可是巫女大人不是說……我們背著巫女大人……」
「那你要眼睜睜看著我們死麼!」
黑暗中,有誰揮舞了手臂。然後面前的男人就瑟縮著身體小聲應了下來。
「……我知道了,我會做的。」
三個人影趁著夜色走到了牆邊,雖然下了藥,但是他們還是怕門發出的聲響把那個看起來很不好惹的男人驚醒,於是三人選擇從低矮的牆面入侵。
如果不是沒辦法,他們也不願意這樣做。但事到如今,也只能硬著頭皮繼續下去了。
然而還沒等他們看清牆後的樣子,三人就前後失去了意識。
沒有一絲反擊的機會,意識消散之前,只覺得好像看到了有著猩紅色眼眸的魔神。
「所以這三個就是入侵者?」
宇智波斑並沒有直接把三人弄死,而是帶去了阿緣面前,交給她來判斷。
「是的,沒有其他人了。」
宇智波斑看著三個軟泥一樣被扔在地上的人,眼睛都不眨一下的問道。
「要直接除掉麼?這個村子。」
考慮到他們手中拿著的繩子和麻袋,這三個人的行動已經是對姬君的冒犯和威脅,在情報不明的情況下,斬草除根是最簡單快捷的辦法。
「這倒不必。」阿緣搖了搖頭,就著燭光看了眼還在昏迷的三人,「弄醒一個問問情況吧。」
「是。」宇智波斑提著人就要往旁邊的房間走,「那麼我……」
就去隔壁解決一下。
他話還沒說完,就察覺到了另外一個氣息。
「……那個巫女來了。」
宇智波斑話音才落下,老巫女沙啞的聲音就在門外響起:「貴女,您還醒著麼?」
「抱歉深夜打擾,但如果有人打擾到您的安歇,還請您務必開恩,求您仁慈,我們一定竭盡全力彌補。」
她說的很急,話還沒說完就是一連串劇烈的咳嗽。
「巫女大人!」
「婆婆!」
隨著咳嗽聲,少年關切的聲音也傳了進來。
「……我這就去一起處理了。」
宇智波斑皺起眉頭。
先前的冒犯還沒解決,這個老巫女憑什麼請求姬君仁慈?未免太不知天高地厚了。
「不,等等,讓她進來吧。」
比起把人哢嚓了,當然還是先詢問情報要緊。現在主動權在自己這邊,正是一個不錯的談話機會。
阿緣理了理衣服做好,接著對著宇智波斑點了下頭。
宇智波斑沒有動,坐在原地的宇智波斑沒有動,但卻有另一人起身去開門了。盡管力量還沒回到巔峰,但分個身還是很簡單的。
老舊的木門發出呻吟,站在夜色中的男人的身影宛如魔神,嚇得最前面拿著燈籠的少年差點扔了手中的燈籠一屁股坐到地上。
「噫——大、大人。」
他哆嗦著喚了一聲,非常努力才咽回了那因被嚇到而發出的驚叫,但這並非是他不害怕了——少年手中的燈籠因為主人的顫抖而搖晃個不停就是證明。
「……」
宇智波斑沒有回答,只是用冰冷的眼神在幾人身上劃過,接著側過身讓開了門口。
宛如魔神的男人,和如同無底巨口的大門,無論哪個都能聯想到一連串的恐怖故事,於是一起來的三個少年遲疑了。
萬一這位黃昏突然出現的貴女和侍從真的是妖怪怎麼辦?雖然他們村子裡姑且有巫女的結界,但也聽說過妖怪只要足夠強大的話,是可以無視巫女和法師的結界的。
「不得無禮!」
白發蒼蒼的巫女敲了一下拿著燈籠的少年的後背,接著才向前走了兩步,對著宇智波斑欠了欠身:「抱歉,這些孩子還年輕,沒怎麼見過大人物。大人您的氣場太強大,他們才會有這樣丟人的表現。」
「無所謂。」
就連身經百戰的忍者見到自己都會膽怯,更何況幾個普通人。宇智波斑並不會因為這點小事就覺得自己被冒犯了。
誰會無聊到和螻蟻一般見識呢?
更何況是可能見不到明天的太陽的脆弱生命。
「那麼,就讓我聽聽你的解釋吧?」
等他們進屋的時候,阿緣已經擺好商業式姿態,准備『營業』了。
雖然是黑漆漆只有燭光的簡陋房間,但端坐在中間的少女卻是那樣的凜然高貴,就好像她此時並非是伸出在破舊村莊的房間,而是正在仙音繚繞的雲端,正在堆滿世間華美之物的大廣間。
看到這樣的阿緣,在場沒有人會懷疑她尊貴的出身。
年邁的巫女伏地行禮:「阿石他們做了這種事情,我們不敢奢您的原諒,只希望您能將怒火傾瀉在我等身上,放過這個村子。」
她不顧年邁的身子,咚咚的磕了三個頭。她身邊的少年也嚇的一起咚咚磕頭。
「無論您怎樣處置我等,都沒有怨言。只求您放過這個多災多難的村子。」
阿緣既沒有答應也沒有否決,比起這些,她更在意的還是理由。
「原因呢?」
「是,是因為征女隊馬上就要到了。」
跟著老巫女來的少年小聲回應。
「征……女隊?」
阿緣一瞬間以為自己聽錯了。
她聽過征兵,也聽過征丁,但征女?
「是……城主大人突然下令要把所有適齡女性都送到城裡去。」老巫女開口了,她仍然保持著跪地的姿勢解釋了起來。
「我們這裡雖然不是很富足,但沒有什麼妖怪和兵亂,因此大家的日子都還過得去,一直到半年前,城主下令讓送村裡十歲到三十歲之間的女孩子都要送去城裡,一開始只是每個村子出幾人——那時候我們都以為她們是被送去城裡做侍女的,確實偶爾會有這種情況,因此我們都沒有在意。」
「但是,被送去城裡的女人全都沒有再露過面,不,不僅沒用人再見到過,甚至連消息都沒有人再聽說過。」
跪在地上的少年中有一個忍不住插了嘴:
「連一個口信兒都沒有,就好像姐姐們消失了……嘶!」
少年被老巫女一巴掌拍的趴在地上。
「抱歉,孩子還不懂事……但就如同他所說的,所有女人都在沒有了消息。而城主卻還在不停的從附近的村子裡征女,後面被帶走的女人也全都沒了音信,這個時候我們才驚慌起來——可也已經晚了。」
「征女隊來的越來越頻繁,年輕女人們越來越少,僅剩的年輕女人都被藏了起來,但城主還在不停的派兵來帶走年輕女人,每個村子每次至少要獻出一個,不然就要處死村裡一個人。」
「所以就盯上我了?」
阿緣這下就明白了。
她了然的點了點頭,到也沒有多生氣——畢竟她身邊有斑,有能夠輕而易舉奪去這些人生命的存在,因此對這種程度的冒犯也就不怎麼放在心上。
「我知道我這條老命算不了什麼,但我將獻上我守護多年的,能夠褪去妖鬼的寶物和我的生命,只求您不要遷怒這個可憐的村子。」
聽到年邁的巫女這麼說,她旁邊的少年們急了。也顧不上害怕了,紛紛湊上前來求情:「請、請放過巫女大人!是我們的錯!」
「要、要殺請殺我吧,求您放過巫女大人。」
「我……我什麼都會做的,求求您給我們一個機會。」
「閉嘴,貴人面前誰允許你們發言了。」
巫女厲聲呵斥了三個少年,但任誰都能感受到其中的愛護之意。
「你說的寶物,是什麼?」
「就。就是這個……」
老巫女顫巍巍的從懷中扯出一串項鏈,項鏈的中間是一個玉石質地的勾玉。
「這是我們一族供奉的寶物,只要有它在,就不會受到妖鬼的侵害,哪怕不幸遇到大妖怪,裡面的力量也足以抵御大妖怪的一擊……」
阿緣的視線掃過那個勾玉,但比起這個勾玉,她更在意的是剛剛老巫女話中包含的信息。
——這個世界是真的有妖魔鬼怪的,而且並非是人們幻想出來的那種鬼怪傳說,而是卻有其物,或者說確實有人真的遭遇過的真的妖怪。
這可真是……
繼有匪夷所思的力量的忍者和自衛團之後,她又來到了一個有妖魔鬼怪的世界古代?
雖然她生活的時代也有怨靈詛咒之類的東西,但是大模大樣行動,有實體的妖怪已經所剩無幾了。
偶爾有看起來像是妖怪的,也是法師制造或召喚出來的召喚獸,又或者是陰陽師們的『式神』。
雖然早就有預料,這個世界大概也不會和平到哪裡去。
但是……
她抿了抿嘴唇。
不,妖怪還不是重點。
她看著跪伏在自己面前,還在等她回應的老巫女和三個少年。
「你們說的征女隊,什麼時候來?」
「啊……誒?」
「並不是說放過你們。」阿緣看著他們驚訝的眼神眯了眯眼。「這筆賬我會日後找時間清算,只是現在我想先會會這位城主大人。」
「所以,他們什麼時候來?」
第244章
簡陋的馬車骨碌碌的在凹凸不平的道路上行駛著,但比起平時,今天這已經兵卒們極力平穩行駛的結果了只是不管他們再怎麼努力想讓車上的兩位『乘客』更舒適一點,用來運貨的破爛木車和因為戰亂而變得殘破的土路都不會讓人舒服就是了。
若是平時,這些兵卒也不會這樣在意——從他們會使用這樣的車來拉人就知道了。但是這一次,他們的任務目標實在是……
「也太漂亮了。」
其中一個兵卒小聲咕噥到。
盡管兩人都沒有穿戴華服珠寶,但那絕世的風華是不會被樸素的衣著掩去的。
「再漂亮也是城主的。」
旁邊同樣灰頭土臉的兵卒翻了個白眼。只是翻白眼歸翻白眼,卻也承認了同伴的話。
無他,確實是這次找到的兩位女性,都太漂亮了。
矮一點的容貌雖然沒那麼驚艷,但白淨又有氣質,一看就知道是貴人家裡才養的出來的貴女。另一位高一點的就不得了了。
那艷麗的眉眼和艷紅的嘴唇,就算是大名們以美貌而聞名的公主們也比不上這樣的風華吧。
就是可惜了,好好地大小姐不在自己家裡呆著,也不知道遇到了什麼才流落至此。
他回過頭看了一眼被簾子擋住的車門。
如果不是因為城主太可怕了,他也舍不得讓這樣兩位美人就這樣消失。作為『征女隊』的成員。他比其他人更清楚實際情況。
比如那些被帶走的女人,並非是『被帶走後就音訊全無』而是全都在被送進城主府之後才沒有再出來過。
真是可惜了。
這麼漂亮的人,卻要落得這麼個結果。
他惋惜的搖了搖頭。
不,不對。這樣的大家小姐,肯定沒見識過這麼恐怖的故事,如果能在路上嚇嚇她們的話,說不定能……
他眼珠子轉了轉,接著也沒管同行的幾個兵卒怪異的眼神,自顧自的嘿嘿笑了起來。
而他腦補中兩位『正抱成一團瑟瑟發抖』的大小姐,雖然確實是『抱在一起』的狀態,但同他所想的『弱小』『無助』的樣子卻差得遠。
決定『會會』城主之後,他們在村子裡又修整了一天,打探了些情報之後就在巫女的幫助下偽裝成了『遇到匪徒跟同伴走散無奈只能借住的柔弱少女』,被前來帶女人走的『征女隊』帶走了。
只是這一路,跟自己想像的完全不一樣就是了。
「斑啊。」阿緣一手扶著車壁,一手按在宇智波斑攬著自己腰的手臂上,努力維持著半坐半離的姿勢。「我覺得這個姿勢……有點……」
「有什麼問題?」
在少女身下,擔任了『靠墊』一職的『美人』用低沉的聲音回應。
他當然聽到了那些兵卒的嘀咕,卻並沒有放在心上,比起那些『危險』他還是更在意懷中少女現在的狀況。
「你從沒坐過這麼簡陋的車,不好好休息的話會受不了的。從剛剛開始就因為太顛簸而有點暈了吧?」
『美人』陳述了一個事實。
阿緣確實是因為從沒坐過這麼糟糕的車,在忍者的世界的時候是系統給的車,雖然看起來很普通,但實際上異常平穩,再後來在歐洲的時候乘坐的馬車也是上乘,顛簸的程度還在可以忍受的範圍內。
這麼慘這麼破,剛上車沒多久差點因為顛簸而一頭撞到車壁上還是第一次。要不是宇智波斑反應快及時伸手擋在了她的頭和車壁之間,才阻止了她開頭鼻青臉腫的慘案。到時候要是真頂著鼻青臉腫的臉去見那個什麼城主,那真是多少威勢都毀了。
雖說宇智波斑立刻就找了一個解決辦法,但是這個姿勢總覺得有點……
身下是溫熱又結實的雙腿,身後則是像一堵牆一樣結實的胸膛。盡管阿緣努力的支撐著身體不讓自己實實在在的壓上去,但觸感還是通過接觸的地方傳了過來,讓她不自覺的就緊張了起來。
其實也不是沒有過更親密的姿勢,但是這次總覺得……
「啊!」
車輪再一次壓過凹凸不平的路面,少女扶著牆壁的手一不留神松開,人也順著慣性向後直接栽到了身後人懷裡。結結實實的壓了上去。整個人像是被包裹住一樣坐在那裡。
「不要再動了。」身後黑發的『美人』雙手將少女固定在懷裡,「還有很長一段路,再這樣下去你會渾身疼的。」
——一定是因為這同往日截然不同的扮相的原因吧。
也不知道是忍術還是什麼,光靠名字就能止小兒夜哭的宇智波斑現在看起來完全就是個……風華絕代的『美人』。盡管知道對方這是為了能夠跟貼身保護自己犧牲了許多而做的偽裝,但是……
阿緣瞧瞧抬眼看向他的臉,光從車壁的破洞傾瀉進來,照亮了他精美艷麗的容貌,比往日更加精致的五官和宛如浸潤在水中的黑曜石一樣漆黑又瀲灩的眼睛五官精致絕倫。還有那形狀完美,帶著讓人想要觸碰的美麗顏色的嘴唇……
明明是再熟悉不過的人,卻是與往日截然不同的風貌——阿緣甚至非常抱歉的覺得這個狀態下的宇智波斑一舉一動皆是可以吸引所有人目光的萬千風情。
熟悉中又透著些許陌生,讓她突然就不自在了起來。
都怪那個城主啦。
她不自覺的把罪過丟到了還沒見過面的城主身上。但凡他接人的時候派個好點的牛車也不會這個樣子。
聽完巫女和那幾人的解釋決定會會城主之後,阿緣其實做了各種預案和准備。包括見到城主之後是先文後武還是直接動手,動手的話後面又該怎麼撤離,包括怎麼指揮女孩子們逃跑,或者直接讓斑解決了他們然後大大方方的帶人走——這些她都想過了的。
只是萬萬沒想到世界上竟然會有如此糟糕的車,也萬萬沒想到自己會暈車。
阿緣自認為不是個特別嬌氣的人,畢竟粗茶淡飯的007日子都熬過來了——所以這一切全都是這個垃圾城主的錯!
「還是不舒服麼?」
見懷裡的少女半天不說話十分低沉的樣子,宇智波斑摸了摸她的臉。
「如果還是暈車的話,我們就不要坐車了,直接過去吧。」
到時候直接把城主找出來殺掉就是了。
是的,雖然還沒見過城主,也不知道究竟是什麼情況,但就憑他讓阿緣受了這麼大的罪這一點,就已經足夠他決定把人殺掉了。
「或者你稍微睡一會兒,等到了我在叫醒你。」
他抬起手,用袖子擋在少女面前,擋住了可能會影響她休息的光。
「那我就稍微睡會兒。」
醒著也是別扭,倒不如睡一會兒。
阿緣很快就做出了決定,並且在有限的空間裡挪了挪身體,給自己調整了個更舒服的姿勢,好讓自己能更快一點入睡,養足精神去面對那個還沒見過就只剩下壞印像的城主。
「小姐們,出來休息一會兒吧。」
然而還沒等阿緣醞釀出睡意,車就突然停了下來。
兵卒的聲音從外面傳來,似乎帶著某種意圖的聲音讓人不喜。
「什麼事?」
阿緣趕忙掙扎著坐了回去。
「稍微休息一會兒吧,走了這麼久你們也很累了吧。」
兵卒又說了起來。
……累還好,主要是頭暈腦脹的很不舒服。
反正也不差這一會兒。
這麼想著,阿緣就接受了兵卒的提議,走出了那個折騰了自己好一陣子的破爛車廂。
因為坐了太久,她重新踩在地面的時候還有腳下在晃的錯覺。
這麼一來,真是還不如走過去……或者讓斑背著自己過去了。
「小姐你們從哪兒來啊?」
休息的時候,先前說話的兵卒狀似不經意的問道。
先把話題引起來,然後等勾起她們想家的情緒之後再嚇唬她們,一定能起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他暗自琢磨著。
「從……很遠的地方來。」
阿緣在宇智波斑的攙扶下坐到了石頭上。
「那一定很辛苦吧,獨自出門在外還遇到這種事。」
他順勢擺出體貼的架勢,接著露出了欲言又止的表情。
「真是不走運啊,我們城主可是……不,沒什麼嗎。」
他故意話只說了一半,這樣一來更容易勾起人們的興趣,把好奇心勾起來了,後面的話然就順理成章了。
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那個看起來處尊養優一看就沒見過什麼疾苦的少女雖然順著自己的話問了下去,卻並沒有像他想像的那樣露出恐懼或者焦急的樣子。
就好像只是隨便問問吃什麼飯的樣子。
他只得加大力度,表現得更加誇張:
「我們城主啊……會吃人呢。」
雖然他也是聽說的,但是不說恐怖點,怎麼能騙住兩個小姐呢。
他特別壓低了聲音。
「尤其愛吃年輕女性柔軟鮮嫩的肉,所以才會把附近村子的年輕女人全都帶走。」
「這樣啊。」
阿緣摸了摸下巴,總覺得這個傳說……稍微有那麼一丁點耳熟。
於是她順口問了一句:
「那他吃不吃小孩兒?」
如果是說吃柔軟鮮嫩的肉的話,那應該孩子也不會放過?
這樣才更符合妖魔鬼怪的設定。
可聽巫女的說法,卻是只選擇了年輕女人……
所以這其中是有什麼特定的原因麼?
「……」
一直在說話的兵卒沉默了。
「所以不吃麼?」阿緣追問道,絲毫沒有在意對方被噎住了似的表情,「還是說你其實並不知道?」
這倒也不奇怪,底層的兵卒不知道上面的計劃也是正常的。不過這樣一來就沒辦法獲得更多的信息了,稍微有點遺憾呢……
兵卒……兵卒差點咬到自己的舌頭。
這個大小姐,怎麼這麼不按套路出牌?這讓他怎麼接?而且為什麼還要露出失望的表情?你就真的一點都不害怕麼!?
第245章
「那可是會吃人的傳說哦!」
胡子拉碴的兵卒手舞足蹈的誇張比劃著。
「會把人撕碎然後當做食物吃掉哦。」
「……不吃掉,那還是吃人麼?」
——當然資本壓榨勞動力的時候也會被叫做『吃人』就是了。只不過這個時代大概還沒有這麼現代的概念就是了。
「所以它到底吃不吃小孩兒?男人和老人呢?有沒有說過不選擇的理由?」
阿緣坐在木墩上,雙手撐著臉頰繼續打探消息。
一個接一個問題問的兵卒措手不及,結結巴巴說不出個所以然。
「喂,你亂說什麼呢。」
去找柴火的另一個兵卒剛回來就聽到同伴正用城裡的傳言恐嚇兩個美貌的大小姐,趕緊呵住了他,不讓他再繼續說下去。
敢胡亂說城主的事情,是真不怕萬一傳出去了被處死啊。
是覺得自己活得太輕松了麼!?
「我、我就是說說。」
先前的兵卒吭哧了兩聲,接著突然站起來拉著自己的同伴走到一邊,小聲嘀咕了起來。
「反正她們送進城裡也都是要死,我們先嚇嚇這兩個大小姐,然後不就可以想怎麼樣就怎麼樣了麼。」
他擺了個下流的手勢。
「女人都要被城主征沒了,錯過這次,我們哪兒還有機會……這麼美的人,錯過了這輩子都不一定有第二次。」
「這……」
領一個兵卒明顯動搖了。
「就只是嚇嚇她們而已,在能逃離死亡的誘惑下,她們肯定會答應我們的,到時我們就……嘿嘿嘿嘿。」
趁著兵卒們跑去嘀嘀咕咕的功夫,阿緣也跟宇智波斑說起剛剛兵卒口中的『傳言』。
「這恐怕只是他從別人那裡聽來的閑言碎語。」
對生活打仗殺人同吃飯喝水沒什麼不同的戰亂年代的宇智波斑來說,有吃人的怪物或者有殺人的城主都不是什麼奇怪的事情。
但是會像這樣不把像是地獄一樣的場面當回事拿來當談資的,若非是各種原因造就的鐵石心腸,那就一定是並不知道那究竟有多恐怖,只聽過只言片語就迫不及待拿來當談資的『小人』了。
「我覺得也是。」阿緣保持剛剛的姿勢,食指漫不經心的敲了敲自己的臉頰。「如果是親身經歷過的話,應該能說的更真實,更詳細才是。」
只是傳言的話,傳的多誇張都有可能。
不是自誇,但她好歹也曾經是一個有過上百種傳說的恐怖城主呢。
其名不止能止小兒夜哭,甚至連忍者們都忌憚三分。
『傳言』應該是什麼樣子,能有多誇張,能起到什麼作用,她比誰都了解。
這個消息也許是真的,確實有這麼一個『只吃女人』的東西存在,但更多的消息就得不到了。
是人還是妖怪——大概只能到了之後親眼去見證才知道了。
「看來是得不到更多消息了啊。」
至少從這些兵卒這裡是得不到了。
想到剛剛那艱難的乘車之旅,微妙的覺得有那麼點虧了。
「我知道了。」宇智波斑說完就要站起來。寬松的外褂微微下垂,卻一點沒有影響到他的行動,甚至還添加了幾分搖曳的……嫵媚?
但是……
「等等,你要去做什麼?」
阿緣趕忙探身抓住了他的衣擺。
「去解決掉他們。」
宇智波斑輕描淡寫的回答,就好像說的不是解決幾個成年男性,而是拂去哪裡沾上的浮土。他甚至壓根沒分心在意那兩個兵卒在說些什麼。誰會沒事把注意力放在稍稍一動手就會死的蟲子計較呢?
「等下等下,我們還要他們帶路呢!」
阿緣這次干脆抱住了人的胳膊,防止他在自己一眨眼的功夫就直接解決了戰鬥。
——以宇智波斑的實力,完全做得出這種事。
「知道了。」
宇智波斑順著阿緣的力道重坐了回去,只是視線還是偶爾會掃過那兩個正在嘀嘀咕咕的說著什麼的兵卒的背影。
阿緣總不能連別人看什麼都要管,總之人沒有動,她就當做沒看到吧。
難得的休息時間,倒不如做點別的……或許回憶一下。
有點懷念啊,這樣的情況。
像這樣在這種環境下兩人獨處,不用時刻思考接下來的進度和預算,也不用擔心什麼國家未來,更多的是靠著自己的意願來行動的情況,已經很久沒有過了。
上次這樣,還是在去到……波之國的時候吧。
現在回想起來還稍微有那麼點感謝【公主假日】這個奇怪的功能了。盡管來的莫名其妙,去的也那麼突然,蠻不講理。但確實是收獲了很多,也留下了很多很多值得懷念的回憶。
當然也不是沒有一點遺憾。
當時還是太急躁了,開始光想著要抓緊時間學習、收集整理情報和可能會用到的各種資料,後面又忙著波之國的重建……都沒怎麼好好地參觀。
明明還有各種聽起來就很有趣的國家和地區可以去的。
就在阿緣晃著兩只腳嘆氣的時候,一只溫熱的大手突然蓋在了她的手上。
「怎麼了?」
身邊的美人垂眸投來關切的目光。
「嗯……在想之前波之國的事情,雖然經歷了很多也留下了很多回憶,但是多少也有點遺憾。上次還是太著急了。要是稍微放慢一點腳步,多看看其他的事情就好了。」
「只是這個?」宇智波斑挑了下眉。
「就是突然想到然後有點可惜。」
「那現在也可以。」
宇智波斑握住她的手,修長的手指擠進指縫當中同她五指相扣。
「你想去哪裡就去哪裡,想去看什麼盡管去看。」他聲音低沉,就像是在許下諾言一樣的說著,「我會一直陪在你身邊——這個世界上,沒有哪裡是你不能去的。」
阿緣呆呆地看著對方美麗的容貌,若是在過去,被人這樣近距離的盯著,宇智波斑肯定早就敏感的想要退開了,但這次他卻神態放松,任由對方的視線掃過自己臉上的每一寸。
「……也對。」
好像過了很久,又似乎只是一瞬,阿緣突然笑了起來。
「我們還可以一起去很多地方,還有很多回憶等著我們去創造呢。」
盡管不是什麼大事,也不是什麼值得大書特書的『關鍵時刻』,但就在這一刻,阿緣覺得整個人都輕松了下來。
然後她遵從心意,在宇智波斑詢問的眼神中站起來,然後猛地撲進了對方的懷裡。
「怎麼了?」
猛地接受到『擁抱攻擊』的宇智波斑下意識的身體一僵,雙手也跟著遲疑了一下才輕輕放到了少女的背上。
「沒什麼,就是突然想抱抱。」阿緣就不客氣了,她兩條手臂緊緊的環抱著宇智波斑的肩背。「就抱一會兒。」
知道對方不是因為不舒服或者心情不好,宇智波斑也放松下來,他安靜地坐在原地,好讓懷裡的少女能抱的更舒服一點。
然而就在這樣的時刻,卻傳來了十分煞風景的聲音。
「你們兩個!」
兵卒的聲音突然響起。
「其實你們也不用這麼害怕的。」
大概是注意到自己的聲音太急迫,兵卒急忙放緩了聲調。
「也不是說完全沒有辦法了。」
……
好氣。
難得的好氣氛。
好脾氣如阿緣,也不由的起了火氣。
「那要怎麼辦?難不成你們要放了我們麼?」
轉過身再面對兵卒的時候,她的語氣也不自覺的衝了幾分。
「這個嘛,如果你們求我們的話……」他的視線在兩人身上來回掃過,尤其在落到容貌更加艷麗的那一個身上的時候,流連之間格外的貪婪。「也不是完全不可能嘛。」
「……」
阿緣再怎麼單純也不會認為是這兩人突然大發慈悲決定看在她們可憐的份上想放他們走,再加上這讓人火大的目光。
——誰允許你們這麼看我的人呢?
「我改變主意了。」她嘆了口氣。
她一屁股坐回剛剛的樹墩上。
本來還覺得已經受了這麼久的罪了,倒不如就這麼湊合著當兩個小可憐被帶去城裡。
「斑,解決他們,留口氣帶路就行了。」
鼻青臉腫斷個胳膊腿的也沒關系,只能活著把他們帶到就行了。
「我知道了。」
被打斷了的宇智波斑也沉下了臉。他站起身,帶著一身的煞氣走向兩個還在暢想美夢的兵卒。但他們很快就笑不出來了,甚至在宇智波斑強大的煞氣下不自覺的靠在一起哆嗦了起來。
「這、這位小姐,你……你想干什麼?」
胡子拉碴的兵卒聲音顫抖的開口——明明還是那讓他想入非非的美麗容顏,此時在他眼裡卻格外的恐怖。
——就好像是看到了什麼極為美麗,但又極為可怕的東西。
宇智波斑沒有回答,只有兩人的悲鳴響徹山林,驚起無數鳥獸奔波四散。久久沒有平靜。
「啊,這就是都城了?」
傍晚之前,破破爛爛的車終於停在了城門口。
因為一路的快速奔波,車子看起來比先前更加破爛了。但從裡面伸了一只手向外探的阿緣精神到是比之前好了不少——畢竟後半截她是被宇智波斑背過來的,並沒有繼續留在車裡受罪。
反倒是那兩個兵卒。
她的視線掃過前面正在跟城門口的兵卒交接什麼的兩人。
這麼大的兩個豬頭可不多見。
盡管現在看起來還神志清明的同同伴交接這,但那只是因為斑的幻術而已。幻術一接觸,他們怕是只能躺在地上打滾,爬都爬不起來了。
想到兩人在幻術的作用下交代他們計劃時候宇智波斑的表情,阿緣搖了搖頭。
不,不如說如果不是他們還有用,這兩人根本不可能會活到現在。
收回放在兩個豬頭……兵卒身上的視線,阿緣抬頭看向城市裡最高的,大約就是城主府的建築。
接下來,就到該見城主的時候了。就讓她看到,究竟是個什麼東西吧。
作者有話要說:
復制的太匆忙少了一點,補上了。
今天也是甜甜的,果然還是在火影之外的地方更有戀愛的心思。
火影的工作太多了。(搖頭搖頭)
悠于 2021-9-2 08:41
第246章
雖然說是城,但其實也就是幾條還算平整的街道加上一堆還過得去的房子,以及一個城主府而已。
好聽一點說是『簡陋』,直白一點說就是『破舊』。但阿緣倒也沒有嫌棄,甚至還微妙的有那麼一點親切感。
很久以前在她剛剛接手輝夜城的時候,差不多也是這個樣子——或者說還不如這裡呢。畢竟這裡還有不少人生活,而那時候的輝夜城,真是見不到小貓三兩只。到了晚上更是好像鬼蜮廢墟似的。
怎麼說呢,如果說輝夜城是hard難度的開局的話,這座城大概是相對友好的easy難度。只可惜這裡的城主不僅沒用珍惜這個easy難度的開局,還在想方設法把它變成hard難度。
阿緣靠在車壁上,掀開了一點簾子看著外面的街道。
不出意料的沒有女人。
建築和路面看起來也好像很久沒有修整過了。
盡管還有來往的人,看起來似乎也沒有受過什麼災難的樣子,但在阿緣看來,卻處處都透著一股子『破敗』的氣息。
就像一個正在走向死亡的病人。
但不管怎麼說,城裡的路都比外面平整多了,就算不舒服,阿緣也沒有再暈車。
不僅不暈甚至還有充足的經歷去會城主。
「我們只能送到這裡了。」拖著殘破身體的兵卒木著臉對從車上下來的兩人說道,他身上其實已經沒有一塊好肉了,但在宇智波斑的幻術作用下卻像是完全沒有察覺到一樣,正常行動著。
只是那鼻青臉腫的臉有礙觀瞻了點。
「接下來會有其他人帶你們進去。」
他話音剛落下,門內就走來兩個無論裝扮還是體格都比剛剛兩個兵卒要好得多的壯碩武士。
看這個打扮和腰間的刀……應該是武士吧。
這兩個人卻是沒有像跟之前的兵卒一樣,在見到阿緣和斑的時候瞬間被她們的容貌所驚艷,他們就像是沒有注意到異樣。一聲不吭,公事公辦。
在阿緣四下張望放慢了腳步的時候,還想要動手推她——當然,他的行動並沒有成功。還沒等他的手碰到阿緣的衣服,就被一直關注著阿緣的宇智波斑抬手擋開了。
他們穿過回廊,沿著樓體向上,一直走到盡頭的房間。
到了這裡,阿緣第一次在這裡見到了『年輕女性』。跪坐在門口的兩個侍女打扮的年輕女人站起身,從左右兩邊拉開了緊閉的障子門。
大門後的房間格外奢華,不僅早早地點上了燈火,還燃了不知名的香料,門一開,一股濃郁的暖香就直直的衝了出來。
——是跟外面那殘破的城市截然不同的奢靡。
阿緣皺了皺眉,下意識的抬起袖子遮住了口鼻。倒不是擔心有迷煙或者毒氣,而是這香氣實在是太濃郁了。
濃到刺鼻了。
「哦哦,這就是這次的成果麼。」
有氣無力,聽著就讓人不愉快的男性聲音從裡面傳了出來。
一個男人三四十歲,被酒色掏空了身體的男人就靠坐在房間的中央。在他身後是很多華美的靠墊,身邊是正在燃燒著的香爐,還有許多跪在周圍侍奉的美貌女性。她們就像沒有注意到有人進來一樣,專心的坐著手裡的事情,連頭都不太一下。
盡管這個穿著華麗的男人像是在跟她們說話,但那漫不經心的勁兒足以證明他其實並沒有把她們看在眼裡,甚至根本沒有把她們當做人。
之所以過問也只是出於對某個任務的關注,而非是在意這兩個被帶來的兩個大活人。
然而當他抬起頭看到這兩人的臉的時候,他的態度發生了一百八十度的變化。
「哦……哦哦。多麼美麗的人啊。」
他猛地坐直身體,揮開了身邊侍奉的年輕女性,睜大了眼睛衝著她們走了過來。
「真美,真美啊——就算是那幾位傳聞中天下第一的大名之女也不過如此吧。」
他一邊說著,一邊伸出手……摸向比他還高處一些的宇智波斑的臉。
當然,並沒有成功。
只要宇智波斑想,一般人別說摸到他的臉了,就連摸到他的頭發絲兒都是不可能的。因此中年城主的手理所當然的落空了。
但他也不生氣——美人總是有特權的,更別說是這樣的絕色了。
因此他不僅不生氣,還笑了笑。
征服這樣的絕色,也遠比玩弄一個順從的美人有成就感多了。當然,如果她寧死也不願意的話,他也有其他方法就是了。
於是他開口:
「我勸你最好還是順從我,這座城裡的女人,只有順從於我的才能活下去。」
「我相信你不會願意見到地獄的,當然,要送你這樣的美人去地獄我也是十分心痛的。」
他一邊說著,一邊妝模作樣的嘆息著。
「所以那些被帶來這裡的年輕女人都去哪兒了?」
就在他為能得到這樣的絕色而喜不自勝的時候,一個陌生的聲音突然插了進來。
被打斷對話的城主不高興的看向說話的人——也就是被帶過來的另一位年輕女性。
十幾歲的樣子,水潤的眼睛和白皙的皮膚也算是美女了,但是這種等級的他也見過不少了。再加上有這樣的『絕色』在旁邊,就顯得她像是叢林裡的普通野花了。
如果沒有見到這個『絕色』,他可能還會對這個小美人有點興趣,但今天還是算了吧,這個水平的小美人雖然不多見,但找找總是有的,面前的絕色錯過了才會抱憾終身。
他的視線轉回了絕色美人的臉上,卻正好發現她也正在看著自己,他不禁露出自以為瀟灑,實則十分油膩的笑容:「怎麼,想通了?」
——倒也不是不能理解這個人的差別待遇啦。
阿緣嘆了口氣。
只是現在正在問嚴肅的問題,對方卻完全不放在心上,就讓人很不爽了。
於是少女握緊了拳頭,深吸一口氣後一個健步衝著對方的臉就砸了上去。
既然你磨磨唧唧的不願意給個答案,就不能怪我直接動手自己去找答案了不是。
「城主!」
一拳下去,場面頓時混亂了起來。
有人慌亂的驚呼。
「……手,疼麼?」
也有人一把抓住動手人的手,仔細的查看是否有傷。
「沒事。」
阿緣活動了兩下手指證明自己沒事。
當然疼還是有那麼點疼的,只是一想到那個智障色鬼城主比自己更疼,鼻血都被打出來了,舒爽的快感就壓過了痛感。
——然後她理所當然的被憤怒的城主下令抓起來,送去『那個房間』了。
盡管沒明說,但『那個房間』大概就是這次『征女』的原因了。本來被關的只有她一個。但宇智波斑反應極快,緊接著也給了那個城主一拳。這次直接把城主的鼻子打斷了。(她覺得這是他收力了的結果)
於是兩人就一起被關押到了另一邊最寬敞但也是最偏僻的房間去了。
其實還是衝動了。
過去的路上,阿緣也在反思。
雖然考慮到城主之所以征集年輕女人來肯定是有某種用途因此這種程度的傷害肯定不會直接殺掉她們。最大的可能性就是直接把他們帶去關押的地方(或者其他的地方),正好還能避開這個飯桶色魔城主,但情報不明的情況就這麼莽,確實不是她平常的作風。
萬一他不按理出牌,一怒之下要殺了他們呢?(當然結果肯定死的不是她和斑)
盡管這樣簡單粗暴肯定是能最快被帶去關鍵地方的方法,但是——明明還有更柔和的辦法的。
比如就勢留下,旁敲側擊一下因由之類的。然後再根據情報決定行動方針。
這可是大概率有妖魔鬼怪存在的世界,也不知道凡人的拳腳武器是否能對他們造成傷害——畢竟無論是傳說故事還是游戲裡,能對妖魔鬼怪造成真實傷害的都是有特殊功效的『法器』來著。
只是那一瞬間她卻完全沒有想過這些——或者該說是『完全沒有在意』的感覺。
大概就像是大領導做了事或者許下承諾的時候才不會考慮自己的行為會不會讓下屬跑斷腿或者過勞死的那樣吧。
雖說確實是有點爽啦……
阿緣抬頭看了眼一直護著自己走在身旁的宇智波斑。
但果然還是不要有第二次會比較好吧。
先不說會不會給周圍的人添麻煩。就只說這個態度,也不像是一個負責的上級……
咦?
但是從『做自己』的角度來看,好像也沒什麼問題?
阿緣一只手被宇智波斑牽著,一只手搭在唇前,理智告訴她應該更多的去思考女人們失蹤的事情,但就是會不自覺的在意剛剛自己的行動。
也許是擔心如果不告誡自己一番,日後會因為自己的莽撞而牽連到斑吧。
「到了。」
押送他們的兩個武士中的一個打開門,粗暴的就要把人推進門裡,卻被宇智波斑抓住手臂,一個用力先甩了進去。
「哎呀。」
門內突然傳來一聲輕呼。
向門內看去,就見一個有著絕色容貌,雌雄莫辨的美人像是被突然被扔進來的武士嚇到了一樣正以袖掩唇向後躲去。
那武士像是被摔懵了,甚至沒有惱火,只是爬起來之後一瘸一拐的往外走,接著在兩人走進去之後從外面關上了門。
「你們就是被新抓來的?」
絕色美女皺起眉,露出了關切又猶豫的神情。
「別怕別怕,他、他現在還沒醒過來,暫時是安全的——不介意的話,請先到這邊來吧,我會把一切都告訴你們的。」
作者有話要說:
阿緣:爽了!(打完)
第247章
「其實城主以前也不是這樣的。」
不知名的角色美女帶著他們走到旁邊的房間裡,還端來了點心和茶水。
「以前這裡很好地,雖然並不富裕,但沒有什麼戰亂,大家的生活都還過得去。」
「唉,你們一定也吃了不少苦……」美麗的女人本想憐惜他們顛沛流離一定吃了很多苦,然而看著兩人除了稍小一點的女孩子面色有些蒼白之外,再找不到一點憔悴跡像的樣子,到了嘴邊的話只得臨時變更。
「……一定非常辛苦吧。」
「還好,除了路上的馬車和路糟糕了點。」阿緣就像一個挑剔的考察商一樣搖頭訴說著自己的不滿。
那真是她最近幾年最遭罪的旅途經歷了。
沒有之一。
「不管城主原本是什麼樣的人,都應該好好開荒修路,保障最基本的交通運輸能力才行。」
確實這裡現在處於戰亂年代還有妖魔鬼怪,想要談發展還是難了點——畢竟現階段人們的主要問題還是『求生』。但是作為主城,總要多花點心思對吧?如果主城不好好規劃,那再面對妖魔鬼怪的攻擊的時候也很難說有足夠的防御能力。
沒有足夠的防御能力和相應的應對手段,城池對妖怪們來說就跟一場自助餐沒什麼區別。
區別可能就是人吃自助花錢,而妖怪們吃『自助』免費。
總是這個樣子,能有資源和經歷繼續發展才怪。
阿緣並不要求所有高位者都像giotto那樣為人著想,是個賢明之人。
但明知有危險卻不做准備,那就是蠢了。若是在和平世界裡犯蠢,那也就是丟臉丟工作的事兒。可這種地方,一次犯蠢命可能就沒了。
「我看這座城也沒有針對妖怪的防御機能?那有妖怪來了怎麼辦?」
「怎、怎麼辦?」
美女明顯被問住了,拿著茶壺的手都放了下去。
「難道你們沒想過?」
阿緣驚訝極了。
「難道你們都不怕死?」她看之前那些人的樣子可不像是不怕死的樣子?
難不成是城主府會有什麼特殊的結界,所以能隔離妖魔鬼怪的入侵?如果是那樣倒也說的通,但是這樣一來,那些失蹤的年輕女人的事情就又講不通了。
總不能結界需要考年輕女人去維持?但那樣的話也不會所有人都『再沒出現過』——除非是她們都死了。
但如果是需要年輕女性的生命的這類,那也說不通。
消耗太快了,完全跟不上年輕女性成長的速度。
一個年輕女性能排上用場至少需要十二三年,而城主幾乎每個月都在征女。成長速度遠遠比不上消耗速度,這樣完全沒有意義。
除了讓附近對人類斷子絕孫之類,根本沒有什麼實用性可言。
「當、當然怕。」
大概是從沒遇到過這麼不按套路出牌的人,美女一時沒反應過來。隔了幾秒才僵硬的做出了害怕的神情。
「這麼怕都不做反抗,也太奇怪了。」阿緣並沒有像這個時代的人那樣選擇跪坐,而是大大咧咧的盤著腿腿,一只手搭在膝蓋上,一只手摸著下巴思考。「你跟我說實話,城主以前是不是從以前就腦子不好?」
「……」
美女的表情有那麼一瞬間的猙獰,但也只是一瞬,很快就恢復了剛剛的溫婉柔弱。
「城主……城主以前還是很好的,不,不對,現在重要的是你們得趕緊逃。」說到這裡,她像是終於找到了話語權,頓時也顧不上寒暄和安慰了。急急忙忙的進入了重點。
「你們得在他沒有醒來之前逃跑才是,等他醒了就來不及了。」
「他是誰?」
「是……是盤踞在這座城池的強大妖怪。」
「那是大約一年前的事情了,那個強大的妖怪來到了這裡,跟城主簽訂了某種契約,然後大妖怪就留在了這裡,它保護這座城池不再受其他妖怪襲擊,但同時……」
「也要你們奉上貢品,是麼?」
阿緣接上了她沒有說完的話。
「是的……」絕色的美女露出夾雜著痛苦與悔恨的神情,接著深深地低下了頭。
「你是?」
「我、我原本是一位公主,後面被選來侍奉這位大人……好在這位大人平時都在睡覺,所以我才活到了現在。」
她說完,深吸一口氣站了起來。
「不說我的事情了,你們快點離開吧。」
她一邊說,一邊推開放在牆邊的櫃子,拉開了一處隱蔽的障子門。「這裡有密道,沿著走廊走到盡頭就可以看到離開的密道了,這裡很安全的,之前的女孩子們也都是從這條密道逃走的。快點走吧。萬一他醒了發現你們了就來不及了。」
「……那你呢?」阿緣走到障子門向裡看了看。
裡面漆黑一片,只能隱約看到走廊的輪廓,盡頭的位置隱隱可以看到有個門的樣子。
「放走了我們,你怎麼辦?」
「……我不要緊的。」
為他們指路的美女露出了堅強又明媚的微笑。
「我侍奉大人許久了,總有辦法的。」
「這樣啊。」
阿緣的視線在她身上,和開啟的障子門之間來回掃視了幾遍。接著站直了身體,直視這位容貌清麗絕倫,極容易讓人產生好感的美貌女人。
對一個孤獨無助,被迫同親朋好友們分開被帶到這裡的可憐女孩子來說,這個人的出現,無疑相當於希望的光,相當於黑暗中的拯救者吧。
「怎麼了?」
見阿緣半天沒有動靜,女人不由關切的問道。
「最後一個問題。」
阿緣站到了障子門邊緣。
「那些過去被你放走的女孩子們,都去哪裡了?」
少女的話音落下,整個房間都陷入了詭異的安靜當中。
一直帶著淡淡憂傷與關切的美人像是沒預料到她會這麼問,整個人愣住了,但緊接著她紅潤的嘴角變開始上揚,最終裂出一個正常人類無法完成的弧度。
「當然是在絕望當中被抓走了啊。」
清麗絕倫的美人臉開始扭曲,然後她的身體開始外凸,就好像要褪去外皮的蟬蛻那樣,人類的部分作為『皮』掉了下去。
「我啊,最喜歡看那些以為被拯救了的年輕女人們再知道真相後絕望而扭曲的表情了。」
「你也成為她們中的一個吧!」
巨大的,節肢動物一樣的肢體高高舉起,帶著呼嘯的風聲衝著面前弱小的少女凶狠的刺去。然而想像中鮮血四濺,少女帶著恐懼和扭曲的表情倒下的畫面卻沒有出現。
幾秒鐘之後,確實有東西落在地上。
但卻並非是面前的少女,而是一截節肢動物的肢體。
「妖怪惡毒起來,一點也不必人差啊。」
鮮血從傷口處噴出,卻沒有一滴落到少女身上。
一直沉默的待在後方注視著阿緣行動的宇智波斑抬起袖子,給她擋住噴出的血雨。不必說,這要怪身上的傷口,自然也是他的傑作。
「噢噢噢——可惡的人類,竟敢!」
褪去美人皮的怪物發出了憤怒的吼聲,另外幾節肢體也因疼痛而劇烈的揮舞起來。它終於露出了真正的面貌——那是一只大約三米高,像蜘蛛又像螳螂,還有著人類面孔的妖怪。
「能殺?」
阿緣沒有在意它的吼叫,而是向後靠了靠,抬頭問無論何時都會好好地保護自己的『美人』。
「輕而易舉。」
宇智波斑一手攬著懷裡的少女躲開攻擊,自信的回答道。
盡管他過去沒有跟妖怪交手的經驗(尾獸不算),但只是面前這個妖怪的話,他有絕對的把握在它威脅到姬君之前把它解決掉。
「抓活的吧,試試看能不能用幻術問出那些女孩子們的事情。」
得到宇智波斑的回答,阿緣更放心了。
然而她的淡定卻進一步激怒了面前的妖怪,他不再偽裝,刀鋒一樣的肢體全都向她攻來。只是還沒靠近到阿緣身邊,就被一閃而過的藍色刀光全都砍落在地。
像是被人剝掉了全部蟹腿的螃蟹,想掙扎著翻身都做不到。
「在這裡等我一下。」
宇智波斑抱著阿緣輕巧的落到地上,接著獨自走向在地上翻滾哀嚎的妖怪。
他並不確定自己的瞳術能在妖怪身上立刻起效,因此才沒有在姬君試探的時候直接行動。雖然目前為止宇智波斑還沒有見到比自己更強的人,但畢竟是全然陌生的環境,難保不會有像是giotto那樣擁有特殊力量的人存在。
他絕不允許因為自己的大意而令姬君受到傷害這種事情的發生。
就在宇智波斑走進的時候,原本還在翻滾掙扎的妖怪突然一轉頭,從口中吐出大量帶著腐蝕液體的絲線。
這麼近的距離,就算這個人類反應過來也難以全身而退,而只要面前這家伙露出破綻,他就可以趁著這個機會弄死那個敢愚弄自己的臭丫頭。
萬萬沒想到自己竟然會如此愚弄,妖怪的牙都要咬碎了——從來只有他玩弄這些人類的份,怎麼可能能有人類傷害到他?
他一定要把她們撕成碎片才能一解心頭只恨。
然而那些他給予厚望的毒絲卻並沒有起到預想中的作用。
它們撞到了一片半透明的藍色『盾牌』上,然後無力的滑落到地上,發出滋滋的腐蝕聲。而被他攻擊的對像卻仍然毫發無傷。
「你……到底是怎麼識破我的偽裝的。」
他用這個外皮應對人類數十次,從沒有出過問題,他不明白這次究竟是哪裡出了錯。
就算死,也要死個明白。
——當然是這種情況下出現的nc有一個算一個,全都是可疑份子。
再好心腸的人也不會這麼光明正大的方式在鬼怪故事裡把人放走。
更何況整個房間就她一個人,說是服飾妖怪的公主,卻擺出一副主人的樣子。還有談話中的漏洞……
要解釋的話,漏洞要多少有多少。
然而阿緣並沒有細細的去給一個惡毒的妖怪解釋的意思。
關鍵時刻,話多的一定出事兒,她可不想要這個fg。
於是她只是勾起一抹微笑:
「因為……當公主,我可是專業的。」
第248章
別的不敢保證,當公主她可是專業的。
而且還是嘗試過不同風土人情的那種。不敢說自己多麼壓根就沒有把他們這些『卑微的人類』看在眼裡而沒有刻意去掩飾,那股子腥臭的血氣都搖把她熏吐了。
還有那看似溫柔實則傲慢的眼神。
能忍這麼久沒表現出來,阿緣都要給自己的忍耐力鼓掌了。
畢竟,本來還以為會是更厲害、更有謀算的那種大妖怪的。
突然來到一個陌生的地方,聽到『有山那麼高還吃人的妖怪』的情報,會警惕也是理所當然的對吧?
誰知道忍者的力量能不能對妖怪派上用場呢。
幻術確實好用,但萬一妖怪免疫呢?
他們又不是各個都像人類一樣有肉體有大腦,萬一自信滿滿的上了結果不行,那就很尷尬了。
再一個……
如果一開始知道的情報就是假的,那麼就算用幻術逼問出來了得到的也是沒用的假情報。
就比如如果城主一開始就不知道妖怪(或者跟自己合的東西是人還是妖怪),或者妖怪告訴他了假的有關自己的信息,而他們又相信了這個假情報而做出了錯誤的判斷,反而會讓自己陷入危險當中。
倒不如親自會會靠自己的判斷來決定。
——只不過沒想到會這麼簡單就是了。
阿緣坐在矮幾的邊緣,看著宇智波斑迅速把那個像是蜘蛛和螳螂的結合體的生物拆成了一個放到現代大概要打馬賽克的東西。接著宇智波斑提著最後剩下的那一塊跟阿緣一起走進了那個妖怪剛剛指給他們的『密道』。
密道並不長,沒一會兒就走到了盡頭。
密道的盡頭就是剛剛阿緣隱約看到了輪廓的門。
並不是什麼精心打造的復雜金屬門,而只是一扇普通的小木門——大概也是他不認為還有人能從這裡逃出來吧。
「我進去……」
「開門吧。」
宇智波斑和阿緣的聲音幾乎重疊。
宇智波斑早就通過拷問知道了門後是什麼地方,因此不希望阿緣見到那樣的場景。但在聽到少女的聲音之後,他還是選擇了遵從。
簡陋的木門被人從外面打開,怪異的腥臭味立刻從開啟的門內衝了出來。
點燃火把,門內的場景立刻展現在眼前。
對人類來說,這無疑是難以容忍的畫面。
這裡無疑是某種妖魔的巢穴。
整個房間裡到處都是像是蜘蛛絲一樣的東西,帶著粘液的絲線幾乎布滿了整個房間。那些失蹤的女人也都在這裡。
她們就像是被蜘蛛抓住的獵物一樣被捆綁在這些絲線上。
多數人還活著,但也是出氣多進氣少,肚子也都高高鼓起仿佛隨時都可能爆裂開來。而另外一些角落的……已經只剩下殘肢和骨頭了。
阿緣只看了一眼就覺得胃裡正在劇烈的翻滾,但她並沒有移開視線活著逃跑,而是強迫自己直視這一切。
「這些就是全部的人了麼?」
她問宇智波斑手上只剩一個頭和極少一點軀干的妖怪。
「是的,都在這裡了。」
被幻術控制了的妖怪木木的回答道。
「那個蠢豬城主還以為自己身邊的人是搜集來的女人,事實上都是我的手下和子嗣。」
「你的子嗣?」
「寄生在人類女性身上,吸收她們的生命力產下的子嗣。雖然都很弱,但不用分走我身上的妖力,都很好用。」
「沒有生命力的女人則是可以吃掉,年輕女人,無論是血肉還是靈魂都是上品的美味。」
失去自我意識的妖怪自顧自的解釋著,聲音沒有一點起伏,就好像在說在普通不過的事情。
「咚」。
阿緣一拳捶到了旁邊的牆壁上,手部同牆壁碰撞的地方立刻泛起一片紅色。
「在不傷害人生命的前提下把寄生在女人們身上的子嗣弄下來,然後把你所有的子嗣都叫回來——可以做到吧。」
阿緣迅速的調整了自己的心態,對宇智波斑手裡的妖怪下令。
她當然憤怒,但比起憤怒、比起立刻處決這個妖怪,趕緊解救這些受害者才是當務之急。當然,那個混賬城主也跑不了。
但是要放在解決了這裡的問題之後。
宇智波斑拎著妖怪的頭走到了房間中央,在妖怪的操縱下,那些牢牢固定在房間各處的絲線軟化落地,吊在上面的女人們也跟著一並落到了地上。
接著在他的召喚下,那些肚子高高鼓起的女人們身上一個接一個的冒出了比拳頭大不了多少的乳白色蟲子。
這些蟲子也都跟剛剛的妖怪一樣,像是蜘蛛和螳螂的結合體,只是弱小的多。還沒成熟的它們並不會說話,也沒有自我意識,只是聽從命令從各自的『宿主』身上爬出來,窸窸窣窣的聚集在一起。
宇智波斑趁著這個時間去看了眼房間裡的女人們。
除了個別已經失去生命跡像的,大多數人雖然很虛弱,但情況都還好。只要好好養一陣子就能養回來。
她們被帶去了外面的房間。而這間承載了她們痛苦和絕望的房間,則會成為這些妖怪的絕命之地。
接著,門外也響起了腳步聲。
接到了命令回來此處的『子嗣』們也從城主府各處走了過來。它們當中有侍女,也有守衛和兵卒。草草數去竟有幾十人。
恐怕這個城主府裡大半的『人』都在此處了。
就是不知道那個城主有沒有發現。發現那些侍奉著自己的『人』其實都是披著人皮的怪物。
或者說只要他自己能繼續酒池肉林的奢靡生活,就算是妖怪也無所謂吧。
「都在這裡了?」
連人帶妖怪將這個巨大的房間擠的滿滿當當。
只剩下頭和連著頭那一截的身軀的妖怪像是在點數一樣左右看了看,接著木木的肯定道:「都在這裡了。」
一直沉著臉,許久沒有出聲的少女終於長長的舒了口氣:「斑。」
「火遁……」
一直在等待少女的命令的忍者聞言,立刻抬手結印。
赤紅的烈焰向前衝去,吞噬了沿路碰到的妖怪,它們甚至來不及發出悲鳴,就在火焰當中化作了灰燼。
火焰並沒有停下,而是撞上正對面的牆壁,將牆壁也燒出巨大的坑洞之後帶著這些罪惡的灰燼衝向了外面。
外面的天色早就暗了下來,在燈油也並不便宜的這個時代,只有轉瞬即逝的巨大火光就像是突然出現的太陽,短暫的照亮了這座被黑暗籠罩的城池。
一直到被人從被窩裡拎出來潑醒,被酒色掏空了身體的城主都沒反應過來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因為被打斷了鼻子,他在接受治療之後也沒了興致繼續跟美人們廝混,帶著氣惱的情緒很早就就寢了。
他很久沒有受過傷了,因此才在感受到疼痛的時候不管不顧的就下令把那兩個女人扔去『那個房間』。現在想想還有點後悔——那個高個的,真的是難得一見的美人。
就這麼死了實在可惜。
但是人都送過去了,想要回來又不可能——畢竟那裡的大妖怪,才是他安身立命的真正本錢。
過去他還提心吊膽過自己這個小城主會不會被哪裡的大名的部隊給打下來,但自從他和那個大妖怪合作之後,就再沒擔心過。
大名的軍隊,能有那種大妖怪厲害麼?
那可是揮揮手就奪走了幾十條全副武裝的兵卒的性命的大妖怪。只要它想,解決數千人的軍隊也就是一會兒的功夫的事兒吧。
反正人這種東西,只要放著不管沒幾年就會生出一堆新的。只要付出一些不值錢的人命就能換來大妖怪的保護,還有比這更劃算的事情麼?
那些平民沒了女人跟他又有什麼關系呢?
反正他的女人又不會斷。
就算這裡沒有了女人,他還可以派兵卒去遠處,去別的地方帶女人回來。大不了對方打過來——但他們打的過城裡的大妖怪麼?顯然不可能。
只要有大妖怪保護著自己,他就無所畏懼。
一直以來,他都是這麼想的。
「廢話就不說了。」
少女拍了拍衣擺坐在了他平時用的桌子上,明明並不是多麼高大威猛的身型,明明也沒有佩戴多麼奢華的金銀珠寶或者名貴寶刀,但城主確實感覺到了屬於上位者的威壓。
此時此刻,他在這個之前沒被自己放在眼裡的女人的氣勢壓了過去,甚至忘了自己還能站起來。
「我來只是要告訴你,你被開除——就是從現在起,你就不再是城主了。」
年輕的女孩理所當然的吐出了在這個時代裡可以說是大逆不道的話語。
「你在說什麼鬼話!」
聽到這裡,城主惱怒的爬了起來,臉因為被一個女人愚弄而氣的通紅。
然而還沒等他靠近,一個東西就被少女丟到了他的腳邊。
他就著燭火帶來的亮光看去,緊接著就被有多只眼睛的妖怪的臉嚇得一屁股癱軟在地。
不僅因為那是妖怪,更因為這個妖怪,就是他肆意揮霍的靠山。
正是那只他以為可以抵抗千軍萬馬的大妖怪。
「這樣你還覺得我再說鬼話麼。」
少女不知道從哪兒拿出了一副苦無,手指勾著苦無後方的圓形孔洞轉了一圈,接著握住了苦無的手柄,將它擲了出去。
苦無鋒利的尖端筆直的刺入了妖怪的頭顱中。
「從現在起,這座城我說了算。」
作者有話要說:
太過分了,你們怎麼能這麼說阿禿呢,人家可是公主專業戶呢!
跟我念!公~主~
看到沒,公~主~
阿禿稍微耍個甩,其實還是作弊了的(喂)
第249章
要麼順著我的話留下一條命,要麼就陪著這個妖怪一起下地獄。
城主清楚的感受到了少女話中的威脅。
如果他不按照她的話去做,那麼這只大妖怪經歷的事情,也會在他身上重現。
「我、我知道了。」
他匍匐在地,卑微極了。一點也沒有先前還扯高氣揚的想要怎麼樣這兩個新來的女人的架勢。他就像無數曾經匍匐在他面前求他饒命的人一樣,只想著怎樣才能活命。
就算心裡一萬次的辱罵『只不過是個分身』臉上卻也不敢表現出來一點點。
「時間也不早了,那麼現在就請你把該交的東西交出來吧。」
阿緣從桌子上站起來走到了還在哆嗦的城主旁邊。
信物、鑰匙、賬本等等等等。這些東西到手了,他就徹底沒用了。
城主也明白這一點。
他雖然無能,但還是清楚這些東西所代表的意義的。
「這、這些都是我家傳的……」
他試圖做最後的掙扎。
這個世界中女性地位並不高。雖然有很多受人尊重的巫女,但那也只是『受尊重』,而並非是說她們在世俗世界中擁有相應的地位。
就算是公主,本人也沒有繼承權。她們能做的就是嫁給一個合適的人,然後要麼享受這個人能帶來的權利和財富,要麼就是讓這個人繼承自己的財富成為城主或者大名。因此他本想著她並不會知道這些東西裡的門道,這樣只要他能偷偷帶走一些,就還有再找地方東山再起的機會。
然而他並不知道,此時此刻站在這裡的這個少女並不是他想像中只有蠻力的普通女性,而是一位從零開始經營國家,有著極為豐富經驗和閱歷的『老手』。
他這點小心思,甚至不值得對方去關注。
阿緣只是彎腰握住了那插在妖怪頭上的苦無的手柄,微微一用力,就將整個腦袋提了起來。
「……」其實她原本只想把苦無□□的。
不過也無所謂。
她干脆拎著苦無,又把妖怪的頭懟到了城主……不,是前·城主面前,接著在對方驚恐到扭曲的表情中開口:「我想你可能是誤會了什麼。」
她晃了晃手裡的妖怪頭顱,晃得近的時候,幾乎要碰到城主驚恐的臉上。
「我只是在通知你這件事,而不是在征求你的意見。」
「換言之,你並沒有可以跟我談判的資本——除了你這條命之外,已經沒有屬於你的東西了。希望你能認清這個現實。」
「只要我交出來,你就放我走麼?」
城主的臉色一陣青一陣紫,在恐懼的作用下顯得格外扭曲猙獰,一瞬間更像是地獄的惡鬼,而不是活生生的人。
「……當然。」少女肯定的點了點頭,勾唇微笑道,「只要你交出來,我就放你走。」
他吞了吞口水才猶猶豫豫的開口:「我放在了……」
漫長的黑夜過去,遠處的天邊終於泛起了魚肚白。
「就這麼放過他?」
宇智波斑從陰影中走出來,站到了趴在護欄向外看的少女身邊。
「當然不。」阿緣把玩著剛剛從那個妖怪腦袋裡取出來的一小塊玉石樣的碎片,偏了偏頭,「只是我相信斑一定能處理好,所以才沒有再下命令……我說的沒錯吧?」
她就著這個姿勢看著身旁的人,水潤的眼睛裡是滿滿的信任。並非是毫無原因,盲目的信賴。而是經過數年的相伴,一起經歷了各式各樣的事情之後累積起來的『了解』。
她只說『放他走』,卻沒有承諾他可以『活下去』。
她相信宇智波斑能聽出來她話中的含義。畢竟,盡管沒有表現出來,可他的憤怒同自己相比只會多而不會少。
想要得到更強大的力量並不是什麼錯,為了得到力量而諂媚也不是什麼可恥之事。只是為了一己之私而把同為人類的同胞當做祭品,並且絲毫沒有悔改之意。這就是無法原諒的罪孽了。
阿緣不知道人死後會不會根據生前的功過而下地獄,但這個城主,她是不會允許他繼續好好地活下去的。
「嗯。」
宇智波斑點了點頭,卻並沒有解釋自己究竟做了什麼。只是簡單地說了結果:「他會在極度的恐懼中結束自己的生命。」
宇智波斑不認為自己是什麼好人。
或者說,從成為忍者的那天起,他們就沒有了『做個好人』的資格。就算目標是『為了和平』,他們手中沾染的鮮血、奪走的生命,都不會因此而變得正義,變得光榮。
他本沒有宣揚正義或者制裁邪惡的資格。但這一次不一樣。
把同為同為人類的同胞當做飼料去飼養妖怪,這是絕對不能允許的行為。
做出這種行為的人必須直到咽下最後一口氣之前,都要再極端的痛苦中反復掙扎。
這跟正義或者是復仇都沒有關系。
只是他做出了這樣的事之後必然要經受的『結果』。
僅此而已。
接管這座城並沒有花阿緣很多力氣。
畢竟城主府早就被架空了,一共沒剩多少活人。
武士幕僚之類的,在審問過有同流合污的全都統統幻術地獄伺候然後趕出去自生自滅。
這樣再清理一圈之後,能用的就只剩下小貓三兩只了。
不過這也不是什麼大問題。畢竟這座城市不算大,再加上常年戰亂,也沒什麼經濟、文化上的交流。
直白點說,那些大名和戰國強者們,甚至懶得搭理這麼一個沒啥油水的小地方。
這在和平的世界裡肯定是缺點——畢竟沒有大規模貿易往來,就意味著沒有流通。沒有流通,就代表這個地方很封閉,很難引進外面的各種技術和自己沒有的資源。
當然也就意味著,沒有錢。
就算增加稅收,又能增加多少呢?先不說現在的稅重不重,就只說現在的種植能力又能產多少,而且種地的人本身也是要吃喝的。總不能把他們自己填飽肚子的部分也都征收上來。那樣完全就是不管百姓死活的苛政暴君了不是?
因此這點對建設和發展來說就都非常不利了,雖然相對安全,民眾看起來也可以自給自足,但面對災害、意外的應對能力就很薄弱。
萬一出了事,別說外面來救援了,這裡能有多少人逃出去都是另外一回事。
就像開始的輝夜城,如果不是她提前拉攏到了武力值天花板的幾位忍者,那麼很可能就連最開始的強盜襲擊都撐不過去。
更不要說後面收容更多的難民,開墾荒地以及抵御鄰國的侵略了。
這裡也一樣,萬一被妖怪襲擊,連個幫扶或者逃難的地方都沒有。
當然恢復通商這種事也不是一兩天就能搞定的,招商引資的事情在戰亂年代也需要從長計議……
事實上,目前最要緊的事情還是關於那些年輕女性的問題。
為了防止那些過於殘酷的經歷給她們留下精神創傷,最終阿緣還是讓宇智波斑用幻術替換了她們的記憶,讓她們以為『自己是來城主府應聘的過程中遇到妖怪受了重傷一直在養傷,最近才好起來』。
至於為什麼這麼多人為什麼還是一批一批的……
就只能說是在妖怪被解決之前一直反復來襲吧。
這個世界的妖怪行動也沒個什麼章法,喜怒無常更是家常便飯的事情,因此人們除了覺得自己倒霉之外倒也沒有太多別的想法。
但接下來問題又來了。
這上百名年輕女性的安置和管理,又是一個問題。
而且拿出了『城裡需要補充人手』的理由(實際上也確實需要補充),那麼勢必要從中選一些侍女出來。
但是怎麼選,怎麼考核,就又是新一輪的問題。
再加上培訓……
阿緣突然就十分懷念自己過去的班底了。
過去雖然也確認,但她身邊一直都有可以幫她分擔的人。
無論是選拔還是培訓,她只要列個大概,就會有人按照她的需求和指示去完成,她只要最後驗收一個成果就夠了。
但是這裡不行。
除了斑之外,沒有任何熟悉的,能立刻派上用場的人。
她只能一邊研究這座城留下來的舊賬,一邊編寫教材搞海選培訓。
禮儀之類的……反正她自己也不太清楚,所以到不著急,回頭可以看看能不能招聘到合適的人來補習。
當務之急還是要抓緊識字和算數還有手工的培訓。
前者學的好的可以當侍女給她搭把手,後者則可以進手工作坊。
好在她之前一直堅持審查各種技術報告,許多手工技術都還有印像,收集資料之後在這裡復刻一下問題不大。
想經商,總要有合適的特產商品不是?
至於城市建設之類的,按照現在的情況短時間是不會有機會了,到是針對妖怪的防護設施還得想想。
目前妖怪的樣本不夠多,沒辦法按照各自的形態功能定制更有針對性的武器和防護設施。但關於巫女和僧侶法師等有能力抗擊妖魔的『專業人士』的名單正在准備了。
得找個機會把人請過來開個會問問情況,看看有沒有機會量產裝備武器……再不濟也得弄個『百妖譜』之類的,寫一寫妖怪們的特點和能力,最好連弱點一起寫上。
大妖怪沒辦法,但至少也得能讓普通人對那些小妖怪們也有所了解,知道如何防範和遇到了該怎麼逃避吧?
真像打聽到的那樣有千千萬妖怪的話,那只靠極少數的陰陽師僧侶巫女救命肯定是不行的。
桌子上寫著待辦事項的備忘錄和文件賬本一起越疊越高,沒過幾天,就到了能夠擋住伏案工作的少女的程度。
終於有一天因為承受不住自身的重量嘩啦掉了兩本。
好巧不巧的砸到了少女的頭上。
伏案工作的阿緣著頭坐直身體,看著面前好似看不到盡頭的各種工作,突然恍惚了起來: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呢?工作突然就累積了起來。
話又說回來,她到底是為什麼又突然給自己攬了這麼一大堆活呢?
作者有話要說:
阿緣,一個沒事給自己找事干的勞模【。
第250章
新城主上任要做什麼呢?
首先是理清上任城主留下的爛攤子——當然最主要的是看看有多少錢糧庫存,這才是重點。
在亂世錢和糧才是硬通貨。尤其是後者,這才是根,是安身立命的本錢。畢竟真亂到民不聊生浮屍遍野的時候,填飽肚子活下去才是人們唯一追求的。
所以這是第一優先的事情。
於是在城主府一番搜刮之後,城主留下來的資產,還有那只大妖怪留下來的遺產,就成為了阿緣在這個世界的第一桶金。
也許是因為最近確實風調雨順,或者他們之前打劫了哪裡的富戶或者城市的原因,這『第一桶金』比想像中還豐厚一些。
勒緊褲腰帶的話,至少今明兩年還是可以不用擔心的。
應該還有余糧征人修路開荒。
再把這些亂七八糟的奢侈品(布料、香料)之類的賣一賣,順利的話手工作坊的啟動資金也有了。
接著就是內城內勞工的篩選和整頓,還要制定新的行為規範和給員工進行掃盲培訓,後面還要安排相應的考核以便篩選出能派的上用場的優秀員工。
再之後還要進行人口普查和統計,重新登記現有人口和村鎮的情況。
這是個漫長而繁瑣的工作。畢竟戰亂時代,村鎮的消亡就如同喝水吃飯一樣普遍。村子建立可能需要數年的時間,但消失卻可能只因為城主或者大名的一個決定。
一次兵亂,一次強盜劫掠,一次災荒甚至一次領主的征稅征兵,就可能讓一個村落從此消失。尤其這個世界裡還有妖怪存在,人員的流動性就更高了。為了能活下去,人總是會從過不下去的地方往能過下去的地方遷移的。
因此大名們也很難掌握具體情況——大概也就只有在征稅征兵的時候,才會一個村一個村的走過去吧。
至於統計耕地了解莊稼作物的生長和品種,統計產量,選種育種,改良現有糧種,培育抗蟲抗旱品種,還有研制化肥農藥這些就……更是影子都沒有的事兒了。
還有那戰敗國那些散兵游勇和干脆落草為寇的,這些也要花時間找出來清理掉。不然天天讓他們打家劫舍騷擾民眾,再好的決策,再多的收獲都不夠他們禍禍。要跟吃人的妖怪戰鬥已經很難了,內部再亂起來日子就真沒法過了。
而為了完成這項工作,先得有能夠派的上用場(至少能寫字算數)的文員,還有保護文員的兵卒。
並不是像征女隊這樣只能欺負老實村民的無賴,而是經過訓練,有一定組織紀律和戰鬥能力的合格士兵。
——以前要麼有忍者,要麼有彭格列現成的成員可以用,因此她從沒操心過這方面的事情。
竟然完全沒有發現。
明明武裝力量這麼重要,但這麼多年她竟然沒有發愁過。她所做的就是核對人數、崗位、批復場地使用許可還有相關的款項就完了。
最關鍵的招募、安置、訓練還有武器這些項目……還真都沒讓她煩惱過。
阿緣越發感慨自己之前是多麼幸運了。
要是開頭一無所有還要自己發愁怎麼訓練出一支武裝力量……她可能真的還沒開始就結束了。
種田掙錢的事兒她還能想想辦法,但訓練並管理軍隊……這就涉及她的知識盲區了。她也沒那麼多精力去做這些事。
幸好這次身邊有斑。
有這麼一個可靠的武力顧問在,怎麼能放著不用呢?
於是阿緣理直氣壯的給宇智波斑按了個將軍的職位,又給他撥了塊空地和些許錢糧,就全權委托給他負責了。
不求教出一批能抗能打的忍者,但求能包圍城池,以及在妖怪來襲的時候能夠進行一定的反抗——再不濟也能護送城裡的百姓逃跑。
至於其他的工作……在極度缺乏人手的現在,只能先記在備忘錄上一樣一樣來了。
「我本來以為可以輕輕松松地去看世界的。」
阿緣一邊捏著炭筆在紙上刷刷寫字,一邊反思。
「所以我到底是為什麼腦袋一熱就承包了這座城呢……」
而且還是不是說有值得滯留的風景或者寶藏的好地方,只是一處沒什麼優點,被上任城主折騰的到處都是窟窿的爛攤子。
明明一開始只是想會會城主救個人,然後就像無數冒險作品的主角那樣,在轟轟烈烈的拯救行動之後事了拂衣去,深藏功與名,開啟下一段旅程。
這才是rg游戲的標准流程。
趁著現在身邊沒有人,阿緣自顧自咕噥著只有自己聽得懂的話。
「那要現在離開麼?」
宇智波斑從外面走了進來,認真的問道。
「只要你想,我隨時可以帶你去你想去的地方。」
他看著面前的少女,臉上沒有一絲玩笑或者試探的跡像。
只要面前的少女想,他就會回應她的願望。
不管是帶她離開,還是一起走遍這個世界。
就算中途她後悔了想要統一世界,他也會竭盡全力滿足她的願望。
實不相瞞,在聽到的這一瞬間,阿緣是心動的。
不僅是心動,還有那麼一點想要行動。
本來就是嘛,這個世界可是她好不容易才奪回的自由。再加上和喜歡的人在一起,肯定要先來一場說走就走的兩人旅行不是?盡管兩個人能好好在一起的話,哪裡都是幸福的世界,但有機會的話,當然還是更希望能見到不同的景色,遇到不同的人,留下許許多多不同的回憶不是?
然而一想到那上百雙茫然中帶著些許驚恐的眼睛,再加上已經展現出頹敗氣息的城市。那一點點心動就如同風中殘燭一樣噗的一下熄滅了。
如果沒人管的話,恐怕要不了兩年,這裡就要徹底荒廢了。沒有主心骨的平民很難在災難中組織起抗擊的力量。更可能這些沒人管的兵卒下一秒就變成劫掠平民百姓的土匪。
再加上隨時可能出現的妖怪……
阿緣從不認為自己可以拯救所有人,也不覺得自己是可以拯救世界的那一位。
但明知道有慘劇發生,她也沒辦法袖手旁觀。
所以……
至少要做到讓這個城市擁有新的秩序,然後……找一個合格的城主人選再突擊集訓個一年半載。這樣她也能放心離開。
阿緣並不擔心找不到這樣的人。事實上無論哪個時代,都不缺有能力的人,也不缺有心的人。有這個資質又想要向上爬的人,只要給他們機會,自然而然的就會凸顯出來。
重要的就只是時間,還有機會。
無關年齡,也無關性別。
阿緣願意給每一個人機會,如果這些飽經磨難的女孩子們當中有這樣的人才,那她不介意再培養出一個『女城主』。
最終她還是搖了搖頭,拒絕了這個十分有吸引力的提議。
「……還是再等等吧。」
「等這裡的一切走上正軌了再走——就當是復習過去的技術和知識了吧。也挺難得再有這樣的體驗不是?」
畢竟在他們的世界,最艱難的部分已經走完了。經濟發展上去了,忍者們也獨立出去開始衍變向更和平方向前進,後面就算是建立新城市,在這些前提下也不會再像現在這麼艱難了。
因此像這樣的二周目開荒,反而是珍貴的體驗了……大概。
「抱歉,好像總是讓你在等我。」
阿緣走到宇智波斑面前,帶著些許愧疚的拉起了他的手。
宇智波斑搖了搖頭:
「不,沒有這回事。」
他拉起少女小小的手,手指勾在一起。
他從不覺得自己辛苦,因此無論是追尋還是等待,都並不辛苦。比起自己得到的一切,他的付出是那麼的微小。
甚至同從一開始就只能走向錯誤的方向,或者在沒有光明的黑暗中徘徊掙扎相比,這樣的能夠看得到目標的等待和追尋反而讓人充滿了期待。
……更不要說,他最終還得到了從不認為能夠擁有的『回應』。
雖然追隨姬君的蹤跡踏上了旅程,但也許是因為覺得太過貪心一定會遭報應,也許是因為愧疚於自己無論在哪裡無法給姬君帶來哪怕一丁點的好處。他一開始並沒有想過兩人可能會有更近一步的發展。對他來說,能夠得到姬君一句『歡迎』,能夠像這樣跟在她身邊,伸手就能觸碰,能夠得到她的回應,能夠成為她的力量。成為她的劍與盾,就已經很足夠了。
只要那樣,他就能把胸中洶湧燃燒的火焰深深地壓下去。像往常一樣,安安靜靜地陪在她身邊,做一個合格的,不給雇主添麻煩的『忍者』。
他認為自己可以做到。
「我很高興能夠像這樣陪在你身邊。」
「我也是。」阿緣向前傾身,像是要汲取力量一樣靠在了男人的胸前。
她很高興能有他的陪伴——不,倒不如說,正因為是有了他,自己才有勇氣像現在這樣,沒有絲毫迷茫的去做自己認為應該做的事情。
「斑,我想……」
轟隆!
阿緣的話還沒說完,就突然被宇智波斑一把拉到了懷裡。而幾乎同時的,城主府前的空地上就響起一聲巨響。
「喂——你還活著麼?你沒活著了麼?」
一個大嗓門傳了過來。
「明知道我在找生發劑的材料卻把年輕女人都擄到城裡自己吃,太過分了!真的太過分了!」
像是強調一樣,刻意的把話重復了一遍。
揚起的灰土散去,阿緣這才從窗戶看到了外面那個造成了巨大聲響的家伙的真面目。
……一個穿著盔甲的鯰魚怪?
悠于 2021-9-2 08:57
第251章
鯰魚還能在岸上走?
不不對,為什麼鯰魚還要穿盔甲?
阿緣腦海中第一個閃過的並非是『怎麼辦妖怪來了』這類的念頭,而是驚訝於這個妖怪怪異的外貌。雖說不管是哪裡的傳說,似乎都有那種長的很隨緣的類型,但冷不丁見到這麼一個還真……
挺新鮮的?
宇智波斑就站在少女身邊,俯身詢問:「我去解決他?」
「不,再等等看。」
看看這個妖怪到底想做什麼,而且作為一個能夠使用語言溝通的妖怪,抓活的比直接干掉要有價值。
——雖然不是說饞妖怪的寶藏什麼的,但是既然之前的妖怪收集了不少金銀財寶,那這個看起來有點高級能說人話的妖怪說不定也有庫存呢。
百廢待興的現在,那是多少錢糧都不嫌多的。
她看向窗外的空地,原本平整的土地因為劇烈的撞擊而出現了一個向外龜裂開的坑洞,那個被阿緣一眼認成鯰魚怪的妖怪就大大咧咧的站在那裡。
城主府還沒有招夠人,因此外面的空地和大門處並沒有人守衛。至於城主府裡接受培訓的人們——他們自然不會在這個時候冒頭。因此到不需要擔心對方抓到人質,或者傷及無辜。
鯰魚怪有著矮胖敦實的身材,像人類一樣的四肢上穿著在這個年代來看十分不錯的盔甲。
「快把滿天大人我的生發劑材料交出來!」他不耐煩的跺了跺腳腦袋頂上的三根毛和後腦勺一小縷麻花辮還跟著晃了兩下。
它一邊說著,一邊掏出把木梳子梳了梳腦瓜頂上的三根毛:「不然等飛天哥哥來了,有你好受的!」
仔細一看,其實也挺像是白化病的鼴鼠?
盡管並不是第一次見妖怪了,但這樣隔著安全距離像是看動物園裡的動物的方式還是第一次。
「可惡!」
沒見城主府裡傳來回應,那妖怪更不高興了。他齜了齜牙,突然張開大嘴,鋒利的牙齒間突兀的出現了亮黃色的雷光球。
短暫的蓄力後,那光球擴大到同他嘴一樣寬,然後像是電磁炮一樣向著城主府的方向襲來。
刺目的雷光讓阿緣的眼睛短暫的失去了視野,但還沒等她感到疼痛,一只手就從後面伸來擋在了她眼睛前。
接著熟悉的藍色火焰將她包了進去。
宇智波斑沒有說話,但藍色的須佐能乎卻是揮起手臂,將那閃著雷光的黃色光炮一拳擊碎。
帶著毀滅氣息的雷光頓時化作碎屑消彌在空氣當中。
兩股力量相撞產生的衝擊也讓站在地上的鯰魚怪後退了兩步。
「你不是他!」
自稱『滿天大人』的鯰魚怪大叫道,盡管看到了藍色火焰的手臂把自己的光炮打散,卻並不驚慌。仍然自顧自的繼續說著:「那家伙是死了麼?你是不是繼承了它的收、收藏!」
鯰魚怪並沒有因為自己認識的妖怪被干掉了而傷心,比起那個妖怪,他更在意那家伙的收藏——也就是那些有著美麗秀發的年輕女人們,那可是它生發劑的重要材料。
「請說那是戰利品。」
阿緣走到了露台上,居高臨下的看著那只氣急敗壞的鯰魚怪。
「現在我才是這座城的城主,戰敗者的東西,都是我的戰利品。」
盡管是面對能夠發出雷光炮的妖怪,但少女臉上沒有一絲恐懼,她神情平靜的看著下面的怪物,冷靜的回應。
「唔……」
那鯰魚怪盯著阿緣看了一小會兒,皺著眉頭嘀咕了起來。
「……不好看啊,就算放進藥裡也起不到效果吧,頭發也不像是很多的樣子……還不如身邊那個,但是那家伙的發質看起來很硬啊,好像也不怎麼樣。」
——雖然說是嘀咕,但聲音也足夠阿緣聽到了。
雖說她確實不是什麼美女。
阿緣的笑容危險了起來。
但是還輪不到一只禿頭妖怪說三道四!
「斑,給我削禿它。」
阿緣開始覺得是自己太溫和了,才讓這只妖怪覺得可以在自己面前放肆。
「好。」
宇智波斑沒有問原因,只是危險的盯著面前的妖怪接著操縱須佐能乎舉起了手中的刀。
他並不在意對方是什麼東西,人也好妖怪也好。他只是不允許對方這麼冒犯姬君。尤其對方剛剛還放肆的對姬君發出了攻擊。
須佐能乎對著他揮下了刀,盡管對方及時發出了雷光炮來迎擊,一閃而過的刀光還是貼著對方的頭擦過,直接削下去一小塊頭皮——頭皮上的三根毛自然也就離開了他的腦袋。
「嗷嗷嗷嗷——」
妖怪發出了慘叫。
有痛的,也有發現自己的頭發全都沒了的驚怒。
「我的……我的頭發!」
他哀嚎著發出了更多的雷光炮,亮黃色的雷光炮像探照燈一樣四射而去,當然更多的還是衝著露台上站著的兩人。一副不把這兩個該死的人類燒成灰飛給自己的頭發陪葬誓不罷休的架勢。
「殺了你們!我要殺了你們!」
確實是同人類相比十分強大的力量。但這樣後無章法,只像暴發戶撒錢一樣的胡亂攻擊在身經百戰的忍界修羅面前並沒有起到應有的作用。
不僅如此,它引以為傲的力量還一次次的在它眼前被撕裂,被打碎。
宇智波斑並沒有一擊殺死他,而是像是戲耍一樣一次次擊碎他的攻擊,並在他身上留下鮮血四濺的傷口。
除了姬君沒有給予殺死他的命令之外,也是想要測試妖怪的力量——上一個壞的太快了,不能作為參考。
他總要多找幾個妖怪多試驗幾次才能確定下自己的力量在這個世界究竟能算到那種程度,是否能夠在任何環境中都確保能夠萬無一失的保護姬君的安全。
沒一會兒,剛剛還意氣風發的鯰魚怪就變得傷痕累累,身上光鮮完整的盔甲碎了一地,不僅沒能保護他的身體,還使得他看起來格外可憐。
而他的身體,也因此布滿鮮血,就像一個漏水的水袋一樣。
剛剛還大言不慚的要殺人的妖怪,現在卻只能趴在地上,就像一只蟲子。
宇智波斑帶著阿緣走到了它面前。
「還有什麼要交代的麼?」
阿緣低頭看著不遠處出氣多入氣少的妖怪。
「可、可惡……如果飛天哥哥在的話,你們都要被撕成碎片!」
滿天開始後悔了。
因為附近有著濃密頭發的年輕女人都那家伙弄走了害怕拿不到生發劑的材料而不管不顧的跑過來,要是飛天哥哥也一起來,他怎麼可能會這麼慘。肯定是看著這兩個可惡的人類哀嚎著化為灰燼,然後開開心心的去城裡挑選生發劑的材料。
「飛、飛天哥哥來了絕不會放過你的!」
阿緣卻沒把它的威脅放在心上,類似的話從她開始當公主到現在沒聽過十遍也有八遍了,真害怕她也不會像這樣站在這裡。
「你沒什麼要說的話,那就輪到我了——你是什麼妖怪?你的巢穴在哪裡?距離這裡遠麼?」
她其實想更干脆一點問你有多少金銀財寶,但看這家伙不太聰明的樣子,又覺得問了它也不一定能得到一個有效的答案。
倒不如干脆點問出地址自己去看看。
「這附近還有多少妖怪?你認識多少?有多少是以吃人為生的?他們的巢穴在哪裡你知道麼?」
她就這麼半蹲在妖怪面前,面無表情的詢問著自己想要的資料。
能直接得到答案當然最好,但得不到答案也沒關系。反正還有斑的幻術兜底呢。
「我、我們……哼,區區人類,誰會告訴你啊!」原本艱難抬起頭看向阿緣的妖怪眼睛裡閃過一絲竊喜,他頭抬的更高,看著天空中那正急速接近的人影滿是尖牙的大嘴就裂出一抹充滿惡意的笑。
下一瞬間,比先前的雷光炮更加磅礡的雷電從天而降,向著下面的兩人劈去。
「哼,飛天哥哥一來,你們都得——」
他話說到一半就沒有了,呆滯的眼睛裡只有那個從半空中落下,幾乎被劈成兩半的人影。
「飛、飛天哥哥——」
這次的悲鳴中還夾雜了慌亂和恐懼。
須佐能乎松開手中的刀,張開手掌將從肩膀到腰部幾乎被劈成兩半的妖怪抓了下來。
踩著風火輪,手持戰戟,瀟灑出場的人形妖怪甚至沒來得及發出第二次攻擊,就凄慘的被人打了下來。
盡管妖怪強悍的體質讓他沒有立刻死亡,但重傷造成的痛苦卻讓他發出了聲嘶力竭的嚎叫。如同野獸嘶吼一般的嚎叫。鮮血沿著傷口噴湧而出,又順著須佐能乎的手臂蜿蜒落下。他掙扎著想要攻擊,卻被須佐能乎的手握的緊緊地,只能徒勞的掙動。
「斑,太吵了。」
「我知道了。」宇智波斑回答完,須佐能乎手中的妖怪就閉上了眼睛,只剩下微微起伏的胸口證明他還活著。
「……現在,可以回答我的問題了麼?」
阿緣收回視線,重新轉過頭繼續看向面前的鯰魚怪,她偏了偏頭,露出了一個在它看來宛如惡鬼一般的和善微笑。
「嗯?」她的笑容又加深了些許。
像破布一樣趴在地上的鯰魚怪吞了口口水,哆嗦著開口:「我……我、我說!我全都說!」
「乖,我就喜歡這樣聽話懂事的孩子。」
第252章
想要了解一個陌生種族,最好的辦法當然就是打入其中,或者是找一個『引路妖』。
有了滿天這麼個『妖奸』帶路,阿緣十分順利的清除了周邊有威脅性的妖怪們並接收了他們的『遺產』。
怎麼說呢,雖然過去她也是靠著『戰爭賠款』撈出的啟動資金,但萬萬沒想到自己有朝一日會在別的世界裡撈妖怪的家底成就自己的新事業。
然而想到這些也是他們從人類那裡劫掠來的,阿緣就覺得自己這也算是取之於民用之於民,沒什麼不對。
包括滿天和飛天的家——一個建在山崖上倒霉被掀了老巢的城主府,也一並被她把能用的東西全都搬走了。雖然滿天看著自己的家被拆十分心疼不滿,但在宇智波斑的威壓下卻是敢怒不敢言,只能一邊抹淚一邊呆著他們繼續往其他地方(比如寶庫)走,接著再含淚看他們把東西拿光光。
就連那些建城的優質橫梁還有成品的石板材料之類的,也都被她拆下來帶走了。雖然有些年頭了,但這可都是現成的好材料,拿回去就可以直接用來修補城池了。如果不是因為房頂不能像樂高(……)那樣拆了帶走再裝上,她甚至有把房頂一起撬走的衝動。
沒辦法,戰亂年代窮啊,干啥都得精打細算。
別說征工去砍伐原材料了,修路的人手都不一定能湊夠。
雖然這裡的民眾姑且每天能吃上飯(參考之前遇到的村子)。但這是他們在沒有遇到大妖怪也沒有遇到戰爭的前提下幾乎把全部的時間都放在農田裡才有的結果。為了未來不餓肚子,他們今後大部分時間也都會用在田間勞作上。只有這樣,只有盡可能多的侍弄土地收獲糧食,才有可能拿到能讓自己活著見到明年的景色的糧食。
這個時代『四海無閑田,農夫猶餓死』可不只是一句課本上的詩句,而是血淋淋的事實。
無論是連綿不斷的戰亂、不知何時會發生的災害、肆虐的強盜,還有橫行在這個世界上以人類為食的妖怪妖怪們,都能輕而易舉的奪去艱難活在這個世上的人們的生命。
只從危害的角度來看,這個時代的人們甚至過的比忍者世界的普通人還要艱難。
忍者固然早就無數屍山血海,但好歹忍者們沒有把普通人當做食物——就算偶爾有殺人取樂或者有吃人愛好的,也是極少。
而且這樣的異端,同為忍者的其他人也是不會認同的,能夠殺死這樣的『異端』的忍者也很多。
而這個時代裡能夠殺傷妖怪,尤其是大妖怪的卻是極少的一部分人。
根本供不應求,更不要說覆蓋絕大多數人類的活動範圍了。
能夠保證幾個人類活動的主城,都是幾代努力下來的結果。
——綜上所述,阿緣的新工作仍然無比艱難。
除了時間,就沒有不缺的。
但沒有工作成果的時間,同荒廢了沒什麼區別,於是阿緣只能把視線投向了那些並不以人為食的小妖怪上。吃人的妖怪多,柔弱的小妖怪也有不少。
她覺得可以試試。要是這一步能走好,那麼開荒修路這類的體力活就能解決很大一部分了。
人不夠用,又沒有足夠先進的,能夠代替人工的機器。她另辟蹊徑找尋別的勞動力,不也是無奈之舉麼。
就好像人們馴養狗來給自己牧羊,訓練鴿子給自己傳遞信息一樣。
這個工作同樣交給了已經沒有頭發的滿天。
在飛天還在他們手上當『妖質』的前提下,阿緣相信他不會蠢到選擇逃跑。
再加上……
「四魂之玉啊。」
她看著袋子裡的幾塊碎片。
淡淡的紫色,看起來是挺漂亮的,但是……很難想像是有那麼強大力量的寶物。
阿緣把菱形的碎片拿在手裡翻來覆去看了半天,除了好看之外並沒有察覺到什麼極為特別之處。
就好像之前見過的『基石』,好像有點什麼,但又沒有到能夠肉眼直白的發現的程度。
「好像也不能當充電寶用……但話說回來,有充電寶,沒有用電器也沒用就是了。不知道有沒有可能發明出可以用四魂之玉當能源的機器。」她不顧滿天心驚膽戰,生怕她一手滑就把本就不大的碎片摔成粉末的眼神,隨手把裝著碎片的小口袋拋了拋,然後不在意的交給了身後的宇智波斑,讓他代為保管。
「唉,你們妖怪怎麼也沒點創新的想法呢。」
盡管明白以人類的認知和觀點要求妖怪是不人道的,但阿緣還是忍不住投以恨鐵不成鋼的視線。
「你們也能說話也認識文字,怎麼就還滿足於茹毛飲血打打殺殺的原始生活呢。」
「……」滿天縮了縮脖子,不敢回話。
生怕哪句話沒說對又迎來一頓讓人哆嗦的質問,還有那個男人彷如利刃一樣的視線。
滿天很怕那個男人,不僅是因為他先前展示出了足夠殺死自己的強大力量,更是因為那個男人的眼神。並非是對妖怪的憎惡,也沒有多麼凶殘,而是從一開始就像是在看死物一樣冷漠的眼神。好像它是路邊的土塊或者枯枝,覺得礙事了隨便折斷砸碎就好。
他一點也不想當枯枝,也不希望還昏迷不醒的飛天哥哥像土塊一樣被砸的粉碎,所以只能縮著脖子照她說的去做。就連頭發都顧不上去管了。
禿怎麼了,有命重要麼?
命都沒有了,頭發再濃密又有什麼用呢?
見滿天老老實實去找小妖怪了,阿緣捏了捏鼻梁,靠進了後面的軟墊裡。
「飛天怎麼樣?需不需要再弄到半死昏過去?」
她隨口問身旁的宇智波斑。
「還昏著。」宇智波斑毫不猶豫的回答。「想從宇智波的幻術裡醒過來,他還差得遠。」
同滿天相比,飛天要更聰明也更有能力,同人類近乎相同的外表也會讓他在人類世界中擁有更多的便利。
但他性格殘忍,喜怒無常還以殺人為樂。並非是可以掌握在手裡的好棋子。就算用滿天作為妖質,他也一定不會像沒主見的滿天這樣乖乖聽話。甚至可能才脫離他們的視線就開始作惡。因此在滿天還有利用價值的這段時間,就只能像現在先這樣弄昏當個妖質了。
「除妖師和巫女的招募如何了?」
阿緣看向從一開始就安靜地待在角落,仿佛自己不存在一樣的老巫女。
本著專業的事讓專業的人來的原則,阿緣特地派人去先前的村子走了一趟,除了把女人們都很好就是在城裡找工作的情況傳回去之外,也是請這位老巫女來給自己介紹妖怪和除妖師相關的消息。
雖然滿天也說了一些,但身為人類,果然還是需要從人類方面的專家處才能獲取更切合實際的情報。
有宇智波斑在,阿緣完全不擔心對方會有所隱瞞或者說謊。
再加上她相信對方是個聰明人,明白如何選擇才是對自己對這裡的人們來說是最好的。
「我已經寫信給我的同門,還有我知道的除妖師家族了,相信不久之後就會有回應。」年邁的巫女俯身行禮,「殿下給的條件十分豐厚了,他們應該不會拒絕。」
雖然除妖師做的是除魔衛道的工作,但他們也是人,衣食住行也都需要花錢,因此酬勞的薄厚也是非常重要的出動參考。
像阿緣這樣又承諾錢又承諾糧的,無疑是非常優質的甲方爸爸。
老巫女想不到他們有什麼拒絕的理由。
「那就好。」阿緣重新坐回桌子前,在自己的備忘錄上畫了一個√。「那麼就得抓緊時間收拾出空房間來給他們教學……不是,給他們居住用。」
盡管宇智波斑一個人也可以橫掃一大片,但羊毛總不能按著一個人薅。再加上他的方法並不適用於所有人,沒有通用性,所以並不適合傳播。
而阿緣想要的,是培養出適合當地能夠盡可能多的量產,盡可能廣泛的傳播的辦法。
哪怕沒有靈力的個人沒辦法殺傷妖怪,至少也要知道該如何躲避——或者產出盡可能多的符紙和法器,到時候可以放在避難所裡,一旦有妖怪來襲,人們可以往避難所裡躲一躲。哪怕對這些辦法在極為強大的大妖怪面前根本起不到作用,但大妖怪也不是韭菜,一茬又一茬的長的到處都是。人們只要能夠應對那些會時不時劫掠人類的普通妖怪就好了。
因此《妖怪百科》、《面對妖怪怎麼辦》、《緊急逃生手冊》這些針對妖怪的自救應對手冊是非常有必要的。
她准備盡可能多的請有能力的驅魔師和巫女僧侶一起來商討此事,他們對付妖魔鬼怪的經驗都是寶貴的財富。
當然符紙法器之類的也很重要。
要是可能的話,從這邊多選點好苗子出來當學徒帶一帶就更好了。——當然最好的結果當然是建立驅魔師學院,能夠系統的量產驅魔師肯定是最好的結果。或許個人資質各不相同,但『畢業要求』至少能夠保證他們擁有一定的自保能力,哪怕不能上陣殺妖,也能使得所在的村鎮擁有一定的自保能力,一個人的能力不夠強,那麼就讓很多人來一起努力。再半吊子的驅魔師,十個二十個聚在一起,也能夠湊出一股不錯的力量了。
阿緣從沒指望這樣能夠培養出多麼特殊的英雄,事實上她一直覺得比起把希望投注在某一個英雄上,眼巴巴的等待著英雄的到來,倒不如從當下,從自己眼前能夠做得的事情開始努力。
於是就在阿緣殷切的期待中,騎著能夠飛行的貓又的驅魔師少女和她的弟弟,最先踏入了這座易主了的城池當中。
作者有話要說:
滿天(對著妖怪們):姬君讓我給你們帶個話。
我覺得你們一定是產生了什麼奇怪的誤解,滿天覺得阿緣頭發不多是因為她頭發比起當時的女性而言要短上一些。看起來就『少』。
才不是禿呢!
第253章
「姐,這裡看起來很好誒。」
少年雀躍的看著街道的兩邊,雖然比不上那些人來人往的繁華大城,但至少來往的人的神情看起來都很輕松。
見多了為了活命而發愁的愁苦表情,突然看到這麼一個人們看著都很輕松地環境,自己也不自覺的覺得松快了許多。屬於這個年紀男孩子的活潑本性一下子就冒了出來。
「姐,我們先逛一下再去見城主吧。」
他想再四處轉轉。
「這……按照禮節,我們應該……」
年輕女驅魔師皺著眉頭解開了保護面部用的面罩,露出了英氣明麗的面孔。
「現在也還早吧?而且你看我們大老遠跑過來,也灰頭土臉的……」
少年局促的左看右看,就是沒有看姐姐的臉。
年輕的女驅魔師笑著摸了摸弟弟的頭:
「琥珀,你不用緊張的。現在還是只是接觸,並沒有要你立刻和妖怪作戰的。」
被說破了心中的擔憂,少年也不再偽裝。
「我只是擔心自己做不好……」
「沒關系,不是還有姐姐在麼。」她笑著安慰道,接著拉起弟弟的手,「不過你說的也有道理,這麼灰頭土臉的去見城主也不好……就先稍微修整一下吧。」
她也挺久沒有好好在城裡走動過了,跟弟弟一起稍微放松一下也不錯。就當是戰鬥前的最後准備了。
也不知道會遇到怎樣的妖怪。
這裡並不是她們熟悉的範圍,雖然路過過但從未停留過,因此會有什麼妖怪,老實說她並不清楚。就連信函也是由相熟的人代為轉交的。
但貴族的征召不是他們能拒絕的,哪怕對方並非是舉世聞名的大名,而只是一個邊緣地區的城主也是一樣。珊瑚只能一邊小心再小心,一邊安慰自己這次給的報酬十分豐富,豐富到昨晚這一單,他們到明年之前都可以不接任務的程度。
這到並不是因為他們勢利眼只看報酬行事,只是除妖師也要生活,再加上他們是高危險的工作,族人大多身上帶傷,還有很多孤兒寡母難以靠勞作養活自己——雖然有跟村子合作,但村子的出產也不是無窮無盡的,他們還是要盡可能多的掙錢掙糧,才能保證族人們不會因為妖怪之外的原因而失去性命。
吃了點東西,又重新整理了衣裝之後,姐弟兩人終於走進了高高佇立在一側的城主府。
同其它地方恨不得到處都站滿人來表現自己的富裕和強盛的城主府不同,這裡很安靜,門外站崗的兵卒看著很有精神,也很紀律,並沒有在交頭接耳。他們說明來意之後,就有一個穿著盔甲的兵卒把兩人帶了進去。
進入到城主府裡之後,人就更少了。目光所及之處,除了三兩個巡邏的人之外,連一個走動的侍女都沒有。但並不是那種落魄的空曠,相反,這座城主府比他們想像中的還要好上不少,雖然看得出有不少地方還在修整,但主體十分完整,用的料子也是好料子。
主樓前的空地看起來也十分氣派,明明沒有用石頭卻像是鏡面一樣平整。讓人不禁思考究竟是用了怎樣的手段才能達到現在的效果。
只是氣派歸氣派,怪異也是真的十分怪異。
「兵卒明明說進來之後會有人給帶路,但完全都沒有碰到人啊。」琥珀小心的觀察著這座看起來空蕩蕩的城主府。
他們向上走了兩層,都沒有碰到兵卒說的『帶路的人』。
「要不還是別繼續走了吧。」
少年拉住姐姐的胳膊,停下了腳步。
再城主府裡亂走也是會判罪的吧。除妖師們雖然作者非常厲害的工作,出生入死從妖怪手中保護人類的生命財產安全,但他們就跟另一個世界的忍者類似,明明十分強大,但實際上地位非常低。
同樣做著類似的工作,巫女和僧侶的地位都比他們高很多。如果除妖的行業也有鄙視鏈的話,那這些除妖師毫無疑問的就是最底層的小可憐。
在沒辦法對抗妖怪的普通人那裡可能還好一點,但在權貴當中,那真的就是呼之即來揮之即去的消耗品。
豁出性命完成了工作是應該的,萬一失手,那就是重大過錯,搞不好一起去的人全都要沒命。不管是技術多麼純屬多麼強大的除妖師,不管有沒有好好地把自己的技術傳承下去,貴族讓你三更死,那就不會讓你活到五更去。
因此每當接到貴族或者城主的工作時,他們總是又高興又擔心。
高興是因為貴族這裡總能拿到十分豐厚的報酬,但同時又會擔心這個工作會失去多少同伴,又是否會因為辦事不利激怒了貴族們而付出血的代價。
行事的時候,也會非常小心。
「但是我們遲到了的話,城主也會生氣的吧?」
珊瑚也陷入了左右為難的狀態。
父親沒在,她就是主事者。她的決定就代表了除妖師村莊,代表了他們會給城主留下怎樣的印像。
就在兩人左右為難不知是否要繼續向上走的時候,旁邊的房門突然被人推開,一個年輕的女孩子抱著一大疊文書搖搖晃晃的走了出來。
「我幫你吧。」
看對方手裡的文書疊的老高,路都看不到了,珊瑚趕忙上去幫把手,身旁的琥珀也跟著拿了一些。
「幫大忙了,謝謝。」
被分擔走大部分重量的少女騰開手活動了一下手腕。然後才注意到這兩人陌生但利索的打扮。
「你們是?」
一個是十七八歲的漂亮女孩子,一個是十歲左右的小弟弟……她沒印像見過這樣的組合?
十多歲的小女孩兒城裡到是有不少。
「我們是受城主之托來工作的除妖師。」珊瑚趕忙表明了自己的身份,為了不被當成可疑的人,她還快速的說明了一下情況。「我叫珊瑚,這是我弟弟琥珀,我們不是故意到處亂走的,只是兵卒說進來之後會有人接待,但是一直沒有遇到接待的人才……」
「啊……是有這麼回事來著。」
少女愣了一下,接著像是猛然想起來似的露出恍然的神情。
「只是沒想到你們會來的這麼快。」
因為按早苗……就是那名老巫女的說法,她的信應該是這幾天會到人手裡,再考慮到這個時代人們出行的速度,所以阿緣以為至少也要再過幾天才能有人到來著。
接待工作的事情她雖然吩咐下去了,但因為沒想到是今天,她就安排了其他的事情。
「抱歉,今天正好是考試日所以剛好這段時間沒人在,我帶你們過去吧。」
「考試?」
緊跟在姐姐身後的少年好奇的看著這個好不容易碰到的人。
很年輕的女孩子,看起來跟姐姐差不多。
穿著……盡管是還不錯的料子,但並不華麗,也沒有帶什麼飾品。
大概是比較高級侍女?
琥珀觀察人的時候,殊不知對方也正在觀察他
看著容貌俊秀的少年乖巧的樣子,少女臉上的笑容不由更柔和了幾分。眼神中也透著幾分懷念。
該隱先不說。鏡長到這麼多大的話,大概也是這個樣子吧。不過應該會自信——雖然這孩子極力隱藏自己的不安,但緊跟在姐姐身後的小動作還是泄露了他的緊張和不安。
「對,考試。最近在進行崗前培訓,今天就是驗收這段時間的教學成果的日子。」她一邊走一邊解釋道。
「前段時間出了點事城主府嚴重人手不足就招了一批新人,現在還處於培訓考核期。考核期結束之後成績過關的就可以留下,其他人就回去各自的村落。」
「崗前培訓?」
「考、考核?」
珊瑚和琥珀的聲音幾乎同時響起。
「是呀,比起開始工作之後才現學,當然是先學習然後再上崗更高效吧?而且還能趁著這個機會篩選看是否有特殊人才——啊,我是說識字算數特別快的類型,這樣可以直接分配到相應的對口崗位上,也不用浪費彼此的時間。」尤其這些被妖怪弄來的女孩子們幾乎都沒有當侍女的經驗,就算她想老帶新,也找不到幾個能帶人的『老人』。倒不如集體培訓來的快捷方便。
雖然有『是金子總會發光』這樣的俗話,但比起把人安排在普通崗位上若干時間之後才發現天賦,肯定還是一開始就放到合適的崗位更能讓人發光發熱。
「至於考核,不考試,怎麼能直觀的確定對方對培訓內容的掌握程度呢?崗位職責、工作要求還有基礎的算數和讀寫,這些都是可以放進試卷裡考試的,雖然考試不是評判一個人的唯一標准,但它現階段最方便也最直觀的了解方式了。」
她總不能一對一每個都去觀察了解一個遍。
聽了個似懂非懂的除妖師姐弟有些尷尬笑了笑——不、不愧是有文化的貴族。雇佣僕人的要求都這麼高。
「那、那個。」
珊瑚決定不再繼續這個自己不了解的話題。
「請問,您知道妖怪的事情麼?」還是把話題帶入自己擅長的範圍內比較有安全感。
「妖怪?」
帶路的少女腳步一停,轉過頭看向身後一大一小兩人。
「對,城主請我們來是想對付什麼妖怪,這個您知道麼?我看城裡挺和平的,不像是有妖怪的樣子?」
城主府裡的工作事宜她不懂,也不需要懂,那就還是問問自己需要在意的事情吧。她和琥珀先前除了整理了自己之外,也在城裡探索了一遍。
並沒有找到妖怪的跡像,城裡的居民也不像是飽受妖怪摧殘的樣子。談話間也沒有提到有妖怪的意思。如果不是城被妖怪襲擊的話,那最可能的就是城主對哪裡的妖怪起了殺心。
這也不奇怪,雖然沒有在城裡,但附近有妖怪對城主來說也始終是一個威脅。想要先下手為強除掉威脅也正常。
所以才會開出那麼豐厚的報酬,就是不知道是要對付什麼樣的妖怪,要是知名的大妖怪的話……珊瑚的視線掃向正好奇的看著帶路的年輕女孩兒的弟弟。
要是真的是要討伐知名大妖怪的話,至少要把弟弟送回去。
弟弟還沒有對妖怪的實戰經歷,上來就對上大妖怪太危險了。
「這個嘛……暫時還不確定。」
終於走到地方,不等少女伸手,障子門就被人從裡拉開。
「不確定?」
珊瑚驚訝的眨了眨眼。
「對,因為現在還在探索,而且實際上我想讓除妖師們做的不僅僅是除妖的工作。」
……我想?
珊瑚敏銳的注意到了她的用詞。
意識到這句話的含義,她不由得睜大了眼睛,直愣愣的看著她們認為是等級比較高的侍女的少女走進房間裡,徑直走向了最前方的座位。
而先前開門的年邁巫女,則是跟在她後面俯身行禮:「殿下。」
「免禮,你繼續完成你的工作吧。」除了讓早苗寫信給除妖師和巫女之外,她還讓早苗把自己學的驅魔除妖的知識技巧,以及應對經驗整理成文字版來著。
「是……但是那兩個人?」
「她們是除妖師一族的,是我的客人。」
「我知道了。」老巫女行了一禮,「我就在旁邊的房間,有什麼事情請務必叫我。」
她說完,就退到了相通的側間去了。這位新上任的城主是個有主意的,並不需要她多說什麼。自己只要好好遵從命令就好了。
少女——阿緣把手上的文書放到了一旁,接著對愣愣的站在門口的兩人招了招手。
「辛苦了,這些放在這裡就可以了。」
聽到少女的招呼,珊瑚和琥珀卻並沒有立刻上前,他們意識到了什麼,卻又不敢相信,只好繼續愣愣的站在門口,就像兩尊雕塑。
「怎麼了?」
翻開之前還沒處理完的工作卻還沒見兩人有動靜,阿緣這才又抬頭問道。
「那、那個……」
珊瑚舔了舔嘴唇。
「城主……」
「就是我啊。」阿緣指了指自己。
「那、那招我們來的……」珊瑚覺得自己呼吸都困難了幾分。
她單手撐著下巴翹了下嘴角:「也是我。」
嘩啦。
原本被捧在手上的文書稀裡嘩啦掉了一地。
怎麼說呢,還挺懷念的。
這種看著自己瞠目結舌的表情,想說又不敢說,想信又覺得顛覆了三觀。
上次看到露出這種表情的是誰來著?
她動了動手指回憶起來。
啊,好像是水之國大名的兒子。她記得他是叫……
天野……啊,是叫天野翔吧。
能到她面前的忍者,就算再怎麼不敢相信也會好好地控制自己的表情,因此會在知道自己身份的時候露出這樣明顯表情的,就只有那個大少爺了。
……也不知道他現在如何了,有沒有好好工作經營自己的城池,是不是還在斥巨資買人偶。
說來阿緣之所以對他印像如此深刻,也有他是第一個買走了那個『昂貴奢侈品』的人偶的人的原因來著。
當時時間緊任務重沒太在意,現在見到同樣的表情,還挺有趣的。
或者她這次應該試試隱瞞自己女性的身份?說不定還能多看幾次。
她有些惡趣味的想著。
不過現在的重點還是趕緊讓這兩人解除石化好解答自己的問題來著。
於是她很好脾氣的開口:「需要的話,我還可以提供其他證明哦。」
「不……不用了!」
珊瑚帶著琥珀一起撲通跪下。
「先前……實在是萬分抱歉!我知道這樣說很厚顏無恥,但還請讓我們用戰功來彌補先前的失禮……」
我們都干了什麼……
想到自己剛剛把人當成侍女問東問西的樣子,珊瑚就覺得眼前一黑,喉嚨也緊到幾乎要發不出聲音。她低著頭,不敢去看那位大人的表情。
盡管是因為對方沒有先表明身份他們才先入為主有了錯誤的判斷——哪裡的城主會自己搬東西嘛!但不管怎麼說,對城主無理這件事卻是事實,如果對方真的用這件事對除妖師一族發難的話,他們真的沒辦法辯解。
雖然除妖師為許多貴族出過力,可真去求助的話,她不認為這些貴族會為他們一族出面。
阿緣擺了擺手,「嗯?啊,是說剛才的事?不要在意。」
「快起來吧,文書放到這裡,我還有很多事情想問你們呢。」
「是……啊!對不起。」
聽到阿緣說起來,珊瑚才注意到剛剛因為緊張而摔了一地的文書。
……怎麼辦,更絕望了。
有沒有什麼辦法讓時間回到她們來城裡之前?她一定就站在城主府門口,哪裡也不去。
有了『對貴族無理』這件事在前,『城主是女人,還是一個很年輕的姑娘』這件事反而不是不能接受的了。
珊瑚帶著琥珀一起,拘謹的跪坐在那位少女城主不遠的地方。
那一疊文書已經放到了城主指定的地方,他們現在就在等一個判決了。
雖說剛剛城主說了『不要在意』,但他們實在是沒辦法裝出無事發生的樣子。
看著兩人緊繃的像是被壓到極致的彈簧一樣的樣子,阿緣失笑著搖了搖頭,接著從旁邊的櫃子裡拿了點東西,走到了兩人面前。彎腰伸手。
「要吃糖麼?雖然不是很好的糖。」
這是從不知道哪個妖怪的老巢裡弄回來的,只是渾濁的琥珀色碎塊,但在這個時代也是十分珍貴的味道了。
——也只有這個時候阿緣會懷念一下系統還有系統商城。
要是它還在,自己就可以拿出更好的東西了。
「是——誒?」
緊張的回應之後,珊瑚才意識注意到伸到自己面前的手。
她眨了眨眼,抬起頭向前看。
容貌清秀柔和的城主正微笑著看著自己。
「拿著吧。」
見女驅魔師終於敢看自己了,阿緣拉起她的手把糖放到了她的手裡。
「那麼現在來談談正事吧。」她重新走回桌子前,從裡面抽出了一張寫滿字的紙。
「可能你們已經知道了,不僅是你們除妖師一族,我還邀請了其他許多擁有除妖能力的巫女和僧侶。」
「是……有聽說過。」
除妖師們也有自己的圈子,雖然這個時代的消息流通並不那麼方便,但他們也有自己的聯系方式。這麼大手筆的『雇佣』,自然機會引起注意。
只不過他們並沒有多想,只是覺得城主遇到了很強大的妖怪,或者想要樹立自己的威名而想去討伐哪裡的大妖怪。
除了在戰場上闖出名聲之外,揚名的最好辦法就是做一件別人做不到的勇猛之事。
討伐大妖怪就是一個很常見的辦法。
不管雇佣了多少僧侶和除妖師,但只要是某位大人組織的,那功績和名聲就都是這位大人的。
「所以您是想?」
珊瑚一開始也考慮了這件事,但通過剛剛的交談,又覺得不是這麼回事。
「嗯……是有一些想要實現的想法,不過在說之前還是想先咨詢一些問題。」阿緣拿著寫滿字的紙一目十行的掃了一遍。這是她寫的計劃(簡化版)和後面添加的備注。
因為要做的工作還很多,她怕自己會有遺漏的地方,於是每次想起什麼就會往上面添上一筆。不知不覺就寫了一整章。
「首先還是想問一下,你們除妖師的收益如何?收費模式是怎樣的?有沒有一個定價?」
「還有你們是怎麼分配任務的,是以個人為主還是組隊為主?按照什麼原則分配任務?」
???
珊瑚呆住了。
「還有你們的傳承——就是你們除妖的本事,是怎麼傳授的,是師徒模式?各家教導各家的?還是有學堂大家一起統一培訓?」
阿緣沒有在意對方越來越呆滯的表情,一項項的把問題問了下去。
「啊,還要冒昧一下,你們的傷亡情況如何,面對重傷殘疾的族人和失去主要勞動力的家庭,是怎麼安排的……嗯,姑且就這些吧。」
珊瑚一開始還十分認真的聽著,生怕漏掉了什麼關鍵詞,可是越聽,就越是迷茫。
單獨拆開的每個詞她都明白,但是組合到一起,怎麼就不明白了呢。
她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
她……她們不是應該說妖怪的事情麼?怎麼感覺跟妖怪越來越遠了?
作者有話要說:
來了,阿緣的問卷調查久違的重現江湖(喂)
肥碩的加更送上,親親我的大小可愛們。
你們看,這麼肥碩的更新是不是值得肥碩的留言數量?(眼巴巴)
第254章
與其說是在說妖怪,倒不如說是說除妖師的事情。
撐過開頭狂風暴雨一般的問題衝擊後又過了一會兒,珊瑚才磕磕絆絆的開始回答。
「我們一般來說是根據妖怪的強度收費……錢、糧食和布匹都可以作為報酬,如果有特殊的法器或者素材的話也可以抵報酬。」
阿緣:「這種情況多麼?我是說用法器或者素材抵報酬的。」
「還挺多的。」珊瑚誠實的回答。
畢竟除妖師的本職工作是殺妖。好的武器裝備也是她們所追求的,再加上並不是所有受妖怪危害的村莊或者個人都能拿得出足夠的錢糧作為報酬。他們總不能為了拿個報酬而活生生把人逼死。那樣他們跟那些要人命的妖怪和劫匪有什麼區別呢?
不能不管又不能做白工的情況下,就只能選擇其他的東西作為報酬的補貼了。
法器、道具、藥草甚至是妖怪身上能用到的部分。
「如果難度高的話,族裡的好手都會一起出動。」
「任務的話,具體情況父……族長會安排。」
「族裡的人是一起供養的,訓練的話大家都在一起,平時長輩們有空的時候私下也會教導」
阿緣一邊聽一邊在紙上快速的記錄著關鍵詞。
「也就是說,那其實是沒有一個指定的統一標准,是麼?」
聽來聽去都是靠經驗。
要麼是族長的經驗,要麼是負責帶小孩子的師父的經驗。
收費聽起來也很自由。
珊瑚忍不住撓了撓臉:「好像是……沒有的。」
有麼?好像沒有吧?
任務啦酬金啦,不是都是父……族長來分配就好麼?還要什麼標准?
「嗯……好的,我大概明白了。」
雖然沒有得到准確的數值,但還是能從中得到一些需要的信息的。有了這些消息打底,她覺得自己說動除妖師們來自己這裡開學校的幾率還比較大的。
不過問卷還得再修改一下,現在這份對這個時代的人來說還是復雜了點。
阿緣並沒有漏掉自己剛剛念問題時珊瑚和琥珀茫然的神色——而會露出這樣的神情就證明他們有沒有聽明白的地方。
這兩個年輕人都沒明白,那麼年紀更大更守舊的僧侶和巫女恐怕就更不明白了。
還得簡化。
「那個……您問這些,是和妖怪有關系麼?」
見面前的年輕城主陷入思考半天沒有回話,珊瑚猶豫了幾次還是主動開口了。
盡管她覺得這些問題好像跟除妖沒什麼關系,但對方總不可能是開了這麼豐厚的報酬就只為了讓除妖師的他們跑來回答幾個問題。再加上一直這麼沉默下去也不是事兒,還是趕緊說到關鍵問題,也好有個應對。
「是這樣的。」阿緣回過神注意到了正忐忑的看著自己的姐弟倆,她先是露出了一個安撫的笑容,接著才說出了自己正在籌備的計劃。
「我准備建立一個教授學生如何除滅妖怪的學校。」
「……哈?」
先不說『學校』到底是什麼,只說是教學生如何除妖的這點……她是想建立自己的除妖隊伍?
「你剛剛也說了除妖師其實並不能每次都收到跟任務目標相符的報酬,那麼我大膽地猜測,你們的經濟情況在扣除了撫恤金,購買糧食物資修補防御工事等支出之後並不算富裕。」
「這……」
「因此你們很難擴大隊伍,除了這個行業需要天賦,好苗子可遇不可求之外,也是因為從孩子開始培養一個合格的除妖師並不是三五個月就能速成的,在此期間會消耗掉相當大的物資,而你們現在的收益還沒有大到可以讓你們無後顧之憂的去培養新的力量。」
「再加上任務分配和教育都是靠『經驗』,沒有什麼統一的標准,因此除妖師的實力也是良莠不齊。並不是說每個人都能達到珊瑚你的強度——因此如果族裡的好手全部出動的話,難免會出現讓老弱婦孺守家而導致守備力量不足的情況。」
阿緣明白這樣的時代女人有多艱難,珊瑚作為一個年輕女孩兒能作為『使者』前來,就足以證明她本身的優秀。
「……是。」
全中。
珊瑚開始用敬畏的眼神看著這個年輕的城主了。
並非是因為她是城主、是貴族,也不是因為她是第一個關注除妖師的生活情況的雇主,而是她三言兩語就把他們除妖師的問題總結出來了。
做著這麼危險的工作,除妖師肯定不會窮困潦倒,但正如她所說的,收入高,開銷也高,再加上總會遇到一些謊報妖怪強度的工作或者窮苦人的委托。他們也總是很難有積蓄。
尤其這個工作確實危險,傷亡也一直很高,老弱婦孺的生活用度,還有落下殘疾無法再斬殺妖怪的族人的口糧,他們的花銷也比想像中要大得多。
明明是第一次見,她卻能說得好像親眼見過一樣。
珊瑚認為這也是很了不起的能力。
不、不愧是以女性身份當了城主的人。
「其實也不是說你們這個模式不好,只是這種模式下能夠培養出來的除妖師的數量還是太少了。而且沒辦法保證除妖師的實力質量。」
雖然弱的除妖師也能除妖,但如果沒辦法准確判斷而把他們派去對付強力的妖怪,那同送人去死有什麼區別?
「您的意思是通過這個『學校』能夠大量且保證實力的培育除妖師麼?」
除妖師少女震驚的睜大了眼睛。而被問道的少女沒有一點猶豫的點了點頭。
「是的,如果按照我的計劃來行動的話,是可以的。」
「我這裡的錢財都還算豐富,只要沒有巨大的天災人禍,我對學校的資助就可以持續下去,有資助的話,就可以到處搜集好苗子回來當學生,這裡空地多,人來了也不用擔心沒有房子住。到時候使用的教材也會規範化,老師也會選擇有真才實學的人——這樣一來就可以避免好老師遇不到好學生,或者有天分的學生卻只能跟個半吊子老師的情況。」
「一起畢業的學生們彼此也熟悉,可以組隊行動去除妖,這樣就又比單打獨鬥多了一份安全保障。若是有不擅長戰鬥但擅長制作法器或者符紙的人,也可以留下來在工坊裡專門制作法器符紙,而不用從事自己不擅長的正面戰鬥。」
開學校這事兒也不是一兩次了,熟悉的很。
各項事宜阿緣張口就來。
要不是了解還不多,就連老師的評級和崗位要求她都可以當場就說出一大串來。然而就算只有這些,也足夠給除妖師姐弟打開新世界的大門了。
他們並不知道這樣是不是真的『好』,但是作為聽眾來說的話,如果真的能見到成果的話,應該會覺得很厲害吧。
「小心!」
突兀的察覺到妖怪凶惡的氣息,珊瑚和琥珀立刻戒備了起來,兩人一千以後將阿緣夾在了中間,手也不自覺的摸向武器。
因為是要來見城主,他們並沒有帶上體積大的武器,只帶了可以隨身攜帶的輕便武器。
咚咚的沉重腳步從外廊上響起,接著就在兩人警惕的目光中,一個搖搖擺擺的長臉矮胖身影映在了障子門上。
「琥珀!」
珊瑚立刻提醒弟弟。
「停!」
在除妖師姐弟行動之前,阿緣趕緊叫了停。
「城主大人?」珊瑚百忙中回過頭。
阿緣面色如常的解釋道:「這個妖怪是給我辦事的。」
她話音還沒落下,有著鯰魚一樣光禿禿的腦袋的妖怪就走了進來。
「殿下!」
他一點沒看正警惕著自己的除妖師姐弟,殷勤又狗腿的衝了過來。
「我又找到了三妖怪的巢穴!其中一個還是在一個像這樣的大房子裡,它肯定有錢!」
他一臉快樂的說著,完全看不出之前還被削掉了頭皮打了個半死,只能眼睜睜看著哥哥出氣多進氣兒少的當人質的可憐樣子。
也許是是斯德哥爾摩症候群,也許是從迫害其他妖怪看他們倒霉丟命的行為中找到了樂趣,滿天總是十分積極的去工作。
如果『妖奸』有具體的形像,那一定就是他這樣的了。
「說不定還特別有錢!尤其那個蛇妖,它住的房子跟這裡差不多大。」
妖怪之間的交易並不需要錢,他們只是喜歡掠奪,尤其喜歡掠奪人類喜歡的東西。當然人類本身也是他們掠奪的目標之一就是了。
因此他們搶走的金銀財寶往往會原封不動的放在巢穴裡,並且隨著時間的推移而越堆越多。
換言之,只要有足夠的實力,那麼這些大妖怪的巢穴對人來說就等同於一個沒有上鎖,只要打敗怪獸就能隨便拿的寶庫。
阿緣很喜歡,一喜歡就心情好。她心情一好,保住小命的滿天也就高興了。
至於會有同為妖怪的家伙倒霉甚至丟命……哦,誰會在意這種事兒呢,妖怪與妖怪之間可沒什麼同族之愛。為了變強大彼此吞噬的也比比皆是。
對滿天來說,能用這些妖怪取悅這個可怕的人類女性簡直是再劃算不過的買賣了。雖然對人類諂媚好像有點丟臉,但比起命,當然還是丟臉好些。
滿天不覺得奇怪,但從沒見過這架勢的珊瑚和琥珀卻是驚到了。
他們能察覺到面前這個看起來有些滑稽的妖怪其實是十分強大的妖怪,至少如果是他們單獨遇到的話,很難全身而退的那種。
然而這樣一個強大的,凶惡的,應該去作威作福的妖怪,此時卻如此的卑微諂媚,也太不合常理了吧。
別是有什麼陰謀。
「城主大人,不要相信妖怪。」
琥珀趕緊提醒道,一雙眼睛仍然緊緊地盯著面前的妖怪沒有移開。
「有類似人類的外表,會說人話的妖怪是最危險的。」
這樣的妖怪不僅會用妖怪的力量殺人,還會用語言騙人。這可比單純的殺人要危險多了。
他的話立刻引來了滿天的不滿。
「喂喂,你這小鬼怎麼回事,你怎麼能……能懷疑我的忠心呢!」
滿天氣的想撕了這個臭小鬼。
要是城主懷疑他,他肯定會被那個可怕的不像人的家伙生生撕了。而且!哥哥也會一起沒命!
太惡毒了,這個人類小鬼。
「妖怪能有什麼忠心啊!尤其還是跟人類……」
珊瑚也忍不住加入了對話。
今天發生的事情簡直全都在顛覆她的三觀。
先是城主要命的奪命連環問,接著又是這麼一個真情實感向人類諂媚的強力妖怪。
相比之下,城主是年輕女性這件事反而不覺得是大事了。
……這座城到底是怎麼回事?
年輕的除妖師心很累——過去一年的經歷可能都沒有今天這一天的累。
過去的她也從未有過和妖怪爭吵的經歷。(畢竟平時都是見面就打起來了)
真不知道到底是這個城主還是這個妖怪奇怪,還是說她太久沒有往遠處來,已經跟不上新變化了。
她長嘆一口氣還想再勸勸。
如果不是看不出城主大人像是被蠱惑了的樣子,她可能真的要麻溜帶著弟弟就跑路了。
會跟妖怪合作的人,絕對不會是什麼正派的好人——這是這個時代的常識。
然而還沒等她開口,一個不曾出現過的陌生男聲就突然傳進了耳朵。
他問:「要去麼?那個蛇洞。」
作者有話要說:
珊瑚:我從未見過如此厚顏無恥向人類諂媚的妖怪。
滿天:為了活命狗腿,那能叫諂媚麼!
今天斑醬也是以聲入景的一天呢(你),試圖帶辛勤工作的阿緣翹個班(?)
第255章
誰?
珊瑚立刻看向聲音傳來的方向,全身的肌肉都緊繃了起來。
並非是感應到了殺氣或者危險。
相反,明明這裡占了這麼大一個壯年男性,她剛剛卻什麼都沒察覺到。
什麼都沒感覺到,連對方什麼時候出現的都不知道。
太松懈了,自己。
珊瑚沒有傲慢到覺得自己天下無敵了,但這麼大一個活人自己卻絲毫沒有察覺到。如果他是敵人的話,自己恐怕還沒反應過來命就沒了。
她警惕的看向這個就像憑空出現一樣的男人。在這個時代來說過於健壯的身型,再加上艷麗的容貌和炸開的發型,怎麼看都不像是會被人忽視的那種人,可偏偏在他出現的時候,無論是自己還是弟弟琥珀,都一點都沒有察覺到。
「斑,你回來啦。」
同珊瑚的警惕不同,阿緣很開心的同宇智波斑揮了揮手打招呼,好像臉上都亮了幾分。
「嗯,稍微在周圍轉了一圈。」轉轉看有沒有不長眼的強盜,順便看了看這個叫滿天的妖怪有沒有好好干活。
雖然宇智波斑並不怕他糾結其他的妖怪來找事(以滿天的戰鬥力做對比),但人手不足還要開荒的這個時候,肯定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左右監督又花不了多少時間,「要去麼。那個蛇窟。」他又回到了先前的話題。
明明是能夠搶奪一座城來住的蛇妖,到了宇智波斑嘴裡卻同鑽洞裡的普通蛇似的。就連態度,也好像是要去郊游玩耍,而不是冒死去闖魔窟。
「要去!」
阿緣了解宇智波斑,如果有危險的話,他絕對不會讓自己靠近——反過來說就是可以讓自己去的地方,一定是他有自信不會讓自己遇到危險的『安全』場所。
於是她一開口應了下來。
自從來到這座城之後她還沒出去過呢,雖說准備好好整頓一下這座城還有周圍的領地,但也要勞逸結合嘛。
更何況這種挖寶探險的活動,聽起來就很有吸引力——誰沒有過當個挖到寶藏的幸運兒的夢想呢。
阿緣美滋滋的想著。
說不定自己這次就能改命,撈個大的。
這是不對的。
看著年輕的城主一副准備出游的高興樣子,珊瑚皺起了眉頭。
能夠占據一座城的妖怪的實力都不容小覷,並不是說派去的人多就能解決的。就算這個能夠不驚動自己出現的男人作為人類十分強大也有一樣。
人類的強大和妖怪的強大,是截然不同的概念,這種情況下莽撞的帶著一城之主前去,太危險了。
她趕緊進言:「如果是妖怪的事情的話,請交給我們吧。」
「如果您只是想要妖怪巢穴的寶物的話,完全不需要以身涉險,交給我們就可以了。」
事實上,因為想要回被妖怪奪去的寶物(或者擄走的人)而拉起隊伍討伐妖怪的貴族也不在少數,垂涎妖怪巢穴中可能存在的寶物而選擇進攻的人也時有出現。
但不管哪一個,都要做好萬全的准備,絕不是像剛剛那樣……那種好像再商量去哪裡游玩踏青的樣子。
尤其蛇妖大多都帶毒,若是帶有強腐蝕性的毒液那就算是他們也不一定能全身而退。再加上這個消息是妖怪帶來的,誰知道這是不是他們聯合起來下的套呢?
「我沒有以身涉險啊。」
出去玩兒的事兒,怎麼能叫以身涉險呢。
只是她也明白這個年輕的女除妖師是為了自己好,因此她又補充了一句。
「肯定沒問題的,我稍後讓人給你們安排房間,等我回來……」
「請讓我們一起去!」
珊瑚第一次主動打斷了貴族的話。她也知道這樣沒有禮貌,但無論如何她都不能看著一個即將成為他們雇主的人就這麼莽撞的去妖怪的巢穴。
有自己和琥珀跟著,萬一真有什麼問題,他們也來得及補救。
此時珊瑚看著年輕城主的眼神,就好像看著單純不懂事,總以為世界圍著自己轉的傻孩子的長姐。
既不能不能上手打,也不能不管。只能跟著一起去,隨時准備衝上去救人了。
出發的准備很簡單。
城主府裡還沒有幾個正經家臣,於是阿緣只要跟老巫女早苗交代兩句,再把正在培訓的人接下來的課程安排下去,就可以走人了。
阿緣去換了一身更方便行動的衣服,又找了幾個方便打包用的大口袋疊好裝在身上(之前打包別的妖怪的寶物趕制的),就出發了。
滿天獨自一妖在前面帶路。珊瑚和琥珀騎著雲母,阿緣則是乖乖趴在宇智波斑背上——公主抱雖然浪漫,但更多的適合擺拍凹造型,移動的時候,尤其是像現在這樣遠距離移動的情況下,還是背著更舒服點。
——她是真的不願意回想過去被抱著在山澗跳躍,比過山車還暈車的那種感覺了。
還是背著好,不僅沒那麼難受,還能有經歷做別的事。
她緊緊貼在宇智波斑堅實的背上,為了不礙事,對方仿佛每根都寫滿桀驁的頭發絲被綁成一個馬尾搭在肩上。而阿緣此時就正用手指卷著他的長發玩兒。
一邊卷,一邊看著下面的世界。
在高處,可以更清楚的看到這個時代的樣貌。
同許多農耕時代一樣,大部分的地方都還是自然原本的樣子。
村落零星散落在大片的山林草地間,在這個時代,人類才是少數的弱勢群體。大自然稍微發揮一點點威力,對這個時代的人類來說都是難以承受的災難。更不要說現在還處於戰亂年代,再加上妖怪橫行。
距離主城近一點的地方還好,越是遠,就越是荒涼。時不時能看到荒廢的村落和田地。坍塌的房子和長滿雜草卻還能看出規整邊緣的田地是最後能夠證明這裡曾經有人生活過的痕跡。
弱只是單純的圖畫的話,或許還能說有頹敗的美感。但一想到現實生活中這樣的畫面所代表的事情,就無論如何也說不出一個『美』字了。
這可能就是她和真正的領導者的區別吧,她總也不能把這些事情當做是常態。也沒法說服自己。『為了更偉大的利益,這些犧牲都是必須的』。
也許這就是她拿著金手指都沒辦法稱霸天下的原因吧。
不過她也沒有後悔過就是了。
「怎麼了?」
注意到身後的少女突然把頭靠到了自己肩膀上,似乎有些失落的樣子,宇智波斑偏了偏頭問道。
她蹭了蹭對方的臉頰:「沒什麼,就是突然覺得任重道遠……也不知道蛇妖巢穴裡的財寶能用多久。」
「希望真如同滿天所說的,是個富裕妖怪吧。」最好能一夜暴富的那種,那樣的話她就可以專心投入到建設工作而不用再絞盡腦汁東拆西補了。
宇智波斑:「不夠就再去找別的。」
「一個不夠多找幾個。」
語氣平常的好像他們說的不是窮凶極惡的妖怪,而是去抓雞崽吃一樣。
一只太瘦?那抓十個八個不就夠了?
一頓沒吃夠?那就多抓點多吃幾頓。
——簡直把妖怪當成提款機或者自助餐……雖然從實力差距來說卻是能做。
他們沒有刻意壓低聲音,因此旁邊的珊瑚和琥珀自然也都聽到了。
實話說,如果是之前剛出發的時候,他們一定認為對方這話是在大言不慚。
還多找幾個大妖怪的巢穴拿寶藏呢,不被大妖怪們找上門洗劫人們就要謝天謝地了。當然這並不是說珊瑚和琥珀漲他人威風,而是在這個時代頂級的『大妖怪』就是有這樣的威力。
他們隨便揮揮手都能剿滅一支軍隊,覆滅一兩個城池就像游戲一樣簡單。
然而……如果這不是障眼法而真的是某種強大的力量的話。
看著那藍色的巨人,除妖師姐弟倆開始認為對方或許真的有說出這種話的本錢了。
空中趕路十分節省時間,天還亮著的時候,他們就趕到了滿天說的蛇妖的巢穴。
盡管四處都是殘垣斷壁,但也可以從中看出過去的輝煌。
哪怕不是主城,這裡也一定曾是一座繁華的城市。
只可惜被妖怪盯上了,一切生機和繁華都成為了過去。
「妖怪就在裡面。」
滿天指著最高的城主府說道。
「那裡氣味最濃,寶藏也一定就在裡面。」
「那我們直接過去吧。」
阿緣從宇智波斑背上爬下來,拍了拍衣服就要往裡走。
「等下,還是先探探路……」
珊瑚趕緊阻止了她莽撞的行動。
「我們並不知道那是怎樣的蛇妖,實力如何,還是小心為妙。」
這位年輕的城主大人是真的沒有經歷過妖怪襲擊的恐怖,不然也不會這麼想當然。
珊瑚確定了這件事之後,更警惕了。
因為無知所以無畏,這種情況下她會做出什麼事,沒有人知道。作為護衛,她只能小心再小心了。
然而除了弟弟琥珀之外,其他人都沒有回應她的意思。
帶路的那個妖怪更是深吸一口氣然後張開大嘴,砰的一下就發射了一記亮黃色的光炮攻擊。
——這個比人類還諂媚的妖怪竟然有這麼強!?
珊瑚驚訝。
不,不對,重點不是這個,他這麼一下,不就打草驚蛇了麼?對方肯定會被激怒的吧!
接著正如她所想的那樣,被光炮轟掉了房子的一角的城樓裡突然之間冒出一個巨大的蛇頭。
那蛇頭是如此之大,就算他們所有人都被吞進去,對這蛇妖來說也只是一頓微不足道的小菜吧。
「哪裡來的小蟲子!」
蛇妖暴怒的撐起身體,巨大的身體哢嚓哢嚓的掀翻了城主府的上層建築。
兩根比人還大的尖牙中低落的毒液落在房子上,立刻就將木質的房體融化成一個個巨大的坑洞。
還沒正式開始除妖的琥珀看的眼睛都值了,身體也不自覺的微微發抖。
並不是他不夠勇敢,而是生物在面對能夠輕易殺死自己的危險生物時的本能。
阿緣注意到琥珀的顫抖——然而就算這樣,這個小小的少年也勇敢的擋在了自己面前。於是她伸手拍了拍上年的肩膀:「別怕。」
「很快就結束的。」
「但這可是……」
琥珀焦急的開口,然而越是急,就越是找不到合適的詞語來形容。
接著像是要證明阿緣的話一樣,數道巨大的淡藍色刀光從後面衝向還在發怒的蛇妖,就像熱刀切黃油一樣幾下把蛇妖分成了數段。
阿緣微微一笑,指著前方:「你看,我就說很快就能結束吧?」
作者有話要說:
正常的探險故事:出發——遇險——生死存亡——獲得寶藏。
開掛的探險故事:出發——拿寶藏。
阿禿:你看,拿寶藏,就是這麼簡單。
悠于 2021-9-2 08:57
第256章
如果不是面前妖怪的殘害還熱乎著正在往下掉,砸在建築上發出生生沉悶的巨響,珊瑚一定以為自己在做夢。
藍色的刀光動手的太快,她甚至沒能看清它的樣子,只是隱約記得它有著如同正在燃燒著藍色火焰一樣跳躍的光芒。明明並不是鮮艷熱烈、一眼看去就能感受到力量的顏色,卻展現了如此的威力。
閉上眼睛甚至還能看到那凌厲的巨大刀光閃過的影像。
雖然她自己殺妖怪的時候也經常用飛來骨把妖怪打成幾段,但那大多都是些看起來嚇人實際上實力不算強大的普通妖怪。
像剛剛那個蛇頭的五官都開始像人臉靠近,並且能夠口吐人言的這種等級的妖怪,就算是族裡的好手一起出手,恐怕也得是一場艱難的苦戰。
一個不小心甚至會犧牲幾人的那種。
但現在,這樣等級的妖怪甚至沒能撐過一個照面。
那句怒吼竟成了它在這世界上的最後一句話。
沒有管除妖師姐弟兩人的感受,滿天激動的搓了搓手:「大人,我們現在就上去吧!」
他一臉躍躍欲試的樣子,很難想到那又像鯰魚又像土撥鼠一樣的臉是如何做到這麼人性化的表情的。
然而身為妖怪的滿天偏偏就做到了,他用那妖怪的臉,做出了三分諂媚三分激動兩分躍躍欲試兩分幸災樂禍的復雜表情。
明明那是他的同類,但在場最激動最想要把對方徹底拆的骨頭都不剩的也是他。
「走吧。」
阿緣拍了拍擋在自己面前的琥珀的肩膀。
「啊好、好的。」
被喚回神來的琥珀趕緊向前走了幾步,接著又像是想起了什麼似的突然轉過頭向後看,盡管極力掩飾假裝平靜,但眼神中的崇拜和激動卻是藏也藏不住。
他正在看站在城主大人身旁的那個男人。
或許是因為大多孩子心裡都有『想要成為英雄』的期待,他們對於實力強大的人也有著別樣的憧憬和期待。
而宇智波斑,無疑滿足了一個孩子所擁有的全部期待。
不僅身形健壯長得好看,實力也十分強大——在別人看來難以戰勝的妖怪,在他手裡卻只是一刀的事兒。
干脆利落,輕描淡寫。
琥珀震驚,不敢相信的同時,心裡也升起了濃濃的憧憬和崇拜。
「你收獲了一個小迷弟哦。」
注意到琥珀的反應,阿緣伸手拉了拉宇智波斑的袖子,湊到他耳邊小聲說道。吹出的溫熱氣息輕輕拂過男人的耳朵,讓對方不自在的向後挪了一下。
並不是討厭,只是還不適應。
忍者的生涯讓他警惕任何靠近自己的行動,再加上他本人又是格外敏感的那類人,就更在意了。
「什麼迷弟?」
他反手握住了身邊少女的手。
「就是崇拜你的……小少年?」
「是麼。」宇智波斑沒什麼反應。
或者說身為忍界最頂尖的戰鬥力,身為最強忍族之一的宇智波的族長,他早就習慣了被這樣的眼神注視。
他牽著阿緣的手不緊不慢的走在最後面。
盡管是他提議來的,但本人卻看不出有什麼激動之處。事實上也確實沒有什麼可激動的,這種程度的對手還沒辦法激起他的戰鬥欲,這樣破舊的城池也沒什麼特備值得探究的東西。他之所以帶阿緣來,就只是單純的讓她出來散散心休息一下而已。
他出生在地獄一樣的時代,也正是因為親眼見證過地獄,才知道那一道光的珍貴。
也明白這道光對這樣的時代代表了什麼。因此他是支持阿緣的決定的。只是支持歸支持,但也希望她能過自己想要的生活。
不希望繁重的工作占據她的全部。
所以才有了這次『探險』。
滿天走在前面探路。大妖怪大多是吃人吃肉的,當中也有一部分格外『不講究』的,會弄得自己的巢穴異常的邋遢。
滿天的工作就是不讓這些邋遢髒污的東西映入阿緣這個城主的眼中,因此見到不好的就會換一條路繞開。
他們本著探險的原則,把可以進去的房間一間間的找過去。
時而開開櫃子時而翻翻箱子。
或多或少的能找到些收獲。
鑲銀的鏡子,帶著精致裝飾的梳子……甚至還找到了一件不知道多少年沒有拿出來過的精美和服,布料鮮艷的顏色都因為時間的流逝而黯淡了。但是上面精致的花紋還很清晰,放到外面也是不錯的東西。
阿緣直接把它給了珊瑚。
「這、這個我不能收。」
珊瑚受寵若驚,連忙擺手拒絕——雖然她也很喜歡漂亮的衣服,但這次她並沒有做出能夠得到這樣貴重服飾的功績。
是的,就算布料已經沒有開始時鮮艷,這樣的好料子制作的精美和服放到外面也不會便宜。
「你拿著吧,尋寶嘛,當然是誰合適就分配給誰。」游戲裡都是這樣的!布甲給法師,盔甲給戰士,誰用得上分配給誰。
雖然阿緣現在不富裕,但也還沒有到找到什麼都要歸為己有的程度。再加上她本來就有拉攏除妖師們來給她當老師教練的計劃,就當是提前預支報酬了,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
雖然想像rg游戲那樣把所有地方都探一個遍,但年久失修再加上剛剛的破壞,差不多三分之一的區域已經坍塌到無法進入了。
好在存放寶庫的地方就是妖怪的巢穴,再加上他們剛剛解決的十分迅速,因此這裡並沒有收到什麼破壞。
他們很容易的就從妖怪的屍骸後面找到了堆疊在一起的『寶藏』。
數量驚人的金銀凌亂的堆在箱子裡,大量精致的布匹隨意的散落在箱子和箱子周圍,制作精良的刀劍因為缺少保養而黯淡無光,七零八落的散了滿地。
盔甲的部件更是滾了滿地,有些已經因為妖怪的行動而被擠壓走了型。
對人類而言足以讓人心跳加速的巨量財富就這樣毫不費力的展現在了他們眼前。
「哦哦,看起來不錯啊。」
滿天作為妖怪並不需要消費,因此對金銀財寶其實沒有特別的概念,只是因為見了幾次搬運的場面,根據經驗判斷出這是會讓城主大人高興的分量。
城主高興就代表他和哥哥能繼續活下去,因此他也高興。
至於辛苦收集了許久,現在躺在旁邊的妖怪的屍塊……誰管他呢?
「後面好像還有糧食。」爬上寶物堆去查看後面的庫存的珊瑚回道。
盡管不知道放了多久,但那確實是一捆捆的稻米。
「看起來應該是新糧。」
她碰了碰包裹稻米的外層,還很新鮮,應該是近期的。
「新糧啊,那正好能用上了。」阿緣臉上的笑容更深了幾分。
同不能吃喝的金銀不同,糧是人們活命的根基。
人們可以不用金銀,不穿綢緞不佩戴玉石,卻不能不吃糧。因此糧食的儲存肯定是越多越好,多多益善。
金錢的收入當然讓人高興,但糧食的收入才最讓人安心。
「比想像中多,今天可能收拾不完,就住在這邊吧。」
估算了一下運輸量,阿緣果斷的決定下來。
今天剩下的時間估計都要用在搬運上了,晚上修整一晚第二天早上出發,大家也沒那麼疲憊。
順便她也可以初步分配一下遮蔽意外之喜的用途。
除了阿緣之外,其他幾人都是習慣露宿野外了的,因此在定下今晚在外面過夜之後,他們就分頭去做准備了。
雖說守著這麼個城主府,但裡面糟糕的現狀使得他們都沒有住宿的想法,倒不如用找到的物資自己布置個舒服又干淨的地方過夜。
珊瑚帶著她騎過來的『雲母』去狩獵了,力氣大的滿天一趟趟的從城主府裡往外搬寶藏,琥珀則是收集柴火壘篝火。
沒過多久,一個臨時的宿營地就修整了出來。
天色暗下來的時候,吃飽喝足的阿緣就披著從成裡翻出來的干淨布料坐在寶藏堆旁邊小聲算起了分配。
「這邊可以用作婦嬰院的建立。」
「這一堆可以用來修整道路和開荒。」
「糧也還得再買點。」
「這裡可以用來建除妖師學校……啊,還得建個女性職業技術培訓班。」
那這樣的花這筆錢就得分成兩部分……或者從別的地方挪點出來。
看著年輕的城主一臉嚴肅的思考的樣子,旁邊的珊瑚終於沒忍住還是問了出來:「女性……職業技術培訓班是什麼?」
感覺除了開頭的『女性』之外,剩下的全都有聽沒懂。
「就是面向女性開展的培養一項讓她們自己養活自己的技能的地方。」
「誒?」
並不是說阿緣格外偏向女性,而是在沒有可以節省人力的機器的年代裡,力量相對於女性更強的男性就是一個家庭的主要勞動力,如果沒有壯年男性來種田,田地的產量很難繼續維持下去。尤其是因為各種原因而變成獨自一人的女性。
阿緣確實可以給一部分女性提供就業的機會,但也只是一部分,城主府能夠吸納的女性勞動力是有限的。她也不可能一直無限制的去補貼下去。
因此想辦法讓她們學習一項能夠生存下去的手藝,就是很重要的事情。
想到這裡,阿緣不由得把視線投向了剛剛提出問題的珊瑚身上。
作為除妖師,應該走過很多地方吧。
她摸著下巴打量著面前的少女。
那應該也是見多識廣了,或許應該問問她,這個時代裡做什麼工會比較好?
珊瑚猛地打了個寒顫。
是剛剛的風太涼了麼?總覺得背後有股寒氣?
作者有話要說:
斑醬今天也是方便好用又美貌的外掛(閉嘴)
來了,阿禿的問題風暴(?)
第257章
「我想咨詢一些事。」
阿緣轉過身,正面看向珊瑚。而她這正式的舉動,卻讓珊瑚覺得背後的涼氣刷的蔓延向四肢。
她突然想起了不久之前被這位城主用海量問題襲擊的恐懼。
「我、我還有點事兒……」
她刷的站起來就要走,然而還沒等她站直,就注意到那個一刀就砍死妖怪的男人不知何時已經站在自己背後了。
「我突然想起來事情其實也沒那麼急,我沒事了。」
珊瑚果斷的坐回了原位上。
「您想問什麼呢?」
「嗯,就是想問一點……有關女性工作的問題。」
「在你去過的地方,女性一般都做什麼工作呢?有沒那種家裡沒有壯年勞動力需要靠女性養家的家庭?她們一般從事什麼工作?有沒有你認為適合女性,或者覺得『如果所有女性都會就好了』的技能或者工作呢?」
說是『一點』,實際上一張嘴就是七八個問題。
雖然這才只是第二次,但是……微妙的不意外呢。甚至有種『啊,確實是城主大人的發言』的奇妙感覺。
只是這個問題……
珊瑚陷入了沉思。
事實上作為除妖師,她的生活跟普通女孩子有著很大的差距。同齡的普通女孩子在做什麼,她也說的不是很清楚。
只是如果問她『如果所有女性都會就好了』的技能的話。
「我希望每個女孩子都可以強大起來。」
並不是抱怨什麼,但是女孩子的生存環境確實要更加艱難。不僅是正常生活中,她們面臨的危險多,就連在面對妖怪的時候,也更加危險。
除了那些喜好女人和小孩的妖怪之外,她們往往會因為體力不支、無力反抗等原因被妖怪抓住。
因此比起其他的……像是紡織或者畫畫之類的技能,她更希望女孩子也能變得更強、更健壯一些。
哪怕只是為了活下去。
「原來如此。」
阿緣並沒有覺得她的回答偏題了,相反她覺得這是只有生活在這個時代的人才能感同身受的給出的答案。
「這樣的話,果然還是要把鍛煉的事情提上日程吧。」她抬頭眼巴巴的看向站在自己對面的宇智波斑。
所以應該增加體育課?體能課?或者逃生課?
「我知道了。」宇智波斑點頭應下。
……你知道什麼了?
珊瑚抬頭詫異的看向那個強大而沉默的男人,想知道他們之間究竟經歷了怎樣的交流,才能壓根沒說關鍵詞就能對上。
「還有其他的呢?」
「種地或者織布這些吧,但是說到織布,前提還是要有織布機吧?」
其實很多女孩子不會織布的原因,並不是她們不想學或者沒學會,而是因為家裡買不起織布機。
織布機不是一兩天就能做好的,價格本身並不便宜。再加上戰爭和妖怪的雙重侵襲,人們逃命的時候很難帶上這樣大體積的機器。
「嗯……那就在采購清單上也加入織布機。」
「誒?」
珊瑚猛地看向對面的少女城主。
「您是說買了發給女孩子們?」這也太奢侈了吧?
「當然不是。」阿緣擺了擺手,先不說這些織布機怎麼運到各自家裡,就只說運回去之後究竟是能讓女孩子拿著工作,買還是被賣掉或者挪去給別的用了都不好確定。
她總不能派人手天天去查。
「我要建立一個織布廠,讓女孩子們可以在織布工廠裡工作,等她們攢夠錢了可以自己買織布機了就可以用自己的工資買織布機回家自己做。」
這樣一來布匹的質量可以統一,二來也可以保證每個女孩子都可以學會技術並且用自己學到的技術工作。
至於之後如何,那是之後的事情。她現在能做的就是給女孩子們一個機會。
「還有識別、炮制草藥之類的工作應該也挺合適的,只是前提是找到可靠地藥師。」這個就是可遇不可求的了。
除了少數隱居的藥師之外,其他有名有能力的藥師都在各個大名處工作,想挖出來不是那麼容易的。目前階段可以開始准備,但不能強求必須有。
寧可沒有,也不能讓一個壞的藥師把人毀了。
「那、那個……如果只是簡單的草藥知識的話,我還是有些心得的。」
聽到少女城主的自言自語,珊瑚舉起了手。
「除妖師因為工作的原因經常會受傷,所以……」
她的聲音越來越弱。其實就連她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麼會這麼主動的說出這些。明明這些也是除妖師們代代相傳的知識……
「你願意把這些傳授給普通人麼?」
珊瑚遲疑了:「這個……」
「你可以回去跟你的族長商量一下,若是可以的話,我可以花錢雇佣你們的人當講師來教授這些知識。」
「你可以問問族裡,不需要是狩獵妖怪的好手,上了年紀或者身體不好的也可以。我需要的只是藥草方面的知識。」
「我會回去跟族裡商量一下的。」
珊瑚沉默了半晌,最終還是點頭應了下來。
盡管並沒有這樣的先例,但她認為這並不是壞事。無論是對他們除妖師來說,還是對在這裡生活的其他人來說。
夜色降臨。
整個世界都暗了下來。只有面前的更火和天上的新月是照亮世界的光源。雖然是在曾經被妖怪占據的荒廢城池中的露宿,在場的人和妖怪卻沒有人害怕。反而比過去更能感受夜晚同白日截然不同的魅力。
微涼的夜風輕輕拂過樹梢,枝葉伴隨著細微的沙沙聲輕輕搖擺,好像整個世界都隨著這大自然的旋律而舒緩了下來。
讓小孩子(琥珀)先去睡覺之後,阿緣坐到一邊開始正式的……
數財寶。
雖說接收過不少國家的賠償,也不是沒有剿滅過匪徒的贓款,但說到親自探險尋寶,這還是第一次。而且不是游樂園那種小打小鬧的找個糖塊也叫『寶藏』的兒童娛樂項目。
不考慮後續那些麻煩的工作的話,看著這麼一堆自己辛苦……好吧,其實也沒多辛苦找到的寶藏還真是挺有成就感的。
她就像個好奇寶寶那樣,一會兒摸摸金塊,一會兒碰碰珠寶。眼睛裡卻是沒有一點貪婪的影子,只會讓人覺得可愛。
至少在宇智波斑眼裡是這樣的。
容貌艷麗俊美的青年眉目溫和的注視著面前的少女。明明應該是連一根頭發絲都寫滿桀驁的梟雄。此時卻甘願像影子一樣待在距離少女身後觸手可及的地方。
「喜歡的話,我帶你再去別的地方。」
低沉又柔和的聲音隨著夜風傳到阿緣耳中,她回過頭看向身後的青年,笑著搖了搖頭:「不用啦。」
「雖然尋寶很有趣,但一直做也就沒有那種驚喜感了——何況回去還有一大堆事情要做,不做個七七八八,也沒心思去玩兒不是。」
玩兒的時候當然不能惦記事,不然玩兒也玩兒不好,惦記的事情也不會因為自己惦記了就被解決掉。
風吹起她的發梢,擋住了她的左眼。宇智波斑抬起手將這縷不聽話的頭發撥回耳後。
「好像長了一點。」
「有麼?」
阿緣摸了摸自己的頭發。
自從開始當公主之後,她就沒太關注過自己的頭發了——橫豎都是系統自帶的,也沒有醜到她專門花錢改發型的程度。
好久沒看,甚至還覺得有點陌生了。
「你的才是長了。」
阿緣說著,伸出手抓住了青年垂下來的發絲。
雖然梳起來了,但還是一副膨脹開的感覺,還有……阿緣松開了抓在手裡的那縷秀發,抬手摸向更高的地方,撩開了他垂在眼前的劉海。
原本總是擋住右眼的劉海因為長得更長而被撩去了耳後,剩下的部分剛好遮到眉的位置,將漂亮的眼睛都露了出來。
「怎麼了?」
宇智波斑沒有動,放任的手指在宇智波最重要的眼睛周圍摩挲。柔軟的指尖帶著微涼的,讓他不自覺的就放松了下來。
對過去的宇智波斑來說,族地之外的夜晚總是充滿危機的。
在外執行任務的時候,每個夜晚都充斥著緊張與威脅。野獸、毒物還有敵對的忍者,都是他們可能會造成任務失敗,乃至於奪去族人生命的存在。
然而今天的夜晚卻是如此的溫柔。
溫柔到讓讓人希望時間能就此停下。
「只是覺得有點新鮮。」
「其實我從以前就想問了,擋住一只眼睛不會覺得視線很奇怪麼?還是說因為覺得帥所以無所謂?」
那個擋著右邊眼睛的形像印像太深了,以至於突然見到把眼睛露出來的新形像,反而有些不適應了。
不過也很好看就是了。
對於真正好看的硬核顏值來說,發型就只是點綴。只有好看和更好看的區別。
「不會。」
「嗯?」
「不會擋著。」
宇智波斑重復了一遍。
「……也不是覺得這樣帥。」
他皺著眉把『帥』這個字說了出來。忍者的戰鬥又不靠臉,他以前從沒在意過這種事……說起來的時候自然會別扭。
尤其在姬君面前把這個詞用在自己身上的時候。
然而他的這份別扭,在阿緣看來卻是增添了一分可愛成分。
如果不是擔心誇他『好可愛』會把人嚇跑……
阿緣覺得自己一定會捧著他的臉大聲說出來。
雖說過去那個陰郁中透著狂氣,無論何時、無論面對什麼都非常可靠地宇智波斑也很帥,但真要說起來的話,還是現在的他感覺更好。
束起頭發,大大方方的露出好看的容顏,眉宇間常年積聚的陰郁氣息也煙消雲散,整個人就像是從什麼中解放了一樣變得輕快、明亮了起來。
「我覺得這樣的斑很好看哦。」
雖然看著斑好看的臉很養眼,但一直保持這個姿勢好像也很奇怪。
阿緣一邊說著,一邊松開手。但才剛離開,就被宇智波斑拉住了。
「怎麼了?」
她沒有用力,只是投去一個疑惑的眼神。
男性修長的手輕輕動了動,從抓住手腕的姿勢變成了十指相扣。
宇智波斑並沒有解釋什麼,只是更用力的勾住了她的手指。
「……那我們去周圍稍微逛逛吧。」
阿緣也沒有再不識趣的問下去,她站起來,牽著人往外走。
雖說漆黑的廢墟沒什麼可看的景色……但是有天上的明月和身邊的他,還有什麼不滿足的呢?
「……呼,好險。」
等兩人走遠後,珊瑚才松開了按著滿天的手。
剛剛這個傻妖怪直直的就要走過去,那種氛圍下讓他過去了,恐怕就沒命回來了。珊瑚雖然看不慣這個凶惡又諂媚的妖怪,卻也不希望他因為這種……這種理由就丟了性命。
明明還能在其他方面派上用場。
……咦?
年輕的除妖師愣了一下。
她為什麼覺得妖怪還能派上用場呢?
第258章
由於讓雲母和滿天先帶著收獲的寶藏回去了,其他幾人選擇了步行往回走。
這也是阿緣提出來的。
回去之後就要忙了,現在當然要多走走多看看。
然而也許是因為他們看起來太普通了,沒走多久,就跳出來一隊穿著殘破護甲的男人。
「把錢都交出來。」
為首的幾人拿著殘破的兵器,嘴裡說著讓他們交錢,眼睛卻不停的在阿緣和珊瑚兩人之間游移,上吊的三角眼裡閃著貪婪的光。
「二十……不,三十左右?」
珊瑚敏銳的察覺到周圍的樹林裡還有藏著沒有出來的人。
她和弟弟立刻警惕的擋在了阿緣周圍。
失算了。
雖然她知道宇智波先生十分強大,但在外人看來,這種只有一個成年男性和兩個女人一個小孩的組合無疑就等於在跟其他人說『我們是肥羊快來下手』。
「看起來像是戰敗或者逃跑的兵卒?」
阿緣小聲問護衛在身邊的珊瑚。
「是……應該是這樣。」
雖然為首的幾人穿了護甲,但都破破爛爛的——不知道是經過了幾手才穿在他身上。再加上那已經有了缺口的兵器。
但就算如此,一般人想湊這麼一身也不容易。也只能是當了逃兵然後落草為寇的前兵卒了。
像這樣拿著武器裝備逃跑當了土匪的士兵並不少見。或者說這個本就艱難的世界,正是因為有了他們這些人,普通人的生活才格外的艱難。
好不容易找到一個沒有打仗也沒有妖怪的地方安家落戶,卻可能會因為四處流浪以打家劫舍為生的匪徒們而失去一切。
珊瑚的表情難看起來,手也緊緊地握成了拳頭。
「別擔心。」
注意到珊瑚的緊張,阿緣悄悄地拍了拍她緊握的拳頭。
「斑一個人就可以解決。」
「再不交出錢來,就不要怪大爺我不客氣了!」
見幾人都只是竊竊私語而沒有回應自己的意思,再加上身後的小弟們開始躁動起哄,為首的男人不由惱怒的向前邁出一步。進來幾次成功的劫殺養大了他的膽子。
他開始覺得這些平時吃香喝辣的大人們也不算什麼——吃的好穿得好有用麼?還不是會被他手裡的刀一刀劈死。
他們這些人原本是臨時征調的底層士兵,如果不是前面的主力力量被突然起來的雷點都劈成了焦炭導致開展的兩邊失去了一戰之力,他們這些人也是要被派上戰場的。只是武器都拿到手了,大名手上又沒有足夠多的精英士兵看管他們,他們就干脆在某次任務裡逃了。
沒有目標,走到哪裡搶到哪裡。靠著洗劫路人和村莊,他們過得比原先好了無數倍。嘗到了甜頭之後,自然就無法再容忍別人的輕視。
他一陣惱怒,手裡缺了口的太刀一頓亂揮,直衝著他看不順眼的宇智波斑的臉上招呼了過去。
不就是仗著長得好看麼,如果他也能出生在好家庭裡,從小吃的好穿得暖,他也不會比他差!
想到這裡,他心裡的無名怒火更旺了。
越想越生氣,原本只想讓對方毀容的刀加重了力道直衝著對方好看的臉招呼了過去。他現在不僅要毀了這張臉,還要逼出他的醜態,讓兩個女人看到他的醜態,看到他跪地求饒把她們送出去只為了讓自己活命的樣子。
漂亮女人不敢置信的絕望模樣最能讓他興奮起來。
想到這兩個女人馬上就要落入自己手裡,他就覺得渾身的血液都沸騰起來,開始向著某個方向湧去……
嗯?
他明明在向前走,為什麼視野卻是身後的小弟們呢?
嘍啰首領還沒有意識到發生了什麼。而他那群跟班小弟驚恐的眼神和不知從哪裡落下的紅色,就是他在這個世界上最後見到的景色。
宇智波斑收回手,手裡還握著剛剛那個男人手裡破了口的太刀。猩紅的液體沿著刀身蜿蜒而下,最終在重力的作用下掉落進泥土當中。
他另一只手還穩穩地擋在阿緣的眼睛前,沒有讓她看到那血腥的一幕。
並不是怕她見到自己凶殘的一面會害怕,而是認為不應該讓那樣肮髒的人的死亡髒了她的眼睛。
「馬上就好。」
「別都殺了,帶回去做苦力!」
阿緣只來得及說這麼一句話,這場一對多的戰鬥就進入了尾聲。又過了幾個呼吸的時間,在場就沒有能站起來的人了。
珊瑚還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戰鬥就全都結束了。
在她看來,就是宇智波斑衝出去把這些人全部打到,然後這些人就全都躺在了地上。接著也不知道他做了什麼,這些人又互相攙扶著站了起來,丟下死掉的幾個同伴目光呆滯的向前走。
——就好像中了邪一樣。
「他、他們……」琥珀結結巴巴的指著那些行屍走肉一樣往前走的強盜。
「他們自己會回去城裡做苦力。」
阿緣解釋道。
「到死之前都會拼命工作為自己犯下的罪過贖罪。」
殺了他們固然容易,但比起這麼干脆的死掉,還是讓他們為城市建設和開荒貢獻出最後一絲生命力才更劃算,也能更能說得上是『贖罪』。
發生了這樣的事情,幾人的情緒自然高不起來。原本邊走邊玩兒輕松回城的計劃也就此擱淺。阿緣再次爬上了宇智波斑的背,讓他背著自己加快了回去的步伐。雖然也可以用須佐能乎回去,但也沒有到丟下珊瑚和琥珀自己先回去的程度。
只是突然沒了走走看看的性質而已。
本來就不是特別遠的地方,到了中午的時候,就已經隱約能看到城主府的影子了。
跟昨晚一樣,琥珀負責收集柴火生火,而珊瑚則是獵回了他們的午餐——幾只兔子。
肥美的兔子處理好之後稍微放一點香料和鹽就是這個時代的一頓美餐,肉的香味從火上遠遠地傳了出去。
除了勾起火堆旁幾人的食欲之外,也引來了其他飢餓的人。
「你們!把、把肉交出來!」
有氣無力的聲音說著完全察覺不到凶意的話。
火堆旁的幾人回過頭去,就看到幾個衣衫襤褸,瘦的幾乎脫了像的男人拿著筆剛剛那些逃兵還破爛的武器哆哆嗦嗦的指著他們。
注意到他們看過來,為首的男人艱難的吞了口口水,努力把眼睛從火堆邊的烤兔肉上移開:「只、只要你們交出肉來,我、我們就放你們走!」
也許是太過渴望,還沒等阿緣這邊回應,他身邊少小一點的青年急切的開口:「留下三只……不,留下兩只也行!」
領頭的男子聽到旁邊人的話先是有些生氣——氣他也不跟自己商量就破壞了原本的計劃,但是聞著誘人的肉香,再想想自己身後還餓著肚子的人們,他也堅持不下去了。
盡管出來的是他們幾個男人,但實際上他們這個逃難的隊伍裡還有十來個女人和孩子。他們原本都只是些老實過日子的貧民,如果不是實在過不下去了,他們甚至不會離開故土跑出來求生。
更不要說拿著武器威脅別人了。
甚至到了這個時候,他都沒有說過『殺』這個字。
珊瑚咬了咬嘴唇:「殿下。」
她看得出這些人已經虛弱到了一定程度,再不吃點東西,恐怕過不了幾天就要因為飢餓和虛弱沒命了。
她想請她把這些兔子讓給他們,自己可以再去打獵……甚至可以狩獵更多的獵物回來作為補償。但在城主面前,她說不出口。
讓城主把食物讓給平民,然後看著他們吃東西自己餓著?
她還沒有傻到這個程度。
現在有資格做決定的,就只有在這裡的少女城主一人而已。
阿緣嘆了一口氣,看向那個哆哆嗦嗦的拿著武器的男人說道:「……你們身後還有人吧?」
!?
「讓他們也一起出來吧,我不會怎麼樣你們的。」
她一邊說著,一邊看向旁邊的珊瑚:
「珊瑚,你認識蘑菇麼?」
「誒?」
「你認識能吃的蘑菇的話,就打兔子回來的時候再摘點蘑菇回來吧。」
阿緣一邊說著,一邊抬起手,從袖子裡掏啊掏的,掏出了小小一袋米。
——這是哪兒來的?
珊瑚震驚的看著這位少女城主從兩個袖子分別掏出一小袋子米。
「之前看到有米漏出來,我就順便收了一點放了起來。」本來是想著萬一路上想吃米飯或者喝粥了還可以換個口味來著。
沒想到會在這個時候派上用場。
「弄點肉和蘑菇回來,正好可以熬米粥——這樣姑且能夠每個人都吃一點吧。」阿緣說完,又轉過頭看向那個還舉著武器的男人。「你們應該有炊具吧?」
「是……是的。」
男人呆呆的點了點頭。他其實沒明白事情是怎麼突然變成這個樣子的。只是隱隱明白,面前這些大人,決定給他們糧食。
……他們又可以活下去了。
也許是緊繃的情緒終於找到了一個可以宣泄的地方,甚至有人當場就丟下武器哭了起來。
這個世界上有太多需要哭泣的事情。
哭失去的親人,哭發生在自己身上的磨難,又或者是哭這個世道的艱難與不公平——明明他們從沒求過什麼富貴,只是想好好地活下去而已,為什麼就這麼難呢?
可能到了最後,就連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再哭什麼了。只是眼淚無論如何都停不下來。
看著這些『強盜』抱頭哭泣的樣子,珊瑚覺得心裡特別不是滋味。
甚至不知道該說什麼。
有這一頓飯,這些人又可以堅持下去——這本來應該是好事,但不知為何,她就是高興不起來。
一想到這個世界上還有多少像這樣的可憐的,明明什麼都沒有做錯,卻要掙扎在生死邊緣的人,她就覺得心底一沉。
出生在這樣的時代,出生在除妖師家族,珊瑚早已經見慣了生死——甚至她早已經把這一切當成了人生的一部分。
被妖怪襲擊的人會死,擊殺妖怪的除妖師也可能會在某天死在妖怪手裡。還活著就去殺妖怪,親朋好友被妖怪殺了就去殺了妖怪報仇。
她是有這樣的覺悟的。但眼前的這些人卻不一樣。不同於被戰爭或者妖怪殺死的人們,這些幾乎一腳踩進死亡中的人還在掙扎的活著,但正是因為他們還活著,才更加觸目驚心。
她茫然的握了握拳頭,卻不知道自己這麼做就究竟有何意義。
「……會好的。」
不知何時站在她身邊的少女握住了她的手。
「我們所做的努力,就是為了不再見到這樣的情景。」
少女筆直的站在那裡,肯定的說道:
「所以,一定會變好的。」
第259章
這群人並不多,或者原本應該有不少人,只是都在逃難的路上死的死散的散,最後只剩下這二十來個。其中大半還是女人和小孩。
但不管是男人還是女人,每個人都面黃肌瘦,骨瘦如柴。
阿緣有理由懷疑如果他們今天還吃不到這一頓飯,明天就可能有人因為太過虛弱而再也站不起來。
但就算吃到了這一頓,一無所有的他們恐怕也難以撐過這個季節。
越是飢餓就越是虛弱,越是虛弱就越是難以獲取食物。這是一個無解的惡性循環。
他們原本只是些普通的農民,住在一個不好不壞的村子裡,日子雖然不富裕,但只要努力,一家人也都可以活下來。可就算是這樣的日子,都過不下去了。
貴人們要打仗,沒有錢沒有人怎麼辦,就讓下面一次又一次的收稅,就讓手裡凶惡的兵卒到處抓人。若僅僅只是這樣也就罷了,然而這個世界上,還有著會吃人的妖怪這種存在。
貧瘠的村子承受不了這樣一次又一次的剝削和苦難,最終他們只能逃走。但他們原本就只是些普通的農民,除了侍弄田地之外,其他的什麼都不清楚。雖然逃離了煉獄一樣的村莊,但出來之後的日子並沒有變好。
附近的村莊早也都荒廢了,他們沒有地方投靠,再加上害怕一落腳又被貴人們抓去戰場上送死,就只能躲在山林裡面。
以前他們人更多也更強壯的時候偶爾還能打到兔子鳥雀之類的獵物,但隨著時間的推移,長時間吃不飽的他們越來越虛弱,打獵花費的體力要遠遠多於獵物能夠給予的補充。也就不再有人去費力狩獵了。
再後來他們不斷失去同伴——有的是死掉了,也有的是因為強盜土匪被分開了再沒有見過,婦女和孩子占了半數的他們就只能靠沿路找到的野果野菜勉強為生,但野菜樹皮這些東西只能保證他們不會立刻餓死,卻是沒辦法填飽肚子的。
眼看著身邊的人一天比一天虛弱,好像閉上眼就再也睜不開了。他們只能再絕望之下選擇當壞人。但就算是想當壞人,他們也比不過那些強壯的逃兵土匪,就連村莊裡的健壯勞力他們也打不過。最後只能閉上眼睛,選擇對比自己人數更少,更弱小的路人下手。
阿緣一行人是他們第一個動手對像。這既是幸運也是不幸。
幸運的是他們遇到了阿緣這樣肯寬恕他們,還給了他們食物的好人。而不幸的則是他們這一次已經鼓起了全部的勇氣,沒能成功,他們也不會再有膽量做第二次了。
也許要到很久以後,等重要的人都因飢餓和虛弱而死之後才能有人再豁出去一切變成真正的『惡鬼』了。
『強盜們』邊哭邊笑的享用起能讓他們活下去的這一餐,有米,有蘑菇野菜,還有撕進去的肉條——對現在的他們來說,再沒什麼能比這個更美味了。而被『搶劫』的四人看著這一幕卻都沒了食欲。
「我的城就在那裡。」
就在珊瑚在思考要不要多打一點獵物留給他們,讓他們能飽餐幾頓的時候,她身邊的少女城主突然向前走了幾步,在那些人的視線落在自己身上的時候開口。
「想活命的話,可以去那座城裡找我——但是你們對我這個城主打劫在先,過去了就要先按照城裡的規矩接受懲罰。」
她的視線在這些面黃肌瘦的人臉上一一掃過。
「機會只有一次,你們想清楚了再行動。」
說完,她就沒有在理會這些因為剛剛的消息而呆滯的人們,而是示意身後的三人跟著自己一起離開這裡。
走出很遠一段距離,再也看不到那些人之後,珊瑚還在恍惚
盡管她一直知道世道很艱難,普通人的生活處處都有危險,但她從沒想過會艱難到這種地步。
明明平時去的村子看起來都還好……
不,應該說是只有底子比較豐厚的村子從才能請的起除妖師吧。
那些貧瘠的村子,或者遇到了大妖怪的村子,恐怕根本沒有請除妖師的機會就消失了。
但是……想到最後殿下說的話,珊瑚又有些疑惑。
「殿下,您為什麼……」
但話說出口了,卻又不知道自己究竟想問什麼。是想問她究竟是想救那些人?還是想要懲罰那些人?無論哪個都很奇怪。
最後還是沒等來後續的阿緣體貼的開口:「你是想問我為什麼最後要那麼說?」
珊瑚點了點頭。
「雖然救人不需要什麼理由,但人總要為自己的行為付出代價。若是覺得自己可憐就應該什麼都被原諒,那就大錯特錯了。」
「不管什麼原因,做出了搶劫的行動,就要有為自己的行為付出代價的准備。我可以給他們機會,卻不能輕輕放下他們的犯下的罪,這對其他人不公平。」
珊瑚沒反應過來,眨了眨眼一臉困惑:「不公平?」
「你有沒有想過,如果他們動手的不是我們,而是真的手無縛雞之力的路人會怎麼樣?」
如果真是那樣的話,只有兩種結局。
要麼他們搶走了可憐路人最後的食物,他們活了下來。要麼他們失敗,然後被路人打死打殘,路人活下來。
「這世界上從來就沒有因為可憐所以做什麼都可以被原諒的道理,我也不需要有這種想法的人為我工作。」那對拼盡一切去辛勤工作才能活下去的人來說太不公平了。
「……不過要能讓所有努力的人都吃飽穿暖也不太現實。」
見城主大人因為這件事而嘆息,珊瑚覺得自己應該上前安慰幾句
她覺得城主大人已經做得很好了。
光憑她沒有對民眾的苦難視而不見這一點,珊瑚就覺得她比自己見到過的許多貴族都好了。
這樣的好人,不應該因為這種聽起來就做不到的事情而痛苦。
但還沒等她想好說辭,就見對方揉了揉臉小聲嘀咕道:「果然還得掏更多妖怪的老巢,希望能找到那種幾百年的老妖怪,幾百年的積蓄應該會更客觀吧。就是不知道放了幾百年的珠寶布料之類的還能不能賣上價錢。」
「這麼一來近幾年才出來的妖怪也得找找,他們搶走的布料錢糧應該都能直接派上用場,年輕妖怪應該也比老妖怪們好說話,可以充當勞動力吧……但也不好太頻繁,還是得講可持續發展。」
「……」
珊瑚當場就把原本想說的話吞回肚子裡。
雖然從事著除妖的行業,但她還從來沒想過竟然有人類想要反過來算計妖怪的寶藏,並准備靠洗劫妖怪來積攢家底的。
還有那個什麼可、可持續發展的說法。
如果是她理解的那個意思,她難道是想采果子那樣,采一批然後留下果樹,讓果樹繼續再長新果子?
不、不會吧……
珊瑚否定了自己的才想,但心裡卻隱隱覺得,如果是這位城主大人的話,真的能做出這種事情。
所以還是自己太天真,想的太片面了。
當天晚上,他們就趕回了城主府。
先前讓雲母帶回來的寶藏已經很好地安置在了新建的寶庫裡。年邁的巫女早苗帶著正在進修中的見習侍女們效率極高的進行了整理和登記,分門別類的放在了相應的區域裡,只等著阿緣這個城主回來之後正式安排它們的用途。
因為先前就規劃過這些財寶的用途,阿緣很快就大筆一劃,撥了大半出去在購買糧食和基礎建設的投資上。
別的地方她管不著,但至少在自己這一畝三分地上,她要竭盡全力的保證每個努力工作的人都能活下去。
珊瑚不等天亮就帶著錢財出發去買糧食了。
她作為除妖師去過很多地方,自然知道哪裡還能買的到糧食,再加上她有雲母代步,可以省去大量時間和人力。
所以這個工作,除了她還有誰更適合呢?
說做就做的少女風風火火的離開了。
甚至沒有注意到自己弟弟伸出來挽留自己的手。
姐,你真的還記得咱們是作為『除妖師』被邀請過來的麼?
我們應該做的工作是『除妖』啊!
青澀的少年一臉復雜,第一次離開族裡出任務就遇到這種事,他覺得他承受了太多。
比起已經開始獨立出任務的珊瑚,第一次出遠門的琥珀要更加敏感。從來了之後他想了很多,包括這個奇怪的城主大人是不是妖怪變的——不然怎麼能這麼理所當然的想要洗劫、奴役妖怪呢?
就好像完全沒有把妖怪當成危險的,會吃人的異類,而像是某種……更加普通的存在。
就算是作為貴族也很奇怪。
因此雖然他能察覺到城主大人在做很了不起的事情,心裡也還是有很多顧慮。
但他還沒來得及把這些顧慮告訴姐姐,她就跑出去了,而且是只匆匆跟自己打了聲招呼說了聲『我先去辦事,你留在這裡保護殿下不要給殿下添亂』就不見了人影,連個回話的時間都不給自己。
琥珀很糾結,但又無可奈何。
只能老老實實的跟在年輕的城主身邊轉來轉去,看她安排其他財寶的走向,看她給在城裡工作的年輕女孩兒們安排工作,看她處理那高高的仿佛能把她淹沒的各種文書……然後順從的跟著侍女姐姐們去到安排給自己的房間休息過夜。
然後看著兩個跟珊瑚姐差不多大的女孩子幫他收拾房間和……床鋪?
「不……這個不用了,我自己來就可以了。」
少年臉一紅就要從侍女姐姐手中搶過被褥來自己解決。
他已經不小了,怎麼還能讓這些姐姐們給自己鋪床呢?然而他動作迅速,小姐姐們也動作靈巧的躲開了他的手,然後笑著回應:「這是我們分內的工作,怎麼能讓客人來做呢?」
另一個也笑著接話:「是呀是呀,要是做不好可是會扣我們的實習分數呢,你就不要搗亂了,我們還等著靠這個加分呢。」
琥珀:「……」
不,不是,扣分是什麼?加分又是什麼?
怎麼這座城裡的人好像都怪怪的?
第260章
幾個年輕女孩兒說起加分項的時候都是一臉高興的樣子,這使得琥珀覺得自己現在其實不是個人,而是某種加分工具。
盡管不知道這個『分數』是什麼,但是……心情微妙的有點復雜。
年輕的侍女們手腳麻利的收拾好了房間和床鋪,還有一個女孩子給他端了點心。
「不、不用了!那個,不用這樣我、我也會跟殿下說你們做的很好,會給你們分數的。」
「跟那個沒有關系啦。」十七八歲的少女笑著搖了搖頭。
「只是看到你就想起了我弟弟,這些點心也是殿下給我們的,我只是拿了一點過來而已。」經過一段時間的修養已經不再像開始那樣憔悴,露出清秀溫柔的容貌的少女輕輕摸了摸他的頭。
琥珀眨了眨眼:「你弟弟跟我差不多大麼?」
「……是啊,應該也是這麼大了。」
如果他還活著的話。
侍女沒有說出後面這句話,只是憐惜的看著面前清秀的少年,好像透過他看到了記憶中的少年。
她是最早來到城裡的一批人。如果不是失去了所有的親人,她也不會來到城裡……倒不是想要在城裡謀求什麼,只是覺得城主大人身邊的人更加見多識廣,說不定能有弟弟的消息。她並不奢求還能再見到弟弟,只是想要聽到他的消息。
他那麼聰明,只要能活下去,一定無論在哪裡都能過的好的。
只要有消息就夠了。
只可惜就算是城主府裡也不是輕易得到某個人消息的地方,再加上外面那麼亂,到處都有戰爭,到處都是妖怪……慢慢地,她變的不再希望得到消息了。
只要沒有壞消息傳來,她就可以裝作弟弟在外面一切都好,只是沒有消息。
難得跟外面的人交流,琥珀忍不住多問了幾句:「你們很久沒見面了麼?」
「嗯……有一陣子了。」
「是因為你在城裡工作麼?城主大人不讓你回去麼?」那位大人不像是這麼不講理的人呀。
「不,不是。殿下很好,殿下再好不過了。」侍女連忙搖頭。「大人不僅將我們從前城主那裡救出來,還教我們識字算數,還讓巫女大人指導我們如何應對妖怪,是最好的城主大人。」
「是我們想要留在城主府,留在城主大人身邊……大家之所以這麼拼命想要通過考核也是因為想要今後也能一直留在城主大人身邊。」擔心自己的話讓面前的少年產生什麼誤會,年輕侍女急切的解釋著,「只是……我跟弟弟已經分開很久了,所以……」
「……抱歉。」
說是『分開』,但對每一次離別都可能再也無法相見的這個時代的人們來說,就跟『訣別』沒什麼區別。
少年滿臉愧疚,不敢抬頭看人。
就算對方說了『沒關系』,他也沒有放下。
他躺在被褥上,翻來覆去睡不著。
這不算什麼。
這世上有太多失去親人的人,就連他們除妖師一族,也經常要面對族人離開之後就再也回不來的情況。
生活在這樣的環境裡,他比一般人更清楚這其中的殘酷。
但當他真正同人面對面談起來的時候,才格外能感覺到其中的殘忍。
睡不著。
琥珀看著夜空中高懸的明月,又看了看擺在矮幾上的點心,最終還是一翻身爬了起來。他走到走廊上,就見到城主大人接見他們的房間還亮著燈。
一片漆黑的城主府裡,就只有那個房間還亮著。
就如同黑暗中的一道光。
……也許,真的會變得不一樣吧。
他趴在護欄上胡思亂想著。
如果……
他只是假設。
如果一切真的能因此變好的話。
或許全族搬過來像武士那樣效忠一位君主,創造一片樂土,也是個很好地決定吧。
錢糧到位,阿緣立刻就開始轟轟烈烈的搞起了開荒基建。
倒不是說她真就想要一口氣吃個胖子,弄出多好多現代化的城市。而是因為只有創造更多的工作崗位,讓這裡的人們都有工作可以做,能夠靠著工作換取食物,人們才能安穩的活下去。比起只是因為貴人一時的善意而免費分發的錢糧,這樣能夠持久的,靠著自己的努力換取的錢財食物,才更能讓人安心。
趁著機會,她也擴充了一波士兵——但並不是為了打仗,而是想要在最短的時間裡拉扯起一支足夠抵抗山林的野獸和流竄的匪徒強盜的力量來維持治安。
打仗對於當權的貴族來說或許是一場豪賭——贏了兵強馬壯走上人生巔峰,輸了他們也往往能在親信的護送下帶著錢財逃去其它地方東山再起,哪怕恢復不到先前的勢力,但至少衣食無憂。
當然也有趕盡殺絕的,但比起死亡的威脅,戰爭可能帶來的收益更讓他們垂涎。
那何止是用一本萬利就可以形容的。
但是對整個領地來說,打仗的消耗是巨大的。尤其是對最底層的人來說。繁重的賦稅和征兵,全都是對他們的剝削。
本身糧食的產量就沒有富裕到他們不工作也能吃飽,一旦因為賦稅和征兵耽誤了耕種,飢荒的危機就在眼前了。
許多人之所以逃走,就是因為戰亂和飢荒,讓他們活不下去了。
人不像兔子,一生一窩,一窩好幾只還只要一兩年就都能長大。
一個人從出生開始到能作為重要勞動力,就算中間沒有天災人禍,至少也需要十二三年的時間。而戰爭和飢荒,一瞬間就能讓十幾年或者幾十年的努力就這樣化為烏有。
所以阿緣沒打算上來就仗著宇智波斑絕對強大的武力去一口氣把天下打下來。
沒有足夠多可以信賴的人去管理,沒有足夠數量的武裝力量威懾,打下來了也一樣會亂,甚至可能比過去還要更加混亂。
再加上各地的普查和統籌規劃,還有生產建設和教育問題……那真是累死三個她都搞不定。
想想當初一個兩萬人的城,都讓她心力憔悴每天都覺得這是自己人生的最後一天了,更何況是『整個戰國』呢?尤其還是妖怪叢生的戰國。
要知道,那時候她還有幾十個已經分身出來的幫手在各自的崗位上發光發熱了。
不,不能想了。
想就是過勞死。
阿緣把這個工作交給了宇智波斑。
從選人到訓練,她覺得比起自己這個外行去用三腳貓的知識指手畫腳,倒不如全權托付給專家。
至於女孩子們的訓練,她交給了琥珀。他一開始十分惶恐的拒絕了,覺得自己還小,甚至沒有過獨立戰勝妖怪的功績,實在是不足以勝任這樣的工作。但最後還是在阿緣曉之以情動之以理的勸說和侍女們期待的眼神中硬著頭皮答應了下來。
其實在阿緣看來,他完全不必要這麼緊張。
雖然他年齡確實不大,但他也是從小接受訓練的『專家』,基本功十分扎實。阿緣特地觀察過幾次他的練習,盡管不像是忍者那樣強到匪夷所思,但就這個時代,也是普通人望塵莫及的程度了。讓這樣的他來指導女孩子們訓練,她很放心。
本來沒打算要求女孩子們各個能夠上去跟妖怪拼命,更沒想過把她們變成自己的護衛班底,只要求她們至少能再遇到危險的時候,有掙扎著活下去的可能。
就像珊瑚所說的,至少有能夠自保的力量。
無論對手是人,還是妖怪。
其實本來珊瑚來做肯定是更好——同為女孩子,她更能了解侍女們的情況,只是她現在有更重要的工作。
一方面她這段時間都在忙著去購買糧食種子等物資,另一方面,她還說服了後來找來的族人一起幫忙。在豐厚的報酬和大義的雞湯的雙重進攻下,原本還不太情願的族人也跟著一起努力工作了起來。
等忙完這幾天,她還准備去說服除妖師的族長——也就是她的父親一起投入力量,最好是能搬遷到這裡來,一邊建立城主大人說的『除妖師學校』,一邊增強守備力量。
雖然這座城附近瑟瑟發抖的是妖怪們,但是保不齊會有好戰嗜殺的妖怪因為傳聞而跑過來大開殺戒呢?就算宇智波先生可以應對,那其他小妖怪呢?
就算不需要他們動手,去妖怪的巢穴搬運物資對普通人來說也是危險的事情,比起讓普通士兵去,倒不如他們去。
這樣路上萬一發生了什麼事情,他們也能應對。
她覺得這是非常有必要的,對族人們來說,也是好事。
珊瑚很高興,珊瑚干勁滿滿——她從來沒有覺得工作是這麼有盼頭的事情。
但對於除妖師一族,尤其是除妖師的族長來說就不那麼美妙了。
他開始懷疑那座城到底是什麼邪性的地方。
怎麼去了的人都沒有回來。
先是他的兩個孩子,丟下一句『我要在這裡工作』的傳信兒並把獲得的報酬送回來之後,就再沒回來過。後來派去查看情況的兩個年輕人也一樣,都莫名其妙的就都留在那裡了。
他們可都是族裡的好手,是新一代的主要戰鬥力。
雖然能拿到豐厚的報酬,除妖師在哪裡工作都是工作……但一個兩個的都一去不復返也太奇怪了吧?
好歹先回來說說情況啊。一下子走了好幾個,族裡的任務都開始受影響了。
中年男人頭疼的揉了揉額頭。
人不齊的情況下,他們是沒能力接來自貴族——尤其是城主大名們的工作的。當然不敢再接也是原因之一。
一個城主的委托都這樣了,誰知道其他城主那裡還會出什麼狀況。
萬一再來一個這樣、這樣一個接一個去了就不回來的。
他們日子還怎麼過啊?
作者有話要說:
族長:我這裡那麼大,那麼多的幾個年輕主力呢?
時光輪轉,阿緣終於從一個『天哪你們竟然讓小孩子工作』的善良人變成『十來歲的孩子也能者多勞了』的資本家了(感慨)
跟小伙伴聊天,我說除妖師們這相當於是肉包子打狗。
小伙伴:怎麼說話呢,明明是葫蘆娃救爺爺。
我:所以你想說阿緣是蛇妖?
她:瞎說,阿緣比蛇妖胃口大多了,蛇妖只是想一口吃了葫蘆娃,阿緣是想讓葫蘆娃們工作一輩子。你看看哪個更殘忍。
我竟無言以對。
悠于 2021-9-2 08:57
第261章
好在珊瑚終於百忙之中想起自己還得回家彙報一趟情況。除妖師的族長大人終於擺脫了『葫蘆娃救爺爺式』丟失族人的慘劇。但就算如此,等珊瑚騎著忙的瘦了一圈的雲母回來的時候,他也已經滿臉憔悴,帶著厚厚的黑眼圈,整個人老了好幾歲。
沒辦法,這段時間實在是太奇怪了。
先是四魂之玉重現的事兒,接著又因為四魂之玉的出現而格外活躍的妖怪們,自己的一雙兒女還連個動靜都沒有就在那座城裡不回來了。後來去的族人也一個個的都沒再回來。
他這整夜整夜的失眠掉頭發,不顯老才奇怪了。
因此見到女兒的第一面並不是什麼感人的擁抱和溫馨的對話,而是一聲怒吼:「你都干了什麼!?」
男人壓抑了許久的擔心和憤怒再也控制不住,憤怒的吼聲不僅驚飛了附近山林中的飛鳥,也震懵了面前的女兒。
珊瑚:……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總覺得我這次大禍臨頭了。
天蒙蒙亮的時候,城外就有工人開始修路了。
這個時代的人還沒什麼修路的意識,就算有,肯修能修的也只有幾個主要的大城周圍,再遠的通向村子山脈的路也就沒人管了。因此這個時代的『村頭小路』基本就是靠著人和偶爾路過的車踩壓出來的,沒那麼多雜草亂石都能叫做『路』。
經常過車的還好點壓的比較實,那種山林中間的村莊就不行了。平時還好,也就是路上石頭碎塊之類的東西多點,但要是一下雨,就會到處都是泥濘和水坑,活像個沼澤。人稍不留神就會一腳陷進去,半天拔不出來。如果不幸有車輪陷進去就更慘了。人多還能推出來,人少,那搞不好就直接歇菜了。
阿緣接手的這座城外的路雖然沒有那麼糟糕,但也好的有限。干脆趁著剛剛得到了大筆資金錢糧都很豐富的時候雇人來修路。
城裡的路鋪上石板——雖然她很想擴建,但在沒有三天就能完成一期工程的忍者的情況下,貿然擴建顯然不現實。
先不說工期,就直說要花費的物料和人力成本就不是現在可以承受的。
重點還是開荒種田,雖說過了最好的季節,但手腳快點突擊工作的話還是能補一些的,再不然種點菜,養養雞鴨也是好的。
阿緣緊急讓人采購的一批雞苗就准備在這個時候用上了,至於鴨子……她請除妖師幫忙帶了些野鴨子回來散養。
到時候撿點鴨蛋也能補充點營養。
雖然原本生活在附近的人們還沒有到飢餓的生死邊緣,但並不是說他們吃的有多飽有多好。二那些後來逃難到這裡,還有從妖怪們手上解救的人們就更慘了。
他們幾乎都是身無分文,只剩身上殘破的衣服和一口氣兒的。
了不起的再多個被褥或者罐子鍋碗的。但是食物,是都沒有的。
他們現在都在以工換糧活命。
身體情況好點的就去材積木料石料或者去修路,身體不太好的就去拔草和縫縫補補。
再差一點的老人和孩子,就負責新建起來的雞舍,從抓蟲子喂雞到打掃雞舍鋪換干草,都由她們來工作。
阿緣只派了一個數數好的侍女每天早晚去檢查一次給雞崽子們點個數。
這座城底子並不豐厚,有的是工作可以讓他們做。
無論是男人女人,老人還是孩子,都能找到自己能做的事情。
雖然工作很累,但只要工作就能換來食物和住處,能夠活下去的這種模式,讓來到這裡的人都很安心。
他們不怕累,不怕工作多,只怕戰亂和妖怪,怕沒有糧食活不下去。
久違的食堂又在阿緣的主持下開張了。
阿緣城裡培訓了一段日子的見習侍女們也都有了活。
識字快算數好的去進行流民登記——雖然不是所有人都願意登記,有的人覺得這是城主想要弄什麼儀式,知道他們的名字就可以把他們的靈魂帶走。但在看起來就很強壯的士兵的監視下,沒有人敢鬧事,因此整體的工作流程還算順暢。沒出過什麼大亂子。
記錄好了之後健康的人由兵卒們帶他們去臨時搭建的浴室洗澡剃頭,生病的人就送去臨時搭建起來的救助點治病。沒有抗生素沒有消炎藥的這個時代,傳染病的威力是非常可怕的。因此任何一個有病痛症狀的都不能放過。
好在阿緣廣撒網邀請的僧侶巫女中有不少都有治病的經驗和草藥學的知識,姑且還能應付得來。
只是他們在來之前大概也想不到,自己來到這裡之後的第一份工作並不是要除魔除妖,而是治病救人。
反正都是救人的工作……就,也行吧。
救助點的工作也轟轟烈烈的展開了。也許是因為這樣成規模的救助模式更能激發人們的工作熱情和成就感,負責這邊工作的人們目前的干勁兒都十分充足。
那些在識字和算數上不太開竅但有把子力氣的侍女們就負責這邊的工作。
她們要確保熱水的供應和衛生工作。
手腳麻利的就去食堂輪值,阿緣特地指派了學的最快的侍女在這裡做統計。每個工作地點都有一個侍女負責確認,到了吃飯的時間,這些侍女會給每個人一個確認工時的牌子,這些人就憑著這塊牌子去食堂吃飯。
為了防止私下交易,在工地監工的侍女們是輪換制的,她們每隔兩天就會去不同的地方,這樣就算其他人有心賄賂,她們也沒辦法給人開後門。
倒也是阿緣不相信她們,而是明明現在有辦法杜絕這個問題,為什麼一定要去考驗人性考驗信任呢?
又到了一天下工的時候,站在路邊的見習侍女開始給下工去吃飯的人發牌子。說是牌子,其實就是磨的光滑,帶著刻痕的木片。
一共准備了七種不同木片,每天對應一種花紋,七天一個輪回。
除了走在最後的幾個人的牌子有不同之外,其他人都是一樣的。
而每次都是最後去拿牌子的那幾個人,赫然就是先前曾經拿著殘破的刀威脅過阿緣的那幾個人。
他們最後還是選擇來這裡接受懲罰。誠然,只要他們逃走了就可以白混一頓飽飯,假裝事情不曾發生。
但……他們因為壞的人和壞的妖怪淪落至此,真的也要成為向他們一樣的壞人麼?
或者說,他們這些老弱病殘,真的有可能戰勝其他人,成為好好活著的『壞人』麼?
隊伍裡僅剩的幾個男人看著自己身後的同伴,整晚整晚的失眠。
他們思考今後這些人要如何活下去,也思考自己是不是真的能夠成為可以冷著心腸奪去其他人生命的壞人。
今天可以冷漠的看著其他人去死,明天是不是也可以冷酷的讓自己身邊派不上用場的人去死?
這樣真的是他們想要得到的麼?他們真的能做到麼?
沒有人敢點這個頭。
每個人都對這樣的未來充滿了恐懼。
所以就算他們知道來到這裡就要為自己過去的行為付出代價,但他們還是來了。比起在外面提心吊膽的四處游蕩,整夜整夜都心驚膽戰,倒不如干脆點來接受懲罰。
女人和孩子是無辜的。
大不了也就是他們這些男人送了命。
總比他們這幾個男人死在外面,女人孩子最後無依無靠的孤獨死去要好。
確實,被懲罰的他們比其他人干的活要多吃的卻比別人少。
但至少大家都能活著,至少心裡覺得踏實,不用在要不要走出哪一步的懸崖邊煎熬。
「我昨天去看耕太了。」
走在後面的人突然拍了拍前面男人的肩膀,前面的男人卻皺起了眉頭:「你怎麼能亂跑呢?」
他們都有固定的工作和住所,每天都是按照同樣的路線往返,而救助點並不在他們應該去的方向上。
「沒有沒有。」
後面瘦的像個猴子一樣的男人趕緊搖了搖頭。
「真的沒有,我是問了那些侍女大人,她們說可以我才去的,不然就靠我自己……我、我也不知道救助點在哪裡啊。」
他口中的耕太是跟他們一起來的一個孩子,過來的時候人已經在發燒了,就被帶去了救助點。雖然那些侍女說過是去治病,但那麼小的孩子好幾天沒有見過,他還是不太放心,終於忍不住找到監工的侍女,求她讓自己看一眼。
只要遠遠地看一眼,知道他還好就行了。
侍女答應了他,並且讓別的侍女帶他走了一圈。隔著圍牆看到了耕太。
比起他們,耕太那邊要更好一些。每個人都有床鋪,也有專門的人給他們送飯。
雖然在那裡工作的人都套著布袋子一樣的衣服看起來怪怪的。但看得出病人們的神情都很放松——耕太也比前幾天精神多了,注意到自己,還對自己揮了揮手。
男人眼淚都要掉下來了。
他原本還以為耕太活不下來了呢。高燒對孩子們來說就是走一趟鬼門關。有余糧的家庭的孩子都尚且可能沒命,更不要說他們這些一無所有的流民了。
「是麼。」
前面各自稍高一些的男人也紅了眼眶。
他不是不擔心,只是更害怕本就有錯的他們要是再破壞了規矩,原本能夠留下來的人也會被趕出去。
這個時候再被趕出去,他們一定活不下來的。
現在知道了好消息,自然也放松了下來,這一放松,就覺得眼睛酸澀了起來。
——並不是只有當壞人才能活下去。
只要他們好好地過日子,就還可以好好地活下去。
這真是太好了。
接下來的日子,也一定會更好。
——阿緣當然也希望日子會更好,只是看著成堆還沒有處理的文件,還有一大堆要做的待辦事項。
忍不住開始懷念起有忍者的日子。
第262章
雖然忍者也不是完美無缺的,但只要不打仗,把他們遠超常人的力量集中在生產建設上,他們就是人體大型機械。
就算是普通忍者,一個人的工作量也能抵上普通人一個小隊,再加上忍術這種開掛一樣的能力帶來的便利性,更是讓他們可以無視客觀條件和地形的影響不受阻礙的進行作業。
如果是千手柱間這樣的開掛之王,那真是一個人能頂上一個大型工程隊,還是連著材料、器械、大型機械人力一起包圓了的那種。
那種能建房子的忍術是怎麼作用的,是什麼原理,她至今都百思不得其解。
只能跟『石灰遁』一樣當成是不同世界的神秘力量吧。
想想其他前輩穿越之後都是絞盡腦汁造水泥,而忍者們只要用石灰遁加水就可以解決……真實不得不感慨忍術的多樣性呢。但話又說回來,查克拉到底是怎樣一種力量,水火這種簡單干脆的像是自然魔法的就先不說了,但是石灰……石灰的主要成分是氧化鈣,正常情況下人們想要得到它需要把石灰石、白雲石、白堊、貝殼等碳酸鈣含量高的礦物放到900∼1100c的火中煆燒才行。
……所以查克拉在這其中到底經歷了怎樣的變化?
不,不能想,想就是異世界的神秘力量。
但不管這究竟是怎樣一種力量,它的實用性搭配上忍者們無論怎樣嚴苛的環境和工作時長都能接受的吃苦耐勞屬性,都使得他們成為了在科學技術和相應的大型機械以及先進材料沒有出現前解決基礎建設工程的最佳解決方案。
而且忍者們大多身強力壯,就算看起來瘦弱的孩子也可以完成一個成年人的工作量,在分配工作的時候完全不用擔心會不會使用過度……
再加上像是泉奈扉間或者奈良兄弟這樣頭腦好使又身強力壯的忍者還可以負責大量繁重的數據工作。
包括登記、統計、計算、配給……別看這些工作說起來不起眼,其實腦子不靈活或者身體不好的還真做不來。
說道統計……阿緣就忍不住又頭疼起了普查的工作。
如果有忍者的話,人口普查的工作現在就可以開始做了。畢竟忍者的戰鬥力有保證,無論是找戰鬥力強的忍者緊急培訓一場之後單獨派去還是讓忍者擔任護衛帶一個調查院去都可以放心。
現在這個情況,在兵卒們還沒訓練出來之前,她實在是不敢把這些見習侍女們派出去工作。
鬼知道她們會在外面遇到什麼事兒。
阿緣看著面前的卷軸,上面寫滿了字她卻一個都沒有看下去。就算有意識集中精力,沒一會兒就又不自覺的走神了。
放棄了。
阿緣放下筆決定休息一會兒,她伸著懶腰走到了露台。
城主府建的很大,從高層的露台向外遠眺,除了能看到遠處尚未開發的森林和山脈之外,近處的農田和下方的城市。
看得出這是一個些歷史的城市。很多地方可以看得到翻修重建的痕跡,不過這並不意味著城市變好了。相反也許是因為過多的把資源用在自己享樂上,城市的翻修相當的敷衍。木質和泥土制的房子擠擠挨挨的堆在一起。最內側的還基本保持了規整的樣子,往外圈就非常隨意了。
再加上用的木料也不精心,掉一塊多一塊,補一塊的隨處可見,猛地看去就好像是打滿了補丁似的。
石堆的城牆也隨著雨打風吹而出現了多處坍塌,沒有坍塌的地方也大多長了雜草和青苔,感受不到應有的防御力。
如果有足夠多的忍者在這裡的話,她肯定會立刻把人都遷移出去找個合適的地方臨時安置,然後讓忍者們以最快的速度把這個殘破的,到處都是補丁的城市推平重建。
比起修補,當然是整個推平重建要簡單的多。還可以重新做個完整的規劃,為日後的發展了留出充足的空間。
而不是像現在這樣,有心修改都不知道該從哪裡開始動手。
阿緣現在也只能修修路搞搞排水管道之類的公共工程,涉及全城的大工程……她實在是有心無力了。
而且比起做城鎮規劃把大量的錢財投入到美觀整潔上,還不如想想怎麼才能囤積出足夠的物資讓所有人都能活過冬天。
尤其是那些新來的,一無所有的流民們。
至少得給他們一人一身完整的衣服,被子……被子不能保證一人一條,也要保證一家至少有一條。沒家庭的,也要保證分組之後每個小組都有一條。
還有城裡的原住民和附近村子的情況,也需要趁著普查的時候搞清楚,看是否有需要緊急救濟的。
實在過不下去的還可以來城裡工作,至少在這裡她能保證只要好好工作就不會凍餓而死。
除了最冷的那段時間,其他時間他們還是可以繼續鑿石板修路修城牆的。等到最冷的那一兩個月裡,也可以待在屋裡裡做些力所能及的工作。
比如編籮筐蓑衣漁網之類的,再加上冬季雞鴨也會放到室內去飼養。打掃喂食撿雞蛋……總有工作可以做。
這樣等到了春天萬物復蘇的時候,也就能有足夠的容器去菜野菜和捕魚了。
這個時代的森林很危險,但也有許許多多來自自然地饋贈。
阿緣從一開始就沒想過自己能拯救所有人,也明白現在的自己沒有這樣的能力。因此她所努力的所有目標,都只是讓這一片領地的人能夠更好地活下去。
至少不要因為飢荒和戰亂,還有突然來襲的妖怪們稀裡糊塗的就沒了命。
只是就現在來看,僅僅只是這個目標都任重而道遠……
突然就很懷念系統。
雖然它可疑又狡詐,但確確實實是提供了許多方便。
比如在忍者的世界裡,如果沒有它提供的『第一桶糧』,她的開局不會那麼順利。沒有足夠多的糧,她不會有底氣跟忍者們做交易,也沒有收容大量流民——尤其是沒辦法立刻成為主要勞動力的女人和小孩兒。
說到底,她之所以能大大方方地做好人,就是仗著有系統個提供的糧食和道具做靠山罷了。因為底氣十足,才格外大方。
現在回想起來,阿緣其實還挺感謝那個偽裝出來的『系統』的。
「累了?」
宇智波斑走過來,給她披上了衣服。接著順手握住阿緣的手,將微涼的指尖攥進自己的掌心。
「還好啦。」
阿緣向旁邊的人靠了靠。
「你洗澡了?」
阿緣感受到了他身上的水汽。也許是仗著身體健康火力壯的原因,他好像很少洗完熱水澡之後規規矩矩的把身上頭發上的水都擦干,而是隨便擦幾下就放任不管讓它自己干。
或者說會火遁的忍者自帶熱氣可以蒸發干?
不,這種事應該不會有吧——都在一起這麼久了,她也沒覺得斑的體溫格外高或者洗完澡之後冒白煙(蒸汽)。
「嗯,剛剛培訓完新兵。」
雖說他沒怎麼動,但是那些不知輕重的新兵卻是摔摔打打的揚了不少土,他就干脆衝了一下再上來。
「冷?」
他以為是自己身上帶的水汽讓對方覺得冷了。
「沒有。」
少女搖了搖頭,這次干脆靠到了對方的身上。
「只是覺得忍者身體素質真好。」無論怎樣的環境都能適應,酷熱和嚴寒都不影響他們執行任務。要換成自己,估計還沒等動就先趴下了。
「要是我也有這麼厲害就好了。」
她感慨。
不說會忍術那麼bug的技術,身體素質有那麼強悍也好——她到現在還記得千手柱間扛著熊就回來的樣子。
這身體素質……如果她也能這麼厲害,很多事情就可以自己解決了。
「你現在已經很厲害了。」
宇智波斑認真的回應道。
「比我,比任何人都厲害的多。」
他低頭看著靠在自己身上的少女,側了側身,讓她可以更舒服的靠在自己懷裡。
宇智波斑是真的這麼認為。
面前的少女,或許沒有令人眼前一亮的強健體魄,也不具備使用查克拉的資質。
可他一直都認為,她是自己這一生中遇到的人當中,最強大的一個。
這種強大並非是說她能打敗怎樣強大的人類,或者攻占多麼大的國家——這樣的事情對宇智波斑來說不是什麼特別困難的事情,他相信如果有必要,千手柱間也可以不費勁的達成目的。
過去他們的祖輩當中,也一定出現過擁有這樣特殊力量的人。因此在戰爭中取勝,並不是什麼無法做到的難事。
但阿緣做的,卻是他們、包括他們祖祖輩輩都不曾做到的事情。
——她能夠終止戰爭,她能夠創造一個,沒有戰爭也能好好發展下去的世界。過去並非沒有停戰的時候,但那並不是因為說『戰爭結束了』,而是漫長的戰鬥,參與其中的勢力全都元氣大傷,不足以再繼續進行大規模的戰爭。所以才短暫的停歇下來,等大家養精蓄銳完畢,戰爭就會卷土重來,忍者們也將重新站在殺戮的最前方。
不是不得已停下,而是不再繼續,有了其他的路——這才是奇跡。
而且還是無論在什麼樣的環境,在怎樣的世界裡,都可以用自己的方法帶來『奇跡』。
這是無論忍者,還是大名——亦或者這個世界的人們都無法輕易做到的事情。
是她獨有的,最強大的力量。
「我這麼厲害啊。」
阿緣突然換了個姿勢,把臉埋進了宇智波斑的懷裡,然後張開雙臂摟住對方的腰。
突然被喜歡的忍者麼誇獎,她有點高興又有點難為情。
只能選擇行動來表達自己的喜悅。
然後神奇的事,原本擠壓起來的煩悶,也突然之間就煙消雲散了。
誇張一點來說,阿緣甚至覺得自己現在可以再干個七天七夜。
不就沒有系統的情況下重新開始麼,她可以,她能行!
不,還是有問題的。
看著滿天帶回來的一串面黃肌瘦的男男女女,阿緣深吸一口氣,腦仁都疼了起來。
第263章
「……哪兒來的?」
阿緣揉著頭看門外那一串五體投地跪在地上的……男男女女和小孩兒,覺得牙根都隱隱作痛了。
「妖怪洞窟裡藏的。」滿天到是一點沒有覺得哪裡不對。
本來這對妖怪們來說也是常態。
比起餓的時候跑再出去找人,倒不如提前把人抓回來,想吃的時候就去抓一兩個順眼的過來吃。
對妖怪們來說,這些人就相當於它們的『糧倉』——雖然去外面的村裡或者城裡吃自助也很好,但誰知道會不會遇到坑妖的,只有『餐具』沒有食物的劣質自助餐廳呢?
當然還是自己提前養一點比較好。
也不需要多健壯,只要有的吃就好。養死了?死的直接吃肉,多方便快捷。
如果是以前,滿天肯定不會理會這些人,甚至會把頭發又長又濃密的年輕女人當生發藥。只是它現在不比以前當自由妖的時候了。
妖怪沒什麼同胞之情,除了少數會顧及血緣關系的妖怪之外,別說同為妖怪了,就是同一種族都照殺不誤。
兩個妖怪之間的關系如何,主要還是看彼此的實力,如果實力相當,那還有坐下談談或者合作的可能。反之如果其中一個可以輕易干掉另一個,那是殺還是奴役,基本就只看更強大的那個怎麼想了。
但人類不一樣。
雖然人類自相殘殺的也不算少,但他現在效命的城主大人並不是這樣的。自然是按照城主大人的習慣來。
城主大人撿人回去,那他也跟著撿人回去。
多簡單的事情。
滿天美滋滋的想著。
萬一城主一高興,就放了哥哥跟自己一起出來工作呢。兄弟兩人一起工作可比自己跑來跑去好多了,自己一個真是太寂寞了。假如能兩人一起,那他一定能干勁加倍,干比現在多兩倍……不,三倍的工作!
有哥哥在,就算是西國的大妖怪,他也敢去拼一拼了。
美滋滋的滿天美滋滋的樂著,完全沒有注意到面前『城主大人』頭疼的樣子。
因為是還算厲害的妖怪,才派他去四處找尋妖怪的巢穴和可以雇佣的妖怪的。
萬萬沒想到壯勞力的妖怪還沒來,到是先來了不少人……
倒也不是不行。
……趁著現在手頭還比較寬裕,再多點人也不算什麼。
只是……
她看著這些人麻木的眼神,暗自嘆氣。
身體上的虛弱還可以靠吃飽睡好養回來,但精神上的……現階段就只能靠他們自己、靠時間了。
阿緣叫來了今天在城主府裡輪值的侍女帶女人們去洗澡安置,男人很少,只有幾個,她就拜托給了琥珀。
因為人手緊缺,她把大部分的見習侍女們都派出去工作了,每天只剩下那麼幾個人在城主府裡待命。
如果不是城主府還要打掃維護之類的工作,她甚至覺得留上兩個人可以輪流跑腿都夠。
而因為見習侍女們現在都忙碌了起來,琥珀就閑了下來。不過他也沒有真的讓自己閑著,在不用指導人鍛煉的時間裡他總是會一邊拼命鍛煉自己讓自己變得更強大,一邊琢磨怎麼再改進他給侍女姐姐們安排的鍛煉課程。
經過一段時間的授課他已經察覺到了侍女姐姐們各自的天賦差異,身體素質好資質也好的已經可以主動給自己『加訓』了,而相對差一點直到忙起來之前都還沒有完成自己的訓練內容。
除此之外的時間他則是在早苗巫女那裡學習,今天就正好被拉了壯丁。
被滿天美滋滋的去看哥哥了,而被滿天從妖怪巢穴帶回來的幸存者則是麻木的跟著今日輪值的侍女還有琥珀走了。
成年男性們都被琥珀帶去了城裡的登記處——他們雖然也瘦弱,但看起來還不錯,好好吃兩頓睡兩覺應該就能繼續工作了。
而情況較差的女人們則被留在了城主府裡。
她們都很乖巧,讓跪就跪,讓走就走,中間連個磕巴都不帶有。說省心確實是省心,但……也從側面證明了她們過去吃了多少苦。
一個人究竟要經歷多少磨難挫折,才會成為這樣死氣沉沉、沒有一點生氣的樣子呢?
阿緣不願意去想。時至今日她都沒辦法把這些做到像個真正的上位者那樣,把『悲慘』數據化,當做一個個紙面上的數據,所以當這樣的事情出現在眼前的時候,她只能從現在開始努力,竭盡全力不再讓這樣的事情再次發生。
新來的女人和孩子十分乖巧的去了浴室。
也不等侍女說話,她們就自覺的脫起了衣服。
沒有羞赧也沒有緊張。就好像這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只是那些年紀稍大一些的女人會有意無意的把年紀較小的女孩子們擋在後面。
在輪值侍女阿榮來登記的時候,前面的幾個女人也格外積極。
收拾好之後,阿榮一招呼,最前面的就跟著走了。
一直到門口都沒見後面幾個年紀小的跟上,阿榮轉過身一叉腰:「所有人都要跟上。」
「這位大人……要做什麼我們去就行了。」
最前面的女人用沙啞的聲音說道。
「我們很能干……我們干什麼都行。」
她說著就要給阿榮跪下。
在她們看來,之所以什麼都不穩就讓她們報名字和年齡,然後就是洗澡清潔,絕對是為了後面讓她們做什麼事而做的准備。
在被送去給妖怪當糧食之前,她們都是從各地搜去服侍城主的。離開家鄉,被關到了小小的房間裡,直到大人們有需要才被拉出去。
但就算這樣,她們也總算能活下去。
還能用『在外面搞不好就餓死了,在這裡總之有飯吃』安慰自己。
所以無論多苦,多痛,總能報團取暖,一起活下去。
一直到那個有著人臉蛇神的妖怪來了,她們這些人就同城裡那些上了年紀的人還有因為反抗而關在牢裡的人一起被送去給了妖怪當食物。
等待她們的,就只有死路一條。
不是沒人想跑,但他們太虛弱,妖怪又太強,逃跑的都被妖怪當著她們的面吃掉了。
那讓他們無比清楚地明白了一件事——自己的未來,就是死路一條。
然而在這種情況下,那些年紀大的侍女和勞工們卻擋在了她們前面,每次妖怪抓人的時候,她們就站在外面。
因此這些人才能活到今天,離開了那個吃人的妖怪巢穴。
但她只覺得這是從一個吃人的地方,到了另一個吃人的地方而已。會跟妖怪勾結的城主,又怎麼會是好的呢?
現在她們這些年紀大些的人能做的,就只有盡力保住那些小女孩兒們罷了。
然而面對這幾個為首的年輕女孩兒的行動,阿榮卻是一臉詫異:「我只是帶你們去房間啊。」
「阿汀應該已經收拾好房間了,現在只是帶你們去休息和檢查而已。」
除了給她們安排了房間之外,還有救助點的人來給她們檢查身體,除了例行的防範之外,也是擔心這些女孩子們身上還有其他的傷病沒有表現出來。
如果真的有暗傷或者病痛的話就拿藥來治療。
總不能到了這裡之後再因為這些問題而稀裡糊塗的丟了命。
「我、我們很健康!我們沒病的!」
有病的人早早的就被拖出去了,她們都見過。
因此一提到檢查,幾人又緊張了起來。
「也不是說你們有病,只是以防萬一,所有來這裡的人都要有這一遭的。如果你們身上有傷痛的話,也可以趁機跟來給你們檢查的巫女大人說,會給你們治療的。」
「巫、巫女大人?」
說道巫女,這些女人的眼神都變了。
在這個時代,巫女和僧侶都是很被人尊敬的。雖然其中確實有敗類,但大多巫女和僧侶平時都擔任著保護人們不被妖怪吃掉的重任,一些地方巫女和僧侶的名聲甚至比城主和將軍都要大。
因此在普通人眼中,有巫女大人在的地方就不會是太糟糕的地方。
至少是人可以當人的地方。
「真的是巫女大人麼?」
有後面的女孩子不敢置信的追問。
「是呀,現在救濟點都是巫女大人和僧侶大人們在負責治療。你們的檢查也將由巫女大人來。」
看著不敢置信,想要相信卻又不知道該如何開口,最終僵持住的樣子,阿榮理解的笑了笑。
「放心吧,你們安全了。」
她並不知道這些人的來歷,也不知道她們的經歷。
但這樣的世道,又有多少人能不擔驚受怕呢?
就連她自己以前的日子,也經常會害怕。
害怕天災,害怕餓肚子,更害怕被妖怪抓走吃掉。
到了城主府之後,也曾經很害怕過……雖然已經記不清到底在害怕什麼了,但那是的恐懼感,還深深地印在心底。
一直到新城主來,開始給她們上課,教給她們許許多多的事情,讓她們在這裡工作位置。她終於安心下來。
這種安心的感覺很好,她很喜歡。
現在,也該輪到新來的人們感受這種安心了。
城主府的一角突然響起了哭聲。
哭的聲嘶力竭,哭的上氣不接下氣。
但這哭聲裡,沒有絕望,也沒有悲傷,反而就像是終於能松口氣的發泄一樣。
阿緣自然也聽到了,還擋下了想要去讓他們安靜下來的早苗。
哭吧。
都哭出來,然後跟過去說再見,好好地活下去。
這樣就好。
然後伴隨著女孩子們的哭聲,她把注意力放到了另外一邊。
也就是滿天最近到處跑,登高爬低的按照她的要求找回來的『小妖怪』們。
這可是關系到接下來的計劃的重要環節,當然要慎重對待。
第264章
按照阿緣的要求,滿天搜集了一批『弱小但能干活』,『健康又沒有吃過人』的弱小妖怪來——這些妖怪,要是擱以前,這些小蝦米們連給他當跟班的資格都沒有。別說關注了,他幾乎都沒接觸過,偶爾遇到了也是一口光炮噴過去就解決了。
萬萬沒想到現在卻要翻山越嶺,從犄角旮旯裡把他們找出來。
好在大妖怪不多見,小怪還是能遍地跑的。
抓住一個,基本就能把一窩都撈出來,這才勉強湊齊了一批送到了阿緣眼前。
這批妖怪以狸貓、狐狸為主,沒有什麼直接戰鬥力,主要是靠幻術威嚇對手,然後靠著靈巧的動作迅速逃走。
偶爾也有些自己過不下去的用幻術去村子或者鎮子上靠著騙人為生,但基本也都是小打小鬧,騙口吃的或者騙點布料。
還有一批長得有點像鼴鼠卻又有大尾巴的,它們甚至是組成了村落靠種田為生的。跟在人類後面學會了種田收割,然後從人類那裡偷來種子,開始自己種田自給自足。
膽子很小,所以在面對滿天這樣『凶惡的大妖怪』的時候,一點反抗都沒有就被一窩包圓全都帶過來了。
此時也是都團團擠在一起瑟瑟發抖。
還有一些長得像松鼠,大概也跟松鼠一樣是生活在樹上的小妖怪。它們大概有成年貓那麼大,蓬松的尾巴占了大概身體一半的長度。
如果不考慮他們『妖怪』的身份,到都很像游戲裡面的吉祥物。
這些看起來就很無害的小妖怪擠擠挨挨的差不多近百只,如果都能按照預期那樣的工作,到確實是解了阿緣目前人手不夠的燃眉之急。
為了能更好的威懾他們,阿緣這次特地帶著宇智波斑一起過去的。好看但表情陰郁,氣場強大的忍者頭領往那兒一站,就勝過千言萬語。
對妖怪的情況頗有了解的琥珀也以『顧問』的身份一並過來了。他將在這裡做一個初步篩選,確認這些小妖怪當中沒有以吃人為生或者會傳播毒素疫病的類別。
「閑話就不多說了。」阿緣估計妖怪們也沒有像人類一樣見面先寒暄一同『你好啊』『你吃了麼?』或者不管三七二十一先灌點雞湯的習慣,干脆的進入了正題。「我是這裡城主,也就是說,是你們生活的這片區域的所有者。」
她話音才落下,下面就響起了嘰嘰喳喳的議論。
「城主是什麼?」
有見多識廣的小妖怪立刻解釋:「就是像妖怪裡的大妖怪,是人類裡的大人類。」
也有耿直的妖怪振振有詞:「可她看起來一點也不強……」
不強的妖怪怎麼能叫大妖怪呢?同理,看起來很弱的人類不可能是大人類。
接著又有妖怪反駁他:「人類跟我們不一樣,很弱的人類也有能指揮很厲害的人的,他們在人類裡的地位就很高。不聽他們的話,就有很厲害的人來殺你。」
「這、這麼可怕?可、可我們也沒做什麼吧。」
不管是自己特別厲害還是能使喚特別厲害的人,在他們這些小妖怪眼中都是能夠要了他們小命的存在。個別膽小的甚至立刻就抱成了團,好像面前這個看起來一點也不厲害的少女下一秒就會向大妖怪那樣一口把它們都吃了。
「咳咳。」
看他們似乎明白了現狀,阿緣立刻清了清嗓子,拉回了他們的注意力。
「看來大家已經對我的身份有一個大概的認知了,那麼接下來就進入正題——我需要各位為我工作。」
「我會在城市附近劃分出給你們居住的村子,稍後會有人帶你們去認路,臨時居住的大棚已經建好了,你們今天就可以搬進去。」
「工作?工作是什麼?」
一個大概是狐妖的小妖怪被推出來當代表詢問。
是一個人在社會中所扮演的角色。
但是對妖怪肯定不能這麼說。
於是她換了個說法:「是人和妖怪都必須做的事情。具體的工作時間和工作內容稍後會有其他人給你們講解。你們有一天的時間去適應,希望後天能夠看到你們在各自的工作崗位上辛勤工作的樣子。」
「可、可是」
小妖怪們還是一頭霧水。
「可是之前也沒聽過妖怪要工作啊?」
「那是之前的管理太松懈了,從現在開始要緊抓風紀和工作了。」
見過大場面的阿緣當然不會被這些小問題問倒,甚至還能舉一反三。
「而且正因為你們過去不曾工作也不曾納稅,所以你們現在也要把過去欠的部分都補上。」
「……我的民眾每年都要像我納稅,具體額度稍後也會有人告訴你們,你們可以算一下自己還有自己的祖輩在這片土地生活了多久、一共欠了我多少稅款。」
她帶著微笑環視這一圈小妖怪。
「我是個大方的城主,如果真的不想在這裡生活工作也沒關系,只要把你們欠下的稅款補上,就可以自由離開。當然,這不能是從我的民眾處偷盜搶劫來的,如果被我發現是誰偷搶來的,那就得把自己偷搶的金額也加在稅款當中。」
又有小妖怪問了:「那、那還不出來呢?」
它們這些小妖怪,就是因為不夠強大才過程現在的樣子。
就算湊上去想給大妖怪們當跟班人家也瞧不上,甚至可能手一抬就把他們當成零嘴吃掉。因此他們往往只敢住在兩個大妖怪領地的縫隙或者表白邊角角的地方艱難求生,一旦有新的大妖怪來了,搞不好還得麻溜搬家防止自己成為人家的零食或者玩具。
至於人類……人類的大城市他們是不敢去的,沒有能力和膽量去欺壓人類,只能偶爾用點幻術,比如拿葉子變成錢去換點東西回來才能維持生活。
所以他們哪裡來的繼續還那個……那個什麼稅款嘛。
再說了,千百年都這麼過來了,也從沒聽過有哪裡的人類跑來找妖怪收稅啊。
頓時就有些膽子大點的妖怪要跳出來了。
不行,他們不能這樣。
就算是弱小的妖怪,他們也是有尊嚴的!他們才不會隨隨便便被人類驅使呢!他們當然要……
主、主動工作。
就在幾個膽大的妖怪要跳出來抗議的那一瞬間,宇智波斑突然一抬手,只見一個像是小石子一樣的東西利箭一樣飛出去,接著牆壁上就出現了一個比碗口還大的大洞。
「好像有蟲子,抱歉滅蟲的動靜好像大了點。」
阿緣收回視線重新看向面前的妖怪們。
原本還義憤填膺的妖怪們立刻安靜如雞,乖乖站在原本的位置上一動也不動。
不僅沒了抗議逃走的想法,甚至還想從現在就開始『工作』,奉獻妖生。
——看的後面的琥珀目瞪口呆。
雖然還沒有開始獨立除妖,但作為除妖師家的孩子,琥珀自認為自己已經聽過各種各樣有關妖怪的故事和情報。
也算是見多識廣的了,但是面前這一幕,他還真是沒有見過。
別說見過了,根本是聽都沒聽過啊。
不僅讓妖怪干活,還讓妖怪納稅。
而且還是按照來這裡之後的時間,這完全就是反過來洗劫妖怪啊。
琥珀開始懷疑自己過往人生建立起來的認知的時候,阿緣還在繼續演說,剛剛打了巴掌,現在就該給甜棗了。
「雖然你們都欠了我很多稅款,但作為仁慈的城主,我並不會把你們所有的東西都拿走,相反,工作期間,你們都可以按照工作量領取相應的物資,工作最認真最好的,不僅可以拿到糧食布匹這些,還可以在我的領地上建房子開墾自己的田地。」
「建房子的材料我會准備一部分,想要建更大更豪華的房子則需要你們自己收集其他的材料了。」
「你、你是說我們也可以住人類那種,可以遮風擋雨的房子麼?」
聽到房子,妖怪們都熱切起來了。是的是的,不少妖怪都住在豪華的房子裡,但擁有大房子的房子始終是少數,像他們這些貧窮的小妖怪基本還是住在山洞或者草甸子上。
能住上遮風擋雨,一年四季都舒舒服服的房子,誰回想露宿野外呢?
「是的,而且建起來的房子就是屬於你們自己的,除非你們自己搬走,否則會一直是你們的,你們自己開的田地也是你們自己的,只要繳足稅款,剩下的也都是你們自己的。」
見妖怪們的熱情被調了起來,阿緣趕緊趁熱打鐵,最後擲地有聲的承諾:「只要按照我這裡的規矩好好生活好好工作,這些,都會有的。」
——妖怪們感不感動琥珀不敢確認。
他自己到是敢動就是了。
不僅如此,連帶著在他的同族們說起『城主大人真是個好人啊』『是啊是啊,給了我們這麼多報酬』的時候露出了欲言又止的復雜表情。
城主大人,是人類這點毋庸置疑,但是不是好人這點就……
不,會這樣冷酷的利用妖怪的人,對人類一方來說,肯定還是好人的吧。
只是為什麼自己的心情會這麼復雜呢?
有了妖怪的加入,阿緣城裡最大的短板之一——壯年勞動力嚴重的短板就被補上了。雖然肯定比不上那些動輒幾千人一萬人的大城市,但修建和開墾的工作都大幅度提升了。
雖然這些都是些弱小的狐狸狸貓妖怪之類的,但在體力上也比正在恢復期的瘦弱人類們要好得多。
再加上他們或多或少都回點妖術,無論是在砌城牆還是開采原材料上都有非常優秀的表現——雖然比起忍者還有段距離,但就普通人而言也差不多是一個頂倆了。
阿緣後來又把妖怪們再分了組。
除了被斑查出來有過洗劫人類行為的這些藥在正常工作時間之外去給新來的流民們挖地基挖水井之外,其他的妖怪基本都是按照特長分組的。
長得像松鼠的妖怪們負責采集,他們長期生活在樹林裡,對於哪裡有果實哪裡有可以食用的蘑菇木耳這類事情了如指掌,其中幾個年紀大的還在巫女的指揮下幫忙搜集平時人跡罕至的深林區域的藥材。
對於讓小妖怪來工作這件事,巫女僧侶們開始也不全都贊同,畢竟他們平時做的就是降妖除魔的工作,對妖怪們並沒有信任感。
只是時間緊任務重,再加上看到了城主大人給他們的『人力工作成本和危險度評估』的報告之後,也不得不承認。比起讓人去做,顯然還是讓妖怪們做更劃算。
不僅因為他們更擅長在山林中行動,還有妖力做輔助,可以比人類更迅速且高效的采集。
也是因為如果出了什麼危險,死妖怪總比死人要好。
於是在阿緣的承諾下,他們中一直拒絕的那些人也沒有再強烈的拒絕,而是選擇了觀望。
萬一這些妖怪做了什麼惡事,有他們盯著也出不來什麼大問題,就先看看吧。
有了妖怪們的加入,女人和小孩們也可以加入采集的工作了。只是她們不需要深入山林,而是只要把妖怪們采集來的果實和食用菌進行分類和二次加工再收入庫中就好。
這樣一來又多了些工作崗位,那些家裡沒有壯年勞動力體弱的女人和年紀不大的小孩兒也可以多給自己掙點工分。
等到結算的時候可以多換點物資。
阿緣雖然保證他們有住的地方有飯吃,但想要獲得更多的物資,還得自己努力。
能者多勞,多勞多得,懶惰者沒飯吃。就是這裡最基礎的鐵則。
勞動力的及時補充,也讓阿緣這裡的覺得壓力驟減。
雖說經營一座城市,勞動力只是其中的一方面,但在資產糧食沒有緊缺的時候,勞動力充足就會解決很大一部分問題。城市也會隨著人丁的興旺而逐漸繁榮。
盡管不能說就此繁榮昌盛走上巔峰,但至少擁有了一定抵御風險的能力。
有了水井,在面對河水枯竭的時候就能多一分底氣。
有了足夠結實的房子,面對狂風暴雨就不用再擔驚受怕。
開墾的荒地越多,種植的面積越大,就代表來年能擁有更多的收入。
就算有一些因為而沒能等到豐收,其他土地上的收獲也能保證今年的勞動不至於全軍覆沒顆粒無收。
再加上這段時間對妖怪們拉網似的搜索清繳,選擇留下剛正面的妖怪們基本都已經去見了祖宗,從此跟人間陰陽兩隔。膽子小些的也都已經聞風而逃,遠遠撤離了這一片區域。
接下來一段時間只要組織起來到這裡的除妖師們,讓他們組成巡邏隊輪流去巡邏,確定沒有外來妖怪入侵就基本足夠了。
打不過也沒關系,重點是確認——反正還有斑在呢。
城鎮建設的事情走上正軌了,接下來人口普查登記的事情,也就可以正式補上正規了。
正好也可以當做宇智波斑訓練的兵卒們的一個階段性考核。
再有就是商務上的事情,還得想辦法弄點特產商品同外界交流互通有無……
一直到明月高懸,阿緣都還捏著炭筆坐在桌前苦思冥想。
趁著現在要做的事情少,她想多安排一些後面的工作。這樣才能更從容的,按部就班的完成城市的重建與發展。
宇智波斑終於看不過去了,他也沒有再去勸說——他知道這個時候就算他勸,阿緣也是一只耳朵聽一只耳朵出,不會放在心上。
於是他伸出雙手,直接握住對方的腰把人一把提了起來。
「等下等下,我還有一份沒寫完——」
阿緣丟下手中的炭筆,抓住了對方強壯的手臂,試圖再做最後的掙扎。
宇智波斑言簡意賅的說道:「睡覺,明天再做。」
「我覺得我還可以……」成年人哪兒有不熬夜的,何況現在也不是很晚,阿緣覺得自己還可以再努力一會會兒。
然而當她被宇智波斑扛走丟給侍女們洗漱再被塞進被窩裡之後,沒過幾分鐘沉沉睡去了。
只留著看著她睡臉的男人在黑暗中發出了輕輕地,輕輕地嘆息。
第265章
「父親大人,您在糾結下去什麼我們明天也見不到城主殿下了。」珊瑚抓著後腦勺,一臉無奈的看著一會兒拉拉衣角一會兒拽拽護甲的的中年男人。「你已經拽了五六……不,八次衣服了,它就這個樣子,你再怎麼拉也不會變的。」
也不知道他到底在忙活什麼。
「都說了在外面要叫我族長!」容貌堅毅棱角分明的男人先是一聲訓斥,接著又不自在的摸了摸自己的下巴,生怕上面又長出來稀稀拉拉的胡茬,看起來不夠正式。
「你懂什麼!」他沒好氣的回道,「這是禮節!」
如果只是普通接任務,那他當然不會這麼在意,對除妖師來說,只要能好好地完成雇主的任務,那就足夠了。
至於穿著打扮什麼的,除妖師的裝備就很好,看起來就很很能證明他們的力量,但這次不一樣。
先不說這是可能涉及到遷村的大事,就只說珊瑚帶回來的報酬和城主殿下對自己這對不成器的兒女的關照,還有村裡來這裡的族人們的工作上的事情……就讓他再怎麼重視也不為過了。
他又不自在的摸了摸下巴。
「果然還是應該留著胡子麼,有胡子的話看起來也會更穩重一些吧……」
但是之前一點意外讓他的胡子不太規整,想著不能這麼不禮貌,他才干脆都剃掉的。但是現在又覺得沒胡子會讓人覺得不可靠。
唉,真是糾結。
「比起胡子,當然還是早點去拜見更重要吧。」
珊瑚嘆氣。
作為不會長女性,她實在是不能理解父親的糾結點在那裡。
有沒有胡子的都是虛的,肯定還是先見到人更重要——從還沒出村,父親大人就在糾結,到了城外,又在糾結。
她以前怎麼沒覺得父親是這麼在意外表的人?
但不管他怎麼糾結,就這麼一點路了也拖不到哪裡去,再加上晚上去拜見會更失禮,於是在太陽落山之前,他們還是來到了城主府裡。
同珊瑚上次來的時候不同,現在的城主府裡要有人氣多了。
走廊裡時不時會有來彙報工作或者跑腿的侍女走過,外廊上也多了巡邏的兵卒。下面的操場上還有正在訓練的新兵卒。他們訓練的很認真,很累,但每個人看起來都很有朝氣。
「這裡的人……過的真不錯啊。」
除妖師的族長看著周圍走過的人。因為要除妖的原因,他走過很多地方。
大城市,小城池,還有邊邊角角的村落,他都去過。
但除了孩子之外,大人們大多都是愁苦的模樣。
愁天災,愁人禍,愁神出鬼沒的妖怪,愁今年的收成。
生活中有太多需要他們發愁的事情。
就連他自己也一樣,不是沒有高興的時候,只是愁苦太多,這些快樂很難長久的持續下去。來之前雖然聽珊瑚說的天花亂墜,但他只認為那是珊瑚還年輕,見到一點好就誇張成了一百倍的樣子。
但從現在來看,或許狹隘的是他也說不定。
對於先前珊瑚說的,建立除妖師的學校的事情也多了幾分認真。如果城主殿下說的都是認真的話,那這個新的嘗試,也未嘗不可。
就算不把全族都遷過來,也可以讓族裡上了年紀經驗豐富的老手來傳授經驗。
——這也是阿緣的打算。
雖然最好的結果當然是讓整個除妖師村落都遷移過來,但她也明白,讓一個已經有了自己的生活模式的一族放棄已經適應且習慣的現有模式,毅然決然全族遷徙是不太可能的事情。
最好的結果就是向過去的忍族那樣,先派一些人來嘗試、確認,進行比較之後再決定。除妖師村裡年紀大一些不方便再出任務的人們能有新的進項,而這裡的年輕孩子們也能學到對付妖怪的經驗。雙贏就很穩。
如果是阿緣自己的話,她也會這麼做。
不拒絕改變,卻也不會憑著別人的三言兩語就孤注一擲把一切都壓在一個嘴上說出來的藍圖上。
於是就在這樣緊張又期待的情況下,除妖師的族長完成了同新任城主的第一次會面。
見面的,他端莊嚴肅,保持了除妖師一族的族長應有的威嚴模樣。
然而等回過頭走進分配給他的房間,他就忍不住抓住了女兒的雙臂,像搖骰子那樣把她狠狠地晃了一通:「你怎麼沒跟我說過!城主殿下是一位年輕姬君!?」
先前只聽她說了半天年輕的城主殿下是怎樣的好人,怎麼帶領人們修建城池開墾荒地,還有怎麼帶著厲害的同伴一起洗劫了妖怪的巢穴和財寶。
可她就是沒說城主殿下是為姬君!還是這麼年輕的姬君!
「……我沒說過麼?」
珊瑚也蒙了一下。
啊,好像還真是。
因為父親大人太固執了,一開始她擔心直接說城主殿下是年輕姬君會讓父親大人覺得不靠譜,所以就先沒提,後面說多了其他方面的事情就干脆把這件事給忘了。
反正比起其他的事情,性別的事情……其實也沒什麼重要的嘛!
「咳,反正現在您也知道了嘛——嘶,好疼!」
面對一吐舌頭,就想把這件事糊弄過去的女兒,族長大人最終還是沒控制住自己的手,給了她一個熱乎乎新鮮出爐的一記,讓她捂著頭蹲了下去。
「你這個——不孝女!」
這種重要的事情明明應該最先說的!這種時候還想蒙混過關?怎麼可能!
「……感人的父女關系呢。」
阿緣也聽到了對方失控的吼聲,一邊批復有關學校建立的款項和地基,一邊神態輕松的笑著。
最關鍵的除妖師學校的事情也有了不錯的開頭,接下來就是看如何維持運營的事情了。
阿緣有信心自己這裡的各項福利待遇可以打動這位族長,對除妖師們來說也是一項廢柴——比起有上頓沒下頓的干,當然還是『吃公糧』更穩定。
在接下來就是把巫女僧侶們按照各自的擅長分成後勤(醫療、符文法器)保障組和戰鬥組。
這樣既能避免不擅長戰鬥的人在戰鬥中傷亡,也可以防止有草藥學或者符文學特長的人疲於戰鬥而沒辦法更好的發揮自己的特長。
就算沒那麼多材料給他們制作符文法器,也可以分出一部分人給孩子們做基礎掃盲。
雖然主要工作是斬妖除魔,但阿緣更看重的還是他們相對其他人更淵博的知識儲備,無論是識文斷字,還是對草藥、天氣乃至於妖怪的了解,在這個時代都是不可多得的『寶物』。雖說不是每天都一定會用到,但是關鍵時刻多知道一點,就多一分活下去的機會。
「殿、殿下……」
就在這時,今日輪值的侍女帶著一個瘦小黝黑,嘴裡還掉了幾顆牙的小女孩兒走到了門口。
「什麼事?」
阿緣看著這個女孩兒。
隱約記得她是滿天從妖怪的巢穴裡帶回來的那批人中的一個。
難道是被欺負了?
不應該啊,為了讓她們盡快回復,她應該是把這些女孩子們都安排在了只有女性工作的區域。
難道是跟妖怪們撞到一起了害怕?
「這、這個……獻給您。」
因為缺了牙,小女孩兒的話含含糊糊的,但在阿緣看過去的時候,她還是露出了一個大大的微笑,然後才把手裡牢牢抱著的罐子交給了旁邊的侍女。
「殿下,是蜂蜜。」
侍女將那罐蜂蜜放到了阿緣的桌子上。
「她今天去采草藥的時候帶回來的。」
見阿緣一臉詫異的樣子,侍女小聲多解釋了兩句。
「她怎麼沒留著自己……」
她一時還沒轉過彎。
平民百姓在山林裡找點東西不容易,像蜂蜜這種稀罕物件,無論是自己吃還是賣掉換錢或者換成更有營養的肉都是很好地。
甚至可以短時間改善一個家庭的營養狀況。
「……殿下。」
年長的侍女靠的更近了些。
「恕我失禮,但這是她的心意……請您不要拒絕,只有您接受了,她才會高興。」
對小女孩兒來說。比起自己吃,把它獻給救了自己的城主殿下反而更讓她開心。
這是一無所有的她,唯一能夠報答的東西了。
就如同侍女說的那樣,見城主殿下接下了她的蜂蜜,小女孩兒咧開嘴露出了幸福的笑容。接著用力行了一禮,就噠噠噠的跑掉了。
過了一會兒,還能隱約聽到她炫耀似的同誰說話的聲音。
阿緣愣了一下,接著就是漫長的沉默。
實話說,無論是衝動接手這座城,還是大刀闊斧的改革,都是因為『她想這麼做』,才會做的。她也從沒想過要這些人感恩戴德——就好像玩兒基建游戲,看著自己開出來的田地,建立起來的雄偉城市,還有倉庫裡無數的9999庫存,滿足感就會油然而生。
甚至於比起一開始承載了一切的忍者世界,她除了忙碌些之外。投入的心血連三分之一都沒有。更不要說熱情什麼的了。
她覺得自己受之有愧。
然而最讓她在意的,卻不是『愧疚』或者『感動』而是她隱隱有一種『這樣接受供奉,似乎是理所當然』的平靜感。
——明明不應該這樣的。
明明應該更加……
更加……
「殿下?」
見城主殿下很久沒有指示,侍奉在旁邊的侍女不由擔憂的出聲。
「是不舒服麼?」
「……不,沒有。」阿緣搖了搖頭,視線又落在了那一小罐蜂蜜上。
「幫我衝一壺蜂蜜水,然後其他的分成兩半,一半送去救濟點,一半送去給婦女孩子們吧。」
蜂蜜是好東西,還是給需要補充營養的人們吧。
「今天發生了什麼?」
夜深人靜的時候,宇智波斑突然開口。
他最近都在山林裡狩獵——除了要為了附近的村鎮驅除凶猛野獸之外,也是想著給阿緣准備點皮草。
還不知道要待多久,過冬用的皮草必須提前准備上。
因此不知道白天發生了什麼事——只是看她時不時發呆的樣子,應該是發生了什麼十分在意的事情吧。
「沒……不。」阿緣本不想把這種摸不著頭腦的古怪感覺說出來讓斑跟自己一起煩惱,但話到了嘴邊,又變了主意。
——這個世界上,他們就是最親密的人了,又有什麼不能說的呢?
比起日後哪天後悔『如果那天有說出來就好了』、『如果當時有好好地求助就好了』之類的,倒不如先說出來。
「就是突然覺得……斑,你說如果有一天,我不再是我了,會怎麼樣?」
「不再是你?」宇智波斑挑了挑眉,坐到了阿緣身邊。
「對,就是我變了……嗯,變成了別的樣子,性格啦外表啦什麼的都變了。」
阿緣前言不搭後語的說著。
「或者說,我做出了不像是我會做的事情,或者成了另外的……姿態?形態?總之,就是不再是我的樣子了。」
其實她自己也不太清楚究竟想表達的是什麼,只是想要說出來。
「……抱歉,也許就是我的胡思亂想吧。」
她長嘆一聲,丟下筆長長的伸了個懶腰。然而身邊的男人卻握住了她的手臂,目光專注的看著她說道:「如果真的有那樣一天的話。」
「我就再去把你找回來。」
悠于 2021-9-2 08:57
第266章
「……如果真的有這樣一天的話。」阿緣捧著宇智波斑的臉頰,額頭同他貼到了一起,「那就拜托你了。」
就好像魔法一樣,她瞬間就安心下來。
與其擔心還沒發生的可能性,倒不如好好地活在當下——至於未來的事,到時候也會有相應的辦法去解決了吧。
除妖師們不再從外面接任務,開始搬家。只不過和平時壯年勞動力先走不同,這一次,先動的是老弱婦孺。
雖然他們沒正面同大妖怪戰鬥的能力,但他們會制作武器,熟悉防御工事的布置,過去之後很快就能展開工作。包括阿緣希望的學校的培訓,武器法器制作和城市規劃等方面。
這也是雙方協商之後的結果,除了已經來到這邊的族人和這些即將搬過來的人,其他青壯年的除妖師仍然會住在現在的村子,只是他們的工作重心會從散活轉到阿緣這邊的集中委托。
包括但不限於驅除、殺滅吃人的妖怪,搜尋大妖怪的巢穴以及尋找登記無害的小妖怪。
阿緣原本想著是報酬月結再加補貼——比如找到大妖怪的巢穴、或者殺滅了多少吃人的妖怪這樣。
但是考慮到他們現在還是外聘,還是按照任務次數按此結算更公平一些。
出任務多或者有重大成果的就多拿,反之就少拿。
而那些已經來到這裡的除妖師們,則是編入了巡邏隊當中。
除了像珊瑚這樣機動巡邏(主要是她有雲母這個坐騎)的之外,其他的基本都會輪流跟著兵卒在城鎮內外巡邏或者擔任外出使節(主要是人口普查組)的保鏢。
雖然附近的妖怪死的死招安的招安,但保不齊會有外面來的不懂事的妖怪想搞事。這種時候就需要及時有人出動告訴他這裡究竟是誰的地盤了。
然後隨著孩子的增多以及學校的建設,琥珀也有了新工作。
那就是帶著這些孩子們鍛煉。
同現代圓圓胖胖的孩子們不同,這裡的孩子們就算沒有瘦的像麻杆,也大多都不怎麼健康。隨便一場風寒都可能奪走他們弱小的生命。
雖然阿緣盡力保證了每個人都能吃上飯,但想身體強壯,光吃不行,還得鍛煉。
正巧琥珀因為侍女們都忙碌了而閑了下來,再加上阿緣一直覺得這樣有能力的人只負責每天跑腿也是對人才的浪費,就把這個重任托付給了他。
然而接到任命之後,少年並沒有表現得高興起來,反而怯生生的問道:「殿下,是我哪裡做的不好麼?」
阿緣詫異的一挑眉:「你怎麼會這麼想?」
琥珀:「……您不讓我在您身邊工作了。」
雖然比同齡孩子要成熟些,但突然就被告知要離開憧憬的城主殿下身邊,他還是沒繃住露出了些微委屈的表情。
並不是討厭這份工作,只是相比之下更想留在城主殿下身邊工作,跑跑腿,哪怕端茶倒水也沒什麼不好的。
是自己做的不好麼?還是因為自己看起來太閑了?
可、可也不是自己偷懶啊?
阿緣招了招手,示意對方過來。接著又在對方疑惑又有點委屈的表情中抬起手揉了揉他柔軟的頭發:「正是因為相信你的實力,才把這麼重要的工作交給你的。」
「你的工作非常重要。」看著面前小小的少年,阿緣不知為何就想起了很久沒見過的宇智波鏡。目光中也更多了幾分柔軟。
同樣俊秀的容貌,同樣是有著超過同齡人的成熟和能力。只是相比而言,琥珀要更活潑,表情也更豐富一些。
至少鏡不會這麼直白表現出自己的情感。
就算對被分配的任務有疑慮,他也會,能有這麼任勞任怨的乙方肯定是好事。
只是作為大人來看,這樣的孩子雖然乖巧,卻也會心裡隱隱發酸。
「這些孩子們能不能健康的活下去,能不能長大成人,就取決於你的努力了。」
琥珀似懂非懂的抬起頭:「取決於我?」
「是的。」阿緣肯定回道,「取決於你。」
「我知道了。」
琥珀用力的點了點頭,接著又小小聲的補充了一句:「我會努力……不辜負您的期望的。」
接下了新任務的少年很快離去了。
留下坐在桌子前的阿緣看著他離去的背影發起呆來。
——也不知道那邊的大家都怎麼樣了。
鏡,有沒有變得能更好的表達自己的情緒呢?
不再當戰場上的殺戮工具的話,應該會好很多吧?這麼多年過去,是不是第一批學生都已經畢業了呢。
應該有好好地走上各自的工作崗位吧。
好像都沒怎麼問過斑後來那邊怎麼樣了。一開始是覺得回不去了再提到過去只會讓人傷心,後來則是忘了。
有那麼多事情要做,有那麼多想說的話要說。
今晚有空的話,就聊聊看吧。
想知道自己離開之後,那個世界變得如何了。自己投注了全部心血的地方,有沒有成為人們理想中的夢想之城呢?
作為除妖師一族特派的使者,琥珀和珊瑚沒有在外面找房子,而是住在了城主府裡。清除掉上任城主之後,正座城主府都空了下來。
除了阿緣征用的幾間房間和侍女們居住的房間之外,其他的全都空了下來。收拾出兩間給他們姐弟倆用就是輕而易舉的事。
「那麼,我和雲母准備出去巡邏了。」
珊瑚逗了逗縮小了身體趴在自己肩膀上的雲母,同琥珀招呼道。然而她這一聲招呼卻並沒有得到琥珀的回應,這讓她不由好奇的走了過去。
「琥珀?我要去巡邏了?」
少年這才像是回過神一樣笑著同姐姐說了句『路上小心』。
然而他走神的樣子卻引起了珊瑚的注意,她彎下腰湊到了弟弟面前。
「怎麼了?魂不守舍的」
琥珀搖了搖頭,「沒事……只是在想一些事情。」
珊瑚眯起了眼睛,不太相信:「真的?」
「真的啦。」琥珀趕緊推開姐姐湊過來的臉,「真的,就只是在思考怎麼開展訓練……」
接著他又不太確定的問了一句:「姐,你說那些孩子,用我們小時候的訓練方法行麼?」
姐姐現在是村子裡的第一高手,那應該更了解情況吧。
「孩子?」
「就是城裡這些孩子……城主殿下希望我能帶他們鍛煉。」
琥珀苦惱的思考著。
「城主殿下說他們能不能健康活下去都看我,但是我不知道該從哪裡開始。」
侍女們年紀都稍大一些,主要是增強體力然後還有戰鬥的能力,但是這麼小的孩子……
「這個嘛,既然城主殿下交給你了,那就是相信你能解決。」
珊瑚拍了拍弟弟的肩膀。
「你先想,如果等我巡邏回來還沒想好的話,我再幫你參謀。」
說完,她揮了揮手離開了。
留下少年繼續在房間裡苦思冥想。
珊瑚今天會沿著人口普查組出發的方向去巡邏,萬一有了什麼事,她也好及時支援。人口普查的工作進展的並不算順利,雖然早就傳出換了城主的消息,但是對這些普通村民來說,這只是從一個貴族換成了另一個貴族而已,只要都是貴族,那他們就不會有太大的區別。尤其上任城主在被阿緣趕下台前還做出了強搶民女的行為,就更讓他們警惕了。
哪怕這次人口普查的人中有了女性,他們也會擔心是不是這些女人已經跟城主狼狽為奸了回來迫害他們了。萬一這次都登記了,那下次城主再想搶人還不是一搶一個准兒?
就算不搶人,征稅征兵也就可以對著名字去拉人了。
這怎麼能行?
消極點的村莊會裝傻不配合,激進的就可能要動手了。
為了防止出現這種意外,近期珊瑚的巡邏路線都會跟普查隊重疊。
她翻身騎上變大的雲母的背,毛茸茸的妖獸腳下一個用力,一人一獸就這麼衝上了天空,出發了。
而與此同時,遠處道路的盡頭,則是走來了一隊奇怪的組合。
除了一個留著小辮子的法師之外,還有兩個穿著校服的年輕女孩子,和一個一身火紅色衣服的年輕男人。男人頭上一對毛茸茸的耳朵大咧咧的展示了他非人的身份。
但他就這麼光明正大的走在其他幾人身邊,一點隱藏的意思都沒有。
但就算是這樣一個妖怪,也比走在最後的那個看起來正常。走在最後的男人有著俊美但明顯異於這個地方的人的異國容貌,身上帶著鬥篷的衣服也怎麼看都跟『普通』二字扯不上關系。再加上他手上那個在其他人看來花裡胡哨的杖子
「太可疑了,戈薇你真的相信他們說的話?」
兩個年齡相近的少女正聊的熱火朝天的時候,紅衣的妖怪突然一把拉住了自己的同伴。
「那家伙怎麼看也不像是人類啊。」
這個似乎是跟戈薇從一個地方來的女孩兒就算了,跟她一起的那個異國男人,怎麼看都不是人類吧。
他的視線掃過對方俊美的臉。才剛過看過去,對方就轉過臉來露出一個大大的笑臉。
……嘁。
裝模作樣的家伙。也不知道為什麼不管是戈薇還是楓婆婆都這麼信任他。
那股『異類』的味道,衝到讓他想要打噴嚏。
犬夜叉刷的扭回頭。
而且不知道為什麼,總覺得他身上帶著一種特別讓人火大的的氣息。
「但是他們說的都對啊。」
穿著制服的少女到是覺得比起這個陌生世界的人和妖怪,跟自己來自同樣世界的少女和她的同伴要更可靠一些。
「所以你真的相信有比四魂之玉還厲害的東西?還有……還有什麼只要解決了他們的問題,你就又能回到現代了?」
「不然你有別的辦法麼?」
日暮戈薇也不是對這些人的話照單全收,只是找不到別的辦法的情況下,也只能死馬當活馬醫了不是?
總比無頭蒼蠅一樣到處亂轉要好得多。
眼看兩人又要吵起來,走在最前面的法師轉過身來當和事老。
「都走到這裡了,直接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再不濟,我們也能拯救那些被城主囚禁的女孩子們不是麼?」
他們可是聽說了,這裡的城主把附近的女孩子都強行帶去了城裡不知道做什麼。
太可怕了,一想到那麼多可愛的女孩子正瑟瑟發抖的等待他去救助,他就恨不得能長出翅膀直接飛過去。
「所以你其實只是想到女孩子吧。」
日暮戈薇無奈的嘆氣,完全沒了繼續吵下去的想法。真是……為什麼別人的同伴都那麼可靠,她的同伴就這麼奇怪。
一個根本不懂少女心的半妖,還有一個滿腦子只有女孩子的法師。
想到這裡,她不由後退了兩步,重新走到了新結識的『同鄉』身邊。
「立香,你們要找的是個什麼樣的人啊?」
被叫到的橘發少女眨了眨眼。
「這個……其實我也不是特別清楚。」她說著,看向身後,「反而是梅林更清楚一些……梅林?」
「嗯?啊,你說那孩子啊。」
走在最後面,看起來輕飄飄的俊美青年湊了過來。
「嗯……這個嘛,謎題如果太早揭露的話就沒意思了,我現在就說了的話難免會讓你們有先入為主的印像,倒不如見到之後親眼判斷是什麼人比較好,不是麼?」
他笑眯眯的看著面前兩個不約而同露出嫌棄表情的少女。
「誒,別這樣嘛——好啦好啦,那我姑且劇透一句吧,雖然作為觀眾,劇透是非常過分的行為……」
「她是一個你們不會後悔認識她的人,我只能說到這裡了。」
第267章
「你這說了根沒說一樣啊。」
藤丸立香下意識的就想翻一個白眼。但考慮到這是在外面,她還是忍住了。雖然很氣,但還是要留一點面子的。
不然戈薇一行肯定更懷疑梅林了。
盡管一直以來梅林好像都很難給人留下值得信賴的好印像(通俗來說就是總會被視為可疑分子),但像這樣明顯的排斥還是第一次。
難道是妖怪有更靈敏的感應?
想到犬夜叉幾次都是要炸毛的樣子,藤丸立香有理由這樣思考。
總之都是同伴,能少點矛盾還是少點吧。
「就不能更具體一點麼?」
「那樣就真的是劇透了呀。」
梅林豎起一根食指搖了搖,臉上還是那人畜無害的笑容,讓人難以分辨他究竟是真心這麼想還是只是惡趣味的不想公布答案。
「你想啊,還是未知的劇情更能吸引坐在電視機或者電影院裡的你吧?什麼都知道了,重要的期待感就會大幅度降低了哦。」
聞言,日暮戈薇摸了摸下巴,居然詭異的還覺得他的話也沒錯:「話、話是這麼說啦。」
畢竟平時她也挺討厭那種口無遮攔就巴拉巴拉把後面情節講出來的人。只是在這個時代聽到這種說法,總覺得哪裡怪怪的?
藤丸立香注意到日暮戈薇糾結的表情,拍了拍她的肩膀:「他的話,聽聽就算了,不要太在意。」
「這家伙就是喜歡說這種讓人摸不著頭腦的話啦。順著他的話思考,只會頭痛而已。」、雖然是一起走過了無數風風雨雨的同伴,但是各種意義上滿身都寫滿了可疑。尤其在他明明知道答案卻又不好好的公布的時候。
被說道的半夢魔則是擺出了誇張的受傷姿勢:「真過分,大哥哥我這可是為了不影響你們對故事的期待耶。」
當然,臉上一點看不出受到了傷害就是了。
「自己覺得很好地故事,自然也會希望重要的人也能從中得到很好地觀看體驗吧?」
「——這家伙,真是太討厭了。」
剛剛還在勸架的年輕法師也忍不住發出了厭惡的聲音。
「對吧,怎麼看都覺得滿身寫滿了,可疑。」
見有人和自己觀點一致,犬夜叉認真的點頭。
「這麼一來,年輕女孩子們豈不是都要被他吸引走了?」
「對對——什麼啊,你在意的只是這個嘛?」
犬夜叉頭點了一半硬生生停了下來。
「這可是很重要的問題啊!」彌勒法師一臉嚴肅,「你想啊,如果年輕女孩子都被他吸引走了,拿我怎麼找願意給我生孩子的……犬夜叉?你別跑啊?喂!」
真是夠了。
你們這些人類太奇怪了。
犬夜叉三兩下跑到了最前面,覺得自己沒辦法繼續跟這些人一起同行了,他得冷靜一下。
他揣著手,大大咧咧的走在道路中間。
偏僻的地方很少會有車馬,就算他在這裡打滾都不會……
「哪裡來的半妖?」
咚的一聲,一個巨大的弧線形武器落到了他面前不願的地方。
「你干什麼啊。」
犬夜叉急忙向後跳開,惱怒的望向武器飛來的天空。
「這裡是城主殿下的領地,外來妖怪都要進行登記說明來意,審查後靠暫住證行動,如果是路過的話,辦臨時通行證就可以。」
「……???」
這個人在說什麼鬼?
明明是人話,怎麼就理解不了?
犬夜叉看著面前一本正經的女人,甚至懷疑她看自己是妖怪所以在刷自己。
可惡,自己才不是什麼無知的鄉下小妖怪呢!以為自己是七寶嘛?
「女人,你到底要做什麼?你再不讓開我就要不客氣了!」
他一邊說著,一邊拔出了鐵碎牙。
「都說了是登記……」
珊瑚嘆了口氣。
都說的這麼明白了,怎麼這個……看起來人模人樣的妖怪就是不懂呢。
按理說能長成這個樣子,都是腦子不錯的妖怪了啊。難道它把勁兒都用在擬態人類上結果忘了腦子?
「這裡是城主殿下的領地,你作為外來妖,走到別人的地盤上當然要說明來意。」
想到自己的工作,珊瑚又耐著性子解釋了一遍。
把該說的都說完了,再動手就不能說她不講道理了。
珊瑚以前也沒想過自己還有跟妖怪講道理的一天,但既然是城主殿下的規矩,她自然按照規矩行事。
只是話是這麼說,但飛來骨卻也又握在了手裡隨時准備戰鬥。
畢竟這個妖怪,怎麼看都不太聰明的樣子。
「區區人類還管起妖怪的事兒了!?」
犬夜叉震驚了。
發生了什麼?總不能是他睡的太久時代都不一樣了?
人類什麼時候還能管到妖怪頭上了?哪裡來的妖怪路過還特地去跟城主打招呼?城主也不怕被嚇死?
犬夜叉開始覺得面前這個除妖師打扮的女人腦子不太好使了。
妖怪這種存在,從來都是想去哪兒就去哪兒的。難不成還會有妖怪特地去和城主打招呼,然後再把他城裡的人吃了?
除了個別就是喜歡看人醜態的惡趣味妖怪,沒有妖怪會特地去做這種麻煩事吧?
城主也好種田的人也好,不都是人類麼?
想到這裡,他握著鐵碎牙的手更緊了幾分——萬一這真的是對方故意為難妖呢?
「如果你拒不登記的話,我也只能把你驅逐出去了。」
珊瑚也擺出了戰鬥的架勢。
大戰,一觸即發。
「這位美麗的少女,可以的話能為我生一個孩子麼?」
不知何時出現的彌勒法師一把握住了珊瑚空著的那只手,深情款款的直視她。
「???」
看著是人模人樣的法師,怎麼一張口就不說人話?
珊瑚差點把自己的武器——飛來骨一把糊他臉上。
「法師!」
後面趕來的日暮戈薇趕緊道歉。
「抱歉,我的同伴沒有惡意,他們只是……」
珊瑚抽回手指著自己的頭順口接了一句:
「這裡有問題?」
「這麼說……也、也沒錯啦。」
日暮戈薇尷尬的笑了笑。
她覺得自己承受了一個國中學生不應該有的壓力,然而這種時候,她也只能保持微笑。做一行人最後的正常人。
「你是這兩人的同伴?」
珊瑚的視線在看起來就不聰明的犬耳妖怪和上來就是性騷擾的法師之間來回轉了一圈,最後落在了中間的女孩子身上。
「是,是的,我叫日暮戈薇,這是我的同伴犬夜叉和彌勒法師。他們雖然奇怪了點但不是壞人……額,壞妖。」
日暮戈薇一邊說一邊看著面前這個打扮利落拎著巨大武器的年輕女性。
「請問,是發生了什麼事麼?」
「也沒什麼,就是妖怪如果來到這個領地的話,需要做登記,是路過的話那臨時通行證在規定時間內出去就可以。」
「要是來來這裡有事,則要說明來意以及目的地,拿著暫住證行動,若是想在這裡長期落戶,就要去辦居民登記然後進行入住考核。」
「……」
日暮戈薇愣了一下。
這聽起來就像是護照之類的東西嘛。
也太現代了。
她不由的追問了一句:「請問,這些規矩是?」
「是城主殿下的規矩。沒有做過惡的普通妖怪只要納稅,是可以在這片土地上正常生活的。但反之,就要被處以極刑。」
珊瑚解釋了這裡的規矩,接著視線看向兩人一妖後面。
「那邊的也出來吧。」
抓著頭發,一臉不好意思的橘發少女和從容貌到穿著打扮都格外顯眼的白發半夢魔也走了過來。
……感覺更可疑了。
尤其這個輕飄飄,莫名會讓人覺得輕浮的男人。
珊瑚眯起了眼睛:「人類?還是妖怪?」
她難以判斷這個人的真身。
說是妖怪,他身上又沒有妖怪的味道。
但如果說是人類……
怎麼會有這麼不像人類的人呢?
這也太奇怪了。
「這個嘛……一半一半吧。」梅林並沒有覺得被冒犯,而是笑眯眯的給了個答案。「嗯,大概就這個樣子的。」
「然後要登記身份對吧?嗯……姑且先說事『想要拜訪這類的城主殿下的旅行者』這樣吧。」
他沒有拐彎抹角,直白的說明了來意。
「我叫藤丸立香,他是梅林,我們都是來自一個叫迦勒底的地方。」
藤丸立香也趕緊開口,不然讓梅林這麼繞圈子的說下去,可能到太陽落山前都說不清個所以然——搞不好還會被當做可疑分子驅除出去。
「那個……登記也好,工作也好,我們都可以,請讓我們見一見城主殿下。」
藤丸立香也不覺得有什麼不對。
甚至還覺得有那麼一點點懷念。
想當初,想見到法老王和賢王殿下的時候,也是差不多的情景來著。
等等,梅林之所以這麼說,是從一開始就知道他們要找的人就是這位『城主殿下』?所以他果然是從一開始就知道對方是什麼身份……是什麼人吧!
難怪芙芙天天踢他。
干得漂亮,芙芙。
「……以上,就是她們的原話。」
珊瑚自然不會沒有通報就把人直接帶到阿緣面前,因此她只是半帶領半監視的把人帶到了城邊剛修補出來的一處空房,然後自己回來彙報了。
「穿著制服的女孩子,還有半妖和法師啊。」
阿緣思考了一下,確定自己並不認識這樣的人——就算是重新找回來的記憶力也沒有這樣的人。
當然穿著制服的女孩子她認識很多,只是會出現在這個地方,還跟半妖同行——符合這些的就沒有了。
「是的,您認識他們麼?」
「不,不認識——至少暫時不認識。」阿緣撐著下巴思考起來。既然會找自己,那應該是有是想求,至少是有見自己的必要。
不然他們大可以繞路或者登記一下就走。
畢竟不是游戲,必須按照給玩家的主線去走沒有繞開偷懶的可能。
咦?
說道游戲,她突然意識到一件事。
如果把對方當做主角一行人的話(畢竟是異世界來客?),那她的身份不就相當於發布任務的關鍵nc了?
這麼一想,她是不是得認真嚴肅的發布些任務讓他們去做呢。
啊,有了。
她的視線掃過旁邊的宇智波斑,突然有了主意。
第268章
說道五花八門的任務,她覺得恐怕沒什麼職業能比忍者見識的更多了。
雖然後來忍者任務面的擴大也有她的一份功勞……但這都是小問題,重點還是因為忍者的適應性高,什麼都能干。
於是她拉著宇智波斑一通嘀嘀咕咕,花了一晚的時間迅速整理除了一套任務流程。
從去救助所打雜到協調矛盾,再到剿滅土匪開墾荒地……甚至於修建防御工事和去其他城市跑腿送信,一個都沒少。
猛地看去像是把rg游戲裡折騰主角的那套全都來了個遍,但在宇智波斑看來,這卻是阿緣重視他們的表現。
因為重視,所以磨煉。
這些任務看起來瑣碎沒有條理,但實際上對他們融入當地熟悉情況都很有幫助,尤其送信這樣的工作,更是相當於把推薦函送到了手裡。
比起繼續像這樣對守衛表示自己向見城主,另一座城主的推薦信就成了敲門磚,讓他們可以省略許多不必要的麻煩和時間,直接達到目的。
很久以前他們忍者往往也是這樣,只有被頂層的雇主認可,他們才可能在最短的時間內拿到同等級其他雇主的雇佣。
就是不知道這些人能不能明白她的苦心了。
看著不知道什麼時候困倦的趴在桌子上的少女,宇智波斑遲疑的伸出手,輕輕在她背上拍了兩下,之間拂過微涼發尖的時候,不自覺的微微蜷曲停頓了片刻。
宇智波斑欣賞強者。
無論是在哪一方面,擁有極致力量或者技巧的人他都會欣賞。如果是為了更偉大的目標,就算是滿身泥濘狼狽不堪他也不會輕視。
因此傷疤也好,疲憊也好,滿身狼藉也好,只要結果達到了目的,這一切經歷、一切辛勞就都是值得的。
對於眼前的少女也是如此,見她日復一日的努力終於化作了奇跡,他也好柱間也好,都是驚喜又敬佩的。
只是不知從何時開始,憧憬和敬佩的情緒中摻雜了焦慮和擔憂。看著她的辛勞和成長,見著她越來越像一個合格的君主,憐惜之情反而壓過了喜悅。
誠然,一位合格的,穩定的君主是和平必不可缺的重要支點。只是看著她疲憊焦慮的樣子。酸澀的感覺就不斷從心底湧出。
並不是不希望她進步成為一名優秀的君主。而是希望而自己能夠將所有的血雨腥風和無邊的辛勞都擋在外面。讓她能夠處在一個更好、更溫柔的環境當中,而不是被環境逼迫著在繁重的工作中不得不成長——更何況那本來也不該是她必須承受的。
夜晚愈加深沉,凝視著少女趴睡的身姿,宇智波斑遲疑片刻最終還是俯下身極輕的在對方的發尖落下了輕柔的一吻。然後才起身喚侍女來服侍她入睡。
「所以我們為什麼要干這些。」
犬夜叉惱火的刷刷又拔了一把野草丟開。他本想一刀砍過去的,但是一刀過去又切不到草根,而除雜草最重要的就是『連根拔起』,無奈之下只好回歸原始狀態用自己的爪子刷刷刷的連刨帶拔的薅野草。
他寧可跟有四魂之玉的妖怪廝殺三天三夜,也不願意再這麼干下去了。
「快、快好了。」
日暮戈薇喘著粗氣直起腰——現代出生的孩子哪兒干過這種體力活。才一個上午,她就覺得自己的腰快斷了。真不知道這裡的人是怎麼日復一日的堅持下去的……哦,還有立香。
她看帶著草編帽吭哧吭哧努力了一上午,卻一聲苦沒叫過的藤丸立香。
明明都是現代學生,年齡也沒差幾歲,怎麼差距就這麼大……難不成她家裡就是種田的?所以習慣了?
橘發的少女注意到了旁邊投來的視線,她站起身來擦了擦汗,鼓勵道:「這塊弄完,今天開荒的工作就結束了。」
「今天……」日暮戈薇發出再也承受不住的呻吟。
一想到這樣的日子還要再過兩天,她整個人都不好了。
早知道還不如先去別處呢。
雖然收集四魂之玉的旅程很艱難也很危險,但從沒有這麼累過。
字面意義上的累,身體疲憊至極,手上甚至磨出了水泡。
「下午的工作就很輕松了,一起加油吧。」
藤丸立香也累,但她覺得還好。畢竟比起在北美大陸狂奔和在烏魯克上山下冥府的時候,這樣重復的體力勞作其實還好了。
更何況開荒的工作只要做半天,下午就去救濟點幫忙或者去幫忙修防御工事了。
好吧,雖然也都是體力勞動,但總比拔野草挖土塊好。
還能跟當地其他人交流,了解情報學點小技巧,她覺得挺好的。
「哪裡輕松了……」
日暮戈薇嘆氣,簡直無法想像立香過去過的都是什麼日子。沒過多久,收工的提示聲一響,人們就陸陸續續的從各自的工作崗位上開始往回走。
大概是因為不用擔心餓肚子和被妖怪抓走吃掉,這裡人的精神狀況都還不錯,湊到一起的時候還會討論討論最近發生的事情或者說說八卦。甚至偶爾還有人會討論如何變美——他們似乎認為只有等自己看起來好看了,才有可能成為為城主殿下工作的人。
如果不是這個簡陋的環境和這些面黃肌瘦的人,她們恍惚有了回到自己熟悉的時代的錯覺。
尤其在看到她們確實有在好好工作之後,就不在排斥她們,偶爾還會分享一些野果一起說說驅散疲憊感的辦法的人們。
這樣都帶著笑容,好似沒有愁苦的人們,就跟後世那些熱情的鄰居差不多。
這讓他們的情報收集工作簡單了很多,只可惜提到那位城主殿下的時候,所有人都在說誇獎和傳說,導致城主殿下的形像略微的有那麼點抽像。
與其說是一個人,倒不如說是無數有好的含義的辭藻堆疊起來的結合體。比起人類,更像是神明仙女之類的……反而不知道該怎麼去想像。
在吃飯的地方,她們同去了救助點工作的梅林和彌勒法師彙合了。
然而這兩人的情況看起來也不太好。
梅林還好點,畢竟是什麼場面都見過的前年家裡蹲,哪怕親身經歷的經驗不夠豐富,也能憑借各種小手段順利帶薪摸魚……以最省事兒的方法完成工作。
而彌勒法師就不一樣了。才坐下,他就趴在桌子上,一副身體被掏空的萎靡樣子。
他先是因為對在救助站工作的年輕女性求婚而被抽了大耳光子,接著又因為對年輕病人做了同樣的事情而差點被拖出去人道毀滅。
接著因為有了這樣的前科,他被指派了最重最累也是離著年輕女性們最遠的工作。
跟他一起工作的要麼是光頭大和尚,要麼是腰比他都粗的中老年力量派女性。再加上古怪的臭味和草藥湯的苦味工作了一上午之後,他也後悔了。
為什麼一聽說這裡有年輕女孩子們就不管不顧的同意了往這邊跑。再這麼下去他腰都要廢了,女孩子再多又有什麼用呢?
先前在外面招搖撞騙……不是,在前面逍遙自在的懲奸除惡不好麼。
盡管才來了沒多久,但在這裡的經歷真的是從開始收集四魂之玉之後最苦的日子了。沒有之一。
過去雖然也不容易,但更多的是危險。
層出不窮的各種危險——但實話說,從沒有讓他們覺得時間如此這般漫長的時候。
這種感覺就好像上最討厭的課或者做最麻煩的工作的時候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好像被無限拉長到難以忍受的程度。
但有一點無論是日暮戈薇還是彌勒法師都不會否認。
這個遠離人群聚集的區域的邊緣城市卻比許多人群密集的城鎮村莊看起來還好很多。
不用恐懼兵亂,不用恐懼妖怪,只要好好的工作,就能平平安安的生活下去。如果要選個地方定居的話,他們也會想在這樣的地方。
雖說以驅魔為生的法師會比較頭疼生計問題,但也不是什麼大問題。他可以家在這裡,然後自己定期出去走一圈掙夠了再回來嘛。
看著犬夜叉一行人變來變去的表情,梅林笑眯眯的問了一句:「怎麼樣,是不是覺得要是能住在這裡也不錯?」
「是啊。」
「……才沒這回事!」
彌勒和犬夜叉的聲音幾乎同時響起。雖然犬夜叉否認了,但那語氣與其說是厭惡,倒不如說是……被說中了心思的虛張聲勢。
「這麼大的反應,反而會讓人覺得你在心虛哦。」
輕飄飄的白發半夢魔對著同為『非人』的犬夜叉擺了擺手,那莫名欠扁的態度讓犬夜叉差點就控制不住自己想要拔刀砍過去。
他也不知道為什麼,總之就是莫名看這個家伙格外的不爽。
「別在意別在意,會這麼想再正常不過了。」
幾朵粉嫩的鮮花突然落到了幾人面前,接著他指了指旁邊——那裡是同樣來休息吃飯的其他人。
接著,他微微一笑,說出了一個稍不留神被他們忽視的關鍵信息:「其他的人恐怕也是同樣的想法,你們注意到了麼?這裡的人類並不排斥剛跟那些小妖怪們共同生活呢。」
第269章
被梅林這麼一說,幾人才突然反應過來。
這可是一個妖怪和人一樣都要做登記,都要納稅的地方。事實上她們這兩天也時不時會看到一些對人類無害的小妖怪的身影。
它們就跟普通人一樣在各個地方勞作。
有開墾的,有挑水的,也見到過妖怪的小孩舉著山栗子小野果之類的跑來跑去。只是因為無害就沒有特別去注意。
畢竟這樣的小妖怪外面也有很多。
直到現在被提醒,才意識到這並不是遠離人煙,妖怪們自給自足的深山老林,而是人類生活的城市。
人類跟妖怪之間的糾葛自古以來就有之。不然也不會留下那麼多傳說故事以及像犬夜叉這樣的半妖了。
但總體來說,人類和妖怪是很難和平共存的。
確實無害的小妖怪很多,但更多時候人們能接觸到的都是會吃人的『懷妖怪』。這就導致了人類對妖怪這個整體的排斥。就算人類不排斥,光從妖怪這邊說也有很多問題。
本就是完全不同的物種,哪怕掌握了同樣的語言,但認知和思維確實從一開始就是完全不同的方向。因此想讓人類接納妖怪,或者想要妖怪乖乖遵守人類的秩序,都是非常困難、困難到幾乎不可能發生的事情。
但是在這裡,這種情況卻非常自然地就出現了。
盡管兩邊接觸並不親密,日常中也看得出還有隔閡,但整體來說,是『允許了自己的生活中出現對方這個群體』的狀態。
反應過來之後,日暮戈薇立刻倒抽了一口冷氣:「這……」
因為太自然了,反而沒有注意到。
盡管楓婆婆的村子也不怎麼排斥犬夜叉,但也並不代表他們就樂於跟數量眾多的妖怪們一起生活居住。這還是對妖怪相對友善的村子,他們這一路上遇到的更多的都是對妖怪恐懼、敵視甚至被摧毀後的村子。
這樣的村子是斷然不可能和妖怪共存的。
「這、這難道是那個城主用的什麼法術?還是她本身就是妖怪?」
犬夜叉等人一下就警惕了起來。
所以她之所以讓他們在這裡做這些工作也是想消磨他們的意志,然後操縱他們的思維?如果是這樣的話,那也太可怕了。
尤其不同於一般妖怪給的全是心中期盼的景像反而覺得不真實的『幻境』,這裡是發生在真實世界中,無比真實的影響。
「不,完全不是這麼回事——打個比方的話,大概就像是『陣雨過後空氣會變清新』這樣附帶出來的效果吧。」
「所以是來了這裡就會想住下?這是什麼奇怪的附帶效果。」
日暮戈薇皺了皺鼻子,並不明白這代表了什麼。
或者說想不到為什麼會有這種奇怪的『效果』。犬夜叉也同樣不明白,作為半妖,過去的他沒有定居的習慣。只有彌勒法師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情。
藤丸立香似懂非懂。她好像從『效果』一詞中模糊的察覺到了什麼,但那一絲靈感稍縱即逝,完全抓不住。於是她選擇看向梅林,想要看看他有沒有更多的提示。
結果去只看到了對方那熟悉的,好像在打什麼壞主意似的似笑非笑的樣子。
好了,他一定是知道什麼更詳細的消息,但就是不肯好好地坦白的說出來。
橙發的少女嘆了口氣,因為次數太多,她甚至懶得吐槽了。
或者說,正因為他是這樣的人,所以會有這種情況出現真的是在正常不過了。看樣子不到他覺得適合揭露謎底的時候,她們都只能自己收集線索苦思冥想了。
來自aster的嫌棄梅林當然注意到了,只不過這種程度的小小嫌棄對他來說完全就是不疼不癢。甚至不如芙芙一撞……他當然不會放在心上啦。
況且比起這個。
他的視線瞟過空無一物的某個角落。
還有其他更值得在意的事情,不是麼?
「他們這麼說啊。」聽到宇智波斑轉述的話,阿緣放下手中的炭筆靠在了露台邊的護欄上,城主府是整座城市以及周邊最高的建築,一眼望去幾乎可以看完整座城市。
無論是城主府前練兵的空地,還是遠處的城市和田地。
其實這件事她多少也有所察覺啦。
畢竟就連錢都不能讓所有人都喜歡,她的決定不被所有人接受也是理所當然的。事實上她一開始做預案的時候也是考慮到求同存異的治理方式的。只是因為兩邊看起來適應良好(雖然不算是接受了但也沒有激烈的排斥情緒),才順勢就這樣下去了。
當時她還覺得是這裡的人和這些篩查過確實無害的小妖怪的服從性高,或者確實是與世無爭熱愛和平,覺得省了不少事兒十分安心。
但其實真要思考的話,其實這個情況也不是沒有征兆。
之前在兩西西裡的時候她就隱約點感覺了。雖然工作多工作繁忙,也會因為交接等原因在環節上出問題。
但最麻煩的,人與人之間的矛盾反而是最少的。
早先的時候還有一些——包括對她這個外來者的排斥,或者對下達的指令有疑問的。然而隨著時間的推移,這些事情變得越來越少。
以至於她現在回憶,都想不起來有幾件能拿來舉例的事兒來。
因為規模小,次數又少,甚至沒能在她的記憶力占據一席之地。
明明應該是對外來者頗為排斥的地方,明明是常年發生大小戰爭和鬥爭的地方,人們的神經應該已經很敏感的狀態。
現在看來,應該也是有這些人說的那種情況吧。
「需要我滅……」
宇智波斑的想法就簡單多了,他並不覺得這是什麼怪事——這種程度的『秘密』他們早在輝夜城就發現了。反到是發現了這個『秘密』的那些人。
也許應該滅口了。雖然他並不是有意去偷聽,但既然他聽到了就不能當做沒發生過。
阿緣並沒有想要在這裡稱霸的意圖,那這樣的『秘密』就不應該被泄露出去了。
秘密之所以是秘密,就是因為它並不廣泛為人所知。
而想讓人閉嘴,最簡單也是最有效的辦法就是把知道的人干掉。
「不、不至於。」阿緣趕緊搖頭,生怕自己回的慢點,這幾個想見自己的外來者就沒命了。
上次這麼擔心還是在忍者世界的時候。
那時候她連做夢都在努力控制自己,生怕自己做個夢到蚊子蟑螂什麼的說一句『通通打死』然後就真有人去把俘虜們『通通打死』。
忍者們的執行性太高了……有時候也是問題。
「這些人……」宇智波斑眯起眼睛,「很重要?」
「某種意義來說吧。」阿緣趴在護欄上,手撐著下巴看著下方正在努力訓練的兵卒。比起他們來之前那頹廢沒有生氣的樣子,揮汗如雨的他們看起來精神多了。也終於有了兵卒的架勢。
之前的他們與其說是守城的士兵,倒不如說是『待在那裡的人』。是的,只是待在那裡,連『站』都說不上。
她覺得現在的一切都在向好發展,因此沒必要因為一點小事就一驚一乍打打殺殺的。
再說了……這可是異世界來客,萬一考慮到他們中有人知道一些自己需要的情報呢?
比如那個跟英國傳說中的大魔法師重名的『梅林』。
大概就是對方團隊中的智囊了吧。
會特地把這些點出來,應該也是察覺到了什麼,或者他本身就知道些什麼吧。哪怕沒有什麼新情報,能夠了解到別人眼中看到的情況和自己,也是挺新鮮的消息。
「那就這麼靜觀其變?」
宇智波斑還是不太贊同,大概是性格使然,他還是覺得若是發覺到了不對勁,就應該及時有行動。
壞了的就清除,有危險就解決,只有這樣才能讓事情往好的方向走。
只是他也不會違背阿緣的意思就是了。
畢竟她也沒說是絕對不行,等哪天他們沒有利用價值了,到時候再解決也不晚。或者利用寫輪眼……
方法還是有的是的。
雖然多少能猜到,但是……表情不要這麼明顯啊。
阿緣收回看向宇智波斑的視線。
她覺得自己現在甚至能猜到對方在想什麼——大概就是『今天不動手今後機會也多的是』之類的事情吧。
「總之,再觀察看看吧,等他們完成了任務。」這可是現成的高級勞動力。
啊,說到勞動力……
她從袖子裡掏出一封信。
這是一封來自人見城的求助信——本來是發給除妖師讓他們去除妖的,但是因為除妖師們最近沒有在接工作,信就到了自己這裡。
自己這裡並不是距離人見城最近的城市,過去也不是以除妖師眾多而聞名的地方。但『找除妖師』的信,就這麼送到了自己這裡。
這情報可來的夠快的啊。
明明除妖師們還沒有對外宣布未來一段時間將為自己效力的事情。畢竟是涉及到一族未來的大事,肯定要慎重再慎重,總不能為了一個藍圖就把自己其他路堵死了。
正常人類的情報應該還不至於能傳的這麼快,但如果不是『正常』途徑得到的情報。
……那他們是怎麼知道除妖師在自己這裡的呢?
本來是想再放放看他們後續還有什麼方法要使出來的,但現在看,或許可以交給那些『異時空的來者』試試看?
午休過後,開始下午工作的犬夜叉突然打了個哆嗦。
他像是被驚嚇到的小動物一樣,警惕的四下張望了一圈。
「怎麼了?」
日暮戈薇注意到了他的異常。
「突然有股不好的感覺。」
犬夜叉甩了甩頭。
四周都很普通,也沒有妖氣也沒有異常……可能是他最近太煩了吧。
……應該是吧。
第270章
在經歷了開墾、采集草藥,清楚蛇蟲害獸,保護人口普查團下鄉以及修建外城防御工事等工作之後,兩位異時空來者組成的團隊終於即將迎來見面的機會。
太難得,太心酸了。
有過數次類似經歷的藤丸立香還好,從沒干過這麼多活的現在女學生日暮戈薇眼淚都要掉下來了。
太難了,她從沒覺得這麼難過。
感覺經歷了這些,聯考都變得簡單……不,這個還是沒簡單地,畢竟學不會的知識,不會因為努力了就變簡單。
眼看目標就在眼前,就連工作都覺得輕松了。
像犬夜叉,平時一口氣能抗兩根木頭,今天就成了一口氣三根不費勁兒了。
其他人看起來也挺為他們高興地,不過更多的還是羨慕。
「你們竟然可以去見城主殿下誒。」
一起工作的人停下動作雙手搭在手中的工具上。
「你們沒有見過城主殿下麼?」
「見過啊,不過就只是很早以前遠遠地見過一次。」年輕男人露出懷念又憧憬的表情,接著又是一聲嘆氣後羨慕了起來,「真好啊,你們能跟那些侍女大人一樣,近距離見到城主殿下,說不定還能跟她說話……」
「城主殿下,是什麼樣的人啊。」聽人這麼說,日暮戈薇不由有些緊張了。總覺得是很偉大很厲害的人……她們這麼過去不會顯得失禮吧?
「城主殿下就是很莊嚴很厲害,像是天上的神仙那樣的感覺吧。」
其實說是見過,也只是很遠的看了一眼,大概只能看清一個輪廓,連男女都看不清的那種。但他還是固執的覺得那一眼,他不僅見到了城主殿下,還看到了她身上的光。接著一下子就安心了。
「對了對了,我們其實拿到了『福利』哦。」
其實所謂的福利,也就是在另一處工作的女性制作的麻衣和被子。麻衣沒什麼款式,就是分了大中小三個號。保證男士女士和孩子都可以不算邋遢的穿好。被子也是很大的那種款式,可以然個幾個大人一起蓋,到時候他們這外來的人可以擠擠一起睡,到時候再生一堆火,這個冬天就不會那麼難過了。
他們這些從別處來的難民們沒想到自己還能有這個待遇。不僅活下來去了,就連最難熬的冬天,都有人提前給他們做了准備。
不僅被接納了,找到了工作可以填飽肚子,甚至還給發了衣服和被子可以過冬。
簡直就像是做夢。
然而穿在身上沒有補丁的麻衣和放在房間裡的被子都向他們證明了這一切都是真的。
「這樣啊……」
那一定是一位仁慈的大人吧。
看他這麼高興地樣子,日暮戈薇放心了許多。
一旁的彌勒法師卻是提出了疑問:「除了工作和……稅款,她沒有再找你們索求過別的東西麼?」
「當然沒有。」被問到的年輕人有點生氣了,「你自己也在這裡呆了好幾天了,難道遇到過有人向你索要東西麼?」
彌勒向後仰了仰頭:「這、這個……」
「你要是不信我的話,還可以問耕助,他們是犯過錯誤被懲罰多做工的……喂!耕助!」
他對著遠處推著車子路過的瘦弱男人招呼道。
那個瘦弱但很有精神的男人,正好就是先前拿著刀威脅過阿緣的那一個。雖然他們一直都是被懲罰的狀態,但因為勤懇工作為人又和善,很快也就融入了群眾當中,除了工作還比其他人更多,他們跟這裡的其他人已經沒什麼兩樣了。
耕助他們明白這是城主殿下沒有把那件事說出去的原因,因此工作也就更加盡心盡力。
「怎麼了?」
「你們是因為做錯了事情,才被城主殿下懲罰多做工對吧?」
「是。」耕助干脆的點了點頭。「怎麼了?」
「那城主殿下有沒有找你們索要過別的什麼東西?」
「當然沒有。」耕助的反應比年輕男子還大。「你怎麼會這麼想?」
「不是我啦。」年輕男子趕忙擺擺手。「是他啦,是法師不相信我說的。」
於是耕助轉過頭,一臉嚴肅的看向彌勒:「城主殿下從來沒有從我們身上拿走過什麼,請不要再說這種話了。」
他很嚴肅,還有點生氣的樣子。
「抱歉抱歉。」見狀,向來趨利避害的彌勒趕緊到錢,「只是我沒有遇到過……這麼好這麼厲害的城主。」
何止沒有遇到過,聽都沒用聽說過——哪裡會有城主做這種對自己來說費力不討好的事情呢?高高在上的城主,才不會注意腳下草民們的生死呢。
這種情況,也只能在傳說故裡看到了——難道這個城主殿下,真的就是傳說故事裡的神仙?
今天結束之前,他們趁著休息的時間還去城市的街道上轉了轉。經過一段時間的修整,街道上看起來也更有生氣了,隨著商隊的流通,街道兩邊的商鋪重新賣起五花八門的商品。雖然這是個偏僻的城市,但這樣下去,假以時日一定會成為不輸給其他大城的熱鬧都城。
而且同那些在做工的人一樣,街道上的人,也沒有說城主殿下不好的。並且,街道上並沒有往日隨處可見的乞丐和流浪漢。
也對,這個城市裡,能工作的人都去工作了,生病或者受傷不能工作的人,也都在救助點進行救助。這種情況下有才會讓人覺得奇怪了。
但這樣一來,他們想要提前打聽好城主殿下的性格為人、看能否找到突破點的計劃也就徹底泡湯。
「都到這個時候了還不說麼?」藤丸立香悄悄走到最後,拽了拽梅林的袖子。
「這個嘛……明天你們不就知道了?」梅林漫不經心的回應著身旁的理想,視線卻是看向不遠處高聳的城主府。
「我覺得比起殷勤討好,普普通通的用本來面目去見人的話,反而不容易戳中某人敏感的神經呢。」
「……」這個某人又是誰啊?你就不能好好把話說清楚?
我好像知道這個『某人』是誰了。會被特地提出來,那一定是很厲害或者很特殊的角色才對。面前的人就正好符合這一點。
藤丸立香想到。
只是也不是很肯定……畢竟那個人,怎麼看都不像是『敏感』的類型嘛。
她看著在城主府前的空地上一對多迎接挑戰的長發男人。
注意到兩人專注看向前方的視線,一直揣著手站在樹蔭下的阿緣輕聲對身邊的兩個女孩兒說:「斑是不是很帥?」
雖說他的容貌並不是人見人愛的那種精致美,單是此時此刻,像是站在食物鏈頂端的掠食者一樣的他無疑是極有魅力的。
而面前的犬夜叉和彌勒法師,還有其他一同受訓的兵卒,則成了努力掙扎的小型食肉動物和更加無助可憐的羊羔。
日暮戈薇抽了抽嘴角:「是……是挺帥的。」
簡直就像是什麼人形怪獸了。
她一邊想著,一邊摸了摸自己的胳膊。
明明離著很遠一段距離,還是能感覺到什麼東西刺痛了皮膚。
這種程度……真的還是人類麼?雖然看不出妖氣,單是這個程度,怎麼看都不像是人類的範疇了。
他面對的犬夜叉……還有士兵們,可都是拿著武器的耶?雖然犬夜叉沒有使用風之傷之類的技能,但鐵碎牙本身也是很厲害的兵器了,卻沒能傷到對方一點點,反倒是犬夜叉,橫衝直撞之下還幾次被對方打掉了武器。只能再咬牙切齒的把武器撿回來繼續打。惱的犬牙都要露出來了。
藤丸立香就淡定多了,也更能欣賞這份暴力的美。當然這不是說她藏著多少暴力因子,而是……看多了,習慣了,就有精力思考別的了。
畢竟英靈中有許多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大英雄。戰鬥方式(寶具)更浮誇的也不是沒有。這種拳拳到肉的戰鬥(單方面)其實還好啦。
「我也這麼覺得。」阿緣笑眯眯地晃了晃腦袋:「有斑在真是太好了。」
藤丸立香:「你們怎麼認識的?」
阿緣:「這個嘛……各種機緣巧合啦。但核心原因還是我運氣好。」
如果不是運氣好正好抽到了宇智波泉奈這張『卡牌』,後面也不會這麼順利,也不會從一開始就認識這個人了。
一定要說理由的話,果然還是運氣好。
盡管不同於『因為有相同興趣志向』、『是朋友的朋友』或者『命運的指引』這種常規答案,但『運氣好』似乎也沒毛病?
能夠遇到又跟抽卡或者拆盲盒也沒什麼區別了。
面前的車輪戰還在繼續。
不過比起最開始時候的單打獨鬥,被宇智波斑一次又一次扔出去摔的東倒西歪的他們終於學會了團隊協作。
宇智波斑進攻的時候,武力值最高的犬夜叉負責抗下正面進攻。彌勒和其他兵卒則趁著這個機會見縫插針的進攻。
哪怕被丟沙包一樣的再丟成一疊也不氣餒,畢竟先前他們連靠近的機會都沒有,現在卻快能摸到衣角了。宇智波斑也不再向先前那樣幾乎只站在原地不動。而是邁開了腳步開始閃轉騰挪。
這就是進步!
是宇智波斑的一小步,卻是他們先進路上的一大步!
就這樣,被激起戰意的人和半妖的動作越來越簡潔有力,思路也也來越清晰。
除了在犬夜叉抵擋攻擊的時候趁機攻擊之外,他們還學會了抱團,分成許多兩三人組成的小組用進攻騷擾宇智波斑的戰鬥,給犬夜叉和彌勒創造進攻機會。
「雖然從我們這裡看,他們無論方法還是技巧都還很糟糕。」阿緣突然笑了出來。「但看來斑還是挺滿意這次實訓的。」
「宇智波先生?」日暮戈薇眨了眨眼。
明明是一邊到單方吊打的節奏,卻還滿意?
「是呀。」
阿緣指著場中氣場最強大的那個男人。
「他在笑了不是麼?」
藤丸立香到是可以理解。
有時候這些已經站在多麼完美的技巧或者成果,而是『可能性』。
通過無數次的鍛煉和思考,把原本的『不可能』化作『可能』。只要有了這一點,就算現在再怎麼簡陋粗糙也沒關系,他們已經掌握了『變好』的訣竅了。
……原來那樣的笑容是『滿意』的意思麼。
日暮戈薇撓了撓臉,她還以為是『你們這些螻蟻看我全滅了你們』呢……
畢竟是車輪戰,被輪的那個衣著整齊精神奕奕的站在那裡,反倒是人多勢眾的一方一個個都衣衫不整或站或趴在地上穿著粗氣,汗如雨下。
就像被調教了的鹹菜似的。
也就是到了這一天,他們才終於知道『打不過敵人』不是最慘的,最慘的是他們一套最自以為毫無破綻的組合攻擊上去,卻連對方的衣角都碰不到。
真是太慘了。
「……但這樣也不是辦法。」
日暮戈薇拍了拍臉頰,喃喃自語道。不能繼續這樣了,他們才進城裡就遇到這一場大演練,接著就被拉來參與其中(主要是彌勒和犬夜叉),而她們兩個女孩子則是被旁邊這位小姐拉過來站在這邊旁觀。
……不能再繼續這樣下去了,再這樣下去,什麼時候才能見到城主殿下呢?
「怎麼了?」
注意到日暮戈薇的小動作,她轉過頭看了過去。
「那個,我們是來見城主殿下的……」
阿緣干脆的點了點頭:「嗯,我知道。」
「誒?」少女眨了眨眼。她們好像還沒來得及自報家門?
阿緣笑著回道:「你們就是最近在城裡工作旅行者嘛,我知道。」這麼明顯的制服,再看不出來她就真瞎了。
「好啦,那你們找我有什麼事呢?」
日暮戈薇目瞪口呆,就連藤丸立香都覺得呼吸慢了半拍。
「找、找您?」
「對呀,如果你們想找的是城主的話。」阿緣指了指自己,「雖然是最近才上位的,但現在這座城裡是『城主』這個職位的,就只有我一個人了。」
「……誒!????」
少女拔高了八度的聲音,不僅驚走了飛鳥,還嚇得正在空地上戰鬥的犬夜叉條件反射似的就要舉刀衝過去。
作者有話要說:
問:這麼牛真的是人類麼?
答:是外星血脈呢!(好冷哦)
悠于 2021-9-2 08:58
第271章
如果是在平時,接下來的套路就是犬夜叉舉著刀衝過去,然後不管是什麼嚇到了戈薇,只要一刀下去絕對能解圍。
然而這一次,犬夜叉人才剛過懸空,就被人狠狠地砸在了地上。甚至因為用力過猛而把原本平整的地面砸出了蜘蛛網狀的裂紋。
如果不是因為半妖血脈的身體遠超常人的結實和愈合力,這麼一下一個粉碎性骨折一個內髒出血大概是跑不了了。
「你干什麼!」
犬夜叉擦了擦嘴角的血,惱怒的對著宇智波斑齜了齜牙。
「這是我要問你的。」
宇智波斑盯著面前的犬夜叉,隨手把後面衝過來的彌勒甩了出去。
「戰鬥的時候,你要跑去哪裡?」
他雙手環胸站在犬夜叉面前。
「戈薇這麼叫我當然要去看看有什麼危險啊。」
「你連這麼近的距離有沒有危險都不能掌控?」
他不解釋還好,一解釋,宇智波斑更不能接受了。
又不是幾公裡,只是十來米的距離都不能在戰鬥的同時保持警戒?
你是什麼品種的廢妖?
經過一段時間(找)同妖怪的戰鬥(練手),他多少對這個世界的妖怪的勢力強度也有了些概念。
——雖然比不上九尾這樣的尾獸,但無論是體質、愈合力還是他們掌握的妖力,都遠遠超過一般人。如果不是大多妖怪的本性過於凶殘對人類來說十分危險,馴化後到是可以當做不錯的戰力。
但不管能不能為人所用,這種戰鬥時就連周圍十來米距離的情況都無法掌控的水平實在是太糟糕了。
宇智波斑看了看面前舉著刀看著自己的狗耳青年,又看向樹蔭下笑眯眯跟另外兩人說話的少女,仍然不明白她為何要見只有這個水平的人。
最終也只能木著臉丟下一句:「繼續。」
然後繼續摔摔打打。
而樹下,一聲短促的尖叫之後,日暮戈薇猛地揉了把自己的臉。
她戰術後仰,呼吸都困難了幾分。「城主殿下?」
阿緣笑眯眯:「嗯。」
日暮戈薇又追問:「就是那個城主殿下?」
阿緣又點點頭,不僅沒覺得被冒犯甚至有點惡作劇成功了似的小開心:「就是這個城的城主殿下。」
「這、這也……」
就連藤丸立香都有幾分驚訝了。
當然不是她看不起人或者有哪裡不好,而是面前這個清秀可愛的女孩子,跟傳言中的『城主大人』區別太大了。
身上的衣服沒有補丁,但也不是多麼精致的料子。城裡的侍女們也穿了差不多的款式,干淨整潔又方便行動。
雖然有著對這個時代的人來說十分健康的外形,但……確實和現世見慣的高中生沒什麼特別的區別。
再加上先前從其他人那裡打聽到的情報裡,『城主殿下』的形像都是『光輝偉大』、『睿智果決』、『宛如神明』之類的詞,會往氣場強大、只看一眼就知道是偉人的這種方面想也不怪她們對吧?
再加上……
哪有城主殿下會一個侍女、一點裝飾都不帶,就這麼穿著普通衣服就出來的嘛。
時間回到不久之前。
終於等到面見城主殿下機會的一行人懷著緊張激動的情緒來到了城主府——雖然臨出門的時候梅林突然說自己有點事要離開一下而少了一個人,但想到近來的辛苦,她們就沒有再等他,而是直接去了城主府。接著在說明來意後被放進了城主府中。
因為梅林總是神神秘秘奇奇怪怪的,所以他們雖然驚訝,但也沒有特別在意。畢竟是那個感覺什麼都做得出來的梅林。
城主府的侍女們基本都在外面忙碌著,衛兵也僅留下了足夠站崗的數量而沒有富余,所以他們是按照衛兵的指引自己進來的。
跟其他城主府裡三步一人,五步一哨的情況不同,這裡的人很少,他們沿著路一直走到大空地上,才看到了正在做准備的眾多兵卒。
只是說是做准備,但人們並沒有說笑,而且表情也很沉重。
就好像要上現代學生們要上決定自己未來的考場那樣。
因為這場景太奇妙了,他們禁不住停下腳步——然後就稀裡糊塗的被叫去一起了。而叫住他們的兩人,是看起來漂亮又危險的男人和帶著笑容很容易讓人有好感的少女。
其實本來戈薇和立香沒想著就這麼跟著一起的,畢竟他們的主要任務是去見城主殿下。但犬夜叉經不起激,也不知道那個漂亮又危險的男人做了什麼,犬夜叉就叫著『我才不需要和其他人一起』氣衝衝的衝了上去。
怕犬夜叉一不留神就闖禍,彌勒也只能苦笑著跟了過去。
接著就是她們兩個被笑眯眯的少女一手抓一個帶到了場邊的樹蔭下,稀裡糊塗的就當起了觀眾,一直到了現在。
其實回想起來,疑點還是挺多的。
比如她似乎從一開始就沒有驚訝過她們穿在身上的制服,也沒有問過他們的身份——對有著明顯獸耳的犬夜叉更是一點懷疑警惕的意思都沒有。
作為一個在城主府工作的人來說,這些都很奇怪。
只是現在才注意到,就都只是馬後炮了。
欣賞夠兩人驚訝的樣子,阿緣又問了一遍。
「所以呢?找我什麼事兒?」
「事情是這樣的……」
藤丸立香整了整思緒,把她們的目的說了出來。
包括之前因為織田信長們惹出來的亂子,再到後來她和梅林莫名其妙的沒能跟著其他人一起脫離回去迦勒底的情況,以及遇到的妖怪們的奇怪躁動,以及日暮戈薇也突然之間就不能通過蝕骨井離開了的意外。
根據以往同各位王者溝通的經驗,藤丸立香總結出了一個要點。
那就是當站在『王』或者君主的面前時,誠懇才是加分項。那些昏庸的君主先不說,越是能干賢明的王,就越是要真誠。
或許時代的原因他們沒見過現代日新月異的高科技,也沒看到世界的全貌。但是論見識和氣度和腦子,他們足以甩普通人幾十條街出去。
因此在尋求幫助或者合作的時候,不要打小聰明的好。
「這樣啊……」
阿緣抱住手臂思考了起來。
她到是沒覺得有什麼特別的。也許是因為她呆的城池確實是很偏僻的原因,又或者是最近她滿腦子只有收納人口增加工作崗位,修城基建的原因,她說的這些異動,她好像都沒遇見過。
「關於這些,您有什麼情報麼?一點點都可以。」
日暮戈薇焦急的問道。
雖然回不去迦勒底立香也挺急的,但真火燒屁股的卻是日暮戈薇——她還要補課,還要准備考試呢。
這要是一直回不去,豈不是要補考?不,補考都是好的萬一補考都沒趕上,豈不是要留級?一想到自己跟小伙伴們要從同學變學妹,還要多度過一年國中生涯,她就覺得天都塌了。
「抱歉,你們說的事情我都沒什麼頭緒。」她頓了頓。「或者你們再詳細的說一說你們遇到的事情,我再想想有沒有什麼能對得上的。」
妖怪多——這點好像哪裡都一樣,而且她這裡的妖怪們也都一遍又一遍的清過了。現在剩下的妖怪基本都在她這裡干活了。
也許有那麼三兩只的漏網之魚,但她不認為其中還有強大到可以左右時空的。
如果這附近有,應該早就被他們洗劫……清繳過了。
至於織田信長……
這個戰國之星的名字她當然也聽過,只是這邊邊角角的地方連參與進『群雄爭霸』的機會都沒有,更不要說去見面了。
而打仗的事情又一直沒有停過。所以她也沒有特別關注過。
附近的幾座城市還是通過除妖師還有商賈們的消息了解過一些,但因為沒有正式城與城之間的拜帖,所以其實也沒怎麼溝通過。
因此倒不如說是她從她們這些人這裡知道了外界的情報比較妥當。
但這樣一來,事情就更奇怪了。
突然送來的陰刀城的拜帖先不說,她們又是為什麼肯定只要找到自己就能有情報呢?
「是誰跟你們說我這裡會有消息的?」
阿緣也沒有賣官司,直白的問了出來。
「這……」
藤丸立香張口就想回答,但話到了嘴邊卻突然覺得怎麼說都不對勁。
好像沒有哪裡的情報?一定要說的話,那就只有梅林提到過……但是梅林好像也沒有指名道姓直接說事城主殿下?
……應該沒有過吧?
藤丸立香有顧慮,日暮戈薇卻是沒有,她一口就把梅林供了出來。
「是梅林,梅林這麼說的。」
「他告訴我想要解決蝕骨井的問題,就必須來這裡找您。」
阿緣挑了挑眉:「那麼這個梅林,現在在哪裡呢?」
不會騙了小姑娘跑過來,自己卻跑了吧?
「在這裡哦。」
輕飄飄的聲音突然響起,隨著聲音,一個白色的人影也映入了阿緣的眼中。
那是一個一眼看去全是雪白的年輕男性。
「樂園的大哥哥,少女的心靈之友這就來了——啊啊,不要這麼粗暴嘛。」
嘴裡這麼抱怨著,但面對突然抵在自己頸側的刀尖,白發的青年卻還是那副笑眯眯的樣子一點點躲開的意思都沒有。甚至還微微偏了偏頭,看向了陰沉著一張臉站在自己背後的長發男子。
「太粗暴的男孩子可是不會受女生歡迎的哦。」
受不受歡迎藤丸立香不敢說,但……
再這樣下去,你肯定會先頭頸分家了啊梅林!
作者有話要說:
斑:這麼近的地方的情報都掌握不了,妖怪太廢了。
過了一會兒的斑(隨手撿了把刀):哪兒來的么蛾子離阿緣遠點。
第272章
「抱歉,我的同伴沒有惡意就是見到年輕漂亮的女孩子就走不動。」
藤丸立香覺得自己這次來根本就是來當和事老的。
感覺她不是在調節,就是在去調節的路上。
從一開始因信長而起的種種問題,到現在梅林惹出來的禍。
「斑。」
阿緣輕輕搖了搖頭。
收到她的信號,宇智波斑卻並沒有立刻回應,只是眯起眼睛,審視著面前渾身白色的男人。
「他很危險。」
並非因為他拿著多麼危險的武器或者有多強壯,相反,面前這個自稱梅林的男人有著輕飄飄,如同花瓣一樣的美貌和氣質。
然而在宇智波斑看來,帶著脆弱又無害的氣息的家伙才是最棘手的那個。在他的眼中,其他人都只是普通的人類——哪怕是那個長著狗耳朵的半妖也一樣。雖然有妖怪的血統,但同尾獸這樣的『獸』相比,他無疑是個人類。
但梅林不一樣。
他是異類。
不管外形和言行舉止再怎麼像人類也一樣。
然而阿緣卻是不在意的笑了笑:「這不是有你麼?」
「好歹是客人,這麼舉著刀不太禮貌哦。」她向前走了一句,偏了偏頭微微一笑,「再說了,這不是有你在麼。」
她顯得極為有信心。
「無論什麼情況,你都一定能處理好的,對吧?」
你都說到這個地步了。
宇智波斑的神態放松了些許。接著手腕一轉,刀刃危險的貼在梅林的脖子上輕輕地擦了一下後收了回去,順手丟回後面訓練場上。
見到那柄刀的刀身沒入地面穩穩地立住,所有人都松了口氣。沒有凶器在手,至少不會出現流血事件了。
打破沉寂的仍然是阿緣,她一邊說一邊指了指旁邊的城主府。
「總在這裡站著也不是事兒,我們還是上去說吧。」
「那裡還有些我沒有處理完的情報,也許會有你們需要的線索也說不定。」
正主都這麼說了,其他人自然不會有意見。於是一行人跟在她身後向著城主府走去。
宇智波斑走在最後,注視著前面的梅林,看著他在跟其他人交談的中停頓了一下,回過頭來對自己露出招牌一樣無害又燦爛的笑容。
接著,又聽到了他的聲音:「這麼熱切的看著我,就算是我也有那麼一點難為情啊。」
——果然。
異類就是異類。
再怎麼裝的像人,也絕不是人。
事實上以藤丸立香為代表的迦勒底一行來到這裡,已經是幾個月之前的事情了。
雖然這次織田信長(女)惹出來的問題格外離譜,但畢竟是過去有過先例的,因此處理起來除了格外疲勞之外也沒有到難以解決的情況。
雖然戰國會有這麼多妖怪這點很出乎意料,但想到平安京時期有關各種妖怪的傳聞,再聯想到還在迦勒底中的酒吞童子、茨木童子等鼎鼎大名的大妖怪。
到了戰國時期仍然有妖怪存在好像也沒什麼不對勁的。
因此在經過開頭的慌亂之後,藤丸立香很快就適應了現在的情況,並且一如既往的開始了疲於奔命的解決之旅。
等他們歷盡千辛萬苦和各種意外展開終於將特異點的英靈全數打敗,常規的進入了結尾流程,眼看只要最後完成引起特異點的英靈的執念的戰鬥,確認沒有遺漏之後跟本地認識的人告別就可以正式回歸迦勒底的時候,問題突然發生了。
並不是英靈們又做了什麼多余的行為,或者祖傳的出了什麼漏子。相反,這次英靈方面的問題都很順利的結束了。
問題出在了藤丸立香身上。在回歸迦勒底的時候,先一步離開回去的英靈都沒有問題,只有等留在最後的藤丸立香沒能順利完成靈子轉移,甚至差點因為突然出現的偏差而出事故。如果不是梅林出於興趣而喜歡留到最後一個再回去,搞不好立香就要孤零零的被留在這個有些奇怪的戰國時代了。
接著出於安全考慮,她和梅林沒有再嘗靈子轉移,而是留在了當地尋找線索。
畢竟之前無數次靈子轉移都沒有出過問題,只有這裡突然翻車了,那一定是這裡存在某種阻礙了靈子轉移正常進行的東西。
先是靈子轉移的問題一直無法排除,又過了一段時間之後就連同迦勒底的通信也變得斷斷續續的,並且隨著時間的推移,間隔時間也變得越來越長,等到立香同戈薇相識的時候,幾乎已經接收不到什麼信息了。
就好像被什麼東西阻隔了一樣。
新認識的伙伴——日暮戈薇的情況也同她類似。只是她並不是某種組織刻意派來的,而是因為一個意外而穿越至此的普通中學生……前·普通中學生。雖然來到了這裡,但跟一般的穿越故事不同,她還是可以靠著一口叫『蝕骨井』的枯井來回穿越時空,從戰國回到她們生活的,五百年後的現代。
正是因為有著這個可以無限次數來回穿越的枯井兜底,日暮戈薇才可以放下心待在這邊為尋找四魂之玉的碎片貢獻一份力量。如果不是有這個大前提,她這樣一個生活中從沒遇到過什麼大風大浪的普通女學生恐怕也沒辦法這麼心大的離開家人待在這個陌生而落後的時代裡。
然而就在不久前的一天,她突然發現自己回不去了。無論怎麼跳進蝕骨井裡都無法看到那熟悉的木質房頂。
過去也有過類似的情況,但大多都是妖怪作祟,只要解決了妖怪問題自然而然的就解決了。
然而這一次無論他們怎麼努力的解決周圍的妖怪,找尋新的四魂之玉的碎片,蝕骨井都沒有一點反應。
就連見多識廣的楓婆婆也無法解釋這個現像,她原本是想寫信求助其他認識的巫女或者僧侶的,但卻得知這些人中很多都被一個奇怪的城主征召走了,已經有一段時間沒有回來過了。沒有其他更好辦法的情況下,她也只得一邊收集四魂之玉,一邊跟著新認識藤丸立香二人一起走上了尋找解決問題的道路,一直到來到這裡。
「原來如此。」聽了更詳細的經過之後,阿緣對他們的情況也了解的差不多了。「也就是說你們現在面臨的主要問題,其實是『回不去了』是麼?」
「是的。」戈薇認真的點了點頭,然後略顯激動的補充到,「我近期還有考試,這個考試很重要,所以如果您有什麼線索,哪怕一點點也好,請務必告訴我。」
「考試……那是很重要了。」
阿緣能夠感同身受。
「但說到空間的情報,我這裡確實沒有什麼特別的。」這也是實話,除了她穿越過來這件事,她在這個世界上再沒遇到過涉及穿越或者空間的奇怪事情了。
就連聽都是從她們口中聽到的。
「不過你們說的另一個東西我好像是有見過。」
阿緣努力的開始回想那個因為派不上用場而被自己收起來的小東西。
好像很久以前,她聽滿天還是哪個妖怪也叫過它四魂之玉來著?
「……我放到哪裡了來著?」
她說著站起身,開始在房間的櫃子裡翻翻找找。
「啊,有了。」
她最終從某個抽屜的角落找出了一個香囊一樣的袋子,接著打開袋子將裡面的東西隨意的倒在了桌子上的紙上。
「你們來看看,你們找的四魂之玉,是不是這個來著?」她對著幾人招了招手,但在視線注意到掉出來的東西的時候卻是愣了一下。
「……咦?這個東西怎麼變成這個樣子了?」
原本應該是一些大小不一的紫色碎片的東西,不知什麼時候融合在了一起,成了新月一樣彎彎的形狀。
「這、這是——?」
日暮戈薇一眼就認出了這東西的身份,同時卻又困惑了起來。
無他,因為這塊四魂之玉『太干淨了』。融合成新月形的四魂之玉的碎片靜靜地躺在紙上,宛如後世商店中櫃台裡擺放的紫水晶飾品一樣。
如果不是因為戈薇太熟悉四魂之玉,她也會認為這並非是四魂之玉,而是另外一塊有著力量的寶玉。
不僅沒有被污染,就連妖氣都感覺不到。
微微透出的力量甚至會給人以平和的感覺。
「好像之前聽妖怪說過這叫四魂之玉,怎麼,不是你們找的那個麼?」
「不,是我們正在找的……」戈薇陷入了混亂。「但它怎麼變成了現在這個樣子……」
阿緣眨了眨眼:「有什麼不對麼?」
……就是因為太對了,反而哪裡都不對了。
數百年間人們拿到四魂之玉的目的都是想淨化它,但百年來從來沒有人真正成功過。就連最被給予希望的桔梗都沒有做到。
然而現在,卻有人把被淨化了的四魂之玉的部分放到了自己面前。
「我們拿到的四魂之玉……」
日暮戈薇猶豫了一下,還是把她和犬夜叉收集到的四魂之玉也拿了出來。
同樣是四魂之玉的一部分,這部分就像是拙劣的化工產品那樣,透著怪異而斑駁的色彩。
如果單獨拿出來它無疑是一塊蘊含了力量的『寶玉』,但同城主殿下的這部分放在一起,立刻就被比到十元店裡了。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犬夜叉也回過神來了,他驚的耳朵上的毛都炸起來了。
「是被哪位了不起的僧侶或者巫女淨化過了麼?」彌勒思考起另外的可能。
「沒有啊,它一直就放在這邊的櫃子裡。」
拿到一片就放進去一片,因為用不到她也沒有特地去看過——所以才會到了今天才發現它竟然有了這麼大的變化。
「一直在這個房間麼?」
進來之後就沒有說過話的梅林突然開口。
阿緣點了點頭。「是的。」
「這樣啊。」梅林點了點頭,露出了了然的神色,「那我大概知道是怎麼回事了。」
「!?」
第273章
「你知道這個是怎麼回事?」
「快說!」
人們急切的聲音響起。
如果真的有這種主要有碎片就能徹底淨化四魂之玉的辦法,那他們接下來的行動無疑會簡單得多。
說不定甚至都不用再擔心有別人會搶走四魂之玉了。如果能一直這樣下去拿到一片淨化一片,那最後就算有些許遺留在外的,也不用太過擔心。
至少不用擔心奈落會徹底污染四魂之玉。
前段時間世界上的各種變動也引發了妖怪的躁動,於是在相當長的一段時間裡,犬夜叉一行三人都在疲於奔命。
層出不窮的妖怪和事件不分日夜的出現,讓這三人年紀輕輕就體會到了996社畜的艱辛。但累歸累,他們也因此而得到了許多過去不知道的情報。比如四魂之玉的過去,再比如那個隱藏在暗處窺視著四魂之玉的『奈落』。
所以他們對於能讓四魂之玉產生變化的事情就格外的敏感。
「這個嘛……說不定是四魂之玉感受到了這裡欣欣向榮的氣息,也被感染了呢。」
梅林笑眯眯的開口。
「……哈?」其他人發出了你仿佛在逗我的氣音。
先不說四魂之玉又不是人怎麼會被欣欣向榮的氣息感染……就只說如果只要有人們一起努力創造更好的未來的氛圍就能進化四魂之玉的話,四魂之玉也就不至於到今天還是現在這個樣子了吧?
「你耍我啊!」
犬夜叉差點就跳起來給他一刀了,他火冒三丈,指甲都變成了爪子,一把抓住了對方的衣襟。
「你真是粗暴呢。」梅林雖然向後仰了仰頭,但語氣中卻沒有一點害怕的意思。「要好好聽人說完話啊。」
「氣息應該只是原因之一,但最重要的,還是這塊土地吧。」
「腳下的這座城市,可是沒有一丁點邪氣啊。」
瘴氣、毒氣等等會影響人,讓人狂躁虛弱甚至中毒喪命的氣息,統統都被稱作是『邪氣』。
戰亂頻發的時代裡,邪氣幾乎是隨處可見的東西。就算是守備完善的大城池裡也難免有藏污納垢的地方產生邪氣。
至於戰場或者荒城裡,那就更是隨處可見數不勝數了。重傷重病的人身上也會或多或少的被邪氣沾染。
但這座城市裡,一丁點都沒有。
哪怕是傷病患最多的救助點,都沒有見過一點。
長時間不接觸邪氣,再加上身處有許多僧侶巫女會用純淨的靈力救助其他人的地方,四魂之玉會自然而然的被淨化……好像也說得過去?
再加上這可是城主府,這裡有那麼一兩樣可以淨化或者保護別人不被邪氣侵襲的上等法器的可能性也不算小。
犬夜叉一行人開始認真思索起這種可能性的時候,藤丸立香卻是嘴角一抽——當梅林這麼一本正經的開始說的時候,十之八|九是沒有說真話。
至少也是沒有把事情的全部說出來。
藤丸立香用眼神暗示:『你又想干什麼。』
然而接收到她暗示的梅林卻只是眨了眨眼給了她一個wiki,並沒有進一步說明的意思。
「……所以這是好事?」
阿緣到沒有特別在意原因。對她來說,只要知道四魂之玉變成這樣是好事,是對人無害的結果就好了。
甚至經歷過聖杯和基石這類能一不留神就可能讓世界玩兒完的東西之後,對四魂之玉這樣好像只能起增強作用的道具也沒什麼特備的欲望。
雖然好像很厲害,但對她來說好像派不上什麼用處。
就在剛才,她還在考慮要不要把這個作為任務報酬交給他們來著。
Rpg游戲裡都是這樣的。做完讓人懷疑人生的漫長任務鏈之後總要給出讓人心動的獎勵的。
她原本准備的是其他的東西,但現在看來顯然是這個讓他們失態了的四魂之玉會更合適。畢竟送禮也好,任務獎勵也好,給人之所需才能得到好感嘛。
完全用不到的東西,就算給了也不會收的人開心不是麼?說不定過不了多久就會忘了自己曾經拿到過這種東西。
阿緣可不希望這樣——畢竟她還有些事情想要去請教呢。
只是現在她臉上卻沒有露出一點端倪,而是繼續靜靜地看著面前的這些外來者商討。
「所以是因為這些綜合原因,導致這裡成了一處具有極強的淨化之力的土地麼。」
彌勒還在思索,他越想越覺得可能。
雖然這個時機未免太過巧合,但他確實也沒有看出什麼不對勁的地方。這座城市,除了到處都透著古怪和匪夷所思(妖怪勞工什麼的)之外,確實沒什麼不好的地方。
——說不定是因為上天都站在他們這邊,才會讓這個世界上出現了這麼一個地方吧。
他握了握手中的念珠,甚至有了些不切實際的想法。
萬一……他是說只是萬一,如果這裡真的有這樣連四魂之玉都可以淨化的力量的話,那他的風穴是不是也有機會……
日暮戈薇想不透:「所以到底是什麼原因導致了現在的結果呢?」
「這個嘛……」梅林確沒有再正面回答,而是在其他人,包括阿緣的注意力都看過去的時候又微微一笑,「也許只有『月亮』明白了吧。」
在其他人一頭霧水不知道他為什麼會突然提到月亮的時候,阿緣卻是眯起了眼睛。
這跟月亮又有什麼關系了?
藤丸立香趴在自己暫住的房間露台的護欄上看著夜空中的明月發起呆來。
——雖然戰國時代的人們也相信月亮是擁有神奇力量的。
不然也不會有那麼多與月亮相關的傳說了,很多地方的人們甚至還相信有天女仙人住在月亮上面。
就連其他國家地區中也有各式各樣跟月亮相關的傳說和神話。
但……
梅林那時候為什麼會突然提到月亮呢?
還有城主殿下那一瞬間的表情。
難不成他們之間有什麼自己不知道的事情?
但看城主殿下之前的樣子,不像是認識梅林的樣子啊。
「扣扣。」
障子門外傳來了輕輕地敲門聲。
這麼晚了,會是誰?
「請進。」
雖然疑惑,藤丸立香還是轉過身去迎接了。
接著障子門被人從外打開,就見到一個今天才見到的面孔露了出來。
「我來稍微打擾一下啦。」
端著零食果汁走進來的,赫然就是白天才見過的城主殿下。
「殿、殿下?」
藤丸立香驚訝的說話都結巴了,她趕緊快走兩步接過她手中的托盤。
「這麼晚過來,是有什麼事情麼?」
「嗯……稍微有些事情想請教一下。」
阿緣不見外的走了進來,四下張望了一下:
「我們坐在這邊聊?」
她指了指被擺在一側的矮幾。
藤丸立香點了點頭:「好的。」
盡管城主殿下的拜訪有些突然,但她並不覺得對方有什麼惡意。
於是兩人就在矮幾的兩側坐了下來。明亮的月光灑進房間,就算不開燈也能看清對方的樣子。
「深夜拜訪十分冒昧。」阿緣沒有多余的寒暄,直接進入了正題。「是這樣的,我對於你說的那個……可以送人去到不同時代的的組織有些興趣。」
「啊,是叫『迦勒底』是麼?」
「是的。」藤丸立香坐直了身體,「請問您是想知道什麼呢?」
「這個嘛……實話說我很好奇這個能把人送去指定時代和地點的技術,這個是僅限於地球麼?還是也可以去到其它地方呢?使用的時候有什麼條件限制麼?」
「這個……」藤丸立香一下子就被問住了。「抱歉,這個我也不是特別清楚。」
雖然有技術人員解釋過相關的原理,但她只是大概理解了,但也只是自己理解了,讓她再說就說不出來了。
「但是就我所知,是只能送到存在於地球上的,各個時代的特異點的……」
「所以特異點是啟動的前提?」阿緣沉思,「也就是說,必須有地方產生了異變,才能出發開啟條件麼?」
那這樣一來似乎有點過於特化啊。
就像是只針對某個指令起反應的程序。
藤丸立香去過不少特異點,走過不少時代,對迦勒底好奇,對她過去的經歷好奇的人不在少數,但是對迦勒底的這項技術感興趣並且這麼詳細的詢問,還是第一次。「請問您問這個是……?」
……難道是想去其他時代?
「實不相瞞,其實我也不是這裡的人。」阿緣覺得這不是什麼藏著掖著的事,只是也沒有特別說出來的必要就是了,但現在既然有想要借助對方所有的技術的想法,那還是坦誠一點的好。「我有個很想回去的地方。」
「誒——是這樣麼?」藤丸立香再一次震驚了,經營著這樣一個實力蒸蒸日上的城市的城主殿下,竟然不是這裡……甚至可能不是這個時代的人麼?
這也太厲害了吧!
能夠管理一座城池可不是什麼簡單的事情。因此也只有那些特別厲害或者運氣特別好的君主才能讓自己的城市國家變得繁榮昌盛。
同樣是穿越,這位感覺跟其他人,跟自己甚至故事裡的主角都格外不一樣啊。
但是看對方認真的樣子,她覺得對方也沒必要騙自己。於是她問道:「……是想回去家鄉麼?」
冷不丁被問道這樣一個問題,阿緣也愣了一下,接著輕聲嘆息:「家鄉啊……」
她一直以為自己的家應該是李家,有自己的親朋好友在的那個現代社會。
但是再被問到的那一瞬間,她卻恍惚間想到了那個自己為止努力了很久,每一磚一瓦都包含自己心血的輝夜城。
原來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那座城市,那個小小的國家已經變得跟自己出生的家鄉一樣重要了麼。
她當然是想念親朋好友,想念自己生活了許多年的那個時代。但在被這個問題問道的時候,卻沒能毫不猶豫的回答『是』這個字。
見城主殿下的表情有些凝重,藤丸立香小心翼翼的問道:「抱歉,是我問到不該問的問題了麼?」
「沒有。」阿緣搖了搖頭。「是我自己的問題,我……」
她話說了一半,突然停了下來,然後轉頭看向大門的方向:「偷聽女孩子講話,可不是什麼紳士的行為哦。」
第274章
來者並沒有一般人偷聽被發現後那樣驚慌失措,反而大大方方的向前走了一步,於是像一樣蓬松的白色頭發從門後漏了出來。
「先聲明,我並沒有偷聽女孩子們談話的惡趣味。」藤丸立香唯一的同伴從門外走了進來,「但是啊,有可愛的女孩子們在的談話的話,想要加入也是理所當然的事情對吧?」
他笑眯眯的走進了房間,笑眯眯的樣子就像是見到了心儀玩具的小孩子。
「所以你特地攔住斑就是為了加入少女談話?這樣聽起來只會讓人覺得變態哦。」
阿緣饒有興趣的看著這位白發青年,並沒有因為斑不在身邊而感到恐慌。
「這個嘛……不是我自誇,到目前為止憑著這張臉我還沒有被拒絕過呢。」說出這宛如渣男的發言的時候,他不僅不覺得哪裡不對,還格外的理直氣壯。
那過於堅定的發言聽得藤丸立香十分尷尬甚至有那麼一瞬間簡直不想承認這是自己的同伴。
難怪能氣的芙芙都突破物種極限大喊『梅林必須死』了。
於是她一臉嚴肅的開口「城主殿下,如果您要把他揍成豬頭的話請盡管動手。」
橙發少女表情聲音都十分真誠:「我絕不會阻礙。」
「怎麼這樣!」梅林一臉難以置信的後退了半步,如果不是他的眼睛仍然如平時一樣沉靜,搞不好還真能騙過一些涉世不深的年輕人。
只可惜面前兩人一個是建立過無數大風大浪的姬君,一個是早就熟悉他的做派的aster,沒有人會被他這一套騙到。
沒有觀眾捧場,梅林自然也沒有了繼續演下去的意思,在兩位少女的凝視中,他清了清嗓子,彎下了腰:「來自阿瓦隆的魔術師梅林,拜見女神陛下。」
「……女神!?」
早就猜到這個梅林似乎知道什麼的阿緣沒什麼明顯的表情變化,但第一次知道的藤丸立香卻是差點跳了起來。
「女、女神?」
她不是沒見過女神——甚至可以說她認識的女神的數量在現代人當中可以說是數一數二的多。
但像這樣從城主到跟自己一樣的穿越者,再到女神——這個跨度也太大了。
而且……
雖然很厲害,有讓人不明覺厲的氣質,但城主殿下,怎麼看都是人類啊。
阿緣搖了搖頭:「我是人哦。」
雖然侑子小姐也說過類似的話,但她始終都只把自己當做是人類,從前是,今後也是。
就算她身上真有什麼奇怪的事情正在發生,也只有這件事是不會變的。
她只想做人類的李星,做以人類的身份活過了許多世界的阿緣,而不是別的什麼——成為神明或許會有很多好處,但若是不能再做自己,那這個神不做也罷。
「如果這是您的意思的話。」
面對阿緣的回答,梅林站直了身體既沒有承諾也沒有否認。
然而他是不再說了,但他帶來的尷尬卻是蔓延開來了。
藤丸立香看了看梅林,又看了看城主殿下,完全不知道自己這個時候該說什麼才合適。
——爭氣點啊立香。
她給自己打氣。
得想辦法說點什麼打破尷尬。
再讓梅林繼續開口,還指不定會發生什麼呢。
真激怒了城主殿下的話,對他們來說可是沒有好處的吧?
然而最後先打破了沉默的卻是阿緣,她雙手在矮幾上扶了一下站了起來:「很晚了,看來今天是不太適合繼續聊下去了。」
藤丸立香小心的觀察著她的臉色,卻沒有讀出任何像是憤怒或者厭惡的情緒。
「你也早點休息吧,我們下次再聊。」
少女禮貌的點了點頭,轉身向外走去,沒一會兒就消失在了走廊深處留下梅林和立香站在原地目送她離開,直到徹底看不見。
「好好看著這位少女吧立香,這大概就是截止到現在為止,人類中最後誕生的神明了。」又過了一會兒,梅林才突然開口。
藤丸立香喃喃自語:「神明……」
「是的,神明。」
就連梅林自己都很驚訝。
「同伊什塔爾和埃列什基伽勒這樣天生就是神明的存在不一樣,也不同於赫拉克勒斯這樣有著神明血脈的大英雄。這位殿下是以人類之身成為神明的。」
同一下子就走上絕境,不得不作為英雄站出來的立香的這邊的『英雄劇本』不同,如果硬要比喻的話,這位少女的劇本就像是時代群像劇。
站在命運的十字路口,英雄與梟雄輩出的時代。
並非是某個人或者某個群體的故事,而是將整個世界都納入鏡頭當中的宏偉畫卷。而且是對她來說完全陌生的,原本應與她完全毫無關系的世界。
被命運玩弄的少女就像一個懵懂的被帶到狩獵場中懵懂無助小鹿。再弱的『忍者』都能輕易的殺死她。
『活下去』這件事本身就是一項挑戰了。
如果按照常規的發展,她似乎只有利用自己手頭的資源,想方設法的給自己找尋一個靠山,然後在這個靠山的羽翼下在這個世界上站穩腳跟,然後再一點點的借助靠山的力量展現自己。
這並不是什麼可恥或者奇怪的事情。只是類似的故事看多了難免會覺得有些乏味——確實有些人總是可以把已經爛大街的題材寫的很有趣,但題材本身是爛大街的這件事並不會改變,只是故事本身會更有趣一些。
但少女卻是出乎意料的選擇了一條讓人意想不到的路。
她在那樣的陌生又危險的環境下,選擇了自己成為『靠山』。
那是跟立香這邊截然不同的絕境——雖然立香這邊看起來更加困難,但實際上因為只有一條路線可以走,目標也很明確,立香這邊需要操心思考的事情反而變少了——至少對她自己來說,一切繁雜的事情都可以先放到後面,眼前她必須要做的事情,就只有『活下去拯救世界』這一件而已。
而身在那個時代的少女雖然擁有更多的人手和資源,卻也因此要面臨更多的選擇。
沒有明確的敵人,沒有絕對的正確的目標。甚至沒有可以聽自己傾訴抱怨的人。一切的一切都需要靠她自己判斷,一切都要靠她自己去平衡。她必須承擔自己每一個決定帶來的後果。成功則名垂千古,失敗就萬劫不復。
這是跟立香截然不同的絕境和精彩——而且不同於立香別無選擇的現狀,這位少女本有著更加輕松安全的選擇。
比如找一個大名去投靠,或者依附某個出身不好的將軍——再不濟也可以投靠某一個實力高強的忍族。
可她偏偏選擇了這樣一條路。明明過去是沒有才能的普通人,卻選擇了一條看起來最為困難,幾乎不可能成功的路。
梅林一開始只是覺得會有這樣的發展很有趣,所以才稍稍做了點手腳——就好像人類看書的時候放了個「書簽」,等著有空的時候再繼續看,看這位被復雜命運所纏繞的少女究竟能走到哪一步。
但在後面注意到少女的決定和完成的業績之後,他認真了起來,所以才會在關鍵的時候做出了一個合格的觀眾本不應該有的行動。
他『干預』了劇情。
在某些地方,稍稍的推動了一下下。
但實話說,他的推動其實並不是出於善意,造成的結果,也並不是『變好』。相反,他的行動往往會讓她的情況變得更復雜。
而他之所以這麼做,更多的只是不想要這樣精彩的故事就這樣結束而已。
他想看的更多,想看這個少女演繹的故事最後能夠達到什麼地步。第一部 完了那第二部呢?第三部第四部呢?
作為主角的她是否還能像第一步裡那樣精彩,那樣力挽狂瀾麼?還是像許許多多的故事那樣,在第二部 第三部中開始因為種種負面的壓力而走向低谷逐漸邊緣化,最終把主角的交給新的角色,然後或者壯烈或者黯然的退場呢?
他想看到的是這些。
「這可能做到麼!?」藤丸立香倒抽了一口涼氣,睜大了眼睛。
梅林搖了搖頭。
「本來是不可能做到這種事的,我們所在的世界在神話衰退之後也不會再允許有新的神明出現,再怎麼強大,擁有多麼了不起的力量也一樣,最多也只是無限接近神,而不會是神。神和人是從本質上就不同的存在。」
「但是,她的情況是特殊的。」
「因為一些原因,她在某個不同的世界裡創造了在其他人眼中如同神跡一樣的偉業。」梅林有些感慨,「從而成為了許許多多人的信仰。」
「人類的信仰也是一種力量。雖然它看不見摸不著,一兩個人的信仰也很微弱……大概就像沙漠中的一粒沙子,或者海洋中的一滴海水。」梅林說著,手指在空中比劃了幾下,用幻術制造了巴掌大畫面,「但是當沙子和水積累到足夠多的數量,成為『沙漠』和『海洋』的時候,就完全不一樣了。」
「普通人原本是沒辦法像這樣積累信仰力的。然而她的情況十分復雜,多重力量共同作用的結果,就創造了這個『巧合』。」
「那是連神明也無法輕視的力量。」
作者有話要說:
對,梅林從頭到尾都沒安好心。
他就好像一個剛好有能力影響劇組的大佬觀眾那樣,可以在『劇組』遇到困難的時候推一把讓劇組可以繼續順利的拍攝下去。
但對於劇本的展開本人是沒要求的,只是想看繼續拍下去,想看主角是怎麼掙扎的。
會有今天的結果,他的『幫助』也功不可沒。
第275章
「所以我們之所以會留在這裡回不去,也是……也是跟城主殿下有關麼?」雖然梅林說了她是『神明』但她還是覺得『城主殿下』這個稱呼要更加親切。
「這個嘛……」梅林收回了視線。「雖然並非是她的本意,但也有關系就是了。」
「所以想回去的話,果然還是要拜托城主殿下麼……」
藤丸立香開始苦思冥想起解決辦法,然後發現今晚其實錯過了一個極佳的拉近關系打聽情報的機會。果然應該再梅林出現的時候立刻把他丟出去來著。
沒有他的影響,說不定現在已經能夠進行交換條件了。
藤丸立香休息了,梅林也被推出去關在了房間外。
輕飄飄地魔術師並沒有傷心的意思,邁步回去了自己的房間。
雖說解釋了很多有關城主殿下為什麼能成女神的事情,但梅林其實還隱瞞了不少事情——比如自己過去做過的事情,還有自己在這其中擔任了怎樣的角色。
還有『城主殿下』現在非人非神的特殊情況。
畢竟——什麼事都說的清清楚楚就該沒有新鮮感了嘛。
阿緣其實是有點生氣的。
就好像有人當面說了自己不喜歡的綽號或者不想人知道的糗事那樣,任誰都會有點情緒。只是這並不是藤丸立香的錯,她還不至於因此遷怒一個無辜的女孩子。
男人犯了錯,為什麼要怪女孩兒呢。
只是也確實也沒心情繼續去談就是了。
本來是想問清楚,然後看有沒有機會找回去的。
雖然能和斑在一起的話,生活在這裡她也沒什麼不滿,只是人總是貪心的。如果能回去的話,誰會不心動呢。
無論是忍者世界,還是她出生的現代哪個都好——畢竟人就是這樣貪心不足的物種嘛。
還是,再找機會問問吧。今天沒能控制好情緒,算了就算了。
這天晚上,生活在這座城裡的人們睡的都特別好。雖然平時也都睡的不錯,但今天格外的好——好到醒來的時候不僅覺得神清氣爽,嘴角還隱隱帶著笑意。
尤其以犬夜叉一行人感觸最深。
從開始收集四魂之玉開始,他們就再沒這麼踏踏實實的睡過好覺了。
睡覺對他們來說並不是享受,而只是為了活下去,為了能快速恢復體力和精力好去面對下一場戰鬥的必須過程。
更不要說這世界上還有許許多多會入夢的妖怪,所以他們其實睡覺的時候都要警戒提防。
因此像這樣享受似的好好睡上一覺,已經是很久沒有過了。以至於他們醒過來的時候還有些恍惚。
不僅精神特別好,身體也覺得格外的輕盈、充滿了力量,就算去爬一兩座山可能都不會覺得累。
好像還做了一場美夢。
日暮戈薇抱著被子坐起來的時候,還沉浸在夢中的喜悅中。
大概是知道自己順利考上心意的重點高中,一飛衝天從此走上人生贏家的道路的那種快樂,以至於夢醒之後,她還沒有從那份快樂中走出來。
——做夢的快樂,真是難以想像。
雖然詫異於所有人昨天晚上睡的這麼沉這麼香,就這麼一夢到天明,但看同伴們都好好地,行禮物資也沒有缺少的樣子,他們也就釋然了。
這大概就是這座城市特有的力量吧。
不然還能怎麼解釋,所有人都做了美夢,一覺醒來還都格外精神呢?
如果是遇到可以入夢的妖怪,不被吸干精氣就已經謝天謝地了。
只有宇智波斑從一早上開始就沉著一張臉,身上的低氣壓猶如實質一般纏繞在他周圍。搞的從他周圍走過的人都小心翼翼的,生怕發出一丁點聲音惹到這個煞神。
至於發生了什麼才導致了這個結果?
那真是咱也不敢問,咱也不敢想——萬一這個問題就惹他不快了呢?
這座城市裡的人雖然並不會特別恐懼宇智波斑的強大,但也沒有人想用自己的身體去體會連大妖怪都能按在地上摩擦的力量究竟有多強大。
只有阿緣還如往常一般同他說笑。
但看著阿緣神態輕松地樣子,宇智波斑卻罕見的晃了神。
他想起了昨晚那個離奇的夢。
宇智波斑一直很喜歡阿緣的眼睛。
但這並不是因為那是多麼罕見的瞳色或者有獨一無二的瞳術。事實上她的瞳色是在普通不過的顏色。既沒有紅色醒目,也沒有藍色清澈,當然也不像擁有血繼限界的宇智波那樣展現出獨特的勾玉花紋。
——就是隨處可見的,普通人的眼睛。
一開始會注意到,是因為它太干淨了。沒有貴族們的狡詐和渾濁,也沒有平民百姓的麻木和茫然。
但也並非是嬰兒或者養在深閨中的貴女那樣因無知而純淨——不曾在意過風花雪月的他沒辦法像貴族那樣用眾多華麗的辭藻去形容。
只能說看到她的眼睛時,會讓自己覺得平靜。
再後來,隨著時間的推移,這份『平靜』不知不覺就變成『喜歡』——每當它因為快樂而閃閃發光的時候,整個世界都好像因此而明亮起來。
映照在那雙眼中的一切景像,都明亮的讓人想要去喜愛。甚至比自己遇到什麼好事更讓他覺得高興。
因此宇智波斑一直認為,只要她想,無論做什麼、無論變成什麼樣子,他都是會支持的。就散她選擇成為人類難以企及的神明,他也一定會像現在這樣支持、守衛著她。
然而昨晚那個夢讓他明白事實並不如自己所想。
想到夢中那雙屬於神明的眼睛,他明白了一件事
那就是自己遠比想像中的自私的多。
他渴望的是像現在這樣,自己只要伸手就可以碰觸到、可以被他擁入懷中的『少女』。
「斑?你還有什麼要安排的麼?」
少女的問題喚回了他的注意力。
「什麼?」
「我是說,我准備跟他們一起出發去人見城看看,你還有什麼要交代這邊的麼?」畢竟要離開幾天呢。
如果遇到問題或者想多逛逛,這個時間說不定還會再延長。
「你要跟他們一起?」
宇智波斑的眉毛皺了起來。
「是呀。」阿緣點了點頭,「本來只是想讓他們跑一趟的,但是我想了一下,覺得想要更了解這個世界的話還是親自去看比較好。」
再加上還想多問些迦勒底的事情。一起旅行無疑是個好機會。
「但是城這邊……」
「現在工作都進入正軌了,只要繼續按照現在的制度和模式,我離開一陣子也沒什麼問題。」她掰著手指數了數,「實際上需要立刻決策的問題並不算多,放個三五天問題也不大,侍女們大多也都熟悉了現在的工作,有什麼小矛盾小問題她們也能自己解決了。妖怪的事情也有除妖師還有巫女僧侶們盯著。」
「人口普查的工作也比較順利了,至於後續的登記整理工作,就算沒有我盯著她們自己也能做得來。」
「你訓練的兵卒們也都有模有樣了,我相信他們可以應對流竄的逃兵和匪徒了。」
盡管是臨時決定,但她還是有好好地思考過如何安排這些問題的。
「還是你覺得自己沒辦法護我周全?」
她湊過去,臉對著臉促狹的眨了眨眼。
「就算不這麼說,我也不會拒絕你的決定。」
宇智波斑極為短暫的遲疑了一下,就把這個越來越自由也越來越促狹的少女按進了自己懷裡。
既然決定好了,那就去做好了。
他總會陪在她身邊就是了。
既然這邊說完了,接下來就該是公布任務的環節了。
雖然多少有猜到這位城主殿下是真的沒把四魂之玉放在心上,但當她真的宣布將用『四魂之玉』作為任務報酬的時候,日暮戈薇的心髒還是還是狠狠地跳動了一下。
她真的很想跟城主殿下說『這可是四魂之玉哦!是無數人和妖怪競相追逐的寶物。是擁有常人難以想像力量的重要寶物』。
然而在看到城主殿下身邊那個揍犬夜叉跟玩兒似的青年的時候又打消了這個想法。
她有什麼可說的呢?
人家可是擁有能夠淨化四魂之玉力量的城池的城主殿下,身邊還有宇智波先生這樣能把妖怪們摁著打的同伴。
看不上四魂之玉好像也不是什麼不能理解的事情。
畢竟當一個人擁有過量的某種東西的時候,就不會再覺得這個東西珍貴了。
就好像擁有濃密秀發的人沒辦法體會發際線後移的痛苦。也不覺得自己頭上這沉重的頭發有什麼好珍貴的。
她們反而應該為此感到慶幸。
慶幸城主殿下並不看重四魂之玉,不然他們也沒辦法這麼輕松的靠著幾個任務就拿到這麼大一塊四魂之玉。
雖然這幾天的工作累是累了點,但既不用受傷也不用面臨生死難關,其實還是輕松的了。
甚至可以說其實是他們占了便宜。用這麼低廉的代價換到了珍貴的四魂之玉。
見他們明白了任務內容和要求,阿緣又像是突然想起來一樣輕飄飄地補充了一句:「對了,我和斑也會跟你們一起去。」
日暮戈薇:「哦,一起啊……」
這樣一來隊伍的人又要增加了,是不是應該多帶點補給之類的……
她的注意力還都在四魂之玉上,因此沒能立刻反應過來城主殿下話中的意思。然後才整個人一愣,猛地抬頭看向前方的城主殿下:「什麼!?」
作者有話要說:
阿禿,擺脫家裡蹲(?)
悠于 2021-9-2 08:58
第276章
耕助很緊張。
他梳好了頭發剃了胡子,又洗了三次澡,這才終於站到了這裡,但就算這樣,他還是反射式的一次又一次的拽著自己身上的衣服進行著整理。
哪怕明知道這是來之前才穿的新衣服,沒有土也沒有補丁也一樣。
其實他心裡也清楚自己已經穩妥的收拾一遍了,但只要一想到自己是要見城主殿下,他就控制不住。
畢竟這是他們這些打劫過城主殿下的人開始接受懲罰之後,第一次被城主殿下召見。
而且還是有任務要指定給他。
這就讓他更緊張了,生怕自己哪裡不夠妥當,一不留神就丟了這份好來之不易的,說不定可以一舉扭轉在城主殿下這裡的印像的機會。
若真是這樣,他這輩子恐怕都沒辦法原諒自己。
他跟在表情嚴肅,渾身上下仿佛寫滿『專業』兩個字的侍女身後,穿過寬闊的空地和長長的走廊,來到了城主府上層的大房間。
「殿下,我把人帶來了。」
帶路的侍女說完,就安靜地走到了一邊待命。作為一個合格的侍女,直到城主殿下有需要之前,她都會像這樣待在不起眼的位置當一個會呼吸的裝飾物。
雖然十分嫌棄之前那個草包廢物城主,但阿緣並沒有因為厭惡他就非要把他曾經使用過的地方全都作廢。只是在一番修改清理之後就利用了起來。
比如她現在辦公的地方,就是一開始那個城主酒池肉林的大房間。但同那時候相比,房間完全變了樣。
那些華而不實的東西要麼被收起來,要麼被阿緣直接賣掉換了糧食和材料,現在用來裝飾房間的,是各式各樣的文件資料以及用來擺放東西的各種架子和箱櫃。濃郁到嗆人的繁雜香氣也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清淡的熏香。
用的材料也是橘皮松針這類就地取材的材料。
而改變了這一切的新城主殿下,正背著手站在露台前,整個畫面和諧的像是一幅畫。
「城主殿下。」
耕助跪了下去。
「不知您叫小的來,是有什麼要交給我做的呢?」
聽到他的聲音,阿緣轉過身來。
「叫你來不是因為別的,希望你能走一趟人見城。」來到城裡的人的情況都要登記,阿緣自然也就知道面前這個人在過去曾經做過商人的事。
事實上他曾經做的還不錯,只可惜時運不濟,接連遇到了兵亂和災荒丟光了貨物和資產,最後只得回到村子裡——最後為了逃避妖怪和繁重的賦稅征兵而成了流民。
雖然這一路看似乎是個運氣不太好的家伙,但從他一直沒有拋棄老弱婦孺來看,至少人還是不錯的。
「明白了,那什麼時候出發呢?」
他問都沒有問,一口就答應了下來。對現在的他來說,能不能為城主殿下派上用場,比能做什麼、會不會因此喪命重要多了。
反正,不管是什麼都難以報答城主殿下的恩情。
「等我准備好了。」
說這話的時候,她的視線瞥向了旁邊的房間。
那裡有數名侍女正在給她收拾行李,從她表達了自己也要一起去的意願之後,侍女們和巫女早苗先是勸諫,試圖用外面又髒又亂又危險,吃住行都受罪來打消她出行的念頭。後來見她心意已決,就改成了去收拾行李。並且一天過去了都還沒有收拾完的跡像。
她總是不太能理解侍女們在這方面的執著,但看她們如此認真的樣子,也就由得他們去了——反正也不是什麼原則上的大問題。
能讓她們安心的話,做就做了。
只是實話說她一開始確實沒想到自己出個門會這麼興師動眾就是了。
「您、您也要去?」
耕助驚訝的連頭都抬起來了。
「有什麼事是需要您親自走一趟的呢?」顯然,他也是覺得『無論什麼事都不值得勞煩城主殿下親自跑一趟』一派的。
「……你就當我想去散心吧。」
阿緣放棄了解釋的想法。她發現比起解釋,還是直接下命要來的更加簡單方便。
反正只要她態度足夠堅決,最後事兒總是能成的。
雖然確實如阿緣所願成了,但出發的樣子卻不是她想的『微服私訪』,而是兩輛車,十個人再加一只貓又的規模。
除了因為有宇智波斑這個戰鬥力天花板跟著而沒有再令派安保力量之外,整個隊伍放到外面也是上檔次的了。
除了一起開始就原定要去的犬夜叉和立香等幾人,又多了耕助這個車夫還有珊瑚和一名侍女。
這個成功從眾多侍女中脫穎而出的『成功者』就是過去接待了那些從妖怪巢穴中救出來的女孩子們的阿榮。
雖然她成績不是最頂尖的(但也是名列前排),但她在習武方面的天賦卻是侍女們當中最好的,考慮到城主殿下出門在外難免會遇到各種事情,可能還要時不時的露宿野外,比起無微不至的細心呵護,更需要一個身體好能打能抗的來干活,身手好同時成績也不錯的阿榮就被選上了。
……也行吧,看起來更像是商隊了。
阿緣安慰自己。
因為對方沒有特地弄個使節團來,所以她也沒打算招搖的宣布自己派了個使節團過去。
只是考慮到『異鄉人求見城主』這種請求十之八|九會被趕出去或者敷衍掉的可能,她就覺得還是應該稍微弄點排場——比如一個不算小的商隊就是個不錯的選擇。
畢竟不管什麼地方什麼的時代的貴族們都是有對奢侈品的追求的。
他們可以先以商人的身份過去,萬一有什麼需要再亮一亮自己使者的身份。
當然如果出了什麼問題或者搞了事情,那也可以把鍋推出去……咳咳。
因為多了許多准備,他們的出發時間比原計劃要晚了兩天。但本來也不是什麼重要緊急現在不做就不行的事兒,晚這兩天也沒什麼影響。
對犬夜叉他們來說,也是難得放松。吃得好睡得好,又不用擔心四魂之玉的事情,短短幾天過去,他們的氣色就肉眼可見的變好了。
如果不是時間太短,搞不好人都要胖一圈。
比起阿緣進城時候做的那輛破爛驢車,精心准備的馬車無疑要舒服多了。雖然這個時候沒有彈簧之類的避震措施,但只要錢花到位,總能找到一些別的解決辦法。再加上腳下的路也因為這段時間的不斷修葺而平整了許多。
因此阿緣這次不僅沒有暈車,還有精力掀開窗簾看外面的風景。
也許是因為近期發布的一系列措施都有利於民生發展恢復的原因,城池附近的區域褪去了原本的蕭條荒蕪,恢復了應有的生氣。
不僅是幾個下屬的村莊,就連是道路兩邊的樹林,都不像先前那般幽暗混沌而是帶著幾分清新。
日暮戈薇和藤丸立香也因為女孩子+同為現代同胞的身份得以坐上阿緣在的舒適馬車,久違的擺脫了靠兩條腿行動的辛苦旅程。
阿緣其實挺高興的。
除了她很喜歡聽她們說過去的冒險經歷開眼界之外,也因為她已經很久有聽過現代社會的消息了。
同這兩人不同,她離開那個車水馬龍的信息化社會已經很久很久了。
久到很多事情她不刻意去想的話都不會出現在她記憶當中了。曾經關注過的明星和番劇,還有沒打完的游戲和一直說要去的店鋪,甚至同公寓的鄰居和商店街上常去的店鋪。
這些生命中習以為常的東西現在都只剩下了極淺薄的影子。
七年?八年?還是更久的時間呢?
一開始她還經常會想起那個時代的事情,但隨著時間的推移,次數就變得越來越少。雖然也有記憶在不知不覺中消失的原因,但更多的還是因為太忙了。
怎麼活下去,怎麼讓更多的人活下去,怎麼才能改變身邊人一代又一代的悲劇,怎麼才能讓這貧瘠弱小的城市變得更好。
她的精力越來越多的投注在這些事情上,自然也就沒有了去回想的時間。就算偶爾回想起來,也是想想親朋好友,或者現代社會方便快捷的辦公方式以及觸手可得的各種知識和工廠化的廉價商品。
有時候阿緣也會想,她之所以沒有被孤身一人面度陌生而危險的環境的現狀壓垮或者瘋狂,可能也是拖了這些壓力和忙碌的福。
忙碌和忙碌帶來的成就感,以及層出不窮的震驚和刺激事件,使得那些負面情緒還沒來得及滋生就全部被殺滅了。
這才讓她有了今天,她才可以像現在這樣堅定地說出自己的選擇,而不用看別人的臉色行事。
藤丸立香和日暮戈薇原本還有些拘謹——雖然她們現在都知道了這個看起來沒比自己大多少的年輕城主其實跟她們一樣,也是穿越而來的現代人。但完全不同的身份和能力使得她們在面對城主殿下的時候就好像是見到了學校最嚴格的那個教導主任一樣不自覺的就先背上了壓力。
就算坐在同一輛馬車裡,也都是規規矩矩坐著,既不敢亂看也不敢交頭接耳。但看城主殿下大大方方自在輕松的樣子,也不知不覺的放松了下來。
話題也越說越熱絡。
從八卦時尚到科技產品,最後到了學習生活。
在聽說戈薇在收集四魂之玉的同時還要准備國中生高中的聯考的時候,立香和阿緣不由的肅然起敬。
雖然她們一個上了高中一個上了大學,但過去在知識的力量下掙扎備戰中考的恐懼卻深深地刻在了骨子裡。
聯考,就算全心全意兩耳不聞窗外事的去學都不一定能考好,更不要說這樣一邊在異時空出生入死一邊復習了。
日暮戈薇,可真是了不起的女人。
阿緣覺得自己在輝夜城都不一定能一邊治理一邊備考,更不要說這樣滿世界奔波三天兩頭遇險的情況了。
她頓時肅然起敬。
並且對四魂之玉的事情也重視了許多。
人類歷史世界未來這類太過寬泛的事情先不說,這可是影響到一位考生的命運的大事。她雖然不能左右她的成績,但卻可以在排除困難方面幫幫忙。
也許她可以先不那麼快的把妖怪們都干掉,而是從裡面挑出最厲害和消息最靈通的,讓他們去幫忙收集四魂之玉帶回來。
比起人類的消息,妖怪們的消息肯定是更快也更發達的,再說打妖怪們的實力也使得他們可以去到更多人類難以到達的地方。這樣就算是落在山頂或者海底也能撈出來……
不知道斑的寫輪眼能不能對這麼多妖怪都起作用。
因為戈薇考生的身份而關注起四魂之玉的事,阿緣開始迅速的思考解決辦法。
比起犬夜叉和戈薇這樣漫無目的的單線尋找模式,她認為還是廣撒網多斂魚的操作效率會更高一些。
只要使用的妖怪的數量夠多,就一定能有情報或者四魂之玉被回收回來。
——就是不知道到人見城這一路上能遇到多少能用的上的妖怪了。
她的視線掃過了拿著自己那塊四魂之玉的日暮戈薇。
也不知道四魂之玉的是怎樣起作用的。
是不是可以試試拿這個當誘餌,把妖怪們釣過來呢?
「嘶。」
坐在阿緣對面的日暮戈薇突然打了個哆嗦,下意識的抬手搓了搓胳膊。
是變天了麼?
她探頭向窗外看去。
不然怎麼突然就冷了起來呢?
第277章
離開了阿緣接管的區域之後,景色再次變得荒蕪暗沉了起來。
大概是因為疏於管理或者干脆就是三不管地帶的原因,明明是相接壤的地方,卻給人以截然不同的感覺和體驗。
不僅道路開始崎嶇不平,就連兩邊的山林裡都開始響起不知是妖獸還是凶獸的叫聲。配上烏雲密布的陰暗天空,共同營造出了讓人不自覺地就緊張起來的氛圍——就好像隨時隨地會有什麼東西衝出來似的。
但此時在場的人各種意義都是身經百戰的老手了,到還不至於被這點小場面嚇到。
只是隨著道路情況的惡化馬車變得逐漸顛簸,像先前那樣一邊吃喝一邊聊天的情況是做不到了。
再加上在馬車上吃東西本也不如汽車飛機上那樣平穩享受,倒不如專心聊聊計劃。
比如這段時間的學習計劃,還有用四魂之玉釣妖怪帶來更多四魂之玉的計劃。
前者因為阿緣離開學校太久了可能在補習方面幫不上太多忙,但幫著制定個學習計劃還是沒什麼問題的。
至於後者……雖然沒有拿四魂之玉實際操作過,但她有過類似的工作經歷,照葫蘆畫瓢一下應該問題不大。
理論計劃其實很簡單,就是吸引足夠多的妖怪從中篩選出可以用得到的類型和需要的情報,然後再根據情報讓被選中的妖怪去給自己工作就行了,妖怪們會帶來更多的情報線索或者直接把四魂之玉的碎片帶回來。
而他們則可以用越來越多的四魂之玉去釣更多的妖怪來,只要雪球滾起來,集齊所有四魂之玉就只是時間上的問題。
至於實際操作上……因為他們對妖怪沒有足夠多的了解可能會出些岔子,但只要斑能穩住的話應該問題不大。
珊瑚和彌勒法師都是對妖怪特工的工種再加上犬夜叉這個對妖怪也有一定了解的半妖,只要及時控制住場面,他們總能想出應對方式。
至於梅林……
阿緣從一開始就沒把他算在戰鬥序列當中。
也許是第六感或者女人的直覺之類的,她認為不到逼不得已的階段,這個人絕不會主動插手幫忙。
就算開口請求,他能夠出多少力也是個未知數。
與其玄學的指望對方能夠認出力,倒不如一開始就先把人排在計劃外,省的關鍵時刻掉鏈子。
——還是等修整的時候再跟斑商量確認一下吧。
阿緣迅速的理清了兩件事的思路。
然而不管是哪一個,都讓當事人的日暮戈薇目瞪口呆啞口無言。
先不說為什麼旅行路上還要學習(好歹也等落腳之後再學吧?),就說用四魂之玉釣妖怪來干活這個事兒。
他們光是想著不讓四魂之玉被妖怪們搶走就已經筋疲力盡了,平時還得想辦法遮掩點四魂之玉的氣息,生怕走在路上引起妖怪,尤其是各路大妖怪的注意。
用四魂之玉當誘餌這種事,如果她有桔梗那麼強大的力量,或許還可以有點想法,但她只是一個普通的擁有了淨化之力的女學生。
又不是活膩了,怎麼可能會那麼想不開。如果是別人這麼說,她肯定會認為對方是居心叵測想要趁機暗害他們。
然而看城主殿下說的這麼條理分明的樣子……
少女不自覺的吞了吞口水。
她怎麼就感覺說不定真能成呢?
「你們是從那邊來的啊,那可真是辛苦了。」老舊的櫃台前,有著嬌美容貌和纖細身材,柔柔弱弱的年輕老板娘眨了眨漂亮的眼睛,一臉關切的看著面前的旅人。
年輕貌美的女性的關心往往是最能引起男性注意的,然而這次年輕老板娘的秋波卻仿佛送給了瞎子。
幾個男人都在忙碌,唯一一個看起來有要湊過來意思的法師還被另一個女人抓著衣領拖走。只剩下幾個比她還小的女孩子留在櫃台前。
她們的衣服雖然沒有補丁,但也不是特別華美的衣料——大概就是跟隨家裡出來見見世面的女孩子們的樣子。
畢竟在這個時代,沒有必要的話,貴女們幾乎是不會外出的。
待在櫃台前跟老板娘有一搭沒一搭聊天的,自然就是阿緣三人。為了讓自己不那麼顯眼,她們都換上了這個時代比較常見的普通衣服。
尤其一直在東問西問的阿緣,將一個家境不錯涉世不深的小姑娘的形像展現的淋漓盡致。
「你們這裡有妖怪麼?」
「其他的客人呢?」
「你知道人見城麼?你在這裡開店多久了?當了這麼多年老板娘,你多大了?」
「妖、妖怪?」老板娘嘴角抽搐——一般人聽到有妖怪跑都來不及,這是哪裡來的怪孩子還特地來問妖怪的事兒。
「是呀,妖怪——能打雷的妖怪,長著長脖子的妖怪,或者看起來就像是放大了無數倍的蟲子的妖怪,你們這裡有哪種?」
阿緣問的很認真,她是認真的在為自己的策劃案收集情報。畢竟還指望著讓妖怪幫他們收集四魂之玉呢。
然而老板娘卻並不能體會她的苦心,一個接一個問題不停的甩出去,問的嬌美纖細的老板娘差點沒繃住自己柔弱的人設。見其他人就這麼放任這個女孩問來問去,甚至為了方便她問還有意無意的把店裡的幾個雜役都攔了下來,她終於息了讓別人來給自己解圍的想法。
胡亂的解釋了幾句之後,就勉強撐著笑臉:
「什麼妖怪不妖怪的,咱在這裡經營了這麼多年還沒有遇到妖怪呢,各位走了這一路,一定也累了,早點休息吧。有什麼需要盡管叫我們。」
「我們這裡雖然沒什麼特別有名的特產和風景,但房子還是很好地,安全又干淨,客人們可以放心的在這裡休息。」
「安全?」聽到這個詞,阿緣眨了眨眼,「你剛剛不是說在這裡沒遇到過妖怪麼?」
出行在外,妖怪是超越了土匪和逃兵no1的威脅。提到安全的話,大多也是包含了沒有妖怪侵害這點的。
老板娘臉色都變了一瞬間,纖纖玉指用力按在了櫃台下的台子上,手背上青筋都繃了起來。之間她幾次深呼吸之後才又開了口:「是……是說這邊沒有匪徒和逃兵這些,旅人們在外,不是很怕遇到這些麼?」
「所以只是針對的安全,妖怪還是可能會襲擊?」
「客人真是說笑了。」老板娘雖然在笑,但眼睛裡卻一丁點笑意都沒有了,那柔柔弱弱的表情也不知何時有了幾分猙獰。「房間已經准備好了,請跟著他們上去吧。」
阿緣雖然意猶未盡,但見對方已經不想再理會自己也沒有強求。轉過頭帶著身後松了一口氣的幾個人一起向二樓的房間走去。
除了後面的路和風景不太好之外,第一天的路程堪稱順利——也許是因為在外面守衛的幾人看起來都很不好惹,再加上有雲母這個貓又跑前跑後的幫忙驅趕小妖怪,別說妖怪了,就連逃兵土匪都沒遇到一個。
如果是普通旅人,這個展開當然是再好不過。
只是對於有所圖的阿緣來說,就顯得過於平靜了。
「城主殿下。」
離開老板娘的視線範圍之後,藤丸立香湊到阿緣旁邊,小小的拽了拽她的袖子。
「什麼?」
「您不覺得這裡不太對勁麼?」經歷過不少事的藤丸立香警惕的掃視著周圍的環境,開始沒有說是因為離那個老板娘太近了,她擔心會被對方聽到。
尤其那個老板娘被城主大人直白的種種問題問的面色不善的樣子。實在不適合交談。
但這個店,怎麼看都透著一股子怪異。
無論是店的位置,還是孤身一人在這樣的地方經營店鋪的嬌弱老板娘,還是作為旅店的這座建築……
藤丸立香去過許多地方,見識過不同時代不同地方的各種風土人情。雖然沒刻意去研究,但也建了不少建築的樣式。
從難民居住的山洞,到平民百姓的房子,在到同時代的神殿宮殿。
灰白色的平整外牆,優質木頭建造的橫梁還有精致的屋檐走廊……
雖說因為屬於打理維護而有些陳舊破敗的氣息,但作為一個普通旅店,這裡未免太豪華了些。
「你是指那個徐娘半老還裝二八少女的老板娘,還是這個看起來更像是別院大宅的建築?」阿緣漫不經心的看著周圍的環境,嘴上卻少見的吐出了尖銳的詞語。
「……您都注意到了?」
日暮戈薇也插話進來。她也覺得這裡哪裡怪怪的,但同樣覺得剛剛不是說話的時候,就沒有開口。
走到二樓,阿緣一邊觀察著兩側的房間一邊回道:「那個老板娘垂涎的樣子太明顯了。」
幾乎是幾個男人一進來,眼珠子就不會轉了。
當斑站到前面的時候眼珠更像是粘在他身上一樣。
不是見到好看的人的憧憬和欣賞,也不是單純女性對男性的喜歡。
而是一種垂涎三尺的和勢在必得的信心。
這麼明顯的怪異她要是再沒注意到,那真是白瞎了自己一雙眼睛。過去斑雖然因為凶名在外的原因而被很多人畏懼,但也有欣賞、喜歡他的人。
只是他自己可能沒有注意到……或者注意到了也不在意。
那其中並不乏對他有意思的人,但那樣的眼神也沒有這種黏著污穢的感覺。
——就連自己試探的時候,她的視線都時不時游移到他身上。
好像生怕他跑了似的。
「那個女人明顯盯上我們了,就算我們轉頭就離開她也一定會想辦法再跟上來。」她隨便推開了一扇門,看著裡面還算整潔的環境暗自點頭——看起來是能睡一晚的地方,「與其露宿野外還要被她騷擾,倒不如看看她想干什麼。」
見兩人若有所思的樣子,她又露出了往日那給人以很好說話的印像的親切微笑:「真要是魚送上門了,我們不就省去自己找魚再釣魚的功夫了?」
作者有話要說:
釣魚達人阿緣開始布餌。
戰場玫瑰恐成史上最強魚餌(?)
第278章
真是十分和善的笑容。
雖然不知道這個『魚』到底是什麼,但莫名就開始同情了起來。
盡管認識時間還不長,但經過這段時間的相處她們多少明白了面前這位城主殿下是個什麼類型的人。
不拘一格的效率派,只要有用,能用,好用,出身種族這些反而成了無關緊要的事情。就連四魂之玉在她眼中也單純的只是一種『道具』。不是擺設,不是被神化的寶物,而是可以根據需要拿來用的道具。
不知道該說是她格外大膽,還是成大事者就是要這樣大膽又勇於行動。
阿緣選定了房間之後,跟著來的阿榮和珊瑚立刻開始進行打掃布置,力圖在有限的條件下布置出最舒適的環境。
阿榮收拾打掃,珊瑚可是檢查有沒有破損或者漏洞的地方,並且在幾處看起來就很薄弱的地方還貼了符紙——這是聚集在一起的僧侶巫女們最新的產品,同過往一個人一個樣式,功力有強有弱的自產符紙不同,這一批是他們集中技術和人力,盡最大可能保證了品質如一的『量產品』。
同過去自己買自己畫,有什麼紙什麼墨就用什麼的情況不同,這次他們集中選購了性價比最高的材料,並且按照特長不同進行了分工。靈力強但不擅長細致工作的人就負責輸送靈力,控制力更強手也穩的就負責繪制。這樣最有效率也最大程度的避免了浪費和瑕疵品的出現。
阿榮和珊瑚開始收拾之後,其他人也各自選了房間,出於安全考慮,他們並沒有一人一間,而是2-3人一間保證每個房間至少有一個能夠應對突發狀況的戰鬥力。
選定房間安頓下來之後,耕助跟珊瑚一起下去喂馬收拾馬車了。馬是十分貴重的,尤其出門在外的時候,更是要慎重再慎重。
而他們離開不久,有段時間沒有動靜的老板娘和旅店裡的僕從端著飯食來到了二樓。
經過一段時間的自我調整,再上來的老板娘又是那裊娜生姿的柔弱美女了。
老板娘弱柳扶風的走在前面,身後的幾個僕從端著矮幾,每個矮幾上都放著四五道菜,走在最後的兩人甚至還一人拎了一壇酒。
就一個主城外的旅店而言,這規格已經十分豪華了。
老板娘先是就剛才的事兒道了歉,然後又說了一些『小店只有一些野味是在招待不周』之類的客套話,就留了下來。
她的視線在圍繞在阿緣周圍的人身上掃視了一圈,然後狀似無意的問:「看這陣勢,您是哪座城的貴女?」
剛剛光顧著氣惱了,沒仔細看——現在一看,就算穿著樸素,能帶著這麼多人和兩輛馬車出身應該也不會差。
要是能……
阿緣連忙擺了擺手,帶著些許天真和羞怯的開口「我哪裡能跟高貴的貴女們相比呢?只是家裡有點錢,又還比較受寵,就求著家裡人在我出嫁之前讓我出來走走看看。家裡人擰不過我又擔心出危險,才讓我帶了這麼多人。」
立香戈薇:「……」如果不是跟你相處了這麼一段時間,我說不定就信了。
「你要結婚了?」
「是呀。」阿緣一邊說著,一邊笑眯眯的對著一直抱著胸站在旁邊不說話的宇智波斑招了招手。
接著在對方靠近自己的時候一把拉住他的手臂貼向自己,然後語出驚人:「這就是我的未婚夫。」
立香等人多少有點感覺,因此雖然有點驚訝,但總算沒有表現出來。
反倒是當事人之一的宇智波斑渾身一僵,被阿緣這驚人的話語弄得心頭一亂,廢了不少功夫才壓抑住情緒什麼都沒有表現出來。
另一邊,正面接收了狗糧衝擊的老板娘表情就不太好看了,但她很快就調整了過來,還娶過酒壇,斟上了酒。
「店裡沒什麼好東西,就只能用這杯酒來恭賀二位長長久久了。這是小店的獨家秘方,希望各位能喜歡。」
話都說到這個地步了。應一下也不是不行,更何況阿緣還挺喜歡她的祝詞的。
見幾人開始動筷子,老板娘松了口氣,垂下的臉上也閃過一絲猙獰。
看你們還能高興到幾時。
這一夜,有人震驚有人憂,也有人被撥動了心湖,久久無法平靜。
藤丸立香翻來覆去沒有睡著,雖然大家都表現的很平常,也沒有人特地說要警惕什麼,可她就是睡不著。
總有種有什麼要發生了的感覺。
她披上衣服推開門站到了露台上。
外邊很安靜。沒有點燈的時代,晚上寂靜的讓人有些心慌。
「需要我幫你做個好夢麼?」
不知何時站在露台上的梅林笑眯眯的將臉貼到了少女面前。
「我們這樣真的沒問題麼?」
「你指什麼?」
「這個旅店,還有那個奇怪的老板娘……」
其實還有那些總是佝僂著身體的侍從,但因為整個旅店都透著怪異,幾個僕從的事兒反而不值得特地拿出來說了。
有著夢幻色彩的美貌的半夢魔眨了眨眼:「這個嘛,到時候就知道了。」
「到時候是什麼時候啊。」
「就是處(看)理(戲)的時間嘛。」梅林蹲在露台的護欄上,輕輕碰了碰少女的頭發。「這裡的主角並不是我們,所以稍微放松一點也沒關系。」
「就當做是高危工作中間用來調節自己的一場旅行吧,在這場拯救人理的漫長旅程中,你也已經很累了吧?偶爾做一個小小的配角,跟在主角身邊躺贏不也很有趣嘛?」
半夢魔的眼睛裡罕見的有了些許溫柔——雖然只是如錯覺一般的轉瞬即逝,快到少女甚至沒能讀懂,但這大概已經是他能給予的最真實的回應了。
橘發的少女有幾分恍惚。
雖然她從沒把自己當過主角,許許多多的事情其實也不是因為想才做的,就連『拯救世界』這種事,更多的也是出於想要活下去,想要救自己這樣的想法才開始做的。
但『什麼都不用做』對她來說確實是久違的事情了。
所以就算這麼說了,她也挺難……嗯?
她抽了抽鼻子。
一種甜膩的香氣不知何時彌漫開來,闖入了她的鼻腔。
「哦呀,看來是要開始了呢。」
梅林抬頭看向房間,語氣中隱隱有幾分期待。
是啦是啦,類似的場景他看過很多次了,但是,隔著屏幕看和看現場相比,顯然還是後者更讓人期待不是麼?
明月高懸,夜深人靜的時候,走廊裡突然傳來了極輕的腳步聲和甜膩的香氣。這香氣甜到發膩,但對這個物資匱乏時代的人來說無疑有著極為強烈的吸引力。
尤其在經歷了身心疲憊的行程之後。
阿榮和耕助就睡的更加香甜了幾分,就連夢裡都好像充滿了這香甜的氣息。
「大人……睡不著麼?」
輕柔嬌弱的聲音在昏暗安靜的房間裡響起,年輕貌美的老板娘不知何時站在了門口,一雙水靈靈的大眼睛含情脈脈的看著房間裡的男人,扇子樣的睫毛眨呀眨的。
見對方仍是閉目養神的樣子,她晃動著腰肢走了進來。
「漫漫長夜,不如我陪您做些開心的事吧。」
她說話的時候,藏在袖子裡的手不自覺的扭曲了一下,接著手背上浮現了一塊塊拇指大的鱗片。
再一點……再近一點,這個有著強大氣息,讓她差點就露出原型的男人就是她的了。
啊啊,多麼強大美麗的男人。
如果是他的話,一定能帶來無上的快樂吧,看在他會給自己帶來的快樂的份上,她會好好地,珍視的把他一口口吃掉的。
那些男妖怪們只盯著女人和小孩兒,殊不知這樣強健的男人才是最美味的。不過他們都喜歡女人和小孩兒也是好事,這樣就不會有人跟自己搶了。等她享用完了,還可以拿那幾個臭丫頭去換些好處回來。
雖然這幾個臭丫頭長得都不怎麼樣,但似乎一個兩個都有不錯靈力的樣子,這就很值錢了。看在這份上,她覺得自己可以讓她們多活幾天。
纖細蒼白的手指向前探去,眼看就要碰到那微微起伏的胸口的布料。
「呃!」
就在老板娘覺得自己得償所願的下一秒,就突然脖子一痛,然後整個人飛出去了。
頭朝下整個人被甩出去的那種姿勢。
撞破了牆壁,重重的摔在了地上。嚇得拉車的馬匹發出受驚的嘶鳴。
雖然有些人因為先前的香氣睡的很熟,但也有沒有受影響或者干脆沒睡的。
這麼大的動靜一出,他們也就從各自的房間出來了。
「怎麼了?」
離得最近的阿緣打著哈欠坐了起來。
宇智波斑言簡意賅的回答:「丟下去了。」
「什麼丟下去了?」
「妖怪。」宇智波斑不太高興的看著自己剛剛掐著脖子把人摔下去的那只手。總覺得上面好像還殘存著些許讓人不愉快的觸感。
果然剛剛應該用腳。
他本想看看這個妖怪這麼大費周章的潛伏上來是想干什麼,如果是針對四魂之玉來的,那倒是可以直接利用起來。
宇智波斑對四魂之玉和日暮戈薇的事情都不感興趣,但阿緣說的『廣撒網讓妖怪們去找四魂之玉碎片』這個提議卻是贊同的。
從效率來說,肯定比三五個人瞎貓碰死耗子一樣的四處亂跑有效得多。
然而萬萬沒有想到,她不僅沒有去找四魂之玉,而是直衝著自己來了。
這些妖怪怎麼回事?
想到這裡,他就不自覺的皺起了眉頭。
不是說四魂之玉對妖怪們來說是夢寐以求的珍寶麼?怎麼這一路一個有上進心的妖怪都沒有?
「妖怪……」阿緣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啊,你是說那個老板娘?她是什麼妖怪?」
她還挺好奇她的原型的。
「沒注意,你想看的話,我去把她抓上來。」
宇智波斑說著就站了起來,然而還沒等他下去,外面就傳來一聲巨響,緊接一條直起身子有兩層樓那麼高的巨蛇出現在眾人眼前。
她粗暴的甩著尾巴砸在地面上牆壁上發出巨響,接著就張開血盆巨口咬了過來,半人高的尖牙足以將人整個咬穿。
然而沒等她的牙咬到人,她的嘴就先被扎穿了。
淡藍色火焰凝聚而成的刀將她整個嘴巴扎穿並釘在了地面上。
嘶……
看著就好痛啊。
匆匆趕來的藤丸立香打了個哆嗦。
第279章
嘴巴被貫穿很痛,然而更雪上加霜的是先前珊瑚布置的那些符紙也發揮了作用。
一時之間,整個屋子裡都電閃雷鳴,活像特效片現場。
身為布置者兼測試人員的珊瑚見狀開始認真觀察起效果。
「威力不錯,但是觸發有些慢,可能還是不夠靈敏……要記下來,回去還得再改進。」
她的喃喃自語傳入了在場其他人耳中,讓人不禁打了個哆嗦——尤其是本地法師彌勒。
同為使用符紙的同行,他比其他人更清楚這些符紙的威力……以及這麼大把使用符紙是多麼豪的一種行為。
一陣又一陣的聲光特效之後,老板娘只能奄奄一息的趴在那裡,除了嘴巴還被釘在地上,身上也到處都是符紙造成的傷害。
皮開肉綻,慘目忍睹,空氣中甚至彌漫起肉的焦糊味。
雖然不會同情作惡的妖怪……
彌勒閉了閉眼。
但如果自己是妖怪的話,碰到這種情況就真的只剩下想要一死解脫了。
但看房間主人的樣子,似乎並沒有一招斃命的意思?
就如同彌勒所想,阿緣確實沒有一下就要了妖的命的意思。
「你的目的是什麼?」
她蹲到了老板娘面前,披在身上的衣服下擺隨便的堆在了地上。
「肉……你們身上有靈力,肉可以獻給大妖怪們做交換。」老板娘的聲音沒了先前的驕傲,忍著痛含含糊糊的回應道。
「還有呢?」
「這、這幾個男人都很強壯。」說到這裡,她的眼睛裡又刪過了貪婪的神色,但緊接著,劇痛就將她的神志又拉了回來。
妖怪的恢復能力雖然遠比人類強,但接連受到這樣的重創,就算是妖怪也受不住。雖然宇智波斑控制了力量沒有傷到要害不會立刻要了她的命,但活著受罪的痛苦有時候不比沒命好。
「所以,你不是為了四魂之玉來的?」
不是說四魂之玉對妖怪來說特別重要麼?阿緣發出了同宇智波斑類似的疑惑。
盡管戈薇和彌勒幾次強調四魂之玉的重要性,也說過一直以來遇到的種種危險,但怎麼她就一次都沒見過呢?
「四魂之玉?你們有四魂之玉?」
老板娘的眼睛睜得老大,眼神中再次浮現了渴望的神情,而且不同於對宇智波斑的分身的垂涎,而是更加急切的。
——得,看來它是真的沒有注意到。
阿緣蹲了一會兒,覺得這樣還要仰視蛇頭的感覺十分不爽,就站了起來。
「有沒有辦法讓她變小點或者恢復人類的外形?」她轉過頭問身後聚集過來的人們。
對著這麼一個散發著烤肉味道的蛇妖,她總覺得怪怪的。
於是幾分鐘之後,人形的老板娘重新出現在眾人眼前,只是因為先前的重傷,她現在看起來格外凄慘,再沒了那嬌美又動人的樣子。
「那麼,說說你是什麼,還有你是從什麼時候在這裡干這行當的吧。」
這下好多了。
「還有,把你知道的四魂之玉和其他大妖怪的信息也都說出來。」
「……」
到底誰才是凶惡的妖怪!?
「所以這附近的大妖怪除了一只蜘蛛,還有你這條蛇還有一個天女就沒有了?」
「天女妖怪是幾十年前的事情了。」
妖怪也會說謊,但比起人類,他們還是會更耿直一些。尤其在禍水東引這方面,沒有同胞愛的妖怪們可沒有保密的意識,如果能靠出賣同胞而讓自己獲救,那他們肯定會毫不猶豫且不遺余力的去讓人找他們的麻煩。恨不得直接把人或者妖直接帶到人家巢穴裡。
於是阿緣很快就從她口中得到了她的過往,還有附近妖怪的情報。蛇妖自己其實沒什麼好說的。這個旅店過去曾經是一個人類貴族的別院,被她占據之後就用來做旅店了。
當然,不是什麼正經旅店,對她來說這就是她的餐廳。每隔一段時間就會有『食物』自動送上門來。
之所以對阿緣他們下手也不是說特別針對他們,恰恰相反,正是因為一視同仁才會直接動手。尤其有宇智波斑和彌勒這兩個格外優質的『大魚』的時候,不吃簡直對不起自己——只是她萬萬沒想到會被優質『大魚』崩了牙還撕了嘴就是了。
是的,妖怪行動的動機往往就是這麼的單純直白。
因此比起她的事情,阿緣更在意其他聽起來就很厲害的妖怪上。
「幾十年前,有一群妖怪吞噬了天女獲得了天女的能力——但在這之後她很快就銷聲匿跡了,有說她是去西國的,有說她被人封印起來的。」
見面前這個少女似乎對天女很感興趣的樣子,蛇妖老板娘趕忙又多說了些。
「其他呢?」
「聽說她坐擁一座十分豪華的城池,還有一件天之羽衣。」
聽到熟悉的名詞,不僅阿緣來了興趣,連宇智波斑也專注了幾分。
「那個天女妖怪,叫什麼?」
「神久夜,她叫神久夜。」
聽到這個名字,阿緣的挑起了眉毛。
『神久夜』的發音同『輝夜』相同。
她好歹也是定了那麼久『輝夜姬』名字的人,會好奇也是理所當然的吧?
只不過這趟行程的目標是去人見城還有收集四魂之玉,因此找這個『天女妖怪』的事情就只能往後推推了。
倒也不是她不認真對待這個世界。只是這樣隨著旅行而不斷增加新線索和目標的情況,真是越來越像rg游戲了。
想當年的o之軌跡不就是這樣。
「那麼,人見城你知道多少?」
「人見城?我不知道哪個是人見城,但如果你說是附近的人類城市的話,那沒什麼奇怪的地方。」
妖怪所說的沒有奇怪的地方,就是指人類都在做人類會做的事情,而沒有令妖怪在意的東西或者事情。
對妖怪來說,人類建立城市還是打仗都是一樣的『人類行為』。幾百年都是這樣,只是活人多和死人多的區別。
至於誰當了城主誰又戰敗了——這種事對他們來說毫無意義,除了個別好事的妖怪,沒有妖回去在意。
「沒有什麼大妖怪?」
阿緣眯起眼睛。
「沒有,要是有我不可能不知道。」
妖怪們是很講勢力範圍的,突然蹦出來一個大妖怪的話,她不可能不知道。
……這就有意思了,這個人見城。
阿緣抬手摸了摸嘴唇。
「你們還有什麼要問的麼?」
覺得自己問的差不多了,阿緣轉過頭看向其他人。見接觸到自己的視線的人都搖了搖頭。她對著珊瑚招了招手。
「我們有什麼損失麼?」
她剛注意到珊瑚是從外面來的,似乎是去看其它地方的情況了。
「阿榮和耕助都沒事,就是符紙用了不少……還有馬跑了一匹。」
剛剛老板娘變回原形拍打的時候打壞了馬廄的一根欄杆,拴在那裡的那匹馬受驚跑掉了。
「你聽到了?我們的馬被你跑了一匹。」披著外衣站在被按在地上的老板娘面前的阿緣平靜地說道。
一身狼狽,精神萎靡的老板娘懨懨地開口:
「那又如何?」
有完沒完了這還?
「你的問題我都回答了。」
「不不。」阿緣搖了搖頭,「這是兩碼事,現在我們說的是賠償的問題,符紙就先不說了,但是馬這邊,因為是被你嚇跑的,所以你得賠我一匹馬。」
老板娘沒反應過來。
「……什麼?」
該說的自己都說了,接下來不應該是要麼殺了她要麼放她走了麼?賠償?賠償是什麼東西?
「欠債還錢不是天經地義的事情麼。」阿緣看她一臉詫異不理解的樣子,不由嘆了口氣。
怎麼這裡的妖怪都不怎麼聰明的亞子,她明明已經說得很明白了。
「我們少了一匹馬,所以你得賠我們這匹馬——順帶一提我的馬都是有血統證書的名貴寶馬,隨便一匹拉出去都能換一座小城回來的那種。」
這當然是騙人的,馬就只是普通的馬而已。
老板娘雖然是妖怪中比較少見有算計的,但這麼多年只在這裡個寫作旅店讀作餐廳的地方誘惑人快活和吃人,思考方式早就僵化了,哪兒能跟得上這麼多曲曲彎彎。
「所以呢?」
「所以為了不耽誤我的事兒,要麼你現在就陪我一匹同等規格的寶馬。」阿緣又露出了那看起來很好說話的和善笑容。
「要麼你就變回原形,給我當馬。」
「……」
等老板娘被珊瑚帶走看管之後,犬夜叉三人也帶著夢游一樣迷茫的神情離開了。
其實本來還想說點什麼的,但是因為這個展開太魔幻了,導致大腦過載一時想不好要說什麼,只好選擇先離開去整理思緒。
是啦,他們從之前就猜到了這位城主大人會做什麼,但萬萬沒想到最後連拐妖來當馬拉車的事兒都做得出來。
……話說回來,三層高的蛇妖,拉這種『小』馬車,真的沒問題麼?會不會一使勁兒就拽壞了?
犬夜叉一行人離開後,房間裡就只剩下阿緣和斑,還有來自迦勒底的藤丸立香和梅林了。
「你們呢?」她看著還沒有離開的兩人,「還有事兒?」
「這個嘛……」
第280章
「接下來您打算去找那個天女妖怪麼?」
就在立香緊張的盯著梅林,生怕他一不留神就又說出惹人厭的驚人發言的時候,他卻一反常態的只問了個普通的問題。
「這個嘛……」
阿緣偏了偏頭,臉上也帶上了梅林常用的讓人莫不圖的笑容反問道,「你覺得我應該去麼?」
不是回答問題,而是把問題丟了回去。這樣雖然看似是把主動權交了出去,但實際上卻是轉換了兩人的角色。
原本應該是提問的人變成了回答的人,回答的人就反過來成了提問的人,甚至還能根據對方的回答反問『你為什麼這麼樣建議』?
——原來可以這麼對梅林。
記下了。
立香默默點頭。
就算梅林十之八|九不會好好說話,卻也可以讓他停下不合時宜的參與。這樣一來就算他臉皮厚比城牆,也不會假裝沒事人一樣繼續摻和了吧。
果然,梅林露出了有些苦惱的神情。
就像一個想知道後續情節卻又十分在意不想聽到劇透的別扭觀眾。
他更想看『演員』自己演繹出來的情節,如果他插手進去的話,豈不是會影響原本的劇情?萬一沒有受自己影響的劇情更精彩怎麼辦?
但問都問到了……
「我覺得可以看看那個傳說哦。」
「你是說這個天女妖怪,可能會有我能用得上的東西?」
阿緣很快就反應過來。
「啊啊好困了好困了。」梅林突然誇張的伸了個懶腰,然後雙手搭在了同伴的橙發少女肩膀上,微微一用力將人轉了個方向,「立香很困了,我們就先回去休息了,那麼,祝你們有個好夢~」
說完,也不等阿緣和宇智波斑回應,就推著人迅速離開了。
「他很可疑。」
等其他人都退去之後,宇智波斑從陰影中走到了阿緣身邊,盡管早就看不到那兩人的身影,他的視線卻還停留在他們離開的方向。
「或許吧。」阿緣到不太在意,「其實要說可疑的話,在這裡的人看來,我們也差不多吧。」
「只是因為我們實力更強大所以就算在意也不能怎麼樣。」
「你怎麼會跟他一樣。」宇智波斑皺了皺眉頭,顯然對阿緣把自己和梅林那樣連頭發絲都透著可疑的人放到一起比較而不滿。
「事實上就是差不多嘛。」
阿緣隨手脫掉披在身上的外衣掛在一邊,接著就掀開了被子。
「你也早點睡吧,明天還要繼續走呢。」
阿緣准備結束今天了。雖然她是坐車的那個,但馬車可沒有後世的汽車穩當,就算想補眠也不會多舒服。
然而宇智波斑卻並沒有立刻離開,他知道這個時候自己必須要避嫌了,只是想到先前她對著那個妖怪老板娘說的話,就覺得腳像是在這裡扎根了一樣怎麼也抬不起來。
事實上,宇智波斑從來沒想過名分不名分的事情。甚至從來沒有意識到他和姬君還能夠擁有『夫妻』這樣的關系。
明明喜歡到可以不顧一切,連世界都拋棄的程度,卻從沒想過要成為夫妻。這聽起來好像很不可思議,但宇智波斑確實是從沒有意識到。
畢竟他喜歡上的這位少女除了是來自和平世界的『阿緣』之外,更是給這個混亂不堪的世界帶來新秩序『天之姬』。
他是忍者,再怎麼強大出名,也改不了他是忍者這個事實。
他們之間的區別就如同雲與泥。
若她只是普通的某個小國的公主也就罷了。
那樣就算身份有別,他也可以憑借足夠的實力讓其他人閉嘴。在戰亂中消亡的國家千千萬,那些貴族的下場不會比普通人好多少……也不會有多少人在意他們之後的生活會怎樣。
但她不一樣。
她是維系世界和平的關鍵,是新秩序的制定和執行著。有著跟他們截然不同的立場。
這種情況下,一旦他有什麼放肆的行為,就很容易會給她、還有她帶來的和平造成破壞。一定會有人因此而質疑她、攻擊她——畢竟人類本身就是這麼卑劣的生物。
而他無論如何都不願意看到這樣的畫面。
所以一直以來,他都認為只要他們兩人心意相通就夠了。
只要知道她也有著跟自己想同的想法,就是夢一般的美好了。
然而在聽到她先前的話的時候,他卻動搖了。
所以他不願就這麼離開。猶豫了幾次之後,還是慢吞吞的,一點都不像他的主動開了口:「你之前說的……」
阿緣眨了眨眼,一臉不解的樣子:「什麼?」
「……不,沒什麼。」見對方這個表現,宇智波斑的眼睛暗了暗,人也跟著更沉默了幾分,卻也沒有再繼續追問的意思。
見他帶著失落准備離開的樣子,阿緣笑了。
「那個啊,是真的哦。」
見宇智波斑猛地又轉過頭來,阿緣伸了個懶腰笑道,「雖然情況不太一樣啦,但我可從來沒想過要始亂終棄哦。」
她眨了眨眼,在對方因大腦接收了太多信息沒處理過來而短暫呆滯的時候促狹的開口:「還是你已經有了別的想法?」
「怎麼可能。」宇智波斑比想像中更激烈的回應,他甚至沒控制住自己,向前走了兩步,站到了微笑著的少女面前。
「你明知道我……」
他話說了一半又沒了聲音。
讓一個天性敏感別扭的宇智波把情情愛愛的詞彙掛在嘴邊實在是太為難他們了,尤其是宇智波斑這樣宇智波中的宇智波,就更難開口了。
不是不喜歡,不是不愛。正是因為太過在意,把她看做比世界還要重要,反而說不出口,無法用語言去表述。
宇智波斑同千手柱間不同,從來都不是個習慣靠言語和表情傳遞情緒的人。就連行動也不會那麼直接。
他會把在意的人保護的很好,會給她他自己所能做到得到的一切。無論過程多麼艱辛,自己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遇到了多少危險,都不會表明半分。
只要不是精疲力竭到爬不起來,他一定會把自己收拾的整整齊齊再去見人。也並不全是好面子,更多的就只是天性使然。
過去宇智波斑也不覺得這樣有什麼不對。
自己足夠強大,強大到不會讓在意的人為自己傷心落淚,他認為這是好事。
但這一次他卻動搖了。
宇智波斑抓住了少女的手腕,修長的手指緊緊地攥住了少女白皙的手腕,克制的用不會弄痛她的力道緊緊握著不松手。
「好啦好啦,我明白的。」阿緣將臉貼在那只手上。「雖然我也挺想聽的,但作為一個成熟的成年人,我會等你准備好的。」
誰讓她喜歡上的就是這麼一個固執別扭又保護欲爆棚的男人呢。
「我……」
「噓。」
阿緣伸出空著的手,用手指按住了青年柔軟的嘴唇。
明明看起來是凶惡剛強的人,但嘴唇卻出乎意料的柔軟呢。
少女眉眼彎彎的笑著。
「不用急,總有一天會讓你迫不及待說出口的。」
明明下過雨,空氣中卻還能感到陣陣燥熱。
除了惱人的蟬鳴之外,還能聽到吊頂電扇努力煽動時發出的呼呼聲和外面操場上,正在上體育課的班級發出的吵鬧聲。
桌上,各個學科的教科書和五顏六色的練習冊疊的老高,似乎看不到清空的那一天。空氣中傳來混合的食物香氣。
香辣味,甜味,酸味,許許多多的氣味混合在一起其實不算好聞,但聞久了還挺習慣的。
尤其每天早上剛進教室的時候,各式各樣的早餐的味道混在一起,時常會讓人有自己走進了食堂的錯覺。
其實回想起來時,竟是些沒什麼意義的細節。
阿緣恍惚的想著。
她好像又坐回了久違的教室——對每個學生來說都十分熟悉的教室。
從小學開始一直到高中,其實都沒有太大的變化,差不多的教室布局,幾乎相同的黑板還有窗戶。
阿緣靜靜地坐在靠窗邊的位置,既能看到窗外三層樓高的樹木和更遠些的操場,又能看到被桌子和桌子上的課本練習冊塞的滿滿當當的教室。
一切都是那麼的熟悉和普通。
普通到那些日復一日坐在教室的日子的記憶幾乎已經全都淡忘了。
就連那些曾經一同朝夕相處的面孔和名字都模糊淡忘了。
明明是待過許多年的地方,但回憶的時候,卻好像沒有什麼特別可說的。
這樣的日子……
——這樣的人生,真的值得你如此執著麼?
好像有一個聲音在心底突然發問。
——如此枯燥渺小的東西,真的值得你放棄成為神明、放棄擁有永恆的生命和力量的機會,也要繼續下去麼?
「誰?」
就在阿緣發出疑問的那一刻,身邊屬於學校的景色瞬間開始崩塌剝離,幾個呼吸的時間就消失的干干淨淨。只剩下一片朦朧的清淺色彩。折射著各式各樣朦朧色彩的空間明明應該是溫和而夢幻的。
卻為何感覺如此沉重呢?
另外的房間裡,白色長發的美貌半夢魔睜開了眼睛,他臉上還是那漫不經心的輕佻微笑,嘴裡卻吐出了讓人不安的話語:「好啦,就讓我看看接下來這位殿下會做出怎樣的決定吧。」
悠于 2021-9-2 08:58
第281章
因為做了那種莫名其妙的夢,後來幾天阿緣的情緒一直都比較低沉。
見她這低氣壓的模樣,其他人自然也不會去討人厭——就連梅林都老實了很多,沒有再往她面前湊。
就算是梅林也不會不識趣到在這種時候去招惹一名『女神』——哪怕她現在只是具備了成為女神的資質,實際上連自己擁有了怎樣的力量,又該如何它使用都不知道也一樣。
正如他先前說過的,神明就是神明,是跟人類完全不同的另外一種存在。
因此接下來的行程就變得十分安靜。
然而身為事件的中心,阿緣卻沒心思在意他們的想法和行動。
她的注意力大多都放在了那個夢,或者說那個夢所代表的東西上了。
雖然過去奇奇怪怪的有各種功能的夢也做過不少,也在夢中參與過許多情節——甚至還去過像是平行世界的地方,還曾經被卷入了黑泥當中被塞了個十分真實的現代的幻境。
但她在意歸在意,卻並沒有如此焦慮——至少不會讓它強烈到影響自己的生活和心境。
可這一次不同。
因為她注意到了一件事,不同於其他夢境是『來自外界』,這個夢,以及夢中的那個提問,全都都因她而起。
換言之,那是從她心底的某處發出的疑問。
——又或者說,是某種跟她共存,但不是她的東西。這聽起來很魔幻,但她確實有這樣的感覺。
更讓她覺得煩躁的是,自從看到那美麗但沉重的夢幻空間之後,就像是打開了某個她不知道的開關一樣。
每當陷入沉睡之後,她就能若有若無的聽到一些聲音。那些聲音遙遠而渺小,似乎稍不留神就會錯過,但當它響起的時候,就怎麼都沒辦法忽略掉。
一開始只是斷斷續續的有一些,後面就幾乎連到了一起,不曾停歇。
而不知道是不是那個夢還有這些聲音的影響,她覺得自己似乎變凶了。
直接表現就是她變得更加直接。
抓到的妖怪罪大惡極的就殺掉,能將功抵過的就丟出去找四魂之玉,至於小妖怪們,如果它們不湊到自己面前,她就會當做不知道。
雖然因此而收獲了若干四魂之玉的碎片和信息,還附帶打聽到了些『天女妖怪』的消息,但整個車隊都因為她的低氣壓而變得沉默了起來。
……這樣不好。
阿緣反思。
明明是想著像rg游戲裡那樣輕松快樂的推進度的,如果不能高高興興地經歷各種新奇的事情,那刻意安排的像普通人一樣的旅程就沒意思了。
於是在又一個安靜地馬車旅行中,她主動的開了口:「你們來這裡之後,有遇到什麼特別的困難或者強敵麼?」
——給自己找個強敵,把注意力放在如何干掉敵人上說不定就好了。
於是阿緣就知道了『奈落』還有『桔梗』這兩個名字。
前者是一個坑害了犬夜叉和彌勒法師的祖父使得他們世代手上都有風穴的強大又邪惡的妖怪,而後者則是在此之前負責淨化四魂之玉的巫女——而現在她被人復活,變成不人不鬼的姿態勉強存在於世。
聽完之後,阿緣簡單的做了總結:「所以你們的目標是跟奈落搶奪四魂之玉的同時把他干掉?」
戈薇遲疑了一下,點了點頭:「是……大概就是這樣。」
雖然這個總結過分簡潔,但總的來說確實就是這兩件事沒錯——再有就是把四魂之玉淨化掉……但這也是因為不能讓奈落把四魂之玉污染了。
所以主要目的還是干掉奈落和拿到四魂之玉。
再有就是想辦法回去現代參加考試了。
「那情報呢?」
「……很少。」日暮戈薇皺起了眉頭,「奈落有太多的分|身和手下,讓人難以分辨真假。而他十分狡猾,就連分|身的情報也很少,平時也有神無和神樂替他工作……」
這也是他們一直都沒能對奈落做出什麼有效進攻的原因。
「那你們的人手呢?」
「……什麼?」
阿緣耐著性子又詳細的問了一遍:「你們經營了這麼久,有多少人手可以使用?」
「……」
「你們這一路應該也遇到過不少僧侶巫女還有城主之類的了吧?」阿緣隱約有點不妙的預感了。
不應該吧?就算是四人組的主角團,一路上也會遇到各式各樣送裝備送情報的同伴吧?
戈薇頂著對方十分有壓力的目光:「……村裡的楓婆婆一直給我們提供幫助。」
「其他人呢?」
「偶、偶爾會得到一些情報,或者同行一陣子……」
她的聲音越來越弱,視線也不自覺的移開,不敢再看對方。
「那麼你們幫助過的人類貴族或者其他妖怪們呢?就沒有趁著這份人情請求他們幫助麼?」
雖然有『施恩不圖報』這個說法,但那明顯是在自己沒有特別需求的情況下——而且一般來說這個『恩』並不會對自身產生傷害或者影響。但像他們這樣到處疲於奔命,差點豁出命才做的事情,如果一點要求都不提,反而奇怪了吧。
就算不說他們這邊的事情,就只說被幫助的人——欠下這麼大的一份情就只口頭說兩句謝謝就當無事發生了,那也太沒良心了吧?
這可不是好事。
於是阿緣的視線變得更讓人有壓力了。
戈薇冷汗都出來了,同時也因此注意到了些許過去不曾想的事情。
不說的時候還沒感覺,但自己說出來了就……
對哦,為什麼我們沒有發展更多同伴和更多提供情報的線人呢?
雖然不一定能派上什麼用場,但是多一個人就多一份可能,也不要求他們戰鬥,能多提供一點情報,或者能幫忙找找能派上用場的法器寶物的,也是好事啊。
打敗反派這種事,當然是人手越多越好啊。
憑什麼只能奈落不停增加手下呢?
阿緣:「想明白了?」
戈薇:「嗯……」
雖然說服其他人幫忙並不是什麼簡單的事情,但再怎麼說也比只有他們三個被奈落一路牽著鼻子到處跑要好。
犬夜叉和彌勒法師一直以來都是獨行俠沒有想到還能這樣做姑且情有可原,但她可是習慣團隊合作的現代人。怎麼能想不到呢?
是時候改變一下思路了。
夜晚降臨,這次他們沒能趕到村落,就找了個背風的地方扎了營。
女孩子們睡在馬車上,幾個男生在外面找好位置之後也都休息了。
倒不是他們心大不安排守夜的人,而是因為有宇智波斑,在微小的危險他都能察覺到。有了這麼強大可靠地同伴,他們也就不再為難自己,而是抓緊時間休息,養精蓄銳好早點起來跟宇智波斑換班。
沒有什麼夜晚娛樂的時代,休息的時間總是格外的早。
宇智波斑靜靜地坐在阿緣的馬車外,這個距離他可以清晰地聽到她的呼吸聲。是舒緩還是急促,他都可以察覺到。
若是做了噩夢,他也能第一時間注意到。作為最早待在她身邊的人,他當然察覺到了她的變化。只是這變化似乎並沒有對她產生傷害,他才沒有開口——萬一對方其實不想自己知道,拿自己問了,豈不是會反而增加她的壓力?
所以他選擇沉默——反正無論發生什麼,他總會一直在她身邊。
「月亮,真好啊。」
清亮的聲音傳入耳中,白到仿佛會在月光下發光的男人慢吞吞的走了過來。見宇智波斑沒有回應自己的話,他也不覺得尷尬,而是自顧自的說了下去。
「真是無論什麼時代的人類,都跟月亮特別有緣吶——你看從古至今,總是會有各種各樣有關人和月亮之間的故事不是麼?」
「人啊,似乎從骨子裡就有那麼一種對月亮的渴望呢。」
「如果你只是想說這種無聊的事情,就閉嘴。不要打擾到她們休息。」
宇智波斑面色不變,只是危險的眯起眼睛盯著這個渾身上下都寫滿可疑的男人。
「誒,別這麼凶嘛,都是同伴了,對我溫柔一點也沒什麼不好吧?」
梅林還是那副笑臉,只是在看到宇智波斑動起來的時候,身體誠實的後退了兩步,拉開了個相對安全的距離。
「如果你知道什麼,就直接說出來。」也不見宇智波斑有什麼動作,一柄漆黑的苦無就貼著梅林的臉頰沒入了後面的樹干中「不要玩兒這種無聊的試探把戲。」
「真是粗暴啊,你。」
幾縷被削斷的頭發被微涼的夜風吹走,梅林嘴裡說著抱怨,臉上的笑容卻沒有絲毫改變。
「跟你這樣粗暴的人在一起,殿下也真是辛苦啊——好了好了我不說就是了,別用那麼凶惡的眼神看著我啊。」
他搖了搖頭。
「我不打擾你們就是了。」
話音還沒落下,俊美的半夢魔就化作繽紛的花瓣消失在了原地,不知道去了哪裡。
夜晚重新歸於寧靜。
但另一處的夜晚,卻不那麼寧靜。
高大城主府的某個房間裡,有著卷曲長發的青年面無表情的開口:「還沒有犬夜叉一行的消息麼?」
「……是的。」
跪在他身後的和服少女語氣低沉的回應。
雖然她並不喜歡這樣聽命於對方,但這麼長時間找不到一個半妖的影子,對她來說也是一種屈辱。
「那麼,那座城呢?」
雖然青年沒有指名道姓,但神樂很清楚他說的是那一座城——因為從沒有哪個人類的城市像那座城市一樣邪門。
先是生活在那座城附近的妖怪悉數被殺,接著是附近的四魂之玉碎片也一個接一個沒了氣息。
神樂低下了頭:「只知道是換了一位女性的城主。」
「……什麼來歷?」
「不知道。」
那座城市對妖怪來說,簡直就像是黑洞。除了一些無害的弱小妖怪之外,稍微有點實力的妖怪要麼離開要麼死了。搞的她連想要找點妖怪問情報都做不到。
雖然有過大規模的雇用除妖師和僧侶巫女們的舉措,但他並不認為憑借那些平庸的除妖人能夠做到這些事。到是那個整天跳來跳去的雷獸還有點可能——但他並不認為那個傻乎乎的雷獸能夠做出這麼有條理的清理行為,因此他背後一定還有某種勢力的存在。
如果不是他的『蜂』一靠近就會失去蹤影,神樂幾次靠近都差點出事兒,他還不不想失去這麼一個方便的手下,他也不會讓人送去請柬,通過把知情人釣出來這種又慢又沒有效率方法來試探情報。
但比起這種沒效率的辦法,他更加厭惡這種脫離了掌控的情況。
作為一個並非靠實力,而是靠著陰謀和無數算計才走到了今天的存在,這種失去控制的情況是他無論如何無法接受的。
尤其在和四魂之玉有關的事情上。
所以就算對方目前還沒有跟自己有直接的矛盾和衝突,他也不會放過。
而神樂的答案,顯然不能讓他滿意。
於是他一翻手,拿出了一個心髒,修長的手指微微用力。
「……!」
跪在後面的女妖滿色蒼白的倒了下去。
他頭也不回的開口:「我希望這是最後一次,你明白麼?」
勉強恢復跪姿的女妖咬緊了牙,從牙縫裡逼出了回應:「……是。」
第282章
穿過陰暗的密林,走過狹窄的山路。他們終於見到了遠處的那座城池。
同阿緣的城池相比大了不止一圈——無論是高聳的城主府還是厚實的城牆,都彰顯了這裡的實力。
相比之下,一部分防御工事還需要用木頭制造的阿緣的城更像是加強版本的山村。
說不定可以取個材什麼的。
阿緣撐著下巴想著。
在這個妖魔亂舞的時代能好好地統治這麼大一座城,作為人類來說也是很了不起了。
……就是這個路也太差了。
更遠點的山路就不說了,現在的距離都能隱約看到城池了,卻還是破破爛爛凹凸不平的土路。
偶爾看到的行人也灰頭土臉的,似乎並沒有因為生活在大城市裡就變得更好。
阿緣不禁皺眉,但彌勒珊瑚這些本土居民卻沒什麼反應,或者對他們來說,這樣的場景才是正常的。
反倒是城主殿下那裡,每個人都生機勃勃,眼睛裡看不到恐懼和迷茫的才比較奇怪。
日暮戈薇湊到了阿緣身邊:「哪裡不好麼?」
經過一段時間的相處再加上近期從對方那裡學到了不少新知識開闊了視野,在面對這位年輕的城主大人的時候,就沒先前那麼緊張了。
尤其眼見四魂之玉的收集速度仿佛做了火箭一樣上升,她整個人也輕松了許多——雖然回去的事情還沒譜,但主要目標進度喜人也很好。
畢竟收集四魂之玉是她留在這裡的主要目的,如果能把這個目標完成,接下來就可以一心一意找回去的辦法了。
「你覺得這裡好麼?」阿緣反問道。
「我覺得……」戈薇愣了愣,「這裡不就是這樣的麼?」
好不好的……這個時代的城市,不就應該是這個樣子麼?
既然它原本就是這個樣子,就沒必要再去想好壞之類的事情了吧?
看到戈薇一臉理所當然的表情,阿緣驚訝的眨了眨眼:「為什麼它就應該是這個樣子?」
「因為是戰國時代啊。」
「戰國時代就不能改變了麼?」阿緣更奇怪了。「好就是好,壞就是壞……這個跟時代沒什麼關系吧?」
她覺得這個跟時代沒什麼關系吧?
難道和平時代虐殺殘忍,戰國時代虐殺就合理了?
和平時代覺得人不應該餓肚子,戰國時代餓肚子就必須是常態麼?
「但是……這裡不就是這個樣子麼?」歷史書裡寫的也是這樣啊——當然,歷史書裡沒有妖怪就是了。
戈薇迷茫的眨了眨眼。
這個時代就是這樣啊,簡陋的房子,落後的醫療……所以她才特地從現代帶了急救箱來處理小傷小病。
阿緣:「……」
見到不合理不對勁的地方,不是應該先考慮能不能改變麼。」
就算一個人的力量有限,但有犬夜叉這樣有實力的半妖還有游走四方見多識廣的彌勒法師。只是局部的話,想改變改良還是有辦法的吧?
阿緣不說話了。
戈薇還是個孩子,雖然經歷了許多,但她也只是個連高中都沒上的小女孩兒,就連自己的人生想要什麼都還沒想清楚呢,要求她知道什麼是大局什麼是改革也太強人所難了。
但她是真的不喜歡這句話。
『這個時代就是這個樣子。』
與其說是厭惡這個時代,倒不如說是把自己所有的不幸都怪罪於時代,然後自己就可以心安理得的怨天尤人。
這太奇怪了。
「……耕助?」
「耕助,你有在聽我說話麼?」
馬廄前,珊瑚皺著眉看著正在刷馬的耕助。
從她過來的時候他就在刷同一個部位,到了現在還在刷那個部位,她都擔心對方把馬刷傷了。
「啊!」站在馬旁的青年這才回過神來,「對不住,我剛剛走神了……你說了什麼?」
「馬,你沒發現它都開始躲你了麼?」
珊瑚靠在門框上,指了指他面前的那匹不安的往旁邊躲的馬。
這是他們帶出來的普通馬,而不是那個因為嚇跑了馬而當馬拉車的妖怪,可經不起他這看不到盡頭的反復刷。
「噫!對不起!」
他趕緊松開刷子,安撫的摸了摸馬的脖子。左右張望了一陣之後還從一邊的桶裡掏出一根胡蘿蔔喂了過去。
「想什麼呢,這麼專心。」珊瑚走過去幫他一起刷馬。
她本來只是想確認一下情況的,沒想到會看到一項沒存在感卻總能把活干的妥妥當當的耕助會出這種差錯。
耕助沒有立刻回答,而是在珊瑚以為他不會回應的時候才吞吞吐吐的開口:「我在想,是不是我們習以為常的這些,真的是可以改變的呢?」
珊瑚抬起頭看過去:「什麼?」
「雖然我也抱怨過上天不公平,為什麼要讓我們受這麼多罪,明明我們沒什麼貪婪的願望,僅僅只是想要能吃飽穿暖的活著。」耕助手上的動作越來越慢,人也慢慢出神。「但我從沒有懷疑過這件事本身——就如同戈薇小姐說的,這個時代就是這樣子的。數百年來都是這樣,無論哪裡都一樣,所以我也是習以為常的。」
「無論事情是發生在別人身上,還會我自己身上。」他轉頭看向英姿颯爽的女除妖師,「但今天聽城主殿下說了,我就在想……是不是這一切其實是錯的,是需要改變的呢?」
珊瑚雖然明白他的意思,卻並沒有像他那樣想那麼多,只是歪了歪頭:「城主殿下不就在這麼做麼?」
她不是一直在這樣做麼,從開始就跟其他貴族都不一樣。她是真的在通過改變讓所有人都變得更好。
雖然一開始覺得城主殿下總是想一出是一出,還經常語出驚人、做出驚世駭俗的決定。
但最後證明城主殿下總是正確的。她的命令總是能讓人過的更好,能讓更多人吃飽穿暖,不用擔心妖怪也不用擔心戰爭和土匪,可以高高興興地期待下一天的到來。
「是啊。」耕助不會否認這點,事實上,如果不是因為城主殿下,如果不是因為她的行動和話語,他也不會想到這些事情。
畢竟對過去的他們來說,僅僅是完整的活著就已經讓他們筋疲力盡了,又怎麼會有精力去思考這些縹緲的事情呢?
只是……
他的表情更凝重了幾分:「您說……城主殿能一直留在這裡麼?」
「這是什麼意思?」珊瑚一下子停下了手上的動作。「你聽到過什麼消息?城主殿下說要離開?」
「沒有沒有。」他把頭搖成了撥浪鼓,「只是覺得城主殿下……殿下太好了,就像故事裡的神明那樣。」
所以才會恐慌,畢竟——普普通通的人,怎麼能留得住來自天上的神明呢?
就連在人間長大成人的輝夜姬,最終都還是回去了月亮。
「這……」珊瑚也不再像開始那樣輕松了。
她到不是擔心城主殿下會回去天上——這種事想想也不太可能。但如果有一天城主殿下覺得累了,或者不喜歡這座城了而想要離開,他們該怎麼辦。
城主殿下無論到哪裡都一定會過的很好,宇智波先生有著如同鬼神一般強大的力量,足以在任何地方保護殿下。
所以如果他們真的要離開,那自己也好,城裡的人們也好,都沒有一點辦法。甚至拿不出能夠留下他們的籌碼。
耕助抬頭看向天空。
如果……
他是說如果,這個世界上真的還存在神明,或者說是某處的神明將城主殿下送來救苦救難的話。
那他懇求神明大人讓城主殿下能長久的留在人間,懇求城主殿下能夠待在這裡,拯救這個到處都是苦難,讓人心生絕望的糟糕土地。
為此,就算要讓他獻出這條命也絲毫不會猶豫。
「……嘶。」
坐在房間裡查看四魂之玉的情報的阿緣突然繃緊了身體。
「怎麼了?」
宇智波斑關切的看了過來。
「突然有一點冷。」
她摸了摸露在外面的手臂,把袖子拉了下來。
其實也不完全是『冷』,而是好像有什麼輕輕拂了一下的那種感覺。但那感覺消失的太快,讓她難以判斷,她也只能用更相近的詞語來形容了。
「天氣變冷了,你應該更注意的。」
宇智波斑把外套披在她身上,接著示意在收拾房間的阿榮去關窗戶。
「不用……好吧,關就關了。」阿緣覺得這跟天氣沒什麼關系,還想阻止阿榮,卻在宇智波斑不贊同的眼神中閉了嘴。
除了長輩覺得你冷之外,還有種感覺叫對像覺得你冷——她能怎麼辦?就老老實實享用對方的體貼唄。
修整一晚之後,他們在第二天前去城主府拜訪。
同阿緣那幾乎看不到多少人的城主府不同,這裡三步一崗五步一哨,戒備十分森嚴。
「最近肆虐的妖怪讓人心慌,為了保護城主殿下和少城主,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
見他們很在意這些手持武器的兵卒和武士,擔心他們害怕,帶路的人小聲解釋道。
當然這並不是他多看得上這些人,而是這些是少城主十分在意的那座城來的客人,他自然不能讓這些人就這麼跑了。
「城主殿下就在這裡,稍後少城主也會過來。」
帶路的侍從把他們帶去了城主所在的地方,這是一處露天的台子,似乎是用來觀看士兵和武士的武技的地方。
注意到他們過來,一臉憔悴,黑眼圈重的像是刻在臉上的城主緩慢的轉過頭來。
『嘰——』
一聲不似人聲的尖叫,突然響起。
第283章
眾人順著聲音看去,就見到一條腰比柱子還粗的巨大蜈蚣突然從空中出現,張牙舞爪的向著這邊衝了過來。
「保護城主!」
兵卒們大喊著奔走起來。有人舉起退後要護著城主離開,有人舉著武器向前。但普通的士兵力量有限,並不能對蜈蚣妖怪產生威脅。反而在對方搖頭擺尾的動作中被掀翻了不少。
「你們後退!」
犬夜叉立刻拔出鐵碎牙衝了上去,彌勒和珊瑚也一個箭步站到了幾個女孩子面前。他們做好了完全的准備,准備好迎接一場苦……
苦戰?
看著被鐵碎牙用力砍成幾段,嘩啦啦下冰雹似的掉落下來的蜈蚣妖怪,幾人沉默了。
就……哪怕不是那麼強,也不能這麼弱吧?
明明看看著還挺強的,這身板也不小了,怎麼這麼不禁砍。
犬夜叉也挺納悶的。
他甚至沒有使出風之傷,就是衝上去普通的一陣砍而已。
站到地上的時候,他也愣了愣:「我這麼強了?」
雖然在跟那個叫宇智波的男人的戰鬥中糾正了不少動作,無論出力還是收力都變得更加順暢……但也不至於突然就有了這麼大變化了?
「不。」
彌勒和珊瑚靠近的屍體,兩個大半生都在跟妖怪戰鬥的專家檢查了妖怪的屍體,皺起了眉頭:「是這個妖怪本身就很弱,雖然看起來很厲害,但也只是外表上——或者應該說是有誰通過什麼手段讓它看起來比較厲害。」
提到這件事,幾人不約而同的想到了某個名字。
只是還沒有明確的證據,所以不好說出來而已。
「你、你們是除妖師?」
剛剛帶路的侍從不知道從哪兒跑了出來。
「是那座城來的除妖師?」
「……算是吧。」
阿緣心不在焉的回應。
不知為何,從進入城主府之後,她就隱隱有種暴躁的感覺。
這種突然出現,不受控制的情緒毫無道理的充斥滿了全身,微妙的有種要失控的征兆。而且這種感覺,在靠近這位城主大人的時候有了愈演愈烈的傾向。
「了不起的精湛技術。」
被護在後面的中年城主突兀的拍了拍手,然而那好像被酒色過早掏空身體的憔悴臉上卻並沒有驚喜的樣子。
還是那副麻木憔悴的樣子,雖然好像在看著他們,但兩眼卻空洞洞的,不知道在想什麼。
然而他的誇獎卻並沒有得到常規回應。
阿緣沒有回答,以她為首的幾人自然不會僭越,於是乎場面一下子就尷尬了起來。
而屬於人見城的家臣和侍從們自然不會眼睜睜看著自己的君主被這樣無理對待,於是剛剛還被妖怪嚇得連滾帶爬跑掉的侍從上前就要去抓一直沒吭聲的阿緣的手臂。
然而阿緣旁邊站的可是宇智波斑,怎麼可能讓他得逞,於是他伸出的手還沒接近阿緣的袖子,整個人就飛了出去。
接著像是被他撞到屏風的聲音驚醒,原本誰都沒理會的阿緣動了。
她出乎意料的向著城主的方向走去。
也許是因為沒想到這個年輕女孩兒會這麼突兀的靠近城主,無論是城主的侍從武士還是戈薇他們都沒有立刻做出反應。
一直到她突然伸出手,一把就掐住了中年城主的脖子,接著手上一個用力就要把他從座位上拖下來。
「大膽!」
反應過來的武士趕忙拔刀衝上去,然而他們再怎麼快,也快不過阿緣身後的宇智波斑。他雖然不清楚阿緣為什麼會這麼做,卻也不會讓其他人傷害到她,於是這些進攻的武士們也步了先前那個侍從的後塵,全都被打飛了出去。
沒有人阻止阿緣,她自然可以按照自己所想的那樣掐著城主的脖子將他整個人從座位上拖了下來,像提著大包裹一樣拽了幾步,然後把人頭朝下按在了地上。
開始她並沒想要這麼做,但就在剛才,那不斷沸騰的暴躁感終於突破了極限,讓她的身體自己動了起來。
並且還隱隱有種『就該如此』的理所當然。
區區一個……也敢在她面前擺譜?
「城主!」
過不來的家臣侍從們慌亂了起來。
「快、快去請少城主過來!」
他們管不了這個突然發瘋的女人,六神無主之下也只能大喊著去請能做主的人來。雖然少城主體弱多病,但只要他是少城主,就是這座城的掌控者。
被突然攻擊的城主自然也掙扎了起來。
但隨著他的掙扎,奇怪的地方也顯現出來了。
明明被人凶惡的抓著脖子按在地上,他掙動最凶的卻只有頭部。本應最用力的四肢卻只是微微抽動,動作之微弱,甚至會讓人懷疑他的四肢是不是有什麼問題。
又過了一小會兒,不說身體,就連頭部的掙動都變得微弱了。
「……殿下?」
見阿緣一直保持這個姿勢,藤丸立香小心翼翼的靠近輕喚道。
阿緣的睫毛顫了顫,臉上那像雕像一般冷漠的神態隨之融化。
「啊。」
她眨了眨眼,卻沒有立刻松開手。
見城主殿下恢復了原本的樣子,藤丸立香松了口氣繼續勸到:「您松開手吧,再不松手,這個城主就要死了啊。」
剛剛的城主殿下真可怕——倒不是說她有多猙獰,而是從她身上產生的威壓,那沉重的威壓直讓人胸口發悶喘不上氣兒來。
「不,他死不了。」
阿緣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這麼肯定。
接著像是要應證她的話一樣,原本不怎麼動彈的中年城主的頭部突然違反常識的呈90°晃動了起來。接著,更加驚悚的畫面發生了。
城主耳朵下面的位置,長出了許多節肢動物的腳。
這些突然出現的腳努力掙動著,讓城主殿下的臉來了個一百八十度轉動,那張面無表情的憔悴面孔就這樣詭異的出現在了眾人面前,而那些掙動的腳,也終於落到了地上,開始使勁兒往前爬,帶的城主的腦袋就好像要從脖子上撕開一樣。
到了這個時候,人們當然都注意到這不對勁之處。
先不說那些腳,就說正常人的腦袋絕對不可能轉一百八十度面向背後。
見到這種怪異的現像,宇智波斑自然不會允許阿緣繼續待在原地,他一個巧勁兒就把人拉了回來。而幾乎就在他把人拽回來的那一瞬間,刺耳的拔刀聲就伴隨著刀光衝著面前的城主刺了下去,突然出現的太刀沒有一點停頓直接刺入城主的面部,受到攻擊之後掙扎的更加劇烈的腳們這次終於將城主的頭從脖子上拽了下來。只剩下幾條絲線一樣的東西還連接在一起。
這個時候人們才發現,那根本不是什麼頭,而是一只長著人臉的蜘蛛。
人臉蜘蛛在刀尖下掙扎了幾下之後,就不再動了,背上消瘦憔悴的人臉卻幾乎沒有變化。
「少、少城主!」
有家臣叫出了來者的身份。
這是一個蒼白瘦弱的青年,微微卷曲的長發隨意的披散在身後,卻並沒有讓他顯得女氣,反而多了幾分這個時代少有的書卷氣。就像是那種只會出現在圖書館和大學的湖邊的文弱美青年。
然而就是這樣一個文弱青年,卻手持凶器干脆利落的刺下了那一刀。
「……大概是妖怪吃了城主大人然後取而代之了。」文弱青年松開了刀柄,俊秀中透著病氣的臉上帶著絲絲愧疚「一直沒有發現是我不對。」
接著也不等阿緣回應,他又自顧自的說了下去。
「這段時間來不斷襲擊的妖怪恐怕也是這個人面蜘蛛的手筆,也許是想裡應外合,將這裡變成他們的巢穴——現在他死了,今後應該不會再有妖怪來了吧。」
對著家臣們說完,他轉過頭看向阿緣一行人,俊秀蒼白的臉上浮現一絲微笑:「你們就是接到了我的求助信來的除妖師吧,我是這座城的少城主人見陰刀,謝謝你們幫我們找到真相了,還請在這裡好好休息一番,抱歉接下來城主府裡因為要處理後事而會很忙,等這一切忙完了,我一定會給予相應的報酬。」
他說完,就示意左右的侍從上前來帶他們去房間休息,接著才讓其他家臣和武士上前來抬走城主的屍體。
「妖怪的屍體,燒掉比較好哦。」
離開的時候,阿緣突然說了一句。
「……我知道了。」
自稱是人見陰刀的青年頓了頓,沒什麼起伏的回了一句。
「請去休息吧。」
於是一行人便跟在侍從身後准備離開,女孩子們沒什麼特別的一一走過,而留在後面的犬夜叉和彌勒卻在同他擦肩而過的時候不自覺的停頓了片刻。
明明看起來只是一個文弱的人類,卻讓他們的本能在叫囂著『危險』。
就好像如果沒有重視,就此錯過了什麼的話,他們一定會後悔。
「那個少城主,還挺有意思的啊。」
等離開了人群聚集的地方,阿緣突然摸著下巴說了這樣一句。
「嗯?」
聽到她的話,日暮戈薇不由投來了疑惑的眼神。
「有什麼問題麼?」
除了長得好看還遇到這種不幸的事情之外,好像沒什麼特別的……?
「這問題可大了。」
阿緣垂下眼眸,摸了摸胸口的位置。
——那原本沉寂下去的怪異焦躁感,不知為何在他出現之後,再次湧現了出來。
第284章
阿緣覺得焦躁的同時,另外一個人……不,另一個妖比她還要焦躁。
那就是這座城的新城主,人見陰刀——或者應該叫他另外一個更加廣為人知的名字,『奈落』。
雖然他沒少和犬夜叉打交道,但那幾乎都是在他掌握了主動權的情況下,像這樣被人突然襲擊,還一下子就直接衝到自己關鍵的巢穴的這種事還是第一次發生。
而人見陰刀的身份確實帶給他許多便利,就這麼舍棄的話實在是太可惜了。
因此為了不暴露,他還得裝作無事發生一樣,一邊表現出強忍悲傷的樣子,一邊熱情的招待他們。
雖然他並不在意這些人類的金銀財寶,但這些人也未免太自覺了點。
化身人見陰刀的奈落從沒想過有一天自己要為賬單頭疼。
從那些人進駐城裡他又說了『不能怠慢貴客』這種話之後,這些人就幾乎沒有停過。
今天讓糧食商人來,明天讓布料商人來,後天又要叫木匠,就沒有一天安安靜靜地。
然而人又是他幾次送心請來的,也不能以『現在沒妖怪了』你們都可以走了就把人轟走。
——如果不是摸不清那座城的底細,如果不是那個看不清來歷的男人。
是的,這一行人裡,他最忌憚不是犬夜叉,也不是擁有靈力的日暮戈薇和那兩個除妖師。和其他怪模怪樣來歷不明的一男一女,而是跟在帶頭的女人後面,哪怕只是站在那裡都帶給他壓力的宇智波斑。
明明是個人類,卻有比妖怪還強的感知能力,幾次他動手想把手下的妖怪叫過來,都會被他察覺,然後就見他從陰影中走出來,接著就三下五除二的把那些他用來當爪牙的妖怪還有自己新制造出來的合成妖怪全都干掉了。導致這些他曾經給予厚望的合成妖怪什麼都沒做到就全都出師未捷身先死。
無論是凶惡弒殺的,還是擅長藏匿的。除了極少數因為太明顯而被犬夜叉那個半妖發現之外,其他的全都被那個沉默的男人解決了。
無論是清晨還是深夜,就好像他完全不用休息一樣。而做完這一切之後,這個男人臉上不會有絲毫的變化——就好像這一切對他來說不足為提,跟折斷樹枝這類的小事沒有任何區別。
他不明白這麼強大的一個男人,卻為何會心甘情願的跟在那個女人身後當她的走狗。若是當初他能有這麼強大的力量,一定早就完成了自己的心願,哪裡還會像陰溝的老鼠一樣到處躲藏。
當然最可氣的還是那個女人。每次她都會刻意找到自己面前,故作擔心的表示『你這裡妖怪也太多了,我們得想個辦法找到源頭。』
然後自己就得為了隱藏真相而不得不違心主動請他們留下來幫忙。
想到這裡,奈落那屬於人見陰刀的蒼白面孔上就隱隱浮現了幾條青筋,他沉著臉捏碎了手中的罐子,讓一個還沒培育出來的合成妖怪就此夭折。
這種憋屈的日子,從他變成妖怪之後就幾乎沒有過了。
過往的日子裡,哪怕是像陰溝的老鼠那樣到處躲藏的開始,也從沒如此憋屈過。
他一定要殺了他們。
不,他要找到機會操縱那個女人,然後讓她一輩子都活在痛苦和絕望當中。
「這個新城主……問題很大啊。」
在奈落咬牙切齒的時候,另一邊的阿緣也在琢磨著他的事情,只是同奈落的氣急敗壞相比,她的情緒要平穩多了。
大概是在『看你不爽我就高興了』的情緒對衝下,原本焦躁不安的感覺也下去了很多,那樣失控的表現也沒有再出現過。
她甚至開始覺得那其實不是什麼古怪的情緒而就是自己一時恍惚失神而已,畢竟起床氣嚴重的人做什麼都不奇怪嘛。
但不管怎麼說,不用像更年期一樣焦慮暴躁,自己的身體、情緒、思維都能被自己控制就是再好不過的結局了。
「因為他是冤大頭?」
藤丸立香挑了挑眉。
梅林不知道逛到哪裡去了,她就跑來城主殿下這邊快樂了。雖然這個時代沒什麼娛樂設施和工具,但都是現代人坐在一起吃吃喝喝聊聊過去也挺好的。
雖然跟城主殿下離開數年的情況不太一樣,但她也很久沒有回去過正常的,沒有魔術師也沒有毀滅的時代了。
那些坐在教室上課偷偷發le,還有去可愛的網紅甜品店打卡的日子都已經恍如隔世。不僅很久沒去,這樣的話題她也很久沒怎麼和人談過了。
雖然只要她說瑪修一定會聽,也會很期待的回應她,但這和有相同經歷的人談是另外一種不同的感覺。
很多笑點和梗,沒有經歷過的人是不會知道的。
她喜歡迦勒底的大家,也比誰都信賴他們,但這和她喜歡跟城主殿下一起回憶過去並不衝突。
「冤大頭是一方面啦。」阿緣靠在後面厚厚的墊子上,「但主要還是他的行動毫無道理。」
藤丸立香萬萬沒想到會得到這樣一個答案。
「毫無道理?」
阿緣沒有正面回答,而是捏起了一顆栗子晃了晃:「雖說他的一舉一動都很正常,談吐用詞也基本都符合一個貴族的樣子,但他搞錯了一個非常關鍵的點。」
「人的行動總是被驅動,這個可以是利益,可以是需求,甚至可能只是好奇,但歸根結底一定會有一種原因。就像渴了要去喝水,累了想睡覺,因為覺得無聊所以想去看電影,等等等。」
「作為貴族就更是如此了,無論是發動戰爭爭奪更多土地和權利,還是付出大筆金錢去做某件事,都是為了能得到他認為跟這個價值相等或者遠高於這個價值的東西。」
「禮賢下士或者三顧茅廬也都是因為這個對像能夠給他帶來更大的幫助——從我們來了之後,我就一直在提各式各樣的要求來試探對方的底線,但你看現在這個結果。」
她指了指房間裡堆積如山的各種布料寶石,還有少量名貴刀劍。這都是她最近借著『幫你處理妖怪』的名號獅子大開口要來的東西。
「這樣巨額的開銷,甚至能維持一座小城大半年的開銷了,但在這裡他卻是毫不在意。」
阿緣沒有把話說完,而是將思考問題的機會留給了藤丸立香:「你說,他這樣做是為什麼呢?」
藤丸立香眉頭微皺,順著城主大人的思路繼續思考:「要麼是他真的足夠財大氣粗,富到這些東西對他來說只是九牛一毛,絲毫不用在意。又或者說,是他所求的,是遠超過這些東西的價值的某種東西。」
「沒錯,這是可能性很大的兩種假設。」阿緣點了點頭。
「還有其他的?」橘發的少女好奇的追問。
「你別忘了,這可是有妖怪存在的世界。」
阿緣意有所指的看向門外,大門正對著的方向,就是他們先前遇到那個蜈蚣妖怪,還有揭露『城主』真面目的地方。
藤丸立香好歹也是經歷過許多大風大浪,見識過無數非人存在的老手,短暫的迷茫後立刻反應了過來。
「你是說,他可能不是人類?」
這樣一想也不是不可能。
沒想到的時候是沒想到,一旦順著這個方向思考,就越想越覺得有道理。
畢竟被嚴密保護的城主都可能是妖怪了,那少城主的住處也被妖怪入侵甚至替換了也不奇怪。
這樣一來他的種種行動也就有了解釋。
毫不猶豫的對著城主揮刀是怕自己被暴露出來,而之所以對他們這麼大方,則可能是因為妖怪本身並不會在意人類的財富。
對妖怪來說,這些既不是珍寶又不能吃的東西就只是多搶幾個人少搶幾個人的區別。並不會特別在意對人類來說究竟要付出多少才能獲得,自然也不會覺得珍貴。
「沒錯。」
阿緣點了點頭。
「那麼我們是不是應該……」藤丸立香坐直身體,比了個斷頭的動作。
「不著急,先看看他到底有什麼目的。」
阿緣搖了搖頭。
狡猾到會化身為人類城主的妖怪她還是第一次見,對於對方的目的還是挺好奇的。妖怪們雖然也有很多狡猾的東西,但總的來說在種族方面還是挺直來直往的,會偽裝成人類的要麼有直接需求,要麼就是本身實力不夠強——比如老板娘那樣的。
越是強大的大妖怪越是會為自己的的強大出身而自豪,哪怕他們看起來就跟人類沒什麼兩樣,卻也不會自稱是『弱小的人類』,這對他們來說是侮辱。
這樣特立獨行的妖怪她還是第一次見。
「更何況白給的東西不拿白不拿。」她又指了指那堆『禮物』。「這座城裡的人都能作證,這些是新任城主主動給我們的,到時候就算出什麼事兒我們也都能帶走。」
「就是有點多,可能不太好帶不走——至少一次帶走有點困難。」
她考慮了一下米和布的體積,感覺想直接打包就走的難度有點大。
「是不是應該讓珊瑚帶著雲母先回去跑一趟呢……」
她開始思考回城的相關事宜。
「……」
藤丸立香投以敬畏的眼神。
她以為敢節流吉爾伽美什王用來和女神談判用的寶石的自己已經是膽大妄為了,但同面前的城主殿下相比,自己真是小巫見大巫了。
比不了比不了。
再想到梅林說過的,『她也是女神』的這件事……藤丸立香就只能慶幸和自己談條件的女神是伊什塔爾這樣好說的話的了。
換成是城主殿下的話,那搞不好就是賣了自己還得給她數錢的結局了。
於是時間就在這樣雙方互相算計的情況下過去了。
一直到『天女妖怪』的消息傳了過來。
作者有話要說:
看到你不高興我就高興了。
我預謀了你預謀的我的預謀(?)
奈·看不起人類·落就此成為冤大頭提款機(……)
第285章
「天女妖怪?」
聽到奈落說的消息,阿緣饒有興趣的挑了挑眉。
「是的。也有人說她並不是妖怪,而就是傳說中的輝夜姬。」
奈落見她感興趣,又耐著性子多解釋了幾句。
「傳說中她有不老不死的身體,還有永遠美麗的容顏,還有能夠讓人化作天女的『天之羽衣。』」
俊秀的年輕城主就像一個化妝品推銷員一樣,不斷地說著天女妖怪的優點好處,還有『天之羽衣』的神奇。
就差說只要披上天之羽衣,你就是下一個天女了。雖然他對人類的理解還很片面,但不得不說,他對『』的掌握卻遠比一般人和妖怪都要深的多。
人也好妖怪也好,他十分清楚要什麼東西能夠勾起他們的。這也是他過往能無往不利的通過其他人或者妖怪達到自己的目的主要原因。
這次他也不覺得會是例外。
這個女人從一開始就在不停的伸手索要東西,這種被貪婪和充滿的人,一定不會錯過這樣的誘惑。永駐的青春還有無所不能的力量。
人類女性所追求的,不就是這些了麼?
而阿緣在背過手一把握住宇智波斑抽動的手壓住了人之後也如人見陰刀所願的發出了驚嘆。
「這可太神奇了,世界上真的有這樣神奇的存在麼?」
見狀,他立刻再接再厲:「是的,我的手下得到了一些情報,如果你願意,我可以讓人帶你們傳說中天女出現的地方。」
「你的手下已經打聽到了情報?真了不起。」阿緣似笑非笑的看著面前一臉文弱的瘦削青年,「在妖怪不停襲擊的情況下還能打探到這麼多,真是很有能力的手下。」
「多謝你的誇獎。」
披著人見陰刀臉的奈落撐著和善的微笑回應道。
見他表現得如此和善,阿緣就不見外的立刻跟上:「可以讓我見見這個優秀的部下麼?我現在也缺乏這麼有能力的下屬,如果可以的話能否請人見城主割愛成全呢?」
撈的到血賺,撈不到惡心你一下我也不虧。
奈落:「這個……你們去的路上就能見到了。」
「不去就見到不到麼?」
奈落臉上的笑容差點沒繃住:「他……一直負責外部的的工作不怎麼回來,所以可能不太方便。」
「這樣啊。」
阿緣摸了摸下巴,在對方略帶急切的眼神中拖了長長的尾音思考著。她的視線掃過奈落,在對方身上『不經意』的掃過。
「雖然聽起來是好事,但我怎麼覺得你的態度好像是巴不得我們離開,要趕著我們走呢?」
——不然呢?
奈落臉色都青了,然而作為溫和好客的人見陰刀,他必須保持微笑好像自己的一切真的都是為了對方好。
「怎麼會?只是因為天女妖怪太重要了,我擔心去晚了會被其他人先拿到——你們是人見城的大恩人,這個情報是我唯一能報答你們的。」
奈落努力的扮演這合格的人見城少城主,然而他再怎麼機關算盡,也沒有想到自己早就在『行動不符合人類邏輯』這點上漏了馬腳。於是在已經通過阿緣了解了了不少情況的人們看來,他就像一個不知道自己已經暴露了的騙子,還在進行著在別人看來十分滑稽的表演。
日暮戈薇和藤丸立香努力繃住表情,看了看左邊再看向右邊。
一邊是一臉『誠懇』,將一個真誠的、想要報恩的年輕人表演的淋漓盡致的年輕城主,一邊是明明知道這其中有問題,還能露出感動神情,似乎真的被對方的感動所打動的少女城主。
——也許這就是別人穿越來能當城主,而自己只能靠著兩條腿到處跑的區別吧。
就這影帝影後的操作,她們就是拍馬都比不上。
「這樣啊,那是我想多了。」
阿緣露出了愧疚的神情。
「但我們不能讓你就這麼錯失機遇,所以,我們一起去吧,說不定得到天女的羽衣,還可以根治你這孱弱的身體呢。」
她雙眼亮晶晶的看向對方,也是一臉的真誠。
似乎真的是被對方所感動,而准備跟對方一同分享寶物的樣子。
奈落:「……」
笑容逐漸消失。
我當然對天女妖怪感興趣——幾十年前就想要吞噬她了,然而如果跟你們一起出發,那我特地設這麼個局又有何意義呢?
當然是要遠遠地躲在後面,等你們跟那家伙拼起來的時候坐收漁翁之利啊。
因此他立刻就開始找借口:
「謝謝你的好意,但這是我唯一能給你的報酬,如果我貪心的話,相比過世的老城主也不會原諒我的。」
「這樣啊。」
阿緣一臉可惜。
「這樣的話,我們就先去看看吧——若是真的有幸能得到寶物,到時候再帶回來給你。」
「那真是謝謝了。」
說道謝謝的時候,奈落的聲音低沉了許多,就像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一樣。
「不客氣,這也是你提供的情報嘛。」
阿緣大方的擺了擺手。
「那事不宜遲,我今天就開始讓人打包你給的禮物送回城裡——如果方便的話,可以借我一些人幫我護送回去麼?」
「……當然沒問題。」這次,人們仿佛真的聽到了磨牙的聲音。
怎麼會有這麼貪婪無度的女人!?
哪怕知道世界上的女人不都像桔梗那樣大公無私,但面前這個人的貪婪程度,還是超過了他對女人的認知。
談攏離開的時候,阿緣突然扶著門框轉過頭,好似不經意的問了一句:「對了,人見城主你知道傳說中的寶物,四魂之玉麼?」
「……似乎有聽說過,但這樣可以實現願望的寶物,應該只是傳說而已吧。」
因為他們的離開而放心的沉下臉的奈落勉強又掛上了屬於人見陰刀的溫柔表情。
「這樣啊,那真是可惜呢。」
留下這樣一句話後,阿緣這次真的帶著人離開了。
回去的路上,她雙臂交疊搭在胸前,若有所思的開口:「真有意思。」
「什麼有意思?」
站在她身邊嗎,全程圍觀了影帝影後高質量對決的日暮戈薇下意識的問道。
「這個人見城主啊,我可是只說了『四魂之玉』,他卻回答『可以實現願望』這明顯就是了解內情的表現吧。」
這個世界的普通人(包括人類中的貴族),大部分是不知道四魂之玉的,而知道的人和要中,對四魂之玉的了解僅限於『擁有它就能獲得極其強大的力量』的也是大多數。
只有很少一部分有更深入了解的才知道它具有『可以實現願望』的能力——雖然阿緣對這個能力的真假至今持懷疑態度。
「所以他不僅知道四魂之玉,甚至還可能擁有四魂之玉的碎片?」日暮戈薇大驚失色,沒想到一個人見城能扯出這麼多變故。「可、可是我沒有感應到……」
「這麼重要的東西,有特殊的藏匿方法,或者干脆放在了其他更隱秘的地方也不奇怪對吧?」
阿緣從不會小看壞人的力量。尤其在忍者世界裡被那個黑漆漆的東西搞翻車之後。
誰知道什麼時候就會突然冒出來一個過去完全不知道,還有怪異力量的家伙呢?
要知道這個世界上永遠是創作作品需要邏輯,而現實完全不需要的。
「這、這倒也是。」
習慣了靠近就能看到四魂之玉的碎片,她就幾乎沒有考慮過這種事情了。
現在想想,是她大意了。
靈力雖然重要又好用,但它畢竟不是萬能的,總有失效或者被針對的可能性。
「那麼我們接下來要怎麼辦?」
藤丸立香更在意接下來的計劃。
「當然是打包行李。」
阿緣斬釘截鐵的回道。
「好不容易敲了竹杠,當然要把這些東西都帶回去。我已經計劃好了,晚些時候就讓阿榮和耕助帶著東西先離開——到時候珊瑚和彌勒法師跟著,也不用擔心人見陰刀派的護送隊反水。」
「……?」
「我大概估算了一下,這些東西足夠城裡一年的吃穿用度了,這樣一來就算再有流民和小妖怪來投靠,也有足夠的物資能吃的下。」
春夏的季節還好,溫度高,穿的少點也不會凍死,食物也可以從山林和河裡多少找出一些來。但是到了秋冬季就很難辦了。光是吃穿就是一筆大開銷,食物和衣物又都不能憑空變出來,只能平時花錢多采購一些。
現在人見城主又給糧又給布的,到是解了燃眉之急。
只要能順利帶回去,就是今年最大的進賬,怎麼想都十分快樂。
「……???」
就這樣?
見她精打細算這些財物都能用在哪裡的樣子,兩個少女只覺得自己頭上爬滿了問號。
現在要做的不應該是商議接下來的對策以及如何揭露這個人見城主真面目麼?
是不是先後順序搞錯了?
「喂,那個城主到底找你們干什麼去了?怎麼去了這麼久才回來?」
他們一回去,被留下看家以及幫忙整理物資的犬夜叉就迫不及待的跳離堆了滿房間的各種東西。
太可怕了。
他從沒想過數字是這麼可怕的東西,他寧可去跟妖怪廝殺個三天三夜也不要再做這什麼……什麼統計工作了。
真不知道那兩人是怎麼耐著性子輕點的。
『那兩人』指的自然是同樣被留下來看家的彌勒和珊瑚。
雖然這兩人的專長也不在此,但比起犬夜叉還是有效率多了。
日暮戈薇見到撲過來眼看就要把自己壓個跟頭的犬夜叉,上來就是一句「坐下!」
飛撲到一半的半妖立刻臉朝下砸在了地板上。
這個場面真是看多少次都覺得有意思。
阿緣饒有興趣的看著趴著挨訓的半妖和一臉嚴肅的教育他這樣的行為有多危險的少女。
見差不多了,才拍了拍手,吸引了人們的注意力:「人都在了,我就來宣布一下接下來的行程——人見城主打聽到了天女妖怪的准確情報,所以收拾完行禮帶走之後,我們就要去找天女妖怪了。」
「……誒?」
聽到她的話,沒去跟人見城主見面的人都露出了驚訝的神情。
這距離他們聽說天女妖怪才過去幾天啊,這麼快就連地方都找好了?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的阿緣也是欺負人見你不高興我就高興的一天。(喂)
天女妖怪——出自劇場版《鏡中的夢幻城》本來是奈落的目標,現在被奈落賣了當餌了(喂)
悠于 2021-9-2 08:58
第286章
載著沉重物資的馬車嘎吱嘎吱的向著來時的方向駛去。為了方便運輸,他們甚至把馬車裡用來坐人和放東西的作為和架子全都拆了,只留下一個空蕩蕩的車廂,兩輛馬車,每個都是一半放米,一半放布料種子等其他的東西的分部,這樣哪怕丟一輛馬車,也不至於某樣東西全部都損失掉。
阿榮和耕助十分不願意就這樣離開城主殿下,但他們也知道把這些物資運回去也是非常重要的任務,因此只得打起精神投入百分之二百的注意力去完成交付給自己的重要任務。
其實他們也明白,論學識他比不上這兩個新來的姑娘,輪戰鬥力——不說宇智波殿下,就連新來的那個半妖都能贏幾十個他們,因此接下來的旅程他們留下來也派不上用場,甚至搞不好還會拖後腿。
他們能做的也就只有拼盡一切讓這些屬於城主殿下的東西平平安安的帶回城裡。
只是就這麼離開他們還是不放心,於是在離開之前的那一晚,他們兩人規規矩矩的分別敲響了日暮戈薇和藤丸立香的房間,留下了數十條叮囑和注意事項,希望她們能在接下來的路上代替自己,不要讓城主殿下吃苦。
把能想到的事情都說完之後,阿榮長長地舒了口氣。
雖然始終沒有自己做那麼安心,但總算也是把能想到的事情都拜托出去了。而同松了口氣的她不一樣,耕助的表情反而更加凝重了。
一直到出發之後都沒有好轉,一同上路的阿榮不由問了出來:「你在發愁什麼?」
耕助沒有立刻回答,而是轉頭看了看那些足夠一座城一兩年用度的大量物資。
「我在想,城主殿下會不會……」
會不會成了天女大人,就不回來了。
「會不會什麼?」
「沒什麼。」他揉了揉臉,努力讓自己看起來更精神一點,「只是在想城主殿下這次去能不能找到那個天女妖怪。」
「一定可以吧,畢竟是城主殿下呢。」
如果連這麼好這麼厲害的城主殿下都見不到天女妖怪,拿不到天之羽衣,還有誰有這個資格呢?
阿榮一臉肯定,雖然時間還不算很長,但她已經養成了對城主殿下的絕對自信。
堅信這世界上沒有什麼是城主殿下准備做卻做不到的。
真期待啊。
擁有了天之羽衣的城主殿下會變成什麼樣子呢?
說不定會真的變成童話故事中的天女殿下那樣吧?
然後,就可以長長久久的庇護世間,讓這樣的好日子可以一直一直延續下去了吧?
若真是這樣,那她這輩子就真的再別無所求了。
耕助他們離開的第二天,阿緣他們也出發了。比起他們來的時候,這次的車隊要豪華的多。
雖然還是兩輛馬車,但這次的馬車不僅有各種裝飾,還有用來放零食的零食櫃和解悶的小玩意兒的地方。
內部空間和舒適程度也提升了一個度。在匠人們的精心准備下,就算面對較為糟糕的路況時車廂內也不會有產生太大的顛簸。跟現代的汽車差的也不多了——當然是不提速度的情況下。
只是馬車雖好,同行的人中卻沒幾個有心思去享受。當然不是說他們有了更高的要求飄了,而是因為……已經沒力氣去體驗了。
馬車對於她們來說,更多的就是一個可以遮風擋雨睡覺的地方。
日暮戈薇第一次有了胳膊不再是自己的感覺,一開始是疲憊和酸痛,接著就是麻木和沉重,就好像灌了鉛一樣。
一開始只是手掌和手臂,再後面呼吸和整個身體都開始因為過度的訓練而變得沉重麻木。
可她仍然在一下下的拉弓,重復拉動弓弦的動作。
這大概是她這輩子最疲憊,最痛苦的時候了。
就連手指的皮膚都因為過度的拉弓而崩裂鮮血四溢,她卻並沒有停下。要快一點,再快一點,讓身體記住最佳的力道和姿勢,這樣才能在任何情況下都能最快的速度拉弓反擊。
她累,她苦,但更想將戰鬥的技巧徹底吃透,讓它成為屬於自己的東西,而不是像現在這樣,全靠身體的本能,全靠桔梗留給她的『遺產』。
並不是什麼想要跟對方一較高下的倔強,也不是想要變得多強大。
也許只是不甘心。
休息的時候,終於完成今天的五百次拉弓訓練的日暮戈薇毫無形像的躺倒在地大口大口穿著粗氣。
季節早已開始轉涼,但她身上的衣服卻被滿身的汗水打濕。
就在她躺在草地上大口喘氣的時候,眼角的余光看到一個火紅色的身影朝著自己走了過來。出去打獵的犬夜叉扛著今天的晚餐回來了,他看到累到虛脫的少女,皺著眉頭走了過來,張口就是:「戈薇,你別練了吧。」
「?」
躺在地上的少女艱難的轉過頭去看向犬夜叉。
「我不是說了無論發生什麼都會保護你的麼,再說了,你現在練也不出什麼的所以然……」
日暮戈薇瞪大了眼睛,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拼了一切的去練,你不鼓勵我就算了,還跟我說『反正也練不出個所以然?』
聽聽,這是人話麼!?
「所以你還是別瞎折騰了,老老實實躲在我後面讓我保護就好了。」
戈薇怒極反笑:
「犬夜叉?」
「干嘛?」
「坐下!」
咚!
隨著一聲巨響,紅衣的半妖結結實實的臉朝下砸進了地裡。
「坐下!」
「坐下!」
「坐下!」
隨著戈薇一疊聲的坐下,半妖青年也duangduang的向下砸去,直把地面砸了個大坑。
砸完人還覺得不解氣,少女一骨碌爬起來,不顧身體的疲憊怒氣衝衝的走開了。
什麼嘛。
我這麼努力變強到底是為了誰啊。
她憤憤的走向馬車,手一撐就想跳上去,卻是忘了手指被弓弦勒出的傷口,一下子就爬在了車門邊上。
「沒事吧?」
聽到動靜的阿緣放下手裡用來解悶的書卷探出頭來。
聽到阿緣關切的聲音,戈薇的眼淚一下子就不受控制的落下來了。
人有時候就是這樣,獨自一人的時候多少苦都忍得住。然而一得到別人的關心,哪怕只是一聲問候,情緒都可能會突然潰不成軍。
——這怎麼還掉起眼淚了?
過了幾分鐘後,阿緣終於幫對方處理好手上的傷口的同時,也從對方抽抽噎噎的解釋中明白了真相。
「我這麼努力變強,還不是為了不拖他的後退?」
戈薇越說越生氣。
如果她只是現代的普通女學生,那她絕對不會這麼自虐使得練習。如果不是因為喜歡他,不想再見到他為了就自己而受傷,她也不會這麼迫切的想要變強。
然而他不理解還不說,還要貶低自己的努力——難道在他眼裡,自己就只能是一個永遠躲在他身後被他保護,偶爾偶爾才能射那麼幾箭的累贅麼?
她不想這樣。
原本她並沒有意識到自己還可以變強這件事。
一直到看到同樣來自現代的藤丸立香跑去請教宇智波斑,想要鍛煉自己,強化戰鬥技巧。她這才注意到,這一路上除了自己之外的另外兩人其實一直都沒有停止過進步。
城主殿下時不時會拿出各種數據和報告查看,就算心情最糟糕的時候也沒有停過。而藤丸立香也一直在鍛煉。
就算是在路上,她也會趁著早晚的時間去鍛煉身體。
只有她自己,除了思考學習上的事情之外,似乎從來沒有想過再做什麼,也從來沒有渴望過自己能有什麼改變。哪怕在戰鬥的時候懊惱過『要是自己能再強一地啊你就好了』,也會在事後很快就忽略過去。
但這次在看到兩個『同鄉』的努力之後,她覺得自己不能再這麼無所事事下去了。
她也想要變強。
她不願意只能待在背後,一次次看到彌勒法師和犬夜叉受傷而自己什麼都做不到。
而她求助的對像,同樣是宇智波斑。
因為對方平時總是一副高冷寡言的樣子,她甚至做好了三顧茅廬的准備萬萬沒想到試探著說了一次,對方就直接同意了。
然後戈薇就在對方的指點下,開始了日復一日的體能鍛煉和拉弓訓練。
因為是自己要做的,所以她並沒有想過會得到別人的誇獎之類的。只是萬萬沒想到會得到犬夜叉這樣一句話。
這不就好像她所做的一切努力,吃的這麼多苦,都是白費力氣麼?犬夜叉這個家伙,憑什麼這樣果斷的就否定別人的努力嘛。
一想到就來氣,她剛剛真應該再多說十遍八遍的『坐下』的。
「他這麼說,你就不練了麼?」
阿緣抱著膝蓋坐在她旁邊。
「當然不是。」戈薇立刻搖頭,「我偏要練出個所以然來。」
「就算不能像珊瑚小姐這樣正面戰鬥,但也要有自保的能力——至少不能再讓犬夜叉用身體保護我了,他不想我受傷,我也一樣啊。」不知想到了什麼,她咬牙切齒的說道,「想保護誰的心思,應該是相互的吧?現在這樣只有他在前面橫衝直撞不就成了單方面的付出了麼?這個笨蛋!」
這才是她最初的目的。
跟誰說什麼都沒關系。
她長長的舒了口氣,想通之後,突然覺得心情也平靜了很多。
城主殿下,真是神奇的人。
日暮戈薇並不知道梅林對阿緣的評價,因此在她看來,城主殿下只是一個非常了不起的女孩子。就如同現代社會那些年紀輕輕躋身高位的厲害女性一樣。
然而現在她卻覺得對方身上好像有一股神奇的力量。
在她身邊的時候,心情就會特別平靜,哪怕只聽她說個三言兩語,原本焦躁或者難過的情緒都能平復下來。好像再難的事情,再困擾的問題都能得到解決。
比什麼神社的護身符或者冥想療法之類的東西都有效的多。
真是太神奇了。
戈薇整理好情緒,跟宇智波斑去切磋鍛煉的藤丸立香也回來了。
雖然宇智波斑出手很有分寸,無論是把人打退還是摔出去,都刻意用了不會讓她受傷的力道,但摔摔打打的,身上青一塊紅一塊是在正常不過的事情,更何況這些只是看著可怕,其實都只是些皮肉傷。
對藤丸立香和日暮戈薇兩人,宇智波斑采取了截然不同的方法。
前者其實有很扎實的底子,雖然不知道為什麼有種雜七雜八什麼都有一點的混亂感,但底子是沒問題的,因此她需要的是強化技巧。
哪怕是普通人的體質的原因沒辦法用處特別復雜或者高超的技藝,但小技巧用的好,也往往能在關鍵時刻派上用場。
而日暮戈薇就不一樣了,她雖然有不知道哪裡來的技術,但底子差的一塌糊塗。她除了『會射箭』之外,其他的什麼都沒有,既沒有強健的臂力,也沒有掌握用弓的技巧。
一個手裡的武器都握不住的人,交給她再多再復雜的技巧也沒有用。
她現在首要目的是打穩基礎,能夠做到無論發生什麼意外事件,遇到什麼特殊情況,都能抓緊手中的武器。然後才是該思考如何找到時機進攻或者反擊。
以及進一步掌握更高深的技巧。
兩個女孩子經歷了不同項目,但同樣飽經摧殘的少女互相攙扶著去另一輛馬車上休息了。
『魔鬼教官』則是跟沒事人一樣回到了阿緣身邊。
阿緣轉了轉眼珠,突然面向旁邊的大樹開口:「看了這麼久,也該出來了吧?」
「……」
樹葉沙沙晃動,卻沒有人回應。
於是宇智波斑抬起手,一並苦無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飛向樹梢。
「哇!」
隨著驚叫,犬夜叉從樹杈上掉了下來,並且不幸的又是臉著地。銀色長發的半妖揉著接連受到重創的臉坐了起來。還沒等他說什麼,阿緣就先一步開了口:「戈薇是這樣說的哦,你怎麼想?」
「……」半妖揉著鼻子的動作停頓了一下,接著他保持著這個姿勢轉過頭去。
「什麼怎麼想……就、就是多此一舉……唄。」
話是這麼說,但介於少年與青年之間的半妖的聲音卻是越來越小,到最後的時候就只剩下含含糊糊的咕噥。而他的臉上,也浮現了些許不自然的紅暈。
「明明戰鬥的是請只要交給我和彌勒來做就好了,這種事……我明明都說了她只要找四魂之玉就好,無論如何都會保護她的。」
她本來就是跟這些沒有關系的人。遠離戰鬥和疼痛,只要負責在後面找到四魂之玉不好麼。
想要保護自己什麼的……會被別人保護這樣的事,過去的他想都沒有想過。
盡管活過了對人類而言十分漫長的歲月,但在心智方面跟十幾二十歲的青少年沒什麼區別的半妖別別扭扭的說著。
阿緣打趣了一句:「所以你討厭這樣?」
「怎、怎麼可能,你別瞎說……真是,我跟你說這些有什麼用。」
犬夜叉抓了抓頭發,轉身又跳到了樹上,接著又像是想起了什麼一樣又跳了下來,向著阿緣的方向走了兩步,然後又在宇智波斑威脅的視線中後退了半步,慌慌張張的開口:「總、總之你不要亂開口跟戈薇說些有的沒有的……知道了麼?不能說!」
話撂完,他就氣勢洶洶的跑掉了。
——還怪可愛的。
有點像是哈士奇或者阿拉斯加?
咦?說起來犬夜叉,好像確實就是犬妖啊。所以這其實是本性麼……
圍觀了一場好戲的少女分身思索了片刻。
敏銳的察覺到溫度變化的宇智波斑突然開口。
「降溫了,去馬車裡吧。」
「嗯。」起身的時候,阿緣看著身上連皺著都沒多一處的宇智波斑突然開口道:「我一開始以為你不會答應她們的。」
「想變強是好事。」大概是覺得自己說的太簡單了,他又補充了一句。「她們底子都還不錯。」
「這評價不低了啊。」
阿緣驚訝的眨了眨眼。
畢竟這可是宇智波斑,『還不錯』放到他這裡已經是在誇獎了。就算是宇智波自己家的族人,能讓他特地提起再加一句『還不錯』的都是鳳毛麟角。
更不要說是外人——還是兩個半路出家的小姑娘。
「嗯,藤丸立香雖然沒什麼天賦,但勝在底子扎實,韌性很強。另一個日暮戈薇雖然底子差了點,但還算有天賦,打好底子的話,應該也有不錯的成長。」
盡管一定要評價的話,這兩人都不是什麼天賦驚人的類型,但如果能這麼扎扎實實的鍛煉下去,在積累一些實戰經驗,說不定能有令人驚艷的表現。
當然,前提是她們沒有半途而廢。
自己放棄的話,誰也幫不了救不了。有再好的資源和天賦也沒用。
雖然大多數時候宇智波斑顯得很傲慢,似乎從來沒有把比自己弱的人看在眼裡,但其實是有點偏見的看法。
與其說是他沒把這些人看在眼裡,到不如說是這些人也幾乎不會主動出現在自己面前,就算出現了大多也是低著頭快速的離開——就像躲避洪水猛獸那樣。
時間長了,他自然就不會刻意去在意了。
當然,這其中也有他對他們沒有任何要求的原因。
因為從不指望他們能做什麼,也不認為他們會有多少接觸,自然不會把心思放在他們身上——畢竟還有那麼多更重要,更沉重的事情要思考。
但他並不會嘲笑想要變強的人是自不量力——如果不是沒有千手那麼強還跑來挑釁宇智波的話。
確實他一直有『你們只要乖乖被我保護就好了』的想法,但要是誰又『想要變強』這樣念頭的話,在不影響目的的情況下他也不介意幫一把。
尤其……
他的視線轉向身旁笑眯眯的少女。
尤其在阿緣明顯表現出了對這兩人的重視,並且對她們想要變強的想法表示支持的情況下。他不覺得自己有什麼理由去拒絕。
畢竟……能讓她露出笑容的事情,他沒有道理不去做。
更何況只是這樣稍微搭把手的事情。
日暮戈薇和藤丸立香要在路上進行訓練,一行人趕路的速度自然快不起來。但因為本來路途也沒多遠,所以就算是這樣半天趕路半天訓練的走法,也用不了多久的時間。
只有那個被奈落派來引路的人顯得很急,一副生怕這樣的大機緣會因為這些人的疏忽大意而被搶走的樣子。
為了不暴露自己,奈落自然不能派一個會被識別出來的妖怪,因此他特地找了一個到處都走過的流浪武士收為部下,然後讓手下的妖怪們『不經意』的一路留下信息,引著他去『發現』這個天女妖怪的事情。
說起這個天女妖怪,其實也是奈落的老熟人了。
之所以叫『天女妖怪』而不是『天女』,就是因為現在的『天女』並非是原本的天女而是吞噬了天女的妖怪們的集合體。
這跟奈落有異曲同工之處,然而同奈落不同的是,除了本質還是妖怪之外,這些吞噬了天女的妖怪們在吞掉了天女的身體之後也獲得了天女不老不死的特性。
這讓奈落一度非常垂涎,並且一度差點就找到她,將她化為自己的一部分。畢竟那些妖怪能夠通過吞噬天女得到她的容貌和力量,那奈落自然也可以通過吞噬他們的結合體——『神久夜』來獲得這份力量。
只可惜最終還是被天女妖怪,也就是『神久夜』察覺到了,在他找過去之前就跑掉了,並且還利用彌範法師的封印將自己藏了起來。
雖說被人類的封印起來是屈辱,但作為擁有『不老不死』特性的妖怪,一時的封印算不了什麼,反而是一處極為安全的藏身之處。
這一藏,就是幾十年。
奈落原本是想著有四魂之玉的話,神久夜這不老不死的特性也就沒那麼重要了——畢竟四魂之玉的力量更加絕對。
然而在現在四魂之玉的碎片頻頻失蹤,難以見到集齊的那一天的情況下,他不得不改變短期目標,選擇先把神久夜找出來,通過吞噬他來強化自己。
為此他還自導自演了一出因為實力減退,手下的妖怪不再受掌控要反抗自己的戲碼。
而這個『手下』,自然就是常年在外為他收集情報和四魂之玉的神無和神樂。
雖說這不算是太高明的手法,但好在神久夜太久沒動腦子更蠢一些,就這麼讓他抓住了機會給勾了出來。
作者有話要說:
我加更了我加更了!
這次真的一滴都沒有了(抖抖)
神久夜是真的不太聰明,我沒黑她(認真)
第287章
「你去哪兒了?」
藤丸立香雙手叉腰,像是盯嫌犯一樣盯著最近總是神出鬼沒的梅林。
最近她都在忙著訓練,今天回過神來想找他問點問題,才意識到似乎這幾天都沒見到他的影子。
雖然不想往壞處想自己的同伴,但是梅林的話……
這家伙不會又跑去那裡騙人了吧?
眾所周知,網騙這種事情,只會有零次和無數次。在這裡雖然沒有網,但『騙』這個東西可是從古至今一直都有的。
「哎呀,不要這麼熱情的看著我嘛。」梅林這樣說著,臉上卻還是招牌似的笑容。「我也是會害羞……好啦好啦,我說就是了。」
眼看橙發的少女握緊了拳頭,他趕忙改口。
「我去收集情報了,你想啊,那可是有天女之稱的妖怪啊,知己知彼才可能百戰百勝對吧?如果毫無准備就過去,萬一進了陷阱或者找不到弱點,豈不是很危險?」
——我怎麼覺得你不像是這麼體貼的角色?
提前打探情報這種事情,怎麼看都不像是你會做的啊。如果是平時,他肯定是會眼睜睜看著他們遇到各種陷阱,把什麼都經歷一遍,不到最後關頭絕不出手的那個。
畢竟他可是會把『各式各樣的經歷可是人生寶貴的財富,如果提前什麼都知道了,那這樣的人生該多無趣呢』這樣的話掛在嘴邊的人。
藤丸立香眯起眼睛:「那你得到什麼有用的消息了麼?」
「這個嘛……」
「關於這個問題,我也挺好奇的,可以也說給我聽麼?」
少女的聲音插了進來。
兩人轉過頭去,就見年輕的城主殿下帶著宇智波斑一起走了過來,在他們身邊,還有同樣一臉認真地看著立香和梅林的日暮戈薇和犬夜叉。
梅林表情不變:「我當然會好好地把掌握的情報分享出來的。」
說道天女妖怪,還不得不提到日本最出名的童話故事《輝夜姬》。
雖然因為版本不同而有些微的不同,但總的來說講的都是一個從月亮上來,在竹子中出生,在人間成長,最後又回到月亮上的美麗少女的故事。
這個故事之出名,就連不是日本人的阿緣也在聽到之後就能立刻想起來。
只是這個時代流傳的故事跟阿緣他們知道的有些不同。
「在這裡有關天女的故事裡,除了天女的羽衣之外,還有一座城市一樣的宮殿。」
盤腿坐在中間的梅林緩緩說著自己這段時間到處打聽來的消息。
「……城市一樣的宮殿?」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這個消息吸引了。
「對,一座城。」梅林肯定的點了點頭,「故事裡它大的像是一座城市,可以住下數百人還不顯擁擠。同時它還是一座極盡華美的宮殿,雕梁畫棟,落英繽紛,就如同仙境——而最神奇的,還是它是建立在湖面上的。」
「湖面上的城市?」
「對,沒有見到過工人建造,也沒見過誰去運輸建築材料,就像是夢幻一樣的突然有一天就出現在了湖面之上——因此也有人說它並不是這個世界的建築,而是一座『夢幻城』。」
日暮戈薇追問:「這座城有什麼特殊麼?」
梅林攤了攤手,干脆的回了三個字:「不知道。」
「……不知道?」
「是呀,雖然有這座宮殿的傳說,但裡面是什麼樣子卻沒有人知道——或者說進去的人都沒有再回來。所以雖然大家都知道有這麼一座城市一樣的宮殿,卻沒人說得清它到底是什麼樣子,都有什麼東西。」
「……什麼啊,這樣的情報跟沒有一樣啊。」
犬夜叉忍不住『切』了一聲。
情報這種東西,就是要派的上用場才有用的啊。
「沒辦法嘛。」梅林並不在意犬夜叉的不禮貌,他輕輕聳了下肩,「沒有人知道就是沒有人知道嘛,這個我也沒辦法。」
「你呢?你有聽說過這個麼?」
犬夜叉也不是較真的性格,見這裡沒更多消息,他就轉過頭去看負責帶路的那個中年男人了。
既然是最先得到天女妖怪的情報的人,那應該知道的更清楚吧?
「這……這我也是第一次聽到。」
中年男人搖了搖頭。
他只是打聽到了天女妖怪被封印的地方,再多的就只知道一些零星的傳說——比如天女曾在一處溫泉洗澡,然後被意外看到的男人拿走了天之羽衣就留在了人間之類的香艷故事了。
——畢竟比起遙不可及的天女的事情,這樣近距離的,更接地氣的故事才更受人歡迎,也更容易被流傳開來。
「你耍我啊,這麼重要的事情你都不知道還敢當向導!?」
犬夜叉一把拽住了中年男人的衣服,指甲都變化成了爪子。
「我、我只是負責帶你們找天女而已啊,至於後面的事情本來就應該是你們自己處理的吧。」
中年男人先是驚慌,但一想到這自己只是拿錢辦事的,整個人就鎮定了下來——本來就是嘛,那可是天女誒,想找天女怎麼可能沒有危險呢?要是連解決問題的能力都沒有,那死在天女面前也是理所當然的吧?
怎麼還能怪他情報不准確呢。
「你還狡辯!」
犬夜叉更憤怒了,犬牙都因為生氣而齜出了嘴邊。
「犬夜叉,坐下!」
戈薇趕忙阻止了後續慘案的發生。
他說的確實沒錯。
他只是一個帶路的人,遇到什麼問題肯定是他們自己解決。
——只要不是陷阱。
戈薇轉了轉眼珠,視線落到了仍然一臉平靜的阿緣身上。
看城主殿下這麼勝券在握的樣子,那應該是沒什麼問題吧。
夜幕降臨,遠處響起的夜間活動的獸類的嘶吼,但營地卻變得安靜了下來。
馬上就要到地方了,養精蓄銳就是比什麼都重要的事情。
但是藤丸立香睡不著。
她還是很在意那個『仿佛來自另一個世界的宮殿』的事情。
「那個宮殿,會不會就是我們被留在這裡的原因?」
比如它才是隱藏在最深處的特異點,如果不解決,他們就沒辦法回去——畢竟那個聽起來就很可疑嘛。『來自另一個世界』不就相當於說它是這個世界本不應該存在的異物?
她坐在梅林身邊,小聲問道。
「我只能說它也許是原因之一,但並不是主要原因。」
梅林一如既往的用模糊不清的答案回答。
立香皺眉追問:「那它會是特異點麼?」
「現在還不是。」
「那就好……等等,現在?」立香注意到他用了『現在』這個說法。「難道它今後會變成特異點?」
難不成那個天女妖怪擁有像是聖杯的東西?或者說干脆就是擁有聖杯的人來到這裡之後被封印了起來,一旦解封這裡就會成為特異點?
「這就要取決於她的決定了。」
梅林臉上罕見的沒有了笑容。
「盡管對世界來說,個人的力量只是滄海一粟,難以在時間長河中翻出浪花,但是,能夠影響世界的,卻也是人類的『選擇』。」梅林手一翻,一朵粉色的鮮花變落到了他的手心,然後他又將這小小的花別在了橙發少女的耳邊,「而我們,就站在這『選擇』的邊緣——作為配角的你我,就先靜觀其變吧。」
「可是……」好不容易聽到有關能否回去迦勒底的信息,藤丸立香情緒激動的想要站起來說些什麼,卻覺得一陣無法抵擋的困意隨著花香一起浮現。
盡管她很努力的抵抗,卻還是沒能撐住沉重的眼皮,昏昏沉沉的向前倒去。
「做個好夢。」
將少女抱進懷裡,意圖不明的半夢魔小聲的說道,接著就轉過頭,看向不遠處的另一輛馬車處。
在那輛更豪華也更舒適的馬車上,正住著一切事件的關鍵人物。
一位停留在人世間的准神明。
阿緣又做夢了。
仍然是熟悉的現代社會的場景,只是同往常不同,這一次她十分清楚自己現在正在做夢。
她就像一個旁觀者一樣看著熟悉的場景還有身處其中的人。
那是很久以前,她還奢望擁有力量,能夠靠自己的力量成為魔法少女去拯救什麼的時候。
彼時,自己一個關系很好地同學正遭受詛咒的折磨。一開始她沒有意識到那是詛咒,一直到一次春游進山之後,她親眼見到了這個足夠強大的詛咒現行為止。
盡管她很努力了,但除了陪在她身邊,看著她不要出意外之外,什麼都做不到,只能打電話給家裡求助。然後在不安中等待救援的到來。
雖然那時很久之前的事情了,但那時的惶恐和不甘,一直到現在都還能想起來。
「不覺得人類很渺小麼?」
有誰站到了她身邊。
阿緣沒有回答,那個聲音就自顧自的繼續說了下去。
「明明什麼都想做,但卻什麼都做不到。只能一次又一次哀嘆自己的弱小與無力。」
「只要一天還是人類,就必須要經歷這些,恐懼、不甘、哀痛……人類永遠擺脫不了這些。」
那個人伸出手,指向前面抱在一起的兩個女孩兒。
一個瘦削無力,正在被身後的詛咒蠶食鯨吞。
一個盡管努力保持平靜不停的在安慰對方,但眼睛裡卻是藏不住的慌張和不甘。
為什麼自己什麼都做不了,為什麼自己不能更強
「為什麼不能更強呢?」
聲音越來越近,最後,就好像是貼著自己的耳朵響起。
「明明拼盡一切的想要變強,為什麼又在這裡停滯不前了呢?」
阿緣猛地轉過頭。
——然後她看到了自己的臉。
作者有話要說:
我就不該打開比賽直播。
血壓飆升,心態爆炸。
真是,年紀輕輕看什麼lol賽事。
第288章
『轉頭看到自己的臉』,這怎麼看都是恐怖片裡的發展。
尤其在明明是同一張臉,卻一眼就能看出是不同的人的情況下。簡直就像是有誰披著自己的皮的感覺。
而且是字面意義上的『人皮』的那種。
遭受了這樣巨大的驚悚衝擊,驚醒也是理所當然的了。
「怎麼了?」
聽到車廂裡的動靜,宇智波斑幾乎是在下一秒就出現在了門口,他掀開簾子,單膝跪在了阿緣床邊。
「做了個噩夢。」
那種畫面,應該可以說是噩夢了吧。
阿緣揉了揉臉,以便讓自己盡快從汗毛炸立的狀態中恢復過來。
她用力揉著自己的臉和眼睛,皮膚都被她搓紅了。接著就被看不下去她這麼折磨自己的宇智波斑握住了手腕。
「夢到什麼可怕的事情?」
宇智波斑並沒有覺得這是懦弱的表現——作為忍者,他十分清楚噩夢的威力。無論是哪個家族,都有因為恐懼和噩夢而隕落的優秀忍者。
不僅是他,千手柱間也是知道的,所以他們才在阿緣說要進行『心理干預』的時候,全都默認了這個看似不重要又要進行長期投入的工作。
——如果有機會拯救,誰會願意放棄自己重要的族人呢?
如果這是一個普通的戀愛故事的話,不願意在冒險過程中給人添麻煩的體貼女主肯定會搖搖頭說『不記得』或者笑一笑糊弄過去。
然而阿緣卻是眨了眨眼,主動的往旁邊的人身上一靠,從一開始就掐滅了這個可能性:「我夢到另一個自己,也不對,應該說是話。」
「幻術?還是之前黑絕的影響?」
「也……不,應該都不是。」
她搖了搖頭。
她隱隱有感覺。
也許那些東西還隱約潛伏在自己身體或者靈魂的某個地方,但最近頻繁出現的這個『自己』,卻並不是那些東西。
她同自己之間,應該有更親密的關系。
宇智波斑皺眉看著靠在懷裡的少女:「沒有辦法麼?」
阿緣無意識的抓著宇智波斑的手擺弄。
「我覺得那個梅……」林大概會有辦法。
後面幾個字還沒說出來,人就被宇智波斑一把護在懷裡脫離了馬車。
「風刃之舞!」
這邊剛剛撞出馬車,半空中就傳來了年輕女性的聲音。接著無數風刃便向著營地的方向飛了過來,割斷樹林,撕裂地面,馬車和火堆自然也不能幸免。
但好在人們的反應都很快,盡管襲擊來的突然,卻並沒有造成人員傷亡。
「啊!馬車!」
被梅林帶出去藤丸立香才一睜眼,就直面她們的馬車四分五裂的慘狀。
跟城主殿下呆的時間長了,第一時間閃過她腦海中的並不是『敵人是誰』,而是『好好地馬車弄成這個樣子,要損失多少錢和物資』。
「比起馬車,還是擔心一下自己吧!」
帶著戈薇離開的犬夜叉聽到之後差點腳下一滑,他轉過頭,對著藤丸立香的方向大喊。
「神樂最擅長這種大範圍的攻擊,你們自己當心。」
他一邊放下戈薇,一邊拔出鐵碎牙衝著進攻發起的方向衝了過去。然而他反應快,對方反應更快,眼看犬夜叉衝了過來。踩在巨大羽毛上的年輕女妖立刻又揮起了扇子:「龍蛇之舞!」
比剛剛更加誇張的,宛如一道道小型龍卷風的攻擊撕裂了大地衝向他們。
「風之傷!」
犬夜叉立刻舉刀反擊。
風刃像巨大的洪荒怪獸的爪子一樣反衝過去。
原本是營地的地方此時已經一片災難現場的慘烈樣貌。
粗壯的樹木東倒西歪,或者被連根拔起,或者被攔腰砍成幾段。地面像是被人暴力撕扯一樣到處都是撕裂的溝壑和掀翻的平面。原本停著馬車的地方已經看不到了,只剩下星星點點的殘片。
「帶開!往遠處帶!」
眼看戰鬥要向後移動,阿緣趕忙大聲對犬夜叉喊道。
再往後的地方有個小村莊。
盡管距離這邊還有段距離,但誰知道這麼地動山搖的攻擊會影響多少呢?
人兩條腿跑的速度可比不上他們出招的速度。
就算人沒有受傷,辛辛苦苦建起來的村子毀了也不行啊。他們毀滅一座村子可能只需要幾個招式,但人想要建起一座村子,攢出一套可以讓自己順利度過春夏秋冬的家什,卻往往要數年甚至是十幾年。
或許在關鍵時刻還要求保住財產是有些過分,但如果換個地方就能避免的話,為什麼不開始就轉移開戰場呢?
眼看犬夜叉腳下一頓就要轉移方向,踩在羽毛上的女妖怪嘖了一聲,然後再次揮舞自己的扇子,又一次用數道小型風暴攻擊將人驅往另外的方向。
為什麼要往那邊走?
阿緣愣了一下的功夫,他們便將整個戰場轉移到了另外的方向。
犬夜叉追著羽毛上的女妖向著遠處追去。而戈薇也在站穩之後用傷痕累累的手抓著自己的弓箭緊隨其後衝了過去。
「斑,跟上去。」
阿緣頭也不回的吩咐道。
負責帶路的那個人已經跑開了,他們也不用在顧及一地碎片,當然是要趕緊追上去……萬一是跟四魂之玉有關的事情,他們總要幫一把的。
雖然只是慢了幾步,但等他們追上去的時候,這邊的戰鬥已經進入白熱化了。
因為有緊急加訓的日暮戈薇在遠處放箭支援,戰局並沒有因為己方沒有航空力量而變成一邊倒的局勢,但因為對方擁有範圍極廣的群體攻擊技能在,犬夜叉因為擔心戰鬥會波及到在不遠處放箭的日暮戈薇而不敢不敢放開衝上去,因此也沒能乘勢追擊,建立優勢。
尤其對方仗著有可以飛的羽毛而飄在湖上,沒有落腳的地方這點讓他更是難以發揮威力。
「可惡,看我把這座湖一起砍了!」
他惱怒至極,舉起巨大的鐵碎牙就是一擊『風之傷』砍了過去。旋風撕裂了湖水,卻並沒像是想像中那樣將整座湖攪個翻天覆地。
反倒是犬夜叉這裡,風之傷激的大量灰塵厭惡散去之後,原本在空中的女妖神樂不知合適出現在了他的身後。
「從犬夜叉身邊離開!」戈薇怒聲呵斥著射出一箭,箭矢撕破了女妖的袖子,然後繼續向前方衝去。
而犬夜叉也趁著戈薇這一箭的功夫向後跳去拉開了距離。
「竟然放棄了飛行,你是迫不及待來送死啊。」
犬夜叉重新站穩,腳下一個用力舉著鐵碎牙就衝了上來。
然而神樂卻不急反笑:「送死的是你吧。」
她說話的同時,揮舞手中的扇子,再次制造出數道風刃向著犬夜叉衝去。
「不對,她這並不像是要殺他的意思。」
追上來的宇智波斑一眼就看出了這攻擊中敷衍的殺意——雖然是直衝對方的門面的攻擊,卻並沒有直接置人於死地的意思。甚至還留出了可以躲開的空間。
不,並不是留出了躲開的空間,而應該說是就是想要讓對方走向那個方向。
宇智波斑立刻想要趁著這個機會抬手想幫犬夜叉一把,然而他的手才抬起來,手中的苦無就化作數朵粉色的花朵落到了地上。
那家伙……
宇智波斑幾乎是立刻就知道了這是誰做的,雖然他在注意到的一瞬間就松開手向後退並直接張開了須佐能乎,讓藍色的骨骼將自己和阿緣都包圍了進去。
但犬夜叉那邊的事情卻已經結束了。
犬夜叉就如女妖預料的那樣退到了預留出的位置。
在那樣的距離裡,這個位置是唯一不會被風刃殺傷的地方。但也只是身體不會受傷,犬夜叉身上火鼠裘的衣袖在這一瞬間被割掉了一角。
剛剛還在他身後的女妖再一次乘坐起羽毛升空,卷著火鼠裘的衣袖衝向前方尚未恢復的大湖,然後將衣袖投入了湖水當中。
從一開始,她的目標就不是他的命,而是他身上的火鼠裘。
人們都在防範她的殺傷,誰也沒有料到這位過去無數次以命相搏的敵人這次的目標,竟然只是他身上的衣服。
幾乎是火鼠裘的衣袖掉落的那一瞬間,她身下的湖水變亮了起來。緊接著,富士五湖中的另外四座也都亮了起來。
一道道光柱從湖中心衝天而起,最終在月亮升到夜空正中心的時候彼此交彙,組成了日本陰陽術中最常見的五芒星形狀。
然後,整座富士山都震動了起來。
一名渾身雪白的女童卻在這個時候捧著鏡子走到了湖邊。
「神無!?」
日暮戈薇一口叫出了來者的名字。
然而只是知道對方的名字並不會對已經開始的異變產生任何作用。渾身純白的女童又向前走了兩步,將手中的鏡子照向天空中的月亮。
天上的五芒星陣法形成了,她手中的鏡子也像是將天空的法陣映入其中一樣出現了一個五芒星的法陣,隨著鏡面亮起的光芒,組成五芒星的線條一道道褪去。
封印,解開了。
終於在所有線條都消失的那一刻,對面的湖中心突然出現了一道纖細窈窕的女性身影。
憑空出現在湖中心,穿著華美服飾的美麗女性一招手,女童手中的鏡子就從她手中飛了出去,落到了湖中美女的手中。
有著濃密黑發和嬌美容顏的年輕女人,接住鏡子,然後緩緩睜開了眼睛。
她抬起手,緩緩開口:「天之羽衣,也還給我吧。」
話音落下,就見一抹極淺的粉色從神樂身上落下,好像沒有重量一樣輕飄飄的、輕飄飄的……
飄向了湖邊被藍色查克拉巨人包裹的少女。
「……???」
第289章
……什麼奇怪的東西。
看著那淺粉色的,輕飄飄的不明布料飄向自己,阿緣第一反應不是伸手去接,而是身體向後揚了揚錯開了位置,擺出了拒絕的姿態。
誰知道這是什麼東西呢,萬一上面有什麼髒東西或者能附體的怨靈之類的呢?
叫天之羽衣也不一定就是天上來的東西啊,鼠標還有個鼠字呢,也不是真老鼠啊。
更何況天上來的東西也不一定是好東西。誰知道那是什麼呢?
因為空手去抓黑漆漆而付出了慘痛的代價,從此阿緣對於這些不明身份的東西都保持了敬而遠之的警惕心。
一想到從那次到現在自己的辛酸史,她就不寒而栗。
不碰最多少點意外收獲,但貪心卻可能讓讓自己當場離世——離開所處的世界。
她是真的不想再猝不及防來一次了。
見阿緣這個反應,宇智波斑自然也不會讓它再靠過來。於是在幾次碰壁確定自己沒辦法進入之後,有著飄逸優雅外表的天之羽衣就只能擺動著自己纖細柔弱的粉色身體,隔著一個須佐能乎的表面努力展示著自己,布料邊緣的地方甚至因為用力而顫動出了波浪的紋路。
簡直就像是什麼卑微的感情挽回現場。
盡管天之羽衣不能說話也沒有五官做表情,但自己分明就能從它的一舉一動中看出『委屈』兩個字。
原本警惕的看著事態發展的藤丸立香眼角一抽。
天之羽衣原來是這樣一種東西麼?與其說是某種布料,倒不如像是水母之類的活物啊。
原來寶物也有神志?
不,不對,重點是這畫面……怎麼就那麼像傳說中的『你苦苦追求的女神卻是別人的舔狗』的黑色幽默呢?
就連這種傳說中的寶物都這樣……
這,難道就是女神的力量麼?
「這到底是搞什麼啊。」
同樣看到這一幕的日暮戈薇差點就沒抓住手中的弓。
如果不是她近期一直在接受宇智波斑的魔鬼訓練,搞不好真要因為這仿佛搞笑劇一樣的展開而失去這注意力極度集中的戰鬥狀態了。
而不管別人怎麼想,天之羽衣仍然貼在須佐能乎的表面做著努力。
只是它的努力並沒有讓冷酷的城主殿下改變主意,它越是激動,越是美麗,她就越是警惕。
自己確實不認識這麼個東西,而它表現得又太過殷勤。那就表示它一定有所求——鬼知道它所求得是什麼東西。
尤其它還是那個天女妖怪的東西。萬一她們是商量好了想讓自己放松警惕呢?
就在大家都因這啼笑皆非的展開而不知所措的時候,另一邊,天女妖怪『神久夜』卻是好像受不了這樣的打擊一樣而僵硬了。
甚至因為太尷尬,伸出去的手都忘了放下去。
她原本嬌美面孔上超脫世外的淡然表情也因此崩裂扭曲,透出了絲絲猙獰和邪氣。就算有著『天女』之名,妖怪始終是妖怪。
激動之下,她不僅手背上浮現了青筋,就連原本圓潤的指甲也暴漲成了爪子的樣子。
見這樣沒辦法喚回天之羽衣,她咬牙切齒的念起了陰陽術的咒語。
有了咒語的加成,天之羽衣再怎麼不願意,還是在一番拉扯之後被拽了過去。大概是吃了剛剛的虧,天女妖怪並沒有讓天之羽衣漂浮在自己指尖來展現自己天女般的仙氣,而是讓它繞著自己還成一個環,接著讓天之羽衣的兩端在自己腹部的位置打了個結。
……一個看起來就十分結實的死結。
明擺著就是在擔心它會趁自己不注意的時候又跑去別人那裡獻殷勤。
然而這樣一來,她原本想像中的、作為天女應該有的牌面和格調就全都沒有了。像是要挽回顏面一樣,她沒有再理會其他人,而是一邊後撤一邊迅速的念出咒語。
隨著她高低起伏的念咒聲,原本平靜的湖面突然像是煮沸的水一樣劇烈沸騰了起來。緊接著,一座巨大的,雕梁畫棟,盡態極妍的華美宮殿便從她身後升了起來。
有著長長的回廊和庭院中落英繽紛的櫻花樹,就好像穿越了時代,將許久以前那個浪漫時代的風雅展現在了他們面前。
但在場的人們卻顧不上欣賞這華美的宮殿。
因為在宮殿高高升起之後,湖面的沸騰震動卻不曾停息。就好像還有什麼體型巨大的東西,即將破水而出。
果不其然,就在這之後沒幾秒,水面下突然出現了巨大的陰影,整個水面也像是受到了某種來自內部的衝擊,被頂起了一道道水柱。
「那、那是什麼啊。」
湧出的水重新落回湖中,露出了水下怪物的真面目。
那是有著數條身軀的巨大蛇怪。
光是蛇頭就能有一人高,再加上那血盆大口,吞掉一兩個人根本就是跟玩兒似的。
「就憑你們,還不值得我出手。」升上半空的神久夜恢復了冷漠的表情,「就讓它陪你們吧——可不要讓我感到太無趣了。」
說完,她的身形就急速後退,向著高聳的宮殿飛去。
「退後!」
湖邊,犬夜叉在蛇頭開始行動的那一刻就對身旁的戈薇喊道,他自己則是提著鐵碎牙飛快衝了出去。
他得引開這家伙的攻擊,無論如何不能讓它的攻擊傷到戈薇。
在沒有飛行工具的情況下,他能做的就只有以最快的速度離開原地沿著湖邊奔走,找尋一個合適的進攻位置。
「梅林,我們得想辦法——」
藤丸立香見到這十分眼熟的多頭蛇怪,身體自然的就緊繃了起來。雖然蛇怪和蛇怪並不完全一樣,但弱點大多相似。於是她轉過頭看向梅林,准備像往常那樣合作解決掉這個蛇怪。
就算這個蛇怪的頭比往常遇到的多了不少,至少也能解決掉幾個幫其他人解決壓力。
然而梅林卻是一把拉住了她的胳膊,一臉期待的指了指天空。
「有那個男人出手,我們只要在這裡好好地看著就夠了。」他將立香帶去了相對安全的位置,「這次的主角不是你,就作為配角好好地看著主角的發揮吧。」
立香順著他的視線看去,就見夜空中不知何時出現了一個淡藍色火焰組成的鎧甲巨人。
隨著巨人的升空,森林和地面上的東西都被它帶起的氣流吹得東倒西歪。
沒有什麼招呼和花俏的准備,宇智波斑操縱的須佐能乎直接拔出了長刀,同樣由火焰構成的長刀向著蛇頭的方向砍去。
旁邊的蛇頭蛇頭注意到這邊的動靜趕忙張開血盆大嘴咬了過來。然而它過去無往不利,連山石都能咬開的進攻卻才衝到一半就戛然而止。
蛇頭下方粗壯的軀干被須佐能乎一把握住,半空中的藍色巨人一手掐著蛇脖子,另一只手中的刀則是一點不受影響的狠狠劈下。
查克拉構成的長刀沒有一絲頓卡直接將蛇頭從軀干上砍落。
接著刀光又是一閃,從後方襲來的蛇頭也被扎穿,悲鳴著落向湖中。然後巨人握著軀干的手向上一拉一甩,就用手中的蛇頭將另外一個蛇頭撞飛了出去,然而令人意外的事情卻在這時發生了。
原本被須佐能乎砍掉頭的軀干上突然又重新長出了新的頭顱,並且在生長完畢之後立刻又向著天空中的須佐能乎衝了過來。
「無、無限復活?」
藤丸立香不由緊張地倒抽了一口冷氣。
這該怎麼辦?
砍掉頭也會再長出來,這樣一來就算是宇智波先生也……
然而被緊張的人卻是不慌不忙的一把抓住剛剛被撞的頭暈腦脹的那條蛇怪,又快如閃電的出手捏在它頭兩側,逼迫對方張嘴露出恐怖的長牙,向著重新長出頭進攻過來的那只蛇怪的軀干壓了下去。
蛇怪巨大的尖牙立刻就將自己的同胞的軀干扎了個對穿。
「……」
盡管不該這麼想正在戰鬥中放到同伴,但是……
宇智波先生表現得實在是太凶殘、太游刃有余了,就好像並非是在對付體積巨大的怪物,而是某種笨拙又反應奇慢的木頭樁子。
讓人擔心都擔心不起來,只能像看3D動作片那樣在安全的地方雙擊666。
這攻擊,太給勁了。
哦哦這一波防守反擊太絲滑順暢了。
原來站在安全的地方看人虐菜是這麼痛快的事啊。
……不,也不都是這樣。
注意到遠處只對付兩個頭都顯得吃力的犬夜叉,藤丸立香明白了這並不是『虐菜局』,純粹是因為其中之一的宇智波先生水平超了太多。
犬夜叉這樣的表現是真正應該有的正常水平。
「它會無限復活,必須找到核心破壞掉才行!」
注意到關鍵的戈薇衝到湖邊大喊道,喊話的同時還不忘射出驅魔箭來幫犬夜叉減輕壓力。也許是因為屬性相克的原因,被她的箭傷到的話,恢復的速度要慢得多,往往要花好一會兒的功夫才能愈合的七七八八。
「犬夜叉,你想辦法劈開水面,我要看看水底是不是有什麼東西!」
見這樣纏鬥不是辦法,戈薇試圖從其他角度來解決這個大家伙。
他們的軀干都是從水底伸出來的,搞不好真正的軀體或者核心就在水下。
「不用了。」
半空中傳來了宇智波斑低沉的聲音。
「你們都退開。」
須佐能乎向後撤了些許,接著就聽他用吐出了一個久違的名字:「天照」
第290章
僅僅只是看到都會讓人感到毀滅性力量的黑色火焰無聲無息的爬上了蛇怪的身軀,熊熊燃燒起來。
明明是『火』,卻完全不受水的影響。無論蛇怪怎麼再水中滾動掙扎,那黑色的火焰都沒有熄滅的跡像,就算其他的蛇頭來救援也完全沒用,反而讓火焰隨著蛇頭和蛇頭的接近而蔓延到了其他軀干身上。
其他人見狀,紛紛離開了湖邊,退去更遠的地方。
誰知道會不會有飄落的火星落下來呢?萬一被誤傷那也太慘了。
很快湖面上就傳來了皮肉被燒焦的焦臭味。大塊大塊的皮肉被燒的皮開肉綻,然後從蛇怪身上掉掉砸進湖裡。
然而可怕是在這些被灼燒成皮革狀態的皮肉脫離之後,新生出來的部分仍然無法逃離著黑色火焰的灼燒。
反反復復,仿佛沒有盡頭。原本應該能夠擊潰敵人意志的復生能力此時卻成了無窮痛苦的根源。
湖面因疼痛掙扎的蛇怪而再次翻起滔天巨浪。
然而無論這次蛇怪的動作多麼猙獰,掀起的巨浪和造成的破壞有多可怕,在場的人都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它現在的任何行動,都只是強弩之末、最後的掙扎了。
明白了這一點,自然不會有人再去害怕什麼。
甚至,還有那麼點同情。
殺人不過頭點地,這樣反反復復好像沒有盡頭的痛苦也太可怕了。
日暮戈薇倒抽了口冷氣,「這就是宇智波先生真正的力量麼?」
犬夜叉在校場上和他打了那麼久還能全須全尾活蹦亂跳的,真得感謝宇智波先生手下留情。
自己當初到底是怎麼鼓起勇氣讓這麼強大的人指點自己的。她本來還在為自己迅速的進步而沾沾自喜,現在看來……
是誰給她的勇氣讓她覺得覺得自己的進步速度沒有辜負宇智波先生的教導的?
這件事結束之後她立馬就去加訓!
最後的瘋狂過後,被燒的七零八落的蛇怪就拖著滿身的火焰和重傷落入了湖裡。
而它的核心,一個巨大的紅色石頭也從湖底浮了上來。
——這種重量正常來說是浮不起來的,之所以暴露在這裡。
大概是想求他們給它一個解脫吧。
於是戈薇舉起手中的弓箭,在確認其他人沒有意義之後,對著湖中心的那塊紅色石頭射出了破魔之箭。
淺到幾乎透明的藍光過後,紅色的石頭化作齏粉徹底消失在了湖中。
「現在,該談談之前的事情了。」
指揮著須佐能乎重新落在湖邊,宇智波斑把阿緣護在了身後,自己卻是面色不善的看向剛剛突然出手阻礙了自己的梅林。
他沒有第一時間找他並不代表他不計較了,只是當時蛇怪更重要而已。現在他騰出手了,自然就要來解決這個問題了。
面對他的質問,並沒有躲避的意思,只是賣了個官司:「稍晚些的時候就知道了,我就在這裡,也逃不了不是?」
「看來你這個看門狗,也沒你說的那麼厲害啊。」
另外一邊的宮殿當中,看到蛇怪悲慘的結局的神樂嗤笑一聲。
「就這還大言不慚的跟我談自由,如果你拿不出更好的手段,就別怪我把你出賣給奈落了。」
雖然是奉奈落的命令來『背叛』的,但對神樂來說,她一點也不在意就此假戲真做——不,應該說若是能就此假戲真做那才是最好不過的。
但若是她做不到,也不能怪自己按照奈落的原計劃去進行了。反正這本來就是她原本的目的。
聽到神樂的話,見到她臉上毫不掩飾的嫌棄之後,神久夜一口銀牙都要咬碎了。
區區一個奈落弄出來的小嘍嘍。
這種小妖怪,放到過去連給她提鞋都不配,現在卻敢在自己面前大放厥詞。
神久夜怎麼也沒想到自己這次解封不僅沒有像自己想像的那樣,在策反了奈落的手下之後搶在他反應過來之前通過得到天之羽衣和夢幻城的設置從而完成自己的『明鏡止水之術』來奪去世界。
不僅如此,還在一開始就差點失去了關鍵性的天之羽衣。就連自己好不容易弄出來的妖怪也被人如此輕易得救就用那黑色的火焰燒毀了。
她想不通。
明明吞噬天女的時候一切都很順利,為什麼在那之後就好像冥冥中有什麼跟自己作對一樣就開始諸事不順了呢?
先是奈落——在她還沒消化完之前,她不敢跟他正面硬碰硬。
同樣是靠吞噬獲得力量的妖怪,奈落比自己更早獲得力量,一旦遇上,那自己被吞噬掉的幾率比自己反過來吞噬他的幾率要大得多。她好不容易才找到機會吞掉天女,可不是為了給別人做嫁衣的。
於是在遇到那個法師之後,她才會將計就計的被他封印,從而得以避開奈落藏身至今。
好不容易知道奈落為了收集四魂之玉而元氣大傷,想要趁此機會一舉用明鏡止水之術統治世界。卻又遇到了這些不知道哪裡來的家伙。
原本以為只是人類和半妖組成的隊伍不足為據,卻不想那個女人一開始就差點奪走了自己的天之羽衣。
至於手下……
自己被封印了這麼多年,哪兒有機會去發展更多的部下?
早知道當年就不該覺得普通妖怪檔次太低看不上眼,搞的自己現在連個能使喚的手下都沒有。
但好在生命之鏡還在。
她眯起眼睛看向靠著柱子站著的神樂。
「怎麼?想不出辦法了?」
神樂抬了抬眼皮,手上卻不知何時已經握住了她的扇子。
「不,只是想讓你看看我的手段而已。」
她說完,就是一串陰陽術的咒語脫口而出,隨著咒語,她手中的生命之鏡也發出光芒照相不遠處的神樂。
神樂立刻向後迅速退去——有著同樣適用鏡子作為武器的同伴,她比其他人更清楚鏡子的危險。
但已經晚了。
她的樣子已經映在鏡子裡了。
隨著咒語,神樂第一次體驗到了意識被抽出去的感覺。
明明武器就在手裡,卻無論如何沒辦法按照腦海中的想法去行動。只能眼睜睜的看著自己被一從身體裡抽離出去。
「要怪就怪奈落把你派過來吧。」
鏡面的光漸漸散去,面前的神樂也重新站直了身體,只是這一次她臉上不再有往日的桀驁,而只剩下了麻木。
「去,擋住他們。」
神久夜對著已經被她抽走意識的神樂吩咐道。
「……是。」
神樂麻木的回應,然後轉身向外走去。
然而還沒等她出去,外面就傳來了一陣巨響。盡管神樂反應及時揮出了『風刃之舞』,卻仍然不低須佐能乎的一刀。
容貌明艷的女妖被碰撞帶來的氣流衝擊撞的向後飛去,撞斷了一根廊柱才停了下來。
原本精雕細琢的奢華宮門只剩下一個巨大的破洞,正殿前的地面也因這劇烈的攻擊碰撞而殘破不堪,地面上整齊鋪設的石板被齊齊掀翻,碎成大小不一的石塊。
正殿中的神久夜顧不得場面話,只得迅速不斷地念誦著陰陽術的咒語,粉色的天之羽衣隨著她的咒語開始沿著陣法的線條轉動,將真正發揮功效的陣法填充了起來。
一旁的神樂也被她操縱著再次站起來,向著光明正大闖進來的入侵者攻了過去。
不同於神樂自己的行動,被操縱著的她完全不在意自己是否會受傷,就算攻擊從正面筆直的衝撞過來,她也只會揮舞著扇子迎上去。
很快她身上就因為這不要命的進攻而出現了一道又一道傷口,鮮血灑滿了地板。
「你只會躲在人後面麼?」
犬夜叉閃開神樂的攻擊——事到如今他當然能看出面前的神樂是被人操縱了。
不然神樂這個女人是絕對不會像這樣采取硬碰硬的戰法——尤其她的眼睛裡,沒有一點身材,跟往日那個無論何時都嘲弄刻薄的看著自己她完全不同。
犬夜叉當然不至於會同情敵人,尤其還是奈落的手下。但對於這種只會躲在別人後面卑鄙窩囊的行為卻是發自心底的看不起。
「區區半妖。」
神久夜一丁點都沒把犬夜叉這個半妖看在眼裡。哪怕他手上拿著的武器看起來很有威力。一個只知道用蠻力橫衝直撞,心底全是傷口和黑暗的半妖而已,她只要騰出手分分鐘就能解決了他。
許許多多有人類大腿那麼粗的藤蔓突然從地下衝出,向著被須佐能乎帶上來的眾人衝去。其中衝向宇智波斑和阿緣的是最多的——很顯然,在神久夜看來,這兩人才是自己的心腹大患。
尤其是阿緣,只要有她在,她就要擔心天之羽衣會不會失控。
所以她是絕對不會允許這個人繼續活下去的。
盡管宇智波斑和阿緣分擔了大量的進攻,但藤蔓數量眾多,哪怕只是一部分去對付其他人,也足夠他們喝一壺的了。
很快,另外四人就為了集中戰鬥力而聚集到了一起。雖然這樣一來他們要面臨的攻擊會更多,但是人多力量大,他們這邊也因為湊齊了各有特長的戰力而增加了戰鬥力。
犬夜叉衝在前面,日暮戈薇則是在後方用弓箭進行遠程支援,有藤丸立香梅林在旁邊保護和支援,犬夜叉也能沒有後顧之憂的去面對敵人。
而就在這個兩邊都將全部注意力都放在對彼此的戰鬥的時候,一個渾身雪白,就像白雪堆積出來的小小少女,突然出現在了不起眼的角落。
作者有話要說:
我說我要寫天照,我機油A:夭壽啦!天照燒死人了!???
我:當然不是,是無限復活vs無限灼燒的無限地獄。
機油a:做個人叭!
梅林:你np滿了,上吧。
犬夜叉:?
悠于 2021-9-2 08:58
第291章
「幾十年不見,神久夜真是一點長進都沒有。」
男人的聲音在雪白的少女身上響起,語氣中滿是輕蔑和嘲弄。
盡管對方是吞噬了天女的妖怪,卻見不到他有一絲尊敬的意思。接著,也不等有人回話他又自顧自的說了下去。
「也幸好她還是這麼蠢,不然想把她騙出來還得再多花一番功夫。」真是那樣的話他免不了得出點血傷點元氣,來個徹頭徹尾的『假死』才行了。
「神無,准備換下一個地方——我們得找個機會好好地幫一幫神久夜才行。」
若是不能讓他們戰成兩敗俱傷,他花了這麼多心思准備好的『舞台』可就要白費了。
「……」白雪一樣的小小少女仍然沒有回應,她抱著手中的鏡子看向前方正在混戰的雙方,只是空洞的眼睛裡似乎閃過了些微的光。
而前方的戰鬥也從均勢變成了一邊倒的結果,雖然層出不窮的藤蔓仍然很礙事,但畢竟只是藤蔓,一旦適應了就可以像是重復勞動一樣的去解決。唯一比較麻煩的是從時不時從鏡子裡出現的破壞性射線還有那一條條光之索,但好在大部分攻擊都是面向宇智波斑的,他們這邊只要注意躲閃就好了。
「你這家伙,既然會用劍就早點幫忙啊。」
犬夜叉沒好氣的看著不知道從哪兒掏出一把劍來砍瓜切菜一樣的劈砍著藤蔓的梅林,忍不住抱怨了一句。
倒不是覺得對方貪生怕死之類的,只是你既然有這本事,早點拿出來不就早解決這些到處亂竄的樹枝了?
「我不太擅長戰鬥來著……哇哦。」
梅林嘆了口氣,手腕卻是一個用力握著手中的劍斜砍過去,將偷襲過來的藤蔓切成兩段。失去根基的那節藤蔓掉落在地上,最後掙扎著扭動了兩下就化作了枯枝。
「……」
聽你在說鬼話。
這哪裡像是不擅長的樣子。
明明就用的很流暢啊。
「你們兩個好好戰鬥啊,看看前面!」
努力射出驅魔箭的戈薇忍不住大聲叫道。
「後面,後面又來了!」
「來啦,不要急啊,不然可是容易咬到舌頭的哦。」
——一邊戰鬥一邊分神說話才容易咬到舌頭吧。
在戈薇等人和藤蔓纏鬥的時候,阿緣和宇智波斑也終於突圍成功,衝到了正前方的神久夜面前。
見到這兩人這麼快就衝到了自己面前,神久夜有些慌了。但她很快就冷靜了下來,一邊靠生命之鏡吸收宇智波斑的進攻,一邊操縱著已經因為前面的戰鬥而重傷的神樂拖者殘破的身軀來為自己護法。
然而一切都是徒勞。
生命之鏡固然能夠吸收攻擊,但宇智波斑的進攻卻並不局限於單一的一兩種手段。作為當世最頂尖的忍者,作為宇智波一族的族長,無論是體術,忍術還是幻術,他都是最頂尖的。
就算被那鏡子吸收了忍術再反過來攻擊自己,他也總能游刃有余的躲開,同時找到新的機會發起下一輪進攻。
或許身體和力量上不如妖怪,但論戰鬥,他才是專業的。
同妖怪們直白而原始,更多的是靠本能和強悍的身體的戰鬥方式不同,忍者的力量和技巧,都是在一個又一個戰場上打磨到極致的然後又一代代精進下來的。
因此就算是神久夜用處再多花裡胡哨的技能來攻擊——,他也能在戰鬥的過程中及時調整自己並找出應對方式。
若是這點本事都沒有,他還怎麼跟帶領宇智波和千手廝殺十數年?
盡管宇智波斑這邊還帶著阿緣這個沒有直接戰鬥力的人,但在實力和經驗的碾壓下,很快戰況就從神久夜主動進攻變成了宇智波斑主動發起進攻,而神久夜只能狼狽的操縱著生命之鏡和天之羽衣防御和閃躲了。
原本精致恢弘的正殿早已破敗不堪。到處都是戰鬥留下的殘垣斷壁。
庭院中年代久遠的櫻花樹,還有那些不似凡間的精美建築都已不復光鮮,反倒是想拆遷到了一半的廢棄施工地。
戰場也由原本的正殿向外偏移,來到了外面的空地。
明月高懸照亮夜空,而正下方的宮殿中卻是硝煙滾滾熱鬧非凡。
神久夜身上已經一點都看不出原本不食人間煙火的天女模樣了。她身上華麗端莊的華服早就破破爛爛成了一塊塊碎布,發簪長劍也早就被砍成兩截。現在穿在身上的,是她妖怪身軀的裝扮——然而就連這身裝扮,也已經有了多處破損,飄逸的半身長裙也變成了時尚款洞洞裝。整個人……不,整個妖顯得格外狼狽。
反倒是宇智波斑。
久違的激烈戰鬥和過去不曾見到過的妖術和招式激發了他的戰鬥欲,讓他整個人都興奮了起來。甚至隨著戰鬥的不斷升級,這份興奮也隨之高漲。徹底找回了過去跟千手在戰場上激烈廝殺時的狀態。
就差狂笑一聲大喊一句『再來!』了。
神久夜從沒遇到過這樣的人。
不,妖怪裡也沒有這樣的存在。
說到底,這家伙、這家伙真的是人類麼?
自己扔一個火球的功夫,他能回十幾個火球。
無論是遠攻還是近戰,他都游刃有余——人類真的能做到這種事麼!?
別是某個披著人類外皮的遠古大妖吧!?
「宇智波!你再稍等一下!我們馬上就解決這裡來幫你!」
在神久夜的注意力幾乎全被宇智波斑牽制住的這段時間,犬夜叉他們也加快了解決速度,眼看就要從數量繁多的藤蔓中掙脫出來。
盡管那鏡子裡弄出來的光和光索增加了不少麻煩,但在場的四人也都是久經沙場的老手了,只要找准攻擊距離和頻率就可以相對輕松的躲開。
「……嘁。」
眼看自己就將徹底潰敗,神久夜再也顧不得什麼為了統治世界而積蓄力量。
明鏡止水之術固然重要,但前提是她能好好地用處來。
派不上用場的法術和人就跟路邊的石頭一樣活該被丟到一邊去。
她放開生命之鏡,轉而收起天之羽衣,不再利用它維持召喚術,而是讓它擋在自己面前作為盾牌,自己則是重新將發簪化作長劍,以破釜沉舟的氣勢衝著正主衝了過去。
無論是撲面而來的火焰還是須佐能乎的手臂她都不在意。
灼熱的火焰燒焦了她的衣服和頭發,就連皮膚也出現了片片灼燒的痕跡,而她就像是沒有察覺到一樣一味的猛烈進攻著。
當一個生命力和恢復力都極其頑強的妖怪不顧一切的近身攻擊的時候,帶來的壓迫感跟過去截然不同的。
妖怪不同於人,對人類來說的致命傷對妖怪來說可能只是需要幾天或者十幾天去恢復的小問題。
哪怕肢體斷掉了,他們也還有其他的尖牙利爪。
宇智波斑並不畏懼她的進攻,但想在天之羽衣的防御下將人一次擊斃卻也困難。
也不知道是材質還是別的什麼原因,看起來輕飄飄的天之羽衣卻是異常結實,無論是忍術還是兵器都無法突破它的防御。
就連須佐能乎的刀都被它硬生生防了下去。
但它再怎麼強,也是種是一個工具。
而是工具,就一定會有限度。
長時間迎接這樣高強度的進攻和灼燒之後,天之羽衣的光芒漸漸暗淡了下去,防御的範圍也變得越來越小。
終於讓宇智波斑找到一個機會,操縱著須佐能乎舉起長刀砍了過去。
神久夜和天之羽衣的防御層之間出現了一個縫隙,而須佐能乎的刀則是蠻不講理的將這個縫隙撕扯開來,將神久夜的劍和身體一起攔腰斬斷。
神久夜吐出一口猩紅的鮮血,盡管受了致命的重創,她卻一反常態的露出了笑容。
「你上當了!」
神久夜露出了猙獰的笑容。
這就是她剛剛想出來的辦法——雖然很舍不得這具吞噬了天女才得到的身體,但眼下這個情況繼續僵持下去的話,情況明顯對她不利。
先不說半妖那邊,就只說這兩人……不,是面前這個男人。
她萬萬沒想到自己只是躲了幾十年的時間,這世界上就有了能夠正面抗衡天之羽衣力量的人類。
所以她准備犧牲這個身體開溜了。
有天女不死不滅的特性在,就算沒有了身體她也不會消失,相反,在離開了這個身體之後她還能以靈魂的姿態去繼續吞噬下一個人,從而再獲得她的身體和力量。
而她的目標……
一面鏡子,不知何時已經繞到了阿緣的側面。
當然就是這個引發了天之羽衣異動的女人。有了她的身體,她一定能更加隨心所欲的操縱天之羽衣,到那時,這個世界還不是要乖乖落入她的手裡。
「城主殿下!」
「阿緣!」
藤丸立香和宇智波斑的聲音幾乎重疊在了一起,須佐能乎的手臂也對著鏡子凶狠的揮了過去。
然而一切都晚了。
這面不知從什麼時候就潛伏起來的鏡子就這樣將少女的身形映照了進去。
鏡子光滑的平面上出現了刺目的光芒,這光芒越來越強烈,終於將少女整個人都籠罩了進去。
阿緣最後聽到的,是屬於神久夜那猖狂的笑聲。
「就乖乖的,把身體交給我吧。」
第292章
眼看計劃成功,神久夜不禁露出了笑容。接下來只要丟棄掉這個身體,去生命之鏡裡奪去那個女人的身體就可以離開這裡找東山再起的機會。
然而下一秒,就偶一個陌生的聲音突然響起:
「很久不見啊,神久夜。」
隨著聲音,雪白的女童殘破的廊柱後走了出來,約麼十來歲的女童有著精致可愛的容貌,稍加打扮就會是受人歡迎的美少女。
然而此時她背上長出來的好像巨大膿包一樣的東西卻破壞了女童原本的樣貌,讓她變得可怖了起來。
她一步步向前走,那膿包也就越來越大,並且不斷向上增長著,就好像下面有什麼東西即將衝出來一樣。
「奈落!?」
神久夜就算是化成灰都不會忘了這個名字。
如果不是這家伙,她早就在吞噬天女之後就可以謀劃世界了,哪兒還要屈辱的靠一個人類法師的封印將自己藏起來。
到了現在,神久夜如果還不知道自己是被算計了那就真是沒腦子了。
「你算計我!」
只剩下半截身體趴在地上的神久夜咬牙切齒的瞪著寄生在女童身上的的膿包,就見那個膿包越來越大,越來越高,終於到達臨界點的時候,破開露出了裡面的東西。
一個臉部以下全都是妖怪殘害的『男性』,見到神久夜恨得臉都扭曲的樣子,他不僅露出得以的笑容。
「如果不是這樣,你怎麼可能會出來呢?」他操指揮著女童走向前,露出了嘲弄的表情,「真是狼狽啊神久夜,與其這樣,反倒不如被我吞噬,成為我的一部分吧。」
刷。
奈落話音還沒落下,就有攻擊從後方襲來,將他從女童身上切了下來。
「我不管你們是什麼。」
宇智波斑拿著鏡子走了過來。他面色陰沉,身上的煞氣濃郁到猶如產生了實體。
「現在,立刻把她放出來。」
「哼。」神久夜猙獰的一笑,「除了我之外,沒有人能操縱生命之鏡,想要她活命,你得聽我的。」
她一邊說著,一邊念誦咒語想要展示自己對生命之鏡的操控。她當然不會把那個女人還回去,但再次之前,她得找個好機會脫身。
然而鏡子卻沒有給與她應有的回應,不僅如此,原本沉寂的鏡子還突然亮起了刺目的光芒。那光芒越來越亮,竟然比剛剛吸入少女時還要更加明亮刺目,就好像這一瞬間,它不再是『鏡子』,而是天上的『明月』。
「這、這是什麼?」
事情發生的是如此迅速,以至於神久夜的表情瞬間凝滯了起來。緊接著,一股發自心底的恐懼無端出現並瞬間蔓延向她的全身。
生命之鏡,失控了。不僅如此,還可能會反噬身為使用者的她。
「給我回來!可惡!」
然而無論她如何念誦咒語,都無法得到這原屬於天女的生命之鏡一絲一毫的回應。
她只能趴在地上,眼睜睜的看著那如同太陽一樣刺目的光芒逐漸吞噬了整個空間,將包括自己在內的所有人都籠罩了進去。
「好險好險。」
淡淡的粉色逛壁後,是猛拍胸脯的白發青年。
而犬夜叉等還沒反映過來的人則像是疊羅漢一樣落在他身邊,只有宇智波斑還站著,並且對他怒目而視。
聯想到先前他數次有意無意的阻礙,宇智波斑有理由懷疑這一切都是這個叫梅林的人的預謀。
不然他怎麼每次都能剛剛好的影響事情的走向,還像是預料到會有現在的展開一樣,剛剛好的制造了把他們籠罩進來的這個結界。
「別這麼熱情的看著我啊。」
面對宇智波斑的怒視,梅林卻只是後退了半步。
「我也是會害羞的……哇。」
「梅林!」
聽不下去,怕他會被宇智波斑一波帶走的藤丸立香趕緊一把掐在他的腰上擰了個一百八十度。
這次,藤丸立香沒有再替他道歉了。
如果這真是梅林的陰謀的話,那她也沒什麼可辯解的,只能舍命陪君子跟梅林一起迎接暴風雨了。
他們是生死相依的同伴,自然沒有這種時候各自飛的道理。
「好啦好啦,我說就是了。」
梅林舉手投降。
「讓我想想,該從哪裡說起呢……」
「梅林!」
藤丸立香手上更用了一分力,與此同時,粉色的結界也像是遭受了重擊一樣發出了被擠壓的聲音。
原本還想慢條斯理說話的梅林迅速揮了揮手中的法杖加固了結界。
「比預想中來得更猛啊,該說是特別呢還是不愧是最後的女神呢……」
他說話的時候,漂亮的紫色眼睛掃過了一臉殺氣的宇智波斑,卻並沒有從對方臉上讀出意外的情緒。
究竟是知道呢,還是說不管對方如何,都不在意呢?
人類的情緒,可真是有趣啊。
宇智波斑向前走了一步:「你果然知道。」
雖然現在是受著這個叫梅林的人的保護,但若是不能給出一個合理的解釋或者解決辦法,那他絕不會給對方活著走出這裡的機會。
一切可能威脅到阿緣的危險,都應該被處決。
「那就先姑且說明一下這裡吧。」
梅林指了指腳下。
「現在我們待的這個地方……姑且先叫她『神域』吧,雖然距離徹底成型還有段距離,但它的本質就是這樣沒錯。」
「神、神域?」
最先反應過來的反而是先前被摔了個七葷八素的日暮戈薇。
作為神社家的女兒,她對這些名詞要更敏感一些。
「那不是神明大人的……等下,難道那個天女妖怪真的是神明麼?」
「怎麼可能。」
梅林一轉手中的法杖,指向外面的某個方向。
「若她是這裡的主人,怎麼可能會這麼凄慘。」
是真的凄慘,求生不能,求死也不得。只能不斷被神域的力量侵蝕消滅,然後再天女不死不滅的特性中重生,如此循環往復。看著半空中那個凄慘的,只剩下大半張臉的天女妖怪,日暮戈薇呼吸一窒,立刻就丟掉了剛剛的猜想。
慘目忍睹,這樣怎麼可能是神明大人呢。
「那、那是這個鏡子……?」
「鏡子確實是個不錯的寶物,但它也只是死物。」梅林耐心的引導著,「你想想,這個鏡子裡還有誰呢?」
「還有誰,不就是……」日暮戈薇剛想說話,就卡殼了。
她突然意識到,除了自己不知道的鏡子的過去之外,最近一個進入到鏡子當中的,就只有剛剛被吸進去的城主殿下了。
「城主……殿下?不應該吧、不可能吧?」她連一連用了兩個否定。
怎麼會有神明大人這麼懂人類這一套啊。
神明大人不應該都高高在上……不理睬人類之間那些小事的麼?
更何況她連妖怪都要敲詐……
怎麼會有這樣的神明?
「因為她過去只是普通的人類啊。」梅林沒有在這個時候賣官司,「只不過她的情況比較特殊……哎呀,我也沒想到竟然會有這樣的結果啊。」
「本來作為人類,是沒有使用信仰力量的適應性的——就好像並不是所有人都能使用『忍術』和『魔法』。」
「當然更不要說使用信仰之力創造出東西了。然而在某個機緣巧合之下,她獲得了一個『媒介』並且通過媒介,將本來對人類來說是看不見摸不著的『概念』的『信仰』作為力量化成了可以使用的數值。」
「雖然那是個十分危險的裝置,但她憑借自己的決策硬是讓這樣一個危險的裝置保持在了一個相對穩定又可以使用的狀態——這就十分了不起了。」
梅林這句贊美是真心地。
她確實是數百年來,自己唯一見過的一個硬生生靠著自己的毅力和決策能夠將詛咒和願力平衡下來的人。
日暮戈薇和犬夜叉聽得一頭霧水,而宇智波斑的表情卻凝重了起來。
——與其說這些東西是說給日暮戈薇的解釋,倒不如說是特地對他進行的說明。
「但那樣的話其實也不是她使用了力量,而是她作為一個控制裝置,決定了這種力量的用途,就好像人類使用電器的時候,也不是人體發電讓電器動起來的一樣。然而後來發生的某件事,卻是打破了這個平衡。為了擺脫那突來的侵蝕,她不得不用自己去補上平衡破損的部分。不是像以前那樣通過媒介,而是自己觸碰,並且使用了它,雖然這也是一種侵蝕,但反過來說,她也因此而具備了一定的適應性——」
藤丸立香眯起眼睛,猛地拽了他一下。
「等下,你怎麼會知道的這麼清楚?」她頓了頓,又用微弱的聲音問道,「……不會是因為你在這其中也擔任了某個角色吧。」
不是她不相信自己的同伴,實在是因為梅林這個家伙,有太多前科。
比起宇智波先生因為他這輕飄飄不落重點的說話方式暴起把他按在地上暴揍一頓,還是自己先問出來吧。
「這個嘛……」面對藤丸立香的質疑,梅林雖然還是那副嘴角向上微微勾起的表情,視線卻稍稍轉開了一點點,「雖然是我幫了一點小忙啦。」
他認真的比了個『一點點』的手勢。
「但在此之前我是跟她確認過的,我只是遵從了她的意願稍微幫了那麼一下下而已。」
正如先前所說的,人類是不能直接使用信仰之力的。所以他用自己的力量稍稍的,搭了個橋讓兩邊碰到了一起。
「只是她能得到如此之多的信仰之力,並且以人類之身獲得了成神的資格還是出乎了我的意料的……」
注意到少女的表情越來越黑,他趕緊又解釋了幾句:「這次是真的啦,我確實是沒有想到會有這樣的業果——畢竟你想啊,偉業這種事情,人一生能完成一次就很了不起吧?尤其是足以聚集信仰力的的追評的偉業。」
「誰能想到她竟然一連完成了三次,尤其最後一次還正好就在神秘還未褪去,神明的力量還未徹底消失,又有妖怪這種跟神明相對,且格外能夠牢固人類信仰存的存在……」
梅林越是說,宇智波斑的表情就越是難看——同時,很多原本不清楚的事情也因此而清晰了起來。
比如這一連串『意外』的起因。
除了『黑絕』之外,別無他想了。正是因為黑絕的附身破壞了她身上的力量平衡,才導致了她後面這一系列艱苦旅程。
他確實是能『看』,但歸根結底,他也只是個觀眾而已。劇情會怎麼走是編劇的事情,在沒有看到劇情之前他也不知道對方會去哪裡又會遇到什麼人不是麼?
因此會有這樣的『劇情』,他也只能驚嘆。
盡管他在其中稍微的推動了那麼一下下。但這件事本來就是一種『不可能』。
如果一直使用『媒介』,那無論多少信仰力都只會是流淌在媒介當中的力量,而跟她無關。
但就算有資質,若是沒有能夠累積起信仰力的土壤也只是徒勞。
就好像一個人有在多的容器,可若是沒有東西可以裝進容器的話,容器也就派不上任何用場。
尤其是信仰之力,這可不是隨處可見,稍微努力一下就能收獲的東西。
——畢竟那可是原本只有神明才能獲取的力量。
所以,誰能想到呢?
這個看似普通,既沒有過人的天賦資質,又沒有絕世頭腦和容貌的女孩子竟然就這麼湊巧的、一次又一次出現在了可以積累信仰的時代,並且做下了足以讓人向崇拜神明一樣崇拜她的功績。
一次的話還可以說是偶然,但兩次、三次——這就只能說是『命運的必然』了吧。
「你說了這麼半天,跟這個神域有什麼關系啊?」犬夜叉對這些解釋並不感興趣,他更在意眼下的問題,他走到粉色的結界邊緣,抬手輕輕敲了敲,「我們能離開這裡麼?離開了這個結界會怎麼樣?」
「這個嘛……大概會被神域同化,然後成為力量的一部分吧。」
梅林眨了眨眼,直白的公布了答案。
「……哈!?」
第293章
「畢竟是神域嘛。」比起其他人幾乎要跳起來的震驚,梅林就淡定多了,「會有這樣的情況也是正常的啦。」
犬夜叉戈薇:「這絕對不正常吧!?」
這不是超危險的麼?與其說是『神域』倒不如是什麼妖怪的胃之類的地方吧!?
「城主殿下的神域,就這麼敵我不分嘛?」雖然相識不久但他們好歹也是一起旅行過的同伴了不是麼?
「如果城主殿下完全掌握了這個神域的話,當然不會如此。」
梅林用魔杖敲了敲身下地面,原本光禿禿的地面上就出現了一個個鮮花一樣的『坐墊』,他率先盤腿坐了下去——講故事當然還是要有講故事的姿勢。
光站著多累啊。
「城主殿下雖然有了神的資質,但也只是說她是可以成為神明——或者說,她正處在成為神明的過程中,而不是她已經徹徹底底的成為了神明大人了。」
「還能這樣?」
「不這樣才奇怪吧?人類要是能刷的一下就變成神明,那也不會有半神這個詞語了吧。」之所以會有這個詞,不就是因為還有這樣,半人半神的狀態麼。
「神和人本質上是完全不同的東西,她身上因為『信仰之力產生的神性』和『屬於城主殿下本人的意志……也就是所謂的人性』也是兩種截然不同的……就姑且理解為一個人身上有兩種人格吧。」
犬夜叉不耐煩的追問:「然後呢?這和神域有什麼關系?還有城主殿下呢?城主殿下怎麼樣了。」
——他才沒有擔心呢,他只是覺得不能繼續這樣下去而已。
「本來神性和人性的拉扯應該是一個非常漫長的過程,尤其在明顯是身為人類的『人性』占據上風的現在,『神性』雖然會影響到城主殿下,卻並不會壓過人性成為主導……」
「這明顯不是人性主導的結果了吧。」
「是的,因為神久夜將城主殿下吸進了生命之鏡裡,這個舉動激發了她體內屬於神明的部分,使得原本被壓在人性之下的神性的部分暴走了。」
並不是城主殿下想要這麼做,而是因為神性失去了控制才導致了這個結果。
宇智波斑聲音嘶啞的開口:「……解決辦法呢?」
「……沒有哦。」
梅林攤了攤手。
「你!?」
暴脾氣的犬夜叉一下子跳起,犬牙和指甲一起蹦了出來。
「那你說了半天有什麼用啊。」
梅林當然不會被他這小打小鬧的威脅看在眼裡:「總要先說明一下前因後果,然後才可能思考解決辦法吧?」
他這次到沒有騙他們,因為到現在為止,這確實是個『無解』的狀態。
當然也只是到『現在』,這之後就不一定了。
梅林漂亮的眼睛轉了轉,視線掃過了身旁的壓抑著怒氣和衝動的青年。
關鍵,還得看人。
宇智波斑當然注意到了梅林的這一瞥,於是他筆直的走到了梅林面前,居高臨下的看著他:「我該怎麼做?」
這種時候還特意看自己,肯定不會是因為視線剛好轉到這裡這種原因,而是『有什麼事情是只有自己才能做的』。
梅林輕輕地開口:「這可是九死一生……不,應該說是只有億萬分之一才能成功的選擇哦。」
「你說。」
「簡單總結一下,就是進入神域中找到城主殿下,然後再將她帶回來。」
然而這也只是說的簡單而已。
先不說人能在神域中堅持多久而不被同化,事實上現在的他們甚至連城主殿下是否還在這個神域當中都不能確定。
人在神域當中還有機會,然而『本人』身處在神域之外的話,那無論宇智波斑怎麼在神域內行動,都只能是徒勞,都只能是白白送死。
然而這怎麼想都是送死的選項,卻只是讓宇智波斑挑了挑眉:「就這樣?」
「當然……不止啦,雖然到這裡就已經很困難了,但這其中最重要的是,找到的是城主殿下,還是『女神大人』。」
哪怕是基於城主殿下而誕生的女神,也跟城主殿下是不一樣的。
如果是女神掌握神域,那她會做出什麼事情就是未知數了。畢竟神明是不能以人類的規則和思維方式去要求的。
就好像螞蟻不能要求人像它們一樣去行動。
「如果留在這裡的話,我們可以耐心的等,等到神域動蕩的時候找到機會集合所有的的力量破處一條出路,這樣的話所有人都可以活下來。」
梅林把選擇擺在了面前。
是去賭,賭自己能找到城主殿下並把人帶回來,還是選擇待在這裡,等一條確定能夠活下去的機會。
然而宇智波斑的決定是不會變的,僅僅只是『死』的威脅而已,如果他害怕的話,當初就不可能選擇離開自己熟悉的世界追來這裡了。
他沒有用華麗的辭藻表達自己的決心,而是言簡意賅的吐出幾個字:「放開結界,讓我出去。」
梅林挑了挑眉:「不後悔?」
雖說他早就預料到會有這個結果,但作為觀眾,當然還是希望能看到更多不同的表情和展開嘛。
「打開,別讓我再說一遍。」
——究竟,走了多久呢?
雖然不會覺得累,確也沒有目的。只是不斷重復著『走』這個行動而已。
周圍是空洞的白色,沒有景色,自然也沒有可以交流的人。
明明在她的記憶中,她剛剛還在斑的身邊,只是一不小心被吸進了鏡子裡……話又說回來,一面鏡子真的能擁有這麼大的空間麼?
這根本不是什麼隨身空間,而是另一個世界了吧?
一個什麼都沒有的世界。
雖然待在原地等待救援是一個不錯的選擇,但她還是在某種莫名的驅動中走了起來。
就好像有人在心底說:
『別停下』
『繼續』
『不要停下』
一遍又一遍,讓她不勝其煩,為了不讓這個唐僧一樣念個不停的聲音一直煩自己,她只得漫無目的的不斷向前走著。
沒有方向,沒有目標,更不知道前面有什麼等著自己。
到是跟自己一直以來的路差不多。
雖然無論哪個世界都做了許多規劃,但究竟要走向哪裡,達到怎樣的目的,阿緣其實並沒有底兒。
也不知道走到今天的時候是否能成功。她只是不能接受自己什麼都不做就待在原地怨天尤人,或者是將自己人生的控制權交出去而已。
比起投靠別人不如自己建立勢力。
比起靠出賣自由換取庇護,不如讓自己成為庇護別人的那一個。
種田比美貌有用,造房子比唱歌跳舞更好。
喜愛傾慕都是源自於別人,他們可以付出,就可以收回——作為一個很早就開始靠自己的勞動換取零用錢的人,她深有感觸。
但自己主持收獲的糧食,還有拔地而起的房子就不一樣了,這些都是自己的。
僅此而已。
過去阿緣並不明白母親為何頻頻把自己丟出去干活,從小學開始,她就幾乎沒有過完整的、屬於自己的假期。
從開始時候給家裡幫忙,再到後面去當義工、去打工,參加學生會以及各種社會實踐活動接收社會的毒打。
說一點沒有怨言肯定是假的,但現在她多少有些感謝母親大人的『狠心』了。
如果不是這樣,她或許沒辦法這麼腳踏實地的在陌生的世界開始新的人生——又或者早早地就選擇兌換各種技能,去投靠一個有權有勢的人換取保護了。
當然不是說這不行,只是比起投靠別人的走向,她更喜歡現在的自己。
「喜歡這個無能為力,遇到事情只能等待別人來救援的自己麼?」
陌生而熟悉的聲音再次響起。
「為什麼要放棄唾手可得的力量呢?『別人的力量是別人的,自己的力量才是自己的』你不也是這樣認為的麼?」那聲音無處不在,就算阿緣捂住耳朵也無比清晰的傳入腦海當中。
「何不停下來看看呢?」
隨著它的話語,原本蒼白的世界一下子就變了。
腳下變成了荒蕪的土地,周圍變成了殘破的村莊。在村莊前的空地上,是瘦骨嶙峋,抱在一起哭泣的人們。他們本是一個十分富足的村子,然而隨著不斷的天災,逐漸變成了現在的樣子。
單親的母親死死摟著自己唯一的孩子。本應是天真無邪的年紀,女童的眼中卻滿是恐懼和茫然。
在他們面前,是手裡拿著刀的山賊們。
這些山賊們並沒有三頭六臂,但他們更加強壯,他們手握武器,他們就能在這個村子裡成為『主宰』。
山賊們將搜集來的糧食堆積在一起,肆意的說笑著。完全不顧沒有了糧食的村子該如何度過漫長的冬季。
對他們來說,農民就像是韭菜,割了這裡,也會有其他地方再長出來。這裡的死掉了,也能再其它地方找到。
他們不管伏地哀求的母親,不管被他們拉出來打的奄奄一息的男人。自顧自的笑著。
「想幫助他們麼?」
那個聲音繼續說道。
「他們每個人都在祈求著神明的眷顧,期待能夠得到神明的庇佑,好好地活下去——因為對神明來說,這只是微不足道的一點小事而已。」
阿緣沒有理會那個討厭的聲音,沉默的走向前。
「如果是神的話,只要揮一揮衣袖,就能像碾死螞蟻的解決他們,救下這些人哦。」
那無處不在的聲音繼續用誘惑的語氣說著。
「只要擁有神明的力量,就可以無所不……」
她話音還沒落,阿緣就搬起地上一塊人頭大的石頭,趁著山賊們沒有注意的時候猛的砸了上去。
大概是為了讓她能更好的身臨其境,她這一塊石頭,還真的砸到了人。
被砸的山賊立刻應聲倒下。
砰、砰砰!
接著是第二個,第三個。
大意的山賊被她砸的頭破血流,然後滿頭鮮血的倒了下去。
並不是什麼光鮮亮麗的神器,也不是什麼特殊的力量。
僅僅只是村子裡隨處可見的大石頭而已。突然被襲擊的山賊們亂了起來,他們顧不上那些衣衫破爛的村民,慌張的戒備著這看不見的『敵人』,甚至有人慌亂的揮動武器,反而傷到了周圍的同伴。
「就算不是神,我也有辦法。」
阿緣一邊說著,一邊抱著那塊沾滿鮮血的石頭走到了村民面前,將它放了下來。也許發現山賊也會流血倒下,也許是仇恨到了極點,很快,就有一只枯瘦的手,打著顫將它拿了起來。
確實,人很脆弱,人很膽小,人總是會泄氣覺得自己不行。
阿緣轉過頭看向背後:「但人類,也比你想像中要能干的多。」
「……」
那聲音沉默了下去,接著山賊和村民的影像退去,又來了新的畫面。
這次,是災難後的廢墟。
大約是遇到了地震,到處都是殘垣斷壁,到處都是人類的哭嚎和求助。
幸存的人驚魂未定,被壓在房子下面的人拼命的呼救著,疼痛和恐懼就像是死神的鐮刀一樣將他們一步步的拖向死亡。
這是石頭,甚至於任何武器都無法傷害到的敵人。
這就是地獄。
然而阿緣並沒有停下。
她走到哭聲傳來的地方,從旁邊撿起手臂粗的木頭,一頭插入石板下,一頭架在自己的肩頭,用力將石板撬了起來。
木刺扎入身體帶來疼痛,她卻像是沒有察覺到。她撬動石板,她挖掘泥土,終於拉出了那個被困在下面的人的手。冰冷,卻並沒有失去力量,還可以回握住她的手。
畫面一次又一次的的變換,災難沒有重復的出現,然而無論是天災還是,她都沒有理會那聲音的誘惑,而是身體力行的去找出解決的方案。
不知不覺中,她的衣服破了,臉上手上也多了許多污漬。阿緣自己都記不清她做了多少事情,經歷了多少災難現場。
她的手指甚至在某次挖廢墟救人的時候掀翻了指甲,變得鮮血淋漓。但就算這樣,她仍然站的筆直,一次都沒有回應過那聲音。
開玩笑。
人如果不是這樣,靠著自己一次次的抗擊了天災繁衍至今,又怎麼會被戲稱為『恐怖直立猿』呢?
阿緣並不否認自己眼饞神明的力量。
誰沒想過能呼風喚雨,成為人上人呢?
但阿緣也十分清楚,這不是人類的力量,就不能成為人類的依靠。
無論是對其他人,還是她自己來說都是如此。
人類尚有喜惡之分,尚會覺得不耐煩,更何況已經同人類是不同為物種的『神明』呢?憑什麼能覺得神會一直幫助人類,憑什麼覺得變成了神明的自己還會同過去一般無二?
「為什麼!?」那聲音難以置信的拔高了八度,「明明只要停下來,只要接受了就能獲得萬人羨慕之物,這明明是人類永生永世的追求,無論過去還是未來,都應該如此!」
「確實有很多人會追求。」
鮮血沿著殘破的指尖滴落在地,阿緣卻像是沒有感覺到同一樣的死死的拉著繩子,將這條關系到對岸的人能不能渡河的繩子牢牢地系在了橋頭的柱子上。
「但顯然不是我,你就不要白費力氣了。」
「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
那聲音變得更加歇斯底裡了。
「為什麼你不要絕世美貌!為什麼你不選天籟的歌聲!?」它歇斯底裡的念著很久之前那些躺在系統商城裡等待兌換的特效,「你明明可以擁有絕美的舞姿和魅力,明明可以靠它贏得世界。」
明明……沒有人可以拒絕這樣的誘惑。
人總會不自覺的依賴力量,一旦習慣了依賴,就無法接受失去,為了能夠擁有力量,人就會拼盡一切不擇手段。因此只要她選擇了其中一項,它就能讓她就此習慣,然後一步步走向深淵,進而就能越過那可惡的羽毛的束縛,得到這具身軀。
「若是當初你直接給我『暴富』的選項的話,說不定我就動搖了。」說是人應該奮鬥,但誰不想瞬間暴富呢?
想暴富跟付出努力本來不矛盾嘛。
阿緣努力勾了勾嘴角。
她系好繩子,沒有管被各種工具磨的滿是傷痕的手,而是轉過身向著斜後方的空地慢慢的靠近。
「!?」
「抱歉啊,我就是這麼膚淺,喜歡一步到位——現在也一樣!」
走到某個地方的時候,她突然閃電一樣伸出手,向著某個本應空無一物的地方猛地一抓,就將某種原本看不見的東西撕扯了出來。
「怎麼樣,好玩兒麼?」
被她撕扯出來的東西慢慢露出了原型。
那是一團不規則的黑色液體一樣的東西,盡管非常弱小,但這黑種泛紅的東西,阿緣卻是十分熟悉。畢竟它可是造成了這一切的罪魁禍首。
「也幸好你足夠貪心,不然我還真不好把你抓出來。」阿緣一臉嘲諷的看著手中被緊緊握住的黑色液體,「若你還像是一開始那樣隱藏在背後只是不斷嘲諷的文字來使用激將法的話,我還真不一定能察覺到你的存在——然而你偏偏選了那個黑漆漆,哦,是叫黑絕吧?非選擇像他一樣用真身來誘導從而得到滿足感。」
「就不能怪我不客氣了。」
她的手越握越緊,就好像掐住了它的命脈。
「不可能,我明明偽裝成了——」
它發不出聲音了。
「偽裝成了『神性』?」
阿緣一挑眉。
「確實,我一開始也這麼想過——畢竟就連侑子小姐都跟我說過,讓我小心,不要輸給神性。」
在相當長一段時間裡,她是真的把這個一直說話的東西當做是那個『神性』的——畢竟除了聲音之外,她也確實察覺到了些許發生在自己身上的改變。
乍看之下,這個因果關系確實是非常完美。
因為神性侵蝕,她開始聽到聲音,因為受到聲音的影響,她被神性侵蝕的越來越厲害。
「但是呢,你犯了個致命的錯誤。」
阿緣冷漠的看著在自己手中掙扎,卻越來越虛弱的東西。
「還記得你讓我看到過去,我抱著我被詛咒的同學的那個夢麼?確實,前面我因為無能為力而哀嘆甚至悔恨,悔恨自己為什麼不能再努力訓練,為什麼自己不能擁有更強的力量。」
現在她已經可以非常坦然的說起這些了。
「……」
黑色的液體又抽動了一下,像是在不甘心——就算是,也要當個明白鬼。
而阿緣也大方的滿足了它。
「但是你只讓我看到了我軟弱無能的那一段,卻忽略了那件事的後續——又或者是你理所當然的認為這件事的後續會是我在被別人救出去然後丟臉的大哭並留下了心裡陰影。」
阿緣的表情猙獰了起來:
「但實際上的後續,卻是在等人來了之後,我抄起我表弟的劍和符紙,把那個詛咒剁成了泥,因為我的力量不夠,沒辦法一下子把它直接超度,所以我用符紙把它貼成了一團,然後如同字面意思那樣把它剁成了一坨連叫都叫不出來的泥,最後還是表弟看不過去了才一把把它超度了。」
若真是神明的話,不可能會犯下這種錯誤,找一個最後她報復回去的事件來引誘她吧?退一萬步說,真是神明搞的鬼的話,那這個神也不怎麼聰明,不足為據。
阿緣的手指慢慢合攏到了一起,終於將它捏了個粉碎。
「別小看女孩子的力量啊,混蛋!」
改變了阿緣人生的罪魁禍首這一次,徹底灰飛煙滅了。
她松了口氣,同時也十分慶幸。
慶幸這個黑泥還不夠了解女孩子。
講道理它若是不搞這麼多么蛾子,非要偽裝的像個戀愛游戲的樣子,而是直接搞個什麼一夜暴富的玩兒法,她指不定就動搖了。
真是萬幸。
幸好它不夠機靈,對女生有刻板印像的同時還這麼自以為是的傲慢,不然她也沒辦法用這種本辦法把它詐出來,並且通過觀察場景轉換時的異像找到它所在的位置。
對付這種東西最大的問題就是敵暗我明,找不到它的真身,就只能像這樣被它算計。真讓她找到了,這種戰五渣的東西怎麼可能敵得過她這被專業人士(斑、giotto)鍛煉出來的戰鬥力。
尤其還是在這樣的環境裡。
解決了殘存下來的黑泥之後,少女長長的舒了口氣。
身上的傷口也在重新出現的純白環境中緩慢的愈合著,鮮血不再流淌,她身上看著整齊了許多。
「好了。」
她收起干掉一個敵人之後的喜悅的心情。
因為她知道,在解決了跳梁小醜之後,接下來要面對的才是她身上最大的問題。
她對著蒼白的空間開口:
「像這樣面對面的機會,還是第一次吧?」
作者有話要說:
刻板印像要不得。說到這個誘惑選項,我之前咨詢了若干小伙伴,在『美貌』和『暴富』之間,基本問道的小伙伴都選擇了『暴富』……我覺得不被變美誘惑到這個還挺真實的(?)
阿緣過去凶的很,現在是修身養性了(?)
第294章
像是被吸收了一樣,阿緣面前的白色快速消著,露出了被聖潔但空洞的白光遮蔽的東西。
這看起來是一片荒蕪破敗的焦土。
就像是遭受了某種難以想像的末日天劫,肅清了事件一切有生之物後的殘害。
淡淡的紅色霧靄彌漫在目光所及的所有地方,一些零散的,不知道是石頭還是骨頭的物體零散鋪在大地上。半埋著這些物體的也不是人們認識中的土壤,而是某種死氣沉沉的黑色物質,看不出一點能孕育生機的氣息。
接著,有什麼『東西』拖著長長的如煙似霧的尾巴從阿緣眼前游弋而過。順著這個像是拉長了無數倍的細長水母一樣的東西,阿緣看到了盡頭的那個東西。
原諒她用不禮貌的「東西」來形容,因為盡頭的那個存在實在是太怪異了。
在阿緣看來,那遠遠超出了語言所能形容的範圍。
首先看到的是巨大的腫塊。那腫塊實在是太過龐大,以至於其他所有的一切在它的面前都變得渺小了起來。
隨之一起出現的,還有若有似無的聲音。
那聽起來像是人的聲音,但太過微弱,無論哪一個都聽不真切。
而阿緣並沒有被這末日般的景色所困,她一步接一步,穩穩地向著那巨大的腫塊走去,終於站到了它的面前。
靠近之後她才發現這些『腫塊』並非是一個完整的整體,而像是被某個手工拙劣的人胡亂拼湊出來的縫合物。那些被縫合在一起的黑色塊狀物體,就像是有生命一樣緩慢的起伏著,那些朦朧模糊的聲音,也正是從這裡面傳出來的。
——這一瞬間浮現在阿緣腦海當中的,只有一個詞。
「怪物。」
是的,這個在她面前展示完整面貌的東西,再沒有比『怪物』更合適的形容了。
而或許是注意到了外人的到來,被包裹在怪物一樣的腫塊中的某個存在,睜開了眼睛。
黑色的液體翻湧沸騰,存在於怪物內部,或者說是和怪物融合在一起的人露出了她的真面目。
那是跟阿緣一模一樣的容貌。
但相同的也就只有容貌而已,除此之外,兩個『人』沒有任何相似之處。
甚至可以說,這個有著跟阿緣同樣容貌的人,除了人類的外貌之外,沒有任何像人類的地方。無論是氣質還是眼神,還是其他的什麼東西。
再說了,正常人類也不太可能自體發光吧。
因此,阿緣明白了對方的身份。
這個自怪物中出現的『自己』,大概就是真正的『神性』了。
除了出場方式和沒有人類無法直視的絕美容貌之外,她其實還挺符合人們對神明的一些猜測和幻想。
不僅僅是她自帶光芒,還有那因高高在上而不自覺溢出的對蒼生的淡漠和孤傲。
一如神殿正中,漠然看著人世間滄海桑田的神像。
——那個黑泥,就先這麼叫吧。
到底是哪裡來的勇氣去冒充神啊。
別說把它和神明大人放到一起去比較了,光是一起提起來都覺得是辱神了。
盡管並沒有被神性取代的想法,但比起那個總是在夢裡嘰嘰歪歪的家伙,這個樣子的『神性』更能讓阿緣接受。
隨著『神性』的出現,原本若隱若現的聲音也變得鮮明起來。
那是層層疊疊,來自不同性別,不同年齡的人類的聲音。
母親聲音嘶啞的嚎叫著:
「稅糧、征兵、戰亂,現在還有山賊要來搶我們僅剩的一點麥子,我們要怎麼活下去啊。」
「那也沒有辦法啊。」
「好痛,好痛啊。」
「會好的,會好的……求求你再堅持一下。」
「怎麼辦,要是我能再快一點,要是我能再果斷一點,她就不會死了。」
「誰來幫幫我,誰來幫幫我,他被壓在房子下面了啊!」
到處都是人的聲音,到處都是哀嚎和祈求。層層疊疊的聲音聚集在一起,宛如『詛咒』。
而這些像是詛咒一樣的聲音,最終全都以同樣的句式結尾。
「神啊,救救我吧。」
這是人類的祈求,亦是環繞在『神』身上的詛咒。
——阿緣此時也明白過來了,那巨大到讓人感到渺小的腫塊,並非是什麼怪物。
而是誕生於『此事之惡』,也是誕生於『人』當中的『業』。
就在阿緣認識到它的真身的下一秒,『神明』笑了。接著,無數黑色的觸手從她身後湧出衝向面前的阿緣,盡管阿緣反應迅速向後退去,它們還是像一條條繩索一樣將她緊緊鎖住,把她拽向詛咒。
說時遲那時快,就在阿緣馬上要被拉入詛咒的這個時候,憑空出現的刀光瞬間將『繩索』斬斷,把人拉了回來。
因為一切發生的太快,阿緣甚至沒能反應過來,直到被人攬在懷裡,直到看到那標志性的桀驁長發,才意識到了來者的身份。
「斑!?」
「你怎麼……」來這裡了?
「後退。」宇智波斑沒有立刻回答阿緣,而是將她推到自己身後,接著隨手擦去如雨一般落下的汗水,再一次壓榨自己,讓藍色的查克拉巨人將自己包圍。
如同過去一樣,他並沒有說自己花費了多少心血和力量才找到這裡,哪怕筋疲力盡,也不曾抱怨一句。而是立刻擺開戰鬥的姿態,要解決阿緣的敵人。
「等下。」
阿緣趕緊撲了上去,死死的抱住宇智波斑的腰。
「等下等下,千萬別這麼做。」
「為什麼?」
宇智波斑皺起眉,看向身後的少女。
阿緣舉起手。
往日白皙柔軟的手臂此時卻布滿了蜘蛛網一樣的痕跡,仔細看去,還有些黑色的痕跡像是絲線一樣從她手臂上垂落在地,蜿蜒向正前方的『詛咒』。
「會失控的。」
阿緣搖了搖頭。
盡管只是剛剛短暫的接觸了一下。但畢竟是誕生於自己身體,誕生於自己的靈魂的東西,她很快就了解到了一些東西。
一些非常關鍵的東西。
比如『神性』雖然在侵蝕著自己,但同時她也是鎖住這一切惡業的『鎖』,若是不管不顧就破壞了神性的話,那麼失控的詛咒很可能會將整個世界都侵蝕殆盡。
到時候先不說她自己會不會污染,宇智波斑就一定無法在這樣的惡業衝擊中存活下來。
更不要說其他人了,搞不好直接就是一場會殃及生物圈的物種大滅絕。
她可不想見到這樣的慘案。
「我得過去。」
阿緣深吸了一口氣,然後舉起雙臂做了個拉伸的動作,接著才緩緩地將氣吐出來。
就像是在做准備活動那樣。
宇智波斑並不贊同:「太危險了。」
阿緣到是樂觀:「也沒准兒是她更危險呢。」
怎麼說呢,本來只有她自己的時候還有點發虛——一想到自己只是接收到了一點就差點被那詛咒淹沒,而『她』卻是一直以來都跟詛咒共生,只從適應性上,她就不太占優勢。
但現在斑站在了這裡,她就有必須不能輸的理由。
她跟孤家寡人的『神性』不一樣,她可是有家室,有未來的人。
「我們之間總有這一戰,比起今後在更不利於我的戰場作戰,倒不如趁現在她還沒有變的更強大之前一口氣解決了。」
「但是……」
阿緣舉起一只手指抵在了宇智波斑的柔軟干燥的嘴唇上,迎著他看過來的目光笑了笑:「難道你不相信我麼?」
宇智波斑垂下眼簾,漂亮的眼睛中映著少女的樣子:「……我相信你。」
「那不就得了。」
「所以我們一起去。」
兩人的聲音幾乎重疊在一起,表情卻是截然不同。
「我相信你,所以我跟你一起去。」
看著阿緣目瞪口呆難以置信的樣子,宇智波斑久違的笑了。
「你絕對不會讓我死在這裡的,對麼?」
開什麼玩笑,想什麼呢?
阿緣內心有一萬句拒絕要說,然而宇智波斑卻只是捉起她的手,讓兩人的十指緊緊的扣在一起。用行動表達了自己的決心。
阿緣試著掙扎了一下,然而兩人握在一起的手卻是紋絲不動。反而是她自己,因為用力過猛她點閃著胳膊。
「……我知道了。」
她嘆氣。
果然,我不是什麼演個人主義的英雄電影或者苦情離別戲的材料。
『我去去就回』這樣的告別也不適合她和斑。經歷了無數生死才活到現在的宇智波斑,並不是會站在安全處等待的人。
他和自己一樣,會選擇把自己的人生,自己的命運抓在自己的手裡。
其實很多時候,阿緣對自己和宇智波斑之間的感情,都覺得是很模糊的。倒不是說自卑或者懷疑什麼,只是覺得他們之間似乎少了些許『必然』。雖然喜歡一個人並不一定要有特別具體的原因,但總應該有個契機。
或許是對人格的欽佩,或者是對容貌的驚艷。
而她和宇智波斑之間……雖然好像也跟這些能沾點邊,但卻並沒有什麼刻骨銘心——至少她不覺得她做了什麼能讓斑如此刻骨銘心,甚至能夠放棄自己的世界追隨到自己身邊的事情。
但在這一刻,這些突然就不重要了。
或者說那些應該介意的東西,並沒有她原本想像中的那麼重要。
「那就一起去吧。」阿緣也笑了,她看著宇智波斑漂亮的眼睛,鄭重的許諾:「我們會一起活下去的。」
這就夠了。
沒有誰保護誰,或者誰為誰犧牲。也不用去特別在意究竟是誰,在什麼時候動了心——那都是無關緊要的,是在無所事事的和平午後用來打發時間的小話題。
現在最重要的,是如何肩並肩走下去。
『神明』身後的詛咒再次躁動起來。
比剛才多了無數倍的詛咒之鎖凶猛的撲向了正面並肩站在一起的兩人。
這次他們沒有再躲避,而是睜大眼睛,看著它將自己拉了進去。
兩人消失之後,神明也重新被詛咒吞沒。
『世界』就此靜止,靜靜地等待勝利者的回歸。
第295章
朦朧中,仿佛感受到了些微的震動。
藤丸立香從昏睡揉著眼醒來,迷迷糊糊的問面前一身雪白的同伴。
「怎麼了?」
在白光中孤獨的飄蕩著的粉色球體就像是大海中的漂流瓶,漫無目的安靜沉浮著。
從宇智波先生離開之後,這個結界就徹底封閉成了一個球,外面的白光進不來,裡面的他們也沒辦法出去行動。現在能做的,就只有等待,等待宇智波先生能夠順利找到城主殿下,等待……了解到更多的自己,可以派上用場的時候。
這一等,就等的都睡著了。
也許是結界裡太安靜了,也許是因為先前的戰鬥耗費了大家大量的體力。不知道什麼時候,除了梅林之外的人的眼睛就都睜不開了。
戈薇是第一個,她靠在犬夜叉身上,迷迷糊糊就睡著了。
藤丸立香是第二個,犬夜叉比她多掙扎了一陣子,最終也沒能逃過睡夢的召喚。
一直到現在。
「嗯……大概是他們遇到一起了吧。」
梅林靠在自己做的結界上,目光卻是看向外面空無的白色世界。
不知何時起,神久夜和奈落的身影就消失了,也不知道是漂流去了其它地方,還是徹底被神域同化成為了其中的一部分。
「真的麼?」
藤丸立香一下清醒了過來,她趕緊湊到了梅琳身邊。
「他們遇到一起了麼?怎麼樣了?」
「這個嘛……我也不知道吶。」
「你之前還不是看了很多城主殿下的事情麼。」藤丸立香露出了嫌棄的表情。
「你也說了是之前嘛。」
梅林也舒展身體,伸了個懶腰。
這個旅途對他這個家裡蹲觀眾來說也是過分漫長了。回去可得好好偷偷懶……不,休息才是。
立香嫌棄:「你才不是那種因為不允許就乖乖不看的人吧!」
梅林_:「真了解我呢~」
「不過這次不一樣,在那個怪物體內,是物理意義上的看不到。」
「等下,怪物?」橘發的少女愣了一下,「等下,之前不是說是城主殿下和神性的對決麼?怎麼這就突然變成怪物了?」
是我睡的太久錯過了什麼劇情麼?怎麼總覺得發展突然跳躍了起來?
「神域裡還藏著怪物麼?」不然怎麼一會兒神一會兒怪物的?
「准確來說的話應該是『這個神域就是怪物的限制裝置』。」
這樣藤丸立香看來難以置信的事情,對梅林來說卻並不奇怪:「對人類來說『神』和『怪物』的分界線本就十分模糊。甚至有些時候,『神明』和『怪物』本來就是一體的——當祂為人類帶來救贖的時候是『神明』,帶來災害的時候,就是『怪物』。」
大概是因為已經暴露了自己知道內幕的事實,梅林也不再藏著掖著,解答的非常干脆。
「只不過城主殿下既沒有沒有神明的血脈,也並非是機緣巧合的獲得神器進而改變了自身,所以她會變成這樣,並非是自身的原因,而是因為人。」
「人?」
「雖然許願本身並不是壞事,但是人類的欲望卻是可以從不同角度去解決的——舉例來來說,如果人想要離開一間屋子,除了門窗這種比較好常見的出口之外,也還有『打破房子』這種非常規的做法,對吧?再加上被污染的聖杯本身就有這種傾向,因此會有『怪物』的一面產生也在正常不過了。」
人類祈求神明的出現,最終卻創造了怪物』這可真是在標准不過的人類的悲喜劇了。
這對梅林來說真是一點都不意外。
「怎麼會……」藤丸立香還是很難想像那樣的事情。「我是說,真的會有這麼多人有這樣的願望麼?」
而且還是一股腦的都集中在了城主殿下身上。
並不是她輕看城主殿下,而是難以想像。
「或許在你們看來,她並不像那些流傳千古的王一樣擁有所謂王的血脈、也並不具備人們想像中的王所具有的行為和能力……,但在她過去的經歷中,她無疑是苦難中的人渴望能夠遇到的『希望』。」
「——一個能讓他們安全的活下去,帶領他們走向新的家園,從此平安順遂的『希望』。」
梅林磕了磕手中的法杖,擺開了講故事的架勢。
「尤其亂世中那些深陷苦難的泥沼中的人,他們會本能地想要追逐那抹光——哪怕再微弱也沒關系。」
其實很多時候對人類來說,能幫助自己的是神還是魔鬼都無所謂,只要能達到目的,那此時出現在自己面前的究竟是人還是神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這些人希望並且會堅定不移的告訴自己,『自己是被神明庇護的』。
因此受到恩惠的人們對她的信仰就會格外的牢固,對她的期許也就格外的多。人們希望她能賢明仁慈,希望她能睿智勇敢,希望她能保佑生風調雨順,希望帶來五谷豐登,希望她能護佑親人平安順遂……幾乎所有過去神明的職責,都被人們以期許的模式加到了這個少女的身上。
畢竟比起自己去面對,有一個可以推卸責任的對像的這個結果,對個人來說會更輕松不是麼?尤其當這個推卸責任的對像是神明的時候,還可以安慰自己『並不是自己無動於衷,而是神明的抉擇如此』,這樣一來,錯誤的就只有神明大人,而不是人類自身了。
就如同飛蛾撲火一般,而因此而不斷累積起來的欲望和敬慕,就隨著願望和信仰的增長,這摻雜了人類祈求的力量koi變得愈加臃腫復雜,最終在經過被污染的聖杯的力量逐漸發酵變質。最終再某天膨脹成名為『業』的東西。
「在夾雜著眾多因果的雜糅之下,今天這個『像神一樣的怪物』就出現了。」
這也太……
藤丸立香說不出話來。
這對城主殿下來說無疑是非常不公平的——甚至可以說,她是在不知道的情況下,在被當成信仰的同時,還被選做了祭品。
但她也沒資格去責備那些在絕望之中艱難尋找生機,並把城主殿下作為這一線生機的人們。
若是一定要責怪誰的話,或許只能怪世界上為什麼如此多痛苦和苦難吧。
比起藤丸立香的低沉,梅林的心情就簡單多了。
——能夠背負著這麼恐怖的東西,還能保持自我就已經是豐功偉績了。更何況她還能以自己的意志,將這份充滿誘惑的力量化為工具,建立起了城市。
這種時候當然要大呼『精彩』啦。
如果這不是現實而真的是一個游戲的話,他大概會大喊『這個游戲賣給她廠家真是虧大了』。
試想,一個怎麼看都像是戀愛游戲的系統,硬生生被人完成了『成神之路』這是多麼匪夷所思,讓人想大喊『這游戲還能這麼玩兒!?』的事情呢?
他是真的發自心底的誇贊她的。
沒有神明的血脈,也不是億萬分之一擁有超越人類極限力量的普通女孩子,不僅從普通人走向了『王』的位置,還從『王』進一步成為了『神』,這是多麼精彩,多麼讓人驚嘆的人(故)生(事)啊。
「梅林,真的沒有什麼我們能幫忙的事情了麼?」
揉了揉臉從沮喪的情緒中走出來,藤丸立香抱著膝蓋,眼巴巴的看著面前的梅林。
她突然像做些什麼。
再小的事也好。她想做些什麼,只有這樣她才能安心。
「等在這裡,就是我們現在最該做的了。」
梅林轉過頭,看向虛無的白光盡頭。
等到那個決定少女未來的時刻。
——眼前的景像是恐怕此生都不會再見到的恢宏絕麗。
金色洪流在混沌黑暗的天地間奔流,數不清的金色光粒在某種看不到的力量的指引從無數方向彙集到了一起。一開始只是微弱的星星點點,但很快,他們就像繁星一樣占據了整個『夜空』,然後,金色的銀河出現了。
接著,許多金色的銀河出現了,它們無聲無息的奔流著,將這個只有混沌和黑暗的世界衝擊的支離破碎。
阿緣一開始並不清楚它們是什麼。
她甚至感覺不到自己的存在。
雖然還有意識,但是完全察覺不到自己的身體,沒有心跳,沒有手腳……更不要說更細致的其他東西了。
甚至連來到這裡的理由都想不起來了。
只是模糊的有個堅持。
自己絕對不能輸。
於是找不到自己的她就拼命的在這黑暗中維持著自己。
想不起過去也沒關系。
不知道自己是誰,為什麼來也不要緊。
只要自己還在,就沒有輸。
然後,它們就出現了。
如同細碎的金沙一樣金色光芒從各個地方彙聚了過來,開始的它們過分微弱,弱到阿緣甚至沒有注意到它們的存在。
但隨著光芒的不斷增加,它們凝聚成了無法被人忽視的力量。
最終變成了這樣,有著能撕裂世界的恐怖力量的光之河。偉大,燦爛,氣勢磅礡。
光芒越來越多,漸漸地開始向著阿緣的方向聚集。
阿緣也努力的,用自己想像出的『手臂』去碰觸它們。
『姬君』
陌生又熟悉的聲音從光芒中傳了出來。
『公主大人』
『姬君,你該休息了。』
『公主不在我們也不能偷懶啊!』
『城主殿下什麼都能做到!』
『多虧了姬君。』
『謝謝姬君,謝謝姬君……』
『城主殿下一定會長命百歲!』
各式各樣的聲音從光芒中傳出來。盡管沒有說到具體的『名字』,但阿緣還是感到了某種溫暖的東西隨著聲音一起流進了自己的身體當中。
一聲又一聲,像湧起的浪濤,像鋪開的陽光。
……原來如此,原來是這個啊。
看著金色的光河逐漸勾勒出了一個熟悉的城市虛影,阿緣突然就好像明白了那些溫暖,究竟是什麼東西。
新建的街道干淨又整齊,街上的人們來來往往,阿緣看不清他們的容貌,卻能感受到他們的心情。
緊張地,雀躍的,期待的……唯獨沒有絕望。
光之河流想向著遠處繼續鋪展,終於到了某個位置之後,開始自下而上的奔流,逐漸形成了一座高高的建築。
——我知道它。
——我熟悉它。
阿緣跟隨著光之河不斷向前,終於來到了它的面前。
她仰著頭看著這座拔地而起的天守閣,眼淚一下子掉了下來。
這裡,是一切開始的地方。
「阿緣。」
有聲音從前方傳來。
她順著聲音看過去,卻只能看到一個朦朧的人形。
那看不清的人形似乎有著桀驁四翹的長發,這讓他在光滿的籠罩下看起來有點像一顆聖誕樹。
阿緣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突然有這樣奇怪的聯想——但這並不影響她高興,於是她擦了擦眼角的眼淚,笑了出來。
接著,那人影伸出手,對她說:
「回家了。」
漫長的黑夜終於走到了盡頭,迎接她的,是充滿溫暖和光明的世界。
於是阿緣邁開腳步,向著前方奔跑而去。
「——我回來了。」
作者有話要說:
麼有小怪獸打架!
只有許許多多的光!
阿緣始終是被愛所圍繞的幸福少女。
——雖然看起來很像日系開放結局,但是到這裡正文還沒完呢(大家不要急著完結撒花?)